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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娱大戏精》 第一章 戏精之魂，重燃此生 仿佛置身漩涡。 两个世界的记忆在混合缠绕着，林林总总的画面汇聚成不同的人生片段，在他意识中闪现，慢慢的融合。 不知过了多久。 黑暗中，出现了一点光亮。 随之而来，是一些人说话的声音，有些模糊不清，似远似近。 曹一方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眼睛有些酸涩，睁开的瞬间被灯光晃了一下，耳畔的声音也一下子清晰了。 “你丫不是他好兄弟吗！整整三天都联系不上，你不会去找他啊！” “我去！我去了！可我以为家里没人啊！他又不开门！里面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那你就砸门啊！” “这里是医院！你们安静点儿！” 曹一方睁开眼睛，正好看到护士呵斥两人的一幕。 一对堪称色香味俱全的俊男美女，在他病床前吵个不停，主要好像是女的再责怪男的，这会儿声音压低了些，但气势依旧咄咄逼人。 曹一方感到很虚弱，很疲惫，忍不住又闭上眼睛。 穿越了啊？ 他试着调动了一下此刻已经属于他自己的记忆。 这个被自己鸠占鹊巢的人叫曹一方，是江海市师范影视表演学院的学生，如今毕业在即，遇到了一个特别好的机会，一个预算不高的剧组打算省钱用新人，所以来学校选各大角色，而曹一方试镜后被吴玉导演青睐，选中了做男一号。 然而他并没有开心多久，就被一个叫李佳耀的同学设计，抢走了他的角色…… 结果这年轻人心态就崩了，在家里关了自己三天，手机关机，别人敲门也不开，几乎不吃不喝，打了三天游戏后，猝死了。 而自己就来了。 曹一方忽然有些兴奋，因为他发现这个被抢走的角色…… 叫做李逍遥。 剧组要拍的剧名，叫做仙剑奇侠传。 这个世界……似乎很有意思嘛。 曹一方深入的探索了一下记忆，发现这个世界和前世有诸多不同，最显著的，就是这里的所有明星和公众人物，和都前世完全不一样，可是一些艺术作品，包括影视剧和音乐，有许多根本就不存在，当然也有不少重叠之处，只是不仅仅演员不同了，时间线也变了，所以很多作品的影响力和前世有不小的出入。 他自然会兴奋，因为这意味着……他脑海中拥有许多珍贵的资产。 曹一方前世是个戏痴，由于长相太过普通，也没有好的家世背景，所以跑了十年龙套，又做了十年配角，什么戏都拍过，也颇受业内好评，可就是红不了，好不容易以一部文艺片打出了响亮的名气，人气正是鼎沸之时，说来真是乐极生悲，他去参加一出国内知名颁奖典礼的路上，却出了车祸。 不过好在他终年奔波在全国各地拍戏，没有成家，父母也早就不在了，这下穿的无牵无挂。 对于这个世界的文娱，他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前世刚成名就死了，这一世，他一定要好好折腾。 念及此处，曹一方睁开眼，用微弱的嗓音喊道：“两位……” 两个人一下子就打住了，然后停顿了一下，这才迅速回头看过来。 “你终于醒了！” 池墨墨是个画着精致妆容的美女，曹一方表演系的同学兼闺蜜，她一脸悲愤：“干嘛呢你！不就丢了个角色嘛！至于吗！之前医生说你心跳都停了一会儿！你这是真要上天啊！” “这回你真的得感谢池女侠，是她勇猛无敌的撞开门，才发现你倒在电脑桌上。” 正在说话的这人，是个油头粉面的小生，他叫做吕惊蛰，是同校导演系的学生，也是他的好基友。 吕惊蛰耸拉着眉毛说道：“戏没了，还可以再接，人没了……” 池墨墨又是一巴掌拍他头上：“闭上你的乌鸦嘴。” 他很乖的一缩脖子：“嗻。” 曹一方对这样的友情有些陌生感，又很是温暖，笑着听池墨墨训斥了半天，然后说道：“我现在没事了，以后不会再犯傻的。” 两人看着曹一方的表情，非常诚恳，异常淡然，还有一种看破红尘的既视感…… 池墨墨坐下来，一把抓住他的手：“看来你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接下来我要二十四小时守护在你身边，以防你锤蛋自尽！” 吕惊蛰忍不住脑补道：“上厕所是不是也要开着门？一方兄弟那味道可辣眼睛啊。” 池墨墨正要发飙，曹一方赶紧阻止了他们：“我真没事了，而且我已经想好了，这戏，我要抢回来。” 两人对视了一眼，似乎觉得曹一方的精神问题越发严重了。 池墨墨妆容冷艳，眼神更冰，看着曹一方道：“李佳耀这个小人，一方面给剧组演员副导塞钱，一方面喊人拖住你，让你二次试镜迟到，这么龌龊的抢戏手段，我们这个仇一定是要报的！你别急！你池姐给你喊人！” 吕惊蛰就是个捧哏，满是讽刺的道：“牛逼牛逼，社会社会，不过社会姐，咱能不能不添乱，您认识几根葱我们心里还没数么？” 旁边床铺的病人也忍不住了：“你们给我安静点儿！” 曹一方慢慢的直起身子，池墨墨赶紧扶着他，他问道：“我住院多久了？” 吕惊蛰看了眼手机：“五个小时，医生曾表示你醒了就可以滚了。” 池墨墨怒怼：“之前都心跳骤停了！至少再住院几天观察一下！” 曹一方拿起旁边柜子上，自己的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脸。 胡子拉碴，头发杂乱。 但是底子很不错，双眉如剑，双眸如星，帅哥一枚。 二十三岁的年轻人啊。 曹一方看到这张打扮打扮足以妖颜惑众的脸后，心里更有底了。 他前世就是吃了长得不行的亏。 曹一方伸了个懒腰，几根骨头噶喇喇作响，振奋了一下精神后，他说道：“办理出院吧，再住几天黄花菜都凉了。” 池墨墨蹙眉：“你想干嘛？” 曹一方认真的看着她：“抢回我的角色，我说真的。” 池墨墨和吕惊蛰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他们都觉得曹一方还是没走出这阴影，有点魔障了。 第二章 李佳耀的挑衅 …… 曹一方由于身体确实没什么问题，很快就办理了出院手续。 他的父母住在江海市的某郊区，这次由于出事较急，恢复又太迅速，所以还没人联系他的父母，曹一方也是松了口气。 他这个世界的父母，身体健康，勤劳勇敢，让他们知道这事只怕会很麻烦。 可能还是对曹一方的心态有所担心，池墨墨和吕惊蛰两人，陪着曹一方回了他那间小破出租屋。 房间里一股酒味和还没散去的香烟味。 吕惊蛰嫌弃的挥了挥手，试图挥去这股味道：“你说你啊，穷作穷作的，住宿舍有什么不好，偏要自己租外面，环境如此恶劣。” 池墨墨赶紧去打开所有的窗户，然后才敢大口的自由呼吸。 曹一方自己更嫌弃，他算是有点小洁癖的人，看到这个房间简直受不了，烟缸里塞满了烟头，地上还有散落的啤酒罐，整个直套间也不知道多久没打扫过了，地上的灰尘已经成堆凝结。 “我之前不是接了些平面模特的兼职嘛。”曹一方回答道：“回去总是太晚了，所以还是租在外面方便。” 池墨墨哼了一声：“死在外面也方便。” 曹一方下逐客令了：“两位，我真的没事了，你们不用再陪着我……我想好好洗个澡，然后睡一觉先，这几天没日没夜的打游戏，有点伤。” 吕惊蛰凝视了他半晌：“我觉得他确实没事了，本来嘛，多大点事儿。” 池墨墨仍旧保有怀疑：“他之前在医院还说要把角色抢回来。” 曹一方笑道：“我真的要把角色抢回来。” 池墨墨着急的指着他，对吕惊蛰说：“你看他！还是没恢复正常！” 曹一方有点蛋疼。 如果是普通的剧也就算了，他以前被抢过的戏反正一双手是数不过来的。 但是这部剧不一样。 仙剑奇侠传！ 这部剧是什么概念？这是曾经开创了仙侠剧先河的一部神剧，一把捧红了两位名不见经传的主演！ 而仙剑在这个世界是第一次问世，而且在他的记忆中，这个世界还没有出现过仙侠剧的剧种！那此片一出，和以前的地位应该差不多，都属于开山之作。 而且是主角啊！ 曹一方前世由于颜值所限，演的角色几乎清一色都是配角，男二就到顶了。 而且这个主角是李逍遥啊！ 前世的仙侠剧目前为止人气最高的角色啊！ 号称地表最悲情男主角，父母、爱人、红颜、师父、徒弟、统统死的干干净净，最后独自抱着个娃，看着白茫茫的大地真干净。 没想到甫一重生，就发现自己刚刚错失了一个一炮而红的旷世机会！曹一方此刻但凡还有一丝机会补救，如何能错过，一想到这部他曾经在深夜反复拉片的剧，想到那令人心碎的剧情，他的戏精之魂就再次熊熊燃起！ 曹一方盘算了一下，他知道那位导演下一次来学校是一周后，到时候他还有一次机会。 当然，此刻没必要和两位好友纠结这事，于是他换了个话题：“这样吧，如果你们暂时不打算走，要不我们先一起把屋子给收拾收拾，卧榻之侧，岂容这么龌龊！” 两人忽然沉默了。 “我想到晚上还有个片子要剪。”导演系的吕惊蛰微笑挥手：“我就先走啦，你好好休息。” “我想起来了！我一会儿要帮他们导演系的一位学长客串一个微电影的角色！”池墨墨也挥手道别：“你明天记得来学校哟！你如果再消失的话我就直接报警。” “喂……你们……” 见曹一方已经恢复得很正常了，正常到开始打算差使他们打扫卫生了，两人这就急匆匆的溜走了。 “塑料友情啊……” 不过想了想，曹一方还是忍不住会心一笑。 去医院的费用，应该都是池墨墨垫付的吧……以后得还她。 曹一方自己强忍着疲惫，把房间打扫了一通，然后洗完澡，就倒头睡着了。 时间过得很快，接下来的一周他都准时去学校，于是两位好友对他越发放心，他也没再提抢角色的事。 因为临近毕业，该上的课基本都上得差不多了，所以大部分时间是很清闲的，他花了点精力调查了一下吴玉导演的个人资料，以及他接下来拍摄的这部仙剑大致投资情况。 这是一部三千万投资的作品，投资不小，而且演员大多起用新人，那么取景、服装、特效理论上都会比前世那部更好。 …… 一周后。 吴玉导演带着一个简单的班底来了学校，学校方面腾出了一个小礼堂，里面走出来几个正在排练话剧的同学，看着那名戴着hei框眼镜，长相有些严肃的中年人和几名助手走进去，纷纷交谈了起来。 “那人就是吴玉导演！” “听说要新拍的戏，是游戏改编的……很多演员都是从我们学校挑出来的。” “为什么从我们学校挑？”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吴玉导演就是我们学校导演系毕业的！” “还有这事？那这次主演都选了谁？” “女一是京城戏剧学院的一个校花，好像才大一，在网上挺有名的，好像叫谢妍婷。” “男主呢？” “男主之前好像选了表演系的一个姓曹的师兄，后来被那位学生会主席李佳耀插手抢了。” “这也能抢？神通广大啊！这哥们名不虚传啊！” “听说吴导选角挺严厉的，估计也是姓曹那哥们技不如人吧。” 曹一方这时正好从他们身边经过。 他心里古井无波。 他曾经被抢过的戏，一双手都数不过来。 但他曾经抢过的戏，则完全是数不胜数。 曹一方是过来看看有没有机会和吴导单独接触，然后发现，这个吴导似乎并没有把这个小礼堂清场的意思，好些想看看自己同学试镜和定妆的同学都跑了进去，他也打算一起混进去。 “哟！这不是曹一方吗？”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接着就是一只强健的臂膀勾住了他脖子。 一张称得上帅气，但写满了得瑟两个字的脸庞，出现在了曹一方的肩头。 曹一方笑的眯起了眼：“哟，这不是李佳耀吗？” 李佳耀的笑容敛了一下，他感觉曹一方的表现有点怪，以至于他都要脱口而出的嘲讽话，都停了一下，才说出来：“你怎么在这，我没记错的话，你和这剧组好像没什么关系吧？难道今天来面试吴导这部戏的其他角色？” 他对身旁一个跟他一起来的同学笑道：“好像有个叫阿奴的傻闺女角色还没定下人选。”然后他认真的看着曹一方：“你还是有机会的！” 李佳耀旁边那人适时的笑了起来。 饶是修养再好，阅历再足，被一个还没进过剧组的小菜鸟这么嘲笑，曹一方当然心情不太好，只是他身为一介戏精，自然不能把情绪写在脸上。 曹一方微微一笑，抽身而出，和这个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家伙保持距离，同时笑着拍他肩膀：“哪儿啊，这不是主角给你了吗，其他角色也都差不多定了，我就是来看看热闹。” 李佳耀的表情有点怪，眼前这曹一方的反应，和前些天脸色铁青分分钟炸毛的样子完全不同啊，吃错药了这是？ 受伤太重，故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咯？ 幼稚。 李佳耀嘴角微翘起，自以为看穿了曹一方这个失败者的心思，于是劝说道：“听说你上周好些天没来上学，其实挺没必要的，这事你不要太放在心上，人生就是这样，很多事情是注定的，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你争也争不到，抢也抢不来。” 旁边有人认出了他们俩个。 “哎哎，李佳耀搞事情了。” “什么情况？” “那个矮一点的叫曹一方，就之前吴导钦点的男主角……后来不是被抢了角色嘛！” “那人就是被抢了角色的曹一方？挺帅的嘛！” “帅有什么用，肯定是演技不行才被李学长挤下去的。” “可惜了这么好的一个机会。” 第三章 我来抢戏 李佳耀自然也听到了，面有得色。 他在学校里是个风云人物，认识他的人，比认识曹一方的人多了不知几许，自然也有些迷妹，这会儿有几个学妹凑过来打招呼：“李学长，还没毕业就接到这么大的一个主角，恭喜你啦！” 莺莺燕燕的，几个面容姣好的女生凑过来，她们把曹一方挤到一边。 “看来你会成为这一届第一个出名的明星了，以后别忘了提携下我们呢！” “当时你参加校园歌手时，我就跟我闺蜜说，这一届就学长你看上去最有明星相！啧啧，不得不说我眼光神准！” “听说这次女二是你一直在追的女神哟，这次近水楼台了，学长把握住机会呀！” 李佳耀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吹捧，随口附和着。 像他们江海市师范影视学院，在表演系的高校里面，只能算三流水平，就算是京城戏剧学院那样的一流高校，如今毕业能进入演艺圈混的，最多只有三成，能一毕业直接演主角的更是凤毛麟角。 所以在校期间，这些有着勃勃野望的俊男美女们，总是更愿意和一些关系硬，未来发展可预期的同学打好关系，希望以后可以借着一份同学之情，演绎路上少些磕绊。 李佳耀毫无疑问是一块香饽饽，他自己也很清楚，基本上他这出拍完后，和这些同学就再也不是一个档次的人，所以并不打算在这些人身上浪费时间。 又扯了几句，他就打算抽身走人，恰在这时，他看到一道靓丽的倩影从门口走进来。 李佳耀立刻抛开了周围的庸脂俗粉，凑上去亲热喊道：“梦蛟！” 曹一方也看了过去。 一个眉目清秀，颇有灵动之感的女生，此刻正低头看着手上的手上一份简易剧本，上面有她待会儿要用的台词，听到有人喊她，她抬起头，灿烂笑道；“李学长啊，待会儿对戏准备好了吗？” “我遇强则强。”李佳耀轻浮的把手搭了上去：“和薛师妹你搭戏，绝对发挥出百分之五百的实力。” 两人调笑了几句，往里走去。 曹一方脑子里顿时浮现出这个女生的资料。 薛梦蛟，同为表演系，大二的学妹，据说曾经得过全国武术表演大赛的季军，导演吴玉是看中了她的气质和打戏的功底，所以直接敲定了她饰演林月如一角。 听他们俩的话，稍后定妆后，估计有一段对手戏演给导演看，算是最后一次试镜。 曹一方没再多说，跟着几个同学一起进了礼堂。 李佳耀一边往里走，一边视线在寻找曹一方，结果没再看到他人，估计他自己觉得丢人，已经赶紧走远了，也就没再当回事。 他和曹一方早有矛盾，当然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他作为学生会主席，有一次暗示他们班的几人给点好处，可以帮他们在学生会安排个好位置，这也无可厚非嘛，结果被曹一方当众怼了几句，后来就一直暗中找他麻烦。 以后，也就算了，反正这种没情商不识相的小子，再也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一名导演助理这会儿过来关门，对还想进入的众人说道：“好啦好啦，里面人够多了，导演说了，不准再进了，不然会耽误他们试镜的……走吧走吧。” 在一阵遗憾声中，其他学生纷纷离去，小礼堂的门关上了。 …… 礼堂里有不少人，在导演助理的安排下，他们都小礼堂后排坐着，尽量保持安静，也没有什么人认识曹一方，他就安安静静的坐在那儿。 吴玉导演和一名矮胖的演员副导演，坐在第一排，身边还有两名助理，另外两边靠墙的位置有几名其他工作人员，包括一会儿打算帮他们拍定妆照的摄影师。 没过多久，几个配角都已经定妆试了一遍镜，导演也都没说什么，算是都通过了，最后就是饰演林月如的薛梦蛟，和饰演李逍遥的李佳耀登台。 见他们出现，后排的同学们很捧场的喊了一嗓子。 还有人大喊了一声：“薛学姐好漂亮！” 然后就是一阵笑声。 只见舞台上，李佳耀穿着一身很侠客的青袍，背着两把剑，英姿飒爽的登台了，而薛梦蛟在他边上，同样毫无拘谨之色，一身红衣劲装，美艳而不失大气。 演员副导低声对吴导说：“怎么样，不错吧？” 吴导一贯严肃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意：“还算符合角色形象吧。”随后拿着一个小扩音器，对舞台上两人说道：“这一出剧本你们应该很熟悉了，李逍遥和林月如初次见面，你们过一遍戏，我看看。” 这时李佳耀显得稍许有一丝紧张，因为这出戏，导演想看的是两人对角色的契合度，还有一些动作功底，形体课上几乎不教什么武打动作，虽然和薛梦蛟私下排演过几回，但他也知道，自己的动作和从小就有功底的薛梦蛟根本不是一回事。 咽了口唾沫，他往台下看了一眼。 演员副导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他一下子就信心百倍！ 对，之前给过好处给副导了，这个角色也是副导给他争取来的，他也说过，动作戏根本不重要，以后自然有武术指导，不行还有替身，这个角色已经百分百是他的了！ 念及此处，他恢复了自信，对薛梦蛟道：“那我们开始吧？” 几分钟后。 “咔！”吴玉导演喊了声：“都停下吧。” 台上两人停下了动作。 演员副导见导演沉吟不语，问道：“怎么样？” 吴玉低声道：“薛梦蛟很好，台词动作都很专业，但李佳耀动作差的太多，台词也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李逍遥这个角色，不应该这么锋利。” 后排的曹一方，深呼了一口气，他站起了身，往前面走去。 这可能是最后的机会了。 他也感到有些紧张，因为准备的不充分，不光是对角色，还有对导演心理的把控。 但他没有太多时间。 曹一方大步走到导演身旁：“吴导。” 吴玉抬头看他，眉毛一皱：“你来干嘛？”他当然还记得这个学生，毕竟是他第一次选定的男主角，但是那一次试镜迟到两小时，他绝对无法原谅，一个没有时间操守的人，绝对不可能是一个合格的演员。 演员副导更直接，直接不耐烦的赶道：“干嘛干嘛！来纠缠什么！所有角色已经定下来了！走走走！” 后排的人看不清，也不知道前面的情况，很安静；不过台上两人清楚的看到了曹一方，李佳耀先是眉毛一皱，随后便是一声冷笑，转头对一脸好奇的薛梦蛟说：“有些人就像狗皮膏药，又臭又粘……”他对台下努了努嘴：“这种就是。” 薛梦蛟情商很高，面对李佳耀的嘲讽，配合着掩嘴轻笑了一下，但没有多说什么，随即又把目光投向导演身旁的曹一方。 她听说过两人的恩怨，所以这会儿看向曹一方的眼神多是有些同情的。 对于他们这些普通学生来说，有时候错失了一个角色，就错失了一整个演艺生涯。 曹一方站在那里，身形单薄，微低着头，看着很是可怜。 薛梦蛟不禁庆幸，自己的运气实在是比他好太多。 曹一方此刻确实略有些忐忑。 他心里知道，抢角色这件事，必须得开口，但是怎么开这个口，是有学问的。 在调查了吴玉导演的个人经历和性格后，他有了答案，但这句话也让他犹豫了很久。 吴玉不耐烦的问道：“你还有事吗？没事就离开吧。” “有事。”曹一方轻声说道。 “什么事？”吴玉声音也有些响了。 曹一方抬起头，眼神很亮，声音更响：“我来抢回我的角色！” 第四章 你好恶女 两人声音都很响，于是乎所有人都听到了。 小礼堂内先是一片死寂。 而后忽然一阵喧嚣！ 后排同学议论纷纷： “我没听错吧？这货说什么？” “他说……他要抢回他的角色？什么角色？” “我认出来了！他不就是之前导演看中的那个……大四的曹一方么，本来男主的角色是给他的！” “我去……这还要不要脸了，没见过直接说要抢角色的，男主早就已经定了吧！他这是在丢我们学院的人啊！” “尴尬症都犯了！” “没见过这么搞事情的！” 而台上李佳耀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这小子干嘛！”当时就想冲下去。 薛梦蛟一把拉住他：“干嘛呀你下去！他这种做法蠢哭了好嘛！导演不会理他的！” 她还真猜错了。 虽然演员副导整个都炸毛了：“给我滚回去你系主任那去！好好学学什么是演员的修养！抢角色？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一点基本修养都没有！” 但吴导听了后，表情有些吃惊，而在演员副导说了那番话后，他反而有点不虞的看了这矮胖的副导一眼。 吴导把目光投向曹一方：“谁给你的胆子。” 有戏！ 听到吴导没有出现诸如不屑，嗤之以鼻，或者一笑了之之类的反应，曹一方觉得自己赌对了！ “一个演员，什么都可以让，戏不能让。”曹一方直视着吴导的双眼：“一个演员，什么都可以不抢，角色不能不抢！” 吴导怔了一下，原本很严肃的一张冰块脸，这时忽然松动了，脸上的法令纹深了些，是他笑了起来：“嚯，做了功课来的。” 这番话，是他十年前曾经说过的，那时候他导演事业发展不顺，自己去演了很多角色赚钱，有新闻媒体质疑他抢走了某位当时人气小生的角色，随后他霸气十足的在记者的话筒前说出了这一番话。 演员副导没看明白，但感觉吴导有所松动，赶紧助攻道：“吴导，这学生连基本的守时都做不到……” 曹一方打断道：“我确实迟到了，这事既然已经发生，我也不想多解释原因。”说到这里，他眼神阴冷的看了眼台上的李佳耀。 李佳耀眉毛一跳。 被曹一方刀子一样的眼神剜了一下，确实有点心虚。 吴导捕捉到了这一细微的表情，也看了李佳耀一眼，眉头微微一皱。 “但我也知道，吴导是一位对自己作品非常负责的导演，所以您之前会把详尽的剧本都给我们先看，你一定想要最合适的演员来饰演这些角色。” 曹一方底气十足的说道：“因此，我可以毫不客气的说，这个角色，我来演，比他演会好十倍，为了那次试镜，我把整个剧本都背了下来，烂熟于心，每一个镜头，每一句台词，我都已经揣摩到了七成火候，如果不是被人……如果没有迟到，我相信我的心血不会白费。” 他什么具体的原因都没说，但话里话外，都是被人算计了的意思。 吴导当然看得出这点小九九，不过他不在意，他更多的是被这学生的狂妄或者叫自信给挑起了兴趣，也不知是生气还是兴奋，他嘿了一声：“年轻人，大话别随便说，打脸是很痛的。” 曹一方此刻有前世四十多年阅历撑着腰，整个人气场半点不输吴导：“整个剧本，随便哪处剧情，您随便挑，我都能演给您看，您要是不满意，我调头就走。” 此刻全场极为安静，所有几乎所有人都能听清楚两人的对话。 不光是后排的同学，包括现场导演带来的工作人员，几乎都面面相觑。 他们混了这么多年，何曾见过这么狂妄的演员？更何况是个还没毕业的表演专业的学生！ 哪儿来的蜜汁自信？！ 大家都被惊到了，呆了一瞬，反应过来后，不少人都觉得可笑。 演员副导一贯是负责挑选演员的，在拍戏前就是准大爷，何曾见过嚣张的小演员？他已经完全听不下去了，铁青着脸刚要呵斥：“你给我有多远……” “好！”副导话刚吐半截，就被吴导生生打断了，只听吴导拍了下大腿，站起来，指着曹一方鼻子高声道：“我倒要看看凭什么你敢这么狂妄！”他抬头对台上的李佳耀喊：“李佳耀，你那把木剑给他！薛梦蛟！就这一段！你跟这个兔崽子演同样的一幕对手戏！” 李佳耀愣住了：“啊？” 薛梦蛟虽然对这剧情展开有点懵，但是导演发话了，还是乖巧的点点头：“行。” 看形式隐隐有点失控，演员副导赶紧低声劝说道：“吴导，这演员都选定了，你这何必要看一出戏呢？” 吴导哼道：“我就是跟他置气行吧？让这个小兔崽子看看什么是天高地厚，太自以为是了！等他演完这一段，我一条一条的找茬！我骂他个理直气壮！狗血淋头！”然后扩音器也不用了，又喊了一声：“薛梦蛟！一会儿不用收着！什么戏都行？我看他动作戏吃不吃的下来！” 曹一方二话没说，从旁边的小楼梯上了舞台，也没等李佳耀说什么，直接从他手里拿过了道具木剑。 后排围观群众： “我去真让他上台了？” “看看笑话呗。” “刚刚那出戏，李学长和薛学姐排练过N次，结果还是有点吃不住，曹一方怎么接？根本没法接。” “看他那么自信，其他戏他说演的比李佳耀好，我还是信一点的，动作戏真没辙，那都是日积月累的苦功夫。” “就当看戏了！好兴奋啊！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回去有故事说了！” 台上。 李佳耀表情复杂，看了眼台下副导，那副导示意他先让到一边，打手势示意他别着急。 于是李佳耀愤愤走了下来，那副导过来安慰他：“你别着急，这角色肯定是你的，导演现在气头上，就是想看他出丑！” 李佳耀有点憋火，但还是点点头：“我知道，就是不爽他来捣糨糊，这不故意恶心我么？” 大家其实都是抱着看戏的心态，没人觉得曹一方能演好，就连吴玉导演本身，一方面确实是佩服这年轻人的勇气和细心，一方面也生气于他的狂妄自大。 第一次试镜时，虽然只给了十几句台词，但他也是看过曹一方的演技的，和专业演员还差的太远。 他其实也是起了惜才之心，想这次给他一个教训，打压一下这性子，以后才有可能真正在演艺圈发展。 演戏，不是你自己觉得好，就是好！ 手里拿着道具木剑，曹一方笑着跟薛梦蛟点点头：“学妹，久仰大名，听说你在全国武术锦标赛里拿过名次，厉害厉害。” 薛梦蛟对他没有恶感，背对着导演，悄悄翻了个白眼：“知道你还上来！这不是出丑么？我一会儿尽量收着点，你胡乱做几个动作就赶紧下去吧！” 曹一方听到后倒有些讶然，这个学妹人还挺不错的嘛。 于是他嘿嘿一笑，左手持剑，右手成掌贴在左手拇指第一指节，整把剑的剑身斜横于胸前，做了个标准的持剑礼：“那就谢谢你啦，恶女！” “咦？” 吴玉导演看到他的状态和姿势，觉得有点意思：“很标准的持剑礼，看来确实做了不少功课。” 而且曹一方此刻整个人的气质完全变了，明明是个标准的持剑礼，但刚才那句话的语气和他的表情都略显轻浮，眼神中调侃意味更多一些。 恶女，也是李逍遥对林月如的称呼。 算是……爱称吧。 吴玉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就气质而言，确实比李佳耀更像几分。 薛梦蛟没看出来这么多，只是觉得这学长真.心比天大。 沉寂了几秒，似乎也进入了角色，她手里没有道具，于是走到一边做出拿鞭子鞭打别人的样子，同时喝道：“哼，打死你们两个！” 在场的人都看了第二遍这一幕剧情了，这是李逍遥和林月如初次相逢的剧情，林月如在打家中逃走的两个下人。 大家虽然没说什么，但其实对于薛梦蛟目前的演技，是感到有点尴尬的…… 刚才虽然李佳耀动作不行，但演技确实比薛梦蛟要好，好歹能带着些她，两人互相弥补不足，现在大家看着一旁曹一方……他正吊儿郎当的看着舞台上方的射灯，间或扣扣手指…… 估计这一幕要全部垮掉了…… 第五章 叔可忍，婶不忍 后排的学生，只有很少一部分是表演系的。 所以对于表演，他们真的没什么眼力劲。 江海市师范影视学院和其他拥有一流表演专业的学院不同，这个影视学院只是江海市师范大学的一个二级学院，和其他诸如商学院、教育学院都在一个校区里，所以这里的学生更多的是其他专业的学生，来看热闹的多。 全场最有眼力的吴玉导演，却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曹一方身上，他原本整个人靠在了座椅上，这会儿背脊微微的挺直了，聚精会神的看着曹一方。 这个学生居然在这么大的压力下，一秒入戏了？ 他很清楚，这种吊儿郎当的准备状态，根本没有看起来那么轻松。 就算是有些成熟的演员，不是这个戏路的话，让你在台上演出这个状态，都根本演不像！ 曹一方的表演已经开始了。 由于剧本里本来是有女主灵儿的，但舞台上没有，所以他必须做出一些即兴修改。 曹一方这时走了过去，看起来是若无其事的经过那，忽然看到这个女人在鞭打别人。 他停了下来。 然后探了探头，似乎想看清楚状况。 “住手！”曹一方大喝一声，同时直接拔剑冲了过去，动作一气呵成。 演员副导也不是没半点眼力的人，看到曹一方状态不错，也着急了：“导演你看这……” 吴玉导演伸出一根手指，挡在副导面前，自己身体略微前倾，目光越发认真：“别说话，好好看。” 这一个简简单单的开场，已经能看出功力了，曹一方不但动作层次分明，基于逻辑，而且没有新手在表演时都会犯的错误，例如过于踩节奏感。 同样的表演，通常舞台剧的菜鸟会先大喝一声住手！然后等对方转过来，再拔剑，再冲上前，节奏感分明，但太假。 副导只能继续看下去，不过好在接下来没什么台词，动作戏一大把，没有武指，还是个新手，又没排练过，打戏基本演出来就是车祸现场。 薛梦蛟猛地一回头，却见曹一方已经持剑冲到他面前了，按照剧本里所写，她佯装挥鞭，但是由于手上没有道具，看着有些尴尬。 曹一方真功夫不敢说有多强，但是论花架子……他前世可是做过武术指导的。 一条空鞭子挥来，他仿佛真的要躲过它，他腰身一拧，就是一个干净利落的侧空翻！ “哇——！” 后排发出一阵惊叫！ 落地，半蹲，曹一方好像真的踩住了那条鞭子，脚下还拧了一下，嘴角一挑，看向薛梦蛟，仿若在挑衅。 吴玉导演眼睛都发光了。 练家子啊这是？ 演员副导也没想到，他刚拿出一颗咖啡糖往嘴里塞，这下子好，糖从嘴唇上跌落到尘埃里了。 李佳耀也看到了，他瞪大了眼睛，心想这家伙难道以前学过街舞？ 最吃惊的是薛梦蛟，她可是从小练功，深知这个动作要这么轻松得做出来，需要多久的功底。 她这下子心里有点底了，这家伙还是可以过过招的。 薛梦蛟作势拉了一把鞭子，好像拉不动，皱了皱眉。 吴玉导演也皱了皱眉，这丫头演技确实差了点，手上没道具显得更干了，于是对一旁李佳耀喊道：“另一把道具剑也给薛梦蛟！”然后对薛梦蛟说：“你把鞭子临时改成剑！” 另一个工作人员从一脸懵逼的李佳耀手上拿过了另一把剑，扔了上去。 扔得力度差了点，那把木剑轻飘飘的摔到了曹一方脚边。 曹一方脚轻勾了一下，把木剑送到了薛梦蛟手上。 吴玉导演嘴角一咧：“耍什么帅呢。” 薛梦蛟也不甘示弱，动作戏是她的领域。 “我教训我的下人！关你屁事！本小姐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说罢一剑递过来，身随剑动，整个人往前一伸。 本来剧情这里李逍遥是翻跟头躲几下鞭子，这时便成了躲剑，曹一方自然也不胡乱翻跟头，一剑过来，他往后一退。 刺空。 而后这木剑在曹一方脖前，往后一划，他一低头就闪了过去。 两人近身，薛梦蛟挥剑，曹一方只是躲闪。 这里两人都很专业，不但动作到位，而且在武打戏时，他们发出的轻喝声都符合场景。 几招过后，曹一方按照剧情开始反击。 曹一方先是右手持剑，比划了一个很花哨的剑式，随后一刺一撩，逼退薛梦蛟后，又故意往她面门扔出剑，薛梦蛟吓了一跳，脸色都变了，却只见曹一方飞快的用左手接住了剑柄，剑头离她鼻尖还有些距离，就被稳稳的抓住了。 薛梦蛟这下子是真吓了一跳，这打归打，只是做做样子，刚才他那一下万一真扔过来了，她是会受伤的！ 而且还是女生最重要的脸！ 这人有没有分寸啊！ 她双目圆睁等着曹一方。 却见曹一方一脸得瑟的收剑，却不是什么好看的收剑姿势，而是把剑刃抗在肩上，趾高气扬道：“我说你这泼妇，武功不高，脾气挺大。” 吴玉导演自然熟读剧本，这里本来台词是‘你敢伤我灵儿，找死啊？’ 由于场上没有灵儿，所以曹一方就顺便把台词也改了。 本来就气着呢，突然发现对手台词都变了，薛梦蛟气得吹鼻子瞪眼的：“武功不高是吧？脾气大是吧？好！我好好让你见识一下！你给我去死一死！” 两人这下子比刚才更像动真格的，两把木剑一下子拼到了一起，薛梦蛟是真的能打，她也没怎么收手，进攻的速度快了许多，曹一方看着就应对的有些吃力，节节后退。 退到了快接近舞台边上时，就连导演吴玉都有些紧张了，站了起来，想去提醒一下，千万不能摔伤了。 曹一方似乎突然发现自己推到舞台边缘了，整个身子往后倾了，大惊失色：“哎哎哎！” 薛梦蛟紧张了一把，赶紧伸手去拉他：“哎你当心！” 结果曹一方接过薛梦蛟递过来的手，把自己拉起来的同时，似乎用力过猛，把薛梦蛟抱了个满怀！ 后排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发出了悠长的一声：“哟——！” 还有尖叫声！ 有人开始助威：“曹学长干得漂亮！” “曹学长吃的一手好豆腐！” 也有薛梦蛟的迷弟半真半假喊道：“姓曹的你别碰我女神！” 然后旁边一阵哄笑声。 被抱了一把的薛梦蛟，这会儿还以为是演出意外，结果推开曹一方之后，发现曹一方一脸痴汉脸的微笑看着自己，立刻明白过来了。 这犊子居然借着演戏的由头吃自己豆腐？！ 叔叔可忍！ 婶婶不可忍！ 第六章 酒剑仙 台下吴玉导演看到这一幕，微微的眯起了眼，他感觉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 他这会儿已经不坐下了，全程站着。 李佳耀快抓狂了，冲到演员副导旁边，怒道：“他这算什么？占女同学便宜啊？这种人公然耍流氓！” 演员副导偷摸着瞧了一眼导演，然后对他压低声音道：“别吵！导演没喊停！就都算在戏里！” 李佳耀只能压下怒火，又看向台上。 薛梦蛟是他已经追求了好几个月的学妹，所以他一看到薛梦蛟出现，就各种殷勤，虽然目前为止两人之间仅限于偶尔在网上聊聊，但他觉得自己是有机会的。 虽然他同时还交往着一个女朋友。 但这不影响他生气！ 一个一向比自己低一头的人，这个时候来抢自己角色，在台上调戏着自己还没调戏到的女人，凭什么？ 他曹一方算什么东西？ 李佳耀也不觉得曹一方比自己演得好，无非是占了可能学过街舞的便宜，动作看起来稍微灵活点，这自己练练估计可以做得更好！ 薛梦蛟这次眼神里满是怒气，手里虽是道具剑，但气势倒像是真家伙。 “喝！”她依旧在表演中，但情绪已经超出表演之外。 于是格外真实。 薛梦蛟剑术犀利，虽缺乏有效的攻击性，但是也颇为眼花缭乱，可曹一方这时却显得游刃有余，占据了绝对的上风，他左右格档，剑往下戳，抬腿，踩剑，身子后仰，旋转，反手一剑。 后排响起一阵掌声。 “太精彩了。” “怎么打得跟武侠片里一样？” “刚刚看的时候，以为另一个学长打得就不错了，没想到差距这么大！” 有一个肤色黝黑的平头男学生不爽道：“安静点！” 旁边几个人不快的看了他一眼，心想这人干嘛，看个试镜也这么认真。 台上薛梦蛟越来越心惊，她此刻依然疲累了，但曹一方居然都没让她的道具剑擦到哪怕一下。 什么鬼？敏捷点满了啊？ 要知道，她现在可没再跟他闹着玩，两人的动作都很快，这都打不到他。 有一点，她和吴玉导演都看的分明，也是她自己处于下风的证据。 那就是薛梦蛟整个人，随着攻势的凌厉，移动的范围非常大，忽而左忽而右，但曹一方虽然趋避灵活，但是移动范围一直都特别小，简直就像是没有动一样！ 曹一方仍旧压制着她。 薛梦蛟也没耐心了，又是一剑被挡开，她直接一脚往曹一方身上踹了过来，结果曹一方一个侧身闪开，她直接踢空，薛梦蛟一惊，随即稳住左腿，以极为优秀的柔韧性在舞台光滑的地面上劈了个叉。 呃，半个叉。 因为她腿已经完全打开了，但整个人没有坐下去，被曹一方单手楼住了腰，接住了下沉的整个身子。 不过他搂得位置可能稍微往上了一点点。 虽然她围度不大，但也明显受到了一点下方手臂的挤压。 后排又是发出了一阵哄笑。 曹一方眯起眼，微微一笑，语气比平时要高一个声调，于是显得很欠揍：“姑娘韧带不错，很适合某些运动。” 薛梦蛟小脸一红，赶紧站了起来，推开他：“我说你……” “好了！”导演吴玉表情严肃的喊了声。 台上曹一方停了下来，双手拿剑放在身前，表情瞬间全部敛没，一脸古井无波；而薛梦蛟憋气的站在一旁，还在拿眼睛瞪他。 全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后排有人说：“导演是不是生气了？” “估计有一点，这学长打得是挺好，但是演的……他后面是在调戏人家吗？” “你们懂个屁呀。”先前发声那名肤色黝黑的男学生看也不看他们，自顾自说道：“这一幕戏导演要是还不满意，我把头拧下来给你们。” “兄弟这话怎么说的……” “你是曹一方的朋友？” “你哪个系的？” 他回头看了问话的几人一眼，酷酷的说道：“表演专业一年级新生，孙恰。” “你一个一年级的装什么蒜呢。”后面有个人说道：“你学长我大三了，公共场合都不敢大声说话，低调点。” 这个人其实摆明了开玩笑，没有怼孙恰的意思，有几个人笑了声，但是其中有个人笑完后，不确定的问道：“孙恰……好像……之前听说有个因为打……呃，因为一些原因，从京城戏剧学院转学过来的……是你吗？” “对对，因为打架转学过来的就是我。”孙恰的语气里似乎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而且我当时是以综合第二名的成绩，考入那所学校的，至少……相信我，对于演戏这方面，比你们专业些，一会儿我可以给你们解释解释，这位师兄，牛比在哪儿，有多牛比！” 没人敢跟他开玩笑了。 不是因为他打架导致转学，而是因为他来自京城戏剧学院，并且是综合成绩第二名的身份。 打个比方，如果说京城戏剧学院是一线明星，他们学校这个影视学院就只能算五六线艺人，没得比。 更别说人家有第二名考入京城戏剧学院的强悍实力！ 在这个学校完全可以横着走好嘛！ 再看台上。 吴玉导演几个大跨步就跑上了台，气势汹汹，有些台下的工作人员也都以为他生气了。 李佳耀也是这样以为的，脸色好转了一些。 骂他呀！打他也行！臭不要脸的！ 演员副导相对多了解吴玉导演一些，所以只是叹了口气。 这不是他生气的状态…… 吴玉导演上去后，严肃的看着曹一方，连脸上修的很精致的胡须，此刻都在散发出压力。 看到导演这个样子，薛梦蛟气都消了不少，她可不是古人，被摸到一下就要死要活的，只是在刚刚那个情景里，不知道怎么就特别不爽这家伙。 曹一方特有自信的看着吴玉导演。 吴玉导演开口了：“你先下去。” 吴玉虽然看着曹一方，但话明显不是对他说的，薛梦蛟楞了一下：“啊？”然后马上反应过来：“哦！” 于是赶紧往舞台下走去，导演气场压力太大，她此刻的情绪完全从愤怒，转化成了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吴玉还是一脸严肃，皱着眉头说道：“你说你通读剧本，什么场景，随便我挑，你都能演是吧？” 曹一方想了想，点点头：“对。” 吴玉也轻轻点点头：“这部戏，我客串一个角色，叫酒剑仙，也是李逍遥的师父。” 这下子曹一方倒是有些惊讶，因为这导演给人感觉太严肃了，完全没有酒剑仙那种跳脱随性的感觉。 “来吧。”完全不给准备的时间，吴玉导演就开始了。 忽然之间，吴玉背过了身，整个人像喝醉一样摇摇摆摆，连语气也带着一丝醉意，但依旧不乏力道：“臭小子……你姓甚名谁？说！” 台下工作人员，包括刚刚殷勤的迎上薛梦蛟的李佳耀，他们都看向台上，目光惊讶。 工作人员是吃惊于……今天导演怎么会亲自上去，跟新演员对戏。 吴玉一般在拍戏现场都很少自己示范了，所以很多跟他时间短的工作人员都没见过他的演技。 工作人员也就算了，这些学生们，他们更没有做过相关了解，并不知道吴玉以前也是个非常了不得的演员。 台上，见吴玉迅速进入角色，曹一方心里也是一惊，这导演给自己出难题了，他确实对前世的仙剑非常熟悉，这几天也熟读过导演之前给的剧本，但是记忆力提取也是要时间的！ 可在表演过程中，是没有多少时间反应的！ 戏已经抛过来了，他再多想几秒，就算冷场，就算这不是正式的舞台剧演出，他也不能允许自己有这么严重的失误！ 曹一方一边在脑子飞快的想着这一幕剧情的台词，一边随口抛了个反问句回去：“我是……嗯？不对呀！我干嘛告诉你！你又姓甚名谁？小爷的大名可不报与无名之辈！” 其他人都以为曹一方是很迅速的想起了台词，但他自己知道不是，他反应很快，但是这种即兴发挥，等于是自己攻克了一个难题后，再把难题扔给对手，因为对手必须也是即兴，不然用既有台词根本对不上。 曹一方甚至隐隐有点担心，导演接不住，不是很尴尬？ 结果导演吴玉的即兴能力，远超出了曹一方的想象。 第七章 初战告捷 寻常演员，即兴终归是很难发挥好的。 看看那些说唱的歌手，真正来一段freestyle，就算功力还算深厚，那说出来的内容也够尴尬的。 演员也是差不多。 但吴玉却不然，只见他依旧醉醺醺的摇头晃脑，身子也没转过来，但却做了个拿葫芦喝酒的姿势，抹了把嘴，豪声道：“御剑乘风来，除魔天地间！” 他身子一歪，却没倒下，只是往旁边踉跄了两步：“有酒乐逍遥，无酒我亦癫！” 他晃了晃手中不存在的葫芦：“一饮吞江河，再饮吞日月！” 这时吴玉终于转了过来，醉眼看向曹一方，一脸酒鬼式的歪嘴笑，眼神里全是戏，声音也是豪气万分：“千杯醉不倒，唯我酒剑仙！” 曹一方脸上还是保持着李逍遥该有的一脸嫌弃，甚至用手捂了捂口鼻，似乎被对方身上的酒气熏到了，但他心里已经极为佩服。 导演吴玉这样的反应能力，不光是表演素质极高，更是对这个角色的资料吃得很透彻。 因为这首诗，剧本里是不完整的，导演吴玉很可能是去玩了游戏……并且背下了这首诗。 这个小剧场里这时已经没人说话了，明明两人穿着自己的衣服，也没有上妆，但是就是这么一来一回的干演，就已经真正的吸引住了所有人，他们都在看剧情，而不是如先前那般忙着评头论足。 演员是需要对手戏的，好演员更需要好对手。 曹一方也不甘示弱，他一直都在角色里，依旧是那副潇洒不羁的德行：“酒剑仙是吧？那既然你问我的大名，我告诉你也无妨。” 曹一方不太记得剧本里这里准确说了什么，大概是天下无敌风流倜傥之类的，说真的，剧本台词有点尴尬，于是他做了一套浮夸的动作，如同一些练家子练功前的热身，噼里啪啦的把身上一通拍！然后即兴说了一套：“小爷我就是那五岁诵六甲，十岁通百家，十五岁强身健体横刀立马，二十岁通阴阳周易八门遁甲……” 吴玉瞪大了眼睛看着曹一方。 这家伙还来即兴？！ 还不按照台词说？！ 他也改了台词，一脸不耐烦道：“行行行！把你这通长篇大论缩减到三个字以内！” 三个字以内？不就只能说个名字了嘛。 曹一方收起了一脸兴奋劲，没好气道：“我叫李逍遥。” 吴玉站那没动，看着他。 曹一方以为他忘词了，只能补一句：“大叔你没事我就先走啦。” 结果吴玉忽然开口道：“好了，差不多行了，把我都快演懵了。” 至此，这出戏就算结束了。 曹一方放松了下来，他当然知道不是吴玉导演接不上来，而是他觉得，这个测试到这里就够了，再接着下去而已只是浪费时间。曹一方低头笑了笑：“导演功力确实厉害，差点接不上来。” 吴玉懒得理睬他的商业吹捧，凝视了他一会儿：“你这次的演技……比上次进步太多了，怎么做到的？” 曹一方对此只能解释：“上次可能是状态不太好，这次有备而来，自然不一样。” 其实这两段表演，对于曹一方来说，是没有什么挑战性的，几乎是脸谱化的表演，因为角色性格和情节限制，没有太多可发挥的余地，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他表现出的演技虽然已经足够夸张，还还不至于不可思议。 沉吟了会儿，吴玉表情复杂的喊了声：“带他去化妆师那里，给他扮上！拍个定妆照。” 这句话，如同一声惊雷，平地炸响！ 看客们这才醒悟过来，曹一方这家伙是过来抢角色的！ 抢什么角色？ 主角啊！ 导演这句话，不就是等于变相的宣布，曹一方真的成功了？！ 曹一方当然也很高兴，尽管他很稳，但是即将出演一个高人气主角的喜悦，和打脸成功的快感，交织在一起，让他隐隐有点上头。 不过几个深呼吸后，他还是压下来了。 低调，低调的装比，才是王道。 他微微一笑，看向台下的李佳耀。 李佳耀脸色已经差到了极点，他扶着墙，看着快要吐血。 他看着一个胖胖的女性工作人员，这时上去带曹一方往后台的化妆间走去。 他看着曹一方客气的微笑点头，随后在跟她走入后台前，投过来了一撇。 那是一种……看着智障的眼神。 李佳耀这会儿已经顾不上客气，他看向一旁的演员副导，眼神里满是愤怒和不解：“这是什么意思？” 演员副导也很郁闷，伸手示意他别着急，然后小跑到舞台上，对导演说：“吴导，这怎么回事？要临时换角？这可是主角啊！” “什么叫临时换角？”吴导撩起眼皮子，打量着这个矮胖的伙计：“我剧组还没拉起来，戏也没开拍，怎么叫临时换角？今天本来就是一次试镜，不行当然得换。” 演员副导着急道：“不是！我觉得这个角色吧，还是李佳耀更适合，无论从气质、形象还是……”想想两人刚才的表现对比，他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老张。”吴玉导演居高临下看着他，然后凑近了些，刻意压低嗓子说道：“这样行不行，李佳耀给你塞了多少钱，这损失，我给你补上？” 被称为老张的演员副导，这时感觉膝盖一软…… 当然啦，他的那点潜规则，掌镜多年的吴玉导演怎么可能不知道，有些事只是看分寸，分寸之内，说与不说，权力还是在导演和制片人手里。 张副导赶紧换了一副嘴脸，觍着脸笑道：“吴导您说什么呢，没有的事，我只是个人比较看好李佳耀，当然啦，这挑选演员还是您做主，您的眼光更准！我这就下去跟他说。” 说罢，溜似得赶紧跑到李佳耀那边，把他一把拉到边上，压低了声音道：“我没辙了，没办法，吴导头太铁，我再帮你说，怕自己饭碗都得砸了，钱我直接退给你，你爸那边你就跟他如实交代吧，反正我是尽力了。” 李佳耀狠狠的看着他，张副导也不看他了，只是抬头指了指后台：“去把衣服换了吧。” 李佳耀呼吸几次大幅起伏，最终还是忍下了这口气，然后恶狠狠的往后台走去。 一旁的薛梦蛟都看傻了。 还真让这曹一方逆袭成功了啊？ 李佳耀板上钉钉的角色被生生的换下来了？ 这种小概率事件居然还真发生了？她拍了拍自己额头，得了，回头还得跟这家伙合作。 不过奇怪的是，她这会儿非但不生气了，反而觉得……明明没跟曹一方说过几句话，但感觉好像熟悉了不少。 而在后排，孙恰正用一口京城腔给众学生分析着： “我告儿你们，这位师兄我不认识，但是他是我见过近期最牛比的人！” “为什么？我先说这武打动作，正规剧组在拍摄的时候，有武术指导负责演员动作，十几秒的动作练个几十遍那是很正常的，就这样，还有许多演员做不到，只能上替身。” 第八章 试镜结束 “在没有排练的情况下，这位师兄把动作做的无可挑剔，这是非常非常牛比的！很多专业的武术指导也做不到这么好，当然，那位师姐也牛比，据说以前得过什么武术比赛的大奖是吧？看得出很有功底。” 由于地域文化不同，孙恰更比较喜欢称呼师兄师姐，而不是学长学姐。 听了半天，有人奇怪道：“那你为什么一个劲说曹学长厉害？” “别打岔。”孙恰没好气的怼了一句：“我正往下说呢……为什么说他尤其厉害，你们可能看不出来，那师姐动作很到位，但缺乏了一些分寸感，分寸感在武打戏里是重头，不然很容易造成自己或者对手受伤，特别是后来她被惹急了，一个劲的追着师兄打，一般人肯定受不了！结果呢，这位师兄游刃有余，脚步都没怎么挪动过，这说明他的功夫底子还要比师姐厉害许多，之前被逼到舞台边上都是做做样子，就是为了惹急她！” “这么一说好像是挺厉害的。” “难怪这么狂呢……” 这时，台上开始帮之前已经定妆的一些角色拍照，包括一些后期可能都不会出现在剧宣照上的小配角。 薛梦蛟人也不见了，似乎也去了后台。 孙恰喝了口水，继续说道：“还有，为什么我说导演肯定满意。你们发没发现，那位师姐的演技，从一开始的略显尴尬，到渐入佳境，再到后面完全符合剧情和人物设定……是谁的功劳？” 他这么一说，在座的都是聪明人，也都反应过来了。 “你是说……曹学长故意惹她，把她带进状态？” “对，之前那个李佳耀，也演出了这一幕，但你们完全没有感觉到他的轻佻，也没感觉到女主角的生气，是吧？只是看到他们好像乱打了一气，台词都听不清楚……因为这里剧情根本没几句台词，全靠肢体和表情，难度其实挺大的。” 孙恰头头是道的分析：“我知道那处剧情，本来就是李逍遥功夫有些不济，所以用了一些咸猪手之类的去调戏女主，激怒女主露出破绽……这一点，曹师兄诠释的太到位了，女主真的被带入戏了。所以我才说，导演绝对满意，因为导演最喜欢这种能带动对手入戏的演员，用什么方法都成！” 这些学生里，也有一些的表演系和编导系的，特意来看自己同窗的试镜，这时都忍不住思索起来。 曹一方的表演和他们好像完全不是一个层次上的。 孙恰也是个妙人，他本身恃才自傲，自负一贯是他的名片，但是他识货，而且没有嫉妒心，看到比自己强的人就特别兴奋，啧啧称赞：“曹师兄最后那段和导演的表演，你们什么都没看出来吧？” 其他人都表示不解：“那一段很短啊，看出什么？有什么特别的吗？” 孙恰表情兴奋的舔着上牙，说道：“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这两个人，从头到尾，就没有按照剧本念过台词，全都是即兴现编的……结果无论是表情语言、肢体语言、声音，都没有一丝破绽！最重要的是……两人的台词都说得比剧本上写的还要好！” 最后他还补充道：“你们有些都不是表演系的，就算是表演系的，可能也没什么概念，以后多演演舞台剧就知道的，他们这种对角色的了解，自己本身的文化底蕴，舞台经验，爆发力等等等等，那都是大多数成名演员都达不到的高度，太厉害了！” 他们这才知道，曹一方这一段在他们眼中只是流畅的表演，居然有这么牛比…… 有人问道：“那和李佳耀比呢？差的很多吗？” 孙恰冷冷一笑，然后翻了个白眼，拿起矿泉水瓶就要起身离开。 这就算是回答了。 “话说……”有人问了个关键问题：“你又没有试镜过，你怎么看过剧本？” 孙恰随口说道：“吴玉导演是我舅舅，就是他安排我转到你们这儿来的。”说完就走出了座位，往前方舞台位置走去。 众人看着孙恰深藏身与名的背影，久久无语。 待消化了这个消息后，他们又开始议论起来：“说起来，李佳耀其实在这一届算是演技很好的了。” “我之前也挺支持他的……没想到人比人气死人啊！” “不过你们不觉得……曹学长这事做的也太难看了吗？这么抢角色，不是结仇吗？还当着面抢硬！” 有个表演系的女生小声道： “呃，这事我大概知道一点儿情况……其实曹学长一开始是受害者来着……我倒是挺佩服他的。” 他们在这聊了起来，有人开始为曹一方洗地。 这个世界一贯如此，真相往往是用来锦上添花，而不是雪中送炭。 大家很快就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于是对李佳耀完全没有了好感。 “这个学生会会长，还挺有手段。” “很恶心好吧，最怕生活里碰到这种人！” “识别心机狗一条。” “到学校贴吧里曝光一下咯，帮他出名咯。” “管这闲事干嘛？” “闲着也是闲着。” “咦，好像之前就有人发帖了……你们看。” …… 孙恰走到吴玉导演边上，喊了声：“舅舅。” 吴玉这会儿正闭目养神，台上有摄影师在帮定妆好的角色们拍照，听到孙恰叫自己，才睁开眼戴上眼镜：“诶，你怎么在这？刚刚在后面？” “是啊，一早来了，想看看他们试镜。”孙恰往他边上大剌剌一坐，笑道：“结果看到个演技大神。” 吴玉笑了笑，知道他在说曹一方，他虽然在曹一方面前一直板着脸，实际上心里早乐开花了。 苛刻如他，刚才在曹一方的表演上没有找出一丝破绽，指点都没处指点，而且他们给新人的片酬是很低的，物美价廉，他当然觉得捡到宝了。 孙恰忽然提了个要求：“这部戏也给我安排个角色呗。” “干嘛，想跟他飙戏啊？”吴玉一眼看穿他的心思：“不行，没适合的角色了，而且你才大一，好好定下心思，先把课程都给修完了，至少大三再拍戏。” 孙恰知道自己舅舅的性格，也就没再多说，有些郁闷。 这时，台上工作人员示意吴玉导演，曹一方已经定妆完成。 吴玉招招手：“让他出来。” 只见曹一方快步走了出来，一袭青衫负剑，吊儿郎当，又气宇轩昂。 全场所有目光都被他吸引了过去。 所有人这下子都看出来了，同样的扮相，曹一方的眼睛里清澈，气质潇洒，而刚才的李佳耀，则是满身的锋芒，像是随时铆足了劲一样。 李逍遥是风，不是刀。 曹一方伸开双手，自信笑道：“怎么样，导演？像李逍遥吗？” 吴玉导演笑了，站起身，仰着头看舞台上的曹一方：“不是像，以后你就是李逍遥。” 你就是李逍遥。 这个世界，唯一的李逍遥。 第九章 签约 …… 下午时分，像是滤镜里透出来的柔和阳光，暖暖的撒在校园里。 草坪也镀上了一层暖色调。 吕惊蛰这会儿正和几个表演系的女生聊得开心，跟摄像班同学借来摄像机扔在一旁，他本来是打算毕业在即，特意拍一段关于这学校的微电影。 不过草坪太软，阳光太暖，女生们太热情，于是就暂且休息一会儿。 聊得开心了，他就又开始忍不住为自己哥们打抱不平了：“不是我说，你们班那个李佳耀真不是个东西，你们知道他怎么拿到这个角色的吗？他爸是个编剧，和吴玉导演不熟，但是和那个姓张的副导演很熟，不光是人情，还塞钱……” 其中一个婴儿肥脸蛋的妹子说道：“塞钱也不行吧？之前吴玉导演不是已经看中曹一方了吗？” “所以呀，李家这狗就阴损呐！”吕惊蛰坐在草坪上，仰望天空，一脸不屑：“第二次试镜，他找外面几个流氓，硬是拖了我那傻哥们一下午，吴玉导演等了两小时，彻底火了，那张副导本来就是专门负责演员挑选的，在张副导的强烈推荐下，就起用了李佳耀……可怜我那傻兄弟，跟几个社会哥打了一架，后来鼻青脸肿的赶过去，发现角色已经不是他的了。” 有个女生愤愤道：“李佳耀也真是过分了。” 还有个黑长直的妹子叹气：“有什么办法呢，我导师其实也知道这事，跟我说过，真到了娱乐圈里会发现水更浑……” 另一个短裙妹子说道：“现在的娱乐圈嘛，七分靠关系，三分靠实力，你看当红明星有几个是没有点背景的。” “至少还要三分实力嘛。”跟李佳耀同班的一个妹子说道：“李佳耀在我们这一届，演戏功底还是过硬的。” “不过这些事……”有个妹子奇怪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一板一眼的，也不像是瞎编的。” “李佳耀有个刚分手的女朋友……”吕惊蛰这会儿已经躺在了草坪上“分手后我牺牲了一下色相，去慰问了一下她……她就把李佳耀那点破事全告诉我了。” “切——！” 众女生忍不住笑了：“房费不会是女生埋单的吧！” 吕惊蛰在学校里也有些名气，号称最穷困潦倒的花花公子，曾经泡到个外校的妹子，在男生寝室众筹开房款，一时引为佳话。 他愤愤的起身，刚要反驳，却只见有一个略宽大的身体，挡住了阳光。 抬头一看，是自己编导班的一同学。 这胖乎乎的男生看着一脸兴奋之色：“吴导新剧的主演定了！” 吕惊蛰又听到这事，没好气道；“不是早定了嘛？这算什么新闻，你怎么不说大清亡了？” 胖乎乎的男生并没有回答他，只是一脸真诚的竖起个大拇指：“曹一方这波操作天秀啊！” 吕惊蛰彻底迷糊了，大小眼看着这位同学： “啊？” …… 另一边，池墨墨正在和小伙伴在校外的一家美发店。 临近毕业，也没什么课程，她就想在毕业照片上留个美美的造型，这会儿头发上带着几个卷，也正愤愤不平的吐槽曹一方被抢角这事。 “我就没见过这么肮脏龌龊臭不要脸的人！” 旁边的妹子头上被保鲜膜包扎了起来，头顶有个UFO正在盘旋，她叹气道：“好啦，这种事以后也都不能避免的，没钱没势，怎么和人家争……在哪儿都是这个道理，你不也发帖了吗，有用吗？” 池墨墨郁闷的拿起手机：“都没人回，就有个进来打广告推销校园按摩服务的……谁特么会花钱买校园按摩服务？” 那妹子一脸看穿世事的通明感，轻声道：“所以说，没有人在乎黑幕，只有人在乎输赢……说实话，我觉得曹一方那邦邦硬的性格，根本不适合演艺界，劝他找个别的出路吧。” 池墨墨这时才打开那个校园网站的帖子，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什么情况！” 旁边的妹子奇怪道：“咋了，一惊一乍的。” 池墨墨仔细的看了几眼，喃喃道：“我的帖子已经被顶到首页了，回复数已经有四百二十条……” “好像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忽然，电话铃响，大嘴吕三个字赫然在上，仿佛有什么重大消息已经饥渴难耐呼之欲出了…… …… 风眼的中心往往是平静的。 曹一方此刻和薛梦蛟，都在一个学院里腾出来的多媒体教室里看合同。 吴玉导演正在外面和系主任与某两个导师交谈，间或传来几声笑，作为这里编导系毕业的最有名的人，校领导都是很看重吴玉的，毕竟他能走的高度，往往也代表了学院的高度。 在曹一方和薛梦蛟对面，坐着一个长相朴素的中年男人，他叫龚立身，是小世界传媒公司的影视总监，这次和吴玉导演合作仙剑系列，他是制片人，刚刚在小礼堂里演出时，他也在一旁看着，所以结束后直接来和他们签合同。 薛梦蛟没有经验，看的很慢，也不知道该看什么；曹一方则很快就看完了，并且表示没有问题。 龚立身笑道：“你们都还是学生，而且这个月就要毕业了，也没有进入经纪公司，所以薪酬会直接结给你们……吴导的意思，定金直接付五成，杀青后再付尾款。” 两人点头。 “其他内容合同上都写的很详细了，拍摄时间预定三个月，你们两个主演都是必须跟组一直到这部剧杀青的，中间有事请假的话，直接和导演说。” 两人乖乖点头。 “你们再详细看一看，有什么问题，现在可以直接跟我沟通。”龚立身知道他们都没有经验，第一次接戏，所以给足他们时间，虽然概率小，但是不乏也有些新演员在拍戏后，对于合同一些不满之处，和制片方撕逼。 曹一方装模作样的又看了会儿，其实合同里需要注意的就那么几条，对于新人演员来说，就算霸王条款你也得上，没什么好说的。 条款对他们很严格，但也很公道。 比如给他剧本集数是25集，8500一集，总薪酬为212500。 首先解释下，剧本集数和最终剪辑出来的集数并不一样，这是按照演员自己出演的时间计算薪酬的一种方式。 或许最终剪辑出35甚至40集，都是有可能的。 如果是三个月的拍摄时间，不延长拍摄，那么他每个月薪酬等于是七万多，和知名的演员当然没办法比，毕竟一些一线明星一集出场费甚至可以高达六位数。 甚至比他前世中期的片酬也差得远，不过他们是还没毕业的学生，吴玉导演起用新人本身就是为了省钱，这个数字是很公道的。 况且他现在没有经纪公司，税后就全是他的到手价了。 这个世界的第一桶金啊。 曹一方还是有点小兴奋的。 终于可以不住那个脏兮兮的破房子了…… 第十章 聊骚 曹一方很快就签好了字，然后放下笔：“我没什么问题，很感谢吴导和您给我这次机会。” 薛梦蛟也早已知道合同的大致内容，也刷刷的签完了字，虽然早有准备，但真到了签合同的一刻，她还是激动的脸色有些潮红，站起身很恭敬的鞠了个躬：“真的很感谢能给我这次出演仙剑的机会，我一定会努力演好这部剧的。” 她的每集片酬和曹一方相同，只是集数少了一些，所以总片酬将近少了一半，不过对于一个三流院校的表演系学生来说，毕业时能随便出演一个电视剧，就是莫大的恩德，大多数学生高考选择表演系的，除了一些混文凭的，大多是家底殷实，哪怕自己倒贴钱，能有个上镜的机会，都是愿意的。 曹一方转头看了看她，别的不说，这妹子的为人处事还是很符合一个上进的新人演员的。 自己未免表现得太淡定…… 要不要也起来跟个风鞠个躬？ 算了……自己曾经也是四十多的人……略显尴尬。 曹一方还在纠结，龚立身就已经起身，笑着摆摆手：“别这么客气，你们都是吴导选的人，要谢就谢他吧，希望这部剧能够让我们双丰收，你们得名，我们得利，哈哈。”他收拾了下合同，都是一式三份，薛梦蛟和曹一方也收起了自己的那一份。 吴导推门进来了：“怎么样，签好了吗？” 龚立身点头道：“都搞定了。” 薛梦蛟看到吴导进来，又急着站了起来。 这次曹一方反应神速，见她起身，也是迅速站了起来。 于是就见两个年轻人双双对吴导鞠了个躬：“谢谢吴导给我们这次机会！” 在刚刚的一瞬间，曹一方就想通了。 自己现在的身份就是个新人！ 要什么面子嘛！ 要谦卑！ 要识相！ 龚立身笑看这一幕，吴导哟了一声，看着两人说道：“这么客气啊，其实没必要啊，以后我们的关系就是合作伙伴，要合作双赢，日后你们真有幸在娱乐圈混个一亩三分地，我可能还得靠你们照应照应。” 吴导这是客气话，他们当然不能乱接茬。 薛梦蛟开心道；“真的没想到……还没毕业就接到了这么好的角色，我现在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好了！” 曹一方冷不丁道：“微笑就好了……” 薛梦蛟看了他一眼，莫名感觉有点好笑，咬唇不语。 吴导的眼神定在曹一方身上：“这次仙剑这部剧，说实话，市场上没有类似的剧种，仙侠并非单纯古装，虽然我是很有信心，但是市场信心不大，所以你一定要好好表现，主角可是重中之重，我几次反复，才最终选定了你，别让我失望。” 曹一方习惯性的保守低调回答：“我一定尽力而为。” 吴导的眼神有点不满：“年纪轻轻的，别说这种套话！拿出点信心！我们同期拍摄有多部演员阵容强大的古装剧，我可不想输给他们！” 曹一方这才忽然想到吴导的性格，以及自己如今的岁数和身份呢，心里的包袱一下子放掉了，他抬起头，咧嘴一笑：“刚刚谦虚一下来着，其实我真正想说的是……” 他明眸生辉，自信勃发：“今日长缨在手，何时缚住苍龙！” 吴导一愣，随即笑道：“好个长缨在手，好个缚住苍龙，好你个李逍遥！一张嘴口气是真大！我拭目以待！” 伟人的诗，吴导当然是听过的，所以更能感受到其中的霸道自信和迫不及待。 龚立身笑道：“谁说我们学表演的学生，文化课都不行？这回答问题都用上伟人的诗了！” 曹一方笑了笑，感觉自己换了身体后，心态也随之年轻下来了。 但他的阅历还在。 很多人以为，工作之后，对于上司只要恭敬，甚至拍马屁，就能比其他人要多出许多机会。 不能说不对，但是有些问题。 曹一方花了很多年，确认了一个道理，人是可以站着把钱挣了的。 只会摇尾乞怜的是小狗，有时候不需要让你的上级喜欢你，而是要让你的上级尊敬你。 …… 曹一方和薛梦蛟走在校园里。 他们都背的是单肩包，包里装着不重但似乎沉甸甸的合同。 两人看着心情都很好，满脸少年人的朝气。 他们现在不在影视学院，而在公共区域一片大型人工湖的边上，旁边是其他学院，所以对于这两名如今话题中心的风云人物，并没有出现好奇群众的打扰。 薛梦蛟的手机一直在响，她干脆给关了。 曹一方的手机是没电了…… 薛梦蛟背着双手，一蹦一跳的在河边走，简直轻身如燕既视感，嘴里还哼着一首很难听的歌，走了会儿，忍不住对他说：“哎，你看着好像很淡定啊。” 曹一方由于前世的阅历，和前世所学过的专业学科，他看人的本事还是很强的，薛梦蛟是个心思很简单的妹子，所以跟她相处随性一些就行。 于是曹一方臭屁道：“毕竟一切都在预料之中嘛。” 不知道怎么的，薛梦蛟本身是个很有分寸感，情商很高的女生，可能是先前舞台上那一番打斗和……被吃豆腐，她现在和曹一方莫名的没有什么距离感，听到这话，直接笑着呸了一声：“李时珍的皮！” 曹一方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谐音你是真的皮……好像之前听过，某个有口音的主播的名句，后来流传开来。 他砸吧嘴想了想：“其实这句话挺好用的，除了谐音梗以外，还可以引申出一个很合适的含义。” “嗯？”薛梦蛟睁大眼睛，长睫毛忽闪忽闪看着他：“什么含义？” 曹一方来了一记眼神杀，眼神里满含内容，语气低沉：“想想看，李时珍是谁，他的皮……有什么特点？” 这脑洞开的猝不及防。 薛梦蛟还真是怔怔出神的想了想，然后不确定道：“老？” 曹一方打了个响指：“Bingo!而且是又老又厚！” “哈哈哈哈——！” 湖畔，回荡起薛梦蛟悠长而嘹亮的笑声。 惊飞林中鸟。 她笑了好几分钟。 曹一方一开始还陪着笑笑，后来就放弃了，毕竟这话他自个都觉得没什么笑点…… 他不禁想着，自己前世也是个很幽默的人，给女生讲过不少比这好笑多的段子，还有诸多灵光一闪的金句…… 可是没有女生这样对自己笑的…… 果然，颜值即正义嘛！ “我请你去喝一杯，庆祝一下吧。”薛梦蛟笑都脸都快抽筋了，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毕竟以后我们就是演对手戏的搭档了！” 曹一方也知道，和未来的表演搭档提前增加熟悉度，是非常重要的，于是点头：“好啊，不过我请吧，毕竟在戏里，李逍遥可没少欺负林月如。” 当然，也是因为薛梦蛟很漂亮，赏心悦目。 薛梦蛟很吃这句话，笑着点头：“行，走起！” 两人便走一条林荫岔道往校外走去。 他们华丽的错过了也在湖边打电话的李佳耀。 “爸，这事没办法了……” “你之前说的那部白袍战神，我现在只能接受那部，男三没有了……那其他配角也行！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好，我等你消息！” 第十一章 酒吧闲谈 …… 学校对面有个很安静的小酒吧，叫做小鬼酒吧。 酒吧的布置很有万圣节的味道，但并不血腥恐怖，只是有种异度空间的感觉，暗色调的布置，墙上伸出鬼手支架，鬼手的五个手指上都燃烧着火光。 当然是假的火，只是很有特色的灯泡。 曹一方和薛梦蛟坐在靠边的座位，薛梦蛟要了一杯叫‘幽眸’的低度数冰蓝色鸡尾酒，而曹一方要了一杯叫做‘冥王’的暗红朗姆酒。 曹一方的酒量是很不错的，前世千杯不醉，这一世的身体也不错，而薛梦蛟就不行了，喝了几口就有些上头，脸蛋红彤彤的。 “嘿。”曹一方觉得很有意思：“你说你酒量压根不行，还主动邀请我喝酒干嘛？” 薛梦蛟赶紧吃了点赠送的薯片压压酒气：“不行嘛？又不是饭局，小酌怡情！”随之她一脸好奇的看着曹一方：“我就是特别想问你，你的武打动作哪儿学的，感觉怎么比我还熟练？” 曹一方就知道她一定会好奇这个。 他前世家里很穷，由于身体素质不错，初中就进了有政府补贴的体校，武术专业。 他功底练得很好，也参加过一些全国性质的比赛，得过一些名次，如果坚持走这条路，以后说不定也会得个全国冠亚军什么的。 只是一来竞技体育无比残酷，而武术专业尤其没前途，曹一方又是从小就想做演员，所以后来他毅然放弃了这条路，努力报考江海市戏剧学院，可能是由于相貌问题，面试环节就刷下去了，家里病重的母亲也劝他，让他现实一点，所以他复读了一年，考上了一个二本大学，主修经济学专业。 由于心里实在是放不下演员的梦想，他还兼修了一个心理学专业。 因为这个专业是研究人的，演员也是研究人的。 他父亲死的很早，大学毕业后，家中唯一的亲人也病逝了，了无牵挂的他，最终还是走上了演艺的道路。 曹一方只是回忆了片刻，便笑道：“我小时候上过体校，武术专业。” 薛梦蛟恍然：“那不是跟我一样？哪个学校？是江海市的吗？” 这个话题不能多聊，多聊就聊不下去了。 这个‘曹一方’之前的人生中，可没有上过体校。 “其他地方的，没什么名气，说了你也不知道。”曹一方喝了口酒，随口说道。 薛梦蛟是真的想好好探究一番，她回忆了一下之前在舞台上的几次交手，佩服道：“虽然感觉你的很多动作不一定有我标准，但是分寸感特别好，就像是经常拍武打戏的动作演员一样，熟练的很……你之前没拍过戏是吧？” “没拍过。” 曹一方在快速思考，怎么扯开这个话题，薛梦蛟的眼力很准，他动作戏的熟练程度，是前世无数次在剧组实打实的对戏中，磨练出来的，当然不是她这种完全没有经验的学生可以比拟。 忽然，他想到一个绝对好用的话题：“对了，我们这部戏的女一，你知道是谁吗？” 曹氏演员手册——心战篇： 如何有效的和女人扯开话题——提及另一个女人。（使用有风险，作死需谨慎） 果然，薛梦蛟脑子里内置的小雷达仿佛哒哒哒的响了起来，她的思绪一下子就飘远了，收回来时，眼神略有些复杂，这种眼神包括了对于一个素不相识的优秀同类的警觉和欣赏。 她看着曹一方，调笑道：“怎么，你不知道女一是谁？” 曹一方很真诚：“真不知道。” 薛梦蛟点点头：“那姐姐我就跟你说道说道吧，咳咳。”她装模作样的清了清嗓子，说道：“女一号呢，叫谢妍婷，她不在我们这，是京城戏剧学院的大二学生，算是校花之一吧……毕竟，你懂得，现在谁都敢自称校花，这种美女辈出的名校，校花真是一抓一大把。” 曹一方猜测道：“不过她应该确实长得不错吧？”他想拿来和前世仙剑女主做个对比。 “那肯定啊。”薛梦蛟也认同的点头：“别的不清楚，但她的颜值我是服气的。” 曹一方搜索了一下记忆，找到了有关于谢妍婷的一些信息。 “哦，我想起来了。”曹一方问道：“谢妍婷是不是之前有过一组写真，好像是cos火影里面的成年雏田，因为她的长相气质既清纯，又有些妖冶，所以当时在网上挺火的，后来去拍了部偶像剧，算是女三号吧，虽然演技不咋的，但是颜值还是秒了女主几条街。” 薛梦蛟斜着眼睛看他：“我就知道你们这些男生，一定都知道她！”随即托着腮，担忧道：“下个月就要见到她了，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好不好相处，毕竟要合作那么久呢。” 曹一方习惯性捏着自己右耳耳垂，思考道：“我们可以分析一下，来给她做个心理画像。” 薛梦蛟没听懂：“哈？” “就是我们来猜一猜嘛，这个谢妍婷是个什么样的人。” 曹一方笑的眯起了眼，心理画像是个非标准心理学用词，也是他前世接到了一个有趣的角色后，经常会用的一种进入‘角色’灵魂的手法，这种利用已知的线索，去推理出一个人性格、经历、甚至外貌的手法，既可以用来分析现实中的人，也可以用来丰满一个虚构的角色。 薛梦蛟不明觉厉的点点头：“哦……我想想哈。” “谢妍婷的家里肯定很有钱，不是一般的有钱，估计父母有一个人是经商的，而且生意做得非常大。”曹一方捏着耳垂眯着眼：“她性格肯定不会很好相处，表面上礼貌而疏远，性格会很慢熟，甚至某些方面特别任性……估计我们到时候跟她磨合，会有些困难。” 薛梦蛟刚摁掉一个打来的电话，听到这，忍不住好笑道：“说的一板一眼的，你这瞎猜也猜得太细了吧？凭什么这么说？我记得好像网上关于她的个人信息几乎为0吧？” 曹一方卖了个关子：“还有半个月就要跟她一起拍戏了，到时候你看看我说的对不对。” 薛梦蛟来劲了：“你还真以为你姓福尔摩斯啊？那这样，赌一顿饭，谁输了谁请，地方赢家随便挑！敢不？” 曹一方抿嘴点头：“有什么不敢的，大不了输给你一顿饭咯，你还能吃得我倾家荡产不成？”说着，他拿出手机看了眼，皱眉道：“我得快点回去充电了……” “你什么牌子的手机？”薛梦蛟探头看了一眼：“哦，安卓的话，我充电宝借你呗。”说罢从包里拿了个充电宝递给他。 “那谢谢啦。”曹一方赶紧插上电，打开手机后，屏幕上跳出了密密麻麻的未接来电和未读短信。 曹一方眼皮子一跳。 定睛一看，大多数都是池墨墨和吕惊蛰打来的，还有系主任的一个来电。 他都来不及反应，池墨墨又一个电话打过来了，铃声刚响，他就赶紧接起来：“喂……” 池墨墨高亢的声音瞬间炸响：“真的假的！你把李佳耀的主角又给抢走了？！” 吕惊蛰的声音在后面同样很响，听着同样兴奋：“你现在人在哪儿呢！手机干嘛关机啊！” “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你还和吴导飙戏了？！” “快回答我们！” 第十二章 针锋相对 …… 曹一方挂了电话后，揉了揉耳朵：“这俩大嗓门就该去天桥下卖唱去，生意肯定红火……”然后他对薛梦蛟说：“不好意思啊，我俩死党，估计很快就会杀到这儿来了。” 言下之意，要不你先撤？ 薛梦蛟也是大气，翘着个腿，拿个酒杯，一脸要在这喝到地老天荒的架势：“来就来呗，我们还没红呢，不怕绯闻。” “我可没想那么多。”曹一方一口把剩下的朗姆酒干了，然后瞅着她笑道：“不过你以后可少喝点酒吧，你脸红成这样，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我对你干嘛了你一脸娇羞上头。” “呸！”薛梦蛟没好气的啐了一口：“姐姐我这是肤质细腻红润有光泽……娇羞上头什么鬼！” 又闲扯了几句，两人的手机一前一后的都来了短信。 曹一方低头一看，是片酬的定金到了。 扣了税以后，只有八万多，他现在还是挺穷的，银行卡内余额一共也只有九万三。 这个世界如今是2017的6月，记忆中，这里的内环的新房房价也已经过十二万了，中环内的新房单价八万到十万……那如果买一套一百平的房子，加上税费和装修费等，基本上都在一千万左右。 前世的曹一方，就没买房子。 倒不是说买不起，混迹了娱乐圈二十多年，贷款买个一线城市小点的房子还是没问题的，只是他那会儿全身心都是拍戏上，天南地北到处跑，根本不在乎房子什么的，所以一直是租房住。 这一世，如果能赚到足够的片酬，他当然也希望能置办个不动产。 酒吧门口的风铃叮当作响，有人开门进来了。 曹一方转头看去，果然是火急火燎的池墨墨和吕惊蛰二人。 “你们这么快啊？” “学校里找了你大半天了！”池墨墨气势汹汹走过来：“哪儿知道你悠哉悠哉的在这喝酒！” “就是啊！那么大的战绩也不跟我们说一声，皇帝不急急死……”吕惊蛰走过来后，才发现曹一方的对面还坐着一个漂亮的女生，顿时收敛了起来，表情一下子变得端庄了，冲那女生点点头：“你好。” 薛梦蛟也点点头：“你们好。” 吕惊蛰刻意让自己嗓音显得更低沉有磁性：“看姑娘的长相和气质……你是大二表演系的薛梦蛟薛学妹吧？” 薛梦蛟露出了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吕学长你就别装了，我们之前见过的。” 吕惊蛰指着薛梦蛟，脸上露出了一种‘你个小妖精真调皮’的邪魅表情：“学妹记性不错，看来我给你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薛梦蛟也不是省油的灯，见吕惊蛰那么自来熟，也就直言道；“是啊，之前你在追我们班一女同学，送了一周的爱心早餐，她本来都感动的快答应了。” 曹一方和池墨墨同时看着吕惊蛰，没想到这小子追女孩子还有挺诚意的时候。 吕惊蛰似乎在追忆那段美好时光，一脸带光的微笑。 “可是第二周。”薛梦蛟微笑道：“她发现爱心早餐里的肉少了一半，本来放一根火腿肠的，变成了半根，两片培根的，变成了一片……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曹一方和池墨墨捂脸，心想果然如此…… 吕惊蛰好像没有哪个女朋友，不是因为他太抠门跟他分手的。 吕惊蛰委屈解释道：“我觉得她吃不了那么多嘛，我看她吃不完经常倒掉，多浪费……” 没人想回应他…… 池墨墨看了看薛梦蛟，忽然一脸坏笑的用手肘推了曹一方一把：“话说……你们俩这干嘛呢？偷偷的避开我们，在这劈情操？看这学妹脸红的！说！都对人家做了什么？” 曹一方满脸无辜的对薛梦蛟说道：“你看，我就说吧，你喝酒上头这模样太容易让人误会了。” 薛梦蛟笑道：“学姐你别瞎说，我们刚和吴导签约，所以来小小的庆祝一下。” “那就真的了！”吕惊蛰瞬间兴奋起来：“薛学妹是女二，我兄弟是男一！我去你真的是一毕业就演主角啊！” 池墨墨也唏嘘道：“前两天你出院那会儿，说你要抢回这角色……我还当你在发疯……你到底怎么做到的？现在学校里……注意啊，是学校里，不是学院里，整个学校，把你传的可神了，那个大名鼎鼎的大一新生孙恰还到处帮你宣传……整个一迷弟！” 曹一方也听说过孙恰，或者说影视学院的基本都听说过他，好像很小就客串过不少影视剧，后来以第二名的成绩进入京城戏剧学院，然后因为打架闹事，才转学到这里。 曹一方估计当时在大礼堂里，孙恰是看到了自己的表演。 嗯，于是就被自己的风采折服了。 应该就是这样。 吕惊蛰激动的捂着嘴：“吼吼吼！现在李佳耀估计气得要便秘！” 池墨墨哼了一声，脸上也是一副与有荣焉且出了一口恶气的感觉：“那种小人就是该尝尝这种被人暴菊的快感。” 薛梦蛟本身对李佳耀也殊无好感，这时忍不住笑出了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俩讲话都自带气味！哈哈哈哈哈——！” 吕惊蛰和池墨墨一脸蒙逼的看着狂笑的薛梦蛟，曹一方摊手道：“这妹子笑点有点迷。” 门又被人打开。 “我跟你说，这次我跟曹一方那臭——傻——逼——就卯上了！” 好熟悉的声音，好熟悉的名字。 几人转头望去。 却见骂骂咧咧的李佳耀和他两个同学一起走了进来。 错综复杂的视线相对。 他们都看到了彼此。 李佳耀下意识的，转身就要走。 随即他又想到，自己这么做不是显得很弱势？很失败？ 于是又转过身，迎着几人的视线走了过来。 曹一方小声说道：“我真的不喜欢装廉价比，打傻比脸……但他一定要送过来怎么办？” 两位死党听到这话，第一反应是想笑，第二反应就是看着曹一方那张熟悉的脸。 这家伙怎么感觉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吕惊蛰小声道：“这小子是不是之前受了太大刺激，黑化了？” 池墨墨小声道：“不知道，我觉得有可能，如果真的是这样……” 他们看着气势汹汹走过来的李佳耀等人，同时说道：“那就太好了！” 李佳耀停了下来，他的眼神只是盯着曹一方，目光冰冷而锐利。 曹一方温柔的笑着，也看着李佳耀，目光如同一湖。 感觉气温差点降到冰点。 之所以还没有降到冰点……是因为…… “哈哈哈哈哈……” ……是因为薛梦蛟这二傻还沉迷在刚才的笑点里，笑声还没有完全收回去，虽然声音已经轻了很多。 看着自己喜欢的女生，坐在自己最讨厌的人身边，笑的像个白痴一样，李佳耀头皮上青筋都暴起来了。 第十三章 怼人别吃亏 …… 作为曹一方的好闺蜜，作为一枚比直男还硬的铁娘子，池墨墨本来是做好战斗准备的。 但是笑声和哈欠一样，都会传染。 尤其在眼下的气氛里，薛梦蛟的笑声仿佛戳中了她的笑穴。 “噗哧！” 她没忍住，笑了出来。 然后是吕惊蛰，他脸皮子一抽，赶紧低头用拳头抵住嘴，把笑声堵在口腔里不让他出来放肆。 不过还是有些调皮的爆破音在嘴皮子上炸响。 李佳耀的到来，塑造的肃杀气氛，一下子就被破坏殆尽了。 感觉一片欢声笑语…… “我说你们……”李佳耀气极反笑：“靠臭不要脸抢到个角色而已，这么开心啊？在乐什么呢？不知道这剧收视扑街的时候，吴导对你们还有没有好脸色。” 薛梦蛟这时终于控制住了，虽然她对李佳耀没什么好印象，但是也没什么仇怨，所以讲话依然是客气的，只见她满脸通红的说道：“不是，李学长……你这么说话就过分了点，我们也不是在笑你……” 曹一方瞥了她一眼，嘴角一抽：“你还不如不解释。” 果然，池墨墨先没忍住，笑开了：“哈哈哈，薛梦蛟你要不要这么逗！” 事实上，面对李佳耀的挑衅，如果曹一方等人一开始就一本正经的怼回去，效果还没这么好。 先是蜜汁笑点塑造了一个奇葩气场，然后又是薛梦蛟这句画龙点睛之语，再加上曹一方的吐槽。 都说老实人说实话，往往最是伤人。 薛梦蛟就是如此。 李佳耀就不说了，气得眼皮子都在跳，他身边两个身材高大的同学，脸色也很难看，这几个人太恶心人了吧？ 李佳耀冷冷的看了薛梦蛟一眼，在他看来，这薛梦蛟堪称无耻之尤，之前自己手里握着角色时，态度那么好，现在一转眼被人抢了，就立刻站好了阵营，反过来针对自己？ 自己先前真是瞎了狗眼！ 李佳耀身边一个一身名牌运动服装的男生忍不住冷笑道：“看你们这么开心，真不忍心打击你们，看来李佳耀新接的戏，你们还不知道吧？” 几人听到这话，倒是有些好奇。 李佳耀果然关系这么硬？刚脱手了一部戏，又马上结了另一部戏？ 这说明他之前本就有多个戏供他选择，不然决计没有这么快。 薛梦蛟这会儿很郁闷，自己没想得罪人啊，于是打算抓住这话茬，恭喜一波，挽回一点人情上的损失，结果她还没张嘴，曹一方就不冷不热道；“不想知道。” 那人噎住了：“你……” 李佳耀铁着脸说道：“不想知道，我也要告诉你，你以为你这次赢得很漂亮？呸！像你这样靠厚颜无耻抢角色的人，演艺界根本就不会有你的一席之地，抢到一个角色有什么用，你把名声都扔进下水沟了！以后我看你怎么玩儿完！” 曹一方反唇相讥：“抱歉啊，提醒一句，这角色本来就是给我的，说起来你才是第三者，我最多算是和这个机会复合，难道你这个阴险多汁的插足者名声不臭，臭得反而是我这个原配？按照你这逻辑，是不是这样？” 李佳耀卡壳了，看得出他在努力的思考反驳的话。 曹一方两位死党很是惊讶，如今的曹一方措辞居然犀利如斯？不过恶敌当前，他们没时间去夸曹一方，只是抓住机会就帮腔：“就是，这下水沟也不知道是给谁开的。” “说起名声，你可能需要去学校的贴吧好好看看，会有惊喜的。” 李佳耀脸色一变。 不过他当然不是当场拿出手机去看，只是把这事记下，既然骂是骂不过，他只能转移话题，以势压人：“呵呵，没关系，这个角色就当是我送给你的。你可能不知道，仙剑同期拍摄的古装剧有好几部，白袍将军这个剧组知道吧？投资将近六千万，比仙剑整整高了一倍！男主薛卫东，女主万黎，都是电视剧一线的明星，不比这什么破仙剑剧组要高到哪里去了！” 除了曹一方外，薛梦蛟等人脸色均有变化。 他们倒不是知道这剧组，而是知道薛卫东和万黎的大名。 如他所说，这来那个人确实是电视剧一线的明星，基本上一部剧有他们其中之一，收视率就有一定保证了，这次他们俩演对手戏，估计开播后八成是个重磅炸弹！ 曹一方想了一下，知道这两个明星算是流量演员，粉丝基数很大。 So…… 那又如何？ 曹一方前世为人低调，八面玲珑。 但他死过一回了。 曹一方还是一脸笑意，但眼睛里像是有针，看着李佳耀，笑道：“那又怎么样呢？你又不是男主。” 薛梦蛟都忍不住看了他一眼，觉得曹一方虽然话不多，但是确实很毒。 李佳耀的脸色变得有些红润了，双目几欲喷火。 气得。 是啊，他本来就有几部戏可以挑，好几部投资都比仙剑大，为什么他最后还是选择仙剑，大家心里都明白，因为能演主角的只有这一部仙剑！ 男主角啊！ 却只见曹一方瞬间收敛了方才挑衅的神情，忽然一脸认真好奇的问道：“话说……你真的接了这部戏？” 这话一出，李佳耀知道不管曹一方表面怎么冷静，心里还是在意的，于是他怒气稍褪，冷冷道：“当然，那剧组本来就给我发出过邀请。” 池墨墨在一旁小声嘀咕：“还不是靠你爸的关系。” 曹一方点点头，忽然又问道：“是男二吗？” 李佳耀一滞，很是不快，这不明摆着不可能的事嘛，想了想那个角色的戏份，随口扯道：“男三。”然后他又盯着曹一方补充道：“就算是男三，也比你这男一曝光率要大得多了，毕竟以仙剑的投资，全新人阵容，到时候如果运气好，和我们的剧错开，那可能还有点收视，如果和白袍神将撞档，那仙剑的收视不扑街是不可能的。” 曹一方很淡定，吴玉之前的几部剧他也了解过，确实有不错的导演功力，这部仙剑在前世也曾获得过成功，当然啦，凡事无绝对。 毕竟一部剧的收视率，要看天时地利人和，光是质量好都是不够的，何况他还不知道女主和其他演员的情况，剧本是否会被大为改动，预算后期会不会不够等因素。 但现在在怼人，自然不用这么客观。 曹一方几乎是毫不犹豫的说道：“男主到男三早就定了，新闻上都播过，你可能对你饰演的角色有点误会……”他话说了一半，看李佳耀脸色又变得更难看了。 杀人诛心，有些话不必说完，更有力量。 李佳耀自己当然清楚，那个角色充其量就是个戏份多一点点的小配角！所以他对于仙剑的角色得失，才会这么看重！ 曹一方的话，就好像把他当众脱光了，打他屁股一样，让他难堪！ 李佳耀咬紧牙关，上前一步，眼看着拳头就要伸上去了。 别以为主角能打就一定要打架！曹一方走的是腹黑老妖路线，肉搏战？不存在的！ 见李佳耀已经接近暴走边缘，曹一方语气骤然又变，他叹了口气，好言相劝道：“唉，我们也是一届的同学，以后还会在一个圈子里混，以前有点小矛盾，也是无关紧要的，说真的，以前的冲突我都不记得因为什么了，这次的事情，先后不论，我们也只是在尽力争取一个合适的角色而已，谁都没错，我本来也不怪你。” “希望你能不要在意这件事，毕竟以后我们可能还会有合作的可能。” 说了几句软话，曹一方站起身，偷偷对后面的几个人做了个快走的手势，然后冲李佳耀点点头，缓步离开。 池墨墨和吕惊蛰也跟上了。 “李学长，那我们先走了。”薛梦蛟低声说了句，看他脸色不好，也赶紧追随着前面两个的脚步，离开的酒吧。 李佳耀僵硬得站在那。 过了片刻，李佳耀一拳捶在桌子上，狠狠道：“这一拳我特么怎么就打不出去！” …… 酒吧外的马路上。 池墨墨奇怪道：“最后怎么就突然变了口风，真要和这家伙和解啊？” 薛梦蛟摇头道：“你这嘴也是有毒，这么几句话就差点气死李佳耀了。” 吕惊蛰竖起大拇指：“对你刮目相看！以后不用靠池墨墨来怼人了。” 曹一方笑的眯起了眼：“你们知道怼人的最高境界是什么吗？” 众人：“什么？” 池墨墨猜道：“不带脏字？” “带不带脏字那是文学素养的问题，和境界无关。”曹一方摇摇头。 “而怼人的最高境界，就是你把他怼到想揍你，但是又偏偏差了那么一丝火候，让他不能揍你。”曹一方笑的很阴险：“这样一来，你保护了自己，被怼者的憋屈程度却是最大的，而且他事后估计得找个地方发泄，往往容易造成二次伤害。” 说完后，发现众人都没什么反应。 曹一方转头望去，只见三个人同时止住了脚步，用看变态的眼神看着他。 池墨墨：“黑化了。” 吕惊蛰：“果然黑化了。” 薛梦蛟：“我得离你远点儿……” 第十四章 小李不哭 …… 这会儿已经下午五点多了，薛梦蛟又跟他们闲聊了几句，就表示自己还有事得回学校了。 目送薛梦蛟走远后，吕惊蛰他们就不再客气，他一把搂住曹一方的脖子：“说！” 曹一方愕然：“说什么？” 池墨墨虚眼看他：“说什么？说说打算上哪儿请客呀！” 曹一方一拍额头：“我这片酬定金才刚收到，还没捂热，你们就打算帮我放血啊？” “我去片酬这么快就拿到了？”吕惊蛰一惊一乍道：“多少呀？” “定金！只是片酬的一半。”曹一方说道：“好像应该十万多一点，现在扣完税就八万多。” 池墨墨和吕惊蛰对望一眼，异口同声道：“给他放血！” 曹一方只好举手投降：“你们说吃什么吧？” 这个问题问的好。 围绕着这个问题，池墨墨和吕惊蛰两人展开了一场严肃活泼的激烈探讨。 池墨墨是蜀州人，口味特重：“必须吃麻辣火锅！实在不行就鸳鸯锅！” 吕惊蛰是北方人，不过他想吃的东西和他是哪里人无关：“你傻呀！吃自助海鲜啊！咱哥们有钱了！当然得吃贵的！火锅什么时候不能吃啊？” 池墨墨争执道：“什么逻辑啊你！合着做你哥们就活该给你坑钱吗？吃东西当然要吃喜欢的！谁会专挑贵的吃啊？！” 吕惊蛰怒道：“火锅火锅就知道火锅！也不看看什么天气！多热啊！咱入秋了再吃不行吗？” 池墨墨也怒：“海鲜海鲜就知道海鲜！你一从来没见过海的北方人就没那个海鲜胃，吃多了准拉肚子！” 吕惊蛰惊了：“你居然诅咒我？！” 曹一方听得脑仁疼，打断道：“我有个建议。” 两人看向他：“嗯？” 曹一方指了指他们：“你要吃麻辣火锅，你要吃海鲜，对吧？” 两人点头。 曹一方打了个响指：“哥带你们去吃麻辣海鲜火锅！” 战火终结。 几个人一边走一边聊，曹一方简单的说了一下之前的情况，其实池墨墨和吕惊蛰本身也听那些进了小礼堂，全程观战的同学们口述过了，不过听完还是兴奋不已，叽叽喳喳。 “你演技什么时候这么好了？我怎么不知道？” “之前表演课你成绩不是还比我低吗？” “受刺激后大脑皮层二次发育导致超水平发挥？” “不管怎么样这事真是帅爆了！直接开口要抢角色啊！震了个惊！” 曹一方感觉也挺高兴，若是他前世的性子，此刻早就觉得烦了。不过这身体换了年轻的，似乎心态也变得年轻了许多，一路跟他们扯淡打屁，走到了附近一个综合性的大商场。 路过一家乐器店的时候，他忽然停住了脚步。 曹一方透过橱窗，眼神定在了其中一把模样质朴的古典吉他上。 池墨墨奇怪的看着他：“怎么啦？” 吕惊蛰凑过来：“看到美女了？” 曹一方忽然对他们道：“你们俩在外面稍微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出来。”说完，也不等他们回答，推门就走了进去。 两人愣愣的看着他。 没过多久，他就背着一个黑色长条形袋子，满面红光的走了出来。 他们毕竟也是艺术生，一看就知道他背后那个是一把吉他，也没当回事，吕惊蛰随口问道：“怎么，哪个相好的把吉他放这修理？让你拿一下？” 曹一方笑了笑：“我刚买的。” “哦，刚买的……”吕惊蛰也没当回事，嘴里念叨着往前走了几步，忽然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几乎同一时间和池墨墨一起睁大眼：“什么？刚买的？！” …… 火锅店内。 曹一方直接财大气粗的找了家特别贵的火锅店，这里不是主打海鲜，但是海鲜也是极好的。 还要个小包房。 面前是一个超大鸳鸯锅，一旁的餐车上堆满了各种新鲜食材，看得人食指大动。 曹一方一边把菜下锅，一边说道：“海鲜就别往辣锅放了，浪费……” 他们也是饿了，赶紧帮忙一起下锅。 很快，吃的半饱了。 池墨墨又一口气干掉了一大杯啤酒，这才说道：“以前都不知道你会乐器啊……你不是只会口风琴吗？” 吕惊蛰还在往嘴里塞大块的扇贝肉，嘴里含混着科普道：“口风琴也是乐器……” 曹一方也吃饱了，他从袋里拿出那把吉他，调试着说道：“我也不精通，只是略懂。” 池墨墨眯着眼打量他：“要我说，你个瓜娃子肯定是钱多了烧得慌，压根不会弹，打算买了再学……不然我们之前怎么都不知道你会这个技能？” 吕惊蛰其实吃饱了，但是因为这顿确实贵，还在努力的往嘴里塞：“我附议！” 曹一方确实不会。 但前世的他，至少还是略懂音律的。 前世的他过的非常苦，很少有人知道，一个非科班出身的普通男生，要在娱乐圈立足，到底有多难。 他的童子功只是武术，所以他选择做武术指导来硬生生的挤进剧组。 后来他知道，自己长相不行，只能多点才艺，才有可能获得一些别人抓不住的机会，于是他每天的时间塞得满满当当，他学着写作，试图重塑每一个拿到的角色，试着用心理学剖析不同角色的内心；他也努力的学习音乐，天天吊嗓子，写谱子，自己填词，希望在音乐方面的能力，能帮助他在某一个机会中，增长些人气，让他有机会接到更好的角色。 如果要为掌握的技能粗略的打个分，满分十分的话，他的分数应该如下。 演技：9分。 唱歌：7分。 写剧本：7.5分。 吉他：6分。 钢琴：5分。 应用心理学：9分。 武打动作：9分。 如果看综合能力，曾经的他在整个人才济济的娱乐圈，也是最拔尖的那一批人。 只可惜……时也运也命也。 他调试好了吉他，本想弹个小曲，唱一首前世有此处无的流行歌，在朋友面前装个比，但是想了想，还是放下了吉他。 他买这把吉他，是因为这把吉他很像曾经跟了他十几年的那把。 有些技能，他也不想生疏，所以就买了，不是为了装比来的。 “你们不知道的还多着呢，我还会弹一点钢琴，你们信不信？”曹一方眯眼笑道，看着两人一脸摆明了不信的表情，心里居然有点暗爽，他们并不清楚，他们熟悉的曹一方已经不在了，自己得尽快让他们熟悉…… 这个新的曹一方。 以后你们慢慢的会知道的，如果现在展示太多…… 字数就太水了。 由于曹一方抢角色这事太有爆点，话题很快就转回去了。 两人问了很多，尤其是关于吴导当时的表现和说的话，还有李佳耀的反应，曹一方复述之后，两人俱是一脸快哉。 池墨墨还打开了学校贴吧她发的帖子给两人一起看。 曹一方也挺感兴趣的。 看了一会儿后，发现池墨墨这篇帖子写的中规中矩，也没什么粗口，不然会被删除，只是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清楚了，倒是后来的回复显得很有意思。 池墨墨咧着嘴笑道：“已经五百多条回复了。” 一看就知道，其中有一些是礼堂观战的同学们。 昵称为不可理喻的同学说道：“表演系二年级鲤鱼，特来为曹学长打CALL！” 昵称为洞房不败的同学说道：“这是一次成功的复仇，打脸虽狗血，演技很经典……这也是一次关系户的惨败攻略，同学们引以为戒。” 昵称叫孙恰的同学说道：“什么黑幕都是扯淡，演技才是硬道理！哪儿没点关系户啊，何况娱乐圈，不要什么都扯黑幕。” 过后他又发了一条：“不过曹学长演技真心溜到飞起，没看到现场表演的亏大发了！” 曹一方笑道：“这孙恰的昵称就用自己名字啊。” 吕惊蛰附和道：“嗯，这小子果然很有个性。” 比较有意思的，是一个叫做离子炮的人说的话：“搬动是非，颠倒黑白，曹一方就是个卖屁股的小白脸！几个月后，收视率会证明谁是真正的小丑！” 这人虽然没有用自己的名字，但是大家一看就明白这摆明了就是李佳耀。 大学生还是相对单纯的，尤其是其他专业的学生，许多人也不忿他的行径，于是他的回复下面出现了很长的队形。 “小李不哭，站起来撸！你有爸爸，不怕没路！” 三个人看到这里，顿时笑的前仰后合。 第十五章 毕业在即，各奔前程 …… 看他被怼得那么惨，李佳耀这件事情，暂时算是揭过了。 三人吃着聊着，毕竟快要毕业了，关于工作发展的话题是绕不开的。 虽然今个绝大多数的时间，他们都在对曹一方表现出的能力和争取到的这次机会，感到不可思议，但是他们如今自己的情况，自然也都互相交了个底。 这段时间曹一方确实比较忙……或者说，之前是那个曹一方忙着沉湎于自己的情绪，后来这个曹一方，又忙着打响自己的第一战，所以对两位好友缺少了关心。 吕惊蛰是编导系毕业生，虽然性格没谱，但是编导水平很不错，按照他的说法，他已经通过了一家目前专门拍摄微电影的创业公司面试，虽然公司不大，但是给的薪水还不错，而且能够发挥他导片子的特长，所以他没理由拒绝。 曹一方知道，吕惊蛰其实有机会进入一些较为偏远的电视台做编导，但是一方面他想留在江海市，一方面他确实有一颗做导演的心……所以肯定是想有机会掌镜的，哪怕只是微电影。 这所大学的影视学院只有编导系，但有人问吕惊蛰他的专业……他往往说的是导演系。 其实两者还是有不小差别的。 至于池墨墨呢。 这个女生条顺盘靓，身高和吕惊蛰差不多，穿上高跟鞋就比他高了，在表演专业里，她性格外向，能收能放，以前表演水平永远是高曹一方一头的，所以当她忍着笑说出她已经成了星穹传媒的签约艺人，并且手里已经有了好几部戏的特约角色，两人都不算吃惊。 曹一方举杯：“恭喜墨墨成了我们之中第一个签约艺人，而且还是星穹传媒这样的大公司！” 吕惊蛰还在往嘴里塞肉，曹一方拿筷子屁股敲了他脑袋一下，玩笑道：“快举杯！马上毕业了，抱大腿的机会可不多了！” 吕惊蛰赶快给自己倒满，高举酒杯：“坐等我们池女神天天上热搜的好日子！干杯！” 曹一方也半开玩笑道：“以后各自成了一方大佬，别忘了今朝。” 池墨墨笑着捂着半张脸，醉意有些微醺，她也举杯：“一方你才是，没想到你深藏不露，一毕业直接接主角，我可连个特配都没有，只是跑跑龙套……来，先干杯！” 几个大玻璃杯碰在一起。 吕惊蛰喊道：“敬，我们最美好的青春年华！” 池墨墨喊道：“敬友谊！纯友谊！小说里日久生情都是骗人的！几年了，我看你们还是不顺眼！” 曹一方忍不住笑了起来，随即正色道：“敬新生。” 两人看向他，曹一方解释道：“这次经历了打击，重新振作起来，我觉得宛如新生！” 两人恍然。 曹一方又说：“这可能是我们毕业前的最后一顿饭局，马上就要离开学校，走上社会，给自己立个flag吧！大胆一点！” 吕惊蛰高声道：“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时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是花姑娘！我要成为一个真正的导演！有钱的那种！” 这首诗的豪情，全毁在最后一句了。 池墨墨低头笑了会儿，才抬起头说道：“我可没大嘴吕那么没出息，我要在三十岁之前，成为一名真正的歌手和演员，人气起码得二线！” 池墨墨的野心就比较大，要在两个领域发展，而且都要有所斩获。 这个世界的网络上，是有AI实时统计的人气数据，所以是几线明星，一目了然，要成为二线明星，需要极为庞大的粉丝量。 曹一方低头笑了笑：“目前我没什么太大的野心。”随后他嗓子响了些：“我只希望，别人演不好的角色，不敢接的角色，统统给我，我要成为一代大戏精，用硬实力去征服娱乐圈！” “豪气！”两人很捧场。 他们一仰脖子咕噜噜把一大杯啤酒都喝下去了。 又聊了会儿，喝了不少酒，最后他们还谈了个潜规则的话题。 池墨墨眯着眼怼吕惊蛰：“你以后要是敢潜规则其他女孩子，老娘就绝……” 两人以为她要说绝交。 结果她打了个酒隔：“嗝！绝你的育！” 吕惊蛰一愣，酒意都被吓散了：“不不不不会！你们知道我的，我这人不喜欢这套，那感觉和去piao有什么区别？！还是你情我愿最得劲！” 池墨墨醉眼指着他：“那就好！嗝！” 曹一方此刻还比较清醒，此刻也叮嘱池墨墨：“别说他了，倒是你，你毕竟是女生，以后这方面也要小心，有麻烦要跟我们说，别听有些娱乐圈的老油条瞎忽悠，如果睡觉能解决问题……” 池墨墨一把拍在他肩膀上：“放心吧！谁打我注意，我就给谁做绝育！” 两人瞬间笑喷。 这个女生……有点辣手。 这方面曹一方其实大致还是放心的，很多人对娱乐圈有个误解，是猜想是不是几乎每个女星都被潜规则，人人都在潜规则之中，事实上当然并非如此。 就像皇帝金锄头的故事一样，对于潜规则的无穷想象，更多的是这方面需求量比较旺盛的圈外人脑补出来的，实际上真正有名有地位的圈内人，由于这方面供给量太大，他们的需求量已经严重不足…… 就是演员导演这种，负责筛选演员，几乎可以天天沾腥带荤的，如果入行久了也真的兴趣不大了。 潜规则的高发地带，是娱乐圈的底层，或者说外围。 一些垃圾导演、垃圾制片人、甚至是做后期的，如饥似渴。 而一些空有外在一心出名的女孩儿们，就是最好的目标。 像池墨墨这种科班出身，和大型经纪公司签约的女艺人，一般安全是有保障的，毕竟华夏不是晗国，艺人的地位没有那么底下。 晚上，曹一方打车把这俩喝的不轻的各自送回家，然后自己才到家。 刚关上门，曹一方就释放了。 “耶——！” 他在狭小的一居室里。 旋转，跳跃，他闭着眼！ 曹一方笑着扑倒在了床上，把头蒙在被子里笑：“成功了！我真的成功了！” 第十六章 快速转场，正式开拍 …… 曹一方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陷入了不可自拔的自嗨中。 他从床上跳起来后，用b-box给自己打着节拍，在床前狭小的空间里里，跳了一段机械舞。 他不怎么会跳舞，所以看着像重度伤残病患在做康复训练。 他也不懂b-box，所以听起来像是放了一个悠长的九转连环屁。 特别响的那种。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认识他的人如果看到他此刻的状态，都会毫不犹豫的拨打120…… “药药切克闹，曹一方你为何这么吊！” “啊……”曹一方想了想，又开始一边跳一边开始他的freestyle：“没有人知道，你曾经是个大佬！” “嗯……” “没有人知道，你继续当个戏妖！” 最后饶舌实在是饶不下去了，他双手张开，抬头仰望天花板，换了一个调，用豪迈的唱腔为这段自嗨的表演画上了一个句号。 “我真的还想……” 他声嘶力竭：“再活——五——百——年——！” 他下蹲，潇洒握拳，自己说道：“收！” 曹一方对自己这段自由发挥很满意。 门被敲响了。 曹一方去开门，门口是隔壁周爷爷那张清心寡欲的老脸。 这时候周爷爷看起来像是受到了惊吓：“小曹啊……你这是咋的啦？没吃药啊？” 曹一方这才想起来，他租的这破房子隔音确实不太好，有一次楼上一位大哥和他媳妇儿办事时发出的动静，他这里听着都像高品质双声道立体环绕音效。 他赶紧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他灵机一动：“我学校最近排练一舞台剧，我正在练习……已经结束了！您安心回去睡觉吧，我不会再折腾了。” …… 送走了絮絮叨叨的周爷爷，曹一方回到房间里，兴奋的心情有所收敛。 没办法，重生的刺激，和抢到主角的激动，此刻交织在一起，曹一方真的控制不了几几！ 夜已经深了，曹一方也被迫安静了下来。 整理了一下思绪，他打开电脑，搜索了一些此时他必须关心的信息。 比如李佳耀说的那个剧组。 同期拍摄的确实有好几个古装剧组，而且和仙剑剧组一样，几乎都到东晟影视城取景拍摄。 除了名头最响的白袍战神剧组，还有另外两个也很有竞争力。 都是前世并不存在的剧。 一个是后宫剧《刺圣》，讲述一个丫头背负血仇潜伏后宫，一步一步像皇帝复仇的故事，制作精良，演员也都有些名气。 还有一部是根据知名作家小说改变的武侠剧《鲸龙诀》，小说本身自带人气，也有一个流量鲜肉撑场面，也很被人看好。 其实从网上来看，仙剑并没有和这几部剧争宠的潜力，几乎所有关注的都是游戏粉，而且由于没有大牌加盟，骂声居多，反正就是各种怕毁了游戏在他们心中的美好地位。 曹一方很淡定，现实是很现实的，一部剧的收视率和演员阵容，剧本魅力，导演实力，最后上映的时间与平台都息息相关，而且时间线已经变了，仙剑这部剧在这个世界的17年才上映，虽然剧本增加了不少情节，显得丰满了许多，而且特效制造也会更加精良，但是综合来看，并没有赢的潜质。 如果和这几部剧错开时间，或许收视率破2应该没问题。 曹一方其实不是很在乎这些，他如今才二十三，有的是时间和机会，这次只要把主角演出彩了，后面的戏约一定是不断的。 月华如水，夜色渐深，感到有些疲惫，他关上电脑，又把房间整理了一遍，因为距离仙剑拍摄还有小半个月，这期间的时间比较充裕，他按照前世习惯做了一份简单的计划。 然后就去睡了。 …… 接下来这段时间，曹一方是这样度过的。 由于学校课程已经结束，毕业大戏和论文答辩也都在他穿来之前就搞完了，他干脆就不去学校了，每天早晨六点起床，到小区附近的公园跑步锻炼，吃完早餐回到家，本想按照前世习惯练习写剧本…… 因为他对故事和角色的理解极为深入，其实他前世写的剧本无论是产量还是质量，都已经堪比专业编剧，只是他一直忙于演戏，写剧本仿佛只是他的一个业余爱好一样，剧本存了一箩筐，却都没有任何人看过。 然后他突然发现，他前世未发表的几十份剧本都没能带来，略微心痛，他就打算试着写点新的剧本。 前世有很多经典影视剧和电影，他都牢记于心，完全复刻是不可能的，也没必要，曹一方本想把那些作品以自己的笔锋重新写出来，不合理处做些改编，不过一时之间忽然没什么思路，不知道写什么好，于是最后还是重新解剖了一下仙剑里的几个角色，为即将到来的拍摄做准备。 下午是练习吉他和英语，英语是他的短板，他又下载了一个APP，付费阅读英文文章，然后在互动群里练习口语。 晚上利用卧室的空间做无氧运动，第一天是深蹲和俯卧撑。 一直到精疲力尽。 他一直都是这么一个拿命去努力的人。 这一点，不会因为重生而改变。 过了一周后，学校颁发了毕业证，拍了毕业照片，但吕惊蛰和池墨墨都忙了起来，结束后就各自去做他们的事了，没能再吃一顿。 曹一方也安之若素，继续着自己枯燥的学习和训练，直到剧务来了电话。 “喂，曹一方吗？我是仙剑剧组剧务，通知你啊，你后天要到东晟影视城的……” 挂了电话后，曹一方二话没说就收拾起了行李。 最后一天。 早已电话沟通过的房东阿姨也来了。 “小曹啊，真的不续租了？”房东阿姨是个五十多，保养不错的中年女人，她遗憾道：“还是租给你这样的学生，我比较放心，又要挂牌也挺麻烦的，要不今年我不涨价，你接着住吧？” 很巧，曹一方这个一室户到月底就到期了，今天是6月30日。 “不了，李阿姨，我毕业了，也不是学生了。”曹一方把一大把钥匙递到她手里，手边是一个大号行李箱，笑道：“我房间已经打扫干净了，我买的一些家具就留下给您下一个租客用吧，其他东西……如果我有遗漏没带走的，劳驾您都处理了就行。” 曹一方本就东西不多，除了这次去拍戏带的随身用品和换洗衣物，其他他都不想要了。 新生……就得多一点新的东西。 …… 当天晚上，他只身一人入住了东晟影视城旁边的小宾馆，在剧务的安排下，他一切都熟门熟路。 七月一日，剧组正式开机。 简单的仪式后，整个剧组在吴玉导演的调控下，开始井然有序的工作起来。 曹一方不知道吴玉导演的排片表是怎么排的，因为剧情居然都是从头开始演，可能是巧合吧，他也没在意。 曹一方的演技当然毋庸置疑，只是前期并没有什么难点，也看不出多少演技，把前面几幕戏拍完后，导演喊停，剧组休息，准备转移到下一个拍摄点。 曹一方正蹲在一旁地上看剧本，忽然有人从背后拍了他一下。 他都没回头：“薛梦蛟。” 第十七章 女主角很棒棒 “咦？！” 一个灵巧的身影忽然就从背后跃到了曹一方身前。 薛梦蛟还没换装，可能是天气炎热的缘故，她只穿了一件黑色背心，外面本来穿着的体恤衫此刻像围裙一样系在腰上，整个看着青春无敌。 “本来还想捏着嗓子让你猜猜我是谁的……”她惊讶道：“我还没说话！你怎么知道是我！” 曹一方也有些热，干脆拿着剧本给自己扇风，好笑道：“三个理由。” 薛梦蛟抬起下巴：“洗耳恭听咯。” “第一，这个剧组我就跟你熟，其他人喊我归喊我，不会上手。” 薛梦蛟哼了一声：“毫无说服力。” “第二，太阳很好。”曹一方抬头眯着眼看了看天，然后又看了眼脚下：“你的影子很鲜明，一个身材不错的女生，加上第一条，基本上八成就是你。” 薛梦蛟想了想，好像有点道理，她抱着双手，调侃道：“还是那么自以为是啊，福尔摩斯.曹。” “第三，你身上的那股酷似花露水味的香水又没变。”曹一方仰头看她，让阳光晒在自己脸上，笑的特晴朗：“我鼻子挺好的，以上三条，不是你是谁？” 薛梦蛟嗔怒道：“你才喷花露水味的香水呢！这是今年新款sov冰莲香型！” 本来是随口一说，听到薛梦蛟说的香型后，曹一方不知道回想到了什么，挑眉问道：“这里是不是没有六神这个花露水的牌子？” 薛梦蛟一愣：“没听说过。” “哦。”曹一方沉思少顷，认真劝道：“以后别用这个味道的香水了，相信我。” 薛梦蛟虚着眼看他：“真的很像花露水吗？” 这时候场务过来喊他们，准备马上转移去下一个拍摄点。 由于距离不远，他们直接步行过去。 薛梦蛟跟了过来，还在吐槽：“我觉得你这种直男啊，以后别对女孩子的品味发表观点……” 曹一方打断她：“我看制片表，下一场剧情没你什么事，你过来干嘛？” 薛梦蛟自然而然道：“去看女主角啊！谢妍婷诶，自带光环的网络红人，又是国内第一戏剧院校的校花一枚，我当然要看看，而且下一场剧情是很关键的一场戏，好像是你偷看她洗澡哦。”她凑近了低声道：“别说你对她不好奇啊，毕竟是大美人！” “哼，区区美女一枚，你以为会动摇我的道心吗？” 听到这话，薛梦蛟刚要不屑吐槽，却突然看到曹一方转过来那张脸！ 曹一方嘴上凛然正气，但是此刻做的表情却笑的像个痴汉，眼睛眯成了月牙，嘴巴快咧到耳朵根子，就差没流下口水了。 “哈哈哈哈哈哈——！” 某人久违了的笑声再次响彻天际。 …… 这是一片人工布置出的池塘，工作人员正在往池塘里添加一些绢花和假叶子，有人在鼓捣地烟机，往水面上铺上一层如仙境般飘渺的烟雾。 摄影组都已经就位，灯光组还在做调试，美术组的一个化妆师过来瞅了曹一方几眼，拿出粉底盒帮他轻轻的补了个妆。 路边停着一辆白色的保姆车。 吴玉导演此刻对一名场务说道：“把谢妍婷叫下来吧，我们马上开拍了。” 那名场务赶紧去保姆车那敲门。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 曹一方和薛梦蛟都杵在一边，盯着那看，毕竟是有名的美女，而且接下来是这部戏最亲密的搭档，说不好奇那是假的。 保姆车里一条美腿伸出…… 曹一方和薛梦蛟咽了一口口水。 随后走出来了一个四十多岁的美女……打扮很时髦，身材也很好，体恤衫+热裤，但是年纪摆在那，肯定不对，可能是谢妍婷的妈妈？还是工作人员？ 曹一方转头看了眼薛梦蛟：“你也是女的，你激动什么？” 薛梦蛟没好气道：“好奇不行啊！出来了出来了！” 但接下来出来的是个男人。 身高普通，长相普通，还有点和蔼，穿着休闲短袖衬衫。 “这保姆车里到底多少人……”薛梦蛟都没耐心了。 他们俩心有灵犀的凑近了几步。 “穆阿姨，你扶一下我。”车里忽然传来一道特好听的女生声音。 旁边那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走上前，伸出手，牵出了一位披着浴袍穿着脱鞋的姑娘。 谢妍婷显然是早就到了，也已经上过妆，发饰都已经固定好了，只是因为一会儿的戏要下水，所以直接就披着浴袍出来，方便脱。 曹一方观察了一下她的长相气质。 比起前世饰演灵儿一角的刘亦菲，谢妍婷显然年龄更大了一些，但是长相似乎更为精致，眉眼中天然有戏，少了些孩子气，多了份内敛的韧劲。 有一点她一定是合格的，那就是身上那股说不清是仙气还是妖气的出尘之气。 薛梦蛟一看就特萎靡：“她真好看。” 曹一方点点头。 薛梦蛟郁闷道：“而且气质也特别好……像仙女一样。” “这没办法，一看就知道，养尊处优养出来的，我刚刚以为那女的是她妈或者化妆师，现在看出来了，她是负责照顾谢妍婷起居日常的保姆，而那男的……估计是保镖。” 薛梦蛟睁大了眼：“她又不是大明星，用得着这阵势吗？” “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嘛，我猜他家里做大生意的，肯定不是一般的有钱。”曹一方摸着下巴道：“所以说，真正的气质都不是装出来，而是养出来的，这姑娘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走哪儿都坐车不用腿，这种气质，只能用人民币堆出来……我跟你打赌，她肯定没用过冰莲味儿的花露水、” 薛梦蛟气急。在他腰间拧了一把。 曹一方咬牙不吭气。 吴玉导演走了过来，推了曹一方一把：“快去跟女主角熟悉一下，对对戏，马上开拍了。” “好！” 吴玉带着曹一方走到谢妍婷的面前，介绍道：“婷婷，这是这部戏的男主角，曹一方，你们熟悉一下，对一对词，我去安排工作人员做好准备。” 然后他似乎有些不放心，着重说道：“小曹虽然是个新人，但是他的演技是非常老到的，婷婷你有不懂的你就问他。” 穆阿姨一把拽住吴玉导演，表情为难道：“一定要婷婷自己下水吗？她爸千叮咛万嘱咐，别有什么裸露的戏份……” 吴玉导演表情更为难：“穆姐，这一出戏不是沟通过多次了吗？她必须得下去，而且只拍个肩膀，不算裸露戏！” 谢妍婷也不满的说了一句：“穆阿姨！别说了！” 穆阿姨只能作罢，吴玉导演赶紧跑了，去安排其他事宜，曹一方感觉一贯铁面的吴玉导演，在谢妍婷面前也强势不起来。 吴玉导演走后，就剩下曹一方一人了。 谢妍婷和曹一方对视了一眼。 谢妍婷的表现果然礼貌而疏远，点了点头：“你好。” 这种招呼方式……果然不出所料。 “你好，很早之前就听说过你了，百闻不如一见。” 曹一方用了一套万金油开场白。 他此刻表面笑嘻嘻，心里mmp。 在他的面前，披着浴袍的小美女谢妍婷仿佛是个披着风衣的大Boss，而她左右两旁的穆阿姨和保镖则给他一种左右护法的既视感。 唉，准备尬聊吧。 第十八章 拍摄中，初见灵儿 …… 谢妍婷就这么站在那，眼波看似温柔而实则不带丝毫情绪的看着曹一方。 她只穿着一身浴袍。 那个中年男人还好，这时站的远了些，东张西望的；但是穆阿姨却一直看着他。 曹一方摸了摸自己下颚，笑了笑，感觉略微有点不自在，他看着谢妍婷说道：“其实照理说，我们应该更早接触一下，这样可以熟悉些……不过也没关系，很多戏都是这样，有些男女主角一直是拍到一半甚至快结尾时，才培养起了些许默契……” 说完，曹一方意识到不该这样说，毕竟自己现在的身份，是一个刚毕业的表演系学生，根本没有过拍戏经验。 “是啊，会慢慢熟悉的。”不过好在谢妍婷也不在意，微微一笑道：“快要开始了。我们对一对词吧。” “……好。” 于是，尬聊之后，他们开始尴尬的对起了词。 曹一方很快就进入了状态，哪怕是对词时，演技也一直在线，可谢妍婷不是，她虽说披着浴袍，很多动作不方便做，但她甚至连表情都不给，只是干巴巴的背词，尤其是这些词是很干瘪的，非常需要情绪代入，不然就特别尴尬。 不信给你们看看。 谢妍婷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说道：“你是谁啊？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曹一方表情慌张，不敢正视她：“我我我……我是来求药的！误闯仙女姐姐浴池……还请见谅！” 谢妍婷看着他，情绪很稳定：“你别过来啊！” 曹一方整个人都背过身去，间或侧头说话，语气紧张而激动：“我绝不过来！仙女姐姐你放心！是我的婶婶她得了重病！我特来登岛求药！恳请仙女姐姐赐药！” 谢妍婷老神在在：“你为何拿我衣服？是要威胁我给你仙丹吗？” “不不不不！”曹一方作势把衣服放好，声音颤抖道；“我就把您的衣裳放在这，绝不敢动！” 谢妍婷冷冷道：“你转过去，背对着我。” 这一段还没结束，不过曹一方觉得没必要继续了，台词很简单，她背的很熟，背功是没问题，但是…… 曹一方呼了口气，转过身来看着她，扯起一个笑容：“一会儿你也这么演吗？” 穆阿姨皱了皱眉，显然是觉得曹一方话里有点嫌弃的意思。 谢妍婷也不介意，摇摇头道：“当然不会，现在不是只是对对词吗？” 曹一方点点头：“嗯……我知道了，这段先这样吧，不带情绪也看不出什么来。” 一旁吴玉导演喊了“各组都准备好了吗？” 得到了摄影组道具组等肯定的答复后，她又喊道：“演员准备好，先站好位！随时准备开始了！” 穆阿姨和谢妍婷在场务的带领下，到了水池边，谢妍婷脱了外面穿着的浴衣，里面是一套白色的贴身泳衣，覆盖面积非常大，简单的来说，就是一大块抹胸加上运动短裤，四角的那种。 曹一方这时也走到了自己的位置，担忧的看着她。 一旁薛梦蛟凑过来：“怎么样啊，和谢大美女对词，是不是感觉心跳加速，脸上发热，眼神一路火花带闪电？” 曹一方转过脸，认真的看着她。 薛梦蛟紧张道：“怎么了这是，魂儿被勾走啦？” 曹一方摸摸她的头，无力道：“不谈别的，就说对话的感觉……还是你比较可爱。” 薛梦蛟眼睛里跳出小星星：“真的吗？！” “准备开始！” 薛梦蛟听到后，也不再多说，赶紧退到后面去。 场记确认了各单位都已经准备好，然后拿出打板：“第三场，第一镜第一条！” 打板打响，场记退出镜头。 这一场戏，是李逍遥一不小心看到了正在洗澡的赵灵儿。 曹一方这时从镜头外跃了进来，心情很好的样子，步履轻快，看到水池后凑过去洗了个手，然后起身做了个深呼吸，接着一边在石头路上蹦达着，一边欣赏着周围的风景。 不远处，二号摄像机在轨道上推移，跟着曹一方的步伐在挪动，从侧面拍摄。 一号摄像机则在侧前方拍子正面。 这时，曹一方忽然看到前方的石块上整整齐齐叠放着一套水绿色的衣服。 他愣了下，蹲下来拿起衣服，四周看了一眼，奇怪道：“怎么会有女孩儿的衣服啊？”又闻了一下，他脸上绽放开了一朵荡漾的笑容：“哇……好香啊……” “咔！” 导演喊了声，曹一方不明白哪里出问题了，扭头望去，只见吴玉站起身，他似乎本来想板着脸的，忽然笑了出来：“曹一方！别笑的那么猥琐！” “哈？”曹一方略郁闷：“很猥琐吗？” 曹一方看了看其他人，包括薛梦蛟在内，都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大家觉得没什么问题。 谢妍婷从水里冒了个头出来，看着这边，穆阿姨拿了浴衣想给她披上怕她着凉。 吴玉语重心长说道：“李逍遥是个性情飘逸心思不定的愣头青，但是你不要去刻意去演出这种感觉，你现在太流于表面了，显得有点浮夸……刚刚闻的那一下确实有点猥琐……猥琐这种感觉，不应该出现在李逍遥身上。” 曹一方想了想，他毕竟前世老戏骨了，很快发现了自己的问题。 由于他看过太多遍这部剧，导致他无意识的开始模仿前世李逍遥的扮演者，他的表演方式。 胡歌当时还太青涩，年龄形象气质都符合，但就是演技极为生疏，他当时就是刻意要演出这种青春飞扬的感觉，非常着于痕迹，后来的伪装者就好了很多，琅琊榜真的堪称精湛，但这部仙剑中演技还不够火候。 曹一方调整了一下状态。 他之前在家里练习写作时，把李逍遥这个人物拆开揉碎过，他此刻要拜托前世版本仙剑的影子。 他闭上眼睛，在记忆中寻找感觉。 然后把那些有关李逍遥的碎片重新组织在一起。 睁开眼，他已经彻底进入角色。 “好，继续！” 打板打响。 第十九章 演技还是硬伤 这一次，吴玉导演也挑不出刺来了。 曹一方从出现，到发现这一摊衣服，整个过程中表现无比自然，毫无夸张神态，但他的肢体语言和眼神，都在透露出这整个角色的性格和此时的心境。 他此刻拿起水绿色的衣裳，先是看了看周围，低估了句：“怎么会有女孩儿的衣裳，就随便搁在石头上啊。”说完，他又低头看了一眼，见四周反正没人，好奇嗅了一下。 他嘴角浮现一丝笑意，眼神还看着衣裳：“好香啊……” 忽然，他似乎听到前面有动静，曹一方有些小心谨慎的俯下了身子，毕竟这个岛对他来说无比神秘，很多事物都要当心，于是他几乎是趴在地上，慢慢的前进。 摄像机跟着他的视野，慢慢的挪出了眼前土坡的屏障，看到了一片更广阔的水面。 他手上还拿着那一身女孩儿的衣裳。 随着视野越发开阔，他看到了氤氲着雾气的水面，水面上有莲花盛开，美如仙境。 动静是从水池中央发出来的。 那一片绿叶莲花的掩映之中，有一个女孩儿正在洗澡。 曹一方趴在石头后面，眼睛都看直了。 摄像机在预设的导轨上移动，谢妍婷双手张开，香肩露在水面上，覆盖着雾气，微微扬起脖颈，似乎很是享受。 场景确实很美，工作人员无心欣赏，但薛梦蛟这样的旁观者，确实切实感受得很清楚的。 她哇的感叹了一声。 曹一方完全沉浸在角色里，眼睛盯着少女的香肩，盯着她手上滑落的水珠，似乎已经忘了要隐藏自己，脖子就这么直愣愣的伸着，盯着正在洗浴的少女看。 谢妍婷在不远处工作人员的提示下，慢慢的转过身子，露出了侧脸。 “好美。”戏中的李逍遥怔怔出神，一不留神把自己心里想的话，说出了口：“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孩子……” “谁啊？是小花吗？”赵灵儿像是忽然发现了她，转身望了过来。 李逍遥一时过于紧张，立刻喊道：“我不是小花！我是来求药的！误闯仙女姐姐的浴池！还请原谅！” 接着就是刚才他们对词的那段。 但是此刻，谢妍婷扮演的赵灵儿，她的表演超出了曹一方，包括导演吴玉的预料。 谢妍婷的演技还是有的，至少比她上一部偶像剧的时候进步了不少，看得出没有少下功夫，京城戏剧学院的老师也不是吃素的。 最重要的是……她的气质太好了，特别符合角色那种世俗外，烟雨中的仙女形象。 她不虞：“你拿我的衣裳干嘛？是要威胁我给你仙丹吗？” 她嗔怒：“你别转过来！背过身去！” 非常到位。 这一条一直都赵灵儿看到李逍遥的长相结束。 导演喊：“咔！” 他们放松了下来，谢妍婷从水池里起身，这水是冷的，还好现在是六月份的天气，所以并不算难以忍受，出来后穆阿姨迅速的给她披上了浴衣。 吴玉导演很是开心，他走过来表扬道：“真没想到，这一幕一遍就过了，真的棒！再接再厉！” 看着湿漉漉的谢妍婷，曹一方也对她笑道：“很不错！再接再厉！” 谢妍婷可能是听多了赞美，对此只是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继续加油。”然后就被她的穆阿姨拉上车去换衣服了。 薛梦蛟跑过来激动道：“好美啊！” 曹一方被吓了一跳：“你说我吗？” “说你个死人头啊！我说谢妍婷扮演的赵灵儿！好美啊！”薛梦蛟花痴道：“我这个女孩子都心动了。” 曹一方看着她：“你的性取向……” 薛梦蛟赶紧道：“还是正常的！我这只是夸张的表示出我对刚才那一幕的喜爱！嗯！你也棒棒哒！” “这么不走心的夸奖就省省吧……”曹一方看着保姆车的方向：“话说这丫头还可以呀，如果对手表演上过得去，那性格好不好相处，也无所谓。” …… 很快，他们转移到了下一个拍摄点。 然而曹一方高兴的太早了，这时，穿上了衣服的谢妍婷，演技却出现了明显的问题。 这时候的剧情，是赵灵儿认出了李逍遥，而李逍遥并不认识赵灵儿，于是一个天真活泼的小仙女，就拉着李逍遥东拉西扯，在美丽的HLBE……呃，在美丽的岛上各个景区观光。 桃花林，小石潭，许愿树…… 曹一方的演技一如既往，因为他的演技之到位，吴玉导演都不忍心喊停，但是谢妍婷这会儿实在是不符合他的要求。 他喊了好几次停，然后亲自上去跟谢妍婷沟通。 “婷婷，你知道你的问题在哪儿吗？” 谢妍婷一脸迷茫的摇头：“不知道。” 吴玉导演对她非常有耐心，他从剧情着手，对他解说人物：“赵灵儿啊，她是个很出尘的角色，但不是高冷，而是天真，她懵懵懂懂，但她的属性应该是可爱的，不是高冷的，特别是面对李逍遥的时候，她从小就很喜欢这个大哥哥，也一直在等他来寻找自己，你懂这种感觉吗，你特别期待一个人来找你，等了很多年，他真的来找你了，你对他的什么态度？” 谢妍婷想了想：“我应该热情点？” “对，是要热情点。”吴玉比划道：“热情体现在很多方面，而且是你单方面的熟悉，你要增加一些主动的肢体接触，眼神交集，这些东西会让观众相信……相信你是认识他的，你现在看他完全就是个陌生人，充满了距离感。” 谢妍婷点头：“我知道了。” “好，那再来。” …… 一个小时后。 “大家休息一会儿吧。”吴玉导演有些郁闷，他躺在他的导演椅上，想着该怎么办。 这几条都过不了，谢妍婷的演技只是勉强能看，远远达不到他的要求。 这里至关重要，必须让观众感受到美好，如果初见都不美好，后面的幻灭就毫无意义。 而一拍完，谢妍婷就被穆阿姨带去保姆车里休息了，此时外面有些热，保姆车里有冷气，还有足够的冷饮。 曹一方也已经一身臭汗，薛梦蛟帮他拿来一瓶冰镇可乐，他喝了一大口，然后郁闷道：“记得我之前跟你猜测过的吗？关于谢妍婷的性格。” 薛梦蛟被他一说就想了起来：“哦！对！上次在小鬼酒吧说的，我们还赌了一顿饭。”她略微一想，就奇怪道：“你当时好像是说，她的性格可能礼貌又疏远，家里很有钱……” 扭头看了眼那辆拒人千里之外的保姆车，薛梦蛟无奈的摇摇头：“你怎么猜的那么准啊？” 第二十章 伪心理学分析 曹一方前世大学学的专业是心理学和经济学。 两门专业其实都是研究人，研究人的学问有个共同之处，就是经常受到很多质疑。 因为没有办法进行足够的实验，也没有像自然科学一样，有许多硬梆梆的定律支撑，所以许多实验的结果并不精准，很多研究要靠大胆假设，而小心求证这方面就做得并不好。 心理学更是如此，既不属于社会科学也不属于自然科学，而是两者的交叉学科，前世当有人知道了曹一方学过心理学专业后，总是有人会说…… 哟，你懂心理学啊？你猜猜我现在在想什么？ 每每听到这样的提问，曹一方心里总是…… Wqnmlgb！鬼知道你在想什么！ 但至少，心理学的许多案例和总结，可以用在判断一些人的性格方面，大大的提高准确率。 雪落或无痕，掷地却有声。 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存在痕迹，只要有痕迹，就可以去分析和猜测。 曹一方拽着薛梦蛟挪到了阴凉点的树荫下，两人坐在那，他说道：“其实就是用点脑子去猜嘛，首先，为什么我猜谢妍婷家里很有钱，父母至少有一人做生意做得很大？” 薛梦蛟呆呆的说道：“因为她漂亮吗？” “很好，小妹妹，你很有慧根。”曹一方用鼓励的眼神看着她，竖起一根大拇指：“你这个猜测其实是有社会学研究论据支撑的，当然，这只是我的分析中占比很小的一点。” 薛梦蛟呆呆的问道：“我随口说的来着……这也有根据？” “一、由于社会资源分配的定理，地球上貌美的女士总是嫁给有钱的男士；二、除了自己艰苦奋斗的富一代，大多有钱的男士长得也并不丑，因为他们也是继承了家族财产的富N代，他们也有个漂亮的妈妈；结论，最后因为基因学的外貌遗传，所以有钱人家出帅哥美女的比例确实要大得多。” 曹一方一挥手：“不过这并不是重点，我记得她首次出名，就是因为几张COS动漫人物的精美写真，你看过没？” 薛梦蛟一脸震惊的看着他：“厉害啊……”然后她想了想：“我也都看过，确实很美。” 曹一方眯着眼：“但是一点儿都不暴露！” 薛梦蛟也眯起眼：“你想什么呢？” “别乱想……我就事论事。”曹一方说道：“一张并不暴露的写真照，凭什么火？只凭长得好看吗？恕我直言，网上的照片都可以PS，这种情况下，许多照片上的美女都长得差不多。” 薛梦蛟没明白：“你的意思是什么？可事实就是很多宅男喜欢啊。” 曹一方摇摇头：“宅男们也是跟风的……我猜测，是有资本的力量在后面做推手，帮谢妍婷提前造势，准备进入娱乐圈。” “哈？”薛梦蛟眉毛一边高一边低的看着他，质疑道：“你这个猜测真随意。” “谢妍婷吃饱了闲着，去拍写真？然后自己发到网上。她似乎并不是COSPLAY爱好者，从来没有参加过相关活动。”曹一方呵呵笑道：“这都没什么，然后网上一群宅男看到这照片就炸了，立刻蜂拥而来？不是没可能，但概率太小了……我也看过那些照片，无论是从选用的服装和道具，还是摄影师的拍摄水准，后期调色等，都不是一般的COS爱好者那些照片可比的，第一个环节，就花了不少钱，可尽管如此，在互联网上这样的照片依然没有爆点。” “于是就需要水军造势。” 曹一方越说越自信：“不光如此，紧接着，就有许多人开始关注她，然后就爆料出，说她是京城戏剧学院的校花……我们都知道，校花有三种，一种是整个学校确实就那一个好看的，公认的校花，那八成理工科学校；另一种，参加各种活动，选拔出的校花，她并没有参加过任何活动；第三种，水军炒出来的校花。” “当然啦，她长得确实没得说。” “这里就足以证明，有人帮她花了不少钱造势。”曹一方继续分析着：“我们再想想，一般在网上有些名气的网红，往往会被挖出许多丑闻和丑照，但她有吗？那些网上流传的偷拍照，不是在操场就是在食堂，全是美美的，一张稍微难看点的都没有？这合理吗？媒体定律，最有爆点的照片一定是丑照，所以很多狗仔拼了命的也要帮明星抓拍到一些嘴歪眼斜的瞬间，定格下来，做成大图，去赚眼球！她呢？没有！” “这就不光是钱了，还得有关系。” “有钱又有关系，要么是大商人，要么是父母在圈内，也是明星。之所以不是官二代，是因为官员很少让子女进入娱乐圈，就算进入了，也不会这样造势，官二代也好，红二代也好，他们进入娱乐圈，都是低调的拿到了最好的资源，很多就算是红了，也不会太红，因为有太多约束。” “可她也不像星二代，如果她是，早就被媒体报道过了，星二代的父母是藏不住的，也不用藏，明星父母就是最好的造势工具。” “所以她只能富二代。” “说她性格礼貌疏远，是因为她被保护的太好了……她连微博都没开，更没有任何绯闻，没有过往的同学说过些什么，干净得像以前不存在似的……这样的孩子，家教必然严格，这样的环境下，要么礼貌疏远，要么就特叛逆。” “若是叛逆，必有新闻，网络时代，逃不掉的，没有任何消息，肯定就是这孩子特乖，那交际能力八成是有点问题。” “至于为什么说她可能有点任性呢……纯粹猜的。”曹一方看着那辆保姆车的方向：“不过目前她表现得……还挺不错，除了演技差点火候，工作态度是有的。” 就这样，曹一方分析了一个章节。 薛梦蛟都听傻了，许久后才反应过来：“我觉得你说的真的有点道理诶！” 曹一方得瑟道：“那是……我当年穷得差点就算命去了。” 他说的是前世的想法，薛梦蛟没有纠结这个，只是一脸崇拜道：“没想到你分析能力还挺强的，那你帮我算算有没有星运呗？” 曹一方说道：“你先告诉我，我们的赌注我是不是赢了？” “那可不算。”薛梦蛟不服气道：“她可一点儿没表现出哪儿任性了，猜错一点就不算。” 话音刚落，谢妍婷从车里出来了。 第二十一章 专治疑难杂症 谢妍婷走出保姆车，一脸坚定的径直走到正在和道具师沟通的吴玉导演身后，说道：“导演，我们重新开始吧，这几条的戏我又好好的思考过了，这次一定会更好的！” 谢妍婷心里也憋着一口气。 她想要做一个好演员，她一直在为之努力。 可是似乎总是差那么一点，她自己都不知道差在哪儿。 学校里的导师曾对她说过，她的情绪都是演出来的，没有真实流露…… 可是……演戏难道不就是演出角色的情绪吗？ 吴玉导演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 想了想，反正现在拍戏也不用胶片了，不怕浪费，于是一拍大腿：“好！再试一次！有问题的话我们在解决！”然后他扭头喊道：“曹一方！休息够了没？！” 曹一方这边装完了B，听到导演喊他，赶紧屁颠屁颠的跑过去：“我这边随时可以。”然后他看了眼谢妍婷，想看看这搭档状态如何。 却只看到了她一脸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的坚定和悲壮！ 曹一方心里吐了个槽。 这种炸碉堡的状态能演出小灵儿的雀跃欢欣就见了鬼了。 很快，各个组都准备就绪，他们俩也到了该站的位置。 又开始了。 “灵儿姑娘，你真的只是普通人吗？” “你当人家是妖怪啊？” 这一段导演没喊停，但也没说过，只是又开始了下一段。 …… “这就叫**？” “我……我会做坏事！” 这里的剧情，是李逍遥欺负灵儿不懂世事，亲了灵儿一口，然后灵儿也亲了他一口。 在曹一方准备亲上她脸蛋时…… “咔！” 导演终于忍不住，又喊停了。 不断的重复这一段，搭档没有半点进步，就连曹一方这个老戏骨都觉得有些厌烦了。 其实通过这几次的对手戏，他已经确信找到了谢妍婷的问题所在。 谢妍婷这时显得有些气馁。 她其实并不觉得自己的表演有什么太大问题。 吴玉导演表情也有些沉凝：“婷婷，不是我要求高啊……这几条拍了好多遍了，我刚刚也反复看了好多遍，大家都累，我也想放低点标准，能过就过了吧，但是真的过不了，这段拍出来观众也不会买账的，到时候肯定会喷你们，说你们这些新人根本没演技，导致这剧的口碑直线下降。” 谢妍婷诚恳道：“吴导，我哪里演得不好，您直说，不管多少遍，我都一定改到您满意为止。” 穆阿姨凑过来说了句：“可能是拍的太久了，累了吧，第一条不是一次就过了嘛。” 谢妍婷有些不满道：“穆阿姨，我累不累自己心里有数。” 穆阿姨不说话了。 吴玉导演说道：“这确实不是累不累的问题，第一条拍得好，是因为第一条你展现得都是负面情绪，你洗着澡，突然被一个陌生男人打扰了，你生气，这里你演的很到位，最后发现他是你熟悉的并且喜欢的人，这个表情舒展得也不错，所以就过了。” “但是后面这段，很需要情绪，我不知道为什么，你没办法带入情绪。”吴玉皱眉道；“我也看得出来，你很努力想演出你很喜欢这个男人，你努力的让声音都显得高昂，但你自己根本不信，你可以去看一看我们拍好的镜头，画面里的你眼睛都是没神的，笑容全是假的，这感觉太差了，演技绝对不是挤牙膏，你必须自己相信角色，你才能演好。” 谢妍婷其实算是个坚强的女生，但是眼看着整个剧组的进度都卡在自己一个人这里，而她完全摸不到头绪，被导演指责着，眼眶里已经隐隐有泪光滚动，显得楚楚可怜。 看到她现在的状态，吴玉导演也不能多说什么。 起用全新人真容，他本来就做好了准备，要多花许多时间去调教他们的演技。 用自己的时间，换省下的大笔制作资金，取舍总是要有的。 曹一方算是个惊喜，这小子的表现已经让他非常非常满意了。 “吴导，我有个想法。”一旁的曹一方忽然开口：“给我点时间，我想跟谢妍婷沟通一下，或许我能帮她解决这个问题。” 在旁边看了这么久，本来曹一方是不打算开口的。 因为他只是个演员，调教演员的任务应该交给导演。 但是作为一个负责任的演员，他前世就经常给导演帮忙，有些对手戏，对手进不去状态，他就来分析，找到方法带他们进入状态，让自己的对手发挥出最好的演技，对他自己的戏也是有莫大好处的。 如果一处剧情，女主角演技都崩了，男主角演得再好也是枉然。 他这话一出，包括谢妍婷在内，三个人都看向他。 穆阿姨皱了皱眉，之前在对台词的时候，她就对曹一方那段隐含指责的话有些介怀。 不过她这时没说什么，毕竟导演在这，她再插嘴怕是谢妍婷要生气了。 谢妍婷看着他，眼睛里的泪光还在闪烁，看不出她的情绪。 她没有什么情绪。 她对这个搭档没有半点感觉，只是觉得他演的不错。 但也没觉得有多好。 此刻曹一方说的话，她其实感觉是有点冒犯的，但是出于礼貌，她什么也没说。 吴玉导演倒是有点吃惊，但他是真的很欣赏曹一方，所以很感兴趣：“你要是有办法，不妨试一试，其实就算没什么办法，你们多聊聊，培养培养感情，也是必要的，毕竟是这部戏的男女主角嘛。” 说完，他就对穆阿姨使了个眼色：“让他们独处一会儿吧，演戏嘛，不能看的这么紧，看得太紧演员没时间进入角色的状态。” 曹一方也看了穆阿姨一眼，他是很赞同吴玉导演的说法，这阿姨的存在，是有些碍眼。 在剧组，谢妍婷只是个新人演员……一直跟个保姆算什么事。 穆阿姨又不放心的看了谢妍婷一眼，随后也点头道：“好吧，那我站到边上去。”随后她走过曹一方身边时，语重心长说道：“婷婷从小在家里就没听过重话，你和她说话时，稍微注意一些分寸……” “穆阿姨！”谢妍婷声音响了一些，显得很是不满。 穆阿姨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跟着吴玉导演往边上走去。 曹一方见他们走开了，看着这个花容月貌的女主角，直接切入了正题：“你谈过恋爱吗？” 谢妍婷万万没想到，对方第一句话就问到这种隐私问题，怔了一下，然后蹙眉不语。 还没走远的穆阿姨听到了，赶紧跑回来，挡在谢妍婷身前，横眉冷对曹一方：“你问什么问题呢？你想干嘛呀？这和演戏有关系吗？！” 第二十二章 治疗中 …… 曹一方表情有些冷了下来，他一直最烦的就是有人影响他拍戏。 无论是直接的还是间接的。 穆阿姨就像护崽儿的老母鸡，张开翅膀把谢妍婷挡在了身后。 谢妍婷的脸上闪过一丝厌烦，但是也没说什么，她像是早已习惯了这种情况，挪开了眼神看向别的方向，等待穆阿姨解决眼前的事情。 曹一方捕捉到了她这个表情。 他思考着，怎么解眼前这道题。 这道题看似只是要解决谢妍婷的演技问题，但实际上，演技问题不是最重要的。 很多导演启用新人拍戏，最后的效果其实并不亚于许多大牌明星，这就说明，演技是完全可以调教的。 他必须缩小和谢妍婷的距离感，扔掉她身上的包袱。 “问你话呢！”穆阿姨看着是个挺时尚懂打扮的女人，但是凶起来也是很可怕，眼睛瞪得跟雪姨似的，尖声道：“你对词就对词，谈表演就谈表演，怎么问上谈恋爱了？什么居心？我们家婷婷从来没有谈过恋爱！” 谢妍婷微微低下头，看似冷漠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黯然。 “我相信她没有谈过恋爱。”曹一方笑了笑：“但这就是最大的问题。” 谢妍婷听到这话，有些好奇的望了过来。 穆阿姨一愣，然后没好声的道：“你这叫什么话，好人家的女孩儿当然不能太早恋爱，社会复杂，人心难测，一切都得等毕业后，她也成熟了，再考虑这事。” “她自己没嘴吗？”曹一方言辞已经毫不客气，眼神并不看穆阿姨，而是盯着谢妍婷：“为什么每一句话，都是你在跟我说？我问得不是她吗？” “你……”穆阿姨没想到这小年轻讲话这么横，一时都没词了。 谢妍婷也脸上蒙上了一层阴霾，上前一步：“我只是觉得你讲话很没礼貌，不想跟你多说。” 看到她走到了自己的面前，曹一方心里反而松了口气。 这激将法是有用的，谢妍婷对这些让人窒息的保护，也早已经受不了了。 只是习惯了不反抗。 心中有了计较，曹一方语速都快了：“所谓礼貌，是相互的。我们正常人，如果讨厌一个人的行为，会避开，会明说，但不会让另一个挡在前面代劳，因为这都是自己的事，不应该让另一个人按照她的想法来处理。” “你够了。”穆阿姨冷言道：“我没想到婷婷要和你这样没素质的人搭戏，我们不拍了，除非导演把你换掉，我现在就去找吴玉说明情况。” 曹一方心里一点都不慌，他知道这里的关键，是吃住谢妍婷。 好吧，多少有一点慌…… “穆阿姨！”果然，谢妍婷开口了：“不至于。” 穆阿姨环抱双手：“真搞不明白，现在小孩儿都这么没家教吗？你这还没成名呢，别这么大气性！” 曹一方抓住主要矛盾，决定无视穆阿姨，直接对着谢妍婷继续说道：“我之所以问你有没有谈过恋爱，是想确认我之前对你的猜测……你并不是没有演技，而是你缺少了该有的情绪；我之所以说，没谈过恋爱不是好事，就是因为你欠缺了一大块情绪认知的经历，这对演员来说，就好像没有动过手术的外科医生，没有上过战场的士兵。” 曹一方说的很中肯，虽然穆阿姨还是生气，不过谢妍婷对此是能够理解了。 “原来如此。”谢妍婷点了点头：“只是你问得太冒昧，所以……我直说吧，我确实没有恋爱经历。” 曹一方开始作死，他一挑眉：“是因为家里管得紧吧？” 穆阿姨刚要发作，谢妍婷想到曹一方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说她完全被管束，没有自我的意思，她不想让人看扁了，伸手拦住穆阿姨，蹙眉道：“我认为，你问得问题，和这部戏没有任何关系。” “怎么会没有关系。”曹一方开始扔大招了，他语速快且强势：“我想帮你进入角色，我想帮你找到情绪，但你这个大小姐一身铠甲不说，还有个阿姨絮絮叨叨的跟着你，我说什么都要打断我，我怎么帮你？你觉得她在帮你吗？她的尽职尽责尽心，到底是你的助力还是枷锁？” 曹一方这番话说得重且文艺，很得文艺女青年的心。 谢妍婷有些生气的看着他，眼波微漾，似乎也在考虑什么。 “我们是搭档。”曹一方对人心的把控，一如他对角色的把控，重话说完，立刻放缓：“整部仙剑……说的难听点，也就是李逍遥和赵灵儿的恋爱故事，我们俩的对手戏好不好，就决定了影片的质量好不好。我知道你是想要演好戏的，但是你转头看看……” 曹一方指着后面一群百无聊赖的工作人员，对她说道：“这帮人都在等着我们，而我在等着你。” 谢妍婷顺着他的指向，看了过去，她最怕因为自己，麻烦到了别人，所以也有些焦急：“所以我们别再耽误工夫了。” “那你相信我一次。”曹一方眼神坚定而正义：“你给我一点时间，我来解决你的问题。” 略微想了想，谢妍婷眼神闪烁，问道：“我们还有时间吗？” 曹一方二话没说，对后方远处导演喊了一声：“吴导！给我们半小时时间成吗？” 吴导听到后，从他的导演椅上站起来喊道：“给你们一小时！” 曹一方转头对她说：“听到没？” 谢妍婷自然听到了，她对穆阿姨说：“你和佛叔都别过来，我们单独聊了一会儿，之前我们都说好的，你们不能影响我工作。” 这要求也不高，穆阿姨当然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瞪了曹一方一眼，然后叮嘱谢妍婷：“天气热，别在太阳下站着，到一旁树荫下去聊。” “知道了，穆阿姨。”谢妍婷乖乖的说道。 然后穆阿姨就走开了。 待她走开，曹一方一把就拉住了谢妍婷的手，谢妍婷吓了一跳，这家伙一言不合就动手啊？ “你干嘛？” “我们躲远点！” “啊？躲哪儿去？为什么是躲……” 没等她多BB，曹一方霸道总裁上身，拽着谢妍婷的柔荑就往外跑，一直跑到了这个拍摄点的外面，这是一条古色古香的古镇街道，前后都有不同的剧组正在拍摄，很是喧闹。 到了外面后，曹一方才说道：“现在感觉怎么样？” 谢妍婷只觉得这人莫名其妙！ 第二十三章 曹老师课堂开课啦 谢妍婷揉着自己手腕，没好气道：“不怎么样！拽的我手都疼了！你这人就不能好好说话嘛，动手干嘛，男女有别你不知道啊？” 真新鲜，曹一方第一次听到一个女演员嘴里说出男女有别四个字。 这也侧面说明，这孩子真的从小被保护太好了。 “脱离了保姆和保镖的视线。”曹一方加上先决条件，又问了一遍：“感觉怎么样？” 谢妍婷一愣，然后想了想，说道：“确实舒服点了。” “就是。”曹一方笑道：“你自己都没发现，你说话都自然了，没刚才那么拿腔捏调的。” 被他说的，谢妍婷有点尴尬：“我刚才说话很装吗？” “有点儿，装这个字用的很精准。”曹一方带着她慢慢往前走去：“我猜啊，肯定是你从小一旦说话不淑女了，或者太接底气了，这位穆阿姨就会上来怼你……” 曹一方忽然改了声线，捏着嗓子尖声道：“哎呀，我的婷婷诶！你可不能这么说话！你得淑女点，知道不！我的小公主最乖了！” 谢妍婷看他夸张的表情和语气，嘴唇一抿，忍不住想笑。 曹一方余光看到她的表情，知道自己又前进了一步。 他这段时间说的每一句话，从开头怼她，到后来支开穆阿姨，再到故意冒昧的去抓她的手，所有的姿态都为了一个目的……尽快和这位大小姐熟悉起来，甚至建立初步友谊。 肢体接触，有时候是突破防御最快的一种做法。 但得掌握分寸。 “怎么，被我说中了？”曹一方嘴角微翘，斜着眼看她。 “确实有点像。”谢妍婷微微点头，嘴角也有了弧度：“你猜的还是挺准的，不过穆阿姨可没你这么夸张！”随后她脸上又浮现了一抹忧色：“不过你有什么办法就快点说，一个小时听着久，很快就过去了，我不想拖累大家的进度。” 旁边有一座赌坊，此刻没有剧组占这儿，他干脆往赌坊门口一坐，抬头对她说道：“坐下说吧。” “坐这？”谢妍婷手足无措，四周看了看，这是一条大街，来来去去的有许多人，而且这就坐赌坊的门口台阶上……她忍不住说道：“不要吧，这里也太吵了，不适合交谈。” “我们又不是谈恋爱，没必要找什么环境清幽的地方。”曹一方还在慢慢的试图用一些她听着不太舒服的措辞，来提高谢妍婷的心理阈值。 果然，听到谈恋爱的比喻，她微微有点不适应。 曹一方拿出纸巾，铺在身旁的台阶上：“知道你爱干净，这样行了吧？” 谢妍婷也不想显得自己太麻烦，于是双手抚平裙子，双腿并拢坐了下来：“满意了吧？说吧，你有什么锦囊妙计？” 听她说话，曹一方就知道，熟悉度已经慢慢增加了。 他也不罗嗦，开始第二阶段疗程：“你知道为什么你第一条直接过了吗？” 谢妍婷也不傻：“导演也说过了，第一条里面，赵灵儿表现的都是负面情绪，表演难度并不高。” “这是一点，还有一点。”曹一方目光灼灼：“你擅长表现负面情绪，而不擅长表演和人亲近，因为你生活里没什么太亲近的人。” 谢妍婷此刻倒没什么抵触，只是有点郁闷，毕竟他确实说对了，她伸手撑住脸蛋，低气压道：“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啊……意思是说我没朋友呗。” 曹一方反问：“你有吗？” “我……”谢妍婷像炸毛的猫咪，一下子直起身子盯着他，然后气势渐渐萎靡，嘴巴还是要老一下：“当然有，谁会没朋友啊……” 曹一方这时还往后看了一眼，他想看看谢妍婷的保镖有没有跟过来。 按理说，厉害的保镖，可能看着不会给人压迫感，也可能有些吊儿郎当的，但应该不会让自己保护的目标完全脱离自己的视线。 他前世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不过他并没有看到那名保镖的身影。 “说实话，是个人都看得出你家很有钱。”曹一方转而又看着谢妍婷：“但是你还真不是一般的富二代，一般富二代没你被约束的这么厉害。” 谢妍婷正要开口，曹一方伸出手掌阻止她说话：“你不用解释，我也不想探究你家庭的具体情况，我们就说表演。” 谢妍婷忽然感觉憋得慌。 这满肚子假话都到嗓子眼了……不让说，多难受。 “你的学校说实话，确实比我的好，关于表演的理论知识你应该大致了解。”曹一方认真说道：“体验派，要真听、真看、真感觉，要相信角色，完全变成角色，这个角色的身体疾病，心理状态，喜怒哀乐你都得一样，难度很高也很累，但表演出来的效果我认为是最好的；方法派呢，稍微有些不同，你可以从自己的经历中，找到和这角色相似的部分，比如你演的灵儿喜欢他的逍遥哥哥，你也找到这种状态，就得从自己的经历中，去找到一个这样让你喜欢的人，从而演出灵儿的感觉……” 谢妍婷这时听的也很认真，她现在是京城戏剧学院大二学生，有很多表演课程的理解，确实还不深入。 “表现派，是表演里的‘术’，讲究技巧，你可以在心里给角色建模，然后用你的技巧表现出角色的特点，自己设计和拿捏这个角色的语言习惯，表情习惯，甚至是小动作……” 曹一方继续说道：“但实际上，不存在纯粹的某一派别演员，好的演员都有自己的一套方法，不拘泥于流派，但是你发现没，所有的流派，都需要演员有足够的感知能力，对于不同角色的理解和感知，还得来源于生活，来源于自己的经历……如果你不曾感到绝望，是演不出一个绝望的角色的，同理，你如果没有喜欢过一个人，你也很难理解，灵儿看到逍遥哥哥出现时，心里的欢欣雀跃。” 关键位置停顿了一下，曹一方观察了一下谢妍婷的表情，然后轻声道：“如果你对角色的情绪能感同身受，你就会发现，遇到李逍遥后，灵儿不仅仅是开心，她还有些担心。” 谢妍婷是个好学生，她已经完全沉浸在了曹一方的授课中，听到这里，她蹙眉道：“为什么担心？担心什么？” 第二十四章 笑吧笑吧，你的骄傲放纵 曹一方用班主任般毒辣的眼神审视着她：“你自己一点都感觉不出吗？这个角色的内心？” 谢妍婷被他看的有点慌，不自觉的露出了一个一直被穆阿姨纠正的小动作。 她贝齿轻咬大拇指，思索了半响，才不确定的说道：“担心拜月教的追杀吗？她好像……还不清楚这事。” 曹一方戏精又上身，长叹一口气，无力的抬头望天：“孺子不可教也……” 谢妍婷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推了他胳膊一把：“别卖关子！快说！没时间了！” 哟，推我了？ 曹一方瞄了一眼她葱白玉嫩的手。 主动的身体接触，好苗头。 这说明谢妍婷渐渐的跟他熟悉起来了，现在的熟悉度，再去演刚才的戏份，哪怕她演技依然没有长进，效果也会好上不少。 曹一方对谢妍婷的了解，也随着聊天和接触，越发深入。 这是个身娇肉贵的大小姐不假，看起来冷漠疏远也不假，但是这样的孩子，其实冷漠的表象只是一张纸，是被压抑的家教给塑造起来的，实则吹弹可破，她心思单纯，渴望和人接触，反而容易熟悉，也容易交心。 倒是有些女生，看似和每个人都很熟络，可心机深邃，防高血厚，聊什么感觉都像差了些意思，总是很难真正熟悉。 曹一方也不卖关子了，直接说出了答案：“她担心的，自然是刚到的幸福，一眨眼就又走了。” 谢妍婷瞬间明白了，她睁大了那双乌漆麻黑的大眼睛，神采奕奕的说道：“我知道了！她担心逍遥哥哥离开！她等了十年！整整十年！而逍遥好像总是急着要拿了药就离开！所以她既开心，也担心！” “嗯……”曹一方满眼又变成了长者的慈祥，他本想伸手撸撸她的头，不过感觉还没到火候，怕引起反感，于是缩回了手摸了摸自己后颈，笑道：“看来你这娃儿还没被彻底养废了，脑子还是灵光的，一点就透。” 谢妍婷露出了一种不太符合她这个年龄的傲娇微笑，微微扬起头，看着眼前路过的其他剧组演员。 碧水绿裙，凝脂雪肤，打扮成赵灵儿的谢妍婷，这一个瞬间像极了那个天真懵懂而又灵气逼人的赵灵儿。 连曹一方这个老司机都有一瞬间的愣神。 谢妍婷发现他不说话了，转头奇怪的看他：“怎么啦？” “哦，没有，就是发现你还挺漂亮的。”曹一方摸着良心夸了一句。 谢妍婷落落大方的笑着，又小皱着眉头：“听你这意思，你是现在才觉得我……”她的教养让她犹豫了一下，总觉得这话说出来有点自恋，但最后还是小声的说道：“漂亮？” 曹一方其实很愿意和她多聊聊，毕竟9分美女，赏心悦目，而且现在的谢妍婷像是一块璞玉，他也很愿意在演技方面多给她一些内功方面的指导。 不过时间有限。 他指了指自己的手腕，曹一方现在是古装打扮，手上没表，但一丝很明显：“没时间了，我现在说，你听着。” 谢妍婷已经完全没了先前的冷漠感，像一个中学上课的女生一样，乖巧的点点头。 “我先说说演员的基本功。”曹一方心里惦记着时间，语速加快了：“情绪表现，最简单的吧，就是让你哭你就得哭，让你笑你就得笑，给你什么题目，你都得用你的情绪，带动肢体和五官，表现出来。” 谢妍婷认真点头，她眼睛很大，嘴巴很小，略萌。 “但你因为从小的环境，你是有包袱的，你还没有成为偶像，就有了严重的偶像包袱。”曹一方一针见血：“你根本放不开，先前我要亲你的时候，导演忍不住终于喊停了，因为你的样子看上去就像我生嚼了几斤大蒜再凑过来，这还只是亲脸，如果后面导演加吻戏怎么办？” 谢妍婷脸蛋微红，不知道是对于自己职业素养缺失的羞愧，还是想到了吻戏。 “我们现在要速成，演员基本功你必须完成。”曹一方严肃道：“马上丢掉你的包袱，我现在临时给你出题，你按照我说的去表演。” 谢妍婷赶紧点头：“好，你说。” 这是在学校也经常要练习的即兴表演，谢妍婷自然也熟悉。 曹一方说道：“演即将临盆肚子疼的孕妇。” 谢妍婷表情一变，看着很是痛苦，手捂着肚子：“哎呀，好痛……” 曹一方看样子不是很满意，又说：“发现自己中了五百万大奖，狂喜的样子。” 谢妍婷楞了一下，估计是缺少代入感，不明白中了五百万有什么好狂喜的。 “五百万啊……”谢妍婷嘴里念叨了一句，像是再找感觉，然后她双手握拳，睁大双眼，做出开心的样子：“耶！我中了五百万！” 曹一方冷冷的看着她。 “你是在卖萌吗？” 谢妍婷一下子就蔫了：“演的不好吗？” 曹一方确实有些不满意：“偶像包袱你抛了吗？你不管演什么都一定要保持美美的样子干嘛呢？你演的那是什么？临盆的小仙女和中了五百万的小公主吗？” 谢妍婷低着头不说话。 “你给我出题，我演给你看。”曹一方说道。 谢妍婷点点头，似乎觉得有些有趣，她咬着大拇指，然后有些不怀好意的看了看曹一方。 曹一方一副死猪不怕……呃，一副英勇就义的表情：“你只管说。” “你就演一个有色心没色胆的色狼，看到了超级大美女的夸张的表情！要有喜剧效果的那种！” 似乎心虚，一口气快速说完后，谢妍婷往后缩了缩，又有些期待的看着曹一方的反应。 他估计曹一方看穿她的无聊心思后，会不屑一顾，甚至怼她两句。 然而…… 曹一方是一个非常有演员精神的人，他二话没说就开始表演了。 他的气质在一瞬间就变了。 曹一方看着谢妍婷，他的整个五官，都在缓缓的撑开。 像是陷入了温柔的美梦里，他的眼睛和嘴巴一起张大了，眼神变得有些虚无。 然后他似乎无意识长大的嘴巴，嘴角缓缓的扬起。 一个标准猪哥的迷醉状态！ 口水在嘴角流连忘返，然后有一丝晶莹如同挂杯的玉液，渗出了嘴角。 谢妍婷惊呆了，盯着那一条口水看着！ 这小哥哥也太放得开了吧？！ “咦！”谢妍婷一脸嫌弃，微微往后挪了点身子。 而曹一方这时似乎才醒转过来，仿佛大梦初醒，嘴巴嗦了一下，那一条摇摇欲坠的口水瞬间没入嘴中。 “噗哧……” 被这一个小动作戳中了笑点，谢妍婷没忍住，她用手捂住嘴，然后…… “呵呵呵呃！呼呼呼呼呼！” 为了不太过放浪形骸，她把脸埋在怀里，整个人趴在腿上，发出闷闷的笑声。 第二十五章 扬帆起锚，再度开拍 …… 毁了一下自己的形象，换来一个原本陌生的搭档那含苞待放的一顿笑，曹一方觉得还是值得的。 他们已经走在回去的路上，边走边说。 谢妍婷此刻还是那一脸认真听讲的表情，不过刚刚笑了好一阵，气血上涌，脸蛋红扑扑的，显得气色很好。 “……体验派你可能目前做不到，你现在就多借鉴方法派。”曹一方正在一板一眼的指点迷津：“我相信吴导选中你饰演赵灵儿一角，绝不仅仅是因为你网上那点小名气，或者你家人的关系，他其实看中了你的气质和角色的相似程度……” “你看，你从小被管得很紧，但物质条件很好，有点不知人间疾苦的意思。”曹一方分析道：“灵儿也是，她从小就在岛上，穿衣用度都够，也没什么欲望，你们都是那种有出尘气的女孩儿。” 谢妍婷认可的点点头，很奇怪，她从前很讨厌听到……别人认为她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那种大小姐，但她这时却不排斥了。 而且听到说她和角色相似，有出尘气，还有些小开心。 “相同之处，你只要扔掉干巴巴的偶像包袱，自然就表现出来了。”曹一方看着她说道：“不同之处在哪里，你少了灵儿那一份活泼劲儿，你显得更压抑，你必须放开你自己，不要去想穆阿姨和你佛叔在看着你，不要去想必须表现得多好，才能不负恩泽，不要去想导演和工作人员，全身心的找到你需要的情绪。” “接下来，每一场戏，我都要你去多用方法派的方式，当然，体验派的方法也要，你就代入到灵儿的身体里，去想一想，她是怎样长大的，每天做些什么，然后在和李逍遥一起时，她的那种既开心又担心的状态……这里你就想想你曾经最喜欢的人。” “我真没有特别喜欢过什么人……”谢妍婷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那虚拟人物呢？从小，小女孩都喜欢故事里的王子。长大了也都看过偶像剧或者青春疼痛小说什么的……”曹一方还是很了解女生爱好的，引导着她去思考。 听他这么一说，谢妍婷眼睛一亮：“有！我特喜欢一个动漫角色！宇智波鼬！” “火影啊，我也喜欢看，我还以为喜欢的大都是男生呢。”曹一方看她开窍，也松了一口气：“你看你，提到喜欢的人物时，状态就对了，一会儿你就找到这种状态，这样的话，在拍摄的那短短片刻里，你和赵灵儿是密不可分的，情绪对了，继续代入故事里就更容易。” “好！”谢妍婷开心的笑着，眼神里充满了自信，和刚才那种郁郁寡欢的状态已经是天壤之别。 曹一方一直注意着她的表情变化，看到这里，他已经很清楚了。 谢妍婷就是一个从小压力太大，被管得太紧的小孩子。 “你只比我大两年，也是刚毕业。”谢妍婷好奇的看着他：“怎么感觉像是拍了十几年戏的老演员了，说起道理一套一套的，比我们老师说的还……通俗易懂。” 听到这话，曹一方心里想的是…… 叔叔我可不止拍了十几年的戏。 话出口，却是进入了李逍遥的状态，眼神轻浮的看着她：“所以呀，灵儿以后都要听逍遥哥哥的话哦。” 谢妍婷被他的转变弄得猝不及防，呆了一呆，随后切了一声，脸有些红红的。 这就算带入状态了吧。 她心想。 …… 一小时刚到，此刻是上午十点半。 剧组的各个工作人员，都已经准备就绪了，吴玉导演被天气闷出了一脑门子汗，正脱了眼镜拿毛巾擦着，他倒是不急，作为一个对电视剧颇有匠心的导演，他也认为给主角足够的熟悉时间，是很有必要的。 不过有两个人很着急。 穆阿姨就站在导演边上，说了一通曹一方的不是，然后焦急的看着手表：“这人跑哪儿去了！这都一小时了还没回来！我说吴玉导演，婷婷的父母是相信你，你来教婷婷怎么演戏，我没话说，但你让一个刚毕业的学生教她有什么用？我不懂表演，我也知道任何工作，刚开始打基础都是很重要的，你要是让那个曹一方把婷婷带跑偏了……” 吴玉导演就当没听到，不动如山，擦着汗，只是笑。 心里想着。 这B真尼玛烦。 另一个人，就是已经打扮好了，一身红衣劲装的薛梦蛟。 可能是由于剧组没熟人，见不到唯一认识的曹一方，她就感觉有些无聊。 空虚。 不知道干嘛。 这时，只见一对古装扮相的俊男美女有说有笑的走了过来。 不是他们是谁！ 吴玉导演看到他们后，眼睛一亮。 看着他们有说有笑的样子，吴玉导演知道，两位主角总算是初步建立了好感，这对新人演员的拍摄，太重要了。 穆阿姨也是个人精，虽然刻薄了点，但是眼力见还是有的，看到谢妍婷嘴角带笑的走过来，她微微有些吃惊。 谢妍婷是什么样的孩子，她可比旁人更清楚，怎么会这么快就和一个陌生人这么熟络？ 还是个雄的！ 略微有些担心，但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上前用责备的口吻关心道：“婷婷，怎么一声不吭就跑外面去了，手机也不带，这我得多担心啊。”随即瞪了曹一方一眼，意思很明显，都是你的错。 曹一方没说什么，只是抬头看天：“今天的云儿真白啊……” 谢妍婷薄唇一抿，又想笑，不过看到穆阿姨的脸色忍住了。 那位一脸游客样的保镖佛叔，刚刚不见踪影，这时神出鬼没的出现在不远处的树荫旁，手扣着树皮不明白他在干嘛…… 吴玉导演这时张罗开了：“化妆师快来两个！帮他们补补妆！马上开始了！” 两个蹲一旁玩手机的化妆师赶紧抄着家伙小跑过来。 于是曹一方和谢妍婷被各自拉到一旁补妆。 补妆中，曹一方坐在小马扎上，薛梦蛟赶紧凑了过来，一脸八卦的道：“喂！刚刚她把你弄哪儿去了？怎么一会儿的功夫，就看起来很熟的样子！” “少女。”曹一方不方便转头，就用眼神斜睨她：“澄清一点，是我把她带走了，不是她把我弄走了，你滴，明白？” 薛梦蛟一脸懵，摊手道：“有毛线球的区别啊？” “这涉及到谁是主导地位。”曹一方一脸认真说道。 很快，简单的补妆就结束了。 “各就各位！”吴玉导演拿了一把大蒲扇，吆喝着：“准备开拍！” 第二十六章 功亏一篑or功成身退？ …… 谢妍婷释放了自我，解放了天性，并且由于这几条刚才都已经拍过许多遍，于是整个拍摄进度进入暴走模式。 桃花林。 李逍遥追在灵儿身后，摇臂从桃花林上方拍摄，跟在他们身后。 兴奋过度的灵儿停下来，转身等她的逍遥哥哥。 李逍遥跟着身轻如燕的灵儿跑了一段，累的叉着腰大喘气：“我们……我们真的……认识啊？” “当然啦！”赵灵儿踮起脚，用手指戳他脑袋，笑靥比桃花更鲜：“我们十年前就见过面啊！” “我们……”李逍遥苦思冥想：“我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呢？” “是吗？”灵儿微微有些疑惑，她看着李逍遥，蹙眉苦思，然后忽然想通了，开心的跳了一下：“啊！我明白了。” 李逍遥脸上隐隐有些着急，但又耐心的等着眼前的仙女姐姐说话。 赵灵儿绕着他周身转了一圈，似乎在打量他的身高，然后忽然蹲了下去，抬起头灿烂微笑：“这样子，可以想起来了吧？十年前，灵儿只到逍遥哥哥的这儿啊。” 她蹲着，拿手比了比自己的头，又比了比李逍遥的腰部。 不远处的吴玉导演，一会儿看看眼前监视器的拍摄屏幕，一会儿又远眺了两人现场的表现，咋舌道：“灵气逼人啊。” 另一名现场的执行副导也咋舌：“进步神速啊。” 一旁的穆阿姨脸上隐现骄傲之色：“我们家婷婷本来就优秀。” 吴玉导演瞅了她一眼：“怎么不说我们家曹一方教的好呢？” 穆阿姨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曹一方跟你什么关系？” 吴玉导演只是不爽穆阿姨这个人，也就是顺嘴一顶，说完就后悔了，只能补救道：“我们同一个学校的，他算我学弟。” 过了会儿，这一幕结束，导演喊道：“咔！” 两人停了下来，不约而同的望向导演。 吴玉导演又安静的看了会儿刚才拍摄的片段，然后又拿起大蒲扇给自己扇风，同时喊道：“过了！” 谢妍婷听到后，高兴的原地起跳：“耶！” 穆阿姨皱眉。 她像是感觉到了，收敛起表情，小心的往穆阿姨那边瞄了一眼，但这时，曹一方在她面前伸出一只手掌。 谢妍婷不解的看着他。 曹一方忽然咧嘴一笑：“give me five！” 谢妍婷又笑了起来，她本就是五官精致的美女，笑起来尤显可爱。 啪！ 一大一小两只手拍在一起！ 穆阿姨拿着毛巾和矿泉水就要走过去，佛叔忽然出现在她背后：“你歇歇呗，别老盯着了。” “哎哟妈呀！” 穆阿姨完全不知道身后有个人，突然听到近在耳畔的声音，吓了一跳，转身看他，气道：“你吓死我了你！到别人背后吱个声会死啊！” 佛叔那一脸古井无波的老脸有些赧然，挥了挥手：“嗨！职业病，忘了你个老菜皮还有颗玻璃心了，下次我注意。” 穆阿姨显然是习惯了佛叔讲话的口气，正要反唇相讥，吴玉导演在一旁向两个演员喊：“要休息会儿不？” 两人异口同声道：“不用！” 吴玉导演也来劲了，他知道有些演员的状态不会一直很好，尤其是新人，老演员可能一遍比一遍好，而新演员找到感觉时自然不错，找不到感觉，那反复NG只会越来越疲惫，越演越糟心。 他有过教训，以前曾被一个小鲜肉的演技气得差点心梗。 所以他当机立断：“好！接着拍！转场！” 可怜一旁薛梦蛟刚拿着饮料要过去给曹一方送去，顺便聊聊天解解乏，然后立刻就被导演喊住了：“薛梦蛟！过来！下午有你的戏份，过来我这边，一边走一边给你讲讲戏！” 她跑到一半，慌忙折返：“哦！来啦！” …… 剧组辗转来到了影视城的一处大宅中，刚才他们已经来过，此刻这里面还有两个剧组也在拍摄，只是他们各自有各自的区域，互不干扰。 很快，另外几条也都过了，总共只NG了两次，吴玉导演并没有挑出大毛病，只是帮谢妍婷调整了一些肢体语言。 当然，为了刷存在感，他也顺便对曹一方指点了一把。 上午最后一幕戏，在灵儿姥姥的房间里。 准确的说，是在一个乌漆麻黑的柜子里。 每个人都很关注，因为之前拍这里的情节时，谢妍婷对于曹一方的接触感到非常抵触，以至于展现出来的效果很差。 开拍前，导演吴玉又叮嘱了几遍，主要是对谢妍婷说的：“我理解的李逍遥，他对灵儿第一次心动，是在看到她洗澡，那是在环境气氛影响下的一种艳遇情节，第二次心动，就是在这里，这里的心动更深层，他被灵儿的纯真无邪所吸引，那是一种非常淳朴天然的感情，你一定要放松，像你刚才的表现就很好，一定要放松下来，相信你们沟通后，也有了一个不错的熟悉程度了吧？” 谢妍婷点头：“吴导，我已经找到灵儿的感觉了，我会表现好的！” 吴玉导演又对曹一方说：“至于你……” 曹一方认真谦卑的听着。 “你……”吴玉导演思考着，斟酌着。 曹一方身子微低，侧耳倾听着。 “你就……”吴玉导演最终还是没想出词儿来，于是就拍拍他的肩膀：“好好发挥。” 曹一方笑了：“知道了，您就放心吧。” 很快，现场的灯光调节完毕，适当的补妆后，场记打板，最后一条开始了。 …… 两名工作人员用幕布挡住了外面的光线，营造了一种柜子里的黑暗感。 一个小的帕灯把莹莹的幽光，映射在两位主角的脸上。 镜头推的非常近，两位主演都是面部表情的大特写。 他们两个也贴的非常近，近的足以感受到彼此微热的呼吸。 大眼瞪小眼。 按照之前导演的指示，曹一方的喉咙做了个吞咽的动作，显得…… 有点饥渴。 说实话，离谢妍婷这么近，他的感觉和戏中的李逍遥差的也并不远。 曹一方说话很轻，带着气声：“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谢妍婷一脸好奇的盯着他喉咙，慢慢地伸手，小心翼翼的戳了一下他的喉结。 戏中的李逍遥惊了：“你干嘛？” 赵灵儿一脸新奇，摸摸自己光洁细腻的脖子，笑道：“好好玩啊……”然后有些疑惑不解：“灵儿怎么没有啊？” 李逍遥瞪眼：“你你你……你知不知道！这叫挑dou！” 赵灵儿兴奋的声音都响了些：“这个叫挑dou？” …… 当最后，曹一方亲上去时。 所有人都屏息以待。 他微微的凑近，然后侧过脸，避开谢妍婷莹润的薄唇，轻轻的触了一下她的脸颊。 曹一方甚至感觉到了，两人的睫毛刚刚在凑近时，有一瞬间接触到了。 他这个老司机心跳都快了起来。 可能太入戏了？ 而谢妍婷，她并没有如先前那般抵触，但仍有些僵硬。 因为他突然凑近，谢妍婷本能的闭了下眼，当他亲上来后，她眼眸半睁，有些恍惚，有些甜蜜。 她唇角微微笑了笑。 看到她的微表情，曹一方心里咯噔一声。 坏了，她演错了。 第二十七章 给吴导洗洗脑子 “怎么样？”曹一方先没多想，毕竟导演没说话，他继续演了下去，他亲完后，抿了抿嘴，一脸外强中干的扬起下巴：“怕不怕？” 然鹅。 他的对手——谢妍婷，似乎情绪太过投入，表演的状态和剧本上的指示已经完全偏离了。 即便在幽光下，她的脸还是可以看得出火烧一样红，听到曹一方的话后，她“啊”了一声，似乎才反应过来，睁大眼睛看着他。 明眸如水。 汪汪的水啊…… 清澈的大眼睛，此刻仿佛剔透的海面，蕴着暗流。 她声音低了些，似乎有些赧然：“这就叫坏事啊？” 她摸了摸自己被亲到的脸蛋，又看向曹一方，似乎犹豫了一下，才鼓起勇气：“我也会！”说完，她微微撅起唇，向曹一方凑了过来。 曹一方心里知道，她的台词虽然没错，但是演的已经偏离了路线。 但是看到她撅嘴凑过来，心里还是有些小兴奋。 谢妍婷看着实在太纯了，曹一方莫名有种罪恶感。 就这样，灵儿在逍遥哥哥的脸上，蜻蜓点水般的么了一口！ 嗯…… 很润。 “怎么样？”谢妍婷亲完后，也学他扬起下巴：“怎么样？那你怕不怕？” 然而她的眼神里，满是做了坏事的喜悦和兴奋，还有一丝紧张。 或许……灵儿就应该是这样的。 曹一方心里忽然有了这样一个念头。 前世这个镜头很经典，他记忆深刻，所以先入为主了。 但是此时此刻，他看着眼前这个不同的灵儿，演绎着完全不同的一种情绪。 他也说不清哪个更适合。 曹一方是个很专业的演员，所以即便心里转着各种小九九，但他依然完美的完成了这一段的表演。 “咔！” 导演一声令下，两人顿时放松下来。 工作人员把幕布和灯光撤走，曹一方扶着谢妍婷从柜子里走了出来。 谢妍婷也知道自己演错了，低头不自觉的咬了下大拇指，曹一方慈悲为怀的低头看着她：“你也知道演错啦？” “嗯。”轻如蚊蝇。 吴玉导演似乎很纠结，他放下蒲扇，站起身开始原地踱步。 工作人员都很紧张的看着他，因为导演没说过，但也没说别的什么。 大家都饿了…… “先吃饭吧。”他忽然低声道。 片场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好了！都休息了！来来来！盒饭都到了！今儿是鸡腿饭！” 工作人员纷纷散开去领盒饭了，吴玉导演那边有人马上给他送来了一份。 谢妍婷应该是不会吃盒饭的，结束后就被穆阿姨拉着往外走，估计他们另外买了档次更高的便当，去车里吃了。 她看着有些郁郁，知道自己又拖累了曹一方。 薛梦蛟因为左右没事，第一时间就抢了两份，然后开开心心的拿了过来递给曹一方：“福尔摩斯曹！厉害厉害！辛苦啦！走，那边有桌子，我们过去……” “曹一方！” 曹一方刚拿到盒饭，就听到吴玉导演喊他。 “拿着盒饭过来！” “哦！来啦！”他哪敢耽搁，赶紧端着盒饭就过去了。 一身红火的薛梦蛟端着自己那份盒饭，站在原地…… 表情瞬间垮了下来。 “我只是想找个熟人聊聊天……” “这么难的吗……” …… 这个拍摄点目前没有别的剧组要用，他们就堂而皇之的用来避暑，吃完饭再说。 小风扇呼啦啦的转着。 曹一方和吴玉导演搬了张马扎，设备箱就当作桌子，他们就坐在那低头扒饭。 吴玉导演吃到一半，又打开机器，把刚才最后一条拍摄的画面放了一遍，问道；“你觉得怎么样？能过么？” 曹一方粗略看了一遍，主要是看自己的表现，毕竟刚才谢妍婷的表演看的最清楚的就是他。 他想了想，张了张嘴，没说话，随后露出了一张弱智的笑脸，对着吴玉导演道：“吴导这个您说了算呀。” 吴玉平时是个挺严肃的人，一张刚正不阿脸，还带着一副方方正正的hei框眼镜，留着方方正正整齐的小胡子。 他突然不说话了，盯着曹一方看。 曹一方有点方…… “我记得古装片，经常有这样一幕。” 吴玉导演凝视了他半响，忽然开口了：“皇帝问身边的公公，自己立储应该选哪个皇子？其实这是一个屁问题！因为公公们的反应永远是二话不说先跪下，然后死也不说有用的，最后还是让皇帝自己想。” 曹一方嘿嘿傻笑了一阵。 吴玉导演用筷子指着他：“我不是皇帝，你也不是太监，别跟我来明哲保身这套，我不怕你僭越，说实话，我不当你是新人，所以才问你，你有屁就放，知道吗？” 曹一方放下筷子，抹了把嘴，抱拳道：“那我就放了。” 吴玉轻笑：“放！” “我觉得这一条，必须过。”曹一方正色道。 吴玉倒不惊讶，只是低头吃了口饭，说：“理由。” 曹一方就说了两个字：“真实。” 吴玉低头吃饭，没说话，曹一方明白这是让自己详细展开的意思，他也不卖关子，赶紧道：“这里需要的情绪，之前你跟谢妍婷讲过很多次了，你要的，是灵儿那种天真无邪，被吃了豆腐也傻乎乎不明白的感觉。所以在你的设想里，这一段就像是一个大哥哥调戏了一个不懂事的小妹妹，小妹妹什么也不知道，所以也亲了大哥哥一口，但是没有什么情感的成分。” 吴玉还是不说话。 曹一方只好继续说：“但是……灵儿的设定是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儿，对，她懵懂无知，天真无邪，情节如果设定，她在这里以游戏的态度去亲吻李逍遥，也没毛病。” “但是。”曹一方回想着刚才的那一幕，老脸居然有些许反应：“谢妍婷也没有谈过恋爱，她从小也被保护的很好，她在这里的反应，是一个女孩儿最美好最真实的反应，再来一遍都不会有这种感觉了！这么珍贵的状态，昙花一现啊，被镜头捕捉到了！这样的镜头要放弃吗？” 吴玉这才抬起头：“嘿，说得好。但我作为一个导演，不能因为情绪的难得和真实，就选用吧，我得考虑是否符合角色人设。” 曹一方低头笑了笑，声音小了些：“如果吴导您真觉得不符合，您就不会纠结到现在了。” 第二十八章 坦荡星途，远离早恋 吴玉瞪了他一眼：“就你聪明？” 曹一方有些委屈：“哎，是您要问我的。” 吴玉没做回应，低头扒完了最后两口饭，然后又把刚才拍摄的最后一条看了一遍。 曹一方说的没错，谢妍婷刚才所展现的情绪，到底适不适合，吴玉心里也没能拿个准数，有些摇摆不定。 赵灵儿和李逍遥这一幕，具体的情绪表现，都是他安排的，结果刚才拍摄中，谢妍婷的情绪明显和他所想要的完全背道而驰，可又似乎…… 很有看点嘛。 灵儿是该完全的懵懂无知像个孩子，还是可以适当动情，如所有这个年龄的少女？ 所以他想参考一下别人的意见。 曹一方的回答，除了废话略多，其他倒也没有出乎他的预料。 安静想了一会儿，吴玉闭着眼，握拳用大拇指骨节叩着额头，然后终于一拍大腿：“行！那就信你一次，让这条过吧！” 听到这儿，曹一方心里算是送了一口气。 他是真觉得这一条可以，相当可以。 虽然情绪上和前世的灵儿一角不太相同，但他个人认为，谢妍婷的表现更为真实，一个出尘的仙女初动凡心，真的太有魅力。 他相信，当时在柜子里，迎面扑来的荡漾气息，最后也会糊观众一脸，连他这个老司机都差点hold不住，观众们看了，难保不会再度萌发少女心。 曹一方赶紧竖起大拇指：“皇上英明！” 吴玉凑近了，撩起眼皮瞅着曹一方。 可能是整体气质和地位的缘故，他这么瞅着别人看的时候，总是会有很压迫感。 “要不我安排……你去隔壁刺圣剧组客串个太监吧？我发现你气质挺合适的。”吴玉一本正经说道。 “吴导您忙着，我先去背背下午的词。”曹一方赶紧站起来，抱着盒饭准备溜走。 “哎！” 吴玉又叫住了他。 曹一方转身，一脸惊恐：“嗯？” 吴玉那么严肃的人，又被他逗笑了，指着他鼻子喝道：“你个戏精别演了！不会让你真去演太监的！” 声音有点响，房间里其他工作人员纷纷投来了注目的视线。 曹一方也只是偶尔戏精一下，故意逗逗这外冷内热的吴导，不然吴玉太严肃，相处很辛苦，这会儿正经了下来：“哦，那吴导您还有什么吩咐？” “你过来。”吴玉忽然压低了声音。 曹一方大约猜到他要说什么了。 赶紧又坐了下来，凑近了一点，也压低声音，像两个特工接头一样：“什么事您说。” “你没有拍过戏，但你应该听说过，新人不容易入戏，但入戏后不容易出来。”吴玉看着他的眼睛，很认真的叮嘱道：“你可得给我注意咯，别给我弄假成真。” 果然如此。 曹一方知道吴玉指的是什么，估计吴玉是看到了谢妍婷刚才的表现后，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立刻点头道；“吴导，您别看我这样，我其实很爱惜羽毛的，我想成名，不会那么快做些蠢事，影响我未来可能有的人气。” 有些话其实点到即可，但吴玉有爱才之心，他其实特别欣赏曹一方，所以干脆拆开了说：“我直说吧，新人我也带了不少，问题也都大同小异，谢妍婷也好，薛梦蛟也好，都是美女，她们如果入戏了，肯定会喜欢你，但她们分不清她们喜欢的是李逍遥，还是你曹一方。” 曹一方安静的听着。 “而且谢妍婷的父母都厉害。”吴玉小声的透了个底：“我都惹不起，真沾上了八成会是个麻烦，所以你自己注意点分寸，知道吗？” “知道。”曹一方也一本正经的回答：“我一定不早恋。” “那就好。”吴玉不动声色的把笑憋了回去，正色道：“去找薛梦蛟玩吧，我看她一个人也挺无聊的。” …… 把盒饭扔了后，曹一方到外面准备抽根烟，看到红衣如火的薛梦蛟正站在檐下低头玩手机。 莫名的感觉孤零零的，好像很可怜的样子。 这时正好有个场工小哥从旁边经过，被曹一方一把拉住。 “咋啦？” 曹一方朝薛梦蛟那努嘴示意，然后小声说了点什么。 场工小哥也是年轻人，而且现在左右没事，还是愿意配合，点点头就轻手轻脚的走过去了。 走到薛梦蛟的背后时，他停了下来，然后一把伸手，从背后捂住薛梦蛟的眼睛，同时曹一方用浑厚的嗓音说道：“猜猜我是……” “呃！”一声闷哼，打断了曹一方接下来的话。 只见薛梦蛟一个快速防反式的肘击，精准的集中了场工小哥右侧腰子处。 在闷哼声中，场工小哥蹲下了。 表情痛苦，很是悔恨。 曹一方目瞪口呆。 这时薛梦蛟也转过了身，一眼就明白了情况，捂着嘴很抱歉的把场工小哥扶了起来：“不好意思啊！我我我……我以前在体校老有人跟我这样开玩笑，条件反射了，而且我以为你是他！” 说着，站直了理直气壮指着曹一方。 曹一方哭笑不得，赶紧去慰问中招的场工小哥：“没事吧？不好意思，我真的对这种从小练武的姑娘缺乏了解……” “没事没事，女孩儿嘛，力气不大，不疼。” 场工小哥连连摆手，龇牙咧嘴的捂着肾就走开了。 等他走了后，曹一方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神色走过去：“你呀你，女孩子家家的不要这么粗野嘛，我本来想象的美好画面全被你的肘击毁了！” 薛梦蛟气笑了，指着自己的鼻子：“怪我咯？” 接着他们花了一分钟，就忘了躺枪的场工小哥，两人站在屋檐下聊了起来。 今天开工第一天，阳光很好，心情也不错。 李逍遥打扮的曹一方一脸无欲无求的抽着烟，林月如打扮的薛梦蛟蹦蹦跳跳的在他身旁帮他拍照。 “剧组重地！抽烟罚款！五十拿来！” 拍了证据的薛梦蛟一度很嚣张，伸手的样子颇像一只悍跳狼。 曹一方挑着眉毛看着她：“你别动啊，我帮你也拍张照，就这个姿势。” “啊？这个姿势吗？”薛梦蛟也是大大咧咧的性子，没多废话，保持着伸手要钱的姿势，任由曹一方拍了一张照。 然后曹一方低头在手机上鼓捣着什么，过了会儿说：“找到了。” “你微信加我下，我发给你看对比图，看看像不像。” 薛梦蛟一脸疑惑，然后加了曹一方微信：“什么像不像啊？” 曹一方随后先是把她刚才伸手要钱的照片发了过去。 薛梦蛟看了，不出意料的笑了出来：“哈哈哈！刚才我的姿势这么傻啊？” 还没完呢。 曹一方又把网上一个很有名的动态图发了过去。 画面中，一只瘦小的黑猩猩以一种很吊的大佬姿态走来，然后手臂有力的一伸！手掌一摊！ 活脱脱一副老子要钱的德行。 薛梦蛟看到这张动态图后，表情凝固住了，她的眼神一会儿上一会儿下，在对比她和那只猩猩的相似之处。 曹一方看她没反应，还会错了意。 毕竟是女孩子……说她和猩猩像，是不是有点伤人？ “咳……”曹一方正要说句软话。 但随即……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嗝……哈哈哈哈——！” 久违的人工音效，再度响彻云霄。 大门外正走来一古装绿衣女子，身后跟着一长腿阿姨。 谢妍婷刚还没跨过门槛，就听到这阵堪称豪迈的笑声。 她还不知道自己刚才那条已经算过了，此刻吃了一顿闷闷不乐的午饭，正愁着一会儿的补拍呢。 第二十九章 刺圣剧组惊艳亮相 ……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曹一方蹲坐在檐下，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面露哀伤，他这会儿又重新点了根烟，看起来特像要饭的：“我一开始就不应该逗她……” 谢妍婷站在他身前，小嘴微张，不可思议的看着曹一方左侧那个捧腹大笑的妹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由于身上的衣服没地方放手机，所以薛梦蛟一手扶着墙，一手拿着手机顺便捂在腹部，断断续续的说道：“不……不行了……笑的我……横膈膜痛……” 过路人等尽皆侧目。 穆阿姨的表情现在颇有些可爱，她的双眉高高扬起，惊讶道：“这姑娘都笑了一分多钟了……” 谢妍婷转身对她说道：“穆阿姨，你去休息一会儿吧。” 穆阿姨点点头，她也确实有些倦了：“那你……” 谢妍婷笑了笑：“我跟他们聊聊天。” 穆阿姨扭头看了他们一眼，这一男一女，一个忧伤望天，一个笑到疯癫，忽然有些担心：“婷婷啊……” “我心里有数。”谢妍婷小嘴一撅，撒了个娇：“穆阿姨你就别啰嗦了！” “行行行，那我去休息了，下午还有戏，你也别说太多话，费神。”说完也往里走去，临了还不放心，回头看了眼远处，视线越过谢妍婷，落在了院子的角落里。 佛叔这会儿坐在小马扎上和两个场务打牌，也不知他是怎么看到的，头也不抬，但手朝这边挥了挥，让穆阿姨放心。 “死相。”穆阿姨没好气的啐了声，然后往屋里走去。 谢妍婷似乎犹豫了一下，她确实不太会主动和人打交道。 薛梦蛟是女二号，自己是女一号，不理她会不会显得自己很高冷？其实按照谢妍婷的性子，她这会儿只想跟已经熟悉的曹一方聊天。 聊聊回头补拍的戏，顺便道歉，为自己的失误道歉。 可是薛梦蛟如果一声不吭也就罢了，她目前状态存在感太强…… 不理她吧，礼貌上过不去。 理她吧，又感觉有些别扭，感觉要打断她的笑很困难呢…… 如果她能停下来主动跟自己打招呼就好了…… 短短片刻，谢妍婷的思路已经翻山越岭。 薛梦蛟笑声渐歇。 见她终于消停了，谢妍婷也鼓起了勇气，还是主动走了过去，扬起了一个礼貌而不是尴尬的微笑：“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薛梦蛟已经笑的没力气了，也不说话，拿着手机给谢妍婷看，然后自己继续无声的笑。 谢妍婷看了一眼手机上的图片，先是莞尔一笑，然后她再看向此刻已然不行了的薛梦蛟，感觉更神奇了。 这姑娘天赋异禀啊。 曹一方走过来，叹气道：“不用奇怪，我之前就见识过……她的笑点所在的位置，可能比一般人低个几寸，你的笑点在丹田，她就在膀胱，一般人的幽默，在她这就是爆笑，一般人的爆笑，她心脏估计得停跳，我无法想象她在看相声和小品的时候是什么惨状，我想她家人或许不会让她看，怕她脑梗。” 这时她也笑累了，揉了揉酸涩的脸颊，说道：“对，我一般不看相声和小品，太累人了。” 曹一方说：“你看。” 谢妍婷倒是被逗笑了：“那你的生活不是一直都开心，笑点这么低。” 薛梦蛟平静下来，点头道：“我是一直都挺开心的。” “是啊。”曹一方不动声色的怼了一句：“要不怎么抑郁的都是天才呢。” 薛梦蛟皱眉，想了一下，歪头道：“你说我笨？” “根据你的反射弧长度来看。”曹一方微微一笑：“反正聪明不到哪儿去。” 薛梦蛟张牙舞爪的就要上去掐把起来，谢妍婷赶紧阻止道：“好啦，省点力气吧，下午的戏份也不少呢。” 薛梦蛟不服：“谁让他先怼我！” 曹一方苦口婆心：“我是帮你提前入戏。” 薛梦蛟冷笑着竖起大拇指：“那你已经成功了！” 忽然有人喊了声：“你们三个，看过来！” 猝不及防之下，他们三人转头望去。 只见吴玉导演拿着手机，正对准了他们。 手机拍照无声，不过显然拍好了，导演低头自己的拍摄作品，一脸满意。 “吴导！”薛梦蛟郁闷道：“你别抓拍呀，提醒我一声，好歹让我管理下表情。” 谢妍婷也说道：“是啊，重拍一张吧。” 曹一方反正是无所谓。 吴导低头不语，过了会儿说：“我发朋友圈了，你们给我点个赞。” 谢妍婷：“吴导你动作怎么这么快！” 薛梦蛟：“肯定拍的很丑！” 他们几个趁这时互相添加了微信，然后去看吴导发的照片。 一张照片，配了寥寥两个字。 年少。 照片里，身着红衣的薛梦蛟和一袭青衫的曹一方面对面站着，两人都转脸过来，薛梦蛟表情怒气腾腾，而曹一方嘴角带笑，显得得意洋洋，中间的谢妍婷是拍了个全脸，她虽然是笑着，但是眉毛蹙成了八字，眼睛眯着，显得笑的很是无奈。 三个赞瞬间浮现。 说实话，由于长得不错，这抓拍看着也挺顺眼的。 曹一方明白，这也是一张珍贵的合影。 这是李逍遥、赵灵儿和林月如，他们的第一张合照。 “好了。”吴玉导演收起手机：“休息一会儿，我们一会儿转场，去个有些远的拍摄点。” “不在影视城吗？”曹一方问道。 “嗯，影视城外面。”吴玉导演说道：“东晟森林公园，运气好的话，我们还可以看到刺圣的剧组。” 撂完话，导演就走开了。 提到刺圣的剧组…… 三人同时想到了一个人名。 崔观海。 这是一个女人的名字。 临行前，曹一方想起来，跟谢妍婷说了一声：“对了，上午最后那条过了。” “嗯？”谢妍婷本来还在纠结，听到这话惊喜道：“真的吗？我不是没有演对吗？” “有时候在表演这个领域里……”曹一方斟酌了下用词：“是没有对错的。” 谢妍婷怔怔出神了会儿，然后问道：“是不是说，虽然我没有演对，但是演的很好？” 曹一方皱眉，纠正了下：“是演的很真实。” 谢妍婷一想就明白了，脸蹭的一下又红了，赶紧转身走开，去找穆阿姨拿湿毛巾降温。 …… 下午，剧组在一片树林里腾出的空地，拍摄李逍遥遇到林月如的戏份。 一个剧拍摄的次序，是按照制片表来的，一般并不会按照影片播放的顺序，所以由于灵儿姥姥的扮演者还没到位，他们先拍后面的剧情。 这一段很快就拍完了，这场打戏，让很多之前没有见识过曹一方和薛梦蛟功底的工作人员，都刮目相看。 谢妍婷也惊呆了，她突然发现，自己综合实力居然是三个主演里最弱的一个。 或许是和角色匹配度高，或许是曹一方真的很能惹人生气，于是这场需要生气的戏，薛梦蛟相对较弱的演技也一直在线。 嗯…… 准确的说，是在她因为笑场被吴玉导演骂了五分钟后，就一直在线了。 林月如的戏份结束后，就是酒剑仙和李逍遥的戏份。 酒剑仙这个角色，是导演亲自客串的。 当导演的扮好了出来时，三个人都哇的惊叹了一声。 一身粗布麻衫，腰上悬着个酒葫芦，背后负剑，和前世曹一方看过的那版不一样，吴玉版的酒剑仙，算是美型大叔那款的，且比较倾向游戏中的形象，面上还黏了长胡须，显得更多了几分不羁。 他扮上后，气质完全不同了。 “怎么样？”吴玉走到曹一方的身前，扬起双臂，得意道：“小子，师父我帅不帅？” 曹一方心想马屁反正不要钱，竖起大拇指，双目发亮：“论颜值，恕我直言，我们谁都不是师父您的对手！” “论拍马屁，谁都不是你的对手。”吴玉嗤笑了一声：“那我们准备……” 远方忽然传来许多嘈杂的人声，地面还有些隐隐的震动。 “什么情况？”曹一方侧耳听着。 吴玉听了会儿：“估计是刺圣剧组来了。”他看着几人一脸好奇的模样，点头道：“走，我们出去看看吧。” 好些他们剧组的工作人员，也都跟着导演走出了这片林子。 林子外面有一片湖泊，湖泊两边都是宽阔的青草地，可以策马奔腾的那种面积。 只见沿着湖畔而来，蜿蜒如龙的一支军队，黑压压的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第三十章 惊鸿一眼，在水一方 …… 千骑拥高牙！ 望着那一支军队，仙剑剧组诸人，此时绝对的安静。 军队之旁，刺圣的剧组队伍，也是浩浩荡荡。 甚至还有一辆大水车，估计是一会儿要人工降雨。 相比之下，仙剑剧组本也不算寒碜的人员配置，此刻显得颇为小家子气了。 曹一方是见识过大制作的，当时他参与的是一部电影，古代战争电影，那场面似乎是比眼前的人马还要多上两倍。 他当时饰演一个裨将。 从头到尾，台词两句，镜头十秒。 “主帅——！” 当时他身上中箭中得像刺猬，跌跌撞撞冲进中军大帐，嘴里不停地吐着血，讲话像含着一口狗粮：“敌军夜袭！杀进来了！” 然后就狗带了。 本来那一幕戏没有十秒镜头给他，是导演看他死的特别好看，所以临时给他加戏，加面部特写，当时把那群群演兄弟给羡慕的呀~ 眼前的军队缓缓靠近。 似乎是皇帝出巡。 风声猎猎，旌旗招展，骑兵清一色黑马银甲银枪，皇帝坐于封闭式奢华版玉辂之中，一部分骑兵在前开路，一部分在尾垫后，中间是密密麻麻的轻甲步兵把玉辂和金辇拱卫其中。 曹一方打量了一下，群演人数估计在五六百人左右了。 很多人对古代战争有错误的认知，无论是正史还是野史，记载中总是动辄几十万大军开拔，很多观众就以为人数要起码几万，军队才会显现出压迫感。 其实不然。 且不说那些古代君王打肿脸充胖子的报数习惯，数死早的将军们信口扯淡的坑杀人数，一片大平原上拢共才能站多少人，就说拍摄效果，如果有几千人呈现的军队，那绝对已经可以制造出令人窒息的气势来。 不仅只有人，还有马匹和辎重、旌旗等，加上特意制造出的烟尘和马蹄声、战鼓声，数百人就可以呈现出庞大的压迫感，如果加上后期CG技术，在屏幕前很容易做出令人震撼的军队场面。 吴玉摸着他新黏上去的小胡须，走到曹一方身旁：“你知道刺圣剧组，投资了多少资金吗？” 曹一方之前上网简单了解过，但还真不清楚具体投资金额，根据他的经验，他保守猜测道：“看这人马的数量和服装的质感……估计得七八千万起吧。” 薛梦蛟惊讶道：“这么贵？！” 谢妍婷倒是很淡定：“估计不止，肯定过亿了。” “还是婷婷有眼力劲。”吴玉尬夸了一句，然后看着一脸询问的曹一方，比了一个手势。 先是一根食指，握拳，然后长开。 曹一方也瞪大了眼睛：“一点五亿？” 吴玉点头。 “厉害了我的宫廷剧……”薛梦蛟感觉自己要窒息：“这还是宫廷剧吗？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曹一方忍不住吐槽：“说得好像谁见过一样……” 薛梦蛟瞪他，用力的！ “不算是传统意义上的宫廷剧了。”谢妍婷说道：“听说这部剧的战争场面，也是不打马虎眼的。” 曹一方收回视线，他还是心系工作的，问导演：“吴导，我们回去继续拍吧，不然耽误工夫会不会影响进度？” “没事，这点时间不要紧，我们跟他们不同，我们全片都在这附近取景，时间应该是充裕的。”吴玉看着那边的剧组，说道：“走吧，机会难得，我带你们几个过去开开眼界，那导演是我老朋友，他跟我说过，今天有一场崔观海的独角戏，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崔观海此人…… 和奥观海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她是娱乐圈少有的那种天之骄子，从江海市戏剧学院毕业后，从来未曾演过配角，更别说龙套，一出道即因为一部家庭伦理剧走红，然后多年尝试许多个剧种，几乎是拍一部红一部，无论是颜值和演技均无可挑剔，目前已经是拍摄电视剧身价最高的明星之一。 她出道后，听说经纪人多次建议改名，或者取一个女人味一点的艺名，她都没同意。 对这样一个女星，说不好奇，那是不可能的。 于是吴玉和剧组其他工作人员吩咐了几句后，带着这几个仙剑主角，往刺圣剧组走去。 他们走到时，人马也都停下休息，剧组里面，有一个瘦小的身影正在吆喝，进行着人员指挥。 他看着外形很特别，身材很精瘦，穿着白T恤黑短裤人字拖，头发都白了，但是挺长，长到必须扎一个辫子。 所以他扎了一个萌萌的丸子头。 他是以内知名电视剧导演，萧笑生，名字是他后来自己改的。 但他的绰号却是…… “萧苦瓜！” 听到有人叫他，他转过头来，见是一身淄衣负剑打扮的吴玉，顿时笑了起来，脸上的褶子都开了花：“哎哟，是贤弟啊……后面这几位……”他天然悲愁的八字眉下，精光内敛的老眼扫了他们一圈：“怎么把你们几个主角都带来啦？” 吴玉随意道：“带他们来看看，一点五亿的大制作是什么样的，看看您这大导演的风采，也看看双料视后崔观海的演技，开开天眼。” 他们几人赶紧上前打招呼：“萧导好。” “好好好。”萧笑生慈祥的看着他们：“这几个娃长得都俊。”然后走到曹一方身前，停了下来，仔细的打量了两眼。 礼貌方面曹一方是不错的，也看着萧笑生，不敢移开视线，只是被盯着瞧，难免有些尴尬，于是露出了一个干巴巴的笑容来缓解一下。 “曹一方是吧？你吴导跟我提了几次，说你演技不错？”萧笑生笑着问道。 萧笑生是电视剧方面的一线大导，虽然看着邋遢没谱，但曹一方哪儿放肆，只能低头谦逊道：“真谈不上，我一个新人，如果能有看的过眼的表现，全靠导演教得好。” “嗯……”萧笑生点点头：“他还说你是个滑头，看来不假。” 谢妍婷抿嘴微笑，薛梦蛟咧嘴一笑，两人一起看他，显然是很有同感。 曹一方还没说话，萧笑生又道：“长得俊，演技也好，说真的，我下部剧有一个戏份很重的小公公，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选……” 你丫是不是认真的啊！ 认真的话！ 曹一方是真愿意……但是这个情景有点怪。 还好吴玉发话了：“别扯淡了，老哥，你下部剧还早呢，到时候再说吧。” “也是。”萧笑生往后看了眼，见工作人员都跟他打手势了，他说：“好像准备好了，你们就在这看吧，这一条难度可挺高的，要是她发挥不好，重拍个十几次都有可能。” 听到萧导都这么说了，几人好奇心更甚。 他们转头看去，这时，一个贵妃打扮，身着华服的浓妆女子，从一群化妆师和助理的簇拥中走了出来。 她一边走一边还在整理自己的头饰，然后一直走到湖边，湖边有一个文官模样的清秀小生已经等在那里，她走到后才跟导演打手势，表示随时可以开始。 崔观海是个长相极为精致艳丽型的女人，这方面生挑肯定挑不出缺点，但可能正是由于她不是电影所需要的所谓高级脸，所以一直在电视剧领域发展，可无论怎样，她是真的美艳。 此时上了浓烈的眼妆，更是多了几分充满侵略性的…… 刺眼的美。 天青青兮欲雨。 水车喷你满面。 场记拍板后，一旁抱着粗大水管子的工作人员，喷射出了漫天大雨…… 第三十一章 观海再看我一眼 天气只是有些阴沉。 然而在崔观海和那名文官打扮的男演员所站之处，却是在下着漫天大雨。 几个机位在不同的位置拍摄着。 有个婢女出现在镜头里，只是一个背影。 她想去帮自己主子撑伞：“娘娘，您看这雨……” 崔观海看也没看她，似乎所有的精气神都集中在了眼前的男子身上，看着嘴巴都没动，却冷漠而清晰的吐出两个字：“滚开。” 那婢女赶紧躬身走开。 远处的军队似乎只是背景，那名帅气的文官站在她的面前，做出咄咄逼人的气势，一只手指着后方军队，喊道：“你如今是陛下最宠信的贵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为何还想要刺杀陛下！” 他的表情被大雨冲的模糊不清，他的声音也有一半都淹没在雨声里。 演的一般。 不远处的曹一方大致看明白了，这一出剧情应该是一个关键转折点，按照宫廷剧一贯尿性，这小白脸只怕和女主在剧里有些不干不净，目前的阵势似乎的皇帝出巡，带上了他们，而小白脸发现女主刺杀皇帝的目的，在此摊牌。 由于对剧情前因后果并不了解，他也只能猜测这么多，毕竟刺圣是前世并不存在的一部剧。 无论怎样，接下来的表演一定很难，对情绪的把控会非常高。 这样的大雨，不会拍很久，估计这一条会很短，必须有足够的爆发力才行。 湖边。 崔观海任由雨水倾洒在她的发髻和脸上，她的妆容显然很防水，目前没有晕妆。 她听到这话，忽然笑了，带着失望的眼光。 就这一个眼神，毫不夸张的说，曹一方看到后整个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好的演员，微表情比台词能说得更多。 “我为何要刺杀陛下？” 她微微昂起头，雨水打在她脸上，她像是迎着老天爷的耳光，表情悲伤而倔强：“那他又为何杀我父亲？” 文官似乎说不出话来了。 “你是知道的……你知道我是谁的女儿，不是吗？” 崔观海慢慢走近他。 越来越近。 几乎要贴着了。 那文官似乎要保持距离，低头后退了一步。 “呵。”崔观海笑了声，嘴角眉梢都带着嘲讽，她转身，又回头，眼中忽然锋芒毕露，声音却像是极力控制着，压着：“太平本是将军定，不许将军见太平？” 仿佛平地一声雷！ 曹一方整个人都被这女人的演技吸入了剧情。 这台词功底…… 竟恐怖如斯！ 风雨如怒，都掩不住这女人极力的压低的声音。 接下来，是爆发式的表演。看了以后，他才明白为什么先前说，这一段是崔观海的独角戏。 那男的存在感薄弱成了纸片人。 “倘若皇权没有枷锁。” 崔观海抬头看着那男人对了脸，眼睛一眨也不眨，像是要看透他的灵魂：“无妨，我，来当那根悬崖勒马的绞索。” 那男人似乎也被震住了，许久后，憋出一句：“何必！蝼蚁尚且偷生，你此事就算能成，你以为你还活的了吗？” 崔观海轻柔踱步，来到男人身后，看着远处驻扎的军队，在风雨中微微闭上眼睛，像是在倾听什么。 “巍巍皇城之中，我们学了几十年明哲保身。”崔观海睁开眼，转身看他，满脸疲倦和决绝：“最后，很多人会在亲人死的那一瞬，明白什么时候就该杀身成仁！” 最后一句，眼神骤冷，一口银牙仿佛把这风雨和命运都咬碎。 “但他们没机会了。” “而我还有。” 这一句说完，为了剧情需要，场工停了水，雨自然就不下了。 剧情里的崔观海似乎有些意外，扬起修长的脖颈看了看天，嘴角忽然浮现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随即她负手而走，走了两步，忽又停下，却也不回头，语气变得有些复杂：“我相信你是不会说的，但你别太相信旁人，回去把你那护卫杀了吧，长了嘴的人总会开口，只有死人不说话。” “咔！” 曹一方感觉这才松了一口气。 崔观海却还站在那里，似乎还没有从戏里抽离出来。 她安静的闭上眼睛。 她的助理们都知道她的性子，没一个敢上前打扰的。 曹一方身旁两个姑娘这时也松了一口气，谢妍婷由衷赞叹道：“太厉害了。” 薛梦蛟也满脸艳羡和崇拜：“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也能演的这么好。” “短短两分钟的戏，情绪转了那么多次，还得在雨水里做出许多本来就不好做的微表情……太难了。” 曹一方颇为感慨的说道：“她一定深度体验派，外行人总觉得演戏轻松，实际上有些表演方式很容易让演员受内伤……有的甚至会出现心理疾病，算是很拼的一种演法。” 由于距离不远，他说的话似乎被崔观海听到了。 她睁开眼，往这里投来一撇。 曹一方猝不及防的和她对视了一眼。 或许是崔观海还没出戏，带着戏中的心境。 眼妆浓墨重彩，眼神尽是锋芒。 那是真正的目光如刀，割了他一刀。 曹一方却感觉通体舒泰。 爽！ 这个时刻，曹一方的感觉，竟然比抢回李逍遥这个角色时，还要兴奋！ 他是个有些受虐倾向的戏精，他喜欢难度高的角色，喜欢为了表演一个有魅力的角色折磨自己的身体和精神，也渴望真正强大的对手…… 来砥砺自己的实力。 他是一把妖刀，这种对手就是最好的磨刀石。 曹一方忽然很想和这个女人合作。 呃，演太监也行啦。 不过目前似乎并无可能，毕竟崔观海的位置太高，而他只是个初出茅庐的新人。 只是一眼，崔观海没再看他们，往自己助理所在的位置走去，淋了一身雨，她肯定是要马上换衣服去的。 两名女助理扶她钻进了一个临时搭的小帐篷里。 那一眼两个姑娘也看到了，不过他们功力不够，感受并没有曹一方那么明显，只是薛梦蛟说道：“崔老师的眼神好犀利啊！”然后莫名的开始怼曹一方：“肯定是你刚才说到她不爱听的了！叫你那么大声！” 吴玉自然也看到了，感叹道：“据说有个专门考验演员演技的综艺节目，正在筹办中，好像说会请崔观海做评委……三个评委里面，她是唯一一个没有拍过电影的，另外两评委都是只拍电影的大咖，一个影帝一个影后，可以想见，她的演技确实是公认的好。” 两女生没当回事，曹一方耳朵却竖了起来。 什么？戏精的诞生？！这里也要筹办类似的节目了？！ 第三十二章 家里的电话 …… 前世这个节目口碑很不好。 但是尽管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这种类型的节目本身的属性，就对曹一方具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赤裸裸演技的PK诶！ 极短的时间，未知的剧本，甭管真懂假懂，至少是专程来审视他们演技的观众，还有不知道是戏骨还是戏精的对手！ 刺激啊！ 想想看，在片场，他的演技再精湛，对手再强悍，但实际上是缺少观众的。 曹一方并不是那种喜欢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出世之人，他也不是那些性子宁静致远捧着一本书可以品一年的老艺术家，他骨子里极自负和骄傲，渴望让别人看见他，认可他，而这种情绪在前世被压得太久太久了。 一个这样自负和强大的人，最渴望的是一个让他一展拳脚的擂台。 还有一群喊666的观众。 “吴导。”曹一方控制住自己兴奋的情绪，语气随意的问道：“你说的那个综艺节目，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上映？” 或许是阅历比较敦实，吴玉总有一种敏锐的洞察力，有些意外的看了眼曹一方，说道：“这我还不清楚，也是圈内的朋友跟我提过一嘴，节目名称应该还没定呢，听说他们为了几个不同的策划方案吵得不可开交……怎么，你想上这节目？” 曹一方也不隐瞒：“挺感兴趣的。” 有些所谓的长者，这个时候就会特别来劲的打击晚辈。 但吴玉并没有，他深深的看了这个模样清俊的年轻人一眼，然后说道：“我听这节目的设计理念，到时候估计会请一些大牌，或者一些不知名但资历也很深的戏骨，你要毛遂自荐可能有点困难……到时候我看看这节目制片人和导演是谁，我帮你推荐吧。” 这么好的领导…… 不重生，哪里找？！ 曹一方忽然有些感动，他抬起头看着吴导，那一双善睐的明眸…… “你给我打住！”吴导指着曹一方的鼻子：“别给我演！” “没……”曹一方有些委屈：“我是真的感动啊……” 一旁，谢妍婷低声道：“吴导看起来特别喜欢曹一方呢。” 薛梦蛟一脸兴奋：“你也看出来啦？我早就发现了，吴导看他的眼神跟看儿子一样……” …… 吴玉又去跟萧笑生聊了几句：“拍一遍就算过了？干嘛不多拍几遍，说不定下一遍更好呢。” 萧笑生正拿着橡皮筋重新扎自己的丸子头，听到后嘿然一笑：“说笑呢你！这种镜头哪儿能多拍，能过就得过。” “怎么？”吴玉故意戳他痛处：“大明星太贵了？不过崔观海好像还算厚道，她至少是按照集数算片酬的吧？你就让她多演几遍呗，不然感觉多亏啊。” “片酬真的贵，一个明星跟一个碎钞机一样……其他开销也不小。”萧笑生坐在椅子上，双手在扎头发，于是他用穿着人字拖的脚趾头指着那辆水车，说：“知道么，这一车可都是纯净饮用水，现在大牌明星，淋个雨用的水得比我们喝的还干净，要是几条过不了，我得再去弄一车。” 吴玉挑眉：“看来我起用新人是对的。” 萧笑生起身，摆摆手：“忙你的去吧，我又得带着这大部队转场了。” …… 接着仙剑剧组一直从下午拍到了晚上。 拍摄还算顺利。 一部剧里，其实真正需要演，真正难演的，不过寥寥数个镜头，其他可以自然而然的顺过去，不用刻意用力去表演，在角色和自身契合度很高的情况下，谢妍婷和薛梦蛟两个新人都表现得不错。 曹一方自然不必多说，这种角色给他完全是十拿九稳，且大多数时候根本发挥不出演技。 最精彩的还是酒剑仙和李逍遥的对手戏，他们俩因为有了之前在学校即兴的经验，商量后都把台词改了，拍出来效果确实不错。 吴玉的演技，就目前的角色来看，似乎和曹一方不分伯仲。 只是后来拍了一段舞剑的戏，吴玉导演全程都是自己完成的，拍完以后看得出来有些累。 由于是第一天拍摄，为了让大家适应，并没有拍到太晚，九点钟就收工了。 回去的路上，谢妍婷跟他们挥手道别：“明天见咯。” 佛叔和穆姨两大将站在她身后。 这时谢妍婷已经换回了自己的衣服，晚上有些凉，她穿着一身奶白色的薄毛衣，紧身牛仔裤，之前穿的都是裙子，现在有了对比，曹一方发现她的身材比薛梦蛟还要苗条一些。 但她头饰妆容还没换，俨然是穿上了现代服装的灵儿，此刻站在仿古代建筑的老宅旁，皎洁的月光下，显得甚是清丽脱俗。 看着这个画面，曹一方脑子里出现了八个字。 云鬓轻挑，娥眉淡扫。 薛梦蛟似乎也有同样的感慨，看着一个自己更漂亮的同性，她居然也忍不住欣赏起了对方的美貌，并且她说出口了。 “真是肤白貌美气质佳啊……” 曹一方没有克制住自己。 不针对个人，只是鉴于这孩子的语文水平，他翻了一个白眼。 道别后，谢妍婷上了她的私家保姆车，去往一个绝壁比他们住的破宾馆要好的酒店。 而曹一方和薛梦蛟，跟着剧组的其他人，搭车一起回了宾馆。 拒绝了依旧精神奕奕的薛梦蛟去吃夜宵的邀请，曹一方回去后先洗了个澡，然后想坐下来试着写点东西，却发现自己一天精力确实消耗得比较多，先是忙着打开谢大小姐心防，然后又是调教她的演技，下午又有动作戏……已经没有体力和精神去做别的功课了，于是也就安分下来，准备上床睡觉。 刚盖上被子，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他还以为是池墨墨或吕惊蛰，拿起手机来一看来电显示，他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摔了。 手机屏幕上，大大的四个字。 娘亲大人！ 曹一方眼皮子开始暴跳。 他倒不是恶心原主这个犀利的备注，而是他还没准备好和这个世界自己的家人接触。 其实按理说，他早就该给家里打打电话，原主虽然电话打得不勤快，但是一周一个还是有的。 手机还在他手心里孜孜不倦的响着，声声催促着他。 曹一方在那个瞬间想了很多事。 生命中，有许多你不想做却不能不做的事，这就是责任；生命中，有许多你想做却不能做的事，这就是命运。 命运可以去改变，责任不能逃避。 想通了，他便毅然决然的接起了电话。 “喂。”他的声音有些沉重，还没想到要说什么。 “儿砸……”然而电话那头的女声，却格外温柔。 听到这个自己老妈那么温柔的声音，曹一方竟然忽然有些难受起来。 前世种种，涌上心头， 迟疑了片刻，他终究还是开口了，声音有些颤抖：“……妈。” 接下来，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手机爆炸了。 因为手机那头的声音，有点像炸药被引爆。 “你还知道有个妈啊——！” 第三十三章 缘起，在人群中，我看见你 这一声动静是真大。 须臾之间，曹一方仿佛看到了核弹引爆，火箭上天，恐龙灭绝，种种画面。 他赶紧拿开了些手机，左耳有些嗡嗡作响。 电话里，远远的传来了老妈的喝骂声：“曹一方！我看你是不想要我这个妈了！这都多久了啊！一个电话都没有！我想着你快毕业了又得忙着毕业作品又得忙着找工作，这才没打给你，结果我今天一看日历！嘿！你猜怎么着！看这日子，我儿子应该已经毕业十多天啦！” “妈……哎你别生气，你听我解释。” 曹一方这下也顾不上那些敏感脆弱的小情绪了，这个妈太接地气，他赶紧哄着先：“我最近确实忙，我接了一部戏，这才刚到东晟影视城……” 这个世界曹一方的父母，是那种再平凡不过的，勤劳勇敢活泼善良的老百姓。 他的老妈年轻时是个很标志的美女，现在年纪大了也很注意打扮，她性格有一处稍显奇怪的设定，就是对宠物脾气极好，对人类脾气极差，由于这个设定，她自己开了一家宠物店。 曹一方的父亲，是个服装厂的会计，人很是本份，只是有点小装比。 他们就算是那种勉强能维持生活的小老百姓，当然啦，曹一方当初要学表演，他们是严厉的反对，因为他们认为普通家庭的孩子根本没什么机会出名，要靠拍戏赚钱还不如去乡下养猪。 不过…… 所谓的父母，不就是嘴上嚷嚷着不再管你了，转脸就又往你银行卡里打钱的人么。 他们最终还是不忍心让那个曹一方自己打工挣学费，同意了让他学表演专业，毕竟只是学这个专业，其实花费不了多少，他们担心的是孩子的前途。 曹一方把最近的事，简单的和老妈说了一通。 老妈听完后，安静了一会儿，才又开口确认：“你接到戏了？” “嗯！” “还是主角？” “嗯！” “不是骗我，哄我开心的吧？” 曹一方语气恳切：“天地良心，我真是主角，合同我都能发给您看，一般群演和小配角可都连合同都没有。” 他妈语气忽然变了：“那……多少工资？” “片酬税前20万。” 电话那头安静了片刻。 “那也没多少嘛。”老妈语气又回升了：“还不如去乡下养猪！” 曹一方的眼皮子开始跳了，其实他知道自己妈那破店一年的盈利也就十万不到，此刻她心里肯定特开心，但还要装作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他此刻很困了，微闭上了眼，声音也轻了许多：“妈，你要看的长远一点，我以后随便拍个广告就几十万上百万的，后面赚钱是很快的……” “你学谁都行，别学你爸知道吗？”老妈没好气道：“没啥本事就会吹牛。” 可能也是听出儿子挺累了，老妈语气软了一些：“那你既然已经拍戏了，自己多注意点，一个人在外面别太招摇，别得罪人，别多说话，别跟领导顶嘴，知道吗？” “知道了。” “有空找个女朋友。” “知道了。” “不用找太好看的，你长得够可以了，孩子外形肯定不差。”老妈话匣子一开，又说上了：“得找个聪明点的，改良一下后代基因！” 曹一方：“……” 最后好不容易挂了电话，曹一方往被子里一钻，就沉沉睡去。 …… 镇上某五星级酒店。 套房中。 谢妍婷也早就洗完澡，但她还不困，于是穿着一身鹅黄色睡衣在床上玩游戏。 她的生命历程里，曾有很长一段时间宅在家里，算是个资深宅女，也是那段时间她爱上了看小说和漫画，成了忠实的火影粉丝。 这会儿她正玩着一个火影的格斗类网游。 穆阿姨睡在隔壁的房间，这会儿她推开门，看了眼还在玩游戏的谢妍婷，皱眉道：“明天还要早起拍戏呢！快点睡觉了！” 正好，今天她也不在状态。 又输了一把，她也不以为杵，干脆就直接关上了电脑：“好啦，我这就睡了。” 把电脑放在桌上，她一侧身就盖上了被子。 穆阿姨看她终于躺下，满意的点点头，然后打了个哈欠，准备也去睡了。 她忽然想到白天那个顶撞她的小子，似乎和谢妍婷相处的挺融洽。 “婷婷。”穆阿姨停下脚步，转身看她，试探问道：“你觉得那个叫曹一方的人，相处起来感觉怎么样？” 谢妍婷本来已经闭上的眼睛，听到这个名字瞬间就睁开了。 她第一个想到的画面，是之前坐在赌坊门口，他表演的那个猪哥表情。 又忍不住躲在被子里笑了起来。 “婷婷？”见她没反应，穆阿姨又问喊了一声。 “啊？”谢妍婷反应过来，随口道：“他……挺好的呀，演技一直在线，武打戏也很厉害。” 听她这么说，穆阿姨更担心了，她对曹一方可没好印象：“婷婷啊，可别怪穆阿姨多嘴。现在的小男生，骗女孩子可有一套了，那曹一方就是这样……” “穆阿姨！”谢妍婷突然觉得一阵厌烦，她被子闷着头说道：“我二十岁了，我现在已经在工作了！我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交什么朋友，我心里有数！” “行行行，知道你长大了。”穆阿姨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她发现上了大学后，婷婷自己的主见越来越多，也就越来越不听话了，叹了口气，说道：“但是你现在没经纪人，有些事只能是我叮嘱你，一定要注意和男演员保持距离，你以后是要做大明星的……” 谢妍婷蒙着头不说话。 穆阿姨看她这么抵触，也就不再多说了，帮她关上灯，走时带上了门。 听穆阿姨在走远，她才把头从被子里伸出来。 偷偷的打开了台灯，拿了手机。 然后又缩回了被子里，忍不住点开曹一方的微信朋友圈。 曹一方的微信头像就是自己的脸，而朋友圈里什么都没有。 “怎么比我还干净啊……” 谢妍婷有些苦恼，放下手机，翻来覆去睡不着，可能是平时经历的事情太少，今天一天的回忆让她都有点消化不过来的感觉。 曹一方的脸跳出来的次数有点频繁。 她忍不住又拿起手机，这次是点进了吴玉导演的朋友圈，然后翻到那张他们三人的合照。 她把照片放大，就盯着曹一方的脸看。 照片上，曹一方一只眉毛高一只眉毛低，嘴边嘴角微微扬起，一脸很欠揍的德行。 谢妍婷笑道：“瞧你那德行。” 第三十四章 看看，什么是德艺双馨 …… 翌日，仙剑剧组来了一个老演员。 她的名字叫柳玉琢。 房间里的工作人员，还在忙碌着制景，已经装扮成灵儿姥姥的柳玉琢，穿着宽大厚实的暗红色长衫，来到众人面前，张开双臂笑着转了个身：“怎么样？看着还行吧？” 吴玉导演对她十分恭谨，再次上前握住她的手：“柳姐姐，你能抽空来客串这个角色，真的太感谢了。” 柳玉琢看年纪也有六十多了，可能是她军人出生的原因，看着腰板挺直，精神矍铄：“我说我的吴大导演，你怎么还是这样，这么多年，还处不熟了是吧？” “是是是，是我太见外了行吧！”话虽如此，吴玉还是一脸兴高采烈的对其他工作人员喊了一嗓子：“都别忙了，停一停，柳老师目前在隔壁刺圣剧组饰演一个重要角色，百忙之中，抽空来为我们剧组客串，大家欢迎一下！” 安排灯光的，负责制景的，所有人都停了下来，冲这边喊道：“欢迎柳老师！” 其他手还空闲着的，就都鼓了个掌。 包括已经打扮好的曹一方和还没打扮的薛梦蛟。 “哎哟，别别别，过来客串一下，也不耽误功夫，瞧你们这客气的。”柳玉琢被搞的有些不好意思，连连摆手。 曹一方由衷赞叹：“柳老师气质是真的好。” “你有纸笔吗？”薛梦蛟一脸僵硬的问道。 “啊？”曹一方没反应过来：“你要纸笔干嘛？” 薛梦蛟看着挺紧张的：“我从小看柳奶奶的戏……我想去要个签名。” “呃……”曹一方想了想：“我去问场记要吧，他那有。” 话才说完，柳玉琢就看到他们，然后笑着走了过去，微微点头跟他们打招呼：“你们好。” 这两个主演吓了一跳，他们还没去打招呼，没想到柳玉琢主动过来和他们说话，他们赶紧把头压得更低，异口同声道： “柳奶奶好！” “柳老师好！” 两人头还低着，曹一方就侧头看了薛梦蛟一眼。 其实按理说……娱乐圈的规矩，无论是谁，尊称皆为老师，这直接认奶奶的孙女儿也是少见。 虽然也不算有错，但保险起见，没几个人会这么喊，万一人家不服老呢，男人至死是少年，女士耄耋之年心中亦有舞翩跹，本就不喜欢别人把自己年龄喊大了。 曹一方前世见过一女星，真的年纪很大了，平时浓妆艳抹扮嫩，有个小演员在片场叫了她一声阿姨，结果她脸色当即就冷了下来，后来让导演把那小演员角色给撤了。 真有这样的事，一点儿不夸张。 不过柳玉琢自然不是这样的人。 “哎。”她故作不虞：“你们这是把我当长辈，不当我是跟你们合作的同事咯？我有那么老吗？” 薛梦蛟傻愣愣的不知道该说啥，曹一方赶紧接过话茬：“柳老师这是哪里话，我们都是您的粉丝，尊敬您的演技，更是尊敬您特意抽空过来帮忙的情谊，和年纪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柳玉琢笑起来特别真诚，眼角眉梢的皱纹都显得慈祥，她打量了曹一方两眼：“你这小伙子真会说话，李逍遥是你饰演的对吗？那一会儿我们可要搭戏了，你得好好发挥，不然我可是会发脾气的。” 曹一方知道柳玉琢经常饰演宫廷剧，所以干脆用一句宫廷体的台词回复，低头拱手道：“定竭尽全力，望不复恩泽。” 柳玉琢笑道：“滑头滑脑的，还真挺适合这个角色。” 薛梦蛟这时忽然反应过来，一声不吭的跑开了。 柳玉琢楞了一下。 曹一方尴尬笑道：“她估计去拿纸……” 柳玉琢也不介意，还好心提醒道：“哦，听说你们都是第一次进剧组吧？这在外面拍戏，可得注意饮食卫生，不然确实容易老闹肚子。” 曹一方：“……” 还没等曹一方想台词为她洗地，薛梦蛟就急匆匆的跑回来了，俏脸粉红，紧张的把纸笔递到柳玉琢面前：“柳奶奶！你能给我签个名吗？我从小看你的戏！” 柳玉琢这才明白她去拿什么纸。 看着她冒冒失失的去了又来，曹一方皱眉，这丫头实在是缺根弦，虽然看起来柳玉琢是个好相处的老演员，但是毕竟不熟，为了以防万一柳玉琢不喜欢薛梦蛟这种缺乏礼貌的表现…… 他只好牺牲自己，用自己的老成世故来衬托薛梦蛟的天真烂漫。 “叫柳老师！”曹一方低声喝道。 薛梦蛟看了他一眼，她虽然喜欢和曹一方呛声，但心里其实还是很信服他的，也发觉自己行为不妥，有些尴尬的吐了个舌头，然后乖乖说道：“柳老师，不好意思哈，我太激动了，刚刚就想着赶紧去拿纸笔……” “没关系没关系，别听他吓唬你。”柳玉琢接过纸笔，签了个名，还写了一行字，这才交还到薛梦蛟手里：“叫我柳奶奶就对了，什么老师老师的，听着多生分。” 薛梦蛟听到后很是得意，仿佛有人撑腰般，喜滋滋的瞪了曹一方一眼：“听到没！生分！” 曹一方捂着胸口。 我愚蠢的傻妹妹诶，你不懂哥哥的苦心啊。 薛梦蛟低头看了眼纸上面的字。 柳玉琢的字体非常漂亮，是干净端庄的正楷，略带着些行书的笔锋。 她写了句：最气势汹汹的年纪，要用尽力气生长，别怕撞南墙。 下面是她的名字——柳玉琢。 曹一方在她身边，也看到了，心里不禁赞叹一声。 这样一心教导后辈的老艺人，真的是国宝级的艺人。 可惜她们这样的老戏骨，一部剧的片酬有时候还不如一些鲜肉小花的片酬零头。 薛梦蛟感动的抬起头：“柳奶奶……” 曹一方倒是挺好奇她会对这句话发表什么看法。 然后只听她说道：“您的书法写的真好看！” ……很好，这很薛梦蛟。 曹一方不禁恶意的揣测，薛梦蛟的文化课成绩如何，语文老师当年在叫她的岁月里，身体状况怎样？ 柳玉琢又笑着跟这个新认的孙女儿聊了几句，然后忽然看向侧前方，高兴道：“哎哟，我的灵儿打扮好了。” 众人皆望去。 按照今天的制片表，他们会先拍很重要的一处戏份。 李逍遥和灵儿的婚礼。 等待了这么一段时间，其实倒是不等工作人员制景，房间里要做出成亲时喜庆的布置，实际上并不费多少工夫，而是女主角谢妍婷的大婚装扮，真的颇费工夫。 有喜欢热闹的工作人员喊了一声：“新娘子来啦！” 第三十五章 心魔入侵 谢妍婷走进来了。 曹一方转头看去，然后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凝固。 薛梦蛟嘴巴微张，眼神里满是羡慕之色。 现场的工作人员也都停下手上的活计，把目光聚集了过来……虽说没有偶像剧里那种群演浮夸的表现，但大家也确实是被惊艳到了。 只见谢妍婷一身大红婚服，富有民族感的凤冠霞帔，妆容也画得颇为明艳动人，此刻她拖着广袖长衫的婚服款款走来，有一种只有古装新娘才有的端庄美，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眼眸微垂，朱唇红润，小女生的神态看着尤为喜人。 吴玉导演打量了她几眼，赞许的点点头：“太漂亮了。” 薛梦蛟兴奋的拿起手机：“我能拍几张照片吗？” 谢妍婷看了眼吴导，吴导说：“那你抓紧拍，马上要开机了。”接着又对一旁的曹一方说道：“去穿上你的婚服吧，我们先拍成亲这一条。” 曹一方点头，转身往一旁服装师那儿走去，走了两步还忍不住回头又看了一眼。 正巧，谢妍婷也在看他。 两人都赶紧挪开视线。 曹一方莫名的感觉有点丢人……你一会儿拍摄的时候，明明可以光明正大的看，现在偷看个屁啊！ 这边薛梦蛟缠着她拍照，那边曹一方很快就换好了衣服，他只要在外面披一件新郎官的喜服和帽子就行，不耽误功夫。 接着他们来到外间客堂，这里已经安排了几名群演作为侍女。 布置得很简单，几块红布，一个喜字，几根红烛。 柳玉琢也坐到了高堂的位置，满脸含笑的看着他们，像是真的看着自己孙女儿结婚一样。 他们肩并肩站好了位置后，谢妍婷盖上了大红盖头。 这不是曹一方第一次拍成亲的戏。 他第一次成亲的戏，是扮演一个结婚当天被土匪抢亲的肺痨新郎，然后被抢亲后，他发飙要动手，就被土匪一脚给踹死了……然后他这个尸体还被扔在外面淋浴。 第二次是在娶亲把新娘往回接的路上，发现新娘被掉包了，然后活活气死，吐血而亡……当时那唢呐声听着是真像哀乐，为他而歌。 第三次就厉害了，他是个很牛的反派，不交智商税的那种，得不到女主的灵魂无所谓，反正要得到女主肉体，但是这种套路的反派一般就和西游记里抓到唐僧愣就不吃的妖怪一样，妖怪水都烧开了，就是不下锅，非要等孙悟空来教自己做人……做妖吧。他也是，剧本让他非得成亲后才办事，结果很愉快，成亲当天，主角不出意外的杀到了，大战了几百回合后，他骑在主角身上，正要一刀插下去为反派正名时！ 他被新娘一剪刀戳死了。 第四次…… 算了，不说了，前世已经如此的艰难，把他的龙套锦集拼接在一起，就是一套更精彩的一千种死法合集。 这一生……第一次结婚戏，感觉还挺好的。 还没开始，旁边谢妍婷一声不吭，他有些担心：“哎，第一次穿婚服，感觉怎么样？” 谢妍婷声音很小：“……有点……兴奋。” 这个回答，倒是出乎他意料之外了。 曹一方愣了愣：“我还以为你有点拘束，看你闷不吭声的。” “没有。”谢妍婷说着说着，声音都小的听不见了：“……感觉还不错。” “好了，准备开始吧。”吴玉导演发话了。 他们又调整了一下位置，工作人员都做好准备后，场记打板。 开始的刹那，曹一方还是有些担心的，因为谢妍婷的演技实际上并不好，全靠和角色的契合程度，还有曹一方和吴玉导演的双重指导，让她放松下来后，才能超水平发挥。 她如果现在太紧张的话，估计又要反复NG了。 不过他猜错了。 这一条一遍就过了。 曹一方很惊讶，看着拿掉了红盖头的谢妍婷说道：“今天状态很不错嘛。” 不过奇怪的是，虽然刚才发挥的很好，但是结束后，谢妍婷有点眼神飘忽不定，好像不愿意直视他：“……可能是，昨天拍了一天，慢慢进入了状态了吧。” 曹一方眼神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 审视的目光。 谢妍婷有点不自在，不自觉的又咬了咬大拇指，然后赶紧又放下了。 而曹一方习惯性的捏了捏右耳耳垂。 他回想起，刚才自己换衣服去，忍不住回头多看了她一眼，必须承认，男人真就是一种视觉动物，看到美女有点挪不开眼睛，这不丢人。 问题是，她刚才被薛梦蛟缠着拍照，眼神盯着自己干嘛？ 完了。 人生三大幻觉出现了。 有人敲门。 手机震动。 她喜欢你。 又想起先前吴玉导演叮嘱的话，他越发觉得这个可能性挺大的……谢妍婷这个没有感情经验的妹子，入戏了。 没有多说什么，曹一方还不至于那么自恋，只因为一点蛛丝马迹，就认定一个刚认识的女孩子马上喜欢上了自己，他只是保留意见，想着……如果是因为入戏了才这样，那就让她入着吧，至少这样拍出来的戏效果会很好。 根据他过去的经验，就算有些合作的女演员入戏了，对他产生好感，这种好感也是沙漠里的海市蜃楼，时辰一过，痕迹全无。 当然，他此刻的推测里，忽略了一个变量。 就是他曾经和现在的长相。 至于更多的……他暂时不做考虑，相信谢妍婷这样的大小姐最多也就是春心荡一荡，真让她主动告白什么的，估计她也做不出，更何况她肯定比自己还要爱惜羽毛，演艺圈就是这样，要走白莲花路线，就不能随便谈恋爱。 “准备准备下一条吧。”曹一方忽然说道。 “嗯。” …… 过了片刻，他们穿着这套衣服，又去拍了一条外景，两个拍摄点离得非常近，同样的一条就过了。 谢妍婷今天的表现好到不可思议。 回去时，谢妍婷走在前面，她穿的喜服看着还算灵便，但实际仍然不太方便走动，来去都是穆阿姨扶着她，曹一方走在后面，吴玉导演从后面快步走到他身旁，拍了拍肩膀。 给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曹一方了然，然后握拳，放在胸口，还了他一个革命烈士的眼神。 随后吴玉点点头，快步走开了。 就算没戏份也一直跟着队伍到处跑，到处拍照的薛梦蛟看到这一幕，显得一脸懵逼。 “交流都不用嘴了咩？” …… 回去后，是洞房的戏份。 婚房布置得很旖旎，龙凤红烛在榻前燃着幸福的火光。 两位主角还穿着大红喜庆的婚服，肩并肩的坐在床上。 灯光师在他们身旁调整着反光板，摄影师在吴玉导演的要求下，寻找着最佳的机位。 看着他们在身前忙忙碌碌，曹一方感觉心境有点不平，因为他知道剧本最后一幕，需要他把灵儿扑倒在被子里。 虽然这也没什么……但是考虑到谢妍婷现在可能的心思，他自己的心境也受到影响了。 他开始默念清心决。 第三十六章 站不起来 “清心如水，清水即心。微风无起，波澜不惊……” 曹一方声音很轻，别人只能看到他嘴巴嘚吧嘚，不过谢妍婷就坐在他旁边，所以能听到些声音。 谢妍婷心里有鬼，所以今天看到曹一方，就有些不自在。 毕竟她昨天晚上盯着人家照片断断续续的看了半小时。 手机开了关，关了开。 她自己当然知道，这就是有好感…… 但也正是因为她心中有鬼，她如今和曹一方演对手戏的时候，全程感情代入满分，越看这家伙越顺眼…… 然而，她总觉得曹一方好像觉察都了什么。 现在两个人等开拍，傻傻的坐在同一张床上，如果老是不说话就太不自然了吧！ 于是她决定跟他说话！ “你……”谢妍婷开口，瞥了他一眼，犹豫了下，才又问道：“你念叨什么呢？” “清心决。”曹一方很坦诚。 谢妍婷一愣：“道士念得那个？” 曹一方倒是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说道：“看来你知识储备，至少比薛梦蛟高一个等量级，要是她听到我说这个，绝壁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曹一方有一种奇怪的能力。 就是他即便在不用心机，不刻意去和人套近乎的情况下，这人说话也自带解压光环，跟他聊天很容易就放松下来。 从一开始的薛梦蛟，到吴玉导演，再到这个刚开始满身铠甲的谢妍婷大小姐，无不如此。 谢妍婷忍住笑，用带有一点小责备的口吻说道：“你干嘛在人家背后还吐槽人家。” 曹一方挠挠头：“习惯了。” 说到薛梦蛟，想到这个精力旺盛的乐活派，不禁好奇她现在在干嘛，于是他们两人同时往左侧看去。 他们看到了一个蹲在地上找拍摄角度的傻姑娘。 薛梦蛟这会儿正拿着手机拍他们，看到他们转过来了，正中她下怀，她一只手拿着手机拍照，另一只手在脸颊边比了个二，然后嘴巴一咧，好像要用自己的笑容感染他们，一边说道：“新郎新娘笑一个！” 两人无语。 谢妍婷配合着笑了笑，她每次露出这种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表情都是一个样的，眼睛眯成月牙，眉毛扭成八字，嘴角翘起的角度很小，看着有点可爱也有点囧。 曹一方自然是不会配合的，他翻了个大白眼，日向一族那种。 这张照片也留存下来了。 薛梦蛟站起来，低头看着手机笑的很欢，看样子对自己作品很满意。 看她这傻样，曹一方担心这丫头片子没脑子乱发，赶紧提醒一句：“哎！你要发任何和剧组有关的照片，无论是朋友圈还是微博，你都先问一声导演知道吗？” 按理说，仙剑剧组目前应该对有没有照片流出，持无所谓态度，毕竟也没什么人关注嘛，但是规矩还是要有的，万一吴导希望这部剧有一定神秘感呢，目前剧组没有贴出任何剧照，如果薛梦蛟突然发了一些剧组拍摄中的照片出去，就算是路透照，说不定吴导会不满。 果然，薛梦蛟哎呀了一声：“我本来还想今天把这两天拍的照片都好好P一下，晚上晒朋友圈呢……” 曹一方感觉自己头上肯定出现了三条黑线。 一旁的吴导听到了，表情也很无奈：“没事，你发吧，如果有人关注，权当做宣传了。” 听到这话，薛梦蛟立刻转变态度，又用很得瑟的小眼神看着曹一方，扬起了下巴。 曹一方捂着胸口，谢妍婷关心的问道：“怎么了？” “我想犯杀戒。”曹一方黑着脸：“杀了那只八戒。” 这时，道具都已经到位，灯光摄影等也都准备好了，吴玉导演看都已经准备就绪，就坐回到了监视器前。 “好了，各组准备好。” “演员就位。” 这一瞬间，曹一方马上调整情绪，进入角色。 谢妍婷看着他认真的侧脸，也很快进入了角色。 “action！” 开始了。 这一段剧情，是李逍遥和灵儿成亲后，洞房花烛夜。 两人身上穿的红火，灯光打得也是微微泛红，仿佛就是为了烘托出旖旎的气氛。 “逍遥哥哥……”戏中的赵灵儿，坐在李逍遥身旁，微微侧头，有些懵懂迷茫。 “嗯？”李逍遥这会儿都不敢看身旁那位……已经成为她妻子的仙女姐姐。 “姥姥硬要我们洞房……”灵儿转头看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仙剑剧组的制片主任姓陆，是个存在感很低的小老头，他平时主要管其他杂事，不插手拍摄，这会儿可能闲下来了，他也在监视器后面看着，忍不住笑道：“谢妍婷脸红的真快，脸皮子太薄，得多练练。” “是啊。”吴玉面无表情：“从柜子里开始，她的表演和我预想的灵儿就不一样了，不过……这样也挺好，腮红都省了。” 陆主任笑呵呵道：“这剧情要是能一遍过就好，不然越演越尴尬。” 穆阿姨也坐在一旁看着，脸色不太好，她是知道剧本的，但是也不能说什么。 毕竟做演员，而且又是年轻演员，总不能不让人亲不让人碰吧。 佛叔很安静的蹲角落里玩手游，他是守规矩的人，嘴上虽然叼着根烟，但不点。 …… 两位演员的表现很稳定，谢妍婷演的灵儿少了一份懵懂，多了一份娇羞，吴玉导演既然接受了这个演法，自然也有了另一种评判的标准。 两人刚按照剧情，嬉闹了一阵，这会儿躺在床上，沉默对视。 他们凑得很近，摄像机也凑得很近。 他们心无旁骛，看着彼此的眼睛。 谢妍婷的眼睛不算特别大，但很有神韵，睫毛尤其长，这会儿她眼睛眨也不眨，只有睫毛颤啊颤的，莫名撩人。 曹一方的眼神有些迷离，他让自己入戏了，这并不困难，因为谢妍婷长得太过美丽。 他脱下帽子，轻轻的放在一旁，眼神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对方。 “你……干嘛？”谢妍婷声音小小的，怯生生的，像是书页轻轻摩擦，撩动人心。 曹一方侧头看着他，似乎想做一个坏坏的表情，最后却流于温柔：“我现在就告诉你……最坏的事是什么。” 短暂的沉默。 曹一方忽然抓起被子，把两个人都蒙在了里面。 一阵乱动。 “咔！很好！” 两人掀开被子赶紧起身。 曹一方深呼了几口气，谢妍婷也是，她这会儿脸红的像苹果，又不敢看曹一方了。 曹一方闭上眼睛，想象一只贞子从电视机里爬出来掐自己脖子的画面，让自己强行抽离出角色的情绪。 这样，他才能站起来。 第三十七章 小仙女很忧伤 …… 许多圈外人认为，演员都是脸皮厚若城墙的老司机。 尤其是老演员，每一个都是秋名山车神，开起车来像飞机，螺旋上天带喷气。 这种想法显然是有问题的。 事实上在演员之中，同样存在许多性格内向甚至羞怯的人。 如非必要，他们会尽量拒绝亲热戏，亲嘴要借位，裸露戏床戏最好用替身……这样的人，大多被称之为老干部。 曹一方，他就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他是一个敬业的演员。 他信奉奥卡姆剃刀原理，如无必要，勿增实体。 而且幼儿园老师从小就教他们唱，饭前便后要洗手，自己的事情的自己做。 这种对自己的事负责的精神，是从小根深蒂固的。 无论是辛苦的动作戏，还是更辛苦的床上动作戏，都是戏，职责所在，使命必达。 前世，曹一方就是用这些理由艰难的说服自己，为了影片的效果，做出牺牲。 在脑补的恐怖场景影响下，他很快就从刚才的气氛里抽离出来了。 导演喊咔后，穆阿姨就赶紧过来，又是递毛巾又是送水的，天气炎热，这室内也没有空调，穿的这么厚实，确实都捂出了一身汗。 谢妍婷脸蛋还是红扑扑的，八成不是热的。 她安安静静的把冷毛巾贴在自己脸上。 “是不是有点不习惯？”曹一方问道。 谢妍婷心里松了口气。 还好他主动说话了…… 这种戏让她太不适应了，毕竟他们昨天才认识，今天就上演滚床单的戏码，无论是戏里还是戏外，节奏都太快。 谢妍婷看了他一眼，点头道：“有一点。” 穆阿姨不喜欢曹一方，所以闷着头不理他。 谁料想，他好死不死厚颜无耻的笑了起来，说的话更是可气：“没事，多来几次就习惯了，熟能生巧嘛。” 谢妍婷和穆阿姨俱是抬起头，不可思议的看着家伙。 结果曹一方说完后，拍拍屁股就走开了。 穆阿姨震惊道：“这什么人啊……” 倒是谢妍婷，她对于曹一方时不时的不正经居然有些习惯了，笑着摇摇头：“他就这样。” 其实，曹一方当然是故意的。 尴尬这种情绪，一定是两个人以上才能产生的，所以化解尴尬最好的办法，就是其中一个人不尴尬。 只剩下一个人就很难尬起来了。 同理，要让任何一种情绪让路，最好的办法，就是制造另一种情绪。 …… 接下来两天的剧情，对于谢妍婷是个不小的挑战。 她和柳玉琢的对手戏很多。 拜堂的戏拍完后，他们开始拍成亲前，姥姥帮灵儿梳头的戏份。 谢妍婷黑发如瀑，只着一身干净素洁的白色里衣，安静娴淑的坐在梳妆台前，神态里有些憧憬，也有些彷徨。 柳玉琢拿着一把木梳，轻柔的梳过谢妍婷的长发，她动作很细致很到位，从上一直梳到发尾，还柔声说着：“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堂……” 谢妍婷似乎被触动到了，她的眼神像是投进了一块石子的湖面，有涟漪层层荡开。 她从镜子里看着帮自己梳头的柳玉琢，看着她苍老慈祥的面孔。 怔怔出神，莫名的有些悲伤。 曹一方在一旁看着，心中忽然有些感慨。 仙剑是个悲剧。 所谓的悲剧，就是把美好的东西撕碎了给人看。 所以这部剧前期有多美丽，后期的幻灭就有多揪心。 不过还好，他没有沉浸在伤春悲秋的情绪里。 因为自从前世看了一部要命的现代情景剧后，每次听到这种一二三的排比句，他脑子里都会同时响起一个魔性的声音，还有那个红背心、懵逼脸、一撮头发在眉间的某个形象。 吃一口提神醒脑！ 吃二口永不疲劳！ 吃三口长生不老！ 哦也！ …… 这场戏结束后，曹一方发现谢妍婷眼睛里都蕴着泪光。 这让他感到有些奇怪，这场戏最多只能算惆怅，但更多的是幸福感吧？ 不过每个人对角色理解不同，他也没有多想。 他们换了衣服，又把一开始姥姥将两人从柜子里抓出来，一直到成亲前的戏份都拍了。 第二天，拍完一场和拜月教徒的打斗戏后，就是是柳玉琢最后两场戏了。 姥姥被拜月教徒重伤，一直强撑着已经油尽灯枯的身子，等她的灵儿回来。 柳玉琢这会儿已经上好了妆，趁着还没开拍，和他们两个沟通这场戏的情绪表现。 吴玉导演也在一旁，不过他没有参与讨论，只管点头yes摇头No. “一会儿我进来的时候，站在灵儿左侧……”曹一方比划着自己一会儿的站位：“然后剧本上说您有个动作，因为身体撑不住，拐杖掉在了地上，我觉得可以微调一下，你表现出体力不支，头刚刚一歪的时候，我就赶紧上前扶着你，顺便接住拐杖。” “你这个想法很细腻，我觉得可以。”柳玉琢颇为赞许的看着他。 然后两人一起看吴玉导演。 吴玉环抱双臂，高冷的点点头。 见导演同意了这条意见，柳玉琢又提醒道：“你进来以后，千万不要马上表现出悲伤的样子，你已经失忆了，所以不认识我，至少有一段惊慌失措的感觉，一直到我又吐了一口血，你可以带出一些悲伤感……” 曹一方点头，对他来说，这些修改是不需要做笔记的。 而谢妍婷拿着剧本，在上面空白的地方做了很多笔记。 看到她的动作，柳玉琢和蔼的摸了摸她的头：“婷婷真的刻苦，一会儿这场戏，最辛苦就是你，全都是情绪化的表演，很累人的，你不用记太多具体的动作和站位……” 说到这，柳玉琢看了曹一方一眼：“这小子和我都可以灵活应变的，不用演的太僵。” 任何行业的行家都一样，一搭手就知道功力深浅了。 经过这几场戏的合作，柳玉琢已经发现，曹一方的演技根本就不是一般的新人演员可以相比的，所以她话里话外，已经把他放在了一个资深演员的高度。 谢妍婷不说话，只是微微点头。 他们俩几乎同时发现了，小丫头好像有点不对劲，这么长时间，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婷婷。”柳玉琢低下头，去看她的脸：“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谢妍婷扭过头去：“没有。” 虽然不让人看到她的脸，但是她手上的剧本上却啪嗒啪嗒落了两颗水珠。 曹一方和柳玉琢，视线都挪到了剧本上的那一滩水渍上。 眼看着瞒不住，谢妍婷这才眼圈微红的抬起来。 曹一方楞了一下，他先前就发现，谢妍婷和柳玉琢对戏，情绪有些不对头，没想到现在还没开拍，就先哭了。 什么情况这是？ 第三十八章 情绪失控 …… 这一幕戏很快就开始拍摄了。 谢妍婷突然的情绪并没有给出答案，当时问她怎么回事，她只是楚楚可怜的看着柳玉琢，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她说：“姥姥你看着好憔悴。” 柳玉琢楞了一下，倒不是称呼问题，她为了让谢妍婷入戏，哪怕是戏外也坚持让她叫自己姥姥。 稍作反应，柳玉琢和曹一方都一下子明白过来了。 他们俩都是经验丰富的演员，从谢妍婷的表现，看到了非常熟悉的一种演员特质，所以明白了她情绪变化的来源。 倒是有一个应该看得懂的，却傻乎乎的没反应过来。 就是当时原本高冷沉默的吴玉导演。 他第一反应是怀疑谢妍婷来了大姨妈，二话不说就去把穆阿姨拉过来了，表示可以让她休息一会儿。 柳玉琢和曹一方听到他说的话后，一齐叹气摇头。 真的是直到正无穷。 然后柳玉琢只是轻描淡写的提醒：“傻孩子，这是化妆化的，不要太入戏知道吗？好演员，要懂得放，也要懂得收。” 谢妍婷点头。 又过了会儿，谢妍婷自己控制住了情绪。 姥姥垂死那一场戏，NG了三次就过了，曹一方和柳玉琢自不必说，谢妍婷的表演也可圈可点，在她悲戚的心情之下，她根本不需要太多演技，极为真实。 然而在最后那场戏，谢妍婷的情绪终于控制不住了。 柳玉琢和几个死去的婢女躺在柴禾堆上，曹一方拿着火把站在一旁，而谢妍婷跪在地上，跪在合上双眼的姥姥身前，期待她再次睁开眼睛。 “姥姥，天都亮了。” 谢妍婷低下身子，看着仿佛沉睡的柳玉琢，轻声说道。 如果只是看她表情，会觉得她根本没有表情。 但是她的声音虽尽可能的平静，却还是微微有些颤音，暴露了她此刻的心情。 厉害的表现派演员，或许可以凭对表情和声音的控制技巧做到这种状态的表演，但谢妍婷绝对做不到。 曹一方似乎无能为力的站在她身后，表情沉凝而担心，一方面因为剧情，一方面因为她的状态。 “姥姥，天都亮了，快醒来吧……” 看着一动不动的柳玉琢，谢妍婷的眼泪忽然掉了下来，落在躺着的柳玉琢的脸上。 柳玉琢一动不动。 终于，谢妍婷的声音也带上了明显的哭腔：“天都亮了！姥姥你快醒过来好不好！灵儿会乖的！以后都会听姥姥的话！” 曹一方的眼睛一直看着谢妍婷，他忽然觉得有些心疼。 镜头给了他的表情一个特写。 他们演的剧情中是黎明前，所以导演选择的时间是夕阳西下后。 这时太阳已经藏起了脸，由于黄昏还未尽收，东方天空里的残月，仿佛一个淡淡的疤痕。 他们头顶的天空是藏青色的。 “姥姥一定会醒过来的……”看着曹一方似乎想点火，谢妍婷已经用尽了力气，声音绵软无力，却让人听着更是堵心，风声呜咽，仿若声声离别催：“一定会醒的，等到太阳升起来，一切都会回到过去……” 吴玉导演那边都惊了，他都不在乎谢妍婷说错了许多台词，忍不住站了起来。 她今天演的得太好了！ 薛梦蛟此刻一张迷妹脸，看着正悲痛欲绝的谢妍婷：“厉害了我的婷妹妹，比林妹妹还能哭啊……” 此时此刻，有几个长期跟组的主要演员，也已经到了拍摄现场。 目前没有他们的戏份，不过他们都选择来观摩。 一共四个人。 其中三人，看着都是颜值上佳的年轻人，他们刚来就看到这么震撼的一场戏，不禁觉得观摩别人拍戏还是颇有收益，其中一个浓眉大眼的男生不禁赞叹道：“京城戏剧学院的校花真是名不虚传。” 一个很有书生气质的男生文绉绉道：“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至，心向往之。” 一个看着年纪很小的大眼睛姑娘，把眼睛瞪得更大了：“我跟组那么多年，都没见过几个演员把哭戏哭得这么逼真的……和我的哭戏有得一拼了。” 两个男生一齐转头看她。 他们旁边有个长了一张硬汉脸，满脸褶子的大叔，他是这几个人里，唯一一个画风不同的，他这会儿捂着心口，用带着不知名口音的普通话难受道：“这个小菇凉哭的我心都碎了。” 两个男生加上那个女生一齐转头看他。 一旁的穆阿姨，刚刚收起了提前准备好的眼药水。 她看着谢妍婷流泪的样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自己也觉得有些鼻酸，刚捂着嘴想哭，只见旁边递过来了一张纸巾。 她转头看去，却是佛叔那张无欲无求的老脸。 佛叔也不看她，只是递给她纸巾：“拿着，擤擤鼻涕。” 穆阿姨一把夺过纸巾，却没个好脸色：“滚滚滚！” 戏里，曹一方的眼睛也已经湿润了，但他控制着不让眼泪流出来。 他看着谢妍婷：“姥姥已经……” 剧本里的台词是，姥姥已经死了。 他考虑到谢妍婷此刻的情绪，却是顿了一下，换了个字眼：“姥姥已经走了。” 歪打正着，这个停顿，让李逍遥显得更在乎灵儿的情绪了。 曹一方把自己情感渲染得很到位，但是他得努力控制住，不让自己流泪，因为这里他就不该流泪。 按照剧情，李逍遥这时候已经失去记忆了，所以他看着灵儿哭，虽然也难受，但没有难受到那个份上。 比起谢妍婷的情绪释放，他的表演无疑更困难。 好的表演，多一分少一分都不行。 这个世界上最难的两个字，应该就叫做分寸。 “她不会再醒过来的，你明白吗？” 说着这样的台词，曹一方都感觉自己残忍。 谢妍婷无声的摇头，无神的看着躺在那儿的姥姥。 她没说台词。 “姥姥临走前怎么跟你说的。”曹一方只好继续说：“你忘了吗？” 谢妍婷似乎这才想起，自己还在演戏，她无力道：“我不管……我要姥姥回来。” 自己说着说着，眼泪就止不住的扑簌扑簌往下掉，满脸都是悲伤和绝望，她哭的抽噎起来。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喊了声：“姥姥……” 表演也就算了，最后她这一声喊，击中了所有人的心脏。 杜鹃啼血，不过如此哀鸣。 谢妍婷忽然身子一软，坐在了地上，她抽噎得很厉害，像是喘不上气了一样。 那几个刚来剧组，只会喊666的咸鱼一脸震惊之色：“太逼真了！” 硬汉大叔问佛叔要了纸巾，正在擦眼泪。 所有人都沉浸在气氛里，只有曹一方做了一件不是很有职业素养的事，他单方面中断了表演，赶紧上前抱住了谢妍婷，捏着她下巴往上抬，同时低声喝道：“谢妍婷！深呼吸！姥姥没事！她马上就一个鲤鱼打挺起来了！精神着呢！” 导演赶紧看到这情形，也明白了过来，赶紧中止了拍摄，走上前去。 柳玉琢也睁眼了，她方才一直就在担心谢妍婷失控，果不其然，还是失控了。 深深的叹了口气。 她一个鲤鱼打挺。 第三十九章 小伙伴们初登场 吴玉赶紧伸手去扶这位老姐姐，生怕她闪了腰，自己可赔不起。 穆阿姨和佛叔见状都赶过来了，后面薛梦蛟等人，还有其他工作人员不明就里，也纷纷围了过来。 “婷婷！怎么了这是？” 谢妍婷身子软在曹一方的怀里，她这会儿由于下巴被抬高，整个身子也不像刚才那样佝着，呼吸稍微顺畅了些，但细听呼吸还是有杂音。 佛叔蹲下来看了一眼，然后凑近耳朵听了会儿，皱眉道：“怎么突然发哮喘了。”然后他转头看穆阿姨：“她的气雾剂在你包里吗？” 穆阿姨一脸着急：“没，她很久没哮喘了，我没带身上，不过车里有！” “快去拿吧。” 穆阿姨转身就小跑起来。 谢妍婷的眼角还在微微抽搐，可以看得出她刚才演的有多痛苦，柳玉琢心疼的捧住她的脸蛋，柔声道：“姥姥没事，啊，别难受了，哎哟……看着真让人心疼。” 谢妍婷渐渐的缓过来了，她强撑起一个笑容：“我没事。”然后又看了曹一方一眼，轻声道：“谢谢。” “不用客气。”曹一方难得语气温柔：“要行动！你反正是土豪大小姐，可以请我吃饭感谢我，或者干脆包个大红包以资奖励。” 谢妍婷微笑，却看着很显疲惫：“你又故意逗我开心。” 曹一方想了想：“至少有一半是认真的。” “哪一半？”她问道。 “红包那一半。”他回答。 谢妍婷又笑，见她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曹一方扶着她站了起来，这时候穆阿姨也拿来了哮喘气雾剂，谢妍婷吸了一口后，很快就没有了哮喘的症状。 佛叔瞥了一眼曹一方：“反应挺快啊。” “我是不知道她有哮喘。”曹一方事实就是：“我只是离她最近，发现她状态不对，已经喘不上气了，因为之前见过类似的情况，所以知道怎么反应。” 佛叔拍拍他肩膀：“得谢谢你，没让我失职。” “命里事，分内事。”曹一方一脸大义凛然：“碰上了就是该做的事！” “你是个好演员，镜头外戏也挺多。”佛叔和蔼的笑了笑，拿出根烟递给他：“就是看着有点欠。” 穆阿姨这时已经接手了谢妍婷。 谢妍婷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什么大碍，反而是不好意思的问吴导：“吴导，这一条是不是要重拍？实在抱歉，我这……” “你不用多说。”吴玉导演这时当然也已经明白了，他低头看着泪痕未干的谢妍婷，轻声道；“刚才这条拍的非常棒，已经远远超出了我的要求，肯定可以过了，只有最后一点部分没拍完，这个没关系，我们可以晚一点补上。” “那就好。”谢妍婷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回事……” 听到这话，吴玉和柳玉琢对视了一眼。 还是柳玉琢开口说的：“在好的演员里，分许多种类型，有人入戏快，有人入戏深，有人擅长重塑角色，有人擅长塑造多种角色，而有一种演员呢，他们很 容易和角色产生情绪共鸣，这种情绪是从自己的经历中体验到的，或许和角色和剧情都关系不大，但情绪格外真实，而剧情经常会放大这种情绪……你就是这样的演员。” 谢妍婷感觉很累，她微微闭上眼睛：“我以前怎么不知道，感觉太累了。” 吴玉解释道：“你这样类型的演员比较少，但我有幸见过几个，他们也是一样，拍到极端情绪的时候，才会发现自己很容易……在情绪太强烈的表演里失控。” 旁边的咸鱼们不明觉厉的听着导演和老戏骨的说辞。 薛梦蛟如同所有小说里的男主角一样故作深沉的摸着下巴，好像在思考着什么，实际上脑子里一片空白。 反正是在室外，曹一方就给自己点上了烟，然后说：“你去休息一会儿吧，情绪透支的都是体力。” 谢妍婷点点头，她真是说话的力气都欠奉。 …… 当曹一方抽完了第二根烟，天色也彻底暗下来了，工作人员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去拍室内的戏份，他打算也去休息一会儿，往休息区走了几步，他忽然发现，在他的小马扎旁，有几张生面孔。 四张微笑着看向自己的生面孔。 曹一方莫名的觉得有点诡异…… 然后他听到旁边有熟悉的豪迈浪笑传来，转头看去，薛梦蛟正狂笑着挠一块打光板。 “哈哈哈哈哈，吼吼吼吼吼——！” 懒得思考这憨货又被什么破事点了笑穴，曹一方转回视线，看着面前有老有少的四个人，尬笑道：“你们是……” 他一开口，似乎赋予了这几位一口仙气，他们一下子就活泛了起来，当头冲过来的是一个模样俏丽的小姑娘，她热情的双手握住了曹一方的右手：“主角你好，我是饰演阿奴的沐小鱼，三点水的沐，水里的小鱼！” 曹一方想起来了，之前好像说阿奴这个角色，一直没有定下人选。 看着眼前的妹子，还真觉得挺合适的。 他也礼貌回应：“你好你好，你名字挺不错的，都是水，我叫曹一方，曹操的曹，所谓伊人在水一方的一方。” 妹子非常热情，抓着手连连摇，笑容可掬的说：“缘分呐！我们名字都很水！” 后面那位说不清是大叔还是大爷的人，走上前来，挤开了沐小鱼，他用他那苍劲有力的右手，紧紧的握了一下曹一方的手，他这时收起了自己的口音，说的一口字正腔圆的普通话：“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饰演石公虎的演员，我叫顾严，你叫我严哥就行，哈哈哈！” “你好你好。”曹一方还是很客气的，他想着客套几句，看了看顾严服装搭配很潮，胡须也修剪精致，看来走得潮男大叔路线，随口夸道：“严哥你打扮得很年轻化，很有风格啊。” “是吧？！”顾严听到这个就兴奋了，粗犷的声线豪迈的喊道：“大家都说我看着比实际年龄年轻多了！你猜猜我几岁？！” 曹一方：…… 对于这种性格自来熟且喜欢扮嫩的大爷，曹一方是挺无奈的，他打量了一下对方沧桑的皮肤和满脸的褶子，心里头浮现了一个48~54的区间，如果对方保养的好的话，说不定其实真实年龄已经超过54也说不定。 但既然已经看出来对方的性格喜好，那曹一方自然会尽可能的说瞎话，反正扯淡也不上税，还能让人开心一把，何乐而不为。 于是他说“我看严哥你……最多三十五岁！” 说完之后，曹一方仿佛能感受到其他几人灼热的视线，心里八成在骂他白内障+青光眼，还有些臭不要脸。 “哈哈哈哈哈——！”果然，听到这话的顾严开怀大笑，但他随后的正确答案，却让曹一方始料未及。 “猜错啦，其实我已经三十九岁啦！哈哈哈哈——！” 曹一方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位大爷，感觉一口老血梗在胸口。 第四十章 苦了你了 其他几个人，看来在刚才的接触里已经互相大致熟悉了，所以对顾严大爷的年纪没有太多反应。 曹一方默默用四十年阅历压下这口不吐不快的真气，以大毅力控制面部肌肉不做出惊呆和嫌弃的表情，而是捏出一张真挚的笑脸，羡慕道：“严哥保养得真好，要是我到了你这年纪，有你一半的自信就好了……心态年轻，人永远风华正茂。” “哈哈哈哈！”顾严是属于那种潮男的打扮硬汉的脸，笑声特豪迈爽脆，他用力的拍了下曹一方的肩膀：“我觉得你很会说话！也很有眼光！比起他们几个，我还是觉得跟你比较投缘！今天晚上要是结束的早！我请你下馆子！咱哥俩好好喝一顿！” “好好，回头再说吧，这几天的戏多，拍的都挺累的。” 这几个年轻人这时用一种迷离的眼神打量着曹一方，仿佛在看另一种以虚伪为养料，而后能长出浑身演技的物种。 听顾严这番话，曹一方顿时心中了然，想必这些耿直的年轻人，用他们的真诚伤害了这位顾严叔叔。 看了眼还在笑着挠打光板的薛梦蛟，顾严没等他问，就解释道：“这丫头就没什么眼力劲，而且审美绝对有问题，刚刚来跟我打招呼，上口就喊大爷？！WTF？！我跟她说我39岁，她就开始笑，太没礼貌了！” 曹一方闭着眼捏了捏鼻梁，似乎在缓解疲劳，随后又笑道：“然后她一直笑到现在？” “那倒不是。”后面一个浓眉大眼的年轻人这时走上前来，憋着笑道：“后来我们无聊，玩了会儿成语接龙，薛梦蛟也加入了进来，然后……”他用古怪的眼神看了眼顾严。 顾严一脸不忿：“瞅我干啥嘛。” 他口音一出，曹一方看着也觉得有点违和。 按理说听起来像是北方口音，但又有些南方的腔调，这位大爷浑身上下又是一股子欧美老型男的打扮，颇为扎眼。 那浓眉大眼的年轻人没多说，他忽然笑了起来，有些生硬的伸出手，大方的自我介绍道：“曹学长，我们俩都是和你一个学院的，我是大三表演系的，我叫祁岩，我是MGZ人，听我爷爷说我们祖上是乞颜部落的，所以给我起这名，祁是诸葛亮七出祁山的祁，岩石的岩，我饰演唐钰小宝。” 曹一方一听就反应过来了，难怪看着有点眼熟，比自己小一个年级，他跟他握了握手，然后看向另一人，那个男生更为眼熟，眉清目秀的，颇有几分书生气。 但他一时半会想不起来这人是谁。 祁岩看得出来是个耿直孩子，他一脸说不清是欣赏还是崇拜，握着曹一方的手道：“曹学长，你现在在我们学院可出名了，凭本事把自己的角色抢回来，硬气！我们蒙古话说，真金埋进土里也不生锈，叼滑是无能之辈的事情，硬肛才是我们大丈夫的本色！那个李佳耀，有名的小人，在学校里除了泡妞就是仗势欺人，是个爷们都看不上他！对这种软骨头的小人，就应该像你这样跟他正面肛！他才知道什么叫痛！” 这话的味道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曹一方想了想，犹豫道：“叼滑是无能之辈的事情，这话我好像听过……下一句不是忠诚才是真正丈夫的本色吗？” 祁岩目光灼灼，刚硬道：“我改了！我就喜欢硬肛！” 曹一方算是大致看出这娃的性格了，不再多言，用力抽回了自己的手，竖起大拇指：“很棒！” 听他们说起这事，最后那有些书生气的男生，脸色似乎有点尴尬。 曹一方多看了他一眼。 那男生这时也主动上前来，他看着有些腼腆，不像前几个人那么大大咧咧：“你好，我们同一个年纪的，我是隔壁班的，我叫……” 他这么一说，曹一方就想起来了：“哦，不好意思，我这人记性差，我想起来了，你叫傅翰林对吧？” “对对对，没想到你能记得我！”傅翰林好像真的挺开心自己能被记住似的。 曹一方是记起来了，傅翰林是个极其没有存在感的人，平时如同空气一般，所以别说隔壁班的他，就是同班的同学，也经常会忽略掉这个人。 没想到居然被吴玉导演相中了。 只看他气质，曹一方用脚趾头都能猜到他的角色：“你是饰演刘晋元吧？” 傅翰林看着很拘束，就连笑都很小心的样子：“是！” 曹一方大概知道为何之前提到李佳耀，他脸色有些奇怪了。 记忆里，傅翰林好像经常出现在李佳耀的左右，关系似乎挺好的。 那他是知道自己和李佳耀有过节的，现在他来到了仙剑剧组，自己又是主角，这人性格看着就挺内向温和的，估计是有些担心自己会因为他和李佳耀比较熟悉而区别对待他，所以显得有些紧张。 曹一方自然不会是那种人。 要让一个陌生的人融入团体，其实是很容易做到的，只要那个团体真正的小头头愿意就行。 于是曹一方干脆先扯开话题，这会儿薛梦蛟也消停下来了，正抱着那块打光板看着他们这边痴痴的笑，时不时又噗哧一下，看着这傻妞中了邪的样子，他好奇问道：“你们刚刚成语接龙到底是什么内容，把她整成这样？” 傅翰林赶紧说道：“也没什么，成语接龙是薛学妹提议的，她说左右挺无聊的，不如玩一玩……然后我开的头，我先说了一个大吉大利。” 顾严有点郁闷的说道：“我这人……平时稍微有点口音，我就接了个你死我活。” 曹一方挑眉：“难怪。” 沐小鱼接茬道：“我又接了个火钳刘明，她当时还能绷住。” 祁岩又到：“然后我说名垂千古，没毛病。” 傅翰林柔声道：“我接千古留名，然后薛学妹接了个名士风流。” 曹一方听了一圈下来：“这不挺好的嘛？” 几个人同时看向顾严大爷。 大爷很委屈：“名士疯牛……名士疯牛……其实我还是能分得清N和L的，当时我比较放松，就没有太注意咬字问题，接了个扭扭捏捏，然后她就这样了……” 潮男大爷指着一旁痴女脸的薛梦蛟。 薛梦蛟又不行了，她现在一看到这大爷就想笑，她用打光板把脸挡了起来，肩膀在无声的狂抖。 “原来如此。”曹一方表示理解：“那她今天的坚持，已经殊为不易。” 第四十一章 四朵奇葩 …… 接着就是晚饭时间，在剧组搭得棚子下吃的盒饭，他们这些主演还能坐在桌上，有许多幕后的工作人员就抱着盒饭往哪儿随便一蹲，呼哧呼哧就解决了，完事也不起身，蹲在那再抽根烟，看看漫天的星辰。 多惬意。 曹一方和几个新来的小伙伴聊得很开心。 呃，还有一个老伙伴，不过这位大爷心态也挺年轻的。 通过简单琐碎的聊天，他大致了解了这些人的来头和性格。 除了祁岩和傅翰林是同校的校友外，沐小鱼是群演出生的草根女演员，小地方出生，在做演员之前于某家服装工厂里蹉跎人生，后来终有一天灵觉苏醒，果断辞职，背起行囊去远方，去流浪，去祖国的边疆…… 最后花完了钱，野得差不多了，就来了东晟影视城做群演，追求她的梦想，一蹲就是好几年。 直到前些时候，忽然接到群头的一个电话，告诉她，她被大导演相中了。 沐小鱼最擅长哭戏，她自己是这样说的。 “我告诉你们，无论是什么样的哭戏！”她拍拍自己瘪瘪的胸脯，骄傲道：“我都能完美驾驭！清纯的啜泣，霸气的嚎啕，绝望的无声，愤怒的汹涌！我就是靠着无与伦比的哭戏，让群头特别看重我，我帮好多明星配过戏！真的，我的哭戏，一秒入戏，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临了她还要补一句：“吴导演，一定是看中了我这方面的特质，所以把我从千军万马的群演里，挑选了出来！” “我打断一下。”曹一方也差不多摸熟悉了这几人的性格，都是开得起玩笑的，于是就不客气了。 他故作认真的表情，拖着下巴看着沐小鱼道：“据我所知，阿奴这个角色，基本是没有哭戏的，她算是整部片子里的喜感担当，而吴玉导演选择了你，会不会是因为，他偶然间看到了你的一些哭戏，然后觉得……” 连他都屏不牢了，忍不住笑出声：“噗……觉得你哭得特别好笑……” “哈哈哈哈——！”薛梦蛟一马当先。 顾严大爷也不落人后，他先是气势豪壮的用力一拍桌子，然后才如同古代武将一样豪声大笑：“哈哈哈哈——！八成就是这样——！哈哈哈哈——！” 另外两人正常的笑声，和他们一老一少妖孽般的笑比起来，就相形见拙了。 沐小鱼惊呆了，她认真的思考了一下后，一脸虚脱的表情：“是……是这样的吗……” 不过她很能自我安慰，秒秒钟就转变了想法，眸中精光四射道：“不过这从侧面说明了，我是很有喜剧天赋的，圈内人都知道，能哭的演员多的是，能让人笑的才稀缺，看来我终有一天，能成为国宝级的喜剧演员！” 果然，能混的出头的群演，都有一颗大心脏。 曹一方很喜欢沐小鱼这样性格的女生，他自己也曾是群演，知道混了几年后，还要有这么乐观的心态，有多不容易。 顾严大叔，看着是个老爷子，实际上是个很有趣的中年人，喜欢自欺欺人，而且别看他嗓音粗豪，实际上有颗少女的心，他们告诉曹一方，之前在看谢妍婷哭戏的时候，顾严大叔问佛叔要了好几张纸巾。 后来佛叔就走远了。 顾严大叔颇为不好意思的摆摆手：“好的演员，哪个不是情感丰富啊？”他这会儿注意了，说话就没有了口音。 傅翰林是个书生气十分重的演员。 曹一方问他：“之前我没有注意啊，你是什么时候去试镜的？说说试镜的情况呗，吴玉导演是怎么看中你的？” 傅翰林有些不好意思，低头笑道：“当时我……”他想说他是陪李佳耀去的，但略微一想，觉得这样说不妥，便改口道：“我那个时候，是第二次吴导来校吧，我同学怂恿我去试试，我就鼓起勇气去了，然后吴导让我随便说点什么……我太紧张，什么都说不出，就背了一首诗。” 说到这，他有些窃喜的憨笑起来：“吴玉导演听完之后，马上就定了我。” “原来如此。”曹一方点头笑道：“你的性格真的很像那个角色，你要加油，刘晋元的戏份是很重的。” 傅翰林听到这话，非常认真，握紧拳头：“我一定会努力拼命的演好这个角色。” “不至于不至于，没到拼命的份上。”曹一方赶紧道：“自然点就好！” 饰演唐钰小宝的祁岩，长得浓眉大眼，十分有阳刚气，不像是时下流行的那种韩版花美男。 不过只是一顿饭的功夫，他就被取了一个新的绰号…… 起因只是他随口一句话：“在我们老家，这样的盒饭，一个成年男人随随便便就吃四五份，一份哪儿能吃得饱啊？” 大家都恶意的怼他：“有种你吃个四份啊，不行别吹牛。” 祁岩就怒了，北方大汉的尊严，让他无法忍受这种羞辱！当时他就去问还有没有多余的盒饭，结果确实多了好几份，他已经吃完了自己的，然后又端来的三份，开始怒吃盒饭。 小伙伴都惊呆了！ 吃到第三份的时候，可以明显看得出他已经吃不下去了，额头都在冒汗，咀嚼的速度很慢，看着极为艰难。 曹一方好心劝道：“开玩笑的，别吃了别吃了，我们相信你了，我们也都知道北方人胃口大。” 祁岩摆摆手：“男子汉大丈夫，一口唾沫一口钉！容我缓一缓……” 最后他硬生生的都吃完了，干干净净。 吃完后，他瘫坐无言，看上去像被十七八个大汉…… 结束后，他就多了一个外号。 铁头娃。 …… 吃饱喝足，聊的也挺开心，曹一方走到一旁自己点上了一根烟。 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那辆白色保姆车。 谢妍婷一直没出来，也不知道现在情绪如何。 他在想，自己要不要主动去关心一下。 “小曹，吃完啦？” 一个温和的女声从后面喊了他一声。 曹一方赶紧转头，然后把烟扔地上踩灭了：“柳老师！你还没回刺圣剧组啊？” 来人正是柳玉琢。 第四十二章 朋友圈治疗法 …… 这是一片颇有些萧瑟的原野，两旁有高高的芦苇荡，远方是一汪不算清澈的湖面。 这地方取景，肉眼看着当然和仙灵岛大相径庭，不过经过拍摄技巧和后期的处理，再加上剧组那两台珍贵的地烟机和烟雾机，看上去就会仙气袅袅了。 夜幕之下，一老一少站在湖边，月色下谈心。 “你抽吧，没关系的，也给我一支。” 曹一方还穿着古装，现在烟和手机都揣在怀里，他犹豫了会儿，才在自己胸部姿势难看的掏了一会儿，摸出个烟盒，打火机也塞在里头，他捻出一根烟：“……呃，柳老师你真抽烟啊？” 他也不敢说什么你年纪大了，抵抗力不比年轻人，还是好好养身吧这种没教养的后辈才说出的话，毕竟不是自家亲人，不敢放肆。 “嗨哟，怕什么，我都这把年纪了。”柳玉琢很随意的从他手里拿过烟和打火机，熟练的给自己点上，她已经换上了自己的衣服，然后从内侧口袋里掏出一副金丝边眼镜戴上。 优雅的吞云吐雾。 “其实啊……”柳玉琢抽着烟，笑着看他：“圈里的艺人，无论老少，没几个不会抽烟的，老艺人也一样，现在都想戒，但哪儿这么容易戒……”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柳玉琢这年纪的演员，都是绝对的前辈，而且性格也不像顾严大爷那样无厘头。 资格老，年纪大，演技精湛，关心后辈，对于这样的艺人，曹一方是非常尊重的。 所以他犹豫了会儿，还是真心诚意说了句：“如果抽了太多年，实在戒不了，少抽一些也是好的。” 柳玉琢笑着点点头，这根烟抽了一半，就抬起脚，把烟头摁灭在了鞋底，然后烟蒂就捏在手里：“其实我挺好奇的，跟你搭了几次戏，我就觉着吧……你不像新演员，你都不像年轻演员，太老到了，我随便问问啊，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 曹一方笑道：“江海市师范大学……影视学院。” 柳玉琢似乎有些意外，愣了会儿，想了想才说：“哦！我知道……”随后她忽然自嘲一笑：“我还以为……我也是老思想了，总觉得好的学校就那么几个。” “从排名来看，我母校确实一般。”曹一方也实事求是：“吴导也是我们那学院毕业的，所以这次起用的新人，好几个都是我们学院的学生。” 柳玉琢点点头，又问：“那你以前没拍过戏吗？” 曹一方只能摇头。 柳玉琢嘿然道：“那你是个天才呀！” “别别别！柳老师你别这么说！我还差得远了！”面对柳玉琢这么直率实诚的戏骨，曹一方真有点心虚。 他在演技上算是有些天分，但也是打磨了二十多年，才有的这个境界。 哪里算什么天才。 …… 就这个问题，他们又扯了几句闲话，柳玉琢才叹了口气，说道：“其实你这功力……别人或许看不出什么，我心里是有数的，这角色你发挥不出多少演技，而且不火还好，火了就给你定型了，八成是个什么鲜肉偶像派。” 曹一方低头笑笑，这他当然也知道，前世饰演李逍遥一角的胡歌，如果不是有了一次改变他人生的灾难，或许也会被这个标签永远绑住。 柳玉琢语气不善，话里话外都是对现如今风气的不满：“经纪公司跟你签约后，会拼了命的透支你的人气，转变成什么流量，人气换现金，这标签是其他年轻人梦寐以求的，但是会害了你。” “我知道。”曹一方说道：“我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不过机会难得，我不能放过，毕竟……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而且在一个普通的学校学表演。” 柳玉琢也明白这一点，这种机会对大多数人都太难得了，她只是遗憾：“要是我能早点碰到你就好了，我带你先去拍一些历史片，哪怕是家庭剧，磨练磨练，而且那样出名了，也不至于将来被贴上偶像派标签。” 曹一方没说什么，柳玉琢忽然说道：“这样吧，你给我留个电话，回头我帮你介绍一个好一点的经纪公司，你自己也多个选择作参考。” “好，那将来要麻烦您了。” 柳玉琢没必要帮他任何忙，她也不是猎头，把他介绍给谁谁，没有任何好处，所以她真的就是惜才爱才，不想一个有前途的晚辈毁在一些垃圾公司的手里。 曹一方也没那么矫情，两人很快交换了联系方式。 在她走之前，曹一方笑道：“我还以为您是来跟我说……谢妍婷的事。” 柳玉琢笑了笑，伸手把耳畔花白的头发夹在耳后：“她这种情绪特质，可以是最好的演员，也可以是最差的演员，我完全帮不了她，只能看她未来自己怎么去控制……所以没什么好说的。” 说完就走了：“回去啦。” 见她离开了，曹一方转头看了眼不远处安静停着的保姆车，想着刚才柳玉琢说的话，忽然有些担心谢妍婷。 …… 晚上，吴玉导演很鸡贼的改了原先的制片表，把灵儿怀孕长出尾巴，以为自己是蛇妖的戏份提前了。 曹一方估计他八成是想趁着谢妍婷目前情绪不太好，想让她演出那种纠结绝望的感觉。 所以说……导演这种生物，有时候确实冷血，他永远是把影片效果放在第一位的。 最后效果果然不错，只是这里很多是谢妍婷的独角戏，曹一方插不上手，他们晚上几乎零互动，结束后谢妍婷就显得特别疲惫，打了声招呼后，就和穆阿姨他们上了车离开了。 …… 回了酒店后，谢妍婷洗完澡，头发也不想吹，穿着素色睡衣光着脚在地板上走来走去。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谢妍婷很焦躁，她情绪走不出来，整个人心情一直很低落，她没办法不想到她已经去世的奶奶。 好像所有负面情绪，都被那场戏挑了出来，然后就像洪水一样把她淹没了。 她以前不曾发现这种情况，所以此刻感到无法招架。 谢妍婷现在只要一安静下来，小时候的种种画面和情感，就会涌上心头，裹挟着眼泪夺眶而出。 她感觉这种情绪不是短暂的，一阵一阵，纠缠的很，她现在更担心的是明天的戏份要怎么拍，开心的戏怎么能用沮丧的情绪演绎出来？ “婷婷？”穆阿姨在门外拧门把手，却拧不开：“怎么把门锁上了？我给你热了牛奶和三明治，你晚饭吃得少，垫垫肚子。” 谢妍婷坐在酒店宽阔的飘窗窗台上，捂着额头，烦躁难耐：“不用，我不饿。” “那你也别锁门啊！”穆阿姨不放心的喊道。 她忍不住声音大了些：“穆阿姨你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会儿可以吗？” 外面没声音了，过了一会儿，穆阿姨轻声说道：“有事你喊我。” 接着安静了下来。 我是不是有病？ 谢妍婷忍不住这样去想。 她随便刷了下朋友圈，焦躁的快速往下翻页，一边想着如何能控制住自己情绪，她一直在忍耐，如果不忍耐的话，她怕自己像个疯子。 忽然，她的视线好像掠过了一张熟悉的动漫图片。 手指停住了，又往上轻轻拉了些。 那是曹一方半小时前发的状态。 配的图片是火影忍者里，鸣人大大的灿烂笑脸，明亮的暖黄色调，加上那张不屈不挠的龇牙笑容，看着很是治愈。 上面只有两行字： 相反的两种情绪无法共存，难过的时候，找到那些让自己开心的人或事，他们就是随时打开快乐的钥匙，随取随开，唾手可得。 有阳光到达的地方，就有生生不息的向往。 第四十三章 小公主的少女心 …… 曹一方半小时前，左思右想喝了几大杯水，最终发完这条状态，就睡着了。 而在谢妍婷这边，她看到这条状态，一双方才晦暗的眸子顿时亮了起来。 两种情绪是无法共存的？ 他是不是对我说的？ 他是不是在教我……怎么排遣这种负面情绪？ 谢妍婷站了起来，在房间里开始踱步，看着图片上鸣人那张笑脸，她感觉确实稍微好了一些。 她自己都没发现，她的情绪已经开始转变了。 因为她忽然蹙眉，自言自语道：“那他为什么不直接找我聊？发在朋友圈干嘛？” “或许……不是故意发给我看的，只是我自己多想了？” 谢妍婷苦恼的在房间里打转，然后突然灵光一闪，她停住脚步：“不对！他知道我喜欢火影，所以才用了鸣人的图片，而且这条状态好像……”她赶紧打开手机，进入曹一方的朋友圈界面看了一眼：“是他的第一条状态！” 当她确认了这件事后，她的心情就好像阴沉的天空漏下了一丝天光。 曹一方的第一条状态，是为了她发的。 谢妍婷看着手机那一尺见方的小屏幕，不自觉的微笑起来。 他没有直接找我聊天……是因为还不算熟悉吧…… 毕竟我也没主动找他过。 谢妍婷的屁股从窗台挪到了床上，她看着那张图片，也思考着曹一方这段话。 找到让自己开心的人和事…… 钥匙…… 让快乐的情绪赶走悲伤的情绪，让阳光驱散阴霾吗？ 谢妍婷撅起嘴，颇感委屈：“哪有那么容易啊。” 又随手往下翻了几页，她忽然看到薛梦蛟发的一条状态。 一共九张图片。 其中三张是拍剧组日常，两张她自己的搞怪自拍照，有一张是曹一方在檐下抽烟一脸不屑的照片。 最后三张是曹一方和谢妍婷穿婚服打扮的照片，一张是拜堂，一张是两人平躺床上，还有一张是他们有所准备的时候薛梦蛟拍的，照片中，新娘子两眼眯成月牙，笑出了八字眉，而新郎倌儿则很不正经的翻了个大白眼。 薛梦蛟配的文字是：仙剑剧组刚八代！元气满满又一天！最后是美炸的新娘和丑拒的新郎！ 完！全！不！搭！ 看着照片，她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记录快乐的照片。”谢妍婷喃喃自语道：“是不是可以当作钥匙？”她感觉自己在看到这些画面的瞬间，心情就明朗了起来。 …… 过了一会儿，心情渐渐恢复的谢妍婷，钻进了被窝里。 睡不着。 她又打开手机，看到薛梦蛟那条状态下，有好几个剧组的人点了赞，也包括曹一方。 思前想后，她还是在下面回复了一句：“赞！盗个图哈。” 然后保存了……有曹一方在的所有照片。 她打算也发个朋友圈，当然，她只发一张图，其他的…… 留做纪念。 她点击添加图片，把最后一张新婚夫妻坐床上，她微笑他白眼的合照贴了上去，然后开始编辑文字。 这个文字……她想了十分钟，写了删，删了写，始终觉得不满意。 【搭档很有趣，第一次婚礼拍摄很顺利。】 不行……那你就太无趣了！ 【像不像苗族婚礼！】 谁在乎啊…… 【喵喵喵！】 脑残么…… 不断的否认自己的文案，谢妍婷趴在被窝里，手机幽幽的光照在她脸上，她纠结的右手挠着头皮，左手大拇指让牙齿折磨着，然后点开那张图，眯着眼细细打量翻着白眼的曹一方，做出一副凶狠的小豹子模样：“你真丑！” 说完自己就笑了。 最后她犹豫着，打出了一行字。 【我第一次结婚哟。】 打完这几个字，她心跳就快了许多，扑通扑通的，在黑暗中似乎特别响。 “会不会……”谢妍婷尴尬的皱起眉毛：“让人容易误会啊……” “他会不会以为我在暗示他什么……” 纠结了半天，她闭上眼睛，自欺欺人道：“这样，我闭着眼随便按一下，如果按到了发送，那就没办法……如果没按到，我就不发了！” 说完，她就用力的按了下去。 睁开眼，她眉头一蹙，还是那个界面，她并没有按到发送键。 安静。 绝对的安静。 只有心跳声在延续。 谢妍婷脸色冷了下来，那张妖颜惑众的脸上此刻写满了对命运的不屈。 她决定了。 就当刚才没有立过什么flag！ 谢妍婷睁着眼，用力而准确的，在发送键上摁了一下。 发送成功。 “嘿。”她露齿一笑，然后利索的蒙上被子！ 睡觉！ …… 半小时后，她从被子里钻出脑袋，清醒而准确的一把抓住了床头柜的手机。 打开，查看。 看到朋友圈上面显示的鲜艳提示，她忽然有些小兴奋，看来不少人回复了。 然而点开看了一圈后，她又失望的关上了手机。 继续睡觉！ 半小时后，又看，然后再努力去睡。 …… 凌晨，十二点三十分。 临睡前喝了太多水的曹一方被尿憋醒了，他习惯性的抓起了手机，来到了卫生间。 既然都来了卫生间，不如干脆上个大号吧……反正也不是没货。 于是他既来之则安之的坐在马桶上，安之若素的玩起了手机。 看了眼朋友圈，发现谢妍婷发状态了。 他睡眼惺忪的点开图片看了眼，发现是自己的照片。 想也没想，直接点赞，然后顺手回复一句：“这新郎哪儿找的？超帅！24K……纯帅！” 冲了马桶，他回到床上。 轻微的鼾声，几乎在他平躺下来的瞬间响起。 …… 凌晨，十二点五十分。 脑子里老是在胡思乱想，已经把头发抓成了鸟窝的谢妍婷黑着眼眶又去摸手机了。 重复刚才的行为，打开，看一眼，关上。 嗯？ 她好像这个机械动作做得太快了，刚刚自己看到了什么？ 她再次点开，当她看到曹一方终于回复了的时候，她一下子从被窝里坐起了身，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手机细瞧。 “他居然这个点还没睡！” 然后看了眼他回复的文字，知道这个自恋狂没有多想，她也就放下了这颗少女心。 随即涌上心头的雀跃感，让她又一次释放了天性。 她用力的把自己扔回大床上，然后在床上手脚联动，像只八爪鱼一样扑腾，头朝下在被子里闷闷的笑。 由于太兴奋，她身子在往前扑腾的过程中，脑袋重重的撞上了床头板。 砰！ “哎哟！” 她喊了一声后，没过多久，穆阿姨的房门就打开了，然后外面的走廊灯也打开了。 门外，穆阿姨担心道：“怎么啦婷婷？” “没事没事！”谢妍婷捂着天灵盖，疼的眼泪都快出来了：“我打蚊子呢！” 第四十四章 导演似乎抱恙 …… 一周过去了。 整个仙剑剧组一片和气，拍摄进度也非常快，虽然投资不够大，在道具和制景方面花够了钱后，人员配置略有些单薄，有时候群演少人了，剧组的幕后工作人员就顶上去支援。 还有类似沐小鱼这样群演出生的演员，在她声称不额外收费的大力自荐下，她在一周时间内，客串了三十多个不同的群演角色，基本不露脸，但她似乎很乐在其中。 至于两位女主角…… 谢妍婷本就是科班出身，京城戏剧学院，那是一个最好的演员孵化处，她本身也有着绝佳的天赋，只是缺少生活经历，然而有着曹一方这名老戏妖的全力调教，加之最近没拍什么容易让她释放负面情绪的戏份，所以她演技稳定而快速的提升着，没出现上次泪奔到无法呼吸的情况。 薛梦蛟最近和曹一方对手戏很多，两人都是自来熟的性子，演起对手戏来没什么太大心理压力。 而且他们本来就咋咋呼呼，怼天怼地，拍起李逍遥和林月如斗嘴吵闹的戏份来，堪称本色出演，神形兼备，经常连拍几条戏都是一遍就过，干净爽脆。 其他人也都非常出色，祁岩和傅翰林稍显生涩，但也算是本色出演，气质浑然天成。 唯一曾让人担心出戏的是潮大爷顾严。 他性格自带喜感，但他饰演的角色是是唐钰小宝的义父，石公虎石长老，也被称为大石鼓，是个面冷心热的三朝元老。 关键得面冷。 结果这个老演员发挥出来的底蕴，和他认真时的台词功底，都让和他搭戏的祁岩大吃一惊，迅速入戏，还因为顾严大爷对戏的认真和执着…… 他被打了。 由于祁岩演技不到位，有一场爹打儿子的戏NG多次，这个铁头娃硬生生被打了二十几个耳光。 真打。 最后打到顾严大爷都不忍心了，跟导演说，要不换一边脸打？ 曹一方其实非常庆幸，他重生后来到了这样的一个剧组。 娱乐圈当然不可能很干净，这个圈子就像一道大杂烩的菜式，逐利的资本无分善恶，是底料；野心勃勃的艺人、经纪人、制片人、导演等等等等，他们被一锅乱炖，好的坏的，纯洁的龌龊的，都串味了，没几个人能独善其身。 最后还有群众恶意的揣测，八卦的捕风捉影，酒精和du品，淋上罪恶的酱汁。 想要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难如上青天。 所以说，曹一方前世呆过的诸多剧组，都有不少肮脏龌龊的问题。 而这个仙剑剧组，几乎由纯新人演员出演主要角色，吴玉又是个老资历，压得住场子的导演，所以他是当之无愧的主心骨，犹如带着一帮小学生的严厉班主任，只要吴玉行得正坐得直，整个剧组都会被他带得特别干净。 打个比方…… 嘿嘿…… 有些剧组的外联制片，偶尔是会带演员出去找找乐子的。 嘿嘿嘿…… 但这个仙剑剧组的外联制片，忙的连人影都看不到，偶尔看到也是灰头土脸的跟导演汇报场地情况，然后转眼就开着小破车消失在了地平线，根本没找过他们。 不带他们开车！ 不过当然啦，曹一方对这些事情是深恶痛绝的，因为他有点心理洁癖，所以每当大家一起出去玩，他拒绝后，就会迎来无情的嘲笑，所以这事能免则免。 …… 此刻烈日当空照，花儿都在笑。 仙剑剧组正在拍摄中，正是李逍遥和林月如的一场树林打闹戏。 “救命啊——！”曹一方绕着树一溜小跑，表情好像很怕怕，动作却十分欢脱，双臂在空中甩得像没有骨头一样。 “我杀了你——！”薛梦蛟追着他王八拳乱挥，十下有七八下打在树干上。 戏中的李逍遥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抓住她双手：“恶女！不就是个包袱！用得着拼命吗？” 接着，戏里的林月如应该只是冲李逍遥喊，但是薛梦蛟在征询过导演意见后，修改了动作。 由于双手被抓住，她为了表示愤怒，一口咬在了李逍遥的肩膀上。 “啊——！”李逍遥在导演默许后，试着自由发挥，他一通惨叫，用力把她往外推：“你不是恶女你是恶狗啊——！” 李逍遥拼命的乱动身子，想挣脱开来，结果林月如反手抓住了他双手，一口银牙也是咬定青山不放松，头好像镶嵌在他肩膀上一样，嘴里含混还能发出声音：“水让里动莫的小钵钵！”（谁让你动我的小钵钵） “不就是一条臭被子吗？！” …… 最后一个镜头是李逍遥把林月如压在地上，然后李逍遥恶意调戏她，做出一副要亲吻的架势，不过他们也做了修改，换成了李逍遥把林月如抵在树上。 壁咚。 林月如双手被摁住了，她眉头紧锁，怎么也挣不开：“你给我放手！” 李逍遥忽然不说话了，只是慢慢的靠近她的脸，表情迷离，仿若中邪。 林月如发现情况不对，也不乱叫了，只是把脸侧过去，一脸说不清是嫌弃还是娇羞的表情：“你干嘛……” 按照剧本，曹一方表情颇为骚贱的往她脸上吹了口气。 “噗——！”薛梦蛟没憋住，嘴里爆破音响起。 笑场了。 曹一方抹了把脸上被喷的口水，一脸郁闷的后退开去。 薛梦蛟委屈的喊道：“导演！他有口臭！” “呸！”曹一方没好气的道：“我刚嚼的绿箭！你笑场还泼我脏水！” 吴玉导演看着有些疲累，他捂着额头，过了会儿才说到：“休息一会儿吧。” 两人都觉得有些奇怪。 薛梦蛟轻声问他：“导演怎么了，他怎么不过来骂我？” “你这话可贱的厉害……” 曹一方打趣了一句后，却也是有些担心，快步往导演那走去。 “吴导，怎么了？”曹一方关心道：“身体不舒服吗？” 吴导摆摆手，拿出保温瓶喝了一大口凉水，然后揉了揉太阳穴：“可能是天气太热了，没什么。”然后他严肃脸夸赞道：“你台词功底真的不错，这剧本的台词有些挺幼稚尴尬的，你自由发挥后，反而修改得更圆润了，后面如果你觉得有哪些台词不合适，你可以跟我说，能改就改。” 曹一方欲言又止。 吴玉导演看他的样子，却提前说出了他心里的想法：“你是不是也觉得，剧本这里的剧情有些问题？” 第四十五章 我爱手指操 一般导演是不会问演员这种问题的。 不仅仅是因为修改剧本不是演员的本职工作，更是因为很多演员对整个剧本根本就不熟悉，特别是一些比较忙的当红明星，他们几个片场到处赶，没有时间去吃透剧本，只是背下了自己的台词，赶紧演完赶紧算，有的甚至连台词都来不及背，全靠数字撑场面，后期再上配音。 吴玉导演能这么问曹一方，就是知道他把整个剧本已经烂熟于心。 曹一方如今也够了解吴玉脾气的了，并不废话，直接说道：“要说问题，这剧本问题多的是，但故事情节比较大的硬伤，是我这两天才明显感觉到的。” 吴玉安静的听他说。 “这几段情节，编剧想要给李逍遥和林月如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用打情骂俏来增加他们的感情，这没问题。” 曹一方皱眉道：“问题是……他们的打情骂俏是在什么情况下进行的，这个时候，灵儿突然失踪，他们以为是被蛇妖绑走了，生死未卜，结果李逍遥和林月如一路嘻嘻哈哈玩玩闹闹？那他们成什么样的人了？” “是啊，我之前倒还没觉得。”吴玉导演推了下眼镜，点头道：“这几天一边拍一边才觉得奇怪，李逍遥和林月如都是重感情的人，没道理在这种情况下这么嬉闹。” “而且，我看剧本后面还有，晋元失踪，两人去找他的路上还在打闹，还浪费时间研究午饭吃什么。”曹一方探手道：“这晋元都快被吃了，他们还想着吃饭？人设都崩了，这么毒的剧情，拍出来后我不能想象观众会骂的多难听。” 吴玉导演有些疲累的闭上眼，眉宇间出现了个深邃的川字。 曹一方看他的样子，有些担心：“吴导你真没事吧？你要不要休息休息？” 吴玉导演摆摆手，睁开眼道：“那这剧本看来还是得改。” “其实……不改应该也可以吧……”曹一方忽然想到，前世这部剧，这些情节也就这样漏洞百出的拍下来了，似乎也没什么妨碍。 只是如今时间线有变化，这个世界的文娱产业并没有比前世落后，优秀的影片层出不穷，那这部仙剑的问世可晚了十二年，如果剧情有太多硬伤，仙剑只怕够不上前世的地位。 如果仙剑在这里扑街，那他这个重生犯也算是个罪人了。 想到这里，他又坚定的点点头：“如果时间来得及，还是改改好！” 吴玉导演无力的瞟了他一眼：“一个人自说自话什么呢，改呗，这剧本当初创作时间就太短，所以略显粗糙，我去打个电话给编剧，上午的戏先拍到这里，准备吃午饭吧。” “好嘞。” 吴玉导演拿起手机，走到一旁去打电话了。 说是吃午饭，午饭可还没到。 不远处，一身青碧色衣着的谢妍婷，正坐在一截树墩上，低头看着自己刚刚拍的照片。 那是曹一方和谢妍婷对戏的照片，两人最后凑得很近，颇感暧昧。 她柳眉微皱，想了想，还是删除了。 照片删除后，跳出来一个图库的界面，只见满满当当都是她最近偷拍的照片。 几乎都是曹一方在各种状态下的样子。 这是她最近养成的一个癖好。 忽然，她余光瞅见曹一方从导演身边走开了，于是赶紧拿起身旁小冰桶里的一瓶饮料，想给他送过去，顺便聊聊天。 一道红光闪过。 薛梦蛟半路杀到，她毕竟是武道中人，只见她一个轻盈的箭步就跳到了曹一方身前。 谢妍婷惊呆了。 她的头跟随着自己的视线，缓缓平移，丈量了一下薛梦蛟瞬间飞跃的这段距离…… “喂！吴导怎么啦？！” 曹一方只觉得眼前一花，薛梦蛟就仿佛瞬移一般出现了，那张明媚的笑脸近在咫尺。 她递过去一瓶可乐：“呐！” 七月中旬的天气确实炎热，曹一方接过后，先是灌了一大口，然后抹了把嘴说道：“剧本有问题，估计我们的戏份还得改改，有的可能要重拍。” 薛梦蛟睁大了眼睛：“为什么？哪儿就有问题了？！” 曹一方拍拍她的脑袋：“以你哈士奇一般的智商，我很难跟你解释清楚。” 两人叽叽喳喳又闹腾起来。 谢妍婷郁闷的回到了她的树墩上，开始玩手指。 最近在她一再强烈抗议下，穆阿姨终于不是一直贴身尾随着她了，但这样一来，她忽然发现有时候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显得有点孤单。 佛叔还在，不过也等于不在，他在不远处的林子里研究树上的知了。 似乎还抓了一只，放在手心研究。 谢妍婷还是不擅长主动去找人接触，其他工作人员也感觉她有些高冷，不会特意过来跟她攀谈，于是她无聊到一个人开始玩起了手指操。 嘴里还低声念叨着口诀：“对春对春捣捣，扫帚扫帚扫扫，簸箕簸箕扇扇，小鸡小鸡啄啄。”跟随着口诀，她双手修长的手指快速的翻转运动着。 这是个比较简单的手指操，所以看着有点智障。 一只大手忽然覆上了她的额头。 “是不是中暑了？” 她猛地抬头，只见曹一方一脸好笑的样子，低头看着她。 收回手，曹一方笑道：“没烧嘛，你在干嘛呢，一个人玩着手指叨叨bibi叨逼的。” 看到曹一方突然出现，笑容一下子在谢妍婷脸上绽放开了，然后她才嗔怒道：“什么叨叨叨，我那是手指操口诀。” 曹一方高低眉看着她：“啥玩意儿？” 她抓起手机站起来，有些难为情的摇摇头：“算啦算啦，小时候玩的……不说这个，你来找我干嘛？”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曹一方好笑道：“这话说的，难怪没朋友。” 谢妍婷竟感到无言以对，只能鼓起腮帮子略表抗议。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两人已经挺熟悉了。 熟悉到……谢妍婷都能放下架子卖萌了。 “好好，说正事。”曹一方忽然正色道：“我知道你下午你有一场难度很高的哭戏，独角戏，你没问题吧？” 谢妍婷很自信的点头：“绝对没问题。” 曹一方低头看着她：“你知道我说的哪方面的问题吗？” “你不就是担心我像上次一样失控嘛。”谢妍婷得意的笑道：“我记得你那次晚上发了条朋友圈，说是用一种情绪去挤开另一种情绪，我想了很久，最后找到办法了！” “让自己情绪抽离出来，对普通演员不算难。我自己的话，只要在脑海中想象一些可以制造相反情绪的画面，很容易就出来了。” 对于谢妍婷知道那条状态是发给她看的，曹一方并不奇怪，她只是呆萌，又不是傻子。 想到谢妍婷上次极其强烈的情绪反应，他既担心又好奇：“但是你的情况和我们不太一样……我倒挺想知道，你是用什么办法？” 谢妍婷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得保密！” 第四十六章 负能量，给你力量 谢妍婷这边搞的神秘兮兮，曹一方却反而被吊起了胃口。 “别介啊！”曹一方忽然贱笑起来，眉眼猥琐，用手肘碰了碰她肩膀：“咱俩谁跟谁，我可是你的逍遥哥哥，灵儿对她逍遥哥哥是不会有所隐瞒的。” 谢妍婷一本正经：“可是剧情里，灵儿明明隐瞒了他很多事啊。” 唔…… 她好像说的很有道理。 看着小姑娘理直气壮的表情，曹一方的笑意瞬间敛没。 看来只能来硬的了！ 只见他表情骤变，摆出一张肃杀脸，为了显得更有气势，他还嘎吱嘎吱扳响了拳头的骨节：“你可能说的也没错，可惜我曹某人并不打算跟你讲道理，也没李逍遥那么好的脾气，谢妍婷小妹妹，恕在下直言，你这是敬酒不吃吃……” “吃饭啦——！” 身后有人大喊一声。 顿时，整个剧组的人都纷纷放下手上的活计，往那边涌去。 “别演了，吃饭啦！”谢妍婷笑着用同样的动作，手肘推搡了他一下，然后逃也似的往那边跑去。 “可是我还没演完……我后面的台词很精彩的……” 曹一方此刻的感觉像是一口咳了半天终于到嗓子眼的老痰，突然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生生给咽回去了。 他最喜欢演反派了！ 谢妍婷没理他，一会儿功夫就飘远了。 看着谢妍婷轻灵的背影，他忽然发现，不知道从何时开始，这位身娇肉贵的大小姐，终于离开了那辆似乎永远会将他们隔开的保姆车，也和他们一样开始吃剧组的盒饭了。 好事情，终于有所成长了。 愚蠢的曹一方天真的以为，谢妍婷是为了和大家平起平坐，更好的体验剧组生活，所以放弃了她自己的那些特权。 拿好了盒饭后，曹一方正要找个能坐下的地儿，却忽然发现吴玉导演这时瘫坐在他的专属竹椅上，眉头紧锁，一脸烦闷。 他走过去慰问：“圣上何事劳心？” 吴玉导演睁开眼，半句废话也没有：“编剧病了，改不了。” 曹一方想起吴导刚刚似乎就去打电话了，应该是刚在电话里确认过，愣了下：“那就不改了？” 吴玉导演犹豫半晌，说道：“改啊，干嘛不改，我晚上加个班就行了。” 看着吴导疲累的样子，曹一方其实有些想毛遂自荐，毕竟他前世自己凭借着兴趣写过不少剧本，而且他对整部仙剑的情节可以说已经烂熟于心，剧组的物质和人员配置他也算了解。 但一来并不清楚自己的水平究竟如何，二来他在仙剑剧组的身份，只是个演员，既然吴导有自信能改好，他就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 念及于此，曹一方没多说什么，赶紧顺手一个马屁就拍了上去：“吴导辛苦，没想到吴导您不但导得好，演的佳，连编剧都能胜任，真是十项全能……” “在我的鞋印印在你屁股上之前……”吴玉导演又累又想笑，闭眼揉着太阳穴，憋着声说道：“赶紧给我滚去吃饭！” …… 下午时分，剧组的人就在先前灵儿姥姥的那件房里，隔了一个小间，当作客栈的客房，供谢妍婷表演一场难度很高的内心戏。 其他演员都在抓紧时间，努力去背自己之后要说的台词，所以这里除了拍摄需要的工作人员，只有曹一方在这，他也是被吴导叫过来的，专门给谢妍婷说戏。 最近曹一方的工作量越发多了，不间断的高强度拍摄，把吴导折腾的十分疲惫，之前他总是亲力亲为给每个演员在开拍前说戏，现在有很多戏份，他为图省力，都交给曹一方去说，自己只是旁听，有不满意的地方，就纠正一下。 吴玉想的很简单，物尽其用，人尽其才，反正这小子自己台词背的快，演技上也挑不出刺，时间就多出来了，他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让他发挥一下余热。 曹一方一开始还多有推辞，后来也就认了，反正他这人戏是演不够的，能多做做示范也颇感满足。 “把烟雾扇一下，淡一些，现在太浓了。”吴玉导演看着满屋子烟雾，皱眉道：“跟棋牌室似的，我要的是朦胧感，淡淡的仙气，不是乌烟瘴气！” 吴玉在片场本就严厉，最近气压更低，工作人员都不敢怠慢，赶紧低着头忙活着。 曹一方趴在木桌上，一边说一边师范，然后起身，看着谢妍婷：“刚刚说的都能记得住吗？” 谢妍婷闭着眼回想了一下：“差不多吧。” “什么差不多？”曹一方皱眉，对拍戏他是很认真的：“记住了就是记住了，哪里不清楚你告诉我，我再跟你说一遍，别跟我说差不多。” 吴玉在一旁抱着双臂，看着曹一方颇有些欣赏。 认真的演员最可爱。 要是自己能有这么一个儿子就好了…… 他冷不丁这么一想，随即眸中有些黯然。 谢妍婷赶紧正色点头：“我都记住了。” 曹一方这才点点头，看向身后的吴玉导演。 吴玉扬了扬下巴，问谢妍婷：“这段戏需要情绪酝酿，你大概需要多久？” 谢妍婷想了想，不太自信：“五……五分钟吧。” 吴玉看了眼腕表，然后招手让曹一方跟自己一起离开：“你好了跟我说，我们随时可以开始。” 又过了片刻，工作人员也都出去了。 谢妍婷一个人坐在这间临时隔出来的小屋里，长宽丈许的小小空间，晦暗的光线，熟悉的孤独感。 她发现柳奶奶和曹一方说的没错，她很擅长调动负面情绪。 剧情这处需要演出灵儿对李逍遥产生误会，念之而不得，怀着孕却见不着孩儿他爹，又想又怨又委屈，半夜睡不着觉，起来把心情晾晾月光，结果越晾越心凉，不如撕心裂肺哭一场。 通篇全是情绪化的表演，没有前方没有后方，没有对手戏，要硬生生的挤出情绪，哭出眼泪。 这样的表演，实际上很容易演的干巴巴，仿佛为了哭而努力去哭，那样肯定是过不了的。 而且灵儿这样的情绪，在她的生活里也不曾存在过，所以她选择从其他经历中，调出类似的负面情绪。 这对她居然易如反掌。 “吴导！”五分钟后，她在阴沉沉的小间里，大声喊道：“我好了！” …… 开拍了。 屋子里飘着淡淡的烟，一束暗淡的灯光从上而下，在烟雾里弥散开，像是屋檐漏下的一束月光。 谢妍婷身披单衣，在清冷的房间里踽踽独行。 曹一方站在导演身旁，静默看着谢妍婷的情绪，在片刻之间，无声的蔓延开，心中十分震撼。 谢妍婷多少演技，他还算是清楚的。 这样的一出独角戏，她一句话都没说，就已经气氛如此清冷凄然，真是了不起的天赋。 了不起的负能量天赋！ 第四十七章 并不想收徒 …… 在她哭到一半的时候，化好妆粘好络腮胡的沐小鱼，在导演的示意下，走入了镜头里。 她饰演的是灵儿的好朋友阿奴，阿奴因为施法的副作用，此刻脸上长满了胡子，眉毛也连成了一条粗直的线，看上去极有喜感。 关键是这姐们的演技也超级浮夸。 “公主你别哭了……” 沐小鱼一脸泫然欲泣的神情，颇有舞台剧风格的走位，浑身都是戏，还没走到跟前就伸出手，仿佛在触摸着她自己的青春疼痛，触摸着空气里的虚无。 曹一方低头憋笑，吴导脸色铁青。 吴玉导演侧头，曹一方注意到了，赶紧靠近，附耳上去。 只听吴玉压得极轻但情绪饱满的声音，杀气腾腾的传来：“回头你给我重点辅导辅导沐小鱼，把她臭毛病给我改改！” 曹一方既惊且慌的看了他一眼，嘴唇哆嗦了半天，蹦出一个字：“难！” 吴玉眼神杀，镜片后的双眸蕴着万载寒冰。 曹一方赶紧低头闪避，同时屈服道：“我服从命令。” 在他们交头接耳的时候，场中战局忽然发生了变化。 谢妍婷泪流不止，趴在桌上啜泣，忽然起身握住沐小鱼的手，泪眼婆娑，声音梗咽：“阿奴，我的心……好痛。” 沐小鱼在看到她神情的瞬间，眼神摇晃了一下，她一边按照既定动作蹲下，反握着谢妍婷的手，一边说着台词。 她浮夸的演技，像是渐渐被瓦解了。 谢妍婷哭的浑身都在抖，却极力控制着自己，显得更是楚楚可怜。 看她这模样，听到嘤嘤哭声，沐小鱼说着说着，自己鼻子就酸了。 情绪是会传染的。 没错，和打哈欠一样。 …… “不要去想他就好了！”沐小鱼眼眸里也有泪光，她心疼的抱住谢妍婷。 “我忘不了他……忘不了……”谢妍婷说到最后，都是气声。 泣不成声。 “咔！” 沐小鱼放松下来，长出了了一口气。 谢妍婷还在哭泣。 吴玉和曹一方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讶。 沐小鱼被带进去了。 这个群演出生的浮夸妹子，在谢妍婷的哭戏里，忘却了自己的演技，最后居然演的还挺真挚的。 沐小鱼秒秒钟就出戏了，擦了擦眼角没有流出的眼泪，她低头看着伤心不已的谢妍婷，看向导演那边，有些不知所措。 吴玉叹了口气，自从上次柳玉琢的戏里谢妍婷哭到差点晕厥后，他现在也很清楚她这个不知道是优点还是缺点的特质，正要上前说话，想办法帮谢妍婷平复情绪，却忽然听到谢妍婷说了一句话。 “把我手机给我。” 她趴在桌上，脸埋在臂弯里，也不知道对谁说的。 不过她身边最近的就是沐小鱼，这群演出生的妹子很灵活，有眼力劲，听到后立刻答应一声，然后眼珠子溜溜直转，想看看有谁知道她手机在哪儿。 穆阿姨安静的站在不远处，冲沐小鱼招了招手。 沐小鱼赶紧颠颠的过去，穆阿姨把手机递到她手里，说道：“给婷婷拿去。” 沐小鱼奇怪的看着穆阿姨，她知道穆阿姨是谢妍婷的贴身管家，对于她自己不去却让自己递过去手机这一行为，感到有些疑惑，不过并没有说什么。 穆阿姨对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孩没有恶感，嘴角轻笑：“我跟她赌气呢，你给她拿过去吧。” “好的！” 转眼，手机塞到了谢妍婷手里。 谢妍婷调整了一下姿势，头还是没抬起来，但并非把脸埋在臂弯，而是额头压在手臂上，在桌子下打开手机，睁眼偷瞧。 曹一方和吴玉有些奇怪的看着她。 沐小鱼完成任务后，走过来，朝他们摊手，表示对谢妍婷此行为的不解，然后问道：“吴导，这条过了吗？好像我记得这条还没拍完啊？” 吴玉瞪了她一眼，都懒得搭理她。 沐小鱼缩了缩脖子。 曹一方生怕她因为这一眼晚上睡不好觉，好心对她说道：“导演让我回头好好磨一磨你的演技，以后我就是你临时师父了，知道吗？” 沐小鱼顿时明白过来，导演还是对自己演技不满意，她自己实力不行，但眼力不错，看过几次曹一方的表演，被深深折服，当即就开心的说道：“师父哪有临时的！师父就是师父！说实话我早就想跟您学习一下真正的表演了，但是一直没有机会！既然吴导金口都开了，一会儿我给您敬茶！行拜师礼！” 沐小鱼的反应有些过烈，也有些顺杆子往上爬的味道，一般人会有些不舒服，但是曹一方对此特别理解。 他以前也曾这么热切过，看到一切机会都想狠狠咬住不撒嘴。 实际上在沐小鱼的眼里，饰演主角的曹一方，地位是相当高的，未来成就也不可限量，能抱大腿就抱一个，哪怕学不到什么东西，这声师父叫的也不亏。 说是势利吧，有一点，但可以理解。 不过曹一方自然不能这会儿摆架子收徒弟，赶紧说道：“别扯！我也是新人，收什么徒弟，互相切磋，磨练演技而已。” 沐小鱼听了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抿嘴点头。 倒是吴玉导演突然发话了：“收一个也不妨事嘛。” 曹一方看他，吴玉回看，两人眼神一碰撞，曹一方只好道：“听您的听您的。” 沐小鱼开心起来，脆生生的叫了句：“师父！” 大家年龄相仿，平时也聊得不错，曹一方也知道这个师父也不用多端着，没好气的瞥了她一眼：“边儿去！一会儿和你唠！” “得令！”沐小鱼俏皮的施了个万福。 这时，谢妍婷抬起头来，眼泪已经止住了，只是她还在看着手机。 慢慢的，她泪痕未干的脸上，居然渐渐浮现了一抹淡不可见的笑意。 曹一方看到了，多少是惊讶的，他挑眉，无比好奇：“这丫头到底在看什么？还真找到控制情绪的法门了？” 于是他绕了个圈，悄悄的想转到谢妍婷背后，偷偷看她手机上到底是什么。 他脑子里浮现了很多不堪入脑的想象。 记得她喜欢宇智波鼬。 难道是穿着粉红色短裙的鼬？ 穿着粉红色短裙跳天鹅湖的鼬？ 还是说……类似腐女喜爱的那种BL基情小说或漫画？ 啧啧……宅女真可怕！ 不得不说曹一方的思路很奇葩，谢妍婷要用喜悦的情绪替代悲伤的情绪，他不往搞笑段子、小品和相声上去猜，硬要去猜是那些连想象出来都觉得羞耻的画面。 终于，绕到了她身后。 曹一方从她肩上鬼鬼祟祟的探出头。 谢妍婷忽然一把用力的盖住手机，然后猛地转头过来，杏眼圆睁，凶巴巴的瞪着他：“你干嘛！” 第四十八章 男人就该锻炼身体 谢妍婷瞪起人来可吓人，像只炸毛的喵星人。 曹一方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咋呼，吓得愣了愣神。 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仙剑中李逍遥对灵儿一直做的一个专属动作。 曹一方心虚之下，习惯性的伸出贱手，刮了一下她鼻尖。 谢妍婷像被捋顺了毛的喵星人，凶狠的眼神顿时呆滞。 “别给我炸毛，反应那么大干嘛？”曹一方调整状态，坦坦荡荡道：“我这不是担心你情绪不好控制，特意来安慰一下你吗？谁要看你手机呀。” “真的吗？”谢妍婷气势已经软了下来，还略带怀疑的看着他。 “切，好心没好报。”曹一方转身抱起双臂做傲娇状，眼睛却还忍不住往她手机上撇。 “你还看！”谢妍婷急道，她赶紧把手机翻转过去，按在桌上，心虚的一比。 “好好好，不看不看就不看。”曹一方高举双手，无奈的走开了。 谢妍婷警惕的看着他走远，这才松了一口气。 穆阿姨站在那，望着这，鹰视狼顾。 佛叔鬼魅般出现在她身旁，瞅了她一眼，压低声音道：“哟哟哟，这小眼神……干嘛？想杀人啊？” 穆阿姨幽幽的看向他，动了动嘴皮子，似乎懒得骂他，又扭回了头。 佛叔老不正经的笑道：“你要是答应跟我处，我就帮你把那小子做掉！免得老晃来晃去碍你眼。” 穆阿姨忍不住道：“一天不骂你，你浑身不得劲是吧？” 佛叔看向远方，嘿嘿笑了笑，看起来贱得可以。 而谢妍婷这边，看她情绪平稳下来了，吴玉导演又跟她和沐小鱼沟通了一下，于是接着开机，把刚才剩下的部分给拍了。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 或许是吴导身体不适，今天结束得比较早，习惯性的拒绝了薛梦蛟让他出去吃烧烤的邀请，回到宾馆的房间里后，曹一方开始用剩余的精力做功课。 先运动运动吧，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预计三十个一组，打算做三组俯卧撑先。 结果由于最近拍戏，体力消耗比较大，曹一方做完一组后，就萎了。 他跌坐在地上坐了五分钟，才凭借着钢筋般的意志力，强撑着爬起来：“曹一方！你可以的！你现在有一具二十三岁的鲜嫩肉体，还有两颗滚烫的肾！你一定可以的！” 自我激励和自我催眠，其实是一码事。 但也要有方法。 于是他把宾馆里一面可移动式的全身镜搬到了房间，接着脱去上衣……想了想，把长裤也脱了，他光着精赤的身体，只着一条紧绷提臀的内裤，一边扭头欣赏着镜子里自己健美的身躯，一边在地板上挥汗如雨。 啧啧，瞅瞅这腰身阳刚的线条。 看看那青春热辣结实的翘臀。 这就是我的身体么，造物主怎能如此神奇？ 果然，自恋可以赋予男人伟大的力量。 他俯身。 他撑起。 他毫不掩饰的欣赏着自己，他的表情很骚气。 手臂和胸肌都在微微颤抖，身体线条极有美感，尽管屋子里开着空调，汗水还是从脑门一直滑到鼻尖，滚落在地上。 纯爷们走过的路总有两行足迹，那是从淋漓中走出的美景。 汗水淋漓，酣畅淋漓。 曹氏演员手册，哲学篇有云： 看起来毫不费力，往往冷静自律。 身体和灵魂，总有一个要在路上；最好打包一起上。 他有前世武术的记忆，但要练得好，这一生的身体素质也得好好跟上，并且勤于练习，让肌肉产生足够牢靠的记忆，否则空有一身功力，却难以发挥好。 接下来洗了个澡，他拨弄了会儿吉他，自己给自己哼了首江南小调，由于自己唱歌真的不怎么样，实在难以欣赏，他很快就放下了，坐在床上开始用手机看电子书。 前世曹一方可以默默的写那么多剧本，和他平时抓紧一切时间看书充电的习惯，是密不可分的。 为了在足够短的时间里，获得足够大量的知识密度，他看的一般都是精品的短篇小说。 当然，不是少妇白姐那种短篇。 本想一晚上就这么打发了，给自己好好充充电，不过在时间走到十点半时，一个久违的微信群跳了出来。 这个微信群的群名叫‘你莫慌’。 这个群里只有三个人，除了自己，就是吕惊蛰和池墨墨这两个死党，群名是池墨墨取的，三个人名字中各提了一个字，是吕墨方的谐音。 只见吕惊蛰二话没说，贴出了十几张高清***片。 灯红酒绿，豪车美腿。 以酒吧为背景，以网红脸是主题，很符合吕惊蛰的气性。 曹一方轻笑，发了一条信息过去【怎么，刚工作就堕落？这还不到一个月，工资还没发吧？有钱泡吧了？】 吕惊蛰又贴了几张夜店妹子的照片，最后又贴了一张他坐在卡座中央微笑举杯，身边尽是莺莺燕燕的嚣张照片，这才回道：“什么呀，这是我工作照！” 曹一方吃了一惊，这小子难道改行做了酒吧的酒保？！ 他发了张暴漫的表情包，小人拿着一把长剑，上面几个字，给你一个跪下解释的机会。 【哎呀！我们这个公司不是拍微电影嘛？所以制片人挑了个低成本的夜店题材，反正俊男美女一凑，再租几辆豪车，随便拍点半荤不素的亲热戏，往网站上那么一放！结了！坐等收钱！】 吕惊蛰说的欢脱，感觉似乎挺得意，可曹一方却沉默了会儿。 他心里很清楚，这个最穷的花花公子虽然看着没谱，实际上是个很有才气的家伙，他之前在学校里导的片子，是经常得奖的，他一直梦想着要成为大导演，现在却被现实蹂躏，在小传媒公司里拍这种和岛国片差别不大的擦边球烂片。 吕惊蛰是个人才，但这就是一个不开挂的人才，漫长而未知的奋斗历程。 也有一段日子没聊了，他们狂侃了半小时，然后曹一方问【池女侠怎么没动静？还在忙着演戏吗？】 这时池墨墨终于出现了。 【本女侠忙着调戏剧组的小鲜肉，没空搭理你们！】 曹一方看她冒头了，赶紧问她【你之前说接了几个特约，忘了问你是哪几个剧组了，在东晟影视城吗？】 第四十九章 粉丝的冲锋号 过了很长时间。 【嗯！到了有一段时间了！实在太忙哈，等我闲下来了抽个空来探探你的班！】 吕惊蛰没心没肺的和池墨墨又聊了几句，池墨墨这会儿应该没有在忙，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曹一方感觉不太对，池墨墨是那种聊天从来不用感叹号，但也给人感觉彪悍犀利的大姑娘，今个一反常态，每句话都加着感叹号，反而显得有点气虚。 措辞也没那么犀利了。 曹一方问【剧组的人怎么样？好相处吗？有人欺负你吗？】 池墨墨很快发来了一张墨镜大佬的表情【虽然我没你当主角地位这么超然，但好歹是个特约角色吧~放心，谁欺负我，我剥了他的蛋壳，薅光他的头发！】 嗯，气势还在。 曹一方这才放心下来。 【那你有空了，随时联系我】 池墨墨发了个OK的手势。 …… 第二天一早，曹一方正好和他还没行拜师礼的徒弟，沐小鱼有一场对手戏。 这是一场李逍遥困顿潦倒的醉酒戏。 他们NG了三次就过了，算是难度比较小，但是过虽然是过了，曹一方还是把她拎到了一旁，狠狠的教训了起来。 这场戏能这么快过，完全是因为不需要沐小鱼有太正经的表演，她自带喜感糊弄一番也就过去了。 “今天给你上第一堂课。”曹一方讲戏极为认真，看上去居然显得颇有威严，他指着沐小鱼，严肃道：“我知道你做了很多年群演，但做群演养成的坏毛病，你必须给我马上改掉！” 沐小鱼认真的听着，神情有些紧张。 “第一，你现在是个配角，你有足够的戏份和台词，不需要抢戏！”曹一方犹如拿着一把手术刀的大夫，精准的切入病灶：“群演只能在镜头里出现一瞬间，所以想尽办法，夸张表演，可以理解。但你现在必须把这些习惯扔掉，代入情景，感受角色应当有的情绪，自然的表演，不要给自己加那么多戏！” 沐小鱼头点的像拨浪鼓一样，拍马屁道：“师父真是一针见血，徒儿一定听命。” 曹一方一愣，此刻有点感受到吴玉面对自己的感觉了。 他在沐小鱼脑门上弹了一下：“把拍马屁的心思用在揣摩角色上去！” “好！”沐小鱼点头，她如同站军姿一般，高高的挺着不存在的胸膛，仰望着曹一方。 曹一方继续说道：“第二，给你布置个作业。今天晚上把阿奴的性格特点分析一下，至少罗列三点，并且把她心理变化最激烈的时刻写出来，没有限制。” “啊？”沐小鱼小小的五官一下子皱在一起，颇为苦恼：“师父，我从小就不擅长这些书面的东西，所以才成绩不好去厂里做了女工……” “第三！”曹一方不苟言笑，直接打断了她的抱怨：“学会真正的哭戏，你那套我看过了，也就适合去乡下办白事哭个热闹，没有功劳只有苦劳，弄不好还得把人家家属逗笑了。” 听着师父这个比方，沐小鱼一脸震惊：“我这么厉害的吗……” 曹一方一脸大佬的专注：“真正的哭戏，就是真正的伤心，演员没有那么容易做，好演员要在短短几分钟的拍摄时间里，经历太多情绪，甚至是大悲大喜，因为心力交瘁而退出演艺圈的老戏骨大有人在，你要学会用情绪带动你的演技，如果你不知道怎么做……” 他转头，指着在一旁角落里背台词的谢妍婷：“多跟她聊聊。” 谢妍婷此刻正拿着剧本愁眉苦脸的背台词，忽然看到他指着自己训人，一脸懵逼，指着自己的脸用眼神询问沐小鱼，像个傻仓鼠。 曹一方想了想，补充了一句：“在她酝酿出负能量的时候去。” 沐小鱼虽然觉得任务很艰难，但还是大声且自信的说道：“保证完成作业！” “很好！”曹一方一挥手：“退下吧。” 沐小鱼赶紧一溜烟跑了。 曹一方舒展了一下身体，松了松筋骨，接下来有一段他的动作戏，是李逍遥酒后舞剑，还得用上吊威亚。 然而隔壁似乎传来了不小的噪音。 吴玉导演皱了皱眉，往外走去。 曹一方还有其他几个小伙伴，也纷纷走了出来，他们知道隔壁有个剧组也要拍摄，但并不清楚具体情况。 他们走出去后，才看到隔壁剧组的阵仗之大，令人瞠目结舌。 他们只借用这边古风建筑群的一间小平房来拍摄，而隔开一片小竹林，就是东晟影视城的另一块区域，那里是民国风的建筑群，这个剧组应该是来拍摄民国戏，他们剧组的工作人员拉了长长的封锁线，把一些游客模样的女孩子拦在外面，场景已经搭建好了，迎风飘来了浓浓的甲醛味，十几辆剧组巴士停在一旁，有一个梳着大背头戴着墨镜的高挑男生站在许多人的簇拥之中。 吴玉脸色不怎么好看：“听说这是国内几个三线明星和晗国演员合拍的一部戏，目前还没怎么开始宣传，但是据说已经有很多粉丝得到消息，堵在入口处，堵在酒店，堵在他们可能经过的地方。” 曹一方惊讶道：“怎么没粉丝来堵我。” 吴玉面无表情：“很好笑。” 薛梦蛟看清楚后，叫到：“那个人我知道，他叫朴野昌！在我们国内人气很高的！” 曹一方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谢妍婷。 谢妍婷摊手：“晗国艺人我一个都不认识……” 曹一方努力的让视线穿过竹林，凝视着那个脸蛋雪雪白的晗国男生，感慨道：“为啥他这么白？” 薛梦蛟科普道；“他们国家别说是艺人了，就算是普通男生，也是习惯性化妆的。” 曹一方竖起大拇指：“那真是GAYGAY的。” 朴野昌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猛地回头。 异变陡升。 只见他们封锁线外，有几个灵活的胖姑娘翻墙闯了进来，然后看到朴野昌后，发出了难以置信的尖叫声！ “啊——朴野昌欧巴——！” 很快，后面又有几个人翻了进来。 朴野昌看起来像是受了惊，赶紧低头往后退，两个保镖和工作人员走上前去，要把他们赶出去。 这时，从右侧的封锁线处，突然而然的冒出来了二三十个女粉丝，这些姑娘看着年纪在十六岁到二十五岁之间，手上基本除了手机和相机，什么都没拿，一看就不是官方后援团的粉丝。 仙剑剧组诸人远远望见，尽皆震惊。 曹一方忽然眼光一亮：“厉害呀，声东击西，她们追个星居然还有战术！” 对面剧组的人一阵骚动，这是一场遭遇战。 他们阵形未稳，忽遇敌袭！ 果不其然，在正前方那几个粉丝分散了保镖注意力后，右侧出现的粉丝们，这时忽然嚣叫着往朴野昌那奋不顾身的冲去。 仿佛冲上了沙场的女战士，目光绝然，一往无前。 “欧巴——！” 第五十章 各有各的心梗 …… 这帮青春强壮的妹子，似脱缰的野狗般冲锋，瞬间穿越了那条可有可无的封锁线。 朴野昌吓了一跳，大喊了一声，曹一方听不懂晗语，试着皱眉复述了一遍：“他说什么？雅蠛蝶吗？” 吴玉冷冷道：“你是不是傻，那是日语。” 曹一方哦了一声，点点头，反应过来后，转头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这位不苟言笑的大导。 此刻，朴野昌被一个妹子扑中了，他后退几步，背部撞上了后方的巴士车。 反应过来后，他也是非常恼火，重重的把对方推开，那女孩子一下就跌坐在了地上，只听他又骂了一句什么，这句似乎是中文，口音和措辞都有点怪，大致可能是：“滚他妈！”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仙剑剧组这几个看热闹的，也笑不出来了。 毕竟是一些女孩子，体力和力气终归不如男人，她们也并没有伤害偶像的想法，但见车里又跳出来几个西装大汉，看来也是朴野昌的保镖，他们一开始只是想把这些疯狂的粉丝拦住，但眼看着对方人多，难以护他周全，这几个人动手便不太客气了。 那个导演模样的人也喊其他工作人员赶紧帮忙。 最后朴野昌躲上了车，而这些女粉丝也都被拦在了外面，工作人员继续把他们往场地外赶，这片区域实际上他们已经封锁了，也不知道这些粉丝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翻进来的，简直防不胜防。 可还有几个狂热粉，几乎是被拽着头发往外拖，可还是热泪盈眶的喊着：“朴野昌欧巴——！萨郎嘿哟——！” 对方喊得声嘶力竭，咬字不清，曹一方也没听明白，看得都觉得有些揪心：“这些都是他的粉丝？怎么能这么动手？那女的喊什么呢？QNMB的意思吗？” 谢妍婷虽然不粉晗国明星，但毕竟多少看过晗剧，这个还是知道的，几乎没过脑子脱口而出：“是我爱你的意思。” 但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对于女生来说，这三个字不管在什么语境下，都不能随便对异性说出来。 脑海中万水千山过了一遍，她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小心翼翼的看了曹一方一眼，生怕他误会什么。 然而曹一方毕竟是个直男，在不刻意用脑的时候，远没有她想的那么敏锐。 他听到这个答案后，脸色不太好，望着那边的惨剧，喃喃道：“真是疯了。” 倒是薛梦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易察觉的观察了一下谢妍婷的表情。 那边似乎终于把狂热的粉丝都驱逐出去了，用最野蛮的方式。 “这样的偶像，有追逐的价值吗？” 那些粉丝再脑残，也是自己的同胞，看到他们这样，曹一方心里挺难受的，面沉如水说道：“近些年晗国偶像在国内那么受欢迎，到底是为什么？大家长得不都差不多吗？国内的偶像虽然也很有影响力，可似乎没有这么大的魔性。” 吴玉导演好像已经感冒了，重重的咳嗽了几声，皱眉道：“晗国对艺人的包装是从头到尾的，要求非常严格，不光是长相的问题，他们的言行举止，穿着打扮，甚至是表情管理，都有标准化的要求，我们国内的艺人相比之下很自由散漫，个性是有了，但对于青少年的吸引力方面，当然比不上这些精确定制，流水线生产的偶像，公司对他们的要求，是全方位无死角，不管在做什么，不管在说什么，必须确保偶像的气质。” 曹一方翻了个白眼，然后没好气说道：“让保镖扯着粉丝头发，把她们拖出去，应该不是他们公司教的吧？” “你们这一辈给我争气点，别被外国人压着打了！”吴玉看着他，指着他鼻子说道：“他们就不会在公众场合做出你这样的表情。” “话说回来，也就是穿着打扮和化妆了，光说长相的话……” 曹一方自恋的转头问两个姑娘：“还是我比较帅吧？” 薛梦蛟仰天假笑了几声，然后扭头懒得搭理他。 谢妍婷听到这个问题，却陷入了沉思。 吴玉看完了这一幕，心情明显糟糕了很多，声音也有些闷：“走吧，回去拍戏，做好我们的工作。” 谢妍婷脑子里还在过着刚才曹一方随口问的问题，经过审慎的思考，完美的推理后，还是遏制不住少女心的冲动，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了句：“……你帅。” 声音散在风里，曹一方压根没听见。 他跟着吴玉导演往回走去，问着别的话题：“吴导，话说饰演剑圣和拜月教主的演员是谁啊？能不能透露一下，也是柳老师这样来客串的老演员吗？” “保密。”吴导只是淡淡两个字。 风吹过发梢，抚平了谢妍婷骚动的心思和脸上的红晕。 当发现自己鼓起好大勇气说的话，人家压根没听到，并且此刻已经走远了的时候。 她心情一下子就糟糕了。 虽然如果被听到了，估计她心情也好不到哪儿去，反而更忐忑。 小女生就是这么纠结。 她黑着脸，闷闷不乐，看着像只弄丢了坚果的土拨鼠。 …… 在吃过晚饭后，曹一方把李逍遥醉酒后，舞剑的一幕拍完了。 有吹风机和烟雾机的双重加持下，在纷飞的杂草和人造的柳絮之中，曹一方完美装比，以一个斜倚剑柄的酒中仙姿势，醉醺醺的闭上眼睛，枕着剑柄仿佛昏然入睡。 这幕戏，前世他看的时候，觉得极为粗糙，却又极有味道。 斜倚云端千壶掩寂寞，纵使他人空笑我。 终于自己上手演了，曹一方很是满足。 “咔！” “过了！” 就连武术指导都忍不住鼓掌赞叹：“太厉害，练了两遍就把动作做成这样，这没个十年功底是不可能的。” 几个在候场的小伙伴都是一副迷妹脸，薛梦蛟和沐小鱼就不说了，小手拍的起劲，连傅翰林和祁岩都双眼发光的鼓起掌。 顾严大叔今天没戏份，但他还是侯在现场，这时给曹一方吹了个口哨，喊了声好！ 但谢妍婷似乎闷闷不乐的，曹一方在工作人员帮助下脱了身上的威亚钢丝，走过去跟几个人得瑟了一番，然后看到谢妍婷似乎不怎么开心，过去关心了一下：“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谢妍婷颇有怨念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啊，我挺好的。” “哦……” 曹一方虽然说心里多少觉得，谢妍婷似乎对自己有意思，不过他一直觉得因戏生情是太正常的事情，职业演员都明白，大多数时候戏杀青了一切也就结束了。 不过他这时候是真的想不到对方郁闷的原因，从直男角度思考，他想到了之前吴玉也猜测过的可能，然后默默点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哦！” 谢妍婷又好气又好笑：“你哦什么！” “女生嘛，我懂得。”曹一方笑的很迷离，眼神又猥琐又慈祥：“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好好休息，多喝热水。” 第五十一章 阿七阿七你有何秘密 …… 当晚谢妍婷气得喝了很多热水。 翌日，还是在那个灵儿姥姥的房间里，制景重新拾掇了一番，做成了青楼的客房，几个穿着花红柳绿的女群演扮演着烟花女子，由于适龄的女群演被隔壁刺圣和鲸龙诀剧组拉去太多，他们预算又低，有些捉襟见肘，吴玉眼看着人数不够，不但让沐小鱼打扮了一下，站在众人最后灯光晦暗处混着，甚至还找了两个模样比较瘦小的男群演凑数。 这一幕，是李逍遥收了晋元当徒弟，然后带着老实的状元爷厮混在青楼。 “好，咱们就喝一杯。” 傅翰林昂首挺胸，气宇轩昂的端起酒杯，一旁的“姑娘们”都侧目注视着他。 曹一方搂着其中最看的过眼的一个姑娘，表情轻浮得跟他碰了一杯。 两人拿着空杯子，做一饮而尽状。 “好，咱们来点雅兴。”傅翰林微笑颔首。 曹一方眼神温柔的看着他，伸手上托，示意请开始你的表演。 一部戏里需要用力演的地方不多，如果处处用力，只会让人出戏，这里就可以看出两人水平巨大的差异，曹一方整个人状态极为松弛，仿佛那几个对着他的镜头不存在一般，谈笑自如，没酒也自带三分醉意，斜倚在人家身上，像是真的把这儿当青楼了一样。 那名女群演也很敬业，含情脉脉的看着他，间或又瞄一眼傅翰林。 而傅翰林显然演技功底也不错，但毕竟是新人，而且他还挺紧张，几乎是每个动作每一步都想着该怎么走、怎么做，多少会显得有些生硬，好在他饰演的这个角色就有点书呆子气，所以看不出什么问题，反而显得可爱。 这就是选对角色的好处了。 傅翰林站起来，他一手端酒，一手负后，一边走一边开始吟诗：“一杯愁绪，几段情缘，莫过与君酒当歌！”说到最后，他猛地转过身，神采飞扬的看着曹一方，显得对自己刚才所作的诗很是满意。 “作诗我可不会。”曹一方一下就从椅子上跃了起来，快步走到他身旁，想了想，他也端起酒杯吟道：“仗剑走，逛青楼，一壶好酒喝个够，不到天亮……”他似乎想不出来了，犹豫了一下，然后眼睛一亮，说出了最后三个字：“就不走！” 姑娘们嘲笑声适时的响起了。 这段台词也是曹一方原创的，原台词是千两黄金，万两白银，统统属于本大侠。 这句台词不能说有多大问题，因为李逍遥确实不怎么识字，但是考虑到观众的观影效果，这里本来应该是一个小的笑点，这句话就实在很难让人笑出来，不能让观众会心一笑，甚至有点小尴尬，这肯定不够好，既然是举手之劳，于是曹一方在询问过吴玉后，就把它改了。 仗剑走，逛青楼，一壶好酒喝个够，不到天亮就不走！ 这种打油诗，其实更适合古代一些没文化的侠客，他们也知道押韵，只是不会用华美的辞藻，只懂市井语言。 李逍遥的台词，曹一方一直在做修改，对此吴玉心里是很佩服的，老演员大都也有改台词的习惯，但是他还真没见过几个人，能改得比曹一方还好。 其他角色的台词有时候吴玉也不满意，让曹一方做了不少修改，修改后的效果确实好的多了。 一部剧，台词不让人尴尬，是非常重要的，如果台词能够出彩，加分更多。 就此看来，曹一方除了演技以外，应该也是个挺有才华的年轻人。 这一段结束后，傅翰林很紧张的问曹一方：“曹哥，我演的怎么样？” 曹一方听着觉得有点怪：“别叫我曹哥，我们年纪不是差不多嘛……” 他话还没说完，傅翰林就赶紧改口：“那叫你一方哥还是方哥比较好？” 曹一方一把搂住他的脖子：“我们是不熟吗？” 傅翰林尬笑道：“不是不是，我们都聊了好多次了，熟了。” “那你干嘛一副养不熟的样子。”曹一方轻轻的在他胸口锤了一拳：“就叫我曹一方，要不你帮我取个外号也行。” 曹一方其实挺喜欢傅翰林的，一来是同校的同学，而来他温文尔雅的性子，其实很让人舒服。 在人际交往中，最让人难以喜欢的，就是锋芒毕露的类型，人格魅力实在厉害的除外……而最让人感到舒服的，往往是一些性格比较软糯，看起来好欺负，而且似乎很可靠的人。 只是傅翰林总是太客气，他觉得是需要好好调教一下了。 薛梦蛟听到了，很开心的说道：“就叫他曹公公！每次看他跟吴导在一起的时候，就像看着一个资深公公对皇上点头哈腰的样子！” 说完，她还转头问祁岩：“你说这个外号好不好？” 祁岩这哥们头比较铁，也不管曹一方主角的身份，只是觉得大家聊得来，就当作朋友相处了，他认真的想了想，说道：“很形象！” 谢妍婷笑着蹙眉：“好难听啊。” 薛梦蛟把问题扔给她：“那你取一个。” 她认真的想了一会儿，无奈道：“虽然难听，但是好像还挺萌的……” 薛梦蛟喜笑颜开：“那就这样叫吧！” 曹一方瞬间后悔了，为什么自己要让别人取外号，他正要开口反驳，却见傅翰林忽然一矮身从他的臂膀里脱离，急急忙忙的走去拿起了手机。 他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一下手机后，跑过去问吴导：“吴导，这条过了吗？” 吴玉导演点点头：“可以了。” 傅翰林这才松了口气，小心翼翼的问道：“那我现在可以离开一会儿吗？” “没戏的时候你随意。当然，最后别跑太远，万一要补拍，喊你你得马上回来。”吴玉导演脸色不太好，又咳了几声：“不过……”他看了眼一脸老实的傅翰林，想到他似乎经常会有事要离开，其实本来也没什么，但是傅翰林又特别乖，每次出去都要汇报，他这才意识到这点。 想了想，也没多说什么，挥挥手：“去吧。” 傅翰林也没换衣服，就这么穿着古装匆匆忙忙的出去了。 曹一方也不止一次看到他急急忙忙跑开了，有些奇怪：“你们说他到底干嘛去了？” “不知道。”薛梦蛟毫无兴趣：“说不定是拉肚子。” “但感觉不太好。”祁岩突然说道。 曹一方等人看他，不知道他这句没头没尾的话是怎么回事。 “就……我们都是朋友嘛。”祁岩耿直说道：“老觉得他好像有点事情瞒着，我还问过呢，我说你老往外跑，去干嘛啊？他只是说去买点东西，具体什么又不说。” 第五十二章 孝敬下领导 …… 几人并没有就这个问题多做争论，因为傅翰林很快又回来了。 铁头娃本来还想铁着头去问问清楚，被曹一方一把拽了回来。 不是每个人的性格都那么大大咧咧的，有些人的秘密，或许根本无伤大雅，但就是不想说出来。 那便没有必要去一探究竟，这是尊重。 只是多少有些不爽罢了。 这几天吴玉导演在改剧本，所以拍摄顺序的制片表也重新做了，先拍摄一些其他不太重要，也不需要多修改的戏份，与此同时，他自己也有些感冒，缩短了每天的拍摄时间，因此主演反倒有了久违的休息天。 因为第二天没有戏，这天晚上四个人挤在曹一方的房间里打牌。 四人斗地主。 曹一方迅速的洗牌发牌，很快把牌已经发完了。 他压低眼神，鹰隼般的视线锐利的扫过在座的诸位。 没有人拿起那些牌，经过了几轮激烈的战斗后，大家对此都谨慎了起来。 铁头娃祁岩首先起身，面容肃穆，他慢慢的在地板上垫了一张废纸，然后双膝跪地，仰望着窗外的夜空，伸出手臂仿佛要去拥抱月光。 他仰头，用那低沉的嗓音虔诚说道：“萨满大神，请赐予我力量吧——！” 然后闭上眼，仿佛接受洗礼。 傅翰林低眉顺眼，手摸牌面，口中默念：“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 顾严大爷叼着一根粗雪茄，也没点，忽然起了个范儿，双手一抖，张开双臂，然后猛地拍了两下手，然后眼皮子急速抖动，翻着一个销魂的白眼，捏了一个奇怪的手势：“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你显个灵……” “哼，你们以为玄学就有用么，斗地主最讲究的，是合理的计算和良好的状态。” 曹一方冷哼一声，为了不弱气势，他起身来了一段自我鼓励的即兴说唱：“遥遥切克闹……我是武装到牙齿的杀人机器，从尸山血海中来，踏着敌人的尸体……药药……” …… “恐惧吞噬恐惧，敌人带上了玄学的面具，冷酷的心才能扣动冷酷的扳机，我是勇敢的兵！勇敢的迈步前进！这方遗弃的焦土上，无人可挡我铁蹄！” 几个人都不念叨了，默默的看着他表演。 曹一方连说唱带比划，样子很嚣张：“我让地狱火起，我让天使哭泣，我让死亡决堤，我让诸神嗝屁！” 最后他比划了一个摇滚手势，定格在那一瞬间。 顾严大爷嘴上那根雪茄掉了下来。 傅翰林温柔道：“曹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们刚刚才求神拜佛，你就怼这些神仙菩萨……你这把牌肯定很烂。” 最后他还补充了一句：“如果刚刚是即兴，那你真的很棒棒。” 祁岩回过神，终于拿起了牌：“别BB，牌面上见真章！” 顾严大爷也拿起拍开始理，重新叼起了雪茄，摇头道：“你这小子是真戏精……” …… 几分钟后。 “炸！” “我也炸！” “夺命连环炸！” “你们统统给我消停！王炸！” 沉默了下来，三张苦逼脸看着得意到爬上了椅子上得瑟的曹一方。 他们不得不服。 “天秀。” “陈独秀。” “造化钟神秀。” “别废话。”曹一方指挥傅翰林：“计分啊计分，最后跟你们算总账！” 其实没什么好兴奋的，因为他们玩的是一块钱一块钱的斗地主…… 忽然，傅翰林的手机又响了，他看了一眼，脸色有些难看，但他又对着众人抱歉道：“不好意思，我要出去一下，你们玩哈。” 说完就起身往外走。 祁岩皱眉：“你去哪儿啊？” “买点东西。”傅翰林尴尬笑着，然后不等他再问，赶紧开门走人。 祁岩郁闷道：“这哥们怎么回事，老这样！” 曹一方对此都习惯了，只是说道：“那我们得把牌理一下，在他回来之前，我们只能打一副牌了。” 顾严大爷忽然说：“我去买点啤酒吧，这么干打也没劲，吃的喝的都没买。” 曹一方伸手虚按：“我去吧，你资格老，怎么能让你动身去跑腿呢。” 顾严大爷也是这意思，嘿嘿一笑：“我就说我最喜欢你！懂事！” 祁岩的肢体比嘴快，他当即就站起来，结果被曹一方一手摁了下去：“我去买就行，你们除了啤酒还要什么吗？” “鱿鱼丝。” “花生米！” “还有辣条！” “行，等着吧。”说完扭头就出去了。 走在宾馆的走廊里，正要下电梯时，曹一方听到身后房间里传来吴玉导演的咳嗽声。 咳得挺厉害。 想到他还在挑灯夜战改剧本，身体也不好，曹一方就想着帮他也买瓶咳嗽糖浆去孝敬一下。 出了宾馆后，他有点后悔没多穿一件，虽说是夏季，这儿晚上的风还真是有些硬。 东晟影视城最热闹的是美食街，大家拍完了戏没事就去吃点喝点，缓解一天的疲劳，但他们所在的宾馆却稍有些偏僻，不过药店还是找得到的。 曹一方先去了对面街道的便利店，走进去在货架上挑了一些他要买的零嘴，然后又拿了一扎啤酒，正要往收银台走，忽然看到了傅翰林的背影。 他下意识的就要喊他，但傅翰林从收银台前拿了一个小商品，让他反应过来了，没有出声。 曹一方看的很清楚，傅翰林拿了一盒杜蕾斯。 愣了会儿，傅翰林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就匆匆的离去了，消失在了夜色里。 曹一方这下真的震惊了。 不是吧？ 傅翰林看着白白嫩嫩老老实实的，他这是要干什么？ 任何一个地方，都有些特殊的场合，要找到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曹一方万万没想到，性格有些内向含羞的傅翰林，会有这样的癖好？ 他更没想明白，就算他有些男人都有的爱好……就算稍微严重了些，成了癖好，可何至于经常性很突然的往外跑。 那点时间也不够办事的啊！ 难道是去约会？他女朋友也在这儿？ 怎么想都很奇怪，曹一方带着满腔的疑惑，去隔壁药店里买了一瓶咳嗽糖浆，然后回到了宾馆。 敲响吴玉所在房间的门，过了一会儿，吴玉开门了。 门一开，曹一方顿时听清楚了，房间里传来一阵激昂的音乐声。 这熟悉的旋律…… 曹一方看着吴玉的眼神顿时变了。 东京re么…… 第五十三章 曹编剧正式出手 …… 吴玉导演打开门，脸色很疲惫，黑着眼圈问道：“是你啊，有事吗？” 曹一方听着那熟悉的旋律，进退维谷，犹豫道：“呃，听你咳嗽咳得厉害，给你买了瓶糖浆……” 吴玉导演微微一怔，随即有些欣慰，嘴角几不可见的动了一下，他接过糖浆后，转身往里走：“先进来吧。” “啊？” “怎么？”吴玉回头奇怪道。 曹一方脑子打结了，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 难道吴玉导演果真是不拘小节的奇人，打算边看着片子边跟自己聊聊人生？ 当然，这个脑残的想法在一瞬间就被他打消了，不光是因为理智的回归，更是因为随着这首曲子渐入高潮，他听出来那个音乐的节奏似乎和他以为的那个某知名影片前奏稍有不同，又很熟悉…… 曹一方走了进去，顺手关上门。 床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接着一根充电线，连在床头插座上。 音乐是从吴玉的笔记本电脑里传出来的，节奏感很快，较为激昂，虽然很是相似，但是曹一方这时沉睡的记忆已经苏醒，在他的大脑皮层没有被东京re覆盖之前的岁月里，实际上是听过这首曲子，而且非常熟悉。 他想起来了。 仙剑的经典配乐之一，时空之钥。 吴玉示意他随便坐，然后自己就懒洋洋的半靠在床上，看了眼放在床头的笔记本电脑，说道：“剧本改累了，我就听会儿伴奏，我觉得都不错，很符合仙剑的意境，你听着觉得怎么样？” “不错啊。”曹一方点点头，搬了张椅子坐了下来。 只要这个世界的人没有听过东京re的片头曲，听到这个伴奏应该不会出戏。 曹一方忽然想到，前世仙剑一的成功，不光是剧情和演员的成功，那些十年后再听依然觉得或慷慨激昂，或黯然神伤的经典配乐，也是必要的因素之一。 他忽然提道：“吴导，其他的配乐可以也给我听听吗？我挺好奇的。” “当然可以。”吴导说完，就切换了一首曲子。 这首曲子比较陌生，但依然在水准之上。 看来两个世界毕竟还是有很多不同之处。 应他的要求，吴导把电脑里保存的几首配乐和主题曲、片尾曲都放给他听了一遍。 没过多久，曹一方也听的差不多了，大多数曲子都很好，甚至有几首听下来极为惊艳，在没有情怀属性的加成下，听着就那么有感觉，相信最后配上剧情的成品一定会大热。 只是片头曲气势略微不足，还有一首配乐，是为剧情中的林月如配的，歌词和旋律也比较不搭剧情，颇有些遗憾。 曹一方忍不住问道：“这些歌曲已经确定下来了吗？” “还没呢，怎么了？”吴玉看了看他：“你觉得哪首不好，可以跟我说，我做个参考。” 曹一方张了张嘴，还是没说什么。 他对自己的记忆力和音乐造诣没有太大的把握，片头曲杀破狼他歌词应该能记起，但是回忆起整个曲调难度就很大了，如果他能完成作词和作曲，编曲就必须交给专业人员完成。 至于另一首，剧情里林月如的专属配乐，他完全记不起来具体的歌词和音乐。 所以曹一方产生了一个想法，他打算回去自己先试试能不能鼓捣出来点东西，如果能行的话，到时候再给吴玉过过眼，如果行就行，不行也就罢了。 毕竟这部剧他只是个演员，不能强求太多。 吴玉这会儿也没跟他再讨论这个，只是拿起咳嗽糖浆，仔细的看着瓶身上写的药物说明。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曹一方和吴玉也已经足够熟悉，知道这位总是严肃脸的导演，实际上并不那么难以接触，当然也可能是吴玉对他青睐有加，所以曹一方感觉不到太大的压力。 看他一本正经看着瓶身的样子，曹一方开玩笑道：“怎么？不是你喜欢的口味？” 吴玉导演微微笑了笑，看着他说道：“我有糖尿病。” 曹一方是真没想到这一点，这个答案又沉重又突然，迎面而来打蒙了他。 表情凝滞了一下，曹一方有些赧颜道：“那这个你可喝不了。”说着伸出手去拿咳嗽药水：“抱歉啊吴导，我没想到。” 吴玉导演有些孩子气的一缩手：“干嘛干嘛，送了人的东西要想拿回去？” “吴导……” 曹一方睁大眼睛看着他：“你可别想不开……” “没事，我看过了。”吴玉导演看着心情有些愉快，嘴角都带着浅笑：“没有蜜炼字样，含糖量不高，可以喝……糖尿病也不是说一点糖都沾不得，只是要控制好。” 说完，就又咳嗽起来，然后他打开糖浆就喝了一小口。 喝完后，满足道：“嗯，真特么难喝。” 曹一方看他的样子，也笑道：“吴导今天心情不错。” 他看着手里的糖浆，皱了皱眉，又笑道：“还行吧，但这剧本实在是让我太头疼了，这两天拍完戏就累的不想动弹，完全没有精力去改剧本。” “病了就好好休息。”曹一方安慰道：“我们时间应该来得及。” “可这剧本再不改，进度就有问题了。”吴玉又现愁容：“我们不能先把戏拍了，然后改了剧本再重拍呀，这儿的场地都是得提前预定的，过时不候，几个主要场地很多剧组都抢得凶。” 看他满脸要死不活的德行，曹一方有些于心不忍，又有些技痒难忍，想了会儿，终归还是说出口了。 “要不我来改吧？” “嗯？” 吴玉讶异的看着曹一方。 他们现在的状态，特别像是身体不适的父亲，衣裳未解，脚上耷拉着拖鞋半躺在床上，和端坐在床前的儿子闲谈。 嗯……是那种父子关系比较好的。 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吴玉对于曹一方的性格也了解了不少，这小子虽然有时候屁话比较多，戏外有些浮夸爱闹，但绝对不是那种拎不清自己斤两的人。 而且他确实帮剧本台词，一直做了许多非常优秀的修改。 吴玉忍不住问道：“你以前写过剧本吗？” 曹一方点点头：“写过一些。”说到这，他已经在短时间里拟好了一堆假话，准备应对吴玉接下来可能提出的问题。 不过吴玉没有多说什么。 他合上了电脑，拔下充电线，说道：“一会儿你把我电脑带回去，剧本都在D盘里，你打开就看到了，不要直接在原文件上修改……嗯……还有就是，你先修改个几场，别多改，改完了先给我看看，我觉得可以用，再修改其他的。” 第五十四章 专注的人不穿裤子 吴玉把电脑递给了他。 曹一方接过后，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笑了笑说道：“吴导这么相信我？” “你平时马屁拍得好呀，一口一个圣上的喊着，总得给你点信任吧。”吴玉高冷一笑，抬了抬下巴：“是吧小曹子？” 曹一方一旦代入了公公的身份后，完全没有了不适应，显得自信且从容，抱着笔记本电脑像抱着炸药包，昂首挺胸，双眸有神：“圣上英明。” “去吧。”吴玉长出一口气，后脑勺搁在床头，闭目养神：“要是你真能帮我把剧本搞定，我就省了大力气了，回头好好犒劳你……说不定可以跟制片人申请，说明你在编剧方面的苦劳，给你加点片酬。” “能为圣上分忧，是微臣应有之义。”曹一方现在是个穷比，听到涨工钱其实开心得紧，心中已然跳起华尔兹，可表情依旧沉稳可靠，不动如山：“哪里敢要什么赏赐。” “很好。” 吴玉睁开眼睛，目光雪亮：“那就不给了。” 曹一方愣住，顿时变成一张苦瓜脸。 吴玉目光平和的看着他：“你说你小小年纪的，装什么比呢？” …… 抱着笔记本电脑，拎着一袋子零食和啤酒回到自己的房间。 来开门的正是傅翰林。 曹一方没说什么，只是道：“哟，回来了啊？” “昂，是啊……”傅翰林表情不太自然的点点头，然后赶紧接过他手里的东西，扯开话题：“早知道你们要买零食，跟我说一声，我帮你们带回来就行了。” 顾严大爷注意到他手里的笔记本电脑：“哪儿捡了个电脑？” “吴导的，我帮着他研究研究剧本修改。”曹一方随口迎合着。 接着等他落座后，他们又开始了玄学斗地主。 最后唯一一个不求神拜佛的曹一方果然是最终赢家，铁头娃输得最惨，最后他发誓再也不信他的萨满大神，并且以头撞墙夯实他的誓言。 不过没有玩太长时间，到了十二点多，曹一方就把他们赶回了各自的房间去休息，毕竟就算明天没有戏份，但生物钟如果乱了，对之后的工作还是会产生的一定的影响，没必要为了玩牌影响工作。 …… 第二天曹一方干脆就没有出门，把自己关了一整天。 他先是研究了一下剧本，没有细看，因为他大致上已经把所有的情节都记在了脑子里。 吴玉说让他先不要改太多，这是不想让他浪费太多时间和精力，吴玉对他的编剧能力其实还是半信半疑。 是，没错，台词是改得很好，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可以把剧情也改得很合适，这是两码事。 注意啊，敲黑板，关键词是合适。 剧本不是小说，并不是写的足够吸引人就成功了，必须得考虑剧组的客观条件，道具获取的难易程度，人员配置是不是够用，场景特效能不能够在预算内达到。 要随意延长和缩短剧情当然也是不可以的，缩短就不用说了，电视剧集数凑不够，总不能每集的开头把上集回顾放个五分钟来凑数吧？ 延长集数的话，按照目前的趋势，国内如今的电视剧和网络小说一样，都有越来越长的毛病，原因无他，为了赚钱嘛。但一个故事原本就那些内容，拉长了里面能填充的自然全是水分。 吴玉是要求质量和口碑的，因此他和制片人商议后，才会选择冒险起用大量的新人来冲淡成本，否则一旦一部剧里出现了一线二线明星，你不拍个七八九十集的，连成本都收不回来。 考虑到这些因素，肯定不能大改，曹一方也纠结了好长时间才开始动手。 他先是罗列了几个重大毒点。 一、李逍遥和林月如在赵灵儿失踪后，大量的打情骂俏。 二、李逍遥和林月如在刘晋元失踪后，大量的打情骂俏。 三、刘晋元的父母在拜月教主出现后，扑街的莫名其妙。 前两点都不用说了，而第三点按照剧本的设计，刘晋元在彩衣牺牲自己换来十年阳寿后，安安静静的回到家里，这时一切还风平浪静。 夜里，屋外突然梵唱声起，拜月像外星人一样坐着飞天轿子从天而降，突然降落在刘尚书宅邸，然后他瞅了晋元一眼，晋元的毒就完全被解了，接着拜月提出要晋元去把李逍遥和灵儿从蜀山请下来的要求。 且不说这里满满的槽点，看看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晋元拒绝拜月的要求，于是要死给他看！说是拜月救的命，就还给拜月！ 曹一方再一次看到剧本上这一幕的描写，整个人都是黑人问号脸！ WTF?! 彩依的棺材板显然是压不住了。 这只蝴蝶精用千年道行换他十年阳寿，她刚香消玉殒，这厮就要找死？ 嗯，拜月不救就还有十年，救了马上就得扑街。 接下来全程高能，首先是拿工钱的仆人们被洗脑后，大喊我们不是奴隶！ 很好，让我们走向共和。 接着是堂堂尚书，一听到儿子要牺牲，刚烈得不行！二话没说就自刎了！ 叔叔！你是个尚书啊！中原皇朝的尚书大人啊！ 接着是晋元他娘，也一言不合就自刎了…… 一分钟死两个，节奏很棒，嘎嘣脆。 拜月后面的台词居然是：“你们在搞什么鬼……” 原来他也是黑人问号脸…… 生生把悲剧写成了闹剧。 曹一方也知道这肯定是编剧受到集数和时间限制……当然也可能是他的身体原因，导致了巨大BUG，但这个其实很容易解决，拜月的力量在这里的设定是无解的，利用这个设定，他把父母因刚烈而自刎，改成了受到拜月秘术的控制而自刎。 接着把拜月呆萌的台词也给改了。 虽然不算完美，但多少算合乎情理，不然这一段如果拍出来，估计弹幕积蓄的吐槽能量得炸出屏幕。 低头对着电脑，他一直改到晚上。 …… 随便吃了点晚饭后，曹一方感觉改了一天剧本，实在写的脑仁疼，于是先放了放剧本，打算休息一下。 曹氏演员手册，奋斗篇有云： 最有效率的休息，就是换一种工作内容。 他开始纠结配曲的问题。 首先是杀破狼这首绝壁不能少的好歌，这首气势恢宏，苍凉豪迈的主题曲，一直是曹一方心中的神作。 杀破狼三个字引申出的那几句歌词，尤其契合仙剑的主题。 安安静静的在马桶上，曹一方拿着自己的吉他一个音一个音的试，但杀破狼这首歌的伴奏用的应该是钢琴和某种箫，用吉他实在很难找到感觉，弹着弹着他就松懈下来，开始随手弹着一些前世熟悉的旋律。 嘴里也不知不觉的哼着一些熟悉的歌。 “如果说，你是海上的烟火，我是浪花的泡沫……” “某一刻，你的光照亮了我……” 忽然，他愣住了。 在幽静的卫生间里，灵感总是这么忽如其来！ “这首歌……似乎很适合林月如呢。” 曹一方很是激动，拿着吉他奔出了厕所，想去找纸笔把脑子里还热乎的歌词和曲调记下来。 一直到把歌词全部写完，他才感觉到下半身凉飕飕的。 第五十五章 夜深了不如唱首歌 曹一方当晚花了很长时间，把追光者的歌词和主旋律乐谱给弄出来了。 自弹自唱了好几遍后，曹一方越发的兴奋。 古典吉他发出的中低音柔和沉稳，他闭着眼睛，脑海里想着林月如的剧情，自弹自唱着了一番，感受着那种不念不忘，不求回响的女儿家心思。 一曲作罢，余音缓缓在卫生间里荡开。 如同一颗圆润细腻的弹珠，落入平静的水面后，那缓缓弥散开来的阵阵涟漪。 曹一方这次没忘了提起裤子。 抽水声响起。 过了片刻，他出现在吴玉导演房间门口，稳稳的叩响了房门，带着一脸自信。 他的手上，拎着那把古典吉他。 等待的时间，不过三次呼吸。 门开了。 吴玉本来已经准备上床，他就穿着一件白色背心和大裤衩，听到有人敲门便过去开门，也不用问是谁，八成就是曹一方。 打开门，果不其然，只是他看了眼曹一方手里的吉他，没搞明白这小子唱的哪出，眉毛一挑：“干嘛呀这是，知道我要睡了过来给唱支小曲？” 曹一方开门见山道：“吴导，有一首歌我得给你听一下，你看看能不能当我们仙剑的配乐，我觉得这首歌很适合作为林月如这个角色的专属配乐。” 吴玉有点蒙，他皱眉思索了一下：“我记得我给你的任务是改剧本吧？” “哦！剧本啊……”曹一方这才发现自己快把剧本这事抛到脑后了，眼珠子一转，赶紧说道：“剧本我改得差不多了，明天给你看吧，关键是我刚刚临时想到一首歌，觉得特别合适，就想让你先听一下，不然我兴奋得睡不着。” “改得差不多了？”吴玉怀疑的看着他，不过把他拦在门口也不是个事儿，他只好点点头，一边打哈欠一边说道：“进来说吧。” 曹一方又进了吴玉房间，又顺手带上了门。 吴玉坐了下来，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了两罐啤酒。 曹一方见状赶紧阻止，话说的比较急：“吴导你不是有病吗怎么还喝啤酒？” 啪的一声。 吴玉这时把啤酒打开了，也不看他：“给你一个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吴导你自己的身体自己一定是心里有数的。”曹一方学乖了，摆摆手道：“我就不用了。” “我也是很少喝的，老婆在身边的时候滴酒都沾不得，偶尔偷喝点影响不大，你放心吧。”吴玉灌了一口啤酒后，又看了看那把吉他：“你这是想到了什么歌，还要自弹自唱？我告诉你啊，不管你看中了什么歌，这都涉及到版权问题，一些名气比较响的歌我可没把握能谈得下来。” 曹一方先前在网上搜过，确定这首歌目前还没在这个世界问世。 他只好说：“算是我的原创歌曲吧……” “你还会写歌呢？这么多才多艺？”吴玉开玩笑道：“说的这么不自信，别是哪里抄来的吧？” 这就是中年老男人敏锐的直觉么…… 不过曹一方不想在自己心虚的问题上多说，只是说道：“吴导你先听听看，如果不合适我马上滚回去睡觉。” “行，那你开始吧。”吴玉忽然往周围瞅了一眼：“也不知道这宾馆隔音好不好。” 曹一方开始了。 “咳咳。” 他坐在宾馆的沙发椅上，抱着那把吉他，坐出了高脚凳的既视感，清了清嗓子，待音乐在指尖流淌开，便开唱了。 “如果说，你是海上的烟火，我是浪花的泡沫……某一刻，你的光照亮了我。” 曹一方的嗓音偏向中低音，音准勉勉强强，唱的多好谈不上，唱的多烂也并没有，就是这一股子上不上下不下烂泥扶不上墙的水平。 不过他平时有多不正经，唱起歌来就有多深情。 情绪弥补了他唱功不足的弱点。 吴玉翘着二郎腿，喝着啤酒听着歌，看着还挺惬意。 …… “我可以跟在你身后，像影子追着光梦游！我可以……等在这路口，不管你会不会经过……每当我为你抬起头，连眼泪都觉得自由……” 曹一方想象着林月如整天跟在李逍遥身后蹦蹦跳跳的画面，这个火焰一样扎眼而鲜艳的姑娘，就这样跳出林家堡，跳过市井街道，陪着李逍遥杀进杀出，同进同退，风餐露宿吃尽苦头。 这个一身坏脾气的大小姐，为了喜欢的人放下了所有的身段，往昔的尊严和骄傲，都被爱消融得看不见了半点痕迹，哪怕知道自己喜欢的男人心有所属，依旧默默的跟随，赴汤蹈火，生死不离。 最后牺牲在锁妖塔内。 爱恨情仇终归虚无。 天若有情天亦老，月如无恨月长圆。 好一个有情有义的林月如。 “有的爱像大雨滂沱，却依然……”曹一方手上已经不再弹奏，最后一句话跟着音乐的余韵慢慢吐出：“相信彩虹……” 他缓缓的睁开眼，泪眼朦胧。 吴玉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曹一方调整了下心情，一脸认真的问道：“怎么样？” “噗……” 吴玉忽然忍不住笑了出来，然后看曹一方脸色不太好，赶紧挥挥手：“没事没事，我就是……呵呵呵，觉得有点尴尬。” 曹一方很郁闷：“吴导……我很认真的在唱诶，这首歌其实应该是女生唱的，男声可能显得稍微有点肉麻，不过没关系嘛！你就听这个旋律和歌词，合不合适？” 吴玉努力让自己严肃起来，低头抿着嘴沉思了一会儿，说道：“这歌歌词是不错，但是……你唱出来的感觉肯定是不对劲的，最好回头找一个唱歌好点的女生先唱唱看，如果我觉得味道对了，我可以自己决定用不用这首歌。” “行。”曹一方多少是觉得有些郁闷的，他还以为自己可以像其他文娱小说的男主角一样，甭管技能树上有哪些技能点，甭管唱的是同性还是异性的歌，一唱出来听者必须识货，而且势必夸赞起码半个章节。 结果遇到个不识货的。 他把那张写着歌词和乐谱的纸拿了出来，也不担心吴导坑他，直接放在桌上：“回头你可以找人唱唱看，如果能用就最好了，我唱功不行，这歌是真的不错。” 吴玉导演接了过来，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你还有什么本事，是我不知道的吗？” 说真的，曹一方这个年轻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用自己的才华，刷新了吴玉对他的认识。 吴玉现在甚至对他感到有些佩服了。 曹一方仔细的想了想，认真说道：“我斗地主很厉害。” 第五十六章 这是我的异禀 …… 拍摄进度是不能拖的，拖一天就多算一天的钱，额外增加预算是一件异常麻烦的事，所以剧本的修改必须要抓紧时间。 又拍摄了两天边角料剧情，曹一方每天回房后，薅着头发紧赶慢赶，经常急的拉肚子，然后抱着笔记本电脑坐在马桶上改，一坐就是大半天，他工作起来极为专注，往往是整个下半身都麻了，他还恍若未觉的低头码字，反复研究和修改。 有志者，事竟成，气沉丹田，灵感汹涌如尿崩。 苦心人，天不负，灵犀一点，下笔如神隽如风。 卫生间其实一直都是曹一方的小黑屋。 在这里，他万分专注。 在这里，他思绪无穷。 终于是把整个剧本都改完了，带着一身气味，他把笔记本电脑还给了吴玉导演，让吴导自己慢慢看。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曹一方心里有些忐忑不安，因为他对整个剧本的改动，不可谓不大。 仙剑这部剧前半段还算工整，但是后半段剧情写的非常急，可以说是漏洞百出，之所以在前世能成为经典，除了之前说过的一些关于演员和音乐还有拍摄手法、上映时间等因素外，有一个最大的优势，这是个人性上的优势，这个优势的分量大到在前世观众的心目中，覆盖了所有剧情漏洞。 让他们在回忆起仙剑的时候，选择性失忆，忘却了很多狗血剧情。 这个优势就是悲剧。 曹一方是永远心怀妄念的人，这样的人不会很喜欢悲剧，所以他本想为剧本结局做些修改，在悲伤的尽头，给出一些希望…… 但他终归还是没有这样做，毕竟不是自己的作品，而且为了这部悲剧的极端性和完整性，吴玉导演应该也不会同意。 只有悲剧能成就经典，是有原因的。 曹一方前世认真的研习过心理学，知道人类的情绪客观上当然没有高低贵贱，但是实际上却有。 为什么悲剧比喜剧更值得铭记？ 因为悲痛比喜悦更重。 人类都有受虐心理，所有让人上瘾的东西，一开始都不会让你太舒服。 辣味是痛觉，而不是味觉，但容易上瘾。 烧酒辣嗓子，抽烟呛得慌，运动也是如此。 至于为什么会有这种受虐心理，不能具体拆开来说，因为那样就要开车了。 曹一方考虑了很多，所以最终还是咬咬牙，保留了纯粹的悲剧属性，而后在此之外，他还是做了巨大的修改，几乎所有能改的人物台词都改了，剧情的不合理之处他也尽可能在不大动干戈的情况下，打上了补丁。 只希望自己的心血，不要被吴玉导演否定就好。 …… 翌日，吴玉导演临时更改了制片表，开始按照曹一方修改后的剧本拍摄。 还是林月如和李逍遥的戏份，但是状态不太一样，在灵儿被抓后，他们不再打情骂俏，而是在对于救人方向的争论中，有些磕磕绊绊，从而制造欢喜冤家的效果。 至于两人间欢脱的剧情，他挪到了别处，更多放在灵儿和晋元失踪前，和著名的十年之约之前。 上午的外景戏拍完之后，吴玉把他从领盒饭的人群里拉了出来。 他们此刻在东晟影视城外的瑯山景区，吴玉把他拽到山间平台一家小卖部前。 曹一方对吴玉要说什么，心里已经有了点数，毕竟一上午的剧情拍摄，已经证明了，吴玉完全认可他修改的剧本。 所以他意态甚为从容，还有点小骄傲。 反正吴玉不是外人嘛，曹一方就不装比了。 “吴导有什么事呀？” 吴玉看着他一脸求表扬的德行，有点好笑，但他心里的震惊更甚，于是放弃了怼他的想法，肃然的问道：“你说你以前写过剧本，写过哪些？有卖给影视公司吗？” “那倒没有。”曹一方老老实实的道：“我就自己随手写过一些，没想过卖出去，完全是自娱自乐的写，我想通过写作来塑造角色，这样可以帮助我从作者的角度，体会不同的角色内心，更好的帮助自己表演……毕竟编剧和演员是不同的，他们对于角色的理解方向，也有很大差异。” “这种说法我真是第一次听。” 吴玉看着有些着急：“那你之前写过的剧本在哪儿？可以给我看看吗？” 听到这话曹一方也不禁心痛起来。 那些剧本…… 在另一个世界啊…… 可能已经火化了吧…… 曹一方心痛得眼角微微抽搐，平复了一下，强颜欢笑道；“之前搬家的时候，不小心给扔了。” 吴玉沉默下来了。 他捂着胸口。 “圣上……”曹一方担忧道：“您这龙体……” 吴玉眉头紧皱，看着像是压抑不住自己的洪荒之力，忍了会儿终究忍不住，居然堂而皇之的爆了句粗口：“卧槽，什么都能丢，你脑子怎么不一起扔了？” 吴导居然骂人了！ 还没等曹一方反应，吴玉就转头紧盯着他：“我告诉你，曹一方，我看了你写的剧本水平，我想如果和之前写过的水平差异不大，那你扔掉的那些剧本，我可以帮你卖出远高于你这部剧片酬的价格。” 吴玉越是郁闷的时候，说话就越稳，这番话几乎是一个一个字吐出来的。 曹一方也心痛啊，但真的没办法，他只能摇摇头：“那我只能以后再写了。” 吴玉摇摇头，深深的叹了口气，然后问道：“不是我想夸你啊你先别得瑟，我真的奇怪，你写剧本的水平怎么会这么好？你就是个二十啷当岁的小破孩，而且学的还是表演专业？怎么？家里有人吃笔杆子饭？家学渊源？” “那倒没有，可能是天赋吧。” 曹一方也叹了口气，轻描淡写道：“这就是我的异禀。” 吴玉突然就不想聊下去了。 实际上曹一方只知道自己写得不错，但完全不知道自己写剧本的能力，和其他专业编剧对比起来，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水平，这下子听吴玉的意思，看来他这个自娱自乐的爱好，居然好像非常厉害了。 “呐，我跟你说。”吴玉酝酿了会儿措辞，认真说道：“你这次是修改剧本，虽然是大改，但并不是完全自己创作，你回头如果有原创剧本，发给我看，如果你水平确实过硬，我建议你以后和一些好的传媒公司签两份合同，一份艺人合同，一份编剧合同。” 第五十七章 仙风道骨陈玄祎 曹一方还真是没有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 签两份合同？同时兼顾艺人和编剧的双重身份？ “听着是挺好的，但是我记得，我们国家大多数编剧都是从枪手做起，能够卖出自己想法的编剧很少，大多数都是投资方随便一拍脑袋给你个成品小说去改编成剧本，甚至只是一个想法，让编剧写命题作文，然后反复修改……” 曹一方担心道：“合同还有很多限制……我主要还是想做一个好演员，那样的话根本分身乏术，精力不够花的。” “你说的也是实情。”吴玉导演点点头：“只有极少数的编剧可以卖出自己的创作作品，基本上也就他们可以赚到钱，其他人地位和收入都非常低。” 说到这，他停顿了一下。 “但那是对于没有关系的底层编剧而言……” 曹一方苦着脸：“我也没有关系。” 吴玉用一种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他：“你有我啊。” “嗯？” 曹一方那双善睐的明眸开始发光。 “到时候我帮你去介绍呗，大的影视制作公司也好，新兴的一些专业编剧工作室也好，我都有熟人。”吴玉导演看曹一方习惯性的拿出烟盒，直接夺了过来，把里面最后一根取出，叼在自己嘴上，然后点着曹一方的脑门：“小孩子不准抽烟，给我戒了！” 曹一方只能苦笑点头。 吴玉接着说道：“我卖个老脸，至少可以做到一点……那就是你只要有足够好的作品，给他们看，能用的话你什么都不用管，只要考虑好是买断还是分成，签好合约，然后坐等收钱就行，没时间改剧本的话，剧本交给其他编剧二次创作，不会耽误什么功夫。” “有这等好事？”曹一方兴奋的眼睛闪闪发光。 吴玉帮自己点上烟，可能是太久不抽，呛得咳嗽了起来，曹一方帮他拍了两下背，劝道：“不会抽就别抽……看着也不帅……老流氓似的。” 于是吴玉就把刚抽了两口的烟踩灭了。 吴玉看着曹一方，回答了他刚才的那个问题。 “很现实，你只要有本事，真有本事，就会有好事找上你。”吴玉笑了笑，看不懂这笑是不屑还是苦涩，有些五味杂陈：“还有，我国毕竟是个关系社会，有了人脉关系，许多事没你想的那么难。” 曹一方点点头，沉思少顷。 他前世确实没怎么了解过这方面的事，他一直很专注的做演员，剧本也只是当作一项爱好和修炼的技能在做，听吴玉这么说，想到了很多新的可能。 “其实我还挺想……自己创作剧本，自己来饰演其中的角色。”曹一方忽然一脸兴奋，摩拳擦掌。 “这就看你怎么谈了。”吴玉皱眉：“没那么容易啊，剧本和角色是两回事，一码归一码，我还真没怎么听说过，有编剧把自己的剧本和角色绑定在一起出售的，还一定要自己饰演其中的角色，没见过这么自恋的编剧。” 曹一方微微一笑，意思很明显。 你现在见到了。 “算了，到时候再看吧，你现在想法还很幼稚。”吴玉懒得看他那副德行，跟班主任不放心学生一样，他抽空瞄了眼剧组大部队所在的方向，然后才转回头说道：“你之后如果有了剧本作品先给我看，再谈其他吧，如果质量不行现在说什么都是扯淡。” “嗯哪。” …… 有了曹一方修改后的剧本，接下来的拍摄进度重新上了轨道。 剧组的跟组演员们，拿到了新的剧本，一开始众人有些糟心，因为不少的台词他们都提前背过了，结果又要重新背，多少是郁闷的。 然而很快他们就发现了新剧本的台词质感明显不同了。 大多数演员就算拿到的是完整剧本，他们也不具备赏析剧情的能力，他们能够感受到的好坏，基本上都集中在台词上，老演员习惯性的按照自己的经验来修改台词，而新演员则比较乖萌，逆来顺受，给什么背什么，再恶心的台词也照背不误。 但他们都不傻，嘴上不说话，心里是知道优劣的。 台词质量提升后，许多原本说出来觉得有些尴尬的话，会影响角色代入感，现在都迎刃而解。对一部影视剧来说，好的台词其实非常重要，这不但可以提升整部影片的水平，让观众不易出戏，也能让演员们更加容易入戏。 打个比方，都市剧，儿子回家。 台词一：“妈，我回来啦。” 台词二：“娘亲，儿子回来见您了。” 相比台词一的自然清新好代入，台词二简直就是在虐待演员和观众。 整个剧组很快就知道了，这是曹一方的功劳。 吴导和曹一方当然都没有刻意提这件事，但是除了铁头娃祁岩这方面反应着实慢半拍，其他人都能够看得出，吴导如今根本不把曹一方当一个新人演员看，在拍摄的过程中，不但需要曹一方去指导他们的演技，而且剧本上许多问题也都是当着他们的面，直接去问曹一方。 如果不是因为吴导的态度比较吊，那更应该说是请教。 加上吴导没有刻意隐瞒，没过几天，所有人都知道了。 曹一方居然把整个剧本大改了一遍！ 一个人在其他人眼里的地位，和他的能力真的是息息相关的。 虽然看着大家关系如常，但实际上曹一方如今在整个剧组中的地位，已经拔高了太多，仅次于一把手的吴玉，隐隐然就等同于是一个实权在握的执行副导。 对，没错，曹一方就是这么吊。 然而并没有什么吊用。 …… 八月份的正午，空气在炎热的气温下逐渐扭曲，如同曹一方等人此刻的心灵。 剧组迎来了一位过气的大咖，他叫陈玄祎。 很玄的名字，想都不用想，八成是自己后来改的。 所以一定是个很玄的人。 他饰演剑圣，蜀山派掌门人。 “这天真热。” 陈玄祎已经扮上了，这个三十多岁眉清目秀的男人，黏上了灰发和长须，他着一件气质浩然的月白道袍，长身而立，带着一丝忧郁，嘴里说着热，却半点不带燥气，只有郁郁之气。 “活着有什么意思呢……” 他此刻站在剧组的巴士前，撑着一把阳伞，看着蜀山派剑坪上还在拍摄的另一支剧组。 在他的身后，曹一方、谢妍婷、薛梦蛟等人一齐看着他，大家脸色都很诡异。 第五十八章 这人很丧 …… 他们正在等着，等鲸龙诀这个剧组完成此拍摄点的剧情。 东晟影视城不算大，但也绝不小，里里外外有近二十个各具风格的影视拍摄基地，从春秋战国的巍巍宫城，一直到民国繁荣的十里洋场，这里是国内最大的剧组集结地，也是可以走马观花领略华夏历史痕迹的旅游景点。 相比其他小型影视城的混乱不堪，这里的管理是最为规范的，但也正因为如此，有些著名的拍摄点档期排得非常紧，譬如他们此刻身处的秦王宫拍摄基地。 而稍后要借用的场地，是眼前用来当作蜀山剑派主要场景的一处秦王宫偏殿。 由于鲸龙诀剧组方面的原因，他们稍微延迟了离开的时间，吴玉和鲸龙诀剧组的导演樊宪关系还成，于是就没有多催促，只是让工作人员进去布置内景，然后让剧组其他的人都在远处等着。 殿前广场之上，鲸龙诀的剧组正在拍摄最后一幕打戏，导演是个带着鸭舌帽的中年胖子，他很是激动，握紧双拳喊：“打！” 打板敲响，两名古装打扮的替身演员，就噼里啪啦打在了一起，男的绿衣持短剑，女的白衣使长枪，招式非常纯熟，兵器叮当作响，还夹杂着他们的呼喝声。 毕竟是武侠剧，鲸龙诀剧组在武打动作上的要求，显然比仙剑剧组要高上一个档次。 曹一方看得很认真。 至于为什么知道他们是替身？因为两个穿同样服装的演员，正坐在一旁遮阳伞下低头玩手机。 偶尔抬起头互相交流一下，然后嘿嘿嘿的笑。 替身打完之后，这两个演员不紧不慢的上场，曹一方等人站的不算太远，足以看清两人的长相。 这对男女是目前比较火的流量明星，颜值自然不差，男生叫裴隽，选秀节目出道，五官略有些女子气，不过身高不矮，很符合现在年轻女性喜欢的那种阴柔美男审美；女的……忘了她叫什么了，有些名气但远不如裴隽，这个距离看不出什么，曹一方总觉得大多数漂亮的女孩子化完妆以后长得几乎都一样。 演艺圈里别的没有，就是俊男美女多，丑人各有各的丑法，而美丽的面孔总是雷同，所以这个时候辨识度就很重要。 是长得好看，还有辨识度，最重要。 要好看哦。 开拍后，两人摆上架势，开始大喘气，装出刚刚大战了几百回合的样子。 男的拿剑指着对方，大声说道：“没想到内鬼居然是你！” 女的长刀横在身前，也大声说道：“我只是想阻止你做傻事！” 男的往前走了一步，继续拿剑指着对方：“你就不要狡辩了，你如果不是内鬼，为什么刚刚会使出灰翎卫的掩月刀法！” 女的也往前走了一步，她终于把长枪放下了，语气隐隐有点委屈：“我不是。” 之所以用如此寒碜的修辞，是因为他们真的没有展现出更细腻的演技了。 全程尬演，看到这曹一方忍不住都捂上了眼。 他是个心软且富有同理心的人，容易代入到别人的境况里去，他此刻就特别为这两个演员感到尴尬。 怎么办，好羞愧啊，好想打人…… 女的说完那三个字后，久久无言。 薛梦蛟一脸激动之色：“这个情绪酝酿得很久嘛，看来马上是个大爆发！” 曹一方虚眼看她，语气幽幽说道：“小妹妹，你可以被迫吃屎，但你不能嚼……” “啥？”薛梦蛟没听懂。 这时候前方撑着阳伞孑然而立的大神陈玄祎说话了，他转头平静的对薛梦蛟说道：“他的意思是，这个女演员显然是忘词了，不是在酝酿情绪。对于这样恶心的表演，看也就看了，为了你的身心健康，你不要去过度解读。” 薛梦蛟这才恍然，接着那位导演果然喊了咔。 樊宪导演赶紧低着头上前去和那女演员沟通。 陈玄祎转回身后，看着广场上的那俩小明星，自言自语道：“真是一泡屎啊……” 然后他把伞往后压了压，抬头望望天，接着又长叹了一口气：“天气这么热，还看到了这么恶心的表演，真想死啊……” 陈玄祎的嗓音很好听，说话的语气又特别轻柔，长相也可以称得上清朗俊美，这样的人理应是翩翩君子型的性格。 一开始众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陈玄祎曾一度因为拍了部谍战剧出名，虽然只是昙花一现，但毕竟也曾出名过，后来他一直低调的拍戏，作品也都半温不火，目前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演技派的老戏骨，但算不上什么明星。 毕竟是一个帅气的前辈，而且给人感觉是谦谦公子温润如玉的类型，刚来剧组时，大家都争先恐后的和他搭话。 当时的对话是这样的。 薛梦蛟：“陈老师，我好喜欢你在‘烽火十里’中的演技啊！你怎么会把双重间谍演得这么神？” 陈玄祎：“就这么演。” 谢妍婷：“陈老师……你是体验派的演员吗？很想请教一下，你会不会有情绪失控抽离不出角色的情况？” 陈玄祎：“失控？不存在的，我随便演的。” 曹一方：“陈老师……” 陈玄祎：“有点累，不想说话了。” …… 当时他们以为陈玄祎有点耍大牌，后来发现不是这样的。 陈玄祎过了会儿后，化妆师开始给他化妆，这时他主动开始和身边的人叨叨，说的内容是这样的。 “其实当演员没什么意思的……出名的就那么几个……” “风光的背后，不是沧桑，就是肮脏……” “反正我看到的都挺脏……” “不脏的也被人骂，戏子嘛，没地位的……” “什么职业不分高低贵贱，骗你的，该骂你就骂你，赚到了钱更得骂你。” “骂人需要理由吗？” “好演员容易上吊。” “你们还小，不如退出娱乐圈，去找个闲适的小镇安度余生……” “做个薄情的人也挺好，反正只是路过这世界，别较真，温柔点……” …… 面对这么神经病的哲学家！谁敢接茬？！ 曹一方当时想了很久，终于帮陈玄祎的气质定了个性，就一个字。 丧！ 两个字。 大丧！ 顾严大爷曾经和这位丧神合作过，大爷毕竟是混了多年的老艺人，他告诉曹一方等人，陈玄祎的长相颜值包括背景都很不错，其实完全是可以火的，但他性格实在太恶心人，自己也不上进，所以才一直安心演小角色做配角。 …… 回到现在。 陈玄祎的存在感实在很强，又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曹一方等人都听到了他那两句话。 于是他们的心灵再次随着高温扭曲了。 完全不想和他相处啊…… 好在没过多久，鲸龙诀剧组就完成了最后一幕拍摄，两位明星把最后几句台词补上，然后工作人员就上来对他们客气鞠躬，大呼辛苦。 第五十九章 剧组日常 …… 鲸龙诀剧组在拍完了这一条后，很快就撤走了。 东西收得很干净，所以仙剑剧组制景也很快，不到二十分钟就全部弄好了。 其实也没什么好布置的，堂内无非是放了块上書天地二字的泡沫大碑，用来撑撑蜀山剑派的场面，堂中摆了一张软垫，铺上一层草席，一会儿供谢妍婷躺在上面装昏迷。 主要道具……全是人。 此刻外面的广场上，密密麻麻站了四十多个已经换好衣服的群众演员，为了省钱，有十名剧组的工作人员也混进去了，他们脸上基本都不用化妆，反正没人要看，所以这些群演动作很快，他们迅速的换好衣服带上道士的假发，然后往广场上站成两排，就像模像样了。 吴玉导演感冒已经差不多已经痊愈，这会儿精神头不错，居然亲自教他们一会儿喊的口号。 此刻正是烈日当空时，他不能耽误工夫，所以说话很快，没过多久，群演们纷纷点头表示明白。 剧组已经在拍摄点旁边撑起了棚子，曹一方等人都躲在下面，陈玄祎这才收起阳伞，和他们站在一起，保持一个不近不远的距离。 陈玄祎站的位置，似乎温度都比较低…… 虽然大家看起来在各做各的，但其实都暗中注意着他。 他忽然转头，看了谢妍婷一眼。 谢妍婷今个有些赖床，起得晚没吃早饭，正从穆阿姨的包里拿小饼干往嘴里塞，忽然她余光发现陈玄祎在看她，心里一慌，顿时小手一抖，饼干掉在地上粉身碎骨。 陈玄祎的表情好像永远无悲无喜，他就这么看着谢妍婷，和声说道：“一会儿是我们的对手戏。” 谢妍婷赶紧点点头：“对！” 陈玄祎也点了点头，似乎只是确定一下，然后转了回去，刚在谢妍婷松下一口气，捻起又一块小饼干时，他又转了回来，谢妍婷立马僵住。 陈玄祎和声道：“你好好发挥，不要紧张，我不会骂你的。” 谢妍婷的心情格外复杂。 她坚强的点点头，还是那句：“好！” 情绪却截然不同。 曹一方等人无声的投去了视线，然后他们面面相觑，感觉气氛特别诡异。 陈玄祎这人鬼气森森……居然让他演剑圣？ 不过看着清心寡欲倒是真的。 他们的注意力，很快又被前面的群演们吸引过去了。 只见群演们扮作蜀山弟子，站成面对面的两排，后来吴导看着不满意，让他们统一站在一边，这样可以显得人数多一点，反正镜头怎么拍是他说了算。 祁岩看了眼剧本，说道：“剧本上就写了蜀山弟子背诵度人经，没写具体内容，这度人经是啥啊？” 傅翰林听到终于有人问这个，有点小开心，赶紧开口普及知识：“度人经是道教典籍，主要中心思想呢，是仙道贵生，无量度人，就是道家的思想嘛，是喜欢长生，不像佛家讲究轮回，这经文据说多念念可以消弭天灾人祸，保佑黎民众生长命百岁……” 祁岩听的晕，眉头都打结了：“那是什么内容？” 傅翰林笑道：“这我就不知道了。” “人道渺渺，仙道茫茫，鬼道乐兮，当人生门……” 曹一方突然开口，一气背了一大串，然后得意道：“怎么样，厉不厉害？” 薛梦蛟懒得理他，谢妍婷吃着小饼干看着他只是笑，祁岩和沐小鱼一脸崇拜，顾严大爷在默默的背台词。 只有傅翰林真心实意敬佩道：“曹兄大才，我当初看到这经文，觉得实在是挺晦涩难懂，所以就没有去背诵，没想到你居然都背出来了？” 曹一方微笑颔首。 低调，一定要低调。 低调是一种腔调。 其实这没什么奇怪的，前世应该有很多跟他一样看过仙剑的人，被那群道士背的度人经给洗脑了，不说全部背出来，背一段肯定是不成问题的。 谢妍婷如今和他们也够熟悉了，话也渐渐开始多了起来，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会心一笑，说道：“我还以为那个说法是万能的呢，没想到也失灵了，果然古文的语言特别有力量。” 薛梦蛟听到了，好奇道：“什么说法？” “呃……”谢妍婷每次尴尬的笑起时，眼睛都会眯成月牙，她挠着脑袋说道：“据说说话的时候，只要带叠字，就会显得萌萌哒，以前我和同学试过，发现确实不管说什么，只要带叠字就会萌化，百试百灵，但刚刚我听曹一方背这经文，开头也是叠字，却完全没有这种感觉，忽有所感。” 曹一方不信邪，首先开口：“我才不信邪邪。” 薛梦蛟僵硬的转过脖子，看了他一眼。 她的面部肌肉已经开始颤抖起来。 谢妍婷接上：“你看看，是不是很萌萌？” 祁岩也来凑热闹了：“你们不要闹闹，快背背台词，一会儿还要拍戏戏。” 顾严大爷一直在背台词，这时候抬起头，没好气的说道：“你们不要犯病病了！正常点点！” 沐小鱼也加入战团：“你们在强行卖萌萌吗？简直有毒毒！” 他们几个人把这个无聊的游戏玩嗨了，接着就是一边说一边各种浪笑。 …… 最后的尾声。 “说话好累累，伤到脑壳壳了。” “不要酱BB了。” “讨厌厌！” “尬尬聊。” “住口口！差不多可以刹车车了吧！” …… 众人停下来，开始喘息。 薛梦蛟已经笑到发不出声音，半跪在地上，捂着肚子捶着地。 陈玄祎这时离他们更远了些，无声的看着他们，身子微微往后倾斜，似乎在躲避什么秽物。 表情有那么点点惊恐。 与此同时，广场上的群演也开始排练起来，喊起了稍后要喊的口号。 他们当然不会去背度人经，这些全都是靠后期配音的，现场让群演背这么复杂晦涩的道经，只会无谓的浪费时间。 但让曹一方也没想到的，是他们嘴里喊出的也不是单纯报数的口号。 只听五十名群演捏着道家手印，昂着脖子，气势汹汹的喊了起来。 “一二三四五——！” “上山打老虎——！” 曹一方听到后楞了一下，然后瞬间反应过来，赶紧去捂薛梦蛟的耳朵。 生怕她笑出疝气。 第六十章 这个配角很嚣张 …… 吴玉导演转眼就热的一脑门子汗，挥着蒲扇坐了下来，喊道：“各组都准备好，马上要开机了！” 曹一方赶紧扔下已经笑到放空的薛梦蛟，小步快跑到吴导身边，低声问道：“吴导，这些群演喊得什么玩意啊？一会儿他们就这么喊？” “是啊。”吴玉导演瞅了瞅他：“怎么了？总不能让他们真的背那经文吧？” 曹一方劝说道：“那就让嘴巴动动就行了，不用发出声音，反正后期配音的。” “那不行。”吴玉果断拒绝道：“只有口型不发出声音，专业演员还好说，他们是拍不出气势来的，必须喊着点什么。” “那……”曹一方表情古怪：“为什么喊得是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一般不是喊纯数字就行了吗？” 吴玉导演苦口婆心道：“这你就不懂了，这是我师傅给我的传承，当年他就让群演喊这种口号，好的演员是不会被影响的，如果笑场了说明情绪代入的不够深，就重来，只要进入角色里面，对这些影响是完全可以规避的。” “陈老师当然是没问题。” 曹一方担忧的往回看了一眼，陈玄祎正端坐如钟，闭目养神，而谢妍婷刚吃完小饼干，手里握着饼干屑左右看看，不知道往哪儿扔，于是就一把扔进嘴里，接着拍拍手。 似乎感觉到了视线，她居然转头看了过来。 曹一方赶紧回头，对吴导说道：“谢妍婷毕竟是新演员，这样怕容易笑场。” “你关心那么多干嘛？”吴玉导演瞥了他一眼：“放心好了，其他人我不敢说，但是谢妍婷应该不会有问题。” 听吴玉这么一说，曹一方微微一怔，随即回想了一番和谢妍婷演对手戏的经历，发现还真是。 有句话说，演戏的是疯子，看戏的是傻子。 在拍戏的过程中，这些疯子偶尔不那么投入的时候，就会自觉好笑，所以笑场是拍戏过程中不可避免的一种常态性失误，几乎是每个演员都会犯的错，而且十分频繁。 可谢妍婷从来没有笑场的经历。 曹一方忽然意识到，目前所有的演员里，零笑场的只有两个人。 他自己和谢妍婷。 那这就很厉害了。 …… 这一幕拍摄的剧情，是蜀山掌门殷若拙，把灵儿绑架回来并且打算非法拘禁的一场戏。 室内和室外都架设了摄像机，曹一方等人直接等在外面，也就看不到里面的表演了。 这时里面的表演已经开始。 谢妍婷一身素净长裙，以一个骚羞的姿势躺在地面软塌之上，缓缓醒来。 陈玄祎确实是天赋型的演员，他入戏只需一瞬间， 镜头对准他之后，他整个人的气质就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看不见摸不着也说不清，但就是完全不一样了。 陈玄祎背对着镜头，一身灰袍一头灰发，完美诠释性冷淡风，他微微仰头看着那块书写天地二字的碑文，双手负后，入道者的出尘之气和蜀山剑圣的霸气，就这么玄妙的融合在一起。 有些演员，饰演一个厉害的角色，一句台词都不用说，一个表情都不用给，有时候只要一个背影，你就明白…… 哦，这是个大佬。 让我们进入剧情。 谢妍婷这里的演技平平，她醒来之后睁开眼，立刻发现了身前这个仙风道骨的老男人。 她抬起头看着她，身子还无力的趴在软塌上，张口欲言，可似乎一时半会儿没想到该说什么。 陈玄祎得到一旁场务的手势提醒，知道她已经起身了，转头看去。 一个镜头特写。 那完全不是陈玄祎这个人的眼神。 那是蜀山剑派掌门人——殷若拙的神韵。 这个三十多岁年轻人扮演的百岁掌门人，居然真的流露出了一种沧桑到极致的复杂眼神。 带着悲天悯人的苍凉和温情，又有一丝仿佛时过经年，再见故人的感慨和怀念。 很多演员可以做到控制面部表情的细微颤动，但很少有人控制力强大到……可以控制眼神微微抖动。 而他居然做到了。 谢妍婷目前还没有足够的眼力，能够看出陈玄祎演技的彪悍，她只是按照自己剧本在演：“剑圣前辈，灵儿不是妖。” 陈玄祎凝视着她，不动如山的给予莫大的压力。 在他的眼神之下，谢妍婷颇有些难受，但还是逞强着对视，字字有力的说道：“我是女娲后人！” 陈玄祎的眼神往下看去。 谢妍婷低头，捂着自己肚子。 这个细节呈现剑圣已经知晓她怀孕的事。 由于仙剑后期关于剑圣的行为，出现了大量的漏洞，所以后面曹一方修改的非常辛苦，在这一幕的时候，曹一方就给他增加了一些台词，尽可能的把剑圣行为的逻辑给说圆了。 …… 这幕戏NG了两次，最后等谢妍婷说完她的大段独白后，陈玄祎长袍一挥，外面的工作人员赶紧把门打开。 曹一方他们都在外面，这才能够看到两人对戏的场面。 门开后，外面的群演们手捏剑诀，一阵咆哮声猛然炸响。 “一二三四五——！” “上山打老虎——！” 薛梦蛟已经笑过了气，这会儿终于情绪稳定了，她眺望着远方，思绪仿佛随着目光飘到了天上，看上去显得特别淡然，无欲无求。 屋里的两人自然没有笑场，谢妍婷做头痛状，嘴里一直在念叨：“他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转头，一脸胃痛的表情：“剑圣前辈，灵儿真的不是……” “我知道你不是妖。” 陈玄祎走上前，语气淡如水：“但我要保护你，锁妖塔是最安全的地方……我知道你不是，但蜀山弟子们不知道，让他们误以为你是妖，对你来说，才是最安全的。” 谢妍婷眉头微蹙，不解的望着他。 …… 这段表演更快就结束了，最后一个镜头是谢妍婷在蜀山弟子前满地打滚，现出原形，所以她稍后要换装再滚一边……曹一方在剧本里对于这一段的要求，主要就是解释清楚剑圣的动机。 在游戏里，剑圣把灵儿关进锁妖塔，是真的误以为她是妖；而剧本里却是在剑圣知道她是女娲后人的情况下，还要让她现出原型，把她关进锁妖塔。 这种剧情实际上就非常扯淡了。 这里需要一个干净利落的解释，而不是后面以玄之又玄的道，所做的强行解释，现在的观众没那么好糊弄。 结束后，想到陈玄祎开拍前的提醒，谢妍婷以一个晚辈的姿态，凑上前去，很小心也很小声的问道：“陈老师……我……我刚刚发挥的还好吗？” 陈玄祎正从包里拿护手霜抹在手上，看都没看她：“很差。” 平地一声雷！ 谢妍婷作为一个美女，又是千金大小姐，从小被人夸着捧着，哪里被人这么直截了当的打击过，听到这句回答后，顿时感觉头顶一片阴云盖顶，陷入低气压。 忽然感觉有人拍了拍自己肩膀，谢妍婷半死不活的回头看去。 那人突然刮了她鼻子一下。 她顿时一激灵！气压在顷刻间升高！ 还有血压。 只见曹一方出现在她身前，认真的安慰道：“在新演员里，你已经表现得很好了。陈老师就是这脾气，你不要放在心上，不要让他的话影响你后面的发挥。” 说完，他望向陈玄祎走开的背影，半开玩笑的说道：“下面两场戏，我帮你出出气。” 第六十一章 飚起来 …… 没滋没味的吃完了难吃的剧组盒饭，一众人等都在等稍后的一场大戏。 吴玉换好了酒剑仙的装束后，仙剑剧组的武指，花了一个小时和曹一方、吴玉还有陈玄祎沟通稍后的武打动作。 两个老戏骨还有一个鲜肉皮囊的老戏精听得很认真，熟悉得也很快，吴玉有比较充足的武打戏经验，当年他演过不少硬桥硬马的动作片，功底在那；而曹一方的武术功底加上开了重生挂自然不必多说，基本上就是一只长了宁采臣面孔的黑山老妖。 至于丧神陈玄祎，此人虽然脑子有坑但天分高绝，真正的聪明人是很可怕的，很多东西触类旁通，虽然动作功底不深，但领悟力超强，他明白自己是饰演剑圣，蜀山派的大老板，所以他很快抓住了重点，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动作无需太过浮夸，简单明了逼格高就行，其余的可以全部交给后期特效…… 所以他粗略看了一遍武指的动作示范后，大概的记住了动作，然后就琢磨着怎么演出那种不动声色饮茶，弹指间覆灭天下的高手风范。 简单的说，就是气场远比动作重要。 在他们都了解了稍后的动作和节奏后，他们又排练了几次。 令人意外的是，排练得效果并不好。 这场戏虽然只有三个人，但整个台词的节奏，包括动作的结点，极为难以把握，而且又是不能出错NG的长镜头，所以吴导提出了一段一个半小时的午休时间，其他人都可以休息，他们三个则开始用各自的方式，去准备了起来。 奇怪的是，没有人提出要改变长镜头的拍摄方式。 如果是那些当红小生，流量明星，早就哭着喊着要修改拍摄方式，反正在他们眼里，长镜头和后期剪辑拼凑的镜头，没有任何区别。 或许，这就是真正演员的懂行。 又或许，这是老戏骨骨头里的骄傲。 …… 为了稍后较好的观影体验，特意把解释的部分提到拍摄之前。 简单的说明一下。 这段戏几乎是曹一方原创的。 仙剑的剧本后期漏洞百出，剑圣自相矛盾的行为就是一大槽点，曹一方在剑圣和灵儿那场戏里，解释了剑圣为了保护灵儿，才把她以妖怪的身份关进锁妖塔，让蜀山弟子严加看管。 但是后面，原本的剧本里，剑圣的动机成迷，他先是把灵儿关了进去，后来却又让李逍遥进去救他，最后直接导致林月如身死灯灭。 为什么让李逍遥去救他？为什么不阻止？ 剑圣对酒剑仙的解释是……为了让他犯错。 犯错对他有帮助。 犯了大错，他才能得以成长。 如果这样教育孩子，那以后进监狱估计都得收房租。 不然住不下。 曹一方看到这里的时候，真想甩他一脸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好好教育一下这个反社会人格的神经病。 后面的剧情几乎是由漏洞组成的，BUG一个叠着一个，互相交配，然后生出更大的BUG，根本没办法自圆其说，编剧选择用玄之又玄的“道”，来强行解释一切问题，这直接造成了剧情的全盘崩溃，如果不是后期一场又一场大悲剧对观众的心理冲击造成了理智的陨灭，前世的仙剑一定会被骂得很惨。 现在时间线不同了，网络时代，全民皆可喷，曹一方十分担心这样多的漏洞，会导致这部影片在一些影评网站上被轰杀成渣。 曹一方在薅了几百根头发后，决定用一场冲突，来推动剧情发展，让剑圣改变想法，允许他去锁妖塔救出灵儿。 动机很重要。 戏剧的情节，可以不合逻辑，但一定不能不合人性。 剑圣允许李逍遥进锁妖塔，必须是因为被他改变了想法，而不能是因为他自己的精神分裂症。 …… 接下来这段时间，三个主要演员的状态是这样的。 吴玉导演已经进入了酒剑仙这个角色，这会看着情绪有点激动，在烈日之下，指天骂地，大声的喊着台词，状如疯魔。 工作人员远远的避开了。 陈玄祎如同一个真正的道士一样，在屋内的软垫上，盘坐入定，在脑子里推演着稍后的剧情。 曹一方…… 他在檐下阴凉处，跳着鬼舞步。 哦，他不会跳，所以跳得很像广场舞。 跳了会儿，他就停下来，习惯性的捏着右耳耳垂，左手有节奏的快速抖动，仿佛在空气里弹奏什么乐器，嘴里念念有词，眼神也在不停的变幻。 他整个人的运动状态一直在变，快速的变。 如果说陈玄祎是静如瘫痪，他就是动如癫痫。 祁岩担心他犯病，正想走过去问问，是不是需要喝点水冷静下，被薛梦蛟一把拉住，劝道：“别过去啊！当心他咬你！” 沐小鱼担心道：“师父这场戏太难演了，看他压力很大的样子。” 谢妍婷摸摸自己的鼻子，笑道：“我觉得他好像很兴奋啊。” 沐小鱼转头问她：“你刚刚和陈老师搭戏，感觉怎么样？” 谢妍婷回想了一下，上午那场戏在陈玄祎眼神下的感觉，摇摇头苦笑道：“那真是非常恐怖的体验。” 沐小鱼听后，忧虑的看着自己在发神经的师父：“还是个长镜头……准备时间也太短了。” 谢妍婷拍拍她的肩膀：“对你师父有信心一点，陈老师很厉害，但曹一方也不是什么正常人。” …… 这三位都很有时间概念，在下午两点半左右，他们都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吴玉拿一瓶矿泉水帮自己洗了个脸，然后猛地甩了甩头，水花飞溅，他转头看向堂内，眼神如刀。 陈玄祎也睁开了眼，看着堂内的天花板，怔怔出神。 曹一方去上了个厕所，排出毒素，找到灵感，步履稳健的回到他们面前。 “开始吧？” “开始吧。” “嗯。” …… 没了室外的戏份，剧组人员都来到了室内，假设好了机器，化妆师匆忙帮演员们补妆，三个人又简单的对了一遍戏，然后在所有人期盼的目光下，正式开始了。 曹一方心跳得很快。 这是面对两个强势的对手，久违的挑战感。 他和吴玉回到了门外。 陈玄祎再次进入角色，负手看碑，背对着大门，一身气势如渊停岳峙。 听到场记喊话，打板响后。 吴玉一把推开大门，风尘仆仆的出现在门口，气势汹汹的望着眼前那个身影，曹一方紧抿着唇，跟在他的身后。 曹一方演出了愣头青的急迫感，进了房内，看到了这个背影，就忍不住想冲上前去。 吴玉脸绷得很紧，很明显是咬肌用力，营造出忍耐感，他伸手拦住曹一方。 然后似笑非笑的喊了句：“师兄。” 陈玄祎转身，微笑道：“你回来了？” 吴玉一脸假笑，转头看着曹一方：“介绍一下，这小子叫李逍遥。” 陈玄祎打量了曹一方一眼，微笑道：“根骨非凡，你收了个好徒弟。” 吴玉低头浅笑，话里有话：“什么都瞒不过你啊……师兄。” 陈玄祎轻轻的抖了抖袖袍，再度转回身去：“既然是你的徒弟，学了御剑术，那便是蜀山弟子，留在山上好好修行吧。” 曹一方此时用的演法，完全不同于前世他很喜欢的那名演员。 李逍遥是个愣头青，也是个混混，他现在很生气。 他憋着火，直愣愣的看着那个故弄玄虚的高冷背影，流里流气说道：“剑圣前辈，你是不是修道太久，脑子修坏了？” 陈玄祎猛然转身，眼神不刻意用力，却像一把稳定的长剑，刺穿了身前不远的距离。 曹一方挑眉，以没皮没脸来应对霸气外露。 他设计的剧本里，酒剑仙对他这个行为暗自大呼过瘾，所以吴玉看着他耍横，低头时用极快的速度，脸皮抽动了一下，做出偷笑的表情，然后又板起严肃脸：“怎么跟师伯说话呢！好好说！” 曹一方似乎终于憋不住心里那口火，脸色冷了下来，踏前一步，这一步用力的像是要踏碎地上的石砖。 他整个人的气势在一瞬间释放出来，李逍遥的侠气怒气蛮横之气，随着他高举的手臂，亦如同一柄刚开封的利剑，指向那名高高在上者的鼻尖。 “如果你没老没傻没犯糊涂，为何会把灵儿当成妖怪关进锁妖塔里？！” 第六十二章 精疲力尽 …… 很简单的一种情绪表达，任何一个人去演，都可以通过睁大的眼睛，用力的肢体和响亮的嗓门，表达出愤怒。 但是很少有人能释放出锋芒。 一个年少轻狂侠客的锋芒。 气势这种戏，说玄就玄，说简单也简单，一张人脸无非三庭五眼，一个身子无非也就五肢加个躯干，所有能表现出来的内容，都是通过这些自己能控制的身体部位，来尽可能的做出精妙组合。 但真要做到就太难了，许多人只知道杂技表演对身体控制的能力殊为不易，却不知道好的演员在对身体和表情微妙的控制方面，更是神乎其技。 那是在一瞬间拧作一股的精气神，不但需要绝对投入的情绪，还要有稳定的把控能力，不然表演就会失控，变成一个歇斯底里的咆哮帝。 顾严大爷面露钦佩，其他小伙伴则目瞪口呆。 他们知道曹一方演技好，但之前他并没有这样的爆发戏份，所以直到这时才见识到他的气场之强，在两个老戏骨面前，居然丝毫不落下风。 直面这股气势的陈玄祎更是吃惊，因为他知道自己看似接得住戏，甚至还能比他强上一分，靠的是角色属性压制，而非演技。 他表面不动声色。 摄像机在导轨上移动，此时拍着陈玄祎的表情。 陈玄祎身为蜀山掌门，自然不能跟一个不懂事的后辈一般见识，他的压迫力一放即收，眼神也温了下来：“我是为了保护她。” 曹一方哼声冷笑：“我信了你的鬼话！” 陈玄祎却不看他，眼神递给了吴玉：“师弟，你的徒弟你管教。” 吴玉低头看着前面的地面，像是在思考合适的措辞，然后他忽然侧眼打量起了这个师兄：“我也不明白，你明明知道灵儿是女娲后人，为何还要把她关进锁妖塔？锁妖塔那是什么地方？收拢万邪之地，里面的妖气鬼气对她会造成多大的伤害！” 陈玄祎轻轻的闭上眼，眼皮子微颤：“师弟，你可知道我擅推演，我将她禁于锁妖塔，确实是为了护她周全，躲过一场惊世浩劫，七十年后，我自会放她出来。” 吴玉皱眉：“什么浩劫？” “有些事你不需要知道。”陈玄祎微睁开眼：“何必苦苦追问？” 吴玉一下子气就上来了，上前两步，盯着陈玄祎：“你要把两个相爱的人分开七十年！你要把一个花样年华的少女关上七十年？你连一个理由都不给？！” 陈玄祎在堂中踱步，背后是硕大的天地二字：“七十年只是一个期限，是李逍遥的一个期限……”他的眼神看向曹一方，目光中有些悲悯。 曹一方不可思议道：“你想等我死后，才放出灵儿？” 他声音放轻了，说道最后时，眼眶用力，似乎听到了什么太过荒谬的事情。 “这样对他们两个……或者对他们三个人都有好处。”陈玄祎说道。 “荒唐！”曹一方直接抽出了剑，斜指着地面，怒容满面：“你凭什么……一个想法一句话，就要灵儿受七十年的苦！口口声声说要保护她，这岂不是生不如死！” “何谓苦？”陈玄祎转头，灰色的眉毛下，眼睛像要看透人心：“塔中孤宿是苦？爱人离世是苦？相思是苦？嫉恨是苦？若心难安，人间何处不苦？” 曹一方和吴玉都是一种既怒又懵的表情。 “苦非苦，乐非乐，只是一时的执念。”陈玄祎再次转身看那石碑：“仙人圣境，冤鬼地狱，唯一心尔，如果你们能看透这一点，便离得道不远。” “呵呵……”吴玉气急而笑：“又是这套说辞。”他指着陈玄祎的鼻子怒道：“当年也是你口口声声说的道！道道道道！你的道就是绝情绝欲！你的道就是让青儿去送死吗？！” 陈玄祎面色沉寂了下来，隐现悲恸。 “那就是她的道。” 曹一方咬牙切齿的说了三个字。 “死……变……态。” 他手上持剑，转身便走，一副老子要去街上砍几个人出出气的架势。 吴玉转身看他，没说话，陈玄祎开口道：“你去哪儿？” 曹一方继续往前走，眼看着就要跨出门槛：“我去救灵儿出来！” 陈玄祎一挥长袖，外面的工作人员接受到副导演指令，立刻把门推上了，两扇木门啪的一声用力关上，阻隔了曹一方的脚步，营造一种掌门一切尽在掌握的牛逼感。 也阻隔的一定的光线，灯光师调节了一下打光板的位置和灯光亮度。 曹一方被迫止步，转身瞪视着陈玄祎，怒气在蓄势待发。 陈玄祎仙风道骨又一拂袖，负手而立，淡淡吐出三个字：“我不允。” 那眉，那眼，那下巴，那高傲的嘴脸。 这个表演的方式看似波澜不惊。 实则…… 吊！到！炸！裂！ 曹一方眼中有刃，二话不说直接出手，由下而上，一剑撩天！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吴玉喝道：“逍遥！别动手！” 但显然已经迟了。 陈玄祎以指为剑，身子动也不动，只是以臂带动指尖，往身旁一扫。 烟火师预设的小炸点屁啦啪啦炸成一片，不过没有火焰，几乎都是白烟。 毕竟是室内戏嘛。 接着就是一段隔空的武戏。 一方面曹一方饰演的李逍遥，使出御剑术，在屋内辗转腾挪，姿态飘逸且锋利；一方面陈玄祎饰演的剑圣，八风不动，单手捏剑气，稳稳控场，反压李逍遥。 这整场戏，除了几句台词有雷同，其他几乎全都是原本剧本里没有的。 而后酒剑仙眼看着徒弟不支，酒剑仙也忍不住拔剑加入战局。 烟火炸裂，摄像机在导轨上快速移动，快速绕着圈，环绕这三位演技大能，拍摄这这一幕精彩的打戏。 加入后期特效会精彩的…… 眼下虽然没有特效加成，好歹有点小爆点，况且外行也就罢了，此刻一众演员看着三人妙至毫巅的精彩表演，只感觉浑身鸡皮疙瘩都浮了一层，头皮发麻。 这是大神级的表演！ …… 最后，酒剑仙被剑圣单手制住，李逍遥倒在地上，还在挣扎往前。 “师兄。”吴玉被陈玄祎的指尖点着肩膀，看着有些僵硬，可眼神悲怆：“我们是人……活生生的人……我们不懂你的道，我们活着，也不是为了道。” 陈玄祎有些动容，但还是抿着薄唇，看着地上那人。 曹一方挣扎着往前爬去。 他演的是一种……精疲力尽的坚持。 他爬得很艰难，每挪一寸，就好像用尽了力气。 剑已经被打到了门口，他手上没有剑。 他终于爬到了陈玄祎身前。 他连抬头的力气也没有。 于是他颤抖着抬起手臂……慢慢的……握紧拳头…… 打了一下陈玄祎的膝盖。 然后手臂无力的摔在地上。 陈玄祎的面部表情出现了松动，他再次闭上眼，点点头：“好吧……” 他低头看着曹一方，松口说道：“我让你进锁妖塔。” 第六十三章 拍摄间隙，贤者时间 …… 这一段剧情拍完后，三个人都是一张虚脱脸。 围观群众的掌声热烈的响了起来。 顾严大爷带头鼓掌的，他演技没到那个份上，但眼力已经到位，完全可以理解刚才这一条拍的水平有多高。 而其他人就是不明觉厉了。 吴玉导演一脑门子都是汗，也顾不上休息了，赶紧坐到监视器前审阅他们刚才拍的镜头，急迫的看看效果如何，说真的，他心里一点儿都不希望重新再拍一遍，他也不认为自己能够发挥得更好，刚刚这一段，他已经准备的足够充分，酝酿许久，吊着一口仙气一鼓作气演了下来，瑕疵当然会有，但他自我感觉还是很满意的。 这场戏实在是太难了，堪称是他演艺生涯里饰演得难度最高的长镜头。 陈玄祎看似刚才的戏份都很淡定，没什么运动量，但骤然放松下来后，其实手都有些微微颤抖。 他双手交叉，往前用力的伸展，放松一下高度紧张的肌肉。 时间太久，绷得太紧。 他本来想一屁股坐在地上缓一缓，但考虑到自己的形象问题，还是多挪了几步，走到了谢妍婷他们这些小演员看戏的位置，这边有长凳也有马扎，他们几个人都站着，长凳上没人坐，他就不客气的一屁股坐了下来。 “把我包递给我。”陈玄祎对他们几个说。 沐小鱼反应最快，赶紧伸手把陈玄祎的背包拿给了他。 陈玄祎半死不活的拉开拉链，从里头拿出一包明显是进口货的巧克力，然后捻开包装纸，往嘴里塞了一个，闭上眼慢慢品味，脸色好了些，似乎在恢复元气。 曹一方也在休息。 他就没起来过。 陈玄祎长出了一口气，看着地上那条咸鱼样趴着的年轻人，目光平和中，似乎还闪烁着一些别的动静。 一般大的剧组通常会有些土豪明星，他们经常会让经纪人去买些下午茶来犒劳一下剧组的工作人员和其他演员们。 仙剑剧组没有明星，但有土豪。 谢妍婷让穆阿姨去打电话订了些炸鸡之类的吃食，还让人送来了几箱子冰镇的饮料，这时她拿了一瓶可乐往曹一方那里走去。 薛梦蛟也拿了一瓶可乐，正想给曹一方送去，转身一看，发现谢妍婷已经走到他身边了。 谢妍婷蹲了下来，手指戳了戳他肩膀：“起来啦，别老趴在地上，多脏啊……给，喝点饮料提提神。” 曹一方微微抽搐了一下，然后一个咸鱼翻身，从面朝地板转变状态成了面朝天花板。 急促了做了两个深呼吸后，他伸出手：“搀扶一下寡人，寡人有点虚……” 谢妍婷抿嘴一笑，没好气的往他手背上拍了一下，然后看他还伸在那，心一软，就抓住他的手一把将其拽了起来。 曹一方坐起身接过可乐，发现盖子都已经拧开了，多心的瞅了谢妍婷一眼。 谢妍婷也是敏感的少女，看到这一眼顿时理解错了，愠怒道：“好心帮你拧开的，我没喝！” 曹一方二话没说，当即仰起脖子咕嘟咕嘟往下灌。 喝了会儿后，他对谢妍婷说道：“不好意思啊，算不上帮你出气，这家伙演技很厉害，我压不下他的。” 谢妍婷听到提起这事，甜甜一笑，然后压低声音道：“没有啊，我觉得你演的比陈老师要好，气场特别凶！” “有多凶？” “炒鸡胸！” …… 薛梦蛟见曹一方已经接过了谢妍婷的殷勤，还有说有笑的聊上了，脸色稍微有些不愉，她转身走了回去，一屁股也坐在了长凳上，坐在陈玄祎的身边不远处，看着谢妍婷的方向，然后用力的拧了一把可乐瓶盖。 陈玄祎扭头看了她一眼。 他自己在这些孩子心里的形象，心里还是有点数的，没想到这小女生会敢大剌剌的坐在自己旁边。 虽然有点距离吧，但毕竟就坐在一张凳子上嘛，其他人都站着呢。 接着他注意到那个瓶盖，瞳孔微缩。 薛梦蛟只拧了一下，然后那个瓶盖这会儿在瓶口陀螺一样打转。 好神力！ “姑娘……”陈玄祎忍不住开口：“力气挺大的啊。” “嗯。”薛梦蛟心情不好，说话也比较硬：“以前练武的。” “哦……”陈玄祎点点头。 然后他睁大了眼睛，看着薛梦蛟阴着脸一口气喝完了一瓶可乐。 “嗝。”薛梦蛟放下空瓶子后，忽然胸膛起伏了一下，发出了一声…… 打嗝声。 陈玄祎用某种逛动物园时游客的眼神，看着这个妹子。 她开始打嗝。 以每三秒钟一个的间隔，匀速打嗝。 …… 曹一方拎着可乐走到吴玉导演身旁，看着监视器上的画面，问道：“怎么样，能过吗？” 吴玉冷峻的盯着显示器上又看了一遍，这才脸皮子松弛下来，法令纹忽然深了些，他笑了：“演的不错，可以过。” 他转头，拍了拍曹一方的肩膀：“我还是小看你了，今天这剧本写的好，演的更好。” 曹一方笑道：“如果演对手戏的不是你们，我也发挥不到这个程度。” 这话是实话。 但是从曹一方嘴里说出来，就有一股浓浓的挥之不去的马屁味儿…… 吴玉嗤笑了一声，刚想让他滚，忽然想到剧本的事，又说了一句：“对了，晚上收工后到我那，我们买点宵夜，剧本后面有几个地方，估计还得改改，我们到时候一边吃一边讨论一下，能改今晚就改了。” “行。”曹一方当然答应，他明白吴玉现在已经把他当成一个可以信赖的工作伙伴，而不仅仅只是一个需要他提携的晚辈了。 被人尊重，被人需要，这种感觉还是挺不错的。 …… 又是一段休息时间，主要吴导没精力马上拍接下来的戏。 曹一方走了回去，迎接了一番小伙伴们的称赞，还有沐小鱼的一通马屁，然后发现薛梦蛟脸色不太好，她还一直在打嗝，看到她手里也是一瓶喝空了的可乐，就过去善意的说道：“饮料喝的太急吧，冰的不能这么喝，刺激了横膈膜……去接点热水慢慢喝下去就好了。” 薛梦蛟没给好脸色，一顿一顿的说道：“我……嗝……就喜欢……嗝……打嗝……不行啊？！” 曹一方挑起一边眉毛，点点头：“行，也是一种锻炼嘛，锻炼横膈膜，不然这一层脆弱的结缔组织迟早被你笑崩了。” “哼！” 甩了个脸子，薛梦蛟打着嗝昂着头走开了，曹一方自然想不到薛梦蛟在发什么神经，这会儿他自己还没缓过来，赶紧坐了下来歇歇气，见一旁的陈玄祎正在看他，曹一方对他报以一笑。 在演对手戏之前，陈玄祎是脾气古怪的前辈。 演过对手戏之后，只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 一般来说，陌生人之间建立起熟悉感最好的方式，除了一起玩，就是一起工作。 一起工作会更好。 曹一方对他现在也就没有那种敬而远之的感觉了。 陈玄祎看了他一会儿，忽然从包里拿出一块锡箔纸包装的巧克力，递给他：“吃么？” “嗯？”曹一方奇怪的看他。 陈玄祎递到他眼前，说道：“酒心巧克力。” …… 曹一方也算是阅人无数，但陈玄祎个性真的有点点妖……他礼貌的接了过来，一边剥锡纸一边想着。 这可能就是……陈玄祎这人的示好方式吧？ 第六十四章 丧神的恐怖预言 …… 陈玄祎此人，有很多奇怪的地方。 丧，只是其中一点最明显的属性。 也不知道他是情商低，还是压根不在乎，他看似拘谨实则率性，拘谨在身在形，率性在那张破嘴和神情……他好像并不怎么考虑别人的感受，之前对于谢妍婷忐忑的寻求认同时，他就毫不客气的刺痛了这位大小姐娇弱的心。 此刻，他又让曹一方有些不自在。 曹一方坐在他旁边休息，嘴里正没滋没味的咀嚼着陈玄祎给自己的酒心巧克力，讲真他不爱吃巧克力，所以吃不出什么好坏来，只觉得这个有些太甜了……脚边小风扇呼啦啦的发着噪音，吹散了一身燥热之气，但吹不开陈玄祎凝视着自己的眼睛。 他低头玩了会儿手机。 这里很宁静。 小伙伴们在做各自的事情，并没有靠近。 过了一会儿，那视线还是没挪开。 两人是肩并肩坐着的，之间隔了一人的距离。 曹一方不是逆来顺受的人，感觉不舒服了，便抬头回望过去。 还没开口，只见陈玄祎面无表情的又递过来一个巧克力：“还要吃吗？” 卧槽，这人太诡异了…… 曹一方看着对方无神的眼睛，脑海中开始快速思考，分析信息。 他是在示好吧？确实是在示好吧？用他爱吃的酒心巧克力？！ 曹一方擅长的分析能力，此刻有点当机。 心理学分析有其局限之处，比如说，如果你要快速的分析一个人…… 他最好是个正常人。 如果要分析非正常人类，那就需要更多的时间和信息。 “谢谢，不用了。”曹一方强笑着摆摆手，然后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陈老师你怎么老盯着我瞧？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陈玄祎还是那样，默然收回巧克力，剥开后塞进自己嘴里，脸上没什么表情，听到后淡淡问道：“我是让你感觉不舒服了吗？” 听到这样奇葩的回答，曹一方这等话痨都感觉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感觉自己已经满头黑线，郁闷的想着，这个人演戏的时候，居然就是他看起来最正常和自然的状态。 是啊！你才发现吗？！很不舒服啊！ 我怕你搞基！ 想可以这样想，话自然不能这么说，曹一方尬笑着回答：“那倒也没有，只是有点好奇。” 陈玄祎点点头，把剥下来的巧克力锡纸放进背包里，然后面对着曹一方，特别突兀的说了一句： “我很欣赏你。” “呃……” 曹一方反应还算快的，低头谦逊笑道：“陈老师客气了。” “不要叫我陈老师，你的演技水准比我要高。”陈玄祎说话的时候莫名认真：“我年纪虚长你几岁，你就喊我陈哥吧。” 一般来说，有个演艺界的前辈说出这种话，曹一方势必要做出惶恐神态，好好客气一番。 当然，一般来说，演艺界的前辈也是不会对晚辈说出这种话的。 陈玄祎这种太认真的态度和表情，很不适合聊天，所以显得特别怪异，曹一方花了几秒钟功夫去反应，他要调整一下自己和陈玄祎相处的状态。 从之前的表现看来，这人可能是个真人。 特别真实的人其实就是特别任性，性格就会很恶心，不讲礼数，不守规矩……曹一方便试着换了一种状态，把他当作自己同辈人去相处，他也就不客气了：“好，那我就叫你陈哥吧。” “我很欣赏你。”陈玄祎又说了一遍。 已经对这人妖异的性格，有了心理准备，曹一方只是微微一笑，也不作答，拿起手上还没喝完的可乐喝了一口，坐等下文。 结果下面一句话直接让他把可乐喷了出来。 “要不你还是别做演员了。” “咳——” 曹一方是先呛到了，然后咳了出来，动静不小，其他工作人员都忍不住看了过来，谢妍婷看到后，赶紧拿纸巾想递过来，被傅翰林阻止了，她以目光询问，傅翰林指了指曹一方这边，谢妍婷转头看去，只见陈玄祎慢悠悠的从包里拿出一小包纸巾，抽出了一张递给曹一方。 傅翰林小声说：“陈老师估计在指点曹兄演技，别过去了。” 曹一方这边，接过纸巾擦了擦嘴，苦笑问道：“陈哥何出此言？我这才刚接拍第一部戏，而且你刚刚不还夸我演的好吗？” “你肯定能红。” 陈玄祎收起纸巾，淡淡说道：“娱乐圈说起来人才济济，但就说拍戏这方面，有颜值的没演技，有演技的没颜值，两个都有的，都已经到了硬不起来的年纪了，像你这种演技水平，长相帅气，年纪还小的，不是说凤毛麟角，而是我根本没有见到过。” 陈玄祎有些措辞风格……和他的气质简直背道而驰。 不过接受了这种设定后，曹一方听着还真有点小开心。 他也不是没混过演艺圈的真萌新，听陈玄祎这样说，颇有些感慨道：“谢谢陈哥看得起，不过要想大红大紫，运气的成份也很重要吧。” “演技是实力，长相难道不算运气吗？整出来的脸，表演也会打折扣，如果说把你的长相年纪和演技都算作实力……”陈玄祎看着他的脸说道：“那实力到了一定的程度，运气就是狗屁，这些因果最后会计算出命运。” 曹一方还好平时读书多，好不容易让思维跟了上去。 紧接着陈玄祎就是一句：“当然，如果你运气差到出门就被车撞死，那就另当别论了。” 扎心。 曹一方觉得不能和这货多聊，以自己目前的道行，这货嘴里的句子是不能承受之重。 他把话题引回正轨：“既然你相信我能红，那之前干嘛说，让我别做演员了？” “你没有红过，你不知道你会面对什么。”陈玄祎往自己嘴里又塞了块巧克力，咀嚼完全不会妨碍他的咬字发言，依旧清晰，依旧要命：“我曾经有幸，见过几个很像你的人，或许没你那么优秀，但也差不离，都是演艺圈的天之骄子，后来都废了，有的事业看着还行，但人生都毁完了，烂到了骨子里。” 曹一方还真是没有红过，他对演艺圈的了解，一直是以一个扑街演员的视角，他最后的日子里，演了一部文艺片算是获得了成功，但那样的成功，是在业内地位的不同，人气方面依旧不算当红，和高颜值的流量明星是完全不能相提并论的，粉丝数量可能还不及人家一个零头。 所以他还真是很好奇。 “陈哥你说说看，红了到底是怎样的？” 陈玄祎语气古井无波：“这部戏……我不懂什么叫仙侠，但我看得出，这里是一水青春的肉体，剧本我没看全，应该是披着古装皮的青春疼痛偶像剧，如果你从这种电视剧成名，你就会知道成名会带来哪些东西。” 曹一方发现，丧神的气场，很容易让人陷入低气压的情绪。 陈玄祎继续说，用一种寻常人不会用的措辞：“你会知道，什么是地狱，天堂一样的地狱，有人捧你，鲜花簇锦，然后也会有人放狗咬你，人间炼狱……很多优秀的人都被这个圈子毁了，你会遇到很多美女，半夜来敲门的，拉你进洗手间给你口的，然后偷偷录音，拍照，你最亲近的人也会为了钱出卖你，数不胜数的狗仔跟在屁股后头撵着你，你把持不了自己的欲望，也把持不了自己的生活，一堆你不想拍却必须拍的电视剧，你不想上却必须上的综艺，都有剧本的，不存在任何真实性，电视台可能牺牲别的艺人捧你，以后也会牺牲你去捧别的艺人，你会有人设，尽管那可能不是你。 第六十五章 准点更新 冗长而压抑的一段话说完，陈玄祎安静了下来。 他现在看着还是蜀山剑圣的打扮，须发灰白，道骨仙风，但给人感觉却有点像拜月教主，传递着大丧之音。 曹一方真的开始思考了，虽然听着很丧，但这真可能是他成名后，会遇到的真实情况。 如今的他很自信，他知道自己一定会成名，但他重生的喜悦还没散尽，仙剑剧组又太干净，他还没有好好想一想，这部剧结束后，他的路径该怎么规划。 陈玄祎的话，压抑之处不在于曹一方能不能把控住自己的欲望，让自己不犯错，而是在于，他很有可能身不由己，会被这个圈子吞噬进去，吐出来的时候就从头烂到脚了。 曹一方缓了很久，才抬头看他，真心诚意说道：“演戏是我最喜欢的事，我不会放弃，就算不成名我也会拍下去，如果成名了……遇到你说的那些情况，我会尽量管好自己。” “你想清楚，我知道我劝别人放弃做明星，听起来很傻比，但我还是得说，我欣赏你，所以好心规劝你，这不是一条康庄大道，名利比起人生一些其他珍贵的东西，是无足轻重的。” 陈玄祎坐的笔直，有些像军人：“如果你一定要走这条路，你准备好了吗？” 曹一方忽然觉得，陈玄祎这人，年纪不算大，但境界已经有点得道的意思了。 大多数人是没有资格清静无为的，有的只是死样活气，自暴自弃。 陈玄祎虽然看着丧，但没有放弃生活。 他其实没有准备好。 前世加今生，对于真正的成名，他确实还没有准备好。 可面对陈玄祎的逼问，曹一方或许是赌气吧，语气挺坚定的回答：“我准备好了。” 陈玄祎深深的看着他：“那我祝你一切顺利。” 曹一方说的坚定，但眼睛都没有看着陈玄祎，而是看着手上那个可乐瓶，有些出神。 陈玄祎忽然说道：“那加个微信吧。” “啊？”这个弯转的有点急，曹一方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哦！”然后鼓捣了一番手机：“你扫我我扫你？” “我扫你。”陈玄祎说道。 加了微信后，曹一方看到陈玄祎的头像居然是一只淫笑的柴犬！！ ！！！ 曹一方的视线，快速的运动着，在这猥琐的头像和陈玄祎性冷淡的帅脸上来回迁徙。 不可置信啊！ 微信名称是两个英文字母——LJ，也不知道什么意思，他直接帮他备注为丧神陈玄祎。 挽着袖管甩着假胡须的吴玉，这时候走到他们身前：“聊什么呢？准备转场了啊。” 陈玄祎淡淡道：“我刚刚劝他别做演员了。” “啊？！”吴玉吓了个措手不及。 陈玄祎补充道：“他拒绝了。” 吴玉摇头笑了笑，也不避讳什么，当着陈玄祎的面就拍拍曹一方的肩膀：“你别听他乱说，他这人世界观太灰暗了。” 曹一方笑道：“发现了，不过陈哥人挺实在的，就是讲话有点衰……” 听曹一方这么说话，陈玄祎不但不觉得被冒犯，反而有点开心，脸上像是有那么点笑意，又不明显，他说道：“其实我很幽默的，只是你现在没发现。” …… 在坐车转场的路上，他们俩还坐在一起。 曹一方已经把心情调节过来了。 曹氏演员手册哲学篇有云： 纵使前路难行，亦当砥砺奋进。 如果早已决定只有一条路要走，那便没有了选择的问题，逢山开道，遇水搭桥即可，大不了被娱乐圈挤出来，只要他稳住本心，人生是不会烂到哪里去的。 最后他还问了陈玄祎一个问题：“这条路我肯定得走下去，陈兄有什么良言相告吗？” 陈玄祎把视线从窗外挪回了他的脸上，想了想，说道：“别草粉，别吸du，好好做人，其他就看运气了。” …… 下午他们的时间特别紧，按照吴导的预期，他们最近几天肯定先紧陈玄祎的戏份拍摄，拍完他就可以走了，虽然他的酬金也是按照集数算的，他也不急着走，但当了导演的人都挺抠，想着能省点住宿费和盒饭钱也是好的。 预期是今天能把年迈剑圣的戏份都拍掉，这样明天就不用再上这一身妆容了，可以开始拍剑圣年轻时候的戏份。 看着天色和制片表，吴玉先是一鼓作气，和陈玄祎吊着威压拍了一段精彩的追逐戏，最后在湖面上斗法论道，精彩无比。 这个时候化妆师在帮曹一方换装，最后一集李逍遥和剑圣还有个碰面戏，就一眼，然后擦肩而过。 换装完成后，曹一方长发散乱，衣衫也有些破损，满脸青胡渣都被化妆师细细的画了出来，看着像个犀利哥。 从另一个剧组还请来了一个刚做了妈的演员，抱着个婴儿给曹一方当道具。 他们得趁着孩子睡着，赶紧拍完这一幕。 那个妈妈千叮咛万嘱咐，教了他十分钟该怎么抱孩子，曹一方手忙脚乱的学着，好不容易才让这位妈妈满意。 他确实在这方面有点笨拙，以前虽然也拍过抱婴儿的戏，甚至还拍过摔婴儿的戏。 但那是硅胶的。 …… 剧本这一幕他只是稍作修改。 拍摄中。 李逍遥站在一处墓碑前，远处是青山，背后是那场最终战役的碧水大湖。 他一身落拓，抱着孩子转身走开。 阡陌尽处，有一人静候在山间小路。 那人灰发灰袍，气质超然，正是蜀山剑圣。 李逍遥走到他身前，怀中抱着婴儿，目光空洞的看着他。 剑圣缓慢的伸出手，似是想抚摸他的脸颊，眉宇间满是不忍和心疼：“孩子……” 声音第一次有了颤抖。 李逍遥不闪不躲，只是问了一句：“你懂吗？” 剑圣的手臂僵在那里。 李逍遥抱着孩子走开了，背对着他越走越远。 青山碧水，云霞尽处有炊烟。 可人已死绝。 李逍遥一步比一步走得重，镜头越拉越远。 …… 接着剑圣的戏，就拍完了，轮到了顾严大爷。 这是石长老临死前的最后一个镜头。 顾严大爷让整个画风，骤然一变。 “悠悠天地，奈何独立苍茫！” 他抬头望望天，老泪纵横流。 “咔！”吴玉导演拍案而起：“谁让你哭的！” 第六十六章 我相信你们的人生不是悲剧 …… 吴玉导演曾和顾严大爷合作过，因此也不客气，拿着剧本快步走到他跟前，指着剧本上面的内容喝道：“老顾，看看，上面写得啥？人物状态：释然的微笑！释然！微笑！可以理解吧？你说你哭什么你？你这眼泪一流，人物的心境完全就不一样了，感觉死的多委屈似的……” 顾严大爷也挺不好意思的，在老脸上抹了一把，擦去眼泪，点头道：“唉，我也知道，但演起来就一时没收住，我想到我死了，我的儿子之后还会被拜月害的那么惨，实在是心酸……” 他扭头看了一眼儿子。 饰演唐钰小宝的祁岩。 祁岩正一脸苦闷的走过来。 按照顾严的要求，为了入戏深一些，拍摄休息时间也要用戏里的称呼，他走过来垮着脸道：“义父啊，我好不容易挤出的泪花……你别坑我嘛。” 顾严大爷是硬汉的脸，软妹的心，感情太过丰沛，其实他演技不错，在水准之上，而且满是褶子的老脸实际上是给演技加分的，可也就是因为这一点，他很难像吴玉和陈玄祎一样，完美的把控情绪状态，所以论演技只能算二流。 这就是天赋问题了。 祁岩目前演技，在剧组中只算垫底，本色出演是还行，但要演出低落的坏情绪就很难掌握感觉，哭戏对他来说更是要命。 谢妍婷犹豫着走了过来。 这个小妮子自从有些融入了剧组后，好像打开新世界的大门，有些惶恐又有些激动，最近一直在努力的和大家互动，听到祁岩的话后，她走过来好心分享自己的入戏心得：“祁岩，其实要酝酿哭戏的情绪，是很简单的，你只要在开拍之前，多去想想自己小时候哭的最惨的一件事，很快情绪就到位了。” 听她这么说，祁岩翻着眼睛回想了起来。 曹一方当然知道谢妍婷的方法，对一些粗神经的演员效果不大，她自己那是自带的负能量天赋技能，旁人是做不到的。 但眼看祁岩表情越来越纠结，曹一方还是好奇问他：“想到了吗？” 祁岩苦着脸道：“嗯……感觉小时候经常都哭得很惨，我爸老是把我吊在院子里，用皮带抽我……” 几位主要演员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吴玉拍拍额头，正要说话，忽然口袋里手机震动了，他拿起一看，说道：“休息一会儿吧。”然后就走开了。 听了祁岩的话，众人脑海中都浮现出画面。 空旷的院子，歪脖子树下，小铁头娃被脱了裤子吊着打，哭的比杀猪还惨，他爹抡圆了皮带，发出声嘶力竭的怒吼！ 谢妍婷无法想象祁岩小时候的惨剧，她觉得有这样悲惨的童年，理应很容易产生负面情绪才对。 可祁岩说：“但我现在想起来，也不觉得多伤心……当时好像也不伤心，只是疼。” 曹一方毕竟曾是心理学高材生，知道情绪是得细分的。 引起小孩子嚎啕的原因太多了，祁岩这种八成就是皮，挨打了也不冤，所以情绪并不深。 于是他引导着问道：“祁岩，你谈过恋爱吗？” 祁岩一愣，摇摇头：“还真没。” “你今年二十一了吧。” 祁岩感觉确实被伤害了。 还没完。 曹一方又问：“你有喜欢的女生吗？” 祁岩很实诚：“当然有。” “那个女生现在有男朋友吗？” “……有。” “仔细想想，他们会做些什么。”曹一方的表情如恶魔亲临，森森说道：“想的具体一点……还不伤心么？” 这话说得太细了，祁岩忍不住开始脑补起来，他下巴抖啊抖的，心里像是被一千根针扎了一样，突然觉得曹一方这家伙很是变态。 其他人也都眯着眼打量曹一方，感觉需要重新认识一下他。 …… 第二遍过了，效果不错。 祁岩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伤心之处恰如其分。顾严大爷看着他难过的样子，忽然就不那么难过了，释然微笑，说完台词。 夕阳西下，剧组准备返程拍几场室内戏。 顾严大爷心情好转了不少，拍了把祁岩的肩膀：“好啦，别难过了，大丈夫何患无妻。” “曹兄只是为了开发你的灵智。”傅翰林也走到他的身边，和蔼微笑：“你可别太入戏了。” 顾严和傅翰林一左一右陪着他往前走，祁岩心中一暖：“嗯！” 然后他无意的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此刻灿艳的晚霞笼罩琅山，曹一方和两个女主角落在人群后方，有说有笑走过来，沐小鱼像只欢脱的鸟儿绕着她师父打转，有一句没一句的插话。 收回视线，祁岩左右看了看身边的两位爷们。 又抬头，看了一眼红彤彤的老天爷。 …… 晚上十点多收的工，主演们看着一个比一个精神，还在玩闹着。 谢妍婷把她的叠字梗努力的推广给其他剧组人员，曹一方苦口婆心劝说她一个梗不要玩太多次，祁岩习惯性的喊大爷为义父，顾严大爷为了配合谢妍婷的叠字梗，严肃着一张老脸调戏铁头娃：“别叫义父，喊爹爹……” 薛梦蛟捂着肚子笑，又打起嗝来，沐小鱼赶紧体贴的帮她去盛热水。 陈玄祎已经卸了妆换了自己的衣服，一身松垮的中袖麻衣和长裤，看着打闹的众人，像是从另一个世界打量他们。 吴玉走到他身旁，对他说：“你看看他们，有时候要从年轻人身上学一点乐观的心态和朝气，这一点顾严就做得很好嘛。” 陈玄祎看似没有任何触动，平静说道：“所谓的悲剧，就是把美好的生生撕碎给你看……你知道出名之后，他们会变成什么样子吗？” 吴玉坚定说道：“我会去相信年轻人。” 陈玄祎瞟了他一眼：“中二。” “随你说。”吴玉看着曹一方，笑了笑：“这部戏是悲剧，但他们不会是悲剧。” “我先走了，这两天我的戏那么多，我得好好休息” 陈玄祎说罢就转身离开。 吴玉目送他离去后，转身喊住了曹一方：“哎，曹一方，去买点熟菜，一会儿拿到我房里来，我们今晚辛苦点，改改剧本。” 曹一方刚答应下来，傅翰林也听到了，客气道：“曹兄你别去了，我买吧，那边我熟，反正我本来就打算过去买点熟食，你们告诉我买什么就行，一会儿给你们带来。” 第六十七章 吴玉之志，可以攻石 他们其实都吃过晚饭了，今天吃的鸭腿饭。 有些剧组盒饭是分三六九等的，但仙剑剧组比较小清新，反正演员大都是新人，还有些也是自己的老朋友了，吴玉导演想营造一个良好的工作环境，不想制造明显的等级观念…… 好吧，说白了就是扣。 仙剑剧组经费有限，盒饭能省下不少钱，省下的可都是后期特效的预算。 所以他们所有人吃的盒饭，都是九等的。 不好吃，但如果多吃一份的话至少管饱，像铁头娃祁岩就经常吃两到三份，一本满足。 吴玉和曹一方都没怎么吃饱，听傅翰林这样说了，也不客气，吴玉说道：“凉拌海蜇和猪耳朵吧，美食街街尾那家江枫渔火隔壁的……不记得名字了，就那家小熟食店买，他们那味道比较正宗，而且这个点也肯定还有……没有就算了，随便买点。” “哦！好的！”傅翰林赶紧拿手机记下来。 曹一方问道：“要不我们一起去呗。” 傅翰林赶紧摆摆手；“不用不用，曹兄你晚上还要忙，这点小事我来跑跑腿就好了，反正我做惯了的。” 曹一方也就没再坚持，改剧本确实是个辛苦活，如果不早点开始，万一到时候和吴玉有点关于情节的争执，那今晚怕是都弄不完了，又不能太晚睡，影响第二天的工作状态。 他听吴玉要买的都是下酒菜，估计这位不算严重的糖尿病患者又想喝酒了，赶忙补充道：“也买两个硬菜，牛肉和手撕ji吧。” 顾严大爷飘过，留下一句：“说鸡不说吧。” 曹一方懒得理这个老污龟，继续说道：“钱等你回来后，我转账给你，如果没有的话你看着卖点别的肉食。” 傅翰林都记下后，细心问道：“饮料要吗？” 吴玉道：“不用，我那有。” “好，那我去了。”傅翰林确实看着很像外卖小哥，熟练的记好单子，就一溜烟跑出去了。 …… 晚上，吴玉房内。 他果然又从床头柜里拿出了两罐啤酒，也不知道他那里藏了多少。 吴玉开了空调后，又开了宾馆里的电视，这里能看到频道不多，他就安心的看娱乐新闻。 “……6月档上映的美国大片《机甲战争》再次横扫国内票房，这部总投资1.7亿美金的影片，讲述的是未来世界战争模式的改变，在机甲战争的背景下，男主角却凭借自身的特殊能力从一片机械的战场上……” “国内导演纷纷呼吁国产电影保护月绝对不能取消，也有导演强调，小成本错位竞争才是国内电影的……” 吴玉看的一阵心烦，干脆关掉了。 门被敲响，曹一方过去开门，只见傅翰林头发湿漉漉的站在外面，喘着粗气把两个装了餐盒的袋子递给他。 曹一方接过后，奇怪道：“外面下雨了？” “嗯，刚下的，小雨，不要紧。”傅翰林憨憨笑了笑，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 曹一方看他手上还拎着两个装了餐盒的塑料袋，应该是给他自己买的，便说道：“你晚饭也没吃饱吧，进来一起吃啊，还多两个菜，反正我们也要吃完了再改剧本。” 傅翰林摆摆手：“不用了不用了，你们忙，我先走啦。”说完也不等曹一方再劝，赶紧往楼道口跑去。 曹一方站在他门口，看着他消失在楼道口。 他们都是住在同一层的。 “菜来啦？”吴玉在里面喊：“快拿过来，哎哟，好久没好好吃点好菜了。” 曹一方关上门转身进去：“是啊，剧组的盒饭是真难下咽。” …… 电视也关了，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他们一边吃一边聊着，曹一方觉得吴玉情绪有点不太好，问他：“怎么觉得你今天原本心情不错的，后来脸色就差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对于和吴玉导演相处模式，曹一方一开始的策略是拍马屁，马屁拍得很是凶残，后来拍得又干又硬，如今他们再聊天，尤其是在拍摄以外的时间，已经像是一对多年的老朋友了。 “下午拍顾严的戏那会儿，我外甥给我打了个电话。” 吴玉也是个实诚的人，对于信得过的人，能说的话就不会瞒着，抿了一口酒说道：“他有个妹妹，也就是我外甥女，小名叫莉莉……这小子告诉我，莉莉住院啦，被人打伤了。” 吴玉脸上看不出情绪，他撩起眼皮看着曹一方：“你猜猜为什么事？” 曹一方愣道：“这我怎么猜。” “我提示你。”吴玉无奈的苦笑了一声：“和追星有关。” 曹一方这就明白了，脑子里一下子冒出来许多明星打人的各色新闻和传说，只是他还是有点奇怪，按理说明星打人这事，碰到的概率也着实感人，吴玉这外甥女运气可真差。 这么一思量，曹一方觉得有些不对，他试探着问道：“不是被自己偶像给打了吧？” “她要是被自己追的偶像打了也就算了！” 吴玉猛地把啤酒罐往桌上一顿，啤酒顿时洒出来了一些：“她居然被另一个粉丝团的女生给打了？你说这叫什么事？！真他吗的操蛋！” 曹一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前世也是圈内人，类似的事确实听过不少，有时候明星之间只是有点小矛盾，结果粉丝把火星给搓大了：“她粉的是哪位明星啊？” 说完才发现关注点有点偏差，然后赶紧补一句：“她伤的不重吧？” “事儿倒没什么事儿，脸抓破了，衣服坏了，脚趾头骨折了。”吴玉愤怒过后，一脸哀莫大于心死：“两个人粉的都是晗国偶像，好像一个组合的，结果接机的时候粉丝团之间闹了矛盾，一帮女孩子掐巴起来，差点被送局里去了……什么玩意儿。” 曹一方沉默了会儿，问道：“你外甥打给你，是让你去医院……探望一下？” “是让我去医院。”吴玉点点头：“但不是让我探望，是让我去骂她！这丫头从小怕我，没少挨骂，但骂了也不管用，学习学习不好，才艺才艺没有，就知道整天狗屁倒灶的追星！” …… 借着两件事，一件他外甥女的糟心事，一件刚才新闻里播的闹心事，曹一方今晚算是和吴玉真正的聊深了，这才发现一直不苟言笑的吴玉导演，骨子里还是个老愤青。 他喝了第二罐啤酒后，有些面红耳热，拿手拍着自己的脸颊：“丢死人了！我们这些所谓的文艺工作者，所谓的知名导演！” “电影被壕莱坞压着打，人家一上映，看到了，哎哟不得了，赶紧调整档期！天天就特么知道喊国产电影保护！电视剧和流行文化方面被晗国和日苯两邻居强暴……哦，电影方面，说实话也不如这俩邻居。”他捂着额头直摇头：“真的，太丢人了。” 曹一方这才明白，合着吴玉不是为了那不成器的外甥女生气。 他在生整个圈子的气，也在生自己的气。 吴玉的烦恼，曹一方目前不能感同身受。 他其实从来没有想过太多，他的格局还一直都很小，只想做一个好演员，做好本份的事儿，雕琢演技，琢磨角色，写写剧本，其他的确实没有多做考虑。他安慰吴玉：“有些事没办法，我们国家在影视剧上一方面起步晚，一方面不是还有……文管局各种限制吗？”（不敢打GDJ几个字） 吴玉抬起头，摆摆手，正色道：“不能这么想，这么想就糟糕了。宏观是我们无法改变的，而微观才是我们可以有所作为的，不能对自己没有要求。” 曹一方看着他认真的说出这番话，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觉得有种奇怪的感觉。 他好像真的开始敬佩眼前这个人了。 不是尊敬，是敬佩。 因为他发现，吴玉有着敬业和有才华之外的品质，似乎境界更高的品质。 “曹一方，你以后肯定会是一个好演员。”吴玉拿筷子夹了一口猪耳朵，塞进嘴里嘎巴嚼着：“但你是不是从来没有想过，你能为自己国家的文化输出做一份贡献。” 曹一方笑了起来：“这概念就大了，我没想过，确实只想着……能做一名合格的演员，做一名好的演员，我就心满意足。” “那还不够，你知道吗。”吴玉看着他，镜片后的眼神格外真诚：“人呐，每个时期的想法和追求都不一样，有些人一生满足于眼前的东西，有些人目光会看得更远，更累也更有动力和韧性，陈玄祎这人很有才气，但红了之后却心灰意冷，后来有段时间几乎是消极怠工，便成了演艺圈的半弃权玩家……我觉得他就是少了些信仰。” 曹一方想了想，说：“但我们只能做好自己的事啊，只能脚踏实地的把眼巴前的事情做漂亮了，你也说了，宏观的我们无能为力，想得太多不是浪费精力么？” 吴玉拿啤酒罐跟他碰了一下，说道：“要脚踏实地，也要仰望星空。” 曹一方喝着酒吃着菜，有些吃力的咀嚼吴玉的想法。 吴玉笑了笑：“你现在太小了，我不应该对你期望太高，只是随便聊聊啊。” 曹一方低头笑道：“我也希望我能如你所愿，只怕身单力薄，人微言轻，能做到的事情很有限。” “别被陈玄祎那犊子传染了。” 吴玉目光有神的看着他，很严肃的说道：“我们那一代，还接受着为中华崛起而读书的教育，从小老师让我背的一段话，你听好。” 曹一方抬起头看他。 “志之所趋，无远弗届；穷山距海，不能限也。志之所向，无坚不入，锐兵精甲，不能御也。” 第六十八章 那一夜 …… 他们没有多谈论这个太大的话题，吴玉虽然很喜欢这满嘴马屁味儿的臭小子，可毕竟年龄差距摆在这里，并没打算和曹一方聊他自己的心中所想所愿，或许是外甥女的消息刺激到了他老愤青的心，又或许是那部美国电影，又或许是……喝酒了。 这才多说了几句心里话。 老男人大都如此，哪怕心里头还装了些纯粹的晶体，但嘴上脸上总要装成一幅成熟世故的德行。 怕被人笑话呗。 需要用世故来藏起赤子之心，这是成长的悲哀。 当然，他更怕陈玄祎的话，把曹一方矫枉过正，让他以后用同样灰暗的眼睛去看待自己的事业。 “吃菜。”吴玉说着，把最后一筷子猪耳朵给吃了。 曹一方本来还在沉思，忽然发现小菜已经所剩无几，赶紧争夺了最后几口手撕鸡。 两人开始扯一些轻松的话题。 他莫名的觉得饱饱的，不光是肚子，还有脑子。 曹一方一直都很忙碌，算是充实吧，忙着拍戏和学习，他是比较纯粹的现实主义者，他前世学了两门课，心理学教他分析人性和人心，教他如何调整情绪，如何让自己开心。 经济学很有意思，曹一方曾用自己的话，总结过经济学的一条核心理论。 自私自利，天下大吉。 每个人做好自己的事，然后依托协作，世界就会发展得很不错。当然，这并不具体，社会毕竟还有许多其他的变量，不过归根究底这还是核心，因此他真就一直遵循着这条圭臬，成了一个有匠人精神的演员。 曹一方的三观很坚固，但这两天他三观的建筑里，又混进去了一些别的东西。 陈玄祎和吴玉两个人的话，就像两颗种子，在这时都已经种下了。 …… 吃完饭，他们开始研究剧本。 在吴玉的意见下，曹一方对剧本多处需要使用的道具和场景进行了微调，毕竟预算有限，有些东西确实做不到的，或者预算有点悬，就稍微调整一下。 曹一方对着笔记本电脑，吴玉坐在他身旁，手里直接拿着打印出来剧本在翻页，然后指着一处说道：“你看，这里你也帮林月如加了戏，有必要吗？好几个地方我发现你都帮他加了，这样如果要保证集数不变的话，剪辑可能会有点问题，要删掉点其他镜头。” 曹一方解释道：“肯定有必要，原剧本对于一些关键角色的结局，太仓促太突兀了，几乎就是给人感觉……来来来，快点去领盒饭，煽情的BGM要响起来了！林月如的铺垫太少，在她进锁妖塔送死之前，突然让李逍遥和她愉快的玩耍了一会儿，还亲了她一口，这简直就是无视剧情合理性，强行立下必死flag！” 吴玉点点头，他其实之前看剧本也有这种感觉。 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那你还亲不亲？” 曹一方扭捏了一下：“……呃，还是亲吧，要是这个都改了，原编剧估计得生气。” “我也觉得，该亲还是要亲。”吴玉还担心曹一方毕竟是新演员，对于亲热戏有抗拒心理，安慰道：“你不要有压力，吻戏嘛，演员避免不了的……”突然想起一个特例，他笑道：“除了谢妍婷这种要走清纯偶像路线的，他家人早就说过了，她如果有亲热戏，包括吻戏，都用替身。” 曹一方听了后做出一个夸张的嫌弃表情：“她这样是做不了实力派的。” “也不一定，谁说实力派一定要拍亲热戏了？”吴玉摇摇头：“不说这个，你继续说剧本。” “所以我薅了很多头发，想了很久，觉得林月如这么关键的角色，肯定得有铺垫，得契合主题。” 曹一方帮他翻了一页：“你看，这里我还设计，让剑圣去问她一个问题，‘宿命难解，症结在人的执念，你只要放下，或许一切都会改变’‘如果为了这份爱，要牺牲自己，你也觉得值得吗？’” 吴玉看明白了：“哦……你觉得剑圣是可以推演出未来的，所以先去提醒她了？” 说完他皱眉道：“那这里你改得虽然不多，但其实影响挺大，你这里给林月如加了一句回答的话‘何须更问，只此浮生’，美是很美，但按照她的人设，能说出这样的话吗？” 曹一方提醒道：“吴导这就是你没看仔细了，这句话我先给彩依加了，让蝴蝶精临死前说出这句话，然后为爱牺牲，这是一个铺垫，她的死触动了林月如，林月如也就记下来这句话。” “厉害呀。”吴玉讶然说道：“你不做编剧真的屈才了，点睛之笔呀。” 曹一方佯装不好意思的挥挥手：“过奖过奖，你知我知就好，不用说出来。” 吴玉突然又想骂人了。 曹一方没给他这个机会，继续说了下去。 “关于剑圣，这个BUG一样的人物不能多做解释，我的设定是，没人能准确预测未来，但他毕竟算是得道高人，能模糊的能推演到事情的大概方向。”曹一方工作的时候特别认真，歪着头看着本子：“于是就去试着改变他们的命运，但又不能硬来，只能提醒，道家讲究无为，他肯定不能硬来，把灵儿关起来他后来就觉得做错了，才会让李逍遥进去救人。” “仙剑的主题是宿命。”曹一方用手轻轻叩响桌子：“那我们就紧扣这个主题，这样观众看到林月如的死，回想起前面的一些伏笔，悲伤指数会被放到最大。” 吴玉想了一会儿，点头：“可以。” 他们又把剧本一些疑难杂症的地方，理了一理，越理吴玉越是心惊，他自己编剧水平一般，但是眼力是不错的，曹一方展现出来的水准……他目前已经不能做出准确的评判了。 草蛇灰线，伏脉千里。 这得有多缜密的心思，每一个节奏点，都踩得那么精准到位。 …… 改到很晚，剧本基本上已经找不出什么问题来了。 过了困倦的点，反倒有些精神，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曹一方随口笑道：“也是有意思，同期就那么几个影响力大的剧组，都碰到过了，白袍战神的剧组倒是一次都没见到。” 吴玉早就知道，李佳耀丢了他这的角色，转头就去了白袍战神剧组，他对这孩子持无所谓态度，并没有多接触过。 吴玉这会儿随口的回答，让曹一方吃了一惊。 “没碰到就对了。”吴玉笑道：“我刻意避开的，那位导演我不想见。” 第六十九章 疑似潜规则 …… 哟。 这是一个有故事的老男人。 在此介绍下曹一方的物种属性。 脊索动物门，灵长目，智人种，戏精亚种，高功能文青族，此族人微自恋，喜八卦，好奇心重，装比如风，求知欲望无穷，智力较高，偶尔欠揍，偶尔悲秋。 所以他的八卦心比一般的直男稍多一些些。 当即问道：“怎么？有过节？” “嗯，算是有吧。” 吴玉做人比较板正，对他来说，只要没有坏影响，事无不可对人言，因此就直接说开了：“这小子之前是跟我混的……”说着，苦笑起来：“结果还恨上我了。” 曹一方搜索了一下记忆宫殿。 吴玉口中的这小子，是白袍战神剧组的导演，名叫刘远阑，最近几年风头较盛，连续三部影片都收视率破二，虽然拍的片子褒贬不一，但毕竟是赚到钱了。 吴玉笑道：“其实没什么好说的，他以前在我的团队里做过摄影助理，做过外联制片，他也跟你一样，帮我修改过剧本，是个很有才华的人，但有些心术不正……” 曹一方接茬道：“哪方面？” 吴玉张了张嘴，然后笑了一声：“这我就不说了。” 曹一方一脸失望透顶。 “我还记得他临走的时候，把我骂了一顿，说我嫉贤妒能，一直压着他，不让他做执行导演，不让他学东西……”吴玉的法令纹里满满都是苦涩：“我知道他早晚会自立门户，天地良心，我把他当亲弟弟，能教的我都教给他了，但他性格很糟，当时处理人际关系的毛病非常多，很得罪人，有些工作交给他是会出事的，我也想多花点时间磨练一下他的心性，差什么都不能差人品嘛……结果反目成仇了，嘿嘿。” “后来我发现，他和一些道上的混子走的也非常近，手脚都不干净，东晟影视城这一片，很多所谓的大哥都和他称兄道弟的……”吴玉长叹了一口气：“我也就想通了，他留在我这，也是个隐患，不如天高任鸟飞，这不也混的不错嘛。” 曹一方想了想刘远阑的一些相关新闻，这个导演好像挺有话题性的，不光是他拍的作品，涉嫌剧本抄袭，拖欠演员片酬，上映前必炒作，惯于使用流量明星…… “记得听过不少他的相关事迹，好像是个挺善于钻营的人。”曹一方说道。 “他是聪明人，但脑子不用再正道上。”吴玉面露遗憾，摆摆手：“算了，不说他了，早点回去休息吧。”说着又要开一罐啤酒。 曹一方伸手按住他，严肃道：“糖尿病不能多喝酒这我还是知道的。” 吴玉怔了怔，故意瞪眼：“我是导演！你管我？” 曹一方也瞪：“你吓我？” 吴玉笑了，服软道：“好好好，在家被老婆管，在剧组你还管我，那不喝就不喝吧。”话虽委屈，看着却着实开心。 吴玉看了看他，笑道：“其实我要是结婚那会儿，就要孩子的话，说不定也你这么大了。” 曹一方心里一直隐隐有一种感觉，此刻越发明显了。 那种感觉的学名叫做…… 我把你兄弟，你居然把我当儿子。 曹一方眯起眼打量他：“吴导你是不是没要孩子？现在看着父爱爆棚。” 吴玉点头：“早年我跟我老婆聚少离多，身体又都不好，就一直没要……后来想要了，发现我老婆还真挺难怀上，医生也建议我们最好是别要孩子。” 又是一阵苦笑，看着有点心酸。 曹一方不知道该说什么，对此事他可没法感同身受，毕竟是个从来没考虑过下一代的问题的人。 吴玉今天可能喝了酒，情绪有些丰富，又是叹了口气：“说真的不怕你笑话，你不知道，我有多希望听到有个臭小子喊我声爸爸……这辈子可能没指望了。” 这句话说完，空气仿佛有点凝固。 曹一方皱眉看着他。 这算是暗示吗？ 这算是潜规则吗？ 怎么办？他不会真的想…… 吴玉似乎也反应过来，看到曹一方深邃的眼神，渐渐张开的嘴皮子，他心里一惊，条件反射的弹了起来，伸手挡在身前：“别！” 曹一方一愣，明白吴玉可能是误会了，剧烈的尴尬让他话都说不全：“不……我没……” 尴尬了一瞬。 然后蓦然间，两人一齐笑了起来。 曹一方笑着指着吴玉：“想什么呢你！” 吴玉也笑：“我怕你误会！一时冲动乱说话！” “你想都别想！” “谁想了！” …… 最后曹一方几乎是被吴玉推出去：“滚滚滚，都几点还在这瞎扯淡，早点睡觉！明天还拍戏呢！” “我去！吴导可是你让我来改剧本的！这话说的……” …… 曹一方临走前获得恩准，反正第二天他的戏份不多，吴玉允许他睡到中午，下午再去剧组就行。不过对于曹一方这样有强大自制力的年轻人来说，多睡两个小时就是莫大的恩赐了，次日上午十点他自己去到拍摄点，等着自己的戏开拍。 剧组来了几个新面孔，和陈玄祎搭戏的，这两天主要的拍摄任务估计都在他身上了。 曹一方乐的清闲，看了看手上的制片表。 嗯…… 今天晚些时候有一场吻戏。 他坐在小马扎上，转头去看薛梦蛟。 曹一方的目光可能有静电，薛梦蛟刚才应该是看着他这个方向，结果他一转身，这丫头也迅速的转过身去，装作一本正经背剧本的样子。 曹一方开始寻找口香糖，他在自己的包裹里翻了半天，发现都吃完了。 旁边一只白白嫩嫩的手，递过来一大盒绿箭。 这个声音有点闷闷的：“曹兄，你是不是需要口香糖？” “是啊。”曹一方听到这个称呼，就知道是傅翰林，他毫不客气一把拿了过来，直接倒了两粒先吃着玩，然后站起身问道：“你怎么知道？” 傅翰林脸色很差，苍白无血色，他像是感冒了，吸着鼻涕道；“我看笑笑妹妹今天一直很紧张，我就问顾严大爷是为什么，他就告诉我，你们下午有一场吻戏……我猜你可能需要这个。” 他们最近开始互相起绰号了，笑笑就是薛梦蛟。 曹一方又回头看了一眼，薛梦蛟再次迅速的背过身去。 第七十章 吻戏怕不怕 …… 曹氏演员手册，人际篇。 拍吻戏前女搭档紧张了怎么办？ 犯贱就好了。（对男搭档此条法则无效，且容易引发流血事件） 于是曹一方不但没有回避，反其道而行之，贱兮兮的走到薛梦蛟身后，说道：“怎么啦，没拍过吻戏紧张啦？” 薛梦蛟放下手上的本子，猛然回头：“我有什么好紧张的！我可是个演员！职业的那种！” 曹一方切了一声：“那你干嘛躲躲闪闪的？” 薛梦蛟叉着腰，用刁蛮来掩饰气虚，声音都响了八度：“谁躲躲闪闪啦！我那是在认真刻苦的背台词，哪像你游手好闲的！” “没紧张就好。”曹一方眉毛不是眉毛眼不是眼的，又往嘴里倒了两个口香糖：“下午拍摄前记得问我要，清新一下口气，让你更自信。” “不需要！”薛梦蛟瞪眼道：“就臭死你！” “你再跟我横？”曹一方嚼着糖虚着眼：“信不信我去生嚼二斤大蒜毒死你。” 薛梦蛟犹不服输：“本小姐当年跟室友打赌那会儿，也是蘸着过期虾酱啃过十几根大葱的，怕你区区两斤大蒜？” …… 调整了一下她的心情，刷新了薛梦蛟对呛的新底线后，曹一方走开了，给她时间慢慢背那寥寥几句台词。 这会儿是酒剑仙和剑圣年轻时的戏份，还是在原来那个偏殿取景，由一位副导掌镜，看着这两个老戏骨一遍又一遍的NG，研究走位和台词，其他人等感觉特别悠闲。 其实今天除了曹一方和薛梦蛟，其他人目前没有安排戏份，但大家还是来了现场聊天打屁，以备不时之需，只是没有化妆换衣服。 谢妍婷站在远处，似乎和穆阿姨争论了几句，然后眼神瞟了过来，看了曹一方一眼。 曹一方正好望过去，也就看到了。 有些事情，曹一下心里是有点B数的。 刚拍摄没多久，吴玉就提醒过他，新演员入戏后容易产生感情，弄假成真，尤其是曹一方长得又不错…… 长得不错这句似乎没说，不过曹一方的脑补的回忆中是有这句话的。 目前他感觉，对他有好感的，最明显的一个就是谢妍婷，这丫头涉世未深，毫无心机，掩饰能力非常捉鸡，那眼神来来去去的老是往自己身上扫，真是相当过瘾。 曹一方前世长得略显磕碜，谈不上影响市容，但也享受不到美女的暗送秋波。 所以这世他稍微有些邪恶的享受着这种感觉，自己都觉得有点汗颜。 薛梦蛟表现得并不明显，但多少有一点，搞不好她也分不清是兄妹之情多些，还是男女间懵懂的感情多些，甚至是类似于哈士奇对主人的依赖之情多些。 其实薛梦蛟是个情商不低的女孩儿，掩饰自己心情的能力，比谢妍婷要好上不少。 接下来应该就是吴玉了。 那是这位导演自己莫名代入的父子之情…… 对于这方面，曹一方有意识到，可几乎没有多做考虑，有些人认为，如果是君子，如果暂时没有恋爱的打算，就要对女生保持距离，这或许没错。 可是且不论曹一方是不是那样的君子。 在一部由新人们组成主要角色的电视剧拍摄过程中，男主角在发现女主角对自己产生好感后，如果刻意的私下回避这种情感，只会让对方出戏，甚至会影响私交，从而影响到影片的质量。 怎么样，这个理由棒不棒？ 曹一方按照以往的经验，这三个月的拍摄结束后，大家自然回到正轨，她们早晚会抽离出角色，同时她们当然也明白，对于新艺人来说，谈恋爱是一件对星途影响多大的事。 他很有把握，两个人一定不会有明显的表示。 告白什么的，那都是女频的桥段。 男频不是阉党，便是推土机。 …… 他们几个闲聊着，曹一方换好装后，以一个半身不遂的姿态，半躺在一张看起来随时会垮掉的老旧躺椅上，闲适的看着手上沐小鱼写的功课……第十二次修改后的版本。 “阿奴曾经不懂爱，但是最后在唐钰小宝被她害的没了手臂又被她戳了一剑而且她杀了自己爸爸唐钰小宝依旧不离不弃……” 曹一方口白不错，但他居然依旧没能一鼓作气把这段话念完。 做了个深呼吸补补氧，他平静的说道：“河豚鱼你过来。” 这是沐小鱼的绰号，因为她演技有毒。 沐小鱼刚才正聊得起劲，这会儿乖乖的走过来，低头等训。 曹一方舔了舔干涸的嘴唇，感受到了为人师表的苦楚，他耐着性子道：“你有本事把你写的这玩意一次性读完，我就不让你改了。” 她低头领过自己的作业，准备进行第十三次修改。 曹一方没忍住，又叫住了她：“你是不是很讨厌蝌蚪这种可爱的小生物？” “呃？没有啊？” “那你加上几个逗号会死吗？！” …… 下午，陈玄祎终于要歇歇了，于是轮到曹一方和薛梦蛟上场。 谢妍婷闷闷的缩在角落里坐着，低头玩手机。 沐小鱼他们对曹一方挤眉弄眼的，顾严大爷很是唏嘘的对他说道：“我这么多年，从来没拍过吻戏，说来惭愧，还真有点小羡慕……” 薛梦蛟又紧张了起来，嘴巴里老是念念有词的念着那几句台词。 曹一方也不再多说什么，口香糖嚼的够多了，他整个人满是薄荷味的就飘了过去。 他们很快把前面一幕对话剧情拍完了，然后NG调整了一下情绪，接着就是一个亲吻的镜头。 距离不远就是一处紫藤林，他们这里先前有不少游客，仙剑剧组不用事先大动干戈，反正他们都没有粉丝，不怕被骚扰，随意的隔出了一个拍摄区域，两位主要演员站定，摄影师在帮他们调整角度，主要是告诉曹一方，从哪个角度去亲吻，会显得最唯美。 小伙伴们抱着看戏的心态跟过来了。 谢妍婷落在人群最后，今天明显心情不太好。 天气热的让人发慌，曹一方没多久就闷出了一身汗，鼻子上也浮现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化妆师帮他们俩擦去多余的汗水，然后又补了个妆，便要开始了。 看着薛梦蛟绷紧的状体，曹一方担心道：“放松点……不就是吻戏嘛。” 薛梦蛟虽然准备了大半天，真要挨亲还是有点慌：“你可千万别伸舌头。” 曹一方气得笑出声：“你想象力真棒。” “各组准备好。”吴玉也热得不行，把他酒剑仙的衣服扯得像济公，大开着领子吆喝着。 开始了。 紫藤树垂下旖旎的枝蔓，曹一方扶着薛梦蛟的肩膀，缓缓的低下头，轻轻的触碰了一下她的嘴唇。 “咔！”吴玉导演脸色不太好，看来很不满意：“重来！” 谢妍婷脸色更不好。 第七十一章 大家别急，仙剑快结束了，最多还有二十章 吴玉热得不行，先是花了点时间，把酒剑仙的衣服脱了下来，就穿着一件背心和大裤衩，气冲冲的走过来：“怎么了薛梦蛟，热傻了？你绷得那么紧干嘛，什么表情啊你，要捅他啊？” “噢噢！”薛梦蛟慌忙道：“那我松弛一点，这次没问题的！” 她平复了一下心情，舔舔嘴唇，又抿了一下，然后深呼吸，看着曹一方道：“我可以的。” 曹一方轻轻拍拍她脑袋：“乖，放松一点，只是碰一下。” 其实吻戏是很多演员竭力避免的一种戏份。 两个没有恋爱关系的人，平时再怎么熟络，终究有些隔阂，莫名的推进到亲吻的地步，多少都有些不自在，更何况旁边围了一圈工作人员，摄像机镜头又离得那么近。 举个不恰当的比方，有些男生在嘘嘘的时候，旁边有人就开不了闸……大致就这种极不自在的感觉。 还需要美感，这种美感的分寸谁都难以把握，只有导演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感觉。 又NG了两次后，擦汗、补妆、喝水，最后一次，曹一方和吴玉说了一声后，换了个节奏。 他这次先是慢慢靠近，让薛梦蛟看着自己的眼睛。 曹一方宠溺的摸了摸她的脑袋，随后就不拿开了，右手垫在薛梦蛟后脑勺，左手轻轻的抓住了她的右手。 薛梦蛟被这两个小动作弄得心跳很快，但终归是进入了小女生的状态，不再是随时准备肘击的姿态。 呼吸起伏有些大，身子好歹的打开了，曹一方先是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然后又看了她一眼，薛梦蛟眼睛睁得很大，眼瞅着曹一方再次低下头。 她微微扬起脖子，动作幅度很小。 曹一方温柔的亲了一下，一触即放。 导演没有喊咔，他收回了手，微微一笑，柔声说出了他的那句台词：“恶女，我答应你，我们会吃到老……玩到老……” 这一边吴导还算满意，也就放他们过了。 拍完后，为了缓解尴尬，曹一方又和她开起玩笑：“我说你至于吗？我长得也不丑，你这么抗拒干嘛？” “因为我清纯呀！”薛梦蛟的脸也有些烧红，她激动的一跳三丈远，遥遥指着曹一方：“哪像你啊！你这个曹公公啊！老司机啊！你是不是经常做这事！熟练得不得了啊！撩妹子的手法一套一套的！我牙都酸倒了！” 谢妍婷看完了这一幕吻戏后，感觉心里头异常难受，落寞的走开了。 反正没有她的戏，她就自己走到一处景点凉亭里歇着，看着池塘里的小鱼在柳树荡下的影子里游来游去。 穆阿姨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不舒服了吧？” 谢妍婷不吱声，只是低眉看鱼，揉碎了一块小饼干扔进水里，看鱼儿跃起争食，清澈的眼眸倒影着起了涟漪的水面。 她今天没有扮上古装，长发自然的披散下来，清汤挂面，很是干净。 穆阿姨摸了摸她的长发，柔声道：“当初你要做演员，你爸是不同意的，后来你妈说……”说到这，穆阿姨可能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小心的看了一眼谢妍婷的反应。 发现她还是安安静静的看着湖面，穆阿姨沉默了会儿，又说道：“后来你唐阿姨劝说你爸同意你学表演，但是也叮嘱你，要进这行当，最好不要太入戏，不要和同行谈恋爱……这不是没道理的，演员大多没资格挑戏，今天和这个贴脸，明天和那个亲嘴，你受得了吗？” 谢妍婷一直没说话，她一边用饼干屑喂鱼，一边自己小口吃着，神情有些恍惚，穆阿姨还在旁边絮叨，她像是听懂了，又像是只听到了风声的呜咽。 当晚回去后，回到房间里，她趴在床上仔细的把完整剧本翻了个遍。 她早就看过两遍了，只是抱着一丝侥幸想在确认一下。 “没有……” 谢妍婷很失落，随手把本子扔到了地上，然后整个人趴在床上喃喃自语：“整个剧本里……都没有灵儿的吻戏……” 她头往下压在被子里，就维持着这个姿势，脚上的拖鞋一点点往下滑，最终啪嗒一下被地心引力拉了下去。 “这什么剧本嘛……” 她忽然腹部痛了起来，在床上蜷成了一只虾米。 算算日子，也是该疼了。 疼得满头是汗，她还在犹自呢喃：“我一定是个假的女主……” 后来实在感觉疼得厉害，她第一想法不是喊穆阿姨冲红糖水，而是想发一条朋友圈。 蜷缩在床上，苦着脸打下这几个字。 “下一辈不做女生了。” “好疼啊——！！！” 然后发了一个委屈的颜文字，配了一张肚子被无数针扎的夸张漫画图片。 …… 曹一方刚运动完，洗了澡正在和吕惊蛰池墨墨聊天，确认各自的情况。 【仙剑的进度很快，应该过不了多久，估计九月上旬或者中旬就杀青了，到时候还要去绿幕拍摄一些镜头。】 吕惊蛰【最近有几个美女暗示我出去来一发，但是好像得走个约会流程，又要看电影又要吃饭的，我钱都交了房租，所剩无几，可是盛情亦难却，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池墨墨【有点累……】 【怎么了？】 【调戏小鲜肉很累？要不要我来帮你？】 【没啥，瞎嚷嚷下，乞讨一下友情的温暖呀哈哈哈！】 …… 和他们扯完闲话后，曹一方打算去看书充电，在这之前，一般总要刷刷朋友圈拖延一下。 他看到陈玄祎的发的状态。 那是他打扮成剑圣的模样后，拍的一张照片，只见他站在蜀山弟子们身前，带着蛤蟆墨镜一脸孤高的竖起了右手的中指。 配的文字是：三魂归地府，七魄丧冥幽；徒留尘寰一皮囊，中指喂苍穹。 ……真的好丧啊这人，但这货为什么会拍这样的照片，好分裂啊。 习惯性点赞，下滑了一下，又看到了谢妍婷的状态。 曹一方想也没想，也点了个赞，顺便回复了一句。 …… 谢妍婷缩在被子里，一直拿着手机在刷新，顺便回复一下同学们的评论，然后突然刷出了曹一方的名字。 她眼睛蓦然睁大。 只见对方回了一个同样卖萌的颜文字，还有两个字。 【热水o(∩_∩)o 】 楞了一下后，她当即便把手机用力的摔在床上，甚至忍不住骂了一句粗口：“妈蛋！” 第七十二章 提一提表演秀的事 …… 接下来的几天，依旧是主要拍摄陈玄祎的戏，又来了两个业内混了多年也没啥名气的演员和他搭戏。 也好在如此，跟组的几名主要演员得以喘息。 每天不停的拍戏真是一件消耗特别大的工作。 傅翰林似乎之前淋雨着凉了，一直在吸着鼻涕，可能还有些低烧，明明是三伏天，他到现场居然是穿了件长袖衬衫，款式很老旧，看着还算干净，但这衣服怎么看都像是穿了多年被生生洗成白色，还残留着点原本的淡蓝色……他坐在马扎上低头看一本厚厚的书，时不时哆嗦一下。 曹一方劝他：“回头去量个体温，多喝点热水，如果实在难受的话，我反正现在有空，陪你去医院打个点滴，离这不远，有事我赶回来也来得及。” 傅翰林苍白着脸微笑道：“谢谢曹兄关心，不用的，其实打点滴对人体有很大伤害，不光是抗生素会产生抗性，直接把盐水灌进经脉里本身就是一种特别粗暴的治疗方式，一般西方的医生如果不是病人垂危是不会随便……” “你可拉倒吧。”曹一方嫌弃脸打断他：“人种不同，不相为谋，我们早就被抗生素喂成药罐子了，体质也不行，你不信邪你就撑着，我可是听说了，有不少同胞在万恶的美帝生了病没退烧针没点滴打，险些扑街，后来求胜欲望让他们打飞的回国治疗……” 虽然被怼了，但是傅翰林看着挺感动的，张嘴无言，一腔情愫不知如何说道，最后只是抿嘴用力点头。 “曹兄，你真是个好人。” 被一个男生发了好人卡，曹一方并不怎么开心。 他有句话一直在心里没说…… 那天要不是你拎着两盒熟食又跑了出去，回去洗个澡擦干净，估计也不会感冒，天知道你干嘛去了…… 想到这里，他才记起来。 “那天菜钱我还没给你结呢是吧？”曹一方埋怨的拿出手机，准备转账：“你怎么不提醒我呢……” 傅翰林看起来很不好意思：“不用不用，一点小钱。” “多少钱啊？”曹一方随口问道。 傅翰林反应极快：“七十二元谢谢。” 曹一方正点开转账界面，听到他如此迅捷的反应，不禁僵了一瞬，多看了他一眼。 傅翰林会错了意，赶紧从裤兜里掏出来一张皱巴巴的纸，递给曹一方：“收据我还带着呢！曹兄你看下。” 曹一方不可思议：“买个熟菜你居然逼人家开了收据？” “我……我……我想万一吴导需要报销呢，我当时说开个发票，但店家没有，只有收据。”傅翰林表情很是惭愧，好像做错了什么事一样：“而且……”他声音越来越轻，特别轻：“跟你报销，我也不能口说无凭嘛……” …… 除去这位扭扭捏捏的仁兄。 其他人都挺好，身体健康，精神矍铄，沐小鱼的功课终于算是合格了，闲暇时曹一方也指导了她一些演技的小诀窍，同时布置下了新的功课，让她每天念顺口溜和做出一系列复杂的面部表情，算是补一补演员基本功。 顾严大爷演技上是没啥进步空间，但他和年轻人相处了这么久，也有长进的地方，就是他终于能接受被大家称呼为大爷了。 看着那张满是褶子的老脸……严哥什么的，叫出来实在太羞耻，所以大家为了不伤害自己，只能伤害他，让他接受现实。 而祁岩这铁头娃也终于意识到，自己一直在被占便宜，因此正式拒绝喊顾严为义父，理由是这种叫法并不会让他更入戏，况且顾严大爷快杀青了，十年之约那场戏拍完差不多就可以领盒饭走人。 顾严大爷表示：“你这样说，爸爸会很伤心的……” 同时他也表示：“我会等全剧杀青再走，最后还要去摄影棚里拍摄几个绿幕镜头，到时候杀青宴上我肯定在。” 虽然平时表示嫌弃，但是这位成熟有趣的大爷留在他们身边，他们终归是感到高兴的。 沐小鱼还提出了一个建议：“到时候杀青宴结束了，我带你们去看个东晟影视城最壮丽的表演秀！你们一准被震撼到！我当年刚来这边蹲戏的时候，一位心怀叵测的小哥哥带我去看过，后来每年我都自己去看一次……” 顾严大爷表示自己早就把这里的表演秀看了个遍，曹一方也大致了解，毕竟东晟影视城不但是拍摄基地，也是国内知名旅游景区，那么多有年代感的特殊建筑，办起表演秀来可以算是得天独厚，因此这里的表演秀堪称国内赛高。 可比肩米国拉史维加湿，但风格完全不同。 曹一方和大爷见多识广，自然见怪不怪，但那几个学生演员还是很感兴趣的，纷纷询问起来，可沐小夭却卖起了关子，说等到最后一天，带他们看了就知道了。 至于两位女主角…… 谢妍婷可能是觉得距离杀青最多只有一个月了，或许到时候就要分开，于是她最近凑在曹一方身边的时间也多了起来。 不过在此之前，她还顺便给自己出了个气。 那天下午曹一方连续拍摄了一个多小时室外戏，累得满头大汗，坐在草地上喘得像烈日下的阿拉斯加，这时谢妍婷又拎着一瓶冰镇可乐袅袅婷婷的走了过去。 曹一方想也没想就伸手：“谢谢哈。” 结果递到他手里的，是一个散发着热量的保温杯。 他愕然看了看手里的保温杯，那是一个包裹着小黄人保暖层的萌系女生保暖杯。 曹一方眯着眼抬头看她，汗水从眉毛上滑到了眼睛里，有些睁不开，但不影响他做出费解的表情。 “喝冰的对肠胃不好。” 谢妍婷声音特别温柔，表情特别傲娇，指了指那个保温杯，柳眉俏皮的一挑：“多喝热水，特意给你灌的。” 她拿起手上的可乐晃了晃，抿嘴微笑：“我肚子疼，我也不能喝。” 这时祁岩正好路过，帮道具组的去扮个东西，忽然被谢妍婷一把揪住，在他发出询问之前，谢妍婷就把冰可乐塞进了他的手里，眼睛却一直瞧着曹一方：“祁岩，辛苦了，你肠胃好，给你喝！” 说罢，感觉出了口恶气的她，一甩头发，转身就大步走开了。 祁岩全程懵比，灵魂完全不在线。 曹一方怔怔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用SC话吐了个槽：“这个瓜娃子脑阔子坏掉咯？” 然后站起身来，自然而然的拿过祁岩手中的冰可乐，并把小黄人保暖杯塞给了他。 走开了。 祁岩反应过来，看着手中的保温杯郁闷道：“我怎么感觉我像个NPC？” 第七十三章 丧神杀青 这些天，薛梦蛟的心情时有起伏。 这部戏里其实林月如和李逍遥的戏份是很多的，灵儿这个第一女主反而在出镜率上不如她。 也难怪谢妍婷觉得自己是个假女主，故事里最早出场的是灵儿，可是过程中一路陪伴李逍遥的却是月如。 演戏的过程里，她是很开心的，虽然经过了这么长时间，演技已经有了不小的进步，但论笑场次数的话，所有人里无疑她还是能拔得头筹。 平时聊天打屁的时候也是，往往人家一个包袱还没抖出来，她先已经笑的浑身发抖了。 至于心情不好的时候嘛……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给曹一方送饮料这个很有前途的工作，好像被谢妍婷抢了位置。 她忽然觉得有点失落。 在片场她把这种失落的情绪隐藏了起来，一直到回去后才释放出来。 沐小鱼这天晚上在经过她房间时，发现薛梦蛟门扉没关上，里头传来她晃晃悠悠的吟诗声。 “人生得意须尽欢，今朝有酒今朝醉！嗝——” 然后听她打了个悠长的嗝…… 打完后，她又莫名其妙的接了一句：“今天的觉明天睡！” 沐小鱼本想直接帮她把门推上。 龙套出生的演员，能混出头的普遍有一颗七巧玲珑心，沐小鱼听到薛梦蛟的声音似乎有些醉意，担心之下，她动作轻柔的推开门，探进去一个脑袋，喊了声：“笑笑……干嘛呢，还不睡？” 薛梦蛟拿着一个易拉罐，看神情迷迷糊糊，看脚步晃晃悠悠，她转身，摇摆着走过来：“啊，是小河豚啊~” 沐小鱼赶紧进屋，关门后上前扶着她：“笑笑你干嘛！你一个人喝什么酒啊？” 然后扶着她坐在床上。 薛梦蛟随手把易拉罐往床头一摆，目光迷离道：“我没喝酒……” “喝多的人都说自己没喝！”沐小鱼轻轻拍拍她的脸颊，皱眉道：“你看看，都喝得痴傻痴傻的了！” “唉……” 叹了口气后，薛梦蛟忽然不理她了，自顾自的看着空气说道：“都说出场顺序很重要……林月如出场晚，她认了……可我明明出场早啊……我先认识的……福尔摩斯的绰号还是我起的……比公公好听……” 薛梦蛟口齿不清，说的糊里糊涂，沐小鱼没听明白：“说什么呢你？” 薛梦蛟摆摆手：“没事没事，我要睡觉了，你也回房去吧。” 沐小鱼担心道：“真没事？” 薛梦蛟正要回答，结果一张嘴，气息上涌，对着她打了个悠长的嗝。 “嗝——呃——” 沐小鱼闭上眼，绷着脸屏气。 这下子，沐小鱼确实想赶紧回房了，不过她睁开眼后，鼻子嗅了嗅，发现空气里没有什么酒味，估计她也确实喝得不多。 “对了，我这垃圾桶满了。”薛梦蛟随手把易拉罐给她：“帮我带出去扔了吧谢谢亲~” “行，你早点睡，别瞎闹了。” 沐小鱼离开了她的房间，走到她对门的一个安全通道，这里有个大垃圾桶，正要把易拉罐随手扔进去时，她终于发现这个眼熟的易拉罐有点不对劲。 她睁大了眼睛。 看着手上的易拉罐。 “可口可乐？！” …… 终于，陈玄祎个人杀青了。 他换上了自己的衣服，纯白的T恤和中裤，带着茶色蛤蟆镜，手上拖着一个黑色哑光行李箱，看起来和他扮作剑圣时截然不同，远看最多二十五六岁的年纪。 这个点太阳也渐渐下山，偏殿前广场上一些扮演蜀山弟子的群众演员也纷纷散开，陈玄祎和吴玉最后说了几句后，他就向曹一方这边走过来。 “曹一方。” 曹一方也看着他呢，只是没想到陈玄祎走之前会特意来跟自己打声招呼。 他走上前去，笑道：“陈哥，恭喜杀青啦，接下来还赶哪个场子吗？” 陈玄祎摇摇头：“我现在接戏不多，接下来陪我太太去欧洲玩两个月吧。” 曹一方表示羡慕。 能随随便便去欧洲玩几个月的都是正儿八经的土豪。 不光有钱，还有闲。 陈玄祎又开始用那种看得人发毛的眼神看曹一方了。 还好，这回他主动开口：“这次跟你对戏的太少了，有点遗憾。” 曹一方笑道：“受宠若惊。” “年轻人不用太谦虚，傲气还是要有的。”隔着茶色墨镜，也能感受到陈玄祎极为专注稳定的视线：“其实我现在就是个老油条，戏接的少，拍的也很随便，但这次跟你，还有吴玉搭戏，我感觉很好，有种久违了的……真正在表演的感觉，可能是因为有压力吧。” 顿了顿，他认真说道：“非常希望，下次还有机会和你飙戏。” 又顿了顿：“下次我会认真演，这次有些大意了，这两年也太懒散，功底都落下不少，没发挥出最好的水平。” 曹一方只能说到：“我很期待下次交手。” 心里暗忖，下次你就落得更多了…… “你心里是不是在想……”陈玄祎脸皮动了动：“下次我就更不是你的对手了？” 曹一方表情冻结。 “呵呵，不要紧张。”陈玄祎皮笑肉不笑：“我没有读心术，只是如果我是你，我就会这么想，开个玩笑，我说了，我挺幽默的。” 曹一方只想赶紧送走这瘟神，于是打着哈哈道：“是啊是啊，话说陈哥这身行头也帅，这蛤蟆镜我也一直想买一副，感觉很有型……” “这个啊？”陈玄祎忽然把墨镜拿了下来，看了一眼，递给曹一方：“你喜欢就送给你吧。” “啊？”对于陈玄祎经常性的反常举动，曹一方依旧难以适应，赶紧摆摆手：“不不不，我就随便说说，君子不夺人所好。” “我有些近视，打算配一副有度数的。”陈玄祎没有缩回手：“你拿着吧……我挺欣赏你的，就当我结个善缘，不喜欢的话你扔了就行。” 曹一方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听到过有人送东西用这种类型的措辞…… 他只好接过来了。 “走了。”陈玄祎最后说了一句：“以后有什么好的角色，可以联系我，我可以友情出演，反正没有经纪人管我。” 就这样，立下了一个flag，丧神就潇洒的拖着行李箱，消失在了夕阳下。 第七十四章 拉仇恨的角色终于出现了 …… 丧神离开后，饰演拜月教主的演员来了。 这个老演员叫做敖翔，六十多岁，和前世饰演这个角色的演员气质不太相似，他更老也更稳健，演技上佳；其他方面，和陈玄祎比起来，他倒是更像演艺圈边缘的人，几乎已经没有什么作品在拍摄，好像就等着退休似的，来了之后只是安心拍戏，和曹一方等一干小演员也并没有什么交际。 拍完自己的戏后，就坐在一边，拿着手机和自家几个月大的孙女开视频，只有这个时候他才显得有些开心。 本来，或许就这么风平浪静的拍到杀青也不错。 但无巧不成书，吴玉一直尽力避免遇到的那位导演，终究是遇到了。 在敖翔来的第二天，中午时分，他们剧组一帮人等在一处宅邸之外，各种道具堆着靠在墙上，几位主演都显得很狼狈，这里不能开车进来，穆阿姨无论怎么疏通关系，也只能把保姆车停在原来的拍摄点附近，他们都没法避暑。 这个拍摄点，按道理来说，一个小时前就应该由仙剑剧组接手了，但白袍战神剧组不知道中了什么邪，或许是真的拍摄进度有了问题，又或许是那位刘导故意恶心吴玉，他们单方面要求延长己方拍摄时间，让仙剑剧组一干人等都侯在外头晒太阳。 八月份的天，班主任的脸。 一直都很暴躁。 他们不能撑起棚子，会阻碍其他剧组过路，只能把有限的几把阳伞分给剧组里的女生，其他人尽量往旁边树荫下躲，热得不行就往头上浇水。 曹一方这会儿已经是李逍遥的打扮了，这戏服有三层，他感觉自己蒸笼里的小笼包，鲜嫩多汁，快熟透了。 李逍遥这身外衣衣裳的领口被他拉开，开到肩膀以下，看起来成了唐朝贵妃的露肩装，不过他里面还有一层里衣，没有真正露肉，所以只算一般骚气。 他垂死前看了眼手机：“一个小时了啊吴导，杀不杀进去，你发句话，不说打十个吧，一两个低于七十公斤级的不在话下。” 吴玉吃了一粒药，用矿泉水灌了下去，又拿湿毛巾擦了把脸，说道：“人应该快到了。” 说话间，一个穿着短袖衬衫拎着皮包的中年男人跑了过来，这人斯斯文文的，戴着副眼镜，满头大汗的看了眼吴玉：“还在里面呢？” 吴玉面沉如水，点了点头。 “卧槽这臭煞笔给我搞事情啊？” 结果这哥们一开口，就完全是个老流氓的气质。 他当即气势汹汹的冲了进去，有白袍战神剧组的场工拦他，他直接以口水退敌，同时高声喊了句：“滚卡滚开，里面的也别拍了！” 可以听到里面一阵骚动，然后就没声了，这人应该进去和那位刘导直接交涉起来了。 曹一方看出来了：“这位大佬是影视城的高管是吧？” 吴玉点点头：“总经理。” “难怪这么彪……”曹一方感慨道。 很多新演员对东晟影视城缺乏了解，以为国内几个影视城都差不多，只是这个大一点，建筑群多一些，能容纳的剧组多，所以影响力也比较大，这样的理解当然太过片面了。 实际上这个影视城的底蕴，并不在于这些各朝各代的精美建筑，而在于能让这些建筑造起来，且能把控制住场面，一手影视拍摄，一手旅游景点，两手都很硬，把影视城做得有声有色的这一套班子。 最初这里可只是一片渔村，各大村子间还经常有村民械斗事件，挺蛮荒的一个地方。 在一帮牛人的鼎力合作之下，废陋习，揽大权，力压八方流氓，贿赂许多村庄，让来者都立于规矩之上，短短二十年，这里已经成了一个五彩斑斓的庞然巨物，号称华夏的壕莱坞，据说最多的时候，同时有将近八十个剧组在东晟影视城拍摄。 想想看，要多细致的管理，才能让这座巨型影视城稳定运行。 这里的管理层，尤其是对外接触的那些高管，几乎各个都有半身草莽之气。 果然，没多久，这位总经理就走了出来，后头白袍战神剧组的人，也在陆陆续续往外搬东西。 仙剑剧组的人让开了路，让他们经过。 对方剧组的人陆陆续续出来。 曹一方看到了一个熟人。 李佳耀走出来了。 他也穿着古装戏服，看起来热得够呛，眼神扫过曹一方，没怎么做停留。 另外几个演员也走了出来，而后是那名叫刘远阑的导演。 刘远阑看起来应该比吴玉年轻，但他头上物件太多，所以具体年龄很难打量，头上带着鸭舌帽，还有一副样式挺潮的椭圆形大框墨镜，下颚还留了一小撮山羊胡。 显得很有型。 他摆着折扇就走出来了，看到吴玉后，他故作惊讶的哎哟了一声，然后快步走过来：“哟哟哟！这不是我吴老哥吗？好久不见好久不见，我都不知道你也在这儿！不然我早该去找你喝一杯的！叙叙旧！” 曹一方就站在吴玉身旁，没吭声，只是觉得这导演果然有让人不舒服的天赋。 顾严大爷也在现场，他和刘远阑合作过，这时走开了一点，明显是不想和他搭话。 吴玉跟他说话并不算客气：“怎么会不知道，你是在我之后预约这个场地的，曾经理没让你看场地表吗？” “啧啧，你看你。”刘远阑笑道：“还是这么较真，干嘛呀，老是一副别人欠你钱的样子，开心点嘛。” 吴玉不说话，而刘远阑看样子有点得意：“对了，老哥，跟你说件开心的事，我老婆前两天给我添了个二胎，又生了个大胖小子，哈哈哈哈，回头来喝满月酒啊！” 吴玉没有任何表情，嘴皮子动了动：“只要你请我啊。” 曹一方有点看不下去了。 吴玉对于孩子是有点执念的，可这事又强求不得，估计得算半个心结甚至疮疤，别人可能不知道，但刘远阑估计是知晓的，不然他不会突兀的来上这么一句。 顾严大爷站得不远，也听到了，他眼神冷冷的往这边看了过来。 这张满是褶子的脸，板起来就很唬人。 也不知道他是想吸引注意力，或者扯开话题还是怎样，他忽然远远的看了看天，来了一句：“今儿个天气不错啊。” 曹一方的出招肯定打乱了大爷的思绪。 因为他也突然接了一句：“是啊，阳光里一股禽兽的味道。” 第七十五章 你怼我怼他 曹一方声音不响，但气氛却因为这句话有些凝滞。 在这里给诸君普及一个概念，或者说纠正一个错误的观念。 许多人一直很信奉中庸之道，中庸之道没错，但有时候理解和运用有误，比如说家长一直提醒各位宝宝的，出去工作千万别得罪人，要独善其身。 娱乐圈是极为复杂的一个圈子，许多蠢孩子对这说法深信不疑，结果经常在无意识中被派系所抛弃。 人生而平等，但世界会为你们分门别类。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有江湖，就有派系。 想要清高，想要独善其身，可以，你要么有睥睨群雄的实力，要么有傲世苍生的背景。 譬如前世娱乐圈的陈道明和大甜甜此类孤雄。 曹一方如果没有因为这部戏出名还好说，若是出名了，他天然有吴玉导演的烙印，他就是吴玉的弟子，更别说他们还是一个学校出生的，关系更近一分。 虽然吴玉不会因为自己被怼，没人帮忙而记恨谁，但既然是自家领导，该当狗腿子的时候，一定要当，这既是职场的道理，也是做人的道理。 曹一方当然也可以不开口，但他讲究的所有道理，都让他在这种情况下必须帮着吴玉，否则他就连狗腿子都不如。 刘远阑的眼神杀不亚于吴玉的威力，他看了过去：“这什么东西？” 话里意思很轻蔑，很有反派的风格。 李佳耀显然也是懂得这个道理的，他这段时间应该跟刘远阑走的挺近，新仇旧恨不提，眼看曹一方居然冷嘲热讽自己的导演，这会儿横眉一瞪眼：“曹一方你嘴巴放干净点！” 其他人噤若寒蝉，怕怕的看着这一幕。 顾严大爷惊讶的看了眼曹一方，他是不怕得罪刘远阑的，却没想到曹一方接过了接力棒。 小伙伴们站到了他背后，傅翰林却比较犹豫，但还是靠近了些曹一方。 李佳耀也瞪了他一眼。 傅翰林低头咳嗽，脸色很难看。 曹一方不在乎别人的态度，只在乎吴玉的，却见吴玉也看了过来，用眉毛给他点了个赞。 他心里有数了，这老男人心里头也憋着火气。 那曹一方就不客气了。 他看向李佳耀：“好久不见，佳耀同学，时过境迁，烂人如故啊。” 见吴玉没回答自己，刘远阑脸色很差，在他的剧组，可没人敢对他说一个不字，更别说冷嘲热讽。 “吴老哥自己不擅言辞，怎么手下养着喷粪的狗啊？”刘远阑嘴巴也很阴毒：“你刚才映射我是禽兽？嗯？” 曹一方装傻：“啊？啥？我刚刚不是说阳光里一股青涩的味道吗？” 装傻子有这样一种好处，让段位高的人对你无从下手。 刘远阑咧开嘴笑了笑，对吴玉说道：“老哥你不管管？” 吴玉这次终于硬了，平静的看着他说道：“你让我们在三十七度高温天的室外，等了一个小时，谁能没点怨气？差不多赶紧走吧，我们还要拍戏。” “牛气！”刘远阑竖起大拇指：“戏拍的不怎么样，脾气见长了。” 这话一出，就是明着怼了，说真的，演员说话冲一些很正常，导演之间这么明刀明枪的，还是第一次见。 方才刘远阑过来像是打招呼，他后面那帮子人没什么反应，这会儿看到气氛不对，那几个身材壮实的武行就都凑了过来，眉眼不善，站在刘远阑的身后，把这位导演衬得很社会，一身江湖气。 曹一方不担心，这就是壮壮气势，这些人也就平时欺负群演厉害，跟剧组对上没有胆子。 祁岩不知道，这北方孩子头比较铁，看这阵势就来劲，往前一步横道：“干啥呀，找削……” 曹一方赶紧把他拉回来，低声：“别闹！” 佛叔蹲在远处树荫下，老狼狗一样盯着这边。 打是没打起来，就是怼起来了。 吴玉说道：“什么身份说什么话。” 刘远阑笑道：“要不是以前被你压着，我早几年就是大导演了，别跟我装模作样的，你现在没资格训我。” 曹一方也笑：“刘导真不嫌热的慌？” 李佳耀指着他：“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要不是看在同学一场的份上。”曹一方回忆起从前听过的经典粗口，火力全开：“不把你骂出绿屎来算你没吃过韭菜。” 李佳耀没听过这么形象的粗话，气得被自己口水呛到了，然后怒道：“你……” 曹一方看似慢悠悠，实则语速极快的打断他：“你慢点放屁，别呛着。” 李佳耀真不擅长吵架，他其实心里有点虚曹一方，当时酒吧留下的阴影。 他偷摸瞧了眼薛梦蛟，这曾经喜欢的姑娘，生怕她有突然笑出声来。 还好薛梦蛟这会儿很严肃。 李佳耀重振旗鼓，这回直接爆粗：“曹一方你个傻比别给我找事。你也别给我BB，不然我找人弄死你这傻吊！” 刘远阑很嫌弃的看了他一眼，似乎觉得他骂的实在没品位。 曹一方就好的多了，他负手望天：“有些人的嘴啊，总是这么比来吊往，那么繁忙。” 这下完了，薛梦蛟是不会笑的，因为没完全听懂，老司机就被戳中了污点，刘远阑背后有个武行的小伙子没忍住，噗了一声，虽然赶紧又板上了脸，但气势破了。 他身边两个年长一点的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 刘远阑其实也有些郁闷，他自己一张嘴是挺厉害，但确实身份所限，难以发挥，身边又少人帮忙，那两流量明星娇贵着呢，早就一边儿凉快去，自然不会帮他，李佳耀又蠢又愣，想帮他又帮不了，这几个武行只能动手，口活不行，这下子还坍台了。 他只能把矛头对准顾严大爷：“老顾啊，你也是没出息，跑来跑去，还是跑到吴玉的剧组去了，他这两年拍的电视剧什么收视率，你又不是不知道，跟着他你一辈子出不了名，永远是小配角。” 顾严大爷这会儿憨憨一笑，说了句挺感人的话。 用的一口京腔。 “吴导的戏里，配角儿自有配角儿的风骨和精气神。” “我想做个好演员，可在你那儿，我做不到。” 刘远阑最后居然是被顾严大爷给怼住了。 李佳耀还想收拾气势，再度出发，却被傅翰林一把抓住手，诚恳劝道：“耀哥，都是同学，何必呢？” 李佳耀的表情很震惊：“你特么的搞清楚你到底跟谁混的？！” 第七十六章 意外受伤 傅翰林特心虚得又低下头，还是小声说了句：“我们……都是朋友。”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曹一方知道他们是同班同学，关系应该还挺好的，其他人都不清楚，所以他们都不太理解，傅翰林和对面这个动辄骂娘，还骂不好的家伙怎么看着挺熟。 不过曹一方现在听李佳耀的口气，只觉得傅翰林在他面前跟个马仔一样，哪里是什么朋友。 他也不好说什么。 刘远阑没耐心了，他才懒得管他们什么关系，天是真的很热，这位山羊胡大导烦躁的摆摆手：“走了走了，懒得跟你们在这干耗，嘴炮有什么好打的，你这部戏我知道，也是个不便宜的IP，买过来后起用一帮学生？鬼知道那个制片公司怎么同意跟你一起脑抽的，到时候收视率太难看，你这导演估计也到头了。” 吴玉是不擅长怼人的，只是淡淡两个字：“走好。” 李佳耀似乎在傅翰林面前，特别气盛，指着他鼻子说道：“回头再收拾你！还有，晚上东西别忘了送！” 说吧，跟着刘远阑走了。 几个貌似彪悍的武行最后瞪了他们一眼，也走着离去。 气氛一时还有些压抑，大家都没什么声息。 忽然，谢妍婷忽然弱弱的问了一句：“是不是骂赢了？” 吴玉紧绷着的脸，忽然抽动了一下。 忽然整个仙剑剧组嗨了起来。 “骂赢了！” “骂跑了没看到吗？当然赢了！” 顾严大爷看着曹一方赞叹道：“相声级的泼妇骂街，很厉害呀曹小公公。” 曹一方也颇为自得，得瑟道：“有话好好说，把小字去了！” 很多工作人员也知道，这两年吴玉经常被刘远阑这个大嘴巴诋毁，但拍的电视收视率确实不如人家，吴玉出品的电视剧口碑一直不错，但市场不算好，更何况刘远阑以前是在吴玉手下混的，这种感觉着实难受。 这次吵架吵赢了，也算了出了一小口恶气，气氛顿时欢脱起来。 一把年纪的敖翔看着这一幕，也是会心一笑，但没有搭话。 祁岩有点郁闷：“我还以为要干架呢……” 曹一方哭笑不得：“你还真指望打起来啊？” 祁岩表情很刚烈：“男子汉大丈夫，能动手就不BB！正面肛才是……” 吴玉可能也听不下去了，用力的拍了拍手，对众人喝道：“别废话了！我们已经浪费了一个多小时，赶紧东西搬进去！动起来动起来！” …… 下午在这个宅邸里的不同院子和房间里，拍摄了不少戏份，其中很多都是傅翰林和敖翔的戏，傅翰林也不知是身体问题，还是刚才的事影响了心情，状态有些起伏，NG了好多次，人看着更虚了。 曹一方则因为完成了一次成功的泼妇骂街，忽然和顾严大爷都成了英雄，一脸荡漾的接受众人的褒奖，这会儿没他们的戏，他们也没好好背剧本，尽忙着和众人尬聊，沐小鱼更是装模作样的给他们二位爷端茶递水，捏肩捶腿。 吴玉有时候看到了都来气，感觉自己一导演累成狗，他们二位像来戏园看戏的大爷似的。 但人家刚帮自己出了气，也不好说什么，总不能爽完了就甩人脸子是吧？ 不过开心了一会儿后，大家还是有些奇怪，傅翰林和那个家伙的情况，傅翰林在拍戏，曹一方就简单的说了一下他们是同学，以前就认识，其他的没多说什么，他也不清楚。 大约拍到三点多，傅翰林休息了半个小时，接着就是他和曹一方一段练武的戏。 这也是曹一方剧本后来加的，是李逍遥教刘晋元练武，正儿八经的教了一段，然后他们还互相切磋了一会儿。 但傅翰林明显状态不佳，头额冒虚汗，脸色很是苍白，两人都绑上了威亚后，曹一方见他状态不对，问道：“要不要歇一会儿，你脸色很差，感冒还没好吧？拍了那么久了，跟导演说一声，这段晚些再拍吧？” 傅翰林好像还有些头晕，皱眉晃了晃脑袋，然后勉力微笑道：“没事的，不要耽误剧组的进度。”他深呼吸了几口，然后拿着木剑挥了两下：“我准备好了。” “你可别硬撑。”曹一方严肃道：“这几个动作你练得还算熟，但吊着威亚可不好做。” “没事。” 于是就出事了。 两个人刚开始几个动作打得还算中规中矩，但是后来威压把他们吊了上去，在空中傅翰林动作就已经全然乱了，导演喊咔，他们慢慢被放下来。 吊着威亚从空中缓缓落下，有点像是跳伞，看着降落挺慢的，实际上一点儿都不算慢，但是如果在落地时不掌握好平衡，依然很容易受伤。 而且这次工作人员放的确实有点快了，曹一方没问题，但傅翰林体力不支之下，一个没站稳，他就啊的一声扑倒在了地上，捂着左脚面露痛苦之色。 大家纷纷围了上去。 “怎么了？” “好像扭着了。” 吴玉探头：“严重不？” 曹一方对处理这些扭伤还是比较熟练的，他拉开了傅翰林的手，慢慢的把他裤脚管拉上去，然后小心细致的褪下鞋袜。 还好。 他的脚不算臭。 不过扭伤似乎不轻，曹一方的手轻轻的摸了一下脚腕的，目前刚开始有红肿的迹象，傅翰林还龇牙咧嘴的，但忍着没喊。 曹一方心里有点委屈，一般他现在这举措，在小说里，应该是给女主角做的，伴随着各种香艳的情节，而不是面对一个七十公斤的汉子。 “你懂吗？”吴玉问他。 “略懂。”又是一脸大佬的专注。 薛梦蛟插嘴：“这个我知道，应该热敷。” “你能少害人一命，就胜造七级浮屠了。”曹一方抓着傅翰林的脚，非常小心的按了按，一边观察他脚踝的情况，一边观察他的表情。 傅翰林皱着眉，看着很难受，嘴里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呻吟。 “啊……” …… 不去听他的叫声，曹一方还是判断出了结果：“应该没有伤到骨头，只是普通扭伤，先冷敷一下，大学士你感觉……” 曹一方转头问他，话说了一半，却发现傅翰林居然晕过去了。 晕过去了！！！ 薛梦蛟咋呼起来：“你不懂别装比啊！瞎按八按的！你把他弄晕过去了！” “卧槽！”曹一方在那个瞬间真的怀疑自己：“不至于啊！” 第七十七章 偶遇池女侠 吴玉紧张起来：“怎么回事？能给他疼晕了？” 但是曹一方毕竟是冷静的。 他看傅翰林的脸色极为难看，脸上一层虚汗，联想到他这两天的身体情况，曹一方摸了一把他的额头，立刻明白了：“这家伙发高烧呢！” “什么？”吴玉一脸无辜：“我都不知道，他病了还在这撑个什么劲！”然后他也上手摸了一把：“挺烫的，度数不低，赶紧送医院，估计本来就烧着，这会儿又是累又是疼的，给整虚脱了。” “我一会儿还有戏吗？”曹一方抬头问道。 “跟你演对手戏的躺这儿了。”吴玉着急道：“你没事了！那你送他去医院？” “不耽误事儿的话，我送他去。” “那你去吧，医药费回头我给报销。”吴玉说道：“我这边可以先拍其他戏份，你赶紧的，烧的不轻，挂急诊知道不，先打退烧针！” “有数。” 曹一方在其他人的帮助下，把傅翰林背了在身上，然后一溜小跑起来。 离开了这里，他跑了一会儿就气喘吁吁了，背着个男人真的累。 心累。 东晟影视城的拍摄基地基本上是不能进车的，曹一方确实跑得非常辛苦，一路颠簸着，傅翰林幽幽醒来，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在莫名的龟速移动，这才意识到自己被人背在了身上。 “曹兄？” “你……醒了？” 曹一方喘着粗气，慢了下来，他也确实跑不动了。 “我怎么了？”傅翰林头晕的厉害，脑袋磕在曹一方肩上，有气无力问道。 曹一方气得直想骂娘：“你烧的这么厉害你干嘛不说！” “我……”傅翰林居然还委屈：“我不想拖累剧组进度……” “那你现在算不算拖累？！” 傅翰林不说话了。 过了片刻：“你放我下来，我能走。” 曹一方不吭气，一直把他背到影视城外，他打了辆黑车，然后两人一路奔往医院。 接下来就是常规流程了。 挂号，验血，打针，吊盐水。 坐在病人堆里，手上插着针头，眼看着点滴一点一滴的流入自己的静脉，傅翰林脸色好了很多，但更多的是愧疚之色：“我还是拖累了你们……” 曹一方刚在医院内部的小卖部买了饮料，自己喝着，然后看了看时间，问他：“晚饭想吃什么，我出去给你买去？” 这句普普通通的询问，一下子打中了傅翰林那颗金子般的玻璃心。 他忽然就抽泣起来。 曹一方愣住了：“怎么了这是？” 旁边一个也在吊盐水的小女孩儿，本来也在啜泣，看到傅翰林哭了，自己顿时不哭了，睁着明晃晃的大眼睛看着他。 傅翰林摆摆手，泣不成声：“曹兄你对我太好了……你们都对我太好了。” 对于傅翰林经常性的反常举动，曹一方其实心里一直存疑，今天又见着了李佳耀，眼看着他哭的那么伤心，曹一方忍不住就问道：“你没做什么对不起我们的事吧？” 傅翰林猛然抬头，热泪在动能的作用下，挥洒在空气中：“绝对没有！” “那就好。”曹一方拍拍他的肩：“我不知道你家庭如何，曾经生活如何，但你记住，你现在是有朋友的，朋友当然会对你好，所以你不用一直跟我们小心翼翼的，也不用跟我过于客气，知道吗？” 傅翰林清秀的面庞，这时看着特别令人触动。 他一脸的眼泪，但看着却并不娘炮，只是感觉像个脆弱的孩子。 曹一方没有多说什么，他很清楚，会选择演员这份工作的，确实有很多感情特别丰富的人，容易受到触动，天知道他们想起了什么，他也并不想知道。 “你不说你想吃什么，我就随便去买点咯？” 医院附近总有许多饭店，国内都差不多如此，曹一方一会儿功夫就找了家店铺自己吃了，然后打包了一份双拼饭给傅翰林带去，伺候这大爷吃完了饭，又扶着他去了次厕所，曹一方感觉自己仿佛在尽孝，这种走遍天下做儿子的感觉，让他非常不爽。 还是装比的感觉更好啊…… 见他已经平复下来，体温也控制住了，曹一方叮嘱了几句，便自己一个人走了出去。 他正在戒烟，尚未成功，所以忍不住在饭后想点一支。 医院外人来人去，总是热闹的，此刻夜幕笼罩这个小镇，时不时会看到几个穿着戏服就出来吃东西的演员。 曹一方的目光在人群中扫来扫去，虽然他不追星，但还是忍不住想看看能不能捕捉到一两个拍完戏出来打野的小明星。 结果他在身边不远处一家饭店门口，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池……墨墨？” 他不太确信，于是走进了些。 池墨墨或许是为了拍戏，头发已经拉直了，染得微棕，这会儿看上去是有点喝多了，走路都打摆子，手上拎着个包晃来晃去，旁边有个模样不错的年轻男人似乎想去搀扶她，结果一直被她推开。 “没事！我自己回去！” “你看你都醉了，我扶着你吧，这不是顺路吗？” “你走开……” 她一个踉跄，那男的正要去伸手，却发现有人伸手扶住了她。 男人抬头，只见一个比他更帅的男人，冲他露齿一笑：“我是池墨墨她哥。” “啊？”那男人一脸狐疑。 曹一方认真说道：“亲生的。” 池墨墨见到是他，惊讶道：“你怎么……也在这儿啊？” 那男人看他们真的认识，也信了几分：“墨墨，真是你哥啊？” “是啊。”池墨墨借坡下驴，醉醺醺道：“我哥也在这拍戏，没想到这么巧……你走吧，我跟我哥吹夸夸~” 那男人也不能多说什么了，只能灰溜溜的走开：“那你早点休息，明天片场见吧。” 等他走了以后，曹一方扶着让她站直，正色问道：“干嘛喝这么多啊？而且不是说来探班的吗？怎么一直没来找我？” 池墨墨一身酒气，笑着摆摆手：“太忙了太忙了，没空啊！我戏份可多了，忙完了还得背台词！” 曹一方往后仰，躲着这股酒气：“工作真的没啥问题吧？我还怕你借酒浇愁呢，刚刚那男的什么情况？” 池墨墨一肘搭在他肩上，头直往下点，醉眼带笑道：“我池女侠什么魅力，到哪儿不得招来一窝的臭流氓啊！这哥们给我献了好几吨殷勤，成天就想骗我上床！滚他丫的！” “你现在看着像痴女侠……”曹一方问道：“你住的远吗？远的话我给你叫个车吧，我赶紧把你送回去再回来，我这边走不开，照看病人呢。” 第七十八章 不想安慰你，顺便扔你一首主题曲 “你怎么啦？”池墨墨带着那种醉酒后特有的爽朗笑容，看着他说道：“这么温柔体贴？你以前不是这样的……难道男生都这样，工作了就……就突然长大了吗？” “一直都不小。”曹一方没好气说道。 “啥？” “没啥。” 池墨墨懒洋洋的推开他：“你有事就先走吧，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曹一方不放心：“你喝的有点多，一个人回去不合适，这一片出租车少，都是黑车，还是我送你吧，影视城就这么大点地，来去再远也就十来分钟车程。” 池墨墨忽然精神一抖索，站直了朗声道：“费什么话呀！我池墨墨什么时候变成晚上回家还得男人送的弱女子了？老娘告诉你，刚才我那是装的，我不醉那帮剧组的孙子老劝我酒，现在人都走了，我就不跟你装了，快点麻利的滚，我还赶紧回去背台词呢，这两天戏多。” 看她这幅泼辣德行，曹一方倒是放心了些，装醉的确一向是池墨墨的惯用伎俩。 “也行吧。”曹一方看看她，又多关心了几句：“来了这么久，也不来看我，晚上群里聊天也有一搭没一搭的，有这么忙吗？” “是真忙。”池墨墨忽然一脸兴奋的笑意，勾着曹一方脖子开心道：“我的角色其实戏份都不算少，跑了三个剧组了，虽然都是小小的角色，但可是能推动剧情发展的不可忽视的NPC啊！每个导演都夸我戏好，有的已经跟我经纪人联系，帮我预约后面的角色了，厉害吧？” “厉害厉害，池女侠嘛，自当如此。”曹一方听她说自己混得不错，心里也是为她高兴的：“比那个就知道泡夜店聊骚网红还没钱约会的孙子出息多了。” “别把我们俩相提并论！”池墨墨扭了他一把耳朵，见曹一方佯装一脸蛋碎的夸张表情，吃吃笑了起来，然后推开他：“走吧走吧，我回去了。” “行。”曹一方挥挥手：“那我先回医院照顾我那不争气的战友去了。” “回见~！” 医院就在旁边，曹一方没走两步就进了大门。 这时他忽然看到马路上有一辆头顶闪着幽绿光芒的出租车驶来，难得有一辆空车，想着让池墨墨打黑车毕竟不安全，还是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帮她拦下了出租车。 回头正要喊她，却发现池墨墨此刻背对着马路，蹲在一家已经关闭的门店门口，不知道在干嘛。 曹一方让出租车司机稍等，他快步跨过绿化带，跑到池墨墨身后，正要喊她，却发现她肩膀一抖一抖的，似乎在抽泣。 他脚步慢了下来。 轻轻的走近，听到池墨墨确实在哭，声音压得很低，全是克制不住的呜咽声。 曹一方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池墨墨从来不曾在人前有过一丝半点的脆弱，永远泼辣，永远强悍，所以此刻显得格外可怜。 曹一方无声的向身后出租车方向，摆了摆手，示意不用再等了。 车子开走了。 池墨墨是要面子的女生，所以她一直背对着外面的街道和霓虹，背对着来来往往的路人，朝着那家关闭的门店，像是在面对着拉下的卷帘门面壁思过。 曹一方第一次发现，她的肩膀也这么瘦弱。 她双手捂着脸，哭了好长时间。 曹一方无声的在她背后站了好长时间。 终于，她哭声间歇，曹一方也忍不住开口了：“真厉害，我站着脚都麻了，你蹲这么久不累吗？” 池墨墨听到他的声音，整个人忽然全僵住了，肩膀也不起伏了。 曹一方这个熟悉的姐们，此刻脆弱的背影，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有很多话想说，但那都得等她转过身来。 千言万语，最后变成一句话。 “我们是兄弟啊。” 多直男的一句话。 但就是这样一句话，让池墨墨刚停歇下的眼泪，又开始策马奔腾。 她也懒得去捂了，慢慢的站起身，转过头来。 那是一张妆容全盘崩溃，又是鼻涕又是泪，惨不忍睹的脸。 她愤声道：“你是我闺蜜！” 曹一方做投降状，无奈道：“好好好，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池墨墨努力维持的还能看的表情，最后终于是溃败了，泪如泉涌，整张脸都难过的扭曲了，她一把抱住曹一方，开始嚎啕大哭，整张脸压在他肩膀上，呜咽着大声道：“我只是想好我的本分工作！为什么这么难！小演员不是人吗！没有背景人人都可以欺负我吗！为什么我还要陪他们喝酒！为什么我要伺候那些明星！他们不是有助理伺候的吗！为什么总有人想睡我！那破事有这么有意思吗？为什么生活这么难！为什么和我睡一个房间的婊子们都要排挤我！我明明没做过的事，为什么要泼我脏水！为什么人家的狗都比我吃得好，比我受尊重？！为什么为什么啊！” 曹一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肩膀。 那里是粉底混着鼻涕和眼泪描绘的一片重灾区。 虽然演员不该有洁癖，但他确实有点小洁癖，心里那句MMP…… 此刻是当然不能说的。 他轻轻的拍了拍池墨墨的背，轻声道：“以后我如果有了女朋友，你可就不能这样抱我了。” 池墨墨哭的越发大声。 曹一方原本有很多安慰的话，现在真的说不出口了。 池墨墨经历的事，他其实很清楚，她说的那些质问，实则大多数小演员在往上攀爬的过程中，都遇到过。 自己现在是运气好，仙剑是难能可贵的好剧组，自己又是主角，待遇当然不可同日而语。 可池墨墨连个特配都不是，以她的脾气，只怕日子比许多滑头的群演混的还惨。 这个圈子的底层，越是守得住底线的人，活的就会越痛苦。 怎么办呢？自己根本就帮不了她。 如果没有超人的特长和际遇，只能这么一点一点，咬着牙往前走……如果你感觉正在走过地狱，那么只能走着，别停。 等等。 虽然曹一方被抱的快喘不过气，但脑子里依旧顽强的划过一道霹雳。 特长和际遇？ 池墨墨不是唱歌很厉害吗？ 她不是也想当歌手吗？ 自己不是……开挂了吗？ 曹一方忽然推开她，看着那张调色盘一样的脸，认真问道：“我们有一首主题曲，如果……我是说如果……能够给你唱，你经纪公司那边OK吗？” 第七十九章 逼死大学士 …… 曹一方后来还是把池墨墨送了回去，然后又赶回来接傅翰林。 唱主题曲的事，池墨墨当然是愿意的，但她不敢贸然答应下来，星穹传媒对于新艺人的管控很严格，具体的问题，她要回去问一下经纪人，曹一方也要和吴玉导演商量。 曹一方可没告诉她，这首歌是自己“创作”。 并且还没作好曲。 并且还没让吴玉点头。 八字只有一撇，那一撇是歌词。 池墨墨一直都是想同时走歌手和演员的路线，能有这份自信，当然是有几斤真本事的，在曹一方还没爆种之前，池墨墨的演技一直都稳稳碾压众同学，歌曲方面，作词作曲稍弱，但歌喉那是没得说，天赋加上技巧，还有强势的舞台感，最后就会炼就…… 一位麦霸。 她的声线不像一般的小女生，学表演或播音的女生里，唱歌不好的还真没几个，但是大多数唱腔都不够有穿透力，好听归好听，但也仅限于唱些软糯情歌。 而池墨墨平时说话的声音，就有些高亢，她不擅长低音，但唱起高音来确实堪称同境之内全无敌。 只是她公司目前看来，没打算让她先接触歌曲，或许是因为新人唱将远不如演员来得容易冒头吧。 …… 跟吴玉打了一通电话，汇报了一下傅翰林的情况，然后他们俩就直接回宾馆了。 傅翰林的手里拎着一袋消炎药和退烧药，他现在的热度已经压下去了，精神看着好了不少，但是左脚由于崴到了，有些不方便，所以曹一方把他的手臂搁在自己肩上，扶着他一跳一跳的往房间走去。 “真的不好意思。”傅翰林惭愧道。 曹一方面无表情：“第六次了。” “谢谢你。”傅翰林感动到。 “第十二次……”曹一方快没耐心了：“我说你差不多行了啊！你客气得我浑身难受！我不想再听到谢谢和不好意思！” 傅翰林低头：“对不起……” 曹一方：“……” 画面看着有违和，因为他们都没换衣服，还穿着戏服，这会儿看着就是李逍遥扶着腿脚不利索的阿七进了房间。 主要演员都是独自一间，傅翰林的房间里很干净，没什么乱堆放的衣物和零食，床上也铺得整整齐齐，居然还叠了被子。 曹一方的习惯是直接把被子铺平了，从来不叠。 扶他坐在床上，曹一方撑着腰给自己直了直背，今天折腾得够累的，他叮嘱了一句：“吴导说了，明天你好好休息，恢复了再拍，记得准时吃药，我先走了。” 说罢，就转身要离开，刚走两步，他看到床边靠墙的位置，放着一大束玫瑰花。 联想到之前看到傅翰林深夜买杜蕾斯，他回头饶有深意的看了傅翰林一眼。 傅翰林看到曹一方的眼神，也往那边看了一眼，看到玫瑰花的同时，他似乎才想起来这件事，脸色微变，问道：“几点了？” 曹一方说道：“快九点了吧，怎么了？” “时间已经过了……”傅翰林苦恼道。 也就在这时，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傅翰林看了眼来电信息，脸色有点难看，但还是接了起来：“喂，耀哥……” 曹一方微微皱眉，正打算走开。 可手机那一头的声音，居然响到他站得这么远，还能听得清。 “她说没收到！你人呢！” 曹一方脚步停了下来。 傅翰林唯唯诺诺了半天，才说：“我……我发烧了，刚刚在医院……” “又没死！你不会先把东西送过去再上医院吗？能耽误你几分钟？！艹！” 傅翰林只是脾气好，但不是没脾气，他的脸绷紧了，看上去在努力的平复情绪，然后还是那副不死不活的腔调：“我一会儿送过去行不？” “行你麻痹啊！人都走了你送哪儿去！这么点小事你都办不了！我特么要……” 傅翰林还要说，却只见曹一方一个箭步跨了过来，直接夺过他的手机，把电话给挂了，然后长按关机。 傅翰林愣住了：“曹兄……” 曹一方铁着脸看他。 这是曹一方重生以后，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动怒。 因为眼前这窝囊的傅翰林，让他想起了曾经遇到过的一些人，一些事，让他想起了曾经跪着讨生活的自己。 他刚才一直在说服自己。 这跟你没关系。 关你屁事啊。 你回房间去，该运动运动，该看书看书。 但他终归是把傅翰林当朋友的。 所以他还是没能忍住。 “我知道和我无关啊，所以我一直没问你。”曹一方努力的控制情绪，平稳的说道：“现在实在忍不住，你曹兄多一句嘴啊，我就想问问，你平时动不动就往外跑，到底是去干嘛了，和李佳耀有关系吗？他今天让你送什么？这束花？我记得今儿吵完嘴后，他还提醒了一声，让你别忘了送东西，就这玩意儿吗？” 傅翰林听完之后，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挂起一丝苦笑：“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只是知道你们关系不好……所以一直没提……” 曹一方直接给自己搬了张椅子，然后示意他可以慢慢说说。 他这会儿的动作里，已经有了掩饰不住的火气。 “我……和李佳耀是朋友嘛，在学校就关系挺好的。”傅翰林说道：“既然都在影视城，有时候他没空，让我帮忙买点什么东西，送点什么东西，我也不好拒绝。” 一肚子的话，曹一方压下了，容他先禀。 “他……他这人有点花心，来拍戏以后，先后追过几个女生，有自己剧组的，也有其他剧组的。”傅翰林说得很慢：“要讨好那些女生，就要买不少东西，有个女生喜欢吃鸭脖，那家店又不外送，就经常让我去买，还有个女生身体不太好，我送过几次药，还有一个……” “还要让你送杜蕾斯？”曹一方突兀的问了一句。 “啊？”傅翰林一愣，随后赧颜道：“你怎么知道？” “我看到了，那天打牌嘛，我去帮他们买点零食。”曹一方感觉火气快爆出来了，但还竭力控制着，声音都有些沙哑。 傅翰林没说话，看来也知道自己的行为很尴尬。 曹一方就从来没有听说过，关系再好也不至于让自己的朋友，给自己送那种东西。 就算房间里没有，出来买能浪费几分钟？ 就算自己前世最受欺负的时候，也没有卑贱到这种程度过。 曹一方低着头，额头青筋隐隐暴起，理智尚存的他，觉得有一点很奇怪，他指着那一束玫瑰：“这个呢？” 傅翰林低头道：“今天有个女生的剧组杀青了，他让我在庆功宴前，把这束玫瑰花送过去。” “你帮他买的吗？” “不是，他早前给我的。” 曹一方看着他，眯着眼：“其他的不说，这东西……花店难道没有外送服务吗？为什么要你去送？” 傅翰林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朋友嘛，能帮的忙就帮一下，也是分内之事。” 曹一方站起来，快步走到那束花前面，直接开始撕扯起来。 傅翰林大惊失色：“曹兄你干嘛？！”说着就要下床来阻止，结果忘了自己脚还没好，一下子疼的跌坐在地上。 “事出反常必有妖。”曹一方闷着头，秒秒钟就把一束花的包装扯开了。 里面存着的水淌了一地。 他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塑料的防水小包装袋，里面有十几颗粉红色片状类似糖果的东西。 曹一方拿着那包东西，转过身质问傅翰林：“你猜猜看，这是什么？感冒药？樟脑丸？水果糖？还是玫瑰花防腐剂？” 第八十章 你打我呀 …… 看着那包东西，傅翰林愣在当场，跌坐在地上呆呆看着，脑子里闪过许多种可能，嘴巴动了动，却没说出什么话来。 曹一方一脸恨铁不成钢，转身就走进了洗手间，拆开袋子，把那些药片全抖进了马桶里，然后果断摁下抽水键。 哗…… 咕噜。 听到抽水声，傅翰林才有些回过神来，看着从卫生间走出来，拿着空袋子随手扔进垃圾桶的曹一方，问道：“这……这是……” “我不想知道这是什么。” 曹一方铁青着脸，看着还没站起身的傅翰林，说道：“我不知道你脖子上长得那玩意学名叫啥，是瓜吗？脑子呢？随便猜一猜嘛，就我对那些人的了解，那女的杀青了，晚上要嗨一下，庆祝庆祝，需要点什么？什么会藏在一束花里让你去送？” “摇头……”傅翰林话都没说完，他看上去很受刺激，坐在那无神的看着地板：“他居然让我运du?” “别说的那么专业，吃这东西对他们来说跟吃糖一样。”曹一方走近了他，低头看他：“估计也就自己真走不开，所以让你偶尔送一下，但知道你的性格，不能直接给你这东西，所以包装了一番。” “他居然是这样的人……”傅翰林喃喃道。 “你以为呢？” “我不知道……”傅翰林捂着头：“我以为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朋友？！” 曹一方压了很久，终究还是没控制住情绪，他心里此刻也明白，完全没必要控制了。 上前一步，曹一方拎着傅翰林的衣领，一下子把他揪得站了起来，怒道：“是啊！朋友！狗狗也是人类最好的朋友！他把你当狗啊！你不长眼睛的嘛？！还是说你是宠物小精灵！谁扔个大师球就能把你收服了！” 傅翰林显然是个没有朋友的人，又是一个本本分分的人。 极度珍惜友谊，又恐惧违法乱纪，结果这两件事撞在一起了，造成了对神识的极大冲击。 曹一方几乎是贴着他脸，狂喷唾沫，一通乱骂。 傅翰林还在无力的解释：“在学校他挺照应我的……被人欺负他也会帮我……” “然后他来欺负你？！不还是狗？！我也不会让别人欺负我家的狗！” “我之前家里出了点事……缺钱……我问他借的……所以……” “所以当一辈子狗？！你帮他送这东西，严格来说是犯罪你懂吗？！” 失望、惊惧、和愤怒，终于爆发开来，傅翰林用尽全力一把推开曹一方，自己跌坐床上，泪如泉涌，指着他说道：“我就是狗！” 曹一方站稳了身子，不说话了。 “你知道我乳名叫什么吗？叫狗剩！我们一个村子里七八个叫这名字的！”傅翰林声音很响，但在颤抖：“我妈说我就把自己当狗好了！去城里抢人家的剩饭吃！低着头，跪着走，别有脾气，我们穷人家的孩子就和狗没什么区别！要活下去，活得好，就别要什么尊严……你不懂我怎么过来的，我从小就没抬起过头，也没人和我做朋友！我学习再好！对同学再热情！屁用没有！从小他们就都欺负我！因为我自卑啊……我也知道……” 他泪眼婆娑，咬牙道：“贫穷就是最恶劣的原罪……所以……” “所以李佳耀给你一口肉，你就认主了？”曹一方语气冰冷，故意惹他发飙。 “曹兄……”傅翰林情绪在崩溃边缘：“你为什么要这样说我……” “说你怎么了。”曹一方走过去，二话不说就是一耳光，直接把傅翰林打蒙了，不可思议的抬头看着他。 “我还打你呢。”曹一方正式化身反派，居高临下，冷峻的看着他：“让你主子来打我啊？让他帮你啊，狗急了还会咬人，你会吗？” 傅翰林不说话，沉默得吓人。 曹一方声音骤然一响：“你敢吗——？！” “啊——！” 傅翰林一声怒吼，然后就冲着曹一方扑了过来。 片刻后。 门本就是虚掩上的，这时候砰的一声就被人用力撞开了，早就已经收工，一直在门外偷听的一干人等，以撞门的铁头娃祁岩为基座，噼里啪啦摔了一堆，几个小姑娘在最上面，男人们都被压着当垫背，只有吴玉一脸严肃的站在后面，无声无息的望着房内的两人。 “哎哟！” “啊！” “起开！” 一众人摔在门口瞎叫唤起来。 他们本来只是好奇，所以贴着门缝听里面的对话，结果听到曹一方作死求扁，傅翰林又是一声怒吼，他们担心之下，派身强力壮的祁岩撞门，结果门压根没锁上，他们又急着往里面涌，最后就摔成一片狼藉了。 不过叫唤的同时，他们第一时间还是先看了看房内的情况。 只见严肃脸的曹一方，蹲在床边，右手掐住傅翰林脖子，左手别过他一只胳膊，正把傅翰林摁在地上摩擦。 他看了过来，脸紧紧被压在地面的傅翰林，也艰难的往门口瞅了一眼。 谢妍婷和薛梦蛟都有私心，看到曹一方没挨揍，就松了一口气。 曹一方冷冷说道：“出去。” 一众人等没一个想劝架的，他们听了半天，其实心里都知道曹一方想干什么，呼啦啦赶紧利索的爬了起来，然后高效的退了出去，一句话都没说，祁岩留了个心眼，还是虚掩上门，方便一会儿有情况继续破门。 房间里重归安静。 见傅翰林不再挣扎，也平静了不少，曹一方松开手，站起身来，说道：“很好嘛，你敢动手了，我猜这是你人生中第一次正儿八经的要动手打人吧？” 没了钳制，傅翰林慢慢的爬了起来，还是坐在地上，苦笑道：“我毕竟是个男人……” 鼓掌声响起。 曹一方一下又一下，用力的鼓掌，嘲讽道：“不可思议，你终于发现了这一点。” 傅翰林看着他，认真说道：“曹兄，对不起，我怎么能对你动手呢……” “我拼了命的惹你。”曹一方不以为杵：“你要是不动手，我都得给你上刑了。” “我明白你的苦心，我是该站起来，做个人了。”傅翰林闭上眼睛，再睁开，眼神坚毅了许多：“我要和那个浑蛋绝交，我也早就受够了，他爸是编剧又怎样，这个角色也是我自己争取到的，他从来没有平等的对过我，你们才真正帮我当朋友……” 第八十一章 全体都有 …… 曹一方和傅翰林，两个人肩并肩坐在床边的地板上。 谈心。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就是觉得这样自在，就是不愿意起来找张椅子坐着聊。 主要是一个人在听，一个人在说。 以傅翰林的性子，他可能从来没和另一个人说过这么多话，今天晚上捱了一巴掌，又被摁在地上摩擦，但他其实心里特别清楚，曹一方故意惹他就是让逼他发火，当时曹一方确实成功了，但他心里自然不会因此记恨。 谁好谁歹，傅翰林当然分得清。 平静下来之后，反而感觉和曹一方更为熟悉，有些话憋了太多年，一吐为快的感觉太好，所以说的有点多。 他是个穷乡僻壤出来的孩子。 有多穷呢，反正是城里孩子想象不到的，虽然谈不上全村凑钱上大学，但也确实借了不少钱，本就贫困的家里背了债，雪上加霜，好在他还算争气，从小品学兼优，一路杀出重围，最后来到魔都上大学……可惜毕竟不是真正的天才，因为地方分数线的差异，他无法考上魔都的一流大学，江海市师范大学是他当时能有的最好选择。 结果他报名学了表演系，是他人生中唯一一次任性。 这个从小内向的孩子，居然鬼使神差的想做个演员。 本来也无妨，只是后来母亲生病，傅翰林自己打零工赚不到足够的医药费，又问家境较好的李佳耀借了五万，于是从卑微，变得更卑微……在校期间，他也渐渐了解到，进入演艺界的难度有多高，所以他已经改变了想法，准备放弃演艺道路，本想毕业后，直接找一份其他更现实的工作，努力赚钱贴补家里。 结果就被吴导选中了。 聊了两个小时，夜已经很深了，傅翰林重新打开手机，看到李佳耀发的信息，估计他是觉得傅翰林没胆子挂他电话，所以先入为主的以为他是手机没电了，先是痛斥了他几句连电都不会充，最后说明，让他明天把那束花拿给自己，约他中午十二点在影视城里的大般若寺前。 傅翰林回了两个字。 【好的。】 曹一方奇怪的看着他：“不是说绝交吗？” “对。”傅翰林正色道：“我要当面和他说，告诉他，我们以后就不是朋友了。” 曹一方忍不住笑了一声：“你这什么中二病啊，别理他就行，一般这种情况，慢慢疏远嘛，他这种比较恶劣的，你把钱还了之后，就一刀两断了，以后直接电话不接，信息不回，反正已经毕业了，正常得很。” “不。”傅翰林坚定得很：“我要当面说，这是我的一道坎，我要自己迈过去。” 曹一方转头看他，笑着想说什么，但看他那副书生气的认真脸，还是把话咽下去了。 孩子气的坚强，应该被嘲笑吗？ 曹一方没多说什么，他要去当面说分手，那也随便他。 只是…… “你现在还得上吗？五万？”曹一方破天荒的大发善心：“如果……你不够，我可以先借钱，当然啦，也得打借条哦。” “不用不用……”提到钱，傅翰林总有些不自在，扭头笑道：“还没到还钱的最后期限，反正……我到时候给他打过去就行。” …… 曹一方离开房间的时候，只见宾馆走廊里，几个黑影同时闪入了各自的房间。 速度快到他以为自己眼花了。 他也不以为意，不就是听墙跟嘛，听了这么久，甭管是谁，毅力也是惊人的。 他晚上又花了很长时间，搓洗他戏服那块被池墨墨弄脏了的肩膀部位，洗完了又吹，把戏服晾在座椅上后，他累得像狗一样还是坚持洗了个澡，最后瘫到床上立刻就打起了呼…… 做好人太累。 还是装比最开心。 希望明天有比可以装吧…… …… 翌日，一干主要演员都忙碌了一上午，因为要拍摄十年之约前的那几场戏，所有人都扮上了，傅翰林的扭伤问题不大，只要没有武打戏，还是可以坚持拍摄的，吃了药后烧就退了，所有人都状态在线，进度也还不错。 这会儿到了中午午饭时间，傅翰林就离开了。 他们还是在先前那个宅邸中拍摄，这个宅邸院落极大，此刻演员们分散在各个角落，做着各自的休闲娱乐活动。 曹一方毕竟是个男人，对于傅翰林去绝个交这种小事，并没有太上心，这会儿正躲在一个回廊里，靠着回廊的细柱，低头看着手机上的电子书，在琢磨着自己后面该写什么类型的剧本， “你就让他一个人去吗？” 脆生生的质询，忽然响起在耳畔。 曹一方抬头，只见是伴着俏脸，一本正经的灵儿。 哦不是，谢妍婷。 都扮上了，有点入戏，不好意思。 “你果然昨天也在偷听。”曹一方笑道：“累不累啊？听那么久？” “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听……”谢妍婷心虚得声音都小了，然后又正色道：“不是！我说你真让他自己去啊？” “傅翰林是一个成年人，一个成年男人。”曹一方也收敛起了笑意：“这点事，不应该自己去处理吗？” “你只知道一个男人应该怎样，但你不知道一个有社交障碍的人，做出这样的决定，面对那样的人，心里有多恐慌。” 谢妍婷今天好像特别不一样，说话的底气都足了，一脸指摘之色：“你想让他知道，我们才是他的朋友，那在他最虚弱，最没底气的时候，我们不该站在他身后吗？” 被她这么一说，曹一方好像有点意识到问题了。 自己总是忽略掉，其实傅翰林也是个有社交障碍的人。 “……还是让他独自解决比较好吧。”曹一方有些不自信了。 谢妍婷很郁闷，这直男是不是脑子都缺根筋。 怎么就是不理解呢？ 忽然，曹一方想到那一袋子药片，都已经被自己倒进了马桶，按照李佳耀欺软怕硬的性格，该不是得揍他吧？ 谢妍婷见他不说话，气得哼了一声，就用力的走开了。 嗯，每一步都走的很用力，也很慢。 曹一方忽然叫住她：“大小姐！” 这是谢妍婷的绰号。 谢妍婷转身，面色不虞的看他。 曹一方想明白了，忽然就一个潇洒的转身落地，站直了身体，说道：“去叫人！” “嗯？”谢妍婷还没反应过来。 “我们分头，叫上所有壮士。”曹一方快步的往前走去：“我知道他们约在哪儿，我们去给那小子壮胆去！” 谢妍婷的一对柳眉，从皱着，到松开，再到扬起。 “好！” …… 谢妍婷找到了沐小鱼和顾严大爷，他们正在院子里切磋哭戏，两个人都哭的梨花带雨，泣不成声。 谢妍婷今天很激动，二话没说，冲过去一手一个拽上他们就往外跑。 “什么情况？”顾严大爷措手不及，泪水在高速位移中绽放成花。 沐小鱼也还没收住眼泪，哽咽道：“我还想再哭一会儿……” …… 曹一方找到了薛梦蛟和祁岩。 薛梦蛟正在屋子内拿着一根树枝舞剑玩，曹一方走过去，跟她说了几句，她眼睛整个都亮了起来。 然后他走到祁岩面前。 祁岩坐在桌前正吃着第三份盒饭。 忽然，一只大手夺走了他的盒饭。 祁岩无措的抬起头。 那一刹那…… 只见窗外楔入屋内的阳光刺眼，照在那人身前，将那人身影衬得光影分明，而那人一袭青衫负剑，潇洒不羁，面上还戴了一副蛤蟆墨镜，看起来嚣张无比。 哦，是曹一方啊。 这大帅比开口了：“咽下你的饭，跟我走。” 祁岩嘴里还裹着满满的菜和饭，鼓着腮帮子，一边说话一边往外掉米：“干啥呀？让我吃完行不行？” 曹一方的回答只有两个字：“搞事！” 祁岩二话没说，一拍桌子就起来了：“带路！” 第八十二章 我喜欢骚气的登场 …… 纠集了小分队后，曹一方才发现离午休时间结束，已经没多久了。 让众人稍候，他赶紧去跟吴玉导演汇报情况。 吴玉正在监视器前重新审阅上午拍摄的镜头，听完了曹一方的汇报后，冷冷的朝他撇了一眼：“还有十五分钟左右就要开机了，你现在要把所有主要演员都带去逛街？” 曹一方心知理亏，低头沉默，有心卖萌，又怕适得其反。 吴玉没好气的开始继续看监视器，不理他。 曹一方没走开。 “大般若寺离得不远。”毕竟也是昨晚听了墙根的，吴玉还是松口了：“再多给你半小时，带阿七归队。” “Yes Sir！”古装打扮的曹一方，很是违和的敬了个军礼。 …… “找不到他咋办？” “他带手机了。” “一会儿动手不？” “能BB就别动手。” “其实我们就是过去给大学士壮胆！也防止李佳耀欺负他！别整天想着硬肛行不行！” 谢妍婷跟穆阿姨说了几句，又拿了个卡其色的单肩包背上，这才颠颠的走了过来，兴高采烈道：“我们出发吧。” “还带个包干嘛？”曹一方好笑道：“一股子小朋友假日里去郊游的味道。” “呃，不带包没安全感嘛。”谢妍婷转而问道：“你这墨镜哪儿来的？” “这个啊？”曹一方扶了扶鼻梁上的蛤蟆镜：“陈玄祎临走前送我的定情信物。” 顾严大爷叼上了雪茄，看着特像海贼王的烟男：“我明白了，我们就是去吓人的，首重气势。” 曹一方拍了拍手：“对对对，气势给我拿出来！我们是去撕逼的！一个个的精神点儿！抬头挺胸收腹绷腿翘屁股！” “走起！” …… 大般若寺，一个神奇的寺庙。 这里有事时供剧组拍摄，没事时供游客赏乐，不上香，没和尚。 先前白袍战神剧组在这取景拍摄，所以封锁了场地，这会儿拍摄刚结束，大部队正在收拾道具准备去下一个拍摄点，封锁自然也已经撤了，不过游客一时半会儿还没出现在这里，大部分剧组人员都在庙里午休，准备着下午的戏份，外面倒是难得显得冷清了。 李佳耀本想着只是把花拿回来，没打算多聊，所以只是约在庙门外。 结果这一下子聊了不少时间。 而且把他气得够呛。 傅翰林刚开始语气还梆硬，措辞也难能可贵的不卑不亢。 后来被李佳耀连着喷了几句，就有点颓了。 “嘿？还绝交？翅膀硬了是吧？”李佳耀推搡着他的肩，傅翰林连连后退：“在学校里谁罩着你的，你之前为个医药费，要死要活的，谁借给你的？现在拍戏了，了不起了？你这个猪脑子是不是被曹一方给洗了呀？” 傅翰林站稳后，看着地面咬牙道：“九月底，钱我会还上的。” “我特么当时都没跟你算利息。”李佳耀还在推他，声音越来越响：“你现在跟我来这套，好啊，那我们算算利息吧，你要不是我朋友，我凭什么无息借给你，按照行情每个月三分利…现在几个月了，你自己算一算吧！” 这就是欺负人了，其实换一个人压根不会理他。 可傅翰林就气得够呛：“怎么能这样！我们事先就说好的！民无信不立！” “我立你麻痹！”李佳耀一脚就把他踹在地上。 这时已经有些游客经过这里了，他们路过的时候都诧异的看了过来，傅翰林倒在地上，感觉脸上有些烧热，想尽快爬起来，但扭伤的左脚却让他疼的眉头一紧。 “嘶……” 好不容易站起来了，李佳耀不耐烦的摆摆手：“我先不说这个，我让你拿来的东西呢，花呢？！” 傅翰林心灰意冷：“扔了。” “你说什么？”李佳耀不可置信，低头下头靠近了他，压着怒气小声问道：“扔了？为什么扔了？” 傅翰林直视着他的眼睛：“因为我看到里面的药，所以扔了。” “哦……这样啊……” 李佳耀后退两步，笑着点头，砸吧着嘴，然后猛地转身一巴掌辉上了傅翰林的脸颊！ 啪！ 傅翰林被打得一个趔趄，不过这次至少没摔倒。 他们剧组一个武行的小伙子从庙里跑出来，看到李佳耀正在揍人，很感兴趣走过来：“哟，教训小弟呢？要帮忙不？” 李佳耀转头冲那个武行笑了笑，然后又板起脸，走近了傅翰林，指着他的鼻子说道：“我告诉你，没有我，你就是丧家之犬，你这种人，谁会站你这边，以后都在一个圈子里，我可以整的你混不下去……你以为曹一方他们会帮你？这个圈子都自私自利，谁会为了你得罪别人？” 那武行流氓气也挺重，歪嘴笑着教育道：“小朋友，这就是社会，很现实哒，机灵点。” 李佳耀尤不过瘾，还在说，绕着圈说：“你们剧组的人呢？你的新朋友呢？啊？老子告诉你！我就是把你打废了！也没人帮你出头！” 事隔经年，傅翰林又遇到了这种被欺辱的情况，他有些心理创伤，明明告诉自己，应该还口还手，但就是做不到，嘴唇哆嗦了半天，只是小声的辩解：“是我不想他们来的……这是我自己的事……” 那武行以前估计是混混，训老实人特别在行，正要再说话，忽然他的视线越过李佳耀，看到远处走来了一行人，脸色微微一变。 李佳耀见他脸色有异，也回头望去。 似乎是为了回应他方才的话，这条目前还算空旷的街道上，正走来了气势汹汹的六个人。 街道不窄，但这几个人走姿和走位都极尽嚣张跋扈之能事，并排而行，把这时在此间的一些游客都挤到了边上，不少游客都拿起手机帮他们拍起了照片。 他们都穿着戏服，因此整体气势格外强势且违和。 他们显然也都看到了目标。 此刻。 林月如和阿奴勾肩搭背，用鼻孔看着前方，女流氓二人组，目光睥睨。 灵儿谨记着逍遥哥哥的教诲，为了气场够强，她在看到目标后，从包包里也摸出一副太阳镜，优雅的戴上，步伐比平时略显夸张，几近台步，且故意不看前方，只是遥望远方，撩着一丝耳畔乱发。 去他妹的傻白甜。 白富美气场全开！ 唐钰小宝和石长老父子俩，一人一根粗大的雪茄叼在嘴上，冷面无情，大步而来。 在众人的中间。 李逍遥如同一位气场阴郁的大哥大，看到对方后，远远的就侧着低下头，墨镜在鼻梁滑下寸许，露出他邪魅狂狷的眼睛。 他笑了，淫荡中带着些许杀气。 慢镜头，大特写，BGM！ 仙剑剧组主要演员阵容，强势来袭！ 第八十三章 大小姐怒刷存在感 李佳耀遥望前方，看着这几个病人戏多如妖，面色凝滞，喃喃说道：“神经病啊……” 旁边那个武行小伙看着就笑了起来：“这不是昨天跟刘导怼的那几人吗？他们干嘛呢，哈哈哈哈哈，好好笑……” 李佳耀侧头看了他一眼，想起来了，他就是昨天被曹一方那句话逗笑的那傻子。 却说仙剑组的几人一路走来，强行起范儿，如同戏剧舞台上的各个花脸，一个个浓墨重彩，粉墨登场，却忽而发现这段路还是挺长的，长到这口妖气有点吊不住了。 谢妍婷依旧高冷的看着一旁，嘴唇微动：“曹公公，我这表现还行吧？气场凶不凶？” 薛梦蛟的脸部肌肉一直在抖：“我快绷不住了。” 沐小鱼打气：“坚持一下。” 顾严大爷毕竟老戏骨，范儿还在，只是也说道：“第一次发现和你们年轻人的代沟……这种羞耻感就叫做……岁月吗……” 祁岩感觉倒还不错：“虽然以前我们那打群架的时候……好像不是这画风……不错现在我觉得自己也挺酷的！” 曹一方绷着脸：“好多人在拍我们……” 众目睽睽之下，他们走到了李佳耀面前。 其实甭管这几人自带多少喜感，李佳耀是笑不出来的，别说那么多人，他现在看到曹一方一人都觉得心虚娇喘，毕竟骂不过人家……但眼见这阵势摆在前头了，输人不输阵，他还是讽刺道：“干嘛呀你们？唱戏啊？” 曹一方本想先怼个两句。 但他们第一时间先是注意到了一旁的傅翰林。 傅翰林看着他们众人，已然无声无息的泪流满面。 与此同时，白净的脸上，渐渐浮现了一个掌印。 以曹一方为首的一群戏精同胞们，看到大学士被欺负成这样，浑身戏都散去了，脸色顿时凝重起来。 六个人一齐把视线转向李佳耀。 其实倒不能怪傅翰林，他本来就是懦弱的性子，刚刚已经憋了半天，他不想在李佳耀面前服软，可是就在李佳耀那声声质询，让他越来越难过时…… 他们几个人来了。 那种感觉从未有过。 朋友二字，在他的世界里，从未如此真实，从未充满温度。 人与人的差距是悬殊的，幸福的生活大体类似，而不幸则各有不同，很多人看到的一直都是荒芜冰冷的世界，那从来都不是矫情，而是真真切切的孤独。 从今往后，他的双眼看到的世界，与过去便截然不同了。 “你打我兄弟？！” 祁岩这方面反应最神速，他浓眉一竖，瞪着李佳耀，直接就是一脚踹了上去！ 李佳耀反应不及，被铁头娃大力一脚印在胸口！ 倒地。 这一脚力道够大，他捂着胸口半天才缓过气来，不可思议看着祁岩。 “你……你特么敢动手？” 祁岩啐了一口在地上：“老子动的是脚！” 吴玉虽然说过，尽量别动手，但这时候没人觉得有问题，曹一方等人走走上前来，围了一圈，居高临下的望着笼罩在他们阴影里的李佳耀。 那名武行小伙本想帮忙，但看着对方人多，且一个个杀气腾腾，赶紧往回跑，还不忘说一声：“我去喊人！” 曹一方冷冷看了他一眼，然后收回视线，盯着李佳耀，说道：“把他架起来，我们换个地方聊，免得麻烦。” …… 却说那名武行小伙，快步往庙里跑去。 这时一只黑手从旁边抓住他头发，揪小鸡一样把他从台阶上拽了下来，逮到了旁边角落里。 小伙又惊又怒，捂着后脑勺狠声道：“你他妈的谁啊？！” 佛叔那张老脸上满是为难之色，看着他说道：“喊人事儿就麻烦了，你在这陪我一会儿，别喊别闹，我就不揍你。” …… 另一边，巷弄里。 远离了游客的视线，祁岩把李佳耀一顿胖揍，打得他毫无还手之力。 这小子下手挺有分寸，也没往脸上招呼，看来以前确实没少打架，李佳耀这会儿不嚣张了，靠墙站着，缩着脖子弯着腰，很识时务，连连求饶：“别打了别打我，我错了，行不？我真错了，我不该动手的。” 曹一方看着傅翰林，问：“你觉得可以了吗？” 傅翰林自然是点头。 曹一方拍拍祁岩的肩膀，祁岩点头让开一步，让他站到前面来。 李佳耀目光躲闪，曹一方盯着他看。 “以后还来，就没这么舒服了。” 曹一方走开，拍拍傅翰林的肩膀：“我们走吧。” “等等。” 谢妍婷忽然开口了。 她此刻的气质和众人熟悉的她完全不同。 快步走来，站在李佳耀面前，谢妍婷从包里拿出了一张支票，伸手递到他身前：“五万的支票，以后他不欠你钱了。” 李佳耀也惊了，说真的，他还从没接过支票。 众人都震惊了一把。 曹一方凑近了她，压低了嗓子颤声道：“大小姐你随身带支票啊？” 谢妍婷不说话，只是看着李佳耀：“接着啊。” 李佳耀怔怔的接过，然后反应过来后，眼神狐疑。 谢妍婷看到他的神情，似乎觉得颇为好笑，嘴角微翘：“你要是不相信，我也可以现在转账给你。” 傅翰林慌忙阻止：“不用不用，我还得上，我9月底……” 谢妍婷摁住他的手，眼神很是真诚，声音轻柔下来：“大学士，我也不是个会交朋友的人，所以可能有时候做事不太合乎情理，但如果你当我是朋友，你就别拒绝我……我昨天也听到了，你家里也需要用钱，你不必急着还我，我不跟你算期限，毕竟……” 她下一句话，果然是不要朋友的人才说的出口的。 “我最不缺的就是这个。” 曹一方捂着心口，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薛梦蛟沐小鱼他们也没好到哪儿去，仿佛受到一万点暴击，摇摇欲坠。 看傅翰林还犹豫，谢妍婷蹙眉道：“你觉得欠他比欠我好？那你真的没把我当朋友。” 傅翰林听到这话遭不住，只好点头：“好吧，我一会儿给你写欠条。” 接下来，李佳耀一脸懵逼的收了钱。 众人一脸懵逼的看着谢妍婷居然还从包里拿出了收款收据让他签字…… 这件事很快就结束了。 当李佳耀被释放，踉踉跄跄走回去的路上时，他还在回忆着刚才身体的痛处，和心灵受到的创伤。 直到他看到另一个踉踉跄跄走来的人。 他有气无力的指责他：“你不是喊人吗？人呢？” 那名武行小伙脸色很沮丧，只是摇头：“我艹，老子被一个莫名其妙的煞笔逼着做了半小时深蹲……” 第八十四章 十年之约 …… 一场小型战役结束后，众人心满意足，赶紧回到片场。 回去之后，这一帮主要跟组演员，完全没了刚才妖孽登场的气势，跟一帮没交作业的小学生一样，排排站在树荫底下，蔫头巴脑的，被愤怒的吴玉导演骂了将近十分钟。 因为他们超时了…… “你们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演员！” “毫无责任心！” “延误拍摄进度怎么办！场地重新预约吗？再等二十天吗？！几十个人吃喝拉撒不要钱的吗？！剧组损失谁负责，你？你？还是你！” 他在众人身前踱步，一个一个指过来，最后站在曹一方身前，手指戳着他脑袋：“你负责吗？！” 曹一方只能把头压得再低一点，学生时期的经验，被班主任训话时啥也别说，顶嘴是想都别想的，顺着的话也别说，最好屁都别放，不然被抓到话头又得多骂十分钟。 可不能再让导演多骂，免得真的来不及赶进度。 傅翰林很是羞惭，面上隐现挣扎之色，正下定决心要跨出一步，顶下所有罪名，却被曹一方发现，赶紧揪住他袖子，他低头唇形不变，像在用腹语说话似的：“别说话，原地待命。” 他们又被骂了一会儿，这事儿就算了了。 骂完之后，这群抖M却觉得无比痛快。 在吴玉转身离开的刹那，他们互相对视，忍不住都笑了一声。 吴玉迅速回头。 只见众人面露哀伤，眼神凄惶，曹一方甚至在轻轻的打着自己的脸颊，低落不已：“曹一方，你真不是东西！怎么能拖累剧组……” 吴玉拂袖走开，拿着那把破蒲扇冲着里头的工作人员咆哮起来：“化妆组！给他们赶紧补妆！拍摄组那几个别抽了！准备起来！我们要在太阳下山前拍完这几条镜头！” 他们又瞬间放松下来。 噗嗤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其实道理他们都懂，但这种只有青春期感受过的，为了义气两肋插刀，挨训都觉得特别光荣的滋味，今天又尝到了一次，实在是感觉很好…… …… 后来，拍摄的间隙，曹一方又做了件多余的事，他跟傅翰林谈了一会儿，建议他给谢妍婷打欠条时，写上每年的一个利息，具体多少他们自己商量，但最好要有。 反正她无所谓期限，那就等到傅翰林手头宽裕时再还上就行。 谢妍婷自然无所谓，她不缺钱，但傅翰林必须要转变思路，人要硬梆梆的活着。 要想活的堂堂正正，人的脊梁偶尔可以弯，但不能驼，要挺直了。 傅翰林当即答应，很快就拟好了欠条去找谢妍婷签字。 这件事结束后，傅翰林看似如常，实际上细微之处，已经变了许多。 这个总觉得隐隐隔离在他们圈子外的男生，终于完全的融入了进来。 虽然还是慢吞吞文绉绉，但性格确实是变得开朗了，甚至有时候兴起了，就给大家说冷笑话。 他倒不是故意说冷笑话，而是他说什么笑话都是冷的。 …… 两天后的晚上，他们在森林公园里的一片草坪拍摄，距离上次刺圣剧组拍摄点不远。 正是最热的几天，晚上倒是稍显清凉，却见凉风有兴，吹散了先前还遮蔽星空的乌云，此刻夜色倒是干净，只剩不多不少几缕云翳，什么也遮不住，月辉与星光毫不吝啬的铺满了这片草坪。 曹一方他们这两天拍的都是欢脱戏，轻松愉悦，性质高昂，此刻已经是十年之约的最后一幕。 欢声笑语后，沐小鱼手拢在嘴边，对着浩瀚苍穹尖叫起来。 而后，吴玉先是让摄像师在他们身后，拍了一个广角镜头，只见浩瀚星空之下，他们几个人挤在一起的背影显得无比渺小，又格外美好。 夜幕是冷的，星光也微凉，可人心温热，青春沸沸扬扬。 他们簇拥在一起，仰望着星空，笑意盎然，满是蓬勃的朝气。 这条过了以后，调整了一下拍摄的角度，记录下仙剑剧情中，悲剧前众人最后的灿烂笑容，还有他们那一刻美好而青涩的心愿。 “我李逍遥！要做天下第一大侠！我要锄强扶弱！我要名留青史！” “我！林月如！要让林家堡成为天下第一大帮！我是女帮主！然后再跟这个臭蛋争第一！” “我，赵灵儿！要让所有南诏国子女，永远幸福快乐！” “我！刘晋元！要抛头颅！洒热血！帮当今的皇上，匡扶大唐江山！” “我唐钰不怕任何艰难，要跟我义父一样，衷心铁胆，保卫国家！” “我阿奴要天天开心！一生一世都快乐！天天开心天天吃！” …… 拍摄完了以后，剧组准备收工，这帮演员还沉浸在欢快的气氛里，叽叽喳喳聊成一团，似乎都不想回去休息。 他们其实也都已经明显的感觉到，剧情快要拍完了。 于是格外想要凑在一起，似乎多聊一句都是赚的。 曹一方站在吴玉身旁，他们聊了会儿后面需要微调的剧本情节，然后曹一方看着人群里笑得特别荡漾的傅翰林，问吴玉：“吴导……你说，在这个圈子里，多管闲事是不是不太好？” 吴玉自然明白他说的是什么，笑了笑，他把眼镜摘了下来，用衣角擦拭，说道：“这不好说啊，具体情况具体看，但是有一点我一直都相信的……” 吴玉转头看曹一方，不戴眼镜的他，从双眼上看确实有些年纪了，细微的皱纹往下扩散，于是他这会儿的笑看着就特慈祥：“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以后你在演艺圈，至少不是单打独斗了。” 听到这话，再看看那帮吵闹的伙伴，曹一方忽然觉得心里有些暖意。 …… 时间在飞快的溜走。 池墨墨给了回复，星穹传媒是很识时务的，他们本就要捧新人，如果能够让池墨墨有演唱仙剑主题曲的机会，当然愿意接受，吴玉毕竟宝刀未老，招牌还在那，更何况，对于一般的新人来说，再差的机会也是求之不得的机会。 曹一方就辛苦了。 拍戏进度很紧，他本想找个学校或者兼着教孩子弹奏的小乐器店，弄个钢琴来慢慢作曲，一点点把记忆里的歌曲苟出来，但显然是没那个功夫，于是他只能在每天拍戏结束回去后，继续用他那把古典吉他，在卫生间里让旋律一点点从指尖流淌到乐谱上。 好不容易，杀破狼这首歌终于弄出来了。 其实曹一方从来没有打算用歌曲赚钱，毕竟他是个演员，以前学着也只是为了技多不压身，哪天万一用得上呢？说不定这个技能可以为某部戏服务呢？ 但当他了解到国内音乐人苦逼的卖歌价格后，小心脏还是有点凉凉的。 第八十五章 原创一把歌词 …… 九月初的某一天，曹一方晚上又心怀忐忑的摸进了吴玉导演的房间，这次没有现场演唱，因为这首歌实在太不适合他，尽管用的是手机播放，效果依然很诡异。 杀破狼。 吴玉听的那叫一个又尴尬又惊艳。 倒不是说曹一方唱的有多差，他的声域很宽，对声音的控制力也极强，如果不做演员甚至可以考虑专业配音，所以就算在音乐方面差了些天赋，也不至于落得太远。 问题在于，杀破狼这首歌调子很高，他又没刻意降调，但由于是在房间里录的，声音不敢放出来，压着嗓子唱高音，效果就一定很差。 而且这么大气的一首歌，他居然是用吉他伴奏。 惊艳的，当然是这首歌的曲子和歌词。 和上一首不同，这首歌吴玉一听就马上决定要用了，非常符合仙剑这部剧的主旨，满满的悲凉和宿命感。 于是接下来，曹一方推荐了池墨墨…… 后面的事情比想象的要顺利，吴玉和制片人龚立身商量过后，直接由龚立身和池墨墨的经纪人联系，同时把曹一方的两首歌小样都拿去做版权注册，由小世界传媒来买断这两首歌的版权。 曹一方不是没有犹豫过，他也不是二傻子，之前在做了一些调查，了解过音乐人卖歌的大概流程和价格情况。 于是心就已经凉了半截。 价格直接是龚立身电话里跟他谈的，两首歌都是他即作词又作曲，于是最后打包价一共卖了八千。 这可是连版权都卖了，不仅仅是使用权。 曹一方也想学那些小说里卖歌发家的才子们，谁会嫌钱多呢？但他真正去了解后才发现，想要紧紧抓住版权，只卖使用权是完全不可能的，至少内地绝对没人理你，就算你愿意卖版权，如果不是吴玉这层关系在这里，他这两首歌都卖不出去。 跟歌曲好坏都关系不大，就是卖不出去。 退一万步来说，卖出去了，还是卖的版权，他这样音乐圈之外的新人，最多能卖个上千块，就了不起死了。 龚立身电话的最后，还给他说了一下国内音乐人的现状，基本上只有国内最顶尖的音乐人能靠作词作曲活的还行，其余绝大多数都不可能靠纯粹的音乐赚钱生活，只有演出才是硬道理。 拿出一首歌，一群人跪舔要高价买的情况，曾经有过，如今没有了。 创作者再大的名气也不行。 这八千块的版权费，居然算是业内高价。 好在曹一方并不在乎这个，他不是音乐人，这钱拿着违心，有就好了，至少以后可能还能给他增加点名气。 编曲的事情，全权交给小世界的音乐部门负责，他们会找到价位合适的音乐人来操刀。 杀破狼这首主题曲定下由池墨墨演唱，星穹传媒那边开价很低，所以仙剑剧组也能接受。 追光者这首歌，制片人还没决定谁来唱，目前有两个方案，一是找个业内知名歌手，二是如吴玉一贯的传统做法，从剧组里找个演员来唱。 吴玉表示反正还不急，这个杀青后再讨论就好。 …… 九月份的气温时冷时热，好在仙剑剧组诸位演员里，没再有病号出现，敖翔已经杀青回家了，几个配角来了又走，拍摄进度稳步推进，就在昨天，薛梦蛟的戏份也已经结束了。 她人还在片场候着，不过已经基本没什么戏需要补拍，所以悠哉悠哉的晃悠，只等最后的绿幕拍摄。 她坐在那，眼神晃晃悠悠的，就转到了一旁的曹一方身上。 还是室外的戏份，这会儿正是中午休息时，曹一方看着谢妍婷坐在小板凳上，拿着本子和笔，把道具箱当作写字桌，苦着脸正笔耕不辍，就上去瞄了一眼：“写什么呢？” 谢妍婷似乎在搞创作，卡文了，正烦躁的拿钢笔末端戳自己脑袋：“我在写歌……” 曹一方忽觉好笑：“让我看看。” 谢妍婷不像之前藏手机一样小气了，这会儿落落大方的让开了身子。 只见笔记本上写着几行字。 【乐声起，半世流离，灼灼风华傲然；弹指间，月下黑影，全族覆灭……】 曹一方看她只写了几行，但内容大致猜出来了：“写火影的？宇智波鼬？写着玩咯？” “不是啦……”谢妍婷蹙眉道：“我玩的那网游十一假期会有展会活动，提前征歌，让我们给喜欢的角色写，最后会抽出三首最好的，到时候可以配上曲子，请知名歌手唱，而且还有奖金。” “切……”曹一方刚卖了两首歌，对此很是不屑：“能有多少钱。” “我没记，第一名有一万多吧。”谢妍婷随口道。 曹一方楞了一下，眼神逐渐出现渴望，他低头看着那几行字：“需要帮忙吗？得奖了分我一半就行。” “切……”谢妍婷学他，然后一把夺回本子：“你还会写歌词啊？” “嗯……”曹一方开玩笑道：“我比较擅长说唱类的歌词。” 一旁的薛梦蛟耳朵动了动，若有所思。 “那不行。”谢妍婷没好气道：“这次要求用古风的。” “古风算什么。”曹一方吹牛道：“八股文我都能随性驾驭。” “好啦，别吹牛啦。”谢妍婷又低头看着本子开始思考：“我要开始创作了。” 被小看了咯？ 我堂堂一方大佬，难道是只能抄歌词的咸鱼吗？ 曹一方的显摆之心熊熊燃起。 他没原创过歌词，但文字驾驭力足够好的人，在没有曲子，可以肆意发挥的情况下，难道不能创作歌词吗？更何况这只是一个网游的活动！ 曹一方站在那没走开，多看了几眼，思考了片刻，便开始装…… 呃，开始一本正经的指手画脚。 “你开头两句就不行，内容和韵脚都有问题。” “我就按照你的格式，改几个词。” “他生世凄苦，开头三个字用殇歌起不是更贴切吗？” “流离不如疏离，一个被迫，一个主动。” “灼灼两字太妖，用踽踽，踽踽独行的踽踽。” 不知合适，谢妍婷一双眼已经睁得极为饱满，像是从来没认识过这个曹公公一样。 “没有格式，你随便写，如果选中奖金我全部给你！” “那就说定了。”曹一方坦然自若的接过那个本子。 坐在不远处的薛梦蛟，似乎也得到了某种灵感的启发。 她低头看着手机。 那上面，是她刚刚在百度知道上提的问题。 【喜欢一个人，可不想谈恋爱，告不告白？】 【告白的话，用什么方式比较有创意？！】 …… 当天晚上，曹一方花了一堂课的时间，写完了宇智波鼬的赞歌，然后又花了二十分钟润色修改。 删减版内容如下； 殇歌起，半世疏离，踽踽风华不显。 曾执剑，惊鸿一眼，月下黑焰喧天。 人间多谤，敬宿命何妨？ 双目寂然北望，盼家乡无恙。 赫赫无名，风骨随土而葬。 现世唾骂，不枉。 …… 蜡炬成灰，目也渐盲。 病骨一身，此生堂堂。 将这尘嚣风雨…… 一肩抗。 写完了，曹一方不懂音乐，但至少看过动漫，对这词的韵律和内涵都极为满意。 他给自己泡了碗老坛酸菜牛肉面，打算犒劳一下自己。 就是这时，有人敲门。 第八十六章 告白书 …… “这么晚了，是谁呢？”说了一句龙套般的台词，曹一方随手拿剧本压在泡面上，让刚煮的开水和嘎嘣硬的面条多温存一会儿。 他去开门。 门外是穿着齐整的薛梦蛟，这丫头似乎还特意打扮了一下，上身是学院风的藏蓝短袖，下面着一条白色的A字裙，露着一双笔直的长腿。 她低着头，脸有些红，手上拿着一张对折后的A4纸。 曹一方在房间里就穿着一身黑色小背心，宽松的长裤，蹬着一双人字拖。 他怔怔出神的看着薛梦蛟手上那张纸。 画风突变成了青春校园偶像剧。 “给你！”薛梦蛟低头伸手，把那张纸戳到曹一方眼前。 其实这里应该意思意思问一句龙套般的台词，这是什么？ 但曹一方都没问，因为太明显了，他痴痴呆呆的接了过来，刚想说话，就被薛梦蛟阻止：“不要问我这是什么！你你你……一会儿再看！就这样！我走了！” 说完，她就用力的一掌集中了曹一方的胸口，把他推进了房间，然后低着头帮他用力的关上了门！ 砰！ 曹一方吓得一哆嗦，这丫头表达害羞的方式……真的野蛮。 门外脚步声快速的远去。 曹一方这才低头看去，为什么自己不问这是什么呢，除了薛梦蛟的表现太过明显之外，还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纸上面用圆珠笔涂抹了一个瓦蓝瓦蓝的爱心。 就差没写上告白信三个大字了。 他心里也是有点小激动的。 第一次受到情书嘛。 于此同时也很有压力。 曹一方很清楚自己对薛梦蛟没有那方面的意思，而且他们这些刚出道的新人演员，根本就不能谈恋爱，倒不是有什么明文规定，这就是一条人人心中都有数的潜规则。 国内还好，像是晗国艺人就被管控得很严厉了，新人随意谈恋爱的，不曝光也就算了，一旦被发现就会面临公司的封杀；日苯偶像团体更惨，公布恋情甚至会被上升到毫无职业精神的程度，整个职业生涯都完蛋了。 当然，一些有足够资历和实力的演员则不同，腰杆子够硬，当然有底气去索取一些个人自由。 光是这件事，如果详实的解释起来，可能要好几千字，所以暂且略过。 总而言之，对于初入娱乐圈的新人来说，谈恋爱是件代价特别高昂的事。 也是因此，他之前一直认为就算两个女生对他有好感，应该也不会明说。 现在摆明是认知有误，薛梦蛟这姑娘确实真性情，临近杀青，还来了这么一手，让他倒有些手足无措了。 坐在桌前，曹一方把泡面的热气吹散，然后吸溜起面条，充分咀嚼，镇定一下精神。 看总是要看的，不然不知道回头该怎么给薛梦蛟做思想工作。 于是他一边吸着泡面，一边把折叠的纸张翻开了。 刚看了两行字，他就被呛到了，这次呛得程度之重…… 体现在那根从左侧鼻孔钻出来的面条上。 告白书的内容如下： 嘿，哟，曹公公，知道你喜欢rap，给你来一段freestyle！ 我们本是同校同学，初次见面那天，你有点不要脸！ 聊了天后发现，你是真的不要脸！ 哟哟！真——的——不——要——脸！ 剧组再见面，福尔摩斯上线，你分析了大半天。 大小姐的出现，拉走了你的视线，不过我也可以理解。 对你有点依恋，那一定是我无聊的消遣。 因为身边没有熟人，只能看看你的脸。 你不要的那张脸。 说句实话，你别有意见。 你丫是真的骚浪贱！ 知道你对我没那感觉，其实我可以自己排遣，只是想跟你说一声，然后就再见！ 不说我会失眠！ …… 真的，有创意。 曹一方把面条从鼻子里擤出来后，心情很复杂，也不知道算是被告白了，还是被骂了。 晚上饿着肚子的曹一方在床上辗转反侧，思考着怎么给薛梦蛟做个心理辅导，构思着洗脑大纲，他就这样沉沉睡去。 第二天，他把写好的歌词给了谢妍婷。 如他所料，谢妍婷看了词后满脸钦佩之色：“写得这么好！你写了多久啊？” 曹一方心想着低调点，捏着脖子做疲累状，看着远方皱眉道：“十分钟左右吧，累死了。” 看着谢妍婷颇有些仰慕的神情，曹一方却令人作呕的开始担心，心里默念着，大小姐你千万要冷静，别对我做出薛梦蛟那样的事来…… 算了，到时候杀青了，帮她也顺便洗个脑子吧，反正谢妍婷那颗水晶脑子不染尘埃，估计更好忽悠。 曹一方如此天真的计划着。 接下来几天，曹一方和薛梦蛟几乎没怎么说过话，薛梦蛟也有点躲着他的意思，曹一方想夸夸她那份告白书的创意都没机会，还好两人的对手戏都已经结束了，才显得不那么尴尬。 反之，或许正是因为临近结束，谢妍婷和曹一方凑在一起的时间却更多了，有话没话都找他聊，有时候就近乎尬聊，心思已经相当明显，剧组其他演员都有些感觉到了，当然，只知道多吃几分剧组盒饭的铁头娃除外。 但没人说什么，大家都清楚，杀青的那一天，或许大家以后就很难有机会再聚在一起了，有些朦胧的感情注定无疾而终。 这也是演员的宿命。 等混成了老油条后，会有两种泾渭分明的路线，一者滥情，一者无情。 上学也好，工作也好，一段历程刚开始的时候，日子总是显得很漫长，但到了收尾的阶段，时间就消逝得太快，他们很快就要去摄影棚进行绿幕拍摄了，因为在九月十三号这天，他们迎来了外景最后一场戏。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还是场地安排的缘故，这最后一场戏也是电视剧的最后一幕。 …… 和前世这一幕的剧情有所不同，在曹一方剧本的修改下，吴玉在为了增加画面的凄艳感，这部分少许增加了一些预算，营造了一片下雪的场景。 地上铺了许多白茫茫的化肥…… 那味道很容易让人产生画面感，仿佛置身禽类养殖场。 下雪的场景就靠后期了。 虽然味道不好闻，但两个主演此刻情绪都是相当投入了。 “灵儿！灵儿！” 灵儿倒在血泊里，血水已经在雪地上弥散了一大片，白雪和鲜血的强烈反差让人眼睛有种刺痛感。 李逍遥抱着她，声音一直在打颤，不断呼喊着她的名字，眼看着油尽灯枯还在强撑的灵儿，颤声问道：“你就是为了那个承诺，才强撑这口气吗？” “灵儿不会死的……”她口中脸上都沾着血，弥留之际，还勉力微笑：“我要留在逍遥哥哥身边，逍遥哥哥从小……就……没有爹娘在身边……灵儿要陪着你……灵儿答应过，要给你幸福……” …… 曹一方在这时，才入戏最深，他几乎快控制不住的要抽噎起来，眼眶里全是泪水，他尽量睁着眼想清楚的看着怀里的人，真心觉着她快要死了。 他难过的有些控制不住气息，台词有些断。 一直到最后，他才渐渐控制住情绪，或者更像一颗心在艳烈的燃烧后，已经渐渐成了灰烬。 谢妍婷她这次没哭，反而是微笑着，可看着更令人心疼。 她抚着曹一方的脸，笑得很美丽，可气息渐渐不支：“我是逍遥哥哥的妻子，我是余杭镇的人，我们是……” 一滴眼泪滑落脸庞。 “……乡巴佬。” 她用最后的气声说道：“带我回家吧……” 曹一方凝视着她，努力的笑了起来，笑容一如从前，只是眼泪断了线：“好，我带你走，我们回家。” 第八十七章 了结心事×1 …… 这个镜头拍完之后，曹一方犹没收住情绪，咬着牙闭着眼，想从角色里抽离出来，但嗓子里还是不住的发出呜咽声，压不下去。 还在他怀里的谢妍婷也哭，摸着他的脸，声音羸弱：“曹公公……曹一方……我活着呐……你睁开眼看看我……我们……” 她没说下去。 薛梦蛟远远的看着他们，眼睛里隐有泪光，趁别人不注意，她赶紧用大拇指抹了一下。 其余众人也都被这一幕感染了，顾严大爷更是老泪纵横，伤心不已：“为什么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呢……” 真正的入戏了会怎样呢？ 就是曹一方此刻努力的在脑力去想象，想美好的画面，搞笑的记忆，却发现无论如何都拼凑不出来。 闭着眼，黑暗里浮现的都是灵儿满脸的血。 还有空旷天地间，仿佛无尽绵延的白雪。 刺骨的哀凉和孤独，往事如云烟，爱人亲友都已离他而去，前方只有一条独行的苦路，身后是白茫茫的一片死寂大地，这是李逍遥的此刻该有的心境。 曹一方这一刻被角色吞噬了。 不过他毕竟不是谢妍婷这样有负能量天赋的人，花了十分钟时间，还是渐渐的抽离了出来。 谢妍婷已经被穆阿姨扶到一边休息，然后她让穆阿姨不要和她说话，一个人又默默的看手机。 穆阿姨只好一脸郁闷的走开。 曹一方缓了几口气后，喝了半瓶可乐，接受了吴玉的几句不咸不淡的表扬，然后看到谢妍婷又在低头看手机，忍不住走过去想要窥个屏。 习惯性犯贱。 虽然一次都没看到过。 但这次他刚走到谢妍婷身后，其实就已经被发觉了，曹一方觉得没啥意思，刚想打个哈哈闪人，却发现谢妍婷今天并没有炸毛的举动，而是静静的转过头来，眼眶红红的看着他。 有意无意的，她的身子让开了一些。 曹一方的视线没有了遮挡，终于清楚的看到了她手机屏幕上那张色彩鲜艳的照片。 那是他们之前拍洞房戏份的时候，留下的照片。 大红的底色，照片上新娘笑成了八字眉，新郎搞怪的翻了白眼。 曹一方才刚缓过气来，这会儿神经反射有点迟钝，看到照片的当时就愣住了，一句话都没有。 “满意了吗？” 谢妍婷脸上的血已经擦净了。 此刻这肤若细雪，目若秋水的女孩儿，红着眼盯着他看，声音很小很小，像是刚才拍戏最后一幕的气声： “……你就是我的钥匙。” …… 这天之后，仙剑剧组已经辗转到影视城附近的一家影视制作公司，租借他们的录影棚开始拍摄最后一部分绿幕戏，这期间柳玉琢也来了，帮忙补拍这部分需要后期特效的剧情。 需要绿幕拍摄的不多，预计最多三四天就结束了。 临近收工，曹一方却难得的心情复杂了起来。 谢妍婷那天的话，红彤彤的眸子，都像是戳中了他的心窝子。 好像心里某处地方，被撕裂了一道口子，有些酸酸痒痒的东西钻了出来，那些东西让他彻夜难眠。 梦里还看到了那双清澈的眼睛。 曹一方是挺理性的人，他知道所谓的好感是怎么回事，他对谢妍婷一直都有好感，但他也一直认为，自己对好看且可爱的异性都可能产生这样的好感。 时间久了就结了，不要挂怀，这是演员的自我修养。 但这次或许是因为她的话，让这种感觉变得有些强烈了起来，搞得他心烦意乱。 不行，怎么能被一个普通的异性轻易打乱思绪！毁灭人生！ 于是他半夜起床写东西。 写洗脑攻略……先是帮自己洗，理清楚如今谈感情的成本，两人之间成功的超低概率，婚姻的巨大麻烦，孩子上学的成本，当自己做通了自己的工作后，又写了两份帮这两个姑娘洗脑的攻略。 写完了他很满足，终于能睡着了。 …… 翌日中午，曹一方先是请薛梦蛟吃了个便饭，反正已经离开了拍摄基地，现在可以选择不吃盒饭了，影视公司周围都是餐厅，他们去了一家看着还有点档次的粤菜馆。 他们没换下戏服，不过影视城这里很多这样的艺人，他们又没什么名气，所以倒也没惹别人注意。 薛梦蛟如今的态度已经正常了不少，吃了口菜，笑着说道：“你想起来你欠我顿饭啦？” “啊？”曹一方完全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欠她一顿饭了。 薛梦蛟看他的模样就知道肯定忘了，稍显落寞，自嘲笑道：“果然不记得了，我还以为你请我吃饭，是愿赌服输，杀青前赶紧把欠的赌债还清。” 见他还是一脸懵逼，薛梦蛟直接说到：“当时在学校对面的酒吧，你不是跟我打了个赌嘛，分析了一通大小姐，其他应该都对，但有一点你错了，你说她应该有些任性，但她好像并不任性……你说你分析错了，就请我吃饭的。” 曹一方想起来了：“真是差点忘了，对，愿赌服输。”他当时的分析也没毛病，谢妍婷确实是个被管得很严的大小姐，这样的家庭教育出来的孩子，一般来说，表面顺从，但骨子里是压着股叛逆劲儿的，所以他才那么猜。 不过此刻也不用纠结这个，两人闲扯了几句后，曹一方开始他的洗脑大计。 “笑笑，其实吧，你自己都没发觉，你其实早已经入戏了。” “嗯？” “你一直没完全抽离出来，其实你仔细想想，你喜欢的……到底是曹一方，还是李逍遥？” “你再想想，你是什么时候，产生这种感觉的。” …… 饭局的最后，两人早已解决了这个问题，又聊别的事儿笑作了一团。 曹一方笑道：“你那告白信是真有创意，年度最佳！” “我也是很用心的好嘛！”薛梦蛟笑的更夸张，捂着肚子整个人都在起伏：“我听到你说你擅长说唱，我才想到的这个创意……哈哈哈……不过话说回来，其实我本来就不打算跟你在一起，毕竟演艺生涯才刚开始嘛。” “我知道。”曹一方灌了一口可乐，又笑道：“但我自认是你的兄长，得教育你啊，不然你拍一部戏就喜欢一个人，那多麻烦是吧？” “嗯……还是经验不足啊。”薛梦蛟手肘撑在桌上，撑着脸蛋笑道：“以后不会了……”想了会儿，她又一拍桌子，郁闷道：“都怪这个剧本啊，设定得林月如就是喜欢李逍遥，我被剧本坑了好吧！太容易入戏了！” 他们又聊了一阵，曹一方感觉挺不错的，也算是心里放下了一块刷石头，他起身道：“我去结账。” “嗯~” 待他走开后。 薛梦蛟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消失无踪了，看着他乐颠颠跑开的背影，轻轻的用吸管戳着眼前的气泡水，说道：“福尔摩斯曹……你以为你自己很聪明吗？” “……是我人好。” 第八十八章 了结心事×失败 …… 曹一方感觉这套说辞还是有用的。 从餐厅出来以后，薛梦蛟和他相处明显又恢复了之前的自然状态，两人一路有说有笑回到片场，下午的拍摄也发挥的不错……于是他打算一鼓作气，把谢妍婷也给洗了！ 谢妍婷在那天说出了那句疑似告白的话后，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该对戏就对戏，该聊天就聊天。 这就是演技啊。 两人都表现得一切如常，但他们也都能感觉到一些不同的东西，似乎在慢慢发酵。 其实谢妍婷也后悔了，她说完那句话后，纠结了很长时间，这两天也在考虑要不要把自己的感觉明明白白说清楚，还是糊里糊涂的捂过去算了。 她也很清楚，无论曹一方现在对她感觉怎么样，自己都不可能马上和他在一起。 在感情经验这方面，谢妍婷还不如薛梦蛟，在当今社会她算是一个被保护的太好的异类，一般女生都早熟，胆子大的初中就开始谈恋爱，胆子小的高中也启蒙了，大学基本上就放飞了天性。 但她一直都没有过，连这种感觉都很陌生。 于是更加难以释怀。 她看似平静，实则心绪早就乱得一塌糊涂，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干嘛。 是那场戏的情绪影响了她，才会导致一时的冲动。 这位大小姐陷入了一种极为矛盾的心理状态中，她有时候特别想回到那句话之前，把一切都牢牢的藏起来，一是能避免这种心事被知晓的窘迫感，二是……既然是不太可能发芽的种子，何必还要种下呢？ 可……万一呢？ 就像李逍遥给灵儿的那颗石头种子……最后不是也发芽了吗？ 她不知道，那个心心念念着的浑蛋，正在惦记着怎么给她洗脑子…… …… 拍戏间隙。 其他人的戏份都结束了，坐等杀青，所以看着很悠闲，祁岩给大家买了些零食回来，一边吃一边闲聊。 谢妍婷这时离大部队有点距离，她正在吴玉导演边上听导演对她上一段演技的指导。 曹一方站在大部队边上，若有所思的看着谢妍婷。 他正准备发出洗脑邀请。 但是此刻他却感到了久违的紧张……这是不同于演戏前准备的紧张感。 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曹一方很满意的发现，穆阿姨不在这里，好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穆阿姨对谢妍婷的管制没有那么严格了，估计是她自己抗议过了吧。 佛叔还在，蹲在角落里玩手机呢，不过据他的观察，佛叔也不可能一直跟着，尤其是在摄影棚里谢妍婷是很安全的，如果要离开这栋大楼，谢妍婷也会主动跟他打招呼。 很好，天时地利人和。 但还是很紧张嘛……曹一方又习惯的捏起自己右耳耳垂，整个人的眼神看着有点贼兮兮的，嘴巴里碎碎念着一会儿要说的台词，准备了半天，还是感觉不太好。 这就是被感情影响了理性的发挥么。 果然女生什么的最麻烦了。 看后面一帮人吃得开心，曹一方拍拍祁岩的肩膀：“有可乐么？” 祁岩回头，他嘴里正嚼着什么，话都说不清：“摸有。” “咖啡呢？” “也莫有。” 曹一方不耐烦了：“那有什么能提神的东西可以给我吃不？” 祁岩奇怪的上下打量他两眼，然后转身，在地上的塑料袋里摸索了会儿，拿出了两包红艳艳的零食。 “辣条吃不吃？” …… 干嚼了两包辣条后，曹一方看到谢妍婷也已经结束了和吴导的谈话，正往这边走来，他鼓起勇气走上前去，发出邀请：“大小姐，我有点事儿想跟你说。” 谢妍婷一愣，晃了晃神，似乎在脑子里飞快的分析情况，然后点点头：“好的……”她智商毕竟还在线，听他这么说，压低了声音，指了指外面：“是出去说的意思吗？” 曹一方点头。 “好。”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谢妍婷眼神有点慌乱，然后看了眼佛叔的方向：“你等等，我跟佛叔说一声，免得他偷摸跟来。” 曹一方笑道：“不至于跟来吧，我看佛叔也不是一直跟着你的。” “不好说。”谢妍婷瞄了他一眼，有点娇嗔：“刚见面那次，你拽着我的手往片场外跑，你以为把他甩掉了啊……其实他还跟着，只是没让你瞧见。” 那曹一方就不敢说什么了，只能等谢妍婷去跟佛叔吱声。 没一会儿，她快步走回来，眼神鬼祟，跟特工接头似的在经过曹一方时，小声道：“走吧。” 两人趁着休息的功夫，赶紧走出录影棚。 这一层员工很少，但旁边空的办公室他们也进不去，曹一方早就想好了，直接把谢妍婷领到了走道尽头的第二条安全通道那里。 左右环顾，走进安全通道的时候，他们的样子不像是特工了，像贼。 谢妍婷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四处游移的眼神暴露了她此刻慌乱的心境。 “你别紧张。”曹一方经过漫长的准备，终于镇定下来，开始稳定发挥：“我就是看这里比较安静，很适合谈话。” 谢妍婷嗯了一声。 安全通道里很静谧，所以隐约还有点回声。 曹一方想着速战速决，万一有人来呢，于是飞快的切入主题：“大小姐，其实你自己也可能已经发现了，你是个很容易入戏的人。” 谢妍婷水灵灵的大眼睛，认真的凝视着他。 又嗯了一声。 曹一方虽然被看的有点发慌，但对方辩友的状态，他是满意的，小妮子非常乖，没有明显的抵抗表现，可以继续。 他慢慢进入状态，礼貌而不失亲和的微笑道：“所以说，我作为一个对心理学领域颇有了解的大能，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你……” “唔——！！！！” 曹一方瞪大了眼睛。 他并不是不想说下去，而是没办法说。 他的嘴巴被封印了！ 谢妍婷在电光火石间，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从小绵羊变成了大灰狼，眼神忽然凌厉，然后猛地一把将曹一方推在墙上，垫脚往他嘴上啃了上去！ 一声闷响。 那是曹一方的后脑勺磕墙的声音。 随着这声闷响，他准备了大半天的所有文稿台词，都在脑子里仿佛被塞进了一个大功率碎纸机，顷刻间就啥也看不清了。 洗脑战役第二场，宣告破产。 第八十九章 反杀 …… 这是漫长的三十秒。 曹一方后脑磕得不轻，有些晕乎乎的被谢妍婷摁在墙上啃了半天，谢妍婷不会亲吻，这会儿心境又太激烈，所以她的强吻，不像是寻常女子那般蜻蜓点水，而是以一种奇怪的韵律在折磨他的嘴唇。 亲两下，咬一口。 他嘴上麻麻痒痒，心里亦然。 大小姐的姿势很霸道，她不但踮着脚闭着眼，专注的啃食着曹一方的嘴唇，而且两只手用力的抓住其胳膊，似乎是怕他反抗。 可能是踮着脚累了，也可能是看曹一方没有回应，亦或者是终于冷静了下来，谢妍婷停下嘴上的动作，面红耳热的松开双手，退后了一步。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曹一方怀疑自己可能脑震荡了，不然怎么脑子里有点空白，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缓解这尴尬的局面，这种状态很不对劲，很不老司机。 估摸着是这个身体太青涩了…… 突然遇到这种事，曹一方半点准备也没有，身体的反应很诚实，头晕脑胀，心跳加速，微硬，同时喘气都粗了许多，他在心中问自己，这种谜之兴奋感是怎么回事…… 谢妍婷除了脸红，看着倒是很冷静，声音有些哑哑的说道：“你要说什么，继续说。” “呃……” 曹一方倒也诚实：“节奏被你打乱了，我有点忘词，你容我……” “那我来说吧。” 谢妍婷一反常态，神态看着不像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倒像是冲锋陷阵的女战士，她紧盯着曹一方的双眼：“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们现在不能在一起，我明白，你有你的目标，我也有我的理想……” 曹一方听着，却没觉得有甩掉包袱的松快，反而有点隐隐的失落感。 “我亲你，是……”谢妍婷是个负面情绪太丰富的人，说到这里，只觉得心里刺痛，酸涩难耐，有点绷不住了，红彤彤的脸蛋隐现伤心之色，但她马上就控制住，继续高冷道：“是帮灵儿亲的，这样才公平。” 曹一方随着心境平复，脑子恢复清醒，一听就明白了，李逍遥在戏里亲吻了林月如，和女一灵儿却只亲了脸颊。 小妮子心理不平衡，这个理由找的挺好。 “还有。”谢妍婷演技全开，看起来冷静到冷酷，用最平稳的语调，说着最隐秘的心思：“我不知道以后能不能碰到足够喜欢的人，人生苦短，我怕我有一天和很多人一样，嫁给了一个并不太喜欢，又并不讨厌的人，心如止水的……在琐琐碎碎的流年里老去。我不想留太多遗憾，至少初吻的味道得是甜……” 说到这，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蹙眉咂嘴，然后略显委屈的望着曹一方，语气也没那么硬了：“……这什么味儿啊，怎么有点辣？” 曹一方回想祁岩那憨货塞给自己的两包辣条，真是后悔万分，尴尬不已：“还有点鲜咸。” “你刚吃了什么啊？” “辣条？” “那是什么？” “呃……一种颇为重口味且有嚼劲的高性价比零食。” …… 他们谈话最终还是归于沉重。 “明天拍完，就杀青了。”谢妍婷强颜欢笑：“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 曹一方也有点难受，可还是笑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谢妍婷突然问道：“你喜欢我吗？” 这道题不好解答呀。 曹一方不知道该怎么说，如果给出否定的答复，未免让她遗憾，如果给出肯定的答复，更是徒增痛楚，他斟酌着措辞：“不知道该怎么说……确实有些好感……” “好了！” 谢妍婷打断了曹一方的话，她吸了声鼻子，眼眶有些湿润：“我知道了。” 他们这会儿站在四楼到五楼之间的楼梯平台上，谢妍婷说完这话后，就果断转身，往上快步走去，似乎一刻都不想在这停留。 曹一方没动，打算跟她拉开些距离，等她回去了自己再过去，毕竟刚亲完就拗断，然后同走这段路实在太难堪。 他心里不好受，总觉得空落落的，少了些东西。 心里被感情捅出的洞，是理性的稻草所无法填补的。 这时楼上也传来脚步声，在空旷的楼梯间听的格外分明，有人走安全楼梯下来了，这楼梯走的人很少，大多数都直接做电梯，但是也不排除有些人搬个东西，或者就上下一层懒得坐电梯。 谢妍婷走路带风，快步走到楼道门口时，却忽然停了下来。 曹一方看着她，很怕她转身忽然放一句狠话。 那这结局就太难看了，她会伤心，自己也会。 结果她还真放狠话了…… 只见谢妍婷蓦然转身，拿捏了这好几分钟的冷漠终于溶化了，不知道何时开始哭的，反正她转身的刹那，满脸都是泪水。 她站在上方，红着脸也红着眼，嗓子梗咽的指着曹一方放声大喊。 “曹一方！” “你摸着你的良心！” “你敢说你不喜欢我吗？！” “你不喜欢我你还撩我？！” “渣男！” 楼上本来正走下来的脚步声，估计被吓到了，突然停顿住，然后变得轻不可闻，好像折返了回去。 曹一方已经没心思理楼上过路的人，他满脸震惊之色，也快步走了上去：“我哪有撩你？！” 谢妍婷不说话，梗着脖子，用食指在曹一方鼻梁上重重的刮了一下。 然后又凶悍又委屈的昂着脖子瞪他！ 曹一方没话说了。 她说的没错，自己一直都有无意识的撩她。 看着她眼泪汩汩、娇俏可人的样子，曹一方心里百感交集，酸痒难忍，一股子无名火起。 楼梯口的门开着半扇，一直没关。 远远可以看到有工作人员正走过来。 那股不知所起的妖火，在顷刻间吞噬了曹一方残存的理性。 家世煊赫的大小姐又怎样？ 哪怕最终不能在一起又怎样？！ 我曹某人死都死过一回了，还有什么可忌惮的！还有什么好纠结的！ 火焰烧到了曹一方的眼睛里，他两眼放光的盯着这只小羊羔，伸出右手砰的一声就把门推上了！ 谢妍婷紧张得一哆嗦。 “我告诉你啊，大小姐。”曹一方凑近了她的脸，眼神如狼似虎，声音低沉道：“这才是接吻的正确方式。” 谢妍婷完全慌了神：“哈？” 曹一方没给她思考的时间，一句话说罢，他便一手抵门，一手捏起谢妍婷精致的下巴，用力的吻上了她的唇。 谢妍婷瞪圆了的眼睛，慢慢的闭了上去，睫毛微颤。 感觉过了好久，曹一方终于松口了，但身子还抵着，两人靠在门口，外面有人拧着把手，却发现推不动门，于是便走开了。 两人呼吸都很沉。 谢妍婷微眯着眼睛，像是没睡醒的猫咪，她忽然开口，轻轻的声音里装着小小的窃喜。 “下次……记得嚼口香糖。” 第九十章 还记得你们初恋时的感觉吗 …… 两人在楼梯间没羞没臊的腻了一阵，谢妍婷就任由他抱着，不像刚才炸毛时凶悍，这会儿乖乖的依偎在曹一方怀里，她脸上还留着先前的泪痕，嘴角却已然翘起了美好的弧线。 她心里想着，原来接吻的感觉是那样的。 有点小骚动。 曹一方冷静下来后，首先一个问题就是：“能在一起吗？” 这么问，其实他就已经豁出去了，自己的定位反正也不是偶像艺人，以后终归是靠硬实力吃饭的，最多就是因为谈恋爱，初期会减少一些人气罢了。 虽然这样人生计划会被打乱，不过曹一方也懒得多想了。 谈过恋爱的人都有这种感觉，恋爱会让人类的智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那种感觉一次上瘾，让人没办法不去触碰，没办法用冰冷的理性去将它驱逐……绝大多数人觉得初恋最美好，那并不完全在于年纪的青涩和回忆加成的光环，更是因为，那是很多人一生之中，惟一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恋爱。 恋爱和xing爱还是不一样的。 谢妍婷咬着嘴唇思考着。 她还真不知道。 今天这一番表现，完全是即兴发挥，在她跟着曹一方走来的路上，还是一脑子浆糊，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好，后来就凭着一时的情绪强吻了他，接着又被他吻了，现在怎么办？ 在一起吗？ “怎么办……”她居然把脑子里想的直接说出来了：“我不知道啊……我的艺人定位，实际是偶像路线的，理论上不但不能恋爱，甚至不能有绯闻……而且我家里人也……” 曹一方也沉思了起来。 他还记得，谢妍婷最初网上出名，就是有人刻意将其包装，贴上校花、清纯等标签，像她这样的情况，一定早就已经有高人铺垫好了一整条璀璨的星光大道，只等她走上去，转身便是明星。 那他就有点郁闷了，合着自己本来不想谈，被你个小姑娘硬是撩得不要不要的，现在打算豁出去了，你这儿还不行？ 曹一方有点郁闷：“那你还……” 谢妍婷低下头：“冲动了……对不起……” 曹一方沉默了会儿：“如果恋爱对你星途影响太大，那就算了。” 谢妍婷低着头安静了会儿，曹一方惦记着时间，说道：“赶紧回去了，回头再说吧，不然又要被吴导训。” 他心里也有些郁闷，带着一丝火气，转身就要离开。 没能走开，衣角被拽着。 曹一方回头。 只见谢妍婷低着头，轻轻拉了拉他衣角，然后微微抬起头，眼神狡黠的看着他：“要不然……我们偷偷的？” 曹一方看着她闪烁着妖光的眼睛，忽然醒悟，自己先前为她做的心理画像果然没有错。 大小姐骨子里是个很任性的人。 巧了，他也是。 “好。” 两人的地下恋情，起始。 …… 两人演技在线，回去后没有暴露什么，只是隐晦的眉目传情。拍完了下午的戏份后，仙剑剧组只剩下明天最后一天了。 曹一方这一天晚上回到宾馆，麻利的洗完澡滚上了床，然后就捧着手机看。 果然有谢妍婷的信息。 ‘你莫慌’这个群里，也有吕惊蛰和池墨墨的的聊天信息，不过他只扫了一眼，也懒得回复，反正这两人永远都在，随后就点开了谢妍婷的看。 对于曹一方来说，眼下这种感觉新奇而陌生，他前世的初恋已经是拍戏之后的事了，那会儿夹杂了太多社会上的私心杂念甚至还有利益纠葛，感觉并不是太好，分得也很快。 他现在经历的新鲜刺激感，往往是学生年代才会有的。 刚在一起的情侣都是相似的，聊得内容在外人看来很无聊，谢妍婷先是问他感觉怎么样，然后自己说些类似在做梦，好不真实之类的话，其实说白了就是傲傲娇，求抱抱，曹一方却在跟她确定真实感，让她掐自己的软肉，不行就猛抽耳光。 目前谢妍婷是怎么看他都顺眼的，就不计较了。 两人天南地北一通胡侃，从晚上九点多聊到了凌晨，还觉得不过瘾，在曹一方的要求下，两人开始语音通话，谢妍婷那一头的声音特别轻：“我不能说得太响，穆阿姨睡在隔壁的房间，会被她听到的。” 曹一方插着耳机躺在床上：“没事，我听得清。” “你等等哈，我去把门锁起来，万一穆阿姨又过来了麻烦！” 曹一方只是笑，无声的笑。 他感觉太好了，甚至有罪恶感，自己凭什么运气这么好？ “怎么不说话？”谢妍婷那边听不到回应就紧张起来，她现在说话都是用得气声，不仔细听都听不清：“哈喽哈喽？没挂吧？” “没挂，我不会挂的。”曹一方赶紧说道：“你快去锁门，我等你。” 两人后来讨论了一下，未来应该怎么约会。 然后他们意识到，太遥远的未来他们真的无法推算，只能先约眼前的，在仙剑杀青后，会有几个月的后期制作阶段，他们不用负责配音这类的工作，这段时间可以闲下来，约个会之类的。 这段时期，他们等于还是素人，反正没人认识他们，去哪儿都比较方便，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得打扮一番，只不过这段时间，也可能要考虑下签约哪家经纪公司的问题，所以不确定具体能约会的日期。 谢妍婷貌似不用考虑去哪签约的问题。 曹一方又表示他可能要回家一趟，那是一个小岛，隶属于江海市，却是和大城市看起来毫无关系的一个郊区。 谢妍婷目前住在首都，她说自己能以旅行的名义过来，佛叔只是在片场保护他，不拍戏的话，佛叔还是跟着他爸的，所以平时她行动仍然比较自由。 旅行的名义过来……那就得住下来…… 曹一方实在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去想住宿和接下来的问题。 两人就这么聊着，渐渐有气无力，说了好几次晚安，却还是没挂掉语音，最后就把手机放在枕头边，听着彼此的呼吸声，昏昏睡去…… …… 尽管睡得很晚，最后一天的拍摄，他们俩精神却格外的好。 最后一场戏是灵儿独战水魔兽的戏份，她在绿幕中进行无实物表演，状态很不错。 这场戏一直拍到傍晚五点左右，摄影棚里所有的戏份就都拍完了，吴玉看着监视器，终于长出了一口气，站起身来直了直老腰，说道：“杀青了。” 第九十一章 戏外的十年之约，仙剑篇完结 见众人没什么反应，吴玉又大声的喊了一声；“杀青！仙剑剧组今天正式杀青了！” 这一声像是号令，周围的工作人员反应过来之后，顿时欢呼起来，甚至还有爱搞氛围的尖叫了一嗓子。 三个月的拍摄期，全程都在东晟影视城和周围景区拍摄，对于习惯于在全国各地奔波劳碌的剧组人员来说，并不算辛苦，甚至已经算是挺幸福的一次拍摄经历了。 这帮子跟组演员并没有显得那么开心，这一句话他们已经等了许多天，此刻等到了，却也只是淡淡的微笑，互相多看了几眼。 相处得太愉快，分开的时候就难免心酸。 好在这样的情绪，并没有带到晚上杀青宴的时间。 仙剑剧组所有工作人员和跟组演员，承包下了就近一家海鲜自助餐厅一半的座位，大家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他们借用了酒店投影仪，幕布正在播放一些手机拍摄的小花絮，大多是薛梦蛟拍的，好多零零碎碎的画面，像曹一方穿着古装，刚做了一套武打动作，结果腰带崩开了，对着镜头尬笑；谢妍婷偶尔一个人呆萌的做手指操；祁岩被顾严大爷狂抡耳光，祁岩这个浓眉大眼的铁头娃过来阻止薛梦蛟的拍摄，红着半张脸，眼泪都快被打出来了，身后顾严大爷放肆的笑；沐小鱼在唯一一次哭戏里，哭出了两条鼻涕，然后NG挨骂；因为一个无聊赌局，傅翰林在片场被曹一方和祁岩轮流公主抱，他对着镜头一脸尴尬的笑……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而薛梦蛟的镜头，都是别人趁其不备帮她拍的。 各种笑。 扶着墙笑，蹲在地上笑，打着嗝笑，望着天笑，在草坪上滚来滚去的笑。 一帮工作人员看到后，都乐得不行。 吃的差不多了，众人便开始向吴玉敬酒。 吴玉只拿了一杯啤酒，举杯道：“因为身体问题，不能多喝，就干一杯意思一下吧。” 大家自然不会多说什么，见吴玉一仰脖子就灌下去了，曹一方还吓了一跳，生怕他这身体出什么问题。 随后他居然又给自己倒了半杯，然后冲曹一方点头示意，举杯说道：“这杯酒，我得敬敬我们的一位功臣，他无偿的帮助我，也帮助了整个剧组很多，我相信我们每一个人都看到了他的付出，剧本的改编曹一方居功至伟，这点我不用多说了，而且平时我也偷懒，有很多次都是让他去指导其他演员的表演方式，作为一个新人演员，不但自己的专业素养过硬，还能兼顾这些职责之外的琐事……确实辛苦了，必须得敬一杯。” 吴玉举杯了，其他人自然也都一齐向他举杯：“一起敬一敬我们的主角，来来来。” 曹一方赶紧端起酒杯：“不敢不敢，怎么能让吴导敬我呢？这不合规矩啊，还是我敬您。” 吴玉笑了笑，小声道：“就冲你帮我吵那一架，我也得敬你。” 声音虽然小，但大家也都是听见了，哄然大笑。 小伙伴们都用带着笑意的眼神看着他，纷纷举杯。 那一次骂战，曹一方的风采还历历在目，见过的都难以忘怀，他这张嘴像抹了丹顶鹤，毒不可言。 后来也不知道谁敬谁，就着闹腾的气氛，反正乱糟糟得又喝了一轮。 他们最后还央着让吴玉多少说几句，这位不苟言笑的吴导今个儿老脸喝的微红，笑着说了一通，总结下来大致就那么一句话。 “你们是我带过的……最乖的一届演员。” 接着他又叮嘱了几句：“以后你们可能有不少人会成为腕儿，明星大咖，希望能不忘初心，别被其他不良艺人和这个圈子的歪风邪气带坏了。” 顾严大爷大方表示自己应该没戏，拍戏这么多年，要成名早成名了，要坏也早坏了。 众年轻演员们则是拍着胸脯立着誓，一副恨不能留取丹心照汗青的表情。 吴玉最后有点不好意思的说了一句：“其实有一件事啊，我还是觉得有点对不住你们。” 大家也是第一次看吴导流露出这种表情，好奇得厉害，纷纷问道：“什么事啊吴导？” “你背着我们做了什么？” “说吧，原谅你啦！” 吴玉导演目光和蔼的扫过众人的脸，最后低眉笑道：“……片酬给少了。” “哈哈哈哈哈——！” “那下次补上！” “对对对，总还有下次合作机会的，一起补上吧！” 杀青宴七点就吃的差不多了，有人建议去唱K，而沐小鱼当即就开始跳脚嚷嚷：“你们忘了吗？之前跟你们说过的，东晟影视城这儿的表演秀很精彩！现在时间还来得及！” 曹一方想了想：“那就去看看呗，这儿的表演秀反正也没看过，总比唱K有意义吧？” 沐小鱼很是激动：“很精彩的，你们相信我！我第一次看得那叫一个热泪盈眶！” “去吧去吧！”薛梦蛟表示赞同：“我一点儿都不想唱歌啊……还是看表演秀适合！” 商量过后，众人意见达成一致，曹一方去问了声吴导，吴导表示喝多了要回去早点休息，就不掺合他们年轻人的活动了。 曹一方回头看了眼在年轻人堆里毫无长者自觉的顾严大爷，突然感觉吴玉实在是太端庄了。 谢妍婷去向一旁正在边吃边拌嘴的穆阿姨和佛叔发起了邀请。 “一起去看看吧！” …… 一行人紧赶慢赶，终于买了票，进了神话谷主题公园。 东晟影视城作为一个国家5A景区，除了拍摄基地可以浏览外，还有两个很出名的主题公园，神话谷就是其中之一，这里的建筑和表演项目都有着华夏传统神话故事的气质，虽然比不上投资庞大的迪士尼乐园，但独特的古风特点和每天都在上演的精彩表演秀，还是吸引了许多游客驻足。 他们到了表演的景观湖畔，今天的游客不算多，但也依然黑压压的站了一片。 湖里有喷泉和灯光，湖上有舞台，舞台上有搭建的精致布景，假山和楼台。 表演开始时，灯光忽然全暗，只剩下游客们手里拿着拍摄的手机，发出淡淡荧光。 两只比翼鸟，在夜幕下忽然出现，带着淡淡朦胧的彩光，在众人头顶盘旋。 这是制作精美的道具鸟，用钢丝吊着，突然的出现十分惊艳。 音乐声响起，舞台上灯光陆续亮起，表演人员也渐次出现，手捧灯盏，莹莹绕圈。 仿佛从仙山灵谷唱出的女子歌声，合着幽幽淡淡的配乐，袅袅而来，沁人心脾。 “桃花荫，仙子林，千山万水访君。” “北蓬莱，南苍岭，西风白马罗裙。” 没有听过的歌，没有看过的表演，曹一方都觉得来值了，看得沉醉其中。 一只小手偷偷的揪住他的手。 曹一方没有看她，只是握紧了。 这表演叫做天外飞仙，表演到一半时，有位仙女姐姐吊着威亚在空中盘旋，舞台上纷繁的舞台将她烘托其上。 “太美了。”顾严大爷眼看着又要老泪纵横。 “正值良辰美景。”傅翰林忽然灵光一闪，提议道：“我们不如在戏外也来个十年之约怎样？” 对于这个中二的建议，众人居然难得的没有反对。 人群后的佛叔被喊来拿手机录像，他看着倒也是兴致盎然，蹲下来横着手机乐呵呵道：“好了好了，可以开始了。” 开了闪光灯，众人背对着湖水和舞台，站到了佛叔前面。 顾严大爷清了清嗓子：“我先来吧。” 他看着镜头，特别认真的说出了一句特别非主流的话：“我希望，十年后的我，还能活跃在演艺圈，我不靠拍戏赚钱生活，我只是喜欢拍戏，就这样而已……”然后他抬起头，看着不知名的远方，用低沉有磁性的嗓音笑道：“永远年轻，永远……热！泪！盈！眶！” 众人笑他：“大爷你可够了！” 顾严大爷呵呵笑着退后了，他在剧组的绰号，如今就叫大爷，处熟了也就没谁给他面子了。 接着是他义子祁岩，他声如洪钟说道：“十年后，我要成为武打巨星！能打一百个的那种！我要让我爸再也不敢抽我！”顿了顿，他又说道：“最好还能有个女朋友！长期的那种！” 傅翰林，他儒雅笑道：“堂堂正正，做个好人。十年之后，如果还在娱乐圈，如果赚到了钱，我会去尽全力帮助更多人。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沐小鱼直接嚷嚷：“我要成为大明星！不想再跑龙套啦！今天我以师父为荣！明天师父以我为荣！” 薛梦蛟这会儿已经笑得不行，捏着自己的脸尽量让自己严肃下来，抽笑着说道：“十年之后啊……立个小目标吧，我要成为电视剧霸屏女王！然后我要永远开心，身边永远都有这么多小伙伴，永远笑笑笑笑个不停！” 谢妍婷鼓足了勇气，大声道：“十年之后，我要成为一名实力派的演员！我要把各奖项拿个大满贯！到时候再来跟大家炫耀！”随即小心的看了众人一眼，见大家并没有过分的表现，她才又小了点声说道：“然后……最好能和真正喜欢的人结婚……就算他的过去来不及参与，他的未来，我也要奉陪到底。” 曹一方没听清，他上来时，直接豪气干云的喊道：“十年后我一定是影帝！独一无二无人可比的最强影帝！我要尽力演遍所有我想演的角色！千面影帝！万里无一！” 忽然想到，那天晚上和吴玉的谈话，想到吴玉唏嘘的语气和壮志难酬的心思。 他便也加了一句：“我要让我们一衣带水的邻居，甚至是欧洲人，米国人，中东的朋友们，澳洲的筒子们，都能记住我这张亚洲脸！他们会明白，十年后的全球娱乐圈，会是谁的时代！谁的名字！才如雷贯耳！” 众人为他痴人说梦的话发起了欢呼。 身后的表演也快到了终点，随着表演高潮的到来，两个特技演员互相拥抱着螺旋上天，水池里灯光缤纷绽开，被帕灯光打成彩色的喷泉狂舞，四周烟花齐放。 啪的一声，空中一片缤纷。 整个夜空都被照亮了。 众人纷纷回头看去，痴醉的望着天空中的烟火。 良辰美景当此时，火树银花不夜天，今晚的夜空，为你们张灯结彩。 仙剑剧组杀青了，这短短的三个月，就像是…… 看似平静实则澎湃，流光溢彩的青春。 未来之路崎岖漫长，愿所有人都能不忘初心。 第九十二章 儿子出息了 …… 崇安岛，这个国内的第三大岛刚撤县并区，是江海市最没有存在感的一个郊区，说是第三大岛，实际却少有人知晓这个毫无存在感的地方。 不同于熙熙攘攘皆为利来的魔都市区，这个岛上和都市的快节奏无缘，时光静谧，活人逐渐稀少，年轻人都跑到了市区工作，留守在岛上的大多都是父母爷奶辈的家长，还有尚未考上大学所以未能离开的学生们。 那些成天旺旺乱叫的毛孩子怕热，所以宠物店的冷气打得很足。 正是下午时分，体态略微丰腴的中年女老板，刚收拾完一地狗毛，这会儿觉得有些疲倦，给自己倒了杯冰红茶，然后就撑起一脸微笑看着店内唯一一个带着孩子的女顾客……尽量不厌其烦的回答她愚蠢的问题。 “你说我养大型犬还是小型犬好？” “你预算多少？” “两三百吧，是不是只能买小的，这博美看着还行，就是怎么有点病怏怏的。” “这只小博美最低一千。” 那胖女人猛然转身，面容瞬间扭曲，表情惊恐：“你抢钱吧？！这是狗呀！又不是人！” 女老板眼睛斜睨着女顾客那名十岁左右的儿子，那小屁孩正在拔一只笼子里萨摩耶的白毛。 她本来今天心情是不错的，因为儿子要回来了，所以没打算跟人吵架。 因此还能带着笑：“小朋友，不要拔狗狗的毛好吗？它也是会痛的。” 萨摩耶委屈的呜咽了一声。 那孩子似乎不太高兴，躲到妈妈屁股后面，然后露出头，凶巴巴的瞪了女老板一眼。 “哎哟，小孩子呀，说他干嘛啦！”这位妈妈摸摸儿子的头，不爽道。 崇安岛很大，但城镇就那么小，谁不认识谁呀，女老板心里暗忖，你这熊孩子给你闯了好几次祸，还这么溺爱，再长大点早晚得坑的你们倾家荡产。 大多数宠物犬都在笼子里，但有一只小泰迪一直蹲在办公桌下，这时灵活的窜了出去。 小孩子又兴奋起来了，过去逗弄它，那狗不怕生，见他伸手就把双爪递给了他，然后两只脚站立起来摇着尾巴。 小孩觉得有趣，就用一只手抓住它两只小爪，然后用腾出的手去拔狗狗头上修剪齐整的短毛。 “嗷呜！” 泰迪叫声凄厉，赶紧一溜烟逃开，回到办公桌底下。 女老板双目一瞪！这暴脾气直接炸了，汪得一声就站起来怒吼：“小B样子你再动手动脚信不信我把你的头毛也拔光——！” 这位女老板是曹一方他妈。 曹妈妈的暴脾气其实有些远近闻名了，店不大也欺客，所以宠物店生意一直不太好。 但小地方就是这样，总有些奇葩更能来事。 “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老娘皮你凭什么骂我儿子！”胖女人也火了，走过来拿手指戳着她鼻子：“我是来做你生意的知道伐！你搞搞清楚好伐！你现在拿你的狗跟我儿子比啊？我看你神经不正常了！” …… 妇女骂战没什么技术含量，修饰词全靠粗口，内容干货全靠拖家带口，骂到后面上至十八代祖宗，下至儿孙福祉未来气运，骂的彻彻底底，酣畅淋漓。 又把其他店的人骂过来围观了。 有人进来劝架：“好了好了，别吵了，哎哟，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何必呢！” 两人犹不尽兴，曹妈妈骂道：“你儿子再这样宠下去！以后家当赔光！牢底坐穿！我看你还凶得起来伐！” “哎哟哟，你儿子又好到哪里去啦！从小窝窝囊囊！好大学考不上！学么学个没前途的表演系！” 胖女人对曹妈妈情况居然也极为了解：“还做明星梦啦？学表演有几个做明星的我们不清楚啊？看破不说破，给你面子呀！一天到晚自卖自夸！谁还不记得他那个没出息的样！表演系么就是为了混文凭呀，啧啧啧，跟别人吹牛儿子一毕业就拍戏，厉害得不行，我亲戚家孩子江海市戏剧学院毕业的，不比你家那个上的学校好一百倍啊！他们同学也没几个混的好的，都转业了，呵呵，师范大学不学点正儿八经的，学拍戏，笑死人了！” 曹妈妈瞪着眼珠子，当时就想直接上手，隔壁店来劝架的两男人赶紧上前想把他们拉开。 这时，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妈，我回来了。” 众人一齐扭头望去。 只见店外站着一个仿佛从漫画里走出来的俊朗青年，在午后的阳光下长身而立，双手拎满了各种保养品和烟酒礼盒，本来带着一脸灿烂笑意，看到店里这么多人，他似乎显得有点奇怪。 曹一方参上。 “这空调冷风呼呼往外吹，门怎么都不关呢？” 曹一方装作不明就里的走进店里，拎满了东西腾不出手，只能先把礼盒都随手放在地上，然后关上门，对着一群表情愣愣的叔叔阿姨们，羞赧的点点头，然后走到脸色还没好转的曹妈妈面前。 曹妈妈看到儿子回来，对于眼前的局面也是有点尴尬，语气软了下来：“不是说晚饭的时候才到吗？那我们准备准备，去你爷爷奶奶那吧，我把店先关了。” 看到他手里拎了很多礼盒，本想骂他浪费，忽然又看到这么多街坊邻居看着，又觉颇有面子，脸上算是带出了一抹欣慰和快意的笑。 那胖女人见她骂的正主突然出现了，许多话憋了回去，旁边认识她的一女店主也小声劝她：“人儿子难得回家，别闹了，走吧走吧。” 曹妈妈也开始往外赶人：“走了走了，我们今天要提前关门了。” 旁边几个见过曹一方的店主，和他打了声招呼，寒暄了几句，然后一群人便往外走去。 反正架吵不起来了，没什么可看的戏。 在这些人正要走出店前，曹一方抓住机会，从兜里拿出一张银行卡，塞到他妈手里，语速稍赶，但情绪饱满：“妈，这是我第一次拍戏的片酬，卡里有五十万，全部孝敬你们了，如果不是你们同意我学表演系，我也没有今天的成绩。” 曹妈妈先是下意识的接着卡，听到这段话，表情瞬间呆滞。 一群人正要走出店外，又还没有离开，听到这话，这群主业八卦副业各异的中年人们，耳朵都竖了起来。 当然，他们也没说什么，有些人估摸着也看出了曹一方的心思，走出店去的时候互相对视笑了笑，也有人看了眼脸色变得难看的胖女人。 他们知道曹一方故意要给他妈妈挣个面子，但也没人怀疑他乱说，都是有眼力见的，看他买了那么多价格不菲的保养品，知道肯定是赚到钱了来的，不然这小兔崽子性格也抠着呢。 一群人嘻嘻哈哈的走了出去，知道接下来的个把月，又有话题可以聊了。 人群店空，店内气氛略显诡谲。 两只手都还抓着那张银行卡没放，银行卡的位置忽前忽后，看起来像是在被两只手争夺着。 曹一方苦笑道：“妈，没五十万，税后二十万都不到，你知道的。” 曹妈妈一本正经：“蚊子肉也是肉啊。” 曹一方求饶道：“妈，松手……我就是给你争个面子！这卡给你我生活费都没了！” 曹妈妈眼睛还盯着那卡：“我要面子更要里子……” 三江感言 上三江推荐了。 国际惯例，先感谢责编可乐。 可乐应该是编辑里话比较多的，脾气特别好，喊他一声就秒回的那种，不过后来似乎被我逼得快崩溃了。 因为我三百推荐的时候，就很愉快的跟他报喜。 五百也报喜。 一千报喜。 五千报喜。 一万报喜。 有盟主了报喜。 他让我麻利的滚，并且告诉我，五万收藏之前不要和他说话…… 这一生就这样有缘无份了么…… 可乐是个好人，虽然一直怼我，但面冷心热，推荐没断过，一开始也花了很长时间跟我讨论写作的方向，尽管除了开头之外，其他的内容我全部自己跑偏了…… 不过他应该没生气吧。 我会好好写的，您放心。 尽我所能不断更。 …… 接着感谢下女票哈，不是秀恩爱哈。 没她告诉我，我都不知道三江推荐有必要写三江感言，她一直帮我关注着这些事，看其他作者的书，然后告诉我一些网文界的规矩，不然我什么都不懂。 …… 再感谢下支持我的小伙伴们，其实我每天跟你们水评论和水群的时间，已经远远超过我陪女票的功夫了。 真的喜欢你们。 希望我在群里给你们唱歌的时候，不要怼我赶我去码字…… …… 我到现在还是没弄明白三江推荐是什么特殊的推荐，因为名称都不一样…… 反正我会好好码字的，按照自己的节奏来。 更新慢是为了质量，真的，摸着良心，我是新人，目前还没有能力既快又好，很多话必须字斟句酌，不然没有感觉。 以后熟练了应该会写的快的吧。 第九十三章 亲人在上 …… 毕竟是亲妈，已经没收了这么多年的压岁钱，这张银行卡终究是曹一方夺了回去。 他赌咒发誓，下一次！ 下一次的片酬低于五十万就全部上交给妈，如果高于五十万就按照五十万这个吹牛逼的数额缴纳，如违此誓，倒立吃屎！ 晚饭是在爷爷奶奶家吃的。 那是在一个类似城乡结合部的地方，对面就是正常的小区楼房，可爷爷奶奶住的还是那种外面有一方小土地，可以种个几斤蔬菜和草莓的平房。 在楼下饭厅里，大圆桌子满满当当摆的全是热腾腾的硬菜，曹奶奶硬是没让人帮把手，将近八十岁的年纪了，弓着腰乐呵呵的把菜都做完了，然后一个个碗端过来，一边上菜还一边开心的盯着曹一方看：“老是不回家老是不回家！现在终于空下来啦？” 说着，又回身去厨房端菜，曹一方赶紧上前帮忙：“奶奶我帮你。” 他妈很欣慰：“长大了嘛，变得懂事了。” 不过奶奶还是没让他上手，硬把他推回去了：“不用不用，你坐着！先吃点菜垫垫肚子！” 曹一方也很无奈。 菜上齐了以后，爷爷和爸爸也都到位了，一家人坐在一起，准备就绪，然后气氛瞬间就热烈上天。 所有人都咋咋呼呼的开始对他进行各项询问。 从身体状况到毕业成绩再到拍戏过程，一应俱全。 爷爷的身材和奶奶呈鲜明对比，他是个秃顶的瘦子，曾是政法大学高材生，那会儿整个崇安岛都没几个大学生，他一出场即为巅峰，做了两年法官，看似威武但半点油水都没沾，作为一个情商和智商完全背道而驰的正人君子，这位爷刚上任就怼法官，骂人家没文化，乱指挥，后来更是把县里高层骂了个遍，加之也不收贿赂，太过清流，导致一路越混越差…… 不过还好，家徒四壁，身体健康。 如今早就退休了，老爷子精神头很好，话也就格外多。 “一方啊，拍戏是很辛苦的，我觉得你可以换个工作嘛，我有个老战友，他单位就很好，你去做个秘书怎么样……” “考公务员也不错的……演员不是长久之计……” “当演员好像谈恋爱都不方便是哇？那不行的，你要早点结婚，我们也要抱孙子的……” “孙女也行，我们家男女平等！” “其实我当初就说，让你考政法大学，学好法律，理直气壮，走遍天下都不怕！” 曹一方他爸目前也有秃顶迹象，他是个做什么都提不起神的人，看着总有点蔫蔫的，他吃了口菜，没好气道：“爸，你让一方说呀，怎么都你一个人说啦。” 他爷爷一拍桌子：“我说话你插什么嘴！” 然后转脸就对曹一方和颜悦色：“来来，一方你说说，最近怎么样？” 奶奶就坐在边上，凑得很近，特慈祥的看着他，不时给他夹一块肉：“多吃点，在外面肯定吃不好，你看脸都瘪下去了。” 曹一方几乎是被喂着吃了几口菜。 从头到尾，他一直插不上嘴，所以也就没说什么，这会儿抬起头，看着这周围坐了一圈骨肉至亲……爷爷奶奶不会掩饰什么，满脸殷切的盯着他看，父母看似脸色如常，实际上嘴角眉梢都带着笑，显得很是骄傲。 再看看满桌子奶奶一个人做出来的近十道大菜，曹一方忽然双眼有些氤氲。 “我忘了我还没洗手。”曹一方寻摸了一个借口，就离开了饭桌。 他躲到洗手间里。 没开灯，他默默的调整着情绪。 曹一方带着这一世的记忆，所以对这一切很熟悉。 曹一方还是上一世的灵魂，所以对这一切很陌生。 没有失去过亲情的人，很难感受到那种沉甸甸份量，在心口暖融融的滋味。 曹一方是感情挺丰富的人，绝大多数好的演员都有这个特质，极少数类似陈玄祎那样的人才不算在其中。 况且前世真的算是孤苦了一生，混了好久才有了些朋友，但也不存在什么亲人的关怀，所以他对这样的氛围很是敏感。 这一世什么都有了……曹一方调整完情绪，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对待自己的人生，对待这些家人。 走出去后，他妈正好也过来要上卫生间，看他脸色不太好，关心道：“怎么啦，身体不舒服啊？” “没有没有。”曹一方抬头，正要说几句话蒙过去，忽而看到她额头有一簇白头发，为数不少，惊讶道：“怎么这么多白头发了。” “啊？”曹妈妈伸手撩了把头发，笑道：“早就有了，只是最近没染头发，过两天再去染吧。” 曹一方笑了笑，忽然说了句挺肉麻的话：“我以后肯定出息，到时候好好孝顺你们。” 曹妈妈没想到自己儿子嘴里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微微一怔，随即也低头笑了笑，伸手拍拍他的脸颊，温柔道：“那是你的分内事啊，儿子。” …… 这顿饭又聊了很多，曹一方把手机里的照片给他们看，都是拍摄现场的自己和小伙伴的各种风采。 陈玄祎和吴玉的名字，说出来他们也都不清楚，但是说到见了崔观海，连号称对明星毫无兴趣的爷爷都提起了神，问他们有没有合照，听到否定的答复后，好生嫌弃了曹一方一通。 后面话题又扯到了结婚和交配……呃，他妈聊的就是交配，怎么繁衍质量更好的下一代。爷爷考虑的是门当户对，最好是读书人的家庭。 “还没谈女朋友吧？”爷爷说：“别找演艺圈的女孩子谈，太复杂了，以后也一直见不着面，要出事情的！” 他妈说：“找个明星也挺好啊，多有面子！”后面又补充了一句：“最好找个聪明点的！” 这会儿谢妍婷正给他发微信，问什么时候让她过来。 曹一方一边嘴上迎合着，一边桌底下快速摁着手机。 【我被家里人围攻呢，都在建议我找什么样的女朋友，要不然直接把你照片给他们看算了！】 谢妍婷很快就回了。 【我无所谓咯~】 曹一方纠结了半晌，虽然把谢妍婷照片亮出来，是件倍儿有面子的事，但是毕竟他们是地下恋情，保密状态，这一家子除了奶奶以外，没一个嘴巴小的，可不敢节外生枝。 吃完了饭，一家人还没有聊过瘾，而且他们对于曹一方拍戏这件事，没有直观的概念，就连一直很关心娱乐新闻的妈妈也表示，电视上根本没有新闻提过这茬，以至于爷爷老觉得他进的是一个草台班子，怕他被人诈骗。 于是曹一方为了满足大家的求知欲，带着一家人都跑到楼上，打开了爷爷家唯一一家老年电脑，然后被人团团围住的他，在搜索界面输入《仙剑奇侠传》五个字。 曹一方心里暗忖，虽然还没怎么开始做宣传，不过点评网站上应该有些信息可以看了吧？哪怕连照片都没有。 网上相关信息还是有的，三个月前就有了，关于吴玉导演筹备仙剑奇侠传剧组，甚至连定妆照都有，一家人看到曹一方穿着古装的样子出现在网上，莫名的津津有味。 只是点开了点评网站后，气氛却稍有些变化。 因为评论里一片游戏粉的骂声。 第九十四章 常规套路，不被看好 奶奶基本不识几个字，属于正儿八经做了一辈子家务的家庭主妇，她还乐呵呵的在那弯着腰盯着屏幕瞅，其实就只能瞅见自己孙子的照片，下面的字看不清更看不懂。 曹爸爸眯着眼盯着屏幕细瞅，然后脸色就不太好：“一方啊，你拍的这片子不行，都不喜欢嘛。” 曹妈妈没好气道：“还没上映就知道不喜欢啊？我看这帮就是水军！” 厉害了，不愧是常年候着娱乐新闻的妇女，贵圈的道道门儿清，一看差评就猜水军，虽然观点有失偏颇，但立场很坚定。 爷爷闻言不愉，一把将自个儿子拽开：“让开！我看看！”然后戴上老花眼镜仔细的看了一圈。 看了会儿，眉头深锁：“我看这些人就是没事找事。”他拍拍曹一方的脑袋，肃然道：“一方你别有压力，爷爷肯定支持你，我们全家都看！还要号召亲戚朋友一起看！” 说完后，爷爷还叮嘱了一句：“就算失败了也没什么，其实你能拍戏不就已经成功了吗？我们也不能心气太高，一口气吃不成胖子，所以也不要指望一夜成名。” 奶奶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脸上笑意还没褪下，睁大了眼看看他们，问道：“呀？怎么一个个的不开心了，这上面说得不是啥好话？” 曹一方赶紧起身，先把电脑屏幕暂时关上了，苦笑解释：“不要担心，现在还没上映，评论都是瞎扯淡的，而且现在有人聊这片子，就是顶好的事儿了，这说明有人关注呀，现在的电视剧，怕就怕没人关注，有人关注，哪怕全是骂的，一样有收视率……” 强行扯了一通逻辑，算是给家里人安安神。 说实在话，曹一方家里没出过什么名人，祖上或许有过，但那是从爷爷嘴里说出来的野史传记，可信的内容不超过一成，从他们的经济水平就可以看得出，曹家全算是老实本份，除了爷爷喜欢骂高层，妈妈喜欢骂客人，爸爸年轻时爱喝酒打架顺便见义勇为…… ……尽管如此，他们仍然就是最普通的平民百姓，对于曹一方能不能出名这件事，是有一种虚幻距离感的，能成那最好，不能成也情理之中，因此并没怎么太当回事。 其实他们如今对曹一方的希冀，无非只有寥寥八个字。 锻炼身体，早生贵子。 …… 晚上爸妈都回去了，曹一方就睡在这个有电脑的房间里，房间有些简陋，只有一张小床，一方书桌，两张木凳，还有一个空衣架，东西不多，收拾得很是干净。九月底天气渐渐转凉，知道他要回来，奶奶已经换下了凉席，把薄被褥都晒暖和了，有一股螨虫被烤焦的所谓太阳味道。 曹一方还没睡，对于这件这部自己倾注了不少心血的电视剧，他心里多少是有点在意的。 他还坐在电脑前。 老饕网，一个号称广纳并筛选优质精神食粮的社区网站，目前算是国内最大的文艺作品点评网站，几乎囊括所有的文艺类作品，从影视剧到歌曲歌剧再到漫画、书籍，一应俱全。 不能说完全干净吧，毕竟水军是无孔不入的，但相比其他相关视频网站高度雷同的高评分和机器人式评论，老饕网已经算是绝对权威。 目前其他方面暂且不论，影视剧方面，这个网站的评分和评论足以影响到电影票房和电视剧的收视率，不可忽视。 目前这部剧没什么存在感，当然也没人请水军来黑。 评论其实都挺实在的。 【请问……这些演员是谁？我怎么都没听说过？】 【蟹粉小笼前来给wli谢仙女第二部剧打call~终于是女主了呢~超美腻！】 【撸过舔个屏，男主丑拒，谢妍婷小姐姐是我的！】 【人物形象还行吧……不过这几年小说游戏改变的剧貌似都是烂片……】 【都是新人……吴玉找一帮小孩子拍仙剑……为了省钱砸自己招牌了……】 【这是网剧吧？这种阵容只能拍网剧。】 【电视剧……据说只有三千万投资，凉了。】 【哟，第一部仙侠剧啊，期待五毛特效╮(﹀_﹀”)╭】 【仙剑情怀党特意赶来扔个臭鸡蛋。】 …… 一百多条，条条都有内容，曹一方看的略显蛋疼。 目前评分只有5.8分，没有剧情梗概，上传的封面是游戏封面，但剧照居然有人上传了，曹一方估计八成是有网友截了薛梦蛟或其他演员发微博的一些照片。 理论上这是违法的，不过老饕网也算是免费宣传，一般剧组不会去跟他们搞版权的事情。 在吴玉基本没做宣传的情况下，眼下这个关注度，比曹一方想象的要好一些。 这个世界仙剑一是03年的游戏，小世界传媒早就买下了影视剧改编权，当时没花几个钱，仙剑的游戏公司因盗版问题当时濒临倒闭，所以贱卖了。 后来几部在这都没能问世，因为这个游戏公司05年就被收购，并入了更有前途的网游公司；而小世界买下版权后，资方一直没同意拍摄，就是觉得仙侠题材没听说过，不靠谱，而且还费特效……一直到去年才跟吴玉洽谈立项。 目前，这部剧的卖点，全靠游戏IP和谢妍婷自带的少许流量，乍一看就是扑街的节奏。 骂声主要来自游戏粉，等上映后估计骂声会更多，好评全是来舔屏女主的，几乎没有路人缘。 曹一方又搜了另外几部可能同期上映的剧，评分都比仙剑高不少，只是有个奇怪的东西上了微博热搜，只有几个字——何公子看好的两部剧。 他随便点开看了一眼，只见一个笔名为何公子的女作家貌似说了一句话，说很期待刺圣和白袍战神两部剧，然后下面的评分是清一色的队形——求放过。 曹一方觉得挺有趣的，刚想仔细看看，了解下情况，手机却忽然响起来了。 谢妍婷的来电。 “喂？” “喂！你写的那首歌词中标啦！” 曹一方一愣，想起来自己帮她写的那首古风歌词，笑道：“一万块到手了？” “没，只有五千。”谢妍婷语气听着很是愉悦：“二等奖啦，第一名不是你。” 曹一方眉头一皱，感觉事情有点不对：“世风日下，道德沦亡，网游活动居然都有黑幕。” “自恋死了你！第一名那首歌我看了，真不错，你输的不冤枉，而且第二名已经很厉害了好嘛。” 谢妍婷仿佛比自己中了奖还开心：“五千我转账给你了，你收一下。” 曹一方当即果断拒绝：“给你了就是给你了，这钱我不会收的。” 谢妍婷声音甜滋滋的：“你拿着，我不缺啦。” “你缺不缺是一回事，我给不给是另一回事。”曹一方认真道：“这首歌词是我送你的第一份礼物，既然是礼物，我总不能还收钱吧，奖金你拿着吧，拿去！去消费！去挥霍！去买包！” 谢妍婷被逗笑了，咯咯咯乐了半天后，才停下柔声说道：“我明天中午的飞机，不延误的话，下午就到咯，你记得到车站接我。” 他们早就约好了时间，曹一方还是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你家里人同意你一个人跑出来？” 谢妍婷还是那句话。 她贼兮兮的小声道：“偷偷的……” 第九十五章 这么快就见家长了 …… 本来他们俩晚上都有各自的事要做。 曹一方除了刚才想看看何公子到底是何方神圣外，还计划做几组徒手深蹲练腰腿，为以后某些重要运动做准备，洗完澡再写点东西练练笔，而谢妍婷则要去收拾明天携带的行李。 结果这两人一聊上就又松不开嘴了。 这通电话一直到晚上两人睡着都没挂，还是曹一方起夜放水时给摁掉的。 其实他们聊得内容都没干货，大多话题还停留在剧组发生的事，曹一方也知道这其实不太合理，真正的热恋期应该会疯狂的渴求了解彼此完整的个性，那就会探寻很多私密，曹一方本想通过聊天，更熟悉谢妍婷的过去和家庭，立体的了解一下自己女朋友，但谢妍婷似乎有意无意的扯开话题，不愿意多提及自家事儿。 一两次后，曹一方也就明白了，不再主动询问。 千万不要以为，曹一方是个只会让女生喝热水的低幼直男。 热水。 那只是他返璞归真的被动撩妹技能。 …… 京城，海定区。 恒安街东，运河之畔，华府书院。 在这静街深巷，古树高墙的静谧别墅区里，连阳光都显得格外矜持，一缕光线从树杈间落下，挤入女孩儿没有拉好的窗帘缝隙……时间流淌，阳光偏转，终于照到了她的脸上。 微微动了动眼皮子，谢妍婷醒过来了，她第一反应就是伸手去抓手机，然后发现电话早就挂断了，她揉了揉蓬乱的头发，发了条信息给曹一方。 早啊~ 随后她不经意看到手机上显示的时间。 9：41. 谢妍婷愣了下，这才意识到昨晚没调闹钟！ 赶紧起身！ 穿着睡衣的她起得太急，没发现自己已经在床边了，这下直接裹着被子滚到地上去，然后二话不说爬起来，冲进卫生间！ 再冲出卫生间！ 蓬头垢面的一边刷牙一边整理自己要带那些瓶瓶罐罐，然后又冲进卫生间！ …… 洗漱完的谢妍婷，赤着脚走回来，拉开了房间内一扇横移的木门。 这是一个略微逼仄，纵深的衣帽间。 嗯，逼仄是相对而言的，对正常人来说，这个面积做个卧室也是足够了。 声控灯打亮，照亮了两边挂着一排排的各式衣服，谢妍婷进去焦急的开始挑选。 选了一圈后，她痛苦的坐在地上抱头。 “没衣服穿了怎么办！早知道提前去买几件了！” 囿于时间限制，最终她还是降低标准，打包好了几套衣服，全部塞进了行李箱里。 穿着打扮完毕，她最后又在衣帽间里开始挑选了一条看着比较搭衣服的黑色项链，本来临走前想顺手拿起那个爱马仕铂金包。 手伸到一半，她想了想，还是拿了另一个Prada的小牛皮单肩包。 嗯，这个比较低调，不容易吓到他。 …… 准备就绪，谢妍婷拎着行李箱准备下楼准备出门。 穆阿姨站在客厅，一脸不高兴：“你还真要一个人出去几天啊？” “不用担心啦，就三天，好不好！穆阿姨拜托拜托！别告诉我爸！”谢妍婷今天难得踩着双高跟鞋，笑着对穆阿姨挥手，蹬蹬蹬的往门口快步而去。 穆阿姨摇头叹气。 手刚伸到门口，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看到门口出现的那张面孔，谢妍婷石化了：“爸……你怎么回来了？” 门口是一个穿着灰色polo衫的中年男人，眉宇间还可以看得出他年轻时一定很英俊，只是到了年纪眼皮子有点下塌，加之眉宇中间深邃的刻痕，相貌有点严肃。 “意呆利那帮孙子太呆了，聊不下去，干脆提前回来了，你在家正好，我一日苯朋友送的。”谢宇提了提手上的塑料袋，笑道：“神户牛肉，据说很……”说了两句，他忽然看到自个女儿这幅打扮，视线往下，又看到她手上拎的行李箱，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这是去哪儿呀？” …… “和同学去江海市玩几天……” “什么同学，哪个同学？” “我哪个同学你都不认识。” “不准去！你才多大，啊？就敢瞒着我一个人跑出去野了？” “爸！我都约好了！机票都定好了！” “我再大的会议都能取消，机票不行吗？” …… 穆阿姨见她爸回来做饭，也正好有事就先离开了，对谢妍婷报以一个活该的眼神。 谢妍婷这会儿呆若木鸡的坐在餐桌旁，行李箱就在她手边。 开放式厨房，就在餐桌边上不远，谢宇围着围巾背对着他闺女，一边煎牛排，一边说道：“帮你弄得那个影视经纪公司，手续都办全了，演艺圈的事我不懂，我也不想多干预，不过给你点不成熟的小建议啊，这部电视剧拍完，后面就直接拍电影吧，毕竟大屏幕才上档次……” 谢妍婷不吭声，手抓着手机，指节有点发白。 牛排在平底锅里发出滋滋声响，香味扑鼻。 “还有啊……你余阿姨一直很关心你，你说，这个圈子吧，她才是最懂的，她是什么资历？你何不跟她多聊聊呢……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但你妈毕竟已经过世这么多年了……” “婷婷啊……”谢宇把牛排盛到盘里，转身看去，却忽然发现她人不见了。 偏头一看，大门大开！ 他都来不及放下手上的锅，抄着这平底锅就跑到门口，往外望去，只见自己女儿拎着一个小行李箱小步快跑，正消失在林荫道的尽头，边跑还边回头看。 他又急又怒，喝道：“你给我回来！” 谢妍婷假装没听到，只是跑得更快了。 谢宇手足无措，想去换鞋子追吧，发现手上还拿着锅，想着放好锅再穿鞋去追，估计也追不上了。 他只能一拍大腿，望着女儿消失的背影，最后喊了一嗓子：“穿高跟鞋别跑那么快！不追你！” 人已经跑不见了。 谢宇皱着眉，咧着牙，又生气又无奈，好半天才关上门，叹了口气：“翅膀硬了啊。” …… 当天下午，谢妍婷亭亭玉立的出现在崇安岛靠码头的车站。 曹一方愣愣的看她从出租车上下来，一拍额头：“我居然认为你会坐公交车过来，我真是晕了头。” 她是打的过来的，从江海市的机场到最为偏远的崇安岛，过了一座长江大桥。 还要两百过桥费…… 这个距离，正常人是不会打车来的…… “怎么啦？有什么影响吗？” 谢妍婷看着很开心，她今天打扮得也很用心，头发扎了个清爽的丸子头，衣着方面，上身是一件普通的横纹长袖，不过是特能显身材那种，配着小脚裤和小高跟，然而她费心挑选的项链和腰带之类细节，曹一方绝壁是看不出什么门道的。 曹一方只是担心：“这儿离我妈的店不远，属于危险区，早知道你打的来，直接约在别的安全区了。” 谢妍婷笑了笑，捋了把耳畔的散发：“哪有那么巧。” “也是。”曹一方上下打量了几眼谢妍婷：“你今天真漂……” “一方？” 听到这声熟悉的中年女声，曹一头脖子一紧，转头看去。 只见他妈拎着一袋子核桃推着自行车走来。 来自母亲的视线，在二人之间扫荡，很是暧昧。 第九十六章 拼酒怕不怕 …… 宠物店的空调风呼呼的打着。 电视上播放着娱乐新闻，最近没什么新鲜事，无非是某男星出轨某女星，某女星出轨某导演，某导演被暴取向干脆宣布出柜……笼子里的狗狗们有的在打瞌睡，有的偏头用乌黑的眼珠子盯着两人看，或许是感知到了尴尬的气氛，今天它们都很安静。 有一只自由权较高的小狗除外。 那只曹妈妈宠爱的小泰迪，它不怕生，虽然之前被熊孩子揪了几根毛，但转眼就忘了，这会儿正抱着曹一方的鞋子使劲的耸动小屁股。 看着真是又可爱又猥琐。 谢妍婷正襟危坐在其身旁，和这只小狗对视了一眼，然后默默的把椅子挪开了些。 曹一方颇为尴尬，好几次用脚尖把它推开，它又不屈不挠的粘了上来。 “妈，公的泰迪不是都应该阉了吗……能让它安分许多……” 曹妈妈倒了一杯花茶笑着递给谢妍婷，谢妍婷双手接过点头说了声谢谢。 然后曹妈妈转而就变脸：“你怎么不把自己阉了呢？你的人生也会安分许多。” 曹一方无言以对，没想到自己母亲虽然没啥文化，可说话竟隐含哲理。 谢妍婷忍不住笑了笑，曹妈妈转脸对她又是一副慈蔼相：“你别介意啊，我跟他开玩笑的。” 谢妍婷：“……” 曹妈妈本来路过那买核桃，正好碰到他们，便干脆让他们来店里坐一会儿，虽然曹一方声称这女孩儿是拍戏结识的普通朋友，正好来玩两天，所以自己招待一下，但曹妈妈决定无视他的谎话。 以她多年人生阅历，当然能看出些端倪。 哼，普通朋友来玩，那之前怎么什么都没说呢？ 曹妈妈心里也有点小九九，乍一看觉得这女孩儿实在好看，但美女就意味着麻烦，况且自己儿子以后搞不好走了狗屎运就成了明星，太早交女朋友也不一定是好事。 本想稍微端一端架子，但稍后她就看到了这女孩儿的包包。 她眼中马上浮现出一个五位数的标签。 曹妈妈是很爱美的女人，虽然买不起，但对于许多奢侈品的了解程度和眼力价，不亚于大都市的年轻女孩儿。 紧接着，曹妈妈就又看出了谢妍婷浑身上下的各个价位，除了那条小脚裤太朴素，看不出来处，其他的部位都在她脑海中计算出了一个总价。 看到那个粗略估算的数字后，她脚都有点软…… 这时候，曹一方在不懈的努力下，终于把这条色狗给赶开了，刚松了一口气，就看到它摇着尾巴又颠颠得冲谢妍婷跑过去，曹一方赶紧上前把它一把抱了起来：“我错了！大哥你还是冲我来吧！” 曹妈妈接手过来，小狗嗷呜一叫，然后就被扔进了笼子里，她又往里头扔了一个母狗公仔，让它玩假的。 看到色狼终于蹲班房了，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接着曹妈妈和蔼的和谢妍婷聊了几句，聊得不痛不痒，无非问问来玩几天，介绍了几个算是景点的地方，说回头让曹一方带她去逛。 其实她憋着一肚子话，恨不得把小姑娘所有家底都掏一掏，从出生地到家里背景再到身体健康问题，有没有整容，谈过几次恋爱，都好好问一遍。 只是小姑娘一身贵气，摆明了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儿，曹妈妈压力也挺大，有些话问出来怕给儿子掉价，就一直憋着。 后来她寻摸了一个理由，把儿子喊道了里间：“来，一方，帮我把这箱狗粮搬进去。” “好嘞。” …… 里间，杂乱的小仓库内，母子俩低声交谈。 “你知道小姑娘家里情况吗？” “不知道啊。” “你知道那姑娘背得什么牌子的包吗？” “不知道啊。” 曹妈妈翻了个白眼。 “你知道她这一身得多少钱吗？” “不知道啊。” “她这一身折合成人民币，够你小时候活个七八年。” “……” “悠着点。”曹妈妈叮嘱道：“跟我们家不是一个阶层的，就怕你们以后有矛盾……” “妈！我们就是普通朋友！” “呵呵。” …… 谢妍婷是中午的飞机，从江海市到崇安岛又花了两个多小时，这时候日头渐渐落下了，曹一方和她站在店门外跟曹妈妈道别，两人肩并肩站着，像是在拍偶像剧似的，颇为登对。 “晚上我就不回去吃饭了，我们出去吃。” “应该的，好好招待人家。”曹妈妈一脸端庄的微笑。 隔壁店的一个男老板在马路牙子边抽烟，冷不防看到这母夜叉这虚伪的德行，表情跟ri了狗一样。 “阿姨再见。”谢妍婷表现得和小学生没区别。 曹妈妈点点头，然后笑着招手让曹一方过去，待儿子凑上前来，她低声提醒道：“晚上不回家睡觉的话，一定要提前和奶奶一声，不然她得担心死了。” 曹一方堂堂话痨，在母上面前，却无一句话可说。 他的表情还在挣扎，做出了一幅真实的委屈相，仿佛饱受冤屈；可曹妈妈看也不看，露出了意味深长的迷之微笑，只是扬了扬下巴：“去吧，我会保密的。” 为了以示清白，两人刻意保持了一点距离，走远了。 曹妈妈走回店里，百感交集，摇头叹道；“长大了，都会傍大款了……” “怎么感觉像养了个闺女。” 按理说谈恋爱这事男孩儿不吃亏，但她心里总是有点担心。 …… 火锅店内，人气和热气都很鼎沸。 曹氏演员手册，心战篇有云： 若她涉世未深，就带她看尽人间繁华；若她心已经沧桑，就带她坐旋转木马。 跟太有钱就女孩儿约会，就不要考虑带她去什么西餐厅了，虽然那是最不容易犯错的一个选择，吃完了也不会沾上什么气味，也不至于吃的太饱而影响饭后的主要活动。 但那样气氛太尬，不够热烈，你的钱包也够不上人家的品味。 火锅就不同了，尤其是麻辣的那种，曹一方看着谢妍婷吃的小脸通红，水嫩的唇瓣被辣得略微红肿，那种青涩的性感，真真是秀色可餐。 而且大火锅这种两双筷子在一个锅里搅合的吃法，对于没有食物洁癖的人来说，是很容易拉进心理距离的。 喧闹的环境，必须大声的聊天，又烫又辣的火锅，让人心跳加快，没有爱都能模拟出类似的荷尔蒙，让人头晕目眩，接着丧失理智，犯下恋爱中的男女都会犯的错误。 “你怎么不吃？”谢妍婷在嘴边扇着风，大声问道。 “这么吃没滋味。”曹一方看着谢妍婷水灵灵的小模样，色从肾下起，恶向胆边生，眯眼问道：“你喝酒吗？” 谢妍婷也眯眼：“你想干嘛？” 曹一方坦然自若：“无酒不成礼啊，喝几杯呗？” “我从来不喝酒，不喜欢那个味道。”谢妍婷拄着桌面，撑着下巴，目光里像跳跃着灵动的小火苗：“不过既然你诚心诚意的邀请了……陪陪你咯。” 正中下怀！ 曹一方的酒量是很不错的，他本来被自己老妈一打岔，心里多少有点慌，地下恋情刚开始就被自家人给发现了，差点打乱了他的心理节奏。 这下子可好，酒壮怂人胆！ 何况他不怂！ 而且根据他并不太多的交往经验，女生在喝了酒以后，整个人的状态和平时是截然不同的，就算不能太快得逞，至少可以加速一定的进程。 百利而无一害。 不怪我阴险，只怪谢妍婷你太单纯啊…… 压下心里那一抹淡淡的罪恶感，曹一方果断扭头喊服务生：“来五瓶啤酒！” …… 情况有点不对啊…… 五瓶啤酒都空了，自己三瓶谢妍婷两瓶，她脸蛋虽然红扑扑的，但好像和刚才没什么明显区别，眼神依旧清明，说话依旧淡定，连厕所都不去上一个！ 谢妍婷摸着肚子：“吃得差不多了吧，我们走吧。” “慢着！”曹一方有点不服气，眼神凌厉：“我怎么觉着喝的不尽兴呢，白的敢不敢喝？” 谢妍婷蹙眉：“不要了吧……” 第九十七章 晚间运动，香汗淋漓 …… 叮咚，电梯到了酒店八楼。 一对气质不凡的青年男女从电梯里出来，走在这家镇上唯一星级酒店的走道里。 引得过路的保洁阿姨都忍不住多看了他们一眼，念叨了一句：“长得可真俊呐。” 曹一方帮她拉着行李箱，笑着说道：“大小姐你扮猪吃老虎啊，没想到你才是真的海量。” 谢妍婷脸色微红，不过她就是脸红体质，和喝酒关系不大。 “我确实很少喝酒。”她狡黠的说道：“但我爸白酒可是能论斤喝的，估计是酒量遗传吧。” 谢妍婷心里有点小得意，叫你心怀不轨呀，失策了吧，哼哼！ 初次约会，首轮交锋，大小姐完胜。 到了。 刷卡开门，谢妍婷接过行李箱走了进去，插卡开灯，然后挡在门口回望着曹一方。 一脸笑意。 曹一方故作绅士姿态的退后一步，然后试图用邪魅眼神放电，刻意压低声音，用播音腔做作的问道：“不请我进去……喝杯饮料？看看电视？聊聊人生？” 谢妍婷抿嘴翘唇，发出一阵高频率的假笑，眼睛眯成了危险的月牙状。 对这种不要脸的请求，谢大小姐的反应是…… “晚安！” 砰！门用力的关上了！ 吃了闭门羹的曹一方，保持着绅士风度，微笑转身：“哼，小小的挫折，意料之中。” 走了两步，他腿一软。 曹一方赶紧扶着墙壁稳住身体，瞬间变得狼狈了许多，眼神也一片涣散，刚刚一路走来他都是强撑着装作无恙，实际上，后来那瓶白酒干完了之后，他眼里的世界就开始旋转，变形……腹中酒意翻涌的感觉倒还好，难受也还能忍，但头晕得实在厉害，简直不能忍。 一边扶墙往前蹒跚而行，他一边后悔不已，回忆着方才谢妍婷喝酒的样子…… 做作啊！ 又是皱眉又是吐舌头又是喊辣的！ 然后一杯一杯又一杯，跟喝白开水没两样！ 可笑自己…… 机关算尽太聪明，半瓶白酒就归零。 曹一方还在反思着今天的战术失误，晕晕乎乎的走到电梯前，摁了好几次才摁到按键，然后电梯总是不上来，他又实在晕的厉害，就坐在地上靠着墙想歇一歇，缓缓酒劲儿。 没过多久，电梯门打开了。 没人进去，又关上了。 呼噜声在过道里响起。 刚才路过的保洁阿姨走过来，喊了他几声：“小伙子！小伙子！别睡在这里！醒醒啊！” …… 谢妍婷刚打开行李，帮手机充上电，就有人敲门。 她还以为是曹一方贼心不死，走过去也不开门，隔着门娇嗔着说道：“早点回去吧！我今天晚上是……不——会——让——你——进——来——的！” 外面没好气的穿来一声：“我是保洁阿姨！” “哦……噢噢！”谢妍婷尴尬了一下，然后赶紧开门，抱歉道：“不好意思啊阿姨，我还以为是……” “小姑娘。”阿姨推着一辆保洁车，一脸无奈的指着电梯方向：“躺电梯口睡觉的那是你朋友吧？” 谢妍婷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种预感很快就证实了。 躺在门口呼呼大睡的那个男人，是她的男朋友。 穿着高跟鞋蹲下来是很不舒服的，她蹲在电梯口喊了这死猪半天，就是叫不醒他，如果不是呼噜声格外真实可信，她几乎要怀疑这家伙是故意的了！ 电梯门开了又关，几波人路过了，都奇怪的看着他们。 谢妍婷被看得脸上发热，决定还是先把他拖进房里再说吧…… 于是这位娇生惯养的大小姐，第一次体验到了什么是男人的重量。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拖行了他两三米，谢妍婷气喘吁吁，觉得穿着鞋子使不上力，干脆脱了高跟鞋搁在他身上，然后两只手一起用力拖行他。 这真的很能锻炼身体，没多久她就香汗淋漓，也无奈的坐在一旁歇息。 “曹一方……”谢妍婷擦了把头上的汗，低头看了看他，还睡得那么沉，只能喘息着说道：“算你狠……” 首次约会，次轮交锋，曹一方不战而胜。 刚才那阿姨已经打扫完一个房间回来了，看他们还在这，觉得很好笑：“还没弄进去呢？来来来，我帮你搭把手。” 听到这话，谢妍婷简直感动得无以复加：“谢谢阿姨！” 不愧是劳动人民，说是搭把手，实际上阿姨一只手就把他拖进了房里，然后便告辞了，谢妍婷要给小费都没收，说是这里没这规矩。 进了套房客厅，谢妍婷赶紧喝水补充体力，忽然听到动静，回头望去，只见曹一方在套房客厅的地上翻了个身，然后继续打呼。 给她气笑了。 “还以为你酒量多好呢……逞什么强啊，愚蠢的直男！”谢妍婷捂着额头，无奈道：“自己选得男朋友，怎么办呢……” 自己老爹以前也经常喝醉酒，对于这种情况，她至少是看过很多次处理方案，只是实际上手操作很难就是了。 谢妍婷挽着袖子，好不容易把他搬到了卧室，结果怎么都没法弄到床上，最后她灵机一动，用杠杆原理，用自己的长腿一点点把曹一方撬了上去。 帮他脱了鞋，盖上薄被，总算松了口气，看他这样子回去可能无望了，知道他现在住在奶奶家，纠结了半响，谢妍婷摸出他口袋里的手机，想用他的身份发一条信息，翻了半天却找不到她家人的备注。 曹一方为了防止被人偷手机诈骗家里人，所以他手机里存的都是家人的姓名。 于是她又翻微信，犹豫了很久，发了条信息给他妈。 【妈……我晚上不回去了，你能帮我打个电话和奶奶说一声不？】 谢妍婷发完后，惴惴不安了很久，生怕阿姨直接打个电话过来开骂，又怕她问为何不自己打给奶奶之类的。 结果阿姨倒是很爽利，都九点多了，还秒回【明白。】 看着这条回复半晌，谢妍婷总觉得情况不妙。 误会深重啊…… 阿姨……我不是那么随便的女孩子…… 谢妍婷起来气呼呼的帮曹一方翻了个身，这是她从老爸醉酒后得到的经验，穆阿姨之前说过，醉酒后如果平躺的话，有时候要吐不方便，会呛到气管里，会有生命危险。 她这会儿都不敢走开，生怕曹一方昏昏沉沉的又翻了回去。 这套房很大，但卧室就一间，床就一张，自己晚上难道要睡沙发么……还是睡在他身边，看着他？ 正苦恼间，她自己的手机响起来了。 谢妍婷赶紧跑去客厅里拿起手机。 拿起手机，看到上面显示的，是老爸要求视频的连接请求，她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摔了。 父女连心，谢妍婷几乎在一瞬间就领悟了自己老爸的意图。 这是要查房啊——！ 第九十八章 夜太美，就是很累 接，还是不接，这根本就不是一个问题。 谢妍婷很清楚，自己偷摸着出逃已经是大逆不道，老爸肯定不放心，生怕自己和异性出行，共处一室，如果自己不接这个视频，只怕他第二天就会想办法托人查询自己开房信息……然后杀过来！ 这确实是用自己身份证开的房…… 电光火石间，谢妍婷已经考虑周全，她为了以防万一，先是冲进房间，一咬牙一跺脚，把曹一方身上盖得被子和枕头都扔地上去，垫在下面缓冲，然后用力的把他推了下去。 好，刚刚大半天劲儿白费了！ 被折腾得太过，曹一方动了动身子，眉头微微收紧，有要醒的迹象了。 正要走开，发现他还有两只鞋子在床下这一侧，谢妍婷赶紧也顺手扔了过去。 一只鞋子拍到了曹一方脸上，他惺忪的睡眼，终于睁开了一条线。 谢妍婷又快步拿着手机回到客厅，深呼吸调节了下气息，然后才在最后时刻确认视频通话。 视频那头，是穿着纯黑丝绸睡衣，眉头拧成川字的谢宇。 谢妍婷乖乖的喊了声：“爸。” 谢宇面沉如水：“你在哪里？” “呃，崇安岛，是江海市的一个……” “我知道那个地方。”谢宇临睡前有喝红酒的习惯，他此刻心情不佳，都懒得去拿高脚杯，红酒装在保温杯里，满满一杯，他仰头就灌了下去，然后继续沉声道：“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地儿，去那有什么可玩的。” 谢妍婷嘴皮子吧嗒了两下，含混不清的咕哝道：“这里是生态岛，还就是鸡蛋和鸟屎多……” “你说什么？” “没什么！” 谢妍婷撇了撇嘴，低头不语，谢宇终究还是憋不住，义正言辞的把她训了一通，告知这个叛逆期的女儿，如果下次再有这种忤逆行径，就断她两个月的生活费。 谢妍婷听着却有些不以为然，心想着，自己又不是不能赚钱。 更何况现在有个男朋友呢。 随即她想到曹一方让她拿去挥霍的五千奖金，脸皮一动，就想要笑，可看到老爸眉毛虬结的形状，她还是赶紧做严肃脸乖乖站好。 进入正题。 “你一个人住酒店？” “是啊。” “你不是和同学出来吗？你室友呢？” “她就是崇安人，住她自己家。” “拿着手机去卧室，我要看一下。” “爸！” “快点！” 谢宇当过兵，后来转业后才做的生意，此刻乍然一喝，气势颇为强硬，谢妍婷也知道老爹脾气，不敢再违逆，还好她事先已经把曹一方藏在拍摄死角了。 谢妍婷只好带着手机走进了卧室：“你看你看！这里只有我一个……” 刚迈步走进卧室，就看到曹一方醉醺醺的脸出现在眼前。 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谢妍婷目光呆滞，最后一个字刚蹦出来：“人……” 曹一方今晚喝太多了，刚被折腾醒，就想去卫生间一趟，此刻他还是迷迷瞪瞪的，眼睛都睁不开，看到谢妍婷出现，他刚想说话，就被对方用手果断捂着了嘴！ 谢妍婷在这个刹那，演技瞬间越级飞涨，进入了她的爆种巅峰时刻。 她捂着曹一方的嘴，两人身体换了个方位，手机镜头还是对准自己，身后就是干干净净的大床，表情如常道：“看到没！说了我一个人！” 谢宇没那么好糊弄，他眼睛一撇：“这酒店床上没被子和枕头的吗？” 谢妍婷心中一冷。 她还真不知道自己老爸居然是个这么细心的人。 不过还好。 曹一方现在就站在跟前，双眼无神，木讷的看着自己，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明白状况，嘴巴还被自己左手捂着，谢妍婷腾不出手，就拽着他的脸往后挪动，曹一方也就乖乖的跟着她走。 谢妍婷慢慢挪到了床边，刚想把手机伸远一点，这时梦游状的曹一方绊了一下，她诶呀一声，直接被他压倒在床上，她用尽所有力气，才把手机还拿着自己正脸略上的位置。 …… 曹一方的脸埋在谢妍婷胸前，然而他此刻无知无觉，又睡着了。 谢妍婷差点都吓出一身冷汗，手机那头他爸皱眉：“怎么了？” “呃，我滑了一下，摔在床上了。”谢妍婷不动声色，把那个死人头推开了一点，让镜头对准地上的被子和枕头：“看到没？老爸你想法不要太多！” 时间不多，生怕曹一方再开始打呼的谢妍婷，不等谢宇反应，立刻结束了这次通话：“满意了吗！不说拉！我要洗澡去了！以后别像盯犯人一样盯着我好吗！就这样！晚安！” 挂断了视频，谢妍婷一脸虚脱，把手机扔远了。 曹一方呼噜声适时的响起。 “天哪……”谢妍婷平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看着天花板，额头上还有一颗斗大的汗珠滚落：“这就是第一次约会吗……怎么比跑马还累……” 她去洗了澡，换了一身颜色粉嫩的棉质睡裙，纠结了很久，还是帮曹一方脱了衣服，然后睡在他旁边。 虽然很是疲惫，但终究还是因为第一次和男朋友睡在一起，感到新鲜，有些睡不着。 曹一方的呼噜声也有很大的原因。 她翻了个身，开着床前灯凝视着曹一方的脸，玉葱般的手指从他额头滑到鼻梁，再滑倒嘴唇，然后轻轻摸了摸他的眼睫毛，轻声道：“男人长那么长睫毛有什么用……” 在这么近的距离看着他，谢妍婷心里微微骚动，把脸凑了上去，微微眯起眼睛。 曹一方胸膛忽然起伏了一下。 “嗝——” 谢妍婷闭眼，紧抿着嘴唇，那扑面而来的毒气避无可避。 她再次一脸虚脱状，躺在了一旁，顺手帮他拉了拉被子。 “……晚安。” …… 翌日。 曹一方醒了过来，他发现自己睡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身旁还躺着一个蜷缩着的女生。 低头看了看，被子都在自己身上。 他一瞬间反映了过来。 望着环抱着自己肩膀，缩在床边可怜兮兮的谢妍婷，曹一方的罪恶感一发不可收拾。 天哪，我真是禽兽！我昨晚干了什么！ 我居然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他这会儿除了膀胱欲裂，头疼感倒还好，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先不去上厕所，伸手推了推谢妍婷，充满负罪感的叫道：“婷儿……” 谢妍婷翻过身来，白嫩的肤色和微黑的眼眶呈鲜明对比：“……能把被子给我吗？我想睡一会儿。” 今天就一更了…… 九点多到得家，坐在电脑前一个半小时了，身体很累，很不舒服，写了又删，觉得这样写出来质量实在不行……我一会儿整理行李，帮笔记本电脑充充电，明天准备回小岛，过年期间不会断更的，明天我睡醒了有状态可能也能码码字……那么多人盖楼打赏……新人新书有这样的成绩……多亏了各位的支持……实在抱歉……我怕硬生生写出来不好看的内容……更过意不去。 至于过年期间是一更还是两更……我真的无法保证……只能说我会尽力的，在不生病的前提下，坚持码字，沉迷工作。 《文娱大戏精》今天就一更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九章 新年新气象，漫天撒狗粮 …… 曹一方起床了。 谢妍婷裹了这身带着体温的被子，终于安然入睡。 曹一方看着小羊羔似得谢妍婷，想要上去亲热一下，又于心不忍，看来这丫头昨晚肯定是没睡好，还是先让她好好休息吧。同时，心中满是悔恨，他总觉得自己昨晚做了很多事，但苦恼于什么都记不起来了，这不就跟猪八戒吃人参果一样操蛋么…… 以上是他的第一反应。 他的第二反应就是要完！ 自己晚上居然没回去！也不记得有跟奶奶报个信，老妈的三刀流快嘴倒还好说，但是奶奶一把年纪了，昨晚迟迟等不到自己回去，焦急瞎想的样子，他是真的不愿意去想…… 本想赶紧打个电话补救一下，结果就看到了微信上，自己和老妈的聊天记录。 Emmm…… 看来醉酒后的自己，也还是不失理智的嘛。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是给老妈发信息，而不是给奶奶打电话。 去吃了酒店的自助早餐后，他回来洗了个澡，看谢妍婷已经醒了，就自以为经过了同床洗礼，大家关系已经亲密无比，穿着浴衣嘿嘿笑着要往床上扑。 谢妍婷还迷糊着呢，忽然看到这家伙一脸淫笑的过来，慌忙从被褥中伸出半条纤细白嫩的长腿，抵在曹一方胸口：“你你你！干嘛你！折腾了一晚上，一大早就耍流氓啊！” 听她这么说，更是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曹一方知道谢妍婷是个社交困难户，以前压根没谈过恋爱，昨晚肯定是第一次，估计被折腾得挺累，也许还痛，于是心疼的摸了摸她的腿…… 嗯……触感光滑细腻，又很润。 谢妍婷一脸惊恐，倏得就把腿缩回了被子里。 “曹曹曹……曹一方！”谢妍婷还没反应过来，他昨天不还装绅士呢嘛，怎么死猪一样睡了一觉跟变了个人一样，还动手动脚的：“你……自重！” 曹一方知道她可能还没适应关系的进展，微微一笑，温柔的坐在床边，在她瑶鼻上刮了一下：“小傻瓜……还痛吗？” “哈？”谢妍婷感觉自己脑袋上飘了许多小问号。 “昨晚……我真记不清了。”曹一方温柔得让人起鸡皮疙瘩，同时握住了谢妍婷抓着被子的手：“真的喝多了，如果我做的不够好，我下次会弥补你的……” 谢妍婷愣愣的听完，就见他凑上前来，想要亲吻自己。 毕竟是女孩子，她又是敏感多思的那类，对于曹一方今天的反常举动，她这一刻瞬间明悟，灵光剔透于心。 于是一股子隔夜火气腾腾的就燃起了！ “住嘴！” 曹一方愣住，还保持着弯腰前倾的姿势，却僵在那里，没敢亲上去。 谢妍婷俏脸带冰，指着一旁：“后退五步！” 曹一方不明所以，但还是退后了几步。 摊手。 “蹲下！” 曹一方挑眉，没动。 谢妍婷也发觉自己口误了，气势弱了点：“呃，搬凳子坐下，听我说！” “说什么？”曹一方满脸疑惑，但还是坐了下来。 “我要告诉你，你昨天晚上到底是什么德行！”谢妍婷虽然坐在床上，半裹着被子，看上去像受害者，可此刻气场却像独裁者：“顺便跟你约法三章！” 接下来的十分钟，是曹一方人生中最痛苦的十分钟。 昨晚发生的点点滴滴，谢妍婷娓娓道来，无一疏漏，曹一方懊恼的捂住了头，最后抬起头悲痛道：“我昨晚什么都没做？” “不能这样说。”谢妍婷一本正经的掰着手指说道：“一，你让我在外面拖了你半天，出了一身大汗；二、你该醒不醒，不该醒瞎醒，害我差点被我爸发现了；三、你让我在你妈妈心里留下了随便轻浮的印象；四……” 说到第四点，谢妍婷回想到一夜煎熬，她愤然喝道：“你晚上抢我被子！还全抢了！一个角角都不给我！你知不知道，我不盖被子根本睡不着——！” “综上所述。”曹一方低头：“我罪大恶极。” “所以，我要跟你约法三章。”谢妍婷掀开被子，终于下床，朝曹一方这走来：“第一，以后跟我出来不准喝酒；第二，你以后不准随便动手动脚，必须我允许了才可以；第三……” 她语气软了点，还带着些委屈：“回头跟阿姨解释一下……我们晚上没做什么……我不想在阿姨心理留下那样的印象……” 曹一方此时已经明白，自己昨夜的作为何等禽兽不如，现在听她说的样样在理，当即都答应下来了。 其实也不是全无收获。 他后来才感觉到，谢妍婷经过了这一晚折腾，跟他说话的情绪似乎更饱满了，多了一些别的东西，大小姐之前总是太温柔，温柔到仿佛是个不染尘埃的仙子。 如今的变化大概就是…… 开始会怼他了。 …… 从下午开始，才算是正式的出门约会。 谢妍婷也已经开始了伪装，戴上了一副不带镜片的大框眼镜，还有一个深色口罩，毕竟她也是自带流量的小艺人，网上有些名气，后来又拍了一部电视剧，虽是不出彩的配角，但她的颜值还是为她拉到了一票粉丝。 曹一方只是带了个鸭舌帽，其实他不太担心，仙剑还在后期制作中，他们并不出名，况且小岛地广人稀……只是为了谢妍婷的星途，他也要谨慎一点。 由于曹一方性格设定较为适合约会，所以约会还是很愉快的。 今天谢妍婷知道要逛很多路，所以换了平底鞋，他们去了岛上超大的森林公园，两个人骑着单车在广袤的树林间穿行，笑声回荡在一片绿意盎然的风景里，满满的狗粮味儿，沿着弯弯绕绕的林间小路，均匀的播撒。 公园太大，找不到路。 所以两小时后，他们还在骑着单车，穿行在无休无止的树林间，笑声自然就不存在了。 为了弥补找不到路造成娱乐项目的缺失，曹一方开始找地儿帮谢妍婷拍照。 女生天性爱美，都酷爱拍照，谢妍婷颜值无敌，当然更不能免俗。 擅长写剧本的人，大多也擅长构图，但他有点手残，拍下来的照片十张里头八张糊，还硬要说那是一种拍摄手法，故意模糊拍摄主题和背景的关系，突出一种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主题宗旨。 还好，就算十张里只能用两张，谢妍婷也美到爆炸。 他突然觉得好痛苦，自己女票这么美腻，却根本没处去炫耀。 第一百章 连约会都心不在焉，你还能…… …… 小岛很大，比大多数人想象的要大得多，之所以大家习惯性的称之为小岛，主要是为了萌。 但曹一方从小生活的那个城镇很小，真的非常小，小到随便上个街，就会碰到两三个熟人。 所以他意外的炫耀了一波。 离开了公园后，他们晚上随便吃了些东西，没再喝酒，陪着谢妍婷在人烟稀少的商业街压了一圈马路，然后又陪她进了书店，谢妍婷随手翻阅着书架上一本历史类书籍，曹一方在他身旁也装模作样的拿起了一本近代史，貌似看的津津有味。 当时他只觉得有个人一直盯着自己和谢妍婷来回看，定睛回望后，从记忆里搜索出了这人的信息。 那是个长相有些着急的眼镜男，发际线比记忆中更耀眼了，他身边也带着个妹子，算是中上之资，就站在谢妍婷对面不远，也在翻书看，当这男人认出曹一方后，立刻上来打招呼。 “曹一方？” “……”曹一方想不起来他的名字了，于是热情洋溢的拍着他的肩膀：“哎呀！这么巧！你也来跟女票劈情操？我才刚回小岛，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嘛，总是能在书店遇着你！” 听到动静，谢妍婷转头看了一眼，曹一方摆摆手，示意她继续看书，于是她便又回过头去。 姑且称呼他为眼镜哥吧。 眼镜哥被曹一方一通寒暄搞的还挺高兴，两人便走到一旁聊了几句。 “你毕业了？” “是啊，你怎么也回小岛了？” “嗨，魔都节奏太快，受不了，我家里帮我安排做高中老师，我就回来了。” 毕竟曾是同学，寒暄了几句，了解了彼此如今的情况后，熟悉感一下子就回来了，于是眼镜哥暴露本性，眼神又往谢妍婷那瞟：“我说老曹你可以啊，哪骗来一个天仙似的美女？” 曹一方听着舒爽，但脸上故作平常：“你不也带着个妹子来的吗？那是你女朋友吧？” “刚开始约，还不一定呢。”眼镜哥这人有贼心没贼胆，真是纯粹的羡慕嫉妒一下：“本来我还觉得自己眼光一直不低，现在跟你一比，看来我段位还是不行。” “话不能这么说，你眼光可以啊，这姑娘气质看着挺邻家的，长得也不错。” 曹一方说的是实话。 他看了看那个同样安静看书的女孩儿，其实说实话，这样的颜值放在学校也好，单位也罢，都足以让一群男人色令智昏，称得上是一个邻家美女。 可在这位兄台的提醒下，曹一方才意识到，谢妍婷的长相到底是什么水准。 他没办法不去把这近在咫尺的两个女孩，做了个对比。 一个就应该在聚光灯下被镜头簇拥，一个就应该在生活里被同事追捧，不可同日而语。 许多人习惯在屏幕里，给各种女星挑刺，这个发际线高，那个下巴宽，这个牙列不齐……诸如此类。但事实上，这些被千挑万选出来的女星，如果出现在日常生活中，哪怕只是淡妆走在人群里，都让整条街的素人美女黯然失色。 当然啦，例外也有许多，人总有年老色衰的时候，也总有气色不佳的状态，但大致情况如此。 或许是谢妍婷对他一直都太温柔了，在拍摄时，她给曹一方的感觉，一直都是偏向邻家女孩儿的气质，除了那次拿支票时，白富美的气场让他分分钟想献出膝盖。 这会儿真的进行了一个对比，就会发现谢妍婷的美貌几乎是无与伦比。 寻常人肤色白，其实也就那样，她真的是肤白如雪，把别人都给衬得黑黄暗淡，五官更是如同精雕细琢出来的一般，属于真正的无死角美女。 正常人哪能经得住各个角度的挑剔。 也难怪眼镜哥一进店里，眼光立刻被她吸住了，这还是在谢妍婷戴着口罩和大框眼镜的前提下。 她这会儿是把口罩往下，挪到了下巴上，露出了一张清丽脱俗的脸蛋。 曹一方看的有点出神，谢妍婷娴静看书的样子，定格下来一定是一张特别漂亮的手机屏保。 眼镜哥的问题把他思绪拉了回来。 “哎哎！指点一下兄弟，到底怎么追到这种等级的美女？花费了不少吧？有什么特殊的技巧不？” 曹一方本想再客气客气，可真是很难得的，假话到了嘴边，却突兀的成了实话：“目前没有，我当时本来不想和在她在一起的，结果她强吻了我……我就心动了。” 眼镜哥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他虚眼看着这老同学：“……你就吹吧。” 曹一方的表情特别真诚：“我说真的。” 眼镜哥突然没话说了，盯着他半晌，情绪起伏了几轮，最后淡然下来，说了句：“昔有故友吊似卿，如今坟头寸草盈……” …… 这只是小插曲，两人很快就离开了书店，谢妍婷买了两本书，一本历史类，趣味讲解战国历史的内容，另一本居然是何公子的书——一本言情小说。 曹一方这才知道，何公子是个写言情的女作家。 不过他暂时没心思和谢妍婷聊书籍。 走在路上，谢妍婷发现曹一方一直看着自己，扭头奇怪道：“盯着我看干嘛，搞的好像突然不认识我了一样。” 曹一方认真道：“以前没发现你这么好看。” 作为一个没谈过恋爱的人，突如其来的甜言蜜语，谢妍婷真的吃不住，甩头说了句“少肉麻了！”然后快步往前走去，这样才能在曹一方看不到自己表情的时候，用力偷笑的一把。 然后在曹一方跟上来的时候，主动的挽住了他的手。 …… 这三天的功夫，他们物理上的进展，就是牵手拥抱加上偶尔谢妍婷同意的情况下，浅浅的亲吻。 第一次的那种热吻，目前谢妍婷不允许，曹一方也很无奈。 每天晚上把谢妍婷送回酒店，迎面而来的都是飞快关闭的大门。 好不容易同床共枕的机会……就那样浪费了…… 曹一方估计自己会为此懊恼很长一段时间。 约会的最后一天，就是十月一日国庆节，曹一方陪谢妍婷坐车到了市区，节日到处都车流如织，人潮汹涌，他们又是好一顿压马路，暴走逛了两个大商场。 魔都人实在太多，被认出的概率非常大，谢妍婷换上了墨镜，也带上了鸭舌帽，曹一方甚至在小市场淘到了一脸络腮假胡子，黏在脸上后，整个人形象气质瞬间大变，他表示，这样就算被人无意间拍到了，以后也绝对认不出他是谁。 为了多和曹一方厮混一段时间，谢妍婷订的是晚上的红眼航班，因此他们打算最后看个电影来作为这次约会的收尾活动。 本来打算看一部爱情片，来应应景，但是当曹一方用手机APP订票时，看到一个熟悉的片名，他最终还是建议看这部十月档最强势的超级英雄大片。 复仇者联盟5. 嗯……这部系列片在此世界中进度略快，当然演员也都不再是他认识的那些了，但票房收割机依然犀利无比。 谢妍婷没有任何意见。 她想着……反正看什么电影都一样，最后相处的几个小时了，寸金难买寸光阴，无非是在黑暗的影院里，多耳鬓厮磨一会儿，小声细语的聊聊天，更多的可能是……要避免曹一方的咸猪手。 结果她完全失算了。 一开始，曹一方确实是如她所想的那样。 但随着影片渐入佳境，曹一方的表情变得极其认真，一些重点剧情的播放阶段，他身体前倾，甚至连眼睛都不眨，专注得可怕，完全不像是来看一部爆米花电影的状态。 第一百零一章 全书最大伏笔 …… 影片节奏感非常紧凑，科技共异能一色，嘴炮与特效齐飞。 曹一方看得极其认真，每一个伏笔和包袱都不放过。 黑暗的影院里，他的双眼倒映着银幕中快速切换的光影，显得熠熠生辉。 其实有一点他和别的好演员不太一样，大多数演技精湛的演员，对于高逼格文艺片是情有独钟的，如果不是为了赚钱，他们甚至根本都不想接拍任何一部商业电影。 前世的他，最终也是拍文艺片才得奖成名的，但这不代表他喜欢那种类型的影片。 在修改仙剑剧本时，曹一方就有强烈的冲动，想要修改悲剧的结尾……虽然最终没有改动，但他心里对悲剧确实是有些排斥的，如果故事足够好当然没问题，可大多数悲剧电影，都是为了痛彻心扉，而逼着演员和观众都挤出泪来。 曹一方觉得自己是个俗人，比起这样的所谓艺术片，他更喜欢结构精妙，爽点和笑点密集的商业片。 这里必须得说一下，曹一方本人对于商业片和文艺片的定义。 国内普罗大众很多都下意识的这样归类，商业成功就是商业片，票房扑街就是艺术片。 这样的判断肯定不对……按照曹一方的判断，商业片和艺术品本来不应该有明确的分界线，因为艺术表达和票房成功，并不是一枚硬币的两面，不能把票房失败的原因和责任，都推卸为观众审美品味不行，这是典型的拉不出翔怪地心不给力。 如果一定要分类，那只能是从动机区分，商业片注重盈利，艺术品注重艺术表达。目前国内很多大导什么都想要，但苦于水平不够加上客观条件限制，最后欲望得不到满足，就是痛苦。 两者终归是相通的，最好的商业片，一样是艺术；最好的艺术片，也不差票房。如今的不谈全球人口，只说国内观众，品味细分多年，如今这些观众足以养活任何一部真正意义上的好电影。 票房扑街，原因很多，大概率仍旧是故事不够好。 世上没有绝对的公平，但市场足够公平。 影片中，绿巨人咆哮着又掀飞了铁人。 …… 影片结束，在送谢妍婷去机场的出租车里，曹一方没怎么注意到谢妍婷的小郁闷，挺兴奋的跟她聊了会儿这部电影的一些细节设置，还有片尾彩蛋。 谢妍婷也想开了，约会的尾声了嘛，没必要跟他置气。 何况人家也没做错什么…… “感觉你好像特别喜欢超级英雄片？”谢妍婷话里还是有点酸溜溜的滋味：“刚刚看你看的那么认真，一句话都不说。” “特别喜欢……那倒没有。”曹一方说道：“我喜欢所有结构精妙，能戳中我爽点的大片，壕莱坞老一套的三段式叙事手法被他们玩出花来了……” “你以后打算走拍摄商业电影的路子吗？”谢妍婷好奇道：“你演技那么好，我觉得拍文艺片更合适点吧？不然多浪费啊。” “不浪费不浪费，只要故事好，我不管什么类型的电影，都可以吃下。”曹一方摆摆手：“不过现在谈电影还早了点，我打算先在电视剧市场闯下点名头，积累资源，再杀进电影圈。” “哦……这样啊……”谢妍婷若有所思。 “你呢，经纪公司签了吗？下一部电视剧有没有打算，往哪个类型发展？”曹一方随口问道。 “呃……”其实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但谢妍婷就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我……后面可能不拍电视剧了，我爸帮我弄了个独立的经纪公司，让我后面直接拍电影得了。” 曹一方不动声色，深吸了口气。 转脸，微笑着竖起大拇指：“叔叔很六。” …… 机场安检口之前，两人和一众小情侣没什么区别，甜甜腻腻的抱在一起。 耳鬓厮磨，色授魂与，内容咸湿。 曹一方觉得这次约会多少有点遗憾，在她耳边笑声问询：“下次见面……可以不可以……” “不可以！” 有一些话，谢妍婷想了很久，但总觉得太任性了，所以一直没说，这会儿分别在即，担忧心切，她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她靠在曹一方怀里，轻声道：“以后拍戏，控制住你自己，别随便跟人家因戏生情了……吻戏尽量借位，床戏别演，没人会逼你的。” 曹一方觉得好笑：“那你呢？” 谢妍婷理直气壮：“我这边你尽可放心，我爸让穆阿姨盯着我呢，亲热戏根本轮不到我，如果有人在戏里戏外想占我便宜，佛叔会打断他们的腿。” 曹一方眯起眼，感觉下半身隐隐有点发凉。 谢妍婷抬起头，刮了一下曹一方的鼻梁，然后伸手戳着他胸口，恶狠狠道：“接下来很长时间我都逃不出来了，如果让我知道，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我就……我就……” 看着她连狠话都想不出，曹一方颇感好笑：“你能咋滴！” 谢妍婷一咬牙，一跺脚：“我就公布恋情!” …… 谢妍婷离开后，曹一方赶紧回了小岛。 为什么说赶紧呢……因为他看了那部米国大片后，曾经有过的一股强烈创作欲望，再次熊熊燃起。 他回去后，手机关机，开始闷着头躲在房间里奋笔疾书。 这个阶段，曹一方是明知故犯的进入了一个写作者的普遍误区，就是在没有故事的情况下，开始充满激情的创作一个庞大的世界观架构。 被漫威宇宙给刺激的。 写了两万多字后，曹一方又痛苦的发现，这些设定许多有是有严重逻辑漏洞的，而且越写和他心中那比较华夏风的世界差距越来越大。 他在这个世界观框架里，尝试了融入仙侠体系、玄幻体系、类九州体系，异能体系，黑暗森林体系……最后烦躁的差点把电脑给砸了。 做不到的，不可能做到的。 三天后，曹一方就打算放弃了。 他心里有个模糊的想法，但他在创作的过程中，不断的否认了这个想法的可行性。 第一百零二章 十二月 …… 那是遥远的前世。 曹一方在很早的时候，就受到了漫威世界观的影响，在剧本创作的过程中，做出了一些比较妖孽的尝试。 他死前囤积了很多未发表的剧本，其中有一部分，大约是十来份剧本左右，虽然是完全不同的类型，有恐怖片、警匪片，甚至还有言情片，但这些看似毫无关联的剧本，都有设定隐藏世界观，这些世界观是相通的。 曹一方不清楚自己的编剧水平大概在什么档次，但当时真的被自己厉害到了，内心满足了很久，他那会儿并没有想太多，有点自娱自乐的意思。 现在重新想来，这些剧本从剧情到架构都太过稚嫩，世界观也极为粗糙，有明显生硬的模仿痕迹。 本来曹一方就觉得有点古怪，这几天写着写着明白过来，他打算重新创作一个有别于漫威的世界，这个世界里的角色，并不一定要肩负起重任，也不一定要刻意有别于美式英雄，总而言之，可以是任何类型的角色。 关于世界观，他想要用国内原创性更强的一些偏东方设定，例如可以持续成长的修炼体系和异常生物群妖猎奇向设定，来创建一个更适合东方人审美的世界。 至于更高维度的存在，他有考虑过，但还未进行具体规划，曹一方很怕自己把漫威世界缺点汲取过来，一个个好的故事，不需要那么多毁天灭地的夸张存在，漫威角色太多，个体战力过于夸张，平行宇宙无数，导致故事线紊乱，宇宙分分钟重启……当然，和年代太久远也有很大关系。 很多类似想法，不光他有，其他诸多小说家，漫画家，编剧都产生过，有的人曾经尝试，但更多人连尝试都没有就放弃了，因为太难，他们都清楚的知道，国内没有和壕莱坞媲美的电影工业，自然也没有如同漫威一样，以系列商业片进行文化输出的机会。 曹一方本来没有多想，只是那一晚听吴玉碎碎念说了许多关于他的理想后，他慢慢的意识到了这一点。 华夏几千年文化底蕴，恒河沙数的原创故事和新颖设定。 在影视剧的文化输出这方面，早晚会和当今第一超级大国正面刚一把的。 可惜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 他这个世界观的设定，最多的时候写到了三万多字，后来又删减到了一千三，来来去去，总归不甚满意。 两周后，曹一方打算把这份东西暂时搁着先，等到有灵感了再写。 他本来又打算放弃了的，太难了，一时冲动容易，完成作品却无比痛苦。 只是。 当曹一方面容枯槁的从卫生间里走出来，把那个亟待维修的笔记本电脑，随手扔在杂乱的书桌上，趴在阳台看着窗外的夜空时，他又不期然的想起吴玉说的那句话。 要脚踏实地，也要仰望星空。 他掐灭了烟，看着细密火星飒然落在二楼平台，像夜空里纷纷坠落的星辰。 人总要有点本份以外的心思。 他想着。 然后平台上着火了。 …… 这三个月曹一方仿佛隐居在小岛，岛上光阴走得很缓慢，日子过的很闲适，像每天下午坐在弄堂口，把自己和被褥一起晒的老头老太，看什么都处变不惊的，笑呵呵的，一天又一天。 除了二楼平台那场小火灾。 自家住在二楼，阳台下有个小平台，上面堆积着多年的垃圾和楼上掉下来的大裤衩小bra，都挺易燃的，那天晚上被自己的火星点燃，吓得老妈一时脑抽打了120……曹一方来不及盛水，最后用房间里一瓶2.5升可乐救了灾。 那天晚上，他把老妈喷得一脸唾沫洗了后，就把烟盒扔进了垃圾桶，坚定了戒烟的心思。 从小有哮喘的谢妍婷得知后很开心，并且说了句很恐怖的话，她说，早知道这能让他戒烟，放几把火都值。 曹一方听完后，觉得大小姐有点三观不正…… 这期间有一些经纪公司联系他，大多数是没听过的公司名，也不知道他们哪儿来的消息。 曹一方按照吴玉的指导，一律回复打错了。 吴玉是真为他考虑，小世界传媒有签他的打算，吴玉直接帮他回绝后，偷摸着告诉他，让他等到电视剧上映了再好好挑选要签约的公司，那时候哪怕收视率不咋样，好歹多少会有些人气吧，有了人气他才会有选择权，无论是关于公司的选择，还是合同具体内容的选择……吴玉是建议他签一家大一点的影视公司，这样以后的资源才能跟得上。 曹一方其实心里有点底，最好的公司就那么几家，到时候无非是看谁开出的条件更好。 这段时间感觉就他闲着，吕惊蛰和池墨墨都挺忙，池墨墨在某一天通知他，说是杀破狼已经录好了，效果棒的出乎她自己的意料，回头要好好感谢他这闺蜜给的好机会。 此外，两人在群里，都表示了对曹一方作词作曲能力的不可思议，杀破狼是一首不需要太多鉴赏水平，就能听出这首歌很吊吊哒的歌曲，一大顿溢美之词后，两位良师益友都苦口婆心的劝他……往音乐圈发展算了。 曹一方只是说，等仙剑开播了，你们再行判断。 期间他也主动联系过吴玉，关心了一番领导的身体健康，顺便了解了一下后期进度的问题……吴玉告知了他一件事，关于追光者那首歌，本来是打算给业内一女歌手唱的，后来不知薛梦蛟怎么知道的，求了他好几天，说林月如的歌肯定得给林月如唱啊。 吴玉心一软，和制片人商量后，还是给薛梦蛟唱了。 毕竟是自个抄来的作品，曹一方很想知道，薛梦蛟把这歌唱的怎么样了？ 吴玉就一句话。 “调音师挺辛苦的。” …… 十二月初，鲸龙诀和白袍战神两部剧开始了火热的宣传，除了常规的发布会和综艺节目之外，还有一些其他的宣传小窍门。 鲸龙诀的主演裴隽，作为当红流量小生，这期间持续买热搜上榜首，然而他需要维持偶像气质，所以热搜内容比较保守，保守到围观群众甚至觉得受到了智商的侮辱。 【裴隽吊威亚险出事故】 【裴隽古装扮相堪称最美男星】 【球场偶遇裴隽】 【裴隽日苯温泉】 【裴隽笑了】 第一百零三章 一月 …… 白袍战神剧组，则秉持着刘远阑一贯的手段。 某日，网上爆出两位主演，薛卫东和万黎私下吃饭的照片，眼神旖旎，动作亲昵。 本来也没什么，结果记者一采访，这二位一开口就摆明是打好了草稿的。 对于关于他们二位是否恋爱的质疑声，不确认也不否认，两人都说：“希望大家能更关注白袍战神这部作品，不要对他们的私生活捕风捉影。” 嘿，瞧这说话的八卦性。 哦不是，是艺术性。 然后记者很默契的，分头问他们二位关于择偶标准的狗血问题。 薛卫东说：“我这人过日子比较粗糙，喜欢的类型嘛……最好是那种能管着我的女人……眼睛大一点，脾气直一点的。” 万黎：“我喜欢比较爷们的男人，长相无所谓啊，一般就可以……虽然有些小鲜肉很红，但我本人不喜欢现在流行的那种阴柔气质……太娘炮了。” 万黎的性格一向是比较敢说敢做的，但这番话其实有些说得突兀了。 这二位的背后，摆明了有刘远阑指导的影子，他们的话里信息量极大，不但成功的炒了一把他们云里雾里的恋情，而且万黎还释放出了一波远程攻击。 薛卫东和万黎这几乎是打情骂俏的回答也就罢了，可万黎最后那句话，刺中了裴隽粉丝的敏感神经。 两部剧是竞争关系，此刻任何一名相关演员的话，都容易被过度解读，更何况这话几乎快要指名道姓。 大战一触即发。 裴隽的粉丝军团攻占了万黎的微博和贴吧，甚至跑到了刘远阑的微博下破口大骂。 双方开始了一阵隔空骂战，薛卫东和万黎，包括白袍战神其他剧组成员都多少参与其中；裴隽是偶像，有偶像包袱，自然不能出嘴，但就算如此，这阵势已经热闹得厉害。 两位剧的导演其实都喜闻乐见，这番热闹不至于伤筋动骨，却是对新剧最好的宣传。 …… 小岛上，曹一方在家人关心的问询下，看似不动如山，实际上急得活蹦乱跳。 其实仙剑也已经开始宣传了，网上广告，街边海报，加上北河卫视的电视宣传，力度不算太小，可吴玉的习惯毕竟还是低调，他们没有发布会，没有上任何综艺，竞争对手又太强大，鲸龙诀和白袍战神有明星阵容，又在话题性上打得火热，谁还能注意这部全新人阵容的仙剑奇侠传？ 曹一方有过建议，带他们上综艺折腾一通，他拍胸脯表示，自己一个人就可以折腾出一堆新闻来。 然而吴玉更信硬实力，他对这部戏的质量有信心，他还透露，公司在后期特效上，又加了不少预算。 曹一方对仙剑的收视率是很担忧的。 还好，刺圣这部投资最大的古装剧推迟了上映时间，据说本来也打算在一月份新春档上映，但是萧笑生对外宣称，说是由于取景的地点过多，加上个别演员档期出现问题，导致拍摄进度延迟。 网友都笑称，刺圣是为了躲何公子的那口毒奶，才选择推迟上映时间的。 无论怎样，热热闹闹的十二月过去了，曹一方和家人在小岛跨年，迎来了2018年的1月。 三部剧古装剧几乎是同期上映，仙剑实际上是最早上映的，令人欣慰的是，仙剑奇侠传这一世由于出现的时间线较晚，没有发生前世无法上卫视的情况。 前世由于当年广电不支持游戏改编电视，仙剑刚开始没办法上卫视频道；如今直接就上了北河卫视的黄金档，每天播出两集……另一方面，制片方还是向市场妥协了，在曹一方魔改增长的剧本帮助下，全剧剪了五十二集。 这年头，如果还剪个三十多到四十集，是真的赚不到钱。 曹一方一家人从电视剧播放的第一天开始，就蹲守在电视机前，感觉很像是提前过年。 “哎哎！一方出来出来了！” “哎哟！真的是一方啊！古装的样子蛮帅的嘛！” “小姑娘长得真漂亮。” 妈妈看到灵儿出现时，显然是一下子就认出来了，瞥了儿子一眼，眼神丰富有内涵。 被老妈冷不丁一瞅，曹一方忽然想起谢妍婷的叮嘱，待到广告时段，他心虚得拉着他妈到一旁，解释道：“妈，有件事我忘了跟你说了，九月底她不是来这里玩儿吗？有一天晚上我没回去，那晚上实际上我喝醉了，啥也没做，信息是她帮我发的……我睡着了都。” 曹妈妈嘿然一笑，拍拍他的肩膀：“我懂得。”也不多说，给自己倒了杯凉白开，然后抓了把瓜子又坐回了电视前。 曹一方觉得特别羞耻。 就是……你明明什么都没做成，你家人却觉得你什么都做了，还有点为你骄傲的意思。 很难受，觉得有愧于妈的信任。 看着仙剑，一家人叽叽喳喳的讨论着，家里终于有人上了电视，这一家子连三线明星都从没见过的小百姓兴奋异常，脑补中曹一方已经成了大明星，简直觉得光宗耀祖。 只有爷爷在拍桌子：“安静点安静点！电视我都听不清了！”一边喊着，一边摸索着不知道扔到哪儿的老花镜。 奶奶眯着眼，看不清：“哪个是一方啊？” 妈妈兴奋道：“就是长得最好看的那个！” …… 曹一方原本真的被吴玉这个宣传无能的导演搞的没太多信心了，但是一路看下去，虽然有些情节颇为羞耻，但大的毒点都已经去除了，还真的迷之好看。 收视应该不会太惨吧？ 这部仙剑，就属于你会一边吐槽一边笑，一边忍不住看下去的剧。 看到一些特效镜头时，他也惊讶不已。 原来省下演员的片酬，特效真的能好这么多。 这特效起码值一块了。 又过了几天，白袍战神和鲸龙诀一前一后的，分别在江南卫视和南湖卫视的黄金档播出了。 …… 一周后。 曹一方刚挂了一个老同学打来的贺电，他脸上还挂着假笑，打开了老饕网刷着仙剑的影评。 “唉……”曹一方垮着脸，看着一条条新增的差评：“什么仇什么怨，至于骂的那么难听吗？” 仙剑奇侠传收视率还行，刚刚破1. 相对于这部剧的投资金额来说，这个成绩算是一份不错的答卷了。 但曹一方觉得挺丢人的。 电视剧正式开播后，仙剑游戏粉一窝蜂的涌进了老饕网，仙剑的影评区内，先生们使出吃奶的劲儿，女士们使出挤……算了这话太脏。 总而言之，大家各显神通的开骂，从各种角度开骂，从剧情问题一路骂到演员长相，连谢妍婷和曹一方的结婚扮相这种毫无骂点的角度都被骂了个里外通透。 终于，这部貌似的言情剧的古装剧，引起了女频大手何公子的注意。 第一百零四章 成名是怎样的体验 …… 这个世界的有趣，不在于其有序，而在于没数。 开播一周后，仙剑奇侠传以黑马姿态，将收视率徘徊在1%左右，终于获得了一干媒体的关注，针对这部剧的报道陆陆续续出现在了网络和电视上。 倒不是说这个收视率很高，只是如果考虑到仙剑的人员配置和投资金额，再考虑到北河卫视这个一贯在全国排名中，落在二十名后的咸鱼电视台的观众基础…… 那就很值得骄傲了。 当然，电视圈的游戏规则并没有变化，仙剑的收视率仍然比不上另外两部开播前便打得火热的闹腾剧，或许是电视台观众基础，或许是炒作的效果，又或许是明星自带的流量作用，白袍战神才播出四集，最高收视率就达到1.2，而在裴隽光环笼罩下的鲸龙诀，最高收视则达到了令人瞩目的1.6. 如果这个收视率可以稳定下去，那这两部剧就都爆了。 有媒体宣称，这是近五年来，电视剧竞争最激烈的一次春节档。 随着电视剧的开播，仙剑中一众小演员的名声也水涨船高，他们私下建了个群互相交流成名感受……这些字数就不水了，反正大概意思就是周围的亲戚朋友感觉一下子多了起来，有意向和他们签约的经纪公司也不胜枚举。 曹一方感同身受，他现在就像个客服专员，一天到晚忙着接电话回信息，身体原主八百年前绝交了的好朋友，奇迹般的重新出现，并且向他递来了诚挚的祝福。 同时，他已经开始和一些优质的经纪公司，约定了见面的时间。 只是电话里粗略的了解了一下，曹一方对他们提出了签约方案并不太满意。 可他也明白，作为一个刚出道的艺人，他的选择权依然极为有限。 或许这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但偶有妖孽乱世，总会惊艳某一刹那的光景。 微博上，有一位从未露脸的女频大手，她人气高的很诡谲。 作为一名网络作家，她有千万粉丝，却无人得见其真容。 虽然其在微博里经常晒美食美景美腿，但从没发过自己正脸，她的粉丝甚至有分出了一个流派，铁了心认为她是个男人。 不是一般的男人。 是女装大佬。 她写言情很成功，已经有两本长篇小说被改编电视剧，并且获得了不俗的收视率。 但她的粉丝只有一小部分看过她的书，更多的是因为她的毒奶功力而关注了她。 或许是立志要成为职业影评人，这位言情作家她偶尔码字，更多的时候是在点评天下影视剧，并且十赌九输，看好的剧和电影无一例外全部扑街，准确率高到令人发指，奠定了她的毒奶之名，也奠定了此妖物的千万粉丝。 她叫何公子。 此前，何公子曾声称看好刺圣和白袍战神这两部剧，崔观海的粉丝还算淡定，毕竟崔观海咖位够稳，大腿够粗，实力够硬；但万黎与薛卫东二位的粉丝则纷纷前来刷屏求放过，成为一时佳话， 刺圣延期，白袍战神则顶着毒奶的诅咒获得了高收视，何公子的粉丝都觉得有点遗憾。 毒奶的不败神话就要被白袍战神打破了么？ 生于煊赫，死于无名，纵然世间英才终皆凋零，可难免令人遗恨一代毒奶泯然众人矣。 这一天，或许是命运垂怜，或许是设定开眼。 又或许是她气数未尽。 何公子深夜里突发感悟，发了一篇长评。 标题是——披着仙侠皮的青春疼痛偶像剧，仙剑之殇。 她贴了一张大图，李逍遥的侧颜拔剑大特写，这清俊少侠坏笑着看起来不像好人，却干净得令人不觉讨厌。 她的第一句话就是：配图和文章无关，只是单纯喜欢这小生的扮相，有种清新脱俗的骚浪气质，令人见猎心喜，想鞭挞一番。 除开这句变态的开场白，下面的内容就开始真正的分析，堪称鞭辟入里，血肉模糊。 【看了十四集，我已经能猜到结局，无非是为了痛彻心扉而生吞活剥，一切美好皆为幻想，最终毁得干干净净。】 【我不是游戏迷，但知道游戏的基调，这部剧的内核明明是狗血的言情剧，偏要扯上宿命。】 【令人意外的是这部剧起用大量新人演员，水灵灵鲜嫩嫩，演技还全体在线，特效居然比隔壁的鲸龙诀好那么多，看来裴隽确实太贵了。】 【当这部剧的悲剧属性开始展现后，收视率会断崖式下滑，可惜了这群卖力的萌新演员。】 【偶像剧的悲剧属性目前是大毒点，无论怎么包装，拿出所谓仙侠做噱头，归根究底还是偶像剧。】 【吴玉的导演才华毋庸置疑，拍摄手法成熟且惊艳，然而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演员阵容和投资的双重限制，注定了仙剑收视率的上限；而后期的悲剧展开，是这个剧本和演员们都难以驾驭的，这巨大的毒点，又会成为这部剧滑铁卢的下限。】 【希望吴导下部片子能拉到足够多的投资，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仙剑一役可称殇，真是浪费了一身才华。】 …… 仙剑爆了。 不知道与何公子有没有关系，反正仙剑奇侠传的收视率，在她深夜评论后，一路水涨船高，临近春节才有所回落，最高收视达到了2%。 相对的，另外两部同时段的古装片，自然是收视率在下跌，鲸龙诀有裴隽撑着还好，白袍战神就有点惨了。 知道一夜成名是什么样的体验吗？ 曹一方家里已经热闹的不行，许多亲戚朋友都看到了电视上的曹一方，轮番过来祝贺，左邻右舍都往这跑了几趟，所有关系近的亲属几乎都是与有荣焉。 曹一方有点云里雾里，他前世还真没这种被捧上天的感觉。 太多经纪公司的电话，他暂且压到年后再议，还有许多相关媒体的电话也打了进来，有邀请他上节目的，有邀请他接受采访的…… 他哪见过这阵仗？ 其实最直观的体验，是他今天才感受到的。 “他奶奶呢？家里饮料还有吗？”爷爷在一个劲的嚷嚷。 “哎哟！都喝完了！”奶奶拍着大腿，弓着腰去拿钱包：“我去买！” 小年夜了，曹一方家里的氛围因为他的缘故，热烈到爆表，他心情也是大好，父母都还没回来，他主动接过这活儿：“我去买吧，家里好像零食都没囤，我去超市多买一点。” …… 曹一方可是带着口罩出门的，他现在也有了成名的自觉。 但他的确对自己成名后的热度不够了解。 今天超市里还是有很多人，毕竟要过年了，小岛上一下子多了许多年轻人，这会儿三三两两的，有的跟着父母推着小车兜着超市，在排队的过程中，开始有人盯着他瞧。 三个高中生模样的女孩儿，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另外一边，也有两个青年男女多看了他几眼，嘴里说了几句真像某某之类的话。 曹一方感觉到了，心里暗爽，不动声色，结完帐后走了出去。 在小岛上，几乎没人会认为，能碰到电视里的名人，更别说电视剧里的明星。 许多人其实都多看了曹一方几眼，但都没当回事，可还是有那么一些学生，他们比起理智来，更相信自己的眼睛，刚开始只是有几个女生远远跟着他，走着走着，越来越多的人凑了过来，互相询问着，远远缀在曹一方的身后。 大家保持了一个微妙的平衡，也没人上去问，只是跟着想多看几眼，看看究竟是不是电视上那个李逍遥。 曹一方努力的绷住脸，尽管这很难。 他走的很快。 已经有二三十人在他身后跟着，有不少人已经拿出手机在拍摄，场面非常古怪。 走到大马路边，眼看着曹一方要伸手打车，终于在人群里，有个妹子忍不住大声喊道：“喂——！你是不是李逍遥啊——？！” 曹一方背对着他们，咬住了下嘴唇。 要高冷，要高冷，保持住距离感，要有范儿！ 他这样叮嘱着自己。 他本想直接离开，但觉得似乎没有必要这样。 余光又看了眼众人，他下定了决心。 是时候了。 这个比，在下装定了！ 转脸看去，不远处是一群人期待的眼神，曹一方如同神雕里摘下面具的杨过一般，酷酷的单手摘下口罩，露出他那张俊俏的侧脸。 众人的眼睛瞬间睁大。 冷峻的侧脸。 结果在转头看向他们的瞬间，曹一方终究是没能控制住成名的大喜之情，那张脸的表情一瞬间笑成了怒放的菊花。 “我不是李逍遥。” 他看着众人，笑容灿烂得足以照亮这个夜晚：“我是曹一方。” 尖叫声瞬间炸响。 一百零五章 成名好像真的很爽 …… 东门路莲花超市前，一群人簇拥着曹一方，手机举高高，尖叫声连连。 还有人不断的用高频的嗓音发出问询：“你是他吗？你真的是他吗？你怎么会来崇安？你是这里人吗？还是来旅游的？啊啊啊啊——！” “你演的李逍遥太帅了！能不能给我签个名！” “可以呀。”曹一方稳住了神色，温柔微笑，做了个空手书写的动作，又做了个苦恼的小表情：“可是我没有笔呀。” 如此做作的卖萌，却又是引发了一阵尖叫！ “帅我一脸！” “真人比电视上更帅！” “我都不敢相信！真的是他吗？我每天晚上都在追这部剧！” “用我的用我的！我有笔！” “呃……眉笔可以吗！” 东门路这边人流不少，而且又是附近最大的超市门口，来来往往的人多了，凑热闹的也就多了，不少人看这边人多，也不明就里，就都围拢了过来。 一边路过两白领模样的女人，本来她们就正在聊着最近的热播剧。 “讲真，我对武侠片兴趣不大的，就是冲着裴隽看的鲸龙诀，没有他的镜头我就玩手机，懒得看，剧情真的无聊。” “我在追一部叫仙剑奇侠传的，都是新演员，不过剧情还不错，就随便看看。” “我也看了，主角长得还行，但剧里人设有点痞里痞气的，不太喜欢，我还是更粉裴隽的颜，萌乖萌乖的才是我的菜。” “怎么这么多人？” “看看去，挺热闹的，有什么打折促销活动？” 两人走到近前，都不用问，一旁有几个人群外围的女学生，踮着脚涨红了脸，兴奋大喊：“逍遥哥哥！” 此刻人还不算多，她们往前挤了几个身位，都看到了正在微笑签名的曹一方。 两人一齐咋呼起来！ “这是仙剑的那个主角吗！” “好像真是！活的！天哪！活的李逍遥！” “手机手机！赶紧拿手机！拍下来啊！” “来，把我往前面推！我要去合照！” 好在是饭点，又是小年夜，围观的人数才不算多得太夸张，曹一方拿着人群里某位女生提供的钢笔，在各种奇怪的地方帮大家签名，因为都没有准备，除了有几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包里有本子，不少人身上连张纸都找不出来，于是只能让曹一方签在包上，签在衣服上，甚至签在手背上。 还好如今天冷，大家穿的都多，不然只怕…… 嘿嘿嘿…… 有人让他签在人民币上，他婉拒了。 没有纸，那不如就拍照吧。 曹一方的手机铃声响个不停，他一边在众人的手机镜头里熟练微笑，摆出各种角度的动作和笑容，一边把塑料袋放在地上，腾出手接电话：“喂，妈，我在超市前遇到了一些……呃，粉丝吧。我跟他们拍几张合照，马上就回来。” 他的话被不少人听到了，有人激动问道：“曹一方！你真是这里人吗？你住在这里吗？” 曹一方笑道：“是啊。” “啊啊啊啊啊——！” 方才号称比较喜欢裴隽的女子，这会儿终于凑到了曹一方身旁拍照，但她脸盘有点大，拿着手机找了几个角度都不满意，后面的人都等急了。 她有点焦躁：“哎呀，我怎么脸这么大，不行不行，我站后面点，这样显脸小。” 结果挪了个位置，她发现自己手不够长，镜头没办法把曹一方拍进去。 “我来拿吧。”曹一方温柔开口。 看着近在咫尺的帅脸，女人倏然就脸红了，满眼都是小星星：“好啊，那……麻烦您了。” 周围低龄粉丝们又开始叫：“好温柔啊——！好有爱啊——！” 曹一方伸手接过手机，两人的头凑到一起。 看着镜头里的自己，曹一方习惯性的把头往后移了移，在女子耳畔开低音炮：“三二一，茄子。” 听到这充满荷尔蒙的低音，女人芳心乱跳，笑意盎然，拍完后拿回手机满心欢喜的看照片。 结果发现，自己的脸还是在前面。 她的大脸盘占了半个屏幕，后面曹一方的脸显得又小又精致。 笑得贼贼的。 …… 超市前人越来越多了，不光是年轻人，许多根本没看过仙剑这部剧的叔叔阿姨也纷纷上前凑热闹，得知他是电视明星，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个个忙不迭上前要签名要合照的，曹一方也有些疲累，不过在出名的兴奋感下还撑得住，就是口袋里手机响个不停，一直有各种朋友和从前的同学打进来电话，微信和短信各种信息他都懒得看，早就翻了天了。 眼瞅着围观群众估计已经有了上百人，也没人来管管，曹一方肚子饿得厉害，也担心这样下去人该挤到马路上去了，别再闹出事故来，思前想后，又拍了几张照，他不得不和众人告别，反正本就离路边不远，他拨开人群，伸手打的，身后还跟着一群热情的粉丝们，有不少人都声称有车要送他。 开玩笑，曹一方哪儿敢让他们送。 有人甚至起了心思，赶紧回头去开车，准备跟着曹一方，看看他到底住哪儿。 还好曹一方很快就拦到了车。 人群里还有女生用手拢在嘴边，兴奋莫名的冲着车上的他喊：“曹一方！加油！你是最棒的！” “仙剑我们每天都追！” “我也是！每天都在等剧！话说你最后和灵儿还是月如在一起啊？！剧透一个呗！” 曹一方看着窗外众人，只是笑着挥手，什么也不敢说。 不知道仙剑最后的悲剧剧情，这些孩子们能不能吃得消，受得住…… 出租车开走了。 身后的喧嚣还在沸沸扬扬，关上车窗，安静下来的曹一方感觉脑袋晕乎乎的，像是在云端走了一路，连司机对他身份的问询都没听清。 这就是成名的感觉吗？ 望着车窗外快速变幻的霓虹，他恍惚了一下。 曹一方第一次切实的感受到了仙剑如今的热度，也感受到了成名的快感。 仙剑在热播，他的名声正是最热烈之时。 所有人都追着你捧着你，你似乎做什么都是对的，你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个表情，都能引发别人的尖叫。 前世文艺片成名之后，更多的是受到媒体和影评人的追捧和夸赞，原来那种隔靴搔痒的成就感，和粉丝迎面而来的热情比起来，快感相差悬殊至此。 第一百零六章 浪浪浪浪 …… 一夜成名是个很罕见的现象，往往只有春晚才能营造这样的化学反应。 但一剧成名的例子还是相对较多的，例如现在的仙剑众小生。 出名是个漫长的化学反应，在初期显得尤为激烈，体现在当事者生活的方方面面。 曹家小年夜这顿晚饭吃的热烈非凡，和往常不一样，一家人虽然坐在一起，但却忙碌得一个个都像是接线员，饭菜都顾不上吃，每个人都洋溢着喜不自禁的笑意，有的在接电话，有的正打出电话。 电视上播放着仙剑的剧情，饭桌上满满一桌子菜，这会儿大家都没怎么动筷子，随着仙剑收视率的水涨船高，几乎所有曹家熟悉的亲属和朋友，都已经知道曹家那个一贯默默无声的儿子上电视了，拍了一部大火的古装片。 于是乎，也谈不上攀高枝或是拉关系，更多是纯粹的惊奇，身边居然要出了个明星？ 这小破岛一贯低调沉寂，从古至今都没出过几个有名气的人，这突然出了个曹一方，确实是石破惊天了。 各种寒暄和恭喜就顺着手机信号拨了过来，爷爷退休了，打他电话的人少，他虽然嘴上说着艺人这份工作不好，但看着孙子露脸，他也忍不住到处炫耀起来，这会儿电话已经拨给了他一位老年痴呆的老同事…… “老王啊！”曹爷爷一口假牙，笑容耀目：“哈哈哈，你现在看电视吗？你看那个北河卫视，我孙子拍戏啦！男主角！哈哈哈哈——！对对！不是不是！不是我！我孙子！嗨！没骂你！我说的是我孙子！一方！” 曹妈妈打完一个电话，满脸堆笑，显得法令纹特别深，但此刻却奇异的不显老，她对曹一方说：“过年这两天，跟我去你外婆那一趟！” “知道了。”曹一方明白老妈的心思，外婆那边和她关系一直有点僵，现在难得打电话过来，也是因为曹一方的缘故，妈妈自然是觉得极有面子，干脆趁这个机会，回去缓和下关系，也炫耀一下儿子。 他此刻正低头回复着微信上的各种道贺信息，这会儿心情大好，特别耐心的逐条回复。 陈玄祎也发来了信息。 这家伙的头像没换，还是淫笑柴犬，后面只简单两个字：【恭喜。】 简简单单两个字，却让曹一方脸上的笑容僵了一僵，犹豫了会儿，不知道该回什么。 他总觉这条信息太短了，于是显得话里有话。 陈玄祎给他的印象很深，他一下子就回想起来，当初陈玄祎说过的那番话。 “你会知道什么是地狱，天堂一样的地狱，有人捧你，繁花簇锦，然后也会有人放狗咬你，人间炼狱……” 过了许久，曹一方才回了一句谢谢。 如同绝大多刚刚有所成就的人一样，曹一方不愿意去多想，未来可能遇到的黑暗和成名的副作用。 他上辈子那么期盼的事儿，今生实现了，又是大过年的，全家人都很开心，他自然也很开心，他也想要这份开心。 似乎还嫌这顿饭不够热闹，没过多久，隔壁邻居也来串门了，爷爷奶奶住的这地方，周围都是平房，左邻右舍的比较熟络，不过平时从来不往这跑的，如今也过来了。 “哟！一方现在出名了啊！” “出息了出息了，你看，哈哈哈！电视里也是他！” “我看看，一方也在呢？我们这的大明星诶！” “没呢没呢。”曹妈妈笑的嘴都合不拢，兀自还谦虚着：“刚拍了一部电视剧，都没放完呢，还不算出名！哈哈哈哈！不算出名！” 都是叔伯阿姨，在他们面前，曹一方表现乖得很，低头浅笑道：“刚出道而已，谈不上明星，就是一个小艺人。” “这孩子太谦虚了！” “我们家闺女也看这电视剧呢，可迷你啦，回头给阿姨签个名！” “哎哟阿姨看你说的。”曹一方羞赧得连连摆手：“我这又不是啥明星，没出名呢，再说了大家都是邻居，签什么名啊，不用那套……这是笑话我呢。” 大家其乐融融，笑成一团。 期间曹妈妈和邻居们聊嗨了，开始说起曹一方小时候的一些糗事，曹爸爸赶紧打断，扯到别的话题去，然后寻了个机会低声提醒：“别乱说话，以后要注意一方的形象问题！” 曹妈妈难得的没怼他。 这顿饭吃到很晚还没完，邻居们陆陆续续的来，陆陆续续的去，大家都聊很舒服，因为曹一方谦逊知礼，说话得体，他们莫名其妙的觉得有面子。 但曹一方很憋屈，因为都是长辈，他得一直收着自己，其实他也很得意很兴奋，但却不能表现得太过。 眼看着还有人不愿离开，聊得正热络，曹一方只能跟父母说了一声，自己先回去了。 现在家里他最大，自是没有人指责他。 回到家，洗着澡，曹一方终于释放了。 …… “就是这个feel倍爽——！” 浴霸的暖黄灯光下，曹一方仰头甩发，水珠四散，他握着莲蓬头开嗓，如同巨星登场：“爽爽爽爽——！” 十分钟后，他在把莲蓬头换成了吹风机，一样当麦克风使：“天是那么豁亮，地是那么广！情是那么荡漾！心是那么浪！歌是那么悠扬！曲儿是那么狂！看什么都痛快！今儿我就是爽！” 一个人的空间，肆意妄为的发泄，曹一方开着暖气，穿着一身明晃晃如同龙袍的棉质睡袍，扭头摇臀，尬舞尬唱，可以说是非常浪。 又吹了两下头发，他拿着吹风机对着窗户，像是麦克风更像手枪，然后他伸直了握住吹风机的手臂，慢慢的平移了一个九十度，用播音腔大声道：“楼上的朋友们，跟我一样来好吗！我说曹一方你说浪！” “曹一方！” 他手放在耳边，做倾听状。 然后自己和声：“浪！” “曹一方！” “浪！” “楼下的朋友们！我听不到你们的声音！”曹一方干脆拔下了插头，左手高举，如同交响乐指挥那般起了个旋转上天的手势，然后又是把吹风机对准了想象中的观众。 他想象中，这个舞台是被观众环绕的，于是他慢慢的平移，转了个圈：“大声的告诉我，谁才是你们心中的superstaaaaa……” 最后一个颤音，是因为曹一方转身后，终于看到了自己卧室门口一脸憋笑的爸妈。 第一百零七章 寻找靠谱公司 “……你们进门都没动静的吗？” 饶是脸皮厚若城墙，这番折腾被父母看到，还是一种很羞耻的体验。曹一方尴尬的捏捏耳朵，轻轻放下了手上的吹风机。 曹爸爸嘿了一声：“你自己大门都没关紧，我们还没说你呢。” 曹妈妈这会儿心情好得很，揶揄道：“哎哟，你是艺人嘛，以后要做明星的，表演欲强一点也很正常嘛，可以理解，都是自家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曹一方沉默着，想了半天借口，希望能找个坡出溜下去，结果自己刚才的行为除了得意忘形，完全没有其他合理的解释。 最后他只能来这么一句。 “我要睡了。” “好好好，那你早点休息。”曹妈妈又是偷笑了一声，然后转身就走。 曹爸爸却不忙走，反倒走进房间里，一屁股坐在电脑椅上：“别急，这都一年了吧，好久没好好说话了，我们爷俩聊聊。” 曹妈妈不满：“你让他休息呀！” 曹爸爸撸了把头发，又掉了几根，他摆摆手：“我就聊一会儿，叮嘱叮嘱他。” 一般来说，父亲和儿子总是沟通较少，曹家这对父子也不例外，也不知道今天曹爸爸哪根筋搭错了，一定要和他说几句。 曹一方自也不能多说什么，只是摆出乖儿子德行，坐在床沿看着老爸。 安静了片刻后，曹爸爸看来终于理清了思路，开口了：“你现在有点名气了，以后很多人都盯着你，你要把持住自己。” 曹一方：“……” “要拎得清，不要发神经。” “我……” “我们家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堂堂正正，以后管不到你，你自己心里要有数，都说娱乐圈乱，我看好些明星私生活一塌糊涂，别看现在家里人因为你开心成这样，到时候你要是因为一些丑事上新闻，花边新闻还好，要是上了社会新闻，你看看谁还能笑得出来。” 曹爸爸严肃脸叮嘱道：“爷爷奶奶年纪也大了，受不了刺激的。” 曹一方严肃点头：“我不会乱来的。” “嗯……”曹爸爸满意的点点头：“你从小胆子不大，如果不是要进这个行当，我是不会担心的……你现在刚有了一点点成绩，其实算不了什么，你千万不要得意忘形。” 曹一方认真的听着，虽然听着一堆大道理，但他竟然也不觉得不耐，只觉得心中温暖。 结果他爸一本正经的说着说着，脸皮子抽动几下，突然没忍住，嘿嘿嘿笑了起来，跟精神分裂似的…… 曹一方缓慢的挑起了一根眉毛，嘴角微翘，看着破功的老爸。 曹爸爸这次谈话，其实就是担心儿子得意忘形，想让他收一收心，结果没成想，暴露了自己的心境。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古往今来皆如此。曹一方如今的名声，真的让整个家里所有人都乐的屁颠屁颠的，曹爸爸也不能免俗。 他站起来拍拍屁股，也懒得收住笑意，就这么笑嘻嘻的看着儿子：“好了，就说这么多吧，反正你也长大了，以后自己作数，我们总归是相信你的。” 曹一方站起来，看着比自己矮一个头的老爸，拍拍他宽厚的背，建议道：“以后开心就别绷着，想笑就笑嘛。” “有什么好开心的，等你捧回一个影帝再说！别有一点点成绩就尾巴翘到天上去！” 说这话时，曹爸爸笑得像一个一百六十斤的孩子。 …… 成名的喜悦还未褪去，曹一方发现自己突然变得好忙，忙着刷老饕网的点评，忙着刷微博的评论，忙着水贴吧的评论，微博上他只发了一张图片，就是吴玉当时帮他们拍的三人合照，他和薛梦蛟对面站着，扭头看镜头，谢妍婷站在中间，笑的囧囧的。 微博上已经有了十万+粉丝，实实在在，没有什么水分。 这个世界网上有一个类似明星指数的排名，这个排名波动非常剧烈，但也有一定的参考价值，他如今的搜索指数很高，居然被扔在了二线明星的标签下面。 百度百科也出现了他的详细资料，尽管有一半内容是错误的。 他一会儿回复微博，一会儿回贴吧……贴吧上大家不相信他的身份，他也懒得去搞名人认证，就这么水了一波，调戏着许多网友，偶尔发一两张剧组照片，让人争论他的真实身份。 十一点多时，他感觉眼睛酸得不行。 然后看着屏幕上到处都是自己，微博粉丝数和评论都不断的增加着，看着自己以肉眼可见速度在迅速膨胀的人气，曹一方竟然莫名的感到有点空虚。 “我现在是不是……”曹一方把双腿搁在桌上，仰头看天花板：“走在了流量明星的路子上？” 这么停下来一琢磨，他又猛地发现，自己这些天好像什么功课都没做，运动也好，写作也好，都搁下了，自己一门心思的在享受成名的喜悦。 曹一方被自己吓了一跳，赶紧去卫生间，对着镜子做了半小时的微表情练习，算是填补一下内心的罪恶感。 成名的副作用他很快就感受到了，不光是自己心态的变化，外界的骚扰也多了起来。 大年三十的早晨，门被敲响，曹妈妈先是开的门，随后就慌忙闯进了他的卧室，把曹一方喊了起来。 睡眼惺忪的曹一方不明就里，过了好久才搞明白怎么回事。 “粉丝找上门来啦！” 曹妈妈被吵醒了居然不生气，还一脸兴奋。 曹一方现在多少得有点偶像包袱，赶紧洗漱了一番，待他着装齐整的走到门口，发现走道里站着七八个不同年龄段的女生，有人拿着礼物盒，有人捧着盒装花，还有两个年纪看着特小的男孩子，也是一脸兴奋的等待着。 “啊啊啊啊——！” 看到他本尊后，小粉丝们又是一阵尖叫，曹一方没了昨天的兴奋劲，只是觉得吵吵。 相比之下，谢妍婷真是个安静的美女子。 他都懒得去问，这些孩子怎么找到自己家的，公事公办的签名合照后，收下所有礼物，然后便温柔得送走了他们。 关上房门，曹一方终于发现自己如今的尴尬处境了。 他名气是起来了，但收入总共就那么十几万，家人还都住在甚至不算小区的地方，这老房子靠马路，另一边靠菜场，四通八达，不存在任何安保设施，人人都可以找上门来。 曹一方在崇安岛的住址是没办法保密的，以后只能搬家，当务之急，他得自己先离开这里，免得给家里人带来额外的骚扰，现在他们是感觉兴奋得意，日子一长，什么奇葩都会出现的。 他还得尽快接新戏，赚到钱了才能买安保措施较好的新房子，不然他都不能住在家里。 好在这几天恰逢过年，大家都忙着，不然他真不知道要应付多少上门的粉丝。 新年过去了，曹一方跟家人解释了好长时间，才在初七这天，拖着行李箱背着吉他又离开了小岛。 家人自是不舍得他那么快离开，但他绝壁不能再待下去了。 嗅着他名气上门的粉丝越来越多，本地的一些小报记者也找上了他，他现在不能随便接受采访，亟须寻找一个靠谱的经纪公司，帮他进行过滤和选择。 …… “这是我们公司制式合同，你看一下。” 在曙光传媒的会议室里，曹一方喝着咖啡，低头看着合同上的主要条款。 大公司的艺人签约合同非常冗长，不过曹一方也是做了功课来的，他只是关键点就在于分成方式和公司强制性的约束条款。 曙光传媒算是国内比较大的一家影视传媒公司，实力中上等，旗下有不少知名艺人，和曹一方联系的经纪人比较贼，在电话里就是不说清楚合同条款的底线，满嘴都是一切好谈，一定要见面谈。 结果见了面，好谈个屁啊！ 曙光传媒的合同要求五年一签，分成方式写的很复杂，简明扼要就是四六开，公司四艺人六，据说这是级别很高的合同了，很多新艺人是一九开，公司九…… 商业价值足够大的艺人，可以升级合同。 但那也得好几年啊！ 第一百零八章 这人哪位啊 …… 那杯难喝的蓝山咖啡被冷落在桌上许久了。 不对口味，曹一方还是喜欢喝可乐，虽然那容易影响体型。 这份合同也不对口味。 “分成方式我能接受，但这份艺人合同我希望是两年一签。”曹一方放下了合同，一脸官方微笑，不卑不亢道：“您也是资深经纪人，我想应该可以理解我的顾虑。” “我能理解你的想法。”那名头发像抹了一层果冻的中年经纪人，也是一脸职业微笑，摊手道：“但你显然还没有理解这个行业的普遍做法。” 这位经纪人一开口，曹一方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了，刚要张嘴，经纪人就竖起手掌在身前，示意他稍安勿躁；对这家伙骨子里透出来的居高临下，曹一方其实心里有点不爽，但基本礼貌还是有的，便听他说了下去。 其实没什么可听的，这家伙接下来就吹嘘了半天，他手里有多少艺人，这些艺人能赚多少钱，他能赚多少钱，以后曹一方能赚多少钱。 尬夸完自己，又开始夸自己所在的这个传媒公司。 “我们曙光传媒，不算名气最响的影视公司，没错，京城那几个巨无霸我们比不上，但在江海市这里，也算是资源最好的几家公司之一了。最近我们力捧的万黎，上的电视剧部部上星，人气一路高涨，这都是看得见的。” “……我们公司电视剧年产一百集以上，而且在大银幕也早有布局，我们有自己的影视投资、影视发行、影视制作，每年至少出一部电影。” 曹一方好几次想插话，都插不上，感觉很烦躁，他早就想离开了，这会儿终于忍不住开口打断：“那票房怎样？” 经纪人噎着了，迟疑了会儿，才昂首挺胸道：“还可以的。” 曹一方脸色没变化，但心里觉得好笑，这家公司包装艺人确实还行，电视剧方面也有所建树，但是电影就真的别拿出来尬吹了，去年和前年三部片子，全是小成本影片，结果不但投资少，故事也一塌糊涂，没一部赚钱的。 不过资深经纪人就是脸皮厚，这位大哥被怼后丝毫没有影响状态，稍微调整片刻，依旧滔滔不竭又说了起来，曹一方实在受不了了，直接站起身来，用实际行动表示自己不想再听下去。 曹一方伸手：“我会考虑一下的，如果我决定要跟贵公司签约，我会再联系您。” 都这么说了，经纪人只好也伸手跟曹一方握了握，但脸色有些不快，说道：“好的，不过我建议你得尽快决定，我也知道，曹先生最近名气不弱，李逍遥一角算是打响了你出道的第一炮，但这行当就得争分夺秒，你如果觉得自己有名气了，可以慢慢挑细细选，那就麻烦了……你要是错过一些好剧的档期，一段时间不在镜头前出现，人气很快就落下去了……过了这阵风，片酬也会降低，那才真的得不偿失。” 没再跟他多废话，钱倒是次要的，曹一方确实很难接受一签五年的做法，如果公司不靠谱，安排不到好的资源，又或者他说错话得罪了人，要冷藏他，岂不是要一下子荒废好几年的时间？ 时间就是生命，对于艺人来说，这句话更戳心。 在这位经纪人陪同下，走过这家公司长长的走廊，可以看到两旁墙上挂着许多知名艺人的照片……由于大多都是年轻艺人，显得有点浮夸。 曙光传媒……out. …… 曹一方目前没有房子住，暂住在宾馆里。 他的当务之急却不是找房子，而是找经纪公司。 午饭时间，带着鸭舌帽和偏光眼镜的曹一方找了个餐馆，坐在了最角落的位置，点了碗牛肉面，呼啦啦吃完后，翻着手机上的一个表格细看。 这是谢妍婷做的表格，大年初一发给他的，说是作为给曹一方的新年礼物——上面全都是国内各大影视传媒公司的相关信息，内容十分简明扼要，例如刚才逛完的曙光传媒，上面就赫然写了一行极精简的介绍。 【擅长包装年轻艺人，到期解约率非常高，影视投资尚未盈利，短签尚可，长签风险较大。】 这份表格上几乎囊括了所有国内相关公司和工作室，既简约又详尽，曹一方也问过谢妍婷，但大小姐愣是不告诉他自己怎么做出来的，只说她做的很辛苦，查了不少资料，然后发了个要抱抱的表情。 如今曹一方算是个香饽饽，手机里存了一大堆各公司经纪人的电话号码，但现在的矛盾还是在签约年限太长，小公司不必多说，没有资源合同条件再好也是枉然；而大公司呢，偏偏就是端着架子，放话说就算是业内资深的知名演员，他们照样是按照四到五年一签的，没有例外。 当然啦，曹一方知道他们在扯淡，只是自己确实是个新人，很多公司都有硬性条件的，让步空间着实有限，如果不是自己人气正如日中天，他们递出的合同会比现在难看的多。 他还在筛选，实在不行，也只能在里面找一家最顺眼的。 手机又响了起来，瞥了一眼，又是陌生号码。 这两天这样的电话太多了，曹一方心想着得赶紧换个手机号，不然以后的骚扰电话会让手机不停的占线。 正心烦签约事宜的曹一方，干脆直接挂断了，反正该联系的公司都已经联系了一通，接下来只要筛选即可，也不怕错过什么重要电话。 没过一会儿，一条短信发了过来。 他点开一看，还是刚才那个号码。 短信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句话。 【我是柳玉琢老师的朋友。】 曹一方楞了一下，一边往外走去，一边回拨了这个电话。 响铃三秒后，对面接通了。 一个特别爽朗的女子声音响起：“新年快乐啊！曹一方！” 曹一方又楞了一下，因为这声音很陌生，他应该不认识对方才是，但这个女人打招呼的方式，分明像是和许久不见的熟人吆喝。 “新年好，请问您是……？”他选择了最保守的一种口吻。 “我是你的迷妹呀，算是遥灵党吧！”虽然看不到对面，但曹一方分明能感觉到这女人是笑着的：“话说最近剧情得走向太悲了吧，看得我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第一百零九章 柳盟 站在街边，听着电话，曹一方皱眉回忆着，这个女人的声音到底有没有印象，会不会是曾经的曹一方认识的人。 很快他就放弃了，对方的声音分辨不出年龄，嗓音高亢有力，咬字干脆利落，御姐风浓郁，十分陌生。 对方自来熟，曹一方也不想太被动，看着来来往往的车流，笑道：“要是现在就一把鼻涕一把泪，结局你可得找人陪护着看，不然容易犯心梗。” 对面终于消停了一下，估计也没料到曹一方讲话这么快就随意了起来。不过只是片刻，女人又狡黠问道：“都这么说了……剧透一个呗？不合心意我就不看了。” 试出来了，这人年纪应该不小，隔着电话都能嗅到一股老油条的焦香，曹一方也懒得正常出牌，单方面停止了试探性交谈，直接问道：“柳老师是你朋友吗？” “……算是吧。” 曹一方从刚刚看到短信时，脑子里就在思考这个电话的来意，这会儿终于想起来，柳玉琢曾经提过，他拍完戏后找经纪公司，可能会帮他介绍……结合眼下实际情况，这个可能性就非常大了：“您是哪家影视公司的经纪人？” “哎呀！”对面女人一惊一乍的：“兄弟！真的厉害！这才刚聊几句，一下子就猜到了！是我那条短信暴露了吧？本来想卖个关子的，但我怕不发这条短信，你把我都当骚扰电话挂了，再打怕是要被屏蔽……唉……” 曹一方这才觉得，这个女人虽然有点奇葩，但脑子转的飞快，连自己成名后信息泄露都考虑到了，估摸着是个挺资深的经纪人。 这女人很快又卖了一个关子：“实话实说，我就是个递话的，我家老板这人脑回路比较清奇，他愣是不让我跟你说他的名字，只让我说……明天约你见个面，看看双方是不是都合适……对了，我们是个艺人工作室，不是大型的艺人经纪公司，这个我得事先说清楚，如果你觉得不合适，你直接告诉我，我回了他。” 嘿，这个说法倒是新鲜。 曹一方莫名的被撩起了兴趣，福尔摩斯上身，迅速得在脑子里整合信息，分析了一通。 先前联系他的基本都是大的传媒经纪公司，艺人工作室一般以某知名艺人为主心骨，倾向于签约纯新人，他这样自带名气的反而不爱签。 对方老板九成是个知名艺人，还是个喜欢扮神秘卖关子这种老套路的，八成是文艺青年……也可能是中年，老年可能性不大。 由于女性艺人开工作室的概率更大，估计是个高逼格大姐。 一时半会想不出对方的身份，曹一方先答应了下来：“可以约，时间地址告诉我吧。” 对方报了个地址，是个冷门的艺术展览馆，他直接默念了几遍，背了下来。 “实在抱歉，其实我也很烦我老板这种婆妈的性子，但没办法，谁让我工资是人家发的呢。”那女人讲话很有技巧性，连说带笑，最后几句话，就把这次突兀通话的尴尬感给抹去大半：“明天如果你们聊得愉快的话，很快我们就会成为合作伙伴了，非常期待和你的见面。” 眼看着要挂断了，曹一方留了个心眼：“您贵姓？我备注一下号码。” 对面爽朗的笑了一声：“我姓陈，之前想遵循老板卖关子的指示，什么都不敢说，不过既然逍遥哥哥都开口了，我想给个姓氏也无妨吧……其实啊，你真想知道老板是谁，直接问柳老师不就行了嘛？”又是一阵王熙凤般的笑声，她说道：“所以我说，我老板这人……脑瓜子怪怪的。” 挂了电话后，曹一方在路边发了会儿呆。 他是想问柳老师来着…… 但这女的这么一说，他就感觉这仿佛是个测试，如果自己打电话问了，就如同测试不及格一样。 …… 回到临时居住的宾馆，他用手机查了半天相关信息。 艺人工作室，做得还行且愿意签约新人的本来就不多，在江海市的更少，一个个筛选，看看哪个经纪人符合女性且姓陈的条件。 结果查了一圈下来，查无此人。 纠结了半天，好奇心倒是其次，关键是他不喜欢打无准备的仗，明天要见面，如果不知道对方是谁，工作室的什么状况，这面就算白见了，见了也不敢签。 “那女的最后说的话，就是为了不让我打柳老师电话。”曹一方开始给自己的无能找理由：“不行，不能中了她的奸计，不让我打……我偏打！” 电话划过去，秒秒钟的事。 柳玉琢柔和的嗓音响起：“喂？你好？” “柳老师，是我，曹一方，仙剑剧组我们合作过。”曹一方语气甚为尊敬：“是这样，我有一件事想跟您确认……” 几句话后，曹一方就得到了想要的信息，柳玉琢是个很实在的老艺术家，听明白来龙去脉后，当即就把人名告诉了他。 “那是我侄子，柳盟。” 柳盟？ 柳盟！ 这可是位厉害的角儿，童星出道，戏龄三十多年，从来没有怎么红过，大多数圈外人都不熟悉他，但他演过的许多角色却都是耳熟能详，典型的戏红人不红。 柳盟是个真正的好演员。 可惜是个男的。 曹一方之前把性别猜错了，略微不爽了一下。 “柳老师，大家都不知道柳盟和您的关系吧？”曹一方问道。 “我们俩都不红，谁会去探究这层亲戚关系呢，是吧？”柳玉琢自嘲了一句。 这前辈自谦，晚辈可得不能附和，得记得正确的回复方式，曹一方赶忙马屁堆了上去，捧得柳奶奶笑了半天，最后好心叮嘱他：“我这侄子工作室办的不错，但性格有点不好相处，你多担待点，如果实在合不来就算了。” “这怎么话说的，能和这位小柳老师见一面，谈一谈，我就不虚此行了。”曹一方半真半假说道：“如果他能在专业问题上指点几句，那可比听上两年表演课还受益更多。” “跟我就算了，他可不喜欢别人拍马屁，这点你要注意着……知道吗？” “明白。”曹一方最后还提醒了一句：“柳老师，如果他问你，你别说我打过这个电话哈。” 柳玉琢又笑：“知道啦，你们俩啊……都孩子气！” 第一百一十章 谁Low谁就上风 …… 曹一方后来又仔细的查了一轮柳盟的资料。 他居然和顾严大爷同龄，都是三十九岁。 但从柳盟的生活照上看起来，他们俩着实差着辈分…… 柳盟是童星出身，算是个天才型的演员，曾经小红过，没有大火，尽管人气一直不高，但他挑剧本的能力毋庸置疑，成年后几乎没有拍过烂片，而且演绎的角色难度一个比一个高。 电影代表作有历史题材的《帝狱》，他饰演一位曾经热血，后来冷血的开国将领。 电视剧代表作，有励志剧《向死而生》，他饰演一位年轻的绝症父亲。 他不但天赋高，拍戏也异常努力和投入，曾经为了拍这部向死而生，用各种方法折磨身体和精神，无限接近绝症病人的心态和体态，最后得了抑郁症。 大多数他饰演的影视剧，主要都是配角，但往往比主角更耀眼，只是人们记住了那些角色，却忘了他的名字。 近两年不知道为何，他很少在荧幕和银幕上出现了。 不过柳盟的工作室却在高效运作。 柳盟工作室堪称业内异类，主心骨柳盟自己不拍戏了，似乎在专心培养新人来赚钱，可签约的新人又特别特别少，两年总共只签约了三个人，先不论演技，三个人个个风格浓烈，其中两个已经被捧火了。 覃小妮，去年刚从本地影视学院毕业的水灵妹子，整个人媚劲天生，睁开眼就是在放电，狐狸精的天然好材料，签约第一年就靠着一个都市剧小三的角色出名，而后演宫廷剧的一位骚气贵妃后，就真正火起来了。 罗力，名字和本人反差很大，这是个中英混血儿，行走的荷尔蒙，小说里走出来的霸道总裁模板，演偶像剧大火。 还有一个没火的叫陈金，这个长得跟瘦猴似的小男人，和上面两位画风完全不同，他出生偏远农村，上的院校还不如曹一方的师范表演学院，可他骨子里有股灵性，擅长演绎各种小人物，演技属于接地气的那类演员。 拢共签约三个人，两个已经红了，还有一个混的也不算差，这是什么效率？！ 谢妍婷做的那张表格上，有收录这个柳盟工作室，后面的备注内容也不长。 【柳盟是个经营和投资的天才，而且圈子里有足够的关系调用资源，对签约艺人的挑选有独到的眼光，如果有机会，五年内可签。】 这样的工作室，如果合同条款合理，曹一方当然想签了！ 为了明天赴约，他好好的做了一番功课。 …… 天气有些阴沉，好像随时会下雨。 这家展览馆主要展品，是各种美轮美奂的琉璃作品。 私人展馆，规模不大，开在一条一点儿都不静谧的街道上，对面是商场，隔壁是医院，贴着的邻居叫做肯德基，给人一种大隐于市的既视感……下午两点钟，曹一方还是那副打扮，一身简单的休闲服，带着鸭舌帽和口罩，今天要在室内看展，就没带墨镜。 随着仙剑热播，他人气鼎沸，对于诸多热情似火的粉丝们，他不得不防。 曹一方像谍影重重的主角一样，压低帽檐，左右扫视几眼后，一转身进入了这家门面低调的私人展馆。 展馆内人不多，寥寥几对情侣在悠闲的晃悠。 花了钱买了票，曹间谍低着头终于走进了展馆里。 光线有些昏暗，不少琉璃展品前打着亮度不同的灯光，曹一方早已做过功课，在这些展品前面慢慢的逛着，寻找着自己决定要站的位置。 他的视线被一尊透明大佛……后面的一块长条形琉璃艺术品吸引住了。 款步走去，这里光线昏暗，人也较少，同时为了方便被某人认出来，他摘下口罩塞进口袋里，鸭舌帽也拿在手上，有意无意的避开过往的情侣，但一直没有走远，似乎在专注的欣赏眼前的作品。 他对这玩意儿半毛钱兴趣也没得。 作为一个看艺术品只想拍照发朋友圈的人，曹一方站在这里，完全是他的心机使然。 毕竟是自以为应用心理学高达九分的大能，曹一方早已开始揣摩柳盟的心理。他们约了时间地点，但柳盟故意保密身份，为了啥？ 为了啥嘛？！ 不就是为了装比嘛！ 这样一来，曹一方又不知道自己要见的是谁，只能在里面瞎**晃荡！柳盟这老文青八成会出现在他背后，然后以一个明明约好却貌似偶遇的感觉，聊聊曹一方此时正在看的艺术品，讲不定刚开始还故意不说自己是谁，以游客姿态和他接着闲扯半天，等艺术品聊完了，才会说到正式话题！ 这就是可怕的文青！ 既然已经预见了这一幕，曹一方当然事先做了准备，查询了具体展品，然后站在一个最好聊的展品前面，等着和这位逼王好好的就着这块琉璃论论……算了，不能老用脏字。 论论艺术吧。 不久后，阴沉的天空终于飘下了雨。 有人进了展馆，纯黑的大伞收了起来，塞了个塑料套，一滴水都没落在地上。 长款黑色风衣下，那双磨砂黑尖头皮鞋，干净的一尘不染，也没有水渍。 这人走来，脚步都带着稳定的韵律。 在曹一方的身后两尺位置，脚步停下。 “这个展品很有意思。”一道低沉磁性到近乎做作的声音响起：“我很好奇，应该怎么去理解呢？” 曹一方听得一身鸡皮疙瘩。 还好，约会的对象总算出现了，且不出他的意料之外，那就按照剧本来吧。 他没有回身，只是看着眼前的展品。 这是一块巨大的琉璃，横着有一米多，由许多只晶莹的双手构成了一条往上的阶梯，手掌的姿势像是在鼓掌，但越是往上，这些手就越小，手指甲也越尖锐，最上面几乎就是刀刃一般。 而在这些手掌的指尖，有个表情紧张的小人，用一个往上走的姿势，定格在中间的位置。 作品名称叫做——掌声。 曹一方看着这艺术品，淡然说道：“我没有去试着理解这作品，我只是觉得看着上面的小人，有点感触。” 后面那声音问道：“怎么说？” “我的职业就像是上面那小人，离开了掌声就会摔下深渊，而踩着掌声就会走上刀尖……” 沉默了一会儿，后面的低音炮说道：“很准确。” “也可以把这些手掌理解为舞台。”柳盟走到了曹一方的身旁，明明比曹一方矮一些，可身形看着却极为挺拔，把长风衣穿的很帅气，他抬头看着这作品：“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伺机而动……舞台给我们向上攀登的机会，却也是追魂夺命的刀枪剑林。” 这种诡异深沉的沟通方式…… 曹一方实在受不了了。 他转身，装作不经意的看了一眼说话者，然后脸上表情瞬间变化。 “哎呀！” 曹一方脸上顷刻间走了三个不同情绪，从好奇到思索再到惊醒，他上前一步，热情得握住了还带着皮手套的柳盟双手，连连摇摆：“您居然是柳盟柳老师啊？！” 柳盟长得不算帅，但算是很有味道的型男，他五官轮廓很是分明，嘴唇较薄，眼窝很深，所以不动声色时看着有些阴沉。 这长相，还是高冷文青，往往很难接触，更难相处。 好在曹一方的气质很独特，他就像一道亮度不大却很稳定的骚光，别管多浓郁的黑暗，都能戳个小洞洞出来。 曹一方声音太响了，这时惹得其他观展客人纷纷投来视线，也不知道是觉得丢脸还是怕被认出来，柳盟薄唇紧抿着，微微抽动了两下，只能暂且搁下一身气场，低声喝道：“轻点！” 作者说里放不下，超过五百字了 感谢最近打赏的大佬们。 感谢光芒之影30000大赏！ 感谢阿斯顿比比、腻孟、外向的孤独患者i、木易海皇的10000打赏！ 感谢一直在打赏的厉竹韵的8000打赏……、后来又加了……我算算……800 感谢薛小三60100、辉胖5000、暴走的老怪和君一盯盯还有风之初微的2000打赏！ 感谢有琴思忘2500、剑圣聊聊1600、感谢傲天仿、星海祭祀、拍个西瓜、醉猫不醉1500的打赏！ 感谢看书消愁愁更愁、55555555565、诡道者、天草苍竹氏、永夜尘埃、烟锁云楼云锁烟、小烟花啊、o0小佳0o、乱乱的飞、猫神sama、我家的逗比会发光、四十只青蛙、书友20170629145257927、绝情夜的1000打赏！ 感谢黑夜等白雪、带小萝莉去看金鱼、莫弃不离1、、阿尔塞死、刀四戒、长桥卧枯沱、扬帆起航888、逍遥清都、舒宠、炸天帮狗剩、叫吹喊啸、天尊vs600、阿克苏、等候中的光辉、吞爷、叶落知秋、Q八仰、一鹏的500打赏！ 感谢浑枫、千机载梦、莫离753、文不离骚400、童心未泯i、夜色迷离、载梦入海、Q八仰200、蓝蔚蔚、见鬼的昵称已存在、就是来逛逛的逗比、依然韦小宝、Nana不说话、任耳南北风600、萤风、马叉虫皮格、水星的蒙面超人、熊猫耍大刀、归元寂、锤蛋自尽、人在湘（后面那字我不会读）、浩瀚哲学、发zz、林战飞、云清风止、污瞄王松尔萨斯、俊逸公子、tq1233、珠贤美如画、余生安凉、寒光凡人、马化腾疼、我要变六娃、松峰飘着的风、欧皇大人Poi、任性改名、Geenz季、阿尔塞死、贵神经、愤怒的爬虫…… 再次，感谢各位看官老爷的打赏~ 人真的很多，我应该没算错。 放在作品相关里好像都看不到…… 为什么作者的话里要限制字数呢…… 第一百一十一章 相互选择，相互妥协 ……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气场。 气场相近的人，交谈起来就会格外顺畅；而气场差异很大的话，强势一方会去掌握对话节奏，另一方就会倍感憋屈。 学过谈判和辩论的人，对这方面都颇有研究，像之前打来电话的陈姓女经纪人，应该就是此中高手，她用一种没皮没脸战术，试着掌控谈话的节奏…… 然后失败了一半。 柳盟没有刻意去这样做，但他的气场和逼格，天然就容易营造一种……领域。 接着也失败了。 此刻两人走在二楼的展间，交谈已经趋向正常。 “……我是真没想到会是您。”曹一方跟柳盟走在楼上的展间，小声聊着：“我听说过柳老师您的工作室，做得很棒。” “真没想到吗？”柳盟似笑非笑的望着他：“我以为你会打电话问一下我舅妈。” “舅妈？”曹一方一愣，思索片刻后，才迟疑道：“您……您和柳玉琢柳老师是亲戚？” 柳盟看着他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眼睛眯了眯，然后笑了笑往前继续走：“是啊，就是我舅妈大力推荐你，我才特意从京城赶回来，就是想看看……你这小子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曹一方赶紧也加快步伐跟上。 他看到了柳盟的神情，心下暗忖，怕是被柳玉琢奶奶给出卖了…… 柳盟心里也在思忖。 这小子演技是真不赖啊…… 为了交谈更方便，柳盟带着他晃悠在二楼人最少的一个展间里，这里光线比楼下还要昏暗些许，这里的展品都不是什么文物，直接放在外面展示。 这个展间人少也是有原因的……这间的玻璃艺术品，都是各种各样的玻璃器皿，从饭碗到痰盂一应俱全，毫无看头。 两人又不咸不淡的聊了几句，曹一方记着柳玉琢说的话，没怎么拍马屁，只是小小的表示了一下自己对柳盟演技的钦佩，以及关心了一下他当初得抑郁症的消息。 柳盟得抑郁症不算什么隐私，他自己也很大方的表示已经无恙了。 还说了一句有点吓人的话。 “我认识的演员里，有一半都曾有过不同程度的抑郁，没什么大不了的。” 闻言，曹一方小小的担心了自己一把。 后来他们在一个巨大的琉璃水龙头前停了下来，话题也终于聊到了正题。 “我是个说话很直接的人，你别介意。”柳盟双手插在风衣兜里，笑道：“其实我们见面，是互相选择，而不是谁单方面的选择谁，对吧？” 曹一方微笑颔首，幅度不大。 光线昏暗，摆设古怪，其实这地方真不适合谈什么正经事。 “我跟舅妈常常联系，她好几次说起你，让我有机会跟你见个面，最好把你签在我的工作室里。”柳盟很讲礼貌，说话时目光一直盯着曹一方没挪开：“但我不是很信她的眼光，我信我自己的……我本来没打算签你，我的工作室一般只签纯新人，你现在自带名气是好，但要求一定也高。” 说完，他嘴巴一咧，无声的笑了起来。 柳盟眼窝很深，笑起来脸上淡淡的皱纹显现，整个人散发着某种与众不同的魅力，有点雅痞风。 曹一方听明白了，有点惊讶。他知道对方身份后，就明白柳盟是带着试探的想法跟自己见面的，他还以为柳盟可能会出些难题，来测试自己的能力。 可他这话一说，摆明了就是已经决定要签自己了。 “我还以为……”曹一方也笑了：“您不会这么快决定签我。” 柳盟的面部表情很多，时刻都有反应，听了这话，他做了个蹙眉思索的神情，然后笑道：“其实我签人……看感觉多一些吧。之前我是有个显性标准的，就是我要签的人，个人风格得浓烈，你嘛……”说到这，他故作嫌弃的上下打量曹一方。 曹一方低头笑了笑，也不说话，用期盼的眼神表示静待下文。 “我看了几集仙剑，一个刚毕业的新人，有这样堪称精湛的演技……我是很惊讶的。”柳盟不但走路有韵律，说话更是抑扬顿挫，一般人乍一听有点不太习惯：“但好演技，不代表商业性，我现在是个商人，签覃小妮、罗力这样的新人，虽然戏路单一，但风格强，好贴标签……你没有浓烈的个人风格，但我从你身上看到了一种强烈的戏剧张力。” 他似乎也不知道该如何措辞，又沉吟了会儿，才继续道：“这种张力是天生的，很罕见，你生活里都收不住，这是演员特别珍贵的品质……而且我约你在这里，也是想看看，你是不是一个有内容的演员……庆幸你是，你先前的回答，让我印象深刻。” 那能不深刻么。 那个艺术品，那句话，昨个曹一方想了半宿。 这下子他也听明白了，听这哥们讲话挺累人，总结下来大体意思就是说，签那两个人是从商业性考虑，签他的话就是文青病发作了，说得好像完全没考虑到他现在的人气一样。 估计签那陈金也是看中他的戏剧张力？ “好，既然是相互选择，您这边觉得我还成……”曹一方抬头微笑：“那我也有一些问题……嗯，还有要求，想跟您讨论下。” 柳盟一抬手，露出一个自以为很亲切的笑容：“但说无妨。” “好几个问题，我一个一个问吧。” 签约是大事，曹一方也开始犀利了起来。 “签约年限，我希望是两年一签，这个您可以接受吗？” 由于是最重要的问题，曹一方最先问出来，然后心底也有点惴惴，毕竟之前联系过的公司，没有一个同意这么短签约年限的。 果然，柳盟也皱起眉头，不过他考虑了片刻，就微微点头：“可以。” 曹一方松了一口气。 “那……我不想以后上太多综艺，不想炒作绯闻，这两点您同意吗？” 柳盟又皱眉，然后他扶着额头笑了起来：“我可以同意，但我觉得你以后自己就会反悔……没事，如果到时候你反悔了，跟我说就行。”好在曹一方说得是少上综艺，而不是不上，至于炒作绯闻之类的……艺人要有商业性，有时候适当炒作是有必要的，绯闻是制造话题，成本最低的方式之一。 他觉得曹一方如今太天真了，竟是想要完全做一股清流，哪儿有这么容易？ 对于他后半句话，曹一方并不介怀，他相信自己就算不炒作绯闻，也不会缺乏商业性。 再说了，又不是没其他话题可炒。 “关于以后会接拍的剧，我希望能有一定的选择权……” 柳盟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曹一方没再说下去。 “你啊你……”只见柳盟用一种无奈的表情说道：“你说你不愿意上太多综艺，我同意；你说你不炒绯闻，我也同意；这些都不打紧，但你这才刚出道，刚刚有了人气，你就要开始挑剧本，挑足够优质的角色，那你就得等着，耗着？你耗得起吗，工作室耗得起吗？……小兄弟啊，你这就过分了对不对？” 柳盟肢体语言也特丰富，他比划着双手强调他的话：“大家都得过日子，都得养家糊口，且不说你现在凭什么能接到好剧本……就说我这个工作室，它是得挣钱的啊……你也得挣钱，你如果跟我的工作室签约了，什么屁话都别说，先好好的给我拍几部电视剧，给工作室赚点钱，你自己也赚点钱，顺便巩固一下名气，这……” 他打了个响指：“才特么是当务之急！” 柳盟一着急，身上一股子匪气就出来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搞定 …… 曹一方总算知道，为什么柳玉琢会说他不太好相处。 做作的表象下，柳盟也是个直性子的汉子，气性一上来，说话就毫不客气了。 不过他说得也在理，刚才最后那个要求，曹一方也是没考虑周全……自己现在是真没资格挑戏的。 好在……柳盟同意只签约两年，如果两年后，这个工作室给不到自己想要的资源了，抽身走人也是刚好。 “行。”曹一方点头：“我个人的要求就这些，接下来我问得是关于您工作室的问题。” “可以。”柳盟用力点头，随后又说：“对了，别用敬称了，京城人说话特喜欢用您，我有时候听着不自在，而且你也没必要跟我太客气，我们年纪差得也不多。” 柳盟是江海市本地人，可能是因为说话咬字太抑扬顿挫，前后鼻音分得清清楚楚，给人感觉比北方人还北方。 听到这话，曹一方不期然的想起了顾严的老脸，再看向柳盟那张年轻的皮相，觉得好受多了。 “行，那我该怎么称呼……柳老师也挺生分？” 柳盟眯眼微笑，有股子小邪气：“叫我老板就好。” …… 聊了一阵后，曹一方发觉这位柳老板的性格很难总结。 他戏太多，表情和肢体语言异常丰富，气质变化莫测，邪气匪气装逼之气，三气汇于一身，这样的人，应该是那种不拍戏就浑身发痒难受的物种，居然会自己不拍戏，选择藏在幕后只为赚钱？ 柳盟擅长看人，曹一方更擅长。 他觉得柳盟不拍戏肯定是有原因的，这么爱演的人没道理无缘无故就不拍了。 而且虽然柳盟话里话外的把自己说得一身铜臭，好像现在只想赚钱，但他明摆着根本不是这样的人，不然他压根不会选择签约那位一身乡土气的陈金……倒不是说陈金不能为他赚钱，而是相对更有风险，不如挑选覃小妮和罗力那种优质院校出身的俊男美女来得稳妥。 曹一方接着问了很多问题，第一个就是关于柳盟不拍戏的疑问。 “就我所知，一般的艺人工作室，工作内容和资源都是围绕一个最出名的核心艺人……可柳老板你这两年专心培养新人，自己都不拍戏了？” 柳盟的回答很简短：“我有演话剧。电视剧和电影……有点腻味了。” 这回答其实完全没有说服力，但是又挑不出毛病。 知道他不想说，曹一方也就没追问。 他又问了一系列自己比较担心的问题，柳盟都耐心的一一作了解答。 了解下来，柳盟工作室果然是业内一个罕见的异种。 一般的艺人工作室，大多数是挂靠在大公司下面，既有一定的独立性，又能有足够多的资源使用；少部分完全独立的艺人工作室，那通常是名气很大的知名明星为主心骨，他们业内关系四通八达，资源够用，那也仅限于他们自己，带新人就有些吃力了。 当然还有其他类型的，例如资深经纪人为主导的工作室。 但就是很少有这种艺人创办，但又完全培养新人的独立工作室，按理说这种玩法早该扑街了，结果看他做得还挺景气。 柳盟的解释是他在业内有关系，柳家其实是演艺世家，只是老一辈名声不彰，但影响力是有的，而且他自己也很擅长资本运作，工作室的新人拍摄的大多是他投资的剧；他不擅长也不喜欢交际，可他的合伙人可以，那也是一个资深老经纪人了。 昨天联系他的，是一位新的合伙人。 该了解的都清楚了，见曹一方没有别的问题，柳盟便开车把他带回了自己工作室。 他的工作室也在江海市，距离曙光传媒不远。 这一片是影视产业园区。 柳盟工作室的位置很低调，在一栋老式办公楼的十二楼，两人出了电梯后一路走到东南角的位置，刷卡开门，正前方就是一个小前台，只有一个妹子坐在那。 妹子长得很标志，看到他们时，立刻甜甜微笑，喊了声：“您好！”然后看了眼柳盟，笑容很灿烂：“老板好！” 当妹子反应过来，她又瞅了曹一方一眼，眼睛一亮！ 柳盟点点头，提溜着手上的长黑伞，带着曹一方往里走。 这片办公区域不大，但是装修得很有格调，大理石的地板，木料桌椅，墙上还挂着几种神话动物的石雕像，几张电脑桌摆在靠窗的位置，有六七个年轻人正在工作，还有端着咖啡正走过来的，他们看到两人进来后，异口同声喊道：“老板好！” 曹一方忽然也觉得眼前一亮。 年轻人们的热情感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这帮子年轻人好像清一色的全是帅哥美女，姑娘们青春靓丽，这会儿都站了起来，长腿林立；而那个端着咖啡走来的小伙子，虽然穿着朴素头发乱糟糟还戴着眼镜，但五官也是很清秀的。 柳盟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扭头看他，咧嘴一笑：“我是外貌协会资深会员。” 哦……这样啊…… 曹一方很现实的做出了推理，柳盟这家伙为了自己的审美，估计要比别的工作室多发一倍的薪水。 …… 他们在一个古朴典雅的小会议室里签合同，关键内容曹一方都看了一遍，收入方面，排除复杂的算法，工作室基本都要抽三成，年限为两年。 工作室当然也有不少强制性的条款，柳盟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划掉了不少，留下的一些都在清理之内，无非是每年保底要拍一部电视剧，必须配合工作室宣传等等，相关条款的违约责任写的也不算夸张，最贵的也就是解约款，一百六十六万。 福利写了一堆，但除了交金都是废话，又不管吃管住。 可怜还没底薪。 曹一方落笔签字，两年卖身契就落成了。 柳盟微笑伸手：“以后就是自己人了，我这人脾气间歇性不好，有时候话说重了，你别上心。” 两人握手。 曹一方也是觉得心里放下了一块石头，真挚笑道：“打是亲，骂是爱嘛，没事儿，我遭得住。” 新征程由此起步。 外头有动静，好像有人来了，那群小年轻都打着招呼，会议室隔音不错，完全听不清他们喊得什么。 哒哒哒，高跟鞋落地的声音，很快逼近。 咚咚咚，会议室门被敲响了。 曹一方听着这风风火火的动静，扭头看去，男人的直觉偶尔也准，他忽然就好像猜到了门外的人是谁。 柳盟看来也听出来来者何人了，他扭头，居然用近乎宠溺的眼神看了看那扇门：“来得正好。”然后声音大了些：“进来吧！” 门瞬间推开了。 进来的是一个OL风格的御姐，她披着件灰色毛妮外套，下身利落的黑色打底裤和高跟鞋，进来后随手撩了把头发，把一头深棕大波浪都撩到背后。 此姐们一双桃花眼，有眼下一颗痣，长得很有辨识度。 她开门后第一时间先扫了眼桌上那份合同，然后才看向曹一方，脸上忽然绽开一抹灿若艳阳的笑容，好像认识多年的老朋友一样，抬了抬下巴，对曹一方笑道：“被我们柳老大搞定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妖王 “这位是……”曹一方一下子就认出她来了，颇有点惊喜：“陈娅蛮……陈姐？” 迎着曹一方的目光，陈娅蛮双手举起，做了个‘哎呀被认出来了’的傲娇表情。 接着她把身上背着的小包扔在椅子上，双手插上衣兜里，表情有点小嘚瑟，对一旁的柳盟也点了点下巴，开心道：“看来我也是有点名气的嘛！” 柳盟嘴角往下，故作一脸嫌弃，眼睛里却盛着笑意。 一般的圈外人自然是认不出她来的，因为陈娅蛮并不是艺人，而是一个有相当名气的资深经纪人。 这位姐们能力业务精熟，履历吓人，不过三十多岁的年纪，满打满算，她在圈子里混了也就十年，但这十年的成绩，足以吊打多数年长的同行们。 经纪人的成绩单分两张，一张是看纯收入，一张是看“捧红”过几个明星，红到什么程度。 陈娅蛮的成绩单很亮眼，经手的小艺人难以记数，捧红得也有好几位，其中最有名的一位就是江琛。 那可是个大角儿，如今内地娱乐圈，中年还能称得上男神的就那么寥寥数人，江琛是其中风评最好的一位，见能名利双收的大明星，业内还是十分少有的。 曹一方心念电转，当即明白过来了，他赶紧站了起来，上前几步，本想伸手去握，但忽然意识到不合礼节，手在半当中僵了一下，好在这个女人早已混成人精，见状立刻笑眯眯的握住了他的手。 “逍遥哥哥你好啊……可算见到活人了。” 陈娅蛮年纪比现在的曹一方可大不少，但这声逍遥哥哥叫的……居然也不那么恶心，可见这人修炼的亲和力工夫，确实已臻化境。 柳盟在一旁，感觉自己仿佛是多余的：“看起来……我也不用做介绍啦？” 陈娅蛮斜眼看他：“我说柳老板，捡到这么个大便宜，还废什么话呀……请吃饭吧！”然后转而对曹一方换了个神态，笑得两眼弯弯：“我们边吃边聊哈。” 柳盟愣了愣，喃喃道：“我本来说好回家吃的……” 陈娅蛮微笑侧眼瞅着他。 “行行行。”柳盟拿起手机往外走去：“我给我太太打个电话……” …… 他们就近挑了一家本帮菜的馆子，在包厢里边吃边聊。 “……我休息了一年多吧，闲不住，前些日子又开始旅游，欧洲列国都转了一圈，那就跟个大农村似的……没什么意思。”陈娅蛮特体贴得给曹一方夹菜，然后又给他添酒，感觉像在照顾小孩儿一样：“还是劳碌命啊，本来打算单干，但是又觉得风险太大了，所以就和柳老板合作拉……说是合作，其实还不是为他打工。” 认真听了半晌，曹一方大概搞清楚了。 这工作室主要决策由柳盟拍板，但还有两个合伙人，一位是陈娅蛮，还有一位也是经纪人，他们主要还是做经纪人的工作，分管柳盟工作室旗下的艺人。 陈娅蛮本来是业内巨头公司——华盛传媒的经纪人，一年多以前辞职不干了，现在才刚刚杀回战场，曹一方跟她算是前后脚入的坑，自然扔给了她负责。 三个人碰了一杯。 陈娅蛮一饮而尽，重重的拍在把酒杯拍在桌上，又伸手一拍曹一方肩膀，豪气干云道：“以后你可就归我管了！陈姐保证！三年内！你必须火！你不火！就赖我！” 熟悉了性格，曹一方也放开了，笑道：“我不是已经火了吗？” “哈哈哈哈——！”陈娅蛮喝了酒似乎更兴奋，冲柳盟笑道：“这小子厚颜无耻的劲儿很随我当年啊！” 柳盟还是矜持的，小口抿着啤酒，挑眉道：“那你就好好养育，别搞砸咯。” 三个人性格都很外放，闲聊起来半点不冷场，没多久把菜都吃完了，这顿饭曹一方和柳盟都没多喝，陈娅蛮看着喝的凶猛，结果都是表面把式，干得猛，喝的少，最后反正都清醒，陈娅蛮骨子里也是个工作狂，就开始聊工作。 “接下来我该干嘛呢？”她问：“以前事儿好像永远做不完，现在却不知道从哪儿开始了。” “你刚结束休假，慢慢来，先管好曹一方一个人吧，其他人有老赵兜着，工作室近期也不打算签更多的新人。” “行。”陈娅蛮转头看着曹一方，娇媚的把胳膊肘搭在他肩上，笑道：“那我就全身心伺候你一个，这待遇当初也就江琛有。” 曹一方本来还挺自在的，他也是个二皮脸，但陈娅蛮这手一搭，话乱讲，耳边吐气如兰的，他这就有点紧张起来了。 柳盟接过话头：“也是应该的，他现在红嘛！” 陈娅蛮收手，回身又吃了两口菜：“那我想想，从哪里开始……先帮他定位，不对，按照仙剑的热度，他手机应该快被打爆了，我明天先发个通稿，宣布一下柳盟工作室签下了这位小爷，然后把媒体啊电视台啊……” “我打断一下。” 曹一方举手发言：“我觉得我得先从租房子开始……” …… 了解了曹一方如今状况后，陈娅蛮很认真的提出建议：“这事我来办，以你现在的名气，肯定得租到安保完善的公寓，建议短租公寓，贵是贵了点，但考虑到你之后得到处跑，其实还是划算的。” “可以啊。”曹一方觉得没毛病。 但陈娅蛮下一句话又吓了他一跳：“你要是不嫌弃住我那也行，我一直想把楼上出租来着……” 曹一方听到后，很是怀疑此女用心，连连摆手道：“这就不麻烦了。” 陈娅蛮眯眼淫笑：“你是不是怕我吃了你呀……小狼狗？” 越是了解，越是发觉这女人性格猖狂，开玩笑不嫌事儿大，曹一方也眯眼：“陈姐你给我说实话，你这些年潜了多少无知少年。” 柳盟一语道破天机：“别怕她，一方我告诉你，她这人性子就这样，以前圈内叫她污妖王，肮脏的那个污，她就喜欢嘴上占便宜，实际上……” 曹一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错了，柳盟眼神突然有点小幽怨：“她对男人没兴趣。” 第一百一十四章 高功能经纪人 …… 翌日下午。 一身休闲西服的曹一方，此刻正站在弧面的落地窗前，闭眼沐浴着高层毫无遮挡的艳烈阳光。 “怎么样曹先生？阳光很好吧？完全没有遮挡。”公寓销售是个年轻女孩儿，她穿着正式，笑容职业，即便在知道曹一方是大热剧男主角后，也没有咋呼，依旧为了业绩在努力着：“这间房是目前性价比最高的单人间，家具家电一应俱全，整体分为两……” “分为两部分嘛。”一道更为高亢霸道的女声，强势插入。 陈娅蛮高跟鞋的声音特别清脆，她刚检查完卧室，正快步走过来，这姐们在走路的时候，总有股子逼人的气势，而且这会儿看她表情，像是对这住处很是看不上，于是给销售的压力更大：“这都是废话，又没有厨房，那就只有卧室和客厅两部分咯，我都看过了……” 曹一方和那销售女孩一齐转头看她。 “性价比高……个屁啊！”陈娅蛮快步走到曹一方身旁，往外张望：“阳光是好，因为靠马路啊，当然没遮挡！”屋子内本来还算安静，她用力的推开窗户，顿时风声挟着一股子车流喧嚣涌进屋里，她一双桃花眼特大，瞪人似的看着曹一方：“听听？吵不吵！你住在这打算一直关着窗户吗？打开窗户都是废气和噪音，毒不死你！” 女销售的笑容逐渐硬化。 陈娅蛮又带着他们走进卧室，指着那个转角飘窗说道：“我用手机自带的指南针测了一下，这里客厅窗户是朝西南，窗户基本上就朝着正西了！”她皱眉：“西晒多狠啊，冬天马上过完了，夏天到时候不得热死！” 曹一方叉着腰，适时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挑累了都，没合适的就算了吧。” 女销售有点着急：“曹先生您看……” 曹一方拿出手机看了眼，然后指了指陈娅蛮：“你跟她说，她是我经纪人……我去接个电话。”说着就走出去了。 女销售转而望向陈娅蛮：“陈女士……您看……” “我们还是谈谈价格吧。” 陈娅蛮图穷匕见，母狼一样的走过来，眼睛里有一道精光闪过：“关键是性价比，不是吗？” …… 没花多少工夫，曹一方以月租的方式签了合同，入住了这个公寓。 本来是日租的，被陈娅蛮生生得谈成了月租，从日租二百六，谈到了月租六千，虽然客观来讲，从地段和公寓档次来看，已经算很便宜了，但就这个价曹一方都肉痛死，毕竟比他从前租的老公房贵了两倍不止。 他只能安慰自己，他接下来片酬会高许多，到时候付个首付买套小房子先。 面对江海市魔鬼般的房价，一般的明星还真不敢任性。 两人此刻都站在客厅的窗户前，望着不远处的高架桥，陈娅蛮好笑道：“满意了吗？都是按照你的奇葩品味挑的，阳光好，没遮挡，周围配套齐全，楼下就是大卖场，还可以看到高架上如织的车流……也不嫌吵。” 曹一方竖起大拇指：“陈姐牛逼，陈姐高效，陈姐无敌！” 陈娅蛮一甩大波浪：“洒洒水啦。” 曹一方本来就没什么行李，东西都在陈娅蛮车里，一会儿就都搬了上来，算是完成了入住。 陈娅蛮是个敬业的女人，眼看着住宿的事情已经办妥了，她拿出小本本，在上面划掉了一条记录，然后看着下一条，说道：“反正现在左右没事，我们来玩个小游戏吧。” 自从知道了陈娅蛮的性取向后，曹一方跟她相处就完全放松下来了，跟哥们一样，他这会儿仰躺在床上，一脸惬意的享受太阳的温度……他才不担心西晒，因为夏天的时候他八成就不住在这了…… “啥游戏啊？”曹一方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唔……这个游戏叫做我问你答。”陈娅蛮搬了张椅子，坐在他跟前：“我是你的经纪人，为了以后工作顺利开展，我需要快速的了解一些你真实的情况，可以吗？” 曹一方这会儿还没觉得约束，只觉得新鲜，他前世的经纪人要管一群艺人，根本没空搭理他，哪儿有陈娅蛮这么尽职尽责。 “你随便问，我知无不言。” 陈娅蛮看他一脸轻松的样子，眯起眼打量了他半响，提醒道：“经纪人和艺人的关系，我想你也应该清楚，你可以把我看成是你的老师，也可以当成你的保姆、律师、私人医生……你可以保留隐私，但最好少一些，不然以后一定会影响到我的工作，我的工作开展不好，你的演艺生涯也不会走得太顺，清楚吗？” 曹一方听她说的认真，也正了正神色：“清楚明白。” “很好。”陈娅蛮笑了笑，桃花眼天然妩媚，她拿出小本子和笔：“第一个问题，你现在有没有谈恋爱？” 曹一方没有反应。 陈娅蛮抬眼看他：“没听清吗？” 曹一方赶紧回答：“没有。” “你必须对你的经纪人说实话。”陈娅蛮很有耐心，但也很严肃：“我是站在你这边的，你要明白这点。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如果你不相信我能保密，你就别让我做你的经纪人。” 曹一方面无表情：“有。” “是谁？”陈娅蛮又问。 曹一方又不说话了，他内心正在剧烈的挣扎。 陈娅蛮没有停止询问，她手上拿着纸笔似乎随时准备记录，眼神犀利的盯着他，仿若审讯：“大学同学？粉丝？仙剑剧里的女演员？” 曹一方心里一惊，眼神动了一下，只见陈娅蛮点了点头，手上却并没有写什么：“好的，仙剑剧里的女演员。” 次奥草——！！ 以他对人性格的洞悉能力，自然知道陈娅蛮这句话不是在诈自己，而是已经十拿九稳的确定了……先前几句是为了诈自己，窥视一下微表情，做出迅速的判断。 可怕！ 这种段位的高手！还好不是敌人！ “看得出你不想说，反正关于恋爱，我要知道的就这么多，知道具体是谁也没用。”陈娅蛮老神在在说道：“我知道你现在还不够相信我，希望在不远的未来，我可以得到你百分百的信任。” 第一百一十五章 人设 …… “爱好？” “表演和写剧本，照着镜子做俯卧撑、刷剧、读短篇小说、配音……” “够了够了……你有没有什么怪僻？” “那得看你怎么定义这个词。” “你自己定义的怪僻。” “开着弹幕刷剧？捏自己耳垂？” “捏耳垂会让你GC吗？” “注意你的措辞，陈女士。” “我换一种说法，捏耳垂会让你心跳加速血脉喷张身体变得极为敏感……在某种程度的快感释放后进入贤者时间吗？” “……不会，这只会帮助我镇定。” “有没有整容史？” “拔智齿算吗？” “性取向丰富吗？” …… 被盘问了个底朝天，曹一方看着闷头在手帐上认真做记录的陈娅蛮，搞不清她到底是做经纪人的分内之事，还是顺便满足了一下自己的恶趣味。 “别这样看着我。”陈娅蛮啪的一声合上手帐，微笑道：“我是一个专业的资深经纪人，请不要怀疑我的专业素养。” 曹一方露出疲惫的笑容：“你开心就好。” “曹一方啊。”陈娅蛮把凳子搬得近了些，语气特别诚恳：“你是个娱乐圈的新秀，从那个奇葩何公子喂了仙剑一口反向毒奶后，你就注定要火了……现在才刚开始，你微博粉丝数就已经有三十多万，可以想见未来你肯定会活在媒体的放大镜下面，你的一举一动，一次弯腰系鞋带露出的内裤，一根忘记修剪的调皮鼻毛，都会被无限放大……我得变成你肚子里的蛔虫，才能把一切可能的风险，扼杀要摇篮里。” “我明白。”曹一方不自在的摸了下鼻子：“只是暂时有些不适应。” “很快，忙起来就好了。”陈娅蛮永远精神抖擞，从包里拿出了一个新手机，扔给他，曹一方反应很快，一把接住了，然后明白过来：“里面是新号码吧？” “对，我帮你买的，双卡双待，三千五百块，转账给我谢谢。” …… “其实你本来应该起个艺名。”陈娅蛮又在自己包包里不知道掏着什么东西：“曹一方这个名字……辨识度是够了，但是说真的……我总觉得有点污……你要是以后私生活不检点，怕是会出现各种难听的绰号，绰号一旦落定生根，长在人家心里，我们就很难帮你洗地了……想想看，艹八方、艹一房、艹开荒……” “陈姐我的名字挺好的。”曹一方终于发现污妖王名不虚传，心里在快速思考以后的应对之策，同时阻止她：“现在请收起你的脑洞。” “我就随口说说，没打算让你改，你这都火了，再改名多傻。” 陈娅蛮终于从她包里拿出了一小盒类似手游玩的扑克，她抽出里面的纸片，手法纯熟的一抹，成叠的纸片在床上摊开了一条圆润的半弧，她说道：“选一个人设吧。” 这姐们工作的节奏感好快啊……曹一方竭力跟上她的思路，看着下面这些纸片，皱眉道：“我有自己的性格，人设就免了吧。” “人设是必须有的，不然没办法包装宣传。”陈娅蛮不为所动：“我不想浪费时间跟你解释广告学原理，我只能告诉你，你必须得有一个鲜明的人设，以后会不断的强化这个形象，来加深公众心中对你的印象。” 曹一方可以理解，但确实有点不舒服。 艺人在资本市场首先是个产品，产品就需要包装宣传，好听的广告词，好看的包装盒……就如同这鲜明的人设。 在产品和活人之间，很多艺人失去了平衡，慢慢的倾斜变成了一个死物，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是为了那个该死的人设，但人设是有期限的……人设是会过期的。 有些明星的人设和性格契合度比较大还好，有些则截然相反，经纪公司为了迎合市场，让年轻艺人只在戏里做自己，戏外每天都在演戏给世界看，这样一来，整个生活里再无喘息的机会，一旦放松，这份精美的包装就会支离破碎，伴随着包装吸引来到的虚无人气，连同着无数野心一同葬在娱乐圈的泥沼里，被群众所遗忘。 而他们火的这些年，成长的只有人气，没有技能。 再无翻身之日。 曹一方的视线，缓缓地从这些卡片上扫过去。 花里胡哨的卡片上用记号笔写着不同的人设。 从这些人设名上，就可以看出陈娅蛮个人的恶趣味…… 老干部风、性冷淡风、霸道总攻、软萌小受、腹黑贱人、可爱吃货、儒雅书生、孝子贤孙、健硕超人、顾家暖男…… 陈娅蛮偷偷的观察着他的眼色。 曹一方古井无波，看完后叹了口气：“我不要。” 空气安静了下来，两人对坐无言。 陈娅蛮无奈的笑了笑，伸手把那些卡片整理了起来：“好吧，我可以先不急着确定，我先观察你一段时间，然后我再找一个合适一些的人设给你，尽量不让你感到太憋屈……” 说完，她的站起身来，把包也背上了：“明天可能是你最后一天休息了，好好享受最后的闲暇时光吧。明天晚上我会安排好你之后一周的行程，发到你的新号上。” 曹一方点点头，没吭声。 陈娅蛮也不罗嗦，转身往外走去。 她低头看了眼手上捻着的两张卡片，蹙眉思索。 曹一方突然喊住了她：“陈姐。” 陈娅蛮回头：“嗯？” 曹一方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手上那两张是不是‘儒雅书生’和‘孝子贤孙’？” 陈娅蛮眼睛不自觉的睁大了：“你怎么……”她瞬间就反映了过来：“你故意的？” 曹一方从床上站起来，走上前去，正色说道：“陈姐，我不知道你是有学过……还是天赋技能，但你一直用你的技巧来观察我，揣测我，其实是很冒犯的。” 陈娅蛮也有点不好意思：“我……” “没关系，因为我们刚刚认识，可以理解。”曹一方打断道：“但正如你说的，你是我的经纪人，我们要相互信任，我以后对你不会藏有太多秘密，但如果你一直用窥探的技巧来审视我的想法，我会对你有防备心理，那反而我们的加剧内耗，得不偿失。” 第一百一十六章 来一波短评 陈娅蛮用一种发现新大陆的眼光，带着几分欣喜和好奇，看着眼前这个面容清俊的小弟弟。 她从小就极为擅长见微知著，算是天赋技能吧，放在和人的交往中，就是观察力特别敏锐，对别人的心思猜的特别准确……她故意把人设写在卡片上，就是想观察一下曹一方的真实反应。 她收起卡片时，特意从里面挑出了那两张，是因为她发现曹一方的眼神在那两张上停留得稍久了一些。 看到以后，她就觉得自己可能搞错了……这两个人设摆明了不会是曹一方喜欢的。 结果曹一方一开口，说出了那两张卡片上的人设，她一下子就想明白了。 这小子故意演出来的！ 他反感自己的观察，所以干脆逆反了一把。 微表情表演…… 意识流表演…… 毫无表演痕迹啊…… “陈姐？”见她不说话，只是用一种让人发毛的眼神盯着自己看，曹一方在她眼前挥了挥手：“陈姐你听见没？” “听见了。”陈娅蛮嘴角带笑：“我明白了。”她轻轻点头：“也是，你会选择柳盟的工作室，而不选择更大的经纪公司，一方面肯定考虑签约年限和分成，另一方面，估计你也是不想做一个提线木偶……可以理解，聪明人嘛，总是想要更多的自主权。行啦！以后我会收着点，我们是合作伙伴，一切以互相尊重为前提。” 曹一方很欣慰：“陈姐你能理解就再好不过了……关键是你的察言观色功力太吓人了，摆个摊算命绰绰有余。” 陈娅蛮偏了偏头，换了个角度看他，还是那副很感兴趣的眼神，眼睛里似乎还有些别的东西。 像是感情。 曹一方看出来了：“我是不是像某个你认识的人？” 陈娅蛮被他吓了一跳：“你小子不会是我失散多年的亲生弟弟吧？！眼睛也这么毒？！” 曹一方嘿嘿一笑：“可能是我们的技能属性比较接近。” 陈娅蛮也嘿嘿一笑：“那你这个弟弟我就认下了。” “荣幸之至。” “不过说真的，你确实有点像我一个朋友……嗯……曾经的朋友。不是长得像，性格也……啧……哎呀！我说不上来。”陈娅蛮用小拇指挠了挠耳后，撇了撇嘴：“反正，希望你以后别变成他那样。” 看着她的反应，曹一方在脑海中迅速的勾勒了一个狗血故事。 不知为何，陈娅蛮忽然笑了起来，眼睛都笑眯着。 谢妍婷笑的时候眼睛也会眯成月牙，但两人的气质完全不同，大小姐的笑靥清新可爱，而陈娅蛮的则明艳大方，像盛开的牡丹花，大气艳丽。 就是有点假。 “越是聪明人，在这个圈子堕落得越快。”陈娅蛮笑道：“希望你能跟他不一样吧。” …… 曹一方觉得陈娅蛮是个有故事的女同学。 不过想想也是，混得那么好的女经纪人，怎么可能没点故事……具体如何，他也不想探究。 没留她吃晚饭，送走陈娅蛮后，曹一方点了个外卖，囫囵吃完后，把房间摆设稍微归置了一番，接着就开始忙着鼓捣手机，转存信息，对于重要的亲戚朋友一一发了短信，让他们添加新手机号。 老号肯定不能用了，现在他手机都不敢开机，这个号码毫无隐私性可言，已经有许多粉丝弄到了他的号码，各种短信和电话狂轰乱炸，不胜其烦。 接着就是跟谢妍婷煲电话粥，把自己签约的事跟她说了一声。 “……就是这样。”曹一方整个人坐在飘窗上，望着夜幕下发着光的高架：“柳盟和陈娅蛮两个人都挺靠谱的，还有一个合伙人也是经纪人，我目前没见到。” “柳盟工作室……还可以吧。”电话那头谢妍婷语气有点蔫蔫的：“……你马上就会很忙了。” “有得忙不好吗？” “那我们下次什么时候能再见面……” 听着她软软糯糯又委屈的声音，曹一方心思荡漾，当即就说：“上次是你来，下次我去找你。” “真的？！” “真的。” “那等你闲下来的时候，你跟我说一声。”谢妍婷小声道：“最近我也挺忙的，我刚拍完杂志写真，才到家……眼看着马上又要开学了，我们现在商量还去不去学校的问题……对了对了！最近有好多广告都找上我了！广告费据说开的挺高……不过我的经纪人目前让我都别接，说暂时没有合适的，乱拍广告会自降身价。” 曹一方望着窗外，脸上一直带着笑，听她乐颠颠的说这说那。 “回头记得去看下老饕网的影评！”谢妍婷提醒道。 “怎么了？是不是很多人夸我帅？”曹一方得瑟道。 “不是！” 谢妍婷声音贼轻，但还是透着股喜滋滋的味道：“好多人说我们……登对。” …… 仙剑奇侠传终于大结局了。 这部剧的收视率目前当然远算不上神话，但至少能算是佳话。 虽然仙剑后来追加了五百万投资，那也才总共三千五百万，对于仙剑众小生而言，他们当时有的刚毕业，有的还在上学，这种规模投资的电视剧就算是大片了；可比起同期竞争对手…… 白袍战神六千万投资。 拥有流量鲜肉的鲸龙诀据说过亿。 如今先不论风评如何，从收视率上来看，仙剑奇侠传收视率稳定在1以上，最高破2；而另外两部剧稳定下滑，鲸龙诀好一点，有人气鲜肉裴隽撑着，可这部剧只要不破2，就依然拖了南湖卫视的后腿，人家电视台的剧破2是正常的板子，破3破4才值得庆祝，这下子只有零点几，南湖卫视的脸都丢大了。 而白袍战神就扑得比较狠。 很多观众想到刘远阑带着两演员先前那番折腾，都有点看笑话的意思。 至于仙剑奇侠传……随着终章的悲剧如期而至，汹涌如潮的骂声和哭声也席卷而来。 由于结局太惨烈，观众玻璃心碎了一地，导致整个老饕网关于仙剑的评分，一度被拉低到6.8分，而后缓慢回升。 骂骂没关系，关注度在就行。 如今仙剑的影评数量已经超过七万条，几乎是隔壁白袍战神影评数的三倍，除了最初游戏粉的谩骂和不解外，后来大量的剧粉已经完全把他们的评论淹没了下去，沉底了。 主要看看好评吧。 【有句说句，特效良心，五星好评，这部剧成本都花在刀刃上了……隔壁鲸龙诀就只能看一张裴隽的脸……但我真心觉得曹一方长得比较顺眼……】 【何公子推荐的嘛，总得看几眼，结果入坑了，现在哭瞎了……】 【前面笑成傻比吐槽到飞起，结果最后猝不及防哭成狗。】 【评分低了，意外的好】 【吴玉挽尊之作】 【编剧太恶心！！！游戏里灵儿没死！！！灵儿没死！！！灵儿没死！！！重要的话说三遍！！！】 【就……脑残剧看哭了，别骂我没出息。】 【这剧算是开创了仙侠剧的先河吧？！有预感马上仙侠网文要开始成批的拍摄了！】 【……只有我发现‘杀破狼’和‘追光者’这两首歌的作词作曲都是曹一方吗？】 请假条…… 鼻子塞住，头晕脑胀，坐在这两小时了，实在不敢乱写……新章节要写仙剑的影评，影评都是碎的。 《有的爱像阳光倾落，边拥有边失去着。》 标题是追光者的歌词，不得不说曹某君真真才华横溢，又或者……他也是喜欢着林月如的吧？ …… 林月如不是一个人，她更像是千千万万单恋者的化身。 从李逍遥失忆起始，林月如就注定会是一个牺牲者，因为他们的感情不会有结果，连一个实实在在的名分也没有。 她只有一个吻。 还有个吃到老玩到老的承诺。 “没想到我已经这么老了。”听到月如的这句话，我瞬间泪目。 …… 如果她不曾刺那一剑，是否便无须一生偿还。 可惜人生没有那么多如果。 月如无恨月长圆，借用林月如回复剑圣的那句话做收尾吧。 何须更问，只此浮生。 大致就写了这些…… 话说可以剧透一下，下面的电视剧拍摄，重点不在电视剧本身，收视率也无所谓，篇幅更是远不能和仙剑并论。 这本书……不是专门拍电视剧和电影的，那些只是为剧情服务。 主要讲得是曹一方的成长史……电视剧后会上个重要的综艺副本。 我太累了，身体很虚……我歇一下，硬写会把故事弄坏的…… 腾出这个时间，我完善一下第二篇章的细纲。 还望见谅…… 第一百一十七章 何忙忙睡醒之鬼畜篇 （睡饱了，兴奋了，这两章我要开着BGM胡搞了） …… 仙剑播完的两周后，余热还在发酵，甚至有越窜越高的苗头。 这可是个好苗头。 仙剑奇侠传，作为一部仙侠类电视剧的开路先锋，作为一部没有明星阵容却有一群敬业小戏精和一块钱特效的良心之作，收视率一贯扑街的北河卫视显然没有完全发挥出它的潜力。 这片子没有明星阵容，没有狂轰乱炸的宣传，也没有南湖卫视那样一贯高收视的平台优势，导致很多反射弧太长的观众朋友，之前压根没反应过来这片子的横空出世，自然也来不及去看。 这说明什么？ 说明收视率仅仅破2，远不是这剧应有的巅峰水准。 恰逢春节，大家又忙得热火朝天，更没空刷新剧了，合家欢的结点，大多数观众看得都是各大晚会、小品和综艺。 如今春节结束，天气回暖，又到了万物交…… 又到了不想上班只想刷剧的季节。 大把的观众，都是在结束后才因口碑相传得知这部片子，在市场需求下，北河卫视很快就重播了，由于他们买的是全国首轮上星播放权，导致目前有其他卫视频道也购买了仙剑播放权，大家一起放，争抢收视率。 之前由于不被看好，压根没有视频网站购买的仙剑，如今也迅速的被国内最大的视频网站之一——奇点视频买断了网络播放权。 一经播出，网络首播破3亿，网络指数破400万。 165489条弹幕即将来袭…… …… 大火之下，必有莽夫。 另外两部剧彻底凉了，无人问津；仙剑完全爆了，这部不被看好至今也被各大专业评论认为并不咋的的低成本仙侠剧，掀起了一阵狂热的风潮。 火到什么程度呢…… 各大中小学附近的小店里，曹一方、谢妍婷还有薛梦蛟的剧照都变成了海报，这么Low的海报居然还不够卖…… 另外几个小演员的也卖的不错，令人震惊的是美型大叔酒剑仙的人气也极高，仅次于男女主角。 顾严大爷略受冷落，毕竟不是靠脸吃饭的，想必他也能想得开。 没过多久，仙剑的摄像师放出了拍摄花絮，原本这只是一个常规做法，但他们都没想到广大吃瓜群众的无聊指数有多惊人。 这些拍摄花絮刚一放出，马上就被B站玩坏了。 其中花絮里最出彩的不是曹一方和谢妍婷，而是一笑入魂的超神经美少女薛梦蛟。 她的花絮被制作成了最多的鬼畜视频，广受好评。 看到这情况，曹一方和剧组等人在微博上隔空打情骂俏，互相说了剧组的糗事和各自的绰号，围观群众震惊于薛梦蛟的惊人笑点，戏称她为仙剑笑笑生。 资深老龄电视剧导演萧笑生也横插一脚，微博上吐槽自己无故躺枪。 没人理他。 仙剑众人的粉丝量像插了翅膀，以一种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飞速上涨。 连见多识广的陈娅蛮都吓到了，她看着曹一方的微博粉丝量那么快就破了八百万，喃喃道：“我才帮你买了三百万粉啊……” …… 仙剑相关鬼畜视频多不胜数，除开薛梦蛟成了B站小公举，祁岩红着眼被抽耳光的花絮，也被剪辑成了鬼畜神曲《耳光舞》。 “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左脸右脸一起来爸爸帮你做！运！动！” 画面中，祁岩的脸被噼里啪啦一顿抽，节奏嗨到起飞，最后还加上了千手观音的打脸特效，满屏都是手印。 除了B站，某知名配音贴吧的骚货们也不甘寂寞，火热出炉一部关于恶搞仙剑三角恋的配音大作——仙剑虐恋之谁惨就爱谁。 视频一出，这个名声一向不错的贴吧被剧粉骂惨了。 最后他们只能在视频之前加上这么一句话。 【由于该视频引起了仙剑剧粉强烈抗议，事先说明，以下内容会令剧粉极其不适，请酌情观看。】 …… 第一个镜头在桃花岛上，脸蛋嫩得掐的出水的灵儿昂着脸，笑着问道：“逍遥哥哥，你最爱的到底是谁啦？” 配音的是个萌妹子，她捏着嗓子把音配的特别二次元，又细又软又欠扁。 李逍遥的配音比原剧的配音听着还要苏，杰克苏的苏。 他宠溺的刮了一下灵儿鼻子，用宠溺到让人忍不住夹紧双腿的恶劣语气柔声说道：“当然是我的亲亲宝贝小灵儿啦。” “为什么喜欢我呢？” “因为你惨啊……” 画面中灵儿表情被定格，她脸上被贴上了一张二次元震惊脸的表情包。 李逍遥继续宠溺说道：“你看你身世多可怜，有个智障老爸，石像老妈，从小穷游到仙灵岛，除了一岛的女仆外，连个男孩纸都没有，没机会早恋，唯一的姥姥……也不在了。” 画面切换到那晚灵儿一人在客栈哭泣的场景。 然后哭泣的声音配的却是…… “嘤嘤嘤嘤嘤嘤……” 画面切，李逍遥刮她鼻子。 画面再切，一身女娲装的灵儿摇了摇蛇尾巴，脑袋左右晃晃，剪辑的关系，看起来特像狗狗…… 画面继续切，林月如在擂台上一脸苦大仇深，配音的听起来是个熟女，声音很霸气。 “个么老娘不惨咯？” “老娘从小死妈，只有个死人脸的老爸！被当成爷们养到那么大，性别认知都出了故障，上厕所都快变成站着的了！” 李逍遥表情定格，被贴上二次元表情包——石化脸。 省略一部分三人扯皮。 突然祁岩跳了出来。 画面中的祁岩已经是后期没有胳膊的苦逼样，配音的居然……还是个妹子。 浓眉大眼的祁岩用小媳妇的语气说道：“比惨是吧？我从小缺钙长大缺爱抱着个傻姑娘想谈恋爱，结果青梅竹马十几年，她居然把我当姐姐——！” 他晃着空荡荡的袖子：“你看，我手都没了，一会儿还要变成没膀子的鸟……你们有我惨吗？” 切换到祁岩愤怒脸，女声突变雄浑男声：“有我惨吗——！逍遥哥哥是我的——！” 切换到顾严大爷，他笑眯眯的扔了一袋银子给祁岩，配音很贴近原声：“要不你一起收了吧，男人嘛，三妻四妾很正常的啦。” 李逍遥石化脸。 镜头切到十年之约的场景，星空下，众人背影。 多人配音：“好耶！逍遥哥哥是我们的共享老公了——！” 镜头再切，洞房花烛夜，烛光的近景。 最后是结局时，李逍遥的空洞眼神，还是那位杰克苏配音，情绪把控得非常之到位，这位兄弟用一种肾亏的语气弱弱的说道： “感觉……身体被掏空……” “我累得……像只狗……” 第一百一十八章 拍杂志 …… 除却恶搞的视频以外，随着多平台热播仙剑，老饕网正儿八经的短评和长评也都在与日俱增。 一如谢妍婷所说，CP党永远都是影视剧里不可忽视的力量，大部分短评几乎一半都是各色CP党。 当然这些言论没什么好看的，无非是在争论李逍遥和灵儿是真爱，还是和月如是真爱，各种CP党层出不穷……甚至有人觉得李逍遥和石长老有几场戏也很有CP感…… 曹一方在外面奔波的间隙，把这些凶残的言论用手机截屏后给谢妍婷发了过去。 谢妍婷很快回了一条【怎么办……感觉全世界都是情敌了……】 其实这句话反过来说也一样，某种程度上来看，大小姐的人气比曹一方有过之无不及。 …… 以下是从老饕网截取，精简后的长评。 标题《仗剑走，逛青楼，一壶好酒喝个够，不到天亮就不走！这壶好酒敬给李逍遥！》 曹一方，难听的名字，好看的人；感谢你演活了这个青衫仗剑潇洒不羁的“大侠”！ 这可能是我影视剧里最喜欢的一个角色了吧……这么一个有潜在渣男属性的、有些轻佻、有些咋呼的少年郎。 他才不是什么救苦救难的大侠，哪儿有这么可爱的大侠！ …… 很多人都在争论戏里的感情，有些言论我看着喜笑颜开，有些则胸中愤懑，原来我也不知不觉入戏太深，私以为，如果说逍遥对灵儿属于一见钟情，那么对月如便是日久生情，还有些愧疚之情。 但谁能说那不是爱呢。 多希望这些人永远都在，多希望那个清朗隽秀的少年永远嚷嚷着要打打坏人，逛逛青楼……可惜狗娘养的编剧把这出戏写成了彻彻底底的悲剧。 摔！ …… 标题《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人间再无赵灵儿》 第一次见到灵儿，是在仙灵岛大浴池…… 以下省略百字描写。 ……灵儿不像世俗里的人，她更像是一种单纯而美好的情愫，一个纯粹的精灵，不惹尘埃，一片芳心剔透如冰晶。 悲剧的魅力就在于虐心，越残酷的越是美丽到不可方物，她就像是绝美却易碎的艺术品，最后连逝去都是一场精雕细琢的凋零。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这是我看到结局那场大雪时，第一句想到的话。 鲜血滴落在白雪里，那般凄美，如同她的一生。 衷心希望尘世间真有这样的女孩儿。 祝赞天官赐福、地官赦罪、水官解厄。 祝这样的女孩儿能幸福永远。 …… 标题《有的爱像阳光倾落，边拥有边失去着。》 标题是追光者的歌词，不得不说曹某君真真才华横溢，又或者……他也是喜欢着林月如的吧？ …… 林月如不是一个人，她更像是千千万万单恋者的化身。 仙剑的宿命论，实际上在林月如身上体现得最为极致。 从渣男主角李逍遥失忆起始，林月如就注定会是一个牺牲者。 因为他们的感情不会有结果，果然，最后她失去了所有，付出了所有。 她只有一个吻。 还有个吃到老玩到老的承诺。 “没想到我已经这么老了。”听到月如的这句话，我瞬间泪目。 …… 如果她不曾刺那一剑，是否便无须一生偿还。 可惜人生没有那么多如果。 月如无恨月长圆，借用林月如回复剑圣的那句话做收尾吧。 何须更问，只此浮生。 …… “曹一方！快点过来！别水评论了！” “来了来了！” 摄影棚里，曹一方已经化好妆，他头发用啫哩打得油光水滑，穿着收身版的暗蓝西装，看起来比平时要洋气得多。 棚子里这会儿灯光打得倍亮，多个方向照过来，连影子都不见了。 “这位就是双子座杂志的摄影师托尼。” 陈娅蛮指着一旁那位戴着黑kuang眼镜，长发飘逸的高个子男人介绍道。 “你好。”曹一方与其握手。 “你好你好！”托尼老师对曹一方极为客气：“可以给曹先生拍杂志写真是我的荣幸，其实我也算是你的粉丝呢……”寒暄了一会儿，他问道：“那我们这就开始？还是再准备一下？” 曹一方笑道：“开始吧。” 曹一方的男助理给他递水，他摆摆手表示不需要，然后助理又在陈娅蛮的要求下，赶紧把摄影棚里的高脚凳搬了出去，腾空地方。 …… 拍摄中。 一开始曹一方还有点不适应，拍了几张又停了下来。 托尼很耐心，把摄影机拿开了些，笑着说：“放松放松，这一组照片呢，要的是那种浑然不屑的深情，恃才傲物中又带着些少年的纯真……” 曹一方听的很认真，认真的思考着这家伙说的是人话吗？ 他随便抬起下巴，做了个很吊的表情：“是这样吗？” “对对对！就是这样！”托尼老师很兴奋，又开始继续拍摄。 …… 当你有了名气，你会拥有金钱，拥有较多的权力，这些东西仿佛迷药和春药的混合物。 你会感觉自己有了全世界。 人类的社会动物，我们每个人对自己的判断，实际上都要借助外界的标准，所以其他人对自己的反馈，会有神奇的力量。 当所有人唾弃你，说你蠢的时候，你真的会变蠢。 当所有人都夸你，当你看到的每一张脸上，都是灿烂的笑容，听到的都是溢美之词，你也会充满自信，甚至开始不受控制的膨胀。 曹一方目前还把持得住，他本就很有自信，但那是基于自身的实力；他现在更有自信了，这就是名气。 该杂志的一位女主编，站在陈娅蛮边上，看着曹一方迅速的在摄影棚里做出精确的反应，摆出各种气质不同的姿态，非常惊讶：“嚯！这天赋！这表演欲！绝了！” 陈娅蛮也看得津津有味：“我也没想到。” 他们俩都是见过不少艺人明星拍摄写真的，拍照和演戏不一样，演戏有剧本有人物，情绪到位了就能代入人物，演绎出不同的自己；而模特则要生生的拗造型，在没有人物代入的前提下，营造出各种风格……当然，他们大部分是面瘫。 曹一方按照摄影师的要求，迅速切换了多种姿势和表情，托尼老师一兴奋，在征求过陈娅蛮和曹一方的意见后，延长了拍摄时间。 “漂亮！”最后一张拍完后，托尼老师竖起大拇指，终于真诚的笑了一次。 第一百一十九章 访谈 …… 3月2日，曹一方一行人中午时分下了飞机，从首都机场快步走了出去，柳盟为了省钱只给他安排了一男一女两个助理，加上目前一直贴身伺候着的陈娅蛮，总共四个人。 曹一方的穿着打扮越来越有明星的样子了。 主要就是卫衣、墨镜、大口罩。 没办法，刚开始曹一方还很享受被粉丝认出来簇拥着的快感，后来正式开展各项工作了，意识到这就是特别麻烦的一件事。 他来参加一档很质朴的访谈类节目，电视台安排了一辆商务车，他们出了机场立刻就坐车赶往入住的酒店。 “之前你怎么不说呢？”陈娅蛮低头看着手机，有些没头没尾的说了这句。 “哈？”曹一方扭头看她：“说什么？” 陈娅蛮也是个半仙，连轴转了这么多天，她一手负责帮曹一方炒作人气，又是买热搜又是联络媒体又得审工作室的策划案，一手还要负责曹一方的行程安排，贴身伺候。 就这样，她脸上半点倦容也无，比她休假回来那会儿脸色还要好，当真是劳碌体质，天生适合打拼。 “杀破狼和追光者，这两首歌挺火了，连续两周吧，好像都在几个音乐榜上能排进前十。”陈娅蛮瞄了他一眼：“托你的福，那个叫池墨墨的新人也有了点小名气，听说她的公司开始安排她转型，打算从歌手开始包装起来，趁热打铁先上个歌唱类选秀节目吸吸粉……” 曹一方笑道：“我知道。”他当然知道，吕惊蛰和池墨墨两个人一直在群里和他保持联系，得知两个人目前都混得不错，他也感觉挺高兴的。 最怕的就是朋友之间在事业的发展上越拉越远，以后慢慢的就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 “我不知道！”陈娅蛮眼睛一瞪，声音一响，把前座俩助理吓了一跳。 曹一方没吱声。 “一方啊……”或许是怕曹一方不高兴，陈娅蛮声音忽然转柔，柔肠百转那种：“我知道你谦虚……你低调……但你有什么本事你得告诉姐姐呀，不然我怎么帮你做宣传呢，对不对？你看，这两首歌都火了，但搞的好像跟你没关系一样，多吃亏呀，对不对？” 曹一方低头笑了笑，其实他心里是一直觉得，这两首歌也不是自己的，钱也赚了，就没当回事。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以后干了什么露脸的事，我都先告诉你。” 陈娅蛮这才满意：“这样才乖嘛。” 机场附近还不算拥堵，曹一方看着窗外铅灰色的天空，心想着自己这回来到了谢妍婷的城市，但似乎并没有时间去见她，感觉略有点不爽。 “我什么时候拍戏？”他问道。 “柳盟在谈，我不知道。”陈娅蛮低头在做笔记：“我只知道，我负责在这期间把你人气做高，到时候能开个好片酬。” 曹一方也没当回事，他现在感觉不错。 曾经追求了一辈子的名气，现在终于有了，而且还在鼎沸之中，这种感觉非常爽。 只是好久不拍戏了，没有角色给他拿捏，心里头有点痒痒。 …… 访谈是下午录制的，这个节目和主持人都很新，选择的采访嘉宾也是往往选择刚火的年轻演员。 主持人很漂亮，是那种很大众化的漂亮，名字也普通，叫周静。 正式录播开始前，周静在后台和曹一方聊了一会儿，试图增加些熟悉度，并且表明了节目的尺度很低，让曹一方不要紧张。 曹一方目光如炬，一眼就看出女主持才是更紧张的那个，对于新人主持，他抱有满分的耐心，随口讲了几个段子把她逗得很开心。 可正式开始后，稚嫩的女主持还是没办法把控好节奏，加上曹一方是个表演欲旺盛的人，一旦面对观众和镜头，他会瞬间兴奋起来，很容易就反客为主。 …… “之前在微博上有看到你们剧组互动，非常有趣。”女主持端庄的坐在那里，穿着高跟鞋的双腿斜放，双手的手势也很自然，表面上看不出她的紧张：“我知道你们互相起了不少绰号，大小姐、笑笑之类的，其他很好理解，可我很奇怪为什么你的绰号是‘曹公公’？” 这个问题有点尬。 于是曹一方没做正面回答，他双手交叉，略一皱眉，用开玩笑的语气，很自然的扔出一个反问：“其他的好理解吗？你知道为什么祁岩叫铁头娃不？” 周静楞了一下，没反应过来，然后她低头笑道：“抱歉。”接着对一旁的摄像们打手势，要求暂停一下。 两人站起身，周静走上前来，笑容尴尬：“真的抱歉，我确实刚上节目，稍微有点紧张……我去上个洗手间，马上就回来继续。” “没事。”曹一方笑道：“是我刚才的回答不好。” 周静深深的看了他一会儿，莞尔一笑。 然后她快步走开了。 曹一方皱了皱眉，感觉自己又产生了幻觉，因为陈静听完他这句毫无亮点的官方安慰后，为什么眼神变得有点勾人？ 现场还有百来名观众，其中有部分的电视台的，还有部分就是真的观众了。 曹一方乐呵呵的拿着和他们互动了起来：“你们是来看我的吗？” 众人一愣，反应过来后很兴奋，齐声道：“是——！” “那我们聊聊呗。” …… 没多久，曹一方竟然把场子聊热了。 他后来干脆和现场来宾玩起了自拍，陈娅蛮觉着好笑，把他拉开了：“喝口水吧，你不累啊，也忙了好些天了，人家有功夫就歇会儿，你怎么这么兴奋。” “为人民服务，不怕苦不嫌累。” 曹一方喝了口水，转而问道：“对了，我刚才是不是不应那么说话，主持人接不住。” 陈娅蛮露出一个腹黑的笑容：“接不住是她的功力不够，你只管放开发挥，你要做的不是托着她，而是释放魅力，让观众觉得你有趣才重要，管她干嘛，这主持人自己专业素质那么差，接不住活该，你没必要怜香惜玉。” …… 主持人回来后，尬聊继续。 “所以，你觉得谢妍婷和薛梦蛟谁更漂亮？” 又是一道很无聊但观众喜闻乐见的送命题，观众席发出一阵欢笑声。 “我觉得我徒弟不错。” “你觉得傅翰林和祁岩谁更帅？” 曹一方开电眼和低音炮：“你觉得傅翰林和祁岩……还有曹一方，谁比较帅？” 周静忍不住笑了起来，然后把无助的目光投向观众：“你们说谁帅？” “曹一方——！” 居然还有人喊顾严。 台下，陈娅蛮翻着手里写满人设的卡牌，摇头自言：“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 周静的主持让曹一方想起了前世一位鼎鼎有名的尬聊女皇。 不过那位姐姐真实的主持水准可比周静高得多了去了，鲁姐姐在采访现场，基本不会和嘉宾提前碰面，上来就是直接开聊，甭管她聊得内容多尬，至少她是不会断的，现场和节目剪辑出来基本没有任何区别，一顺到底。 曹一方甚至怀疑尬聊是她刻意为之的诡异风格，因为很多内容看着本来是应该剪辑扔掉的，却都神奇的保留了下来。 这场采访很快就结束了，观众们的热情，营造出一种看上去似乎还挺成功的假象。 在后台周静又和曹一方聊了好一会儿，随后在周静的要求下，两人加了个微信。 回了酒店没多久，陈静就发来了消息。 “在吗？” 跟你们随便聊聊 我是个耳根子很软的人，大家最好别教我怎么写……万一我听了，这书就真的毁了；我不听，看到评论也会影响效率，花很长时间做心理工作…… 然后我慢慢懂了，为什么很多作者是不会去互动的，但我又很喜欢水评论……所以真的喜欢看的，就少说一些建议我写作的方向吧，这书有大纲的。 关于女主的建议就不说了，后宫，种马，多女主，单女主都有人建议，听了就精分，目前打算就单女主，直接说清楚，以后别老问我这个，水评论应该是开开心心的，不能老觉得烦心… 除此之外，其他建议大多如下。 男主应该去拍戏，不要做别的事； 那这书就写不了几个字了，而且不和逻辑，也没有故事性…… 不要多花笔墨写别人； 这是平行世界，不塑造人物…还能看什么… 男主不推就别写其他喜欢或者试图勾引主角的女人； 我想塑造的是男主的性格，心理变化，和勾勒娱乐圈的大致情况，什么都不让写，这个世界就是苍白的。 还有各种建议，例如不要搞笑，觉得尴尬；不要老写工作，要看搞笑日常… 无能为力… 我现在最怕的三个字，也是读者几乎口头禅一样的三个字。 尬，水，毒。 用的太随意了。 我总结了一下大家的建议，发现如果按照大家的想法来写，这会是一本完全放弃了文艺作品需要的戏剧冲突，主角心理不会有任何变化，一顺到底的作品。 完本字数估计在50万字左右… 如果以后还是没办法的话，可能我有一天也不再看评论了。 我是个老派的作者，我想写爽文，但还想文以载道，想塑造人物，想要热血，想要江湖，想要写人性和人生。 看故事的话，多点耐心吧。 我是辞职写作的。 为什么呢…因为我这人头很铁吧，想做一件事就专心的去做，不然我觉得做不好。 可是这份工作我估摸着…不成为大神，收入应该都比不上我原先的工资… 看，我是个有梦想的蠢货…… 刚刚睡醒，临表涕零，不知所言。 第一百二十章 身价 曹一方刚洗完澡，把浴巾当裙子围在下半身，拿着另一条毛巾擦头。 看到周静发来的这条信息，他嘴里有一口槽，苦于没处能吐。 在吗在吗在吗…… 在你XXX！ 有事不能直说吗！你不说什么事我怎么知道我在不在！ 信息爆炸的时代，对于忙碌的成年人来说，任何接受的信息都要在短时间内判断处理的优先级……以及是应该处理，还是无视。 这年头大家都没功夫闲聊来着。 他以为周静是没有经验，不知道工作的事都应该直接联系陈娅蛮，发信息估计是要跟他沟通一下节目剪辑的问题，或者播出的时间。 但接茬后，发现周静真是来闲聊的…… 曹一方基于礼貌随便回复了一下。 【在，不好意思回慢了，刚到酒店。】 【今天很抱歉，没有发挥好，让你见笑啦~】 【已经很不错了，其实怪我，我没怎么上过节目，也不知道访谈类节目该说什么，有些口不择言。】 【哪有！你表现得超专业！思路转的太快了，比许多主持人反应都要快得多！】 曹一方傻站着想了一会儿，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是是，被夸是很开心的事啦，但是他现在并不想闲聊，好不容易有休息时间，一会儿还要听陈娅蛮老师讲课安排行程。 他也不想显得自己刚红就有耍大牌的嫌疑，就又陪这位女主持聊了会儿。 接着周静表明了自己很喜欢看仙剑，是曹一方的粉丝云云，刚刚没机会多聊几句挺遗憾的……blablabla……曹一方吹着头发，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复，直到有人敲了酒店房门。 【我现在有点事，回聊哈~】 【行吧行吧，跟你聊天很开心，那我改天再来叨扰啦~希望别嫌我烦~】后面接了一个幽怨的卖萌表情。 毕竟是年轻主持，估计毕业不久，聊天中很喜欢用表情包和颜文字……颜文字太丑，就不打出来了。 曹一方站在卫生间门口，多看了一眼那卖萌表情，联想到演播室里那个端着的女主持，反差太大，有点晃神。 他反应过来后，有点小兴奋。 于是这货截了个图，把聊天记录发给了谢妍婷。 还追加了一句话：这人是不是想撩你男票？ …… 陈娅蛮站在套件客厅的沙发前，拿着本子给他上课；曹一方还没穿衣服，这会儿跟大爷一样瘫在沙发上，眼神很迷离，这段时间到处奔波，比拍仙剑那会儿还要疲倦不少。 陈娅蛮刚说了两句，就停下来，眯着眼打量他。曹一方上身精赤着，下半身裹着洁白的浴巾，他身材尚可，脸和身子有色差，上身显得特别白皙…… 他是知道陈娅蛮的取向才敢这么随意的，结果这位经纪人姐姐现在那眼神滴溜溜的在他身上打转，像是要啃下一块肉来一样……曹一方看着她的眼神，默默的从沙发上拿了一个抱枕，挡在自己身前。 “别紧张。”陈娅蛮眯眼笑道：“我是纯粹以欣赏艺术的眼光，欣赏的裸体。” 曹一方站起来：“我去穿衣服。” “不必了。”陈娅蛮伸手一推，他又跌回沙发上：“揣着你的抱枕就行，如果这能让你有点安全感的话。” 曹一方立刻揣着，紧紧的。 “我帮你接了个广告啊。”陈娅蛮又低头看她的手帐：“天岚西装的广告，明天回魔都拍摄。” “我这么快就接广告啦？”曹一方皱眉：“你也没问我意见。” “我这不是在问你吗？”陈娅蛮看他。 “你这是在通知……” “你到手能有三十二万。” “嘶……” 陈娅蛮微笑凝视，声音捏得特别甜：“您觉得这个广告可以接吗？曹先生？” 曹一方坐直了身子，一手压着抱枕，一手比出OK手势：“没毛病。” 三十二万……他仙剑拍了三个月，耗了那么多心血，也不过到手十几万而已。 前世……他倒是拍过广告，但价格通常在几万到十万之间。 曹一方目前还是很缺钱的。 陈娅蛮没有理会金钱观受到冲击的曹一方，自顾自继续把他接下来的行程报了一遍，除了拍广告外，3月5号他还要参与一个快闪活动，他会突然出现在快闪的人群里，用他生疏的技巧以钢琴弹奏一曲，陈娅蛮会负责让这个视频在网络病毒式宣传；3月7日参与一个楼盘剪彩，他能到手二十万；3月8号妇女节他要进行一次网络直播，拉进他和粉丝们的距离，在那之前陈娅蛮会安排网站宣传，也会用他的微博发预告…… 陈娅蛮的操作其实很合理，她没有一味的帮曹一方炒作名气，她是一面炒身价，一面折现，曹一方如今就像一头现金奶牛，就算只签约两年，也能给工作室带来不小的收益。 曹一方脑子都当机了，他掰着手指头算了算，这样折腾下去，自己很快就收入破百万了。 这么看来，柳盟工作室跟他合同约定的一百六十六万违约金，几乎没有什么约束力，对于曹一方这样自带人气的艺人，这么点违约金，柳老板算是看在他姑妈的份上吧。 自己变得这么值钱了吗…… 他有点恍惚。 曹一方感觉自己的状态变得有点奇怪，开心吗？确实是，成名的兴奋劲还没消退，但是心里那块痒痒的地方，变得越发明显了，似乎有个空洞没办法填满，想搔一下又无处可挠。 心里一直在胡思乱想，陈娅蛮后来的话他都听得心不在焉。 陈娅蛮给他说了很多应对媒体的方式。 “问你有没有谈恋爱，你怎么说？” “我看情况回答呗。” “你总有状态不好的时候，总有没心情耍滑头的时候。”陈娅蛮一本正经说道：“媒体最擅长的就是惹毛你，你必须控制住自己，什么都不想说的时候，就干脆的回答，目前没有恋爱的打算，知道吗？” …… 陈娅蛮也发现曹一方状态不太好，说的差不多就准备走了。 “明天上午的飞机，你六点要起床，没问题吧？” 曹一方抱着枕头没说话，眼神有点发愣。 陈娅蛮没多说，收起本子就往外走去。 “陈姐。” 曹一方憋了半晌，终于忍不住开口：“我什么时候拍戏啊？” 陈娅蛮停下脚步，回答得很快：“柳老板正在筛选，有两三部都可以接……” “两三部？”曹一方皱眉：“我不想轧戏，时间太紧演不好的。” “如果导演要你轧呢？”陈娅蛮挑起眉头，语气咄咄：“如果投资方要你轧呢，如果他们为了节约成本只想要买你一小段档期呢？” 第一百二十一章 何公子居然不是个龙套 …… 曹一方听完后没有说话。 他像被抽掉了一些气力，破布袋一样的瘫在沙发上，看了眼这个套间客厅的昂贵装潢，看着偌大的活动空间，忽然有点索然无味。 陈娅蛮说的是对的。 他前世见过不少轧戏的演员，其实真正有本事耍大牌强逼剧组接受自己短暂档期的……那是吉光片羽的罕见大咖；更多的是你情我愿的签订合约，剧组只要你的脸，明星要赶时间去捞钱，大家都节约一点。 并非所有明星都像崔观海那样，虽然片酬很高，但她按照集数算，给足档期，除非因为剧组方面问题超时过分，否则都能够在这段档期内完成所有拍摄。 很多骚气的玩法古已有之，只是流量明星玩得比较溜，发扬光大了。 他们片酬算法特别多，有的规定多少天内拍完自己的集数，这就强迫导演必须集中拍摄他们的镜头，甚至是单独拍摄，也诞生了抠图的骚操作。 还有的按天，甚至有的按小时……钟点工的算法，这种人不多，但他们创造了演员出工不出力，坐着车画着妆扣着脚丫子就能赚钱的全新玩法。 资本市场，谁也没强迫谁，谁也别喊委屈。 关键在于明星片酬太高。 许多剧组明明成本卡得很死，为了卡司亮眼，能旱涝保收，所以死乞白赖的偏生要拉那么几个所谓有票房或收视率号召力的明星。 要演好角色，那就得时间磨；但要赚钱，那就不一定了。 曹一方都懂，只是没成想自己有一天也会变成…… “你现在是明星啦。” 陈娅蛮见他半死不活的样子，感觉又好气又好笑：“你可别跟我说你想自降片酬去接片子。” 曹一方喃喃自语：“很多好剧组是真的请不起明星……” “喂！”陈娅蛮急了。 “放心吧。”曹一方看了她一眼，好笑道：“我知道就算我自己疯了不想挣钱，工作室也得挣……我只是在想我未来到底该怎么走。” “你也放心吧。”陈娅蛮也懒得激他了，实话实说道：“我刚刚瞎说的，柳老板不会让你太赶，他可不会搞臭你……和工作室的名声。” “那就好。” 见他半死不活的样子，陈娅蛮又被气笑了：“喂！曹一方！你知道你多幸运吗？你现在是正儿八经的明星了！” 曹一方点头，抬起头，眼神委屈：“我也是个演员。” “不矛盾！”陈娅蛮走过去，站在他正前方：“有很多明星都是好演员……” 他打岔道：“能透露下，柳老板在帮我筛选的是什么类型的电视剧吗？” “不是很清楚，好像有一部是何公子小说改编的……偶像剧吧。” “你看……” “你才刚出道，着什么急呀！”陈娅蛮眼神清亮，嗓音嘹亮：“有了名气，有了钱，你才有选择权！” 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曹一方面瘫脸，用手指尖给她鼓掌：“至理名言。” 顿了一下，陈娅蛮语气忽然沉下来了一些，说了句不像她会说出来的话。 “理想总在穷山峻岭中蛰伏，理想不必天天想。” 曹一方撩起眼皮子看她：“这话肯定不是你想出来的。” 陈娅蛮挠了挠下巴：“江琛说的。” 其实曹一方只是发发牢骚，他之前死活不签大公司，坚决只签两年，也是有预感到自己可能会被逼去做不想做的事……但陈娅蛮总觉得这孩子思想觉悟有问题，给他又好好的洗了一把脑子，只是除了江琛那句话之外，其他的就…… “人呐！不可能一尘不染的活着！” “水太干净就活不了鱼！” “空气都很脏！我们每分每秒都在吸进灰尘！” “你喘得每一口气，里面都有人类和动物的皮屑，粉尘，pm2.5，昆虫的残肢……” “陈姐，你回去睡觉吧……我悟了，真的。” …… 曹一方静下来后，拿出笔记本电脑写了点东西，尝试着完善他之前写的那份世界观。 而后又做了一系列表情训练。 最近太忙，很多日常功课都落下了，他时刻提醒自己要有一颗上进的心，别在庸庸碌碌的日常里成了废物。 睡之前，他才看到谢妍婷早就给他回了信息。 【哟。】 【你们聊了这么多呀？】 唔…… 曹一方看着手机屏，皱起了眉头。 …… 仙剑重播后最高收视破三，剧粉纷纷在何公子微博下留言，表示慰问。 何公子先是发了一句简单的话，表示以后打算专心工作……影评之类的事就先不参与了。 许多业内导演、明星、大V、甚至还有北河卫视的官方微博，都幸灾乐祸的转发了这句话。 曹一方很神奇的抢到了前排，他只是得瑟的发了四个字【久仰大名】 后面瞬间接上万条回复。 何公子很傲娇，不睬他，但她稍后发的两条微博却似乎都和曹一方有关。 第一条解开了曹一方心里一个不大不小的谜团。 何公子微博原文【本公子前些日子去参加了一个网游的无聊活动，大家都知道我是火影粉嘛，信手写下一首以水门为主题的歌词，不巧就夺冠了，其实奖金我也无所谓，顺手捐了……倒是发现第二名的那首词写得不错，贴上来分享一下。】 下面贴得是曹一方给谢妍婷写的那首。 【半世疏离踽踽风华不显……】 她还点评【蜡炬成灰，目已渐盲；病骨一身，此生堂堂。这两句话算是点睛之笔，寥寥八个字，勾勒出那位哥哥的一身风骨，堪称佳句……想必是个鼬的铁粉萌妹……虽然文采还是逊我三分，不过已经很不错了。】 下一条是关于影视宣传【我的作品《助攻大师》已经立项准备拍摄，我的读者朋友们应该很清楚这个故事的内容，大致是说一个绿茶女生魂穿成了男生……本来这个题材是打算拍摄网剧的，不过后来解决了一些技术性问题，目前是以电视剧的形式拍摄，我可能也会在里面客串一个角色哟~决心粉碎你们说我是女装大佬的谣言！等着看吧！】 第一百二十二章 准备拍戏了 …… 流云舒卷，城市亮了又暗，阳光还未彻底消逝，楼宇和街道密若星辰的灯光就会赶着亮起，大城市仿佛永不疲倦，灯光如是，车流亦如是，四通八达的道路在夜晚就像城市莹莹发光的脉络。 曹一方这段时间过得是从未有过的快节奏生活，充实又空虚，一点儿都不矛盾。 他一直在路上。 刚完成那场延期的快闪活动，黑到发亮的保姆车行驶在拥挤的市中心，走走停停，曹一方累得不行，这会儿把椅子调得很低，带着奥特曼眼罩闭目养神。 刚才家里人又打电话过来，兴奋得说了一大通，但最后也表示节近期被骚扰得厉害。 曹妈妈说：“我跟你讲哦，昨天晚上十点多，我已经快睡着了，结果还有人敲门，门口是几个中学生模样的小女孩，礼貌倒是很礼貌的，问我你是不是住在这里……” “我特娘得差点被气死你知道哇？要不是顾忌你的形象我两记耳刮子就辣过去了！神经病啊！不会看新闻的啊！偶像得行程都搞不清楚还做个屁的粉丝！” 老妈本来后面还要再骂，被老爸抢过去了电话，叮嘱了几句，让他不要太辛苦，他们回头打算搬家，租到好一点的小区去，免得这些所谓粉丝的骚扰时不时得就来一下，白天到店里来也就算了，晚上要睡觉实在吃不消。 他们第一次发现这么丁点人口的小破岛，居然也有脑残粉。 曹一方再次意识到赚钱的必要性，他得先给家里人买套好点的房，自己这边倒是先不急。 很快就到了工作室楼下。 “起床啦，曹宝宝！” 陈娅蛮还是那么精神奕奕，一把将车门拉开：“走啦！看剧本去！” …… 这段时间下来，仙剑的话题性也发酵得差不多了，薛梦蛟、祁岩等人都已经签约了各大经纪公司，稳步发展之中，基本上都开始参与了新剧的拍摄。 其中谢妍婷的人气最旺，剧组里互相之间瞎取的绰号也叫开了，谢妍婷的粉丝们目前就叫她大小姐，她的粉丝自称为婷卫，自诩为大小姐的禁卫军。 曹一方由于跟周静聊天犯了错误，被冷落了好几天，后来因为取笑她粉丝称号听起来很像某种避孕药，又被冷落了几天。 再后来……在他孜孜不倦的发誓会守身如玉，并且写了一十三首肉麻到令人发指的情诗后，谢妍婷实在受不了了，又不能拉黑，只能原谅了他，而后不知道发什么疯，让他要保持礼貌，如果那女的找他，有空就聊几句，随时截图给她检查。 要是还有其他女的也一样。 估计是某种恶趣味。 不过她红了以后相关新闻真的很多，曹一方居然是从娱乐新闻上，才得知了谢妍婷的老爸是谁。 要不怎么说人怕出名猪怕壮呢，谢妍婷一红，媒体很快就眼尖的发现她的不对劲。 首先是发现她签约的经纪公司是新注册的，旗下目前只有她一个艺人。 这很不合理嘛。 接着又发现她的经纪人也很有名，是一个叫黎梦的老阿姨，这位阿姨甚至算是崔观海的伯乐，资历很老，成绩斐然，本来她已经自己开工作室了，这下子把工作室直接并入到了这家新成立的经纪公司里。 谢妍婷的老爸没用自己名字注册法人，但还是被万能的媒体查到了他身上。 谢宇。 一个低调的房地产巨擘，白手起家，花了不到三十年生生的从一个一穷二白转业军人混成了福布斯排行榜国内榜能排进前十的大富豪，就盯着房产生意做，从京城一路做到国外，身家过了千亿。 作为一个真的没什么背景，全靠双手打拼的猛人，他的脾气似乎也挺大。 曹一方第一次见这个老丈人，是在网上流转的一个视频上。 鼎只集团京城总公司楼下大堂，有不要命的记者闯进去直接把录音笔戳到谢宇跟前。 谢宇是个很帅的中年大叔，被拦下来的时候看着有点愕然，但神态还算客气，等到记者噼里啪啦提出了一串有关谢妍婷的问题后，他就毛了。 他一把将录音笔拍开，手指直接往记者鼻子上戳：“谁允许你闯进来的！出去！” 记者又纠缠了一会儿，他就开国骂了：“问问问问你MB啊！给我滚出去！保安呢！” 视频最后，能看到后面几个保安围了过来，然后佛叔在录像中出现了一瞬，画面就没了。 看得曹一方有点心慌。 这位叔叔看起来脾性不小啊…… …… 柳盟工作室，会议室内。 曹一方默默的看着手上厚厚的剧本，问道：“这是完整剧本吗？” “不是。”柳盟端着杯龙井茶，敲着二郎腿：“你手上是一半的剧本，完整的剧本还没全部写好，毕竟是网络小说改得，那么长的篇幅都得改成剧本，难度不小。” 曹一方点点头，又继续看了下去。 陈娅蛮用会议室的台式机不知道在看什么，然后看着看着突然花枝乱颤笑个不停。 曹一方尽可能排除万难，专心看本。 柳盟问道：“笑什么呢？疯疯癫癫的。” “不是……”陈娅蛮捂着嘴，笑得眉眼带俏，斜睨了眼装作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曹一方，故意大声了点：“我笑曹一方的粉丝为了想个粉丝名称都吵起来了。” 曹一方耳朵竖了起来。 陈娅蛮笑道：“他们第一个想好的叫曹粉，一开始只是觉得太俗，大家都是什么粉什么粉的，后来很快就发现这个称号……哈哈哈哈！我不说了！” 柳盟很呆：“啊？哪儿不对了？是炒粉不好听吗？” “您就权当是吧！”陈娅蛮懒得跟这块木头多费口舌解释，接着说道：“于是又改叫方便面……我们曹一方亲自上贴吧吐槽这名称太蠢，听着容易便秘，他们又改……想了很多，什么曹军曹贼一方通行，一带一……这不是作死么，最后还是决定方便面！哈哈哈哈哈！” 柳盟也笑了起来。 曹一方故作镇定，用本子拍了拍桌子：“我们还是来聊聊剧本吧。” 这两天暂时先一更了哈…… 周日首页强推，推倒后应该就上架了，目前0存稿……我知道我这种咸鱼不配这么好的推荐…………感觉很汗颜…………我抓紧写何公子的剧本，还有综艺剧本……不然上架以后也写不快……我只要弄好了细纲马上恢复两更，上架争取爆发几章……我还想调整下生物钟……每天开开跑步机什么的…… 《文娱大戏精》这两天暂时先一更了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二十三章 助攻大师 …… 曹一方简单的把剧本梗概都看了一遍：“这部片子成本不高，前半部算是校园剧吧？故事还算不错，创意也有，前后呼应，但是好像有很多打擦边球的内容……像这种讨论性别认知的……”他还在往后翻，突见敏感内容，眼睛蓦然瞪大：“我去！有吻戏？！” 柳盟捧着茶悠悠然喝着：“大惊小怪什么，偶像剧有吻戏不是很正常吗？” 曹一方不依：“是跟男人的吻戏！” 陈娅蛮被引起注意，双手交叉垫着下巴，眼神闪烁着幽深的绿光：“舌吻吗？” 柳盟顿了顿，放下茶杯，很自然的说道：“那个情节好像是一个小意外的吧，只是个笑料，借位的啦，偶像剧你懂的，现在可多低俗的梗，而且这书的原作者一向有许多恶趣味。” “哦，那就好……”曹一方松了口气，低头继续看。 整个故事并不复杂，开头设定看起来颇像曹一方前世的一部网剧，叫太子妃升职记的，但后面的节奏显然比太子妃要好得多，故事剧本也完善得多。 这部电视剧叫助攻大师，让我们暂且先不考虑片名的含义。 内容很简单，讲的是一个从小生活在重男轻女家庭的女孩儿，因为父母的偏见，从小就学着用心计保护自己，同时对男生没有什么好感，长大后成了一个高段位绿茶婊。 肤白貌美，擅使心计，利用女性的优势，在不鼓掌的情况下，将一众心怀不轨的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她终究没能成为级别最高的究极绿茶，是因为她仍然没有摒弃感情。 在大学期间，她无意中发现自己好闺蜜男票与其他女生开房，愤懑之下，立刻将此事告知闺蜜，然闺蜜不信，她脑子一热，亲自上阵勾引该男，该男迅速上钩，她将录音发给闺蜜听，坐实渣男形象。 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闺蜜约她见面后，把她曾经送过的东西全扔在面前，一记耳光，一声臭婊子，两人彻底决裂。 这事变成了扭曲的八卦，传了出去，她名声彻底臭了。 晚上她看着流星许愿，希望下辈子做个无情无义的渣男。 她认为，反正男人再渣，名声再差，照样能混的风生水起，她不想在以一个弱势的性别活着了。 第二天醒来，她就发现自己换了一个躯壳和身份。 她成了某大学学霸理科男。 这个平平无奇，甚至有些邋遢的理科男，在入住了她的灵魂后，在短时间内焕发出光彩，风靡校园。 同时主角有个榆木脑袋的好兄弟，只有钱，没有脑，被欺骗了两次感情，正在低落期。 经过了重重事件，鉴婊达人上线，开始发挥自己的特长…… …… 这个故事看着就应该是个网剧，因为探讨的内容有些难以通过审核。 故事的后面讨论了身体对性别认知的影响，讨论了男女关系，讨论了快节奏社会对人类情感的冲击，讨论了手段在感情中的必要性，也讨论了感情究竟怎么经营。 归根究底，是部小成本言情片，只是内容还挺有意思就是了。 …… “接不接呢？”柳盟摩挲着茶杯：“八万一集的片酬，符合你现在的人气，你需要拍摄的集数应该在三十五集左右。” 曹一方肯定是心动的，再怎么算，拍完这部片子，他最后拿到手里还有两百多万。 虽然网上号称他的片酬已经被炒到了十几万一集，但那显然是虚的……他刚出名，八万已经是陈娅蛮这段时间努力营销的成果。 “仙剑其实也算是偶像剧，这又是一部偶像剧。”曹一方知道自己有点得寸进尺，尴尬的挠了挠头：“没有其他选择吗？” “有倒是有，但你现在的选择空间不大，毕竟刚出名，好剧不是随你挑的。”柳盟又喝了口茶，拿腔捏调的：“前段时间我挑的另外两个剧本，一个是谍战剧，一部是查先生的老作品，又要翻拍的神雕侠侣……” 曹一方眼睛一亮。 这是平行世界有许多文艺作品不存在了，也有许多作品依旧健在。 这里有个叫查育良的老作家，创作了十几部脍炙人口的武侠作品，曹一方怀疑这人是金庸在此世界的投影……因为许多作品几乎一模一样，当然他也创作了一些前世不存在的作品，譬如由于故事性较差，翻拍次数最少的《鲸龙诀》。 如果不是有仙剑的冲击，鲸龙诀应该也能保持一贯的收视水平。 “那……”曹一方对神雕很有兴趣，至少这部剧里面的角色，相对更有发挥性。 “那部谍战剧预算不够，质量不行，我给拒了。神雕因为某些原因，演员始终定不下来，估计得往后拖……男主角也不一定能给你。”柳盟用指节习惯性的敲了敲桌子：“所以你现在就这一部最适合，要不要？” 陈娅蛮帮腔：“偶像剧其实是最涨人气的，更何况这个角色……还真的挺能发挥演技，演得好很出彩。” “行行行。”曹一方举手投降：“我现在是新人嘛，你们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陈娅蛮看着柳盟笑了笑，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柳盟却没有笑，反而是轻轻叹了口气。 …… 助攻大师立项了，柳盟带着曹一方去见了见导演，那是一位专注拍摄偶像剧多年的泰湾女导演，四十多岁的年纪，长得挺和蔼的，试镜试妆后，就定下了这个角色。 如果导演要求低也就罢了，但这个角色本身，是需要曹一方花时间揣摩的。 该剧预计四月份开拍，这部剧的拍摄周期很短，由于拍摄场地几乎都在江海市取景，预计能在两个月内拍完，这样也就不耽误曹一方接下一部剧。 不过耽误了其他事。 一部他早就想上的综艺上线了，戏精的诞生在这里换了个马甲，以《以演员之名》的名称重新出现，第一季预定在四月底播出，崔观海果不其然就任了主要评委。 曹一方倍感遗憾，无论这个节目在这里会如何呈现，会不会出现前世的一系列问题，但至少，这是个能让好演员发挥演技的舞台，哪怕只一面就被淘汰。 终归能绽放光彩。 谢妍婷比他厉害，直接要拍电影了。 电影名叫《同桌日记》，竟然也是一部青春校园剧，她给曹一方看了剧本，曹一方发觉这剧很像那部《那些年》，故事以一本日记为引子，用回忆的方式展开，塑造了一个大多数男生记忆里，那个完美明媚又真实的初恋印象。 这是要往国民初恋的人设安排呀…… 曹一方倍感麻烦。 第一百二十四章 叫我一声 …… 周静这个京城的女主持人，算是曹一方成名后遇到的第一个人性考验，曰之美色。 本来嘛，经过谢妍婷的冷处理后，曹一方学乖了很多，对于周静这个主动示好的小姐姐更谨慎了。 她后来又找曹一方聊过几次，看她没表现出什么异常，曹一方还有一搭没一搭的回过几句，但直到今天晚上，周静在晚上十点多开始跟他聊骚，全是情绪化的言辞，近乎撒娇。 而后估计是看曹一方没什么反应，她加大力度，利用自己播音专业的优势，用一种甜腻的嗓音发语音，打算从听觉攻略曹一方。 她佯装喝多了酒，讲话轻佻粘腻：“喂！你在干嘛呀？我今天晚上有点喝多了，这会儿刚到家，一会儿还要赶稿子……好烦哦，有什么办法可以提提神吗？” 曹一方坐在马桶上，听完这段语音，凭借他丰富的经验，通过周静磁性嗓音回响的频率，迅速得判断出周静这段语音是在厕所发的。 由于他脑补的画面有点气味，诱惑感顿时削弱了一半。 怎么办呢……人家也没说什么，拒绝也没法拒绝，拉黑也不合适，京城电视台的女主持大多都有点背景，不回她冷处理也一样得罪人。 拉到一半，曹一方灵光一闪。 对呀。 在下不是直男么……前两天不是还把谢妍婷气得够呛？ 释放天性就好了。 问我怎么提神是吧？ 他飞快的打字，给出方案。 【看恐怖片啊！】 周静语音撒娇：“人家怕的呀！哪都跟你一样胆儿肥！” 【个么灌两斤黑咖啡，不行再兑三两红牛，保你像得了神经病一样精神。】 前几章初遇柳盟的时候，曹一方使用过此类技巧——打乱对方的节奏，撕碎对方的领域。 你把我当姘头，我把你当兄弟。 他又是一次成功了。 对面沉默许久，然后终于切换成了文字【你今天说话很随意嘛~】 曹一方回【大家都熟了嘛，就不跟你端着了~真挺有用的，不然你倒立个五分钟，也能提神，脑子充血了就精神了，我以前上学那会儿经常这样做，倍儿有效。】 对面又沉默许久，略显幽怨的发了句【哪儿有你这么和女孩子聊天的……】 哼，少见多怪。 曹一方没理她，冲水起身回房间，准备做晚上的功课。 然后她突然发来了一张照片。 他起初也没当回事，随手就点开了。 刚一凝神，曹一方两眼顿时发直，默默的咽了口唾沫。 扔大招了，稳住。 那是周静对着全身镜拍的一张照片，没露脸，但是她穿着贴身的湖蓝丝绸睡裙，睡裙很短，裙摆刚过臀，领口和大腿都是大片大片白花花的视觉冲击。 她的身材还不错，凹凸有致，稍微有些肉，更显性感。 【新买的睡裙？你觉得怎么样，我觉得太短了……】 曹一方做了几个深呼吸。 他略微有了点反应……年轻的身体，就是这么不争气，不听从主人的心。 这是纯粹的视觉刺激导致的生理反应。 稳住心神，他发【有点紧。】 【哦？是吗？我怎么没感觉……】 【还不紧？腰上赘肉都勒出来了。】 周静终于安静了下来。 用直男的可怕挫败了心怀叵测的周静后，被撩拨了一通的曹一方却难以冷静，他坐在床上冥想了一阵，感觉还是燥热难安……怎么说呢，他自从来到这里以后，一直连轴转忙个不停，电脑里连小电影都没下载。 毕竟身体里还有年轻气盛的两颗肾啊。 穿着棉毛衣坐在窗台边吹了会儿风，燥气稍褪，曹一方心瘾却按捺不下，抄起手机就给自己女票发了条信息：“我刚成功的拒绝了一次色诱，求鼓励。” 谢妍婷这会儿正好有空，秒回信息【喵？】 他截图过去，谢妍婷过了一会儿，发语音过来，先是咯咯咯的笑，边笑边说：“她要被你气死了好嘛！” 有了对比，曹一方忽然发现谢妍婷声音居然这么好听，比周静做作的嗓音清澈一百倍。 兽性作祟，他纯洁的思想里，忽然冒出一部前世看过的电影，那部电影的主题就是…… 【Phone sex……大婷婷你听说过没？】曹一方鬼使神差的发了这一句【听说对于异地恋的情侣很管用。】 曹一方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心跳得很快。 还没等谢妍婷反应，他首先反应过来了，自己赶紧撤回信息。 过了会儿，谢妍婷发信息【你刚刚撤回了什么？我在写日记，没看到。】 【没什么……话说你拍张照片给我呗，我想看看你。】 【怎么突然要看照片？】 曹一方能说什么，他就是看完了周静的自拍后，想看看自己女票的洗洗眼睛。 【想你了呗，拍一张嘛~拍你觉得最有诱惑力的那种！】 【神经！】 说归说，她过了一会儿还是发了一张照片过来。 其实曹一方想象的，还是类似周静那种……刻意释放性感气息的照片，虽然他知道谢妍婷目前还没这么放得开。 果然，谢妍婷发来的照片完全是另一个类型。 照片里，她披散着长发，闭着眼睛撅起莹润的嘴唇，凑近了镜头，可爱的一塌糊涂。 曹一方看着照片微笑，清流当头，燥热已消。 他明天请了个假，要在新戏开拍前，去趟沆州找吴玉聊聊，想着得早起，干脆提前钻进了被窝里。 关了灯，拿手机看着谢妍婷的照片，又想得寸进尺一把。 人在夜里时，情绪总会容易放肆。 【哎，叫声老公听听呗。】 谢妍婷发了个火冒三丈的表情包【曹公公你今天够了啊！】 【算啦算啦，不叫就不叫，我先睡了。】 过了一阵，见得谢妍婷不回他了，曹一方也安分了下来，翻了个身裹上被子就要睡。 也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微微一震，他迷迷糊糊的摸过手机，点开看了看。 谢妍婷发了条一秒的语音。 点开，那是她细若蚊音的嗓音。 “老公……” 刚听完，这条语音也撤回了。 曹一方心里头被搔得痒痒的，却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也不想做。 手机重新放到了床头柜，他带着笑意闭上眼睛，心想着…… 圈子里渣男够多了，不差我一个，我就为你这声老公守身如玉吧。 我们……会有以后吧。 第一百二十五章 泼个脏水 …… 上午九点多，一辆土豪金的七座商务车，堵死在了沆州天幕山路，前方有交警在开罚单，都没人敢鸣笛，车辆们如同蠕动的蜗牛大军，悄没声儿的寸寸推进。 陈娅蛮帮着找了个司机送他去沆州，这会儿司机大叔还在叨叨叨说个不停；“说出来你可能都不信，我全国各地哪儿都跑遍了，这年头江海市堵车都不算严重的……要我说，堵得最厉害的莫过于京城，接下来就有这沆州……这儿哪都好，就交通能把人逼出躁狂症来……” 曹一方偶尔应和两句，他倒是不赶时间，这会儿按照惯例，拿着手机看娱乐版面。 心情不是太好。 他这小鲜肉的身份目前算是被贴了标签了，关于他的讨论，除了和剧相关的，其他就是争论。 关于他即将出演何公子的小说改编剧已经有了相关报道，人气摆在这，下面的评论自然很多。 【预测曹一方有潜力成为国内第五大流量小生】 【他还不够格呢，就一部作品】 【说的好像其他几位有很多作品似的……】 【曹一方演技很不错好吧！比其他几个面瘫强多了！】 【这位妹子是曹粉吧……真看不出来这些小鲜肉有啥演技】 【莺飞草长，佑你身旁；惊艳一方，绝不彷徨！我们是方面便！我们会支持到底！见证他的成长！我们不叫曹粉！】 【别说他演的这么好，就算他演的再烂！我们一样支持他！你们这些羡慕嫉妒恨的丑比别说话！颜值即正义！】 【你们这些粉丝脑壳里塞得都是粉丝吗……脑子呢？】 也有理智的，只是声音很微弱，被淹没在戾气深重的汪洋大海里。 【你们是黑粉吧？干嘛给他招黑。他演技怎样，人品如何，我们说了不算，时间会证明一切。】 【静静的粉自己的爱豆……曹一方加油！】 他干脆不看这个了，看了另外几个周刊的报道，其中有分析最近的视剧战况，有人开始反思影视剧的现状。 【白袍战神的失利，各影评已经都分析过了，包括这部剧以陈庆之为主角，南北朝的历史观众们并不熟悉，因此也没有太大的期待感，而剧本故事实在粗糙……】 【鲸龙诀的失败，则引起更多的反思，是否流量明星+IP的组合已经开始失效了？如今的影视剧太过浮躁，只重流量不重故事，于是花大价钱购买IP和人气鼎盛的俊男靓女，随意改编，罔顾演技，剩下的资金只够粗制滥造，*****审美……市场最终会重新反思，观众们都在等待好故事，而不是好皮囊。】 【美好的皮囊千篇一律，优秀的演技万里挑一……我预感到，国内影视剧市场即将迎来变革。】 失效了吗？ 刘远阑的回答的否定的，奇点娱乐周刊采访了他，询问他这次失利的感想。 刘远阑：“其实仙剑这部剧就占了一个大便宜，无非是开仙侠剧先河嘛，第一个吃螃蟹的是该鼓励。但其他的根本不值一提，小成本搏了不错的收益，这就是运气……IP+流量肯定是未来的趋势，毫无疑问的，所谓的专家审美算什么？这就是快餐的时代，我这人说话实在，不来虚的，从古代戏曲到如今影视剧，几千年了，一小撮人的所谓高端审美有用吗？老百姓爱看什么我就拍什么，IP是经过市场检验的，买来就有人要看，流量明星也是，大把人愿意看他们的表演，为什么不请？我这片子失利在不是IP剧……” 记者：你觉得仙剑没有可取之处？ 刘远阑：有啊，吴玉功力还是有的，这也是这剧能成的因素之一，只是关系不大……其他就不行了，尤其是那些小演员，比如主角曹一方，演技稀烂，全靠角色撑着，人品就更不行。 记者：刘导是和他接触过吗？为什么这么说？ 刘远阑：说起来就生气，当时我们借用影视城的一个场地，时间没到仙剑剧组就过来要，我出去好声好气和他们商量，结果曹一方当场就粗口骂人……算了，不说这个，人家红了，免得说我蹭他热度。 …… 曹一方在当时出口时，就做好被泼脏水的准备了，并不意外，也无所谓。 陈娅蛮很快就发信息过来，跟他求证，他简单的说了一下真实情况，陈娅蛮就表示自己会帮他搞定。 【还好没给你安个温良恭俭的人设……不然一下子就崩了。】 曹一方笑了笑，放好了手机，闭目养神。 “哎，曹先生？” “嗯？”他又睁眼。 司机看着后视镜“我一直没说啊，不确定，但我看有辆车好像一直跟着，在江海市的时候就缀在后头……估计是狗仔，跟你说一声，一会儿甭管你干嘛，注意着点。” 曹一方往后头看了眼，司机说道：“你这儿可能看不清，左车道往后数五辆车，那辆银灰色别克……” 确实看不清。 反正也不是很在乎这事，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找吴玉还怕被偷拍不成？ 顺口问了句：“甩得掉吗？” 司机笑出声，曹一方看了看眼前动也不动的车流，也不吭气了。 司机还安慰他：“有狗仔跟，说明你红啦！是喜事！” 曹一方好笑道：“那你停车，我下去给他发糖。” …… 吴玉住得小区地段不错，在城隍庙和西湖中央的地段，之前吴玉打过招呼，小区保安讯问后就放行了，司机一直把曹一方送到楼下，然后他下车，司机招呼道：“我就在附近晃荡，要走了随时给我电话，我一刻钟能肯定赶过来。” 摆了摆手，司机开走了。 吴玉住在底楼，这楼的底层是复式房，有个女人在玻璃窗后看到了曹一方，盯了两眼后，打开房门走到了花园里，喊了声：“是曹一方吗？” 曹一方转头，只见那女人一身白色长睡裙，面容素净，美女总是很难看出年纪，不过她好像刚睡醒，头发随意挽了个发髻，上面像是插着一根筷子。 “是我。”这是吴玉的家，曹一方离开反应过来了她是谁，但由于女人面容太显年轻，他楞了一下，原先想好的称呼愣是没喊出来。 女人像是知道他的为难，嘿嘿一笑：“叫阿姨就好。” “叫不出口。”曹一方也反应了过来，情商一飞冲天：“还是叫姐吧……” 女人听了很开心，立刻快步过来开门：“嘴巴真甜，难怪老吴一直念着你……那就叫我小立姐，我们吴大导演等你半天了，快进来。” 第一百二十六章 聊完，通透，吃糖 …… “老吴！小曹来啦！” 酆（feng）立带着换好拖鞋的曹一方往楼上走去，一边抱怨道：“我跟你说哦小曹，以后买房千万别买复式房……别问我为什么，心太累，不想说……” “能懂。”曹一方臭不要脸的说道：“我爷爷家住的也是复式房，隔着个楼梯仿佛隔着银河。” “是啊。”酆立笑道：“有时候都睡下了，想看手机刷会儿剧，结果发现手机落在楼下，好不容易把手机拿上来了吧，又发现充电器在楼下……尤其是冬天，这一通折腾可绝望。” 这小立姐也是个话痨，跟她唠了两句，感觉心情都好了不少。 来到书房门口，酆立敲了敲门：“吴大导演！小曹来啦！听到没？方不方便进来呀？” 吴玉的声音从里头传出：“方便方便！进来！” 酆立开门，做了个请进的手势，曹一方欠了欠身，表示受宠若惊。 没想到吴玉这么严肃的人，媳妇儿挺乐天的。 进去一看，吴玉导演还是老样子，在家里也穿戴整齐，穿着件黑色毛衣，戴着副镜片更大的眼镜，捧着本没封皮的书册窝在椅子里，一脸祥和。 曹一方欠身，一脸犯贱的笑：“学生来拜谒老师了。” 吴玉起身，一句话没说，只是做出要踹他的动作，曹一方赶紧闪身：“吴导你怎么还这样！” 看着两大男人孩子气的样儿，酆立捂着嘴咯咯笑，然后看了眼书房里的挂钟，说道：“快饭点了，我去给你们下厨做点吃的吧。” 曹一方礼貌道：“叨扰了。” 吴玉却一脸吃惊：“你今天亲自下厨？还是我来吧。” 酆立没好气道：“你的得意门生来了，你就别忙活了，放着我来。”说完摆摆手：“你们聊，一会儿叫你们吃饭。” 她顺手把门带上了。 吴玉表情有点奇怪，曹一方问：“咋啦吴导？平时小立姐不做饭吗？” “她最近才开始学。”吴玉摆摆手，忽然反应过来：“嗯？你叫她什么？辈分不对吧，我跟她同龄，你叫他阿姨差不多。” 吴玉也是够直的。 曹一方盯着吴玉那张比酆立年纪大了一轮的脸，恳切道：“各论各的辈分吧……” …… 两人杀青后其实也有联系，只是电话通的很少，收视率破三到时候，吴玉还在群里大发红包，普天同庆，不过毕竟分开了快半年，显然有很多可聊的，曹一方把自己最近的事儿跟他又汇报了一遍，他也很奇怪吴玉怎么拍完仙剑后，几乎没在媒体上露脸，直接窝在家里休息了。 他颇有些羞赧的表示，两人都在调理身体，准备要孩子。 曹一方没有说什么客套话，直接从衣服内侧口袋里摸出一盒包装精美的人参。 吴玉低头看了眼：“这是干什么？” 曹一方眼神澄澈，微笑有爱：“滋阴补生，扶正固本，强壮身体，早生贵子。” 这回吴玉真直接踹了他屁股一脚。 “心意是好的，但你这话说出来，怎么总那么欠呢。”吴玉踹完后就笑了，拿着人参小盒指着他：“刚开始还想你小子挺没规矩的啊，两手空空来蹭饭吃，水果也不买一篮子……合着做了功课，花了大价钱啦。” 两人相处多时，早已有了默契，吴玉也不跟他推辞，拿起那小盒人参细看了看，又笑出了一脸法令纹，然后放到一边。 曹一方当然是做了功课的，糖尿病病人忌口的补品可多。 吴玉忽然想起了拍摄前在学校礼堂，眼前这个年轻人就是做足了功课，然后傻乎乎的冲自己喊，要抢回这个角色，他能诠释最好的李逍遥。 曹一方很得瑟，撩发甩头：“一向思虑周密，未雨绸缪。” 看他这鸟样，吴玉就忍不住打击他：“哼，那我太太的礼物呢？只送我，没她的，也不讲究吧。” 求锤得锤。 曹一方眯眼微笑着，又从内侧口袋里摸出一支精美包装的长条小盒。 吴玉接过后直接开了包装，打开看了看，只见里面是一根棒状物，愣了愣：“口红？”随即嗤笑：“自作聪明了吧，在没有弄清楚女人喜好之前，千万别送化妆品，我之前送得因为颜色不对，她一次都没用过。” “橄榄护唇膏。” 曹一方看他的眼神很悲悯：“只要不对橄榄过敏，女生应该都能用。” …… 聊了会儿后，吴玉不知道是真的了解曹一方，还是单纯从他言行举止看出了端倪，直接截断了话头，干脆利落问道：“心情不好？” 曹一方也没否认，点点头。 吴玉笑了笑，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曹一方一定要和自己见面唠唠。 “说说吧，知道你也忙，别耽误工夫。” “其实吧……我以前挺看不上所谓的流量明星。”曹一方挠了挠耳朵，这话自己说出来都不好意思：“现在自己被贴上这标签，感觉挺压抑的……我一直觉得我应该是个好演员，而且现在接的剧也……” 话匣子一开就收不住了，曹一方这段时间其实一直都憋着，因为他知道自己的不舒服没有道理，一剧就走红，已经够幸运了，要名气得名气，要钱得钱。 就心里头那点点别扭，那点点追求，说出来显得矫情，徒惹笑柄。 但他觉得跟吴玉可以说。 过了一阵，等曹一方叨叨完，吴玉才开口：“舒服点了没？” “好多了。” 曹一方口干舌燥，看着桌上剧本旁有几盒喜糖，问道：“你不能吃糖吧？” “……这朋友结婚送的，你要吃直说。” …… “所以，你成名了不开心？”吴玉推了推眼镜，正色问道。 曹一方嚼着巧克力，感觉很放松：“那倒不是，到现在还有点小兴奋呢。” “钱赚多了不开心？” “怎么可能……” “粉丝多了不开心？” “别闹。” “所以你只是因为感觉被大众误解了，贴错了标签，才郁闷。”吴玉下结论。 曹一方皱眉：“怎么被你说得这么简单呢……” “就是这么简单。” 沉默片刻。 “那有什么解决的方法吗？” 吴玉镜片后的眼睛深邃无比：“如果要吃掉一条大鱼，这是目的，那行动应该怎么进行？” 曹一方忽然发现，有些很简单的道理，自己一直都明白的道理，也总是要听到一个值得信服的人说出来，话语才会有力量。 他想起前世看过的一部美剧，那句经典台词。 他笑了，神采一下子恢复如往昔：“一口一口吃。” …… “吃啊。”酆立穿着围裙，很殷勤的招呼二人：“尝尝这清蒸鲈鱼！我新学的！” 曹一方和吴玉的表情都很沉凝，下巴过于用力，起了皱褶。 吴玉夹起一筷子带鱼鳞的鱼肉，看着里头白里透红，叹了口气。 塞进了嘴里，然后吐出鱼鳞，面色渐渐苍白。 曹一方讪笑两声：“我其实比较喜欢吃这个番茄炒……”看着那一坨均匀分布的细密黄色物体，他最后加了一个字：“蛋糜……” 被酆立盯着，曹一方也只好下筷子，塞进嘴里，然后笑的整张脸都皱了起来，竖起大拇指：“小立姐的厨艺真是百里挑一。” 吴玉憋笑：“别乱用成语。” 酆立插腰：“那你说！用什么成语来形容我的厨艺！” 吴玉低头，半天憋出四个字：“不吐不快！” “哈哈哈哈——！”曹一方没忍住笑了。 酆立见他都这样，急了：“喂！有这么难吃吗？” 然后她吃了一口。 …… 吴玉把他送到门口，曹一方手里拎了一袋子喜糖……曹一方还得赶回去赴柳盟的晚宴，所以就不跟酆立他们下馆子了，这些糖吴玉让他路上垫垫肚子。 “你记着，这个市场需要年轻好看的脸，你有，你给它就是。” 吴玉说道：“小鲜肉本来就不是贬义词，被那帮小兔崽子给搞烂了，你不要有负担。如果总要有人赚这个钱，那不如让你来赚，拿着同样的片酬，你能给出更好的作品，这就足够。” 曹一方刚才笑的时候，已经一吐多日浊气：“我已经放下了。” “那就好。”吴玉欣慰点头。 “对了。”曹一方想起来的时候，吴玉在看剧本：“你之前看什么剧本呢，你下一部剧打算什么时候来拍？到时候记得请我啊，别嫌我贵，我不要钱都来。” “那个啊……不是，我下部剧还没想好。”吴玉笑道：“那是一个老编剧硬塞给我的……三国剧本，嗨，就随便看看，几年了，没人愿意投他这剧本，这老哥也真是……不说这个了，倒是有件事忘了跟你说。” 曹一方嗯了一声：“啥事？” “你接的那部戏，巧了。”吴玉说道：“有一位你最早的忠实粉丝，也在里头有个角色。” “哈？”曹一方有点懵。 吴玉没多说，就卖了个关子，拍拍他肩膀：“帮我照顾下他。” …… 回去的路上，司机又说：“又看到后面那辆车了，一直跟着呢。” 曹一方说：“路边停车。” “啊？哦！” 土豪金商务车缓缓停靠在路边，后面那辆银灰色别克正要佯装无事的开过去，却只见曹一方开了车门走出来，招了招手，拦在他们面前。 别克慢慢停了下来。 曹一方一脸和蔼笑意，拎着袋子走过去敲了敲车窗。 车窗摇下了一些，主副驾驶都坐着人，俩年轻小伙子眼神古怪的看着他：“呃，有事吗？” 曹一方笑眯眯：“认识我吗？” 两人对视一眼，不知道曹一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副驾驶那人腿上还放着单反摄影机，他们想来也是知道自己暴露了，驾驶员比较横，估计是被明星怼多了，反应并不和善，干脆冷着眼道：“认识，咋啦？” 一个装满喜糖的红色塑料袋，贴在窗外。 曹一方的声音喜滋滋的：“请你们吃糖。” 第一百二十七章 大狗仔江立身 …… 京城，霾了一天。 有内地第一狗仔之称的江立身回到办公室，脱下大衣挂在衣架上，摘下白色口罩直接扔进了垃圾桶里。 不像大众想象中的猥琐狗仔，江立身看上去是个很普通的中年人，梳着一丝不苟的三七开，带着金丝框眼镜，永远穿着衬衫马甲西装三件套，像一个标准的日企白领。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特别……那估计就是他很爱干净。 整间办公室是纯白色的，除了写字桌和文件柜，还有一张米黄色沙发贴着茶几，近乎一尘不染。 办公室里带一个卫生间，他回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洗手洗脸。 厕所里响起擤鼻子的声音。 接着又是水流声。 京城的天气对有洁癖的人来说，非常残忍。 擦完手，回到写字桌前，趁着打开电脑的时间，用纸巾又抹了一把鼠标键盘和台面，然后才打开邮件检查下面的人工作成果。 一边看着众人发来的邮件，他一边在一本硕大的记事本上用精致小楷记录一些明星追踪的进度，这电脑上很少会存什么东西，不安全，他认识不少黑客，所以不放心电脑和网络，习惯用老派的方式把文字记录在纸面上，这么多年从来没出过纰漏。 邮件里有几条他比较感兴趣。 他把谢妍婷的档案看了一遍，镜片倒映着电脑屏的光影。 谢妍婷的这份文档优先级被标注为C，备注通常是为优先级做说明：受保护，私生活干净，乏料可陈。 他直接改成了A，发回去，备注：你的业绩就像你的脑壳里一样干净，乏料可陈。 江立身摇摇头，总有些没天赋的白痴，好挖的料哪里会有什么价值。 大小姐如果能挖出黑料来，会成为如今娱乐圈最有爆点最吸睛的八卦。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下一份就是曹一方。 优先级评为B，备注：有潜力大红，底子干净，私生活干净，正在跟进。 江立身不是很满意，看了看下面工作日记的具体内容，发现曹一方还真是挺干净的，平时夜店都不去，身边唯一的女性是陈娅蛮那疯婆娘……里面关于感情方面的陈述：和仙剑剧组三个女演员都不错，但他和男演员也不错，大学没有恋爱经历，初步怀疑是深柜。 最后一条工作日记的备注，写的是曹一方发现了他们，并且给了他们一包喜糖。 江立身皱眉。 他把曹一方的优先级也改为A，且备注：很滑头，盯紧点。 论狗仔的自我修养，最重要的一点是什么？ 嗅觉！ 下一份，也是柳盟工作室里的一个艺人。 狐狸精专业户——覃小妮。 他点开。 …… 助攻大师这部片子柳盟也参与投资了，所以他麾下除了曹一方外，还塞了两个人进去，就是覃小妮和罗力二人。 陈金那只猴子这会儿在拍一部喜剧片……不过就算他有空，形象也不合适。 今天晚上就是柳盟打算在开机前，让曹一方和工作室的师兄师姐碰个面，熟络一下，毕竟他来了柳盟这儿以后，从来没见过他们，如果第一次见面就是在剧组，多生分。 曹一方在饭点准时赶到了，市中心一家闹中取静的私房菜小馆。 服务员把他带到了包间，刚敲门，门就打开了。 迎面就看到了一张仿若刀凿斧刻的混血男脸。 “嗨。”不亏的英美混血，打招呼的方式也这么有股歪国味道。 然而，下一句就是字正腔圆的：“吃了吗？” 贴得这么近，曹一方得仰着头看他：“这不是……请我来吃饭的吗？” “哦！对对！进来进来！”罗力有副霸道总裁的骨架，高大强壮，长得也很国际范，但整个人气质颇有点呆萌……他紧绷的运动服下，那鼓鼓囊囊的肌肉更显笨拙。 柳盟坐在正中，坐的笔直，抽着电子烟，嘴里吐出浓浓一股青苹果味白烟：“来啦？给你们互相介绍一下……” “介绍什么呀。” 柳盟身侧坐着位很纤瘦的姑娘，微卷的黄发扎了起来，脸蛋看起来特别小，脖子纤细又修长，还带了个黑色蕾丝细项圈——很多直男对此配饰毫无抵抗力。 说话的就是她。 覃小妮站起身，主动伸手：“不用介绍，都认识，大名鼎鼎的曹一方嘛，他可比我们都红啦！” “没什么大名，都是臭名，刚还被一个姓刘的导演给骂了。”曹一方跟她握了握手，笑了笑：“覃小妮。”然后转头看那大个子：“罗力……当然认识，你们俩太有辨识度了。” 罗力估计也知道自己名字不好听，笑道：“以后叫我大罗就行。” 覃小妮也说：“以后叫我小妮就行。” 这两人对视了一眼，笑容中似乎有些变化。 曹一方跟吴玉聊完后，脑子不要太清醒哦，眼见两人微表情变化，忽然有种糟糟的预感。 他抽冷子看了眼柳盟，柳老板此刻端坐正中，吞云吐雾，这货正常状态总是一副要死不活拿腔捏调的姿态。 跟在拍戏一样。 …… 几个人边吃边聊。 “陈姐呢？她什么时候过来？” “刚打过电话了，她还有点事，要晚点。” “我们那戏月底就开机了吧？” “是啊，女主角是谁来着？” “一个泰湾女演员，在当地有点名气……听说脾气不是太好相处。” 一开始还聊得好好的，感觉气氛渐入佳境，但曹一方一直在观察两人的神态和动作语言，发觉除了柳盟一贯的装逼以外，这两人都有点不自然。 忽然，覃小妮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响了。 罗力拿起要递给她，忽然他看到了手机上显示的名字，表情顿时一变。 覃小妮看他脸色：“怎么了？”伸手去拿手机，结果他抓的太紧，拔不出来。 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表情骤变：“你给我！”她甫一用力，罗力就反应了过来，一把推开了她，怒道：“你不是说你已经把他删了吗？怎么又存了个新号码？你犯贱是不是？！” 柳盟被吓了一跳，手一抖，杯里的酒猛一晃荡，洒到了几点在胳膊上……然后他由惊愕变愤怒：“干什么干什么！吵什么！有事到外面吵去！” 曹一方正用一种很钦佩的眼光看着他。 柳老板确实太强了。 然后又转脸望向演的正起劲的另外两人，目光又现悲悯，还有一丝体贴的尴尬。 要不要假装看不出来呢…… 第一百二十八章 人托戏 …… 如果被狗仔偷拍到这一场戏，传到网络上去，那可热闹了。 覃小妮和罗力这两个偶像派新生代明星，分别代表狐狸精模板和霸道总裁模板，此刻上演了一出在貌似很有真实感的狗血好剧。 曹一方只一开始有点愕然，但他从头到尾都没被骗到，主要是他近距离见识到了偶像派的演技，真是让人分外出戏。 “我受够了！我们还要隐瞒到什么时候！” “你想害死我是吗？！” “所以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了！我不想躲躲藏藏的谈恋爱！我也不想一辈子奔波在一个又一个剧组！我要稳定的生活！我要一个家！你给的了吗！” “所以你就背着我……” 琼瑶戏的板子和演技。 …… 剧情让曹一方想到了自己和谢妍婷目前的状态。 没深想，毕竟两位演技太出戏，破绽百出， 而后他便以观众的眼光，观摩三个人的表演…… 柳盟也参与其中。 他发现一个很神奇的事，柳盟在真正的表演状态下，表现得居然比他平时自然多了…… 由于角色限制发挥，很难判断柳盟目前的功力，若是火力全开会是什么水准。 曹一方没想明白两人动机，不过估计是一场有预谋的恶作剧。 两人演的内容很简单，曹一方一边看一边在脑子里勾勒剧情。 无非是罗力和覃小妮有地下恋情，然后覃小妮又有个前男友，罗力似乎发现过他们的联系，后来断了联系，如今又重新联系，罗力头顶无垠草原，终于失去理智，在老板面前把事儿都抖了出来。 柳盟则扮演一个无措的老板，既震惊又要保持威严。 饭局、狗血恋情、突兀而激烈的矛盾冲突。 让他想起了《小时代》电影里的一幕。 只是不知道最后会不会有狗血淋头……哦不，红酒淋头的戏码。 如果有那就太拼了！ 两人演的声嘶力竭，结果发现曹一方笑眯眯的看着他们，岿然不动。 覃小妮居然还抽空给罗力使了个眼色。 激烈点！真实点！让他入戏！ 罗力笔直的眉毛拧作一团，用整张脸的纠结表情，表达他此刻的情绪。 What？！ 覃小妮用视线戳他手边的一个玻璃水杯。 罗力了然！ 覃小妮突然安静下来：“我怀孕了。” 曹一方一口水喷了出来，这剧情进展真快…… 柳盟却微微点了点头，对覃小妮这一刻的发挥很满意。 罗力手里捏着手机走上前去，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覃小妮说：“不是你的。” 曹一方默默的放下茶杯，低声问柳盟要纸巾，柳盟一脸便秘色的看着他。 如果曹一方能配合一点，气氛就不会如此诡异了。 终于，剧情爆炸了。 罗力大吼一声，然后拿起桌上的水杯，砰的一下摔得粉碎，同时大步冲上前去。 他一米九的个头，看上去气势可吓人，像一头奔跑的犀牛，覃小妮下意识的双手护着肚子。 曹一方和柳盟都眼睛一亮。 没人说什么，罗力却忽然停下来了，转头委委屈屈的看着曹一方：“你咋不拦我呢？” 罗力有一张雕塑般的混血脸，也有地道农村大小伙子的说话质感。 曹一方巧笑欠兮，美目贱兮，就是不说话。 柳盟开口了：“因为你们演的太差了。” 两人一下子松垮下来，回到了各自的座位，覃小妮捂着额头喘气道：“太累了……一镜到底啊……” “所以让你们以后得演演舞台剧、话剧，好好磨练一下演技。”柳盟又抽起电子烟，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所以……”曹一方看着三人，摊手：“什么情况？” 罗力给自己倒了一大杯凉水，水牛一样咕嘟咕嘟喝完了，抹了把嘴，说道：“我们工作室对新演员的欢迎仪式。” “哈？” 覃小妮撑着脸颊吃了口菜，接口道；“……就是演一场戏。” “如果能让新来的入戏。” “就算我们演技合格。” “合格就话……” “以后他就不强迫我们去补表演课了……” “柳老板要亲自教学……” “real可怕……” 你一言我一语的，他们很快就把这出戏的目的说清楚了。 曹一方扭头看了眼神色如常的柳盟，又对二人笑道：“你们早给我透个气，我就装入戏了嘛……” 两人很有默契，同时耸了耸肩，表示有心无力。 “你觉得他们演的怎么样？”柳盟突然询问，问得是曹一方。 这怎么能说实话呢……多得罪人啊…… 曹一方迂回着说：“不能怪师兄师姐，主要是剧本太垃圾。” “故意的……戏有两种。”柳盟先是伸出一根食指：“一种是戏托人。”然后又伸出一根中指，比出了一个胜利的手势：“另一种是人托戏……” 柳老板课堂开课啦，三人赶紧停箸挺身，认真的听讲。 “戏托人不算什么，合理的剧情，适合的角色，给到就能成。他们俩能红，就是我帮他们挑了合适的角色，但这不是本事。” 柳盟曲起这两手指，用指节敲了敲桌子，提醒重点到了：“人托戏才能见真章，演员用自己富有感染力的表演，足以让人一时间忘掉一切，被拉到演员的情绪里去……为什么有的老演员演戏，哪怕没有看到剧情的前因后果，只看到他悲痛的神情，观众也忍不住心酸流泪？” “这就是演员的内力！人是情绪动物，人是视觉动物，连打个哈欠都能传染，情绪当然更可以！做不到！就是不合格！” 柳盟的讲课铿锵有力，结束的也快，说完后三人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曹一方拥有拍马屁的被动技能，回神最快，即刻鼓掌，一脸发自肺腑的感同身受：“老板说得对！拳不离手曲不离口！我们做演员的，基本功必须硬桥硬马，扎扎实实，回头老板你的表演课我一定不缺席。” 这马屁拍得柳盟还是很舒服的，看他神情像是喝了二两佳酿，微醺未醉，唇角轻翘。 罗力和覃小妮面面相觑…… 自家老板不是不喜欢被拍马屁的吗？ 眼瞅着新来的小师弟强势争宠，他们俩赶紧也要跟上，结果马屁还没出口，柳盟就接着询问曹一方：“说说他们俩刚才演技的破绽吧。” 第一百二十九章 去体验女生的生活吧 听到这话，两人一齐盯向曹一方。 “哎哟……这个……”这可为难曹一方了。 他扭捏了会儿，说道：“我不好评价，我本身也是个新演员，哪里有资格评价师兄师姐的演技……我也看不出什么来呀。” 覃小妮罗力二人露出欣慰的微笑，几不可见的点点头。 小师弟还是乖巧的。 柳盟脸色不怎么好看，用一种大反派的腔调极有韵律的说道：“让你说你就说，憋给我废话……你可是从头到尾，都没相信过他们的表演，为什么？我很想知道。” 既然老板都这么说了。 曹一方微微一笑，气质陡然一变：“那在下就直言不讳了。”他清了清嗓子，站了起来。 覃小妮罗力对视一眼，心觉不妙。 等等，说好的乖巧的小师弟呢？！ 这种夏洛克福尔摩斯要进行最后的定罪推理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小问题就不说了。” 曹一方绕着桌子走了一圈：“像两人之前过于频繁的眼神交流，突兀的情绪变化，全程都对柳老板视若无睹这种不合理的反应……都是小问题。” 你丫不是都说了吗！ “我来说说比较大的失误吧。”曹一方走过去，把地上摔碎的玻璃杯踢开了些，拍拍罗力宽厚的背，轻声安慰到道：“别介意。” 罗力呆萌的摇摇头：“不介意……”然后小声问旁边同样懵比的覃小妮：“介意啥？” 曹一方捏着自己的手机，学着罗力刚才的样子，快步冲到覃小妮面前，把这妮子吓了一跳。 然后曹一方突然停下来，扭头对柳盟解释道：“人在盛怒的情况下，表情、话语和动作肯定是三位一体的。罗力师兄刚才先是大喊了一声，然后把杯子摔在地上。” 罗力也明白了：“哦，我最好是同时做这两件事对吧？” “对，而且你应该摔手机，而不是水杯。”曹一方拿着手机摇了摇：“当时手机抓在你的右手，茶杯在你左手边的桌子上……我注意到你吃饭惯用手是右手，那就很奇怪了，你都已经气得不顾及柳老板和我是否在场，怎么可能还理性的选择，用你不惯用的左手去拿起茶杯再摔？就算观众看不出我说得具体细节，但也本能的会从视觉上，感到不舒服。” 两人恍然。 “真相只有一个！这就说明，你根本没有失去理智。” 曹一方目光如炬：“你不敢摔手机，因为那是小妮师姐的，真摔了怕是要跪；杯子反正有柳老板赔……如果是这样，你一开始就不应该抓着手机冲过来，这样就不会有这么别扭的动作出现。” 罗力眼睛发亮：“厉害了！” 柳盟也点点头，目光中是毫不掩饰的欣赏。 他说：“评价下覃小妮的表演。” “后半段出乎意料的好。”曹一方没有半点犹豫，低头看向覃小妮：“小妮师姐之前也算演技在线，但情绪始终不到位，直到她说，我怀孕了，这里开始进入了角色……尤其是最后罗力师兄冲过去，她临时设计了一个双手抱腹的细节动作，非常厉害。” “没错。”柳盟也不甘寂寞，点评道：“一般女生遇到这种情况，可能双手挡在胸前，也可能紧张之下护着脸……但如果是孕妇，第一反应总是保护自己的孩子，所以会做出双手抱着肚子这种看似不合理的反应。” 两人都在夸覃小妮，但她的笑容却略一僵硬，低头看了眼自己平坦的小腹。 罗力很委屈：“合着就我演的差。” 柳盟没好气：“你本来就是我手底下演技最差的！好好给我多下点功夫！” 罗力这个近两百斤的壮汉可怜的低下了头。 “这么说起来。”覃小妮郁闷道：“我们的表演至今为止一个人都没骗到过。” “因为只演了两次嘛。”罗力低着头说道。 曹一方感兴趣道：“还有一次是陈金？” “是啊。”覃小妮说道：“那只猴子没你眼睛那么毒，他也说不上来，就是一直傻笑，问他怎么看出来我们是演的，他就说觉得……”说到一半，覃小妮一脸不爽，环保双手鼓起腮帮子。 陷入低气压的罗力沉声说道：“他说我们看起来撒呼呼的……” …… 三人终于好好的吃了会儿菜，当曹一方知道，如果之后柳盟工作室还签新人，他也要加入表演的行列，他就觉得这顿饭吃的特没滋没味…… 柳盟答应他，到时候剧本由他安排。 反正欢淫仪式不能废除。 经过这一番折腾，曹一方和罗力覃小妮都迅速的熟悉了起来，都是一个工作室的，年龄也差不了多少，自然是有很多共同语言，关键是他们目前咖位相近。 曹一方略高一线，不过并不明显。 吃到一半，陈娅蛮风风火火的赶过来了，推门一看：“呀！你们都不等我！” 曹一方想着刚才那场戏和戏后分解的用时，笑道：“等了很久了。” 陈娅蛮白了他一眼，坐下来立刻就上手开吃，边吃边说：“帮你处理破事去了，你也是心大，被一个导演公开泼脏水，你倒是一点都不放在心上啊。” 知道她说是刘远阑的事，曹一方倒不是不在乎，而是刘远阑在观众心目中声名狼藉，在业内也到处树敌，经常用嘴炮来给自己和自己拍的戏博曝光度，因此他的话并不是很有分量。 覃小妮和罗力显然也是知道的，不过他们不晓得具体情况，也就不方便多说什么。 柳盟倒是很关心这事：“处理得怎么样了？” 陈娅蛮只是看着曹一方，似笑非笑：“他的吴大导演帮他说话了。” 曹一方停下筷子：“吴导？” 他心头一热，立马就要拿手机看网上的言论，也看看吴玉到底说了什么。 “别看了，回去慢慢看。”陈娅蛮眯眯眼一笑：“先让大风吹一会儿。” …… “说起来，曹一方你这个角色其实挺不好演的。”覃小妮说道。 “所以接下来这一周的时间，我打算闭个关。”曹一方皱眉道：“一个女生灵魂的男生，如果演得不对路，就会变成娘娘腔……我好好把自己关起来，琢磨一下这角色，如果真要演到精髓，确实不容易。” 柳盟点头：“确实应该这样，好的演员要多琢磨角色。”视线一转，看向另外两人：“别整天想着野在外面，多把心思放在工作上。” 两人羞愧的低下头。 “闭什么关呀！”陈娅蛮吃饱喝足，二郎腿一翘：“一周的时间是吧？去体验女生的生活啊！” 第一百三十章 得道者多助 …… 曹一方其实算是大半个体验派演员。 他前世演过很多小角色，只要有时间有机会能去体验的，他都是体验了一把那种角色真实的生活状态。 但他确实没演过女生啊…… “这怎么体验？”曹一方真心求教。 陈娅蛮没搭理他，慢悠悠的摸出一根女士香烟，红唇微张，贝齿衔着细长的烟，一双桃花眼烟视着在座诸位，看上去居然有股子天上人间扛把子的气场。 罗力皱了皱他的剑眉，陈娅蛮不知道什么毛病，总是把他当英国人，于是这会儿很礼貌的把烟夹在手上，问他：“can i？” “抽呗。”罗力没好气道：“说的好像我不让，你就听我似的。” 柳盟开口了：“别抽了，你看我都抽电子的……” 陈娅蛮给自己点上了。 柳老板在陈娅蛮面前好像总有点捏不起架势来。 覃小妮默默的去打开了排风扇。 曹一方忽然发现陈娅蛮和覃小妮气质有点相似，但又截然不同，魅和媚的区别，覃小妮是媚骨天生，瓜子小脸，眉眼灵动时刻放电，所以戏路走小三，狐狸精路线；而陈娅蛮则更美艳大气，像一只祸乱人间千年，择人而噬的妖孽……可惜她不演戏。 “体验女生的生活还不简单么。”陈娅蛮笑眯眯看着覃小妮：“小妮子这段时间也空了，就等拍戏，让她给你安排行程。” 覃小妮躺着中枪，她指着自己鼻子：“我？我怎么安排？怎么……怎么带他体验啊？” 陈娅蛮偏头斜睨她：“你平时不拍戏的时候，都做些什么？” “呃……看看书啦，跑跑步啦。”覃小妮掰着手指：“偶尔去听听音乐剧……” 所有人都慈祥的微笑着，看着这个说谎的孩子。 “好吧。”覃小妮投降：“做头发做指甲逛街购物偶尔做个SPA……” “这就对了，你也是个演员嘛。你应该知道，怎么给曹一方安排体验项目……娘化还不简单么。”陈娅蛮喷了一口烟雾，唇角翘起。 曹一方觉得不太合适：“这太麻烦了吧？我觉得我关自己几天就行了。” 覃小妮沉吟了会儿，想象了一下曹一方要完成的任务，忽然意识到，这事简直太简单了……等于是找个闺蜜陪她玩两天。 而且……想象中的画面，好像还挺有趣的。 更何况这人是曹一方啊。 这位可是大家伙都想亵玩一番的当红小生，而今自己仗着地利之便，唾手可得，又能借任务之名，自由发挥…… “行吧。”覃小妮突然答应下来：“我已经有思路了。” 曹一方叹了口气：“行，那我配合。” 看着他，覃小妮妩媚一笑，眼里有贼光，让曹一方很是不安。 他有预感，这可能不是自己想要的那种正常画风的体验课程。 陈娅蛮又下了一道命令：“这几天罗力也没事吧？全程陪同。” 罗力睁大眼睛：“我的角色很正常，不用体验怎么做女生。” “你是不是傻！”陈娅蛮霸道的说：“曹一方和覃小妮都有名气了，他们要是出双入对的被狗仔拍到，不定怎么编排嗯，一方现在话题性挺强的，不需要太多负面八卦，你陪着就正常了，毕竟你们要拍同一部戏，提前熟悉一下也很有必要。” 罗力只能屈服。 别看陈娅蛮安排得生猛霸道，但覃小妮和罗力根本不归她管，所以她安排好了之后，还是递了个眼色给柳盟。 柳盟最后拍板：“那就这样吧，我跟老赵说一声就行。” 吃完饭，各回各家。 …… 针对刘远阑对曹一方的远程精准打击，曹一方自己没有做出任何反应时，就有人替他还击了。 除了那帮跑去刘远阑微博骂娘的粉丝们，第一个站出来的重量级人物，就是那会儿刚收到人参心情很好的吴玉导演。 他为人低调，很少发微博，粉丝也不多。 他发的内容简短有力。 【德薄而位尊，智小而谋大，力小而任重，此类害人害己。作为一个导演，用完全虚构，截然相反的故事，贸然且轻率的攻击一个刚出道的年轻演员，行为下作，令人不齿。】 一开始这条微博内容没有引起什么关注，因为吴玉的粉丝确实不算多，虽然也有人转发，但数量太小。 第一个转发的艺人就是铁头娃祁岩。 这耿直孩子还发了一段长评【我曹哥当时根本没爆粗……他最多算讽刺，其实要不是他拦着我，我就该动手揍他们了！我经纪人不让我发，我偷偷发的……那位刘导阴阳怪气的瞎喷啥，是爷们有种正面刚啊！做人要无愧天地良心，当时的情况是他们占着场地不让，我们都晒脱皮了……】 祁岩签约了华盛传媒旗下的经纪公司，这是国内最大的民营传媒公司之一，可想而知他受到的控制和压力。 他人气只能算一般，但吃瓜群众何曾有几次机会，在贵圈见到这么耿直的艺人……关键大家对刘远阑本身就没有好感，而且祁岩把事情说得清清楚楚，加之他根本没必要为了曹一方去得罪刘远阑，显得特别有信服力。 一下子就掀起了话题。 刘远阑那边也有几个明星站他的，但说话都暧昧不清，只是说些类似【相信刘导】【圈内艺人要学会尊重前辈，勿忘艺德】此类模糊示好的内容。 这些明星成名日久，粉丝更多，除了他们的粉丝支持外，当时还有不少路人带节奏，骂刘远阑的居多，但嫌弃曹一方的也不少。 【骂人不对，讽刺业内前辈就有道理？姓曹的和姓祁的俩都没脑子吧。】 【世道变了，演员敢怼导演了，现在小鲜肉这么嚣张？】 【刚红就要糊了，唉，人品不坚挺混不久的】 【刘喷喷虽然喷的人不少，但也不会乱喷吧？我就觉得曹一方一看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 当谢妍婷也转发了祁岩微博后，风向开始强势掉头。 她评论比较短【头铁铁的】 难得看到大小姐表露明显的倾向性，她的粉丝们反应都很热烈，但也有些有先见之明的担心……大小姐转发的虽是祁岩，但帮衬得却是曹一方……谢妍婷这么站曹一方，他们俩不会有一腿吧？ 而后仙剑众人清一色的反应，让他们安心了不少。 第一百三十一章 人设初步建立 可能是想到了谢妍婷的叠字梗，薛梦蛟转发，且评论【可笑笑】 接下去众人心有灵犀。 傅翰林【呵呵哒】 顾严大爷【丢丢脸】 沐小鱼【师父最棒棒】 吴玉回的够利落，祁岩说得够详尽，其他人只是站队而已，但就是这样的战队，让吃瓜群众们好生兴奋了一把。 【wow！仙剑剧组太团结了吧！】 【……头一次见这么不怕得罪人的一帮演员】 【啊啊啊好喜欢他们！太有爱了！】 【他们是在怼人人，还是在卖萌萌？≡ω≡】 众人的粉丝联军攻陷刘远阑微博评论区，他后来干脆给关了。 其实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坏处是曹一方身上多被泼了点脏水，脏水能洗掉，但衣服上总会留下些印子……好处是他又多了点话题性。 令他没想到的是，有一位圈内人人避之不及，出口成脏的丧神，也帮他说话了。 陈玄祎转发了那条刘远阑喷曹一方的新闻，只一句话【这老狗还活着？】 …… 陈玄祎已经很久没有被关注过了，但他的名字和脸，在很多人心里还是有印象的，知道他是个曾经红过一小阵，资历挺老的戏骨级明星，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么低俗难听的话。 真带劲啊！ 众人先是扒出曾经刘远阑喷陈玄祎的消息，证明了两人确实有过节。 然后好奇的猎奇群众又进他微博一看，好家伙，十条里有八条内容是反社会的……丧到心灵深处。 于是他一天涨粉三十万。 …… 曹一方到家以后，看到网上就是这样一片热闹鼎沸的盛况。 关键是刘远阑在被众人联怼后，还发了一条，义正词严【为什么我一直拍古装片？其实古装片里蕴含着很多传统精神，我想让大家重新记起，我们国家最传统的瑰宝，何谓德育，何谓礼义廉耻，这样就不会有那么多人，审美低级，不辨真伪，难分善恶！】 就这话，还有一群人点赞的。 曹一方看到后，先是打了个电话给陈娅蛮，说了一下自己想发的内容，讨论下行不行。 陈娅蛮想了很久，最后说了句：“你试试，反正你的人设一直都定不下来……我看看市场反应，你可以适当的释放天性。” 有这句话就行了。 曹一方直接转发刘远阑的这条微博，他的话表面看起来像是赞同刘远阑【深以为然，刘导不但作品收视长虹，底蕴厚重，做人也恪守君子之道，不像有些人，礼义廉耻忠孝信悌，挂在嘴上，踩在脚底。以正义之名，行苟且之事。】 看着婉转曲折，实际上就算是正面怼了，而且措辞锋利，火力凶猛。 曹一方其实这会儿还是收着的，还击尽可能含蓄，免得吓到粉丝们。 反正刘远阑早就注定是圈内的一个对头，他心胸狭隘，更无和解可能……无所谓了。 他发完后，就去看书充电了。 网络上风起云涌，众人见事件中心的主角出现了，还直接对刘远阑说了这么一段话，极感兴趣。 除了少数人表示看不懂，还问为啥曹一方反而附和起刘远阑来了……大多数网友都是长脑子的。 【……我能说曹一方说得挺有水平吗？】 【哈哈哈哈！收视长虹！底蕴厚重！骂人呢这是！谁不知道白袍扑成狗了！】 【每一句都骂的很深邃啊……曹一方团队的文案太厉害】 【追光者杀破狼两首歌都是曹一方写的好吧！他本来就不是那种徒有其表的流量小生！】 【没想到你的这样的李逍遥！】 也有优秀的群众仿着他们的方式拽文，只是这文是形容曹一方的，起初似乎是带贬义。 【阴损刻薄高人一等，猫哭耗子入骨三分。】 后来没成想被炒热了，成了人设的一部分。 …… 这件事最后导向的结果，就是曹一方微博粉丝数量破千万，又收获了一群路人粉，有人因为他敢于硬怼刘远阑而粉，也有人因为他的言行举止不像正常小鲜肉而粉。 其实关注你的，不一定都是爱你的，也可能是来看你笑话的。 曹一方没把心思放在这上面，他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都用来和覃小妮与罗力两人熟悉了。 罗力这人没啥大毛病，就是喜欢用吃了吗打招呼，这原本是没问题的。 据说他十岁前都在英国上学，十岁后才随父母来国内，正式学中文的时候，大家估计是开玩笑，强行规定他必须用吃了吗打招呼，导致他留下了病根子。 约在早晨家门口，罗力问：“吃了吗？” “没呢，现在一起吃早点去呗。” 罗力：“我吃过了。” 曹一方当时嗓子里就卡了一口MMP。 约在晚上饭店门口，罗力还问：“吃了吗？” “……我们约在饭店是来上厕所的吗？” 第二天他们三人约在商场。 曹一方先到，偶感尿急，先去上卫生间了，往最里头一站，面朝着一条写着‘走近一小步，文明一大步’的标语，脑海里刚开始播放器‘一条大河波浪宽’的BGM，一条硕大的汉子就走到了他旁边，也拉开了拉链。 他瞄了一眼，发现居然是罗力。 罗力也很惊喜的看着他。 “吃了吗？” 曹一方：“你信不信我滋你……” …… 三人在美容院的包间里，坐在沙发上，耐心得看着美甲师帮他们三个人涂指甲。 对，没错，三个人。 “我不觉得美甲可以帮我深入了解女性心理。”曹一方看着电视上的广告说道。 覃小妮很有耐心，她也看着电视：“相信我，细节是魔鬼。” 罗力难得没有抱怨，他看着电视憨憨的笑了起来。 因为电视上正在播放得是曹一方代言的广告。 “如果没有风，你感觉不到自己有多快。” “面对挑战，无惧挑战。” “天岚西装，男人的选择！” “哈哈哈哈，一方你这广告拍得好傻。”罗力拍着大腿一通大笑，旁边正戴着口罩帮他涂指甲的美甲师赶紧道：“别动！别动！歪了！” 曹一方白了他一眼。 结果很快，他也拍着大腿一通狂笑。 因为电视上出现了罗力的零食广告。 他脸上洋溢着幸福，手上拿着一块蛋黄酥：“我有两个蛋黄哦！” 罗力一脸苦逼的看完这广告，转头发现另外两人已经笑得直不起腰来。 …… 虽然他们耽误了不少工夫，但正经事也是做了的。 让他个人觉得最有效的——是化妆课。 化妆这门技术活，对女生的心态和神态影响都非常大。 上架感言 明天中午应该就要上架了。 这本书……设定是比较大的，如果能顺利写完的话预计也有两三百万字。 背景设置平行世界，主要是为了能好好说故事。 谁说文娱小说不能说故事呢，只要有人，就有故事。 小说的精气神来自写作者的三观。 我半生沉溺于装比和搞事，所以曹一方也不会太安分。 我身边有很多有趣的人，所以书里也会有很多有趣的配角。 我不喜欢纯文艺的主角，所以他会很入世，掀起波澜，璀璨一生。 …… 想说的话很多……我话一直都比较多。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人的梦想只有在电视里被说出来才有价值，在生活里羞于启齿，如果说了，就是白痴。 我早就辞职了，没有正常收入，还好我技能较多，尚能维生。 之前说过，我头比较铁，喜欢做什么，就专心去做。 南墙和我的头，总有一个更硬。 很多人眼里我多少有病，放着更简单的生活不过，一直在作死。 一个行业做好了，又去另一个行业，最后居然想写网文……我如果说我那几年都在积累素材，为了写作做准备，估计会显得更有病吧…… …… 看起来很自信的人，实际上可能每天都在怀疑自己，痛苦并坚持着。 有人说，写作没活路，我怀疑，然后坚持。 有人说，网文太辛苦，我犹豫，然后码字。 有人说，文娱太小众；有人说，文娱平行世界没人看；有人说，你不推现实女星谁要看你的书；有人说，你根本不会写文娱，娱乐文不是这样写的，一部剧超过十章必扑。 这些都是写了以后才听到的，早告诉我我可能就不这么写了。 我真的不懂，我看过的网文，比群里尬聊的任何一个小伙伴都要少。 掰了掰手指，从小到大看完的网文也就十来本；最近一年就看了一本惊悚乐园，也就看了一半……后来写了之后，才开始看文娱类的学习一下。 我只能按照自己的想法，把这本书写好，尽我所能，我做不到的，也只能说声抱歉。 如果真喜欢这本书的读者，希望能订阅一下，这是网文作者的维生之本。 相信这个行业会越来越好。 感谢责编可乐，感谢打赏的大佬们，感谢投票支持我的每一个读者朋友。 点名感谢下杨辰空，空姐是书单大佬，也是忠实读者，至今为止未曾缺席任何一章的章节说……他一直用一种母性的关怀，在我每次彷徨迷茫的时候鼓励我。 毕竟起点第一读者，我相信你！ 最后感谢女票五千元，生活里唯一一个从头到尾都相信我的人。 就这样吧。 大浪淘沙，始见真金。 第一百三十二章 角色体验进度飞快 …… 他们在影楼借了一个化妆间。 学习美妆。 覃小妮很专业，她带了一个外形粉嫩的化妆箱，从里面搬出一整套装备，摊开在梳妆台上，曹一方瞠目结舌看着那一溜笔袋里装的长短粗细各不同的画笔，还有一个中文字都没有的许多瓶瓶罐罐…… 他忽然发现做一个美美的女生还真是挺不容易…… “呐，接下来我开始教学。” 覃小妮此刻是纯素颜，气色显得稍微暗淡了些，但美貌依然。她一开始还很耐心：“你那个角色曾经是个美女，还是个绿茶，那她一定很精通化妆，我负责教学，你自行体验，ok？” 曹一方沉重点头。 “好的，首先要把脸洗干净……用爽肤水拍拍脸……上面霜……再涂隔离霜……修颜液……” 一开始覃小妮还是很耐心的试图讲解，让曹一方跟着她做，通过复制女生的一些日常举动，来体会角色。 曹一方没有玩闹的心，他是真的需要体验角色，于是一丝不苟的按照覃小妮的教程来做。 涂了会儿，他奇怪道：“为什么你给我用的……跟你用的不一样？” 覃小妮白了他一眼：“废话……给你用的便宜呀！” “哦……” 罗力只看了一会儿就昏昏欲睡，这会儿已经坐在一旁的老板椅上，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美妆学习并不顺利。 曹一方倒不是有偶像包袱，而是他在对着镜子给自己描眼线时，差点戳瞎了眼睛，于是就很理智的选择了放弃，没有继续下去。 而且他也跟不上进度。 覃小妮只是刚开始有耐心，很快她就陷入了自己的节奏里，带着一种莫名的虔诚感，专注的给自己化妆，那面镜子仿佛有魔力，让她忘却了周遭的一切。 曹一方一边观察她，一边模仿她化妆时的表情，那拉长的人中，颤抖的眼皮，中风般迷离的神情…… 他又悟出了一个哲理。 丑陋的茧，能孵化出美丽的蝶。 最美的颜，也会从最丑的仪式里诞生。 毕竟悟性高，曹一方很快就意识到，他会不会化妆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通过这个流程，感知到男女之间存在的差异，然后求同存异，放大共同点。 例如，男人其实也爱美，只是被世俗的枷锁所压制了。 晗国就没有这个包袱，所以如今他们有大半年轻男人，每年在保养品和化妆品的消耗上比女人还多。 若是再想深一层。 女生难道就喜欢化妆吗？ 其实她们也不喜欢化妆繁琐的过程，漫长的时间，她们要的是最后美丽的颜。 再深一层。 她们要的是称赞和关注，这才是重点。 佛家讲究顿悟。 胜过百年苦修。 …… 当覃小妮终于画好了以后，她叫醒了罗力，把成果展现给两位梆梆硬的纯直男看，问道：“觉得这个烟熏妆怎么样？” 罗力一脸无感：“像是刚被家暴过。” 覃小妮板下脸，看向曹一方。 曹一方莞尔一笑，温柔似水：“美极了，像一只勾人心肾的妖精。” 如果有一个慢镜头回放覃小妮的表情，一定会非常有震撼力。 似花苞瞬间的绽放，又如阴天忽然放晴。 此刻看上去完全是夜店女王样的覃小妮的脸上瞬间绽开了万种风情，灿若霞光，她一把抱住曹一方的胳膊使劲摇：“这就是女生该有回答！你悟了！以后你就是我的曹姐姐了！” 无视一旁罗力嫌弃的眼光，曹一方低头浅笑，功名深藏。 角色体验的进度条，一下子跳到了百分之三十。 …… 后来就是理论课，覃小妮先是纠正了曹一方的走姿，然后细致的讲解了一下一个绿茶婊可能会表现出的身体语言，一定是含而不露的，动作幅度都不会太大，以免破坏气质。 曹一方认真的学习，举手投足都仔细琢磨，然后让覃小妮帮他调整，尽可能避免变成娘娘腔既视感。 他学的超快，很快就有种含而不露的阴柔之气。让人看着觉得这人比其他男人显得柔和，但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一样。 覃小妮看得啧啧称奇，她和罗力二人，对曹一方的演技是没概念的，她这会儿只是觉得这位小师弟确实有天赋，说不定骨子里藏着一个小公主。 理论课的最后，覃小妮认真的说道：“绿茶婊最擅长的一个勾引技能，就是用眼神放电，你会放电吗？” 曹一方皱眉思考，然后说道：“我不知道男女生放电的眼神是不是不同……好像差不多吧？” “哼，差得多了。”覃小妮媚眼一闪，含情脉脉的看着他，声音也柔了下来：“这是其中一种最常规的电眼。” “嘶……”曹一方倒吸一口冷气。 覃小狐狸功力果然不凡。 接着她闭了闭眼，又睁开，楚楚可怜的望着他：“这也是一种常用的。” 罗力在一旁都看呆了。 覃小妮一口气展现了六种女生常用眼神，从喜悦到幽怨，变化不可谓不丰富，但每一种都极尽美感。 覃小妮对这方面有着无与伦比的自信，她站在曹一方身前，带着些许挑衅的说道：“你可劲对我放电试试，我要是觉得ok了那你就完全ok了，如果不行的话，我只能多花点时间好好调教一下啦。” “行吧。”曹一方酝酿了一下：“那我开始了。” 覃小妮微微一笑，右手虚抬，示意可行。 曹一方没什么把握，他前世很少表现需要放电的角色。但他至少会模仿……又沉吟了一会儿，他抬眼望向覃小妮，脑海中想象着警察故事里的吴彦祖。 眼神下压，微微用力，一侧唇角翘起，控制好一个不夸张的弧度，放三分收七分，尽可能的演出不算油腻的邪魅眼神。 覃小妮的表情仿佛膝盖中了一箭。 曹一方闭上了眼睛，她微松了口气。 随后他又睁开，想象着金城武拍杂志时，那种纯真无邪的眼神，帅而不自知的气质。 只是一味认真的凝视。 一般女生这时会避开眼神接触，但覃小妮是抱着审视的眼光去看的，顿时陷入其中。 曹一方又闭上，再睁开，他想象着梁朝伟那种要死不活的深情眼神，眼睛是一种用力的松弛状态，似笑非笑。 覃小妮看了一会儿，忽然低下头，骚羞的捂着脸：“行啦行啦，你不用学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拒绝女装 “可以吗？女生也可以用这些眼神放电不？” “可以可以！完全可以！电眼果然是通用技！” 曹一方通过的轻轻松松，倒还害的一旁看戏的罗力无故被羞辱，有了对比，覃小妮对他这张混血脸自带的电眼百般嫌弃：“看看人家小师弟！再看看你！你家粉丝还老吹你什么电眼无敌，号称看一眼就合不拢腿……我看你那眼睛就是石头雕的！一点变化都没有！” 罗力无辜脸，摊手：“为啥突然怼我？” 覃小妮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曹一方。 看着两个大帅哥近在咫尺，她腐女的心思微动，轻轻咬着手指，贼兮兮的说道：“要不……你们来互电一下试试？谁先破功谁就算甘拜下风。” 听到这话，两人都嗤之以鼻。 “切，无聊。” “幼稚不幼稚。” …… 五分钟后。 曹一方和罗力面对面坐着，紧紧盯着彼此的眼睛。 罗力的五官堪称完美，眼窝较深，曹一方在长时间的凝视后，发现他的眼睛不是黑色的，有点泛蓝，瞳仁像藏青色的猫眼石……但他的眼神只一味深邃，缺少变化。 而曹一方在片刻间换了十几种微表情，最后用黄教主闹太套的邪魅狂狷眼神试图逗笑他。 结果两人都没输，他们成功的把放电比拼完成了熬鹰游戏，最后的结局是两人一起淌下热泪，然后同时闭上眼睛。 “哈哈哈哈！你们怎么哭了都！” 他们捂着酸涩的眼，同声说道：“辣眼睛。” …… “女装是你体验角色必须要经历的一个过程。” “我拒绝。” “你要明白啊小师弟，服装对于人物性格的塑造……” “我不要。” 覃小妮拿着一个大纸袋，站在曹一方家门口，苦口婆心的劝说；罗力在一旁努力的捂着嘴，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曹一方穿着龙袍睡衣，挡在门口，脸上明明白白写着送客两个大字。 “我觉得差不多了，我可以用自己的方法，再揣摩一下角色……这衣服你拿回去退了吧。” “随便你吧，反正角色是你自己的。”覃小妮叹了口气：“说实话，这种类似的角色以前也不是没有人演过，但这么多年来，国内好像只有江琛演出了神韵……但人家花了多少功夫，他足足深度体验了一个月的女生状态，而且人家在戏里还穿连衣裙，就这种态度，他才能包揽金鸡百花成了双料影帝！” 曹一方不为所动：“我有我的方法。” 江琛演过的那部电影，故事情节大致是女老板和男下属互换了身体，是一部商业喜剧片，但当年江琛却凭借着精彩的表演拿下了国内五大电影节其中两座重量级奖杯，奠定了内地实力派影帝的地位。 当曹一方知道自己的角色后，他就特意去看了这部片子……对于江琛在其中传神的表演，他心里也是极为敬佩的。 覃小妮随手把纸袋扔在地上，没好气道：“懒得管你了，我先走了，衣服不用退了，反正我就地摊上随便挑了件最大码的买，就几十块钱。” 说罢，也不等曹一方反应，直接转身离开，罗力对他做了个握拳加油的动作，然后憋着笑也跟着走了，顺手还帮他带上了房门。 曹一方低头看了眼纸盒里黑色连衣裙。 哼了一声，一脚踢开了。 …… 曹一方有自己进入角色的方法。 按照何公子书里主角的人物喜好，他买了柠檬罗勒橘浓香型无火香薰，放在写字桌上，插上耳机听着蓝色多瑙河舒缓的钢琴曲，然后打开文档，在这种感官持续经历着柔和刺激的状态下，专注用码字的方式揣摩角色心理。 这个角色的成长经历，剧本上并没有提及，他只能通过类似父母重男轻女，以及她长大后的为人处事，来倒推过去可能经历的事，杜撰出各种事件，然后以事件为引线为角色建模，再沉浸其中。 算是二次创作。 他仿佛看到了一幕幕场景。 看到了角色的痛苦和矛盾。 主角曾经是个女生，取向正常，但却因为父母的缘故，有些厌恶异性…… 在青葱的岁月里，她一定也曾有过倾慕的男生。 后来发生了什么？ 曹一方把中间的过程脑补了多种可能，这个角色穿越之前是个善于利用男性的心机婊，但实际上在她对闺蜜的态度和处理的手法上，又显得极其幼稚，如果不是剧本漏洞，那这个角色性格倒是更为丰满了。 就像一个用三十六计孙子兵法武装自己的孩子，看似凌厉，实则懵懂。 她即不懂爱情，也不懂友情，赤子之心尚未蒙尘……她还是个孩子。 幼年亲情缺失的孩子同样很容易成长为巨婴。 曹一方在键盘上，把角色的人生粗浅的体验了一轮。 夜很深了，坐久了腰背很是酸疼。 他伸了个懒腰，脱下耳机，撩起裙子站了起来。 角色体验进度跳到了百分之八十。 …… 短短一周的时间，覃小妮带着曹一方体验了很多项目，做脸、做spa、做瑜伽、曹一方展现了惊人的适应力和身体柔韧性，不像罗力，这个肌肉男不知道平时怎么健身的，玩个瑜伽球浑身骨头都嘎嘎作响，步子稍许迈大点就疼得跟扯了蛋似的。 曹一方的进步之大，从逛商场这点就可以看出来。 最初的时候，他和罗力一样，只要是漫无目的逛商场，刚走两步就哈欠连连。 如今他能陪着覃小妮连逛三个小时而依旧神采飞扬，健步如飞，并且真心觉得逛街还挺有趣。 这就是代入了角色。 到最后一天的时候，曹一方甚至觉得覃小妮颜值的吸引力显著降低了，反倒是一旁蔫头巴脑的罗力，瞅着越发眉清目秀。 他知道差不多了。 性取向和爱情一样，都是易碎的艺术品，需要呵护，不要测试。 …… 曹一方母校由于建筑有古韵，校园又足够大，许多影视剧都曾来这里取景拍摄。 助攻大师亦然，开机仪式也在这里举办。 三月三十日，他们一众主演要在下午二点前到江海市师范大学，开机仪式之后还有个记者见面会。 这部剧有多方投资，除了柳盟工作室和吴玉所在的小世界传媒外，还有泰湾的娱乐公司……因此是由业内偶像剧经验非常丰富的泰湾女导蔡春华执导筒，女主也是安排了一位泰湾艺人。 这个女导演曹一方之前碰过面了，人脾气很好，说话软绵绵的，她约了一众主演在这一天中午先一起吃饭碰个面，互相熟悉一下。 第一百三十四章 第一粉丝 …… 三十号这天，是陈娅蛮开车送他们上路。 曹一方在车里拿了个小本子，努力刻苦的练习着签名。 自从被刘远阑喷了之后，这段时间曹一方人气涨的很快，令人惊喜是不单单只有他一人在此事件中收益，站队帮他怼刘远阑的众人都在不同程度上曝光吸粉了，尤其是丧神陈玄祎，他以微博负能量段子手的身份重新红了一把。 祁岩则属于傻人有傻福，原本近乎默然无名的他，这下子突然倍受宠爱，路人缘无敌，大家都怕他这性格某天就突然被圈子封杀了。 娱乐圈需要这样一个傻不愣登的棒槌。 看到他一切都好，曹一方也就放心了，只要有粉丝吃这套，那他的性格不但不会影响星途，反而会让他所在的经纪公司格外看重，像保护大熊猫一样保护着这颗铁头。 怼个刘远阑这样的导演，不算什么大事，娱乐圈本就派系林立，恩怨情仇，乱七八糟。 谢妍婷目前是这帮人里人气最高的，微博粉丝量已经有了两千多万。 最近她在准备电影同桌日记的拍摄，据说也是来江海市某高校拍摄，暂定是四月中旬开机。 曹一方觉得挺郁闷的，马上他们就又混在同一个城市，却因为要避嫌的缘故，肯定不能互相探班，甚至最好不要见面。 这真是……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很久了…… 还有这么好的身体…… 饥渴难耐啊…… 到时候还是找找机会，看看能不能偷偷把她约出来？ …… 蔡春华导演定了一间星级酒店的西餐位，距离学校不远，陈娅蛮把他们放下来之后就先走了，说是下午再来。 曹一方三人都不同程度的藏着脸，到了楼上餐厅后才脱了口罩帽子现出原形，他们的座位在落地窗边上，服务生指引着他们来到这边，只见餐桌已经拼好了，摆了七张椅子和刀叉餐具。 一位看着五十多岁的阿姨坐在那里，红光满面的微笑冲他们招手。 “蔡导演。” 曹一方三人恭敬的上前打招呼，覃小妮性格活泼，她左右看看，奇怪道：“就您一个人啊？” 蔡春华是形象挺好的一个阿姨，戴着眼镜，可以看出脸上还化了妆，感觉很精神，她笑道：“我来早了。”然后她看了看表：“哎，这才十点四十嘛，你们也来早了，坐吧坐吧！” 几人落座后，蔡春华就看着他们一通夸：“哎哟，你们三个长得可真好看，真就像漫画里走出来的一样，帮你们拍戏我都觉得赏心悦目，心情都会好很多……” 蔡春华的泰湾口音并不重，听着还挺舒服。 可毕竟有年龄代沟，而且完全是为了熟悉而寒暄，聊了一阵后，曹一方有些无聊，无聊他就容易尿急，于是告罪起身去上洗手间。 这酒店的卫生间里还放着催尿的轻音乐。 曹一方站那，没多久就开闸放水。 由于曹一方有在厕所大概率遇到熟人的设定，所以他身边不远处很快又站了个年轻的小伙子。 小伙子吹着口哨过来了。 小伙子吹着口哨放着水。 小伙子吹着口哨无意的往边上瞥了一眼，然后他楞了一下，惊喜的喊了一嗓子：“哎呀！曹师兄！” 曹一方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吼，吓得一激灵，差点分了叉。 他转头看去：“你是……？” 只见来人是个面色黝黑的青年人，长得还凑合，眼睛挺大的，嘴唇厚实，按照东方审美果断算不上帅哥。 这人赶紧拉好链子走过来，也不顾曹一方的处境，热情洋溢的自我介绍起来：“我是你师弟！我也是师范影视学院表演系的……你可能不知道我，我叫孙恰。” 孙恰…… 曹一方完全想不起来了。 孙恰也看出来来了，他也不以为杵，知道自己那点小名气也仅限于学院里，于是他嘿嘿一笑：“吴玉导演是我舅舅。” “哎呀！是外甥啊！” 曹一方赶紧也拉好链子，热情洋溢的伸出手，两人握在一起：“哎你好你好！你是吴导的外甥啊！听他提起过！他前两天还跟我卖关子，说什么有一个我最早的粉丝也拍这部片子……说的是你？” 孙恰很兴奋的跟他握着手，双手握着：“可不就是我么！我就是你最早的粉丝！你当时在台上跟薛师姐对戏的时候！我就在台下帮你讲解来着！后来在学校里我也一直帮你宣传！” “荣幸之至！” “应该做的！” 有人走进来，看着这两人站在小便池前面可劲互动……默默的走开了，找了间有门的躲进去。 曹一方注意到了，干咳两声，抽回了手，自己如今好歹也是个公众人物，得注意影响：“别在这说啦，走，蔡导已经到了，我们过去聊。” “好！” 他们没忘洗手。 …… 孙恰是个挺有劲儿的年轻人。 他来了以后，明显热闹了不少。 “李逍遥演的太棒了！他们都看不出来！我能看得出，你的演技绝对是戏骨级的！” 蔡春华导演听着这些话，只是笑而不语，对曹一方的演技她是没概念的，只当是吹捧。 曹一方应付几句后，就扯开了话题：“话说你是男二号啊？都没开始宣传，我一点都不知道。” 孙恰颇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嘿嘿，我求了我舅舅好久了，他才答应给我找部剧……原本他让我这两年都别接戏，好好上学，可我实在耐不住，就一直烦他。不过我也没想到第一部剧戏份就这么重。” 其实不算重……曹一方看过多遍剧本，这部片子的重头全在主角身上，男二实际上跟个大配也没两样。 不过第一部戏能拿到这样的角色，吴玉也是对他够好的了，不知道以后他是不是会签到小世界下面。 “所以你要好好演，别辜负了吴导对你的栽培。”蔡春华对他笑道。 孙恰嘿嘿笑了两声：“其实我也是很厉害的。” 又聊了会儿，剩下的两人还是没来，蔡春华已经看了几次时间，但她修养很深，脸上没有露出半点不耐。 先是一个电话打过来。 “喂？” “嗯……嗯……好的好的，不急，下午别迟到就行了，好吧。好的，拜拜。” 挂了。 蔡春华摇头笑道：“女主角……堵车耽误了，午饭我们就不等她了。” 几个人也没当回事，女主角叫林丞，是个泰湾女艺人，先前在岛上拍过两部偶像剧，好像还同时做过一档小综艺的主持，有点名气，但在大陆知名度并没有打开，而且后来她似乎又去日苯留学了，最近才重新在一些泰湾综艺上出现，曹一方他们都不熟悉。 那还就差一个人了。 这部片子原著的作者。 第一百三十五章 天才 …… 其实毒奶王中王何公子的知名度还是很高的。 神秘感也保持得相当不错，从她第一本书到现在，一张照片也没外传过，网上风言风语什么样的猜测都有，吊足了人家胃口，这回当知道她要参与拍摄，不光是媒体关注，他们这帮演员也非常好奇。 但曹一方一直没搞明白，她要演的角色是什么？剧本里拢共就那么些人，若是重要角色的话，已经没有位置了。 眼下大家还都不算熟悉，虽然心里好奇，可蔡春华导演没说什么，大家也没多问，估计也是等得久了，蔡导自己倒是喃喃了起来：“这丫头怎么还没来，记得她说自己住的挺近的。” “蔡导您说的谁？”曹一方问道：“何公子吗？” “啊？”蔡春华一时没反应过来，然后拍了拍额头：“哦，你说冉冉啊，也不知道她干嘛取这么个笔名。” 覃小妮眼睛一亮，问道：“她真是个女生啊？” 蔡春华微笑点头。 罗力问小妮：“你看过她的书？” “一本不落，全都看过。”覃小妮兴奋的说道：“她先前好几本霸道总裁系列都超经典的！我尤其喜欢里面那个中英混血的时尚杂志总编白铭！一米九的身高，刀凿斧刻的脸，充满荷尔蒙的身材……” 说着说着，感觉有点不对劲。 只见罗力整了整西装外套，微微的挺起胸膛，一脸引而不发的骄傲，看着特别得瑟。 覃小妮打量了他一会儿，收回视线：“当我没说过。” 曹一方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有些女生就是叶公好龙，错得不是龙。” 他们闲扯了几句，蔡春华的手机又响了，她接的很快：“冉冉，你到哪了？” 听了会儿，蔡春华皱眉：“你打车来不就好了吗？你现在在哪？” 几个人都静静看着蔡导，等了大半个小时，这会儿他们其实都有点饿了。 “行，那我叫人去接你一下吧。” “怎么了蔡导？”看她挂了手机，还要再打电话，曹一方问道：“她找不到这儿？” “是啊……说是挺近的，这会儿也没打到车。”蔡春华低头翻着通讯录：“我叫人去接她好了。” “不用了，我去吧。”曹一方毛遂自荐：“我在这上了四年大学，附近我都熟。” “哎，那怎么行，我叫我助理去接好啦！”蔡春华很客气，曹一方如今多少是个咖，麻烦他跑腿有点说不过去。 曹一方已经站了起来：“不用耽误那功夫，何公子可是这部剧的作家嘛，不要让她久等了。她说她在哪儿？” 都这么说了，蔡春华也就不再客套，把刚刚听到的路名报了一下，然后曹一方记了何冉冉的手机号，制止了要陪同前往的孙恰，一个人快步走出了酒店。 那个路口距离这里说近不近说远不远，也要将近一公里的路程，曹一方戴着口罩一路小跑，跑到这个路口时，就开始拨打那个手机号，但对方似乎占线，在通话中。 曹一方扫视了一圈，路口都是车辆，人行道上只有一老爷子开着自动轮椅缓缓行来，不远处是一个公交车站，好几个学生凑在那聊天，一对青年情侣躲在人后没羞没臊的摸来摸去，唯一一个能对得上号的，就是一个身材丰腴的高个女人，站在马路边东张西望……她果然正在打电话。 果然作家都……挺丰满的。 曹一方心里对她的幻想都像阳光下泡沫般破碎了，难怪这位公子一直保持神秘，从不露脸来着…… 没有多想，他快步走过去，打了声招呼：“你好，何公子吗？” 那女人转过头，手机还放在耳边，皱眉问道：“你是……？” “哦，我是曹一方，蔡导没跟你说吗？让我来接你。” 见那女人还是没反应过来，曹一方直接摘下了口罩。 自己的脸如今辨识度应该还是挺高的。 “哎呀妈呀！”胖姑娘这回认出来了，很激动：“李逍遥啊！” “昂……”曹一方有点小尴尬，因为她这一声喊，旁边一些人都看了过来，他赶紧又带上口罩：“是啊……” “哎呀我老喜欢你了！你给我签个名呗！” “哈？” 这时，后面有人踢了踢他的鞋帮子。 曹一方转头，然后意识到这人有点矮，又低头一看，只见一个中学生模样的小姑娘一脸不爽的站在后头，她一身嘻哈风穿着，戴着耳机双手插兜，没好气道：“你是不是傻？你觉得我长那样？” 小姑娘长得倒是不错，三庭五眼周正得很，但是一脸跋扈的模样看着颇为欠揍。 曹一方反应过来了，睁大眼睛：“你是……” “没错。”小姑娘嚣张得抬起下巴：“我就是何公子。” 曹一方震惊了一把。 后面胖姐姐还在拽他：“哎哎！给我签个名行不！逍遥！” “大妈别闹了，你们俩都认错人了。” 何冉冉一把拽着曹一方的袖子就带着他往前走，这小嘴毒的胖姐姐也是一愣神：“认错了？……哎不！你叫我啥？！我90后！你管谁叫大妈呢！” 何冉冉头也不回，曹一方被她拉着走了一段，赶紧止步：“走反了！” “哦。”何冉冉转身，抬头看他：“那你带路呗，干嘛跟着我走。” 卧槽，这就是传说中的熊孩子吗？ 刚一见面就被怼了好几口，曹一方也有点不爽，转头就走，何冉冉快步跟在他身后，又经过那胖姐姐身边时，胖姐姐都懒得管曹一方了，手指戳着何冉冉教训：“以后跟别人说话懂点礼貌！” “行行行。”何冉冉头也没回的走过去，背对着她挥挥手：“阿姨对不起啦。” …… “你叫何冉冉？” “是啊。” “你真是那个毒奶王何公子？” “我警告你，别这么叫我！” “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放。” 曹一方隐约记得当初吴玉也是用这样的语气，同样的字眼，跟自己说话。 但被一个小屁孩这么怼，感觉就很不好。 曹一方压着火：“敢问姑娘芳龄几何？实在好奇。” 何冉冉说得也干脆：“刚拿身份证。” 那就是十六……看着怎么跟十四五岁似的……干瘪瘪的…… 何冉冉斜眼看他：“怎么，哪里奇怪吗？” 曹一方这会儿还保持着丁点对陌生人的礼貌：“哦，主要是没想到……知名作家居然年纪这么小，你都写了好几本畅销书了吧？” “年纪和能力的相关性，只是在于普通人而言。”何冉冉笑了笑，说了句很气人的话：“这世上最大的不公，就是人和人智力的不同……天才的世界，你是很难理解的。” 曹一方心里一万头羊驼策马奔腾而过。 不行，咽不下这口气。 他忽然想到件事：“对了，你怎么过来的？” “坐公交啊，我家离这很近。” “哪站下的？” “归林路东街。” 曹一方突然停下脚步，何冉冉奇怪的回头看他：“怎么了？” “那车站就在酒店对面。” 曹一方看着她，叉着腰，呵呵一笑：“天才？” 第一百三十六章 林丞 …… 若是何冉冉和自己年纪相仿，就算脾气古怪点，曹一方估摸着也会忍着她，毕竟是女孩子嘛，又是作家……哪个作家脑子没点问题呢？ 但她偏偏看着是个小屁孩，但出口成贱，完全不顾及大家和平共处的原则，很是任性。 当初不敢怼陈玄祎，现在难道还不敢怼你么…… “我看着百度地图走的呀！” “也就是说你下车后，连头都没抬，直接看着手机按图索骥反向暴走一公里然后才发现自己走错了？” “没有人是完美的！” 曹一方走得很快，何冉冉快步跟在后面，再快一点她就要跑起来了。 “你是路痴吧？” “是又如何。” “那你干嘛不打的来呢？” “这酒店……我来过两次……我以为我能记得……” 曹一方嗤笑一声，何冉冉不爽道：“喂！我们第一次见面吧！你老怼我干嘛！” 走得慢了一些，让她跟了上来，然后曹一方好笑道：“明明是你先说话不客气的吧？” 何冉冉理直气壮：“谁让你的仙剑收视率那么高！我很没面子的啊！” “仙剑收视率这么高……”曹一方笑成了一朵花：“这不是你的功劳吗？我记得是你预言了要断崖式下跌后，这剧收视才开始垂直上涨的。” …… 到了酒店，何冉冉对蔡春华导演还算礼貌：“不好意思啊蔡阿姨，我迷路了。” “没事。”蔡春华笑道：“快些，我们点单吧，都饿了。” 其实西餐真的不太合曹一方的胃口，唯一他觉得吃着还行的也就是牛排，其他的类似烤肠啊意面啊，都给他一种和吃肯德基没多大区别的感觉。 几个人边吃边聊，其实他们都对何冉冉很好奇，因为她的形象和大家幻想出来的何公子相差太过悬殊，尤其是覃小妮，当她知道自己看得书……看得那些或阳光或霸道的总裁们，都出自这个小女孩的手笔……她忽然有些惭愧。 大致聊了会儿，何冉冉可能真的只是针对曹一方，也可能是被打击得乖了一些，表现得虽有棱角，但不算太过不懂事，有来有往的聊了几句，大家对她也有了些了解。 她刚上高中……但是偏科严重，有往娱乐圈发展的想法。 她从小学就开始写作，初一就成了签约作家，在学校都能每天写几千字手稿，然后由做编辑的父亲帮她誊抄到网上发布，后来她的文慢慢的就火了，一个人赚的收入比全家赚的都多。 出于对她的保护，家里人和网站方面也做了许多规定，同时也让她在成年之前都不要在媒体前露面，免得在三观不稳的年纪，就被天才的光环砸得迷迷糊糊，成名得过早，性格都不会太好。 当然，现在也没好到哪去。 他们没有多聊，所以对于她饰演的角色还不清楚，吃完就结账走人，一行人下楼后就有车来接他们，赶往师范大学。 开机仪式很简单，在操场前搭了一个红艳艳的舞台和背景墙，上面喷绘着黄橙橙的一行大字，舞台上还摆了一张盖着红布的长桌，桌上有果盘香烛小炉。 不少记者已经等在这里了，学生这会儿有的在上课，有的在远处围观。 差不多到了点的时候，一辆黑色保姆车缓缓从人群里挤过来，停在舞台不远处。 曹一方等人看过去，估计这就是女主角到了。 车门开了以后，首先下来的是两个身材飙壮的黑衣保镖，接着是她的女助理，扶着林丞下了车。 林丞也是个漂亮的女孩子，穿着一身仙气飘飘的白色衣裙，眼睛大而有神，属于长得比较甜美的类型，下车后就先对着记者们挥手示意。 曹一方一开始居然有种当初看到大小姐的既视感……主要是这排场有点像。 当然，很快他就不这么想了。 曹一方等人过去跟她打招呼：“你好。” 林丞走过来和他们打招呼，带着明显的泰湾口音，点头道：“你们好。” 互相介绍了一通，也来不及多熟悉，然后就是开机仪式，这种仪式如今内地的导演不是特别看重，几个主演烧香摆了摆，曹一方也不知道自己拜得是哪路神仙，反正看着特虔诚。 而后他们转移到了室内礼堂，这里有个记者见面会。 问题大都没什么营养，有人问曹一方前段时间被刘远阑骂的感受如何…… 你说感受如何？ “演员要用作品证明自己，其他的没必要多虑。” 还有各种各样的八卦问题，围绕着几个主要演员，何公子也被问得很多，她似乎第一次面对这样的环境，稍微有点不自在，在第N个记者问她：“你这么小的年纪就想当演员了吗？是不是写作已经没有灵感了？想换一条道路发展？” 她看脸色就要发作，曹一方拍了拍她后背，微笑着传音道：“别生气，就说你想多一个人生的选择。” 何冉冉深吸了一口气：“我想多尝试一下不同的行业，多一个人生的选择。” 至此，大家都没什么大问题，但是当记者对林丞提问的时候，她的回答就让人有点不舒服。 “林丞，你是第一次来内地拍戏吧？感觉这里怎么样？” 林丞歪了歪头，做了一个可爱的表情：“唔……怎么说呢，比我想象中繁华了很多呢，大陆发展得不错啊，就……我去过的地方不多，就这个江海市来看，很多方面快要赶上泰北了。” 曹一方和何冉冉离得近，他们俩听到了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 记者的问题也是奔着搞事情来的。 “你之前在日苯留学了两年，很多人说江海市已经是堪比纽约的国际都市，你觉得和东京比起来怎么样？” “哦……这个啊……”林丞很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捂着嘴道：“这个不好比的吧……东京比泰北还要繁华呢，而且街道都特别特别干净，毕竟国家发展得程度不一样，相比之下，江海市真的太脏乱了啦……” 第一百三十七章 第一场戏 …… “很高兴认识大家，明天见咯。”林丞甜甜的冲众人微笑，然后摆了摆手，在两个黑衣保镖的拱卫下，上车离去。 “再见。” “拜拜。” 众人微笑挥别林丞。 剧组明天才开始正式拍摄，似乎蔡春华和学校方面沟通过，尽量都挑双休日拍摄校园戏份，以免影响学生正常上课。 此刻记者采访刚结束，场外还有不少人，剧组成员和记者都还没走完，在场最真性情的就是何冉冉，她也是个领地意识很强的姑娘，显然是对林丞刚才采访时，语气里透露的意味感到不满，这会儿双手插兜，看着林丞离去的背影，没好气说道：“虚伪。” “哎哎，注意点，还有记者在呢。”曹一方在她身后小声提醒，然后又说道：“其实她说的也没错，论搞城市保洁这方面，我们国家哪个城市都比不上日苯。” 何冉冉还是看着保姆车离去的方向，气还没理顺：“愚蠢。” “这词还比较贴切。” 何冉冉回头瞥了他一眼：“老接我话干嘛，自来熟！”然后一甩头：“哼！” “嘿你个小丫头片子……”曹一方这妹子实在欠教育，就这脾气以后真的上了社会还不被人阴死。 罗力走过来笑了笑：“小妹妹脾气挺大。” 曹一方那一瞬间觉得罗力也要被怼，毕竟何冉冉脾气挺臭的，这会儿又在气头上。 结果没料到，何冉冉见来人是罗力，背着手浅浅一笑，居然还露出了一种近乎于温婉的表情：“还好啦，只是他刚才把一个大妈认错成了我，后来对我说话又很不客气，有点不爽他。” 罗力不明就里，笑了笑：“他就这脾气，跟谁说话都这样，你别生他气。” “嗯……” “你个小嘴炮还恶人先告状……”曹一方都看呆了，这丫头片子变脸哪儿学的？而且凭什么对罗力就给这么好的脸色？ 何冉冉冲他翻了个白眼。 覃小妮也在一旁，看曹一方一脸无语，好心的给他揭开谜题：“别闹心了，估计冉冉就好这口，大罗和她笔下的某个霸道总裁角色契合度估计有百分之九十九……” “难怪……”曹一方感觉好了一些：“我还以为我没罗力帅呢……” 覃小妮斜眼看了看他，张了张嘴，接着又闭上了，什么话也没说，转身负手笑眯眯的走开了去。 “曹师兄！” “哎。” 虽然不讨何冉冉喜欢，但貌似孙恰很崇拜他，一双乌黑溜圆的大眼睛时不时的就冲着他看，这时孙恰又过来跟他搭茬：“明天一早就是我们俩的对手戏……你这个角色难度挺高的，准备的怎么样？” 曹一方想了想前几天自己为了体验角色的艰苦付出，点点头：“应该没什么问题。” 孙恰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你一定没问题！我也准备了挺久，早就想跟你一起搭戏了！” “行啊，期待明天的对手戏。”拍拍他的肩膀，曹一方看蔡春华导演这时也空下来了，过去打了声招呼，就准备先回去。 陈娅蛮早就安排好了司机，还是那辆土豪金的商务车，除了孙恰目前依然住校，他是最方便的，何冉冉自己打车，另外曹一方他们几位柳盟工作室的演员都让司机送回去。 剧组在就近安排了宾馆，不过他们几个在本地都有住处，目前又还没开拍，时间也充裕，干脆都回去休息。 曹一方坐在车里，凝视着窗外某个方向，那边都是记者的车辆，人还不少，没什么异常。 “看什么呢？”覃小妮随口问道。 “没什么。”曹一方收回视线：“刚刚就老觉得有人在偷拍我。” “那不是挺正常的嘛。”罗力已经在闭目养神了，这人似乎特容易犯困。 “也对。”曹一方也闭上眼睛：“毕竟我红嘛。” …… 回家以后，曹一方洗完澡后按照惯例刷新闻，他发现各大媒体发出来的见面会视频，都默契的把林丞说得那两段话剪掉了，估计是最近主编们嗅着上头风向，连这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媒体都在为了祖国的繁荣稳定做出力所能及之剪辑。 这也是好事，虽然少了些话题度，但能安安静静的拍戏就好。 他又看到刺圣的报道，这部剧日前已经在南湖卫视上映了，收视率堪称一骑绝尘，目前最高收视率已经超过了仙剑……毕竟人家一点五亿的总投资，成本上就翻了仙剑将近四倍，又有崔观海巨星光环加持，这个成绩也是理所当然。 有了刺圣收视率的对比，倒是更衬托出了仙剑的收视成功，目前已经有一大票仙侠类的影视剧立项，准备跟风拍摄。 曹一方不关心这些，他关心的是萧笑生的下一步电视剧。 萧大导演透出消息，下一部剧早就已经订好了，是电视剧版的《龙门客栈》。 《龙门客栈》 如雷贯耳。 这部电影在两个世界都是神作。 只是很少有看到电影改编成电视剧的，也不知道电影里那么短的情节，要如何延伸成几十集的电视剧。 曹一方之所以关心这个消息，是因为他记得……当时萧笑生貌似跟他说过，自己挺适合他下一部剧的某个太监角色…… 不知道说的是不是这部剧。 龙门客栈里那个太监叫什么来着…… 好像也姓曹？ …… 翌日。 因为宿舍里拍摄得镜头不多，剧组没有去自己搭建，而是向学校借了一个空宿舍。 由于上午没有女主角的戏，林丞还没过来，不过罗力他们倒是都挤在这儿观摩，宿舍本来就不大，挤了好几个摄像师和拍摄道具，把这片空间塞得满满当当的。 几个临时演员都是就近找的表演系学生，表演躺尸。 蔡春华刚给曹一方说完戏：“可以吗？可以的话我们就开始了。” 下铺是孙恰，曹一方躺在了商铺，点头道：“没问题。” “好，那我们开始吧。” 这段剧情很简单，曹一方在这里扮演的角色，已经是那个女生的灵魂了，他自己已经在学校里成了风云人物，各种撩妹，所作所为男默女泪，而他有个木鱼脑袋的富二代好兄弟，由孙恰扮演，这家伙却始终不开窍，屡屡在感情上栽跟头。 这一段是曹一方劝跟他的争执戏，难点在曹一方身上，他要演出女生感。 蔡春华刚才示范了一边，但他总觉得不是太合适。 …… 下铺的孙恰用拳头砸了一下上铺床板，发出砰的一声响。 “你凭什么这么说她！她哪儿得罪你了！”孙恰梗着脖子说道。 隔壁床铺的配角发出声音：“吵什么吵！才几点！轻点说话！” 孙恰的演技很不错，他虎头虎脑的还瞪了右侧商铺一眼，接着声音还是放低了些：“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以前从来不会在背后论长短，更何况还是这么说一个女生！” “呵。”曹一方侧躺着，闭着眼冷笑：“我好心提醒你，你在盲目的投入一段感情之前……好歹做做功课，不说去打听一下那女孩儿的风评吧，好歹看看人家各个社交网站，了解一下这个人，别逮着一个就都是真爱。” “她社交网站怎么了？挺干净的呀！” “是啊，都删干净了，用你的脚趾头想想为什么。” “你心理怎么这么阴暗！” 曹一方表情有些委屈，咬了咬嘴唇，发狠道：“那就让她坑死你吧！哼！”说吧，拉上被子用力的闭了眼睛。 “好！”蔡导笑道：“很不错，这条过了。” 曹一方坐起身来，眉头还拧着。 孙恰一脸兴奋的站起来，冲上铺的曹一方问道：“曹师兄？我演的怎么样？我台词没毛病吧？” 助攻大师的剧组和仙剑不一样，这里基本都是现场收音，所以对演员口白要求还是比较高的，当然啦，如果有问题的话，某些角色交给后期配音也挺便宜。 曹一方笑道：“你挺好的，看得出功底很深。” 覃小妮走过来笑道：“小师弟演技可以呀，跟师姐我半斤八两了。” 其实这一段根本看不出什么演技，蔡春华导演得要求很低，只要按照她说得去演出来就能过，没有过多要求。 “准备下一场。”她说道。 “蔡导！”曹一方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出声。 “嗯，怎么了？” “嗯……是这样的。”曹一方有些不好意思：“刚刚那一场戏，能不能再来一遍？” “再来一遍？”蔡春华不解：“为什么？不是演的挺好的嘛。” “是这样。”曹一方赶紧先下床，态度很谦卑：“对于这个角色，我有自己的一些想法，您的方法也不错，但能不能让我按照自己的想法来试一试，您看看哪个更合适。” 蔡春华本来对曹一方是完全不了解的，但她毕竟也是一个经验丰富的导演，听他这么一说，大致就看出来了，曹一方应该是一个对表演还有些追求的演员。 其实她这次拍摄要求是真的不高，只是及格线以上就行。 但既然曹一方这么说了，而且态度很是诚恳，她也没理由拒绝：“行，那再来一次，按照你的想法来。” 曹一方双手合十，点头致谢：“麻烦了。” 孙恰听他这么说，不但不嫌麻烦，反而更是神采奕奕。 倒是覃小妮锤了他一下，轻声道：“这导演都说过了……你何必多此一举……” 曹一方没理她，迅速的又爬到了商铺，说：“我随时可以。” …… 这一回，当孙恰说完最后一句话时，曹一方干脆没说台词，只是微睁着眼，斜斜的往下一撇，胸膛明显得起伏了两下后，用力闭上眼睛，咬紧牙关，显得整张脸很用力。 然后他猛地一个翻身，用力得给自己裹住了被子。 蒙上了大半张脸。 “咔。” 喊停后，蔡春华没说话，也没看监视器，静静的看着地面上，似乎在思考。 罗力皱眉道：“他是不是忘了说台词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床戏后接着吻戏 …… 这场床戏可谓拍得轻轻松松。 罗力就是个傻大个，说说也是科班出身的，但他的表演天赋和眼力劲都远比不上覃小妮。 小妮白了他一眼：“你不觉得小师弟第二遍演的更好吗？” 罗力认真的时候，看起来就像是凶巴巴的瞪着人：“……有吗？” 覃小妮深深的叹了口气：“难不成你觉得第一遍比较好？” 罗力点头：“是啊，感觉有台词……更有情绪感。” 覃小妮踮起脚拍拍他的肩：“柳老板的表演课等着你去进修。” 孙恰也已经起身，他在下面什么都没看到，不过他天赋绝佳，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曹一方肯定是用另一种表演方式，替代了那句并不重要的台词。 曹一方已经下床，他现在穿着一身小熊维尼的睡衣，特别乖萌。 他在等导演的反应。 蔡春华虽然拍得大多是青春偶像剧，但不代表她没有审美，她发了会儿呆，只是在调整自己对曹一方这个演员的评判标准，也在调整自己的拍摄思路。 她就是个女导演，当然知道小女生在窝着火的时候，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反应。 只是一来，偶像剧需要适当夸张化的表演，二来他没想到曹一方这样的年轻演员……居然能把女生的气质演的入木三分，而且看起来并不觉得突兀。 油而不腻，娘而不骚。 她不禁眼神古怪的瞅了曹一方一眼。 曹一方被看得发毛：“蔡导？怎么样？” “非常非常好。” 蔡春华语气也非常非常温柔，她扶了扶眼镜，走上前去微笑道：“我只是要调整一下对你的要求了……这样，后面的剧情，我都不会再给你做示范，你觉得怎么演合适，你就怎么演，要是我觉得有问题，我再纠正你……当然啦，如果要改台词，还是要跟我说一声。” 曹一方这才放松下来：“那这遍能用？” “当然。”蔡春华表扬道：“太到位了，非常非常有天赋。” 曹一方笑了笑，但总觉得听起来怪怪的。 “准备下一条吧。”蔡春华说道。 服装师立刻过来，赶紧拿着衣服让他们俩换，同时几个群演都撤出去。 孙恰表情有点郁闷，曹一方问他：“怎么了？” “我想去监视器看看你刚才表演的回放……”孙恰苦着脸道：“我在你下面，什么都没看到，但听起来就知道很厉害……我想看看，学习一下。” “一会儿再看！”曹一方推了他一把，笑道：“快换衣服！” “哦，好！” 对于吴玉外甥这个小粉丝，曹一方有点把他当弟弟看待了，听话乖巧关键是很崇拜自己，让他极有成就感。 接下来他们用了一上午的时间，就把宿舍需要拍摄的剧情，全部拍完了。 主要就是他和孙恰两个人在闹腾。 有一幕是孙恰穿着花裤衩，站在阳台上，剧中曹一方以为他想不开要轻生，一脚过去把他踹翻……他借用了周星驰踹菩提老祖的神韵，喜剧效果十足。 还有几场都是对话戏，也是喜剧成分较多，演起来轻轻松松。 …… “你是对的，我就是没脑子。”剧情里孙恰刚约会失败回来，穿着一套收身的小西服，坐在床边，抱着头泪眼朦胧：“女孩子都只是看中我的钱。” “想开点，至少你还有钱。”曹一方搬着满满一箱子零食，坐在他边上，拿出了一条巧克力递给他：“我就只有帅气的脸和满腹的才华。” 孙恰眼里带着泪光，转头无神的看了他一眼。 曹一方改口：“满腹的套路……也是才华的一种。” …… 孙恰吃着巧克力，看着满满一箱子：“哪来的。” 曹一方故作不在意：“隔壁一女生送的。” 孙恰抱着头，越发低落。 …… 曹一方眼看着孙恰没出息的样子，长叹了一口气，故意拉长了声调：“我可以帮你。教你怎么把妹，给你把关，为你助攻。” 孙恰还是很低落：“我行吗？” “手把手教你套路，我会把女生的星座爱好口味取向生活环境都弄清楚，事先给你出分析报告和实战攻略，约会时也可以远程对讲机教学，需要的话随时充当僚机给予帮助。” “对不起……我之前不该那样说你……” “我收费的。” …… 都市偶像剧的拍摄，相对其他剧种而言，真的相对要轻松很多，所以拍摄周期一般很短。 对于曹一方来说，所有的挑战都集中在自己这个角色的气质把控上。 有了前期足够的准备，他一下子就把角色演活了。 罗力和覃小妮总算是见识到了他的演技，覃小妮在转场途中，一路对他赞不绝口。 下午林丞和何冉冉也到了，曹一方到这时才知道何冉冉的角色是什么。 “我是你妹啊。” 曹一方站在学校景观湖边，拿着另一份改动后的剧本，挑眉道：“你给你自己临时加的角色？” 何冉冉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不行嘛？我之前就和导演说好了的，反正也不影响原剧情。” “你现在算是编剧。”曹一方很叹服：“你说了算。” 这时候林丞就等在不远处的树荫下，她坐在自带的阳光躺椅上，翻看着剧本，嘴里念念有词的背着台本。 接下来是曹一方和罗力的对手戏，林丞还得多等一会儿。 剧情里曹一方和孙恰打赌，他要利用人性的弱点和娴熟的套路，对学校里公认的一位校花出手——也就是覃小妮。 而覃小妮在剧中此刻是有男朋友的——也就是罗力。 罗力发现曹一方这个该死挖墙脚的渣男后，把他堵在附近的小树林里，然后由于威胁的时候离得太紧了，脚下一滑，罗力就亲上了曹一方。 这一幕还被覃小妮看见了。 刚才曹一方已经狠狠的对何冉冉吐槽了这个低俗的剧情设计。 此刻，曹一方正在问导演：“蔡导，这个……这个吻戏……是借位吧？” 蔡春华低头笑了笑，推了推眼镜：“这个戏份是一个笑点……最好是不借位了吧，反正你们俩都是男孩子，也无所谓的。” 曹一方瞪大了眼睛。 神特么男孩子无所谓啊！ 柳盟之前骗我接拍的时候不是这么说的啊！ 汇报下成绩（免费章节） 戏精这本书的首订是2100，收订比13，在昨日上架的书里，排行第五。 其实应该算第四吧，和第四都是2100，而我收订比要好不少…… 群里大家都觉得这个订阅低了……不符合他们心理预期…… 我是原本就没有预期，后来我特意了解了一下，发现这个首订还是不错的。 毕竟我算是个新作者，没有读者基础。 而我的更新……我知道相对来说是比较慢一点点…… 目前已经有三个盟主了……我……至少加三更吧……找一天…… 新盟主阿斯顿比比也是从这本书幼苗期就看护到了现在，他是个好人，打赏也没喊我加更，只是一味的告诉我，质量才是最重要的，让我写得稳一点……还经常在群里给我安利各种电影。 我会的好好写的，尽量也能提提速。 说句心里话，很多读者催我快点写，我也着急，我也想挣钱嘛，但我毕竟缺乏写网文的经验，我不是懒啦……我每天都要写大纲，每天丰满一部分，然后再写细纲，写好了每章要说的内容，我才动笔写正文。 如果写网文也是熟能生巧的话，我以后应该是可以快起来的。 我每天都在反思自己的情节和写法，影视剧方面，我原本打算多点原创剧情，觉得这样可以不辜负读者订阅的钱，但后来听一些读者说，原创剧情会缺少代入感和信服力，那我就打算换一种做法，魔改经典。 虽然也容易被骂，毕竟那是经典嘛……但这是我权衡下来最好的办法了。 好像跑题了…… 呃，成绩还是不错的，感谢大家对我的宽容大度…… 还有，忘说了。 这本书不腐的……我原本就想写点友情什么的……我个人取向很正，吻戏之类的纯粹是剧情需要。 还有就是…… 这本书本来好像不是搞笑文。 我记得我跟责编说，我想写搞笑文，责编告诉我那挣不了钱，然后给了我几个选项，文娱，神豪，重生赚钱……这些题材我都没看过，我就随便选了一个我比较熟悉的领域。 …… 想说的太多了，先这样吧。 谢谢各位的支持，我会尽量把这本书稳稳当当的写完，不烂尾。 我脑子里有结局，应该不会烂尾吧…… 第一百三十九章 有点作 …… 这一段剧情要罗力演出愤怒的喜剧感……这对他来说并不难，因为他只要表演愤怒，就足够有喜剧感，更何况还有何公子写的狗血台词加持。 罗力紧盯着曹一方的眼睛，如同一头瞄准了猎物的狮子，缓慢而用力的往前逼近，与此相对的，曹一方却在步步后退，他看似面色如常，可后退时踉跄的脚步，却显得十分紧张。 一旁的蔡春华导演面色舒展开，微微点头。 罗力的每一句话都咬牙切齿，配合他猩猩般的身材，确实很有压迫力。 “昨天晚上……” “我送安然回家……” “我想要吻她……” “她躲开了……” “我问她怎么了……” “她说她有些累……” “我当时没有多想，但我后来看到了你们的聊天记录。” 罗力的情绪很到位，但表情毫无变化，而曹一方一开始故作镇定，到这时，他才知道对方有了实证，意识到接下来可能要挨揍，他眉头迅速的一蹙，毫秒之间，眼皮子眨了好几下，然后瞪大眼睛看着即将暴走的罗力。 一声闷响，曹一方后背撞在了树上，他发现退无可退了，正想转身溜走，紧逼而来的罗力一拳砸在了脸侧的树干上，砰的一声，打得结结实实，曹一方表情一怔，看着面前硕大的拳头，僵在远处，这时眼神里终于流露出了一丝惧意。 “我说……”他声音有些细微颤抖。 罗力忽然咆哮了起来，口水四溅：“你真特娘的叫我恶心！” 曹一方用力的闭上眼和口，脖子都缩出了双下巴。 罗力恶狠狠的拿出了手机看，剧情里上面是他截图的聊天记录，他对着手机念：“看看你对她说的……什么……认识你花光了所有运气……什么你问我爱和喜欢的区别？我告诉你，我爱你，我喜欢我自己。” 他向地上啐了一口：“我呸！” “还有什么……爱情就是我活在世界上，就要给你更好的。”? 罗力演的很用力，脖子上青筋都暴起：“爱情是如果我不在了，我希望你能好好的！” “呸呸呸！” 曹一方这时候整个人缩得像比平时挨了一个头，双手双腿都紧紧贴着，活像根棒槌，他侧头，试图躲过口水。 “她是有男朋友的！”罗力咆哮：“就是我！” “你还扮演孤独，假装抑郁！骗她的同情心！激发她的母性！” “你真是男人里的绿茶婊！” 两人已经近在咫尺，罗力的每一声音浪，似乎都能在曹一方的脸上打出一层小小的波澜。 此刻看姿势就像罗力在壁咚曹一方，只是模样凶了一点。 经过口水的洗礼，曹一方终于忍不住，睁开一丝眼睛，双手虚按，试图平复对方情绪：“兄贵，你冷静一点，这只是一个玩笑，我跟我朋友打赌……” “玩笑？！”似乎是这句话，又激起了罗力的凶性，他一激动又用拳头锤了下树干，树上有工作人员把叶片簌簌洒落，然后他忽然脚下一滑，脸色一变，整张脸就压了上去。 一号机就在他们身侧，贴的很近。 是个特写。 曹一方最后惊恐的表情不是演的。 覃小妮在这里只有一个镜头，就是她着急的追来，结果看到了这样一幕。 …… 林丞在一旁的躺椅上笑的花痴乱颤：“哈哈哈哈，太狗血了啦这剧情，这烂梗我们偶像剧不是几十年前就开始用了吗？哈哈哈，过时了啦。” 何冉冉在一旁冷眼看着她。 蔡春华导演笑道：“很好很好，这条过了。” 曹一方和罗力都松了口气，蔫头巴脑的坐一旁休息去了，剧组给他们配的助理立刻递来毛巾和水，还细心的把他们身上的叶片掸去。 何冉冉走过去，对曹一方说道：“你演技不错嘛。” 曹一方正在拿湿巾擦嘴，没好气的说道：“以后少写这样的剧情害人，知道吗？” 何冉冉可能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嘿嘿一笑：“知道啦知道啦……不过罗力那么帅，你也不亏嘛！” 曹一方转头，用白眼瞪她。 下一场戏就要林丞出场了，化妆师这时在跟她沟通着什么，没过多久，那名中年化妆师就走回了导演身边，摇了摇头，又小声的嘀咕了几句。 蔡春华听完皱了皱眉，想了想还是自己走了过去。 林丞见导演过来，赶紧从躺椅上起身，甜甜笑道；“导演，我随时可以开始了。” 蔡春华微笑道：“林丞，这个角色现在的阶段呢，在校园里算是个不引人注目的普通女孩，剧本上写她朴素低调，根本不会化妆，你现在妆容太浓了，感觉和角色不太契合，卸掉化个淡妆吧。” “导演，我知道。”林丞拉着蔡春华的手，一脸认真的说道：“但你听听我的想法哦……我也是拍过几部偶像剧的，其实演员的形象，和剧中的角色形象，并不一定要完全一样啊，毕竟是要给年轻人看的偶像剧，总得让大家赏心悦目吧？” 蔡春华苦笑着摇头：“那也不能差太远嘛。” “我现在其实也不是浓妆啦，你看。”林丞给自己戴上了一副稍显土气的大框眼镜，又把自己头发揪成两条辫子，笑着说道：“这样看起来不就傻傻的吗？偶像剧女主角傻乎乎的就可以了，刻意扮丑还是不要了吧，女主角不好看也是会影响收视率的呢。” 曹一方他们坐在不远，听的一清二楚。 剧本里女主的形象确实是这样，梳着两条土气的辫子，还戴着一副硕大的眼镜……但她的妆容还是看起来太违和了，眼线和睫毛膏都太过明显。 蔡春华又劝说了几句，林丞却很有耐心，一遍遍的解释自己的想法，最后蔡春华还是同意了。 曹一方算是看出来了，蔡春华是个对自己作品没什么太大要求的导演，也不想费功夫和女主角争论，差不多就行了。 他看着有点不顺眼，但也没法管，毕竟自己不能指望接到的每部戏都是仙剑那样的剧组，都能遇到吴玉这类较真的导演。 何冉冉眼神一直往那边撇，嘴巴也撇：“这女人真作。” 今天一更，明天补上 完全是自己的问题，我发现有些读者可能之前没有注意到，这个原创剧本的前提介绍已经写过，主角是从女生穿越变成了男生。 我想再写一遍，说清楚故事梗概，又突然意识到是收费章节……感觉重复写一遍好像不太好。 最初打算用一段段表演剧情，让大家慢慢的熟悉整个故事情节……但那样字数就比较多，之前很多人说不要原创剧本，我又打算缩短剧情…… 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写了。。 我好好捋一捋，怎么不占用字数又能把故事说清楚……明天会把更新补上的。 《文娱大戏精》今天一更，明天补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四十章 演技被DISS …… 如果排除这个性反的角色本身带来的挑战，偶像剧演起来真的很轻松。 基本没有动作戏，虽然穿得衣服略显单薄，但如今的曹一方血气方刚，热血鼎沸，根本不在乎这点初春轻舔的小寒风。 拍摄场地也比较单调，他们转场也不过就是从景观湖畔的小树林转到室外篮球场，就算步行过去，也不过十分钟的路程。 曹一方和林丞的第一场对手戏也很简单。 剧情里，林丞扮演的女主角是学校里一个学霸女生，和主角占据的这具身体原主一样，都是那种有些社交困难又不会拾掇自己的好学生，学业上的光彩掩不住生活中的暗淡……林丞一直暗恋学长罗力，但罗力从不曾注视到她。 在这段剧情里，由于曹一方的一番折腾，罗力已经和覃小妮分手了，但林丞饰演的女主仍只是远远观望，默然相伴，还是没有勇气去主动接触这位高大威猛的混血学长。 “action！” 一身运动背心的罗力开始运球奔跑起来。 罗力在球场上，穿着运动背心，和几个同样高大的同学打着篮球，挥汗如雨。一位摄像老师卧倒在球场上，从下往上拍摄他们打球得镜头，这几个大个子的篮球鞋频频从他身边踩过，让人看得心惊胆战。 罗力禁区游走，动作很是生猛，为了衬托出他的强悍，配合出演的几个男生表演的有点夸张，高举着挥舞双手，哇哇叫着乱跑，看着不像是在防守，而是在逃走，让罗力显得像是个怀胎十月还在场上带球过人的孕妇。 比起演员，罗力一直都更像一个模特。 他此刻跃起，扬手，完美的身姿和面孔。 篮球在空中划过一个圆润的弧线。 当然没进。 但剧情里他已经进了，镜头后补就成。 这条结束，再开始，接着他就成了背景墙。 一号机和二号机都架在林丞这边。 林丞一个人坐在球场边的台阶上，手上拿着一本厚厚的书，佯装一个人在听歌看书，但眼神时不时的会往罗力那个方向望上一眼，看起来确实演出了一片求不得却也舍不得的少女心。 曹一方穿着一件料子很好的灰色衬衫，袖管骚气的挽起，露出手上精致的腕表，在这部戏里，由于有一个精致女生的灵魂，他的穿着打扮永远都看起来像是随时准备被街拍。 他双手插裤兜，帅帅的走过去。 林丞没看他。 然后过了会儿，他又退回来，饶有兴致的挡在林丞身前。 挡住了她的视线。 林丞没有理他，只是拿起书往旁边挪了挪。 曹一方对林丞的演技没有什么意见，有很多年轻演员都是如此，不能说没有演技，只是就那一个戏路，用一个个纯熟的套路表演搭建出一个个看着都还不错，却千篇一律的角色。 他自顾自的坐在她身旁，看着前方笑道：“不跟他说吗？” 林丞瞪眼看他：“说什么？” 曹一方洒然一笑，压低声音：“我从不担心行动的危险，我更担心不行动的危险。” “丘吉尔的名言。”林丞低头小声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曹一方看着远处篮球场上的罗力，清朗一笑，看起来像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哥。 坐了下来，他接下来的话，就毫无公子清俊之气了。 “你不知道吗？我在学校里开展了一个助人为乐的活动。”曹一方望着林丞侧脸，目光柔和，细看却透着一股狡黠：“我不是丘吉尔，我是丘比特，在我全套助攻帮助下，至今已经有十三对情侣终成眷属。” 很少有人发现，曹一方在扮演这个角色时，声音都语气都与往常截然不同了。 如果不了解剧情，看到他的表演，只会觉得这个男生神态和感觉都有点违和，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有点软绵绵，阴柔柔的气质，但又完全不娘炮，很是古怪。 但如果了解剧情，知道这个身体里寄宿着一个女生的灵魂，便会恍然大悟……这个角色，就该是这样。 林丞终于抬起头，直视着他：“丘比特可不会去先拆散别人，再收钱办事。” “哈。” 曹一方恬然不知耻的神情居然很是帅气，他看起来居然很高兴：“看来你知道啊，那就省事了，覃小妮生日那天晚上，我钱包被偷了，多亏你给我解围……我是个重情重义的人，这样吧，我给你打对折。” 说完这段话，曹一方对自己的表演很满意，同时她也很期待林丞能接住他的台词。 这是个情绪点，他期待自己的对手，能有套路以外的一点内容。 林丞又一次垂下头，微笑着说：“揣摩别人的心思，用圈套去获得感情，就算得到了，也不是真的，更不会长久。” 曹一方有点失望。 对一部偶像剧来说，她的表演没有问题，一点问题也没有，同样一点亮点也没有。 “方法是没有对错的，这只是敲门砖，我没有逼着谁去虚情假意。”曹一方低头看着她，语气越发细腻，甚至阴险：“如何攻克一个人，和你怎么解答一道数学题，没有任何区别……我只负责让朋友得手，至于怎么维护……”他微一晃神，笑容忽得带了点苦涩：“我也不懂。” “我们做不了朋友。”林丞摇摇头，认真的看着他：“你的想法我不能苟同。” “无所谓啦。”曹一方站起来，细心得掸了掸坐着沾到的灰尘，然后看着林丞，遗憾得啧啧两声：“世间安得两全法，既能么么哒，又能啪啪啪？” 最后一个镜头是林丞恼怒的表情。 “好！过了！”导演蔡春华还是那句口头禅：“非常非常好！” 结束后，曹一方还没说什么，只是面对操场的方向，抻了抻懒腰，旁边林丞主动跟他搭茬：“你演得好认真哦。” “嗯？”曹一方转过身，笑道：“那当然得认真啦，不然怎么演得好。” “不是啦，其实你这么演的话，感觉……唔……怎么说呢……”林丞食指压在唇边，沉吟了一会儿，才说道：“感觉太用力了，这样我跟你搭戏会找不到感觉，感觉好像总是差了点什么？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啊…… 因为你接不住我的表演啊…… 听到这话，曹一方顿时有点纠结，不知道这妹子是不是真的有点二，一般来说，接不住演技的一方，通常不会要求另一方改变自己的演法，应该自己反思才对吧？ 结果她还真说了。 “其实哦，个人建议……仅仅只是我个人建议。”林丞抬头微笑道：“你可以放松一点的，这样演起来感觉更舒服，我们在戏里也会有来电的感觉。” 曹一方对林丞没有什么偏见，只是觉得姑娘脑子有点太简单，这时觉得她又稍微有点自我，不过毕竟要搭戏两个月，他想了想，还是解释道：“林丞，我这个角色其实很难按照以往偶像剧男主角去演……因为我扮演的角色，骨子里还是个女生，这个灵魂各方面的认知，都在过渡期，比如她早期还没有完全认可男性的身份……” “我知道我知道。”林丞听了一会儿后，打断道：“你不用跟我解释那么多的，你拍的戏还不多，现在还不懂怎么去自然的表演，太钻牛角尖了啦。” 其实林丞的表情也好，语气也好，一直都还是比较有礼貌的。 但听她说话，曹一方就有种一口老血梗在胸口的不适感。 第一百四十一章 全是植入 …… 林丞又开始补妆，两个膘肥体壮的保镖一左一右像门神一样站在她旁边。 曹一方走到篮球场这边，接过助理递给他的矿泉水，不远处服装师示意他去换衣服……这角色就是换衣服换得勤。 曹一点点点头，打手势示意稍等。 何冉冉还是那副爹不疼娘不爱的表情，双手插兜戴着耳机，见曹一方过来，扬了扬下巴：“你们俩在那边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曹一方回头看了眼林丞的方向，笑道：“没什么，她教我怎么演戏呢。” “噗！”何冉冉听到后一副见鬼的表情，夸张的笑道：“她教你？她怎么有脸教你？” 何冉冉跟曹一方虽然有点不对付，但也仅限于吵吵嘴，她至少有审美能力，先前那么一篇篇影评也不是随手乱写的，她自己笔下的角色，自己当然最清楚演绎的难度。 对演技的评价还是公允的。 曹一方演的袁迪一角，和她心里的形象不完全一致，但已经有八分相似，甚至有很多细节，是她原本也没有想到的，而且她其实一直觉得曹一方的李逍遥演得好，完全是沾了本色出演的光，没想到突然给他一个反差如此大的角色，也能演到这种程度。 如此一来，何冉冉心里对这样的演技评价，已经是一流的水准了。 至于林丞的演技……她认为那不叫演技，哪怕不是科班出身，只要是有点表演能力的，短期训练就可以达到很熟练的水平。 “哎哎哎，轻点说话，没见那边俩大块头虎视眈眈么。”曹一方看她那身高刚好合适，忍不住就拍拍她脑袋：“当心他们俩揍你。” “我们不是有罗力么。”何冉冉扭头看去，满面都是欣赏之色：“罗哥的肌肉可比那两头色厉内荏的家猪健硕多了。” 罗力刚打完一轮篮球，衣服还没换，这会儿叉着腰跟覃小妮对台本，他们离得近，何冉冉的话被他听到了，这骚包憋着笑，却故意在手臂上使劲，肌肉鼓鼓囊囊的，看起来很唬人。 曹一方不爽：“我也有啊。” 何冉冉撇他一眼：“你有什么？” 曹一方撸起袖管，发现最高只能拽到手肘，不过这不妨碍他拍拍自己的肩头，手臂用力弯起，秀了一把自己精致的二头肌。 何冉冉对比了一下两人尺寸，无声而笑，满面嘲讽色。 “一方哥！”一名场务这时拿着稿子小跑过来，他身后跟着孙恰。 “什么事？” “我刚跟孙恰说了，稍后你们的戏里有几个广告要植入，我跟您也说明一下。” “好。” 这部片子的制片人就是柳盟，他的投资占比也是最高的。 当曹一方看到清单上那一列广告商产品名称，他就知道柳盟为什么要投资拍摄这样一部偶像剧了。 光是靠植入广告估计他就能回本。 光是他们今天接下来拍摄的剧情，就有三个广告植入。 …… 孙恰剧中的手机在响，然后给了手机正面一个大特写，尤其是品牌LOGO。 剧情中，孙恰分分合合数次的前女友，又阴魂不散的打电话过来约他，曹一方恨铁不成钢，去抢他的手机，结果他们在教学楼里的楼梯上争抢了一阵，手机脱手从四楼掉到了一楼大厅。 手机还在响，孙恰蹬蹬蹬的跑下去捡起来，又是一个手机的大特写。 …… 有牛奶的植入广告也就算了，居然还有白酒的。 于是该剧组的正式编剧……不是何冉冉。正式编剧丧心病狂的临时加了一段剧情，是孙恰在被伤透了心后，邀请曹一方一起喝酒吃夜宵，但曹一方表示自己不能喝酒，结果两人在烧烤摊上，白酒和牛奶碰杯，喝了半宿。 何冉冉看到这样的戏份险些抓狂了。 按照她的说法，应该让那个编剧自己试试吃那么多烤串和牛奶，看看能不能拉到他脱肛。 还好该编剧目前不跟组，不然怕是要撕起来。 …… 另外据他们所知的重要广告商，产品会融入到剧情的方方面面，例如覃小妮的所有化妆品都是一个牌子的，而校草级的大帅比罗力人设都被做了些微修改，改成了……他特喜欢吃泡面。 高兴了吃，伤心了吃，想消消食也吃……总而言之就是一言不合就吃泡面。 其他的小植入就不提了。 一天拍下来，搞得曹一方特别想去演正儿八经的古装片，哪怕累就累点吧…… 第一天的合作还算轻松愉快，拍摄的进度也可以，晚上拍完了校园里的室内戏，已经十二点多了，大多数人都选择住在学校附近剧组安排的宾馆，不过曹一方住的离这很近，他还是打车回去休息。 路上他就看到了谢妍婷打来的未接电话。 曹一方回拨的时候，电话也没人接。 看来大家都忙起来了。 …… 晚上曹一方在浴缸里泡澡，泡着泡着就睡过去了，直到放在一旁的手机，忽然电话铃声响起，他一个激灵醒了过来，看到是谢妍婷打过来的，赶紧用湿手去划，结果怎么也接不了，他一着急，喊了一声：“接啊！” 然后接通了。 曹一方愣了愣神。 接着他开了功放，谢妍婷的声音传了出来：“怎么接的这么慢？” 他揉了揉太阳穴：“在浴缸里睡着了。” “怎么这么累，不是拍得偶像剧吗？” “其实还好，只是拍摄进度有点赶，一条接一条的，一直没怎么休息，从早上拍到凌晨……” “你注意身体，回头我给你寄点补品来……” “别别别……” 闲聊了几句后，谢妍婷暴露出真实目的了，言语中略有酸味：“我看到你那剧的女主角挺漂亮的嘛……怎么样，跟她合作得还默契吗？” 曹一方仰着头，整个人就一张脸露在水面上，疲惫道：“还行吧。” 谢妍婷试探道：“她性格怎么样？” “怎么说呢。”曹一方刚睡醒，脑子晕沉沉的，想了想说道：“我一开始觉得她跟你有点像。” “嗯？” “后来我发现啊。”曹一方闭着眼笑道：“我发现情商高的人都是相似的，低得各有各的不同……你是不说话，她是乱说话……还是不像，你可爱多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蠢蠢欲动 …… “曹公公。”电话那边沉默了片刻，然后幽幽说道：“我听着觉得你刚才那句话不像是在夸我啊……” “我夸你可爱啊。” “你骂我情商低……” “不不不……不是骂，是陈述。” “曹一方！” 这就是直男调戏女友的愚蠢方式，不过还好，谢妍婷目前段位不高，曹一方可以迅速的收回来。 他突然特认真的说了一句：“我想你了。” 谢妍婷那边断片中…… 隔了好一会儿，她才小声道：“哦……” 曹一方不喜欢用沐浴乳，窝在浴缸热水里，拿着香皂开始擦胳肢窝，听着女票的回答，很不满意：“哎，你怎么不会调情啊……” 又是一阵沉默。 电话那头的谢妍婷此刻早已蒙在被窝里。 其实她想调来着…… 但是谢妍婷的个性属于……说好听点叫做行动派，说难听点就是有点闷骚，有些话想说但又不会说，从小接受的教育，受到的压抑，让她在平时很难自如的表达自己的情绪。 反而是在演戏时，能释放得多一些。 曹一方其实也就是随口一说，但她听着心里却有点小慌乱，感觉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哪里没做好，是不是其他女生都比自己更会讨男朋友欢心？ 自己是不是没有掌握谈恋爱的正确方式？ 据说男人是下半身动物，他一直憋着会不会犯病？ 会不会喜欢上别人？ 他是不是有点不开心？ 脑海里又是一番跋山涉水，千山暮雪，万里层云，思绪飞到天上去…… 心中又千日，世上只一时。 谢妍婷小声询问：“怎么……调……” 曹一方往脸上抹着屎绿色洗面奶，调教道：“比方说，假如我问你能不能偷偷摸摸见面，你可以说……”他捏着嗓子，娇滴滴道：“干嘛，想我啦？” “噗。” “严肃点！” “哦！” 曹一方端起浴缸边放着的一杯牛奶，喝了一口，又说道：“比如像我刚才说……我想你了，你可以说，我也想你了亲爱的，要不我今天偷偷飞过来找你吧，然后第二天再偷偷飞回去，这个时候我再阻止你，说，傻丫头，我们来日方长，何必急在一时，不如开个视频寥解相思…… 曹一方话音刚落，视频请求就发了过来。 嘿。 “接通。”曹一方语音控制道。 没反应。 “语音助手何在。”曹一方大声道：“帮我接通！” …… 他赶紧擦了擦手，人工接通了视频，心里头愤愤想着，以后自己有钱了，肯定要建一个像钢铁侠那样的智能管家，可以完全声控住宅内的一切，最好是那种带着人性化的智能，譬如一进卫生间，马桶盖就自动开合模仿点头致敬，然后水箱内置的音响发出迷人的成熟女性嗓音：“elcome to throne，your majesty.” 视频打开后，曹一方捋了把头发，然后把手机拿到四十五度角的位置，拍着自己的小瘦脸。 视频那头一片漆黑。 “咦，人呢？”曹一方以为摄像头坏了，也没声响，他把声音开到了最大，凑近了手机屏想看看是不是真的纯黑屏，结果刚凑近，一道光由下往上打出一个披头散发的人脸，那脸龇牙咧嘴的“喵！”了一声，吓得曹一方差点脱手。 “哈哈哈……”传来谢妍婷银铃般的笑声。 曹一方定睛一看，只见谢妍婷撩开脸上的长发，笑得特别开心，那光好像是另一个手机开了闪光点打得，故意扮鬼脸吓自己。 曹一方苦着脸：“大婷婷啊，我觉得你对调情的方式肯定有什么误解。” 谢妍婷眨巴眨巴眼睛，然后把被子掀开，开了台灯。她伸手把头发往后一捋，整张清丽脱俗的脸蛋就完全干净了，一脸无辜：“我觉得偶尔给你惊喜一下可能会比较有趣……对不起啦，吓到你了。” “哎哟……宝贝，没事没事，你就可劲吓我呗……刚刚主要是手机差点掉洗澡水了。” “你在洗澡？”谢妍婷这才发现画面太美，满脸屎绿色的曹一方，氤氲的热气，瞪大眼睛：“你洗澡还接什么视频啊！” “你的视频我怎么能不接呢，来，给你看看你官人健硕的身体。”曹一方说着就要把手机举高高。 “别！不看！”谢妍婷赶紧双手捂脸，手机掉到了床上。 手机的镜头往上，拍到了谢妍婷房间的一角，曹一方发现她房间的墙壁上，像是小学生家的卧室一样，还挂着不少大大小小的奖状。 “那些奖状是什么？”曹一方问道。 谢妍婷的脑袋凑了过来，捂着眼睛的手指开了一条线，看到画面还算干净，于是重新拿起手机，回头望了一眼，淡淡说道：“哦，小时候一些拿不出手的小才艺。” “哪方面的才艺？” “哎呀，没什么，都忘得差不多了。” 不知道是不是曹一方的错觉，他总觉得谢妍婷语气有点黯然。 那他干脆换了个话题：“话说你什么时候来江海市？” “四月中吧。”谢妍婷想了想：“差不多四月中或者四月底，那部《同桌日记》开机。” 曹一方表示羡慕，然后又问：“到时候有没有偷偷溜出来见我的打算呀？” 谢妍婷为难道：“很难吧，穆阿姨和经纪人都会跟的很紧。” “没事，我就随便问问。”曹一方也有点郁闷：“总会有时间的。” 看他脸色，谢妍婷也有点小忧伤。 最后，她撅起嘴唇，凑近摄像头么了一口，然后眼露精光，小声道：“到时候见机行事吧！” …… 周日他们又拍了一整天，几乎把校园的剧情拍完了三分之一，按照目前的进度来看，助攻大师这部剧的拍摄速度很快，看来都不用两个月，就能拍摄杀青了。 与此同时，在播的电视剧中，有两部热度很高，都来自南湖卫视。 崔观海主演的《刺圣》目前虽然播放不到一半，但已然成为国内现象级电视剧，平均收视都在3以上，最高4.2，南湖卫视先前没有购买仙剑，算是一次失手，这次靠刺圣扳回一城。 许多亚洲国家都开始陆续引进，口碑爆炸。 有人称这是后宫剧版的王子复仇记，不但故事合理，场面宏大，制作精良，而且崔观海这位视后的演技更为精进了，许多人开始讨论她接下来是否会进军电影圈的问题。 另一部剧则口碑稀烂，但收视率仍然不错。 南湖卫视的十点档是一部自制剧，衔刺圣之尾而来，剧名叫《荒夜谍影》，是一部用晗国艺人朴野昌担当主演的谍战剧，女主角为该台新晋捧出的小花俞子晴。 朴野昌虽然演技还算在线，但口型根本对不上，况且让外国人拍自己国家的谍战片，实在是扯淡的厉害。 也就是这个世界的晗国没有做一些蠢事，所以国内一直没有限制令出台。 故事基本是言情，看点主要是装比。 这部披着年代片谍战皮的电视剧收视成功了，算是打脸了先前许多影评人……在仙剑横空出世后，不少人分析说，流量时代或许快要结束的，大家都在期盼好故事。 市场目前仍未醒来。 如果从成本和收益的角度来看，排除刺圣这样的年度爆款，其他辛辛苦苦辗转多地拍摄的古装剧，远没有这部粗制滥造的谍战剧赚得多。 南湖卫视志得意满，据说他们已经又引进了一部晗国的大剧，名叫《贵人》。 曹一方搜了一下剧情梗概，发现有点像是前世《继承者们》的翻版。 他突然有一种冲动。 他想要魔改一部与众不同的谍战剧。 就如同先前假如没有仙剑，白袍和鲸龙诀估计一样能获得不错的收视率；而类似荒夜谍影这样的烂剧能靠着平台优势和流量有破2的收视率，完全也是因为没有竞争。 第一百四十三章 第一次总是很难 …… 四月五日，清明。 恰逢降雨。 剧组刚到预定的拍摄点，小雨就绵绵不绝，他们只好到回车里等候，结果等了一个多小时，雨势渐颓，但还是星星点点的落个不停，曹一方从大巴里出来，探手摸了摸雨水，感觉确实已经够小了，扭头对一旁的蔡春华导演说道：“导演，要不直接拍吧？这么点雨也没什么影响。” 蔡春华点点头，对一旁助理说：“让摄像组把设备包好防水罩，再找几个场工打伞，别淋坏了机器。” 一般来说，影视剧拍摄，就算剧情需要降雨，也绝不会在老天爷下雨时拍摄，影响太多了，该大该小很难控制，通常只能选择人工降雨，真的天公不作美的话，只能等天公止泣后，再行拍摄。 不过他们接下来的剧情，和天气关系不大，眼下这种牛毛细雨也的确可以拍，就是怕突然又雨势骤然变大。 下一场戏是曹一方和何冉冉的对手戏。 小丫头怯场了，她已经缩在车里半天没说话，一直盯着剧本看。 这明明是她自己写的……不至于这么久还没背熟。 听到两人说的话，她打开窗探出头：“等……等一下！我肚子有点痛！” 蔡春华关心道：“没事吧？是不是吃坏肚子了？” “没事没事！我过一会儿就好了！” 覃小妮很细心，她一早看出何冉冉底气不足，在一旁安慰她：“第一次总是有点紧张，硬着头皮撑过去就好了。” 曹一方上车后，听到这话皱了皱眉。 难道是我思想不健康么…… 遣将不如激将，曹一方嘿嘿笑着走过去，贱手轻轻拍了拍何冉冉的脑袋：“怎么了，怕啦？记得刚见你的时候，气焰很嚣张啊。” 何冉冉掸开他的手：“走开！别打扰我背剧本！” 曹一方一把拿走剧本，何冉冉立刻来抢，他把手举得高高的，剧本被按在车厢顶部，何冉冉怎么垫脚都拿不到，正当她要站到车座上去时，曹一方又笑道：“几个小时背几句话，算什么天才？” 覃小妮轻轻的锤了一下他肩膀：“别逗她了！你多大她多大！” 何冉冉不快道：“我还没准备好。” 孙恰也在车上，这黑脸小子除了和曹一方聊天时像个乖巧的后辈，其余时候都有一股子跋扈气焰，他也低头看着剧本，头都没抬，说道：“很多事永远都准备不好，表演更是这样，该你上，你就得上，在实战里慢慢进步。” 曹一方道：“听听人家这觉悟！” “好啦！”何冉冉挥舞着拳头：“我肚子不疼了还不行么！走！” 罗力在车厢最后一排睡觉，发出均匀的呼噜声，曹一方冲他大吼一声：“大罗！” 罗力被吓得差点滚下来，揉着眼看过来：“啊？” “鼓励一下何公子！” 他半撑着身体，以一个贵妃侧卧的姿势，表情瞬间凝结，睡意全消，他露出一个标准男神的微笑，露出八颗雪白上牙，握拳鼓励道：“加油！你是最棒的！” 何冉冉对他微微一笑，用力点头：“嗯！” 然后被曹一方毫不客气的推下车去。 车上立刻又响起鼾声。 …… 林丞的保姆车停在一旁，她每天有睡午觉的习惯。 目前为止，林丞这个女主角一直和曹一方等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导致拍摄已经一周了，他们戏外基本完全不熟悉。 覃小妮其实很怕给林丞一种他们自己抱团，故意不理她的感觉，所以过去跟她搭过几次腔，但每次聊天都完全聊不下去，请她一起吃饭也被婉拒。 久而久之，覃小妮也就不过去自讨没趣了。 他们心里也是有点想法的。 …… 接下来这场戏很短，何冉冉的角色是她给自己加的，是剧中曹一方的妹妹。 这一段剧情发生在高中门外。 一个穿着很朋克的小伙子骑着摩托车停在校门口，何冉冉背着书包从学校里一路跑出来，刚上车就被曹一方看到了。 曹一方从马路对面过来，侧头打量，当他看清了之后，立刻小跑过来，边跑边喊：“袁晓贝！” 何冉冉转头看了一眼，然后立刻对那小伙说道：“快走！” “咔！” 蔡春华笑着走过来：“冉冉，你这里的表演我跟你说一下。” 何冉冉看起来很沮丧。 …… 后来……曹一方在这条马路来来去去跑了十几遍。 蔡春华反复给何冉冉做表演上的修改，最后一遍能过，估计也只是蔡春华懒得再纠结了。 “袁晓贝！” 曹一方火急火燎的奔过来。 “快走！”何冉冉赶紧在小伙子背上砸了一下。 摩托车刚发动起来，曹一方就一把拽住何冉冉的手，他喘息未定，声音故意压得很稳：“你去哪儿？” 何冉冉用力甩开，但曹一方抓得紧，没甩开。 他厌恶得瞄了一眼前面那个穿着钉子服的小伙，又用力拽了把何冉冉的手：“下来！” 何冉冉完全是被曹一方拽下来的。 朋克小伙正要下车阻拦，只见曹一方挡在何冉冉身前，整个人绷得像一杆标枪，直直的伸着手臂，指着马路对面：“马上滚！不然我报警！” 朋克小伙长得面部不善，直愣愣的看了他一会儿。 曹一方微抬着下颚，眼睛睁得贼大，一眨不眨。 朋克小伙哼了一声，骑着摩托车走了。 曹一方的喉结动了动，脸还是绷着的，只是用鼻子长长的出了口气，眼神散了，让人觉得他刚才一直都是色厉内荏。 蔡春华坐在监视器后头，几乎是慨叹的拍着大腿，啧啧称赞：“真是非常非常非常好……像极了逞强的大姐。” 覃小妮用胳膊肘戳罗力肚子：“学学小师弟。” 罗力一脸惘然：“学啥？” 孙恰兴奋道：“你没注意刚刚曹哥那个表演细节吗？我跟你说……” …… “袁晓贝！你天天逃学就跟这些人鬼混在一起！” 何冉冉倒是放开了，扯着嗓子喊：“哥！你干嘛！最近你吃错药了吧，你拾掇得人模狗样的，天天不是撩这个就是泡那个，我说你了吗？！你还管起我来了！” 曹一方有点理亏，视线往一旁飘去，下唇忽然瘪进去一块。 这是他给角色设计的一个小动作。 他让袁迪这角色，在不自在的时候，就会咬内侧的小嘴唇。 他迅速的回神，用大音量显得底气十足：“男生跟女生能一样吗！女生是弱势群体！你毕竟是女孩子，这流氓欺负你怎么办？” “有什么怎么办呢！”何冉冉瞪大眼珠子：“欺负就欺负呗！人人都有交配权！” 曹一方不可思议的瞪视着她，然后一耳光打过去。 空打，只是在她脸前滑过。 何冉冉表现得像被炮弹击中了一般，整个人都蹦了起啦，往后退了好几步。 “咔！” 曹一方捂脸。 …… 后面是其他人的戏份，何冉冉要去喝点东西放松一下，曹一方申请过后，带着她往就近的商场走去，两人一边走一边日常互怼。 “你身体没必要动！我抽耳光而已！又不是龟派气功！你想跳上月球啊还！” “我哪知道你会用多少力！你又没跟我沟通过！” “……你是不是没被打过耳光？就算我抡圆了打，你也不至于脱离地心引力吧？” “我就是从来没被打过！” “以后说不定我会满足你这个人生遗憾。” “你敢打我脸？你以为你真是我哥？” 何冉冉其实也是个嘴炮，只是目前被曹一方压制了。 走到星巴克门口，两人的话题已经歪到一个新的尺度。 “你个死娘炮！” “你个搓衣板。” “我才十六岁！你要我多大？我还能二次发育！” “你说的是哺乳期？” …… 两人一人一杯咖啡，坐在楼上靠窗的位置。 何冉冉趴在桌上哭，曹一方苦着一张脸，开始说笑话哄她。 第一百四十四章 何冉冉的价值 …… “从前有个爱哭鼻子的小孩儿……” 曹一方随便起了个头，后来脑子就当机了。 于是他语调幽幽的把这个故事太监了：“后来她死了……” 何冉冉抬起头，面无表情：“给我纸巾。” 曹一方赶紧从口袋里拿出纸巾，双手奉上。 她就趴了小会儿，这就开始大大方方的擦眼泪了，曹一方特别不好意思：“我……刚刚说话……过分了，我忽略了……你是个女孩子……因为你平时老是呛我声，所以……唉……对不起啦。” “跟你没关系。”何冉冉吸了吸鼻子：“我是难过自己演不好。” 曹一方楞了一下，随即释然：“嗨！这算什么呀，这是你第一次演戏，很不错了好不好！” “不是啦。”何冉冉表情特悲怆，透过帘子看着窗外：“有些事情，只要一去做，就知道有没有天赋了，我没有表演天赋。” 曹一方这会儿情商在线，只是想着得安抚她：“太武断了，没有人能做什么都能一做就成功的。” 何冉冉摇摇头：“我小时候第一次尝试写故事，只要一动笔，我就知道自己喜欢，并且擅长这件事……本来想转型到幕前的，现在发现我看戏还行，演戏真不行。” 曹一方愕然：“你不会是刚开始演戏，就打算放弃了吧？” “没有啊。” “哦，那还好……抱怨一下就……” “我会拍完这部戏。” “……” 曹一方有点无言以对，现在的年轻人这么玻璃心的吗？想当年……自己跑龙套，从求一个露脸的角色，到求一个有台词的角色，一路上顶着多大的压力，多少白眼冷言，他也曾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根本不适合演戏……但他还是撑过来了。 何冉冉知道他在想什么，说道：“天才往往不用去坚持，浅尝辄止，就可以洞见未来。” 人家玉容寂寞泪阑干，自己这口槽无论如何也得咽下去。 “……既然你喜欢写作，那你为什么突然想演戏了。” “太累了，而且枯燥，越写越没有灵感……”何冉冉撑着脸：“上学也不想上，偏科太严重，后来想想，我长得这么好看，干嘛不走到镜头前，自己做主角呢？” 曹一方突然不想跟她掰扯了，静静的喝着咖啡。他们坐在靠窗的位置，刚刚二楼人不多，还没人注意到他们，这时候几个年轻女孩唧唧喳喳的走上来，曹一方赶紧戴上帽子和咖色镜片的偏光镜做伪装。 “看看你。”何冉冉又说：“感觉成名了也挺麻烦的，不如写作自在。” “那你就继续写。” “不知道写什么。”何冉冉又苦恼起来。 曹一方看了看时间，还来得及，就继续辅导这个问题少女：“你最想写什么？” “言情啊。”何冉冉回答的特快。 还没等曹一方开口，何冉冉就又低落道：“但我灵感枯竭了。” …… 曹一方花了二十分钟时间，很耐心的对她进行了思想教育，告诉她应该继续好好上学，多谈恋爱，攒足阅历，不要有休学的想法；至于言情……永远都不单纯只是言情，可以去男频汲取灵感。 何冉冉这次来拍摄，实际上是没有片酬的，只是一条合同里的附加条款，让投资方允许她来扮演一个角色，她甚至没有编剧的权力，除了想看看自己能否转型，她还有一个目的。 对此，两人终于谈论到了一个共同有兴趣的话题。 韩剧。 对于韩剧的侵袭，两人都有意见，何冉冉也想亲自看一看，国内的偶像剧究竟是如何拍摄的，为什么无论在国内还是国外的影响力，总是追不上韩国偶像剧，而且差距还真的挺大。 曹一方对此大概有些了解，但他不想跟何冉冉讨论根子上的问题，只是简单的说明了一下两边拍摄配置的天差地别。 “韩国偶像剧拍摄，服装师最多的时候几十人，一套好的服装都得过万，没有合适的连夜出国也要买过来，务必契合人物设定和情景需要。化妆水平没有天大的差别，但他们的灯光用心程度是国内剧组不可比的，他们不光是在拍摄点打光，远景也打光，对画面美感和剧情都有极致追求……你看我们这会这么拍摄吗？” “那我们干嘛不这么拍摄呢？” “有很多因素，包括艺人片酬过高。” “照你这么说。”何冉冉郁闷道：“我们永远都赶不上棒子？” “吴玉导演跟我说过一句话。”曹一方追忆道：“宏观是我们无能为力的，微观才是有所作为的。我是演员，我就好好演戏，你是作家，就好好写书，都做好分内事就行，多思无益。” 何冉冉咬着大拇指思考了一下：“其实我不想写长篇了，我想写剧本，剧本才有精雕细琢的功夫。” 曹一方点点头：“可以啊，不过写了也不一定卖得出去就是。” “没关系，就当写着玩吧。”何冉冉撇嘴笑道：“反正我现在不缺钱。” “说到剧本……”曹一方想了想，还是拿出手机传了个文档给何冉冉：“我写了个谍战的题材，目前只写了一小部分，你帮个忙，看看感觉怎么样？” “就你这德行还会写剧本？”何冉冉拿出手机，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曹一方学柳盟的习惯，曲起指节敲了敲台面，用以加重语气：“写可能我不如你，写剧本你一定比不上我，文体不同，别小瞧天下英雄。” 何冉冉将信将疑的打开，扫了几眼：“剧本的格式看着好费劲……而且我对谍战类的没兴趣啊，你给我看还不如随便给个男的看，女生哪儿有几个爱看谍战剧的，我也不懂好坏啊。” “不不不。”曹一方诡秘一笑：“这剧本不是传统谍战剧，你先看着……我的目的是……假如万幸，这剧本能真的被拍出来，希望这几个男主，能纠正一下国内少女们的审美观，让她们看看，我们这的男神，和韩剧的男神，到底差别在哪里。” 何冉冉皱眉：“什么意思？” “你先看，能看下去再说。”曹一方说道：“后面的我写了会再发给你，如果看不下去，回馈给我原因，让我知道我哪里写的有问题。” 曹一方想了想，又说：“关于剧本里感情线……我可能还要咨询你，毕竟你是言情大手。” “好吧。” 何冉冉一口干掉了剩下的咖啡，拍拍手道：“走吧，既然你有求于我，我要考虑一下点评费和咨询费的问题。” 曹一方站起来就走，走得很快：“你一个人摸回剧组吧。” 何冉冉楞了一下，赶紧快步跟上。 “慢点！” “我不认路！” “我错了！” “哥！” 第一百四十五章 这就是人气 …… 时隔经年，曹一方再一次感到有点忙不过来了。 为了节省成本，助攻大师的拍摄进度很赶，凌晨能结束都算是早下班，有时候会拍摄到两三点钟，曹一方算是有点认床的人，他都受不了每天要提前一小时起床，只能住在剧组安排在附近的宾馆里。 关键是他现在还有一腔创作热情，每天回家以后，只要两颗肾还未曾失去温度，只要精神尚能撑得住，怒怼韩流偶像剧的革命热情，让他都会挑灯夜战写半小时到一小时的剧本，尽管如此，进度依然不快。 他到现在为止，连大纲都没写好。 曹一方的脑子和普通人差异不大，要认真说起来，无非是聪明一点，高效一点，里面存储的优质资源多一点点……记忆力比常人好点，但有限。 伪装者这个剧本并不复杂，可他前世没有看过原作剧本，只能根据记忆里的电视情节来进行重新创作，把线索一条条的理出来，人物捏起来，记得住的经典对白可以写下，但记不住的内容只能靠自己的文学底蕴来重新组织。 况且他对其中女主角的戏份很不满意，总觉得像是硬塞进故事里的，所以最近一直在思考怎么重新设计，外援何冉冉也在帮他想，但目前没有给出什么有效的建议。 何冉冉看得是前三分之一大纲，还有一部分曹一方用笔法写的剧情，按她的原话说，是能看得下去……她的口味比较迷，对三个魅力男主喜欢是喜欢的，但毕竟是文字塑造的角色，没有既视感，就人设而言，她最迷恋的居然是代号毒蜂的王天风。 问她为什么。 她说王大叔最有霸道总裁范……又凶又老又温柔。 个大叔控抖M…… 曹一方现在只是写，还没考虑好到时候剧本该卖给谁……他现在已经不是当年吴下阿蒙，如今他也是有名气有身价有关系的人，无论是柳盟，还是吴玉，如果真能写好，总是有销路的。 大不了就压箱底嘛。 这样一通折腾下来，算上必须洗的澡，他每天能睡的时间不超过五个小时。 连照着镜子做俯卧撑的时间都没了，更没空和女票煲电话粥。 还有他关心的另一件事。 本世界版的戏精诞生，也就是叫做《以演员之名》的综艺首度上线，作为首部以演员演技为卖点的综艺，受到了很大的关注，曹一方在拍戏的间隔抽空看了一集。 有惊艳，也有失望。 让他感到惊艳的，是这个世界一位曾经塑造过多个经典古装剧形象的老戏骨——樊清让；让他失望的是几个年轻流量明星，几乎是上去闹着玩的。 果然有些东西不会变，作为一个综艺节目，为了收视率考虑，绝对不会只是实力派的游戏。 最惊艳的……还是崔观海的实力。 …… 剧组的磨合问题不大。 覃小妮是个很细腻感性的人……她演着明明没有泪点的戏，演完以后不知道自己胡思乱想什么，想着想着就能哭出来。 剧情里，孙恰本来是个木讷的富二代，而主角则有女性的灵魂，深刻的了解女性心理，把妹手段极多，在主角的帮助下，这个原本待人真诚，总是受情所伤的笨男人……慢慢开窍了。 毕业后，孙恰的角色黑化，将自己受到的伤害，转移到了其他女生身上。 曹一方和孙恰两人演了一段在夜总会偶遇的戏份，孙恰搂着覃小妮，满嘴说的都是主角教他的骚话。 当他们相遇后，孙恰露出了一丝炫耀的神态，覃小妮则有些恍惚。 曹一方的眼神里的掩不住的震惊和失望，还有些许后悔。 这场戏结束后，覃小妮安静了很长时间，后来一个人擦了会儿眼泪。 不得不说，很多演员是感情异常丰富的物种。 当时大家都不知道她怎么了，问她为什么哭，她只是反问：“男人真的这么容易变坏吗？” 孙恰说：“有钱就很容易变坏。” 罗力说：“身体好的容易坏。” 曹一方说：“别听他们的，好男人多的是，你睁大眼睛看看你家小师弟……有洁癖的不容易变坏。” 林丞难得主动搭理她，她笑道：“男人本性就这样啊，吃着碗里瞧着锅里，没有出轨的要么是没有能力，要么是没有本事。” 何冉冉反驳道：“别说得这么绝对，我爸就是个好男人，对我妈十年如一日，平时只要有空就陪我妈出去，家里家务活多半也都是他包下来的。” 林丞只一句就气得她差点骂娘，她说：“你怎么知道他没有过？他就算有，也不会告诉你啊。” 何冉冉刚撸起袖子，就被曹一方拽着了，林丞而后娇笑道：“我开玩笑的啦，小妹妹别那么认真啦，女孩子太较真就不可爱咯。” 好吧，剧组磨合多少还是有一点问题。 孙恰是全组最认真的一个演员，他几乎所有的时间都在研究角色和琢磨表演方式，因此很明显，虽然他这是刚出道的第一部戏，但他的演技居然仅次于曹一方。 基本上，曹一方对他的各种关于表演的询问，也是有问必答。 罗力这人有点嗜睡，只要抽个冷子就躲在一旁，任何能坐着或者躺着的地方，他都能睡。 何冉冉多次嘲讽曹一方身材不如罗力，罗力睡醒了就顺杆子往上爬，让曹一方跟着自己去健身房练练，曹一方很不服气，两人在午间抽空比拼了一次俯卧撑。 拼得是爆发力，也就是非标准俯卧撑，看一鼓作气可以做多少个。 罗力其实很厉害，做了六十三个， 曹一方做了九十个。 全场震惊。 曹一方很骄傲的说：“如果不是最近没睡好，翻你一倍信不信？” 罗力只是兀自保留着最后一丝骄傲：“你重量比我轻太多，绝对力量远不如我，要是在场的女孩子们遇到了什么危险，如果需要正儿八经和歹徒身体对抗，你就差远了。” 曹一方怼他：“你可别乌鸦嘴了！” 后来罗力去拍戏，拍完了回来逢人便吹他当年在学校时揍人的战绩，听下来大体是黄飞鸿那水平。 幼稚。 …… 这一天，覃小妮背了个包刚到剧组，一边吃着早点饭团一边等拍摄，林丞可能是在她经纪人的建议下，最近时不时的会多和他们聊上几句，但这姑娘思路很奇怪，她聊什么话题都会往自己身上扯…… 而且…… “哟，你这包好像是FURLA的吧？” 覃小妮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单肩包，那是个糖果色的橘红小包，她笑道：“是啊，你也用这个牌子的吗？” “哦……我不用。”林丞表情似乎有点尴尬，她说：“这个牌子的……怎么说呢，不说档次，我就觉得颜色也不太合适成年的女生背吧，我还是觉得香奈儿比较经典，买的款式也不容易过时。” 覃小妮听了以后，低头笑了笑。 拍摄点在一个酒店大堂，曹一方他们也在边上，听到这话后，曹一方给他使了个眼色。 毕竟覃小妮也大小是个明星了，在这内地知名度不比林丞高？毕业后一路顺风顺水，没遭过什么大的挫折，虽然演的不是狐狸精就是小三，但好歹粉丝也有一堆，肯定也不是没脾气的人。 覃小妮也还了个眼色，眨眨眼，表示自己脾气好着呢。 她就顺着林丞的话去说，结果林丞也说的兴起，这个话题她显然很感兴趣，屁啦啪啦说了一通：“我跟你说，我是香奈儿的高级VIP，只要店里有了新款，他们都会打电话告诉我，我过去扫货……” 其实女主角思路就算跟他们不在同一个频道，也没太大关系，曹一方倒是感觉不错，只要愿意接触就行，毕竟如果林丞总是跟他们保持太远的距离，相处起来实在是怪怪的。 曹一方故意拉着罗力，凑在一起聊了会儿，但是很快，林丞也感觉出来，大家对她的包包这个话题不甚感兴趣，也就又不怎么说话了。 等她去拍戏的时候，何冉冉在背后翻白眼：“SB.” “其实她人应该不坏。”曹一方故作聪明的做出判断：“只是有点没脑子。” 何冉冉哼了一声，放出毒奶：“希望只是如此。” …… 4月16日，他们有一场戏要回学校补拍，由于不是双休日，学生们都在，这也就意味着，有许多年轻火热的粉丝会对拍摄造成一定的影响。 中午他们拍摄完一段剧情后，留了空档去和学生们做互动……也就是签名合影之类的。 他们在一栋教学楼上，可以看到楼下簇拥了许多学生，众人一边往下走，一边招呼身边的助理待会儿注意情况，林丞则是怕怕的看了眼楼下众人，小声道：“大陆人就是多哦……有点吓人。”同时对身边的保镖说：“一会儿帮我拦着点他们，注意保护我安全……签名么，我就签几个就行了，赶紧护着我出去。” 保镖哥高冷道：“没问题。” 何冉冉听到了，冷笑一声，刚想开口，被曹一方摁住肩膀。 曹一方只是在她耳边轻声道：“等着看。” 然后众人下楼，当他们从楼道里走出来时，尖叫声仿佛顿时沸腾了整个校园。 许多人尖叫着围拢过来。 曹一方一马当先，伸开双臂：“学姐学妹们！我曹一方回来啦——！” 这是他的母校。 “啊啊啊啊啊啊——！！” 许多人涌了过来，毕竟大多都是本校的学生，素质还是比较高的，没有太恐怖的拥挤情况出现，也正是因为人数被控制了，所以也没有出动太多人负责安保。 但林丞压根没见过这阵势，吓得叫了一声，两名保镖立刻挡在她的面前。 结果人流纷纷从她身前淌过…… 来到了曹一方等人面前。 第一百四十六章 认清现实 …… 有些人就像太阳，你会想要去接近他，又不能太过接近他。 曹一方目前还不算太阳，顶多就是黑夜里的萤火虫，一闪一闪亮晶晶的。 从学生们热情的呼喊和走位投票来看，曹一方的人气果然最高，他作为该校学长，还有一定的主场优势，同学们大多是来合影，问他要签名的倒是不多，毕竟在大家心目中，他的主要标签为——有出息的学长，而不是——大明星。 其次是罗力……不得不承认，这张混血脸相对来说，更符合绝对意义上的审美，况且也因为他和这些学生之间更有距离感，比起曹一方，他更接近偶像的形象，永远保持着迷人的眼神和微笑，偶尔装作不经意的秀一下紧绷衬衫下的三角肌和二头肌，引发一阵阵女生的尖叫。 间或也有男生的怪叫，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 涌向覃小妮的就少了一些，可能是因为她演的角色……多少都有点不讨喜，那部都市剧的小三一角演的很好，但实际上播出后，她是被各种负面评论淹没唾骂的，正儿八经的粉丝大多是后宫剧才得以收获。 何冉冉也颇受瞩目，被一众小姐姐围着……这些都是她的读者。 一个以前不曾露脸的网文作家，能在明星身旁还获得这样的关注，只能说她的毒奶名气实在太大了。 一直在幕后写作的她，毕竟经验不足，像是暴风骤雨里的一叶扁舟，非常被动的给大家在自己出版的实体书上签名，然后尬笑着合影，还有许多男生根本不是她读者，只是想一睹毒奶王的真容，也过来凑热闹。 她努力的回答着大家的问题，但没多久脑子就有点晕，耳畔都是嗡嗡嗡的声音。 她不禁扭头看了眼身旁的曹一方，只见他长袖善舞的和大伙打成一片，如鱼得水，笑的像朵交际花…… 何冉冉对这位剧里的哥哥又是鄙视又是佩服…… “曹一方！你还记得我吗？！” 有时候，遇到这样的情况，就有点尴尬。 曹一方打量了一下说话的女生，只见她眉如远黛，眸如朗星，面如桃花，韩式妆容……好看的人大都是相似的，他有点印象，好像是个吕惊蛰追过的学妹，但不记得她的名字了。 “记得啊！”曹一方笑道：“吕惊蛰最近还跟我提起过你呢，最近怎么样？” 该女生顿时笑容更加灿烂：“哟，真记得我呀！” 这就是寒暄之道，你能记得啥，你就说啥，千万别给人一种你贵人多忘事的姿态。 靠着忽悠，曹一方看起来和每个人都很熟。 他在人群中，注意到了一个拿手机默默拍他的男生，这个男生戴着一副柯南式的大框架眼镜，看着很清秀斯文，和曹一方对上目光后，微微笑了笑。 曹一方也礼貌的笑了笑。 一晃就不见了。 曹一方心里嘀咕了一句，总觉得这人挺眼熟的。 就是最近才刚见过的眼熟感。 孙恰其实在学校里还是有人气的，但此刻就毫无存在感了，一旁摸着个熟人聊天去了。 全场最黯然神伤的，莫过于远道而来的林丞。 没有人关注她。 她的眼神忽然有些空洞，身前两个膘肥体壮的保镖也面面相觑，随后对视一笑，摇了摇头。 “我们走。”她说。 两位保镖护着她往外挤。 林丞的经纪人今天也来了，站在不远处的小卖部门口。 这是个四十多岁凤梨身材的女人，算是很胖了，而且肤色有些黑，穿着打扮朴素无华，如果不是有一个很有特色的鹰钩鼻，看着就是个特普通的家庭妇女。 她叫秦渝珍，是泰湾千禧传媒的资深经纪人。 林丞走出来时，脸色已经没有之前的趾高气昂，感觉颇有些挫败，秦渝珍走上前对她说：“现在知道，你去日苯两年损失了多少吗？” …… 下午在商业街拍摄时，林丞明显心情不太好。 曹一方跟她搭戏时，林丞NG多次，好在蔡春华的要求足够低，只要差不多及格线就让过了。 现在曹一方对她观感也不太好，这姑娘那张嘴实在是欠，自从来到这里以后，总好像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所以先前在学校时，他也是有点刻意拉人气，让林丞体会一下，她现在到底有没有资格，用这个态度跟大家相处。 既然是在室外拍摄，当然也有很多路人围观，拍摄间隙，曹一方也多次和粉丝们互动。 林丞是越看越生气，后来要求休息一小时再拍，这会儿经纪人秦渝珍也跟在她身边，和蔡春华沟通了一下，大致是说她身体不适之类的，蔡春华也就同意了。 覃小妮与何冉冉在讨论不同国家的婚姻制度问题……也不知道他们怎么聊到这个话题的。 覃小妮说：“我觉得女孩子还是要有工作，才不容易被淘汰，如果做全职主妇的话，很容易和自己先生没有共同语言……慢慢的感情就变味了，像是一方在饲养一方。” 曹一方竖起耳朵：“谁叫我？” 何冉冉白了他一眼，对小妮说道：“貌似大多数家庭，双方都是有工作的吧，只是相对忙点还是轻松点，我妈的单位就离家特近……” “我跟你们讲，其实宗国的婚姻关系根本不合理。” 林丞坐在一旁，让助理帮她捏着肩膀，插话道：“我之前在日苯留学，我发现他们的婚姻关系，全都是男人负责在外工作，女人全职管好家庭，这样的分工才是合理的。” 何冉冉不想跟她说话，覃小妮则好奇道：“我一直听说，日苯的女人社会地位很低啊……所以这样也不好吧。” 林丞嘴角一翘：“听谁说的啊？日苯女人别看好像不用工作，但她们大多数是都管着老公的钱，这叫实权派。而且日苯男人兢兢业业，努力的像头公牛一样，特别是条件比较好的那种，真的一门心思在工作上，赚了钱自己也不怎么花，全给老婆……所以无论是泰湾还是大陆，不都有很多女孩子以嫁到日苯为荣吗？” 覃小妮笑道：“还是要看两人之间有没有爱情吧，关键要有爱，怎么都好。” 林丞咯咯一笑：“不是都说大陆女人很现实的嘛，你怎么这么可爱？” 何冉冉冷着脸打断道：“大陆有十四亿人口，一半都是女人，不要乱贴标签可以吗？” 第一百四十七章 蹭一蹭 …… 林丞本来就心情不好，眼看着何冉冉又明摆着针对自己，脸色也冷了下来：“你激动什么？你还不算女人，但你是个没有礼貌没有教养的女孩。” 何冉冉也是火爆脾气，站起来怒道：“你再说一遍？” “哟哟哟。”林丞一把掸开助理还放在她颈后的手，也站了起来，针尖对麦芒：“怎样？想打我吗？看来大家说的没错，大陆的女生果然都很野蛮！” 她身旁两个保镖斜着瞅了何冉冉一眼。 “臭婊子！那我就让你看看我们大陆女生有多生猛！” 作为大陆女生不生猛的代表，覃小妮赶紧拽着就要冲上去撕逼的何冉冉，林丞被小姑娘气势吓得退了两步，保镖赶紧挡在她身前，她缓了口气，面带惊惶，正准备再开骂两句。 其他人都赶过来了。 蔡春华也是老导演，对于剧组里发生演员不合的情况，算是见怪不怪，她永远都是那副和善的样子：“哎哟，别吵别吵，有话好好讲嘛！”然后各打一板：“冉冉还小，如果讲话有什么不客气的地方，你也担待一点嘛。” 接着又对何冉冉说：“林丞今天身体不舒服，所以可能心情也有点差，都是女生，也理解一下好不好。” 罗力毫无对这种场面的应对技巧，问了一个很愚蠢的问题。 他问何冉冉：“怎么就吵起来了？” 何冉冉以手为剑，以嘴为刀，指着林丞道：“这个泰湾老娘们口口声声说什么大陆女人现实，野蛮，还什么以嫁到日苯为荣……这不是……” 林丞眼睛瞪得更大了：“你骂谁老？！” 曹一方赶紧捂着何冉冉嘴：“骂人就骂人，别开地图炮。”同时担心的看了眼蔡春华，毕竟她也是泰湾人。 蔡春华其实本身就性格很不错，而且显然是久经战场，这样的事情估计确实见过不少，根本没有动怒的意思，反倒是继续劝慰何冉冉：“冉冉，你消消气，她肯定也不是这个意思。” 林丞的经纪人秦渝珍也匆匆过来了，偌大的身形挡在双方之间，赔笑道：“各位，真的抱歉，我们林丞今天失礼了，她确实是身体不舒服，可能影响了工作状态，我代她向你们道歉。” 人家经纪人也是有身份的人，都这么低姿态了，当然不好再说什么。 何冉冉没经纪人，家长也不在，导演不方便代她发言，毕竟长兄如父，曹一方只好站出来：“哎哎！秦姐不用这样，没多大点事，今天冉冉身体也不太舒服，天气也热，脾气就容易燥……” 何冉冉知道自己也不该再吵了，她压下火气，又生怕曹一方说着说着让她也道个歉，赶紧扯了扯他袖子，咬牙细声道：“别让我赔礼道歉。” 曹一方侧头看他，也细声道：“叫哥。” 何冉冉瞪了他一眼：“哥。” 然后他转头，笑道：“今天这事就这么算了吧，今天收工早的话，我请大家吃一顿好的……” 林丞还兀自瞪着何冉冉，秦渝珍对曹一方笑着又客气了几句，转头后立刻变脸，特别严肃的盯着林丞。 秦渝珍脸有横肉，鹰钩鼻也显得严肃，不笑的时候看着很凶相。 林丞眼神避开，看着地面。 大庭广众，不少人都看到了这一幕。传出去怕是会对剧组有些影响，蔡春华叹了口气，摆了摆手，让大家再休息一段时间，她先和摄影组去拍一些空镜头。 …… 这个剧组终于出现了明显的裂痕。 在转场的车上，何冉冉问曹一方：“你还觉得她不坏，只是有点蠢吗？” 先前他们的争论，曹一方也听到了，面对这个问题，他只能说：“人应该……不算坏，就是有点崇洋媚外缺乏民族认同感且没有脑子。” 何冉冉被逗笑了：“那你的字典里怎么才叫坏？” 曹一方想了想：“表面笑眯眯，心里MMP，以退为进，温柔一刀的……算坏。” …… 林丞的保姆车里。 “你发什么神经啊？”秦渝珍怒道：“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那你就更不能惹事啦！你知不知道，你这个出演的机会，也是我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我们公司在这部剧的投资占比不高，柳盟工作室和小世界传媒，这两个是大头，而他们都是大陆的……时代变了知道吗？” 林丞委屈道：“我觉得他们排挤我。”想了想，加重语气道：“抱团排挤我……这戏拍得太难受了啦！” “你们这帮小演员……我还不知道你们吗？”秦渝珍哼了一声：“一个个的心比天高，自以为高人一等似的，还看不起大陆演员……”她手背拍手心，啪啪作响：“搞搞清楚状况，现在谁有钱？大陆啊！你在泰湾还算有点名气，但你上个综艺能赚多少钱？在那里，你的出场费现在不如大陆的二线网红！现在我们那就是小地方，最厉害的综艺现在都比不过大陆的，根本没有发展的前途，你看看你的前辈们，一个个挤破脑袋要来这里捞金，捞金怎么捞，放低姿态呀！” 林丞不爽道：“我知道了！我忍气吞声还不行吗！” 秦渝珍张了张嘴，没出声，她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儿，说道：“我有个想法。” 林丞看她：“什么？” 秦渝珍说道：“之前在学校里，你看到没有，谁的人气最高？” 林丞摇摇头：“我没注意。” 秦渝珍又叹了口气，用力的拍了拍折叠桌：“男主演呀！曹一方呀！” “噢。”林丞也不当回事：“这个我知道，他刚拍了一部大热剧，现在人气高不是很正常嘛。” 秦渝珍盯着她看：“你觉得这部剧拍完，你能涨多少人气？” 林丞摇头：“不知道。” “这个剧本我看了。”秦渝珍说道：“所有的亮点几乎都在主角身上，你没什么好戏，就算拍完了，你可能最多也就混个眼熟。” 林丞听着有点着急：“那怎么办？” “怎么办？”秦渝珍指点道：“去蹭他的热度！” 林丞皱眉：“这……怎么做啊？” 秦渝珍又沉默了一会儿，她呼吸声很重，听着让人颇为压抑。 “先跟他们缓和关系，然后……”秦渝珍眼神锐利的盯着林丞：“你当年不能很豁得出去的嘛，现在也要豁出去，只要你配合，其他我来安排。” 第一百四十八章 圈内的小险恶 …… 吵了一架之后，林丞对众人的态度有了明显的变化。 首先体现在她对何冉冉道了个歉。 他们在一家商务楼拍摄，何冉冉刚啃完盒饭，正在和她哥曹一方斗嘴，林丞让助理把买来的咖啡分给众人，她自己也拿着两杯，走过来笑着递给他们：“请你们喝咖啡。” 曹一方愣了下，然后笑着接过：“谢谢。” 何冉冉毕竟任性，装作没听到，给自己戴上了耳机，曹一方知道林丞该是听了她家经纪人的意见，过来缓和关系，何冉冉这种态度容易加剧矛盾。 他干咳了一声，拍了拍何冉冉的背：“我去找罗力对对戏。”然后顺手在她颈后捏了一把。 何冉冉吃痛，面色一变，嗷的一声跳了起来。捂着后颈肉，用力瞪着曹一方。 曹一方没看她，潇洒走开。 她撇撇嘴，转头看着林丞，不情不愿的接过咖啡，抬了抬手：“谢啦。” “昨天很抱歉。”林丞微笑道：“我身体不舒服，所以也有点影响心情，可能说话冒犯到你了，你别介意。” 何冉冉抿了一口，她很不适应这种情况，因为打心眼里并不想原谅这个人，但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她眼睛不自在的看着其他地方，僵硬的点点头。 “其实相处久了你会发现我就是这个性子，说话比较直，想什么就说什么，其实没有恶意的。” 何冉冉扭头看她：“这么巧？我也是。” …… 无论如何，剧组的裂痕在林丞的转变下，变得不那么明显了。 其他人也在尽力和她貌似自然的相处，例如罗力见她就热情的打招呼：“吃了吗？” 林丞对此很难招架：“啊？嗯！吃了！” 覃小妮这两天感觉电话打得有点频繁，但打完了以后心情会好很多，她是个有点浪漫主义的女孩子，满脑子对未来美好的幻想，她算是剧组里最乐于和林丞聊天，拉近关系的一个人。 只是她们两个似乎永远都不在一个频道上。 覃小妮说：“如果碰到一个真的很喜欢的人，其实就算放弃演艺事业，也是值得的。” 林丞表示：“赌太大，如果男人变心了岂不就全完了？我们女孩子在演艺圈就是吃青春饭，得趁着花容月貌的这几年，多给自己攒点本钱才行。” 曹一方有时候听着他们聊天，会有点担心覃小妮。 因为她表现得太明显了。 小妮八成在恋爱。 还是那种一门心思付出的恋爱，甚至在考虑结婚隐退……但他又不能对此多说什么。 孙恰和何冉冉依旧不怎么搭理林丞。这两人其实个性都特别自我，爱憎分明，讨厌就是讨厌。 曹一方秉持着自己圆滑世故的原则，游离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但林丞最近却好像总是刻意接近他，让他感到有些许不适。 “曹一方，一起去吃饭吧，我有些剧情方面的内容不是很明白，想问问你。” “……你直接问呗。” “曹一方，你帮我看看这剧本上写的什么？简体字有些我看不明白。” “……你为什么不让助理帮你打印一份繁体的。” “一方哥，这段剧情我觉得可以改一下动作，比如最后我离开时，再转身回来用力的抱紧你，你觉得这样可以吗？” “……问导演，我个人觉得不太符合人物性格。” “一方哥，好巧诶，我们用得是一个牌子的手机。” “……” 如此这般，搞的何冉冉他们后来都用奇怪的眼神盯着他，连罗力都发现不对劲了，一起上厕所放水时抽空问他：“林丞不会喜欢上你了吧？” 曹一方很专心：“求你，不要在小解的时候盯着我看。” 有些事情曹一方心里有数，但是不太方便说出来。 他觉得对方经纪人很可能故意安排林丞和自己接近，打算制造出一些绯闻来。 所以他一直很小心的规避着过多的接触。 …… 这天晚上收工比较早，秦渝珍和林丞到附近一个仿日式居酒屋吃夜宵。 秦渝珍拿了一叠照片给林丞看，上面都是他找的记者偷拍的照片，照片上全都是曹一方和林丞两人比较接近的时刻，有拍戏时的剧照，也有戏外两人聊天时的镜头。 “你觉得怎么样？” 林丞细看了一会儿，这些照片部分看起来确实稍显暧昧，但这完全是拍摄角度的关系，两人看起来头凑在一起，其实无非是曹一方在帮她看剧本，她故意贴上去的。 她摇摇头：“没什么爆点。” “对，没有爆点。”秦渝珍收起照片：“你觉得他怎么样？有没有对你产生好感？” 林丞皱眉：“一点点吧。” “那……我上次跟你说的方案，你考虑了没？” “不是啊，秦姐，我倒不是放不开，但我有必要贴着他一个新人吗？”林丞往嘴里塞了口螺肉，咀嚼的时候脸色显得特别憋屈：“他又不是什么大明星，要是江琛那种咖位的也就算了，曹一方也就刚拍了一部剧，人气也比不上裴隽这样的内地小鲜肉……” “而且……跟一个大陆小明星搞出大绯闻来，我朋友们都会笑话我的。” 秦渝珍特别严肃：“江琛轮得到你吗？咖位大了人也会特别谨慎，身边盯着的人就多，而且你如今压根没资格和大咖合作。也就是曹一方现在还没有大红，防备心也不重，你去超市都知道买特价货，但你怎么不知道买股票要买潜力股呢？” 林丞抱怨道：“而且我以前包装的形象都是清纯型的啊，这么一来会掉粉的。” “你还有粉可掉吗？”秦渝珍嗤笑道：“曝光度才是艺人的生命线，臭名又怎样，只要有持续的关注度，你只要有机会活跃在台前，臭名是早晚有机会洗干净的，如果没了关注度，那就什么都没了。” “反正……我就觉得……”林丞扭捏道：“他没这么大价值。” “你不懂怎么算这笔账，我告诉你。”秦渝珍分析道：“曹一方是今年红得最快的一个男艺人，柳盟工作室又很擅长包装新人，而且他本身演技不差，有大概率是个成长股，假如他真的发达了，你跟他有一点拿得出手的绯闻……以后一年炒几次都行，他每次有作品，或者你有作品，你都可以炒，绑着他的名气。” 林丞一脸憋屈的听着，筷子也不动了。 “而且也没什么臭名呀，他又没结婚，甚至没女朋友。”秦渝珍摊手道：“以后甚至可以打出招牌，说你是他地下女友，甚至是初恋女友，因戏生情，假如他以后黄了也就罢了，没什么损失，如果他大红大紫，那你这番名气不就赚大了吗？” “好啦好啦。”林丞屈服道：“那我听你的就是咯。” “好，那我们商量一下。”秦渝珍点头道：“我观察下来，我觉得他也是很爱惜羽毛的艺人，你晚上去找他，有几种可能……” 第一百四十九章 几个月了 …… 四月二十日，谷雨。 闷热了一整天，轮到晚上拍摄外景时，一场暴雨不期而至，剧组众人躲在街边店铺的屋檐下，看着另一批驾着长枪短炮的摄影师抱头鼠窜——还有他们拍摄的主体，一对拍摄婚纱照的夫妻。 应该是夫妻吧。 化妆师帮那红裙曳地的新娘撑着伞，她提溜着裙子一路小跑，冲到了面包车上。 雨哗啦啦的下，街道很快就空旷了下来，雨水砸着柏油马路，泛起白烟。 他们身后是一排热火朝天的饭店，几乎集齐了八大菜系，还有日料和韩国部队锅。 蔡春华导演看着手上崩了几滴雨，湿答答的制片表，又皱眉看天，已经快半小时了，雨也没停的意思，下个内景的拍摄点还挺远，估摸着开车过去也得四十分钟。 她问了一声助理时间，助理汇报：“九点四十二了。” 蔡春华叹了口气：“今天早点回去休息吧。” 虽然导演下了解散的命令，但曹一方几个人商量了下，决定吃个夜宵再走。 难得有空闲时间，剧组的其他工作人员，包括场务场工，都是各自扎堆找地方去放松一下，他们这帮演员也盛情邀请了蔡春华导演，不过导演表示自己年事已高……还是早点回去休息的好。 林丞的经纪人秦渝珍叮嘱了她几句，也先离开了。 林丞留了下来。 “我们吃什么？”她笑着问道。 曹一方提议：“让女士来选吧。” 何冉冉看着林丞就没胃口：“随便吧。” 罗力扫视了后面一排饭店，建议道：“吃日料怎么样，干净一点。”他很少吃高油高盐的食物，酷爱健身的男人对饮食都非常在意。 孙恰是个小愤青：“不爱吃小日苯的生食。” 罗力傻乎乎的对他说：“你可以不吃生的，吃寿司或者鳗鱼饭之类的也行啊。” 曹一方怼他们：“你们俩是女士吗？” 孙恰嘿嘿的尴尬一笑，罗力黑脸，对曹一方做了个握拳屈臂的姿势，鼓起二头肌以示威胁。 覃小妮刚换好自己的衣服和鞋，跺了跺脚，看着好像轻快了许多，笑道：“吃点热的吧，火锅也可以啊，我们点个鸳鸯锅。” 曹一方询问林丞：“火锅吃吗？” 林丞皱眉：“是那种大家筷子都在一个锅里戳的大火锅吗？不太卫生的说……豆捞之类的小火锅比较好吧。” 何冉冉背对着她，对着曹一方做了个鬼脸，白眼翻到天上去。 曹一方摸摸她的头表示安抚，对林丞笑道：“用公筷不就行了。” 何冉冉用嘴型无声的对他说：“我就不用公筷！” 林丞闻言也不再多说什么，点头同意。 几个人转头就进了火锅店，罗力和覃小妮走在最后，他奇怪的看了看身侧的覃小妮：“你最近怎么变矮了？” 覃小妮好笑道：“因为我穿了平底鞋啊白痴！” 罗力低头看了看，还真是，于是他更奇怪了：“你以前不是都穿高跟鞋的嘛，怎么突然转性。” 覃小妮表情有点微妙，笑了笑，道：“可能是年纪大了吧。” 曹一方回头看了她一眼。 …… 由于有林丞在，众人其实聊得并不太尽兴，但是吃得还行，不知道是不是曹一方长得太拉仇恨，孙恰先敬了他几杯酒，每句话都不好拒绝，不知道打哪儿学的套路。 接着罗力也灌他酒，两人一杯接一杯的干。 最后林丞也上了，喝的挺生猛，但两大杯啤酒下肚后她就不吭气了，一个人坐在那缓。 覃小妮干脆没喝，只点了椰奶，罗力又揶揄了她几句：“真的年纪大了啊，以前不是无酒不欢嘛。” 覃小妮帮他夹菜：“来来，多吃点，塞住你的嘴。” 曹一方在拼酒上又找回了久违的自信，把一个个对手喝趴下了，嚣张大笑：“来呀，别怂，孙恰！双蛋罗！起来继续干啊！哈哈哈哈——！” 双蛋梗出自罗力曾拍的蛋黄派广告词——“我有两个蛋哦！” 曹一方最近才想起来用这个梗调戏他。 覃小妮从一开始就没什么胃口，蹙着一双柳眉吃了几口，然后就放下筷子只是喝饮料，这会儿又夹了筷子牛肉，刚放到嘴边，嗅到那味道脸色就变了，整个人往边上一趴，捂着嘴紧闭双眼，看起来很不舒服。 “怎么了？”曹一方问她：“身体不舒服吗？” “没事没事。”覃小妮摆摆手：“可能这里太闷了，我出去透透气。”说罢就赶紧起身，往外走去。 曹一方目光凝着，看着她走出去，过了不久，拍了拍身旁孙恰的肩头：“你们吃着，我看看小妮去，怕是生病了。” 孙恰喝的醉醺醺的，脸又黑又红：“你放心的走！小的会继承您老的遗志……” 曹一方听不下去了，拍拍他的后脑勺，起身也走出了饭店。 外头雨势稀稀落落，夜风有点冷。 覃小妮趴在一旁呕吐，她压根没吃多少东西，吐的像都是清水，被雨一冲就进了下水道，曹一方赶紧过去把外套披在她身上。 蓦然，他感觉到了什么，扭头往马路对面看去，那里停着一辆很眼熟的灰色商务车。 曹一方站直了身子，凝视了那车一会儿，车子慢慢悠悠的动了起来，然后开走了。 狗仔。 他心里有点烦躁。 “小妮，你没事吧？” 覃小妮披着他的外套，尽力站直了摆摆手：“最近可能拍摄太累了，我……” “几个月了？”曹一方突然问道。 覃小妮的眼神一下子就慌乱了：“你……你怎么知道？” 曹一方自嘲的笑了笑：“我不知道，我跟陈娅蛮学的，不确认的事，炸一炸就能确定了。” 覃小妮脸色骤变，用力的抓着他手：“你别告诉陈姐他们！” “这事能瞒得住吗？你看你连我都瞒不住，怎么可能瞒得住陈姐，也就是幸好她不是你的经纪人。” 曹一方看了看她平坦的小腹：“我说呢，那天你和罗力的表演……你演得怎么这么像个孕妇……合着不是演技好，白夸你了。” 第一百五十章 螳螂、蝉、黄雀、弹弓 …… 覃小妮不自觉的把手放在腹部，神情紧张，她没想到这件事这么快就被人看出来了。 “你家那个经纪人老赵知道吗？”曹一方问道。 覃小妮摇摇头。 “柳老板也不知道是吧？” 覃小妮点点头。 曹一方也点头，笑着竖起大拇指：“小妮姐威武，胆子够大……这事你打算什么时候公布？怀孕不是恋爱，瞒不了多久的。” “等……等我跟他领证了，就公布。”覃小妮眼神楚楚的看着曹一方：“你先别跟别人说啊，未婚先孕很丢人的……我现在毕竟算个公众人物……影响不好。” 听她这话，看来事情基本已经定了，孩子是铁定要生的，至于演艺事业……估计覃小妮真的不是那么看重。 曹一方不是太想探究别人隐私，孩子的爹是谁，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他说道：“我不会说的，不过这算一件大事，你自己心里要有分寸，拍戏辛苦，作息不定，你一定要注意身体。” 覃小妮暖暖笑道：“谢谢小师弟关心，我会的。” “走吧，外面有点凉，先进去吧。”曹一方打开门，说道：“没胃口也得吃一点，不然营养跟不上。” “好。”覃小妮走进去时，脱下他的外衣，还给曹一方。 曹一方接着衣服，又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孩子他爹是谁啊？” …… 覃小妮终究没有透露消息，只是告诉他，反正不是他认识的人…… 虽然自认为大家关系还不错，但是覃小妮不愿多说，曹一方也不能多问，能做的只是把这个小秘密烂在肚子里。 很快大家吃完了，直接打了辆车，顺路先把何冉冉送到她家，接着其他人一起回了宾馆。 曹一方洗完澡，穿着背心和大裤衩，坐在桌前开始继续构建剧本大纲。 一直到凌晨过后，他精力不济，合上电脑闭目养神，准备休息了。 咚咚咚，有人敲门。 曹一方走过去：“谁？” “是我。”外头是林丞的声音。 曹一方皱眉，仍没开门：“林丞？有事吗？”她记得刚才林丞酒量不行，喝了两杯就缓了大半天，该不是现在酒劲儿还没退？打算借酒劲勾引自己？ 不过门外林丞的声音很清醒：“你手机借我用下，我有点不舒服，打个电话给我经纪人。” ……这要求槽点颇多。 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同一个剧组的，一直关着门对话也很难看，曹一方正好手机抓在手上，就打开了门，只见林丞穿着一件很单薄的睡袍，踩着拖鞋站在门外。 曹一方直接递给她手机：“怎么，你手机坏了？宾馆电话不好用？” “不是啦，我手机没电了，充电器找不到了……宾馆电话我不会用，只能打到前台。”林丞拿着曹一方的手机一通操作后，拍了拍自己脑袋：“哎哟！我真傻，我又背不住我经纪人的电话号码，拿你的手机有什么用！” 曹一方满头黑线的接回了手机，他这会儿困的不行，只想睡觉。 “哎对了！”林丞忽然道：“你的手机型号不是跟我一样吗？你借我个充电器就行啦。” “行吧。”曹一方也没多想，说道：“等着。”说罢转身就走进房里去，在床头柜上拿起充电器，回身时，他微微一愕。 只见林丞已经自说自话的走进了屋里，还顺手帮他关上了房门。 什么情况！ 曹一方还来不及酝酿措辞，就看她转瞬即酝酿了一汪泪水，眼神楚楚可怜，哽咽着说道：“一方哥，你能不能抽个空，陪我聊聊天？我今天心里好难受，一个对我特别好的高中老师过世了……但身边一个可以说话的人也没有……” …… 门开，曹一方把林丞推了出去：“不好意思我实在太困改明儿我再给你小学老师哀悼哈……” 林丞被推了出来，趔趄了两步，转身还要说话：“哎！” 迎面而来的是砰然关上的房门。 怔怔的看着这扇门，林丞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十分精彩，既羞恼又愤恨，许久后才啐了一口，小声骂道：“死太监。”然后转身快步往左侧楼梯间走去。 那里守着一个瘦高的男人，在安全通道里头，还驾着一个三脚架，上头是摄像机。 摄像机自动拍摄，他没盯着看，坐在楼道口抽烟。 见林丞出现，他惊讶道：“怎么这么快？” …… 另一侧楼道。 一个戴着柯南式大框眼镜的小伙子，一边往楼下走一边看摄像机的拍摄画面，正好这时也走上来一人，小声道：“唉！维尼！我这还没来换班呢，你怎么就撤了？” 他眯眼一笑：“拍到点东西，我赶紧回去传给老板看看。” …… 房间里。 曹一方刚躺在床上关了灯。 一片静谧。 睡不着，曹一方不太舒服，这种感觉很奇妙，总有刁民想害朕的既视感，刚才的闹剧过后，他脑子里浮现出前世的夜光剧本事件。 他忽的在黑暗里睁开眼睛，眼睛里闪烁着一些东西，想了想，又打开了灯，坐了起来，摸到了自己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全当我多想了吧。” 无论多晚，这个电话都会很快接通。 …… 秦渝珍当晚一直其实都在林丞的房间里。 现在房间里还多了那个拍摄的男人。 林丞闷闷不乐的坐在床上抽烟，秦渝珍耐心的看完了这段视频，然后说道：“跟我想的一样，他是很爱惜羽毛的艺人……出来的时间太快，这份视频就没有足够的份量。” 那男人说：“截几张图，不用证据确凿，新闻性还是有的。” “那只能这样了。”秦渝珍说道：“通稿写好了给我看看。” “通稿已经让我同事写好了。”那男人道：“关键是什么时候放出去？” “找个合适的时间点吧。”秦渝珍摸着自己的胖脸，沉着思考后，说道：“现在还是拍摄，最好等杀青以后，这样大家也不尴尬，还能帮剧组炒话题度，估计柳盟他们也不会太生气。” 第一百五十一章 准备紧急制动 …… 翌日正午，大狗仔江立身坐在自己一尘不染的办公室里，刚看完维尼从江海市传来的视频，然后直接打个了电话过去。 电话接通，他直接开口说道：“这算什么大新闻，三线小明星敲门送B还没送成，着眼点只能放在曹一方身上做文章，这种档次的新闻素材根本没必要发给我。” 维尼赶紧道：“知道了老板，那我继续跟？” 江立身说话有种机械感，像是没有感情色彩：“你们俩继续盯，最近主要盯那个覃小妮，分两个组，轮班倒，这个嘛……”他又看眼屏幕上按了暂停键的画面，画面里曹一方的脸拍得很清楚：“看起来是个宾馆，不是什么高档酒店对吧？” “对。” “这段是你自己拍的，你有没有把宾馆监控买下来？” “呃……没有。” “去买。”江立身说道：“我等你电话。” “好的老板！” 江立身拿固话打给助理，说道：“我发了一段视频到你邮箱，让人剪辑一下……算了，直接截几张图，内容你们编撰一下，大致意思是‘曹一方与新戏女主因戏生情，深夜同房’，话别说得太露骨，留点余地。” 然后他就开始处理其他的工作，直到维尼又打电话来，他接起：“说。” “他们宾馆的摄像头是坏的，根本没有监控录像。” “好，你去忙吧。” 挂了电话，他又打给助理：“写好了吗？直接念给我听一下……嗯，可以。” 助理是个声音很好听的妹子，她问：“要联系曹一方吗？开个价格给他？” “不用了。”江立身说：“目前他的话题性比他的收入要高不少，他拿不出多少钱，直接发吧，反正也就是个花边，没什么份量。” “好的。” …… 今天的拍摄进度不错。 只是到傍晚拍摄一出女主角拉小提琴的戏份时，林丞又拖了不少时间。 这里的剧情是主角帮助女主树立起自信，让女主重新捡起为了学业荒废的技能。 很多课外技能，尤其是音乐相关的，能大幅度提升自己的逼格和魅力值。 按照何冉冉原作中的设定，女主小时候曾经有过扎实的小提琴基本功，但是林丞并没有，他们借用了一个西餐厅的大堂，她拿着一把斯式提琴，动作摆了好几次，蔡春华怎么看都觉得不舒服。 蔡导好像对此道略懂，她又上前耐心的解释道：“琴不要直接往肩膀上架，看起来会显得很硬，你先把琴举起来，高一点……”她接过小提琴，做了个示范动作，把琴举过头顶，然后往内转了四十五度，轻柔的垫在锁骨的位置，头偏过去，夹住琴。 林丞看了半天，点头道：“我知道了，再来一遍吧。” 曹一方等人百无聊赖的等在一旁，因为这一幕是她的独角戏，等她拉完了他们才接着拍。 何冉冉半个身子都依在曹一方身上，长叹了口气：“我算是知道自己作品被毁是什么样的感觉了。” 曹一方知道她说的意思，无非就是对女主演不满意，小声问道：“除了她，其他演员您老可还中意？” “最中意男主角了。”何冉冉眯眼假笑道：“你不就想听这个吗？你演的最棒棒了好不好？简直比女人还女人！” 曹一方也眯眼假笑，然后突然肩膀一矮，何冉冉没了支撑一个趔趄，差点摔一跟头。 这时蔡春华又喊咔了：“林丞啊，我们再来一遍吧？” 林丞不乐意了，手上还拿着小提琴和琴弓，表情一下子就皱巴了起来，撅着嘴身子一扭，跺脚撒娇道：“蔡导！我很努力了啦！反正声音都是后期配的，您要求不要这么高了嘛！差不多像个样子就行了啦！” 何冉冉冷笑着看着她，对曹一方说：“我要是导演我早就申请换演员了。” 曹一方深以为然：“真希望你是导演。” 孙恰哼了一声，不屑的摇了摇头：“辣鸡。” 然而蔡春华才是导演，这位拍摄水准基本靠演员自觉的导演，面对林丞这样的演员也没太多办法，她或许也是见多识广了，根本不想花费太多精力调节演员，最后又拍了一遍，就放她过了。 “好，收拾收拾，准备转场。” 曹一方等人站起身，往外走去。 他的手机放在包里，刚提起背包，感觉里头有震动，拿出手机一看，是陈娅蛮打来的电话。 “喂？” “出来，我们的车就等在门口。” “嗯？”曹一方有种不好的预感：“你们？你还有谁？你怎么知道我在哪里拍戏？” “这有难度吗？记者也知道。”陈娅蛮语速快而不乱：“憋废话，麻利的，我们来接你溜号啦，不用跟蔡导打招呼，我会找人跟她联系，你先出来。” 曹一方没有多说，电话也没挂，捏在手里快步往外走去，只见路边停着一辆火红的悍马，陈娅蛮身姿妖娆如车模般靠在车上，笑眯眯冲他挥手。 “什么情况？”曹一方走上前问道。 陈娅蛮利落的打开后车门，摆头道：“上车。” 曹一方二话没说就坐了上去，看向车窗外，罗力等人跟在后头已经走了出来，愕然莫名的看着他，曹一方挥了挥手：“我去上个厕所，一会儿回来。” 罗力也是个二愣子，还挥了挥手：“早去早回。” 悍马轰然发动，一骑绝尘。 …… 开车的是柳老板柳盟，陈娅蛮坐在副驾驶，曹一方还没开口询问，她就一脸自豪的敲了敲车顶：“我的车，帅不？” 曹一方懒得理这个脑回路清奇的怪胎，思索片刻，他问道：“我是不是猜对了？” 陈娅蛮竖起大拇指，红唇夸张的翘起，笑得像个妖物。 柳盟开口了：“我们把你提前接走，是担心你一会儿不知道怎么应付闻风赶来的记者。” “问题不大，来的人应该不会特多。”陈娅蛮反向趴在座椅上，对曹一方笑道：“但你毕竟还幼齿，肯定会被记者问得一脸蒙逼……其实事情如你所想，昨晚林丞应该是找了人故意拍照，绑着你炒绯闻，但很奇怪……最后是江立身的工作室发出来的照片。” 曹一方听说过江立身的名头，和前世某位已经凉凉的内地第一狗仔同样的名头，做同样的下作事：“难道林丞他们请的是江立身手下的人。” “凭借我多年的沙场直觉。”陈娅蛮伸出一根涂了红甲油的修长食指，放在唇边，居然还撞了个色：“我估计林丞他们都不知道，除了他们请的人以外，你还一直被江立身的人盯着……这下子被他们抢先了。” 我会补更的…… 重要情节，没有状态，不敢乱写……老是关在厕所里冥想也不是办法。 我出去逛逛街洗个头。 实在是实力不济，体力不行，精神不振，肾阳不旺…… 其实我不想咸鱼，我穷得一比，下个月想拿全勤来着…… 大家别生气，我欠的更新会补上的，目前为止，盟主三位算少点一人一章（我对不起你们，以后功力见涨后再加）前几天欠了一章，今天两章，加起来六章。 大家不要担心我会太监，这么慢，何必太监。 烂尾其实也不至于，大纲在心，结构稳健。 我发誓，有我一天，此书不绝。 我有预感，我下个月开始肯定可以爆种多写哒。 那我下个月再开始求月票…… 请假条多写一点，心里感觉会稍微好一点点……就好像今天码字了一样。 泣血请假，万望见谅。 败军之将，咸鱼之王，何慢慢呈上。 第一百五十二章 要不要解决 …… 江立身的爆料渠道有很多，比较权威的是他自己的微博和他名下工作室的>曹一方这次的花边新闻就是江立身名下工作室——影行者工作室的公众号首先发布的消息，主要内容就是几张在宾馆偷拍的照片，照片质量不错，可以很清楚的看到曹一方的脸。 第一张是林丞在走道里走来的时候，也拍到了正脸。 第二张是曹一方开门。 第三张是林丞进门的瞬间。 第四章是林丞转身关门。 标题很标准，先用一个夺眼球的四字短词，加个标配感叹号，后面说明具体内容。 《因戏生情！曹一方和同组女星深夜共处一室！》 文案内容很简短，只说了两点主要内容。 一、他们两人单独共处一室。 二、林丞一晚上都没有出来。 这第二条显然就是江立身的指点了，反正只有他们手里有视频，剪辑后还不是随便掰扯，这是江立身一贯的做法，怎么吸引眼球就怎么说，左右没人知道真假。 曹一方作为新晋小生，关注度很不错，公众号刚发出这条消息，半个小时内就出现了上万条评论。 然后很快的，有个小网站立刻刊登了曹一方和林丞剧组的所谓‘亲密照’，同时开专栏进行两人恋情的各种猜测，到得中午时分，这事甚至上了微博热搜。 标题也是看热闹不怕事大，写得就是曹一方开房被拍。 曹一方现在的粉丝还谈不上忠诚度，反应都很热闹，大多数小女孩号称要脱粉，没办法接受偶像那么快就饥渴难耐的谈恋爱，也有人表示曹公公毕竟是个正常男人，如果只是开房打个炮是值得原谅的。 在这种情况下，他微博的粉丝不掉反涨，又多了二十万，想必是陈娅蛮的功劳。 当然，也有盲目的铁粉表示就算谈恋爱也纯属正常，没有必要妖魔化偶像的X生活，更有许多人打死也不相信的，认为他们只是在聊剧本，不过是工作日常。 部分粉丝觉得谈恋爱可以，但林丞不行，颜值和咖位都不够格。 甚至有粉丝号称宁可曹一方被崔观海睡，好歹能蹭到点热度，总比被蹭热度要好。 其实如果不是影行者工作室爆料发出的照片，很多人会更怀疑事件的真实性，但是江立身用了十几年的时间去构建自己的品牌，他本身就是大IP，大家很相信他。 这就是所谓大狗仔可怕的地方，当一个人变成了一个IP，他就掌握了某种极大的权力。 信任的权力。 …… “星浪的娱乐新闻最快刊登出采访的内容，其他也都差不多，你们搂一眼。” 陈娅蛮把一段文字采访投影到了会议室的幕布上。 曹一方笑道：“有种临时司令部的既视感，感觉要打仗了。” 陈娅蛮站在会议桌正前方，双手撑在桌上，目光凌厉：“作为一个牛逼轰轰的经纪人，迅速反应，商量对策，紧急公关，这就是我的专业性，要知道，很多成名日久的大明星，往往就因为经纪人的不作为，把前程都毁在了一点点小绯闻上！” 她今天穿的衬衫领子开得有点低，这么俯身下来，露出了一条深不见底的事业线。 曹一方假装没看到，柳盟咳了一声：“有话好好说，你先让开，挡住投影幕布了。” 陈娅蛮站起身走开，坐在了曹一方边上。 画面上是星浪娱乐的一段文字采访，还有林丞的大头照，看背景应该就是在刚才的拍摄点，秦渝珍也在镜头里，躲在后面，并不引人注意。 主要内容就两条： 记者：请问，你和曹一方现在是恋爱状态吗？ 林丞：这完全是空穴来风。 记者：那影行者工作室爆出的照片你怎么解释？ 林丞：我只是过去和他讨论剧本，对一对第二天的词。 记者：狗仔说你们一晚上没出来是真的吗？ 林丞：纯粹是一派胡言，我半小时后就离开了。 看到这里，陈娅蛮转头看曹一方：“你怎么没什么反应。” 曹一方双手交叉，垫在下颚，微笑道：“我想杀人之前都会先放空自己。” 柳盟问他：“真的只有半小时吗？” 曹一方看着老板大人，眯起眼，杀气盈满会议室。 陈娅蛮动了动鼠标，让他看热评。 这里和微博不一样，粉丝基数不大，倒是路人和黑粉比较多： 【这女人是不是傻？你就说两个半小时行不行？给我们曹公公一点颜面行不行？】 【曹公公：神经病啊！我不要面子的啊！】 【话说你们为什么叫他公公，还有，既然是公公……那半小时说不定真的在聊剧本呢。】 【嗯，穿着睡衣聊剧本，戏子果然好性致。】 【尔等擦亮狗眼，吾一看既知，此乃为了新剧炒作。】 【还不如跟何公子炒……冉冉多萌萌哒！】 【三年起步死刑不亏，楼上提刀上马吧，清明为你烧纸祭拜。】 【这个林丞早就过气了吧……感觉没必要，总有种曹一方被坑了的既视感，脑补一场九十集演艺圈心机大戏。】 …… 陈娅蛮关上屏幕，开始分析，语速很快：“事情性质很简单，花边新闻，曹一方是单身，而且没有实锤，所以不涉及人品……但是被绑定炒作了，如果不拿出东西还击，就算不承认恋情，也会被定义为**性质，以后说不定会有更恶劣的自媒体说曹一方利用自身名气睡女星，给他贴上一个烂人标签，这样肯定会掉粉，他现在毕竟还是偶像明星，有一大批女友粉……她们似乎对这个绯闻女主很不满意。” “看样子是千禧传媒安排的，炒作绯闻也没跟我说一声，摆明了不给我面子。”柳盟演出了一脸义愤填膺，随即对曹一方澄明自心道：“一方，这事我绝对不知情，我答应过你，不炒绯闻，就一定不会用这种方式去炒……更不会让你和这种级别的小艺人炒。” “我相信柳老板。”曹一方脸色不佳：“说实话，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我觉得挺恶心的。”他一边说一边在桌子底下对谢妍婷发信息。 【你家官人被陷害了。】 谢妍婷：【看到了！你居然让女孩子进你房门！】 看到她的回复，曹一方还是松了口气……如果真的误会了自己，她不会是这个反应。 曹一方手速飞快：【她自己进的……】 谢妍婷：【你不让开她能进去吗！】 曹一方：【对方有团队策划，套路纯熟，先号称借手机骗开房门，又说借充电线让我转身去拿，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拍了。简直三国演义，不要B脸，防不胜防。】 谢妍婷：【媒体现在都说她是你女朋友！】她发了个女王端坐王位的表情包，一手指天，一手指地，表情自带一行气焰嚣张的字——跪下，接受女王的雷霆之怒吧！ 曹一方接了个跪下且被绳缚的表情，自带三个字——求鞭挞。 谢妍婷：【我才是你的女盆友！】 曹一方：【你是货真价实，她是假冒伪劣。】 谢妍婷：【能解决吗？】 曹一方：【假的真不了。】 谢妍婷：【正面回答！】 曹一方：【能。】 这时陈娅蛮说道：“问题是要不要去解决。” 曹一方抬头：“我先前打电话给你，让你去查宾馆录像，你去了吗？” 陈娅蛮呵呵一笑：“老娘何人？”她插了个U盘到电脑上，调出视频，投影幕布上开始播放一段宾馆录像。 第一百五十三章 反手一个录像带 …… 调暗了会议室的灯光，幕布上开始播放一段无声的视频，陈娅蛮快进到了零点之后。 不得不说，如果论起画质，狗仔们的高清摄像机还是值得褒奖的，对比之下，宾馆自带的监控摄像头就很恐怖了。 曝光过度的黑白色调，无人的走廊，款步而来的睡裙女人，走进了摄像头时，似乎可以看到她眼睛在发着幽幽的光。 曹一方倒吸了一口凉气，仿佛在看鬼影实录。 林丞在门前徘徊了片刻，头往右边看，似乎那里有什么人……或是什么东西。 她整理了下头发，开始敲门。 门开了。 那人是穿着背心和大裤衩的曹一方，同样曝光过度惨白的人影，眼睛也在发光。 会议室灯光被调得很昏暗，气氛格外清冷。 林丞进屋前，头还往右边一撇，仿佛在看什么人，又仿佛在看监控器。 眼睛发着冷光，嘴角仿佛在笑。 三个人一起倒吸一口冷气。 …… 当最后林丞被曹一方双手推出时，恐怖气氛才略微好转。 曹一方半点也没有怜香惜玉，差点把她推一跟头。 她转身，门关上，愣在门前半晌，愤愤离去。 录像有时间记录，他们都看得很清楚，从林丞进屋到被推出共耗时7.25秒。 那这就很尴尬了，影行者工作室号称林丞呆了一整晚，林丞自称呆了半小时。 他们都在撒谎，但监控录像不撒谎。 会议室灯光打亮。 “宾馆录像也能买到？”柳盟对危机公关很不了解，略有些惊讶的问陈娅蛮。 陈娅蛮撩了把她大波浪长发，说道：“价格合适什么买不到？” 柳盟毕竟要当这家，关心柴米油盐贵，问：“多少钱？” 陈娅蛮伸出修长手指，笑眯眯的在脸畔比了二。 柳盟故作深沉的摸着下巴：“两万？” “两千。” 柳盟抚胸：“那还好。” 陈娅蛮道：“当然好，好便宜……同样的东西，在不同的人手里，价格天差地别。如果要从江立身手里买录像带，起步价五十万，上不封顶，据说曾有一线影星花了三千万从他手里买丑闻照片，不知道是真是假。” 曹一方嘲讽道：“都说摄影穷三代，那他可是个例外。” “人家玩得是信息。”陈娅蛮说道：“这个时代，最贵的就是有人关心的信息。” 柳盟想了想，还是劝慰：“这种事以后还是少做，违法的。” 陈娅蛮翻了他一个白眼：“这种在法律边缘试探的事就我来做，大老板您就负责干干净净的喝茶装比投资影视剧就行。” …… 曹一方当时就想到了这一点，但很多事他自己不方便做，所以当晚立刻给陈娅蛮打了个电话，她马上找人搞定了宾馆的负责人，拷到了录像，并且…… “其实我拷了两份录像……唔……目前你们就看着一份就可以了。”陈娅蛮很得意的把的双腿搁在会议桌上：“而且我对那人一通威逼利诱加恐吓……嘿嘿嘿，我大概知道，为什么影行者工作室会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曹一方这会儿没什么耐心：“陈姐，麻烦你用最短的话，把事情说清楚，我现在翘班中，不能太耽误拍戏进度。” “整件事我已经理清楚了，大概是这样的。” 陈娅蛮站起身分析：“从林丞在泰湾综艺的表现和言论来看，她是个傻逼，肯定就是个牵线木偶，这件事八成是秦渝珍设计的，泰湾的八卦风潮远胜大陆，这是她惯用伎俩，想设计个小八卦蹭热度，不求成功但求入门，当然，如果曹一方意志不坚定也就假戏真做了也不好说。” “无论是她请的人，还是江立身的狗仔，专业素养都不算高，刚才宾馆的负责人给我电话，说有人联系他询问宾馆录像的问题，他按照我教的，就说宾馆摄像头都是坏的……” “所以影行者工作室敢大言不惭的说林丞呆了一整晚，这视频只要挂出来，流言不攻自破。” 说到这，她停了下来，看向柳盟，欲言又止。 柳盟一下子就明白了：“如果放出来，对女主角的影响非常大。” 曹一方低头不言。 “对。”陈娅蛮点头：“绑定炒作，对曹一方有负面影响，但影响不大，如果把这录像扔出去，洗白曹一方的同时，对林丞会造成非常巨大的影响……她甜美可人的白莲花形象估计就成泡影了。” 见两人都不说话，她摊手：“而且我们现在在拍同一部剧，风评也会有影响。” 柳盟揉了揉鼻梁，扔锅道：“这事听曹一方的意见。” 曹一方看着陈娅蛮，继续扔锅：“陈姐，这方面你最懂，你是军师，我听你的。” “按照我的意思。”陈娅蛮几乎毫不犹豫：“我们不能心慈手软。” “我也是这个想法。”曹一方也添了把火：“他们要话题度，我们就给他们话题度。” “这样一来，这剧的路人缘会很差，因为女主角很不讨喜。”柳盟仰头看着天花板，喃喃道：“但是关注度会很高，也不知道最后收视率到底是高还是低……” 陈娅蛮提醒：“要做好最坏的准备……可能要换演员，放掉泰湾市场。” “也不是不可以。”柳盟想了很久：“你来办吧。” …… 晚饭前，曹一方就回到了剧组。 气氛一度非常诡异。 覃小妮他们倒是没说什么，但何冉冉看着特悲愤：“你睡谁不行你睡她！” 曹一方按了按她的头：“我谁都没睡，你很快就知道了。” 何冉冉挑起眉头，仿佛嗅到了一丝火药味。 林丞看到曹一方出现，也是立时过来卖可怜：“一方哥，我不知道怎么会被人拍下来的……” 曹一方露出杀人前的微笑：“你在我房间里呆了半小时？” 林丞理亏，只能低头不语。 当晚他们拍摄完戏份，早早的就回去了。 林丞和秦渝珍在回去的车上还在商讨这事，林丞一脸怨毒：“怎么会提前就泄露了出去？接下来这戏还怎么拍？你是没有看到，曹一方一副要打我的样子，吓死人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曹七秒 秦渝珍也没了先前的阴森淡定，现在一直眉头紧锁着，明明已经胖成个凤梨身材，这时候还在不停往嘴里塞膨化零食，一边嚼着一边含混不清道：“我们找的那个记者小明说了，影行者工作室发出来的照片，不是他拍的……我也没想到还有别人在跟。” 林丞急道：“那现在还怎么拍，关系搞的那么僵！” 秦渝珍瞪她：“谁让你说你呆了半小时的，这不是摆明了睁着眼睛说瞎话吗？曹一方本来可能就是怀疑，现在不是坐实了我们找人拍的吗？” “你又没告诉我应该怎么说！” “记者来得太快我怎么知道！我赶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捂住你的嘴了！” “算了。”秦渝珍吃完后，随手把包装递给后排的助理，接过递来的纸巾擦手，低声道：“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就硬着头皮把戏拍完就行，最多受点委屈嘛，没什么大不了的。” “来了大陆我受的委屈还少吗？”林丞冷哼一声，看着车窗外：“这什么鬼地方，没一个正常人。” 似乎为了印证她这句话，秦渝珍的手机响了，她接起：“lucy啊，怎么……” 话说半句就被对面打断了，秦渝珍皱着眉头听到最后，脸色登时大变！ …… 当天晚饭时间，有一条附带了一个视频文件的帖子，出现在国内各大贴吧和论坛，发帖人不一，但内容和标题都是一样的。 《曹一方剧本门事件完整监控流出，尺度之大令人震惊！》 可怜又无辜的吃瓜群众纷纷被标题吸引进入，看完全视频后，每条帖子下的回复都炸了锅。 【有朝一日刀在手，阉尽天下标题狗！】 【震惊！真的震惊！震惊了整整七秒钟！】 【说好的半小时呢？说好的一整晚呢？说好的尺度呢？！我裤子都脱了你给我看曹公公的大裤衩？】 【不说别的，标题狗先死个妈，大家不用看了，跟曹一方一起禁欲吧。】 吃瓜群众们只顾吐槽，他们并不在乎事情真相如何，但自然是有那么一票人在乎的，比如曹一方的粉丝们。 当晚八点，曹一方再次登上微博热搜，只有寥寥三个字，但这条热搜却一直顽强的坚挺在前面，热度越来越高。 就三个字。 曹七秒。 先是热闹了一阵，大家热烈的讨论着曹公公究竟是演艺圈里的一股清流，还是心有余力不足，主要是他把林丞推出门的举动可以说是非常残忍了…… 【曹一方七秒真男人！】 【毫无绅士风度可言……我个人就从来不会拒绝上门的女孩子……唔……只要是个真的女孩子。】 【年度最惨烈的闭门羹，心疼林丞七秒钟。】 【这个短短的视频却讲了一个很长的故事。从套路……走到穷途末路。】 曹一方的粉丝里有个女网红，做自媒体短脱口秀，叫‘大花臂皮卡丘’，她直接把早前影行者工作室的文案和林丞接受采访的对话晒了出来，然后对比视频截图时间，发了条评论【一晚上？半小时？七秒打脸快不快？江立身的工作室号称记录最真实的明星，脸疼不疼？睁眼说瞎话陷害当红艺人Lo不Lo？林丞你贱不贱？有那套路的时间不如去整个容，凭真本事勾引曹公公……】 她后来还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正文，分析了事情的前因后果，除了误会了林丞和江立身工作室勾结，其他猜的居然都差不多。 一般来说这种事没有明星会评价的，大家唯恐避之不及，唯有一人。 如今已成段子手活跃在微博的陈玄祎转发，并且评论。 【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 他目前也有上千万粉丝了，而且貌似都是活跃粉，对于陈玄祎的内涵句子，大家一贯有耐心去猜测。 这句话不难理解，很快就有人猜出来的，针对林丞的，暗指小地方出来的尽喜欢搞些暗搓搓的猫腻。 这话涉及地域歧视，也有人在下面喷，不过陈玄祎显然是不在乎的，很快又转发了一条，并且评论【曹七秒，你现在红了，谨防小人，期待与贤弟下次合作。】 事件在有心人的分析和带节奏中，矛头很快指向影行者工作室和林丞。 还有很多人表示对女主好感败尽，到时候不会去看这部剧了。 这样的情况，也从侧面说明了这并非剧组策划的炒作……而是真正的一次套路与反套路。 吃瓜群众们并不知道，接下来很长时间，曹一方的名字都会停留在他们的视线里。 …… 在曹一方忙着和谢妍婷打电话澄清情况时，远在京城的江立身把工作室的人都臭骂了一顿。 摔了两个盆景，一个茶杯，然后回到自己办公室，继续骂远在江海市的维尼，他脱了外衣，穿着件小马甲趴在窗口看夜景：“你不是说监控坏了吗？坏的是监控还是你的脑子？这视频哪儿来的？” “我……我不知道啊……” “不是坏了！是卖了！你动作慢了！你知道一条虚假的爆料会降低我们多少公信力吗？！还好我没用自己的微博发出来！你给我继续盯！其他的回来再说！” 挂了电话后，江立身许久难以平静。 他是个爱岗敬业的人，他无法接受这样的失误。 他可以接受虚假报道，因为那很有效，他自己的微博爆料有时候也是真假掺半……但无法接受被人拆穿。 还好影行者工作室虽然是他名下的，但是和他自己微博的可信度相比，在公众心里的分量还是完全不同。 他坐在自己的老板椅上，有些疲惫的望着天花板：“陈娅蛮啊……还是那么难搞。” …… 柳盟和千禧传媒的相关负责人联络过了，把这件事用他特有的阴阳怪气说了一通，如今公司打电话过来，秦渝珍也是饱受责难，林丞倒还好，没人直接骂她，不过看着网上的一片骂声，她也委屈的直落泪：“他们干嘛这样骂我？！我又没犯法？说到底我也不过就是炒个绯闻而已啊？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秦渝珍挂了电话后，脸色阴沉：“视频肯定是他们跟宾馆方面买的，我也没想到柳盟他们反应这么大，简直不可理喻，本来这样一件事，还能帮他们这部剧炒热关注，现在反倒起了反作用，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她看着满面悲愤的林丞，劝说道：“接下来就别多想了，也别惹事，把剧拍完再说，往好处想，至少关注度是有了，以后再想办法洗吧。” 第一百五十五章 好好演戏行不行 …… “吃了吗？” “你如果以后还在卫生间跟我这样这样打招呼我就抽你。” “你小细胳膊小细腿的，抽得动我吗？想当年……” “知道你当年一个打十个，厉害得跟终结者一样，你说过很多遍了……好汉不提当年勇，有种你打林丞的保镖去。” “哼，现在是没理由，如果他们惹了我……哼哼！” 曹一方认真的洗着手，间或抬头，看着镜子里自己帅气的脸庞，左右照了照。 他今天的造型特别标志，西装笔挺一头发蜡，他还细心的调整了一下自己的黑玉袖钉。 剧情里，主角袁迪凭借着自己精通女性心理的优势，在毕业后开了一个培训课，也就是目前火热的所谓“搭讪艺术家”，简称PUA，全称Pick-up Artist，这门课起初是为了解决许多男性老大难的恋爱问题……要知道，多数直男是没有恋爱技巧的，许多情商也都是负数，而这门课程，就是通过浅显易懂的理论课和臭不要脸的实践课，在短时间内，教会学生们如何快速有效的和陌生女性展开关系。 曹一方看了剧本就知道，作者何冉冉其实有抨击这个课程的意思在……因为这门课早就变了味道，培养出了许多以约炮为乐的渣男，他们甚至把这事变成了升级游戏，会在群里打卡记数，分享自己上了多少女生，又有多少女生为自己无偿付出甚至轻生。 厉害的开始追求艺术性，譬如要睡齐十二星座或者十二生肖的女生……还有的按照职业区分。 曹一方如今扮演的就是PUA课程的老师，今天表演得是他的第一堂课。 罗力拿手肘拱他：“别看了，再看也没我帅。” 曹一方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罗力屹然不动。 然后曹一方忽然猥琐一笑，做了个猴子偷桃的动作，直取下三路！ 罗力被吓了一跳，修长的双腿登时并成了八字形，成了个憋尿的彪形大汉。 “哈哈哈哈——！”曹一方心情大好，扬长而出。 …… 曹一方心情不错，自己沉冤得雪，而且林丞请了病假，说明她的心情很差。 曹一方对她已经完全没有了半点好感。 虽然本来也没有多少。 到了拍摄点的小会议间，曹一方又看了眼台词，然后对蔡春华导演做了个OK的手势。 “Action！” “好的同学们。” 曹一方站在黑板前，看着室内十几个男性群众演员懵比的脸，他抬头挺胸，露出一个自信的微笑：“在上课之前我先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觉得‘告白’这个举措，应该在恋爱中哪个环节做出？” “喜欢她就要勇敢告白啊，迈出这一步才有后面的可能……所以应该喜欢了就对她说吧。” “最好是两人相处了一段时间，感觉不会太突兀的时候，再告白吧？” 众说纷纭了一阵，曹一方温柔得看着这群孩子，他的表演今天格外有神，此刻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群嗷嗷待哺的小动物，既慈爱，又高高在上。 他手下有几张A4纸，分别写着不同的词汇，拿起其中写了告白的那张，他用力的撕开，一扬手，纸片随手而落。 “其实，根本不需要。” 他开始踱步，伸手虚指这些学生，脸上已经完全没了紧张之色，只有一切尽在掌控的悠然：“你们一直都搞错了一点，以为喜欢就要去告白，去追求，实际上……引诱，比追求要有效得多；如果你是朵花，自然有蝴蝶会停留，如果你是坨屎……抱歉……” …… “非常非常好。”蔡春华笑着拍拍他的膀子：“今天你状态很好，我们多拍几条。” 曹一方笑道：“没问题。” 蔡春华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别被乱七八糟的事情影响了。” 曹一方点头：“什么事都不会影响我的工作。” 蔡春华微笑道：“那就好。” 接着是孙恰和覃小妮的戏份，戏里覃小妮需要穿很高的高跟鞋，而且是快步的跑。 曹一方本来没怎么注意，和何冉冉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直到覃小妮在下楼的时候脚一崴，吓得曹一方原地起跳，一声卧槽把导演都吓到了。 有惊无险，覃小妮只是跌坐在地上。 助理上前扶起覃小妮，曹一方他们也关心的走上前去，覃小妮捂着脚腕，强笑道：“没事没事，稍微扭了一下。” 罗力平生擅长说蠢话，这时候他的关心是这样表达的。 “你看看你，叫你平时都不穿高跟鞋了，疏于训练，现在穿上就不会走路了吧？” 覃小妮伸脚就踹他。 全剧组只有曹一方一个人知道覃小妮怀有身孕，在休息的时候，他偷偷的告诫小妮：“你个孕妇可当心一点吧，刚刚那一下差点把师弟的小心脏给吓得吐出来了。” 覃小妮咯咯娇笑：“有那么夸张么。” 正想好好严肃的批评一下这准孕妇，忽而曹一方又在过往的人群里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那个戴着柯南眼镜的小伙子，正在偷偷的拍摄他们。 原来他是狗仔啊。 曹一方显得很放松，身子完全打开着，敲了二郎腿，笑着冲他挥了挥手。 但维尼的心情显然没那么好，他只是肃然的看了他两眼，然后又消失了。 曹一方也没当一回事，当一个明星要面对什么，他已经很清楚，也做好准备了。 助攻剧组度过了幸福的一天。 接着林丞回到剧组。 众人假装没有任何事情发生，该打招呼还打招呼，只是曹一方在戏外已经完全不理睬她。 剧组里的其他工作人员也都不傻，网上沸反盈天的消息也都看到了，除了嘲讽曹七秒这个外号，他们对林丞的观感也一落至谷底。 由于她的关系，最近来偷拍剧组的记者们明显增多了，其实他们主要是拍曹一方和林丞的动静，想看看他们如今还能不能好好拍戏，会不会出现额外的矛盾。 记者们想得不错，确实会有矛盾。 任何一个情商在线的人，经历了林丞这样的事后，都会老老实实夹着尾巴工作，但她不是，林丞是一个非常情绪化的女人，舆论的压力让她有点石乐志，开始有点故意捣乱的意思了。 曹一方跟她的戏份，剧情里，男主和女主毕业后的第一次见面，是在女主所在的办公楼，然后他们到咖啡厅坐下来聊天，气氛比较微妙，因为女主要结婚了。 林丞面无表情：“我要结婚了。” 曹一方心里在骂娘，这一段剧情中，女主其实对男主还是有感情的，所以情绪非常复杂，但总体是有点藕断丝连的意思……这林丞完全在往恩断义绝的方向演，但是导演没喊咔，他只能继续，强扯出了一个微笑，眼睛都不敢看她，只是看着咖啡上的奶盖，眼神渐渐失焦：“那……恭喜了。” 林丞挑眉，一副咄咄逼人的气势：“你没别的想说的了？” “有啊。” 曹一方心里本来就对她有火气，这下子彻底忍不住了，他在蔡春华喊咔之前，怒气已然勃发而出：“我想说你他妈的到底会不会演戏？爱演演不演滚！尊重下你的职业和跟你搭戏的演员可以吗？” “呵？！”林丞也爆发了，猛然站起身，指着他鼻子道：“曹一方！你只拍过一部片子！有什么资格说我不会演戏？！” 曹一方的表情忽然显得很受伤，眉头委屈的拧着，耸拉下垂，眼神楚楚。 看到他的样子，林丞楞了一下，不知道他搞什么鬼。 “……啊，对啊……我只拍过一部戏。”曹一方捂着胸口，做林妹妹状，抬头看着她，弱弱道：“可是我还是比你红啊。” “噗！”旁边何冉冉赶紧捂住嘴。 其他人有的目瞪口呆，有的也憋笑起来。 “你……”林丞指着他，气得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曹一方看了眼身旁的小伙伴们，仿佛在寻找观众，然后脸色陡然一变，像表情包一样狰狞的笑了起来，几乎是狂妄肆意，他张开双臂仿佛在拥抱全世界：“啊哈哈哈哈——！爽——！这就是仗势欺人的感觉吗？哈哈哈哈哈哈——！我还有句祖传的妈卖批！你在泰湾肯定没听过，我憋了快一个月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你们都欺负我 林丞气得满脸通红，指尖都在抖：“你……你一个男人……欺负我一个女孩子……你还要不要脸？！” “大妹子啊。” 吵架最忌讳双方都撕着嗓门喊，那样就分不出高下了，所以林丞暴怒后，曹一方就平静了下来，像波涛汹涌的海面顷刻间风平浪静，违和的厉害，他端起杯来喝咖啡，放下咖啡一声呸：“呸！” “不好意思，不是针对你……我还是不爱喝咖啡。”曹一方动了动身子，用一个更为舒服的姿势靠在座椅上，双手合放腿上，仰头看她：“我们做人还是要讲道理的，对不对？你不能一边恶意炒绯闻抹黑我，一边故意不好好拍戏拖累整个剧组进度，还骂我不要脸？这年头谁家炒作绯闻不是有商有量的，你知道我比你红，我不愿意陪你闹，你就霸王硬上弓？这搁在哪儿都是你不占理呀。” 他们在咖啡厅拍摄，尽管剧组划定了一个拍摄区域，但也不能完全杜绝被人围观，尤其是他们刚炒出新闻，记者和狗仔都在观望着这摊子事，看到不出所料的闹起来了，他们都很兴奋的赶紧拍照记录。 曹一方这些话，就算是坐实了网上的猜测。 蔡春华没来劝架，是她忙着指使人去阻拦记者拍摄，然后她赶紧跑过来，同时秦渝珍也赶到了这里，急匆匆拨开工作人员走上前来。 林丞看了看周围众人，视线又停留在曹一方身上：“好，你们抱团排挤我是吧？我不拍了！” 曹一方指着她：“你说的啊！” 秦渝珍终于赶到，赶紧把林丞拉开：“别闹！” 林丞兀自怒气冲天，一把甩开自家经纪人的手。 秦渝珍瞪她，这胖姐姐生起气来，面相比林丞可怖百倍，林丞扭头怄气，不再说话。 蔡春华也过来劝曹一方：“好啦好啦，一点点小矛盾，这么多人看着呢，你也是个公众人物啦，就不要再吵啦，林丞状态不好，这一段我们晚点再拍，不着急。” 这两位一说话，吵是吵不起来了。 曹一方扫了一眼围观群众，点点头，站起身：“蔡导，刚刚她是怎么演的，你也看到了。你们给她做做思想工作吧，如果她还是这种状态，我们戏也没办法拍。” 蔡春华连声答应，她这会儿也焦头烂额，没想到矛盾会越来越激化。 她有自己独立的导演工作室，目前也是想在大陆发展，和吴玉柳盟关系都比较紧密，但林丞所在的千禧传媒高层也有她熟人，现在这剧拍到一半，两边传来的消息貌似都不太好。 这样搞下去，弄不好得停拍。 拍摄又陷入停滞。 …… “哥！”何冉冉觍着一张小脸，这会儿看着特谄媚：“骂的好诶！” 曹一方笑着往外走去，揉了揉她的头：“忍不下去了。” 孙恰凑过来，敏感的问道：“是不是要换演员了？” 曹一方摇头：“我不知道。” 覃小妮担忧道：“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回头记者拍了点什么又抹黑你……” “随他们吧。”走到门口，又解开一颗脖颈处的衬衫扣子，撩起西装下摆双手插腰，一副可把我牛逼坏了的流氓德行：“反正我又没人设，不怕崩。” “有啊。”罗力认真说道：“曹七秒。” …… 秦渝珍毕竟老经纪人了，一步走错不会步步都错，做了林丞很久的心理工作，林丞重新又开始拍摄。 但林丞情绪已经彻底砸了，其实好演员首重控制情绪，她却并不是，现在怎么演都带着火气，这是秦渝珍没办法管的，只能希望她自己能慢慢找回状态。 这会儿林丞正在和罗力飙戏，飙演技的下限。 林丞怒气冲天，罗力面无表情，曹一方看得辣眼睛，出去接了个陈娅蛮的电话。 “林丞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按照她这种演法，这部剧不扑街我倒立吃屎给你看。” 电话那头陈娅蛮一阵浪笑，然后骤然停歇，说道：“我这边稍微有点麻烦。” “怎么了？”曹一方敏锐道：“我刚跟她撕完，估计相关报道马上就要上线，你别跟我说不打算换了。” “之前联系了一个女演员，曙光传媒旗下一个叫傅诗韵的，我想就近嘛，也在本市，不耽误功夫，原本她经纪人说有档期，但现在知道我们急着要，就临时加价了，还加了不少。” “哦？这么牲口的吗？”曹一方想了起来，曙光传媒自己之前好像也去过，白袍战神的女主万黎就是这公司旗下艺人。 说起来……主要是江海市这边资源少，能挑选的余地小，混这口饭的大多还是在京城。 “另外柳老板在跟千禧传媒沟通，稍微有点问题……换人他们八成要撤资，而且理由不足。” “那现在怎么说？” “我们这边先沟通呗，你那里先拍着。” “知道了。” …… 曹一方和林丞那场戏终究是搁置了没拍，眼下他们转场到了一个路口，剧组几十人又拉出了一块拍摄点，把路人都挡在外面。 之所以女频的网文容易改编拍摄，并且很少扑街，就是因为女频言情文大多有一条凝练的大纲，围绕故事的角色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个，从校园到工作，覃小妮这个剧中的校花后期依然是举足轻重的女配。 这场戏是林丞和覃小妮的遭遇战。 这段剧情很无聊，曹一方都懒得细看，林丞又不在状态，根本演不好。 剧组拍摄，总是有很多路人围观，曹一方给几个粉丝签了名，又互动了几句，再回身看时，却看到了剧本以外的表演内容。 林丞气势汹汹的走到覃小妮面前，拿手提包去砸她。 覃小妮也没想到林丞这一段突然自由发挥了起来，按理说她在剧情里确实算是坏人，所以当时想就这么顺着演下去，但一来林丞砸得凶，二来她脚刚扭过，现在穿的鞋还是有跟的，一个重心不稳就摔倒了。 蔡春华几乎是在林丞抡包的时候就喊停了，但林丞没停，摆明了是在借戏发泄这几天的不满。 其他人不明就里，但曹一方当即就冲了上去。 边上是一溜单车和电动车，覃小妮摔下去时，压倒了一片，双手无意识的一扯，又一辆小电驴被拽歪了，哐当一声砸她身上。 她眉头紧皱着痛呼了一声，看起来像是被压在废墟里的难民。 作为剧组里唯一一个知道她怀孕的人，曹一方心猛地一抖，赶紧上前把那辆小电驴拉开，这时林丞还要凑上来：“干嘛干嘛，我又没推你，你别装……” 她话还没说完，曹一方看也不看，反手一记耳光把她扇了出去。 清脆的一声响。 林丞彻底懵了，脸上火辣辣的，傻站在那里出神。 罗力他们也反映了过来，赶紧一起把覃小妮扶了起来，曹一方赶紧问她：“你没事吧？” 覃小妮扶着罗力肩膀站稳了，脸上还是痛苦的表情，她赶紧摆摆手：“没事没事，摔得不重……就是大腿有点疼……” 众人的动作猥琐得很一致，都纷纷低头往她下半身看去。 只见她紧身的短裙被撕了一道小口子，有殷红的血在往外渗。 蔡春华也挤了过来，看到她受伤了，哎哟了一声，着急道：“快快快，快去医院！怎么弄成这样呢！”她喊了覃小妮的助理，让他们赶紧打车去医院。 “一点小伤，没事的，导演别紧张。”话是这样说，覃小妮心里也后怕不已。 还好肚子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不然怕是要出大事了。 一而再，再而三，蔡春华也终于动怒了，瞪视着一旁发呆的林丞：“谁让你打她的！剧本说让你动手了吗？！谁允许你胡乱发挥的！你到底还想不想拍戏了？” 其他人也都目光不善的看着她。 “呵，你们都针对我是吧？” 经纪人现在不在身边，同为老乡的蔡春华导演也不站在自己这边，这两天林丞又被网络舆论压得喘不过气来，忽然感觉特别委屈，特别无助，视线一通乱扫，扫到了那两个看似很有安全感的保镖大汉，这两位此刻显得特别呆滞，她看到又是在心里加了一把火，捂着脸，泪眼婆娑的喊道：“你们傻站着干嘛！揍他啊！他打我啊！你们瞎了吗？！我花钱雇你们是看我挨打受欺负的吗？！” 第一百五十七章 反派人设，内蕴魔格 …… 这两哥们光看体格，比罗力还大一圈，他们俩一起戳到曹一方眼前，那气势还是挺吓人的。 蔡春华赶紧拽人：“去拦着他们！可不能动手！” 曹一方大喊一声：“罗飞鸿！” 罗力就在边上，但看起来有点紧张，咽了口唾沫，弱弱的挡在曹一方跟前：“你……你们干嘛！别……别动手啊！” 曹一方忽然对他失去了所有信心，小声道：“你不是说你动真格的很生猛吗？你不是说你上学时能打十个吗？” 罗力没说话，如临大敌。 “我最看不起打女人的男人了。”其中一保镖说道，推了把罗力：“你让开！” 结果猝不及防的，罗力像个纸片人一样，浑身不着力，啪唧一声就跌坐在地上，然后一脸久治不愈的便秘之色，佯装痛苦，虎吼一声：“啊——！” 所有人都被这一米九的碰瓷汉子吓了一跳，这哥们被打乱了节奏，也不知该不该扶他起来，顿显无助。 另一个络腮胡保镖看了眼林丞，见林丞眼神狠厉，他转身捏住曹一方肩膀：“意思意思。”这人似乎有点底子，表情骤然一变，猛地钳住曹一方的手肘，侧身一顶，就试图来一记过肩摔意思一下。 人群中曹一方的粉丝看到，尖叫到破音：“打我老公杀你全家——！” 他面色一变，分了分神。 曹一方心情很差，见真有人敢对自己动手，毫不客气的用膝盖在他两腿之间恰如其分的顶了一下。 “噢噢噢——！” 痛到怪叫！络腮胡大叔眼睛骤然瞪大，双腿并拢，成了个憋尿的彪形大汉。 接着曹一方毫不留情的反向拽起他的胳膊肘，腰身紧贴着用了股子力道，猛地一甩！逆身将他背摔在地上！ 轰！ 电动车被保镖的双腿碰到，像多米诺骨牌一样躺下一片。 警报声也响作一片。 另一个被罗力吓傻的保镖，看到这一幕本想上前帮忙，却忽然发现自己的右腿被罗力紧紧抱住了，登时哭笑不得。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很多人都没反应过来。 曹一方拍拍手，冷冷的瞧了林丞一眼。 他此刻的心理活动是…… 这俩保镖果然是用来撑场面的水货啊。 不知道佛叔的水平怎么样……有机会得试试…… 林丞看的目瞪口呆，指着他：“你敢打人！” 曹一方只是笑了笑，然后用鼻子重重出了口气。 他们俩看着彼此，异口同声的说了同一句话。 “你完了。” …… 事情发生得很快，结束得更快，剧组人员赶紧把他们分开，被摔得保镖没多大事，就是胯下生疼，菊座估计轻微挫伤，但他也不好意思说什么，毕竟他的表现实在稀烂，当不得保镖之名…… 覃小妮则去医院偷摸检查了，也没事，只是皮外伤，她发短信告知了曹一方不用担心。 但剧组的矛盾已经一发不可收拾。 他们没多久就提前结束了拍摄，各自回了宾馆。 这件事很快就出现在了各大媒体和一众网络平台，通稿在没有人影响的情况下，说得都还算客观。 大致就是说曹一方和林丞因为炒作事件矛盾激化。 很少有提到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大多都是从事件里抽取一个细节放大。 但由于曹一方的名气更大，针对他的报道自然也更多，目前攻击他的主要一点就是他动手打人，尤其是打女人。 网上有他摔保镖的照片，没有打林丞的照片，但当时在场的记者偷拍了林丞捂脸的特写。 照片上林丞看着孤立无援，楚楚可怜，许多声援林丞的声音开始出现。 【真的过分了，再怎么样也不能动手打人！】 【居然还有人声称打得好……这些人三观是多不正，明星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无论如何，打女人都是不可原谅的行为，从此脱粉。】 林丞和经纪人也知道网上的舆论风向，商量过后，第二天他们就在附近酒店约见了一众记者，开了个简短的记者会。 …… 剧组已经暂停拍摄了。 柳盟工作室的公共办公间，曹一方和陈娅蛮他们一起看娱乐新闻，画面中是林丞对他们的控诉。 一堆话筒戳在她身前，林丞眼眶微红，哽咽着说道：“我保留起诉的权力，曹一方必须向我道歉……” “不敢置信，不敢想象，他居然会这么暴力！” “难道我们女生就应该被人欺负吗？他说我不会演戏，好，那我承认，就当我不如他演得好……但他因为看不惯我的表演方式而动手打我？这太可怕了！” “我好歹是个公众人物，都会面对这样赤裸裸的对女性的歧视和暴力，我不敢想象其他女同胞会有多少委屈和愤懑！我们必须对这种行为say No！” “对女人动手的男人都是人渣，我不相信这样的人会在演艺圈走得长远。” 对于记者反问的关于之前网上流传的视频，是否是林丞方面故意炒作，她都不作回答。 看完后，工作室的其他人员都不敢作声，柳盟把玩着一个精巧的玛瑙鼻烟壶，拿腔捏调道：“这下好，演员换定了，但麻烦也得解决，一方的名声可比这剧贵多了。” 曹一方一看就明白了林丞方面的策略，用力的拍了拍脑门：“我的锅，当时又气又急，动手了我就知道错了。” 陈娅蛮正在手帐上做笔记，听到这话，巧笑嫣然的瞄着他：“傻了吧。” 曹一方觉得有点头疼，捏着耳垂摩擦着，侧眼看她：“你不是还留着个视频吗？” “哟，挺聪明哒。”陈娅蛮伸手去捏他的脸，笑道：“还记得我留了个视频。” 当时陈娅蛮说她手上有两段视频，一段发出去了，还有一段留着，曹一方当时就留了心，他也大致猜到了那是哪段监控。 陈娅蛮习惯留一手，不把事做绝。 曹一方有错在身，被捏着脸蛋也不敢炸毛，蹲下身子谄媚笑道：“该拿出来了吧？” 陈娅蛮也用同样的笑容对他咧嘴，然后骤然收敛：“拿出来也没用。” 受她影响，曹一方的笑容也忽而收敛。 陈娅蛮拿钢笔指着已然关闭的电视：“你们可能没看出来，林丞这段采访明显是做足功课来的，她有秦渝珍指点，事先了解了网络舆论，这番话林丞没有习惯性的提到‘大陆’之类让人反感的字眼，而是把矛头对准了你‘打女人’这件事上。” “不得不说啊，虽然我是女人，但国内现在有某种女性沙文主义的思潮是非常不讲理的，且影响力极大，只要把事情引向这方面，你的名声会被喷的很臭。” 陈娅蛮用钢笔戳着自己脑袋，微微歪着头，语速飞快：“秦渝珍估计是觉得跟我们很难在修好了，既然难以合作，首要任务就是洗白林丞……帮她贴上受害者标签，直接踩死曹一方。群众是健忘的，同一个人，他们只会记得更有爆点的那个新闻，秦渝珍的目的是让大家最后只记得林丞勇敢的抗争，只记得曹一方是个打女人是渣男。” 曹一方笑道：“勇敢的女权斗士吗？以三线小明星的姿态，和我这个打女人的一线渣男抗争？” 柳盟在勾心斗角这方面特别萌，他基本上放弃了思考，只是玩弄他的鼻烟壶。 “就是这样。”陈娅蛮说道：“她淡化事实，把事情变成一个情绪的符号，给你贴上标签，她就能赢了舆论战。” 曹一方附和：“没人在乎事实。” “没人在乎事实。”陈娅蛮点头：“观众只在乎情绪，他们要站在弱者的那一边，那样会有快感。” 曹一方眼神一动。 “我目前还没想到什么好办法。”陈娅蛮痛苦的挠着头皮，长发流苏一样狂抖：“现在网上骂你的很多，很多女性大V纷纷发声谴责你，泰湾一个挺有名的女主持说你是如今大陆小鲜肉的一个缩影，脾气大本事小脸皮厚什么的……诸如此类。” “我们的媒体能不能引导一下？” “媒体是跟热点的，他们更不在乎事实，我们也没那么多钱去控制他们。” 陈娅蛮又捏他的脸：“实在不行，只能这样，你先道歉扮可怜，然后我再买水军帮你洗地，把事实说清楚，你是保护女人，而不是欺负女人，反转一下事件，就算不能完全消弭影响，也能搅浑水……最后在爆点林丞的黑料。” “我有个办法更好。”曹一方拿开她的爪子，似腹有良计，胸有成竹，微笑道：“你有句话说的没错，大家不在乎事实，只在乎情绪……” “so？”陈娅蛮也挺好奇，曹一方能想出个啥。 “我们这里有两个很容易调动人情绪的女生，她们应该都愿意帮我。” “覃小妮发言效果并不好，会给人一种大陆剧组抱团欺负泰湾女星的感觉，可能起到反作用。”陈娅蛮摇头，随后蹙眉：“还有一个是谁？” 曹一方皱眉思索着，自己的想法好像有利用人家的嫌疑，但嘴上还是没停：“是我们剧组演技最差，但最讨厌林丞的人……我想给她一个发挥演技的空间。” …… 这事情很快就谈拢了，何冉冉乐意之至。 陈娅蛮很是兴奋，她很喜欢曹一方阴险狡诈的德行，感觉遇上了同类，能够并肩作战。 网上舆论在发酵，没有完全针对谁，对于曹一方和林丞的矛盾也是众说纷纭，只是目前来看，曹一方背负的负面消息更多……在这种情况下，很多人都试着联系他，但都没联系上。 曹一方和家里人还有谢妍婷简单的说了一下情况，干脆把手机都关了。 他拒绝了道歉的方案，他认为这个举动有认罪嫌疑，要卖可怜不一定要认罪。 所以他先是只是发了条微博，纯文字。 【没人在乎事实，大家只在乎故事。】 随后关闭了评论。 马上，何冉冉发了条微博，告知大家自己也要开一个记者会，倾诉自己第一次进行影视剧表演的所见所闻，也要讲清楚剧组里发生的矛盾真相。 论年纪，何冉冉刚成年，自从她的年龄和长相曝光后，何公子在许多人心里就是天才萝莉作家……不会撒谎，耿直的毒奶萝莉。 论知名度……何公子也是有千万粉丝的知名人士，且读者大多都女性。 年龄很小，职业本就不是演员，没有经纪人，背后没有公司，何冉冉的人设毫无侵略性，天然容易让人信任。 …… 记者会后台，何冉冉一边努力的酝酿感情，一边阅读曹一方给她的稿子，上面的内容她其实已经烂熟于心，但多少还是不太习惯这样发挥，皱眉道：“……关键是这里面很多都不是真的。” 曹一方蹲在她身前，脸上笑容温煦，习惯的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对，只讲故事，不讲事实。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何冉冉看了他半晌：“哥，其实你适合演反派。” 给自己点压力 首先再次感谢下，宁晓佳、大象xyl、阿斯顿比比这三位盟主。 我也写了一段时间网文了，大致知道别的作者的一些规则，于是越发觉得对不住你们……关键是三更我还欠着。 我打算给自己点压力，算每人欠你们五更吧。 那总共就欠……十八更。 另外还有很多人打赏……暴走的老怪和厉竹韵两位大佬很久没出现了，不知道是不是在养……秦Q兽啊、玩弄你味觉啊、飘落天涯落叶啊……还有像任性改名这样间歇性打赏的大佬，诸位的打赏我都很感谢。 人实在太多了，以后我就不一一点名感谢，那样太占用时间，我就尽量多点更新吧。 回头我是不是应该再开个VIP群来着…… …… 我前段时间一度没办法码字，因为我发现看得人越多，不同的意见就越多，有时候读者一句话会影响一天的状态。 我只能调整状态，现在基本是抱着写给自己看的心态码字，想着……大不了不挣钱嘛，写完这本再说。 所以只想呈现一个完整的故事。 我这人品味很俗的，所以我写的应该也是爽文，但我看的网文太少，从小到大十几本，文娱的甚至没看过，目前在看文艺时代和1984，这两个风格对立得真是够够的…… 我看书特别慢，比写书还慢，我估计还要半年到一年才能看完其中一本。 由于缺乏参考，所以我这个爽文的味道可能很怪，不是太大众的口味…… 大家见谅。 目前写的太慢了……订阅一直上不去……票票也不敢求…… 所以给自己点压力，以后如果再有盟主，就算加五更吧…… 尽量下个月把这些还完。 第一百五十八章 无人不冤，有情皆孽 曹一方蹲在她跟前，笑容一僵：“哈？” “因为我发现你也挺能算计人的。” 由于目前身位刚好合适，何冉冉坐在椅子上，也伸手摸了摸曹一方的头：“你给我的这份稿子，字里行间全是心机……我一开始还没太明白，现在多背了几遍，就全明白了……成年人的险恶唉。” 何冉冉不负天才少女之名，领悟力极为惊人。 曹一方有点赧然，站起来挠了挠后脑勺：“嘿嘿，我那是被动防御。” “挺好的。”何冉冉也站起身，她有点紧张，原地踱步看着脚尖：“在娱乐圈混，你要真是傻白甜那可早晚死无葬身之地，这哥我就白认了。” 从一开始想到让何冉冉帮忙，曹一方心里就有点疙瘩，他总把何冉冉当成一个孩子，但此刻看她的心智其实比不少成年人还要成熟，干脆说开了：“冉冉……你会不会有点不舒服，我让你帮忙……有点利用你的意思……”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如无必要勿增实体，你不说人家可能还不觉得…… 好在何冉冉心态不错，这天才少女侧眼瞅他，然后忽而绽放了一个笑靥：“干嘛呢！没事！别把互相帮衬说的那么难听，再说了……”她走上前，在曹一方胸口捶了一拳：“人生在世，有利用价值不是好事吗！” 曹一方认真道：“谢谢。” 何冉冉笑道：“那我们算算劳工费？” 曹一方竖起中指对天发誓：“你以后每本书我都拼命帮你打广告做宣传！” “一言为定！” …… 他们在酒店包间休息室，已经能听到门外小会场里沸沸扬扬的动静，媒体负责人敲门进来通知还有十分钟，并且表示，今天来的媒体记者比林丞那一场人可多了不止两倍。 其他人都不便出现，何冉冉也没让自己家里人过来，只有孙恰这个没存在感的纯新人，在前面候着，他的存在只为了让何冉冉感到安全，顺便一会儿能送她回家。 何冉冉背后有点冒汗，一直在搓着手，她不是很适应人前发言。 “哥……我估计情绪到位不了。” “不用勉强，放松点。” 按照曹一方的预想，这场记者会的关键不光是何冉冉发言的内容，更包括了她的情绪……何冉冉是没有演技的，但如果有强烈的情绪，不用任何技巧，一样可以感染人。 如果同样的梨花带雨，林丞的感染力肯定远不如何冉冉。 但这可能有点强人所难了。 曹一方只能指点一二：“你一般在什么情况下会觉得伤心？容易掉眼泪？” 何冉冉蹙眉：“不知道诶……跟朋友吵架以后吧。” “据我所知，女生最容易在被人冤枉以后，把自己给委屈哭了。”曹一方耐心说道：“你可以多想像一下自己曾经觉得委屈的事，试着能不能代入。”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何冉冉回忆的时候，眼珠子转了一大圈，斜视着地面：“我想想啊……哎你怎么这么了解女生啊？” …… 然而时间紧迫，何冉冉毕竟是个烂演员，她就算好不容易找到了感觉，到了台前面对一群记者和长枪短炮时，还是什么感觉都烟消云散了。 当她走到记者们的面前，被摄影机的灯光闪到了眼时，曹一方已经偷摸着从后门溜出，进了一辆低调的黑色奥迪车里。 陈娅蛮把车座放得快平了，半躺着把脚搁在方向盘边上，细长的鞋跟看着要戳破挡风玻璃。 她跟个京城大爷一样，用拉长的声调懒洋洋道：“调教得怎么样呀？” 曹一方坐上了后座，脱了口罩和帽子：“尽人事听天命。”随后他又问道：“哎你到底有多少辆车？” “没数过。” 陈娅蛮手上拿了半截巧克力棒，用力的又咬了一口，随手往窗外一扔：“系好安全带。” 曹一方看她的举动，嫌弃道：“你扔掉的可是公德心。” “得了吧您呐，别跟我这一天天在法律边缘试探的人说什么公德心。” 陈娅蛮一轰油门，飞快的从停车位滑了出去，方向盘猛打，掉头时貌似有点漂移…… 在各种失重状态中，曹一方愣是花了一分多钟才好不容易系上安全带。 …… 何冉冉完全没有任何情绪。 好在她稿子背得纯熟，幼齿的长相和一本正经的样子看着也挺有说服力：“我没有演过戏，本来我确实是想通过这部片子历练一下，看看有没有从幕后走到台前的可能。” “但是我现在觉得演艺圈太可怕了，那么多的颠倒黑白，指鹿为马……” 很快就有记者插话：“何公子你指得是什么事？你要说的真相是针对曹一方打人这件事吗？” “没错。”何冉冉提了口气：“我的戏份很少，但我一直跟着剧组学习，就像个局外人一样看着很多事，当时曹一方根本没用故意打人，一开始就是林丞在拍戏的时候不按照剧本演戏，如果就说打人这件事，是林丞先打得覃小妮……” 记者们一下子就炸了锅，纷纷提问。 何冉冉尽量回答，然后还是按照剧本在背诵。 “曹一方只是把她推开，不当心挥手打到了她一下。” “林丞指示保镖打人。” “小妮姐还受伤去医院了……但媒体好像根本不关心真相……所以根本没人报道……” “我不知道那算不算耍大牌，但林丞经常不配合表演，言谈间一直有针对大陆人的感觉，好像我们这就是一无是处……” 人群里有一个女记者一直没发声，冷静的看着她说话，到这时候才突然开口：“何冉冉，有消息称，你是曹一方花钱请来帮他洗地的？有没有这回事？” 何冉冉一下子愣住了。 “什么？！” 记者又说了一遍：“可以正面回答一下吗？” “怎么可能！”何冉冉嗓门顿时大了些：“我又不缺钱！干嘛拿钱洗地当水军啊！” 边上有些同行都不满的瞥了她一眼。 记者们也是有针对性的，往往对于风评较差，或者跟媒体关系紧张的艺人，他们的问题会更苛刻；而一般情况下，像何冉冉这样年纪的小女孩，他们不会刻意针对，提的问题也会比较有分寸。 这记者的话筒上，甚至没有她所在单位的标识。 她接着又问了更过分的问题：“还有人拍到你和曹一方一些比较亲昵的照片，有传闻说你们可能在恋爱？林丞方面认为你是受他所托故意抹黑……” 她又说了几句，何冉冉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 她年纪还小，未曾经历过这样的局面，只觉得一把把脏水扑面而来，躲都没处去躲。 委屈和愤懑冲上颅顶，很快她就听得脸红耳热，泪水直在眼眶里打滚。 陈娅蛮请的那位负责人，夺过话筒说了几句话，类似请她注意不要用没有根据的猜测恶意打扰何冉冉发言。 那记者便微笑着不说话了。 何冉冉重新抢过话筒，情绪激动道：“这就是恶人先告状？！我只想说明事实的情况！” “她从来到剧组的那一天开始！一直带着优越感跟我们相处！口口声声说大陆路况堵空气差人也没有礼貌，泰湾这好那好，日苯这好那好，那你来大陆干嘛！” 说着说着，何冉冉委屈的抹了把眼泪，兀自耿着脖子道：“我说了她几句，她就骂我们大陆女人就是野蛮任性不讲道理，说什么我们大陆女人很现实，大陆男人不够优秀，现在以嫁到日苯为荣……我怎么可能不跟她吵？她还要叫他保镖打我！就跟后来让保镖打曹一方一样！” 听到这里，记者们都兴奋疯了。 何冉冉边哭边控诉：“小妮姐是个很好的人，她从来没跟林丞起过冲突，为什么要打她？如果曹一方不去推开她，我都会上去动手！凭什么这么欺负人！” “不配合拍戏！耍大牌！骂人！打人！为了自己的曝光度恶意炒作绯闻！我第一次拍戏，居然就见到这样的人！” “我最生气的是……一转身她还变成了弱势群体？” “我们这群在她眼里猪狗不如的大陆人，现在一边倒的为她鼓励打气？” “一直护着我们的曹一方反倒成渣男了？” “还泼我脏水？” “我去你XXXX！” 下面有记者的交头接耳。 “林丞完了。” …… 结束之后，那名中途提问的女记者，到楼梯口打了个电话。 “照你说的，我都说了。” “反应……小姑娘立马就哭了……唉。” “是啊，小姑娘嘛，一委屈可不就哭了嘛。” “行了，知道。” …… 陈娅蛮在工作室外的电梯间，打完了这个电话。 站在电梯口，玩闹一样的摁着上下的按钮。 曹一方想到的方法，她也想到了，只是她更直接，直接到残忍。 如果说这场记者会，曹一方告知何冉冉那段半真半假的控诉，能够占有三十分分，那么何冉冉本身的身份和人气，再占有三十分。 还有四十分，就得靠情绪感染了。 电梯开了，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陈娅蛮调整了一下表情，挂起了一张笑脸，她本就长得妩媚，这笑更显妖娆……正要转身进去告诉曹一方记者会成功的消息。 一抬头，发现他就站在身后，依靠着工作室的玻璃门。 像看着陌生人一样看着自己。 陈娅蛮反应很快，笑得像个久经沙场的夜场妈咪：“干嘛呀你！吓我一跳！” “我听到了你刚才的电话。”曹一方表情沉凝，晃了晃手上的手机：“我也有个眼线在现场……他叫孙恰，他告诉我说，有个记者把何冉冉惹哭了。” 曹一方这话说的艰难，他低头看着地面：“我想……” 舔了舔嘴唇，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两人都没说话，许久后，他抬头看着依旧微笑着的陈娅蛮，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你安排的？” 陈娅蛮没否认：“对，我安排的。”她垂下头，一缕长发挡在眼前，她伸手撩到耳后。 曹一方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退后了两步，挠了挠头皮，然后一摊手，什么都没说出来，只是似笑非笑的发出了一个气声。 陈娅蛮一阵烦躁：“我还不是为了你！” “别！”曹一方伸手挡在身前，声音小了些：“别说这话。” 陈娅蛮也摊开手，笑容异常灿烂，声音高亢：“成功啦，你的公关计划特别完美，何冉冉也完美执行了！你成功啦！这场舆论战，林丞用女权打你，你用地域矛盾反击！先是让何冉冉帮你澄清打人事件！然后倒泼脏水！引导舆论！你更毒啊！我都可以预料到！媒体风向马上就会倒转！林丞的演艺生涯完蛋啦！你赢啦！” 曹一方憋了很久，干哑的嗓音憋出一句：“你就想说，我跟你是一样的。” “有哪里不同？”陈娅蛮嘴角扬得特别高，看着曹一方默不作深，又加重了语气：“有何不同？” 曹一方不说哈，舔着上牙，目光如狼。 他看着凶，实际上是在发呆。 陈娅蛮也感到了委屈，指着他说道：“你没错，我也没错，在这行当混！不做猎人！便为猎物！” “分寸呢？”曹一方喃喃道：“不讲分寸了吗？何冉冉还小，你让她记者说的话……过了，太诛心了。” 陈娅蛮大声笑道：“赢了才能讲分寸！”她摆摆手：“别说了，我们现在应该吃一顿庆功宴，把冉冉也喊来吧，现在媒体不足为虑了，风向已经彻底变了，林丞都没机会翻盘，这场舆论战你赢得彻彻底底。” 曹一方还是没说话，他觉得很累，他不想当猎物，但也不想把身边的朋友当作猎狗来用。 陈娅蛮走进他，小声道：“你知道经纪人在古代的称谓吗？” 曹一方撩起眼皮看她：“牙子？” “那你听没听过一句话？”陈娅蛮笑的妖艳：“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我的人设本来也就不是什么好人呀，理解一下。”说罢，不再理他，开门进了工作室。 曹一方知道陈娅蛮也有些生气了。 他打了个电话给何冉冉。 …… 如他们所料，风向顿时逆转。 林丞甚至来不及反击，陈娅蛮又放出了另一个视频，还是让别人放在贴吧传播。 那是她先前留着没放的，监控拍摄到林丞当晚的房间里，经纪人秦渝珍和另一个瘦高的男人一起进去，而这个男人的身份很快就被扒了出来，是某个小网站的编辑之一，平时也会自己去做些拍摄工作。 就是那个报出林丞和曹一方所谓亲昵照的网站。 媒体见风使舵，先前开机仪式时林丞的采访片段，被剪去的部分被重新放了出来。 第一百五十九章 蝴蝶效应，搅弄风云 …… “人呢？我等了你一个半小时了！” “啊……我在人生的道路上迷路了。” …… 曹一方在商场B栋，绕了一个圈到E栋的优衣库门口接到了风中凌乱的何冉冉。 何冉冉见他干干净净一张大素颜，没帽子没口罩也没眼镜，吓了一大跳：“哇！你居然敢露脸！” “BB啥呢，我又不是通缉犯！”曹一方拉上她就快步走了起来，免得一会儿又被粉丝拦下：“快说，吃什么？” 何冉冉咬着指甲想了想：“肯德基吧。” 曹一方愣了下，把那句文明你我他的话强行咽下，皱眉道；“我都做好卖肾的准备了，你跟我说吃肯德基？” 他潇洒的从内侧口袋里抽出一张信用卡：“看到没，哥带卡了，你吃什么都行……我知道一家特高档的餐厅，大厨祖上是御厨，百鸟朝凤吃过没？雍亲王府烧鹿筋？” 何冉冉连连摇头。 “那走，我带你去。” “别啦！太奢靡了！”何冉冉赶紧拉住他胳膊：“肯德基就行，好久没吃炸鸡了。” 曹一方哭笑不得：“肯德基都是开放式的环境，我被认出来又得被包围了。” 何冉冉傲娇道：“那我不管！” 一开始叫何冉冉出来，她还不敢，怕被人拍到自己与曹一方一起，慢点又说什么难听的话。曹一方只是说，她帮了自己记者会上说了这么多，于情于理他请个客也是情理之内，记者就算拍到了，也不至于说什么。 陈娅蛮的人果然把小姑娘搞的有点心理阴影。 …… 好在这年头，肯德基算是人流很少的餐厅了，而且江海市开得太过密集，商业区几百米就有一家，他们晚上八点去的时候，楼上空空荡荡。 厕所边的座位一贯没人，只能委屈何冉冉了。 “有味儿。”何冉冉啃着炸鸡道。 曹一方没好气说道：“你硬要来肯德基，我不躲在角落能行吗？你哥现在比仙剑刚拍完那会儿还红。” 何冉冉拿着啃了一半的炸鸡指着他：“托了我的福！” “对对对！”曹一方连连点头：“多亏了冉冉你！所以这不是请你吃饭感谢再造之恩么？” 何冉冉得瑟的笑，满嘴油腻：“就一顿肯德基就把我打发了呀。” “我还送了你一个小礼物。”曹一方说道：“你不是灵感枯竭嘛最近，送了你一个小创意，发到你邮箱了，你看看能用就用，只是我偶尔想到的。” 何冉冉倒好奇起来：“你能送我什么创意呀……我读者天天送我创意，天马行空的。” 曹一方小口得吃着鸡块：“所以我也不确定是不是能用，一片心意嘛。” 这事办完，曹一方心里有些愧疚，花了些时间研究了一下何冉冉的文风，然后又仔细的在脑海里做了筛选，他发现这个世界始终没有出现一部曾火爆的韩剧——来自星星的你。 就干脆魔改了一下，把创意写了下来，剧情梗概没有细写，只是写了几个卖点，然后发给了何冉冉。 但创意要成文还得看她自己功力，一个作品的成功，仰赖的是方方面面的细节，曹一方也没把握自己这礼物是否有价值，反正只是扔了个蛋给她，任由这个天才自行孵化，如果人家看不上也没办法。 他只是愧疚。 “你那个伪装者的感情线……最近实在太多事。”何冉冉说道：“我接下来帮你好好想想。” “嗯，不急。” …… 网上曾经声援过林丞的人们并没有马上偃旗息鼓，只是他们被淹没了。 因为现在对林丞的骂声更多，更凶猛。 林丞在开机仪式上说的话，实际上只是显得情商较低，并不是逆天级的拉仇恨，但是何冉冉那段记者会的采访，她哭着控诉，委屈到爆炸的模样，经过互联网病毒式传播，一石激起千层浪。 林丞的话，结合何冉冉的控诉，就是实锤。 内地网友最敏感的神经被撩拨了。 一群人喊着让林丞滚回老家，不要来大陆吸金，大陆人不是傻子。 这一波声浪甚至波及了很多无辜的泰湾艺人，甚至港岛艺人。 许多演艺圈的陈年旧事被搬了出来，大陆确实在某种意义上，被歧视了很多年，近些年才有所好转，但此事一出，顿时戾气冲天，骂声一片。 如今是非对错已经不再重要，事件本身也不再重要，这部剧也好，曹一方等人也好，他们似乎立在漩涡中心，实际早已被挤到边缘……只有民众沸腾的情绪是真实的，需要有人付出代价。 曹一方粉丝量暴涨，正式超过了谢妍婷，成了仙剑出名的众人里粉丝量最多的一个。 他曾经发过一条纯文字微博，没人在乎事实，大家只在乎故事。 微博下开放了评论后，被他的粉丝团顷刻间挤满，字里行间全是心疼的字眼，感觉曹一方受到了莫大的委屈。 很多路人也表示从现在开始粉他。 一夜之间，他从一个打女人的渣男，变成了保护剧组女生的纯爷们。 沉冤得雪的曹公公成了纯爷们…… 林丞已经彻底龟缩了起来，不敢再发声。陈娅蛮压箱底的那段视频坐实了她联合记者恶意炒作的事实，开机仪式的视频又坐实了她屁股不正的事实。 如今内地的网友声浪滔天，号称不换女主角就抵制这部片子。 她只能回去发展……实际上，完全丧失了大陆粉丝基础的她，也已经被公司放弃了。 …… 陈娅蛮在夜店和一个同样美艳的女人碰杯，喝得酩酊大醉。 她坐在卡座里，红着脸笑道：“天真是最恶劣的原罪……你知道吗？一个人蠢，就是罪！蠢，就是坏！蠢，就会被我们吃掉，骨头都不剩！” 那女人夺过她酒杯：“你喝醉了！” 陈娅蛮醉醺醺的靠在她肩头：“宝贝儿……”她抬起头醉眼朦胧的看着她，问道：“我是坏人吗？” …… 柳盟终于有了十足底气，和千禧传媒的高层沟通了一下换角色的事情。 他在办公室里捏着鼻烟壶，拿腔捏调道：“朱先生，这事你们做得太过分了，现在严重得影响到了这部剧的口碑和声誉，我希望你们能够给予一定的赔偿。” 柳盟知道要不到什么赔偿的。 他是只是做一下身份，抬一下屁股。 柳老板也是聪明人。 …… 很快，谢妍婷的经纪人接到了陈娅蛮的电话。 第一百六十章 换角儿 …… 陈娅蛮带了个妹子回家，鬼混了一晚上，第二天中午才被柳盟电话炸醒。 国，不可一日无君主。 剧，不可一日无女主。 女伴还没睡醒，裹着被子睡的正酣，她就套了件T恤衫，光着长腿摇摇摆摆去拿了笔记本电脑，又到外面客厅坐下。 捂着头沉思半晌，头倒是不疼了，但是晕乎，睡意上涌，脑袋一磕差点又撞到桌上。 揉了揉眼，去卫生间冲了把脸，打开洗漱镜上面的柜子，里头密密麻麻摆了许多药瓶药罐，从普通的维生素片到某些精神类药物一应俱全。 她挑选了一下，打开一个药瓶，倒出一粒咖啡因片，直接扔进嘴里，然后回到厨房拧开一个细水龙头……她家装了直饮水系统，拧开龙头就能喝。 把嘴凑上去灌了一大口水，咽下药片。 陈娅蛮早就筛选好了几个备用女主角，但是网上如今喧嚣未定，这部剧的关注度变得特别高，林丞已经走了，千禧传媒同时撤资，她得找个能补上空缺的角儿。 无论是角色还是资金。 要有钱有档期能压得住场子带得到流量，不会避讳这剧最近的风波，片酬又不能太贵……柳老板的要求是既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这种情况只能是打人情牌了。 谢妍婷这个女星，陈娅蛮已经惦记好好几天，但她一直没去联系，因为她知道谢妍婷目前的身价已经不低，而且有一部电影档期相近，业内传言她以后不打算接拍电视剧，打算专注大银幕。 她现在的经纪人黎梦自己也打过交道。 崔观海的伯乐，比自己更资深的老龄妇女经纪人，都是千年的狐狸啊…… 想了许久，这个电话她还是打了。 对面接通了：“娅蛮？” 她胳膊肘撑着脸颊，眼睛都困倦得闭上了，声音却甜腻到一发不可收拾：“黎梦姐姐~好久没听到你的声音了！近来身体可好？记得上次见面你说神经有点衰弱，我给你送的……” 黎梦的声音很温婉，但语气很硬朗：“别套近乎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谢妍婷的档期不空，爱莫能助啊。” 陈娅蛮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歪着头闭着眼，唇角微笑，这时只见嘴唇快速阖动，无声的骂了几句后，她又甜腻说道：“黎梦姐姐，别这样嘛，同桌日记我知道的，也在江海市拍，目前消息要到五月初正式开拍，我们可以先补女主角的戏份嘛，很快的……” 黎梦温柔回绝：“娅蛮妹妹别闹，十几天的时间你能拍完吗？” 陈娅蛮也温柔道：“后面轧轧戏嘛，很快的啦，拍摄点那么近，根本不耽误功夫，顺手就多赚一份片酬。” “说实话，就算有档期，我也不会让她接这部电视剧。”黎梦也不来虚的，直接说道：“一来谢妍婷不打算接电视剧了，二来她的定位较高，并不想走话题女星路线，所以不应该掺在这种话题剧里，更不应该和话题男星多合作，这会影响她的风评。” “规矩是死的。”陈娅蛮睁开眼，笑容消失，语速渐快：“我们这剧话题性强没错，但这是好事啊。观众对女主的呼声很大，网上那么多人建议灵儿和逍遥再度合作，如果她来了，片酬不说，这剧结束后增加的人气一定比那什么破日记要强。” “你不用再说了。”黎梦笑道：“你知道我的，我就这脾气，我觉得不行，那就是不行，你不可能说服我。” 陈娅蛮沉默半晌，嘴皮一搭巴：“好吧再见。”然后就气呼呼的挂了。 黎梦的性格确实如此，有时候犟得九牛拉不回，多费口舌也无益。 陈娅蛮看着电脑上的表格，上面是其他适合的女星价位以及档期安排，看着看着，她眼神忽然放空，脑筋急转弯后，她立刻又拿起手机拨出个电话。 “喂，小黑吗？” “帮我查谢妍婷的私人号码。” “等你。” 她不想问曹一方要，这两天有点生他的气。 娱乐圈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圈内人的手机号，真想要搞到手，还没有她弄不到的。 无非是一个六度分隔理论嘛，更何况她有神通广大的小黑。 手指头在桌面上有节奏的敲打，陈娅蛮又进入了放空时间，不过十分钟的功夫，小黑就发来了一个号码。 她迅速回神，拨打过去。 运气不错，对面接了。 “喂，您好？” 陈娅蛮的第一反应是……这小妮子声音真好听，跟小绵羊一样。 “你好，谢小姐，我是曹一方的经纪人陈娅蛮。” “啊？陈女士你好，有什么事吗？” 陈娅蛮听着她的反应，眼珠子咕噜噜直转，她说道：“是这样的……最近曹一方有点麻烦，你估计也知道，我们这部剧现在女主角没了……” “是要我来帮忙吗？” 陈娅蛮一愣，不可思议的看了眼手机，然后再贴上去时，笑容逐渐变态：“对，看样子你们确实是好朋友啊……我刚刚给黎梦姐打了电话，她不同意，接下来这样，你就说……” …… 曹一方最近两天闲下来了，但谢妍婷也没什么功夫闲聊，问她什么时候来江海市，她也不能确定时间。 只有自己做做每日功课，把近期的情况跟亲友汇报一声，薛梦蛟祁岩、傅翰林都打电话来慰问过，其他人也都在微信上联络了一通…… 他还抽空看了几集刺圣。 目前看来是后宫剧巅峰之作了，网上风评甚高，且纷纷都在期待丸子头导演萧笑生的下部剧版龙门客栈。 他也有点心痒，不知道该不该主动联系他一下。 可怎么说呢…… 萧导您好，还记得当年大明湖畔的曹一方吗？ 您开过金口，说过要让我演太监的…… …… 结果萧导没联系，蔡导找他了，告知他明天就重新开始拍摄，女主角已经找到了。 曹一方当时正裸着上身在地板做仰卧起坐，喘着气道：“女主角是谁啊？” 蔡春华笑道：“陈娅蛮让我保密。” “这……这……有什么好保密的。”曹一方又抽空做了两个，满头是汗：“明天、明天不就见到了嘛……” 蔡春华发出一种神秘莫测的笑声：“哈哈哈嘿嘿，是啊，这个女主角你肯定喜欢。” “这叫什么话……” “哎一方你在干嘛呢，说话大喘气的。” “做运动！锻炼腰力！随时做好准备！” 第一百六十一章 何以解忧，唯有狗粮 …… 风轻云动，日光稀薄。 刚到早上六点，助理就开着工作室的车，把曹一方送到了师范大学的校门口。 这个点路上都没多少车辆，加上袅袅雾气蒙着校园，远看显得有点清冷，但是车子开到了近处时，已经可以看到簇拥在校门口的一大群年轻人，其中不少人还举着KT板，上面写着众人的大名。 谁都有，曹一方的名号最大。 甚至还有两块牌子上，赫然是曹公公三个大字。 看来不知道是谁泄露了行程，这大清早的就有训练有素的粉丝团攻占了校门口，剧组已经在里头了，不过覃小妮等人这会儿也站在门口帮粉丝们签名合影。 还好人不算太多，助理们和场工手拉手帮忙维护秩序，显得特别有爱。 曹一方坐在车里看着外头熙熙攘攘的人，手上还拿着豆浆和馒头，这时已经有粉丝注意到他们了，纷纷转头看过来，猜测车里是不是他曹一方。 “开门吧。”曹一方说道。 旁边一男助理冲他伸手。 曹一方奇怪道：“干嘛？” 男助理也奇怪：“一方哥，你就拿着早饭下去呀？给我，我帮你扔了。” “别呀，我还没吃完呢。” “……你现在是偶像，得注意形象吧。” “嘿嘿，什么是偶像呀？”曹一方心情很好，用一种饱含深意的眼神看着他，得瑟道：“偶像就是……做对的事情，传递正能量。吃早餐，是对的，不浪费，也是对的。” 助理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他抬抬下巴：“开门吧。” 实际上，现代娱乐圈的所谓偶像，无论怎么样展现个性，都会有粉丝做出积极的解读和模仿。 曹一方非常清楚，真正的好人设，一定是真实的性格展现。 再稍微夸张一点。 车门一开，三个助理赶紧跟着他下来，护在他身前。 许多粉丝都扭头看了过来，曹一方今天穿得素净，薄毛衣搭牛仔裤，这会儿一口包子一口豆浆走过去，像个晨起赶地铁的上班族。 粉丝们晃了晃神才确认他就是曹一方。 “曹一方来了！” “曹公公——！” “曹七……唔！” 曹一方冲他们抬抬下巴，跟个老大爷一样，嗓门嘹亮的招呼道：“你们怎么来这么早？” 见曹一方跟他们搭话，粉丝们一顿激动，先是一群杂乱无章的回答，然后其中有几个人异口同声道：“睡不着——！” 曹一方笑了笑，扯着嗓子：“周末就该睡懒觉！赶紧回去睡回笼觉！” 粉丝们笑：“不回！”说着一群人就叽叽喳喳的涌了过来。 曹一方一脸紧张的把馒头和豆浆高举过头：“哎哎哎！慢点！别挤！洒了洒了！” 看到他那边的热闹盛况，罗力和覃小妮对视一眼，笑着摇头。 这个师弟比他们都更适合做偶像派。 拍摄周期延长了，蔡春华也懒得催他们，反正女主角还没到呢。 何冉冉也在忙着签名，并且接受读者粉丝们的安慰，现在只有孙恰还毫无名气，蹲在一旁啃一个粢饭团，羡慕看着被包围的众人。 做这行的，谁不想红呢。 没过多久，一辆熟悉的保姆车停在门口。 一开始还没人怎么注意这辆车，因为来的都是曹一方等人的粉丝，正主都到了，在忙着跟他们签名合影，其他人也就无关紧要了。 曹一方倒是有注意到，探头伸长脖子张望，看清楚车型后，他整个人都愣住，手上记号笔也不动了。 覃小妮他们也一直心系女主呢，好奇得往这边张望。 这样一来，粉丝们也都注意到了，整个气氛突然安静了不少。 车门开了，首先下来了一个穿着宽松衬衫的大叔，衣服也没怎么熨烫过，皱皱巴巴的，跟他的脸一样。 他下来后，冲曹一方伸手打招呼，老脸一笑，满是褶子。 接着是个身材很好的阿姨，只是长相略显刻薄，她看着眼前那么多人，皱了皱眉头。 接着是几个女助理，然后是一位有些丰韵的中年妇女，穿着得体，戴着一副无框眼镜，下来时助理扶了她一把。 看着这阵势，何冉冉和覃小妮都有种不好的预感，这刚送走一个大牌，怎么好像来了个更大牌的。 只有曹一方，当他看到佛叔那张老脸时，就傻呵呵的憨笑起来。 穆阿姨下车后，转身伸手去搀扶，不知道上头的人说了什么，她讪讪缩回手，然后谢妍婷就走了下来。 她今天扎了个清纯的马尾辫，上身是宽大的蝙蝠袖薄毛衣，于是显得腿特别细。 看着众人，她笑着小声招呼道：“这么多人啊。” 当看清了来人长相后，众人顷刻间沸腾。 “是大小姐！” “谢妍婷！” “灵儿——！” “她怎么来了！” “彩蛋彩蛋！” 由于消息没有泄露出去，谢妍婷的粉丝并没有到场，但即便如此，曹一方等人的粉丝也大都对她很有好感，这下子粉丝开始分流，有不少人都涌向谢妍婷身前。 谢妍婷的团队看上去很是训练有素，没有让人排成队挡在前面给人太大的距离感，黎梦带着其他助理落在后面，只留谢妍婷身侧两个，佛叔挪了一步，懒洋洋站在侧前方，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又是一轮寒暄签名。 被簇拥中，谢妍婷傲娇的扔了个眼神给曹一方。 …… 人都被拦在校园外了，剧组重新准备拍摄，操场上两人借着对台词的功夫聊悄悄话。 曹一方坐在栏杆上：“这算是给我一个惊喜吗？” 谢妍婷背着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踢着地上的石子，巧笑嫣然：“不喜欢啊？” 周围没什么人，但他们讲话声音都不敢太大声。 “我记得你不是有部电影也在最近拍吗？” 谢妍婷抿了抿唇，也不看他，细声道：“先拍这边的，那边还有半个月。” 曹一方细瞅女票白白嫩嫩的脸，心里已经乐开了花，嘴上却还说着：“来不及的。” “那就没办法了。” “嗯？” 谢妍婷叹了口气：“为爱轧戏咯。” 曹一方怔怔看着她，想伸手又不敢，只能缩回手用力在自己牛仔裤上摩擦：“嘿嘿嘿嘿……” 谢妍婷羞赧道：“笑什么！” 曹一方还止不住的笑，模样猥琐：“我的大小姐终于会说情话啦。” 第一百六十二章 生日好过，礼物难求 …… 各部门准备就位了，剧组的统筹姐姐过来跟他们打招呼，询问是否能直接拍摄，还是要再准备一段时间。 其实两人压根就没在对戏，光顾着劈情操了。 曹一方看了眼本子，笑道：“再给我们十分钟吧。” 谢妍婷耳朵根子红红的，浅笑着也点点头。 “行。”统筹走开了。 谢妍婷见人走后，伸手拽了一下他衣摆：“下来！对戏啦！” 曹一方还坐在栏杆上，拿台本轻轻拍了拍大小姐的脑袋：“小动作别这么多，狗仔整天盯着我呢，到时候我俩又得一起上娱乐头条。” “你以为头条你是想上就能上的吗？”谢妍婷也拿台本回击，曹一方贱兮兮的把头伸过来让她打。 两人倒没有刻意避讳，毕竟曾经是一个剧组出来的战友，而今再度合作，假如装作生疏不熟的德行，反倒是更惹人诟病。 这样挺好，只是曹一方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什么单独相处的机会。 佛叔也就罢了，他自在悠闲，整天不是扣树皮就是跟场工闲聊，要不就蹲在某一个大自然里角落里抽烟看虫，心境特别庄子。 但穆阿姨可一直盯得紧，现在又多了个经纪人黎梦，两人同一阵线，都忧心忡忡的远远监控着谢妍婷。 黎梦本已经拒绝了陈娅蛮，但后来谢妍婷主动要求接拍这剧，一开始双方还拉锯了一番，平时少言寡语的谢妍婷忽然就变得能说会道，舌绽莲花，从这部剧的关注度和市场需求一直分析到投资这部剧的收益。 黎梦只觉得好笑，她爸在乎这点收益？ 后来……毕竟是大小姐，说白了整个公司都是她的。 人家一定要拍什么戏，黎梦能耐她何？ 只是有点不爽陈娅蛮的做法，挟天子以令诸侯，让谢妍婷倒逼自己。 无耻。 …… “非常非常好，下一场。” “下一场。” “转场。” 校园内的拍摄进度很快，剧组众人虽然还没和谢妍婷熟悉磨合，但毕竟这些戏他们都已经拍过一次了，再演一遍也没什么难度。 谢妍婷的演技虽然没有太大进步，但至少比林丞要走心，而且为人特别礼貌客气，这次过来给剧组主要演员都带了小礼物，收买了一波人心。 剧组就是一个小团队，团队里成员之间的秉性相投很重要，这直接影响了工作的状态，状态决定效率。 谢妍婷的出现，也让蔡春华导演也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 因为随着拍摄工作的进行，她发现这位大小姐相对来说要好用很多。 譬如一开始林丞曾纠结过的化妆问题……在谢妍婷这完全不存在类似的困难。 先前林丞不愿意卸了化淡妆，蔡春华也妥协了。因为的确有很多皮肤不好或者要求较高的女星，有一套自己的固定妆容，很多会在拍戏时带上自己的御用化妆师，按照自己的肤质和审美来化…… 谢妍婷的颜值和气质，本身就很适合大学生之类青春角色，而且她的妆容也一直都是裸妆，这边的化妆师为了影视剧效果，还要特意给她化得稍微厚一点。 其实这就是灯光师的不到位了，否则无需在化妆上那么用力。 …… 中午吃饭时间，他们直接在校外饭店里开了个包间，忙里偷闲，吃点好的。 “正式介绍一下。”曹一方手掌朝上，对着谢妍婷，向众人说道：“这位……” 覃小妮很不给面子的轰他，笑道：“我们都认识！谢妍婷大小姐嘛……哪用你介绍。” 谢妍婷目前看来，还没有很适应和陌生人接触，稍微有点绷着，只是笑着点头道：“小妮你好。” “你也就知道个名字。”曹一方没好气道：“你知道她身高体重兴趣爱好星座生肖吗？” 罗力愣道：“这些你都知道？” 孙恰和何冉冉笑而不语的笑着他。 曹一方今个很兴奋，到这会儿还没落座，一直站着说话，谢妍婷就在他边上，也好奇抬头：“你知道我星座吗？” “呃……” 曹一方感觉自己嘴太快，好像说错了什么话…… 自己好像真的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生日…… “我观你三庭五眼，言行举止，性格走向……”曹一方掐指一算：“八成是处女座。” 何冉冉赶紧问她：“准吗？” 谢妍婷低头一笑，轻轻摇头，然后抬脸盯着曹一方，笑里藏刀，含着温柔的锋芒说道：“我是天蝎座。” “嘶……” 除了孙恰这个完全不信星座，也毫无了解的24K纯直男，其他人包括罗力在内，俱是倒吸了一口冷气，心理道一声人不可貌相。 曹一方怂怂的坐了下来，嘿嘿笑道：“记住了。” 在其他人的眼里，他们俩就是关系特铁的朋友，曹一方表现得太自然，毫不避讳，反倒是迷了众人的眼。 若是陈娅蛮在此…… 罢了，她已经猜了个七八成。 “你呢？”谢妍婷胆子大了，当着大家的面，佯装随意的问他：“认识这么久了，我都不知道你是什么星座。” 说来也奇怪，两人电话粥煲了那么久，天文地理什么都聊了一遍，偏生都还没提到彼此的生日。 曹一方知道她的想法，干脆说全了：“我五月二十六号生日的，双子座。” 覃小妮低头记在手机APP上，这是她的习惯，重要的节日、朋友的生日等，都会记下。 谢妍婷眼睛忽然睁大：“那不是快到了吗？” “是啊，今天是四月二十二日，还有……还有……”天才少女何冉冉掰着手指头算了半天，最后放下了双手，淡然道：“还有一个月左右。” 孙恰肆无忌惮的嘲笑她：“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不想上学了……你不出现，数学老师还能多活几年。” 何冉冉一言不发的把他从椅子上踹了下去。 罗力说道：“到时候肯定还没拍完，买个大蛋糕给他过生日吧。” “不用不用。”曹一方做羞赧状：“不用这么客气，过生日就算了，礼物随着心意到就行，我要求不高，大家挣钱也不容易，别手笔太大，价格超过六位数的……我肯定不能收！” 第一百六十三章 色欲熏心，谍影重重 …… 孙恰这小子也是个行动派，曹一方话音才落，他抬起那张黑黝黝的脸，笑出一口大白牙：“我已经买好了。” “哈？”何冉冉奇怪道：“你早就知道我哥生日？” 覃小妮腐心大作，眯着眼贼笑问他：“说，你们俩是不是早有奸情！” “什么呀！”孙恰黑脸涨红：“别瞎说八道的！我这是反射弧短，反应灵敏，他这一说生日，我就想到一特别合适的礼物，刚在掏宝上买的！” 曹一方这会儿才坐下来，假装懊恼的一拍大腿：“完了！肯定是便宜货。” 他跟谢妍婷坐得特近。 谢妍婷右手反掌捂着嘴，眼睛也往右边撇，似笑非笑的看着曹一方，细语传音的埋汰道：“拍你自己的腿切！”她一般说话没口音，软软诺诺的像个江南女子，这时候尾音才露出了点京城腔。 曹一方刚才那下手重拿轻放，在圆桌的掩盖下，落在谢妍婷紧实的大腿上……她现在穿的是剧组给的服装，裤子换了A字裙，手一拍上去摸到的一半细腻纱裙一半细腻皮肉，触感很好。 曹公公脸上乐开了花，心里荡啊荡，小船儿推开波浪。 大大方方的瞄了眼谢妍婷，两人目光对视，噼里啪啦。 色授魂与，心猿意马。 曹一方可能是憋的太久，现在色胆包了天，在那么多人眼皮子底下偷摸调情，心里还觉得特刺激，要是狗仔们有先见之明，在这里设下一支伏兵……呃，设下一只针孔摄像头，他们马上就能手拉手出去逛街晒太阳了。 谢妍婷也觉得特刺激……她是脸红体质，容易思维高朝，更何况曹一方动作眼神间那么放纵…… 红晕从修长脖颈泛起，一下子延烧到了耳朵跟，她低头喝了口水，润了润干燥的嗓子。 还呛了一下：“咳、咳咳……” 曹一方眼瞅着自己女朋友娇艳如花，含蓄带钱的模样，恨不得马上昭告天下，然后天天拎着她出去浪，见谁就去介绍一通，嘿，这姑娘漂亮吧？我媳妇儿！ 然后白天么么哒，晚上啪啪啪，让意志腐化消沉，过上一段从此君王不早朝的太平日子。 他的意志力在前些日子消耗过剧，现在谢妍婷的骤然出现，使多巴胺和血清素猝不及防填满了脑子，再这样下去，以谢妍婷目前的乖巧性子只怕也招架不住。 谢妍婷赶紧扯开话题，大家还不熟悉，她这个社恐患者现在每一句话都需要鼓起勇气：“咦？冉冉怎么叫你哥？” “她呀？”曹一方知道谢妍婷的心思，递了个眼神给她，告诉她小样你是逃不掉的，然后说道：“她有一次在路口迷路，被我捡到了，就死乞白赖的要认作我弟。” 何冉冉没反应过来，纠正道：“你妹！” “你看看，还骂人。” 谢妍婷掩嘴而笑，眉梢弯弯，眸子如水中新月，罗力和孙恰都有点痴迷的露出猪哥脸，憨憨的看着她。 曹一方努力的不看她，当发现座上两位男士目光有异样后，微微眯起眼，眼神中浮光掠影，锦衣夜行。 “看什么看什么！吃菜！”曹一方嚷嚷道：“你们没戏啊！我们大婷婷早就说了，三十岁前不谈恋爱！别想了！” 众人吁声一片，覃小妮笑他：“大小姐全民女神，说得好像你自己就不想似的。” 何冉冉不愧为天才少女，女频大手，眼里精光一闪，好似看出端倪。 这货表现兴奋得不正常啊。 而后曹一方也略作收敛，把在座的几位好好的给谢妍婷介绍了一遍，就是说到罗力的时候开始使劲吐槽：“这人号称罗飞鸿，自比黄师傅，曾言十人不可敌，一身腱子肉，打遍天下无敌手，吹了大半个月……前几天你的反应……你自己说说，你在干嘛？” “不是……”罗力这张混血帅脸尬笑起来也特猥琐，他强行解释：“我那天是策略，你懂吗？君子斗智！你看我往地上一坐！一喊！那个保镖他就慌了！对不对！我帮你分担了一半的压力！” “是……”覃小妮笑得整个人都抖：“一米九的大个子，往地上一坐，那嚎起来也的确是吓人……” “哈哈哈哈——！” …… 时间紧迫，大家吃的其实不多，光顾着聊天熟悉了，拢共吃了四十分钟，然后赶紧回到剧组。 在城市里拍都市戏这点挺好，至少只要自己愿意的话，不用天天吃剧组盒饭。 蔡春华也是有经验的导演，谢妍婷来的第一天不催不赶，只是让她和众人磨合。 晚上拍摄结束得也早。 不知道是谢妍婷为了显得亲民，还是为了和曹一方离得近些，她这次来住的是剧组安排的小破宾馆，就在曹一方隔壁。 曹一方理智尚存，刚经历过林丞的事，他也知道自己还被狗仔盯着，哪怕只有一墙之隔，自己也不能挖个洞钻过去不是？ 好在谢妍婷这次住宾馆，只有单人间给她们，于是乎穆阿姨就没和她挤在一起，这样至少方便电话聊天。 电话是谢妍婷打过来的。 “你今天过分了啊！” “嘘，先别说话。” “怎么了？” “你不怕被窃听吗？” “不怕啊。” “啊？” “佛叔都检查过了。” “哦……差点忘了，那叔也来了。” 曹一方被最近碟中谍的氛围搞的很是紧张，他捏着电话跑到窗口，拉开帘子敲了敲窗外，这个宾馆在一排商铺后头，楼层低，望出去也看不到马路，往下看，没看到那辆熟悉的狗仔车。 他也早就检查过房间了，用了两个检测小仪器，一旦有针孔探头或者接听装置就BBB响的那种。 “这里隔音差。”曹一方小声快步走向卫生间：“我们不如都躲到卫生间里畅谈一番……” “……那算了。” “别别别！”曹一方自己躲了进去，坐在马桶盖上：“随便你呀，我又不怕曝光，是吧？曝光我还高兴呢。” 谢妍婷那头在笑：“我说你……” 突然，砰的一声响！ 特别响！ 谢妍婷穿着睡衣盘坐床上，突然听到这声响，惊得手机脱手掉在被褥上，她眨巴眨巴眼，赶紧又拿起来：“怎么啦？” “喂喂？” 电话还在通话中，曹一方那头始终没传来动静。 她一下子就慌了。 恋爱中的女生容易多想，谢妍婷根据刚才那声巨响猜测了很多种可能，从卫生间漏电一直想到林丞武装报复，会不会在他房间里安了炸弹？！ 只是一瞬间，她已经把自己惊出一声冷汗，对着电话那头喊道：“我马上叫人过来！” 这时候也顾不得暴露不暴露恋情了。 好在曹一方终于传来微弱的声音：“别……没事……” 谢妍婷听到他的声音，才重重松了口气：“怎么回事呀！什么声音！” “没什么……” “快说！” “我得赔宾馆一个马桶盖……” 第一百六十四章 仙乐风飘处处闻 …… 转眼四月底，曹一方臀部的伤势……其实没什么大碍，就是有些淤青，早已痊愈，这事没有传扬太广，不过剧组寥寥数人，还是早知其事，引为笑谈。 曹一方自己明明隐藏得很好，就是前几天走路有点像扯了蛋，但他自称是在房间里做囚徒健身时，一不留神拉伤了臀肌，但顷刻间就被口嗨心切的何冉冉一言揭穿…… 好歹是个偶像派，这事真是污点啊…… 不过最让曹一方痛苦的并不是这件事，而是明明女朋友近在咫尺，触手可及，但也仅仅只能偶然在大家视线的死角里，触个小手，摸个大腿，更进一步的深度接触始终没办法如愿，枉费他练了一条公狗腰，六块隐约可见的腹肌。 可叹毫无用武之地，灼灼其肾，阳火喧天，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真的，饱汉不知饿汉饥，他也不算是个色狼，但是目前的感觉特别奇怪，每天的空余时间都没心思做功课，看书看不进去，写剧本写不出来，能好好拍戏就已经尽了全力，一到晚上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满屏的画面都少儿不宜，比小黄片还黄，简直可怕。 这一定不是精虫上脑，一定不是的。 是伤脑，更严重。 他已经研究了很久，怎么有效规避狗仔和穆阿姨等人的监视，和大小姐愉快玩耍，不过这么多天下来，寸功未成，感觉自己是个小垃圾，重生者中的耻辱。 校园的戏份还没有全拍完，因为要紧着谢妍婷的行程，所有的戏份以女主角的为先，覃小妮等人的时间还算充裕，就算超出了预定的时间，他们也不至于搞事情。 又到了林丞当时拉小提琴的西餐厅，她的戏份全部作废，由谢妍婷补拍。 此时此刻，蔡春华正在指点谢妍婷怎么拉小提琴，宽阔明亮的餐厅大堂里，坐了一票群演，都在等待开机。 陈娅蛮已经不生气了，他和曹一方那次争议，两人都心有默契的没有提及，姑且当作存档，留着架以后再吵。 这中间还有个插曲，有一次陈娅蛮来探班时，疯狂的粉丝冲开了剧组的封锁，曹一方脖子上被女粉丝的指甲抓出一道血痕，还好不深，能用粉饼盖住，如果不是佛叔过来，友情帮忙挡人，搞不好要弄出事故来。 这件事也提醒了陈娅蛮，曹一方人气越来越高，剧组安排的助理在功能性上严重不足。 一身藏青色风衣的陈娅蛮，此刻也在现场。 曹一方还没换好衣服，上半身衬衫西装，下半身大裤衩，穿着拖鞋坐在椅子上背台词。 陈娅蛮站在旁边问他：“打算帮你安排个保镖，要男的女的？” 曹一方头也没抬：“不用了，那次我自己不当心，我看也没几个艺人有专职保镖的，都是有活动的时候，活动方安排的保全，别小题大做了。” “你现在是工作室最贵的资产，雇个保镖也很正常。”陈娅蛮说道：“还有你现在买的保险都太便宜了，这部戏拍完有钱了，多花点钱买贵一点的保险，什么脸啊手啊屁股啊，都保一保。” 曹一方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幽怨的看了她一眼。 陈娅蛮露出一个迷人的御姐之笑：“保镖是当务之急，前几天听说有个小鲜肉没带保镖，一个人去公共场合上厕所，被几个强壮的粉丝堵在里面爆了个菊。” 一旁罗力听到了，惊恐的看了她一眼。 “得得得，你安排吧。”曹一方知道污妖王又在危言耸听了，也没当回事，继续低头看台本：“反正别找林丞保镖那种软脚虾……对了，最好能兼任助理那种，多功能的，我现在没有固定的助理。” 陈娅蛮犹豫了一下：“我托朋友问问看吧，这种最好在业内找口碑好的，不然以后就是定时炸弹。” 本来她没想给曹一方安排固定助理，因为助理是贴身伺候的职业，艺人表面光鲜亮丽，背地里大都有许多不堪入目的隐私，一般的助理工作，钱少事儿多离家远，非常不稳定，说不干就不干了，有些受了气，大不了去曝光你，反正不干了，无所谓你封杀，还能从媒体拿挣一笔爆料费。 对艺人来说，毁灭性却很大。 陈娅蛮惯于算计别人，可不想被别人算计了，后院失火。 佛叔不知道从哪儿逮了只水绿色的鸟儿，捂在手里，嘴里发出“嘬嘬嘬”的声音，逗着鸟，从他们眼前晃过去。 陈娅蛮无语的看着这个奇葩。 曹一方看着他走过去，忽然回头问：“哎，陈姐，保镖能反侦察狗仔吗？” 陈娅蛮一愣：“你这要求就高了啊……狗仔那么多，防不胜防，保镖不是派这个用场的。” “那你先找找看吧。”曹一方琢磨着，他现在更烦的不是粉丝，而是狗仔，有时候能看到他们，自己还安心点，看不到的时候最难受，不知道他们到底来了没来，是不是在不知名的地方监视着自己。 搞的他和谢妍婷接触时，特别小心翼翼。 他说：“我回头也问问佛叔。” …… 这餐厅一整面墙都是落地窗，此时室内还算明亮，但为了上镜好看，还是打了两个主灯，一块大打光板对着空钢琴旁边的谢妍婷。 谢妍婷上身素白紧身长袖，下身湖绿色长裙，整个人都光打得透亮，搞的跟仙女下凡似得……长得穿的都太东方，只能像仙女，不像天使。 “纪老师调整一下白平衡，对，现在画面有点发绿……要暖色调，对。” 时间充裕，演员配合，算半个咸鱼导演的蔡春华也更用心了，调整好了以后，大家就安静下来，看谢妍婷表演。 “开始吧。” 场记打板。 何冉冉和覃小妮凑在一起，罗力孙恰和曹一方凑在一起，都像是观众一样默然看着谢妍婷表演。 他们主要是欣赏颜值来着。 谁曾想…… 谢妍婷站在小小的舞台上，胸膛微微起伏，像是在缓解紧张。 曹一方知道这表现是剧情需要，但还是有点替她紧张，这一段当时林丞不停NG，后来撒娇才通过……这段对于没有小提琴基础的演员来说，其实并不好演。 接下来，她很自然的调整了一下站姿，腰背挺直，左脚脚尖朝外挪了四十五度。 高举起小提琴，然后轻柔的放下，垫在锁骨，一偏头，毫不费力的夹住。 动作怎么这么好看呢…… 弓弦一抹，轻描淡写，音乐却从指尖和琴弦流淌而出。 这一段需要后期配音，所以小提琴上没有麦，不过小提琴是货真价实的，只是大家没有想到…… 演奏者，也是货真价实的。 没有麦，声音就放不大，但这曲子尽管声音轻柔，但在全场格外安静的氛围下，他们还是能听得清清楚楚。 卡农。 众人看呆了，罗力还以为音乐是别处放出来的，反正这段后期配音，他小声对曹一方说：“弹得像真的一样。” 曹一方的眼睛没他那么拙，他仔细的看了一会儿，觉得这就是真的啊！ 于是他伸手捂住了罗力的嘴。 偏头去看导演，蔡春华也是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只见谢妍婷此刻比任何时候看起来都更为自信和美丽，她偏头微笑，眸子时闭时睁，身子随着韵律轻轻摇摆，仿似随风摇晃的柳枝条，自然清新，却令人挪不开视线。 工作人员打开了神器鼓风机，大小姐的长发和衣裙一起飞扬起来，神采看似恬淡实则亦是飞扬。 曹一方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偶像剧就是浮夸，室内为什么要开鼓风机……室内又没风……难不成是穿堂风？ 不过真的好美啊…… 直到导演喊咔，他还没回过神来。 一张纸巾递到他眼前，曹一方转头，看到是一脸狡黠之色的何冉冉递过来的，拍开她的手：“干嘛？” “擦擦你的哈喇子。” 今天没了，明天多更！一定的！ 接下来情节太多太密，我又不会水，得好好写写细纲再码字。 明天三到四更。 我一定会多更的！ 我平时过的骄奢淫逸，快没生活费了！ 一定会多更的啊啊啊啊啊啊！！！！ 欠28更！ 《文娱大戏精》今天没了，明天多更！一定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六十五章 澡堂夜谈 曹一方先接过了纸巾，然后将纸张开，直接捂在何冉冉脸上。随-梦- . lā “唔！”她一声惨呼。 曹一方坦然自若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顿了顿，他又道：“而且我主要是没想到大小姐会拉小提琴。” 蔡春华很高兴，满脸笑意的上去，谢妍婷刚才那一场看似享受，实际额头也紧张的沁出了细密汗珠，用手背擦了一下，笑着问道：“蔡导，这条可以过吗？” 蔡春华抓住她的手，热情的笑：“我刚刚看你自己准备了松油，调音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学过，没想到你学得那么好，当然过啦！还有谁能比你演这段更好吗？太棒了！像个小仙女一样！” 谢妍婷不太适应蔡导夸人的热情劲儿，搞的她只能连连摇头，笑的两眼弯弯：“没有没有，太过奖了。” “那你怎么一开始不跟我说。”蔡春华故作埋怨：“搞得我关公面前耍大刀，还指导了你半天动作。” 谢妍婷小声道：“蔡导别这么说……其实我也有些生疏了，您指导得特别好。”声音小是因为她自己不好意思，事先不说，还不是出于炫耀的心思。 炫耀给某人看。 …… “你学过小提琴？” 准备转场的间隔，曹一方按耐不住好奇，直接过去问谢妍婷。 谢妍婷想了很久，她知道曹一方一定会问，本打算摆出一副毫不在意的神情，以一种学霸高冷淡然的姿态，随口打击他一下。 结果真当曹一方出现在她跟前，看着他一脸惊讶的表情，谢妍婷就愣是憋不住，忍不住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脸：“是啊！” 曹一方看她得瑟的小样，忍不住想伸手刮她小鼻子，刚伸出手，注意到一旁穆阿姨的眼神，他赶紧顺手插进裤袋里，清了清嗓子：“我怎么都不知道。” 谢妍婷双眸闪亮，狡黠道：“一点点拿不出手的小才艺而已，不足挂齿。” 曹一方低头鼓掌：“漂亮，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大小姐也学会装比了。” 谢妍婷傲娇一转头，头发一甩，哼了一声。 “那你还有些什么我不知道的才艺吗？给我说说呗，好奇。” “不告诉你。” “哈？为啥？” 谢妍婷话题一转：“你喜欢配饰类的生日礼物吗？什么戒指腰带之类的？” 旁边都有人盯着，曹一方说话也不敢太暧昧，只能点头：“都行，生日礼物嘛，无所谓的。” “可不能无所谓。”谢妍婷想着，这可是第一份礼物，必须要有纪念意义，蹙眉思索道：“我好好想想吧。” “嗯，那你好好想想。” 此刻两人想象的东西是截然不同的。 谢妍婷想的是，如何利用自己的动手能力，制作一个diy的礼物，但又不能显得太廉价，得历久弥新，有纪念价值才行。 曹一方想的是……生日那天，一送快递的来敲门，送来一个大快递箱，当他打开快递箱的时候，穿着情趣内衣带着兔女郎耳朵的谢妍婷就从里头蹦了出来。 然后……嘿嘿嘿…… 当谢妍婷上车的时候，她还在低头看手机，上头有一个她最近关注的微信公众号，赫然是教人怎么谈恋爱的。 其中有一条：热恋是两个人互相探索的过程，这个阶段要懂得保持神秘，当探索结束，热恋期也就结束了。 …… 拍摄进度比他们预估的要快了许多，剧组里精诚团结，没人生病请假，最近也没什么电影电视展需要他们参加，都是年轻人，体力不错，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加之都市剧拍摄点都离得不远，如果有场地出现了问题，就算临时调整也不会太麻烦。 蔡春华甚至估计，这样拍摄下去，能在原定的五月底就结束拍摄任务。 陈娅蛮给他物色了两个保镖，但曹一方都不怎么喜欢，其中一个只是看了一下资料，散打出身，业内履历丰富，但他调性挺高，只负责安全，其他都不打算沾手；还有一个偏助理，只是平时健身练出了块头，装装样子还行，他电话联系了一下，聊了几句就觉得不对胃口。 他选了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罗力等人在拍摄，他闲下来了，从拍摄的门店走出来，晃悠到马路对面佛叔的跟前，陪他一起蹲在绿化带旁的树荫底下，看着街对面：“佛叔啊……” “干甚呢？” “我想请个保镖，但没有合适的……” 佛叔斜眼瞅他，递了根烟，曹一方赶忙摆手：“不用不用，我早戒了。” 佛叔嘴角一咧，嗤笑道：“我臊你呢，找我帮忙，就搁这一蹲，烟也不散一根，小子你懂不懂事啊？” 曹一方一拍大腿：“我去买！” “别了。”佛叔一摆手：“哪天收工早，我们出去吃个夜宵，我也有事跟你唠唠。” 这倒是让曹一方好奇了，佛叔这闲云野鹤般的保镖……跟他能有什么话说？ …… 剧组拍得太赶，年轻演员受得了，导演有点受不得了，开始发烧头疼，这一天蔡春华去医院打点滴，剧组收工早，曹一方没忘了保镖的事，赶紧去找佛叔约饭。 他们约了个地儿吃烧烤。 当曹一方离开后，穆阿姨问佛叔：“你跟他怎么搞一起了？” 佛叔特不要脸，嘿嘿一笑：“我倒是想跟你搞一起，你不乐意呀。” 穆阿姨懒得跟他多说，转身去帮谢妍婷收拾东西去了。 …… 晚上曹一方和佛叔寻了一家烧烤店，有包间的那种。 曹一方需要管理身材，晚上不敢吃太多油腻的东西，佛叔就完全无所谓，胡吃海喝了一通，也不跟他聊正事，只是一味劝酒，佛叔酒量好得不像人类，高度白酒按瓶喝…… 人均一百多的店，结账的时候生生付了五百多。 吃饭的时候不聊正事，那什么时候聊呢？ 佛叔喝得酒酣胸胆尚开张，走到外头被夜风一吹，也不嫌冷，又扯开了几颗扣子，顾盼间颇有老流氓的风采，他提议：“好久没搓背了，去澡堂子泡泡先？” “呃……” 曹一方担心了一下：“只是泡澡搓背是吧？” 佛叔似笑非笑道：“不然呢？” 我怕你要找特殊服务啊…… 其实曹一方本来不打算去的，他现在有一种做销售业务陪老板的既视感。 而且被人认出来也麻烦。 不过想了想，有佛叔在身边，人身安全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而且他也吃了一身烧烤味，正好去洗洗。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个点的浴场，大多都是年纪比较大的男人，压根没人认得他。 “佛叔，你这疤是怎么回事？” 两人往浴池走过去，曹一方看到佛叔后腰有一个狗腿刀的纹身，花纹繁复，看着有点吓人，但仔细一瞅，发现这纹身似乎是为了盖住一道长长的狰狞疤痕。 第一百六十六章 不是秘密的秘密 江海市本地人没有泡澡习惯，况且最近天气越来越暖，来澡堂的人很少，这个点还在里头的，貌似只有两三个上了年纪的大叔大伯，两个年轻的刚出去。 澡堂里也没冬天那么大雾气，清晰度不错。 曹一方身材太好，肌肉平顺结识，线条倍棒，倒是惹人多看了一眼；佛叔或许是年龄大了，和大多数人想象中的牛叉保镖完全不同，他体格虽然也还算健壮，但既没有标准的倒三角，也称不上膀大腰圆，只是比普通中年人健硕几分，还有点将军肚，皮肉看起来也有些松弛。 就是他后腰那纹身看着有点吓人。 听到曹一方发问，他低头看了一眼自个后腰，笑道：“这疤啊？阑尾炎手术留下的。” 说完就面不改色的走进了滚烫的池子里，这水池里有几个凹槽，边上有龙头按钮，摁一下底下就能花式喷水按摩，正好池子已经空了，没人占着位置，他就往那一坐，两个膀子搁在上头，胸怀大敞惬意的看着正前方的电视。 男澡堂的电视里居然放着刺圣这部宫斗剧，可见其热度。 曹一方如今皮薄肉嫩，一条腿刚下锅，被烫得缩了回去，佛叔看他的怂样，嘿嘿直笑，他只得硬着头皮慢慢往里头走，最后也往他边上一躺，双臂搁在上头，一起看电视。 曹一方这会儿才回他：“佛叔，我又不傻……哪有阑尾炎手术从后腰开的？” “哦。”佛叔还是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德行，开口就扯淡：“瞒不了你，其实我卖了个肾，这是手术刀口，黑市切的不好看，我就纹了把刀遮一遮。” 曹一方缓缓扭头，用死鱼眼看他：“佛叔，你不想说就算了呗，别糊弄我啊。” “我跟你说实话怕你不信。” “你说说看。” “手榴弹弹片划的……信吗？” 曹一方心里一惊，他对佛叔的背景有所猜想，也想过他曾是行伍之人，但没想到他当年干的兵种这么危险。 “信啊！”曹一方一下子把正事都忘了，好奇的厉害：“佛叔你以前是在部队的吧？” “嗯。” 曹一方沉默了会儿，他仔细的思考了一番，这些年风调雨顺，什么样的部队会被手榴弹炸伤，好奇归好奇，有些问题怕是不方便询问。 所幸佛叔吃饱喝足泡到了澡，心情看起来不错，自己说了：“我以前干过边防武警，缉毒侦查员。” “嚯！”曹一方也曾是热血少年，有过军旅梦，听到这话，眼睛都发光了：“那可真的够危险的！” “军旅片我都看，但是里头很多场面确实太假了。”佛叔说这话的时候，嘴角还一直带着老痞子一样的笑：“很多导演都拍过，当兵的用自己的身体压手榴弹……我战友当初就那么干了，粉身碎骨，也亏了他，我才受这么点伤，不然我们一个小队全得殉国。” 曹一方这下子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接下来这段时间，佛叔用轻描淡写的口吻，说了些他自己的事，还有边防缉毒的事迹。 “我一开始就想去武警部队。” “因为武警衣服好看。” “你知道那帮狗娘养的毒贩有多少花招不？有一次，我们在关卡检查，车厢里一堆湿衣服和毛巾，上头全是女人内衣，司机说泼水节把衣服都弄湿了，我一兄弟脸皮子薄，不好意思仔细翻看，差点就放过去了……” “我脸皮子厚啊，我凑上去闻，那酸味太重，立马扣下！” “嘿，你猜怎么着？” “嗨洛因化在水里，用衣服毛巾浸满，想糊弄过去，再提取，厉不厉害？” “以前还有大导演要拍缉毒题材的电影，来咨询过我们，我们说了很多，但很多真实案例他都不敢拍，为什么？他说拍了观众不买账，太荒唐了，观众会说这不可能，太假了。” 曹一方安静的听着，直到佛叔一只大手按在他肩膀上。 “千万别沾毒，知道么。” 佛叔眼睛不大，但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很辣。 曹一方认真点头：“放心，我连烟都戒了。” …… 佛叔酣畅淋漓的说了一通后，他终于想起曹一方的诉求。 “你要什么样的人？有什么要求？” 曹一方说：“最好能帮我防着狗仔，有反侦察能力的……呃，如果能兼任助理就更好，人必须靠谱，嘴巴紧。” “哦，帮你防着狗仔。”佛叔笑意诡谲：“最好再防着黎梦和穆文倩，方便你和婷婷约会是吧？” 曹一方没有任何反应，他懵了一瞬。 开玩笑？瞎猜的？炸我？ 掬了把水淋在身上，他眼珠子晃了晃，顷刻间想了很多，然后演技上线，笑道：“佛叔你不会是怀疑我和大小姐在谈恋爱吧？看不出来，你也够八卦的。” 被陈娅蛮炸了几次，他现在对这种情况反应得还算迅速。 佛叔不屑的笑了一声，调皮得一拍水面，溅了曹一方一脸。他说：“装什么，她爸早就知道了。” 暴击！ 曹一方的神识受到了很大的创伤，他甚至怀疑，先前佛叔说了那么多可怕的往事，就是为了削弱他的意志力！ 但是！ 不到最后一秒，坚决不能弃守战线！ 曹一方兀自硬撑：“佛叔你认真的？真没有啊！” “她爸是什么人？”佛叔抿着嘴笑，一脸褶子：“你知道京城真正白手起家的房产大老板有几个？” 曹一方眯眼看着他，想看透佛叔的心思，同时摇了摇头。 “就他一个。”佛叔嘿嘿一笑：“这是什么人？婷婷精得过他吗？” …… 曹一方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按照佛叔的说法，从那次谢妍婷溜走跑来崇安岛跟她约会以后，她爹谢宇就把佛叔穆阿姨都盘问了一遍，通过非法手段寻找到了证据，把曹一方查了个底朝天，但是他什么都没说，也不打算阻止两人。 谢妍婷都不知道自己早就露馅了，还一直在他爹面前装乖宝宝。 “谢宇比我聪明多了，他根本不打算影响你们。”佛叔笑道：“他是又生气又高兴，生气是当爹的正常反应，高兴是因为……”他顿了顿，说道：“婷婷她妈走的早，从小环境也不太好，性格……多少有点自闭吧，能正常恋爱是好事。” “他……”曹一方犹豫了一会儿，在脑子里组织语言，然后笑问：“谢叔叔不嫌弃在下身份低微？配不上她女儿？” “我也问过他。”佛叔倒也实在：“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啊……他打了两个比方。” “洗耳恭听。” “一个是说……有几个人能跟初恋走到最后的？” “还有一个呢？” “罗密欧与茱丽叶，梁山伯与祝英台。”佛叔勾着他肩，贼笑着：“谢总说，这两对，要是不去拆散，说不定早就因为三观不合谈崩了，其实外界的压力，会让小孩子赌气，搞的好像爱情很伟大，忘了柴米油盐酱醋茶。” 曹一方长叹一口气：“谢叔叔厉害呀……洞察人心，素处以默，妙机其微。” 忽然他想到个BUG，他皱眉问道：“那佛叔你告诉我这些干嘛？你这不是助纣为虐吗？” 佛叔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扬起双眉：“帮帮你，看看会不会有意外。” ……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佛叔居然在知道了他们恋情的情况下，还给他找了个合适的人选。 “我老班长的儿子，以前是武警特警，人很机灵，所以在部队呆不下去，还算符合你的要求。” 第一百六十七章 女主杀青 …… “多大年纪？” “不记得，比你大点吧……估计也差不太多。” “做过保镖吗？刚退役？” “退役两年了，之前在京城那边给一个富豪做保镖，有经验。” “……呃，那他是不是很贵啊？为什么不干了？” “说是那个老板做人太脏，看不下去。价位……你们到时候电话里谈吧。” 他们一路走回了宾馆。 曹一方点点头：“那佛叔麻烦你帮我去问一声，最好是能兼任助理的一些工作。” “行，我问好了直接让他联系你。” …… 整部剧里，男女主只有两次吻戏。 这第一场是在学生时代，剧组在公园里隔出了一小片区域，此刻夜幕深沉，月明星稀，灯光师却把这湖畔长亭用光打得明晃晃的，还有辆水车停在边上，一会儿准备人工降雨。 曹一方和谢妍婷正在准备这场戏。 蔡春华还有点咳嗽，拿着剧本在看，她问两人：“这个吻戏……你们要借位吗？” 好问题。 曹一方这肯定不方便说什么，只能说：“我都行，蔡导您看怎么效果好就怎么来嘛。” 蔡春华微微一笑，内容丰富。 谢妍婷有点憋不住笑，只能转身看后面，好像在找什么人似得，背对着他们赶紧调整了一下表情，再转回来时，眉眼恬淡，宁静致远：“我也都可以。” 曹一方这会儿都不敢看她，但是心里是得意的。 “那就真亲吧。”蔡春华笑道：“反正……” 有人插嘴：“不行。” 曹一方心里咯噔一声，只见来者正是谢妍婷的经纪人黎梦，这位看起来像中学老师一样的阿姨，此刻满脸疑惑，转而问谢妍婷：“怎么回事啊，我们不是早就谈过的吗？吻戏统统借位，婷婷你忘了？” “呃……”谢妍婷表情有点尴尬，咬了咬下唇，尬笑着挠头：“不好意思我忘了。” 黎梦摇摇头，对曹一方点头笑了笑，然后拉着蔡春华到一边说悄悄话去了。 谢妍婷趁机对他做了个鬼脸，吐了下小舌头。 曹一方模仿咆哮帝的经典表情，捂着胸口垮下脸做崩溃状。 很快，蔡春华走回来，对他们俩说：“好，这段借位吧，我跟你们说一下借位动作。” …… 这事把曹一方搞得很郁闷。 凭什么和罗力就得真亲，和女主反倒只能借位？ 还有比这更丧心病狂的双重标准吗？ “来，各部门准备好，尽量一次过！” 剧本剧情，在曹一方饰演的主角帮助下，谢妍婷饰演的女主在短时间内发生了巨大的改变，从一块木头变成了一块精美的木雕，从丑小鸭变成白天鹅，从不会打扮的土鳖学霸升级成为美到耀眼的仙女学霸。 但是按照偶像剧发展规律，在这样一段亲昵的相处过程中，男女主角一定是会产生感情的。 魂穿的主角袁迪，第一次发现身体影响了灵魂，这个吻在剧中意味着……他已经完全改变了。 这场戏的内容很简单，两人约在此地上最后一课，但男主有事耽搁了，后来都忘了这个约，但他习惯通过这个公园回到学校，经过时发现女主还在等他。 最后一幕，两人扔了雨伞，在雨夜里接吻。 曹一方只能用导演教得动作，双手捧着谢妍婷的脸，然后看似把嘴贴上去了，实际上还空着一段距离，保持着这个僵硬的动作。 此刻他们身上都被降雨打湿了。 曹一方心里自动响起bgm。 冷冷的冰雨在脸上胡乱的拍…… 这条拍完后，回了宾馆曹一方收到谢妍婷的信息【干嘛？不开心啊？】 【没有啊。】 【那你刚刚拍完后一直板着脸……】 【……】 【明天拍完我就走了。】 【倒是挺快的，不用你轧戏了。】 【明天还有一场吻戏哦。】 …… 谢妍婷的最后一场杀青戏来了。 他们在地铁站取景，引来了不少人的围观。 这场戏是在结局，曹一方饰演的袁迪经历了很多事，开培训班赚了不少钱，也因为无意中参与学员的作案而锒铛入狱，当他们重新相逢时，他是一个专栏作家的身份。 在他进去之前，女主角就已经给他递了请帖，她要准备结婚了。 所以他们最后的相逢情感变化极多，这样的戏，对于两人来说，都是难度不小的。 曹一方也准备了很久，因为他知道这个剧组很赶时间，有些导演要求高，一场戏如果过不了会反复ng，但蔡春华不会，如果他自己拍不好，可能也能达到蔡春华的及格线标准。 如果是蔡导说能过，而他曹一方反复纠结，要求来回的重拍，这就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了。 当场记打板后，戴上了眼镜的曹一方，拎着一塑料袋水果，从楼梯口走上来。 他的妆容看着像老了几岁，少了几分俊朗，多了些许儒雅，穿着打扮更为朴素，不像他剧中前期那么光彩夺目。 曹一方的步子也比以前迈得小了，背明明还挺着，可视线却一直落在下头，整个人看着像完全变了一种气质。 一种淡淡的丧感，在他身上弥散开来。 或者说，疲惫的中年感。 一辆空地铁开过，由于速度太快，一列列车厢成了一面有些斑斓的镜面。 曹一方看着镜面里的自己，无神的看着，等待着下一列。 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进入视线，被镜面也倒映出来。 谢妍婷一身小黑裙，蹬着轻快的猫跟鞋，一路小跑上来，看到这俩是不停靠的空车，微微有点失望，弯腰喘粗气。 曹一方立刻转身看了她一眼。 剧本里的袁迪，是无意识的反应，只想确认是不是她。 谢妍婷也看了他一眼，只是淡淡一扫，然后往右边的候车位走去。 没有认出他。 曹一方面无表情的转回身，依旧在等车，他低头摘下眼镜，淡淡锁着眉头，用衣角去擦拭镜片。 “过！” …… “a！” 又一辆地铁来了，停在他们的面前。 他没有上车，余光一直在观察着旁边。 地铁门关上。 余光里，旁边的她也没有上车。 他很胆怯，眼睛摇晃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偏转过去，带着脖子一起扭动，怯生生的看向身侧。 谢妍婷站在那里，毫无掩饰的盯着他看。 她笑了起来：“不打算跟我打招呼吗？” 这里应该停，不过导演没有喊咔。 可能是她也看出来了，曹一方这个时候的情绪非常到位，没必要中断再来。 蔡春华打手势，无声的调整了一下摄像师的站位。 曹一方脸皮子动了动，看着要哭，但他对微表情的控制确实神乎其技，立刻就平复了，挤出一个还算爽朗的微笑，款步走上前去，边走边说。 “我……我没认出来。” 这个时候，他是在用声音演戏。 他的声音跟着妆容一起老了几岁，疲惫不堪。 视线依旧落在下面，像是在欣赏谢妍婷的裙摆，又像是不敢去看故人的脸。 “好久不见。” “我没结婚。”谢妍婷突然敛没了笑意，突兀说道。 直到这时，曹一方才让视线上调，一点点的挪到谢妍婷的脸上。 他喉咙里发出特别细微的古怪声音。 走得太小步，到这时他们之间还有一段距离。 曹一方艰难的维持着一个将哭未哭的神态，谢妍婷看着却莫名心痛。 她冲了过去，一步就迈过这段短短的距离。 谢妍婷冲上前，她捧着曹一方的脸，偏转了三十度，然后用手挡着他们的嘴，狠狠的亲了上去。 曹一方晚了那么两秒，才伸手搂住了她的腰。 这一幕，从蔡春华他们的角度看起来很美，与剧中第一次的拥吻完全反了过来，男主从主动变被动，女主从被动变主动……凸显他们各自不同际遇造成的心理变化。 地铁站台也很适合这样的场景。 还有男主角掉落地上的塑料袋，从里面滚出来的鲜艳苹果。 但他们看不到脸部细节。 …… “这一幕场景会在最后定格成漫画。” 第一百六十八章 完善剧本 …… 何冉冉给两人最后一幕的亲吻拍了照片。 地铁刚驶过，在最右侧留下一道虚影，左侧是大片空旷的站台，而在照片黄金分割线的位置，两人亲吻，曹一方身体略微后倾，谢妍婷踮起脚，吻得很用力，双肩都微微抬了去。 她还特意P成了漫画的质感给曹一方看，并且告知他，蔡春华导演打算把最后一幕处理定格成漫画，感觉很美好。 曹一方看了看，捏着下巴点头沉吟道：“没想到。” 何冉冉怪道：“没想到什么。” “没想到照片里这男人不露脸都这么帅。”曹一方严肃道：“此子真是恐怖如斯。” 罗力哈哈笑着锤了他肩膀一拳：“臭不要脸！” 曹一方如遭重击，捂着膀子躲开了两步：“你要是在正儿八经打架的时候，能像你现在这样，用小拳拳锤人胸口的状态来撒个娇……估计也能退敌。” 罗力听他又提起这事，面露难堪之色：“别提了别提了，说实话……我学那会儿把人打伤过……后来被讹了家里好多钱……留下心理阴影了。” “所以你练块儿是用来吓唬人的咯？”覃小妮敲了敲他铁一样的三角肌。 …… 其实大多数情况下，在剧组里一个优秀的演员飙了一段戏，很少有人能见其精髓，尤其是年轻演员，可能只能觉得这段演的挺顺，对于他们来说，能一遍过的，便是好戏，好表演。 当然，哪里都会有识货的人，这个剧组除开曹一方本尊，目前实际两人。 拍完刚才那一幕，蔡春华导演在监控器前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她刚才看的时候感觉到了，随着曹一方情绪进入角色，他的一言一行，仿佛把这剧的基调都带跑偏了。 她一开始有点反应不及，然而毕竟也是浸淫导演多年，虽然拍的大多是偶像剧，可不代表她只能拍偶像剧，更多的只是基于现实收益的一种理性选择。 蔡春华还是识货的，这段表演她越看越有味道。 有些演员能凭借一己之力，生生扛起一部剧的收视率；还有些演员，能凭借精湛的演技，抬升一部剧的调性。 能两者兼顾的……国内不会超过十个人。 在这段台词极少的表演里，谢妍婷只能说在水准之，而曹一方的表现让她感到特别震惊，不知道他是妙手偶得，还是功力真的深厚至此。 她看了很久，觉得这段剧情，最好一个镜头都不能剪掉。 还有一人是孙恰，这黑脸小子特别痴迷演技，看完后兴奋得直跺脚，在脑子里来来回回的放，琢磨着曹一方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 孙恰都没有去再请教，因为他把细节看得非常清楚，只是自己还做不到。 在他心里，曹一方不止是崇拜的对象，也是追逐的目标。 …… 这段结束，谢妍婷杀青了，明天她的第一部电影同桌日记刚好开机，赶在今天拍完，马要离开了。 他们和导演交代了一声，拒绝了为了安排一顿小杀青宴的要求，黎梦表示谢妍婷还有很多准备工作要做，打算先行离开。 谢妍婷过来和众人告别。 刚才最后一幕是真亲，只是她也用手挡住了，在其他人看来，没法分辨是不是借位。 或许是亲的太用力，这会儿脸蛋还红着，跟别人说话的时候还算礼貌正常，而跟曹一方告别时，目光反倒有些躲闪，还有点不舍。 “我走啦。”她说。 “加油啊电影咖。”曹一方佯装不在意：“我生日那天记得送我礼物。” 谢妍婷眨巴眨巴眼：“不会忘的啦。” 黎梦来催促她离开：“我们走吧，今天还要跟董导和制作人碰个面，再晚迟了，不太好。” “嗯，好。” 他们一行人离开，剧组的封锁线外围了很多看热闹的围观群众，在一片热热闹闹的呼声里，佛叔走过时拍了拍曹一方的肩，然后和几名助理一起去前方开道了。 陈娅蛮不知何时来了这儿，歪着脖子笑得像只狐狸，右手一抓一抓的跟黎梦他们打招呼：“拜拜啦，感谢大小姐的鼎力相助，黎梦姐姐回头我请你喝茶！” 黎梦看她得瑟的样子，忍不住也笑了起来，又好笑又无奈的指了指她：“你呀……早晚收拾你。” 等他们离开之后，剧组收拾了一番，再次转场。 晚的戏份在机场拍摄，用完晚膳，剧组还在休息时，曹一方站在外面负手望天，一股子装之气挥之不去。 何冉冉不知从哪冒了出来，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问道：“哥你是不是喜欢大小姐？” 曹一方最近两个月被各路人马轰炸了一遍，心境如老僧入定，再度遇到这恋情相关问题，面不改色心不跳：“长得好看的女生谁不喜欢？” “不是，我觉得你特喜欢她。”何冉冉不依不饶道。 “何出此言？” “你看着她的时候……”何冉冉绕到他身前，审讯一样盯着他看：“你眼睛里都是小星星。” 曹一方低头，目光如炬的盯着何冉冉看：“看看清楚，现在我眼睛里有什么？” 何冉冉皱眉细瞧，疑惑道：“看不出……有什么啊？” 曹一方认真道：“有一个既不认路也不识数的天才小垃圾。” …… 女频大手何冉冉，后来冒充情感专家给他做了一番辅导，让他别打大小姐的注意，门不当户不对者，三观难合……曹一方当然打死也不承认。 其实从一开始，他一直都没有细想这段恋情，只想顺其自然，所以当他知道了谢妍婷父亲的想法后，也没有太大的心理变化。 事后偶尔用逻辑去推导了一下未来的发展，总觉得不太如意，于是干脆不想，把自己的感情线交予时间来书写。 但剧本的感情戏不能这么咸鱼。 还好何冉冉除了时不时八卦一下之外，也算是做了点贡献。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曹一方把伪装者剧本大纲基本完成，看过了完整的故事之后，何冉冉表示两个女主角的设定确实存在问题。 于曼丽是最先出场的，原本具备女主属性，她说很多观众看了以后，可能会首先先入为主的把她当成女主。 如果这样一来，后期登场的正式女主程锦云不可避免的要遭遇更直接的对。 何冉冉毫不客气的批评了曹一方对两个女主角的设定。 如果要让程锦云做女主角，那么她的人设不应该写的那么没有特点，几乎像是刻意的塞进故事里一样；如果要让于曼丽做女主，她可以死，但不应该把背景故事写的太残忍，因为目前观众的玻璃心很难接受得了。 她从事行业，深知其三味。 讨论了很长时间，各种方案反复琢磨和推翻，她最终还是建议给程锦云换一个人设。 如把她的智商从60提升到120，性格也必须有趣起来，她给出了一万多字的人设建议…… 第一百六十九章 倾情魔改，起死回生 …… 这就是何冉冉作为一个言情大手低龄女作家的想法。 为了增加商业性，为了增加收视率，她修改和增加了不少感情戏的情节，和于曼丽的增加了不少，程锦云的更多，因为在目前的设定里，程锦云才是女一号。 曹一方看完以后，觉得有点头痛。 他和何冉冉有许多看法是截然相反的，譬如他很反对增加过多的感情戏，因为这会影响整部电视剧的成色。 伪装者这部剧在前世收视率不算太高，他当然希望自己二次创作能赋予这片子更强的生命力……还有商业性。 曹一方目前自己都还没有发现，他骨子里半仙半俗，所以他对剧本的要求，一定是竭尽所能去寻找商业性和艺术性的平衡，就像在画一个太极图，黑白的比例刚刚好，这才是和谐的。 商业性很重要，但这不一定要通过男女感情戏来增加，事实上伪装者的切入点和传统谍战剧略有不同，这部剧的侧重点……也是亮点之一，是明家的亲情描写。 同样是感情戏，亲情更难表达，但也能表达得更为深沉。 亲情的戏份本来就足够多，他不打算增加或者删减，谍战的部分他会凭借自己的经验重新阐述，有些漏洞进行合理化，至于于曼丽和程锦云这两个女角色嘛…… 他打算搞事情。 在原作中，最饱受诟病的角色就是女主角程锦云，不光是演员的问题，角色设定也很怪异，情节更是莫名，曹一方甚至怀疑，这个角色是后来因为种种原因临时增加的，不然怎么会如此古怪？ 前期给了于曼丽和明台偶像剧般的相见，生死搭档的关系，饱满而悲惨的人设，人物和剧情饱满鲜活，情感积累到了一个巅峰……然后呢？ 然后半路杀出个平平无奇的程锦云。 是真的平平无奇。 最多算是勤劳勇敢吧。 接着明台就像中了南洋十大邪术一样，这个见多识广的花花公子突然就迷上了她，各种殷勤，各种调戏，各种上杆子耍流氓。 为什么？ 难道就是因为程锦云是一名光荣的共产dang员？ 那曹一方干脆让于曼丽也入党咯，不就是改换门庭，弃暗投明吗，这么狗腿子的事情曹一方最喜欢了。 无怪乎观众骂声鼎沸，实在是这奇葩剧情构架得不可思议，给人感觉就是明台和于曼丽夜夜开黑，神挡杀神佛挡杀佛，配了一脸，然后打着打着，明台突然爱上了一个匹配的路人，还是对面阵营的。 这样的感情线就算是崩了一半，编剧绝对不能用悲剧来解释。 悲剧是让人通断肝肠，不是喂人吃屎。 伤心和恶心一字之差，判若云泥。 所以曹一方接纳了一部分建议，但他作为一个二次创作者，他并不满足于这样的微调。 他要翻手反排命格，覆手复立乾坤。 悲剧的属性得要，不然这剧就会显得轻浮；程锦云的人设可以更为有趣，让人更加喜欢，但既然无论如何，她都压不过于曼丽的风采，那就干脆由她负责去死，不是更符合当时我党舍身取义的历史背景么。 还能拉一波人气。 对爱求之而不得，于事业却死得其所，多棒棒啊。 于曼丽么……就让这个和剧情契合度更好的女主，在舍身取义后…… 醒过来吧。 先前写仙剑剧本的时候，曹一方就表现出了对纯粹悲剧的反感。 他要的是，绝望中的那一点点希望。 就那么一点点，就像是燎原的火种，就像长夜的星光。 好的感情线可以不仅仅是感情线，还可以映射，抗日的革命事业，在付出无数生命之后，迎来的朝阳。 绝对的悲惨和绝望，就如同声嘶力竭的歌唱，大多是缺乏技术含量的做法。 例如前世某个青年作家曾经的各个代表作，习惯性的全体死光光，强行催泪，最为致命。 …… 一直到五月底，他把这个剧本才写了一半，主要是谍战剧的剧情编织太累人了。 有些剧情记忆比较模糊，还有些内容需要拾遗补缺。 在这当中，佛叔介绍的那个退役特警跟他联系过了，这个小伙子叫贾潮，他们谈了一下之后，曹一方觉得他不错，声音很好听，于是敲定了薪资，由柳盟工作室和贾潮挂名的一家保全公司签约。 月薪一万五，按照陈娅蛮的说法，国内保镖市场还不像米国那么兴盛，所以这个价格还是高于市场价的，不过考虑到他还要兼任助理工作，那就还算可以接受。 整个助攻大师剧组紧赶慢赶，最终居然在五月二十五号就杀青了，比原定的时间还要早了几天，就好像给曹一方腾出时间过生日一样。 杀青宴吃的客家菜，包下了一家小餐馆的整个大堂，期间觥筹交错，曹一方带头去把剧组工作人员敬了一圈，然后最后敬导演，灌了蔡春华好几杯酒。 都吃得差不多了，三三两两的聊了起来，罗力孙恰勾肩搭背的在隔壁桌和摄像老师吹牛逼，覃小妮和何冉冉结伴上厕所去了，曹一方捂着肚子瘫坐着，靠发呆来消食，却见蔡春华端着酒杯走了过来，说：“来，一方，我也敬你一杯。” “哟，这哪行！”曹一方赶紧坐直了，给自己倒上一杯啤的，压低了杯子跟蔡春华碰杯：“还是我敬您，这段时间导演最辛苦，实在太赶了。” 蔡春华笑眯眯的一口喝掉杯中酒，然后看了曹一方一会儿，诚恳说道：“我见过很多小演员，他们吃得都是青春饭，也就是吃个皮相，年纪大了，甚至只是稍微过个几年，人气一落就不见了。” 曹一方没明白她要说什么，只是点头：“是啊。” “但你不一样啊，曹一方。”蔡春华语气一直都特别温柔，她坐在曹一方身旁，说：“你是我见过青年一代，演技最好的演员，我很久没见过这么会演戏的年轻演员了。” 这话乍一听可笑，细一想心酸。 曹一方赶紧摇头：“蔡导您别这么说，夸张了，我要学的还很多。” “谦虚是对的。”蔡春华笑道：“我只想告诉你，耐着性子走下去，你有潜力成为真正的巨星。” “我会的。”曹一方轻声应着，眼神坚定，随后他问：“蔡导，你也别光夸我，你觉得我演技方面的缺点在哪里？” 蔡春华莞尔一笑：“哎哟，这我还真看不出来。” 曹一方道：“蔡导，都这么熟了，说实话呗。” 蔡春华犹豫了会儿，还是点头说道：“那我就随便说说啊，你别放在心上。” “您随便说，我听着。” “真要说的话……就是感觉有些匠气。” 第一百七十章 生日快乐 …… 匠气。 这其实是个好词。 说明一个人对某领域技艺纯熟，并且用心，只是有时候用力了，就难免留下些刻意的痕迹。 曹一方点点头：“我确实还不够火候。” 蔡春华讶然笑道：“那你要求也太高了，你这个年纪有这样的火候还不够啊？” 曹一方深感惭愧。 “你的天份已经很高很高了。”蔡春华迂回道：“这个角色演绎不容易，能演到这个份上可见功力，至于我说匠气……这是好演员都避免不了的，有的时候可能就缺一点点运气，一个好的灵感，一个好的体验，或者一个好的角色。” 曹一方深以为然，其实他本身天赋就很不错，算不上天才那么夸张，但也是上上之资，否则他是不可能靠演技混出头的；有些行业就是对天赋的要求特别高，只是努力和找对方法，根本弥平不了天赋的差距。 但即便是一些公认的演技天才，他们也有各自的局限性。所谓的好演员，就是功夫底子硬，无论给到什么样的角色，都能演绎的在水准之上，这便会有匠气。 若是想要有一次超水平的发挥，充满灵性的亮眼表现，得有点运气，静待天命。 “希望以后可以有这样的机会吧。”曹一方恳切的说道。 …… 这部剧杀青了，接下来是一到两个月后期制作时间，反正预计是八月份前能够在江东卫视上线，蔡春华告知曹一方等人，由于江东卫视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综艺，到时候可能也不需要他们一起上综艺宣传。 档期不用特意留，到时候若是有需要，哪怕只有一两个人到场也可以，会提前通知他们。 散场后，蔡春华导演都离开了，曹一方等几个主要演员还没撤，他们正在商量明天曹一方的生日计划。 罗力把椅子翻了个面，整个人趴在椅背上，问：“直接约晚餐对吧？吃什么？” 孙恰喝的太多，有点昏昏欲睡：“吃什么无所谓啦……我现在就想回家睡觉。” 何冉冉在玩手机：“反正吃饱就行。” 这里最懂享受的，一个是覃小妮，还有一个其实就是曹一方。 覃小妮提议：“Hakkasan的粤菜很有名，而且地段好，就在外滩边上，我去过一次，整个餐厅的茉莉花香氛和音乐都让人很舒服，感觉挺上档次的。” 何冉冉顺手查了一下，哇的一声：“价格也很上档次。” 曹一方伸过头瞄了一眼，拍拍她的脑袋：“还好啦，哥有钱。” 罗力怼她：“你最近不是胃口不好么，吃嘛嘛不香……” 覃小妮无话可说，愣了愣，憋出四个字：“吃个氛围！” “要是只是想环境好，拍照漂亮的话，我来挑个地方吧，反正我看明天是个晴天。”曹一方拍手道：“也在外滩边上，保证逼格倍棒，价格还便宜，就是不一定吃得饱。” 大家都表示没问题，他是寿星他最大，而且他们真的对吃的兴趣不大，今天这不刚吃撑…… 接着他们商量吃完饭去干嘛。 罗力举双手建议：“去夜店嗨一把咯。” 孙恰不同意：“夜店有什么可玩的，不如玩桌游。” “什么桌游？” “三国杀怎么样？” 罗力很认真的凝视着他：“恰恰，你已经长大了，该去培养一些真正男人该有的爱好了。” 曹一方嘲讽他：“譬如坐在地上碰瓷？” 何冉冉表示：“可以去夜店玩三国杀啊。” 眼看他们越来越离谱了，覃小妮最后敲定：“正常一点！买个蛋糕，去正儿八经的唱唱歌吧！” “好。” “同样。” “就酱紫吧。” “记得带好你们准备的礼物啊！” …… 曹一方本来想过要不要多约几个人，譬如好久不见的仙剑众人，还有吕惊蛰他们，但是通过窥视大家的朋友圈，发现大家都在忙各自的工作，许多人都在千里之外，就算东拼西凑了几个人，互相不熟悉也难免尴尬。 所以他这次生日就请了剧组里的几位，年龄相仿，也足够熟悉了，而且反正他们刚好一起杀青，档期也没有排的那么紧。 谢妍婷自然也是邀请了，作为这部剧的救场女主，男主角生日邀请她也无可厚非，但她只说尽量赶过来，能不能来得及也不太确定。 曹一方把生日当天的行程安排得还挺紧凑，贾潮这一天也过来了，他中午要去跟他碰个面，带上陈娅蛮一起。 这一晚上终于好好地睡了个饱觉，曹一方已经很久没有睡满七个小时过了。 日上三竿才起床，洗漱收拾了一番，等到陈娅蛮的电话开始催命，他才人模狗样的下楼去。 楼下，气势汹汹的火红悍马停在公寓正门口，天气渐渐酷热，陈娅蛮穿了身斜肩T恤，露出一边香肩，戴着大蛤蟆镜依靠在车身抽烟，公寓保安正在劝她把车挪开，她恍若未闻，一派女流氓气质。 曹一方走过去，对保安告了声歉，然后坐进车里，飞快的系上了安全带。 陈娅蛮扔了烟头，对着保安小哥妩媚一笑，然后回到了驾驶座。 中午路况不错，一路风驰电掣。 “他到了吗？” 曹一方看了看手机：“应该快了，一个半小时前上的飞机。” 陈娅蛮点点头，忽然扔了个东西过来，曹一方眼疾手快，啪的一声就接在了掌心。 还挺痛！ “生日快乐啊。”她懒洋洋说道。 曹一方看了眼手上的东西，这是一块宝蓝色表盘的机械表，花纹不算繁复，但是有一圈细钻，虽然他不算很懂表，但一看就不便宜，里面有个很暗淡的小logo，是一双狭长眼睛。 好像是前世没有的牌子。 “给我的礼物啊？”曹一方说着已经戴上了手。 “不然呢？”陈娅蛮好笑道。 “看着不便宜啊。多少钱买的？”曹一方问道。 陈娅蛮随口道：“几百块吧，你就不适合戴太好的，气质不行。” 曹一方不置可否，他才不信陈娅蛮的鬼话，他随手搜索了一下，用大白话描述了一下商标的模样，看看到底是什么牌子。 搜到以后，曹一方心脏都感觉漏了一拍。 数了半天，他才确认自己没看花眼。 二十六万。 第一百七十一章 入围白玉兰 …… 这牌子叫荷鲁斯，Logo取这位传说中古埃及神祇的鹰眼。 在这个世界档次和劳力士差不多，算是顶级奢侈品手表。 曹一方平复了一下心情，戴上了这块机械表，凑近车窗，在阳光下欣赏了一番……果然高端大气上档次。 “喜欢吗？”陈娅蛮问。 曹一方盯着表盘，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脱下来装模作样的说几句太贵重不能收之类的话。说的话太生分，不说的话又显得太理所当然了，几十万的表，以他现在的身价来讲，还是太过贵重。 他知道陈娅蛮不光是经纪人，如今也是柳盟工作室的合伙人，江湖传言，说她早已是身家上亿的富豪了，对她来说这礼物可能也不算太夸张。 “太贵重了。”说是这么说，曹一方并没装模作样的要归还。 “你喜欢就好。”陈娅蛮通过后视镜，看到他在鼓捣了一阵手机，猜想他已经查到价格了。 两人沉默了一阵，陈娅蛮时不时的盯着后视镜看他，清了清嗓子：“咳咳……那你不生气了吧？” 曹一方心里暗笑，陈娅蛮果然是存着赔罪的心理，之前两人存档的小矛盾，看来是打算借着送生日礼物的由头，把存档给消了。 他没说话，只是脸色板了下来，默默的把表脱了，往前递过去：“我想了想，二十几万的手表确实太贵了，我不能收。” 陈娅蛮急了：“曹一方！那么点小事你还跟我怄气啊！”说完她就看向后视镜，观察曹一方的神情。 曹一方木讷不语，静静的看着她的后脑勺。 路上有点堵，车子渐渐停了下来，陈娅蛮得了空，顿时转过身去恶狠狠的盯着他。 “手缩回去！”她蹙眉道。 曹一方不依。 陈娅蛮双手离了方向盘，转身凶悍得抓过曹一方的手，硬是把表给他戴了上去……曹一方还装模作样挣扎了一下。 “曹一方！”陈娅蛮怒气勃发：“你够了啊！” 曹一方故意装作一副别扭的模样，撇了撇嘴，软趴趴的靠在后座上，也不说话。 随着曹一方对她了解日甚，凭借他的演技，陈娅蛮越来越难以看透他的想法，只当他真的很介意自己自作主张的事，实在没办法，这位御姐范的经纪人忽然变了个脸色。 陈娅蛮忽然挂上一脸谄媚的笑容，双手拽着他胳膊，整个身子带动着一起摇啊摇，声音又嗲又骚：“昂~你别生人家的气了嘛~以后再也不会啦！我发誓！你就别跟我一个小女子计较了好不好嘛~” 由于形象和表现反差太大，曹一方倒吸了一口冷气，浑身汗毛竖起，看着也差不多了，再这样下去讲不好她要嘤嘤嘤起来……赶紧甩开手，皱眉道：“行了行了，我不生气。不过礼物确实太贵重了……” 他话还没说完，陈娅蛮就打断道：“别还给我！你拿着！”然后转瞬变脸，狐媚的笑，明媚的翻着眨着桃花眼：“一码归一码，我好歹也是个资深经纪人，又虚长你几岁，太Lo的礼物拿不出。” 曹一方冲她抬抬下巴：“绿灯了绿灯了。” 陈娅蛮不紧不慢的又把车开了起来。 “那你不生气了哦。”陈娅蛮又扭头看他：“何冉冉的事情就算揭过了哦。” 曹一方又没应声，只是看着车窗外的绿化带，等陈娅蛮又焦躁的喊他时，他才淡淡的回复道：“真不生气了。” “但是陈姐，你要记住。”曹一方身体前倾，看着她侧脸，认真说道：“跟我工作相关的事，真的不要瞒着我，我记得先前跟你提过，但你不当一回事。” 陈娅蛮看着前面路况，腾出只手，做发誓状：“以后学乖了，不瞒着你，免得你老跟我叨叨叨、叨叨叨的，以后你不同意的事，我坚决不做，行了吧？” “那就好。”曹一方又瘫了回去，打开手机开始看书。 陈娅蛮也偷偷的松了口气，一旦经纪人和艺人产生了矛盾，以后很多工作都会难以开展，失去效率。 曹一方其实也没把这事看得太重，但他必须做出态度，不然以陈娅蛮的性格，只要自己一软，经纪人就会完全凌驾在艺人之上，或许陈娅蛮有能力可以把工作安排得井井有条，让他人气扶摇直上，但他并不想被操控。 无论怎么说，利益契合度再高的两个人，也是有各自不同的利益结合部的，这个部分需要拉锯。 做人做事的底线也需要拉锯。 “还有个好消息没告诉你。”陈娅蛮忽然说道：“仙剑得了白玉兰奖多项提名，你也入围最佳男主角了，入场券已经到手，下个月月底你得抽空去一趟咯。” “那必须得拨冗前去。”听到这个消息，曹一方心里也挺高兴，这种场合不光是用来拿奖装比的，也能借机多和圈内同侪接触接触：“哎，你说我有机会拿最佳男主的奖项吗？” “不知道。”陈娅蛮回答得干脆利落。 “没有一点点内幕消息吗？”曹一方不死心。 “只能说我们在努力做工作，可能或许大概……”陈娅蛮把这几个词咬得特重：“有机会。” 曹一方听出来了，看来这个奖项还是有点内幕可以搞的。 他倒不是那种完全见不得肮脏内幕的艺术家，他演好自己的戏，其他攫取利益的事，自然需要陈娅蛮他们去操作，奖项其实也代表着一种实实在在的利益——叫做资历。 能换算成身价的。 白玉兰这个奖项他大概听说过一些风评，由于本就是江海市举办的电视节，所以一直都有某种地缘意识，有本地背景的一些电视剧或者演员，相对更容易得奖。 …… 两人刚到机场外，曹一方就接到了贾潮的电话，他戴上口罩，一边下车一边往里走：“到了？” “我好像看到你了！”电话那头是个很年轻阳光的声音。 曹一方抬头，只见一个看着特青春的大男孩，拖着行李箱站在出口处，眯着眼睛向他招手。 贾潮跟曹一方想象中看起来完全不一样。 白色的背心外面披着一件同样白色的短袖衬衫，中裤配运动鞋，整个人青春逼人，看模样倒更像一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 曹一方也冲他招手，他拖着箱子小跑过来，陈娅蛮的车不能停在这里，她喊他们赶紧上车。 上车后，贾潮跟他握了握手，看着有点小兴奋：“曹老板你好，以后就跟你混了。” 曹一方看着他的脸，忽然没忍住笑了起来。 贾潮奇怪道：“咋啦？” 曹一方止住笑：“没什么，我刚刚一直以为你眯着眼。” 发烧中……今天一更 我去吊个水，我现在欠多少来着？…… 29章？还是30章？…… 我去去就回，下个月我要早睡早起，起床就跑步，跑完就码字…… 《文娱大戏精》发烧中……今天一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七十二章 保镖的作用 …… 贾潮这小伙子穿的还挺潮，可长得就很古典。 这种古典说出来怕是对佛教不敬…… 他长得特像菩萨…… 两条眉毛又长又弯，还距离眼睛特远，双眼则是只开了两条缝隙，让人望之忧虑其视野。 保镖也好，助理也好，都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曹一方自己眼睛不小，所以也不能妄自揣度眯眯眼的视野如何。 贾潮还是个爱笑的小伙子，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乐呵呵道：“曹老板你别看我这样，我眼小聚光，以前在部队里的时候打靶就数我成绩最好，哦，当然其他成绩也不错，格斗也一向名列前茅……” “打住吧。”曹一方笑道：“前些天有个肌肉男也整日跟我吹牛逼，一遇到事就蹲地上嚎，我可不希望你跟他一样。” 贾潮睁大了眼：“那哪能啊！我……” “还有，你可别叫我曹老板了。”曹一方说道。 “那怎么叫？”贾潮这人受限于长相，明明是个逗比，看怎么看怎么呆，他问道：“曹哥？BOSS？首长？” 曹一方打断他：“你多大？” “二十六。” 陈娅蛮都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哟，那你保养得可真不错，水灵得像个学生。” 贾潮羞羞的挠了挠后脑勺，笑道：“嘿嘿，别这么说，我以前在部队里看着可黑了，出来以后不知道怎么的，越活越白净了，所以看着年龄就……” 陈娅蛮嘿得一声笑了出来：“这弟弟自夸起来还真不见外。” 曹一方发现了，这货有点话痨。 给他介绍了一下陈娅蛮的身份，然后表示陈娅蛮一会儿先带他们去吃午饭，吃完了就把他领到住处去，顺便会教他一些艺人助理所要知道的事项，毕竟他身兼二职。 话题又绕回称呼，曹一方说：“你比我大，叫我哥多奇怪，叫我名字就行。” “那不行，那绝对不行，规矩不能没有。”贾潮苦恼的挠了挠耳朵跟：“我们一般都习惯叫老板了，挺合适的。” “关键是曹老板老让我想起曹操。”曹一方说。 “曹操多好！你就是我主公，我就是你帐下大将！”贾潮春光满面的说道。 曹一方觉得挺逗，这货不像当兵的啊，说他痞吧，味道不对，倒是二得厉害，有心跟他尽快熟悉起来，也就顺着他聊：“那你是我帐下哪员大将啊？” “常山赵子龙！”贾潮小眼睛都闪亮起来：“他是我最喜欢的武将，七进七出多厉害！” 曹一方一拍脑袋：“合着忠勇无双的赵子龙叛变到曹营了？” 污妖王发出一阵浪荡的笑，一边手上开车一边嘴上开车：“七进七出那也太短了……哎，你知道你家曹老板有个绰号叫曹七秒吧？” …… 贾潮其实吃过飞机餐了，但他没吃饱，几个人找个家路边饭店随便对付了，陈娅蛮本来打算把他们送到工作室先，但是她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好，我知道了，我一会儿过来。” 人逢喜事精神爽，挂了电话后，陈娅蛮面容愈发娇俏动人，端起饮料和曹一方干了一杯：“小潮你会开车吗？” 贾潮嘴里塞了一堆米饭，鼓着腮帮子用力的嗯了一声：“会！” “驾照带来的吗？” “行李箱里呢！”贾潮含混不清的说道：“保镖哪能不带驾照啊，一般来说当老板的应酬都……” 陈娅蛮直接把车钥匙扔给了他，说道：“车给你开，别弄坏了。” “好嘞！” 曹一方问她：“你去哪儿？” “我回机场一趟，老赵从京城回来了。”陈娅蛮笑眯眯道：“还记得吗，之前跟你说过的，神雕侠侣那部剧要翻拍了，但不一定能帮你抢到主角……但如果不是主角的话，没必要让你参演。” “记得啊。”曹一方当然记得这事，对于前世也有的作品，他比谁都关注：“老赵是……覃小妮他们的经纪人对吧？” “对。”陈娅蛮赶紧吃完碟子里最后一口炸酱面，起身背包：“这角色你有戏了！” “怎么回事啊？”曹一方想了想，皱眉道：“之前不是觉得都定下来了吗？男主角好像定给了一个叫祁继的哥们，他人气比我高，怎么会再换？” 祁继是这个世界的娱乐圈四大流量小生之一，曹一方摸着良心去审美，确实觉得他长的还不错，人性格有点出跳，不像裴隽那种乖宝宝型人设，属于那种走邪魅狂狷路线的，居然走得还不错。 “我估计你晚上看新闻就知道了，先不说了。”陈娅蛮急匆匆的往外走，没走几步又回来了，又递了一圈钥匙给贾潮：“这是你住处的钥匙，地址我一会儿发给曹一方，晚上用完了车帮我开回来……反正再联系！” 说完就踩着高跟鞋一路小跑出去，马路边一扬手，打车走了。 曹一方吃完了擦擦嘴：“子龙，走吧。” 贾潮咕噜咕噜干掉了一大杯水，小眼睛直往外瞟：“曹老板，我记得佛叔跟我说，你找保镖最大的目的是躲狗仔吧？” “是啊。”曹一方看他的模样，猜到了；“怎么？不会我现在还被跟着吧？” “我之前接触过他们，狗仔跟踪一般挺明目张胆的，我很容易就发现了，来的路上我一直看着后面一辆车，这样……”贾潮站起来，在他耳朵边嘀咕了一通。 曹一方笑了笑，也往外看了一眼，贾潮说得那车果然很明目张胆，现在就停在饭店门口不远处，不是之前那辆银灰色的商务车，换了一辆破破烂烂的黑桑。 两人商量过后，结伴而出，到门口后分道扬镳。 饭店左右是水果摊和便利店。 贾潮的意见是让曹一方去人家眼前随便晃悠一下，分散他们的注意力，不过曹一方觉得可以更直接一点，于是他去买了几听啤酒，走过来后直接敲窗户，跟之前送糖一样。 曹一方觉得挺有意思的，贾潮方才明明一直在跟他们闲聊打屁，怎么就把狗仔都给找了出来。 而且狗仔怎么跟了自己这么久？自己的新闻明明刚过，逻辑上来说最近肯定太平，这人力成本划不来啊。 车窗严严实实，贴了膜，看不到里面，曹一方敲完后，很耐心的等在外面。 可能是看他笃定的模样，一时半会也不打算走了，车窗缓缓摇了下来，露出维尼那张冷漠的脸。 车里可以看到好几个人，维尼也不藏着掖着，露出一个礼节性微笑：“有事吗？曹先生？” “没事没事。”曹一方表现得更热情，提了提手上袋子：“看各位最近都辛苦了，天气这么热，还颠颠的跟着我到处跑，请你们活啤酒，来，接着。” 维尼脸上笑着，镜片后的眼神可冷，但他还是开车下来，很客气的接过了塑料袋：“谢谢曹先生，我们会继续努力，好好工作的，争取能帮你把人气炒得越来越高。” 曹一方很欣赏这个小伙子的心理素质，侧头看了看车内几人，问他们：“你们是哪儿的？是江立身工作室的吗？” 里面几个人都冷漠而疏远的看着他，有点警惕，只有维尼笑着答应：“对。” “哦。”曹一方点点头：“你们帮我转告他两句话，首先是……最好别跟着我了，我太干净了，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骚，跟着我浪费人力物力，又挖不到什么新闻。” 维尼点头笑道：“还有一句呢？” “还有就是……”曹一方余光看到贾潮已经蹦蹦跳跳的走开了，他也不憋着想说词水时间了，嘿嘿一笑：“跟江立身说，他爹妈给他取这名字是骂他呢吧？” 第一百七十三章 夜空中最亮的名字 …… 待曹一方走开后，维尼也回到了副驾驶座。 他眼看着曹一方和那个眯眯眼在眼前不远闲聊着，眯眯眼还顺手削了个苹果给他吃，刀法纯熟，曹一方边吃还边回头看他们这边，两人有说有笑的。 驾驶员是个瘦脱了相的老司机，他也没看懂，一般明星发现他们后，非打既骂，要不也会急匆匆离开，想躲开他们，这曹一方是在干嘛？吊儿郎当的，故意气他们？ “维尼？他刚刚那话啥意思啊？” 维尼低头拿衣角擦眼镜：“以德立身，泽己及人，他是说咱们老板的父母取错了名字，他做的工作没有德。”他嗤笑一声：“他懂个毛，这名字是老板的假名，自己取得。” 司机琢磨了一下，道：“那老板心也够大。” 维尼冷冷瞥了他一眼：“会不会说话。” 这时候曹一方两人上车了，后排的一秃头伙计问道：“那还跟不跟？” 维尼没好气道：“跟啊！干嘛不跟！大不了一会儿再换车！” 火红的悍马已经开动了起来，拐上了马路，司机应了一声好，钥匙一拧，档位一推，离合一踩，轰然作响，然后归于寂静。 他一愣，又重复了一边以上动作。 “咋啦？” “呃……打不着火。” …… 贾潮车开得挺好，又快又稳，曹一方坐在副驾驶，时不时往后探头看：“嘿，真没跟来。”然后好奇的问贾潮：“你刚刚做了什么？” 贾潮嘿嘿直笑：“我刚刚偷偷削了个苹果，塞他们排气管里了，紧巴巴的，他们一时半会儿根本抠不出来。” 曹一方皱眉：“你这太损了。” 贾潮有点紧张得看了他一眼：“曹老板……我……我这……很熟练的……不会出事的。” 曹一方拍拍他的肩：“不过干得漂亮。” 贾潮松了口气：“曹老板你讲话别大喘气呀！” 曹一方心情大好，仰天长笑几声，然后道：“以后帮我随时关注着身边动静，老是疑神疑鬼是不是被盯着，什么事都不敢做。” “好嘞！”贾潮高兴道：“只要您老一声令下，上刀山，下火海，我都……” “你话太多了，好好开车。” “哦！” …… 贾潮算是曹一方某种意义上的第一个员工。 呃，叫小弟也很恰当。 但是说他是保镖看着就特别奇怪……没那种气质。 曹一方心里是很满意的，他感觉自己的团队似乎慢慢的丰满了起来。其实说团队好像还不够格，除了那些临时安排的助理，他身边只有一个陈娅蛮。 毋庸置疑，陈娅蛮能力非常强，就识人和心术方面，说她是娱乐圈顶尖的人物也不算夸张，但这个女人独立性也很强，惯于算计人心和自作主张，曹一方很难使唤她，要想不被牵着鼻子走，都得花不少心思跟她在各方面隐隐对抗。 毕竟前世大学就读过心理学，用人之道的理论知识还是有的，陈娅蛮这样人强将，必须用，也必须压，明星和经纪人的强弱关系很难恒定，这取决于方方面面。 曹一方目前的表现只能说跟她拉了个平手，以后要想得心应手，他必须更红，且有自己的人脉资源和得力助手。 贾潮他还不算太熟悉，简单的接触下来，这个人工作能力应当是没问题的，性格也不赖，虽然好像目前透露出了一点点话痨属性，不过这也无伤大雅就是。 曹一方得把他当朋友，但又不是完全意义上的朋友…… …… 下午带他去了住处，是离曹一方入住公寓很近的一个老式居民小区，让他放好了行李后，又出去逛了一圈，曹一方把自己正在恋爱的事情跟他说了，这个不得不说，因为贾潮目前最重要的职能就是帮他防备狗仔，方便偷情。 呃……方便偷偷的谈情说爱。 晚上曹一方和罗力他们约在外滩边上的一家顶层餐厅酒吧，曹一方礼貌邀请贾潮上去一起吃饭，但贾潮坚决不去，表示自己就在楼下车里等就行，顺便帮他们找好下一个唱歌的去处。 其实这里曹一方有点虚伪，而贾潮的表现，证实了自己确实如佛叔所说，是一个比较机灵的人。 曹一方也就不再多说。 …… “曹七秒生日快乐！” “蛋糕一会儿去唱歌再打开吧。” “嗯，这桌子太小，不好放，一会儿再开。” 丽思卡尔顿的五十八层，无论是在室内的餐厅还是室外露台，都可以俯瞰整片江景和对面霓虹缤纷的高楼大厦。江海市别的不论，就金融区的商务楼群公认是世界级的，今日天公作美，凉风有兴秋月无边，没有下雨也没有雾霾，此处的城市景致堪称一绝。 明珠电视塔变换着灯光，忽青忽紫，妖异艳丽，大楼的探照灯在天幕中来回逡巡，让这整个夜幕都显得不再深沉。 这片地方是魔都的标签，寸土寸金。 就是风有点大，也幸好如此，坐在外头的人并不多，不知道有多少人认出了他们，但拢共只有三个人过来跟他们打了招呼，也没有签名，只是信口闲聊了几句，拍了两张合影，两个男的都是冲着覃小妮来的，一个妇女是曹一方粉丝。 孙恰直接掏出了他的礼物，金灿灿、明晃晃的，递到了曹一方手里。 “嘿嘿，祝你生日快乐，这东西抛砖引玉，希望你以后能拿个真的。” 这是个奥斯卡奖杯，做的有九成像。 曹一方接过这沉甸甸的奖杯，看了看小金人下面的字，底座上头书写【地表最强男演员奖】 曹一方装模作样的亲吻了一下奖杯：“我会放在家里，真的有没有没关系，反正我对壕莱坞没什么兴趣。” 何冉冉带头嘘他。 他只好补充了一句：“但国内的个大奖项，早晚拿个大满贯给你们看。” 覃小妮笑道：“少吹！” 曹一方其实特开心，首先是坐在这地方吃东西，俯瞰着最繁华的城市夜景，就有一种人生赢家的幻觉，再者说，他真是很少有好好过生日的机会。 “那你们的礼物呢？” 罗力摇了摇头：“我们的礼物太大只，拿不出来。” “扯吧，八成是没准备。”曹一方也不在意：“没准备就来个惩罚……国王游戏都有那些整人的点子来着？” 覃小妮看了看手机：“时间差不多了。” 何冉冉也在看，同时倒计时：“五、四、三、二、一！” 曹一方被搞的有点懵圈：“干嘛呢你们？放烟火啊？” 几个人忽然一起站了起来，一看就排练过，同时朝着左侧无垠的夜空伸出双手，猛抖，跟癫痫一样：“当当当当——！看——！” 曹一方愕然转头，只见夜空中没什么异常，他视线下坠，却看到对面两栋双子高楼上，慢慢的出现了两行LED等组成的字。 字太大，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出现。 连起来就是…… 【祝地表最强男演员曹公公生日快乐！】 第一百七十四章 男人本色 …… 看着这两行大字在高楼外立面滚动播放，还有最后齁lo齁Lo的爱心图样，曹一方眼神定定的，有点迷幻感。 浦江对岸的写字楼很多，能如此打广告的不多，这两栋楼的费用得是按秒算，开销单位论万来计。 这两栋楼其实经常有土豪包下用作告白，一般不会引起什么太大的动静，江海市这块地方和京城不一样，京城号称天降板砖随便就能砸到几个厅局级干部，而魔都属于商业城市，高干领导没那么泛滥成灾，但身家过亿的小富豪还是遍地都是，至于千万级富豪…… 自从房价猛涨后，就不提了……那至多能算中产。 很多城市里的底层劳动者，他们有不小一部分，还经常在城市里遭人白眼，受人欺负，实际上人家可能都是隐形土豪，打工纯粹是为了锻炼身体和报效祖国…… 楼上不少客人也注意到了这一幕，楼下外滩的游客就更是早已看到，关键是曹一方的名字，目前在年轻人里还是有一定知名度的，外滩上顿时有了不小的骚动。 他们在五十八层的露台上，还能听到远远的传来有人大声喊出了曹一方的名字。 由于价格昂贵，一份生日礼物也不可能太超支，一分钟后也就结束了。 爽了一阵后，曹一方顿时有点心疼，心里盘算着这大概得花几十万……看向一脸得意的罗力几人，笑道：“大手笔啊。” 他们重又坐了下来，覃小妮道：“还好，我们和大小姐一起拼的，不算伤筋动骨。” 孙恰做投降状：“我可没拼，我一娱乐圈的小萌新还没挣钱，跟各位哥哥姐姐玩不起。” 曹一方伸出手贼笑着用力捏了把他的黑脸：“你的礼物够好了，我很中意。” 然后他鸡尾酒向众人示意：“感谢各位！真的谢谢，第一次过这么有面儿的生日。”说完一口就干了，抹了把嘴，道：“就是短了点。” “不短不短，一分钟呢。”覃小妮狐媚得笑，意有所讽。 “等你以后真成了奥斯卡影帝。”罗力又开始装了：“哥给你在对面放一整晚上，再把附近大大小小的商场显示屏也租下来，放你的获奖画面，那比装的……肯定酣畅淋漓！” 曹一方方才一直低着头摁手机，这会儿抬起来：“我录下来了啊。” …… 贾潮按照曹一方的要求，帮他找了一家附近档次不低的KTV，而且定了一大一小两个包间，挑的位置也完全符合他的要求，大的那个是豪华大包，里面甚至还摆了个台球桌。 他们晚上吃的都不多，曹一方挑的那就不是个吃饭的地儿，他们拍了几张照片，算是没有辜负露台上的好景致。 来了以后，还没开始唱歌，孙恰就嚷嚷着先把蛋糕分了吃，覃小妮的意思是等谢妍婷来了，再点个蜡烛许个愿，曹一方懒得搞那套，谢妍婷也不一定能不能来，他只是把地址发给了她，然后几个人就先分而食之，一边吃一边点歌。 没过多久，服务生推着小推车送来啤酒，罗力有点人来疯，包间里带一个小吧台，他硬是要点各种朗姆酒威士忌要自己调酒，然而覃小妮和何冉冉都只喝饮料，被两个女孩子喷了一通，断了他这个念想。 曹一方等他们开唱后，开门到了走廊，贾潮苦思冥想半天，不知道主公为何这么安排，忍不住问道：“曹老板，包间安排在最里面我明白，你们都是明星，不想被人发现了打扰，但为啥要开两间？” “我在谈恋爱。” “哦……嗯？” “谢妍婷认识吗？” “嗯……嗯？！” “她是我女朋友。” “嘶……” 贾潮一脸崇拜的看着曹一方，压低了嗓音道：“灵儿真是你女朋友啊？” 曹一方看了他半晌，也凑近了他，跟间谍接头似的：“我相信你，才告诉你，如果你嘴巴把不住门，说出去了，你就别干了。” 贾潮一紧张就磕巴：“绝绝绝绝对不会的曹老板！我这人话虽然多，但是不能说的我绝对不会说！紧的很！” 曹一方有心树立威严，揪着他的领口，凑近了过去，双眼杀气外放，声音低沉：“有多紧？” 贾潮咬紧牙关，知道这消息对艺人来说关系重大，面容严肃，挤出来一句铁打的话：“比**还紧！” 一个清洁工阿姨从对面包厢理完东西出来，一转头看到他们俩蹲在那脸凑得老近，被吓了一跳，然后缩了缩脖子，绕着些走开了。 两人的眼神一直跟着她，警惕的目光如狼似虎，等阿姨走开后，又继续开始小声交流起来。 …… 曹一方收到消息，谢妍婷马上就要到了。 贾潮本来一直在门口晃悠，这会儿被他安排到楼下去接驾。 包间里，基本上每个人都唱了一轮，曹一方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一首和前世几乎没有区别的歌，但是他喝多了点，纯粹是闭着眼随意瞎唱，毁了精忠报国后，发现池墨墨唱的杀破狼也有，于是继续糟蹋。 声嘶力竭的糟蹋。 直到谢妍婷推门进来，他骤然停下，曹一方也不知是热得还是喝的，脸红彤彤的，憨笑道：“你来啦？” 谢妍婷打扮得特淑女，一身暗蓝色百褶长裙，笑意盈盈：“不好意思，迟到了。” 看到曹一方的样子，鼻子皱了皱：“你喝了多少呀这是。” 她对曹一方喝酒有点阴影…… “放心，我酒量深不见底。”曹一方大剌剌的摆摆手：“来，我给你点歌。” “哎……我就不唱了吧……” “没事！有何冉冉压阵，再难听也不怕。” 何冉冉听到后，直挺挺的躺下了，倒在覃小妮大腿上，她刚才尝试着唱了一首情歌。 然后罗力居然对着垃圾桶吐了。 当谢妍婷耐不住众人劝说，终于开始唱歌时……曹一方惊讶的发现，谢妍婷无论是唱歌，还是小提琴，似乎都比演戏要厉害得多。 但他现在没心思欣赏她的歌喉。 曹一方分别给贾潮和谢妍婷都发了条信息，然后就找借口到外面走廊去了。 等了几分钟后，谢妍婷才推门出来，先是扭头看了看左面，然后看右面，看到曹一方时，正要开口，忽然就被曹一方拽起手往前跑。 这是一个拐角，前面就是墙，这里的角落几个包间都没人，其中一个亮着灯，开着音乐，是他定的。 谢妍婷被他拉了进去，还来不及说话，人就被压在墙上，嘴就被堵上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这不算肉戏吧？ …… 曹一方前世在男女关系方面是很消极的，欲望也不强，但是身体不一样了，心理也就发生了许多变化。 这段时间他满脑子都是少儿不宜的画面，典型的欲求不满症状。 这个包间里灯光一直在闪烁，放的音乐也是默认的DJ舞曲，又吵又晃眼，但是曹一方都懒得动手去关掉，因为他正在忙。 谢妍婷此刻整个人被他压在墙上，嘴立刻就被咬住了，本来想伸手去推，结果双手也被他捏住，压在上方，大小姐这下子看起来特别孤立无援，楚楚可怜。 曹一方就像个反派色狼一样，钳制住她的双手，一口叼住不放，整个人完全是兽性勃发得样子。 谢妍婷挣扎了一会儿后，整个身子都软下来了，趁着曹一方松口的间隙，喘息着说道：“别，一会儿有人进来……” 曹一方在她耳边吹了口气，嘿嘿笑道：“不会，这包间被我承包了。” 谢妍婷被他吹得从耳朵痒到身上，赶紧躲开，笑道：“曹一方你今天想干嘛！算计我咯！” 曹一方眼睛都在发绿光：“异地恋不好受啊，憋死了。” “那你……啊！” 谢妍婷还没说完，又被扑倒在沙发上。 隔着两层……哦不，三层衣服，还能感受到谢妍婷胸膛在剧烈的起伏，心跳得很快，两人纠缠着一起，谢妍婷现在是个热恋中的女生，又是敏感体质，整个人都在发烫，脑子好像清空了一样。 曹一方从进这个包间开始，脑子这东西就不存在了。 失去人性，失去很多；失去兽性，失去一切。 他本来其实也没想做什么，只是各种热吻来一发，过过嘴瘾，但谢妍婷很快就发现不对劲了，自己被他整个人压着，所以对于某些部位的反应特别敏感，她心里又羞又喜，倒也没说什么，可曹一方的手开始各种不安分。 直接按上来了。 谢妍婷赶紧拍开，小声喊道：“停！” 曹一方勉强停了下来，两人的脸还凑在一起，他说：“怎么了？” 谢妍婷娇俏的瞪了他一眼，一番肆虐后，嘴唇都有点红肿：“你说呢！你什么时候变这么色了？” “不知道啊。”曹一方一脸苦恼：“可能是太想你了吧？” 谢妍婷唇角一动，还来不及笑，又被他压了上去！ “唔……” 这次更过分了，曹一方上下其手，一只咸猪手一路从她小腿摸到大腿，还不停下。 她今天穿的是裙子！ 这就是一个男人原始的探索欲望，这并不邪恶，并不羞耻，还值得尊敬。 这是生命的伟大传承。 …… 楼下，昏黄的路灯照耀两个影子。 佛叔宽阔的肩膀在灯光下像是一道粗犷的剪影，他把烟头踩熄了，站起身来：“电话不接，短信不回，我得上去找她去。” 贾潮赶紧挡在前面：“哎哎哎，佛叔别急啊，那个……我们好久没见了，再聊几句，嘿嘿，聊几句嘛。” “你不知道。”佛叔无奈道：“有人管着的，这个点必须让婷婷回去休息，不然明天没精神拍戏。” 贾潮看了看时间，想着自己职责所在，一咬牙，还是又紧跟了一步，依旧挡在佛叔身前。 佛叔撩起眼皮子瞅了瞅他：“干球甚了？” 贾潮和佛叔都是山熹人，他当然能听得懂，觍着脸笑道：“那个……这个……我……” 佛叔没二话：“你是不是知道他们俩谈恋爱了？曹一方跟你说了？给他们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 贾潮愣住了，曹老板没说佛叔也知道啊。 他只能装傻：“啊，呃，呵呵呵，佛叔你说啥？” 贾潮智障的样子几乎让人不忍卒视，佛叔嫌弃了扭开了头，说道：“不让开揍你了啊。” 贾潮无法想象两人激战正酣的时候，被佛叔闯入会多尴尬，只能梗着脖子不让：“职责所在！” 佛叔冷笑一声：“翅膀硬了是吧？” 贾潮挺起胸膛，脑补自己为一身是胆的赵子龙，自信说道：“棍怕老郎，拳怕少壮，佛叔你现在可不一定是我对手，想当年，我在部队里的时候，格斗成绩那是刚刚……” “啊！” “疼！” “疼疼疼疼疼……” …… “疼疼疼……” 一口森然贝齿狠狠的压住了一口薄唇，下唇，随着曹一方抬头，这下唇被拉长了，有一点点血迹渗了出来。 曹一方慢慢的举起双手，低眉顺眼口齿不清的道：“宝贝，亲爱的，大婷婷，松口……我错了……” 谢妍婷脸蛋红艳欲滴，但眼神凶巴巴得像只小老虎，牙口还紧紧的咬着，这下子才突然松开。 曹一方赶紧抿了抿嘴唇，用手指摸了一把，苦着脸道：“被你咬出血了。” 谢妍婷听了，凶悍的神情一闪而逝，有点心疼的凑上前去，但随即一想，脸色又板了起来，用手指去点他额头：“下次还敢不敢！叫你色呀！叫你乱摸！叫你……” 谢妍婷做这个动作的时候，整个人又贴了上去，然后接触了某处异常后，赶紧退了开来，眼睛瞄了一眼，然后赶紧挪开，一脸无辜：“这次就算了，原谅你了。” 曹一方又没皮没脸的笑了起来，然后抹了把嘴唇，脸部夸张的一抽：“嘶……好疼……” 谢妍婷犹豫了一下，慢慢的把脸凑过去，眼神满是引诱的味道，忽闪忽闪的，然后她慢慢伸出小舌头，猫儿一样在他唇上舔了两下，细声道：“不疼了吧？” 曹一方被撩得心如火烧，某处有种过刚易折的错觉。 他一把将谢妍婷又抱了起来，双手托着她双腿，高高举起，让她靠在墙上，小声道：“忍得很累诶。” “我们才谈了多久啊。”谢妍婷用一种哄小孩的语气道：“不可以。” “快一年了。”曹一方委委屈屈。 谢妍婷一愣，想了一想，虽然没有一年，但也差不多十个月了，没想到时间过得那么快。 这个问题其实她想过很多次。 她看向曹一方，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问：“要是我一直不给你，你会不会喜欢上别人啊？” “我不知道。”曹一方老实说道。 谢妍婷心里一凉，天蝎座的小宇宙正在酝酿。 “没人能保证自己这一生，不会喜欢另一个人。”曹一方看着她的眼睛，声音很低：“如果……我们能顺利的走下去，我至少能保证，我不会出轨，不会抛弃你，不会逃避责任，我会用尽全力去保护你，嘿咻的时候一定会戴套……” “好了！”谢妍婷忍住笑：“那你还是说可能会变心咯。” “圣人论迹不论心。”曹一方一字一顿的严肃说道：“论心世上无圣人。” 谢妍婷哼得一声，把头扭开了，不看他。 曹一方撇了撇嘴，思索了一会儿，把她放了下来：“来，我知道男女思维方式可能不太一样，我跟你来盘一盘这个逻辑啊……” “这是我给你的礼物。” 第一百七十六章 拿下 …… 一条黑色皮绳荡在曹一方眼前。 包间里的灯光狂闪，晃得他眼花，曹一方眯着眼摸墙，把灯光调成了柔光，接着又去把音乐换了一首抒情的，这才回来，从谢妍婷手里接过那个吊坠。 一块朴素无华的钢板，长方形，一指长，顶端打孔，一条皮绳穿过，看样子是一条项链挂坠。 上面只有一个古怪的符号Ⅱ，在银质表面微微凸起，除此以外别无其他，干净得一塌糊涂，看着特像地摊货。 曹一方把它放在手心掂量，犹疑着又看了眼女票，只见谢妍婷一脸迷之微笑，他又确认了一遍：“这是给我的……生日礼物？” 谢妍婷得意的点点头，双手负在身后。 刚刚一通激战，她裙摆一侧皱在腰间，白花花的大腿不说，天蓝色小内内都露出来了，谢妍婷自己都没注意到，又急着去包里给他拿礼物……曹一方本想多看一会儿，但想了想，还是皱着眉头顺手给她捋下来了。 这个小动作颇显体贴，又淫而不荡，很是利落。 谢妍婷小脸不能再红，就佯装如常，偷偷的又用手整理了一下屁股后头的衣裙。 曹一方知道自家女朋友是个土豪，不认为她会送地摊货，但也看不出玄机，还用牙口咬了一下那钢板，奇怪道：“这是什么材料……艾德曼合金？振金？” 谢妍婷对美漫的了解显然不如日漫，楞了一下，说：“就是普通的合金。” “哦……”曹一方看着手上的项链，违心道：“嗯，很漂亮，我很喜欢。” “你喜欢什么呀！你什么都没看到！”她好笑道：“你看，这个符号是你双子座的符号……可以摁下去。” 她伸手轻轻一摁，那个凸起的符号便不见了，一丝痕迹都没有。 曹一方看明白了，赶忙翻过来，只见挂坠的另一面，凸起出了一副简单线条勾勒的漫画小人。 两个包子脸小人坐在床上，穿着古典，男的翻白眼，女的笑开颜。 这幅画面太眼熟，一下子就回忆起来，曹一方拿着手机翻出那张两人初次大婚的剧照，对比了一下，嘿然道：“这漫画真像。” 谢妍婷在身后趴在他肩上，下巴搁在他肩膀，小声得意道：“我设计的，喜欢吗？” “喜欢。” 曹一方温柔得点了下她的鼻尖，谢妍婷皱了皱鼻子，笑得眉眼含春，他不懂设计，只知道画得很有趣，不禁好奇：“你小时候学过画画？” “嗯。”她点点头。 曹一方忍不住又问：“你到底学过多少东西？我怎么都不知道。” “一点不值一提的小才艺。”说是这样说，谢妍婷眉梢眼角可满是得意：“没必要特意提起啊。” 曹一方转过身去，双手环绕，搂住她的细腰，猛地拉进了，贴身说道：“可是你每一项小才艺……好像都比你的演技更厉害。” 谢妍婷嗔怒：“你的意思是说我不适合做演……” 曹一方又把嘴贴了上去。 …… 双唇分离，两人鼻尖还蹭着。 两人声音都很轻柔，像在调情。 哦，就是调情。 “什么时候办正事？”曹一方问。 “……下一次咯。”谢妍婷回答。 “明日复明日……到底哪一日？”曹一方嘴唇凑在她耳朵跟：“年华经几日？日日不得劲……” “呸！”谢妍婷推开他：“什么怪诗！” 曹一方学着陈娅蛮的样子开始油腻撒娇，整个身体带着脑袋摇摆起来，人若癫痫，臂若脱臼：“啊啊啊啊……我要嘛……” 谢妍婷忍俊不禁，在他脸庞轻轻拍了一记：“别闹！” 曹一方小媳妇一样捂着脸，不可思议道：“你打我？你居然打我！”然后整个人又要扑上去：“不行！得肉偿！” “啊！色狼啊！” 中间有一茶几，两人开始秦王绕柱跑。 忽然，曹一方停了下来，扭头往门口看去。 谢妍婷见状也消停了。 如今本地大多数KTV不允许内置摄像头，贾潮事先也检查过，但是市政府规定，但凡KTV一类娱乐场所，门口需用玻璃门或者开一小玻璃窗口，让门外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况。 曹一方特意挑的是一个靠墙的角落包厢，按理说没人会在这里探头探脑，但他刚才正巧，一眼就瞅见外面一个鬼祟人影，这时定睛一看，是个高瘦的平头男人。 这人下一刻直接推门进来了，拿着个手提包，走进来后，一脸茫然的看着两人：“诶？” 曹一方两人定定的看着他。 这男人似乎很快反应了过来：“哎哟，不好意思，我好像走错了。”然后又自顾自的走了出去。 谢妍婷松了口气：“好像没认出我们来。”她心思简单，有警惕性却没足够的疑心，真当那是个走错了包间的路人。 曹一方还来不及细想，本能的觉得不对：“那才奇怪呢。” “哪儿奇怪了？” 曹一方很不要脸的说了句：“我们俩多红啊。”说完就快步走了出去，谢妍婷跟在后头。 眼前那个拿着手提包的背影走得很快，两人拐了个弯，见他走得越来越快，曹一方说：“你回包间继续跟他们嗨，我过去看看。” 谢妍婷大多数时候很乖，哦了一声就进去了。 曹一方快步跟上，但那人走得越来越快，他正想小跑起来，大堂处电梯门开，贾潮和佛叔突然冒了出来。 那人窜进了电梯。 佛叔看到他，问了声大小姐所在，曹一方随口就把包间号报给了他，他点点头就往里走去。 贾潮面露惭愧之色：“曹老板，我……” 曹一方来不及废话，看到电梯已经往下了，对贾潮说：“看到刚刚那人了吧？” 贾潮一愣：“嗯，咋啦？” 曹一方冷然道：“拿下！” 贾潮又是一愣：“是绑起来的意思吗？” 曹一方瞪了他一眼，他立刻动身：“遵命！”然后就往消防通道跑去。 为了防止这眯眯眼乱来，曹一方赶紧一把又揪回了他，牙缝里挤出一丝声音：“他可能是个记者或者狗仔，懂了吗？” “明白！”贾潮顿悟：“删光！” “去吧。” 他像一只脱缰的野狗撒腿就奔，快到冒烟，安全通道门虚掩着，被他轰然撞开，气势真尼玛的吓人。 曹一方紧跟其后，快而不乱的走下楼去，这里是五层，走得比电梯要快，在楼道里他给自己戴上了随身携带的口罩。 走到下面时，只见刚才那个瘦高的男人此刻捂着肩膀摔倒在地，旁边一个大垃圾桶都被他撞翻了，窝窝囊囊的嘴里还在叫唤，看到曹一方出来后，指着他就开始喊：“曹一方你怎么敢打人！” 贾潮一手拿着那个手提包，一手按着一个小摄影机看着，木木讷讷的瞅了瞅曹一方。 曹一方看看他，又看看地上那个，指着自己的口罩一脸无辜，眼睛睁得大大的，用一口不标准的和南方言道：“恁知是说啥勒？俺叫建国，恁认错人勒！” 瘦高男子捂着肩膀，一脸痛苦，手抖索的指着贾潮：“他他他打我！还抢我包！我要报警！抓你们！” “俺不认识他！”曹一方一边说一边凑过去，对贾潮说：“你瞅瞅啥？个瘪犊子我不认识吧？” 贾潮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老板瞬间换了个东北口音，还在演戏，不知道该说什么，却见他头已经凑过来了，在相机上翻了起来。 曹一方看了看，确认了这人的狗仔身份，但很奇怪，自己的照片没几张，都是刚才进来的时候临时拍的，很模糊。 但覃小妮的照片却很多，剧组里的有，还有在外面吃饭的照片，看穿着发型不像是近期的照片。 第一百七十七章 坐收渔利 …… 曹一方没有细看，反正他没看到什么少儿不宜的肉图，覃小妮的照片，除了个人被跟拍的，还有几张似乎和某个身材宽厚的男性在吃饭和行走，那人也戴着帽子眼镜，看不到长相。 他摸了摸那个手包，上面有个孔，估计相机刚刚就藏在里面拍摄。这手法一看就很专业啊。 对于这种情况，曹一方心里是挺厌烦的，处理方法干脆而直接，直接小声命令道：“删光以后，上来找我，相机还给他。” “好！” 地上趴着那哥们没听到曹一方说什么，但见曹一方走了以后，贾潮冲着自己相机一通摁，他惨嚎一声：“你不能这样！这是我的工作！” 贾潮笑眯眯的说：“这也是我的工作。” …… 包间里，大家都有些累了，覃小妮早就蜷缩在沙发上，搂着个抱枕，做一个安静的美女子，静静的看着孙恰唱着悲伤的情歌……孙恰的歌喉一般般，跟他的演技差了不小的距离，他此刻唱的潸然泪下，徒耗纸巾。 罗力还在吐，抱着垃圾桶坐在门口地上，他今天是喝多了，这是个自嗨型人才，佛叔这会儿被他缠住了，罗力抱着佛叔的腿，一个劲的问他：“吃了吗？” 佛叔有点无助的看向谢妍婷，但大小姐故意不理他。 曹一方走了进来，诧异的看着佛叔和地上的罗力，然后说了句：“你们继续。” 佛叔吸了口气，蹲下身去…… 何冉冉和谢妍婷在一旁聊天，何冉冉好像还在给谢妍婷看手相，曹一方走过去的时候，正听到这个小神棍说什么：“……大富大贵之相。” 曹一方拍了拍她脑袋：“废话就别说了。” 身后罗力一声叫，佛叔终于脱身，走过来：“差不多了，回去吧。” 谢妍婷叹了口气，有些抱歉的看着他们：“那我先走啦。” 曹一方知道她明天还得拍戏，点点头：“嗯，早点回去休息吧，我送你们。” 覃小妮等人也纷纷跟她告别。 将两人送到门外后，谢妍婷赶紧问道：“刚刚那人……” 曹一方打断：“没什么，不用管他。” 谢妍婷对曹一方是极其信任的，当即点点头也不再多言，倒是佛叔若有所思的样子，看曹一方的眼神也怪怪的：“你让……”刚开了口，他还是摆摆手：“算了算了。” 佛叔不说，但曹一方有话，他直接问道：“最近我这被狗仔缠得够呛，大小姐那怎么样？” 佛叔点头：“来的路上还被跟着呢。” “没跟过来吧？” “没。”佛叔道：“我在他们车子排气管里塞了个土豆。” 曹一方汗然：“你们俩是一家汽修学校毕业的吧……” “啥？” “没什么没什么。” 曹一方想了想，那人可能不是跟着自己或者大小姐来的，看他拍的照片，怀疑是盯着覃小妮的人，顺便发现了他们俩的动静，便偷摸着跟过来拍点照。 无所谓，没有凭证怎么都行。反正网上关于他们的恋情一直都有猜测，在谢妍婷来到这里，成了救场女主后，类似的言论越发泛滥，这都无所谓，避也避不开。 反正佛叔早就知道了，分别之际，曹一方还提醒了谢妍婷一句：“记得啊，下次。” 谢妍婷的笑容瞬间敛没：“无聊。”说吧转头就走，佛叔给了他一个有警告意味的眼神，也就转身跟上。 大小姐走在前面，步履飞快。 笑得异常灿烂，满脸都是溢出来的幸福。 …… 今个毕竟是曹一方的主场，他后来又进去陪了大家一段时间，还告诉了何冉冉一件事。 当初有个火影网游的歌词比赛，他们分别是第一和第二。 这件事让何冉冉惊喜了一晚上。 因为她曾经坚定的认为那作者肯定是个妹子。 对此，何冉冉更加崇拜曹一方了……这是曹一方自己的主观感受，可能不准。 刚才那狗仔的照片，曹一方也没隐瞒，直接跟覃小妮说了，覃小妮倒是显得很惊讶，好像自己被偷拍是一件多不可思议的事。 当她听到曹一方描述那个男人的形象时，她的脸色变得有点难看，曹一方依旧不想去探究她的隐私，没有追问，只是小声建议：“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但起码也快三个月了吧？马上就能看出来了，你得爱护自己，工作先放下，这件事情尽快公布吧，不然如果在拍戏或者拍广告之类的过程里，出了点什么意外，谁负责？上次林丞那一推差点没把我吓死。” 覃小妮低下头，神色彷徨：“知道了，我跟他确认一下时间，我们就公布。” 这事跟曹一方无关，他能叮嘱几句，就是起到了朋友应该有的作用。 只是他现在终于感受到，成名后一个明显的附加产品——狗仔。 就像是被无处不在的眼睛盯着一样，有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而且好像没有什么好的解决方案，除非他过气，不然这些眼睛可能永远都在。 …… 跟众人告别以后，回到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 过了生日，但没怎么唏嘘，年龄对他来讲变得特别没有意义，他只是知道这具身体是年轻的，这让他的心态也变得更年轻了，但这同样意味着危险和麻烦。 危险在于他会变得有点轻率冲动，身体里激素决定的，很难如同一个中年人般沉稳。 麻烦在于…… 曹一方回家后睡不着，做了半小时囚徒健身，看了半小时书，但是由于今天刚和谢妍婷进行了一段亲密接触，导致火气有点旺盛，简单的来讲，就是两个字。 梆硬。 打开电脑，撕开一包新纸巾，以一个马步姿势沉稳的坐在老板椅上，也不耽误功夫，一会儿就解决好了。 事了，他心境重归圣贤之境，无悲无喜，无怖无惧，安然入睡。 翌日醒来，又是陈娅蛮该死的电话。 “下周去一趟京城。” 曹一方半死不活：“干嘛去？” “试戏！” “哪部戏？” “神雕！” 曹一方清醒了大半，睁开眼：“你把具体地址和时间告诉我……你不跟我去是吧？” …… 起床洗漱后，曹一方赶紧打开电脑看娱乐新闻，其实好像社会新闻板块也能看到……这事他昨晚给忘了。 原本这部剧就很受关注，主要原因倒不是因为这个武侠大IP，而是导演叫做邹润秋。这位京城圈的爷是跟丸子头萧笑生齐名的一位大导演，比吴玉的名气可响了不少，以前混过央视文化频道，据说底蕴深厚，但脾气极差，能出口成脏，七步成诗…… 男主角原来也是他定的，就是那个四大鲜肉之一的祁继。 现在的新闻也都是关于祁继的。 【当红小鲜肉祁继爆出吸du丑闻！现已被警方逮捕！】 【跟踪报道！祁继在游艇和多人开xing爱party！多人群P！现场不堪入目！】 【朝羊群众再立战功！祁继的工作室发出致歉信！证实此事坐实！】 曹一方就没看明白……这游艇party……不在地面上啊……也能被朝羊群众给举报了？ 明天写吧，生物钟完全倒过来了……我去调一调 女票威胁我，不码字就把电影票撕了……但我现在确实写不好……不满意还不如不写 我先去睡睡看，睡不着就起来写哈。 《文娱大戏精》明天写吧，生物钟完全倒过来了……我去调一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七十八章 片酬到账 …… 如今大多数演员的片酬，谈的都是到手价。 也就是由制片方来缴税，演员谈好的片酬，该多少，到手就是多少。 手机上分两次短信提醒，收到共计银行转帐250万，加上之前就已经到账的30万，这次片酬总共280万。 毕竟是柳盟工作室制片的电视剧，这片酬发的就是干脆利落。 曹一方看了看显示的卡内总额。 367万。 盯着这个数字，曹一方低着头看了将近十分钟，脖子都僵了，他才渐渐浮现出一个满足的笑容。 笑容越来越丰满，两条平直的眉毛都笑成了金拱门状。 提起裤子，冲马桶。 抹上发胶，整仪容。 放下更有效率的电动刮胡刀，抄起经典款剃刀，脸上抹了泡沫，自恋的眼神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嘴角带着邪魅的弧度，手起刀落。 冲水，洗净，穿上熨平了小西装，皮鞋擦得倍亮。 头发梳成大人模样，穿上一身帅气西装，带上丧神赠与的装逼利器蛤蟆墨镜，拎着最肥厚的皮包，曹一方走路带风的出了门，打了最贵的专车。 曹一方杀到了银行，整个风姿无双，气宇轩昂，金钱让男人更有自信，自信使人充满魅力。 柜台小姐姐认出了他，但她很守规矩，没有过分客套，只是偷偷的从柜台凹槽下塞了张纸条过来，让曹一方给签个名。 曹一方摘下墨镜，露出了一个端庄而不失骚气的笑，刷刷刷的签好了，塞了回去。 说正事：“我想提50万现金。” “抱歉啊曹先生。”女柜员露出了一个为难的笑容：“我们支行最高只能提20万现金，您这得提前一天预约。” 艹，出丑了，太兴奋，忘了这茬。 毕竟从来没提过那么多现金…… 曹一方还记得和老妈的约定，本来想提个五十万现金去给她一个大大的视觉冲击，既然如此，而且自己空闲的时间有限，没必要多耽搁，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那我再办一张卡，然后转账过去行吧？” “当然可以，您身份证方便提供一下吗？” …… 办完之后，收好了新卡，曹一方正要离开，却听那美女柜员又说道：“曹先生，您怎么没办白金卡呀？” 曹一方习惯性的道：“啊，没必要吧。” “怎么会没必要呢？” 女柜员理所当然道：“一般来说，像您这样的大明星，或者其他职业的成功人士，都会办理白金卡的，这样可以免去很多繁杂的手续，可以有绿色通道优先服务，你们经常需要各地出行，能享受机场贵宾厅待遇……” 曹一方听了一通，内容相当多，有点晕乎乎的：“好像就是方便一点是吧？没什么用嘛。” 女柜员用一句无形的马屁，拍中了曹一方这暴发户的G点。 “对于您这样的收入群体，时间就是最贵的成本。” 曹一方当机立断：“办！” …… 钱包里多了两张卡，曹一方大步流星的迈出了银行，产生了一种自己已经是人生赢家的幻觉。 不过好在他身处在一个让人容易做梦也容易梦醒的城市，刚走出来，他就看到路边有两个中介小伙，杵着块牌子到处拉路人发传单，大多数人都是一副避之不及的姿态，但曹一方早有买房的想法，主动走过去看了看牌子上的一些楼盘均价。 小伙上来招呼：“先生，看二手房吗？您看这……”当他看清了曹一方的脸后，他往后跳了两步，捂着嘴：“您您您……您是……” 曹一方装逼的推了推墨镜，微笑的看着他。 “曹一方！”他还跟身边小伙伴求证：“真人吧？我没认错吧？” 曹一方还跟他们扯了两句蛋：“没有，你们认错了，我是他哥曹四方。” …… 签名合照后，他们恢复了职业性，认定了这是个大客户，把传单递到曹一方手里，热情介绍：“您还看什么二手房啊！这边的新楼盘马上开盘了，宁星华府现在还有最后一批认筹名额……” 曹一方看了看，上面也没写价格之类的，随口问道：“这三房两厅的总价多少？” “您眼光就是好，这是小区里最好的户型，比四房户型好多勒，南北通透，两房朝南……”吹了一通后，他才说道：“具体开盘价现在还不清楚，估计单价在10到12万之间，这面积128平，估计在1300到1500万左右吧，真的超便宜！” 曹一方没说什么，墨镜下，眼眸深沉，只是突然觉得头有点眩晕，可能是天气太热了。 “曹先生，你没事吧？身体不舒服吗？” “没事，我忘吃早餐，有点低血糖。” “要不要到我们店坐一会儿，顺便给你介绍一下其他楼盘，我们市中心的一手房也代理的，比这更好……” “……不用了，我……考虑考虑，嗯，考虑一下。” …… 租了辆车，贾潮作为万能助理兼保镖，他开车带曹一方奔驰在回崇安岛的高速公路上。 曹一方正在和自家经纪人通话：“我能问一下，神雕这剧的片酬大概有多少吗？”他刚刚受到了不小的刺激，在盘算自己什么时候能买房，买什么档次的房。 “你还没试戏呢，人家邹导要求可高，你还不一定能拍的成。” “我就问问，大概多少……我刚刚看了眼房价……”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浪笑，然后陈娅蛮道：“估个大概数吧，三百多到四百万左右。” 曹一方很满意：“我一定把那导演拿下，这角色我有把握。” “那祝你马到成功咯。” 挂了电话，闭上眼，他就开始盘算起来，自己到时候首付个五百多万，应该就可以在市中心买一千五百万左右，地段还不错的二手房了……如果要买新房就得远一点。 要不小一点也行？ 这样还能剩余一笔钱作备用，慢慢的还贷款，顺便炒炒股或者买个理财？ 不容得曹一方不去想，他和谢妍婷在一起，说没有心理压力那是假的。 特别是当他从佛叔那得知，谢妍婷的老爸早就知道自己的存在，这种压力就更明显了。 …… “卡里面有五十万，我说话算话。” 宠物店里，狗狗们不少都在笼子外面，正撒丫子到处浪。 曹一方微笑着双手呈上这张银行卡，曹妈妈正处于一种晃神的状态，指着卡：“这……这……” “之前不是说好的嘛，拍完新戏，上交五十万。” “哟，你还当真啦？”曹妈妈的脸，如绽放得花骨朵，笑容明媚得仿佛年轻了十岁，她接过卡：“我……我这……我……” 曹妈妈的脸，五月的天，说变就变。 她说着说着就说不出话来了，明明还咧着嘴在笑，眼泪却啪嗒啪嗒像断了线一样掉下来。 曹一方急了：“怎么了这是？” 曹妈妈摆摆手，捂着嘴，别过头去，半天说不出话来。 第一百七十九章 所谓现实 …… “来，拿回去！”曹妈妈把银行卡塞回曹一方手里：“我们要你的钱干嘛？” 曹一方往回推，笑道：“帮我存着呀。” 曹妈妈噗哧一声，然后抹了把眼睛，把卡用力拿过来，再塞回曹一方兜里：“你长大了，可以自己管钱了，我们没用，没什么可以帮你的，但我们不拖后腿。” “怎么了妈，你不是守财奴么？”曹一方皱眉道：“而且现在我有钱，我有四百多万呢。” “这么多呀？！”曹妈妈先是一喜，接着又愁绪上眉，满脸心疼的用力捏了捏曹一方的脸皮：“工作累坏了吧？听说拍戏的时候，睡觉都睡不好，你看看，你脸都瘪进去了，还有黑眼圈……怎么瘦了这么多？” 说着，用力在他屁股上拍了一把，脸色稍缓：“屁股还挺肥的……” 曹一方郁闷：“那叫结实。”开玩笑，深蹲白练的啊？！ 又是快半年没回家了，陪老妈聊了很久，但这次牛逼没能吹起来，曹一方努力表现得轻松自如，但他妈却一直各种担心和忧虑：“你是艺人，公众人物，有很多人喜欢你，就肯定也有很多人骂你，骂你的话别往心里去，知道吗？” “那都正常，我脸皮比脚皮还厚，不在意的。” “有时候如果实在心情不好，一定要打电话给我，聊聊就舒坦了。” “我真没事！” 曹一方觉得不对，他先前没细想，但是自己老妈哪里是容易哭哭啼啼的弱女子，而且怎么老盯着自己心理健康问题，他反问：“你是不是老看我的相关新闻？” “那肯定看啊！”曹妈妈顿了顿，皱眉道：“有些网民的评论说的真难听。” 曹一方哎哟了一声：“有些记者捕风捉影，怎么有爆点怎么写，我都不会当真，你们千万别往心里去……喷子就更别提了，厕所里的蛆，自己见不得光，只能在网上喷屎，恶心别人满足自己，你别看就行。” “嗯，以后少看。” 因为林丞那事，曹一方最近的曝光度不低，新闻倒还好，大多都比较客观中立，舆论是没节操的颠来倒去，如今也站在他这一边较多，他自己偶尔会去看，有那么几天，心情也被搞的很差，但后来在何冉冉开完记者会之后，风向逆转，支持的人多了，也就不怎么难受了。 顺着这思路一转，曹一方忽然想到，他们现在住的地方，毫无隐私性可言，立刻问道：“之前你们说有粉丝来骚扰，后来还有人来吗？” 曹妈妈支支吾吾的不说，顾左右而言他：“我给你爸打个电话，晚上我们出去吃。” “为什么不去奶奶那吃饭？”曹一方敏感道。 “哎哟，别老让你奶奶做饭了，毕竟年纪大了！”曹妈妈道。 “爷爷奶奶身体没事吧？”曹一方赶紧问道。 曹妈妈楞了一下：“没事，都挺好的。” 曹一方站了起来：“我去看看他们。” “哎！等会儿呀！”曹妈妈赶紧拉他：“晚点再去，现在奶奶睡午觉呢……” …… 曹一方跟贾潮各自弄了辆共享单车，这个城镇很小，他们从宠物店骑到爷爷家附近，也不过就十分钟光景，贾潮一路上叨叨**嘴巴没个停歇。 “郊区就是郊区啊，和市区的节奏完全不一样，感觉时间都过得特别慢……” “不过空气确实不错！” “我看这边好多店铺都不开张啊……开张的也半死不活的样子，老板都懒洋洋的躺在树荫底下，不做生意啊？” “也难怪，这地方经济不怎么发展，人都软趴趴的，跟没了骨头似的。” 爷爷的两层小楼在这条弄堂的尽头，尽头有一堵白墙，挡住了通往公园的路。 那里站着个秃顶的老头，白背心黑裤衩，撑着腰看墙，背对着他们，旁边还放着个小桶。 曹一方看清了那背影，远远的就刹车了，下来推行，本想喊一嗓子，但怕突然一声吓到他，干脆过去再招呼。贾潮也有样学样，他问：“到啦？” “嗯。” 走到近前，老爷子听到动静，转过身来，看清了来人后，老脸皱纹顿时舒展：“呵，是我孙子回来啦？” 曹一方笑着走过去：“你就不能叫我名字吗？感觉像在骂人。” 贾潮上前，敬了个礼：“老爷子好！” 曹爷爷看了看贾潮，也眯起了眼：“这个小伙子……是不是眼睛不舒服？” 贾潮一脸委屈，使劲把眼睛睁开了些。 “这是我助理，小潮。”曹一方介绍道，正要再开他几句玩笑，可走到近前，他终于看到那堵墙上的字了。 那是用红油漆写的字，字歪歪扭扭，写了两行。 【无论如何，曹一方打女人就是败类，渣男，永远都洗不干净，祝你们全家死光！】 贾潮也看到了，但他不了解情况，本想默不作声，但眼睛一转，觉得这是个表忠心的机会，当即开口：“曹老板，你别生气，总有些下三滥的……” 曹一方反手在他腹部锤了一下，贾潮痛呼一声，捂着肚子不吱声了。 看着这面墙，曹一方的笑容隐去，面无表情的看了一会儿，对爷爷说道：“我帮你一起擦。” 走上前去，却忽然被曹爷爷推开，曹一方不明就里，只见老爷子浓眉一皱：“谁要擦了？” “那这……”曹一方低头看地上的水桶，结果细一看，发现那不是水桶，也是一桶红油漆。 “这是干嘛？”他问。 “练练书法。”曹爷爷低头，捡起一把刷子，蘸了油漆，挺直胸膛，往那两行字右侧泼墨挥毫起来。 顷刻间，两个大字落成，龙飞凤舞，硬字带骨。 已阅。 就这两个字，嘎嘣硬。 曹一方再看向自己爷爷，只见老爷子撑着腰杆，背挺得比他还直，得意洋洋的欣赏了一下自己的墨宝，嘿嘿一笑：“写得比那两行字好看吧？” 曹一方楞了许久，竖起大拇指：“不可同日而语。” 曹爷爷顶着大太阳，脑门铮亮，他今天没戴眼镜，眼纹苍老，可眼神清朗，声若洪钟喊了一声：“收工！孙子，帮我拎进来！” 曹一方看了看那行字，又看了看老爷子，疑惑道：“这是不打算擦了？” “为什么要擦？” “……影响不好。” “不擦！” 曹一方低头下腰，把那油漆桶拎了起来，贾潮伸手来接，就顺势递给了他。 又看了眼墙上的字，曹一方眼神阴鸷。 曹爷爷负手大步走到了院子里，曹一方他们跟在后头，贾潮小声道：“你爷爷像个老兵。” …… 曹一方第一次发现一个老头子也能这么帅气。 曹爷爷不是兵，但战斗了半辈子，骨子里的硬气是不会变的。 对于老爷子的成就，曹一方没办法评判，因为曾经他是个法官、律师，也做过教师，学生教了不少，有出息的自然也不少，办过挺多案子，但他不收礼，不受贿，难以在官场容身，不同流合污，也就失去了做事的机会。 很多人觉得，一个好官应该学会同流，然后腾出手来做好事，一边收钱，一边办事，有底线就行。 但地球上总有些死脑筋。 当天晚上，全家一起吃饭，爷爷耿直，有话就说，曹一方这才知道，前段时间家里人也饱受骚扰，有的是曹一方的粉丝，有的是……不知来处的人，那段时间曹一方正好在风口浪尖。 因为林丞其实没什么粉丝，那些可能是见义勇为的英雄，为林丞鸣不平，顺手砸个玻璃，墙上涂鸦点咒语，有人被老妈逮到，双方骂了半宿。 曹氏一族，满门刚烈，爷爷和老妈两人用不同语境但同样大的嗓门，骂退了不少来人。 曹一方想明白了，自己的事先不急，帮家里人赶紧换个环境，才是当务之急。 第一百八十章 天意难测 …… 当曹一方提出，要帮他们买一套别墅，全家人住在一起时，几乎所有人都是反对的。 曹爸爸表示：“我们现在住得好好的，你赚了钱挺好，自己在市区买套婚房吧。” 奶奶也着急表态：“就是呀，我们住惯了，不用搬！” 曹一方本来确实是这样想的，但是现在看来，自己住的公寓保全措施较好，身边又有个眯眯眼武警跟着，安全系数没问题，但爷爷奶奶住在城乡结合部这一块，老爸老妈住在马路边菜场前，都是既无监控也无保安的地方，太容易被骚扰。 “一家人别说两家话。”曹一方说道：“一样是买房子，我那里不急，你们能住到一个安全一点的小区，我也能放心工作，就当是投资好了。” 几番争执，最终还是爷爷拍板：“儿子别说了！听你儿子的！我觉得挺好！买房子嘛，又不是坏事！” 曹一方端杯敬酒：“老爷子圣明。” 他们一家子就着这顿饭，具体讨论了一下买房事宜，又是七嘴八舌的好一通争执，贾潮倒不把自己当外人，闷头狂吃，把自己肚子塞到十分饱后，安详的闭上了眼睛，静静聆听大家的争论。 曹一方接下来用了两天时间，在崇安岛陪父母踩盘，不光是新房，管理好地段佳的老小区也都逛了一圈，好在小岛地广人稀，他戴着鸭舌帽和墨镜，倒没怎么被人认出来。 他的目标很清晰，虽然理论上两代人最好不要住在一起，但是如今爷爷奶奶年事已高，为了安全考虑，最好还是能一块有个照应，所以看得新房大都是小别墅，二手房则看的是电梯复式房。 其实二手房很多也不错，但是太过麻烦，没办法给他足够多的时间去调查房子背景，邻居素质，小区是不是有隐患……他动作奇快无比，根本不在乎市场，不纠结涨跌，到得第三天时，他以自己的名义定了一套一手别墅。 别墅的地段确实稍微远了一点，在城镇的边缘，好在附近商场菜场公园都有，人是少了一点，但坐公交到哪里都挺方便，父母都说要多考虑一下，买房毕竟是大事。 曹一方不这么认为，他现在的时间其实更值钱，这是真的，不是银行柜员虚无的马屁。 崇安岛的一手房和江海市市区的一手房，不但价格是天差地别，售出的效率也显得十分讽刺，他订的这套别墅是前年开盘的，到现在小区还有好几套没有售出的大户型。 他买的是一套将近四百平的双层独栋别墅，总价折后三百二十七万，送车位和五十平米小花园，爷爷要种草莓白菜还是葫芦架子那就可以随便发挥了。 曹一方再傻，现在也不会全款买房，以自己的首套房名义付了首付，新房税费少，就一个契税要缴纳，自己的工作性质不算稳定，不过银行流水够多，贷满七成，目前总支出不到一百万，剩下的慢慢还。 …… 一家人在新房销售的带领下，在空空荡荡的别墅里缓缓踱步，看着这个他们以后的新家。 别墅的精装修交房的，里面打扫得干干净净，此刻中午阳光明媚，偌大的客厅里铺了一地碎光，未经磨损的实木地板光可鉴人，他们走走停停，从客厅窗户一直检查到厕所马桶。 曹一方特意去上了个厕所，确认马桶合他的屁股。 曹妈妈抚摸着楼梯扶手，感慨不已：“跟电视剧里的豪宅一样，做梦都没想过能住这么大的房子。” 曹爸爸在一旁憨笑，他难得的没有唱唱反调，显然也是开心得不行。 “等住的久了，你们就不会觉得大了。”曹一方走过来，指了指楼上：“爬楼梯不方便，到时候爷爷奶奶住在楼下吧……楼下一个卧室，还有一个给爷爷做书房，楼上的三个房间你们自己看着办，可以腾出一个做活动室之类……算了，估计最后肯定用来堆杂物。” 爸妈两人腿脚利索的往楼上跑去。 贾潮今天还挺安静，跟在曹一方屁股后头没怎么吱声。 曹一方似是突然想起了这个人的存在，扭头问他：“哎！话痨！今天怎么不说话？不像你啊。” “看到大房子……就想到结婚。”贾潮叹了口气：“想到结婚，就想到女朋友。” “没听你提起过呀，女朋友在哪儿？在京城吗？”曹一方好奇道。 然而贾潮还没说完：“想到女朋友，就想到我还没有女朋友……感觉不太好。” 曹一方：“……” …… 贾潮守在门外，像模像样的。 曹一方带着爷爷走进了他以后的书房，房间里还很空荡荡，但不妨碍曹爷爷心情大好，直接往窗边地上一坐，头顶着一片太阳，闪闪发光。 曹一方蹲在他身边，笑道：“孙子孝顺吧？” 他闭着眼点点头，咧开嘴露出一口假牙：“还成吧。” 曹一方嘿嘿一笑，老爷子睁眼看着他：“但我对你的要求，不仅仅是孝顺。” 曹一方知道爷爷要说教了：“请爷爷指教。” 曹爷爷说道：“前些天你好像有点麻烦。” 提到这茬，曹一方就觉得烦心，眉头一皱：“爷爷，那些事你别当真，我以后如果继续在这个行当里混，总会有各种各样的消息，真的假的都有。” “我知道我知道。”老爷子不耐烦道：“我又没老年痴呆。”顿了顿，他又说道：“誉满天下者，也谤满天下。你这个职业我不太喜欢，但你既然要做了，我要告诉你，别人怎么说，我老头子都不听，我要你自己心里有数。” 曹爷爷指了指上头，又指了指地面，最后把手指头戳在曹一方胸口：“对得起天、地、良心，你就是个堂堂正正的人，我不要你大富大贵，只要你堂堂正正。” 说完，他抿了抿嘴：“不过……也不冲突……是吧？” 曹一方笑：“对，不冲突。” 曹爷爷身子一歪，要撑着地站起来，曹一方赶紧去扶，结果又被推开：“我身子骨硬着呢，不要扶！” 站起来后，他又拉住曹一方的手，最后叮嘱了一句：“就当我迂腐，反正你切记着，不管以后遇到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事，大不了忍让三分。” 老爷子的眼神，透着这个时代少见的严肃和深沉：“千万，不要变成一个坏人。” …… 曹一方在崇安岛又呆了两天，处理了一些琐事，后头就都交给老爸去做了。 了解到家里之前遇到的一些情况，曹一方这两天忍不住，花了大把时间去看自己相关的新闻和网络评论，看的火气那是一簇又一簇。 自己生日那天，外滩对岸两座办公楼，打出了自己的名字，就这点事，都出现在了娱乐板块和江海市新闻板块，评论里以骂声居多，有人说人心不古，现在一个戏子生日都要用办公楼打广告送祝福了，某某做了多少贡献，结果没有人知道；有人说有这个钱打广告，为什么不捐给穷人？ 曹一方还真有冲动，想解释一下社会职能分工造成的影响力不同，你没办法要求科学家和艺人有同样的知名度不是？还有慈善的内在机制问题，穷人也不是靠富人捐献就能致富的…… 但想到爷爷已阅那两个字，也就作罢。 自己以后做给他们看也就是了。 曹一方现在境界还低得很，只想着先让自己生活过好，让自己家人过得舒坦，独善其身有余力了，再兼济天下。 其他相关的讨论里，他的名字出现频率也挺高，只是有很多都是属于躺着中枪型。 近年来对于流量明星的抨击屡见不鲜，最近有几件事，导致这个话题有点激化的迹象。 南湖卫视引进的韩剧《贵人》热映，最高收视率破4，男女主角金承基和尹秀恩在国内火遍半边天，综艺节目上的不多，但广告代言接到手软……就这事，也能扯到国内影视剧制造粗糙，小鲜肉演技被韩国明星吊打，丢了国家的脸。 同样是偶像，为何质量这么差？ 以演员之名这部号称以演技为卖点的综艺，为了收视率考虑，让好几个没有演技可言的年轻明星晋级，甚至淘汰了先前发挥最亮眼的老戏骨樊请让，又是一阵抨击，狗血淋头的骂。 樊请让这个老人家，曾经演过多个古装剧角色，以赵匡胤和诸葛亮两个角色最为出名，他也是耿直，可能真的没想太多，在微博上说了几句眼下娱乐圈的浮躁气象，也没点名批评谁，但在综艺里把他淘汰掉的那女星的粉丝，却认定了糟老头子在映射他们的偶像。 好得很，有人甚至说要去拔了他的舌头。 樊请让估计没想到眼下的明星粉丝如此可怕，再也没发声，干脆把微博评论关了。 还有一个老编剧叫田安邦，其实是演员兼编剧，比樊请让还老，说他的名字没人认识，但是看到他的脸，大家往往都会有些印象，出演过不少经典角色。 他更可怜，被两拨喷子喷。 半个月前，四大鲜肉人气最高的一位，此人叫做高行宇，恰逢三十岁生日。 这哥们的生日规格可把曹一方的生日甩了几个世纪。 地铁灯箱，公交广告，商业中心LED大屏幕，国内十几个城市都开始丧心病狂的打广告，甚至国外几个著名的城市，包括纽约和首尔，都轮番播放他的写真照和剪辑后的MV。 都是他粉丝掏的腰包，和经纪公司无关，经纪公司没这么有钱。 好像还买了几颗星星。 对，真的星星，粉丝买了送给他，虽然肉眼看不见，此生也决计摸不到，但就是买了署名权。 类似的土豪壮举不甚枚举。 那一天粉丝几乎包围机场，机场站牌上能打广告的地方，都是高行宇的照片，田安邦这个老演员那天刚好下飞机，结果看到了这一幕，艰难的离开了机场后，吐槽好像看国产丧尸片一样。 于是也被骂了祖宗十八代。 可怜这老编剧老戏骨，他平时经常会写点日志笑话什么的，习惯用繁体字，结果被明星粉丝轮了一遍后，炒高了关注度，被一些傻子关注到了，于是一大批网络路人喷子又去轮他，说他不爱国，不然干嘛要用繁体字。 田安邦啥也没说，只是贴了一张图，一张清代的石碑字帖。 于是又被骂是满清鞑子……后来他再也没说话。 当然，这些喷子被无视了，但关于流量明星和老戏骨的争论，开始甚嚣尘上，激烈无比，甚至影响到了曹一方下面的行程。 他于儿童节这一天，带着贾潮来到了京城，来试戏。 出了机场，刚呼吸到第一口新鲜的雾霾，就接到了陈娅蛮的电话。 “你身边有啥可以扶着的物件不……” 曹一方有种不好的预感：“你但说无妨。” “邹润秋那老王八羔子放我鸽子了，呃，也就是放你鸽子。” “什么意思？” “他让你不用去试戏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吓不死你 “为什么？” “老赵给我传的话，据说是邹导演对这部戏期待值比较高……想找一个年纪大一点的中生代演员……” “找中年男演杨过？” “……是吧，我也觉得很扯淡。他可能觉得年纪大的演技会相对……” 曹一方都没听完，忍不住打断道：“他看过我的作品没？” 有了几次口角矛盾，陈娅蛮最近对曹一方有点怕怕的，这次又让他白飞了一趟，语气更显弱势，讪讪道：“我们有发过去你的作品小样，不过我估计他都没看，老赵说他之前也没看过仙剑，对你完全不了解，很多导演都这样……” “那他原本为什么会选择我？” “他还没定你。”陈娅蛮解释道：“其实还有两个演员也会去试主角的戏，不过另外两个貌似也回绝了。” 曹一方压着火：“到底怎么回事？” “最近一段时间，业内把流量小生抨击得挺狠的。”陈娅蛮猜测道：“他前几天也接受了媒体采访，媒体说的话也比较难听，问他会不会为了收视率罔顾质量，选择近期一批比较火的流量明星来饰演男女主角，他毕竟是老导演了，要面子，估计有点逆反心理。” 两人站在机场出口，看着眼前来来去去的车辆，曹一方撑着腰，很不耐烦的冲贾潮勾勾手指，他赶紧凑上前去，曹一方把手肘搭在他肩上，整个人的重量依靠着他，歪着头看机场外巨大的棚顶，呵呵一笑。 他戴着口罩，发出闷闷的一声国骂。 当初去吴玉家闲聊，就是因为自己目前的定位问题，寻求个心理慰藉。当时是想开了，但真的因为这类误解，要错过一个不错的角色时，曹一方还是觉得胸口憋闷难受。 他这几天知道家人先前受了委屈，心情本来就不好。 “就是说，这哥们压根不认识我，就因为听说我年轻又帅气，所以觉得我没演技？好，就算这是他的权力，但我特么的刚落地啊！要说不会早点？玩我呢？” 陈娅蛮安慰道：“你别生气啊，这导演确实脾气比较坏，想一出是一出的……不跟他合作，也能省点心，回来吧，回来再说，我这还有其他剧本给你挑。” 听曹一方没说话，陈娅蛮试探着道：“呃，要不你在京城玩两天也行，就当旅游了。” 曹一方喘着气平复心情，挂断前，他说了句：“老赵问你的话，就说你没联系上我。” “啊？” 挂断。 …… 曹一方这两天本来就心情不怎么样，没想到试戏还能被放鸽子，贾潮像根木桩子，神游天外，曹一方神情郁郁的把电话内容跟贾潮说了后，眯眯眼表现得各种同仇敌忾。 他果然没注意听，转身就要买返程机票。 曹一方一把拽住他：“来都来了，走吧。” 贾潮睁大眼睛：“去哪儿？” “去试戏啊。” “可是……不是让你别去了吗？” “有吗？”墨镜后面，他睁大了眼睛，仿佛失忆：“我怎么不知道？” 贾潮脑子有点不够用，绕了两圈才明白过来，此刻曹一方已经快步走远，他赶紧跟上：“曹老板，这样不好吧？是不是有点不识抬举……啊呸，不请自来的意思？是不是不礼貌啊？而且没意义呀……” …… 京城电影学院，演员的培育皿，学院派的半壁江山。 出租车经过这里时，车里的贾潮把脸都贴在玻璃上，痴汉般盯着门口来去的每一条腿。 车子又开了一段路，拐个了弯，学校不远就有一个办公园区，邹润秋的公司就在这里，曹一方付钱下车，贾潮拎着包屁颠颠的跟在后头。 跟前台问了声，前台直接问他们是不是来试镜的。 曹一方听了一愣，随即点头。 “三楼排队。” 贾潮本来还想摁电梯，被曹一方拎着后脖就窜上了楼梯，几步就奔到了三楼，到了以后一看，好家伙，还有二三十人在走廊里排队，大多是学生模样的俊男美女。 看了一眼，还没等人注意到自己，曹一方就缩回了楼梯间。 贾潮也退了回来，惊讶道：“怎么这么多人？” 曹一方看了眼手表，十一点十五分，他原本约好的时间是下午，当他听到前台说试镜的时候，心里就有数了。 试镜和试戏不同，这些孩子估计不少还没入行，来试镜神雕的一些小配角。试戏的话，一般都是提前联系好的，就来试那么一两个角色，有的还会有服装师提前准备好衣服。 说不定其他演员也会在场，配合着演几个对手戏，当然，现在肯定是没了。 曹一方有自己的考虑，他估计如果邹润秋是临时改变注意，那角色应该还没定人选，想提前一点时间来，跟邹润秋打个照面，能不能成不说，早点来至少能免得被人抢了先。 其实主要还是不服气，有点冲动。 “我没想到这么多人试镜。”曹一方说。 贾潮对这些事完全没概念：“那现在怎么办？” 曹一方听到外面有人喊名字，喊到名字的应了一声，估计还有一会儿，“等一会吧，我现在出去被他们认出来略显尴尬……把资料拿给我。” 贾潮没反应过来：“什么资料？” 曹一方直接自己拉开手提包拉链，从里面拿出两张A4纸：“我有个习惯，不打无准备的仗，剧本会提前熟悉，导演的性格也会提前收集资料，以后可能会更具体，这些事情最好你能帮我搞定，知道吗？” “知道了！” 曹一方低头开始看了起来，其实他早就看过了，邹润秋得过奖项，拍过的作品都罗列其上，性格方面此人性情火爆，人称邹老虎，脾气犟得厉害，软硬都不吃…… 贾潮小心的观察了一会儿他的表情，喃喃道：“老板，你是不是特生气？” “没有。” “你真的好像生气了。” “我没有！” “你今天走路特别快，而且显得很没有耐心……” 曹一方卷起纸，在他头上敲了一下，正色道：“好员工手册第一条你知道吗？” 贾潮一脸懵比：“啥？” “不与老板的认知做争辩！” 贾潮低头受教，曹一方一边看资料，一边拿着个掏耳勺掏耳朵，过了会儿，贾潮又忍不住道：“生气的时候很容易做出冲动的……” 曹一方拿掏耳勺指着他：“你再比比我就用这把凶器掀起你的头盖骨。” …… 今天的时间好像过得特别慢。 曹一方像一尊沉默的雕像，靠墙站着动也不动，贾潮蹲在地上玩手机。 忽然，曹一方动了：“不等了。” 说完，一句废话也没有，他转身走了出去，径直往那个众人排队的办公室走去。 贾潮赶紧起身跟上，小声自语道：“就是生气了……” 此刻走道里等待的人已经不多，曹一方走得很快，快速的掠过人群，到得门口时，正好门开，负责喊名的助理拿着个簿子走出来：“下一个，钱锦……” 还没说完，一抬头，忽然看到曹一方出现在他眼前，这哥们吓了一跳，没好气的要推开他：“艹！到前面来干嘛！后面排……” 下一刻，他的手按在一块梆硬的胸膛上，眼前插入了一张低眉顺眼的菩萨脸。 眯眯眼笑眯眯的，萌到阴森。 曹一方开口：“你好，我叫曹一方，原定下午一点来试戏，来早了，麻烦你跟导演说一声，时间不方便的话我就下午再来。” 助理这会儿看清了曹一方的脸，也认了出来，他思索了一下：“哦，好，那你等等。” 说完就进去了。 身后的一些人有些躁动，隐约听到有人咕哝着插队之类的话。 曹一方转身瞥了一眼，周身散发着一股大反派的气场，顿时没人说话了。 很快，有不少人认出了他，后头又开始悄悄的交头接耳。 如果他是曹一方，那他就不是来插队的。 眯眯眼有一个好处，就是贾潮在偷偷打量谁的时候，很难被发现，事实上，就连他是不是睁着眼睛，旁人都很难确认。 他在偷偷打量自己老板。 门又开了，那名助理出来，眼神古怪的看了他一眼：“进来吧。” 曹一方大步迈进房间。 那名助理也跟了进来，顺手关上门。 房间里干干净净的，角落里堆放着几个摄影架子，三个面试官一样的人坐在一张长桌后头，但桌子上没放什么铭牌之类方便识别身份的物件。 他们面色各异的审视着曹一方。 曹一方扫了一眼，只认出了中间那名黑黑胖胖的男人就是导演邹润秋，他也算是名字和外表相差极大的典范了，明明听着挺温润的一名，但人看起来可凶。 邹润秋桌上还放着一个方方扁扁的金属小酒壶，人看起来也有点醉醺醺的，撑着半张脸，歪着身子依靠在桌上，这种人就是属于平时看着都得躲着走的类型，一副恶人相。 旁边一男一女，都是模样正常的中年人，曹一方不认识他们。 曹一方压下火气，微笑打招呼：“邹导演好，两位老师好。” 他们俩也微笑着点点头，但邹润秋讲话就不好听，他声音也有些粗野：“曹一方是吧？赵烨没跟你说吗？让你不用来了。” 赵烨就是柳盟工作室的另一位合伙人，经纪人，也就是老赵。 曹一方装得跟真的似的：“啊？我不知道啊？改时间了吗？” “哦……”邹润秋拉长了声调，懒洋洋道：“可能他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吧……主要就是，我吧，觉得你不太合适……” 曹一方笑问：“哪里不合适？” 邹润秋坐直了点，多看了眼曹一方，嘴角似笑非笑，估计是觉得曹一方这话说的有点硬，他脾气也硬，说话就更不客气了：“气质不对口，杨过人物性格挺杂烩的，你太雏了……” 曹一方也笑，压着的火气如煤气泄露，一点点滋了出来：“要不试试？” 一旁坐着的两人，隔着中间的邹润秋，对视了一眼，觉得气氛有点僵硬。 邹润秋是个厉害的导演，但毛病挺多的，以前被曝光过的就有私生活不检点，大男子主义，其实他还有点京圈导演特有的优越感，在他眼里能出好演员的学校就两个，都在京城，当他知道曹一方的出身院校后，其实就已经挺看不上的了。 后来由于媒体的影响，他心里已经决定，男女主角都得选已经被观众认可的资深演员。 让曹一方进来，只是看在赵烨的面子上。 但既然这小子这么呛，那就来呗。 “试试呗。”说完，就往后一靠，仰着脖子看他。 邹润秋也是奇怪，看着像没骨头一样，永远是软着的，不是趴着就是靠着。 曹一方挑眉。 怎么个意思？也不给剧本？也不告诉试哪一段戏？ “哦，不知道演哪一段是吧？”邹润秋歪着嘴笑道：“我看你挺有自信，你……你剧本看过吧？” 曹一方道：“看过，原著也看过。” “那就随便来吧。”邹润秋道：“让我觉得像就行。” 旁边两人都有点尴尬，觉得邹润秋这是故意刁难人，确实有些导演会在试戏时让演员自由发挥，评判角色契合度，但那本身就够玄的了，眼下气氛又不对，就邹润秋的导演咖位就够给人压力的，他表现出的态度又摆明了姿态，跟要看猴戏一样。 他们听说过曹一方，知道这小伙子最近人气也挺不错，不是个无名小辈，如果他就此甩脸子离开，他们也不会觉得奇怪。 但曹一方没走，他反而笑了起来，往前走了几步，到他们面前，好像要变魔术似得，带着一丝吊人胃口的语气，低头问邹润秋：“那我来啦？” 邹润秋笑了笑，半耷拉着眼皮：“来呗。”说完，伸手要去拿自己酒壶。 曹一方一个箭步窜过去，蹲在地上，啪的一声，用力的拽住邹润秋的手，双手紧紧握住！ 动作太剧烈，太突如其来，邹润秋差点没被吓得跳起来，瞪大了眼珠子看着他。 旁边那男的还好，女的还以为要打起来了，整个人都站起了身，后头那助理也往前走了几步。 结果曹一方用了一道极重的气声作为开场白，显得他情绪很激动：“郭伯伯！” 众人尽皆愣住，包括邹润秋，他还瞪着眼珠子呢。 曹一方好似完全沉浸其中，他双手用力，邹润秋的手都抽不出来。 他又喊了一声，声音没有刚才那么响，却更沉：“郭伯伯……” “你是我最敬重的人……”曹一方带着浓重的气声，像是刚跑了一趟马拉松，他的眼神显得很清澈，但有种执拗到极限的魔症感，尤其是当他唇角微笑起来时，两种不同的情绪冲撞在一起，让他整个人显得特别危险。 “你能不能跟我说实话……”曹一方微笑着，眼睛里有一道芒刺：“我爹到底是谁杀的？” 第一百八十二章 心里凉凉 邹润秋也不知道，自己是被曹一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还是被他的邪性的表演吓到了，反正是吓到了。 曹一方蹲在身前，盯着自己，像是真的在等自己的回答。 他也不是吓大的！ “别问我！”邹润秋瞪着眼，没皮没脸的回道：“我不知道！我才不会告诉你，你那死鬼老爹是自己作死……” 他本来就想插科打个诨，打消曹一方表演带来的压抑，但身边两人不配合，满堂寂静，你们俩好歹噗嗤一笑给点面子啊…… 那两人都认真的看着曹一方，等待他接下来的反应，虽然他们也知道，即兴表演一般就那一瞬，他已经表现得够好，这下子估计已经结束了。 还没结束。 曹一方听到他的答复后，皮笑肉不笑的神情顷刻间褪去。 双眼里的天真和灼刺感也悄然消失，只剩下一片荒原般寸草不生的漠然。 握紧的双手忽然松开，曹一方的身体像是负重千斤，极为缓慢艰难，眼神始终盯着邹润秋，身子慢慢的站了起来，从蹲姿到站直，他用了很久。 这貌似很久的时间里，他一直盯着邹润秋，如同用眼神搭建了一个通道，把自己身上压着的分量，慢慢的推到邹润秋的身上，片刻还好，但盯得久了，这头坏脾气的老虎竟觉得有一丝煎熬。 邹润秋感到了挑衅。 这尼玛哪里是试戏？你特么的吓我是吧？ 吓老子是吧！ 啊！！ 邹润秋本来本能的想要移开视线，毕竟眼睛酸，但一念于此，他神情也冷峻了下来，定定的瞪着曹一方。 当曹一方站直了，就挺成了一把剑，他的下巴绷得很紧，但眼珠子一动不动的坠在眼眶最下，居高临下的凝视着邹润秋。 这个动作和眼神，是最能给人压力的。 所有的技巧拧在情绪里，把整个人都磨成了一道锋芒，没有多余的内容，给人的感觉也很单纯，就是恐怖，让人怀疑下一秒他就会因为过于入戏，直接拔刀把邹润秋捅出十七八个窟窿。 曹一方再次开口，已经完全不像他的本声，轻得像落下一根针，这根针又在黑板上刮擦而过，发出刺耳的摩擦音。 “你杀的。” 卧槽真尼玛吓人啊——！ 邹润秋不动声色，脖子后面出了一层细密的汗，他整个人都有点发毛，曹一方这会儿的表演，明明来的那么快，那么突兀，如果他旁观的话，说不定还会笑着好一顿吐槽。 但是处在漩涡中心，那感觉就完全不一样。 “好，可以了。” 眼看着邹润秋就要炸毛，旁边那中年男人喊了停。 曹一方退后一步，微微一笑，春阳化雪，整个人摇身一变，又退回了那个阳光下的稚嫩青年模样。 不说话，只是低垂视线，貌似谦卑的等着他们评价。 “哦，结束啦？”邹润秋故作不在意的样子，桌子下的腿开始高频抖动起来：“这个……”他皱眉：“杨过有这么邪吗？” 这个世界的神雕侠侣，也翻拍过多次，不乏经典之作，但几乎所有的演员，诠释起这个角色时，还是尽量的演出一个潇洒不羁的大侠形象，远不是曹一方刚才那副心理变态的德行。 “就有这么邪。” 说完之后，曹一方也感觉到自己语气太吊了，中和了一下，又道：“这人物我自己写了小传，我分析下来，他有时候确实有些病态，尤其涉及到他身世的时候……” “行了行了。” 邹润秋揉了揉自己黑胖的脸颊，跟身边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对他说：“还行吧演的，但你演技还是有点……有点用力过猛，人物诠释得跟我想的有些差异，我考虑考虑，昂，考虑考虑。” 顿了顿，他道：“回去等消息吧。啊，再见。” 曹一方提起视线，看了他一眼，没再多说，点头致意：“好的，打扰了，那我先走了。” 对另外两人，也点头微笑了一下，接着洒然而走，助理帮他开了门。 出门以后，曹一方转身往来处走去，贾潮趴在窗口不知道在看什么，曹一方打了个响指，他赶紧回身跟上。 外面还有不少排队的年轻人，他们有的想上去跟曹一方打招呼，但是见他走路带风目不斜视的样子，也就退却了。 下楼后，贾潮紧跟着他，问道：“怎么说？” 曹一方淡然道：“让我回去等消息。” “那就是有戏？” “那就是基本没戏。” 曹一方忽然停下来，贾潮差点没撞上去，只见他转过身来，严肃的说道：“以后发现我情绪不对，要及时的阻止我，知道吗？冲动容易得罪人。” 贾潮一愣，面露委屈：“我……” 曹一方指着他：“记住就行。” “记……”贾潮嘴角一抽：“记住了。” “走吧。” …… 众人还在排队等候，但却迟迟不见那助理出来喊名字，隐约能听到里面有点吵杂。 “演得好啊！”之前喊停的男人，是邹润秋公司王牌摄像师廖兵，早年在港岛圈子混，名气不显，但实力很刚，他说话几乎不带口音，这会儿正激动道：“形象也很适合，年纪刚刚好，为什么不用？” 邹润秋耷拉着眼皮，拿起那扁平酒壶，喝了口，瞄着那女的：“老姜，你觉得呢？” 姜如玉看起来年纪不过四十多，长得一般般，不过打扮得很得体，她在邹润秋的公司里负责影视投资这块，在这部剧即将担任执行制片，她沉吟了一会儿：“我也觉得可以。” 邹润秋猛地一拍桌子：“我说不行！” “为什么？”两人一起问他。 “他吓我。”邹润秋轻声嘀咕了一句，越想越气，又用力地一拍桌子，嚎了一嗓子：“他吓我！狂妄！我是谁？他一个新人哪儿来这么大脾性？” “而且他根本没进角色，好吧？”邹润秋气呼呼道；“你们看他后来收的多快？他故意的！就摆明了告诉我！你瞅瞅，瞅瞅我多牛逼，我都不用代入角色，随便演一演，我就用一点点技巧就能演的好！” 姜如玉冷静道：“那不是更厉害？这种水准的演员，在老演员里也很少见，更别说这个年纪的新生代了……关键是他还不贵。” 邹润秋沉默了下来。 老姜说的有道理啊。 妈的，我怎么能承认她有道理。 “不行，再看看。”邹润秋往后一瘫：“明后天不是……梁晨还有个谁，那个薛卫东，看看他们怎么样。” 第一百八十三章 满心都是他 …… 摄影棚里，邹润秋坐在一旁，抿了口小酒，怔怔出神。 工作时间喝酒是他的习惯，就是这么恶劣，反正也没人敢说他。 “邹导？”有人喊他。 “啊？”邹润秋抬头，看着眼前穿着杨过戏服的薛卫东，皱了皱眉。 “这衣服料子看着太好了，跟服装师说肯定不能这么弄。”邹润秋走上前去，摸了摸薛卫东身上丝绸般顺滑的暗蓝袍子，皱眉道：“粗布麻衣懂吗？什么叫粗布麻衣？这尼玛的搞的跟古偶似的，我又不是刘远阑那傻X，这什么审美？” 薛卫东显然也是了解邹润秋的脾气，听到他骂自己刚合作过的导演，也不不当回事，笑道：“服装的事不急，我先试戏吧，邹导您看看行不行。” “好。” 邹润秋没跟薛卫东合作过，不过好歹眼熟，这也是个半实力派的演员了，将军专业户，先前白袍战神虽然收视率不咋的，但也不能因此否认他的实力。 “演哪一段？”薛卫东问。 邹润秋多看了眼他的扮相，薛卫东长的没问题，但太过方正，总觉得有点违和，他低头翻了翻剧本：“给你找一段戏剧冲突厉害些的台词哦……就小龙女被强暴以后，她跟杨过对话，误会的这一段。” “行，我再看看。”薛卫东也从助理手中接过剧本，一边翻看一边问道：“这个剧情我记得一直都被诟病得厉害吧，先前有个版本把这剧情修改了，您这……” “不改。”邹润秋一脸执拗：“我就喜欢这剧情，维纳斯才美，加上杨过后来断个胳膊，一对天残地缺，多美啊。” 薛卫东不说话了，在心里狠狠的鄙视这导演病态的心理。 当他演了起来，就改成邹润秋鄙视他了。 由于女主角还没定，现在也没人跟他搭戏，邹润秋就让姜如玉拿着剧本跟他对此，姜如玉当然不会表演，她就是富有情感的朗诵，可能也是因此影响到了薛卫东的发挥。 “我师父给我点的守宫砂……没有了。” 薛卫东蹙起眉头，疑惑道：“姑姑？你说的我怎么听不懂，我今晚到底对你怎么了？” “你！” “总之……你不能再叫我姑姑了。” 薛卫东突然吼了起来：“我不叫你姑姑叫你什么？”为了表示紧张忐忑和不安，他握紧拳头，在原地快速踱步：“姑姑我是不是做错什么惹你生气了？从小是你收留我、照顾我、教我武功，把我养大了……我发过誓，要一生一世听你的话……” “好了，可以了。”邹润秋揉着眉心：“演的不错，我考虑考虑。” …… 梁晨也是个古装剧专业户，和薛卫东不一样，他长得比较稚嫩一些，其实是保养的好，年龄实际上比薛卫东还要老。 曾被称为古装花美男的他，扮上了以后，看着果然赏心悦目。 还是同一段剧情，梁晨声音轻柔，演技偏向内敛，邹润秋看完了以后，也不太满意，还是那句话：“演的不错，但是和角色契合度差了一点，不是你的问题，我考虑一下，啊，考虑一下。” …… 深夜，嗷森公园西侧，一辆黑到发光的宝马SUV停在辅路上。 出处公园环抱，树木繁茂，而车流与人流都较为稀疏，正是邹润秋最喜爱的车震地点之一。 他这车后面两排放平了，就是一张大床，随便怎么滚都行，这会儿他双手垫着后脑勺，懒洋洋的躺着，上半身还穿着衣服，他身边侧躺着一个已经脱到黑色内衣的女人，看年纪做他女儿差不多。 女人长相清纯，但功夫老练，但今天忙活了半天，效果不佳，她忍不住在邹润秋胸膛用小拳拳锤了一下，郁闷道：“今天怎么回事儿呀，你是不是吃过了？” 邹润秋看着车顶，烦躁道：“没有！哪儿有空啊！” “那你怎么……怎么……不给力！” 邹润秋喃喃道：“要不今天算了吧，就当出来看看夜景。” 女人觉得他八成是有了新欢：“你在想什么呢？” 邹润秋还是那副吊样，木然看着车顶：“想一个人。” 女人怒而起身，头还在车顶磕了一下，捂着后脑勺愤恨道：“你个老色鬼！你到底还有多少女人！” 邹润秋瞥了她一眼，明白了以后，哎呀了一声：“什么呀！我想的是一个男人！” 女人不说话了，眼神更为古怪，默默的开始穿衣服。 邹润秋不再理他，裤子都不穿，就这么躺着，喃喃自语：“要不我大人有大量，原谅他得了。” …… 曹一方在工作室里翻看着其他剧本，没好气道：“怎么突然这么多仙侠剧冒出来了。” 陈娅蛮端着柠檬茶坐下，翘起二郎腿笑道：“还不是被仙剑带起的风潮……看看觉得怎么样，开价都挺高的。” “不怎么样。”曹一方可是有先见之明的穿越客：“这些剧本简直稀烂，而且我告诉你，现在兴起的这个仙侠改编风潮绝对不行，仙侠类玄幻类的网文，动辄几百万字，几百上千人角色，电影电视剧能装得下吗？装不下，就得改，你看看，这改成什么样了？” 陈娅蛮撑着脸：“但是人家开价高啊。” “我得做自己的品牌，烂片不能接。”曹一方说：“这你应该懂啊。” “路要一步一步走，事儿要一点点干。”陈娅蛮劝慰道：“你才刚出道没多久，现在厉害的导演还都没注意都你呢，当然接不到什么太好的片子。” 又看了眼，随手把几份薄薄的剧本扔在桌上，他问了句：“神雕的男女主演定了没？” “暂时还没传出消息。”陈娅蛮偏头看他：“干嘛，还贼心不死呢？” 曹一方叹了口气：“这叫什么话，我只是觉得那角色不错，挺有发挥空间的。” “按照你跟我说的，你前天的表现来看。”陈娅蛮妩媚一笑：“邹润秋肯定特不爽你，虽然谈不上封杀，但也绝对不会用你，以前跟他有胆子呛声的演员，后来他都没再用过，他这人心眼挺小的。” “无所谓啊。”曹一方哼了一声：“我也看不上他，黑脸歪嘴，长得跟闹着玩似的……脾气还那么差……” 陈娅蛮手机一震，她拿起来看了眼，僵了几秒，忽而在自己脸颊上轻轻得拍了一巴掌，随后笑道：“咦，貌似神雕男主角定了。” 曹一方佯装不在意，背着身道：“谁呀？” 陈娅蛮忽然扑过去搂住他脖子，兴奋道：“你呀！” 第一百八十四章 再相见 …… 男主角说是说定了，但还是要曹一方再去二次试戏，当然了，这本身也无可厚非。 有些比较纠结的导演，让同一个演员试戏四五次都是正常的。 特别是当曹一方听陈娅蛮说，他这次片酬谈到了四百九十万，并且这部神雕的总投资过亿，具体投资金额未定，只高不低，合作的对象多是知名演员，甚至有不少业内资深老戏骨前来饰演配角，他就更兴奋了。 片酬高了许多还是次要的，因为就之前陈娅蛮提供的几部仙侠剧来看，他们开出的条件有的更好，有一部叫谪仙之剑的剧组，就给他开出了每集十八万的片酬，按照陈娅蛮的推算，最后剪辑下来的时间，主角的集数算三十五集左右的话，他也有六百三十万的片酬收入。 所以他看中的不仅仅是钱。 曹一方现在正是趁热打铁的时候，身价和人气成正比，但市场对他有刻板印象，就算助攻大师过阵子上线了，有那么一批人开始正视他的演技和实力，但那终归是少数。 他就是演的翻出花儿来，偶像剧就是偶像剧，题材和镜头语言都限制了发挥，不存在那么多识千里马的伯乐。 还记得仙剑上映后，有了那么一批人夸赞曹一方的演技，但很快也别其他的讨论淹没了……最后关于这个问题的讨论，不少人归结于四个字。 本色出演。 只要偶像剧的标签在，曹一方以后就很难去攀登更深的剧种，很难接到一些真正大导演的戏，因为人家根本不注意你。 电影就更甭说了，若是以后用小鲜肉的名头杀进电影市场，能接的角色一定不如人意，甚至可以断言大多都是烂片，导演的态度也会限制住演员本身的发挥……演多了这些片子，也就透支了自己的口碑，涸泽而渔的事他不会干。 曹一方要慢慢的刷新观众对他的认识。 神雕这部剧主题还是爱情，但就算在这个世界，也依然是武侠经典，受众人群极为广泛。 关键是戏骨多，投资大，逼格高，导演名气响亮，既能提炼演技，而后又能刷奖项攒声誉，一石多鸟的好事。 …… 又飞了一趟京城，这次多带了个陈娅蛮，待遇也比上次好了不少，至少还没出机场就有邹润秋的人过来迎接，伺候他们一行人吃完了午饭，专车送到了他的公司。 他们被一路送到摄影棚里，曹一方走进来一看，已经有不少人等在这儿，电动卷轴把白色的背景布铺了一地，柔光伞支棱在上头，两组闪光灯围了一圈，这会儿还没打开，工作人员正在调整打光板的位置。 曹一方等人进来后，在场的工作人员都看了过来。 摄影棚里头还有化妆间，那个领他们过来的助理去敲门，很快门就开了，邹润秋睡眼惺忪的走出来，揉了揉眼睛。 他总是一副不干不净的样子，胡子拉碴的，穿着大号的T恤衫和工装裤。 “哟。”陈娅蛮看到他以后，开口道：“今天这是要顺便把定妆照拍了？” “哟哟哟，这不是小污吗？”邹润秋见到她，嘴巴登时一歪，笑着张开双臂迎过去。 陈娅蛮也放得开，当场跟她来了个结结实实的拥抱，抱完后眉毛一皱：“多久没洗澡了你，一股味！” “没、没多久！”邹润秋嘿嘿笑着一摆手：“臭男人臭男人，不臭不男人！”说完，他看向曹一方。 曹一方还是有礼貌的，按照礼仪规范，他不能主动伸手，于是点了点头，微笑道：“邹导你好，又见面了。” 邹润秋好像没想好跟他说什么，眨巴眨巴眼，尬笑一声：“诶，又见面了。” 曹一方心里也尬笑了一声，但明面上还是找个话题打开氛围：“咦，邹导和陈姐你们之前就认识啊？”他还真不清楚，陈娅蛮先前也没说过他们有交情。 陈娅蛮鬼精鬼精的，当然知道要把话题扔给邹润秋，一抬下巴：“有吗？” “那当然有啦。”找到个话题，邹润秋顿时兴奋起来，对曹一方说：“你不知道，当年你老板……就是柳盟，嘿，柳盟暗恋她！” “哈？”曹一方瞪大眼睛：“她……这……”他看向一脸得意的陈娅蛮，差点就说出了什么不得体的话。 邹润秋还假模假样的问：“哎，这能说吗？” 陈娅蛮洒然一笑：“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于是邹润秋放开了说，拍着曹一方的肩膀，凑近了说道：“我跟你说啊，当年小污她还是江深的经纪人，哎哟那会儿漂亮的呀……”说到这，还转头补充了句：“你现在也漂亮！” 曹一方抽空无奈的回头看了眼，贾潮装腔作势的捂上耳朵，眼观鼻鼻观心。 邹润秋继续说道：“那会儿柳盟还单身，他这人胆子小，喜欢又不敢说，我们就撺掇他去告白，结果那部电视剧杀青以后，柳盟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买了一大束向日葵打算去找她，我们还都躲在后头偷看，结果你肯定猜不到……嘿、嘿嘿嘿嘿……哈哈哈哈哈——！” 就这样，他们用柳盟的故事，很快熟悉了起来。 但曹一方直到换好服装，他也没听到这个故事最后的结果，因为邹润秋讲到这里时，自己就笑的说不下去了。 这让曹一方不期然的想起了薛梦蛟。 …… 没有化妆，但是曹一方换了服装，戴了假发套，穿着一身侠客式灰色劲装，他觉得有点当初演李逍遥的感觉，邹润秋看了以后，对造型又提出了不少意见。 造型终归还是没定下来。 接下来又试了两段戏，分别是青年时期和中年时期的不同状态，这回好歹是给了剧本，曹一方按照自己的想法演完以后，邹润秋还是不太满意，但又很欣赏，他的观后感和曹一方第一次试戏后一样。 随后他们草签了合同。 “你演的杨过，跟我想象中的杨过，很不一样。”邹润秋对他说道：“你之前说你写过人物小传，能不能给我看看？我们来讨论讨论在决定你之后怎么演。”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两个人的小传 “呃……”曹一方略作思考：“没问题，回去以后我发给您。” “好。”邹润秋笑着点点头，指着他道：“我就喜欢有想法的演员，我这人脾气不太好，呃……那个……”他挠了挠鼻子，皱眉道：“之前吧，我心情不咋地，你也知道，你的前任……就是那个祁继啊，本来已经定下来了，嘿，这煞笔玩意儿搁船上船震给抓了，哦，还嗑药……” “对我们剧组也产生了一定的负面影响。不过还好！”邹润秋后怕道：“还好不是拍摄过程中或者杀青后出的事，现在亡羊补牢还来得及，你可别学他，千万别给我搞出什么幺蛾子来，知道不？药，没什么好磕的。女人，也没什么好玩的，赚钱，才是最要紧的。你说对不对？” 旁边的工作人员恍若未闻，但曹一方正面迎接邹润秋满嘴的酒气和口臭，只能屏住呼吸，等他说完后，才强笑道：“邹导说得对，我一定为了这部戏洁身自好……” 见曹一方忍得艰难，陈娅蛮上前帮衬：“邹导，差不多了吧，差不多我们先回去了。” “啊？这就回去了？”邹润秋不舍道：“我们好久不见，晚上不喝一顿？这么急干嘛？” “下次吧，我估计开机前还得来一次吧？” “也对，下次……嗝！”邹润秋打了个酒嗝，摸着肚子道：“等我订好了女主角，曹一方再来拍定妆照，男女主角也要熟悉一下，提前磨合磨合……还得签个正式合同，我们还有些具体事项没确定下来，到时候提前发你一份看看有没有问题。” 曹一方道：“行，那我们先走了。” 邹润秋这会儿终于主动伸手：“希望能合作得痛快。” 陈娅蛮笑道：“你这话说的，两男人合作能怎么痛快。” 曹一方伸手去握，笑着猜测道：“估计是痛并快乐着的意思。” “对！高手合作就是痛并快乐着。” 笑着说完，邹润秋又一脸嫌弃的看着陈娅蛮，对曹一方说道：“你看看你这个经纪人，满脑子脏水，你得提防着她点，她……” 陈娅蛮柳眉倒竖：“注意点啊！别胡说！” …… 回到家已经是夜里了，曹一方沉稳得坐在马桶上，冥想了半个多小时。 杨过的人物传记，他确实早就写了。 在心里。 但牛逼已经吹了出去，邹导演要看，他也耽误不得，于是把自己先前想过的内容，在脑海里又反刍消化了一番，随后出来将内容用键盘镶嵌在文档上。 打碎，重塑，从童年心理开始分析，用文字画出人物多个维度的画像。 这是他写人物小传的主要基石。 这是个邪气和戾气都极为深重的主角。他越往深处去理解，越是觉得自己的解构和分析站得住脚，但同样也越担心，邹润秋不能接受这个曹一方心目中真实的角色。 邹润秋是在第二天中午，在自己的公司办公室里看到的这篇内容。 他当时本来正要去吃午饭，但既然打开了文档，就决定看完了再去吃。 许多好演员都会写人物小传，每个人写法不同，但字数一般不会太多，普遍几千字，有的年轻演员只是跟业内前辈学了个形，没有神，他们写的可能更短，无非就是写点角色的动作和语言习惯之类，从形表上着手。 曹一方的这篇小传，却分析得相当透彻，由内而外打通了角色，把一个虚构人物解剖得如此真实，以至于邹润秋看着看着，就忘了时间。 以下为截取内容片段： 杨过是个孤儿，有着孤儿典型的心理失衡。 整部神雕原著的主题是爱情，但里面每个人的爱都各不相同。 杨过是孤独的爱。 爱是很难解释的，所以此处我不论爱，只论好感和归宿……从原作寥寥几部的勾勒中，我似乎看到，杨过心里喜欢的女子，最初是郭芙。但他有着深藏的自卑，可郭芙高傲，他的自卑对外表现成了叛逆和轻狂，这样的两个人，最终一定会让矛盾超过彼此的好感。 两个刺猬很难依偎取暖，甚至于，郭芙不需要取暖，她得到的宠爱太多了。于是悲喜尚不能相通，缺乏共鸣和理解的好感，在这里埋下了一根刺。 能在一起的，一定是最合适的人。 杨过在小龙女面前，不用怄气，不用努力证明自己，因为小龙女包容他的一切，爱他的一切，两人互相理解，彼此慰藉，没有世俗的繁杂，没有身份的差异，在冰冷的人间，如同两只相依为命的小动物般避世的恋爱。 他们的孤独是最相似的，也成了彼此最合适的。 他好像一直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但他表现出的叛逆行为，恰恰证明了他非常在意他人的目光，杨过一直想要证明自己，杨过，字改之，他的名字就包含着对自己父亲的代偿，父亲成了他的原罪。 自卑偏执造成了他的狂傲不羁，仇恨埋在心里，那不是对杀父仇人的仇恨，是对自己出生和遭遇的仇恨，甚至是对父亲的仇恨。 如果没有郭靖从小潜移默化的教诲，从小流落街头的杨过更可能变成一个厉害的混混，若有机缘甚至会成为一个偏执的魔头，而不是一代大侠。 复杂的心理，却偏生成就了这个角色的魅力。 …… 邹润秋看完以后，发现已经到了下午茶的点了。 检查了一下字数。 三万多字。 厉害了，这是他看过的字数第二多的人物小传。 “所以你觉得他是个病人，而不是大侠。”邹润秋歪嘴笑着：“你觉得他们俩的爱情，其实不算多热烈，更多的是互相取暖，日久生情……” 作为一个优秀的导演，邹润秋可以接受任何一种解构角色的角度，当然曹一方说的也不算多么夸张。 但曹一方写的内容，让他忽然觉得……男女主角思维的契合度似乎不错。 他心里有一个女主角的人选，在当初定下祁继时，就已经让她来试过戏了，她也发了一份自己写的人物小传。 一直没决定下来，是因为女主角的争抢太激烈了，各方面都想塞人进来……但她写的是真的不错。 邹润秋转手就发给了曹一方，并且备注：看看她对角色的理解怎么样。 …… 以下是杜若姮的人物小传节选： 杨过是个真实的人，血肉丰满，小龙女不是，她更像是一个男人心里完美形象的投影，唯美的象征。 “我只关心过儿，旁人的死活我不管。” 这是个纯粹为爱而生的人，她的生命只能承载一个杨过，她的眼里只有杨过，她的生命历程，所有的决策，都基于杨过。 就我看来，两人的爱，是一种反社会的浪漫。 一个断臂，一个失贞，孤独和残缺把他们连结在一起，对整个世界的抵抗让他们合二为一，最终幽居世俗之外，成就了一个有缺憾的童话结局。 这个角色最重要的是孤独感，然后才能衍生出，全世界只有一个人的执念，清冷的古墓里燃烧到最沸腾的爱，最初其实是她一厢情愿的爱，杨过心里有花花世界，她心里只有杨过。 要代入这角色，得把自己提前幽闭半个月…… 第一百八十六章 正主出现 …… 杜若姮写的不算太长，这篇小龙女的人物小传全文四千多字，曹一方晚上只花了几分钟就看完了。 他是个很注重效率的男人，除了解大手以外，他做其他事都很快。 看完了以后呢，谈不上有多好，毕竟人物小传都是供自己理解的，不会像写作文一样讨好考官，堆砌好词好句，最让他欣赏的一点，就是他们两个关于神雕中杨过和小龙女的感情，思考的颇有共鸣。 写小传的方式也很相似。 同样是从原著的主题，开始切入分析角色内心，再幻想一些角色在剧情外可能的生活细节，让角色丰满起来。 尤其是她说要为角色幽闭半个月，让曹一方尤其欣赏。 不过当然也可能只是说说而已，这年头为拍电影好好体验角色的年轻演员都不多了，更甭说电视剧了，半个月……得耽误多少时间多少钱。 “杜若姮……杜若姮……”曹一方手里把玩着女票送自己的挂坠，整个人窝在老板椅中，思索道：“好像听说过，不是新人来着。” 他此刻盘坐在椅子里，距离键盘尚有一段距离，懒癌发作，又不想挪过去，此刻圆盘状的扫地机器人正在背后地上盘桓，发出嗡嗡的动静…… 过了片刻，曹一方伸出一条毛腿，用脚趾头艰难的在键盘上磕下几个字。 回车，度娘一下。 度娘为您找到相关结果9850000个。 …… 搜了一下后，发现杜若姮之前就演过两部电视剧了，虽然新剧女主还没确定是她，不过纯粹出于好奇，他还是快进着去看了看她剧中的戏份。 戏份都不重。 第一部都市言情剧里，她演个向死而生的绝症女病人，只出现六集就死了，但死的很有价值，因为看评价很多人为她这个配角哭到崩坏，吸了一波粉。 第二部是网剧，警匪类，貌似前年很火，她饰演一个年轻的大学生杀人犯，罪行和颜值呈鲜明反差，也拉了一大把粉。 曹一方看完几个片段后，心里是挺震惊的。 看资料，杜若姮今年才刚考进京城电影学院，十八九岁的年纪，但在剧中丝毫没有表演痕迹，略显生疏，但灵气逼人，第二部比第一部进步大了去了。 看了许久，曹一方忽然发现，如果是这个女生饰演小龙女的话，或许是两个世界中演技最好的小龙女…… 一阵小兴奋。 而且不光是演技。 杜若姮长得也确实不错，可以算是整容模板的标准长相了，眼睛不大却顾盼神飞，不像某些眼大无神的女演员，这种眼睛对于演员来说，基本属于祖师爷赏饭吃了。 就是嘴唇薄了些，不过也算符合小龙女清冷的形象。 “天才型演员。”曹一方唔了一声，摸着下巴：“好像比我那个年纪的时候厉害很多啊。” 他一时兴起，拿了小电筒和手机去到卫生间，把灯关了，然后打着手电筒，从不同的角度打出不同的阴影，然后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开始练不同的眼神。 而后又用手机录音，录下不同年龄段可以发出的声音，细细的琢磨起来。 这些都是表演里的术，技巧层面的东西，这也是目前曹一方掌握的最熟练的技能。 神雕暂定8月份拍摄，他有的时间去为这个角色做准备，好歹也是个穿越者，要是输给这个次元的年轻一辈演员，就太没面子了。 …… 接下来这段时间，陈娅蛮没有帮他接什么通告，就等着新剧上映提一波身价再说，但曹一方丝毫没有闲下来，约上了同样没事的罗力去找了个高档的健身房锻炼身体，他平均两天去一次，有氧无氧组合训练，短时间内，肌肉还看不出什么变化，不过…… 看小电影的次数越发多了，家里纸巾消耗很大。 几天后，邹润秋通知到他，告知女主角已经确定为杜若姮。 曹一方当然没有任何意见，其实邹润秋没必要特意告知他。 神雕剧组还没确立，很多配角都没有定下来，邹润秋也没有在开拍前造势的习惯，所有网上关于这部剧的相关报道非常少。 大小姐还在拍戏，最近根本没有见面的机会，连打电话的功夫都很少，曹一方在不拍戏的时候，生物钟异常标准，晚上十二点睡觉，翌日七点起床，而谢妍婷往往回到酒店已经过了凌晨，她也不会去打扰曹一方的睡眠，白天又很难得空闲聊天，经常是只能发语音留言聊骚。 这种恋爱状态真是憋得慌，曹一方思考着得寻觅个机会在把她约出来。 想到约会，他就思考怎么样才足够隐密性，于是就想到了代步工具，再然后曹一方就想买车了……自己没驾照，也不打算学，但可以让贾潮开呀。 给陈娅蛮打了个电话，咨询了一下买车事宜，于是乎很快就解决了问题。 陈娅蛮问他：“你想买什么样的车？” 曹一方答：“没概念，五十万以内，抗撞一点的就行。”他主要是考虑到风险问题，毕竟他穿越的原因就是车祸，如果再来一次，讲不定又得换个世界从头开始，万一是玄幻世界怎么办？演戏又演不出斗气，没优势啊。 陈娅蛮当场就豪气道：“这个价没抗撞的，我借给你一辆宝马X3吧，开到你有钱买防弹车为止。” 这个小问题就这样解决了。 曹一方带着贾潮去陈娅蛮其中一个家提车，那是中环的一栋联排别墅，地下车库有六个位置都是她的，其中有两辆法拉利跑车，一辆兰博基尼，宝马奥迪路虎……有钱到不可思议。 既然这么大户，曹一方这车借的也就心安理得。 很快，他就有了一个约谢妍婷出去玩的理由。 …… 柳盟工作室。 他办公室里有个小阳台，阳台上挂着不少绿植，柳盟正在里头专心的看曹一方写的剧本。 曹一方在窗台边研究那些盆栽植物，手头拿着一盆小巧玲珑的多肉，正在阳光下打量，正巧看到楼下停了辆车，车里出来一男一女两个人，曹一方细一看，那女的似乎是覃小妮。 男的很殷勤，自己先下车给她打开车门，覃小妮下来后，忽然就捧着他的脸，一通热吻。 曹一方被这一幕吓得小手一抖，可爱的多肉根基不稳，这就从盆子里翻了下来，旋着跟头落地。 “一方。”办公室内的柳盟喊他。 “哎！”赶紧应了一声，曹一方慌忙把那个空盆子藏在身后，然后偷偷挂在阳台边缘，倒扣着，假装这是被风吹倒的。 第一百八十七章 趁机约一发 …… “这真是你写的？”柳盟坐在办公桌后，用一种他在话剧舞台上惯用的炯炯眼神，看着曹一方。 “老板你别这么看我。”曹一方心虚得坐在他对面小沙发上：“我本来就会写剧本，你倒是直说吧，觉得怎么样？” “我很喜欢。”柳盟从抽屉里拿出精致的电子烟，狠狠吸了一口，吐出一大片云雾：“但我还没看完……你是要卖给我吗？” 曹一方反问：“你愿意买吗？” “我要跟老赵商量下，等我们俩都看完了，再做决定，毕竟……我看这谍战剧的剧本，要拍好的话，少说也得投资四五千万左右。”柳盟的视线穿过烟雾：“我倒真没想到你有这个写作水准，可以说是非常专业了，以前写过的作品有没有，给我也看看。” 曹一方很是遗憾，脱口道：“没带过来。” “嗯？” “哦！我是说，没什么好的，写完了我都没保存好。”曹一方强行解释：“换了台电脑就都丢了。” 柳盟被烟呛到了，咳了两声：“败家我就服你。” 咚咚咚。 “我去开门！”曹一方知道是谁，赶紧起身去开门。 门开了，覃小妮一脸春风得意的模样，亭亭玉立的站在外头。 曹一方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露出蜜汁微笑，用眉毛跳舞，无声的表示自己已经看到了。 覃小妮倒没想到这一层，忍不住伸手按住他的眉毛：“你中风啦？” 曹一方对她的反应很不满意，掸开她的手，大拇指往下面指，嘴型夸张的无声说道：“我看到你男人啦！” 覃小妮顿时醒悟，赶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曹一方也把手指按在唇边，抛过去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 他让开身子，覃小妮走了进去：“老板早啊。” 曹一方负手跟在后头，有种天下秘密尽在我手的骄傲感。 “你男朋友不上来么？”柳盟很自然道。 “他脸皮薄，不熟就不好意思上来了。”覃小妮笑道。 她身后某人瞬间石化。 “这是你上次拍广告的样片，拿着。” “谢谢老板。” “接下来就好好修养，注意身体，生孩子是大事，等生好了，随时还可以在复出。” “你们……”曹一方终于忍不住了：“这事……公开了吗？” 覃小妮转身笑道：“我都跟老板他们说了。” 柳盟露出了一张慈祥的笑脸：“她男朋友的照片我们都看过了。” 曹一方跌坐在沙发上：“突然感觉自己失去了某种特权……” …… “你男朋友走了吗？”下楼后，曹一方环顾四周，没看到刚刚送她来的那辆车。 “走了，他还得上班呢。”覃小妮笑道。 “容我多问一句，他是做什么工作的，你们怎么认识的？纯好奇。” “高中同学，在一个做化妆品的外企当销售经理，一直偷偷谈着呢。”覃小妮满脸都是甜蜜：“他怕影响我演艺事业，让我瞒着不说，但是……”她摸了摸肚子：“出了点意外，再瞒也瞒不了多久了。” “这可少见，是真爱呀。”曹一方笑道：“像你这样有名气的女星……算了，总有例外的，我的脑子太庸俗，你别介意。” “我对物质没太高要求，我们赚的钱完全够生活了，关键还是得相处开心才行，他对我可好了。”覃小妮手机叫了车，在楼下一边等一边聊：“对了，我本来就想跟你说的，十六号晚上有个party，化妆晚会，到时候跟孙恰何冉冉他们一起来呗，把大小姐也叫上。” “怎么突然想到开party了，大家不一定能凑的齐吧，十六号……”曹一方脑子里转了转，忽然想起来：“那天不是白玉兰颁奖典礼吗？” “我知道，我也去。”覃小妮贼兮兮的笑道：“就是因为那天人才能凑得齐啊，仙剑里大小姐是入围了的，她应该也会去的吧，其他人我不太记得，反正除了你肯定还有，如果有空，一起来嘛，人多热闹。” “行，到时候我跟他们说一声。”铁头娃大学士他们，曹一方早就很想约他们出来碰个面了，平时大家都忙，也就微博上还互动一下，这个机会不错：“不过你那个party到底是什么情况，同行聚会？都是业内人吗？如果不是的话，这帮人现在都有头有脸的，去那玩会不会引起骚动。”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都是罗力的主意，说是认识个朋友开的会所，里面什么玩的都有。”覃小妮小声道：“这个Party的宗旨就是化妆化到谁也认不出谁。” 曹一方捏着耳垂，若有所思：“有点意思啊，那岂不是可以为所欲为……” 转念一想，他又皱眉道：“你有孕在身，还这么瞎玩？别去了吧……” “我本来是不想去的，但是我发现我男朋友极力的要求去玩……他以前可是从来不参加任何Party的，也不喜欢我出去玩。”覃小妮笑的像个狐狸：“我觉得啊……他可能想借这个场合求婚，他肯定和罗力两个人串通好了。” “嘶……”曹一方的重点是：“罗力都见过他了？” “见过啊。” 曹一方突然低落：“他这几天跟我健身……还装作浑然不知的样子……” “好啦，你可是最早的知情人！”覃小妮拍了他一下：“快去约起来！小伙伴们约起来！到时候我和罗力都会拉一些朋友去，肯定很热闹！” …… 曹一方正儿八经的看了一下入围名单，吴玉导演是提名了，自己和谢妍婷也提名了，配角中陈玄祎和柳玉琢也提名了，但其他小伙伴并没有入围…… 如果直接在群里问，当天谁有空来玩，这是一件略显尴尬的事。 关键是现在很多奖项，如果仅仅只是入围了，很多演员是懒得去陪跑的。 于是他打算先跟谢妍婷敲定，发了条信息给她，然后曹一方一直等到凌晨一点的时候，谢妍婷终于打电话过来了。 “化妆舞会？” “没错，化妆舞会，你不是喜欢动漫人物嘛，你可以cos到你亲老公都不认识你。” “好啊！还有谁来？” “覃小妮他们都在，除此之外我就不知道了。你能喊到几个人？目前我收到的消息是人数上不封顶。” 今天要晚点，修仙，别等 写了一章全删了……不满意 大家别急哈，我也想快点，慢了没钱赚，只能吃土了，但写不出自己要的东西…… 我只要把第二篇章的大纲，整个电视剧的篇章全部整理好，就能快了 但怎么就理不清楚呢…… 《文娱大戏精》今天要晚点，修仙，别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八十八章 一别经年 “十六号……”谢妍婷声音闷闷的：“今天十二号，那就是大后天，白玉兰颁奖典礼。” 曹一方正在橱柜里翻找吃的，“给你个重新算数的机会。” “大大后天！”她纠正道。 “是啊，吴导有没有联系过你？”曹一方终究只翻到了一袋方便面。 “没有诶。” “也没找我。”曹一方拿了个小锅，打开水龙头冲水，盛满以后放在电磁炉上，先不开火，“吴导也真是……到时候一个剧组的，总得一起走个红毯吧，也不事先提醒一声，穿着打扮好歹统一一下是吧？几个人也不说。你肯定去的吧？” “我……”谢妍婷略一停顿，忽然甜甜道：“你都去了，我肯定会去呀。” 曹一方蹲在冰箱那，嘴角一挑，他伸手摸出了里头最后两个鸡蛋，站起身往厨房去：“你是不是最近在看什么情感类公众号，就是教你怎么谈恋爱那种？” 谢妍婷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演技进步得不多，表演痕迹太重，我就这么一猜。”曹一方从柜子里拿出一大一小两个碗，由于右手拿着电话，他左手想在碗边敲碎蛋壳，结果碗一歪，差点把碗给砸了。 他心里一动，先是把手机开了功放搁在一旁，然后刻意用右手试了一下，看看单手磕鸡蛋顺不顺。 他用手腕轻轻压着碗的下侧，鸡蛋在碗上侧用力一磕，蛋壳顿时裂开了一个特别舒服的裂口，然后单手一捏，蛋壳剖成两半，滑溜溜的鸡蛋落进碗里。 还有一个，他又换成左手，结果又手腕就差点把碗压翻了……曹一方是忽然想想起来，杨过断臂断的是右手，那他这段时间最好提前练练左手，免得到时候无论是吃饭，还是舞剑，也特别扭，还得耗费宝贵的拍戏时间去熟练。 谢妍婷正在电话那头低声嘀咕着撒娇：“看破不说破嘛……”听到曹一方这边叮叮当当的声音后，她问道：“你在干嘛呢？” “给自己煮泡面，再煎俩荷包蛋加菜。” 曹一方手上没停，平底锅倒上油热着，另一个小锅也打开了炉子，电磁炉热得慢，他身边撕了方便面袋，把调料包都倒进大碗里。 “吃泡面对身体不好……”谢妍婷弱弱道：“还不如点外卖呢。” “我看过了，这个点半小时左右能送到的只有烧烤和肯德基。” “……那还是泡面吧。” 这平底锅中心有个测热量的红点，已经彻底红了，曹一方端起碗准备下锅：“我先弄吃得了，你早点睡吧，这都一点多了，明天你还拍戏呢。” 结果等了片刻，电话那头谢妍婷闷闷道：“不要。” “嗯？”曹一方手上停了，侧头问道：“怎么了？” “你别管我，你弄你的，我就听听你的动静。” 曹一方心头一热，把蛋倒进锅里，发出刺啦一声响，他声音大了些，笑道：“这话听得出来，不是什么情感频道教的了，我跟你说，以后别看那些东西，谈恋爱哪儿需要人教，实在要的话，老公教你啊。” 谢妍婷不说话。 煮好了面，倒进碗里，在热气上又覆了两个金灿灿的荷包蛋，曹一方就在厨房的小吧台上吃，边吃边跟谢妍婷聊：“宝贝儿啊，今天怎么突然腻呼起来了？” “你不在，我感觉和剧组里人很难熟悉起来……” “嗯？我还有这个神奇的功能？” “嗯哪。” “说说吧，最近也没听你说剧组的事，拍摄怎么样，不都是年轻人的戏吗？怎么熟悉不起来了？” “……嗯，其实也没什么，这部戏跟你那部差不多，都是青春校园，没有什么难点，大多数时候我只要负责美美的就好啦，美美的哭，美美的笑，美美的扮演学习很好的样子。” …… 有时候曹一方觉得谢妍婷和其他女生也没有多少差别，她虽然平时话不多，但是真要打开话匣子，那絮絮叨叨的劲儿完全可以独自说上一个通宵……面都吃完了，她还在说。 “我不太会主动跟人接触，他们不跟我说话，我也不会跟他们说话，都快拍完了，大家还是很不熟。”谢妍婷叹了口气：“为什么有你在的剧组，感觉大家就要好相处很多呢……” 话音未落，曹一方就想起了林丞那张惹人烦的脸。 “因为我把不好相处的人给弄走了。”曹一方淡淡说道：“然后把我想见的人给召唤了过来。” 电话那头嘿的笑了一声。 “你这个问题早晚得解决，社交恐惧是吧？”曹一方闭眼掏着耳朵：“一般这种不严重的心理问题，都是靠脱敏疗法解决的。” “怎么脱敏？” “社交恐惧，说白了就是害羞嘛。” “唔……” “那多做点没羞没臊的事不就行了么？”曹一方语气很正经：“就从多喊几声老公开始，来，跟我念啊……”他用播音腔字正腔圆道：“老公老公抱抱，我要公主抱抱，飞起来的抱抱，转圈圈的……” 那变态般的句子被大小姐的笑声打断了：“哈哈哈哈……我才不要！好羞耻！” 曹一方条件反射：“你又不是没叫过。” “呃……”谢妍婷尴尬道：“你……那天晚上听到啦？” 曹一方说完就后悔，生怕自己这女票因为害羞起到反作用，像鸵鸟一样把自己的头埋起来，自己的调教女神计划不就又要延期了……不过既然话已出口，他坦然道：“是啊，我手速可快，你撤回前就听到了。” 电话那头又没动静了，只有水声。 “你在干嘛？”曹一方问道。 “洗澡。” 曹一方脑海中各种不良画面闪过，随后打算开始攻略自己女朋友，怎么调教一个女神，让她逐渐变得可以和自己没羞没臊呢，得靠进攻打破她的防线。 如果不好好攻略，那么就算结婚了十年，估计还是只有一个体位能用。 电话挂断了，直接拨了个视频链接过去。 挂断。 再拨。 挂断。 微信上她发了个炸毛的表情 曹一方也没打算成功视频，这只是一种没羞没臊的调情方式，于是又拨了个视频请求过去。 这回等了很久，还没挂断。 难道有戏？ 画面亮了，先是看到了一只水灵灵的杏仁眼，眼睫毛翻呀翻的，然后镜头慢慢拉远，曹一方看到了谢妍婷包着毛巾的小脸，一脸欲拒还迎的骚羞模样。 描述可能不准确，这是曹一方心里的修辞。 谢妍婷显然是在浴缸里，镜头只露了个水灵灵的脑袋，下方最多只看到光溜溜的肩膀，再往下就没了。 她嗔怒的撅起嘴：“满意了吗？” “寥解了些许相思之苦。”曹一方眼睛一直往下瞄，色迷迷的模样：“再往下一点就更好。” 谢妍婷看样子正要发飙，但是又收了回去，略作思忖，有些生疏的做妩媚一笑，镜头微微往下拉了一点，此刻曹一方能看到她撩人的锁骨。 曹一方眯起眼，做一脸痴迷欣赏：“Nie.” “要不要……再往下一点？”谢妍婷咬着下唇，语气魅惑。 曹一方把眼睛睁大了，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心想大婷婷今晚是不是吃春药了，这么顺利的吗？ “好……好！” 谢妍婷看他这幅痴汉模样，又是气又好笑，直接一把将手机举高高，仰着脖子往上看，这时镜头从上而下笼罩了她大半身子。 却见得浴缸水里的谢妍婷，跟个木乃伊一样，用浴巾把自己全身裹得严严实实。 见曹一方表情瞬间凝固，她哈哈笑道：“傻了吧？没想到吧？大！色！狼！” …… 今天他们俩都有兴致，一直躲到被窝里，把灯都关了，还在通话，曹一方闭着眼睛，声音微弱仿佛随时都会消失，对面也是，这种感觉就像是将她搂在怀里，窃窃私语。 抱着个枕头模拟一下触感，两腿夹紧。 谢妍婷也几乎是用气声在说话，懒洋洋的像只小猫：“哎……男人都像你这么色吗？” “我都不算色的……” “那你什么时候能不色啊？” “一般来说。”曹一方有了困意，闭着眼细声道：“婚后要交公粮了，男人就不色了。” “那不行啊。”谢妍婷深夜迷糊的时候，胆子最大，借着睡意说心里话，声音特轻：“该色的时候还得色……” “我会努力的……你婚后好好保持身材，我好好锻炼身体，一起解锁新姿势，白天么么哒，晚上嘿嘿嘿……” “嘿你个头……你都想到婚后啦？” “那当然……孩子名字我都想好了。” “叫什么？” “男的叫曹影帝，女的叫曹影后……” “什么鬼名字……还让他们演戏啊？” “演艺世家嘛。” “不要。而且也太难听了。” “那你说……你说，叫什么好。” “男的叫曹一帆，一帆风顺……女的叫曹一雨，一蓑烟雨任平生。” “嗯……不错，但你太用心了，这名字就落了下乘，不如我想得那么轻松写意浑然天成……一定要带一的话，一拳怎么样？曹一拳？” “信不信我给你一拳……” “曹一刀……霸气……” “那好像是一家修脚店的店名……” “呼……呼……” “喂？喂？曹一方……”听他已经睡着了，谢妍婷又唤了两声，然后也不出声了。 听着他的呼吸声，她觉得很踏实，调整了一下睡姿，慢慢的进入梦里，脑子里最后还想着。 说起来…… 曹一方这名字叫习惯了好像也没那么难听了…… …… 叮铃铃，铛啷啷，啪啪啪。 门铃先响，而后是拍门声。 曹一方其实已经被吵醒了，只是以为自己幻听，因为自从搬来后，这门铃就没响过。 拍门声很响，感觉还很急的样子，曹一方睁开眼，迷糊得蹬上了拖鞋，窗帘完全隔绝了光线，昏暗中他就穿着背心裤衩往门口走去，挠着鸟窝头喊道：“谁呀？” 一道沉闷的男声：“抄水表！” “我信了你的邪哦！”曹一方顿时清醒了一半：“这酒店式公寓你跟我上门抄水表？到底是谁？” 另一道压低了嗓子的男声：“送外卖。” 曹一方站在门口不动了，他感觉外面两货一定神经不太正常，你们好歹提前串通一下再说话呢，而且就是说送快递也比外卖靠谱吧？他沉默了一会儿，怀疑外头是那种特别狂热的病态粉丝，而且还是男的，可想有多病态。 也不知道怎么混上来的。 “你们稍候，我先打个电话给前台确认一下情况。” 他话音刚落，陈娅蛮的声音就响起：“是我，开门吧，疑心病……跟你那姓曹的老祖宗一样。” 听到她的声音，曹一方才算放心下来，皱着眉走过去开门：“什么情况啊？” 结果一开门，他就见两个大男人一左一右站在两边，一人浓眉大眼，一人清秀斯文，两人都很做作的摆出了个柯南比手为抢，放在颚下，眼神犀利。 浓眉大眼那个道：“你居然连我们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曹一方惊了，揉了揉眼睛，看清了两人：“卧槽，铁头，大学？！” 傅翰林放下了手，弱弱笑道：“连外号都叫不全了。” “你们怎么来了？！”曹一方惊喜道：“还跟我这装神弄鬼的，你们压着嗓子亲娘都听不出来好吧！” 一大中午就出现在门口的，正是阔别一年的仙剑剧组小伙伴，铁头娃祁岩和大学士傅翰林。 傅翰林看着没什么变化，还是细皮嫩肉的样子，祁岩不知道是不是拍电视剧的角色需要，留了一点青皮胡渣，看着越发粗野。 “进来再说。”曹一方让开身体，让他们进去，两人走进门后，露出身后挡住的陈娅蛮，她拎着包直接扭转过身子，准备要走：“我早就跟吴玉联系过了，除了他们俩先到，还有好几个小伙伴估计要当天才能杀到。” “嗯？”曹一方听明白了，开心道：“什么情况？颁奖那天？笑笑他们也来吗？” “跟他们聊吧，我还有别的事忙。”陈娅蛮摆摆手：“不用谢。” …… “你经纪人真漂亮，不演戏都可惜了。”祁岩进来就翻他冰箱，拿出一罐可乐扔给傅翰林，自己也开了一罐：“身边这么一个大美女，当心出事啊。” “这你尽管放心，男女之间有时候还是存在纯友情的。” 曹一方套上了上衣，正在穿裤子，看到这两人他特兴奋，一边套着裤子一边蹦跳着出了卧室：“怎么回事到底，你们俩怎么来了？” 傅翰林背负着手，一脸好奇的打量曹一方这住处的客厅：“我们准备参加大后天的颁奖晚会呀。” 曹一方挠了挠头：“啊？” 祁岩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跟他们在一起，曹一方是最放松的，也不怕得罪人，嘿嘿一笑：“恕在下直言，这次我们几个小强里，入围的好像只有我……和大小姐吧。” 祁岩一脸委屈，对傅翰林说：“他成大明星了，看不起我们。” “好说好说，大明星不敢当。”曹一方笑着摸了摸下巴，抬起头，四十五度角仰望天花板：“叫我曹巨星就行。” 祁岩从沙发上扔了个抱枕过去，曹一方很潇洒的单手接住，随后傅翰林解释道：“我原来也以为，没入围就不用去了，但是半个月前，吴导联系我们，问我们能不能空出时间来，让我们一起来，帮你和大小姐和陈玄祎老师还有吴导本人助威！” 说到助威时，他很认真的握着拳头。 曹一方愣了愣：“可以这样吗？” “吴导说可以，就可以。”祁岩进入复述模式：“他说，一个剧组要几张入场券给主演，导演还是要得到的，现在颁奖典礼本来就缺少明星，多来一个多一批粉丝的收视率，主办方高兴还来不及呢，哪儿会上杆子给脸子。” 傅翰林补充道：“缺少人参加，是因为现在大多艺人如果没有奖项，就不愿意来参加，必须给奖才来，特别是很多大咖档期紧张，就更不愿意空跑一趟……但是不来的话，这些主办方就不愿意给他们颁奖，定好的获奖者也会临时修改……所以就形成了一个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吴导说我们又不是什么大明星，陪跑不丢脸，如果时间不紧张，来聚一聚也好，还能多认识点业内前辈。” “总而言之就是你们都能来。”曹一方总结道：“大学士你还是废话一箩筐……” 第一百八十九章 浪个一天 …… 从他们口中得知，祁岩和傅翰林两个人都是刚好有了时间过来，借由吴玉的关系找到了陈娅蛮，然后陈娅蛮又把他们送到了曹一方的住处给他一个惊喜……他们现在名气还不算大，自然不会忙得连轴转，祁岩性格有棱角，像一只因智力不高而特别耿直的斗牛犬，人气更高一些，而傅翰林演技更好，目前发展不太相似，祁岩还是拍武侠片，最近不少跟风拍摄的仙侠片，他的经纪人也在帮忙筛选。 傅翰林则往都市剧方面发展，目前刚拍完一部投资不大的职场剧。 相同的是，他们还都没混到主角的份上。 赋闲在家看书喝茶的吴玉导演不必说，相比他们两人而言，其他几位小伙伴就更为忙碌了。 笑笑有武打功底，公司正把她往市场上比较稀缺的女打星方面培养，除了一部玛丽苏古装偶像剧女一号的角色外，她还得去一部正在拍摄中的武侠片电影客串一个配角，档期忙碌，现在还在京城附近的一个影视城，估计要十六号当天才能到这。 沐小鱼据说已经接了近十部影视剧的拍摄，角色份量不一，都是配角，她得按轻重缓急来安排时间，原本以她忙碌的程度按理说是不应该过来的，不过吴玉联系她以后，她还是想抽时间过来一趟，也要当天才能到。 顾严大爷比较闲，他最近都没接戏…… 曹一方这才知道，顾严大爷根本不靠演戏吃饭，他家是开湘菜馆的，在江东一带小有名气，只是江海市没有他家的连锁店。 他明天应该是和吴玉一起到。 对于颁奖典礼晚上的服装他们也商量了一通，直接在群里询问吴玉，最后导演告诉他们各自准备好，可以统一一点，黑西装白衬衫黑领结，女生随意就好。 这事曹一方交给陈娅蛮去办，傅翰林和祁岩的衣着也有各自助理会帮忙搞定，就是借一身合身服装的事，没什么难度。 这三人对白玉兰的典礼所有的讨论都仅限于服装了，反正祁岩和傅翰林是压根没入围，曹一方则很清楚明白自己是得不到奖的，陈娅蛮曾几何时还说要去做做评委会的工作，后来却什么都没说，肯定已经凉凉了，不然再托大也会让他准备一份获奖感言吧？ 况且今年刺圣太强势，估计要把重要奖项都包揽一遍了。 曹一方心态放的平，很是无所谓，本来嘛，自己就是新人，拍的也是相对没多少内涵的古装偶像剧，无论从哪方面来看，能入围就算是成功了。 网上关于这次颁奖的讨论不算多，他也看了一些，有些粉丝提到了他，觉得以曹一方的演技拿个白玉兰视帝是没什么毛病的，结果被许多压根没看过他戏的人疯怼了回去，认定了他这个刚出道的新人是没有演技的鲜肉，如果拿了奖就证明此奖项有黑幕。 随便吧……曹一方对电视剧的奖项实际上兴趣不大，他想要的电影的奖。 白玉兰视帝呼声最高的，就是刺圣的男主角……扮演皇帝是中年戏骨贺兵。 这是个铁打的实力派，他得奖才是众望所归。 既然颁奖典礼没什么盼头，曹一方就赶紧把典礼后的party跟他们说了一声，两个人都没多少概念，时间是有的，服装是没的，都没参加过类似需要化妆的聚会活动，也不知道要搞成什么样才合适，曹一方也没概念，他们商量了一下，后来还是问覃小妮要了个租赁服装的店铺地址。 曹一方将此事又告知群里各位，附带租赁服装的地址。 群里一下子热闹起来。 最闲的吴玉最先回应【有空就来，给我一套吸血鬼的披风就行，化妆谁负责？】 然后是次闲的顾严大爷【雷锋可以吗？】 曹一方手足无措，只能回复【自己去店里问！】 沐小鱼也冒泡了【通宵咩？我可以扮飞天小女警么……】 祁岩明明就是曹一方旁边，还发微信问【派对里玩什么？听说这里有射击馆，可以玩枪吗？就biubiubiu的那种！真枪！】 傅翰林明明也就在边上，还艾特祁岩【派对里怎么能玩枪呢，最多只能射射飞镖吧？】 然后艾特曹一方【对吗？】 曹一方感觉自己即将炸裂，他发现邀请朋友参加这种奇奇怪怪的派对果然是件很难操作的事。 薛梦蛟出现，发了个贼笑的表情【我想化个逼真的丧尸妆……我要不带个化妆师过来吧！】 …… 此事大家自行解决。 接下来的时间，曹一方都要带两位久别重逢的故友出去玩。 其实曹一方自打来到这里以后，关系最好的朋友，就是仙剑剧组这帮人，主演里面，除了老不正经的顾严大爷，其他都是新人，大家都特别单纯，运气也极好，剧组里没有什么糟心的人和事，所以相处下来感情都很深。 三个男人厮混在一起，有钱，有时间，没有人管束，就像三条脱缰的哈士奇，分分钟能撕裂这个次元的宇宙。 他们接下来的行程是这样的。 首先，下楼。 当走出了公寓楼大门时，曹一方等三人的脸上照到了第一丝阳光，他们就同时酷酷的戴上了墨镜，既为了适当的掩饰身份，也为了顺便装比。 街边理发店的音响在放歌，似乎在放一首酷肖难念的经的歌曲，伴随着BGM，三位逼王走在夏天的风里。 他们三个大长腿快步走在路边的人行道上，形成一道扎眼的风景线，他们注定很快就会被人认出来，他们注定无法做三个安静的美男子。 但他们不在乎！ 祁岩酷酷的问：“请我们吃什么？” 傅翰林推了推墨镜，酷酷的说：“必须吃点特别的，有特色的。” 祁岩问道：“女体宴？” 三人一齐咸湿的笑了起来，曹一方道：“别闹，太贵，这儿也没有……吃点有特色的是吧……”他打了个响指。 画面跳转。 餐厅。 便所主题餐厅。 整个餐厅的装饰都很恶心，墙上有着金黄色的高空迷你小便池，每一张座椅都是真的马桶，餐盘也都是各种便器，可以说是非常有特色了。 曹一方嚼着黄金便便条，祁岩在吃一坨棕色的咖喱牛肉饭，傅翰林对着面前逼真的屎样冰激凌下不了手。 他们三还是没摘墨镜，为了适当的隐藏身份……于是看着更扎眼了。 刚才的话题继续聊，但曹一方很快就把话题终结了：“我之前一直在思考，你们说，女体宴吧……这女孩子躺在桌上，放在身上的都是最好最新鲜的食材，如果放屁了怎么办？会串味呀。到时候是不是能免单？” “噗！”祁岩没憋住。 “所以人家会提前排……排……”傅翰林被自己即将要说的话恶心到了，看着面前各种便器和屎状食物，他明智的闭上了嘴。 …… 商业街。 一名硬生生化成了美女的主播正拿着手机走在街上，她高高举着自拍杆，戴着耳机，往一旁如同一尊铜像的街头艺术家走去：“终于终于找到他了！最近在网上很红的街头艺术家，我现在去撩一下这个小哥哥……” 这小哥哥听到了，原本僵硬不同的身躯忽然转了过来，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 但下一刻，女主播看到直播厅里的留言，她仔细的看了眼手机屏幕后面入境的几个人，只听那女主播尖叫了一声，然后往后看去：“真的吗真的吗？”当他看清了走来的三个男人后，她疯了一样向他们冲过去，然后跃到他们眼前：“你们好！” 曹一方三人停下脚步，他们一看便知这是主播在带着一帮人压马路呢。 “你好。”曹一方露出一个虚伪的温润笑容。 “啊！真的是你们吗？曹一方！祁岩！傅翰林！”女主播也算是记忆不错，如数家珍的报出他们名字。 随意客套了几句后，女主播兴奋的问他们：“没想到运气这么好！能不能跟直播间的宝宝们说几句？随便说什么都行！” 曹一方和两人交头接耳了一番。 傅翰林先走过去，微笑看着镜头：“好好学习。” 他走开，祁岩接上：“天天向上。” 最后是曹一方，眯眼一笑：“少看直播。” …… 在曹一方充满创意的带领下，三个人很得瑟，仗着自己这张脸有点知名度了，到处瞎玩。 最近有很多人在拍抖音类的小视频。 商场，一个身材特别火辣的女生在人群里尬舞，然后他们三个默默的出现在她背后，各行其是毫无配合的瞎跳了一会儿，当那女生转身看清他们后，差点没笑出泪来。 公园，有人穿古装戏服拿剑瞎**舞，曹一方上去指点了一下武打姿势，然后飘然而去。 晚上，曹一方真的带祁岩去射击馆玩枪了。 傅翰林都不敢碰真枪，生怕走火，祁岩百发不中，子弹统统飞到天上去，打了半天纸靶上愣是一个单孔都没有，同一个地方，他又去玩复合弓挽回了几分蒙gu猛士的尊严。 …… 是夜，三个人手里都捏着罐啤酒，混迹在外滩万国建筑缤纷绚彩的灯光里，摇摇摆摆的互相搀扶着，一边喝一边聊，祁岩道：“好久没这么痛快的出来放松了。” “怎么了？”曹一方嘲笑他：“你现在这个年纪，出来玩还会被你老爹吊起来抽吗？” “他现在管不到我啦哈哈哈哈！”祁岩直起腰来，挥舞着手臂：“我翅膀硬了！就是……”他皱着粗眉：“就是感觉没人可以一起玩。” “是啊。”傅翰林不胜酒力，脸上两坨红晕：“好像其他剧组没有我们那么团结，好像……还有派别之分，戏剧学院，电影学院，好像都抱团扎堆，我们的学院没什么名气，总觉得有点被孤立。” 曹一方一手搂一个：“知道犹太人吗？他们为什么那么团结，因为大半个世界曾经都孤立他们，我们也要一样，我们越是出身低，越是要团结，再说了……就算我们不能以学院为荣，总有一天，让学院以我们为荣，不是更吊？” 傅翰林拿啤酒跟他碰了一下，一副要吐的表情，忍住，咽下去，然后附和一声：“吊！” 祁岩也过来碰杯：“超吊！” “螺旋吊！” 一旁两位巡警看他们醉醺醺的，过来盘问：“哎，你们没什么事吧？” “没事没事！”傅翰林看到经常，马上清醒了大半。 结果两位警察哥哥一眼就认出了人气较高的曹一方：“哎你不是那个谁嘛！” 曹一方酒量还行，只是头有点晕：“啊，对！是我！” “来来来合个影！” 曹一方无力抗拒。 于是两人一左一右站着，曹一方站在正中，闪光灯一亮，照片落成。 当天晚上，曹一方又一次上了热搜。 标题是曹一方被警察逮捕。 当然，只要点进去的都发现这是个玩笑，但是那张照片实在太挫了。 两位警察笑得十分精神，一左一右的像驾着曹一方，中间的曹一方则萎靡不振，缩着脖子，拍照的刹那眼睛也没完全睁开，像睡眼惺忪，也像是酒醉未醒。 …… 翌日，他被陈娅蛮上门嘲笑了好久，那张照片他自己看了也颇感心酸。 而且因为自己昨天的浪，他发现贴吧里出现了一个小规模但很神奇的活动，叫做全城寻找曹公公。 地点，江海市内环附近。 貌似他们以为自己没事整天在外面浪是吧？ 中午联系祁岩他们的时候，发现这两人都还没起床。 真是……本来还打算今天带他们来个突如其来的探班。 探谢妍婷的班，自己一个人不方便去，仙剑小伙伴来了则名正言顺。 无论如何，曹一方也没想到，因为自己昨天浪了一天，他好像又成了众人谈论的话题。 昨天他出现的主播直播间也好，小视频也好，都火了一阵，大家都在讨论的一个命题就是——曹公公为何那么浪？ 祁岩和傅翰林人气不足，而且没有那张警察劫持照加成，这次他们俩都没沾到太多光。 而因为曹一方热度上去了，关于他这次入围的白玉兰奖讨论居然也多了不少。 第一百九十章 猜猜西毒是谁 …… 其实各大媒体都有报道白玉兰电视电影节的消息，只是占据板块不多，也没多少人太感兴趣，毕竟在全世界都一样，最受关注的永远是电影奖项，电视剧的奖项很少让人太过在意。 如今入围的名单之中，最吸引目光的除了崔观海这样颜值与能力并重的大能，就属能带得动流量的青春皮囊们，这一波年轻演员入围的就零星几个，祁继不用说，本来应该是能入围的，现在已经凉凉了，还在行政拘留中，最近一次上电视屏幕是社会新闻，明明是大家都认识的公众人物，但他帅气的脸居然还被打上了万恶的马赛克，就这个情况看来，估计等出来以后也不会再有任何出现在荧幕前的机会。 多P有风险，嗑药需谨……非处方药需在医师指导下服用，否则后果自负。 人气颇高的大龄流量小生高行宇最近一年压根没作品，这货最近上热搜全靠粉丝炫富，满世界放他的照片……前两天好像在土耳其放了几个热气球，上面是他的脸。 很膨胀啊。 不过三十岁了，对没有一技傍身的鲜肉来说，没几年了，随他吧。 这个世界没有萨de，没有限韩令，韩国明星人气由于精准的管理和水准以上的演技发挥，还有符合国内少女审美的化妆和穿着，人气高的可怕，但是…… 不会让他们入围的。 白玉兰奖近些年越有点地域保护倾向，重点关照和江海市这个城市有关系的作品和演员，偏心至此，歪国人就更没机会了，况且他们大概率不会来，何必热脸贴冷臀。 谢妍婷人气不错，但仅限于人气，很少有关于她能否得奖的讨论，估计是她的粉丝们也很清楚，如果这次最佳女主角，是谢妍婷得了而崔观海陪跑的话，这蛋就扯大了……属于拿了奖也脸上无光的那种。 曹一方则不同，最近这段时间，他总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闯入吃瓜群众的视线。 除了奇葩的绰号以外…… 无论是新剧反串女性灵魂的噱头，还是后来引起舆论海啸的林丞事件，仙剑男女主二度合作的兴奋，网上关于他和谢妍婷是否会恋爱的猜想，最后到和警察叔叔C位合影的搞笑照片，最近还有消息，说他即将拍摄经典IP神雕侠侣，捡漏了祁继的主角之位。 导演和演员不同，很少有人能记住，但作为经常出现桃色新闻，喜欢怼人，且确实是电视剧领域最大咖的导演之一——邹润秋，他的名气可比大多数演员都更响亮。 曹一方和他合作的消息，也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新闻。 就这么的，关于他的讨论一直都有，如今颁奖典礼在即，又有一批粉丝在猜测会不会由他夺得本次的最佳男主角奖项。 就这个话题，引申出他演技到底如何，一帮人又争论不休。 这个话题基本也就粉丝和路人自嗨掐架，专业点的业内人士压根不予理睬，因为他们不觉得这部缺乏底蕴也缺乏资金的黑马剧……有什么演技好讨论的。 就当前的情况看来，曹一方还是流量明星的标签，也就是知名度挺高，一千多万的粉丝数虽然有点虚，但还是不少的，但对他的吹捧的也好，贬低也好，都在粉丝和路人之间，业内人士并不关注。 辩论的正方，拿出曹一方在仙剑中的几个重要镜头，例如和灵儿的两位女主的暧昧戏，醉酒戏，还有结局那场大雪纷飞，与他空洞眼神是否足够悲凉…… 甚至把他作词曲的两首歌都拿了出来，毕竟这两首歌挺火……力图证明他是内涵与颜值双高的实力派。 反方的论点，大致就是……这属于正常水准的演员发挥，没什么好吹嘘的，极端点的直接喷，当然，喷子嘛，有人直接喷他面瘫脸，喷他肯定是念数字的，嘴型都对不上，这…… 至于杀破狼和追光者两首歌，喷子表示是经纪公司找人捉刀代笔，为了塑造曹一方的才子人设。 hat？曹一方看到都傻了，自己什么时候有了才子人设？你家才子绰号曹公公？ 他以为自己可以对网民评价完全不在意，但看到了一些难听的话，还是心里不太舒服。 好在何冉冉用另类的方式支持了他一把。 她发微博【做个预测，这次白玉兰奖的最佳男主角肯定不是曹一方……哥，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毒奶小公主都这么说了，大家只能回复666。 …… 在一个比较正常的饭店包厢里，众人给吴玉导演敬酒。 他和顾严大爷都是今天中午到的，曹一方和祁岩、傅翰林自然做东，摆上酒席为他们俩接风洗尘。 ……主要是为他们的伯乐——吴玉接风，顾严属于顺带附赠。 吴玉看着精神头不错，胡子修剪得越发帅气，男人四十一枝花，美型大叔魅力日渐增长。 毕竟有糖尿病，他陪众人喝了两杯啤酒后，就以茶代酒，吃的菜也清淡。 顾严大爷还是那簑样，脸上岁月的痕迹一道重过一道，笑起来满脸都是挤在一起的褶子。 顾严跟曹一方碰了一杯，神秘兮兮问他：“你接了神雕？” 曹一方也不以为意：“传的这么快啊，怎么知道的？” “嘿嘿嘿，因为我也接了里头一配角。”顾严笑道。 祁岩和傅翰林一齐扭头看他，满眼羡慕。 吴玉也笑道：“邹润秋是个很厉害的导演，而且他是对特效非常舍得花钱的，他的剧几乎每一部都能捧红几个新人，老顾你运气来了啊。” 曹一方恭喜了两句，然后好奇道：“什么角色啊？” “你猜。”个老东西还是那么无聊。 “你猜我猜不猜……有劲么你，不猜！” 看曹一方态度果决，顾严只好服软：“行行行，我告诉你吧……西毒欧阳锋！” 曹一方想了想：“好像在这次的剧本里，这货的戏份很少吧，出场就那么两三次次好像，小时候一次，第二次坑了小龙女……第三次就死了。” 祁岩补刀：“这算什么配角，就是大龙套。” “诶！”顾严大爷皱眉看他：“关键不是这个，关键是……”他调整了一下表情，看着曹一方，稳中带皮：“我是你爹。” 曹一方一口雪碧喷了一地，错愕的看着他：“你用不用这样，每部戏都当别人义父？！” 第一百九十一章 聚首 …… 一顿饭的时间很快过去了，曹一方吃得不多，倒不是被那当爹专业户给气得，而是他现在每天在尝试用左手使筷，很不熟练。 这么看来，杨过断手以后过的日子是挺不容易的……没了惯用手生活肯定各种不便，不知道这种不便需要不需要在剧情里小小的展示一下，增加点真实感。 估计不用…… 作为一个敬业的演员，对于角色的体验绝对不能掺水，曹一方现在上厕所都会提醒自己用左手，尽量当右手不存在。 后面吴玉又交代了一下颁奖典礼当天的一些注意事项，而后他们几个下午就准备去那家提供COS服装的店里，挑选他们晚上派对的打扮。 曹一方不用去，他得到了谢妍婷的指示，自己的服装貌似已经准备好了。 上午和罗力临时约了健身，吴玉他们离开后，曹一方就回家拿了换洗衣服，然后独自去了健身房。 …… “不要和认识的人说话？为什么？参加Party不跟熟人玩跟谁玩啊？” 一身夏季运动装的曹一方正在跑步机上慢走，他已经跑得一身是汗，接到谢妍婷电话后，才把档速放低，但调高了坡度，让自己走也走得更累一点。 这里是罗力介绍的，在嘉里酒店的健身中心，年费两万多，相对属于比较贵的健身房，所以环境也很不错，高峰不用人挤人等器材，也不会有人盯着要你买私教课，愿意花这些钱健身的人，相对经济能力也都不错，见到他这个档次的明星，不会太激动，基本没遇到在这里要签名的，认出来了也就是点个头聊几句。 更何况他来的点，一般都没什么人。 面前是一整块宽大的落地玻璃，楼下可以看到一整片公园绿地，此刻阳光很好，他满头汗水都被晒得发光。 曹一方调整了一下耳机，他一边看着宽大落地玻璃外的公园绿地，一边疑惑于谢妍婷令人费解的要求，只听她说道：“我帮你挑好了服装，已经给你送过去了，晚上你记得去公寓前台收一下，你看到就知道，穿了以后别人肯定认不出你！” 想象了一下，想不出来。曹一方又问：“那为什么不能跟小妮罗力他们说话？到了那我就玩人间蒸发吗？” “唉哟！”谢妍婷用一种撒娇的语气道：“我们不是很久没有光明正大的约会了吗？你跟我说的，可以扮得你都认不出我，那我们就可以打扮得谁都认不出来，这样不是……嗯……方便很多嘛。” “嗯……有想法，很刺激，我喜欢。”曹一方做出了美好的想象。 “别瞎想！” “那你到底想扮成什么样？怎么让人认不出来？”曹一方猜测道：“难道你要蒙上面纱扮女侠么……还是会被看出来的，不如套个黑丝袜在头上，那可以把五官积压变形，就……” “曹一方！” “好了好了随你。”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不知道怎么搞的，谢妍婷对派对本身兴趣不大，但是一旦要玩变装，她似乎就很是兴奋呢。 这个爱好不错，可以发展一下。 聊完了以后，曹一方从跑步机上下来，擦着汗往力量训练区走去，这时罗力终于姗姗来迟。 罗力满脸喜气洋洋，伸手招呼：“嘿！吃了吗？” 曹一方笑了声，懒得回他，还是往那边走去，说：“我去做个卧推，你帮我保护一下。” “不急，我跟你说个事。”罗力一把拉住他，结果碰了一下后，他一脸嫌弃的松手，甩了甩：“咦！怎么这么多汗！” “废话！你都迟到多久了，我跑了有四十分钟吧！” “来来，坐坐，我跟你说party的事。” 两人坐在地垫上，曹一方还在低头擦汗，罗力兴奋道：“我跟你讲，你千万别透露给覃小妮知道吗？” 曹一方道：“快放。” “她男朋友我见过了。”罗力一脸得瑟。 曹一方没有任何反应，罗力又道：“他打算那天晚上求婚！” “哦，那很棒棒哦。” 曹一方生死看淡的神情，让罗力极为震惊：“你不觉得很惊讶吗？那么大一件事。” “你应该知道我已经知道她怀孕的事情了对吧？”曹一方见罗力点头，继续道：“那既然孩子都已经有了，还不赶紧求婚，难道要等她挺着大肚子再求？”他没说覃小妮已经猜到了这位男朋友的打算，毕竟罗力不知道，保留点信息的感觉也挺好的。 这是一种闺蜜特有的蜜汁优越感，不知道曹一方哪来的毛病。 “好，那我就长话短说！”罗力正色道：“交给你一个光荣的任务，到时候等我通知，我一个电话，你就把小妮拐到后花园的喷泉那里，到时候我会提前带你去熟悉一下场地。” 曹一方不爽道：“干嘛让我干这事啊？” “你不是我们中第一个知道她怀孕的吗，小妮跟我说了，所以你当之无愧啊。”可能也是觉得自己的说法扯淡，罗力又补充了一句：“而且你演技最大，你肯定不会穿帮！” 曹一方有气无力的拱拱手：“谢谢你看得起我。” “那就这么说定啦？” “行啦行啦。” …… 十六号下午，在东方艺术中心的其中一个会客厅里，仙剑众人再度齐聚一堂。 曹一方他们几个男生清一色换上了黑西装，唯一的差异就是他们打得领结样式略有不同，在一些正式场合，穿着方面男生显然是吃亏的，没有女生那么容易表现自己的风格。 如果都是西装，那通常只有一些诸如领结，袖钉，方巾这样的细节可以抖骚。 他选了个比较骚气的菱形结，黑丝绒上点缀着金线。 吴玉是唯一一个和他们穿着不同的，他穿一套结合了时尚元素的灰白色中山服，略带收身效果，很是儒雅。 薛梦蛟和沐小鱼敲门进来，看到众人都在，惊喜的叫道：“啊！好久不见！” 她们的妆容发饰都已经打理好，把身上裹着的外套一拖，两个女孩子穿着礼服就这么俏丽丽的站在他们面前。 曹一方看着她们，点头笑道：“越来越漂亮了。” 沐小鱼飞快的说道：“师父的嘴也越来越会说话了！” 薛梦蛟看了他一会儿，突然一脸嫌弃：“就你最烦了，哪里都能看到你的新闻……还有你那什么天岚西装的广告，辣耳朵！” 曹一方一副委屈相：“这么久不见，一上来就怼我，有意思么。” “本来就是！”薛梦蛟笑道：“你在哪里都那么多事！” 一伙人很快就又聊在了一起，没过多久，谢妍婷也到了。 她小小的把门打开一条缝，露了个头先看了一眼，好像生怕走错一样，然后惊讶道：“你们都来这么早啊！” 然后赶紧进来一个个打招呼：“吴导你好，笑笑，大学士，河……”她噗嗤一笑：“河豚鱼。” 沐小鱼跺脚闹腾：“啊啊啊，师父帮我取得这个绰号能不能改了？我现在演技进步很多了！” 祁岩附议：“我这个也改了行不行，很影响我偶像派的形象啊。” 曹一方驳回：“反正你们粉丝又不会这么叫你们，哪像我……” 薛梦蛟带头：“谁让你是……” 大伙笑，异口同声喊他：“曹公公！” 第一百九十二章 颁奖典礼 …… 白玉兰电视节的红毯直播是在室内，傍晚时分，绝大多数的主流媒体就已经占据了拍摄区，而后众多小媒体也陆陆续续到了，一对本地的年轻男女主持和负责网络直播的摄像师沟通机位。 不在室外，没有粉丝围观，就显得多少有那么点清冷的意味。 实际上这个颁奖典礼从头到尾都很清冷，带着一种浓重的官方死板。 当主持人一通无聊的开场白后，曹一方他们才放安排好走红毯的先后顺序。 陈玄祎是在开场前一分钟到的，或许是懒得弄发型，他剃了个硬朗的板刷头，一般来说如果要上镜，甭管男的女的，都要适当的化妆，但他脸上一点妆都没上，还一副没睡醒的疲态，完全不像是一个混娱乐圈的艺人。 “最近怎么样？”陈玄祎在后头跟曹一方低声闲聊。 “还行吧。”曹一方敷衍道，跟这货讲话总是让他心里慌慌的。 毕竟丧神，不按套路出牌。 陈玄祎又说：“前些日子你有些麻烦。” 曹一方摆摆手：“小事，别提了。” 陈玄祎从内侧口袋摸出巧克力，剥开锡纸往自己嘴里塞了个，又递了个给他：“巧克力吃吗？” 曹一方正好也饿了，接过来：“晚上有个Party你去吗？” “好啊。” 曹一方一直觉得陈玄祎对自己有一种莫名的好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性格还是演技入了他的法眼，所以就顺口一邀请，万万没想到这货答应得这么利索。 接着他们一通闲聊，曹一方问候了一下陈玄祎夫人，接着就这个白玉兰颁奖典礼聊了起来，陈玄祎对这种形式不太喜欢，用他特有的性冷淡口吻缓缓吐槽。 他说：“这个颁奖典礼的无聊程度堪比坐在马桶上等尿来，如果你手机没充满电，一会儿肯定会很后悔。” 由于附近已经站了许多等候登场的艺人，还有负责幕后制作的一些影视圈知名人士，都是前辈，曹一方都不敢接茬，只能憋笑提醒；“小声点，别被他们听到了。” 陈玄祎不当回事：“他们也是这么想的。” 在他们等候的位置，有几个眼熟的艺人到了，但更多的还是各位不认识的导演、制片、编剧等，还有几个外国人，其中有今天的评委会老师。 等候的区域在底楼，此刻偌大的大堂中已经站满了人，有的还在贵宾室，有工作人员负责引领过来，曹一方的视线在人群中逡巡，看看有没有眼熟的前辈。 扫了一圈，大多数入围者应该都到了。 一个挺杆笔直的白发老者走过，吴玉看到了，打了声招呼：“哎！樊老师！” 曹一方等人也看了过去，他们基本都认出了这个老人家，因为他前段时间就因为以演员之名这个综艺，炸了一把演技，而后被一名流量小花淘汰，引发了一场激烈的争论。 樊请让止步，转身看了眼，认出了吴玉：“哦，吴导演，幸会。” 伸手一握，两人寒暄了几句，樊请让看起来一副不太开心的样子，一张老脸板的结实，一丝笑意也没，吴玉猜测是之前的争议影响了他，安慰了几句：“樊老您别放在心上，有些孩子现在都欠教育，而且网上发言也不负责任，满口胡说，别去管他就好了，连我微博下面都经常有人骂我。” 樊请让也奇怪了：“骂你什么？你又没干嘛。” 吴玉笑道：“骂我拍的电视剧乱改剧情，骂我有钱不捐款，什么都有。” 樊请让这才露出一个无奈的笑，但紧接着，他的视线一扫，却看到了曹一方。 叹了口气：“现在的年轻演员不知道怎么回事，脑子里不想着雕琢演技，为了人气整天胡乱炒作，粉丝狂热得像当年的红卫……算了，不说了，这些年轻人都是你捧红的，你得管管。你看像之前说的什么四大流量小生，现在一个已经蹲班房了，什么玩意儿！” 吴玉一愣，还是应了一声：“那肯定。” 随后樊请让走开，到前面去了，其他人倒没什么感觉，但曹一方就觉得怪怪的，总觉得樊请让像是说给自己听。 他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旁边的陈玄祎却突然开口：“像是说给你听的。” 曹一方得到了肯定，心里就越发无奈：“是啊？你也这么觉得？奇怪啊，我没得罪过这位樊老爷子吧。” “他因为那个烂综艺，得罪了林欧，被她粉丝骂了，可能气不过，最近经常在各种场合批判娱乐圈的流量明星。”陈玄祎顿了一下：“恨屋及乌吧。” “这词新鲜。”曹一方胸中意难平，但还是不忘纠正：“用殃及池鱼比较准确吧。” 陈玄祎诚实道：“对，我想说这词，但忘了怎么说。你真有文化。” 曹一方忍不住扭头看了他一眼，丧神语气措辞都太独特，总觉得他在损自己…… …… 开始以后，随着主持人点名，他们一坨一坨的往楼梯上走，先是一些评委，然后是各个剧组的代表，许多剧组只来了一两个人，寒碜得很。 曹一方站的位置有点远，当他听到刺圣剧组时候，发现来的人只有导演萧笑生和崔观海两人。 宽敞到足以让十人并排而行的楼梯上，他看到了白发丸子头和崔观海那一身把屁股勾勒得特别大的暗红鱼尾裙，崔观海挽着萧笑生，款步走了上去。 两个主持人全程都在尬聊，对于这些明星的采访，也极其尴尬，因为白玉兰一贯的官方气氛，和主持人的超低水平，没人有兴趣多说。 他们站在楼下，也能听到女主持尬夸了几句崔观海穿的真美，感觉瘦了好多，崔观海说：“意思是我之前很胖咯？” 原本只是个玩笑，然后主持人卡住了，尴尬。 男主持又问了今晚第五次问出口的问题：“萧导演，您觉得今晚谁会获得最佳男女主角的殊荣呢？” 曹一方他们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听到萧笑生呵呵呵呵干笑了几声，然后圆润的说道：“都有机会，呵呵，都有机会的。” 当终于喊道仙剑剧组时，吴玉带头，三个女生走在中间，男人们垫后，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上了红毯。 二楼蓝白相间色调的巨大喷绘版就显得很清冷，没有粉丝的声音很清冷，蜷缩在拍摄区的那一大坨媒体安静得很清冷，主持人的提问也异常清冷。 其实看得出主持人很努力想把气氛稍微炒热一点，但现实总是骨感的，大气氛不行，他们实力也不济，整个流程就这么干巴巴的进行着。 还好这个过程很快就结束了。 到得内场，歌剧厅里布置还是更上得了台面，众人在一层的中间位置落座，前面的座位多时业内大佬和政府领导，曹一方坐在陈玄祎与谢妍婷的中间，跟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一阵，好不容易终于等到颁奖典礼正式开场。 他真没参加过电视节的颁奖仪式，这会儿才发现煎熬。 “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来宾。女士们，先生们，大家晚上好。” 男女主持都是本地老资格的主持人，年纪都不小了，不如外头两位长得好看，但台风确实要沉稳得多，压得住场子。 就是一种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氛围。 女主角说完开场白后，男主持再用英文翻译一遍，感觉逼格很高，但很多人已经开始昏昏欲睡了。 接下来是特别特别特别无聊的常规开场环节。 国内管理，领导最大，男主持先介绍了一下出席颁奖礼的领导和嘉宾，从广电局到江海市的常委会副主任，副市长，*****，然后感谢战略合作伙伴，几个合作品牌。 讲述了一下该奖项历史，看了个短片，总结内容就是……全国全球人民，各种肤色语言，大家都热爱这里，接着回放了过去的一些领奖画面。 VCR旁白，深沉的男低音： “以思想为引，点燃艺术的光芒；让想象力以现实为基，自由敖翔。” 接着主持人开始讲述今年的古装剧占据了入围名单很大的比重，这展现了中华文化的底蕴和自信……诸如此类。 “天哪，为什么国内的颁奖要搞得这么无聊……” 曹一方小声吐槽了一句，左右看看，陈玄祎在玩连连看，谢妍婷胆子比较小，她在做手指操，两眼已经失去了光泽，宛若智障。 …… 众人都在舒缓催眠的轻音乐里一直熬着，纪录片动画片这类奖项他们毫无兴趣，都是老外，没个认识的。一直到给国内演员颁奖时，他们才稍微提了提神，但紧接着就发现还是没意思。 大家都不怎么开玩笑，说话一本正经，像在背书一样，也没人捧场，鼓掌的声音都稀稀落落的。 直到颁奖最佳男配角时，陈玄祎才抬了抬头。 得主是一个叫张扬的男演员，他在刺圣中饰演一个爱上了女主角的大内侍卫。 陈玄祎丝毫没有因为错失奖项而难过，反而道：“这人演技很厉害。” 曹一方看他，笑道：“没拿到奖，不觉得不爽吗？” “不给我才正常。”陈玄祎道：“剑圣这个角色我都不知道在剧情里有什么用，像个死跑龙套的，让我入围就已经见了鬼了。” “拿到这个奖项，我的第一感觉就是……”台上，张扬凑近话筒，笑道：“这一届评委会很有眼光。” 终于把大家逗笑了一次，好不容易听到一番不那么官方的发言。 曹一方也在观察张扬，这人他知道，以演员之名这个综艺归根究底，还是一个看演技的综艺，老人家里，被赞许最多的是刚刚那位精神矍铄的老诸葛扮演者樊请让，而年轻人里头，被捧得最高的就是这位张扬。 他今年有三十五六，也算是沉寂多年，一鸣惊人了。 没有仔细去了解过这个人，但如今听他发言，发现他确实人如其名，略显张扬。 因为他后面的发言几乎显得有点嚣张：“很高兴能拿到这个奖，其实我在家专门准备了一个展览柜，专门来放置奖项，希望以后能把它装满，我觉得问题应该不是太大……最近参加以演员之名这个节目，这个节目让我意识到，真正演员的时代已经到了，观众们也想要看到更入木三分的演技，而不是好看的脸，虽然我长得还行吧……” 他特意停顿了一下，众人笑。 “但我希望，所有的演员都能够凭借自己的演技，不是如同海市蜃楼的所谓人气，来获得奖项，否则这些影视剧的奖项都会变得没有任何价值。” 他最后又感谢了一下主办方，导演，剧组等等，这才挥舞着奖项笑着小跑下来。 后面最佳导演奖毫无悬念的由萧笑生斩获，他上去简单的说了一下，刺圣这部剧艰难的拍摄经历，还有感谢崔观海、贺兵、张扬等优秀演员倾力的付出等等。 到最佳男主角的奖项时，已经有好几个人看着像是睡着了。 曹一方也是很勉强的睁着眼睛，双眼无神看着大屏幕，思绪早就魂游天外。 这里的音乐……主持人的话……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可以放来催眠用。 颁奖嘉宾居然是先前拍摄助攻大师的泰湾导演蔡春华。 还有一个神雕侠侣男主角的竞争对手，后来被邹润秋pass了的梁晨。 两人上台后，尝试着开了会儿玩笑。 蔡春华说话还是那么温柔：”好久没有站在那么多人面前说话了，今天突然告诉我，让我颁一个这么重要的奖项，而且我搭档这么年轻帅气，压力真的很大。“ 梁晨笑道：“蔡导这话就虚伪了，都知道蔡导拍了很多脍炙人口的青春偶像剧，其实我也很喜欢看，但是前年我主动联系蔡导的工作室，说我想出演她偶像剧中的一个角色，最后却被婉拒了。” 蔡春华佯装惊讶：“我都不知道啊？什么原因啊？” 梁晨安静了会儿，然后低头遗憾道：“说我年纪太大。” 观众席的众人听到这话，才又提神笑了一阵。 接着大屏幕放了一段VCR，都是本期入围的男演员，仙剑中李逍遥酒馆醉酒舞剑那一段一闪而过，最后压轴是贺兵这个皇帝最后临死前悲苦的眼神。 曹一方问陈玄祎：“贺兵怎么好像没来。” “估计忙吧。”陈玄祎随意道：“很多演员根本不看重电视剧的奖项。” “哦。”曹一方点点头，心里忽然有了一种期待感。 伴随着一种不好的预感。 “好了，闲话少说，最重要的时刻来了。”梁晨在台下座位间扫视了一圈，神秘兮兮的说道。 蔡春华开始念手卡：“荣获白玉兰奖最佳男主角的是……” 两人一齐喊道：“曹一方。” 轰。 这是曹一方心里的声音。 糟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除了装比我别无所求 …… 曹一方这个名字太过独特，响亮清晰，不会念错。 所以当蔡春华喊出他的名字后，偌大的歌剧厅里一刹那好像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只有那该死的轻音乐背景声还在波澜不惊的流淌，淌过众人的心尖。 这种情况是很少见的，开玩笑，最佳男主角的获奖者已经报出来了诶，掌声呢？礼貌性的掌声在哪里？每个人的反射弧好像都被这个难听的名字拉长了，居然都在错愕之中，没有一点反应。 第一个喊起来的是祁岩这二愣子，他“啊！”的一声就站了起来，瞪大了一双牛眼，然后意识到场合不对，他压低了嗓子兴奋道：“曹一方你得奖了你得奖了！最佳男主角！快上去领奖啊！” 同行的仙剑众人也俱是错愕的张大了嘴，连谢妍婷都没有想到这个视帝的奖项会落在他的头上。 曹一方表情显得很平静，不是装出来的，他的心思这会儿百感交集，在刚才的几秒钟里，心中潜藏的危机感已经渐渐弥漫了上来，把兴奋和喜悦之情都深埋在其中。 吴玉也楞了一下，他反应还是比较快的，嘴角扬起微笑，嘴唇微动，小声念道：“鼓掌鼓掌鼓掌！”他心里激动，但表面上还是坦然自若的微笑鼓掌起来。 拍得特别响。 有他引掌，其他人也都反应了过来，整个剧组的伙伴都拼了命的鼓掌。 啪啪啪啪啪！ 这下子其他人也都反映了过来，一阵稀稀落落的掌声响起。 掌声的冷淡和视线的炙热滚烫呈鲜明反比，在众人瞩目之下，曹一方调整好了情绪，这烫手山芋既然抛过来了，自己只能接……他赶紧做出了一个吃惊的小表情，然后站起来，双手紧张得在裤子上摩擦了几下，神情兴奋而肢体紧绷，快步往舞台上走过去。 先摆出一副受宠若惊的小样吧……希望能抵消一点仇恨值。 看都他蠢兮兮的模样，很多人确实感觉好了点…… 曹一方心里苦啊，他也是不久之前，听了张扬的发言后，才意识到……这奖项今年落到了自己头上，绝对堪比落下来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跟狗头铡效果没差。 曹一方在上台阶时，由于思及获奖后的舆论，心绪混乱，不小心绊了一下，整个人往前猛地一个趔趄，差点一头栽倒！ 观众席上顿时发出一阵惊呼。 而后他顺势大步迈上了舞台，慌慌张张跑了几步，才稳住身形，冲台下尴尬一笑，挥了挥手，示意自己没事。 大家这才笑了一声，多了些许善意。 毕竟这年轻人还是蛮可爱的嘛。 陈玄祎侧头，对隔了一个座位的谢妍婷说：“这小子聪明。” “啊？”谢妍婷完全不明白他的意思。 这回是陈玄祎想多了…… 上台以后，跟主持人点头示意，再去同梁晨握手，与蔡春华浅浅拥抱，接着他接过奖项，拿到话筒，沉吟了一会儿，看着台下一双双凝视着自己的眼睛，曹一方感到有点胸闷。 “我想了很久，拿到这个奖项，只能说四个字。” 曹一方的声音，在偌大的歌剧厅里回荡开：“受之有愧。” 全场安静。 两个主持人似乎什么都不懂，就这么微笑凝望着他，等着曹一方的下文。 “不好意思，我没想到自己能拿奖，所以根本没准备获奖感言……我想想。” 曹一方这会儿真的讨厌死白玉兰的氛围了，干巴巴冷冰冰的像置身冰窟，无论说什么都尬到爆炸。 他是真的有点紧张了，因为他意识到，目前的圈内氛围也好，舆论氛围也好，对他得奖而言都非常不友好，这是最坏的时机，哪怕是明年拿到这个奖项，有些争议，但也在合理范围之内。 现在呢？一个刚出道的新人，第一部作品是古装偶像剧，而第二部作品还没上映，资历浅得令人发指，这就获得了白玉兰视帝？ 他自己都不明白这奖项干嘛要给自己……要么真是陈娅蛮的工作做到位了，又因为贺兵没来，捡了个漏。 他身上的标签还没来得及撕掉，最近各种事件早就将流量明星置于火炭上烤，这金灿灿的奖杯像一块烧红的烙铁，他只要拿上，就得撕下一层皮。 于是曹一方很憋闷的组织了一下语句，尽可能让获奖感言足够谦卑：“首先要感谢主办方，感谢吴玉导演，如果没有他对我的培养和指导，我很难在出道伊始就胜任李逍遥这个古装角色，在拍摄的过程中……” 曹一方态度恳切，说得很长，总而言之就是自己年少德薄，资历尚浅，很多提名的前辈都比自己要好，自己拿到这个奖以后会好好努力，天天向上，争取配得上白玉兰评委老师们的信任。 说完了一段，他停下来，思考着收尾的话怎么说。 他心里真的憋闷的厉害，但是理智告诉他，这样做才是利益最大化的决定，必须姿态低一些，再低一些，这样尽可能减少一些获奖后会听到的骂声。 真是艹蛋啊…… 但就在这时，更艹蛋的事发生了。 樊清让作为资深老艺术家，他是坐在第一排的，曹一方刚停下来，他就站了起来。 原本也没什么，但老头子还叹了口气：“唉，先走了，这年头评委会的评奖标准，我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他声音不算大，但大厅里确实足够安静，后排不好说，前面不少人听到了。 于是乎樊请让就大咧咧的转身往门口走去。 这打断了曹一方的思路，他停了下来。 这是非常尴尬的状况了，樊请让坐在最前，动作太明显，隔壁就都是一群领导，领导们不明就里的看着这老头子莫名其妙的发了个小脾气。 紧接着，后面也有几个演员动身了，有人说，去上个洗手间，有人说，去送一下樊清让樊老师。 陆陆续续有五六个人起身，往后排出口走去，这下子很多人都明白过来了，原来那么多人对于曹一方获奖感到不满。 谢妍婷紧张的揪住了裙子，不明白怎么会这样。 吴玉脸色也很难看，他从业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樊清让这个级别的演员带头不给面子，在颁奖典礼上尥蹶子走人。 场间气氛忽然僵硬到极点，曹一方半天没说出收尾的话。 他胸膛上压着的那块石头像是越来越重。 算上前世，曹一方也从来没有这么难堪过，这是什么场合，颁奖典礼，最佳男主角奖。 其实场面倒还好，几个人离席起身，不影响大局，可在座的人心里都有数了。 主持人看曹一方脸色阴沉下来，没再继续说话，圆场道：“曹一方说的非常好，实际上我觉得他不用过谦，他在剧中的表现经过评委会……” “稍等一下。”曹一方忽然开口打断：“我还没说完。” 这下主持人也不知所措了，干笑了一下，做了个示意继续的手势。 “不好意思啊各位。”曹一方气质陡然一变，往后捋了把头发，松了松肩膀，然后洒然一笑：“刚刚的话都是乱说的，我重说，说真心话。” 第一百九十四章 卷入风云 …… 听到他这句话，席间有了些动静，不少人交头接耳起来，不明白曹一方这是要干嘛，吴玉和陈玄祎都皱起眉头来，有些担心，毕竟白玉兰颁奖典礼是有网络直播的，没法剪辑。 谢妍婷都快把自己大腿捏出淤青来了，薛梦蛟他们也都有种不好的预感，此刻曹一方的样子太像他的本来面目了，放松而随意，自信到邪性。 但场合不对啊！ 实际他就是想明白了一个道理。 当曹一方重新开口时，众人又安静了下来，他们都很好奇，他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通了一件事。” 曹一方浑然一变，刚才那个谦卑紧张的面具被撕得粉碎，他拿着话筒，在台上低头走了几步，然后面向众人，笑着说道：“这个奖，我应该拿的心安理得，而不是诚惶诚恐。” 听到这话，两位主持人面面相觑。 台下众人没有任何反应，但连方才发言很高调的张扬都觉得……这小子说的太张扬了吧？ “对，我年轻，资历尚浅，而这奖项太重。”曹一方举了举奖杯，笑道：“但我背得起，我不但背得起，我还要背的好看。” “我知道大家在想什么。”曹一方继续说道：“视帝不该是我的，无论从年纪，资历，还是演技来看，我拿这个奖都不够格，所以刚才……”他偏头指了指台下：“有老前辈公开表示了不满，而他的行为让我意识到了，我先前因为害怕骂名而说的那些话……都是废话。” 他咧开嘴嘿嘿一笑，开心得像个傻子，举了举奖杯：“因为骂声我背定了，我要为老前辈在别处受的气背上他的怨气，我要为圈内圈外对年轻演员的不满背上指责，但这些没关系，因为我受得起，我是迷信硬实力的人，我相信作为一个演员，只要有演技，就一定会被认可，对于质疑，我会时间来砥砺，用实力去推平。” 没有人发出动静，气压低到恐怖。 “我们每个演员，其实都想上大银幕拍电影，我也不例外，今儿高兴，我有个小小的目标，不才说出来，想让在座的各位前辈、老师给我做个见证，也能借此给自己一点压力。” 看到台上的曹一方眉飞色舞跟讲课似的，台下的陈玄祎喃喃道：“弄错了，他跟我不是一类的人。” “这是第一个。”曹一方低头看着手上的奖杯，笑容灿烂阳光，拿起来挥了挥：“接下来我要开始集邮了，不把电视剧奖项攒个大满贯，我就不去拍电影，说到做到。” 台下顷刻间哄然！ 不少人对他并没有什么意见，但这话说的太嚣张，众人有的是惊讶，有的是佩服，不少人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总之伴随着笑声，鼓掌声渐渐响了起来。 崔观海呆了半晌，对一旁的萧笑生郁闷道：“这话我都没敢说！” 萧笑生眯着眼睛打哈哈：“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崔观海又转头看台上，用力一拍大腿：“过分！” 当然也有更多的人，嘴上虽然没说什么，心里已经等着看笑话了，曹一方拿最佳男主角这事，本身就会把他推到风口浪尖，这番话一说下来，各媒体的记者和网上段子手们得连夜准备稿子，不把他喷的口吐白沫肯定不会罢休。 曹一方没有多说，不然就会影响到主办方的名誉。 但他说得已经够多了。 在白玉兰这种官方气氛浓郁的颁奖典礼上，他是第一个这么说获奖感言的人，再过分一点，只怕领导们意见太大，会影响到他的职业生涯，他几乎是含着满口腔的火药，喷出来的都是火星子。 当他说完，把话筒递还给主持人时，两位主持人都处于晃神的状态，台下的张扬听到曹一方最后的话，摆明了是自己先前感言的增强版，震惊无语，捏了捏脸颊，揉了揉眼睛。 什么路子啊，现在的新人这么狂妄了吗？ 陈玄祎半死不活的看着他，像是也在出神，但在一片死寂中，他忽然把双手拢在嘴边，喊了声：“牛逼！” 声音不响，但也引得前排几名领导回头看了他一眼。 吴玉等人带头鼓掌。 又是在一阵稀稀落落的掌声，曹一方拿着奖项走了回来，坦然自若的回到了座位。 前后左右此刻都有许多视线还挂在他身上。 女主持终于准备好了措辞，哇了一声：“非常有气魄的获奖感言，事实上，新一代的年轻演员，就需要这样强烈的自信心……” …… 身边众人一个个的都跟曹一方偷偷搭话。 陈玄祎说：“贤弟，要不要吃个巧克力压压惊？” 谢妍婷轻声道：“会不会说的太嚣张了？这可是颁奖典礼……” 薛梦蛟：“装比装大了，我看你怎么收场。” 另外几个距离太远，只能挤眉弄眼，眉目传情。 曹一方靠在座椅上，心如明镜，看着穹顶璀璨的各种射灯，道：“我已经准备好成仁了。” 他自己很清楚，实际上这些话讲与不讲，差别都不大，既然注定要被卷进争议之中，那何必还要压着性子，装腔作势。 他没有看到，此刻网络直播界面的弹幕已经汹涌如潮，骂声和褒奖声分庭抗礼。 而这次领奖典礼，也让曹一方首度正式进入众多业内人士的视线，正式卷入了娱乐圈的滚滚波涛。 只是眼下他的耳根子尚且清静。 …… 后面的最佳女主角，毫无意外的被崔观海斩获，她第二次在白玉兰拿了视后的奖杯，获奖感言中规中矩，有了前面曹一方的发言，她的话关注度就小了太多。 “这是我第二次拿到白玉兰最佳女主角的奖项了。”崔观海笑得美艳：“不知道还能不能有第三次。” 在她说话的时候，网络直播界面刷的弹幕依然全是关于曹一方的。 【天王盖地虎，公公二百五】 【我凑最佳男主角没给贺兵？曹一方是谁？】 【其实曹公公说得挺中肯】 【勇气可嘉，死缓待斩】 【年轻人就是冲动啊……】 【这个奖项纯粹是捡漏的，居然还说的这么嚣张】 【有没有演技你心里没点逼数吗】 【这算是年度最狂的小鲜肉了吧？】 【最烦那些剧都没看过就开始喷的】 【所以他说的也没错，肯定要背骂名】 【开玩笑，我喷子喷你需要理由？】 【贺兵没来？没来就不给奖了吗？什么逻辑】 【今天崔观海这么美……没人讨论她咩】 【有句说句，曹一方演的不错啊，拿个最佳男主怎么了】 【仙剑这垃圾剧也配拿奖？】 …… 结束后，在往出走的路上，一帮人围着他叨叨，大体就是说他刚才不该那么情绪化，不该和樊清让他们怄气。 连陈娅蛮都打来电话表示慰问。 “我先回去一趟。”曹一方急着遁去：“我把奖杯放回家，然后我们直接约在会所见？” 第一百九十五章 夜生活，起来嗨 …… 晚上的party他们早就沟通准备好了，这下子更好，直接当作为曹一方庆祝得奖的聚会。 在大多数人眼里，这终归是一件好事，尤其是祁岩傅翰林他们这些一批出来的同侪，只觉得不可思议，既惊且喜，他们都知道曹一方演技很厉害，但不知道他厉害到足以让白玉兰评委会选择把视帝的奖项颁给他。 他毕竟是一个新人诶，仙剑催泪归催泪，根子里还是偶像剧，也不是什么特有内涵的剧种，居然就这么斩获了一个视帝？ 不外乎他们这么想，他们目前还对奖项评选的机制不了解，实际上很多人的猜测是正确的，白玉兰评委会原先的确打算把最佳男主角的奖项给贺兵，可当他们确定贺兵不会来，就要重新选择获奖人选。 一个有点水准的颁奖典礼，如今要考虑各方面影响，一般是不会把奖项颁给一个缺席的明星的，因为在这个圈子混的大咖都忙，要是经常如此，势必会造成很多艺人有样学样，以后遇到颁奖典礼，该拍戏拍戏，该拍广告拍广告，当他们是个屁，反正随便派个人过来代领一下奖项就行，那这颁奖典礼就成笑话了，谁还爱看？谁还重视？ 再者说，白玉兰奖作为一个地域性很浓的奖项，确实有所偏心，曹一方是江海市本地人，这也是他们考虑的一个优势。 他的演技自然也在考虑范畴之内，观众们的审美眼光不论，评委会的那几个人不是业内老戏骨，就是资深制片人、导演，他们的眼光标准当然是水准以上的，一个演员的演技本身，会受到角色影响，题材限制，但无论怎么限制，曹一方用这个角色发挥出的表演，还是让他们大为惊讶，经过分析比对，就算凭借硬实力，这奖项给曹一方也没什么问题。 至于……陈娅蛮曾经利用关系给其中两名评委送的一些礼物，到底起没起到作用，她自己也不知道。 无论如何，评委们一直到现在，也坚信这个奖项的获奖人选没什么问题。 但领导们显然是对曹一方那段发言很有意见，目前电视台的编导已经受到了指令，直播的部分没办法，但后期要把他后面的获奖感言全部删除，一点儿不剩，只用前面一段较为谦逊的发言。 …… 曹一方没再多想，反正想说的都说了，在往外走的时候，好几个入围的年轻演员来跟他打招呼，有的夸他直爽，也有人好心提醒他要小心应对后面的媒体采访。 至于年纪稍大的演员，都有点避着他走的意思。 当他从艺术中心的歌剧厅里走出来后，在采访区马上就被各大媒体团团围住，许多话筒伸到他面前，随之而来的是一大堆混乱的问题。 “曹一方，能说说你的获奖感受吗？这么年轻就拿到了白玉兰视帝，是不是很兴奋？” 曹一方笑眯眯，点头如捣蒜：“很兴奋很兴奋。” “我想请问一下，你和樊清让私下是不是有过节？为什么他在你得奖后明确表示不满？” “没有没有！你们不要乱说，樊老师是我很尊敬的老艺术家、老前辈，他只是去上洗手间。” “可他没有回来啊！” 曹一方满嘴瞎掰：“可能在排队吧。” “很多观众质疑你没资格获得这个奖项，对此你有什么回应吗？” “让他们擦亮……让他们拭目以待吧。” …… 好不容易离开了东方艺术中心，贾潮在外面的车里等着他。 曹一方赶紧躲进了自己座驾，后面还有不少媒体的摄像头追着他拍，其热烈程度令人心惊肉跳，“快开车，先回家一趟。” “好嘞，坐稳了您呐，我的视帝老板！” 贾潮最后看了眼手机：“嚯！网上骂你的可真不少！” 曹一方温柔一笑，甜蜜道：“所以要靠你保护我呀。” 贾潮浑身一抖，大夏天的这个寒碜打得痛快。 与此同时，网上除了曹一方荣获视帝的消息大肆霸屏之外，沉寂多时的第一狗仔江立身今天也有了动静，他在自己的微博上，发布了多条业内明星的八卦消息，都有照片佐证。 出轨、偷情、隐婚，一应俱全，也掀起了一阵风波，好歹帮曹一方分担了一些压力。 …… 回到公寓，他去前台拿了自己的一个包裹，然后回到楼上房间里，先把白玉兰的奖杯放在壁橱的一个展示格上。 白玉兰的奖杯真的不怎么好看，做的不像花朵，就几个圈粘在一起，大小不一，长短不一，抽象得他都难以形容。 盯着它看了半晌，曹一方转身要去开包裹了，那是谢妍婷给他送来的服装，晚上要用。 走了两步，他又回身，慢慢的走到奖杯前，温柔的捧起来，又看了一会儿，然后轻轻的在奖杯其中一个圈上亲了一下，轻声道：“虽然你很丑，但我还是爱你的。” 摆了回去，想了想，他找了块黑布，直接蒙了上去。 他心里特别清楚，这个奖杯让他从圈子边缘，一下子进入了漩涡中心，从此以后，知名度也好，片酬也好，会遭受的非议也好，都得是视帝级别的。 随便吧。 大浪淘沙，始见真金。 回到快递包前，他直接撕开了包装，从里头拿出了一套特有质感的红色皮衣。 准确的说，是黑红相间。 还有一个全覆盖头套，同样黑红色。 当看清了这玩意儿后，曹一方震惊了，这……这这这……死侍？！ 谢妍婷好这口？！ 她不是看日漫的吗？怎么美漫也没放过？ 这……戴上头套的确是谁也认不出我了。 可是到时候还是要和覃小妮说话的不是吗……终归还是要暴露的…… 算了，到时候可以脱了呀。 问题是我堂堂视帝，刚拿了最佳男主角奖，就要穿上一身紧身皮衣去化妆Party扮演超级英雄……是不是有点羞耻…… 罢了……千金难买她喜欢。 而且好像蛮刺激的。 他把衣服塞进一个服装袋里，然后拎着下了楼，钻到车里：“走吧，夜生活开始了。” …… 罗力说的那个会所，地段特别好，在市中心一栋历史遗留的老洋房隔壁的……西餐厅里的卫生间旁，那里有一个小门，按照罗力的说法，他在那扇门旁边的电子密码器上，输入今天的密码，门就打开了。 贾潮要保护他的安全，两人自然一起进入。 在换装之前，曹一方要先去跟罗力还有覃小妮的男朋友碰个面。 这是一条很长如同迷宫般的玻璃甬道，玻璃的组合中间穿插着发光的灯管，前后左右都倒映着自己，看着颇有后现代魔幻风。 节奏强劲的DJ舞曲，从前方传来，地板都有些震动。 最近的章节存着看吧 最近的章节存着看吧，到以演员的之名后再看，不然又要被骂断章了。 感谢正版读者们的支持。 每次稍微写点起伏就被很多看盗版的到评论区骂，真的烦心，这种感觉……就是被吃了霸王餐还要砸场子的感觉。 《文娱大戏精》最近的章节存着看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九十六章 孙骞 …… 说是会所，实际上看起来就是个夜店，只是感觉比其他闹吧要大一些，穿过来了长长的玻璃甬道，曹一方和贾潮终于看到了一个硕大的魔幻空间。 他们从入口进来以后，却是在会所的二楼，整个会所本就装修得很有魔幻异域的味道，墙上突兀伸出的怪物头颅，栩栩如生，楼下正中间有个猩红魔爪样子的小舞台，穿巫师袍的女DJ正在摇头晃脑的打碟。 场中已经有了许多人，曹一方进来后首先碰到的，就是陈玄祎。 他端着一杯加了橄榄的酒，冲他举杯，面无表情：“来啦？” 曹一方看着他的模样，噗哧一声笑道：“你这就算是化妆了？” 陈玄祎说来也确实没空准备服装，还是西装革履的菁英模样，他摸了摸鼻子下面黏着的小胡子，微微一笑：“这还是会所老板借的，反正意思一下不就行了。” “吴导他们呢？”曹一方问。 陈玄祎指了指楼下。 曹一方带着贾潮下楼，穿梭在各种牛鬼蛇神里，此刻会所里的人已经很多，不知道哪儿来的，有些人的打扮很随意，可能就是换了件女装，戴上一顶假发，但也有许多堪称业余最佳COS，这一路走下来，他已经看到了多个不同纪元的吸血鬼，从柯南到银他妈，再到**蜂腰的女帝汉库克，还有些不明来历的奇怪装扮。 例如戴着猫耳朵拖着一条恐龙尾巴的奇怪女子。 连往来送酒的小妹妹们，统一穿着得都是寂静岭中的鬼怪护士装，把美好身材勾勒得一览无遗。 没错，这个世界也拍了寂静岭，只是不叫这个名儿…… 曹一方和贾潮两人还没换装，看起来与这个场合格格不入。 到得楼下后，曹一方在其中一个卡座找到了吴玉他们。 吴玉果然穿了件烂俗的吸血鬼大氅，还做作的带了个尖假牙，顾严大爷十分随意的戴着个雷锋帽，傅翰林和祁岩一人宽袍大袖，做儒生打扮，一人穿着宋朝步兵甲。 沐小鱼可能没找到飞天小女警装，改作古装打扮，一袭水绿色衣裙如廉价影楼装，还带了一对毛绒绒的狐狸耳朵，怕是要演聊斋；薛梦蛟审美奇葩，一套SM黑色女警套装，正抱着一堆假钞笑的前仰后合。 他们居然在玩大富翁。 祁岩邀请他：“哎，你怎么没换衣服啊，一起来啊！” 谢妍婷好像还没到。 曹一方四下寻找罗力他们：“我有点事，你们先玩，我一会儿过来。” 正前方的大舞台上，六名身上拖着铁链的外国猛男，正伴随着强劲的音乐节奏，开始跳一支毛利战舞的强劲舞蹈，场中一片尖叫声，看到他们健硕的大腿和敞开马甲中，露出的厚实胸肌后，曹一方几乎以为自己误入了gay吧。 终于，他在人群中看到了罗力和覃小妮。 覃小妮穿着一件红色袍子，连衣帽兜着脑袋，正和她身边几个女生聊得畅快，看到他后，覃小妮站起来美美的转了一圈：“猜猜我cos的是谁？” 曹一方扫了一眼就猜到了：“你这个年纪cos小红帽不嫌臊得慌嘛。” 她身边几个漂亮女生咯咯咯的笑，还有人拿出手机来拍曹一方，看来不是圈内人。 “滚滚滚……”覃小妮一脸嫌弃。 曹一方视线一转，看到旁边坐着个端庄优雅的精灵王子，耳朵长的像天线，还不拿正眼看自己，拿腔捏调的坐在那。 别说，罗力扮成这德行还真挺像的，混血脸就是吃香。 曹一方踹了一脚他银光闪闪的皮靴：“不是说有事跟我说吗？” 罗力嘿嘿一笑：“哎哟，被你认出来了……哎，刚来吧，晚饭吃了吗？” “废话少说。”曹一方一把将他拽起来：“有事快讲，我还要换装去浪呢。” 罗力偷偷的看了覃小妮一眼，然后赶紧起身，也拉着他往大舞台右侧走：“我已经跟她的朋友们偷偷打过招呼了，等到了十二点，我就把她们都带去后花园……” 曹一方郁闷道：“这不就是个夜店，哪儿来后花园。” 罗力四处瞅了瞅，拉起他的手：“你跟我来。” 曹一方转头对贾潮说：“你先去换衣服玩吧，坐在吧台附近，等会儿我来找你拿衣服。” 贾潮敬了个礼，一脸严肃：“一会儿我可以调戏这里的小姐姐吗？” “你要是有本事，约一个回家都行。” 贾潮瞬间一副痴汉脸，视线开始在场中的牛鬼蛇神间扫荡，带着爱心的形状。 …… 夜店后门在楼上，打开一扇铁门，出去后果然是一片寂静的大花园，这里看起来甚至像个公园，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只是在夜幕下都显得别样寂静。 罗力顺口跟他解释了一下，这个会所与前面小洋房改造的大饭店，公用的这一处花园，当年曾经是历史名人的故居云云。 曹一方对此毫无兴趣，他还在惦记着一会儿谢妍婷会以何种形象，出现在自己面前。 就这么的，夜幕下，精灵王子拉着曹一方的手，快步穿梭过一条石径小道，来到一个巨大的喷泉池前面。 围绕着喷泉池，地上红色的花瓣已经摆了两只相连的大爱心，爱心外还围着一圈冷焰火，标准的求婚摆设。 喷泉池旁站着两个正常穿着的男人。 长相比较帅的那个戴着副眼镜，斯斯文文的，看到他们过来，展颜一笑，礼貌的伸出手：“哎哟，曹先生你来啦，久闻大名，我叫孙骞，张骞的骞，这是我朋友，小周。” 旁边那名身材矮小的男人也伸出手：“你好你好。” 曹一方跟两人都握了握手，转向孙骞，笑道：“你好，是小妮的男朋友吧？终于见到活人了。” 孙骞看起来有点腼腆，低头笑了笑：“今天要麻烦你了。” 曹一方点头：“小事一桩。” 罗力急道：“哎哎哎，你怎么出来了，让你在里头陪着小妮的，不怕引起他怀疑吗？” 孙骞干笑道：“我有点紧张，出来看看安排得怎么样，树上还有气球，我怕绳子松了，还有……我总觉得她好像已经察觉到了。” “别多想，就算她知道了也没啥。”罗力安慰道：“快进去吧，我安排的一定万无一失。” 第一百九十七章 小丑女 …… 罗力带曹一方来这里，主要是为了熟悉一下地形，免得他一会儿到了十二点不知道该把覃小妮往哪边拐，这花园虽然挺大的，但是地形并不复杂，而且喷泉池是在公园中心的位置，曹一方扫了一圈，就表示自己已经记住。 正当他们要往回走时，罗力看到孙骞抓耳挠腮一副浑身瘙痒的德行，又过去问他：“怎么啦？” 孙骞的脸都有些拧巴，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笑：“紧张，这怎么就突然求婚了呢……我感觉还没准备好。” 曹一方多看了他一眼。 罗力没好气道：“你们都谈了多少年了？高中到现在，还没准备好？再说小妮都怀孕了，你打算准备到她生下孩子吗？” 孙骞赶紧摆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 罗力恨铁不成钢的瞥了他一眼：“你这人看着哪都还行，就是磨叽，胆子小，要不是我帮你策划这一出，还不知道你要拖到哪一年去呢！” 孙骞只是笑：“真的挺不好意思的，麻烦你了。” 曹一方对这人感觉不太好，这次求婚倒像是被女朋友男闺蜜给逼得，而不是自己的自由意志……况且他性子看起来也太软了，作为一个圈外人，要和一个艺人结婚，起码得有颗大心脏吧？ 罗力最后拍了他一下：“别纠结了你就，走吧走吧，灯光喷泉都安排好了，一会儿你让你朋友把树上的气球绳子解开就行，你只要穿上你的骑士装，安安心心的单膝下跪求个婚，我们美貌又温柔的小妮就是你的人啦！哈哈哈哈！” “好啦，给他点时间让他准备准备，我们先进去。”曹一方的手机调成了震动，一直没接到谢妍婷的电话，他想快点回去先换上衣服，死侍的服装多醒目啊，谢妍婷只要来了一准能在人群中迅速的发现自己。 于是他拽着这缺心眼的精灵王子就往回走。 孙骞礼貌的挥手，目送他们离去，等到二人离开后，他肩膀松垮下来，深深的叹了口气。 他朋友小周给他散了根烟，两人走到一旁，在根深叶茂的银杏树下，看着水池里倒映的月色，就这个话题又聊了起来。 小周道：“你怎么还唉声叹气的，你怕什么呢？你到底喜不喜欢她？” “喜欢啊！我不喜欢怎么会跟小妮谈这么多年恋爱呢。”孙骞烦躁道。 “那你这心神不定的怎么回事？” “我就是觉得太快了，我……我都没跟我妈说。” “那你倒是说呀！” 孙骞深深的吸了口烟，他平时很少抽，猛地呛到一口，扶着树干咳嗽起来，“咳咳！不是，你不是知道吗？大学那会儿我妈知道了我在跟小妮谈，她就怎么都不同意，我家还是老思想，觉得学表演的女生……不适合做媳妇儿。” 小周呸了一声：“这都什么年代了，关键是你自己怎么想！” “我……”孙骞犹豫道：“我觉得压力很大。” 小周不爽道：“什么压力呀？我要是能有这福气，娶到这么漂亮的老婆，我得沐浴焚香斋戒三天，再好好烧点纸感谢下祖宗保佑。” “你看小妮这一天到晚得在外面跑，我不放心啊。”孙骞愁眉不展，道：“而且她……她现在挣得比我多多了，我一大男人肯定有压力对不对？经济地位决定话语权嘛。而且她拍的作品……角色也不太好，有些舆论说的蛮难听的，现在这突然怀孕了，也没个准备时间……我怎么跟我妈说呢，烦啊……” “你这不是都准备好了吗，先斩后奏呀！” “唉，跟你说了也不懂，我心里头烦着呢……本来想再等一段时间，等我升了总经理，再跟我妈提这事。”孙骞双手揉弄着脸颊，沉声道；“但小妮这朋友太热心肠了，给我讲了一堆道理，这不是把我别在杠头上，下不来了么。” 小周也烦了：“那你到底求不求？” “那还能怎么办，东西都准备好了，小妮的朋友都知道了。”孙骞把烟蒂扔地上踩了一脚：“求呗！” …… 曹一方在卫生间换上了这一身火红火红的死侍套装，大小合适，不太紧身，还有兜可以放手机，最难受是裹着整个脑袋，不过嘴巴前面那一块和其他地方材质不同，是透风透气的网状布，类似口罩，还有拉链可以拉开。 当他从卫生间里走出来的时候，衣着笨重的祁岩跟他擦身而过，然后祁岩停了下来，看了看他：“哟！哥们这一身够酷的呀。” 曹一方想着不能让他发现自己，捏着嗓子换了个声线：“是吧？今年是我本命年，好不容易挑出来一套红艳艳的，而且听说在化妆晚会扮成超级英雄比较容易把妹。” 祁岩皱眉：“还有这说法。” “是啊。”死侍白色的眼睛眯起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这是一个不成文的小秘密，别告诉别人。” 祁岩看这家伙神神叨叨的，入戏太深，摆了摆手：“那祝你旗开得胜……” 他进了厕所，曹一方往外走去，他心情很好，颁奖典礼的不爽当然没那么快忘在脑后，他还没那么没心没肺，但因为环境和装扮原因，他先把不快之事压在心里，享受当下才是硬道理。 大舞台之上出现了一位企鹅装的男主持人，似乎今天晚上有些主题游戏之类的，曹一方也懒得听，他在不同的卡座间逡巡，他现在大致有点了解，为什么超级英雄一定要蒙上脸了，这会带给人一种……能为所欲为的力量感。 虽然他能适当的改变声线，但还是听从了谢妍婷的吩咐，没和吴玉他们先玩起来，而是找了一桌丧尸扮相的陌生人，玩掷骰子。 …… “三个三！” “四个五！” “开！” 死侍和一群丧尸脸的男男女女凑近了去看，然后丧尸脸们大笑，死侍哀叹，他又把口罩上的拉链拉开了，端起酒来，第三十二次要一饮而尽。 看来这游戏跟他命里犯冲。 一只纤细玉手挡住了他的酒杯。 曹一方抬头一看，透过面罩上眼睛处的两个白色镜片，他看到来者是一位打扮艳丽的女人。 混血女人。 擦白的粉底，血红的嘴唇，两眼是不同颜色但浓墨重彩的红色和蓝色眼影。 仔细一看这混血女人的装扮，曹一方认了出来，这不是DC宇宙的小丑女么。 第一百九十八章 跟拍了半年的素材 …… 果然是歪国人，小丑女一张嘴就是一口流利的英式英语（为了方便理解翻译中文）：“我帮你喝怎么样？” 曹一方楞了一下：“are you 确定？”这句是闹着玩的，接着他用他蹩脚的英文尝试着沟通了一下：“为什么要替我喝？” 这里出没的国外友人确实也有那么几个，不过人数不多，按照先前罗力的解释，这个会所今天的周年庆，除了他们带来的人以外，其他都是这里的资深会员。 看来这位就是了。 一般这种场合出来玩的都放得很开，尤其是外国友人，曹一方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虽然妹子COS的是小丑女的扮相，但是穿着还是比较保守呢，该露的都没露，裙子下面是白色丝袜，毛也看不到。 小丑女妩媚一笑，单眼眨了眨，电光乱射：“因为我们都是美漫的超级英雄，看你输得这么惨，来帮助一下你。” 曹一方本来想用英文调侃一下，她可不是超级英雄，而且DJ和漫威在两个世界都是水火不容……但他英文不咋的，也就懒得多说了，嘿嘿一笑，把杯子递给了她。 他玩的有点上头，也不想想一会儿谢妍婷要是看到一个陌生的女人在帮他挡酒会把他怎么样。 就这样，两人在一堆丧尸中间，组了个队，死侍负责输，小丑女负责喝……就这样循环往复。 这女人酒量是真不错，不知道是不是战斗民族的，喝了十几杯一点屁事都没有，还在吐槽他：“你的运气也太臭了，看来我不是你的幸运女神。” “我的幸运女神还没来呢。”曹一方愤然道。 又输了几把，他都不好意思让这位萍水相逢的异域女士帮他挡酒了，起身说道：“先不玩这个了，骰子我不擅长。” 那几位丧尸朋友赢得已经笑不动了，这会儿自然大方：“那你说要玩什么？” 曹一方搓了搓手：“哼，就怕你不敢玩。” “你敢说我们就敢玩。”女丧尸抛了个媚眼，自信道。 “好！” 曹一方打开腰包，从里面拿出一物，方方正正，光华内敛，他打开包装，从里面抽出来一沓纸牌，猛地拍在桌子上。 然后看着惊讶的众人，语气嚣张道：“那我们就来玩一把紧张刺激的四人斗地主怎么样？” …… 大胜而归。 曹一方志得意满的离开了这一桌，打算去别处串串场子。 没成想刚才那挡酒的临时队友还跟在后头。 曹一方转头看他，用英文道：“刚刚谢谢你了，现在，我，还是想自己玩。” 小丑女双手负后，笑意盎然的看着他：“一起嘛，我想看看你面罩下的样子。” 曹一方感觉不妙，难道扮成超级英雄果然是吸引女生，这就是神秘感的力量么，还是说包裹的再怎么严严实实也遮盖不了自己异常浓郁的雄性荷尔蒙？ 他捂着自己的面罩：“不不不，我很丑，不然干嘛打扮成这样。” 小丑女笑的迷人，拧着细腰款步走来，抓起他的手，忽然往自己腰肢上放。 曹一方赶紧缩回手：“NONONONO！我有女朋友了！我我我……我现在要打电话给她！” 卧槽什么情况…… 曹一方心里满是mmp，这女人怎么跟不要钱似的往自己身上贴，自己又没有男主光环，也没有露出俊俏的脸蛋和八块腹肌，不知道是什么泄露了自己的魅力……赶紧背过身去掏出手机拨打电话，都十一点了，谢妍婷怎么还没来。 电话打出去，曹一方把电话放在耳朵边，耐心等候，那边迟迟没接。 他不由得担心起来。 但随即，他听到刺耳的DJ音乐中，似乎传来了一阵熟悉的铃声。 曹一方转头看去，只见小丑女舔了舔洁白整齐的上牙，一脸兴奋的拿着手机给他看，上面显示有电话打入，联系人正是曹公公。 “你！” 曹一方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眯眼打量她：“你怎么弄成这样的？” “亚洲三大邪术之一的化妆术呀。”小丑女做了个鬼脸，终于换了熟悉的中文说话，然后一把挽住他的手：“我的男朋友真可爱，连自己女朋友都认不出来。” 曹一方刚被她挽住时一个紧张，随即马上反应过来，反正现在谁也不知道自己是谁，更不知道旁边这女人的原本模样，还怕什么？ 他有点恍惚，这货真是谢妍婷吗？怎么连性格都变了？她什么时候这么放得开了？ 谢妍婷也没细想，她也没注意到自己有多大的变化，只是想要跟他玩闹一把，看看他能不能认出自己，本来也没想到扮作另一个女人试探，不过刚刚看到曹一方可爱的应对方式，心里十分满意，这会儿开心的挽着他胳膊，把脸往他衣服上蹭。 蹭下一撮白粉。 其实谢妍婷早就想好了，两个人都要扮的所有人都认不出来，这样他们就可以借此机会，好好享受一下约会的乐趣了。 她有一个御用化妆师，花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帮她完成了这个欧式妆容，也难怪曹一方认不出来，现在连她自己照镜子，也看不出自己原本长相的痕迹了。 曹一方低头看着她的模样，忽然低声道：“我们到外面去，找个地方，亲热亲热呗。” …… 江立身今晚发布的八卦消息，终于也传到了这里，总有人玩的无聊看看手机，刷刷新闻。 其中就包括覃小妮的朋友们。 其中一个穿美人鱼亮片裙的女生，看着手机脸色不断变幻，忽然就扯住一旁聊天的覃小妮，低声道：“小妮，你过来看！” 覃小妮不明就里：“怎么了？” “你过来！” 她把覃小妮拉到了卡座外，然后走到通往卫生间的甬道那里，这里相对人比较少，安静了许多。 她没说什么话，直接把手机给她看。 覃小妮接过来，低头看了一眼，脸色也慢慢变得很难看。 江立身在微博中贴了几张跟拍照，有几张灯光昏暗的，是拍她和一个男人走在一起，照片里覃小妮带着鸭舌帽，但是角度拍照挑得很好，能看得出是她。 有一张比较狠，照片里那个男人在驾驶座，而她在副驾驶，男人凑过去亲吻她的脸。 另外有覃小妮出入医院妇产科的身后偷拍。 江立身绝对不会清楚明白的去说明一件事，他习惯于借用隐晦表达，在这里，他暗示得已经相对很清楚了，他是这样说的。 这算是潜规则吗？搞出人命来了？然后发了个偷笑的表情。 这个男人不是孙骞。 第一百九十九章 夜深了，人心浮出水面 …… 会所老板请来了一支著名的地下乐队，每个人都带着魔鬼面具，或狰狞可怖，或妖异惊悚，他们声嘶力竭的演奏和歌唱，近乎于工业噪音的重金属狂潮，刺目的灯光仿若万剑齐发，洞穿了舞台上的魑魅和舞台下的魍魉，把场间的气氛带上了一波gao潮。 LED大屏幕上，恶魔的尖牙缓缓张开，血红色的巨口慢慢得撑开成一片漆黑的深渊。 吞噬。 暗流涌动，关于江立身发布的消息，正在场间熟悉覃小妮的人之间游走，一身帅气骑士铠甲的孙骞，被他的朋友小周偷偷的叫走，告知了这个消息。 忙着把妹的罗力很快也知道了，他找到了覃小妮，询问这件事究竟如何。 事实根本不重要。 …… 死侍拉着小丑女的手，从后门出来，闯进了浓密的夜色里，或许是伪装得太完美，知道没人认得出他们，就如同穿上了一层名为‘为所欲为的’保护色，两人就像热恋期的学生一样兴奋。 虽然夜幕深沉，但花园里每隔几米的距离，就会有一盏地灯，幽幽荧光不可能跟路灯一样张扬光亮，但如同点点星光坠落草地，迷蒙暧昧，足以照亮一条条纵横交错的青石小径。 曹一方把她拉到了一处亭子旁的假山之中，这里仅供两人容身。 谢妍婷今天没有半点羞怯，只是放肆得笑着，当她眼睛眯成两弯新月时，才能看出些许她本来的面貌。 “月黑风高偷情夜，听我给你唱首歌。” 曹一方头套都没摘，就脑袋使劲在谢妍婷脖子上蹭，口罩是纱布的，上面还有藏着的拉链，蹭的她又痒又刺得直打冷颤，但她罕见的没推开他，而是更紧的搂住曹一方的腰，却不时在他软肉上拧上一记又一记。 这货皮糙肉厚自是不怕，压抑着嗓音，淫笑着唱十八摸：“伸手摸姐面边丝，乌云飞了半天边……伸手摸姐小肚儿，小肚软软……” “唔……” 谢妍婷把他的头罩掀起一半，只露出一张嘴，然后一口咬了上去，终于让他安静了下来。 一团火焰从胸膛落到丹田，曹一方手上用劲儿，捏住谢妍婷的瓜子小脸，一通乱啃，然后犹自不过瘾，把她衣服半边扯了把，露出白白嫩嫩的香肩，大拇指在她锁骨细腻的肌肤上滑过。 谢妍婷一边打着寒战，浑身兴奋得直发抖，一边热烈的回应。 谁说女生不好色？ 当曹一听从脸蛋吻到下巴，再往下拱时，谢妍婷忍不住发出一声淡淡呻吟，昂起天鹅般修长的脖颈，任由他胡作非为，很快就啃出了一串红印子。 忽然她“啊！”得一声叫唤，却是曹一方帮她翻了个身，从背后抵住她，一只手按住她腰胯，另一只手游走进衣服里，往上面探去。 浑身都在抖，谢妍婷却闭上眼，咬着唇不说话，她甚至捂住了自己的嘴，生怕发出太响的声音来。 “唔……”曹一方在她耳边喷吐着灼热的气息：“不大。” 谢妍婷忽然一阵挣扎，紧接着他又笑道：“也不小，刚刚好，盈盈一握。” 她便也不动了，前额靠在粗糙的石壁上，紧抿着唇羞怯的笑。 “是不是平时憋坏了？”曹一方用嘴唇在她耳边刮擦，调笑：“化了个浓妆，就暴露本性了吧？你要是喜欢，以后我们经常角色扮演呗，免得你老是放不开。” “好啊。”谢妍婷转头看他，目光火辣而强势：“那下次我扮男生。” “那不行。”曹一方嘿嘿笑：“我可不想穿裙子了。” 通过今天的玩法，曹一方渐渐的发现了谢妍婷的性格特点，他曾经分析过，一个被管教太严厉的大小姐，骨子里一定是有些任性和叛逆的，只是在扮演着自己的角色时，她惯性的压抑着自己。 总会找一个出口，把压抑的灵魂释放出来。 没想到她的变身方式还真直接……变个装就好。 正当曹一方要进一步探索时，远处有脚步声传来，还有两个男人的对话声，谢妍婷像只受惊的兔子，猛地竖起耳朵，睁大眼往假山入口缝隙望出去，明眸闪闪，映着月光。 曹一方还兀自要动手：“没事，不会过来的。” 谢妍婷用力的抓住他手腕：“别闹，听，过来了！” “行，那我们等等。”说着，还一口叼住了大小姐的耳垂。 声音由远及近，停驻在隔壁的亭子里。 “怎么回事？时间快到了，你搞什么，你说延期就延期啊？小妮的朋友都知道你今天求婚，你说停就停，以后她还怎么混啊？” 黑暗中，曹一方和谢妍婷对视一眼，他们都听出来了，这个声音的罗力的。 另一个声音自然是孙骞，他语气比较低沉，但也能听得清：“本来我就觉得太仓促了，而且你不是也看到了吗？现在小妮和她那部宫廷剧剧的制片人传出绯闻，连她怀孕的事，所有人都知道了，还说那孩子……那孩子是他的。” “卧槽！要不是你让她先别公布恋情，还有这B事吗？孩子是不是你的你心里没点B数？” “我……” “我真的不想说这话……现在亲子鉴定的方法那么多……” “唉，不是这个问题。” “你特么刚刚说得就是这个问题！” “你没看么，照片上，那制片人还亲小妮……他们俩关系实在不好说。” “小妮说了，当时那个制片人在追求她，但她根本什么都没做，亲她那下她都躲开了，只是抓拍得特暧昧，江立身放的照片根本就没有真凭实据，连他自己都只敢含沙射影，他每一次没实据的时候，都是这么干的，让别人瞎猜，骗点流量而已。” “我心里其实还是信小妮的……” “你信个屁！我们这些做朋友的都比你了解她！” “你懂个屁！”孙骞终于爆发了：“本来跟她在一起，我就要承担那么大的压力，现在怎么说，我刚求婚，我就要接受被单位里的同事指指点点，换你你感觉怎么样？就算这事是空穴来风，那又怎么样？洗不清的！那制片人还是已婚人士！小妮演的那些角色，形象本来就不好！这下子更完蛋了！到时候舆论的声音，亲戚朋友的闲言碎语会更刺耳…… ”你他妈……“ “说实话，我真的后悔了，和娱乐圈的女星在一起，不是我们普通上班族能担得起的……压力太大了，我不想天天被人指指点点。” “小妮知道你这想法，她早就说过，结婚以后如果不方便，她都打算退圈了！” “不好意思……我需要再想一想。” 第二百章 那些没了色彩的气球 …… 月光如水，洗涤人间。 红漆灰瓦的亭子下，两个男人俱是一身银铠，原本好笑的打扮，此刻看来却颇为清冷冰寒，精灵王子揪着骑士的领口，愤然举起了拳头。 泛着光华的假山里头，两双眼睛凑到近处，暗暗的凝视着两个对峙的男人。 谢妍婷咬紧银牙，蹦出两个字：“打他！” 曹一方带着死侍面具，看不到他的表情。 但罗力让他们俩都失望了，他确实不会打架，今天依然不会。 最后他啐了一口：“呸！比娘们还娘们！你的担当被狗吃了！” 说完后，他快步的离开。 亭子里只剩孙骞一人，他僵硬的站了一会儿，愤愤然往柱子上锤了一拳。 “曹！你们懂个屁！” 他凝望了一会儿安静的花园，深深得叹了口气，转身欲走。 一回头，却看到一个红黑相间的古怪人头，眯着白眼打量着自己，凑在近在咫尺的位置。 “啊！什么什么什么东西！”他连退几步，吓得坐到了地上。 孙骞仔细一看，也回过神来，前面两人都是古怪打扮，除了这个浑身包裹在漫画人物衣服里的高挑男人，后面还跟这个烈焰红唇惨白脸的女人。 是会所里来参加party的吧？ 反应过来后，他怒火丛生：“你们偷听我们讲话？” 曹一方没有理他，用拉细的声线，回头问了问后头：“我如果打女人，算性别歧视吗？” 谢妍婷愕然看他，没说话，过了片刻，她愣愣的摇摇头。 他点头：“那我开始了。” 曹一方大步走过去，孙骞意识到这怪人想干嘛的时候，慌忙站起来，拿出手机指着他：“你想干嘛！你别过来！你信不信我报……” 回应他的，是一记抡圆了的左勾拳。 拳头破风，砸在脸上，皮肉开始形变，积压成一团，双眼和脖子一起倾斜，直到地覆天旋。 眼镜摔在地上，人也是。 曹一方扑上去，一阵猛锤。 嘴里还念叨：“左勾拳！右钩拳！如来神掌！猴子偷桃！” 拳拳到肉，惨叫连连。 …… 蹂躏完了之后，孙骞倒在地上慌张的抱头，连声求饶：“别打了别打了！我错了！别打了！” 曹一方俯视着他，一动不动；谢妍婷凝视着曹一方，一动不动。 待他冷静一些后，曹一方蹲下来，伸出手对他说：“欢快的击个掌怎么样？” 月色像是最好的恐怖片灯光师，把冷色调打在这张古怪面罩的侧脸，一半明晃晃，一半暗沉沉。 如疯如魔。 …… 他们俩人赶紧回去，躲到卫生间里换回了本来的衣服，谢妍婷卸妆花了较长的功夫。 等素面朝天的谢妍婷，找到会场中的曹一方时，发现他和罗力都在场间寻找覃小妮。 今晚唯一的骑士光荣负伤后没有报警，但他已经离开了。 他们也不知道找到覃小妮后，要说什么，只是知道得先找到她。 不管小妮心里对今晚的节目是作何猜想，至少她现在应该还并不完全清楚，她想嫁的那个男人，准备好了所有的小玩意儿，即将要带着她一起往人生道路的独木桥上迈过去时……忽然噗通一声，掉水里了，而且可能再也不打算爬上来。 罗力今晚很忙，他还要忙着去跟小妮的朋友们解释情况，找了个奇葩的理由，告诉她们今晚的求婚出了点问题，为什么呢，因为男主角吃小龙虾过敏去医院了。 至于她们信与不信，罗力没有任何办法。 关键还是得找到覃小妮，具体说些什么，视覃小妮现在了解的情况而定，讲不定两人已经通过电话，商议分手了也说不定呢…… 他们分头去找，谢妍婷选择跟着曹一方。 混乱噪杂的音乐声里，她只能尽量大声说话：“这就是被现实打败的爱情吗？” 曹一方脸色阴沉，声音嘹亮：“是啊，所以这男人想得没错，很正常，很合理，很符合逻辑，这就是现实，事实怎么样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即将面对的压力。” 谢妍婷不懂了：“那你打他干嘛？” 曹一方深吸了口气，咽下了一肚子的话，扯了句：“他坏了老子的兴致。” …… 当三个人找到覃小妮时，是在原定要求婚的场地。 初夏的花园里多了些蝉鸣。 他们站在不远处，无声的看着。 巨大茂密的翠绿银杏树，像一把大伞，笼罩在那个红袍子女子的头上，大树很大，遮住了一片流泻的银光，树梢上像铺满了亮粉，煞是迷人；女子很小，依靠着树干，栖身在阴影里，望着那一片浮光跃金的喷泉池。 喷泉池里有个小石像，是一只光溜溜的小丘比特，拉着弓箭斜指月亮的方向。 满地都是花瓣，没有收走的冷焰火，一切看着都那么美好，只是没有亮起原定的灯光和喷泉，只剩清冷月亮碎在草地上，还有蝉鸣在吟唱。 三个人走近。 覃小妮转过头来，看到他们，露出了一个温婉的笑容：“你们来啦？” 他们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原本想好的词，这会儿都没法说了，谁让她站在了这个地方。 覃小妮伸手，把自己的红帽子褪了下来，然后走出几步，离开了大树的阴影，仰着脸晒月亮。 三个人还是没说话。 不久后，她转头，笑着问道：“我是不是等不到了？” …… 当天更晚的时候，天气有了些变化，云翳渐渐凝结成乌云，遮住了天上的那盏大灯。 曹一方出现在树下，独自一人。 他伸手在树干上摸索。 过了一会儿，他解开了银杏树上绑着的几根绳子，接着后退几步，昂首望天。 几十个五彩缤纷的氢气球，摇摇摆摆的从树杈上探出了身子，然后悠哉悠哉的往高空飘去。 黑色能覆盖所有的颜色，能让代表童话般瑰丽色彩的气球也不再明媚夺目。 它们飘向云霾，淹没在夜晚，然后不知所踪。 …… 眨眼便过了一周。 以下是近一周热点娱乐新闻节选。 【以演员之名收视率惨遭滑铁卢，淘汰了老戏骨，流量明星又不愿意来丢人现眼，二线鲜肉小花带不动一档综艺】 【张扬专访：沉寂二十年，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张扬专访：优秀的人都有点狂】 【以演员之名节目组：考虑在接下来的环节，每期请几名助演嘉宾，不知道此举能否拯救一落到底的收视率？】 【一档综艺捧红了一个张扬，我们真的缺少好演员吗？还是缺少发现的眼睛？】 【比张扬更张扬的一段获奖感言，白玉兰视帝扬言大满贯为囊中之物】 【曹一方真有视帝的实力？还是流量造英雄？】 【获奖白玉兰视帝后，曹一方拒绝了所有媒体专访，或囿于舆论压力……】 【入戏太深？戏里假小三，戏外真小三！】 【已婚著名制片人、编剧、导演，婚内出轨女明星，称一称娱乐圈的道德到底还剩几斤？】 【柳盟工作室正式发声：已经寄出律师函】 【江立身二度参与访谈节目，大谈创业艰辛，以及对指责做出回应：公民知情权是他的信仰】 第二百零一章 最深的恐惧 …… 曹一方得了白玉兰视帝，按理说接下来他会彻底的忙碌起来，趁热打铁增加曝光度，无论是褒奖还是骂名，但凡领了，那都是互联网时代的所谓流量，是大批娱乐圈的艺人们求之而不得的琼浆玉液。 但他好像突然消失了。 不过消失了，这件事产生的余震才刚刚开始。 这一周的时间，围绕白玉兰的颁奖典礼产生了海量的讯息，虽然奇点视频网应主办方要求，已经把他后来那一段发言给删除，但还有一大批人是看了完整直播的。 与之前的情况相反，无论粉丝还是路人，对于他的大发厥词没有太多反感，粉丝就不提了，在他们眼里，曹一方只要长得好看，做什么都对。 至于路人呢，他们并不会因为一个名声不坏的年轻演员，年少轻狂的声称要把电视奖项拿个大满贯而心生不满，最多吐槽几句不知天高地厚罢了……倒是有些人批评颁奖典礼上，以樊清让为首的某些演员的作为，觉得那实在有失老艺术家的风度。 也就是相对而言。 骂他的声音自然比先前要多了无数倍。 这个世界里，娱乐圈同样在被资本掌控，又因为最近的一些事件，例如祁继的吸DU群P案，二线面瘫小花林欧居然淘汰了老戏骨樊清让等等……电视界甚至电影界，由于资本力量过于汹涌，导致放眼望去，清一色都是分不清谁是谁的美丽皮囊，而相对演技更好的职业演员们，却处境困难，连片约都接不到，更别谈片酬了。 种种原因，导致烂片频出，佳作难求，优质的精神食粮短缺，这些让观众糟心的事，怨气都随之转移到了那些名声最大的年轻演员身上，各种辱骂和嘲讽层出不穷，形成了一个又一个经典段子和热评。 资本逐利，公众人物搏人气，最近以演员之名上，火了一位重量级评审，叫做李莉敏，她是国家一级演员，现如今退居幕后，可厉害着，不但是京城电影学院的电影学研究生导师，还写了许多本关于表演艺术的著作。 李莉敏这位一把年纪的老年女士，虽然有教授头衔，且著作等身，但她没有人关注，或许是寂寞吧，上了这个综艺节目，结果凭借着多年熏陶出来的眼力劲，还有驰骋课堂锻炼出的口舌之能，针砭演技，对于老演员没说的，就一味捧，对于年轻演员呢，点评得既毒舌又准确，颇受观众喜爱。 她就这么红了一把，被称为毒舌女教授。 许是尝到了甜头，契合了观众心理，她如今有空了就到处喷年轻演员，叹世道不古，垃圾当道，劣币驱逐良币等等，一套一套的。 最近不是曹一方搞事情嘛，口气大的吓人，她看大家都在说这事，老演员们自恃身份不多评价，那她反正已经有了毒舌的称谓，干脆把这事拿出来好好点评点评。 在一档网络谈话类综艺上，她先是评点资本对于文艺界好作品的毁灭性打击，然后又点评当前红火的几个流量明星，最后主持人把话头引到了白玉兰奖，问她的意见。 节目中，李莉敏戴了副金丝眼镜，披着小披肩，颇为美丽大方，侃侃而谈：“我也看了不少争论，有很多人说，这个年轻人的演技是被低估的，说他勉强确实当得起视帝的奖项，对此我肯定不敢苟同。” “偶像剧他或许可以胜任，那是因为年纪合适，角色契合度高，说白了就是自己演自己嘛，年轻人本身生活里就是多面的，他下部剧马上也要上映了，大家可以看看我说的对不对，还是演自己，这对于专业演员来说太简单，跟猫捉耗子一样，当然一学就会了。” 她间或跟主持人开玩笑：“老徐你没学过表演，让你去演一个年纪相仿的中年白领，你也不会演的太差的。” 主持人说：“你觉得他跟其他几个年轻演员比如何？比如以演员之名上，那几个年轻人。” “半斤八两吧。”她笑：“也别五十步笑百步了，差不多，这个年纪也没什么阅历，表演是一个需要积累沉淀的艺术。” 另一个嘉宾问：“跟张扬比怎么样？” “哎哟！张扬还算年轻人啊？”李莉敏开了个玩笑。 众人很捧场的笑。 “他今年也才三十五六吧？”主持人问。 “是啊，奔四了都。”李莉敏笑道：“跟我就差了两轮。” “听说他还喊你姐姐？”嘉宾问她。 “我显年轻嘛！”李莉敏大笑，随即道：“这两人是没办法比的，张扬还欠缺点火候，这没办法，毕竟年纪和作品积累都不够，但他戏路非常宽，而且声音塑造能力很强，在当今的圈子里算是顶尖的那一批演员了……哎哟我不能再说了，再说算捧杀了吧？” 众人笑。 …… 最近发生了太多事，纷繁复杂。 预测视帝成功后的何冉冉，被众多信徒膜拜，希望求她反奶一口，包治百病。 但她却为了覃小妮的事撰写了一篇长文，攻击江立身工作室，甚至攻击他本人。 她说，只要明星存在，八卦媒体永远都存在，但江立身的存在却是个诡异的例外，他不同于普通的八卦媒体，因为他把自身做成了一个IP，他有强大的公信力，形成了一个低调的神明。 只要是他说的话，哪怕没有足够的可信度，许多信徒也会坚信不移。 如同宗教一般，他永远不会失败，永远不会犯错，永远模棱两可，掌握着最终解释权。 他甚至不会被人记恨，无论他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怨愤都会被导向当事者，孰对孰错，舆论如刀，但无论怎样讨论，矛头都不会指向这个始作俑者。 这一点，他也如同神明一般。 但他不是神，而是恶魔。 …… 维尼在晚上跟同组的人去交班，他们这几天又开始去盯曹一方。 曹一方已经很久没出门了。 维尼本来打上报告，希望放弃曹一方这条线，但是江立身说，他这几天受到了很大的压力，心情肯定很差，人在心情差的时候，就容易露出马脚。 江立身总觉得他跟谢妍婷有事，维尼也没办法，只能服从命令听指挥。 听同组的樱木说，他一个人跑去了公园，在池塘边站了很久，嘴里叨叨**的不知道在说啥，好像脑子不太正常。 要是他真的有什么精神疾病，那倒是个大新闻。 踩在松软的草地上，维尼从林子里穿梭过去，他不过外面被路灯照亮的地儿，太容易被发现，很快他就看到了鬼鬼祟祟的樱木。 这家伙个子太高，容易被察觉，所以没有靠得太近。 “你回去吧。” “行……这人也真是，不知道在干嘛，我站的腿都酸的不行。” “我去看看。” 维尼看着就像个中学生，身高也很矮，很适合暗中偷窥之类的工作，他们这活有时候跟特种兵似的，他甚至在沙漠里偷拍过剧组拍戏，趴了半个晚上。 林子浓密，走的不太容易，小心翼翼地尽量不要踩断枯枝，发出大的动静，慢慢的走，眼前渐渐开阔，能看到夜晚的公园里，那一汪清澈明净的湖面，还有站在湖边的背影。 公园里没人，哦，只有远处还有夜跑的汉子，好像也在往门口跑去。 他在干嘛？ 维尼听到那个背影确实在嘀咕什么，但听不清楚。 于是他又往前走了一些。 但是他越看越奇怪，他甚至觉得樱木是不是弄错了，这个人根本不是曹一方。 他也算是跟了曹一方很久，足够熟悉他的身形和气质。 眼前这个湖边的男人，穿着宽大的短袖，胡乱套着一条工装裤，穿着拖鞋站在那。 低垂着脑袋，佝偻着身子，像个不得志的中老年人，身子和头微微摇晃，脑子看着都不太正常。 维尼听到了他的声音，他在报数。 “一二三四……一二三四……一二三四……” 维尼忽然有点毛毛的感觉，这声音不是曹一方的，这人每数一次，声音就低沉一丝，干涸沙哑的嗓音，像是个耄耋之年的糟老头子。 搞错了吧……他想着，忽然有点凉意，这荒无人烟的荒僻公园，连个关门时间都没有。 眼前那人忽然停止了，头和身子也不再摇晃。 维尼皱起眉头，往旁边挪了一步。 喀。 踩到了什么东西，发出极轻微的一声动静。 他矮下身子，低头看了眼，一个塑料瓶。 又抬起头望去，这一眼，他整个人全身所有的毛孔都骤然缩紧，头皮发麻，全麻！ 月光下，那人佝偻着腰背，转头凝望过来。 他呼吸都下意识的屏住了。 这种感觉他终身难忘。 就像在走在熟悉的路上，忽然看到一只老狗，凑近了想细瞧，但在走到近前时，却发现那是只瘦虎。 绿幽幽的眼睛凝视着自己，露出惨白的尖牙。 就是这样荒诞…… 和真实的恐怖。 第二百零二章 终于能演爹了 …… “哎，你们听说了没？” 一个膘肥体壮的胖子，刚从外头走进屋里，一边啃着汉堡包，一边对排练室里另外两男人说道：“我们的助演嘉宾人选定了，你们猜猜是谁？” 这胖子叫华哲，曾经是一名喜剧演员，后来囿于戏路所限，本人也没多好的演技，名声一天淡过一天，去了很多综艺节目炒炒人气，都没掀起什么波澜，如今来到以演员之名这综艺，没想到他那用力过猛而显得太过夸张的演技，被评价为爆发力惊人，一头雾水就闯进了导师团战赛。 当然，最终的冠军他是不指望了，他再傻也能看得出来，如今张扬几乎已经是被内定的人选。 譬如他们接下来这场戏，要三个人一起排一出剧情，但张扬的戏份比他们俩加起来都多。 另一名男子正安静的坐在地垫上看剧本，长了一张愁苦面相，他叫彭云韬，演技在水准之上，但在圈内一直捞不到太好的资源，默默无名演了许多小配角。 彭云韬抬起头来，奇怪道：“本来不是说邀请吴玉吗？” 他们前两天都听自家倒是崔观海说了，节目组最近为了挽救一路走绿的收视，打算每一期都请来一些有份量的助演嘉宾，和学员们混搭在一起，看看能不能产生什么化学反应。 吴玉是个好人选，他演技够份量，近期人气也不低，出场费更是高性价比。 张扬最近人气高涨，这会儿正拿着自拍杆拍小视频，准备穿到网上跟粉丝互动。 听到两人对话，他偏头问：“胖子你别卖关子了，那到底你打听了到了谁？” 华哲笑着摇了摇头：“打死你们俩也猜不到。” 张扬笑着过去推搡了他一把：“总不会是请江深来吧？” “那当然不是！是一个最近名声特响亮的……年轻人。” 两人盯着他看，就坐等下文，华哲也不卖关子了，忽然长叹了一口气：“据说我们那位新晋的白玉兰视帝要来玩一把。”随后眼光奇怪的看着张扬：“我的张哥哥诶，可得委屈你了。” “什么？！”张扬毫不掩饰心中震惊，立马叫了起来：“不可能！”他一把躲过彭云韬手里的剧本，猛地看了几眼，确定后猛拍打着这几页纸，大声道：“这次助演嘉宾的角色是曹操！老年曹操！他才多大？撑死二十六岁吧？！这种角色怎么可能给他一个毛头小子演？这谁做的决定？” 新晋白玉兰视帝，他们都知道那人就是曹一方。 同在那时领奖，张扬对他印象深刻，但算不上是什么好印象。 性格狂狷者，往往看不上同样气质的人。 更何况他不认为那个年轻人有狂傲的资本。 华哲嘲讽道：“千真万确，我听节目组副导演说的，好像是吴玉介绍的，曹一方这回也很客气，几乎是友情价助演，现在人已经在路上了，估计马上就到，怎么说，哥几个，晚些时候我们张哥哥可得喊那小屁孩叫爹了，我们要不要给他来个下马威？！” 华哲这人开玩笑有点没分寸，明知道这场戏里，张扬饰演曹丕，还说这话来恶心人。 彭云韬耸拉着眉毛，无精打采道：“扯淡吧你就，真人到了，你肯定是最像狗腿子的那个。” “不是！我不明白！” 张扬压着火气：“这节目的收视率不就是因为口碑跌的吗？不请些老戏骨上来助阵，请个小鲜肉干嘛？找骂啊？这难道不是火上浇油？更别说还给他这么一个份量的角色……好，就算这个角色只有最后五分钟出场，但那可是曹操啊！曹**的时候六十五，跟他差了四十岁！四十岁啊！” “可能是因为他也姓曹吧？”华哲阴阳怪气道：“反正化妆师牛X，多大年纪都能搞的像个样子。” “张扬，这你就不懂了，一个节目的收视率，不光是和口碑相关。”彭云韬淡淡道：“恰恰是这节目如今根本没有称得上高人气的流量明星，林欧那都不算什么，最多二线吧，曹一方最近刚拿了视帝，风头正劲，关注度可高了。” “也对哦。”华哲摸着脑袋嘿嘿笑道：“当初几个小嫩肉在的时候，网上吵得凶，但收视率也还在啊，现在人走的差不多了，收视率也不行了，哥几个还是不够看啊，哈哈哈！” 他们几人相处久了，脾气还算对口，讲话也就没太多顾忌。 张扬还是有点气不过：“我不相信，要真是这样，那这场戏可就彻底毁了，我去找观海姐问问去。” “别介啊。”华哲喊道：“别吵观海姐了，没看她最近忙么，我们排练她都不管了，还能管这事？你也想开点，就算他演的不行，也不会影响到你的，导师最终还是得看演员自己的发挥！” “没错。”彭云韬也劝说道：“我看了剧本，只有你跟他有一段对手戏，这反倒是个衬托你演技的机会，你不用顾忌他，随便发挥就行。” “不好吧？”张扬皱眉道：“说到底，还是要保证作品得完整性，压戏容易破坏节奏……” “你就装吧你！”华哲笑的脸蛋越发浑圆：“你压的人还少吗？这个舞台毕竟不是剧组，竞技性为先，别扯那些有的没的……” 张扬也笑了，这兄弟还真是心直口快：“也对，那我确实没什么好纠结的。” 这时有人敲门，没等他们去开，他们的表演老师费冬冬就把门打开了。 费冬冬是节目组邀请指导表演的老师，他是个感情丰富泪点超低身材很好的——中年男老师。 在他旁边，穿着一身卡其风衣，酷肖福尔摩斯的年轻人，就是曹一方了。 “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曹一方先是看了看这个干净宽敞的排练室，然后飞快的扫过了这几人，挤出一个友善的笑容，上前一个个握手：“张扬、彭云韬、华哲，我都认识，这综艺我也一直在追呢。” 费冬冬拍了拍手，愉快的笑道：“那你们尽快熟悉一下吧，我们一会儿就先彩排一遍，有什么问题我得赶紧帮你们解决，曹一方刚到，对这个舞台还很不熟悉，这个剧本给到他的角色也非常困难，张扬你是前辈，你要……” “时间紧迫。”曹一方一边往里走，一边脱外套，随手一扔，转身道：“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第二百零三章 我姓曹，曹操的曹 …… 六月二十九日，周五，下午10：00，以演员之名第十一期导师团战赛，开始准备录制工作。 一般来说，这个节目上，许多坐席都是江东电视台内部人员占了，但今天有不少粉丝托关系搞到了票，来现场观战，一方面当然是因为这一期开始更为激烈的导师团战赛，许多被众演员演技圈粉的小粉丝们，特意来支持他们所爱的明星。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从这一场开始，每次都会有两名助演嘉宾来到这里，电视台的策略的确没错，这次请来的两位嘉宾都拉到了不少人气。 消息放了出去，这两人一个是人红戏不红的万黎，这姐们虽然年纪不小了，但长得清丽脱俗，有种难能可贵的恬淡气质，先前刚跟薛卫东一起扑街了一部白袍战神，如今又在筹拍新剧。 作品也不少，但质量并不高，靠各种街拍活在大众的视野里。 另一位就是近年来争议最大的视帝，曹一方。 观众席的粉丝里面，有三分之二是冲着他们俩来的，还有三分之一来支持命定的冠军张扬，他这人性格颇有棱角，有棱角就有魅力，在适当的炒作之下，人气飙升得极快。 此刻张扬满脑门子冷汗，躲在录播间外的楼梯口，努力的背着剧本台词，生怕自己一会儿一紧张连词都忘了。 “你一个人在外面干嘛？”崔观海今天穿的像个干练的白领丽人，一身雪白到发亮的小西装，瞪着一双恨天高走了过来，她是张扬这个组的导师。 张扬紧抿着唇：“我再背一背……时间太紧了……时间真的太紧了！” 崔观海看他状态不对：“你怎么回事，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没有。” “你怎么出了满头的汗？”崔观海在外地拍广告，今天早晨才下飞机，这几天也没来看他们彩排：“这出戏我看过，有点难度，但对你来说也不至于这么难，你要是身体不舒服你一定要说，不然……” “我真的没事！我就是需要点时间！再准备一下！” 吼了一嗓子，张扬冷静下来：“对不住啊观海姐，可能最近压力有点大。” 崔观海蹙眉，看他这么烦躁，心知自己也帮不了他，只希望一会儿台上表演时，不要出状况就好。 张扬一直是她很欣赏的一个演员，人虽然有些傲气，但演技扎实，甚至有时候演戏到有点魔症……不疯魔不成活，有些天赋，又愿意下苦功钻研的人，老天爷终究不会辜负他们。 她只好道：“行，那你快点进来吧，节目组要帮我们拍几组讨论方案的镜头。” “好。” “对了，我还没问你呢。”崔观海走了两步，回头问道：“曹一方排练状态怎么样？那角色就不是给他的，硬是给要去了，你演的时候别受影响，有时候对手如果压不住角色，你就当自己唱独角戏就行了，别努力往下去够，导师要看的是你的表演，知道吗？” “知道。”提到他，张扬心底越发焦灼，忍不住想解释一句：“他……他……其实他……” “哎！”崔观海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然后做了个手势，两指对着他的眼睛，然后又对着自己，目光灼灼：“平常心OK？” 张扬平复了一下，在心里给自己鼓了鼓劲，露齿一笑：“OK！我是最棒的！” …… 节目正式开始之前，要做很多准备工作，很多候场的镜头要拍摄，演员们就算早已经讨论好，也要再装模作样的拍摄一边谈论剧本和修改的过程。 助演嘉宾则不用参与，保持神秘感嘛。 曹一方从清晨就一直在化妆，一直到现在还没搞定。 两个化妆师在他脸上忙活，抹上一层又一层不明膏状物体，上脸后干巴巴的绷得很难受，他闭着双眼，昏昏欲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嘴巴又动了起来。 “一二三四……一二……三四……” 嗓子像卡了一口千年老痰，堵着了气口，导致他一声比一声衰弱，眼看着就要断气。 两个化妆师小姐姐对视了一眼，她们今个都有点心里发毛，不知道是因为曹一方从头到尾都没跟她们说话，还是因为他这种古怪的吊嗓子方式。 果然演员都是神经病…… …… 今天就两组对决，第一组是导师徐泽的战队，这家伙是港岛人，斯斯文文的脸上常年挂着微笑，本来看着挺讨喜的，但他早期演的却都是变态角色，于是追忆过往，再看如今，就颇为渗人。 万黎这个助演嘉宾发挥得很好，完全没有抢半点风头，很自觉。 也毫无存在感。 按照惯例，四位导师随便尬夸了几句，就让他们下去了，连吃瓜观众都看得出来，徐泽这一队不输都没天理，题材是不错的，借用早期港岛一部警匪篇的剧情，想演出卧底的艰辛和痛苦。 但很愉快的演崩了，舞台上一片凄厉尖叫，仿佛身处屠宰场。 第二组就很有意思，跟他们打了个大反差。 崔观海组选择了历史题材，三国演义。 当张扬他们穿着汉代服饰出现在舞台上时，强大的气场一下子就让观众完全安静了下来。 前半段几乎是张扬饰演的曹丕独角戏，编剧强行把各种情节浓缩在十五分钟之内，导致张扬演的很匆忙，但他也没有辜负节目组的青睐，前半段酒局试探司马懿，设计毒杀曹冲，甚至到最后他独自站在舞台上，在一束凄冷灯光中，独自祭奠他的冲弟时，那种恐惧和怨愤之情都表现得极好。 现场观众几乎都被他代入了情境之中，都忘了按照惯例默默吐槽傻X编剧。 直到…… 那一声画外音响起。 “魏王令殿下即刻入宫。” 张扬这时还跪在地上，听到这话，他浑身一颤。 徐泽偷偷得对旁边崔观海笑着说：“演的真好，真的像是被吓到了，这小子有灵性。” 崔观海开心的笑，毫不掩饰：“所以你输定了。”随即她马上敛起表情，因为他担心接下来出现的人，会破坏张扬好不容易利用这十分钟时间，在小小舞台上，营造的历史厚重感。 舞台上灯光骤然熄灭。 隐隐可以看到工作人员在走动，搬运物件。 张扬站在一旁，清清楚楚的看到黑暗里，一个宽袍大袖的白发之人，在工作人员的引领下，缓缓的走了过来。 他额头又开始冒汗。 灯光亮起，舞台正中摆了一张软塌，其余布景并未怎么变化。 软塌上有一苍髯白发的老人，着一身玄黑大袍，低垂着脑袋，闭目而坐。 除了导师有所心理准备，观众们都有点愣神，他们在仔细的辨认这人是不是曹一方。 只能是他了。 张扬动作到位，深深作揖：“儿臣拜见父王。” 安静。 过了片刻，当曹操的声音出口时，所有人头皮都开始发麻了。 “拖出去，斩了。” 依旧没睁眼。 老迈孱弱，却杀气森然。 崔观海深深蹙眉，她身体前倾，想看清楚这曹操的脸……这样苍老的声音，真是一个二十多年轻人发出来的？ 观众席上众人也是这么想的，他们仔细的去辨认，这个老年曹操到底是不是曹一方演的……化妆化得看不出痕迹来，声音也完全不像。 这就是个老头子啊！ 张扬双膝一软，慌忙跪地，他也是拼了，整个人异常用力，再也不压抑心中的恐惧，对曹操的恐惧，还有……对曹一方的恐惧。 这让他整张脸都在颤抖：“父王……儿臣……儿臣做错了什么？” 曹一方撑着身形，坐在榻上就像一座巍峨大山，这里没有镜头特写，要让所有人感受到压力，他也必须用整个人，整个肢体做出最强势的表达。 他用了一半的精力，去相信自己就是曹操。 还有一半，用来控制。 蓄势已久，他终于睁开了眼睛。 观众看不清，他是给张扬看的。 那是一双布满了血丝的浑浊老眼，眼神里杀机如实质，那是几十年戎马功勋，几十万累累白骨，他用这样的眼神，去看着这个心如蛇蝎的亲生儿子。 “你弟弟曹冲，是你杀的，我早知道了。” 曹一方气息很是不稳，一句话好几次换气，越是如此，导师席的四位就越是觉得不可思议。 张扬慌忙抬头看他，心思已经有些乱了，他觉得接不上，他不知道该怎么接，频道不对，节奏不对，哪里都不对！ 自己够不上去！ “没有！父王！我冤枉！儿臣冤枉啊！”张扬不亏是厉害的演员，秒秒钟就从惊慌失措，进化到了声泪俱下。 崔观海叹了口气，她万万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 一个演员在被压戏的时候，往往会爆发出情绪来，用情绪来强行接戏……这就像是武侠里，打不过人家就嗑药拼命，看起来好像还能打得半斤八两，其实早就落了下乘。 曹一方撑着大腿，努力得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得，拿起榻上摆在手边得长剑。 他的白发蓬乱，一低头，几缕白发就遮住了眼。 许多人都是第一次知道，一个老人用如此慢的速度拔剑，居然也会让人肝胆俱碎。 张扬听到拔剑的现场配声，心里已经有些感到脱力，他只能把头伏得更低。 “儿子啊……咳咳咳、咳咳！”曹一方恨铁不成钢的喊了一句，拄着已经出窍的长剑，咳了几声，间或却侧眼，又偷偷打量张扬。 张扬伏地哭泣，一动不动。 全场死寂无声，这会儿已经没有人去费心猜测曹操的扮演者是谁了。 一个演员，用演技居然能给所有人，带来这样巨大的压迫力…… 崔观海心里激动万分，她是极为容易入戏的人，几乎已经快要相信这就是曹操！临死还在试探，试探之中，还包含着试探，那一声咳嗽，那一个偷瞄的眼神，多疑如鬼！ 她甚至毫不怀疑，如果在曹操咳嗽的时候，曹丕有任何异动，他就被这个枭雄父亲一剑穿心！ 曹一方缓缓的把长剑抵在张扬的肩膀上，凑近了过去，撩开衣袍下摆，俯身去看他的脸：“你还不跟我说实话？” 张扬咬牙：“我没有做！父王要儿臣死！儿臣不得不死！但儿臣没有做过！就是没有做过！儿臣不敢欺瞒父王！” “嗯……”曹一方嗓子眼里，又冒出一声沉到极点的声响。 然后他忽然捏起张扬的下巴，笑了起来：“嘿嘿……嘿嘿嘿嘿……好儿子。” 第二百零四章 有色眼镜 …… 张扬真是好演员，这样都不出戏，反而入戏更深，他对曹操的恐惧越发深邃，直至骨髓。 他的脱力倒也符合角色，曹一方捏着他的下巴，强迫张扬昂起脸，见他哭的泪流满面，曹一方笑得越发高兴，但他现在的形象实在不好，面容枯槁，皱纹像皲裂的大地，几缕白发垂在额前，开心的像个要吃人的老妖怪。 他右手松开，长剑哐当一声落地。 张扬如惊弓之鸟，又是一个激灵。 曹一方左手捏住他下巴，右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仔细得低头看了看他的脸，哈哈一笑，忽然把他的头拥在怀里，张扬惊恐得睁大眼睛，一动不动。 “好儿子啊。”曹一方深吸了一口气，眯起眼像在享受最后的父子天伦，说出来的话，却字字如冰：“作为父亲，我想杀了你……但作为魏王，我要把基业留给你。” 此刻全场所有的目光，都在想方设法凝聚于他的身上，许多人凑近身体，眯起眼聚光，想更仔细一点的看老曹操脸上的表情……他们太好奇了。 曹一方开始咳嗽，越来越重，他捂着嘴，咳得坐回了榻上。 张扬回过神来，欣喜的表情一闪而过，赶紧跪着往前，凑到曹一方的腿边：“父王！父王您没事吧？您的意思是……” “退下吧。”曹一方又阖上眼，疲惫已极，摆了摆手：“我遗令已经留下，你……马上便是魏王了。” 张扬怔住了，然后猛地又跪下，嘶喊：“父王——！” 舞台上灯光又熄了，很快亮起，只有两道白色追光，一左一右，在一片黑幕里显得那样清亮。 左边是张扬，他回身望去，带着五分恐惧，三分崇拜，还有些怨毒吧。 右边是曹一方，白发苍苍的他，勉力用归了鞘中的长剑……驻在地上，支撑着枯槁般的身子。 父子俩仿佛隔着万水千山，第一次深深凝望。 一首极为哀凉的曲子响起。 张扬往左款步而行，每走一步，腰杆就停直一分，神情越发坚毅。 而曹一方完全违背了舞台剧的表演方式，他慢慢的回身，完全背对着观众和导师，给他们一个驮着千斤重担的背影。 每一步都更低，更艰辛，现场可以听到一种古怪的气声，那是他嗓子里喘不上气来的哮音。 可偏偏，这个快要死的老头子，开始唱歌。 配上了曲调的短歌行。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苍凉豪迈的歌声，从历史里头走了出来，在场间徐徐起荡，荡在众人心头，那么慢，却那么美，所有人都对这首诗歌，抱有着前所未有的耐心。 左边的张扬，走到舞台的尽头，披上了龙袍，戴上了冕旒，又回身望去。 右边的曹一方，已经坐回到了榻上，双手撑在剑柄上，反反复复的唱着那句：“忧从中来不可断绝……” 声音越来越孱弱，直到无声。 他闭着眼睛，肩膀垮了下来，脖子一歪。 当那股精气神泄走，大家就知道，曹操这是死了。 现场有人捂住嘴，但还是有哭声传来。 他是不是好人，这时没人去在意，这人是不是演出来的，没人去在意，这场戏是不是合乎历史，没人去在意……大家只知道，这老人死了。 …… 导师评论的环节，助演嘉宾按照惯例是不在台上的。 张扬和另外两人站在舞台上，低眉怂眼，不是特有精神，导师对几个人点评了几句，也一个个的都不在状态，他们也都还没走出来。 身后有观众时不时的就喊一声曹一方。 还有众多讨论的杂音，他们不敢相信那个老人是曹一方演的，因为完全看不出他本来的面目，听不到本来的声音。 崔观海忍不住了：“这样好不好，我们把曹操再请上来一次可以吗？” 观众一阵兴奋，声音不太齐，但胜在动静大：“好——！” 节目组又忙了起来，赶紧让人去找曹一方。 没多久，还来不及换装的曹一方上了舞台，主持人是个光头……嗯，哪里都有光头主持人。 这个光头也是个老演员，叫吴之规，五十来岁的年纪，看着还挺幽默，特意上前搀扶了曹一方一下。 曹一方也乐的配合，眯起老眼打量着他，干哑着嗓子说了句：“谢谢啊。” 又听到他发出这样的嗓音，观众一阵尖叫。 吴之规笑道：“老人家您慢点走。” “诶。”曹一方低着头弓着腰，应了一声。 崔观海忍不住了，笑道：“敢问老人家一声，您到底是谁？” 全场屏息以待。 曹一方撩起眼皮子，扫视了大家一圈，嘿嘿一笑，还是用那该死的声线：“我姓曹……曹操的曹。” “啊——！” 一阵猛烈的尖叫过后，他的粉丝狂热的喊起来：“曹一方！曹一方！” “曹公公我爱你——！” 年纪最大的那位男导师，不满的回头看了一眼。 曹一方故意用一个凶狠得眼神往那里一撇，顿时安静了下来，随后他咧嘴一笑：“叫主公。” 粉丝们当然配合的叫了起来。 “诶，乖。” 眼看着他跟粉丝互动了起来，节目组的所有人，包括四名导师，感觉都十分古怪。 这节目好像变成了曹一方的个人秀一样。 但大家实在震惊太甚，一时半会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还是崔观海先打开局面。 她用调笑的口吻要求：“哎，曹一方，能不能正常点。” “当然……压着嗓子累死我了。” 曹一方终于换回了自己声线，抻了个懒腰，扭了扭脖子。 后面粉丝又在叫……导师决定不予理睬。 年纪最大的那个导师，是一名电影界颇有名望的导演陶寅。 他留着长发，戴了副茶色眼镜，一本正经的发话：“曹一方，我没有看过你拍的电视剧，我只听过关于你的非议，在你出场之前，甚至我们几个导师都觉得你适应不了这个舞台，更演不了这个角色。” 曹一方扭头看他。 陶寅摘下眼镜，往桌上一扔：“有色眼镜可以扔了。” 全场掌声雷动。 第二百零五章 短小无力 …… 曹一方回到家已经过了凌晨。 打开了走道灯，关上房门，手上拎的旅行包重重的落在地板上，他缓缓得靠着门，也瘫坐了下来。 客厅窗帘没有拉上，从这里可以清楚的看到远处高架桥上来往的车流灯光，还有暖黄色的路灯，连接着远处住宅里一盏又一盏没有熄灭的灯火。 他的眼睛略显呆滞，遍布血丝……太久没睡了。 脑子里混混沌沌的，像是延时拍摄，看到的夜景变得格外妖冶美丽，运动的和静止的灯光，凝结成了一张星图。 过了许久，曹一方才揉了揉眼睛，站起来，把包拎到客厅，随手扔到床边，然后开始换衣服，进卫生间洗漱。 再晚也得洗个澡…… 最后吹干头发，打开空调，赤膊着钻进薄被，陷入在温柔的床榻之中，眼看着就要睡着。 手机上都是未读信息，他已经静音了，但明明很困，却还是睡不着。 他想起来了。 曹一方摸索着打开台灯，爬起身来，走到卧室中那架展示柜前，上面空空如也，其中一个格子里摆着个物件，蒙着一块黑布。 他一把将其扯下，露出白玉兰奖杯金灿灿的真容。 看着这个小玩意，他猩红的眼睛也熠熠生辉。 “不用藏着了。” 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曹一方拿起奖杯，回到床边，把它重重的蹾在床头柜上，然后躺回床上去，也不关灯，就这么侧身盯着奖杯看，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眼睛才渐渐阖上。 他的心里有团火，刚烧出来了第一把。 梦里，他听到金戈铁马，看到滔天血海。 我姓曹，曹操的曹。 雄霸一方。 …… 第十一期以演员之名，周六晚上22：00准时播出。 不但有助演嘉宾加入，而且曹一方饰演老年曹操的消息，也已经由电视台方面放了出去，这一期的观看人数确实比往日要多，尤其是网络观看人数。 这个出演机会是吴玉给的，他也格外关心，尽管已经听到了许多消息，但那些消息传的神乎其神，有点失真，他还是打算自己看一下。 老婆占用了客厅，敷着面膜看刺圣的重播，他只好缩在书房里头用电脑看。 一开始弹幕很安静，安静到他都懒得去关闭。 吴玉还偷偷得给自己开了一罐啤酒，小口的抿着。 “剧本还是太紧凑了……”他一边看一边小声评论：“十五分钟的时间，很难展现一个完整的故事，这个综艺也难怪收视一般……这种比赛形式就先天不足。” “张扬还是稳。” “华哲不行啊……咋咋呼呼的，小鱼都比他强。” “彭云韬……怎么能用电视剧表演的方法，去适应舞台呢？台词功力也不够。” 弹幕还是很平稳，这时候还没有第一组时兴奋，毕竟槽点少了很多。 【对张扬比心】 【低空飘过】 【有多少是冲曹公公来的？】 【观海姐姐我爱你~】 …… 直到曹一方登台，一息尚存的老枭雄，大马金刀的往榻上一坐，一句话，一睁眼，立马掀起了满屏弹幕狂潮。 【这货是曹一方？！】 【炸裂了！】 【啊啊啊这声音！头皮发麻！】 【报告老师！曹一方开挂！】 【欢淫收看年度最狂鲜肉逆天改命的一战。】 【曹一方：不好意思，让一让，我要砸个场子】 【别说话，我装个比就走】 【这……是配音的吗？】 【说配音的觉得现场能对口型表演吗？66666】 随着两人的对手戏推进，弹幕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 由此可见，不好好看表演的人还是很多的。 画面中，这里给了曹一方面部近镜头，他捏着张扬下巴，虽是笑着，微红的眼睛里却半点笑意全无：“嘿嘿嘿嘿……好儿子。” 当曹一方说出这句话以后…… 【不行了不行了，突然笑出声来……】 【张扬：MMP！】 【卧槽你们好好看行不行！两人都很强啊！】 【明明碾压了……】 【最可怕的是不光被角色压制，还被演技压制……】 【儿子儿子，我是你爸爸……】 【曹一方演技居然这么吊？这么吊的吗？？】 【不吊，假的，这是CG特效，他真人在旁边抠脚】 【黑不动了】 【老婆！快出来看曹操！】 …… 等演到了后半段，调侃的明显就少了，很多人只是默默的看着，听着那首诗歌。 再往后，表演结束，几位导师把曹一方重新请到台上。 崔观海和他有一段互动。 “我觉得你全程憋着一口火气。”她说：“憋了多久了？” 曹一方开这玩笑时，眼神挺认真，顶着一头白发，看起来倒真像是老了许多。他说：“二十年。” 崔观海笑：“那你是从幼儿园就开始上火了？” 曹一方也笑，脸上皱纹舒展，看上去像个慈祥的老人家：“从上辈子就开始上火了。” 观众都在笑，导师亦然。 这一场下来，评审席的所有人，包括以毒舌闻名的李莉敏，只点评了学员，对于曹一方的表演，全程一言未敢发。 …… 没有人能想象到，有一个年轻演员，能凭借着一段五分钟的表演，在一时间火到这种程度。 这一期节目播出后，获胜组的几位完全被无视了，所有的社交媒体，铺天盖地都是关于曹一方这位助演嘉宾演技的讨论，他几乎上了能上的所有热搜榜单。 关键词： 曹操、曹一方、演技炸裂、好儿子、短歌行…… 纸媒也都凑热闹刊登了这一期节目的内容，不少都开了专栏，像做观后感一样去点评曹一方的演技，唱反调博关注的负面说辞总是有的，但是这次似乎特别少。 公众媒体和自媒体都要脸，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 而一些黑粉的言论，则很快就被回怼或者淹没了。 【曹一方用短短五分钟的表演，让业内专业人士和普通观众，都完全理解了‘演技’二字的含义】 这是陶寅戴回了眼镜后，对媒体说的原话。 崔观海则是难能可贵的谦逊了一把，微博上很多人艾特她，问她关于对曹一方这次表演的看法。 她写道： 【我在节目里没有对他的表演做出任何点评，不是因为他是助演嘉宾，而是因为我真的没有资格和能力，去对他这一段表演做评价……我找不到问题。】 不好意思各位 我要请假一天。 我在思考一个问题……顺便做个调研吧。 在不虐主的情况下，大家是想看一个稍微真实点的娱乐圈生态呢，还是娱乐圈童话呢？ 多了个盟主，感谢光芒之影的支持~你又让我多欠了五章。 先前欠31章，还了一章，那就30章。 现在欠了37章？是吧？ 不要急哈……我想清楚了就会写的超快，飞起来的那种。 明天尽量四更补上。 我要开始存稿。 这样我五一才能出门。 别骂我了，我被女票骂过了，我也想快来着，但我有些情节没想明白，不会水…… 虽然还是有读者说我水。 不过。 我 真的 不会 水 《文娱大戏精》不好意思各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零六章 宅 …… 可以说，曹一方突然出现在以演员之名这个险些扑街的综艺节目上，以曹爸爸之名拯救了收视率，匡扶了这个节目的核心竞争力——演技。 在此之后，不少业内有名的重量级老戏骨纷纷冒头，开始同意了该节目的邀约，作为助演嘉宾上阵。 他们原本都是看不上这节目的，觉得太Lo，反正上去了也不受重视，不如默默的守着自己一亩三分地，坐在自己快过期的神位上，安享晚年。 但现在…… 蝴蝶效应多可怕。 看看满屏都是曹一方的热搜，一群人哭着喊着要重看三国，粉丝们一个个拿他当时领奖时的话出来打脸，甚至有不少人去逼着樊清让老爷子道歉，老爷子也很无奈啊，那么短的时间内，连着两次被年轻演员粉丝骚扰，本来只是受了气，耍耍小性子，哪里知道搞的这么下不来台。 但毕竟是德艺双馨的老艺术家，樊清让在痛定思痛后，很实在的做出了一个明智的决定。 犟着不吭声。 最后还是曹一方‘全国后援会官博’出来喊话，让粉丝注意影响，不要给曹一方招黑，维护他伟光正的形象，这才渐渐消停。 但他们原话不是这样说的，原话措辞很谨慎，但内容很嚣张。 翻译一下，大意就是…… 我们家爱豆又帅又有才华，演技还力压群雄，明明能靠脸吃饭，偏偏要靠硬实力，结果他硬起来别人就都软了，那些不长眼睛的所谓业内前辈红眼病犯得令人作呕，但也可以理解，因为他们不行啊……我们要低调一点，不要让爱豆被捧杀了，要像呵护小熊猫一样呵护他，毕竟物以稀为贵，枪打出头鸟，男神的皮囊，老妖的演技，只此一份，肯定招恨。 大家要冷静啊！ 除此以外，曹一方合作过的演员们，包括吴玉和蔡春华两位导演，都蹦哒出来死命的去夸他的业务能力和工作态度，吴玉是真心的，蔡春华么……或许也是，不过助攻大师快上映了，这多好的造势机会啊，可以完全把覃小妮绯闻造成的负面影响压下去。 …… 柳盟工作室已经放弃了所有动作。 陈娅蛮本来想趁势再炒一把，但很快就发现没有必要。 她发现曹一方正用一种现象级网红的姿态在爆炸之中。 微博粉丝数，在那一期刚播出的一天后，暴涨了六百多万，此后不但没有消停，反而在稳定递增，每天都会涨两百到三百万…… 不用买粉了，已经看起来够假的了。 之所以出现了这种诡异的现象，原因太复杂，不单单是演技的问题。 演技再吊，不过五分钟罢了。 一方面是此前的争议声太大，拿了个白玉兰视帝被千夫所指，万般无奈，粉丝们压抑良久，终于寻摸了个机会爆发起来，跟暴民没两样。 另一方面是奇妙的网络文化，造成周边衍生产品的诞生。 朋友圈也好，微博也好，短视频平台也好，到处都能看到这段五分钟表演的片段，各种搞笑剪辑和模仿对口型层出不穷。 短歌行听到吐出来。 各种表情包应运而生，向二次元领域侵略。 乘个地铁公交，还经常听到路人甲乙丙丁的铃声响起，都是他魔性的笑，怪渗人的。 “嘿嘿嘿……嘿嘿嘿……好儿子……接电话……” 神经病啊！ 且不论……难能可贵的实力派演员，张杨同学的心理阴影面积…… 就说众明星……尤其是那些有点斤两的老演员，看到这种情况，能不激动么？天下熙熙皆为利来，衮衮诸公皆为利往。 甭管那些明星平时看似多么清心寡欲，淡泊名利，实际上心里头都还六根未净，眼瞅着一个小屁孩扮老头子狂揽人气，几乎掀起了一阵讨论演技的海啸，他们这些正儿八经的老头子，难道会演的没他好？ 赶紧上节目，趁热蹭一波！ 以演员之名的众编剧，匆忙的开始寻找历史题材改编，各种白发套老妖妆可劲上！越老越好！ 相对应的，可以想象有多少知名品牌代言找上了他。 身价涨了多少？ 五分钟的收益，抵过人家几部作品。 不服气！ …… 除此之外，他还拯救了好些人，江立身的三条绯闻八卦刚刚掀起波澜，就被曹一方以一己之力占据了所有热点版面，把这些狗屁倒灶的破事全部压了下去，五分钟的爆发演技，把江立身跟踪了半年有余的几条八卦新闻直接推平。 江立身可能也是有些意气难平，最近开始频繁的出现在众人视线里，各大访谈类综艺平台，开始狂刷存在感——至于柳盟工作室和其他几位明星经纪公司发过去的律师函。 直接扔垃圾桶里了。 这只能做个样子，明星隐私权和公众知情权，一直是有显著矛盾冲突的，法院一向是谨慎处理，最后的结果往往是更偏重于维护民众知情权。 所以……怕个毛线球啊？ …… 但曹一方又消失了。 先前消失一周，一出门就上了以演员之名，然后爆红。 接着又消失。 任由外界惊涛骇浪，曹一方在节目上惊鸿一现后，再次躲在房里不出来。 又是一周。 这回跟上次不一样，上次盯梢的只有几个狗仔，这次有一大群娱乐记者蹲守在公寓楼下，想尽办法要摸进去看他一眼，拍上几张照片，最好能聊上几句。 他们心里头都猜，曹一方这是饥饿营销，在全世界的偶像都开始学会亲和力，接地气，近距离甚至负距离接触粉丝的时刻，这货在搞完事情以后，就故意藏起来，由得媒体抓肝挠心，胡乱撰文，让自己的名气炸上一阵。 确实效果很好，全民把他的表演玩坏的同时，都很期待看到他的消息。 但就是不给你们看到。 记者开始各显神通，试图潜入其中，这公寓也不是什么铜墙铁壁之处，哪里拦得住一帮资深谍子。 他们有的扮作公寓保洁，有的快递员，有的外卖员，有的直接买通了公寓管理。 但都被挡在紧闭的门前，怎么敲门都不开，一点声音都没有。 这也是奇怪，难道他不点外卖？那吃什么？ 自媒体又开始搞事情，传出曹一方可能心力衰竭，已经猝死在了家中。 工作室又忙着辟谣，表示每天会电话问候一下，曹一方一切都好。 只是不想出门…… 媒体方面很生气，都在纷纷吐槽，工作室这什么破解释！连个理由都懒得找吗？敷衍一下很难吗？我们也要交稿子混口饭吃的啊！ 7月8号这天，最后一批还在他家楼下留守的记者们，终于见到了他。 第二百零七章 娱乐解密 …… 曹一方蓬头垢面的，留着满脸胡渣子，背着一个双肩包，慢慢悠悠的走了出来。 黑色的宝马X3等在楼下，车窗摇下来，贾潮嘿嘿笑着冲他招手。 他手掌遮在眉前，看了看天空，好久没出门了，一下子还真是适应不了这么耀眼的阳光，微微眯起眼，视线中，一群如饥似渴的记者从各个角落和车厢里窜了过来。 地面隐隐在震动。 贾潮登时睁开了眼睛，赶紧下车挡在曹一方前头，高高挺着胸膛，张开双臂，一副生死置之度外随时准备挡枪子的神情。 曹一方很淡定，就往前挪了几步。 一马当先的是个男记者，摄像师紧跟其后，他们俩的脸看上去比曹一方好不了多少，都是好几天没刮胡子的模样。 他激动道：“你可算出来了！把我们担心的呀……” 话音未落，其他人等也都挤到了前头，摄像和摄影小心的护着设备，生怕被碰坏了。 看到他们的样子，曹一方面露心疼之色：“同志们辛苦了。”说着，还向远处赶来的几个吊车尾记者也挥了挥手。 可能是因为等了太多天，记者大都拿着录音笔，少有带摄影摄像的，冲到他面前，就乱糟糟的开始发问。 “曹一方你能不能说一下对以演员之名这个节目的看法？” “你为什么一周都没出门？” “上这个综艺是打算用演技为自己正名吗？” “有人说你的表演缺乏真实情感，全程炫技，你怎么回应？” “新剧马上上映了，你会去再上综艺宣传吗？” “神雕什么时候开拍？” 贾潮艰难的挡住记者们，还好应对的是记者，如果是成群结队的粉丝，他要这双胳膊又有何用？ 曹一方做个了暂停的手势，记者们渐渐安静，他揉了揉眼睛，道：“我一个个回答吧。” 曹一方像是有点断片，记者们耐心的迫切的直勾勾的盯着他，但他陷入了呆滞，过了好几秒，忽然问道：“第一个问题是啥来着？” “有人说你的表演不真实，是炫技，你怎么回应？”趁着其他同行发愣时，一记者抢先问道。 “哦……”曹一方又开始发呆，大家焦急的等待，过了会儿，他又问：“说实话吗？” “……” 记者们都没有发笑的心情，他们都等着交作业呢。 “当然！”好几个人喊道。 “嗯。”曹一方点头，木讷道：“是炫技，炫吧？” 一阵骚动。 那记者万万没想到，曹一方居然真的敢说实话，还好他反应快，接着往下问：“有人说你这样的表演是没有灵魂的……” “这话是句屁话，类似于……不吃爆米花看的电影是没有灵魂的，不用手柄吃鸡是没有灵魂的，不辣的火锅也是没有灵魂的。”曹一方面无表情：“顺便问一句，你口中的有人，到底是谁？” 那可怜的记者呆住。 曹一方接着对其他记者说道：“我在家呆了一周，是为拍摄神雕侠侣做体验课，杨过在古墓里呆了三四年，每天不是吃蜂蜜就是吃草，我作为一个没有灵魂的炫技派演员，打算偶尔也体验一下角色，长出点灵魂。” 记者问：“所以你连外卖都没点？” “是的。” “你吃什么？” “吃蜂蜜啊。” “……你看我们等了这么多天，配合一下咯。” “我真的是吃蜂蜜……加个蛋，还有泡面，反正这一周吃的真不怎么样，而且不拉窗帘，不见天日，实在很难受，杨过心理扭曲果然是有道理的。” “你上综艺是为了证明自己有演技吗？” “是。” “你觉得自己演技好吗？” “我觉得我演技不好我还上去搞笑吗？” “你现在打算去哪里？” “去上个节目。” “什么节目？” “一个需要保密的节目，去见一个我很想见的人。好了，差不多了，我要走了，你们真的辛苦了，爱你们哟，比心。”曹一方说完这句话，贾潮尽力的拨开人群，打开车门，曹一方低头上车。 车子发动，还有记者敲着车窗大声问：“曹一方我觉得你性格好像变化很大？是不是因为拿奖后受到了舆论刺激？” 车窗缓缓摇开，露出曹一方那头发蓬乱的脑袋，他眯起眼灿烂笑道：“是，而且我觉得，我一半的人生都要在戏里度过，戏外，我不想在演戏了，这就是我现在的人设。” 说完，他眨了眨左眼，放了个电，然后就关上车窗。 …… 这里有一个谈话尺度较大的访谈类节目，叫做娱乐解密。 这个节目的主持人是两名开车很污的女性主持，一个走泼辣谐星路线，看似没头没脑，实际上问题尖锐无比；另一个貌似温婉女神，声音香甜，语气柔软，但动辄开车，小火车呜呜呜，令人猝不及防。 由于尺度很大，这节目一直在视频网站播出，在目前访谈类节目几乎快被挤出市场的当下，还有一批死忠粉热捧。 这不光是因为两位美女主持的功力和人设魅力，更因为这个节目会有惊喜环节，会对当期的神秘嘉宾完全保密，有时候正经嘉宾聊得正开心，他的死党或者前男友就会突然降临，对于当事人和观众，都是很大的惊喜。 当然，观众一直都怀疑这些惊喜都是假的，只有观众蒙在鼓里。 这一期的嘉宾大有来头，正是大名鼎鼎的狗仔王中王，江立身。 演播厅是个很小的空间，连现场观众都没有。 一张桌子，几张椅子，此刻江立身坐在客位，还是一身笔挺西装，彬彬有礼的跟两位女主持陈述自己的工作性质。 “其实我们不是娱记，虽然现在已经差别不大了。”江立身扶了扶眼镜，他是个逻辑很强的人，说话也一气呵成：“最初的娱记更像是明星的企宣，一直到近十年，我们的工作才变得越来越接近。而所谓的狗仔，是贬义的称呼，我认为，我们的工作性质，更像是娱乐圈的纪jian委，我们是用反道德的方式，去监督、促进整个娱乐圈的道德感。” 第二百零八章 曹一方不出意料的来了 …… “所以你觉得你的工作是很神圣的?”宁宸珂似笑非笑的问道，熟悉这个节目的观众一看便知，这位女神范儿的女主持人这么笑的时候，往往就要挖坑了。 江立身属于泰山崩于而不变色的气质，照常微笑：“我没有这么说，谈不上神圣，但揭示真相，是我的工作信仰。” 罗悦有一头利落的短发，还有爽快的台风，她皱眉不解道：“可是靠偷拍别人的隐私来揭示真相真的合理合法吗？而且你这样会不会被打啊？” “我个人早期也挨过揍，到现在为止，我们工作室的摄影师、摄像师，仍然经常挨打。”江立身泰然处之：“挨打是好事，媒体从业者，从事曝光、揭露真相的工作，这一定是招人恨的，如果一片其乐融融，高薪又轻松，那说明大家都沆瀣一气了，这样整个行业的生态才是出了大问题。” “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罗悦的风格一向是打破砂锅问到底：“你从事的这份工作，合理合法吗？” “绝对合法。”江立身笑着反问：“但什么叫合理？” 宁宸珂说道：“罗悦的意思，大概就是符合公序良俗吧？” 罗悦冲她比心，点头道：“bingo！就是这个意思！” “公序良俗太宽泛了，我以我的角度来跟你们说说看，为什么说这工作是合理的。”江立身解释道：“我从业至今，也有十年了，无论娱乐圈怎么变化，所谓的狗仔却一直存在，这至少说明，广大的人民群众是需要了解明星的真实一面，对吗？” “你不会要说存在即合理吧？”罗悦嗤笑：“这也太扯了，不是所有的存在都是合理的，不然社会就不用进步了。” “这只是其一。”江立身不紧不慢道：“另外，所谓的娱乐明星，大多都只是包装出来的产品，他们褪去包装以后，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但是他们有钱，有很多钱，会接触到很多新奇的刺激，人的欲望是无穷无尽的，如果没有监督，就会泛滥成灾。” “而明星要承担社会责任，他们是很多年轻人的榜样，如果任由他们有钱了就胡作非为，年轻人没有分辨能力，见之学之，整个社会风气会败坏到什么程度？因此媒体要起到监督作用，我们的镜头，就是对他们最大的限制，他们要随时提防背后的眼睛，我们让他们控制住欲望，把持住自己，让绝大多数艺人不做出越界的事情。” 罗悦不禁鼓掌，嘲讽道：“厉害厉害，江老师真是相当有社会责任感！” “其实我们更好奇的，也是观众好奇的，是狗仔的工作内容。”宁宸珂把话题收了回来：“刚才你还说到，你的员工被明星打了，这个能不能透露一下，最近是哪个明星又动手了？” “可以说。”江立身双手重叠，放在腿上，笑道：“是最近很红的一个男明星。” 罗悦不快道：“到我们这你还卖关子啊！” 江立身稍微有点不适应，调整了一下坐姿：“就是曹一方。” 两位女主持对视了一眼，罗悦又夸张得问道：“啊？怎么可能？！什么时候的事啊？” 江立身想了想：“两周前吧，那会儿他刚领了视帝的奖项，还没上综艺……我手下一个小伙子被他打得鼻青脸肿的。” 宁宸珂蹙眉：“那你不打算追究他责任吗？” 江立身大方得摆了摆手：“这就是我们的工作风险，我们就是高危职业，牺牲自己，呈现事实，不接受这个风险，就不能做这行当，所以跑的不快也只能自认倒霉。”随即他又道：“但越是这样，越是证明这个人有什么不想被众人发现的东西，我们会更加努力的去挖掘……当然，最好什么都没有。” “这个我感兴趣！”罗悦追问：“那你觉得他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小秘密呢？” 江立身低头微笑：“这个我现在还在追踪，没有拿到证据，我从来不会贸然乱说，等到确认以后，自然会公布的。” “说嘛说嘛！我也想知道，我到底有什么可爱又迷人的小秘密。” 突然之间，伴随着一道死样活气的嗓音，有人开门走了进来。 江立身身子僵了僵，两位女主持看着走来的那人，一脸挫败，异口同声道：“还没到你出场呢——！” 江立身看向他，那走来的年轻人头发蓬乱，满脸胡渣，但五官俊俏，顾盼神飞，就是他派人盯了许久的曹一方。 他叹了口气：“我还以为有什么特别嘉宾你们好歹会跟我说一声。” 罗悦兴奋道：“我们这个节目是真的不会透露的！” 曹一方张开双臂，热情洋溢的对他喊了声：“surprise——！” 江立身微微点点头，心里有点烦躁起来，就算是收钱的时候，他也很少会和明星面对面。 无他，怕挨揍。人毕竟不是纯理性的动物。 “忍不住了，呆在后面太闷，提前出来节目组不会扣我钱吧？”曹一方笑道。 两个女主持都捂着脑袋：“你开心就好。” 中间隔着桌子，曹一方乐呵呵的主动伸出手：“幸会幸会，特意来这个节目，没别的，就想见你一面。” 江立身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跟他握了一把。 结果曹一方坐下来后，第一句话就是说：“你们这厕所卫生条件太差了，通风也不好，我刚刚差点没被隔壁包间飘来的味道熏死……” 罗悦捂嘴笑道：“男厕所的情况我不清楚。” 曹一方又道：“水龙头也坏了，拧不开，我就没洗手。” 宁宸珂佯作生气，怒笑：“你够了！那是感应的！谁让你拧了！而且你不洗手也就算了为什么要说出来！” 江立身的脸色略微有点难看，刚被握过的手掌偷偷在沙发椅上摩擦了几下。 “因为我听说江老师有严重的洁癖。”曹一方转头对他笑道：“是吧？” “你想恶心我，没问题。”江立身脸色已经沉了下来：“不过我提醒你，你是一个公众人物，而且还是个偶像派，希望你能注意你自己的言行。” “不是了。” 曹一方今天看着特开心，用手指在自己脸上虚画了几个圈圈：“你看我的脸……” 江立身看了看他，不知道他要搞什么花样，心里盘算着要不要马上离开；曹一方又转脸给两位女主持看，她们看了一脸嫌弃，宁宸珂问道：“你这是多久没剃须啦？上节目不化妆也就算了，好歹打个发蜡吧，这鸟窝头……真不要形象啦？” “不是！你们没看到重点！”曹一方嘿嘿笑道：“我想告诉你们，长得帅和偶像派是有差别的，差别就在于，一，有没有实力，二，有没有偶像包袱。” 他脸色沉静下来，一本正经道：“我现在既有实力，又没有偶像包袱，所以我不是偶像派，我只是……长得帅。” “噗哧！” “所以你一进场就开这么脏兮兮的玩笑……就是想丢掉偶像包袱是吧？”宁宸珂问道。 “是啊，我怎么可能不知道那水龙头怎么用？我又不傻，是吧？” 江立身这才脸色好了一些。 但随即，曹一方就冲着他笑道：“但我没洗手是真的。” 江立身站起来就要走：“抱歉……” 第二百零九章 天堂在你心中 …… “抱歉。” 江立身很有绅士风度的冲两位女主持点头示意：“来到这个节目我很高兴，但我本来只是想分享一下我们工作的内容，满足一下观众对我们职业的好奇心，并不想争吵。我要说的已经说完了，曹先生的言行态度让我感到有些不适，对我非常不尊重，我只能先告辞了。” 当他这话说完，就转身要离开。 摄像师很敬业，其中一个这会儿还跟着江立身走，想要跟拍一下他的表情。 屋子里的导播缩在门口的角落，他在耳机里说了几句什么，接着罗悦赶紧起身去拦，一把抱着江立身胳膊，撒娇道：“哎哟江老师，我们这是综艺节目，您来之前不是都知道的吗？大家都是为了节目效果！理解万岁咯！” 曹一方桌前有赞助商提供的饮料，他拧开喝了一口，又开口道：“这个节目我愿意来，就是因为导演告诉我，我们可以畅所欲言，后期基本不会剪辑太多，我觉得这是个好机会……” 江立身转身看他：“什么机会？” “跟你聊聊的好机会啊。”曹一方摸着下巴上的青胡渣，笑容温煦：“你需要更高的知名度，我也需要，据我所知，这是你第一次和艺人面对面的交流，很有爆点的，我们各取所需，对不对？而且我也是对你工作内容很好奇的观众之一啊……这段记得帮我剪掉哈。” 江立身略作思考，便点点头，重新坐了下来：“行，反正也就还有十来分钟，聊聊就聊聊吧，但我这人没什么综艺感，所以有些玩笑话就别开了。” 曹一方点头：“没问题，我知道，这是一档严肃的访谈类节目。” 宁宸珂笑容甜美：“绝对和谐。” 罗悦歪头卖萌：“笑中有泪。” …… 五分钟后，两位女主持缩在一边，瑟瑟发抖的作壁上观。 两人的唇枪舌剑在交锋，江立身这人修养不错，就算是动了真火，也不过是措辞锋利一点，语速快上一些，依旧面无表情，逻辑清晰；而曹一方则懒洋洋的半躺在沙发椅中，面如桃花，笑里藏刀。 “我们的存在是娱乐圈生态的一环。”江立身道：“正如我刚才说的，明星拥有巨大的社会影响力，需要被监督。” 曹一方道：“那么谁来监督你？” 江立身道：“媒体由法律监督，由同行监督，由社会舆论监督。” “不不不，我说的不是媒体。”隔着一张长桌的距离，曹一方放肆的指着他鼻子：“我说的是你。” “我就是一个媒体人。”江立身反唇相讥。 “你是媒体的赘生物，一个毒瘤，你是一个ip。” 曹一方立刻接上：“就像何公子说的，你拥有了信任的权力，你可以偶尔揭示真实，偶尔虚晃一枪，你不需要保证每次都有真凭实据，有时候只需要一张模棱两可的照片，甚至只是一个不清不楚的话，就可以引导舆论，所以艺人都怕你。” 江立身微笑：“你们怕我，是因为你们有不想被人曝光的事实。” 曹一方嗤笑：“平生不做亏心事，还是怕被你爆料。林丞的事我还没忘记。” 江立身犹豫片刻：“那是我工作室员工的失误，我个人……” “你怎么不说是临时工呢？” 曹一方道：“我记得你是信基督教的吧？那你应该知道，除了上帝以外，没人能清楚所有的真实。你也清楚得很，但你还是能利用你的专业能力，去跟踪、偷拍，然后截取一小部分精心挑选的内容，拿来忽悠民众，伤害艺人。” “这有问题吗？”江立身道：“我从来不定义事实，我只拿出我看到的，让公众去判断。” “就像覃小妮的事？”曹一方道：“你根本不在乎你报道的事是不是真的，她本来马上要和男友结婚了，但你用一段子虚乌有的故事，破坏了一段感情，甚至会伤害到一个没出生的孩子，你说你用反道德的方式去促进道德，这是我听过年度最无耻的一句话。” 江立身没有像刚才一样，马上接话，他忽然意识到曹一方此行的目的了，这让他产生了一丁点的危机感。 他这些话，至少有两个目的。 江立身想通之后，调转话锋，把话题往有利的方向去引导：“你觉得我侵犯了你们的**权是吗？” “没有啊。”曹一方飞快道：“当我签下演艺合同的时候，我的**权就已经卖掉了。” “那我做的合理合法不是吗？”江立身楞了一下，没想到曹一方会这么回答，他转念又道：“难道就因为她是女人，她是你曹一方的朋友，她就有了特殊性？” “艺人首先是人。”曹一方慢慢的站起身，双手撑在台面：“当你逾越了道德底线以后，你就没再把我们当人，你用你的影响力，把假的变成真的，肆意妄为的利用艺人对**的保护，去构陷，去勒索，把或真或假的负面新闻放大了无数倍……那么，颠倒黑白，弄脏了社会风气的……到底是我们艺人，还是你江立身？” 江立身笑道：“你是来给我扣帽子的吗？我只是个媒体人，没了我，还是会有其他媒体做同样的事情。” “嘿嘿嘿……”曹一方笑得爽脆，噼里啪啦一大串话迎面砸去。 “江立身，你飘了。” “当你打算把自己做成一个ip的时候，你就走上了不归路。” “你的影响力越大，你死的就越快。” “因为你不是明星，就算你天天上综艺蹦达，你的影响力再大，你也不是明星。” “你永远没办法向社会传扬任何正面的东西，但我们能。” “你因我们而生，最后也会因我们而死。” “基督徒是吧？你的所作所为，早就被你的上帝唾弃了。” “天堂在你心中。” “当然，地狱也在。” …… 结束了，导播示意关上了摄像机，两位主持人赶紧出来打圆场，说好话，感谢两位的精彩对话…… 江立身一句话都不想多说，他隐隐已经感到这次来亏了。 这是他第一次和一个明星正面对话，而不是在微博上打情骂俏，偏偏这人刚刚攒了一大波人气，春秋正盛，而且胆气颇旺。 曹一方在桌上滑过去一个u盘：“我代我经纪人向你问好，最后送你个礼物。” 江立身没有拿，只是冷眼瞟他：“什么？” “八年前的几张照片，你不是最喜欢照片了吗？”曹一方调整了一下腕表：“拿回去看看吧，绝密资料。” 第二百一十章 当年旧事 …… 京城海定区，恒安街东，有一片富人别墅区，这里静街深巷，古木森森，到处都有电子眼，深夜依旧有保安分成两对来回逡巡，安全性极高。 这里是华府书院，大多住在这里的都是谢妍婷老爸这样的高阶生意人。 很少有人知道，江立身的一处住宅也在此处，只是房产证上的名字却不是他的，他对外一直宣称自己收入颇低。 从江海市回来后，他便回了这处住宅。 上楼，打开一间卧室的门，里面的女人听到了动静，打开台灯往门口望去。 只见这卧室的大床上躺着两个女人，看年纪足以当江立身的女儿，其中一个还趴在床上，身上掩着半条被子，露出大半个屁股，睡的深沉，另一个刚打开灯，往上提了提睡衣肩带，睁着惺忪睡眼道：“回来啦？” 江立身低声道：“你们睡吧，我还有工作。”说罢就关上门，往隔壁房间走去。 那女人看来也是习惯了，无所谓的撇了撇嘴，闷头就继续睡。 到得另一个房间，脱了外衣，检查了一下卧室里的卫生状况，江立身去洗了个澡，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坐在电脑前，先快速查看了一下别墅里的监控，确认最近没有什么意外情况，两个女人也很听话，只是自己玩，并没有偷偷把什么野男人带回家，然后他把曹一方给的U盘插入，打开一个文件夹。 里面只有两张图片。 抿了一口红酒，他打开第一张。 那是一张黑白照片，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处理成这样的。 一个穿着百褶裙的女人披散着头发，躺在放满水的浴缸里，头歪在一旁，从她没被长发遮住的半张脸上，可以看出女子长相清秀可人，江立身一眼就认出了女人是谁。 他捏着红酒杯的手微微一颤。 浴缸的水漫了出来，淌了一地，浴缸周围有警察拉起的封锁线……这是一张从来没有流传出来的照片。 女人死的并不难看，由于被发现得早，人还没有肿胀腐烂，看上去只是像睡着了一般。虽然是割腕自杀的，但浴缸里满溢的温水把血水稀释得早已看不出来。 他点开第二张图。 那是一张遗书。 上面是女子娟秀的笔记，只有短短一行字。 【妈妈告诉我，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我这辈子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坏事，世界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江立身盯着这行字看了很久，然后他第一次用右手尝试着，在额头胸口划了个十字，道：“如果你在醒来之前死去，愿主带你灵魂同行。” 新教教徒一般不画十字。 他缓缓饮了一口红酒，随后道：“你是个好女孩儿，只是……” “关我屁事？” …… 贾潮开车，载着他家曹老板和陈娅蛮小姐姐奔驰在外环广阔的高速公路上。 “当时相关的新闻报道很多，但那张照片从来没登过报刊。”陈娅蛮打开了一丝车窗，吹的鬓发飞扬：“是我当时警察局里的朋友破例给我的，我一直留着……” 曹一方问道：“那是谁？我看了照片，但没认出来。” “她叫倪晓，你可能听说过，也可能没什么印象，毕竟是一零年的事了。” 陈娅蛮把车窗开大了点，给自己点了一支细长的烟，看着窗外吐出了一口浊气：“倪晓是我带的第一批艺人，她很有天赋，早早就上了大银幕，可惜她命不太好，当时还没有人设的说法，但她给影迷留下的印象就是清纯玉女的形象。” “她是自杀的？”曹一方皱眉道；“跟江立身有关？” “她没有爸爸，那一年她母亲也病重过世了，还有很多生活上的烦心事，这个就不一一跟你说了吧。总而言之，那一年她本来精神状况就很差，有轻微抑郁。” 陈娅蛮娓娓道来，事隔经年，再提到这事，她眼角眉梢还是有藏不住的痛楚：“这件事说实话，究竟是怎么样，我也不太清楚，倪晓后来说，她那一天去酒吧买醉，喝醉后和人发生了口角，跟几个人打了一架，当时江立身还是个小狗仔，但他天生有敏锐的新闻嗅觉，他早就发现了倪晓的状况不对，一直跟了她有两个月，终于拍到了一组她衣服被人拽下大半，又被人揪着头发打的照片。” “后来那晚上她不知所踪。” “再然后，这些照片就被曝光了，江立身撰写了一篇报道，大致意思是说玉女倪晓酒醉被人轮奸……当时这些媒体胡说八道还不用负什么责任……”说到这，她忽然捂着额头笑了起来：“好像现在依然不用。” “哦，那我明白了。”曹一方脑补了一下：“人设崩塌，舆论攻击，受不了了。” 陈娅蛮说道：“有时候……舆论比真刀真枪，更能伤人，还能杀人。” 曹一方笑了笑：“最近确实有了那么一点点体会。”随后又忍不住问道：“那这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说实话，我不知道。”陈娅蛮摇头道：“因为那一晚之后，我就再也没见到倪晓，只是偶尔通过电话，电话里听起来她状态还好，我就只是各种劝呀，我当时还没现在聪明，我看她心情越来越平稳，还以为这事很快就过去了……” 说着说着，陈娅蛮就怒气勃发：“但你以为江立身就知道了吗？他知道个屁！当时他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简直堪称不择手段，你以为他是怎么混到现在的地位的？靠真相？怎么可能！” “其实我也是天真了，那事之后，倪晓的演艺生涯已经毁了，她自己特别清楚……” “你把那照片给他看又有什么用？”曹一方问道。 “人嘛，心总是肉长的。”陈娅蛮笑道：“我这是个吓唬，让他这个基督徒想想自己的罪孽，也是个暗示，暗示覃小妮也可能各种想不开，毕竟是个孕妇诶，对不对？如果他能自己澄清一下这条八卦，比你喷他要有效许多。” 曹一方听完后，不可思议的盯着她看，许久后叹了口气：“难得看你这么天真。” “是啊……”陈娅蛮追忆道：“其实我当年为了江深……跟这位大狗仔交手过几次，我也研究了他多年，其实他这样下去，早晚玩完，如果小妮能配合我的想法，他可能这次就要栽跟头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 专访 …… “嗯？怎么说？” “江立身的存在是很脆弱的，他看起来可以控制舆论去当作自己的武器，其实他比明星更容易被舆论淹死。” 陈娅蛮缩了缩脖子，嘿嘿一笑：“我那想法跟小妮说过，她没同意。” 曹一方身子往后，眯眼打量这只狐狸脸：“你到底说了什么？” “我需要一个代表性事件，比如……”陈娅蛮不好意思的戳着手指道：“我建议小妮可以来一次假自杀……反正她已经不想在演艺圈混了，离开前扳倒一个江立身可不是赚么。” “你可真敢想，带着一个大肚子玩这套？你确定不会被骂的更惨？”曹一方没好气说道，但他随即一想就明白了：“应该也不会，你肯定打算把倪晓的事再翻出来，和这件事一起向江立身施压。人民群众都是情绪化的，你这是直接把他定义成反派来打。” “是啊……不过副作用也很多，小妮不同意也就算了。倒是你……”陈娅蛮转头看他，似笑非笑道：“你觉得你的办法有用吗？” 曹一方回忆了一下昨晚的对话：“谈的很愉快，效果……应该有吧，反正这才是迈出尝试的第一步。” “拭目以待。” …… 曹一方这段时间，可以把档期排的满满当当。 他们先去看了一趟覃小妮，小妮前段时间动了胎气，这会儿正在家里静养，爸妈把她的手机都给没收了，就是担心她整天看一些让自己心情不好的言论。 关于孩子的事，原本二老刚知道的时候快气疯了，这会儿只能压下火气，生怕刺激到闺女。 覃小妮的情绪还行，只是正常的低落，但是听她的口气，似乎是想把孩子生下来，自己养；陈娅蛮气坏了，很直接的让她去把孩子打掉，免得耽误人生，曹一方对此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她那个男朋友最近也没有出现。 …… 下午他去接受了一个星浪的独家访谈，就是在一间屋子里，两架摄像机对准了自己，女主持人特别温柔得询问各种各样的问题，和先前堵门的记者们差不多，只是有了充足的时间和曹一方的配合，她显得更宁静致远了一些。 简约而不简单的回答了大量边缘八卦问题，问题是越问越深，到了关于演技的问题时，曹一方才相对认真的作出了回答。 “之前有记者问我，在以演员之名的表演，是不是在炫技，我做了肯定回答，确实是。” 女主持人不解：“炫技难道不是一个贬义词吗？” “炫技在我的理解里，是努力的展现技巧，卖弄技巧，对吧？”曹一方捏了捏着耳垂，思考着靠谱的措辞：“我从来没否认过，我上这个节目，就是为了证明自己的确有实力，崔观海导师问我时，我已经明说了，我就是憋着一口气，上来让大家更多的了解我，我是个演员，是个不错的演员，是个有实力的演员，这些不应该被覆盖在年轻小鲜肉的标签下，这样我会很不服气。在这种情况下，我的表演一定是在努力的展示技巧的，刚好，以演员之名，需要用近似话剧的形式表演，那么炫技式的演技往往会更适合这个舞台，就是要把握好分寸的前提下，尽可能的浓墨重彩。” 女主持点点头，继续提问：“但有几位老艺术家，表演课的老师都说……像你这样的表演，其实是浮于表面的，以你的年龄和阅历，不足以代入角色，深刻的体验角色，你只能用表现派的技巧，生硬模仿着你想象中的曹操的一举一动，用动作和表情捏出气势，而不是真的相信自己就是他。” “你觉得呢？”曹一方笑着反问：“是不是听起来特别不明觉厉？” 女主持也笑：“我不懂啊。我听谁说，都觉得有道理。” “那我说的肯定最有道理。” 曹一方双手比划着：“什么叫浮于表面？就是看起来假，对不对？如果看起来不假，挺好的，那不就够了吗？” “你知道表演有多少流派吗？三大流派后面有几十种不同的分支，说真的，目前世界上最好的演员估计大都不懂那些……我也不懂，说不清楚。” “但无论用什么方法，体验也好，模仿也好，演技终归只是个技术，气质、气势、眼神，说来玄乎，展现的终端就是人的肢体、表情、还有声音，说开了就这么简单，不服来辩。” “可能我境界低，理解不了什么手中无剑心中有剑的奇葩说法，我想得就这么简单，演出来，你甭管我用什么方法，观众看着信服，就是好演技。” “国内演员特迷信体验，深度体验，百分百相信自己的角色……这些都是假的。” “所有的技术，最难的地方都在于把握分寸。” “说实话，要完全沉浸在角色情绪里，很多人都能做到，但真相信了角色，你演个中年丧偶的妻子，或者老年丧子的母亲，那是真通断肝肠……吐血都来不及，还能记得住大段台词吗？” “控制力、想象力……。” “这些才是难点，怎么控制这个表演的分寸，怎么去构思，用哪些假的细节，去演出比真实更真实的观感，是每个演员都要研究的。” …… 娱乐解密这个节目很有意思。 他们在视频网站上的首页打出了这一期的广告，特别有噱头，写着【大狗仔和大明星的首度正面对话】【曹一方与江立身的手撕剧场大戏开播】 封面图做出了一种神奇的玄幻感，把曹一方和江立身各截了一个侧脸，让他们看似面对面的盯着，紧张又刺激，后面还弄个两个神兽的虚影，江立身那边是一只玄武老乌龟，曹一方那头则是一只咆哮的白虎。 气势磅礴。 他们俩这一架，又帮节目吵出了观看人数的新高。 当曹一方晚上也开始看这节目时，他先后受到了两档综艺节目片酬的到账通知，以演员之名的60万，娱乐解密38万…… 相比较他为这两档节目创造的话题性，这个价格真的应该翻两番。 第二百一十二章 水能载舟亦能煮粥 …… 你们以为娱乐解密这样的网综，在节目组脑子不集体抽风的情况下，真的会给嘉宾那么大的惊吓吗？ 也就是欺负江立身不是明星。 他是一头限制性极强的大魔王，离开了他的优势领域，其他人或者组织，无所谓给不给他面子。 而曹某人又是以一个综艺节目拒绝不了的价格，强势降落，公公落地，狗仔成盒。 曹一方这次出手，具有实验性质，一方面是检验自己的名气到底好使不好使，另一方面也是看看，当有人开始引导，吃瓜民众们对江立身这样的存在到底是抱有怎样的态度。 结果还是让他比较满意的。 【我们想认识真实的明星，但我们不想看添油加醋妖魔化的他们。】 【这一次站曹一方。】 【曹一方那句话没错呀，狗仔随意侵犯人权，捏造娱乐新闻，全民娱乐的时代，到底是明星弄脏了社会风气，还是他江立身？】 路人的评价相对是比较中立的，但也有很多人站江立身，这群人人数其实也不少，他们逻辑问题也不大，认为艺人在走上这条路的时候，就要做好拿自己隐私来娱乐民众的打算，有承担压力的准备。 至于假新闻，哪里都有，不能把所有责任推卸给江立身。 当然还有一群失去了理智的仇富族人，说了很多，核心观点就一条。 你们明星有钱你们活该去死。 这些人的出现，反倒更将江立身的形象，往和谐社会的反面去推…… 魔鬼的信徒嘛。 一般来说，如果是两个势均力敌的公众人物，以这样的难以定调的论题展开辩论，支持者各占一边，其实最后也吵不出个所以然来。 以前是几乎没有哪个有点人气的明星，敢于和江立身正面硬肛，所以大家都觉得他是一只猛虎，屁股都摸不得，更别提直接嗯哼了。 但现在大家就发现了，狗仔再大，也只是狗崽子，装出来的纸老虎，再猛也猛不过一个正儿八经的明星。 所谓的舆论战，三分拼真理，七分打人气。 江立身没有信徒，大家只是看他曝光的内容博得眼球一快，真要说多么迷恋他……呃，长得不行，也没什么才华，更缺少形象曝光度，而如今曹一方在公众心理形象特别伟光正，电话铃声都是他的嗓音，鬼畜网站都被他的脸刷屏。 他挟天时地利人和，抢夺了道德制高点，同时又以势压人，粉丝们的战斗力是可怕的。 当然，大多粉丝只是靠人数取胜，不跟你搞逻辑。 【垃圾、败类、无耻、臭虫！】 【我们曹公公脾气这么好都要怼你！说明你就是个垃圾！】 【他不说我们都不知道，小妮被你冤枉得那么惨！你怎么不去死啊！】 【你有过孩子吗？有过爱吗？有人类的体温吗？看得到天空的颜色吗？感受过心跳吗？你吃屎吗？】 【我跟你们讲，我是中东来的！我的信仰让我必须去炸了这杂碎！我现在正在绑炸弹！等等……我先去拿个快递。】 …… 曹一方趁机加码火力，他自己发了私人微博。 【某人用舌头强奸艺人，用镜头记录假丑恶，给自己塑造了一个道德审判者的神像，归根究底只是马桶里冒出头的下水道老鼠，以窥为乐，以屎为食。】 曹一方在各种社交平台互动极少，早先还直播过一次，但时间也很短，这次名气又炸了一次后，各种玩失踪，激动的粉丝好不容易看到了他的状态，兴奋的原地爆炸。 【我去，果然年度大戏，曹爸爸手撕江老狗！大家快来看！】 【突然担心曹一方……你太耿直了，这样结仇结大发了……】 【永远支持你，因为你不但善良，而且勇敢……】 【你好看你说什么都对！比心！】 …… 除开以数量取胜的粉丝外，各种曹一方认识的艺人，还有一些名人大V，纷纷蹭上了这一波热度，转发之后，表达了对江立身这种工作行为的谴责。 当然，网红不算，明星里头敢于明着怼江立身的，这只是很小一部分立身正直的人，或许是幼稚，或许是愤慨。 令人惊喜的是许多老辈艺人的支持，连先前颁奖典礼上，给曹一方甩过脸色使过眼色的樊清让，也通过这件事，含蓄得表达了对曹一方的力挺和歉意。 【人活着，不是为了保持缄默。对不合理的人或者现象说不，这是公众人物应有的担当。对这些狗仔队的横行霸道，我早就看不过去了！脏水之所以是脏水，就是泼了就泼了，不用承担半点责任，而艺人平白无故惹得一身黑。】 江立身从头到尾没出声，缩着头，真如一只乌龟，但这也是最合理的策略。 他对工作室下了一条命令，影行者工作室最近所有的拍摄计划都暂停，等过了这一阵再说，避免惹得艺人形成群体性的反扑。 …… 曹一方通过这次尝试，确认了一个事实。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艺人和明星的能量级是不同的，能演的好戏，或者唱得好歌，他就是一个好艺人；而能善于搞事，借势而行，他才算是一个牛X的明星。在这个行当，假清高是没前途的，只会被踩到地底，腐烂成枯骨，利用好所有能动的资源，他才能把自己在水位上推的更高，改变更多的事。 在明星的热度榜单上，他一度蹿升到了前十名。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出门都成了麻烦。 陈娅蛮要跟他碰个面，得益于以演员之名，曹一方毕其功于一役，洗掉了身上小鲜肉的标签，最近有很多电影导演都找上了他，还有各种代言需要他做个筛选，但刚到楼下时候，曹一方看到门口汇聚了许多学生模样的妹子，保安正在和他们做交涉。 曹一方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那些妹子也看了过来。 双方都是一个激灵。 “是曹一方！” “终于等到他了！” “别吓到他——！” 曹一方突然有了一种身处丧尸片世界的错觉，一支九成由妹子组成的大军正癫狂的扑过来，他能感受到她们狂热的气息，和喷发在阳光下晶莹剔透的哈喇子。 …… 拉紧了窗帘，曹一方坐在飘窗上，龇牙咧嘴的给自己手上涂酒精消毒，然后小心翼翼的并排贴了三张邦迪，才能遮住被某女生爪子拉出的伤口。 “看来这地方保不住我多久了。”曹一方打开手机银行查看自己的余额：“应该去哪儿付个首付呢……” 咚咚咚，敲门声又响起。 为什么要说又呢…… “谁？”曹一方这会儿如惊弓之鸟，十分警惕。 第二百一十三章 很好很优秀 …… “小兔子乖乖，把门儿开开，快点儿开开，我要进来！” 门外一个奇葩女人开始唱儿歌，这儿歌听着好耳熟…… 哇，好好听的歌声…… 不对！这声音听着好耳熟！ 曹一方的反射弧其实不算长，关键是他刚被粉丝伤害到，所以第一反应就是又被粉丝摸上来了，但外头这女人清唱的声音都这么好听，一定是个美女！ 接着才意识到，这尼玛难道不是谢妍婷的声音吗？ 嗯？ 嗯！ 什么情况！ 曹一方相信自己的耳朵，谢妍婷没有他的天赋技能，根本不会变声，而且他是听过谢妍婷唱歌的，只是万万没想到她会突然找到自己家门口来！ 他一个箭步从窗台窜到门口，稍稍整理了下发型，打开门：“你怎么……” 但他看到门口站着两个陌生人。 两个大美女，一个看起来有一米八那么高，神情清冷结冰，穿着一身中性的亚麻长衫，手上还拖着一个巨型行李箱。 另一个有点二次元气息，妆容明艳，眼睛勾人，头发染成了紫色，穿着牛仔衣，整个人都酷酷的，有点像何冉冉长大以后的德行。 看着两陌生人，曹一方眼神逐渐冷峻，思路又开始跑偏，他觉得自己绝壁是中计了，这两个人一定是录下了谢妍婷的歌声，然后用录音机播放，骗开自己的房门，然后……等等，这段逻辑漏洞太多了。 还好，紫发姑娘开口了：“你又认不出我了对不对？” 艹，果然是自己女票。 曹一方捂额：“因为你每次的变装都太彻底了。” 谢妍婷此刻的眼睛比她原本要大了不少，还带着深紫美瞳，脸上妆容不知道怎么画的，感觉鼻子嘴巴都有不小的变化，看着仙气荡然无存，只有股古灵精怪的妖气，还有中二之气。 她变装后就心情特好，背着双手歪着头：“不让我们进去吗？” 曹一方回头看了眼：“家里有点乱……也来不及收拾了，进来吧。” 他侧身让开，谢妍婷背着手，像来巡视的大领导，左看看右看看，还点评道：“还好呀，不是很脏乱嘛，挺爱卫生的。” 黑长直的高大美女，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然后拖着行李箱走了进来。 曹一方难得招待客人，这回还是自己女朋友亲临寒舍，赶紧去冰箱拿饮料：“喝什么？” 谢妍婷这时候已经钻进了卧室里巡视，传来声音：“随便。” “哦，反正我这只有可乐。” 曹一方这会儿还没想明白，谢妍婷这是唱的哪出，带来的这人又是谁？但待客之道还是要有的，他拿着可乐递过去：“这位美女……” 黑长直微微一笑，发出沁人心脾的男低音：“我是男的，不好意思，让你误会了，我叫余麟，是一名化妆师，很荣幸见到你，曹先生。” 曹一方倒吸了一口冷气，看着这个和自己身高相仿的……美男子，挤出一个笑容：“不要叫我先生先生的，既然是婷婷的朋友，叫我名字就好，兄弟男生女相，大富大贵啊。” 他心里有点吃不准，不知道这人知不知道自己和谢妍婷的事，也不敢多说。 余麟低头浅笑，接过可乐，打量了他几眼：“庸人之姿，跟谢小姐没法比，倒是曹先……倒是你，比电视上看起来还要帅气，而且你皮肤真不错，不知道平时有没有什么保养技巧？” “多熬夜，少睡觉，勤喝可乐，不看报。”曹一方臭不要脸的摆摆手：“嗨，都是假的，天生丽质没办法。” 穿越福利这种绝密信息难道要我告诉你？ 余麟挺含蓄，只是笑笑，不说话。 谢妍婷出来后，关心道：“你最近感冒吗？” 曹一方奇怪：“没有啊。” 谢妍婷哦了一声，愣道：“我就看你纸篓里挺多纸巾的……” 曹一方严肃思考了一下，没有回答。 “话说你怎么突然过来了？”他问，谢妍婷还来不及回答，他第二句又出口了：“而且你是怎么上来的？” 谢妍婷撩动了一下她的紫发，莞尔一笑：“给你个惊喜呀！不好嘛！” 曹一方眼神变幻，看了眼站在一旁，保持距离的余麟。 “不要担心，余麟是知情人，他很可信。”谢妍婷笑道：“我带他过来就是来解救你的！” “救我？” “至于我是怎么上来的嘛……” “等等！我想我能猜出来！” 曹一方左手捏下巴，右手捏耳垂，用一种古怪的姿势，进入了推理状态。 “这位化妆师帮你换了脸，所以你可以顺利的穿过外面粉丝的封锁线，而这个公寓虽说还算尽职负责，但是你完全可以通过更精妙的伪装，来瞒过前台的视线……不过我觉得你们伪装成保洁员的可能性不大，太麻烦了，难道你们是让人去挡住了前台的视线，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窜进了电梯间……但没有门卡你们开不了电梯，你们难道是徒步走楼梯上来的？这可是二十三楼？” 曹一方看了看那个行李箱，觉得这个推测也不太靠谱。 “莫非你花钱贿赂了……” “这楼是我爸的产业之一。” 谢妍婷听不下去了，笑眯眯道：“我三年前就住过这儿，还有负责人的联系方式呢。” 曹一方无话可说，竖起两个大拇指：“很秀。” …… 曹一方坐在客厅沙发上，余麟打开了那个巨大的行李箱，从里面掏出各种各样的化妆盒，然后再打开这些小盒子，开始给他上妆。 “你在以演员之名上的表现太惊艳了！” 谢妍婷很兴奋，滔滔不竭的说着：“我在网上老是看到那段视频，一开始我就是惊讶，我早就知道你演技好，但是不知道你演技这么好啊！看得我一愣一愣的，心想，这真的是我认识的那个曹一方吗？我以前怎么一直没发现，他还能演成这个样子呢！” 曹一方想说话，但余麟却开口道：“先别动，你嘴巴很有特点，这里要先处理一下。” 于是他闭嘴。 “但马上我就想到了！这个节目你化了妆，居然连我都认不出你来！” 谢妍婷刷的一下子转过身来，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为什么现在的艺人想要偷偷出去，还只能戴墨镜口罩鸭舌帽呢？如果要约会，或者做其他耗时更长的事情，完全可以利用现代精湛的化妆技术啊！现在是2018年！不是08年！一个改头换面的妆容也没那么麻烦，虽然要花点功夫，但好处也很显著啊，那就是……绝对绝对不会被人认出来！不会被路人打扰！你觉得我这个思路是不是很有开创性！” 第二百一十四章 自由的味道 …… “诶，我怎么没想到呢。”曹一方眼睛一亮：“化妆好啊！化妆可以随便出去浪了，不然跑到哪都不方便！” 谢妍婷得意道：“快夸我聪明！” “婷婷赛高！”曹一方露齿一笑：“不过必须得说，还是你本来的模样好看，这弄得跟个不良少女似的。” 谢妍婷双手撩了下头发，郁闷道：“有吗？换个形象感觉还挺不错的呢。” “哎……你说你会不会也是人格分裂啊？”曹一方故作认真道：“变装后就会出现第二人格……喂，你现在还是谢妍婷吗？” 大小姐做思考状：“唔……谢妍婷这个名字很耳熟呢。” 余麟正在专注的帮曹一方眉骨处打阴影，低声道：“我一会儿需要给你上一些肤蜡，按照婷婷的设想，我会把你打扮成一个潮男大叔，这会让你的年龄显得比现在要大十岁。” “随便整，只要不像我，像什么人都行，不像人也行。”曹一方很放得开，随后又问谢妍婷：“不过为什么要扮大叔？” 谢妍婷从那行李箱里，拿出一顶灰白色的假发，盖在自己脑袋上，笑道：“因为看到了你的白头发的样子啊，觉得好酷！就是老了一点，那个妆容太过分了，我让鱼儿哥帮你画得不要太老，帅的恰到好处！” …… 用了肤蜡总会有点干巴，最后还黏上了一圈假络腮胡，和头发一个颜色，五官也做了修饰，半个小时后，余麟拿着一块小方镜给他照，镜子里的自己，五官似乎更深邃了些，看着这张已经完全不像自己的脸，忍不住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你们确定这只是比我原来大十岁？这脸起码有四十多吧？” 谢妍婷站在身前打量，越看越满意：“好看就行。” 最后曹一方穿上了谢妍婷带来的衣裤和鞋子，简直从头到尾焕然一新，他很震惊：“你怎么知道我的尺码？” “目测的呀。”谢妍婷笑道：“我的眼光果然不错，这一身比你原来的穿搭潮多了。” “目测？”曹一方不禁多看了她一眼：“真的假的。” 余麟接口道：“谢小姐在这方面特别有天赋，她裸眼就能看出一个人的三围，误差不过一厘米。” 有人佐证了，曹一方更为震惊：“我说你都是些什么奇奇怪怪的天赋啊，要是你拍戏……” 谢妍婷鼓起脸，曹一方服软：“好好好，不说了，你拍戏也棒棒哒。” 曹一方只关注了尺码问题，却完全没有意识到，谢妍婷帮他随手买来的衣裤和鞋子，都是知名潮牌，衣裤还好，加起来不过一万三，但这双黑色运动鞋就要两万五。 可惜，大多数直男都是瞎的，在明星之中，曹一方和时尚界的距离一直都比较远，除了基础审美在线，例如长期遵守三色定律，身上的服装颜色绝不超过三种，还知道点粗浅的撞色概念，偶尔衣服和鞋子撞个色，领带和腰带撞个色，其他的毫无意识。 在他的心里，虽然知道谢妍婷有钱，但是本能就以为，这些东西都是用来临时变装，最多也就值一两千。 “鱼儿哥他不但是化妆师，而且还是小有名气的平面模特哦。”谢妍婷介绍道：“他在这里有工作室，你们留一下联系方式，回头如果你要变装出门，可以直接联系他。” “行。” 两人留了联系方式，然后余麟说：“我不一定会经常在这里，如果以后我没空的话，我会找信得过的员工过来，当然啦，其实如果没有太高的要求，这一套化妆方案，你可以学习一下，不用跟我化得一模一样，有个六七成相似，别人也认不出你来，这样的话，对你也比较方便。” 曹一方比了个OK手势：“你下次再来教我一下，我应该就能自己学会了。” “那我先走了。” “拜。” 等到余麟走了以后，客厅里就剩下他们俩了，一个须发灰白的大叔，一个紫发牛仔少女，看起来要多不搭调就有多不搭调。 曹一方深深凝望过去，谢妍婷意识到危险后，赶紧说道：“别闹！好不容易换好装！我们赶紧出去玩！” 曹一方皱眉：“多大的人了整天想着玩……外面有什么好玩的。” 谢妍婷拽着他的手：“快点啦！走啦！好不容易我们俩现在都有空！” “行行行。”曹一方只好点头答应，去桌上拿起那块荷鲁斯机械表，正要带上，忽然意识到这也是自己的长期配饰之一，怕被人认出来，干脆放下。 谢妍婷过来，把他脖子上自己送的挂坠也摘了下来，放在桌上：“以后一定记住，换妆以后，所有的挂件都要拿掉，千万别被人认出来，不然这一套又得换了。” “行。”曹一方的音质陡然一变，大叔音响起：“我可是好演员，声音和形体都能变，你呢？” 谢妍婷皱了皱鼻子：“我没你那么红，也没那么有特色，别人认不出我的！” 忽然，她看到桌上那块表，拿起来瞅了一眼：“哟，我们曹公公赚到钱啦，会给自己买奢侈品啦？” 曹一方随意道：“我经纪人给我送的礼物。” “送这个价位的礼物？”谢妍婷有点吃味，眼睛巴巴的看着他：“我记得她还是个大美女……你会不会有危险？” 看着她猫咪一样萌兮兮的眼神，曹一方想了想，刮了下她的鼻尖：“如果被她盯上了，你才比较危险。” …… 楼下现在时常有粉丝盯梢，曹一方目前对自己的扮相还没有充足的信心，所以让谢妍婷先走了出去，然后自己才跟上。 他给自己捏了个角色，然后想象出了这个角色的言行气质，在大厅里徘徊片刻，就单手插袋快步往外走去。 他现在是一个帅大叔，所以依然吸引了不少视线。 但是没人认出他来。 当走过了那群粉丝之后，不少视线还在他背后停留，但那只是纯粹对帅哥的凝望，无论那帅哥是十八、二十八，还是四十八。 曹一方终于松了一口气，他算是被吓怕了。 阳光刺目，他快步追了上去，在绿荫树下和谢妍婷并肩而行，看两人的模样，说是爸爸带女儿都有人会信。 谢妍婷没回头，手腕摔在肩上，往后勾了勾手指头，曹一方一把握了上去，两人开始牵手而行，大庭广众之下，大小姐小心翼翼的把头靠了过去，而曹一方则深吸了口气：“啊……这是自由的味道。” 第二百一十五章 天赋乱点 …… 人类要获取幸福，有两种路径。 一种是入世的做法，由于欲望被满足后就会膨胀，那么你就需要永无止境的攀登，接受更多更大的刺激，去填满欲望的深渊，然后欲望被撑得更大，周而复始。 另一种比较佛系，讲究遏制欲望，通过简单的自虐，把它变得很小，就像快饿死的时候，一块难吃的全麦面包也胜过饱腹时的满汉全席。 一开始大小姐要求坐地铁，曹一方是拒绝的。 但是一旦接受这种感觉后，发觉和以前挤地铁的感受完全不同，格外带感……除了飞机以外，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坐这类公共交通工具了，倒不是装逼，而是真的太过麻烦。 明明以前特别反感在大夏天坐地铁，可如今在获得难能可贵的自由后，亲近人群的感觉真的很爽……或许这就是犯贱吧。 周六的午间，一号线地铁的人也不算少。 一个背着书包的四眼小男孩，正在盯着眼前一双修长白嫩的长腿猛瞧，他吞了口唾沫，缓缓抬头，想看看这个腿很漂亮的小姐姐长什么样子。 小姐姐有一双动漫角色一样的大眼睛，还有一头染成了紫色的长发……他还分辨不出美瞳和假发。 但是…… 小姐姐身后有个面目可憎的大叔，虽然他长得并不丑，但还是面目可憎。 因为他缓缓从身后抱住了小姐姐，双手搂住了小姐姐盈盈一握的腰肢。 还把满是胡须的下巴慢慢搁在小姐姐的肩膀上，然后看过来。 这位大叔显然是故意的，他露出了一个特别滋润且咸湿的笑，摆了摆脑袋，还冲着自己挑了挑眉毛，赤裸裸的炫耀。 好久没见到这么贱的成年人了啊…… 小男孩顿时有种万箭穿心的痛楚，他想到了前几天刚和自己分手的小红，只因为自己吃鸡水平比较渣，就声称没有安全感，投入了五年级学长的怀抱。 难道现在女孩子都喜欢年纪大的吗…… 他低下头，带着一颗受伤的心，灰溜溜的往旁边车厢走去。 …… 谢妍婷目光如炬，在他腰间拧了一把：“你干嘛呢！” 曹一方吃痛，哎哟了一声：“谁让他盯着我女票的腿看。” “他还是个孩子！” “雄的。” …… 两人今天一开始都默契的没有去谈小妮的事。 在某商场B1的小吃铺子之中边吃边逛，他们造型别致，回头率不低，但就是没人认出他们来。 “你那同桌日记拍完了是吧？什么时候上映？” “听说是十月份吧。” “演技有进步吗？” “感觉……没有多少发挥空间。” “下一部戏有着落了不？” “戏约是不少，但是我看了看剧本，没什么特别好的，给我的角色千篇一律，不是大学生就是高中生，还有类似花瓶那样的古装角色，就是男主负责打怪升级，女主负责貌美如花那种，宁缺毋滥嘛，所以现在还没有接。” 谢妍婷谈到工作就没什么精神，转而问道：“你呢？”说着拿着塑料小叉，往他嘴里塞了个肉丸子。 “我啊？我就厉害了。”曹一方得意的拿出手机，打开陈娅蛮发过来的片约给她看：“你看，自从我上了那综艺以后，已经有六部电影的片约找上了陈娅蛮。” 谢妍婷看了一眼，惊讶道；“叶天明导演都找你了？他的level可是很高的，我经纪人去联系过他，不过他好像看不上我……” 叶天明是港岛准一线的大导演。 文艺片大导演。 曹一方道：“可惜他拍的电影都能把我看睡着了。” “那你是欣赏水平不够！”谢妍婷笑道：“难道你不打算接？” 曹一方幽怨道：“你肯定没有关注你的男朋友在颁奖典礼上的获奖感言。” “我知道……你说要把电视剧奖项拿了大满贯后再拍电影。”谢妍婷急道：“你真要这么做？太冲动了啦，大导演的青睐，可遇不可求，有时候机会一旦错过，再想跟他们合作就难了。” “别担心，很快的。”曹一方问道：“下午想去哪儿玩？” “你就是太骄傲了。”谢妍婷叹息。 …… 这是第二次正儿八经的出门约会，事发突然，曹一方本来也没什么计划，反正心想着谢妍婷这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肯定见多了，艺术展之类的地方不用考虑，自己毛都看不懂，自曝其短，自取其辱就没意思了。 不如去点接地气的地方。 两人来到在江海市市中心的地下通道里穿梭着，午饭也不吃，全靠零食饱腹，不多时便来到了一家游戏机房，此处门庭若市，情侣们大多抱着或大或小的公仔，各种机器发出的音乐声和人声混合在一起，显得热闹非凡。 曹一方去兑换了一百多的硬币，拿着盛满了硬币的杯子在里头到处晃荡，兴奋莫名：“是时候展示真正的实力了。” 谢妍婷低着头不说话，身体莫名颤栗。 “怎么了？”曹一方捏着她的手：“不舒服吗？” 她笑了笑，摇头：“没有。” 曹一方洒然一笑，一把搂住她的肩膀，男友力MAX：“我知道这种地方你平时肯定没怎么来过，没事，我带你！别紧张！我们就从……射击类游戏开始热热身吧。” 谢妍婷温柔莫名：“都听你的。” …… “哎呀！”谢妍婷看着屏幕上大大的血色字样，还有玻璃破碎的效果，懊恼的摘下耳机，扔下那把巨型塑料步枪，“死了……” 曹一方斜倚在机器上，在一旁嗑瓜子，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她，完全没有安慰她的意思。 谢妍婷愣愣道：“咦，哪儿来的瓜子。” “我十分钟前去买的。”曹一方淡淡说道：“这个双人射击的游戏一点都不双人……我们换一个吧。” “好！” …… 换了一个节奏大师类的游戏，这个游戏也不是双人玩的，不过两台机器并在一起，在谢妍婷的强烈要求下，曹一方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按照惯例，对此毫无天赋的曹一方很快就扑街，然后去买饮料，回来的时候，谢妍婷身后已经围了一群年纪不同的大小朋友，并且发出各种花式惊叹。 此刻的大小姐，眼神专注若鹰，双手化作一团虚影，在那些看清都困难的音符标记下方，双掌敲击的既准又狠，整个人散发出一种逼人的王者霸气。 快到炸裂的音乐收尾，又是下一个关卡。 “漂亮——！” “牛逼——！” “破纪录了——！” 曹一方远远的看着，神情逐渐异样，倒不是自愧不如和自惭形秽这样的负面情绪滋生，而是他好像意识到了一些从前没有发觉的东西。 谢妍婷为什么要当演员呢？她真的适合当演员吗？ 第一百一十六章 偷得浮生半日闲，顺便点个技能点 …… 曹一方心里的费解是很有道理的。 我们来盘一盘，一般来说，世界上哪些人更想要当演员呢。 首先要把兴趣和天赋切开，这两兄弟看起来长得相似，实则不是一个妈生的，譬如大家小时候都很有兴趣当科学家，可后来…… 但无论是特别适合演戏的，也就是天赋流选手；还是特别想要演戏的，也就是表现欲选手，大多都会努力往这条独木桥上挤。 曹一方很适合，因为他两者兼得，人生最幸福的事，莫过于你热爱的恰巧是你擅长的，而且还能挣到钱。 但是谢妍婷就很奇怪，说有演戏天赋吧，现在看也就局限于负能量天赋，曹一方分析，她其实比较适合演些文艺片伤情类女角，但她的定位又没有走这条路，而是走的偶像路线。 说是有表现欲吧，真的没有很强，在有限的接触和了解中，曹一方认为，谢妍婷并不会因为他人的鲜花和掌声而感到兴奋，甚至会因为被聚焦太多的视线而紧张惶恐。 如果说是为了挣钱…… 呵呵。 她真正开心的时刻，往往是沉浸在某项兴趣爱好上的时候，比如…… 拉小提琴、唱歌、玩网游、刷番、打电玩…… 这都什么鬼。 并且曹一方很快就发现了她另一项新的技能。 他感觉自己在玩一个解锁人物技能的单机游戏。 下午曹一方陪谢妍婷逛街。 男女对逛街理解大不同，曹一方以为是压马路，结果却是逛商场看衣服，在一只脚跨入服装店面的0.5秒后曹一方打了个哈欠，谢妍婷就体贴得表示可以去外面逛。 于是他们逛到了公园。 七月的江海市无益于一个大烤箱，曹一方买了一把阳伞，挡住了阳光但挡不住热浪，没多久两人就汗流浃背，也亏的是谢妍婷脾气好，给她买了个甜筒就能哄住，要换了其他女生，难得约会一次，男朋友在大夏天的硬是要往室外跑……早就借故回家了。 谁跟你受这洋罪。 曹一方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本打算迅速撤离，但一来天气有了些变化，阵阵阴风刮来，云霾渐厚，遮住了太阳；二来谢妍婷看到了几个在树荫下拿着大画板写生的女学生，眼眸一亮，站在那看了好久。 曹一方有种预感：“你学过素描是吧？” “嗯。”谢妍婷点头：“最近画得少了。” “那你帮我画一幅呗。”他说。 “啊？”谢妍婷没想到他忽然提出这要求：“好是好……但我现在手头也没工具呀。” “让你见识一下你男朋友的人格魅力。”曹一方自以为邪魅的一笑，然后不给她反应的功夫，径直往那几个女生那走了过去。 过了片刻，交涉过后，曹一方拎着画板和一个笔袋，乐呵呵的跑了回来：“现在有了。” 谢妍婷吃惊道：“还真让你借到了？” 曹一方嘿嘿笑道：“我买下来的。” …… 树荫婆娑，光阴游走间，正在树下长椅中专心作画的谢妍婷，长腿斜放，眉眼温柔，看起来倒更像是一幅精致的写实派画作。 曹一方被她赶到对面的树下站了片刻，也不用他摆任何造型，就这么随意的站着，约莫就是五分钟左右，就被她喊回来了，他有点迷糊：“这么快啊？” 他探头要看，谢妍婷反拿着铅笔戳他肚子：“去去去，没画完呢，别看！” “那你叫我回来干嘛？” “我就打个样，你……你自己去玩一会儿，逛一圈再回来吧。” “哈？”曹一方既好奇又郁闷：“要多久啊？”在他的印象里，画真人素描难道不需要他一动不动的戳在那里，像个塑像一样的配合作画吗？ 而且好端端约个会，把自己赶去一个人玩是什么节奏…… “半小时吧……哎呀你别看！” 见他又不老实，谢妍婷把画板往身上倾斜，虎着脸：“画完再给你看！” “行行行。”曹一方挠挠头：“那我找那边几个女学生聊聊天去。” “喂！”谢妍婷赶忙喊住他。 “干嘛？”曹一方回头，似笑非笑的看她。 谢妍婷瞪了他一眼，冲另一边努努嘴：“找那位先生聊聊天去。” 曹一方扭头看去，只见亭子里戳着一个打太极的老头子，对着公园里的湖面各种隔空推拿。他笑了笑：“行，那我去跟他聊，放心了吧？” 谢妍婷哼了一声，继续作画。 曹一方颇有种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悠哉感，恍惚间觉得自己已经退休了。 背负着手，踱步到老人家身侧，他招呼道：“老爷子，打拳呢？” “是啊……小伙……”老人家停下手头的拳势，扭头看了看他那灰白头发，改口道：“小老弟，觉得我打得怎么样？” “太极拳吧，强身健体挺不错的。”曹一方随口夸了一句，他对传统武术没什么兴趣，更别说太极这种标准的健身拳了，自己也学过不少武术套路，打得挺好看，但真的遇到什么事要动手，最后还是演化为王八拳。 “小老弟，来，搭个手，让你看看我强身健体得怎么样。”老人家笑着扎了个四平八稳的大马，伸出一掌，比在身前。 曹一方楞了一下，他大概知道，老头子这架势是要跟他拉拉扯扯一番，以证明自己老当益壮，其实蛮无聊的……但他现在不是有空么。 “嗯？行！忘了跟您老人家说，其实我也是半个练家子……” 他也伸出手，两个手腕抵在一起。 …… 谢妍婷只听传来“啊！”的一声叫唤，赶紧扭头望去，只见自家这位龙精虎猛的男朋友被一个年逾六旬的老人放倒在了地上。 这会儿见自己望过去，他一边起身，一边赶忙摆手喊道：“没事没事！滑了一跤！” 她掩嘴而笑，不再搭理他，专心作画。 而后曹一方就在凉亭里笨拙的跟着老头子打太极拳，以他的功底，居然还不断得被纠正姿势……谢妍婷则一个人坐在长椅上运笔入飞，从头到尾，她几乎连橡皮都没碰过。 半小时后，她把曹一方唤了回来。 曹一方揉着肩膀走来：“还真别说，有时候打打拳吧，健身效果好像出奇的好……我回头多练练。你画完啦？” 谢妍婷直接把画板拿了下来，翻转过来，呈现在他的面前。 曹一方的表情顷刻间凝结。 第二百一十七章 最美的不是下雨天 …… 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 夏……夏水。 曹一方呆滞半响，然后走上前去，把整张画拿了过来，展开仔细端详。 这不是单纯说画得好或者不好。 这不仅仅是一副人像。 呈现在白纸之上的，是一副几乎没有留白的完整场景，纸上用或粗或淡的铅笔线条，层层叠叠的铺叠在一起，用一种纯熟的写实派画风，勾勒出一副栩栩如生的颁奖典礼画面。 台下的人都站了起来，在鼓掌。 一对主持人静立一旁，没有脸。 大屏幕前，站了一排发型穿着各异的年轻人，但也都没有脸。 唯一被详细描绘的，是站在那群年轻人前的一个老人。 老人许是年纪太大了，背有些微驼，拐杖扔在地上，左右手各拿一只模样古怪的奖项，一只像是肥胖版的小金人，另一只像个球。 尽管老人的眉眼和面容被描绘得太过苍老，满是岁月的刻痕，模糊了他原本的五官，但曹一方仍旧一眼就认出了这画得就是自己。 因为这老人家笑得太得瑟了。 尽管容颜易逝，但神韵皆留，咧开的嘴角和眉眼的肆意，完全不像一个垂垂老矣的老人，完完全全就是如今意气风发的曹一方。 苍髯老头，站在舞台中央，后辈之前，稳稳当当的睥睨群英，气势悠然却也巍然。 曹一方表情数变，他对于谢妍婷曾经的幼时经历缺乏了解，知道她似乎学过很多技能，所以有一定的心理准备。 但真的看到这幅短短半小时就完成的画作时，还是震惊不已。 不光是对于她的技艺，也对于这幅画展现出的想法，和自己的联系等等等等……他想说的太多，结果却一时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静立无言，一看再看。 见他没说话，谢妍婷估计他八成是被自己的水平吓傻了，心里偷偷得乐着，但对她来说，炫技是没有任何快感的，分享却有，她按耐不住心里的想法，喜滋滋的蹦到他身旁，陪他一起看自己的大作。 然后喜不自禁的解说起来。 “看懵了吧？嘻嘻嘻……其实这个画面已经在我脑海里盘旋好多天了。” 曹一方好不容易把视线从画作上抽离，看向谢妍婷。 他脑子里开始想一些与此无关的事。 只见她此刻的模样，就像是刚买了新衣服，即将去参加生日舞会的小少女，散发着无尽的青春气息，看着画作，神采飞扬道：“那天你在颁奖典礼的直播我也看了，感觉特别难受你知道吗？凭什么呀？我男朋友明明是有真本事的，凭什么搞的好像欠了谁一样？这不公平对不对！” “后来呢，你就参加了以演员之名，技压群雄，大快人心……那一期的节目，我就看你的表演，来来回回看了十几遍，越看越觉得厉害，越看觉得越帅气。” “我就一直在想，你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从你的现在，我一直想到十年后，二十年后……五十年后。” “然后这一幕画面就出现了，我不想你变成曹操那样的枭雄，悲凉无奈，虽然你演的很帅……但我更喜欢你本来的样子，洒脱、自信、甚至有点臭不要脸……但那就是你。” “再过五十年，希望你还是这样的，不会被时间，也不会被任何外力改变。” “本来就是光芒万丈的人，老了也应该是，你这辈子都是，这就是我喜欢的样子。” 天空的云霾渐凝成敦实的乌云，光线越发暗淡。 曹一方安静的注视着她，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你都想这么远了啊？” 谢妍婷有点不好意思：“随便想想嘛。” “我手上拿的两个奖是什么？”他随口问。 “呃……我也不知道。”谢妍婷又笑成了月牙眼，挠挠头，憨憨道；“我想一个是终生成就奖吧……另一个没想好，总觉得就拿一个不够气魄。” 曹一方长出了一口气，左手捏住画，然后忽然伸手，把她拥入怀里。 谢妍婷冷不防被抱住，睁大了眼，但也没怎么动弹，特温顺，只是感觉曹一方的情绪略显奇怪。 公园里的人越发稀少，亭子里的老头，隔壁长椅上的几个女生，这会儿都已经离开了。 树干上的蚂蚁快速行军，池塘中锦鲤潜入水底，飞鸟归林，眨眼之间，天地一片肃静。 天穹成了铅灰色，压得很矮很低，云丛间隐隐有电光一闪而默，然后有隆隆低吟。 树下的长椅边，两人还浅浅的抱在一起。 好像过了许久。 “我怎么都想不通。”曹一方皱起眉头，低声说道：“你能不能跟我说实话，你为什么会选择演员这条路？” 谢妍婷神情也有些变化，挺简单的一个问题，她却仿佛需要好生思考一番，才能解答。 她反问：“不然呢？我应该走什么路？” 曹一方也想了想，觉得这问题有点难以回答，憋了半天，才道：“类似……一些更纯粹的艺术领域吧？音乐？绘画？我感觉你好像更喜欢这些东西。” “是吗？” 谢妍婷沉默了下来，眼眸低垂，过了片刻，她抬头道：“其实……” 哗——！ 这是暴雨侵盆的声音。 两人这才意识到天公已经彻底变了脸色，酝酿了许久的大雨，终于开始往人间倾倒。 他们在树下，一时间倒也没被淋得太惨，曹一方赶紧从椅子上抓起先前买的阳伞，撑开遮挡住漏下的雨，然后搂住谢妍婷肩膀，道：“我们先出去。” “雨好大！”谢妍婷看了看外面，青石路上翻起白烟，眼前像蒙了一层细纱：“要不先在树下躲一会儿？” 曹一方指了指上方，皱眉道：“雷雨，树下容易遭雷劈！” 话音未落。 一声惊雷炸响！ 轰——！ …… 画纸被卷了起来，攥在手里。 公园外最近的躲雨处，就是一家奶茶铺，铺子前面伸出去长长的雨棚，他们暂且在下面避一避雨。 下的太大了，阳伞有点Hold不住，曹一方鞋子里已经进了水，身上也湿了一半，不过这幅画倒是保护得很好。 谢妍婷在整理那头紫色假发，刚才跑得太快，好像有点歪了。 曹一方伸手揉了揉，她皱鼻子，凶巴巴道：“干嘛！” 然后又被他伸手搂过来，抱在怀里。 他开始在她耳畔唱歌：“最美的不是下雨天，是曾与你躲过雨的屋檐……” 奶茶店里，两个小哥都虚着眼看他们俩。 今天不要等 第二章写不出来，真真写不出来，眼睛快睁不开了……啪啪啪这么重要的章节又不敢乱写 喝了几缸可乐也无济于事 我去眯一会儿，如果睡不着，我就凌晨后起来码字 不要等 还有28号我要出门几天 更新……唔…… 我看看明天能写出来几章不…… 尽量不断更吧…… 《文娱大戏精》今天不要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一十八章 前戏 …… 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不多时便渐渐停歇了，只是乌云依旧笼罩在头顶，看着怪压抑的，像是没有过足瘾，随时会再来一场。 大雨后温度骤降不少，又起了些风，两人身上都湿了，被风一吹居然有些冷飕飕的，曹一方倒是还好，谢妍婷身子骨有点娇气，走了几步就开始打喷嚏。 “阿嚏！”谢妍婷用纸巾捂着鼻子，过了一会儿，眼睛又眯起来，然后又是一个喷嚏。 “没事吧？”曹一方关心道：“要不先送你回去，把湿衣服换了？” 谢妍婷不吭声，拿眼睛偷瞟他。 曹一方奇怪道：“干嘛？” “我回去后就出不来咯。”她小声道。 “嗯？”曹一方稍微一想，立马明白过来：“穆阿姨还管着你呢？” “那当然啦。”谢妍婷把鼻子揉得微红，道：“我拍完了戏，这几天本来应该回去了，这不是找了个借口赖着不走嘛。” “你能找什么借口？” “我有一个闺蜜最近也在江海市……我骗她说，我跟她这几天聚一聚……” 曹一方笑：“穆阿姨也信？” “她不太信。”谢妍婷眼神中透出一抹精光：“我觉得穆阿姨好像有点猜到我们的事了。” “哦？”曹一方倒是有点惊讶，佛叔是早就知道了，穆阿姨也看出来了？ 莫不是是佛叔告诉的她？ 其实他自己是无所谓啦。 “不过没关系。”谢妍婷甩了甩头发，笑道：“我已经二十三岁了，我应该有自己独立的选择和空间，穆阿姨也不能时时刻刻处处都管着我。” “嗯……”曹一方点点头，摸了摸她的脑袋：“翅膀硬了。” “阿嚏！”又是一个喷嚏。 曹一方见她穿着湿衣服，明显有了感冒的迹象，顿时为自己没打好伞而自责不已，恳切的提出了一个弥补的方案：“这样吧，要不先到我那去，洗个澡，换身衣服，然后我把你身上的衣服洗了，我那洗衣机可以烘干，应该挺快的。” 谢妍婷捂着鼻子，抬眼看他，带着审查的目光。 曹一方目不斜视，一张老脸忧国忧民，一身浩然正气扑面而来。 等了片刻，谢妍婷点点头：“行……” …… 曹一方回趟家跟做贼一样，由于自己已经化得面目全非了，他还提前给前台打了个电话，以曹一方的名义，叮嘱一会儿自己有一对朋友要来……不用阻拦。 谢妍婷也紧张得很，双手插在衣兜里，低头跟在曹一方身后，有种偷情的罪恶感和……刺激感。 两人上楼时一句话都没说。 曹一方摸出电子钥匙，开了门以后，谢妍婷赶紧偷摸溜进去，然后他关上门，才松了口气。 “洗澡吧！” “先卸个妆！” 曹一方这小破公寓不存在梳妆台这种东西，他们俩摘了假发，就挤在卫生间的盥洗镜前面，可劲得用卸妆棉在脸上擦，谢妍婷卸妆简单，一会儿就露出了本来面目，小脸蛋没了那一层粉，看着像剥了壳的鸡蛋，反而更加溜光水滑的。 曹一方还费劲把脸上的肤蜡给撤下来。 卸妆后，他转眼年轻二十岁。 随手他又找了一套干净的新毛巾。 “那我先洗澡啦。”谢妍婷接过毛巾，就把他推出去：“帮我去拿件干净衣服，大一点的。” 曹一方回头道：“我家只有男装哦！” “废话！” …… 听着洗浴间里哗啦啦的水声，曹一方一个箭步冲到了卧室，打开衣柜开始进行忙碌的筛选。 大一点的大一点的衣服…… 衬衫西装T恤衫…… 黄金龙袍睡衣肯定不行，太厚了，多热啊。 黑色小背心其实可以…… 不过穿她身上好像会显得太大…… 白衬衫也可以…… 有点透…… 他最后挑了一件略微保守的大号T恤衫，免得谢妍婷怀疑自己图谋不轨。 洗手间门开了一条缝，曹一方把衣服递进去。 过了片刻。 “曹一方。” “在。” “裤子呢？” “这衣服很大的，可以当裙子穿……” …… 最后她穿了一身曹一方素白的睡衣和睡裤出来了，妥妥的全覆盖，什么都看不到。 一只手攥着湿漉漉的头发，俏生生的瞪了他一眼：“吹风机有吗？” “有！”曹一方立马去卫生间柜子里帮她找了出来，然后殷勤道：“要我帮你吹吗？” “你衣服也湿了，你也去……洗吧。”谢妍婷抓着吹风机，往客厅走：“我在这里吹就行。” 曹一方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 她是不是已经准备好了？ “好！” 然后他拿着换洗衣物，秒秒钟冲进了洗浴间，顷刻间就响起了水声，让人怀疑他是不是穿着衣服洗的。 谢妍婷一边吹着头发，一边各种忐忑不安。 自己在他家里洗了澡……接下来会不会发生什么事？ 已经在一起快一年了，聚少离多，如果总是不给他，他会不会忍不住？ 如果给了他，他会不会不珍惜？ 未来会通往哪里？ 曹一方到底有没有想过以后？ 谢妍婷脸红扑扑的，思绪万千，烦躁的揉了揉头发。 自己头发还没吹干，只听水声骤停，片刻后，曹一方就匆匆忙忙的窜了出来。 他上身赤膊，穿了条沙滩裤，远远的站在卫生间门口，一副不知道该干嘛的样子。 “这么快？”谢妍婷惊讶道。 “嗯哪！”曹一方笑道；“男人嘛，就是比较快。” 谢妍婷噗嗤一笑，招了招手：“过来，帮你吹头发。” “好嘞！” …… 曹一方乐颠颠的坐在她身前，谢妍婷屈膝跪在沙发上，细心的帮他把头发揉开，再拿吹风机可劲吹。 间或还不老实，脑袋直往后蹭，惹得谢妍婷在他耳朵上拧了一把：“别动。” 他乐呵呵的“昂”了一声。 谢妍婷有点出神，男人果真永远都像个孩子一样吗？曹一方现在的样子真的挺可爱的。 “你先前唱得那首歌很好听啊。”谢妍婷问道：“也是你写的吗？” 吹风机声音太大，曹一方听不清楚，扯着嗓子道：“啥？” 谢妍婷没好气道：“没啥！” …… 过后，两人抱着在沙发上看电视。 曹一方的手贱兮兮的乱摸了几下，被打了，安分了会儿，又想起那个没说完的问题：“哎，我说你到底干嘛做演员啊？” “喜欢啊。” “骗人，没那么喜欢。” 谢妍婷追忆了一下过往，摇头笑道：“我妈说我喜欢。” 第二百一十九章 前戏、中戏、上戏，一戏喝成 …… “你妈？” 当曹一方脱口而出这句疑似粗口的疑问时，感受到了谢妍婷幽怨的眼神，她像只小猫一样依偎在曹一方怀里，这时候伸出爪子，在这傻子的脸上挠了一下。 他赶紧补充：“我记得你跟我说过，呃，阿姨是在你小时候就过世了吧？” “嗯……初中那会儿。” 谢妍婷缩了缩身子，突然跳转了话题，软绵绵道：“我前些天也去看过小妮了。” “啊？”曹一方脑回路有点跟不上，这两件事搭嘎吗？ “我有件事没跟你说过，其实我妈怀上我，也是未婚先孕，是一个意外。” 谢妍婷语气平淡，但曹一方能感受到她情绪里隐隐的燥郁，心中一动，低头看了眼怀里的人，说来奇怪，他心里此刻居然有点小开心……或许是因为，谢妍婷终于开始对他袒露，一直没说过的那些秘密。 他是个感情保守派，心里一直觉得，两个人之间不存在太多的隐私，才是真正健康的感情；如果各自都存着太多秘密，就算一时间不影响感情，早晚也会成为同床异梦的塑料夫妻。 曹一方没说话，只是更用力的抱紧了她。 “我妈小时候对我管教的很严厉，请了很多老师给我上课，有两个在国际上都颇有名望。” “我当时学的最好的是人物油画和小提琴……其实我更喜欢中国古风，但是没尝试过更有韵味的泼墨山水……以前就用油画的技法，画了一些古风的侠客，嘿嘿，感觉怪怪的，但挺好看。” “她说……琴棋书画，是女孩子必备的基础修养，是一定要学会的。”谢妍婷抬头，对着曹一方笑了笑：“还好我这些方面挺有天赋，老师都夸我厉害，我妈那时候也很高兴，情绪没有后来那么……那么糟糕。” “初一的时候，她开始给我上表演课……但我不知道我喜欢不喜欢表演，我有点胆小，表演需要我做出太多不属于自己的情绪，说出很多不是我想说的话，所以我好像发挥得不太好。” “我妈妈就有点失控。” “等等。”曹一方疑惑道：“为什么是你妈妈教你表演课？她也是演员吗？” “她不是。”谢妍婷低落道：“但她很想成为一个演员。她还是个表演系演员的时候，就跟我爸在一起了，听她说就是因为意外怀上了我，才没能走上这条路。” 谢妍婷说到这儿，忽然就不说了，曹一方也不好意思多问，他心里的疑惑还很多，但毕竟听起来是不太光彩的事儿，而且谢妍婷显然从小因为她妈受到了很多影响……曹一方记得很清楚，心理学教程上有太多案例，都是一个神经质的老妈，造成孩子不同程度的心理问题，谢妍婷的社交困难很可能源头就在这。 “总之……我听到小妮说，她想要一个人把孩子生下来的时候，我其实特别不赞成。”谢妍婷叹了口气：“但我能说什么呢，这是她自己的决定……我只是担心，她会变得像我妈妈一样，而她的孩子，就会像我……这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曹一方温柔得揉着她的脸颊：“看来你小时候活的其实不太好。” 谢妍婷张了张嘴，没说出什么话来，想了很多，却组织不起语言，只是眼眸里有点水汽氤氲。 她转过身来，坐在曹一方的腿上，伸手搂着他脖子，定定的看着他：“那你要对我好。” “行，我发誓。”曹一方抵着她额头，低声道：“以后我要是对你不好，就让我真的变成公公。” 谢妍婷笑了起来，眉眼弯弯，一滴眼泪从脸颊上滑落下来。 曹一方把头凑上去，用亲吻，把泪珠擦去了。 “不准哭。” 谢妍婷笑：“打哈欠。” “跟我在一起，不准犯困。” “好。” 两个人这会儿凑得很近，鼻对鼻，眼对眼，呼吸声越发明显，客厅里拉上了一层窗帘，还有点傍晚的暖红光线透进来，气氛调配的刚好。 曹一方伸手按了下遥控器，把电视机关了。 凝视片刻，他又把嘴凑了上去，轻轻的吻住了那两瓣儿温软的唇。 谢妍婷也开始回应，双手在他精赤得后背上轻抓，时而紧紧抱住，时而拉扯。 本来好好的坐着，这会儿却一齐躺倒在沙发上，唇齿相依。 曹一方憋了一年，动作越发凶猛起来，嘴唇在她修长白皙的脖颈上，留下了几道深浅不一的吻痕，然后一点点往下啃去。 当他开始解睡衣扣子时，谢妍婷已经浑身发颤，脸上是晚霞似的红晕，抬高了脖子，媚眼如丝，毫无反抗之力。 曹一方毕竟绅士，解开两颗扣子后，还百忙之中抽空问道：“你准备好了吗？” 谢妍婷声音细若蚊音：“没……” “那你现在准备一下。”曹一方直起身来，一手垫在她脑后，一手放在双腿下，腰肢用力，一下子把她整个人抱了起来，往卧室大步走去。 “我可是已经准备了一年了。” 卧室拉着厚实的窗帘，一片漆黑。 谢妍婷被轻手轻脚的放在床上。 开了个台灯，光线调到最弱，只能照出她迷离如醉的眼神。 曹一方摸不准扣子，直接把她身上那件自己的睡衣给强行扯开了，扣子崩在地上，像翠珠落玉盘的声音。 台灯的光线照耀下，她的身子就像一件弧度精巧的艺术品，好似也蒙蒙的发着微光。 曹一方的身体贴了上去，温热的心跳，交融在一起。 谢妍婷没什么经验，但显然是很享受这种温存，曹一方的嘴唇和指尖滑过的每一处，她的肌肤都泛起涟漪，颤抖着迎合，可惜男人往往没有耐心做前戏，尤其是曹一方这种身体好，又独守空闺憋的太久的，急着就要上本垒。 一条被子蒙住两个身体，被子像一只有自己的想法的蒙古包，鼓鼓囊囊的跳着海草舞。 然而片刻之后，曹一方意识到自己忘了准备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他从被子里探出头，愕然道：“我没买套。” 谢妍婷在这个时刻，还本能的抬起脖子，把嘴往前凑了一下，唇瓣微肿发红，性感无边。 这会儿她的意志力和理智都差不多被狗吃光了，整个人都白里透红的，眼睛半睁半闭：“第一次就……就算了吧，你可以回头买药。” “那对身体不好！”曹一方拍了拍脑袋：“我现在去买，很快很快，你等我！” 他转身就要走，谢妍婷赶忙抓住他，把他拽到自己身上，然后又拉上被子，看脸色居然有些着急难受，细声细语道：“进来……” 她说的是，进被子里。 “你冷静一点。” 曹一方以无上大毅力稳住自己，拉开她的手，正色道：“忘了你妈和小妮的前车之鉴了吗？这事大意不得，你在这里稍等，楼下就有便利店，我跑得很快的，去去就来。” 第二百二十章 出发前的最后一章 …… 当天空已经尽墨时，便利店里进来了一个男人。 口罩墨镜鸭舌帽，三件套。 他拿了一瓶牛奶，两包薯片，一包切片面包，然后最后转悠到柜台前，才顺手拿了一盒套套。 犹豫了一下，他又换了一盒量大的。 收银员是个阿姨，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这么害羞的男孩子已经很少见了啊…… 付好钱后，曹一方拎起塑料袋，淡定得迈步走了出去。 然后脚步开始加速。 狂奔。 如果没有风，你不会知道自己有多快。 …… 回去以后，曹一方气喘吁吁的摘下伪装，扔下塑料袋，只拿着关键道具，回到房间里。 看到床上的姑娘还在，他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越是紧要关头，越是怕出幺蛾子，譬如他一回来就发现人没了。 可能是狗血剧看多了吧…… 谢妍婷还躺在床上，裹紧着被子，只露出一个脑袋，闪闪发亮的眼睛，眨巴眨巴看着自己。 曹一方这一瞬间觉得自己快被萌化了。 而且突然有了一种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谢妍婷给他一种很安心的感觉，就好像无论世界怎样变化，人生有多少种不确定性，但这个单纯的姑娘永远是最确定的那个因素，永远都不会改变。 曹一方走到床边，蹲下身子，刮了一下她的鼻尖：“你怎么这么乖呀。” 谢妍婷睁大眼睛：“嗯？” “你就这么乖乖的一动不动的等我啊？” “嗯……不然呢？” “怕你溜走呀。” 谢妍婷作势要起身：“那我现在……啊！” 曹一方把她按在床上，又一次用力的吻了上去。 …… “等等戴。” “啊？” “我第一次……你……最后再戴。” “……哦。” …… “等等！” “怎么了？” “你……爱我吗？” …… 昏暗的台灯光晕下。 谢妍婷咬着嘴唇，脸上的红晕褪去，显得有点苍白，她紧紧咬着嘴唇，忍着疼却没再吭声。 额头上沁出汗珠，身子被顶得一颤一颤，鼻子里发出被动的哼哼声。 曹一方过了会儿停下来，撑起身子，看着身下的女孩儿：“很疼？” 谢妍婷微微的点点头，额头的发丝都湿了，汗水滴落到枕头上。 “那我停一会儿。”他说。 她没说话，只是默默得抱住他。 …… 其实第一次对男女来说，都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当然，身体上虽然不能尽兴，但是心理上是绝对满足的。 结束后，他们没有相拥睡去，而是开始了更漫长的温存。 一开始只是抱着聊天，擦身子，擦汗。 而后兽血逐渐沸腾，温存逐渐激烈。 两个小时后，谢妍婷喘着粗气告饶：“让我去喝口水……” 曹一方也口干舌燥的，但就是不让她下床：“你躺着，我去拿。” 谢妍婷气笑：“干嘛啊！” “怕你跑了。” …… 晚上十一点，谢妍婷要回酒店。 “不行我真的要回去了……”她捂着额头，第三次提出要走。 “再呆一会儿……就一会儿……”曹一方开始耍性子，又把她拖进被子里，其实也不干嘛，就是不让她走。 “啊……”谢妍婷苦笑的伸出一只白嫩胳膊，攀住床头柜：“饶命啊……再不回去穆阿姨要着急的……” “要不就说你住闺蜜那。”曹一方提出建设性意见。 “不合适。”谢妍婷否决。 他们磨磨唧唧，直到穆阿姨真的打电话过来了。 谢妍婷赶紧接起来：“喂？”顺便对身后曹一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曹一方点头，然后把头缩进了被子里。 穆阿姨：“怎么还不回来？在哪儿呢？” “我……”谢妍婷感觉到被子里的动静，憋着笑踹了他一脚，待他老实后，才说道：“我在庄乐家打游戏呢。” “什么时候回来？要我去接你吗？她住在哪儿？” “不用不用！”谢妍婷咬着唇思虑再三，还是道：“呃，我今晚就不回来了吧，难得跟她碰一面，我们想多聊一会儿。” 曹一方猛地探出头，一脸惊喜。 “啊？”电话那头，穆阿姨声调高了八度：“那怎么行？你怎么能随便在别人家过夜呢？不行！你告诉她家在哪儿！我一会儿来接你！” 曹一方看着手机，开始释放杀气。 “我明天会早点回去的，你不用担心哈。” “不行，要不你再玩一个小时怎么样？我一小时后来接你？” “穆阿姨……我听不太清……这里信号不好……”谢妍婷把手机越拿越远，装模作样道：“喂？喂喂？听不见了，反正就这样吧！挂了啊！” “你先告诉我她住……” 谢妍婷干脆利落的挂断了，然后扔在床头柜，片刻后赶紧又拿起来，关机，再扔回去。 这才松了口气，躺下来。 曹一方竖起大拇指，赞叹道：“好精湛的演技！” 谢妍婷傲娇的抬起下巴：“满意了吗？” “我就知道……”曹一方把脸蹭过去，油腻的亲昵道：“你不会睡了我就走的。” 谢妍婷推开他脸，笑道：“别闹！” 曹一方搂住她，一脸认真：“我发现其实你性格特果断。” “有吗？” “嗯，行动派。”曹一方说道：“可能是天蝎座特性。” “那双子座的特性是什么？”谢妍婷反问。 曹一方皱眉：“星座书上说……双子座口才不错。” “还有花心。”她补充道。 曹一方举起双手：“这绝壁是污蔑。” “天蝎座还有一个特点，占有欲很强。”谢妍婷露出一个反派的微笑：“如果你以后对不起我了……” 曹一方又把被子给蒙上了。 …… 第二天一早，七点一刻时，谢妍婷先醒了过来。 窗帘完全隔绝了光线，房内一片漆黑，她扭头见曹一方睡得香甜，就没去吵醒他，自己偷偷得起身，却被下身撕裂般的痛楚疼的一激灵。 “嘶……” 静悄悄的套上那件长款体恤衫，正要穿裤子时，想到曹一方先前给她递衣服时说的话，她想了片刻，还是没穿。 男人都是视觉动物。 经过了这一夜后，谢妍婷的想法又变了不少。 她喜滋滋的要去尝试着，在曹一方醒来之前，做一点还算丰盛的早餐，夯实自己优秀女朋友的形象。 半小时后，曹一方被自己的手机震醒。 眯着眼摸到手机，看到是邹润秋通知他下周去参加开机发布会的消息，这导演也是自来熟，现在都懒得去联系陈娅蛮了，每次都直接找他。 手机上还有一大堆陈娅蛮发过来的信息，包括几个广告代言让他筛选。 第二百二十一章 小小的打击 …… 搞定一个男人很简单。 一、把他喂饱。 二、把他喂饱。 所以当曹一方昨晚被喂饱后，早晨醒来揉着鸟窝头来到客厅时，听着平底锅炸东西的滋滋声，看到自己的女朋友穿着自己的大号体恤衫，露出一双白皙笔直的长腿，认认真真的在弄着早餐时，毫无疑问，这是他最动心的时辰。 由于背影太美，也略微动肾。 曹一方走近了，略微闻到了一些散逸出来的煎蛋香味，他意识到，这个排烟机质量果然并不咋的。 谢妍婷听到动静，回过头来，还没梳理的长发挡在脸侧，慵慵懒懒的笑了笑：“起来啦？” 曹一方微笑着嗯了一声，按照标准做法，走上前从背后抱着她，看了眼锅里的煎蛋……果然毫无疑问是煎蛋，因为他家的冰箱里除了几个生鸡蛋外，并没有其他可以用来烹饪的食材。 谢妍婷关了电磁炉：“刚好，吃早餐吧。” “好。”曹一方用头在她肩上蹭了蹭：“我去刷个牙先。” 他走开了，假装没看到垃圾桶里那两个焦黑的失败品。 …… 谢妍婷显然并不是全能型人才，虽然不知道她烹饪天赋如何，但至少可以看得出来，她从前没有在厨艺方面下过功夫，最后的成品不错，表面看起来很好看，用筷子戳开，发现还是流黄荷包蛋。 两人坐在餐桌前，她双手交叉，下巴搁在手上，满脸紧张的看着曹一方：“我以前从来没自己动手做过什么吃的……你……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曹一方倍感温暖，且毫无心理压力，迅速的把碗中仅有的那蛋给吃了，赞道：“作为初学者来说，做得很不错了。” 是挺不错的，简单的来说，就是基本没有放油，基本没有翻面，好在是不粘锅，所以只是把下面煎焦了，里面没熟，味道很是清淡，但至少能吃。 由此可见，谢妍婷就算再怎么不擅此道，但基本智力还在，不至于虽然开个火灶就搞到厨房爆炸。 谢妍婷闻言后信心大增，夹起自己盘中的荷包蛋，小口尝了尝，然后蹙眉，委屈的看着曹一方。 曹一方笑了笑：“给我吧。” 谢妍婷没说话，赶紧把盘子推到曹一方身前，接着他两三口就扫荡干净了。 “这么点是不够吃的。”曹一方从冰箱里拿出全麦面包和牛奶，放到微波炉里热了一下，端到她面前。 她说：“我吃不了那么多。” “吃不完剩下就行，我吃。” “嗯！” 两人的关系有了新的进度，曹一方本想这几天抽空多陪她到处逛逛，但谢妍婷吃完后表示自己得马上走了，京城那边还安排了不少课程，她得尽快回去。 她花了一节课的时间给自己上妆易容，做好了伪装后，穿上早已烘干的衣服，就准备离开，两人在门口磨叽了一会儿，谢妍婷把头靠在他怀里，用手指头戳着他的胸口，低声呢喃：“满意了吧？” 曹一方低头亲吻她的额头：“满意了。” “你马上也要拍新戏了，下次见面又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谢妍婷抬头看他：“你现在就是我的人了，知道吧？” 曹一方宠溺的揉她脑袋：“知道啦。” 谢妍婷在他鼻头刮了一下：“照顾好自己。” “嗯，守身如玉。” 这个清晨两人都没有说太多，淡淡的谈论了一下彼此后面的行程，淡淡的亲吻，淡淡的告别，但双方心里都有了一定的逼数。 得负责任了。 谢妍婷离开之后，曹一方打量着被她整理过的客厅，然后走到窗口看了会儿远处高架的车水马龙，过得片刻，回到房间里，把床单扯了下来，塞到洗衣机里。 到十点钟时，他也穿上外套，离开公寓，准备开始他忙碌的工作。 今天是个好天气，公寓外终于没了留守的粉丝。 很清静。 …… 到了工作室，陈娅蛮还没到，倒是柳盟把他喊道了会议室里，他第一次见到了柳盟的另一个合伙人，也就是罗力和覃小妮的经纪人——赵烨。 赵烨看上去得有五十多岁了，两鬓斑白，但看着挺有精神的，上来就跟曹一方握了握手：“终于见着面了。” 曹一方也很客气：“久仰久仰，传说中的老赵，神雕的机会都是你给我争取来的，一直想当面感谢一下。” “哎哟，可别这么说。”赵烨笑呵呵道：“那是你自己有本事，我只是给你问了一声，就算是问到一个试戏的机会吧，要是你形象演技不够格，那也轮不上不是？邹润秋后来还来谢谢我呢，给他找了一个这么合适的男主角。” 赵烨看上去极其朴素好相处，没有柳盟那股端着的逼格，也不像陈娅蛮有一股风风火火的气势，就挺平实的，像一个退休的老干部，这么大热的天还带了个保温瓶，里面盛着橘黄色的液体，不知道是菊花茶还是果珍。 柳盟是个懒得藏情绪的人，看着有点郁郁寡欢。两人商业互捧了几句后，曹一方问道：“柳老板和赵哥今天找我有什么事？我是听陈姐说有几个代言，让我来筛选一下。” 赵烨笑着打岔道：“叫我老赵就行，都这么叫。” 曹一方也随意笑道：“行，叫老赵也挺亲切的。” 柳盟叹了口气，说道：“那些事等娅蛮跟你说吧，我和老赵是刚好在这碰头，既然你来了，就顺口跟你交代一下……” 曹一方愕然：“跟我交代什么？” “那个剧本的事，你写的那个伪装者剧本。”柳盟手指头无意识的轻敲桌面，一脸苦大仇深：“先前我和老赵看了，都觉得不错，还不是一般的好，我们觉得这剧本水平相当高，谍战的剧情成份虽然弱了一些，但节奏感上佳，主线支线都很清晰，明家的三兄弟描绘得非常出色，尤其是在这个历史背景里，以亲情为切入点，着重……” “咳咳……”赵烨忍不住打断，笑道：“你就不能先说结果嘛，再说下去一方该误会了……”他转头对曹一方说道：“剧本我们看了，很好，但不能拍。” 听到这个消息，曹一方有点意外。 “呃，虽然我也没有指望我写的剧本马上就能投入拍摄……不过……”曹一方忍不住问道：“为什么呢？既然不错，为什么不能拍？” 第二百二十二章 建议 …… 会议室里，气氛稍显凝重。 柳盟的神情很严肃，手掌在脸颊的胡渣上掠过，此刻不看曹一方，反倒微微有些出神的望着天花板，带着一种近乎戏剧化的悲天悯人腔调：“拉不到其他投资方。” “嗯？”这个回答倒有些出乎意料，曹一方稍微想了想，发觉也在情理之中。 赵烨接过话头：“我评估了一下，这部谍战剧如果要拍出质感，投资起码要在三千万以上，而如果要保证一定的收视率，稳妥起见，必须有一两位当红艺人出演，谍战片是讲究气氛的，尤其是以你这个剧本的精细程度，配角有时候比主角的演绎难度更大，所以其他配角也很难用三四线的艺人去凑，得起用不少老演员，那费用就更大了。” 柳盟说道：“最后我们俩一合计，如果要拍得像点样子，不算宣传费用，基础投资就要达到三千万，而艺人的片酬占比可能超过百分之五十，甚至百分之六十，算上后期制作、剧宣的费用，总投资至少要七千万左右，而且稍有不慎就会超出预算。” 曹一方对于影视投资这块了解不多，但多少也是圈内人，没吃过猪肉也看多了猪跑，他笑道：“现在的电视剧制作费用，稍微大一点的投资都已经过亿了，所以应该不是投资的问题，还是剧本不合适吧？” 柳盟伸出双手，像是虚拖着什么东西，他看了看左手：“剧本问题。”又看了看右手：“投资金额。” 随即双手合拢：“这其实是一个问题。” 曹一方皱眉：“求解。”他在最初写剧本的时候，其实没有想太多，但是也是存了拍出来能火的心思写的，前世的成功剧目，加上自己合理化的修改，他以为自己在这方面心思恬淡，宁静致远。 实际上呢，曹一方心里存了许多自己都没意识到的自信，从动笔开始，他就压根没去想能不能拍摄的问题，他想的是能不能火。 结果，现实啪啪啪打脸，自家老板直接告诉你，这剧本压根不能拍，没人投资。 “我来解释一下吧。”赵烨喝了口保温杯内色泽橘黄的饮品，笑呵呵道：“说真的啊，这剧本还是柳盟一个劲做推销，努力推进，让我去和其他影视公司联络，沟通的……为什么说这是一个问题呢，因为投资方的多少，投资金额的大小，和剧本肯定是正相关的一个问题，目前业内的金牌编剧，呃……” 他转头看了看柳盟，迟疑了下：“谍战剧我接触得少，现在行情不是特别清楚……但是古装剧和家庭剧方面，几个金牌编剧的稿费是接近一线明星的，也就是一集五十到七十万，像这样的编剧，是被制片方和投资方都捧在手心里的，毕竟大家都要挣钱嘛，这些编剧早就证明了自己的吸金能力，市场验证过他们的水准，所以他们写出来的剧本，各个影视公司，包括外行的一些想把手伸到影视圈的金主，都比较吃他们，但这个行当分化得很厉害，金字塔顶端的编剧自然不怕写出来卖不掉，但新编剧就不一样了……” “我大概明白了。”曹一方笑道：“我的名气在这个行当是没用的，在编剧领域，我是个新手，新手不值得投资方相信。” “唉，话不是……” “就是这个意思。” 赵烨刚想客气客气，含蓄的安抚一下曹一方受伤的心，柳盟就直接硬梆梆的扔了个总结陈词。 柳盟说道：“这部剧我很喜欢，剧本我看了三遍，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投资，但工作室里拿不出那么多钱，而且说实话，风险很大。” 赵烨没有就这话题说下去，他看着沉默无言的曹一方，目光里满是欣赏之色，笑道：“我不得不说一句，我初次看到这个剧本的时候，是非常惊艳的，尤其是知道这个剧本是我们工作室人气最高的当红一哥写出来的，这种感觉就更震撼了。” 曹一方心情不佳，但看赵烨虽然有安抚之意，至少夸得诚恳，马屁他还是吃的，笑着答道：“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吧？我国从小热爱写作的人海了去了，我只是运气好，有机会进了这个圈子，把剧本递到两位老师面前……” “但是你是演员，而且是明星，就难能可贵了。”赵烨说道：“我见过不少多才多艺的艺人，可真的说能写一本像样的剧本的，也就几个人吧，而且水平挺一般的，大多数是在自己开了工作室，或者该做了幕后工作，才突然蹦出来的天赋……大家都知道，那都是挂名，剧本根本不是他们自己写的。” 曹一方摊了摊手：“这也没什么用不是吗？” 工作室的影视投资这一块，显然是赵烨管辖的分内之事，他有些抱歉的看了眼柳盟，后者脸色无奈，环保双手，示意自己不表达意见，于是只好由赵烨继续说道：“其实我是这样想的，首先，绝大多数人能在一个职业上获得一定成就，就已经非常了不起了。一方你现在名气正是最响亮的时候，作为前辈也好，工作室的合伙人也好，我都建议你，先专心的做好演员，你的定位我们仔细研究过……” “物以稀为贵，业内现在可以说，根本没有你这样的演员。” “年轻人现在要看漂亮的长相，形象的优势已经无需我再多赘言了。有特色的特型演员，也有能火的，但这是一个概率问题，万分之一的概率，和万万分之一的概率。你有非常好的外在条件，这是巨大的优势，不用感到不好意思。” “由于市场需要，现在圈子里充斥着没有特色的小鲜肉，但他们是注定昙花一现的，而且就在当下，他们没有足够差异化的特点，竞争得也很艰难，很激烈，稍有不慎就被更年轻的后辈踩着肩膀上去了……” “但你不同。”赵烨神情前所未有的认真了起来：“你不但有很好的外在形象，而且你有业内近乎顶尖的演技，这是我和柳盟一致认可的，我们俩的眼光都不差。” “我们都很清楚，这有多不可思议。” 说到这，他笑了笑：“当然，你现在还没有像老一辈的影帝那样，被所有圈内人和大多观众完全了解，但那是因为你另一个优势……” “因为你年轻。” “颜值高，演技好，足够年轻……”赵烨的脸上突然笑开了花：“这不是一加一等于二，这是化学反应，演艺圈优秀的人才是多，但就是找不出一个你这样的，跟你演技接近的帅哥也有，年纪大你起码十岁。由此可见，你的优势大到没边，是演员里极其罕见的人才。” “长得好看的年轻人多的是，别说专业的各大影视学院，就是市中心的马路上也一抓一大把，但是演技不但需要天分，也需要时间来凝练的……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年轻的人，能够把一个年老的角色演到入木三分。” “就像开了外挂一样。” “所以……你现在最好是专心演戏，我们工作室的资源会对你大幅度倾斜，我们要把你包装成真正的巨星。” 第二百二十三章 明星的代言费真的好贵啊 …… 厉害的经纪人分很多种。 少数骚浪贱，多数土肥圆。 开玩笑哈…… 国内的娱乐圈分工比好莱坞似乎落后了一个世纪，尤其体现在经纪人既当爹又当妈这点上，众所周知，大多数行业都一样，分工越细，效率越高……好莱坞巨星有多个经纪人经理人共同携手伺候，这就不说了，大多普通明星，也至少有一个经纪人专门主外，负责给艺人接片接广告，做赚钱活计的筛选，还有一个经理人主内，负责全权管理艺人的衣食住行，包括人设包装、危机公关等，如同一个严苛的家长。 国内经纪人就比较忙活了，没有明确的分工，往往什么都要管，但总体来说，多少还是有倾向性的。 曹一方的经纪人陈娅蛮，这位小姐姐有FBI教科书级的微表情分析能力，察言观色一本牛逼，擅长舆论把控，人脉路子也很野，各种小心思小手段玲琅满目，细节制胜，算是非常优秀的经纪人。 算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土壤培养出的优秀经纪人，她去卖房子应该也能成为年度销售冠军。 但她终归格局较小，剧本筛选能力偏弱，职能方面更接近经理人。 然鹅……国内艺人拥有极大的自主权，例如曹一方不太想被她完全监管，稍许博弈后，陈娅蛮就没办法去控制他，各种建议只能与他商量，由他决定。 这样一来，陈娅蛮的工作实际上就受到了很大的限制。 还好，曹一方本人比较聪明，不然一个刚刚火起来的新人，非要抢夺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很容易就一时头昏脑热的做错事，然后扑街在娱乐圈的滚滚黑水之中，顷刻间就淹死腐烂呈现巨人观。 这一段时间聊下来，曹一方发现赵烨也是个很厉害的经纪人，某些方面要比陈娅蛮更强，或者说，他更像是一个主外的经纪人。 同样和邹润秋相熟，但神雕的试戏机会却是从赵烨那里提供来的，而不是陈娅蛮，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赵烨的意思他也听明白了，对于自己写剧本方面的才华，这位老经纪人或许是欣赏的，甚至可以称得上惊叹，但这并没有什么卵用，这种水平的编剧一抓一大把，并不稀奇。 巨星苗子才稀奇。 他目前最大的优势，就是…… 小鲜肉没他能演。 能演的没他新鲜。 在以演员之名碾压群雄后，他的戏路被证明了有足够的宽度，吸引到了业内一些大导演的注意。 除此之外，他现在还有几个特牛逼的名号。 当然不是曹七秒、曹公公此类江湖诨号，而是…… 最年轻的视帝。 第一位90后视帝。 金灿灿的名号，都是钱。 所以他应该专心去演戏，趁热打铁，大把赚钞票和名气，没必要浪费时间在写剧本这种低收益的业余爱好上。 …… “行啊，我明白了。”曹一方也学着柳盟，两根手指敲敲桌面，笑道：“我本来也就是没想太多，只是既然写出来了，总归是想着能有点收获……想来也对，不能拍也在情理之中。” 赵烨看着很满意：“你能理解就好。” 柳盟后来全程出神，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 这个话题并没有说透。 等到陈娅蛮来的时候，赵烨和柳盟就把会议室让给他们了，而曹一方表面装作满不在乎，实际上心里却一直在琢磨这件事，琢磨着自己未来的发展道路。 怎么回事呢。 都穿越了，写个剧本还卖不出去咋的…… 没人投资……那他们到底想投资什么样的剧本？自己脑子里那么多故事，就白瞎了吗？ 曹一方以为自己满不在乎，实际上他心里各种不忿，这剧本也是当时拍戏的时候，压榨睡眠时间，好不容易鼓捣出来的，倾注了不少心血，就这么烂在手里了？ 他想到了当初吴玉曾经对他说过的话，或许是屁股决定脑袋，或许是剧本确实有不少问题，又或许是曹一方当下在演员方面都天赋着实过于惊人，所以柳盟和赵烨的想法，和吴玉当初说的话有太大的出入。 吴玉当年发现自己的写作天赋后，是建议他好好发挥来着，甚至可以去签两份合约，一份演员一份编剧，而赵烨和柳盟如今的意思，就是让他别折腾，安心拍戏。 曹一方自己心里煸出了一点滋味，他这个视帝的头衔是怎么来的？无论愿不愿意承认，陈娅蛮和柳盟，甚至是赵烨，他们肯定动用了很多关系资源。 否则就算是这一届的白玉兰，因为某人的缺席，成了最弱的一届，他照样得不到视帝。 从这件事上面，可以看得出柳盟工作室的底气，他们为什么能不依附大公司，同样混得还不错，看样子这几位爷的关系网，至少在江海市这一亩三分地，是足够硬气的。 好不容易帮他塑造了一顶视帝光环，现在正是要回本的时候，赵烨也是合伙人之一，有他的一份利益在，他们当然希望曹一方能专心拍戏，高效捞金。 他们这么想，也没什么毛病…… 回头再找吴导聊聊这件事吧。 曹一方心里想着。 “喂喂喂！”陈娅蛮不满的敲了敲桌子：“听没听我说话呀！” 曹一方抬眼，无精打采道：“听着呢，几个广告代言嘛。” “那你倒是说说看，你打算接哪个？” 曹一方揉着眉心：“你再说一遍，你筛选出来的广告商和报价……” “干嘛呢，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陈娅蛮清了清嗓子，高声道：“我给你做了个简单的筛选，我觉得价值最高的一个代言，是东华手机的代言，首先是这个牌子调性不低，国产机里头能走出国门的不多……这个代言是1+1+1，一次影视广告拍摄，一次平面拍摄，还要出席一次活动，给到的报价呢，是两年起签，总代言费在三百万左右，具体还要谈。” “嚯！”曹一方一听就来了精神：“我现在这么值钱了？” 陈娅蛮邪魅一笑：“岂止，还有一个被我pass掉的日用品品牌，给到了我们两年八百万的代言费。” 曹一方急了：“那干嘛pass 掉？” 陈娅蛮笑眯眯道：“卫生巾，你接吗？” 第二百二十四章 我是光 …… 卫生巾代言是肯定不能接的，这辈子都不能接的，出到天价也不能接，曹一方无法想象自己挂着温暖微笑的脸，出现在卫生巾的包装上，无数张自己的笑脸和咧着嘴笑的大白牙，在超市货架上排排坐，一行又一列，然后下面再印上一条类似‘护你一夜无忧’‘像女孩儿一样’‘做女生……真好’这样的广告词。 他的外号已经够多够难听了，火上浇油要不得，他的戏路还没定，但目前貌似是个偶像派，又不是拍邪典片的妖星……不用这么不走寻常路。 “这种比较低端的日用品代言，以后就别说出口了，我这张脸值得更好的。”曹一方一脸便秘：“除了东华手机的代言，还要接哪个？” 陈娅蛮左手边是摊开的小本本，右手边是超薄笔记本电脑，她的视线此刻钉在电脑上，蹙眉思索片刻，说道：“我给你个建议啊，你可听可不听。” “你放心大胆的说。”曹一方好整以暇：“能不听我一定不听。” 陈娅蛮娇俏得翻了个大白眼：“鉴于你的拍戏时间比较紧，目前能赶得及拍摄的也就是东华手机的广告，其他的代言先不接……当然你一定要接也行。” “嗯……” 曹一方喉咙里发出沉闷的低吟，眉宇间一片晦涩。 他有点心痛。 不同类型的代言互相之间并不冲突，而且如今明星的代言费比片酬还要高，假设他一口气接个五六个不同领域的品牌代言，就算低一点两百万一个，总数就能达到一千二百万以上。 这是什么概念？ 一下子超过了他目前为止所有收入的总和！ 意味着他可以全款买房！ 呃，当然，全款就买不到多大的，市中心的中高端小区能买个一百平左右的大两房吧。 贷款才是王道，借银行的钱去买时间，只要坚信房价不会跌…… 呃，说回正题…… 就算被工作室扣下百分之二十，他也还有一千万左右的入账。 更何况估计能谈到的价格，应该比这个要高不少，广告代言绝对是知名艺人最大块的收入，这就是赤果果的拿名气换钱。 见他面露痛苦，陈娅蛮嗤笑一声，解释道：“别这么没出息，你现在是人气的高速发展期，等你神雕拍完以后，说不定身价能翻倍，而且现在接太多低端品牌的代言完全是涸泽而渔，这样一来，许多高端奢侈品的品牌，就可能永远失之交臂了。” 曹一方对这方面了解不多，但他也听说过那些奢侈品品牌一贯卖的就是个逼格，所以寻找代言人的时候，各方面条件都比较苛刻，远离黄赌毒是基础条件，还有一些隐性的要求。 譬如他们没办法接受自己品牌的代言人太Lo. 奢侈品的品牌代言人，绝对不能一面以大片姿态，西装革履的出现在商场的广告海报上，而另一面则是在马路牙子对过的公交站台广告位里头，举着矿泉水笑得像个二傻子。 更甭提类似高速路旁巨大室外广告，一个代言人的巨像插着手站在那，像个没有感情的的杀手，但一旁广告词却是…… xxx海滨御墅尽享尊荣，来就送两百平露天花园…… 陈娅蛮妩媚一笑，嗓音和说的内容一样富有诱惑力：“想像一下，一个是在电视上啃着泡面竖起大拇指的你，一个是身着西装梳着大背头打豪车或者腕表广告的你，哪个更得体？” 曹一方拍案：“都听你的！” “好。”陈娅蛮继续道：“还有，你得了视帝后，许多媒体报社的采访邀约像头皮屑一样飞过来，但我都推了，如果有记者私下想办法找到了你，你别搭理他们就行，你现在不需要更多的曝光率了。” 曹一方点头应下，但也奇怪道：“这倒没问题，不过我还以为曝光率是多多益善的。”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是多多益善的，超过的一定的数量，一定会产生你意想不到的副作用。”陈娅蛮撑着脸，侧头打量着他：“你现在需要的不是曝光率，而是作品量。” “明白。”曹一方低头：“惭愧。” …… 接下来的一周时间，他们俩去忙于和东华手机方面签约以及拍摄广告，在这段时间里，曹一方的第二部作品终于悄然无声的开播了。 因为种种原因，例如主演之一覃小妮的负面绯闻，以柳盟工作室为首，这剧的几个出品方在商议后，一致决定放弃了原有的宣传方式，只让江东卫视放了一周的预告。 还有几个主演的微博宣传。 这部片子遑论内容，光是曹一方和谢妍婷的再度合作，就足够博得一大票关注度，又有林丞事件炒出的热度，最后这部剧虽然版权不贵，但好歹也是何冉冉的一部网文作品，算是一个小IP，自带部分流量。 最让出品方放心的，就是曹一方最近的话题度一直很爆表，就算不上任何节目进行宣传，关注度也居高不下。 上映之后的收视率方面，江东卫视也很满意。 在网台同播的前提下，亿酷视频网的收集播放率破三十亿，这个统计数字感觉有点水，但首播实时收视率排第一的确是实打实的。 …… “啧啧，都是从众心理，现在网上的人都跟风夸你演技好，说你演的跟纯娘们似的。” 车后座，陈娅蛮低头刷着手机，看曹一方新剧的各种评价，时不时的发表一两句阴阳怪气的评论。 “怎么就跟风了，我那是演的真好。”曹一方不忿道。 陈娅蛮看的嘿嘿直乐：“有人说，现在卫视都能放这种穿越+性转的神剧了，审查力度现在这么自由奔放，是不是预示着离影视剧分级制度改革也不远了。” 曹一方很认真的看她：“会吗？” 陈娅蛮撇了撇嘴：“做梦。” 于是曹一方不再理她，扭头看着窗外：“到了没？” 司机贾潮回道：“快了快了，就前面商场大楼，看到没？我看到你了！” 曹一方眯着眼看前方，朝阳初生，霞光万道，他什么也看不清：“我在哪儿呢？” 陈娅蛮抬头，一眼就找到了，指着侧前方：“两点钟方向，抬头看。” 曹一方还真就看到了。 那是一栋六层的商场头顶，一块广告灯箱上，看到了自己这两天拍摄的东华手机广告海报。 海报拍得确实挺有格调，干净的灰蓝背景中，曹一方微微扬起下颚，用一种好像带三分骚气七分不屑好像很厉害但其实没有半点内容的眼神，烟视着镜头。 手上像捏扑克牌一样，捏着一个薄薄的银色手机。 巧的是，他的视线往下，落处，正好是对面另一个位置稍低的广告牌位，海报上是著名晗国影视明星朴野昌，代言的是晗国闪星手机的广告。他低垂着眼帘，拿着手机放在耳畔，一副莫名很享受的德行。 车子停了下来。 “中华之光啊。”他喃喃说道。 陈娅蛮挑眉：“你说得是东华手机吗？” 曹一方没理她。 贾潮笑道：“以我这段时间对曹老板浅薄的了解，他说得一定是他自个。” 曹一方不置可否，只说：“你看我鄙视的眼神多么到位……” 第二百二十五章 阳光正好，老而不倒 …… 沆州琵琶湾生态农庄。 工作日人很少，满池塘的荷花开得正盛，在一片片绿毯似的荷叶上浓艳的绽放着生命。 阳光也艳烈，中华之光，炙烤大地。 吴玉导演仰靠在躺椅上，明明有遮阳伞伫在一旁，躲在阴凉底下的他却还是装逼的戴着蓝色鸭舌帽和大墨镜，唇上小胡子修剪得整整齐齐，手上轻轻的拽着一根鱼竿，鱼钩正沉在湖里。 油腻的中年人啊，早早的就开始过上退休养生玩鸟钓鱼的日子了。 毕竟年纪到了，吴导有点将军肚，饱满的肚子上盖着两本厚厚的剧本，其中一本从上次曹一方来探望他老人家时，他就在看，这会儿也不知道看完没有。 前方是鱼塘，后方是红柱青瓦白墙的干净仿古建筑，一溜檐廊铺开，干干净净的，颇有古韵。 他的身旁还放了一张躺椅，一杆遮阳大伞，一杆鱼竿，一个红色塑料桶，应该是在等什么人。 吴玉闭目养神，高高的挺着肚子。 不多时，稳中带跳的脚步声响起。 有个穿白短袖的身影坐下，抄起鱼竿，开始上鱼饵。 他的肚子更大，像是肿胀的气球，又像吸饱了气膨胀起来的河豚鱼。 衬托之下，吴玉的身材就显得很标准了。 听到动静，吴玉睁开眼睛，扭头时墨镜微微下滑，视线毫无阻挡的望了过去：“哎，老头子你真的会钓鱼吗？” 只见大肚子的所有者，是个耄耋之年的糟老头子，一头稀疏的白发像蓬杂草一样盖在头顶，好在他秃得很匀称，看起来也就没那么秃了。 与大肚子相对的，是他干瘦的老胳膊老腿，不过老人家还挺潮，短袖衫上是一个大大的卡通小猪，穿着中裤和运动鞋，长的也是尖脸小眼，一副为老不尊的相貌。 田安邦不屑一笑，把鱼钩刷的一下子就甩进了鱼塘里，半躺了下来眯起眼，朗声道：“太公垂钓，雄心谁诉……万丈红尘锁仙骨！前后无……” 别看他中气十足，实际上色厉内荏，说到最后就气短不继了，换了一口气，才好歹用力的说完最后一个字：“路！” 吴玉有点无奈，叹了口气：“您老能别每次登场都装一把世外高人吗？多大岁数了都？” “呸！”田安邦反驳道：“我要是没有一颗赤子童心，那邹老虎……啊，能找我演老顽童吗？” 吴玉一脸无奈的摆摆手：“行行行，你说什么都对。” 田安邦还没完，老嗓子干哑着扯道：“少看不起人啊，我当年下海摸鱼那会儿，你还穿着开膛裤跟女孩子一起跳橡皮筋呢。” 吴玉皱眉少顷，忍不住道：“我那会儿也不跳橡皮筋……还有，摸鱼和钓鱼也不是一回事吧。” 田安邦安静的看了会儿鱼塘水面，忽然变脸，换上了一副谄媚嘴脸，看着特别有喜感，转脸看吴玉：“哎哎，我说吴大导演，我那剧本你看得怎么样呀？” 吴玉也沉默片刻，深深叹气：“老田啊，田老师，田教授……” 田安邦赶紧摆手：“您可别这么叫我！当不起当不起！” “你是老演员，也是老编剧了，应该知道的。”吴玉无奈的拿起身上那份更厚的剧本，“你这写得是三国！质量那是没得说，毫不客气的评价，这是我从业以来，看过最优秀的剧本，没有之一……” 田安邦脸上没有露出喜色，反而有些苦涩。 吴玉话锋一转，重点就来了：“但是现在历史正剧真的没有人去拍啊！就连国家支持的抗战题材，正经一点都没人愿意拍了，你这可是正儿八经的三国演义，这年头制作费用，明星片酬，宣传费用，你知道多贵吗？这样的历史大剧最近五六年都没人拍，这是有道理的，这没个两三亿资金都不敢立项，真要拍好还远不止这个数……” 田安邦无奈的舔了舔起皮的嘴唇，没吭声。 “前年本来有一部历史剧立项的，大汉狼烟记得吗？立项了！都开拍了！后来投资方发现没有电视台敢花大价钱买这剧，价格太贵，收视率又没保证，一个接一个撤资，最后生生就是没拍成！血的案例在前头，哪儿还有几个投资方敢偷拍大手笔的历史剧啊！” 吴玉随手又翻了翻：“而且你这剧本还没写完吧？写到曹丕登基怎么就没了。” 田安邦觍着脸笑道：“还没来得及写完……嘿嘿嘿，最近忙着挣钱。” “我也不知道你找了多少人。”吴玉无奈道：“找我其实没用，我倾家荡产也拍不了这片子，市场现在就这样……我带出来的一个演员不知道你听说过没，叫曹一方。” 听到这名字，田安邦老眼一亮，激动的指着吴玉道；“我知道他！那个好儿子嘿嘿嘿！他表演的五分钟我看了一小时！太了不起了！天生的演员！把曹操演的活过来了！” 吴玉听到田安邦对曹一方评价那么高，脸上皱纹动了动，忍着没笑，继续说道：“那你应该知道他新上映一部剧……偶像剧我也不评判好坏，但是现在市场就接受这样的剧，投资几千万吧，最多六千万，而且大部分费用肯定是艺人片酬，这样的剧，投资不大，但是收视率往往都不低，电视台也好，网络平台也好，肯定都喜欢这种剧。” 顿了顿，又道：“电视台喜欢，那投资方也喜欢，低投资，低风险，高收益……现在历史剧难道不是么？宁可花钱买IP，买明星，也不愿意投资在场面，群演、特效上头，踩着花盆底的太后，穿花裙子的后宫嫔妃们，拖着大辫子谈情说爱的帝王将相……” 田安邦接口道：“就是披着言情剧的皮，那哪算历史剧。” 吴玉点头道：“其实萧笑生拍的刺圣制作已经是非常精良的了，剧本也合理。” “合理个屁哟。” 田安邦一脸不屑：“现在女娃子的女权主义都体现在电视剧上了，是，电视剧现在就女娃子看得多，所以市场迎合嘛，但别说那是历史剧，那叫后宫争霸偶像剧，现在时兴的什么大女主剧，要真是大女主也就算了……可这不是变种了玛丽苏剧吗？反正男人都是巴子，头都被驴B夹过，脑子不要了就要女人，心甘情愿帮女人上位，在那个时代，掠夺权力？女主的手段我是真看不出来！合理？吴玉你平心而论，我们老爷们这么耿吗？” “行啊老田，你还真是人老心不老，还知道玛丽苏啊。”吴玉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过你这话可别被萧笑生听见。” “听见我也这么说！”田安邦愤愤不平：“现在电视剧就是一盘生意……历史不要了，逻辑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就要爱情，娱乐到底，老祖宗的智慧和观众的脑子被一起糊在地上！” “本来就是一盘生意。”吴玉只能叹息：“曹一方也给我发了一份剧本，也是一样的问题，他写了一部谍战剧，写的那叫一个细致，分镜头剧本都写了不少……但是柳盟告诉他，没人愿意投资。” “啥玩意？”田安邦很感兴趣，睁大眼睛问道：“他会写剧本？他还会写剧本？有机会能……能给我瞅瞅不？” 柳盟没二话，从肚子上拿起另一本稍薄的剧本，扔了过去。 第二百二十六章 只要流量 …… 日头偏移，过去了大半个小时。 吴玉一直在闭目养神，直到手上的鱼竿震了震，他才赶紧收线，抬杆，看到一尾大鲳鱼咬钩，鱼尾狂颠，溅出的水珠在阳光下像开了朵水花。 乐呵呵的从鱼钩上，取下这尾不小的鲳鱼，然后扔进桶里，吴玉扭头看向田安邦：“老田……” 但见田安邦躺在椅上，手不释卷，看得正入神，但他双手都捧着剧本，钓鱼竿呢？ 吴玉眼尖，看到鱼竿落在地上，一半已经没入池塘里，那一头显然已经被鱼咬钩了，鱼竿以一种不正常的速度往水里头钻，他急的骂了句粗口。 “艹！” 赶紧起身去抓，结果刚要摸到鱼竿，忽然被田安邦一把拽住了手。 于是吴玉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高价买的碳素台钓竿，就这么被一尾大鱼生生的拽进了水里。 “田安邦！” 吴玉喊了一嗓子，转头怒目而视，却见田安邦老头子一脸肃然，紧紧的拽着他的手：“吴导，这剧本好啊，虽然字里行间略显青涩，剧本格式不是太顺眼，但故事精彩，环环相扣，而且文笔很精到，一点儿不繁冗，文采飞扬而不卖弄，每一句话都言之有物，这是个好苗子啊。” 吴玉尽量平心静气：“我的鱼竿……” 田安邦兀自兴奋道：“我从未见过一个学表演的艺人，能有这份编剧水准……当然，文笔好的多的是，就说樊清让那个老诸葛，他写散文也算是当代大家，但他不会写故事啊，徒然卖弄风雅而已，这个小伙子……” “老先生说得好。” 一道清朗有力的嗓音，忽然在二人背后响起。 吴玉早就跟他约好了，自然不会吃惊，这小兔崽子的声音自己听了整整三个月，用屁股都能感应到他此刻的得瑟。 田安邦倒是怔了怔，往后看去。 只见两个身形挺拔的青年正款步走来，当前一人身形匀称，面容俊逸，穿着一身干净衬衣，袖管挽到臂弯，露出手腕上骚气的名表——他看了会儿，认出来了。 曹一方。 身后那个眼睛比自己还小的，应该是他助理吧。 贾潮背着双肩包，看起来像个毕业没多久的大学生，左顾右望的，眼睛始终睁不开。 曹一方笑嘻嘻的走上前去跟吴玉打招呼：“吴导好久不见，钓到什么大鱼没？” 吴玉很郁闷得看了眼水桶：“钓到一条不值钱的白鲳，损失了一根一万多的进口鱼竿。” 曹一方没接这话头，看向也正打量自己的田安邦，笑问：“不知道吴导今天还约了人，这位老师是……？” 田安邦赶紧应道：“别喊老师，我楼下理发店都是老师，听着别扭……叫我老田就行，或者叫我英文名Lucifer.” 听到这个牛逼的英文名，吴玉古怪的看了他一眼，曹一方差点没憋住笑出声来。 田安邦还挺得意，对吴玉道：“怎么样？我知道现在年轻人都有英文名，我让崔观海那妮子帮我取得，我说要一个特别霸气的，有年代感的英文名，她就给我取了这个。” 吴玉面无表情，点头：“很霸气。” 曹一方也点头，尽可能保持礼貌的微笑：“也很有年代感。” 路西法……可把老头子牛逼坏了。 田安邦叉着腰笑，挺起的大肚子和他整个干瘦的身板很不协调。 “好，介绍一下。”吴玉指了指曹一方：“这位就是当红小生，最近一直挂在娱乐新闻上，曹一方，你知道，你手上拿着的剧本就是他写的。” 然后又指了指田安邦：“这位就厉害了，田安邦大编剧，曾任职北大文学系，是一位文学教授……” 田安邦赶紧笑着摆手：“副的！” 吴玉不理他：“而且是业内滋生老编剧，老作家，老演员，你马上要拍的神雕侠侣，他既是老顽童的扮演演员，也是总编剧。” 曹一方：“哟！” 田安邦：“哎呀！” 两人顿时四手握在一起，用力的摇啊摇，异口同声的说着：“幸会幸会！久仰久仰！” 田安邦开口笑：“小曹你这就虚伪了，你肯定没听说过我。” 曹一方一脸世故笑：“还真听说过，前阵子您老是不是也上了新闻？好像是被高行宇的粉丝给怼了。” “是啊是啊。”田安邦看样子完全没当回事：“我当时就觉得这帮孩子接机太夸张了，后来他们就骂我，再然后我发我写的字帖，还骂我写繁体字……你说我这，出门就是不能不看黄历。” 吴玉看两人气场挺合的，拍了拍手，回身去拎起仅剩的鱼竿和水桶：“走吧，回我家去再聊。” …… 坐在吴玉家楼下宽敞的客厅，高清大屏液晶电视正在播放娱乐新闻，不过三个人都没有看，他们正在激烈的讨论着影视剧市场的问题。 贾潮没有进来坐，他时刻劳记着自己职责，坚定要求守在车里玩手机，于是吴玉的太太酆立切好了果盘，一份大的放在他们面前茶几上，另外分了一份正端到外头给小伙子送过去。 曹一方手里捧着的是田安邦写的剧本，看的啧啧称奇：“田老师这分镜头剧本写的太漂亮了……这是用写著作的笔法写剧本，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优美的剧本……这么好的三国剧本，也一样不能拍吗？” 吴玉摇摇头，往嘴里塞了一瓣儿橘子：“没人愿意投当然不能拍，你这剧本也一样。相对来说，你这个剧本可以投拍的概率更大点。” 曹一方摆出了一幅小学生求解的坐姿。 田安邦也是业内老人了，他解释道：“投资商要赚钱，要规避风险，你这剧本商业性是很好的，如果挂个老编剧的名号，估计有人愿意投……但现在谍战片市场也不好，投这个不如花大价钱买网文版权，再弄几个大明星充门面，剧本随便写，至少保底不亏没问题，两害相较取其轻嘛……” “譬如最近不是很多跟风你们仙剑的仙侠剧开拍了嘛？时间那么紧，哪来的好剧本？不就是买了版权瞎**改，然后胡乱拍起来再说，生怕这阵风过去了连汤都喝不到。” 曹一方揉了揉耳朵：“那这就是不能拍嘛。” “有几种办法。”吴玉道：“要么就像田老师说的，挂名给老编剧，但说真的……人也不定愿意给你挂，名气大的编剧都有工作室，本来就是自己掌握个框架，让手底下的人写，不缺剧本，没必要占你这个大明星的便宜，陪你弄虚作假，到时候掰扯不清楚。” 曹一方问道：“署名权我肯定不会让，还有呢？” 大部分底层编剧刚入行时，的确是当抢手混日子讨生活的，自己写的剧本挂得都是别人的名字，但他如今算是小有名气，不可能做这种蠢事。 “在网上连载，利用你的名气把人气聚拢起来。”吴玉淡淡道：“如果内容确实好，到时候估计会引起很多投资方注意，这比我们费尽口舌去在业内推销要好得多……你的名气在这方面肯定管用，人家买网文不就是买个流量嘛，你只要有流量，对投资方来说，这生意就有保障。” 曹一方想了想：“这个可以尝试。” 他对网络连载的文学没有太多关注，但大概知道，能写出名气的大都是几百万字长篇，如今的他没有这么多时间去跨界写文，但是如果只是把剧本改一改，按照短篇的形式发上去，应该问题不大，也不耽误功夫。 他只要在微博上给自己推销一下，关注度肯定不会小……只是粉丝向的经济，不知道在这方面能管多少用处。 今晚修仙码字 不想赶时间码字，我要捋清楚了再写，白天睡过去了，晚上写吧。 去拔了个火罐，师傅说我拔得深紫发黑，八成快成仙了…… 《文娱大戏精》今晚修仙码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二十七章 高能女星的加盟 …… 无论如何，曹一方至少有了个大致的方向。 把剧本短篇化，上传到网上，这个做法很多成名电视剧的编剧都做过，听着很靠谱，逻辑上能行得通，但在某种程度上，又没什么现实的参照可以考量。 因为据他所知，那些都是电视剧先成名，而后以电视剧的热度为基础出的书，除此之外……娱乐圈里写作出书的艺人很多，大多都是成名的明星和主持人，但他们写的都是什么内容呢？ 部分自传、部分散文、人生感悟，甚至还有的是用小学生眼光摘录的好词好句附加百分之五十的照片合成的一本四不像，像散文像作文像段子像报纸但又都不是，倒像梦呓。 很牛X对不对？ 这就是明星写书的现状。 正儿八经写故事的，貌似一个都没有。要真这样去做，曹一方也真算是当今娱乐圈特立独行，不务正业的典范之一了。 田安邦吃着水果，听着两人对话，忽然摇头笑了起来，口齿不清道：“这算什么事？好好的剧本投拍不成，还得先到网文上走一遭？回头再整成个IP，让影视公司来买版权？我这个老头子可能落伍了，听起来怎么好像绕了个大圈子，你们觉得好笑不好笑？” 吴玉用他木然的面部表情作了回答。 曹一方很配合，微笑点头，但也不搭理。 田安邦有点尴尬，指着吴玉，对曹一方道：“吴导他一直这么不苟言笑吗？还是就跟我这样？” 曹一方笑道：“霸道总裁式导演嘛，日常都这样。” 田安邦一脸嫌弃的看着吴玉，又摇了摇头，转而又开始针对网文开炮，这老头子虽然性格挺顽童的，但骨子里有点大男子主义，还有老年人特有的倔强和偏见，例如对于网文的见解。 “按照市场这样发展下去，我们的影视剧产业就玩完了。”田安邦脱了鞋，盘坐在沙发上，手舞足蹈：“电视剧都不讲故事了，直接用流量带动收视率，网文看的人多，是流量，明星认识的人多，是流量。但明星是什么？沐猴而冠不足言，野鸡披着资本做的衣裳，就成了凤凰？” 吴玉无语的看着他，曹一方没法发表意见。 可能田安邦也意识到，自己攻击范围太广，看了眼曹一方，安慰道：“没说你啊，小曹别介意，你和观海都是有演技的明星，稀罕你们！” 紧接着又转而怒道：“但没有演技的明星才多啊，这年头包装个明星容易，谁还有耐心培养好演员？再说了，网文又是什么？都是垃圾，糟粕，有几部文以载道的？” 吴玉纠正道：“这话不对，往大了说，这就是个文学载体方式，要是你田安邦老教授的剧本，一开始在网上上传，理论上也能算是网文。” 田安邦一脸我不听我就不听的表情。 曹一方也道：“您也不用太担心……”两个世界的娱乐文化发展水平虽然没有高下之分，但毕竟进程略有分歧，譬如这个世界仙侠剧的出世更晚，大规模购买IP改编的风潮也刚开始不久，曹一方对此是有先见之明的。 他安抚道：“市场慢慢的会自己做出选择。不用担心以后没有好剧本，观众也不傻，等着看好了……网文且不论它的教育意义，至少创意能百花齐放，也是一件大好事，据我所知，一些男作者写的大长篇改编大多都是注定失败的。” 田安邦和吴玉两人都看着他，曹一方以一个真正过来人的语气，滔滔不竭：“首先仙侠类改编影视剧，特效做不到是一方面，太贵了……只能改成武侠的效果，这还只是一个小问题。大问题是几百万字的长篇，无论编剧能力多强，最后修改下来，剧情和人物一定偏离得一塌糊涂，原著粉和其他没看过原著的观众，十有八九不买账。” 他摊开手：“想想看，如果只有明星的粉丝买账，那又何必花大价钱购买版权？这样拍下来，刚开始可能还好，观众看个新鲜，往后收视率一定一塌糊涂，电视台看明白了，也就不愿意高价买这样的剧，投资商赚不到钱，这条路很快就会堵上。倒是女作者写的，剧情精炼，人物少，改编更方便，而这样的剧是很容易出精品的，也就算不上影视垃圾了。” 吴玉点头道：“是这个道理，所以我对这方面不担心，我更担心的是……算了。”他说到一半，便闭口不言了，其实吴玉的视野一贯放得比较大，他担心的是，以国内这样的现状，长时间的走偏下去，会比其他国家的文化产业落后更多，以后追起来就更累。 田安邦叹了口气：“那你就试试吧。” 曹一方点头：“嗯，试试。” …… 吴玉邀请他们晚上一起吃饭，但是曹一方和田安邦都婉拒了，他们要赶紧回去准备一下，准备去京城参加新剧的开机发布会，曹一方还要提前两天到，赶时间定个装，田安邦则要跟本剧其他几名编剧再碰个面，剧本还有些需要微调的地方，干脆面对面商议。 曹一方最近没有关注过相关的新闻，但田安邦挺兴奋的透露：“知道吗？邹老虎面子大啊，这部戏的演技派那是相当多，而且有大明星加盟哦。” 吴玉道：“邹润秋的剧，业内都知道，谁拍谁红，当然演员好找了。” “是吗？”曹一方问道：“我倒不知道，有哪些前辈加盟？” “我先说一个最大牌的，她的加入还一直是保密状态呢！”田安邦终于穿上了运动鞋，站起来道：“因为这次的几位女角名气都不太大，都是年轻的新演员，所以邹润秋干脆……他干脆请了个业内最火的女星，来拉拉人气……你们肯定猜不到是谁。” 曹一方和吴玉面面相觑，业内最火的就那么几个，她们可都不像是会来演配角的。 “就知道你们猜不到。”田安邦得意道：“这次本剧李莫愁的扮演者已经敲定了……崔观海。” 曹一方惊了：“不是吧？她不是从来没演过配角吗？” 第二百二十八章 开工饭 …… 没错，崔观海确实从来没有出演过配角，但不代表她不能接演配角……只是对于影视明星来说，既然主角的剧本都可以像买菜一样挑三拣四随意检选，谁还愿意屈尊纡贵去衬托别人？ 如今…… 或许是在电视剧的领域，她已经没有追求了吧。 出道至今，十一年。在去年她就修成正果，获得了飞天奖最优秀女演员奖项，至此，包揽了所有电视剧领域的大奖，成为了国内第三位得到大满贯的女星，神位已稳，可以任性。 由于出演了多部宫廷剧大女主，包括武则天这样的千古女帝，崔观海有两个很响亮的爱称。 崔娘娘。 陛下。 前者更有亲和力，被喊得比较广泛，后者在GL圈用得更多，不少渴望被临幸的少女们，极为酷爱崔观海某些更有英气的角色，尤喜她腹黑霸道的模样，日常幻想被推倒，被壁咚，被……嘿嘿嘿…… 关键是她几乎没有绯闻传出，所以对她的取向有各种各样的猜测，大家都有希望。 …… “她为什么会来出演一个配角？” “喜欢你呗。” “啊？！” 车上，曹一方被田安邦的话给吓了一跳，他还没摸清楚这老头子的秉性，只见老田贼眉鼠眼的瞄他，用手贱兮兮的戳了戳他的腰：“小观海可是大美人，长得贼标志，别说你没兴趣啊，大家都是男人，不要装蒜哟。” 曹一方匪夷所思的看着田安邦的脸，真的觉得很奇怪，你说一个挺牛叉的老编剧，还是名校教授，一大把年纪了，也没老年痴呆什么的，怎么可以欠到让自己手痒？这不符合常理啊。 况且他还不是单纯的贱，他还色。曹一方好心让他上车，捎带他去机场，但一路上但凡看到个年轻的女孩儿，都不用多漂亮，那老眼睛就在人家女孩身上能戳出几个透明窟窿来。 或许这就是……名士风流、不拘小节吧。 曹一方想着，按理说，这种老头子人老心不老，你就不能跟他太客气，否则他浑身不痛快。但这货毕竟是业内老前辈，自己不能太过孟浪，还是尊称了一句：“田老师……您别瞎说了，她比我大起码五岁吧？” “女大三，抱金砖。”田安邦正色道：“女大五，赛老母。” 前面开车的贾潮笑出声来，说道：“田老师说得好！我就觉得年纪太小的女孩子不够味儿！还是大几岁的小姐姐成熟温婉懂得照顾人。” 田安邦赞叹道：“这小伙子有品味，果然眼睛小的都聪明。” 贾潮笑的欢，曹一方吐槽道：“你个少妇控好好开车！以后我给你找个老母级的使劲儿疼爱你！” 曹一方刚说完，田安邦忽然用一种拍苍蝇的手劲，趁其不备，猛地在他后脑勺拍了一把！ “哎哟！” 贾潮瞥了眼后视镜，不知道该不该行使自己保镖的职责，但想了想还是先不吱声。 曹一方捂着后脑，感觉遭到了严重的冒犯，气血上涌，终于忍不住，怒道：“田教授！你打我干嘛？！” 却见田安邦郑重的看着肇事的右手掌心，然后小眼犀利的转而盯向曹一方：“小曹，你脑后有反骨啊。” 神经病啊！ 我还想掀起你的头盖骨呢！ 曹一方压下火气，尽可能平心静气：“你到底想说什么呢？” “没什么没什么，我就是想给我的剧本，找几个合适的演员……我再想想，再想想。”田安邦忽然往后一靠，开始闭目养神：“困了，我眯一会儿，到了喊我啊。” 曹一方看着这滚刀肉一样的老头子，又好气又好笑。 有些年纪大的人真跟小孩子一样……果然人类在生命的两端，都容易熊。 打不得骂不得，又特能惹人烦。本来曹一方对田安邦还是挺有好感的，毕竟刚到的时候，听到他对自己的剧本好一阵猛夸。 唉，人生若只如初见……这特么变质的速度也忒快了。 “行，你就睡吧……清静。” 曹一方不再理他，打开车窗给自己透透气，距离机场越来越近，路况也越发旷阔，天色昏黄，马路两旁的低矮平房和山影绵延，在夕阳下别有一番宁静致远。 田老头子这把年纪，也夕阳西下了诶……就让他咋呼咋呼吧。 想到这，曹一方又回头看了他一眼，发现这老头上车后光顾着聊天了，都没系安全带，叹了口气，俯身过去帮他系上。 田老头闭着眼，往靠窗的一侧垂下脑袋，像是说睡就睡着了。 嘴角轻轻的笑了笑，老皮扯出了几条深壑。 然后在他车上滴落了几滴哈喇子。 …… 曹一方一行人在七月二十到了京城，先是去邹润秋的公司再度试装，看来化妆师和服装师都早已讨论好了定案，这次很快就搞定了，杨过的青年和中年形象差异较大，但总体来说，是让曹一方和陈娅蛮都比较满意的扮相。 其实只要没有那种太过现代的平刘海，或者审美异常的泡面头之类，正常的古装扮相，曹一方的颜值都能稳稳的hold住……其实那两种可以，但未免出戏。 邹润秋对于古装剧的审美要求一直都是远超合格线水准的。 曹一方是最晚来的，所以没有在摄影棚见到其他演员，他独自一人拍好了定妆照，晚上就是一轮聚餐。这次的聚餐比较有意义，算是开工饭了，一帮主要演员都已经就位，今天先熟悉一下，后天直接就是在京城举办一场浩大的开机发布会，办完以后直飞川蜀取景地。 …… 邹润秋考虑到众口难调，选了一家相对菜式丰富的京菜饭馆儿，聚餐的都是这部剧的演员，所以陈娅蛮也就没有一起去。 这家饭店不太好找，门脸太小，是邹润秋身边一位性感女秘书开车带他来的，然后一路把他领到包厢。 据说邹润秋是个挺事必躬亲的人，饭店也是他亲自挑选的，这就可以看出这位导演的品味了。 曹一方跟着秘书一路走进去，随意打量了一下周围气氛，食客是挺多的，但显然素质较高，还算颇为安静。这饭店的装潢风格也奇异，空间挑高特别高，像是工业化风格，又像个精致通透的博物馆，细节装饰为明清宋原素，服务员统一纯黑制服，没有大声吆喝，只有点头示意。 “曹先生您好。”到得包厢门口，一位女服务员再次等候多时，恭谨得为他们打开了门，低身道：“您请。” 曹一方只瞥了一眼，发现这包厢门口还有翠玉屏风，打开门都看不到里面的人……保密性做的也是够好的。 那位女秘书也止步了，曹一方回身答谢，然后走了进去。 第二百二十九章 提醒 …… 这饭店确实挺别致的，包间内也是个三角形的穹顶，显得特别空旷。 曹一方刚一走进去，顿时被里面坐的一众美女闪花了眼。 只见主位还空着，邹润秋人还没到，但包厢里已经坐了不少人，尽管有熟悉的面孔在座，但曹一方第一眼还是被那几位模样气质各有千秋的美女吸引了过去。 没办法，男人嘛，劣根性…… 随即，他一眼就看到了女主角杜若姮。 跟想象中不太一样，这姑娘没有长发及腰，而是留着一头很利落的短发，妆容精致，眉眼清丽，邹润秋相中的小龙女长相自然不会差，就算她身旁还坐着两位姿色上佳的美女，她依旧夺人眼球。 但是对比之下，可以发现杜若姮是个特别瘦的女孩子，脸蛋比周围两位都小了一圈…… 这种生活中显得过瘦的体型，上镜后效果一般都会比较好，估计这也是邹润秋选中她的一个原因吧。 当然……她的背景应该是更重要的决定因素。 杜若姮看到了他，也饶有兴致的回望过来，一双凤目颇显光芒。 曹一方心里对她的性格特征，打上了一个外向的符号……这么看来，她不算是本色出演。 神雕的男女主角第一次会面，点头示意，然后曹一方就挪开了视线。 “不好意思啊，来晚了。” 曹一方一边打招呼，一边快速在场间扫了一圈，毫不意外的看到了四张熟面孔，正凑在一个女孩儿身旁喋喋不休的老流氓田安邦，还有一位眼观鼻鼻观心，明明冷菜已经摆在眼前，还在往嘴里送巧克力的一位奔四帅气男星——陈玄祎。 顾严大爷坐在陈玄祎旁边，笑出满脸褶子，冲他挥手示意。 另外一位，则是前些日子，在以演员之名的节目上，与他同台飙戏但惨被轧戏的张扬。 张扬确实是个难得的好演员，而且显然心胸并不狭隘，看到曹一方出现，他倒很是兴奋，赶紧站起走来，伸手道：“哎哟，曹一方！都等你大半天了，好久不见！终于有机会能跟你真正的合作一次了！” 曹一方与他握手，笑道：“看来这部剧铁定要爆了，阵容这么强大，都是实力派演员加盟。” 张扬开玩笑道：“这话说的……我还一直自认为是偶像派演员。” 曹一方客气道：“你是长得好看的实力派演员。”然后还笑着补了一句：“跟我一样。” 席间几个女演员方才都好奇的看着曹一方，如今他名气正盛，声势无两，但是传言此人性格比张扬还要直率几分，况且年少得志……换句话说，就是更狂傲几分，她们一开始还担心这个名声在外的曹公公，会不会不太好相处。 看他玩笑开得这么随意，她们便放松了一些，顿时也报以友好的笑声。 张扬听了大笑：“那我不敢跟你比，来来，坐我边上，上次你走的急，我好多话想跟你聊都没机会。” 张扬的性子爽直，但上次被曹一方压戏压得那么狠，当然也不是毫无芥蒂……只是他后来跟崔观海聊了多次，也能想明白这事，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想要变得更好，就要向优秀的人学习，妒恨是万恶之源。 他是真的好奇曹一方的表演方式，想要好好讨教一下。 田安邦看了过来，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的：“张扬你是不是演戏把脑子演坏了。” 张扬愕然：“老田你这话怎么说？” 田安邦一脸嫌弃，摆明了觉得孺子不可教也，起身拽过曹一方的手，拉到自己位置旁边：“男女主角都没见过面，当然让他们俩坐一道，对吧，好好聊一聊，熟悉一下，培养培养感情……你凑什么热闹！” 张扬无言以对，眼看着到手的曹一方就被田安邦个糟老头子抢走了。 杜若姮笑盈盈的看着，她旁边都没座位，田安邦对着她身旁一个有点娃娃脸的小姑娘说道：“来来，小子晴，给曹一方腾个位置。” “啊？”俞子晴有点木讷，然后赶紧起身：“哦哦！” 曹一方颇为无奈，挣开了后，又把俞子晴摁了下去：“别睬田老头，他就这德行，你坐好你的。” 俞子晴刚站起，又被按下，只好苦笑的对田安邦做了个鬼脸。 看来田安邦真是跟谁都熟。 在来赴会之前，曹一方让陈娅蛮给他准备了一份资料，关于这次众位主演的扮演角色，和个人背景情况，详详细细的看了一遍，不能说倒背如流，但好歹能把人给认齐全了。 这位苦兮兮被要求让座的女生，叫做俞子晴，别看她在曹一方等人面前看着是个萌新，实际上她是南湖卫视最近新捧的小花，上一部电视剧和晗国演员朴野昌合作，可是女主角之尊，人气不低。 在别的地方只有别人给她让座的份儿…… 陈玄祎终于开口了，他清淡生疏的语气，让整个场面顿时平和了下来。 “田老师，你当我旁边这个座位是给谁空的？” 田安邦看着有点怕他，憨笑两声：“呃……小玄……” 陈玄祎对曹一方招招手，曹一方赶紧抽身过去，坐在他身旁，顾严大爷很贴心得给他倒了杯可乐，推到他身前。 顾严大爷也道：“老田你就别忙活了……” 田安邦一副好心被当驴肝肺的德行，不耐道：“行行行，算我多管闲事了行吧？”说完就回到自己座位。 但曹一方才刚落座，还没来得及喝口饮料，陈玄祎就又要拉他出去：“导演还有一会儿才到，走，陪我去抽根烟。” “哈？”曹一方微微一怔，这似乎有点不太礼貌，不过陈玄祎摆明了有话要跟他说，他也就顺势应道：“行。”然后和众人笑着打了个招呼，就跟着陈玄祎来到了饭店门口。 陈玄祎真拿出了一包外烟，散了一根给他，曹一方摆摆手：“我戒了。” 他也没多说，自顾自点燃了火，然后脸上罕见的扯出了一丝微笑：“没想到我会来吧？” “真没想到。”曹一方是前天才确定了主演名单，看到陈玄祎居然要出演郭靖的角色，惊得下巴差点没掉下来。 消极厌世的郭巨侠么…… 陈玄祎没有继续这话题，转而说道：“人红就是不一样啊，吃个饭坐哪儿都被抢，得意不得意？” 曹一方臭不要脸的笑道：“哎，甜蜜的苦恼啊。” “圈子很现实的，你现在窜得快，人人都给你面子。”陈玄祎提点道：“这次这部片子卡司很强，你凡事自己注意一点，尽量不要得罪人，尤其是女主角。” 第二百三十章 背景 …… “我知道。” 曹一方明白他的意思，“在来的路上我的经纪人给我做了基本功课，这剧组的大致情况我都了解了。” 一个优秀的演员，可以两耳不闻窗外事，只管自己闷头演戏，他前世就是这么个只专注拍戏的扑街货。 但是娱乐圈越来越像是一个封闭的小圈子，里头每个人都有纵横交错的关系网，作为一个想往上攀爬的明星，一定要时刻保持谨慎，所以他每进入一个新剧组拍摄，从制片方到投资方再到导演个性，主演背景等等，都要做一个详尽的了解，否则很容易踩到地雷，得罪不能得罪的人。 神雕侠侣这个剧组，可以说是曹一方入行以来，投资最大，导演最牛叉，明星阵容最耀眼的一个剧组。邹润秋的公司作为最大投资方，相比其他导演而言，他确实更有选择权，但尽管如此，无论是台面上还是台面下，他都是个有限权力的大导演，在娱乐圈这个人情复杂的圈子里，各方或凭借投资力度，或凭借圈内关系，往剧里塞点自己人，也是没办法完全杜绝的。 好在最后看下来，演员他自己都还比较满意。 除了邹润秋本身的公司外，另外一个投资最大的影视公司是华盛传媒，这也是国内目前在电视剧领域，最有实力的一家影视制作公司之一。 “杜若姮是华盛传媒力捧的新人，没办法，她老爹是华盛最大佬的制片人杜佳寅，老母是南湖卫视的综艺导演徐薇，哦，对，她还是南湖卫视的副台长侄女……” 陈玄祎抽烟的样子像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满眼消极厌世，喷吐了一大口烟气后，继续说道：“而且听说这丫头挺感性的，这种有神经质倾向的女人你要离得远一点，不然惹得一身麻烦……当然，你要攀高枝也是个好机会。” 同样的话，陈娅蛮也提醒过他，二次听到，曹一方嘴角轻挑，满脸都是突破天际的骄傲：“丧……陈哥你就小看我了吧？我像是那种要攀高枝的人吗？多虑了。” 切，攀高枝？不存在的。自己目前的岳父可是福布斯大佬，身价上千亿的那种…… 呃，八字才刚刚有一撇，这么想是不是有点不要脸？ 扭头回看，只见陈玄祎正用一种洞悉万物的眼神打量自己，看得他有点心虚。 曹一方反问：“倒是你，你怎么会拿到郭靖这么一个奇怪的角色。” 陈玄祎不以为意：“这角色很好，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哪里奇怪了。” 如今两人熟悉度渐增，曹一方说话也随意了不少，笑道：“郭大侠的气质跟你完全是天平的两端吧？” “没错，说实话，我本来想要的是东邪的角色。”陈玄祎面无表情的飞速承认了：“但是邹润秋觉得我太年轻，撑死了只能演郭靖，黄药师他要找一个年纪大一点的来演，真是遗憾，整部剧中，我最讨厌的角色就是郭靖。” 曹一方瞬间无言以对。 “但是邹润秋说的也没错，我的确需要挑战一下自己的演技，不能再消极下去了。”陈玄祎看向曹一方，目光平稳有力：“自从上次跟你对戏后，我发觉这么多年，自己荒废技艺太久，以至于自尊心有点受创，遥想当年，我也是演艺界的一枚实力派新星，这么快就被后浪拍死在沙滩上，心里多少有点不甘。” 丧神的谈吐，有时候真如同吐痰一样，完全没法让人去接，接了脏手，不接又冷场…… 曹一方能说什么呢？ 小伙子好好努力？争取早日赶上本视帝？ 开玩笑，陈玄祎的演技根本没输给他好吧？就算是仙剑拍摄时，角色可以发挥的空间那么少，而且他完全抱着来玩的心态，最后也不能说演技输给了曹一方。 从演戏天赋来看，陈玄祎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天才演员，只是后天咸鱼了一点。 他只能客气的垫上台阶：“陈哥过谦了……” 陈玄祎完全不要台阶：“我实话实说而已。” …… 人类是一种适应力极强的生命体。 这种怪胎，多接触接触也就习惯了。 曹一方和陈玄祎又聊了一会儿，丧神告知他的一些事，大都陈娅蛮已经跟他说过，包括这剧为何很多小有名气的演员都来参演。 因为这剧还没有上映，首播平台就已经定了南湖卫视。 国内最强势的电视平台，加上邹润秋这种拍一部火一部的造星异能体质，让很多二三线明星挤破了脑袋都想进组，哪怕片酬比市场价低个一半都在所不惜。 曹一方自身的存在也吸引了不少人。 至于崔观海为什么会来饰演一个配角，陈玄祎也说不清楚，或许是跟邹润秋的关系比较铁吧，又或者是实在太喜欢李莫愁这个角色。 陈玄祎和从前一样，以一种过来人的口吻，说明了一下出名之后的麻烦，他道：“你现在太显眼了，虽然有林丞的惨剧在前，对其他人有了不小的威慑作用，但是名气的吸引力更大，你是块香喷喷的肉，狼群就一定会盯上，圈子里……包括剧组里，想睡你的男男女女肯定不在少数，你自己当心一点。” 难以想象，这个人曾经到底经历了什么…… 曹一方回味了一会儿，从这段话里提取了两个关键字，再看向丧神时，神色瞬间充满警惕。 “我很爱我的太太。”陈玄祎明悟于心，安然道：“而且直到正无穷。” …… 陈玄祎又跟他说了一些剧组内复杂的人际关系，和各投资方推过来的艺人都有哪些，还有崔观海此人的性格特点，避免他因为经验不足，乱说话得罪人，而后两人回到了包间内，这帮主要演员们趁着这段时间，互相熟悉了一番。 几个女配角对他都格外热情，而杜若姮不知道是性格使然，还是有意端着，跟他稍微搭了几句话，而后就没再太多交流。 大约到了八点半，导演邹润秋和崔观海终于姗姗来迟。 他们倒是真没想到，崔观海今天也会特意过来。 邹润秋还是那个鸟样，黝黑的肤色掩盖不了他难看的五官，这个流氓气很重的导演，进来后就摸着啤酒肚嚷嚷：“久等了久等了，这大明星耍大牌，化个妆让我等了一个多小时，等会儿多灌她几杯。” 崔观海一如既往，虽然今天穿的不算太光彩夺目，只是一袭黑白相间的长裙，但在人前她永远是最完善的全套妆容，哪怕只是一次普通聚餐，她也对自己没有一丝松懈。 与杜若姮有些相似，崔观海在镜头外看起来是特别显瘦的一个女人。 “不好意思，大家久等了。”她笑意盈盈的跟众人打招呼。 陈玄祎在小声对曹一方说：“看见没，最大牌的，永远最晚一个到。” 第二百三十一章 八卦 …… 任何圈子自有其法，迟到法只是其中一项规矩罢了，不光是娱乐圈，政界商界更讲究拿乔。 按照崔观海的履历来看，在电视圈这位顺风顺水的崔娘娘基本上已经封神了，如果饭局她不是最后一个到才奇怪。 谁都得给她面子。 但陈玄祎一贯是谁的面子都不给，只凭喜好说话做事，堪称任性顽劣的典范。 曹一方原本对他欠缺了解，不过先前陈玄祎给他准备了一份比较详尽的资料，看过之后，他才知道社会果然还是讲基本法的，任何一座刁蛮任性嚣张且峥嵘峻拔高旷的山峰，底下都有一条巨大的山脉撑着。 陈玄祎的资料不多，只知道他家中政商都有高人，甚至于……广电有人。 这么深厚的关系网，加之本身表演天赋异禀，都能混成这样，不得不说他的性格实在太糟心了。 不过也是正巧，丧神赶上全民娱乐的好时代，他性格特立独行，哪怕不出作品，名气依然一天大过一天，以致郁系段子手的身份活跃在网络上，收割了一大批同样叛逆的迷弟迷妹，一大群人跟着他一起丧到突破天际，身价莫名其妙的水涨船高。 曹一方本想低声提醒，想想还是噤声，他看了陈娅蛮提供的人物背景资料后，深深的感到自己实在是运气好到突破了客观规律，才能和这一大帮子权势煊赫的子弟并驾齐驱。 崔娘娘实际上没听到，但她还是把目光投向丧神，原来他们早就认识。 看着陈玄祎一副大家不熟的德行，崔观海忍不住笑出声来：“丧门星！你是不是又偷摸在编排我呢？” 曹一方和在座的几位年轻演员一样，惊讶的看着两人：“合着你们认识啊？”陈娅蛮的资料还是不到位啊…… 陈玄祎如出世高僧般古井无波，对故人淡然道：“日常嫌弃你。” 曹一方开口了，崔观海这才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笑着解释：“一方，这丧门星他什么都没跟你说吗？以前我们可是江海市戏剧学院0届的同学！” 其实崔观海早就想跟曹一方搭腔了，自从……那一次以后……如今正好寻个由头，赶紧多说几句，增加熟悉度。 为之后想办法挖他做准备。 陈玄祎的语气还是让人想锤爆他：“三十年众生牛马，六十载诸佛龙象……时过境迁啊，当年演技被我吊打的班长，如今已经是娘娘了，可怜我……” 崔观海在丧神面前也失了仪态，忍不住拿桌上湿巾包砸他，笑骂道：“还不是你自己作死！你是我们同学里红得最早的一个好吧！” …… 就这么的，最大牌的大咖都这么放开了，饭局的气质也就定下了，两人打情骂俏似的吵了吵嘴，邹润秋便开始拉偏架，个老色狼当然是偏帮崔观海的，然后田安邦开始发挥他的所长，捣糨糊……随后服务员开始上菜，饭桌上的气氛便开始一路跑偏。 曹一方秉持着多听少说的优秀态度，一边吃菜，一边听大家唠嗑，一边把在座的诸位和陈娅蛮给的资料一一对应上，在脑子里刻下印象。 总体看下来，自家经纪人给的资料还是很准确的。 导演邹润秋和总编剧田安邦，堪称剧组里最大的两张嘴，但这两张嘴不是是用来吃饭的，而是扯八卦。 听了半天，曹一方都动了改行当狗仔的心，开个录音把这两人的话都录下来，回头铁定能卖个好价格。 他们在八国内影坛俩大腕。 酒过三巡，邹润秋喝酒喝的黑脸发红，喷着唾沫星子嚷道：“我们内地人气最高的影帝是谁，你们知道吗？” 年轻人不敢说话，崔观海接茬道：“人气最高吗？那肯定是江琛没跑了。” 曹一方听着，这人他也够熟悉的，陈娅蛮早期跟随的大明星，新闻报纸上经常看到，啥也不干曝光率就比自己还高…… 邹润秋贼兮兮道：“内部消息啊，别往外传……据说江琛表面看起来跟个好脾气的书生似的，实际上脾气特别爆！前段时间他有个助理辞职了，听说就是被他打得……而且**很强，有怪癖……喜欢来硬的，他不搞粉丝，搞的都是业内女星，国外的也搞，这倒是为国争光了！” 场间几个女人对此完全没法插嘴，只有崔观海还能接两句：“你们听听就行了啊，这位导演嘴巴没把门的。” 都是混娱乐圈的，哪怕是女人对此也不会太多反感，反而有点听秘闻的好奇和兴奋。曹一方却忍不住去想，陈娅蛮当初和他有没有发生过什么矛盾，后来他们为什么会解约。 邹润秋说了一通，停下来吃菜缓一缓，老不正经的田安邦立刻就接上了，他今天倒是没喝酒，但是耐不住酒不醉人人自醉……人来疯的老头子兴奋道：“江琛算什么呀！余菁都知道吧？” 都知道。 余菁是当今国内第一女星，倒不一定人气是最高的，但人家逼格浩荡，崔观海只是在电视圈拔剑四顾心茫然，但余菁则是享誉全球……除了天杀的奥斯卡，全球各大电影节这位姐姐都是常客，该拿的奖项一个也没拉下。 而且勤奋……目前好像还在拍一部中美合资的电影。 曹一方心里也是佩服，这二位爷小八卦不谈，要说就说最大的……好在他们的圈子离得远，毫无交集可言。 ***说，革命工作只有分工不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但娱乐圈有，电影咖在各种意义上就是地表最强，电视明星人气再高，在国际上总是没办法跟顶级的电影演员有同样的影响力。 曹一方不知道的是……这饭桌上，有两个人都已经到了人生中的重要转折点。 田安邦有点气虚，说了几句又喘了几口，接着道：“这余菁是时代周刊的常客，也是国内狗仔的常客，我听说啊……就是听说，一狗仔跟我说的，说她早就已经结婚了，而且还是跟国内一个大富豪，但就是保密工作做得好，什么把柄都拿不到。” 第二百三十二章 九寨沟 …… 八卦是用来佐酒的。~随~梦~小~说~щ~suimеng~lā 国际影后余菁隐婚的消息也好，人气影帝江琛的秘闻也好，大家都没有太当一回事。 这个圈子一贯如此，假作真时真亦假……就算是真的又怎样，跟他们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很快正菜都上齐了，邹润秋开始劝酒，田安邦一脸馋酒的簑样，但最终还是抵御住了诱惑，表示医生已经给他下了严令，为了多活些日子，只能委屈委屈肚子里的酒虫。 开工饭是为了让这些主演们熟悉起来，众人边吃边聊，很快就对彼此的性格有了大概的了解，好在场间都是正常人，只有一个陈玄祎自带低气压，容易造成冷场，也成功得被他老同学崔观海牵制住了。 曹一方随意的观察了一下这个剧组，在心里默默做出分析。 陈玄祎和顾严不用说，他都熟悉。 女主角杜若姮饭局上表现也很正常，话不多，也几乎不喝酒，只是沾一点做做样子，但吃得不少，看来是个天生的瘦子。 除去家室外和她的表演天赋外，据说从中学开始，杜若姮就是个让人头疼的文艺女青年，上学不好好上，说跷课就跷课，向往诗和远方……感情经历方面，似乎对男明星没什么兴趣，倒是和两个青年作家都谈过恋爱，一个是写散文，一个是写言情虐文。 她向往柏拉图式的恋爱，非常看重不可控的感觉……生生把两位优秀青年都给作分手了。 陈娅蛮的资料中显示，她曾经在采访中说过，自己不缺钱，也无所谓名气，是为了体验不同的角色人生而演戏，这样就好像多活了几辈子。 曹一方挺怕这种人，真正的文青特容易罹患一些心理甚至精神疾病。 什么精神分裂、人格分裂、躁狂症、抑郁症、不孕不育症、外语口音综合症、爱丽丝梦游仙境症候群之类的…… 他把自己又给摘出去了……有些人就是这样，习惯评判他人，照着镜子又看不到自己。 刚刚被老头子逼着让座的叫俞子晴，可爱呆萌人设，南湖卫视捧得小花，她倒是没什么背景，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富二代，老爸做晶圆代工生意，家里没多少钱，也就十几个亿。 曹一方瞅瞅她，她也瞅瞅一方，面色忽然一变，呛了一口饮料，然后赶紧放下筷子端起酒杯：“来！一方哥，我敬你一杯！以后合作还劳烦你多照顾照顾！” 曹一方如今越发大牌，手腕撑着脸颊，懒洋洋拿起酒杯，微笑举杯：“互相学习。”然后饮尽，没再看她，偏了偏头，眼神有些失焦。 俞子晴怔怔看着他略显凌厉的侧脸，感觉有点帅。 曹一方只是喝多了冰啤酒，突然有点想拉屎，所以表情忽然迷离了一下下。 姑且先憋着吧，攒一泡大的。 场间最安静的姑娘，叫做温雪彤，看起来特别标准的一个美女，从脸蛋到身材都是如此，只是在镜头外特别标准，到时候从电视里看起来可能会显得略有丰腴。 特别是在杜若姮这种小脸怪旁边。 她扮演的角色很讨巧，是对杨过一往情深最后死于非命的公孙绿萼……不得不说一句，杨过真是克爹克妈克师父克路人甲，命格硬的丧心病狂。 郭靖要不是人傻命硬也被他克死了。 温雪彤算是八成新的新人，只拍过一部网剧，也是华盛传媒力捧的女艺人，这种第二部戏就冲到邹润秋手里的新人，几乎不可能没有点背景。 资料显示，温雪彤满门学霸，国内高校到米国常青藤高校，到处都是他家的亲戚，她本身也是以第一名成绩靠近京城戏剧学院，也可能是因为性格原因，目前好像还没有什么名气。 曹一方尝试着跟她聊了几句，发现姑娘思路有点跳跃。 我问你吃饱了吗，你跟我说你平时喜欢健身攀岩打拳击…… 我问你平时看不看美国大片，你跟我说你没有男朋友…… 惹得杜若姮和俞子晴都多看了她几眼。 不行，跟这妹子不能多聊，聊多了曹一方感觉自己思路如尿路。 哎哟……还是得去上厕所。 饭很快就吃完了，曹一方觉得跟一帮进取心特强的演员吃饭，是一件很不尽兴的事，为什么这样说呢…… 首先邹润秋这人很爽快，北京款爷，点的菜式很丰盛，什么茉莉花香烤鸭，葱烧千岛湖野生鱼头，黑松露烧海参……曹一方瞅着满桌子金灿灿红艳艳香喷喷的美食，动筷子的缺没几个人，临了还剩一大半没吃完。 观察下来，吃得最多是自己和邹润秋。 女演员为了保持体型都吃的很少，崔观海更是近乎自虐，她原本不喝酒，今天少许喝了一点，但高油高盐的菜均是没沾筷子，曹一方就看着她吃了两口黑醋汁带鱼，一口素炒豌豆尖，两口鸡丝面。 就这么多。 崔观海注意到他的视线，饶有兴趣的问道：“怎么啦？” 曹一方哈哈一笑，耿直道：“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吃得也太少了吧？” “你呀……相信我，再过五年，你也会算着卡路里来进食的。”崔观海似乎想到了什么，捂嘴笑道：“听说江琛对饮食管理比我还严格，要这样说，他脾气不好就可以理解了。” 在座的几位女生都是一脸深以为然……她们现在还年轻，但进入这个圈子以来，也都基本没再吃过一顿真正的饱饭。 只有杜若姮对此不以为意，似乎故意气他们一样，又往嘴里塞了一口大肉，然后对崔观海吃吃的笑了起来。 观海姐姐气得不轻，但曹一方发现他们俩也好像认识，因为崔观海说：“你别得意太早，你妈年轻那会儿也怎么都吃不胖，现在呢，哼哼。” 杜若姮脸色瞬间僵硬，畏惧的看了眼筷尖的油腻。 众人大笑。 曹一方只觉得隐隐有些感触。 这真是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圈子，好像每个人身后都是千丝万缕的线条，互相之间连接起来。 最后形成一个封闭的圆圈。 娱乐圈。 …… 开机发布会在京城举办，邹润秋本身就有足够的影响力，加上崔观海入局的消息，最后整的规模浩大，上百名记者到场，闪光灯能把眼睛给晃瞎了。 女主角杜若姮的背景显然起作用了，居然有不少记者抽空向她提问，给足了她存在感。 明明有八零后大满贯视后崔观海在场，一旁还有个新闻焦点人物。 先后手撕了泰湾小妹林丞和国内第一狗仔江立身的九零后第一位视帝——曹一方。 记者的问题一贯的无聊浮浅，提取稍微有一点点意义的几个问题。 “崔娘娘，听说你和时年演艺经纪公司的合约到期了，你还打算续约吗” 崔观海这方面也是霸气：“不打算续约。这些年合作很愉快，我也很感激公司对我的栽培，但我下一步打算往大屏幕发展，所以……我想组建自己的工作室。” “你为什么会接受邹导的邀请，来饰演这个角色呢？你以前是不拍配角戏的耶。” “说明我跟他关系好啊。”崔观海看向一旁做鬼脸的邹润秋，笑了笑又道：“而且我很喜欢李莫愁这个痴情的角色，也很想和演技很厉害新生代合作，在以演员之名的平台，我发现我和张扬的气场很合得来……” 张扬对镜头做了个夸张的笑容，比出胜利的手势。 “然后……有很多人说曹一方的新生代演技最厉害的演员。”崔观海又看向曹一方的方向，做了个比心的手势，为了效果，曹一方只好夸张得像长臂猿一样摆出个更巨大的心形，反哺回去。 崔观海真被逗笑了，“女生都喜欢帅哥吧？我也喜欢，但我也喜欢演技好的戏骨，好不容易有个演技厉害的小鲜肉，我这个上了年纪的阿姨，不想错过这个机会，非常期待能跟他切磋一下。” …… 天下山水在于蜀。 这话略显嚣张，但当剧组跋涉到得川蜀九寨沟的拍摄景点时，曹一方望见那漫山缭绕的云雾，一块块镜子般青蓝的海子，立时就觉得所言非虚。 此时正值仲夏，这个世界的九寨沟没有经历地震的蹂躏，仍然像一个美丽绝伦的人间仙境。 幽湖翠山，碧波如洗，天穹和海子就像两面镜子，互相映衬，又像两块大翡翠，填在青山之间，不似在人间。 这里景区本来是不对剧组开放的，邹润秋都是费劲了功夫，磨破了嘴皮子才说动景区的管理局局长，这才带着剧组在旅游旺季硬生生的往这里一戳。 他说要在这里待到九月下旬，正好能拍此地的风景变色，那时层林尽染，天地好像要把所有色彩都揉进这片仙境。 第二百三十四章 丑话在先 …… “我们是相爱的吗？” 山坳簇拥的五花海岸边，白衣如雪的杜若姮，郑而重之的发出了直击灵魂的问句。[随_梦]ā 她已经化好了妆，换上了小龙女的雪白纱袍，此刻静立水畔，眉如远黛，神情寥落，一双剪水秋眸却完全凝在眼前人的面容之上，青山碧水美人，相映成画，美不胜收。 曹一方也是古装扮相，一身灰青劲装，脸上甚至被深色的粉底涂抹得黝黑了些许，此刻他双眉紧锁，回望着杜若姮。 他们两人身边方圆百米都没有第三个人，这显然不是在拍戏，所以曹一方有点受不了。 他伸出一掌：“慢着。” 杜若姮神情微动，只听曹一方闷闷说道：“小杜啊……不好意思，容我缓一缓……”他调整了一下情绪，认真问道：“你这是已经代入角色了吗？” 剧组正在进行前期准备，摄影组还在拍摄部分空镜头，此刻天光初绽，还没到拍摄的点，对于新剧组而言，拍摄前的磨合对戏至关重要，尤其是男女主角之间完全陌生，很容易出现对不上戏，气场冲突的情况。 所以邹润秋给他们两个小时的时间，让他们在这边好好散步，撇一撇情操，聊一聊人物关系，最好能尽快建立起微妙的情感纽带。 这事对曹一方来说，应该是驾轻就熟的，但是架不住对手奇葩啊…… 杜若姮纠结于人物本身的情感细节，这无可厚非，但曹一方还是第一次见到，直接完全代入角色中，来探讨角色情感的做法……你看她用的都是第一人称……多可怕。 杜若姮撩动发丝，笑容清淡：“不好意思，我在拍戏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会完全代入角色里，这样我才能更多的感知到角色的特质和情绪变化。” 曹一方皱眉：“如果拍六个月，你六个月都不是自己？” “是不是自己又有什么关系？”杜若姮伸出脚尖，踢下一颗石子，水中泛起涟漪，“我本来就是喜欢去活成不同的样子，才选择演员这条路的。” 曹一方很中肯的说道：“这样容易得病。” “那就让我病入膏肓好啦。”杜若姮灿然一笑：“如果不能完全忘了自己，沉浸在另一端人生里。拍戏又有何趣味呢？” 这人……有病吧…… 文青果然是病……得治…… “你要是这么容易入戏的一个人，那会不会很容易……”曹一方脱口而出，话说一半又后悔了。 杜若姮心思敏锐，立刻领悟他的意思，接道：“会不会很容易爱上剧中的人，譬如你？” 曹一方发现她很喜欢盯着人看，这是一个很有侵犯性的习惯，也不知道是她本身性格如此，还是小龙女让她如此。 他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老吃老做了，点点头。 杜若姮笑道：“很有可能啊。” “那你这么拍戏可真够累了。”曹一方感叹：“到时候要出戏得花不少工夫。” “无所谓，顺其自然就好了，如果真的喜欢，在一起也无妨啊。”杜若姮轻描淡写，还文绉绉念了几句话：“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不顺心意，韶华空流。” 这话就有点可怕了，意思是喜欢就上啊，完全没有克制自己情感的打算……曹一方不禁想到了丧神的提点，脸色顿时有点小变。 文艺女青年的第六感近乎异能，秒秒钟就看出问题，她一语道破：“你是有女朋友了吧？” 曹一方楞了一下，装傻道：“啊？怎么突然这么说？没有啊。” 杜若姮抿唇一笑，不置可否，抬步又往前慢慢踱去。 曹一方赶紧跟上，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道：“其实如果你真的拍一部戏喜欢个人也是挺麻烦的事，小可不才，在心理学领域颇有一点点小造诣，如果你愿意听的话，我可以教你一种很简单的办法，让你在能够在莫名其妙的喜欢上一个人后，迅速的让自己回归清醒，抽离出来。” 杜若姮不信：“感情哪有那么好控制。” “催眠知道吧？只要在你脑子里种下一个信号，每当信号响起，就能强制阶段你的思维。”.. 别看曹一方说得玄乎，其实他要说一种很恶心的方法。 他说：“一般而言，影视剧会把一个角色美化到不真实的程度，别说入戏的体验派演员，就是没有参与拍摄的观众，也很容易喜欢上剧中角色……我有一个很简单粗暴的办法，以前我在被漂亮姑娘迷住的时候，经常会用，百试百灵。” 杜若姮好奇的看着他，等待下文。 “既然我们容易喜欢上假象，不妨用恶心的真实，去矫枉过正。”曹一方一本正经的开始胡说八道：“人吃五谷杂粮，都要吃喝拉撒……” 杜若姮的表情渐渐失衡，心里头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说出来可能有点恶心。”曹一方羞赧一笑，继续说道：“无论是帅哥还是美女，都可以去想象，他们拉屎时的表情、气味、和声音。” 杜若姮慌忙开口：“你……” 曹一方没理她，接着说：“我通常会想的更恶劣一点，基本上还会自己配音，这样一来，再好看的皮囊，也迷惑不了我的眼睛，红粉骷髅之类的说法太抽象了，要具象化。” 然后他捂住嘴，来了一段并不标准，但听起来很让人浮想联翩的B-B。 “噗呲噗呲，BUBUBU，啪啪啪，BIUBIUBIU，duang！哗啦啦……” 杜若姮脸色发青，目瞪口呆，曹一方一副传功授业后的满足表情：“信号我已经在你脑子里种下了，以后你只要想抽离时，随时会想起那些画面和声音，再帅的男神，不过也只是臭烘烘的凡人……祝你好运。” 可怜杜若姮原本对曹一方还是很有好感的。 此刻心理阴影面积开始无限制扩张。 脑海里不受控制的浮现出恶心的画面和声音来…… 曹一方往前走去，杜若姮看着他的背影，心想…… 这人有病吧…… 奇葩总是不自知的。 …… 绝大多数人都是俗人。 遇到了杜若姮这样的美女，原本是许多男演员的福音，好山好水好美人，不发生点什么旖旎迤逦的剧情，似乎对不住这样的天时地利人和。 但曹一方在没开拍前，就先恶心了人家一通，真是脑子有坑，唐突佳人。 俗到正无穷，反倒有些超然了。 九寨沟的外景占据了整部剧的一半以上，特意在夏季先来，就是因为全拍秋季的镜头，有些过于萧瑟，所以邹导打算干脆从仲夏一路拍到初秋。 如今剧组刚到，许多配角还没有前来，邹润秋有意让主角先拍摄一些简单的外景镜头，熟悉一下彼此的表演风格，于是整个白天的戏份拍下来，台词只有寥寥几句。 这些戏简单到曹一方凭本能就可以拍。 “姑姑。”曹一方站在她身前，兴奋的指着远处山坳，回身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你看那处花丛！” 杜若姮顺着他指着方向看过去，双眸渐亮。 对于外貌年纪本就不大的曹一方而言，要演出杨过的少年感简直跟玩一样。 “那个地方我也是才发现不久的，花草繁茂高大，站在里面的话，哪怕只隔着一尺的距离，半个身子都看不到，如同一道天然的珠帘，正是我们修炼玉女心经的好去处。” 第二百三十五章 优秀的人都有点病 …… 这一条镜头拍了有六遍。~随~梦~小~说~щ~suimеng~lā 倒不是说两人演得不好，这一幕实在很简单，就是属于那种不需要花力气，顺着过去才最自然的戏份。 但是邹润秋显然有自己的想法，他要让两个演员找到对手戏的感觉，找到角色更清晰的定位，也找到他们代入角色后的真实感。在没有正式开拍前，想象中的对手总是虚幻的，而越是好的演员，在真正开始演对手戏时，可以从彼此的身上找到的细节就越多，林林总总的细节，才能让角色鲜活起来。 表演也是要讲究合槽的，于是就要调整原定的表演方式，对手递过来的小细节，要能接住，看起来才和谐。 几乎所有的机械都有磨合期，演员也是如此。 两架摄像机戳在面前，一块超大的打光板垫在斜下方，像闪亮的光斑，有点扎眼，两人却视若无睹。 “姑姑，你说这地方我找的好不好？”曹一方扮嫩，脆生生的喊了一嗓子，他像是考了满分等家长表扬的孩子，看着远方山坳，得意洋洋：“我们在花丛中解开衣衫练功，真气泄出毫无阻滞，而且又能用花丛挡住，简直绝妙。” 他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享受着此处的风和阳光。 “确实不错。” 杜若姮眺望那处，满意点头，而后却又凝视了曹一方片刻，目光脉脉，沉静而含情。 当曹一方睁开眼时，她挪开了视线。 “那我们今晚便来此处练功。” “好。” 两人说完，对视一眼，作势起飞。 呃，原地起跳，有点好笑……但后期剪辑加上他们轻功飞走的特效，应该会好看很多。 “咔！” 邹润秋是一种很标准的国产导演，对现场执掌力要求比较高，这样的男导演都特喜欢扯嗓子喊。 “欧凯欧凯！这一条过了！” 两人没怎么理他，剧组给他们俩都配备了现场助理，此刻阳光正烈，助理过来给他们打伞，喝了几口水，曹一方和杜若姮肩并肩往休息区走，同时开始接着讨论起来。 由于是第一场戏，他们都很想看看自己的状态，于是他们把讨论带到了导演面前，一起看了监控器，继续先前杜若姮的问题。 “你之前问我杨过和小龙女相爱么，其实这个我觉得我们是可以有共鸣的，我们都看过互相写的人物小传，想法应该没有太大的矛盾……” 曹一方说道：“我认为杨过到目前为止，对小龙女几乎是没有男女之情，只是倾慕和尊敬，所以他在姑姑面前，更多是男孩子面对一个尊敬师长的表现，有时候皮一下很开心，有时候表现好了求表扬，在剧本里他除了觉得小龙女很漂亮，几乎没有更多的属于男人的反应。” 杜若姮说道：“没问题，但尽管剧本没说，我还是认为，自己应该很早就开始喜欢杨过了。所以我在这部分情节的处理，会多一些细节做铺垫……毕竟，如果是我从小待在古墓里，在一个接触不到陌生人，更接触不到异性的环境里，但我又是一个生理健康的女孩子，等杨过一天一天变得成熟，俊朗，我一定会滋生一些……嗯……青春期女孩都会有的想法。” “可以，往后我也会增加一些铺垫，譬如在练玉女心经之后。”曹一方紧接着说，语速如吐枪子：“首先吐槽一下原著，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一定要脱光了野……呃，练野功，毕竟如果要选一个安静安全的地方光溜溜的双修，机关重重的古墓才是正常人的选择吧。” 杜若姮点头：“深以为然。” 不知何时，田安邦也出现在他们身侧，和邹润秋一起倾听两人对话。 曹一方直接问这位总编：“你说是吧？” 田安邦反应很迅速：“为了剧情推动。” 曹一方没纠结这个问题，继续说道：“杨过必须要有一个结点，开始对小龙女产生更微妙的感情，剧本里没写，我选择在玉女心经之后。” 他表情逐渐咸湿：“说真的，小龙女那么美，两人又都脱了上衣练功，是个正常男人都会有想法的……而且不能毫无铺垫，后期直接让杨过喜欢上小龙女，想想看，如果一个男孩子，从小把一个小姐姐当成老妈或者老姐，和亲人一样，突然有一天老妈老姐扑进他怀里说老公老公抱抱，我要给你生宝宝，他的正常反应一定是反感，极！度！反！感！绝对不可能像剧本后面写的那样，突然之间就发现自己早已经喜欢上了小龙女……这里必须得铺垫，才不会那么生硬。” 杜若姮点头：“同意。” 两人用这种可以参加绕口令比赛的语速讨论了几分钟，然后停下，一齐扭头看向早已目瞪口呆的田安邦和邹润秋，问道： “邹导演你怎么看？” “田编剧你怎么看？” 田安邦愣愣道：“你们说的……都挺对，问导演吧……” 邹润秋黑着脸想了一会儿，心里极不愿意承认，两人对角色的剖析远比他更深入，为了保持导演威严，只能做个放手领导：“嗯……先这样拍着看看，效果不好我再告诉你们怎么调整。” …… 第一天很多演员还没有来现场，虽然说演员这个行业，在拍戏的时候最多的时间就是在等待，但如果制片表压根没排你的戏份，也不用颠颠的过来候场。 除非一定要观摩，那也没人会拦着你。 张扬和那天一起吃开工饭的几个女演员都还没来，陈玄祎妥妥的不在，顾严大爷因为可能有他的戏份早早就来候场了，还有几个配角演员也早已经到了，比如甄志丙和赵志敬的扮演者，但他们可能今天一天都没机会上场拍摄，只能空等一天。 崔观海倒是也来了，她是真来看戏的，做了全套的防晒准备，把自己围的像一个阿拉伯妇女，时不时的出现在监控器后面跟导演聊几句，更多的时候只是站在不同的位置审视两名主角的表演。 可惜，两位主角第一天没太多的干货呈现。 第一天主要让两位主角互相熟悉，白天都是拍得一些外景远镜头，譬如一起骑马散步，各种远镜头，远的曹一方快看不到摄像师了。 曹一方对这个剧组很满意，他们居然让骑真马。 他们某些策马狂奔的镜头是由特技演员代劳的，这也无可厚非，剧组要考虑演员万一出事故引起不必要停工和医药费支出，所以看不清脸的一些危险镜头，统一由特技演员代劳，没得商量。 第一天晚上没有拍摄，收工很早，邹润秋他们好好休息，明天白天要拍几场难度很高的夜晚戏。 …… 然而第二天白天，邹润秋纠结了好久，始终没办法过自己心里那关。 首先是杨过和小龙女钻小花丛拍羞羞的练功剧情，他们辗转三处景点，景区管理员都要炸毛了，请示上级的电话每隔一小时就要打一次……这可是旅游旺季！剧组拍摄都要大范围的清场！很麻烦的好不好！场地是能随便换着玩的吗！ 要不是这个剧组花钱多…… 好不容易找到了适合的小花丛。 然后他让曹一方和杜若姮一脸便秘的蹲在那，蹲在花丛之中，也不对戏，就是让灯光师找各种各样的角度，然后看呈现在镜头里的效果。 不行、不行、就是不行。 还是得晚上拍。 “走啦走啦！不拍了！转场！” 导演扯着嗓子喊了一遍，场记也对着他们喊，曹一方熟练的从亚洲蹲转为站姿，而杜若姮已经蹲麻了，他一把将其拉起来，笑道：“好导演都有点强迫症。” 第二百三十六章 脱吧 …… 许多业内合作过的演员和摄像都很清楚，邹润秋虽然长了一张挺刺激的脸，但他有一双极为追求美感的眼睛。｛随}{梦} щ{suimеng][lā} 这体现在他多个床伴的颜值和身材上，更体验在他拍摄的影视作品中。 如今因为后期制作的成熟，影视剧的拍摄手法也有了许多轻松简洁的选择，譬如很多导演目前都会选择在白天拍摄夜晚的戏份，从某些方面来说，这种日以作夜的拍摄方式，确实要更轻松，少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如今不少影视圈的大牌明星，在签拍片合同之前都会说好一些条件，比如吃穿用度的档次，比如配几个助理，每天最多工作多少个小时，还有就是不拍夜戏。 拍夜戏对演员的身体损耗确实过大，有时候通宵拍摄后，为了赶第二天的戏，还得四五点开始化妆准备，于是很可能就是连续二十四小时甚至四十八小时都没机会睡觉。 崔观海这种长期节食，严重缺糖的女明星，更是会显著的影响身体状态。 但这些条件，一般没几个经纪人敢跟邹润秋说，真要提出这种条件，邹老虎骂你都是轻的，搞不好抠出鼻屎弹你脸上以表示自己对这种艺人工作态度的深度不屑和抗议。 而且晚上拍摄，对于打光的要求就高了好几个档次，一不留神就会拍糊，要不就各种噪点，要不就过亮或者过暗，缺乏美感。 邹润秋在镜头后面研究了半天，又和他的执行导演廖兵深刻探讨了一番，决定放弃白天拍摄再后期调色的做法，干脆就把杨过和小龙女花丛里羞羞练功的剧情，还有甄志丙趁杨过打野偷小龙女塔的激情戏份都放在晚上来拍。 白天做这些事没感觉。 导演一拍脑袋，全剧组跟着忙活，不过也不是所有的夜戏都要在夜里拍，一些配角没有美感的戏都可以用后期调色的方式来搞，于是甄志丙和赵志敬的扮演者在打盹中被喊醒，先拍他们的戏份。 于是他们俩终于等到了自己的戏。 一整个白天，曹一方都是在打酱油之中度过，剧本他足够熟悉，如今大部分时间都在看书，这个世界的文娱水平一点不差，有很多他感兴趣但没看过的作品。 看累了就跟那几个跟组演员唠嗑解闷，顺便增加点亲密值。 坐在躺椅上，曹一方已经把戏服都脱了，就穿了一件白背心和沙滩裤，脚上蹬着人字拖，露出两条结实的毛腿自由呼吸，旁边小风扇呼呼的吹着，一手冰可乐一手和路雪吃的不亦乐乎。 贾潮也跟来了，这会儿眯着小眼睛，跟曹一方另外俩临时女助理聊得也是不亦乐乎。 曹一方看那俩女孩子顶多不过二十五岁，忍不住嘲笑他：“哎！少妇控，不是说好的只喜欢年纪大能照顾人的吗？别跟妹子聊骚啊！” 贾潮表情顿时变得惶急，这哥们一着急容易结巴：“曹曹曹曹……！” 曹一方瞪眼：“哟你个小样还敢骂人！” “曹老板你别乱说！”贾潮终于酣畅了，细目圆睁，一线天成丹凤眼：“我只是跟她们随便聊聊！” 两妹子咯咯咯的笑。 曹一方笑着挥挥手，容他自由的把一会儿妹子，放飞一下天性，然后重新收回视线，望向远处草坪，那里杜若姮正在演一场小龙女闷不吭声追俩臭道士的戏份。 她骑马还很不熟练，动作特僵硬，外头太阳毒辣，没一会儿就脱妆，化妆师让自己助理打着阳伞，忙不迭的过去给她补粉。在她身旁，同样一袭白衣胜雪的替身正牵着马绳，听着执行导演廖兵的讲解。 这替身是个爷们……不过身材那是真瘦。 崔观海在边上，如今躲在棚子里，她总算没有再包成粽子，站在那叉着腰，看着曹一方这幅退休大佬的样子，一脸恨铁不成钢：“你就作吧，再这么吃下去早晚胖个二十斤。” 曹一方笑着看她，如今在一个剧组，多聊了几次，感觉也随意了许多：“没事，我现在年轻，基础代谢好。” 崔观海佯怒：“你故意气我是不是？” 曹一方收敛了笑意，表情骤然严肃起来，搞的崔观海倒是一愣神，生怕是这小演员被自己大牌身份给吓到了，刚想说自己是开玩笑的，却只见他缓缓把手上的雪糕伸到面前，然后极尽所能的张大了嘴，一口咬住剩下的部分，然后用力一拉，手上只剩一根光秃秃的雪糕棍。 崔观海愣住。 曹一方闭上眼，幽幽的长出一口气，发出一声舒爽到极点的呻吟：“啊……爽。” 崔观海眼角开始跳，目光越发犀利，盯着他手上的可乐。 曹一方本也只想开个玩笑，但发现这位崔姐姐眼神如此炙热而渴望，忍不住有点小紧张，装模作样的抱紧了自己的饮料，“你……不会想抢我的吧？我快喝完了！” 她没有回答，只是对自己助理招了招手，吩咐了一声：“帮我也买一杯可乐和一根雪糕，跟他一样就行。” 女助理显然是崔观海的长期随从，对她十分了解，于是惊讶的多问了一句：“不再考虑考虑。” 崔观海沉重的握紧了拳头：“我意已决。” 女助理颠颠的就跑去买了。 曹一方猛地一拍大腿：“哎哟喂！崔娘娘终于想开了？要结束苦行僧的修行了？” 崔观海淡然道：“偶尔少许摄入一点糖分还是有必要的，不然我容易情绪失控。” “少许？” 其实越是身份高，距离远的人，逗起来越是有成就感，曹一方当时就开始犯贱，掰着手指头开始贱兮兮说道：“我给你算算吧，一瓶五百毫升可乐大概两百大卡，同样的雪糕算少一点，一百大卡也是跑不了的，按照你的体重……起码要慢跑一个小时吧？” “理论上没错，但客观上……”崔观海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对我的自制力一无所知。” 看崔观海莫名释放的气场，曹一方皱个了高低眉，没想明白。 很快他就明白了。 崔观海的助理给她把可乐雪糕都买回来了，同时从行囊里拿出一个玻璃小杯，还有一把精致的银质小勺，看起来跟挖耳勺也差不多大小…… 崔观海薄唇轻启：“二十毫升。” 随后那名助理就开始往杯子里倒可乐，用一种做科学实验的严谨姿态，高高的举起杯子，让杯子上的刻度和自己的视线平行。 曹一方看清楚了，这居然是个量杯！.. 刷新三观。 雪糕也是，崔观海拿小勺子在上面挖了一勺，慢慢的送进嘴里，整个神情像是随着雪糕融化了一样，一本满足。 随手挥手让助理把雪糕拿开……助理拿去自己吃了。 手上像托着红酒杯似的托着量杯的底部，看了目瞪口呆的曹一方一眼，缓缓的往唇边递去，微微抬头，喝了一小口，然后放下。 她闭上眼，感受甜味在舌尖味蕾上跳跃。 曹一方无言以对。他就这么看着崔观海喝可乐喝出了白酒的既视感，时不时的抿一口，二十毫升喝了二十分钟。 端庄优雅而变态。 …… 终于到了晚上，整个景区只为他们而开放。 邹润秋弄来了两个大吊机，吊起大灯，在远处充当月光的效果，近处还有二十几处灯光，灯光师正在导演的命令下不停的调整亮度和位置。 曹一方这时候光着上半身，两名化妆师正在给他**的上身涂脂抹粉，杨过人设比较野性，不宜过白，化妆师们力图让他的肤色稍微更健康一点。 顺便么…… 曹一方本身肌肉就不错，但是他没有刻意练肌肉块，只是塑形，而且体脂率也不高，腹肌有一点，胸肌看着就不明显，化妆师很尽职尽责，埋头苦画，没过多久，他发现自己长出了两块棱角分明且规模不小的胸肌。 ……T……F…… 他问化妆师：“这一手能教教我吗？” 化妆师小姐姐憋着笑不说话。 “导演让你也脱么？”他又扭头问道。 杜若姮就在他边上，也在补妆，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废话。” 好演员就是放得开，说脱就脱，完全没有矫揉做作浪费时间，说罢，她就张开双臂，在助理和服装师的共同努力下，终于把身上的戏服完全脱了下来。 第二百三十七章 是夜 …… 杜若姮的上半身本就白皙若雪，但化妆师还是在往她身上抹着乳白色的不明液体，皮肤越发显得莹润好看，如同白玉成精，她此刻下半身穿着一条月白色的宽松长裤，上身大半肌肤都裸露着，只有胸口束着一条白色抹胸。 曹一方的身体已经画好了完美的胸肌腹肌人鱼线，化妆师很满意的欣赏着自己的杰作，询问能不能拍照留念，他很大方的答应了。 这边化妆师兴奋的在拍照，那边女助理正在教育贾潮：“如果是夏天拍夜戏，一定要准备好驱蚊水……花露水是不行的知道吗？” 贾潮听的很蒙逼，其实他主要职责是保镖来着……不过妹子显然是把他完全当成曹一方的御用私用助理了，于是对他各方面表现出的不专业很不满意，忍不住就要调教一番。 张扬和顾严大爷也在剧组，这时候两个人故作姿态的避险，在一旁闲聊，但目光还是不时的往杜若姮身上瞄过去，也没有恶意，完全是基因本能。 当一个漂亮的妹子穿很多时，男人的视线集中在她们露出的肌肤上。 当一个漂亮的妹子穿很少时，男人的视线击中在她们没露出的部分。 曹一方为了表示自己心无邪念，倒是看得光明正大，但是看了片刻后，三个臭男人在地图的不同坐标点，同时露出了一模一样的蜜汁微笑。 杜若姮自然也感受到了，另外两个离得远，她只能问就近的这只：“笑什么呢？” 看了一眼她那毫无起伏的白色抹胸，曹一方低头看了看自己健硕的胸肌，两人现在还不够熟悉，他把原本那句你身材真的好省布料咽了下去，阉割了半句，祥和的笑道：“没什么，你身材真的好。” 显然，张扬和顾严也是同样的想法。 杜若姮怎么会不知道他们的庸俗眼光，本想不予理睬，但念及曹一方要跟自己亲密的拍摄半年，忍不住还是解释了一下：“女生如果太大了……嗯……衣服穿起来很不好看的，尤其是没办法穿衬衫，会显得很色情好吧？” “没有吧？”曹一方听了很是不忿：“明明丰满的女生穿衬衫更好看。” 田安邦老头子不知道打哪忽然冒出来，补充了一句：“特别是解开两颗扣子时，那种别开生面的饱满和生动活泼的青春感，才是衬衫穿在女人身上的应有之态。” 这就是文学系教授的口语功底么。 忽略了其中掺杂的咸湿味，曹一方对此深表赞同。 他真的是一个眼光很庸俗的人…… 曹一方和田安邦两人确认过眼神，突然击了一掌：“耶！” 他们又同时道：“英雄所见略同。” 杜若姮努力的做深呼吸，强压下怒而驳斥的念头，她是个有气质有追求的文艺女孩，不能让自己容忍傻x的能力毁在这一老一少俩直男嘴上。 …… 正式拍摄在花丛中修炼玉女心经的部分，是极其无聊，而且难以忍受。 动作很简单，邹润秋没有让他们如同歌舞剧般上天转圈下地拥抱，以动感来塑造美感，而是平实朴素的盘坐在道具组准备的绿色软垫上，大部分时间闭着眼睛，旁边的摄影师喊节奏，他们按照节奏来同时做出一模一样的一系列动作。 五心朝天，平举双掌，指尖相触，双掌相击。 但简简单单的一场戏，ng的次数却多到曹一方都数不清楚。 “咔！咔！咔！” “廖兵过来一下！” 他们两人现在确实身处在花丛里，但是身周真实的野花高度实在太低，而且密度也不够，道具组在这里铺设了许多塑料绢花假草，好歹是弄得像那么一回事了。 不过曹一方身处其中时，更发觉这处剧情的深度不合理。摄像机放在地面来拍摄，确实感觉他们的身体被遮挡得挺严实，但是他的视线由上而下，在这么近的距离中，又能挡住几寸肌肤呢？ 前世某个大胡子版的神雕，曹一方总体觉得是有诚意的，只是制作人个人风格过于强烈，导致全篇大规模泛滥的试图突出美感，尤其在这段玉女心经修炼时为最。 小龙女穿的多就不说了，两人原本约好在花丛里练野功，是为了看不到彼此的身体，结果练着练着就上天开始跳交际舞探戈的混合舞蹈，尽可能的扭动身体的每一个部分，然后拥抱着旋转落地，深情凝视着彼此的眼睛，这…… 远处传来邹润秋这大嗓门断断续续的声音。 “打侧逆光……” “前面不要补光了，周围太亮了这布景就穿帮了……还是少拍远景……” “杜若姮的正面拍摄时用散射光……对，再加一块柔光板……” …… 邹润秋对光照的极度苛求，导致他们这场戏一直在重拍，拍到后来，曹一方和杜若姮干脆不离开了，就坐在野地里，反正天气挺热的，他们俩连外衣都懒得再披，一会儿穿一会儿脱的，麻烦不死。 搞到后来，曹一方甚至怀疑，邹润秋是不是故意来回折腾，给他们俩主演增加点难兄难妹的经历，增加心理亲密度。 虽然喷了驱蚊水，但是野外蚊虫凶猛，还是在曹一方腰间和后勃颈咬了两块，他拍死了一只，把血抹在草地上，同时对于杜若姮周身没被蚊虫骚扰的特性表示了惊奇和嫉妒。 两人渐渐聊熟了，杜若姮也开始暴露出严重的自恋特性：“知道为什么蚊子不咬我吗？” “不知道。” “因为我美啊。”杜若姮仰着巴掌大的脸，得意笑道：“连蚊子都知道怜香惜玉。” 曹一方眼神轻描淡写的落在她抹胸上，鼻子里细不可闻的发出一声轻哼，嘴角挑起，微带嘲讽：“咬人的蚊子都是雌的，男女审美果然大不相同。” 杜若姮抬起手掌，面容冷峻：“古墓派门风高冷，少言寡语勤练功，怎么会出你这么个油腔滑调的嘴炮，我小龙女今天就要拍死你杨过，为……” 曹一方用手捂住嘴：“我给你再来一段bbox让你消消气吧？” 杜若姮脸色微变，抬起的左掌立刻压到右拳上，低头行了个侠客礼：“大侠饶命，小女子认输了，你千万别再发出那种声音……不然我实在没办法劝说自己在剧里喜欢你……” …… 整个剧组熬到将近凌晨两点。 连曹一方都快被邹润秋熬崩溃了，几乎每拍一次，导演就要微调一次灯光和机位。 刚开始两人还斗斗嘴解闷，到得后来…… “咔！” 曹一方和杜若姮立刻从表演状态中脱离，有气无力的玩猜拳。 “两只小鲜肉啊，钻到树丛中啊，一只蚊子扑过来，啪啪！” 杜若姮玩开了，曹一方作势打耳光，她很配合得摇摆了脑袋，并且发出毫无诚意的惨叫：“啊啊！” 没过多久。 “好了各就各位！” 两人瞬间坐直，闭目练功。 “咔！” 两人气若游丝的继续玩。 “你拍一，我拍一……姑姑你又错了……” “过儿你别比比了，我打个盹……就一会儿……” …… 电视剧都是骗人的，香艳的剧情在真实的拍摄过程中，只有一个赢家。 野地里的蚊子。 剧组赶得很紧，曹一方回去后只睡了三个小时，就被电话炸醒，连带着贾潮也没能睡个好觉，小眼睛算是体会到了演员的苦逼，不过好在他部队集训时也经常缺觉，习惯了在任何地点随时打瞌睡。 崔观海等了两天，还是没到她的剧情。 又有其他配角到了剧组，邹润秋按照制片表来拍摄，肯定是以场地和演员的档期来排序，反正主演们总是要跟到最后的，这一天白天的剧情干脆大部分都在拍配角戏。 又到了晚上，这次有了昨天充分的打灯经验，邹润秋和执行导演廖兵已经充分了适应了九寨沟景区的夜景拍摄，准备工作做起来非常快。 镜海的边上有一片苍翠的树林，杜若姮此刻就躺在其中一颗树下，地上人工垫了许多落叶，她的白衣铺展在地上，远处吊起的大灯照耀在她的身上，远看像一朵盛开的昙花。 那位饰演甄志丙的演员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反正他整个人紧张的厉害，反复的看他的台本，时而锤树时而跺脚，明明他下一场戏根本不需要台词。 曹一方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不要有压力，等这部剧上映后，你就是国内广大男同胞们的精神偶像了。” 赶不及，我修仙补一下 看看时间好像来不及在12点前上传了……为了表示惭愧，修仙码两章。 最近在充电，更新有点咸鱼，我要开始补更了。 女票说，赚不到钱不让我养猫……CAO！ 《文娱大戏精》赶不及，我修仙补一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三十八章 早收工的夜，往往也无心睡眠 …… “一方哥，你就别开我玩笑了……什么精神偶像，我怕是要被骂秃鲁一层皮才对！” 他苦笑摇头，然后似乎是反应过来，赶紧对曹一方点了点头，幅度之大几乎像是鞠躬，语气也很小意：“谢谢一方哥的鼓励啦，既然接了戏，我一定会克服心理负担，尽我所能的把角色演好！” 曹一方看他小心谨慎的模样，皱眉想说什么，但稍微思忖片刻便作罢。他当然是不喜欢别人对自己过度客气，可若是跟每个人都解释一遍，自己不是要累死？ 反正熟悉起来就好了。 想罢，曹一方只是微笑给他鼓气，扮足了剧组暖男大哥大的身份：“加油，这个角色其实可以说是整部剧里最立体，最有争议的角色之一，这样的角色不是用来讨好观众，而是用来磨练自己演技的，发挥好的话，估计以后会有不少导演注意到你。” 他像是没想到曹一方会跟他说这么多，而且说的话句句都砸在他心坎上，神色顿时放松了一些，平日里也是个话不少的人，但这会儿面对曹一方，却也颇感压力，一时说不出什么来，只是用力的点了点头：“嗯！” 邹润秋叉着腰腆着肚子在一旁，看布置得差不多了，冲剧务点点头，然后那边就喊了起来：“秦诺！就位了！” 他赶紧应了一声：“来了来了！”然后撩起道袍快步跑过去。 曹一方这会儿空闲，看着他奔去的背影，颇有感慨。 饰演甄志丙的演员叫秦诺，很俊的名字。 邹润秋是个颜控，他挑选得演员就几乎没有长得丑的，哪怕是赵志敬那种相当纯粹的反派角色，扮演者也是个看起来挺顺眼的大叔。因此，甄志丙这角色虽然略显猥琐，但扮演者秦诺的长相却颇为帅气。 称不上俊美吧，脸型比较有棱有角，皮肤也有点粗糙，并不是特别符合当下小女生那种偏阴柔的审美，但曹一方觉得这孩子眉眼间有种天生的忧郁，让他想起前世纵横影坛的一些知名演员，这样的长相，戏路其实很宽，如果拿到了一些特定的角色，说不定能一炮而红。 这孩子…… 呃，这孩子当下年龄可能比自己还要大一点点。 据曹一方所知，秦诺虽也是京城戏剧学院毕业的，但却是个没什么背景的演员，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真正普普通通的家庭出生的普通孩子，父母只是蓝领阶层，没有傅翰林那么穷苦，但能混到邹润秋的剧里饰演重要配角的……家里要不有几分薄产，要不就有圈内关系，他这样的底色，亦算是珍稀动物。 阶层和圈子都会随着时代越发固化，如今的娱乐圈看似五彩斑斓，机会很多，但实际上越来越小，年轻一代混出头能喊得上名号的，查一查他们的背景，几乎不会有寒门子弟。 曹一方现在还没有拉帮结派的主观思想，但他本能的在和大家搞好关系，建立自己的人脉网络，尤其是这种和曾经的自己很类似的年轻人，他是很愿意去接近，给予一丝善意的……这样的人，没有什么背景，只是靠自己的一腔热忱去努力，在娱乐圈这样的销金窟里，成千上万的各种二代三代，用钱和权力去砸开名气的大门，身处这些人之中，弱小的升斗小民显得可怜又可爱。 曹一方自己的名气蹿升得太快了，以至于他在这个世界的娱乐圈，根本没有趟过前世那条崎岖的底层道路，最开始和剧组相处最平等最自然的还是仙剑剧组，那时候大家感觉都差不多，无非是他主角的身份似乎高人一等，但那帮愣头青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太大不同，从笑笑到头头，没人有刻意巴结他，或者敬畏他的意思。 但后来就不一样了。 助攻大师的剧组里，同一个工作室的覃小妮和罗力自不必说，何冉冉妹子是成名已久的天才作家，有资格任性，孙恰实际上一直都很崇拜他的演技……除此之外，成名的副作用也开始体现，例如泰湾女艺人林丞开始算计他的名气，虽被他打回原形，但多少有点糟心。 还多了个曹七秒的绰号…… 娱乐圈是个很讲资历的圈子，这个资历是要打引号的，它并不仅仅体现在工龄，更多体现在名气……譬如现在的神雕剧组，大家伙跟他没什么额外的亲近关系，于是就显示出了他名声的力量，就像是塑造了一个无形的气场，很少有人敢随便和他开玩笑，大多都表现出了异样的尊敬。 杜若姮这种家世背景，田安邦和崔观海这类更深厚的资历当然就不一样了，有所凭恃，自然有的是底气。 到得如今，经历过林丞和江立身等人，曹一方早已明白，名气是一把双刃剑。 他决定用好这把剑。 …… 邹润秋在某些方面的拍摄方式，很符合曹一方的审美，譬如小龙女和甄志丙这场戏，没有刻意的塑造什么美感，也不刻意放好色小道士的丑恶，只是用一些细节让观众自己体会。 甄志丙紧张得满头大汗，镜头捕捉住了汗水滴落的时刻。 那是真的汗……秦诺要比杜若姮紧张的多，神雕拍过多次，他知道自己这个角色不讨巧，八成要挨骂，这样的小演员没有很多机会，有时候一子行错满盘落索，演艺生涯时刻如履薄冰，生怕没有了观众缘以后，下一步戏约难接，心理负担比较大。 而杜若姮的表演则要平静的多。 她就睡在那里，被一条布料蒙住了眼。 …… 晚上最后一场戏是曹一方和顾严大爷的对手戏，演的是西毒欧阳锋偶遇义子杨过，疯疯癫癫的欧阳锋封住了小龙女的穴道，然后和杨过两人欢快就秉月光而瞎聊，两人曾经合作过，再度配合知根知底，同样的毫无难度，如果不是邹润秋要多机位拍摄几个不同角度，他们一遍就能过了。 张扬和崔观海都在，他们都是在那个综艺舞台上，近距离被震撼过的人，所以时刻关注着曹一方的表演。只是这两天让他们没能看到什么精彩的戏份，现阶段的表演，对曹一方来说，自然到仿佛浑然天成，毫不费力。 他们都在等一些更有戏剧冲突的戏份出现。 很快，预定的戏份都拍完了。 “好了！”邹润秋拍拍手，对众人喊道：“收工了！各位辛苦！知道你们大家昨晚都没睡好，今天早点休息，明天开工时间都推迟一个小时！” 众人一阵欢呼。 曹一方赶忙脱了戏服扔给女助理，麻利的换上自己的衣服，刚刚有一段武打动作，他也被这身密不透风的戏服闷得一身臭汗，从贾潮背包里拿了一瓶运动饮料，灌了一大口后，忽觉饥肠辘辘。 眼看着田安邦坐在器材箱上，低头啃着什么东西，曹一方过去问道：“吃什么呢？” 田安邦抬起老眼，“青稞饼……你要吃吗？我早晨买了俩当早饭的，结果给忘了，这会儿才想起来吃。” 两人莫名的投缘，田安邦一点不像正常老头，死不正经的，这几天就混得熟稔，曹一方笑道：“真老年痴呆啦？连早饭都能给忘了？” “你到我这年纪，还能有我一半青春活力……就算烧高香了。”田安邦嫌弃的看他一眼，然后从随身的破单肩包里拿出另一个纸袋，又慢吞吞的从里面拿出一块正要递给他：“我有言在先啊……味道不咋……” 忽然，他小眼睛猛地一闭，花白眉毛紧皱在一起，手重重的抖了一下，那个纸袋里的金灿灿的油饼就滑了出来。 曹一方眼疾手快，猛地蹲身接住了，然后扶住田安邦，紧张道：“老头子你怎么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 我只想安静的吃个烧烤 …… 骗得曹一方一阵惊吓，结果老头子屁事没有。 田安邦的胳膊被搀着，定了定神，瞅了瞅面前满脸惊慌的曹一方，看到那块饼已经被他抓在手里，发了会儿呆后说的第一句话是：“年轻就是好啊……小伙子反应挺快。” 曹一方见他没事，这才松了一口气，他直到这会儿才深刻的意识到，这老流氓毕竟是个老人家，有点小动静就让人没法不紧张，刚才眼瞅着他像要摔倒，才赶紧扶着他，这会儿慢慢的松开手，狐疑的看着老头，本想说两句关心暖胃的话，然而…… 田安邦接自己的上一句，喃喃道：“但我从前听一个医学院的老朋友说，反应特别快的小伙子吧，各方面都特快，这就不一定是好事了……” 曹一方都不屑得搭理他，没见过这么三俗的教授。 “老头子怎么回事啊刚才？没得帕金森吧？” “毕竟年纪是上去了，手有点抖。”田安邦慢腾腾的撑着膝盖站起身，左左右右的弯腰，做了几个热身动作，语气有些疲累：“没什么，经常这样，我贪杯了一辈子，现在都七十多了，医生忽然说不让我喝酒了，这酒瘾一犯就浑身不自在，原本手就抖，说是喝酒喝的，现在不喝了，嘿，抖得更欢实。” 曹一方瞅他这德行估摸着确实没事，啃着青稞饼，可能确实饿了，觉得味道香香脆脆的挺好吃，两三口解决完，跟贾潮招呼了一声，正要一起离开，然而那边走过来一高高瘦瘦的身影，冲他打了声招呼：“一方，今天收工早，这才十一点，一起吃个夜宵不？” 定睛一瞧，却是一整天都在观摩拍摄的张扬。 不得不说，曹一方对演技好的演员都很有好感，尤其觉得张扬这哥们不错。 当初上以演员之名，曹一方心境连番遭遇冲击，是心怀恶气，憋着一股劲要去吊打在场的所有同行，证明自己的实力，因此无论是在彩排还是在正式表演的过程中，都毫无恻隐之心，甚至称得上丧心病狂，使出平生所学，往死里压戏。 就是玩命的把现场和电视机前的所有目光，都牢牢的抓在自己身上，一点都不愿意测漏。 不光如此，他还仗势欺人的把剧本改了，不然他一助演嘉宾还真没那么多戏份。 这一期综艺播出之后，曹一方收获的人气和声望，在某种程度上相当于拍了一部收视率大爆的连续剧，热度到现在还不曾衰减，这是个零和游戏，他攫取了观众的视线，获得了高度评价，那么就有人的热度被掠夺。 当时气焰凶猛，高歌猛进的张扬显然是最大的受害者，不但媒体热度被曹一方一把扯断，而且表演时唤张扬的那声“儿子”，一直在被网民甚至是一些小媒体调侃，搞的张扬其实挺没面子的。 在这种寻常人摆明了会记恨的情况，张扬居然就没再放在心上，而且对曹一方表现得十分热情，很出乎他的意料，无论是真的假，至少气度是够了。 肚子也确实还饿着，他想了想就答应了下来：“行，还有谁一起么？” 张扬看着挺高兴，“观海姐肯定是不会去的，如果不是拍戏需要，她的作息生物钟估计和出家人差不多……你去的话，我再问问顾严和秦诺他们。” 陈玄祎等人这两天都不在剧组，不过也已经到了酒店，曹一方估摸着他们很有可能睡下了，也就不在电话叨扰，最后两人都去问了一圈，除了张扬和曹一方外，秦诺、贾潮、顾严，还有这个田老头也要一起。 他们住的酒店附近就有一条夜市街，这里的夜市比不上东晟影视城那么繁荣昌盛，小小的一条街，大多数店面都卖一些手工艺品，还有土特产之类，街上的人不多，但是夜排挡却生意兴隆，他们找到一家烧烤店时，店里刚好还有两张空桌。 一行人有点尴尬，本来打算都坐一起方便聊天，这下子就得分开坐了，其他小吃店一路看来人也不少，再转来转去的，平白的耗光了休息时间，得不偿失。 秦诺自认咖位最小，提出自己坐另一桌，贾潮也这般表示，但田安邦又发表意见了，他要和曹一方一起，方便聊剧本。 资历最老的老人家发话了，他们自然没话可说。 众人点了一溜烧烤，田安邦则点了当地两个较清淡的吃食，洋芋糍粑和一小碗酸奶。 坐下来以后，双方离得也近，趁着老头子专心吃东西的功夫，曹一方扭着身子和张扬好一通唠嗑，两人之间还不太熟悉，聊的话题都浅，无非是商业互吹居多，贵圈八卦为辅。 聊得差不多了，也留点话题给顾严他们，曹一方转回身子，问田安邦：“你这么大年纪了还出来吃什么夜宵，不早点回酒店休息？” 田安邦把一大碗糍粑吃了个七零八落，像是吃不下了，放下勺子摸自己大肚子，边揉边道：“睡不着，我这不是还在惦记着剧本嘛。” 曹一方没反应过来：“神雕的剧本不是挺完善了嘛，还有什么要改的？” “不是神雕。”田安邦唉声叹气：“是我的三国诶。” 听到这话，曹一方愣神片刻，接着就是为老头的倔强和执着感到佩服，笑着闭眼，揉了揉眉心：“老头子你怎么这么拧，吴导不是也说了嘛，现在没人愿意投拍这历史战争大剧，你就先缓一缓嘛。” “小伙子你怎么这么憨。”田安邦没好气回怼：“你这么年轻，你写得剧本卖不出去，还急着要到吴玉那想办法，我这么大年纪了，还缓？我还能缓几年？再缓我就要断气啦！” 曹一方顿时无言以对。 他不说还没什么，田安邦这么一提，曹一方忽然有点担心老头的健康状况，目光不自觉的又落到他的大肚子上，这老头整个人瘦的跟猴精一样，可肚子却滚滚圆，这话他早就想问，可当时不熟悉，这会儿忍不住了：“您老身体还好吧？看你人挺瘦，怎么肚子这么大，跟十月怀胎一样？” 田安邦秒回：“啤酒肚，当年喝多了。” 曹一方还没细想，田安邦又忽然兴奋起来，身体前倾，说道：“我今天刚想了个剧情，我觉得特有意境，我看你编剧方面有点天分，就跟你说说啊，你给评点下怎么样……” 第二百四十章 两位大佬 曹一方能说什么呢，只能以专注的神情表示自己在听。 其实他完全没兴趣。 他一贯对三国演义的兴致缺乏，或者说几乎所有的历史剧他都不甚感兴趣，古今中外都一视同仁。在影视剧方面，他喜欢往前看远超过往后看，所以对把目光抛向未来的科幻剧，好感度远高于把目光回顾过去的历史剧。 “是这样，诸葛亮和他媳妇儿黄月英的姻缘，在几乎所有的三国文学和影视作品里，都没有描写。” 谈及自己要创作的剧本，田安邦简直神采飞扬，年轻了十岁不止，口水乱飞的说着：“都倾向于把诸葛孔明塑造成大智近妖的半仙形象，没什么私事，更懒得动私情，我在我的剧本里呢，稍微多了一点这方面的刻画，我想让他首先是个人。” 曹一方忍不住就要发表意见，但看他还没说话，就忍住没开口。 “我查史料，诸葛亮最后一次出祁山时，黄月英还在世，我想让诸葛亮在临走前，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浪漫一下……”说到这里，田安邦整张脸的皱纹都舒展开来，眼睛里都蕴着醇酒般的笑意：“给她采一束花，一束……一束……月季花。” “有必要吗？”曹一方虽然不怎么感兴趣，但前世的影视剧都还看过，思想可能有些先入为主：“三国里并不是没有儿女情长，但之所以所有的影视作品也好，文学作品也好，都没有赋予诸葛亮在私生活方面的描写，就是想让他完全的负责出谋划策，就是要让他成为一个智者的符号，也成为一个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大忠臣的符号。” 田安邦很耐心的听他讲，曹一方思虑片刻，又说：“三国是男人戏，情感线不需要多，儿女情长也有人负责，吕布和貂蝉，周瑜和小乔等……有必要多此一举，将半仙硬是塑造成一个凡人吗？” “而且……月季是不是有点太俗了？” “小伙子，我是这样想的。”田安邦难得正经，用筷子划拉着桌子，目光像是飘得很远：“大智近妖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诸葛亮在演义中被神话了，这没问题，我不会让他变得糊涂，他还是聪明的半仙半妖，但在此之外，要怎样让他的付出和牺牲，更为动人，更有力量呢？” 田安邦缓缓放下筷子，用力的拍了拍桌面：“那他首先得是个有血有肉的人！” 曹一方认真的思考，会不会是自己落了窠臼。 “凡人，炼化了凡心，能人所不能，便得以成为圣人……这是很沉重和痛苦的修行，怎么能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 田安邦继续说道：“所谓经典，就是能经得起反复的再创作，才能称为经典。演义中留白太多，需要编剧自行补足。我以为……诸葛亮在爱情方面，确实是个枯燥乏味的人，这世上没有几个人，能兼顾事业和家，他是刘备的肱骨重臣，他就一定不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他亏欠了家庭很多……当然，在那个时代，这不重要。” 曹一方对人的情绪变化还是很敏感，他看着田安邦的神情，总觉得他说得不像是那个历史人物，而是更接近真实的某个人。 “我在前面的剧情里，会把诸葛亮和黄月英的相处一笔带过，让观众感觉轻松、自然，仿佛闲笔，只为描述黄月英的聪敏懂事，不争不闹，她是一个好贤内助，但没有份量，不惹眼，就像是家里的一个器物，放着挺好，没有也没差。” 田安邦停下来所有小动作，或许是缺乏休息，略微浑浊的眼睛里有些血丝：“诸葛亮就自个忙自个的，他们俩相敬如宾的过了几十年，到了最后一次出征，他知道自个可能回不来了，就去采一束野月季，送给家里的老婆娘，不用说什么话，不用言情，那不是诸葛亮该做的事，就递给她，告诉她，自己要走了，一如从前每次出征，交代一下家里的琐碎事。” “然后便一去不回。” 老头阖上老眼，动容道：“那一束花，是老诸葛一生里唯一的一次浪漫，就给黄月英一次吧，也不枉她伺候了孔明一生。” 曹一方听的莫名有些难受，他真的是审美和品味特别大众化的人，在三国里，他最欣赏的人，就是诸葛亮。 也不再争执这一笔是否多余，他只是思考：“都说黄月英是个才女，诸葛亮要送的话，得送她喜欢的花，月季会不会太俗艳？我也不太懂花，送点石斛兰啊，郁金香之类的，会不会更好？” “其实……也不怕你笑话。”田安邦脸色轻松下来，嘿嘿笑道：“是我家婆娘喜欢玫瑰花。” “呃……这样啊。”曹一方也笑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想了想，道：“那你也别代入作品嘛，再过两周好像是七夕了吧，你买一束给阿姨送去呗，你走不开网购也挺方便。” 田安邦摆摆手，轻描淡写道：“嗨！她早死了！” 曹一方笑容瞬间石化……这老头子不按照套路出牌，不怪他乱说话，实在是田安邦先前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是丧偶之人啊！ 提到过世之人悲痛一点不行吗！你笑得那么欢快很让人误会啊！ 看曹一方有点尴尬，田安邦笑道：“没事没事，我们俩都是看得开的人。她当年就跟我说，生时好好活，死时也不仓皇，我们都不忌讳这个，你别当回事。” 说是这样说，但曹一方毕竟是个心智成熟的人，如此一提往世之人，多少有点接不下去话。最后他也没再发表自己的评论，您老爱怎么写怎么写，送什么花都行。 最后的评价，就是：“这一段挺好，至少我听着很感动。” 田安邦这就很开心了。 “那这段我就这么写！” 他们又讨论了一阵，谈到田安邦对曹一方当初饰演曹操时，深刻到灵魂的印象，田安邦很是感慨：“当初那段我反复看反复琢磨，最后那场戏，曹操唱着短歌行，往他的床榻慢慢走去，越走越难，而曹丕则向另一边，戴上了皇帝的冕旒，迈向帝位，越走越快……这种在舞台剧上呈现的时空蒙太奇，很令人震撼，父子相望，然后一者溘然长眠，另一者登基为皇……” 老头说的兴起，拍手赞叹：“最后曹操的唱到，忧从中来，不可断绝……反复这一句，直到咽气。我都忍不住想，世人是不是都看错他曹孟德了……” 曹一方憋笑了半天，这种被老教授由衷夸奖的感觉，让他特别舒爽，终于，他忍不住道：“厉害吧？” 田安邦没想就拍桌道：“厉害啊！我都想见见那编剧！好好讨论一下！说不定能给我剧本增加一些额外的神来之笔！要是能……” 他还没说完，就抬眼看到曹一方摆出了个古怪的造型。 右拳抵在脑门，肘子搁在桌上，视线自然下垂，摆出一副思考者的奇葩造型，然而他的左手大拇指却遥遥指着自己的脸，嘴角带着一抹醉人的笑。 田安邦一时无语，看了他半晌：“抽筋啦？” 第二百四十一章 十五从军征 …… 所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 身处任何一个行当，但凡是有点追求，希望做出一点成就的人，都打心底里期待得到他人的认可，文艺圈就更是如此，别看一个个都是浓墨重彩一脸骄傲突破天际的德行，实际上不管是演员还是编剧，亦或是摄像、服装、剪辑、导演，这个生态圈里每个人都缺爱，都如饥似渴的希望得到认可。 但他们最喜欢得到的，是业内人士的认可。 尤其是业内专业人士的权威认可。 否则，各种各样的颁奖典礼，也就不会成为圈内人士最重视的高光时刻了。 且不论田安邦这老头性格人品如何，就业内资历来看，这位文学系教授、资深影视剧编剧，他的点评当然是足够有份量的……这老田一通猛烈夸奖，直接让曹一方飘飘然了起来。 古书有云，能者不放，强者不狂，有比不装……犹如锦衣夜行，明珠暗投，旅游不拍照……谁知之者！ “看不明白吗？我的意思是……”曹一方风骚了撸了一把秀发，抬起眼帘，明眸灿若野火：“您老刚才说得那位编剧，不巧正是在下。” 田安邦眯起本就不大的老眼，整个人五官都拧巴起来，贼眉鼠眼的：“真的假的，你不是助演嘉宾吗？” “当时我名气响，虽然不是什么好名声吧……但我去那里，要改个剧本给自己加点戏，节目组还是不会说什么的。” 在田安邦面前，曹一方也不用藏着掖着，得意洋洋的把当时的情况都交代了一遍，顺带吐槽了一下原剧本的粗制滥造，在原来剧本的设计里，曹操完全就是个多余的角色，出来没说几句话，试探了一下好儿子后，就摸着他的脑袋吼吼吼的笑，说了三声好好好，然后就嗝屁了。 简直……不把我姓曹的放在眼里啊。 田安邦听着曹一方自卖自夸，包括他自己是怎么想出那一段颇有时空交错感的表演方式，又为什么会选择短歌行这首诗来作为收尾大戏…… 田安邦听得兴起，虽然方才被他臭不要脸的样子膈应到了，本打算尖酸刻薄的损他几句，但这时老头子想到自己的剧本，灵感乍现而又湮灭，似乎抓不住那根一闪而过的丝线，只好求助似的问道：“对，当时看完以后，我就发现用古诗歌编上曲子，特别苍凉雄劲，对历史剧的契合度非常高。” 他抓耳挠腮：“我也想过，但还是没有决定，用哪些诗词填充在剧本里，让人物形象更丰满起来。譬如，赤壁怀古可以用作配曲，当然，这个我只能提意见，我做不了主，至于剧中人自己来吟唱的诗词……曹操的龟虽寿可以用……其他的，你有没有什么建议？” 若是按照曹一方自身的实力，一时半会儿除了短歌行，还真想不到别的。 但老头子这话一提，他脑海中立刻浮现了军师联盟中一首印象特别深刻的歌谣。 这部剧总体功过不评，雷点和槽点不少，但其中的确有不少出彩的亮点，是众多编剧智慧的结晶。 曹一方咬住竹签上的鸡胗，用力一撸，把空签扔进桶里，他有一种明明嘴里在嚼东西，但还是能保证口齿清晰的能力，“你这么一说，我忽然想到一首歌谣，个人觉得很悲凉的童谣，内容不长，是说一个老兵归乡的见闻，不知道你听过没有，叫十五从军征。” 田安邦皱眉凝思，感觉这名字有点熟悉，但怎么都想不起来了：“你念念看。” 曹一方现在自我感觉很良好，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连田安邦的剧本都能插得上手，能帮到老头子他自己也挺有成就感。 他清了清嗓子，不是念得，直接低声唱了一段。 “十五从军征，八十始得归。道逢乡里人，家中有阿谁？遥看是君家，松柏冢累累。兔从狗窦入，雉从梁上飞……” 曹一方这会儿才唱的并什么太多感情，只是把记忆力这首很熟悉的歌谣搬运出来而已，他唱得不轻，不过店内声音也吵闹，没什么人注意这个喝多了啤酒开开嗓的客人。 张扬他们坐的近，扭头瞥了他们一眼，但也没说什么……其实大多数演员文化水平真心不是太高，哪怕这种歌谣内容浅显，但毕竟是古代的歌谣，乍一听之下，根本不知道你在瞎嘀咕些什么晦涩难懂的句子。 “羹饭一时熟，不知贻阿谁。出门东向看，泪落沾我衣……” 尽管没带多少伤春悲秋的情绪，但曹一方本身是知道这首歌谣含义的。 其实歌谣的故事很简单，一个十五岁从军的少年人，经历了连绵战乱，成了一位八十岁的老兵，一生的尾声，他回到故乡，自己家的位置成了林中一块坟地，房子也破败凋零，没有活人，只有野兔和野鸡。 就地取材，烧饭煮汤，做好了却不知道应该送给谁吃。 老人不再是兵，他依依东望，泪落征衣。 这首歌的悲凉，年轻人很少能感同身受，但是田安邦今年七十有五……他听完后，目光还是显得呆滞，似乎沉浸在那画面里，始终没有抽离出来。 曹一方见他没反应，在他眼前挥了挥手，喊了两声，过了片刻，田安邦目光复杂的看着他，说道：“不会唱歌以后就别唱了，我是让你念，你这……” 曹一方二话没说，原地起身，撸起袖子就要打人。 他就不应该担心这讨人厌的糟老头！ 田安邦立刻嬉皮笑脸起来，拉着他重新落座，继续各种不耻下问，非要聊个通透……老编剧其实产生了一个误会，窥一斑而见全豹，他在和曹一方短暂的沟通中，发现这个年轻演员不但在编剧方面才气逼人，而且以为他对三国，或者说至少是三国演义，有很深刻的研究，可以帮助自己尽早完成这份沉甸甸的史诗级剧本。 所以说…… 人要学会低调，财不外露，大智若愚。曹一方他今天显摆了一通是挺爽，但他没有想到，自此之后，他在剧组便被老鬼缠身，永无宁日。 …… 翌日又是个爽朗的大晴天，终于轮到崔观海的戏份了。 崔观海毕竟是业内顶级大牌演员，有了她的戏份，一下子所有主要演员都到了剧组观摩，包括懒癌缠身一天能睡二十个小时的陈玄祎，今天也懒洋洋的到了拍摄点。 当化妆师终于帮崔娘娘打扮好了妆容，一行人不禁发出发自肺腑的惊叹。 曹一方也是一样，他双眸神飞，击节赞叹：“好骚的道姑！” 一帮人的同时扭头，眼神齐刷刷的朝他割了过去。 第二百四十二章 黄药师 …… 曹一方名气增长的进程，也是他天性解封的进程，他的人生刚重启那会儿，算是他最谨言慎行的日子，也因此得了个马屁精曹公公的诨号，但随着名气渐大，底气越发充盈，这张嘴就越来越从心了。 换到当初，她也只是敢远远的倾慕崔观海的女皇风采，正面打趣是怎么都不敢的……开玩笑，万一一言不合把自己封杀了怎么办？国内的娱乐圈里，大牌明星要捏死一个没背景的萌新，跟捏蚂蚁也没什么两样。 如今就不同了。 他自身实力过硬，光环傍身，别说崔观海私底下脾气还不错，甚至很欣赏自己，就算是两人真在剧组闹出矛盾，要明刀明枪的硬肛一波…… 那还是不要的好。 见众人目光复杂，曹一方打了一个哈哈，“骚在我这里是褒义的，是一种抒发内心敬佩的用字，比如好骚的操作，好骚的想法，骚的一匹等等……关键是我觉得观海姐这个造型太美了。” 崔观海振袖负手，神情冷艳：“真的美吗？” 她的造型确实不错，不对，作为一个女配角来说，算是非常惊艳了。李莫愁的造型每一版都不算太夺目，大体走的是黑暗系朴素女魔头风，但是她这一身模样，却让曹一方想起了一些玄幻描绘的剑仙造型。 明明是黑白二色的宽袍大袖，但是服饰设计感极强，宽腰带束身收紧，使得整个上身到腰肢的曲线都被勾勒鲜明，下摆分成四瓣儿，被风一吹，衣袂飘荡，那叫一个英姿飒爽。 妆容发型也很美艳，虽然也有发髻，但却有刘海中分垂在脸畔，眼线和眉形略微上挑，使得崔观海本就略带侵略性的美丽，显得更为凛冽。 她手里像抱宠物狗一样搂着一柄拂尘，雍容而凌厉，是一种让人难起邪念的美丽，让人不敢上前去要>崔观海这一故作姿态，越发高冷明丽，众人看呆，俞子晴那几个女演员双眼发光，点头点得跟拨浪鼓一样。 曹一方和杜若姮并肩而立，他发现崔观海虽然瘦，但绝对不是清瘦，而是有胸有屁股那种……不知道是练得还是垫的，对比之下，小龙女果然是小啊…… 他的眼神不自觉的晃悠过去，杜若姮受到信号，这会儿也无力辩解，只觉得脸上有些火辣辣的，低头看了看，视线毫无阻挡的落到了自己的脚尖。 一声轻叹。 …… 密林中光线昏暗。 两位年纪六七岁的小演员，在龙套大叔的带领下，一路小跑，直到跌倒在泥泞中。 前方是一片林中浓雾，树影憧憧，隐隐然像是有个人站在其中，但是看不分明。 “散！”邹润秋大喊。 为了控制力道，他们没有用鼓风机，几个场工拿着硬纸板生生的把烟雾机打出的烟气给扇开了些许，露出其中那个道姑的人影。 据说这场戏后期也会制作成夜景，尽管此刻现场看效果差了许多，但崔观海依旧凭借自身强大的气场，给人以极大的压力。 崔观海踏着烟雾而来，缓缓现出身形，一个镜头给得是远景，另外一个则由下而上，邹润秋十分认真，为了表现出李莫愁的功力和隐怒，她脚下铺设得枯枝败叶都是道具。 随着脚步走来，踩在上头，登时粉碎，然后一旁打开鼓风机，这些粉末状的物体立刻被吹散。 衣袂飘飘，拂尘纷散，女魔头踏雾而来，雾气骤开，脚下枯枝败叶尽成齑粉，随风逝去。 龙套大叔满脸惊恐，两个小女孩的表情略显呆滞，不过也可以让观众想成她们两是吓傻的。 崔观海摆动了一下拂尘，撩开额前一缕发丝，饶有兴致的看着两个小女孩。 她一言未发，但就是这一个放在其他环境下，普普通通的神情，在这里却顿时让人毛骨悚然。 龙套大叔喊：“你们快跑！我拖住这个女魔头！” 崔观海微笑，都不屑得再多看他一眼，侧身给镜头留了一个绝美的侧脸，“大言不惭。” …… “所以说演员是要有想象力的。”看完这一幕，曹一方和张扬闲谈演技：“同样一个角色，同样的剧本，拿到不同的演员手上呈现，最后的成品天差地别。” “是啊，这一场的李莫愁，在剧本上给人的印象就是凶狠毒辣。”张扬点头道：“但观海姐入境后的第一个表情，那个表情……怎么说呢……不是凶狠，但有些……” 曹一方提醒：“变态。” “对对！是变态！”张扬说完后，小心的回身望了一眼，见崔观海正和黄药师对词，笑道：“应该说病态，反倒显得比凶神恶煞更可怕，尤其是对两个小孩子露出那种表情，旁观者心里会一下子揪起来。” …… 黄药师的扮演者是今天才到的。 王治坤，京城人民艺术剧院的老戏骨，如今五十多岁的年纪，大半的时间都在教话剧，演话剧，偶尔才会上影视剧里客串一个角色，算是圈子里真正德艺双馨的老艺术家。 在曹一方等人还在对崔观海的演技称奇时，老人家直接闷声不响的就碾压了过去。 这一幕中，黄药师的从天而降的，王志坤没用替身，因为他觉得替身的身形和头型跟他差异很大，就算是从后面看，也觉得很穿帮，因此本来邹润秋是想拍背影的，今日王志坤都这么说了，那更好，让武术指导调整了一下动作设计，从正面拍摄。 被吊起，在空中展开身形，落地，三步卸力，站定，整个动作一气呵成，白发白须的黄药师腰背如枪，双眼半睁不睁的瞄着李莫愁，从头到脚，每一个毛孔里都浸透着倨傲二字。 看到强敌出现，李莫愁却又不甘心直接遁走，崔观海显然是体验派的演员，她的动作表情细节并不非常标准，但她的反应就是给人感觉特别真实。 她有些不自在的扭了扭脖子，把拂尘换了一只手拿，似乎是被弹指神通伤到了，她从先前的闲庭信步的残忍，变作了大敌当前的紧张，眼神不时的游移，然后再锋利的锁定对手。 王志坤挪动脚步，身子挡在小杨过和两个女孩儿身前，宛若一座山峰，手上玉笛挽了个棍花儿，收回到身后。 “哼，好凶的小丫头。” 听到这老头现场发出的雄浑嗓音，曹一方激动的握紧了张扬的手。 张扬惊恐的转头看他。 第二百四十三章 操碎了心的老编剧 …… 国内电视剧很少有用同期声，因此在各种各样的拍摄现场，很多人看到熟悉的演员对戏时，往往会有很大的幻灭感。 声音的力量是巨大的，同样的表演，不同的声音，气质骤变。 特别是年轻演员，自己的原声和后期配音差距实在太大了，就比如罗力这个混血型男吧，加上后期配音以后，他妥妥的霸道总裁没跑了，但如果只是看他现场表演，就是个长得好看的二傻子。 玛丽苏也好，杰克苏也好，那种苏到变态的台词，是需要配音演员忍着恶心用极强的专业功底来烘托的，一般人说说看，指不定说着说着自己都吐了。 古装剧也一样，带着古韵的台词和现代生活离得更远，从嘴里说出来违和感强烈，没点功底的演员绝对不会自己来配音，否则就算表演得再好，一个不合适的声音立刻就能把整个角色给毁了。 就现阶段的表演来看，崔观海的台词功底自然是很厉害了，但由于个人声线问题，她的声音可塑性并不高，总体来说是御姐型的声线，平时听起来也觉得不错，但放到影视剧里，就显得不够有特质，略显单薄，所以她的电视剧大多也都是要后期交给专业的配音演员。 王治坤这位前辈就不同了，这一场戏，他就寥寥几句话，结果那浑厚通透的声音一响，让整个拍摄画风突变，仿佛他真就是一个武林高手，从异世穿越而来，误入拍摄地，代入感强烈。 说了这么多。 张扬：“一方……你可以松手了吗？” “不好意思，一时激动欣喜，情难自禁。” 曹一方已经很久没看到，能凭台词功底完全力压全场的老戏骨演技派了，虽然文无第一，演技这东西也难分高下，但王治坤的气场确实彪炳。 之前还听陈玄祎说，原本他瞄准的角色是东邪……不是看不上丧神的演技，但演员也是要看角色契合度的，他忍不住想象了一下，光凭借扮相和气势，如果陈玄祎和王治坤共同竞争这个角色，真的要被吊起来打。 他说：“哎你发现没有，王老师说话声音自带混响诶。” 张扬道：“王老师以前好像担任过中戏的台词老师。” 曹一方点头：“确实有这个实力。” 这一场戏结束后，崔观海很客气的和王治坤聊了一会儿，然后往他们这走过来，准备休息一下，曹一方和张扬他们本想过去打个招呼，但田安邦又突然窜了出来，拽着王治坤的手就拉到了一旁。 原来他们也认识啊…… 他们只好止步。 令曹一方奇怪的是，丧神难得也主动走了过去，和王治坤打招呼，看起来他们好像也认识，王治坤望见陈玄祎走过来，笑容和煦的迎上去，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大力拍了拍陈玄祎的膀子，像是久未蒙面的长者看看子侄最近身体如何，有没有操劳过度的样子。 陈玄祎那单薄的身子晃了晃…… 崔观海走过来，两人跟她打招呼，张扬笑着问道：“观海姐，和王老师对戏感觉怎么样？” 崔娘娘难得卖萌，她跟个做作的小姑娘一样跺脚摇头，做了个夸张的擦汗动作，小声道：“压力山大……” 曹一方安慰她：“没事，一会儿跟我对戏，正好放松一下。” 崔观海如今大致了解了曹一方的性格，跟他说话的口气越发放得开，用力的推了他一把，笑骂：“得了吧你！一天天的不干正事，净会扮猪吃老虎！” 张扬自嘲：“那我还算是个老虎咯？” 曹一方对着他发出一声发自肺腑的猪叫声。 “哈哈哈哈哈——！” 崔观海这人其实笑点也不高，平时也就是强行端着，这时猛然被逗得豪迈大笑，把两人吓了一跳，然后她似乎忽然想起自己的形象定位，立刻收声，变脸怪一样，看着挺恐怖的。 她整了整头发上的发髻，“我去稍作休整。” 曹一方吐槽：“崔娘娘笑得好恐怖……” 张扬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哎你别说，我还挺喜欢那种特爱笑的女孩子……观海姐就是太绷着了，不然应该也是挺爽朗的性格。” 被他这么一提，曹一方脑海中逐渐回荡起挥之不去的一道魔性笑声。 “那下次我介绍个人给你认识，可能会改变你的既有观点。” …… 杨过和李莫愁的对手戏不多，需要在这个景区拍摄的尤其少，不过既然是要和崔观海搭档表演，曹一方还是要好好准备一下的，在化妆师给他补妆的过程中，他闭目养神，在脑海中排练了几种演法，想着想着便觉得颇为无趣。 他对电视剧已经有些厌倦了。 有点追求的演员，都更向往大银幕，这是有道理的，不光是业内地位高，广告代言好，更是因为电视剧总体来说更显平淡，这是由拍摄方式和总时长等许多因素决定的，而电影只有短短九十到一百二十分钟，却要把一个完整的故事讲清楚，拍精彩，那是必须把许多个戏剧冲突的结点极度浓缩，对演员表演的要求更高。 况且电影院那乌漆麻黑的环境里，所有观众注意力都被动集中在巨大的银幕上，看着你的大脸盘，演员所有表演细节都会被放大再放大，那需要完全不同的表演层次才能驾驭好。 对曹一方来说，拍摄电视剧，任何品类的电视剧，都没有客观难度，犹如满级大佬进新手村……在成名的喜悦和焦虑渐渐撒去后，渴望挑战自虐的心理又逐渐浮上水面，欲求不满了起来。 补好妆，又看了看剧本，默背了一会台词，忽然有人喊他：“曹一方！” 扭头看去，果然是田安邦那老头。 陈玄祎不知何时已经离开，此刻就他和王治坤站在一道，曹一方看着他们俩忽然觉得莫名好笑，王治坤虽然也到知天命的年纪了，但他身材魁梧高大，看起来十分健硕，瘦了吧唧的田老头站在他旁边，就像雄狮身旁站着个土拨鼠，特有喜感。 曹一方走过去，微笑点头：“王老师您好。” 王治坤在戏外也是声如洪钟，“穿着戏服我一下子都没认出来，我看过你的戏，好厉害的小演员！”说罢，也是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膀子：“嗯！身体也结实！比小玄子好多了！” 曹一方面带微笑，心中骂娘……他整个左臂现在都是麻的…… 这老爷子平时练铁饼的吧？！ 田安邦手贱，一言不合又要拍他后脑勺，被曹一方格档住，他有些不爽：“老……”想想王治坤还在一旁，曹一方多少给点面子，改口：“老田……你又干嘛，能别老动手动脚的吗？” 田安邦也不介意，对王治坤道：“这小家伙脑壳子长得跟别人不太一样。” 曹一方：“……” 王治坤显然是已经知道田安邦的心思，摇头笑道：“长的不合适，而且他太年轻了。” “你又不是没看过他演的曹操。”田安邦反驳道：“而且诸葛亮和司马懿刚出来混的时候，也都是二十啷当岁，让老演员扮才古怪！现在化妆技术完全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我能多嘴问一句么。”曹一方弱弱的插话：“二位老师谈什么呢？怎么就到三国去了？” 王治坤笑道：“他说，等他拉到投资了，让我演曹操，我不同意。” “对，我还在努力说服他。”田安邦又道：“我想让你演司马懿。” 司马懿？！ 提到这个名字，曹一方忍不住就想起了秀波叔和倪大红，那两位一个表情包一个面瘫脸，但都用他们自己独特的表演方式，把这个角色诠释的深入了人心。 还有一个表演最符合原著的魏老，陈稳老辣，虽然稍有些脸谱化，但却最为经典。 他几乎想也没想：“我也不同意。” 第二百四十四章 自由发挥 …… 浓郁的烟雾在山壁弥漫。 这是一场杨过和李莫愁师叔师侄俩躲避金轮的戏，剧本除了台词外，只有寥寥几行字，对演员动作和神态的描写趋近与零，而导演副导也都没有发表任何意见，或许这就是该死的信任吧。 说是躲在山洞中，其实只是两块山壁的夹角，空间大的不行，不过在演员有意的走位和镜头微妙的控制下，他们总是贴着岩石和岩壁，看起来倒是有那么几分逼仄的意味了。 其实若要真在山洞拍摄，难度太高，大多数洞穴很不适合挤那么多拍摄人员和假设灯光设备，于是只能退而求其次，追求……看着像那么回事。 此刻曹一方躲在一处凹地中，崔观海手中抱着一个襁褓洋娃娃，还傻不愣登的往浓雾之外探头，曹一方此刻状态良好，至少有三四成代入角色之中，他以己度人，从杨过的角度考虑，如今他们被金轮大王追进山洞之中，金轮在外头放火扇烟，眼前一片混沌，万一他们探头张望，说不定迎面而来就是他的那几个破轮子或是其他暗器。 很自然的，看到李师伯这种在实战中蠢萌到智熄的表现，他又好气又好笑，赶紧一把将她拽了下来，一起蹲靠在一块岩石之后，挡不住他们全部的身形，至少大小算个掩体。 和好演员对戏，只要别是太纠结的戏份，真是一种极其享受的体验。 崔观海在体验派的路上走得比曹一方要深，她对角色的代入度非常高，几乎不用考虑，似乎完全在凭本能表演。 “别给我动手动脚的，你师父没教过你规矩吗！” 在被杨过这小子拽下来后，将将跌坐地上，一贯重视自身形象和风范的她，第一反应就是眼神入刀的剜了他一眼，紧接着又担心怀中婴儿，低头拨开襁褓，看着怀中其中的洋娃娃，像是真看到了婴儿无恙，她表情顿时柔和了些。 “你……”曹一方的反应也接得自然，好心被当驴肝肺，以杨过的性子自然不忿，但眼看着情况危机，他咽下委屈，摆了摆手：“算了算了……” 崔观海瞪他，还想再说，但烟雾浓郁，两人忽然一起咳嗽起来，都用袖子遮住了口鼻。 崔观海饰演的李莫愁，在这个当口，母性情怀爆表，几乎每隔几秒钟就担心得看一眼怀中婴儿，表情焦急。 “罢了罢了。” 不复先前冷艳霸道，崔观海惯常高冷的面容上，此刻满是不耐和疲惫，她看着怀里的婴儿，咬牙道：“金轮和我无冤无仇，无非就是要这个孩子……我给他便是！” 曹一方演的杨过，戾气邪气狂傲之气都颇重……或许是他内心深处的阴暗面吧。 剧本上这处，写的是，杨过料想这李魔头为求自保，真要将婴儿交予金轮之手，惊而抢之，不得，观其浓雾，忽而心生一计。 但此刻的曹一方，顺着他设定的角色心理去思考，却是杀气陡升，他的念头很简单偏激，若是这李莫愁真要铁了心交出孩子，那干脆趁其不备将她打成重伤，抢过婴孩！ 念头起，杀机现。 他此刻还以手臂掩面，虽然摄像机拍不到他全部的表情，但他手臂遮挡之下，面上紧张惶恐之色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酷冰寒的决心。 崔观海像是察觉到了，身子警觉的微微挪开些许，剑眉蹙起，看向身侧之人。 老辣的目光碰上年轻的凶芒，顿时迸发出无形的火花。 邹润秋在监控器后头看着这一幕，几乎不存在的眉毛拧在一起，突然感觉莫名很爽。 就像一种隔着皮的痒，怎么都搔不到，突然那处被泼了一把开水，剧痛而又巨爽。 被崔观海眼神一盯，曹一方顷刻间清醒，思路很自然的回到剧本，心生一计。 杨过偏激而聪敏，有时候容易发昏，但只要情绪没失控，也很快就会回归理性。他想杀李莫愁，但面对金轮的威胁，只有他们两人合力才能突围。 既然想杀她如此合理……不如做一场戏给外头的人看。 他忽然贼笑起来，这一笑之下，先前的冰霜立时溶化，只剩一点阴险和狡黠：“李师伯，先不忙交出孩子，我有一个法子，可以保证我们全身而退。” …… 这一场戏结束后，曹一方和崔观海都觉得很痛快，这场戏平稳横推，本来是无惊无喜，但他们俩在剧本以外，完全让角色性格进行碰撞，居然让整场戏的层次显得丰满了那么多。 他们自己都很满意。 但是邹润秋不满意。 或许是为了保持导演的主观能动性，邹润秋面色不善，对他们说：“我知道剧本这里写的比较单薄，我也允许你们一定程度的自我发挥，但你们自己临场发挥的台词是不是太多了一点？你们随意篡改台词，我不会同意，编剧也不会同意。” 他没说原著作者……因为在影视剧中，原著是注定要被改编的，但编剧最后的成品，在原则上是不允许由演员来改的，要改也是编剧改。 之所以说是原则上，是因为在实操过程中，演员才是影视剧创作的终端。大牌演员有时候为了加戏，甚至会自己带编剧进组，任意篡改剧本，如果有好几个演员都如此，最后就会导致故事被搞的逻辑混乱，又臭又长。 曹一方他们当然不是这样的人，他们完全是为了丰满这部分情节，才多了些自由发挥的部分。他和崔观海虽然没有说，但是他们心知肚明，这是许多优秀表演者的应有之义，这里的剧本太单薄的，完全照着演，效果只会非常干，哪怕面对压力，他们也得把自己的想法演出来。 因此崔观海倒是开始跟导演据理力争，他这个主演则没有说太多……眼看着崔观海和邹润秋争得越来越大声，曹一方反而有点兴奋。 任何团体合作的创作，都是需要争论的……甚至是争吵。 绝对的权力带来绝对的腐败，放在影视创作上，或许没那么夸张，但权衡各位主创者的思路，三思后行，完成的作品或许不是最惊艳，但绝对的一言堂，带来的结果往往容易最糟糕。 这段剧情的争议了十来分钟，最后曹一方和执行副导廖兵也参与了讨论，本来总编剧田安邦也应该讨论，但他没来这个拍摄点，被连续拒绝后，此刻正在先前的拍摄营地里郁闷的练字玩……邹润秋嗓门最大，没办法，崔观海和曹一方按照他的说法，又来拍了两遍。 结果，这个自命不凡的邹老虎，在反复对比了这几遍的拍摄效果后，突然憨憨的笑了起来，对他们说： “你们说得对……还是第一版好。” 崔观海和曹一方像难姐难弟，相视一笑。 狗日的甲方。 …… 很多人围观了他们俩的表演，尽管没有自己的戏份，对于这两个人的对手戏，好奇者还是非常多。 一个是八零后大满贯女视后，另一人是九零后第一位视帝，这两人的新闻性都是杠杠的，娱乐版面随便一搁，点击率都能疯涨。 因此，也有狗仔打通关节，混了进来，偷拍了几张剧照，然后悄无声息的离开……邹润秋不是不知道，不过这又不是电影，也不是保密性特别高的影片类型，权当他们帮自己宣传，压根懒得理睬。 几个小演员看不出来什么，只觉得他们表演得异常自然生动，然后表示倾慕。杜若姮在看完后，却陷入了一段自责的情绪里，她先前总觉得越是自然的表演就越优秀，但现在看来，显然不止如此。 她和曹一方的表演缺乏火花，这八成是自己的问题……自己可能……演得太顺了，有些地方，该用力还是要用力，哪怕是有浮夸的亮点，也比庸庸碌碌的自然要好。 另外一边。 陈玄祎看起来确实跟王治坤很熟悉，他们看完了这一段表演，在栈道边上闲谈。 “这部剧是邹导和崔观海的人生转折点。” 陈玄祎道：“听说这是他们俩最后的一部电视剧，崔观海愿意来饰演个配角，也是因为邹导已经答应了她，自己的大银幕处女作，女主角就用她。” “观海的表演确实已经炉火纯青。” 王治坤还是黄老邪的扮相，大袖一摆，迎着身前山渊雾气，看着真道骨仙风，“她以前不是没机会去拍电影，但是她有心病……我们武侠一点，说心魔也行。” 陈玄祎问道：“怎么个意思？” 王治坤呵呵一笑：“她不能接受演花瓶……她甚至还觉得，长得好看成了自个的原罪，事业的绊脚石。呵呵呵……我见过不少她这样的女演员，这就是心魔，麻烦得很。” 或许是太熟悉，陈玄祎对这老同学兴趣不大：“那曹一方你觉得怎么样？他们俩演技……孰优孰劣呀？” 按理说，他不该把曹一方和崔观海做对比，毕竟无论是年纪还是资历，他们目前都不在一个等量级。 但王治坤却并不觉得奇怪，很认真的思考了半晌，说道：“就这段表演，看不出太多，他们都没到极限，这两个角色，和他们自己相似度很高，难度不是很大……我只能看得出，曹一方的台词功底，好像比观海还要高一点。” 陈玄祎有点小惊讶，“真的假的？”他这老同学，在台词功底这方面，可是被业内无数大佬重点褒奖过的……当然，不包括王治坤。 “我的眼光那还能有假？” 王治坤说着，表情也有点费解：“其实这个小伙子让我觉得挺震惊的，我总觉得他的演技……特别不像是科班出身的那种表演方式，你说他是什么流派吧？都有一点，但味道都不重，控制力极佳，他反而特别像是……” 抿着唇，回忆了片刻，他道：“像是早年间，港岛那几个影帝，在烂片里摸爬滚打出来的演技，你要他快，他就能刹那间拿出一系列成熟模式，套上就能演，你要他走心，他也能代入角色给你惊喜……说白了，就是个熟能生巧。” “那是挺奇怪。”陈玄祎道：“他才二十五岁，刚拍过两部戏。” “这就没得说了，还能怎么的。”王治坤颇为无奈的笑了笑：“生而知之，天纵其才呗，只希望以后不要被名利冲昏了脑袋，最后泯然众人矣就好了。” …… 这几天的拍摄很顺利，可能导演发现剧组磨合不错，时间也远远来得及，所以不再那么争分夺秒，强度也慢慢的降下来了，曹一方终于开始有较为充足的休息时间。 先前吴玉提的建议，他最近开始着手去做，将自己已经写好的成品剧本，重新拆解还原成短篇，某些地方添砖加瓦，增加细节描写。 谢妍婷的电影处女座《同桌日记》已经上映，她的运气不错，这部泰湾改编电影，在投资成本仅仅有四千多万的情况下，票房算是小爆。 首周1056万，如今不比十年前，甚至比起五年前来，市场都要好太多了，国内影院铺天盖地，二三线城市也都成了大票仓，这个票房不算很厉害，只是在同期有一部米国科幻大片的积压下，国产小清新校园爱情片能有这个成绩，已经殊为不易，自然是情怀牌打得足够好。 对这部电影，专业影片人褒贬不一，但无论怎样，谢妍婷国民初恋的人设，逐渐被她的经纪公司成功的打造了起来……以后怕是也要往这个路线发展。 这就比较麻烦了。 曹一方最近没功夫去看电影，于是在网上看了枪版，对于没有亲密戏这点，他表示很满意。 剧情……看过就忘了。 这种情怀电影……反正有没有剧情也无所谓。 他又把谢妍婷上的综艺节目刷了一遍，本来以为，谢妍婷的性格，上综艺八成是个灾难……但结果好像并不是这样。 南湖卫视有个著名品牌综艺，叫做娱乐大本营，听这个名字就知道…… 反正就是个很有名的综艺…… 明星们上去和主持人们跳跳舞，唱唱歌，玩玩游戏，嘎嘎聊，一般来说，上综艺的明星们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才艺。 结果一开始谢妍婷的确表现得很拘谨，游戏环节也玩的不好，可是最后现场作画，给几位主持人一人送了一副Q版卡通大头画，技惊四座。 节目一播出，顿时圈粉无数。 有理有据请个假 责编来教育过我，不能断更啊……快精品了啊……正常更新早就精品了啊……精品了对你以后发展有好处啊…… 但该请假还是要请假的…… 这本书虽然看起来是第二本，实际上算是第一本，我对成绩要求不高，对质量要求比较高。 请假的理由有二。 第一，大家发现了，我更新从越来越晚到越来越早，现在完全变成了通宵码字，因为晚上精神更好，活力四射，浑身发光，灵感如尿崩。 但是这样下去我会死掉的。 第二，这本书的属于看上去轻松，写起来超难的那种……我知道很多读者不在乎人物塑造和故事情节，只要不停的拍戏，事业不断的牛逼就好了，节奏越快越好。 但那样写……没灵魂啊。 众所周知，这不是全能型的主角，所以曹一方的每一项技能都要吃透，演技不必说，第二项能力，编剧能力，很快会正式开始发光发热。 由于设定的是平行世界，不是重生过去，这个世界文娱水平也很强，那往后，如果要跟好莱坞打擂台，首先需要一大帮牛逼且有理想的国人。 曹一方也需要更强的原创和魔改能力……国内的网文是很有潜力的，不比漫威差，曹一方要做的事，某种程度上也是预测了我们所在的这个世界，文化产业可能的发展方向。 未来可能跟漫威合作，但必然会硬肛。 中国电影不一定需要超级英雄，但可以有，第一个现代剑仙的形象我已经构思好了，但整个产业链的发展……非常烧头发。 谢妍婷会继续做明星，但她也要更高层次的发展，利用她真正的天赋……和曹一方才能互补。 所以我真的不是懒……这本书真的超级难写……悔恨当初不听责编的话，没走纯粹的文抄路。 说了这么多，还剧透了一点点，想必大家也发现了。 我就是想请假。 第二百四十五章 慈善夜通知 …… “学生装的大小姐真是鲜嫩可口，令人垂涎欲滴，那小脸蛋看着跟牛奶布丁一样，如果能咬一口……嗯~” 喜来登酒店的套房内，写字桌上有个支架，上头竖着个平板电脑，里面有个长了一双桃花眼的女人，正在甩着一头酒红大波浪，肆无忌惮的意淫着人家的女朋友。 “没看新闻嘛？” 曹一方说话有点艰难，憋着口气的感觉：“据说拍戏的过程中，有大小姐的狂热粉丝探班，好像手脚不干净……被佛叔打断了一条胳膊。” “准确的消息……是脱臼。大小姐那个保镖还是很有分寸的。”陈娅蛮眯起眼睛：“算了，我喜欢惹火的妹子，不喜欢惹火……那位佛叔传说在保镖界是有名的辣手摧花，男人女人一视同仁，荤素不忌，老幼不论，拳打南山敬老院，脚踢北海幼儿园……可怕。” 曹一方正在一块瑜伽垫上做平板支撑，尽管屋内开着空调，但三组做下来，他身上还是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这是睡前低烈度运动，用来适当的消耗他每天喝的可乐。 反正是跟陈娅蛮开电话会议，那就别浪费时间，耳朵能听着就行。 她刚才大致汇报了一下，曹一方和谢妍婷主演的助攻大师上映后的市场反馈，以及引发的一系列正向效应，譬如多个中高端的品牌，看到曹一方的现代扮相颇具时尚感，纷纷伸出衣架子，准备和他们谈品牌赞助的事。 然后她就扯到了谢妍婷的新电影，再扯到谢妍婷明显比他高出一个档次的时尚品味，然后……就跑偏了。 陈娅蛮开始把视线放在曹一方匀称的背部肌肉线条上，津津有味的看着，拿起白瓷小勺，往嘴里塞了一口燕窝银耳羹：“说正事，第一件事，九月中旬的芭莎明星慈善夜你打算去参加吗？” “我这不是在拍戏吗？能走得开？”曹一方起身擦汗，他到现在为止，对很多艺人相关性很大的慈善活动秀场活动都没什么概念，也就是颁奖典礼比较清楚。 这个慈善夜当然是赫赫有名，曹一方也拿不定注意，按理说，这样关注度比较高的活动，虽然要捐献点款项，但既可以得一定的名望，又能得到一定的曝光度，该上还是要上。 “我帮你请假。”陈娅蛮理所当然道：“赶一赶咯，一天来回，最多两天，反正据我所知……你那女主角和崔观海也打算去。” “行，你和邹导说一声，没问题的话，这些我都听你安排。” 曹一方拿毛巾擦干了自己，就这第一个话题跟陈娅蛮讨论了一下，陈娅蛮告知了一些注意事项以及往年的捐款额度，一般来说这些都是有一定隐性规则的，譬如几线艺人该捐多少钱，都有个尺度给予参考，他们这些经纪人之间也会在活动前沟通情况，然后给到艺人一个既不高也不低的数目。 曹一方现在还不是什么造福一方的慈爱大佬，但他听到陈娅蛮关于活动的一些内幕说法后，只觉得有些讽刺，说是许多艺人现在只是去蹭个关注度，分文不捐，平白还蹭一顿饭，可以说是非常厚颜。 “你打算捐多少？”陈娅蛮直接问。 这个问题曹一方还真没想过，他还满脑子小农思想，整天惦记着给自己在江海市买一套房子，这手头还没凑够钱呢，现在又要出去一笔……不过多少是做好事嘛，他还算想得开，毕竟身为演艺明星，大多数情况下，在娱乐观众以外，对社会唯一的正向作用，可能就是慈善了。 “我现在……我看看先。” 曹一方披了件睡袍，盘坐在床上用手机查账户余额，收入情况也没必要瞒陈娅蛮，估计她比自己还清楚，看了余额，曹一方还挺得意：“六百六十万多一点，要是等神雕片酬到了，我就真是暴发户了。” 陈娅蛮是见过大钱的人，听完后波澜不惊，做作的鼓掌，讽刺道：“厉害厉害，红成这样连千万身价都没有，我这个经纪人真应该找一颗歪脖子树把自己吊死得了，以免被同行讥笑……” 曹一方安慰她：“来日方长嘛。” 别说在同等名气的艺人之中做对比，就是许多三四线艺人，也有许多赚钱速度远高于曹一方的存在……人家疯狂接戏，接代言，上综艺，甚至收费参加酒局，为钱鼓掌等，一年赚的三四千万妥妥的。 但这是涸泽而渔，不好比。对于真正的明星来说，逼格千金不换，这才是长久的生财之道。 “你现在的收入，也就能在签了卖身契的港台艺人前面找点优越感，唉……也别多想，看你这财力，跟其他人一样吧，捐个八十万吧，对你来说不少了。” 曹一方虽然心疼钱，但他还是隐约觉得有点扣，“会不会太少了？” 他现在是摆明了对大数字没有准确的概念，陈娅蛮说的轻巧，但这可是他百分之十二的资产，要换了污妖王自己，是打死也不会捐这么多的。 资产有个颠扑不破的定律，就是你的总资产越多，你愿意割舍的比例就越少。 陈娅蛮好好的把他教育了一通，首先是告诉他，要做慈善他以后有的是机会去做，这种慈善夜活动如今秀场的性质更多，一大帮子明星济济一堂，那就要讲规矩，他这种刚冒头的新人，从众就好，以免扎了某些大佬的眼睛，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在演艺圈，慈善早就已经超出本身的意义了，这是一场交易，名利交易。 “而且你可能是第一次出名没经验，以后你要花钱的地方绝对超出你的想象。” 陈娅蛮重拳打击道：“你现在是觉得挺滋润的，也不轧戏，也不站台，偶尔接个广告代言，轻轻松松就能存下来不少……那是因为你现在是个低配艺人，远不到明星规格……以后你的团队人数多了，光是机票钱就够你喝一壶的，更别说长期合作的服装师、化妆师、需要冲击奖项的合理打点，和媒体打交道的费用……以后真要往大银幕发展，还想光鲜亮丽的做个明星，分分钟让你入不敷出。” …… 这次视频会议，曹一方接受了很多信息，第一件事是慈善夜的相关打击，第二件事是关于刺圣导演萧笑生的新作——剧版龙门客栈的角色邀约。 这事他等了可久。 陈娅蛮一开始跟他提起的时候，曹一方还很开心，“萧导演终于想起来当初对我的承诺了吗？” 陈娅蛮怼的也很开心：“想起来个屁，是我跟果壳影视的制片部经理谈的……萧笑生的刺圣成功后，新剧预算充足，出得起价钱，而且你不是绰号叫曹公公吗？我看这个角色挺适合你。” 这件事情上，陈娅蛮虽然说得不多，但实际上她出力甚巨，而且考虑得十分长远。 大家都知道曹一方有进军大银幕的心，但有没有这个力，除了他本身的硬实力外，软实力的包装宣传也是至关重要的。 第二百四十六章 蒙太奇缩写法 …… 时间过得很快，寒潮滚滚而来。 金秋九月，曹一方在神雕剧组眼看着一天天景区的变幻，九寨沟仿佛被缓缓的浸透在孩童信手打翻的颜料里，从漫山青翠到层林尽染，一丝丝一缕缕的变色，逐渐染作姹紫嫣红，这一片自然界的盛景在秋季绚烂到了极致。 这段时间曹一方很忙，没闲着，大部分时间都在忙工作的事，谢妍婷也在忙着拍杂志和具体演艺课程进修，他们联系的并不频繁，只是在七夕节的时候，曹一方差点把脑壳给挠秃了，才想到送了一套火影手办的礼物。 拖陈娅蛮搞定的，全套正版，部分珍藏版，但也才仅仅花了十万多大洋，统统都是made in china. 对此他还做了一系列调查，没有买日苯制造，倒不是因为他的爱国情怀，而是他发现日苯的正版手办90%也都国内制造……没有任何区别。 直男送礼往往有个担心，就是怕自己送得对方不喜欢，于是就会有个奇葩的思路……我多送一点，送对的概率不就增加了吗？ 于是大大小小的不同系列都买了，Q版也不放过，最后还是不放心，还找人设计3D打印了一个没有版权的李逍遥手办，藏在一个超大的宇智波鼬手办里。 把鼬的脑袋摘掉，就可以看到其中隐藏着的……曹一方。 真是直男的血色浪漫。 担心她无法发现其中隐藏的玄妙，曹一方还特意在夹了一张亲手写的手卡在其中。 【掀起鼬的头盖骨，让你看看我的脸，我的脸儿红又圆哪，好像那苹果到秋天。】 …… 而曹一方则收到了一条女票手织围巾，很朴实无华的礼物，考虑到谢妍婷最近的忙碌程度，这种需要动手制造的礼物不但走心，而且很暖心了……可惜围巾是通体大红色，除了圣诞节和新年这样的日子，他想不到还有什么日子可以戴。 没有抱怨的意思。 另外，他和两位阔别已久的老友联系了一下感情。 池墨墨与吕惊蛰这两个消失了两百章的老朋友，最近似乎才告别忙碌，‘你莫慌’的微信群近期再次吵吵起来，大部分时间都是池墨墨和吕惊蛰两人在打嘴炮……曹一方实在太忙了，连约饭都约不起来。 毕竟是老同学，两人明明想抱大腿，但都没有抱大腿的自觉，还是很不给面子，连褒奖听着都带着损色。 池墨墨【想报答曹巨星的一歌之恩，奈何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约君不见君，泪酒酹地表丹心。】 吕惊蛰【大佬就是大佬，见不到面的才是大佬……来，墨墨，我们干了这十斤夏末龙虾，让我们纪念逝去的青春和不回头的狠心人。】 然后他们俩发了一张一起吃龙虾的照片，当中满满一脸盆红彤彤的十三香龙虾，两人表情沉重，右边有一个空座位，上面摆了餐具和手机，手机上显示着的，是曹一方曾经的照片。 还好，不是黑白色的。 这两人在各自的领域发展得还不错，从明面上来看，显然是得到过曹一方帮助的池墨墨混的更好，这体现在名气上，原本打算影视歌一起发展的池墨墨，以一首杀破狼打开局面，而后公司力捧，出了一张卖的不怎么样的专辑，主要靠活跃在各大演唱类综艺节目，得到不少曝光度，现在大小也算是个三线歌星。 吕惊蛰就厉害了，他可是个导演。 毕业后，他就厮混在十八线的破烂传媒公司里，靠着给一些十八线不学无术富二代造梦，赚到了不少黑心钱，关键是他拍的那些垃圾微电影居然在更垃圾的微电影里鹤立鸡群，点击率刚刚的。 从夜店系列拍到小成本恐怖喜剧片，满屏幕的网红整容脸和大长腿，再加上国内的各地豪宅香车，吕惊蛰生生的靠着自己的镜头语言，真正的营造出了活色生香的意味。 如果不是生错了年代，在早年的港片市场，他一定会成长会一个非常成功的三级片大导演。 不过如今也不错，他已经赚到了足够短期挥霍的钱，八月份刚刚跳槽，到了一个国内知名新生代导演的工作室里，做一个打杂的副导演，据说工作内容和剧务差不多，而且不挣钱。 但至少……离梦想的舞台更近了一步。 整个八月，群里都是各种垃圾话。 曹一方有时候得闲了会回怼两句。 譬如吕惊蛰说【我可是注定要成为大导演的人，是演员就都归我管！】然后@曹一方。 曹一方回【说不定以后我成了大制片人，吊打你这个大导演。】 吕惊蛰【那是好莱坞，国内还是导演中心制。】 曹一方【所以说，资本主义也有值得我们借鉴的闪光点。】 他们最后约了年底碰面……没有别的时间了，农历年底应该是不会没空的，这几个货目前都不可能有上春晚的资格。 …… 上一章说到……丸子头导演萧笑生的新剧。 萧笑生早就把自己说过的话给忘了，曹少钦的角色他原本打算用港台艺人，最好的动作明星，因为这个角色的戏份不多，但设定中打斗极其惊艳，需要有这个硬桥硬马功夫，足够驾驭的武打演员。 当陈娅蛮得知这个消息时，她就开始去争取。 她知道曹一方有武打戏功底，只是这方面的优势一直都没有被放出来，如果能得到这个角色，她到时候再买通稿帮他作势宣传一下……以后曹一方进军大银幕时，就会有一个闪闪发亮的金字招牌，吸引各路动作片导演的注意。 曹一方很快就拿到了完整剧本。 故事是好故事，可惜只是借用了龙门客栈的大名，电视剧和电影版完全不一样。剧版的大体内容，是讲锦衣卫和东厂的斗争，曹少钦还是个青年太监，出场次数极少，几乎类似彩蛋。 几次商量后，陈娅蛮大致是这样分析的：“故事紧凑，环环相扣，但缺少言情元素，在目前的电视剧市场不讨喜，收视率大概率要扑街……但是口碑可能很好，适合曹一方刷逼格，定人设。况且由于他出场时间少，可能只需要拍摄一到两周，考虑到他神雕上映后额外增加的人气，片酬暂定一百五十万到两百万。” 这差不离就是抢钱了。 曹一方本来担心会影响神雕拍摄，需要两边跑，但陈娅蛮说，龙门需要他的人气加持，而且他戏份少，完全可以等拍摄后期再去，不会耽误什么事。 好像是十月立项，十一月开拍。 剧本里的曹少钦青年貌美气质佳，看下来和广大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雨化田差不多，完全可以套这个板子演，曹一方当即也就口头答应下了。 …… 还有一件要紧事，他原本是托陈娅蛮帮忙，但惨遭拒绝。 也可以理解，整个柳盟工作室，都希望曹一方能专心拍戏挣钱，不要东搞西搞。 于是曹一方只能联系上义妹何冉冉。 毕竟……她是一个网文作者。 第二百四十七章 原计划变动 …… “曹老板！” 好不容易挨到中午，见曹一方终于拍完了上午的所有戏份，贾潮颠颠的拿着曹一方的手机跑过来，递给他：“你的电话。?随?梦? .lā” 曹一方刚刚坐在自己的专属躺椅上，打算喘一口气，女助理贴心的帮他擦去脸上的灰垢和嘴角的血浆，他摆摆手，示意稍后，然后接过漱口水，用力的漱了一会儿，然后抬头深度清洁喉咙口，把嘴里的血浆都过干净了，才吐到垃圾桶里。 吐完后，他捂着眼睛，疲惫道：“谁的电话？陈妖王的吗？没要紧事的话，你就先帮我说声抱歉，记下什么事，我休息一会儿先，回头再打回去。” “是一个编辑，说是何冉冉介绍的。”明明天气凉爽，贾潮却抹了把额头的汗，他捂住手机声孔，小声道：“这位姐姐太话痨了，生生让我陪她聊了一堂课的功夫。” 贾潮也真的蛮辛苦，他原本来应聘的明明是保镖，后来发现他家曹老板大多时间把他当司机，后来到了剧组就是全职助理，随着曹一方的事情越来越多，他负责接电话的频率也越来越高，而又因为他并没有处理这些信息的专业能力，只能先用笔记本把所有来电的人和信息记录下来，等曹一方休息时间亲自处理。 不过还好，他对自己的薪水很满意，毕竟大多数圈内全职助理，只有五六千的工资，还得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一天到晚跟着老板全世界奔波。 相对来说，他家曹老板就很踏实，拍戏的时候只呆在剧组里，一呆就是几个月……呆在一地不动，对艺人助理来说是最轻松的生活了。 而曹一方听到了是何冉冉介绍的，才勉为其难的动了动身子，侧身去拿，感觉全身老骨头嘎吱嘎吱响……刚刚才亲自完成一系列吊威亚的打戏，连着几天下来，他真的有点虚。.. 神雕剧组的工作强度，目前远超过他的预想，不是时间紧，而是导演要求异常的高。邹润秋最近已经接受了几家媒体的采访，他和崔观海都坦白的承认，神雕应该是他们最后一部电视剧，而后就要进军电影圈，在大银幕玩耍。 曹一方得知这个消息后，才明白为什么这部剧会有那么多厉害的演技派到场，为什么研究个打灯的角度都能奢侈的花一两个晚上，原来是对邹润秋有期末大考的意义。 接过电话：“你好，我是曹一方。” “你好你好！你是曹一方本人吗？何公子跟你说过没？我是奇点中文网的编辑——我叫然诺，昵称糯米，你叫我糯米就行。” 没错，奇点中文网，和奇点视频一家子的，在这里是国内最大的网络刀片快递…… 网络阅读平台。 “是我……呃……” 这名字有点玄，曹一方还没开口问，这个有点东北口音的姐姐就巴巴儿的笑了起来：“我这姓氏少见，就三杯吐然诺的那个然诺，孜然的然，承诺的诺……” “哦，那……” “事儿我都听何公子说了，完整的稿子我也都撸了一遍，书是好书，但我寻思着……有些事我还得跟你说说清楚，何公子跟我说这事也说的不清不楚，搞得我五迷三道的，我说你一大明星怎么就不务正业写了开始？不是应该写点散文写点自传啥的么……结果我看了稿子，跟她又唠了唠，我说这咋回事啊，拢共才十几万字啊？还是多主角？这曹公……呃，曹先生干嘛不找出版社谈呐，以他的名气直接出书也没问题，不应该找我呀，是吧？结果她不屑得跟我多啰嗦，就把你电话甩给我了，没打扰你吧？” 曹一方听得满脸黑线。 他现在算是知道贾潮怎么就一个电话接的满头是汗了，这姐们是难聊，说话都不断溜，抢话特别牛。 女助理帮他拿了盒饭来，他起身示意一会儿再吃，走到剧组棚子外，往河边走去：“事情是这样……你稍等，容我先说清楚，这原先是个剧本……” 曹一方很快就把自己的心路历程说了清楚，然后又耐心的听编辑然诺说了一通。 还真别说，不亏是业内人士，然诺在听明白了曹一方的想法后，直接就指出了其中最矛盾的症结，这点是当初提出建议的吴玉导演也忽略了的……毕竟他们都不懂网络文学和影视版权之间的关系。 曹一方深深的叹了口气，道：“那容我再考虑一下。” “行，反正你要传，我随时都可以帮你搞定，但你想清楚了，你如果要用自己的名气来多挣一笔钱，或者多攒一点名气，这都没问题，可你现在想得……就有点蹩脚，不合理。” …… 他越想越觉得悲催，这条路可能被堵死了。想要让自己的剧本得以投拍，要么自己出钱，要么求爷爷告奶奶一样的拉到足够多的投资，而柳盟也好，吴玉也好，他们都明确表示过，投资方不会因为明星光环，而拿真金白银投拍你的剧本。 吃过午饭，曹一方没有兴致像平时一样同其他人聊天打屁，只是闷不吭声的在躺椅上闭目养神。 田安邦最近倒是精神不错，老头子整天倚老卖老，仗着自己年纪大，在剧组到处调戏小姑娘。 看到曹一方蔫头巴脑的，老头子凑过来：“哎哎，想通了没？” 曹一方眼睛都不睁，只是皱了皱眉头：“想通什么？” 田安邦理所当然道：“演司马懿呀。” “别闹了。”曹一方此刻完全没耐心：“你那剧本跟我的一个操行，都卖不出去，没人拍……有人拍也轮不到你来选角儿。哦，不对，你那更没人拍。” 田安邦使劲的摇了摇他身子：“谁说没人拍的？前不久那个……那个有没有拍先不说，你为啥不愿意演司马懿？” 曹一方跟闹脾气的小孩一样，身子一歪，背对着他：“我喜欢诸葛亮，要演也是演诸葛亮。” “诸葛亮我有人选了。”田安邦也是有闲心，笑着绕到他面前，蹲下来指着他鼻子：“没礼貌，跟我讲话连眼睛都不睁。” 曹一方：“心情不好。” “什么事惹你不开心了？”田安邦蹲在那，饶有兴趣：“说出来，让我开心开心。” 曹一方压根不搭理。 田安邦蹲了没一会儿，就感觉后腰有点酸疼，呲牙咧嘴的捂着腰臀，然后瞪了一眼曹一方，二话没说，凑过去就冲着他的脸哈了一大口气。 曹一方稳不住了，表情骤变，睁开眼睛。 先是怒目圆睁，继而泪眼朦胧。 第二百四十八章 雄关漫道真如铁 …… 嗅觉记忆是身体记忆的一种，身体记忆永远是人类最持久的记忆。 曹一方在一阵火辣辣的恶臭中，头晕目眩，回想起了这具身体的小时候，那逐渐被遗忘的……属于亲情的气味。 他爷爷就经常嚼着大蒜喝着烧酒，然后拿零钱诱惑小一方凑过去，然后狠狠的在他鼻子前面哈上一口……接着看着小一方中邪的表情，摇摆着咯吱响的老木头椅子，哈哈大小，浮一大白。 他揉了揉眼睛，咧着嘴道：“老头子，我们吃得盒饭是同规格的吧？” 田安邦大概经常这样欺负人，慈眉善目的笑着：“大概吧。” “那为啥我们的菜色不一样。”曹一方扶额站起身，睁开眼，杀气毕露：“你这口什么味儿？韭菜炒大蒜？好像还混了一点辣子……” 面对曹一方肆无忌惮的侮辱，田安邦安之若素，扣了扣那口洁白的假牙：“小伙子多虑了，就是单纯的口臭……毕竟上了年纪嘛。” 最近湿气重，野外地面有些泥泞，白衣胜雪的小龙女在助理的帮助下，提溜着裙摆走来，看到曹一方的惨状，不禁莞尔一笑：“哟，过儿怎么哭啦？来，姑姑给你擦擦。” 曹一方侧头闪开，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你平时会一个人走夜路吗？” 杜若姮蹙眉：“偶尔吧？怎么了？” 曹一方揉着眼走开：“我去拿个空瓶子帮你装一点老头子的口气，比防狼喷雾好用。” 杜若姮愣在那里，文艺青年可能反应容易慢半拍，半晌后才吃吃的掩嘴笑了起来。 然后忍不住望向田安邦，心中涌起强烈的好奇心。 “干嘛？”田安邦皱起一脸无奈的褶子：“你不会想闻的。” …… 下一场戏，小龙女发挥得不是太优秀，看起来眼睛里像是进了沙子，频繁的眨眼和不自觉的吸鼻子，惹得邹润秋又暴走了一回。 不过还好，在她强大的队友配合下，没多久她就找回了正常的状态，和曹一方完成了一出腻腻歪歪的亲热戏……其实没什么少儿不宜的内容，小龙女和杨过纯情的很，就是跟水里那种名为鸳鸯的怪鹅一样，脸蹭脸，脖子蹭脖子，然后深情凝视。 不知道是不是遇强则强，杜若姮最近的演技越发灵动起来，龙女清冷而多情，一双凤眼满含秋波，像一朵含羞乱放的花骨朵，撩得曹一方不断在事后默念清心决，并且脑补种种恶心画面，以求的道心不损。 崔观海等人看在眼里，暗暗称奇。 如今九寨沟的进度条已经接近尾声，剧组摄像拍了大量风景的空镜头，把美轮美奂的秋季景色统统收入囊中，后期看情况剪辑进剧里。在国内如今充斥着廉价场景和绿幕抠图的偶像武侠剧面前，邹润秋坚持大部分都用实景拍摄，甚至跨季节的收罗不同色泽的风景，真的算是诚意满满，估摸着剧集正式上映后，无论外界对于这部剧的评论如何，能否超越前辈经典等等，单就对于拍摄场景的评价，一定会空前的盛赞。 拍摄进行到傍晚的时候，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太阳小雨，杜若姮一如既往的开始发骚，穿着小龙女的白衣长袖，撑着油纸伞站在火花海前，高高的挺着并不存在的胸脯，迎着夕阳的方向。 火花海之所以有这个名号，就是因为这一片只有十米深的池子，在晨曦初昭和晚霞映照时，水面看着仿佛有一朵朵灿艳的火花跳跃……如今天空中落着太阳雨，夕阳的光照没有被乌云遮盖，水天满是金红之色，伊人在前，仿若一副巧夺天工的美丽画卷。 剧组里的男性同胞，包括几个男演员，俱是看得两眼发愣，像是吃了剧毒的河豚。 张扬春心荡漾，开始大放厥词，抚掌赞叹：“云想依裳花想容，春风……” 崔观海看着不争气的张扬，苦笑着摇头，陈玄祎则冷不丁的泼上了一盆冷水：“张扬，你这首诗是形容杨贵妃的。” 丧神之名，如雷贯耳，可怜张扬以性格疏狂闻名，但他在陈玄祎面前却也经常有些浑身不自在，听到丧神发话，他愣道：“呃……所以呢？” 陈玄祎道：“首先，杨贵妃是个胖子。” 张扬额头上开始冒黑线。 “而杜若姮的体重明显相差悬殊，若要用历史上的美人同比，她更类似病痨鬼西施或者可以轻功掌上飘的飞燕合德。” 陈玄祎似乎从来意识不到自己的讨厌之处，淡然道：“况且你这首诗对应的季节和风景……” “行了，玄哥。” 曹一方勾住他的脖子，拿着手机在拍杜若姮的背影，“别丧啦，给张扬他们这些风月才子留一点对美好事物的向往。” 他从前是叫陈玄祎陈哥，后来发现田安邦这个老头子经常称呼他为小玄子，于是渐渐的称号也就改了，感觉更亲近了一些。 陈玄祎有些奇怪的看着他，田安邦等人也觉得曹一方有些怪怪的……他平时其实也有些对丧神敬而远之，今天怎么肢体语言这么霸道，敢打断陈玄祎的长篇丧言，还搂脖子。 不过陈玄祎倒没说什么，只是从兜里拿出巧克力，递给他：“吃吗？适当的糖份可以让心情好一点。” 曹一方摇摇头，开始发朋友圈。 陈玄祎离得近，瞄了两眼，忽然铁树开花，微微一笑：“贤弟果然有才。” 天哪噜。 丧神笑了！ 曹一方摇着脑袋喃喃自语着走开了，崔观海也是好奇心旺盛的女孩……女人，上前去问陈玄祎看到了什么，陈玄祎让她自己去看曹一方的朋友圈。 田安邦也一直很关注曹一方。 于是几个人都拿来了手机。 只见曹一方的就发了一张杜若姮的背影美图，配了一句简单的话： 人家有一帘幽梦，你只有一结直肠，这就是命。 …… 关于曹一方为什么突然丧了起来，剧组众人展开了热烈的讨论。 田安邦也早就发现了曹一方今天似乎心情不好，本来早就想询问的，后来被自己的口臭给转移了重点，忘了。 到得晚上九点，剧组发现今天的雨下个没完没了，干脆早点收工，于是田安邦去邀请曹一方共用宵夜。 “吃什么？”他问。 田安邦道：“喝粥。” “那不去。” “那就烧烤呗，你吃烧烤我喝粥行不？” 曹一方考虑了一番，按理说，难得可以早点休息，他应该回家和谢妍婷联系一下感情，做点身体训练，看看书之类的，但是他确实也有点郁闷，想跟人说一说话，于是就答应下来了。 …… 人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容易回忆往昔。 看到一桌子烧烤摆在面前，曹一方想到了薛梦蛟，忽而感慨道：“以前有一个漂亮的女孩子隔三差五的约我吃烧烤，结果我愣是一次没赏脸……现在你这个糟老头约我，我反倒愿意出来，你说我是不是挺奇怪的。” “这说明你变了呀。”田安邦一副过来人的态度，灼灼有神的看着眼前的年轻人。 曹一方没听出他的画外音，只是闷头吃了起来。 田安邦拿起一罐啤酒，犹豫了半天，还是推到曹一方的眼前，“说说吧，烦什么呢。” “没什么好说的。”曹一方摇摇头，开始扮演硬汉：“男人嘛，有什么事都喜欢自我消化，而且说出来也没用，一点点小小的阻碍，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田安邦嘴角一歪，偷偷嗤笑了一声，然后正色道：“那你喝点酒。” “嗯。” …… “服务员！再来两瓶！” 曹一方喝得嫩脸粉红，说得唾沫四溅，惹得田安邦拿纸巾擦了几把脸：“就是行不通啊！那个什么气垫网的编辑说得对呀，国内不是流行明星ip的影视剧拍摄模式嘛？这是为啥？就是因为知名明星和畅销都是自带流量的，他们要一个在数学模型上容易卖到价格的产品，不要一个有风险的好故事。” 田安邦虽然年纪不小，做人挺浑，但思路显然比他的肠胃畅通的多，“哦！所以小吴说的那个方法根子上有问题。你如果利用你的明星效益，让你写的剧本在网上红火了起来，那些有钱的投资方，也分不清是这书本身的内容吸引人，还是你明星的身份吸引人。” “对啊，11变成了1，还是多此一举。” 第二百四十九章 野火烧不尽，野心吹又生 …… 喝了酒的曹一方说了很多，把他心中的郁闷和抱怨，一吐为快。 田安邦难能可贵的没有插科打诨。 其实曹一方的郁闷很好理解，他有创作剧本的能力，有前世的眼界作为支撑，本来想得好好的……先出道，利用自己演技方面的硬实力打出名气，然后自己得空了可以创作剧本，继而满足的看着这些文字转化成影视剧，他就可以随心所欲的在自己喜欢的故事里，扮演自己喜欢的角色。 他前世虽然边缘，但也算是圈内人，深知在演艺圈里混，名气是钱，但不是一切。只要没有混到金字塔的绝对顶端，成为那几个凤毛麟角的真正巨星，都不具备随心选择剧本和角色的条件。 越来越多的一线明星都开了自己的工作室，也是因为不想在这个市场上，仅仅做一个被挑选的商品，而是想增加自己的发言权和选择权……可惜，这一波浪潮不但没能增加市场作品的多元化，反而越加同化。 也不能怪他们……艺人增加了商人的身份，就不得不更多考虑盈利，盈利就需要避险，而创新本身就是最大的风险。 曹一方甚至想得更多，他有很多喜欢，并迫切想要去演的角色，有时候甚至会想，能不能把一些国内特有的幻想文学，取起精华，去其糟粕，以完整电影剧本的形式，搬上大银幕。 当然，他也知道不会这么一帆风顺，但更没想到这么快就卡在一个原先不曾多做考量的环节。 他和陈娅蛮讨论过，和网文编辑也讨论过，如今和田安邦这位老编剧也在讨论。 编辑然诺说的没错，如果他以一个明星的身份，在网上或者直接联系出版社，发表伪装者这本质量还不错的剧本，或许都能有一定热度的市场反响。 但既然市场无法区分，他的名气和热度之间的关系，从理性投资的角度来看，投资方如果要选择一部适合拍摄的，为什么不直接选一个普通作家创作的作品，再选择几位高流量的明星，这样相加才有效应。 而且然诺告诉他，非长篇，几乎没有凭本事成大热IP的可能……也就是扔掉明星的光环，这本书扔到市场上，可能掀不起半点波澜。 这才是现实。 田安邦只随意安慰了他几句，便忍不住了，“小伙子你不觉得你很懒吗？” “啊？”曹一方没明白，可能喝多了几杯，脑子有点浑。 自己懒吗？ 不懒啊！ 每天还勤奋健身和学习来着！睡眠时间平均只有六个小时……当然，这在艺人里可能不算什么。 田安邦是看着曹一方吃烧烤，自己喝了半碗粥，就没了胃口，他像是有点胃疼，捂了一会儿肚子，又听了大半天，终于忍不住道：“当红明星+当红的路，是错误的……嗯……或者说这本身没错，但其中改编的复杂性很多，优秀的影视作品取决于方方面面……既然不全对，为什么一定要在这条路上埋头猛冲呢？我们用传统一点的思路不行吗？” 曹一方没get到老头的思路：“传统一点？怎么说？” “正常的编剧，要推销自己的剧本，会怎么做？”田安邦拍桌子道：“一家一家影视公司去推销啊！说服制片的负责人，说服有话语权的投资方！” 曹一方沉默了，他不是没想过，但他……没具体想，因为他本能的觉得太麻烦，自己现在可是一个明星。 明星有那么高的收入，那么好的资源，为什么还要费劲去走小编剧的路子……这对他来说，就是一件能做就顺手做了，不能做也不伤筋动骨的事。 那他确实懒。 “而且你不是小编剧，现在有名气了，更有谈判的筹码对不对？”田安邦出主意道：“你甚至可以跟影视公司的人谈，如果他们投拍你的剧本，你可以降低片酬出演，电视剧方面没什么人签对赌协议和分成之类的，但你可以谈嘛，补充协议都好写的，收视率如果达不到多少，你就拿个低片酬……你不能什么都不想付出，就得到所有好处。” 曹一方感觉遭到了严厉的批评。 还真是。 田安邦突然叉开话题：“哎，司马懿的标志姿态你知道不？” 曹一方抬头：“什么……哦，鹰视狼顾。” 田安邦道：“你演个我看看。” 曹一方郁闷道：“搞什么……不要。” “演一个嘛。” “不要不要！我不喜欢这个人物。” 田安邦不快道：“观海小妞也不喜欢花瓶貂蝉，但我让她没事的时候演一个，她也就演了，杜若姮那小妮子也是，好说的很，小玄子……唉，不说他。你不是演员嘛，演个动作表情还害羞？来，就演一个眼神。” 曹一方看了看周围，店里已经没几个人，也懒得跟田安邦争论，皱起眉毛，随意的做了一个凶巴巴的眼神。 田安邦面无表情，“你哈士奇啊。” 曹一方此刻心态有点崩，不想陪老头子玩，但老头又来激将法：“都说你演技好，我看也是浪得虚名，临场发挥能力一塌糊涂……” “好好好！来来来！”曹一方闭目酝酿了一下，想象着老鹰觅食的模样，微微缩着脖子，低下头，然后缓缓睁开眼睛，任由凶芒在其中闪烁。 田安邦看了一会儿，很遗憾的叹了口气：“我改变主意了，就算我有选角权，你现在其实也不适合这个角色。” 说完就喊服务员买单。 曹一方已经好久没有被人批评过演技了，这会儿真有点闹心，两人出门后，他还追问：“哎哎！虽然我对这个角色没有兴趣……但是我得捍卫我的业务能力，老头子你说清楚，我怎么就不行了？” 田安邦转身，严肃的看着他：“你看你，已经把演技看作是你的业务能力了。” 说完，趁着曹一方发愣，他转身就往酒店方向走去。 “哎哎！这就是一个形容！也没错呀，本来就是业务能力！”曹一方追上去，旅游区夜市的街道人还不算少，田安邦在来来往往的游客里穿梭着，曹一方喝多了，竟然小跑了一阵才追上老头子。 田安邦看着很累，忽然停了下来，撑着膝盖喘了半天，才指着他鼻子道：“你现在就像……就像……以前的柳盟……陈玄祎，你有天赋，你也太舒服了，你的表演轻松自如，但太多匠气……” 已经是第二次听到有人点评自己表演太多匠气，曹一方有点不忿，熟能生巧，自然会有匠气，各行各业都是如此，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啊。 “有匠气就不能演司马懿？” “不，你眼睛里没那东西，可能你能演出所有情绪，但有很多气韵……你演不到位。” 田安邦只是快走了几步，就不停的大喘气，一双老眼鹰隼一样盯着：“你这小伙子，得过且过……没有野心。” …… 回到酒店的套房，曹一方反思了很久。 老头子花白的眉毛下，那双隐忍却锋利的眼睛，一直停留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心里有点小郁闷，可能是被批评了。 但他也忍不住去仔细琢磨，自己是不是真的变得懒惰。 自己没有野心吗？ 前世的野心是什么？成为大明星。 其实那不算什么野心，因为前世他只是喜欢表演，想顺便功成名就，享受鲜花和荣誉。 所以仙剑大爆后，他感觉已经十分满足了……那些簇拥着签名合影的粉丝，那些闪光点和节目邀约，还有媒体报道。 他知道老田后来说的，不仅仅是他的表演，也是他在剧本这事上的作为。 因为他没有野心，所以咸鱼，凡事能省力则省力，结果事情没有一帆风顺，不考虑如何解决，反而还特委屈。 他眼前又浮现老田最后说那句话的眼神。 老田的野心又是什么？ 生日快乐（非常非常非常长，别看） 何忙忙，祝你长命百岁。 …… 知道最近单张开多了，这是近期最后的单张。本想就到此为止，显得多有质感，华丽丽的抑郁系小作者的调调。 今天是我生日，本来确实觉得特悲凉……呃，莫名的孤独感。 小时候觉得孤独，以为有很多很多人听到我说话，就可以了解我，然后就不孤独了。 长大后，写作了，嘿，有很多很多人听见我说话了，结果发现……卵用没有。 在临睡前，我都沉浸在这种心情里，直到被一个读者给逗笑了。 几多书味爱人。 个傻子诶……拿你没办法…… 昨天更新的章节，南月冷小妹妹说，忍受不了口臭的描写，退群了……其实这事……呃，真的不算一件需要讨论的事。 然后书味吧，突然深夜找我聊天，凌晨三点，你也是够狠的。 他给我分析，这里哪里写的不合女生口味，哪里需要修改，我也是鬼使神差，跟他吐槽了一下我现在的心理健康状况，说了几句气话。 他笨拙的安慰了我很久，然后去写了一篇长评。 我先是很感动，然鹅看完我就想打人。 他罗列出了雷点问题和退群问题…… 你丫真的不是在黑我吗？！ 你说的那是雷点吗！还有哪里有退群问题啊！不就小妹妹一个人退群吗！ 我快睡着了都，耐着性子解释，你这么写会起到反作用……我说我自己一般加群没几天也就退了，你不能把以前陆陆续续退群的都算上，其中有些本来是冲着拿红包进来的…… 以前我多少学过点心理学，大致了解从众心理这回事，跟书味解释了半天，你这么说，会让别人误以为我写了什么大的毒点…… 他是真的单纯，他说，我希望一个人都不要退群，我想把所有人都留在群里，有人退了，我会一个个的去问，所以我一定要这么写评论，我要留住大家。 我突然就莫名感动了，像是自以为看破世事的袁朗看到了许三多的执拗和简单。 算了……你开心就好了。 要不是你傻乎乎的，我还真以为我孤独一人。 治愈系的小傻子…… …… 年长一岁，略微回顾反省一下。 我一直是在极度自负和自卑之间来回打转的性格。 我有时候觉得自己是个天才。 我写这书之前，看过的网文不超过十指之数，没看过文娱题材，也完全不了解娱乐圈，跟女票聊娱乐圈，我都分不清迪力热巴和古力娜扎，只是编辑说这题材好写，文抄就行，我也没多想，就当命题作文写了。 在次，我大方的承认。 写了以后，我才开始调研……我有几个认识的朋友，在娱乐圈混些小配角，我有各种问题，开始打电话问他们，后来问烦了，我就自己查资料。 本来就想写装比打脸小白文，后来不断给自己加码，把自己快弄死了。 但在完全不了解一个题材的情况下，能写到这个程度，我就觉得自己妥妥的是天才……就像是当初整个中学时期都不听课，最后恶补一个月的自豪感一样。 但一旦看到一些恶评，或者只是读者随意宣泄下情绪的评论，自卑感就瞬间爆发，感觉自己是渣渣，不如太监了吧…… 没办法，要么逃避，要么脱敏疗法。我逼着自己去看，去想，随着时间过去，心应该会越来越硬，我不想学一些老作者，完全不看也不理评论，我觉得那是危险的自负……容易阻断自己的进步。 当然，我现在心理比以前健康多了，这就是有女朋友的好处。我女票真的是小仙女，就是最近胖了点，不过她在努力减肥。 咦，为什么我突然撒狗粮？ 高功能反社会人格的阴暗面吧~ 说了这么多。 我今天生日，会晚点回家，凌晨后更新吧~ 五点了，我去看旭日初升。 第二百五十章 纵使路途不明，亦当砥砺前行 …… 剧组的所有人都看得出来，曹一方这两天演戏格外认真，甚至可以说是拼命。 最近邹润秋趁着季节红利，在拍绝情谷的剧情。 杨过与樊一翁、与公孙止皆有大段打戏，在他的强烈要求下，邹润秋允许他和替身演员各自都拍了几场打戏，最后在邹导的反复对比下，其中百分之八十的打戏，都选择了曹一方自己表演的部分。 执行副导廖兵对他的打戏评价是：力道略逊，但姿态飘逸，飞扬跋扈，有古代豪侠遗风。 而那位专业的武打替身演员，对比之下反而显得过于中规中矩，在观赏性方面，就连剧组高价聘请的武术指导，似乎也只是比曹一方的武打戏多了一些打击感，运动的美感方面差不太多。 而他和杜若姮的戏份，连邹润秋都赞赏不已，闲暇工夫，他在监视器上看了许多遍，真正的感受到了两位天赋高绝的演员之间，摩擦产生的剧烈火花。 那几个镜头简直是文艺电影的质感，完全凌驾于绝大多数电视剧之上。 色彩缤而不乱的林中，杜若姮黑发披肩，白裙曳地，满容尽是诉不尽的哀愁和苦痛，嘴角一抹鲜血红得凄艳绝伦，像极了九天之上陨落凡尘的仙子。 与她对视的曹一方，也有一样的近镜头。 打斗中，他的发髻散开，略有些杂乱的披散在脸上，垂散的在脸前的发丝如同一层流苏，将他剑眉之下，乌黑眼眸空洞和疑惑过滤得越发柔和，火焰熄灭，只余灰烬。 他对自己的伤势仿佛毫无知觉，只是心灰意冷，还有些不解。 这场戏的憔悴和狼狈，只衬托出了他的深情和绝望。 杜若姮NG了两次，因为代入角色太深的她，感情本就异常丰富，这样的眼神她只看一眼，就痛彻心扉，哭得没了形象。 则其实这段情节本身有点为虐而虐，小龙女为了离开杨过，对于他到来视而不见，佯装不识，杨过气得吐血，而小龙女也心碎欲死，内伤吐血。 但他们俩的表演，完全压过的剧情的弱点，把人托戏演绎到了极致。情绪有强大的感染力，别说以后看到这一幕剧情的观众，就是现场的工作人员，明明白白的看着那么多摄像机器假设在周围，但两位主演一虐起来，还是忍不住心里发塞，鼻子发酸。 除此之外。 满门学霸的年轻女演员温雪彤，在剧中饰演人美心善的公孙绿萼，与曹一方不乏对手戏……这下子被虐的够呛。 曹一方没想压戏，一直在努力的指导她。 但她还是被曹一方强势的气场压得喘不过气来，表现得不够亮眼，邹导就反复的NG重拍，第一天拍到深夜十二点，景区负责人多次电话催促，这才让他们回去休息。 第二天，夜戏她嚼了咖啡因片提神，继续和曹一方死磕，倒是逼得她进步神速。 曹一方像是要证明什么。 又是一晚上夜戏，结束时，连邹润秋都劝他：“哎，放松点，拍戏别太用力了。” 这话倒是搞的曹一方有点担心：“怎么？我是不是用力过猛了？” 他把杨过这个角色诠释得略有病态，目前侠气偶尔显露，不太明显，倒是邪气和戾气极重，较之前辈作品，他饰演的杨过在某些场景里，简直像个反派人物。 譬如在公孙止杀了自己女儿公孙绿萼后，曹一方的表演从惊愕，痛心，到狂怒，最后他的追击表现，看着竟比饰演公孙止的老戏骨还要狠厉几分。 邹润秋也是看的胆战心惊，生怕观众接受不了这样的杨过形象。 但多番和他人讨论，自己也深入的琢磨了很久，还是默许了曹一方这样的表现形式，因为……这就是杨过，一个爱恨皆极端的孤儿，差点疯魔堕入邪道的大侠。 让人心惊胆战，却又有着邪魔般的人格魅力。 所以最后邹润秋憋了半天，还是只说：“那倒没有，你演得不错，就是……就是怕你太累，好嘛，别憋得这么狠，细水才能长流。” …… 他的表现，田安邦看在眼里，急……他倒是不急，他似乎真的放弃了曹一方，觉得他不合适自己心目中那个复杂的角色，本来每天都要骚扰他几次，现在干脆没再搭理。 田老头子看起来心情很好，他改去骚扰导演了。 “吴玉和你，两位导演一起合作嘛，你擅长拍武戏，他擅长拍文戏。” 田安邦端着盒饭粘在邹润秋屁股后头，邹润秋都懒得听他废话，背对着老头子，时不时的调整一下坐姿方向，确保永远都是用后脑勺对着老头。 田安邦就像狗皮膏药似的，死活就要站在邹润秋面前，嘴上的话一直没停：“三国这样的大制作，其实两位导演合作是比较合理的方式……” 邹润秋没耐性了：“老田你别闹了，三国这样的制作现在根本没有人会犯傻去投资……” “有的！”田安邦着急跺脚：“有！那个谁……华盛的制片人周俊说了，他早就想投拍大制作历史剧，他说华盛高层如果不同意，他会私人关系帮我去拉投资，他就希望你和吴玉来一起导……只要我说服你们两……” 邹润秋拿着随时挟带的银质小酒壶，喝了一口后，终于正面看着田安邦，皱眉道：“周俊？那个煞笔富二代？卧槽老头子你真傻假傻，他这话就是框点你呢！他明明知道这件事我根本不会同意！” 田安邦急道：“我就信！” 邹润秋毫不客气，指着他鼻子：“你老糊涂了！” 田安邦还想再说，忽然表情拧在一起，捂着肚子一脸痛苦状…… …… 隔天，田安邦又精神矍铄的开始骚扰演员。 他先是被崔观海吼开：“老路！别打扰我背词！” 这个叫法，源自于她亲自帮田安邦取得中二英文名——路西法。 然后老头又去杜若姮那里，可惜杜若姮直接把他当成了空气，小龙女正在酝酿情感，满怀哀愁的看着树上蚂蚁搬家。 他犹豫了半天，往陈玄祎所在之处走去。 丧神无悲无喜的看了他一眼，老头子身子一颤，装作无意路过，负手离开。 结果他被曹一方一把抓住。 “我想明白了。” 没有理会老头满脸做作的受惊状，曹一方认真道：“我打算先跟我经纪人说，让她帮我把剧本递到其他多个影视公司，我会把你的想法告诉她，如果她谈不下来，等我空了，我亲自登门拜访，我会尝试着说服他们。” “哦……这样啊。” 田安邦看了他很久，才说：“小伙子，那你别急，你那剧本……我帮你改改。” 第二百五十一章 写作技能点+1 …… 九寨沟拍摄最后的一周时间，相对来说比较轻松，因为剧组最初把制片表排得紧巴巴的，所有人都超负荷工作，所以到最近才发现，他们剩余要拍摄的戏份已经所剩无几了。 最近除了曹一方保持高水平发挥以外，陈玄祎也展现了他应有的表演水平。由他饰演的史上最帅系列郭靖，不但不显得轻浮突兀，反而是格外的稳重凝练，与当初饰演剑圣时的淡然出尘相比，已是截然不同的气质。 曹一方原本不太理解，为什么陈玄祎这样性格的演员，会愿意出演一个完全不符合他个人喜好，有些古板的角色。 现在看来，他是真的想回到演员这条路上。自从仙剑剧组一别后，陈玄祎显然花了不少时间，重新拾起当年的功底。 只是在这个拍摄点的戏份中，陈玄祎基本没有和曹一方对戏的机会。 “贤弟。” 午休时间，陈玄祎刚刚结束和他家的大肚婆视频通话，发现曹一方刚吃完工作餐，又要往老头子那边过去，忍不住问了句：“你最近好像跟田老师走得特别近，干嘛呢？” “嗯？”曹一方也没当回事，回头道：“哦，也没什么，最近他在教我怎么写剧本。”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陈玄祎这个怪咖果然没有如一般人那样多问几句，只是眼神恍惚了一下，点点头：“嗯，之前听吴玉说过，你有这方面的爱好……” “是啊，技多不压身嘛。”曹一方笑着点点头，没有多说，午休时间短暂，他只想着抓紧时间快点把自己那剧本搞定。 “田老师是个工作狂，这点别学他。” 本来以为寒暄结束了，结果曹一方没走两步，陈玄祎又不冷不热说了句：“生活也很重要。” 曹一方没细想，只是觉得这话说得突兀，不过考虑到陈玄祎本来就是怪咖，而且他是那种每天必须要给老婆通两次视频电话的居家好男人，也就可以理解他的建议了。 他只是笑道：“当然，不过现在不正是拼搏进取的年纪吗？” 陈玄祎没再多说，微笑着点点头，往嘴里塞了一颗巧克力。 曹一方到现在都没跟丧神混的太熟，就是因为陈玄祎老是有这种莫名其妙又意味深长的表情……略微渗人。 没过多久，他又到了田安邦那边，两人就着一张简便的折叠桌，对着桌上那份画得五颜六色的剧本，又开始了新的一轮头脑风暴。 …… 前天田安邦说要帮他改剧本时，曹一方虽然有些不解，但更多的还是松动感，顾名思义，就是感动以及放松，类似于小时候写作业写到深夜，忽然老爹或者老妈大发慈悲的帮你作弊，说……你去睡吧，我来写。 不过他显然是领悟错了田安邦的意思。 “你不是说我写的不错吗？还有什么要改的？”这是当时曹一方的疑问。 “故事不错，但问题也多。”这是田安邦的回答。 从此之后，田安邦就变成了一个时而严厉，时而望呆的不靠谱的老师，随心所欲的指点着曹一方的迷津。 “国内的剧本没有标准格式，但你也不能写的太随便了，如果你要把剧本给其他制作人看，抛开你的艺人身份，剧本的格式就是你的脸面……” “你现在写的剧本，看起来很干净，但其实是介于和剧本之间，说是吧，不够连贯，会被外景内景的穿插搞的有些混乱，说是剧本吧，明明是完整剧本，但你的分镜剧本缺胳膊少腿的……你现在到底是按照剧情的排序，还是按照拍摄画面来排序？我怎么看得肚子有点疼？” “这里局部战场的描写一定要有细节，先景物和气氛描写，再写具体人物，你要在人物的细节中交代故事……这样更精炼，好的剧本就是既要丰富的细节，又要精炼的描述。” “画面中没有出现的对话，你就写个画外音嘛，标记一下就行了，不用写那么多字……” “你要把每一集的提纲，先写在第一页。总结性称述会吗？” “……谁让你一句话总结一集了？王天风利用于曼丽的身世套路了一波明台把他忽悠回了军校……你故意气我的是不是？” …… 田安邦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最近完全是把曹一方当成自己学生来教育……关键是曹一方也很委屈，他本来写剧本完全基于兴趣，确实没有经过专业的辅导和训练，写成这样不是已经不错了么？ 合着老头子说要帮他改，不是简单的帮他修改和润色。 而是要从头到尾帮他改正所有的写作毛病？ 不过曹一方如今也没有多说，那天被老头子的话戳心了，所以也不争辩，既然是能进步的事，听话学习就是，就当自己上了个剧本写作进修班。 按照老头子的说法，哪怕剧本故事不用变化，如果格式写的足够漂亮，懂行的人就会立刻用一种更专业的眼光，来审视你的作品，而不会把你当作是一个一时兴起玩票写作的明星。 又是一次宵夜时，曹一方把自己最后的修改稿呈给老头看，他看了很久，终于点了点头。 “这样就可以了。” …… 当陈娅蛮邮箱收到曹一方的剧本时，她是气急败坏的。 电话里，她嚎道：“怎么一个个的都不省心呢！做好自己的份内工作就好了嘛！柳老板这样！你也这样！现在对你来说最赚钱的就是拍戏呀！写剧本算是娱乐圈里劳动回报率最低的一份工作……你的时间成本你知道有多贵吗？” 曹一方料到了她的反应，只是没想到她最近心情这么差，瞬间抓到了重点：“柳老板怎么了？” “还能怎么，整天就知道搞他的话剧社！” 从声音里，曹一方就能想象出她此刻的抓狂失态：“本来早就说要找人融资把工作室搞成正儿八经的经纪公司，结果他戏瘾一上来，这些事又搁浅了……” 这事曹一方倒是第一次听说，不过想来也是，陈娅蛮作为一个还比较成功的经纪人，身价估摸着离亿元俱乐部也不远了，如果柳盟没有更长远的打算，她应该是不会以合伙人的身份跟他合作的。 “算了算了，服了你们了。”说了一阵，许是发泄完了，陈娅蛮自己调整了一下情绪，“我会尽量帮你往外送，让几个影视公司有决策权的几个朋友看一看，不过我不保证成功率啊。” 曹一方总算松了口气：“没事，你先试试，实在不行，到时候你引荐一下，我自己跟他们谈谈看。” “你……” 陈娅蛮气急，她的收入可是和曹一方片酬息息相关的，如果曹一方在这些琐事上耽误，耽误的可都是拍戏的时间。 而且他说愿意降低片酬拍摄的方案，陈娅蛮也不是很能接受。 算了。 反正就从曹一方一个人身上赚提成，也实在是没几个钱…… “先不说这个。” 陈娅蛮努力的稳定情绪，电话那边传来纸张翻阅的声音：“后天的慈善夜，我和芭莎的主编还有江东卫视都打了招呼，虽然你没什么表演才艺，既不能唱也不能跳的，但我还是绞尽脑汁的想法把你弄进了开场首秀的艺人名单里……说你怎么谢我吧。” 回小岛修养几天。 因为一点逻辑问题，大纲推了，目前实在写不出，最近情绪很糟糕，神经衰弱焦虑手抖……我得回去几天，看看书，读读报纸，充充电。 哦，我的毛病和小说关系不大，对支持的朋友说声抱歉，在你们的支持下……均定2900了，眼看着就要精品…… 我带电脑回去，想好了就写。 《文娱大戏精》回小岛修养几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番外（剧透）——黑狗1 …… N年后的某一个晚上。 堪称奢华的家庭影院中，曹一方穿着身黑色睡袍，满脸疲倦的蜷缩在沙发一角。 头顶是星空投影，身侧的落地窗外……是万家灯火和真实的夜空。 占据了一整面墙的高清电视，正在播放他数月前亲自制片兼主演的一部特效大片。 第五遍。 画面中正火光喧天，数十万的昂贵音响，忠实的把爆炸声在房内回荡，轰鸣。 …… 画面中，曹一方的打扮看起来很违和，他穿着一身类似未来特种战士的金属衣甲，背着巨大的金属剑匣，浑身血污，但手里拿着的，却是一柄模样古朴的玄色长剑。 四周尽是燃烧起火的装甲车和重装坦克，成批全副武装的士兵倒在血泊里，这片孤岛的海滩上，被血污和泄露的机油染成了一片黑红色，隔着屏幕都似乎能闻到刺鼻的血腥味。 他撑着黑剑半跪在地上，空中密布着原本在剑匣里的细密飞剑，呈半圆形拱卫在他的四周，仿佛护卫，但这些沾满血迹的锋利小剑，此刻都在空中微微颤抖。 身前硝烟散去，一个庞然的身影从巨坑中走出来，拍拍灰尘，轻描淡写。 那人看上去像个耄耋老人，面如冠玉，头顶光洁，但白须却长至腰腹，一身青红长袍，猎猎作响，看着即有仙风，亦又妖骨。 曹一方在他身前，看上去像一个玩偶般大小……这人看似与人类无异，可身高竟似一栋三层小楼，俨然是个巨人。 “你利用我啊？”曹一方颤颤巍巍的站起来，眼皮耸拉着，盯着这人，笑意苦涩：“师父？” 宛如天神的老人止步，掸了掸衣灰，笑道：“我不是你的师父，倒是你，是我的饲主。我们同命相连，一魂双生……”他看漫天飞剑蠢蠢欲动，毫不介怀，洒然一笑：“你还不懂吗？你伤我亦属自伤，你我和解，这个世界，大有可为。” 老人的声音如洪钟，如惊雷，天地一片激荡。 在他身后，大海在巨响中分裂，像是落下一柄巨斧，斩裂了整片海洋。 海水暴涨，顷刻间淹没了整个海岛，但两人所站之处，却仿佛有无形的屏障避水，水浪冲刷而过，形成两面水墙。 曹一方惨然一笑，举起双手：“行行行，输了，我投降，大不了做一回狗汉奸……” 他话音未落，空中拱卫的飞剑，瞬间蜂拥而来，回归剑匣之内，铿的一声，剑匣顶端的封口合上了。 老头神色缓和了些。 他们身周，海面的开口越来越宽，其深不见底。 曹一方解下了剑匣，扔开了手上长剑，在肩胛处摁了一下，一身甲胄也土崩瓦解，落在地上。老头见他这模样，完全放下了心，侧身笑道：“来吧，让我们一起迎接新纪元，迎接人类曾经真正的……辉煌纪元。” “你说……我跟你很像。” 曹一方的声音格外平静：“自私自利，用几十年时间，学会了怎么明哲保身。” “但我们不一样。” 老头猛然回身，目光骇然。 曹一方咧嘴一笑，他满面血污，此刻更显得牙口森白，表情可怖。 他手上拿着一把破旧的左轮手枪，正抵着自己下颚。 一道惊雷炸响，那是老人的声音：“不——！” 砰。 枪声，在海水分离和老人惊天动地的嚎叫声中，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曹一方应声而倒，头顶开花，面带桃花。 笑着倒在已经看不出本来颜色的沙地上，鲜血从头顶汩汩流出…… 然后海壁垮塌，万顷海水将其覆盖。 曹一方关上了电视，屋子里陷入一片漆黑，只有头顶人造的星空，在熠熠生辉。 …… 他已经看了五遍了，不想再看一遍结局。 偌大的房子里只有他第一个人，谢妍婷如今大小算个艺术家，如今在巴黎和一帮品味神怪的设计师跑时装周，开沙龙聚会，两周前，她就已经把这部‘剑仙’第二部的人物设计稿传来了。 但曹一方的剧本还没有着落。 他在黑暗中沉默的许久，拿出笔记本电脑，打开，看着那文档一片护眼的茶绿色，不知从何下手。 吕惊蛰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响了半分钟，曹一方才接起。 他有气无力问道：“又怎么了？” 吕惊蛰急道：“怎么了？！大佬！催了你一个多月了！剑仙2的剧本搞的怎么样了？！” 曹一方按捺住烦躁，尽量平和道：“别急，再等等。” “哎哟喂我的哥！”吕惊蛰或许是尝到了甜头，好不容易导了一部真正的大片，名利双收，如今对续集拍摄急的跳脚：“剑仙1刷爆了国内票房记录啊哥！现在各大媒体都等着后续拍摄的报道呢！演员们也等着敲定档期……我时间能不能先定？时间先定好吧？你这个主演没问题吧？” 曹一方犹豫了一下，“先拖一拖。” “为什么呀？！”吕惊蛰嚷嚷道：“你要是剧本觉得麻烦，我找几个写手代写就行了，您老就歇着……” 曹一方忍不住咆哮：“我让你等等！” 那头被这冷不丁的一下，给吓得没气了。 曹一方挂断了电话。 他再次打开电脑，紧皱着眉头，双手轻轻按在键盘上，却发现…… 自己的双手在抖。 发麻，发抖。 …… 按照惯例，抱着笔记本去上了个卫生间。 由于书房和卫生间的功能二合一，这个厕所宽敞豪华得不像话，浴缸之前还安装了一台电视机，马桶……超级智能的，智能到弱智。 曹一方呆呆的站在马桶前，说：“我要用你。” 马桶发出一道清丽脱俗的女士机械音：“欢迎使用。”啪嗒，打开了马桶盖。 坐上去，热的。 略过使用过程。 还是写不出来。 用完，起身，转身，对着它说：“冲掉，谢谢。” 冲水声响起。 曹一方不明白当初选择卫浴用品的时候，自己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以至于现在的尴尬场景。 他回房间放下电脑，拿了一把锤子，把马桶砸了个稀巴烂，整个卫生间搞的一片狼藉。 …… 一夜无眠，失眠。 挂着一张便秘脸，曹一方第二天准时来到自己公司，员工们一个个静若寒蝉的跟他打招呼。 “老板早！” “曹总！” 男秘书上前，小意道：“吕导在您办公室等了您有一会儿了。” 番外（剧透）——黑狗2 …… “老大，我们成功了！剑仙的全球票房9.58亿美金！全球历史票房第五十八名，刚刚好压在哈利波特系列头上！而且这一次国内票房也特别给力！” 吕惊蛰大剌剌的翘着二郎腿，挺着他的小啤酒肚，志得意满，神采飞扬：“我们在暑期档迎头吊打了漫威的光照会……这可是破天荒头一遭！虽然北美票房口碑不咋的，但亚洲票房处处飘红！你看看媒体都怎么说的，啊，说我们开创了真正意义上的国内超级英雄大片时代……” 曹一方纠正道：“我们并不想拍超级英雄片，你知道的。” 吕惊蛰挠了挠头，讪笑道：“但是我们确实还在模仿他们的阶段……” 曹一方有气无力的坐在老板椅上，无神的望着窗外乌沉沉的天空，吕惊蛰的还在滔滔不竭，但话语声到得他耳朵里，却越来越轻。 “老大我现在特别信你，快点搞起来，你说的那一套系列宇宙，接下来先拍剑仙2，然后同一个宇宙，搞不同类型的电影，反正政策也放开了，下一部就灵异吧？言情也行啊！再用十年时间！我们跟DC漫威分庭抗礼……” …… 不知何时，吕惊蛰凑到近前，佝偻着腰盯着曹一方看，然后猛地拍了一巴掌。 曹一方吓了一跳：“干嘛？” 吕惊蛰放低了声音，担忧道：“你怎么了？神游天外啊？” “哦。”曹一方揉了揉鼻梁：“我就走了个神。” 吕惊蛰的眼神很奇怪：“走了个神？” 曹一方也很奇怪：“昂，怎么了。” “我十分钟前就没再说话……你也一声不吭，老吓人了。”吕惊蛰喃喃道：“是不是太累了，不舒服啊？我认识个忒正点的美女医生，要不要给你介绍下？” 曹一方这回真的吓到了。 十分钟？ 他感觉只发呆发了一瞬间，也就……十几秒钟的功夫吧。 在吕惊蛰离开前，他问了句：“你说的那医生……什么科的？” 吕惊蛰回头，深吸了一口气：“精神科。” …… “你被‘黑狗’咬了一口。”年轻的女医生如是说道。 曹一方西装革履，面无表情，以他如今的地位和脾性，修炼出了一身反派气焰，光是坐在那就给人很大的压力，而且他现在心情很不好：“抱歉，医生，我没时间在这跟你猜谜语，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忙。” 女医生有些无奈，在簿子上随手写了几笔，耐心道：“黑狗就是抑郁症。” 曹一方这会儿反应倒是很快，不屑一笑：“不可能的。” “你不要排斥，很普遍的都市病，心理感冒而已，但你得正视它。”女医生自作聪明道：“当然啦，曹先生你要是完全心里没数，你也不会愿意过来挂号了……您的时间可是分秒必争，一寸光阴一寸……” 她看曹一方神情又冷了下来，做投降手势：“好吧好吧，不废话了。你的症状很典型，头脑混沌，嗜睡和失眠交替，长期情绪低落，不管干什么，都感觉隔着一层东西……时间感出现障碍，你发呆一分钟，实际上可能过了半小时，我可以给你一个温和的治疗方案，最好先别用药……” “医生，我知道你可能是对的。” 曹一方忍不住插嘴道：“但是我来，是想尽快解决问题，我手头堆积的工作很多，我想……我想……” 两个人的视线，都汇聚到他的双手上。 曹一方本来习惯性的用手势强化自己的语气，但是谈到工作，他脑子里忽然一片混沌，继而来之的就是强烈的焦虑感，然后双手开始颤抖，不受控制的颤抖。 女医生明白了：“你想马上用药，马上回到工作里。” 他把双手用力按在双腿，点头。 女医生沉吟片刻，果断点头：“OK，你的症状完全适合用药，但是除了吃药以外，你还是得配合治疗方案。” …… 曹一方没有和别人提起。 感冒嘛。 他开始按时吃药，正常去公司，只是他把更多的事情交给了助理去安排，推掉了一些可有可无的碰面会。 他需要蓝光照射，而且医生说运动可以分泌多巴胺和内啡肽，所以他每天去晨跑。 他抽出时间，和一些老朋友见面、吃饭、聊天。 张扬的冷笑话说的很烂，铁头娃一本正经的秀他的臀肌，但笑笑还是笑的很开心，他自己也笑的很开心，只是……他知道自己应该很开心，但感觉好像…… 没感觉。 灵肉分离。 老婆终于找到了她真正喜欢的事情做，曹一方不想给她增加心理压力，于是什么都没说，每天在打电话之前，写好草稿，准备好正常的语气和表情，以表演的态度去聊上半小时。 挂了电话后，却感觉累得只想睡觉。 临睡前，他上了会网，看了看网络上对自己影片的评价，对自己的评价。 他中了邪一般的跳过所有褒奖和崇拜，重点去看那些谩骂和诅咒。 曹一方感觉自己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但他有无数工作要去忙，就像是……脑子里有一千块拼图，每一块拼图都是一个小迷宫，他要将这些迷宫拼凑起来，拼成一个大迷宫，然后走通它。 不可能的……做不到的…… 我只是个普通人。 我现在是个废人了……我什么都做不了，我下一部戏拍不好的……不可能比这部更好…… 他来到露台，这是他们的新房，景观露台可以看到那条弯弯绕绕的外滩江水，还有夜幕笼罩下的不夜城，万家灯火。 晚风清凉怡人。 无法控制自己去想象美好，因为脑子里失去了这些东西……或者说这些东西在，但是没有了味道。 想到的很乱很杂。 整个公司上下的勃勃野心，想要实现他曾经许诺的宏图伟业……媒体和观众，还有那帮粉丝对他的期待，家人以他为荣，无比信任，老婆想要孩子…… 想到了江琛那帮人的肮脏和龌蹉，想到性情大变的覃小妮，想到演艺圈的du品、xing交易、甚至那些不为人知的谋杀，镁光灯下的尸骨。 想到田安邦问的，你的野心是什么？ 他后来找到了，但他发现那东西很重很重，像一块千斤巨石，像一条咬住他拼命往后拽的黑狗。 老头子临死前说，生时好好活，死时不仓皇。 但从他留下的遗书来看，老头终究是仓皇的，还有那么多未竟之志。 他不由分说的揽了过来，无数人的期待和信任，无数的诽谤和谩骂…… 曹一方搬来一张凳子，站在上面，风似乎更大了，他往下看，楼层很高，下面是万丈深渊，又像是安乐乡，像是美丽的他乡。 人终究是孤独的。 站在那里，感觉很神奇，迈出去这一步，此生就结束了，所有的麻烦和苦恼都随之而去，他一点都不感到害怕和惊惶。 抑郁症很神奇，它不一定让你痛苦想死，但很大程度上，它剥夺你的情绪……快乐也好，忧伤也好，甚至是求生欲，也消失不见了。 他站在那里，就想着，死一下又怎样？ 也没怎样。 他身子一动。 谢妍婷手里拎着两大袋东西，打开门，客厅里自动亮起，甚至还响起愚蠢的电子欢迎声……这是当初曹一方强烈要求的恶趣味。 谢妍婷站在玄关，心头忽然一紧。 她看到曹一方站在露台前的背影，他身旁放了一张椅子。 “老公？” 曹一方转身，双肩仿佛压了千斤重担，微微佝偻着，面容隐在客厅灯光照不到的黑暗里，只有双眼在发光。 像一匹受了伤的荒野老狼。 眼神比鹰更锋利，那里面有禽兽没有的东西。 田老头想要的鹰视狼顾，是隐忍，是负重前行，是艰难的活……是善恶遑论的死硬坚持。 那帮子文艺圈真正的骨头，想要的，是华夏的文化输出，想要的，是未来。 曹一方慢慢走到客厅灯光下，笑脸温煦，恍若当年，张开怀抱：“怎么突然回来啦？快过来，让我抱抱看，最近是不是又胖了。” 谢妍婷放下心来，用力的踢掉脚上高跟鞋，扔掉手上包裹，飞也似的扑过去。 …… 田老头遗书里最后的那段话，曹一方一直没想起来。 刚刚忽然想起了。 生命中有许多你不想做却不能不做的事，这就是责任；生命中有许多你想做却不能做的事，这就是命运。 第二百五十二章 红毯上那只脱缰的…… …… “后天的慈善夜，我和芭莎的主编还有江东卫视都打了招呼，虽然你没什么表演才艺，既不能唱也不能跳的，但我还是绞尽脑汁的想法把你弄进了开场首秀的艺人名单里……说你怎么谢我吧。” 电话里，陈娅蛮嘚嘚瑟瑟的说道。 曹一方能怎么谢？ 他一来没钱，二来没脸。 不要脸的没脸。 以身相许么……人家也看不上啊，谁让他只是个好看的男孩纸，却没有生作女儿身。 “陈姐这么有手腕啊~” 曹一方的回答也真是没皮没脸：“大不了……回头我多接几个广告代言，您老也多点收入，这个感谢够实惠吧？” 陈娅蛮被自己口水呛到，气道：“你可以呀！把挣钱说得跟舍身取义似的……你要是真有诚意我们就改签一下分成合约，我早就觉得我这又当爹又当……” 谈钱就伤感情了。 曹一方赶紧拿开电话，控制着声音越来越小：“我在卫生间，信号不太好……喂……喂？你说什么呢？” 然后挂断。 那一头，极富私密性的健身房内，身着紧身运动服的陈娅蛮，光着脚丫子，郁闷的盘坐在瑜伽垫上，盯着手机网络信号看了半晌，闷闷道：“网络电话也跟我玩这套……你卫生间的门把套间ifi也给屏蔽了？” …… 当下，曹一方对陈娅蛮的能力确实是很佩服的，他以为能够帮自己安排到芭莎慈善夜的首秀开场嘉宾名单里，确实是陈娅蛮自己的关系够硬。 陈娅蛮自己也是这么以为的。 关键是她甚至没花什么钱，否则一定会和曹一方商量，然后找他报销……对如今的曹一方来说，有没有曝光率倒是无所谓，反正一直都被自来水的媒体们喂的九分饱，人气蒸蒸日上。 他现在缺钱，不花钱就好。 芭莎慈善夜，又叫blingbling明星慈善夜。 呃，这个是杜撰的……意思就是，虽然是在做慈善的盛会，但是随着时代在进步，娱乐圈在发展，这个慈善夜越来越像是那些一线二线明星们走秀的秀场。 尤其是女星的秀场，她们穿着高级定制的大小礼服，戴着blingbling的名贵首饰，浑身珠光宝气的前来，像一只只争奇斗艳的火烈鸟…… 娱乐圈就像一块大榴莲，圈子里的关注度和财富就是果肉，是慈善所需要的精华，但这玩意气味重，不管和什么混在一起，都会导致……有些东西开始窜味了。 不期然的想起了一道黑暗料理——榴莲乌骨鸡汤。 芭莎慈善夜在这个世界一样是生于03年非典时期，创始人在这里已经有了五十多岁的年纪，如今已经隐居幕后，卸任了总编一职，但依然贵为芭莎时尚集团的总裁。 慈善夜初衷大善，如今所作所为亦然，只是对于明星来说，这档盛宴宛若一次盛大的圈内party，大腕云集，媒体带着吃瓜群众的视线，一起聚焦在这里，无论大咖小咖，能够增加一波曝光，那就是皆大欢喜。 但既然大牌明星都会到场，那自然没有那么多关注分给小喽啰，于是能够登台露脸，就成为了许多艺人想法设法争夺的机会，哪怕只是串场表演。 而能够在开场时登台，对于这个寸土寸金的舞台，须臾之间数十万的观众目光，往往就证明了这个艺人的实力。 咖位或者人气。 往往两者皆有。 …… 神雕剧组在九寨沟的所有戏份都拍摄完成，剧组迁徙往象山影视城，而曹一方、崔观海以及杜若姮等几位主演，纷纷请假赶往京城参加慈善夜去捐金。 这种盛事，邹润秋再不愿意，他也是没有道理阻拦的，毕竟来去顶多也就耽搁两天时间……当然，他也收到了邀请函，但他懒得去。 于是挥别了剧组，他们星夜飞往京城。 当天傍晚，奥体中心外，这次红毯铺的很短小，但是不妨碍声势浩大。 “崔娘娘——！” “陛下——！” “观海姐姐——！” 天公不美，有些小雨，淅淅沥沥的，倒是有些凉沁沁的寒气浸到骨头里，不过尽管如此，酷爱露腿露肩甚至露……的女明星们是不带怕的，况且围观群众的热情足以为她们暖暖身子。 崔观海下车后，气场彪炳，高昂着下巴，在灯光和雨露中，朝着粉丝的方向挥手示意……在后面的人看来，她像是把所有人，包括媒体都当成了自己粉丝，完完全全hold住全场。 后面的奔驰车里，曹一方心疼的看着那条酒红色的香奈儿大拖尾，随着她扭动的腰胯，在湿答答的红毯上扭出一条蛇形曲线。 杜若姮是他今晚的红毯女伴，没办法，答应了邹导演，他们俩一起出场可以博得一些媒体版面，为新剧起到宣传作用。 杜若姮家室不赖，但她看着都心疼：“一般来说……这种场合不用穿正式的大礼服……娘娘这条裙子是她买下来的，据说五十万都不止……” 曹一方也装模作样的整了整衣领，笑道：“就我这身租的最便宜，也不心疼……准备好了吗？” 杜若姮抿唇一笑，难得妩媚。 助理示意后，工作人员来打开车门，曹一方先行下车，十分绅士的躬身牵出了杜若姮。 然后两人一同并肩前行。 曹一方今天头发梳得油光水滑，穿一身复古双排扣的阿玛尼灰色西装，没戴领带领结，领口敞开，略显不羁。如今和当初仙剑剧组一起出场不同，不需要考虑衬托吴玉，彰显个性的自由时间， 而杜若姮则是一身黑色小礼服。 某大导演说过，要想俏一身皂。黑色经典白搭，衬得杜若姮尤其葱白水嫩，气质卓然。 两人身高登对，颜值搭配，甫一出现，立刻吸引了许多视线……然而如今杜若姮名声不显，而曹一方呢…… 当许多年轻人看到曹一方出现后，立时兴奋到难以名状，山呼海啸： “曹公公——！曹公公——！看这边——！” 杜若姮吓了一跳，当听清楚后，不禁莞尔，小声说道：“他们这么叫你，你不会生……” 偏头一看，只见曹一方毫不介怀，宛若一只脱缰野狗，一狗当先，张开双臂像在拥抱整个世界，肆无忌惮毫无偶像包袱的和大家互动，由于被隔离得距离较远，他没办法近距离去接触粉丝，于是只能用飞吻来弥补。 这家伙当是走戛纳红毯呢…… 杜若姮呆若木鸡，继而赶紧跟上。 她一面微笑着前行，一面从牙缝里挤出一丝声音：“我们是结伴来的，你别光顾着一个人撒欢，好歹让我挽着吧……” 曹一方笑容灿烂的正跟媒体镜头挥手，没当回事：“行。” 忽而，声浪一转。 “大小姐！大小姐——！” 杜若姮刚伸出柔荑，眼看着要拽到他胳膊，忽而就手一滑，抓了个空。 只见曹一方迅捷而灵敏的跳开了寸许的距离，双手插裤兜，微微偏头后望。 第二百五十三章 恕我直言，在座的各位，都是大佬 …… 谢妍婷最近看着又清瘦了些。 她很会穿衣服，毕竟这是慈善夜而不是电影节，没有像某些女星那样大红大绿且恨不得把星空和大地都穿在身上，只是一袭淡黄色的裙子，款式简约收身，唯一的时尚元素，大约就是斜下的领口，露出了她精致的锁骨。裙摆的位置刚好能露出脚踝，不至于跟娘娘变成一柄霸气的人形拖把。 昏暗的背景，明亮的近光，媒体的长枪短炮之中，迎着雨点沙沙，这一幕像是电影画面，有着天然的滤镜，仿佛柔和了这朵摇曳生姿的小黄花。 谢妍婷面对这样嘈杂的场面，肢体还是显得有点收着，不太自在，她看到了曹一方，本想礼节性的微笑示意，结果忍不住唇角扬的高了一些，露出了牙。 在媒体和观众眼里，他们本就是仙剑旧识，后来助攻大师二次合作，很是振奋人心，如果碰面了装作不认识，反倒惹人起疑了，于是曹一方干脆回过身子，大剌剌的冲她打招呼。 他单手插兜，身子带着脑袋一歪，笑容夸张得像个动漫人物，右手在脸颊旁细碎的招——一把年纪的他，又在卖萌了，看着令人心酸。 但围观者和媒体记者显然不这么想，一阵嘈杂的叫嚷着，闪光灯高频的亮了一阵，曹一方在这一刹那成功的抢夺了大部分镜头。 谢妍婷也被逗乐了，她难得在镜头前孩子气了一把，故意一甩头，笑着看天上的启明星，就是不看他。 这个小动作真美，脖颈修长，笑容娇俏。 闪光点又花心的转移了焦点，围观群众喊得……真累。 曹一方身旁的杜若姮，笑得有点辛苦，心里暗忖，这两位可抢镜头的工夫可真真是信手拈来，天然去雕饰…… …… 采访区很漂亮，主持人帅和靓，但慈善夜的采访很无聊，他们蜻蜓点水般掠过。 内场。 满满当当的摆了三十几桌，布景华丽，几块LED大屏幕甚至超出了舞台的范围，鲜花不多，但点缀得恰到好处。 如此富丽堂皇，看着近乎奢靡。 曹一方的位置安排在近中间的位置，他和崔观海、杜若姮一会儿都要登台，所以他们是坐在一起的。 两位女士已经落座，但他还在后头晃悠，不知道在干嘛。 此刻内场人还不多。 他在等女朋友进来。 谢妍婷进场了，第一眼就看到门口不远的他，有点错愕……因为这货摆明在等自己。 曹一方四周看看，这时候没人注意到他们，摄影师和摄像师也都在拍摄场地和舞台，他双手插兜，若无其事的对着谢妍婷，突然撅起嘴，啵的一声，隔空亲了一口。 谢妍婷被他的大胆吓了一跳，控制住表情，装模作样的经过他，去找寻自己的位置……门口的指示牌，桌上有铭牌，他们坐在同一桌。 曹一方略有些委屈的看着她背影。 但她虽然脚步未慢，手却悄悄的背到身后，做了个小动作。 两根葱白手指交错，贴着后背，比了个小心心。 曹一方心头一暖。 …… 落座后，他们几人随意闲聊，崔观海咖位高，自然放得开，曹一方……他天生放得开，而且和另外两位女士都相识，在他们二人的穿针引线下，谢妍婷和杜若姮，还有同桌的几位大佬，很快就聊到了一起。 内场人越来越多了。 很快，他们和另外一大波需要登台的艺人，都被带到了后台，需要大致了解一下稍后的站位和走位。 “一方，你和婷婷还有若姮都认识，你一会儿牵着她们走出来，要当心裙摆，阶梯上走下来女士容易摔着……你们自己也要当心，美不美无所谓，你们够美了，一会儿看着点台阶，都是有现场直播的，摔了就难看了。” 搞的曹一方很紧张……左拥右抱让他紧张，但在场的那些演艺界大佬，也同样让他紧张。 他看着身旁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深深的感觉到……自己今天在这里，实在是微不足道的一个小艺人…… …… “女士们先生们，大家晚上好。这里是由江东卫视和时尚芭莎共同为您呈现的中国最大的慈善晚会。今晚的夜空和舞台，同样星光璀璨，六十多位华人娱乐圈最优秀的艺人齐聚于此。” 江东卫视的男主持人台风稳健，平平无奇的开了个场。 女主持嗓音甜美，齁甜齁甜，随着她的声音，现场转播的摄像机对准了舞台下方，大屏幕上出现了一张张大脸盘子。 “有四百余位商界领袖，文化名人，以及社会名流莅临现场，身体力行，支持慈善，另外还有三千多位我们的爱心粉丝，同样也谢谢你们，让我们用爱心，去共同点亮星空！” 哗啦啦的一片掌声。 接下来是国内两名重量级的歌星开嗓，而后大屏幕打开，像是捅了马蜂窝一般，乌啦啦的涌出来一群明星。 一般的电视节肯定是见不到这么多超级大咖的。 走在最前面的两位，算是国内中生代电影的领军人物。 江琛和余菁，算不上资历最老，但他们俩一定是人气最高的影帝和影后。 江琛最近头发留的有点长，但完全不显邋遢，面容白净的他，看上去至多只有三十多岁，儒雅微笑着，牵着余菁走来。 他有点矮……身旁的余菁穿了高跟鞋，几乎跟他一般身高。 从曹一方的眼光看来，余菁这个传说级的影后，本人并不好看，虽说没人在骨不在皮，但她如今毕竟也快五十岁了，近看实在有些干瘦。 当然，气势绝对如虹。 在他们俩带领下，后面一大帮人涌出来，感觉和被带着去打群架没两样的。 曹一方的位置……别说C位了，他能尽力挣扎出现在镜头里就不错了。 他牵着两位美丽女士的手，跟着大部队下来，然后露齿、微笑，忍住某人在他手心用力掐吧产生的丝丝痛楚。 …… 流程按照惯例在推进，曹一方早已经回归座位等待开吃，他在场间左顾右盼，刚刚好像还看到了傅翰林。 这个穷书生过来凑什么热闹。 身边的女同志们在端庄秀丽的做作交谈着，曹一方左边的座位空着，一位超级大佬还没到现场，那是一位……功夫巨星。嗯，估计也可能缺席。 结果有一人忽然坐在他左边，然后看了他一眼，礼貌问道：“坐这不介意吧？” 曹一方晃了晃神，笑着回道：“哦，我当然不介意，不过这里不是……” “没事，临时调整了一下座位。” 江琛打了个响指，示意工作人员过来，他低声说了一句，那人把桌上还摆着的铭牌拿走了，往另一桌走去。 第二百五十四章 大佬的综艺邀约 …… 台上，此刻正是两个环节衔接的才艺表演时刻，三十岁的高龄小鲜肉高行宇正在深情假唱。 染了一头金发的他，双眸含着泪光，虚焦看着远方，一派想把话筒塞进嘴里的深情款款。 “如果不是这一生命途多舛，我们怎会携手并肩……我们庆幸人间温暖，庆幸爱能驱散黑暗……” 现场效果不错，因为到处都有镜头拍摄，所以台下的演艺明星也好，文化名流也好，看上去都还算专注的看着舞台，脸上纷纷流露出尽可能自然的微笑。 至于为什么知道他在假唱…… 因为圈内人都知道，这哥们在正式场合从来不真唱，这是他演艺生涯中，少有一份的坚持。 靠近中央的那一桌，由于江琛的突然造访，其余几位还是有些受宠若惊的。包括崔观海本人，她虽然在电视圈已经是一等一的大咖，但是在江琛面前依旧算不得什么大角儿。 本着对前辈的礼貌，这桌坐着的几个艺人都开口打了招呼，谢妍婷和另外两位不熟的女艺人，只是点头微笑，江琛也报以回礼，崔观海调笑了几句，“琛哥怎么跑到我们这桌来了？” 江琛在娱乐圈里也是有外号的，但崔观海等人与他不熟，自然不敢以外号相称，倒是这一桌还有一位同样电影圈的男星，两人似乎有些交情，他才开口：“你们都不知道吧，江半仙可是个实打实的话痨，你们看他那桌人都走光了，这肯定是闲不住，干脆跑到隔壁桌来凑热闹。” “还是晋哥懂我。”江琛像被说破了心思，也没什么大明星的架子，稍微捋起了些许西装袖子，给那人倒了杯酒，然后给自己了斟了些许：“来，有几年不见了，我们哥俩先碰一杯。” 跟他说话那人叫程晋，是个业内有名的武打明星，拳击手转行，硬桥硬马真功夫，最近几年也算声名鹊起，不过和江琛的国民地位自然没办法相提并论。 他看着挺开心，大剌剌的跟他碰了一杯。 曹一方没吭声，和谢妍婷心有灵犀的往江琛原先的座位那看了一眼，发现整桌果然一个人都没了，再一看舞台上，得了，金发哥唱完后，那一桌的几乎都上了台，开始为后续拍卖环节热场。 江琛极为细心，看到他们的眼色，笑着解释道：“我们那桌本来是都得参与晚宴的拍卖环节，各司其职，但后来一合计，人太多了，我就干脆不凑这个热闹，成了那桌唯一一个闲人。” 他故作伤悲的摇头叹气：“唉，一个人的闷酒不好喝啊。” 酒桌上的规矩大致是这样。 杜康之前，人人平等。 这是扯淡。 酒桌上等级森严，大佬愿意幽默一把，就算他满嘴屎尿屁的低俗笑话，大家伙也得发自肺腑的笑出个喜大普奔来！ 更何况，江琛此人，仿佛自带一种居高临下的亲和力，既有他巨星的调性，又有深入群众的觉悟，让人只觉得……春风化雨，受宠若惊。 于是欢声笑语。 “那两个人的闷酒就有滋有味了！” “琛哥还是这么幽默。” 曹一方作为一位识时务者的俊杰，脸皮贱如废纸，这会儿笑着举杯，马屁张口就来：“久仰久仰，真心久仰，琛哥你一会儿一定得给我个签名……以前你的电影我每部都看过好几遍，到现在，有时候演戏上有了瓶颈，我睡前还会看一些你的旧作，反复琢磨……” 他这话其实也不算夸张，以江琛如今在业内的地位和公认的演技水准，的确在业内也有许多一线明星，都是他的粉丝，甚至是因为他的作品才被吸引，走上了影视艺人的不归路。 “哦？” 江琛倒像是突然起了兴趣，先是又开了个玩笑：“临睡前才看？看我的电影是不是特别助眠？” 众人捧场的笑，曹一方反应也快，并不着急反驳，反而顺着杆子爬：“不但助眠，还能助我一夜美梦。” “哈哈哈哈……”江琛大笑，乐不可支，好像更放开了一些，拍了拍他肩膀，笑道：“曹一方，你很有我当年的风采啊。”他自恋了一把：“我当年也跟你一样，跟前辈聊起天来那叫一个赶车不带鞭子。” 这句话大家都没听明白，曹一方亦然，他正思考着，江琛就马上揭开了谜底：“光拍马屁！” 合着是个歇后语。 江琛在业内的人品有口皆碑，这番话自然不会被解读出恶意，反而显得随性亲近，大家又笑了一阵，如果不是台上流程还在进行，只怕他们这桌早就喧闹起来。 …… 拍卖环节，曹一方等人倒是没有怎么参与。 现场气氛很不错，竞拍者众多，江琛多次举牌，大多时候却只是为他人垫价，最后一百八十万拍了一件枯木雕刻的雄鹰作品。在主持嘉宾的调笑下，现场众明星几番玩笑，最后这些拍品都落到了不错的价格。 谢妍婷大部分时间都在做一个安静的美女子，但她一开口，便以二百万的价格，拍下了一副达达主义油画。 那画……反正曹一方觉得画五十块都嫌贵。 等又到了表演的部分，各桌也都又放松的聊起天来。 令曹一方奇怪的是……江琛这位电影巨星，似乎对他的观感很好…… 不是自恋啊，崔观海等人也有同样的感觉。 因为江琛虽然貌似和这一桌每个人都有交流，但或许是坐的近，他和曹一方聊得时间貌似是最多的。 一开始江琛的切入点，是曹一方自己的话。 问问曹一方，看了自己哪些电影，寻求他的评价…… 曹一方睁着眼睛一通瞎吹，吹得江琛眉开眼笑，然后话题越聊越畅快，江琛甚至难能可贵的邀请他，去上一档子综艺节目。 “我知道你一般不上综艺。” 江琛放下酒杯，和煦笑道：“这个节目和你先前上的那档……以演员之名有点相似，不过以配音为主，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第二百五十五章 挖我咯？ …… 以配音为主的综艺？ 曹一方一听就明白了，他说的那档子综艺，当初在“故土”可是同时引爆了收视和口碑的良心制作，甩了同类型的戏精诞生何止十八条街。 “节目正在筹办期，这档综艺是国内难得的原创节目，节目名都还没定。” 江琛的长相不算绝对意义上的帅哥，至少没有刚才假唱那个长得标准。他的眼窝很深邃，脸也比较消瘦，或许是年龄的缘故，嘴角边有细微的法令纹，如果不笑的话，看起来颇有些萧索沧桑。 但他似乎总是在笑着，而且居然还有一对暖暖的酒窝。 或许正是如此矛盾的皮相，让他在演戏一途，有着更广阔的可能。而近在咫尺的接触下，曹一方只觉得他是个让人不会有压力的大腕，有着邻家大哥的感觉。 真是奇怪…… 曹一方还没有细想，他到底感觉哪里奇怪，注意力就被江琛的话完全带了过去。 江琛放下酒杯，柔和的看着曹一方，很认真的说这件事：“节目名称还没定，栏目组是新建的，我朋友跟我说，他们还在纠结，叫活色声香好，还是声临其境好……貌似还有很多名字备选，什么无中声有，有声力量，借影声情……都是偷懒篡改成语，用声音的声，替代……” 呵，没跑了。曹一方已经在心里敲定了这档综艺的性质。 曹一方发现这货还真是挺话痨的，一点架子也没有，于是他更放松了些，笑道：“听起来还是声临其境比较好。” 江琛点头，伸出手跟他握了一下，笑意温煦：“英雄所见略同。” 说真的，曹一方到现在还有点懵，关键是无论他心态如何好，脸皮多么厚，但归根究底还是个业内新人的身份，江琛跟他聊这么多，给他的感觉就像是刚进新手村就被满级大佬垂青，说不受宠若惊那是假的。 只是他表面上能保持一副平等交流的姿态。 桌上其他人也是这个想法，不过这一桌的艺人都不是愣头青，不是实力派就是背景派，也都懂礼数，眼看着江琛和曹一方聊得投机，他们也不会不识相的打岔。 只有程晋，这人情商不算太高，看江琛一来就跟一个小辈聊得欢，调笑了几句：“江半仙又指点后辈什么呢？也指点指点我呗。” 江琛好像没有听见，压根没有任何反应，还在跟曹一方小声嘀咕着什么，说完还笑了笑，喝了口酒。 气氛顿时有点小尴尬。 曹一方不明白江琛是真没听见，还是觉得程晋啰嗦，故意给他一个小小的难堪。酒桌如战场，曹一方这会儿还是很谨慎的，眼看程晋表情略有些不自然，他笑着回应道：“琛哥跟我说一档综艺，跟以演员之名差不多类型。” “哦。”程晋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借坡下驴：“那我没兴趣，反正综艺我是不会上的……演员上多了综艺，观众看你的电影容易出戏。” 杜若姮自认没有跟程晋搭茬的资格，而且她觉得程晋有种傻傻的自大，谢妍婷本身就有点恐惧社交，更不会主动开口，桌上另外两个老艺人只是笑而不语。就崔娘娘心善，看程晋这个台阶下的生硬，主动搭腔：“赞成，好演员的确不应该多上综艺，甚至广告也不该滥接……” …… 演艺圈也不都是人精。 每个圈子人际学问都差不多，聪明也是相对的。程晋或许不算笨，但是近期的成功有些冲昏了脑袋，看江琛态度比较客气，真的感觉自己和他已经是同一水准的人物。 也不怪乎程晋自我感觉好，江琛这人确实有亲和力，这不，聊了还不到十分钟，曹一方就感觉两人似乎已经有五分熟了，这真是一种牛逼的交际天赋。 江琛也没让人觉得，他是特意来给综艺节目拉人的，聊了会儿，就又转了话题，谈起了他拍电影的一些心得，浅谈了一下京圈和沪圈在大银幕资源方面的巨大差异。 但也没深入谈，一会儿又绕到了一些兴趣爱好上，谈到了拳击赛、游艇和赌马，江琛虽然话痨，但一来话题不深，二来他很懂得留白倾听，而不是一个人滔滔不竭，聊得曹一方也兴致颇高。 这人一兴奋，放开了，就妙语连珠，曹一方谈起了自己拍助攻大师的时候，需要体验女性心理，而江琛在这方面曾有一部经典电影，但他却不敢借鉴，生怕沾满了江琛的表演风格，因为江琛的演技感染力太强。 令他惊喜的是，江琛也看过他的作品，说起来也头头是道。 没有一味的虚伪客套，江琛毕竟实力摆在那，真的点评起来，几乎都是一针见血。 “其他的表演风格老生常谈了，都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没有对错好坏之分，这些我也不多赘述。” 江琛说道：“但有个技巧是通用的，而且大多数演员都可能没有意识到。”他拿起筷子虚摆了两下，看着像个山寨的乐队指挥，然后笑道：“演技的节奏感。” …… 最后慈善夜的高氵朝部分，就是大家伙的爱心捐赠了，慈善夜真是诠释了一句老话，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很多人都以为到场了就是奔着捐钱来的，还真不是。 演艺明星作为流量担当，客观来说，他们最大的功效，不是捐钱，而是吸引广大观众的注意力，是提高慈善晚宴的影响力，而有了群众的关注，各大希望博得好名声的演员歌手也好，文化名人也好，还有最大的金主们……国内各大企业，才愿意纷纷慷慨解囊。 对大企业来说，社会形象是很重要的，而芭莎慈善夜对于他们来说性价比极高，一来公益捐款能抵税，二来能刷一波企业形象，增加品牌知名度，算是一笔划算的生意。 只是…… 曹一方也觉得这个捐款的要求……有点奇葩。 工作人员给他们发到了一张浮夸的捐款签名卡，还有捐款协议书，全场都在刷刷的签名，主持人和能言善道的明星嘉宾，在台上滔滔不竭的说着些漂亮的场面话，舞台射灯伴随着激昂的音乐，尽可能的让场面显得不那么诡谲。 否则，看起来真像是一场明星高考现场。 曹一方在签字的那一刻，毫无疑问是很心疼的……真的心疼。他现在还没有独善其身，因此也没太多兼爱天下的仁善之心，有种被架在杠头上的感觉。 八十万整，这是本次慈善夜捐款的最低消费。 毫无意外，有许多艺人就是厚着脸皮没签字。 写完了以后，有工作人员收走协议书，然后他们拿着浮夸的捐款板，成群结队的上台交给主持嘉宾，然后微笑合影，在皆大欢喜的氛围中，感觉像回到了学生时代的文艺汇演。 最后，赞助商代表和领导们也上台合影，拿出一张比浮夸更浮夸的大支票，主持声嘶力竭的告诉大家，本次善款总额91251386元整，整个芭莎晚宴终于落下帷幕。 可以好好吃会儿饭了。 …… 曹一方他们算是走的比较晚的。 谢妍婷走在前面，崔观海和杜若姮也已经离场了，曹一方感觉吃得不太尽兴，精致的菜肴却并不算可口。 离开之前，他和江琛握手道别，江琛最后才提道：“小蛮最近还好吧？” 陈娅蛮曾经是他的经纪人，这点曹一方没有忘记，可不明白他们分道扬镳的原因，因为江琛看起来貌似是个挺好相处的人，心中好奇，但也不至于唐突问询，只能笑道：“不知道以前什么样，反正现在是风风火火的。” 江琛点点头：“一直都这样，我以前叫她哪咤，说她踩的不是高跟鞋，是风火轮。” 两人笑了笑，颇有点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德行。 江琛打量了他几眼，忽然道：“你很有潜力，而且运气不错。” 曹一方不明就里，以为他说的是自己这两年顺风顺水，“谢谢。” “万协的候总一直跟我说，很欣赏你。” 江琛不经意的提了一嘴：“先前听说小蛮联系芭莎总编，希望能帮你安排在开场秀登台，但本来人已经太多，那边就没同意。是候总顺口帮你说了一句。”他笑道：“反正舞台已经够挤了。” 嗯？ 曹一方眯了眯眼，他反应不算慢，先是客套了几句：“原来是这样……我都没和候总打过照面，他竟然肯帮我这个无名小辈开口？” “是啊。”江琛笑道：“他这人就这样，爱才。” 曹一方赶紧思考。 江琛没有多说，也没给他现在思考的时间，最后又聊了聊最初的话题，说那档综艺节目有邀请他，还询问他年轻演员有谁比较适合，江琛看过以演员之名中，曹一方的表演，因此就想到了他。 但是如今八字还没一撇，所以只是随口问一问有没有兴趣，江琛笑言自己也只有举荐权，没有决定权。 曹一方也打了个哈哈，毕竟时间未定，他的档期也没办法留，只说如果档期对得上，节目组又有意邀请，自己理当会去。 …… 回到酒店已是深夜。 今天谢妍婷那么漂亮，他本来都想好了，要去用手机远程聊骚一番，但是和江琛聊了那么多，各种各样的信息刺激着他的大脑，让他兴奋异常，都把女票给暂时性的扔在了脑后。 在厕所这个思维殿堂里努力了片刻，曹一方慢慢的捋清楚了思路。 江琛……是不是代表那位大佬前来示好，当排头兵来的？ 如果是江琛帮忙挖人…… 自己这面子也真够大了…… 第二百五十六章 京圈才是圈 …… 曹一方一个人胡思乱想了很久。 芭莎慈善夜本身无惊无喜，一切都按部就班，只有江琛的出现，只有江琛与他的交谈，算是意外之喜。 但他随之也有些奇怪，这种奇怪的感觉从江琛坐到自己身边时，就已经明显的感觉到，而后在交谈的过程中，也不断的涌现出来，只不过……江琛实在是很善于攀谈，以至于他的思绪一次一次的被打断，被牵着转移，然后相谈甚欢。 回到酒店中，在绝对静谧的环境里，他才开始复盘这整个夜晚。 如果说，自己是如今电视圈的新秀，初露锋芒的新星。那么江琛就是国内电影圈的巅峰，光芒万丈的双料影帝。 而且江琛并不是那种一头磕死在文艺片里表演艺术家，他……他拍了不少文艺片，但成功的商业片更多，很有名气，非常有名，属于进各大私密会所只靠刷脸，放个屁都能上热搜的敏感体质。 娱乐圈里怪人很多，有几个影帝影后的生活宛如苦行僧，平素生活低调得可怕，因此就算国内外奖项荣誉拿了不少，在国内粉丝数量也很少，偶尔菜市场偶遇都不会认出，脸生到不像混娱乐圈的。 江琛跟他们走的路子截然相反，他演技很强，但他的公关和宣传团队似乎更强。 一位国内顶级，实力和名气并重的巨星，莫名的跑来跟自己聊了一晚上，这真是挺奇怪的，一开始考虑到江琛的零绯闻，并且到现在还没结婚的情况，曹一方只觉得…… 风吹菊花冷，城春草木深。 但他后来刻意提到，自己能有慈善夜登台机会，不是陈娅蛮的功劳，而是万协的侯总莫名其妙的帮自己开了个口……这就值得琢磨了。 万协传媒是国内娱乐业的巨无霸，五百多亿市值，几乎是前世那两家巨头市值的总和，如果无脑的做个加法，公司的创始人侯云涛的能力……是不是也约等于前世几位大佬的总和？ 两个世界有诸多不同，曹一方没有刻意去研究过，但他知道万协是最大的娱乐传媒集团，知道万协是慈善夜合作方之一，开场名单里添个人掐个人，侯总开口自然不在话下。 思来想去，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侯总想挖自己过去，江琛也是万协旗下艺人，他和侯云涛听说关系一向亲如兄弟，很可能只是过来浅浅的示个好。 想到这里，曹一方竟还有些洋洋得意。 江琛这等大咖，居然来跟自己示好？ 这么一溜推理下来，就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问题。 假如万协……或者其他公司来挖自己，开出足够优厚的条件，自己要不要离开？ …… “你签了两年对吧？”谢妍婷在电话里问。 “对，两年。”曹一方回答。 他坐在酒店飘窗，眺望窗外夜景。可惜这里距离奥体馆有些距离，附近高楼大厦也没几栋，大多是幼儿园、小学，还有许许多多平矮的居民楼，此刻已经很晚了，灯光也寥落。 “哦……”谢妍婷想了想，犹豫道：“那还有一年多呢吧……” 曹一方知道她在想什么，“我没打算违约，败人品的事我不想做，我考虑的是等合约期满，还续不续约的事。” “你有没有考虑自己成立独立工作室？”谢妍婷问。 “考虑过，时机不成熟。”曹一方道：“两年的时间不够建立圈内人脉，如果顺利发展下去，工作室是要有的，不过也得挂靠在大一些的传媒公司名下，不然拿不到足够多的资源。” “嗯……”沉默片刻，谢妍婷鼓起勇气道：“其实你最好定居在京城。” 已经在一起这么久了，谢妍婷还是有种怯生生的少女气质……唔，在没变装的情况下。曹一方饶有兴致：“哦，为什么？想跟我约会方便一点？” “才没有！” 嚷了一声，想想可能这么否定有点违心，谢妍婷声音有小了：“呃……这也是一个原因吧……别笑！跟你说正事！” 曹一方收声，嘴角还是带着笑意：“行行，你说你说，我洗耳恭听。” “我听……我听一个朋友说……”谢妍婷说道：“在影视剧资源方面，沪圈和京圈是没法比的，电影就不用说了，电视剧也一样……影视公司、各大导演、编剧，都在京城。” “嗯，我知道。”曹一方笑道：“京城毕竟是首都，也是文化中心，文艺圈的人大多都挤在这，一方面自己沤这里的气味，一方面上体天心，下依人势，对政策方面的消息更敏锐些，反应能快上一分，对某些人来说，可能少损失好多个零呢。” “你知道就行。”谢妍婷带着些娇嗔：“那你还不过来。” “哪有这么容易啊我的大小姐……”曹一方笑道：“京圈可不是这么好融进来的，就算到时候像万协这样的公司签了我，还是有许多人际方面的难题要攻克……” “啊……”谢妍婷有点茫茫然：“要这么复杂的吗？” “你当然不用。”曹一方打趣道：“你是天选之女，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手握日月摘星辰……”没等她反驳，曹一方就又问道：“哎，你也休息这么久了，接下来有什么拍摄计划？” “不清楚，听黎姐说，现在有很多剧本可供选择。”谢妍婷像在说别人的事一样，满不在乎的慵懒语气：“但目前的情况是，一线大导演还不认可我，其他递来的剧本又大都是青春剧或者在小制作文艺片，文艺片也不是不可以，这点我和黎梦的想法有冲突，可我又不接受亲热戏……唔……再加上公司对我的定位是……是……” 她说不出口，曹一方补上：“国民初恋。” “嗯哪。”她嘟囔了一声，混了过去：“所以就有点小纠结，不能随便接，于是就没得接。” 听了半天，曹一方越发的觉得，谢妍婷实在不适合做一个演员。他本想说点什么，但想起谢妍婷先前说自己那位过世老妈的执念，他便又闭口不言了。 每个人都有心里那根芒刺，于是说是病，不如说是命。 两人碎碎叨叨的聊了许久，才各道晚安，相继睡去。 情侣之间聊天很难解决什么切实的问题，只是在面对问题的时候，感觉不那么孤独罢了。 …… 翌日，难得坐了一次头等舱，曹一方还土鳖兮兮的拿着本刚买的杂志看，忽然发现崔观海和杜若姮都在玩手机，这才意识到，如今坐飞机已经不用强制关机了…… 他习惯性的看了眼新闻，发现娱乐板块有好几条关于芭莎慈善夜的推送消息。 曹一方看到自己和江琛聊天时的抓拍照时，心里暗爽了一把，总算轮到自己蹭一把大佬的热度了。 《江琛与曹一方热聊，时而偷瞄同桌崔娘娘。》 曹一方皱眉，心想着自己和江琛什么时候偷瞄观海姐姐了……他们明明是光明正大的看好不好？赤果果的标题党。 下一条。 《芭莎慈善夜首度公开捐款明细，为每一个爱心点赞。》 曹一方乍一看没觉得有什么，细一想，发现不对。因为前世的慈善夜早就公开了，也没觉得什么，但他亲自体验了一把，如今再看到这个消息，意识到这其实是芭莎方面一个挺低劣的报复性手段。 他连捐款数目都没看，往下一拉，果不其然。 一片海量骂声。 【不捐款的那些明星是去滚红毯的吗？】 【据说每桌伙食费都上万呢，不捐款的还要脸么还？】 第二百五十七章 现状 …… 芭莎慈善夜公开捐款明细后，各大媒体都像是偶遇萌妹的电车痴汉，疯一样集体扑上去，展开了群殴式的讽刺报道，同时引发了一波吃瓜群众的唾骂狂欢。◢随◢梦◢小◢.lā 其中有部分媒体记者的撰稿角度还是比较传统，围绕各大明星的衣着，站位，还有慈善夜本身的内容展开了一系列详实且无聊的报道，但由于本届慈善夜，缺少撕逼抢位之类的爆点，这些报道受到的关注俱是乏善可陈。 可只要是和捐款明细沾边的报道，哪怕标题和内容都没有引战的明确目的，只是中规中矩的把捐款明细表贴了上去，点击量和回复量就都爆炸式增长。 这下子，许多参与但没捐款的艺人真是一脸懵比，还有几个上台贡献了才艺，但没有实打实拿出真金白银来的，也被骂的那叫一个狗血喷头。 曹一方还没有理清关于慈善的思路，但是由于他身在其中，虽未细想，却也隐隐觉得芭莎的做法有点问题。 他看了眼捐款明细清单，头一名赫然是江琛。 捐款的内容还是山区救护车，以十辆车为一个车队，单价八万，一个车队也就是八十万。江琛不亏是土豪级影帝，除开他花了一百八十万义拍的木雕外，他还直接捐赠了五个车队，总额高达四百万。 其后就是余菁、崔观海等一票大款，也捐款在百万以上。 再往后就是清一色的八十万。 曹一方看到自己的名字也在其中，令他比较惊讶的，是他还看到了傅翰林的名字。 这倒真让他没料想到，追忆了一下往昔，记得大学士当年在仙剑剧组时，可是买一份熟食都要记账的抠搜青年，貌似还欠了李佳耀一屁股债，如果不是谢妍婷挺身而出……忘了问她了，这货还钱没？ ……应该是还了吧。 这倒搞的曹一方有点惭愧……自己还是没觉悟啊。 虽说仙剑众人目前都算戏约不断，但论起收入来，自己怎么也比傅翰林高出一大截，连他自己拿出这八十万来都肉疼无比，大学士这次捐款估计真算是挤干了钱包，怕是把这一年多的片酬都贴上了。 不过想到他的出生……或许他对山区孩子的怜悯之情确实超出娱乐圈绝大多数艺人。 曹一方现在的思路还局限在捐款的不合理上，许多艺人确实都有捐款的心思，但真不是所有的艺人都能轻描淡写的拿出这样的最低消费来。有的艺人拍戏不少，但片酬大都归了公司，有的家里养着吸血鬼，自己根本没有兼济天下的余力，更别说一口气拿这么大一笔钱出来。 按照他的想法，慈善本来就不该限制什么最低消费。合着假如我身家只有五十万，如果愿意拿出十万来献爱心，你还嫌我磕碜不愿意收，然后回头给曝光一下捐款明细，告诉全世界我来了，我看见，我就不掏钱，然后背上骂名？ 更何况还是你邀请我来的…… 屁股决定脑袋，曹一方如今对整个娱乐圈的宏观了解还十分浅薄，只是从自己参与者的观感来思考。实际上，芭莎有其愤怒的理由，以及公开捐款明细的绝对动机，而与会的娱乐圈人士，也的确有许多委屈，只是在全民道德正确的狂欢之中，没有一个艺人胆敢冒头发声。 只能看到网路上无边无际的唾骂和发泄。 曹一方关上手机，闭目养精。 想那么多干嘛，反正小爷捐了…… …… 此番虽然曹一方登台露了脸，但大多新闻媒体和他都没什么相关，巨星云集的场合，他的咖位和其他热度差不多的明星相似，不过是在媒体报道的版面中客串露脸，谈不上龙套，但也只是个小配角。 他不知道的是，因为自己的曝光度远远低于预期，此刻刚回到江海市的陈娅蛮，找到刚从自己话剧社排练归来的柳盟，不轻不重的吵了一架。 办公室里，陈娅蛮毫不客气的夺过了柳盟的电子烟，重重的顿在木质桌面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我们工作室的文案和宣传都在吃鸡吗？我好不容易帮曹一方争取到慈善夜的登台机会，工作室屁都没放一个？全靠媒体自来水？” 柳盟也是脾气好，无奈的看了眼正发飙的陈娅蛮，有点心虚的想找东西遮掩……只能拿起茶杯装模作样的喝了一口：“我个人觉得一方的曝光率已经够多了，演员还是得拿作品说话。” “您老这四十多年都白活了是吗？” 陈娅蛮被他的天真无邪给气笑出了声：“还是说你是九十年代刚穿越过来？现在是208年！现在市场上有几部好作品？又有几部好作品是不扑街的？我们工作室的资源又能争取到几部好作品？没有曝光度没有流量又有哪个剧组肯花钱请他？” 听到这些话，柳盟觉得实在有点烦心，蹙眉道：“你觉得这正常吗？所以我们更应该纠正市场的错误，我们工作室的艺人，尽量减少那些不正常的炒作和曝光，我会多筛选投资好作品，争取用最契合他们……” “是是是！您清高，您伟大。” 陈娅蛮嘲讽道：“但您投资成功的几部作品，又有哪部是真正意义上的好作品？” 柳盟不吭声了。 “市场就这样，存在即合理，我们只是这个圈子里混饭吃的人，我是，你也是，就别闹脾气了。”陈娅蛮轻描淡写的戳中柳盟的小心脏：“你清高，所以你不拍戏了，但你搞工作室想匡扶文艺界的正气，敢问成功了吗？” 柳盟不说话，陈娅蛮便咄咄逼人：“如果你真想拿真金白银去赌，你就该投拍曹一方写的那剧本啊，但你没有。我们工作室现在失去了覃小妮，陈金倒是个接地气的演技派，但他在现在的市场根本红不了！罗力还好，能搂钱，但这货现在满脑子拍杂志，想走模特路线，以后还是个坑爹货！我们现在只有曹一方能拿得出手，你们就这么不上心？就让我一个人忙前忙后，我是到底是个经纪人呢还是千手观音啊？” 离开前，陈娅蛮最后扔下一句：“别让人被挖走了，才知道后悔。” …… 来到象山影视城，曹一方等人很快就回到了工作状态，不过在陈娅蛮意料之内的情况很快就出现了，不少娱乐公司的负责人，通过种种渠道想办法绕开了柳盟工作室，直接打到了曹一方的电话。 包括他之前想找公司签约时，去过的那家曙光传媒，这家江海市本地的娱乐公司当时自我感觉良好，对于合约条款寸步不让，如今眼看着曹一方蒸蒸日上，开始又动了心思。 这次换了个负责人联系他，可能是为了表示重视，这次打来电话的是曙光传媒的二把手，总经理齐芮。 曹一方不认识她，只是听声音，像是个温柔可人的……中年女人。 “一方。”齐芮在电话里，极尽温柔套近乎之能事：“我个人也是你的粉丝，从你第一部作品问世我就一直在关注你，后来听说你曾经来找过我们公司谈签约的事，结果因为合约年限问题没谈拢……这事我是真不知情，就因为这事，那名经纪人后来被降级了。我思前想后，还是想再跟你谈谈这事。” “齐总。”曹一方的确没有违约的兴趣，实话实说道：“我和工作室签了两年，现在片约也不少，而且就算我两年后可能另寻他家，但现在还没到时候，我不会违约的。” 齐芮在争取几句后，发现曹一方很坚决，于是退而求其次：“你不妨先听一听我们给出的新合约条件，就算等到一年以后，你合约到期了再签也可以……而且提前签也……” 这会儿是中午十二点，曹一方等人都带着妆容正在休息，不得不说业内人死对于骚扰电话时间的把控是精准的，夜里收工时间难定，早晨也难以把握演员的睡觉和开工时间，只有中午片刻，才是最合适的通话时间。 曹一方心想着，贾潮还是欠培训，这种打来先不说目的，只让曹一方接听的电话，十有**都是类似的目的…… “说实话。”.. 他忍不住打断了老女人的絮叨，用一句话杜绝了她的念想：“为了长远考虑，我以后如果不再续约，也打算签京城的经纪公司。” 齐芮没话讲了，沉默片刻，估量了一下自己公司的实力和京圈那帮子巨擘相比，确实不存在竞争力的说法。 又客套留白了几句，期待曹一方能回心转意，这个通话才算结束。 挂断电话，长出一口气，曹一方发现身旁的“郭靖”也在打电话，而且是视频通话，这会居然对着手机在扮鬼脸。 下午英雄大会的戏份，他们主要演员这会大都聚集在拍摄点的归云庄里，陈玄祎的郭靖扮相帅的前无古人，他这种性冷淡面相的艺人，完全能够驾驭古装头套，此刻唇上颚下都粘上了胡须，看上去一下子老了十岁，但也越发端庄正气了起来。 可他居然在做鬼脸。 丧神正在和他一岁半的女儿视频通话，可他的鬼脸……毫无父爱感，曹一方感觉自己受到了惊吓。 他翻白眼，伸长舌头，然后静止，喉咙里发出丧尸般的赫赫低笑声……屋子里此刻没有灯光，十分昏暗，看上去像极了吊死鬼。 然鹅，手机里，很快就响起了小孩的咯咯咯的笑声。 然后陈玄祎也笑了，目光里难得蕴着百分百的笑意，扭头得意的看了眼目瞪口呆的曹一方。 “来，跟曹叔叔打个招呼。” 他把手机屏幕转了过来，曹一方看到了里头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被一双女人的手抱着腋下，正好奇的张望。 曹一方露出了一个自认为迷人的微笑，伸手打招呼：“嗨。” 小孩表情微微一僵，然后蓦然哭了起来。 “嘤嘤嘤……” 曹一方表情也僵了，十分诧异且挫败，无奈的看向陈玄祎。 陈玄祎无声微笑，把手机转回来，继续做恐怖的鬼脸逗女儿玩…… 这真是……上梁崩坏下梁奇葩。 …… “分享个人的微博给你看。” 陈玄祎说：“我挺欣赏他的，很直率，娱乐圈需要这样的人。就慈善夜的事，他又发表了一点看法，被骂的很惨。” 快眼看书内部群：，进群请先说暗号：“快眼赛高”，内有意想不到的福利等你来拿，仅限快眼会员加入，福利有限先到先得。 第二百五十八章 一位娱乐圈的喷子 …… 曹一方一开始也没当回事，慈善夜对于他而言已经过去了，没太多好回味的内容。相对而言，他其实对陈玄祎的个人生活情况，以及他的宝贝女儿更感兴趣……不要误会，纯粹是好奇。 然而，陈玄祎看起来近乎也是个社交障碍分子，对于闲聊很不热衷，更不喜欢聊自己的事。 对于一个曾经红过，日前又开始以负能量段子手身份重新活跃起来的男明星而言，他的曝光率实在太低太低了，别说外界对于他的了解近乎没有，就算是同剧组的艺人们，对他的熟悉度也不过是比陈玄祎的粉丝多了一点点现场感罢了。 他把信息分享了过来，曹一方点开看了看：“这人谁啊？这一堆头衔是什么鬼……” 【创业先锋、良心媒体人、聚星传媒创始人（CEO）、京城朝阳区十大杰出青年……苗迎松】 曹一方看得一脸黑线，这些头衔都是他自己手动添加的，微博通过的认证只有一个聚星传媒的创始人一职，再看头像，是个脸圆如球的大胖子在高尔夫球场的自拍，烫着毫无品味的花卷头，戴着反光墨镜显得一脸得瑟。 “他到底是干嘛的？”曹一方忍不住问。 “就是个有点能力的富二代。”陈玄祎说道：“先前投资拍摄过几部不错的电视剧和微电影，但是叫好不叫座，亏得公司都快倒闭了，最近跟风投拍了一部狗血宫廷剧，一部劣质玄幻剧，反倒赚到了钱……” 感觉陈玄祎是个很少关注他人的怪咖，但他似乎对这个人很有兴趣。最后说白了，就是喜欢他敢于畅所欲言的胆魄。 譬如他对于本次慈善夜的评价，就显得很想搞事。 【就忍不住说几句，不明真相的脑残网友一边倒的骂娘也就算了，新闻媒体也不能说几句公道话？】 【我也算是在娱乐圈里混的，这圈子糟烂事确实不少，但一码归一码，这一波被挨骂的明星，有的确实被骂的冤枉！】 【且不说那几位上台表演了的，人家出工出力，合着他们空出档期来免费文艺表演都不能算是真金白银付出是吧？发通告炒作怎么了？芭莎慈善夜最开始要的不就是明星给带来关注和热度吗？那以后完了，相关慈善活动大家都不来，直接寄张支票得嘞，空下来的时间跑个穴，随便挣点钱捐过去，名利兼收岂不美哉？也没人巴巴的来蹭红毯蹭热度了。】 【但到时候，那些骂的最凶的小盆友们，能指望他们关掉热爱的脑残综艺和电视剧，来看一场干巴巴的纯慈善节目吗？】 …… 曹一方最初没当回事，但越看越心惊肉跳的，他还不知道，圈内还有人敢这么说话的？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关键是苗迎松的话虽然不中听，但他实际上从头到尾，好好的把慈善夜的内在逻辑，前世今生给分析了一通。 说是这慈善夜最初也就没打算让明星掏钱捐款，就是为了利用他们的影响力，拿点不值钱的东西来拍卖拍卖，吸引一下社会各界的关注，从而引发曝光效应，让越来越多的企业也来蹭这个热点，多点金主来玩这个游戏，慈善这条路才能走通。 后来确实越做越好了，很多奢侈品的品牌也加入了这个盘子里，拍卖的东西也越来越值钱。渐渐的，才变成一场主办方和明星互利互惠的游戏，联手把慈善晚宴给做的万众瞩目，主办方有钱，明星有曝光和良好的社会形象。 可从来没有说过，来参与晚宴的都得捐钱……当时对很多艺人来说，尤其是名气极大的那几位，他们来到这里，愿意抛头露面的呼吁或者表演，本身就已经价值不小。 这是时间成本问题。 但这人说话实在难听，先是把芭莎讽刺了一通，又把海喷的网友骂了一通，说他们这群道德婊根本搞不清状况，这样下去，越来越少的大牌明星会愿意参加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动，以后只捐钱买个平安，反而会导致慈善晚宴的没落。 并且说，这次其实已经有多名巨星缺席了。如果没有江琛和余菁撑场子，整个晚宴的逼格只怕还要降低一大截。 他完完全全戳中了网友的爆点，因为按照他的逻辑，明星们哪怕都一分钱都不捐，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因为他们的价值本身不在于那一点点捐款，更甭说很多明星实际上在其他方面已经做了不少慈善，只是没在芭莎的晚宴上捐款罢了。 甚至还说那些不捐款恶意炒作发通稿的，也都没毛病，这就是这种活动生态的一部分。反倒是这次芭莎突然公布明星的捐款明细，是一件挺婊的事，远没有看起来的那么伟光正。 这下子好了，原先大家还没有集火的对象，明星都太乖巧懂事，一声不吭的，如今算是有了一个宣泄口，怎么骂的都有。 【他们给了你多少钱，不要脸到这个程度也能洗白？】 【猪长相也是猪脑子，你明不明白什么叫慈善夜？不捐款能叫慈善夜？】 【三观清奇的小可爱，以后你参加朋友婚礼，你也别随份子钱，吃完抹嘴走人……毕竟你都到场了，这么给面子，朋友不但不该收钱，反而应该给你随礼才对。】 【煞笔年年有，今年特别多。明明是明星去蹭芭莎的逼格，反倒被你说的好像求着他们来一样……】 也有人的反驳角度比较温和，譬如说，大家骂的不是没捐款的那些，而是那些没捐款还蹦达得特高，通稿发得贼溜的那些跳梁小丑。 但无论怎么样，绝大多数人真的是前所未有的团结一致，狠批此人颠倒错乱的三观。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算了，关闭评论息事宁人，但他还要一个个的去对骂反驳……堪称业内作死小能手。 好在他不是什么曝光度高的公众人物，否则只怕要被骂穿，工作都会受到舆论的影响。 …… “其实这人说得有点道理。”曹一方笑道：“如果换个温和一点的语气，网友接受度也会比较高。” “没用的。”陈玄祎忽然问道：“哎，你知道为什么……好演员很多片酬都非常低，可能一集只有几千块，而明星却有天价高片酬吗？” 曹一方觉得这问题略微粗浅啊，可丧神应该另有所指才对，他一时半会没想到，“呃，难道不是因为，明星对于收视率和票房的号召力更大吗？” “还有一点。”陈玄祎冷笑道：“因为他们的天职之一，就是被人消遣，被人偷窥隐私拿去当谈资，挨骂挨批，成为祖国社会风气下降的罪魁祸首，罪恶的源头……如此人民群众才能开心喜乐，国家方能和谐昌盛。” 曹一方如今也习惯了丧神愤青式的表达方式，笑道：“所以说，想做明星就别怕挨骂，他们赚的就是这个钱。” “对，事实从来不重要。”陈玄祎道：“这富二代应该也知道，自己说了也没用，他只是想说。” 曹一方又多看了眼手机上，那个长得颇有喜感的胖子，“有些人可能是有点受虐倾向。” …… 神雕剧组的拍摄越发顺畅，导演努力，将士用命，又花了一个月时间，象山影视城的拍摄部分也接近了尾声。 在此期间，由于武打部分的频繁，操作威亚的工作人员偶有一次失误，导致曹一方几乎是踉跄着从屋顶摔到了院内的歪脖子树上，而后又重重的砸在井沿。 这个意外事故也把剧组众人吓了一跳，好在他如今有一具很好使的年轻身体，骨骼坚强，肌肉紧致，最终伤势在可控范围内，也就是额头肿了个大包，右手小拇指骨折……反正右手在后期大多的拍摄戏份里都用不到了。 邹润秋在宣传方面一向迟钝，本来剧组虽然没有刻意封锁消息，但也没有多余的想法，倒是陈娅蛮亲自过来探视后，意识到这也算是个宣传卖点，可以突出曹一方拍戏够拼嘛，所以也拷贝了一份录像，在和剧组商量后，通过相熟的网媒把这事可劲的美化，顺便把曹一方的伤势说的严重了一些。 最后惹来无数关心问询的电话，曹一方家人也都被吓了一跳，他妈特别担心儿子摔得半身不遂，在确认没事之后，反复叮咛要早点结婚，至少给曹家留下一点血脉……免得那天飞来横祸…… 剧组其他人都不错，进步最快的是杜若姮。这个灵气逼人的女演员，尤其擅长处理感情戏，在多次对比之下，搞的曹一方对自己过于成熟的表演方式感到不甚满意，但暂时又无可奈何。 他也想多要几分灵气，少几分匠气。 老顽童田安邦在慈善夜后，失踪了几天时间，回来以后人精神了不少，肚子都小了，曹一方笑他是不是偷偷减肥来着。 对于老田先前说过的话，尤其是说他没有野心，曹一方一个人思忖了很久，却也没有理出个思路来……只是在工作上表现更努力了一些。 原本是对司马懿没兴趣的，可被老田否定了以后，人就开始犯贱，多次尝试拿出鹰视狼顾的神情，均告失败。 然后开始破罐子破摔，直接模仿起秀波大叔来。 “要不干脆用力一点，你看看怎么样。” 第二百五十九章 诱惑 …… 不知怎么的，老田和小曹的关系和先前完全颠倒了，一个月前还是老田死乞白赖的揪着他要他演戏给自个看，如今确实曹一方时不时的把田安邦逮住，犯贱似的要让他评点自己的表演。 临近傍晚，此刻他们暂时空闲下来，都还带着妆容，曹一方是中年杨过的扮相，右手紧紧的被绑缚在背后，本来青春俊俏的脸被化妆师打点的略显粗糙，两颊阴影深陷，加之混迹在黑发中垂下的那几绺灰白长发，显得相当沧桑。 田安邦被他拽到屋里，满脸不耐烦，老顽童的袖袍宽大，他两只手臂交叠揣在袖子里，老农民似的戳在案台前，死样活气的瞄着正在寻找角度和姿势的曹一方。 曹一方也不知道自己的执念从何而来，或许只是为了捍卫自己目前唯一的优点而努力，如果连演技都做不到独孤求败，他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追求。 “好了没，跟没头苍蝇一样乱窜什么呢？”田安邦不耐烦道。 “我就找个角度。” 曹一方在屋内找了个和吴秀波那场戏几乎一模一样的位置，然后噗通一声面朝门口匍匐在地上，这般神经质的作风倒是吓了老田一跳，紧跟着发现曹一方往门口光亮处挪了几步，然后定住。 片刻后。 他尽可能的保持身子不动，猛然拧头回望，眉宇虬结，眼珠几乎隐没在眼皮子底下，杀气腾腾的从眼睫毛里透出视线，努力的把精气神定在不远处的田安邦身上。 尴尬的沉默。 “不像狼。”田安邦嘴角耸动了下，开口怼道：“像发情的哈士奇。” 曹一方粗重的喘了一声，闭着眼委顿下来，精神全散，坐在地上不爽道：“老头子你是不是故意的，我演技哪有那么不堪？你就是故意刺激我呗，我跟你讲你这套激将法真的可笑……我不跟你玩了。” 田安邦也叹了一声，神情柔和下来，过去伸手拉起这个年轻人，帮他拍了拍戏服上的灰尘，道：“我没激你，或许你演的还不错，但远远没达到我想要的预期……” 他还是那句话，“你现在没有那种隐忍和野心，你还不知道自己究竟要什么。” 曹一方一阵烦躁。 又是这话。 难不成我要演个人，还得真的完完全全变成他不成？那全世界的演员里，能符合这糟老头要求的真不到十万分之一了。 “随便吧。”曹一方挫败的摆摆手：“反正我本来就不想要这个角色……何况你这戏拍的成拍不成还是个问题呢。” 就此揭过。 …… 曹一方发现自己先前犯了一个错误。 他不该和曙光传媒的齐芮说，自己以后打算签京城那边的艺人经纪公司，他应该什么都别说。 这个行当在暗地里有太多的利益纠葛和信息分享，或许是齐芮自觉没戏，既然曹一方以后打算往京圈发展，她就干脆把这个信息当作顺水人情递了出去，结果现在很好，京城那边的大小公司现在纷纷开始想办法跟他接触。 贾潮按照曹老板的吩咐，打回了许多苍蝇来电，但还有一些公司就比较有心且有诚意了，他们不用电话这种看似高效实则低成本的沟通方式，而是绕了一个大圈，借由杂志采访的理由，伺机接触到了曹一方本人。 面对面。 GQ杂志作为一款注重男士风尚的杂志品牌，已经在米国畅销五十年，风靡腐英二十年，在欧洲多个国家蝉联同类男性杂志的销售冠军多年，无论如何，都算是世界级的顶尖杂志之一。 陈娅蛮最近专注于为曹一方做文宣增加曝光率，当她接到GQ杂志的采访邀请时，根本没有多想，喜不自禁的就帮曹一方接了采访，然后就在影视城安排了一个较为高档的酒店套间。 主要负责采访的是一个老男人，问的问题也都颇为有水准，大体是集中在曹一方的本身的演艺事业规划上，譬如问问他在由观众心目中的偶像派往实力派转型的过程中，心路历程如何，还有在白玉兰颁奖典礼上那一番略显狂狷的发言出于何种心理。 这些问题，事先他都和陈娅蛮交谈过，陈娅蛮也给到了曹一方一份相对成熟稳健的回答方案，对此他没有什么意见，一一回答了之后，就在酒店内由杂志的摄影师拍摄了几张照片，然后双方握手表示合作愉快。 虽然不上封面，但是据说也会在杂志内占据一整页的版面，对于这种提高逼格刷知名度的采访，曹一方自然也觉得倍感舒心。 可是接下来剧情就开始诡异的转变。 那位执行主编和他带来的一位女助手交头接耳了一阵，忽然对曹一方笑道：“bubles说我还漏了几个采访问题，后面一些问题就让她来跟您交流，实在抱歉，本来这次采访不该我亲自过来的，我手上还有一些事要处理，接下来要赶去长春……” “哦，没关系。”虽然感觉有点奇怪，但曹一方如今还没惯出明星脾气来，觉得人家有事要先走也无可厚非，再说该问的早就问完了嘛。 他也早就注意到眼前这个面容甜美的女人……关键是她的短裙实在够短，但凡是个正常男人都没办法不注意到她。 曹一方跟她握手：“bubles是吗，你好。” “你好。”这个英文名叫泡泡的姑娘甜甜一笑，然后等曹一方落座后，自己也坐在他身前那把软椅上，姿态妩媚的架腿而坐。 曹一方有种奇怪的感觉，尤其是当杂志其他工作人员齐刷刷的离开后，这种感觉更明显了，他不禁瞥了眼不远处玩手机的贾潮，看到这里至少还有个自己的人，他才略微安心一些。 “不好意思啊曹先生。”bubles终于开口说出自己来的目的：“其实我不是GQ的工作者，我觉得还是得先告诉你。” 曹一方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她赶紧补充道：“不过刚刚那几个真的是，采访也是真实的，只是……我个人代表华盛来跟你接触一下……” 小声的说到这，她小心的观察着曹一方的神情，见他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又看了眼不远处的贾潮，意思很明显。 曹一方当然不会理睬她的暗示，现在这里只有贾潮一个外人，万一把他赶出去了，回头再来一次林丞之类的花边新闻，自己满身是嘴都说不清楚。 他其实现在也有点被架在杠头上了。华盛是祁岩所在的经纪公司，算是业内首屈一指的大公司了，如此看来，GQ的采访是他们公司展示实力和诚意的一种方式，算是送给曹一方的试吃小菜。 他沉思片刻后，虽然脸色还是不怎么好看，但也没有马上结束谈话，而是说道：“没事，他是我的助理，你有话直说吧。” bubles明显是带着额外的任务来的，她一方面口才不错，将华盛开出的条件头头是道且富有诱惑力的说了出来，至于她的额外任务，曹一方贸然猜测，是在自己有性质有需要的情况下，这位小姐姐随时准备“舍身取义”。 从她坐下开始说话起始，两条白嫩的长腿就没有好好歇过，时不时的就要放下交替一下，一会儿左腿在上，一会儿右腿在上，加之裙子特短的缘故，曹一方好几次都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什么容易长针眼的位置。 “椅子不舒服的话我们换一张？” 一直到他冷冷的说出这句话，bubles可能才意识到对方对色诱没太大兴趣，于是双腿顿时安分下来。 不过又聊了十分钟，曹一方就开门送走了她。 他一个人瘫坐回沙发上，仰着脖子看天花板。贾潮这会儿才讪讪然凑上前来，他刚刚装作沉迷手机不能自拔的样子，实际上一直竖起耳朵听着呢，此刻才敢吱声：“曹老板你这是打算跳槽啦？” “没有。”曹一方懒洋洋说道：“被套路了一波，先前我不知道又是来挖我的，结果现在搞的很被动，既然费尽心机的到了我面前，我听听也没什么。” “呃，那现在你怎么想。”贾潮也明白，曹一方没把自己支开，完全是出于对自己的信任，他趁机表了个衷心：“我反正就跟着你走，本来也是你把我招来的，签在这个工作室或者其他地方，对我来说都一样。” “我想……” 曹一方凝视着酒店豪奢的水晶灯，忽而有点迷惘：“再想想。” 对方开出了很多很好的条件，譬如但凡华盛出品的电视剧，接下来主角可以任由他来挑选，合同可以签两年也可以签五年，片酬分成基本还是二八，但广告代言和综艺节目公司要多收一点，有几个方案可以由他选择。 最令他三观受到冲击的，是如果选择签约五年，那五百万的签字费。 “五百万啊……”曹一方喃喃自语：“我到现在为止，还没赚到这么多钱。” 没有受过足够诱惑的男人，都以为自己定力超群六根清净。 曹一方先前曾经很坚定的以为，自己绝不会去考虑违约的事，但今天突然听到了一些简单粗暴的数字，却狠狠的动摇了他这个观点。 改了首歌，本来想写在正文里，想想还是算了 只影向谁改自一首网络歌曲，白石溪 小龙女： 山外青山古墓幽幽 龙蛰溪畔琴剑相侯 少年入室春风水皱 白衣青衫命犯玄都 可嫌金风玉露兼程久 灵犀心念便相谋 世外无忧天长地久愿同守 共你百年昏昼君知否 依山临水景看透 而你胜过山水万筹只入一人眸 琴瑟愿与共沐春秋 滢溪潺潺云烟悠悠 敢请东风玉成双偶 不羡鸳鸯只羡白头 为理云鬓为簪银钩 明月可鉴情深亦寿 此生相依执子之手 千金不易蜂浆作酒 郭芙： 贪嗔痴恨情缘浅旧 云泥之异难逾鸿沟 陆无双： 痴心不扫久积弥厚 程英： 既见君子云胡思忧 公孙绿萼： 冬过枯枝绽绿 雪中柳 绿萼青梅 结作愁 随风轻散却又轻易 染眉头 当时情花丛畔 伊人留 春风拂槛 露华浓 飞蛾扑火本来无忧 此情何时休 郭襄： 风陵渡口月满银楼 君已皓首何谓英雄 袖手之威群豪俯首 所意之人却非佳偶 银针三愿惊鸿一面 十六生辰火树漫天 遗君一心独走千秋 青灯古佛零落红豆 李莫愁： 尘心如练长悬银钩 锦帕裂帛覆水难收 爱恨情仇生死相求 求之不得葬予东丘 共： 托书天地情为何物 九霄一曲人间一秋 天南地北只影向谁 千古鸩酒再饮一壶 ps：本来想让曹一方写来做神雕片尾曲，后来想想，一个读者说得对，就算你歌写的勉勉强强，可是别人不会认可网文作者写的歌啊诗啊，更何况古风的……所以原创想都别想，改编也避免，不然肯定被骂死……还有水字数嫌疑…… 虽然最近也不看评论…… 晚上跑完步再码字。 第二首歌齐天大圣，曹一方后期用，先在这存个档 天地初开，那个记号 它是我永垂不朽的荣耀 兜率宫中六色火苗 迄今还在我眼瞳里燃烧 若是在上谁敢阻扰 十万天兵，颠覆我这个妖 我要那生死因果一笔购销 混世魔猴不懂你们的天条 Rap： 看风沙障日入目昏黄 天宫之上那月亮和花果山上 也没两样！ 一战功成名换来天罗地网 你胜之不武，我暗箭难防 不声不响 错过多少霞光，结局和真相 一步两步 张望不到前方 梦里桃花香 多倔强却抵抗不了一出双簧 黑白真相等天亮 是否能 亲笔写上天生的擅长 三尖两刃出鞘 龙凤塌，麒麟倒 玉阶纷飞金箍摇 再无岁月可回头 千百年天地间只剩下这一棒！ 胜仗为何孤独收场，梦里风在说着谁 我一句承认偏不认输 踏平南天意绝众河山 再望断天涯。 …… 是谁轻狂年少不枉 谁给我个信仰 春未了月相照 诵经烦扰 可惜身披齐天名号 天空等待破晓 金箍等待今朝 我还是个妖 rap 爱恨忧怖成过眼迷雾 十万雷霆轰动乾坤却不能将我禁锢 百万天兵纵横捭阖也休想让我降服 这不是你能决定的胜负 一棒把天宫闹翻颠覆 什么人命天定 我说天命由心 我要这山断不了来路 我要这水挡不住归途 我要天地都为我让步 我棒尖一点山崩地裂 我腾霄起舞四海生焰 哭过爱过爱过，恨过痴过嗔过 有什么放不下 我要这荒诞的规矩 当作个闹剧给结束 纵身杀天神铁心断乾坤 漫天神佛是高高在上的凶徒 雷雨滂沱 千秋万代铭记这疯魔 我叫做 齐天大圣 …… 用了两首歌，赵京的齐天大圣和华晨宇的齐天，捏起来，顺便再改个几句。 估计又要被说一天到晚不做正事了哈哈哈，其实这算是正事来着……不过反正你们的吐槽我目前看不到。 最近没吃药，呃，除了安眠药，不过安眠药剂量小，也没什么用。 反正医生建议尽量不要逼自己，怎么舒服怎么来，按照自己的节奏码字是舒服的，不看评论是舒服的，避免陷入更严重的焦虑症，还有大量的运动健身也是舒服的…… 其实我在写大纲，细纲吧应该叫，细纲不健全就是不舒服没法码字，然后写着写着细纲，发现我记录本上记了一条……关于曹一方以后需要一首，让人一听BGM就想到他的歌。 考虑到后期性格变化，需要燃一点的，而且好像得拍一部和大圣相关的电影，于是就想捏一首歌出来。 华晨宇这人争议很多，但确实是有才华的，他的两首关于悟空的歌我都喜欢。 但是各花入各眼，另一首其实不看他的台风的话，不算特别染，歌词也不是很好用……于是就选了齐天。 赵京的齐天大圣其实就第一段好点，整体十分中二…… 那就改编拼凑一下，反正曹一方是里的人，到时候让里的音乐人再改一改编曲，尽量圆融一点就行……其实就这样也能唱，rap的部分就是很好搭。 可惜齐天后半段为了一点大圣的凄凉感，没有彻底燃。 最后改一改，这首歌就变成了，第一段染，然后中间遭遇挫折，最后再燃起，一燃到底……感觉比较适合主角后期。 继续搞细纲去了。 睡觉真没意思。 关于大圣的电影，大家可以提提意见，虽然我现在不看，但我病好了会看的。 星爷的电影，尤其是后来两部关于西游的，其实故事说得确实不太全，魔改空间很大…… 算了我还是快点搞细纲写正文吧……最近股票也跌了……得赚点钱了。 第二百六十章 经费燃烧 …… 曹一方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圣母，但也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太庸俗的人。 他曾经为了梦想奋斗，期待负尽千重罪，练就不死心。他前世只想成为一个好演员，当然也想成为大明星，受鲜花锦簇，万人拥护，但他没有想过达成这个目标之后，下一步要做什么，所以在老田提及野心后，他对此感到迷茫。 成为更大的明星，在演艺道路上再进一步？ 就像仙剑杀青时自己说得那样，要让全世界的影迷都记住自己这张亚洲面孔？ 然后把国内外著名奖项通通拿上一遍？ 很吸引人，但似乎没有那么吸引人。他的内在动力和这些东西好像关系都不大。 人生从来都没有意义，只能自己赋予其意义，然后活的有滋有味。当失去了显著的目标后，只能顺着惯性往前走，如果还没有寻找到意义，那就用力的走。 所以他最近只能更努力的去完成自己的分内事，以求得内心平静。 在华盛递出橄榄枝后，他确实有过想违约跳槽的瞬间。 那可是五百万软妹币！ 只要你签个字就行。 不用费劲巴拉的拍戏，也不用拗造型拍广告，什么都不用做，你签个字就有五百万了。 绝大多数普通工作岗位的人们，要挣到这个数字，可能需要十几年的累积，甚至一生。 记得工作室的违约金只要赔偿一百八十万，就账面上来看，这像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华盛显然有更多的资源，也开出了更好的价钱。 “婷婷你知道吗，当五百万的诱惑摆在一个人面前时，没有人可以真的波澜不惊。” 没人可以聊，曹一方在某个收工后的夜晚，缩在被子里给谢妍婷打电话，诉说自己内心的纠结。 “唔……”谢妍婷迟疑了片刻，颇有点不好意思道：“公公你知道吗，你这话就有点绝对了……” 曹一方一愣，反应过来后笑着拍了拍脑门：“我们有代沟！” “喵？！” 作为一个热爱猫咪的吕孩纸，谢妍婷在卖萌的时候喜欢用喵声来代替感叹词，她故作惊讶的道：“你这是‘我们不合适’的另一种表达方式吗？曹一方你想干嘛！最近剧组漂亮的女孩子太多了是吧！见异思迁了是吧？” 曹一方将计就计，苦唧唧道：“作为一个没有X生活的男演员，我最近确实觉得口干舌燥，内火虚烧，娱乐圈令人叹为观止的分手率和长期分隔两地不无关系……” “啊啊啊！”谢妍婷闷着声音嚷嚷：“你要是这会儿在我身边，我马上扑倒你！” 曹一方颇感兴趣：“然后呢？” “挠死你！” …… 华盛方面没有要他马上做出回应，所以曹一方有足够的是时间深思熟虑。 他最后还是放弃了违约这个罪恶的想法。 曹一方很清楚，做人比挣钱更重要，好好做人是一个长期来钱的路子……他回忆起进入柳盟工作室的原因，最初目的是要规避风险，生怕遇到不靠谱的公司，所以只愿意先签两年，而当时没有公司愿意跟他签五年以下的经纪合约，而且因为柳玉琢的关系，柳盟不但同意了只签两年，在收入分成方面也十分让步，后来也没有强迫炒作之类的恶性捆绑，接什么剧，什么代言，都会经过他自己的同意，可以说是自由度非常高了。 那么低的违约金，也是表示了柳盟的善意和诚意，如果自己利用他的善意来跳槽，就算回头这点点人品上的污渍，并不会影响他演艺道路的发展，但他也不愿意这样去做。 三天后的正午，曹一方打电话给那个女人，看在钱的面子上，他说话的语气明显好了许多。 “Barbara?，不好意思，我想过了，我还有一年合约才到期。华盛的诚意让我很动心，所以等合约到期后，我会优先考虑华盛的邀请，但我目前不打算违约……这是……我个人的原则问题。” “嗯，也不算出乎意料呢，哈哈。” 这位公关女的职业素养还是足够的，尽管这次失利可能让她损失了一笔奖金，“我只能说，你可以再考虑考虑，不用急着做答复，我们提出的这个签约方案，至少在两个月内是不会改变的，但是……如果等到一年以后再签的话，或许会有很多变化，或许……就签字费方面，可能不会再有这么高了。” 曹一方听着多少有点不舒服，这就好像买房子去，刚看了一套不错的，想再多做对比，中介就用甜美和善的语气告诉你，你丫再看几天，说不定房子又得涨个五十万。 可能考虑到曹一方的心情，她轻笑着补充了一句：“当然，得看你到时候够不够肥。” 曹一方也笑道：“是啊，还得看肥成了熊猫还是橘猫。” “曹先生你真幽默，相信你到时候一定是一只物以稀为贵的国宝大熊猫！” 最后她说：“顺便说一句，我叫bubles，不叫Barbara……” 曹一方笑着说了声抱歉，然后就挂断了。 ho care…… …… 搞公关的女人都挺聪明，敏锐，如同性感的跳羚。 曹一方的经纪人也是个公关好手，虽然没有看透这次杂志的采访背后势力，但越来越多的公司绕开她，去联系曹一方，多多少少，她从自己的渠道还是可以得知的。 感知到威胁的她，最近开始打情感牌，来象山影视城探班了好几次。 陈娅蛮抿唇甜美的笑着，缓缓打开了一个小巧的保鲜盒，呈现出一块点缀了咖啡色慕斯的精致西点，她此刻的笑容做作到极致，但好看的人怎么样都好看，姨妈色的唇膏让她气质大俗大艳，倒也美得不像话，看着颇有点好莱坞黄金时代那些女星的遗韵。 “黑樱桃奶酪慕斯……我亲手做的。” 曹一方撇了撇嘴，似笑非笑，有些事情他们心知肚明，但就是不会拆开来说。 “谢谢啦。”曹一方弃勺子不用，双手捻起那块不大的蛋糕，贱兮兮的跑到正在艰苦节食的崔观海面前，“崔娘娘，蛋糕吃伐蛋糕，黑樱桃奶酪慕斯，口感丝滑，香甜难忘……” 崔观海扶着额头，手指抚平即将暴跳的青筋，长期控制饮食的女人心情都不会太好。 她把叉子用力的戳进面前的那盆“草”里头，狠狠的插起来一坨紫甘蓝和生菜，戳在曹一方那张贱脸之前，恶狠狠道：“不要打扰我吃我最爱的蔬菜沙拉。” 曹一方探头：“沙拉在哪儿呢？” “我放了油醋汁。”崔观海咬牙道：“一点点。” “哦，看上去很可口的样子呢。”曹一方无奈和看着手上蛋糕：“我味同嚼蜡的只能吃这块蛋糕了。”然后塞进嘴里，演技爆发，整个五官骤然舒展开来，仿佛咀嚼着蛋糕就能原地高潮。 崔观海凶狠的把蔬菜塞进嘴里，清脆的嚼起来，拿着叉子狠声道：“我就把话撂在这了，你这么吃下去早晚胖成球！” …… “大哥哥！吃鸡吗？祁岩也在线，我们玩个四人的呗！” 郭襄的扮演者，是个有点婴儿肥的大眼睛姑娘，巧的是也姓曹，叫曹雪盈，名字和曹雪芹大佬只差了一个字。据说是我为了入戏，在片场对曹一方整天大哥哥长大哥哥短的叫，在男生眼里萌的一比，在其他女艺人眼中……可能就有点讨嫌了，感觉是在故意亲近曹一方。 曹一方对她没有恶感，毕竟可爱嘛。 “行，你等我换一身绿的，等会儿苟进决斗圈……” 曹雪盈也算是个星二代，老爸是TVB的一位老明星，不过人气早已江河日下，加上他们全家都比较低调，在媒体上基本没怎么曝光过。 他算是越来越明白了，如今的娱乐圈，完全没有关系背景的艺人，要么沉沦在底层，要么就真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了。 曹一方的堕落，或许就是从玩游戏开始的…… 曾经有传言说，艺人在拍摄片场是不能玩手机的。 呵呵。 艺人在剧组绝大多数时间不是在拍戏，而是在等戏，可能有时候一天等过去了，也没轮到你，回家洗洗干净第二天来接着等，这种情况，如今哪个导演敢制止明星玩手机的，分分钟罢工给你看。 战斗中，曹雪盈问：“大哥哥为什么你的名字叫马桶盖杀手那么恶心啊？” 曹一方没吱声，无知少女就这点烦，打游戏就打游戏，你BB什么？ 一起玩的陈娅蛮拆台道：“估计是因为他经常把马桶盖坐坏。” 曹雪盈眼神奇怪的看了看陈娅蛮，开始误会两人的关系起来。 这个小姑娘也是华盛塞进来的人，和祁岩属于师兄妹关系了，所以经常一起玩游戏，如今带着曹一方一起玩……他被这两人坑的不轻，曹雪盈喜欢开着吉普车看风景，看到敌人会绕着人家转圈子，合着你想把他血条绕空直接舔包不战屈人之兵？ 铁头娃就更好了，二话不说直接就是刚，下来以后捡到啥就是啥，抄着平底锅就敢去砍人，往往死的很神勇。 陈娅蛮和曹一方带两人躺鸡。 他们俩配合得可就相当不错了，互成掎角之势，可进可退，陈娅蛮偏进攻型，快准狠枪枪爆头，而曹一方喜欢在地上蠕动前行，卡位比较准，猥琐到天际。 结束后，陈娅蛮故作随意的提了一句：“我们挺搭的诶，以后要是有机会一起搞公司打江山的话，应该也会很默契吧。” 曹一方瞅了她一眼：“你不是在跟柳老板合作打江山吗？” “他啊……”陈娅蛮深深的叹了口气：“他搞个工作室还行……” …… 曹雪盈不了解情况，眼看着陈娅蛮几次来访，不但带来了剧本和各种包装方案，而且特别体贴的经常自己做了西点甜食给曹一方吃，以为两人有暧昧关系。 “大哥哥，原来你喜欢性感型的啊……”曹雪盈在闲聊时，各种挤眉弄眼，往陈娅蛮那边撇。 曹一方反应过来，洒然一笑，然后也不说话，起身跑到陈娅蛮身边，小声嘀咕了几句，然后远远的和陈娅蛮一起看过来。曹雪盈感觉情况有点诡谲，被两人看得浑身发毛。 没过多久，陈娅蛮走了过来，眼神锋利，气势滂沱，曹雪盈被逼得步步后退，一直背靠墙才停下。 陈娅蛮猛地伸手，按在曹妹妹脸畔的墙壁上，做作的仰头掀了一把如瀑秀发，邪魅微笑道：“小妹妹……约吗？” 瑟瑟发抖。 后来两人一通气才明白，他们都被曹一方涮了……曹一方就是想让曹雪盈意识到陈娅蛮的取向问题…… …… 时间如束胸，随着体型的变化，忽而松，忽而紧。 剧组相处融洽，拍戏进度顺利，时间就好像过的非常快，一转眼在象山影视城的拍摄也要结束了。 最后一场大戏，是襄阳城大战。 看着古老的青砖城墙之上，旌旗招展，一整排军士吼叫着伸出弓箭指着天边，护城河的吊桥已经放下了，陈玄祎巍然站在城楼之上，身着甲胄，赤手空拳，凝视着远处行来的蒙古军队。 曹一方目瞪口呆的场地上浩浩荡荡的拍摄队伍，几十匹棕毛烈马掀起一阵阵飞扬的沙尘，还有两百多人的群演列阵展开，一名副导一声声的喊着节奏，场记给他拿着扬声器，他还生怕声音小了听不到，还用力的鼓掌打拍子，很多武打动作都是要有人喊节拍，这类似于鼓点的作用。 在他们的身后，一道长约四十米，高约三米的绿幕大墙，铺设在军队的身后。 曹一方从没在国产电视剧里见过这种拍摄方式，至少没有这么大的绿幕，大多数绿幕戏都是在室内拍摄的，例如先前的仙剑拍摄就是这样。 这场戏手笔可太大了，负责特技部分的工作团队就有三十人，都不是剧组的常驻人员，而是邹润秋提前通知，从一个叫业内顶级的特效影视公司拉来的团队。 此刻还轮不到曹一方上场，他就在旁边一直看着。 导演一声令下，现场便陷入一片混战。 一名摄像师后面还跟着两名随行人员保护安全，摄像用手持拍摄的方式，近距离拍摄打斗戏，完全不像往昔很多渣渣国产剧看到的武打方式，就是那种打两招就结束，一会儿再打两招，最后靠剪辑出成品。 一群人按部就班的开始打斗，该飙血的飙血，该倒地的倒地，杂而不乱，摄像师在人群里穿梭来去，拍的也极为过瘾。 “杀——！” 群演一个个像打了鸡血，嚎得跟真的一样。 曹一方难得的一直在等戏，从早上看到晚上，他此刻近乎抱着学习的心态的观摩。 场上埋了大量的起爆点，尤其在陈玄祎上场拍打戏时，降龙十八掌打得那叫一个龙翔于野硝烟四起。 晚上，这场戏还没拍完，强光灯模拟爆炸效果，威亚吊着演员往后倒飞…… 还有很多颇有技术含量的部分，很多国产的战争场面，会规避掉所有真实的受伤流血部分，一方面是怕光电限制，另一方面则也是为了节约成本。 而邹润秋这个酒鬼导演开始撒野了，曹一方清楚的看到，现场许多士兵都在化妆师手里被折腾了一个小时以上，在拍摄中，他们的效果就体现出来了。 用硅胶做出的脸颊和身体，在刀剑之下血肉横飞，惨状惊人。 甚至在蒙古骑兵的冲锋下，宋兵有好几个假人头落地的镜头，曹一方看的触目惊心：“邹导……这些血腥镜头，到时候能播出来吗？” “说实话啊。”邹润秋拿自己的银质小壶喝了一大口酒：“我不知道。” “那你还来这么大手笔？！”曹一方惊了：“这场战争戏的质感和之前完全不一样啊……哦我不是说之前不好，但好像……至少还是正常的电视剧拍摄手笔。” “是这样，统筹告诉我，剧情还有五分之一就拍完啦，后面也没什么烧钱的战争场面。” 邹润秋嘿嘿笑着掰手指头：“但是他说，预算好像才花了不到三分之一，就算扣除掉宣传要用的大头，还有三千万能让我祸祸……我就想着，大不了后面预算紧一点，这场战争戏我得拍好看咯！” 第二百六十一章 杀青后的快乐生活 …… 象山影视城，总占地一千一百七十六亩，青山环抱，黄水围绕，目测绿化率达到百分之七八十，青翠的绿衣从山上往下一路绵延，在以影视城为中心往四周绵延辐射而去，如果从天上往下跳，除了黑灰色的古朴屋檐和主干道外，入眼处尽是一片绿油油，绿透你的眼眸，绿到你的心口……这是一个四季皆宜的游玩地点，适合在节假日携一家老小，满载吃的喝的，前来感受人造古城的景致和风华，机缘巧合之下，也能偶尔看到一些剧组的大场面戏份拍摄。 襄阳城楼外，此刻喧嚣沸腾，日头正盛。 演戏的像疯子，看戏的像傻子。朴拙无华的高大城楼下，成群结队的群演披着甲胄正在外侧待命，更外围的空地上，许多撑着阳伞拖家带口的游客光明正大的拍照，时而评头论足一番。 一号摄像机固定机位，圈定了一块城门前的空间，在场上只有大约三十多个甲士，旗帜鲜明的分作两拨人，在呐喊声中打作一团，虽然参战人数不多，但镜头就那么大，从监视器里的画面看来……至少打得还是很热闹的。 剧组有三十匹马都是从新西兰托运而来，国产马匹大多确实不怎么好看，自古以来中原大陆就欠战马，如今亦然，邹润秋嫌国内马匹长得像驴，不惜代价搞来了那么多大洋马……还有随行人员。 镜头中，三位主演的替身打马而过，从混战的队列中往城楼冲去，马蹄扬起烟土，威风猎猎。 但邹润秋还是不满意。 “咔！” 他猛地站起身来，助理递来扩音器，他却根本不接，径直往前去，叫骂道：“演的什么狗屁！中午剧组没给饭吃啊！” 那三名替身演员赶紧下马，惊惶的看过来。 邹润秋却没和他们说话，指着那些扮演兵士的群演骂：“这是一场战争！冷兵器的战争是最他妈惨烈的！”他夺过一个木讷群演手上的短刀，用力的抡过去，砍在另一个群演的肩膀上，那肩上有盔甲，发出铿的一声响。 “看到了没有！用力打！我妈跳广场舞都比你们得劲！记住！你们现在的士兵！你们在打仗！你们要有动静！” 那么宽广的场地，邹老虎的嚎叫声却嘹亮粗豪的传向四面八方：“不会痛的！他用力打你！你就用力格档！给我看到你们的血性！就当对面的人上了你媳妇儿！杀了你儿子！给我干他！” 不光是演员们噤若寒蝉，这场戏是有不少记者前来探班的，也被吓了一大跳，这特么是一个导演该说的话吗？ 有人写下标题，神雕侠侣，邹老虎最后的沙场 也有人写，优秀的人都有病？群演说，在剧组比导演霸凌是常态 但无论如何，这的确是有效的。 …… 剧组搭建了一个类似擂台的平台，高不过五米，曹雪盈被绑缚在柱子上，旁边点着火炬，她雪白的小脸上有烟灰层染，大眼睛里蜷着泪光，看着楚楚可怜。饰演金轮大王的老演员卖力嘶吼：“郭靖！再不打开城门！你的宝贝女儿就会在这襄阳城前，被付之一炬！” 摄像头以仰拍视角，显得这平台高耸入云。 陈玄祎策马而来，镜头拉近。 他向来以表演细腻闻名，但在这场戏之中，他完全抛弃了以往的演法，只是凝望，仿佛深邃的望着天涯的方向。 身后有人骑马赶来，他用力的摆动左臂：“退下！”然后嘶吼：“退下！回城！不可妄动！” “妹妹！” “郭襄！” 他再吼：“我叫你们回去！” 陈玄祎的声音是弱项，尽管情绪足够饱满，但如果在影视剧中呈现，依然不够力量。但在现场，这样就表演就已经足够让周围的人忽视声音，沉浸在剧情里。 几句台词后，他不再多说，只是最后凝望一眼，然后闭目，咬紧牙关，整张脸的肌肉宛如一根绷紧的弓弦，牵动着皱紧的双眉，片刻之后，他再不前往，用力拉紧缰绳让座驾转头，“走！” …… 很多记者都是冲着主演来的，但在如今的战争节奏中，他们都目不转睛的盯着场中的拍摄情况。 影视剧的绝大多数的戏份，在现场看其实挺弱智的，没有后期音效、特效、看不到镜头中的近距离特写，听不清台词，就宛如在看一群智障嬉笑怒骂。 而且一场戏往往很短，没多久就咔了，这种断裂感让演员的表演都失去了观赏性。 但邹润秋成功的用这场戏，首先抓住了现场围观的游客和记者。 …… 下午四点五十，天公作美，夕阳映照重峦，霞光倾泄于古城。金黄的暖光在颇有层次感的云朵渐渐下落。 邹润秋看痴了，一拍脑袋又开始修改构图。 于是曹一方和杜若姮的出场方式被替换，他们原本就是吊着威亚，从天而降，宛若神仙眷侣般降临在修罗战场之中，然后大杀四方。此刻在邹导灵光冲破天灵盖的当口，他们被迫以一种更诗意的画面出现。 当曹一方和杜若姮坐着剧组的皮卡往山上开时，众多熟悉他的群众报以呼嚎。 曹一方格外兴奋，从车里探头和大家互动：“早点回去吃饭吧！后面的戏不好看！” 其实吃瓜群众偶尔也是很可爱的，甭管喜不喜欢曹一方，这会儿看到明星跟个邻居老友一样开口扯淡，都开心得很。 人群一边被剧组往外赶，一边躁动的回应： “我不饿！” “等你等了仨小时了！” “等你拍完我再走！” 车子开得不慢，扬着尾气和烟尘往远处爬坡，远远传来曹一方的声音：“你们会后悔的！” 一阵欢声笑语。 古人说的好，不听好人言，吃亏在眼前。 大家就这么愣愣的在山下看，远远的能眺望到两个小点，傻不愣登的站在山上一块突出的平台前，一动也不动。 十分钟后，两人休息，两个小点消失了片刻。 然后又出现。 反反复复，一直用了一个多小时，等天光都晦暗了，他们才坐着小车下来。 许多人已经走了，但还有很多人留着，等到曹一方回来时，发现大都已经有气无力的蔫在地上，跟霜打的茄子似得，他过意不去，正好导演在研究刚才他们拍的镜头，他抽了空便过去和游客互动。 满头大汗的他，一边签名，一边吐槽：“就说你们会后悔的。” 一个中学生模样的女生，拿到了签名后，雀跃的要去拥抱他，曹一方连声道：“别别别……” 结果还是被抱了个满怀。 他汗然道：“这身戏服有一个月没洗了……” …… 晚上休息，先前拍的那一幕镜头，曹一方和杜若姮都特地去导演那看了成果，原本一腔怨愤的他们，在看完成品的呈现效果后，转而喜笑颜开。 邹润秋让他们站在山上平台，远镜头拍摄，后来还不满意，搞延时拍摄。 于是就看到两个暗淡的身影，在夕阳斜照之下，充满英雄色彩的孑然而立。 曹一方的断臂长袖，杜若姮的雪白长裙，还有他们垂柳般随风而起的长发……他们变成了两个剪影，在夕阳的光照下看不清面目，但就两个剪影，辨识度高到家喻户晓。 这就是杨过和小龙女。 神雕侠侣。 邹润秋在用这个镜头点题，据说后期特效会再加上一只大雕的剪影。 而在他们的头顶，风云变幻，光影迁徙。 曹一方的审美不差，至少能在这个镜头里看出两层意思。 襄阳城的凌冬将至，倾覆在前，绝望的壮烈。 杨过和小龙女，成为了最后一线希望的化身。 这就是艺术，装逼的艺术。 …… 翌日白天，襄阳城大战的尾声。 杨过和金轮大王的pk至少在场上看着并不眩目，他们在平地上打了一轮，旁边还有摄像师帮忙喊着节奏，然后再吊起威亚，在空中又打了一轮。 都得靠后期特效。 倒是最后一幕万军从中取敌首级的戏，竟然是一幕长镜头。 曹一方为这一场戏已经准备了一周，但事到临头还是感到十分惶恐。 “准备好了吗？”邹润秋走过来，笑的没心没肺：“争取一条过！” 曹一方正在原地快跑，做热身运动，停下来后剧组助理递上矿泉水，他没敢多喝，生怕尿急……看了看场上都在等自己的群演们，还有严正以待的几位摄像师和主演，他点点头：“来吧，伸头缩头都是一刀。” 讲道理，他从来没拍过武打戏的长镜头……以前就听成龙拍过，也不是战争类型的啊…… 又是邹润秋的突发奇想。 “一号机ok。” “群演已就位。” “骑马的二号机摄像师体力充沛！” “灯光没问题！” 邹润秋稳坐导演椅，拿起扩音器：“开拍！” “action！” …… 整个队列，城墙下的军队由静转动，看起来特别带感。 厮杀声骤响！ 曹一方的脸出现在镜头里，那是一张满布血污的脏脸，微微的躬身而立，散乱的头发遮住了半张脸，斜视着地面，像是苦战之后累极了，已经无力再战。 有人在数： “一！” “二！” “三！” 话音一落，曹一方看向镜头，脸还是那张脏兮兮的脸，但他的双眼，在一瞬间迸发了无与伦比的凶悍神采。 杀气戾气狂傲之气。 西狂的内核，是个疯子。 江琛说的，演技的节奏感，他在剧本上按照颜色区分涂抹，到了这一幕，是最浓郁的红色。 完完全全的迸发。 “啊！” 胸膛和腹腔共鸣发声，从喉头涌出的嘶吼，由响到嘶，最后近乎狮吼。 三枪两刃刺来，他一臂夹住，折断，然后猛地掷回！ 群演十分配合的吐血躺地。 又一拨人冲过来，二号机一直在他身侧和身后徘徊拍摄。 曹一方嘶吼着一掌虚推，说是推，更像是扔，空无一物的左臂却如同扔出了一块千斤重的铁饼，用力到表情变形。 表演就要相信。不要去想，别人眼中的你看起来像个煞笔，你要相信，自己此刻正逆风翻盘，顶天立地。 鼓风机掀起狂风，扮演蒙古兵的演员们成队列的往后倒飞。二号机以他的身后视角在拍摄那些被狂风卷起的军士，代入感满满。 然后他前冲，镜头之中，前方是黑压压的蒙古骑兵，正在匆忙回撤。 硝烟弥散，曹一方边跑边打，一手掀翻两人，抢过马刀，再前冲，威亚吊起，踢翻马背上的群演，然后继续前冲。 就像一场角色扮演的游戏，二号机时刻在身后紧跟着，摄像师满面尘灰烟火色，被一个马师揽腰紧紧抱着，固定身形。 那镜头就跟在曹一方背后，看着这个身影一路杀人，抢刀，夺马，然后剧组残忍的把真马绊倒，曹一方险之又险的被威亚吊着落地，翻滚，起来继续跑！ 他在奔马之中跑，虽然那些马实际上跑的不快，但他觉得自己快要断气了，就算做足了热身运动，肋骨处还是开始阵阵绞痛。 这种镜头如果不能一条过，越拍会越累，所以他咬紧牙关，含着一口灰土继续跑。 最后终于把蒙古大汗一把撂下，他把手上马刀重重的插在地上，镜头这时往上挪了些许，只拍曹一方此刻狰狞的表情。 刀落血崩，四周的引爆点纷纷爆炸开来，往外一圈一圈的接连爆破，人喊马嘶，一片狼藉。 曹一方虚脱抬头，真实的汗水从他鬓角往脖颈流淌。 摄像机也往上，跟着他的视角。 那是如血的苍穹。 …… 剧组赶在十月一号杀了个青，开开心心。 襄阳城大战的长镜头结束后，其实又反复补拍了许多其他的镜头，最后都会剪辑在一起，加上特效。 后期时间卡的有点紧，不过好在拍完大场面的打戏后，剩余的戏份都相对十分轻松，剧组拆分成了两队，奔赴两地拍摄，最后居然还提前完成了所有的拍摄任务。 在杀青当天，还有不少媒体前来采访，其中一半是邹润秋公司安排联系的相熟媒体，另外一半就完全是自己闻风而来。 一干主要演员干脆就在武夷山的拍摄点接受采访，连妆都没下。 “邹导，你确定这是你最后一部电视剧了吗？那接下来在电影方面有没有立项新的拍摄计划，还是打算休息一段时间？” 邹润秋心情很好，这时显得格外有耐心，“我早就说过，这是最后一部，我想通过故事来表现的东西很多，有些是电视剧装不下的，哦，尽管电视剧篇幅很长，但是在内容上显然不够包罗万象，无论是追求故事立意还是视觉表达，都有很大的限制……” 另外被采访得比较多的，就是崔观海。 “差不多了吧……”长期节食的崔观海扶着脑袋：“我有点低血糖……一会儿再聊好不好？” 对于女主角杜若姮的问询，重点在合作对象身上，例如问问和曹一方来不来电，有没有吻戏之类。 “本来是有。”杜若姮难得面对很多记者采访，显得状态很好：“不过他建议取消了，说什么邹式武侠片，没必要拍成亲亲抱抱举高高的三俗偶像武侠……反正邹导觉得他说的都对。” 小龙女偷偷回望一眼，然后对着镜头用手背挡着嘴，小声道：“曹一方这人马屁拍得不落痕迹，明明是要修改剧本，还顺便把导演给夸得石乐志……” 曹一方从后面赶来，镜头一阵摇晃。 断片。 要说和记者聊得最好的就是曹一方，他自从上娱乐解密暴怼了江立身后，变成了娱乐圈里一个特敢唠嗑的明星。 一位南方都市报的女记者提问：“你觉得神雕会比你前两部电视剧收视率高吗？” 曹一方挠头：“说真的我前两部收视率怎么样我真不知道，当时了解过，后来就忘了……这太久了，我这人记性不好。” 新京报的问：“有信心凭借这部作品，再拿一个视帝吗？” 曹一方：“没有。” 新京报记者：“……” 曹一方：“这得看运气嘛……” 记者：“演员拿奖怎么可能都看运气呢，换个说法吧。” 曹一方：“哦，那看概率。感觉概率不大，毕竟我才刚拿过，而且当时还引起了不小的争议，一帮莫名其妙的人窜起来骂我。” 网易记者笑问：“听起来怨气很大啊。” 曹一方点头：“是啊。” 众记者：“……” 腾讯记者：“最近有很多优质综艺分流了大量了收视率，你有没有考虑过上一些综艺节目？” 曹一方皱眉：“比如哪些呢” “比如偶像新生代，爸爸去哪儿了，绝地求生之类的？” 曹一方摇头：“暂时没考虑过，而且爸爸去哪儿了我去干嘛？带上我爸吗？” 某小报记者笑：“帮神雕这部戏蹭个热度嘛。” “要蹭热度有更好的办法。”曹一方灵光乍现：“比如这部戏可以改名，叫媳妇儿去哪儿了，神雕侠侣的剧情你们都知道吧？从头到尾就是小龙女一直在跑，杨过一直在找，途中顺便行侠仗义撩妹练级的故事。” 众记者：“哈哈哈哈！” …… 曹一方回去没多久，他就去了录音棚做了一周棚虫，为神雕自己的戏份做配音工作。 类似神雕侠侣这种武侠剧，就算有同期收声，那个效果也十分渣渣，因为噪音实在是太多了，只能后期再配音。 这事其实还有个插曲，原本邹润秋这个导演兼制片方，是想要请专业的配音演员来完成这个工作，但是曹一方诚恳的要求了很久，希望能够自己配音。 因为他认为杨过这个角色的声线，自己完全能够驾驭，而且对于情绪的把控度方面，绝对要完胜其他任何一个配音演员……就算他们能够发出更好听的声音，在情绪感染力方面，这个角色一定会输给自己。 于是他跟一位著名配音演员，来了一场特和谐的小小pk，各自配了几段不同剧情的声音，然后由导演和副导还有后期一起做评审。 最后还是决定用他自己的声音。 在十月长假过后，曹一方约出了谢妍婷。 这回直接约在皇城根，谢妍婷的地盘。 电影院门口，戴着长度垂肩的假发套和假络腮胡的曹一方，看上去颇有艺术家气质。他在人群里一眼就看到了谢妍婷。 她今天没有过多伪装，但只是用了个欧式妆容，就看着完全不像她原来的面貌了。 “天哪。”她走上前，皱起鼻子：“你今天好丑！” 曹一方看似很受伤：“你爱的难道不是我丰富的内在吗？一张臭皮囊，早晚会垮的，只有我爱你的心……” “行了行了！”谢妍婷好笑的捂住他嘴：“别恶心我了，快点进去，你今天有迟到哦，电影估计已经开始了。” 曹一方一边被她拉进影院检票口，一边还碎碎叨叨：“京城的交通你又不是不知道，而且我在星巴克门口还看到了一个倒地不起的老奶奶，我想着最近不是赚了钱嘛，就嘚嘚瑟瑟的过去扶了一把……” …… 他们在看阿凡达2。 曹一方心情不错，他心情好的时候嘴巴特别碎。 “你看吧，我就说，第二部肯定又是邪恶的人类卷土重来……带来了正规军。” “阿凡达土著要凉凉了。” “你知道吗？其实阿凡达这部片子，导演是想拍米帝国主义对于美洲大陆原住民的无情侵略和迫害。” “当然，他们为了商业市场，还是美化了许多，至少结局是土著打赢了帝国主义，暂时的保住了自己那一亩三分地，为了观影人民看完电影能开开心心的回家，结局得是美好的……呃，如果说外星人杀了地球人算是美好的话。” “但是在现实中，印第安人被步枪和天花消灭了95的人口，然后被当保护动物圈养起来，丧权辱国……不对，差点灭族了都。” 还好他声音轻，而且嘴巴时不时的就被谢妍婷伸手捂住。 但谢妍婷在看电影时，也忍不住和他交流。 她眼睛里像是生出了许多小星星：“哇，好美丽的星球……只有这么美的星球，才会诞生这么美的种族。” 曹一方不以为然：“对啊，所有的东西都在亮，连他们脸上的麻子都在发光。” 谢妍婷瞪了他一眼。 第二百六十二章 潜能 《文娱大戏精》第二百六十二章 潜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六十三章 人不要脸万夫莫敌 …… 曹一方躺在大小姐香香软软的床上，枕在她香香软软的大腿上，双手撑开拿着这幅已经完成的画作，审视了半天，目光越发迷离，有欣赏、有惊讶、也有触动。 “你觉得怎么样？”谢妍婷靠在床垫上，像摸小狗一样，轻轻的抚摸着曹一方的头发，修长的手指从他的头顶一直摸到鬓角，满目宠溺。 等等……宠溺？ 哇，他现在好乖好安静，好像一只狗狗啊…… 谢妍婷心里想着，忽然就满心暖融融的爱意，对这个男朋友越看越喜欢，忍不住又捏了捏他的脸颊……唔，有点瘦了。 “很有港漫的画风。”曹一方很认真的评价：“风格整体偏向欧美，硬朗写实，就是有点太肌肉了……我哪有这么壮？” “我就是这么一想，灵光一现……太瘦了没有这种强悍的气势。” 谢妍婷藕臂一圈，搂住他的脑袋，下巴抵在他额头上，软软诺诺的说道：“你知道我是个宅女嘛，以前身体不好的时候，在家里呆了很长一段时间……港漫和美漫我看，日漫也看，各种单机或者网游的游戏都涉猎过，受到各种启发，脑瓜子里畅想过很多画面。” “那你比我厉害，日漫我看得还稍多一些，美漫基本没碰过，港漫只记得一部叫金瓶……哎哟！” 曹一方捂着被敲打的脑门，抬头仰视，发现谢妍婷真是无死角的美人，从下往上看，这么刁钻的角度都能保持颜值不掉，苹果肌饱满，眉眼弯弯，长长的眼睫毛扇呀扇的，笑起来简直朗月当空。 情侣间的亲昵有时候莫名会很恶心。 譬如。 曹一方这个角度看过去，发现女票的鼻孔好像也很小巧玲珑，完全不存在被鼻孔瞪着的说法，他伸出完好的左手，二指禅缓缓上探，“哎，你鼻孔这么小，难怪会哮喘……” 谢妍婷正徜徉在美好的想象世界里，忽然听到这么一句话，继而发现曹一方要命的动作，啊的一声叫，小拳拳径直砸了过去，“这和哮喘有毛线球的关系啊——！” “啊——！” …… 他一本正经的盘坐在床下的地上，拿了个座椅的软垫放在屁股下面，神情肃然。 现在左手和右手的伤势对称了，踏实了。 他用纸巾裹住了受创的左手中指和食指，看上去和右手的石膏固定有异曲同工之妙。 “我发现近年来很多电影，都开始把魔幻元素和科幻元素结合起来，譬如复仇者联盟，又譬如阿凡达。”谢妍婷在床上抱着枕头，目光望着远方：“当我看到人类科技的机甲，和阿凡达世界的动物以奇异的方式战斗时，就像是看到了科幻和玄幻的碰撞，那些画面每一帧都是儿时的梦幻，实在太美了。” “所以这是你的想象之一？”拿过那幅画，放在自己身前，曹一方问道：“我化身三剑流剑客，和邪恶实力勇猛对抗……”他忽然想到自己电脑硬盘里……还存着的那个浩大世界观塑造计划。 似乎和谢妍婷的脑洞有异曲同工之妙。 上次自己也是在看完了复仇者联盟后，起得三分钟热度，只是后来发现难度奇高无比，写了改改了写，到现在还没弄出一个完整的架构来。 “所以。”曹一方看着画布上，远处硝烟里巨大的狰狞轮廓，问道：“这烟雾里的一大坨是什么东西？” 谢妍婷的回答很秒：“不知道啊。” 曹一方顿时黑人问号脸：“哈？” “可能是怪兽，可能是大型机甲……这就是一个……嗯……噩梦的衍射物，人心里恐惧的投影。”谢妍婷捏着下巴说了半天，可能也觉得太形而上了，最后只好笑嘻嘻道：“艺术家，不都这样嘛，有些东西自己也不懂，表达出来了再说。” 就在那一瞬间。 仿佛电光划破思绪，雷霆贯穿历史，一个炼气与科技结合的古文明在浩瀚海洋中缓缓升起，底下是百万丈的黑暗深渊，头顶却是熠熠生辉的无垠星空。 曹一方闭上眼睛，感受这一刻的灵觉。 脑海中叮的一声。 似乎莫名升了一级。 …… 如果一对情侣都身处娱乐圈中，且事业在蒸蒸日上时，很难有片刻相处的宁静。 他们的相聚也不过只有一天的时间，谢妍婷是打死也不能在外面过夜的，现在不比当初，整个以她为中心的经纪公司都在盯梢，且随时准备向她爸爸汇报。 曹一方其实也没有时间，接下来他要去娱乐大本营做神雕的前期宣传，还要赶赴丸子头导演的剧组，抓紧完成曹少钦的反派剧情。 时间有限，最后的晚餐他们便不打算出去吃了，准备在家里亲自弄一点，温馨的，小美味。 有谢妍婷的煎蛋在前，知道她从来不曾接触过烹饪，曹一方便打算在女票面前一展身手，怎么说来着，如今的好男人标准之一，不就是能做得一手好菜吗？ “想吃点什么？我给你做。”两人拥抱着蜷缩在沙发上，曹一方自信满满的说道。 谢妍婷腻在他怀里，小声说：“我不饿。” “我也不饿，随便弄一点好了，你有什么喜欢吃的小食吗？”曹一方的自信来源于女票的实力对比，他其实也不擅长烹饪，因为他一直都觉得，亲自做饭真是一件相当奢侈的事，对比时间成本而言。 他还没到那种以烹饪为乐子，靠食物陶冶情操的境界。 娱乐圈里能经常亲手做饭的，大都不差钱。 不过好歹也是穷苦过的孩子，随手做点家常菜应当还是没问题的，比如什么番茄炒蛋啦，西红柿炒蛋啦，韭菜炒蛋啦，蛋炒饭啦…… 结果谢妍婷可能是对于他的自信心有了点点误解，以为他真是什么烹饪高手，于是就真的随心所欲起来，“呃，我从小就挺喜欢吃香蕉饼的。” “香蕉饼？” 曹一方的记忆食材库里都没这个食物，不过大话都放出去了，不拿点真本事出来，岂不是要被看扁？ 他咧嘴一笑，比出OK手势：“小菜一碟，你等着。” 偷偷躲到洗手间，用手机百度了一下这个点心的做法，然后了然于心，发现还是挺简单的，于是招呼了一声，自己随意乔装打扮了一下，就出门去购置原料了。 没办法，谢妍婷这套房子，是她妈咪留下的老房子……01年拆迁后分到的公寓，这房子一般没人住，只有她偶尔和老爸闹别扭了会来小住几日，平时都靠保洁来打扫，干净是干净，但是冰箱里也干净非常，啥也没有。 需要的食材也不多，附近就有一个大卖场，他窜进去买了一串香蕉，一小袋面粉，小瓶非转基因植物油，牛奶、白糖、鸡蛋等。 期间的确被人认了出来，不过还好，人不算很多，就给围观的粉丝拍了几十张照片，用左手签了二十几个名，然后苦唧唧的伸出自己打了石膏的右手，求大家放过，于是在一片欢声笑语中，很快就脱身而出，打车回来了。 不得不说，好看的男人进厨房忙活的时候，是相当赏心悦目的。 系上一次性围裙，曹一方撸起袖子，干脆利落的和面，打蛋，搅拌，热油，然后下锅。 谢妍婷斜倚沙发望着自己的男人，只觉得一本满足。 油锅发出轻微的煎炸声，虽然油烟机性能不错，但由于厨房是开放式的，谢妍婷还是能闻到隐隐的香味。 半小时后。 曹一方帅气的穿上外套，走到谢妍婷身前，蹲下身子刮了一下她的鼻尖，宠溺道：“亲爱的，我们还是出去吃吧。” …… 谢妍婷也是有小伙伴的，他们的印象中，这个佛系妹子似乎一个月才发一次朋友圈。 跟以往美美的美食、风景、街拍、艺术展、奇人异事、剧组照片不同，今天她只发了一张看不清的图，打满了细密的马赛克，只能看到锅里黄黄的一片。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如果不提出这个要求，他就不会做香蕉饼，他如果不做香蕉饼，我对香蕉饼还有保有童年的美好印象……】 与她合作的过的演员，包括中戏的同学，关系稍微近一些的，纷纷忍不住好奇心，询问“他”是谁，锅里的究竟是什么玩意儿。 谢妍婷统一回答【为了我的朋友圈整体美感，我是不会发出原图的！】 但她把原图，私发给了她最好的闺蜜看。 然后发了一个笑哭的表情【曹公公说他只是弄错了水和面粉的比例……】 对面秒回。 先是一个呕吐的表情。 然后是连续不断呕吐表情，占据了整个聊天界面。 谭燕最后只回了三个字，加上一个挥手告别的微笑表情。 【拉黑了】 …… “这么说来，生活里你是一个很喜欢自己动手下厨的人，那你的厨艺一定很精湛咯？” 南湖卫视，娱乐大本营正式开始之前，编导组把曹一方等人都带到了休息室，然后一个一个拎出来进行一段简短的访谈，拍一些有趣的VCR。 面对小胡子编导一本正经的询问，曹一方看了看摄像镜头，脸不变色心不跳，谦逊一笑：“说精湛就太狂了，也就是技师水准吧。” “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 “perfect.” 第二百六十四章 曹一方你飘了 …… 南湖卫视广电大厦。 娱乐大本营演播厅。 观众陆陆续续的进场了，导演组的工作人员正在进行最后的场景布置和修改，灯光师和摄像师都在忙碌的进行调试，现场布景并不新颖，但胜在小清新，舞台屏幕两侧装模作样的弄了两张固定展开的旌旗，一面书写江湖，一面书写儿女，算是本期的主题。 神雕剧组这次来了三男两女，阵容算是很强势，分别是曹一方、陈玄祎、还有……一般是男一男二加上男三，然鹅这部戏郭靖勉强能算是男二，男三就基本上不存在了。 于是在导演的要求下，饰演黄药师的那位人艺老戏骨王治坤，被拉来凑数。 老妈就是南湖卫视综艺导演之一的杜若姮，自然算是这个频道的亲闺女，铁定是要来露露脸的；崔观海最近左右无事，反正她上这节目也不是第一次了，熟门熟路，也一并前来。 还有一个名额，原本是定给扮演陆无双的俞子晴，如果说杜若姮是亲闺女，那她至少是受宠的干女儿，是南湖卫视一手捧红的鲜嫩小花。 不过或许是因为角色戏份的原因，又是经纪公司角力后的妥协，最后她还是没来，代替她来到这个综艺舞台的，是华盛力捧的一位新星，扮演郭襄的曹雪盈妹子。 这算是国内最历久弥新的综艺节目之一了，虽然收视率近年来开始有所疲软，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作为南湖卫视的王牌综艺之一，娱乐大本营直到目前为止，还是影视剧宣传的一个重要平台。 对于一些名声不那么大的艺人而言，能露个脸刷刷人气值也是极好的。 作为横贯两个世界的老艺人曹一方，他发现了很多神奇之处，这个大本营虽然略有不同，譬如常驻的主持人只有四名，但他们的分工蜜汁巧合。 智商控场担当——苏景。 搞笑热场担当——金渝。 卖怂滚场担当——杜子腾。 卖萌粉场担当——吴倩云。 娱乐大本营的一大成功之处，就是不同于其他电视台对于主持人的简单要求，他们会给到主持人们非常明确的市场定位，也就是——人设。 每个人都有专属的人设，然后电视台统一为他们包装、宣传、买粉、接代言，当作明星一样来经营。于是这几位主持人的名字便逐渐在业内越发的有知名度，粉丝甚至超过了绝大多数不温不火的明星艺人。 这里有一个前世似乎没有的说法，有铁粉笑称，娱乐家族才是娱乐圈真正的世家豪门，流水的明星，铁打的主持，他们见证了许多明星从火烫到凉凉，起起落落，只有他们几个人常在，笑迎新客。 因此，其中的两位佼佼者，苏景老师和金渝辣妈，在圈内可以说是咖位极高的存在，因为他们既有影响力又有足够的人脉，引来无数大小明星与他俩称兄道妹，蝇营狗苟…… 用错词了，是嘘寒问暖。 这一期的综艺节目其实很简单，至少对苏景来说，他觉得毫无压力。在后台，小个子的他一边和崔观海等人闲聊玩笑，一边确认了一下彩排的内容。 “一方你是第一次来，我们肯定会给你优待的哟。”苏景递过去一瓶广告商的瓶装咖啡，挤眉弄眼。 “什么优待？”曹一方摆出一副君子如玉的温润微笑，略带拘谨的左右张望：“难道有什么捉弄我的环节吗？不要吧，我胆子小……” 崔观海等人俱是用一种看珍稀动物的眼神打量他。 开始了。 这货开始演戏了…… 苏景倒是没想太多，拍戏时邪魅狂狷，上了综艺却害羞内敛的艺人，他也是见得不少，看到久仰大名的曹公公居然有些拘束放不开，他倒是觉得挺可爱的，随之正色道：“没有啦，你放宽心，我是说我们会多给你一些镜头，你就可劲表现吧！” “我没怎么上过综艺。”曹一方挠头道：“之前以演员之名也是演戏，这个我现在还真拿不准，等会儿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如果我有做得不对的情况，苏老师你一定要把我拉回来哦。” “放心吧。”苏景温柔笑道，随口一黑：“有金渝在，观众的心理素质都被她练得金刚不坏了。” “那就好。”曹一方点点头。 崔观海不满道：“哟哟哟，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是不是看我来的多了，就不在乎我了？” 苏景惯于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知道崔观海只是随便开玩笑，刷刷存在感，赶忙哄着：“娘娘您就别难为在下了，上我这消费哪次没让您过瘾呀？” 崔观海笑着呸了一声。 几个人闲谈了一番，苏景大体心里有数了，这伙人似乎综艺感都一般般，好把控得很，唯一嘴巴比较热闹的可能就是年纪最小的曹雪盈，崔观海也能放得开，毕竟老吃老做了，得体知分寸。 曹一方倒也没有业内传言的那般可怕，看上去倒像是一个腼腆的大男孩。杜若姮他更是了解，一个闲话不多的文艺女青年，需要带动一下才能聊得起来。 陈玄祎……没数，这货来了以后一直缩在角落里闭目养神来着…… 至于大块头的老演员王治坤，他们也有过多次交流，这位老人家平素寡言少语，只是个健身狂魔，没再怕的。 一边往前台走去，苏景一边在手卡上做着简单的记录。 就这么波澜不惊的开始吧。 苏景走到了舞台侧面，深深的望了一眼这个他活跃了快二十年的舞台。 真的有点疲惫呢。 …… 前台，主持人首秀，正在欢乐的蹦蹦跳，场上观众反应热烈，是真的在欢笑和呐喊。 后台，一身时尚小西装的曹一方正打哈欠，他今天的造型比较契合这个舞台，上身略显正式，下身却配了一条露出腿毛的西装中裤，脚下踩着运动鞋。 杜若姮看他这模样，担心道：“怎么没精打采的，昨晚没睡好啊？” “不是，就觉得挺无聊的。”曹一方眼神朦胧：“我其实对综艺节目没什么兴趣，傻乎乎的唱唱跳跳玩游戏，感觉像个小傻子。” 曹雪盈元气满满的鼓励他：“曹大哥哥！你要让自己享受这里！其实真的玩起来你就会觉得挺有意思的！” 曹一方又打了个哈欠：“不存在的，我除了演戏，其他时候都不怎么兴奋。” 他在之前还跟陈娅蛮通了个电话，因为这种综艺节目上，明星都得展现人设，他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设，所以不太清楚应该怎么表现。 陈娅蛮沉默了半天，只能说：“阳光美丽，积极向上就好。” 全场的音乐节奏一变，他们该上场了。 屏幕缓缓打开，热烈喧腾的观众席出现在他们面前。 在闪光点追光灯和射灯之下，身披彩光的众人脸上摆出职业微笑，联袂走出，向众人挥手。 阵阵尖叫声不断，有的像是喊得喘不上气来。 “娘娘——！” “公公——！” “我爱你——！” 嗯，主要是这两人。 曹一方看到观众席里真有自己不少粉丝，举着自己名字的应援牌，努力的往上顶，顿时心口一片温暖。 发热。 发烫。 比头顶的灯光还烫。 然后就兴奋起来了。 由于是江湖武侠主题，场上伴舞看上去都是江湖人士的打扮，拿着道具剑开始冲着他们几个人绕圈，看上去像模像样的，按照先前的彩排，他们几个只要摆出打斗的姿势，随便摸几下伴舞，他们摔倒，这就完了。 但是曹一方兴奋了呀。看往观众席的目光被伴舞们阻碍，他没有如同其他几人一样拿出架势，眼看着伴舞的包围圈缩小，俯身过来，他干脆退后了几部，然后猛然前冲。 他对面的伴舞小伙直接吓呆。 然后只见舞台上一个黑黢黢的身影，临空侧翻，以一个高调装逼到无以复加的姿势，突破重围，落到主舞台最前方，然后砰的一声落地，半蹲。 全场忽然安静，主要也是被吓的。 舞台一侧，苏景眼睛都快瞪出来了，金渝看上去本来准备说话，这时却差点把话筒塞进嘴巴里。 然后曹一方猛然站起身，张开双臂，满脸高光。 “这样出场帅不帅？” 登时，全场炸裂。 尖叫声掀翻天顶。 第二百六十五章 谁的大本营 …… 如果这世上没有人，你就不会疯。 你就不会人来疯。 …… 这一期娱乐大本营是在两周后播出，这个时候曹一方已经远赴怀柔影视基地，去演他正儿八经的曹公公去了。 周六晚上八点二十，全国各地的确有一票大本营的铁粉守在电视机前……这真是一件挺不容易的事，在这个互联网席卷全球、智能手机在国内覆盖率占国内总人口50%的时代，还有许多人愿意准时准点的守在电视机前，看一档口碑和话题性都逐渐没落的综艺节目。 不得不说，这是这档节目的成功之处。 二十年的风和雨啊，造了多少美梦。许多孩子从gongchan主义接班人时期就看大本营，一直看到成为了社会zhuyi接班人，在简单的快乐中成长为新一代房奴，这一档综艺已经成了一种生活里的习惯，就算不那么期待，也愿意把本就要打发掉的廉价时间霍辉在这个节目上。 这一期节目的收视率，注定会比往日要拔高不少。 崔观海国内的人气毋庸置疑，电视剧女皇的宝座稳稳当当，国内粉丝基数雄厚扎实，几乎是全年龄全性别无差别覆盖，每一次她来到大本营，那一期的节目收视率都能涨上个0.1到0.2的样子。 曹一方的人气……比较诡谲，不好说。 一般来讲，他闹腾的时候人气就很高，安静下来去拍戏的阶段，似乎就普普通通……一方面是作品量没堆够，另一方面是工作室对于他的包装和宣传都比较佛系，陈娅蛮经常凭借一己之力，运动式的帮他搞曝光，但缺乏整体完善的宣传策略。 但总体来说，在近几年新出道的年轻一辈里，还是拔尖的。 …… 叮咚。 “来啦来啦！”一个光着脚的小个子女生，飞也似的小跑去开门。 外面站着一个满头雨水的瘦高小伙，一脸生死看淡的他，提溜了一下手里的奶茶：“诺，给你带的，珍珠奶茶不要珍珠加波霸，半糖。” 女生面容姣好，只是脸上还有些青春痘，她莞尔一笑，赶紧拉男朋友进来：“辛苦啦，木木！你最好了！” 两人都还是学生，一个大二一个大一，男生叫周森，女生叫刘佳佳，是刚确定的男女朋友关系。 “所以……”周森看着有点木，在刘佳佳偌大的家中四处张望了一番：“你爸妈今天都不在家？” “是啊。”刘佳佳接过奶茶后，意味深长的报以微笑，“不然我怎么敢叫你来。” 周森虽然绰号木木，但人并不傻，听到这话，他似乎得到了某种暗示，但并没有立即行动，反倒是有些局促羞赧起来：“呃……那……我……现在几点？” 刘佳佳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八点一刻了。” “哦……那不早了。”周森低头笑了笑，挠了挠耳朵跟：“今晚……” “今晚有娱乐大本营！”刘佳佳猛然拽过他的手，双眼发光：“我们今天一起看吧！” “哈？”周森一怔：“你叫我来就是为了一起看综艺节目？” “是啊！”刘佳佳兴奋不已：“这是我人生计划中至关重要的一条，就是和我男朋友窝在沙发里，一边吃薯片，一边喝奶茶，一边看大本营啊！” 周森沉默半晌，沉重的点了点头，强颜欢笑道：“好吧。” 节目开始，还是一样的配方，还是同样五颜六色的浮夸片头。 还是那几个熟面孔主持人，还是四六不着的粗糙开场舞蹈。 刘佳佳津津有味，但周森却默默的叹了口气。 他对综艺节目完全没兴趣，对明星艺人更没兴趣，而且相对比女朋友对韩剧和国产肥皂剧的热爱，他更喜欢看高质量的电影或者英剧和美剧。 只一个开场舞，他就快睡着了。 直到曹一方用一种他无比讨厌的高调姿态登场。 刘佳佳哇了一声：“曹公公好身手啊！” 周森只是冷静的判断：“翻得不错，不过他这样很危险的，如果没有特别节目，舞台不会特意做防滑，而且他当时不但容易撞到伴舞，也容易失足摔下舞台……” 刘佳佳瞪了他一眼：“好好看，别BB。” “哦……” 他们俩都不是曹一方的粉丝，刘佳佳是大本营的铁粉，对娱乐圈的方方面面也有所涉猎，她喜欢看曹一方的剧，但是对于他这个人……说实话，相比其他小鲜肉鲜明的人设，刘佳佳到现在还没搞明白曹一方的性格。 在这个圈子里，你如果没有鲜明的标签，你就很难拥有死忠粉。 果然，苏景也意识到了这个动作的危险，在现场观众欢呼过后，这位资深老主持，赶忙上前，“天哪！你没事吧？” 正当大家都以为，他是去关心曹一方落地时是否受伤时，苏景却忽然越过了曹一方，跪下地上满脸心疼的用胳膊肘擦着舞台地板，对那块舞台说：“他没弄疼你吧？” “哈哈哈哈——！” 刘佳佳和现场观众一起在笑，周森却觉得颇为无奈……这个笑点到底哪里好笑了。 在后面的游戏环节，他才稍稍觉得有点意思。 譬如有一个环节，是让神雕剧组的众人，先互相贴标签，说彼此在自己心中的气质。 “气质这种东西很玄妙，一般来说，我们中文习惯用两个字或者四字成语来做描述，但是……”苏景在这里略作停顿。 “谁说的？”最能闹腾的女主持金渝忽然插嘴：“我就喜欢用三个字。” 苏景很配合：“那你来形容一下杜子腾的气质。” 她故意楞了一下，然后一本正经，一字一字的说：“白切肉……” 苏景炸毛，歇斯底里：“让你说气质没让你报菜名！” 可以看出来，几个主持人的互动很熟稔，无聊又没营养的笑料却抖得观众频频大笑。 “好的那我们还是……”苏景正要套路一波众艺人，曹一方却忽然跳了节奏，插嘴道：“苏老师，在下有一个不成熟的小建议，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 苏景把心里咯噔一声明明白白的写在了脸上，然后凝重道：“你说说看。” 曹一方老神在在，双手插兜流里流气的笑：“我觉得可以用诗词来形容在座诸位的气质。” 看场面凝重，他一摊手，无辜道：“干嘛这么看我……台本上不是这么说的吗？” 观众哄堂大笑。 几个主持人都捂脸惨笑，苏景前半句心平气和：“一方啊……你初来乍到……我不怪你，我给你解释一下……台本上确实有这个环节……” 然后他猛然吼道：“但你能不能不要跳着环节玩啊哥——！给主持人一点主持权好嘛哥——！” 第二百六十六章 人设逐渐丰满 …… 所谓的综艺感是个很简单的东西，一方面需要你有自带的幽默感，一方面还得需要你有强大的表现欲。 很多曹一方的粉丝到此刻才发现，这货是个很得瑟很跳的艺人，而且嘴巴特碎，比这几个话痨主持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所以在你的眼里，若姮扮演的小龙女没有什么仙气，而是一个时不时就望天发呆的傻姑娘？”存在感较弱的吴倩云，这时一脸蒙逼的接上先前曹一方的形容。 杜若姮捂脸苦笑：“没想到过儿你一直是这样看我的，姑姑很伤心……” 曹一方卖力解释：“不是不是，你不是问我她的气质嘛……我的意思是，若姮她有一种特别空灵的style，特别是在九寨沟的时候，有时候我们都会远远的望着她，感到明媚又忧伤……” 苏景恰到好处的接茬，下套：“所以你要用哪句诗词来形容这种……” 金渝憋笑：“四十五度角望天明媚而忧伤的气质？” 观众笑。 电视机前，刘佳佳问周森：“你以前不是语文课代表吗？你觉得哪句形容比较好。” 周森不知不觉的，嘴角也带着一丝浅笑，闻言认真的思索了片刻：“空山新雨后……” 他还没说完，电视里的曹一方几乎同时说道：“空山新雨后……” 刘佳佳眼睛一亮，锤了他男票一拳：“厉害啊！你们俩心有灵犀！” 周森还没来得及惊讶，却见曹一方皱眉思索片刻，竟然像是忘了下半句是啥，沉吟半晌后，接道：“……自挂东南枝。” “噗……” 在观众一片沸腾的笑声里，杜子腾夸张得瞪大那双不存在的眼睛：“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这两句能杂交在一起？” 曹一方是真忘了，他被前世某首瞎搞的歌给洗了脑。 也不知道是为了节目效果，还是真岔了气，苏景笑弯了腰，捶胸道：“没毛病！前半句明媚，后半句忧伤……” …… 游戏环节。 他们分成了两队。 苏景正色道：“你画我猜这个游戏，上一次我们玩的时候，是同桌日记剧组来的那次，大家还记得吧？” 观众特给面，同声吼：“记得——！” 曹一方又插嘴，愣愣道：“怎么的，每一期观众都是同一批人吗？” 金渝一贯姿态狂放，直接笑跪地上：“编导把他拖下去吧！不记流程就算了，他还暗示我们节目的观众都是托儿！” “不不不。”曹一方装模作样慌里慌张：“我真不知道，真不知道都是托儿……” 苏景冲过来跳起来捂住他的嘴，对镜头小声说：“这段一定要掐掉！” 又对曹一方说：“人家就算不在现场，就不兴人家在电视机前看过吗！” 然后揭过这篇，他们又开始扯谢妍婷：“记得上次谢妍婷的表现非常惊艳……”然后金渝挤眉弄眼：“哎，一方我记得你们是好朋友吧？” 这帮观众也都是八卦新闻的拥趸，从仙剑时期开始，坊间就一直有曹一方和谢妍婷的各种绯闻猜测，上次在芭莎慈善夜的红毯上，许多媒体小报都拍下了两人亲昵的神态和互动。 所以在综艺节目上，主持人故意提出这个八卦梗，效果显然非常好。 曹一方只能装傻：“是啊，这不都知道吗？” 这茬苏景没接，他摆明了很清楚节目定位，这一波操作应该多捧杜若姮，毕竟是神雕剧组，如果话题扯得太远，反而就找错重点了。但是金渝只求节目效果，开心就好，于是又加重语气，笑着道：“很好很好的那种朋友吧？” 观众兴奋不迭，曹一方没有正面回答，“差不多就是你和苏老师，杜子腾和吴倩云这么好的好朋友。”然后说完很开心，对镜头抛了个媚眼。后期他的白牙上打出亮光，眼角闪出一颗星星，在旁边配字【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刘佳佳又锤他男票，兴奋道：“道行不错嘛！四两拨千斤啊！比上一期的几个小鲜肉综艺感厉害一百倍啊一百倍！” …… 游戏环节他们分成两组，杜若姮是画画功力简直弱成渣渣，说好了是文艺女青年，结果在绘画一途停留在幼儿园火柴人阶段，她看到提示词是电影名称，环太平洋。 然后抓耳挠腮半天，扭扭区区的画出了一个机器人。 曹一方怎么也猜不出，开始乱蒙：“明日边缘？蝙蝠侠大战超人？钢铁侠？机甲战士？” 杜若姮很兴奋：“最后一个很接近了！是一部类似的美国科幻大片！就是……” 苏景提醒：“哎哎哎，不能再说了！你可以画得再清晰一点？你要体现出这个机器人的特性！”然后他用双手比了个很大的姿势。 杜若姮一拍脑袋，赶紧在画布上加上了许多楼房大厦，然后划了个箭头，又画楼房倒塌。 这个曹一方倒是看懂了：“哦，拆迁呐，这挖掘机？” 众人几欲喷血。 最后揭晓答案，杜若姮幽怨的看他：“你肯定没看过这部电影。” 曹一方暴跳如雷：“你画个怪兽不就行了吗！你画机器人拆房子干嘛！去库存呐？！” 综艺节目就是这样，你真看进去了，明明没有任何营养内涵，但就是好玩。周森也忍不住闷笑起来，笑骂道：“卧槽他说得好有道理……” 几个游戏玩下来，其实其他几个人表现的也不错，陈玄祎一贯疏离，偶尔说个冷笑话，崔观海和杜若姮中规中矩，但也都能接得上话，曹雪盈倒似乎有点放不开，只是卖萌，黄老邪王治坤废话不多，但在后面有一个知名外国健身网红来串场，玩各种健身花样让大家挑战，老王用一套眼花缭乱的花式俯卧撑，让歪国友人见识了中国老人的威猛，算是扬了国威。 但曹一方实在太人来疯了，整个节目都跳到不行，骚话比多，风头狂抢，毫无节制。 最后观众记住的，都是他的表演和骚话。 从空山新雨后自挂东南枝的致郁系小龙女描述，到自嘲神雕整部剧是‘老婆去哪儿了’杨过的爱是一道光，绿到你发慌。 即兴表演时，主持人会对表演嘉宾提出简单的要求，但要快速转换，他们一开始表演恐怖片，崔观海饰演走夜路的单身女人，曹一方则是鬼魂，本来演的好好的，苏景突然喊，“转台喜剧片。” 崔观海的反应自然极快，直接转头，盯住曹一方。 她知道恐怖片最恐怖的就是未知，一旦面对面了，其实氛围也就破了。 见曹一方愣住，她只能问：“你为什么跟着我？” 电视前刘佳佳笑着说：“他不会说因为你有急支糖吧？” 曹一方几乎没有再犹豫，幽幽唱道：“我可以跟在你身后，像影子追着光梦游。”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追光者是曹一方仅有创作的两首歌之一，这歌词又极贴合场景，顿时违和感爆棚，喜剧感炸裂。 连崔观海都笑场了。 金渝打呼犯规：“说好的喜剧！我做错了什么！你给我喂狗粮！这是言情剧啊！还是人鬼情未了那种！” 第二百六十七章 贵圈，抢钱，速来 ﹄新八一中文网—﹃ 值得收藏的网络小說阅读网 …… 娱乐圈从来都不饱和。 娱乐圈从来都很饥渴。 当一个艺人掌握了一种市场需要的稀缺资源，他大概率就能火，譬如演技好…… 呃，其实这个不算，虽然演技足够优秀的演员也很多。 长得好看倒是，虽然长得好看的也足够多，但是市场需求量更大，尤其是对于新鲜的好看面孔需求量非常大。 可是这并没有什么卵用，当你不再那么好看了，或者大家看腻了你的时候，你也就不红了。 真正的稀缺资源，是跨界的优秀能力。 譬如年轻长得好看，演技业务能力又过硬，那就真的很容易火，而且是大火。 这样的人太少，资源太稀缺，无论是经纪公司，还是观众粉丝，都会热衷于追逐这样稀缺的艺人。 跨界能力不仅仅是一加一等于二，有时候是成几何数增长的优势。如果在两项能力之外，叠加越多的优势能力，这个能量就越发增长的恐怖。 艺人的综艺感，是一个被很多路人忽视的一项优势技能，这项技能在这略显浮夸的时代，吸粉的能力，甚至远远高于一个艺人的颜值和演技。 尤其对90后和00后的年轻一代来说，他们对有趣的追求，远高于其他追求。 这一期大本营的收视率不算太高，这是惯性，只是因为宣传中有两个流量担当，卷面成绩比平时略高一些，有1.4左右的收视水平。但是当网上满是这期大本营相关话题时，互联网效应开始爆发，没过多久，大本营的网上播放量再次登顶全国综艺节目第一名，久违的战胜了跑男和歌王等强力竞争对手。 综合统计六家最大的网络视频播放网站，大本营的昨日播放量达到了7374万次。 这几天基本上只要去看热搜，实时刷新下来，每次都能出现一两条和大本营相关的内容，而这些内容里，八成是和曹一方相关的消息。 这就很有意思了，曹一方觉得自己什么也没干，只是开开心心的得瑟了一把，时而玩玩游戏，说说骚话，完全不费半两力气。 且不说大本营的节目组，甚至是南湖卫视的高层都笑开了花，就其他综艺节目而言，他们似乎都看到了一块喷香肥美的大肉，谁都想去吃一口。 怀柔影视基地。 道具组正在布置场地，这是一片充当露天市场的街道，几排移动小铺子零零散散的铺开，一家客栈门前，搭起了一个粗制滥造的戏台，旁边杂乱的对方了许多木头桌椅。 每个大酒缸上都贴了个酒字，生怕别人不知道这些缸里装的是什么。酒缸高低错落的堆了四排，曹一方这会儿就在旁边的遮阳伞下面，穿着自己的衣服，和一名矮胖矮胖的武术指导反复纠结动作。 “雷这样还是不行啦，我不是很中意啦。”这位武术指导是业内有名的一号人物，以前也是一名演员，出生港岛，资历丰富，获奖无数。 曹一方也烦躁，因为他来了以后就发现了很多问题，首先就是这个剧组的成分复杂，倒不是说地域问题，而是投资方塞进来了太多人，主演的片酬一个比一个贵，把成本压缩得寥寥无几。 “荣哥啊。” 对于这个厉害的武术指导，曹一方倒是没什么意见，他知道这是个对自己行当很负责的人，也不是有意刁难，但实在是…… “我们现在已经确定了一件事，我的惯用手肯定没法用，骨折没这么快好，但是我左手能做到的极限，就是这样。” 曹一方用左手把软剑挽了个剑花，苦着脸道：“其实说真的，我自己觉得还不错，要真的完全做到右手的水准也难，但我现在觉得就你的标准而言，我就算用右手也很难达到。” 李荣揉揉眼睛，用半生不熟的国语说：“行吧行吧，我们反正还有几天时间ok？则一套动作，我尽量简单化……”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两人扭头看去，只见一位身材高挑的桃花眼美女，正迈着一双高跟鞋快步走来，左手挽着公文包，右手拎着一盒糕点，笑眯眯的对着曹一方招了招手。 …… “广告代言方面，我建议你接m4鸡尾酒，两年八百万；天岚西装打算跟你也签个两年的代言，两年六百六十万，服装品牌可以选择的很多，其实广告费出价最高的是一些p2p金融公司，他们都是拿千万以上砸的，不过嘛……赚钱也得看风险，这些就算了，年内圈钱跑路的估计就有百分之八十。” 陈娅蛮是个工作狂，她似乎永远都保持着喝了脉动的精神状态，但最近显然精神是更上了一层楼，连带着嘴上的唇釉都越发闪亮起来，“如果这些我帮你筛出的代言都接的话，你年内就能入账三千五百二十三万，估计还能谈。” 曹一方都吓傻了，“我……” “你听我说完，不光是广告代言。”陈娅蛮划着手上的平板电脑，连珠炮似的说道：“几乎所有的热门综艺节目都发来的邀约，演艺新生代给到的一季报价为600万，明星侦探200万集，跑男400万集，明日歌星……” “打住！” 曹一方听的惊心动魄，双手猛然握拳，让她收声，陈娅蛮停了下来，面带微笑看向曹一方，待他平静了一会儿后，颤声问道：“这么贵？” 陈娅蛮点头：“不贵，这算市场价。” 他这会儿都没意识到，陈娅蛮说了半天，不是广告代言就是综艺节目，居然都没有先说理应更重要的影视剧邀约。 曹一方坐在舒适的躺椅上，仰面朝天看着遮阳伞，喘了几大口气，才接着道：“这不是抢钱吗？” “这就是贵圈。”陈娅蛮摆出一副业内精英的德行，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翘起了华丽丽的二郎腿，双手环抱，自信爆表：“你要是拼一点点，明年年底之前纯收入过亿妥妥的。” “卧槽，这怎么可能？”曹一方倒不是真的不信，而是觉得荒诞，钱诶，都是软妹币诶，能来得这么容易？ “其实吧，明星艺人的身价，有时候就跟股票一样，一方面各大影视公司和电视台，都会有一套精算的法子，算出你的市场价值大概几何，而且业内人士都是有一个预估的，估算你未来的价值空间。” 陈娅蛮笑得像一只狐狸精，美艳又危险：“所以你现在可能还不值这么多钱，但是你的未来价值被肯定了，综艺也好，广告也罢，都想在你的新剧播出之前，先跟你签订下合约，把未来的价格定一定，免得到时候请不起你……或者，要付出的价格就太高了。” “你容我做几个深呼吸……” 曹一方真就端坐了起来，急促的呼吸了几下，他到现在对这个价格都觉得不可思议，自己毛都没干啊？ 大本营就那么玩了一玩，有的没的屁话说了几句，真金白银就滚滚而来了？ 这和抢钱……不不不，这比抢钱来得更快。 他此刻的第一反应很没出息。 他双眼发亮，抻着脖子，满脸兴奋道：“这么说，我今年就能在江海市内环买一套大平层了？” 陈娅蛮的笑脸顿时逐渐转化成不屑，然后切了一声，摇头道：“什么觉悟，小农思想……” {老铁请记住 新八一中文网 } 第二百六十八章 一位奇葩 …… 曹一方就是个小农思想很重的穿越男中年。 从生理科学的角度而论，人类的心理年龄和生理年龄是很难不互相影响的，可即便由于身体的年轻和事业的顺遂，让他的性子不复当年死前那般老成持重，但深植于心底的中华民族买房情节还是没有随之消弭。 成家立业嘛，有房有车嘛。 基本上从他第一部戏拿到片酬开始，他就一直盘算着要在市区买一套像样的房子，这几乎成了一个执念。 作为一位个人财产深不见底的顶尖经纪人，陈娅蛮好整以暇的同他讲述了一下投资理财的概念，跟他说了一下国内房地产市场潜在的风险和财富积累的各种罪恶方式。 “炒房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买房很难再有那么高的收益率。”陈娅蛮真心实意的劝说：“从收益率的角度来考虑，就算江海市房价继续上涨，利润率在绝大多数人看来都很丰厚，实际上你还是亏的……金钱的时间成本非常昂贵。” 曹一方挑眉，他压根听不进去。 “我认识一些私募基金和币圈的朋友，你以后的收入会越来越高，如果你想有足够多的收益率，我可以介绍你上他们的快车道，如果选择稳健一些的投机……投资方案的话，每年20%的收益率还是妥的，如果愿意承担一些风险，甚至可能成倍的翻番。” 陈娅蛮轻描淡写的说着很恐怖的内容：“说实话，自16年开始，全国首富和全球首富，估计就已经易主了……只是那些人的资产来源很难统计，所以只是偷摸着发财。” “喂……你刚刚先说的是投机吧！是投机吧！而且你说的那些东西我都不懂，风险很高的吧！” 任你花言巧语，土鳖依旧岿然不动。曹一方就一句话：“不管以后怎么投资，反正得先买房。” “算了算了，帮你解释不通，随便你啦，你的钱你做主，你开心就好。” 陈娅蛮也确实不在乎这些事，她更在乎实打实的滚烫的佣金抽成：“所以……刚刚我说的那些代言和综艺，你怎么考虑。” 曹一方纠结了一下，贪心开始滋生：“照你说的，如果神雕上映以后，收视率非常好的话，那我的身价就会更高？那何必现在就决定呢，等一等嘛，现在后期剪辑已经差不多结束，还有一个月就会上映，等到时候……” “别太乐观啊，万一到时候扑街了呢？”陈娅蛮笑得温柔，手掌撑着那张瓜子脸盘，修长的无名指在自己脸上轻轻敲击，总觉得带着些嘲讽：“现在传统武侠片收视率都不怎样，反倒是跟风仙剑的几部粗制滥造的仙侠片成绩都不错，嗯……还有宫廷剧，家庭伦理剧，古装喜剧。” 曹一方很有自信：“我相信质量为王。” 陈娅蛮笑而不语。 两人最后讨论下来，综艺暂且搁置，代言可以接起来，于是他们讨论了一下这边短期拍摄结束后的行程安排，陈娅蛮说：“贾潮主要职责是保镖和司机，助理方面太外行了，我帮你再找两个随身助理吧……” 曹一方问：“两个？长期的？一个就够了吧？” “不够。”陈娅蛮道：“按照你现在的身价，两个长期的随身助理的必须要的基本配置，另外还需要几个打下手的……不过考虑到你估计不想出那么多工资，其他的就由剧组提供好了，平时如果出席什么活动缺少人手，我临时从别处给你调来。” 曹一方没有太多意见，他也不想为了省钱或者假装清高，给工作造成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要男的还是女的？” “女的吧。” “长相有什么要求没？” “眉清目秀就行。” 陈娅蛮在本子上做着笔记，这时抬头斜着眼对他笑：“学坏了哟。” “什么呀。”曹一方一脸罡气，眉眼正直：“我是考虑到贾潮的择偶问题，他现在整天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呆剧组里瞅着来来往往的女演员流哈喇子，眼睛都发绿光，再这么下去我怕他爆血管。” “……” 陈娅蛮扭头找了找那个小眼睛保镖的方位，然后看到了剧组里的一条狼狗。 真是狼狗，请来用于表演的那种训练有素的警犬，就用链子拴在一根木杆子旁，蹲在树荫底下伸着舌头，歪着狗头好奇的瞧看从它跟前过来走去的人们。 距离它不远处，浑身燥热的贾潮只穿了一件夏季的短袖t恤，也蹲在一排剧组道具跟前，歪着头色迷迷的瞧着从他跟前过来走去的人们……但他的视线主要跟着女性，尤其是有点姿色的那种女群演，他的视线会带动脑袋，然后拧动身体，目送着一个又一个雌性生物远去。 陈娅蛮收回视线：“好的我知道了，那就先这样吧。” 说完起身就要离开。 “哎！” 曹一方喊住她。 “怎么？” 曹一方看着很费解：“你过来一趟，就只带来了广告和综艺的邀约？”看她还没反应，曹一方终于忍不住道：“戏呢？我后面拍什么呀？没人递给你剧本吗？照你说的我现在挺受欢迎，不该没戏拍留着空窗期专门跑综艺吧？” “有，而且有很多。”陈娅蛮目光低垂下去，下意识的避开曹一方灼人的眼神，但马上又恢复了状态，直视着他的双眼：“可我大概筛选了一圈，我觉得应该没有你看得上的剧，最近的电视剧……有点一言难尽。” “真的假的？挑不出能入眼的啦？”曹一方将信将疑：“回头发给我看看。” “成。” “还有，我上次给你，让你去帮我问的那个剧本。”曹一方还没忘了这茬：“有感兴趣的影视制作公司吗？” “也有。”陈娅蛮此刻已经转过身了，有点别扭的回过头，“但都不是什么大公司……质量没法保证。” “有人感兴趣就行，其他的……哪几家公司感兴趣，他们的制作预算，制作人的信息，有什么要求，能掌握的资料，你做一份简单的表格，一起发给我。” 陈娅蛮对这个话题明显没兴趣，不想多谈：“好的。” …… 曹一方吃完了陈娅蛮带来的甜点，心情不错，毕竟身价高涨对他来说当然是一件大好事。 不过摸了摸肚子，他忽然感觉手感有点奇怪。 怎么有点肉肉的了？ 想起崔观海之前对他下的诅咒，他赶紧掀开衣服看了一眼自己的腹部，腹肌还能看得到，但是较之以前，似乎清晰度要差了一些。 “艹……不会是发胖了吧？” “一方哥。” 忽而一阵香味扑鼻，曹一方抬头看去，只见这部剧的女三……还是女四？管他呢，剧版龙门客栈算是曹一方第一步非主角的戏，他对这些演员的熟悉程度非常有限。 总之，正袅袅婷婷走来的一位古装小妹子，名叫白思安，好像是以几部网剧成名的新一代流量小花，这是她第一部正儿八经电视台播出的电视剧，她笑意盎然的飘然而来，恭恭敬敬的递上一瓶可乐：“喝点饮料吧，一方哥辛苦了。” “好。”曹一方几乎没有犹豫，下意识的就接了过来。其实他现在心里很清楚，剧组里总有些名气不够大的演员，会刻意的接近他拉拉关系，拍个马屁什么的。 对于自己的爱好，也不是什么难以调查的机密，许多有心人都已经掌握的七七八八了。 瓶口都快凑到嘴边了，曹一方却犹豫了一下，然后放下了这瓶高糖碳酸饮料，笑道：“我辛苦什么呀，到现在还没开始拍我的戏份……现在就是熟悉一下剧本，和荣哥练练武打动作，清闲得很。” “那也是很辛苦的。”白思安作嗔怨状：“荣哥有时候太苛刻了，一方哥你右手都受了伤……” 有时候明明知道是马屁，可听着还是很爽。曹一方正要客套几句，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喧闹声，先是汽车引擎的轰鸣，然后就是吵吵嚷嚷的有人喊：“喂喂！你谁啊！这里不准开车！你怎么进来的！” “哎呀别吵，别推我！我女朋友呢？小白？小白！我来探班啦！” 白思安面色顿时变了，有点惊慌失措。 曹一方倒没当回事，看她的样子，估计也是恋爱了却在保密，谁曾想男朋友找到了剧组来，估计也是个混不吝的。 白思安还僵在当下没动弹，曹一方却看到，不远处快步走来一个大胖子，三个剧组人员都拉不住他，这哥们拿着一束巨大的玫瑰花正探头往这边张望。 两人已经对了上了眼，白思安只好上前几步，打发走了那几个气呼呼的场务，对胖子低声怒道：“谁让你来的？！” 胖子嘿嘿笑道：“这不是想你了嘛。”说着就把玫瑰花往她手里塞，可怜白思安看着小小的身子，被迫抱着这束庞大的捧花，感觉重心都有点不稳，还好她的助理看到，远远的快跑过来，接过捧花。 那胖子眼神四处一扫，却看到了正惬意仰躺的曹一方，眼睛骤然一亮，几步就迈了过来，这货可能没什么教养，手指戳着就兴冲冲的来了：“哟！你是曹一方吧？” 曹一方如今眼力比从前更佳，只瞥了一眼，看到这胖子满面珠光宝气，浑身名牌服饰，气质属于富二代中熊孩子那一挂的，大体心里有数，也不起身，只是点点头，微笑道：“你好。” “你好，我是苗迎松。”无视白思安在旁边的拉扯，他笑嘻嘻的从兜里拿出名片夹，抽出一张黑色名片递过去。 曹一方听到这名字就觉得耳熟，但一时半会没想起来哪里听到过。 虽然对这种人有点看不上，但礼貌还是要有的，他双手接过名片，低头看了一眼，被名片上密密麻麻的抬头惊着了。 【聚星传媒影视公司ceo】 【创业先锋】 【视觉艺术设计师】 【知名影视剧导演】 【知名影视剧编剧】 【朝阳区十大杰出青年……】 曹一方看的眼皮乱跳，哪有人把这种东西印在名片上的？ 不过他好歹是想起来，这货是哪位了。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 热度网文 或rd444 等你来撩~ 快眼看书官方书友群：，在这里你可以找到志同道合的书友，相互推荐好看的图书，一边读书，一边交流，给您带来不一样的社交体验，还等什么呢？赶快来加入吧。 第二百六十九章 训练 …… 苗迎松是个自来熟的胖子，也不知道为什么，似乎很多身材胖胖的男孩子都很自来熟……可能是颜值方面的不足，很多人都会试图用性格和口才尽量补足了吧。随-梦- . lā 但曹一方一开始对这人并无好感。 他对这人的观感，是由第一印象的讨厌，到稍有好感，再到讨厌，这么一个简单的过度。 看到了那张奇葩名片后，他是想起来了苗迎松的大名，之前陈玄祎曾经给自己看过他发的微博长文，关于芭莎慈善夜的说法，率真随性，迎着枪口说清楚了这活动的来龙去脉，并且为艺人们鸣了一声不平。 网络时代，敢于忤逆大众三观的人是真不多，而且还能坚持到底死不道歉的，这货算一个。 但是随后感到又有些厌恶，是聊了聊后发现，这货是三观真是歪到天上去。 “久仰久仰，你上次关于慈善夜的那篇博文我看了，说得挺在理。”这是曹一方三分真心七分客气。 “是吧？我这人就这脾气，惯爱说实话，嘿嘿，你也不错，虽然我没看过你拍的戏啊，但是你把江立身那条不要脸的老狗怼得……愣是缩到狗窝里了哈哈哈！我是很服气的！其他艺人都怕死了那条老狗！” 苗迎松就十分不客气，搬了张椅子就坐在曹一方身边，大剌剌的摸出一盒银光璀璨的精致烟盒，摸出一根自己点上，然后才想起曹一方，伸手递给他，曹一方摆摆手，说：“我戒了。” 苗迎松也不当回事，只是皮笑肉不笑的说：“嗨，何苦，人生短短几十年，及时行乐最要紧，今朝有酒今朝醉，今日有妞今日睡……再说，以后你八成还得复吸。” 白思安见他们俩聊上了，过来小声对苗迎松说了几句，大概是让他不要骚扰曹一方之类的话，苗迎松嬉皮笑脸的推搡她，让她先忙她的去，自己么仰慕曹一方多时，容他们好好唠唠嗑。 她显然对这胖子没什么办法，为难的看了眼曹一方。 曹一方自然有这点气度，反正自己现在闲着，也就点点头，微笑表示自己不介意。 聊了几句，曹一方对这人说话语气有点不太适应，但还是扯出个礼貌的笑脸：“这怎么话说的，戒了就是戒了呗，我这点自制力还是有的。” “你入行还浅，我是见多了。”苗迎松眯起眼，满是惬意的往后一靠，吞云吐雾：“那些一开始装模作样吃喝嫖赌抽样样不占的三好学生，说什么……吃多了会胖，演员要重视身材保持，抽烟伤嗓子，影响唱歌，啊，嫖娼赌博么违法呀，被发现了星路就咔喳断了……呸，后来……” 曹一方接茬：“怎么呢？” “后来软硬du品可劲吸，3p4p开party……这圈子就这样，看多了……”又是一口老烟入肺，苗迎松整个身体就像一坨肉，软软的陷在椅子里。 这话曹一方就不敢乱接了，目光有点距离感的打量这人，下意识的就想离他远一点。 他来的高调，也谈不上**了，曹一方也就随口问了问两人的关系：“你和小白在谈恋爱？” “谈什么鸡毛恋爱，玩玩呗。”苗迎松嗤笑：“这小娘们骚浪得很，我过来就是震震场子，回头别给我到处瞎搞，再把病传给我。” 这就没法聊了，三观差异太大，曹一方一直听说这个圈子天才满地走，精神病也多如狗，这就碰上了一个。他们一点儿都不熟，就是陌生人关系，成年人不带这么聊天的。 完了他还补充一句：“不好意思啊，我这人就这张嘴臭，以后我们熟了你就习惯了。” 曹一方也不那么客气了，眼角含笑，温柔一刀：“我们应该不会有什么合作机会。” “话别说这么硬，这圈子很小的。”苗迎松又是嘿嘿一笑，然后起身，看到远远的有一行人走来，他脸就板了下去，莫名的骂了声：“这傻逼当自己皇帝出巡呢。” 曹一方顺着他眼光看过去，发现是男主角到了。 这人一身锦衣卫的飞鱼服，走路很慢，低头脑袋，肤色虽然有些黝黑，但胜在五官立体有型，就这么叼着根牙签低头走来，痞里痞气的，倒也确实很有气场。 在他周围，助理保镖御用造型师等十来人，簇拥着他来拍戏，场面真真是大的惊人。 这剧的男主角是个圈内的男神级人物，片酬也是男神级的，据说这部电视剧他一个人就要拿税前八千万，可能有水分，但挤掉水分应该也有五六千万，极其恐怖。 邱丕，喜欢他的粉丝对他死心塌地，就喜欢这股痞劲儿，萌妹喜欢叫他邱小痞，跪舔的喊他痞爷。 曹一方只是来拍很少的戏份，所以还没跟这位爷接触过，而他的咖位还远低于对方，对方自然也不用刻意来跟他打招呼。 只是…… 曹一方跟个老干部似得悠哉悠哉坐在遮阳棚里，慵懒在椅上，邱丕慢慢走过，不经意扭头望见了他。 曹一方白，邱丕黑。 曹一方眼神清亮，邱丕眉眼低沉。 就这么对视了一瞬，曹一方本着礼貌为上，笑着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邱丕的样子却仿佛看见了个二傻子，眼睛快速上下扫动，然后扭过头，当他是空气。 看他这模样，曹一方的客套笑脸一下子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苗迎松跟他挥了挥手：“先走啦。” …… 萧笑生导演，给曹一方一周的时间，让武指李荣训练他的武打动作。 这是一间临时租用的舞蹈房，两面都有三米高的镜子，宽度撑满正面墙壁。 窗外日光打进屋内，光线在镜子中折射，让整个舞蹈房显得越加敞亮通明。 木质的防滑地板上，曹一方和李荣两人都赤脚站着，短袖短裤，曹一方已经累的满头大汗，李荣看着依旧着急，但尽可能的让自己耐下性子来。 “房仔，雷已经很棒了，真的，很棒，但是我们还要更棒。”李荣忽然身子伏低，眼如鹰隼，双手凭空快速打了两掌，力道迅猛，然后收势，脚步猛然一动，一下子窜了老远，然后脚步一拧，下盘更低，向侧前方又是一突，像一条闪电般攻击的眼镜蛇，灵活又犀利。 曹一方认真的看着，他已经懒得纠结这哥们的口音了。 “俗话说，告拳不告步，告步死私服……” 李荣一边说，曹一方一边脑内同声传译翻译成国语。 “教拳不教步，教步死师傅。” 李荣脚下时而拖泥带水，时而轻灵翻飞，一边风骚走位，一边气息稳定的讲解：“曹公公是高手，高手都是有武功气质的，他的武功气质就是快！准！狠！这种气质要让人看出来，主要不是看剑法，根基是步法。但是步法最难……” “好……我再来一遍，荣哥你看看。” 跟着刚才教的步法，他提起七分精神，又一次开始蹂躏自己的下半身起来。 最近这段临时抱佛脚的动作训练，曹一方感觉自己稍微有点力不从心，但是谁让自己作呢？ 他是有底子，前世刚开始混的时候开做过武指，但武术动作门类是非常繁杂的，没有人可以样样精通。 况且他的底子，和在港岛无数功夫片里淬炼精进的李荣也没办法相提并论。 很多危险动作都必须用替身，这个没毛病，剧组也不希望保险更昂贵的演员受伤，一方面涉及赔偿，更重要的是怕耽误拍戏进度。但曹一方希望尽可能的还是少用，这是为了拍出来好看，而不是被剪得零零碎碎的。 好在他功底足够，几天学习下来，李荣算是越来越满意。 第三天晚上，曹一方整个人呈大字型瘫在舞蹈房的地上，汗水涔涔下，顺着所有的毛孔出逃，往地板上流淌。李荣很贴心的在帮他做肌肉的拍打按摩，他手劲很大，这会儿把曹一方的小腿按的又痛又爽。 “方仔，你有做功夫明星的潜力哦。”李荣笑呵呵道。 “没想过。”曹一方有气无力道。 李荣把他另一条腿放在自己腿上，用力拿捏：“你不要怕累，做得鬼中鬼，方为人上人。” “嘶……”曹一方吃痛，一时都说不出话来，只是闭着眼咬牙硬挺，他感觉整个小腿肌肉都快撕裂了。 这几天不光是练步法，各种折磨腿部的力量训练也做了个痛快。 快眼看书官方书友群：，在这里你可以找到志同道合的书友，相互推荐好看的图书，一边读书，一边交流，给您带来不一样的社交体验，还等什么呢？赶快来加入吧。 第二百七十章 杀气腾腾 “晚上泡泡热水，舒筋活血，你训练得也差不多了，时间短，工作重，明天我们就开始好好练身法，后天练剑法和枪法。”李荣最后在他大腿上猛拍了一记，憨笑着站起身来。 李荣长得实在不好看，五短身材也就罢了，偏生整张脸又宽又大，笑起来苹果肌凸起异常，挤得眼睛都看不清，说的难听点……有点像蛤蟆。 “荣哥你是我见过最负责的武术指导。”曹一方慢腾腾的爬起身来，高了对方一头，他脸上的表情真叫是一个痛并快乐着。 “方仔你也不错。”李荣笑呵呵的拍打他的三角肌，竖起大拇指：“在如今的大陆演艺界，你算是很努力的艺人。哦，武打基础也非常棒！” 曹一方却不满意，他性子自来熟人来疯，如今名气渐大，性格越发外放，委屈巴巴的揉着跨：“不是吧荣哥？我以为你会说我是你见过武打天赋最好的艺人……” 李荣笑言：“我这人有一说一，你真不是……”他拾起地上自己脏兮兮的帆布包，背在身上，伸出一只手掌：“以前港片的黄金时代，我见过比你天赋好的武打明星，至少有这个数。” 曹一方好奇：“哪五个人？” 却见李荣笑而不语，那只手掌翻了过去，又翻了回来，答：“起码十五个人。” …… 曹一方回去酒店以后，好好的泡了个热水澡。 该剧组里他属于来客串一把，这几天女主演压根没见到，男主演又一副很吊的德行，倒是有几个不相熟的演员，例如白思安这个段位的艺人，壮着胆子要了他的联系方式，前几天还会偶尔发个信息给他，试图拉一拉关系，问问他要不要一起出来吃个饭。 曹一方忙于武打练习，干脆都回绝了，反正也不熟。 他现在心气大得很，压根不在乎这些人会不会误认为他在耍大牌，装高冷比。 耍了又怎么样？ 洗完澡，曹一方打开电脑，开始浏览陈娅蛮发给他的资料和剧本。 越看是越糟心。 “新月影业预算两千万……不凡文化传媒有意向投资三百万……天池工作室有意向投资两百五十万……这怎么都有零有整的？” 曹一方看着没一个眼熟的公司也就算了，大多数都不是作为出品方要拿下这剧本，而是打算作为投资方，塞一点点小钱进来，而下面备注的各种要求却一个塞一个多。 他忍不住上网搜索了一下，发现这些公司都不在京城，也不再江海市，倒是三四线小城市的比较多一些，旗下大都也没什么影视剧作品，有的只拍过名不见经传的MV和广告，还有一些是模特经纪公司，乍一看很像样子，细一看……这不是外围女中介公司么？ 越看越上火，曹一方忍不住学李荣的口气喷了一句：“搞咩啊？” 这剧本原本就不差，又加上田安邦老头的鼎力修改，如今光是看文笔格式和故事节奏，说是业内谍战剧顶尖水准也是差不离的，怎么能看上的不是弱鸡公司就是皮包公司，说不定还有洗钱的。 关键是这些烂番薯臭鸟蛋全部加起来，似乎预算也还不到五千万，而且还得满足这些公司各种塞人塞广告商的奇葩要求……还有个公司董事长要自己亲自下海演戏的，且必须是男主角之一。 曹一方从百度上搜到了那张大饼子脸，眉宇越发深邃，目光逐渐低迷。 “算了算了，先看看剧本吧。” 打定主意，回头等这戏结束了，自己要好好去找找关系，看看能否寻摸到京城一些比较靠谱的影视传媒公司，到时候亲自去谈，以编剧的身份。 他有点不相信陈娅蛮。 看了提供过来的剧本以后，他更上火了。 跟风的仙侠剧最多，足有十几档即将立项的仙侠剧大作，可惜剧本一个比一个简单，IP却是一个比一个大，眼看着都是从网路买来的版权，可是曹一方就纳了闷了，他不看网络也知道，那些动辄就是几百万字的篇幅，怎么这会儿改编成剧本了，就能直接缩水到一万多字？ 浓缩就是他妈的精华？ 纳米剧本啊？ 而且有了田老头的剧本课教育后，他再看这些文笔多姿多采，格式百花齐放的剧本就彻底不能入眼了。 其他的一些也不行。 曹一方如今还没有大牌明星的习惯，挑剧先挑制片方和导演，再看合作艺人，他现在还正儿八经的研究剧本来着，可惜真没几个能上档次的。 本来在众多的烂剧本里，看到了职场剧，他还有点小兴奋，后来一仔细琢磨故事梗概。 农村出生的女孩儿，作为村里唯一的希望，考上了京城的本科大学，她发誓要学好医学，因为她的妈妈得了某种罕见的重病，死在零二年的第一场雪里。 然后她来到了大城市，努力的学习，然后遇到了邪魅狂狷的学霸男一，温暖阳光的贵公子男二，若即若离又痴心不改的音乐人男三…… 最后她吊打闹事病患，手撕心机小三，独步京城，成为了著名的美女外科医生…… 然后嫁入了豪门。 这特么的…… 好龙傲天的玛丽苏啊。 …… “一二三四……一二三，收！” 李荣击掌，喊着节奏，曹一方正在练一套曹公公的掌法，在剧中没有提到名称，他将其戏称为撩阴龙爪手。 因为这套掌声配合着低底盘的身法，招式狠辣，却只走下三路。 曹一方这会儿节奏感忒好，神情冷漠肃杀，将气息压到最小，随着脚步往前探，一步一抓，虎虎生风。 李荣却不满意：“我们休息一下。” “啊？哦！”曹一方有点愕然，他感觉自己表现得挺好了。 两人舞蹈房边上镜子前，曹一方弓步下蹲，很随意的做着拉伸运动：“荣哥，是有什么问题吗？” “我想了想，你需要一个参照。”李荣双手撑在栏杆上，低眉怂眼的看着地面，抿了抿嘴，抬头望他：“哎，方仔，你看过霍元甲吗？” “看过。”曹一方几乎本能的回答，随后却赶紧问道：“呃？哪个版本的？” 李荣也不奇怪，毕竟作为中华民族的精武英雄，港岛当初拍过好多霍元甲相关电影，“就是李孟朝的霍元甲系列。” “呃……”曹一方想说自己看过李连杰的，不知道是不是差不多…… “这个好像没怎么看过。” 这下子李荣才奇了怪：“哇，那你应该好好去看一看了。” 曹一方赶紧道：“好的好的，我今晚回去就看，我有腾讯视频会员。” “我跟你讲。”李荣操着半生不熟的国语，一字一字的说：“曹公公的功夫，跟这部电影里的霍元甲很像，你的功夫底子，很飘逸，很漂亮，但是没有力度，你这部戏里不是演黄飞鸿，要是黄飞鸿你就很好，你要有杀气腾腾……” 李荣由于语言不通，所以表达的时候会忍不住用更夸张的表情和肢体动作来配合，说到杀气腾腾的时候，他龇牙咧嘴，双手呈抓乃龙爪手状，往上用力的一握！ 傻气腾腾。 第二百七十一章 铁打的烂片 …… 霍元甲在中华民族心目中，是个标准的英雄IP，其经典程度约等于米国人民心里的蝙蝠侠。 呃，也可能是超人。 回到酒店的洗浴间，水汽蒸腾，椭圆形的浴缸浮着一层肥厚的泡泡。 一条莹白粉嫩的毛腿迈进去，践踏过那层宛如奶盖的泡沫，踩如热水里。 “嘶……啊……” 曹一方闭着眼睛，两条骨肉匀称的胳膊，软趴趴的挂在浴缸边沿，今天犒劳自己，把酒店赠送的生计用品……旁边的泡泡盐都打进了浴缸，这不是少女心，这是好奇心，他还没玩过这稀罕东西。 不知道从合适开始，曹一方培养出了洗澡玩手机的好习惯，可能是之前和谢妍婷视频聊天时养成的。 泡了一阵，他就从浴缸底下摸出套了套子的手机，很满意防水套的质量，然后打开腾讯视频，搜索霍元甲。 很有趣，曹一方发现这个位面的霍元甲系列，有特别经典的三部曲，由李孟朝主演，曹一方二话没说就开始播放。 时间悄没声的过去，恒温浴缸一直加热着怀里的一方。 他主要是看其中的武打场面，所以开了高倍速，直到打斗镜头时才用正常速率播放，饶是如此，一部片子他也看了一个小时。 “感觉怪怪的……有些地方断裂感好强，这女的一脱衣服怎么就没了？霍元甲一拳砸下去怎么就来了个空镜头……”曹一方略一思索，再度娘搜索，便得知为何。 “哦……剪掉了。” 一条雪白莹润的毛腿迈出浴缸，赤着脚踩在地板。 一溜湿脚印进入房内。 没多久，笔记本电脑又传来的各种“嗯嗯……啊啊……”的叫声。 他放弃了腾讯视频，转而下载了无删减版的霍元甲三部曲。 一晚上看完。 …… 翌日，舞蹈房。 曹一方一身素净的白衣白裤白袜子，正若有所思的在栏杆上压着长腿，极尽标准的做着热身运动，没过多久，老木头门吱呀一声开了，只见一个全副武装的矮胖子拱进门来。 曹一方一看，惊道：“嚯！今天这什么造型？荣哥您是想把我往死里打呀？” 只见李荣穿了一整套漆黑发亮的散打护具，怀里还搂着一对拳击手套，“某啊某啊，我是想让你把我往死里打。” 曹一方的眉毛慢慢的扬起，表情逐渐惊异，像一只树懒。 五分钟后。 啪啪啪！啪啪啪啪！ 李荣声嘶力竭的喊：“放开打放开打！我想过了！大陆拍武打戏，就是放不开！所以没有击打感！萧导演说了！其他演员都不愿意训练！只有你了！这部剧就算毁了！曹少钦这个角色也不要毁！” 曹一方都没用拳击手套，啪啪的就往李荣的手靶上招呼，同样声嘶力竭：“你这么说我很慌啊！照你这么说！这次训练本来应该有很多人？！” “本来打算给主要演员安排三周集训！”李荣弯腰挨揍，双手的手靶努力护着头颅：“萧导不想毁经典，他说剧本烂就烂吧！动作戏要好看！” 曹一方瞬间停下，震惊道：“卧槽真是板上钉钉的烂剧啊？” 李荣反应神速，直接用手靶抡上了曹一方脑门，这货失去平衡，应声而倒，砰的一下摔在地上，捂着老腰呻吟。 喘了会儿气，李荣才道：“你下盘太浮，话又太多。” …… 一周的训练虽然艰苦，但毕竟时间短，说过了就过了。 其实就算李荣再厉害，一周的训练能做到的效果也着实有限，在他的心目中，曹一方的底气如此之好，如果能让他折磨上个把月的，说不定真能有让他都满意的效果。 当然，对比其他主演，这个小伙已经让他很满意很满意了。 剧组拍摄点旁边的简易化妆间里，两名花样年华的男化妆师正在帮他试妆……对，不是上妆，是试妆。 “这次你来得急，我们大致商量了一个方案，你看看行不行。”这名瘦到脱相的化妆师叫小可。 另一个长相俊秀的用英文名，叫Moone，他一边往曹一方脸上扑散粉，一边惊叹：“一方哥你的肤质真是太棒了，你平时用什么牌子保养品？” “呃……”曹一方闭着眼睛任由折腾：“大宝？” “那你真是天生丽质……”穆尼忍笑道。 曹一方也不是对妆容毫无意见的。 “不要太白……苍白就可以了，不要惨白……我有这个决定权吗？”曹一方看着镜子里自己刷白刷白的脸问道。 小可言：“没有。” 穆尼笑道：“导演说了，基本上由我们俩决定就行，只要偏差不太大……曹公公年轻的时候，要有一点稚嫩感，所以腮红的颜色……” “不不不不不不！不要用腮红！” 曹一方脑补着观众的口味，思索着怎么让曹少顷的杀气匹配上雨化田的邪媚，“你们也是想让这角色有一种阴柔的邪气对不对？” 两人一起点头。 曹一方坚定道：“那就听我的试试。” …… “咔！”萧笑生挂着一对黑眼圈，看完了整场戏，他已经累觉不爱了。 摄像师和执行副导凑他边上聊了几句，他无奈的摆摆手：“过了过了，休息十分钟。”然后他对副导问：“曹公公换好衣服了没有？” “随时可以了。” “OK。”萧笑生昨天看了曹一方的妆容，觉得十分契合人物，当即就定了下来。 他现在的情绪不怎么样，这部剧的剧本本身就稀烂，而且利益相关方太多，男主演女主演都要改戏，以往的作品他都会或多或少的有捆绑利益，譬如刺圣，他的话语权非常大，投资占比也超过了30%。 但这部片子不同，愿意接下来拍，主要是还人情来的。 拍到目前为止，他已经耗光了精力，对这部剧的质量已经没有任何指望了。 没过多久，道具组就忙活好了，客栈里鱼贯而入了一群像模像样的锦衣卫，占据了三张台子，各自摆好Poss坐好，紧接着就是一众怪模怪样的江湖人。 女主角在江湖人那里头。 至少在女主角的造型方面，还是看得过去的，就是一眼就能在人群里挑出来，这绝对就是女主角。 男主角貌似孤僻假装寂寥的坐在角落里，看起来灰头土脸的，脸上还抹了点黑灰，但违和的是，他身上的锦黑袍子却干干净净，一尘不染，除此之外，帅依旧是够够帅，他嘴里头还是标志性的叼了根牙签。 只是……这叼牙签不是剧本里男主角的习惯，而是邱丕这位痞爷本身的习惯，他就喜欢这个腔调，所以就要求剧本中男主也带着了这个莫名其妙的习惯动作。 快眼看书官方书友群：，在这里你可以找到志同道合的书友，相互推荐好看的图书，一边读书，一边交流，给您带来不一样的社交体验，还等什么呢？赶快来加入吧。 第二百七十二章 公公本攻 …… 这是曹一方在剧组中和男主角打照面。 “你好。”一直觉得邱丕有点高冷，曹一方也就保持了一点距离感，也没主动伸手，万一人家不搭理……总是件尴尬的事。 邱丕还叼着那根牙签，酷酷的点头，然后看向导演。 萧笑生上下多看了曹一方几眼，他此刻穿着一身东厂曳撒，曹少钦在此剧中尚且青涩，只是个役长，大部分的时间都要身先士卒去做缉捕、杀人的工作，所以穿着很是朴素，但并不低调，那顶高高隆起的黑乌纱帽，还有双肩披着的披风，都出卖了他东厂太监的身份。 萧笑生很满意，曹一方的长相本就好打理，既不过分阴柔，也不太显阳刚。眉骨略高耸，脸庞棱角锋利，且双眼狭长有神，但看这几处颇为深邃，但从鼻梁往下，线条却又柔和了不少，尤其是嘴巴还有点小，唇薄齿白，颇显薄凉。 如今妆粉一上，整张脸煞白煞白，眉毛画得如细柳嫩枝，细细长长，衬得下面那细微的眼线格外阴沉妖冶。 很妖孽。 “好，我说一下待会儿你们的对手戏，基本上是以武戏为主，文戏为辅……” 戏份简单，曹一方此次出场只是露个脸，小小的展示一下身手，他看过剧本后对自己的戏份作用门儿清，主要是打个情怀牌，让熟悉老版龙门客栈的观众，看看年轻时的曹少钦是什么小模样。 当然，他在当下这个戏份中，属于高段位的小BOSS，来虐一虐男主角，给他制造一点升级路上的小波折，也让他看一看下一个地图武功实力的冰山一角。 萧笑生主要是说文戏，这时周围的锦衣卫和江湖汉子都围了不少，女主角林淳熙凑在一旁，一双活泛的眼睛时而好奇的看看曹一方，时而暧昧的望望邱丕。 曹一方只瞥了一眼，就直觉这两人八成有一腿。这部剧一半的主要演员都是华盛公司的艺人，邱丕和林淳熙也都是，私下有来往很正常。 文戏很快就说完了，李荣来给他们说武戏的部分，这时还有几个替身演员也到了一旁，都是男性。 讲得差不多了，李荣看着他们：“你们要对打的部分，我们现在来试一下。” …… 邱丕的演技并不差，他十年前刚出道那会儿，可以说是非常有灵气的古装剧男演员，演戏对他来说毫不费力。 粗略的跟那个姓曹的新人对了对戏，他就回到角落处坐好，重新叼了根牙签，垂着头玩刘海，一脸爱谁谁的气质，反正小爷就搁这看你们玩。 这场戏差不多就是这样的。 或许是致敬电影版，这一出剧情和龙门客栈里特别相似，只是多了一群锦衣卫。 首先是锦衣卫对江湖人士各种试探，当他们发现瞒不过去时，两帮人马顿时在客栈里大打出手。 “是五行拳！” “还有八极崩！劫法场的钦犯都在这了！” “飞龙探云手！” 邱丕的戏份简单，他就这么安之若素的看着两帮人打来打去，盘子桌子和酒瓶子到处纷飞，依旧不动声色饮酒，旁边场工每次往他那边扔道具时，都会嚎上一嗓子：“来啦！” 然后就把各种易碎的道具扔过去，邱丕则看都不看，按照既定动作低头，仰首，侧身，做出一副听声辨位，看起来非常有玩世不恭的高手风范。 直到一把绣春刀被打飞过来，碰碎了他手里的酒碗，他才蹙了蹙眉头，撩起千斤重的眼皮子，往刀的来处看去。 却见女主角林淳熙在那几个锦衣卫的围攻中翩翩起舞，姿态甚妙，百忙之中，发现自己差点伤到了这位年轻的客人，她还很有礼貌的看过来，道了一声：“对不住！”接着锦衣卫刀锋又劈砍过来，她“啊！”了一声，赶紧后撤。 邱丕的表情由不耐烦，转而变成饶有兴致，怜香惜玉潇洒的侠客嘛，都这德行，事不关己则高高挂起，美人当前……那当然要英雄救美，表现则个。 这里咔了两次，由替身演员登场，表演高难度的打斗戏，接着继续剧情。 邱丕的技能很牛逼，沾酒化冰作暗器，悄默声的一弹一弹，表现形式和弹指神通没两样。 没一会儿，成批的锦衣卫就倒下了，但他们没被伤及性命，只是很荒唐的四处扫视，然后那名千户大人非常猪头的喊了声：“店里有高手！撤！” 邱丕自己都想吐槽。 这店里都打得一塌糊涂了，特么就自个坐在这里喝酒吃肉，动也不动，你们不要稍微怀疑一下我吗？ 不过无所谓，他现在心态好得很，自己就是来工作挣钱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虽然也是电视剧领域的大牌，但他眼里，那些喜欢改剧本，扣细节的大牌演员，都特么是事儿逼，耽误大家的时间，就是耽误大家的生命，作给谁看呢？ 锦衣卫们连滚带爬，刷刷的溃不成军的往客栈门口逃窜。 江湖人士也不追，就一脸蒙逼的看他们跑。 砰！ 莫名其妙关上的客栈木门，这下子又莫名其妙的猛然打开，冲前头的两名锦衣卫猝不及防，被打翻在地，于此同时，一阵妖风卷着树叶刮了进来，地上的尘土被席卷着拍在众人脸上。 一号机的镜头对准大门，一片迷登登的烟尘和刺目的光效之中，出现了一个披风人影。 邱丕眨巴眨巴眼，依旧不以为意，用小拇指扣了扣眼角，嗤的冷笑了一声，低声自语：“什么**出场？” 剧本台词不是这句，不过他也无所谓，反正就一个短句，唇形差不多就行，后期总是要配音的。偶尔在拍戏时任性，已经成了他调剂压力的一个常规操作。 鼓风机退散，人影清晰，曹一方从烟尘里走来。 镜头只给一个人，那人无论是谁，本身就会自带三分气场。 曹一方起初的确是气场两米八，可人影一清晰后，他却先咳嗽两声，满脸都皱了起来，嫌弃的用袖子在鼻前闪了闪，满身处女座的洁癖做派。 气场顿时萎缩。 全场极为安静，能听得见他一只脚踩进门槛的声音。 进来后，曹一方一句话都没讲，第一眼就随意的瞥了眼坐在离他最远处的邱丕。 不知怎么的，邱丕感觉有点不舒服。 那人还离得远，但这一双眼睛此刻好像近在眼前，如此清晰。 淡淡蹙着的细眉，细眉下眯缝成一条线的小眼睛，带着点揶揄，嘲弄，尽在掌握的笑意，就这么看了看自己。 剧本上没写这些细节，但邱丕也不得不承认，曹公公在跟众人聊天打屁之前，直接看向自己，清晰的表明了他已经察觉了剧中的主角所在，他就是冲着这位来的。 算是个点睛之笔。 由此，他更不舒服。对于华盛高层对曹一方的招揽，他早有所致，又因为两人的定位极其接近，邱丕一直对曹一方很是排斥。 曹一方的表演如今已经是个熟透了的骚妇，举头投足，妖气天成。他只看了男主0.5秒，就把视线转向地上的几位锦衣卫，语气登时有些做作的惊讶，可神情毫无讶异，反倒是高高在上。 他下巴动也未动，眼珠子压在眼眶子底下，顺着鼻孔的弹道看人，“哟，朱千户，仨月未见，怎么一见面就行这么个大礼。快起来，咱家受不起。” 在场众人皆是心里一毛。 萧笑生激动的拿起头绳，给自己飞快的扎了个丸子头。 不是所有人都看得懂表演，但他们都能听得出声线的不同。好听的或是……异常的声音，总能先声夺人。 曹一方现在的声音，不阴不阳，不刻意拉高，却像是粉笔滑过黑板，小刀刮擦铁罐，尖锐刺耳，让人难以不起恶感。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com。妙书屋手机版阅读网址：.com 第二百七十三章 这场戏很有代入感 …… 地上趴着两名锦衣卫，都穿着黑底秀金的飞鱼戏服，从衣服上看不出品秩不同，但曹一方此话一出，很显然他和这名朱千户是认识的。[随_梦]ā 正当同剧组的众人惊异于曹一方的声线可塑性，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却也给了众人一个惊喜。 只见朱千户在听到这声音后，整个人都僵了一瞬，二号机位镜头给到特写，可以清楚的看到，这位配角演员的反应极其细腻，他本来长相还有些严肃，但在匆忙扶正头顶冠帽后，缓慢的抬起脸来。 那张脸的渐变特别有趣。 平直的眉毛拧成了八字眉，笑容逐渐绽开，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完成了月牙，嘴角裂开，露出一口黄牙，登时从一个威风八面的锦衣卫千户，变成了一个谄媚的小人。 曹一方离得最近，看到这货生动的表情变化时，饶是他这个身经百战的老演员，也差点被激得笑场。 “您是……曹公公？哟！什么风把您给刮来了！”千户大人赶紧起身，他海拔比曹一方要高，这会儿却矮了半截身子，碎步匆匆，走的急了，还绊了一跤，就这么径直摔倒。 曹一方亏得反应快，没笑出声来，脸皮子一抽，挑作冷笑。 他们都等了等导演的反应，但萧笑生没出声，只是满眼欣赏。 摔倒或许是失误，或许不是，朱千户飞快的起身，凑到曹一方身边，依旧低着脖子，一双眼犀利的在客栈里扫荡，低声道：“曹公公，我来这客栈是捉拿劫法场的钦犯，但遇上暗器高手偷袭，我这正……” 曹一方没拿正眼看他，受伤的右手带了个皮手套，背在身后，风眼轻扫，就定在邱丕脸上。 镜头给到邱丕，他微垂下头，让那一撮刘海挡住自己的脸，又假装无事的用小指挠了挠耳朵。 然后偷摸抬眼，视线透过发丝，扫了眼曹一方，两人目光相触片刻，他又缩了回去。 萧笑生在监视器后看得起劲，因为他发现曹一方这条鲶鱼一来，邱丕这条半死不活的沙丁鱼，或许是感受到压力，也精神了不少，处理的比之前细腻得多。 曹一方故意抬高嗓音：“高手？哪儿呢？” 朱千户低眉怂眼，声音却嘹亮，还带着些口音：“没看着！” 这时两名摄像大哥总觉得莫名被戳中笑点，脸皮子绷得紧紧的，不敢发出声音来。萧笑生也觉得有趣，这场戏本来没设搞笑部分，可这两人搭戏，莫名的有点反差萌。 曹一方微微侧头，杀气凌然的瞥了眼千户：“那暗器呢？” 朱千户脖子跟压了石头一样，越来越低，额头沁出汗水，声音依旧嘹亮：“也没看着！” “人没见着，暗器没见着，我看你们也都好胳膊好腿的……”曹一方轻哼了一声，视线像被钉死了一样，锁着邱丕：“这就打算跑了？” 朱千户这会儿才敢抬起头，眼皮子都打颤，声音却突然小了许多：“我在明，敌在暗，我打算去搬了救兵再……” 曹一方忽然收回视线，刀一样扎在这怂货脸上，他顷刻间就又垂下脑袋，瑟瑟发抖。 曹一方伸手入怀，朱千户尽管没抬头，也能注意到他这动作，千户大人从刚才到现在，就像一根绷紧的弦，此刻终于断了！ 噗通！ 他突然就跪倒在地上，五体投地，抖似筛糠：“曹曹曹曹曹公公！饶饶饶命！我我我……” 曹一方眼底险些就要涌出笑意，生生忍住，板着张死人脸，那只危险的左手，没有拿出什么危险之物，出乎意料的，却是从怀里掏出了一颗蜜饯，面无表情的扔进嘴里，用最小的幅度咀嚼，阴沉道：“我给你免了这麻烦，当一次你的救兵，朱千户你可要知恩图报。” “咔！” 萧笑生喊停，脸上表情似笑非笑，看不出意味。 曹一方和这名朱千户一齐望向导演，曹一方还好，只是有些期待的神情，朱千户就颇有些紧张了。 因为他们这一段都有不少超出剧本发挥的部分。 邱丕打了个哈欠，招手让助理拿饮料过来，他其实有些不爽，因为这场戏搞的他很累，他总觉着曹一方有点想压自己戏的意思，但他也不能说什么。 萧笑生感受到他们俩的视线，摆摆手：“等我看一看，看一看再说。” 副导喊了声：“大家休息会儿。” 一声令下，其他演员们顿时作鸟兽散。 曹一方没动，主动伸出手：“没请教？” “不敢不敢。”朱千户额头汗都来不及擦，双手先在身上摩擦了两下，把地上的灰尘在衣服上抹干净后，才双手去握：“我叫冯田，一方哥您好。” “叫我一方就行。”曹一方目测这冯田也有四十多岁了，笑道：“您喊我哥我折寿……” 两人没聊几句，就往萧导演那走去。在后头和萧笑生一起看了几段回放，冯田没敢吱声，曹一方懒得说话，心思都在监控器的画面上，然看到他们的对手戏时，三个人一齐默默点头。 萧笑生看罢，终于说话：“默契啊。” 冯田想说话，但先看了眼曹一方，曹一方问道：“过了？” 萧笑生扭头看他，一脸真诚：“说真的，就算你们表现比这差十倍，我都能过。” 冯田只是憨笑，曹一方却皱了皱眉。 后面他们暂时来不及唠嗑，继续拍摄。 曹一方苦练的身手这会儿没得展示，因为剧情要求他轻描淡写的放倒邱丕，然后带走他。 过招是和邱丕的替身打，然后最后曹一方走到奄奄一息的邱丕跟前，蹲下，细声道：“走吧。” 邱丕嘴里吐着血浆，半死不活的瘫软在墙角，曹一方伸手去拽他，按照剧本的情节，邱丕现在应该铆足了最后的力气，一头撞过来，但邱丕显然有自己的想法。 “呸！” 一口唾沫，吐在曹一方的白面上。 知道剧情的演员，顿时表情有点奇怪，互相交换眼神。 看到这一幕，萧笑生本来仰坐着，这下猛然直起身来，担心曹一方生气，正想喊咔，却只听卡擦一声，这身子起的太快，老腰不行了。 萧笑生吃痛，捂住腰一口气出不来。导演不说话，戏就得继续，曹一方只能想着怎么继续演下去。 快眼看书官方书友群：，在这里你可以找到志同道合的书友，相互推荐好看的图书，一边读书，一边交流，给您带来不一样的社交体验，还等什么呢？赶快来加入吧。 第二百七十四章 水深火热 ﹄新八一中文网—﹃ 值得收藏的网络小說阅读网 像邱丕这档次的演员，偶尔改个细节什么的再正常不过了，曹一方也没那么矫情，但他也明显的意识到，邱丕好像真的挺看不惯自己的，不知道为什么。 可能是因为自己长得又帅演技又好吧。 这里原剧本的台词是，等把你的头砍下来，看你还能不能再撞我。 曹一方对这剧本本身也不甚满意，很多台词莫名脑残，但这货突然改撞头为喷口水，自己这台词咋办？ 按理说导演应该喊咔了呀？ 看来萧导应该也是想看我自由发挥吧…… 那就来吧。 曹一方心思电转，按照自己给曹公公设定的洁癖习惯，有帕子他肯定拿帕子擦，可这没准备帕子呀……用袖子不好看吧？ 只能不擦了。 他又侧目，看了眼邱丕。 要说这邱丕演的也着实不错，这会儿眼皮子都被化妆师用肿眼妆粘了一半，可不妨碍他表演，邱丕梗着脖子满是涨粗的青筋，呼哧呼哧喘着重气，仿佛临死还要咬下自己一块肉来。 为了防止他再吐口水，曹一方干脆也狠一点，快若闪电的一伸手，用力的捏住了他的嘴。 邱丕没料到这一下，被捏成了个金鱼嘴，双眼能喷出火来：“姓曹的你个死太监……” 曹一方觉得这真是……代入感最强的两场戏了。 因为自己真姓曹。 绰号居然真是公公…… 他用力的捏住邱丕的脸，往斜上方撅，免得遭到二次伤害。 继而凑到他脸颊边上，这个距离，不知情的还以为他要吻上一口。 可当他阴恻恻的声音，搭配着人畜无害的笑容响起，这人却恍若来自九幽炼狱。 “你爹……你娘亲……他们的头颅……是我亲手切下来，挂在那端阳楼顶。” “别着急……” “我会送你们……” “一家团聚。” …… 这场戏结束后，曹一方才发现导演的腰好像出了点问题。 邱丕这次很客气，还叼着牙签跟他说了声抱歉，因为他当时忽然觉得，用头撞人显得很弱智，反正知道干不掉曹公公，不如让他恶心恶心。 曹一方想，这该不会是你的心里话吧？ 但明面上还是表示无所谓，反正接上了，也过了。 萧笑生也跟他说抱歉，表示自己当时想要喊咔来着…… “邱丕的脾气，业内公认的不好。”萧笑生小声提醒：“这部剧还有他的个人投资在里头，所以……” 曹一方大方的摆手：“没事，演戏嘛，别说吐口水，就算打戏为了效果，真的打上我几拳，我也不会在意的。” “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你。”萧笑生很是满意：“小伙子前途无亮啊。” 随后他们还有冯田，又讨论了一下他们先前自由发挥的部分，譬如冯田近乎本能反应的下跪，冯田说：“我当时没多想，我就觉着……曹公公啊，那可是东厂的煞星！他手一揣兜里，别摸出一把左轮来把我崩了！我情绪上来了也就真没多想，跪下才懊恼！糟了！还好一方名不虚传，这也能接上。” 刚接触，曹一方发现这冯老兄还挺幽默的，尤其是加上他的表情语气，感觉特逗。他也认错：“是我的锅，我给这角色设定了两个属性，一个洁癖，一个吃货，动不动就喜欢吃点零嘴，觉得反差萌能衬得曹公公杀人时显得更妖，更恐怖。” …… 剧组拍摄时，大部分时间都需要演员等待，这么一大段无聊的光景，演员们有各种各样的方法去打发，如今时代在进步，打发时间的方式也趋于统一，就是看手机。 曹一方倒是没想到，冯田这个中年老男人，居然也能陪自己玩玩手游，他们躲在那间简易的化妆室里，曹一方坐椅子，冯田坐在小马扎上，津津有味的打了两把吃鸡。 就是他打得不怎么滴。 “没想到你这么好的演员，居然没上过专门的表演类院校。”曹一方边打边唠嗑，他在稍微了解了一些冯田的信息后，就觉得他跟自己特别像。 “我算什么好演员啊。”冯田长得不土，可就是笑起来特憨厚，尤其那一口黄牙：“就是喜欢，自己瞎摸索，能当上个特约，就已经是福星高照啦。” 或许是习惯，每一段话结束，冯田总会试图拍几个马屁，偏生还拍得精准：“倒是你真厉害，年轻轻轻的，长得又帅，演戏还能这么厉害，真是活该你红！不是我乱说，你演的这曹公公，准能超过电影版！” 曹一方笑得欢实，口头谦虚：“哪有哪有，运气好而已，啊哈哈哈哈……” 有人敲门。 “一方你在里面吗？”一道挺好听的烟嗓，在门外响起。 曹一方听出这是女主角林淳熙的声音，“在啊。”他过去开门，只见林淳熙和她的女助理站在门口，女助理手里还提着两个纸袋。 林淳熙属于那种比较有特色的美女，就是五官特别纯净，但是气质又很大方洒脱，身材巨好，有肉有腰，少女到少妇，就没有她不能演的角色。 不过虽然底子很好，但就曹一方所知，她演技也就是中等水平，片酬也远逊于一线小花。 她还穿着戏服，双手拎着裙摆，往里头一探：“哟，冯大哥也在？我让助理帮我去买晚饭，结果买多了，要不我们一起吃吧？” 冯田吓了一跳，这林淳熙居然知道自己姓冯？ 除了戏里，他们连一句话都没说过。 林淳熙说的太自然了，曹一方还以为他们很熟，结果他还没说话，冯田就匆忙起身往外走：“不了不了……”他看了眼手机：“哟，都晚饭时间啦，我跟小赵他们约了一起吃的，估计拿了盒饭等我呢，我先去了啊，抱歉抱歉。” 说完一溜烟跑了。 曹一方看出些端倪：“那我也……” 林淳熙领着助理走进来，特别自然的拉过曹一方的手腕：“一方，早听说你是个戏痴，今天算是开了眼界，这下可好，你正好在这，我这明天的戏份有几处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你能不能跟我说说。” “呃……”曹一方觉得这倒没什么好推辞的，而且就这点功夫，助理已经麻利的收拾好了一张折叠小桌，摆上饭菜，看起来真是香喷喷的，比剧组盒饭好吃多了呢…… “好吧。” 弄完了，小助理低头说：“熙熙，那我先走啦。” 林淳熙微笑点头。 很多艺人没有跟助理一起吃饭的习惯，曹一方也不当回事，不过他还记得前车之鉴，看助理要关门，叮嘱了一声：“门就别关了，这空气不好。” 小助理快步离开，刚走出几步，却突然撞到了一个人。 抬头一看，吓了一跳。 却是面目阴沉的邱丕。 …… 啪！ 啪！ 啪！ 洗浴间的玻璃门上，印上了一对纤细的手掌。 里面水汽迷蒙，但显然不止一个人在里头。 莲蓬头的水流冲刷在身上，分不清水还是汗，邱丕用力的顶着下身，一边顶，一边用力拍打身前之人挺翘的臀部：“小骚货！又特么去勾引别人了是吧？你是不是天天想挨艹啊？” “啊！啊！”林淳熙咬着下唇，一头湿发糊在侧脸，她媚眼如丝，扭头嘻笑：“这剧组里你都玩了几个女人了？还有脸说我？” {老铁请记住 新八一中文网 } 第二百七十五章 专属助理 …… 浴室的水声停了，喘息声却没停。 邱丕跟土匪抢亲一样，单手抱着林淳熙的双腿，抗在肩膀上，大步迈入卧室里，然后将她毫不怜惜的扔在床上，继而又压了上去。 “咯咯咯……”林淳熙笑没了眼，笑得豪放又妖冶，双手指甲深嵌在男人的背上，看着都疼。 邱丕却没吭声，只是埋头苦干，额头青筋暴起，像是在发泄。 “别客气呀。” 林淳熙的真实性格，并不像她的外表那么清新纯良，此刻在床上负重受刑，却更显得狂放浪荡，媚眼如丝，却不安分的往下瞄：“用点力。” 邱丕愈发不爽，拽着林淳熙的长发，让她换了一个跪趴的姿势，“我看你是越来越骚了！” 林淳熙一声浪叫，似极为享受。 邱丕这人不受激，真的傻不拉唧的拼命拱，结果没几下，两眼一闭，两腿一崩。 瞬间安静下来。 林淳熙这会儿才慢悠悠的回了一句：“我看你是越来越快了。” 杀人诛心啊。 邱丕也不说话了，蔫了头，湿漉漉的身体就往旁边一瘫，四叉八仰躺在床上，从柜上拿了一条口香糖塞嘴里：“他妈的这两天拍戏太累，等我休息两天收拾不死你。” 林淳熙默默的穿好内衣裤，坐在床上低头看着这男人，片刻后，她忽然拿起一枕头，直接用力压住邱丕的脸，猛然吼道：“自从进组以后，你个龟儿子才拍了几场戏！第一周都特么是替身帮你拍的！你累？你怕是艹那姓白的婊子艹累了吧！” 林淳熙也就是临时暴走出个气，没想真的掐吧死他。况且邱丕为了****做的事，平时把身体练得很是强健，挣扎了两下就推开了枕头，坐起身怒道：“你特娘的失心疯了吧？真想谋杀亲夫啊？！” “滚你妈的亲夫！”女人发飙起来形容真是恐怖，眼睛瞪得堪比铜铃，那枕头啪啪啪的就往对方脑袋上砸去：“你最多就是个**！还是经常哑火的那种！” 邱丕自认是个炮王，被女人这么辱骂，自尊心受到了很大的伤害。 “林淳熙你个死母狗……哔哔哔哔……哔哔”（太难听，消音了吧） 他们住在酒店顶层，面对面的门，剧组其余人都在楼下各层，而且酒店隔音不错，他们也不忌惮什么。 不过没吵多久，他们就以特有的方式安静了下来。 邱丕从行李箱里扒拉出了一瓶维生素药瓶，倒出两粒淡黄色药片，水也没喝，就硬嚼巴嚼巴吞下去了。 他插着腰肌，就这么戳在门口，头靠在门框上，略显疲惫的看着床上的女人。 林淳熙从手包里拿出一盒粉饼，熟练的用指甲刮下厚厚的一层白色粉末，倒在手背上，然后鼻子凑上去，猛地一吸。 世界安静了。 她死尸一样的躺在床上，面目安详。 邱丕皱眉，走进来也上了床：“可卡yin对身体影响很大，你少吸点。” 林淳熙没有回答，过了片刻，她才懒洋洋的说：“我这好歹是取自天然植物精华，比你那人工合成的健康。” 过了几分钟，邱丕的药效上头了，感觉精神倍棒，于是又扑上去做了一场时间相对较长的运动。 只不过这次就像和死尸做运动一样。 …… 副导的声音很豪迈：“咔！” 萧笑生很懒散：“过了过了。” 配角们很统一：“一方哥辛苦。” 曹一方很淡定：“你们也很棒。” 他刚拍完一场打戏，因为他个人的一些要求，来来回回NG了七八次，十月的天气按理说应该很是凉爽，只不过最近浙省这一带还有些湿热，这么大的一番运动量，加上里里外外裹着那么厚的戏服，曹一方也累得沁出了满身的汗。 今天接下来就没有他的戏份了，如果有那就是导演临时起意，不过概率不大。 曹一方很费劲的边走边脱，那腰带真的难解，走着走着，有人过来，助理手巧，没两下就拆下了这根超重腰带，然后他痛快的脱掉外面这件不透气的厚戏服，后面助理直接就接住了。 “谢啦。”曹一方刚想擦汗，后面就递过来了一条干净毛巾，他直接摁在脸上，然后鼻子嗅了两下，拿开毛巾，面露诧异：“这么贴心，今儿这毛巾还有熏香？” 这一片异常荒凉，左右前后都是黄色的土路，黄色的土坯草屋，反正都是空置的屋子，他的零零碎碎都堆在一个屋子里，可他一抬头，发现原本剧组配的那名助理，此刻正守在自己的东西旁边，而贾潮则站在门口，看起来…… 好像在拗造型。 他双手负后，高挺胸膛，目光明媚而忧伤的仰望着四十五度的天空，那里是火辣辣的太阳。 “不怕眼睛刺瞎吗？” 曹一方刚想耻笑，忽然想到，助理在那里发呆，那给自己递毛巾的是谁？ 他转头看去。 “曹老板你好！” 这是个矮个子的姑娘，平刘海低低的压在眉前，笑容异样阳光，她此刻单手捧着曹一方的戏服外套，腾出一只手敬了个不标准的军礼：“我是你的助理，我叫欧阳与默！” …… “怪不得小眼睛那么反常，原来团队来美女了啊。” 曹一方笑眯眯的把一张特花哨的邀请函随手扔在一旁，欧阳与默细心的收了起来。这邀请函是陈娅蛮让她带来的，问问曹一方参不参加南湖卫视的金鹰节。 目光一碰，站在三米开外的贾潮立马缩回了目光，目不斜视的凝视着门外，昂首挺胸翘屁股，像一个英勇的禁卫军。 欧阳与默笑眯眯的望向那边：“他的外号叫小眼睛啊？” 曹一方沉吟片刻，点头：“你可以按照你的喜好帮他起外号……呃，我这话可能有点冒犯啊，但我实在忍不住好奇……这是你真名吗？” “对。”助理乖巧点头。 三个人了，总算能称之为团队了，曹一方是个人来疯的人，所以很是兴奋，问题就稍微多了一点。 “你的名字是哪个雨墨？雨水的雨吗？” 欧阳与默用手机打出来，展示给他看。 “哦……这名字真苏……可以去我义妹的里领个女主角当当。” “很多人这么说~” “你看起来年纪好小……” “我二十六了。” “之前也在圈里工作？” “嗯，也是做助理，先后接触过五位艺人……”与墨表现得很实在，掰着手指头把他们名字报了一遍：“但先前主要是做临时助理，还在一家国内的特效公司做过一段时间的总经理秘书，两个月前，陈姐就想找我过来，但我当时刚巧和另一个艺人签约，说是可以签长期助理，条件也都不错，所以我就只能遗憾错过了。” 曹一方觉得小姑娘长得温婉清秀，软萌软萌的，挺有好感，听到这里越发好奇：“那怎么现在过来了？我们的条件开的更好？” 与墨心酸一笑，摇了摇头：“他出家做和尚去了。” 曹一方：“……” 第二百七十六章 抠图主角 …… 欧阳与墨是个很有趣的小助理，而且业务能力很不错，她给曹一方的第一印象不是她软萌的声音和长相，也不是玛丽苏的名字，而是那条有茉莉花香味的白毛巾。 她说助理就是要伺候好自家老板，所以她是按照英国管家的标准来处理所有的细节。 真的很细心，比剧组给配的临时助理贴心了一万倍。 “老板，听说你喜欢喝甜饮，我帮你泡了一壶水果茶。” 在曹一方拍戏闲暇看剧本时，他懒洋洋的在躺椅上舒展身体，与墨就端着杯温茶走过来，蹲在他身旁，双手奉茶，“你总是喝可乐对身体很不好……” 曹一方听多了类似的话，会错了意，急忙解释了一句：“我查过，可乐杀精的说法是谣言……不过洗马桶很干净倒是真的。” “但是会发胖啊。”待曹一方接过茶杯，小助理无奈的笑，把他歪七扭八扔在地上的戏服和臭靴子拾掇到一旁：“我见过许多爱喝酒的艺人，但酷爱喝饮料的真的很少，还不是为了保持身材嘛。更何况陈姐说你以后很可能往功夫明星的方向发展，身材就更是重中之重了……” “功夫明星？我怎么不知道……”曹一方估摸着是陈娅蛮私下对自己的判断和分析作祟，也没多想，享受着小妹子无微不至服务的他，此刻有点飘飘然，抿了一口茶，味道真不错，就是稍微淡了一点。 “这茶杯是你带来的？”曹一方拖着杯底，觉着这茶杯重量似乎很轻，质感白皙温润，很上档次。 “嗯，我新买的，骨瓷杯。”欧阳与默收拾好了以后，搬了张小马扎坐在他旁边，擦着汗笑道。 “回头给你报销。” “嗨，不用啦！” 曹一方从来没被人这么伺候过，舒爽之余，也有点不好意思，假模假样道：“其实我这人也没那么金贵，你没事的时候不用一直跟丫鬟一样伺候我，搞的我好像古代地主老爷一样……” 欧阳与墨是个包子脸，但不显胖，笑起来特别青春灿烂：“你就是老爷嘛！” “一方哥一方哥！到你啦！”演员统筹在远处叫他。 放下茶杯，曹一方赶紧穿上戏服：“来啦来啦！” 临走时，他斜睨一眼，看到一旁戳着晒太阳的贾潮，见他走开，这才偷偷摸摸的慢慢往与墨身边挪过去，手里头拿了两根冰棍，抓耳挠腮假装很随意的踱步过去。 曹一方笑着摇头，不再回望。 没多久，就听到身后传来雨墨清脆的嗓音叫起来：“哇！小眼睛哥你真好！你怎么知道我刚好嘴馋啦！” 他心里暗忖。 这个助理什么都好，但会不会心思太单纯了一点？娱乐圈相对其他环境，总是更为复杂一点，与墨却给人感觉像个刚毕业的女大学生，做事积极主动，可并没有太多心思。 她好像都没看出来，贾潮如今就是个发情的哈士奇……充满了不可控的危险…… …… “邱丕人呢？” 这场是外景戏，曹一方会带着东厂众围剿主角在内的一些江湖侠客，跟卧虎藏龙似的，他们会在赤杨林里飞来飞去。 曹一方这会儿确实有点不高兴，因为穿着主角戏服站在他跟前的，是一个双眼深陷极其消瘦的武打替身，而不是邱丕。 其他演员都没有吭声，他们甚至觉得曹一方问出这个问题，就有点奇怪。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萧笑生双手在脑后熟练的一绕一扎，丸子头成型，这位白发苍苍的老导演也没什么太多反应，只是慈祥和蔼的笑：“他有一场商演要跑，请假了两天，今天的戏份就让肥猫做他的替身跟你拍。” 肥猫就是这位替身的外号，曹一方又看了看他，肥猫瘦到脱相的脸庞迎着自己的视线，两个眼眶黑洞洞的，莫名幽森。 他好不容易忍住吐槽的渴望。 如果是初来乍到时，曹一方一定一句话都没有，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就成。但如今他早已不刻意收敛自己的脾气，嘴角一抽，冷笑道：“武打戏没问题，我也接受。但是今天还有六场文戏吧？都跟替身拍？” 萧笑生无奈点头。 “那还不如先拍其他戏份，有他正面的戏份等他回来补拍。”曹一方忍住火气，好心建议：“如果都跟替身拍的话，镜头效果会大打折扣，邱丕的戏份就要之后自己补拍，生生的后期衔接，那样很难看的。” 萧笑生感觉众人视线压在自己身上，心里只能苦笑，上前几步，揽过曹一方的肩膀，两人稍微走远了一些，他小声道：“一方，我知道你是为了戏好，但是没有办法，我必须按照进度来拍摄，因为邱丕的经纪人跟我说好了的，只给我他半个月的时间。这肯定是不够的，不光是今天的戏，明天的，后天的，说不定都得跟替身拍。” 曹一方听了差点被自己口水噎死，瞪大了眼，压低声音：“半个月？他可是拿好几千万片酬的！” 萧笑生挤了挤眼：“哎呀，风气就这样……反正你就演好你自己的，别管他了。” 曹一方做了几个深呼吸，也只能点点头。 风气如此嘛，连导演都没办法。 自己这回说白了只是个配角，想开点吧。 但今天的戏，他拍得很是不爽。 不光是因为影响了拍摄效果，还因为……他久违的感受到了一种，不被人尊重的感觉。 说他如今膨胀也好，虚荣也好，自尊心强也好。 随着他的名气越发大，咖位越发高，这种不被尊重的感觉就越是让他烦躁愤懑。 …… 下午时分，曹一方和肥猫还有李荣一边往林子外走，一边讨论刚才的一些武打动作如何更好磨合。 还没走到休息区域，就听到一阵特呱噪的谈话声。 “等你这部戏拍完，我们坐游轮逛一圈日苯吧？”男人中气十足的说。 白思安的声音：“去日苯干嘛，不如去浪漫的土耳其……” “土耳其只有浪，没什么浪漫。”男人嗤之以鼻：“那破地方不是热死就是冷死，等我们去的时候，冻得你根本懒得去坐热气球，日苯就不一样了，枫叶季，美的很，而且十一月十二月，正好泡泡温泉……”随之他声音突然猥琐：“我们还没有洗过鸳鸯浴……” 曹一方跟两人分开，往自己休息区走去，远远的就看到一个肥硕的男人在白思安身边转悠，画面特别像暴发户和小三……呃，说不定就是。 那男人就是聚星传媒创始人，良心媒体人，创业先锋——苗迎松。 苗迎松看到曹一方，表现特别热情，高举右手打招呼：“嗨！曹一方！” 曹一方今个心情不爽，就随意抬起左手，招财猫似的轻轻招了招。 苗迎松凑过来，满眼羡慕的上下打量了曹一方一番：“哟哟哟，这一身扮相真骚气诶……”说了还伸手：“这满脸粉，这眼线，袍子……这腰带……这乌纱帽……” 白思安对这男朋友的无礼也很无奈，赶紧拦着：“哎！你别乱碰！” 曹一方退开两步，脱开咸猪手，双眼无神的扫了他一眼，见胖子今天穿的挺嘻哈，大袖阔裤，金灿灿的运动鞋，还戴了一顶superme的限量款鸭舌帽，帽檐乌黑，帽顶亮绿，十分惹眼。 他随口也夸道：“嗯，你这帽子也挺好看的。” 第二百七十七章 短章 …… 怪咖哪儿都有，贵圈特别多。 曹一方来到这个剧组也就两周的时间，居然见到了苗迎松五次，看到他带来过四种不同类型但显然白思安都不喜欢的礼物，开过三辆不同品牌不同色系颜色夸张的超跑，其中有两次因为呱噪而和剧组人员起了冲突，穿着风格也经常变化，从修仙到街头再到某种SM审美的皮衣皮裤… 他无法把这里里外外都奇葩的胖子，和一个算是事业有成的影视公司老板联系在一起。 他像脑残小开，像说唱歌手，就是不像商务人士。 曹一方以前也见过不少这样的人，事业有了点成就，心思就已经不在业务上了，满脑子想得都是经营人脉和吃喝玩乐，多认识些业内牛逼轰轰的大佬或者刚冒头的新星，然后把自己的人脉圈子越搂越大，接着一起轻松赚钱，再接着吃喝玩乐。 这一天他晚上收工回酒店，又在酒店大堂里碰见了这伙，苗迎松发挥自己没皮没脸的精神，二话不说就要拉着他去吃喝玩乐。 “走走走，正巧碰上，喝几杯去呗？”苗迎松乐呵呵的拽着曹一方胳膊：“我在御鲜坊定了位，结果小白说来了那个，不能吃海鲜了，我请你去搓一顿呗，你看你拍戏也挺辛苦的，得补补！” 曹一方简直是一脸懵逼啊。 哥你谁啊？ 我们熟吗？ 不就在片场聊过几句天嘛……怎么搞的跟几十年的好基友似的。 与墨和贾潮都跟在他后头，看这情形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等曹老板的反应。 曹一方虽然知道，这种自来熟的人哪里都有，但是他现在根本不屑得搭理。据他所知，苗迎松的小公司确实拍了几部收视率还行的电视剧，但是底子单薄，仍旧是不入流的小公司。 利益无关，性情不投，跟你聊天都是浪费生命好么。 心里这么想，嘴上还是得客客气气的，曹一方拉开他的手，微笑婉拒：“不了，晚上我还有事。”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呀。”苗迎松完全不以为意，还要去拉。 曹一方往身后丢了个眼色。 贾潮得令，一个箭步窜前，捏住苗迎松腕子，稍稍用力，那胖子肉就软的跟豆腐一样，压根不受力，顿时嚷了一声就送了手。 抬头一望，正好对上贾潮犀利的目光。 他脸上胖肉一颤，被带着也眯起眼来，揉着腕子喃喃道：“你长得特像我表姐家里供得那尊送子观音。” 贾潮皱了皱眉。 曹一方看差不多了，上前打哈哈：“好啦好啦，苗老板，我今天确实累了，回去还得锻炼锻炼身体，看看剧本，改天有空我做东好不好？” 见曹一方这做派，苗迎松心里也有数了，低头一笑，摆了摆手就往门口走去。 曹一方见他终于识相，也松了口气，带着贾潮和与墨往电梯口走去。 背道而驰，渐行渐远。 “哎！” 那胖子忽然又喊了一声，曹一方停下脚步，忍住不耐，转过身往回去，但他脸上已经流露出了一丝不耐烦。 “怎么？” 苗迎松完全转过了身，扶着自己的肥腰，笑得和蔼：“你那剧本写的不赖，知道为啥没人愿意投资么？” 曹一方有点吃惊，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 估计陈娅蛮把自己写的剧本，也给到过这胖子的公司，恰巧苗迎松可能看到过几眼。 他脸上神色变化，笑了笑：“烦请指教。” 苗迎松看着特得意洋洋：“现在饿了吗？” 曹一方也不服软：“还真不饿。” …… “味道不错。” 曹一方面前堆了六个生蚝空壳，服务生刚给他换了餐盘，所以看着还算干净。 苗迎松却是从上菜开始，就一直看着曹一方清空了一盘又一盆的各色海鲜，而且这货不光吃菜，那么容易撑肚子的碳酸饮料他也喝了三四杯，而且看上去还意犹未尽。 他真心诚意的说：“你这样下去早晚比我还胖。” 曹一方没当回事：“我运动量大。” “那你是现在还年轻，我比你虚长几岁，这个我有发言权。”苗迎松脱了一次性塑料手套，掏出手机翻阅片刻，然后拿过去给曹一方看：“呐。这是去年年初的我。” 曹一方吃的百忙之中，随意的瞥了一眼，然后就惊呆当场。 照片里是个清秀俊朗的青年人，眉宇飞扬，双目有神。 关键是照片中的男人，看起来最多只有苗迎松的一半重量。 第二百七十八章 中了邪的一晚上 …… 曹一方瞅着照片上这人，实在没办法相信这是去年的苗迎松，忍不住开始嘴贱：“哟，这弱柳扶风的小青年别是你儿子吧，鼻子跟你有点像。” 苗迎松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大鼻子，笑道：“呸，我看起来像有家室的人吗？这真是我，我是原来就不胖，那会儿公司快破产了，给我愁得呀，体重刷刷的掉，我都差点以为自己得癌症了。” 曹一方忽然招手：“服务员，再加六个生蚝。” 苗迎松赶紧道：“哎哎，我不用了，我吃饱了。” 曹一方埋头拆了一只帝王蟹腿，吃相不怎么文雅，“没说给你。” 苗迎松的肥脸顿时显现惊容。 接着刚才的话题，曹一方开玩笑道：“那现在看你，癌症应该是痊愈了，哪家老中医治的？效果拔群啊。” “后来我想开了。”苗迎松的话充满了神逻辑：“所以就投拍了几部挣钱的电视剧，公司起死回生，再后来忙着跟圈子里的各位爷交际，我就胖了五十斤。” 怀柔影视基地不比东晟影视基地，这地方没那么多演员长期驻扎，旅游业也不温不火，而且在这种较为高档的海鲜酒店里，接近凌晨的点，食客压根就没几个，不然就曹一方现在的吃相，分分钟又要被人拍下拿去当表情包玩。 两人年纪差的不远，苗胖子也就三十岁前后，暂且排除了曹一方对这人性格某些方面的反感后，聊天还是没什么代沟的。但曹一方对这兄弟本身没有任何兴趣，所以吃的差不多了，就迫切的进入正题。 “你说我那剧本为什么没人愿意投资。” “哎呀你这人忒没劲儿。”苗迎松也是个京城土著，儿化音浓郁，他一翻眼皮子，端起杯白酒就跟他碰：“来来来，吃饭的时候不谈工作，这是常识。” 曹一方瞪眼：“在我国这片神州土地上，从未听说过这种常识……而且你就是用工作把我框出来的！” 苗迎松也回怼：“谁框谁了，看看谁吃得多！” …… 饭局终了，曹一方摸着略微鼓起的腹部，用一个饱嗝为今天的夜宵画上了句号。 “现在可以谈工作了吧？” 苗迎松拿起车钥匙：“找个谈事的地方。” 曹一方叹了口气：“我就想快点回去睡觉……明天还有戏呢。” 苗迎松根本不搭理：“别介，不耽误功夫……哎哎，埋单！” 曹一方有个性格缺点，一般来下馆子结账的时候，他会主动买单，但是一旦对方跟他抢着买，他绝对不会客气第二句，直接就收起钱包，做个安静的美男子。 这顿饭下来，苗迎松估计花了小三千，不过他也不会在意就是。 苗迎松想去夜店谈正事。 他今天的座驾是一辆亮橘色的gtr超跑，流线型的车身在夜里反射着微光，依旧龙傲天。 电子开锁，车门轻拉，剪刀门缓缓上扬，如同车身插了一对铁翅膀。 两人上车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调整座椅的高度。 苗迎松炫耀：“这车帅吧？” 曹一方坐在副驾驶，摆出一副流川枫式高冷姿态：“我不喜欢这么浮夸的。” “扯！”苗迎松道：“你这种性格的人，以后一定拒绝不了跑车的吸引力。” “嘿，你才认识我多久，你知道我性格？” “我家又不是没联网。” …… 毕竟地处偏远，路况很不错。苗迎松本来想开车带他去三里屯酒吧一条街，说虽然最劲爆的酒吧不在那里，但中等货色还是应有尽有。曹一方不在意是不是去酒吧，但他在意几点能回酒店睡觉，于是就给了一个限制，在酒店方圆五公里内找，找不到就拉倒，反正不能开将近一小时的车跑那么远。 曹一方还好心提醒：“一般来说，影视城地段都不咋的，附近很少有上档次的酒吧夜店，你随便找一家得了。” 苗迎松不服：“那不行，我得带你见识见识什么叫腐败，什么叫资本主义的堕落世界……” “那种地方我不去啊。”曹一方已经开始犯困，耷拉着眼皮子：“而且这附近也没有。” “不存在的。”苗迎松自信满满道：“知道我鼻子为什么这么大吗？” 曹一方没好声：“你不会想说这跟你的性能力呈正相关吧？” “这是一方面。”苗迎松笑道：“另一方面……爷我可是夜店顽主，这鼻子比狗还灵，哪里有隐藏的花花世界，哪怕压根没有门脸的隐秘地儿，我嗅着气味就找到了！” 曹一方已经懒得阻止他了，他上辈子当演员到各处影视城跑的时候，也经常跟着其他狐朋狗友找过玩乐的地方，根据他的经验来看，这胖子要在附近五公里范围内找到和他心意的夜店，除非中了降头。 不对，中了天官赐福。 果不其然，两人这一晚上是一趟糟糕的中邪之旅。 “我去！” 先是曹一方开始咋呼，他本来只是觉得坐着不舒服，然后从屁股底下掏出一只蕾丝镂空的女性文胸，拎起来搁眼前看了片刻：“什么情况？” 苗胖子瞄了眼，不以为意：“哦，小白的，我今天跟他刚在车上嘿咻过，最近蛋白质输出太多，所以才要吃海鲜补补……哎，不过你吃那么多生蚝更厉害，补肾强精，改天我给你找个……” “哪儿？”曹一方炸毛：“这儿吗？你丫跑车里也能车震？” “昂。”苗胖子很坦然自若：“其实这种狭窄的空间更让人兴奋，这车椅子虽然放不平，但可以往后缩，然后我就坐着……” “停车！” 曹一方愤然道：“让我坐后座……我说这什么味儿呢……” 于是他停车了。好在这辆跑车还有两个后座。 “不介意你坐后面，你身高太高了，这俩座位给女人坐还差不多……” 曹一方坚持。 然后他就侧身坐在后面，一双长腿从这头伸到那头，姿势可妖娆。 又过了会儿。 “喂。”曹一方神色忽然慌张：“你刚才喝酒了吧？” 苗迎松坦然承认：“喝了一点白的，没事儿。” “我去那你现在在酒驾啊！”曹一方震惊。 “没事……” “你丫给我停车！” 他却忽然加速，引擎声轰然长鸣，强烈的推背感把曹一方压了回去，他抓住扶手，又气又急，慌怒道：“开酒不喝车！喝车不开酒啊——！不要命别让我陪你一起死啊——！” …… 后来他们步行，经此一役，曹一方对这货好感度瞬间清零。 但抱着来都来了的心情，不如喝一杯酒压压惊。 他们先是看到了一家特低调的酒吧门店，门外看不清里头，看装饰风格像是欧洲小店，朴素简约，拉着窗帘，苗迎松二话没说就带他进去：“我的直觉告诉我，这里一定有特殊活动。” 接着他们坐了十分钟，吃坚果磕薯片，酒吧里空空荡荡，只有几个老头儿做伴。 没过多久，一位老奶奶摇曳生姿的走上了小舞台，拿着麦克风跟大家问好，随后就开始唱歌。 “夏天夏天悄悄过去留下小咪咪……” 两人对视一眼，撤离。 第二个酒吧更低调，外面压根看不出这里有个门，盯上的店牌就写了两个模糊不清的字【酒馆】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里一定特别嗨。” 两人进入。 嗑薯片，吃薯条，两杯鸡尾酒要价三百。 灯光明亮，只有一张卡座，没有音乐，环境就像一个家里的厨房。 老板是个抽烟的中年女性，胳膊上有抽象纹身，看到有客人进来，她的反应是这样的。 (-_-メ) 随便招待了一下，她就坐到旁边窗边卡座，和另外两个她的熟人小声聊天，曹一方和苗迎松大致偷听了几句，听到些什么…… “砍了一只手……” “绝户……脏了房……” “自个把自个糟践了……” “好几个雷子……” 他们这回五分钟后就麻溜滚了，滚出去后还惊魂未定。 最后他们找了一家灯火通明的Kfc，踏踏实实的开始谈正事。 第二百七十九章 夸张的预算 …… “拍摄一部电视剧没什么难度。” 苗迎松在谈正事的时候，嘴脸特别像一个混吃等死的二世祖，敲着二郎腿，抖着满脸的肉，姿态高高在上，臭屁得厉害，“有难度的是赚钱，资本是逐利的，你的剧本写得真特么好，真的好，我没耐心字斟句酌，但我花了一顿饭的功夫跳着看完了。” 曹一方最近还没意识到自己的脾气的解放，随着他演艺生涯越发顺遂，人气爆炸式的增长，入眼处皆是客客气气的笑脸，人人一口一个一方哥，曹先生，曹老板的喊着。 谈不上膨胀，但他的性格逐渐的放开了，于是就显得越来越率性恣意。因此遇上邱丕这种大牌演员，他会把心里的不爽挂在脸上，甚至直接说出口来。 苗迎松给他的感觉稍微好一点，但也有限，因为苗迎松本身就是个家底殷实的富二代，而今自己的公司也略有小成，他自然不用对曹一方过分的客气，但这货基本礼貌也有点缺失，当下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的模样，也让曹一方感到有些冒犯。 好在他目前脾气还没那么大，对于自己剧本能否落地拍摄的渴望，让他忍住了抽身走人的欲望。 他没当这是在谈生意，只当是闲谈，“既然剧本很好，为什么没人愿意投资？” “哈，剧本好顶个鸟用？” 苗迎松笑他无知，嘻嘻哈哈的说道：“上星的电视台收片子，都是有固定的合作公司的，而那些大公司立项拍片，都有固定合作的资深金牌编剧，其中各种人脉关系，利益捆绑，负责得很。再说了，你是编剧吗？你有资历吗？你哪位啊？人家当然不会买你的剧本。” 曹一方沉吟片刻：“我曹一方啊。” “是，你现在的名字确实挺响亮，但你的名气来源于演员，你仍然不是编剧，也没有过什么成功的作品。” 苗迎松笑道：“说实话，国内没有几个演员出生的编剧，兼职写剧本的也没几个写得好的。” 曹一方思考了一下，皱眉道：“还是有的吧。”他记得自己的基友吕惊蛰，如今进了一个年轻导演的工作室，那名导演就是演员出生，已经有了几部自导自编自演的作品，而且票房居然还都不错。 他凭借着对当今演艺界的浅显了解，报出了几个响当当的名字。 苗迎松都没听完，伸手示意他别说了：“你说的这几个我都知道，他们自己或许有一定的剧本修改能力，但创作能力是不存在滴。他们在市面上的作品，全部都是由其他编剧代笔，最后署上他们的名。” 这个情况曹一方略有所知，国内编剧没人权，很多人选择挂靠在大导演或者大编剧底下，把自己的署名权给让出去，自己求得一份稳定收益，而大导和大编剧时间金贵，自然没空亲手创作，直接搞拿来主义，有心的修改一下，没心的连修改也让他人代劳，最后署上自己的大名，各取所需，万事大吉。 曹一方只能说：“也不是全部吧。” 苗迎松呵呵一笑：“基本就是全部，可能有漏网之鱼吧，那真是实权岗位出清官的概率了，还不如中六合彩来得可能性大。” 关于剧本创作的问题，曹一方和吴玉也有聊过，但吴玉相对是个比较纯粹的导演，并不能算是制作方，这些问题当然是苗迎松更有话语权。 听他这么说，曹一方无奈道：“那一些草根小编剧，写了好剧本就砸手里了？” “运气好的卖给大编剧，自己拿一点点钱聊以自ei，运气不好么……”苗迎松果断点头：“砸手里。” “哦，我大概知道了。”被这么一通打击，曹一方心情更加沉闷：“就是说我写得再多也没用，压根卖不出去。” “这就说到你有名气的好处啦。”苗迎松眯起眼：“靠人脉呀，你有名气，认识的圈内人就多，总有人会给你几分薄面，砸点钱让你试试手。” 曹一方听到了一线希望，他就知道，苗迎松绝对不会把他约出来，只是为了告诉自己，没戏二字。 那样这胖子容易挨揍。 看着曹一方渐渐温柔的眼神，苗胖子顿时有救世主之感，胸脯都挺起来了几分：“对咯，我公司可以投资这部剧。” 曹一方心里松快了些，但随即意识到这方面的专业问题自己并不熟悉：“那我应该让我经纪人跟你谈，我对这个……” “哎哎，还没到那一步呢，我们现在就随便聊聊，增进点感情。”苗迎松猥琐一笑。 这里就说到人发胖带来的恶果了，他或许是想狡黠一笑，或者亲和的笑，善意的笑，但因为脸肉太油腻，呈现出来的效果最后就成了猥琐一笑。 曹一方这会儿有点茫，他的技能点不在生意上，也不知道该接什么，只能问了个最直白的问题：“呃，那你打算花多少钱买这剧本？” “多少钱买不重要，就算为了交你这朋友，我就算扔个五百万给你又怎么样？无所谓……”苗迎松伸手托着脸颊肥肉，饶有兴致的看着他：“重要的是，我也是个小小资本家，我得挣到利润。” 曹一方不知道这货什么路子，习惯性的摸了摸耳垂，“我认为吧……在当前良莠不齐的电视剧市场上，好剧一定是能让你赚到钱的。” “天真了吧。”苗迎松啧啧两声，轻描淡写的反驳：“如果是这么简单的话，为什么没几个人愿意拍好剧呢？你以为大家拍不出吗？中国十四亿人挑不出人才？配乐不谈，国内音乐界确实没什么大师，但除此以外，演员编剧后期剪辑我们要啥有啥！是不值得！” 曹一方没耐心兜圈子：“我知道宣传卖点都很重要，不过那就不是我的事了，我只负责出剧本。” 苗迎松补充：“你还得演主角。” “当然。”曹一方这时才露出个笑脸：“你要是请我，我当然愿意。” “那好说。”苗迎松展现商人本色：“你是流量担当，但还不够，三个男主角，我再请两个名声不大的小鲜肉，十七八岁那种，人气爆棚但还没什么作品的，看在你的份上，他们肯定愿意降价出演，到时候我对外说，你自降片酬，比如你只要三百万，这样我就更好压价。” 曹一方听到另外两个男主年纪时，就皱了皱眉，还未开口，胖子就接着喷口水。 “实际上片酬加剧本，我给够你一千万都行，反正别对外说……就算到时候加上你神雕和龙门的人气加成，这个价也够高了。” “到时候你多跑几个综艺做做宣传，陪小白炒炒CP，我找人随便帮你捏点新闻，保证你们天天是热点。” 曹一方忍不住想插嘴：“但是……” 苗迎松没给他机会，看来他关于这个剧本也想了挺久，思路都有：“你片酬高，其他人就得压低一点，女主角给小白，自己人嘛，总得捧一捧，她挺适合这种白莲花角色的，女二号就找那个……那个五千年一遇的美女嘛，南湖卫视捧得新人，炒作的厉害，卖点足够，虽然她商演身价不低，但是现在一心想当演艺明星，总得拍戏，第一部戏就跟你曹一方合作，我特么价格压到她只有两百万估计也愿意。” 曹一方听得头都快炸了，咽下满肚子槽点，只问一句：“照你这么说，演员片酬占比不高咯？场景道具后期之类的制作费你打算分多少？” “八百万以内吧。”苗迎松想都没想：“片酬控制在一千八百万以内，宣传费一千五百万……” “你在逗我吧？”曹一方不可思议：“钱全砸片酬和宣传了，在2018年？这么低的制作费用，能拍出什么烂剧来？！”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com。妙书屋手机版阅读网址：.com 长夜漫漫，无法睡眠，随便说几句 …… 首先，我深刻反省违规章节的问题，275和276违规的部分情节已经修改了，如果还需要改，我会继续改，完全删掉重写也可以。 我不是个喜欢写露骨内容的人，我觉得没必要靠这些来吸引读者。 我写，是因为人物塑造有必要，推动情节有必要。 我现在大概知道某些电影，为什么一定要有些露骨的剧情了，很多时候，真的不是想讨好观众，而是创作者对于剧情张力的基本要求。 当然，很多人会说，完全没有，或者一笔带过也不影响剧情。 真的吗？ 很多题材已经消失了，因为尺度问题。 我是个很容易痛苦纠结的人。 我清晰的了解，网文的赚钱机制；但我也非常清楚，一本负责的作品应该是用什么态度去写的。 因为我是新人，我不会写，我没有办法写快，所以我得边学边写。 写的慢，读者会说，这是对我们的不负责。 但写的快，却水漫金山，这除了对读者不负责，对他们出的订阅费不负责，更是对一本完整作品的不负责，对自己写作成长的不负责。 灌水是不会让写作能力进步的，只会更水。 作为一个曾经对娱乐圈一无所知的人，拿到这个题材后，想法特别单纯，责编说，文娱适合新手入门，那我就去写，写的时候非常单纯，想用一种人物传记的节奏来走。 但我不懂娱乐圈啊？怎么办？ 只能大量的查资料，我甚至打电话给身边在娱乐圈混的朋友，问他们很多问题，我想搞清楚这个圈子的黑与白，高光和阴暗，还有无所不在的灰色地带。 我必须搞清楚，国内为何演员片酬虚高，为何有那么庞大的市场，却依旧发展迟缓，为何有十四亿国人为基础，却显得人才凋零，作品荒诞。 这里面到底有多少旁人没搞清楚的猫腻和罪恶，怎样去对抗这些，在幻想文学里对抗一些，改变一些。 我以为这就是文娱该写的。 这源于我对网络文学的不了解，我真以为文娱要写娱乐圈的故事……想想挺傻的。 但无论如何，我得按照自己的想法写。 我甚至都不在乎这本书赚不赚钱，我只想老老实实的，完成作品，用最大的努力去呈现一个我想写的故事。 只是最近我意识到，我想写的内容涉及了不少真实的现实。 这就很糟糕了，我上度娘，上知呼，去了解网文的尺度以后，发现大多数东西都是不能细写的。 然后我又开始痛苦纠结。 因为我不能推翻大纲重新来，我又不知道该问谁，也没有人可以解答，因为不光是网文，关于文化领域一直有一条无形的线，时高时低，你不知道在哪里。 如今网文的限制，又要远远高于传统文学。 哎呀怎么办呢。 别的题材就罢了，这可是文娱呢。 我没办法无视我了解到的那些信息，转而写一个阳光而健康的白莲花娱乐圈。 这就是病吧…… 我接下来只能小心再小心，如果越界了，我就修改好了。 其实我挺震惊的，还有这么多读者有耐心看这本书……明明我写的那么慢…… 均定一直在2950左右……上3000就是精品了，就算永远上不了，我也不遗憾，因为我知道，新作者还不老老实实写爽文，老想掰扯点真实，在网文领域是被很多人唾骂的文青病，而且敢断更，基本是作死。 很难受，因为我真的想说的话，一句都不敢说。 和感言，都必须自我阉割。 第二百八十章 夜吵 ﹄新八一中文网—﹃ 值得收藏的网络小說阅读网 …… 结果就吵起来了。 夜谈这件事，一向是曹一方学习进步的重要渠道之一，仙剑时吴导的温润如玉，如父如友，神雕戏外的那个口臭的老田头，插科打诨连损带骂的，却帮助他在剧本写作这方面更上了一层楼。 但这一回不一样，曹一方和苗迎松本就性情不投，而两人性格都有点犯冲，一个是敢于在一个偏官方性质的颁奖晚会上出言不逊，接着又直怼娱乐圈最强煞星江老狗的穿越老妖，另一个则是习惯性的满嘴放炮，开了拉仇恨buff的混账二世祖。 他们从kfc吵到车里，再从车里吵到酒店楼下。 “不到二十岁的小屁孩，怎么演？明楼是靠心机和演技吃饭的间谍！本身就是大家族的大公子，贵气学识气质得高别人几筹！再看看他的工作，汪伪政府财政部经济司财经顾问，特务委员会副主任，海关总署督察长，还兼有军统情报科科长，zhong共地下党情报组组长！三重间谍！碟中谍中谍！他的秘密都能下崽儿！” 曹一方觉得对方的提议毫无诚意，尤其是被苗迎松那种反正老子就要拍烂片的态度给气到了：“明诚也是双重身份，峥嵘峻拔高冷干练，他们都是优秀的间谍，再加上最难琢磨的亲情戏，角色层次感复杂得一匹，老戏骨演这两角色尚且吃力，你说要找两个没有作品的小孩子演这样的角色？捧着剧本照着朗诵啊？” “歇菜吧您呐。”苗迎松也没好气，嘴跟抹了油似的贫：“你这纯粹是咸吃萝卜淡操心，跟你有关系吗？怎么演是他们的事，挑什么演员是制片方的事儿，您哪位呀兄dei？您撑死了就是编剧和主演……之一！” 之一两个字他咬的特别重。 苗迎松补充道：“那还得看我要不要你。” “美得你，你要我我也不来。”曹一方甩脸子道：“找我的剧那么多，我凭什么自降身价给你拍烂片，跟毛都没齐，业务能力仅限于卖脸的小屁孩合作？两个字，掉价！而且按照你那预算，场景道具服装这些也别提了，肯定辣眼睛。” “这么说就简单了，您老心气高，这剧本就砸手里吧。”苗迎松靠着自己那冒金光的跑车，趾高气扬的抽着烟。 曹一方本来在往酒店里走，听到这话就回过身来，远远的指着苗迎松的脸：“砸手里就不卖给你！我说怎么这年头烂片一部接着一部，哦，制作方都跟你这样，尽想着一本万利的歪招，一手捧二奶，一手压成本，绞尽脑汁制造卖点忽悠观众看，要是成绩不行你是不是还得买收视率啊你！” 苗迎松火气也是一阵高过一阵，混到现在为止，大牌演员他也见得不少，敢指着自己骂的还真没遇上过。 他用力把烟头往地上一甩，啪的溅起火星，大步上前，昂着脑袋虎视着曹一方：“虽然我有过很多女朋友，但目前只有小白这一个，对，我是要捧她，但你嘴巴放干净点，她是我女朋友，不是二奶！” 曹一方比他高了半个头，就这么垂首凝视着他，沉默片刻后，开口：“我特么跟你说了半天，你就听到这个？” 苗迎松不作答，可能觉得仰着脖子有点累，主动退后了两步，但气势依旧不让，冷笑一声：“我看出来了，你丫就一傻比，满脑子伟光正特么怎么让你混到这么红的？” 曹一方摊开双臂，故作一脸无辜：“靠业务能力啊，我特么就是靠认真演戏红的，有问题吗？” 苗迎松刚要说话，曹一方又敲了敲脑袋：“哦，忘了，还有我长得也很优秀。” 苗迎松肥厚的脸皮子抽了两抽，扭头气笑，又转回来，连连摇头，耻笑道：“哎哟我了个大去……”他是真的憋得慌，这圈子什么怪人都有，倔驴脑残也有，但往往混不到这份上就嗝屁了，捂着胸口的肉，大喘气道：“哎哟，哎哟妈呀，气得我要心梗了。” 平复了一会儿，他猥琐一笑。 在这里，可以相信苗迎松是想凶狠一笑，但展现出来的效果不尽如人意。 总之，他猥琐一笑：“兄弟我告诉你，你这样红不了多久的，脾气改改吧，记住咯，你要不就站着滚蛋，要不就跪下挣钱，这是大实话，既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以后没人会给你脸……就你这标准，剧本永远卖不出去，走着瞧吧，去趟趟水深。” 为什么说男人至死是少年呢。 因为骨子里的幼稚啊。 曹一方傲然一笑，拍拍屁股就往回走：“我不但站着挣钱，我还跑着挣，跳着挣，走着瞧呗。”然后走着走着就蹦达起来，双手甩着，双腿迈得跟傻子一样大，蹦蹦跳跳的上了酒店台阶，像个第一天上小学的无知孩儿。 他们这番吵嚷，其实也有很多人在注意着，譬如酒店安保人员，还有楼上没睡或被吵醒的住户。 苗迎松看着曹一方背影消失在大堂那一片灯光里，然后骂骂咧咧的转身，猛然间注意到右侧酒店的栅栏外，有人趴在栏杆上冲着自己拍照，气得他把刚掏出来的烟盒扔了过去。 烟盒轻飘飘的，没扔多远就落地了，他看那人还在拍，想从地上捡点石头啥的，结果水泥地干干净净啥也没有，他也光棍，干脆把皮鞋给脱了下来，使劲扔过去。 “去你的死狗仔！拍拍拍！拍你大爷干嘛！老子又不是他妈的戏子！拍那孙子去！” 这下子终于把人吓跑了，他走回去捡回了鞋，又回到车里，发动了引擎，离开了酒店。 苗迎松烟瘾很重，刚刚又把烟盒给扔了，干脆翻下车子上方的遮阳板，一根比普通烟略粗的烟卷，掉在了他大腿上。 摸起来点上，车内顿时烟雾弥散。 打开车窗，看着青烟在风中被打得粉碎，他自言自语：“切，谁他娘的还不是从理想主义过来的呢……” …… 回到酒店套房里，喝水，刷牙，洗澡，吹头发。 做完这全套，躺在床上，却睡不着觉。 翻来覆去，曹一方还是抓起手机，给谢妍婷发了条信息。 “汪汪汪，还醒着吗？” 因为她喜欢喵喵喵的打招呼，曹一方爱屋及乌，卖萌的方式就偏动物了一点。 然后他就放下手机，闭目等待，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还是没有睡意，又看了眼手机，大小姐也没回。 “唉……” 顿时觉得空虚寂寞冷。 艺人明星作息一向不规律，很多人还得全球各地到处乱飞，时差倒的粉碎，深夜还醒着的大有人在。但谢妍婷好像是其中的另类，她作息规律，凌晨以后基本不会还醒着。 看了眼时间，已经凌晨一点四十五了。 人总是会偶尔感到寂寞，尤其是夜里，尤其是临睡前跟人吵过架的夜里。 这个时候思维开始发散，会追忆过往，思索未来。 他想了很多，形形色色的人，上辈子的记忆越发模糊，但这两年碰到的人，他们的一言一行，在脑海中逐渐清晰。 {老铁请记住 新八一中文网 } 二百八十一章 胖子没有好脾气 如今各自发展的吕惊蛰和池墨墨，第一部戏扑街后，已经悄然无声的李佳耀。随-梦- . lā 笑笑现在好像也开始试着拍电影了吧？笑点那么低，横膈膜还好吗？ 想到了吴玉在深夜里说的话，老男人谈论理想，总是让人格外动容。 志之所趋，无远弗届，穷山距海，不能限也…… 可他拍完仙剑后却去生娃去了……吴导，你接下来要做些什么呢？ 想到了田安邦说的，你没有野心，你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曹一方在黑暗里皱起双眉。 你又想要什么？你那么老了，还在努力些什么？ 苗迎松刚刚的话又回荡在耳边。 要不就站着滚蛋，要不就跪下挣钱！ 站着…… 跪下…… 想想他就觉得胸口憋闷，又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从来到这个世界，一路势如破竹，但到得如今，却好像忽然被什么无形之物给挡住了，软绵绵的，使不上力。 要拍戏吧，接到的剧本越来越糟糕。 要写剧本吧，根本没有合适的渠道让它落地，真正的拍出一部好剧。 如果要自己成立工作室，自己投资，现实的风险他无法规避，若没有对市场的足够把控力，前世的经典作品生搬过来，节气不对，水土不服，他就算再无知，也知道市场有多善变。 同样一部影视剧，同样的演员，哪怕只是差了一个月上映，都会有天翻地覆的蝴蝶效应。 成本控制，营销宣传，在什么样的市场前提下，选择什么样的剧本，拍好了怎么卖，卖给谁……他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没有。 以他自己的收入，甚至扛不住一部剧的亏损，苗迎松至少有话是说对的，自己得有足够的人脉，自己需要圈内的各位给脸。 越想越糟心，觉得想做点事情真是麻烦。 谢妍婷睡了，曹一方想着，干脆去骚扰别人吧，这个时候他就想找人说说话。 群发短信编辑到一半：睡什么睡起来嗨…… >【没睡吧？】 微信头像是一个特卡通的蘑菇头女孩，备注是林淳熙。 曹一方犹豫了一会儿。 林淳熙跟他讨论过两次演戏的专业问题，他对这位姐姐映像还可以，气质温文尔雅，又显成熟知性，没有什么攻击性，属于那种相处起来很舒服的人。 只是在圈子里混，曹一方对这种深夜主动找自己聊天的女艺人，还是有一定防备心理的……说出来有点不好意思，但自己比她好像红一点。 正在思考要不要装睡着，干脆不理睬，接着马上看她又发了一条。 【本来睡得好好的，被你们吵醒了……你们俩吵什么呢？】 这句话一说，曹一方顿时惭愧万分。 感情自己想多了，不是来勾引我的，只是被我吵醒了…… 他回【srry，忘了时间，吵得一嗨声音就有点响，明天戏少的话，请你下馆子赔礼道歉哈。】 【好啊，我就是挺奇怪的，苗迎松这个人……感觉跟你八竿子打不到一块，你们怎么会吵起来？】 【哦，其实也没什么，就是……】 …… 很多人都有过深夜特别想找人说话的经历，尤其是碰上一个优质的倾听者。 林淳熙只是偶尔发问，然后适当的表示各种惊讶，再附加几句评论，再惊讶，主观性的评论都很少。 曹一方骨子里是臭屁的，喜欢有观众的感觉，喜欢鲜花和掌声，林淳熙对于他能写剧本这一点表示讶异，且真心实意的夸了几句，他就越发飘然。 方才满脑子的问号都抛回了记忆深处，只是跟她浅浅的聊了苗迎松的拍摄方案，一通吐槽，然后又聊到娱乐圈烂片成堆的现状，聊前路不知如何闯荡。 聊得痛快了，也就困了，凌晨三点，道了声晚安，他就睡的跟死猪一样。 …… 接下来两天都是阴雨天，外景拍摄遇到了各种麻烦。 邱丕这货还没回来，加上天公不美，导致拍摄进度缓慢。本来按理说，曹一方这个客串的戏份，满打满算两周肯定搞定了，曹少钦名声响亮，但在这部剧里并不是什么戏份很重的角色。 然而他先是集训了一周，接着又是主演缺席，萧笑生也不愿意所有的对手戏最后都抠图完成，那成品太难看了，砸招牌，只能满怀歉意的让曹一方多呆几天。 曹一方对于拍戏是有耐心的，毕竟这次片酬高昂，而他如果只拍一周就走人，心里也觉得有点过不去……还好，有人一起聊天打屁，磨洋工的日子也没那么难捱。 剧组都大差不差，拍摄日期较久的演员，很快就会在剧组里找到聊得来的朋友。 曹一方和林淳熙咖位接近，天然容易交谈，林淳熙似乎也有意示好，几次三番，两人就熟悉了起来，再加上一个他很欣赏的特约配角冯田，三个人经常不吃剧组盒饭，直接下馆子去。 …… “我经纪人有一次跟我说，有一个土豪要出高价请我去婚礼上唱歌，说是一首歌给我三十万。”饭馆包厢里，曹一方聊天聊得兴致勃勃。 林淳熙今天戏份已经结了，换上了自己一身黑白的连衣裤，长发披散在一侧，显得休闲又慵懒，她蹙眉笑道：“婚礼？那多L啊！” 冯田笑眯眯的看他。 曹一方接口道：“是啊，关键不是这个，关键是我说我单曲都没有，你让我去唱什么呢？” 冯田捧哏：“是啊，唱什么呢。” 曹一方模仿陈娅蛮的模样，歪了歪脖子，妩媚动人的撩了一把并不存在的头发，眉毛一挑：“人家金主说了，你只要赏脸去，唱国歌都行。” “哈哈哈哈……”两人都笑了起来。 曹一方还没完：“我说婚礼上唱国家像话吗？这样，你告诉金主，如果他允许我在婚礼上唱‘祝你下辈子再做个好人’，我就去！” 这首歌是这个次元一首网络歌曲，貌似作者是被绿了以后写的，自讽烂好人，成了一首流传颇广的好人歌。 这下子两人大笑起来，冯田是个演技派，根本不注意形象，笑得那叫一个欢实：“不行不行，吃多了，不宜大笑……” 林淳熙在酒桌上颇显豪迈，拍了拍桌子，用筷子指着曹一方，笑得眼睛都没了，“这个好，值得让我敬你一杯。” “干。”曹一方也挺乐呵，笑着举杯。 …… 人和人熟悉起来真的很快。 晚上收工，简陋的剧组化妆间里，曹一方已经把妆容洗干净了，刚换上自己的衣服，林淳熙就推门走了进来。 “我说熙熙啊……”曹一方很郁闷：“你现在连门都不敲了吗？” “哦，忘了你可能在换衣服……”说是这样说，林淳熙显然没当回事，穿着自己的长裙飘然而来，拿自己的手机给曹一方看：“我刚看到的，姓苗的在微博上骂你。” 如果您在观的过程中遇到：章节缺失、暂无收录、加载过慢等问题，请加入快眼看书官方Q群：，进行反馈，我们有7*24小时人工客服及时您处理，给您带来的不便请谅解，谢谢您支持快眼看书。 第二百八十二章 色诱是不可能成功的 …… 曹一方真没想到苗迎松这货这么没气量。 “拿来我看看。” 林淳熙将手机递给他，然后按着裙摆，以一个很淑女的坐姿坐在了他边上。 苗迎松这人在微博上骂人惯爱长篇大论，但这次言简意赅，满打满算只有九个字节。 【曹一方就是个傻X。】 配图是一对中指。 “疯了吧这货。”曹一方本来还有点压力，生怕对方骂的太狠，逼得自己不得不反唇相讥，结果看到这行字，他连半点生气的情绪都没，只觉得可笑。 那次晚上争吵以后，苗迎松就没再来探白思安的班，他们俩也就没再打过照面。 曹一方自己压根没放在心上，道不同不相为谋呗，以后碰见权当陌生人就是了。 在很多方面，曹一方骨子里其实一直都有些单纯，上辈子他是个戏痴，唯一的兴趣爱好是写剧本，也是和戏有关的，为人处事方面想得不多，只是那时候一穷二白，作为娱乐圈底层的龙套，你要是不懂事，屁的机会都轮不上，半句台词不给你讲，半张脸都不让露，活活憋死你……所以秉持着不得罪人的原则，一直把性子压着。 一直到白玉兰颁奖之前，他都是惯性的压抑着自己，直到被媒体和公众不断的误解，被质疑演技，忍受着狗仔对自己，对身边人的诽谤和骚扰。 才解开封印。 可怕的是，作为一个混娱乐圈的明星……不是艺人，而是明星，是头顶流量和光环的物种，动辄吸引了成千上万人的关注，一言一行都会被放大解读的异类……他居然觉得和影视公司老板，和制作人因为理念不合吵架是很正常的事。 在吵完以后也没想着是否得罪人，是否需要缓和关系，而只是想着未来自己怎么开工作室，怎么投资剧本，怎么折腾出真正的好作品。 这种思维方式的盲点，出现在一个明星身上，是很危险的。 林淳熙看着他的侧颜。 她的目光很少如此专注，因为她是带着目的来的。 耐着性子循序渐进了好几天，结果曹一方似乎对自己半点意思都没有，她也有点沉不住气了……苗迎松的事，只是个随便找的理由罢了。 她只不过，想找到一个没有人打扰的环境，试探一下……这个比自己还小了五岁，青春水灵的弟弟，有没有做自己新袍友的意思。 曹一方没有发现林淳熙坐的离自己越来越近，纤细的小腿有意无意的磕碰着自己，他现在特别专注的看苗迎松微博下的回复，逐渐喜笑颜开：“哈哈哈，到底谁煞笔，看看吧，得民心者得天下，我粉丝快把这货骂出绿屎来了，哈哈，哈哈哈哈……” 如今曹一方风评甚好，既没有绯闻，又没有丑闻，甚至有人在做青年演员演技盘点和排名，几乎每一个排名中，他的名次都在前三。 拜演员之名所赐。 而苗迎松并不是艺人，他的曝光度有限，也基本全是跟网友骂出来的人气，上次对于芭莎慈善夜点评，积累了一大把网友的怨气值，觉得这胖子只会给不捐款的辣鸡艺人洗白，一定也是个辣鸡。 如今又看到他莫名其妙，没头没尾的直接开骂人气风评都不错的曹公公，顿时新仇旧恨，一股脑的怼过去。 【这个胖子长了一脑子脂肪瘤吧？】 【？？？没理由的骂人？有病？】 【去非正常人类研究中心进修一下】 【召唤雷电法王，这里有个命里缺电的病人，求治疗。】 【公众人物没这么智熄吧？估计在梦里，曹公公用尿滋醒他！】 【估计是曹公公拒拍了他家的烂片吧……这公司出品的电视剧个个烂穿地心……】 …… 林淳熙看着他傻乐的样子，既无奈又好笑，按照她以往的口味，她更喜欢懂情趣会玩乐的坏男人，只是如今被邱丕气得倒了胃口，再看这盘小菜，倒也清新脱俗。 “看到什么了这么好笑。”她温婉的笑着，探过头去，假意跟曹一方一起看，实际上只是为了凑得更近，更亲昵一些。 曹一方没有任何反应，仍旧低头看着评论，笑得春光灿烂：“没什么，就是我发现网友的眼睛果然都是雪亮的。” 林淳熙笑容满面，心里却想，可是你的眼睛确是瞎的呀。 她现在已经做的很明显了，在凑过去的同时，伸手很自然的撩起秀发，露出白皙的脖颈，同时让刚喷的香水气味随着脉搏的跳动，熏染开去。 今天穿的是松垮的薄毛衣，林淳熙故意倾斜着身子，毛衣滑落些许，露出白皙圆润的肩膀，连锁骨都散发着旖旎的气息。 这次是最后的试探了，林淳熙心里也觉得日了狗，按理说这个圈子里的男人，对男女之事都敏感的紧，你稍微散出些弗洛蒙，嗅到情况的雄性立马就会跟种马一样给出反应。 可是这位弟弟…… 林淳熙觉得再这么处下去，两人就快成兄弟了…… 此刻两人都没有说话，林淳熙香肩半露，坐姿妖娆，几乎整个人都要靠了上去，按理说气氛渲染得也足够。可曹一方鼻子却抽了抽，然后眯眼张嘴，看样子是要打喷嚏。 林淳熙目瞪口呆的看他嘴巴一张一闭的，最后生生把那喷嚏咽了下去。 他揉了揉鼻子，继续看评论：“你这香水……有点五仁月饼的味……” 林淳熙：“……” 法国娇兰小黑裙，前调黑樱桃，中调是玫瑰，尾调是零陵香豆……你特么能闻出五仁月饼味儿来？！ 林淳熙本想提起裙子就走人，但想想还是不甘心，目光在曹一方脸颊逗留，扫过他英挺的的眉骨和鼻梁，在他紧抿着的薄唇逗留，心头火起，算了，难得遇上这么不解风情的铁直，敌不动我动吧…… 在男女之情方面，林淳熙是个圈内隐藏的欲女，作风一贯彪炳，打定了主意，当即就抻首吻了过去。 曹一方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转过头来。 两人目光短兵相接，林淳熙凌冽，曹一方惶然，眼看着就要得逞，他身子猛然一晃，整个人带着椅子朝后面翻倒了下去。 “啊——！” 砰！哐当！ 一声惨叫。 林淳熙被这嗓子嚎得吓了一跳，怔了怔，赶紧要去扶他，好在此刻剧组还在的人不多，而且也没人会擅自进…… “老板！” 人未到，声先到。 又是一阵砰！化妆间的门被一道闪电般的白影撞开！ 林淳熙才刚拽住曹一方的手，他堪堪皱着脸抬起脖子，这人宛若神兵天降，把林淳熙的心脏吓得又是一颠，手上下意识就松了劲儿，曹一方的脑袋咚的一声又摔回了地上。 曹一方这回只能捂着后脑勺自己坐起来，还好摔得不重，眯眼去瞅，只见来者身姿硬朗挺拔，一身白衣飒沓，目光锋利如薄刃，不是贾潮又是何人？ 他进门时气势汹汹，宛若上门踢馆的精武陈真，但待他看到屋内的情况时，便转而茫然起来，一双眯缝眼看看老板，又看看林淳熙。 一时间莫名尴尬。 第二百八十三章 军师与墨 还是曹一方开口，他捂着头问：“贾潮你干嘛？！” “救……”贾潮结巴道：“救驾……”说罢，他挠了挠头：“不好意思……我……”他本来下意识的要摔锅给指使他来的人，但转而意识到那样太不爷们。 曹一方现在心如乱麻，也懒得理他，挥手道：“救你个头，退下退下，我自己摔得……” “好嘞！”轻快的答应了一声，贾潮火速退去，还不忘关门。 曹一方和林淳熙就这么静静看着，看那扇已然被这莽撞保镖撞坏的破门，吱吱呀呀的合上，然后又自动吱吱呀呀的松开，外面伸过来一只手，又把它关上，又松开，曹一方觉得很丢脸：“坏了看不出啊！别管了！回头从你工资里扣！” 这才消停。 林淳熙当时什么也没说，任她再怎么老江湖，也是个女人，这种情况已经很明朗了，她也不能再生扑。 只是说了声抱歉，便低着头，匆忙忙的离开。 曹一方却是长出了一口气。 …… 晚上，酒店包房。 “苍天啊！” 曹一方关紧了门窗，对着天花板的吊灯发出苍劲悲怆的怒吼：“我到底做错了什么！长得帅身材好才华横溢风趣幽默又有该死的人格魅力——是个诅咒吗——？！为什么是个女的就想上我？！为什么？！” 欧阳与默娇小的身子整个盘坐在沙发上，正磕着一包薯片，听到这，她举手呆萌道：“我发誓我没有。” 贾潮在与墨面前，总是要卖弄一下存在感：“呃，也不是所有的女……” 曹一方回头，瞪了他一眼：“你？我还没说你呢！你怎么突然冲进来了！谁教你这么没规矩的！” 贾潮眼观鼻鼻观心，默然不言。 还是欧阳与墨勇敢的承认了。 这个少女样的新助理，噌的一下子从沙发上跳下来，她的蘑菇头短发直的像假发一样，在跳下来的瞬间整个飞扬起来，然后一丝不乱的盖回了她的大额头上。 “别怪小眼睛啦，是我跟他开的玩笑啦……” 曹一方用鼻腔发问：“嗯？” 欧阳与墨用手掌推了推鼻梁上的大框眼镜，正色道：“我当时就跟他说，快快快，老板有危险，你待会儿听到动静，就进去救驾！”然后她一脸无辜道：“我也不知道他这么听话……也不知道马上就有动静了……” 贾潮摆出一张无辜脸看她。 “个么怪我咯？”曹一方没好气的指着自己道。 “呃……其实是这个样子的。”与墨两手一和，开始说道：“我对林淳熙这位女艺人有所了解，她吧……私生活……嗯……不是太检点，这几天我看你们走得近，嗅到了老板你有危险的味道。” 曹一方想了想，走了过来，伸手抢过了与墨的薯片，一边吃一边道：“看你好像憋了很多话，说吧，我这min主开放，你说错了话我也不会开除你的。” “好吧……那我就小小的表达一下我不成熟的小看法。” 欧阳与默似乎习惯在说话的时候，双手握着，看着小心翼翼的：“就我了解到的情况，林淳熙和邱丕正在谈恋爱，这还是个秘密，嗯……算是秘密吧，不过我的耳目比较灵通，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当我发现你们走得近的时候，我是很担忧的……因为林淳熙非常擅长睡男人，据不完全统计，算得上恋情的她就谈过十六到二十人左右……” 说到这里，她瞄了瞄曹一方的表情。 曹一方正把最后的薯片残渣统统倒进嘴里，抬了抬手，示意继续。 “但是邱丕是个很小心眼的人，他可以自己花天酒地到处瞎搞，但他不会允许自己的女人对其他男人投怀送抱，尤其是对他本来就排斥的人……” 与墨伸出手，掌心朝上，非常客气的指向曹一方：“比如说曹老板您。” 曹一方这时突然发现，这个外表看起来小白兔一样的小助理，居然有一种军师气质。 他好奇：“你知道他排斥我？” “嗯……毕竟是你助理嘛，我总得了解一下，我没来之前，你和剧组里其他人的接触情况。”与墨笑道：“贾潮跟我说了一些，我和剧组工作人员也聊过，怎么看，都觉得邱丕对你的态度不太好。而且想来也对，你们现在的戏路非常接近，而且……” 说到这，与墨可能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就没接下去，转而扯了一些别的角度分析，觉得邱丕看他很不顺眼。 但曹一方总觉得，这丫头可能知道华盛高价在挖自己过去的事。 只是她不说，自己也不便提。 与墨接着说：“你和邱丕现在毕竟还有差距，能不要有冲突，最好就不要有。” 曹一方飞快的说道：“我不会随便和别人起冲突的。” 与墨的眼珠子转了转，表情有点尴尬：“真的吗？可是狗仔拍到你和苗迎松深夜吵架，你蹦蹦跳跳回酒店的照片……这……” 曹一方手肘垫着膝盖，三根手指在太阳穴撑出了一个烦恼的姿势：“那是个意外，我以为我们只是在争论，而不是争吵……以后我会注意。” “老板，我有三个真诚的建议。”与墨说。 曹一方点头，与墨又瞄了眼一旁不吭声的贾潮，曹一方看出来了，觉得这小助理心思是多，不过谨慎点也不是缺点，他说：“直接说吧，小眼睛乖得很。” 与墨说：“第一，不要招惹林淳熙。” 曹一方道：“我本来就没想招惹她。” 与墨说：“第二，不要去招惹邱丕。” 曹一方抬眼，好笑道：“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喜欢惹是生非……我又不是脑残。” “第三。”与墨又拖了拖大眼镜：“如果邱丕回头在剧组给你眼色，故意惹你，给你穿小鞋，这都是剧组里的正常操作，你不要太暴躁，不要反击，要会忍耐。” 这下子曹一方不说话了。 气氛顿时有点凝重。 他坐在沙发上，低眉不语。与墨和贾潮互相看了看，都觉得有点惴惴。 过了一会儿，曹一方仿佛如梦方醒，两手一拍大腿，站起身来，下了逐客令：“很晚了，你们都回去歇着吧，有话明天再聊。” 第二百八十四章 武打实战进修1.0 …… 邱丕回来了。 剧组四十多人都挤在影视城的里一个地牢里，说是地牢，实际上就是建在地上的一个四合院里。怀柔影视城不算配置特别好的拍摄地点，因为这里影视拍摄的基础设施实在不怎么样，宅院、酒楼，地堡从外面看上去还像模像样，但里头实际上都是空空荡荡的，完全需要各个剧组的道具师来填补。 譬如这个地牢，牢房的铁栅和地铺，刑房里看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钳子铁架老虎凳等各色刑具也都是才摆放好的，就连地牢墙壁的仿岩石材料，都是道具组花了一晚上时间才布置好。 这里原来就是个毛坯房，还是不带插座的那种。 本来就拥挤的拍摄点，由于邱丕的到来，显得更加难以落脚——因为他出场的阵势实在太大了。 剧组成员各种招呼声此起彼伏。 “邱哥！回来啦。” “丕哥！” “邱老师，这一趟跑得挺辛苦，歇一会儿再开工吧。” 还有些没节操的小演员谄媚的比较狠，喊得都是粉丝向的称呼：“痞爷~” 曹一方、贾潮、欧阳与默，这三人就戳在一旁，伸着脖子看着以邱丕为首的队伍气势彪炳的走来，神色各异。 与墨软萌微笑，淡定的磕她专属的薯片，磕出了瓜子范儿。 贾潮面无表情，闭着眼睛，恍若入定高僧。 可能是睁着的，反正差不多。 曹一方扬着眉毛眯着眼，满脸淡淡的鄙夷。 关键是邱丕实在看着跋扈，戴着蛤蟆镜，一身长风衣，双手插在兜里，嘴上还吊着标志性牙签，走路带风，装比如风。 在他身后，缀着六人小队。 中间是三个体格飙壮的保镖，一个金发碧眼的欧美壮男，一个和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非洲壮年，还有一个单眼皮的亚裔壮男，为什么说亚裔呢，因为他们知道那人并非国人，而是晗国人。 邱丕身高不矮，足有一米八六，身后那几人也差不多，只是体格比常常健身的邱丕还要壮了一圈，看着十分吓人。 再后面是三个女助理，各个长得都不赖。 他没和周围人搭腔，只是走过来，快要经过曹一方面前时，新来的这小助理放下薯片，提醒道：“打个招呼呗。” 曹一方冷哼一声：“你不是也知道他看我不爽么，我干嘛理他。” 与墨软软的说：“老板~别那么幼稚嘛。” 曹一方撇过脸，又哼了一声。 邱丕走到他身前，步伐好像慢了点。 贾潮心不动神不动，欧阳与默却面露担心。 结果曹一方神速换脸，扬起一个纯真可爱的微笑，伸出爪子招了招。 “嗨~” “噗。”与墨赶紧低头，把脸埋在贾潮肩膀上。 贾潮依旧面无表情，只是钢铁般坚毅的脸庞，刹那间红成了猪肝色。 邱丕愣了愣，没有像之前一样完全无视，而是冲曹一方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前行。 前面是面色不虞的林淳熙，靠在铁栏上佯装读剧本，他脚步未停，走到了导演跟前，稍微寒暄了几句，便开始换衣上妆。 …… 曹一方在与墨提醒过后，自己也反省良多。 他现在有资格任性，但得分情况。 得罪江立身这种大狗仔无妨，只要自己立身安静，没有脏事给你抓把柄，怕你个锤子。 真正优质的明星，根本不虚狗仔，你泼一次脏水可以，我洗干净一次就打你一次脸，两三次下来，你公信度就给我打没了。小媒体还无所谓，但江立身这种把自己卖成IP的，就特别慌这种明星。 但得罪苗迎松其实就没必要了，因为人家是影视公司的老板，是出品方，是制片方和投资方，他是圈子上游的身份，你不知道他在圈内的人脉有多少，万一这是个记仇的胖子，以后想办法给你下绊子，总会有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邱丕就更麻烦了。 在圈子里其实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别得罪咖位比你高的艺人，无论是没有人气但有人脉的老前辈，还是粉丝众多的当红艺人，最好都处得和和气气。 老前辈人脉多，路子广，而且口碑力量大，当真放下身价跟要你对着干，一大帮导演制片都会给面子的，一句话就让你的演艺道路变得狭窄了，而且路人也会因为老前辈的话，对你产生反感情绪。 而当红艺人呢，他们的玩法更多，更阴险，花钱买水军和媒体抹黑你是基本功，就算只是明刀明枪的让粉丝跟你刚，人家的粉丝军团数量庞大，凝聚力也大，可以起到比水军更强的战斗力，你根基不够，同样要被骂到惨绝人寰。 邱丕这人……据曹一方的了解，他出道那会儿也是有演技的偶像派，人气从来没有落下，只是进军大银幕失败了，如今重回电视圈，因为他喜欢玩，而且很会玩，在圈内有不少死党，主要势力范围在京圈，人脉的力量尚在名气之上。 据传黑料极多，什么磕fen吃药，飙车打架，海天盛宴，数不胜数，在成名初期就发生过在剧组打人的事件，据说当时被打的也是个当红男艺人，不是什么无名小卒，只是后来都被压下去了，波澜未起，可见他的能量。 曹一方也不是傻子，知道了这些事，肯定要揣测一下这货的背景。 反正以和为贵呗，自己的脾气又不算差，对吧？ …… 没成想，邱丕回来以后，曹一方大半的时间还是在跟替身对戏。 李荣又在打节拍，这位知名的武术指导，此刻就像拳击赛场上的裁判，弓着腰紧张的看着曹一方和肥猫的打戏，用拳头砸掌心，唾沫四溅：“一！二！三！落！” 曹一方和肥猫这替身打得很有节奏感，两人都呼呼哈哈的在过招，等李荣一声令下，曹一方手中软剑被踢开，哐当一声落在地上，然后肥猫俯身一剑刺来，李荣又喊：“拉！” 结果在后面拽威亚的工作人员慢了一拍，这个镜头需要曹一方双脚贴地，整个身子后仰着平移回去，尽可能是潇洒凌厉，可这会儿尽管曹一方已经做出了后仰的姿势，但后面没拉动，肥猫反应也快，赶紧偏了偏剑头，收了力道。 道具剑没有剑锋，但戳在肩膀上还是挺疼的。 曹一方中剑，用戴着手套的右手捂着左肩，一屁股坐在地上，发出杀猪般的叫声，包括与墨贾潮在内，一帮人呼啦啦的围过来，结果上前发现曹一方虽然叫的夸张，但脸上还是在笑，便知道这货没事，松了口气。 萧笑生慢悠悠走过来，他脾气好，从不发火，只是对失误的操作人员说道：“一次警告啊，之前李荣讲戏的时候你们没有好好听对不对，尤其是你呀，阿文，我看到你当时手里还在玩连连看，今天的盒饭把鸡腿都给我，下次再犯的话，直接领盒饭走人啦。” 于是他们对曹一方道歉，曹一方笑着摆摆手：“打戏总有失误的嘛，正常。” 李荣拍拍他肩，赞同道：“你这样想很好，打戏是一定要受伤的，不受伤没有好戏！” 曹一方顿时黑线，这是什么话？感情自己保险应该再买高一点的…… 随即，李荣翻脸神快，用半粤半普的口音，对那两工作人员吼道：“你们俩个瘦骨仙是不是拉不动？工作时间你们在想咩啊？系要我发火先得嘅?吓?” 两人被吓得噤若寒蝉，曹一方也没想到一向脾气很好的荣哥，突然这么大脾气……估计是港岛那边的拍戏习惯吧，不允许这种低级失误。 调整了一番以后，再次来过，曹一方其实在这部戏里打戏很受限制，因为在神雕中右手小拇指骨折，没这么快好，所以里里外外都包着，戏里的曹公公，就加了个只用左手剑的高冷属性，右手一直都是戴着皮质手套背在身后。 又和肥猫打了几段，萧笑生本来打算让过了，但是李荣不满意，凑过去嘀咕了一句，然后萧笑生想了想，犹豫半晌，还是过去和邱丕商量了一会儿。 邱丕这才点点头，亲自上场。 主要是李荣和萧笑生，都觉得这段戏的镜头需要连贯一点，因为剧本里两人是一边打一边说话的，用替身的话，就会把镜头剪辑得太碎，武打效果呈现就弱了许多。 然后又是重新来过，李荣重新讲动作要领，拆解动作，曹一方和邱丕还是反复拆招。 邱丕其实武打动作也不差，毕竟是十几部古装剧喂出来的，但是认真的程度就差了很远，明明可以做到九分的动作，就是不愿意用力，李荣在这方面脾气确实不好，语气稍重的说了他几句。 邱丕脸色一下子就不好看了，但也不好随便发作，李荣也不是能随便欺负的，他在演员这个领域虽然没什么建树，但在武指方面，可是接连得过金像奖的最佳动作指导和动作设计，金马奖也拿过一次。 可这下子曹一方就倒霉了。 邱丕的确是用了力气，但他不收力啊。几番拆招下来，曹一方大腿和腰胯都被踹了一脚，打完后，邱丕只是随意的说了声：“不好意思啊，没控制好力度。” 曹一方有点上火，这明明是你懒得控制吧。 不过反正也不重，刚刚自己才说过，打戏总有失误的，也不能因为这点事就直接发脾气，他也就淡然挥袖：“没事，只要效果好就行，一切为了戏嘛。” 李荣过来，他果然对这些小的肢体摩擦完全不在意，鼓励了两人几句，还表示：“就是要这样，后天最后一场戏，你们的武器啊，都会被打断，最后就是肉搏，大陆这边的肉搏戏拍得很假，我们讲究硬桥硬马，要让观众看着肉疼，演员要更疼！你们要学会拳拳到肉，当然，适当的收劲，到时候身上都会有防护的，不要打得那么软绵绵，那没有效果，太假了。” 两人表示了解。 等邱丕离开后，李荣还对曹一方道：“你不是有保镖吗，他是部队练得身手，非常干脆使用，你可以跟他讨教讨教，有的时候，对于功夫明星来说，他们如果要拍一些非常硬派的武打动作前，会去尝试真正的格斗训练，当然，这只是一部电视剧，你没有那么多时间，但试一试，感受那种真实的力量碰撞，会对你很有启发的。” “行啊。”曹一方也很干脆：“反正这两天都没戏，最后一场是后天，我就跟他试试看吧，希望有用。” 听李荣讲普通话真的累…… 这时贾潮正在和与墨吹牛逼：“圈圈啊，其实你别看他那几个保镖都壮的像犀牛似得，实际上真的在无规则徒手搏斗里，肌肉太发达不一定是一件好事，大块头往往动作会迟钝很多，很容易就会中十字固或者裸绞，到那时……” 忽而有人拍他脑袋，贾潮皱眉转身，只见自家曹老板居高临下一脸微笑的看着自己：“要不……锁我试试。” 第二百八十五章 小眼睛的肉体 …… 京城难得一个阳光澄澈的大晴天。 还是那个窗明地亮镜子明堂堂的舞蹈教室，曹一方和贾潮来得不早不晚，刚好正午时分，他最近看邱丕不顺眼，反倒故意学他的样子以示自己更帅，穿风衣戴墨镜，嘴里还叼了一根棒棒糖，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社会闲散青年，比较帅的那种。 贾潮还是素净的白T加牛仔裤，只是背了个巨大的登山包，看着略显可怜。里面放着曹一方需要的各种物资，比如出汗后的换洗衣服，能量饮料，买了以后从来不吃的蛋白棒，还有一个用来玩游戏和的平板电脑等等等等。 他们站在门口，往里头看去，里面是青春靓丽的一道风景。 “好了同学们，今天就到这里，我们下课。” 年轻貌美的舞蹈老师一声令下，转身就走过来开门，对曹一方笑道：“曹先生，我们好了，不好意思让您久等。” 曹一方摇头笑道：“是我们来早了点，您才辛苦，祖国花朵长得好，全靠园丁肥料浇……”说完，见舞蹈老师嘴角抽了抽，他琢磨了一下：“呃，反正就是老师辛苦了的意思，您领悟精神就好。” 这地方本身就是百惠演艺学校的舞蹈房，曹一方他们来者是客，只是租用。里面有十几个十五六岁的花季少女，清一色雪白的芭蕾舞裙，她们一个一个早就看到了门口的陌生人，如今小孩人小鬼大，早就把他认了出来。 现在课程结束，教室门开，顿时一窝蜂涌过来要签名。 “曹叔叔曹叔叔，你能给我签个名吗？” “我炒喜欢李逍遥的！你给我签李逍遥行吗？” “曹哥哥~你演技真好！助攻大师里的袁迪真的娘爆了！娘的清新脱俗！娘到不娘！” “曹公……” 曹一方还没来得及反应，嘴巴刚裂开一个自认成熟稳重的弧度，却见那名舞蹈老师秒秒钟变脸，扭头就是罗刹恶鬼相，吼道：“一个个读书不用功排练不用心！见天儿的就知道追星！滚边儿去！别给学校丢人！” 小鬼们顿时退散，满脸惊惶。 见得一群同样裙装的少女瑟瑟缩缩挤到一起，看着真心萌，跟看小奶猫似的。 那老师也是戏精，转脸又是温婉淑女相，搓着手笑道：“您别介意，我也是您粉丝来着，给我签个名呗？我代表她们就好~” 签名合影，完事之后，老师带着女学生们华丽丽的鱼贯而出，曹一方和贾潮就戳在门边目送她们离去。 艺校的女生真的厉害，老师在前，不敢做大动作，于是悉悉索索的低声笑着，那一道道小眼神肆意的在曹一方脸上身上刮来刮去，其中还有胆大的故意抛了个媚眼，还有飞吻，然后为自己大胆的行为感到羞赧，鸵鸟一样的把头埋在小伙伴的背上，嬉笑着离去。 等这群百灵鸟叽叽喳喳的远去，曹一方才关上门，对一旁的贾潮嘲讽道：“别以为你闭着眼我就不知道你盯着孩子们的腿看。” 贾潮：“……” “作孽呀。”曹一方往里走，开始做热身运动：“都还成年呢，想什么呢……”随即又转而道：“你要好好工作，努力挣钱，大丈夫何患无妻，说不定你未来媳妇儿就在里头。” 贾潮放下大包，蹲身从里面掏出李荣上次用过的防具：“曹老板你别乱说，我还是……我还是喜欢……年长些……成熟的……会照顾人的……” 曹一方没好气道：“那你整天跟与墨嬉皮笑脸眉来眼去的。” 贾潮板着脸不说话，曹一方又道：“哎，你老实说，觉得与墨这姑娘怎么样？” 贾潮还是板着脸，只是面部神经好像轻微的抽动了一下，曹一方见微知著，小拇指戳了戳他脸蛋：“想笑就笑呀，小样。” “嘻。”贾潮没绷住，裂开一口大白牙，“……她挺好的。”牙口亮到反光，眼睛眯出一道淫光。 曹一方看他模样傻乎乎的，对着他的脸学他笑，只见两个智障，面对面无声****，直到曹一方忽然收敛起所有笑意，板着脸拍了一下他脑瓜：“我这不允许办公室恋情啊！” 贾潮的脸就像放了气的皮球，那叫一个瞬垮。 曹一方哈哈一笑：“开玩笑的，人家愿意就好。” …… “防具不戴。”曹一方脱了鞋袜，穿上运动裤，露出线条柔和筋道的上身肌肉，只是右手小指受伤的缘故，皮手套还是没脱：“武打动作我都懂，但是要拳拳到肉的感觉，就得稍微来点真的，把上衣脱了吧。” 贾潮不太乐意：“还脱衣服啊？” “干嘛，我们俩大老爷们儿……”曹一方眯眼：“你不要想太多。” “哦，没有，就是……算了。”贾潮犹豫片刻，也换上了运动长裤，伸手脱了上衣。 曹一方这才惊了一把，算是知道贾潮为什么脱衣服有点扭捏了。 贾潮的皮肤也很白，平时穿着衣服看着就像个大学生一样，清清爽爽的没有什么侵略性，但衣服一脱，才发现他的身体简直是饱经风霜。 他的肌肉很发达，至少和邱丕那三健美级别的保镖没法比，只是比普通人壮实了不少，和佛叔一样，贾潮的腹肌是看不出来的，体脂率不够低。 但他身上的伤痕……怎么看怎么恐怖。 右胸肌上有一处凹坑，像是少了一块肉，凹坑周围皮肤狰狞扭曲，影响了一片；左侧下腹部有一道一扎长的刀伤，右侧锁骨斜下来一道十几厘米的长伤疤，一看就是刀伤。 一般要是不熟的人，看到这身体，礼貌上是不方便询问的，但曹一方和贾潮毕竟算是很熟，见这情况忍不住询问：“贾潮你……这身伤怎么回事？当兵的时候弄的？这是……枪伤吗？” 贾潮低头看了看，“嗯，右胸是枪伤，那次任务很危险，暴徒用自制的大口径土枪把我防弹衣都打穿了，还有两道刀伤是后来给那大老板当保镖的时候弄得。” 曹一方问：“哦，我就说，武警执勤也不至于被人砍吧？给那老板当保镖这么凶险啊？他什么情况？” “那不好说，我兄弟就被一水果摊的给砍了，他当时全副武装，但防弹衣不防刺……那老板的具体情况我方便说，还有……”贾潮低头，一双平眉无奈的弯了下去：“问归问，能不摸吗？” “哦。”曹一方缩回手，站直了身，真心说道：“没想到你以前也挺不容易的，看这伤势，差点小命都没了。” “其实我胆子挺大的，不怕死，就是得看把命扔在哪儿。”贾潮晃了晃神，指着右胸的凹坑：“这是军人的勋章。”又指了指锁骨下的腹部的刀伤：“这是耻辱。” 第二百八十六章 说开就开的基因锁 …… 贾潮没有具体述说伤疤的由来，曹一方也没再多问，谁心里头还没有点不想与人言的小秘密呢？ 他们只是摆开阵势，接着开干。 曹一方其实也搞不明白，李荣要他去体验的实战感觉究竟有什么用？他前世为了获得角色机会，做过武术指导，武打替身，谈不上绝佳，但也算是中上，他擅长的路线一直都比较单一，就是行云流水的飘逸架势，最花的花架子。 虽然没有硬桥硬马的功夫，但貌似在功夫片里也都够用啊。 不过曹一方为了戏还是愿意拼的，李荣的段位自然比他高到不知哪儿去了，既然李荣如此要求，他做个尝试，牺牲一下身体也未尝不可。 而贾潮呢，他没有什么架子，摆的阵势也是军体拳的姿势，简单朴素得懒得形容。 身上也没有凭空冒充莫名其妙的杀气啥的，就白白净净的一个青年，眯着眼睛，如果不看他身上的伤疤，甚至有点可爱。 贾潮开口：“曹老板，我出几分力？” 曹一方很是潇洒，伤手负后，左手并掌前伸，颇有黄飞鸿的高逼格武打范儿，他五指并拢的招了招：“放马过来。” 顷刻间。 “啊——！” 两人都跌倒在地，曹一方显得极为狼狈，贾潮以一个仰卧起坐的姿势跟他呈直角相对，曹一方的胸颈被贾潮双腿紧紧夹住，完好的左手手臂被拽在贾潮胸前压牢，小眼睛保镖整套动作才真正叫行云流水，秒速完成，而且稳定到不行。 曹一方右手小拇指骨折，根本不好使力，表情痛苦，立马求饶：“停！停停停！撒手啊浑蛋！还有你的剪刀脚！松开！” 贾潮张嘴喷水，显然也是用了不小的力道：“老板！这是十字固！我称其为金刚液压十字固——！” “我金你个圈圈压你个腿啊！你给我松开啊啊啊——！要断啦——！” …… round to！ 第二回合，曹一方还是秒速倒地，按照惯例求饶，这次是裸绞。 接着又是一套干脆利落的武警擒拿手，曹一方原本自恃还有几分力道，但是随便打了……呃，不能叫打，随便被虐了几回合，他大致知道了普通人和退役武警之间巨大的实力差距。 还有，武术花架子真的不是用来打架的…… 曹一方满头大汗，拿长毛巾擦着脸和身子，坐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问：“你怎么老是压着我摁着我，打架也不是这样打的吧？左勾拳右钩拳的不来几发吗？” 贾潮身上干净得一尘不染，半点汗没出，他耐心解答：“我们主要练的是怎么制伏敌人，所以练得最多的就是各种各样的擒拿，柔术也是主要会研究的方向，所以……习惯了，对比较没有威胁的敌人，出手就是摁倒。如果挣扎的厉害，反关节技会让敌人很容易脱臼，就丧失了抵抗能力。” “哦……”曹一方默默点头：“那等会你稍微收点力，用军体拳跟我打，呃，不要再摁到我了，这样对我的修行一点帮助都没有，只会增加我周身的疲劳和疼痛。” “好的。”贾潮表示明白。 “对了，我多嘴一问啊。”曹一方好奇道：“因为老听人家说特种兵非常生猛，一个打十个那种……你虽然不是，不过我觉得你也挺厉害的，你觉得你和同等量级的散打或者拳击运动员，胜算大概在多少？” “这个啊……怎么说呢……从大里说，搏斗这种事，没打过永远不知道胜负的。”贾潮说。 曹一方认可的点点头。 贾潮接着说：“往实在了说，同等量级，我们没办法和专业运动员比，人家千挑万选出来，科学的训练，术业有专攻啊，擂台上打规则的话，无论是什么兵种，基本都没有赢的可能。” 他挠了挠头：“而且当兵的其实格斗训练只是一小部分，你说的特种兵，呃，比如海军陆战队这类兵种，他们很忙的，战术、射击、潜水、爆破、跳伞、武装泅渡……啥都要会，格斗方面没有大家想的那么厉害。不过……无规则的话就要看情况了，遇到真要命的，专业运动员八成要跪，因为他们没有训练过……怎么杀人夺命啊……” “好，我知道了。”曹一方拍拍腹肌站起来：“我们继续吧。” 贾潮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曹一方挑眉：“愣什么呀，快点儿，抓紧时间帮老板升级！” 贾潮看着不知何时已经穿上了一身黑色防具，连护膝护腕都戴上了，全副武装的曹一方，默然无言，只能站起来继续。 Dong! Ba! Kua! 一阵拳拳到肉的摔打过后，即便贾潮没怎么出太多力，而且还戴着全套防具，但是曹一方还是被打得脸颊生疼，周身也都很酸痛，但他感觉很奇妙，因为他开始试着有效反击了。 贾潮出拳很像专业拳手，弯腰耸肩，一拳压阵面前，一拳看似随意而快速的刺来，他没有玩真的，但曹一方用左手横挡了一下，还是一阵剧痛，痛感深入骨头。 虽然，曹一方看起来很水，但是…… 动物都有战斗的天性，尤其是雄性生物，几十万年进化的基因没有这么容易被区区几千年文明洗去。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都是好战的猴子。 痛觉刺激了肾上腺素，曹一方心跳越来越快，周身肌肉充血，毛孔打开散发，瞳孔收缩……经年累月没好好打过架了，渐渐的，曹一方开始享受这个发泄的过程，完全忘了自己来的任务本身为何。 贾潮完全不敢过分进攻，生怕伤了老板，因此面对的压力越来越大，无论如何，面对一个七十多公斤的成年男人的拳打脚踢，哪怕是王八拳，都有够受的。 左支右绌，双拳尽可能挡在身前，偶然出拳还击，但曹一方显然是兴奋了起来，对痛感没有之前那么敏感，而且这货打架特啰嗦，一边打还一边喊：“左勾拳！” 然后明明就是用右脚踹。 “小心大腿！” 然后是左勾拳…… 贾潮服了啊，这一心二用，口是身非也是绝学…… 所以随着日头逐渐落下，贾潮支撑得越发举步维艰，左支右绌，关键是曹一方不理解自己的辛苦，完全是撒了劲儿的使，一拳一肘子，连膝撞都用上了！ 反观曹一方那边，他在释放野性的过程中，兴奋得难以言喻，人家打拳要呼喝，他改唱歌，还是那种四六不着的怪歌，只有节奏没有调调。 左勾拳！ “一日夫妻百日恩！” 右钩拳！ “和尚吃素不吃荤！” 肘击！ “婚姻法上怎么写的？！” 他一脚大踹！ “菜刀不能随便抡！” “够了没！”贾潮忍无可忍，一脚低扫，直接把曹一方踢得重重跌倒在地上！ 虽然听起来是重重的一声砸地，但曹一方穿着防具，评估损失摔得并不重。 但曹一方却没起身。 一旁贾潮心虚的慢慢凑过来，在那边念叨着老板没事吧？我错了之类的废话，曹一方却瞪大眼睛凝望着地板，汗水从他湿透了的发梢和脸上滴落下来，他此刻仿佛只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和汗水滴在木质地板上的啪啪声。 咚、咚咚咚！咚咚！ 啪、啪、啪、啪…… 身上的酸痛和头脑的昏胀，还有大汗淋漓的舒爽感融合在一起，回忆着刚才一通王八拳抡下来的莫名快感和击打感…… 曹一方的基因锁第一阶段开了。 “我明白了。”曹一方愣愣的说道。 接着仿佛是为了增强自信，他一拳锤地，又喊了一嗓子：“我明白了！” 这时贾潮已经俯身，凑在他身旁，用满怀担忧的眼神扫视这个貌似精神崩溃的智障老板，却见曹一方忽然裂开嘴皮子痴笑起来，然后一把捧过贾潮的脸，在他脸上猛地吧唧了一口，随后凶狠的指着他鼻子道：“小眼睛！谢谢你！谢谢你陪我打了一下午！我找到感觉了，我知道怎么把实战感和花架子融合在一起了！虽然还不完善！但我找到那种feel了！我这个月要给你加奖金！” 贾潮捂着脸，欲哭无泪。 曹一方跟打了兴奋剂一样，蹭的就跳起来，小腿轻快的蹦了几下，双眼神采亮的吓人，然后伸手示意：“今天的训练准备结束了，来，玩一把真的，打赢我就结束。” 贾潮眯起眼睛，无奈道：“老板，你膨胀了啊……” “让你来你就来，别废话！” 贾潮没办法，只能深吸一口气，然后猛然出拳！ …… 这次曹一方坚持了十五秒。 他被技术性击倒在地，抹了抹出了鼻血的鼻子，弯腰正要站起。 贾潮特无可奈何的走过来，打算用力把他按在地上，读秒击败，“曹老板你不要让我难做……” 曹一方低垂着头，看似无力，但眼睛中精光一闪，再闪，爆闪！ 他闪电般出手，拽住了贾潮的运动裤。 贾潮完全没反应过来。 曹一方用力一拉。 “啊——！”贾潮娘化的叫喊声顿时响彻整个舞蹈房。 小眼睛下意识的就蹲下身子去要拉起运动裤。 就是现在！ 时间仿佛静止在这一刻。 曹一方的脑海中，回忆起前世一个剧组的武行老师，他曾经传授过他几招独门秘术，不需要勤学，也不需要苦练，只要有点作妖的天赋就成。 有两招从下而上打出的拳法，其中一招…… 庐山升龙霸之…… “铁拳锤下巴——！”曹一方趁贾潮弯腰拉裤子时，猛然暴起，腰腿臂合力，带着拳头如火炮发射，骤然击中贾潮的下巴！ 贾潮在失去平衡的瞬间，眼中流露出一丝不可置信…… 曹老板…… 你有病吗…… 曹一方爬起来，在倒下的贾潮身边，用力锤地：“一二三四五！技术性击倒！赢了！” 他高歌前世94年世界杯主题曲，捶胸嚎唱，霸气侧漏：“e ill！ e il！l rock you！Rock you！！” 过了片刻，贾潮默默的爬起，站立，面色凝重如铁：“老板，这次算你赢了。” 曹一方扭头看他，发现贾潮的小眼睛里冒出凶光，顿时有点发寒：“呃……我说……小潮啊……” “但是……”贾潮拧动手骨关节，发出咔吧咔吧的可怕声响，一步一步逼来：“我要让你知道，我的金刚液压十字固，是没人能解开的。” “啊啊啊啊——！” “放手放腿——！投降投降——！我输啦——！” “快放开——！扣奖金了啊——！” “救命啊——！” …… 与此同时，一家便利店门外，欧阳与默坐在绿化带的花坛边上，正在和陈娅蛮视频聊天。 陈娅蛮依旧是棕红大波浪，恰到好处的熟女妆，倾国倾城，“曹老板可还行？” “嗯，人还是很成熟的，懂分寸，知进退。”欧阳与默笑意明媚，往嘴里塞了一块小蛋糕，眉眼弯弯笑道：“不像你说的那么冲动幼稚，我倒不是很担心他会惹是生非呢。” 第二百八十七章 烂人烂事 …… 从两人的对话内容来看，欧阳与默与其说是一个细心周到的明星助理，倒不如说更像一个小间谍，正在和自己的直属上峰汇报任务情况。 “曹老板这段时间除了和苗迎松吵了一架，其他大多时候都在忙着拍戏的事。” “人品很端正，要不就是像陈姐你说的，他有女朋友，而且两人关系很好，要不然就是曹老板自我管理能力非常棒，他基本和剧组里的女演员都保持了很宽敞的距离，多宽？一条大河波浪那么宽。” “林淳熙有那方面意思，但曹老板不让睡，还跟我们瞎嚷嚷，悲痛厌烦有点假，骚贱骚贱的自恋是真的，但他帅啊，看着也就没那么油腻……其实这个女人不用我多上心，曹老板本身对她就没什么性趣。” “哈哈哈哈，陈姐你别开玩笑，他对男的也就是正常的朋友接触……嗯……真要说的话，最近他好像很看好剧组里一个叫冯田的演员。” “我大致了解过，没有经纪公司，散人一个，演技很好，长得太普通啦，也没有什么背景关系，这种演员东晟影视城那飘着一大把呢，工作室对他有兴趣吗？” “嗯……我也觉得没什么商业价值。” 视频那头，陈娅蛮应该是在一辆飞速奔驰的商务车后座，她在自己脸上敷上了一张黑金蕾丝面膜，看上去就像是把一条花纹繁复的古怪黑丝袜蒙在了脸上，然后开了几个洞。 她闭目沉思片刻，又说：“华盛在挖曹一方，以邱丕的人脉肯定知道，现在祁岩在华盛很受重视，拿了不少本应该给邱丕的资源，如果再去一个定位接近的曹一方，他的处境可想而知……这人人品糟糕，性格暴躁，但是家底背景还是很厉害的，尽量别让他们俩起冲突啊，不然不好处理。” 与墨吃完了零食，捋了捋额前顺滑的平刘海，没当回事：“我提醒过啦，曹老板人不错，也聪明，属于口嫌体正，心里门儿清的那种人，应该不会跟他起什么冲突，放心好了。” “他有点小聪明，但还是冲动的性子。”看着像蒙面女侠盗的陈娅蛮板着脸道：“江立身那事就处理的不好，老狗像一只定时炸弹，别看他现在猫在老巢里不动弹，那是他现在没什么好招，曹一方又是人气上升期，怼不过就退一步海阔天空，但他这人不健忘，以后一旦给他抓到把柄，下一次出手，曹一方的演艺生涯可能都要炸了。” “我知道了，我不会大意的。”欧阳与默嘻嘻一笑，敬礼道：“挡灾解厄小能手就是我！” …… 邱丕最近心情很不好，他根本就懒得多拍电视剧，他想要往电影圈好好发展。 但是一部烂片导致他在电影方面的失利，立刻就让公司改变了他的发展方案，认为他应该继续回到电视圈刷脸熟，原本属于他的一些高端代言品牌，都被公司里其他男艺人瓜分了，甚至是曾经约谈过面试过的电影角色，如今居然移交给一个叫祁岩的新人。 那就是个铁头无脑的24K纯傻X，人情世故半点不通，也丝毫不讲规矩礼数，只知道服从公司安排，死命工作连轴转的打工机器。 欺负他吧，现在他正被公司重点保护着，无处伸手，而且毕竟是同一个的公司的签约艺人，他好歹也是个前辈，不好意思做的太明，否则太影响特么的声誉了。 冷嘲热讽吧，他听不懂。 想泼点脏水吧，可人家不嫖不赌不抽，除了吃了多点，业余时间都特么在健身房撸铁，这没法硬黑啊…… 邱丕很烦郁，好在他还是有一些兴趣爱好作为发泄渠道的，去了一趟拉斯维加斯大赌了一把，接着弄了十几把自动步枪呼朋唤友跑去非洲打猎，接着才转而回国，带资进组拍戏。 国内着实无聊，被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不敢玩得太过火，只能发扬一些小兴趣，比如和圈子里不同类型的女星们发展一下深度友谊，办了几张多人友谊赛，平时嗑嗑药刺激一下迷走神经，让麻木无趣的生活，稍微多那么一丁点的快感。 可是烦心事还是接踵而来，比如地下恋了几个月的女友林淳熙，越来越不可爱了，因为他的下半身到处观光，就这点破事跟他吵了好几次。 离开了不过几天，剧组就有人告知他，林淳熙最近和祁岩那好朋友曹一方走得很近。 特别近。 “熙熙，你跟我说实话。” 邱丕不再是一副全世界我最酷的神情，而是温柔的拉着林淳熙的双手，深情的注视着她，但林淳熙似乎情绪不佳，或许还在赌气，扭着头不理他。 “跟我说实话，你有没有跟他上床？” 林淳熙没想到，邱丕在门口敲了半天门，自己一心软把他放了进来，结果一张嘴就是审讯。 她完全不想回答这问题，只是冷眼反问：“你有脸问我？” 邱丕看到林淳熙这冷漠的态度，只觉得一阵上火烦躁，他忍住气，尽可能耐心道：“你以前怎么玩，我不在乎，但是你现在跟我在一起，我不允许我的女人给我戴绿帽子，你到底有没有跟他睡？所有人都跟我说，你们走得很近，到底有多近？” 女人在生气的时候，很容易就失去理智，变得不管不顾。只见林淳熙妩媚一笑，懒懒的伸出手臂，搂住邱丕的脖子，嘴唇凑到他的耳边：“这么近？你要听实话吗？他比你厉害多了。” 这句话一落下，像是一根针刺进了耳内鼓膜，邱丕牙关紧咬，额头一根青筋刹那浮现，他二话没说，直接一拳捣向了林淳熙的肚子。 “妈的臭婊子！烂货！贱人！” 林淳熙几乎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女人的身子远比男人脆弱，腹部又是软处，一拳打下去，感觉肠胃都绞在了一起，刹那间的剧痛让她连声音都发不出，只是张大了嘴，然后眉眼拧在一起，立刻捂着肚子跌坐在地上。 邱丕好歹是个经常健身的男人，力气极大，这一拳下去，林淳熙一口气都差点没喘上来。 邱丕有轻微的狂躁症，这会儿显然是犯病了，嘴巴粗口不停，精神亢奋又神经质的手舞足蹈，这会儿往门口走去，回来时手里拎着香奈儿的包装袋，然后用力撕开包装，从里面扯出一个拼色的拎包，就看品牌便知道价值不菲。 “这是我给你带的礼物！我特么还巴巴的给你带了礼物，我现在知道了！这钱我拿去擦屁股也不该给你买包！你们女人都是贱货！”说罢，他双手大力一撕，奢侈品包的质量一向不好，一阵令人酸爽的崩裂声中，包很快就被扯开了两口子，缝线绷得没了样。 似乎还不满意，他用身上带的小刀用力划，用打火机炙烤，然后把这坨毁成一块破皮的烂包扔进马桶，接着又冲回来，指着还未起身的林淳熙继续骂：“你就跟这包一样，都烂透了！去死吧婊子！” 林淳熙好不容易喘上气，脸色煞白，却仍旧挤出一丝冷笑：“邱丕你真是出息了……会打女人了……厉害……厉害……” “你特么活该！” 说罢，他摔门而去。 第二百八十八章 锅从天上来 …… 曹一方空闲的这两天，基本都和贾潮在一起练一些基础的格斗术，他这具身体养得还不错，虽然最近因为可乐和其他甜食导致体重有所上升，但毕竟锻炼一直没拉下，肌肉力量也好，柔韧性也好，还有平衡能力都远超过他人，练起拳来进步得很快。 要不是神雕拍摄中的意外，让他右手如今不能使用，起码打个一套女性防狼擒拿手应该还是像模像样的。 尽管如此，他还是收益颇多，李荣看了都说好。 这位业内顶尖的武指老师，在繁忙的拍摄任务中，拨冗来指点曹一方最后一场戏的武打动作，他们在拍摄点附近找了一块没人的空地，李荣手把手的指点他。 “最后这场戏，剧情里你的兵刃是被打碎了，所以你要近身肉搏，我们都鸡到，剑术，如果要写实的话，就一点都不好看了，你在剑术方面，当然也有很多欠缺，但是时间太短，来不及教你。” 矮矮胖胖的李荣，此刻背着双手，颇有点高手风范，只见他身子一抖，双腿分叉然后腰身干净利落的一拧，左掌平推，右掌腰间虚拖，曹一方还来不及鼓掌，只听李荣“喝！”的一声，忽然就动了起来，他的精气神确实是习武之人独有的强盛，架势一显就格外唬人。 李荣只喝了一声，然后便突然站直了身子，绷得像一棵山涧劲松，他单手负后，只用右手，在几个呼吸间，宛若雷霆霹雳落于掌间，迅猛无俦，手掌化刀，俯仰如电，而后抱、穿、劈、撩！ 身形未动，那手就像一把灵活翻飞的短刀，自有寸短寸险之威能，明明手臂幅度不大，但亦时袖袍裂空的呼呼声，曹一方在旁边观摩，完全不会觉得这只是一位影视剧武术指导的花架子，只觉得自己要是在他那铁掌之下，八成要被开瓢，最不济也是个脑震荡。 最后，李荣终于挪了一步，就那一步，曹一方就觉得眼前一花，感觉这位老师简直有缩地成寸的大能，呼的一声就来到了自己身前，那粗厚的手掌在他眼里只能看得见一条线，然后迅速变大，如一柄长刀斩了过来。 吓得他后退了一步，然后那柄刀又变回了手掌，揪住了他的衣领。 “呵呵呵呵，方仔，怎么样？” 李荣毕竟人到中年，打完这一套有点小喘气，曹一方自然佩服得五体投地，用力鼓掌：“气势摄人，无与伦比。” 李荣自傲之情溢于言表，大手一挥：“诶！这算什么，我年轻的那会，打几个古惑仔跟打灰机一样轻松的啦！” 曹一方惊讶道：“哟，荣哥你这一身真功夫啊？难怪跟我打出来的气势都不一样。” 李荣笑道：“哦，你以为搞动作指导的，当武替的，都是花花架子啊，那是你们这一代，我年轻那会，有的是能打的武替诶，在皇后码头我见过一个搬运工，用南派洪拳打趴下好几个……诶，不说了，先说你的戏。” 接下来李荣和曹一方演练了一下，明天打戏的具体操作分解动作，然后让曹一方打了几遍给他看，李荣总体还算满意，“你看你，挨打以后找到一点点感觉了，武打戏要真实感，第一步就是要敢打！会打！这套掌法是改自八卦连环掌，这套掌法最讲究顺势顺劲，连绵不断，但除此之外，你得找到东厂太监那股的凶狠阴辣的劲儿，你要想，你要撒人！你要撒人！你要撒啊啊啊——人！?削砸劈挎一定要有狠！武打戏有时候是则样的，动作到位了，你的表演也会被带动的更有力！” “明白了。”曹一方伸出左手手掌，竖起在双眼之间，眼神逐渐凶戾，但看着有点斗鸡眼，他学着李荣的口音，恶狠狠的念叨：“我要撒人！我要撒人！我要撒啊啊啊——人！” 李荣那张蛤蟆脸顿时夸张的笑了起来，指着他道：“?骑咧，唔要学我说话！”说罢，电话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没接，然后赶紧道：“导演催我回去，还有几场打戏，我要去监督监督啦。” 曹一方挥手：“荣哥你去吧，我自己再练练。” 他比了个OK的手势，拉了拉松垮垮的裤腰带，急急忙忙的往剧组所在的拍摄点跑了过去。 曹一方没有马上离开，他所在之处是一处水沟，黄绿黄绿的脏水对面是大片的荒田，他就在这边看着水和田，试着把明天要打的武打动作练了一遍又一遍，每次都有新感觉。 李逍遥和杨过的武打动作，大都太飘然写意，虽然是他所擅长的武打风格，但一来二去的都没什么进步，多少有点厌倦。 曹少钦的动作，在李荣的设计里，是很倾向于实战风格的，快速简洁，干净利落，在这个基础上，某些动作细节会稍微多一点变化，让其显得更有观赏性。 于是就有了一种曹一方特喜欢的酷烈感，一种古装武打才会有的暴力美学感，但又不会像港岛的现代警匪片里那种，完全追求拳拳到肉的真实，用得几乎全是现代格斗技法，李荣给他设计的动作，恰在两者之间。 让人看了以后会去想，古代的华夏，混乱凶险冷兵器江湖，高手们或许用的就是这样简洁而不失美感的功夫，干净利索的杀敌技。 曹一方望着脏水沟，只是打着玩似得，用力的拧腰甩臂，一拳一掌的打在空气里，感受着自己内心渴望打架斗殴的中二膨胀感，过了一会儿，他看着自己的拳头，喃喃道：“现在是法制社会，虽然你很强，但是你还是要控制住你几几！” “你在干嘛呢？” 背后忽然穿来一声询问，女声，烟嗓。 曹一方立刻就听出了来者何人，他当即转过身去，望着身着古装戏服的林淳熙，犹豫了一下，道：“我看风景来着。” 一身青衣的林淳熙，歪着头看了看那条脏水沟，还有远方绵延到天边的暗黄荒田，笑道：“嗯，此处真是风景秀丽，耐人寻味。” 然后就是尴尬的沉默。 自从前几天林淳熙偷袭未成，两人就再没有搭过腔，毕竟是有点尴尬，曹一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点点头拉开话题；“你今天的戏都完了？” “嗯，完了。” “哦……”曹一方往前走了两步：“其实我来这，是找李荣给我加课，明天最后一场，拍完我就杀青了……” “嗯，你真勤奋。” 又没话讲了。 曹一方只好道：“那我先回酒店啦。” “哎！”林淳熙赶紧叫住他，有点不好意思道：“我就是来跟你道个歉。” 这就搞的曹一方更尴尬了，这种事不说出来大家还是好朋友嘛，有什么好道歉的。 结果林淳熙下一句话，让他吃了一斤。 “我觉得邱丕可能会因为我，来找你麻烦。” 曹一方睁大眼睛：“为啥？” “因为我睡了你。” 曹一方眼睛快掉出来了，“你睡了我我怎么不知道？！” 眼睛有点问题 右眼睁不开，睁开一片红，单眼码字没感觉……几千字一直写不完……limco还有一些会等更的朋友，对不住啊。 我这个月尽量尝试存稿，这样才能稳定更新。 《文娱大戏精》眼睛有点问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八十九章 龙门的最后一场 …… 林淳熙人不错。 她演技不赖，身材过瘾，年已三十还有一张二十五岁的脸庞，没有耍大牌的习惯，在圈内混了快十年也没有成立工作室想方设法偷税漏税（所有的演艺公司都会帮艺人“合理避税”），除了欲望稍强，喜欢被潜或是潜人，偷情段位颇高，口味还有点偏咸，喝酒爱加料，ke卡因当鼻炎药水、摇头糖当跳跳糖吃，总体来说还是个好姑娘。 Emmm…… 以上是她的自我认知，不代表社会认知。 林淳熙这次来是正儿八经的道歉，所以她把事情大致跟曹一方说了一遍，曹一方听完后很感动也激动，忍不住握紧了她的手，想把这个直率又冲动的小姐姐甩进身侧屎绿色的臭水沟，然后在她的头顶用尖锐的石片打水漂，笑看绿水溅红殷，下一锅刀削头皮面。 曹一方无声微笑，笑容渐盛，而林淳熙则坦然自若，正气浩然。 忍住了滔滔怒气，依旧绅士微笑，他摊手，故作寻常：“这么说你们确实在恋爱咯？情侣间偶尔有点小误会也是很正常的嘛，解释清楚就好啦，何必伤及无辜呢?” 林淳熙表情有种特诡异的麻木，然后还打了个病态的呵欠，“你不了解他的性格，说不清楚。” “这个世上没有说不清楚的事。”曹一方有点没耐心了，声音大了点：“而且这件破事非常简单，你只要告诉他，我们根本什么事都没有就行。” 曹一方心里已经喊了成千上万句Mmp，无论多么不爽邱丕这人，他都不想要莫名树敌，本来嘛，跟他屁关系没有，谁知道人在家中做，锅从天上来，一个绿帽子……呃，一个给别人戴绿帽子的罪名，就扣在了他的头上。 明明自己只是来拍个一周的戏，现在时间延长也就罢了，还要跳屎坑，凭什么呀？ “他动手打了我，我算是看清了这个流氓，当晚我就发信息跟他说了分手，我也说了，跟你的事是我的气话，但他没有反应。” 林淳熙悠悠然叹了口气：“他这人有病，是真有病，偏执狂躁，我觉得他应该听不进去，何况他对你本来就有意见。” 曹一方往周围看了看，见四野无人，他才敢稍微把声音放出来一些，没办法，狗仔实在无孔不入，就算这会儿水里潜着一个比基尼泳衣狗仔，他也不会太惊讶。 “我跟这位邱大爷往日无怨今日无仇，他对我能有什么意见？” “你冒头太快了，这圈子里谁还没点红眼病啊，再说了，华盛不是高价想挖你吗？”林淳熙满不在乎的说道。 曹一方控制好了表情，心里大约有数了，看来华盛挖墙角的事，至少在他们公司内部好像不是什么秘密。既然如此，他也不藏着掖着：“那我也还没答应要去呢，我这边合约还没到期。再说了，他邱丕混了这么多年，还容不下一个后进的新人？忒小气了吧。” “就是这么小气。”林淳熙呵呵一笑：“你跟他定位接近，但演技嘛……现在你是公认的厉害，你又比他年轻，你还跟祁岩关系好，祁岩现在在华盛高层眼里可是块香饽饽，夺宠之恨啊……等你再去了，哪还有他多少位子，眼看着就要被你们这一帮新生代给挤下去了。” 曹一方第一反应是，笑道：“铁头娃现在混的这么好啊？还顺便给哥们拉了波仇恨？” 林淳熙面上浮现了一抹古怪笑意：“他啊，他很棒的……” 曹一方看她神色，明知道这么问不好，但忍不住好奇，还是小意问道：“你……不会也和祁岩……” “这个你想多了，祁岩这人吧……”林淳熙掩着嘴笑了笑：“我跟他一起吃过几次饭，约他出去玩，他却要带我去健身，去就去了，一下午拢共没跟我说过几句话，后来看我无聊，就特热情的要教我做力量训练，说我瘦得病态，全身肌无力，大腿小腿都跟甘蔗一样，还说他能徒手折断我双腿……” 曹一方听得满头黑线：“华盛那么喜欢他，我觉得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祁岩或许在未来的十年都会保持单身，这方面不用操心搞公关了。” 林淳熙嘴角一翘：“说他是处男我都信。” 曹一方补刀：“一定是。”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闲扯淡，曹一方忽然发现怎么就偏离的主题，顿时觉得林淳熙确实有种力量的能力，那就是精于扯淡，善于扯淡，让你不知不觉中，就跟她好像关系走得挺近。 这种人不当公关真的浪费。 见曹一方不说话了，林淳熙也微笑着沉默了片刻，然后大大方方道：“其实我确实挺喜欢你的，当然啦，我也有出气的成分在，所以还是要跟你说声抱歉。” 曹一方没奈何：“其实我确实把你当朋友，能喝酒聊天的那种。” 林淳熙凝视着他：“有些人是当不了朋友的。”稍微莫名沉重了一下，她立刻收拾起气氛，又笑了起来：“哎哟，可能是我自我感觉太好了，男人对我没兴趣，让我有点挫败感……” “其实是因为你碰到的人都太随意了。”曹一方目光如炬：“这个圈子最糟糕的病灶，就是大多数人都在拼了命的找乐子，太放纵欲望，不是一件好事。” 林淳熙还是在笑，也不知道是笑自己的堕落，还是笑曹一方的天真：“大家都会变的，你也会，到那时候，我再来找你。” …… 曹一方回去后有点郁郁寡欢，如果用一个烂词来描述，或许就是被林淳熙的负能量感染了。 他知道，如果一路往下走，会碰到越来越多的烂人烂事，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其实并没有。 前世的他大部分时间在底层打混，充其量只能说在娱乐圈的边缘试探，后来刚红既死，没来得及深入该圈核心，探一探究竟。如今终于要慢慢的往里头走，却意识到，这一潭水是越往里越浑，这还是他如今能看到的层面，水里就有许多狰狞的怪鱼在往来游动，择人欲噬。 再深入，或许是一片妖兽肆虐的深海，你如果不能进化成鲲，就会被海王类吃掉，骨头都不剩。 曹一方只是略微一想，就觉得有点头疼，干脆早点上床睡觉，养精蓄锐准备明天的杀青戏。邱丕的敌意他不会太放在心上，反正以后也不一定去华盛混，至于当下，明天就是最后一场戏，拍完赶紧走人， 翌日早晨五点，曹一方就和与墨还有贾潮到了拍摄现场。 今天的戏都在棚内拍摄，挑高有近十米的大棚，面积看着也有三百多平，周围是一圈绿幕墙，场地上已经搭建好了塞外戈壁的场景，道具组还在调整高低起伏的地势细节，有人往里头塞各种不明物体，从抹布到衣服什么都有，塞进去以后，从外面看来倒像模像样的。 天光刚刚破晓，剧组已经忙碌了起来，各司其职。 几个化妆师一起努力，帮他上曹公公的厚粉面妆，眉眼的部分花了大功夫，同时还要固定头发，粘上假发套，他们做这些工作的时候，与墨贴心的给他带来了两个抹茶味的麻薯和牛奶，当早餐吃了。 最后穿上崭新的戏服，在颈部固定好披风搭扣，一切就搞定了，只等开机。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com。妙书屋手机版阅读网址：.com 第二百九十章 一个人的杀青戏 …… 曹公公白面黑衣大氅，昂起高傲的下巴，带着一股高高在上的漠然，他站在拍摄棚里人工构建的悬崖边上，从远处打量，还真有点风萧萧兮易水寒，反派一去兮要玩完的既视感。 当然，在这部戏里，曹公公根本不是最终反派，只是个卖情怀的死龙套而已，此去也不会玩完，反而是能把以主角为首的一众正面人物好好的虐一番，然后这帮货靠跳崖的烂梗绝处逢生，遇高人，捡神器，飙级别，然后登顶钻石段位。 他那时候只要往这实际三米多深的悬崖下，投注那惊鸿一瞥，随后走人就行。 感受了一下高手寂寞的气氛，曹一方觉得有点无聊，从腰带中掏出一片口香糖，塞进嘴里仔细咀嚼了起来。 预定的八点开拍，这都已经过了半小时了，其他演员还没有准备完毕，感觉有点烦烦的，百无聊赖的他，开始伸胳膊压腿，少许做一些热身动作，同时观察道具组对场地的调整。 场地搭建的还成吧，铺上了薄薄的一层沙，许多高低隆起的部分也显得很真实，还有沙漠里枯死的植被，干巴巴的从沙里伸出来，垮在地面上，远处甚至有几具动物的尸骨半遮半掩的曝在沙上。 但假山就很假了，塑料感很重，形状奇怪，而且太小，很难营造出真正沙漠戈壁的感觉。 其实就算这个场地搭建的再真实，这也只是暴露出剧组省钱的渴望罢了，或许还有演员档期的问题，譬如之前在神雕剧组，邹润秋导演就一定会找到一个合适的外景，他认为武侠片必须和自然景观结合在一起，否则整个片子的精气神都会充满塑料感，呈现的效果一定是很差劲的。 当然啦，你要是以好莱坞工业级别的特效来展示最终成果，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这事不能细想，曹一方觉得稍微细想了点，就会很糟心，因为他现在已经知道这部剧的烂片属性了，他很担心自己的一世英名会毁于一旦，就算自己表现得不错，但如果剧本不合逻辑，后期剪辑太渣，甚至如果调色给他来了个偏少女的粉白感，也会很毁角色。 “唉。” 曹一方蹲下身，拿手指头在沙子里画圈圈，他已经在为出品公司担心收视率的问题了。 这时，其他演员也已经陆陆续续的出来了，邱丕还是被人簇拥着，他今天的妆容很惨，脸上被化妆师鼓捣出道道血痕，衣服也是破衫褴褛的，但由于还没开拍，痞爷依旧叼着根牙签，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漠酷，这会儿身边除了助理和保镖，还有两个女艺人亦步亦趋的跟着，看起来相谈甚欢。 今天没有戏份的白思安就是其中一个，她粘在邱丕身边，笑得很是灿烂，曹一方看到她，没办法不想到苗迎松小胖子带的那顶亮绿鸭舌帽。 林淳熙今天穿一身劲装，方便动作戏，在不远处也冲他招了招手，友好如初。 冯田今天也没戏份，他是来给曹一方送行的，看到他就走来寒暄：“最后一天杀青戏了，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和你搭戏的机会。” 曹一方对这位老哥的演技很是佩服，搭着他肩膀：“你业务能力这么强，早晚一飞冲天，我们还有的是合作机会。” 冯田低头笑了笑，用大拇指和食指摩擦了一下自己下颚的青皮胡渣，“你应该知道的，业务能力好的演员多的是，红的可没几个，还需要点运气。” 曹一方总觉得他跟以前的自己很像，默默无声的在底层打拼，两耳不闻，一心雕琢基本功，还想在鼓励几句，但这时萧笑生和李荣几人已经走来，邱丕林淳熙他们跟在后面。 看到李荣招了招手，曹一方对他道：“我先去了，等我这场拍完，我请你吃一顿好的。” 冯田一直都是淡淡的，淡淡点头，淡淡微笑：“去吧，加油。” 在拍摄棚里有十几场戏可以拍，但对曹一方来说就一场武打戏，导演为了不耽误他的时间，所以安排先拍他的部分，戏份说难不难，几分钟的说完了，然后李荣再跟他们确认一些武打动作的节奏，邱丕或许也是知道了李荣的脾气，为了避免麻烦，这场没什么危险性的打戏就亲自上阵。 这个过程中，曹一方还一直在观察邱丕的状态，发现他看起来很平和，似乎不像林淳熙说的那样，稍微放心了不少。 又过了二十分钟，剧组的灯光、收音、摄像都调节完毕，演员也都各就各位站位，曹一方被带到一匹黑马身旁。 真的是一匹黑马，毛发鲜亮的那种，它此刻跪坐在地上，用黑亮的大眼睛打量曹一方，长长的眼睫毛忽闪忽闪的，曹一方问身旁那名驯马师：“这小伙子叫什么名字？温顺吗？我直接骑上去会不会尥蹶子，之前都没培养感情。” “是小姑娘。”驯马师捋着马鬃，笑道：“叫蒙娜丽莎。” 曹一方见怪不怪，也上手摸：“那我就叫你蒙蒙吧，蒙蒙，站起来！我们要拍戏啦！” 黑马低头打了个响鼻，呼啦一下就站了起来，那么大的个子，吓了曹一方一跳。 在驯马师的帮助下，曹一方坐了上去，一边抚摸它的长脖子，一边在它耳边低声道：“第一个镜头，帅不帅就看你的了。” “action！” 镜头是从远处拍的远景，由下而上，在镜头中，一群人沙漠里逃窜，忽然心有灵犀的都往身后山坡上望去，只见一匹黑马从山头上冒出来，然后被骑马者勒紧缰绳，发出一声长嘶。 高扬的马蹄，迎着落日。 但紧接着，一枚飞镖就打中了马蹄。 在拍摄中，是驯马师拽了拽马后蹄的绳子，这黑马真就这么毫无花哨的轰然摔倒，马身在接触软垫的一刹那，曹一方被威亚吊飞了起来，然后顺着这小山坡往山脚下袭掠。 曹一方只觉得眼前一花，整个人就飘飞了起来，他经验丰富，反应迅速，立刻在半空展开身形，身子前倾，同时拔剑出鞘，软剑只指镜头，仿若要将其一剑贯穿。 片刻后，脚落沙地，但身体重量犹轻，威亚还在拉着，他就保持这种轻功的感觉和姿势，轻飘飘的几部就从山头掠到山脚，冲向逃窜的人群。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com。妙书屋手机版阅读网址：.com 第二百九十一章 对不起，熊孩子不能惯（大章） …… 曹一方从人造的小山坡上冲下来以后，看似轻飘飘的落地，实则膝盖受到了不小的冲击，不过还没达到受伤标准，他也就没吭声，咬咬牙继续拍摄。 艺人中，最辛苦最危险的一个种类，就是愿意亲身上阵的武打演员，因为这件活计想要拍好，门槛不低，从辛苦度来看，也绝对不比板砖轻松多少。 关键是风险，武打演员或是替身的风险，是绝大多数人都不愿意承担的，有点类似于中等危险性的竞技比赛，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冒着各种各样的受伤风险，轻的如曹一方先前手指骨折，严重的，有些艺人在五肢都曾有不同程度的受伤，如果实在走了背运，躯干的伤势就更为糟心，颈椎腰椎这些脆弱的部位一旦受创，落个终身残疾都是有的。 好莱坞算是在人身安全方面极其重视，技术方面也足够到位，即便如此，每年都会听到不少替身演员受伤甚至死亡的新闻，演员本身倒是很少有这样的问题，那是因为好莱坞的合同一般不会让演员亲自表演有危险的动作戏。 国内还没那么严苛，像港岛还有这种敢打敢拼的拼命三郎精神在传承，大陆则逐渐靠拢好莱坞，不过不光是剧组为了保护演员安全，不光是为了成本和拍摄进度考虑，主要还是大陆的年轻演员并不愿意冒这样的风险。 时代变了，年轻演员普遍没有了老一辈的拼搏精神。 所以萧笑生导演和李荣在看这场打戏时，满眼都是对曹一方的赞许。 一看就是龙套的一位独眼大叔，猛地一甩长发，环首大刀直取曹一方下三路。 “喝！阉贼找死！” 刀锋贴地横扫，掀起一道沙尘！ 曹一方牢记着真实感，下手不算客气，对杂鱼的打斗尤其讲究快准狠，绝不能拖泥带水，撩起衣摆，一个一百八十度侧身转体，波澜不惊的冲腿弯处侧踢，独眼大叔立马单膝跪地，曹一方短剑反手，在脖子处一抹。 倒下，撞起沙土。 身影挺拔，微微扭头，给镜头留了个烟视的小眼神，杀机凌然，血腥气扑面而来。 这一段要先打完一圈，后面再补拍类似脖子上出现血痕之类的细节镜头，所以他干脆利落的继续干下去，虽然最后剪辑出的效果不是长镜头，但在拍摄时的难度是类似的。 剧情中，拢共跑路的反贼有六人，邱丕扮演残血状态，正以一个类似贵妃躺的姿势半伏在地上，遥遥怒视曹一方，不时的从嘴里咳点血沫子，为一会儿爆种做准备。林淳熙演技在线，正摒弃前嫌，丫鬟一样着急而贴心的护在邱丕身前，单膝跪地，一对娥眉刺反握拢在身前，一边焦急的看场中局势，时不时还回头照看邱丕的状态。 要不是知道他们俩现在的状况……所以说，演员真可怕。 他们还算轻松，曹一方是这场的戏眼，镜头从头到尾基本都跟着他，压根没空缓口气，一高一矮两人围拢过来，高的那人使斩马刀，矮的用杆子鞭，还有一位阿姨居中偷袭，右手的细长的苗刀，左手使用锦衣卫那顺来的军弩。 这三位都是武行出身，硬桥硬马的功夫，但在戏里只是稍有点戏份的特约配角。 曹一方演出了稍有几分吃力，但仍然游刃有余的态度，他的伤手始终的负后的，左手握剑灵巧的见缝插针，这里主要依旧是飘逸的俊功夫，直到…… 高个子大叔悲愤爆种，高高跃起，斩马刀势若千钧的往下一压！ 曹一方单手短剑格档，这把剑本来就是断开的，用胶水粘连，这一下当然就啪的断开，这里两人动作慢了一点，高个大叔的斩马刀依旧往下斩，曹一方看似险之又险的侧身避开。 但刀还是擦过了他的胸口，衣服刺啦一声破开一道口子，低头血袋暴裂，流出一道血迹。 刀口斩落地面。 曹一方一脚踏上，不动如山。 这会儿拍摄，这里只能用慢动作，所以看上去就没那么有观赏性了。 高个子大叔演的不错，面红耳赤的往后用力拔刀，却怎么都拔不出来，一位摄像老师几乎是扑倒在地上，以仰拍的视角，呈现曹一方此刻略显狰狞的表情。 他只是笑，但一般人还真没法笑得这么难看。 从最初登场，直到最后的杀青戏，曹公公永远是一副懒懒散散游刃有余的欠揍德行，直到此刻受伤，他才初露狰狞。 这个表情很古怪，他的眼睛睁得很大，好像在发呆，只是两颗眼珠子挪到了眼眶底下，仿佛看着什么令他惊奇的玩意儿。 他觉得这个玩意儿很有趣，于是嘴巴裂开一道口子，以夸张的弧度上扬，完全诠释了什么叫皮笑肉不笑。 “打得不错。” 那种摩擦感极强的阴森声音，再次让众人头皮发麻。 “该赏。” 这里咔了一次，整段戏结束，再往后，节奏骤然一变。 斩马刀大叔的眼珠子被戳瞎了，然后曹一方在他天灵盖用力拧了一把，本来需要后期特效支持的地方，国内有省钱的做法，就是让他反穿着衣服，再拍一条，通过剪辑和声效，呈现出整个脑袋被拧了一百八十度的效果。 接着剩余几人吼的吼，叫的叫，疯也似的招呼上来，曹一方武器被毁，这才有机会呈现所谓真实的“打击感”。 猛起一脚横踢，矮个子被踹到兵器脱手，然后大娘冲上来掩护，试图从背后横刀劈斩，曹一方头也没回，却退了一大步，缩紧距离，这个距离长刀就施展不开了。 然后肘击，大娘弯腰，再用李荣教的那一套掌法功夫，大娘就像个人形竹子，随着曹一方一掌一掌迅猛无俦的劈砍，她的骨节如同竹节一样，一寸一寸被打折，然后垮塌下去，吐血而亡。 打到这里，曹一方才算心里有底了，这部片子就算制作粗糙，特效感人，至少有一点，自己负责的这些武打部分，绝对是远超前作的效果。 心里才算舒服了一些。 同时也涌起对这些武行演员的敬佩之情，就算不提动作，他们的演技也一点儿都不逊色专业院校毕业的那些所谓科班演员。 接下来，林淳熙在这个环节，贡献了一段可算精湛的表演。 为了男主的小宇宙爆发，女主这里非死不可。 林淳熙被一通爆虐以后，瘫软在地上，道具师和特效化妆在她的左右胳膊动了动手脚，让她看上去两只手的关节都被自己的娥眉刺钉在了地上，凸显曹某人的残暴。 看到这一幕，曹一方很担心自己的形象会不会过于可怖，在孩子们心里留下莫大影响，造成一波脱粉潮。 毕竟自己之前扮演的角色还是很伟光正的。 林淳熙唇间鲜血汩汩而出，神情迷离且富有某种奇怪的诱惑力，邱丕盘膝而坐，试图用什么什么神功冲破体内的窍穴，激发出可以暂时压制伤势的潜力，来爆种打怪，救美人脱离魔爪。 可惜编剧不让。 曹一方这时还没忘自己加的设定，拿出白帕，细心的擦拭手上和脸上沾染的血迹，目光平直不带半点情绪的看向邱丕。 有洁癖的冷血杀手，不新鲜，但仍旧吓人。 林淳熙歪着头，望向邱丕方向，气若游丝的说：“还记得你说过……要带我……去看……你家乡的大海……对不起……我……看不到了……但我可以想象……那一定很美……” 曹一方心里默默的吐槽编剧，这临死前的台词一定要写的这么狗血淋头吗…… “你喜欢大海……”邱丕依旧紧闭着眼，用力咬牙道：“我一定带你去看！” 曹一方表现得愣了愣，似乎觉得极为好笑，他蹲下身来，温柔的用满是血污的手帕盖住林淳熙的眼睛，细声道：“小孩子别看。”然后就要举手拍下。 “曹公公！”邱丕睁开眼，吐血，喊道：“别杀她！你要抓的是我！印信秘籍我统统都给你！她只是个普通的江湖人……” 一掌劈下，林淳熙干脆利落的咽了气。 邱丕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还有地上的林淳熙。 “既落江湖内。”煞白的脸庞，猩红的唇，曹一方微微一笑很阴沉：“便是薄命人。”出于对原剧本台词的恶心，他又灵光一闪，擅自改了台词，“你给不给无所谓，东厂要找的东西，都会找到的。” 不过导演没说什么。 “啊啊啊啊啊——！我杀了你这条阉狗——！” 这里又咔了，这一段戏结束。 萧导演和李荣都过来跟他们讲了讲戏，然后表扬了一下所有演员的辛苦，曹一方客气了几句，然后就开始补妆，喝水，休息，只是走开时，看到邱丕似乎不太高兴，凑到萧笑生身边低估什么，隐约听到什么“台词……乱改戏……影响别人什么的话。” 估计八成是说自己的，但曹一方压根没当回事，现在他很清楚邱丕看他不顺眼了，使什么绊子都正常，反正他自己觉得不错，如果导演要求改回去……那就再拍呗，谁让人是导演呢。 不过导演终究也没说什么，只是在开拍前，这个脾气温和的老头子，有点为难的提醒：“一方啊，我对你改的词都没意见，就是……刚才的就算了，后面的……”他皱眉难言，曹一方表示理解：“我知道，如果其他演员有意见的话，我完全按照剧本演就行，您不用为难。” “诶，你还是懂事的。”萧笑生捋了捋花白的头发，慈祥的跟他又寒暄了几句：“老邹最近怎么样，你刚跟他合作过，他抽烟还那么凶吗？以前老跟我说咽炎太严重，要抽中草药的香烟调和一下哈哈哈……” “那估计没什么效果。”曹一方笑道：“拍神雕那会儿，每天早上刚到剧组，都能听到他咳痰咳得像要变身一样。” “哈哈哈哈……”萧笑生抚掌而笑，笑了一会儿脸色就变了：“呃，不好意思，我老毛病，去趟洗手间……” 于是这老头就夹着腿一溜烟的跑了。 搞的曹一方很费解，结果他的小助理欧阳与默对邹导演的老毛病倒是门儿清，告诉他道：“萧导演业内有名的膀胱小，情绪一激动就要去开闸放水……” …… 再开拍时，就是曹一方和邱丕两人的打戏，两人都不用替身，于是李荣又花了很长时间跟他们排演动作。 这场戏也简单的很，无非是女票的死让主角莫名的打通了经脉，然后爆发出一波强势进攻，但由于这种功法透支严重，时间短促，很快就萎了，然后被曹公公一顿暴打，跌入山崖，获得另一番奇遇。 其实后续安排是很奇怪的，因为按理说，主角被曹公公虐到半死，升级后应该来找茬找回场子才对，这样才能有逆风翻拍的爽点对不对？结果这里却并非如此，因为曹一方要杀青了，后面曹公公就不见了。 剧本中的说法是曹一方被安排去执行另一出任务，去往边境追杀某良心发现的锦衣卫头子，主角往后颠覆东厂，大闹皇宫，居然都没他什么事。 其实曹一方心里很清楚，这是因为预算问题。这部剧是华盛和京城还有江海市其余几家影视公司共同出品的电视剧，班底大多华盛出，制片人每家公司都出一个人，他们商量下来，让曹一方来演这个角色，一方面是为了曹少钦这个情怀ip。 找谁呢？找曹一方不是最好嘛，最近人气足，新闻多，能拉到额外的流量，又有白玉兰奖和某戏精综艺认可的口碑演技，同时外号也叫公公。 能做宣传的点太多了，一石多鸟。 但他也贵啊，客串一把得了，真让他从头到尾演，那预算又得往上加不少，几家公司一合计，肯定是用这种性价比最高的方式，让曹一方客串一把，不占用太多时间。 所以这剧本从头到底和龙门客栈貌似没啥关系，最后上映用不用这名字都两说，故事是全新的，人物也是全新的，曹少钦是拿来蹭的热点情怀，可算彩蛋级人物。 曹一方甚至猜测，原剧本里压根没自己这角色，或者干脆这剧本也是立项后才临时攒出来的垃圾玩意儿。 …… “好，action！” 两人就位，再度开始，曹一方身体已经有些累了，但精神很亢奋，因为和邱丕对戏的这一套动作是很精彩的。 结果没打几下，邱丕动作就错了。 “咔！”萧笑生问道：“怎么回事？” 邱丕用下巴指着曹一方，对远处道：“他动作错了。” 曹一方一脸懵逼，第一反应还真怀疑了一下自己，“呃，要不我看看回放，我倒没注意。” 邱丕都没过去，曹一方一个人走到萧笑生身旁，看了一段，看完后和萧笑生对了对眼色。 他确实做没错，是邱丕没跟上。 李荣叉着腰，矮矮胖胖的身子像是鼓起来了一样，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尤其像蛤蟆脸……还蛮可怕的。 他没说话，对萧笑生做了个怪相，好像在质问这是神马情况。 萧笑生跟他嘀咕了几句，然后安抚似得拍拍他肩膀，于是李荣很无奈的摇了摇头，跑过去又跟邱丕沟通。 曹一方就戳在旁边看着，贾潮和与墨凑过来，贾潮小声问：“老大，什么情况。” 曹一方斜眼看着邱丕方向：“母鸡呀，感觉要搞事。” 与墨的大眼睛在刘海下眨巴，缩着脖子凑过来：“我觉得老板今天这戏杀不成青了。” 贾潮呆萌问：“为毛？” 曹一方冷峻的瞥他一眼：“都说了他要搞事。” 贾潮瞬间变脸，努力让自己显得心狠手辣，于是眼睛一下子就没了：“需要我去解决吗？” 曹一方点头道：“好的，去把他嘴里那根牙签拔出来，插进他的菊花，然后打断他的狗腿，拖到卫生间把他的头浸在马桶里，每半分钟让他缓口气，以此循环折磨两小时。” “咿……”听到前半段描述，与墨炒鸡嫌弃的看着曹一方。 “明白。”贾潮浑身杀气的往前走去。 曹一方一把揪着他领口就拽了回来。 这时冯田也过来询问了一下情况，曹一方如实相告，这位看起来温和老实的底层演技派，犹豫了半晌，才道：“你有得罪他吗？” 曹一方瞄了眼在不远处没事人一样做伸展运动的林淳熙，果断道：“没有。” 冯田难得刻薄一句：“那可能是磕多了。”指了指太阳穴：“这里坏了。” 曹一方惊奇的笑着看冯田，因为他特别清楚，像冯田这种秉持低调圆滑原则的底层小演员，能说出这种话来得多不容易。 还好，没有等太久，李荣就跟邱丕沟通完毕，臭着脸回来了：“他觉得他没错，这会儿倒不愿意用替身了，OK，那继续。” 曹一方松了松筋骨，只好又上去继续，只要邱丕愿意好好拍，NG几次他倒是无所谓。 只是这回…… 才按照套路过了两招，邱丕一拳捣在曹一方左脸，力道不轻，他身体有点失衡，往旁边趔趄了几步。 “咔！”导演喊停，工作人员赶紧过来看看情况，曹一方心头火起，十分确定这货在搞事情。 “没事。”曹一方摸了摸脸，只觉得有点牙疼，瞄了眼邱丕，这货现在好像懒得装了，一脸你丫真脆的神情，曹一方笑道：“现在不是我错了吧？” “这一段需要情绪比较激动，我代入的有点深，不好意思啊，力道控制的不太好。”邱丕给出解释。 李荣看了看表，不满道：“很晚啦，你这样不行，用替身吧。” 萧笑生面色不虞：“邱丕，曹一方这是最后一场戏了，我们没必要影响他后面的行程对不对？差不多就用替身过了吧。” “导演。”邱丕一脸很吊的表情：“我也想突破一下自己，好吗？相信我，我能搞得定的，再来一次。” 萧笑生看向曹一方，虽然邱丕咖位高，但如果曹一方拒绝的话，他也得考虑影响，可能就强制要求上替身了。 “那就再来一次。”曹一方压着火气，想看看邱丕到底意欲咋滴。 “行，注意分寸啊。”萧笑生提醒了一句。 结果…… 一次，两次，三次。 曹一方算是体会到前世某些武打演员，在片场拍打戏的艰难程度了，你不但要注意做好自己的肢体动作，得足够漂亮有力，还要做好表情管理，毕竟是拍戏，像曹公公这种高冷角色，你就算累的像狗，你也不能吐舌头不是？ 在这个基础上，还得他么的躲开对方有意冲你打过来的黑拳黑脚！ 第三次，邱丕抡圆了胳膊往曹一方脑袋上撇，这里完全错了，根本不用导演说，因为这时候按照剧本，邱丕应该在挨打才对。 曹一方多久没受过这种鸟气了？他就像一个一直往里填火药的木桶，这会儿直接炸开了，干脆帮邱丕矫正一下，拗回剧本中该有的态势。 左手护头挡住这一拳，右手握拳直冲邱丕鼻梁。 邱丕心里本来正在偷笑，啊，虽然这次玩的他自己也很累，但是出气的感觉爽啊！ 你曹一方新秀又怎样？新晋视帝又怎样？你还是个小咖！我要整你你就得受着！你还能怎么样？别说现在是在拍打戏，有点个把失误实属正常，就算我明刀明枪的揍你又怎么样，你敢还手吗？你还想混吗？你知道我是谁吗？ 结果想得正欢，眼前一花，鼻梁一麻，天旋地也转。 噗通一声，邱丕捂着鼻子重重的摔倒在地上，他鼻子痛得厉害，泪水刹那间挤出眼眶，一片模糊的世界里，只能听到曹一方怒气勃发的吼声。 “第四次了！有完没完！你特么当你是贞子丹啊！” 第二百九十二章 一拳一方 …… 曹一方一声怒吼，紧接着就是邱丕捂着鼻子摔倒在地，狼狈万分的捂着口鼻处，本能不受控制的发出低沉的痛呼声。 “嘶……” “呼……呼……呼……” 其他的声响自动退避，全场静谧，只剩下曹一方的粗声喘气，还有邱丕用牙缝吸冷气的声音。 这一拳仿佛有定格时间的力量。 偌大的拍摄棚，空气在顷刻之间凝固成块，导演萧笑生的小拇指还塞在鼻孔里，本来1.5秒就完成的小动作似乎定格成了永恒，他两条花白眉毛扬起的高度也快突破了天灵盖，满眼都是懵。 两名副导演正在交头接耳，此刻也保持着咬耳朵的姿势，眼睛瞪得浑圆。 在场的所有工作人员，从摄像师到场务，从灯光师到化妆师，包括邱丕那几个国籍各异样的保镖，此刻所有人的表情都你定格在了一种极简的情绪上，那叫做不可置信。 今天的情况大家早就发现不对劲了，邱丕是一个十八岁就出道的老演员，以他的专业素养，就算是随便拍拍也不至于耽误那么长时间，更何况他这一次一次的失误，一拳一拳结结实实的招呼，就连剧组资历最浅的几名摄像助理都互相开始递眼色了。 大家都懂规矩，类似的事情，许多人都是见识过的，有些在片场不但是戏霸，还是拳霸，借着拍戏的名头泄私愤，在两人咖位悬殊的情况下，这种现象不多但也不算少，挨揍的演员往往有苦自知，这也算是圈子里的一种霸凌现象。 众人若是看到了，私下讨论一番也就罢了，感慨一下世道不公是一回事，发出声音又是另一回事。 今天本来也是一样，直到现在邱丕跌倒在地，他们才反应过来。 哎哟妈呀，事情不会搞大吧？ 爱吃零食的欧阳与默，本来看场中的打戏就有点紧张，生怕自家老板被欺负得太狠，到时候自己没办法跟陈姐交代，她焦急时吃东西的频率更快，手中的薯片已经递到嘴边，此刻却不详的裂开…… 她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赶紧起身跑过去。 这个时候，曹一方和邱丕身边最近的摄像和打光师傅都一动不动，好像还没搞清楚状况。 邱丕本来眼前一片模糊，但马上就恢复了些许，主要是鼻子挨打了眼泪会不自觉的流……他明白过来后，顿觉荒谬…… 你敢打我？你敢当着这么多人面打我？！ 我混了这么多年，你一个刚进圈半点根基都没的新人敢反了？ 我特么是主角！还是带资进组的主角！ 还有天理吗？！ 还有法律吗？！！ 他本身脾气就很暴躁，看到手上的鼻血后，一下子就跳了起来，眼神凶狠，青筋暴跳，眼前的曹一方本来还有点重影，他微微定神，抹了把眼睛，视野就清晰了，见这孙子一脸嚣张的看着自己，半点惶恐都没，直接血压爆表，二话没说就伸出拳头。 这下真打开了！ 曹一方也是楞了一瞬，他刚刚完全没有多想，只是忍无可忍罢了，没料到邱丕反应这么快，自己才刚出口气，对方立马还击，他下意识的佝腰低头，左手挡在头前，重重的挨了一下！ 所以说大家尽量不要打架，成年男人豁出劲动手，力道真的是很危险的。 他动手只是挡了一挡，自己拳头就顺着这股劲砸到了眼睛，脚步失衡的退了几步，电光火石间都来不及反应，刚睁开眼要跟他干到底，就发现邱丕逼了上来，一通王八拳就是抡！ “艹尼玛的！艹尼玛的！你特么敢动手了是吧！我……” 一瞬间，曹一方只觉得哪哪儿都疼…… 他真是个很少打架的人，实战反应弱的一比。街头打架拼的就是个心狠气足，他刚刚赢在出其不意胆子大，但真遇到邱丕这种有狂躁症的哥们，还指不定谁吃亏。 一切都发生的很快，转眼间曹一方就捱了好几下，这时候周围工作人员赶紧来拉架，与墨的短腿跟不上，最快动身结果立刻就被挡在了人群外头。 贾潮后发先至，闪电一样冲进来，飞起一脚踹在邱丕肩膀！邱丕又一次跌翻在地，还滚了一圈。 邱丕那三位保镖稍慢了一些，这时候才冲进人群，挤开工作人员，扶起邱丕，怒视着曹一方等人。 李荣和其他剧组人员赶紧隔开他们，他一激动满口都是粤语，喝道：“做咩？你哋做咩啊！真系好嬲！食饱冇事做？收皮啦！” 他话音刚落，萧笑生也挤了进来，他似乎有点激动，所以捂着肚子瞪着他们：“你们干什么？剧组是拍戏的地方，你们给我演全武行啊？！” 本来事情到这里，已经不小了，但邱丕显然还没出气，他现在眼睛都有点发红。 曹一方敢动手，他的保镖也敢跟自己动手？ 欧洲和韩国保镖挡在前面，做虎视眈眈状，黑人保镖扶着他，他一把推开，用手指戳着曹一方快步走来，眼睛瞪得老吓人了：“你给我说话！” 曹一方缓了缓气，也直起了身，他现在心情爆炸差，一点面子都不想给：“呵，你脑子是不是坏了，莫名其妙……让我说什么？” 邱丕鼻子还在流血，他用手指抹了一把，给他看：“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嗯？” “嗯……真要这么问我，其实我有句话一直想跟你说。”曹一方装模作样思索片刻，然后下颚前伸，露出一副欠扁之极的表情：“我刚进组就想问你来着……为什么平时老是叼着一根牙签一脸吃嘛嘛香的德行？是不是小时候口欲期你妈妈没给你塞奶嘴？所以有了严重的心理遗憾然后……” 邱丕又炸了，根本没让他说完，猛起一脚踹过来！ 众人也炸了，邱丕这货太大胆，这是摆明了不给导演面子了，虽然说萧笑生脾气好，但好歹也是这剧组的导演不是？ 小眼睛挡在曹一方身旁，稳稳接住这条腿，随便一拉一放，差点又是一跤！ 不过邱丕的人也在旁，自然不会让自己老板再出洋相，大块头晗国人双手一撑，稳稳的扶住他肩膀。 “strike！”邱丕怒道。 于是事件正式开始升级。 三名魁梧健硕的保镖，在邱丕的带头作用下，直接开始撸袖子干仗，黑人和欧洲人一马当先，他们都是高价请来的正规保镖，绝对不是什么花花架子，也不在乎你剧组里什么规矩不规矩，他们只是听命行事。 刹那间一片喧嚣沸腾，萧笑生在怒声咆哮，李荣和其他人都上去拉架，同时也都嚷嚷着别打住手冷静点之类的废话，但是现场完全是一片混乱，人挤人挤人，邱丕和曹一方飞快的纠缠在一起，邱丕平素健身没偷懒，力气特别大，曹一方一只手几乎是废的，根本不敢用力，马上就落了下风。 黑人白人保镖刚迈出去两步，噗通一声就摔倒在地，小眼睛用一个非常可笑的姿势，同时锁住了两人，三个人一起摔在地上，扭成一团。 他双手绞着黑人脖子，双脚先是把白人绊倒在地，然后用夺命剪刀脚绞住……还是脖子。 “啊啊啊啊——！”三个人在地上呈一条人肉锁链状，一起嚷嚷！ 其实贾潮和两名保镖都不敢来太狠的，生怕搞出重伤事件来，于是秒秒钟就呈胶着凝固的态势，谁都不敢松劲儿，贾潮一对二，金刚液压十字固的力道分散了，勒也勒不晕，但他们逃也逃不了，两个大块头刚要解脱，他身子一拧翻了个个就又将他们翻倒在地。 然后三个人继续啊啊啊的嚷嚷！ 打得真叫一个丑绝人寰！ 剧组的工作人员没见过这状况，霸凌事件常有，但是两个明星大腕大打出手，连带着保镖一起打成一团的事还真是少见！ 晗国保镖对阵李荣，两人也都尴尬，晗国保镖指着他冷面怒斥：“fuck off！” 李荣仰头看着他，暴脾气竖着中指就开始骂娘：“叼你老母嗅閪！去含7啦！扑街仔！烂春袋！食屎啦你！” 晗国保镖二话不说往前冲，李荣二话不说用力推，结果这二位也扭打起来，要说李荣也是真有功夫的人，吨位轻了对方起码三十斤，居然打了个难分难舍。 至于白思安和林淳熙这些女人……在外面全程望呆，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白思安开始尖叫，想要报警，林淳熙赶紧阻止：“你疯啦！不能报警！只能内部解决！” 白思安显然是有点石乐志，一边尖叫一边把泪流：“不行不行，一定要叫警察的！不然打出事了怎么办啊！” 林淳熙咬牙，一个耳光将她打翻在地。 白思安安静了。 林淳熙啐了一口，低声自语：“傻婊子……”然后又把视线望向……乱七八糟的人群。 萧笑生情绪一急就内急，这会儿他好脾气的缺点体现的淋漓尽致，平素的威信控制不住局面，一把老骨头磕碰了两下，反倒自己跌倒了，被副导演搀扶着往后退。 他导了一辈子戏，见过剧组不少矛盾，但一次也没见过这么混乱的场面。 只能卖力的指挥场工等人，想办法将人群分开。 再说混乱的核心。 曹一方和邱丕各有挨到拳脚，但曹一方目前一只手残，根本无力招架，不过就算他两手完好，打架这种事，还是要看经验的，邱丕显然没少实战，又凶又快又狠，跟古惑仔一样的打法。 周围的人去拉他，也被打红了眼的邱丕误伤，这哥们把衣服一扯，露出一身精壮肌肉：“都特么给我滚开！” 其实工作人员也是真不愿意招惹这种人，根本不上心去拉架，有俩场务人员被邱丕一拳一脚打得不轻，分别捂着额头和肚子满脸委屈。 曹一方只觉得耳边乱糟糟一片，头晕眼乱，跌坐在地上，算是知道了真打起来的感受，完全乱的没法思考，全靠体格撑着。 从脸颊到肩胛骨再往下腰腹和腿脚，集体告急，痛的发麻，抬头一看，邱丕气势汹汹的凑上前来，抡起拳头又要当头砸下！ 要是现实中的恶人，都像二次元的反派那么话多就好了…… 一架打下来，曹一方也自觉丢人，真的打不过人家，他也很清楚，这一拳砸下来，自己估计一时半会爬不起来了。 真特么丢人…… 无法想象事情传出去了，自己的脸得丢到什么程度去。 他几乎没有思考，下意识的抬起手，拽住了邱丕的裤腿。 往下一扯。 …… 一上一下，四目相对。 曹一方以为邱丕会像贾潮一样，第一反应是低头拉裤子……哦不对，贾潮的第一反应是尖叫。 但邱丕没有，这是个狠人，无愧反派之名。 他的炫酷黑裤衩，就暴露在空气中，但是他没有拉裤子，他克制住了成年人都应当有的羞耻感。 邱丕的眼睛里都是火，他的第一反应的，要更狠。 他更生气了，所以收起了拳头，直接抬脚就要往下面曹一方的脸上踩过去！ 就是现在！ 时间仿佛静止在这一刻。 曹一方的脑海中，回忆起前世一个剧组的武行老师，他曾经传授过他几招独门秘术，不需要勤学，也不需要苦练，只要有点作妖的天赋就成。 有两招从下而上打出的拳法，其中一招……献给了小眼睛。 但第二招更狠。 庐山升龙霸之…… 一拳仙人跪！ 曹一方的左拳猛然暴起，腰腿臂合力，带着剩下的所有力道，拳头如火炮发射，骤然击中了…… 邱丕的整个第五肢。 …… 邱丕的世界陷入的沉寂。 他觉得下身爆开了，然后脑袋也爆开了，疼痛感让整个意识都白茫茫的，他此刻并不知道自己的脸色和动作有多难看，只知道…… 好痛啊——！ 第二百九十三章 装晕这场戏 …… 这场风暴来得快去得也快，剧组两位大咖在顷刻间大打出手，引起几乎全面性的混乱，若非他们的亲信人手不足，完全可能发展成群体性事件，那就是巨大的剧组拍摄丑闻了。 一旦如此，不但两位艺人的演艺生涯岌岌可危，他们背后的工作室和经纪公司也会遭到巨大的损失，光是投资人的暴怒和取消合作的广告商…… 扯远了。 就目前的情况，邱丕面色发白，以杰克逊的经典捂档暂停学姿势，僵立片刻后，终于，他蹲了下去。 剧烈的刺痛感让这位一贯气势汹汹的痞爷泪流满面，绝不是出于软弱，这和鼻子挨揍流泪的反应类似，完全是本能作用，他的手还是捂着挡，仿佛一松开这玩意就会掉在地上。 他就这么娘里娘气的蹲着，看来一时半会也不会再动弹了。 而曹一方，在气势如虹的揍完这一拳后，理智开始慢慢的回到脑壳里，一方面是畅爽无疑，另一方面则后怕不已。 本来想忍着腰腿酸疼站起来，但他透过此刻开始肿胀的眼皮，望了一眼跟前在秋风里颤抖下蹲的邱丕，他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犯了一个错，一个大错。 你是穿越到平行世界，而不是以力破力的玄幻世界，这里是有法律的！更何况你还是个艺人啊！ 打架斗殴这种事，可大可小啊！ 尽管对娱乐圈斗争手段没怎么亲身经历太多，但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而且先前拍摄助攻大师时，一个小小的林丞都搞的他头大如斗，黑粉跑去骚扰自己家人，媒体网络都差点把自己黑出坏水来。 最后自己根本解决不了，还是仰仗着何冉冉的国民亲和力，打下了这一城。 这次却是不同，对方咖位更高，背景不明，而且是实打实的干了一架，最后那一拳……万一砸出点什么事来，只怕是结下死仇。 炮王的炮弄坏了，恶劣程度更甚于***女，砸人饭碗，要拼命哒。 电光火石间，曹一方没时间想得太多，他刚刚也是跌坐在地，思考的瞬间已经慢慢的站了起来，然而念及此处，他的小算计给出了之后攻防战里较有优势的一个举措。 这时周围的人都已经停了下来，无措且惊惶的看着他们俩。曹一方站起到了一半，忽然身子开始踉跄摇摆，几秒钟后，他两腿一软，特别自然的摔倒在地，晕了过去。 …… 各种惊叫声，人来人去的脚步声，有人把他扶了起来，曹一方闻着气味，应当是欧阳与默这个新来的小助理。 对，他很怂的开始装晕，至少在明面上看来，如此自己伤的肯定比对方要严重。 到处都扰攘一片，萧笑生还有其余几个负责人的叫喊声响起，“不要拍照！” “叫救护车！” “别动他！等医务人员过来处理！” “不准拍照听到没有！你们把东西搬开！到那边去！” “曹老板！曹老板！你没事吧？！”与墨扶着自己，在耳边着急的呼喊，曹一方脸上有点烧红，他第一次用这么下作无耻又难看的手段，来为之后陈娅蛮等人的擦屁股行动做出一点点的优势来，实在是很心塞。 曹一方已经后悔不已，这事再怎么样，哪怕中断拍摄，也应该回去和经纪人从长计议，而不应该逞一时之快，把事情搞的难以收拾。 他在闭眼的这个过程里，回忆了一下，前世了解到的一些圈内类似事故，似乎无论有理没理，大多数涉及类似暴力矛盾的艺人，都慢慢的淡出了视线，资源锐减，甚至被冷藏。 只有极少数背景强大的艺人存活了下来，但也都背上了污点。 唉…… 能感受到，周围不少人围着自己，贾潮也跑过来了，一声声如泣如诉的喊着：“曹老板！你没事吧！是我没本事！对不住啊曹老板！你醒醒啊！” 另一边，邱丕无声无息，那几个外国籍保镖似乎在用英文大声的和剧组人员争论什么，他的助理也在进行交涉，萧笑生焦头烂额的应付着。 曹一方到现在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冲动行为，源于他近期的异常膨胀，只是在如今，对于后果的未知忌惮，让他的脑细胞稍微活跃了一点。 他在同时思考对方会做什么，陈娅蛮会做什么，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 继续装晕吗？ 身边的人不敢大幅度的挪动他，因为不知道他伤在了哪儿，贾潮只是确认了一下他还在喘气，也对与墨表示等待医护人员到来。 他干脆就一晕到底，动都不动，这样方便陈娅蛮后期篡改他的伤情。 周围慢慢的安静了下来。 大约过了十五分钟左右，医护人员很快就来了。 他们也没问具体情况，估计之前在电话里都了解过，只是有人翻开他的眼皮，用手电筒对着两眼照了一下。 曹一方装的还是很像，一动不动，眼珠子上翻……他还是在想，到底有没有必要装到这个程度…… 很难看啊…… “感光反映正常，也没有出血，嗯……先抬上去吧。” 急救人员其实是无法做出具体判断的，讲道理，真正晕厥的人，瞳孔感光反映会变得迟钝……但……谁在乎呢？ 他们只负责确认大致情况，无法判断的就不管了，先把人弄去医院再说。 于是曹一方就一路睡到了医院。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贾潮和欧阳与默自然的全程陪同的，剧组统筹和一位演员副导也开车来了医院，表示重视，在检查的过程中，曹一方自然不会在继续晕着，很配合的完成了各项体检，与墨在和陈娅蛮电话沟通后，对医生各种明示暗示，然后成功的说服了医生到第二天再安排更细致的检查，同时让他住院一晚进行观察。 晚上，曹一方让贾潮一人留下陪同，与墨则回去睡觉……她自然已经清楚，老板毛事没有，于是松了一口气，本来还打算演戏演全套，自己也留下照顾，不过曹一方坚持让她回去，与墨也就离开了医院。 …… 翌日一早，一间简陋而干净的独立病房中。 曹一方晚上没睡好，到五点多才堪堪睡着，这会儿刚刚进入深度睡眠，突然听到一阵激烈到爆炸的重金属音乐，他猛然睁开眼，瞬间清醒。 睁眼时，眼前黑影一闪，一个有着棕红大波浪长发的御姐正回身坐下，她好整以暇的把手机音乐关了，然后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坐在椅子上，无悲无喜无神的看着曹一方，双眼还有点红血丝，满脸都是疲惫。 看到陈娅蛮这模样，曹一方刚涌起的起床气顿时消弭，尴尬的笑了笑：“陈姐你来啦？咦，贾潮呢？” “我让他到外面守门去了。”陈娅蛮今天的精神显然不太好，说话也有气无力：“见到我，心情如何？” 曹一方自知闯祸理亏，笑容灿烂：“见到陈姐你这样的大美女，心情当然好的……” 没让他说话，陈娅蛮一双桃花眼瞪圆，伸手猛地在病床旁边金属柜上一拍！嗙的一声！ “但见到你老娘心情一点都不好！” 第二百九十四章 炮王很受伤 曹一方忍着耳朵接二连三遭到的刺激，抿了抿唇，双眉怂拉下来，他这张脸此刻还有淤青，于是显得更是苦逼，他弱弱的说：“我知道错啦，我应该忍着，不应该动手……呃，现在情况如何？就那叼牙签的痞子怎么样？有什么反应没？” “你知道错了？你不是很厉害的吗？”陈娅蛮看来心情真是差到极致，嘲讽道：“你是不是觉得你名气大了可以为所欲为啊？再说了，能大到哪儿去？不就拍了几部电视剧么，反了天了还？你当你是大闹天宫的猴子啊？见谁不爽一顿胖揍？那五指山你怕不怕？脑子呢？” 曹一方这会儿是真不敢还嘴，只能低头硬挨。 陈娅蛮骂了一阵，似乎是累了，沉默下来，曹一方抬头看了她一眼，本想再服个软说两句好话，忽然意识到陈娅蛮眼睛红的厉害，而且看上去十分疲累，印象里，这个女人就像一台永动机，无论别人怎么样，她似乎只要在工作状态，永远都是精神奕奕的。 自己这事……对她刺激没这么大吧？ “陈姐你看上去……好像状态不怎么好啊。”曹一方小心问道：“多久没睡觉了？” “两天两夜。”陈娅蛮闭上眼，揉了揉鼻梁，紧接着又揉太阳穴：“前天晚上和柳盟吵了一架，因为一些一直以来都在吵的想法分歧，然后昨天又忙了一天，晚上听到你消息，连夜飞过来，其余大多数时间都在跟工作室的人开电话会议，然后又忙着确认情况，评估损失，托关系找医院方面能插手的朋友，跟律师咨询情况，制定各种可能要用的对策……状态能好吗？” 曹一方现在是真的羞愧，作为一个艺人，他自己随便闯点什么祸，最后都得由经纪人拼命的收拾烂摊子，这些事的繁杂和琐碎，往往超出想象。 随便做点处理还好，要滴水不漏就难度爆表，而且柳盟工作室毕竟不是大型的经纪公司，能动用的人手终归有限，大多数麻烦就都压在了陈娅蛮一个人身上。 曹一方坐在床上，低头致歉：“对不起。” 尽管也有满肚子委屈，很想吐槽一下邱丕这个先动手的神经病，但看着陈娅蛮的状态，曹一方还是把话咽回了肚子……有些事，怎么说都行，但是自己确实是做错了，冲动造就一堆麻烦。 “别的以后再说吧。”陈娅蛮也叹了口气，伸手捂额，顺带拨开头发，甩了甩头，似乎提起了些许精神，“你先把你和邱丕的矛盾，从头到尾的说一遍……这样，把你进了剧组遇到的人和事，你觉得有必要的都说说吧，现在有时间，抓紧时间。” “行。”曹一方说道：“其实我跟他应该本来没什么矛盾……” 曹一方很清楚，陈娅蛮大致的事情经过应该是清楚的，与墨昨天都跟她汇报过了，不过既然她问，估计要听的很详细一点，他很清楚这事可大可小，于是事无巨细的开始说了起来。 从一进剧组，邱丕似乎就跟他不对付，一直说到林淳熙和邱丕的关系，以及邱丕可能的误会，最后才说到昨天晚上拍摄时的失控情形，当然也没漏了苗迎松和白思安，甚至连冯田都提了提。 “OK，我大概清楚了。” 陈娅蛮双目如剑的盯着曹一方，说道：“接下来你听好了，每一件事情，都要完全按照我说得去做。” 曹一方点头：“没问题。” 她竖起一根食指：“第一，不要接受任何媒体采访，如果有人问你相关问题，不管你多想回答，两个字，闭嘴！不要上微博说半句话，也不要开小号抱怨，总而言之，先沉默，沉默是最便宜的黄金。” 曹一方想了想，随即点头。 与此同时，他听到了门外一阵嘈杂的声响。 “曹一方在里面吗？” “我是南方都市报的记者！我想去探望一下！能让我进去吗？就一会儿！” “我不是媒体！我是来探病的！你看我捧花都带来了！哎哎！别推哎！” 两人扭头看去。病房的门上有一长条细窄的窗口，这时一张男人的脸啪的就贴在了上面，都挤得五官变形了，他还尽力的往房门里张望，随后他就被一把拽开。 外面有护士在怒喊：“都给我离开住院楼！谁放你们上来的！谁允许你们打扰病患休息的！快走！喊保安啦！” 曹一方看着房门的方向，皱起眉头。他知道剧组人多，消息很难压得住，但没有想到媒体对这些破事的热爱恐怖如斯，反应也如此神速。 他回过头：“第二件呢？” “第二件还没来。”陈娅蛮似乎也没别外面候着的媒体打扰到，她神色如旧：“合理的决策，要有足够的信息支持才能做出……不要急着开第一枪。” 她沉吟片刻，才道：“邱丕这人好面子，我听说他昨天和导演大吵了一架，然后就回酒店了。可能今天会去医院检查他的要害……如果没伤的话，那是最好。” …… “**挫伤，**海绵体破裂，不过好在都是轻微的……” 带着老花镜的老医生放下诊疗单，语重心长的对眼前这死人脸的帅小伙说道：“问题也不是很大，保守治疗就可以了，等等护士给你加压包扎一下，然后呢，我再给你开点药，主要是抗雄激素预防**的药物，啊，还有溶栓药，消炎药，没问题的话，一个月以后再来复诊就行……” “那……”邱丕很艰难的问道：“我……大概多久……不能……” “不能进行性生活对吧？”考虑到病人的尊严问题，老医生想要却没笑，为了控制面部肌肉，于是显得异常严肃：“三个月内想都别想，三个月以后……看复诊情况。” “能完全恢复吗？”邱丕问道。 老医生沉默了片刻，邱丕脸色一下子就变得更难看了，不光是阴沉，还有点害怕。 “应该没什么问题，但你知道的，我们做医生都不能把话说死，毕竟是有了一定了损伤……” “……知道了。” 习惯大阵型出场的邱丕，这次是一个人偷摸来的医院，偷摸约的专家门诊，还是趁着中午的医院休息时间，耽误了这位资深男科专家医师的午饭时间。 看完后，邱丕戴着墨镜口罩，拎了一塑料袋的药，出了门诊大楼就快步走向停车场，钻进自己的奥迪RS5里头，沉默了许久，他猛地锤了几下方向盘，骂了几声粗口。 然后他拿手机拨号给经纪人，接通后，只有一句话：“帮我找个律师，我要告死他。” 第二百九十五章 你以后会是谁 …… “这位是长胜律师事务所的一级律师，顾大律师。” 在京郊一家简约而不简单的苏菜馆的雅间里，陈娅蛮介绍了一位律师给曹一方认识。 其实陈娅蛮如今对曹一方的态度真不像是经纪人对艺人的态度，更像是合伙人性质，一般来说，很多事是不需要让曹一方参与，或是与他商议的，或许是曹一方之前对她掌控欲的反抗，起到了该有的效果，又或许是……目前曹一方是她的主要收入来源，所以态度相对比较温和。 在晗国，大多数明星在自己的经纪人面前，就像是老鼠见了猫，国内要好得多，知名艺人的地位显然在经纪人之上，只是在大型经纪公司里，艺人还是受管制的那一方，很多事情经纪人是懒得和他们商量，往往就自行决定了，艺人只要听话就行。 “顾律师您好。”曹一方礼貌伸手。 面前这个律师，看上去四十多岁的年纪，斯斯文文，戴着一副圆眼镜，虽然瘦的皮包骨头，满脸沟壑，但精神面貌还是很亮堂的，就是地中海的脑袋瓜子也一样亮堂就是了。 “你好，我叫顾常胜，叫我老顾就行。” 听这嚣张的名字就知道，这律师所也是他开的。顾常胜笑意盈盈，跟他握了握手：“我主攻侵权赔偿，刑事辩护，公司法，也经常处理房产纠纷，家庭婚姻等等……算是经验丰富哈，初次见面，曹先生果然是相貌堂堂，比电视上更有气质啊，一会儿给我签个名吧，我女儿可是你的头号粉丝。” 对于这种万金油的客套，曹一方早就免疫了，笑呵呵的应付了几句，随后就进入正题。 陈娅蛮说：“最新消息，邱丕要告你故意伤害。” 曹一方不禁佩服：“厉害啊，在他身边都有你的眼线？” 陈娅蛮眯着眼呵呵一笑，“没有，但有钱能使鬼推磨，他那有我认识且嘴巴不牢的人，给钱就给消息……这笔钱你欠我的，回头找你报销。” 曹一方扶额。 “好，那具体情况我大致都了解过，我们今天主要是来盘一盘，对方的诉求会怎么样，我们要做出什么样的回应和策略。” 顾常胜捋了一把头顶稀疏的发丝，双手交叉，稳定的支在台上，“接下来对方如果真的要告，那一定会把要求开得很高，理论上判三年以下有期徒刑的都有……哦，别紧张，但实际上很少有这种情况，大部分都是赔钱了事。” “要求告故意伤害嘛，我们只能被迫说正当防卫，那对方律师肯定会拿出证据，证明我们防卫过当，是不是过当，就要看你们各自的医疗报告了。” “我们这边能作假，他那边也能作假。”陈娅蛮道。 曹一方一听也就明白了，作假的主要是医疗报告。 “双方如果都伤得不轻，重点就会落在是谁主动挑事。最后会变得很麻烦，要找人录口供，取证，他们肯定会尽量证明，邱丕只是在正常拍摄……” 顾常胜语速很快，但依旧清晰：“他们可以穷尽案例，证明误伤是拍武打戏非常非常正常的一环，而曹先生就是故意伤害，这是对你们不利的，对方认准这一点，庭前调解阶段估计他们会很强硬，提出很高的赔偿要求，然后就得正式进入开庭审理，当然，我可以想办法把水搅浑，最后就算不能胜诉，也肯定赔的不多……” 陈娅蛮问道：“其实这件事在明面上只是件小事对吧？” 曹一方在默默的思考，没有吭声。 顾常胜楞了一下，随即点头：“嗯……可以这样说吧。明星要告另一个明星，这种事情比较少，这是因为要顾及公众人物的影响……而且你们会因为这个官司，导致其他方面的巨大损失，这就很难估量了。” “嗯，其实现在华盛方面，肯定有很多人在劝邱丕打消这个念头，太幼稚了。”陈娅蛮舀了一勺子蟹粉狮子头，优雅的送到嘴里，“如果他听话就好，至少明面上的事就能消停下来。” “顾律师，我有个问题啊。” 一直在沉默的曹一方，这时忽然开口：“这种情况，他要告我的话，审判是可以不公开的吗？” 顾常胜想都没想，就答：“肯定可以，而且鉴于……呃，他貌似是隐私部位受伤，而且又是公众人物，设计隐私保护，应该是不公开的。” 陈娅蛮看他：“你有什么想法？” “哦，也没什么……我这想法可能比较幼稚，所以我刚刚就自己琢磨……” 曹一方五指成爪，使劲的挠了两下头皮，不太自信道：“陈姐说，华盛的高层可能也在劝说邱丕，放弃告我这种没啥用，但会给大家都带来很大损失的行为，但以我对这人的观察，他估计没这么容易放弃自己的想法，当然，这些压力也是客观存在的。” “然后呢……他又是个很要面子的人，我觉得打死他，他也不会愿意对外承认，自己命根子被人打伤了……现在网友嘲讽力太强，高自尊的人肯定受不了这个。” 曹一方停了停，陈娅蛮道：“继续说。” “哦，然后我看网上，关于这事的消息不多，大多也只是用疑似，可能，据知情人透露，曹一方和邱丕在拍摄现场因为拍摄分歧大打出手这种说法，没有说得太具体的……” 曹一方一脸木木的表情：“如果我们找些人，呃，找些网络水军吧，用一些比较难听的话，说他小弟弟受伤的事……你觉得，在那种情况下，邱丕还会扛着公司压力来告我吗？告我这消息是公开的，结合网上的说法，基本上所有人就确定了……这对一个要面子，且对自己某方面能力很自信的人来说……呃……我说了这想法比较幼稚哈。” 顾常胜却忽然笑了起来，看了眼对面的陈娅蛮：“简单粗暴，但可行。” 陈娅蛮细眯着眼，重新开始打量曹一方：“你什么时候这么险恶了？” “没有啦。”曹一方也没多想：“吃一堑长一智，这不是从林丞对付我的方式找到的灵感么……利用舆论施压，好像是演艺圈战争的基础模式吧？” 两人坐在一起，侧脸互相看着彼此。 陈娅蛮就这样看着曹一方侧脸清秀俊朗的轮廓，仿佛重叠了另一个人的影子，那人当初也一样年轻气盛，而后变得阴沉险恶，心机叵测。 那是江琛的影子。 她到现在还清楚的记得，当初曹一方为了自己利用何冉冉的事，对自己大发脾气。 然后她去酒吧找了一夜的醉，又气又委屈。 可现在看来……于这个圈子再混两三年的曹一方，遇到同样的事，是不是再也不会那样发脾气了？ 甚至是会支持自己的吧？ 第二百九十六章 网络真热闹 …… 停工第二天，曹一方睡到中午才起。 浑身酸疼乏力，加之心情低迷，所以睁开了眼，还是赖床发呆了将近二十分钟，凝视着头顶上方，那个长得像八脚蜘蛛一样的欧式吊灯，感觉有点反胃……还不如医院干干净净的天花板看着顺眼。 为了避免麻烦，躲开剧组其他艺人和如冤鬼般环伺的各个媒体记者，陈娅蛮在昨天就给他安排换了一个住处，虽然同样是五星级的酒店，但显然比剧组安排的老年五星级高出了不止一个档次。 起床时，曹一方是龇着牙给自己穿上的T恤衫和运动裤，其实他身上的伤势并不重，全都是皮外伤，但淤青该有还是有，尤其是脸上有一块比较明显的乌青……陈娅蛮让他干脆在这里歇一歇，免得麻烦化妆师费劲帮他遮瑕。 起床洗漱完，餐厅服务生也推着餐车敲响了房门。 午餐吃得很健康，一块硕大的黑椒顶骨牛排，八分熟（曹一方就喜欢八分熟，自我感觉口感最好，且牛排熟度只能点单数的说法，只是约定俗成和国内某些伪菁英的装比诉求罢了） 还有一份黑米饭，蔬菜水果沙拉，没放罪恶的苦苣菜，勉强还能下咽。 冰箱里有老干爹辣酱和榨菜，与墨准备的。 曹一方最近意识到自己身材有点发胖……就算自己不想走偶像路线，平时太任性的饮食也实在有点过分，在圈内同仁们多吃一粒米都要说声对不起，啃块鸡排要催吐的对比下…… 他还是别胡吃海喝了吧。 扯了这么多，实际上只是要营造一种低气压的无聊感，类似某些文艺电影中冗长的生活琐事镜头，那些镜头往往没有一句对白，只是从一个冷漠的第三人称视角观察主人公面无表情的一举一动。 马桶传出抽水声，曹一方低头看着手机，默然的从那里走出来，然后径直回到房间，趴在床上，蹬掉拖鞋。 昨天开始，他就一直在看各大媒体平台，刷自己相关的新闻报道…… 事情一旦发生，消息就传的飞快，火药味顺着网线弥漫开去。但网络这个滤镜很奇怪，什么事都容易传的面目全非，说他和邱丕为了争夺戏份多少而斗殴算是正常的画风，后来还有人说曹一方不满足与演配角，要抢邱丕的主角，所以大打出手；说他们为了打斗戏的拍摄效果，所以打出了真火；说他们为了争夺林淳熙而……这个猜的还是有几分水平，尽管略微有点偏差。 也有很多人坚信，这其实是剧组炒作的一种手段，觉得曹一方和邱丕实则一见如故，好得蜜里调油…… 当然，侦探型人格的牛逼网友总是有的，有不少人对娱乐圈的关心程度远超过对自己周遭人和事的关注，他们按图索骥的分析了邱丕以往的暴躁性格（他出道前有校园斗殴的前科，出道后也曾在夜店挨揍，还有照片为证），又判断了一下曹一方曾经的所作所为和言行下透露的嚣张（先前没人关注的打狗仔事件，在娱乐解密的综艺中透露，与泰湾女艺人林丞的冲突，白玉兰获奖时的话），觉得这两人简直性烈如火，就算因为某些冲突真打了起来，可信度也是非常高。 曹一方没去看明星后援站（他也没有），微吧，贴吧等粉丝聚集地，只是看了看几个大网媒的相关新闻，还有自己和邱丕的微博下留言，判断了一下风向。 他以前主要专注演戏，不太关注这些事，真的当他关注了，才发现自己在粉丝凝聚力方面做的很不到位。 昨天陈娅蛮也好，邱丕方面也好，都还没来得及把黑手伸向网络，相关新闻下面，评论大多站他这边。 类似于以下评论。 【就曹一方今年的爆红速度而言，说他被人搞了我绝对信。】 【明显邱丕眼红后进新人咯，他这几年没什么好作品，江河日下了，而且私生活风评也不好。】 【曹公公的路人粉表示一脸懵逼】 【本来还真没看过曹公公的节目，上个月看大本营瞬间pick他啊！这么幽默耿直萌萌哒的小哥哥！一看就脾气很好哒！假新闻吧！】 【感觉曹一方事有点多啊……好不容易有个有演技的偶像，别这就快凉凉了吧？】 【不是吧……对龙门客栈的曹公公还是很期待的……对丸子头导演的新作也很期待……刺圣已经三刷，这事宁可是炒作】 这些都是公众媒体的评论，由此可见曹某人路人缘还不错，当然，这有很多原因，一来他演技过硬，二来饰演的角色比较正面，三来谈吐比较符合时下年轻人的口味，不会太沉闷寡淡，四来……新面孔总是能获得更多的关注，新鲜嘛。 可是微博上看到的情况就不同了，明明事情还没有落实，只是嚼着这个消息，双方粉丝突然就开始了骂战。 邱丕毕竟多年的粉丝积累，而且炮王属性的艺人，对外往往会有一种特高冷酷拽的人物设定，很多年轻姑娘们特别吃这套，加之华盛公司对饭圈对接的比较好，邱丕的“皮球鱼”粉丝战队，忠诚度的自主战斗力都很强。 于是结果就是，邱丕的微博下，评论大多被他粉丝的评论刷屏，各种关于鼓励的鸡汤，关于陪伴的话术，以及对曹一方的谩骂和诅咒一眼望不到底，其他的声音则只能偶尔插入，零零落落。 曹一方的微博下，六成是邱丕粉丝的唾骂，三成是自家粉丝的庇护，还有一成看戏和劝架的…… 所以说大公司有大公司的好处，华盛对邱丕的定位极其精准，标准的痞坏风，与此相对应的接广告代言，杂志封面，甚至还有和国外秀场活动对接，粉丝群体的类型也很集中，主要是部分初高中女生群体…… 他有几首单曲，小型个人演唱会，粉丝见面会的活动，也为数不少。 如此一来，咖位摆在那，粉丝战斗力绝壁足够碾压。 再看曹一方这边，红归红，路人缘是好，但是和粉丝亲近的相关活动基本就没有办过，如果不算那十几分钟的直播的话……那就是完全没有办过。 他不知道的是，关于粉丝团名称，内部都没解决这个分歧，方便面这么难听又没营养的称呼，许多人根本不接受，于是有人自称东厂众，有人自称曹军……总之就是没有凝聚力。 但这也就罢了，至少昨天他们的语言暴力还是拼得颇有几分内容的。 【东厂众（姑且如此称呼）：邱丕一个过气老年艺人，要作品没作品，要演技没演技，平时被偷拍的照片不是在夜店就是跟女艺人在酒店，偶像三观不正，难怪粉丝也这么没素质。】 【皮球鱼：我都奇了怪了，最近冒出来的艺人都是什么烂番茄臭鸟蛋？曹公公？我就笑了，现在人妖也能出道啦？还有给自己爱豆取名叫公公是多缺心眼……你们不是黑粉吧？】 然后就是互拔老底。 【东厂众：根本不信我家曹公公会先动手好吧，邱屁上学时就是个渣男烂咖，嗑药滥交打群架，这点破事谁不知道？而且他有狂躁症根本不是秘密，先前早就有人爆料过，肯定是他眼红我们曹公公红得快，主动挑事情，这种才不配位的所谓大明星真的恶心……】 【皮球鱼：呵呵，艹一方打狗仔的事情，之前为什么完全没人提？还不是欺负人狗仔没话语权么？现在如果和痞爷的矛盾落实，这为大内公公的暴力倾向就实锤了好吧！】 大体如此，还有很多乱喷的就不说了，粉丝人数多，想象力也聚沙成塔，什么乱七八糟的猜测和谣言都能说出来。 但这是昨天的，今天则不然，如今艺人控制媒体舆论看来已经成了常规操作，邱丕的工作团队动作很快，请的水军顷刻间就覆盖了所有相关评论。 但内容精彩程度比起粉丝来，就简约粗暴很多了，真的很水。 【看到他就恶心，最近怎么都是这个曹一方的事，恶心人做恶心事！】 【龙门剧组的人都知道，曹一方刚到组一直不开工，各种耍大牌，导演都敢怒不敢言，现在的小鲜肉都没有职业节操了】 【有人说曹一方演技比邱丕好？hat？只有我一个人觉得他演戏只会用力过猛吗？】 【痞爷是真性情，为痞爷打call，请只知道蹭热度的曹一方有多远滚多远……】 然后还有大量的重复评论……当然，很多并非两人粉丝的路人，往往不会注意这些，他们的思想和评论是跟着风向变的，于是很快就被带着一起喷，这帮人可能根本没看过谁的作品，只是喷而已。 曹一方很清楚这些评论是来源，只是难免还是会被影响心情。 不过他也是身在其中，才会觉得好像全世界都盯着自己，实际上这件事因为没有实锤，现场照片也没有曝光，所以事情不算大，娱乐圈最近有很多其他热度更高的新闻。 比如某二线男艺人脑梗塞病故。 比如某女艺人被曝加入日苯国籍，定居日苯，此消息还引出了一大堆新闻，有人扒了扒娱乐圈众明星，发现有头有脸的近五成已经改换国籍。 当然，这个比例其实是低估了的…… 还有各种公开恋情、结束恋情、离婚，婚内出轨的常态新闻，在此不一一列举。 在那么多破事之前，曹一方和邱丕的破事，只是一个小小的热点罢了。 但他亲近的人，对于他的动静，往往比他自己更在乎。 …… 房车内装饰得就像是一个温馨的小卧室，白色和棕色的基底，装饰着许多粉紫色的小装饰。 此刻窗帘都拉了起来，车里只有谢妍婷一个人。 她刚拍完新电影的定妆照，此刻的造型颇为……土气。 嗯，仙女的土气也是清新脱俗的。其实就是个中学女教师的打扮，干净清爽的亚麻色职业装，发型也朴素无华，露出了干净的前额，鼻梁上还架了一副椭圆形金丝眼镜。 镜片后，一双审视的眼睛，在严肃地看着笔记本电脑。 看着里头曹一方的脸。 “把你脸上自己抹得粉给我擦了。”她冷冷道：“看起来像个唱京剧的文丑。” “有吗？”曹一方讪讪一笑，在脸上轻轻摸了摸：“我以为自己涂的挺自然的啊……” 第二百九十七章 国师钦定 …… “我记得大前天才跟你通过电话，当时你是怎么说的？” 谢妍婷心疼值飙到高点，怒气值引而不发，环抱双手，真就像个恨铁不成钢的中学女教师：“我问你拍戏情况怎么样，你说一切顺利，大家都关系很好。我问你邱丕这人好相处吗？你怎么说的来着？” 曹一方没皮没脸的嘿嘿笑道：“我说他可爱我了，饭后还给我递牙签……” 谢妍婷完全没有要笑的意思，面沉如水，葱白细指戳了戳自己的苹果肌，暗指曹一方面上被粉粗略掩盖的淤青处。 曹一方很委屈：“其实我本来想跟你说的，我不是看你最近也心烦意乱吗？” 那是曹一方拍摄自己杀青前的晚上，谢妍婷虽然来了电话慰问，但是她自己明摆着显得精神不佳，曹一方还没说什么，她就先软软诺诺的抱怨了一番自己接了新戏，但是导演的要求奇高，她很多地方都达不到标准，感觉压力山大，而且自家公司给自己安排了一整套的明星包装方案，最近学校课程根本就没空去学，一边要炼形体舞蹈，一边要准备单曲，一边还要接受“国师”安排的新戏培训课程…… “当时我话都到嘴边了，可是我也没料到第二天就会直接起肢体冲突来着……”曹一方弱弱说道：“我看你压力明显比我大，不想再让你额外操心……国师大人的电影，那是整个华语圈的女星都梦寐以求的机会，你得专心去准备。” 说起来，好像有些日子没提谢妍婷的发展情况了…… 其实她的发展，从表面上来看，显然要比没有根基的曹一方要高大上得多。 由于谢宇此人的大富豪属性，为了保护女儿的安全和自己的部分控制欲，他直接投资了一家经纪公司，并且把黎梦这位资深女经纪人的整个工作室都召唤了过来，专门伺候谢妍婷一个人。 许多人以为，目前国内资本万能，实际也不然，娱乐圈的利益纠葛纷繁复杂，谢宇虽然正在力求资产转型，但效率没有那么高，如今他谢宇的名头在娱乐圈是没什么大用的，一些不入流的电影当然是任君挑选，只要大老板你给钱一切好说，但是真正上档次的项目就没这么简单了。 电影市场，以万协为首的几个巨无霸影视传媒公司堪称寡头，市场号召力牛逼的大导演不是在这些公司名下，就是长期合作的关系，他们一旦有电影立项，要用什么演员，主要还是在这些公司名下的艺人中挑选。 你谢宇要塞钱塞人，可以，大制作的女主角，不行。 真正的好项目，人家觉得稳赚不赔的，你连塞钱都塞不进去，哪几家公司有资格投资，大家早就把蛋糕切好了。 事实上，当谢宇和其他一些大房产商，甚至是国内搞电商起家和社交媒体出身的两位首富，试图把手伸向文化产业的当下，整个圈内的大佬都有点抱团抵触。 好在该次元的国师，也是个特立独行的男儿，钱是要赚的，节操也还有，对自己的作品要求极高，又有足够他能特立独行的超然地位，十分喜欢去中戏挑选新人来捧，本来这事也轮不到谢妍婷，但是…… 谢妍婷现在有个神秘的后妈。 神妈负责人脉，谢宇负责钱，然后国师项华清给了点面子，让谢妍婷有了个试戏的机会，就看了一小段演技，当时就惊了。 好家伙，演技不咋的，但是胜在气质够给力啊！ 暂定暂定！培训培训！ 最近项华清逢人便聊：“都说三代才出一个贵族，这说明什么？光有钱还不行，那叫土豪暴发户，贵族气质是需要好几代的底蕴熏陶培养的……最近我发现个苗子，哎，对对对，就是谢土豪的闺女，没沾上谢宇那一身铜臭味，脱俗的很，我估摸着闺女有点自闭，比什么贵族气质还要稀缺，太适合当艺术家了！当一般演员我都觉着浪费。” 总而言之，国师越上心，谢妍婷压力就越大，接的还是个文艺片，讲的是一个清新脱俗的中学女老师，由于情商过低，被同事们排挤针对，最后接了个差生班，然后用一片真心去感化这帮家室各有悲惨的差生们的故事。 于是不但要被同事排挤，还要被熊孩子们针对，因为她情商低啊……普通人轻而易举的能获得的信任，在她那里就难如登天。 一个一个小故事串联，用一大片灰暗的现实和人性的恶劣面，去点缀一点点人性的美好。 国师要求高耸入云，谢妍婷焦虑得快要窒息。 就这档子，曹一方又搞出了事情。 “下周二我来找你。”谢妍婷根本不给他拒绝的余地。 “诶？你最近有空吗？”曹一方想了想：“而且下周二不是金鹰奖颁奖典礼吗？你没有收到邀请函吗？” 谢妍婷反问：“你有收到吗？” 曹一方道：“收到了。” 谢妍婷问：“打算去吗？” “不。” “那我也不去。” “那好吧。”曹一方做思考状：“那我们……见面再聊？” “这几天好好反省！” …… 裹得梆紧的包臀裙下，两条雪白笔直的腿，踩着一双恨天高，从奢侈品店中走出。 白思安带着墨镜和口罩，但她火辣的身材，还是透过紧身且略显暴露的衣着，收割着商场中男男女女的眼球。 她很享受这种感觉，如果不是邱丕要求，她才不会戴上墨镜和口罩，这么久才靠拍网剧有了些许名气，恨不能每天都被粉丝包围着才好。 踩着猫步，从人声中走向静谧，转到了出口旁的货运电梯附近，蓝牙耳机里传来声音。 “我已经就位了，是这俩蓝色奥迪RS5吗？” 白思安道：“对。” “好，他什么时候到？” 白思安不耐烦道：“我怎么知道，约的是下午五点，这已经到点了，你耐心等等呗，我现在就下去。” “他来了，我看见他了。” 白思安摘掉了耳机，把提着的新包带子拉到肩上，然后腾出双手整了整胸部，让其显得更为立体饱满一点。一位推着垃圾车的清洁工阿姨走到边上，和她一起等电梯，多瞅了她几眼，忍不住道：“小姐，这里是货运电梯……” 白思安冷眼瞥了她一眼，本想冷言嘲讽几句，但想想自己一个明星，和这种人说话都嫌掉价，干脆就不出声了。 清洁工阿姨也挺无奈的，便也不再做声。 叮，电梯门开。 白思安当先一步迈了进去，见那阿姨推着垃圾要进来，她终于委屈爆发，当即喊了一声：“哎你干嘛！” 阿姨愣了：“我下去啊。” “这电梯那么小，你推着这么多垃圾，进来我站哪儿啊！”白思安摆摆手道：“算了，不跟你置气，你等边上那部吧。”说完就按上电梯关闭键。 从B2出来，她熟门熟路的往邱丕车那走去，远远的就看到车里的人影。 打开车门，她坐到副驾驶，麻利的拿掉墨镜口罩，神态一改方才，从高冷刻薄转而变可爱嗲糯，伸出手臂就去搂住他：“哈尼~我们一会儿去哪里玩啊？” 第二百九十八章 痞爷的蛋疼 …… “一朋友的生日趴。” 邱丕今天一身休闲打扮，只带了个鸭舌帽，其实虽然出了点麻烦，但龙门整个剧组的拍摄还是正常进行，毕竟曹一方的戏份本就已经差不多结束了，而他这个男主角，理论上应该还在现场赶工拍摄才对。 理论上是这样。 同样，理论上他不在，也有人可以代替他拍戏。 大牌明星心情不好，想要旷工个几天，甚至几个月，这不是很正常很符合逻辑的事吗？ 反正片酬还是能照拿。 “哦，那正好~”白思安摆弄了一下她乌黑微卷的长发，笑盈盈道：“我今天还特意去烫了个头发，给足你面子咯！” “什么呀，怎么就给我面子了。”邱丕没好气道：“记着啊，你对外就是我普通朋友，别开口乱说知道吗？” “哦……”白思安做楚楚可怜状：“知道了。”她才无所谓呢。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邱丕倒是认真的打量了她几眼，炮王一般来说，对待女孩子还是比较温柔的，当然啦，这个温柔也要分人，林淳熙那种业内有名的女艺人，他在追求时态度会相当认真，而白思安这种十八线的小玩意，随便哄哄就行。 伸手撸了撸她的脑袋，夸了一句：“确实挺漂亮的，包买好啦？”往下一看，邱丕又稍微有点不满：“让你跟我出来的时候穿的低调点低调点，怎么就不听呢？没被人认出来吧？” 白思安委屈道：“我又不是你这样的大明星，就算大摇大摆的招摇过市，我看也没几个人能认出我来。” “那就好。”邱丕说罢就要启动引擎。 白思安突然抱住他的手臂，撒娇般的问道：“哈尼，你之前跟我说，那部芒果台新改变的花样男子偶像剧……” 邱丕眉头一锁，换了以往他还有心拖一拖，哄一哄，但他最近心情差，直截了当的说道：“那部剧别想了，等以后……” 白思安甩开他的手，用三分生气七分撒娇的口吻：“你怎么这样啊……之前说的好好的……” 邱丕都无奈了，怎么这女人这么胸大无脑，芒果台的剧是你想演就能演的？还女主角？我敢说你就敢信啊？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喜欢的可不就是她够蠢嘛。 圈子里长相比她好看的，身材比她火辣的，多不胜数，何况去征服一些有点真本事的女艺人，还附带了极大的成就感。 但你要说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还要节省心力，那除了充气娃娃，就得属白思安这种眼窝子浅但一心要往上爬的廉价女最好，不然的话……如今开始反噬的林淳熙就给了他教训。 随便忽悠了几句，邱丕说：“最近你也知道，那人我都不想提，因为这事我心情很差，没工夫帮你去说道，以后吧，来日方长，我会帮你弄到好机会的，再说了，你不是还有个影视公司老板的正牌男友么？” “他那小破公司就算了吧。”白思安不屑道：“口口声声要考虑市场，连口头应允都不敢，女主角肯定没戏了，有也是各种各样的小配角……有什么用呀。” 说着，从包里拿出化妆品给自己补了个妆。 某种程度上来说，白思安有点小聪明，但实际上是真蠢。 对演艺圈稍微有点了解的人都知道，关于睡觉的潜规则是有的，但有点真本事的，都有所选择权，很多女星不给面子，也不过就是少了几个机会，那些机会也不一定多值钱。 但外围的一大帮女孩子，有的是想靠睡觉上位的存在，而其中能获得机会拍电视剧的，可谓是凤毛麟角，白思安算是其中的佼佼者，一是因为相比大多硅胶怪兽而言，她整的不多，看着顺眼，而且比较懂得讨男人欢心。 苗迎松自以为聪明，实际上在男女关系方面，还是个刚入门的小菜鸡，被白思安这个老鹰忽悠的团团转。 她的手法也是很多外围女通用的，手上多提留着一些资源，有老实人正牌男友（也得是有钱的老实人），也有……邱丕这种属性类似于“客户”的存在。 但她的愚蠢主要体现在，她摸不清苗迎松的背景到底如何，只看到邱丕是个大明星，就冒着极大的风险，用廉价外围女捞金的手段，打算在娱乐圈也这般厮混。 要知道，她能小红的网剧，还有这部龙门的女配，机会都是苗迎松提供的…… 滥用性别优势往往容易引火自焚，很多下三滥的手段是很好用，但不该是通用技能。 这会儿，白思安开始撅着嘴生闷气，她一般摆出这个造型，就是要求安慰了。邱丕自然也能看得懂，侧身过去，在她唇上轻轻一印，然后拍了拍她大腿：“好了好了，别不开心了，小脸上都生褶子了，我们走吧。” 眼见达到目的，再作就适得其反了，白思安也就轻轻的嗯了一记，变脸飞快，摆出一副没心没肺的少女式笑脸。 等他们走后，在邱丕方才停车位的侧前方，一辆黑色的丰田车后座走出来一个短发的瘦小女子，满脸都是窃喜之情，赶紧回到驾驶座，开车离开。 …… “happy birthday！” “ooo~” 一阵怪叫声中，包厢里男男女女大笑着往彼此身上扔蛋糕，有人打开了香槟，肆无忌惮的往今天的寿星身上喷洒。 过生日的是个网红女主播，长得……非常标准，反正化了妆挺好看的，但具体说哪里好看，也说不上来，眼睛大，鼻梁高，下巴尖……大体如此。 跟白思安还真有点撞脸…… 她头顶带着塑料皇冠，闭眼尖叫，身上被喷的一塌糊涂，本就有点透明的衣服紧紧的贴在身上，曲线登时清晰起来。 “anger！今天痞爷都来给你捧场了！唱一首“烧”！让我们一起……”席间一自来嗨的男人眉眼狂挑，示意着周围人等：“骚——动——起——来——！” anger的英文名其实叫angel，但是这位天使没什么文化，有一次他们有人听她读音不标准，开玩笑让她拼一下哪几个字母，结果就拼出了anger，从此这个小圈子就这么开玩笑的称呼她。 anger媚眼抛飞，远远的砸向邱丕，不过邱丕今天看起来状态不佳，全程都比较沉默，这会儿也只是叼着牙签，很勉强的抬着下巴酷酷的笑了笑。 眼下这帮男人，是邱丕的二线朋友，不是娱乐圈中人，只是京城此地一帮不学无术的二世祖。 与苗迎松有点相似，他们也自认是京城顽主，放得开，一边开始唱烧，一边站在几上扭动身体，这帮男人鼓着掌笑着叫着，还开了酒往她身上浇。 烧是该次元一首很骚的淫词艳曲，歌词我很想写出来，但不能写，因为几乎所有词汇都会被自动屏蔽。 一小时后，等大家都嗨了，anger趁乱拉着邱丕的手，直接钻进了卫生间，没人会注意，连白思安都不在意。 邱丕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当被拉进了卫生间，立刻就要出去，结果anger先开口，“给你看个好东西。” “什么？” anger眼神放电，慢慢的扭动身体，褪下短裙。 给他看的所谓好东西，是一个纹在身体某处的纹身，她知道邱丕有这种恶趣味。 邱丕眼神定定的，咽了口口水。 看到邱丕的模样，anger成就感满满，当即让自己被酒水浸透的身子贴了上去，然后熟练的…… “不要！”邱丕一把拦住她：“今天不行！” “嗯？”anger睁大眼睛。 邱丕脸色不佳：“我今天不舒服。” anger想也没想，脱口而出：“你那里真被人打伤啦？” 听到这话，邱丕一下子僵硬了，“你说什么？” anger也意识到自己最快说错话了：“呃……没什么，不舒服就算了吧。” 邱丕抓住她的手腕，脸色越发难看：“anger，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anger也有点慌张，很少看到邱丕的神情变得这么吓人：“网……网上很多人都说……你被那个曹一方给……” …… 他从卫生间里出来，拿起外套披上，对众人说：“我有点事先走了。”随即也不等众人反应，甚至都懒得再把白思安带回去，直接就离开了会所。 在一路上，邱丕都在看手机，网上吃瓜群众一句一句的调侃仿佛扎在他心里。 【天了噜，你们在说什么？曹公公把炮王打成了公公？这是什么神操作？】 【你们别瞎说，曹公公还有七秒呢……】 【这就是公公对世界的恶意啊……】 【曹一方这么6的吗？虽然听起来就很痛，但是这种莫名有点雀跃的心情是怎么回事……】 【你们这是单身狗对炮王的嫉妒……赤果果的嫉妒……】 【求痞爷的蛋疼阴影面积……】 第二百九十九章 演化（二并一章节） …… 日新月异的时代啊，节奏真特么的快。 华盛传媒的法务部门，邱丕请的私人律师顾问，包括总经理宁城，还有一大票被邱丕折腾到起飞相关工作人员，在听到邱丕服软的消息后，都大大松了一口气。 他总算是放弃以法律途径的方式出气了。 华盛总经理宁城，这是个身经百战也身兼多职的中年男子，平素一贯穿的西装笔挺，手腕上带着价值不菲的黄花梨文玩手串，此刻他和另外几个高层聚在他办公室外间的小会客厅里。 会客厅非常袖珍，桌椅板凳全无，看上去更像个带有日式榻榻米风格的小沙龙，地上扔了几坨看上去软绵绵的懒人沙发，屋里光线昏暗，一盏水滴状的水雾香薰灯，正在汩汩的冒着水果味的水汽。 他就喜欢这个吊吊。 几个高层今天就是关于邱丕这档子事，定个行事的方向。 “这两天不是怎么劝他都不听吗？”市场部负责人是个胖女人，她笑问：“突然突然想开了？我了解的邱丕他好像不是这种人吧？” 宁城手里托着个咖啡杯，抚摸着杯底，温和的笑道：“高自尊的人，其实顾忌的也多，最近网上关于龙门剧组斗殴事件的说法很多，风向也一天一变，昨天忽然就冒出了一大堆小道消息，把他……嗯……受伤的位置和伤势添油加醋说了一下……” “其实这事我都不清楚，邱丕一直没说。”宁城笑道：“你们知道吗？真伤到那了？” 几个人一阵发笑，看上去都有点幸灾乐祸。 宁城的女秘书开玩笑似的提醒：“行了行了啊，这不重要！说正事！” “好好，说正事。”宁城用指甲敲击了两下杯沿，思索片刻，微笑道：“是这样，这件事我无心评价，但我有几个想法，跟你们说一说，有什么不同意见可以提。” 没人说话，大家对于宁城还是很尊敬的，尽管这个总经理并没有占有公司最多的股份，但这么多年来，对他的办事能力都有目共睹。 “如今文化娱乐产业，竞争越来越激烈啦……” 宁城声音很温柔，慢悠悠道：“上面管制雪虐风饕，下面市场狼多肉少，我们的艺人经纪部门，最近一直在招兵买马，曹一方也是我们重点关照的对象，很多家公司都有对他做过商业号召力的分析报告，但因为他还没有自己独挑大梁拍过什么收视率极高的电视剧，所以确定值很难定，但潜力无疑是近期新人里最高的，至少，远高于邱丕。” 如今数字化时代，很多公司都会尝试着用各种各样的分析手段，去数据化明星的商业能力，但曹一方如今真正上映的戏只有两部，但都很难分析他个人的号召力。 仙剑和助攻大师收视率都不错，但那都很难把其他因素剔除，譬如仙剑是横空出世的第一部仙侠剧，助攻大师的作者何冉冉，本来就自有人气，而且后来因为林丞的事，热度抄的很高，再加上曹一方和谢妍婷二度合作这样戏剧化的结尾，市场很吃这一套。 “神雕的收视率我估计也不会低，邹式武侠剧的金字招牌摆在那里。”宁城继续道：“龙门客栈最有价值，曹一方不是主角，是客串性质，而且这剧的质量……嗯……你们也知道。所以我们看单集收视率，有没有明显的浮动。” “有人说，他不懂规矩，做事没分寸，我认可。” 顿了一下，宁城看了一眼众人，“但我认为，我们华盛的屁股要摆正，不能说邱丕是我们公司的艺人，就无条件的帮他打压其他艺人，古有千金买马骨，我们如果要招贤纳良，至少得摆出贤明的态度吧？” “不要怕失了人心，公司现有的艺人，要走的留不住，资源多的也不舍得走，邱丕近几年给他的资源越来越少，原因你们也很清楚，我们做生意是要看市场的，不能一味的给某人面子。” 他的讲话内容很短，见无人发表意见，最后说道：“邱丕要寻求法律支持，我们必须支持，这是公司理当做的，但现在他放弃了，他要走其他路子，抱歉，我们不奉陪，让他的奶妈给他想办法吧。” “艺人经纪部门，继续抓紧时间招兵买马。曹一方这个人，我们让时间给出答案，继续保持有距离的友好，不要明着拉拢，以免有些自家艺人心凉，也不要释放恶意，因为毫无必要。” 宁城目光温和而坚毅：“我们的出手期，就定在龙门上映后。如果这段时间，他再做出什么不妥当的举动，那抱歉，这个人我们不要，我相信其他公司也不敢要，可一可二不可三，继续这样下去，大导演估计都不敢用他了，谁知道到时候搞出一些什么幺蛾子来。” “没有市场的艺人是废物，不听话的艺人，是废物中的废物。” …… “邱丕可能带来的麻烦，我们要分两部分去看待。” 酒店自助餐厅，曹一方和陈娅蛮坐在靠窗的位置，边吃边聊，巨大的落地窗前，自助餐厅的灯光明亮，映得外面夜幕星光暗淡。 空中有一架客机在掩映在黑暗中，缓缓向远处机场降落，曹一方在思考着，哪一班客机能把谢妍婷给带来。 哦，当然，他也在听讲。 “其一，是华盛公司明面上的力量，我觉得这个问题不大，因为……”陈娅蛮做了一通分析，总体和宁城的想法接近，然后她立刻接上第二点：“关键是另一个人，也就是邱丕所谓的背景，都知道邱丕私生活不检点，但相关曝光真的非常非常少，以他的性格，媒体要偷拍点什么料，不可能拍不到，我做了一些调查，我觉得大概可以确定了。” 曹一方回过头来，带着浅淡笑意：“他不是什么星二代富二代官二代之类的？” “不是，家庭条件不错，但仅限于中产。”陈娅蛮不用笔记本辅助，所有内容都在脑子里，说起话来就像度娘机器人，还是三倍速的那种，迅速的把邱丕的背景资料背诵了一遍，然后才说到重点：“杨易云，有人说这人是邱丕的奶妈。” 曹一方略惊：“真的奶妈？” “当然不是，就是个圈内人恶搞的称呼。”陈娅蛮没好气道：“倪云天知道吧？” 曹一方稍作思考：“这个名头大，整个华娱圈的一线大明星，一小半都是她带红的，这才是正儿八经的半壁江山啊。” “对，经纪人的翘楚，人称老佛爷，人脉能顶了天，要是得罪她的话我只能劝你退圈了。” 陈娅蛮仿佛还松了口气：“但杨易云也不简单，两人名字里有个云字，也都是辣手的老女人……” 随后她说了说杨易云的来龙去脉，早前是给万协传媒的老佛爷打下手的，后来自己也成了牛逼轰轰的经纪人，于是就单干了，履历相当厚实，也是个靠人脉吃饭的人物。 做过N多艺人的经纪人，也改行当过某影后的宣传总监，如今自己开了两家公司，一家叫守心娱乐，也是以捧新人为主，据说这家公司赚钱的方法很别致，捧人能力MAX，但是给到艺人的待遇向晗国艺人公司看齐，一通压榨后，最后再赚大笔违约金……可以说是非常奇特。 另一家是公关公司，叫可心公关传媒…… 曹一方吐槽：“就她两公司的名称来看……听起来还是个少女心的老妖婆啊……” “嗯……不予置评。”陈娅蛮懒得跟曹一方打屁吐槽，她还忙得很，得赶紧把知识要点说完：“自从邱丕出道，她就一直在默默的出力帮忙，我不知道他们什么关系啊，反正根据这位老妖婆的风评，邱丕很可能是她的面首之一。” 曹一方如今都见怪不怪了，“原来邱丕这么辛苦啊……” 陈娅蛮喝着柳橙汁，面无表情：“这没什么奇怪的，许多被包养的二奶，也会为了心理平衡掏钱去再包养小男孩儿。” 两人没有就这不和谐的话题深耕细作。 “如果邱丕找杨易云帮忙，她可能迫于多年情分，稍微对你下点黑手，不过也不会很过分就是了，因为没必要。” 陈娅蛮道：“以杨易云的人脉，不需要跟你搞什么花样，直接几个电话，就釜底抽薪了，你接下来很可能都接不到什么好的制作，这会直接导致你冷却一段时间。” 曹一方双手交错，垫在下巴底下，目光延伸到窗外。陈娅蛮不满的敲了敲桌子，曹一方道：“我在听。” 陈娅蛮只好继续道：“我只能这样告诉你，无论如何，你都不能被冷却下来，你不但要热，还要大热，这是你唯一的出路。” 曹一方收回目光，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我明白。” 陈娅蛮有点疑惑：“你真的明白吗？”她当然不认为曹一方明白，所以要拆开了说仔细：“一步走错，满盘皆输。你现在是上升期，如果被人把人气拦腰截断，加上你性格问题惹出的乱子，很有可能就垂直跌落了，娱乐圈比你想的要残酷，很多人都是爆红时期被人打压，然后就一蹶不振……观众都是健忘的，他们现在再喜欢你，过了几个月没听到你的消息，就会忘记你，另有心头好了，你懂不懂啊！所以接下来……” 陈娅蛮看上去也有点焦头烂额，自顾自的说了一大通，关于她往后帮曹一方进行的各种安排，包括各类综艺，和人设建立，话题炒作，慈善活动等等等等。 “我真的懂。” 曹一方的焦虑期过了，如今看着特淡然：“各大电视台也好、各位导演也好，他们都喜欢听话好控制的艺人，这让大家都有安全感，甚至是你人气很高也没用，人气高，却太刺头的艺人，简直就是废物，谁都不敢用，但是……” 他话锋一转，“任何时代都一样，对于“明星”而言，如果真的能红到发紫，让同时期的所有人都黯然失色，那些奉劝人温良恭谦的金玉良言都会变成屁话。” 曹一方低头一笑：“没人会跟钱过不去的。” …… 达尔文的进化论，实际上用更标准的翻译方式，应该叫演化论。 进化意味着生物会变得更好，越来越好。 但谁来定义所谓的“好与坏”？ 他在遭遇林丞伏击时，他价值观中关于匠人精神主体部分，已经开始给一些别的东西让位。 曹一方在观察了近几天的舆论风向，尤其是今天白天时和两位同仁进行了一番畅谈之后，他几乎有点赌气性质的，开始改变自己考虑问题的方向和思路。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我有两世积累，我看过很多书，知道很多道理。 我有演技，有会写作，我记忆中还有这个世界没有一些的文化资产。 我有观众缘，我知道怎么让他们喜欢自己。 我擅长交际，只是不屑忙于交际。 我有足够的执行力。 我只要放弃一些愚笨的坚持，我就可以披荆斩棘，战无不胜。 那就在这摊浊水里开始演化吧，长出黑暗中能视物的眼睛，长出水里呼吸的鳃，长出鲨鱼的皮肤和牙齿…… 物竞天择，谁有资格定义对错。 …… 陈娅蛮被曹一方的反应吓到了，这货不会是被邱丕方面请的一波水军给气出失心疯了吧？ 总而言之，她把自己该说的都说了，最后要离开前，她忽然说到邱丕下身被摧残的这个网上传言。 陈娅蛮也有点费解：“我还没来得及找人呢，不知道是剧组谁把这事传出去了……” “哦，这个啊。”曹一方眯眼微笑：“我有个朋友跟我说，他在这方面的资源很多，我就让他找人帮我处理了，我想着，反正多多益善嘛。” 陈娅蛮惊讶道：“你还有这样的朋友呐？我看网上的评论基数，估摸着水军不少啊，我要请的人估计短时间都动员不了这么多闲人来刷屏……” “他叫吕惊蛰。”曹一方随意道：“改天一起吃饭。”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com。妙书屋手机版阅读网址：.com 第三百章 位面之子 …… 三天前，那时曹一方和邱丕产生摩擦的消息，刚刚被剧组中人泄露给了媒体，事情堪堪才小范围曝光，就有多位担心他的朋友发来了慰问的消息，或短信或微信或电话，而最先联系他的人，就是吕惊蛰。 让我们来回忆一下，这个有着主角名配角命的孩子到底是谁来着？ 吕惊蛰，94年生人，同主角和另一位女配池墨墨共同就学与江海市师范大学，广播电视编导专业，在校期间曾是三人组中最闪亮的一枚新星。 他在校期间曾拍摄过多部获奖微电影，从最微不足道的校园鼓励奖，到江海市公益微电影大奖，应有尽有。 如果不是被突如其来的魂穿戏精中年男抢夺了该次元的气运，或许他也有主角命，是位面之子之类的存在。 吕惊蛰的个人目标和天赋才华都是毋庸置疑的，只是囿于少时的贪玩和家庭条件所限，没能得以考上名校的导演系，于是退而求其次，命中注定般的和主角身体的前任厮混在一起。 这位颇有前途的年轻人，在校期间的名声却和才华无关，他被戏称为史上最穷的花花公子，曾在寝室众筹开房款，一时间引为笑谈……也可能是怪谈。 作为主角穿越之初的命定好友，这位哥们在曹一方正式迈上荣登仙剑主角拍戏的康庄大道后，便从主线任务中消失了，基本上只在> 存在感甚至比池墨墨还低。 实际上，他一直在命运之手的安排下，默默的打怪练级，扎扎实实的由底层往上拱，打磨与生俱来的天赋和意志力。 如今，他才刚刚踏入娱乐圈，却一脚就踩进了这潭浊水的深处。 …… 那一夜。 两人都有说不完的话。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通过文字以外的方式交流了。 原本大家都忙……当然，最忙的还属曹一方，所以池墨墨也好，吕惊蛰也罢，都有些不敢去打扰他。虽说大家曾经是那么好的朋友，但上了社会后也都不同程度的感知到了升级速度的差异性，咖位的差距，甚至意味着阶层的差距。 几次三番想聚，但曹一方总是在忙于拍戏，因此也只是吕惊蛰和池墨墨见过两次，之后便再也没约过。 多少还是感觉有了点隔阂。 曹一方并不知道，两人其实一直在默默的仰望着他的身影，时刻关注他的消息，所以吕惊蛰才会在最快的速度反应过来，而他也纠结了很久，才决定打来电话慰问。 吕惊蛰如此自信的人，当时也都有些怀疑自己，如今是不是有资格，以打电话如此亲近的方式来表示关心。 结果…… 就聊嗨了。 曹一方如今成名还短，况且本身的性子就还算稳定，压根不会因为自己名气大些就想疏远老朋友，难得有了空闲时间，接到吕惊蛰的电话，欣慰之余，干脆把最近的事都和吕惊蛰吐槽了一通。 吕惊蛰也把自己的升级打怪之路浓缩后简单的做了分享。 互相都感到颇为不易。 这次谈话中，吕惊蛰提到了一些自己的工作内容，其中就有关于利用水军造势的手段，当时曹一方并没有在意，直到和陈娅蛮提出自己的建议后，才想到这一茬。 然后想到吕惊蛰现在也在京城，便干脆去其所在的工作地点造访。 …… 昨日。 贾潮租了辆车，带着曹一方来到了凯迪拉克中心，这里有个规模不小的粉丝见面会，刚到中心入口处，就看到里里外外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粉丝和媒体，乱成一锅粥。 搞粉丝见面会的是个前年开始火起来的少年艺人，叫王亦然。墙上有他的巨幅海报，是个颇为清秀阳光的单眼皮男孩儿，饰演唐人街探案系列开始火烫起来的新秀，也是吕惊蛰所在的这个导演工作室旗下的艺人。 曹一方最近不想增加曝光，便没有下车，只是打电话给吕惊蛰，让他自己出来。 没过多久，只见一个眉目俊逸的瘦高青年，有点鬼鬼祟祟的拉着一长腿妹子从人群中挤出来。 走到车边，他似乎想绕到车子后面看看牌号对不对，而那个妹子则满脸不耐烦。 曹一方坐在后座，摇下玻璃，吹了个口哨。 待两人看过来，他微微一笑：“别看啦，是我，上车，哥带你去飞。” 见那妹子在看到自己后，一脸呆滞状，曹一方很温和的道了一声：“你好。”来之前，吕惊蛰就跟他提过，要让自己同事看他一眼，以证明他以往并没有吹牛皮。 那妹子胸前还挂着工作证，这时反应过来，啊的一声尖叫：“曹……” 吕惊蛰赶紧上手捂住她的嘴：“别叫！冷静！” 那妹子很快就镇定下来，挣脱开这贼手，眼睛发光：“曹一方真是你啊！” “是我啊。”曹一方假模假样的客套：“惊蛰，这位姑娘是你同事啊？一起上车呗？我们先去吃个饭，然后……” “不用不用。”妹子连忙摆手：“我这还有工作呢，走不开的，你们去好啦……对了对了，给我签个名呗！” “没问题。”曹一方笑道。 吕惊蛰却在装完逼后就把人推开：“赶紧回去忙你的吧！这我哥们！签名什么的，要多少有多少，我一会儿帮你带一沓回来好不好！” 说完就开门上车，冲妹子挥手：“拜拜啦！” 曹一方很绅士的歉意一笑，然后吩咐贾潮开车。 …… “就是这样啦。” 吕惊蛰上了车以后就叨叨个没完：“说真的，我也算是赚了一点钱，但在那个公司一点前途都没有，简直就像个职业骗子，不对，就是板上钉钉的骗子！” 他在诉说自己在跳槽到这个陈敬尧工作室之前的工作经历，大体上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找到一些土大款暴发户，从他们手里大把的拿钱，然后拍摄一些故事情节烂到没法看的微电影，随便找个网站挂上去，基本是低价被买断。 老板和他赚的钱，主要都是暴发户的投资款。 这里头水还很深，有些土豪只是为了散尽千金博得美人一笑，尽往他们手里塞各种各样的外围女绿茶婊，她们自然也不挑剧本，能演就演，期望着能靠卖肉打出点小名气。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com。妙书屋手机版阅读网址：.com 第三百零一章 水军大统领 为整容怪一掷千金去捧的，是真正无脑的暴发户，这些个暴发户钱多得又很有限，不可能往真正上档次的大制作正规影视剧塞人，于是只能选择小公司的微电影。 当然，他们很多还天真的指望着能靠这种投资挣到钱，如果既能得到可人儿的欢心，让她们满足一下当演员的梦想，又能发一笔横财，那真是两全其美。 这种想法，吕惊蛰帮助他们全都化作了泡影。 不过反正老板们也不在乎蚀点小钱。 除此之外，还为一些有组织犯罪神秘组织服务…… 这些组织的主要成员都是清纯可爱的女孩子们，他们如今有个好听又上口的称呼，叫做外围女。 外围女不乏单干的小能手，但大多都会被有组织的集中起来，然后进行包装镀金，一般来说，她们的老板会帮每个人都在网上简单的制作一些假资料，不需要真正的作品，反正嫖客最多也就是用度娘搜索一下，发现……哟，还真是某某经纪公司的模特或者艺人，还像模像样的写了一些影视剧作品（随便写点知名的不知名的剧名）。 说是什么配角，你又不可能一集一集的找这个人。 真遇到这么龟毛的顾客，不伺候就是了。 就像大多自称大学生的失足妇女，光溜溜的往你床上一躺，你难不成还要为了验证她学历真伪，出张卷子给她做么？ 如果你一定要说你是个有原则的嫖客，不能接受恶意欺诈，那只能给你点个赞了。 顺便记得验证下身份证，否则学历或许真实，但性别可能是假的。 话说回来，虽然大多数情况下，他们只用制造假资料的方法镀金，但不乏有些高档的，他们的老板会找到吕惊蛰这样的人，然后把手里的人力资源一个一个塞过来，拍点真实存在的片子。 火不了无所谓，万一有个把出了点小名气，那该具肉体的卖价可就完全不一样咯。 所以有些微电影烂，真的不是编剧的问题。 天知道那些剧有没有剧本，反正吕惊蛰毕业后拍得每一部微电影，基本都是随心所欲发挥的故事情节，演员们的台词很多也都是临场发挥，一本牛逼。 这只是他工作的第一大类，收入来源的金主为无脑土豪和卖肉团伙。 第二大类，主题是“梦想。” 如今社会屌丝是很现实的，只谈月薪不谈梦想，毕竟得按时交房租还月供，梦想这两个字奢侈得不敢去想……但不少中产家庭的孩子，家底殷实眼窝子浅，有钱人的世界看到点边，穷人的领域又不入眼，心比天高，智比纸薄，部分孩子已经把成为明星列为人生终极梦想，这些孩子里男男女女都有，很多质量都还不赖，颜值有，身材也有，唯独没有脑子。 吕惊蛰在那个公司身兼多职，负责导演的拍摄工作只是一小部分，更多的功夫还得忽悠这些人，让他们自己出钱，然后给他们安排活动，拍剧的不多，更多的是拍硬照，出专辑，专辑的成本由六位数到七位数不等。 不少孩子真是倾家荡产的被忽悠。 主要工作内容就是如此，其中更为复杂荒诞的剧情容后再表。 吕惊蛰实在是受不了这么丧心病狂的赚钱，他心里头那一丁点仅存的理想火焰，让他一年后毅然决然的离开了这家公司，转而投到新锐导演陈敬尧的工作室，成为了一个没半点油水可榨的摄像师助理。 收入锐减，但眼界大开。 接下来，吕惊蛰要带曹一方去找的那位水军“大统领”，便是在进入陈敬尧工作室后接触到的。 吕惊蛰的职场记，完全可以写成一百多万字的职场犯罪情色类，但鉴于他不是主角的份上，姑且用这点点字数来总结。 …… 贾潮把车开进了一处中档住宅小区，吕惊蛰在前，曹一方跟在他身后，门铃一按就开，他们留下贾潮看车，两人走进了单元门，拐了个弯就进了电梯。 吕惊蛰还在叨叨逼逼：“你真要见他啊？其实这事我帮你转告就行了，哪有明星亲自去见一个水军头子的啊，被狗仔拍到不好吧？虽然概率不大，但也是一个风险嘛，再说了，我觉着完全没必要啊。” “没事，贾潮在，没人能跟踪我……我就是想跟这种特殊工种的人聊聊。”曹一方目不斜视，盯着电梯上跳动的楼层数：“不然的话，我都没必要找你，我的经纪人也能做到同样的事，但我想……” 到了19楼顶层，电梯停下，曹一方也没接着说下去。 他如今已经渐渐明白了，想要做个单纯的演员，只要苦练演技，好好挑剧本，完全没问题。 可是要把明星这条路走得通畅，他要更多自己能掌控的资源，也要开拓一下眼界。 陈娅蛮很能干，但……毕竟只是个经纪人，往后还不知道能不能继续合作的经纪人。 吕惊蛰按门铃，曹一方静立。 门开了，是一个年轻的女子开的门，干干净净的打扮，从头到尾穿戴整齐，看着像是正要出门的女白领。 她压根没搭理吕惊蛰，视线直接挪到他身后，礼貌的看了一眼曹一方。 “哇哦。”她发出了一声小小的惊呼，然后脸上绽放了一个热情的笑容：“小虫……呃，吕先生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信，曹先生居然亲自降临寒舍，小女子真是倍感荣欣。” 第三百零二章 小狗仔，真可爱，两只耳朵竖起来 …… 曹一方在来这里之前，就听吕惊蛰讲了很多水军控制舆论的事，当然很多事他本身也清楚，但了解的越多，对这个在法律边缘试探的组织就越好奇。 毫无疑问，网络水军这个职业并没有造福些什么，创造些什么，这个职业以愚弄人民为乐，以捏造谎言盈利，注定是要被钉在网络时代耻辱柱上的存在。 就他以前了解到的水军同志，大多是不学无术的底层劳动者，兼职发帖，注册僵尸帐号刷粉等。 在他想象中，大多以此盈利的水军组长之流，应该都是些有着大肚腩，秃顶油腻的大叔，亦或者是不修边幅的年轻男子，但眼前这个名叫罗素的女人，其形象气质，都跟他的想象大相径庭。 罗素很有书卷气。 简单的几句寒暄后，曹一方被引进了屋内，这里是一处两居室的住宅，据说不是罗素个人居住的地方，而是她的个人工作室。 只有她一个人的工作室。 整个房子的装修古典雅致，连一张沙发都没有，全是类似仿红木家具的古典款，客厅里有一张长几，上面摆放着笔墨纸砚，墙上还有几幅书法对联。 “曹先生这边情。” 见曹一方正抬头凝视墙上的对联，罗素盈盈一笑：“曹先生对书法也有兴趣吗？” 曹一方抬头看字，背负双手，凌然一副高人风范：“嗯，我小学那会儿，也是得过校园书法比赛三等奖的。” “噗。”罗素轻笑：“曹先生真幽默。” 吕惊蛰显然对这里轻车熟路，不知道以前来过多少次，罗素家里有一只沙特尔猫，貌似已经怀孕了，吕惊蛰就自顾自的跑去逗猫玩，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掏出了一支激光小灯。 曹一方和罗素两人进了她的工作间，罗素似乎精通茶道，像模像样的弄了一整套茶具，然后一边烹茶，一边和曹一方闲谈。 时间贵如金，曹一方没耐心细品，刚一落座，就把自己的要求和罗素说了一遍。 “可以办到吗？” “举手之劳。” “费用呢？” “免费。” 曹一方有点惊讶，笑道：“哦？还有体验服务的吗？是不是还要我扫个二维码加一下>“说笑了。”罗素见他也没有品茶的心思，也便停下了手头的动作，放下茶杯，温柔笑道：“我做长期生意，当然得有分辨合作伙伴的眼力，吕先生可能没跟您说，我这小工作室是不对外开放的，只接熟人单……曹先生这次的要求太简单了，真要收费也不过就是几万块的小单子，但您既然亲自过来，我想您要的，应该不仅仅只是这一次的服务。” “对。”曹一方如今还没学会故弄玄虚，有话说话：“我最近遇到了不少事，我想……以后经常都会需要类似的服务，所以我希望你给我做个介绍，你这边的业务类型到底有哪些？” “简单的来说，我们的业务范围……是全国的舆论控制。” 罗素语气轻描淡写，却平地起惊雷：“都说媒体记者是无冕之王，但时代风云变幻，在二十一世纪这个信息时代，能够掌控民意，进行舆论导向控制的，可不仅仅只有各大媒体能够做到。” “说句要遭天谴的实话吧……” 罗素眉眼温柔，微笑的幅度刚刚好，犹如一位水墨画里的古典美人：“我们就是民意。” …… 这次谈话，波澜不惊。 十分钟后就结束了，曹一方在她的工作室里逡巡片刻，看到书架上有不少自己曾十分熟悉的读物，全都是社会科学类的书籍，除了经济学一类，还有心理学一类。 “普通心理学，人格心理学，社会心理学……”曹一方的手拂过那些书名：“这都是专业教材，你以前是心理系的学生？” “不是，我上的是传媒大学，专业是新闻传播学。” 罗素站在他的身后：“这个系会接触到一些心理学的内容，不过我看这些书，主要是兴趣使然。” “哦……那你的兴趣和工作结合得很紧密啊。”曹一方抽出一本“乌合之众”，随手翻阅起来。 “曹先生您对这些书也有兴趣？”罗素看样子确实很好奇，曹一方今天的表现，沉稳的完全不像她在其他渠道了解到的那样。 “以前看过，后来扔了。”曹一方淡淡道：“现在发现自己丢了很多有用的知识，打算再捡起来，重新读一读，回忆一下。” 罗素赶紧道：“这样的话，曹先生您随便挑几本带回去吧。” 曹一方完全没跟她客气，知道罗素只是想增加和客户的粘性罢了，二话没说，转头问道：“有袋子吗？大一点的那种。” …… 时间线回到如今。 网络上关于邱丕的蛋，出现了各种各样的玩笑和梗，这种人为操纵的舆论导向，让整个不轻不重的打架事件，被引入了一个古怪的歧途。 曹一方罪恶的暴力行为被淡化了，随之而来的是另一种对邱丕而言极其恶劣的网络暴力。 这种暴力的名字，叫做侮辱。 罗素为曹一方提供的服务，不仅仅只是简单粗暴的让她手下几十个组长拉人发帖，她真正的能力在于针对网民心理的定位策划，然后写作文案，精准制导。 她告诉曹一方。 “人人都以为，如今信息足够多，选择足够多，人类的自由意志得到空前的解放。” “其实大家都活在梦里。” 曹一方通过这一次谈话，了解到了很多，他这个身处娱乐圈内部，都并不是很清楚的真相。当然啦，罗素是很有职业素养的人，她不会透露出客户具体的事件，只是笼统而模糊的进行普及常识。 譬如，几乎百分之九十不轻不重的丑闻，都是艺人自己披露的，花了大价钱请他们来炒作。 娱乐圈如今是她的业务主阵地，是因为“安全。” 从前她和战友们做过的事，甚至曾让某家上市企业一天蒸发百亿资产。 至于娱乐圈里的道道，就要轻松愉快很多，哪几个明星互撕一波，小号曝光，基本都是在演戏，罗素负责推波助澜，让大家有点热度。 但除此之外，真正的互相攻击，就要恶劣得多。 “打个比方，如果你是个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的艺人。有人想要让你混不下去，只要给我们足够的酬金，我会从方案策划开始做起，联系相关媒体、狗仔、甚至会派人去捏造证据，而这些证据看起来都是真实可信的。” “洁身自好这种事，在这里并不存在。” “言论的导向和争执，往往只是多家媒体和几波水军的战争，和网民的自由意志无关，他们只是自以为在思考的跟随罢了。” 曹一方在那十分钟里听到的信息量，多得超出了自己的想象，某些内幕严重的冲击了他的三观，让他非常没有安全感。 行事准则也开始进行修正。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曹一方把自己关起来认认真真的读书思考，试图捡起来他前世学过，后来就抛之脑后的种种学识。 他开始给自己规划人设，安排如何让人气短时间内提升，顺便获得各种人脉资源。 外界暗流涌动，陈娅蛮一直在递送坏消息，譬如之前伸出橄榄枝的广告商有了退缩的意向，他们担心曹一方不可控的脾气，会影响到品牌的名誉。 这一退却，曹一方的直接损失，或许就超过了千万。 邱丕的奶妈也已经出手，先前几部伸出橄榄枝的电视剧也一样，他们集体性的撤退，给到陈娅蛮的理由无外乎是……主角已经有人选了，预算削减，请不动曹一方，或者角色不合适之类。 杨易云的人脉，让她能轻而易举的釜底抽薪，恶心一把曹一方，为邱丕出气。 对她来说只是恶心一把，对曹一方来说又意味着巨大的损失……虽然他本来也没想接那几部戏，但这可能导致往后一段时间里，其他能看得上得剧，也很难谈下来，或许自降身价还可以让片方动心，不过这显然是下策。 现在曹一方唯一控制住的局面，就是罗素在网络下的绊子，邱丕好面子，如果他继续坚持告他个故意伤害，网上的玩笑就落实了，他心里接受不了，于是不了了之，全靠杨易云下黑手为他出气。 邱丕方面显然也想试图搞臭曹一方，但罗素在此方面经验丰富，水军的战争也很看重先手，罗素的先手是“定调”，整个事件变得搞笑又猥琐，戳中了网民低俗的嗨点，于是邱丕压根无力回天。 正规媒体干脆就不掺合。 其他圈内人也没有动静，只有一个苗迎松，成天在网上乱喷，邱丕和曹一方他谁都不帮，众生平等的喷，但见没人理他，也就转移了阵地，开始就最近网上一个类似海天盛宴的活动，喷一位大名鼎鼎的京城四少。 曹一方一开始没关注，后来发现那位也一贯脾气火爆的京城四少蒋子健，居然一直没还嘴。 他没多想，纯粹只是抱着好奇心理，电联罗素，问了问她知不知道苗迎松这人是啥背景。 于是他就惊了。 除此之外，线下情况很明了。 华盛某位高层，也是龙门的制片人之一，找到陈娅蛮商量让曹一方去补拍最后一场戏，陈娅蛮转告后，曹一方当即便同意了。 那场戏很简单，曹一方抽了个工夫，用最好的状态与邱丕替身将其完成，邱丕没有出现，也在意料之中。 接着他就陷入了停工期。 这次矛盾总的来说肯定是曹一方吃亏，本来就背锅倒了血霉，他的冲动更是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也因此，林淳熙这女人也被他列入了灰名单。 本来就这样结了，伤敌八百自损一千，他当下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反省和进行新的路线规划，要按照陈娅蛮的说法，尽快大火一把，以免落入更艰难的困境。 现实中没有绝对的敌人，就算有，他如今也不能把邱丕怎么样，只能留待日后解决，或者就保持着合适的距离，从此山水不相逢，如今先咽下这口气再说。 不过曹一方绝对想不到，有两个微不足道的蠢人，即将联手给他送来一个可以出气的小礼物。 …… 叶松桦是个黑瘦矮小的女生。 她是偏远山村来到京城打工的北漂之一，住在违法的合租房里，私人活动空间基本上只有一张床铺大小，但她机敏，肯拼，干劲十足，毫无底线，如今在一家八卦>职位名头是市场专员，实际上是个无证记者，也就是狗仔。 档次最低的那种，什么都不懂，偏生还有点小聪明。 “容容姐，为什么不用啊？”下午的咖啡店里，她和工作室里的一位主编姐姐坐在一起，一张小黑脸上，满是愤懑和疑惑。 黄容容是这八卦公众号的合伙人之一，从前是南方娱乐周刊的得力记者，只是碍于国内正规报刊的束缚太大，因此选择搞监管薄弱的网络自媒体。 她可是个资深的业内记者，人脉广，懂规矩。 这位略有发福的中年女子，把摄影机推回去，淡淡问道：“这照片你怎么拍到的？” 叶松桦眼珠子一转，还是觉得说一半实话：“我认识白思安，她最近和邱丕在一起，她让我等在那里拍的，她想红。” 另一半的实话，是白思安没有让她现在就把照片拿出来。 她和白思安早就认识，算是不咸不淡的那种朋友关系。白思安如今只是想留一手，如果邱丕一直不给他安排好的拍戏机会，她就干脆曝光自己和他关系，号称是邱丕正牌女友什么的，蹭一波热度，靠绯闻红起来。 本来嘛，明星停车场被拍什么的，九成九都是有人透露了消息，不然哪儿这么容易拍到。 但自以为聪明的白思安，没想到转眼就被这位“记者朋友”给卖了。 然后自以为聪明的叶松桦，也没想到自己的照片根本不被取用。 黄容容人不错，还愿意跟她解释：“说实在的，邱丕和某个女人亲嘴这点事，压根没什么热度好炒。再说了，这么多年来，人人都知道邱丕私生活不检点，但媒体就是曝光的很少，这是有道理的，很多人觉得反正素材不够劲爆，又碍于杨易云的面子，干脆就不要了。” 她顿了顿，笑道：“而且我跟杨易云关系不错，没必要。” 叶松桦丧头土面的从咖啡馆里离开，她脖子上挂着工作室配给的摄影机，背着帆布包，看着像个穷游到此的学生。 离开后，她给另一个同行打电话，一通抱怨，然后说：“我改明儿一家家报社去跑，还有其他八卦自媒体！我就不信没人买！” 随后她蔫头蔫脑的又问：“哎，最近还有什么热点可以追不……我下个月房租都快交不上了，京城房租最近又涨了好多……” 也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她自言自语道：“嗯……好吧，反正我离拍摄点近，你说曹一方住的那个酒店地址在哪儿？我记一下。嗯，嗯，好嘞！” 这里就可以看出，这妹子如今是真的入行未深，稍微有点功力的狗仔，都知道曹一方这条线如今没什么好追的了，他跟邱丕的矛盾结束了，人都已经离开剧组了，还追个毛线？ 但她不这么想，她只是听说曹一方还没回江海市，而且最近似乎宅在酒店里停工，就觉得可以去蹲点试试。 除了工作室的这个工作，她自己也是有微博的，经常会在上面更新点娱乐八卦，梦想着有朝一日成为网红人物。 她想反正曹一方还有关注度，自己随便拍点照片，到时候信口胡诌几句，说他神色凄楚啊，剧组因为这次矛盾不给片酬啊，停工住不起酒店啊之类的，应该也会有人要看的吧？ 说干就干。 虽然也容容姐提醒过她，圈内有一些明星对待狗仔很不客气，曹一方也在这个高危分子的名单里，但她年轻啊！有主见啊！她认为曹一方就算再怎么丧心病狂，也绝不会对自己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动手的。 而且她分析，曹一方经此一役，再也不敢动手动脚了。 叶松桦只在门口蹲了一天，幸运女神就照亮了她。 正值月明星稀之夜，圆月洒下明亮的光辉，可视度非常棒。 她是单干的，届时正在面包车里吸溜泡面，一抬头，正巧看到远处酒店门口走出来两个黑影。 两人身高相仿，但她眼力超棒，一眼就认出来，穿着黑色帽衫，头发稍长的那个就是曹一方！ 他甚至连帽子都不戴！ 看起来……不憔悴啊，好像心情很好的样子。 两人没有开车，好像闲逛一样沿街走着，附近不是什么商业区，来往的人比较少，好像曹一方也不担心被人认出来。 叶松桦开车跟上，远远的缀在后头。 没跟多久，他们两人就拐弯进了巷弄，叶松桦打眼一看，那里头好像是夜店酒吧聚集的一条小街，她整个人顿时兴奋得不行，脑补了各种爆炸料，也不管路边能不能停车，先停了跟进去再说！ 拿着相机冲了进去，却没看到那两个人影了。 快走了几步，眼见身边都是旋转的彩色灯箱，还有些发廊女打开门，站在店口抽烟，不远处就是隐隐传来喧嚣的众多酒吧，她又着急又兴奋！ 人呢？！ 结果刚加速跑了起来，旁边黑暗的小道上，突然窜出来一个人影，突然挡在她身前！ 赶忙止步，好在没撞上去，叶松桦抬头一看…… 我去！观世音菩萨？！ 哦不对！曹一方的保镖！ 有人拍她的肩膀，叶松桦如惊弓之鸟，慌忙转头，只见刚洗完头发的曹一方，笑容可掬的站在自己面前。 最近他可能没空理发，头发长了一些，刚洗好吹完的发丝，略带着些许蓬松，遮在额前，曹一方嘴上带着笑，眼睛却没有温度，冰冷而慵懒的戳在那，突然给人莫大的压力。 “曹……”叶松桦脑子一时当即，刚想说话。 曹一方却忽然做震惊状，低头看着叶松桦脚下：“喂！你踩到狗屎啦！” 人家演技多好啊，好到你都来不及去想他这反应的荒唐，就已经本能的做出了低头去看的动作：“啊？什么？” 然后脖子上的压力一轻，叶松桦心道不好，发现自己脖上挂着的摄影机已经被曹一方顺手拿了过去。 她顿时心态爆炸，马上就要冲上去抢：“你干嘛！把摄影机还给我！” 贾潮立刻闪身过去，挡在两人之间，任由叶松桦小拳拳捶打，反正不让。 曹一方已经开始翻看这摄影机里拍到的照片了，“贾潮，我记得现在摄影机简单的删除照片，都可以恢复的对吧？” 叶松桦瞬间愤怒：“我又没拍到什么！你凭什么删我照片！” 曹一方根本懒得理睬她。 贾潮回答道：“有很多种方法，不过最简单的就是删除后，拿掉内存卡。” “哦。”曹一方点点头，随即边看边吐槽：“妹妹你这拍照水平很直男诶，十张里有五张是糊的，还有……嗯？” 叶松桦怎么都过不去，眼前这个眯着眼睛的男人反应太快，闪又闪不过，推又推不动， 她想到自己机器中那些珍贵的照片，顿时抓狂：“救命啊！抢劫啦！救命啊！” 曹一方退后两步，把脸冲墙，仔细的看了看上面的几张照片，随口道：“你这么叫，这种地方有人理你算我输。” 叶松桦扭头看了看周围，人倒是有，但好像都不是什么好人……而且一个一个都是看戏的表情，压根没人打算理睬，于是打算改变战略，喊点别的，比如曹一方打人啦之类的…… 结果曹一方却忽然走了回来，还微微弯下腰，笑容可掬的看着自己。 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大帅比的脸，叶松桦忽然又愣住了。 曹一方这次是真的在笑，笑意都沁润到了眼底，简直…… 太迷人了…… 这种危险又迷人的…… “哎，小妹妹，我可以不删你的照片。”曹一方侧了侧脸，在月光下一半明亮，一半阴影，“我们谈一笔生意好不好？” “什、什么生意？”叶松桦有点不知所措。 曹一方看了看贾潮，又转回了视线，看起来他真的相当开心，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叶松桦的脸，他笑得露出了整排上牙，眼角都有了笑纹。 像狼和狐狸生的杂种修炼成精，大概就是这么个模样。 “so cute……” 第三百零三章 星空之下，弱肉强食（超大章） …… 刚入行的新人总是运气更好，这条公论并非空穴来风。 叶松桦如今运气值就爆表了，如果不是今天曹一方要出来赴谢妍婷的约，她估计还得蹲好几天才能看到曹一方冒头。 要不是曹一方要去烧烤店买点吃的，她更不会有接触到步行的曹一方这回事。 他们谈了一笔交易，交易内容很简单，曹一方要邱丕被偷拍的照片，而叶松桦要钱。 在那条昏暗的充斥着粉红色虹霓的巷子里，曹一方如同对待一条萌萌的流浪狗般耐心、温和、居高临下。 他笑道：“我可以给你一些比钱更好的机会。” 叶松桦不是什么有大智慧的姑娘，但这个出身贫寒的小黑皮，有的是权衡利弊的小聪明，两人一拍即合，留下了联系方式。 曹一方一张照片都没有删，就把这孩子放走了。 他心情更好了一点。 对于任何一个有脑子的人而言，想通一些事情，放开一些底线后，你就会发现，原来的逼仄狭窄的单车道，突然就变成了五纵七横的大国道。 灵（huai）感（shui）会一汩一汩的往上冒。 这事留待明天处理，今天的任务主要是约会。 绕了一圈没找到烧烤店，眼看着时间快要到七点半了，他还打算在路上看一看今天的金鹰节颁奖晚会来着……虽然他人没到，但对于自己一众小伙伴们的近况还是比较关心的。 好在他马上找到了一家麻辣烫的摊子，店里人不多，拒绝了老板的合影要求，曹一方麻利的要了一些生肉串，然后买下了一个生鲜盒，发现自己忘了带背包，干脆把老板的一个旅行双肩包也买了下来。 呼……有钱的感觉真好，还能解压。 一直在默默跟随的贾潮，嘀咕了一句：“老板，最近你怎么好像在到处发展下线呢？” 他说得大约就是水军王中王罗素，还有刚刚那个小狗崽的事了。曹一方没打算跟贾潮具体解释，只是调侃了一句：“这叫整合资源，别把我说的跟传销大佬一样。” 贾潮本来就对身外之事不好奇，也就没有多问。 买好了东西，两人又回到酒店，贾潮把租下的那辆别克商务车开了出来，曹一方上车，打开手机，戴上耳机，默默的开始看今天的颁奖晚会。 …… 谢妍婷直到今天中午，才给曹一方发来信息，约他见面的地点非常古怪。 凌山风景区，这个曹一方以前都没听说过的地方，查了地图才知道这个号称京城屋脊的景点，在一百多公里外的门头沟，在曹一方的逼问之下，谢妍婷才羞答答的说出了她极其任性的想法。 她想看星星…… 是了……京城这十多年来，似乎已经失去了可以看到星星的大气环境，所以要满足这个对京城人来说近乎奢侈的要求，只能在查明天气预报的情况下，跑到尽可能原理光尘污染的郊外，最好还得上山。 曹一方又一次感受到了阶层差距带来的思维方式的巨大差异，就他本人来说，也不是没有过这么清新脱俗的小资想法，不过他以前最多也就是偷偷溜到公众露天体育场，或者某间中小学的校园草坪上，举头看看天，然后用几分钟的时间就被意料之外的昆虫赶离他们栖息的家园。 绝对不会想到，在一个秋寒逼人的深夜，跑到一个压根在晚上不开放的景点，搞一次突如其来的露营体验。 他第一反应是问，有没有吃的。 谢妍婷表示没有。 于是他又开始异想天开。 …… 贾潮开了三个小时，才终于达到目的地。 连绵起伏的庞然山脉横亘在夜色里，凌山不显狰狞，倒有点像是一条吃饱喝足后卧睡的发胖巨龙，就这么安安静静的躺在月光之下，山脊被今夜的月华照的雪一样蒙亮。 周围安静的出奇，仿佛世外之地。 景区入口停着一辆白色的保姆车，一个穿着单薄衬衣的中年男人戳在车前，夹着半根烟往嘴上送，烟头星火忽然烧红，然后又短了一截。 他看着另一辆黑色别克停在眼前。 曹一方下了车，背着包走过去，走到一半就打了个寒颤，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穿少了：“呼，佛叔你也来啦？” 佛叔还是那样，一张老脸沟壑纵横，无悲无喜，目光平和的在两人身上扫了一圈，道：“是啊，真不让人省心……你们就不能像正常的小青年一样，在市区里吃个火锅看个电影开个房吗？” 曹一方很委屈，两手悲催的一摊：“我倒是想！” 眼下这几人都知道他跟谢妍婷的关系，聊起来别样轻松。 他话音刚落，保姆车门开了，跳下一个白花花的身影。 谢妍婷长发披肩，一身素到不行的雪白长裙，这种气温，她还光着两条腿，连打底袜都不穿，曹一方从上到下扫描了一阵，看到谢妍婷一双白色板鞋上光洁的小腿皮肤，不受控制的张开了嘴。 谢妍婷刚从车上下来，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眼睛眯了起来，昂起头，张开嘴。 “阿嚏！” “阿嚏！” 打完喷嚏，曹一方忍不住说道：“贞子小姐，你这么穿一晚上估计要凉。” 谢妍婷揉了揉鼻子，但满脸还是兴奋之色：“嗯，好像是比我想的冷一点嘛。” 贾潮赶忙道：“我去给你们买两件外套来吧。” “不用。”佛叔指了指山上：“我都准备好了。” 于是几个人不再多话，佛叔和贾潮在前，他们俩在后，一起往山上走去。 佛叔手中的电筒，打出一道粗犷的圆柱形光道，照亮了上山的石板小径。 夜里登山不易，谢妍婷今天作的厉害，虽然没有穿有跟皮鞋，但穿长裙爬山还是非常不方便的，曹一方扶着她慢慢的往上走，她不时的抬头看天：“哎呀，今天月亮太亮了。”言下之意，就是星光被衬得太过暗淡。 曹一方也看了眼，今晚月亮仿若一个银盘，圆滚滚的悬在九天之上，他随口吐槽：“好圆的月亮，就像女朋友的脸……” 谢妍婷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脸颊上的肉肉，随后一个眼神杀。 他们没有走很久，就在一处较为平缓的草坡上，搭着一顶巨大的迷彩军用充气帐篷，不知道的还以为哪个特种小组驻扎这里观察敌情来着。 “婷婷网购了两顶帐篷。”佛叔说道：“我看质量都不怎么样，而且颜色鲜艳，隐蔽性差，我想了想还是把压箱底的装备拿出来了，怎么样，大小还满意吗？” 曹一方只看了一眼，就佩服道：“嗯，都可以在里面打羽毛球了。” 谢妍婷小声道：“我本来想瞒着佛叔的，结果就是那两顶帐篷暴露了我的计划……” 虽然佛叔知晓他俩恋情的事，谢妍婷早就已经接受了，但她和佛叔毕竟没有和穆阿姨那么亲近，很多事还是想避着他来做，尤其是后来看到佛叔只准备了一顶大帐篷，更让她有点羞赧……但也没说什么。 谢妍婷至今仍然天真的以为，她老爸对两人之事一无所知，还明里暗里的叮嘱了好几次，千万让佛叔瞒着自己老爹。 听闻女票的话，曹一方吓了一跳：“干嘛！你本来还指望一个人跑到这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鬼地方露营？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大了？” “没有啊。”谢妍婷继续小声叨叨：“我本来打算先来找你，然后我们一起来……” “好了，那我就送你们到这，接下来看星星也好，看月亮也罢，你们自己玩。” 佛叔搂过贾潮的肩膀：“这里地势不高，我觉得爬太高会有危险，就这里挺好。这一片都是很安全的景区，不用担心有什么野猪狍子之类的小可爱，不过为了安全期间，我在帐篷里还是给你们准备了一系列安全用具……” 佛叔很负责说了一通，把帐篷里的各种物资都告知了二人，然后就拽过贾潮往下走：“里面有两个对讲机，有需要随时叫我，我带这孩子去车里将就一宿，走啦。” 谢妍婷很不好意思，但她也放弃了让佛叔去酒店睡觉的劝告，反正他压根不会听。 倒是曹一方追上去，叮嘱了贾潮几句，对佛叔也表示了感谢，随后还问了一声：“婷婷跑来山上找我约会这事……她爹地知道吗？” 按照曹一方的理解，谢宇心再大，也不会允许自己女儿深更半夜和一个男人跑到山上露营吧？哪怕这男人目前是女儿的正牌男友。 佛叔斜眼看他，淡淡道：“谢总什么都知道。”想了想，又拽过曹一方的肩膀，在他耳边说：“帐篷里有两个登山包，大的那个里还有两件羽绒服外套，你的那件口袋里我放了安全用品，一定别给我搞出事情来，我不想下次见你的时候，谢总让我带上野战刀……” 曹一方悚然一惊：“我说佛叔……谢总到底是房产大佬还是黑dao大佬？” 佛叔笑了笑：“有区别吗？” …… 两人躺在帐篷前的草地上，身下铺着软垫，身上盖了毛毯，一起看着无边无际的穹顶。 确实能看到一闪一闪的星星，但可能由于海拔高度不够，它们感觉依旧远在天边，倒是今晚的月亮实在惹眼，跟一盏电灯泡似得。 曹一方刚开始还觉得神清气爽，看久了便有些昏昏然，月光也好，星光也罢，都像是催眠师手里摇晃的钟表：“怎么会突然想来山上看星星这么文艺……” 谢妍婷全身都被毛毯覆盖，只露出个脑袋，高挺的鼻梁冲着天穹，双眼明亮甚过星辰：“从小就喜欢看，小时候爸爸带我去马德里伯纳乌球场看比赛，晚上就在那里，有很多人带了望远镜看星星……我从那个时候就喜欢。” “但他后来都很忙，京城的天……我也很久都看不到星星了。” 忽然，她侧过身来，认真的问道：“你喜欢吗？” 曹一方犹豫了一下，按照标准回答肯定的回应yes，可他现在最不想骗的人就是谢妍婷。思索了一番，他还是看着天空说道：“我喜欢看落在地上的星星。” 谢妍婷疑惑：“什么叫……落在地上的星星。” 曹一方回答：“城市夜景，很多人觉得自然造物鬼斧神工，星空更是神秘辽阔，但我是个俗人，我以前经常站在高楼上，看江海市的夜景……那光亮远比肉眼可见的星空更瑰丽，我就会想很多，想着渺小的生物文明，居然能在夜晚与星空争辉，想着几十万年的进化，几千年的文明，几百年的技术爆炸……哪怕对整个宇宙，我们是昙花一现也好，是病毒癌细胞也好，我们足够夺目了，所以我喜欢大城市的夜景，我对人造的繁华会更觉得惊叹。” 谢妍婷从毛毯里伸出手，摸了摸曹一方的脸庞：“那你还来陪我看星星。” 曹一方侧头，笑道：“你看星星，我看你啊。” 谢妍婷抿唇憋笑，终究还是在脸上绽开一阵灿然，在毛毯底下踢了他一脚：“哪儿学的土味情话！” 大多数人的确没有这样的体验，躺在山上的草皮上，盖着软融融的毛毯，和最亲近的人一起接近天空，感受晚风的吹拂，以天为被，以地为床。 当适应了足够空旷的自由后，似乎心灵都开阔了不少。 他们俩都暂时卸下了压力，话也越来越多，谢妍婷讲述了她对自然和宇宙的憧憬，包括她喜欢看的那部电影阿凡达系列，也是觉得满足了她对宇宙的想象。 她还画过很多星空的大幅画作。 曹一方找到了共同点，于是跟她谈论宇宙文明的各种可能性…… 他其实能很明显的感觉到，两人之间的差异。 谢妍婷出生巨贾之家，衣食丰饶，出生即他人的终点，实际绝大多数人终其一生，也不可能奋斗到拥有如此财富，而她却压根没有付出努力。 所以她追求的从来都不是世俗之物，权势也好，金钱也好，甚至是明星的名气也好，其实她都不怎么在乎。 谢妍婷错把过世母亲的梦想当成了自己的理想，但曹一方看得出，她本身对演戏的态度平平淡淡，对于明星的光环也没有期待。 尽管他们俩如今都不知道自己要最终追求些什么，但曹一方世俗的目标相对更清晰，他需要在才华上被认可，需要赚到很多钱，需要越来越红，这都是拿不出手，但实实在在的欲望。 身处江湖不论，就看心境，曹一方刚入红尘，磨刀霍霍，可谢妍婷快修炼成仙了。 谈了太多尘外之事，谢妍婷又拽着曹一方的右手，看了看他小拇指上打得石膏，心疼的念叨了几句，然后转变的严肃了一点，问他最近搞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其实之前已经报告过了，曹一方又简单的说了一遍，态度很端正，因为女票这就是兴师问罪的姿态，不得不软。 听到他老被勾搭，谢妍婷也有点不快，细声问道：“我们要不……找个机会……公开算了。” 公开恋情……嗯，确实可以减少被莫名勾搭的可能性…… 如果曹一方本人立身够正的话。 “我当然是无所谓，但是你这边会影响很大。”曹一方喃喃道：“我本来就一直想扔掉偶像派的帽子，但你还不行，你的公司给你定位为国民初恋，一旦你恋爱了，这个人设自然就崩了，对你的发展影响很大，你还需要时间来转型。” “我们可以试试，以后经常在外人面前接触。”谢妍婷建议：“然后试探着看看粉丝们的反应。” “可以。”曹一方双手枕着脑袋，笑道：“你的粉丝们肯定会喊着要集资找人做掉我曹某人，或者化学阉割成真太监什么的……” 谢妍婷笑弯了眉眼：“我粉丝哪这么可怕！” “你试试就知道了……” “对了，你生日是下个月八号吧？”曹一方问道：“想要什么礼物？” “不用啦，你送礼的思路……我摸不透。”谢妍婷嫌弃道，她想到了之前那个两层公仔的礼品，拆开宇智波鼬的头，露出个曹一方来……真是别样的惊悚。 “那不行，我……”曹一方刚想反驳，忽然听到…… “嗷呜……” 两人对视一眼，神情微变，曹一方道：“什么鬼？这破地方还能有狼？” 狼嚎声很轻很轻，貌似很远，但配着这周围树影憧憧，圆月当空，真实有点吓人。 “从来没听说过这里会有狼。”谢妍婷坐起身，看着四周：“要不然这里就不能做景区了。” 他们俩安静了片刻，听有没了动静，便稍稍放下心来，曹一方笑道：“估计是流浪狗什么的。” 谢妍婷道：“你家狗是嗷呜这样叫的啊？” 曹一方随口道：“可能是哈士奇呢。” 开玩笑归开玩笑，这一打岔，两人也觉得外面太冷了些，谢妍婷提议回帐篷吃点东西，曹一方顿时惊讶道：“你不是说没准备吃的吗？” 谢妍婷狡黠一笑：“骗你的啊。” …… 腐朽万恶的资本家闺女，准备了牛奶布丁，华夫饼，烤肉丸子等一众小吃，还开了一瓶红酒，甚至准备了两个高脚杯。 两人边吃边聊，主要是谢妍婷在叮嘱他，让他管好自己的脾气。 “我听说，上面对文娱产业管制会越来越严格，劣质艺人从前年开始，一直都有陆续被封杀的，而且再也无可能复出。接下来可能还会整顿艺人税务的问题，你接下来一定要当心，税务方面一定要干净，个人行为的话……反正不要在出这样的事了，不然容易被人拿来开刀。” 曹一方嗯了一声，“你怎么知道的？” 谢妍婷有些事也懒得瞒他，“是我爸爸……现任夫人跟我说的。” 曹一方张了张嘴，但也没追问，其实他真的很好奇，谢妍婷后妈到底何方神圣。 “邱丕就属于垃圾人，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就好了，不然惹得一身骚……而且我看网上都在吐槽他，看来我家曹公公路人缘很棒呢。” 本来谢妍婷也就这么随口一说，却见曹一方表情稍微变的有点不自然。 “怎么啦？”她问。 曹一方看了看她，觉得谢妍婷还是保持一些天真的好，自己正在做和以后还会做很多的事，就不要和她说了。 “没什么，我以后会注意的，我最近是有点冲动了。”曹一方在她鼻尖刮了一下，道：“以后所有的问题，我都会用脑子来好好解决，你不要担心。” 谢妍婷却莫名有点在意，却又不说上来哪里不对，只是抓住他的手：“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专心拍戏就好了，不要把心思放在其他地方，独善其身比什么都好。” 曹一方微微一笑，又嗯了一声。 谢妍婷还是不太放心，抓紧他的手，叮嘱道：“要做个好人哦！” 曹一方笑道：“你怎么跟我爷爷说话的口气一样。” 外头隐约又有点什么动静，不过此刻两人都没听到。 谢妍婷问他之后的打算，曹一方说可能会参加一下综艺，然后提一提名声，赚了些广告商的钱，就先去买房子。 “这么急买房子干嘛？”谢妍婷问。 “小农思想咯，总觉得买房以后才有资格结婚。”曹一方道：“我打算先买一套不大的，以后多挣点钱，再买一套大平层公寓，或者远一点的别墅。” 谢妍婷装作满不在乎的低头拿布丁，偷偷的笑了笑，然后又正色道：“我不在乎的。” 曹一方正色道：“可我在乎。” 谢妍婷其实潜意识里就不存在男人那种挣钱养家的压力，她考虑的问题会在一些很奇怪的高度，比如她现在没有设身处地去想曹一方面对自己的潜在压力，而是高屋建瓴道：“那就多贷款，别急着买大房子。我最近一直听我爸说，国内的房产做到头了，经济形势已经非常危险……” 说到这，谢妍婷小声道：“这话你别跟人家说，要让他们知道是谢宇说的，指不定有什么乱子呢。” 曹一方笑道：“放心，我说了也没人信。” 谢妍婷跟他说了很多，一旦说出来，无论出现在影视剧还是文学作品上，都会被顷刻间404的内幕消息。 总而言之，她老爸和很多房产商，包括电商龙头等有庞大资金的大商人们，都开始把手伸向文化产业，有的试图转型，有的纯粹是为了利益或者规避风险。 为什么？ 因为一旦经济危机，社会全体洗牌，那时候将引来文化产业的盛世时代，一如好莱坞的黄金时代。 关于未来宏观局势可能的大变，此刻的曹一方并没有多想。 一直到十一点多，他才讪讪的从包里拿出冰镇肉串来，换来谢妍婷一个目瞪口呆。 “烧烤不？”曹一方讪笑。 “你干嘛！”谢妍婷力图阻止：“你什么烧烤用具都没有，怎么烤啊！而且这里是景区！根本不能野外烧烤的！” “按照规定，这个点我们也是不能上山的。”曹一方认真说道。 谢妍婷哑口无言。 是啊，她利用金钱的魔力破坏规矩在先。 但她还是不能接受，万一被夜间在山下值班的管理员看到了，那不是……那不是…… 很麻烦吗？ 曹一方用一种传xiao式的语气神态开始洗脑：“婷婷啊，我知道你来看星星，是解压的一种方式，相信我，有一种方式，解压的效果比看星星看月亮要有效百倍。” 谢妍婷愣愣道：“就……烧烤？” “不。”曹一方眼神坚定：“是破坏规矩。” 作为一个守序阵营的女孩儿，她还是坚决不能同意这种在景区做烧烤的恶劣行为。 十分钟后。 “这样真的可以打起来火吗？” 谢妍婷并拢双腿，蹲在一旁，傻不愣登的看着。 曹一方在一片几乎没有杂草的土坡上，隆起了一堆干到快解体的木屑和杂草，上面堆放着到处搜罗来的树皮和树枝，他为此居然花了整整一个小时。 此刻他已经试过钻木取火，打火石打火星等多种野外求生技能，均告失败，他抹了把汗，拿出打火机，噗擦一样就点燃了。 还好暂时没什么风。 谢妍婷看到点燃的火苗，眯起眼问：“所以你刚刚都在干嘛？” “只是想在女朋友面前装个逼，但是技能还不够熟练……”曹一方没有一丝一毫的尴尬，就这么坐在地上，拿着肉串开始在火苗上烤：“那就只能偷个懒啦。” 曹一方的烧烤水平就不用提了，不是半生就是焦糊，在浪费了几串后，慢慢的掌握了一些技巧，于是烤肉的香气慢慢扩散，进了鼻尖，再次激起二人几分食欲。 谢妍婷其实对曹一方这种不规矩的行为是有点抗拒的，但是慢慢的，她也暂时放下心理负担，跟他吃着聊着，打闹起来，然后感觉越来越放松。 原来破坏规矩真的感觉不错诶…… 曹一方坐在一小搓篝火前，看着谢妍婷有点人来疯的在月下独舞，她舞蹈水平一般，此刻也只是随便转悠几圈，可架不住人美啊。 头顶无垠苍穹，一轮圆月高悬。 月华之下，篝火之侧，披星戴月的姑娘拎着裙摆蹦蹦跳跳，长裙飘然如黑暗中一团白色的火焰，她舞得如同谪仙下凡，笑容罕见的灿烂。 没多久又拉曹一方跟她一起跳，踩了她几脚后，小姑娘就消停了。 然后靠在他的肩膀，默然无声的看夜空，间或往火苗里塞几根干树枝。 曹一方难能可贵的为她唱歌，用比原唱低十八度的音，高音唱成低音，却意外的还算好听。 “海浪无声将夜幕深深淹没，漫过天空尽头的角落……大鱼在梦境的缝隙里游过，凝望你沉睡的轮廓……” 谢妍婷闭着眼，睫毛一颤一颤：“真好听，谁的歌？” 曹一方知道大鱼这首歌，该次元并未出现，便很随意的拿来献殷勤：“我给你写的啊，你不是说你要搞单曲吗？以后出去做宣传的时候有歌可以唱……你唱歌那么好听，当歌手都行，但你不适合太俗气的口水歌，我觉得今晚的星空配你，配这首歌，很有味道。” 无形装逼，最为致命。 谢妍婷睁开眼，紧紧盯着他的脸，满是仰慕之情，她此刻并没有多说什么，比如夸一夸我的一方宝宝这么厉害啊之类的，从曹一方给她写过那首动漫人物的颂歌那会儿，她一直都相信曹一方的才华。 她只问：“这首歌叫什么？” 曹一方道：“大鱼。” 谢妍婷品了品，笑道：“好简单的名字，我喜欢。” 这时，先前听到的那一声“嗷呜”声，又响了起来，这次明显离的很近了。 曹一方噌的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卧槽，不会真让我们撞上狼吧？” 结果刚站起来，就看到身后不远处的山坡上，有个黑影往下闪了过去，同时还响起了狗叫声。 “嗷嗷嗷嗷！” 曹一方定睛一看，好在今天月光皎洁，这个距离不至于两眼一抹黑，好像是好几只野狗在追着一只小狗，他这才放心：“没事，是狗。” 谢妍婷也看到了，叹了一声：“现在怎么到处都是流浪狗。” 两人本来也没当回事，帐篷里佛叔准备了一整个军火库……几条流浪狗没什么好怕的。 但他们看到前面那只狗不但小，而且还跛，片刻后就被后面的狗追上了，一拥而上，马上就是一阵凄厉的惨叫。 “嗷呜——！嗷呜——！” 这时这几只狗理他们俩已经很近了，大概也就百来米的距离，他们看到小狗嘴里吊着一个塑料袋，这时被其他狗奋力扯烂，然后分食着什么。 还有两条狗狂野的往小狗身上下嘴，看上去完全不像是打闹。 谢妍婷说：“我们……” 曹一方二话没说，赶快拉着谢妍婷回身跑去帐篷，从包里抽出一根佛叔准备的电棍，然后又冲了出去，经过那一丛快要熄灭的篝火时，本来他想弄点火苗过去吓吓狗，但看着也没处下手了，干脆拿着剩下没吃的几根生肉串，就跑了过去。 谢妍婷紧跟其后。 “嘿！你们几个……”曹一方义正词严：“放开那条狗！” 走到近前，曹一方才看清几只大狗身板不小，此刻被他乍一吼，吓得浑身一抖，但却没有走开，只是抬头愣愣的注视着这个莫名其妙的人类。 谢妍婷拽了拽他的衣角，“小心点，要不我们回去吧，它们好像不怕你……” 曹一方见地上那只……说不清颜色的脏狗，已经倒在地上起不来了，浑身都在抽抽，但还是尽力抬头看向自己。 它身前的垃圾袋被撕开，里面掉出来的除了易拉罐、纸巾之类的垃圾，还有些没吃完的三明治和面包，还有些看不出本来面目的粘稠物体，看起来……像是几只大狗来抢小狗找到的食物。 曹某人认识的人越多，正义感就越少，如今剩余不多的，落在了这条狗身上，于是…… 他发出了震耳欲聋的狗叫。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吼——！”曹一方呲牙咧嘴，张开双臂让自己显得更庞然，对着几条流浪狗一阵狂吠，他太过用力，最后一口老痰卡在嗓子眼，甚至发出了狮子吼。 吓傻了几条狗，也吓傻了谢妍婷。 结果很快，几条狗反应过来，一声没吭转身就跑。 跑得风驰电掣，贴着草面飞翔，跟逃命没两样，转眼就从他们眼前消失了。 曹一方还很得意，扭头道：“看到没有，这就是高等生物的威压。” 地上那只狗狗，发出几不可闻的嗷呜声。 两人赶紧走过去，低头看了看它。 这只狗实在太脏，只能看出浑身灰黑灰黑的，浑身的毛发都虬结在一起，腿上、屁股、还有腹部都有伤口，腹部的伤口还在冒血，看起来是活不久了。 两人一时间沉默不语。 曹一方看了看自己手上，还有几根肉串，尝试着递过去。谢妍婷提醒：“腌制过的肉，狗狗好像不能吃……” 曹一方道：“狗命都没了，就别考虑怎么养生了吧……” 谢妍婷觉得很有道理。 脏狗看到肉串，鼻子嗅了嗅，然后嗷呜一声，一小口咬了上去，然后也不扯下来，就咬着杆子努力的就开始嚼。 谢妍婷看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它好像还是只宠物狗，看，它脖子上有项圈，绳子磨断了。” 曹一方也看到了，他也不知道这狗是和主人走丢了，还是被遗弃了。 眼下也没什么好说，让它死前吃饱，就是他唯一能做的。 吃了几口，脏狗就没了动静，眼睛也闭上了。 夜里忽然变得特别冷，两人也因为这个小插曲，搅乱了今晚看星星的心情。 “我们……”谢妍婷眼泪忽然扑簌扑簌的掉下来了：“我们要不要埋了这只小狗。” 曹一方把剩下的肉串放在狗嘴前的地上，搂着谢妍婷转过身，说了句自己以前都觉得残忍的话：“土葬和天葬只有人才觉得有区别，弱肉强食，它没了主人，就落到了自然界，各安天命吧……而且，太脏了，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病，没必要。” 两人渐渐走远，谢妍婷道：“虽然知道……但亲眼看到，还是觉得残忍……就算弱肉强食没错，但它是宠物狗出生，这太不公平了……” 曹一方嘴唇动了动，什么也没说，却想到了很多。 人的世界……也没什么公平可言吧。 忽然，他停了下来，转头看着谢妍婷，眼睛瞪大了：“你听到了吗？” 谢妍婷没反应过来：“听到什么？” 曹一方神经质一样，看着身后的方向：“你听。” 谢妍婷侧耳倾听，只闻风声。 曹一方却忽然往身后跑了起来，速度之快，谢妍婷一时还真跟不上，还没跑到，只见他已经抱着那只狗飞奔了回来，满脸兴奋和喜悦：“没死没死没死没死啊啊啊——！” 他一部也没停，一路冲进了帐篷里，拿出手电筒来，然后对谢妍婷说：“告诉佛叔他们！我们现在下山，无关紧要的东西先搁在这！” 谢妍婷赶紧点头：“哦哦！”然后马上去找对讲机。 快步往山下走时，曹一方只穿着那件帽衫单衣，但却完全不觉得冷，他看着怀里这只眯着眼呜呜呀呀半死不活的狗，神经兮兮的对它说道：“算你运气好！你今个见到上帝了！去他妈的弱肉强食，爸爸给你逆天改命！” …… 凌晨，某小型宠物医院值班室。 一名男兽医花了很大功夫，帮这只狗清理伤口，消毒，缝合，包扎，输液，累的满头大汗，他本来是觉得没什么好救了，这只狗体质忒弱，伤势又严重，而且看着还是流浪狗。 他本来说，就它还不如重新买一只。 不过他接下来还是发挥出了从业以来最精湛的医术，把这只死……半死不活的狗给吊住了一口气。 一个人弄完这些，他已经累的满头大汗。 没办法啊，两个明星深夜造访，逼着他必须救活，还用一大笔票子诱惑他，干不成不行啊…… 为了医者的荣誉，拼了！ “怎么样了？”曹一方紧张的问道：“能活下来吗？” 兽医同志擦了擦汗：“不知道啊。” 曹一方很难受，掏出一张贵宾卡轻轻放在兽医手里，眉眼凄楚：“拜托了，同志。” 兽医受宠若惊，紧紧的抓住那张卡：“我一定拼紧浑身解数，药物和营养剂我都用最好，要是救不成，我就陪它……” “哎哎哎哎……”曹一方赶紧道：“不至于……”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com。妙书屋手机版阅读网址：.com 第三百零四章 为聪明的女人估值 …… 这只从天而降的小狗，砸碎了两人大好的良宵。 不过约会的发起人，她此刻并不觉得遗憾，相反，看到自己男朋友为了一只濒死的流浪狗，激动的几乎失了智，差点把自己都甩在了屁股后头，只觉得……非常可爱。 她希望自己男朋友是个善良的人，而非……自己父亲那样太渴望出人头地的男人。 谢妍婷看着小型手术台旁边，以一个特别难看的姿势蹲在那里，凑在小狗身前的曹一方，她微微一笑，然后走到佛叔身旁，跟他嘀咕了几句。 佛叔比了个OK手势表示了然，然后就走过去，勾着兽医的脖子开始聊起天来，大致就是让他对于今晚两人一起来的事情保密，不要对外说。 毕竟恋情还在保密呢。 “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想把你救过来。” 灰黑色脏狗现在还不能洗澡，还是脏成拖把的鬼样子，不知道是太过虚弱还是因为药物作用，眼睛已经合上了，离得这么近，能很明显的听到喘气声，湿乎乎的鼻子皱了皱，然后又猛地喷出一股鼻息。 曹一方趴在边上念叨，这会儿他也忘了，之前自己还说这狗脏，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毛病会感染，反正就扒得很近，满眼嫌弃又不想走开：“你要是只野狗也算了，偏偏你也不是，你要刚刚死了也就算了，偏偏你还撑着不死……你说它们为什么欺负你啊？大家都是狗，不是应该互相帮助吗？是不是你不合群啊？” 这时兽医走过来，“撑过去今晚，说不定就能慢慢恢复了，这只是宠物狗，之前都打过针的，主要就是外伤，还有它可能饿了很多天了，虚得不行，你看，血都没留多少。” “谢谢大夫了。”曹一方看着它，疑惑道：“这狗它是什么品种啊？这脏的我看不出。” 兽医说道：“应该是哈士奇。” 谢妍婷走进来，听到此话，颇为惊喜的和曹一方对视一眼：“还真被你蒙对了！难怪它老是学狼叫！” “呃，它不是学狼叫。”兽医解释道：“因为血统和狼很接近，这种狗平时就这么叫。” “啊？真是哈士奇啊？” 曹一方用更加嫌弃的目光看这条狗，然后委屈的看了看谢妍婷，最后把视线转向兽医：“要不还是掐死吧。” 兽医震惊：“啊？这……” “别听他胡说。”谢妍婷笑道：“你敢掐它他就敢掐你。” 兽医皱了皱眉，听的有点晕。 “我看天都快亮了，折腾了一宿。” 曹一方看着他们几个说道：“你们都回去睡吧，我反正最近没什么事，留下来再观察观察。” 在外人面前，谢妍婷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回头小狗如果没什么事了，记得跟我说一声。” “那我们就走了。”佛叔问道：“你把包留在帐篷里了吧？那还要不要？” 曹一方摇头：“不要了，那里面也没什么东西。” 虽然曹一方说让他们走回去，但作为贴身保镖兼部分助理，贾潮还是要客气一下的：“曹老板，我就不……” “对，你留下来陪我。”曹一方马上接口。 “呃……”贾潮只好从命：“好的……” 啊……怎么办……其实我也好困啊……曹老板要在这陪狗陪到什么时候呢…… 他困得干脆闭上了眼睛，默默的坐在宠物急诊室外的长椅上。 离开之时，谢妍婷冲曹一方勾了勾小拇指，他见状就跟了出去。 “抱歉啊，今天没能好好陪你。” 谢妍婷伸出修长的手臂，勾住他的脖子：“没关系啊，虽然我还有很多话想说却没来得及说……”她抬头莞尔一笑：“不过来日方长嘛，聊天而已，不急在一时半刻，救命要紧。” 这次看星星，谢妍婷确实是有解压的想法，因此也确实有很多话来不及说，譬如下部戏的表演方面，她本来还想让曹一方指点；譬如她发现江立身这个大狗仔，居然和自己住在同一个住宅区，并且自己老爹已经和他有所接触。 曹一方反搂着婷婷的腰，感受了一下触感，他闭眼皱眉：“太瘦了，要多吃点补补。” 谢妍婷贝齿咬着下唇，挑逗的笑：“你不喜欢啊？” 曹一方眯眼看他，色迷迷道：“我喜欢肥瘦相宜的。” “呸！”谢妍婷锤他肩膀，笑道：“我又不是五花肉！” 他们此刻在一个离景区不远的村镇上，这家宠物店对面是一片荒凉的商铺，这个点没有一家是开了门的，所以才敢在还未褪去的夜色里，这么肆无忌惮的搂搂抱抱。 “走啦。”腻呼了一阵，谢妍婷在他脸颊印了一口。 “拜，回头我把大鱼给你。”曹一方挥手。 谢妍婷似乎格外开心，走了几乎又回头，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双手送上飞吻，曹一方摆出捧着心口中弹的姿态，将将要倒在地上，不远处车里的佛叔都看不下去了，按了按喇叭。 “来啦来啦！” 曹一方目送着谢妍婷飘然似的飞了过去，钻进了车里，然后又马上出现在副驾驶座上，用力冲他挥手。 他也挥手，咧嘴微笑，恰在此时，第一缕朝阳的光亮，从东方乍现，照耀在他脸上。 灿烂纯真，一如少年。 保姆车开走了。 曹一方从兜里拿出手机，看到新加的那个微信上，早已经发来了几张停车场拍摄的照片。 镜头距离不远不近，刚刚好可以认清邱丕和白思安的脸。 他退了两步，站在这家宠物医院的遮阳板下，阳光从他的脸庞褪去。 看着这几张照片，曹一方笑了笑。 弱肉强食，谁是肉？ 你们都厉害，都有背景，那就让你们神仙打架去吧。 没有主子的野狗，还是得猥琐发育，长大了才有力气咬人啊…… …… 翌日，捡到的脏狗已经稳定，曹一方在兽医诚恳的建议下，带它转移到了京城三环内的一家较为高档的宠物医院，这里有专门的化验室、输液室、X光室，有最权威的兽医，最漂亮的前台…… 呃，总而言之，脏狗原地飞升，因为有了个好爸爸，它开始享受皇家待遇。 曹一方早就让贾潮去睡了，这小眼睛还以为自己闭着眼不会被发现在打瞌睡，看他这么困乏，曹一方也不忍心虐待员工，自己忙完了这只狗的种种琐事，才回到酒店休息。 一觉睡到下午，曹一方起床让酒店送餐，然后边吃边看新闻，按照惯例直接掠过第一页的政治，不是他不关心，主要是……算了。然后他看了看财经频道，感受了一下经济形势一片向好，用前世的经济学知识和基本逻辑过滤了一下，发现最后没剩几句真话，最后看娱乐版面。 很多都是金鹰节颁奖晚会的相关内容。 昨天他在车上就把南湖卫视的颁奖典礼给看完了，说真的，感觉还不错呢。 我们总是喜欢拿各大电影电视节，去跟国外进行横向对比，尤其是美国……当然这也很正常，毕竟国家崛起了嘛，总想在各个领域都比一比，最好能满足一下虚荣心，实在不行也能恨铁不成钢的批评几句，以资鼓励。 但国内的各种电影电视节，尤其是颁奖晚会，对比的特别明显，国内晚会偏庄重严肃，实际就是官方味浓，曹一方参加的不多，现在能拿出来对比的就是之前的白玉兰奖。 一排领导坐那，端庄肃穆的看着舞台，衙门味十足，就差几十个衙役一起喊威武了。 以后他参加国内各个电影节，会感到更糟心，近些年大家都太忙了，很多艺人拿完自己奖项赶紧走，就仿佛这地方邪气太重，蹲久了容易怀孕一样，以便秘的姿势坐在那等，完事了以投胎的速度往外冲…… 很没有气氛哒，这点跟美国众晚会真的没法比，他们太热闹了，尤其是奥斯卡，跟国内春晚一样。 这点至少南湖卫视试图把颁奖晚会做的热闹一点，有趣一些，这一点从收视率上就可以看出来，对比其他晚会，他们还算是成功的。 昨天的颁奖晚会也一样，唱跳节目都在水准之上，两位卫视抗鼎的男主持，加上几个颜值尚可的女主持搭配，发挥正常，嘉宾也都很给面子，互相之间，言语打趣，商业吹捧。 意料之外也情理之中的，是本次金鹰女神林欧，拿到了最佳人气女演员奖，这是金鹰艺术节的大奖，水晶杯，而非金鹰奖的金杯。 林欧是个混血美人，曹一方还没穿过来之前就开始红，之前在以演员之名也搏了一波热度，可惜暴露了演技不足的事实。 但这不妨碍南湖卫视捧，她本身人气也足够高。 今天的娱乐新闻几乎有一半都是关于她获奖引发的种种争议…… 先不说她。 获得提名也获奖最多的电视剧，还是崔观海主演的刺圣。 这部剧太牛逼了，明明只是一部普普通通的宫斗剧，但因为女主足够心狠手辣，制作又比较精良，愣是被推到了史无前例的高度，一边远销海外，帮日韩的姑娘们都洗了洗脑子，看到没有，别整天期盼着被男神临幸了，幸福是要自己争取的，把对手全部干掉，男神就没有选择了。 实在不行，把男神也干掉，自己当皇帝好了。 当然，刺圣的结局，女主并没有当上皇帝……但好歹踏踏实实的坐上了太后的宝座。 不管怎么说，大女主的意识，正在传播和肆虐……相比之下，国产爷们剧就相形见拙了，可以说的上阴盛阳衰。 金鹰节，观众喜爱的男演员奖，获奖者是贺兵。 贺兵，就是之前白玉兰奖大家公认最可能得奖的演员，刺圣里的皇帝，曹一方后来听说他貌似和江海市政府方面都有点过节，所以才没有来……这个就很猛了…… 这是个实力派，如今拿到金鹰奖的视帝，也算实至名归。 视后这次不是崔观海，或许是看她拿的太多了，本届视后是一个他都没太多印象的名字。 谭燕。 曹一方对此世界的明星们还不够熟悉，这个女艺人他知道，但没接触过，而且谭燕的相关娱乐新闻非常少，是个很低调的女艺人，据说是个红三代。 曹一方并不知道，他前些日子给谢妍婷把香蕉饼做成了屎后，除了他们俩外，最先看到的第三人，就是谭燕。 这是谢妍婷仅有的闺蜜。 他关注了一下谭燕获奖的影视剧，是一部抗战的片子，他有看过几集，精良有余，内蕴不足，只能算是矮子里拔将军的作品。 其他奖项他倒不是很关心，只是关注了一下自己的熟人。 沐小鱼这个徒弟，冒头的趋势很快，虽然没有得奖，但因为她大量的参与作品问世，获得了不少提名。 薛梦蛟多部作品获得提名，同样没奖。 其他几个也一样，唯一获奖的是铁头娃祁岩，他拿了个观众喜爱的男演员奖。 接下来老头组。 最佳编剧奖，田安邦，就是谭燕前面获奖的那部抗战剧。 最佳导演奖，萧笑生，刺圣老本能吃一辈子了…… 最佳表演艺术家，肌肉老头王治坤，曹一方忘不了这个黄老邪，因为他有一身自己梦寐以求的肌肉…… 其实这次自己和谢妍婷应该去的，至少谢妍婷应该去，仙剑和助攻大师都算在今年入围的电视剧里，她还是金鹰女神投票的艺人之一，不过一直保持在第三名到第四名之间，所以连她自己都没当回事。 不过谢妍婷主要是已经打算转投电影的圈子，电视圈的活动便没再上心。 而曹一方是早就得到了陈娅蛮的告知，她表示这次颁奖，她没去做评委公关工作，主要原因是今年竞争激烈，基本上像样的奖都瓜分完毕了，况且他刚拿到白玉兰视帝，这里暂时轮不到他。 其他小奖就没必要去争取了。 等他和邱丕矛盾的消息传出来后，基本上就更别想了……因为这属于生活作风问题，南湖卫视一贯小心谨慎，抱着宁可杀错不可放过的想法，这二位就算本来有戏，接下来也就没戏了。 总而言之，曹一方和谢妍婷半点也不遗憾的错过了这次颁奖。 他接下来去做了点别的事，正事。 首先电联陈娅蛮，告知她，邱丕的照片在自己这里。 陈娅蛮仿佛永远都在路上，她听到曹一方的话后，其实感觉是很无奈的，“所以呢，一张邱丕和白思安在车库亲吻的照片？谁在乎？你拿出去卖给小报都没几个钱。” 曹一方戴着耳机坐在床上，屈起双腿正在用平板跟叶松桦聊微信，同时一心二用与陈娅蛮打电话，语速还飞快：“白思安到现在还是苗迎松的正规女友，这张照片别人没兴趣，他有兴趣，邱丕是小狼狗，苗迎松就是小老虎，白思安是块被抢的肉，这照片可以驱虎吞狼。” “等等……”陈娅蛮声音有点疑惑：“苗迎松这人我不太了解，他的影视公司好像还不算很有实力吧？” “据我所知，苗迎松是他家族里唯一一个智障。” 曹一方快速说道：“他家官商结合，老爸叫苗振东，匡吉国际集团创始人，榜上有名，对，他家有矿，矿主家的傻儿子；他妈是电影局制片处处长，正的！这二位的段位还不算什么，他两个家族里的高官富商加起来能组成一个加强排……他算不算小老虎？” 陈娅蛮都听傻了：“我了个去……这俩家族我听说过……话说你怎么知道的？” “我一朋友告诉我的。”曹一方没细说：“我只是把信息告诉你，想知道你打算怎么做？” 陈娅蛮反应也够快的，她秒秒钟就回复道：“虽然不确定苗迎松会不会恼羞成怒，但我可以分几步走，先让几个媒体平台，透露这个消息，但不拿证据，接着白思安和邱丕要么不作答，要么否认，不管苗迎松信不信，这都是个积怨的过程，如果他信了，之后他会更生气。” “按你说的，苗迎松经常去剧组找白思安，白思安虽然不想公开，但苗迎松在事实上已经公开了，那这样一来，我可以找人去采访苗迎松，把事情先炒开。” “等到大家该澄清的澄清了，脸都洗干净了，我再把这张照片拿出来，这样打得才重，苗迎松也可能更下不来台，对现代男人来说，一顶绿帽子还没什么，让所有人都知道的绿帽子，才更有可能让他怒发冲冠，为了找回面子而去找邱丕麻烦。” 一口气说完，陈娅蛮反问：“你觉得呢？” 曹一方似乎想都没想，立刻说道：“我觉得很好，先这样，我考虑一下回头给你答复。” “等等……”陈娅蛮在说完了那些话后，忍不住问了一句：“可你知不知道，做这些事对你是没有帮助的，你就算把他整得很惨，也只是出口气罢了，没有任何实质上的好处，何必要多此一举呢？” 曹一方从打电话到现在，语速一直都很快，手上平板电脑的聊天界面也没有停下，这时，他停下手，稍微休息了一下。 然后回答陈娅蛮。 “眼光放得长远一点。” 他笑道：“邱丕现在还比我资源多，比有底子厚，比我咖位大，而且他已经把我当成了敌人，这既定事实，我们不可能随便和解，在这个前提下，敌人的麻烦越多，我的麻烦不就越少吗？” 电话那头的陈娅蛮愣住了。 曹一方最后说了句：“挂了。” 然后挂了电话，他又打给罗素，把和陈娅蛮说的那番话，同样跟罗素说了一遍。 “我把信息告诉你，是想知道如果你是我，你打算怎么做？” 第三百零五章 神雕将映 …… 曹一方的电话响起之前，罗素正在美容店里和朋友一起做spa，暖色调的按摩房里点着檀香精油，两个女人光着背趴在按摩床上，一边一个女技师正在帮她们精油开背。 聊了片刻，嗅着宁神的熏香，这会儿她们都有点昏昏欲睡了，不过罗素有个习惯，无论任何时候都会保持手机开机，且私人手机号从来不会变动，给客户以绝对靠谱的印象。 毕竟灰色地带的从业者们，要让人有放心的印象实在太难了，如果经常打不进电话，客户或许会怀疑你是不是被当局请去喝茶，一来二去，以后再给单子也会三思后行。 都是大客户嘛，特别是有些身价不菲的企业领袖，多疑保命。 好在自从放弃了商战领域，专门从事娱乐圈的项目后，罗素已经感觉轻松愉快多了。 直到遇到曹一方。 手机自带的铃声响起，罗素睁开沉重的眼皮，慵懒道：“麻烦您，帮我拿一下手机可以吗？灰色的那个挎包，打开就看到了。” 有素质的客人谁都喜欢，女技师微笑答应，帮她拿来了手机，罗素接起后，刚笑着道了声好，却只听那边噼里啪啦说了一大串话，她赶紧提神静听。 听完之后，罗素都有点懵了。 怎么感觉……这位曹先生在给自己出面试题呢？ 慌是不可能慌的，大风大浪都趟过，只是许久没被人试探考验了，罗素倒有了点久违的紧绷感。 稍做思虑，她小声道：“曹先生，我这儿有些不方便，稍等片刻，我给您回电，您看可以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随后说道：“多久？” “三……”罗素本能的想说三十分钟，打算做完spa再回电，但她总觉得曹一方这次电话里满是试探，干脆改口：“三分钟后给您回电。” 曹一方语气轻快了点：“OK，等你。” 电话挂断后，罗素二话没说披起衣服，跟自己朋友说了声抱歉，然后匆匆走向外间茶歇室，一直走到窗口位置，看着窗外喧嚣的街道，开始思考刚刚曹一方说的内容。 罗素一贯思维缜密，甚至容易对很多鸡毛蒜皮的动静做出过度解释，不过曹一方现在毕竟只是个C类客户，她也不至于花太多心思去揣摩，想得差不多了，等两分半一到，立刻拨号过去。 曹一方接起，笑道：“真准时。” 罗素也笑了：“服务业嘛，守时就是守信。” 曹一方道：“洗耳恭听。” “呃……”罗素难得楞了一下，随即自嘲般的微微一笑，立刻说道：“最简单的做法，我可以帮您立刻联系一家网络媒体，然后把照片廉价卖给他们就行，很多小网站很多不在乎蚊子肉大小，有八卦就放，能抄则抄，但他们给不了多少费用。另外，港台的八卦报刊倒也可以，反正你不在乎这照片的影响力，只要苗迎松看到就行，他们给的价格会比……” “罗素啊。”曹一方的声音又冷淡下来：“搞清楚重点，我不是靠卖照片挣钱养家的狗仔。” 罗素被打断，也有点不快……她只是想把事情说的尽可能清楚，周到，全面。当然啦，客户既然追求效率，那她也只能灵活一点。 “好的。” 罗素整理了思路，飞快说道：“我可以匿名把照片同时寄给几家小媒体，确保事情肯定曝光，事后我马上让人写多篇软文，八一八白思安糜烂的私生活，当然，内容我随意发挥，半真半假就行了，苗迎松是她正牌男友，并且一手把她捧起来的事，我也会写明，主旨就是嘲讽吧，苗迎松的脾气差，好面子，事情一旦把他扯进去，一定就怒火攻心。” 随后，她补充道：“但是你和邱丕才刚刚有过矛盾，这事别人看不出，邱丕的公司内部肯定会觉得指向性太明显，就算没证据，也会怀疑到你头上，为了避免你的麻烦，可以多做一点铺垫工作。” 曹一方问：“比如？” 罗素笑道：“比如，苗迎松曾在微博上语言攻击过你和邱丕，邱丕风评又素来不佳，我可以捏造一个矛盾，就说苗迎松先前针对邱丕，本身就有怀疑他和自己女友偷情，所以照片是苗迎松雇人去偷拍的……这样一来，动机明确，邱丕那边绝对不会想到是您在操作这件事。” 说完后，又是一段沉默无言。 罗素都有点压力山大了……她其实觉得自己的方案挺到位的，帮客户藏好自己，做好清理，这其实一直都是别人忽略的重要细节。 结果电话那头的曹一方，许久后只是说：“知道了，谢谢，拜。” 随后就挂断。 罗素站在窗口，穿着薄衣吹着冷风，一脸懵逼。 …… 电话打完，曹一方在微信上也和叶松桦这个小狗崽结束了聊天，他摘下耳机，半躺在酒店床上闭目养神。 同样的信息，给到了自己的经纪人陈娅蛮，还有这位业务范围远超水军之外的信息战顾问，他马上就发现了不同。 他其实自己也有想法，但他更有自知之明，术业有专攻，兼听则明。 陈娅蛮不愧是阴谋诡计的天才，攻击性完爆罗素，她的想法实施起来效果一定会更好，或者去除掉两个人说法中雷同的部分，根本没什么可比性。 罗素的强项是防守，职业性决定的吧，她大多数精力都花在了如何规避风险，当然，这也是一个莫大的优点。 曹一方其实蛮头疼的，他从来没试过主动出击，用阴谋的方式去攻击别人，为了做的尽可能聪明一点，他要很努力的去思考，以免被自己的恶意反噬。 如果能够完全信任陈娅蛮就好了……直接让她和罗素联系，强强联手，帮自己搞定所有的事情。 这是他以前偷懒的想法。 其实曹一方真的开始努力的动脑，以他“多年”旁观贵圈的经验，很多事情不言自明。完全信任经纪人的艺人有多少？其中被坑残了的又有多少？ 就好像以前的皇帝和分权的丞相，最好的模式，一定是痛苦而纠结的，互相掰腕子，永恒的角力。 皇帝一言堂会做出很多愚蠢的判断，而丞相有了过多权力，则会侵害皇帝的利益……这几乎是一定的，在巨大的利益之前，人性根本靠不住。 遥远的未来他或许有机会做甩手掌柜，只顾自己专心拍戏，其他事情交给专业的团队来搞定……但目前他没有，所以必须有一段辛苦而漫长的学习过程。 思虑再三后，曹一方又联系了陈娅蛮，把两个方案综合了一下，给了她部分任务去做，另外一部分，他自己又给罗素发了信息。 于是静观其变。 …… 十一月初，晚秋将尽，神雕侠侣播放在即，南湖卫视已经在节目广告间隙，大量插播预告，紧接着上一部仙侠跟风之作《天君》。 这也是一部大热的作品，刘远阑导演出品。 没错，这个刘远阑就是和吴玉导演反目成仇的那位，嘴上说着不要，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吴玉第一个吃螃蟹，他就赶第二个，在仙剑播出掀起一阵仙侠热后，立刻抓紧机会，低价买了一位知名网文作者的版权，然后抓紧跟了一波风。 从立项到播出，总时长两个月，可以想见作品质量有多么捉鸡……但没关系，刘远阑确实会抓市场，站在风口，猪亦飞天，一部粗制滥造的剧，也赚的盆满钵满。 国内这样会抓机会的人不少，但跑得快的才能吃得多，在他后头还有大把人都买了仙侠的版权，但版权费也被炒得越来越高，卖了天君的那位作者，估计已经蹲在马桶上掩面而泣，痛斥写作网站坑惨了自己…… 而今追着这股风气，已经有六部仙侠作品先后在各个频道上映，还有十几部作品已经立项和筹组拍摄。 不过虽然这些追着屁股咬的仙侠剧站在风口，号称着自己是武侠剧的升级版，可神雕侠侣这个曾经的新派武侠，经典IP，在邹润秋的金字招牌加持下，依旧强势，吸引眼球。 大本营已经上过了，曹一方接下来没有什么宣传任务，邹润秋这个导演倒是很给力，毕竟是自己公司出品的作品，正在到处卖力的宣传着，左边舔着老脸跑到选秀节目去露个脸，打几句广告，右边又开了个什么武侠论坛会，请了几个耄耋之年的传统武侠作家，大谈武侠未来的革新的发展，并且对所谓的仙侠剧风潮嗤之以鼻，以此吸引新闻热点。 连带着类型小白网文也被老作家们一顿抨击。 帮这部剧花钱买热搜也成了常态，神雕各种奇葩的话题展开。 【最忠实于原著的经典巨作，邹导演的巅峰作品】 【邹式神雕试映后好评如潮，实景拍摄诚意满满】 【南湖卫视的年末压轴大作，重燃武者之魂，侠客丹心】 还有拿演员来做文章的，当然大家也都没什么意见。 【曹一方拍戏时出现意外，险些真的断臂！后检查伤势，众人震惊！】 曹一方小拇指骨折的事……其实陈娅蛮已经炒过一次了……不过无妨，反正很多人还不知道，剧组接着炒冷饭，反正只要标题起的好，冷饭也能香飘飘！ 【杜若姮或成最美小龙女，但她却有这个致命缺陷！】 平胸而已……这些撰稿的媒体人真是何必…… 还有许多七七八八的古怪新闻热点，不一而足，让曹一方很好的见识到了邹润秋这等业内大导，在炒作宣传方面的功力和多么不遗余力。 这个当口，邱丕的名字，却又上了媒体热点。 第三百零六章 上套 …… 龙门剧组已经用极高的效率拍完杀青了，有理论说，网民的记忆力只有一周，虽不确切，但对网络热点的转移之快还是可见一斑，曹公公和这位痞爷的事在上个月就没掀起太大的波澜，事情才过了两周，很多人已经逐渐淡忘。 可这次明明没多大事，不过是素来风流倜傥的小痞爷，跟一个网剧出身的女艺人搞不清楚，却硬生生的被推上热搜多天，直到他的工作室反应过来，砸了大笔票子后才撤下热搜。 可这事没完，这事闹得很有节奏感。 对于无知的吃瓜群众来说，他们一开始是在几个网站上扫到一眼，类似这样的标题。 【邱丕停车场暗会神秘女子，疑似女友】 【痞爷又有了新欢？这次实锤了！】 【车震？邱丕和某女艺人尺度全开！】 然后他们就点进去，看到那几张普普通通的偷拍照片，无非是一个侧脸亲吻，拍的倒是挺清晰，邱丕的帽子下的半张脸十分清楚，毕竟成名日久，邱丕的脸大家都认得出，另一个女的也很快被娱乐圈小能手扒出是白思安，这下子，除了邱丕的“皮球鱼”粉丝们暴怒，吃瓜群众也很愤怒，纷纷发问谴责，问候小编全家老少。 因为他们不能接受这么凶残的标题党！ 我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看这个？！ 你特么还在人家脖子以下打码！你糊弄谁啊！ 啊……被糊弄的也不少，人口基础太大，傻子总是层出不穷的，很多人深信两人衣着不整，女方甚至可能露出了什么不和谐的人体部位，怎么说呢，马赛克是个好东西，看不透猜不透，弄假也能成真。 这个阴险的小细节，是曹某人憋着坏水想出来的，效果拔群。 好在媒体是真的没有节操，不然也不会如此配合。 这件事情本来都没发酵的资本，由于某奶妈或许打了招呼，因为几家盗图的大媒体很快就撤了，大家也对邱丕这货亲个女人见怪不怪，但是在众人意料之外的，事情并没有很快结束。 有一个被苗迎松怼过的网络大V号自发的跳了出来，说。 【咦，白思安不是姓苗的女友吗？前几天好像已经公开了吧？这绿帽子戴的贼快啊！】 这货是个半吊子律师，在网上说荤段子和讽刺国内一些民生现象莫名红起来的，反正挨过苗迎松的一顿喷，这下子找到机会反击，话里话外简直骚的不行。 这时也只有一小部分闲的蛋疼的网友关注了一下，然后发现…… 【咦，真的诶？苗大喷子的微博上还晒过这个女人的照片！】 苗迎松当时已经快爆炸了，只是在临近爆发的边缘，死一样的沉默……他没有回复，没有删微博，因为他当时在找白思安……这女人在突如其来的蒙逼之中关机了。 其实真要说起来，苗迎松还是有点名气的，在网上全靠口水喷出的名气，这种逮谁喷谁，见到什么热点都要发表意见的人，有是有，但着实不多，因此他微博都有三百万粉丝，当然，其中大部分是来跟他对骂的。 于是乎，这事关苗迎松的绿帽子，许多人开始被吸引了过来，苗迎松路人缘太差，大家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情过来酸他。人气一聚拢，事情就没完了，他们首先发现，在邱丕的照片曝光之前，原来苗迎松和白思安也被狗仔曝光了，这事没引起什么关注，白思安本来还不想承认，但是苗迎松很爷们的就在微博高调晒出白思安吃饭的照片。 这就算公开了。 后来还有人跳出来，自称什么知情人士，匿名说了一通白思安过去的黑历史，什么整容啊，被包养啊，私生活混乱啊…… 看着熟悉不？标准的泼脏水模式，没有任何新意，关键是…… 没有任何实锤的证据。 这当然不是失误，只是为了给苗迎松下套。 这位喷子同志分分钟上套，一通乱喷，各种维护自己女朋友的名声。 当时陈娅蛮还跟曹一方通了电话，说这位爷果然是他们家族里唯一一个智障…… 接着这位知情人士就消失了，只过了两天，又一个知情人士出现，在一个有名的论坛上说了说白思安和邱丕早已混在一起，这人就更心怀叵测，因为他说的很多都是真事。 甚至把林淳熙和邱丕在地下恋爱，因为白思安的介入而提出分手，导致邱丕躁狂症发作，因此迁怒一同拍打戏的曹一方，这才导致了曹一方还手事件的发生。 该论坛人流量虽然多，但这件事也是空口无凭，应该是没多少人理会的，可罗素的水军把帖子一直顶在首页，才吸引了许多人驻足，不少人其实是信了。 但依旧没什么用，看过就看过，最多心疼一下曹公公罢了。 因为对大家来说，热点就那么几天新鲜度，过去就过去了，没必要再执迷。 可是当事人在意，邱丕方面根本没搭理，苗迎松却又发了一篇博文，大骂造谣的人是嫉妒到变态的圈内辣鸡，认定了这是个看不惯白思安比自己红的十八线女艺人。 他是表态，当然是不信的。 至此，曹一方细化后的计划，铺垫部分全部完成。 直到邱丕的照片曝光，罗素大军开始发力，推动全民变成八卦侦探，寻找真相，然后这些曾经并不怎么被关注的破事，一下子重新翻土鞭尸！聚光灯打亮！全面揭底！ 两篇爆款文案现世。 【爱是一道光，绿到你发慌，白非白，绿真绿。】 这篇完全没遵循标题党真谛的古怪文章，却以内涵创新标题和丰富内容取胜，不但起底了白思安接触过的众多男性，还附带了她整容前的照片，还有几张和多位男性喝酒的照片。 主要论点集中在白思安身上，冒头却指向全文未提的苗迎松。 这篇文章出自一个最近才兴起的八卦>文章的作者更是一个没说过的无名小辈，笔名就用真名，叫做叶松桦。 另一篇【娱乐圈到底有多乱？起底炮王痞爷的三两事。】 这篇文章更狠，几乎是口无遮拦，不但含沙射影的涉及了邱丕和多位女星的隐私事宜，炮轰了炮王糜烂的X生活，直指他把违禁药物当跳跳糖吃，而且更是杀人诛心般的把矛头戳向了业内曾经的资深经纪人杨易云。 在文章中，杨易云被称为邱丕的奶妈，起底了过去的奋斗史和如今业内小BOSS般的身份地位，添油加醋的说了两人的关系，甚至为了助兴开多P聚会，明明半点实锤不拿，却自信满满说得有板有眼。 关键是，此篇文章，文笔辛辣老到，吐槽犀利幽默，字字戳人G点。加上最近出的重重新闻，让人不信都难。 更何况，绝大多数圈外人士，都坚定的相信娱乐圈要多脏有多脏。 这篇文章乃曹一方亲笔撰稿，然后让陈娅蛮润色修改，免得以后自己出版了什么文章，被人对比看出和自己文风接近，也是十分小心了。 最后，让罗素下面的人，发在天琊论坛和多个知名贴吧，完全靠水军的力量搞的满城风雨，众所周知，然后无数网民开始转载，铺得到处都是。 华盛也好，杨易云也好，没人能够把这些帖子收拾干净，就算要收拾一部分，也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因为这些帖子不在任何公众媒体上，上一篇文章没什么可攻击的点，而下一篇涉及诽谤造谣的恶劣文章，却根本找不到负责的人……而这种娱乐性质的造谣文章，每年都大把大把的有，你报警都没用…… 后面罗素都不用管了，网友全民娱乐的自发性被调动了起来，压力顿时山呼海啸般的涌向这次狗血事件中的每一个当事者。 每一个。 都在劫难逃。 每一个。 都付出代价。 群体狂欢，众生平等。 …… “在想什么呢？”冯田正往火锅里加料，他疑惑的看着眼前怔怔出神的曹一方。 李荣也在，这位孔武有力的港岛知名武指，就没管三七二十一，先把肚子填饱再说。 龙门剧组里，这二位是曹一方最谈得来的两个人，如今即将要离开京城，他便请他们一起来吃顿饭，巩固一下情谊。 但他思虑太多，聊得却有点不上心。 曹一方在氤氲的火锅蒸汽里，紧锁着眉头，他最近用脑过度，整天想着怎么害人，关键是这件事虽然已经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但他最想看到的情况，迟迟没有出现。 “没什么，神雕快要上映了，我担心收视率不够好。” 随便扯了一句谎话，曹一方依旧紧锁眉头，看着手里那根被翻来覆去玩弄了半天的牙签，又沉默了下来。 冯田笑道：“就邹大导演最近那番造势，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好了！妥妥的收视率爆表！你红上加红！红到发紫！紫到发黑！从此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一路披荆斩棘无人能阻！” 这哥们有喜剧演员的潜质，不但演戏有喜感，平时说话聊天也特能逗人，半文不文，半土不土的。 曹一方刚要笑着客气两句，忽然手机一震，他低头看了一眼，只见陈娅蛮发过来一张照片，配了四个字，好戏开场。 照片里，胖乎乎的苗迎松，正拿着一根高尔夫球杆，猛地砸碎了一辆蓝色奥迪RS5的车窗，看引擎盖翘起的样子，估计整辆车都在惨遭蹂躏。 啪嗒一声。 曹一方手中的牙签折断了。 他眉宇松开，笑逐颜开，“借你吉言……” 随后微微眯起眼，复述了两句：“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第三百零七章 假如能重来 …… 陈娅蛮发的那张苗迎松砸车照，是她从娱乐新闻上截图下来的，这件事本身就不算是小事了，一个背景雄厚的二世祖，本身也是一家影视公司的法人，用这种近乎没有理智的方式，去把一个二线男明星的座驾给砸了。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啊。 不过曹一方当然不会觉得，砸个车就解气了，看到这张图片后他心情大好，主要还是因为，精心计划的所有事情终于都在意料之内开始发展，这举动只是个契机，代表着多米诺骨牌的第一张终于被推了下来。 曹一方本来还真担心，自己或许没有摸准苗迎松的性格，万一他是个色厉内荏，只会嘴上功夫的喷子，或者他是个败絮其外，金玉其中的聪明人，那这事可能就达不到理想中的效果。 如今心思已定，他状态大好，要了六瓶啤酒，和李荣还有冯田二人边喝边聊，气氛也越来越热烈。 这两人酒量一个比一个好，李荣是个满身江湖气的人，来到大陆合作过几部戏，他对如今大陆的年轻演员可谓是极不顺眼，喝了一瓶半，面色潮红的他粗声粗气说道：“我跟你们说，武打片是我们最大的优势啊，港片现在没落了，我本来把希望放在大陆，因为大陆有钱有人，按理说不会差的，结果我合作了几部片子，快被那些小演员气死啦。” 曹一方还会附和几句，冯田平时低调的厉害，这时只是微笑喝酒，不发表评论。 李荣狠狠的怼了几个圈内合作过的年轻艺人，反正他也不在乎是不是得罪人，然后追忆了一下港片的黄金岁月，又恨铁不成钢的说道：“现在啊，大家还都以为，好莱坞厉害归厉害，但是武打片我们依旧是这个！” 他竖起大拇指，嘴角却不屑的一挑：“很多导演都不敢说，其实人家早就学过去了，好莱坞电影人躺在钞票堆里，但人家还是比我们上进，比我们好学，九十年代初的时候，我们的功夫巨星去好莱坞发展，一炮而红，马上港岛的几个功夫指导，就被高价请去好莱坞负责教他们武打动作，结果我们看看现在，好莱坞班底里还有几个港岛过去的？都回啦，人家不需要你啦！” 曹一方心情不错，笑着接茬：“我其实挺喜欢看好莱坞的大片，不过我看他们功夫的元素现在也不算多，打斗动作……怎么说呢，还是依靠快速剪辑，切换镜头的比较多，整体依然没有我们流畅吧。” “方仔你只知其一。”李荣红着脸摇头，敦了敦酒瓶子，“他们那个时候很佩服我们能把动作戏拍的那么好看，所以一帮子动作戏导演，几乎把每一部有中国功夫明星参与的电影，有我们武指指导的电影，全部看了一遍，我听人家说的，他们几乎是一帧一帧的看，反复的研究，把我们那套早就学会了……” 曹一方其实是有点不信的，问道：“那在电影里好像用的不多嘛？” “我是个粗人，他们想拍什么样的电影，我不是很清楚，我就是觉得，这帮老外很早就看不上功夫片了，他们觉得太华丽的动作很虚假，这可能也是文化差异的关系。” 李荣用筷子鼓捣着火锅，满脸都是遗憾：“但我们不能丢掉功夫元素，动作片是商业片大类，现在青黄不接了，老一辈的功夫巨星身体也撑不住，年轻演员却都吃不了苦头……” 他抬眼看了看曹一方：“你真的应该往这方面先发展发展，真的。” 李荣是个很实在的人，但他对影视圈的整体理解囿于一个小小的功夫圈子，他的建议确实正确，可他没办法用市场分析和未来趋势判断的方式去说服曹一方，只是一味诚恳的建议。 曹一方倒是认真的思考了一番，主要是武打动作确实是自己的一大优势所在，而且已经不是第一次有人提及，他应该往功夫明星的方向去发展。 他说道：“我会认真的考虑一下这个发展方向，谢谢荣哥看得起，来。”说着端起酒杯。 李荣还有事，吃的差不多就表示先走了，临走之前还拍着曹一方肩膀，苦口婆心的劝说：“记住荣哥的话，肯定没错，这个时代没有巨星了，你……”说到这，李荣摸着肚子，打了个不知道是饱嗝还是酒嗝的玩意，熏了曹一方一脸。 “荣哥的话我肯定听，这部戏拍下来我受益匪浅，等这部戏上映后，我也要好好看看自己进步到底明显不明显……” 曹一方笑着将其送走，然后又回来落座。 冯田接着话题和曹一方聊了一阵，或许是和李荣不太熟悉，冯田刚才话一直不多，等他走了以后，两人踏踏实实的交流了一番演戏心得，未来发展等等话题，曹一方很快就发现，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个看似普普通通的中年男演员，有着一种莫名的亲切感了。 因为他简直就是前世自己的翻版。 演员类型千千万，长得好看占一半。冯田的长相可以说是极其普通，稍微有点脸盲症的人，跟他哪怕吃个几次饭，下回再见时估计又认不出来了。 通过最近的接触，曹一方知道这位老哥居然也是科班出身，只是上的并非是中戏北影这类一线表演院校，而是东北季林的一所艺术学院，毕业后根本接不到戏约，一直在跑龙套，为了能有机会出头，他也是学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技能，其中稍微好一些的是舞蹈和相声…… “难怪了。”曹一方回忆着自己和他简短的两场搭戏，说道：“明明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千户角色，剧本里描述也十分简单，可你就能莫名其妙的演出点喜感来，估计和你学相声的经历有关吧？” “肯定啊，这也是我给自己的定位。” 冯田笑着叹气：“我这个长相，其实演什么都尴尬，脸谱化厉害点的角色都不能演，有时候和一个导演合作好几次，回头他都不一定能认出我来……我就想着，如果我的戏，能让人家看着好笑，说不定就能记住我了。” 曹一方其实特想帮忙，但想了半天也没辙，冯田如今表现出的演技，完全已经算得上是登堂入室，可是他却至多只能混到一个特约配角，还是没几场戏就得扑街的那种。 知道他还没经纪公司，曹一方皱眉道：“这样……我回头，问问我工作室的老板，我们这个工作室本来签约艺人就少，前些日子又少了一个女艺人，如果能签下你，以柳老板的人脉资源，至少比你单打独斗要好得多。” 冯田知道自己的情况，其实也不抱希望，但曹一方都这么说了，他也只能客气道：“那太麻烦你了，成不成都没关系。有时候我觉得，能时而冒出来一个像你一样的朋友，可以看到我的努力，看到我的实力，愿意和我聊聊演戏这码事，我就觉得很知足了。” 面对冯田，曹一方多少有些无力感，明明圈子里不缺少冯田这样专注演技的好演员，可他们根本红不了，所以永远代表不了娱乐圈。 都说娱乐圈是一滩脏水，媒体报道的整天不是这个出轨就是那个吸du的，可那么多清心寡欲的好演员，谁又会多看他们一眼？ 饭局最后，两人也该回到各自的生活中了，冯田忍不住多嘴说了一句：“一方，哥们把你当真心朋友，所以我得劝你一句……你最好还是得收一收脾气，你业务能力那么棒，长相，嗓音，都是祖师爷赏饭吃，而且机会也垂青你，天时地利人和都在你身上了，这些都是我羡慕不来的，有时候你还是要学会低调，不要太随着性子了，像邱丕这种人，何必跟他一般见识，惹得自己也一身麻烦，对不对？” 曹一方停箸无言，过了片刻，他才十分认真的反问了一句。 “冯哥，假如给你一次投胎重来的机会，你还会这么活吗？” 冯田想笑，曹一方却补了一声：“认真的，你想想，假如重头再来，给你天时地利人和，你还愿意在这个圈子里，活的这么……窝囊吗？” 第三百零八章 回沪 …… 可惜不是所有的人，都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这顿告别饭吃完，曹一方和冯田就要回到各自的生活节奏中去了，如无命运之手的意外安排的话，这二位曾经那么相似的演员，往后的路将会是云泥之别，难有过多交集。 曹一方带着自己的二人团队，坐上了一辆片方安排送行的商务车，贾潮和欧阳与默两人坐在中间的位置，他们此刻倒有点像没心没肺的孩子，嘻嘻笑笑的讨论着最近的新闻。 贾潮短租的别克车已经到期，这位司机是剧组方面派来的，之前听他自我介绍，是华盛公司总经理的司机，曹一方大概明白了华盛的意思，起码他们在不知道苗迎松和邱丕的矛盾是谁挑起的情况下，对于之前片场发生的矛盾，是持中立态度的。 曹一方当然也不会再矫情，多一个朋友多条路，没必要为了装13得罪太多人。 一个人坐在车子最后一排偌大的空间里，曹一方让车窗放下了一半，看向车窗外灰蒙蒙的首都街道，此刻正驶过五四大街，他很客气的跟司机说，希望能在京城繁华的中心地带逛了一圈，然后顺便去接个小动物。 曹一方又戴上了丧神送的那副蛤蟆墨镜。 凉风扑面，漆黑镜片倒影着灰蒙天穹下的宽阔街道和建筑，中国美术馆像个小宫殿，那黄色的高耸阁楼在镜片中一闪而过，接着又是一大片形貌相似的低矮建筑。 他脑子里在回响，冯田刚刚沉思过后的那番回答。 冯田咧开嘴，露出一口烟草熏久的大黄牙，艰涩却故作轻松的一笑：“那还是别重来了，我这辈子怨气太重，穷病难医，要是给我改头换面大火一把，嘿，我怕我变成这辈子最看不起的样子。” 曹一方问：“什么样子？” 冯田说：“拼命搂钱的样子啊。” 冯田的平庸的老脸，在方才那火锅蒸汽的氤氲中，写满了一世艰辛和不忿。 曹一方拿开了墨镜，他这张凌厉俊逸的脸庞，在京城的灰霾薄雾中却越发清晰，眼眸如墨沉如铁。 两张脸仿佛重合在一起，刚刚的冯田，此刻的他，同时低声念了一句：“人寿有尽，物欲无穷，金钱永不眠。” …… 京城和江海市是经常被人拿来做对比的两个一线城市。 其实没什么好比的，一个是国家首都，文化中心；一个是商业之城，金融魔都。就单看城市的表面，看看那些迥然不同的街道和建筑物，就可以发现两个城市截然相反的气质。 曹一方还没有好好逛过京城，只是在车上看，发现这边的主干道简直宽的没边，建筑物也特有规矩，譬如接近市政府的区域，周边的楼房就像被无上威压生生的摁了下去，清一色的低矮小楼，没有一栋敢高出政府大楼。 街道交通也设计的十分刻板井然，一种威严的压制感油然而生。 好在离开了这一片核心区域，接近了市井小弄，这种感觉便骤然间烟消云散。 大约坐了四十分钟的车，车子停在宠物医院门口，曹一方他们几个都等着，自己独自走了进去，一位穿着粉白制服的女护士，很亲切的招待了几句，然后带他去看那条小脏狗。 原以为宠物医院里，猫猫狗狗都过着类似大爷般的舒服日子，结果曹一方看到小脏狗的时候，它正被关在一个狭小的铁质狗笼里，一身脏毛都被剃光了，倒是清秀了不少，可也显得更加瘦骨嶙峋，加上身上脚上都打着绷带，有气无力的趴在那里，看起来状态一点都不好。 它身边还有许多笼子，这会儿大多是空的，于是看起来更是格外孤独可怜。 “可以带走了吗？”曹一方问道。 “哦，可以了，检疫证明已经办好了，飞机托运问题也不大，我这边已经准备了宠物专用航空箱，里面有饮水器，我等等再给它穿上尿不湿。” 护士笑着说道：“其他的倒没什么，它主要是外伤，现在已经没有大碍，营养不良的问题还需要好好调养……” 曹一方看它的模样有点担心：“这状态看着不太好啊，真的能托运啊？小型客机遇到气流还是挺颠簸的……” 护士满脸心疼的看了它一眼，耸拉着眉毛说：“唉，小家伙可能是外面吃得苦太多了，也可能是因为惦记着前主人，整天郁郁寡欢的，叫都不叫一声，主任说它可能有点小抑郁……” 曹一方喊了一嗓子：“傻狗。” 小脏狗好像这时才发现某人到了，耳朵动了动，然后漫不经心的扭过头来，往门口瞅了一眼。 嗯，就瞅了一眼。 然后眼睛突然就亮了！ 它忽然麻利的在笼子里站了起来，由于动作太快，狗头在笼子顶部撞了一下，它甩甩脑袋，脖子低着重新站好，然后歪着脑袋打量了曹一方一会儿。 接着咧开嘴，摇尾巴。 “嗷呜——！” 曹一方看着护士：“抑郁？” “嗯……可能是假性抑郁。”护士摸着下巴一本正经做名侦探状：“跟假性近视差不多那种……” …… 曹一方提狗走人的时候，心情还是十分愉悦的。 但是等他到了机场，想法就已经发生了变化。 他给谢妍婷打电话：“喂，小谢啊……” “小谢你妹啊……”谢妍婷没好气的笑道：“什么事，有话直说！” 曹一方又戴上了久违的口罩，戳在机场大厅检票口旁，身后是贾潮与墨，脚下是那条脏狗的航空箱，脏狗还在瞎嗥，他示意贾潮把它拿远一点，然后对着手机有气无力道：“还有一周你就生日了吧？我送你条狗……哦不是，送你个生日礼物好不好？” “喂喂……你刚刚说漏嘴了吧！你说要把狗送给我！” “昂……既然你已经听到了，这个礼物你喜欢不喜欢？” 谢妍婷拒绝的很干脆：“不要。” 曹一方惊讶道：“没想到你是这么没爱心的小菇凉！大家都喜欢狗狗，你怎么就不想要？！” 谢妍婷反问：“那你怎么不想养，明明是你救得它吧？当时还口口声声自称爸爸来着……说什么爸爸给你逆天改命之类的……” 曹一方捂着额头，心累道：“刚刚一路过来太吵了，吵得我脑壳疼……贾潮都快跟他吵起来了，我想了很久，觉得自己还没有做好当父亲的准备，毛孩子什么的，还是让更具有母性光辉的你来养比较合适……” 高帽子戴的好好的，曹一方本来只是想尽力说服谢妍婷，结果说着说着，就不对劲了。 “所以啊，我也不喜欢养太吵吵的小狗。” 谢妍婷语气低落了一点：“你……好像一点都不关心我，所以一点也不了解我。” 曹一方惊了：“哈？何出此言啊？” 谢妍婷忽然出题：“我问你，我最喜欢的动物是什么？” “呃……”曹一方没想到话题拐弯如此之快，一时之间还真没想到，随意插科打诨道：“科莫多巨蜥？” “我的手机壁纸是猫咪。”谢妍婷道：“电脑壁纸也是猫咪……就连跟你聊天时发的表情，也都是猫咪……” 接下来，这个话题彻底跑偏，谢妍婷和其他女生不一样，她不会暴脾气骂人，但她和其他女生也一样，一旦感觉自己男票不够关心和重视自己，那么久了连一些基础信息都没意识收集，就很不开心。 然后就是很长一段时间，用来温柔的指责，顺便委屈。 曹一方一脸懵逼，他只是想把狗送出去而已。 最后时间来不及了，曹一方只能让贾潮和与墨先去把狗还有行李进行托运，然后轻声细语的哄自己女朋友，直到登机。 飞机上，曹一方在思考自己未来的婚后生活，大概是个什么情况，忍不住问贾潮：“哎，你说女孩子是不是都会越来越啰嗦？再漂亮再温柔的，婚后也会……” 贾潮眯着眼睛：“老板，这个问题，问我就没意思了吧……” 第三百零九章 约小龙虾看电视剧 …… 京城飞江海市算是短程航班，曹一方本来还想在商务舱里眯一眯，打个盹儿，结果刚刚有了睡意，广播居然就又响起了提示语音，让乘客们准备降落。 两个小时，从江海市市区到曹一方崇安岛的家，也差不多这个时间……有时候还久一点。 只带了个鸭舌帽，连口罩都懒得捂脸上，曹一方一马当先，贾潮与墨尾随其后，三人组跟随着人流快步穿梭，到达大厅里之后，贾潮去取了行李和狗，然后径直离开了机场，门口有陈娅蛮安排的商务车等候。 与大多数圈外人的想象不同，曹一方原来也以为，一旦成了滚烫滚烫的当红明星，基本上出个门都没法露脸，只能全程捂着，因为他以前很少私下接触到正儿八经的明星，但凡见到不是在片场，就是在报刊杂志和网络媒体中，好家伙，那一个一个捂得跟去南极考察北极熊似的，稍微搭理的干净些，却又是各种街拍造型。 结果现在曹一方发现不是这样诶，自己也算是有点名气的艺人了，脸熟度挺不错的，可你只要低调一点，走快一点，基本上不会有人来围追堵截。 至于声势浩大的粉丝接机……除了提前得安排好，大多数人气不够旺的艺人还得花钱请人来演，跟网红奶茶店门口大排长龙一个性质，抛砖引玉，花钱买人气罢了。 在车上曹一方因此还挺开心，跟男保镖女助理笑谈：“我以前还以为，稍微红点的艺人都得没脸见人了，从此只能靠面罩大衣蛤蟆镜来活动，跟做贼一样，想想就糟心，合着都是装蒜，哈哈哈！” 贾潮如今也跟着曹一方混了一段日子了，胆气逐渐壮大，他还是坐在中间位置，低头玩着手机，只留给曹一方一个后脑勺，那个扁平的后脑勺发出声音：“说不定这是因为曹老板你还不够红呢？” 曹一方眉毛一皱，感觉心脏有些不适，当下就是一记排山倒海，拍向前面那个后脑勺。 贾潮啊呀一声，捂着后脑委屈巴巴的回望。 曹一方偷袭后收手，坐姿端庄，环保双手，扭头看外头，一派大老板气质：“潮儿，如果你一直这样下去，让蠢癌在舌尖肆意扩散，不抓紧治疗的话，你永远都不会有女朋友了。” 贾潮没来由的硬气了一把，扭回头去，哼了一声：“好男儿何患无妻，只是缘分未到而已。” 欧阳与墨这个顶了一个西瓜头的圆脸小女生，看似天真可爱，实则腹黑蔫坏，她也盯着手机在看，口中念道：“我用度娘查了一下，目前国内女性比男性整整少了三千四百六十二万，这意味着有三千多万男性要打光棍。” 贾潮的后脑勺定住了。 “这还不止，嫁到国外的女生每年都在递增，而国外嫁到国内的女生则……不但少，而且主要集中在偏远山区，来源是越南老挝柬埔寨……” 曹一方开始丧心病狂的大笑：“哈哈哈哈！” 贾潮苦着脸求教：“那我应该怎么做，才能尽快脱单？” 与墨一本正经说道：“外在内在双修，外在提高品味，拾掇起来，内在读书看报加情商，学会做一个有趣的人。” 贾潮想了想：“有没有简单一点的办法？” 与墨微笑：“多挣钱。” 贾潮转向肆意狂笑的曹一方：“老板。” 曹一方笑问：“作甚？” 贾潮正色道：“加工资。” 曹一方敛容沉声：“诶，有话好好说嘛，不要威胁我，你的终身大事我一定会上心的，实在不行，我把与墨许配给你。” 与墨的眼珠子瞪得跟她眼镜一样圆：“？？？？？” …… 车子开到楼下，曹一方几人拿东西准备上楼时，却突然被几个女粉丝团团围住了。 好在人不多，曹一方跟她们闲聊几句，又合拍了照片后，就赶紧带着贾潮和与墨钻进了公寓，免得惹来更多的人。 他们把行李和狗放在客厅里，从冰箱里摸出几瓶饮料，然后边喝边聊，曹一方笑道：“看来我还是红的嘛。” 贾潮点头，随后疑惑：“她们怎么知道曹老板这个点回来的？有人透露了行程吗？” 二哈也想加入话题，使劲扒拉着航空箱：“嗷呜——！嗷嗷嗷嗷呜——！” 曹一方叹了口气，走上前去，拎起来，扔进了卫生间，关门，回来坐会沙发：“应该没有。” 与墨笑道：“你也太看不上曹老板的人气了，如果真的透漏了行程，起码也会有几十上百个粉丝来机场接机的，而侯在楼下的人估计也一样多。” “是啊，这很麻烦。” 曹一方灌了一口水，抹了抹嘴巴，“我这个公寓的住址早就暴露了，刚刚其中有个女生跟我说，我家住宅在粉丝圈里是公开的秘密，许多人经常会到我楼下候着，不干别的就守在这里，就想等我回来就能碰上，有些一等就是一天，像她们几个是运气好，三不五时的来这边逛一逛，这次正好碰到了。” 与墨皱眉：“这样下去不行啊，要是遇到脑残粉，指不定能闹出什么乱子来。” “是啊，这栋公寓地段虽然好，但却是独栋大楼，一个出口，保安最多只能保证不让人冲到楼上来……” 曹一方甩了鞋，半死不活的躺在沙发上：“与墨，你能不能帮我安排一下，联系一个靠谱的房产中介，最近有什么好的新楼盘开盘么，我打算去看看。” 与墨道：“好的，大概什么时候？” 曹一方道：“你先联系，咨询一下具体情况，到时候拉个群就行。” “OK。” …… 曹一方早就想买房了，只是先前资金比较紧张，而且时间也匆忙，压根抽不出功夫来操作这件事。 如今倒好，终于闲了下来，后面的工作至今为止还没有安排。 等贾潮两人一走，曹一方先是整理了一下房间，把秋冬季的衣服找出来了几件，随后查看脏狗的情况，顺便喂水喂粮，然后想了半天，发现自己即将要做的事情还是很多。 思来想去，第一件事，他在微信群里，联系了池墨墨和吕惊蛰这两个大学好友。 【神雕侠侣快播了，到时候一起看呗？顺便约一发小龙虾？】 第三百一十章 蓄势 …… 群里很快就有人回了，沉寂已久的“吕墨方”（你莫慌）微信群，再次闹腾了起来。 池墨墨最先跳出来，从她直接发语音消息的举动，就可以看出她的心情倍棒：“are you kidding me？第一次听到有人十一月约小龙虾局的？！好兴奋！好有新意！吃冬眠季小龙虾咯！” 曹一方呆愣了片刻，稍微想了一想，毕竟也是有生活常识的人，意识到貌似季节有点不对……刚刚只是记得池墨墨这个川妹子喜欢吃辣，自己口味也不轻，火锅最近吃腻味了，就有点惦记或麻辣或十三香的小龙虾。 想了想往年吃龙虾的季节，貌似过了十月，小龙虾产量就锐减了……当然啦，想吃还是有的，不过虾黄少，虾肉瘦，而且价格翻倍。 不过这算啥？！ 听到池墨墨回话，曹一方的脸上不自觉的就浮现了一个暖融融的笑。 许久没听到池女侠的声音了，记得上一次见面，还是在东晟影视城的时候，池墨墨那会儿还是主攻演员身份，在各个剧组把龙套跑得飞起，各种场面上还得负责陪酒。 刚开始还佯装坚强，等曹一方前脚进医院找傅翰林，她后脚就蹲在街角爆哭，后来才发现曹一方偷摸站在她身后看了半天……权当帮助兄弟，他当时就扔了首仙剑的主题曲杀破狼给这妹子，不出意料的，杀破狼随着仙剑而火，反响极为不错，而后池墨墨的小日子就过的滋润了许多，如今暂时被定位成歌手，以一腔铁肺高音，博得了一定的歌坛地位。 这年头歌手难混，池墨墨的名声依旧不大，赚的甚至还没坑蒙拐骗的吕惊蛰多，但好赖是度过了底层演员的艰难日子，往演艺圈中层艺人迈进了一步。 曹一方也立刻用语音回应：“开玩笑，只要池女侠想吃，龙眠的虾崽我也从洞里给你扣出来！” “扣这个字眼用的很筋道了~哈哈哈哈~” 池墨墨爽朗大笑，道：“那我不要吃盐罐窝窝（形容瘦）的小龙虾！我要吃澳龙！三只起吃！曹大款舍得大出血不？” 曹一方如今身价逼近千万，等风头一过，马上就要暴涨，得瑟道：“三只？爸爸请你吃三天！不带重样的海龙盛宴！没吃过瘾就再来一轮，吃到你以后看到带壳的就找马桶！” “嚯——！”池墨墨惊叹：“财大气粗啊！” 吕惊蛰骤然上线，发了一个双膝跪地，双手拖脸的淡定表情，然后打字【为什么要找马桶？】 两人一起回他【吐啊！白痴！】 吕惊蛰又扔了个表情，是个梳着两朝天辫的小丫头，指着身后说妈妈就是他们！说要带我去看金鱼！ 接着三个人开始轮番表情轰炸，曹一方平时用的少，各种盗用谢妍婷的表情包，萌得一脸血。 最后他们约时间。 曹一方【我最近都OK，为了和你们约会我决定在这个月底之前，都退出娱乐圈！】 几个人不免又是捧中带杀的冷嘲热讽一番，说得好像曹一方是演艺圈唯一不可或缺的个体，一旦他要休息几天，这个圈子就要从三维空间炸成二维平面了。 他们俩当然知道，曹一方最近和邱丕发生摩擦的事，都是圈内人，对曹一方可能受到的影响也能猜到一二，自然不会提及，对他这个月都休息的情况也没人傻乎乎的提出疑问。 转眼又到年底了，按理说大家事儿都不少，不过他们俩如今工作已经渐趋稳定，为了三个人再聚，都愿意抽出时间来。 吕惊蛰说【京城的工作已经差不多了，我后天回沪，神雕好像是下周开播？】 曹一方【下周一开始首集，周一到周四每天两集，南湖卫视黄金档，每晚八点开播，经典神剧《老婆去哪儿了》带你梦回武侠，影视巨星曹一方携手众美让你们的冬天不再孤寂。】 池墨墨【我就是欣赏你这种厚颜无耻的德行。】 吕惊蛰【截图Po网上带你继续上热搜】 随后他们讨论了一下到哪儿去看，毕竟电视剧又不是电影，很少有大家凑一起看的地方，吕惊蛰建议去曹一方的住处，因为他自己还在合租……然后又商量了一番一起厮混几天，曹一方考虑到这剧是网台联播的属性，基本上是奇点视频和南湖卫视同步播出，于是他有了一个略土豪的念头。 【等我安排好，你们准时赴约就行。】 两人一口应允。 …… 这几天的功夫，曹一方虽然没有工作在身，但依旧忙得跳脚，根本来不及休息。 按照常理，完成了一段拍摄工作后，他总得回工作室瞧一瞧，跟自家老板柳盟打打招呼，最近柳老板精神奕奕，很少留在工作室里，曹一方一问之下，才知道他最近有一台话剧要搞全国巡演，这出话剧不是经典剧目，而是他们话剧社费事两年排出的历史剧，名字很简约，就两字《刘邦》。 柳盟盛情邀请曹一方到时候来看，据说第一站就在江海市演出，具体时间还没定，但预计在年关将近的十二月。 曹一方自然捧场，还顺手拍了一串儿马屁，自称到时候多找几个艺人捧场，顺带微博上为柳老板大打广告。 然后柳盟开心的像一个四十多岁的孩子，只跟曹一方花了十分钟简单会面，都来不及关心自家艺人近期惹得麻烦事，接了几个电话后，立马收拾整齐，拄着那把SAB英伦皇家奢侈黑伞，把头发梳理得跟狗舔一样，满身魔都老科勒的浓郁腔调，踏着锃亮的尖头皮鞋，一溜烟跑了出去。 看到他为戏剧疯魔的样儿，曹一方算是知道陈娅蛮先前为什么要跟柳老板吵架了……就他这德行，工作室升级成大公司不知道得等到何年何月。 工作室最近只有陈娅蛮镇守，罗力也不在，跑到巴黎拍照还没回来，曹一方问了问覃小妮的近况，陈娅蛮表示她基本上已经退出娱乐圈了，暂时没有复出的意向，看她微博动静，似乎也跑到了某个海岛国家度假，肚子明显隆起。 同几个女性朋友一起，照片里没有出现那个男人。 曹一方打算等小妮回来后，再去找她喝喝茶。 另外，沽名钓誉的事情也要开始做了，陈娅蛮和他早已商量过，最近他受到某奶妈的遏制，必须要以人气的极速反弹作为回击，陈娅蛮紧锣密鼓的帮他指定计划，而曹一方自己已然有了计划。 首先，为谢妍婷准备的单曲大鱼，很快就出现在了她的音乐制作团队负责人手中，虽然这些业内人都觉得平平无奇，根本没有制作的必要，但是在谢妍婷的强烈要求下，他们还是开始了紧锣密鼓的编曲制作。 江琛曾经在芭莎慈善夜和曹一方畅谈了一次，还留下了一个综艺节目的扣子。 按理说，曹一方不该主动联系人家，毕竟江琛咖位在天上，主动联系难免有攀附的嫌疑，况且上不上综艺，也应该是由经纪人去主动联络，最好是综艺节目方面自己递来橄榄枝。 但是特殊时期嘛，为了日后发展考虑，曹一方还是主动联络了江琛。 第三百一十一章 都疯了 …… 江琛是圈内有名的好好先生，向来长袖善舞，哪哪都是朋友，出道二十年来，别说和同行大的摩擦冲突，就连娱乐明星最常见刷存在感的绯闻都很少。 圈内口碑，网络舆论，往往对他都是交口称赞。 这起码说明，业内矛盾他都搞得定，媒体关系也公关得非常顺利。 细节是魔鬼，慈善夜留了电话后，江琛便再也没和曹一方有过联系，眼下这都隔了四五个月了，曹一方忽然打电话过去，结果还没开口，他就抢先发声：“一方？难得难得，最近刚想联系你。” 饶是曹一方做好了心理准备，听到此话也是有点受宠若惊的意思，他刚回到家，坐在沙发上笑道：“琛哥你这么个大忙人，倒还记得我呀？” 江琛的嗓音很温润：“哪里的话，一方你可是今年最炙手可热的后起之秀，我一直很关注你的……最近和邱丕的矛盾，对你影响大吗？” 如果是思维简单的年轻人，跟江琛聊起天来，一定会觉得特别温暖舒适，就像一个邻家的大哥哥一样，仿佛春雨般润物细无声的关心，他的问候和言辞都特别干净，保持着不算疏远也绝不僭越的何时距离。 分寸，一直都是为人处事最难把握的两个字。 但曹一方不算是年轻人，如今的防备心理也已经不比往日，在过去陈娅蛮的只言片语中，他总觉得自己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经纪人，对江琛有点疏远和戒备，他不知道是为什么，但也在心里记了一笔。 带着这种心理，就会觉得江琛说话太聪明了，接到电话，不等曹一方开口，自己先抢话，让人一下子就拉近了距离感，想着，哟西，江琛这么大的腕儿居然还记得我……要是等曹一方吱声后再反应，这感觉就淡了。 随后呢，所有人都闭口不提曹一方和邱丕的事，唯独他一开口就直接点破。 听起来，就像是他更站在曹一方这边似的。 聪明人之间说话当然可以云山雾罩，但最好开门见山，这是一种对频的经验。曹一方当即也不惺惺作态，回复道：“多少还是有一点的，这事我冲动了，可能是影响不太好，前些日子找来的广告商和几部新剧，现在都没了声，呵呵，反正吃一堑长一智嘛。” “是影响不太好，你这脾气以后要收敛了，不然磕磕绊绊的事儿还多着呢。” 明明只有一面之缘，但江琛的坦率超出了曹一方的想象，他稍严肃的叮咛了一句后，又轻笑道：“至于你说的情况，主要还是杨大姐跟几家说得上话的影视公司打了招呼，圈子里消息传的快，一时半会的，大家也都给杨大姐一点面子……这事我们都知道，我也劝过她，我说以您杨易云的江湖地位，花力气打压一个新秀，这不是出口转内销么？掉价。” 第二次接触，曹一方发现江琛有个毛病……老喜欢拽歇后语…… “原来真有这情况？”曹一方装蒜道：“别人跟我提过，我当时还不信，唉，也怨我入行日短，不知深浅。” 听着曹一方扮萌新，江琛还是挺吃这套的，安慰道：“你也别太在意，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再把名气打起来，做我们这行，艺人就跟房价一样，你只要涨的足够快，专家再怎么唱衰，照样能让人深夜排队摇号。” 终于聊到正题了。 曹一方说道：“所以呀，最近新剧也要上了，陈姐让我趁热打铁，上两个综艺节目，我这就想到你上次跟我讲的那个……叫声临其境吧？我觉得还是和演技相关的综艺，比较适合。” “我本来就打算跟你说这事。” 江琛轻描淡写的接过话题，“这档节目打算十二月上线，一二三期的嘉宾都已经约满了，第四期有两个待定，但这一期主题定的就全是女嘉宾，我在第五期神秘之声，嘉宾还在约，如果你有意向的话，我可以帮你给栏目组推荐一下……” 他话不说满：“当然啦，具体能不能让你上，其实还得看栏目组的意思，我呢……呵呵，就是个递话的。” 话虽如此，但曹一方明白，以江琛的江湖地位，如若他真的给自己推荐，那这事就八九不离十了。 曹一方一口应允：“好，没问题，那就麻烦琛哥了。还有我得问一下，如果要录制节目的话，大概在什么时候，我怕陈姐提前给我安排别的节目。” “你先别急，我给你去问一问。” 江琛赶忙笑道：“最快明天给你答复，别你把其他工作推了，这边到时候还爽约，那这损失我可担不起啊，哈哈。” 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江琛十分细心，还好心提醒了一下，这一期的嘉宾阵容估计非常强势，他这个影帝专业户就不用多说了，本身就是公认的大陆最强男艺人之一，国内电影节之中，也就港岛电影的自留地，金像奖始终刷不下来。 国外含金量比较高的奖项也暂时无缘，所以现在一心在往国际上冲刺，但国际奖项并不是和实力直接挂钩，他就算一辈子拿不到戛纳电影节的金棕榈奖，也不能抹去他在演技上的惊人天赋和努力。 这件事，先前跟陈娅蛮提过一嘴，她也没有反对，通完电话后，曹一方又联系了她，毕竟是自己经纪人嘛，两人还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言简意赅的说完了以后，陈娅蛮也提醒道：“这个节目我听说过，南湖卫视做的综艺里，这可能是技术含量比较高的一档……” 曹一方问：“所以你觉得栏目组会请我不？”这话说出来，他自个都觉得丢脸，前些日子人气高昂之时，只有各大综艺来热脸贴他的冷屁股，哪有他想上还不一定能上的情况？ 陈娅蛮想了想，道：“江琛如果真的帮你去说，应该没什么问题。” 关于这个节目的性质他们讨论过，南湖卫视是总有综艺感的一个电视台，声临其境乍一看只是一档配音节目，如果都要听专业配音师来玩的话，绝壁专业的一塌糊涂，口碑也会极好，但收视率不会给面子。 所以他们要兼顾专业性和综艺性，一定会请各种大明星和老戏骨还有配音师搭配着玩，剧本估计也会有，不过自由发挥的空间很大，曹一方这人在圈内属于跳脱型艺人，综艺感不用说，话题度也是满满当当，虽然这一期已经有江琛加盟，但这位影帝太没有争议性，流量便不及曹一方这个新秀那么猛。 陈娅蛮只是担心：“我知道你演技很不错，但这个节目如果挤在前辈堆里，我怕你会很吃亏。” 言下之意，主要还是怕曹一方的专业技能被老妖怪们碾压，好不容易在以演员之名中，打出了演技实力派的知名度，如果在另一档综艺里被压得太狠，反作用会十分显著。 吃瓜群众最喜闻乐见的事，莫过于当某些人光环暗淡时，痛痛快快的说上一句。 看吧！我就说他不过如此！ “这个你不用担心。”曹一方倒也不是自信爆棚，他也不确定当天会来哪些人，就他所知，业内在声音领域可以碾压他的高人们，基本上是数不过来的。 他的角度更多样：“现在的目标是人气对吧？声音方面我应该可以在熟悉的领域周旋，综艺感我尽量加分。” “你有想法就好。”陈娅蛮显然不那么轻松：“关于你的人设问题，明天我们一定要好好确定一下，因为你的任性，这件事已经拖了很久了，定不下来人设，我们很难找宣传方向，你也摸不准综艺节目上的展示方向。” 曹一方这回没二话了：“好，听你的。” …… 翌日，曹一方刚刚被那条傻狗吵醒，还来不及教训它，先是接到了陈娅蛮的电话，当时就跟他把声临其境的设置档期定了下来，并且告知已经把节目的具体情况和当期主题等资料都发到了他邮箱。 随后便是江琛的信息，确定此消息。 曹一方心情很好，于是开始训狗。 他用了一种颇为神奇的方法，卓有成效。 他先是用熬鹰的方式，坐在床上，紧紧的盯着床下仰着脖子的傻狗看。 傻狗也盯着他。 一分钟，一眨也不眨。 然后傻狗忽然没耐心的，突然又梗着脖子嗷嗷嗷的叫起来，虽然它现在还小，奶声奶气的声音不大，但曹一方整天里听到这噪音还是有点吃不消。 又过了一会儿，它消停了，看看主人似乎没有理自己的想法，尾巴怂拉下来，摇摇摆摆的转身往客厅走去。 就是此时。 一阵庞然巨大，仿佛得了躁狂症的獒犬才能发出的吠声，在它屁股后头炸响！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突如其来的惊吓，让二哈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扭过头，无辜到极点的看着自家突发失心疯的主人。 它张开嘴，塌下舌头，双眼瞪圆。 只见自家主人一边叫，一边麻溜的从床上窜下来，匍匐到跟前，鼻子贴鼻子，没刷牙的口气混着口水就是一顿狂喷。 还好没人看到这一幕。 二哈被二曹的狰狞和凶悍吓傻了，狗脸惊恐，狗脖后缩，动也不动。 半晌后，曹一方平心静气的擦了擦嘴，拎起它的耳朵，教育道：“吵不吵？是不是很吵？知道吵了吗？以后还乱叫吗？跟爸爸比嗓门？知道天高地厚吗？” 小奶狗二哈咕哝了一声：“嗷呜？” 当然，罗马不是一日建成的。 曹一方在调教小狗方面，还是颇有些耐心，于是也有了一定的建树。几次三番噪音教育后，小狗很怕它这只疯魔的大狗，乖巧安静了许多。 随后几天时间，曹一方居然把大多时间用来忙着教育这只傻狗不要随地大小便，闲鱼的时间则跟陈娅蛮研究自己的发展方向，两件事俱颇有成效。 …… 神雕在周一晚八点上映了。 曹一方憋着没看，他让助理与墨帮自己预定了一家私人影院的小播放厅，打算多攒个几集，等到周四和吕惊蛰、池墨墨一起窝在影院里……看电视剧！ 时间已定，他便耐心等待。 但外界的种种评价还是顺着网路和电话线，将这部电视剧的市场评价和成绩，朝他这位主演轰然砸来。 陈娅蛮自从曹一方又惹事之后，一直表现得各种心累，这次却难能可贵的再次带着自己亲手烘烤的甜点，笑嘻嘻的上门拜访，接着就看到这样一幕。 曹一方和狗，以同样的姿势蜷缩在L型沙发的两端，人在低头吃蛋糕，狗在眼巴巴的看。 同他们俩的淡定截然相反，陈娅蛮这位御姐型大美人，蹬着一双不低于十厘米的高跟鞋，端着一杯香槟在他们面前以极为夸张的语调，大肆吹捧这剧的成绩和口碑。 “收集收视率1.8，第二集你出场了，收视率直接飙升到2.3，现在还在一路上涨！老饕网的评分还没上映的时候，被人刷到5分以下，我都懒得去猜是谁做的，反正现在已经上升到7.5分了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 “这才周三，一共才播了六集，老娘的两个手机都要被人打炸了啊哈哈哈哈——！”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com。妙书屋手机版阅读网址：.com 第三百一十二章 影吧便饭 …… 暖棕色的布艺沙发一角，曹一方穿着他金光闪闪的伪龙袍棉睡衣，跟在剥开皮的肉粽似得缩在那里，用小勺细腻淡定的挖着甜点往嘴里送，表面波澜不惊，实则用尽全力…… 憋着不笑出声来。 陈娅蛮的雀跃程度近乎中毒，整个人跟磕了药似得在一人一狗跟前来回踱步，说到兴起之时，她猛然转身，杯中酒水顿时便溅出不少，但御姐陈毫不在乎，仿佛回到了少女时代，老师宣布放学却忘了留作业的超界限兴奋状态。 解开了两颗衬衫扣子，豪迈的露出深邃的事业线，她终于说的有些累了，带着三分满足七分饥渴的表情，一屁股坐倒在曹一方身边，把脑袋昂起，露出修长细腻的脖颈曲线，慵懒的靠在沙发上…… 旁边那条小瘦狗便很可怜的被弹了起来，摔到地上。 “嗷呜！”它不满的嚷了一声。 曹一方也懒洋洋的瞥了它一眼，狗崽子顿时僵硬，然后默然无声的趴在地上。 陈娅蛮瞥了它一眼：“训的不错嘛，怎么教的？” 曹一方把最后一口甜点吃完，碎屑都倒进嘴里，然后用投三分球的姿势，把甜点外壳沿着一条完美的抛物线，准确无误的……砸中的垃圾桶旁边的电视柜。 他摇了摇头，回道：“言传身教。” 陈娅蛮疑惑了一把：“啊？”不过当下她也不纠结这事，话题立刻拗了回来：“你在神雕这部剧里表现得不错的，当赏。” “哼，大可不必。”曹一方满脸油腻的傲娇，抬头道：“命里事，分内事，我只是做了演员该做的事。” 换了平时，譬如前几天，曹一方要是这个态度，陈娅蛮肯定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可如今不同，瞅着一方鲜嫩可人的小脸蛋，陈娅蛮母爱爆棚，一侧身就扑了过去，满眼桃花的捏起了他的脸蛋。 “哦哟……小方方你怎么这么可爱的啦！” 陈娅蛮白面红唇，一张完美的御姐脸上，那对桃花眼笑得能溢出满心欢喜：“我就知道你是最棒的，我打从第一眼见你，就知道你是我的聚宝盆，金饭碗，巨星的命~” 曹一方脸蛋被捏得变形，眼看着这女人的衣襟大开，毫不掩饰的在面前晃荡，他赶紧挣脱出魔爪：“哎哎哎！注意形象啊！男女有别哎！” “怕什么？” 陈娅蛮污妖王本性暴露，直起身来一撩长发，腰肢带动丰满的上身一扭，媚眼如丝，荡的浑然天成，语气又骚又做作：“弟弟你要是真想要，姐姐忍着恶心陪你玩一把sp或者cd也不是不可接受的……你要是以后多接点戏约和代言，每年让我挣个三四千万，就算让你当S我也能忍……”（SM术语，不要尝试搜索） 跟陈娅蛮这种有莫名性癖的人比起来，曹一方简直就是一张纯洁的厕纸，他完全没听懂对方在说什么，只知道自家经纪人喝多了在发次，再让她污下去只怕说出更多不堪入耳的话来。 他把话头带回了正轨：“那现在收视率不错，邱丕奶妈造成的麻烦是不是淡化了？” “目前来看是这样。”陈娅蛮翘起二郎腿，脸蛋微醺，直接在他房里就点了一支女士香烟：“但我们不要松懈，争取借着这部剧的东风，一鼓作气，把你人气推向视圈巅峰，然后拿点钱我帮你好好公关公关，看看能不能多刷几个奖项……” 陈娅蛮毕竟是个工作狂，谈起发展方向来又是一阵滔滔不绝，随后想起了什么，蹬蹬蹬的踩着高跟鞋跑去包里拿记录本，然后又蹬蹬蹬的跑回来，报告了一下短短三天时间里，从各个影视公司递来的影视剧本，询问道：“这些本子我还没有筛选，我知道你自己有想法，要不然你先看看？我们一起筛？” 曹一方刚要伸手去拿，想了想还是没有接过来，摆摆手示意她放回去，问道：“龙门已经拍完了，你知道大概什么时候上线？” 陈娅蛮道：“不知道诶，最快也得一个半月后吧？” 曹一方沉静下来，淡然道：“那先等等吧，先不接，一部都不接，广告也晾着。” 这话一说，陈娅蛮顿时有点着急，不过她转念一想，便也忍了下来。 她明白，曹一方已经渐渐变了，他如今和自己一样，在考虑利益最大化，而不仅仅是从前的矫情。 至少在她看来是矫情。 …… 周四，五角场大学区附近的一家私人影吧。 吕惊蛰骚吉吉的喷了古龙水，顶着满头易燃化学物体，人模狗样的出现在了这里，前台妹妹把他领着进了一个包间。 打开门，他立刻就看到了早已等候多时的池墨墨。 “哎哟喂！”他极其夸张的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池女侠盛装打扮了嘛？” 池墨墨跟他也已经许久未见，如今她剪了一头利落的乱发，高瘦的个子成功驾驭短款小皮衣，大学时就颇显妩媚的她，如今妆容越发精致，小嘴有种不自然的殷红，大概就是嘴唇外侧白发，里侧暗红的既视感。 “不敢不敢，我就是女人出门的常规操作，哪像你啊……”一见面池墨墨就怼他，翻着白眼瞄吕惊蛰的脑袋：“没进门我就闻见你身上那股樟脑丸的味儿了……还有你这颗头颅现在就是一移动炸弹啊，回头千万别坐地铁，不然安检不让过。” 吕惊蛰知道她是讽刺自个抹了太多发蜡和定型水，于是也不甘示弱，伸手去捏她下巴：“不是，墨墨你这嘴怎么了，是不是有男朋友了？被咬的血红血红的，啧啧……” “呸！这叫咬唇妆！” 池墨墨一把拍开他的咸猪手，插腰道：“要不说你土包子见识短，一方就不会像你这么蠢。” 话音刚落，门直接被人大力推开了，都不带敲门的。 两人转头看去，只见一个墨镜怪突然出现在门口，歪着头笑眯眯的打量他们俩。 “好久不见啊。”曹一方微微低下头，墨镜从鼻梁滑到鼻尖，露出两贼兮兮的眼珠子：“一别经年，池女侠越来越有女人味啦？” “还是一方会说话。”池墨墨当下就冲身边那狗贼白了一眼：“哪像你……” “不过你最近是不是上火？”曹一方走近了几步，关切道：“这嘴烧得厉害啊……” 池墨墨：“……” 他们现在身处的这个私人影吧，是小助理与墨精挑细选出来，最合适老友聚会喝酒打闹看片子的地方，整个房间就如普通卧室大小，看上去有种夜店包厢的既视感，整体装潢偏街头元素，墙壁上有各种刻意的涂鸦。 长沙发，大茶几，小冰箱，墙壁柜橱上还有许多桌游卡牌；正前方是一台巨大的宽屏挂壁高清电视，而不是投影幕布那种看着难受的玩意儿。 由于曹一方口气甚大，欧阳与默本来想找一家最贵的，但怎么看都不合适，因为那家打出的招牌卖点主要是……可以供情侣情到深处原地打滚的催情影吧，正中间就一张大圆床，甚至还有电动欢乐椅…… 为了避免友情被破坏，为了维护老板的形象，与墨还是收起了自己的恶趣味，转而选择了一家稍微正常的影吧，然后包了一整个晚上。 工作人员进来帮他们打开电视，按照曹一方的要求调出奇点视频，开始播放神雕侠侣。 吕惊蛰已经自顾自坐好了，池墨墨却记得先前群里的约定，冲着曹一方伸出手来，开始讨食：“大龙虾呢？说好的海龙盛宴呢？” 她本来只是刁难一下，既然看曹一方已经约好了影吧碰头，她就没指望今天能吃上什么大餐了，可不曾想到…… 有钱真的能够为所欲为。 手中的墨镜旋转着，飞到沙发角落里。 “好！” 曹一方张开双臂，用一个拥抱世界的姿态，浮夸无比的喊道：“曹哥派送时间！”然后双手上扬，用力鼓了三下掌。 随后，池墨墨和吕惊蛰，目瞪口呆的看着一群身着紧身旗袍的女服务生，端着大大小小的各色餐具和菜肴，鱼贯而入，一样一样的摆好放在他们面前的茶几上。 从最基础的青口贝，雪蟹腿开始，往后的硬菜越来越多，直到影吧自配的长条茶几放不下了，又有两个男服务生搬来一张折叠桌，沉默高效的在茶几前展开，然后拼在一起，高度刚刚好。 随手，他们招手，女服务生继续上菜。 蒜蓉蒸澳龙，波士顿大龙虾分两种，一种爆炒，一种清蒸。生食比较少，只有一盘加拿大龙虾刺身，黑色的虾壳摆在正中间，水晶般剔透的白嫩虾肉平摊两侧，蘸料已经调好，服务生还摆了其他几碟调料，譬如芥末和生蚝，供他们选择。 除了大虾以外，还有供他们当零嘴的十三香小龙虾，椒盐皮皮虾等等…… 没过一会儿，桌上就已经摆高摆满，服务员把或扁平或椭圆的银色餐盘盖打开，顿时浓郁的鲜香味扑面而来。 两个娃被彻底惊呆，这一生从未见过有人装逼至此！ 刚刚搬桌子的男服务生，拿着一瓶红酒询问曹一方：“曹先生，这瓶Cote de Nuits现在醒酒吗？” 曹一方坐在两人身旁，斜倚着身子，淡然点了点头，整个人仪态万千，装逼程度足以令人起杀心…… 服务生再无半句废话，另一人拿来一个透明细脖的醒酒器，看着就是个上窄下宽的玻璃瓶，然后他一手拖住瓶底，一手提着醒酒器，缓慢匀速的将红酒倒入透明的醒酒器中。 红酒灌入瓶底，在灯光下轻轻摇曳，渐蓄渐盈。 第三百一十三章 看剧别开弹幕 …… “啊啊啊啊啊——！” 两人四分真心六分做作的尖叫，一左一右抱住了曹一方的左臂和右腿……抱大腿的那个自然是毫无节操的吕惊蛰。 “土豪爸爸带我飞——！” 跟他们俩在一起，轻松感是无语言表的，曹一方难得这么土豪的装大款吹牛皮，他端着高脚杯，焚琴煮鹤般的豪饮了一整杯，用吹嘘的口吻说着实话：“其实我原意就是让我助理打包点海鲜小吃过来，哎哟，谁知道她给我弄得这么铺张浪费，啧啧啧，那个鲜樽宴的主厨知道是我点的餐，本来还想亲自过来一趟……” 两人正吃的欢实，池墨墨还注意点形象，不过唇上口红已经差不多都进肚里了，吕惊蛰虽然现在有了点小钱，但还是没改他以前穷酸毛病，吃的东西都直接上手，看他那架势，恨不能多长两张嘴。 吕惊蛰手里抓着一只大虾钳，咕哝不清说道：“可以了可以了，开始吧，边吃大餐边看剧才是真享受，我们都听你的，攒着没看。” 池墨墨二话没说，直接拿遥控器点了播放。 “别啊，我还没吹完呢……” 曹一方有点不满，这二位马屁拍的一点诚意都没有，光顾着吃吃喝喝，他顺便又道：“要不从第二集开始看吧，我第一集没出场。” 说罢伸手就去抢遥控器，池墨墨一缩手：“别！你也太自恋了吧！没你这么看剧的！” “哎呀，看什么剧呀，主要是看我！”曹一方恬不知耻道；“除了我没什么可看的！” 吕惊蛰默默吃虾，吃的那叫一个倍儿香，他一贯爱吃海鲜，当初曹一方刚夺得李逍遥一角时也要请客，他还跟池墨墨争执了一番是吃四川火锅还是海鲜自助的问题…… 由得他们俩闹腾了一番，曹一方终归还是从了池女侠，安安静静的坐下来，只留了包厢内两盏昏暗的观影灯，然后他们三坐成一排，以无上的仪式感看一部电视剧。 国产剧的片头通常是冗长无聊的，伴随着歌词和剧情毫无关系的BGM，还有一大堆整片的片段，浪费两三分钟的时间……这个影吧有自己的素材库，更多则是直接联网，让客户选择适合的网络平台看剧，所以他们完全可以跳过片头。 不过邹润秋的品味果然还不错。 起初是古筝响起，然后一副水墨画徐徐展开，奠定了整部剧的浓郁古风基调。 当水墨画完全展开后，他们发现这是一幅山川湖泊图，镜头往左下侧某点开始收缩，水墨画逐渐锐化逼真，变成了一副从高空俯瞰的鸟瞰图。 一只大雕从画面中一闪而过。 苍翠的山水之间，有一灰一白两个身影在溪边踱步，镜头猛然拉近，两人仿佛听到有人唤自己的名字，他们一起转身，自然而然的往后瞥了一眼。 仿佛一对仙侣佳人，不染世尘。 是小龙女和杨过。 曹一方和画面中的自己相望，痴迷道：“好帅的杨过。” 池墨墨感觉自己吃的有点噎到了，猛地咳嗽了两声；吕惊蛰作为有导演梦的男生，这会儿倒是看的仔细。 当主角在画面中出现，忽然又是一团水墨涌来，将整个屏幕淹没，一片漆黑变得有些许光泽，画面慢慢拉开，他们才看出这是一柄玄黑重剑的纹理。 重剑在空中翻滚，铿的一声插进土地，旁边出现四个锋利的大字，神雕侠侣。 男低音的歌声莫名契合：“江湖漫漫，世途道不宽。莺飞草长，又是斜阳晚。” 不高昂，不悲怆，只是徐徐铺开，如琼浆玉液，韵味悠长。 不枉费曹一方特意包了个影吧包间来看，至少这部剧开头的气势，颇有电影的韵味。 第一个镜头就是月牙高悬夜空，随后落到地面，这是一座庄园，静谧安详。 忽然之间，浓稠的夜色仿佛被一阵狂风吹散，一个人影轻快的在月下檐顶掠过，黑色的道袍裙裾只是一闪，雪白一片的墙壁上便瞬间出现一排高低错落的血手印。 最先登场的主角是崔观海，年度最美艳的李莫愁，剧中陆立鼎看到血手印后，安排一家老小逃命，跟自己夫人决定留下拖延住赤练仙子，正在他们俩自认此命休矣，温柔拥抱之时，一道尖刻却又妖媚的歌声响起： “风月无情人暗换，旧游如梦空肠断……” 歌声中却半点也没缱绻惆怅之意，只留森森杀气和浓郁怨气，当真如同鬼魅一般。 陆立鼎两人当时就噌的一下子站直了，左右环顾，只见窗外一道人影飘然闪过，他才刚刚拿起剑来，那屋子整面墙壁都在一股大力之下，砰然而碎！ “哈哈哈哈哈——！好一对恩爱夫妻——！” 李莫愁玄衣拂尘，洒然现身，岿然立于月夜之中，眉眼细长，笑容阴毒：“贫道送你们去泉下做一对亡命鸳鸯可好？” 他们几个本来看的一阵激动，但由于弹幕是默认打开了的，结果突然看到上头飘过几行字，猛然间就出戏了。 【卧槽李莫愁又黑化了！咦，为什么我要说又？】 【崔娘娘日常黑化……】 【好清秀的道姑啊~你叫什么名字啊？】 【拆家达人李莫愁上线！】 曹一方几人猝不及防笑成一团：“哈哈哈，把弹幕给我关了关了！没法看了！苦情剧会变成喜剧的啊！” 然鹅最终他们还是口是心非的没关。 接下来就是李莫愁的常规操作，先是叙旧，怀缅自己那年夕阳下的奔跑，那是初恋的味道……追忆过后么，全家杀光。 整个庄园付之一炬，熊熊烈火中，她满足而惆怅，飘然远去。 第一集被剪辑得异常紧凑，从李莫愁杀人抢娃，到小杨过被送到终南山挨虐，为了收视率考量，很多细节都是用剧中人的台词一笔带过，没有详细去拍。 尽管如此，弹幕还是有许多人在吵吵，询问曹一方什么时候才登场，要直接跳过去看。 饶是如此，许多最难搞的原著粉居然还是很满意的，仅仅是第一集，就有好两个人受到了极大的关注和吐槽……呃，善意的吐槽。 美艳夺目的蛇蝎美人李莫愁，还有陈玄祎扮演的史上最帅丧郭靖。 第二集开始，女主角杜若姮便登场了。 弹幕又开始了喜新厌旧的新一轮刷屏。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com。妙书屋手机版阅读网址：.com 第三百一十四章 神雕热播中 …… 杜若姮版本的小龙女，登场时极为简单，和历代版本都完全不一样。 几乎所以版本都极为重视这个仙人般的女主角，仙人该怎么出场呢？各个创作者们绞尽脑汁，用尽所有方式来进行铺垫，譬如最常见的，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先听着声音幻想龙女究竟多美。 于是就出现这样一种情况，大家隔空聊得挺好的，但这女网友就是迟迟不敢露面，撩拨得大家心里各种痒痒，恨不能就着姑娘声线先撸为敬。 然后不得不出现的时候，千万别直接露脸！要先上一袭白绫！小龙女的袖里乾坤大家都知道吧？可以无限延伸的白色绸带，也不知道藏在哪儿的，按理说这么大的量衣服里绝对塞不下……可能是灵能武器吧，不可以用常理度之。 白衣仙女先不露脸，挥舞着白色绸带飞来飞去，刷刷刷的打趴下一群人，渲染一轮小龙女的兵器，让大家看看，连兵器都这么非主流，这么仙女，本人该是什么样的绝色佳人啊！ 邹润秋是个颇为擅长渲染人物的大导，但或许是为了贴合原著剧情，或许只是单纯的觉得减少多余的剧情卖弄，更适合小龙女清减出尘的性子。 当剧中小杨过的扮演者，刚从床上醒来，正和孙婆婆撒娇卖萌的当口，小龙女的出声了。 先声夺人！ “孙婆婆，哪里来的孩子？为何哭个不停？” 但只一句，镜头给到石室的门口，一只纤细玉手掀开帷幕，小龙女正式出场。 杜若姮却只是站在门外，她是居家打扮，白裙曳地，长发也没盘起，而是任由其披散下来，只在中段松散的扎了一下。她戳在门口，清清冷冷的往里看，谈不上冷傲，也不至于僵硬，只是没有任何表情，甚至连好奇的情绪都没有。 弹幕狂飘而过。 大多数经典剧翻拍，都会有很多尊古贬今的老剧粉，一看到小龙女的模样就直接开喷。 【很失望，只能算长得干净，完全没有倾国倾城的既视感。】 【比XXX差远了！】 【比XXX也差远了！】 【路人甲的出场模式……】 【哇，没有一点点防备，小龙女就这么出现了？】 【面瘫……完全没有演技吗？】 “邹老虎的水平还是过硬的，构图很冷峻，有电影感。”吕惊蛰忽然发生。 “他对灯光要求也很高。”曹一方是隐藏的实力编剧，更容易从人物方面解读：“小龙女掀开帷幕站在门外，却并不进来，你看她的裙子已经被室内的烛火光照到了，那是暖光，但她整个上半身都浸在外面的冷光里，干净，清晰，但不带有情绪温度。” “是啊，如果直接走了进来，暖光灯下的小龙女，脸会黄澄澄的，冰冷的感觉就只能靠演了，效果会差很多。”吕惊蛰接口道。 “而且灯光是有隐喻的。”这段剧情已过，曹一方还在思考：“冷光和暖光比例是三七开，这其实是小龙女性格的映射，其实一直到神雕结局，她也都是个对世界很疏离凉薄的人，那三分暖色，只是对杨过一个人的爱，还有本能的一点善良，但也仅仅停留在不主动害人而已。” 池墨墨听的很晕，她左右看看，“我们是在看同一部剧吗？你们确定不是你们自行脑补过度解读？导演真有想那么多吗？有话好好说，不要装比啊两位同学！” 曹一方和吕惊蛰俱是摆出一张高冷脸，不屑的瞥了她一眼。 池墨墨感到很受伤：“擦勒……” 其实作为影视圈的专业人士，有时候也挺难受的，他们在看影视剧作品的时候，很难把自己抽离出来，当作一个普通的观众去享受视听盛宴。 他们不能控制自己，必须去解读画面深层的信息量。 普通观众只有基础审美，看到一部好剧的时候，他们只是觉得，嗯，剧情不错，爽点虐点到位，节奏流畅明快，演员选得合适，差不多就是这样。 但实际上同样的剧情，不同的导演拍出来会有完全不同的风格。这一幕，如果换了刘远阑那厮，所有人脸上都会是黄澄澄的，大家表情夸张，群体性卖萌，可能还带了柔光滤镜，从服道化到人物，失真的很统一。 如此一来，整部剧的真实感都会被打碎，档次就不存在了。 好的导演一定不能缺少镜头表现力。在这里，冷色调的灯光，冷峻的构图，衬托一个清冷的小龙女，这才是导演应该做到的。 所以一部好剧，普通观众也能看得开心，但资深观众则能享受到更多的乐趣。 这一场戏很短，杜若姮的表演自然到曹一方都挑不出刺来。 小演员实力也很厉害，而且比大多数大牌演员都拼，他从石榻上跳下来，噗通一声就跪下，很实在的啪啪就开始磕头，“弟子名叫杨过，拜见孙婆婆！拜见龙姑姑！” 抬起脸来，小眼睛里已经蕴满泪水：“不要赶我走好不好？我再也不想给那个臭道士当徒弟了！” 孙婆婆热切询问，小龙女冷眼旁观。 而后小龙女坚持要送他回去：“他的伤不碍事，孙婆婆你送他回去吧。” “姑娘，你看这孩子都被欺负成什么样了！我老婆子不依！”孙婆婆先是吃惊，再是赌气。 可小龙女的话却很气人：“你送他回去，跟他师父说说，教他别为难孩子。” 孙婆婆苦口婆心：“我说他就听啊？旁人教中的事，旁人的弟子，我们管得着吗？” 杜若姮语气冷淡，自有一种惯于发号施令的威严：“你送一瓶玉峰浆去，与他好好说，那老道不能不依。” 直到这时，杜若姮说完，才多了一点情绪。 就那么一点点。 她只是垂下视线，看着小杨过的脸，一对乌黑的眸子柔和了些许，带着点怜惜和同情。 镜头生怕人看不出来，给的是大特写。 可弹幕还是吵疯了。 【把小龙女演成傻X了】 【为什么她理所当然一副，我说了你就得听的德行？】 【原著小龙女就是这么天真的啊，没毛病啊】 【对话好奇怪，看不下去，说的是白话文吗？很怪异】 【哇，第一次看到让人讨厌的小龙女，导演真的垃圾】 【看下去别BB好吗？书里的小龙女开始就是这样的！】 曹一方看得很耐心，但见到弹幕大量的骂声还是有点不舒服，顺便有点担心之后的收视率，因为他知道，邹润秋这部神雕，可以说是这个世界里，第一部十分契合原著的电视剧，这是很冒险的。 不过观众总是这样，瞬息万变，等他们看到小龙女大战全真道士，看到杜若姮把架打得比舞蹈更赏心悦目时，评价又开始三百六十度回转。 【路转粉！小龙女超美的！】 【我杨天霸打死也不会喜欢这种不近人情的女面瘫……好美！】 【演技很好啊，都没看过杜若姮以前的作品吗？她一直都很】 【好漂亮的丹凤眼，不怒自威】 【纠正，这种眼型是瑞凤眼】 【我就问一句，曹一方什么时候能长大？啊呸！杨过什么时候】 曹一方眼尖看到了，笑道：“急什么急，抓个鸟就长大了。” 池墨墨扭头：“哈？” 曹一方说：“看下去，马上就长大，分分钟的事。” 的确如此。 小龙女把小杨过带回古墓，开始了漫长的童养夫养成计划，剧中有一幕石室抓麻雀练功的剧情，小杨过在密密麻麻的麻雀里到处扑腾，经过小龙女指点后，继续扑腾，然后到室外扑腾，树上扑腾，湖边扑腾，年复一年的扑腾。 小杨过卷起袖子，露出一截白白嫩嫩的小臂。 为了体现岁月的变幻，镜头开始聚焦到这条手臂。 慢镜头。 外景。 细小白嫩的手臂伸出，虚焦处的树叶经历了春夏秋冬的变幻。 抓住一只特效麻雀。 收回时，这条胳膊已经变得略显黝黑，粗壮了许多。 特效麻雀变成了真麻雀，在一只大手中叽叽喳喳的叫唤。 他左手还有一只。 曹一方的正脸终于出现在镜头里。 杨过素来调皮，喜欢漫山乱跑，他的肤色明显被抹黑了一些，不过令人奇异的是，这个头上扎着发髻，曹一方看上去竟然真的感觉年轻了许多。 他抓到麻雀后，不知道在想什么，蹲在树上回头看了看古墓的方向，随后又看向这只麻雀。 特天真呆滞的神情，看上去傻乎乎的，果然傻子就是显年轻。 但很快，杨过画风回归正常。 他看着手里的鸽子，嘻的一声笑了起来。 没有用力的去演少年感，曹一方只是轻轻的裂开嘴角，流露出一个天真烂漫的坏笑，喉结微微动了动。 一股子浓浓的熊孩子气息，跃然而出，整个角色顿时鲜活了起来。 【曹公公驾到！】 【终于等到你，还好我没放弃……】 【男主角居然第二集结尾才出现！】 【说个恐怖故事，看进度条……】 【麻雀：喵呜？】 【为什么要吃麻雀！麻雀那么可爱！】 【住手啊你这个禽兽！曹一方有种你吃我啊！】 【这个杨过的颜很合胃口】 【啊……杨过一笑，世界美妙】 【说不上来好在哪里，但突然就入戏了】 【杨过的形象覆盖成功，自动清除以往记忆】 【我觉得很快会有人开始分析曹一方的演技……】 看着满屏幕流瀑般的弹幕，曹一方很满意。 他们几个一口气看完了八集，当然，部分还是得快进着看，不然真得一晚上通宵刷剧了。 曹一方吃的很撑，看得也很满足，离开之前他逼着两人给出“客观”评价，池墨墨困得不行，把肚子里存着的那点溢美之词全部倒了出来，往曹一方脸上怼过去。 “美丽大方，勤劳善良……” “才华横溢，学富五车……” “演技天下第一，帅得无与伦比……” “天不生你曹一方，贵圈不如死光光……” “手握日月摘星辰，世间没你这吊人……” 吕惊蛰倒是正儿八经的跟他讨论了一番，不过曹一方懒得听，逼着池墨墨从脑子里扣各种稀奇古怪的褒奖之词，直到她彻底当机，曹一方才放她回家。 曹一方回到公寓，闷头就是一觉，直接睡到了翌日下午。 最近控制体重，他都懒得吃饭，直接嚼着一根蛋白棒当代餐，他坐到电脑前，本想看看网上对这部剧的评价如何，忽然他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微信他都懒得看，未读的信息太多了，大多是对神雕的收视成功表达祝贺的，这意味着曹一方的身价将再一次水涨船高。 手机震动是来自一个APP的提醒，他自己设定的，以防他忘记了什么重要的日子。 “嗯？” 曹一方眼睛骤然睁大：“怎么9号才提醒我？！” 如果手机会说话，他一定会吐槽，昨天就已经提醒过了，只是曹一方没听见而已。 第一百一十五章 这次见面很尴尬 …… 十一月八号是大小姐生日。 前几天见面的时候还记着呢，还问过谢妍婷想要什么礼物，曹一方这几天光顾着自我欣赏了，狗脑子说忘就忘，连礼物都没准备。 果然，从乱糟糟的微信信息里，找到了谢妍婷发来的几条消息…… 估计她等了一天，还没有受到自己的问候信息，这才觉得自己已经彻底忘了这件事，这才再深夜十一点的时候，发来了一个卖萌的表情。 疯狂揉脸的皮卡丘。 曹一方没理…… 接着过了十分钟，她有发了一个被冷落的表情。 坐在地上看着地上两个蛋来回滚动的白色小人，落叶飘过。（等等，她为什么会用这种表情包！） 最后一个过了十二点，短短四个字，看的曹一方心惊胆战。 【睡了，晚安。】 “完了完了，彻彻底底的忘了！” 曹一方开始揪头发，自责了6.6秒钟，然后开始评估后果。 女人在抓奸时，智力点会瞬间封顶，拥有世界级推理能力；而男人在犯错以后，智商往往也会有一次指数级的爆发增长。 “嗷呜……”正当他努力思考时，刚领养的傻狗发出了一声弱弱的叫，曹一方扭头看它，发现这只狗正在四脚朝天躺在地上摇摆，两只小粗腿正在踢自己的蛋蛋玩。 还未被阉割的俩蛋蛋一晃一晃的，它那张黑白相间的蠢脸仿佛在笑，顺便对着曹一方招手，好像邀请自己一起去玩。 玩你妹啊！早晚阉了你啊！趁它还在你多看两眼留念吧！ 养了两周，这小狗毛色渐深，一开始只是一只可怜兮兮的灰色小脏狗，如今除了身上还没拆掉的包扎，它已然精神充沛，黑白分明，额头上三搓白毛仿佛写了个“火”字。 曹一方似乎一直都很嫌弃它，尤其是看到此刻它身旁的那一坨便便。 黄色，干燥，一坨健康的便便。 曹一方脸色陡然就不好了，这可是在自己卧室里！ 怎么还教不会呢！去卫生间指定地点拉屎有这么难吗！他还指望这条傻狗学会用马桶冲水呢！ 阴沉着脸，指着便便，曹爸爸道：“给我处理掉。” 二哈智商其实是不低的，这个时候就能看出来。才四个月的二哈，这会儿居然听懂了人话！ 它二话不说就站了起来，然后摇摇尾巴窜了出去，不一会儿，叼着它专用的便便纸回来，然后轻轻的铺在了便便上，抬起头塌下舌头摇尾巴，一脸求表扬。 曹一方算是get到一点养宠物的成就感了，脸色缓和了一些：“好孩子……”刚想站起身帮它收拾掉，只见…… 二哈低头，一口咬了下去！ 薄纸撕的一声就破了，曹一方僵直当场，它却浑然不觉，又抬起头来，“嗷嗷！”的叫了两声，牙口上插着纸，纸上黏着屎，看着可开心。 曹一方默然离开卧室，往客厅里走，嘴里念叨：“我刀呢……” 下午四点，吕惊蛰和池墨墨应邀前来，他们昨天就约好了，到曹一方住处汇合，然后再出去觅食。 两人一进来就见着关在狗笼里蔫了吧唧的二哈，先是万分惊喜的去逗弄了一番，然后就看着曹一方焦躁的在窗口打电话，听他话里的内容，似乎在找人咨询买礼物的事。 等曹一方挂断电话，仰天长叹之时，他俩才凑过去询问，曹一方简单的说明了一番自己的困境。 “等等……” 吕惊蛰两人的关注点却是：“你有女朋友了？！” 曹一方根本懒得瞒他们，“别问我是谁，也是个演员，恋情保密期，暂时不方便曝光。” 池墨墨很不爽：“你担心我们做不到守口如瓶？” 曹一方没说话，却斜睨了吕惊蛰一眼。 吕惊蛰举手投降，无辜道：“对，别告诉我，我怕我忍不住……”随即他语气一转：“不过对你这个麻烦，我觉得很好处理啊。” 曹一方道：“愿闻其详。”说是这么说，满脸写的却都是不信任。 吕惊蛰这货确实是恋爱经验丰富，不过…… 他那算是恋爱吗？！ “你晚点打个电话过去，如果她接起的话，你就用半死不活的语气说……” 吕惊蛰试图模仿弥留状态的重病患者，但看着却像个**过度的肾亏少年：“亲爱的……如果我不幸离开了你……你一定要好好过……不过在你另觅新欢之前……能不能在我的QQ朋友圈写满一年的留言，略表追思之情……” 然后回复正常，神完气足道：“不就错过了生日嘛，你就说你被车撞了不就完了！” 池墨墨听完后，把白眼翻出了光芒。 曹一方干脆没理他，自顾自道：“我是这样想的，我必须用一个她喜欢的礼物把这事盖过去，惊喜嘛，必须得有，她现在电话没打通，估计生气着呢，但这没关系，我只是突然出现，带着惊喜礼物，女孩子都是情绪化的，心情一好，什么事都不会追究了……然后我就可以随便解释，譬如……我是为了准备礼物，在路上耽误了时间，或者飞机误点，手机被偷……怎么说都可以，关键是礼物要惊喜！” 吕惊蛰瘫在沙发，随意道：“买个鸽子蛋送过去？女生和西方龙一样，不都喜欢blingbling的珠宝吗？一颗解决不了，就送一箱，我发誓，她看到肯定激动到心梗。” 池墨墨白眼都翻累了。 “她不缺钱，这些东西都算不上惊喜。” 曹一方苦恼道：“我刚问了我助理，但她也只能给出很多乱七八糟的俗套建议，送花送包送巧克力，可这些东西都不够分量。” 池墨墨安慰道：“别急嘛，实在不行老老实实的赔个错，别老想着忽悠人，我觉得对恋人还是诚实一点比较好……你再想想，她最喜欢什么？” 曹一方不要脸道：“她最喜欢我啊。” 池墨墨没好气道：“那你就在头上扎上蝴蝶结，把自己包在礼品箱里送过去。” “好主意，可以参考！” 曹一方飞快道：“她还喜欢看星星！要不我认领几颗星星送给她？我查一下，好像也不贵……” 池墨墨的黑眼珠已经快从眼眶里彻底消失。 这会儿吕惊蛰在刷朋友圈，自言自语道：“诶，罗素家那只蓝猫生崽了诶。” 曹一方浑身一震：“你说啥？” “呃……”吕惊蛰弱弱道：“蓝猫……生崽……咋啦？” 他使劲的一锤自己的头壳：“曹一方你是狗脑子吗？” 二哈嗷呜了一声，又开始扒笼子。 曹一方懒得离它。 于是他联系上了罗素买猫，随即又让与墨定了红眼航班再度飞去京城，这会儿他赶得匆忙，谁都没带。 领养小猫作为一个生日惊喜本身没什么奇怪，但直男的浪漫往往会令人十分蛋疼，他还做了一个特别愚蠢的决定。 他决定同时采纳池墨墨的另一个建议。 …… 手机插上电，开机动画亮起。 谢妍婷刚洗完澡换上睡衣，揉了揉酸疼的小腿，今天又是苦哈哈的练了一天的形体，本来想着跟曹一方卖卖萌，抱怨一下，但想到他居然忘记了自己的生日，便气不打一处来。 干脆关机晾了他一天。 开机的刹那，她还在想着…… 不知道这个傻子现在想起来了没有？ 要是打开手机，发现一条信息，一个未接来电都没，那她真的要气死了…… “哼。” 看到好几个未接来电，99+未读信息的时候，谢妍婷的不快已经消去了大半，唇角勾起：“还知道找我啊？昨天一天干嘛去了！” 大小姐脾气是真的好，换了其他姑娘估计火气比她要大上百倍，但她不但不怎么生气，甚至有点感到自责和焦虑。 自己关了一天手机，他找不到自己，急坏了吧？ 自己是有点过分了……无论如何也不能失联啊…… 快速浏览了一边曹一方的留言，当她看到【宝贝别急哈，礼物有点颠簸，昨天就在忙着沟通这事呢！不过已经快到了，我让人送到哪里？】 谢妍婷一激动，赶紧打了过去。 曹一方秒接。 他那边听着有点吵吵，谢妍婷急道：“什么礼物啊？你不会打算送到我家吧？” “生日礼物啊！呃，我是打算让人送过来的，怎么了，不方便吗？”一片嘈杂中，曹一方大声问道。 “穆阿姨已经躺下了，而且我爸出差快回来了，据说今晚就回来了，送过来不方便！”谢妍婷还有个担心没说，自己小区里还住着江立身这个大狗仔，她多少要防着一点，天知道以曹一方的脑回路，会送来什么奇奇怪怪的惊喜，万一被江立身盯上了，总是麻烦。 “啊……行！”曹一方道：“那我送到你上次带我去的那个公寓吧，我差人就放到门口。” “别闹！你连小区都进不去！” “放心，我自有办法。” “好……话说，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拿？” 谢妍婷摸着脑袋，感觉各种心累，她从床上下去，赤脚往衣帽间走去：“我现在过去吧。” 曹一方语气有点慌张：“不用这么急，你休息吧，明天空了再来拿就行。” “你放在门口楼道里被别人顺走了怎么办？”谢妍婷无奈反问。 “顺不走顺不走，这个不用担心。”曹一方赶忙打消她的疑虑。 谢妍婷狐疑道：“怎么，很大吗？” …… 两人通话的时候，曹一方和罗素在一家礼品店的大仓库里，工作人员正在帮他们找那种……可以装下一个人的超级大礼盒。 随后他带上了一只没出生多久的小猫崽，还有巨型礼盒，一起到了大小姐的私人小公寓去。 谢妍婷的担心是多余的，这个小区充其量算是中档住宅区，至少有一半都是拆迁户分过来的，入住率也并不是特别高，保安的管理实际上特别松散。 快递和外卖都可以随意进入，他曹一方会进不去？ 罗素心里其实特别苦逼，自己好歹以前也是个隐藏在黑暗中的一位大佬，弹指间樯橹灰飞烟灭那种级别，客户都是牛逼轰轰的上市集团高层，怎么如今刚刚转型，就遇到曹一方这么个没脸没皮的客户，把自己各种当丫鬟使唤？ 分文不取的送了他一只小奶猫还不够，还得跟个小喽啰似的去搞定小区门口保安大爷？ 曹一方是明星，不方便出面，罗素只好亲自去说明来意，塞了两包中华。 保安大爷看他们不像坏人，对小年轻搞浪漫送惊喜这一套也很支持，当下不但放行，后面还顺便帮他们远程打开了单元门。 罗素还有礼品店的小哥陪着，一起到了房间门口，然后打开这个长得像空投箱似得红蓝礼品盒，曹一方怀里揣着一个卡通头箍，然后跨进去，盘坐在里头，大小果然刚刚好。 曹一方伸手：“来，给我吧。” “当心点啊，刚出生5天，眼睛还睁不开呢。”罗素轻轻的把一个小襁褓递给他，里面是一只蜷缩着的淡蓝色的沙特尔猫仔。 等曹一方接住后，罗素又把一个小纸箱放在他身旁，里面都是小猫必备的一些物品：“不管你要送给谁，你都要说清楚，这几天不能让强光照到小猫眼睛，注意保暖，电热毯上盖一条毛巾……” “记住了记住了。”曹一方摆摆手：“罗小姐出手相助，我感激不尽，但是这会儿赶紧撤，人估计快到了，我本来以为她不会这么快过来的……” “行了行了，马上走。”罗素摇了摇头，苦笑一声，“盖子帮他盖上吧。” 曹一方陷入黑暗，只有两边出气孔透进来几道微光。 等到罗素两人离开后，楼道感应灯关闭，曹一方彻底陷入黑暗。 知道谢妍婷个宅女喜欢可爱的动漫人物，为了给女票惊喜，曹一方也是拼了。 来不及准备软萌的卡通外套，他默默的给自己戴上了米奇头箍，静静的坐在空投箱里，闭目养神，思考着一会儿该以何种表情，突然冲出头顶的盖子。 嘿嘿嘿嘿…… 她肯定会感动坏了…… 曹一方特意没有说自己亲自过来，就是为了营造这么把自己当礼物的惊喜感。 正在他乐呵呵的脑补场景时，电梯门又开了。 这么快么？ 曹一方吓了一跳，还好自己准备的迅速。 然后立刻开始调整情绪。 电梯口离这非常近，脚步声没听到，人就已经站在盒子前方了。 谢妍婷没急着开箱，她先用脚轻轻踢了踢礼物盒，曹一方皱了皱眉，想着，别磨蹭，情绪都到位了，要开快开！ 过了片刻，又踢了一下。 然后再次安静下来。 曹一方快没耐心了，正要自己冲出去来个大大的拥抱时，谢妍婷终于一把掀起了礼物盒的顶盖。 他怀里捧着小猫咪，抬起头咧嘴灿然大笑，高喊：“surprise——！” 谢宇惊呆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岳父的威压 …… 曹一方更是特么惊呆了。 这位正在热播剧中刷脸的当红小生，此刻的形象和叛逆英朗的杨过迥然而异。 他戴着一个米奇头箍，盘坐在偌大的礼盒箱里，怀里抱着一只襁褓中的猫咪，歪着头往上看，往好听的说是萌萌哒，往难听了讲就是一智障德行，他这会儿灿烂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尴尬的气氛在刹那间弥散满整个空间。 曹一方的心理活动，经历着瞬息万变。 当他抬头看到，头顶上那个俯瞰着自己的面孔，并不是谢妍婷，而是一张略显陌生的中年男人的脸孔时，他的蛋就开始隐隐作痛。 算是尴尬症的早期临床表现。 那一刹那间，他还以为是自己呆错了位置，或许记错了谢妍婷家的门牌号？蹲到邻居家门口了？亦或是这是某邻居纯粹好奇，看到一个大礼盒戳在隔壁，忍不住过来瞅一眼。 可他马上就发现，眼前的中年男人颇为眼熟啊…… 乍一看打扮，像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宽大的灰色西服没有任何特色，手中提着一个黑色的公文箱，没有打领带，或许是勒了一天脖子难受，白衬衫的领口被扯开了两颗扣子，莫名带上了一丝懒散的气质，像极了夜班归来的苦逼白领，打算回家好好泡个澡就滚上床睡觉。 可是这大叔的颜值气质都很扎眼。 先不谈他这个年纪还发量喜人的优势，这位大叔鼻梁高挺，眉眼颇为威严有神，哪怕此刻他明显受到了惊吓，但也没有显出十分智障的神态，眉宇间那道深深的川子，仿佛是被凿刻在皮肤里，挥之不去，让人看着就有压力。 曹一方秒秒钟就认出来了，谢宇虽然在媒体中出现频率不高，但毕竟……是谢妍婷的父亲，自己多少是有点关注的。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没人知道曹一方此刻有多慌……不是，关键是！没有准备啊！ 该说什么？装傻充愣还是赶紧喊叔叔好？！ 喊谢总？ 万一他没认出自己？突然这么一嗓子不是特诡异? 认出自己了是不是更麻烦？！ 卧槽我记得这位岳父脾气不好啊！ 感觉这个情况不管说什么都不合适啊！ 曹一方突然感觉无比焦虑，肠胃开始有了不舒服的感觉，这算是尴尬症转尴尬癌的临场体验。他知道这种沉默是很要命的……必须说话！可是说啥呢！为什么会这样？！ 且不说曹一方心理活动剧烈摩擦快要自燃。 谢宇这边也很糟心啊…… 他一眼认出了这坐在盒子里，吓了自己一跳的白痴是女儿的男朋友。 出于对女儿的关心，他一直都很关注曹一方，每次看到曹一方的新闻，都忍不住骂骂咧咧几句，对这张脸算是十分熟悉了。 可是…… 现在算是怎么回事？ 他怎么会来这里？他怎么会知道这个地方？为什么这个鬼样子？ 谢宇毕竟老辣，思路瞬间通透，于是脸色更差。 两人几秒钟没吭声，大眼瞪小眼的，感应灯忽然灭了。 一片黑暗，尴尬的沉默。 “咳咳。”谢宇咳了两声，然后用力跺了跺脚，感应灯再次亮起。 “呃……”曹一方再也忍不下去，刚要出声，却见谢宇拿着钥匙对着门，左手轻轻扇了扇，似乎嫌他挡着道了，“让一让。” “哦……好！”曹一方二话没说就从里面跳了出来，顺便把盒子拉开，容谢宇上前开门。 门开，谢宇进房，开灯，脱了外套扔在客厅里的挂衣架上，然后又脱了腕表，重重的扔在餐桌上。 曹一方尬在外头，各种茫然。 卧槽，面对谢宇，压力真的很大，真的真的很大。 没见面时想想也就那样，甚至可以脑补出各种相谈甚欢，好过兄弟的梦里景象，但是现实是残酷的，骨感的，血淋淋的……谢爸爸超冷，又酷又冷又装逼…… 正当他在纠结对方的态度时，谢宇的声音从屋里头传出来，沉闷而有力量：“你不进来？” 曹一方一下子就松快了不少，好歹老丈人同意自己进门了不是？他赶紧道：“进来！来了！” 然后一脚把礼盒踢开，一转身窜了进去，再然后轻轻的把门带上。 曹一方已经很久没有这种，直面巨大压力，从而各方面都敏感谨慎小心翼翼的时候了。 进了屋子，却发现谢宇又不见了踪影，旁人真的不懂曹一方这种站在客厅里，手足无措的感觉，按理说他现在好歹也是个视圈近一线的明星，但初次见谢妍婷的老爸，还是感觉很糟心。 如果是正式拜见可能会好许多…… 有时候一个人给另一人带来的压力值，往往取决于他的头衔。 头衔越多，越重，压力就越大。 谢宇对曹一方而言。 福布斯巨富，房地产大佬，政协委员……岳父。 书房里又传来他的声音：“曹一方。” 突然被喊名字也是一种突如其来的压力源…… “进来坐吧。”谢宇道。 “好。”曹一方正了正一身浩然气，抬头挺胸，大跨步走去，想想也没什么可怕的，不过就是个女朋友老爸而已，想开了也没什么。 在走进书房的刹那，他猛然想起头上的玩意，赶紧伸手拽下来，扔到一边。 书房很小，特别小，只能摆下一张一排书柜，一张办公桌，两把椅子。 办公桌上只有一盏台灯，两个活页夹，还有一个天平秤之类的装饰品。 曹一方抱着沉睡的猫咪，坐在书桌正前的椅子上，扭头往旁边看，原来这件书房被拆成了两间，所以才会显得这么逼仄狭小，此刻谢宇正在旁边的小酒窖里找酒。 没多久，他就拿了一瓶黑方和两个玻璃杯，就在曹一方对面坐了下来。 谢宇低着头给他倒酒，曹一方赶紧伸手握住杯子，以示礼貌。 “谢谢叔叔。” 听到这称呼，谢宇皱了皱眉，对此没说什么，只是淡淡道：“要加冰的话自己去冰箱里看看，不过我不确定还有。” 曹一方点头笑道：“不用。” 终于开始对话，他感觉好多了。 谢宇看着他，问道：“来送婷婷生日礼物是吗？” 你我问答嘛，这个简单，曹一方点头：“是啊，没想到您突然来了。” 谢宇抿了一口琥珀色酒液，很随意的解释：“我有时候回来晚了，隔天又得去机场，就干脆在这里住一晚……那婷婷是不是一会儿就来了？” “应该是，估计快到了。” 曹一方点点头，他不想让气氛太过压抑，于是开始找话题：“呃，佛叔说，您早就知道我们在一起了，但没让婷婷知道你知道这事，等会儿……” 有点拗口，不过谢宇能听明白，“无所谓，闺女交朋友，做老爸的知道也是应该的。” 谢宇其实很控制自己了，但他还是忍不住找茬。 他瞄了一眼曹一方怀里的猫，问道：“刚生的小猫？打算送给婷婷？” 曹一方低头看了眼，“是啊，女生的生日礼物挺难想的，我记得她一直很喜欢小猫，正好有朋友家的蓝毛生崽了，我就要了一只，她应该会喜欢的。” “应该买三个月以后的猫仔，刚出生的难养，养死了她又得心疼。” 谢宇忍不住道：“婷婷最大的毛病就是太单纯善良，我记得小时候，我老是骗她，说口香糖吃进肚子里就会没命的，她有一次不小心吞下去了，苦哈哈的写了一封遗书，藏在抽屉里，我一年后才知道，嘿嘿……说是她活不久了，怕我伤心，一直没敢告诉我，你说傻不傻？” 说着说着就跑题了，谢宇自顾自笑了起来，结果回过神，发现曹一方用一种特友好的神情看着自己……这不是谢宇要的效果，他顿时又沉下脸，皱眉道：“你知道婷婷喜欢猫，所以你就送她猫，那你有没有多想一想，为什么她那么喜欢，却一直没有养？是养不起吗？”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com。妙书屋手机版阅读网址：.com 第一百一十七章 准备爆红 …… 经老丈人一提醒，曹一方顿时也发觉了自己的粗心。 他想起谢妍婷曾经在片场发过哮喘，联系到宠物脱落的毛发容易引起呼吸道过敏，他顿时醒悟：“哎呀，有时候天气凉了，或者遇到过敏源，她都容易犯哮喘。” 曹一方自有懊恼的真情实意，但在谢宇面前，演技成份几乎是必然会有的。 好在他演技精湛，不露痕迹，谢宇不但没有心生反感，对他的印象还稍稍好了一丢丢，但脸色依旧不佳：“你也知道啊？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知道呢。” 曹一方委屈巴巴，低头看猫：“那这只猫仔……我还是不送了吧？” 谢宇大手一摆：“现在应该问题不大，她的体质小时候很差，稍微接触点粉尘就容易呼吸不畅，宠物我当然不敢让她养。但成年后，体质越来越好了，她也跟我提了几次，就算你不送，我过一阵也会帮她买一只。” 曹一方做恍然状，一脸老实孩子相，云开月明的微笑起来：“那就好。”心里却在暗自吐槽，既然如此，老丈人摆明了就是来给自己下马威的啊，嫌弃自己愣头青，不贴心，没脑子…… 果然，谢宇下一句话就来了，“我跟你说这个，只是想告诉你，你现在对婷婷根本就不上心……” 看样子谢宇对两人的恋情已经有一肚子牢骚，憋了一年多，如今曹一方终于出现在他面前，老父亲终于忍不住，尽可能克制着自己，对曹一方进行了一通指责和批评。 曹一方心知此刻装白痴最好，别反驳，别解释，让他说！ 谢宇左右是放开了，从兜里掏出烟，在书房里就点了起来，“你们也处了一年半了，我问你，你们不在一起拍戏的时候，见过几回？” 曹一方掰着手指头，苦咧咧笑道：“四五回吧。” “呵，一年半见个四五回，你觉得正常吗？”谢宇翘起腿，把烟灰掸在书桌上那个似乎象征着法律的天枰一端，天枰逐渐倾斜，“所以娱乐圈的感情都跟玩闹似的，拍个戏就生情，几天不见就移情，这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吗？” 听谢宇话里话外的意思，曹一方有点胆战心惊，充满了即将被棒打鸳鸯的危机感，脑补了一番罗密欧与茱丽叶，梁山伯与祝英台，张小凡和陆雪琪，程蝶衣和段小楼等多段悲情爱情故事。 不过转念一想，不至于呀，岳父要拆了他俩，早就可以拆了，何必一直偷摸的观察呢？ 当曹一方大概猜到岳父的心路历程时，他猛然就雀跃了起来！ 果然，谢宇在吐槽完了后，开始关心曹一方的事业发展：“你现在名气也有点了，以后发展有什么打算吗？是打算接着在这工作室混，还是打算跳到别家公司，往电影圈发展？或者干脆，赚点钱离开这行当，做点其他小生意？” 由于在内心OS里喊了太多声岳父，曹一方这会儿一出口就僭越了，“岳……” 谢宇双眼一动，狮子一样的盯住了曹一方。 “岳飞曾经说过。”曹一方强行改口，强行解释：“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浩然正气糊了满脸，他昂然道：“现在的这点成就什么都不是，我认为，做任何一个行当都一样，要么不做，要么做到最好。我会趁这几年的黄金年龄，努力在演艺圈扎下跟，多出几部好作品，当然，电影圈是一定要去发展的，目前还没考虑好跳哪家公司……” 普天之下，老丈人要听到的话其实都差不多。 对自家宝贝闺女要好，这是其一。 对自己的事业有野心，这是其二。 而且往往越是自己事业成功的老丈人，越是看不上不求上进的女婿。 “不要去别家公司。” 谢宇反应更直接，身子前倾，敲了敲桌面：“自己成立工作室，抓紧在业内积攒人脉，过两年增加注资金额，升级成立影视传媒公司，文娱产业很可能快要洗牌了，抓紧入场，别磨叽。” 曹一方目瞪口呆。 谢宇沉默的凝视曹一方，随后他看了看表，样子有点焦虑：“我本来没想到会这么快跟你碰面，把我计划有点打乱了……这样，有些事我长话短说，你给我听好了……” …… 谢妍婷一路上花了将近一小时，到得门口的时候，她一眼就看到那个蓝白相间的巨大礼盒。 小心翼翼的走过去，才刚把盖子掀起一角…… “surprise！”曹一方猛然间破壳而出，他头上有犄角，他怀中有小猫，萌的一脸血。 “啊！” 谢妍婷吓了一跳，差点没摔地上，当她看到曹一方头上的米奇头箍时，傻呵呵的痴笑起来，还拿手去戳：“别告诉我，你就是我的生日礼物，这不算啊，再可爱也不行！幼不幼稚啊你！” 曹一方神秘莫测的笑道：“真的再可爱也不行吗？” 谢妍婷看出来了，眯着眼打量他：“我就知道没这么简单，怀里是什么呀？” 曹一方摊开襁褓，露出里面沉睡的小猫咪。 毛绒绒的小蓝猫，好像被他们吵醒了，正眯缝着眼，轻轻挥了挥脚掌。 脑袋圆圆，身子小小，我见犹怜。 谢妍婷双眼瞪得滚圆，满是不可置信，随后伸出双手，想摸又不敢摸，眼睛里蕴出水雾，似哭似笑的看着曹一方：“太可爱了……” 曹一方腾出只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这才是你的生日礼物。” …… 谢宇终归还是提前逃走了。 他跟曹一方说了很多，其中有一条，便是不想让谢妍婷知道他这个操心的老父亲早就已经掺合进来。 因为他认为，自从谢妍婷生母过世后，父女之间就一直隐隐有点隔阂，谢妍婷很多事宁可跟穆阿姨说，也不会跟他说。 他想要关心女儿的终身大事，只能用一些更迂回的方式。 …… 转眼间，十一月就进入了尾声。 神雕侠侣也已经临近了大结局。 老饕网的口碑炸裂，一度被自来水刷到9.1的武侠剧超高分，而后又渐渐回落，但仍旧停留在8.7分，有一位业内颇有点小名气的影评人，在自己微博、报刊专栏、还有老饕网先后发了几篇自己写的影评。 其中人气最高的一篇，是人物点评。 标题【这杨过真是个妖魔邪祟，却又真实的可怕。】 第三百一十八章 人设就是厚颜无耻 …… 国内电影界的发展时间不但短，而且乱，因此根本没有影评人生存的合适土壤。 国内不存在职业影评人。 这篇人物点评的作者笔名很Lo，叫属灵的屌丝，本名就很苏了——苏谨。 他原先只是个影评爱好者，在微博上经常发表各种浮夸影评，但由于此男颜值颇高，而且是个小有名气的美食家，所以渐渐的关注度高涨，近年来越发职业。 被公认为微博十大嘴炮之一，排行第三，丧神陈玄祎紧随其后，排名第四。 他的点评，曹一方也在关注。 【这杨过真是个妖魔邪祟，却又真实的可怕。】 正文： 先谈一谈人物本身。 杨过是个什么货色？ 杨过，字改之，老实人郭靖用膝盖骨想出来的名字，说的好听，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实际上从这个名字里，就听得出老实人郭靖满膝盖的积液……哦，是积怨。 名字，是人类出生背负的第一道枷锁。 所以可怜的小杨过一出生就背负着老父亲传承给他的原罪，你说他能健康活泼的在阳光下成长吗？不能！他要叛逆！要反抗！要狡诈！要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 这才正常。 爹是有文化的汉奸，娘是没文化的无业游民，况且二老都走得早，这种家庭背景，在严肃文学中妥妥会造就一个标准的劳改犯命运线，还好他是武侠男主角……但无论如何，杨过生来不是做大侠的料，他就是个和谐社会的不稳定因素，是定时炸弹，要是这都能保持人格的完美，伟光正的成长，那他杨过估计得加个潜在宗教设定，譬如是什么佛祖转世之类的圣婴，否则不信服。 世界满目疮痍，我自闪闪发光。 江湖以痛吻我，而我引吭高歌。 此处省略数百字吐槽。 曹一方这个青年演员，不知道是打从什么时候冒出来的，似乎是从仙剑奇侠传开始，然后一路蒸蒸日上，原谅我，作为一个对国产电视剧深恶痛觉的业余影评人，为了身心健康，长命百岁，我很久都没看过电视剧了。 看神雕完全是出自我个人的叛逆心理和吐槽欲，详情可见我另一篇影评【神雕侠侣，邹老虎拿仅剩的操守做的最后坚持，悲壮哉。】 曹某人饰演的杨过，真要说缺陷，那我也能说个三天三夜不带歇。 但我看了看过去的几部神雕中，那一个个令人无语凝咽的模板化侠客，再看曹一方诠释的这个患有严重精神分裂、恋母倾向、躁郁难堪的病态青年，我忽然就懂了。 我不能用文艺电影的高标准去要求这个角色，这只是一部武侠电视剧而已，还是国产的…… 在神雕侠侣的众多糟烂版本中，曹一方已经是最好的选择。 古墓外，杨过皮得要上天，古墓中，他却对小龙女敬爱有加，保持距离，并没有像某些版本中那些春情荡漾的小公狗，说发情就发情，整天跟小龙女眉来眼去，使劲勾搭。 我至少可以说，这个演员是做过功课的，他至少在尽力的贴近原著，他表现出了杨过的知恩图报，尊师重道（只要是他认可的师父），去除了好色因子。 杨过显然是不好色的，很多演员把他的叛逆不羁当成了好色风流，结果演成了一个混混。 作为武侠剧中的魅力担当之一，很多人给杨过贴的标签是痴情，给神雕一书贴的标签也是言情浪漫。 但在下不才，我通读此书，却在刀光剑影的字里行间里，通篇只看到两个字。 反抗。 少年时，杨过被带回桃花岛，春光明媚，海水蔚蓝，这么个无论小屁孩上学或是老年人养老都堪称绝妙的世外桃源，杨过却顶撞老瞎子，被赶出桃花岛。 反抗。 后又被转学到全真教，一般孩子，人生地不熟，受到欺负该忍也就忍了，你想啊，你没爹没娘，唯一的后台郭靖，还是让你受到师父欺负的根源之一，你能怎么样？ 杨过却不，老子这学还就不上了！退学不算！我还找一个跟你们学校不对付的私人老师！古时候，叛教欺师，千夫所指的大罪，杨过不在乎世俗眼光吗？不，他在乎，孤儿比谁都在乎他人对自己的看法，但依旧随心而行。 反抗！ 此处省略各种反抗…… 曹版杨过的反抗，让我看到了一个弹簧，被压得越狠，弹得越高，这种贯穿全剧的反抗，让我感受到了酣畅淋漓的爽，爽的头皮发麻。 这种快感和剧情无关，全都仰仗于人物的真实感。 我看到了一个传奇般的大侠，他是鲜活的。面对师父突如其来的献身要求，身份认同障碍，他陷入迷茫和惶恐。 开玩笑，我把你当亲人，你特么居然想上我？！ 情窦初开，却被郭芙嫌弃手脏，自卑爆炸，从此对这位郭大姑娘似远似近，恶意挑逗，当郭芙动心，他却退后，这是一种病，自卑入骨的病。 如果这都不算爱…… 可惜病态的爱，是难有结果的，结果就是一条胳膊，还有一生痛楚。 继续省略…… 这种对于角色真实感的作死追求和强悍的驾驭力，让曹一方的演技在我心里登堂入室。 他不是个大侠。 他是自卑的少年，无法接受父亲身份的少年，三观扭曲的少年，善恶间挣扎的少年。 他放弃了对郭靖的报仇，真心的敬佩郭靖奉为圭臬的那八个金光闪闪的大字。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杨过自认做不到，但他敬佩，于是他可以尽力而为，哪怕那不是他的天性。 他反抗了整个世界，成了西狂。 他反抗了自己的心，成了大侠。 杨过呵，他是个妖魔邪祟，却又真实的可怕。 能够如此诠释他的曹一方，又何尝不是个天纵奇才的青年演员。 有人说他演戏炫技，用力过猛，确实如此。 但我真心的希望，国内的年轻演员中，能多一些如此这般能炫技，敢炫技的厉害角色。 这篇长评，送给杨改之，也送给曹一方。 今时今日，我给你吹爆。 …… 这片评论刚开始获得的关注度是很有限的，毕竟只是一篇电视剧的剧评而已。 但曹一方看完了，他很高兴用自己的名字注册的帐号，在老饕网的剧评下面回复【兄弟，识货！你这篇剧评，在下今日也给你吹爆。】 由于他用的名字就是曹一方，但没有什么认证，他这帐号也没回复过别的主题，虽然引起了众人好奇的围观，但没多少人相信这是曹一方本人的回复。 【二楼惊险曹公公，是本人吗？】 【肯定不是啊，哪有这么厚颜无耻的演员，自卖自夸，还用自己名字回复……】 【我现在抢先注册大小姐的名字试试……然后来互动一把！】 【逆向思考啊！你们都觉得不是！我觉得真是本人！他做得出的！】 曹一方看的特开心，但也懒得一条条回复他们，出来混的要讲诚信，既然说要吹爆，那就必须吹爆。 他用自己的微博帐号，转发了苏谨在微博上的这片剧评。 曹一方V：人帅人妒天不妒，总有人说三道四，键盘乱指，但时间会证明，大浪淘沙，始见真金。谁说长得帅就不准有演技了？我觉得这位同志点评的很到位，大家可以参考参考。//@属灵的屌丝“这杨过真是个妖魔邪祟，却又真实的可怕。” 不但如此，他还让陈娅蛮用柳盟工作室的官微同样转发。 如此一来，曹一方的微博回复量又炸裂了。 业内众多与他合作过的明星大V号纷纷带头吐槽……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com。妙书屋手机版阅读网址：.com 第三百一十九章 曹一方vs键盘侠 …… 反映最快的几个，往往是自己喜欢亲自刷微博互动的，他们纷纷跑到曹一方这条微博下留言。 薛梦蛟V：天哪！戏精曹你怎么还是这么臭不要脸？天天给自己加戏！ 柳玉琢V：（表情捂嘴笑） 杜若姮V：过儿，你怎么又犯病了？情花毒可解，自恋癌怎治？ 孙恰V：就欣赏师兄你厚颜无耻的气质，和外面的妖艳贱货……呃，比外面的妖艳贱货更贱更坦诚！ 罗力V：我承认你比我演技好，不承认你颜值比我高！（表情傲娇脸） 陈玄祎V：国服第一自恋狂，娱乐圈泥石流（大拇指×3） 张扬V：这几天追神雕，看到武林大会时，对自己的表演还是很满意的，后来擂台打斗差点误伤小龙女，当时置身事外的杨过，当时就笑了，弹幕一片黑压压的“装逼之王要来了！”“霍都你曹爸爸来了！快跑！”我当时就想打人……现在更想…… 除了这几位，后面还有不少网红大V号紧随其后，曹一方的粉丝们各种兴奋，发现原来自家爱豆在圈内人际关系还是不错的嘛！ 这几个人里，只有吴玉他外甥知名度最低，在演过助攻大师男二号后，就继续回学校上课了，打算听舅舅的话，毕业后再开始接戏，不过因为这部剧才刚上映过，所以热度犹未凉，还是有不少人认识他的。 柳玉琢则是资深老演员，虽然人气不如年轻人，但实际上资历最老最受尊敬，网友以前压根不觉得她跟曹一方能扯上联系，忽然在他微博下看到柳奶奶现身，也是莫名的兴奋……真的是莫名…… 可能有些粉丝觉得爱豆受到圈内长辈喜爱，是很有面子的事？但吃瓜的路人也瞎激动就不理解了…… 另外几位，热度都不错，薛梦蛟一直在努力拍戏，如今又开始演仙侠IP剧，因为她是圈内难能可贵的女打星，而且气质清新不做作，笑笑的外号颇为响亮。 杜若姮新晋小龙女，这种角色谁演谁红，不是粉红就是血红，要么黑红，反正粉丝飕飕的涨，不用多说…… 陈玄祎可牛逼，他这种人决计不买僵尸粉，微博居然有两千多万粉丝，他在网络上红得异常有节奏感，每一条小段子下都是以十万记数的回复，哪怕深更半夜随便丧一下，都会出现各种神展开解读。 罗力和张扬两人，都跟曹一方有着奇异的CP…… 罗力是助攻大师中和曹一方有着相爱相杀剧情，两人都是高颜值的小生，剧情中一次失误造成了贴脸接触，至今仍在各大腐女群和贴吧里广为传颂。 而张扬…… 关键词，以演员之名，曹操，曹丕，爸爸，儿子…… 这梗还能玩几年。 总之，娱乐至死的时代，大家都足够人来疯，于是众人一拥而上，逐条回复，认真吐槽。 微博是下午两点发的，在之后的几个小时里，陆续还有其他人加入分享@，譬如刚刚独立单干，正在筹备第一部电影作品的崔娘娘，还有如今越看曹一方越欢喜的邹润秋，甚至还有田安邦老头子。 铁头娃和大学士他们仙剑众小生也习惯性的会跟曹一方互动。 本来也没什么，一个稍微有点人气的影评人难得发了一条剧评而已。 然后曹一方亲自把剧评吹爆，一拨人过来吐槽。 随后业内明星出现，带动更多人来吐槽。 这依旧是低热度的玩闹。 曹一方也不是因为纯粹的无聊，才开始在网上闹腾，他是跟陈娅蛮仔细的商量过，关于他的人设问题，决定了以后，才开始放肆撒泼的。 他穿对了年代，如今是2018年，不是2008年。 曾几何时，明星一个比一个端着，咖位越大，距离感越遥远，这就是逼格。 你越有逼格，脑残粉就越多。 自从互联网开始爆炸增长，明星入驻微博开始，艺人和粉丝的关系开始了新一波的风潮，以往的旧神忽然发现，自己的人气怎么渐渐被那些lo货吞噬了？ 新崛起的明星，在公司的包装打造下，纷纷开始扮演亲民，一个个专业团队帮他们研究人设，制造话题，尽可能的让明星和粉丝增加互动，形成向心力。 时代的风潮不可逆。 除了许多真高冷的明星依旧高冷，其余人纷纷卷入红尘，成了亲民接地气的新神。 当然还有许多试图端着架子的，并非真高冷的他们，明明希冀着艺人的角色进化成明星，却表现得好似满不在乎，明明追求世俗的名利，却想告诉全世界自己根本不想做明星，只想安安静静的当个普通人。 可暗地却不停的邀约媒体，制造新闻，花钱买热点，话题却总是又无聊又白痴，lo穿地心。 说曹一方穿对了时代，是因为他就是这么个人，天生的俗人，俗到就应该他闪闪发光。 曹一方从不掩饰自己想红的心，他特享受的展示自己，特享受万众瞩目，他既享受剧组高强度的拍摄，享受独自研究剧本角色的孤寂，也享受聚光灯的炙热，享受被声浪淹没，乐此不疲。 一般如他这般热度的明星，还真没他现在这么闲。 什么新剧都没接，窝在家里一边逗狗，一边发帖聊天，有时候蹲在马桶上，看着手机傻笑了半天后，发现双腿已废……站不起来了…… 基本前几个认识的，他都逐条回复，薛梦蛟似乎特别有空，跟他有来有往的聊了半天。 内容么……主要是曹一方怼薛梦蛟…… 曹一方V：你摸着良心，我不帅？！ 薛梦蛟V：哈哈哈哈哈……以前也就这样，听说你最近还胖了点，就难说了。 曹一方V：我最近努力健身好吧，信不信我一言不合秀人鱼线！ 薛梦蛟V：信不信姐六块腹肌碾压你！ 曹一方V：扯淡，你哪来六块腹肌？ 薛梦蛟V：你说哪来的？！ 曹一方V：笑出来的。 …… 薛梦蛟V：最近看了一部泰国恐怖片，超吓人，推荐你看看，就是说一个超自恋的男人照镜子照出鬼来了，说不定可以治疗你的自恋癌。 曹一方V：无感，你说说哪里比较恐怖，我跳着去看。 薛梦蛟V：就是晚上他找完镜子后，鬼一直跟在他身后，紧紧贴着，他感觉到了，回头却永远只能看到一抹鬼影……这段最惊悚。 曹一方V：想知道怎么化解这种恐怖吗？ 薛梦蛟V：别说关了音乐这种老梗。 曹一方V：新梗，为你度身定做的。你可以在看这一段的时候，自己配音演唱“我可以跟在你身后，像影子追着光梦游。” 此处曹一方偷偷的给自己打了个广告，让大家想起来，他可是搞过音乐创作的，顺便为大小姐的大鱼做铺垫。 这句歌词出自追光者，薛梦蛟当时唱的仙剑配乐，这歌还曾经在各大音乐榜单挂过几周好名次。 果然，网友对他俩的互动特别感兴趣，纷纷在下面发言。 【李逍遥你个渣男！不要月如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欺负她！】 【笑死我了！笑笑的腹肌是笑出来的，没毛病！】 【可怜我家笑笑……有一个嘴炮朋友真无奈。】 【笑笑这首歌唱的可好听了！曹公公大才！】 【别怼我家笑笑的成名曲！当时结合剧情，我听得各种心酸……】 曹一方回他【你找到当时那位千万年薪的调音师，问问有没有原声带，听完就不心酸了，小心脏一定兴奋的活蹦乱跳。】 当晚，六点三十，曹一方爽了吕惊蛰和池墨墨的约，一个人在家里吃外卖，开开心心的在微博上不停尬聊。 他虽然喜欢聊，但本身对微博的各种玩法机制极不熟悉，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粉丝们已经想趁着这波热度搞一把超级话题。 曹一方的核心粉丝其实一直为他着急，上次在跟邱丕的粉丝团对刚的时候，他松垮无纪律的粉丝集体，暴露出了战五渣的弱鸡战力，他们早就想多搞几个活动，增加粉丝凝聚力。 而就在话题还没发起的当下，由于他搞风搞雨的能力太强，一天的功夫就聊出了无数新梗供网民把玩，关注度一时间凝聚得极高，各种负面的声音也开始汹涌而来。 这也是没办法的，但曹一方这两天是真的空，他亲自下场陪聊，随手开撕。 一位叫粒粒纯爷们的网友【显摆一张臭脸有用？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善良的灵魂万里挑一，关注下孤寡老人和留守儿童，瞎**聊天对国家有鸟用？多读读书吧看你说话真浅薄，为搞笑而搞笑。】 曹一方【镶金的键盘就有用？扣着脚丫忧国忧民，网上口号喊得风生水起，瞎**怼人能增加GDP？键盘侠唯一的存在感就是拖累全国网速。】 明星必须死【戏子不知亡国恨，一天到晚乱装逼。】 曹一方【垂死梦中惊坐起，新闻联播欢迎你。】 总有喜欢蹭热度的，曹一方辛辛苦苦陪聊出来的热度，引来了一群网络鬣狗，其中不乏小有名气的网红，还有些整天愤世嫉俗的所谓的公知大V。 不久后，陈娅蛮上门造访。 曹一方做好了挨批评的准备……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com。妙书屋手机版阅读网址：.com 第三百二十章 时机未到 …… 谁料，陈娅蛮花枝招展的来，不但完全没有追责的意思，反而提溜了一袋甜点和奶茶，“来，一方，今天一天辛苦了，给你带的小零食，补充一下卡路里~” 曹一方嫌弃摆手：“不要，我现在要努力健身，远离甜品，笑笑都敢嘲笑我了……” 陈娅蛮蹙眉亦妩媚，“偶尔偷吃没关系的。” “好的。”曹一方一把接过。 随即他觉得，刚刚那句话味道怪怪的…… 陈娅蛮自顾自的摇曳着走进了曹一方的卧室，他的台式机屏幕还亮着，陈娅蛮弯腰看了一会儿，越看越欣喜。 当曹一方喝着奶茶跟进卧室时，看到的是这样一幕。 陈娅蛮的身体呈现了一个很骚气的弧度，双手撑在电脑桌上，双肩微微耸起，从脖颈到腰肢呈一条笔直的线条，到臀部却高高的翘起……她扭头看着曹一方，烈焰红唇抹着骚浪笑意。 曹一方眼瞅了瞅陈姐夸张的包臀裙线条，又瞅了瞅她异常荡漾的表情，心如古井，波澜不惊，“嗯，看起来你没有要批评我的意思，心情还特别好。” 陈娅蛮直起身：“怎么看出来的？” “你心情越好气质越骚。”曹一方老实道：“陈姐你今天简直骚的没眼看。” “嘿哟，小坏蛋，观察力不错嘛。” 陈娅蛮扭着腰走过去，食指在曹一方脸上戳了一记，惹得他浑身都浮出了鸡皮疙瘩…… “你做得不错，我怎么会批评你呢。” 陈娅蛮单手叉腰：“我来是想问问你，要不要给你找几个文案抢手，代替你，帮你微博互动，不然你多累呀？” 曹一方想了想，果断拒绝：“不用了，也不用天天闲扯，我这两天不是刚好有空么。” “你真不用啊？”陈娅蛮道：“按照你的人设定位，以后经常要在网上嚷嚷的，你确定不找一些专业人士帮你分担点劳动力？我找的人笔杆子一定都不错，而且说话绝对会在尺度以内，不至于踩到红线。” “真的不用……啊……”曹一方伸了个懒腰，道：“个人风格这种东西一言难尽。” “好吧。”陈娅蛮也不跟他争，只是提醒道：“记得啊，我跟你说过的言论红黄线别踩，其他的你随意发挥。” 他们俩早已讨论过曹一方的行动自由和行为方向，基本上为了能够更快速高效的飘红，开始强化人设就行。 很多粉丝讨厌人设，讨厌别人说自己的爱豆卖人设，他们认为爱豆所作所为都是发自本心，清新自然，其实根本没有必要纠结与此。 人设就是商品的包装，就是品牌的定位，是让明星的形象更加鲜活起来，更有竞争力的东西。 如今是娱乐圈，小生小花每隔三五年就冒出一茬，竞争越发惨烈，不够鲜活有竞争力的人，很容易就被各种花式信息给淹没了，曹一方跟陈娅蛮商量下来，他其实只要强化自己的性格就行，把性格里外放的部分表现出来就好。 一个鲜明且少有人用的人设——自恋。 还有各种各样的子标签，会附着在这个大人设之下，让其性格在众人眼中更加鲜明。 自恋可不仅仅是自我欣赏颜值…… 自恋是全方位的把自己的人格放大加粗，高调展示。 …… 待陈娅蛮离去，曹一方继续努力，随着他微博的关注度越来越高，粉丝数也水涨船高。 由于最近曹一方没什么负面新闻，各种公知大V号少有人直接怼他，多数是调侃，他也不在意，只是和自己朋友闲聊，顺便花样怼一把键盘侠。 大小姐估计一直在忙，到得当天深夜才转发他的微博。 谢妍婷V：曹怼怼，你给我写的歌正在制作中啦，而且项导演很中意哦，可能成为《路过你们的青春》这部电影的插曲之一。@曹一方：“兄弟，识货……” 曹一方临睡前看到的，思考了半天，还是没有说太多，只是回了几个大笑的表情。 大小姐的微博，字少情谊重，信息量巨大。 如今谢妍婷被团队设计为国民初恋的定位，按理说她最好不要和任何一个男明星有过于亲密的关系，尤其是公共平台表示态度，这很有可能会造成某些蜚语流言，进而流逝部分被人设吸引的狂热粉丝，尤其是一些私生饭。 主要是她之前跟曹一方商量过，希望渐渐尝试，在危险边缘试探，看看粉丝的反应。 而且虽然看似在为自己的电影做宣传，实际上主要还是为了给曹一方的人气上升加一把火苗，烧得更旺一些。 无论是随意给曹一方取绰号，还是表明他给自己写了歌，都在暗示两人关系的亲密。 果然……效果拔群，好的坏的都有。 【一直有人说曹公公和大小姐配一脸，不会真的在一起了吧？】 【曹一方给大小姐写歌？？hat？！大小姐要转型做歌手咩？？】 【单曲吧……】 【很期待！】 【演员写歌，质量堪忧，而且说实话不希望他跟大小姐走得太近……总觉得曹一方是个大麻烦。】 【呵呵，没人听过笑笑的追光者和墨墨的杀破狼？都是曹公公一个人作词作曲的好吧！】 【苗头不对……】 【他们俩很般配啊！求交pei……哦不对！求配对！】 【曹公公配不上谢妍婷？uli曹公公颜值共才华一色，人格魅力杠杠的，谢妍婷除了土豪爸爸还有啥？东厂众表示曹公公做一辈子单身狗就好。】 【大小姐十项全能好嘛，不懂别BBB的喷粪！】 【讲道理，电视咖和电影咖还是有差距的……】 【看看谁比较火啊！曹一方实打实的拼，没有背景哪能直接上天？】 【有什么好吵的，爱豆也是早晚要有另一半的，我就觉得他们俩在一起不错。】 初次的试探效果并不好。 就算坊间一直有蜚语流言，传说他们俩早就在一起了之类，但根本做不得数，这些天天忙着把各位明星进行配对的粉丝，也并不是两人如今的主流粉丝群。 毕竟他们出道日短，粉丝群体的构成主要还是追星的少男少女们，他们都需要一个足够想象空间的偶像。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com。妙书屋手机版阅读网址：.com 12点后上传 如题 《文娱大戏精》12点后上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二十一章 筹备声临其境 …… 初次试探，效果不佳。 曹一方心大神经粗，倒是一时半会没有放在心上，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早前知道谢妍婷的影视圈人设定位时，他就已经预料到了两人恋情短时间内都难以公开的结果。 谢妍婷心里多少有点难过，只是也没表现出来。 他们俩都很清楚，现在的确不是公开恋情的最佳时间点，而且他们关于这件事，心中的第一顺位也都是为对方考虑。 曹一方认为自己左右不是走纯偶像派路线的，他认为自己是真正的实力派演员，哪怕此刻公开恋情，甚至直接结婚，对他的事业也不会有毁灭性的打击，因为市场需求摆在这，导演要好演员，好剧本需要好演员，观众也不想整天看面瘫出戏。 而审美的庸俗趣味是贯穿人类历史的，一大部分观众同样亟须好看的演员，赏心悦目也是生产力。 两相结合，年轻一代几乎找不出他的替代品，演技过硬的帅哥明星，如今大都奔四甚至奔五了。 可谢妍婷不同，她的路线是非常固定的，至少在当下，国民初恋的人设相当于画地为牢。 这种过于极端的人设，优缺点几乎一样明显。 别看谢妍婷现在几乎是娱乐圈里的天之娇女，身后有谢宇的资金支持，整个经纪公司为她一人服务，而且如今又有国师大导的电影助理，圈内公认的一条铁则，哪怕是一个没有任何演艺经历女演员，一旦出演国师电影中的女主角，出道即二线。 但她接拍的电影也都是为人设服务的，《同桌日记》里不染尘埃的邻家乖乖女，三好学生；这部筹拍中的《路过你们的青春》里，单纯到智熄的善良新手女教师…… 基本上看完以后，观众只会有一种感受。 哇，好美，好仙，好清纯。 就像一块晶莹剔透的水晶，只想呵护在手心。 多么操蛋的人设啊…… 一旦公开恋情，几乎可以预见谢妍婷的人设崩塌，人气直接暴跌，指不定直接跌停板，以后还能不能回暖都是难题，可能永恒的徘徊在四五线外。 而谢妍婷看着曹一方如今人气暴涨，高兴之余也会担心，公开恋情会打断他上升的进程，演员的机会总是似多实少，且可能稍纵即逝，他今年没有冲上去，以后指不定会发生什么变故，如果再被类似杨易云这样的人打压一头，或许也就凉了。 于是乎，两人都打算慢慢来，曹一方等大小姐转型，大小姐等她男票冲上云霄，巩固咖位。 …… “大后天录制节目，最好是下午两点提前到演播厅，录制可能需要三个小时，三点正式开始，一直到六点结束，中间有二十分钟休息时间……内场主持人会让你们几位嘉宾事先熟悉一下，所以最好还是提前些，两点到我们演播厅。” 说话的是个高高瘦瘦的中年妇女，她是声临其境综艺节目的制片主任之一，叫黄清蕾。 曹一方已经带着自己的团队，提前三天来到了这里，他被安排事先在电视台附近的酒店住下，今天是该档综艺节目的团队提前来跟他沟通具体细节。 对于这位风头正劲的新生代的到来，栏目组表现得极为重视，直接把黄主任都指使来了。 曹一方此刻站着让人量自己的身段尺寸，张开双臂，费解不已，玩笑道：“你们节目组这么客气啊，我来参加节目还要给我做一套衣服？算是伴手礼吗？”负责服装设计的老师蹲下来，正在帮他量腿长，他认真问道：“我有一个小小的问题，不知道当问不当问……我腿算长不？” 短暂的接触下来，知道了曹一方的性格，工作人员相对都很放松，那姑娘憋笑：“别逗我，打扰我工作！” 曹一方两条眉毛榻成八字，委屈道：“我很认真的……” “嗯，黄金比例。”她站起来，收起皮尺，也跟他开玩笑道：“肩宽腿长，腰部稍微有点肉，还有就是臀围宽了一点。” 曹一方看着心情不错，话亦特多：“最近深蹲做多了，臀大肌有点充血……”然后摸了摸腰和肚子，“我就说不该吃那么多甜点的，经纪人成天害我。”然后对一旁候着的与墨喊道：“这几天的伙食都给我戒油戒糖啊！我要做食草动物！” 想了想，又道：“算了，肉还是得有，高蛋白肉不会胖的。” 接着又转而对黄主任道：“我发誓我录制当天，一定会全程绷着肚子，保持最好的仪态。” 黄清蕾是特严肃的那种工作狂妇女，平时估计从来都不用面部肌肉，所以皱纹都在额头和眉间，看到曹一方这么青（shen）春（jing）活（cuo）泼（luan），她为了表示友好，勉为其难的咧开嘴，露出一个机器人般的虚假笑容。 “一方你的综艺感是毋庸置疑的。” 黄清蕾端庄的坐在那，双手叠在膝盖上，尬夸道：“你上回在大本营的表现令人印象深刻，收视率为今年最高的一期，而话题度也迟迟没有冷却下来……所以我们节目组，甚至是整个电视台，都对你这次的参加保有极大的信心。” 曹一方怔怔的看了她半晌，嘴角抽了抽，克制住对她官方谈吐的吐槽欲望，微笑道：“谢谢……黄主任你继续说流程……” 声临其境的流程看似非常简单，整个节目无非就是一档配音秀，邀请四名嘉宾同台献声，最开始先隐藏身份，现场观众、评委、学员，都只能听到嘉宾的声线，以此来猜测来者何人。 嘉宾刻意改变声线和众人互动是前菜，正餐是他们需要给各种国内外的经典剧目配音，既可以模仿原作配音者，也可以重新诠释，无论如何，身份的神秘性，嗓音的可塑性，专业能力的比拼，最后揭晓身份时，都足以让人惊喜。 流程干净，套路干净，每一期会由观众评选当期的声音之王，进入年度声音大秀，最后一场决赛正好是在农历过年期间。 但往往看似简单的节目，要做出质感来，信息量是非常巨大的，前期准备工作也很繁杂，黄主任在讲完了基本的规则之后，要开始进行先期调研工作，如此方能准备剧本。 任何综艺，都需要剧本。 她问曹一方：“我看过以演员之名中你的表现，当时你模仿老年人的声线，非常逼真，我们要事先挑选合适你风格的作品，以呈现出最好的比赛效果，你觉得除了老人以外，你还能比较好的诠释哪个类型的声音？给我几个选择。” 第三百二十二章 大佬们 …… 这是个颇有水准的提问。 曹一方当时认真的思考了很久。 除了老人以外，他还能诠释什么类型的声音呢？ 不知道诶。 说实在话，从业至今，正常的演员根本不会去挑战自己声线可塑性的极限，往往能在一个类型的声音中，把情绪塑造的足够饱满，这就完全合格了。 所以他打算提前去做一把练习，摸索一下自己声音的各种可能性……当然，除此之外，声音的领域里，他确实也是有一个特长。 他犹豫片刻，便把这个特长告诉了黄清蕾。 黄清蕾最初只是觉得可笑。 然后曹一方当场示范了一下。 黄主任的整个工作团队从那以后，就换了一种目光审视曹一方。 反正不是看人类的目光。 …… 无论如何，节目组还是尽职尽责的进行做筹备准备，当天先定了定基调，然后给曹一方安排服装，沟通台本，第二天就把前期VCR给拍了，这倒是很简单，无非是用声音念一些内容，故弄玄虚，其他几名嘉宾也在这几天会把VCR拍摄完毕。 接下来是一段紧张忙碌的准备，曹一方刚开始还是比较轻松的心情，可是当他看到已经播出的两期声临其境后，实在是难以淡定。 这个综艺请来的明星和配音演员，都太牛逼了。 第一期王者之声，三名骨灰级老戏骨，加上中生代的一位帝王专业户，历史性的同时出现在一个舞台，功底内力雄浑，谈吐插科打诨，情怀满分，观赏性至少也有八十分，直接就为这个从未在国内出现过的崭新综艺节目打开了局面。 刚拿了金鹰奖视帝的贺兵，大热剧刺圣的男主角，大秀了一把配音功底，直面三位老妖怪的碾压，不遑多让。 新神雕的黄老邪，肌肉戏骨王治坤，年轻时饰演了众多历史剧猛将，随着年龄增长，他从赵子龙演到张居正，杀神白起到晚清名臣李鸿章，出将入相。 帝王演的少，但也有过朱元璋的经典形象。 这位人艺的老戏骨，先前和曹一方他们一起上大本营，太浮夸的综艺显然不适合他，风头被抢没了。这回算是找回了场子，人气飕飕的涨，甚至有些无良健身房开始拿他的裸照（**）打广告。 还有两位，一位是曾经在白玉兰颁奖时，给过曹一方脸色看的老诸葛樊清让，这位老爷爷虽然说人迂腐了点，性格倚老卖老了一点，但业务能力真的过硬。 最后一位朱佑君，正儿八经的帝王专业户，除了皇帝以外，每一个角色能让人记住…… 但不妨碍人家皇帝演得生猛，如今上了声临其境，大家发现，嚯，老爷子老而弥坚啊，不但业务能力强，开车也又稳又快，黄段子刚刚的！ 第二期魅力女声，崔观海去了，却也没能独领风骚，风头被另一个名气没那么大的女演员抢了一半。 谭燕，红二代，谢妍婷唯一的闺蜜。 她跟谢妍婷是同学，比谢妍婷早出道了两年，不过不知道是性格问题还是眼光问题，没有选择到什么大热的剧作，只是刷了个脸熟，如今以举重若轻的人格魅力，还有声线无与伦比的可塑性，大肆吸睛，死命涨粉…… 还有两个也都是资深老戏骨，一位泰湾一者港岛，曾经都是女神级的人物，声音的实力偏弱，但情怀两个字实在是太容易加分。 总而言之，这档综艺节目…… 收视连环爆炸，口碑睥睨天下。 将看似同类型的以演员之名，鞭尸吊打，很多观众感慨，这两档节目还好不是同期上映，不然前者的收视份额估计会掉得很可怕。 简单的刷了刷观众的评价后，曹一方的压力可想而知。 尤其是他现在已经确认了，和自己同台切磋的另外两位嘉宾的身份…… …… 11月11日，光棍节。 17：50，常沙黄花国际机场，江琛刚从东京电影节归来，以他如今的地位自然不需要安排粉丝接机之类的手段来保持热度。 但他实在太眼熟了。 机场的旅客虽然大都来去匆匆，但是不乏眼尖的，当江琛带着两名助理匆匆而过时，还是有人认出了这位笑起来有淡淡法令纹的巨星，登时引起了一波骚乱。 很快，江琛便微笑着跟众人挥手道别，在出口处上了声临其境节目组安排接机的专车。 三个小时后，同样从东京电影节归来的另一位大咖，悄默声的从贵宾通道离场。 余菁一身白色大衣，裹了一条厚围巾，走路带风，匆匆的步入了夜色之中。 这位国内最拿得出手的女星，如今已经四十有五，眼角眉梢都染上了岁月的痕迹，不过她显然懒得遮掩，此去东京一无所获，心情不佳的她，素面朝天的回国，来参加个综艺节目寻点乐子。 她的场面更小，身边只带了一个长腿妹子助理，但两人气场彪炳，身高拔群，蹬着高跟鞋，拖着行李箱，飞也似的走起步来，胜似万马千军。 出口处，一个中年单身狗静立车旁，默然抽烟。 佛叔看到人来，淡然挥了挥手：“哟西。” 余菁看到这货，爽利的笑了起来，示意助理把行李给他，笑道：“老佛单身节快乐啊~我这次去东京给你带了礼物。” 佛叔无奈的把行李放在车后座，上车问道：“别是什么新款的硅胶玩具，我会直接扔垃圾桶的。” 余菁显然跟他足够熟悉，恶意十足，看上去和公众眼中的大气形象十分不符，反倒像一个喜欢恶作剧的小女生，她压低声音道：“很逼真的，五十万一个，最新款诶，还会动呢……” 她的助理看起来更高冷，一句不吭的开始玩手机，眼珠子脸皮子都不带动的。 佛叔叹了口气，一脚蹬向油门：“那成，我收下，挂网上卖五百块补贴家用也好。” …… 几乎是同一时间，常沙火车站北站。 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头子，拄着拐杖在自家孙子的搀扶下，在汹涌的人流中缓缓前行。 同前两位不一样，这位爷虽然坐的是火车，但排场可一点儿都不低调。 路过之人无比瞠目，敬而远之。 老爷子一身素净的中山装，秃得头发已经不剩几根了，背也挺不起来，整个人看着比周围来来去去的旅客都矮了大半截。 但他身前有两名西装革履的壮硕男保镖开道，身后还有三名女助理拎包，阵形排开，群众退散。 今天限免了，养肥的快来看书！ 新⑧壹中文網ωωω.χ⒏òм 更薪繓快純呅字網络ふ說網 …… 好久没好好开单章了。 是这个样子的，两件事。 第一件事，限免了，两天吧好像，存着养肥的别存了，傻乎乎的，快来看书。 我知道你们看书超快的……而且估计没存下多少…… 我的锅。 第二件事，17号的更新估计就凌晨那章了，为了表示诚意，18号会多更一点……多更一点的意思，大概就是……要么三章，要么一大章。 其实我很喜欢写大章的，你们可能没发现…… 主要是我生物钟实在不行了，现在睡觉和吃饭毫无规律可言，基本上有一周没见过太阳了吧，今天打算熬一整个白天，晚上好好睡，矫正一下，回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正常状态。 向三少规律工作的精神学习。 之前有两个月一直间歇性的断更，很抱歉，那时候身体和心理确实有点问题，正儿八经的去医院看病，然后吃药，调养，之后会一直稳定更新下去。 在保持质量的基础上，我会尽量加快速度。 最后感谢一下责编，复更之后，可乐就又开始给推荐了…… 哼…… 果然，他一直在垂涎我的盛世美颜么。 噺⑧⑴中文網m.χ㈧㈠Θм更薪嘬快の伩字ふ説網} 第二百二十三章 感觉一点都不好 …… 周六下午一点三十，曹一方提前半小时就来到了声临其境的录制演播室。 节目组给他准备的服装特别简单，却看着十分端庄正式，是一套死收身的西服套装，黑白束条纹，复古双排扣，曹一方穿上以后整个人绷得笔直，弯腰都困难。 左胸的位置是他自己挑的配饰，没用传统方巾和胸花，看着忒显老气，本来嘛，他如今的定位也不是什么儒雅绅士，那是江琛，自己得骚浪贱的充满青春活力才行。 于是他别了个船舵形的银质小徽章，算是中和了一下条纹西装的老气。 演播厅里此刻还是空空荡荡的，观众都没有入场，只有工作人员在做准备工作，曹一方仰头望着黑黢黢的演播厅穹顶，先解开衬衫的风纪扣，又扯开西服的双排扣，这才松了口气道：“你们家服装师肯定对我有意见，这身西装紧得像中世纪的欧洲束胸，还好我有先见之明，午饭只喝了一杯豆浆，不然我分分钟爆衫给观众看……” “哟，那可不行。”杜子腾故作紧张道：“我这有巧克力华夫饼还有牛轧糖，你要不吃两斤垫垫？待会儿劳动量可不小，你别晕倒在舞台上。” 这档节目有两位主持人，一者负责外场主持，面向观众，请得是一位横跨播音和主持两界的小姐姐董晚晴，看着挺赏心悦目的，一开嗓即标准御姐音，既攻且苏。 她跟曹一方寒暄了几句后，就忙着同调音师沟通，现场给话筒调音去了；另一位则是娱乐大本营的熟人杜子腾，负责和嘉宾贴面相处，窝在嘉宾录音室，向外传播情报。 呃，也不算熟人吧，就上次参加大本营见过一次，不过两人都自来熟，看着貌似就很熟。 “你是移动小卖部吗？” 曹一方听到杜子腾的建议后，盯着对方的肚腩看了半晌，说话半点也不客气，“谢绝好意了，你们微胖界才需要补充能量，我们微瘦界的男神靠半口仙气吊着就行。” “好的这位男神。” 杜子腾笑呵呵道：“一会儿饿的肚子疼的时候，别喊我的名字。” “呵，我曹某人铮铮铁骨，就算饿死，就算倒在舞台上……等等……” 念及这货不走心的名字，曹一方回头皱眉：“你这话有陷阱吧……” …… 杜子腾负责全程陪聊，带他走向休息室，曹一方嘴里叼着根三色水笔，正低头认真的复习台本，薄薄的三页纸，上面只是简明扼要的写清楚了他今天录制的流程顺序，需要配哪几部电影，但他自己还在上面做了不少小笔记，他难得如此细致，连笔记都用不同的颜色区分开来。 “到了。”杜子腾说道。 曹一方这才抬头，神情难以放松：“还好我来得早，我得多准备准备，一会儿三位大佬太压人了，他们来了恐怕影响我备战状态。” 他抬头，忽然发现杜子腾的胖脸近在咫尺，蜜汁诡异。 曹一方退后一步，保持安全距离，感到不对：“怎么？你肚子疼吗？” 杜子腾面朝着曹一方，曲起两根手指，木然的敲了敲门。 曹一方开始蛋疼……这表明……里面早就有人到了。 只是不知道是哪位大神来的那么早。 杜子腾慢慢笑了起来，大声道：“江老师、余老师、仇老师——！曹老师来啦——！” 前几个音调都挺正常，最后那句曹老师却整个拖长扭曲了，听着特嘲讽。 曹一方登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话音刚落，门就推开了，映入眼帘的是一间硕大的休息室，里面摆设干净，三位大佬坐在三个独立小沙发上，看起来都自成一个小宇宙，似乎彼此之间没什么交流的样子。 江琛还是素淡的样儿，闲坐发呆中，余菁在看杂志，耳朵里塞着耳机，仇石杰老头干脆就歪着脑袋在打瞌睡，木制的龙头拐杖歪斜靠在腿上，看着特闲适安逸。 但又气氛干硬。 按理说圈内的艺人碰面，甭管熟不熟悉，总能表面功夫做得倍棒，聊得欢实，更何况这几位都是顶尖的艺人，看起来却像不怎么熟悉，也懒得互相搭理，任由场子冷着。 杜子腾这嗓子一喊，江琛和余菁都看了过来，仇石杰老爷子也睁开了睡眼，侧眼打量，面含微笑。 这种感觉很奇妙，三座大山登时就屹立在眼前，压力太真实了。 别看曹一方的绰号暂时都不怎么好听，不是七秒就是公公的，但他其实是个心理素质过硬的纯爷们，可被这么几位一盯，浑身还是各种不自在。 他扯出一丝笑意，伸手招了招：“几位……老师，你们怎么都来得这么早？” 仇石杰老人年纪最大，却最先吱声。 他笑了笑，声音喑哑低沉：“从来没上过内地的综艺节目，怕待会儿露怯，先来探探路，心里好有底嘛。” “您老太谦虚了，要是您老都会露怯，我这毛头小子今天全程估计得抖成帕金森。” 见仇石杰开口，曹一方赶紧走进去，伸出双手去握，笑道：“仇老师您好，我是曹一方，初出茅庐的新人演员，久仰您的大名了。” 曹一方在上节目之前普遍会做点功课，其实不用做调查也不会不认识这老头子，仇石杰在这个次元可以说是泰湾省宝级的老戏骨，据说脾气怪，排场大，但是演戏真的没话说。 就曹一方了解到的情况，仇老爷子也不仅仅是演员一个身份，他名下大大小小有近十家影视传媒的相关公司，甚至相传曾有深色背景，总体算是一方诸侯。 谁料，仇石杰居然也认得他，老爷子腿脚不便没起身，但很认真的同他握了握手，笑道：“曹一方，你的大名我也早有耳闻啦。” 曹一方还没来得及表示惊讶，仇石杰就沙沙的笑了几声，令人毛骨悚然…… 这老头怪异得很，声线喑哑中还带有一种沙石摩擦感，再加上他不阴不阳的面相，着实让人有点害怕。 “今年你很跳啊，老是看到你的新闻。” 曹一方被搞的挺尴尬，他礼貌的向余菁和江琛看了一眼，还来不及跟他们俩打招呼，就跟仇石杰老爷子聊起来了，关键是这老人家说的话让人还没法接，他只能说：“让您老见笑了。” 仇石杰老眼昏黄，精神却不错，猛地一摆头：“唉，哪里的话，没有锋芒还算是年轻人吗？你很好，最近有人说你性格像我，但我现在还没看出来，哈哈哈……” 江琛八面玲珑，闻言知意也知趣，微笑插话道：“像仇司令可不得了，难怪我一直觉得一方身上有一种气质。” 余菁也摘下了耳机，接茬道：“江神棍又要算命啦？曹一方是什么气呀？说说看，酒色财气？” 这回看得出江琛看来跟余菁挺熟了，他难得看着幼稚了一把，猛地一拍大腿：“霸气外露！” 曹一方见他们终于开始对话，虽然是用自己当话题，但好歹气氛没刚才那么僵硬了，他胆子放开了些，接道：“乍一听像是在夸我，细一想……”他也猛地一拍大腿：“琛哥拐着弯还是在夸仇老师嘛。” “哈哈哈！”余菁洒然大笑，鼓掌道：“曹一方！聪明啊！一眼就看穿了这个老神棍的弯弯绕绕！” 杜子腾看他们几个聊起来了，自己也感觉松了口气：“那几位老师先聊着，我再去核对一下流程，待会儿我们简单的彩排一下。” 几人点头，杜子腾就先撤了。 曹一方这才寻摸了位置坐下来，跟三位大神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了一番，算是初步熟悉了一番。 令他感到泰然的，是这几位看似一个比一个大牌，实际上还都是挺好相处的，江琛不必多说，一向懂分寸会做人，余菁以往觉得挺高冷的一国际大影后，如今聊着也很接地气，不知何故，她还特喜欢怼江琛。 仇石杰模样很幽森，可看来也是直肠子的脾气，有啥说啥，座山雕似的瘫在沙发上，眼睛半睁半阖的搭话，嗓音轻柔却不轻弱，一字一坑，很有老年枭雄的气场。 但令他感到不安的是……这几位怎么好像都对他挺感兴趣的…… 他没来的时候，他们似乎都没什么交流，他一来，顿时气氛就好了许多。 仇石杰很随意的跟他扯了扯家常，这老人知识储备极为丰富，能从江海市的黑dao历史聊到崇安岛的生态发展，且拿这第三大岛和第一大岛泰湾做对比……这尼玛有可比性吗？ 余菁就更有意思了，直接问曹一方现在有没有女朋友，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然后聊到男人的劣根性问题。 好嘛好嘛，男人都是大猪蹄子行了吧？ 说实在话，曹一方很久都没有这么大的压力了，聊得越久压力越大，因为他本身手里还拿着台本，打算再好好复习一下，找个角落开开嗓子，结果他看这几位爷，手里空空如也，完全没有要提前做准备的意思…… 或许这就是大佬吧。 自带淡然自若的学霸光环，还没落笔就知道又是满分，无敌真是寂寞如狗屎。 大约二十分钟后，他们几人去彩排。仇石杰腿瘸的厉害，江琛本来要扶，老爷子婉拒了，但后来曹一方看他拄着拐杖走得艰难，客气了一下，结果却让他扶了…… 三点钟，节目组安排观众进场。 三点四十分，声临其境正式开始。 第二百二十四章 神秘之声 …… 声临其境这档原创综艺，可以说是南湖卫视近十年来最有诚意的一档综艺节目，无论是硬件上的灯光舞美，还是策划团队的用心良苦，都是有目共睹的好。 内容看似极简，大环节总共三个，嘉宾为经典影视配音，挑战绕口台词，最后一起合作一出舞台剧。 乍一看还不如以演员之名呢，都是演员飙戏嘛，人家好歹还要戳在舞台上，情真意切的演一把，声临其境的绝大多数时间却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这档综艺还没播出之前，南湖卫视高层其实也心里没底，不过现在…… “声临其境马上就要正式开始了，舞台侧面的屏幕已经呈现了四位嘉宾的云热像，观众朋友们你们期待吗？”董晚晴收到编导指令，站在舞台一侧开始暖床。 “期待——！”几乎是众口一声，音量响的能掀飞主持人头盖骨。 董晚晴毕竟不是专业主持人，收视率这么高的节目也带来了很大的压力，她紧张的整理了一下长裙，往四位嘉宾的云热像看去。 云热像可以进行动态捕捉，把嘉宾的真实面容隐藏起来，在屏幕上显示的是金色光点组合成的人形，这样既可以隐藏好嘉宾的身份做噱头，又能看到嘉宾的动作状态，提高综艺的互动感和趣味性。 就这项技术，都是南湖卫视方面找了多家相关企业，好不容易才定下的合作方……所以说，南湖卫视虽然近年来被观众疯狂吐槽，但依旧是国内最有影响力的电视台，确实有其过人之处。 曹一方等人听到主持人的话后，几人的金点成像纷纷挥手跟观众打招呼，又是引来一片沸腾之声…… 此刻的观众席上，三百名观众坐的已经满满当当，一眼望去俱是年轻人的青春脸庞，他们几乎都是附近传媒高校甄选出的娱乐圈预备役，还有十来位资深评委，头衔俱是什么配音导演，中戏表演副教授之类，反正都不是看热闹的业外人士。 长得最好看的女观众，坐在观众席C位方便拍摄，还有十来位职业嘉宾分散在观众席各处，主要集中在中间，方便拍摄。（职业嘉宾是拿钱办事的，一丢丢笑点就狂笑，一咪咪泪点就嚎啕那种……） “我们先来看一段VCR。” 随着主持人的话音落下，正前方大屏幕上出现画面，这是嘉宾之前配合节目组简单拍摄的噱头。 幽深的老屋中，油灯昏黄的闪烁。 杜子腾肥硕的身影出现在一把摇椅上，镜头拉近，他在翻动一本造型古朴的厚本子。 纸张翻动，沙沙作响，音响效果质感十足，仿佛近在耳畔。 风吹树叶的声音，老宅里的洗手间，水龙头在漏水，滴滴答答的落下来。 那水滴仿佛穿越了空间，下一秒，落在杜子腾手上那本册子的暗黄页面上。 水渍晕开，原本一个字都没有，突然就出现了一行晕开的黑色字迹； 我们在看着你。 片头做的极有意境……恐怖片的意境，搭配着烦人的音效和幽然的背景乐，某些胆小的女生真有点不自在起来。 画面中的杜子腾演技还算在线，吓得把本子扔在了地上，问：“谁！你是谁？” 挟带着森森鬼气的女声开始笑：“我是谁？呵呵呵……咯咯咯……”然后她开始唱歌：“莫问……何人行行复停停……月下枯骨裹红衣……一回眸青色目里……映入了生人背影……百鬼……夜行……引迷途者向西去……削其骨为笛……笙歌起……”（出自歌曲百鬼夜行） 这歌声带着异样颤抖，如鬼雾中飘来的怨灵之声，听得真让众人起了一声鸡皮疙瘩。 全场一片死寂，大家都没想到这次的片头搞的这么吓人。 画面里，女人穿着一条血红的长裙，立在镜子前，看不到脸。 画面出现一行字【神秘嘉宾01】 结果那女声却陡然一转，用萝莉音萌萌说道：“哦！我还没说我是谁对吧？我是南宫玛丽苏。” 声临其境每个嘉宾都有自己编的代号，听到这个代号，恐怖气氛顿时一扫而光。 观众席有低声吐槽： “噗……什么鬼……” “玛丽苏……还南宫……第一次发现这个姓氏也这么苏……” “听得出是谁不？这么有辨识力的嗓音应该不多吧？” “故意捏着嗓子，一般都听不出的。” 片头继续，余菁的声音出了，其他人的自然接二连三的出现。 一道尖刻的男声响起，“小苏，别吓这胖子了。” 杜子腾惊恐回头，镜头给到那张开始摆动的摇椅，上面不知何时已经坐着一个男人，只是个背影，一闪而过，随后就是嘴唇和下巴的特写。 【神秘嘉宾02】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他顿了顿，似乎有点羞耻：“娱乐圈老娘舅，幸会幸会。” 观众席又忍不住开始吐槽，但依旧没人猜出戏中人的身份，光看下巴上的胡渣和略薄的嘴唇能猜得出个屁啊！ 几乎所有正常的综艺节目，观众都知道嘉宾身份，参与的其他来宾或者主持人之类的也肯定知道，但声临其境的确做好了保密工作，尤其没让芒果新生班那帮孩子知晓，就是为了综艺效果。 他们演技不行，太过浮夸，知道了很容易就表现出来。 杜子腾在短片中吐槽：“你们这些鬼的名字还挺……别致。” 一道苍老低沉到泥里的声音，骤然擦响，“你这个小东西也长得挺别致。” 曹一方在短片中出现了。 他这一幕是在酒店里拍的，镜头给的角度也很是刁钻。 镜头中出现了一双白白嫩嫩的脚，踩在木质地板上，随着他说话声响起。 【神秘嘉宾03】 他在导演组带来的一大块腐木上嘎吱嘎吱的走，声音稍许和他扮演曹操时有些不同，明显是在嗓子里卡了一块老痰，声音在剧烈摩擦：“我叫高文少杀，记不住的话就再念一遍。” 杜子腾摆明了说：“记不住，哎您是哪儿人啊？哦不对，你是哪儿的鬼啊？这是中国名儿吗？” “诶……”沧桑老声叹了口气：“这不是你们节目组逼我想个代号嘛，怎么还嫌弃上我了。” “不是。”杜子腾说道：“您能不能给解释一下。” “全称……”画面中给到老宅里墙上的一副壁画，画里是个绿色的问号。老到快死的声线，缓慢而坚定的说道：“高功能文艺青年少女杀手，你们节目组说太长不行，只能简称高能少杀了。” 观众席先是有人大笑，然后赶紧噤声，吐槽声暗搓搓的响起。 杜子腾捂脸：“这鬼屋里能有个正常鬼不？您一定是自恋死的吧？” 这就算剧透了，不过目前没人在意。 最后一个声音出现，是个老太婆的声音，倍显凶戾，画面中，拐杖猛地在地板上一戳，地板冒出尘土白烟，这声吼道：“撒旦降灾祸，你们说这是罪恶，上帝降灾祸，你们却说，这是命运！” 【神秘嘉宾04】 老太婆的声音和老头的不同，尖刻凄厉，却中气十足，随着她的声音落下，整个画面开始抖动。 仇石杰老人气场爆棚，“我是鬼王！我是今在昔在永在的王！我要降硫磺和火在地上！” 杜子腾尖叫抱头蹲下，画面一闪，黑暗中，一簇火光亮起。 围绕着蜡烛的火，旁边出现四个人影（其实都不是本人），他们同时用各自的假声说话。 “声临其境，我们来了。” 荒诞搞笑和鬼气森森，都融入了这个短片里，悬念已经达到峰值，屏幕暗下，为了配合神秘之声的主题，用多个声道合成的电子音响起“声临其境录制开始，有人主持人登台。” 观众们知道规矩，一起起立，用力鼓掌和尖叫。 董晚晴刚才就站在舞台侧面，这时微笑登台，她登台的方式特别低调含蓄，就这么稳稳当当的走了上去，一点噱头都没有。 不过她人气很高，观众的热情多半不是假的，还有人喊她因为声临其境才有的绰号，董小呆。 她站定后，微笑开口：“大家好，我是董晚晴。” 又是一阵掌声。 “我们这一期的主题是神秘之声。” 董晚晴尽量做出紧张的神情，可她声音沉稳动听，语速也不疾不徐，感觉就不太对：“我可是最怕看恐怖片了，但节目组为了神秘感，居然把开场VCR拍得这么吓人……糟了，我现在对几位神秘来宾有了心理阴影。” “不过……” 她话锋一转，左眼用力一眨，试图抛个眉眼，不过看着很不熟练就是……她作狡黠状，道：“今天的四位神秘嘉宾，当我知道看到嘉宾名单的那一刻，你们无法想象我激动的心情。” 她扔了个关于自己的梗，自黑道：“我兴奋的不行，赶紧又去相了一次亲压压惊。” 观众一阵爆笑，都知道董晚晴在前两期就经常被调侃，她这个大龄女青年被逼着相亲几十次的可怜经历。 董晚晴接着说道：“观众朋友们肯定都很喜欢，这四位嘉宾可以说是年龄段全覆盖，而且，他们每一个人……都……” “大名鼎鼎！” 第三百二十五章 玩成吐槽大会（二并一） …… 年轻的大学生观众，永远都是综艺节目里反应最热烈的一批人，他们是真的热爱娱乐节目，热衷于追星，现在正在根据屏幕上呈现的四个云热像，激烈的猜测今天的来宾到底是谁。 芒果新生班有五个人，也都是芒果台的新生力量，虽然稚嫩，却不怯场，他们正在……享受坐在舞台一侧的感觉。 刚开始在圈内混的年轻人都差不多心态，一旦有了点资源，就会特别自信，他们虽然是坐在边上，但自然会有一种已经登堂入室的错觉，不和嘉宾比，至少感觉和主持人董晚晴是差不多平等的地位。 “我们这个节目特别厉害，不但前来配音的嘉宾都是实力大咖，而且台下坐着的几位老师也都是表演领域、声音领域的大行家，我来为大家一一介绍。” 董晚晴主持的很规矩，在简单的开场后，她便例行介绍了一下观众席里的重量级来宾，几位老师纷纷起身，或谦逊鞠躬，或微笑颔首……当然也没忘了最重要的广告商爸爸，熟稔而快速的过了一遍广告词。 最后着重介绍了一下，舞台侧面坐着的五位芒果新生班成员，这些孩子笑得一个比一个欢实，向着摄像机招手，飞吻，但一个都没起身…… 曹一方正在舞台上方宽阔的录音间里，当然不是常规录音间那种暗搓搓的小黑屋，节目组安排的录音间非常阔气，灯光明亮，四张座椅一字排开，在他们的身前，有两块电视屏幕，此刻两个屏幕上都能看到舞台的情况。 当他看到芒果新生班的几个孩子时，是真的觉得……画风很清奇，感觉和节目风格完全不搭。 不过也勉强可以理解吧，南湖卫视的人才梯队建设一直是个难以及解决的问题，总得想办法培养新人。 一口槽都到嗓子眼了，他生生咽了下去。 刚刚他们在录音间里已经演完了一出戏，杜子腾在旁观，摄像师拍摄，他们一个一个的走进来，然后看到彼此仿佛很惊喜似的打招呼，寒暄，随后用一种非常娴熟的交际姿态打成一片，人设分明。 江琛绅士儒雅，余菁自然大气，曹一方热（nao）情（chou）自恋，仇石杰不动如山，慈悲和蔼。 “今天我们声临其境的主题是神秘之声。” 董晚晴的主持进入第一环节，她背着羞耻的台词：“有一种好声音，能让耳朵怀孕；有一种老戏骨，能用声音表演。”说到怀孕时，她骚羞一笑，然后赶紧端住，继续说道：“他们之中，有锋芒毕露的新秀，有底蕴深厚的戏骨，接下来让我们用耳朵来倾听……当然，观众朋友们在享受听觉盛宴时，也让我们一起试着用耳朵破案，找出他们的真实身份。” 然后对芒果新生班的孩子们说道：“看你们的表现啦，能不能比观众先猜出来。” 其中一个妹子自信昂扬的喊：“董姐你就瞧好吧，分分钟破案给你看。” 董晚晴不置可否的一笑：“有请神秘嘉宾亮声。” 一阵振奋的音乐过后，主持人对着侧面嘉宾巨大的金点人影道：“首先有请一号嘉宾，南宫玛丽苏。” 录音室里，余菁第一次拿起手上的台本，身子还是慵懒的靠在沙发上，还是用萝莉音念道：“花落水流红，闲愁万种，无语怨东风……我是永远闲愁万种，永远活在青春期的美少女选手……南宫玛丽苏，大家好。” 江琛坐在她身侧，用一种吃饱了狗屎的表情盯着他看，满是不可置信和浓浓的嫌弃。 余菁见他这样，忍不住要伸腿去踹他。 曹一方知道这种综艺，自己不做掩饰才有最好的效果，所以他直接痴笑起来，看着傻不愣登的。 真的很违和啊，余菁以前是老牌巨星范儿，高冷的一比，而且她的长相也是高冷大气的那种类型，骨骼清丽，不显俗美。 她今天画了淡妆，遮了脸上细纹，如此看上去不过三十岁出头，赭色的衣衫上有许多小鱼的图案，同耳坠的造型如出一辙，除此之外，其余搭配都很简单，从穿衣打扮很容易看出女人的性格，她显然就是一个精致但不做作的女人。 如果说江琛在国内人脉很广，那余菁就属于在国际上都有头有脸的女明星。 曹一方经常会把人的气质按照动物归类，余菁给他的印象，很像一种神话中的生物——龙雀。 没有真龙的气象，没有凤凰的绚烂，幼时如普通水鸟，但坚定凶猛，成年后其黑色羽翼能遮蔽苍穹，刺破长空。 大体如此，所以看到这样一个阿姨辈巨星，今天嗓子口冒出来的声线是特么的萝莉音，说得台词又异常羞耻，对曹一方心灵的剧烈撞击不亚于经受了认真一拳。 主持人同她隔空互动了几句：“一号嘉宾你的声音听起来好可爱……你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 余菁不理旁人目光，自顾自的捏着嗓子鼓着嘴卖萌：“嗯……因为我喜欢看玛丽苏言情呀。” “那巧了，我也爱看。”董晚晴抬着头看屏幕，笑道：“那这个姓氏有什么由来吗？” 余菁的萝莉音甜甜道：“难道你不觉得这个姓氏特别苏吗？” 董晚晴捂着胸口：“不行了，被一号嘉宾萌化了，败退。” 江琛撸起袖子给余菁看，余菁道：“干嘛给我看你的手毛？” 江琛道：“让你看我的鸡皮疙瘩。” 余菁瞬间翻脸：“滚！” 观众席瞬间，“哈哈哈哈……” 这两人的对话虽然不响，但还是被观众听到了，顿时许多人大笑起来，董晚晴赶紧提醒：“两位老师，千万注意隐蔽身份！观众能听到你们的说话声！” 余菁和江琛都是一愣，余菁赶紧又捏着嗓音，凑近话筒：“没关系呀，反正大家还是猜不出我是谁，哼。” 观众就吃这套，不知道这年头是不是萝莉控太多，明明知道是个成年女星躲在上头说话，但听到的却是小孩儿的声音，反差萌满满的，顿时被圈粉。 观众席上不少人露出了老父亲and老母亲般的灿烂笑容。 笑声过后，江琛发声。 曹一方在一旁观察，压力越来越大。 江琛先前在VCR里发出的是一种特别尖刻难听的男声，像是锐化处理过的公鸭嗓，这种发声方式很伤嗓子，要特别用力，但现在，他风格说换就换，喉咙松弛下来，发出的声线温润柔和，像极了深夜电台情感主播。 他读着台本：“从前的日子很慢，车、马、邮件都慢，一人足以爱一生；如今的时间很快，聚、散、离合悲欢，转眼又是过路人；我是二号嘉宾，娱乐圈老娘舅。” 观众席一片嚷嚷：“哇——！” 主持人也是一脸迷妹相，“二号嘉宾听到了吗？” 江琛微笑沉声：“听到了，看来我很受欢迎。” 董晚晴道：“声音太苏了！简直是女生幻想中的完美男声，要是这个声音每天能伴随着入眠。”她闭眼做甜美状：“那我就再也不想起床了。” 芒果新生班开始各种猜测： 某女（作者懒得帮他们想名字）：“这个声音很可能是专业的配音老师，对，应该是配音演员。” 某男想了几个名字。 某女其实都不认识，于是又开始花痴：“绝对超帅的，那种声音里播撒的自信是不能作假的！” 杜子腾在录音间旁观，几次拿起话筒想做大剧透，但还是忍了，他说道：“我只能告诉大家一点信息，一号老师的声音和自身形象反差巨大……” 新生班某女插嘴：“有多大？” 杜子腾断了一下，他在录音间里用手臂挥舞画了一个圆，夸张道：“这——么——大——！” 唉，都是为了综艺效果，董晚晴笑道：“我们看不见啊子腾，有你肚子那么大吗？” “差不多吧！”杜子腾糊弄过去，然后道：“二号嘉宾就不同了，他的声音和本身气质契合度非常高。” 董晚晴尽力接道：“你多给点信息呀，你这么说选择范围太大了。” 杜子腾笑道：“你们太厉害，前几期宋落晨透剧透太狠，让你们一下子就猜出来了！” 宋落晨是南湖卫视新生代的女主持之一，先前她是节目的声音助理，坐在录音室里陪大佬尬聊，今天她没来，杜子腾才代替了这个位子。 董晚晴一时间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接，毕竟没太多舞台经验，她在互动能力上很是欠缺，知道之前是声音助理是个宋落晨，而且她和杜子腾貌似在传绯闻，她需要考虑有些话能不能说，会不会影响不好。 曹一方就不会考虑这些，他强势插入，为了和先前视频里的声音无缝衔接，他没忘了把声音调整成耄耋老头，于是乎就听到一个老头子的声音，用一种充满恶意的调侃语气说道：“所以她不在了对吧？” 前几期她剧透太狠…… 所以她不在了…… 曹一方突然窜出来吐槽，顿时缓解了主持人接不上话的尴尬，观众反应也极快，联想到杜子腾和宋落晨的恋爱传言，还有网络上对宋落晨业务能力的日常吐槽，顿时就爆笑起来。 观众们那是发自内心的舒爽…… 杜子腾反应倒是很快，他看着满脸贼笑的曹一方，故意用憨憨的语气喊道：“她还会回来的！” 老不正经的低哑嗓音又道：“你当然希望她回来了……” 杜子腾的脸变成了一个囧字。 观众又笑，他们没想到三号嘉宾这么敢怼人。 他还没说完：“完全不顾观众的死活啊……” “哈哈哈哈——！” 听着三号嘉宾一句接一句的吐槽宋落晨和杜子腾的关系，还有她的业务能力，有些人对这两个槽点深有感触的，笑的肚子疼，当然也有部分对此一无所知，甚至觉得宋落晨主持挺好的……他们就觉得莫名其妙了。 杜子腾有点当机，他努力的睁大小眼，试图在气势上压倒曹一方，曹一方报以老父亲般的微笑。 其实杜子腾这种尴尬也是综艺效果，他如今也是资深的综艺主持人，不至于为几句吐槽生气，反而对曹一方强大的综艺细胞很满意。 董晚晴赶紧拉回来，开玩笑道：“三号嘉宾，还没请你亮声呢，怎么迫不及待了呢？” “你这女娃儿……”曹老头半死不活的嘶声道：“我们老年人插个队怎么了？” 现在只要他说一句话，观众就得笑一阵……感觉这老头话里话外怎么都是讽刺呢？ “不对，我没插队，下一个不就是我么。” 曹一方自言自语道：“来，主持人，快邀请我发声。” 录音室另外江琛和仇石杰都笑眯眯的看着他耍宝，余菁则扶着沙发，仰着脖子嘎嘎嘎的笑了起来，特没形象。 董晚晴面对镜头，做无奈状：“好的，有请三号嘉宾高……高能少杀亮声。” 全程沉寂了两秒。 然后曹老爷咳嗽了两声，声音响了点：“是高文少杀。” “对不起对不起！” 董晚晴真心有点慌，她赶紧道歉：“我记性不好，您这名字果然很难记。” 其实换了南湖卫视另外几个老资格的主持人，完全会回怼一句，反正你这名字是缩写，我这么缩也没毛病啊？ 观众总是浮浅的。 他们现在对三号的好感度越来越高，综艺节目上，谁不喜欢能闹腾会搞笑的人呢？ 笑点低的一些人，已经捂着自己的肋排骨了，横膈膜也反应激烈。 曹一方开始念台本：“美丽的故乡，模糊的怅望，我看见从前那个姑娘……” 还别说，用极为衰老的嗓音，念着一些不明就里的现代诗词句，乍一听非常有味道：“她的眼睛仿佛浸在湖里……早晨浮光跃金，夜晚静影沉璧……她总是迎风看向远方，眼睛里的湖泊随时会崩塌……” 狗屁不通的现代诗词，但是在现场聆听，在苍老声线的光环加持下，仿佛充满了故事。 但曹一方开始自我吐槽，先是一声悠然叹息：“啊……多美的诗歌啊……可我也不知道它是什么意思……总之好像很文艺的样子……” “噗！”主持人先声夺人，随后她赶紧绷著脸：“抱歉……” 当然，观众不会在意的，他们也都喷了。 曹一方接着说道：“文艺就好，管它什么意思呢……我是三号嘉宾，高文少杀，记不住就再念一次。” 大家都很难忍受一个老人的声音说出这么不着调的话来，但是莫名好笑怎么办？ 新生班已经在疯狂猜测：“这货一定不是老人！中年男演员里有没有这么不着调的？” 其中有个男生弱弱的低声说道：“不一定是老戏骨，这声音之前我就觉得熟悉……我想到了一个货……” 董晚晴也回过神来了，调侃道：“三号嘉宾你真是够了啊……刚刚这段诗歌，我们听着都挺有感觉的……” 她还没说完，又被曹一方打断，他道：“都是幻觉，我仔细的又看了一遍，我给你翻译一下，这段话的意思，白话如下。” “咳咳。” 他又清了清嗓子，感觉不能再这么说话下去了，一会儿嗓子该倒了，这会儿声音已经越发嘶哑：“我爱的那个姑娘啊……她有一双迎风流泪的大眼睛……” 江琛、余菁、仇石杰：“……” 观众：“……” 观众中的各位配音界、表演领域的大佬：“……” 对诗歌颇有造诣的女主持董晚晴：“_(?Д?)?” 第三百二十六章 少女音的开胃菜 …… 让我们来听听群众的声音。 声临其境观众席的这一届观众不行，素质太低，比前几届要吵得多，左右坐着的不认识也就罢了，中华民族的含蓄美德使他们安静，最多就是自己捂着嘴或肚子笑，而有些互相认识的同学就开始叽叽喳喳的讨论起来。 “笑死我了，这位文青杀手老师有点皮啊！” “是超感少杀老师……” “我还动感超人呢……人家叫高文超杀。” “我……类……个……去，这外号真的记不住啊，全称是什么来着？” 观众席里，好巧不巧有一个曹一方的铁杆粉，名叫刘佳佳。 这个满脸青春痘的小姑娘，此刻笑得花枝乱颤，揪得她男朋友周森的胳膊肉生疼。 周森本来也在笑，这下子疼得龇牙咧嘴：“佳佳你松开我的拜拜肉……” “笑死我了哈哈哈……”刘佳佳笑出泪花：“这老爷子太能逗乐了，什么鬼翻译，好好的现代诗，怎么就变成……哈哈哈……变成什么迎风流泪的女人了……重度青光眼的美女吗？” 周森相较于自己傻乎乎的女票，要冷静客观得多，他嘲笑道：“怎么可能是老爷子啊，你告诉我，娱乐圈里哪位老艺人能有脸用高功能文艺青年少女杀手这样的代号出现在一个正经节目里。” 刘佳佳震惊：“你居然能记得住？！” 周森冷酷一笑：“呵。”理科男的自信，豁然绽放。 他们俩其实都比较挺中意曹一方的，但眼下显然还没认出来，刘佳佳是常沙本地人，先前一直都是大本营的死忠粉，本来她压根没关注过曹一方，是看过那次大本营，才开始搜索曹一方的相关资料和拍摄过的电视剧。 结果就粉上了，如今已然是东厂众粉丝团的核心骨干。 她是特别喜欢看综艺的女生，对综艺感强的男艺人情有独钟，可惜综艺感这东西和幽默感息息相关，绝大多数长得好看的男艺人不存在这个东西。 好看的皮囊和有趣的灵魂，往往难以共存。她中日韩综艺都有涉猎，可惜鱼和熊掌不能兼得的问题，是世界性的难题。 如今好不容易出现了一个，自然让她见猎心喜。 周森则不同，他对综艺向来无感，且觉得大本营这个浮夸的少儿节目之所以能长盛不衰，全仰仗中国人口够多，如自己女友般只求傻乐的学生更是源源不绝。 同许多有点品味的小资青年一样，他通常只看英剧美剧还有电影，国产片向来敬而远之。 可是那次大本营看完，原本自认笑点很高的他，也被曹某人逗得傻乐，回头自己都觉得愚蠢，但还是忍不住看了看他其他综艺，看了娱乐解密后，很佩服曹一方正面肛大狗仔的态度和勇气，于是又看了以演员之名…… 许多人刷剧只看故事是否够爽够虐，并不注重演员演技，认为那些都大差不差，可有可无，就如同大多数人并不在意文笔文采一样。 可这些东西都是有魅力的，当你真的get到其中的层次时，爽感会比其他不求甚解的人，要高出数倍。 周森自认有几分眼力，那场曹爸爸的戏，他能比旁人看出更多分量来，在他看来，市场依旧低估了曹一方的硬实力，作为一个青年演员，那真的是硬的不可思议。 谈不上追星，只是欣赏，从那以后他就一直关注曹一方的动向，时而跟刘佳佳讨论一番。 但他们俩目前都没从声音和言辞中认出曹一方。 …… 新生班有两人还是有几分见识的，他们此刻讨论了几句，都开始有点疑心，高文少杀这位奇葩嘉宾，或许就是最近浪的厉害的曹某人。 只是曹一方从前没有这次话这么多，所以他们还在观望，至于几个女生，根本就不信这嗓音是曹一方发出的，觉得太扯了……在她们的概念里，曹一方依旧被归类为小鲜肉那档。 不是所有人都看过以演员之名这部口碑稀烂的综艺。 这时，董晚晴已经无力和曹一方交谈了，很多梗她完全接不住，只能匆匆结束话题，讪笑道：“我们让超能少杀休息一会儿，他思维太跳跃了……接下来，让我们有请最后一位，四号嘉宾，鬼王亮声。” 仇石杰老爷子很淡定，一直在半眯着眼，瞧着旁边那眉飞色舞的小子耍宝，听到主持人叫他后，如梦方醒。 稍稍坐直了身子，他低声说道：“在土地里埋下一个人，意味着生命的终结；而埋下一颗种子，则意味着全新的生命即将开始。” 他的发声技巧举重若轻，为了模仿老太婆的声线，他声音很轻，每个字打点颤音，听起来就像动画里的老巫婆，险恶的询问白雪公主要不要买两斤毒苹果。 “我是三号嘉宾鬼王。”老爷子似乎也起了玩心，加了两句：“观众朋友别害怕，虽然我很丑，但是我很温柔。” 有了曹一方在前面打底，现在观众对老人的闹腾已经有了抵抗力，不过还是有一阵礼节性掌声响起。 曹一方却是注意到，仇石杰从头到尾，都没有拿起台本看词。 接着主持人让新生班猜了会儿他们四个的身份，这帮孩子众说纷纭，基本上都猜不中，其中某个男生卖关子道：“另外三位老师的身份我们还没有头绪，不过三号嘉宾的声音……其实我有点耳熟，但我打算再观察观察，我先不说。” 录音室中，杜子腾开始贼笑，使劲使眼色，然后开口道：“三号老师叫你话多呀，你看这就要穿帮了。” 于是新生班那男生又接口：“现在我更确定了，子腾和他说话的语气，一听就不怎么尊重……” 结果众人笑起来，主持人道：“你想清楚再说诶！祸从口出！” 他赶紧改口：“咳咳，就是感觉是和同龄人说话的感觉，比较熟悉，我觉得他们肯定认识，而且三号嘉宾年纪一定不大。” 曹一方幽幽长叹：“杜子腾，你看你也透漏了很多信息，下一次这个位置是不是又要换人了？” 杜子腾表现一直都在线，他马上站起来，笑道：“行啦行啦，我现在就走，我去把宋落晨喊回来！” 曹一方也懂得适时的装怂，营造气氛，赶紧道：“别！我突然觉得，你主持的挺好，真的……我舍不得你……” “哈哈哈哈……” 观众亢奋，主持人无奈，她朝着观众席方向，两手一摊，耸了耸肩，倍显可怜。 曹一方的嗓子已经感觉很累了，声音虽然还压着，但放开了些许，听着已经不那么苍老：“还有芒果差生班那位……” 新生班众人顿时装出一副群情激奋的小模样，某女生笑着愤怒抗议，锤桌子道：“三号老师！我们是新生班！不是差生班！” “哦……口误口误……” 曹一方完全没有要道歉的意思，继续说道：“我就是看着你们呀……追忆起了我上小学那会儿，课堂上叽叽喳喳的学生，都会被老师把课桌搬到讲台边上，在老师的唾沫底下听课，我那会儿就是其中之一。” 他又叹了口气，满是慈悲和怅然：“看着你们把课桌搬到舞台上，我忍不住想起我当差生的蹉跎岁月，诶……勾起了太多回忆。” 新生班众人其实一时间没听出来，曹一方在吐槽他们屁话太多，不过明摆着吐槽节目组这个新生班的安排，还是听的分明，本来还想多说几句抢镜头，结果又被主持人带过了。 从曹一方开口到现在，观众笑声就没停过，他们快被搞出条件反射了，一听到他的声音就本能的想笑…… “三号老师放过新生班的成员吧。”董晚晴很懂得服软的技巧，卖了个萌：“他们是说不过您老的……” 刚刚发言的女生还有点不服气，撑着下颚傲娇的一扭头；旁边酷爱推理的男生，对他做了个抿嘴的动作，示意她少说两句。 曹一方也不说话了，抓紧时间喝水，恢复一下嗓子。江琛无声鼓掌，轻声赞许：“真能说。” 余菁笑着摇头，眼角又挤出了细纹，冲曹一方竖起一根大拇指。 其实节目进行到目前为止，曹一方已经抢了太多时间，按理说，任何综艺节目都会严格把控每一位嘉宾的展示时间，如果某人太抢戏，后期也会剪掉。 为了收视率考量，综艺节目都非常势力，谁红就谁的镜头多，很简单明了。 许多烂综艺就是这么养成的，请了许多小鲜肉去尬聊，他们没有综艺感，没有可以展示的才华，言行处事幼稚到痴傻的程度，但因为足够人气，所以整场节目都是他们浓妆艳抹的脸，说着白开水似没营养的话，明明什么都接不上，愣头愣脑的，还在后期制作中各种努力用特效和文字装点，帮助卖萌。 对，他们傻，叫做萌；情商低，叫耿直；无才无德，清新脱俗。 但是曹一方的镜头一定会被大量的保留下来，道理也很简单。 今天来的其他三位咖，圈内地位虽然都能稳稳的压死他，但这部综艺里，他们定位是不一样的。 曹一方在到来之前，节目组就已经商量好了，他既是流量担当，又是综艺担当，肩负大任，反倒是正儿八经的配音环节，节目组对他没有保有太大的希望。 …… “让我们一起进入声音之战的第一轮，经典之声。” 董晚晴站在舞台中央，说完之后，退开三大步，转身引导观众看向大屏幕。 “经典之声，首先有请……南宫玛丽苏。” 录音间，余菁总算挪动了身子，从小沙发上起身，走到一旁，他们几个嘉宾本身带着耳麦可以直接说话，但配音还是需要更专业的麦克风设备。 工作人员把麦克风的高度调整好，余菁又换了一副耳返，她神情依旧轻松，甚至打了个哈欠，快速的左右拍了拍脸颊。 曹一方知道她这是在打开口腔，而不是真的犯困，毕竟那么长时间没说话，要一下子进入角色配音，也要有一定的“热口活动”。 主持人声音传来：“南宫玛丽苏，经典之声，大话西游。” 观众席有哗然之音，曹一方也提了提神，喜剧之王的经典剧目，对任何人都有足够的吸引力。 他们面前的两个显示屏，其中之一出现了电影画面。 林雾蒸腾的古拙山道，一名眉目如画的青衫女子，牵着一条黑毛驴，左顾右盼，踱步而来。 至尊宝正跪在地上，手上拿着失灵的月光宝盒，呆愣里带着提防，眼神随着镜头移动，看着意态甚闲，仿若来此游山玩水的美丽女子。 洞府之前，山道之间，一男一女，一站一跪，一紧一弛，画面有种极其幽默的张力。 紫霞仙子初次露面，轻灵可爱，偏头一瞧，开口道：“神仙？” 曹一方惊异的看了余菁一眼。 才两个字，谈不上开口贵，但余菁的声线显然不同刚才，她的声音乍然变得清脆了许多，仿若少女。 她的神情也和剧中人同步，带着几分好奇和试探。 “妖怪？” 她自言自答，自得其乐的笑了笑，点头：“谢谢。” 观众席已经叫了起来，新生班也发出声音：“原声！” 见她自顾自要走进洞窟，至尊宝骤然起身：“哎！盘丝洞不要乱闯！” 余菁瞬间高能，嗓音又拔高了三度，惊喜道：“盘丝洞？” “你以为我看不懂啊？水帘洞嘛！” 紫霞古灵精怪，想了想，又扭头看了眼洞窟上的刻字，“哈啊，盘丝洞，这个名字也蛮好听的！” “就叫你盘丝洞吧！” “好，我以后就住在这！” “哎！慢着！”至尊宝这小弱受还想阻拦，紫霞当即转身一掌拍出。 余菁表情特搞笑，睁大双眼，右手一摆，轻灵灵的一声断喝：“嚯！” 她嗓音带了一丝阳刚气，就像是用少女声模仿粗豪音，倍感可爱：“哎！我现在郑重宣布！这个山头所有东西都是属于我的！包括你在内！” 至尊宝倒地，愕然：“我？” “是啊，就像我的驴子一样，给你盖个章！” 紫霞眼波如水过电，笑盈盈并指一点，至尊宝的草鞋上顿时烧了起来。 “你现在是我的人了，如果以后有人欺负你，就报我的名字。” 余菁在最后一句，处理出了自己的味道，她微微低下头，口型弧度特别大，声音却轻了几分，用一句话，带出一种故事刚刚展开的余味。 “从今天起。” “我叫盘丝大仙。” 第二百三十七章 双声道自杀小队 …… “哇——！” 观众朋友们发出了齐声惊呼，主要是惊喜。 原本在节目中，余菁就是视频里第一个出现的声音，森然的女鬼音和软萌的萝莉音就足够反差度，只是在后来的互动中，存在感渐渐被某话痨深深淹没。 但是紫霞的声音一出，顿时引发一阵惊叹。 录音间内，余菁配完这一段后，状态依旧轻松无比，就跟刚才什么也没做一样，杜子腾正一惊一乍的叫唤，曹一方也算是吃了一惊，因为余菁的本声并不是很清脆的，整体算是处于中低音的音域，算是御姐声。 他更吃惊的是江琛和仇石杰两位，只是礼貌性的鼓掌微笑，似乎并不奇怪。 大佬二字，简直就生生的刻在了二人的脸上，曹一方压力值开始再度升高…… 这一期的嘉宾真的有点刚啊…… 很多人以为萝莉音很难，实际上对于很多女性声优，甚至只是伪音大佬而言，萝莉音都不是高难度的技巧，专业的配音演员经过长期的训练，吊嗓，将音准慢慢的往上提，到达某个高度即可，高一点或低一点，问题都不大。 萝莉音本来就是一种很做作的发音，再加上一些小技巧，譬如嘟着嘴，发短音，甚至可以再加一点鼻音，显得奶声奶气……曹一方都知道这些技巧。 哦，当然他是做不到的。 但是紫霞的配音就不是如此…… “像极了原声对不对？” 舞台上，董晚晴脸色呈惊叹状，同观众互动。 可爱的观众朋友们自然配合：“像！” “其实……”董晚晴正要开始一波专业解说，却突然被打断。 新生班某女：“是谭瑛姐吗？南宫玛丽苏是谭瑛姐吧！” 不知道她是真的天真，还是为了节目效果考虑，开始卖了一波智商，大家都知道紫霞的扮演者谭瑛是港岛人，国语绝对没有这么标准……好吧，就算圈外人不知道，但他们都应该做过功课才对。 新生班某男自然不会这么愚蠢，但他也是猜道：“肯定不是谭瑛姐的声音，倒是很可能是当时给谭瑛姐配音朱彦华老师，太像了……” 董晚晴卖了个关子，“嗯……有可能哦，不过让我们听完下一段配音，再做推理。”她看了眼台本，念道：“南宫玛丽苏，经典之声，无敌小队。” 曹一方听着有点蒙，他的台本上只有自己要配音的内容，没有其他嘉宾的流程，而这个电影名他完全没听说过，估摸着是这个世界独有的片子，估计还是老片。 观众也是这么想的。 结果他看到显示器画面出现，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漆黑的走廊里，几个荷枪实弹的……怪人在推进（应该是佣兵，却穿着厚厚的卡通人物外套），枪火绽放，有人倒地，阴影中走出来有一个人影，鬼魅般煞白的脸，绿油油的脑袋。 他邪魅一笑，银色的牙齿夺人注目。 这是DC的小丑，较新的一版。 曹一方当时就惊了，自杀小队啊！神特么无敌小队！河蟹怪真要命！节目上连一个电影名都要修改吗？！ 不过他来不及吐槽，因为余菁的配音开始了。 还没变成小丑女的哈利奎因，被一猛男重重的摁在手术台上。 余菁配合着哈利奎因的痛苦表情，面部表情骤然狰狞，用手掐住自己脖子，头抽风似的一拧，从牙缝里挤出一丝痛苦的呻吟。 质感啊同志们，这就是质感。 “get off me！”她梗着嗓子吼道，声线回归了些许自己的风格，却又放大加粗，处理的近乎完美。 嗯，英语配音，美式发音，曹一方压力值继续飙升。 电影中，小丑光着膀子，妖娆而邪魅的走出阴影，看着手术台上挣扎的女人，看着这个爱上了自己的心理医生，病态的明知故问：“这儿到底怎么了？”（个人英语较渣，为了方便码字，在此为大家自动翻译，英语优秀的读者可以自行脑补英文） 小丑就是小丑，无论哪个版本都不会太让人失望，他的声线和吐字也很有个人特色，不哑却嘶的声音，拉长的音调充满了戏谑感，浓墨重彩的吸睛。 余菁喘着粗气，语速却快，完美合槽：“你想干嘛，你打算杀了我吧？J先生？” 小丑：“hat？” 嗯？ 曹一方刚刚主要注意力在电影中，主要是他还蛮喜欢这部烂片的feel……不过听到这句hat，他隐隐感觉味道有点不对，转头一看，发现余菁已经把嘴都快贴上麦克风了，整个人如果被恶灵附体，双眼邪恶的快要冒绿光。 卧槽。 曹一方这才发现，这一波余菁配的是双人对话。 也就是小丑女和小丑两人，都是她一个人配的！ 小丑的声音短时间内繁复多变，堪比精分。 温柔低沉：“不，我没打算杀你。” 紧接着，释放恶意：“我只是要伤害你……” 凑近，气声，嗓音压到低，如魔鬼在耳边的低吟：“really，really……bad.” 骤然，余菁回到哈利奎因的正常女声，“你真这么想？” 她洒然一笑：“那我还是能承受的。” 电影中，哈利奎因嘴里被塞了一根皮带咬着，被电击时，没有声音发出，而是直接切走了画面，但是痛苦的表情却定格了一瞬。 余菁为了节目张力，她却咬住了自己手指，从胸腔里震出一道痛呼，气流自胸腔涌出，从鼻腔和牙关发出。 这时画面已经消失，但这一声近似于分娩的痛呼声，却震在了每个人的心头。 “唔——！！！” 余菁这才稍显疲累，手按在鼓鼓囊囊的胸口，闭眼做了几个深呼吸。直到此刻，江琛和仇石杰两位大佬才露出些许异色，对余菁的声音功底有一些刮目相看了。 曹一方的表情已经很不轻松了，他看到镜头在拍自己，也没有掩饰，咧开嘴露出了一个特别夸张的苦涩笑脸，然后抹了抹汗：“我曹一慌今天有点方……” 观众席此刻反应倒是没有之前那么大，这就是期待值被调高了的问题，显然哈利奎因的声音，还有紫霞的配音，差异没有大到令人足以惊叹的程度。 除了最后那一声惨叫挺吓人的。 董晚晴这会儿是发自内心的佩服，她沉默了几秒，才开口娓娓道来：“观众朋友们，你们觉得一号嘉宾配得怎么样？像不像？” “像！”尽管很多人都没看过这部电影，但既然听着没有违和感，应该还是不错的吧。 现场观众一般总是很配合的。 新生班也尬吹了几句，内容泛味，随后董晚晴又说：“哈利奎因的配音很像，那小丑的配音又怎么样？” 这下大家就愣了，新生班反应过来，某女可能人设就咋呼，她高喊：“不会吧？董姐你的意思是，刚刚一号嘉宾把男女声一个人全配了？” https: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com。妙书屋手机版阅读网址：.com 第二百二十八章 套路，都是套路 …… “对，一号嘉宾一个人配了两种性别，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 主持人话音刚落，观众便一片哗然。 为了节目效果，或者更是为了自己多一点镜头，增加些曝光率，新生班又开始浪了。 最咋呼的女生脸上呈惊恐状，喊道：“不可能吧！完完全全就是两个人的声音啊！”然后她对着侧屏的余菁投影笑着喊道：“一号老师你到底是男是女？” 余菁已经回到座位，听到这话，和曹一方几人对视一眼，面露无奈，笑了笑，还是捏着嗓音用萝莉声说道：“这样质疑一个女孩子的性别不礼貌哦~” 她还没放弃：“可是我真的觉得太不可思议了……你怎么能把男声模仿得那么逼真？！” 余菁在思考，曹一方仗着人设无所畏惧，当着镜头就对余菁笑道：“怼她！告诉这孩子，高手的领域，菜鸟当然不能理解，燕雀安知鸿鹄之九天，蚂蚁以为二维平面就是全世界。” 余菁没好气的啐了一口：“去，你以为我是你啊，我得有点前辈风范。” 她稍微思索后，便嗲声回答道：“因为我身体里还住着一个纯爷们啊。” 萝莉音太讨喜，她说话的风格也很风趣，观众们想象着某个大牌明星藏在舞台上面的录音间里，用这样的语气回答问题，顿时觉得反差萌戳中笑点，顿时报以善意的笑声。 在绝大多数综艺节目里，听到真实的笑声就是对表演者最大的肯定，比掌声还好使。 看余菁乐呵呵的表情，她想必是对自己今天的表现很满意。 新生班其他人接过话头，左一句右一句的猜测起来宾的身份，董晚晴看时间差不多了，打算稍后等余菁亮相后，再解说她的技能，当下先让几位嘉宾逐一展示，抓紧时间。 由于被占用了太多时间，于是她果断把自己的互动台词砍了，直接道：“好，一号这位可爱的萝莉老师，爆发出了超强的实力，把基调已经定的相当高了，二号老师一定压力很大哦。” 江琛用他杰克苏的嗓音说了句粤语：“洒洒水啦。” 观众……里头的女生群体，顿时沸腾。 董晚晴莞尔一笑：“果然艺高人胆大，接下来，有请二号嘉宾，娱乐圈老娘舅，经典之声，闪灵。” 江琛从刚才准备的时候，就一直在做热身运动。是真的热身运动，大幅度的扩胸，抬臂，走到麦克风之前，嘴里还在念叨着：“一二三四……一二三四……” 记得曹一方在上以演员之名前的那个夜晚吗？ 就是吓了小狗崽维尼一跳的那个晚上。 虽然结合环境，配合他当时嘶哑的声音，那会儿的一二三四，听起来恐怖又诡异，不过归根究底，他不过是在吊嗓子而已，只不过不是往上吊，所以只是念着数字，找到自己稳定的低音极限。 董晚晴听到他低声念着数字，温柔问道：“二号嘉宾准备好了吗？” 江琛看着也很轻松，但还是调整了一下麦克风。本来高度刚好，他却把麦克风往下调，然后双手撑着膝盖，弯着腰，如一条猎食的豹子，盯着显示屏：“OK.” 曹一方很认真的盯着他看，试图多到一些东西，同时酝酿着自己的震惊流演技。 摄像机拍着呢。 等江琛一开口，自己就要震惊，商业互捧嘛，而且这里貌似只有自己最适合夸张点的表演…… 果然，江琛一开口，他又又又震惊了。 不过是发自肺腑的。 秃头男主的精神质，江琛模仿了个一百五十分，他双眼异常的亮，如果此刻的他，说自己刚注射了一百毫升的咖啡因，估计都会有人信。 “我认为那不是真的。” “我想你有一些很明确的想法。” “我想知道究竟是什么……” “你认为应该带他去看医生？嗯？” 江琛的声音尖锐高昂，语调却是十足的译制腔。 什么是译制腔呢……科普硬知识是最没节操的水字数方法，那就长话短说吧。 简单点说，就是不说人话。 用中文说出英文的调调，想想早年间看央视六套的外国电影时，那些听着蛋疼的拗口台词，“哦宝贝儿……”“嘿伙计……” 难道歪国人都是二百五吗？ 当然不是，二百五的是拙劣的翻译技巧。 把人话翻译的听不懂，也是一门学问。 但译制腔是很考验演员功底的，一般演员不会去刻意研究这个，对于配音演员来说很正常的基本功，换到普通演员身上，就是一个比信号弹还亮的闪光点。 江琛也是在炫技。 但当他完成了这一段精神质的表演，收获了雷霆般的掌声后，曹一方却陷入沉思。 因为他也有一部外国电影要配，他本来也打算用译制腔。 董晚晴虽说也并不喜欢译制腔，但责任在身，还是夸道：“惊人契合，我整个人汗毛都一根根竖起来了！太神似了！”然后给观众科普了一下译制腔为何物，当然是捡好的说，主要凸显其难度。 新生班又是一阵惊叹，叫嚷，尬夸，猜测，结果依然是什么也没猜出来。 江琛接下来配的一部戏是港片，用了一整套的粤语，这个节目玩的就是反差，前后差异越大，观众越嗨，效果那是杠杠的。 他功成身退，把接力棒交给了正忐忑不安的曹一方。 “到你了，加油。”他拍了拍曹一方的肩膀，以示鼓励。 曹一方这才回神，“哦，好，谢谢。” 然后他主动的站到了麦克风前，整个人神情有点恍惚。 董晚晴对他可谓印象深刻，问道：“三号嘉宾高能杀手，你准备好了吗？我们对你可是非常期待哦。” 曹一方都懒得纠正自己的代号了，只是凑近话筒，用老生的嗓音：“我……还没好。” 董晚晴楞了一下：“什么？” 曹一方纠结了会儿，道：“肚……肚子有点隐隐作痛，容我调去解个手可好？” 观众条件发射，他一说话就想笑，这下子更是点燃了炸药桶，直接爆笑起来，只当三号嘉宾在故意搞事，给主持人找麻烦。 董晚晴没遇到过这种情况，直接愣了，还好杜子腾接的快，他也不明白曹一方怎么回事，只能当他是压力太大，有点怯场，需要时间调整，立刻说道：“我的错，三号老师中午说想吃自助餐，让我请客，我一想，最近开支有点狠啊，但老师都发话了，勒紧裤腰带也得请啊……” 杜子腾这胖子综艺水准还不错，脑子转的挺快，梗说来就来：“然后我带他去吃了一家人均五十块钱的海鲜自助，眼睁睁的看着三号老师一人吃了三十条蟹腿……但我又不好意思说不新鲜是吧？所以……” 他话还没说完，连主持人都忍不住笑了，她倒是不信，但真觉得这挺闹的。 观众们也明白了，这是闹肚子了。 “哈哈哈哈……” “这爷爷真的惨……” “杜子腾太坑了哈哈哈……” 周森对正在狂笑中的女朋友轻声道：“肯定不是闹肚子，估计是没准备好。” 刘佳佳一脸呆萌：“哈？不会吧？” 周森道：“你等着看，待会儿他的配音，估计效果不会太好。” 观众也不都是好忽悠的，其中不少人精，也在纷纷猜测，三号嘉宾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还是说面对前面两位嘉宾展现的实力，压力过大了。 在声临其境的节目中，这也是经常出现的情况，某位实力稍弱的演员，本来可能只是抱着玩闹的心情接下综艺邀约，结果来参加以后，发现大家一个比一个拼，简直是用尽了浑身解数。 而且老戏骨们是真的牛逼。 如此一来，反倒连正常水准都发挥不出来了，节目拍出来的效果往往还行，但真的在现场录制时，其实都经过了几次反复、口误、破音、调整再录。 很多失误的片段，其实都被后期的剪刀手给抹掉了，观众看到的磕磕碰碰，都是节目组愿意呈现出来的节目效果。 这时仇石杰老人发话了：“哎哎，别冷场嘛，我这边倒是等急了，换我先上怎么样？” 董晚晴简直开心死了，她就怕仇石杰不吭声呢，刚刚还想着该怎么说，结果人家老将主动请战，她当机立断：“哎呀，好在四号嘉宾没有和杜子腾一起吃午饭，不然马上录音间都没人了，都去卫生间排队去了。” 等观众笑过后，她道：“好的，我跟编导老师沟通一下，调整一下顺序。” 录音间里，曹一方拿着台本起身，认真的对仇石杰道了声谢，老人家这会儿很慈祥的开始毒舌：“知道么，任何一批武器，在上战场之前，都要磨合一段时间才能有足够的杀伤力，所以临阵磨枪是无用功……” 曹一方点头：“是是是……不过得看是什么枪了，有的枪，上阵之前半小时，吃点药，擦点油，临阵效果还是异常拔群的。” 老人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什么意思：“嘿，你这混小子。” 曹一方对镜头说：“这段回头剪掉啊剪掉。” 余菁和江琛适当的关心了一下，也就随他去了，毕竟年轻演员嘛，有压力是很正常的。曹一方拿着台本往门外走，打算到走廊去想想清楚，捋一捋思路。 结果杜子腾貌似想跟来，他转头道：“我知道厕所在哪。” “我知道你不上厕所。”杜子腾没好气道：“我想问问你，要不要吃根巧克力棒，广告商发的，补充下热量，别一会儿整的头晕。” 曹一方心理烦躁：“不用。” 杜子腾巧克力都拿在手里了，见他不领情，故意把包装撕开，欠揍道：“那我自己吃。” 曹一方走出去，关上门。 杜子腾笑了笑，正要把巧克力往嘴里塞。 忽然，门又开了，一只手闪电般的伸过来，将到了嘴边的巧克力夺走：“拿来吧你！” 然后砰的一声又把门关上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 无意义的台词修改 …… 在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曹一方去了一趟他的思维圣殿。 他的时间有限，必须在五分钟内回到自己的岗位，不然如果仇石杰配音完成后，他还没有回去，主持人可能得被迫增加互动时间，以保持不会冷场，这样他就有点过分了。 另外三位嘉宾都是大咖，无论年龄还是资历，都不应该让他们等着一个刚入行不久的新人演员，说出去妥妥的就是耍大牌，要不就是实力不济，贴上个怯场的标签，总之都不是曹一方想要的结果。 他想要赢啊。 坐在马桶上，封闭的小格子间里，他完全没有了方才耍贱卖萌，谈笑风生的惫懒气质，而是眉头紧锁，仔细的看着台本上那一行行中英文台词，还有他五彩缤纷的备注。 英文电影，最好是配英文，这样情绪和代入感都是最佳的，原汤化原食嘛。 可自己英文稀烂，翻译腔也比江琛弱了一筹，如果硬着头皮上，观众有了珠玉在前，最多给自己打个合格分，而且他们对自己期待值很高诶…… 曹一方从来不掩饰自己的胜负心，既然要做就要做到最好。世界很大，高手辈出，天赋再高也得努力奔跑，任何得过且过的态度，都是真正自卑的表现。 许多人做任何事，都不愿意全力以赴，无非是给自己脆弱的心理留一条后路，在失败后，亦可以安慰自己，我又没有输，我只是懒得去战斗。 曹一方不会躺在这类人性的弱点里呵护自己，毕竟现实世界生冷坚硬，弱者再怎么用阿Q精神自欺欺人，强者还是会毫无怜悯的给你一刀，让你看看鲜血横流的真实痛楚。 关于外国电影的配音，他有一个想法，只是从未有机会实践过，如果这次尝试，完完全全是试验性质，也没有足够的时间去酝酿台词，只能临时抱佛脚的做点笔记，完全无法预估效果怎么样，而且有点破坏规则的意思。 任何圈子里，破坏规则都是大风险。 搞不好就装比装成傻比了。 尽管在卫生间内，一道苍劲悲壮的声音，还是穿透了墙壁，传到了曹一方耳朵里。 “You ！” “shall！” “not pass——！” 魔戒中，甘道夫为了阻止炎魔，舍身取义的悲壮拦截，发出终极一吼。 曹一方听的毛骨悚然，尽管他听到的声音已经极为轻微，但浑厚到这等境界的怒吼，完全不想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能在现场吼出来的。 情理之中，意料之外，仇石杰的实力似乎更胜一筹。 听到他的声音，曹一方都有点后悔了，该在录音室里看着的，他想象不出一个背都直不起来的老人，究竟是以什么状态，发出这样的怒吼声。 好吧！ 规则。 对强者是束缚，对弱者是保护。 曹一方被重压所激励，头皮发硬，双眼发光。 他恶狠狠的站起身，用力的提上了裤子！ 重重的摁下抽水键！ 摔门而走！ 年轻者…… 不守规则。 强者，更不怕输！ …… 当他回到录音间的时候，仇石杰正在和楼下的主持人互动，其实这种感觉很奇怪，因为这档节目对于神秘感的要求，营造了一个特殊的沟通环境，嘉宾和主持人不是面对面的交流，更类似于打电话，他们只能看着显示屏上的现场，而主持人只能看着嘉宾的云热像。 仇石杰显然不太习惯这种沟通方式，说了几句后就有点意兴阑珊，看到曹一方回来了才松了口气。 这时曹一方跟杜子腾沟通了几句，主要内容是：“你那根巧克力真心难吃，我吃出了一股臭虫味，这么辣鸡的品牌以后不要合作了……”之类。 杜子腾没空搭理这神经病，他这个声音助理是要负责商业吹捧的，正说道：“主持人你不知道，鬼王爷爷刚才有多猛！今天打从节目开始，他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过台本，连刚才配音的时候，他也一个字都没看！” 董晚晴惊讶道：“全背下来啦？” 仇石杰这泰湾人却用了一声东北腔的回答：“嗯哪。” 曹一方已经坐下来，听杜子腾和董晚晴一唱一和，又听新生班啰嗦了一会儿，大概知道了仇石杰刚才配音中表现了。 囿于神秘之声的主题所限，节目组这一期挑的电影就没几个正常声线，仇石杰之前一直用老太婆嗓音，搞的观众一直都觉着这是位年长的女老师。 国外电影他配了甘道夫，国内电影他配了一个垂死的老人，一者爆发，一者需要大段的长台词和气声配合，但是仇石杰显然完全能够胜任。 现在他们已经确定了仇石杰的性别，但还是猜不到他的身份。 曹一方最惊讶的还是仇石杰没有看台本这事，他一直以为，像仇石杰这种年龄的老演员，来综艺节目纯粹是休闲娱乐来一发，没想到老人家还会这么拼。 他凑过身子问道：“那么长的台词，您老背了多久啊？” 仇石杰很坦然，“年纪大了，背了三天。” 曹一方倒吸一口凉气。 不过是一场综艺节目，又不是正儿八经的拍戏，您老居然这么认真？ 看出了曹一方的表情，仇石杰嘿然一笑：“老骥虽伏枥，志犹在千里……我也不想输。” 如此，真是佩服。 曹一方拱了拱手，缩了回去，平心静气，准备就绪。 董晚晴已经通过导播的提示，知道曹一方归位，跟他笑道：“三号选手超能少杀现在感觉怎么样，准备好了吗？” 曹一方为了让嗓子不那么疲惫，已经放弃老年声线，转而用少年声：“刚刚又吃了一根杜子腾的巧克力，以毒攻毒，感觉好多了。” “嚯！您还敢吃他的东西啊？” 听到了观众的反应，董晚晴也笑了：“而且您老怎么才离开一会儿，就年轻了几十岁啊？” “说明我已经进入战斗状态。”曹一方反问：“董小姐你准备好了吗？” 董晚晴笑道：“你还别说，连续听了三位嘉宾的配音功力，我早就技痒难耐了。”然后她跟观众解释：“接下来第一段电影，我会与三号嘉宾一起完成。” 观众顿时一片沸腾，甚至有人高喊“董小呆加油！” 董晚晴肉脸一红。 新生班也在嚷嚷：“董姐姐不要让他！拿出你的看家本领！” 其实这个节目的主持人本来就是很容易讨喜的，董晚晴她配音功力深厚，属于国内顶尖的配音演员，之前已经播出的两期中，她也曾小试牛刀，让大家领略了她的不凡功力。 虽然说主持水平一般，综艺感稍弱，有时候反应慢，被一些牛逼的嘉宾在互动时完全碾压，但因为她的性格特质就比较软萌，反而显得颇为可爱。 主持人这个职业，弱于嘉宾并不是什么难堪的事。 不过分抢戏，人家才会更期待你的戏。 董晚晴播报道：“最后一位，四号嘉宾，有请超文少杀为我们带来经典之声……” 曹一方走到配音位，调整了一下麦克风的高度。 拉到最低，然后蹲下。 余菁等人都见怪不怪，礼貌性鼓掌。 他先吐槽了一句：“虽然主持人全程没有报对过哪怕一次我的名号……但我还是要跟你道个歉。” 这一点观众早就想吐槽了，这时三号嘉宾亲口提及，顿时哄堂大笑。 董晚晴却一愣，肉脸继续红：“啊，真的吗……抱歉抱歉……呃，可是你为什么要跟我道歉？” 曹一方淡淡道：“因为我会把台词更改少许。” 董晚晴不知道曹一方为何要临时改台词，不过她也不在意，反正她按照台词来走就行，在自己的领域，比主持可自信多了：“没关系，作为一个专业的配音演员，我不会被你带跑的。” “好。”曹一方干脆道：“来吧。” “经典之声。”董晚晴提气：“沉默的羔羊。” 舞台的大屏幕上，画面转换，出现了一个三面砖石，一面玻璃的牢房，随着镜头推进，牢房里那位眼窝深陷的中年男人，正笔直的站立，兴致盎然的看着来者。 曹一方蹲得很低，配音道：“早安。” 很寻常的声音，一个普普通通中年男人的声音，最多只是精神了点。 董晚晴标准的译制腔出现：“莱达医生，我叫克里斯史达林，我可以和你说几句吗？” 画面中，汉尼拔一瞬不瞬的盯着眼前的实习女特工，笑容优雅又危险：“克劳富让你来的是吧？” 曹一方台本上的原句是：你是克劳富的人，是吗？ 观众暂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同，他们看到的画面是没有字幕的，只是隐隐觉得有点违和，因为他们先入为主的印象里，外国人说话，如果是中文配音，必须是译制腔，不然就不对劲。 不过曹一方的控制入微的声线，暂时弥补了这一点。 优雅的重低音，一切尽在掌握的滋味。 董晚晴：“是的。” 曹一方：“我可以看看你的证件么？” 依旧彬彬有礼。 画面中，萌新女特工：“当然可以。” 她拿出了证件，远远的呈现，汉尼拔的表情似乎永远病态而沉静，他说：“看不清，抱歉。” “过来点。” “再过来点。” 仿佛被关在闸笼里的猛兽在引诱新鲜的食材，危险感随着诱惑性的声音，从画面中往外弥散开去。 与之前的嘉宾配音不同，观众们的注意力不受控制的被动转移。 从嘉宾的声音上，转移到了剧情之中，他们自己都没有发现。 录音间里另外三个人这时特别安静，都在看着一旁蹲在地上的曹一方。 除了蹲下这点不符，曹一方其他的方面，无论是面部表情还是身体语言，都在完美复刻画面里的汉尼拔。 …… 随着对话深入，董晚晴身体绷得越来越紧，她感受到了剧情中，那个优雅而残忍的魔鬼带来的压力。 她到现在，也没注意到曹一方的配音有太大的不同，只是觉得很投入。 剧情里的汉尼拔，正在用心理施压打破萌新女特工的心理防线。 “你拿个快过期的证件框我？小姑娘，吹牛会长出长鼻子哟。” 董晚晴：“我还在受训中。” 曹一方轻佻的语气一收，沉声道：“克劳富找个实习生来陪我玩？” 董晚晴：“是的，我是个学生，我是来向你学习的，也许你可以决定，我是否够资格这样做。” 曹一方饶有兴致的嗯了一声，嘲弄的语气：“睁着眼说瞎话的小姑娘。” 他和汉尼拔融为一体，完全掌控节奏，“坐，放松。” 接下来一路顺下去，这一段台词平缓无奇，既没有过于惊艳，也毫不违和，观众只是沉浸在汉尼拔的强大气场里，仿佛在看一场电影。 “我的鼻子也很灵。” “你要拿这份狗屁不通的心理问卷来分析我？” “你挺有上进心的是吧？” “名牌包搭着路边摊买的打折促销款皮鞋，你看着像什么？” “土鳖。” “一个想融入大城市，自以为有点品味的乡下土鳖。” “虽然你家庭条件还行，勉强算是衣食无忧吧，但你还是混在社会底层，想装成精英阶层，却从骨子里透出穷酸气……我说过我鼻子挺灵的。” “你想藏着你的乡下口音。” “西维吉尼亚州的口音。” “你爸肯定是个挖矿的，每天回家都臭的像茅坑吧？” “我仿佛能看见，那些小流氓是怎么上你的，随便几句甜言蜜语能把你约出去，然后在车后座把手伸进你衣服乱摸……你只想离开小地方，哪里都行，结果走到了FBI。” 结束。 曹一方最后的配音越来越轻，像是毒蛇在吐着信子，麦克风传出了嘶嘶声。 观众响起雷鸣般的掌声，他们并不知道好在哪里，只知道这一段配音貌似很准确，声音也很有魅力，完全符合剧中人物。 董晚晴却在发呆，董小呆的绰号不是白来的。 刚刚她主要沉浸在自己的台词中，但是在对话的过程中，她最清晰的感觉到，两种不同配音方式的冲击越来越明显。 董晚晴谨记电视台的要求，得给新生班一点发挥的空间，于是把问题抛给他们：“你们感觉三号嘉宾配得像不像？” 某女激动道：“太像了！怎么做到的，明明是国语配音，但听起来没有什么距离感诶。” 某男举手发言：“我记得刚刚三号老师说要改一些台词，我能不能要求，三号老师把改动的部分说一下？” 董晚晴问道：“三号老师，可以吗？” 曹一方稍微有点犹豫，因为他估计会有一些争议。 不过他还是道：“没问题，我简单的说一下。” 这回他用了翻译腔：“你是克劳富的人，是吗？” “可否看看你的证件？” “靠近一点，劳烦你。” “再近一点。” “一周后就到期了，你不是真的联邦调查局探员吧？” “克劳富派个见习生来见我？” “你很不老实呢，史达林探员。” “请你坐下。” “可你知道，你拿着那个高级皮包，和穿着廉价鞋子像个什么？” “你像个土包子。” “一个干净、忙碌、带点品味的土包子。” “虽然你衣食无忧的成长……你不外乎是个白种底下层的人……” “你的父亲是个矿工吗？那盏灯可有令他满身臭气？” “我知道那些男孩儿怎样迅速搭上你……” 曹一方还没全部说完，就被打断了。 新生班某女举手，脸上带着质疑：“我有问题想问一下三号老师。” 曹一方停了下来，依旧用少年声伪装，他其实知道对方会说什么：“放。” 某女一愣，随后听观众又笑了起来，她才明白这个字是什么意思，她有点愠怒，觉得这人实在太不尊重自己了。 她理直气壮的说道：“我觉得三号老师你这样改台词是有问题的。” 曹一方：“哦？” “我听了一下，很多台词的本意，完全被你修改了。” 她继续道：“而且我觉得……好像原来的翻译更原汁原味的道出了汉尼拔的贵族气质，你修改后就显得……过于普通了，那你修改台词的意义又在哪里？而且我觉得你刚才用译制腔说出来的台词，明显更有味道。” 第三百三十章 这才是加菲猫 …… 她提问后，曹一方并没有马上回答，现场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综艺节目总是呱噪的，就像一群不熟的人吹牛侃大山，一旦沉默就会让尴尬蔓延，观众们不知道为什么一直频出金句，跳脱无比的三号嘉宾，忽然不说话了，一时间还真以为新生班的妹子问到了点子上。 董晚晴多少有点郁闷，心里把新生班的孩子嫌弃了一番，让你们来是做综艺效果的，不是让你们来怼嘉宾的，先不说你们说得压根不对，就算说对了，说得嘉宾哑口无言，那又有什么意义。 她估计曹一方或许是厌烦了，打算自己来圆个场。 曹一方的脾气在业内她也有所耳闻，她可不想让这位小爷在节目现场搞得一乱遭，“其实作为一个专业的配音演员，我认为用什么样的翻译方式，只能说是一件见仁见智的事，因为无论如何翻译，电影的台词的含义和气味都会有一定程度的改变……” “主持人，抱歉打断一下。” 三号嘉宾的少年音响起，看样子他并没有不高兴：“我刚刚是在跟杜子腾商量，我觉得这样比较好，下一段是动画片，我可以用不同的配音方式，连续配两次，然后我再解释这个问题，你看可以吗？” “当然可以。”董晚晴立刻答应下来，对新生班使了个眼色，看那女生也心满意足的安静下来，她才继续道：“好的，接下来，三号嘉宾高……高老师，将给我吗带来一部国外经典的动画电影，加菲猫。” 这个主持人就这点好，她主持功力再怎么弱鸡，再怎么记不住嘉宾的代号，观众也觉得弱的萌萌哒，不会去责怪她。 其实道理很简单，她没有打乱节目的进程，没有因为她个人的原因，造成断裂感，充其量只是添加了一点笑料，让观众在享受听觉盛宴的间歇时，还能报以轻松的一笑。 很多人以为话痨适合做主持，其实恰恰相反，主持人更要学会闭嘴，主攻烘托和倾听，在嘉宾有足够表现欲的情况下，主持人千万不能试图去喧宾夺主。 录音间里，曹一方已经进入了状态，他一只脚蹲麻了，顿时换了一只脚承重，蹲下来的时候，整个人会更容易提气。然后他表示准备就绪。 一只肥硕的橘猫出现在屏幕上，它半眯着肿眼起床，曹一方开始用标准的早期翻译腔，声线清亮而高亢。 “快点起来吧，你还有事儿要干呢！” “你不仅是我的主人，你还是我的养育员！” 加菲猫从起床就一直在卖贱耍宝，可是这部动画电影实在是太老了，现场的观众显然没有get到什么笑点，他们的所有注意力都在曹一方的配音技巧上。 类似加菲猫这种动画角色的配音，往往伴随着过山车般的抑扬顿挫，高频的叫喊，还有许多乱糟糟的叹词，类似“哎哎哎……”“Blablabla……”“Ohhhh……” 看电影的时候往往不会察觉，但当观众把注意力集中在配音上，则会惊叹于配音者情绪的饱满，合槽的准确，还有夸张的声音和正常人说话的反差感。 这节目玩的就是反差感，观众往往都不是很懂配音领域，他们一旦听到嘉宾的配音效果或者与自己反差巨大，或者模仿原声配音很像，他们就会不明觉厉。 曹一方既做到了和自己刚才的配音反差巨大，也做到了模仿早期动画配音员的译制腔，观众们反应很不错，尤其是在加菲猫爬床差点摔下去时，又或者它在拖动家中物品时，频繁发出的叹词和气声，精准的程度令他们拍案叫绝。 可惜唯一让观众笑出声的一个笑点，是曹一方模仿加菲猫喝了一满瓶牛奶后，发出的一个悠长的打嗝声。 等这一段完成后，主持人兴奋的问观众：“像不像加菲猫本猫！” “像——！” 已经四点多了，曹一方不想耽搁功夫，直接道：“好，第二遍。” 本来董晚晴还想跟他聊聊那个嗝呢……既然他都这么说了，主持人也就没再多话，只是让导播将刚才的加菲猫片段又重新开始播放。 其实这会儿有一部分观众觉得挺没意思的，这类环节一遍就够了，再来一遍也还是那些画面，没有新鲜感，他们知道这位嘉宾可能是想用刚刚那种更自然的语气配音，只是感觉没什么太大期待值，动画片用很自然的声音去配，反而会缺乏夸张的喜剧效果。 其实董晚晴也是这样认为的，包括在场几位业内资深的配音老师，也不认为能翻出花儿来。 这时，曹一方已经把台本扔到一边了，他在脱稿配音。 第一个镜头，加菲猫的闹钟响起，它露出脸，满面困倦。 曹一方开始瞎折腾了。 他也打了个哈欠，用含混不清的惫懒声唱道：“清早起来打开窗，阳光美……阿欠……美……哒……” “噗哧！” 有观众已经被戳中笑点，看着画面里那只懒洋洋的肥猫，唱着言不由心的起床歌，好似明明还能睡个地老天荒，却自欺欺人的骗自己这又是美好的一天。 随后，这只橘猫自言自答自己打脸：“美个毛线球啊，又是人类最讨厌的周一。” 然后它起身找人，对着镜头自言自语：“铲屎的还没睡醒……待会儿又得屁滚尿流的赶着上班，日复一日，唉，愚蠢的人类……算了算了，谁让我是它主子呢，喂喂……起床啦，铲屎哒！” 它拉开主人的被子，趾高气昂的语气让人倍觉有趣。 曹一方现在的声音已经非常接近他的本声了，但没人听出来，大家都在乐着，“喂喂，听见没，马上给爸爸睁眼……喂，铲屎的！我饿了！” 主人咕哝了一句，翻身接着睡，加菲猫只能跑到柜子上，一路都在笔笔叨叨：“看吧，这就是人类的劣根性，他们总是分不清什么是重要的事，迟到事小，但是饿着主子……哼哼。” 加菲猫有一种特性，看起来很像是打破了第四面墙，它总是在对着镜头解说。 “操碎了我的猫心，猫生真是寂寞如雪，人类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 这时，它爬到高处，长篇大论结束，不怀好意的眯起眼：“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然后它猛地从柜子上往床上扑去，在空中时喊道：“如——来——神——掌——！Bu~” 肥硕的身子炮弹般砸中主人，他顿时在痛呼中醒来！ …… 等整一段结束时，许多观众已经笑得不行，很奇怪，剧情他们都知道，台词也并不是很搞笑，把画面和声音拆开的话，无论如何都没有这样的效果。 但是结合在一起时，化学反应却出现了。 第三百三十一章 断在哪里都不对劲 …… 新生班里基本上也都在笑，这段现挂的配音的确很有意思，但是笑过以后，他们也开始考虑这位三号老师想要表达的内容。 观众席里，周森和刘佳佳已经反映了过来，小情侣对视一眼，刘佳佳道：“好熟悉的声音。” 周森道：“联想到刚才这位老先生的说话风格……” 刘佳佳的眼睛缓缓睁大，嘴巴也渐渐张开，如同树懒的经典慢动作。 恰在此时，主持人董晚晴已经在舞台上发问：“两段配音都完成的非常非常漂亮，而且第二段加菲猫的配音，三号嘉宾连续配了两次，到现在为止……你们听出来他是谁了吗？” 周森和刘佳佳同时下意识的喊出了嗓子：“曹一方——！” 其实观众席里也有其他人听出来了曹一方的声音，毕竟是最近的热播剧男主，神雕中杨过的配音，也是曹一方自己亲自给配的，只是大多数观众方才都被电影中贱萌贱萌的胖猫给逗乐了，倒没把精力集中在嘉宾的声音上。 结果两人这一喊，顿时让三百人的观众席整个沸腾了起来，也甭管猜的对不对，大家纷纷扯着嗓子喊了起来：“曹一方——！曹一方——！” 录音间里，刚刚结束两段声音秀表演的曹一方，正在喝水休息，仇石杰很客气的递上了一片润喉糖，嗓子有点喑哑道：“临时擦枪，不亮也光嘛。” 曹一方谦卑笑道：“您老过誉了，您也说了，武器是需要时间来磨合的，技能也一样，我这只是厚积薄发而已，薄发而已……” 这话顿时给仇石杰噎在那了，你你你你这是在自谦吗？ 江琛的笑容很有辨识度，鼻翼边延伸而下的两道法令纹，会顷刻间深邃起来，看完了曹一方刚才的表现，这位影帝都不禁表示佩服：“你这份扎实的配音功底，去做专业的配音演员都绰绰有余了，回头去北影挂个台词老师的职都行。”他半认真半开玩笑的道：“要不我回头给你引荐一下？” 知道江琛是北影出身，曹一方赶紧推辞：“琛哥别开玩笑，我这半吊子自己玩可以，教人真不在行，我没有系统学过配音，都是自己瞎摸索的。” 江琛哈哈一笑：“那就更厉害了。” 内心Os:开始无形装逼了么…… 余菁捂着脸道：“输了输了……托大了，刚才应该认真一点的，没想到这节目请来的嘉宾都这么变态。” 江琛看她，无奈道：“哎哎，我们可都听到了啊……” 虽然几个人的互动聊天，大多都是有综艺效果的成份在内，不过曹一方可以明显的感觉到，余菁等人对他的态度其实在飞快的发生变化。 一开始，他们几个看着也聊得不错，实际完全只是为了他们的个人风格使然，江琛等人俱是业内顶级大咖，彼此之间自然是一片和气，对于曹一方这样的新秀，也没必要让其尴尬，主动和晚辈交流，表达善意，方显资历。 许多人都认为娱乐圈因为等级分明，越往上的大咖越高冷。 其实和大家的想象相反，越是真正的大牌，越不会耍大牌。 他们的片酬档次，住宿规格，参加节目的到场时间，人设安排，工时长短，自有工作团队一整套的详细规划，这些规定足以隔离出距离感，大牌明星本身毫无必要给自己加戏。 如果不是某些性格真就特别疏离的明星，其他人都会保持亲善和气的形象，以免给自己招黑。 有传言说，哪怕是巨星，不会耍大牌就会被人欺负…… 试试看嘛，譬如江琛是公认很好说话的大咖，但假如你没在拍摄现场安排好他专属的一切设施，哪怕只是少了张椅子，只有他不发话，看看他的团队能把整个剧组为难到什么程度。 被欺负的大明星，自有其他原因。 但不管怎么说，既然等级森严，那么里外亲疏还是显而易见的，同样参加节目，往往会对小明星保持礼貌的交流，但是聊着聊着，就会发现那些地位较低的小咖，被排斥在了大佬们的交流领域之外，出现了尴尬的插不上嘴的情况。 他们倒也不是故意的，只是没把你当回事而已。 但是节目进行到此刻，余菁等人的态度明显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至少在这个需要他们彼此Pk的节目里，这几位已经把曹一方当成了真正意义上对手，而不是一个需要照顾的新人。 这种平等感，对一个连电影类奖项都没拿过的新人来说，是不可思议的。 曹一方自然也感觉到了，他正要趁热打铁，增加互动频率，突然听到耳麦里传来了自己的名字。 “曹一方——！曹一方——！” 嗯？ 他一愣，声音也忘了掩饰：“什么情况？” 董晚晴笑道：“三号嘉宾，观众猜对了吗？” 江琛翘起二郎腿，笑道：“你最近人气太高了，藏不住啦。” 曹一方赶紧捂住麦，问杜子腾：“喂，你说我现在要承认吗？” 杜子腾对着镜头擦了擦汗，转而回答道：“你开心就好。”随后又加了一句：“如果你觉得现在掩饰还有意义的话，也可以跟观众打打太极。” “好的。” 曹一方想了想，捏着嗓子道：“谁？曹一方是谁？我怎么没听说过，他是……” 他话还没说完，观众席里就一片哗然之声：“曹公公！” “别装了！” “啊啊啊——！” 新生班里某个情商较高的女生说了句中听的，她喊道：“他就是一个长得很帅的演技实力派！” 曹一方脸色一沉，噌的一下子站了起来，“我是！” “哈哈哈哈哈——！”观众被这货的自恋逗得难以自制。 董晚晴的声音适时响起：“现在，四位声音大咖都已经表演完成，其中有的声音，估计观众朋友已经隐约猜到，还有的……自己已经承认了。” 留了几秒钟时间，让观众笑的笑，鼓掌的鼓掌，她接着说道：“接下来我们要请出其中一位声音大咖，来到舞台上和我们面对面交流，我想问一下新生班，你们觉得应该优先请出哪一位嘉宾？” 当时他们就喊：“三号！” 但随后有个男生思考着说道：“三号老师都自我承认了，我们应该把这个机会留给其他没有猜出来的老师吧？我觉得一号老师可以请出来，我实在猜不出她是谁……” 结果主持人还没说话呢，观众席就群情激奋的嚷嚷起来：“三号——！三号——！三号——！” 还有些观众谨记开场前，节目组工作人员的叮嘱，不能让场面太失衡，于是他们稍微喊了喊其他号数，只是声音都不大，瞬间就被三号的呼声淹没了。 又磨叽了一阵，主持人终于屈服于民意，“让我们掌声请出……”她盯着台卡，一字一字念道：“高文少杀！” 第三百三十二章 骚断腿的综艺超新星 …… 不知道究竟是因为曹一方的人气，还是因为曹一方今天秀破苍穹的表现，亦或者是因为主持人破天荒头一遭念对了三号嘉宾拗口的四字代号。 总之，声浪太强，不晃，会被撞到地上。 这什么辣鸡词儿…… 声临其境这个环节安排的特别好，四名嘉宾中，有两名嘉宾有机会独自出场，最后两位剩下的则会肩并肩手牵手亮相，无论如何，偌大的舞台都会给他们足够的个人展示空间。 这比许多嘉宾一窝蜂涌出来，然后每个人都没几句话可说的综艺要好太多了，许多艺人其实并不外向，他们或许有才能，但不会在节目中试图抢话，去表现自己，他们需要足够多的时间，由主持人来带动节奏，挖掘闪光点。 而本身就自带镁光灯的一些艺人，自然就更加喜欢这样能够充分冲浪的环节了。 录音间里，曹一方面前的地板诡异的出现了一个圆形下陷，他赶紧站了上去，把耳麦扔给了杜子腾，然后嚷嚷：“把西装外套给我拿来。” 曹一方刚才在配音的时候，由于需要做出半蹲这个高难度姿势，超紧身的双排扣西装肯定穿不了，早就脱了，这会儿只穿着一件白衬衫。 杜子腾在这就是个助理没毛病，赶紧一个箭步窜到他座位，把西装递给曹一方，这时候曹一方的头已经快消失在录音室的地平线。 余菁他们调侃了几句，仇石杰拄着拐杖站起身：“多说一会儿，我去上个洗手间。” 杜子腾握拳：“加油，嗨翻整个舞台！” 曹一方看起来就像陷入沼泽，声音远远的传来：“我又不是去开演唱会……” 下降的过程很快，曹一方手忙脚乱的想把西装扣上，但是这衣服真的太紧了，一时半会还真收拾不了，正在他低着头同双排扣纠缠的当下，他的双腿已经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啊啊啊啊啊啊——！” 观众只看见了一双穿着西裤的腿，就自顾自的嗨起来了。 他们这才意识到，升降台的速度太快，他第一个被捕捉到的镜头，就是在艰难的处理西装扣子，抬起头有点蛋疼的表情。 看到他的模样，完全不像其他嘉宾帅气登场，莫名有点白痴，观众顿时又哄笑起来。 还好曹一方调整得快，他二话不说，立刻背过身去，把这身难穿的西装脱下来，甩在肩膀上，然后等到升降台落地时，他微笑扭过半边脸，试图做出一个邪魅狂狷的恶心表情。 用女频的修辞说法，应该是…… 他轻扭过半张脸，眼神沉着而肆意，闪烁着邪魅挑逗的光芒，一侧的薄唇微微上扬，浮现出了一个精致且妖冶的弧度，不高不低，不重不轻，欠扁的刚刚好。 完美的侧脸如精雕细琢而成的艺术品，仿若古希腊的天使落地成盒，投胎做人，这般精致的男子，就这么神经兮兮的呈现在所有人面前，引爆众人狗眼。（我发誓这种水字数的方法我只用一次） “曹公公帅炸——！” 这是观众喊的。 “啊哈哈哈——！犯规了——！” “好——浮——夸——！” “可以可以，这个登场很曹一方。” 这是新生班嚷的。 曹一方在第一时间就找到了现场的几个机位，同时整个偌大的演播厅，在他眼中被虚拟划，进行象征性分割，迅速分析出了最佳行动路线。 登场音乐响起。 仙剑，杀破狼。 “沉睡了千年的身体，从腐枝枯叶里苏醒……” “是夜莺凄凉的叹息，解开封印……” 他转身，洒然一笑，拿着话筒走出来：“声临其境的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我是三号嘉宾，高功能文艺青年少女杀手……曹一方。” 只是一个骚气勃发的登场，全场瞬间高潮，这帮子观众或许没有几个人是他的粉丝，但往往都看过他主演的电视剧，近乎山呼海啸的喊起来：“曹一方——！曹一方——！曹一方——！” 还有人喊：“过儿我爱你——！” 这是个男生喊的…… 曹一方准确定位此人的位置，冲那边抱拳道：“客气了。” 然后笑的，尖叫的，络绎不绝。 他在走到主持人身边前，还顺便对着一号机位抛了个经典款媚眼，绝杀。 等他站定，道：“主持人好。” 董晚晴上下打量了他一会儿，说了句分不清是褒义还是贬义的话：“哇……真的一身是戏。” 背景音乐切换成了更轻柔的轻音乐，他们开始按照流程互动交流。 主持人先调侃了一下观众：“为什么他还没出现你们就叫，你们都是他的粉丝吗？” 新生班有人道：“可能是大长腿太帅了吧哈哈哈！” 观众同声回答主持人：“是——！” 曹一方看了眼观众席，对主持人笑道：“怎么样，我请的水军专业哇。” 董晚晴刚要开口，听到这句话顿时捂嘴，憋笑道：“差不多行了啊，曹一方你可是现在最炙手可热的偶像派，别给自己定位成谐星了。” 曹一方太擅长暖场了，来回几句话下来，就把场子烧的滚烫滚烫的，他把整个常规流程都带的没有丝毫尬气，只有骚气。 新生班日常争夺存在感，几个人站起来各种热切，有人说自己在追神雕，有人说自己从曹一方出道就在追，还有人说上次曹一方上大本营时，他就在观众席等等等等…… 董晚晴还调侃了一下他的登场：“怎么就西装扣不上了呢？” 曹一方轻描淡写：“你试试？真的紧，我就说我不该吃杜子腾那根巧克力。” 基本上从他登场开始，每个浮夸的动作表情，每一句扯淡的垃圾话，都能逗的观众大笑连连，现场比相声现场还欢乐。 很多人今天才发现，曹一方堪称是偶像明星里最适合综艺节目的一位艺人，他的临场反应远远比一般的综艺主持要快，而且能临场造梗，用梗，一个杜子腾就能被他玩出花来，就算不刻意搞笑，本身就自带喜感光环。 一番你来我往的闲聊过后，董晚晴嘴炮不敌，败下阵来，进入好好聊天环节。 “我们都知道你演技很棒，但真不知道你配音也这么厉害。” 董晚晴昂着头问道：“我觉得关于刚才的两段配音，你有很多话想说，你现在来到观众面前了，你可以分享一下你的心得吗？新生班刚才也有很多疑问，你可以解答一下吗？” 曹一方往新生班的座位那看了一眼：“呃，刚刚配完了第一段后，有个女生提问，是哪位？” 某女赶紧站起身，做了个自我介绍，由于曹一方没往心里去，所以她还是没有名字。 某女道：“曹老师，是我问的……我当然不是质疑你的专业水准，你配得非常非常棒，我只是刚才比较奇怪，你为什么放弃更优雅的译制腔，而要用另一种比较朴实的声音来配国外电影……而且你还修改了台词。” https: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com。妙书屋手机版阅读网址：.com 第三百三十三章 调戏主持姐姐（大章，中秋快乐） …… 许是说了太多话，渴了。 曹一方沉默了片刻，舔了舔发干的嘴唇。 别说观众不适应，现在主持人董晚晴也不适应这货突然的沉默，顿时紧张起来，新生班提问的某女亦然，她拿着话筒的手很用力，第一次觉得小伙伴都坐着，自己站着，原来也是一件颇有压力的事。 其实曹一方没有刻意要施加压力的意思，他只是想依靠片刻的沉默，让整个太浮躁的现场，能够沉静一点，不然自己说什么，可能都像是笑料。 顺便发个呆。 声临其境的演播厅真的好大啊……明明灯光也不少，但是身上并不觉得烧，圆形的舞台好宽敞，地面像镜面，延伸感也很棒，这种舞台会让很多人找不到中心点，感觉站在哪里都一样。 当然，像自己这种舞台感棒极了的艺人是例外。 观众的目光……火辣辣的…… 他们都在看着我…… 戏精是活在镁光灯下的生命体，灯光、摄影机、观众的视线给予他生命力。 恰到好处的紧张感，让曹一方整个人的思维活性快成了一道光，但他现在试着稍微让神经松弛下来一些，因为要说正经事。 在话痨女忍耐不住，准备开口之际，曹一方终于出声了，与刚刚完全不同，他的语气平稳而坚定。 “因为我觉得应该这样配。” 你为什么要放弃翻译腔…… 因为应该这样。 很简单的回答，董晚晴目露欣赏，呱噪女微微一愕，随后抬起话筒，想要继续发问。 曹一方眼睛垂在地面，开口打断了她：“我知道你的想法，很多观众也是这样想的，译制腔华丽优雅，情感丰富，看似很符合英语的口吻和腔调。” 聪明和愚蠢，有时候就体现在懂不懂适时的闭嘴。 董晚晴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安静的凝视着曹一方，等待他的下文，而呱噪女趁着人家换气的功夫，马上就要见缝插针的发表见解：“所以你的意思……” 曹一方不喜欢别人打断自己的发言，他把目光投向观众：“我的意思很简单，刚刚在配完第一段之后，我没有过多解释，我想让第二段的加菲猫来解释。” 有些观众隐约理解到了一点他的意思，但十分模糊，新生班的水平也差不多，只有董晚晴这个资深配音演员能完全理解，只是她并不开口。 “第一部电影效果不明显，因为没有一个参照标准。” 曹一方已经把舞台完成变成了自己的演讲台，他目光坚定，语速适中，娓娓道来：“什么是参照标准？我告诉大家一个很简单的判断方法，你的情绪有没有随之调动，恐怖片要恐怖，喜剧片要好笑，就是这么简单的标准。” 他对主持人笑道：“刚刚第一段结束后，我跟杜子腾说，我们做个现场试验，加菲猫第一遍配音我用原台词，早期的译制腔，你数一数，观众的笑声有几次。” 曹一方演讲的节奏感也很好，适时的互动，他对着上面喊：“问你呢，数了没？” “数啦数啦！” 杜子腾的声音像是匆匆赶来似得：“应该只有一次，就你打嗝那下！” 不少观众轻笑起来，显然是记忆犹新。 曹一方扭头问道：“第二次呢？” 杜子腾道：“数不清，一直在笑。” 曹一方回身，对着观众席张开双臂，眉毛高高的挑起，就像是在说，哪种方式更好这不是显而易见了吗？ 呱噪女似乎也觉得自己一个人继续提问不太好，太扎眼了，对身旁清秀男说了几句，于是清秀男举了举手，曹一方点点头，他随即站了起来。 “曹老师，我刚刚一直在做笔记，我觉得这是个很有趣的问题，如今圈内已经很少有人讨论配音的腔调问题了。” 清秀男表示：“我认可你的说法，更自然的配音腔调，如今也是一个趋势，其实大家在这节目里听到译制腔会感到惊艳，主要是因为已经很久没有听过了，而且译制腔和配音老师本身的说话声音会反差较大。” 他的思路是对的，就是话也一样很多：“你配的第一部电影是沉默的羔羊，汉尼拔是个恐怖的杀人魔，如果你用译制腔配音，整个压抑的感觉会消退许多，但你尽可能用接近他性格的声线和气息，整个声音就和角色匹配度很高……刚刚这一段，现场观众很多人是感到不自在的，因为汉尼拔的气场有点恐怖，可是如果用译制腔，是很难有这种效果的。” 清秀男说了一段后，抬头看了曹一方一眼，因为他也从未在这个舞台上，进行长篇大段的个人发言，有点紧张，露出了一张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脸。 曹一方点头，示意他说完。 “呃，然后……”他思路断了，重新连接后，继续道：“我的问题是，台词究竟应不应该这样修改……顺便问一下，刚刚的台词都是你即兴说的吗？” 曹一方点头：“对，厉害吧？” 严肃的探讨中，曹一方突如其来的自恋，让现场观众又抽了抽，清秀男瞬间断片，没碰上过这么皮的嘉宾，赶紧尴尬道：“呃，厉害！太厉害了！”同时学曹一方刚才的动作，头往下撇，抱拳致礼。 杜子腾的声音乱入，他在楼上说：“我插一句，刚刚我们曹老师的第一段配音是看着台本，但几乎把词都改了，加菲猫的第二遍是完全脱稿。” 观众惊呼，主持人也夸赞道：“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演员，或者是配音演员，能把即兴台词发挥到这么好的程度，观众们可能不理解其中的难度……” 她面向观众，简单的说了一下：“配音是要讲究合槽的，国内影片要对唇形，对气口，国外影片也要对气口，表情和台词轻重也要吻合，最重要的是台词长度不能错……我们配音都是拿着台词念，要对上国外演员的语速和台词长度，这已经很难了，你们可以试一下，把一部电影静音，对着其中的角色念台词，基本上多多少少都会快一点，或者慢一点，完全吻合都很难，更别说即兴发挥了，难度可想而知。” 说完后，董晚晴侧身，准备看他们继续说，却见曹一方偏头盯着自己，目光炯炯，她吓道；“干嘛呢，这么盯着我看？” 曹一方脸上挂着一丝堪比莫娜丽莎的神秘微笑，这时微笑晕开，他抚掌道：“夸得真好……” 观众们已经崩溃，有些人的表情，似哭似笑，非哭非笑，又哭又笑。 (Ｔ▽Ｔ) 清秀男缓了口气，打算继续说，曹一方直接截断了：“我差不多理解你的意思了，我直接来给你解释清楚哈。” 他在舞台上开始踱步，西装甩在肩上，看着流里流气的，“本来是两个问题，译制腔好不好？我知道说出来，很多人可能会在网上骂我不知天高地厚，不过我还是要说……不好！” “时代在进步，并不是老的旧的，就一定好，我们都有尊古贬今的毛病，可能一个历史太过悠久的民族，都会有这样的习惯吧。” 曹一方滔滔不竭：“但是现在的配音趋势已经说明了这一点，市场渐渐把译制腔淘汰了，有人不同意的，可以在我微博下提出反对意见，我会抽取幸运观众亲自怼回去的。” 这一期观众笑的好累好累…… “新生班的问题，接着就变成了台词该不该改，该怎么改。” 曹一方自顾自的走到了新生班桌前，双手往上一撑，跟个流氓老师似的俯下身子，直视着呱噪女，霸气侧漏：“你们是觉得，原本的台词精准的翻译了英文台词，所以那是好的，对的，正确的，不应该随便修改，是吗？” 呱噪女吓坏，僵硬，点头。 好在只是一小会儿，多动症青年转身便走开：“大家不觉得这挺好笑的嘛？两种不同的语言，不同的文化背景，你怎么精准翻译？更别说我们都知道有些不和谐的句子我们不能翻译，有些人家的梗我们翻译过来，大家也不懂。” “这其实不是配音界的事儿，而是翻译界的事。既然精准翻译外国片本就是个伪命题，那我们的翻译重点到底在哪里？” “沉默的羔羊，我台词修改不多，只是让语句通顺一些。” “类似‘可你知道，你拿着那个高级皮包，和穿着廉价鞋子像个什么？’‘你像个土包子。’‘你的父亲是个矿工吗？那盏灯可有令他满身臭气？’” 他用译制腔念了几句汉尼拔的台词，然后颇为嘲讽道：“我无法想象，说着这样奇怪拗口台词的角色，怎样给中国观众产生压力和恐惧感，做不到，对不对？” “翻译腔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其实不是那个配音的腔调有多怪异，最怪异的是翻译来的台词本身，英语的用词修饰，文化意涵，生硬照搬，造成佶屈聱牙的效果，我知道这个成语你们可能没听过，对，这个成语念出来的效果就是它的意思本身。” 这时，有些观众隐隐感觉自己好贱哦，为什么上语文课也上的那么开心？ 曹一方尽可能通俗易懂的表达：“第一部戏是悬疑片，效果不明显，所以我用第二部戏证明我的想法，那就是……配音是二次创作，可以成就一部作品，也可以毁掉一部作品，喜剧就该好笑，加菲猫原本的台词不好笑对吧？因为这部电影很老了，翻译也很平常，在那么短的剧情中，我们找不到笑点，可是只要改变一点点，效果就是巨大的。” “加菲猫叫主人起床，我让加菲猫自称主人，主人是铲屎的，这是如今绝大多数猫奴的理解，很有趣对吧？” “我的确改变了很多台词，但我没有改变人设，没有改变会影响剧情的台词。” “加菲猫在飞起来的那一刻，它喊得是冲天炮，还是如来神掌，有任何关系吗？因为要翻译成中文，讨好中国的观众，而后者是中国的武侠梗，中国观众能懂，能觉得好笑，它就应该是如来神掌，就这么简单。” 曹一方说完这么一大段，终于停了下来：“有点渴。” 雷鸣般的掌声响起，所有人都听懂了。 其实他先前说译制腔不好，是为了让大家抱着一种疑问，去听他的解释，在那番话说完以后，他也中和了一下态度，说明了任何事情都得一分两面，如果完全的本土化，也是很致命的，如果一个米国士兵动辄高喊“同志！”钢铁侠对着小垃圾说“嘿你个小丫头片子”，那也很可怕。 曹一方最后甚至提出，虽然近年来原声电影才是大势所趋，但他认为某些类型片，如果有足够优秀的翻译，甚至会超过原声的效果……不过没几个人当真就是了。 时间有限，曹一方没办法说得更多更全面，他也知道节目播出后，肯定有人会断章取义的来骂他，不过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他现在不怕争议。 新生班本身就是来打酱油的，只是有些孩子想要搏一搏曝光度，且不论他们是否心服口服，但左右不会在曹一方比比了这么多后，还继续同他争论。 本来这一段后，节目组安排曹一方来一段神雕中的剧情，进行现场表演，也算是帮他的主演的电视剧打打广告，不过曹一方有点累，小声的跟主持人表示了，也就临时取消。 董晚晴只是打算最后再跟他互动几句，就放他上去。 结果好死不死，声临其境这个严肃的实力派综艺节目，从未被嘉宾调戏过的主持人，就被调戏了一波。 “你为什么要叫这么长的名字？什么高能文艺青年……” “我觉得自己是个文青。” “你？文青？完全看不出来。” “确实是文青，我平时喜欢在上洗手间的时候，看看书读读报，晚上看看星星月亮，思考一下人生从哪来，到哪去，忧伤时追着蝴蝶翩翩起舞……” “哈哈哈哈哈……” “但我发现文青在很多人的概念里，是矫情青年的意思，所以我加个高功能，想证明我不是一般的文青。” “那少女杀手是怎么回事？” “我听说琛哥有个外号师奶杀手，这给了我灵感，我是小辈，我觉得我的魅力覆盖网应该也比较低龄化，少女差不多，萝莉就太丧失了……” “哈哈哈哈哈……” 主持人道：“那你对少女产生的魅力主要是颜值吗？” 曹一方：“我土味情话说的也是江海市一霸，但凡少女，无不心折。” 观众起哄：“对主持人试试！” 董晚晴骚羞状：“别闹，我这年纪算什么少女。” 曹一方：“听说董姐相亲数屡破记录，没遇到一些会说甜言蜜语的类型吗？” “呃，这么说是不是不太好。”董晚晴犹豫道：“有也是有的，但我感觉挺不舒服，我喜欢自然一点的。” 曹一方：“其实这档节目的精气神就在这里，同样的话，不同声音说出来是会有截然不同的效果。” 董晚晴不信：“算了吧~” 曹一方对着观众说：“那我试试？” 观众疯狂起哄，他们此时此刻已经忘了自个来是干嘛来的了。 曹一方凑近几步，深情款款的俯视着董晚晴的小胖脸：“哎，你属什么？” 董晚晴特不自在：“啊？我属兔。” “不。”曹一方深情凝视，声音低沉磁性：“你属于我。” 董晚晴瞬间笑崩：“不行不行，我中午也吃多了……” 观众笑得瘫倒一片，刘佳佳已经在她男票怀中抽搐，整个人一副被玩坏了的样子，横膈膜超痛。 曹一方甩甩头：“不开玩笑了，我好好说。” …… 土味情话详情等到这期节目播出，会酌情放映。 后续的环节也没什么好看的，等到这期节目播出，剪辑完成之后，酌情放映。 总之，等到这期节目结束后，曹一方被声临其境的制作团队，团团围住…… 第三百三十四章 有趣的粉丝 …… 曹一方是声临其境这一期节目的冠军。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不管别人怎么看怎么想，或许这一期播出后，因为他的获胜，或许会在网上掀起一阵议论的风潮，但获胜之事本身，曹一方并没有特别开心，真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一是因为他本身的表现已经足够亮眼了，二是因为另外三位本就无意参加总决赛。 比赛结束后，观众已经清空，但是节目组的幕后工作者还在收拾现场，他从后台归来，一一握手致谢，拟音师、摄影摄像师、灯光师、音响师、几位导播……声临其境请的幕后工作者，都是业内实力过硬的高手，曹一方最钦佩专业人士，结束后马不停蹄的来打招呼。 也就是这时，他被节目组令一伙人团团围住在舞台上，导演许莉带头，帮自家主持人声张正义来了。 许莉这位声临其境的创造者，就是个胖胖的中年妇女，看起来没有丝毫锐气，她气势汹汹，胖乎乎的脸上却是在笑：“曹一方，怎么回事呀，敢在我们的地盘调戏我们董妹妹，你这么腻了吧唧的情话都哪学的？太过分了啊！听得我这老阿姨都臊得慌！” 这会儿都知道曹一方个性逗，他们也敢开玩笑，另一男导播调侃道：“就是就是，董姐本来就是老大难，这一天天赶场子的相亲，我们看着都心疼，你这把调子一下子拔高这么多，以后哪个男的不发怵啊？” 某化妆师看来和董晚晴很熟，她笑道：“你知道吗？董姐别看她嘴上说找男朋友没什么条件，全看缘分，其实她要求一条条列出来可吓人了，什么身高一米七八以上，最好不是圈内人，品味不能太俗，最好可以欣赏古典乐和古诗词，现在完了，又得多加上一条——得会说土味情话。” 董晚晴也在，她今天笑得太狠，身体血液循环飞一般流畅，肥嘟嘟的脸红扑扑的，也自黑道：“不够啊，还得声音好听！”她指着周围人等：“以后帮我介绍对象的时候，上点心，这一条可得落实了，不然我不见！” 众人一片哄笑，曹一方破罐子破摔道；“这么的吧，我有办法好解决你这毛病。” 董晚晴问道：“怎么解决?” 曹一方装模作样的看看表：“这样吧，我今天有空，我再接着马不停蹄的给你说上两小时，等你恶心想吐了，以后就再也不想听了。” 董晚晴捂着脸笑：“我谢谢你了，求放过。” 众人笑完，导演又调侃了几句，众人散开，曹一方和董晚晴加了个微信，朋友圈子里正式多了一个主持界的朋友。 性格放得开，谈吐幽默些，往往就很容易扩大交际圈子，如今曹一方刻意在圈内培养人脉，升级贼快。 新生班的孩子们都没走，一个个眼巴巴的等着曹一方临幸，导演许莉陪着他往后台走，经过时，曹一方跟他们也叨咕了几句，主要是对其中一男两女说话，他喜欢专业水平过硬的人，这两个孩子还不错，有时候在节目里不讨喜，主要是被放错了位置。 从节目的完整度来考量，声临其境不该有什么新生班；只是为了人才梯队培养，南湖卫视总得到处塞人。 他没怎么理呱噪女，因为她没什么本事。 随着曹一方名气渐大，性子放开，他骨子里的狂傲已经初露端倪。 “年度声音大秀总决赛，现在时间还没定，播出时间是在二月二号，我们节目组讨论下来，应该是放弃直播，还是以录播的方式比赛，我估计一月中旬吧，我尽量在两周内确定好时间，主要是其他嘉宾的行程比较难排……” 许莉导演边走边说，曹一方回应：“我这边时间没问题，参加这档节目非常过瘾，我自己也能学到很多东西，感谢许导演你做了一档这么棒的原创节目。” “哎哟哎哟，客气了。” 许莉犹豫了一下，笑呵呵的说实话：“其实，我们这档节目，原来是打算放弃掉当红流量，坚守节目的纯粹性，跟别的节目打个大反差，这是我个人的思路。” 曹一方笑了笑，点点头没说话，关于声临其境这档节目的诞生，他大概也知道一些，国内其实很怕搞原创，任何领域都一样，综艺节目不是买的国外版权，就是直接搞山寨抄袭。 许莉当初提交策划案后，南湖台高层先是压了下来，后来讨论了很久，才打算姑且一试。 其中艰难困苦，一言难尽，在一块原创作品难以生长的土壤，任何原创者都是先锋猛士，披荆斩棘，全靠死撑。 许莉说道：“所以虽然有江琛的推荐，但我本来还是不太想请你来。”她笑了笑：“抱歉啊，我也是给你贴标签了，总觉得你还是属于偶像明星，跟我们节目的宗旨格格不入。” 曹一方根本不介意：“那我今天表现还行吗？” “哎哟。”许莉不好意思道：“别说了，要是真按我的意思把你拒了，节目得蒙受多大的损失啊。” 跟会说话的人聊天，心里别提多舒爽了，这马屁拍得丝般柔滑，曹一方笑没了眼睛。 回了休息室后，三位大佬还在，气氛明显比早前刚到的时候活泛不少，他们还在聊节目中的事，杜子腾作为节目组安排的三陪人员自然也在。 许莉导演当面前来表示感谢，江琛、余菁、仇石杰，这可都不是花钱就能请来的人物，好一番寒暄后，许莉才离开，留点时间给曹一方打点下关系。 导演一走，曹一方立马就冲几位抱了抱拳，“几位老师大人大量，节目上我三不五时口出一句狂言，全是为了节目效果，我这人其实没那么自恋……” 杜子腾情商比新生班的好点，但也有限，比如他这会儿就不该打岔，他笑道：“曹公公牌马后炮来了，三位老师别手软，可劲收拾他！” 曹一方跟他如今也算是有点交情了，讲话自不客气：“去去去，别公报私仇啊，你那小女朋友主持水平确实不咋的，别怪我拿她调侃……快去找她去吧，顺便带上我的歉意，就说我其实特喜欢她的主持风格，调侃她纯粹是你在背后教唆的。” 杜子腾瞪大眼睛，“嘿！你还甩锅给我，没天理了！”不过曹一方都这么说了，他也没有继续混在这里，又聊了几句便告退。 等胖子走后，余菁开始傲娇，撇过身去坐，哀叹：“别说了啊曹一方，哄不好了已经，我可是奔着冠军来的，结果输给了一个出道一年多的新人演员，颜面无存了。” 曹一方挺无奈的，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国际影后余菁，在电影外是这么个逗比属性。 他能说什么？只能说实话。 “余姐姐，您可别闹了，导演跟我说了，您就没打算参加什么总决赛，纯粹来玩票的。” 余菁侧身一笑，千般风情：“嗯，这个台阶下的还行，挺舒服。” 最先离开的是仇石杰，没一会儿，门开了，一个身着西装的年轻小帅哥带头，几个保镖和助理鱼贯而入，伺候仇石杰吃药、喝茶，穿外套。 江琛和余菁同这位老戏骨合作过，这阵仗视若平常，曹一方就被惊到了，笑道：“仇老爷子好排场。” 这时仇石杰背对着他，刚披好羽绒外套，听到这句话，老爷子弓着腰缓缓扭过头，没有愠怒，也没有笑意，只是冷若寒冰的盯着他。 如同把屁股浸到冰水里，寒意一下子从尾椎骨往上窜，一瞬间，曹一方直觉得头皮发麻，心跳瞬间加快。 糟了，是心动的感觉。 啊呸！是心悸……呃，心惊肉跳的感觉。 曹一方当时真的挺慌，想着自己是不是太把自个当回事了，节目里你瞎聊乱侃，人家不介意，不代表仇石杰脾气真的就那么好。 想到传言这位爷还有黑色背景，顿时不寒而栗。 仇石杰驼背高耸，阴鸷回头，整个人如座山雕般给人巨大的压力，真就这么看上片刻，心理素质差点的孩子保不准得腿软。 好在，他的嘴唇立刻就动了动，微笑扬起，只是看着也是阴恻恻的，“年纪大了，有钱就得花，多点人伺候，活得舒服一点。” 曹一方这才松了一口气，只是也有点不敢接茬了。 仇石杰说完这句后，就没再废话，悉悉索索的整理衣服，曹一方和江琛在一旁闲谈，又过了一阵，他拄着龙头拐杖，慢慢走过来，曹一方见状赶紧起身。 老爷子伸手，曹一方去握。 仇石杰的手温暖干燥，异常有力，完全不像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 他没说话，曹一方赶紧道：“我送送您。” 送到了门口，仇石杰就止步了，慢悠悠的转身，慢悠悠的道：“有人说你个性像我，确实像。” 曹一方没说话。 仇石杰淡淡的说，声线喑哑：“因为我年轻时恃才自傲，个性狂狷。但是年轻人，狂的多了去了，你要是有种，到我这个年纪还能狂，才算本事。” 曹一方不知道该怎么说话，听着像威胁，但语气又摆明了不是这意思，更像长者的欣赏和告诫。 “子曰：不得中行而与之，必也狂狷乎，狂者进取，狷者有所不为。” 仇石杰说完后，拍拍他的肩膀：“再见。” “呃，仇老师慢走，您的话我慢慢琢磨。”曹一方挥手道。 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去，曹一方在门口看着老人离开的背影，听到老人“嘿嘿嘿……”的阴恻恻笑，声音跟个老太监似的。 仇石杰说话太玄，曹一方一时半会真想不出头绪，只是觉得老人的腔调真是狂拽酷炫吊炸天，龙傲天到了老年便该如此吧。 随即又惊觉，刚刚老人的回眸一眼，无声沉寂却又气焰熏天，可不就像是司马懿鹰视狼顾那一回首？ …… 余菁很快也走了，国际影后来去如风，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只有江琛留下，跟曹一方多唠了几句。 无非是谈谈这档节目中的表现，不着痕迹的夸了几句，曹一方其实对江琛这么喜欢自己，感到略微有点费解，慈善夜主动找自己攀谈，这次上节目也是他引荐的。 考虑到江琛似乎是个绯闻绝缘体的体质，几乎要怀疑他是不是在垂涎自己的美色了。 果然，他最后问了问曹一方：“下周有安排吗？” 曹一方没有马上作答，在心里好好的盘了盘，以江琛的为人处事手段，往往不会这样问问题，这让人怎么说？你得先告诉我什么事，我才知道我有没有时间啊。 天黑路滑，社会复杂，人情总是要还的。 “应该没什么事吧，我最近行程比较空，但具体还得问问陈姐有没有安排。” 曹一方只好道：“琛哥你找我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又到了年底，该跑的电影节都跑完了，总算得闲。” 江琛笑意温润，脸上两道法令纹饱含沧桑，“下周五，有空的话来趟京城，我想运动运动，我们去打个球怎么样？” …… 曹一方当天晚上就坐飞机回了江海市，打算抓紧时间，找人学习一下怎么打球。 江琛说的打球，是打高尔夫球。 离开时，他遇到了一个守在停车场的女粉丝。 节目组安排的司机吓了一跳，“你怎么混进来的？” 对这种落单的女粉丝，贾潮都懒得动弹，欧阳与默用眼神询问曹一方，是无情阻拦，还是温柔款待。 曹一方当时就从车上下来了，“你好。” 刘佳佳这个满脸青春痘的女孩子特可爱，压抑住心中的惊喜和紧张，用力的点点头，然后伸出双手：“曹一方你好，我是你的粉丝，我叫刘佳佳，你可以听我说几句吗？” 曹一方和助理保镖对视一眼，觉得有趣：“好啊。”他还没见过这种以推销员口吻出现的粉丝，大多都是尖叫，然后签名，合影，更过分的要求……就不说了。 刘佳佳咽了口唾沫，平复了一下心情，精简了一下话术，道：“关于你的饭圈建设问题，我有一揽子计划……” https: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com。妙书屋手机版阅读网址：.com 第三百三十五章 饭圈 …… 天穹如墨，新月高悬。 南湖电视台老旧的建筑分主楼和副楼，看着就像是夜色中一个莹莹发光的小写“h”，在一大片低矮的办公楼衬托中，显得茕茕孑立。 秋风浸了夜色，颇为寒冷，周森此刻已经等在了街口，冻得瑟瑟发抖，他看了看时间，既然现在还没赶出来，相比自家女票已经跟她偶像碰上面了。 有个追星的女票总是心累的，自己刚刚还得帮她打掩护，让她混进停车场……还好刘佳佳尚且不算脑残粉，以前混在饭圈甚至有利益可图，不算纯粹的为爱发电。 一辆黑色商务车嗖的一声停在路边，刹车速度太快，吓得他一激灵。 车窗降下，露出一张乍一看挺高冷的俊脸。 曹一方：“周森？” 周森一愣，只见曹一方身旁又露出一张兴奋得通红的小脸，刘佳佳脸上每一颗青春痘都在闪耀着光芒：“快上车！” 周森赶紧道：“好嘞！” 车子迅速的开到了一家闹中取静的饭店门口，与墨在车上就已经完成了预定，曹一方一行人直接走了进去，被安排到二楼包间，与墨在门口跟电视台安排的司机师傅道谢，随后让他先行离去。 本地的湘菜馆，点了一桌子香辣扑鼻的各式小炒，曹一方口味极重，吃的津津有味，他对略显拘谨的周森和刘佳佳道：“我还是第一次请粉丝吃饭呢，别拘着，该吃吃啊。” 周森和刘佳佳这才放开了些，刘佳佳的重心却不在此，她继续着刚才的话题：“一周前，你在微博上开始跟大家互动，我们就搞了一个‘曹一方自恋周’的超级话题……你知道你排名多少吗？”她有点恨铁不成钢道：“才二十二名！” 曹一方其实也不饿，填了几口，抬头道：“我不太懂这个，二十二名很低吗？” “当然啦！”刘佳佳气道：“以你的电视剧热度，综艺感，话题性，就算不进前五，前十也是逃不了的！你的粉丝凝聚力现在根本不行，明明散粉很多很多，但是都无组织无纪律，之前跟邱丕的‘皮球鱼’打嘴仗就看出来了，简直是不堪一击！” 曹一方听的很仔细，与墨这时提醒了他一声：“我们如果再不赶去机场，可能就赶不上飞机了。” 刘佳佳不吭声了，大眼睛眨巴眨巴看着曹一方，她感觉自己肚子里的货还能倒上三天三夜。 尽管她已经说的很精炼了，奈何曹一方对饭圈没什么概念，很多细节需要给他科普。 着急啊！ 曹一方看了看表，然后问与墨：“我们接下来几天应该都没有什么活动安排吧？” 与墨点头：“你不是都推了吗？” “那就改签吧。”曹一方当机立断：“改明天下午，在这帮我定个酒店睡一晚。” “好的。”与墨点头，出门就打电话去了。 曹一方伸手：“佳佳你接着说。” 刘佳佳看样子相当激动，有种乱世中文臣投靠主公，结果一不留神就找到一个明主的感觉，于是她干脆放下了筷子，继续滔滔不竭的说了起来。 …… 饭局终了，曹一方还是按照惯例，给粉丝签名合照，两个孩子受宠若惊，刘佳佳倒是还好一点，毕竟是混饭圈的追星族，以往也见到过不少当红小生，只是从来也没私下同桌吃饭的待遇就是了。 周森这个不追星的男生，却是更惶恐些。尽管以前嘴上总说着，心里也想着，明星和自己没有任何区别，都是碳基生命体，碳水化合物，可看着从来都只能在电脑和手机屏幕里见到的人，就这么出现在面前，同自己一起谈笑风生，感觉还是超棒的。 更何况是他欣赏的明星。 与墨给他们俩叫了车，把他们送回了学校。 然后曹一方等人也没再麻烦电视台方面，自己就近找酒店入住了。 一路上，曹一方都在脑子里消化刘佳佳跟他说的内容。 他曾经是非常不重视粉丝经济的人，或许是屁股决定脑袋吧，前世的他一直很厌恶疯狂的饭圈文化，他所看到的是这群人的负面效应，某些私生饭疯狂的接机，甚至包机，追车，跟踪，潜伏……跟一帮子小特工一样，更确切的说，是一群自发性极强，热情度爆棚的超级狗仔。 老一辈明星，既看不上狂热粉，却又羡慕当红流量明星拥有狂热粉，处于要命的二极矛盾里无法自拔。 曹一方如今的想法已经有了极大的改变，当他选择利用水军操纵言论，攻击对手开始，他就已经学会开始利用这个游戏规则，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如果他重生的时代是二十年前，甚至只是十年前，他都可以高冷倨傲的无视粉丝经济，但是在眼下的2018年，他不可能愚蠢的让粉丝这群要命的生化武器，在自己掌控之外，野蛮生长。 洗完澡以后，曹一方看了一眼自己的微博。 头像是一张自己拍过的杂志硬照，一张脸被切割成两边，半张脸短发清爽，笑容阳光，现代装扮；另半张英姿飒爽，长发飞扬，古代侠客的妆容。 关注：110 粉丝：23501389 微博：54（大多不是他自己发的） 往下看去，明星势力榜10343077爱慕值，受到了六十多万朵花，花里胡哨的界面和内容看得他一脸蒙逼，完全不明就里。 好不容易找到超级话题，点开一看，头像底端有一行小字，明星榜TOP22…… 曹一方揉了揉眼睛，有点头疼：“回头我还是补补课吧。” 接下来很长时间，他都在很认真的思考刘佳佳的话。 这个小姑娘在南湖师范大学，学的是艺术设计学，她说：“饭圈现在已经在市场经济的主导下，变得非常非常复杂，分工也很精细，我以前在高行宇（最老的小鲜肉）粉丝里比较有名气，因为我会找素材，剪视频，帮他在各大视频网上做宣传推广。” “最有号召力的粉头，要么会做视频，要么会玩梗造话题，高行宇其实没什么本事，演技没有，唱歌跑调，但是他有一群特别有钱又有凝聚力的粉丝，他的粉头好几个都是知名博主，还有几个都是能给他带来资源的大粉，他接的广告代言都是一线品牌，这里面都有那几个大粉的作用。” “千万不要觉得饭圈都是一群小粉丝，可以不去在意，我觉得你的工作室在这方面太欠缺了，有点跟时代脱节……你知道粉丝们为什么要花那么大的精力和资金，去到处帮爱豆打榜吗？关键是为了吸引金主啊！粉丝经济的时代，粉丝有多少，金主就愿意给这明星投资多少！” “你明明是可以成为一线巨星的，但我看着你粉丝乱糟糟的，一团散沙，干嘛嘛不行，急死我了！” 刘佳佳基本用一顿饭的时间，把饭圈基础科普了一番，这姑娘嘴里经常有些他完全听不懂的名字冒出来，比方说，建议曹一方安插“脂粉”。 啥玩意？ 其实就是明星工作室的人，混成粉头，这样才能尽可能的把控住自家粉丝，以免出现人设崩塌，瞬间变成黑粉反噬的现象。 曹一方需要花一点时间去理解她说的内容，最后分别时，他犹豫再三，还是没有把自己的联系方式给这个学生，毕竟还不了解她，而是把陈娅蛮的微信号给了她，让他们先沟通起来，完成饭圈建设和控制的计划。 同时还让贾潮跟她交换了联系方式。 他相信陈娅蛮的能力，但没办法完全信任她会为自己全情付出，因为陈娅蛮似乎太忙了，自己都不知道她在忙些什么。 万一她没有上心，曹一方需要贾潮作为自己的心腹耳目，了解到更多的信息，帮助自己判断对策。 至于为什么不用更合适的欧阳与默……因为这小姑娘与其说是自己助理，倒不如说是陈娅蛮的下线。 看吧，要成为一个好演员，是非常简单的，只要努力的去死磕剧本，体验人物，磨练演技就行。 但是要成为一个明星，并且是能如同江琛那般，长久居于神位不落的真神。 那就非常辛苦了。 2018年的娱乐圈就是一个修罗战场，竞争的惨烈程度，比起十年前，强度大了何止十倍。 https: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com。妙书屋手机版阅读网址：.com 第三百三十六章 同白富美的审美差异 …… 曹一方是12月9日回的江海市，10号就是神雕侠侣大结局了。 这天从早上开始，他的手机就没消停过，曹一方几次三番从睡梦中被吵醒，只能把手机调至静音……声临其境明明只是刚刚录制完成，但业内的小伙伴看来都已经收到了消息，纷纷表示祝贺。 类似这样的。 陈玄祎【听说你在某综艺上演了一场轰轰烈烈的绝杀，把江大逼王和世界影后都做掉了？哦，还有个泰湾黑老大，干的不错，为我等屌丝争了一口气。】 曹一方看到以后，心情无法言喻。 有些物种可以在这个世上生存和繁衍，就应该被列入世界八大神迹。 南湖卫视的亲闺女，新晋小龙女杜若姮【厉害了我的过儿，听我母上大人说，你已经被南湖卫视列入重点合作艺人名单了，说不定跨年演唱会要额外邀请你去咯。】 曹一方隐约记得她母上也是南湖卫视某个知名的综艺导演。 曹一方【邀请我去唱什么，五星红旗我为你自豪吗？】 祁岩【大佬牛逼！】 吕惊蛰【恭喜曹老板喜提声临其境第五期周冠军！】 连日前已经开始新电影拍摄的谢妍婷，居然也已经知道了。 她发了条只有一秒钟的语音。 曹一方昏昏沉沉的点开听了，是她的声音，亲吻声，这么发音： “Mua~” 那声音软糯香甜，听后居然能产生画面感。 曹一方心中一甜，肾中一股真气只逼丹田，他赶紧问道：“哟，今个小嘴怎么这么甜？” 谢妍婷【刚知道你在综艺上，技压群雄，而且同场嘉宾都是前辈中的前辈，我的男朋友那么厉害，当然要奖励一下！】 曹一方得瑟的不行，差点连觉都不想睡了。 结果她下一句就是【但是有人跟我说，你在节目里对女主持人又是说情话，又是抛媚眼的，这件事你要不要也解释一下？】 …… 他们昨天录制的是声临其境的第五期，要到两周以后才会开播，如今关于节目上的嘉宾身份都是保密期，绝大多数观众肯定是不知道的。 二十一世纪，信息就是力量，比起的节目普通观众来，业内同行自然有更多的信息渠道，但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得到反应，往往也足以看出很多事情来。 陈玄祎和杜若姮都是属于背景过硬的艺人，祁岩则是华盛力捧的钢铁鲜肉，现在还在对其哺乳期，宠爱得不行，只要他愿意，自然能耳听八方。 谢妍婷的消息来源不好说，八成应该是来自她后妈，谢宇在娱乐圈影响力和耳目都有限，但她有个神秘的后妈，显然举足轻重，否则没有高人引荐，她绝不可能那么快被国师青睐。 曹一方睡醒之后，看着手机上各式祝贺的信息，他主要在脑子里过滤分析的还是人脉问题。 自从跟岳父聊了聊之后，自己搞独立工作室的想法已经提上日程，圈内人脉的作用以后会越来越显著，这会直接影响到他自己搞工作室是可以扶摇直上，还是混吃等死。 …… 当天中午他就回到了江海市，先去住所附近的宠物店提回自己的傻狗。 曹一方来到宠物店里以后，二话不说，先把钱给赔了。 其实店家本来也没要他赔钱，但他看完监控录像后，自觉心里过意不去。 他家的傻狗，如今在野外受欺负的伤势已经逐渐痊愈，精神头越发亢奋起来，这家宠物店又是一家老店，狗笼都没有更新换代成撞锁设计，于是他就看到监控视频里，某只傻狗深夜不睡觉，对着笼子的插栓不是咬就是挠的，费了半天劲儿，终于捯饬开了。 曹一方看到这里的时候就惊了，对着那位留着一撮小胡子的宠物店老板问道：“不是都说哈士奇傻吗？这都成精了！” 店老板苦逼一笑：“二哈不傻，它主要是疯。” 曹一方费解：“怎么个意思呢？” 店老板打了个比方：“疯人院里很多病人智力都很拔群的。” 曹一方点头：“明白了……哎，这狗我便宜点卖给你好吗？” 他继续看录像，只见这只才五个月大的小二哈，先是试图咬自己尾巴，陀螺一样的转了几圈，然后晕乎乎的开始寻找出路，三分钟后，放弃了继续寻找，然后开始打砸抢烧，似乎是觉得不过瘾，它开始帮助店里的其他小伙伴一起越狱。 紧接着就是一片群魔乱舞，宠物店很快就被践踏成了拆迁现场。 老板很客气，表示责任在他，曹一方更客气：“你拿着吧，一点新意，拿这钱把狗笼都换成密码锁，别让悲剧再重演。” 赔了五千块，当曹一方再看到那只傻狗的时候，很难说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二哈仰着头，湛蓝的眼珠里有一颗小小的瞳仁，小小的脑袋里，充满了大大的疑惑，偏了偏脑袋，额头上三搓白毛凝聚成的“火”字，显得异常耀眼。 曹一方蹲着，“你不认识我了？” 二哈梗着脖子，发出一声驴叫，然后似乎终于认出了父亲，粉红的长舌头疯狂的甩过来。 曹一方又买了个狗嘴套。 称了称体重，三十一斤，偏瘦。 “这种大型犬长得很快，营养要跟上，最近他体力越来越好，会需要一定的运动量，最好每天带着遛一遛。” 小胡子老板建议：“还有，你得给它取个名字了，别太长，它记不住。” 哈士奇甩着脖子：“啊呜~啊呜~呕唔~” 曹一方问道：“它怎么学驴叫？正常吗？” 小胡子老板很淡然：“就算它哪天开始说英语了，也是正常的，放心好了。” 曹一方：“了然。” 将狗儿子从宠物店接出来后，曹一方稍微做了点伪装，无非是帽子加墨镜，随后就牵着它上街溜达，在住处附近的美食街逛了一圈，然后看着小饭店门口的菜名，问狗：“你想什么名字？红油猪耳？梅菜扣肉？红烧肉？叉烧肉？糖醋排骨？猪肉炖粉条？” 二哈不理它，刚一抬屁股要撒尿，被曹一方用力拽走了，被谢妍婷看到，八成要说他虐狗……正好经过一家肉香扑鼻的小摊贩，二哈驻足，怎么也拉不动，它冲着摊子那坨肉嗷嗷嗷嗷的狂吠，曹一方瞄了一眼小摊贩上的大字，道：“好的，你就叫驴肉火烧吧。” 从此以后，这条狗终于有了名字。 相比之下…… 晚上回到家，曹一方跟片场的谢妍婷打电话，“哎，大婷婷，我送你那蓝猫怎么样？还活着吗？” “呸呸呸！怎么说话呢！”谢妍婷没好声道：“我养的可好了，这几天拍戏，交给了穆阿姨，每天我都会跟它视频的，茁壮成长中！” 曹一方郁闷：“为什么我都没这个待遇……” “你还说！你还没跟我解释……” 曹一方赶紧扯开话题：“对了，你帮它取名字没？要不跟我这条狗娶个情侣名什么的……” 说到这个，谢妍婷精神头一下子就更好了，“对哦，我跟你说，我到现在还没给她确定好叫什么名字呢，她是个女孩子，名字不能太俗气，因为它毛发是蓝色的，本来想叫她蓝礼，但是想了想，蓝礼英文Renly不太适合猫咪，又想到她的原产地的法国，干脆叫她巴黎怎么样？凡尔赛其实也行，但是用城市取名会不会太随意了……我又想到了很多关于猫咪的神话故事，用神祇的名字会不会有压不住的问题？唉……” 鱼香肉丝四个字将将卡在嘴边，曹一方愣是没敢说出来。 他觉得，以后如果给孩子取名，他们估计会分歧很大。 https: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com。妙书屋手机版阅读网址：.com 第三百三十七章 年底结账 …… 10号本来曹一方打算休息一天，什么也不想干，声临其境玩得太累了，不光是声带的疲劳，更是心理上的劳损。 然而，有些人就像树林里的萤火虫，坟地里的幽浮，夜空中的星月，他们永远都在散发光芒，嘲弄四方，但凡长了眼睛的生物，都无法让视线长期远离这些光源。 曹一方没有想到，崔观海突然来电给他。 “一方啊，恭喜恭喜啊。”惯来霸气纵横的崔娘娘，今天这语气，难得出现了一丝讨好的意思，这真是非常古怪。 曹一方窝在被子里，眼睛都不睁，咕哝着：“娘娘……我还没睡醒……你的心意我领了……等我醒了我再给你打回去……” “哎你先别挂！” 崔观海忙道：“周四你有空没？邹导演打算让我们神雕剧组的聚一聚，来一场庆功宴。” 曹一方把思绪从春梦里抽离出来，稍微动了动脑，眼睛睁开一线天：“娘娘，你说实话吧，找我有什么事，邹导要请庆功宴，那也不该是你电我吧？” “唔，我确实有点事想跟你商量。”崔观海还在绕弯子：“不过我觉得电话里说不清楚，到时候见面了跟你说吧。” “别，你现在说吧，崔娘娘啊，我跟你说实话，我最近有点儿累，这两天还得忙着学……打球，周五跟别人也有约了，实在不想去聚餐……” “好吧。”崔观海只好道：“那我就不卖关子了，你也知道我现在自己脱离公司单干了，我的工作室在招兵买马……”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 如今还有许多人在观望，等待曹一方显示出自己更多的商业价值，等确定了再出手，譬如较为稳扎稳打的华盛传媒；但也有不少更富有冒险精神的老板，知道自己拿不出压倒性的条件，打算先下手为强，再曹一方的身价还没开始通货膨胀前，先谈下一个意向，哪怕只是得到曹一方的口头承诺。 娱乐经纪公司，其实大多是不敢随便挖人的，因为那样成本太高了，大多明星都有高额的违约金，你得帮着缴了，人家才有可能会跳槽。 而且经常这样做的话，公司风评会非常差，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被其他公司孤立针对的话，以后的路也会很难走。 曹一方被崔观海一通忽悠，也已经清醒过来了，崔娘娘希望他还有一年合约到期后，能够来到她的麾下干……曹一方蓬头垢面的坐在床上，捂了捂脸，觉得很是心累。 “娘娘，说心里话，我等到合约期到了以后，我还是想学你，自己单干。”这就相当于直接拒绝了，基本没留什么悬念。 那边崔观海一愣，她没想到曹一方这么刚，因为明星独立工作室并不好搞，自己也是出道十年多了，积累了足够多的资源，如今才敢真正的独立单干，整个团队都从江海市搬到了京城。 就这，她还惴惴不安呢，曹一方才出道一年多，哪里来的资源让他独立？不挂在成熟的公司旗下，怕是一年三部电视剧都没法保障，接也只能接点小制作。 她还要劝，曹一方却很坚定：“崔娘娘……你也知道，现在艺人越来越多都要做独立工作室，无非是不想在市场上当个任人挑选的商品，每年合适的角色就那么几个，新出道的艺人又那么多，各大公司蛋糕是不够分的。 “要不就用各种难看的手段抢，要么就捡剩下的……选择越来越萎缩，剩下还能给到手的资源，或许制作是精良的，角色也很不错，但可能并不合适，比如让我演肯定能大热的偶像剧？清宫戏？我肯定不想接，那发型我就受不了，可是我们却没有选择的空间了，挑剧本的资格都没有……” 曹一方觉得崔观海这人还算直爽，他说话也不拐弯抹角，很明确的表示自己未来的发展意向，他想要在演戏这条路走得更宽，必须给自己量身定做剧本，而不是让剧本来选他。 这样一想，他就几乎没有选择的空间了，只能单干，但风险也是最大的。 如此说了一轮，崔观海自觉也劝不动他，只能让他再好好考虑考虑，单干没有这么容易，想同时兼具制作人的身份，等于给自己多增加一个维度的竞争力，所有圈内大咖都想这么干，竞争可想而知。 …… 曹一方当然知道，所以他要开始深入贵圈，熟悉规则，搭建人脉……捞金。 那天晚上，谢宇跟他说了他们房产商都在谋求转型的原因，给他说了一个很不容易混的未来，但也是文娱产业充满了机遇的未来，他必须准备起来。 不做猎人，便为猎物。 崔观海退散，水军统帅罗素却又联系了他。 曹一方蹲在马桶上接的电话，他感觉自己忙得仿佛进了中南海。 “曹老板……” 罗素还没说话，曹一方就懂了：“明白，年底了，该结账了，你卡号再发给我一下，我一会儿就手机银行转过去。” 罗素笑道：“爽快！局气！” 曹一方刚刚还在心里嘀咕，猎人猎物什么的，这就想到了一头自己的猎物，顺便问道：“邱丕怎么样了？最近新闻上看不着他。” “他啊，麻烦挺大的。”罗素说道。 “怎么说？”曹一方完全没有幕后黑手的可怖形象，他打开抽屉，发现卫生纸只剩下一张了。 罗素道：“说来话长，改天……” 曹一方道：“长话短说。”然后捂住听筒，喊道：“驴肉火烧！” 或许是名字的确起的长了点，应该起个圈圈圆圆这样的叠字，二哈才能记得住。 没有半点反应。 然后曹一方对罗素道：“稍等。”然后又捂住听筒，“嗷嗷嗷嗷！”发出一阵狗叫。 这回能听懂了，外头传来动静，没多久，驴肉火烧咧着嘴跑过来了，看着像是在傻乎乎的笑，尾巴摇的快要能起飞。 曹一方挥了挥仅剩的一张卫生纸：“帮我把纸拿点过来，你知道在哪的！” 驴肉火烧偏了偏头，笑着看他，一脸智障。 曹一方看着就来气，伸腿去踹：“快去！” 然后对罗素道：“你接着说。” “呃……好，刚刚是狗叫声吗？你养了只狗？” “不，那是我的叫声，说来话长……”曹一方忽然不吭声了。 因为他看到驴肉火烧回来了。 它撕开了一包狗粮，一路跑一路撒，然后把那包狗粮扔在了曹一方两腿之间，抬起头看他，见主子没反应，偏了偏头，似乎很费解的样子，然后摇了摇尾巴。 曹一方面无表情，拿起手机问道：“罗素，你吃不吃狗肉？” …… 手机转账成功，转账金额： 200000.00软妹币。 整整二十万。 很多人难以理解，会认为花那么多钱，只是请水军发帖，是一件浪费到令人发指的事。 其实曹一方已经渐渐明白，围绕着娱乐圈的一切，或者说围绕着眼球经济的一切，都是令人发指的烧钱。 有关部门做过统计，如今网络上能够看到的评论，有50%是水军公司认为操纵的评论，真正网民的评论只有一半。 罗素告诉他，宏观来看，这个数字可能还算真实，但在某些特殊情况下……譬如她从前帮一家上市公司黑另一家企业的时候，双方水军大战，网络相关信息里，可能只有20%是网民的真实评价。 那就不是六位数能解决的问题了。 https: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com。妙书屋手机版阅读网址：.com 第三百三十八章 汇报战果，痞爷收皮 …… 罗素不仅仅是个水军中介，她更像是一个信息贩子，水军只是她手底下的兵，信息才是她赖以生存的根本。 曹一方最近在娱乐新闻上，基本已经看不到苗迎松和邱丕的情况了，自从那次苗迎松这个二世祖受不住舆论的刺激，抄着高尔夫球棍就去把邱丕的车给砸了，如今已经过去了两个月。 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波诡云谲。 罗素告诉曹老板： “苗迎松其实人不坏，个性挺直的，换言之就是有些一根筋，他把邱丕的车给砸了之后，其实对邱丕的影响不大，他奶妈杨易云让邱丕消停点，于是他就去了国外旅游，呃……算是养伤，也顺便避避风头。” “但是邱丕的工作室还是在正常工作，也帮他接了明年的几部新戏，还有一部跟港岛的合拍电影是早已确定了的，反正戏份也不轻，苗迎松本来想用自己的人脉给邱丕找点麻烦，但他很明显高估了自己，他在这行还没混几年，有一些狐朋狗友，但等级明显不够找华盛的麻烦，或者找杨易云的麻烦。” “如果只是这样，我会觉得，这位苗先生完全没起到什么作用。倒是你搞出来的那俩篇战斗檄文和花边新闻，真是把他们折腾的够呛……” “邱丕的炮王人设被撕开了，后来又有不少人跟风曝光，一个比一个说得狠，他很多在谈的代言都泡了汤……商务活动也停了，粗略估计，损失也有个三四千万，你该出气了。” “杨易云是很有手腕的经纪人，但这种混幕后的角色，最怕被人撕到台前，你那篇文杀人诛心，编得太脏了，不但揭开她跟邱丕的关系，还把她说得跟秽乱宫廷的太后似得，唔……你说的比真实情况应该还过分一点，听说最近她被家庭矛盾搞的焦头烂额……她老公是个作家、编剧，书香门第，要面子，估计是拿到了什么她的出轨证据，听说有在闹离婚。” 不得不说，曾被笑笑戏称为福尔摩斯曹的某戏精，真的狠下心来要坑人，无论在思维的缜密程度，还是对于敌人弱点的洞察，皆是出类拔萃以极，且手段果决迅猛，一击穿透G点，爽到飞天。 文字是有杀伤力的，在利用小狗崽的照片做了一系列铺垫之后，曹一方第一篇公之于众的文章，很快就得到了市场的追捧…… 【娱乐圈到底有多乱？起底炮王痞爷的两三事。】 经过了这段时间的发酵，这篇曹一方亲笔扎心的文案，同另一篇让小狗崽叶松桦发表在星眼追星公众号上的文案【爱是一道光，绿到你发慌……】 两篇文案已经把舆论暴力的效用发挥的淋漓尽致。 说来残忍。 除了杨易云和邱丕被喷成筛子，网剧出身的小透明白思安更是倒霉，她基本上已经断绝了演艺生涯的可能性，只能混回外围圈捞快钱去了，好不容易傍上的傻子苗迎松，这回也彻底放手。 甚至连林淳熙也遭到了池鱼之灾，先前让所谓的“知情人士”爆料，曝光了林淳熙和邱丕的地下恋情。 林淳熙本就不算很红，所以看起来影响不大。 但爆炸之侧，岂有完身？ 有苦自知罢了。 曹一方这次毫无怜悯之心，当然也没什么好开心的，不过是一次以信息为媒介的刺杀活动，赢了就赢了，窃喜吧，同时得提防被其他人用类似的方式陷害。 他会因为自己的演技有突破而欣喜，会对颜值自恋，写出好剧本也可得瑟一阵，但唯独不会自豪于阴谋算计，刺猬的刺，毒舌的牙，那是为了生存，而非取乐。 但他在这个领域真的很有天赋…… 舆论的战争，假如双方花同样的资金买水军，是否就会势均力敌？ 这个问题就好比，让一个军人和一个孩子拿同样的步枪，谁更可能赢一样。 很多人手中都有武器，但他们连瞄准都不会。 曹一方设计的整个方案，细看会发现，除了白思安的照片外，拿不出任何更有力量的内容……但是剧本写作中，一般有两种方向的素材构成，一种是非结构化的，以真实性取胜；另一种结构化，如同绝大多数商业电影，可以通过对镜头的提炼，对比，营造戏剧冲突和张力。 他用写作技巧构造了一个故事，用强有力的节奏感，套住了观众的期待值和好奇心，一步步往下拽，直到一切真实或者虚假，都被一个故事捏在一起，成就无与伦比的真实。 眼见为虚，脑补为实，做媒体的都知道，但很少有人掌握了曹一方这样的想象力和执行力。 他字里行间的锋利真实，流毒万里，绵延至今，用一个白思安做引子，后续在毫无实锤的情况下，把邱丕和他的靠山杨易云都钉在了耻辱柱上。 …… 真正的心机大佬，都会渐渐远离光明，陷在阴诡地狱中，搅弄风云。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 “嗷呜……”驴肉火烧被踹了一脚，猛然窜开，然后委屈的扭头看主子。 曹一点弯腰扫地，辛辛苦苦的把最后一撮狗粮扫进簸箕里，然后直起身，锤了锤老腰：“之前跟你说的，清理工作也做了吧？” 放在桌上的手机开着功放：“做了，我让人爆料说，苗迎松早就怀疑白思安跟邱丕有问题，所以照片是他找人拍的。苗迎松对铺天盖地的小道消息，也根本没心解释，邱丕那边不会怀疑到你。” “好。” 罗素的谨慎是她最大的优点，曹一方对此还是比较放心的。 曹一方拿着手机到客厅窗边，看着远处熙熙攘攘的高架桥，任由冷风扑面：“最后给我收个尾，年终汇报我想听到故事结局。” 罗素迟疑了一会儿，才说：“我不知道和苗迎松有没有直接关系，十一月月底时，总局突然派人去查华盛出品的几部电视剧……收视率作假的事情……十二月初，邱丕的前经理人被抓起来了，我听到的消息，好像跟先前在游艇群P吸du被举报的祁继有关……都半年前的事了，怎么现在才查到？” 她最后道：“现在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该报道的，新闻什么都没报，好像就这么揭过去了，邱丕还在国外，现在完全没有任何消息……按照我的从业经验。” 罗素轻笑了一声，似嘲讽，似感叹：“痞爷的事业应该快嗝屁了。” 第三百三十九章 大粉丝 噺⑧壹中文網ωωω.χ⒏òм 哽噺繓赽捌㈠小説蛧 …… 听完了罗素的汇报，曹一方的心理活动比较复杂。 虽然他本来的打算就是驱虎吞狼。 可他依旧看不清楚……舆论战他有天赋，他懂得如何设计，懂人心归向，可以参透每个结点引起的变化和反应，可背景战……压根看不懂。 他跟小丕丕的一点孩子之间的小矛盾，让家长杨易云插了个嘴，或许她只是打了个几个电话，或者做的更少，譬如让助理代劳传达了一下消息，就这么轻描淡写的，便让曹一方失去了数个代言和今年的选剧机会。 随后曹一方把家里有矿，总局有娘的苗迎松拉进战局，却不知道他究竟能怎样……曹一方对于这些家长的位置和手段，都太不了解。 按照罗素查到的资料来看，苗迎松还真是属于富n代中的有志青年，明摆着整个家族都是上流阶级，权柄分散在政商两大领域，钱权都不缺，他却偏生要做个拯救国内文化产业的孤胆英雄。 结果在投资拍摄了几部根本卖不出价的口碑剧后，也理所当然的堕落了，瞄准大热的大型撕逼宫廷剧，柔光打到亲妈都不认识的玛丽苏偶像剧，然后迅速捞了一笔钱，公司起死回生。 这人……摸不清他的思路。 他得努力啊，不努力就得回家跟老爸挖矿了。 当然，真正让曹一方有些忌惮的，自然不是苗迎松这个人本身。 华盛公司被查，前经理人被抓，所有的矛头都没有直接指向邱丕，但罗素说邱丕可能要凉？ 这是什么？敲山震虎还是隔山打牛？ 无畏来源于无知啊…… …… 反正此事已了，屁股擦得干净，曹一方也就不再多虑，恰逢这几日吕惊蛰和池墨墨也都到了年底收官阶段，时间富裕，便又约出来把剩下的剧给一起刷了。 约好了小伙伴，曹一方就试图开始享受闲暇的时光。 想帮驴肉火烧洗个澡。 卫生间里发出杀猪一样的叫声，紧接着就是乒铃乓啷一通响，伴随着曹一方的叫骂声，最后驴肉火烧浑身毛发干燥的跑了出来，躲到床底下瑟瑟发抖，曹一方则从头到脚都湿透了。 “以后不去宠物店，你就脏死吧！”曹一方怒气冲冲道：“再给你洗澡我就是你养的！” 然后想坐在窗口，晒着阳光看看书。 抄起罗素借阅的某本著作，他要好好看看人性的弱点。 结果电话又响个不停。 欧阳与默：“老板！人我早就找好了！专门做江海市豪宅的一个中介妹子！各大一手楼盘她都能拿到折扣的！黄金地段的二手房她也都有房源！随时可以带你看啊！” 小农思想的曹一方确实想买房，但最近他更想休息休息，“跨年过后再约。” 陈娅蛮来电：“声临其境的片酬和神雕第三期尾款都到账了，一会儿会打到你账户……对了，有个叫刘佳佳的小姑娘，是你让她加我的？” “对，她好像混了好几年饭圈，有点想法要跟工作室沟通，你看着办好了，能配合的配合一下。” 阳光斜照，曹一方窝在懒人沙发里，像一只慵懒的猫，他干脆已经戴上了蓝牙耳机，翻着书道：“最近有什么新剧找上来吗？杨易云造成的影响抹平了没有？” 陈娅蛮：“现在还不好说，毕竟年底了，该播的差不多都播了，明年的还没立项……偶像剧倒是有几部，还有跟风的仙侠剧……片酬现在有两种算法，一种按照剪辑后的每集时长算，最近这些剧的集数被砍了，大都不超过60集，你如果是主演，估计是可以按照三十五到四十集算，每一集15万，最多六百万。仙侠ip剧出价高一点，我可以帮你谈打包价，但也应该不会超过八百万，或者我把剧本发给你……” “那就是还没抹平。” 曹一方已非当年，如今眼窝子自然不浅，他将手中书翻过一页，淡然道：“不用发给我了，等吧，龙门什么时候上映确定了吗？” “本来定的是年后，现在打算提前，可能一月初就上。”陈娅蛮道。 曹一方愣了愣：“为什么提前？” “因为你最近你话题度比较高。”陈娅蛮道：“早点上，蹭一波。” 曹一方笑了笑，这样也不错，声临其境第五期还有两周播出，紧接着就是龙门，人气是有叠加效应的，等这一波一冲，自己的身价估计就完全不一样了。 …… 晚上，老地方的私人影院。 空调打得暖洋洋的，超大的电视屏正在播放神雕侠侣，曹一方打算今天跳着看完，一口气刷到大结局。 曹一方顺便咨询了一下，“两位，你们谁会打高尔夫？周五我得赴个约，这几天得恶补一下。” 池墨墨脱了靴子，缩在沙发里啃辣鸭脖，她举手：“我会打羽毛球！” 吕惊蛰本来也没心看电视剧，一直在手机聊天，貌似在撩一个好胸妹，听到这话，他倒有点兴趣，“我倒是会一点，但这个技能……临时抱佛脚可能不行，你至少得给我一个月，才能帮你系统的训练成一枚合格的……球童。” 曹一方勾住他的脖子，“你得相信哥的天赋，我在声临其境就临时抱了一波佛脚，随后大杀四方，你回头真的看看，教科书般的抢风头操作。” 吕惊蛰只好道：“行行行，那明天我找个场地，给你做个简单培训，你试试就知道难度了。” “好，不过我不会付学费的啊。” 曹一方见吕惊蛰还在低着头在手机上聊骚，没好气的去抢：“别聊了！不要冷落了你最爱的我们……看电视呗，你看看那英姿飒爽的杨过不好吗？” “哎！别抢诶！” 吕惊蛰赶紧把手机夺回，“我正在跟我其中一个妹子做信息分享，她告诉我，看到江琛昨天在机场接机，接了一个女的。” 曹一方睁大眼：“这很奇怪吗？” “呃……”吕惊蛰呆呆说道：“这好像是赌王闺女……” 曹一方没在意：“关你毛事。” 吕惊蛰打开一个界面给他看：“关你的事，这位姐姐好像是你粉丝。” 佰度搜索 噺八壹中文網 м. 无广告词 第三百四十章 神雕一曲终了 …… 吕惊蛰给他看的是facebook的界面，他只能看到几张自己的剧照，然后就是几个红心，再后面跟着一大串英文，曹一方眯着眼细看了半晌：“这是赌王闺女？长得很素人嘛，还没我们家墨墨好看。” 池墨墨这下感兴趣了点，凑过来瞅了一眼。 头像中是个染着黄头发的女生，看着跟他们年龄相仿，笑容阳光小清新，长相谈不上多好看，当然也不丑。 池墨墨很得瑟：“还真是。”她伸手把脸颊碎发撩到耳后，傲然的一仰头。 吕惊蛰眯起眼：“你看了半天你就看人头像了啊……” 曹一方坦然道：“生是中国人，死是中国魂，要我学英语，绝对不可能。” 两辈子了，他英文依旧是中学生水平，本来还停留在勉强可读写阶段，可是语言这东西需要实战，长期不用就也退化了。 吕惊蛰嗤笑：“没语言天赋就直说，憋扯爱国魂。” “我没语言天赋？”曹一方反唇相讥：“信不信我可以用墨墨家的嘶川方言骂死你个龟儿子。” 三个人吵吵闹闹，都没当回事，后来池墨墨给他翻译了一下：“她说啊，觉得你是演艺界的一块瑰宝，颜值秀色可餐，演技赏心悦目，并且自称已经是你的粉丝了，很希望改天可以跟你见面，共进晚餐。” 池墨墨惊讶道：“完了，这富婆该不是要睡你吧？” 吕惊蛰怼回去：“有钱的中年女性才叫富婆！人家那叫千金！91年生人，也就比我们大两年！”然后他马上对曹一方说：“你要是不愿意被睡，我完全可以代劳，我吕惊蛰的金字招牌那是熠熠生辉的，不但器大活好，而且收费低廉，可以送货上门，包夜更优惠……” “卧槽。”曹一方脸色一下子就不太好看。 “一方你别紧张。”池墨墨笑道：“人家也就是这么一说，这姑娘的消息我以前经常在新闻上听到，她喜欢的明星多了去了，不过一般只和港岛艺人来往，而且都是大牌明星，你就别担心了。” 曹一方如今心里可一直绷着一根弦，经历了几件倒霉事后，他已经明白了。 异性即地狱。 别说是演艺圈，就算是政商界，多少垮台的大佬，都是被色字头上那把刮骨刀给屠宰了的？ 呃，虽然他们背后往往有更复杂的权力斗争就是。 “我如果告诉你们……” 联系上下文，曹一方瞬间想到了一种可能，他幽幽然道：“我周五打高尔夫的对象……就是江琛呢？你们觉得这是巧合不？” 吕惊蛰和池墨墨没吭声，互相沉默的对视了一眼。 然后他们一人一边，各自抱住半个曹一方，夸张的叫起来，池墨墨：“不——！不要——！一方你不要去——！你会被强x的——！” 吕惊蛰：“不——！不公平——！你把这个机会让给我好不好——！让给我——！我想少奋斗三十年——！让我做赌王的女婿吧——！” 曹一方正自我怀疑中，甩开二位：“不会吧？不至于，江琛这咖位，难不成还要靠兼职拉皮条补贴家用？” 吕惊蛰忽然神情严肃，扶着曹一方双肩，沉声道：“一切皆有可能，在下入行不过一年半载，却已经听了很多关于贵圈的深层秘辛，其中罪恶恐怖情色，不亚于早年间的港岛三级片……你且听我娓娓道来……嗯呃！” 却是池墨墨把一根法式面包棍塞进了他嘴里：“老娘不想听！” …… 其实这事没什么好担心的，公公还怕被非礼？ 曹一方也不再多虑，反正他心里有谱，想要混的长治久安，他就必须坚持单女主发展路线，否则早晚东窗事发，凉成路人。 江琛或许只是正常交际，跟他没什么太大关系。 此事暂且搁置，我们来看看电视剧。 邹润秋不亏是电视剧领域的扛起大导，他的武侠剧几乎是拍一部火一部，并且能把许多原本名不见经传的演员捧热。 小龙女杜若姮是其中受益最大的演员。 他们从第三集开始看，李莫愁带着徒弟杀进古墓，要取玉女心经，当然这也无可厚非，李莫愁虽然年事已大，但依旧是生物意义上的玉女。 崔观海气场自不必多说，玄衣白拂，眸若寒星，整个人如美艳罗刹般，艳丽逼人，煞气逼人，完美的还原了李莫愁这个角色。 对于她的表演，几乎是没有任何争议的。 “本门武功？” 李莫愁“呵”的一声笑出来，满含优越和不屑，眉梢戾气荡开：“师妹，这小贼是谁？我可不记得，本门门规什么时候允许收男徒了？” 崔观海是深度体验派，在片场她跟曹一方说过，演这段的时候，她整个人的状态大约是别着红袖章的居委会大妈，对着搞姘头的狗男女，她那种骨子里的羡慕嫉妒恨，还有道德优越感，都会自然表现出来。 这些形成了李莫愁的怨气和傲气。 曹一方饰演的杨过，在这个当口真是一身正气，他半点没有观众以为杨过该有的轻佻和稚嫩，只是闪身挡在李莫愁之前，横剑而立，眉眼冷厉亦如剑锋：“你最婆娘又是谁？我警告你，嘴巴干净点。” 他身子不动，视线飞快的一转，眉头微蹙，似是担心身后重伤的姑姑，随后又立刻把担忧掩饰起来，只是抱着十分敌意，谨慎的盯着眼前的强敌。 池墨墨也是学过表演的人，她吃着鸡米花说道：“我怎么觉得你比崔观海演的还好啊？” 吕惊蛰眼光比池墨墨要好了N个档次：“一方的表演更偏向电影领域，很奇怪……我们学校教的表现派东西不多，而且你也很少练表情控制，为什么微表情做的这么丰富……而且到位。” 吕惊蛰还记得，曹一方虽然在学校期间也曾努力做晨课，吊嗓子，练发声，可老师对他的评价，一直都是条件不错，技巧不足，顺口溜都经常吃螺丝，气息更是紊乱不堪，稍微激烈一些的台词就容易出现短节，气口接不上的问题，属于天赋较差的类型。 但神雕完全是他原声配音，配的那叫一个贴合……连声音的毛边都撕得很到位，比某些演员圆润无暇的配音，临场感和真实感都要强得多。 用吕惊蛰的专业眼光来打分，演员的满分若是十分，曹一方的综合分该在7.5左右。 江琛在他心里的评分是8.5分。 但其实他自己都没发觉，给曹一方评分较低，完全是因为曹一方还太年轻，并且没有什么电影领域的代表作，受心理因素影响。 曹一方很难跟他们解释……只好道：“你看看杜若姮，评价一下她的演技。” “过儿，不得无礼。” 小龙女躺在寒玉床上，看似柔弱无骨，实则柔中带刚，她嘴角挂着血痕，目光幽深难明，“这是我师姐李莫愁，快……拜见你师伯。” 她能把一个人设面瘫的角色演出层次感，难度是非常高的。 接着一段剧情，是他们在古墓中跟李莫愁捉迷藏，杨过和小龙女的情愫滋生也在这一段体现，在稍微懂点表演的外行人看来，他们俩的表现该是在五五开。 黑暗中，传来男女的喘息声。 “啊……” “嗯……” “姑姑……你还好吗？” “过儿……嗯……休息一会儿吧……” 机关门放下，两人身影踉跄着出现，曹一方把杜若姮搀扶着坐下，他从石壁上拿了一盏烛火，暖色调的黄光顿时照亮了杜若姮的脸。 演小龙女其实不一定需要很好的演技，但颜值必须在线，眼睛得透亮，皮肤也要光洁。 温黄的暖色调里，杜若姮的脸几乎完美无瑕，但依旧透着苍白衰弱感，曹一方着急的给她擦去额头汗珠，“没事的！姑姑！我给你找个地方，我们运功疗伤！” 杜若姮眼睛都已快睁不开了，她娇喘连连…… 呃，是较为粗重的喘息，但她很会抓人物心理重点，她的视线或明或暗，焦点却一直凝聚在曹一方的脸上，看上去似乎都不担心外面的强敌。 “好心的过儿。” 她气若游丝：“一会儿我跟师姐动手，你就赶紧离开，趁机逃出去，千万不要回来。” 曹一方特别认真的凝视着她，将其身体扶正，动作格外小心，不该碰的地方一点没沾，他沉声道：“姑姑你别说了，我不会走的，要走我们一起走。” 他在努力的思考，眼神向下，像是在高频颤动，额头汗水滴落：“我会有办法的……会有办法的……” 见他倔强，小龙女着急了，娥眉紧蹙，语速加快，拽着他：“你怎么不听话呢！让你走就走！” 随后她体力不支倒下，曹一方赶忙将其扶起，镜头拉得很近，邹润秋对原著的把握也极好，一直到此刻，才有一个暧昧之意颇为明显的侧面镜头。 曹一方和杜若姮的侧脸均是棱角鲜明，但一者略显阳刚，另一者较为柔和，他们之间只隔了一拳的距离。 弹幕刷疯，尽是无厘头的调侃： 【过儿，憋说话，吻我！】 【姑姑……可我中午吃了韭菜炒蛋……】 【直男都是大猪蹄子吗？】 【听说这部神雕没吻戏，别YY了】 【真的好美】 【忍不住了，我亲上了我家的显示屏】 其实某些弹幕的对话还真是应景…… 此刻无声胜有声，剧中的小龙女第一次以这么近的距离，这么温柔的眼神看着杨过，樱唇微张，眼波几乎能荡出水来。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杨过铁直，看小龙女那模样，以为她快要咽气了，刚刚伪装出来属于成年男人的冷静和刚强，顿时土崩瓦解，双眉往下一耷拉，嘴巴一瘪，眼眶里顿时氤出泪光，孩子气的脆弱暴露无遗。 他开始激动的喷口水，“姑姑你没事吧！你别死啊！姑姑！” 【完全看不出杨过的情商在哪里……】 【这种蠢直后来怎么会那么有魅力的？】 【一见杨过误终生……那是距离产生美】 【姑姑有事……姑姑快被你淹死了……】 其实他们俩这个阶段演得都特别到位，原著拍成电视剧，演员必须，听好了，是必须写人物小传，必须熟悉原著剧情，必须有自己的理解。 否则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演什么。 换了两个演员，或者导演不好好调教的话，古墓中杨过和小龙女的耳鬓厮磨，尤其到了此刻的生死关头，他们绝对的演出干柴烈火，电光四射，甚至来一波法式热吻以为应景应情。 神雕要是这么拍，仙气虐情便荡然无存。 许多演员把杨过和小龙女演成了俗世中食色性也的饮食男女，不是演技层面的问题，而是他们根本没有理解过人物设定，也不去揣摩人物心理的变化。 而他们俩都是戏痴，人物小传写得飞起。 杜若姮认为，古墓多年同居，小龙女本能的发情，早已对杨过芳心暗许，而被李莫愁追杀之时，她的情意已经不打算隐藏了，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小龙女非常单纯，于是也相当任性。 曹一方认为，杨过看似放荡不羁，但极为知恩图报，对小龙女更多的是尊敬，他第一次单纯的发情是对郭芙，第二次……其实是对郭襄，但他极为克制，克制到近乎发觉不了。 杨过对小龙女的感情是很复杂的，后续有多少爱意一直都有争论，但直到此时，他都压根没往这里去想，这一点熟读原著的读者基本没什么争议。 于是就呈现出了极为虐心的状态。 小龙女明里暗里都是说，你到底爱不爱我……我们厮守一生好不？电视剧里，观众总觉得小龙女几乎要将双唇送上，而杨过则驴唇不对马嘴，只是想尽快把师父救出去，要不就一起死，感觉他虽有情有义，可惜不解其中味。 其实这个味道就对了。 吕惊蛰看了很久，说道：“她好松弛啊。” 曹一方认同：“她是天才。” 池墨墨好歹上过课，这点她还听得懂，天生懂得松弛表演的演员，戏路会特别宽广，因为他们表演自然，率性，不留痕迹。 曹一方一半的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表演上，其实他自己的问题很清楚。 许多人都说过，曹一方表演流于痕迹，甚至不能简单的说有痕迹，而得说是故意炫技，浓墨重彩。 助攻大师拍完后，杀青宴上蔡春华导演说他稍微有些匠气。 其实这不一定是缺点，至少在目前还不是。 譬如在他装比的时候…… 天下第一武道大会现场。 张扬饰演霍都，在擂台上狂妄嚣张，拉足了一波仇恨，接着曹一方登场。 张扬也是发自内心的紧张，不过他依旧表现的非常出色。 几番打斗过后，中年黄蓉问；“你怎么会使打狗棒法？” 之所以说曹一方是炫技，而不是用力过猛，就是他擅用微表情，却多而不乱。 很多男明星都喜欢坏笑这个表情，就是挑起一边嘴角。 但囿于长相和演技双重限制，这个表情一般人做起来，简直油腻到不行。 但曹一方就控制的很好，装比的时候，不光是禁锢于邪魅一笑这单个表情，他整个人都很得瑟很轻浮，是那种少年感的狂傲，让人觉得他根本不在演戏，而是在做自己。 “刚刚他不是跟鲁帮主过了过招嘛？” 曹一方收了架势，将竹棍驻在地上，懒懒散散的歪着头，洋洋得意的看着张扬，嘴角特自然的一挑。 他不光是嘴角是歪的，头都歪了，气质整个都歪了。 “我就在一边看了几眼，顺便学了几招。” 他戳在那里，站没站相，坏笑连连，只会让观众觉得讨喜可爱，快感十足。 他炫技式的考虑到了所有动作和表情，掐准了每一个节奏，这样观众看了就会被瘙到心里最痒处，感觉代入感满满，爽到不行。 换了个人，坏笑真就要变成邪魅一笑，整个人都是僵硬的，动作完全按照编排，只是嘴角在抽抽，精气神都拧不到一起，观众本来特期待的爽点，直接被拙劣的表演给打散了好几成。 特别憋闷，有一种忍了许久，终于可以开闸放水，却尿路不畅感。 又比如精神分裂的时候。 电闪雷鸣，大雨滂沱。 “是谁害死我的？到底是谁？！” 父子俩长得太像，傻姑将杨过认成了杨康的鬼魂，杨过自然也意识到了这点，开始逼迫傻姑说出父亲究竟是怎么死的，这是他心里的一块郁结。 曹一方认为杨过心理疾病很严重，抑郁、躁狂、分裂，都会在情绪激动的状态下表现出来。 所以他在这场戏中很用力，入戏三分，另外七分都用来控制。 傻姑都被吓傻了，一句话都不说。 曹一方盯着她，他原本整张脸都绷得发抖，恨不能把眼珠子瞪出来，可看傻姑的样子，自觉无用，又感悲凉，心里想着欺负一个傻子有什么用。 随即他的脸庞冰山溶化，捂着脸，低头笑起来，越发悲怆。 笑着笑着，他啜泣。 这就是表演的想象力，结合节奏感，引发情绪的共鸣，把观众拉进他的情绪里，感受着那种纠结和分裂，带着观众一起入戏。 如果观众不入戏，这类激烈的表演，就会让观众觉得尴尬，觉得演员看起来像个傻子。 然后重新狠下心，抬起脸，煞气全写在脸上，前后冲突剧烈，让观众尽可能的感受到他内心的纠结和分裂。 观众代入感消失，整个抽离，开始感到害怕，纯粹是被他前后的变化吓到。 有些深度体验派，但对于表情和肢体语言控制力不够的演员，是做不到如此程度的，他们可能自己心里已经天崩地裂，但……表现力度不够。 “不说？” 曹一方侧头，以一种古怪的角度，从小而上盯着傻姑，人的心理很容易对违反常理的表情动作感到害怕，就好像很多人本能的怕畸形人一样。 整场戏在这一刻爆发，曹一方的表情细微的扭曲，似笑非笑，愠怒不发，冷笑着一把用力掐住傻姑脖子，磨着牙冷笑：“那我就掐死你。” 不同于大多数演员会选择的怒吼，他选择变态后的沉静，更显得恐怖乖戾。 …… 他们跳着看，很快就把整部剧看完。 邹润秋这个挺有情怀的中年老男人，结尾的地方和前作的都不相同，却让人悲从中来。 襄阳大战结束，众人在华山之巅重新封五绝，东邪依旧黄药师，西狂杨过代替了义父西毒欧阳锋，南帝出家成了南僧，北丐已末，郭靖却继承了老乞丐的功夫和侠义，封号北侠。 中间是老顽童。 最后主角离去的轻描淡写，杨过万语千言，尽归风里，斟酌半晌后，只是朗声说了一句：“今番良晤，豪兴不浅，他日江湖相逢，再当杯酒言欢……就此别过！” 说罢，振袖一拂，携小龙女飘然下山，神雕掠过，直冲云海。 郭襄冲过去想要再说几句，却看到杨过身影已远。 她抬抬头，月圆高悬。 一滴眼泪，落下…… 镜头一切，眼泪成雨，哗啦啦淋湿了大地。 一个女子骑着小毛驴，慢悠悠的来到一处山脚下，小毛驴走动，铃铛轻响，叮叮当当，煞是好听。 郭襄看穿着妆容已经成熟不少，看样子已经过了多年。 一行说书人匆忙经过，要找地方避雨，有人竹箱里落处一物，郭襄捡起，“哎，大叔，你的……”她定睛一看，却是一个白发断臂的小人。 郭襄攥紧了这个小人，抬起脸，任由大雨冲刷，分不清脸上是泪是雨。 镜头偏转，山脚下有一块石碑，上书娥眉二字。 第三百四十一章 控制不住魔改的野望 …… “愿我如烟！” “还愿我曼丽又懒倦！” “看我痴狂！” “还看我风趣又端庄！” “要我美艳！还要我杀人不眨眼！祝我从此性福还祝我……” 淋浴间里，热气沸腾，曹一方疯魔般的歌声迸发而出，自带低音炮，节奏格外好，趴在卫生间门口的驴肉火烧一下子站起狗身，竖起狗耳，侧头看了看卫生间的门，然后一溜小跑躲开。 白花花的水雾之中，一具健康美丽的男性胴体，正弯腰垫脚，形成著名雕像思考者的姿势，只是他的拳头并非垫在下颚，而是拿着莲蓬头当麦克风，嘶吼到高潮：“为我撩人——！还为我……双眸失神——！黯然销魂！一见杨过误终身！与雕私奔！终南山古墓深深！夸我用情至深我其实是负心人……” 唱到最后没气了，这歌真难唱。 他穿着金色龙袍睡衣出来，看到地上有一坨色泽棕黄的狗便便，脸色先是一沉，随即又释然，哼着调调拿吹风机，开始吹头发时，曹一方嘴里还在嘀咕：“这歌不错啊，这里有没有，没有要不要抄一首？我还没单曲呢……” “以后给电影做宣传，路演，上春晚什么的，几首歌还是需要的吧？” “算了，高音嚎得向前跑迎着冷眼和嘲笑一样破……我高音不行，以后最多只能唱中低音。” “这歌词也不行，为了押韵写得乱七八糟的。”（不代表作者意见） “诶，我刚刚临时编的词不错诶，韵脚合理，内容也说得通。” “嘿嘿嘿，曹一方你真是才华横溢，活该你红。” “可是突然好难受，为什么只有我自己知道……不行，我要和粉丝们分享我的才华。” 熟悉曹一方的人，如果看到了他现在的状态，肯定就会明白，这货估计已经兴奋得没法睡觉。 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状态了。 说来奇怪，刚看完神雕大结局时，他是低落的。 整部剧把“虐”字把握的非常好，一路虐来，龙女失身，杨过断臂，公孙姑娘死于父亲之手，李莫愁绝情谷扑向火海，犹如飞蛾，正派反派，俱是为情所困，为情而死，虐透心扉。 其他导演拍神雕都会选择来个happy ending，讨好一下观众，邹润秋却把虐点延续了下去，从主角身上，挪给了郭襄。 很多人都不知道，在倚天屠龙记中，有个暗线，表明了郭襄是峨嵋派的创始人。 她最终选择青灯古佛，孤独一生。 倚天屠龙记中，峨嵋派的剑法中有一招‘黑沼灵狐’，灭绝师太的师父叫风陵师太……这没法不让人想起，小郭襄和杨过风陵渡口初相遇，黑沼抓灵狐的经历。 不念不忘，不求回响；一想则通断肝肠。 毫无疑问，这是一部好剧，能把人虐得心心念念，闭上眼都是人物和故事，这是很厉害的本事。 于是，曹一方确定神雕是目前为止自己最好的一部作品，萌新演员符合人设，老戏骨平分秋色，取景精致，还原度高，他甚至有预感，自己在电视剧领域，短时间很难再突破这个角色了。 不是他没本事，而是等不到好故事，好导演。 虽然他隐隐觉得，好像被删减了一些内容，不过他这会儿也没在意，此刻他经历了情绪低潮，随即又因为意识到这部作品的价值而莫名兴奋，满心都是表达欲，他直接在朋友圈和微博都发了一行字： 【一见杨过误终生，唉。】 然后配了一张剧照图，是剧中杨过站在绝情谷悬崖边，寂寥的背影。 其实这本身也没什么，这话早就被人说烂了。 但从杨过的扮演者口中说出来……味道就有点诡异。 一位叫刺客三二一的网友首先回帖【今天看完神雕的大结局，心里挺堵的，想到一些错过的人，错过的事，哭了一会儿，然后就想来看看杨大哥……原谅我现在笑出了声……】 一位名叫草十方的网友【曹一方你是魔鬼吗？】 一般来说，对于灵长目戏精属的生物，最好不要让他们碰到社交网络，不然影响会很坏。 曹一方发完这条，还不过瘾。 又发了一首打油诗。 【我走过山时，山不说话?】 【我路过海时，海不说话?】 【小毛驴滴滴答答，倚天剑伴我走天涯?】 【大家都说我因为爱着杨过大侠，才在峨眉山上出了家?】 【其实我只是爱上了峨眉山上的云和霞，像极了十六岁那年的烟花。】 曹一方如今微博上有两千多万的粉丝，这可不是虚的。 呃，有八百万左右是僵尸粉，应该是陈娅蛮花了几万块买的，但还有一千多万是真人。 在这个世界，这首打油诗还是曹一方原创，许多人一直关注着曹一方的微博，看到他更新以后，立刻就看出来，这首诗写的正是郭襄小公举。 于是一片哀嚎。 【真的很难过，其实神雕我都看过很多版本了，但没有一部让我看了以后这么难受的。】 【本来觉得好歹杨过和小龙女还是终成眷属了，但郭襄妹妹真的好让人心疼啊！】 【十六岁那年的烟花……美的再也回不去了。】 【为郭襄这个角色粉了曹雪盈……诶，她也姓曹诶！】 【曹公公要不把小雪盈收了？弥补一下郭襄的遗憾……】 曹一方回了此人【后宫看多了吧喂！别乱说话啊小伙子！】 除了为电视剧伤春悲秋的，还有许多更关注曹一方本身的粉丝们，开始了新一轮吹捧。 【曹公公真的有才，寥寥几行字就把郭襄的遗憾勾勒的那么鲜明】 【杀破狼追光者了解一下，曹一方不仅仅是个演员】 【对，不是每一个演员都能称为戏精……】 【期待大小姐的第一首单曲！曹一方加油！】 【念了好几遍，真的很有感觉，为曹公公打call】 【很早就粉你了，虽然你自恋自大不要脸，但你至少有自恋的资本，吊打同期小鲜肉】 曹一方这人不经夸，他刚刚还念叨着魔改歌曲呢，既然这些孩子这么夸他……干脆拿出了一首该次元没有的网络歌曲，用了半小时魔改完毕。 …… 只影向谁 小龙女： 山外青山古墓幽幽，龙蛰溪畔琴剑相侯； 少年入室春风水皱，白衣青衫命犯玄都； 可嫌金风玉露兼程久，灵犀心念便相谋。 世外无忧天长地久愿同守，共你百年昏昼君知否。 依山临水景看透，而你胜过山水万筹只入一人眸。 …… 琴瑟愿与共沐春秋，滢溪潺潺云烟悠悠。 敢请东风玉成双偶，不羡鸳鸯只羡白头。 为理云鬓为簪银钩，明月可鉴情深亦寿。 此生相依执子之手，千金不易蜂浆作酒。 ……省略数百字。 李莫愁： 尘心如练长悬银钩，锦帕裂帛覆水难收。 爱恨情仇生死相求，求之不得葬予东丘。 共： 托书天地情为何物，九霄一曲人间一秋。 天南地北只影向谁，千古鸩酒一醉方休。 …… 【写的真好，哪里转的？】 【查不到，这是神马？诗词？歌词？】 【格式不对吧……】 【应该是歌词，很多网络歌曲的副歌都不重复的。】 【表示看不懂，曹公公这是直接把歌词po上网了？什么骚操作？】 【……莫不是让我们随意编曲随意用的意思？】 第三百四十二章 为什么老有人说我没更新 …… 世人皆说中庸好，唯有装逼忘不了。 想想诗仙李太白，人气为何那么高？万两才气作衣裳，狂狷逼格凝风骨……归根究底还是装逼好。 曹一方如今给自己拟了个几乎天下无敌的人设，因为就算是在人人都想出头，各凭本事争奇斗艳的娱乐圈，也没人能像他这么玩。 归根究底，想装逼的没本事，有本事的……要脸。 呃，应该说不想表现得太浮浅。 第二天，三条相关热搜，此起彼伏的在榜单上沉浮，借着神雕刚刚大结局的众多关注量，他热度居高不下，一时无两。 【神雕结局，郭襄注孤生。】 【曹一方打油诗山海】 【曹一方微博写歌】 一夜之间，他写的三条微博，每一条点评量都破了五万，最后一条超过十万评论，转发量也都接近百万，分分钟就会破百万……他在网络上表现出来的人气值，似乎在突然之间，就比肩了国内几位敢于一部剧拿上亿片酬的顶级流量小生。 前两条就没什么可说，曹一方的自恋属性，主要是被网友拿来调侃着玩，众人纷纷表示： 【没想到从前平平无奇的杨过，现在变得这么有自知之明（滑稽）】 【嗯，一贱杨过误终身（滑稽×3）】 【神雕大侠我们能高冷点吗！我怕你的大雕都忍不住想扇你！】 【过儿皮上天，管一管！@小龙女@杜若姮】 【惊呆了我的钛合金狗眼……这么不要脸的吗……】 【曹一方，我捡到了一张脸皮，好重，你还要不要？ji！（摔）】 【……你毁了我心中杨过的形象。】 【曹公公……作为你最早的铁杆粉，看到你这样，我心里好着急（哭）感觉你要被越来越多的路人分享了……】 【作为你的早期铁杆粉，又想看你红，又不想看到你红得这么没皮没脸(o゜▽゜)o☆】 第二条则引来了剧中郭襄的扮演者，曹雪盈的热情互动。 她在片场和曹一方关系就挺不错的，一直大哥哥长大哥哥短的叫，还引得其他女星颇有点羞与为伍的意思，感觉她巴结得太明显。 不过这孩子实际上真是挺聪明的，太要脸的艺人会失去很多机会，其实她本身也是个星二代，可惜他老爸在TVB剧场早已渐渐隐退，就算以前还活跃的时候，也一贯非常低调，星二代的身份几乎没有给她带来多少演艺生涯的优势。 如今她也是华盛力捧的新人，估计是得到公司暗示，她非常热情的来跟曹一方互动，没有创造热度的能力，蹭一蹭也是明智之举。 顺带说一句，并非喜欢搞花样的艺人都没有专业能力，实际上郭襄这个角色虽然自带讨喜光环，但是曹雪盈依旧是迸发出了无与伦比的灵气，将这个角色演得活灵活现，也因此大量吸粉，神雕播放到后期，她的人气几乎追上了小龙女杜若姮。 【曹雪盈：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表情：调皮）】 【曹一方：小襄你冷静一点，戏外我们就不要角色扮演了吧……】 【曹雪盈：到底是谁先玩的角色扮演啊！】 第三条微博是反应最激烈的，引起了很多自诩有才的键盘侠的注目，当然其中可能也有敌对势力的触手怪。 【干嘛这是？还想给自己安一个才子的人设？行行好吧，曹某某你就是个三流大学的学渣出身，咱考个清华北大再附庸风雅不行吗？】 【现在是个人都敢说自己会写中国风歌词了？西来老师教他做人。@裴西来】 【语句拖沓无厘头，节奏和韵律都不整齐，真.自以为有才系列，尴尬癌都犯了。】 【曹一方的人设已经毒到我了，现在演员都不能专心好好演戏了？】 【韵律其实还行，我反倒是觉得，有些刻意为押韵而押韵了。】 【分清楚古风和中国风的区别吧，曹公公作为一个演员，有这样的创作水平已经殊为不易。】 当然，作为高速窜红的明星，事业上升期时，在微博这一亩三分地，帮着说话的粉丝绝对可以用碾压之势，将黑粉直接推平。 【一群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会的人，用最刻薄的语气，教育一个已经创作了两首成功作品的才子该怎么创作，现实真是荒诞又搞笑。】 【说得好像曹公公演戏不好一样（表情抠鼻孔）】 【我觉得这才算是优质偶像，始于颜值，陷于才华。】 【不懂我就不评价，但我觉得作为诗歌，比我看到的绝大多数网络上流传的都要舒服。】 【百万东厂众齐拔刀，誓死捍卫曹公公不要脸的资本。】 【程英部分的那句，既见君子云胡思忧虐到我了……剧里其实很心疼这个默默付出的姑娘，‘既见君子，云胡不喜……云胡不喜……唉……’神雕要是后宫文就好了……】 【公孙绿萼的部分更虐，“冬过枯枝绽绿，雪中柳，绿萼青梅，结作愁；随风轻散却又轻易，染眉头，当时情花丛畔，伊人留，春风拂槛，露华浓，飞蛾扑火本来无忧，此情何时休？”其他妹子好歹活下来了，我可怜的绿萼却死于非命啊！飞蛾扑火说的真的戳心，想起这个一袭绿衣的温婉女子，就想锤死杨过这个渣渣！曹一方受死吧！】 …… “喂，你什么时候这么有才了？” 吕惊蛰裹着羽绒服还有点打颤，在冷风里瑟瑟发抖的看着手机：“网上很多平台都转载了你写的诗歌，让网友评价什么的……” 他们此刻正在黄星公园的一个高尔夫练习场，阳光下的球场到处都是散落的白色小球，只是如今已经是十二月的冬季，草坪看上去早已不复青翠，而是显得有点暗淡发黄，草皮子也有点秃，没有电视剧里看到的高尔夫球场那么高的颜值。 当然，主要还是因为他们没有去高端场地。 一位人高马大的男性教练，正站在曹一方的身后，用一个很羞耻的姿势，紧贴着他后背，握住他的双手，帮其纠正打球的姿势。 曹一方握紧球棍，用力一击，看着高尔夫球飞上蓝天，然后落地，教练道：“八十码，很不错。” 他松了口气，回应吕惊蛰道：“那评价如何呢？” “一半一半吧。”吕惊蛰道。 教练放好球，这次让曹一方自己找感觉，他低着头，看着脚下那一方绿色地毯，注意力集中在白球上，“什么一半？” 他下杆准备的很短，随即高高举起球杆，猛地一抡！ 这下干脆打空了。 吕惊蛰说道：“一半夸你，一半骂你，别介意，这种网络平台上娱乐新闻版面，基本上愤世嫉俗的屌丝居多，他们看什么都骂……” “是啊，骂我干嘛呢？” 曹一方再次准备击球：“我一没诈捐，二没漏税，写点东西也是为了大家开心嘛。” 他们此刻身处的是个高尔夫球练习场，并不像是电视剧里看到的那种超大型连绵起伏的高尔夫绿地球场，没有屁颠屁颠跟着的球童，没有陪打的长腿美女，有的只是为了让你办卡，尽心尽力进行辅导的苦逼教练……他们其实都挺不容易的，江海市的服务行业态度都不错，虽然健身房的私教、理发店的托尼，总是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的逼你办卡消费，但都是为了生计嘛，可以理解。 练习场往往有很多人同时击球，为了安全起见，每个人都有固定的位置，隔出一个个小跑道，基本上站着不动击球就可以了，如果谁要跑到场地去自己捡球，只怕会被后面打来的球迎头赶上，高夫尔球有好几个类型，但都很重，打成脑震荡算是轻的。 这其实就像个靶场。 不过可能天气太冷，来的人不多，整个场地如今只有聊聊三五人在做击球练习，看起来也都是如曹一方一般的初学者。 教练认识曹一方，于是显得特别小意谨慎，在说出问题之前，总得先夸上几句：“非常好，你很有打高尔夫的天赋，很少看到第一次来的初学者，能很稳定的打到八十码以上，有很多学了几个小时，还是连球都很难打到。” 曹一方知道这些话听听就行了。 教练接着说道：“嗯，就是你这屁股别撅得太高，这不是练深蹲来着……还有你屁股别移位，击球的力量主要是转身的扭力，一旦臀部位移，上半身旋转就不足……” 曹一方笑道：“合着我的问题就是屁股？” 教练略作思索，耿直道：“其实不止是屁股，不过我们先解决屁股的问题……” 曹一方和吕惊蛰一齐笑了起来，他们莫名的角色很开心，可能是年底了吧，工作都完成了差不多了，而且球场天高云阔，看着自然心情舒畅。 纠正了一番姿势，曹一方又是一杆击出，看着白球以一个完美的半圆弧上天，忽然心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他摘掉了球帽，没有了帽檐的遮挡，天光一下子变得分外刺眼。 迎着阳光看向球场，他喃喃道：“我大概有点明白了，为什么许多大佬都很喜欢打高尔夫。” …… 曹一方周二临时抱佛脚，周四就又飞往京城，这次是赴约而非工作，他便只带了贾潮一人。 其实那个教练已经提醒了他，初学者打完球以后可能会酸痛一周，可惜他没有时间休息……江琛约可不能想爽就爽，不提他的业内地位，能够有机会跟余菁、仇石杰等前辈同台竞技，提供这种机会的人情可着实不小。 或许真的跟仇石杰老人有点像，曹一方属于那种有钱了就对自己很好的人，为了避免麻烦，飞机必坐头等舱，以后如果真发达了说不定还会给自己买私人飞机。 飞机平稳后，他解开安全带，转身问斜后方的贾潮：“小眼睛，你会按摩吗？” 贾潮如今也有点小积蓄，买了个平板电脑在看什么，他呆愣愣的抬头：“啊？” 曹一方皱眉：“看什么呢看那么入神？” 贾潮直言不讳：“一个短视频的app……” 曹一方教育道：“那东西没营养，还莫名的烧时间，你还不如看看网络……” 贾潮道：“可是上面有很多美女。” 曹一方嗤之以鼻：“都是假的，有的网红卸了妆，卸了美颜滤镜，眼睛可能比你还小。” “视频里看上去好看就行了。”贾潮低头，委委屈屈的说道。 曹一方沉默了，过了片刻，他同情道：“要不回头，给你找个高档会所……” 贾潮摇头：“没有爱的性都是耍流氓。” “哦……”曹一方又沉默了片刻，很遗憾自己思想觉悟还没有贾潮高，又道：“那我们还是谈回按摩的话题，我肩膀大腿腰胯都酸的不行……” 贾潮想了想，“会倒是会一点。”随后他笑出了一口大白牙：“不过这得另外收费哦。” 曹一方怒道：“钻钱眼里了你！” 贾潮叹了口气：“没钱娶不起媳妇儿……江海市房价好贵。” 嗯，真是很现实的问题呢……曹一方又不好意思说，你回老家找媳妇不就好了，以贾潮目前的月薪，妥妥的小中产一枚。不过转念又想到了谢宇跟他说过的话，他犹豫道：“呃，其实不用太着急，再过几年，估计就没那么贵了，保住你的工作，别失业才是最重要的。” …… 江琛做人一贯十分周到，安排了司机接机，然后载着他们去往高尔夫球场附近的五星级酒店入住，食宿全包，曹一方拒绝都拒绝不了，客气的让人不好意思。 打球约在香兰国际高尔夫球会，这地方位于京城西山，古称太行山之首，腾龙起蟒，洞天福地，曹一方不用自带装备，在酒店睡了一晚后，第二天用完午餐，又是那个司机来接驾，将他们一路送进球会大门，然后改做观光电车，一路送到场地上。 北四环的空气质量显然比市中心好太多了，日光透彻，一泻万里，而且此地显然档次不低，场地之广阔几乎可以跑马，连绵起伏的青草地绿得发光，绿到心底，同江海市那片练习场的枯黄草坪不可同日而语。 草地上站着七八个人，江琛和另一矮小的中年眼镜男正在交谈，还有一个身高拔群的长腿女子，他们穿着都很专业，江琛两男的一看就是老手，自不必说，女子也像模像样，没有出现穿着高跟鞋来踩草坪的睿智现象，女生的高尔夫球衣很显身材，此时阳光温煦，气温不低，她的外套给服务人员拿着，一身雪白的套装，球帽球鞋白手套，远远看去，英姿飒爽。 曹一方下了电车，挥手招呼：“琛哥。” 他们三人早已看到曹一方，远远的就笑着望他，等他下车后，立刻迎面走来，“嘿！一方！” 江琛拍拍他肩膀：“今天挺精神的……来，我给你介绍一下。”他手掌朝上，指向那名颇为儒雅的眼镜男，“周思衡，我朋友，他是万协传媒的王牌经理人，很厉害的，以前帮过我很多大忙。” 周思衡微笑伸手，“你好，久仰大名。” 曹一方暗忖，果然不可能是两个人的约会啊，看来又是一轮交际。看他说话文绉绉的，他握手笑道：“不敢当，在琛哥之前，岂能妄称大名。” 他和江琛对视一笑，“哈哈哈，都说曹一方特别能言善道，名不虚传。” 接着，他又指向那名英姿飒爽的女人，“这位也是我的一个好朋友……” 第三百四十三章 吃喝玩乐 …… 刚刚离得远，曹一方还看不分明，现在近在眼前，他立刻就认出来了，这位就是吕惊蛰前天提起的赌王千金。 “你好啊~曹一方。” 女子笑容阳光，没等江琛介绍，脱了手套主动伸手：“我叫秦继歆，你也可以叫Janine.” “你好你好。”曹一方发觉这姑娘没有想象中可怕，看着挺舒服的，笑道：“看来你知道我叫什么了，你叫我一方好了，或者也可以叫我……算了，我把我英文名给忘了。” “哈哈哈哈……”秦继歆看来果然是曹一方粉丝，见他真人也挺有趣，笑的异常开心：“曹先生你真的很幽默哦。” 嗯……曹一方是真忘了，没有想跟你逗乐的意思。 其实看到真人，曹一方是觉得挺惊艳的，活的秦继歆看起来比照片上漂亮太多太多，她五官似乎有点混血，虽然很不明显，但却让她的五官显得比较大气立体，肤色也不像国内的妹子大多以白为美，而是健康的小麦色，整个人都显得非常阳光爽朗。 赌王千金的名头太大，曹一方也不能免俗，忍不住多观察了她几眼，随即不禁感慨，富豪家庭熏陶出来的女孩子，看起来真的自有一股不凡气质，就算脱光了……呃，就算穿的差一点，蓬头垢面一些，她们还是比普通的女孩子多了一股子强势的自信。 他不禁想起了自己女票，同样是富豪家庭，她的气质却偏向内敛，这就是自己老丈人教育出了问题，谢妍婷骨子里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自卑感，浓郁的化不开，但也平添了一股子多愁善感的艺术家气质。 江琛并没有像二愣子一样，开口就说这是奥门赌王家的二公主之类，其实在稍微高端点的交际圈里，开口就自报家门，把祖上三代恨不能都说一遍的做法是很冒昧的，大概只有一些都市网文的反派富二代会这么做。 他说：“Janine现在是在阿玛尼的亚太市场副总监，前几天聊天的时候，她说面向年轻人的一个系列……” 秦继歆笑着补充：“AJ系列。” “哦！”江琛笑笑，拍了把额头：“最近记性越来越差了，对，AJ系列需要新的代言人，需要找一个在年轻人里比较有号召力和影响力的新生代偶像，我就问她，你听说过曹一方吗？” 曹一方笑而不语，江琛这话说的巧妙，就算人家本来就有这意思，这么一说，人情就又成了他递过来的，而以秦继歆的素质和情商，自然也不会拆台。 “结果她说，你的每一部剧，上过的每一节目，甚至是发过的微博，她都看过。” 江琛摊开手，做无奈状：“搞了半天是你粉丝啊，我想那正好，本来就约了你来打球，干脆一起碰个面，聊一聊……” “哎哟，那可真巧，我还得谢谢琛哥。”曹一方心里自然也是开心的，如果能拿下来，这可是他最上档次的一个品牌代言，逢场作戏没什么难，他赶紧又去跟江琛握手：“我何德何能，琛哥这么帮我做推广。” 他可千万不能说，为什么不直接通过我工作室联系我之类的蠢话……都是在玩人情游戏。 “好啦，我们先打球吧。” 周思衡打断他们，戴上手套：“球场上别谈工作，年底了，我们放松放松最要紧，我看一方今年也累得很，连续拍了三部戏，邹老虎的脾气我们都知道，哪个演员不被他折磨得够呛啊。” “哈哈哈，是。” 江琛带头往一旁走去：“我还记得你一直跟我说，不会玩，只懂工作的人，都是没有前途的。” 周思衡扶了扶眼镜，微笑道：“这可不是我说的。” …… 其实有时候会觉得，跟江琛等人交际是一件非常累人的事情。 因为他们都很得体。 古代艺人是下九流，上不得大雅之堂，但近代随着社会结构的变化，士农工商这个排位显然已经靠不住了，原来末等的大商人现在不光只是钱挣得多，社会地位也仅次于从政者。 而演艺圈的体量也已经大到难以想象，从事演艺工作的底层人员虽然依旧食不果腹，但是金字塔顶端的明星俨然已经跻身上流社会……不是像大众以为的那样，总觉得明星就算有了钱，也依旧是暴发户，依旧被真正的豪门所看不起。 很多明星靠着远超寻常企业家的盈利能力，以及庞大到不可思议的人脉关系，他们往往成为了社交的中心节点，譬如江琛这样的人就是如此。 这些人的地位改变，言行举止，处世之道大有变化，上流社会除了因为物质丰富，潜移默化的形成了不同于中产的行为习惯，他们其实也会刻意的制造阶层壁垒，显得跟他人不同。 高尔夫球这种贵族运动也是他们的心头好。 曹一方毕竟出身较低，如今还没有完全发迹，各种生活习惯都很接地气，与这些人交际的时候，往往需要用八分演技来伪装，方能长袖善舞。 很多话都不敢脱口而出，总得在嗓子眼转几圈，考虑清楚了再说，否则某些幽默自会被当作低俗……这就是交际礼仪的问题，真正想要往上爬的人，绝不能随心所欲。 他其实感觉得出，江琛和那位经理人周思衡，也只是新晋贵族，手腕只能说是娴熟，可是赌王闺女就不同了，秦继歆明摆着从小就在那样的环境里长大的，她晚上可以去夜店跳舞狂嗨，白天也能在各种高端场合谈笑风生，既不端着，也不拘谨。 “一方，你以前没怎么打过高尔夫吧？”看曹一方打了一杆开头，秦继歆很快就看出来了。 一看就是菜鸟新手，她才不会尬夸一番，那只会显得更尴尬，视而不见也会很尴尬。 曹一方也懒得装，这也没法装，他拿掉帽子，笑呵呵道：“说实话啊，我周二才第一次摸到球杆，要不是琛哥约我打高尔夫，我暂时还没打算接触这项运动。” “真的啊？”相比之下，周思衡就较为油腻，开始半真半假的商业吹捧，他凝望了一下球飞的距离，笑道：“才学了一次，这一杆就能上果岭？你曹一方该不是十项全能吧？打球也这么有天分？” 曹一方懒得多说，笑笑道：“借你吉言，不过我确实觉得挺有意思的，以后可以多打一打。” 周思衡道：“对！做人呐，生活情趣很重要，兴趣爱好多多益善。” 江琛听见了，扭头道：“哎，那你怎么不跟我说啊，你早说的话，我们可以约别的项目嘛。”他巡视四野，笑道：“我是高尔夫球的狂热爱好者，一般冬天打的人少，但我总是忍不住，要跑到这来几杆。” 曹一方跟着走，“没事，我就是想让你指教一下，我本来就挺感兴趣，但是一直在忙着拍戏，没时间学。” 几个人在偌大的场地不行，边走边聊，都懒得坐旁边一直跟着的高尔夫电车。 这项运动适合商务人士是有道理的。 换了任何人，都得考虑考虑，你是愿意在酒桌上被灌得满肚子黄汤，晕晕乎乎的谈生意呢？还是在天高地阔的高尔夫球场，看着青翠欲滴的草地和蓝天，心情舒畅的聊天？ 况且这项运动不怎么累人，强弱也并非十分悬殊，总之怎么样都能玩得起来，然后一边闲庭信步，一边互相熟悉起来。 因为有曹一方这个超级菜鸟在，他们今天下午打得很随意，基本上主要就是逛草坪聊天，江琛这位高尔夫大佬就负责讲解： “好的场地都是种植果岭草，冬天也不会发黄，不过维护费用都很高，每年都得好几千万，所以全国各地，大多数高档球场都是亏损的，最近关的是越来越多了……一线城市寸土寸金啊。” “这里算是山地球场，山势起伏，落球点会随时改变，其实真要打起来是有难度的，我个人其实比较喜欢海边球场……” 秦继歆就跟曹一方聊得比较轻松，“哎，要不要我给你想个英文名？” “嗯哼。”曹一方无所谓道：“可以啊。” 秦继歆思索片刻，道：“Henry怎么样？” 曹一方蹙眉，“有点老气。” 秦继歆失笑：“怎么就老土了？我哥原来就用这个英文名。” “那他后来为什么不用了？” 曹一方问了个难以回答的问题，一下午交谈下来，彼此之间也较为熟悉，他便又放开了一些，流露出丝丝本性，吐槽道：“其实你这英文名也挺老气的……Janine……我以前看美剧，看到过不下五个角色用这名字。” 秦继歆有意开玩笑：“那你帮我想一个，好的话我可以换，好说的！” “算了吧，我想出来的更糟糕。”曹一方做沉思状。 “说说看嘛。”秦继歆被勾起了好奇心。 曹一方扭头，认真严肃的凝视着她：“angelababy……怎么样，天使宝贝，是不是清新脱俗可爱有趣又好记。” 秦继歆睁着大眼睛，愣愣的看着他，忽然“噗”的一声笑出来，然后她捂住嘴：“抱歉……哈哈哈……不好意思……真的挺有趣的……” …… 高尔夫球的活动很快就结束了，曹一方被带着吃了一顿价值不菲的晚宴，随后一行人居然去找了个射击俱乐部玩枪。 秦继歆和江琛的枪法都很好，基本上能做到枪枪不脱靶，曹一方就很苦逼，带着耳罩还是觉得枪声震耳欲聋，但是心里有兴奋的紧，哪个男人不爱枪？只是玩不转。 打完以后，一看纸靶，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完美如初，非常尴尬。 江琛见他感兴趣，甚至还诱惑他：“枪法多练练都会好的，国内限制比较多，以后可以去米国玩，我在那里有一个朋友，他家里几乎就是一个军火库。” https: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com。妙书屋手机版阅读网址：.com 爆更挑战失败… 我真的是电脑炸了…急得焦头烂额，没法码字，我现在去女票家拿回我的笔记本电脑。 《文娱大戏精》爆更挑战失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四十四章 猎场 …… 我们总是被教导应该成为怎样的人，可是从来没人告诉我们，我们本质上是什么样的人。 如果生活寡淡无趣，连个业余爱好都没有，那并不能证明你是个乏味的人……至多只能说明你是个穷人。 …… 室内射击馆整个被他们包场了，除了他们四人以外，只有一个坐在角落里的射击教练，而曹一方经过了江琛短暂的专业指导，此刻他带着护目镜和耳罩，双手持枪，视线凝成一条直线，试图通过机瞄盯住靶心，俨然已经像模像样。 砰！砰！砰！砰砰砰——！ 他最开始用国产NP22式手枪，这枪据说性能比较落后，五十米标准靶对手枪来说太远了，他们把距离调整到25米，尽管如此，曹一方还是枪枪脱靶。 但曹一方依旧兴奋不已，他上一次碰到枪貌似还是初中的一次军训时，后来的军训都没有模枪的机会。 手感很沉，后坐力不小；然后换了54式，声音打得那叫一个震耳欲聋，打完了8发子弹，发现已经有两发中靶，一发七环，另一发正中靶心——十环！ 这就是狗屎运了。 再换枪，曹一方不是军迷，这些枪他一把都不认识，不过有江琛讲解。 “格洛克G26，记得好像是去年才引进的新枪，不但单容量大，足足有十七发，而且后坐力也很舒服……” 曹一方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重量，感觉比刚才那把轻了不少，随后瞄准纸靶。 砰砰砰！十七枪后，纸靶被传送到身前，看到有六枪都中靶，虽然弹着点都在六七八环，但对于纯新手来说，这应该是很不错的成绩。 秦继歆这时已经打完了，摘了耳罩看了看他的靶子，惊讶道：“厉害呀，你再练个两小时，都可以挑战五十米标准靶了。” 曹一方调转枪口，递给伸手来接的射击教练，揉了揉护目镜下的眼睛，笑道：“天赋异禀吧？难怪我平时老吃鸡……” “啊？”秦继歆显然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周思衡侧头，轻声道：“一个国内挺流行的fps外挂游戏。” 秦继歆恍然，随后笑道：“我很少玩射击游戏，不过改天我可以试试。” 曹一方懒得理她，对于真正的直男来说，在枪械面前，美女一点儿存在感都没有。 他最后又试了一把格洛克的全自动手枪，还装了一个造型古怪的长托把，抵住肩膀，胳膊肘放低，然后摁下扳机。 手枪里的冲锋枪……那酸爽，难以置信。 啪啪啪啪啪啪…… 一眨眼的功夫，弹匣里的子弹全部倾泻的一干二净。 曹一方长出了一口气，摘下护目镜。 玩的差不多了。 在短短的几天时间里，他发现了两项自己很有兴趣的业余爱好，一者高尔夫，一者打手枪。 当然，以后有机会的话，他也可以去试试更多类型的枪械，国内也是室外打靶的场地，枪械的类型也更加多元。 人的想法和爱好总是一直在变化……曾几何时，他也觉得人生真是寂寞如狗屎，平时休闲娱乐除了看书刷剧，也就是喝酒撸串KTV，翻来覆去真是无聊的一比，还不如拍戏有趣。 如今……世界太大，眼花缭乱。 …… 几个人又到附近的一家静吧喝了几杯。 曹一方当然知道这次赴约，对方一定是有目的的，如今一看几人身份，他大概也就猜到了个七七八八。 随后的交谈也证实了他的想法。 秦继歆或许真是他的粉丝，这位粉丝给他带来了一项大礼，阿玛尼AJ系列的服装代言，而她要交换的东西，似乎仅仅是曹一方的友谊。 她同江琛一样，都是很喜欢交朋友的人，毕竟对于他们来说，人脉永远都比钱更有用……曹一方作为业内一颗刺眼的超新星，几乎理所当然的开始收割一些人既昂贵又廉价的友谊。 当然，也不排除他们市场总监早就看上了曹一方，而秦继歆只是来送个顺水人情。总之，他们借着酒精的催化，很愉快的谈论了一番代言事宜，他们今天连具体的代言费都没有谈，只是东拉西扯，从品牌气质聊到了明年的米兰时装周，表示如果确认合作，年后会给曹一方邀请函。 池墨墨的担心是多余的，秦继歆没有强X曹一方…… 相反，这位赌王千金非常有社交距离感，一直到离开时，都显得彬彬有礼，让人感觉非常舒服，如沐春风。 “已经很晚了，今天跟大家玩得很开心。” 秦继歆拿包起身，最后又跟曹一方握了握手，然后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放在耳边：“跟你聊天特别有趣，代言的事我需要跟总监商量一个具体的合约方案，回头等我call你，拜。” 曹一方笑眯眯的挥手：“拜，我说的那个英文名你考虑考虑哈，朗朗上口啊。” 秦继歆莞尔一笑，眨了眨眼，手指远远的一戳：“调皮。”随后拎着包快步离开。 一直存在感不强的周思衡，这会儿让服务生又拿了一瓶黑方，然后给曹一方倒酒，曹一方赶紧扶着酒杯：“谢谢，我自己来就好。” 江琛这时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突然道：“你们聊，我出去接个电话。” 他离开后，曹一方笑了笑：“衡哥啊……” 周思衡摆了摆手，笑道：“叫我二哥就行，圈里朋友都这么叫我。” “行，二哥。”曹一方点点头，喝了一口酒，“琛哥这次约我，应该主要目的是让你跟我碰个面吧？” 周思衡细皮嫩肉的，说话也细声细气，看上去有点像个小白脸，他翘起二郎腿，扶了扶眼镜：“是啊……我想先问一下，你接下来几年有什么打算吗？” “你指的是……拍戏上的规划是吗？” 曹一方其实特别清楚对方的目的，干脆就单刀直入的说了，“其实最近有很多经纪公司联系我，大家都知道，我不可能一直在柳老板的工作室里混，资源太短缺了，我当初拍完仙剑的时候，我就想找一家大一点的经纪公司签约，但他们给出的条件都非常苛刻……” 周思衡就这个话题点介入，“此一时彼一时，而且你现在应该也知道了，江海市没有特别好的演艺资源，演艺圈的核心在京城，你看崔观海那么红，她还是得把重心搬到京城来，你应该明白……” “二……二哥，我也不想耽误你的时间。” 曹一方心里挺无奈的，没想到江琛不是皮条客，却是个猎头，他本身就是万协的一哥，现在摆明了是想拉自己入伙，“我的想法一直都是做独立工作室，我对自己的接戏标准，对自己的路线定位都很清晰……” “一方，那你告诉我，你做独立工作室和挂在万协传媒的大旗下做工作室，到底有什么区别？” 周思衡显然是个精于口活的高手，他进入辩论状态后，镜片都开始绽放出惊人的白光，语速快且清晰，颇有力道， “你要自由，给你自由，公司只从你工作室的利润里抽取10%到20%；你缺钱，公司给你注资，几成听你的；你没有广告资源，我们公司合约高级别的艺人，几乎都有二到五个世界一线品牌的代言傍身；你没有电影资源，万协可是国内最大的娱乐集团，去年的电影投资超过二十部，国产片总票房两百多亿，有将近三分之一是我们的……” “蛋糕就这么大，你想要多吃，总得站在份额最大的那一块前头吧？” 晚点补上 状态很差，估计要写到两三点吧。 《文娱大戏精》晚点补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四十五章 多一个选择 ……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周思衡这位万协传媒的王牌经理人，说得都没什么问题。 曹一方有点像是面对早年间的房产销售，人家虽然是为了想挣你的钱才叨叨逼逼，但他们口口声声说房价会上涨，早买早赚的道理是没毛病的…… 让周思衡卖力挖人的万协传媒，可以说是目前国内体量最大的民营传媒娱乐集团。 成立于1998年，经过二十年迅猛发展，如今已经根深蒂固，作为最高上市的民营传媒公司之一，万协资金非常充裕，于是在资本市场全面渗透影视行业的当下，他们就有先手优势。 总市值五百亿上下浮动，而在08年股市暴跌以前，这公司的市值一度飙升到了千亿以上，当然，大A股嘛，别谈什么合理性，这就是个合法的黑赌场……即便是万协现在腰斩以后的五百亿市值，也难说其究竟是否合理。 无论如何，万协是真正的业内巨无霸；除了强大的电影、电视剧投资发行能力，万协的人才储备在几经流失后，依旧是全场最佳，包括三名顶梁柱级的大导演……都是只拍电影的，三位的风格囊括了喜剧片、武侠片还有艺术片，并不是说他们只能在自己的领域里扑腾，而是说他们几个在自己的领域内，堪称同境之内全无敌。 至于拿得出手的演员就更多了，一哥江琛自不必说火，演技颜值双飞，私生活干净得一尘不染，圈内任由谁凉了他都不会凉，定海神针般的存在。 就出过场的角色…… 刺圣的皇帝贺兵、白袍战神的男主，将军专业户薛卫东，三十岁的老鲜肉之首高行宇，曾给曹一方颁奖的古装剧老帅哥梁晨…… 年轻一辈，似乎就新晋的金鹰女神林欧知名度略高。 这么一想，问题就来了，万协集团的人才梯队断裂了，新生代艺人其实培养的也不少，但基本上各个都不争气，老龄化严重。 曹一方现在特别清楚自己的价值。 就他目前表现出来的商业属性就已经足够多了，眼球经济需要好皮囊，影视剧亟须年轻的演技派演员，况且他综艺感也要优于绝大多数被赶鸭子上架的艺人，他们大多数读书少，阅历浅，积累匮乏，出口皆糟粕，只能靠卖萌才能维持人设这样子…… 曹一方其实是有点意动的，假如一年后，自己获取的资源依旧不足以让他自立门户，靠着万协这座大山，似乎才是最为稳妥的选择，但他依旧没说话，等着周思衡把筹码倒干净。 周思衡的眼镜泛着白光，显得十分睿智。 他沉默的等待了片刻，见曹一方完全没有开口的意思，看透了他的想法，自顾自笑了起来，然后打开手提包，从里面抽出了一份黑色的活页夹。 “这是一份艺人经纪约的范本合同，为你特意定制的，你可以看一下，签约条件上面写得很清楚，有疑问的可以跟我说，这只是个范本，正式合同肯定要等双方磋商好了所有条件，才会拟定。” 周思衡伸手递给他，说道：“这是代表我的诚意，当然，也代表万协的诚意。” 曹一方犹豫了一下，但没有再装腔作势，直接接过活页夹，打开浏览起来。 周思衡毫不意外，用无名指推了推眼镜，一副成竹在胸的姿态，补充说明道；“你还有一年才解约吧？我带着诚意来，明人不说暗话，现在万协确实缺实力派的年轻演员，经常是立项了电影不知道该捧谁，没人能挑大梁……” 他低声道：“假如你现在跳槽，我们可以把违约金出了，另外可以给到你八百八十万的签字费，只要你没有违约的情况，三年期满这笔钱可以如数到账。” 万协不愧是龙头老大，出手阔绰的不可思议。之前华盛出到五百万签字费，已经把曹一方这个没开眼界的老戏骨吓了一尿，如今八百八十万签字费，如果再加上违约金，直接出到了千万级别。 别看现在很多网络上的知名主播貌似签字费一个比一个高，不过千万都不好意思喊666，其实他们那费用可谓饱含水份，合约条款中各项规定极其苛刻，没几个人能把签字费拿满的，东扣西扣也就所剩无几了，要是出点什么幺蛾子，指不定就违约了还得罚款。 越是赚不到钱的，越是把签字费炒得极高，听着就吓人，实际上如今网络主播行当里头，年收入过亿的一个都没有，过千万的都是金字塔顶尖的寥寥数人，更多号称千万收入的主播，报的那是团队总收入。 要不然何必削减了脑袋往娱乐圈塞，结果还是加塞不进，行业壁垒在那里。 “三十人团队规格，不会影响我自己接戏，另外每年给我保底两部电影的主角？” 曹一方抬头看他，笑道：“可上面没说什么规格的电影啊，两百万投资的也能叫电影，两个亿的也是电影。” “但是里面写了是两部万协出品的电影，万协现在还有小成品制作吗？” 周思衡凑过身子，指了指合同上的两行相关说明，“而且这是保底，我们会给你做选择，只要是合适的角色你随便选，其他电影里的配角也可以演，给你最大的自主权。如果你愿意，你甚至可以找编剧工作室，给自己写量身定做的片子都成，公司审核OK都可以给你追加投资，当然啦，这部分你自己也得有一定比例的投资才行。” 曹一方耐心看完，然后把合同还给周思衡，平复了一下心情，他点点头：“确实非常有诚意，但我不会现在跳槽过去，这样的话对贵公司，对我个人，都会有很大的负面影响。” 周思衡很干脆，挥了挥手，“那就再等你一年，没问题！我们等得起！” …… 这样也好，曹一方还有一年的时间来评估一下如何选择。 任何选择，就是看似有无限多的方向，但最优的往往只有两条路。 自己干，还是靠大山。 江琛过了一会儿就回来了，曹一方和周思衡已经聊完，于是他们接着开始没有营养的闲谈喝酒。 他本来以为，今天晚上的剧情已经结束了，因为已经收获很多，秦继歆带来了一个大品牌代言，而娱乐圈的龙头万协传媒伸出橄榄枝，上面挂着沉甸甸的金子。 看得出来，周思衡也没指望一口气就谈成，他们主要是来排个队，万协的吨位在前，其他小公司想要插队基本上是没有任何可能了，能开的出类似条件的，也不过寥寥两家公司，华盛这个主营业务拍电视剧的，压根都排不上号了。 然而今晚的收获还并没有结束。 他们三人在酒吧门口分别，曹一方拒绝了江琛要开车送他的好意，准备跟等在门外的贾潮步行回酒店，散散酒气。 结果碰上了一个戴绿帽子的胖子。 第三百四十六章 神经病啊！ …… 东风夜放花千树…… 宝马雕车香满路……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这条路上夜店鳞次栉比，车马喧嚣，许多越夜越美丽的都市白领，来此卸下一天的压力，寻找灵魂的释放，宁可第二天黑着眼圈去上班，也要尽情嗨一晚；还有各色关于混迹夜场的跑车小开，在阵阵香风里，搂着长腿妹子寻欢作乐。 眼前就有这么一行人走来，虽未高声作谈，但却气势彪炳，一胖子搂着两姑娘摇摇摆摆的走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同行的青年男女，看衣着打扮都是混迹夜场的老手。 曹一方酒后微醺，搂着寒风里瑟瑟发抖的贾潮正自往回走，跟他们擦肩而过。 带着supreme绿帽子的胖子晃着身子经过，他显然已经喝了不少酒，肿胀的眼睛微微眯着，嘴角还挂着一抹醉生梦死的笑容，简直是富二代里堕落的标准模板。 灯火阑珊。 胖子停下的脚步，与此同时，曹一方也在巷口止步。 胖子转头，凝视着巷口那个修长的背影，等了片刻，那人似乎没有转身的意思，迟疑了一会儿，便迈步继续往前走。 他不确定的喊了声：“喂……” 那人走得越发快了。 苗迎松睁大了惺忪的醉眼，确定的喊道：“曹一方！” 曹一方无奈回头，其实他刚刚错身的刹那就认出了这高调的二世祖，但他心虚啊，刚设计阴了邱丕一把，让苗迎松这只小老虎当自己的猎狗，这怎么一转脸就碰上了呢。 不过既然被认出来了，也不能撒丫子跑吧？他只好转身点点头：“苗少啊，怎么这么巧。” 千万别以为，在姓氏后面加个少字是捧人的称谓。 就是讽刺，没别的意思。 曹一方先假定苗迎松不知道自己阴了他的事，就他们目前的关系而言，也远谈不上友好，那晚上两人因理念不同小吵了一架，随后苗迎松还在网上喷自己来着，怎么看他们俩都应该是小对头才是。 可惜现实荒诞，某些人行事天马行空，思维别具一格。反正苗迎松不认为他们俩不对付，反而显得极为热情，搞的曹一方十脸懵比。 他的胖脸上浮现了一个他乡遇故知的惊喜笑容，然后走着猫步颠颠的过来，一把挽过曹一方的手：“太、太太巧了！你怎么在这呢？走、走走走，我们……喝酒去！” 转折太快，曹一方没有准备好合适的表情，但一看这货骚气的步伐，就知道他八成已经喝多了。 苗胖子的小伙伴看起来也挺有素质，起码表面上有，里有个男人问：“苗总，这位先生是你朋友？” 苗迎松酒气狂喷：“大明星！曹一方不认识？！我好哥们！” 几人站的远，没认出来，苗迎松这么一说，他们定睛打量了几眼，还真是！不过苗迎松的朋友大多也是二世祖，不是没见过明星，并没有太大反应，也就几个妹子表现得比较热烈。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一起喝几杯吧。” “待会儿给我签个名哦~” “哇……本人看起来比电视上还要帅……不是，你们俩什么时候成哥们的？苗胖子我怎么没听你说起过呀？早该带来大家认识一下了！” 曹一方想，我特么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他成哥们的。 他本就乏了，也有点心虚，自当拒绝，“不了不了，我刚喝完一轮，这不都准备回去休息了嘛，改天聚，好吧，改天再聚。”说完就要闪人。 “别介！”苗迎松一把挽紧了他胳膊，撒泼一样，“谁不是刚喝过呢，我都第三轮了，转场继续嗨呀！” 曹一方跟他们这帮顽主真不是一条道上的人，努力挣脱钳制，“嗨不动嗨不动，年纪大了……” 苗胖子身后的女人们发出一阵阵笑声，“哈哈哈……放人家走吧，看不出来吗，人家是优质偶像，不能跟我们鬼混。” 曹一方现在觉得苗迎松是真奇葩，要想混的长治久安，必须趋利避害，这种脑回路异常的怪胎还是离得远点好，免得莫名被连累，他很坚决说道：“我真不能喝了，我这会儿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你们玩吧，我今天累了一天吃不消。” 苗迎松却不理，醉醺醺的大声喷道；“喂！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曹一方满头黑线：“没有没有，别闹了。” 苗迎松继续：“你是不是还记仇？你这人心眼怎么这么小呢，不就吵了一架嘛，多大点事儿？！” 卧槽，神经病啊！社交也要讲基本法的好吧！你跟我吵了一架，回头又跑微博上痛骂我三天三夜，回头跟个没事人一样约我喝酒扯皮？我特么心眼得多大才陪你玩？ 纵欲过度把脑细胞都射干净了吧？鱼的记忆啊？ 曹一方心里连番吐槽，终于挣脱，一个箭步窜到五米开外，挥手告别：“走了走了！回见！拜拜！” 教父说过，没有不能收买的人，只是筹码不够而已，给他一个无法拒绝的价格。 苗迎松深解其中味，他当即喊道：“哎！你那剧本我买啦！” 曹一方猛然转头：“什么？！” “19年没什么好剧能拍，我思来想去，你那剧本确实不错，叫……伪音者是吧？”苗迎松迷迷瞪瞪的说道。 曹一方没好气：“伪装者，不是伪音，不是女装，伪装者，谍战剧。” “OKOK.”苗迎松摆摆手：“怎样都行，现在怎么样，要不要来具体谈一谈？” 为什么有些人总是把所有的正经事都搞的像玩笑一样？ 曹一方表情沉了下来，快步走回去，正色道：“之前不是谈过吗？我不是靠卖剧本混饭吃的，这点钱我不在乎，我希望自己的剧本拍出来是有成色的，而不是为了挣钱就只是一通瞎胡闹。” “此一时彼一时。” 苗迎松看起来酒气散了点，眼睛睁开了些许，昂着头看曹一方：“我也没想瞎胡闹，我就是希望利益最大化……来嘛，我们详谈一下，你不就希望这剧投资高一点嘛，好说的。” 曹一方犹豫了一下，胖子身后的女人帮腔道：“苗胖子酒品不错，至少酒后的话都算数。” 苗迎松嘿嘿一笑，嚷嚷道：“这样，只要你赏脸，这部剧我单方面投资这个数。”他伸出三根手指，“三千万，其他投资方的还不算，这样行不行？” 曹一方冷哼一声，一身铁骨如立寒冬，北风飘飘，一剪寒梅，傲立雪中。 “头前带路。” 他如是说道，字字铿锵。 …… 毫无疑问，在曹一方如今接触过的所有人里，苗迎松都算是背景极其深厚有力量的公子哥，富二代这个词汇，不足以形容一个家里有矿，衙门有娘，满门豪强的超级二世祖。 但他真的不可能知道曹一方暗地里的操作，名利场的很多小心机，除了有人通风报信以外，其余是无法追查，甚至不会察觉有人利用自己……事实上他也可能并不在意被借来当刀使。 许多从未接触过特权阶层的良好市民，会对特权阶层有一些很大的误会，在国内长久的阴谋论渲染中，似乎很多人认为有钱有权的大佬们就像是永远不会犯错，更不会被弱者算计失足的超级反派。 但现实世界并不理想，事实是每天都有许多身居高位者，被低端拙劣的手段阴到翻船，归根究底，不过是欲望难控罢了，且越是上位者，他们的欲望就越强烈，越难以控制，只要有欲望，人就有弱点。 当然，强弱对比依旧悬殊，曹一方就算费尽心思，他也只是用苗迎松打趴了邱丕这种泛泛之辈，名利场中，明星之流往往是最脆皮的存在，相比之下，邱丕的靠山杨易云，她却只是闹了点家庭矛盾，于事业没有大碍。 话说回来，她这么会玩，家庭矛盾那是早晚的事，有没有曹一方掺一脚都一样。 说了这么多，关键是曹一方也是明星，他也是脆弱的。 这帮人找了一家高消费的影视城玩，在某家高档KTV开了包间，两根钢管从地底下徐徐上升，随后两名****就这么施施然的走了进来，在曹一方的强烈要求下，一帮人嬉笑着随了他的意。 不能脱衣。 于是两名妙龄女子，便身着缩短款的护士制服，贴着两根钢管跳起来火辣的热舞，表情风骚迷离，大腿高光致命，贾潮看得两眼发直，跟个小学生似的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不准拍照啊！”苗迎松为曹一方考虑，严令禁止私下拍照。 其实参加个这种尺度的聚会，影响并不大，所以曹一方不至于太忐忑，但是当苗迎松掏出大麻烟卷的时候，曹一方就毛了，站起身就要走。 苗迎松愣道：“怎么了呀？干嘛去？” 曹一方冷眼看他：“你手里什么牌子的烟？” 苗迎松嘻嘻笑笑：“这个啊？嗯……我叫它肥宅快乐卷……你要不要来一根？” 曹一方冷漠道：“信不信我把你给举报了，你想害死我是不是？” 苗迎松只好收起来，顺便告诫自己朋友，今天注意分寸。 曹一方的到来，其实搞的他们很难尽兴……因为这是个明星，一点儿污点可能就会被有心人搞死，于是只能收敛。 他们这样的圈子，其实还是更喜欢邱丕那样玩得开一点的混世混球，别想那么多嘛，开心就好。 贾潮作为三观健康的好少年，对此也不发一言。 于是曹一方坐下来，继续喝酒谈正事。 如果有一个刚出象牙塔的乖孩子，看到这一幕肯定会费解，为什么曹一方不直接报警？在拍摄仙剑时，李佳耀利用傅翰林送毒给朋友，曹一方只是麻利的把东西用马桶冲进了下水道，没有半点要报警的意思。（先前在章说看到某些读者喷曹三观不正，不举报xi毒） 知道娱乐圈有多少毒虫吗？ 难以计数。 如邱丕、林淳熙这般长期嗑药的，或许并不是特别多，毕竟太容易影响到工作状态。 刚入圈的时候不懂事，偶尔好奇、或者为了社交，不好意思拒绝，自主接触过毒pin的，起码有一半以上。 被迫接受，无意识被坑的，两三成。 当然，他们大多数没有上瘾。 不光是娱乐圈，较为暴利的行业里，譬如金融界、币圈、房地产、甚至是……呃，国内有一个阶层的特权者，他们不能被文字记载。 这些人为了应酬交际，糜烂程度远超过吃瓜群众的想象之极限，如果苗迎松只是平时抽个大麻，那他都算是好孩子，因为这个圈子认为大麻不归入毒pin大类，充其量是劲头大一点的香烟。 所以在一个大多数人都同流合污的世界，如果某人要跳出来争当正义使者，他会怎样？ 玄幻里，他会成为英雄，战斗至死。 现实里，他马上就会死，悄无声息，甚至污名化。 你也许可以独善其身，但千万不要挑战众生。 像邱丕林淳熙这样的娱乐圈明星，他们如果不出事，那就岁月静好，一旦出事，当即灰飞烟灭……所以曹一方很不理解这些货的自制力是怎么回事。 其实很好理解，混娱乐圈的门槛很迷离，它不需要你有强大的自制力和高智商，所以很多艺人脑力普遍低于平均水准，文化素质也好，认知能力也罢，自制力就更甭提了，完全是小学生水准。 混的长治久安的才是聪明人，譬如江琛、余菁等辈，换个圈子也是菁英。 再说说举报xi毒这件事，不是完全不可行，其实只有一个手法可以用，并且许多幕后黑手一直在用。 你得设计一个套，确保的举报后，这件事情会马上落实，而被设计的孩子，没有能量去处理干净，也就是一击必杀。 假如当初举报李佳耀会怎么样呢？ 以李佳耀的家室背景，应当是不存在处理干净这档子事的能量，但是曹一方举报者的身份却很容易被曝光。 曝光以后，往小里说，娱乐圈再也容不下他，因为大家都脏，所以大家都怕，你坏了最大的规矩，那你就有多远滚多远；往大里说，生命财产安全再无保障。 如此一想，正常人会做这件事吗？敢做这件事吗？除非你铁了心要设计他，那就要把所有可能出问题的变量都考虑到位，包括局里的人…… 换一个人，譬如搞苗迎松。 最后的结果很可能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他转了一圈又出来了，他岁月静好，你死翘翘。 为什么？不能说。为什么能查到你？不能说。 如果真的铁了心要搞死这样的一个背景深厚的人，难道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有，借力打力。 还好，暂时不需要，苗迎松是个好孩子。 …… 苗迎松抱着曹一方在哭。 “啊——！” 嚎啕大哭。 其他人好像见怪不怪似的，该喝酒喝酒，该玩骰子玩骰子，该唱歌唱歌，没人理丫的。 曹一方别提多无奈了，一个快两百斤的胖子把脸捂在自己肩膀上，哭得大雨瓢泼，他不停的抽纸巾塞给他：“行行好吧……我们聊正事了好不好？乖，别哭了。”他长叹一口气：“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你会为了一个绿茶婊哭成这德行。” 十分钟前，他不是这样的。 当时的苗迎松，端着一杯白兰地，站在桌子上，满面豪情，一饮而尽，气势雄浑的嚷嚷着：“我特么根本不在乎，白思安什么东西？我要捧分分钟捧出了几十上百个，我每天换着玩三个月不带重样的！她还真把自己当个东西了？给我戴绿帽子？哈！” 他把头上的帽子一摘，啪的就扔在了地上，然后直接撂起酒瓶子，往上就倒酒，倒完了掏出打火机要点：“这就是下场！” 曹一方大喊一声：“赵子龙救我！” 贾潮从角落冲来，如离膛子弹，猛然就集中了撒酒疯的胖子，把他稳稳的扑倒在沙发上。 第三百四十七章 剧本终于能卖出去了 …… 好险，这货发起酒疯来居然敢纵火！ 忠心护主的贾子龙功成身退，继续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眯起眼装作闭目养神，实际上在偷看钢管舞表演。 其中一位护士装的长腿妹子，正握着钢管做了一个下腰的动作，脑袋往下，长发如瀑，顺便冲着贾潮抛了个媚眼。 贾潮菩萨低眉，一脸慈悲，嘴角却勾起一抹痴汉的笑意。 而苗迎松则抱着曹一方嚎啕大哭，浪费纸巾无数，他朋友们见怪不怪，告诉曹一方这胖子酒后特别多愁善感，让他习惯就好。 随后这帮人就当他们不存在，自顾自玩。 曹一方倍感无奈，只好拍拍他肉乎乎的背，安慰道：“好了好了，差不多行了啊，你又不是十七八岁的小男孩，还玩失恋这一套……”他想到白思安的种种黑料，忍不住道：“而且你真不知道你家小白是个什么货色吗？你这是有多瞎呀？”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很有意思，往往有人喜欢你，你也会喜欢对方；有人对你表现冷淡，你也会自然而然的讨厌他。 越对抗，越仇视，但一旦一方放弃对抗，紧张的关系就随之云散天开。 苗迎松这种人惹人讨厌，但又很难真的敌视他，因为他心眼大，不怎么记仇，而且太特麻痹的蠢了，蠢的几乎可爱，成年人的世界里很少见到这么蠢的男人，他的蠢体现在灵魂深处的幼稚。 也就有钱人家的孩子才可能这么幼稚。 苗迎松哭诉：“我对她这么好，她为什么要绿我？” 曹一方安慰：“因为她蠢……她估计以为邱丕比你有用……” “我给她拍电视剧，给她介绍我的朋友，带她出国玩，她想买什么我都给她买……”苗迎松抬头，抹去了肥脸上两行热泪，又擤了把鼻涕，抽噎道：“马勒戈壁的女人都不是好东西！” 曹一方面瘫脸，几次张嘴，没说出口，但终究还是想给他洗洗脑子：“别开地球炮，你妈不也是女人？” 苗迎松狠狠道：“我妈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曹一方竖起大拇指：“你丫真吊。” 对他人的家事不了解，不评判。曹一方其实只想把聊天的话题引回正轨，结果却始终没做到，半个晚上都在听苗迎松诉苦，一通抱怨。 好处也有，他多少对苗迎松这个人有了更多的了解。 从他叙述的字里行间，曹一方听出来，苗胖子从小是个有点自卑的孩子。 那也是应该的，家族里同龄人一个比一个生猛，当都市怪谈中的一类高能生物‘别人家的孩子’变成了你家的堂姐表妹，那种攀比的力量足以摧毁任何一个贫瘠弱小的灵魂。 具体的细节不清楚，不过苗迎松貌似是因为叛逆，才选择了开影视公司的路子，最初怀揣着一颗拯救文娱业，为底层力量发声的渴望，投资拍摄了不少好片子。 独立电影有三部，题材包括医患关系，留守儿童，边境军人。 电视剧比较多，近现代现实题材到历史题材都有，结果每一步片子都是叫好不叫座，电影只有最后一部可以在国内上映，小范围上映，结果一天就下画了，亏得血本无归，国际上也对中国该类型的电影审美疲劳，没捞着奖项，也卖不出价位。 电视剧稍微挣了点钱，可被一部超长周期的历史剧拖的险些破产，结果因为整部剧都是老戏骨，没有能拉得动收视率的明星，而且剧本太枯燥，拍出来电视台都不给面子，还是贱卖。 苗胖子硬气，不问家里要钱，任由公司在破产边缘徘徊了一阵，随后扔掉了救世济民的包袱，顺应市场潮流，先是放弃了电影，然后精确投资能挣钱的电视剧……面向中老年群体的抗战神剧，面向全年龄段女性的肥皂偶像剧，宫斗剧等等。 用最便宜的编剧，请最贵的明星。 质量都不怎样，但是利润率奇高，公司分分钟起死回生，市场如此荒诞不经，谈什么理想立什么命？ “反正我想开了，我跟这个世界和解了。” 苗迎松在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前所未有的低落，但他是笑着的，“反正大家就想要乐呵，我就挣这份乐呵的钱，深度有个鸟用，越思考越抑郁，越轻松越happy，举世皆浊……我也一起吧，然后我就发现这钱真他妈好挣。” 从那以后，苗迎松就开始发胖，膨胀，到处打嘴炮怼人，吃喝嫖赌抽……但他在男女之事方面依旧蠢情，所以才会好骗，从小没点这技能点。 但就这么往后，曹一方可以预见，这货慢慢的也会变成情场老油条，女明星玩不玩另说，反正有钱又厚颜，网红**换着玩一点压力也不会有。 他没有心力也没有能力去改变他人三观，所以只聊自己的事，“那你为什么打算投资伪装者了，你知道我不同意你之前的观点，粗制滥造肯定不行。” “啊……因为市场风向有点变了。” 苗迎松被酒气熏红了脸，包厢里歌声噪杂，他尽量凑到曹一方耳边，大声说道：“你知道最近什么剧好拍吗？” 这种问题难不倒圈内人，曹一方想也没想：“IP改编剧！女生的宫斗，男生的仙侠！” “对！”苗迎松喊道：“仙侠还是你家吴导仙剑带起的风潮！但是现在IP越来越贵了！现在看收视率还不错！但是我觉得明年再这么拍！利润会越来越薄！买剧本比买IP便宜！而且我想让你抗收视率！我觉得你可以！” 曹一方喊道：“你也不傻嘛！” 两个女人正在飙高音，一首情歌唱到高潮，震耳欲聋，令人发指。苗迎松把手放在耳朵旁，喊道：“你说啥？！” 曹一方努力喊：“我说你也不傻！” “听不见——！” “我说你个傻逼还没傻绝——！” …… 苗迎松在电视剧投资领域不傻，相反他十分聪明，不然也不会分分钟就让自己那被理想主义情怀折腾到快倒闭的公司……起死回生。 他想要投资曹一方的剧本，并非是心血来潮，而是经过了详细的市场调研，且通过他的关系，摸了摸总局的脉搏。 总局传出的消息，明年很可能会限制抗日神剧的数量，架空或者篡改历史人物的宫廷剧也会有更严格的标准，他们提到了历史虚无主义这个名次。 其实总局惯来是运动式清场，躲过这一劫就行，他们没长性。 为了规避风险，他想拍点背景合理的电视剧，已经被冷落多年的谍战剧可以再拿出来试一试水，只要曹一方肯主演，以他现在的人气，收视率绝对扑不到哪里去。 他们今晚没谈剧本买断的价格，而是咨询了曹一方关于选角的想法…… 其实国内编剧大都没有参与选角色的权力，苗迎松也只是随便问问，曹一方无论是作为主演，还是剧本编剧，他的意见还是有一定参考性的。 他们中途溜到了外面街上，在冷风中提神，终于可以安静些的交谈。 “我这年纪演不了大哥明楼，只能演明台，这就不说了，其他角色么……合适的很多。” 曹一方几乎想也没想，噼里啪啦报了一串子人名：“陈玄祎的演技和年纪，应该可以驾驭明楼的角色，明诚可以找张扬，他有那种凌厉劲儿，大姐的角色我暂时想不到合适的人……我接触过的女艺人，要不太老，要不太小，这韵味演不出来。” “情报处的处长汪曼春，蛇蝎美人，要找个漂亮的足够有侵略性的。”曹一方想到一个人，尴尬的笑了笑：“崔观海太合适了，她长得太漂亮，但这辈子就怕演花瓶，这简直是她的心魔……可这角色又美又复杂，太适合她，就怕你请不起……而且她貌似要转型拍电影，电视剧短时间内可能不接了。” “两个女主角，于曼丽要干净有韵味，看着惹人怜爱，杜若姮完全合适；另一个女主程锦云……我需要她更有趣，有贵族气质，我剧本设计中，她是要舍身取义的……” 曹一方为了弥补原剧本的不合理，他硬生生的要把泪点分担到两个女主的身上，于是程锦云的角色性质改变很大，也变得非常难以把控。 半路杀出的女主总是自带小三光环，是很难讨喜的，但如果她死了，观众却会念及她的好。 一个有趣、接地气、能让人为之落泪的理想主义者，塑造难度非常大，对于演员的要求自然也非常高。 苗迎松提议：“谭燕怎么样？” 曹一方一怔，这名字她不熟悉，随即马上想了起来，那不就是最近声临其境上吸粉无数的新生代实力派女星吗？他看过那一期节目，记忆犹新。 据说谭燕是演员中少有的红色家庭背景，家教不错，气质更佳，就是接戏有点挑。 曹一方无所谓道：“这个你看着办好了，我只要整部剧质量没问题就好，就算这剧本不是我写的，烂剧我也不拍。” 第三百四十八章 榜单风云 …… 2018年，12月15日，周六。 度娘明星指数排行榜，曹一方排名第九。 微博超级话题排行榜，曹一方排名第三，超级话题本来为“我帮你吹爆……”，但自从他从十一月末，转发了嘴炮影评人属灵的屌丝那篇《这杨过真是个妖魔邪祟，却又真实的可怕》开始，他经常性的在微博上打嘴炮，跟粉丝们互动，于是话题很快就换成了《一见杨过误终生，唉……》 超级话题主页，2222.3亿阅读量，666.4万帖子，350.2万粉丝，由于这个阅读量和帖子数特别有纪念意义，在当天下午两点半的时候，超级话题的一位叫6刀刘土土的话题主持人，把该界面截图发了上去，于是让回复量又增加了不少。 6刀刘土土就是声临其境后一起吃饭的女粉丝刘佳佳，这妹子不知道怎么弄到超级话题主持人的位置，总之在陈娅蛮的帮助下，她弄到了。 微博搞了很多花样榜单，除此之外，他还上了明星势力新星榜，同样排名第三。 曹一方没有回江海市，由于昨天晚上跟苗迎松鬼混了一晚，今天他要补觉，睡醒后依次回了江琛、万协经理人周思衡、赌王千金秦继歆的信息，还有很多没回，陈娅蛮也发了很多图片和文字过来，扫了一眼，大多是综艺邀约，剧本梗概，广告商报价，杂志采访、封面拍照邀请等…… 然后刷了会儿微博，试着弄明白这些稀奇古怪的榜单规则到底是什么鬼。 太特么复杂了。 还没搞明白规则呢，他就发现自己不知道怎么的就挨骂了……哦，他经常挨骂，到现在还有人骂他那段《只影向谁》的歌词写的辣鸡，有人说他不懂古风，侮辱了中华文化，有人说他没文化故弄玄虚，刻意押韵对仗，也有人说他写的既不押韵也不对仗……看，喷子往往是彼此矛盾对立的，他们也不明白自己在说什么，他们只知道一致骂你就对了，这就是他们的军心、使命、价值观。 不过这些人主要集中在各大网媒的娱乐版面，在微博上不算太多，而且散碎不堪，曹一方不会在意，今天他发现骂自己的人似乎多了不少，并且骂的内容好像跟他发的东西无关，看看他们在说什么。 【请问这姓曹的是谁？很有钱吗？请那么多水军打榜？】 【你又不需要微博广告资源，自己乖乖拍电视剧不可以？闲的蛋疼啊！】 【我们家米奇招你惹你了？！！！】 【努力了几个月了，米奇好不容易稳定在前三，真的烦，曹一方你就行行好，别跟他抢了可以吗？？？】 【不认识你，也不想认识你，但你的所作所为令人作呕！】 【米奇太佛系了，真的拼不过这种会搞事的跳梁小丑……红豆米们别骂了，这种人不理他就好】 【自恋狗！】 真是日了狗了……曹一方本来心情不错，剧本终于能卖出去了，伪装者即将立项拍摄，结果这今天一觉醒来，突然被一帮人劈头盖脸骂了一顿，他还不知道为了啥？ 他直接挂起几条骂声较为恶劣的评论，发了个问句。 【一觉醒来，什么情况？这些脏东西哪儿来的？】 评论秒秒钟过百，分分钟过千，然后迅速增加，曹一方粗略的搂了一眼，大概明白了，貌似是自己在榜单上升的太快，好像把一个小屁孩挤下来了，那小屁孩的粉丝玻璃心碎了一地，然后开始各种造谣传谣，说他买水军打榜，针对他们家爱豆诸如此类。 曹一方看得心态爆炸！ 谁呀！ 你们特么的爱豆是谁呀？谁特么要针对谁呀！什么路人甲乙丙我就针对你了？！爸爸我花钱买水军不假，我买水军是打仗去的！打什么烂糟糟的狗屁微博榜单啊？我要那玩意儿干嘛用？ 曹一方查了一下，那是一个叫米言兮的小男孩，貌似不是演员，而是练习生的综艺出道，十八九岁的样子，长长卷卷的睫毛，水灵灵的大眼睛，黄澄澄的头发，平时层层叠叠的粉底打得小脸煞白，然后又抹点腮红，白里那个透红，好看是好看的，但是…… 你特么谁呀！！ 曹一方是个傲字辈的大写人格，他知道不应该随便看不起人家，但有时候就是克制不了鄙视之力，他如今片酬还没稳定下来，但肯定算是刚刚跻身一线影视明星了。 且，他只用了一年，各大公司反应都没那么快，片酬都来不及跟上人气的涨幅，不去看那个充满特殊情况的电影圈，这个成绩在电视圈堪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天地悠悠，怆然涕下。 孤独求败好嘛！ 有点名气的演员他总归都听说过，但米言兮这个用非主流杰克苏偶像剧男名的小屁孩……他真没听过。 其实这事确实不能怪曹一方，他根本不懂这些榜单有什么用，看到自己在什么新星榜上的时候，他还觉得委屈，都拍了四部戏了居然还是新星啊？ 身在福中不知福，说的就是这种人。 他不晓得大多数明星根本没有机会上榜，互联网时代，无论很多观众多么讨厌所谓的流量明星，流量这词本身是避不开的，这是个中性词。 数字化的流量经济是网络时代的必然发展，对于资本来说，拍戏就是投资，明星就是股票，怎么快速做筛选是一件麻烦事，数字化让其变得简单易操作，有需求就有供给，所以微博应运而生各大榜单，让各大人气明星争个排名争得头破血流，粉丝也是出钱的出钱，出力的出力，操心操肺操天操地。 这些榜单的冠军有微博banner图片、PC端榜单广告等各类平台资源推荐，周冠军、月冠军，总之是让你强者恒强，本来就得有流量才能打榜，打赢了就给你打广告，给你更多流量。 所以这个时代的某些流量明星很别致，他们是可以脱离作品存在的，曹一方这个满脑子要拍戏才能发家致富的老古董，一时半会肯定搞不明白。 他也没有发现，新星榜也好，话题榜也罢，霸占了榜单的明星十个里有八个他没听说过，几乎都是最近一些练习生培养的综艺节目扶持的新秀，他们有的还没拍过电视剧或者电影，有的拍过，但没人记得，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原创歌曲。 这模式是日韩传来的，与粉丝紧急结合的异常紧密。 可以称作偶像养成计划，粉丝们每一次掏钱送花，每一次投票，每一次努力打榜，都可以看到切实的成效，一个明星从无到有，从有到红，都有你付出的汗水，这种成就感对很多空虚寂寞冷的孩子们来说，是可以付出一切的。 爱豆的荣光，就是他们的荣光；爱豆的悲伤，自然也成了他们的悲伤。 传统的明星和粉丝有太多距离感，于是这种新兴养成的模式，就像打网友升级一样让人上瘾，累并快乐着，让粉丝的凝聚力和战斗力都强到不可思议，所以能霸榜。 江琛或者余菁之类大咖位的真神，论即时人气是远远不如这些刚冒头的偶像明星的…… 一般像曹一方这样拍戏成名的演员，现在很少会上这种榜单，所以上面的都是年轻粉嫩的偶像小孩儿……但他的性格太出挑，嘴皮子又太能说，太臭不要脸，太能吸引路人粉，于是就出现了很奇怪的一个情况。 在没有额外请水军打榜的情况下，完全是意料之外的，凭借着臭不要脸的人格魅力，他微博的阅读量、转发量、互动量一路火箭般的蹿高，然后把第三名的米言兮小盆友挤了下来。 按照该次元微博的规定，统计一个月的平均数据，只要最后是新星实力榜的前三甲，就可以永久的脱离新星榜，晋升到内地明星势力榜了…… 米言兮的粉丝们辛辛苦苦的发帖、烧钱送花、制作话题……搞了好几个月，总算12月已经维持了两周在榜单第三的位置，他们都提心吊胆的，生怕被下面的反超，一切辛苦付诸东流。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 以前较少玩博的曹一方，在短短几天之内，从榜单之外策马奔腾而来，以反重力的姿态疯狂蹿升，今天米言兮的粉丝们开开心心的上微博，打算再接再厉一番，结果看到自家宝贝偶像突然落到第四名了。 那个心……拔凉拔凉的…… 怎么就睡了一觉，大清就亡了？ 而且这……曹一方又是哪位？原来根本不在战斗名单之内啊！（很多玩偶像升级的粉丝，跟喜欢看剧的粉丝不是一拨人，确实有不少干脆不认识曹一方） 于是逐渐丧心病狂，徐徐失去理智…… https: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com。妙书屋手机版阅读网址：.com 第三百四十九章 一个粉丝的奋斗 …… 南湖师范大学女生宿舍。 凌晨一点，其他舍友早已进入了梦乡，只有其中一个上铺的加厚遮光布里头，还隐隐传出来一些嗡嗡声。 那是笔记本电脑高负荷运转，散热风扇转速提高的声音。 刘佳佳紧张的盯着电脑上画面渲染的进度条，时而盯着笔记本那仅剩了10%电量，她这电脑有毛病，经常会直接从10%跳到3%，然后秒秒钟关机。 这个视频渲染的速度却超出了她的预期…… 早知道就在下面连着电源剪辑视频了，谁让自己是个好室友呢，生怕打扰到其他人睡觉…… 叮的一声轻响，渲染完成。 “总算搞定了……”她长出了一口气，在床上伸了个大懒腰，一脸满足，为爱发光的她，此刻脸上的痘痘都闪闪发亮。 下铺的沙胖胖似乎翻了个身，悉悉索索一阵不小的动静，搞的刘佳佳顿时紧张，担心吵醒了她，又被她用一边追星脑残论攻击一番。 好在她似乎没有醒，嘴里还嘟哝着梦话：“唔……官人……不要……” “噗！”刘佳佳捂住嘴。 本来想直接睡觉的，但刚完成一个大作的兴奋感太强烈，她抓紧时间，把这个视频发到了曹一方的贴吧和群里，做完这些后，电脑正式自动关机。 随后躺在被窝里，带着窃喜和满足拿起手机，看看有没有人回复。 这个群的名字叫曹一方的东厂后宫，算是最早建立的核心粉丝群之一，人数早就满千人了。 即便是深夜，活跃的人也不少，只是这会儿群里十分安静，看似都已经睡了，但‘东厂众-6刀刘’突然发进一个名为只影向谁的视频文件，顿时把潜水怪通通炸了出来。 东厂众-东风不糊：【哇，小66这么勤奋的吗？！又有新作品了？这次还是个视频？我瞅一眼！】 东厂众-道可道：【6姐666666~高产胜母猪！】 东厂众-荒草何茫茫：【……原来还有这么多小公公们还在修仙啊，这次是什么素材？神雕吗？】 刘佳佳卖关子：【你们看一下怎么样？这个视频我做了好几天，一分钟前才热腾腾的刚刚出炉。】 期间又有不少人被炸出来，叽叽喳喳的向刘佳佳表示钦佩，前几个安静了下来，想必是去看视频了，刘佳佳满心忐忑的等待着，很快各人的反馈就惊涛骇浪般涌来。 【我的天哪！这是你配的曲子吗？】 【剪辑得超棒！感觉又把神雕重温了一遍！】 【掬一把辛酸泪，老娘的少女心啊……】 【果然配了曲子有人唱出来，才能切实的发觉曹公公的作词能力真得不俗。】 群主都出现了，东厂众-笑里藏骚：【66这个视频……有点厉害啊，歌词和剧情画面无缝衔接，而且这是第一次有人把曹公公的只影向谁编曲吧？还直接唱出来了！感觉比官方配曲还要好得多呢！】 刘佳佳这会儿自己也在看，她戴着耳机，满心欢喜。 只影向谁这首歌词是曹一方写的，但他没有编曲，可能是懒得弄吧，但是前几天他的经纪人陈娅蛮，找专人编曲，又找了个小有名气的网络歌手唱了这首歌，然后把成品发给她，让她搞视频。 于是她就剪辑出来了这样一个作品，用神雕剧中的画面，配上代入感极高的歌曲，以此在网络上提高曹一方的宣传度，同时提高她在饭圈中的影响力。 要在饭圈中能说得上话，其实非常简单，要么出钱，要么出力。 刘佳佳的专业是艺术设计专业，她本来就懂各种多媒体剪辑软件，以前粉高行宇的时候也在粉丝里颇有点微名，如今做起来自然熟能生巧，分分钟就在曹一方的粉丝中建立起了自己的品牌。 她逐一回复众人，谦虚了一番，至于歌的来源，她按照陈娅蛮的指示，说是那位网络女歌手自己传给她的，表示他们俩是好朋友。 群里又对她歌功颂德了一番，随后他们又提到了今天米言兮的某些粉丝去找茬的事情。 东厂众-道可道：【我只能说是喜闻乐见，大快人心，曹公公要么不出手，出手直接前三。】 东厂众-荒草何茫茫：【红豆米石乐志，打榜打不赢骂曹公公？也是有脸做得出。】 红豆米是米言兮的粉丝名，取自红豆相思之意，名字听着挺温柔诗意，但他的粉丝在饭圈风评却不佳，主要就是脑残粉倾向严重，米言兮冒头不过半年有余，这帮孩子却已经手撕了多个同期出道的偶像艺人，搞的好像全世界都在欺负米言兮似的。 饭圈是个挺复杂的小社会，但对于真正的圈内粉来说，很多事情都跟明镜似的照在心头，刘佳佳是资深粉丝，她其实对于这件事并不看重，因为曹一方如今风头正盛，人设也邦邦硬，属于根本撕不动的类型。 这件事的起源非常清楚，她只是好笑，估计米言兮都根本不敢得罪曹一方，结果他的粉丝却闹腾起来……这也是如今艺人必须严格管理粉丝后援团的原因，粉丝行为，明星背锅。 米言兮有个粉头，属于无才无能无得无量的辣鸡，不会做视频写文案，也就无法产粮，但她有点小钱，而且精于斗争之道，自从她掌权以后，撕来撕去，的确帮米言兮撕出了不少竞争力，在战斗的鸡血中，粉丝貌似空前团结，但其实已经越走越偏。 很多管理规范的粉丝团，绝对不敢随便得罪其他明星的，生怕给自己偶像招来麻烦；但并不是所有粉丝团都能管理良好，大家常说的所谓脑残粉，往往是由于明星经纪公司疏于对粉丝团的把控，导致某个或者多个粉头空前膨胀，利用自己的影响力，做着许多拖累偶像的蠢事。 如今的红豆米就是如此。 可是与红豆米的管理者相反，曹一方多个粉丝群，包括后援会的管理层们，貌似都比较咸鱼，刘佳佳看着挺着急的。 她问：【那我们要不要做点什么？不能让人欺负吧？】 其他人附和：【是啊，不少散粉已经帮曹公公怼回去了，不过他们毕竟人少，我们没点动作是不是显得太软弱了点？】 可是群主却不这么想：【本来没什么事，我们还是冷静克制吧，不要给曹公公招黑，你们看红豆米最近已经引起公愤了，导致舆论对米言兮的评价也很不好，我们不能这样，曹公公要做优质偶像。】 刘佳佳的话梗在喉咙口。 曹公公才不想做什么优质偶像……他甚至不想做偶像…… 其实适当的战斗撕逼，才能有助于给其他粉丝带来归属感和凝聚力，如今曹一方的粉丝如同一盘散沙，明明人数多到爆炸，但是很难真正体现出他的人气来，这和疏于管理的后宫有很大的关系。 刘佳佳想要当后宫霸主，但却不能操之过急。 https: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com。妙书屋手机版阅读网址：.com 今天请个假，明天补 …午觉睡过头了，刚刚醒来，明天尽量多写一点以示歉意… 《文娱大戏精》今天请个假，明天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最后休整一天 挤了很久，实在没办法写，挤出来的东西没法看。 我知道很多作者写到中后期会进入没东西可写的阶段，但我现在不是这样……我脑子里线路太多了，越来越多，想写的内容太多太乱，理不清楚。 明天要是再理不清楚，我就按照文娱常规模式先写……最后一天修整，对不住对不住，有些问题靠用力解决不了，只要理清楚思路就能一口气写的很快……保持好几天。 《文娱大戏精》最后休整一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五十张 听君一言，牢中一年 …… 【我好像最近红的特别快。】 钢笔的笔尖落到手帐的道林纸面，墨水淌出字迹，曹一方的笔速奇快，笔迹凤翔龙腾，张牙舞爪，丑得别具一格，不染世尘。 他以前没有写日记留心德的习惯，但会写随笔散文，主题不一，或许是见过的人和事，写人情冷暖；或许只是见风景变换，写一叶知秋；更多的是写人物小传和各类影评，不一定是自己演过的，大多只是取自看过的电影和书。 这是一个优秀演员的文化修养。 虽然他字写的还是很难看，但腹有诗书气自华，他低头写字的模样至少温润如玉，逼格甚伟。 贾潮从他背后探出头来，偷看他写的东西：“老板你在写啥呢？” 曹一方一手捂住，没好气道：“给自己写个人自传行不行！” 贾潮缩回头，“那不是行将就木的人才会写的东西吗……” 曹一方没再理他，自顾自的落笔，只是轻描淡写道：“今年将近扣没了啊。” 贾潮虎躯一震，一对浓密粗直的平眉，瞬间躺成八字，柔柔弱弱的转过身，试图用如水的眼波感染曹老板。 曹老板没看他。 手帐上字迹飞快的增加。 【我时常觉得有点迷糊，好像时代变得太快，我似乎是上了这俩高速列车，但却不知道为什么要上，也不知道目的地在何方。】 【现在很多孩子们喜欢我，但或许只有一半是因为我诠释的角色，还有一半是喜欢我展现出的性格，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好事，我只知道，偶尔上个综艺，偶尔插科打诨，装逼卖艺，收获关注度的速度远远超过了正儿八经的拍戏出作品。】 【这就是明星的职能吗？】 【那明星和演员如何兼得？】 【最近我发现了有很多偶像明星的出现，这或许是一种新的生态，他们……】 写到这里曹一方就被迫停了下来，因为邹润秋等人到了。 先前崔观海邀请他来神雕的庆功宴，曹一方没答应，那是怕麻烦；现在反正身在京城，然后又接到邹润秋本人的电话邀约，曹一方便没有再推辞。 他先到了酒店，百无聊赖写了会儿日志，此刻导演带着一票人等出现，他便收起手帐，开始和众人招呼寒暄。 神雕剧组的主演阵容几乎都到了，贾潮和几位明星的助理去了大堂吃饭，崔观海今天包的像爱斯基摩人，倒是杜若姮依旧轻风伴身，上衣轻薄，只披了一件风衣外套。 崔观海看到他，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之前不是说不来吗？” 曹一方赔笑：“这不是邹导演亲自邀请了吗，他跟我说，要是我不来，从此就把我拉黑名单了。” 邹润秋不知多久没有剃胡子了，邋里邋遢的坐下，脸部表情偏瘫似的一笑。指着曹一方道：“这小子嘴里没半句实话，当着我的面摔锅……不行不行，先罚你三杯服不服？” 众人笑着拆台：“三杯不够，直接论瓶吹！” 曹一方呵呵一笑，撸起袖子，拍台面豪迈道：“没问题，一个人喝没意思，谁喊的陪我一起吹！” 一帮人顿时噤若寒蝉。 曹一方用眼神把缩着脖子的张扬拎了出来，“就你了！” 张扬惊道：“我没有！” 结果他哪儿还能逃得掉，被导演带头起哄了一阵，张扬同学无辜躺枪，陪着曹一方负责给这次聚餐暖场，两人酒量都不差，堪堪喝了个旗鼓相当。 这次邹润秋请客不算小气，席上鲍参翅肚大龙虾一应俱全，红酒喝的是邹润秋这个老酒鬼酒窖里私藏的碧尚女爵，他自称82年的喝没了，80年的也是极品。 崔观海如今跟他走得近，拆穿这酒鬼，“82年的都藏着呢，哪舍得拿给我们喝……不信？我们一会儿组队去逛他家酒窖，找着了随我们拿怎么样？” 邹润秋红着脸赶紧扯开话题，站起来敬酒：“来来来，先不扯淡了，我今天必须敬各位爷一杯！” 曹一方等人也赶紧举杯站起来。 邹润秋嗓门极大，威势赫赫：“先前几个副导演问我，问我说，这年头大家拍戏都窝在棚里拍，我实地取景，光九寨沟就泡了将近三月，值不值？” 他猛地一拍桌子，满桌瓷器都跳了跳，他喊道：“我说值！” 一桌子人都笑眯眯的看他发酒疯。 “我的御用摄像廖兵问我，花那么大的价钱，请崔观海来演个配角，值不值？！” “当然值！” “前两天跟总局的领导喝酒，他问我，他说你也有经纪公司，而且你和万协一向有合作关系，为什么主演找曹一方和杜若姮，他们俩跟你没什么裙带关系吧？值吗？” 邹润秋虎啸着喷唾沫，桌子又是骤然一响：“太他妈的值了！为什么？！因为他们合适！他们是好演员！这就值！老子话就撂在这，别管风向怎么变，好导演、好演员、好作品，永远都有市场！永远他妈的……值——！” 他高举酒杯：“都干了！” 众人也喊：“干——！” 也有人喊：“敬神雕剧组！敬邹大导演！” 然后大家呼啦啦的喝干了杯中酒，坐下来继续唠嗑吃菜。 邹润秋喝的异常亢奋，在桌上又说了很多，要是席间有人拿视频偷偷的录像，妥妥的又要引爆一阵媒体狂欢。 他说着：“万协哪儿还有可用的新人，都特么什么烂番薯臭鸟蛋！我说主角别想了，特约有几个，要不要？不要拉倒！” “神雕最高收视率破3！这不是十年前，破3是什么意思？南湖卫视的台长告诉我，从12年到18年，这五年！收视率破3的不超过十部片子！我们排名第四！现在网络视频抢得这么厉害，我们在电视台的收视率还能有这个成绩，骄傲不骄傲？！” “现在是快餐时代，有几个电视剧，几本，你们愿意看第二遍的？神雕的剧情大家都知道？为啥还愿意看？因为我们制作精良！我们演员优秀！我们宣传到位！市场有自纠能力，劣币不会永远驱逐良币，为啥烂片烂剧烂人那么多，我告诉你们，就是因为特娘的总局！那就是一泡……” “哎哎哎……”崔观海赶紧往他嘴里塞了个玉米烙，“邹导你喝多了，吃点干的垫垫！” 众人听的蛋疼，好在席上有崔观海拦着，不然不定这货借着酒劲嘴里喷出些什么来。 曹一方早就觉得邹导今天不对劲，等吃的差不多了，他偷偷问崔观海：“到底怎么回事？” 三百五十一章 邹病虎 …… “你拍完后，自己看过剧吗？”崔观海小声问他。 “看过呀。”曹一方理所当然道：“这部电视剧我可是跳着从头看到尾的。” 崔观海：“……” 她揉了揉眉心，显出了点心事，看起来也是一直在伪装，这段日子并不那么顺风顺水。 崔观海道：“你没发现少了一点戏份吗？结局的那场襄阳城大战？” 经崔娘娘一提醒，曹一方顿时灵光打脑崩，他终于明白自己先前为什么老觉得少了点东西，但又说不上来少在了哪里。 “对啊！” 曹一方惊讶道：“我当时看的时候光顾着找我自己了，现在一想，这段战争戏在剧里怎么就几分钟的呈现？简简单单就一笔带过了，气势还行，但细节呢？拍摄的时候我还记得问过邹导，我说这场戏怎么拍得那么生猛，血淋淋的战争场面，两百多群演列阵，四十多米长的绿幕大墙……” 崔观海叹了口气，扶着额头道：“国内最顶尖的特效团队，现场负责特效制作的就有三十人，当时我都开了眼界，硅胶制作的残肢断臂，甚至有人头，血糊糊的眼珠子，就扎在刀上，我就在好莱坞电影里看过这样标准的制作，光是那场戏就花了两千万的预算……没了，都没了。” 都这么说了，哪里还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曹一方垂下眼眸，遗憾道：“过不了审？” 崔观海无奈的笑了笑，扭头望了望身边的导演，他正搂着甄志丙脖子发酒疯，说道：“电视台说肯定得剪了，总局不提还好，一旦发了话指不定整部剧都要停播整顿，邹导也拗不过他们，他不可能让电视台跟自己一起承担损失。” 曹一方许久没吭气，捏了捏发烫的耳朵，叹气道：“他不知道规矩吗？” “没规矩啊！谁知道总局的规矩？谁白纸黑字写给我们了？”崔观海呵呵一笑：“好导演都只能试探，过了就过了，没过自己认栽。” “那他心里应该有底，损失是不小，不过损失不是账面上的，主要是苦心孤诣拍的战争戏给剪没了……好在现在收视率也不错，网播点击率更高。” 曹一方觉得邹润秋不该这么脆弱，敏锐道：“应该不止这件事吧？” “对，不止，我们最近不是筹拍电影吗？” 说到这里，崔观海使劲搓了搓脸，漂亮的眉宇像打了个蝴蝶结，满是糟心状：“我回头问问邹导，如果他允许的话，我晚一点发给你，你自己看吧，其实故事是很简单的，等你看完了我再跟你说。” 这顿饭吃得挺尽兴，邹润秋最后还在群里发了N个大红包，曹一方算是脸比较黑的，最后仍旧抢到了两千多。 晚上回到酒店，临睡之前，曹一方收到了崔观海发过来的剧本梗概，他反正左右无事，就简单的看了一遍。 …… 电影的前半段很励志很甜，他差点以为自己看了一本偶像剧剧本。（随手写的，名字就不想了） 小张是个很洒脱的高中女生，虽然成绩不怎么样，但很有运动天赋，而且是跆拳道高手，为人洒脱酷辣，经常因为帮助弱小而惹是生非，打架被老师批评。 她喜欢同年级的学霸小强，酝酿良久，告白失败后，居然要动手揍他，小强弱弱表示，她只要从今以后，再也不用暴力解决问题，就跟她在一起。 一个女强攻和小弱受的爱情故事，恋爱部分高甜，曹一方感觉这把狗粮吃完要得糖尿。 小张后来果然再也不打架了，小强喜欢长发，她就留长发，小强辅导她学习，她成绩也飕飕的水涨船高。 她父母早已离异，父亲事业不错，经常会给她不少零花钱；母亲则忙于律师所的工作，跟她疏于交流，但每天上班前一定会准备好早餐，每年一定会抽出时间给她过生日，物质上的需求也完全满足。 总之，略微缺失亲情，但是她依旧很幸福。 小张脾气不好，朋友很少，但她有个闺蜜叫小何；小何是个软妹子，曾经因为戴牙套被嘲笑欺负，她狠狠的教训了那个男生，代价是老妈赔了点钱，自己道了个歉，但收获了一个贴心程度满满的好朋友。 看到这里依旧是温暖阳光的青春剧本。 可惜故事的第一个转捩点很快就来了，明媚的画风消失不见，情绪急转直下。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班里开始传出谣言，说小张私生活不检点，还拍到她跟她爸爸在高档饭店吃饭的照片，还牵手逛街，举止亲密。 从这里开始，剧本走向灰暗压抑。 蜚语流言，对于女生来说一定是严重的伤害，所以她第一时间澄清，那是自己老爸。 但她没办法向所有人解释。 谣言就像插上翅膀，飞遍了校园。 很多人本就不喜欢小张这种个性强势的女生，原本对她态度还行的同学，也因为她和校草小强的恋情，还有扶摇直上的成绩，开始更加厌恶她。 他们愿意相信她不是什么好姑娘，恶意的谣言越来越多，由于破窗效应，学校里高年级的男生，甚至校外的混混都来试图调戏这个长得不错的女生。 她反抗了，把一个混混打进了医院。 结果一切都没有澄清，甚至传出了更恶劣的谣言。 有人说她和这个混混有一腿，甚至有了孩子，后来小张因为心情抑郁，请假休息，被说成去堕胎。 线上贴吧，线下校园，交头接耳，诡异目光；小张压力越来越大，她发现自己作业本被撕，离开座位片刻，抽屉里就被塞满垃圾，上厕所有人从外面浇水。 小强也被人调侃成了绿帽强，承受了很大压力，两人开始有矛盾，小张提出分手，小强却不肯，他依旧相信小张，只是……外界的压力很大。 恋情不再甜蜜，唯一的慰藉是她的闺蜜小何。 小何一改曾经软萌形象，在班里为小张破口大骂，反而来保护如今脆弱的小张。 小何在晚上和街头哭泣的小张促膝长谈，说小张当初给了自己力量，希望她能反抗。 剧本转折点，小张开始试图求助。 班主任的话很简单，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让小张自己谨言慎行，好好学习，不要考虑其他。 她的母亲是个律师（崔观海的角色），当听到女儿遭遇校园暴力时，她是很紧张的，崔妈妈试图找到女儿被霸凌的迹象，让她去医院验伤，准备把霸凌者家庭告到破产。 但她没有伤。 崔妈妈去学校找班主任理论，找校长投诉，结果却更糟，小张多了一个叫班主任的敌人。 在故事的最后，小张把自己折磨的伤痕累累，小强对她说，你不是跆拳道黑带吗？你为什么不反抗了？就因为我不让你打架吗？ 小张说，我找不到对手。 始作俑者，在结局时，痛哭流涕的道歉。 是她的闺蜜小何。 小何最初只是嫉妒心作祟，她也喜欢小强，只是没有小张那样的勇气，于是她造了第一个谣。 小何说她不知道最后会变成那样，她后悔了，尽力的去收拾残局，但已经没用了。 结局很简单，小张退学，被老妈带着离开这个城市。结尾，小强又被其他女生告白，小何也有了新的闺蜜，阳光洒满校园，下课铃伴随着欢声笑语，一切都没有不同。 …… 这是一个现实主义剧本，阴冷，锐利，钝刀子割肉的残忍。 以曹一方在剧本创作方面的积累，一眼就看明白了，这剧本的主题要说的是保护者的不作为，群体性的霸凌……比暴力霸凌更隐秘，更无从着手的另外几种霸凌。 言语、社交、网络霸凌。 崔观海发来>曹一方：【看完了，其实尺度很小，国外类似的电影作品中，暴力殴打，强暴，轮X，拍照威胁等等，都没有出现，这也过不了审核吗？】 崔观海：【剧本其实已经改了六次了，原本女学生是自杀的，但是总局说太灰暗，容易引起效仿行为，所以才修改成了现在的样子。】 曹一方：【怪不得，不过去除掉太赤裸裸的血腥和暴力剧情，整个剧本倒显得更有现实主义的张力了】 崔观海：【原来已经过了，我们剧组都已经开始筹备，可是最近审查委员会里一位京城教育局的领导不同意，说这个剧本严重诋毁人民教师的形象，过度恶化校园矛盾什么的，整个审查流程就卡住了，现在邹导头疼着呢。】 曹一方：【教育局的也管电影？】 崔观海：【拍什么都会被相关行业的管，公职尤其不能出反派，而且这位教育局领导刚好也在审片委员会里面，他更加有权反对。】 曹一方：【那你们现在打算怎么办？】 崔观海：【放弃这个剧本，或者去泰国拍，故事全面改成泰国背景……】 曹一方：【我特么终于知道泰国为什么现在这么吃香了。】 …… 很多人对于中国电影发展不行，持两种态度，一种骂国内电影人不争气，一种骂总局乱作为。 曹一方身在圈内，他看到的是……许多电影人已经拼命了。 明辨是非的逻辑其实很简单，每个国家的电影人，都是人吧？人都差不多吧？ 十四亿人里拿不出几个好导演，拍不出好作品，可能吗？ 到底哪里出问题了？ 橘生于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 大家都是人，都要养家糊口吃饭生活，换了任何一个人，到苗迎松或者是邹润秋的位置，发现有不少好剧本，好故事可以拍摄，于是兴冲冲的去尝试，找人投资。 然后…… 打回、打回、打回。 封禁、封禁、封禁。 他们或许一开始不太明白怎么回事，还带着理想主义的憧憬。 戴着镣铐跳舞嘛，行，没问题，很多国家审查也很严格的，我规避这些风险，我找个其他优秀的剧本拍可以不？优秀的剧本还是不少的，嗯，中华民族毕竟有足够文化底蕴，笔杆子够多，故事也多。 然后他们会发现，所有的题材，全部受到了限制。 当然，偶尔也有能过的优秀题材，阉割部分后，居然还算优秀。 这是百里挑一的几率，有几个导演、几个投资人敢冒险？拿滚烫的人民币冒险？最后的结果就是优秀的从业人员都腐化了，好好写剧本的编剧赚不到钱，改业或者堕落，导演要么混成独立电影人，要么跪下挣钱。 站着挣钱的导演，很快也会被阉割，被盯得更紧，创作空间几近于无，最后拍出垃圾，观众笑呵呵说一句……江郎才尽咯。 终归还得跪下，或者出局。 于是整个业态呈现的结果，便是大家一窝蜂拍不痛不痒的电影，什么题材都给你拍成言情和喜剧，喜剧也难，因为不敢讽刺，于是讽刺属性和悲剧属性统统阉割没了。 邹润秋离开电视圈，满怀雄心的杀进电影圈，兜头一盆冷水，凉透心扉。 曹一方如今只是同情，他毕竟还没踩着雷，对他来说，这事还有点好处。 崔观海的档期或许空出来了。 新的一章又被禁了…… 啊……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吧。 意料之外是因为……我也不知道我哪里犯禁了，我没写se情没暴力，只是试图说明了一下国内文娱糟糕的原因。 情理之中是因为……我猜到，只要说一点点有关部门的事，不管是哪个部门，只要是zf部分，一定有人举报，他们都等着呢，从不订阅的人，看了盗ban也会特意来这举报一下。 不想争论孰是孰非，没有意义。 我明天得跟责编讨论一下，接下来的内容还能不能写。 我之前说过，我的大纲已经改得面目全非了，从前没接触过网文界，不知道规矩这么多。 当然，我到现在也不知道规矩是什么，没有人白字黑字写下来告诉我，你什么能写，什么不能写。 …… 我在仙剑篇的时候，就认真的回复读者，我说这本书不是搞笑类的……我只是想由浅及深，我受到传统文学荼毒不浅。 所以大纲写的时候，直接就是2017年开始，往后会做出一些预测的东西。 比如经ji危机，比如房产下跌。 很多人认为，经济不错的时候，是文娱产业的巅峰，其实理论上不是的……理论上经济下行的时候，口红效应出现，文娱产业的精神麻醉属性也会放大许多，那时候可能才是文娱黄金时代。 但我现在知道，这些东西应该是不能写的，因为这些事绝对不会发生。 对，绝对！不会！发生！ 然后呢，写一个演员的所见所闻，他膨胀过，迷茫过，然后以一个现实主义者的手段，去帮理想主义者实现理想。 可是这所有的东西现在都是不能写的，能写的就是把这个世界完全架空，然后另一个世界的东西搬过来，然后大红大爆，风靡全球。 我倒不是说这样不好，只是这样写的话，这本书气质就变了……想好了的内核都丢干净。 我明天跟责编聊聊再说吧，真的不知道怎么搞。 呃，我很爱国的，真心爱国，才会想着在书里提出一点点问题，以后解决掉问题，未来的国家方方面面都强盛。 写文之前，完全没有考虑到，如今的网文尺度变成了这个样子，那以后稍微涉及一点现实主义的题材，岂不是都没人敢写了…… 第三百五十二章 伪装者立项 …… “作为一个演员兼编剧，你不觉得你丫管的太特么宽了吗？” 柳盟工作室的会议室中，一身潮牌穿搭的苗迎松窝在椅子里，跟个二流子似的敲着二郎腿。 他是来跟曹一方签合同的，特意来到曹一方的地盘，显得颇有诚意。 但曹一方知道他是特有诚意的来泡妞，顺便签合同而已。 曹一方也如他一般敲着二郎腿，懒洋洋的缩在椅子里，但两人画风看着就是不一样，少女漫男主和日和漫路人的区别。 他纠正道：“是主演兼总编剧。” 苗迎松耸耸肩，摊开手，翻白眼，一副爱谁谁的欠揍德行。 天冷了，曹一方手里捂着保温瓶，里面泡着枸杞红茶。他认真道：“我是真觉得崔观海合适，这角色就是给她量身定做的。” “那也得请得起才行，我为了投资你这部剧穷得就差去做鸭了，你行行好吧，一部电视剧你打算让我请多少一线大牌？”苗迎松没好脸的回应，顺便从兜里掏出烟盒，肥腻的大拇指在盒底一弹，烟屁股凸出，他一口叼上，点燃。 青烟刚飘起，就被掐了。 曹一方伸手就夺下刚点燃的烟，直接塞进苗迎松脸前的纸杯里，杯里有水，刺啦一声就灭了。他戒烟后看不得别人在他跟前抽，心痒难受。 “这儿不能抽烟，苗少理解一下。” 也算是摸清楚了这胖子的性格，曹一方丝毫不怕得罪他，总是带着嘲讽的语气称呼他苗少，迎着苗胖快瞪出眼眶的色厉内荏，曹一方回身，继续把自己塞进椅子里，慢悠悠道：“加上我，也就勉强算两个一线，不过分吧？” “我靠，你以为杜若姮、陈玄祎他们现在就便宜啊？”苗迎松气愤道：“你这就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我不稀得跟你多废话，这请人是件大难事，他们都不一定有档期……” 曹一方眯着眼看他，心里跟明镜似的，一个家里有矿的人跟你哭穷，好笑不好笑？而且他肯定是想把这角色拿来换不知道哪个美人的欢心，白思安的前车之鉴不知道能不能让他长点记性。 门开，香风扑面，一位大n萌妹盈盈走过，把几分合同文件放在桌上，两个臭男人的目光顿时不自觉的被其吸引，这完全是本能啊，不能算猥琐，谁让这姐们穿着宽松的衬衣，但又太过有料，导致一动起来整个人都波涛汹涌的…… 这位姐姐是苗迎松公司的影视制作部门的负责人，也是伪装者剧组制片主任，今天陪同苗迎松来此签约。 陈娅蛮跟了进来，对她客气道：“说了这些复印文件的事，我们有前台可以做的。”说罢关上门。 穆亦晟乍一看是个特温柔的**软妹，她盈盈一笑：“没关系，我喜欢亲力亲为。”随后她从包里拿出眼镜盒，带上一副金丝边眼镜，气质陡变，顿时显得专业了许多。 陈娅蛮双手交叉垫着下巴，颇为欣赏的看着她。 穆亦晟感觉后颈部有点发毛。 将合同分别递给曹一方和苗迎松，她道：“你们再看一下还有没有疑问。” 曹一方熟能生巧，低头看了几眼就看完了。 今天签两份合同，一份是影视拍摄的演员聘用合同，伪装者按照曹一方的剧本内容，备案是四十三集，但最后剪出多少集来是不确定的。 一般演员有两种片酬算法，一种是按照集数来算片酬，这并不是说最后电视台放多少集，就按照多少来算，要是剪得水一点，一部戏八十集，一线演员五十万/集，那一部戏下来就四千万……目前没几个人能拿到这个数的片酬，网上爆的天价片酬都是虚假广告。 算集数的话，也得事先协商好，比如曹一方至少拍摄五场才算是一集，他如今市场价已经飙升到了三十万左右/集，最后可能是九百万左右的片酬。 另一种就是打包价，曹一方今天签的就是打包价，规定在开机拍摄后，五个月之内拍完自己的所有戏份，片酬为八百五十八万，扣除给工作室的20%分成，他纯到手有六百八十六万。 现在很多影视拍摄合同，演员都签的是到手价，也就是不负责缴税，如果苗迎松的公司正儿八经的缴税，他光是为曹一方一个人的片酬支出，差不多就有一千四百多万。 见曹一方看得有点出神，穆亦晟出声问道：“怎么了？曹先生有什么疑问吗？” “没什么。”曹一方回过神，自嘲笑道：“我就是觉得，很多同行整天嚷嚷拍戏苦拍戏累，是挺搞笑的事……” 苗迎松一听就明白了，斜着眼道：“你就矫情吧，你嫌钱多你别开低点啊！给我省点经费！” “那不行。” 曹一方云淡风轻的把这份合同放在一边，又看起了另一份：“规矩就是规矩……说的好像我片酬开低了，你就会把这部分钱挪到制作费里去似的。” 苗迎松切了一声，撇过头去。 做任何行业都要记住一点。 不要轻易让利，那只会被人平白宰割；靠身价吃饭的人更是如此，演艺明星如果没有意外情况，绝对不能自降片酬甚至零片酬去拍戏，尤其是商业性极强的电视剧，自降身价是特别愚蠢的事，以后跟别的剧组谈价格就难了。 况且没有任何好处，资本逐利，市场给到他这个价格，是因为他能拉得动收视率，这部剧里有他，就有足够多的广告商愿意花大价钱投放广告，电视台和网络视频平台便心甘情愿高价收片。 观众经常天真的认为，假如明星的片酬愿意拿的少一点，电视剧制作费用大大增加，质量会分分钟上天。 可惜这不是资本的逻辑，那部分钱……会变成投资方增加的净利润，财富总量没变，只是转移了位置。 不过如果曹一方以后要是想拍文艺片刷奖，肯定是要降低片酬的，艺术片和商业片有不同的逻辑，这就属于特殊情况类了。 另一份合同是剧本合同。 他在剧本创作方面是个新人，没有资历，没有成功的案例，所以按照电视剧的剧本常规操作被买断，三万一集，四十三集备案，总价一百二十九万。 剧本合同最重要的一点，曹一方在意的不是钱，而是署名权。 看完了基本没问题，两人刷刷的签字，一式两份，各自收好。 穆亦晟合掌笑道：“希望我们这次合作成功，新剧大爆！两位老板要不要握个手？” 苗迎松挖着耳朵看天花板，曹一方低头数杯中有几颗枸杞。 穆亦晟尴尬一笑，对陈娅蛮道：“那我们俩握一个。” “好嘞~”陈娅蛮俯身伸手，笑意温淳。 https: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com。妙书屋手机版阅读网址：.com 第三百五十三章 继续滋呀，滋！ …… 签完合同，曹一方尽了一番地主之谊。 陈娅蛮早就订好了位置，随后她开车载他们来到浦江之畔的金融中心陆家嘴，正是阳光最好的午时，透过车窗看出去，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像一座座颇有未来气息的水晶塔，假如这会儿天上有科幻电影中才能看到的飞行汽车来回穿梭，也不会感觉有丝毫违和。 首都京城和魔都有着截然相反的气质，苗迎松看着车窗外的高楼，怪声怪气的嘟囔：“江海市就是浮夸，这房子挤房子的，马路也窄，没我们皇城根脚下那种大气磅礴。”他还贱兮兮的问前座的曹一方：“哎，天天呆这种地方，你不觉得憋得慌吗？我抬头看着这楼我都喘不上气来。” 曹一方学他的京腔，痞里痞气的回头笑道：“多新鲜哪，合着你觉得我天天住在金融区？再说了……”顿了顿，他释放暴击：“在这儿，你至少可以不戴口罩的喘气。” 京城的雾霾人尽皆知，苗迎松在这个话题上不做争执，只是歪着嘴做不屑状。 其实皇城和魔都两地的住民都有极强的优越感，经常性相爱相杀，也谈不上地域矛盾，就跟名校之间的攀比竞争差不多意思。 曹一方请客的地方，位于国际金融中心，里兹卡尔顿酒店的五十三层。 当他们坐在富丽堂皇的金萱中餐厅里进餐时，吃的不是这米其林一星的佳肴，而是整片浦江的江景，吃的是景观也是云端俯瞰众生的优越感……曹一方知道苗迎松这人其实浮夸的厉害，特意定了个大包房，全景式玻璃窗，窗外正对东方明珠。 可以坐十五人的大圆桌，此刻就坐了他们四个人，苗迎松吃东西倒是不挑剔，就是逼话多，吃了会儿就吐槽：“曹一方你就是个暴发户，等你有钱了指不定多高调。” 曹一方回怼：“起码我不会深更半夜飚车扰民。” 苗迎松又道：“这里的菜味道都不怎么样，牛腱淡的没味道，厨师舍不得放盐还是怎么着？” 曹一方尝了一口野菌鳕鱼煲，鳕鱼外皮香脆，鱼肉鲜嫩无比入口即化，哪有这货说的那么不堪。 “你找茬来到是吧？”曹一方笑道：“要不要我把主厨叫来，你喷他一脸专业术语装个逼？” 苗迎松吃的百无聊赖，摇摇头：“啧啧啧，我是想来尝尝你们本帮菜，谁要吃这些中不中西不西的玩意儿。” 陈娅蛮跟大n萌妹穆亦晟交换了一下眼神，摇摇头，笑而不语。这种酒店的位置非常难定，像他们身处的观景位包厢，一般至少要提前半个月预定，她打电话的时候都没报希望，也就是正巧碰上有大佬退订，她才临时捡漏成功。 苗大少对此显然是不在乎的，不过曹一方也找到了和这死胖子的相处模式，胖子虽然性格很恶劣，嘴巴欠烙铁，但性子毕竟直率，怼回去就完了。 曹一方道：“本来想请你吃私房菜的，但真请你吃了，你还不得叨逼叨说我小气？骂我寒酸？得了吧，反正左右不讨好，不如我找个自己喜欢的地方，看看风景也好。” 他抬头看了看落地窗外，天光明媚，蓝天白云，半个浦西尽收眼底，东方明珠的大球就戳在眼前，可惜不是夜景……他这个俗人最喜欢大城市夜景，看落在地上的星辰。 不得不说，曹一方吃过很多景观餐厅，这里是景致最开阔的……以后可以常来。 随着财富渐渐积累，人的心态真的很快就产生变化，有些习惯会更改，爱好会增加或者深化，谈不上好坏，只是变化。 一顿饭吃得差不多后，苗迎松忽然提到米言兮：“我们下飞机的时候，我看到浦东机场好多这娘炮的照片，他干嘛呢，有什么活动？” 曹一方比他先来，他也看到了，各种应援广告多的非常夸张，“我哪儿知道。” 穆亦晟接茬道：“不是米言兮一个人，他们整个偶像组合来江海市巡演，粉丝把两个机场几百块刷机屏都包了一周，地铁站估计你们也能看到他们组合的应援海报。” 苗迎松哦了一声，不屑道：“反正这些娘炮长得都差不多，我分也分不清……哎，前几天他粉丝不是怼你么，要不要我帮你骂回去？” 曹一方其实一点也不歧视所谓的娘炮，小鲜肉，他听到苗迎松一口一个说的痛快，本来想帮他们辩解几句，张了张嘴，却又吃了一口菜，啥也没说。 何必呢？苗迎松性格就这样，况且自己本来就看不上他们，就算不歧视，也没必要为陌生人辩解什么。 “用不着。”曹一方道：“这两天我没空看微博，无所谓，不痛不痒，你不看他们，他们就不存在……反正我也没说什么，应该消停了。” 随后就苗迎松一个人絮絮叨叨的骂他们，骂如今的偶像文化，让男人没了阳刚。 曹一方看着他跳动的肚腩只想笑。 下午陈娅蛮开车继续带他们兜风，苗迎松跟个游客一样，把浦东好好的逛了一圈，总体而言气氛和谐友好，他们几人换了座位，陈娅蛮话里话外都在勾搭苗迎松的影视制作经理，他们俩人互发嘴炮，偶尔讨论点带色的话题。 苗迎松压低声音，用瞄人缝的眼神看着前面：“你这经纪人……” 阳光刺眼，曹一方戴上墨镜，低声：“没错。” “哦……”苗迎松恍然：“两人都不小。” 曹一方一脸正气：“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苗迎松看他：“呸！” 曹一方忍不住好奇：“要不要提醒下这小姐姐……” 苗迎松打了个哈欠：“没事，她都行。” 曹一方睁大眼睛：“都行？” 苗迎松看他，嬉皮笑脸：“男女都行。” 曹一方恍然：“哦……城会玩。”随后他又好奇问道：“你跟她……？” 苗迎松脸色不愉：“好马不吃窝边草，想什么呢你。” 曹一方了然：“原来如此。” 苗迎松鼓着脸颊，郁闷道：“原来个屁呀，你知道什么了你就原来如此。” 曹一方呵呵一笑：“不就没看上你吗。” 苗迎松：“……” 压下火气，苗迎松也好奇，带着色迷迷的神情：“那你家这陈姐姐……？” 曹一方冷笑道：“别想了，她很直的。” “没文化了吧？”苗迎松不屑的指出他的口误：“那应该是很弯才对。” 曹一方没好气：“我这宁折不弯的宇宙直男应该懂吗？能不聊这个了吗？跟对暗号似的。” “行行行，不聊了不聊了，我打个盹。”苗迎松装作闭目养神的样子，过了2.5秒，他又歪了歪头，磕在曹一方肩上，小声说：“其实我觉得还是有机会的，很多L以前都是B。” 曹一方惊讶道：“不会吧？”然后仔细的打量了两眼陈娅蛮，她正在和穆亦晟谈笑风生，“不会不会，陈姐完全没有表现出喜欢男性的迹象。” 苗迎松感觉受到了欺骗，瞪眼道：“你不是不懂吗！” 曹一方云淡风轻道：“以你的智力，我很难解释清楚什么叫领悟精神。” 他们接近了奔驰中心，道路旁边都是米言兮所在的偶像组合巡演海报，密密麻麻，一张张被浓妆艳抹覆盖的青春脸庞，让车里两大直男看着糟心。 嗯……曹一方是个艺人，对于男人化妆这事接受程度是很高的，但是对于很多偶像严重韩化的浓妆风格，看着还是有点不习惯。 经过奔驰中心的巨大场馆时，他们看到了许多带着应援物品的年轻孩子们，熙熙攘攘的在周围分发应援品。 这段路，交通拥堵严重，他们旁边堵着一辆双层观光巴士，上面也有着其中一位年轻偶像的巨幅海报，曹一方盯着那张脸看了许久，愣是认不出究竟是不是那个叫米言兮的男孩子。 曹一方感慨：“主办方大手笔啊，到处都是广告。”他扭头看另一边，奔驰中心周边大楼上，都有这个偶像组合的各种超大海报，简直是国王般的待遇。 “你Out了。”副驾驶座的穆亦晟，此刻她被陈娅蛮逗的心情大好，转头笑着解释：“都是粉丝花的钱，主办方哪里舍得。” 曹一方这下子是惊叹了，“粉丝经济居然恐怖如斯。” 苗迎松吐槽：“这什么怪词儿……” 随着车子往前蠕动，离开了主要拥堵路段，他们很快就看到了不和谐的一幕。 十几个背着包的年轻女孩子，在路边公交车站，生猛的乱贴这几个偶像的海报，动作奇快，效率超高，有人开车等在路边，他们贴完一个又飞快的赶去下一个站点。 曹一方他们刚巧就跟在后头。 苗迎松道：“开慢点，我看看这帮丫头干嘛呢。” 问题不光是他们违法乱贴，公交车站的移动广告屏幕上，居然有的早就被贴上了其他偶像的海报，曹一方分不清谁是谁，陈娅蛮居然一个个都认识，她说：“看起来曾子舜的粉丝先下手了，米言兮的紧随其后，你看着路边围栏上的横幅广告，这都是违法的，估计一会儿城管看到了就要扯下收走。” 知道他们一个都不认识，陈娅蛮和穆亦晟轮换着给两人解释，曾子舜是当下最红最红的偶像，也就是微博新星实力榜排名第一的那位，他们现在虽然属于同一个偶像组合，但粉丝之间却火药味重重。 曹一方顿时觉得涨姿势了，合着就是窝里斗呗。 陈娅蛮开得很慢，周围有不少在忙活着布置应援广告的粉丝，其中有两支小分队似乎已经吵起来了，她道：“有时候同一个组合的小孩儿之间没什么矛盾，都是被这些脑残粉给吵得下不来台了。” 过了不久，他们看到了更糟心的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矛盾激化，有一支小分队的女生，他们轻装简从，没带应援物资，而是抄着几支超大号步枪状的水枪，往路边的广告海报上滋墨水。 原本一张张俊俏的脸庞，顿时被滋的满脸黑。 前头刚巧有个东华手机的公路广告牌，硕大无比的伫立在前方，虽然不算很高，但也有七八米左右，这是曹一方代言的手机品牌，看着自己的脸高高在上，曹一方顿时一阵老怀安慰。 那几个女生本来打算收工回城，结果他们也看到了这个广告牌，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就停了下来，好像在商量什么。 曹一方心感不妙，说道：“停车吧，就停在路边……这几个女的貌似想谋害朕。” 陈娅蛮翻了个白眼，觉得曹一方有够无聊的。 他们停的不远，可是前方几个憋着坏水的女生并没有发现，她们讨论了几句，便开始射击。 “有点高诶。” “滋吗？” “算了吧，会长不是说别撕曹一方吗？” “会长也不让我们滋曾子舜啊！听她的干嘛！她就是一脂粉！工作室的狗！” “而且是曾子舜的那帮狗子先动的手！他们撕米奇的脸！我们自卫反击有错吗？” “那曹一方还抢了米奇排名呢！而且讲话老难听了！说我们是什么脏东西！” “那滋？” “滋！” 说干就干，几个妙龄女生高高抬起枪口，背着书包，英姿飒爽。 Biu~ 几道强劲的墨水划出优美的弧线，不过曹一方的脸挂的实在太高，他们的水枪显然压力不足，最多只在广告牌的他下巴上留下了些许黑色污渍。 带头的紫发女生抹了抹额头，发号施令道：“行了，就这样吧，这水枪不行，算他运气好。” 其他几人附和：“走吧走吧，回去开会，制定下一步的游击作战方案。” 结果几人一转身，瞬间吓尿。 四个气势很吊的大人就站在身后，鬼魅一样无声无息。 站在最前面的长腿墨镜男，气势最为彪炳，社会大哥样的微昂着头，双手插在裤兜里，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 胖子满脸险恶，叼着根烟，咧着嘴笑。 两个条顺盘靓的大胸姐姐就像大片里走出来的人，抱着胸饶有兴致的看着她们。 领头的紫发萌妹先是吓了一跳，随后意识到…… 我是红豆米江海市应援会游击小队一大队的队长啊！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我怕个毛线啊！ 随后小胸脯一挺，恶相上脸，准备开嚷：“你们……” 结果对方墨镜男气势更凶悍，他猛然摘掉墨镜，动作刚猛有力，露出一张帅气逼人的脸。 更逼人的是他两眼迸发出的……刺目凶光。 “我觉得你们应该听会长的话。” 第三百五十四章 乱象 …… 这支水枪喷墨小分队，只有五个女孩子，紫头发的看起来年纪最大，但主要还是她的烟熏妆和姨妈色口红显老，其实也只是个高二的学生。 其他几个的年龄看着介于初中到高中之间，一个比一个稚嫩。 毕竟都是女孩子，年纪也小，突然看到几个大人气势汹汹的站在面前，第一反应是缩在一起，后撤了几步，但见眼前这大哥杀气外露，更觉惊惶。 “我觉得你们应该听会长的话。”曹一方道。 紫发队长听到他的话，却眉头一皱，叛逆期的战斗欲望战胜了胆怯，随之就要反唇相讥：“关你……” 她没说完，因为她看清了曹一方的脸。 其他四人也一样，她们定定出神的凝视了曹一方片刻，然后五个人做了同样的动作。 五个脑袋慢慢回转，抬头，看着广告牌上的曹一方。 广告牌上的他，伸手虚拖着一个智能手机，短发利落，笑容青春阳光和蔼可亲。 就是下巴上被她们刚刚点了一颗大痣……那墨水还在往下淌，广告牌下端一塌糊涂。 接着回头，看眼前这个人。 凶神恶煞脸，眼神如鹰隼，气质相差悬殊，但五官长得好像差不多诶。 其中一个穿羽绒服的小妞，拉了拉队长衣袖，眼神还紧盯着曹一方：“他长得好像啊。” 紫发队长有点恍惚：“是挺像的。” 最矮的一个女生，看着有点天然呆，她傻乎乎道：“小哥哥你长得超像曹一方的。” 曹一方没好气道：“你多大？” “啊？”天然呆低头看了一眼，大方道：“30A。” 曹一方额头青筋一跳：“我说年龄！” “噢噢！”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挠头道：“我03年的……” “叫叔叔。”曹一方严肃道。 “叔叔。”小姑娘超乖巧。 紫发女生犹豫了会儿，旁边一个有着卡姿兰大眼睛的萌妹子已经观察许久，她低声道：“好像真是曹一方，他右手小拇指有包扎，听说拍神雕的时候他小拇指有受伤。” 几个人一起看去，还真是！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撤！”紫发队长一声令下，几个人顿时背着包开始往后方狂奔！ 路边车辆不少，早就有其他人注意到了这几个拿水枪到处搞破坏的女生，此刻已经有几辆车停了下来，遥遥的望着这边，此刻路边有个抱孩子的妇女一阵惊呼，显然是认出了曹一方。 四个小短腿瞬息间跑出了百米，结果她们很快就发现队长不见了，回头望去，却看到曹一方跟抓小鸡仔一样，揪着这女孩子的书包，她挣扎了几下便放弃了。 曹一方冲她们几个招招手，失去了主心骨的四个女生面面相觑，随即便垂头丧气的走了回来。 陈娅蛮提醒他：“旁边有人拍照，注意点。” 曹一方点点头，他手上没松劲儿，对那个大眼萌妹说：“你观察力不错啊……还知道我拍戏的时候受伤的事，挺关注我的嘛。” 大眼萌妹一副舍身取义的表情，中二道：“离你的朋友近一些，但离你的敌人要更近一些，这样才能知己知彼！” 哟呵，教父的台词。 “我成你们敌人了？”曹一方觉得挺好笑，问道：“你们是谁的粉丝？” 大眼萌妹没吭声，天然呆张口就要说，紫发队长双肩一缩，从书包带的束缚中挣脱了出来，抢答道：“我们是曾子舜的粉丝！怎样？！” “你们小屁孩观察力好，我们成年人眼睛也不瞎。” 曹一方把手上这紫粉的小书包高高拎起来，上头有个带明星头像的钥匙挂件，他努了努嘴：“这么大一张脸挂着呢。” 五个人顿时蒙逼，紫发队长泄了劲儿，无奈道：“好吧，承认也没什么……但这事是我们个人行为，跟米言兮没有任何关系。” 曹一方点点头，道：“哦，是小米同学啊……其实我分不清他们谁是谁，随便炸一下你，看来你也不聪明嘛。” 紫发顿时炸毛：“你——！” 几个人顿时拉住炸毛队长：“冷静一点！薇薇不要冲动！” 紫发妹子倒也有耿耿忠心，不畏强权的嚷嚷：“你有事冲我来啊！别回头扯上米奇！不然你不是爷们！” 曹一方和苗胖子面面相觑，苗胖子耸了耸肩，曹一方嗤笑一声，感觉中二病真是可怕……陈娅蛮开腔嘲讽：“哟，你们也知道自己做的事不对啊？粉丝行为，偶像买单，不懂吗？” 其实本来也没打算怎么样，曹一方就想下车摆个谱，吓唬吓唬这帮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残粉，但很快街边停的私家车越来越多，有人开始好奇的往这边走。 为了避免麻烦，他叹了口气，打算离开了。 这时一辆城管大队的执法车停在他们近前，车门打开，噌噌噌的跳下来几个青年城管，他们上来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阵骂：“你们几个！还分工合作是吧？帮那几个明星买了这么多广告位还不够？还到处乱贴乱拉！我们大队今天啥也没干，光顾着跟你们打游击战了！” 领头的一把夺下紫发妹子手里的水枪，喷着口水道：“厉害嘛，新武器啊！” 紫发妹子伸手去抢：“你还我！你没有权力没收我的东西！” 一直看戏没说话的穆亦晟，上前几步，指了指广告牌：“恶意毁坏街边广告也是违法的哦。” 苗迎松感觉没意思，拉了把曹一方：“走了走了，别跟小屁孩多啰嗦，一个一个追星都追傻了。” 城管队长看来也是憋了一肚子火，抬头看了一眼：“好啊！场馆那边打群架！你这儿损坏广告，好了，你们都别走了！等派出所的过来接你们吧！回头看你们家长怎么收拾你们！” 几个女生被城管吓得够呛，搞的好像事态很严重，天然呆抱着书包泫然欲泣：“能不能放我们走……我不能让我妈知道我没去补课……她会被我气死的……” 曹一方几人又好气又好笑，他心软了一下，使了个眼色，让陈娅蛮跟几个城管说道说道。 陈娅蛮只好出面调停，这几个城管此番确实想来真的，主要是今天这帮粉丝闹得太凶了，场馆那边不知道两方还是三方的粉丝吵得厉害，有人都打了起来，警察都出动去维护治安。 不过这点儿事还是好说的，陈娅蛮三言两语就搞定了，投放广告的公司势必要清理或者更换，这涉及赔款问题，虽然赔的肯定不多，但为了给她们一个教训，陈娅蛮连哄带骗的让几个小姑娘把口袋里的零花钱都掏了出来。 陈娅蛮把这两百多块钱塞进包里，还对曹一方道：“根本不够，真不让她们负责啊？” 曹一方蔫坏道：“现金可能不够，转账嘛，现在小孩儿可有钱了。” 几个小姑娘顿时愤怒：“你一个大明星这么有钱还要坑我们！” “那……叫你们家长过来？”曹一方斜着眼威胁。 “我们给！”几个女生说怂就怂，变脸飞快。 曹一方也就是开开玩笑，教育了她们几句，就让她们离开了，回头直接让陈娅蛮联系一下投放广告的广告公司，这点钱他们也不会在意。 倒是那天然呆女生，临走之时，还依依不舍的回头，曹一方问她：“还想干嘛？那点现金我经纪人肯定不会还给你们的，到她嘴里的肉，再小她也不会吐。” 陈娅蛮白了他一眼。 结果那孩子怯生生的说：“嗯……我是想问……你能不能给我签个名？” 另外四个顿时暴怒：“喂——！” …… 江海市的城管相对还比较有素质，毕竟这地儿的居民的法律普及和维权意识堪称全国之首……就是个难搞。 发现广告牌上人就站在身边，他们几个热情的跟曹一方聊了几句，本来还想吐槽一下这帮追星族今天惹的事，但随后路人也都簇拥了过来，城管同志们便撤离了，继续去跟违章搭建广告牌和乱放应援物的粉丝斗智斗勇。 还好这条公路上人不是很多，曹一方为了防止道路拥堵，跟周围路人粉丝寒暄几句，道了个歉，赶紧也上车离开。 不过他让陈娅蛮把车往回开，开到举办巡演的梅赛德斯奔驰中心去看看。 他第一次近距离的看到偶像粉丝的疯狂。 两辆警车停在中心门口，两帮孩子这时簇拥在一起，犬牙交错，难舍难分，不少人手里还拿着应援牌，穿着统一颜色的应援服，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貌似有人打了起来，于是乎这些青春靓丽的妙龄少女，仿佛化身成了古惑仔，叫着骂着打成一团。 真正打架的不多，但看起来气势恐怖，警察一开始都挤不进去，拿着喇叭喊了好几声，人群才慢慢平静下来，露出最中心三四个摔在地上还在互相揪头发的女孩儿。 其中一个已经糊的满脸泪水。 三辆媒体采访车就停在路边，记者看到这情况异常兴奋，带着摄影师寻找各种角度咔咔拍照，还有好几家媒体正在赶来的路上。 看了几分钟，趁道路还没有完全堵上，曹一方收回目光，道：“走吧。” https: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com。妙书屋手机版阅读网址：.com 第三百五十五章 开始躁动的咸鱼粉 …… 当天晚上，six piece这个国内新晋偶像组合在梅赛德斯奔驰中心演出，巡演获得了圆满成功……吧？ 一夜之间，各大新闻娱乐版面，一齐直接被这个年轻的偶像组合霸屏，最初的消息大都正面向，有的称赞这支男团有了真正的偶像组合风采，有的点评六个男生演出出彩，舞蹈歌曲也都脱离了土嗨气质，演唱会氛围一度热烈到炸裂。 的确炸裂了。 最大的彩蛋来自一个港岛曾经的乐坛天王，演出的最后阶段，霍祈愿劲爆登场，与他们共同完成一支难度颇高的SMP风格舞曲，可惜除了霍祈愿这位重新出道的硬实力歌手外，其余几人表现平平，还有些较为严重的失误。 大概到了后半夜，各种负面的新闻层出不穷。 《各有所爱？Six piece 现场泾渭分明的斑斓花海，曾子舜人气碾压众人》 《唯粉即为毒粉，你们正在毁掉这个崭新而脆弱的男子组合！》 《Six piece演出前粉丝为占应援位大打出手，女粉丝被扯下衣服，混乱无比》 《巡演现场失误摔倒，米言兮自责流泪，众粉丝鼓励合唱》 《曾子舜舞蹈抢位，唱歌破音，他的实力对得起他的人气吗？》 《应援成灾引发交通混乱，城管怒斥没有素质的粉丝再也不要来江海市！》 《粉丝经济不应该是秩序毒瘤！》 《网络骂战，人肉，占位闹事，泼墨战术？祖国的花朵中毒了吗？》 《打榜打出深仇大恨，曹一方代言广告牌被泼墨侮辱。》 《神巧合！曹一方与友人出行，撞见自己代言的广告牌被损毁，脸色难看。》 正规纸媒和大型网媒平台说话还有点分寸，主要是客观的抨击这次巡演中，疯狂的粉丝们造成的负面影响。 而一些微博八卦大V和微信公众号，还有众多骗点击的快餐式娱乐新闻就兴奋了，逮着点零碎信息就是一阵胡编乱造。 其他的新闻点也都挺爆，尤其是霍祈愿的复出也可以大书特书一笔，可是除此之外，都是些狗屁倒灶的事，虽然趁着这个组合的粉丝热度搏一搏关注度，但是这些事归根究底，只有关注这几个偶像明星的粉丝才会看，点击再高也有限。 可是曹一方碰巧撞见米言兮脑残粉的事，摆明了可以写成一个搞笑新闻啊！即是娱乐新闻、又是社会新闻、还带有强烈的讽刺搞笑属性，这种事人人爱看，不局限于粉丝圈。 于是各大主笔编辑和脑洞撰稿人们，纷纷开始各显神通，看热闹不嫌事大，使劲编排。 …… 曹一方白天看到女孩子们疯狂的乱象，揪心郁闷又无可奈何，晚上和苗迎松他们分别后，什么也没做，看了一晚上书后就睡了。 直到第二天中午，才有第一个电话敢打进来。 来电显示是叶松桦，那名无证记者，编外狗仔。 接起电话后，她匆忙道：“曹先生，我一晚上没敢打搅您睡觉，但是您能不能给我提供一些昨天的真实信息？如果你能让我以线上采访的形式发表就更好了！” 曹一方皱眉：“什么鬼？”随后他立刻就反应过来，昨天教训小孩，那么多人看着，估计自己又被拿去消费了。 “是不是昨天几个小女孩往我广告牌上滋墨汁的事上新闻了？没其他事对吧？”他不耐烦的问。 “呃……对，没其他事。”叶松桦弱弱道。 左右不是什么大事，曹一方便不急了，他揉了揉眼，语气不善：“以后不要随便打我电话，有事先发信息，我会看到的。” 叶松桦着急道：“可是新闻有及时性啊！我……”话才出口，她便意识到不妥，她自己的工作跟曹一方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于是把剩下的话咽了下去：“对不起对不起，那您先忙，我……过两小时再问问您，不方便您直说就行。” 说完后，还不忘补充了一句：“千万别把我拉电话黑名单啊！我就打了这么一次！” …… 叶松桦在曹一方的人脉规划里，处于末端，纯互相利用关系。 先前这个黑瘦矮小的女狗仔，跟拍曹一方被发现，还看到了邱丕和白思安的照片，借此摆了他们一道，甚至借着她所在的八卦公共号星眼追星，设计了一篇矛头对准白思安，实际上主要为了挑拨苗迎松大战邱丕的文案。 对于这个小姑娘，曹一方谈不上讨厌但也没太多好感，他现在在媒体界关系薄弱，有人用总比没人用好，而且叶松桦出身比较贫寒，有一种卯这劲儿往上冲的小狼狗精神，这种人很重视机会，于是就更懂分寸。 原本什么都不是的她，那次得到了曹一方的策划和透露的信息，现在在工作室里已经成了重要的信息来源，主编的得力干将。 可惜这个公众号平台实在不上台面，只适合小打小闹，曹一方便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他今天约了陈娅蛮去练高尔夫，顺便谈谈阿玛尼代言的事，于是在路上他看了一下自己的相关新闻链接。 “哈哈哈哈哈哈……”他忍不住在车后座爆笑出声来。 贾潮今天休假，司机是个专车师傅，这师傅见着曹一方，一直没怎么敢攀谈，这会儿听他笑得开心，忍不住询问：“哟，撒事情笑得嘎色一？” “没什么，就是躺着也能上头条很开心。”曹一方主要是被那些文案逗乐的。 滕讯新闻，娱乐版带图精选：《曹一方：我眼睁睁的看着她们滋了我一脸》 图片为东华手机广告牌的高清照。 内容其实写的很严肃，主要是探讨粉丝疯狂的社会负面影响，具体细节也没有还原，只是把路人拍的几张照片贴了上去，然后写曹一方面对无理的黑粉是如何无奈，最后说了一句。 “都说曹公公个性乖张，所以经常跟人起冲突上热搜，但小编觉得他主要是点儿背……” 回复量众多，而且不知道从何而起，这帮闲的蛋疼的网友纷纷用第一人称代入的队形评论。 【点儿背？我曹某人躺着也能上热搜，省了多少买热搜的钱！你跟我说点儿背？！】 【不，我曹某人绝不愿意躺着任人摆布，我要迎着子弹的方向飞翔，恣意绽放！】 【我不就自恋了点？骚话多了一点？长得扎眼了一点？招你惹你了？来！有种往我脸上滋！……卧槽你们真滋啊！】 【可恨！你们都嫉妒曹公公的神颜……可是我好想笑……对不起……】 【不……不要……不要射在脸上——！！！】 【就心疼你七秒钟！不行了！哈哈哈哈——！曹一方你怎么这么背——！】 …… 高尔夫训练场，陈娅蛮裹了一身羽绒服，臃肿的坐在后排看曹一方打球，等他完事了以后，跟他讨论了一下阿玛尼的代言事宜。 “厉害啊，一般来说，这种高端奢侈品的代言，你不找他，他不找你，明明你离时尚圈还挺遥远，流量也还没达标，居然这么快就主动摸上门来了。” 陈娅蛮啧啧称奇：“知道一些大粉丝能量无限，你这粉丝够牛掰的，赌王家的千金，还是阿玛尼这儿的市场副总。” 离时尚圈遥远没办法，曹一方没往那个方向努力，流量不达标……一是他正儿八经拍戏出身，跟粉丝的互动粘性远不如练习生之流，二是饭圈经营不够专业，三是出道时间还太短。 曹一方放下球杆，往后抻了抻懒腰，松松筋骨，“没办法，人格魅力这种东西很玄学的。” 陈娅蛮已经习惯了他的自恋，干脆选择无视，说正事：“不过我跟她沟通了一下，我们都认为AJ系列太年轻化……直说就是太lo了，又丑又lo，代言费也开不高，属于阿玛尼的三线副牌，主要做些休闲款的服装。” 曹一方闻言，惊喜道：“怎么，还能升级？” 陈娅蛮的唇角高高翘起，得意道：“可以啊，她让我直接跟总监本人谈，我用了一顿饭的功夫，远程说服了她，帮你拿下了Armani Collezioni的代言。” 看曹一方一脸圣如佛的淡然，陈娅蛮立刻就明白了，他根本不知道这个副牌的重量。 于是简单解释了一番。 “AC在国内名气不大，没多少人听说过，但相比AJ这种面向年轻孩子的低龄化大路货，这个副牌才能算得上奢侈品服饰……” 见他还是兴致缺缺的样子，陈娅蛮深吸了一口气，摇摇头，笑道：“一年的中度代言，拍一个视频，三组硬照，效果好的话续约……一千万代言费。” 曹一方四十五度鞠躬，双手握住陈娅蛮的手，热情万丈，温良恭谦：“陈姐伟大，陈姐您辛苦了！” 陈娅蛮没好气的抽回手：“时尚圈的功课你也补一补吧！别就死认钱！” 没有跟他细说是怎么谈下来的，反正看他也没什么兴趣知晓。在回去路上，他们俩也略微提及了一下滋墨水事件，两人其实都没怎么放在心上，当作一个笑话就略过了。 倒是因为这件事，曹一方忧国忧民的讨论了几句粉丝经济的缺点，然后询问自己的饭圈经营情况。 陈娅蛮告诉他，一般艺人工作室不比大型经纪公司，在人力物力方面的确是有欠缺的，像曹一方的粉丝后援会，类似会长之类的重要职位，她都没有安插人，因为那都需要钱。 职业粉丝是要开工资的，羊毛出在羊身上，这笔钱都得艺人拿出来；曹一方刚出道那会儿没多少收入，工作室也不会垫付这种开支，所以一直没有安排，现在他渐渐富裕了起来，再要插人进饭圈，难度颇高，与其如此麻烦，还不如直接跟现在的后援会管理层接触一下，搞好关系。 请客、斩首、收下当狗。 陈娅蛮无疑是会选择最后一个。 与此同时，曹一方那名为爱发电的粉丝还在奋斗中。 虽然喷墨事件，曹一方这个皇帝都不着急，但是他身后的那帮小公公却感觉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此刻有许多粉丝群内部已经吵得不可开交。 第三百五十六章 病榻之上是谁的病 …… 曹一方粉丝后援会魔都分会的两千人大群，此刻争吵不断，戾气遮天。 【弄死那帮小婊砸！】 【他们用滋水枪，我们用彩弹枪！谁怕谁啊！】 【提议爆吧还击！】 【现在还不知道是谁家的粉丝做的？怎么整？】 【不就是那个‘六条’组合嘛！区区六个人！全给老子爆了！早就看那帮浓妆艳抹的娘炮不爽了！】 【我去掏宝买黑料！怼死他们！】 【燥起来！】 群主东厂众-永夜尘埃：【我觉得我们还是要冷静克制，我们的行为会决定舆论对曹公公的印象。（托腮表情）】 管理员东厂众-沙沙耶香：【被人滋了一脸还要克制吗？（愤怒表情×13）都别拦着老娘！老娘要去撕逼！愿意跟着一起来的放个屁——！！】 东厂众-门房秦大爷：【Bu~】 东厂众-橡皮泥：【bu~bang_!】 【buuuuuu——！】 【peng_!】 【duang！】 紧接着就是一大串有气味的队形和图片，嗯……某些图片被飞快的撤回了。 刘佳佳也在其中，她已经加了十多个群，江海市是曹一方的大本营，也是她公关的重中之重，她感觉这次是为曹一方撕出人气，撕出凝聚力的重要时刻，于是大声疾呼：【小婊砸林丞抹黑曹公公时，我们没有说话……】 【曹公公拿白玉兰视帝时，被全世界质疑、污蔑、嘲笑，我们没有说话……】 【炮王邱丕剧组霸凌，我们发出了一点点声音，却被人家的粉丝打得落花流水……】 刘佳佳键盘敲的飞快：【我们好像永远都在沉默的当旁观者，只有曹公公一个人孤军奋战，在娱乐圈这个混乱泥泞的沼泽中艰难前行，步履维艰……】 【如果永远都是这样，那我们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我们必须发出声音！】 【我们必须让其他人知道，曹一方不好欺负！因为他的身后有我们！】 附和者众： 【东厂的刀哪能不见血！憋死老子了！我的四十米大刀早已饥渴难耐！】 【哟，那我这个苦逼程序员应该也有用武之地了……明天不加班！说吧，爆哪儿？】 【一方有难！八方支援！】 【为了曹公公的脸！】 【为了东厂的尊严！】 刷屏人数太多，请战气氛浓烈，群主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永夜尘埃虽然比较理智，但面对绝大多数人的汹汹战意，他也不能搞暴政威压，只好道：【那……我问问总会方面的意思。】 总会管理群，因为人数比较少，而且在群里的都是各地区分会长，比起其他众多低龄粉丝，她们年龄段稍微偏高了那么一点点，气氛相对冷静。 群主是个男人，他倒不算狂热粉丝，只是个看剧眼光颇高的小金领，当时他很早就发现了曹一方的演技完全跟同龄的演员不在一个水平线，见猎心喜，就早早的申请了会长之职。 他的群名叫阿斯顿比比，他这会儿在家，看着群里的消息，皱眉思索，迟迟不敢回复。 江海市会长：【魔都的小公公都在请战……请会长大人定夺。】 京城会长：【雾霾大军请战，我快压不住了。】 川蜀的战斗欲望相当强，会长发言：【第三十二次请战，让老子的川娃子军去掀开那群瓜皮的头盖骨！】 群主阿斯顿比比：【稍安勿躁，我再考虑一下。】 羊城会长：【会长哥哥，你再考虑下去，我怕下面的人暴动啊，马上要分成小军团各自为战了，这样我怕他们对我们不满，人心散了，以后队伍不好带啊……】 阿斯顿比比也很纠结，他是个思维比较理性的人，其实他从来没追过星，更没参与过饭圈撕逼大战，以往看到类似的新闻，他通常是嗤之以鼻的，感觉就像一群神经病在打仗，最后疯得比较狠的那个赢了。 那又怎么样呢？ 造成的社会影响很恶劣啊，对偶像明星难道就有什么正面的作用吗？ 也就是因为他的中立和业余，造成了曹一方整个粉丝集体咸鱼，就算偶尔想要刷个存在感，因为没有指挥和调遣，散粉+路人粉各自为战，弱的不行。 不过屁股决定脑袋，真做了这个位置，有的时候也容不得他来按照自己的想法管理，年轻男明星的粉丝往往以低龄的女学生为主，曹一方气质有点不同，他也吸引了许多叛逆期的男生加入了粉丝群体。 倒不是说没有更成熟的粉丝在内，而是比较成熟的粉丝通常只是默默的关注曹一方，属于沉默的大多数，通常愿意加官方群、愿意花大量时间和金钱追星的这帮粉丝，通常也最能来事。 他们对偶像的心灵寄托是圈外人不能理解的，他们在生活中所有被压抑的情感和欲望，都会赤裸裸的体现在追星这件事上。 他不是很懂饭圈运作，也不赞同此刻多数粉丝愤怒的情绪，但他知道自己应该问谁。 等了没多久，曹一方的经纪人给他回信息了。 第一条就两个字。 【可以。】 似乎觉得不够详细，很快她又发了一条过来。 【要么不做，要么做绝。撕出声势来，别的不用考虑太多。】 他叹了一口气。 群里，阿斯顿比比打断了众人发言：【好吧，大家研究一下战术……】 整个群顿时沸腾。 【会长大人万岁！】 【让曹公公看到我们的实力！】 他看着群里开始热烈的讨论作战方案，狂热和兴奋几乎能透过字眼溢出屏幕，皱起眉头，久久无语。 …… “樊清让被气得住院了。” “啊？那个以前骂我的老头？” “对。” “怎么回事？” 神雕侠侣刚放完，龙门也接着要上映，陈娅蛮帮曹一方接了几个采访，对于此刻网络上如火如荼的爆吧运动，陈娅蛮没有提及，只是说了另外一件事。 樊清让给曹一方的印象不太好，有倚老卖老的嫌疑，在他获得白玉兰视帝奖项时，第一个现场摔脸子的就是这老头，不过之后曹一方上了以演员之名，证明自己的实力，引起了轩然大波，所有人都开始重新审视他的演技，不知道是迫于压力，还是真的觉得自己走了眼，樊清让后来在微博上含蓄的表示了惭愧，这事也就揭过了。 除了脾气有点冲以外，但看业务能力，樊清让这个国家一级演员，绝对是敬职敬业的好演员。 陈娅蛮给他看了一张照片。 这是一张樊清让的黑白照，还P了一圈白色花边，下面一行字，【沉痛哀悼，樊老千古】 陈娅蛮解释：“前几天他上了一个节目，被问到现今的偶像文化怎么看，老诸葛他苦口婆心说了大一通，最后几乎指名道姓的说曾子舜男女莫辩，不带好头，粉丝嚣张跋扈，传播负能量等等等等……” 曹一方记得这名字：“那个偶像组合队长？” “对，他现在人气飙的非常高。”陈娅蛮道：“他的粉丝团比米言兮的还能打，网上乱P图，造谣说樊清让过世了，还有许多人去刷留言，恭贺老喷子作古，说嘴贱自有天收，老而不死是为贼之类的，老人家气不过，脑梗住院了。” 听完后，曹一方深感粉丝可怕，需要管控，昨天开始他就一直在考虑在这事。沉默思考了半晌，他才想起来问：“他好像定居在江海市吧？住在哪个医院知道吗？” 陈娅蛮惊讶的看着他：“干嘛？你要去看他啊？他可不一定给你好脸色。” 曹一方揉了揉眉心：“就当我一时冲动吧。” 陈娅蛮想了想，道：“他好像住十院，我们刚经过。” 曹一方看了眼手表：“时间还来得及，掉头，我们去买个花圈……啊不是，花篮。”想想还是不对，“算了算了，买点水果得了。” …… 老一辈的演员，大都习惯朴素，当然了，有很多是真的没钱。 曹一方原来以为，樊清让的病房估计人流如织，肯定有许多听说了消息前来探视的圈内同行，结果跑过去一看，樊清让住的甚至不是单人病房，而是跟一个病友同住一间双人病房，只是那位病友去做检查了，此刻病房里只有两个人。 病床被摇起了四十度，樊清让身后垫着枕头，半坐着病床上，花白的头发也没梳理，后脑勺的乱发一边睡扁了，另一边乱糟糟的翘起，面色看着颇为憔悴。 一个穿皮衣的中年男人正在耐心的喂他喝粥。 当曹一方和陈娅蛮敲门进去时，两个人都很费解，樊清让一时间没认出曹一方来，颤颤巍巍带上老花镜，“小伙子你是……” “伤心了啊。” 曹一方走过去，把水果篮放在柜子下，做到了皮衣男的身边：“我以为樊老师您一眼就能认出我来。” 皮衣男很随意的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轻轻的把粥碗放下，然后继续沉默。 樊清让当然不至于这么快忘了曹一方，定睛一看后，惊讶的睁大了老眼，似乎还不敢相信，认认真真，从上到下的打量了曹一方一番，才喃喃道：“你是曹一……方？” “诶。”曹一方点点头。 樊清让喉咙里沙沙作响，忽然笑了起来：“哈哈哈……”结果笑不了几声，老人家头就一阵眩晕，皱着眉面露痛苦，皮衣男赶紧扶着他躺下：“老师，别太激动。” 皮衣男的声音喑哑却熟悉，曹一方这才仔细的看了看他。 看清了皮衣男的长相后，曹一方豁然起身：“陆老师！” 陆宏长得很man，爷们过头了就显得有点邋遢，他见自己被认出来了，就随意点点头，“昂。”然后就没有半句多余的话，换了别人，曹一方估计会感到不快，因为他表现出来的态度未免太傲了点，爱答不理的。 曹一方却知道，这陆宏可以说是国内男演员的巅峰之一，被许多媒体戏称为最低调的影帝……在前阵子的东京电影节上，陆宏力压江琛，获得了第30届东京国际电影节最佳男演员奖。 有时候世界很荒唐，同样的奖项，若是江琛拿到了，媒体一定大书特书，全民沸腾狂欢；但是换了他陆宏，却是拿得无声无息，没人关注。 他还来不及寒暄，樊清让却又调整好了情绪，睁开眼，和蔼可亲的看着曹一方：“谢谢你来看我。” 曹一方客气道：“樊老师这就别客气了，我正好在这附近，顺路过来看看您，这是晚辈应该的礼貌。” 樊清让笑了笑，道：“我还以为那姓曾的小明星……他的粉丝就够厉害了，没想到你的更厉害啊……哈哈……也算是帮我出了一口气。” “嗯？” 曹一方一脸大写的懵比：“啥玩意？” https: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com。妙书屋手机版阅读网址：.com 第三百五十七章 就是不想拆两章 …… 曹一方当时还不知道，在他去医院探病的时分，网络上正在轰轰烈烈的打起了一场爆吧战争。 这次爆吧行动，也是第一次真正的体现出了曹一方到目前为止的真正人气。 为什么说是真正的人气？这个话题容后再议。 事件起因源自2018年12月15日，由于six piece的某几位粉丝（网上暂时没查清是谁家粉丝），向曹一方代言的东华广告泼墨水泄愤，现场路人捕捉到曹一方受辱现场照片，引起他粉丝的公愤。 经过一夜筹划，12月16日周日上午十点整，six piece组合中人气最低的杜天赐贴吧。 不到五分钟，吧主放弃抵抗，杜天赐贴吧沦陷为一片废墟，入眼处尽是废帖。 接着其余五人的贴吧接二连三的沦陷，速度快到众人粉丝几乎反应不过来。 米言兮和曾子舜的贴吧抵抗力最强，他们迅速设置了会员发帖限制，抵御曹一方粉丝们的爆吧行动。 six piece所有人都没有任何反应，事实上对于粉丝行为，明星通常都会置身事外，以免被殃及池鱼。 11：15分，曾子舜却突然在微博上发了一条信息。 【我一直都是个要强的孩子，曾经是、现在是、以后依然是，我从来不会认输，我的榛子们也不会。等你们胜利了，我给大家发个福利（戴兔耳朵哟）】 无论是曾子舜自发行为，还是受到了经纪公司的默许，总而言之，他做了，做了这个貌似战争动员的举动。 嗯，发兔耳朵福利。 狂热的粉丝们为了兔耳朵照片，打了鸡血般的开始反攻，然而他们还没开始攻城略地，曾子舜那位相爱相杀的小伙伴，米言兮的贴吧便先告罹难。 紧接着曾子舜的贴吧也秒秒钟沦陷。 发言限制突然被解除。 11：42分，人数骤然增多。 大量辣鸡贴中出现类似【掀开娘炮的脑阔子】【麻辣兔耳朵真好吃】【超喜欢吃兔兔的】这样奇怪的字句。 12：00，爆吧速度达到15贴每秒，两个贴吧的吧主跟死了一样，毫无反应。 six piece组合六个人无一幸免，不光是他们的组合贴吧和个人贴吧被蹂躏，微博评论区也充满了各种花样谩骂。 这种按组合为单位，全面炮击的爆吧模式，目前在国内还从未出现过……经纪公司最初发现失控，急忙寻找肇事者的来源。 原本他们的签约公司，新海文化传播公司本意的确是对网络撕逼行为默允的，像这种挂以文化传播名号的公司，不同与以往的演员经纪公司、唱片公司、影视公司……听名头就知道，他们什么都想做，便也决定了什么都做不好。 这就是一家圈钱公司，他们不可能有足够的资源供应这六个偶像发展，所以组合里六个人早就各有心思，或许解散在即，于是他们只想把热度能炒多高就炒多高，尽快挤干净他们的剩余价值。 原本也没什么，跟泼妇骂战一样，只要能吸引人看过来，这事就有价值……但你不能输啊，现在发现这场骂战被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他们就开始调查，起因究竟是什么，有几方参与。 熟练的经纪公司都知道，这类爆吧活动起因是什么无所谓，但是最后事情闹大了，一定是有多方势力加入，特别是某些专业的爆吧团队。 结果……没有。 贴吧的队形紊乱不堪，甚至没有用机器爆吧的痕迹。 【东厂众到此一游】 【去你麻的六条，我打你个清一色！！】 【为了我曹来凑个热闹，你们继续玩，我刷个一千条就继续写代码去了】 【祖国的第三宝岛崇安岛来刷个存在感】 【补课好无聊，印度神油大甩卖啦】 【喜欢six piece都是脑残】 【为实力派曹公公发出呐喊，娘炮滚去晗国玩】 【米言兮是不是又要哭啦？】 【很荣幸参加了一次爆吧，握爪】 【哇，都是东厂的人吗？我们公公力量大！】 【木有JJ，无欲则刚……】 【我曹背负着公公之名，却比你们六个加起来还man】 …… 综合考量后，经纪公司得出一个非常可怕的结论。 这些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神经病……全都是曹一方一个人的粉丝，再没有第二个有组织的集体参与。 他们完全是靠人数取胜的！ …… 医院，病床前。 陈娅蛮大致跟曹一方汇报了一下前方战况。 樊清让看上去眼袋有点重，黑着眼睛笑：“可能不是你的本意，但现在确实有很多人在帮我说话，不少人还是你粉丝，他们罗列罪状，指责那个小曾。” 曹一方叹了口气：“没想到现在粉丝这么不懂分寸，要是您老真被气坏了，出了什么问题，他们这偶像也得被坑死。” 樊清让很认真的问道：“那你觉得，粉丝犯错，明星冤吗？” 陆宏像是游离在外，也没兴趣听他们讲的，撑着腿站起来，低声道：“你们聊，我到窗口抽根烟。”说罢就自顾自走到窗边，开窗，点烟，撅着屁股，一气呵成。 樊清让都不说什么，曹一方也懒得管，思考了一下老演员的话，他本来是想说有点冤枉的，但是细一琢磨，似乎不是这么一回事。 “谢谢。”樊清让又说了一遍，老人今天或许是太疲惫，身上脸上都看不出以往的那股子傲劲儿和不忿，只是一味的温和。 搞的曹一方倒是有点尴尬，摆摆手：“我啥也没做。” 樊清让扯起脸皮子，吃力的笑了笑，随后缓缓肃然，道：“抱歉。” 曹一方一愣，陈娅蛮感觉也不适合呆在这，在他耳边说了声：“我到外面等你。”便拎着包离开了病房。 没让曹一方开口，樊清让自顾自的娓娓道来：“我以前脾气暴，见天不忿这，不忿那的，住院以后我又想了很多，我看不惯这世道，可能只是我老了，我适应不了。” “孩子啊……”樊清让给人的感觉，貌似有很多话想说，他抓着曹一方的手，张了张嘴，老眼忽然就有点涣散，过了片刻，他摇摇头：“你不错，按照你的想法干，每一个年代，每一个行当，我们都有自己的仗要打，谁也帮不了，谁也教不了。” 樊清让清了清嗓子，哈哈一笑：“我的仗早就打完了，以后不掺合了。” 曹一方看着这个面容端庄正派的老人家，樊清让不过六十岁年纪，以往精神矍铄，这回看起来确实气得不轻，整个人像是老了好几岁似的…… “你也别太生气。”曹一方开了个玩笑：“我的个人体验啊，我还以为……人活得越久，心就会越硬。” 樊清让皱起眉头，细细的想了想，道：“对，话是不错，但你没老过……” 曹一方：“啊？” 樊清让微笑道：“童年时稚嫩，心软，成年后，见着人和事多了，历练捶打多了，心瓣儿生出茧子，就越来越硬，但是到老了，岁月风化，新就会变脆，变得……一触即溃。” 老一辈的艺人，别的不说，就文化修养而言，完全不像是演戏的，更像是做学问的学者…… 你看这老头，把自己的玻璃心几乎说成了一首诗…… 曹一方不能呆的太久，本来挺讨厌他的，之前是真讨厌，倚老卖老，眼高于顶……但是就这么随便聊了聊，却骤然感到有点心酸。 樊清让的样子，让人想到了被时代抛弃的老家电，质量再好也没人愿意用了。 离开之前，曹一方问他：“樊老师以后还接戏吗？” 樊清让摇了摇手：“拍不动了。” 陆宏这人很难寒暄，曹一方临走过去搭了几句讪，陆宏就是那种你问一句他答一句，偶尔礼貌的笑一笑，但是并不想跟你攀谈，随意话里话外没有留白的意思。 只是从寒暄里得知，陆宏当年是樊清让中戏的学生，如今也经常来探望老师，这次刚好碰上陆宏住院，便理所当然的过来照顾，一路上甚至都没人认出他这个影帝。 至于樊清让的孩子们……他没问，他没说，两人就此别过。 …… “我粉丝这么厉害？不科学呀？” 车上，曹一方问陈娅蛮：“前几个月跟邱丕家的粉丝吵了一架，不是还输的挺惨的嘛。” “我也没想到，我本来就想看看，你家粉丝现在战斗力怎么样，万万没想到……这么生猛，这几乎是一打六，而且这可是眼下人气最高的组合，最近半年势不可挡。” 陈娅蛮分析道：“神雕播出后，我看你微博数据就发现不正常，增长太快了，我就想做个实验，看看你的真实人气到底几何。” 曹一方不太懂：“怎么说？” 陈娅蛮道：“打个比方，six piece中人气最高的曾子舜，微博粉丝数还不到两千万，但他在各种打榜活动里都是第一，你的粉丝数接近三千万，但总是落在后面，这和你们不同的出道方式有关，跟经纪公司不同的管理也有关……在挤掉水分以后，你的粉丝量可能是他的两倍以上。” “最终导向的结果，应该是你们的粉丝结构差异巨大。” “我委托市调公司做过一个调查，其他偶像明星的粉丝年龄段，90%几乎全部集中在22岁以下，像米言兮、曾子舜这样练习生出道的，16到18是主力军。” “但是你的粉丝集体年龄段非常乱，未成年人当然也很多，但几乎不到一半，18到30岁这个阶段非常多，更奇怪的是……你的男粉比他们都要多。” 曹一方听得头晕，问：“那结果有什么区别？” “成熟的粉丝平时就跟隐形人一样，只是默默的关注你，看你拍的戏，可是这个群体实际的数量，可能比我们统计到的还要大得多……” 陈娅蛮打了个比方道：“结果就是，你卖面膜一定卖不过他们，但是拍戏收视率他们一定拼不过你。” …… 粉丝结构，饭圈管理这里涉及的问题非常广，陈娅蛮只是做了一个特别简单的解释。 下午，曹一方接受风度men's uno杂志的专访，专访结束后他会去摄影棚拍封面照。 他第一次接受深度采访，曹一方状态很好，跟女主编相谈甚欢，从仙剑拍摄说起，一直说到拍完龙门的感受，女主编自然早已知道今天网络上的相关事件，但她没有直接提及，而是在做了漫长的铺垫后，迂回的询问：“你怎么看自己如今的定位，你觉得自己的艺人属性里，演员的属性更多，还是偶像的属性更多？” 曹一方觉得自己最近似乎一直在这个问题的打绕，他没有太多犹豫：“我一直都不想让人觉得自己是偶像派，所以你看我平时穿着打扮不会太在意形象，说话做事也没什么偶像包袱……”笑了两声，似乎为了肯定自己：“对，我不是偶像，我是演员。” 女主编微微一笑：“可不管你怎么想，以你现在的人气而言，你事实上就是偶像。” 曹一方也笑了笑，他调整了一下坐姿，刚想反驳，但这句话细一想，他却一下子怔住了。 这一沉默就是大半天。 女主编也不催他。 见他没有说话的意思，女主编低头看了看记录本，又抛出了一个问题：“你怎么看现在的偶像文化和粉丝经济，你觉得粉丝犯错，偶像需要负责吗？” 这个问题似乎刚刚才听过。 面对一个潜意识里一直在思考的问题，曹一方其实早就有了答案。 他眼睛恢复了光彩，换了一只脚翘起腿，痞笑道：“这样吧，扔掉演员和偶像这样的名词，我是个艺人……算了，直接点，我是个明星，明星的价值是什么？” 女主播偏了偏头，笑道：“是创作好的作品？” “可以这么说。” 曹一方胸有成竹的补充道：“说的更大一点，一个明星的价值，就在于他给社会带来的什么。各行各业的人都能成为明星，成为了明星，就有人崇拜你，学习你，跟随你，那不管你愿意不愿意，你已经被动的开始传递你的价值观。” 他舔了舔干涸的嘴唇，眼睛发亮，坚定无比：“不能简单说，粉丝犯错，偶像背锅对不对……但我可以说，不作为的偶像，肆意纵容粉丝做错事的偶像，天生就是在犯罪。” 曹一方确定以及肯定，他是个演员，但不仅仅只是个演员。 既然已经成为了明星，他就必须承担起明星该有的责任。 …… 网络上的纷争暂且告一段落，曹一方的人气引起了诸多品牌商的注意，此事过后，许多品牌纷纷联系上了柳盟工作室，希望能够跟他在线上合作。 包括卖面膜的。 第三百五十八章 明星的基础责任 噺⑧壹中文網ωωω.χ⒏òм 哽噺繓赽捌㈠小説蛧 …… 一群人打了一场没什么组织没什么计划的胜仗，在长一段时间里，这帮阳火烧心的东厂小公公们，在骤然释放后，都是处于一种贤者时间的放空状态。 刘佳佳在学校饭堂吃饭时候，还兴奋的低头盯着手机看，十几个群此起彼伏的震动着。 其中成立最早的一个核心群，曹一方的东厂后宫： 东厂众人渣姐姐：结……结束了？我们是不是s得太快了？ 东厂众戏疯子夏天：关键是赢了啊！我们居然一口气爆了六个吧！ 东厂众猫的爷：哟西，第一次参与爆吧，挺简单的嘛……我得赶紧去码字了，你们嗨。 东厂众子与沫：不是六个，大大小小总共有九个，后援会吧也爆了……只是没多少人注意。 东厂众东风不糊：！！！ 东厂众荒草何茫茫：荒草何茫茫，白杨亦萧萧，严霜九月中，头给你锤暴。 群主东厂众笑里藏骚：厉害了我的小公公们！！问题是我们哪儿来的这么多人？？？而且米言兮和曾子舜的无敌防御是怎么破的？？？ 突然沉默了，没有人知道。 管理员东厂众放开那母猴：给你们看。 他截了两张图，发到了群里，图片显示的是sp组合中人气最高的那两位贴吧的现状。 可以看出来，虽然大的战役已经结束，大部队基本撤离，但是星星点点的耀武扬威还在进行，他们的帖子根本来不及删干净，废墟之上还充斥着许多嘲讽贴和看似客观的求饶贴。 弱爆了，这就是宇宙第一美男子组合的实力？ 吧务累死了吗？要不要给你也p个沉痛悼念的黑白照？ 请停止爆吧，这毫无意义。 有话好好说啊……怎么一天没上就成这样了，心疼。 爆吧的东厂阉狗滚粗！大家坚持住！打开后，2楼是这样的一行字：对不起，我是卧底。曹公公万岁！东厂万岁！ 在这些帖子的顶端，出现了几个新的置顶贴，其中就有一条说明了吧主情况。 吧主被盗号，现在正在紧急寻回。 两个吧都差不多，除了说明贴和打气贴以外，就是各种对曹一方粉丝暴力行为的谴责。 饭堂里的刘佳佳看到后，特别惊讶，她也经历过几次爆吧活动，但盗号之类的事情是很少发生的……因为她粉的明星后援会里，大都是低龄段的女学生居多，技术流的粉丝往往也集中在p图做视频领域。 东厂众6刀刘：我们之中有黑客大佬？？ 东厂众荒草何茫茫：是了，看来我的身份已经无法隐瞒了，没错，是我干的，以前我没得选，现在……我想做个好人。 群主笑里藏骚：何mm你不是芭蕾舞老师吗……怎么又变成黑客了…… 东厂众荒草何茫茫：伦家是斜杠青年啊……妓多不压身嘛。 管理员十三香小可耐撤回了荒草何茫茫的一条消息。 众人开始表情包嘲讽。 刘佳佳笑得颠颠的，说真的，曹一方的粉丝圈氛围总觉得有点奇怪……但总之不坏。 …… 各大群里都想问出盗号英雄的身份，然而冒领者无数，真正的幕后高手却并没有冒头。 倒是在曹一方的贴吧里，有很多人在讨论这次爆吧行动展现出来的粉丝力量。 刘佳佳因为关心，所以好奇，于是发帖询问。 感觉很玄幻，曹公公居然有这么庞大的潜水粉丝……我想问在座的各位，你们平时都在干嘛呢，都没有冒泡啊。 她如今的id已经小有名气，主要是任何粉丝群体都缺少刘佳佳这样心灵手巧的制作型人才，她每次发的帖几乎都会有亲手制作的曹一方照片和视频，前几天发的只影向谁不但在贴吧中回复量爆棚，在微博和b站这些相关平台，也收获了许多关注度。 这个时代的娱乐界，明星饭圈的力量空前强大，刘佳佳帮他搞的周边视频，不但额外吸了不少颜值粉，甚至还吸收了不少仰慕曹一方才华而来的粉丝。 所以刘佳佳一旦发问，回复者便众多。 御女帝：我也奇怪，我当时就是憋着口气，其实没想到能赢……我当时看到刷帖速度的时候整个人头皮发麻了都！哪来的一支大军！ 曹公公的路人粉太多了…… 主要是这次是后援会组织的行动，所以大家都动员起来了吧。 其中有个名称都是数字，头像为空的过路id说的特别全面： 我就是曹公公的路人粉，其实从他刚出道时就关注了，刚开始只是觉得他的戏看着很舒服，颜值也好，表演也好，都没什么可以挑剔的…… 基本没追过星，也不觉得有追星的必要，我追剧通常也基本只追美剧，国内的好电影我会去给个评分，偶尔写几句影评，但对于明星……嗯……不太关注。 比较欣赏曹一方最初是因为他的剧质量都不错，有时候刷完才惊奇的发现，他拍的剧我居然都能看！然后看的多了，我就发现他演的跟别人不一样，我也不太懂演技什么的，但就是能看出不同来，每个人物都特别鲜活，特别是最近刷完神雕，哇……完全覆盖了我脑海中杨过的形象，以后想到杨过这个人物，第一时间出现的一定是他！ 除此之外，或许就是他的个人特质特别强吧……呃，我是男的，说出来略感羞耻，其实就是觉得他人格魅力很强，颁奖典礼上有点狂傲的发言、面对大狗仔当面硬怼的锐气，综艺节目谈笑风生，字字珠玑，会让人觉得很吸引人。 说清楚不是性吸引啊！！ 是……很想成为那样的人。甚至不自觉的会模仿他的言谈举止，感觉自己都更有魅力了哈哈哈。 我是个程序员，可能是平时比较内向吧，特别向往成为一个外向的性格……最后说明，盗号的事不是我干的……不过度娘账号的安全性很低，我有不少同行也很喜欢曹公公，所以说不定……嘿嘿嘿。撤了撤了。 …… 刘佳佳也发现了，群里还好，男女比例基本上三七开，但是尽管男粉丝只有三成，但相比其他年轻男星的粉丝群，这个男粉比例已经非常高了。 追星的男生本来就少，追男星的更是少之又少。 贴吧就更厉害了，总有人把男频的著名网文发上来，并且询问他们，曹公公演这个行不行，演那个是不是很吊？ 有时候从id就可以看出来性别。 门房秦大爷这种id……怎么都不可能是妹纸吧？！ 而且这帮男粉发帖向来不太遵守发贴格式……活跃度也比较低。 刘佳佳大概可以猜到一点原因，曹一方没怎么拍过女性向的偶像剧，一般那种剧虽然无脑又玛丽苏，但其实是最吸女粉的；而这次爆吧活动人数暴增，部分原因也是因为……直男这个群体往往很讨厌太阴柔的新兴偶像，尤其是走韩风那个路子的小鲜肉门，于是纷纷移情站边曹公公。 虽然她感觉粉丝构成比较奇怪，但毕竟也是好事。 只是…… 刘佳佳一直都是坚定的主战派，她知道适当的战斗有助于增加粉丝凝聚力和向心力，只是战争永远是妍媸毕露的，无论是什么形式，双刃剑永远有朝着自己的那一面锋芒。 qq群不时有人汇报喜讯，各地的群主纷纷表示。 加群的新粉好多！又要再开群了！ 但随即管理群中就有人表示。 新粉都很热情啊，现在很多老粉也活跃起来了……不过他们稍微亢奋过头了点，有人p了很多比较恶俗的图和表情包，用来抹黑侮辱sp的那几个人，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贴吧里也出现了这样的帖子。 这是泼墨的那个紫头发小姑娘照片，拍得挺清晰的，我们把她人肉出来吧！ 回复贴中有很多激烈的言辞。 刘佳佳赶紧回帖阻止，但她的话似乎用处不大，很快就被淹没在更激烈热血的回复里头。 除此以外，还有很多。 我们去娘炮组合微博地下发队形吧？我这有很多梗可以发…… 铁血硬汉米言兮估计又哭成狗了，要不要再来第二轮爆吧？ 她只好赶紧在群里跟管理员打招呼，让她们适当的删帖和禁言。 小吧主阿尔塞斯：删了好多了已经，这帮直男癌简直了…… 刘佳佳问：啊？可是我看到还有很多啊。 小吧主阿尔塞斯：他们发的更快啊，再这样下去，不用别人来爆，自己都得玩垮了……而且你看，已经有人开始骂我们，质问我们乱删帖。 刘佳佳有点着急，感觉情况不对劲啊，戾气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重？ 这时，有人在群里她。 佳佳你看到没？曹公公太逗了哈哈哈哈。 她发了一张微博截图。 曹一方十分钟前发了一张照片，照片中是一个眼袋很重的老人跟他的自拍，曹一方比了个rock的手势，龇牙咧嘴的对着镜头，嘴型夸张，仿佛在发shit的第一声。 老人则一脸嫌弃的看着他。 内容：辟个谣，樊老师状态很好，严肃活泼，吃嘛嘛香。 ps：如果我的粉丝敢像某些人的粉丝一样，无底线的抹黑、人肉、造谣、伤害别人，我……我管不了你们，但我可以分分钟咬舌自尽…… ps2：我希望东厂的小公公们，身残志坚，弃恶扬善；我希望我们的每一次战斗，都是为了荣光，为了捍卫心中重要的东西；我希望我们懂得分辨是非黑白，为正义与爱而战；我希望……我们所有人心中都住着光芒，绝不以正义之名，行苟且之事。 这条微博一发，借着刚刚攒起了大量人气，转发和评论数分分钟就过了十万。 大多数人都是去调侃，有不知情的看了几轮评论，也很快就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刘佳佳忽然莫名感动了一下，鼻子酸了酸，随即她赶紧把这个截图发到了各个群里和贴吧，并备注：一粉顶十黑，我们要做纪律严明的东厂大队！坚定贯彻曹公公伟岸高大的精神！ 方才的阴霾一扫而空，只要真心喜欢曹一方的人，没有人会顶着他的意思继续嚷嚷要打要杀。 坚定贯彻！ 我曹三观正无穷！ 就……怕他咬舌自尽哈哈哈！ 看错……以为曹三观是个名字…… 说得对，我们如果跟榛子和红豆米他们一样，那不是没有区别了吗？ 绝不以正义之名，行苟且之事。什么人肉啊、抹黑啊之类的就别说了。 榜样的作用有多大？ 曹一方深刻的明白了这一点，作为明星，你的一言一行都在传递着一种价值观，你的价值观会吸引到什么货色，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情，明星都是有责任在肩的，没有例外。 明星不可能管到粉丝中的每个人，但完全可以决定整个粉丝圈的氛围是正向积极还是负面暴虐。 如果一个明星的饭圈管理混乱，脑残粉扎堆，那不一定是这个明星人品稀烂，但他一定没有去引导，放任即为罪。 此刻，星夜浩瀚，曹一方上了飞机，坐红眼航班去参加声临其境的决赛录制。 头等舱里，他在笔记本上，笔走龙蛇的写下了这么一行字。 德薄而位尊，力小而任重，此乃万祸之源。 其实明星的社会责任非常大，做好榜样，管好粉丝只是最基本的一项要求而已。 如此在他现在看来，绝大多数的同行都是辣鸡。 他甚至要为此，参加一档以辩论为主的综艺节目。 …… 周六，曹一方参加的第五期声临其境上映了。 刘佳佳和几个常沙本地的粉丝面基，大吃大喝以后，她们买了一大堆零食和饮料，跑到其中最土豪的那名粉丝家中准备抱着电视机舔屏。 电视台保密工作做得不错，她们很多人都是才刚刚知道，曹一方居然上了这档综艺节目，顿时无比期待。 声临其境诶，如今已经播出了四期，所有关注综艺节目的人都知道，这或许是当今国内综艺节目的天花板之一，既是原创节目，又是实力派齐聚的舞台。 “开始了开始了！”众女生一阵激动乱叫。 佰度搜索 噺八壹中文網 м. 无广告词 第三百五十九章 人气凶猛 …… 声临其境这档综艺因其新颖，所以不够成熟，一直在进行微调，无论是节目内容还是预告形式。 如今已经播放了四期，收视率一次比一次高，节目组就把心放回了肚子里。他们本来特别担心，如果预告片中不把所有明星的身份透露，会不会直接影响到收视率？毕竟如果观众不知道哪个明星会来，自然会流失许多只想看明星的观众，还有对应的粉丝群体。 不过如今市场给出的成绩单非常喜人，播放到第三期时，已经成功的登顶收视冠军宝座，第四期稍稍下降，仅次于跑男，但节目组已经充满了信心。 连光明日报都打了call，说这档节目实力派演员担纲，是综艺界的一股清流。 其实这种节目的类型根本不属于大众范围的综艺，而是属于垂直精分领域，本来导演许莉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好的成绩，如今看来，优秀的作品永远不会欠缺市场，国内观众群体如此庞大，绝不像部分业内从业人员想的那样……不想看垃圾的观众，大有人在。 既然意识到了这节目的观众群不是特意来看明星的，他们就把神秘性做得更好了一些，预告中只透露了余菁一个人的身份，完整的名单昨天才在网上曝光，许多人依旧不清楚来宾是谁。 刘佳佳他们这帮饭圈核心时刻关注相关讯息，当然第一时间就知道了，于是他们更加期待，等着曹一方出现在电视屏幕里。 其实相比于其他年轻演员，曹一方出现在综艺节目的频率实在太低，粉丝们饥渴多时，如今久旱逢甘霖，怎么能不兴奋…… “兽兽，你能不能把你的脑袋从电视屏幕前挪开！” 被称为兽兽的高瘦女孩儿，此刻一个人坐在六十寸的大液晶电视前，小小的脑袋像在屏幕上戳出个黑洞。她猛烈的摇头，“不不不不！坐在这里方便舔屏！” 众人只能用蛮力把她架开。 “啊！你们放开我！不要把我和我老公分开！！！” “你老公还没出来呢——！！” …… 最先播出的是那段故作神秘的VCR，各种细碎的声响，纸张翻动，龙头滴水，风吹树梢，老宅里仿佛有人的呜咽声，仿佛在耳畔搔弄，她们又痒又怕。 鬼气的女声先出现，歌声妖冶空灵。 这帮小粉丝都忘了对号入座猜测对方是谁，只是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搞咩啊！我从小就不看恐怖片的啊！不是说好这节目老少咸宜的吗！” “是啊……我小时候就看了一次恐怖片……吓得我眼珠子都掉出来了！” 众人一愣，幽幽转身看了眼说话的大眼睛女生。 接着听到嘉宾各种奇葩代号，恐怖氛围才算有所缓解。 直到曹一方在视频中露了一双白嫩的脚，同他苍老声线形成鲜明反差，最后听到高文少杀这个名称的详细解释，这帮追星的女孩子们热泪盈眶的抱在一起。 “我老公终于出现了！恐怖片终于变成喜剧片了！” “曹公公还是这么令人智熄……” “这什么鬼名字……主持人能记得住吗？” 接下来曹一方的后宫妹子们时而一声不发，时而欢声笑语，他们明明已经知道了嘉宾的名单，但是看到江琛、余菁、甚至是仇石杰这位骨灰级实力派演员的出现，还是忍不住给曹一方捏了一把汗。 听完了江琛和余菁的配音后，她们的紧张指数达到了一个高峰。 尤其是节目组的剪刀手有意识的剪辑，把江琛和余菁两位大神那种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的泰然自若放大了，对比出曹一方的紧张和忐忑，制造危机感。 而且曹一方在镜头里确实显得有点紧张，笑容都僵硬了，额头一直在冒汗。 “要是表现得不好，又会黑子喷了，怎么办怎么办……有点方。” 刘佳佳咬着大拇指，明明他在现场看过一次，但却依旧略显焦灼，嘴上却还安慰这个妹子：“相信曹公公！他是真正的实力派！” “我曹不应该这么着急参加这种节目，毕竟来的都是前辈，他再优秀，毕竟还年轻，应该去其他节目虐菜很容易涨人气，风险也小。” “别说粗口。” “啊？” “你刚刚是不是说卧槽了？” “呃……我曹。” “噢噢，好吧……” 有人把话题拗回：“也不能这么说，跟前辈同台也是有优势的，那个米言兮和天王霍祈愿同台演出，明明搞砸了，他的粉丝们不还是各种夸奖嘛，说他年纪轻轻就有和霍天王平分秋色的技巧和气场了。” “那不一样，霍祈愿只是去捧个场，声临其境算是竞赛类，而且江琛余菁他们比霍祈愿咖位高多了好吧！曹公公的压力可想而知！” “不要慌！”刘佳佳凝神喝道：“要相信相信的力量！平稳气场！” 提供场地的御姐瞥了眼她，眉头一跳：“那你咬什么手指。” 刘佳佳紧张的看着电视，“哦，坏习惯，没事的。” “你没事我有事啊！”御姐怒吼：“咬你自己的去——！很疼的啊——！” …… 节目里，曹一方要求调正下状态，仇石杰先行发声，等到他归来，刘佳佳等人的小心脏已经提到嗓子眼。 等他顺利的配音完第一段，她们才松了一口气。 不算惊艳，但也不遑多让，无功无过吧。当然啦，在粉丝们的眼里，曹一方年纪轻轻能够和一杆大佬前辈平分秋色，已经是牛逼上天了，她们可以帮其吹一年。 中间众人吐槽了一番新生班的表现。 “能不能不插嘴？” “完全不想看你们啊！” “卧槽这傻娘们敢质问我曹？！” “……你这次是不是爆粗了？” 很快，第二段加菲猫的配音也来了。 镜头里，曹一方蹲在地上，双目炯炯，表情略微夸张，模仿着加菲猫的贱劲儿，惊人的契合。 “操碎了我的猫心，猫生真是寂寞如雪，人类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电影里的加菲猫对着镜头贱笑，随后化身一颗肉弹，：“如——来——神——掌——！Bu~” “哈哈哈哈哈！”刘佳佳挥舞着双手：“曹公公威武！” 大眼萌妹道：“搞的我都想去看看这部老电影了，我从来没看过。” 御姐坐在沙发边上，敲着腿咯咯咯笑，笑完后对她们说：“加菲猫这么经典的片子你们都没看过？” 除了刘佳佳以外，几个零零后的女生都摇了摇头。 御姐很难过，叹了口气：“我果然是九零后的老阿姨了……” 往后她们几乎一直在笑，曹一方的综艺细胞遍布全身，基本他不管说什么，似乎都能戳中众人的笑穴，正式登上舞台时，他刻意的背着身转头耍酷，那妹子又冲到了电视屏幕前，献上香吻。 御姐心疼自家电视机：“喂！亲完给我擦干净！” 刘佳佳虚着眼：“当心辐射啊兽兽，你头发飘起来了……” …… 曹一方调戏主持人的部分，小姑娘们几乎笑炸；可当他后来打算正儿八经的说情怀聊骚时，小姑奶奶们却几乎气炸。 舞台之上，曹一方甩了甩头：“不开玩笑了，我好好说。” 没有人相信他会好好说，看主持人董晚晴憋着笑的样子，估计她也不相信。 但曹一方不亏是戏精演员，情绪都不带酝酿的，说来就来。 “我为你写了一首肉麻的诗，关于爱，我理解的爱。” 董晚晴缩着脖子憋笑道：“你正常点……我害怕……” 观众一阵起哄。 镜头拉近，曹一方脸上的笑容渐渐褪去，自然的像被风吹散的一抹灰烬，只留下些许余温，却倍感宁静祥和。 他垂下眼眸，空气里的燥意都被洗清。 “自从遇见了你，我每天开始记笔记……记录……爱的含义。” 自从上了这节目开始，曹一方就一直逗比，直到此刻他才真正用深情的嗓音勾搭万千少女……还有妇女。 “或许，只是每天晨起的梳梳洗洗。” “是夜里和你数星星的安闲舒适。” 曹一方开始说得很慢，低下头，目光迷蒙而发散的看着主持人，仿佛在看着那些尽在眼前的美好画面。 然后说得越来越快，却急而不乱，感情丰沛。 “是无微不至的窝心呵护。” “是无所不能的承受与付出。” “是轰轰烈烈的爱恨交集。” “是磕磕碰碰中的修修补补。” “是异乡窗前的无边思念。” “是远远的城市里有所依托的幸福。” “是冷冷的冬夜里一杯热腾腾的咖啡。” “是春暖花开时对你满满的笑意。” “爱是杯中有你的快乐。” “爱原来就为的是相聚，为的是不再分离……若有一种爱是永不能相见、永不能启口、永不能再想起，就好像永不能燃起的火种……孤独地，凝望着黑暗的天空。” 说到最后，他怅然望天，全场情绪都被他带走了，没有人想到，这首这么肉麻的现代诗，会被人说得这么……声临其境。 所以说，逆天的颜值和嗓音简直是天生的撩妹神器。 沙发上，那个特别闹的兽兽此刻捂着脖子倒下，无力呻吟：“救……救命……我需要我老公来给我做人工呼吸……” 大家都懒得理她，看电视要紧，看曹公公要紧！ 主持人董晚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还好曹一方一句话就把气氛又拉了回来。 他还在忧伤的四十五度角仰望天花板，眼睛都没看主持人，却用万般惆怅的语气说道：“情诗如酒，主持人……你有点上头。” 曹一方这一提醒，镜头立马给到董晚晴，见她的脸已经红到了耳朵跟，观众一阵爆笑。 这一期综艺弄不好了，画风完全歪掉。 后来的环节也一路逗比，第二轮魔力之声的环节中，几位嘉宾为动物世界的纪录片各自做了一段风格迥异的配音，而曹一方则一句台词都没有，因为他在忙着展示他一项比较拿得出手的配音天赋。 动物模仿秀。 这一段结束后，刘佳佳等人笑成一团，电视里主持人状态也差不多，当时现场观众却不知道，她解释道：“很多观众可能比较奇怪，好像三号嘉宾的声音没有出现嘛？其实你们都听到了，再想一想？” 见观众很不配合，一片沉默，主持人只好揭示答案：“刚刚在画面中出现过的猎人的猎狗，村庄里的鸡鸣和驴，野外狮子、猩猩、土拨鼠……这些你们忽略掉的背景声，全都是三号嘉宾一个人配的！” 整个录播间彻底沸腾。 而后曹一方登台以后，还适当的模仿了几个声音，以示清白，表示节目组没有作假。 “……曹公公的天赋点……有点妖异啊。” “……一个人就是一个动物世界。” “……谁要是能娶了曹一方，以后家里老热闹了。” “……嗯，仿佛置身动物园。” 不光是她们几个在吐槽，同时在看这一期节目的观众都在各自的圈子里疯狂打call，弹幕像数据流一样密集恐怖。 【别跟我说话，我现在满脑子鸡犬相闻！！】 【投错胎委屈你了……】 【笑得肚子疼〒▽〒】 【曹公公你的偶像包袱被狗吃了吗！！！】 【预感又要上热搜了，曹公公肯定特委屈，好想买一次热搜的说】 【年度画风最诡异的男艺人】 【为什么其他明星当得那么轻松愉快，你这么艰难困苦……】 【刚刚我的耳朵怀孕了，曹公公为了不负责任，现在让我流产了】 【我们一起学土拨鼠叫，一起啊啊啊啊啊啊——！！】 【曹公公：偶像？不，我的志向甚至不在做人。】 …… 最后的声音大秀取自一部港岛早年的经典警匪片，四个嘉宾正经八百的飙了一回演技和声音，气势强弱大都为角色设定限制，硬实力居然难分伯仲。 最后曹一方票数最高，得到冠军。 其他人高兴的在沙发上跳了起来，刘佳佳甚至把果汁撒在了地毯上，御姐看到这帮孩子群魔乱舞，捂着心口为自家这一劫而心疼，只有兽兽直接喜极而泣，跌坐在地上，呜呜呜的哭着：“我老公怎么这么优秀……呜呜呜呜……我感觉自己好差劲……我要努力学习努力挣钱……以后成为富婆去追他……呜呜呜呜……” 刘佳佳抚摸着她的肩膀：“乖啦，等到那个时候，曹公公估计早已成家，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兽兽捂着脸：“那我就去勾引他儿子！伺机接近他！” 众人：“……” 御姐比手指为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就来了一枪。 他们一阵嬉闹，然后收拾残局，将地上的果皮纸屑都打扫了一番，刘佳佳拖完地之后，忽然想到：“哎呀！这次收视肯定爆了！我要赶紧去微博开超话！话说曹公公现在榜上排名多少来着？！” “好像第四！” “那怎么行！必须第一！以后都得第一！” “我手机没电了！于姐姐你有没有东华手机的充电线？” 御姐本名于婕，不得不说父母取名太随心所欲了也不太好。 她摇头：“我是苹果。” 刘佳佳顿时凌乱：“我赶紧出去买一根充电线！” 于婕一把将其拽住：“是不是傻！用我的手机上微博不就行了。” “对对对！”刘佳佳各种凌乱。 见这群年龄在十六到二十之间的女孩子叽叽喳喳的吵闹，于婕只觉得温暖惬意。 这偌大的房子，已经好久没有热闹过了。 她不追星，以前只觉得工作才有意义。 但是在职场历练的久了，才骤然发现，自己和朋友之间再也没有从前的简单和快乐，没结婚的聊工作和小圈子八卦，结了婚的聊老公，生了孩子的聊母婴知识…… 她只想要在工作之外，有简单的快乐。 人生来孤独，需要寄托，无论那是什么。 她也喜欢曹一方，但明星太遥远了。真正让她感觉有所收获的是她们。 一起追逐某人的过程，风景也是极美的呢。 https: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com。妙书屋手机版阅读网址：.com 请个病假 感冒了，我这人感冒起来并发症比较多……哮喘了一晚上，今天状态特别差，抱歉哈。 《文娱大戏精》请个病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六十章 排行榜什么的再也不是事了 …… 谈论明星的时候，经常有人会习惯性的用红、或者不红，来说明一个明星的地位。 其实用热度和咖位这两个词作为卡尺，会更精准一些。 热度=即时人气；咖位=业内认可度。 简单化来说，前者意味着流量，后者……大部分情况下意味着奖项。 优秀作品可以帮艺人打出热度和咖位，综艺节目不行，但综艺节目可以帮某些性格出彩的艺人，打爆即时人气，即在最短的时间内，引发全民关注的热度。 声临其境第五期一经播出，曹一方的即时人气席卷如潮，顷刻间覆盖了前几期出彩的嘉宾。 前几期，老饕网的评价大都集中在表现最出彩的几个嘉宾身上。 【膜拜贺兵老师，皇上万安！】 【黄老邪原来是个肌肉老爷爷！应该让他cos龟仙人！】 【谭燕超炫技啊，但又无可指摘，只能跪求多炫几门语言！】 【原来以为崔娘娘台词功底已经碉堡，原来一山更比一山高……】 【对樊清让改观了，人老爷子是真有实力，老一辈演员果然十项全能】 【朱佑君原来这么逗比的吗哈哈哈哈！老司机开车快又稳！】 第五期播出之后，新增加的几千条短评之中，超过半数都是评论曹一方的表现，且键盘侠的阵营萎靡严重，几乎看不到太多谩骂的声音。 【对曹一方的定位完全改观，他根本就是不属于小鲜肉阵营，面对三尊大神气势完全不虚的！】 【曹公公或许是90后演员里面台词功底最深厚的吧？感觉找不出一个能跟他打擂台的男演员……女演员里谭燕台词应该可以，不过演技还差了点火候】 【之前几期接连被震撼到，以前从来不会想到配音的好坏会对一部戏有这么大的影响力，这次听到曹一方配音的加菲猫，惊喜感一百分啊！拓宽了我对电影配音的认知，字幕组的大大们也很重要！】 【开始理解曹某人为什么如此自恋了，颜值可甜可盐，剧里演技不出戏，剧外性格超逗比。】 【米言兮的粉还在吹自己偶像在天王面前表现得平分秋色，她们应该看看这一期节目，同样是年轻艺人，同样面对前辈压力，你们偶像出岔子了只会哭，曹一方拉个屎回来就爆种！这才叫平分秋色，分庭抗礼！好好学学！】 【曹一方赢了江琛余菁仇石杰，我还以为很多人会无脑喷，现在看看就放心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就业务能力来看，确实说不上谁强谁弱，但如果算上综艺感的话……emmm……我曹袖手，天下无敌。】 …… 通常来说，一个艺人上了一期综艺，能引起一个话题的讨论就很不错了，而曹一方此次出马，掀起的话题数量估计要破纪录。 饭圈的孩子们正在努力的跟上这波怒潮，他们还来不及写文案编段子，网上关于曹一方的各种梗就已经层出不穷。 “我有问题想问下三号老师。” “放。” 新生班的呱噪女孩儿与曹一方的对话，受到了极大的关注，而曹一方0情商的怼话方式，也受到了年轻孩子们的热捧。 【很多人追捧曹公公的独门绝技，“天煞孤星”式怼话方式，我抱着极大热忱学习了一下，嗯……太平间有点冷。】 【母上大人看到了我挂科的成绩单，脸色不善的说：有个问题我想问问你。 我：放。 我，赵烨，生于1998，卒于2018】 跟曹一方相关的梗玩得层出不穷，除此之外还有许多。 连带着杜子腾这个名字，还有他和宋落晨的绯闻，包括关于宋落晨主持水平的讨论，这些老梗再度被拉出来鞭尸吐槽。 热搜和热点话题出现了许多奇怪的句子，路人搜索了一番，才知道都出自这次节目。 什么…… 【董小呆别相亲啦！】话题评论队形清一色是“从了曹公公吧。” 【土味情话江海一霸】 【最适合告白的现代情诗】 【高文少杀】 【我曹一慌有点方】 新生班估计是唯一的输家，被网民群体几乎骂出了翔，众多大V号都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情@节目组官博，建议取消新生班。 …… 曹一方提前几天就来了京城，原本是打算好好准备声临其境的年度大秀总决赛。 结果第五期的节目播出后，纷至沓来的采访邀约无数，为了搞好和媒体朋友的关系，他不好意思全部推掉。 当然，主要是他自己也想臭显摆。 他今天刚刚熟悉完两天后要配音的节目，前脚从南湖卫视电视台走出来，后脚就被许多伺机多时的记者堵住了，长枪短炮驾着冲脸一顿拍，各种挂着电视台标识的话筒怼到眼前。 “曹一方你是来提前彩排节目的吗？” “有没有拿总冠军的信心？” “下一部戏是什么题材能透露吗？！” 与墨和贾潮赶紧挡在前面，将熙熙攘攘的记者们隔绝在一尺之外，他们这才意识到，曹一方的团队人实在太少，根本招架不住。 曹一方知道自己上综艺效果好，但是没想到这么好，稍微有点觉得荒诞，明明自己是靠拍戏火的吧？为什么之前好像没怎么见过这等阵仗？ 他稍微有点累，但这会儿如果态度不好的话，结合自己节目上乖张的表现，容易被人拿着话柄说他耍大牌，媒体不好得罪，便耐着性子抽了几位回答其问题。 “下部剧已经确定了题材，不过才刚刚立项，出品公司不建议我题材泄露具体内容。” “呃……对，苗总的公司。” “他这人就这样，骂我说明爱我……哈哈，没什么大矛盾，之前也是关于这部剧的制作方面，我们产生了一点分歧。” 曹一方没有透露新剧的剧本是自己写的，避免更多的问题，要是他再扔出话题来，今天看样子是走不了了。 有个身材魁梧的女记者挤到前面，粗声问道：“你怎么看待现在综艺节目捧红艺人比拍戏更容易这个现象？你以后会经常上综艺吗？” 这两个问题其实很不好回答，综艺上的太多是很伤害演员的事，尤其是自身性格太过鲜明的演员，综艺上的多了，以后人家看到你这张脸就出戏怎么办？ 但正儿八经的回答，太容易被记者拿去做文章了，以后曹一方自己上综艺节目，记者拿这个回答来打脸，而且还会得罪其他喜欢混综艺的艺人。 曹一方只能绕弯子：“我又没红，这个问题不能我来回答，找当红的去问嘛。” 众记者：“……” 那位女记者也是耿直，直接给气笑了：“你这还不红，怎么算红？” “江琛老师那算红，根深蒂固的红，我这就是偶尔上个节目，观众看着新鲜，即时人气高一点。” 曹一方打哈哈道：“即时人气这个东西嘛，很短暂的，现在不是有很多网络榜单吗？比如我上节目之后，可能这两天排名会上浮，过几个礼拜，马上就会掉下来……” …… 毫无疑问，曹一方的即时人气已经登顶。 他的粉丝因为其结构问题，打榜的热情始终不如米言兮、曾子舜那帮孩子，先前借着神雕播出的热度，一度攻占了第三名，就惹得红豆米们气急败坏，直接引发了泼墨事件。 而如今…… 因为一句装逼的话，曹一方的粉丝开始发力，他在各大网络榜单上人气开始飙升。 这次着急的不光是米言兮的粉丝。 就连曾子舜的王位也被挤了下来。 曹一方实力登顶第一名。 为了打他的脸，东厂众粉丝打算让曹一方在微博新星势力榜第一名的位置稳稳的坐上一个月，顺利跻身内地榜再说。 …… “运气不错，最后一本了。” 欧阳与默气喘吁吁的跑回酒店餐厅，将风度men's uno这本杂志递到曹一方眼前。 曹一方接过来，嫌弃道：“现在谁还去书报亭买杂志啊，网购呗。” “不要质疑你家助理的专业性。” 这句话不是欧阳与默说的。 曹一方和两位助理转头，看到一个高高瘦瘦的长发女子走来，她摘下墨镜，礼貌微笑：“看你终于上了个不错的杂志封面，热情如火的小公公们早就帮你买脱销啦……” 曹一方一眼就认出了她，网上都说这个女人的台词功底跟自己有一拼，也是夺冠热门来着…… 呃，虽然这档节目的嘉宾似乎都没多少竞赛的精神。 “谭燕。”曹一方站起身来，微笑招呼：“久仰大名，这么巧啊，你也住这个酒店？一起吃点？” 第三百六十一章 赛前赌注 …… 眼前的女子长身玉立，黑发如瀑，气质斐然，在酒店里她穿的并不多，所以窈窕的身形一览无遗。 若是女人来打量谭燕，会从她身上的品牌组成来推理出谭燕的身价和性格，不过曹一方作为一个普通直男，当下显然不具备这么碉堡的技能。 他只是习惯性的第一眼看身材，第二眼看脸蛋……没有别的意思，纯粹的男人的坏习惯。 谭燕在他记忆里资料不多，拍过什么戏没印象，就记得坊间传闻她家有红色背景，性格不像娱乐圈大多妖艳贱货那般圆滑处事，反而多的是棱角和锋芒，如今一看，果不其然。 谭燕的眼神很亮，脸上带着微笑，整个人自信无比，她很坦然的就接受了邀请：“好啊。” 于是冲贾潮和欧阳与默二人点头示意，与墨坐在曹一方两人对面，有点无措，赶紧起身让了一个位置，谭燕又冲她盈盈一笑，随后将外套取下挂在后座，然后看了曹一方一眼。 曹一方直愣愣的戳在那，后知后觉，干嘛？看我干嘛？椅子上有脏东西咩？？ 这时候底层出身的坏毛病就暴露了，他压根没有绅士习惯，谭燕是等着他帮忙拉椅子来着。 曹一方愣愣的冲椅子上看了一眼，谭燕噗哧一声笑了笑，他这才反应过来，讪讪一笑，绕过去帮她拉了拉椅子，“来，请坐，不好意思我这人反射弧比较长。” 谭燕这才坐下，香包盖在腿上，“不好意思打扰你用餐了，没想到你现在人气这么高，还敢来自助餐厅吃饭，不怕被骚扰的一饭三吐哺啊？” 曹一方拿叉子把一只虾仁卷着面塞嘴里，鼓着腮帮子笑了笑：“我不是周公，我可以一边吃一边跟粉丝唠嗑。” 谭燕笑着蹙眉：“哎你这人还真是没有偶像包袱诶。” “实力派。”曹一方竖起大拇指，冲着自己鼻子：“就是这么嚣张。” 两人的对话模式在圈内完全不属于规范话术。 按理说……他们两个从未蒙面，在酒店偶遇，理应更加客气一些，生分一点。 但这两人的性格就算在百花齐放的娱乐圈，也算是属于真正的怪咖一类。曹一方是同境之内全无敌，有强悍实力打底，遭遇了几次小刺激，如今释放天性，不再拘谨；谭燕则从小见多识广，家底殷实，自己能力也强，骨头梆硬，底气天生。 可是两人一个照面过后，互相之间观感都是不佳。 曹一方觉得谭燕略有些矜傲之气，可以看得出从小接受的教育明星与其他女星不是一个档次。她的性子作为明星偶像，其实也没什么不妥，只是面对面的交流，却会感到有点侵犯性。 况且一开口招呼就蹦出个一饭三吐哺，还好自己读书多，要不然听不懂不尴尬么…… 曹一方这就是完全不自省的观点……他自己跟别人说话，其实侵犯性也很严重，尤其是对新生班那类实力偏弱的孩子，他觉得自己分寸尚可，实际上在别人眼里，已经是完全不顾及人家的颜面的行为。 谭燕也差不多。 圈内人还没几个人知道，她从小和谢妍婷是好朋友，如今已是多年闺蜜。 上次那个做成屎状的香蕉饼，谢妍婷第一时间就是发给她看的，对于曹一方和谢妍婷的恋情，她早就知晓，一直挺好奇，骗了自家宝贝婷婷的男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以往只是在媒体和影视剧中了解，谭燕对他的点评大概是四个字。 恃才自傲。 她平时也不会特意等男人给自己开车门，拉座椅，只是今天既然偶遇，就故意一试，如今第一印象感觉他确实不太绅士，跟自己那温润入水淡如菊的闺蜜比起来，貌似完全不般配啊。 闲聊了几句后，谭燕自己去取餐，回来的时候发现座位上只剩下曹一方一人了，奇怪道：“嗯，你两位助理呢？” 曹一方也吃的有六分饱了，见谭燕询问，朝一旁窗外的观景平台努了努嘴：“去外头看星星去了。” 谭燕坐下，扭头看天：“今天哪有星星。” 曹一方道：“地上的星星，江海市的夜景不比天上亮堂？” 谭燕也很少碰到这样初次见面讲话就随意至此的人，她便也完全放开：“俗！”随后又道：“别是被我吓跑了吧？” 曹一方瘪着嘴，沉重的点点头。 谭燕笑起来，算是知道婷婷为什么上当受骗了，逗趣的男人最擅长骗女人的欢心，尤其是那种少不更事的无知少女。 而往往……越胆大，越有趣。 可惜自己不吃这套。 谭燕如此这般想着，表面上依旧保持着尽可能和对方相似的频道，看起来相谈甚欢，两人边吃边聊，一开始主要谈论声临其境的决赛，毕竟他俩完全不认识，纯属偶遇，没别的话题切入。 谭燕道：“明天第九期就录完了，不知道谁获胜。” 曹一方道：“无所谓，反正都是实力派的老师，每个都很强。” 谭燕抬头看他，用纸巾擦了下嘴角，眼神发亮：“你觉得谁最可能得冠军。” 曹一方多看了这姑娘一眼，感觉她胜负心挺强的，他道：“没想过，也不重要，这个节目和以演员之名有点类似，但呈现出来的效果截然不同，我觉得有一个优点，就是声临其境竞赛性偏弱……文艺的东西，无论是唱歌还是演戏、写作还是绘画，都是很难比赛的。” “是啊。”谭燕顺着他的话说：“唱歌的比赛，为了在不懂行的观众眼里赢得技巧分，所有人都在拼高音；演员之名则各种改剧本，抢戏，歇斯底里……” 曹一方挑了挑眉毛，他其实去那节目的时候，也给自己改剧本加戏了…… 那大概是他第一次为了赢得名望洗刷冤屈，将演员的操守标准降低，满脑子想着要么不做，要么做绝……只是可怜了张扬。 谭燕忽然道：“网上很多人都说我们俩的水平在90后演员里是最高的，有得一拼。” 曹一方点点头，敷衍道：“你之前的那一期我看过，非常厉害，很期待你决赛的表现。” 谭燕狡黠一笑，美目里像有一块镜子反射灯光，一闪而过，“那我们到时候比一比？” 曹一方惊讶道：“不是……我们刚刚不还认同，表演是很难比较高低的嘛。”他忽然觉得小姑娘的求胜欲有点意思，因为这样好胜、还把求胜欲写在脸上的人实在太少，他忍不住笑道：“况且怎么算赢呢？” “得冠军就算赢啊。”谭燕理所当然道。 “嘶……”曹一方吸了口冷气：“这么自信？视各位前辈高手如无物？” 谭燕笑对：“年轻人嘛，不气盛怎么叫年轻人！” “那我们都输了呢？”曹一方问道。 谭燕自然道：“那就……都输了呗，就不作数了。不过我们每个人都有八分之一的概率胜出，往好处去想嘛。” “可以啊。”曹一方一脸姨母笑，仿佛看着个好胜的亲戚家侄女，双手垫着下巴：“有彩头吗？” “还没想好。”谭燕皱眉思索了一阵：“苗总最近有一部电视剧找我，你是主角，到时候我们应该还有很长合作的时间，我可以慢慢想吧。” 曹一方皱眉：“这不公平吧，哪有比赛结束后想彩头的，那万一你输了，想个很……” “好吧！”谭燕似乎下定了决心：“如果我们都输了，这事就没啦。如果我得了冠军，我什么都不要……” 听到这里，曹一方挑了挑眉，感觉这丫头果然膨胀得很啊。 “如果你得了冠军。”谭燕把长发撩到身后，自信满满的盯着曹一方：“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大小姐的秘密，怎么样，划算吧？” https: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com。妙书屋手机版阅读网址：.com 第三百六十二章 助声嘉宾的人选 …… 曹一方又在忙着抽冷气。 如今他跟大小姐的恋情虽然已经维持了一年多的时间，但知情者寥寥无几，自己身边的贾潮知道，谢妍婷身边的佛叔和穆阿姨知道，老丈人知道，新丈母娘可能也知道……除了这几个人以为，应该就没人知情了。 这个谭燕是什么情况？！ 可是曹一方还来不及询问，谭燕就准备溜了。 “我吃完了。” 谭燕用湿巾擦手，干纸巾擦嘴，模样看着却像是用纸巾掩住贼兮兮的笑容，双眼却仍在释放恶作剧成功般的笑意：“跟你聊天挺有意思，曹公公名不虚传，清新脱俗不做作，期待跟你比赛……嗯，也期待跟你合作新戏。” 她一边说一边站起来，爽利的穿上外套就准备提包走人。 曹一方都懒得装傻，那显得太弱智，他简单一想就有了答案：“你们俩不会是同学吧？” 谭燕回头，笑道：“多年的同窗啦，更是闺中密友。”说到这里，许是恶趣味乍现，她眨了眨眼睛，“能一起洗澡的那种……” 曹一方不禁回想起自己多次邀请鸳鸯浴皆遭拒绝的遗恨经历，在脑海中浮想联翩之前，赶紧掐断，呵呵一笑：“她早就告诉你了？” 谭燕蹲下身子，调整了一下高跟鞋上的系带，“估计我是她朋友里第一个知道的……唔……她可能也没什么其他朋友。走啦走啦，拜！” 曹一方赶紧起身问道：“哎！你想告诉我什么秘密啊！给点提示呗？” 谭燕高举右手，轻轻一挥作别：“国师大导这次会作为特约嘉宾来点评我们的表现哦，好好想想这次助声嘉宾请谁吧！” 等她以后，贾潮和欧阳与墨小两口也回来了，两人都冻得小脸煞红，与墨搓着手道：“老板，这女人没为难你吧？” 曹一方低头准备把盘子里的冷肉清空，“是来给我下挑战书的，奇怪吧？这姑娘有点中二，不像是混娱乐圈的艺人，倒更像大学里混辩论社的女学生。” 与墨哦了一声，不做声的点了点头。 贾潮站她边上总是傻乎乎的样子，不时的斜眼瞅她。 曹一方刚刚主要在想谭燕的话，这才咋摸了一番与墨的措辞，倒是奇怪，抬头问道：“你怎么觉得她会为难我？你认识她？” 欧阳与默伸手捋着额前平刘海，回忆了一下从前的听闻，说道：“我不是也在圈里混了很久嘛，做助理的时候整天跟人交换八卦，以前听说过一点她的事，据传言……做人非常有底线，老板你该知道的，在娱乐圈做人太有底线就意味着几乎不可能大红……” 曹一方阴恻恻的看她：“你是想说我没底线还是没大红？” “呃……” 欧阳与墨尬笑两声，“反正老板你底线比她低。” 曹一方见贾潮木头一样戳着，踹他脚跟：“与墨污蔑我，赵子龙你帮我说几句！” 贾潮如梦方醒，才把视线从与墨侧脸挪开，慌忙表忠心：“曹老板那是舍小仁而成大业！是大智慧！” 曹一方捂着头：“你闭嘴吧。”然后又道：“与墨接着说。” “哦，记得她拍完第一部戏以后，第二部戏就遇到了一个有咸猪手的投资人，当时她好像泼了对方一杯红酒一杯白酒。”与墨一本正经的说道。 曹一方奇怪：“为什么是泼了两杯？” “第一杯红酒。”与墨道：“泼完后金主发飙，她经纪人赶紧打圆场让她道歉，让她帮人家擦干净，这谭燕表现得诚惶诚恐，说‘哎呀，对不起对不起，我帮你洗洗。’然后就又泼了一杯白酒，后来把这经纪人也给辞退了，这部戏自然也没能接下来。” 欧阳与默模仿得惟妙惟肖，引得曹老板捧胸大笑，笑完后需要思考，他沉吟道：“如果对方确实很下流，那她的确做的不算过分。” “之所以说她底线高就是因为传言那金主并不算特别下流。”欧阳与墨就是个业内八卦百宝箱，仿佛有上帝之眼，什么都知道，“金主叫温平安，一直自诩是有品味有格调的花花公子……呃，中年花花公子，他通常不会硬来的，那次据传只是手搂的位置往下了一点，顺便说了几句轻薄的话……” 不得不承认，类似这样的事每天都在不断的发生，就算是已经混到余菁的咖位，恐怕也有酒后任性的金主会试图轻薄，通常有经验的女明星不会正面怼，只是装傻敷衍过去，逃到别处就是了。 “这样啊，那还真是一位刚烈女子……”曹一方忽然眉头一皱：“温平安这名字我怎么有点耳熟啊。” “我记得覃小妮是你朋友吧？”欧阳与墨挠了挠头，“温平安就是跟覃小妮传出绯闻，直接造成她退圈的那位款爷……” 艹。 …… 性格和家庭决定命运。 家庭决定性格。 遇到了同样的渣渣，覃小妮和谭燕以完全不同的应对，走上了截然相反的人生轨迹。 既然又提到了这件事，曹一方便查了查当时的后续发展，最后遗憾的发现，温平安作为始作俑者，受到的攻击居然是最少的，整件事很快就消弭无声。 接着又想找覃小妮探望一下，自从他前阵子忙完后，好几次想找罗力和覃小妮，但是两人都在国外，罗力在寻觅转型国际模特之路，而覃小妮则待孕备产，也不知道现在生了没有。 曹一方离开酒店后就打了个电话过去，跟之前一样，还是不在服务区。 晚上曹一方先去预约好的牙医诊所洗牙，接着去一家杜子腾介绍的健身房撸铁，洗完澡之后，他才回酒店准备休息，临睡前特别想给女朋友打个电话，顺便提一提谭燕这茬，但是又怕打扰到她拍戏，便没有拨过去。 夜里，躺在床上的曹一方辗转反侧，总觉得两人如今都忙碌不休，联系时间太少，只怕不是什么好事。 念头一茬一茬的过，曹一方很快就开始思考声临其境的决赛，要请哪位助声嘉宾前来，虽然没有硬性规定，但是一般来说，助声嘉宾都是请异性……在他的心里，最好当然是把谢妍婷叫过来，两人多合体出现，也给双方粉丝多一点心理铺垫，缓冲的时间。 可是谢妍婷在拍戏啊……应该没时间吧。 忽然，谭燕离开时的某句话在他脑海中闪过。 “国师大导会作为特约嘉宾来点评我们的表现哦。” 嗯？ 导演都来了，女主角或许、大概、可能……也可以有空来一趟吧？ https: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com。妙书屋手机版阅读网址：.com 第三百六十三章 听墙角推进剧情 …… 风度men's uno这一期的封面是曹一方。 黑白色调，背景是江海市的石库门弄堂，曹一方雅痞造型，头发被雨水淋湿微乱，外套甩在肩膀上，偏低着头，斜着目光看向镜头，双眼戏谑。 他是笑着的，仿佛在对着心上人耍帅，整个黑白画面都在他气质渲染下鲜活起来。 杂志卷首语大标题就是他的名字。 曹一方。 七尺锋芒，横扫八方。 一只白皙纤细的手伸过来，曲起食指，在封面上的曹一方鼻梁上刮了一记，然后翻开杂志，内页又是几张他同风格的几张照片，随后开始看他的专访文章。 摄影棚里的人来来去去的忙碌着，谢妍婷安安静静的坐在化妆间里，耐心的看着杂志。 “一个明星的价值就在于他给社会带来了什么……” 看到最后，谢妍婷略显委屈的撅了噘嘴，低声自言自语“一个男朋友的价值，在于他给女朋友带来了什么，在于早中晚按时报备，在于收到了信息多久能回……” 她打开手机又看了一眼，聊天对话框最后是她昨晚凌晨发的【睡着啦？】 过了半小时，还是她的【晚安o(一︿一+)o】 此刻上午十点二十分。 谢妍婷挠了挠鼻头，叹了口气，她最近拍戏其实很不顺，大导演自然有大要求，压力值一度爆表。曹一方也整天在忙碌，好在他如今足够红，整天有什么动静都能在网上看到。 本来嘛，闲暇时看看曹一方的新剧，看看他上的综艺，谢妍婷总能开心起来，自己男朋友大出风头大杀四方的感觉……简直不要太爽好嘛！ 可惜只能暗爽…… 但是最近的声临其境，谢妍婷本来捧着平板看的一脸姨母笑，结果看着看着就不对劲了，曹一方这家伙居然敢在现场调戏女主持人！还堂而皇之的念骚情的现代诗！ 谢妍婷气得三天没理他，然鹅…… 曹一方貌似完全没发现有什么不对…… 整整三天啊！ 昨天晚上实在忍不住，想试探一下，但对方似乎已经睡着了，又没理她。 谢妍婷不禁反思，是不是每个男人都这德行？还是只有自家这位是如此？ “婷婷！”穆阿姨开始敲门：“摄影师准备好了，先来拍照吧。” “哦！”谢妍婷早就画好了妆，赶忙把杂志塞进包里，冲外面喊：“来啦！” …… 一上午的时间，谢妍婷拍完照又接受杂志主编采访，先是问了问她工作的近况，谢妍婷不痛不痒的回答完了，最后又是按照惯例开始问私生活的内容。 杂志是费加罗，算是国际一线的女性杂志，这次谢妍婷是封面人物……虽然如今曹一方动静不小，但实际上在时尚圈的资源，他远远比不上谢妍婷。 大小姐上的杂志封面，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完完全全碾压草根曹。 胖胖的女主编看起来特别慈祥，细声细气问道：“你穆阿姨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别问太过界的问题……我倒是为难了，问问恋爱经历算过界吗？其实你不愿意回答的话，这部分跳过也可以，只不过……我觉得你粉丝都会很好奇。” 谢妍婷如今渐渐的在尝试脱离掌控，所以这方面会稍显叛逆：“没事，您问好了……恋爱经历的话……”他满脑子都是仙剑拍摄时的一幕幕，从洞房花烛夜的被窝戏，一直到后来的辣条味初吻。 但如今也算是有电影作品的艺人了，谢妍婷演技尚能自保，神情自若：“暂时还没有。” 女主编又问了几个问题，谢妍婷用各种偏官方的回答应对过去，直到对方问道：“其实别说艺人恋爱，就算是圈外的女孩子，往往也要有多次试错才能遇到真命天子……我看你说的，真的很理想化，遇到一个干净的男孩儿，先恋爱三四年，然后就结婚生子，你真的很传统啊，你觉得你运气会这么好吗？” 主编其实想试探着，让她多说出一点内容，不然谢妍婷整个采访感觉都不够接地气，太完美的人生，往往会让人觉得虚假。 谢妍婷很认真的想了一会儿，笑道：“我很贪心，我希望第一个就是最后一个。” 胖主编楞了一下，随后摇头笑了笑，低头记录，在心里给这位星途极顺遂的女星贴上了一个标签。 真.傻白甜。 等到了中午，许多工作人员都已经走了，她也跟穆阿姨离开摄影棚，但是刚到电梯口，她忽然想起来：“哎呀，我把表拉在化妆间里了，刚刚换衣服的时候脱下来的，随手放在梳妆台上了……我去拿。” 穆阿姨皱眉：“我去拿吧。” 谢妍婷摆摆手就快步往回走：“你手里拿着这么多东西呢，我去就好，马上回来！” 穆阿姨望着她快步走去的背影，摇摇头：“一点明星的样子都没有。” 谢妍婷快步走到摄影棚门口，正要敲门，忽然听到里面传来两个工作人员的笑声，都是姑娘，咋咋呼呼的喊着：“哇！好帅好帅！曹一方这次封面照的雅痞风真的骚气蓬勃！” “声临其境那一期你看了吗？曹公公超强的！而且倍儿能撩人！要是我是她女朋友就好了，每天枕着他的情话入睡……” 谢妍婷站在门口，窃喜的笑了笑，心想着我还没这个福气呢……回头必须好好教训他。 里面的人又说：“这次声临其境的决赛据说都要请助场的嘉宾，不知道他们都会请谁。” “反正都得实力派。” “大小姐要是去就好了，他们俩看颜值就很登对。” “那不行！颜值登对没用！大小姐长得没话说，但是……硬实力还差得太远了吧，这个节目都是个顶个的高手。” “是啊，曹一方跟一群前辈打擂台已经很不容易了，要是有人拖后腿肯定赢不了。” “其实谢大小姐就是背景硬，演技还不如一些当红小花呢……” “人家刚走，你轻点！”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啦！” 如果要说哪个圈子的人最喜欢聊八卦传谣言，那一定是娱乐圈。因为许多人甚至原本就是为了接近明星，才会想要来从事相关的工作，无分男女，一个比一个嘴巴大。 谢妍婷听见了却没吱声，只是笑意渐渐从脸蛋上褪去，迟疑了片刻，她听到里面的人都嚷嚷着要去吃饭了，才醒过神来，赶紧小步往回跑。 穆阿姨看着她空荡荡手，奇怪道：“表呢？” 谢妍婷神情低落，小声道：“穆阿姨你帮我去拿吧。” https: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com。妙书屋手机版阅读网址：.com 第三百六十四章 选片的小心思 …… 曹一方做了一个怪梦。 如果一定要为其定义的话，应该算是噩梦吧。 他梦到自己获得了奥斯卡金像奖，梦里好像被主持人称为二十一世纪最伟大的东方演员，这估计算是一个演员最极致的YY，就算许多人再怎么嘴上鄙视奥斯卡，但在这个米国掌握了电影界话语权的时代，奥斯卡依然是全世界最受瞩目的奖项，镶金加钻的逼格。 他是用中文致辞发言，让一个老外帮他翻译，感觉倍儿爱国，倍儿有面子……老子就是不说英语，不融入你们的价值体系，你们还不是得把奖给老子！ 嗯……梦里的想法就是如此中二。 可是满场雷霆掌声之后，他感到屁股后头有点凉意，回头一看，画面陡然变幻，他看到的却不是舞台的幕布背景，而是一片萧瑟的焦土，遍地都是杂乱可怖的森森白骨。 …… 曹一方醒过来，抹了把冷汗。 大多数梦境睡醒的一刻就开始忘却，只有情绪会变成烙印，让你膈应半天。 醒来后他第一反应是按照惯例看了看手机，确认未读信息和未接来电有没有什么重要的信息。 其他的倒也没什么，苗迎松和吕惊蛰都要约他出去嗨，陈娅蛮日常关心他的工作进度，以及推送供他忽略的各色烂片片约。 电视剧市场很景气啊，烂片很赚钱，而且片酬出得最高的都是烂片，但他不想接。 随后看到又错过了谢妍婷昨晚发的信息，他揉了揉眼，赶紧先回了一条以示自己还活着。 【早安汪！昨晚手机静音没看到……婷婷你现在有空不？想不想跟我光明正大的约个会？我有个想法……】 信息发出去了，迟迟没有回应。 曹一方昨天晚上思考了很久，觉得增加一起曝光的机会总体来说还是一件好事，于是决意要邀请谢妍婷做自己的助声嘉宾；这样一来，估计播出以后又有许多路人会粉他们这对CP，粉的人越多，以后公布恋情时的副作用就越小。 等他慢腾腾的洗漱完，在马桶上又冥想了一刻钟，曹一方准备出门，今天没别的事，待会儿先吃个饭，然后再跟节目组聊聊决赛当天配音选材的问题，如果能够把助声嘉宾的名单定下来，今天就可以告诉编导。 临行前，左思右想，还是打了个电话给谢妍婷。 居然秒接。 “干嘛？”谢妍婷的语气不善。 曹一方站在全身镜前臭美的照着，随后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眉头一紧，整张脸顿时贴了上去，细细的看着脸蛋上的某处，他拿着手机说道：“婷婷，有个坏消息还有一个好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电话那头的谢妍婷似乎做了个深呼吸，随后平稳了语气：“好消息吧。” 曹一方果断道：“你男朋友好像又帅了。” 谢妍婷：“……” “坏消息是我发现有根又细又长的胡子长在了脸上……呃，苹果肌的位置，好像还是白色的……” 谢妍婷没吭声，估计是气到无语。 曹一方稍有察觉，但也没当回事，毕竟她正常状态下大多分时间一直都是安静的菇凉，于是直接开始说自己的想法：“说正事哈，这个月月底三十号，我要参加声临其境的决赛录制，这个节目需要我们都找一个助声嘉宾，我思来想去，还是找你来最合适，等节目录完了我们还能顺理成章的跨个年，贾潮一直在修炼怎么躲开狗仔的技巧，到时候我们……” 他还没说话，谢妍婷就打断了，“我最近没时间，而且你知道的，我本来就不太喜欢上综艺。” “呃……” 曹一方知道她不一定会答应，或许是担心双方粉丝的反应，不希望他们看起来关系太亲密，以免又给各自造成不好的影响，又或者……她担心自己发挥不好。 “你听我说，如果你有时间的话，你就当是来玩的就行，助声嘉宾只要跟我配一段就好，我会挑选合适你的电影片段，你不需要有太大压力……” “不了，真的没时间。”她轻飘飘的把话打了回来。 曹一方问道：“我听说项华清导演也来这节目，导演都走了，你那边戏还在拍吗？请两天假应该没问题吧？” 电话那头沉默下来，干净的连噪音都没有。 曹一方还以为信号不好，看了看手机上信号图标，“喂？哈喽？哈尼？媳妇儿？” 谢妍婷的生气方式属于女生之中比较麻烦的一种，她不会完全憋在心里不说，也不会大喊打闹的把男朋友狂批一通，她说归说，但语气却格外冷静清寒。 “我前天就回京城了，你完全不知道吗？” 曹一方还真不知道，“嗯？不知道啊，你怎么没跟我说。” “你也没问啊。”谢妍婷道。 曹一方卡住，开始思索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我们三天没说一句话，你没觉得少了点什么吗？” 谢妍婷压着火气：“我一直在等你来找我，结果你好像完全没想起来还有我这个女朋友，你最近是有多忙？忙到发一条信息的时间都没有？我本来只是……只是……” 电话那头，谢妍婷本来正准备出门去上课，上表演的补习课。 此刻她靠在玄关坐着，咬着下唇没说出话来，眼睫毛被打湿了，颤啊颤的，满腔委屈险些就要从眼里落下来。 我本来……只是想作一下……闹一闹…… 我想等你道个歉，把你在节目里情话说几遍给我听，然后我再笑你的情话土得没人稀罕，我又没有真的生气…… 谢妍婷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委屈什么，她或许是觉得曹一方根本不重视自己，谈了一年多的恋爱，聚少离多，热恋期还没开始，似乎就结束了。 没理他的时间里，她在玻璃上哈上热气，反反复复的写曹一方这三个字。 然后抹去，写成曹一猪。 她还以为曹一方知道自己生气了，自己不理他，他或许也在饱受煎熬…… 结果……唉。 其实她最近心情不好的事远不止这些，从导演对自己的表演不满意，一直到昨天听到的墙角，她第一次真正的去想，自己和他是不是真的不般配？ 曹一方没去想的那么复杂，只是发现女票生气，赶紧道歉：“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别生气！等我录完节目就来找你！我我我……我好好学一下香蕉饼怎么做，这次绝对不糊！不够的话我再做俩印度飞饼，算额外赠送！” 刚刚倒还好，谢妍婷多少能忍住，这下子她噗的笑了一声，眼泪却终于滚了下来，她在脸上抹了一把，毁了整个妆容。 “错哪了？” “错在没理你。” 按理说，曹一方也没说错。 但谢妍婷觉得好郁闷啊……明明有那么多情绪，那么多理由，他却只知道自己清清楚楚说出来的这一个。 眼泪一掉，她倒是觉得这口气稍微顺了一些，半是愠怒半是撒娇的仰着脖子，无奈叹气：“天哪……气死我了……你要是在我面前我非得把你耳朵揪下来。” 曹一方听出谢妍婷情绪有所好转，松了口气，赶紧顺杆子往上爬：“那我现在就过来找你！” “别闹！”谢妍婷声音大了些：“好好准备，录你的节目去！” “好好好。”曹一方尽可能用宠溺的语气道：“录完就来找你……你真的不考虑来陪我一起？” “算了，学艺不精，不来献丑了。”谢妍婷脸上挂着泪珠，声音完全听不出有哭过的痕迹，她笑道：“其实我真的没空，导演对我的表演不满意，让我回来补课……给我补表演课的老师你也应该认识，他叫费冬冬，我们中戏的表演系老师。” 曹一方听到这名字有点印象。 之前去以演员之名装逼的时候，费冬冬也在，这位略有些女气的男老师，本来还打算辅导一下他们几个，随后被曹一方憋着气彩排了一场，把这位老师镇的说不出话来，存在感顿时消弭成空气。 “哦……国师嘛，要求肯定也是国家级的高，你要是顶不住的话，我到时候亲自给你辅导。” “得了吧。”谢妍婷没好气道：“你还能有人家专业的表演老师教的好？” “至少我自己演的不错吧？”曹一方正儿八经的胡说八道：“对，我确实没专业老师那么擅长教学，但那是对一般人，对你，我有独特的功法可以传授功力。” 谢妍婷好奇道：“什么功法？” 曹一方：“双修。” 谢妍婷炸毛：“滚滚滚滚滚！” 曹一方惊道：“你居然听懂了！最近没学好啊！” 一通胡搅蛮缠和插科打诨之后，曹一方觉得就没什么问题了，女生嘛，总有那么几天情绪失常，习惯就好。 他最后想起来还有件事没提，“对了，谭燕是你闺蜜？她跟我摊牌了。” 谢妍婷无力的拍了把额头：“她真给你下战书了啊？” “哈？”曹一方说：“这事你知道啊？” “她这人就这样，什么事都要争个胜负，你别管她就行。”谢妍婷摇头道：“也别怼她，惹急了跟你咬个没完，我都拉不住。” “这个你放心，老公自有分寸。”曹一方笑道。 “别给自己乱升级！”谢妍婷气呼呼道。 “好好好，那就先这样，你不来，我得抓紧时间找人助阵才行。” 曹一方本来都准备挂断了，忽然想起谭燕最后的那个赌注，干脆直接问赌注本人：“谭燕说如果我赢了冠军，告诉我一个关于你的秘密……你有什么秘密是我不知道的吗？你要不提前剧透一下？我就不跟她争了。” “秘密？”谢妍婷眨巴眨巴眼：“我有什么秘密？我自己怎么都不知道？” “算了，没关系。”曹一方挥斥方遒，大话出口：“等我拿了冠军就知道了，就这样，帮我向东东老师问好，拜。” …… 曹一方说得信心十足，豪气万丈，其实他压根没把握能赢。 九位嘉宾的助声嘉宾名单倒是都知道，但大家配音的素材却没人会提及，每个人都是自己管好自己，如果选择的影视剧素材风格有重复，导演组也只是提醒一声，让其再更换。 南湖卫视电视台。 “黄主任……”曹一方在跟编导等人沟通结束后，跟着制片主任黄清蕾来到了她办公室。 曹一方坐在她面前，正色询问：“其他嘉宾的配音素材都定下来了吗？” 黄清蕾还是那张面瘫脸，满头皱纹下的一双老眼注视着曹一方，里面充满了大大的疑惑：“都定了呀，咋？” 曹一方满脸忧愁，深深叹息：“但我还没定。” 黄清蕾疑惑道：“你定了啊。” “还得改。”曹一方愁道：“唉……我这不是出道的时间短嘛，合作的艺人少，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助声嘉宾，不是在拍戏，就是不敢来。” “哎哟。”黄清蕾这可有点着急：“那不行啊，还有一周的时间，要是不提前确认人家的档期，到时候只能随便找个人来了……节目的效果还是要保证的。” “最近有个朋友倒是有点意向想来玩，水平也可以，但是……”曹一方挠了挠头皮，“她说她跟谭燕的配音风格太像，如果选用配音素材类型也一样，到时候谁好谁差都尴尬……说是就跟撞衫一样。” “这多大点事啊！庸人自扰嘛！”黄清蕾也是个急脾气，皱着川字眉道：“谭燕这次三段配音，一般人还真模仿不了，这丫头本事着呢，其中自己的那段要一人分饰八角。” 曹一方震惊：“什么电影能一人分饰八角？” 黄清蕾摆摆手：“动画电影嘛。” “哦……” 这就够了。 曹一方演了半天，终于舒缓下来，若有所思的挠着耳垂，笑道：“厉害厉害，这姑娘不得了。” 黄清蕾低头开始处理工作：“可不是么！”随后抬头询问：“你这助声嘉宾人选快点定！定好了马上告诉我！” “嗯。”曹一方想了想，道：“这样，被你这么一提醒，我也有个想法，我记得有一部电影，也可以分饰多角，我觉得可以挑战一下……” 第三百六十五章 决赛季 …… 公元二零一八年，十二月三十日，晴，微风少许，云翳几缕。 昨日美股大跌，道琼斯指数、纳斯达克指数、标普500分别下跌3.46%、4.89%、3.87%. 十年牛市掉头，历史循环往复，万法皆空，轮回不空。 欧亚股市全体扑街，港股同期暴跌，号称独立自主走出自己特色道路的A股自然跟跌，SZ指数终于爽气的跌破了2400点，全球笼罩在新一轮经济危……经济下行周期的阴影之中…… 不过这些似乎都没有影响到娱乐业的发展，新闻的财经板块和娱乐板块仿佛是用一个世界的两端，生活着两种截然不同的物种，他们的悲喜从不相通。 今天南湖卫视晚上举办声临其境的声音大秀总决赛，还特意铺设了一条细短软的红毯，从门外戳进大楼。 数百名热情的粉丝簇拥着屹立在寒风里，高举着闪闪发光的各色应援牌，由于主办方的有意控制，这些可爱的粉丝们似乎各家的都有一部分，应援牌上的名字里除了有张扬、谭燕等等新秀，还有……甚至还有柳盟。 在第八期录制的时候，柳老板也不甘寂寞的来到了这个节目，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他当即便收拾山河，力压群雄，拔得了当期的头筹。 但是他们的名字在人群里影影绰绰，忽明忽暗，并没有半分气势。 主持人在引导来宾入场，一轮又一轮的热情呐喊。 又一辆礼宾车停在红毯前，一身黑色大衣的曹一方开门下车，他今天做作的戴了一顶绅士礼帽cos许文强，低着头走出来，故意不让粉丝看到他的脸。 随后走了两步，才慢悠悠的单手拿下帽子，朝着众粉丝微微躬身，施施然行了一礼。 “啊——！！” “是曹一方！曹一方！看这边——！” “我爱你——！” 某女粉喊道破音的告白声响起，顷刻间，刚刚没抬起来的应援牌顿时被她们高高举起。 放眼望去，人潮涌动，只能看到曹一方的名字在众人头顶闪闪发亮，与星月争辉，其他来宾皆黯然失色。 主持人喊道：“有请声临其境最神秘的声音——曹一方！” 曹一方款步上前，淡然自若的面对周围粉丝汹涌的声浪和闪光点，室内的红毯很短，他很快就进入了录播——中转厅。 这次人数特别多，足足有九位来宾，加上各自的助声嘉宾，人数达到十八人之多，都塞进配音间肯定不行，于是他们只能暂时停留在一个亮堂的欧式大厅里等候。 九个人往那一站，年龄层次泾渭分明，老的老小的小，整个画风看起来特别不和谐。 声音司仪李铭道是圈内的老艺人，人脉广博，他此刻在内场主持活络气氛，三言两语把人都介绍清楚了，然后随便抛出个话头，撩拨全场最跳脱的大爷：“嗯，我仔细的看了一圈儿，今儿全场个顶个都是演艺圈的内行，都是优秀的演员，哦，还有配音演员。” 相声大师张文谦瞪着眼走出来，“合着是看不上我这曲艺圈的是吧？”随后转身向大家求见证：“大家伙看到了没，事儿可不是我挑的！” 李铭道接的不慌不忙，“就您最近上电视节目的频率来看，您离那曲艺圈是渐行渐远咯。” 张文谦摸了摸圆头：“也对，相声这口饭不好吃，我最近琢磨着还是亲近亲近演艺圈，回头混个电视角色拍拍，给观众换换口味，说不定老腊肉更有嚼头。” 谭燕如今这居然跟曹一方最熟，对他说道：“张老师这块老腊肉应该混的不是演艺圈，是颜艺圈……他表情可逗了。” 张文谦把手放耳朵旁，装腔作势皱了眉头：“我好像听到有个丫头说我坏话。” 曹一方借口：“她夸您帅。” 张文谦眯了眯眼，指着他：“小伙嘴甜，以后吃得开，要不跟我唱相声得了。” 柳盟拄着伞，斜倚楼梯笑着说：“当着我的面挖我的人，老张你越来越匪啦。” 张文谦看来跟柳盟也熟，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的，看了看天花板：“怎么着你们这屋里漏雨啊，怎么还有嘉宾带伞来呢？” 一直笑着看他们聊天的单诺出声怼他：“柳盟那是拿伞防身，你唾沫喷的太狠他就撑起来挡一挡。” 说话的女人是跟柳盟一辈儿的文艺界中流砥柱，如今年龄已至中年，但包养极佳，依旧风韵犹存。 曹一方在这儿真是小辈中的小辈，他如今个性渐露峥嵘，但也没到能跟这几位真正平等交谈的份上，偷摸跟柳盟多唠了几句，接着主要还是跟身边的年轻演员聊天闲侃。 他对张扬说：“缘分啊，又混到一个节目来了。” 张扬为人洒脱，虽然之前以演员之名中风头被抢，但并不记恨，反而对这个年龄比自己小，演技越更为精湛的同侪极为敬佩，甚至反复观看曹一方的剧中戏份，想要琢磨琢磨他的表演流派。 看到如今，略有头绪，但没有定论。 这回又见了面，张扬先是开了几句玩笑，“我就在你后面那期录的，话说我参与的时候是奔着冠军来的，但那会儿你的第五期还没播……早知道你来……” 曹一方嘿嘿直笑：“早知道我来，你就放弃了是吧？” “早知道你来。”张扬抬头扬眉，作出挑衅脸：“我就跟你报同一期！” 谭燕帮腔：“没事，今天赢了他也一样！” 曹一方看了看没怎么说话的另外三人，道：“一般像我们这样疯狂立flag的都是炮灰的命，高手从来缄默。”说罢挤眉弄眼，示意注意强敌。 贺兵一张国字脸，平时看着挺威猛的，这会儿却在偷吃鸡蛋干，咕哝不清的跟另外两人聊，见他们看过来，他慌忙摆手：“哎哎哎！别给我压力啊！我这点自知自明还有，经过上次一役，我可是黔驴技穷了……这次就当来长长见识。” 另外两人都是沉默的性格，看上去就像一个镜子的两面。苏润玉是专业的配音演员，模样秀气，话少安静；李仕身材高大健硕，浑身男性荷尔蒙爆棚，只是也话少，于是显得有点过于严肃。 不过这里有的是厚脸皮的搅屎棍，聊到后头众人氛围都挺好，兄友弟恭、老少和睦，司仪李铭道见差不多了，便请出了本场节目最重量级的来宾。 “有请项华清导演。” 众人皆抬头仰望，见门后走来一个清癯的男人，穿着随意，看到他们都在楼下鼓掌，特别随和的冲他们摆手微笑：“哈哈搞这么大阵仗还挺尴尬的。”说罢，赶紧快步跑了下来。 首先跟李铭道握手，随后抓着手一拽，两人抱了个满怀：“好久没出来喝酒啦老李。” 项华清没有多寒暄，很快进入了流程，帮众人分组准备出场，他把曹一方和李仕分在了一组，理由是：“我觉得李仕的个性特别正，就像一杆枪，宁折不弯的枪；而曹一方呢……” 说相声那位插嘴，眯着眼睛笑：“歪门邪道！” “哈哈哈哈！”众人都被这老不正经的逗笑了。 曹一方委屈道：“我也算是根正苗红的社会主义接班人……” 项华清本来还想解释一下，扳回张文谦带跑偏的话题，结果听到曹一方这么说，国师大手一挥：“根正苗红算不上！” “哈哈哈哈……” 见氛围热烈，项华清这个从不上综艺节目的导演，倒也进入了些状态，方才有些紧绷的双肩放松下来，他笑了笑：“这么说其实也对，李正曹邪，黑白分明，冲突强烈才有看头嘛，所以他们俩分到一组。” 对抗组。 他们要先两两对决。 李仕和曹一方自然没什么可多说的，他们俩谁也不虚谁。 从年龄和经验来看，曹一方个挂逼就不用提了，黑山老妖是也；但是若是看获得的奖项殊荣，那么李仕可是拿过金狮奖的话剧大拿，影视剧作品数量和质量更不是曹一方能比肩的。 分组完成后，李仕和曹一方彼此对望，他捂着胸口，忽然咧开嘴笑出一口白牙，声线低沉，笑声温淳：“哎一方你别虎视眈眈的看我……搞得我突然有点紧张，脑子里有一种特苍茫壮烈的画面感……” 这也是个文青，忽然就念起诗来：“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随后卡带，扭头愣萌愣萌的问曹一方：“下面什么来着。” 曹一方也愣萌愣萌的想了想，回道：“会挽雕弓如满月，我以我血荐轩辕？” 虽然知道他们俩在搞怪，特意整点综艺效果，但是听着他们对话的几人还是不禁喷饭。 张文谦挠了挠脑袋，故意做出苦思冥想之色，道：“原来这诗还能这么接？” …… 在正式开干前，九位嘉宾把他们的助声嘉宾都给请了出来，前辈们请的自然也是前辈，而曹一方翻遍朋友圈，最后还是选了一个演戏天分最高的女演员。 南湖卫视的亲闺女。 当杜若姮从楼上款款走下来时，男人们眼睛都有点直，而谭燕和单诺俩女的却比较复杂，尤其是谭燕，她更为年轻，所以有一种美貌受到挑战的紧张感。 等她站定到身边了，曹一方给众人介绍：“这算是我一个来往疏远的亲密朋友。” 杜若姮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是，拍完戏就再也没联系过，一周前深更半夜打电话过来，接起来就跟我说……”她模仿曹一方的神态语气，用南湖口音狂拽酷炫的道：“哎，给你个出风头的机会要不要哒……” 前辈们又被逗笑了，李铭道也用南湖口音对曹一方说：“小伙子你这样会没朋友哒。” 曹一方请刚刚合作过的杜若姮来帮忙倒也没什么奇怪，最奇怪的是谭燕的助声嘉宾。 一个挺面生小青年从楼上颠颠的走下来，唇红齿白生得挺好看，有点女相，他看着是众人里头最紧张的一个，下楼时还磕绊了一下：“哎哟！” 曹一方赶忙伸手扶着，他抬头见是曹一方，莫名有点惊吓，赶忙道歉：“不好意思！”随后尬笑：“哈哈哈……有点紧张。” 除了司仪李铭道以外，其他人看起来也都不认识他，谭燕却瞄了眼曹一方，随后对众人道：“诸位前辈可能都不认识，这是我新认的一干弟弟，算是刚出道的新人……粉丝亲切的称呼他米奇，米言兮。” 曹一方惊讶不已，多看了他几眼，但或许是今天脸上太干净的缘故，曹一方完全辨认不出这小伙子就是那个六条组合里人气颇高的那位。 张文谦总是第一个开黑，他其实也没恶意，就是嘴巴痒：“这艺名儿取得有点儿潦草……” https: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com。妙书屋手机版阅读网址：.com 第三百六十六章 新生秀 …… 曹一方跟这小伙子算是间接认识过，但是从来没当面见着，最大的印象是他家粉丝着实有点胡闹。 居然敢给自己的广告牌来了一发墨汁**。 米言兮给他的印象就是俩标签，一爱哭，二妆重。 结果今天一看，倒是跟印象中的模样很是不同，不能说纯素颜，一般普通演员上节目都得适当化妆，无关年龄和性别，镁光灯比一般日光照射更伤皮肤，如果不化妆，绝大多数明星上镜都会显得脸色灰败难看。 但今天没有过粗的眼线和足以刷墙的粉底，米言兮倒是突出了真正小鲜肉的优势，五官清秀稚嫩，白白净净，看着倒是颇为养眼。 毕竟是谭燕请来的人，听到张文谦这么说，忙护着弟弟：“这就是代沟啊张老师，谁跟你说是艺名啦，现在蛋蛋后的父母们取名可不比当年，更苏的都有。” 张文谦腆着老脸，委委屈屈的对李铭道撒娇：“她说我老……” 李铭道做姨母安慰状，拍着张文谦的肉手道：“不不不，您不老，您永远四十八。” 米言兮或许是太紧张，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实话实说道：“真是艺名，之前去晗国参加练习生培训的时候起的……那会儿我也觉得怪怪的……现在是习惯了。” 张文谦就喜欢调戏人，无论男女老幼，笑着问：“那你本名叫什么？” 米言兮直接说道：“米俊杰。” 张文谦一脸可惜：“原名不挺好嘛，通俗落地，朗朗上口。”他对谭燕道：“说真的，我有俩远房侄子都叫俊杰。” 众人对张文谦这话痨无可奈何，都说喜剧演员生活中往往沉默寡言，但这说相声可真不一样，也可能是张文谦一上节目就精力过剩…… “你们几个老家伙可能不认识他，但是老张你知道米言兮今年有多红吗？”今天的声音司仪李铭道试图撤回话题。 张文谦连连点头，随后鸡贼道：“嗯……比曹一方红吗？”说完就特别开心的冲着曹一方笑，跟个老贼一样。 这老贼大概是娱乐圈里最喜欢人为造成尴尬局面的人了，没有之一。 很多人都知道曹一方的粉丝和整个SP组合粉丝撕逼的事情，所以曹一方对谭燕请米言兮来节目这个行为也觉得挺费解的……但张文谦这挑事的心态就实在有点玩过了。 米言兮大气都不出，眼观鼻鼻观心，只顾着傻笑，曹一方干咳两声，还是那句话：“瞎说，我又不红。” 这下好，张扬带头，其他人也都笑着发出了一声：“吁！” 张文谦还要再说，李铭道赶紧去捂他的嘴，顺便问谭燕：“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这个说来话长了。”谭燕神秘微笑，“我们很早就在一个特殊的环境里认识……我们是病友。” 众人费解，她眼珠子一转，摆明了想捏造事实，“呃……那是三年前吧，他还没这么高呢，我们住院时认识的，我们俩都烧的不轻，当时我们没出道，他也没，可能是看我长得漂亮吧，这小孩就跟我搭讪，聊着聊着知道我上中戏，就跟我说他想去晗国做练习生培训……” 米言兮挠了挠头，笑得有点羞赧：“她就泼我冷水，跟我说我肯定会被淘汰的……” 谭燕直言不讳：“然后你真被淘汰了。” 众人捧场的笑笑，几个人又插科打诨了一番，算是互相都有了简单的了解和熟悉。 其实他们聊天的部分特别长，后期估计要剪掉三分之二还多。 接下来，柳盟和单诺这一对，带着他们的助演声咖进了录音室，曹一方给他加油，柳盟报以微笑：“我不会放水的。” 曹一方毫不在意：“没事，我们占了九分之二，赢面很大，谁赢了都是咱们工作室的荣光。” 柳盟洒然一笑，左眼冲他眨了眨，身材没发福的优雅老男人放起电来，真真是光芒万丈。 …… 今天这次录制估计得四个小时，最后播出会分作两期间，加上彩排时间，这些嘉宾都已经颇为疲倦，关键还饿，于是在声音大厅里给他们准备了很多零食甜点。 大部分时间他们都在边聊边吃。 曹一方其实很喜欢这种节目的氛围，大家都玩心很重，胜负心次之，节目组也不必搞一些阴谋花样来抬升收视率，所以每个人都相对比较放松。 呃，除了米言兮小兄弟。 他还很认真的在研读台本，嘀嘀咕咕的念着一会儿要用的台词，谭燕则跟个大姐姐一样在旁边悉心指导。 短时间临时抱佛脚也没什么用，该做的准备早就做了，她现在的主要职能是安抚，让小米同学不要那么紧张，以免发挥失常。 他们可以看到录音室中嘉宾的表现，柳盟刚刚配完一段法语电影，曹一方也好，杜若姮也好，包括跟他们凑在一起的张扬，俱是双目圆睁，感慨万千：“太可怕了。” 张扬小声说：“真要按照实力来分出胜负，柳老师就应该是冠军。” 跟曹一方同组登场的李仕感受更深：“我以前好歹学过点法语，感觉特别羞愧。” 曹一方对柳盟的了解不少，笑道：“柳老板以前可是在欧洲话剧界也混过的高手。” 国内其实没有足够的话剧受众，所以这方面发展一直都不太好，但是欧洲不一样，欧罗巴的土地用几百年的时间，培养了一代又一代话剧的忠诚观众群体，他们对于话剧的表演要求也是全球最严苛……一个黄种人，能够在欧洲进行话剧表演，演技足以封神。 张扬笑道：“我们冠军没希望了。” 曹一方更了解观众心理：“这个也不一定，这档节目是由观众投票决定胜负，但观众对表演没有那么深刻的理解……你要想得冠军，就得投其所好。” 张扬看他成竹在胸的模样，觉得实在欠揍，但他也忍不住好奇，问道：“怎么投其所好？” 曹一方小心的看了看周围，似乎担心被人听到自己的秘密武器，然后对着张扬勾了勾手指，让他附耳过来。 张扬一脸嫌弃的从了，将耳朵凑到他嘴边，却只听他轻声道：“我一会儿表演给你看。” 他气炸，笑喷，“曹一方我掐死你！！” …… 一对又一对的上，其实配音节目嘛，看着看着也会腻味，尤其是每个嘉宾都非常强，对比并不悬殊。 直到谭燕带着米言兮走进录音室后，曹一方才有提起精神来，毕竟这一对的组合着实有点奇怪，而且谭燕还事先给他递了挑战书，他很有兴趣看看两人的发挥。 主持人董晚晴先让米言兮来一段，一来是给他面子，让他有表现机会，二来也算是抛砖引玉。 声音大厅里的表演嘉宾们也都很有兴趣的看着屏幕。 只见米言兮喝了好几口水，小动作特别多，肉眼可见的紧张之色在他浑身上下泛滥成灾。 董晚晴的声音响起：“经典之声，神雕侠侣。” 话音刚落，画面上就出现了曹一方饰演的杨过，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随后画面一转，郭芙破门而入。 “杨过！” 大厅里，杜若姮推搡了一下正在发愣的曹一方，笑道：“挑战你诶。” “啊？”曹一方有点恍惚。 都知道这部戏是他本声配音，而且受到好评无数，如今他本人亦在现场，如果米言兮能配得比自己更成熟到位，那自然算是打脸成功，但是…… 观众都有个先入为主的印象，就算某个嘉宾真的能配的比原声更好，观众也往往不会这么认为。 所以曹一方更倾向于认为……小米同学在示好。 果然，米言兮很快就失误了。 前几句还好，视频里播放的是郭芙配音者的声音：“杨过！你究竟又在外面胡说八道了些什么！谁说要招你做女婿！你给我说清楚！” 米言兮双手捧着话筒，还是舞台上唱歌的身形姿态，他双眼紧紧盯着显示屏，台词背得很熟练：“我就是想让两兄弟别自相残杀，让他们老爹痛心……临时想出的下策，如果冒犯了郭姑娘，我很抱歉。” 观众特别安静，这个时候没有任何反应。 曹一方心里默默摇头，电视剧配音最基本的一点就是得抓住角色状态和情绪，杨过此刻的应对是惫懒无所谓的态度，但米言兮的声音稚嫩就不提了，情绪也差得远，为了口齿清晰，每句话的尾音都咬的很重，违和感浓郁。 总之跟曹一方的表演似乎完全衔接不上。 之所以选择这一段戏份，主要是杨过在跟郭芙的交流之中，情绪经历了渐进式的变化，从惫懒到严肃，从服软再到愤怒，情绪的递进逻辑很干净，层次鲜明，表现空间足够大。 但对配音者来说，难度自然也不小。 前一段勉强还能行，最多就是感觉这个杨过略显幼齿，讲话有点萌萌哒……但是随着郭芙爆发，开始怒喷小龙女失贞，杨过的情绪瞬间引发爆点，这可糟了。 米言兮怒目圆睁，凑近话筒就是一声吼：“你给我闭嘴！” 爆音。 观众鸦雀无声。 这次米言兮是偷偷来的，还真没几个他的粉丝在现场，所以支持力度显得格外低。 声临其境的配音现场，第一次出现嘉宾因为把握不好发生音量和话筒距离，产生了一次爆音。 前辈们略显尴尬的笑了笑，贺兵还做了一句没吊用的解释：“这么大的声音不能离话筒太近，小米太投入了。” 米言兮也已经发觉，赶紧跟话筒保持了一尺距离，这时他的额头上已经渗出汗水。 剧中郭芙怒斥：“她跟道士相好，还敢称冰清玉洁？” 米言兮这次距离对了，情绪也高亢，所以听起来倒是还行，“你胡说什么！” 等到整场戏结束，郭芙狠辣一刀切人肉，杨过胳膊落地，米言兮惨叫一声：“啊——！” 观众却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大厅里有镜头对着众人拍，曹一方感受到镜头的注视，只能说道：“嗯……挺可爱的。” 他倒是很想商业夸奖几句，也显得自己有前辈风范……但是实在夸不出口。 很多观众看这节目，似乎每个嘉宾都表现得驾轻就熟，下意识就觉得配音这活儿也没那么难。 但别说把自己的声带玩得炉火纯青有多难，实际上光是驾驭话筒这个技术往往需要艺人修炼终生。 距离远声音虚空，距离近声音发劈，什么情绪多大音量，控制在什么距离才既不会爆音伤话筒，又能让观众听到清晰的口吻，恒定的声响。 再融合进配音的情绪里，这就跟学车一样，刚开始总是没办法多线操作，要不就离合器抬得太猛，要不就换挡出错，油门跟刹车的位置也总得定神想一想。 基本功得熟练，才能踏进配音门槛儿，这也是为什么很多艺人从来没有自己配音，全打包交给专业配音演员。 毕竟是个技术活，天分不差是基本，还得多砸时间去修炼。 敢于上这节目献丑的嘉宾们，实际上硬实力远远超出观众对他们的判断，观众心目中的配音平均线，其实就已经是艺人中的超高水准，如今米言兮班门弄斧，在大佬们面前来了一场新生秀，可想而知会遭到多少负面评价。 主持人董晚晴作为专业配音演员，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站在舞台上的她扬起一张灿烂的微笑，迅速思考话术，果断开始洗地：“我们都知道米言兮是刚刚出道的艺人，他现在才刚刚在拍他的第一部戏，他告诉我，这次来就是为了向各位老师学习，也希望能够感受一下配音的魅力……” 录音室里，米言兮强颜欢笑，但性格使然，这次挫败还是让他眼眶里泛着泪光……谭燕拍了拍他的背，鼓励道：“已经很棒了，回头我把我第一次配音的音频给你听，当时我老师笑得都岔气。” 董晚晴说了很多，觉得差不多了便正式请谭燕开始表演：“接下来回到经典之声，有请第四位声音大咖，谭燕。” 这一下观众的呼声顿时爆起！ 第三百六十七章 你好疯子 …… 谭燕其实也是新出道的艺人，比曹一方更早一年接戏，但由于资源不够好，也没有主角的光环和气运，又因为性格原因挑戏……所以没马上红起来。 嗯……其实所谓的红三代，在娱乐圈并没有什么卵用，只是家庭经济条件不错，让她能够有一定任性的资本罢了，反正哪怕不拍戏也不愁吃穿用度。 但天性要强的谭燕还是呕了一口气，这种明明是实力派，却眼睁睁的看着身边许多除了脸以外一无是处的妖艳贱货们，一个一个身价暴涨，名气亦一飞冲天，感觉着实不爽。 金色不是光源，需要阳光才能闪耀。 声临其境就是这道稀缺的阳光，她在第一期播出了以后，兴奋无边，主动请缨要来，节目组当时对她的名气和实力都有所质疑，她还花了不小的功夫才争取到这次机会。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她跟曹一方走了类似的路线，凭借着硬实力和综艺感双重优势，在苦海无边的娱乐圈杀出了一条血路，让口味日渐挑剔的观众注意到了她。 听听观众的呼声吧。 “啊——！” “谭燕加油——！” 导播的镜头从下而上移动，观众席的人们无一例外都露出了期待的神情，场间少有她的粉丝，但却都在等待她的表演。 谭燕略有些精神，但更多的是亢奋，跟她的助声嘉宾米言兮不同，她站起身来，从头到脚几乎都充满了强烈的自信。 这是我的主场。 她如是想着。 “OK，我准备好了。”谭燕深吸一口气，随后微笑洋溢开，双眼指示着显示器，另一只手拿着台词稿本，上面的台词被各种颜色的记号笔涂的斑斓多彩。 “头脑特工队。”主持人董晚晴看过她的彩排，表情有掩饰不住的期待感，神秘兮兮的撇了眼观众，报幕道：“有请谭燕。” 米言兮性格确实很弱鸡，完全不像当红流量小生，他还有点沉浸在自己的失败中，不过眼看着谭燕上场，他还是咧开嘴笑了笑，比了个大拇指以示鼓励。 谭燕已经准备好，也对他竖起大拇指，示意自己状态良好。 画面开始，谭燕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角色一、女人：“哇……” 角色二、婴儿：“呜啊……Miamia……” 这部动画片不算热门，这段剧情其实基本没人能看懂，但是足够炫技，因为发声角色一直在快速切换，并且配音难度都不算小，年龄、性别俱有差异，谭燕也在配音的同时，随着人物的转变而飞快的改变自己的声音和表情状态。 现场的观众看不到，不过等播出以后，在电视和网络上观看的观众，肯定要被萌出一脸血。 声音大厅里吃瓜嘉宾们都在惊叹中讨论，李仕看着画面，自愧不如：“声音可塑性太强了，而且这不是一朝一夕之功。” 苏润玉：“太厉害了，完全可以做专业配音演员。” 最专业的苏润玉都这么说了，其他人自然没有异议，曹一方问他：“苏兄啊，你给点专业评价，你自己能同时配这么多声音吗？” 苏润玉稍微愣了愣，似乎在思考。 这时，谭燕已经进度过半。 女四：“好了我这是救了大家一命！好了~不用谢~” 男一：“没有甜点了。”谭雪低眉凝色，声音也压下三分，模仿男人稍粗的声线，但毕竟是女声的嗓子，不是特别像。 可是这些小瑕疵被飞快变幻的角色压了下去。 又一个角色衔接，她把声线压到极限，看着脖子都粗了些许，声音粗豪用力：“等等！他说没有甜点了吗！” 一连串用力的气声，模仿角色生气的情绪，配合着角色步伐，一步一喘，这时观众没看过该动画片的劣势，反而转变成了优势，没有了先入为主的想法，此刻众人只觉得谭燕连气音都合槽得如此完美，简直惊为天人。 苏润玉小声点评道：“谭燕是祖师爷赏饭吃……嗓音怎么样，关乎声音空间的大小，就算是最好的配音演员，音域也有相对较窄和更广的不同。” 他也不管曹一方能不能听得懂，自顾自道：“谭燕其实不属于‘管子粗’的那类，你看她配女性的声音游刃有余，但男声就很吃力，但她确实已经算是天赋异禀，中高音的音域非常广，而且要迅速的进行角色转变，需要的不光是声音天赋，一般配音演员如果想要这么快速的转变声线，气口和情绪都会跟不上……也就谈不上为角色还魂了。” 还好，曹一方能听明白。 简单来说，谭燕在配音领域占尽优势，天赋高，技巧足，除了低音略弱，基本无解。 她此番最让观众惊艳的是变声技巧。 这种技巧可以练，但很吃天赋点。 譬如曹一方也知道变声技巧，幼儿奶声奶气，因为说话气息不成熟，不稳定，所以要短促，嘴巴控制得较圆，出气短一点……但他嗓子够不到那么高的音域，所以硬做就很恶心。 谭燕的华丽音也很厉害，前置音和鼻音共振；曹一方边听边评估水准，她的变声技巧自己几乎都懂，但高音肯定上不去，低音的话，他最擅长的就是风烛残年的老人音，重点在口腔后部的控制，声音压扁，模仿老人饱受岁月璀璨的老声带。 所谓比赛，就得把最厉害的技能，压箱底的本事都拿出来，让观众不明觉厉就好。 几分钟的时间转眼即逝。 谭燕用两段不同音域的交互式吼叫做结尾，一男一女，一中年一幼年，用声音最大的反差变化，好好的震惊了观众一波。 等到画面暗去，她才重重的松了一口气，脸上尽是满足感。 观众热烈的开始鼓掌！ 不光是观众席，录音室里张文谦等人也在鼓掌，杜子腾手都快拍烂了，喊道：“超人类的操作！” 张文谦接口：“反人类的操作。” 主持人在台上开始震惊流的常规演绎，大厅里众人也一阵赞叹，李仕问曹一方，开玩笑：“你等等有什么绝活要露一手吗？还是动物世界？给我点惊喜。” 曹一方皱眉：“能模仿的动物上次都模仿完了，我要不给你劈个叉？” 李仕吼吼吼的发出一阵杠铃笑声。 很快，国师点评完，助声嘉宾们去观众席落座，张文谦和谭燕回到大厅，众人皆上前商业吹捧。 张文谦这张嘴就不提了，有水字数之嫌；谭燕跟其他前辈们还算谦逊，说：“真的心惊肉跳……这段我彩票的时候好几次出错，一口气没接上来，好在正式表演无惊无险。” 然后她给众人看那张台本上被各种颜色区别开的台词：“人物太多，我只能靠颜色的提示自己的声音变化……” 曹一方记得江琛跟他说过类似的方法。 在拍戏的时候，情绪经常是断裂的，因为你可能上一场戏拍的是老婆死了，撕心裂肺，下一场是你跟你老婆生活中的一次小争吵。 没办法确认情绪值在哪个位置比较好。 观众看的时候，情绪连贯，这次情节揪一下心，下一次再揪一把，等到人死了，情绪宣泄开来，泪如雨下。 但演员就比较麻烦，如果没有足够的时间去代入人物具体情景，马上就要拍摄，那么江琛说的方法，就是让其用颜色标识情绪数值，看到深红色就知道情绪非常激烈，看到浅红色就松弛一些…… 轧戏时最有用。 谭燕用的是类似的技巧。 她跟前辈们虽然谦虚有礼，但是面对张扬、曹一方他们这辈，相对就放松多了，走过来跟他们开玩笑：“怎么样，我表现不错吧？” 张扬斜眼看她，表情故作不屑，“你嗓子里到底住了几个人？” 曹一方就笑笑，不想说话。 谭燕看他这装淡定扮佛系的样子，略感好笑，问他：“马上轮到你了，你今天是不是也有多角色配音？”她这么想也很正常，因为曹一方的声音可塑性在众人之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优势肯定要发挥。 曹一方思索了一下，实话实说道：“我都是单一角色。” “啊……这样啊。”谭燕稍显失望。 …… 等到张扬和苏润玉这组结束，曹一方与李仕便压轴登场了。 杜若姮和李仕的助声嘉宾都很低调，打算等到稍后去舞台上再表演，录音室便不出声了，交给主角们表现。 李仕配了一段被告席席上的老父亲怒吼，man爆。 曹一方听完之后，以他的专业分析，他认为柳盟如果技巧第一，那李仕起码是第二或者第三，李仕有很强的内心视像，虽然人在录音室，但他的灵魂已经在法庭之内，完全相信自己的角色，空间感、代入感都非常棒。 大段长台词，情绪递进完美，一浪高过一浪。 眼眶里一直有水雾在氤氲，却生生的被禁锢在眼眶里，最后喊完落泪，一气呵成。 但观众不这么想。 观众席许多人在交谈： “感觉每个嘉宾都好厉害，这次谁得奖都服！” “还是觉得谭燕最好，八个角色呢！还有谁能这么玩！” “我也觉得谭燕应该是冠军了。” “柳盟更强吧？” “柳盟的没有代入感，感觉就是在炫技，还有炫他的各种外语水平……” “谭燕给的惊喜最多，我肯定投她！” 主持人没有给大家太多时间考虑，董晚晴看了眼手卡，表情复杂：“下一位为大家带来经典之声的就是……” 观众席呼声最大，一齐喊道：“曹一方——！” 董晚晴一脸无奈：“对，曹一方……你们都是他的粉丝是吗？把主持人话都抢了！” 部分观众喊道：“是——！” 不得不说，整个录播厅的现场，粉丝最多的还是当属曹一方。 “好的，那就让我们来期待他的表现。” 董晚晴的小胖脸上，露出一道引人深思的神秘微笑，“经典之声，疯人院。” 曹一方在录音室里已经准备好，这次他不打算蹲下，但他弯腰凝神，双手摁在大腿上，摆出了一个相扑的姿势。 他选择了一部该次元的原创电影，或者说，他以为是该次元才有的电影。 其实前世有一部类似的，但他死的时候还没上映。 叫《你好，疯子》 疯人院这部电影跟前世那部有所不同，虽然都是讲人格分裂，但是疯子的主角是个女性，而疯人院是个中年男性。 前者除了主人格以外，还分裂出了包括医生在内的七个人格；而后者整整十二个人格。 这部戏的主角，曹一方刚刚在樊清让的病房里见过。 第一个画面就是以医生为视角的主观镜头，陆宏那张饱经沧桑的脸，略带一丝神经质的直面着摄影机。 曹一方的面部表情开始调整变幻，脸上的肌肉像是活过来了一样，迅速的寻找着应有的方向和力度。 片刻后，似乎和陆宏的脸重叠在了一起。 看到陆宏的脸出现在画面里，大厅里的吃瓜嘉宾们脸色就不一样了。 张扬看过这部片子，他先是一怔，随后释然：“哎哟，一方要爆大招啊，像他的性格。” 谭燕听说过该电影，但还来不及去看，只看到一个画面更是没摸着头绪，心下有点惘然，问张扬：“怎么了呢？这场是什么戏？” 柳盟走来，捻起一块蛋糕塞进嘴里，双眼死死盯着电影画面：“个人独白。” https: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com。妙书屋手机版阅读网址：.com 第三百六十八章 表演的开关 …… 陆宏是个戏妖。 如果要在国内男演员里找出一个最极致的体验派演员，那一定是他，别无他选。 镜头越拉越近，他的眼神也越来越惊恐，像极了正在充气的气球，里面蕴含的情绪逐渐鼓胀…… 电影里的医生在对他说话：“你们的记忆是假的，工作是假的，家人也是假的……我希望你们能捡起头脑中的碎片，认真的想一想，然后再回答我的问题。” “你……是谁？” 录音室中。 曹一方几乎复刻了陆宏的状态。 他的眼睑似乎因为思维的冲击而跳动，垂下的双眼蓄满了惊恐，气球里充盈的不是气，而是不同的情绪在激烈碰撞，越来越暴虐，眼看着即将化作狰狞的魑魅魍魉撕扯出一道伤口，从眼睛里蓬勃欲出！ 电影中的陆宏忽然抬起眼，直视着镜头！ 镜头如牢，关住了这只困兽。 整张脸的特写占据了整个画面，冲击力十足。 曹一方也抬起眼，直视着镜头。 所有的情绪都凝固，方才眼睛里的混乱归于虚无，只剩下疲惫到极致的平静。 眼眸幽深，万马齐喑。 观众们此刻看不到曹一方的面孔，只能望见大屏幕上陆宏的表演，但这种压抑到极致的表演和镜头语言，也都让他们忍不住摒住了一口气。 无论是不是看过这部电影，都会被这样的表演影响到情绪。 密集的鼓点，配乐急促到了高点……所有的一切却收住了。 观众忽然感觉特别难受，明明主角还没说话，但困兽眼看着要冲出，但生生的被摁在里头，就像…… 撸到飞起正要上天，突然发现JJ没了。 十二个人格，每一个都自以为是真实的人。 他们在思维的疯人院里玩了一个月，眼看着就要离开医院，迎接新生。 但这一刻，所有的虚幻都被戳破。 他们意识到……他们十二个人，居然是同一个人。 主角的平静只是表象，他被支配了。 第一个人格开口。 曹一方双手撑着腿，手肘支开，让整个体态显得很庞然，神情倏然变幻，眉目威严：“你说我不存在？是假的？” 这是个父亲人格，主管理，性威严。 这时观众还没发觉什么异样，只有看过电影的才觉得曹一方的声音模仿的真是超像！ 医生说：“我现在只想和周勋说话。” 曹一方缓缓的调整着身体姿势，身子收起来，双手蜷在胸前，感觉整个人缩小了一圈。 面部表情肉眼可见的变幻，又威严转胆怯，然后发出抽泣声：“你们……你们在说什么呀……周勋……你们是不是串通好了来骗我们？” 观众顿时哗然。 转变太快太迅速，而且就算是没看过电影的观众，也能听得出来，此刻在说话的已经不是刚刚那个威严的男人，而是一个怯生生的小女人。 曹一方的声线无限接近中性，他用软弱的声音和时断时续的气息，模仿出了‘女孩儿’人格。 一句话后，他身形再变，耸拉着肩，带着双手下垂，无措道：“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我没有！我……对不起……” 周勋的主人格是个胆小怕事的中年男人。 曹一方闭眼，再睁开时，双眸无神但透着精明，变成了能言善辩的律师人格。 他扶了扶并不存在的眼镜，冷笑一声：“我想请问这位医生，你判断我得了精神病的标准是什么？” 他向旁边的空气猛一挥手：“周勋你先别说话！”随后又面对镜头，“我不存在？哈哈哈哈？你要跟我谈哲学思辨吗？我怎么证明我是真的？我思故我在！我警告你，你再不放了我们！我会告到你破产！” “好好好……” 曹一方秒秒钟精分，他垂头巴脑的点头，声音变得沉稳厚重，委屈的说：“我可以是假的，我可以不存在……可我女儿是真的吧？她……她还在等我回家做饭……医生……您行行好……” 最后他挺直了腰，梗着脖子，用北方的口音粗着嗓子喊：“我不存在好啊！假的好！好！哈哈哈哈！” 他左右看了看，笑得豪迈：“那我大冬天睡车里是假的呗！我他妈累到尿血是假的？那一个月泡面是假的？胃疼是假的？我受的苦遭的罪都是假的？假的——！” 曹一方扼住自己脖子，一点都没收劲儿，没片刻就涨红了脸，他嘶哑着说：“都是假的……那你应该不疼吧？疼不疼！是不是假的！啊——！” 声音大厅里鸦雀无声，柳盟等人都跟等待食物的鸭子一样，高高的昂着脖子，目不转睛看着屏幕中的画面。 谭燕不自觉的张大了嘴，手心都是汗。 演播厅的观众席落针可闻，有的观众甚至都不敢在看电影里的陆宏。 曹一方声嘶力竭的声音犹在耳畔，仿佛真的发出了濒死的哮喘。 导演项华清用手抚摸着自己的胸口，感觉有点喘不上气。 坐在他身前不远的米言兮，听着曹一方的声音，不禁呼吸急促，感觉浑身发热，头皮发麻，脑子一片空白。 等到了这段视频结束，画面消失，曹一方的喘息声还在场间回荡。 随后哮喘声渐渐变轻，消失。 片刻后，观众反应过来。 再也没有尖叫和呐喊，他们都觉得有点脱力，于是只能鼓掌。 并不太激烈，但密集且持久，掌声一直在响。 然后有不少观众喘了一大口气，说道：“太吓人了……” 或许是说的人多，主持人也听到了，董晚晴便借用他们的话，叹道：“太吓人了。” …… 李仕也在鼓掌，面露惊恐之色：“我刚刚差点以为你要把自己掐死。” 曹一方却跟个没事人一样，用力的呼吸了几下就调整好了状态：“还好还好，一般操作。” 杜子腾刚给他匆忙拿来矿泉水，正要递给他，看他这状态：“没事了是吧？” 曹一方瞪了一眼，“拿来吧你！” 董晚晴还体贴的问了一声：“配完了这一段还好吗？” 曹一方捏着嗓子说：“有点缺氧……” 董晚晴笑了笑，插了会儿腰，“嗯，他没事。” 听到曹一方又在搞怪，观众们也终于放心下来，刚刚听他配音的那动静，还真以为曹一方入戏太深再把自己给伤着了。 国师项华清却陷入沉思。 很快，曹一方这组就被请了出来，他跟杜若姮完成了一段战场中生离死别的情侣对话，这一段相对简单，两人表现自然很完美，基本还原了影视剧的配音状态。 项华清一直在想刚才那段，这时终于可以跟曹一方说话，他拿起话筒提问：“曹一方，你刚刚配疯人院的那段独白让我很震惊也很好奇……十二个人格，你是怎么做到在短时间里切换自如的？这太不可思议了。” 舞台上的曹一方这会儿有点脱力，于是灯光显得尤为晃眼。 但难得能跟项华清搭上话，他不敢随便开玩笑，只能提起十二分精神，正色道：“我练了很久。” 项华清笑了笑，以他的水平自然知道有些表演不是靠苦练就能完成的，直接抓住重点，问道：“我看那个热成像，你刚刚动作幅度变化很大，能不能演示一下，刚刚不同的人格说话时，你做了哪些不同的身体语言。” 嗯……项华清还是挺懂表演的。 国师这话一说，曹一方心里头就有数了，当即也没藏着掖着，简单的把他刚刚的肢体动作又演了一遍。 项华清笑着说道：“考考主持人，他那些动作像什么？” 董晚晴有点慌，这考题怎么就冲自己来了？ 但他毕竟也是专业人士，灵光一闪就有了答案：“有点像……不同的动物。” “对咯！” 项华清伸出食指隔空点了点他：“这一段表演不可能用沉浸式的演法，变化太快，而且得对上台词和气口，他还要兼顾模仿……曹一方特别聪明，他给自己安了一个快捷开关。” https: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com。妙书屋手机版阅读网址：.com 第三百六十九章 光环感言 …… “这个开关说起来也简单。” 项华清在大众的印象里一直是个高冷的老艺术家，圈内不少人都知道，他可以算是最擅长调教演员表演的导演之一，虽然没有专门学过表演，但功力之深、眼界之广非普通演员能及。 如今好像解开了个谜题，项华清开心得像个年近六旬，满脸褶子的孩子。 说着说着他就站了起来，让旁边助理帮自己拿话筒，然后学曹一方最初的动作，双手撑着大腿，表情板正，让整个身体显得尽可能稳重魁梧：“这个身体语言，像不像威严的老虎？森林之王？” “呃……”曹一方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其实我想得是狮子。” “哦，这个无所谓。”项华清没什么综艺感，“总之啊，他是先用身体语言，找到一种通用的气质，比如老虎狮子的威严，对应父亲人格。” 说完他又缩起脖子，两只老鸡爪佝在胸前，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这样像不像兔子？” 曹一方脸皮子抽了抽，还能绷住，主持人董晚晴却忍不住笑了起来，“像！” 观众第一次看到项华清这种又老又萌的状态，丝毫不给面子，笑声雷动，项华清很郁闷，干笑两声：“不像啊？可能是年纪大了，兔子的可爱扮不出来。” 随后他罔顾观众的笑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自顾自的把每种动作都演了一遍，最后解释道：“这部电影刚上映我就看了，看了还不止一遍，所以记得还算清楚，他的声音几乎是完全模仿电影，说是原声都不为过，可是他为什么要用这么夸张的身体语言？” 老导演自问自答：“因为这样快！他能快速的接入人物状态！不用花时间去在想象力代入那么多不同的人格，他只要模仿动物气质就可以！” 主持人自然不敢打断国师的点评，况且项华清第一次在现场发表长篇大论，这点面子无论如何得给他，大不了后期让剪刀手裁掉一点…… 结果项华清从表演课的基础课程动物模仿说起，一直说到表现派在国外的不同分支，观众完全听得云里雾里。 “我在国内很少见到这么强调身体控制的演员。”项华清兴奋的说个不停：“这段表演要模仿起来难度非常高，首先你很难体验角色，其次你需要模仿声音，对口型，所以你不能自由挥洒，你这种表演方式我称其为‘临摹’。” “如果他脑子里想着的是角色，那肯定来不及跟上影片的台词节奏；但是如果只是想着动物，模仿动物，先调整身体语言暗示自己，这样能最快的转变气质，这需要非常非常扎实的基本功。” 曹一方在项华清喘气的间歇，抓紧机会说了句：“谢谢导演夸奖。” “不不不，我也不都是夸奖你。” 项华清飞快的接口道：“你太聪明了，你知道怎么赢得比赛，但是……”说到这里，项华清的情商觉醒，把自己从专业课题的讨论里抽离出来，稍微又想了想，他指了指曹一方：“这个我等结束后，我再跟你说。” 随后对着周围拱了拱手，笑道：“抱歉抱歉，占用了大家太多时间。” 还未等主持人说话，观众就自发的献上掌声。 他们确实觉得这样的导演还挺可爱，完全没有什么架子，就是一个热爱这个行业的普通人。 …… 等所有的表演环节都结束，终于到了观众投票的时刻。 曹一方等人在声音大厅里等待，听到观众正在热情的喊着他们的名字，基本上每个嘉宾都有人支持，但是呼声最响的两个人，一个是谭燕，另一个就是曹一方。 谭燕这时候终于显得有点期待和紧张，不停地往自己嘴里塞小点心，跟张文谦聊天也有点心不在焉。 董晚晴和李铭道都在舞台上渲染气氛，投票结果已经出来了，他们却迟迟不公布，试图把观众的情绪再拉升一把。 张扬问曹一方：“你猜冠军是谁？” 曹一方单掌竖起，慈眉善目：“阿弥陀佛，尽人事，听天命。” 张扬就看不惯他这装逼的德行，“憋装了，我跟你赌十块钱，冠军肯定就是你们俩其中之一，不是你就是谭燕。” 曹一方抬眼瞧他：“好，那我再加个赌，如果冠军是我，你只要给我五块钱就行。” “没问题。”张扬洒然一笑。 嗯？好像哪里有点不对劲…… 就在此时，主持人和声音司仪一起公布了答案：“现场三百位观众投票……选出的第一名的声音大咖是……” 他们俩一齐伸出手，高喊：“曹一方！” 曹一方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着，周围的嘉宾纷纷向其鼓掌，完全没有半点竞赛的氛围。 大屏幕上开始回放曹一方之前第五期的表现片段。 曹一方先跟张扬握了握手：“我输了，五块钱一会记得给啊。” 然后他走开，跟在场的嘉宾一个一个握手致谢，谦逊表示：“赢得取巧了，惭愧惭愧，各位老师都让我大开眼界，学到了很多。” 柳盟还拍了拍他的肩，脸上带着长者的宽慰：“要不怎么说……我眼光真不错。” 曹一方特真诚的说道：“柳老板，复出拍戏吧，您这身本事不拍戏太浪费。” 柳盟略微晃神，随后低头笑了笑：“我会考虑的。” 谭燕这会儿的表现那叫一个真性情。 她的嘴角往下怂拉，没精打采的看着趾高气扬的曹一方：“你这叫配单一角色？” 曹一方笑眯眯道：“是一个角色啊，只是这角色有点精分。” 谭燕捏着他的手甩了甩：“恭喜恭喜啦，输的心服口服……没想到你选的电影片段这么巧，完全可以把我的那段给压制住。” 曹一方对同龄演员说话就没那么客气了，嘲讽脸全开：“嘿嘿，天命所归，你呀，小小年纪的，胜负心也别这么重，镜头还拍着呢，这张丧气脸不好看。” “没有丧气啊。”谭燕面无表情的转过脸，两根手指头戳着嘴角，使其被动上扬：“我满脸写着高兴。”然后捋起袖子，作势秀了把并不存在的二头肌：“浑身充满干净。” 看谭燕整个人被低气压笼罩的模样，曹一方嘴角抽了抽，赶紧远离附近的负能量气场。 …… 回到声临其境的舞台，享受完观众的掌声和尖叫，董晚晴让曹一方说几句感受。 曹一方接过话筒，沉吟片刻，先是说了几句谦逊之词，诸如自己其实还远没有诸位前辈的功底深厚，全仰赖主角光环……啊不是，全靠各位观众的喜爱支持。 其实他并没有把这个综艺当作一个PK的场合，更不是一个装比打脸的机会。 因为每一个嘉宾都有他们的优势和闪光点，他能获得最终的冠军，并不能说明他比柳盟等人还要会演戏或者更有声音的魅力，而是因为他综艺感强，人气高昂，还有……就像项华清导演说的，他聪明的知道怎么比赛才能赢。 其实演戏不是一场竞技。 鬼使神差的，他把这句内心独白给说了出来：“其实演戏不是一场竞技。” https: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com。妙书屋手机版阅读网址：.com 第三百七十章 演艺圈的中流砥柱 …… “其实演戏不是一场竞技。” 掷地有声。 这次嘴比脑子快，当话一出口，曹一方才反应过来。台下的三百名观众忽然见他难得正经的发表感言，都一致安静了下来，一个个都睁大了眼睛想看看这个逗比想说点什么。 那就说点吧。 曹一方的感觉也很神奇，他参与了两期录制，第一次紧张惶恐，生怕自己的表现被江琛、余菁等人压得没有发光发亮的空间；这一次没有了包袱，反正观众已经看到自己的实力，便以玩票为主，隐隐却又有点厌倦，倒是谭燕的挑战让他重燃了求胜之心。 总的来说，没有太多感触，直到此时。 他忽然发现自己已经得到了认可。 当一个人达到了一个目标，而下一个目标还没有浮现的时候，他会格外清醒和怅然，也就是前yin如魔，后圣如佛的空明状态，半步飞升。 “文无第一，表演亦然。竞技需要对抗，需要用尽全力，但很多事并不适合这样做，当我们想尽办法要去震撼观众的时候，其实我们已经落了下乘。” 曹一方把震撼这个词咬得特别重，他拿着话筒，视线在观众们惊讶的脸上扫过，“刚刚项导演本来有句话想说，但他没说，因为他怕影响到观众对我们表演的判断，其实我知道他想说什么，他说我很聪明，因为我知道怎么赢得比赛，怎么讨好观众。” “这并非是一个模仿秀节目，而是配音类节目，可是观众是圈外人，很难分辨怎样才是好，所以他们需要被震撼，我同时配音的角色越多，跨度越大，和原声越接近，观众自然觉得越好，这是一个小窍门，跟歌手选秀一个一个竞相飙高音秀转音没有区别。” 别说是台下的观众，包括项华清、主持人、声音大厅里的嘉宾们，所有人都没想到曹一方这么敢说，原本以为他只是故作谦虚的敷衍两声，结果这家伙干脆把自己老底都给揭了。 他是真的想让观众知道，他曹一方没有看起来那么牛逼，他真的没有赢。 曹一方转身，遥遥指了指后台，说道：“我相信几位老师也能做到同样的效果，但他们更愿意坚持本心，因为他们觉得配音这门二次创作，需要有真情实感，需要注入灵魂，所以他们不愿意只是模仿，不为输赢……我敬重他们。” 他转回身，继续道：“这是一个求变的时代，坚守一门技艺的人越来越少，求变者，名利双收，而守艺人……不该颗粒无收吧？我说这些，想为各位前辈老师证明，他们真的很厉害，我不如他们。” 声音大厅里的镜头扫过众人的表情，年轻艺人只是郑重的听着，虽不明但觉厉，可是柳盟、单诺、甚至是一贯嬉皮笑脸的张文谦，俱是有了动容之色。.. 外行不会明白，在演艺的道路上，走到他们今天这一步，需要付出多少艰辛。日复一日的苦练根本算不上什么，伤病、意外、心理折磨，数不胜数，任何行业做到顶端都要经历诸多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但相比其付出……他们的收获真的不算多。 单诺过了四十，女演员在这个年龄后，基本就处于无戏可拍的状态，适合的戏少得可怜……当她意识到这是一碗青春饭时，她的青春早已消耗殆尽。 张文谦忙着战天斗地，整个行当江河日下，相声社团一地鸡毛，舆论媒体都对他并不友好。 贺兵的左眼曾经拍戏时受伤，如今看着无妨，实际上近乎失明，如今拍戏时经常是一只眼睛流泪。 曹一方忽然笑道：“看这个节目应该也有很多九零后、零零后吧？” 现场观众终于等到互动，顿时有不少人挥手示意，喊道：“有！” 曹一方又问：“你们一开始，有几个人认识这些老师们？柳老师，单老师，甚至是最近演过大热剧的贺兵老师？” 观众登时不说话了，他们最初的确不认识这几位。 “你们认识他们的角色，但不认识他们本人……” 曹一方缓慢而坚定的说道：“因为他们只是演员。” “网友总是评论说娱乐圈乱七八糟，沆瀣一气，但真正埋头做事苦练本领的演员，德艺双馨的艺术家，谁会多看他们一眼？” “大家经常听到张文谦又骂人了，但又几个人知道他已经捐了上百座希望小学？” “我的老板，柳盟，他是我见过演技最棒也最热爱表演的演员之一，可他为什么要息影，放弃他最执着的一件事？” 曹一方想了很多，思绪万千，本来还有一肚子话想说，但最后说出口的只剩下一句。 他笑了笑，“说了这么多，其实只是这冠军我受之有愧，我希望大家能看到这些老师们，看到他们的付出和本领，因为他们才是演艺圈的基石，谢谢大家。” 等到曹一方说完，掌声轰然作响，或许有很多观众不太明白他说这些干嘛，但真情实感总是能打动人的。 声音大厅里，相对多愁善感的单诺拿纸巾蘸了蘸眼睛，而张文谦则背过身去，肥厚的下巴抖个不停，鼻子发酸，满心想吐槽的话，但一句都出不了口。 柳盟不知道在想什么，似乎在放空目光，许久后低头笑了笑。 不知道为何，明明自己什么都没说，但心里一口浊气散了一半，他重新拍戏的心思又动了。 张扬、谭燕等年轻演员们，则只是若有所思。 观众席中更没有那么多感同身受，只有国师项华清点了点头，幽幽叹了口气：“说得真好……唉，时代变得太快啦。”国师有鼻炎，忽然打了个喷嚏，见前面作为的米言兮正在抽纸巾，伸手拍了拍他：“来，给我递一张纸巾。” 米言兮转过身来，把整包都递了过去。 看到他的脸，项华清惊了：“卧槽……”顾忌身份，他赶紧望了望周围，见没人注意到自己爆粗口的事，这才接过纸巾，对米言兮道：“小……” 项华清还真不知道米言兮是谁。 于是只能道：“小朋友，你怎么啦？” 只见米言兮哭得极为夸张，泪眼模糊，鼻涕在虚势而动，他不敢在国师面前造次，赶紧拿纸巾捂着鼻子，抽噎着道：“没……没什么……就……就是……很感动！” 项华清顿时便秘脸。 现在的男孩子…… 怎么回事啊…… …… 等人都散了，项华清进了声音大厅跟众人闲谈几句，随后便勾着曹一方的脖子把他拐到一旁。 “你现在拍了几部戏？”他问。 曹一方毕恭毕敬：“四部电视剧。” 项华清又问：“你中戏还是北影毕业的？” 曹一方轻声道：“江海市师范大学艺术学院的……表演系。” “嗯？” 项华清眉头拧在一起，听到是听说过，但是这学院……记忆里好像没出过几个像样子的演员，甚至最终能成功混上演员这口饭的都没几个。 他就奇怪了。 “你知道吗，你的表演方式我见过，那些演员大多都不是科班出身，而且年龄偏大。” 项华清道：“你的心里有套路，这些套路千锤百炼，拿起来马上就能演，组合的好一点，看上去也能非常自然到位。” 曹一方佩服道：“项导慧眼。” “但是不对呀……”项华清不解道：“你怎么学成这样的？你没有那么多拍戏的时间让你摸爬滚打，熟能生巧，你这年纪也不够生活阅历，酸甜苦辣的滋味，哪能信手拈来呢？你打娘胎里学的表演啊？” 哇。 大导演就是大导演。 金手指都特么让你看出来了，不得了不得了。 曹一方只能忽悠：“小时候内向……观察力比较细腻……然后……特别能脑补剧情……我以前在家洗澡的时候，就经常幻想自己是武侠里父母被残害的孤儿，然后站在孤独无助的深夜，任由大雨瓢泼而下，仰着脸感受那种深入骨髓的痛楚……” 项华清的脸色顿时很精彩，他脑子里没有中二病这个概念，于是只能怒骂一句。 卧槽这二傻子。 虽然百思不得其解，但场面话还是得说，项导演思索片刻，点头称赞：“你天分很高，尤其是想象力……想象力不够，是绝大多数演员的瓶颈，你前途无量。” 曹一方心中窃喜，本以为项华清分分钟就要扔过来一个电影剧本邀请他担当主角，然后杀金鸡，摘百花，分分钟走上演员巅峰。 他甚至已经在思考怎么婉拒才不会伤到国师的自尊心，毕竟他曾经头脑发昏，立誓不拿视帝满贯不去拍电影。 结果人可能是被他的中二病吓到了，愣是没提，只是东拉西扯的聊表演流派。 曹一方感到有点挫败，试图暗示，说道：“听说项导很擅长发掘演员的潜力，国内许多实力派的老师都是在您这里进修过的，如果以后……” “哎！” 项华清摆了摆手：“哪里哪里，我也只是会顺着演员的个性稍微点拨一下。”他忽然满脸怅然之色：“其实最近拍戏我也挺头疼的，如果有些演员本就抵触表演，内心始终没法打开，像我这部电影的女主角谢……” 可能意识到自己又说多了，项华清骤然闭嘴，正好那边张文谦又在咋咋呼呼的喊他，他便伸手挥了挥：“来了来了。”然后对曹一方说：“以后还是多体验角色，多接有艺术价值的作品，别荒废了你打娘胎里带出来的天赋，知道吗？” 曹一方有点抓狂，刚刚他是要说谢妍婷的事吧？！说下去呀！什么情况啦！ 但这话不能说出口。 他只能点点头，礼貌的道：“我知道，我明白，我会的。” …… 助声嘉宾后来也一个接一个的来到声音大厅互相嘘寒问暖顺便分享八卦，有几个嘉宾比较忙碌便先离开了，米言兮找到谭燕，问：“曹老师不在吗？人呢？” 谭燕看他鼻子通红：“你鼻子怎么了，被人打啦？” “我自己揉的，哎呀这不重要。” 米言兮探头探脑到处搜索曹一方的踪迹：“人呢人呢，我还没来得及跟他道歉呢……” “别找了。”谭燕不爽的抱着双臂：“人早跑了。” “啊……”米言兮顿时一阵落寞，委屈脸吐槽：“我酝酿了一个多礼拜，这话都到舌苔上了……” 谭燕虚着眼：“别恶心，咽下去。” 这时米言兮的助理跑来，“电话！” 米言兮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就两个字，陈姐。他有点心虚的接过手机，小跑到拐角处，偷偷的接听。 第三百七十一章 我要去约会了 …… “喂……陈姐……” 米言兮可能觉得自己是个冷酷的特工，一双刚哭肿的眼睛四处瞄人，用气声说道：“我这儿人多口杂，不太方便说话……过一会我再打给你。” “你以为你在拍谍战剧啊？” 陈娅蛮说话毫不客气，显然两人已经认识多时，她道：“我就是问问，你那个巡演还有动静没？最好是等巡演结束再摊牌。” “暂时没动静。”米言兮依旧小声，用手捂着话筒：“我总觉得我的助理绿豆好像发现我的事了，你说我要不要多防着她一点？要不然……” “哦，没事。”陈娅蛮淡定说道：“她是我的人。” “嘶……”米言兮倒吸一口冷气：“陈姐果然神通广大，就跟传说中的一样，我早就听说您的眼线下线遍布娱乐圈的角角落落……。” “跟你讲话我怎么有点脑仁疼……”陈娅蛮无奈的语气传来，她叹了口气：“对了，你跟曹一方碰面没？” “碰了碰了。”米言兮道。 “怎么样？”陈娅蛮问。 米言兮由衷说道：“太厉害了！曹老师他老人家的表现艳压群芳，特别是他得了冠军后上台说的一段话，说得怒发冲冠，铁胆衷心，日月可鉴……” 陈娅蛮似乎失笑了两声，然后克制住，吐槽道：“被他听到你叫他老人家你就完了……还有，说了多少次，别乱用成语！” “好的好的。”米言兮不太像一个近期爆火的流量鲜肉，倒像是一个逼逼叨逼逼叨的小孩子，说起来也已经十八岁了，可心智似乎还未成年，“但是我没来得及跟他道歉……他人就不见了。” 陈娅蛮见怪不怪：“他就这么个人，神龙见首不见尾，特别不服管，你可千万别学他。” 米言兮蹙眉：“那我……” 陈娅蛮道：“不急，反正你现在也准备搬到江海市住，而且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有的是机会。” …… 一架由魔都飞京城的中型客机，从夜幕中降落。 一名长腿小哥，身法迅捷的穿梭在人群中，飞快的往航站楼外走去。 眼神警惕而冷峻！ 曹一方今个独身前来约会，没有带与墨和贾潮，所以装扮得格外低调——羽绒服、鸭舌帽，禁播动漫的喰种口罩。 他低调得让身边经过的每一个路人都不禁多看了他一眼。 好在脚步够快，没人能看清楚他的脸。 出了航站楼，随便上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到远航国际酒店。” 一路上曹一方都在纠结。 声临其境录了五个小时，其实身体已经很疲惫，但想到明天……呃，已经过了凌晨，准确说是今天，今天是十二月的最后一天，能够跟女朋友一起放松的跨个年，精神便一度亢奋起来。 于是他便坐红眼航班连夜来到京城，此刻打算去酒店歇息一晚，养精蓄锐，明天大战三百回合！ 这就是浮浅的男人…… 但是看了看手表，现在是凌晨十二点半，按理说混他们这个行当的没几个不是夜猫子，谢妍婷应该还没睡吧？干脆就打了个电话过去。 可是手机刚响两声，他就又挂断了。 万一睡了呢？谢妍婷的作息似乎一向很好，还是不要吵醒她了吧。 做一个温柔的男票，为了女朋友考虑，一个人默默的忍受孤独的委屈，饥渴的灼烧，将所有的苦都…… 正当他即将被自己的脑补所感动，他的手机突然响起，低头一看，却是谢妍婷的号码打回来的。 果然吵醒了咯。 没多想，曹一方立刻接了起来，“亲爱……” “曹一方。” 电话里传来的声音显然不是谢妍婷软咚咚、娇滴滴的嗓音，而是一个生硬刻薄的老女人声线。 “穆阿姨？！” 曹一方马上分辨出了这个声音，登时有点尴尬，虽然穆阿姨早就从佛叔那得知了他们的恋情，但她毕竟不是一个一般的保姆，更像是谢妍婷奶妈一类的身份。 好在，没让他纠结该怎么打招呼。 穆阿姨显然对他没什么好感，冷冰冰的说道：“你是不是到京城了？” “是。”曹一方愣愣道：“呃……你怎么知道？” “婷婷说你可能录完节目会连夜过来，她正在忙，你直接到贡院1号12栋301室。” 说完就挂断。 曹一方愣愣的盯着手机，低声骂了句：“这老菜皮怎么还是这么没礼貌！” 他都来不及细想，穆阿姨这态度不稀奇，赶紧把刚刚她电话里说的地址默诵了几声，随后告诉司机：“酒店不去了，到这个地址。” 谢妍婷的两个地址他都清楚，不是这个小区呀？难不成有什么跨年夜的惊喜？ 怀揣着疑问，曹一方脖子一歪，在车上一觉睡了过去。 等司机叫醒他的时候，他已经出现该住宅区的里面，揉了揉惺忪睡眼，刷卡下车，抬头一瞧，果然是12栋。 京城的冬风硬冷，曹一方缩了缩脖子，高档住宅区显得格外空旷，静悄悄的连条狗都没有，由于整栋楼这个点还亮灯的没几家，他一眼就望见了三楼阳台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只穿了一身单薄白衬衣的谢妍婷，手里好像还拿了瓶饮料，正趴在阳台上扭头看月，晚风拂过，青丝凌乱。 画面很美啊……曹一方刚想出声，却见她已经扭身回了室内。 楼下大门开着，他直接上到三楼按门铃，曹一方心里还在琢磨这里是不是谢妍婷的又一处私产，戳在那沉思等待，随后门开了，他扬起一脸自认魅力无敌的笑容。 结果开门的是个男人。 曹一方愣住，笑容凝固。 这还是个长得非常英俊的年轻男人，眉宇清朗，身形高大，气质拔群。 难道？！ 还未开始正式乱想，那男人就呆呆的冲他点点头：“你好。” “呃……”曹一方有点摸不准。 接着男子身后又冒出个年轻女人，往外张望：“是他吗？” 女人身后接着又探出个巨大的头颅，不但头顶寸草不生，而且这是个下巴比头还宽的男人：“曹一方真来啦？” 曹一方看到这张脸，顿时震惊：“灭……灭霸？” …… 他被一帮人簇拥进了门。 总共七个人，男女老少俱全，看上去长相和打扮都很有特色，当他们无比热情的将他推进房里的时候，曹一方还是懵比的。 第三百七十二章 主打歌 …… 曹一方不知道这是谁家的房子，但感觉很有音乐家的气息。 黑白棕三色基调显得清朗大方，地上铺着绵软的地毯，偌大的客厅里十分简洁有序，靠近窗户的一角，摆着一架白色的三角钢琴。 “来啦？” 谢妍婷从里间走来，见曹一方站在玄关处一脸无措，笑盈盈的跟他打了声招呼。 曹一方没搞清楚状况，只能“嗯”了一声，点头笑笑。 谢妍婷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穆阿姨八成没说清楚，先前把她送来这里以后，穆阿姨把她手机给捎带走了，她担心曹一方联系自己，便跟穆阿姨叮嘱了一句，说如果曹一方今天来了京城，直接让他作为大鱼这首歌的创作者，一起来这儿讨论新专辑的事宜。 她把手里的鸡尾酒放在茶几上，笑着过来介绍：“大家都见过了，这位我不用介绍了吧？大名鼎鼎的曹公公。” 身材最雄壮光头大汉，讲话却出乎意料的细柔悦耳，他笑道：“当然知道，没想到曹先生真的这么给大小姐面子，为了这首歌的制作特意跑了一趟过来，大家欢迎一下。” 他这话一说，另外六位便齐刷刷的鼓起掌来。 曹一方这么一听就明白了。 合着我辛辛苦苦录了五个小时综艺、两小时飞机、刚在车上打了一小时盹儿，又要工作了？！ …… 十分钟后，曹一方跟个小学生一样席地而坐，光头殷切的给他送上了饮料和各种零食。 谢妍婷介绍了一下眼前的江南七怪，其实他们不是一个团队，而是被谢妍婷的经纪人临时找来的各位业内行家，专门负责帮她制作出道以来第一章音乐专辑，他们各有所长，专业的词人、编曲、歌手应有尽有，长得最帅的是一名创作型歌手，只是性格乖僻所以名声不显；而那位长得跟灭霸一样粗犷的汉子是业内著名音乐制作人之一，名叫齐大石，人称点石成金齐大师，熟人叫他齐齐…… 这是他家，他把两个卧室打通改造成了录音棚，今天众人趁着谢妍婷难得有空闲，赶紧过来一起集思广益，将专辑的风格基调定下来，大鱼作为主打歌。 曹一方本来有一点小小的不开心…… 因为真的很累啊。 本来想好了过来约会的，舒舒服服过个二人世界。谁知道来了以后有八个高瓦数灯泡，那光头齐齐可以算俩，头跟下巴都能发光。 不过看了会儿女朋友感觉就好多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谢妍婷今天特别漂亮。 她穿着打扮依旧简单大方，长发松散的扎在脑后，白衬衣或许是有点大，衣摆打了个结，拧得有些紧身效果，腰身特纤细，走动时露出的一截白皙格外旖旎。（曹一方时尚感很渣，总认为女生在衣服上动的手脚是为了方便运动） 绷紧的薄牛仔裤衬得双腿又细又长，雪白的脚丫踩在地毯上，让他想到……精灵这种生命体。 真是奇怪，曹一方原来最不喜欢的人体部位就是脚丫子，他没法理解恋脚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作为人体的承重部，真的不好看啊。 “曹先生？曹先生？”一枚偌大的光头出现在他眼前，将其拉回了现实。 “啊？”曹一方回过神，“哦，不好意思，我刚刚录完节目就赶过来，可能犯困，你说什么来着？” 谢妍婷坐在钢琴凳上，颇感有趣的投来一撇。 她是觉得，在全场都不不知道他俩关系的情况下，能和曹一方一起工作，真是挺有新鲜感的事。 而且不用拍戏！ 齐齐做事很认真，他柔声说：“本来我打算去拜访你，毕竟你是大鱼这首歌词曲的作者，我们打算把这首歌作为大小姐新专辑的主打歌，接下来要考虑MV制作，编曲用哪些乐器，我是制作人，要想把一首歌呈现出最好的状态，我不但要知道歌手的想法，更需要知道创作者的想法，不知道你是在什么情况下创作的这首歌？有没有什么建议？” 我的建议就是你们全部给我出去！ 曹一方揉了揉额头，觉得穆阿姨害人不浅，要是早说清楚，他至少可以稍做准备……他能有什么建议，脑子里能完整记得歌词和曲子的歌都没多少，搬运还行，创作堪忧。 “呃……我是做了一个梦。”曹一方刚睡过一小觉，现在脑子还没醒过来，只能开始胡咧咧：“梦里有条很大的鱼……” 在场的音乐人开会状态十分散漫，或站或跪，还有人抱着吉他，此刻却都专注的盯着看他，坐等高论。 曹一方忽然压力山大，这不是他的领域啊…… 他见谢妍婷忽闪忽闪着眼睛，也盯着他看，一气之下，破罐子破摔：“然后我就写出来了！” 众人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盯着他看。 齐齐站直了身子，脸色凝重下来。 曹一方看他们脸色，郁闷不已。 不要这个样子吧！失望也不要都写在脸上啊！实在不行等我喝罐可乐清醒一点再给你编故事啊！ “原来真是这样！” 齐齐一声大吼，吓得曹一方身子一歪，还以为这灭霸要打响指了。 结果他自顾自的原地踱步，以拳锤掌，喃喃自语：“我就是说嘛，大鱼这首歌的歌词和曲风完美和谐，犹如一场以诗编织的梦境，幻美瑰丽，飘渺空灵，不似人间曲，看似内容虚无，实际上暗示着某种大爱如海，这完全是人潜意识的写照，而梦境就是人的潜意识作用，自由的徜徉……” 曹一方张大了嘴，下巴快要脱臼。 金牌音乐人的脑回路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他再看江南七怪的其余几人，他们一个个都在纷纷点头，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连谢妍婷也这样！ 她清冷独立的气质一扫而空，看着曹一方的眼神里，开始放出流光溢彩的光芒。 斯国一！ 原来我男朋友真的这么厉害！ 齐齐还在念叨：“从宏大的梦境，逐渐过度到个人的内心，那一滴泪，究竟是留给谁，大鱼又代表了什么，你是心里是不是有那么一个让你终身遗憾的人……” 嗯？ 听到这里，谢妍婷的眼神渐渐开始变色，凶光乍现。 “我认为！” 曹一方赶紧打断了他的疯狂脑补，提出建议：“这首歌不一定要用男女之情来诠释，对不对？那就小气了，梦境有足够的开放空间，这首歌也一样，留白啊！一定要留白！让听歌的人，自行去想象，去填充……” “高级啊！”齐齐震惊：“曹先生你绝对是个音乐界的天才创作者！” 曹一方：“……” 他忽然觉得做音乐的人好可爱啊……跟演员那帮妖艳贱货完全不是一个成色…… 接着他们讨论这首歌的编曲，抱着吉他那帅气歌手提议：“肯定是中国风没跑了，R&B打底，加入五色音阶，现在市场流行风向也很重要，我觉得可以辅助以电子音乐元素。” 爆炸头女子建议：“肯定要用民族乐器，要不要再加入一点戏曲唱腔？那首贵妃醉酒可是KTV神曲，咳咳，比如……”说来就来，她一提气便是高潮，戏曲腔唱道：“每一滴~~~泪水……都向你~~~流淌去——！” 另一人打断他：“你也要考虑大小姐的个人风格吧！” 又一人争论：“整张专辑风格还没定呢，先定专辑风格。” “肯定是先定主打歌的风格啊！” “以大鱼为主打，整个专辑都是国风吧。” “还是要考虑市场流行……” 曹一方见这帮人忽然就开始争论起来，乱糟糟的一片，有人唱，有人弹，但是他们可爱归可爱，看起来很好忽悠的样子，可真的聊起专业的音乐制作内容来，他听着也是一个头两个大，根本插不上话。 他就奇怪了，谢妍婷一个拍电影的演员，干嘛突然要出专辑，出单曲不行吗？EP不行嘛？直接搞起码十首歌的专辑？钱多烧的啊？ 况且为什么不让公司里专业的部门对接，谢妍婷这个乖宝宝跟这帮子野蛮生长没磨合过的怪人怎么讨论得出结果？！ 正当他急着想帮自己女票控制住场面，为这些人理出头绪来之时，乖宝宝谢妍婷终于发声了。 “先定主打歌的编曲基调吧。” 她声音不响，但众人都停下了争论，同时看向她。 齐齐点头：“好。” 谢妍婷翩然起身，走到曹一方身旁，弯腰拿起茶几上的鸡尾酒，含着吸管喝了一口，同时背对着众人，冲曹一方眨了眨左眼，一脸狡黠。 曹一方怔然。 这是…… 大佬的淡定吗？ 谢妍婷回身，掀开钢琴盖，腰背挺直，双手轻抚琴键，刹那间大鱼的前奏便在指尖流溢开去，稍稍一顿，直接开始弹奏主歌部分，然后起声，清唱：“海浪无声将夜幕深深淹没，漫过天空尽头的角落……”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男歌手捂住手上的吉他琴弦，似乎生怕吉他自行发声，打断她的歌声。 没有麦克风，没有混响，没有多余的伴奏，谢妍婷合着钢琴声清唱。 清冷脱俗，纯净无暇。 竟如天籁。 曹一方只在一起去KTV唱歌时，听过谢妍婷唱歌，当时他就觉得很好听，可是场合混乱，歌曲也不适合，他仅仅只是觉得好听。 但今天他觉得洗了耳朵。 等等……她为啥还会弹钢琴…… 但看江南七怪都很自然的样子，看来都已经领教过了一番，此刻只是享受，有两个戏多的还站着摇头晃脑，闭上眼睛用唇形跟唱。 这首歌原唱非常高，眼看着谢妍婷起得调也很高，到副歌前他还担心了一把。 但谢妍婷的假声切换圆润无懈，手上弹奏亦无阻滞，“怕你飞远去，怕你离我而去…… “更怕你永远停留在这里。” “每一滴泪水，都向你流淌去。” “倒流进天空的海底……” 第一段结束，她骤然而停，似乎连喘气都不需要，转过头淡淡问道：“我觉得吧，这首歌用钢琴伴奏就挺好，最后可以加入一段人声伴奏，童音，齐齐你觉得呢？” 齐齐捏着下巴思索了片刻，“你音色太漂亮了，唔……简单的钢琴伴奏确实更容易突出声音的质感，干净剔透，至于人声伴奏……你为什么这么想？” 谢妍婷眨巴眨巴眼：“我也不知道，我自己唱这首歌的时候，看到了几个画面，你们等一等哈。” 说完，他便跑到沙发上在自己带来的一个大包里翻找着什么，很快她找出了一卷画纸。 她把纸铺在地上，展开，这里面有好几张，每一张都是1K画纸。 谢妍婷拿起来，张开给众人看：“你们觉得这个画面MV能拍出来吗？” 第三百七十三章 专辑主题 …… 众人侧头过来看向画纸，曹一方也往前爬了几格，抬头望去。 他们的眼睛蓦然亮起。 这些画很像电影故事画板，分镜头手稿。 每一张都是用彩铅绘就的画面，相比于一般分镜头手稿的简略粗糙，这些画几乎可以拿到美术馆挂起展览，可谓意境饱满，栩栩如生。 第一张角度是从大海深处往上看，一头抹香鲸庞大的身子占据了三分之二的画纸，深浅不一的蓝渲染出了水面的波光粼粼，光亮碎在鲸鱼的身体上，恬静得令人心折；对角线的另一头，右上角留了三分之一的位置，那里是一只垂钓的小船，一个少女向水里张望，眼神澄净带着好奇。 或许跟谢妍婷爱看日漫有关，人物画风较为接近日漫风。 后面几幅画的风格越来越超现实。 无垠的夜空，星光如碎钻，两条鲸鱼在天际线交汇，它们的鱼鳍大得仿若翅膀，交汇处中央是一轮月光。月光被波光荡碎，让人分不清这是在天上还是水中。 还有很多。 少女在床上恬睡，傻乎乎的流着口水，窗户外的夜空中远远的能望见飞翔的大鱼，影影绰绰，似幻似真。 少女坐在一架小飞机里，有了翅膀的鲸鱼像是个热气球，在天上有许多绳索牵引着小飞机。 “怎么样？”谢妍婷满脸紧张：“是不是拍不出来？” 齐齐光头锃亮，脸色却凝重，狐疑的看看谢妍婷：“大小姐，这是你自己画的吗？” 谢妍婷点点头。 江南七怪顿时由沉默中爆发。 “画得也太好了吧！” “这不光是技法好！魔幻现实主义的画是很考验脑洞的！” “我不太懂画，不过这应该是属于超现实主义的范畴吧？我觉得跟整首歌的气质格外契合，不过MV可能没办法拍到这种程度……” “有点像齐齐刚才说的，大鱼这首歌带着浓郁的潜意识心理，这些超现实主义的画也是这样，飞翔的大鱼，天空和大海，都模糊了边界，小女孩在睡觉似乎是暗示这是一场梦境。” …… 这帮搞音乐的一通点评加褒奖，花里胡哨的吹捧了一番，但他们终归也看不出谢妍婷画画的水平到底怎么样，牵来扯去的绕回专辑制作，最后还是由齐齐这个制作人落到实处。 “这些画面太零散，如果确定要按照这个超现实主义的风格制作MV，我们要想一想故事剧本，然后才能定制作方案，才能定预算。” 谢妍婷显得很抱歉：“不好意思，可能是我任性了，没考虑到实际制作的困难……我也没想到故事剧本是什么样，只是唱这首歌的时候，脑海里会有一些很漂亮的画面，我就先画了下来。” “包括我希望最后一段有人声伴奏，也是因为画面里这个女孩子，她就像……”谢妍婷想了想，笑道：“就像小时候的我……所以我觉得，如果有一个女孩的童声伴奏，两个声线一起唱，会不会更能突出梦境感和时光的流逝。” 齐齐皱眉：“嗯……但这样的话，主题该怎么定呢？感觉故事太模糊，完全飘在天上的话，市场接受度估计会比较差。” 听他这么说，谢妍婷多少也有点纠结。 她擅长的是对美感的把控，审美虽强，逻辑性却稍差，自己也没想好这些画作之间的具体关联，更没有弄清楚真正落地制作MV的方案……所以才需要齐齐他们专业人士的修正和操刀。 但如果意见有分歧的话…… “我看到了一个很清晰的主题。” 打了一晚上酱油的曹一方，终于忍不住提出建议，当所有人都把目光好奇的投向他时，他一脸理所当然的摊开手：“环保啊。” 环抱两个字一出，包括谢妍婷在内，所有人都恍然大悟，齐齐双掌一击：“对啊！不必纠结与男女之情的小爱里，反正大小姐这张专辑不打算走太商业的路线，那就把风格拔高！” “我本来没这么想，但是看到这几幅画，我没办法不联想到人和动物的关系，动物和自然的联系。” 曹一方毕竟有长期写作的技能，非常擅长把不着四六的幻想用逻辑拽到地面，几乎是刹那间就有了想法：“大鱼这首歌特别适合海洋污染这种人类发展带来的恶果的大课题，连海洋生物链顶端的鲸鱼都被摧残得不像样子……把这首歌带向人和动物的大爱，善良的孩子和动物一样单纯，不染尘埃，她们的相遇，完全可以写成一个人和动物心灵触碰的故事，至少写成MV故事肯定不是问题。” 爆炸头女士兴奋说道：“对啊，这样的话，整个专辑也能定调了，就以环境污染，对人类发展的反思做主题，所有的歌曲创作都按照这个核心来完成！” 齐齐也有忧虑：“这样就是不太讨好市场，情歌毕竟才是主流……而且这样制作费用高，市场回报却……” 谢妍婷赶紧道；“没关系的！” 众人扭头看她。 谢妍婷双眸生辉，语气温软，“钱不是问题。” …… 曹一方在他们众人激烈的思想碰撞和讨论中，慢慢的搞清楚了这张专辑的来龙去脉。 谢妍婷本来得到了他赠送的这首歌后，公司打算帮她出两到三首单曲……演员也需要单曲，某些活动出席的时候可以来个一两首，譬如商演走穴，譬如各大电视台的晚会，总不能人家唱唱跳跳，你过去来一段涕泪横流的表演吧？ 还不如劈个叉。 但是公司里讨论了一下，觉得单曲太寒酸，不如出一张EP，发行5到8首歌，开拓一下大小姐的歌坛道路，既然是偶像的定位，拍拍戏同时也唱唱歌那是情理之中，跟烟酒不分家一个道理。 随后他爹听说了，谢宇不明白什么叫EP，问了一声。 “为什么不出唱片？” 黎梦这位老经纪是这样回答的，干脆利落：“成本高，收益低，没必要。” 谢宇问：“几个钱？” 黎梦想着大小姐专辑制作不能寒酸，往高了报：“少则五百万，多则一千万。” 谢宇说；“这不没几个钱嘛，按照两千万预算，每年来一张，不用考虑回报率，唱歌能挣个屁钱。” 黎梦：“……” …… 这次碰面会主要就是定个方向，歌曲本来有一些现成的，但现在自然要改，齐齐自然会找到合适的词曲人去搞定，万幸谢妍婷对其他歌没有太高的要求。 等到他们离开到时候，江南七怪还在争论不休。 凌晨三点二十分，曹一方和谢妍婷出现在她的小公寓里。 “过来让我抱抱。” “……我先去洗个澡。” 三十分钟后，当香喷喷湿漉漉的谢妍婷从浴室里走到卧室，看到的是一个瘫死在床上疯狂打呼噜的男人。 谢妍婷摇摇头，走过去打算帮他把衣服脱了：“怎么累成这样……” 艰难困苦的把衣服给脱了，正犹豫要不要拽裤子的时候，谢妍婷发现曹一方裤子有点异样。 那是一个高耸的小帐篷，盎然不屈的挺立着。 谢妍婷楞了一下，忽而就明白了，脸上涨红了色，啐了一声：“睡着了还不安分……”她扭头就闪， 过了片刻，又红着脸走了回来。 悄然凑近。 掀开看了一眼。 嗯…… 她躺在曹一方的身旁，定定的望着天花板，忽然微笑起来，一脸满意。 https: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com。妙书屋手机版阅读网址：.com 第三百七十四章 骚情的女票最贤惠 …… 清晨，阳光坚强的穿透雾霾，洒进如今市值一千三百万的小小公寓里。 厨房里传来忙忙碌碌的动静。 锅里有刚煮好的皮蛋鸡肉粥，洗干净的生菜安静的躺在漏网框里沥干水分；几张培根瘫在瓷盘中；切好的葱花在案板上；平底锅里有一层薄油，发出滋滋的响声。 打蛋器将俩个鸡蛋打成蛋液，动作不算熟练，但稳得一比。 谢妍婷一大早就爬了起来，她特喜欢从手机APP上学东西，时不时幻想一把婚后生活的她，自然不会放过给男朋友做饭这么暖人暖己的机会。 第一次实操，一个字。 稳。 屋子里开着空调和地暖，温暖如春，谢妍婷穿了一件超大的体恤衫，下半身失踪式的打扮，显得整个人温婉中透着骚情，性感里还带着一丝纯净。 忙活得差不多了以后，谢妍婷抬头看了一眼时钟。 8：05. 算了算，曹一方睡了才五个小时，她不禁纠结起来。 叫不叫他起来呢？ 叫吧？万一没睡够呢？有了起床气就没幸福感了，不完美！ 不叫吧？粥倒是还好，蛋饼凉了，再加热味道就没那么好，而且他看不到自己此时此刻为他做饭时美丽冻人的形象，不完美！ 好在没有让她纠结太久，卧室里悉悉索索一阵响声，然后是曹一方的嘟囔声传来。 醒了！ 谢妍婷心里一惊，赶紧准备好摆poss！ 飞也似的把围兜扔到角落，然后走到灶台前拿起勺子，但稍微一想，又觉得韵味不足，谭燕跟她说了，男人都是视觉动物，自己就是太保守，视觉冲击力要满满当当！ 咬了咬嘴唇，下定决心，她身子一歪，本就超大号的T恤顿时滑下半边，露出白嫩香肩。 于是曹一方从屋里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厕所厕所厕所在哪来着……” 被扒得只剩一条大裤衩的曹一方揉着鸟窝头，嘟囔着走出来找厕所，他其实没睡饱，起床主要是为了起夜……尿尿。 结果走出卧室，抬头一看，顿时清醒了八分，露出一张痴汉脸。 只见阳光斜斜的照在厨房里，谢妍婷挽起了长发，露出修长的脖子和膀子…… 呃，肩膀。 T恤下端只能遮到屁股，两条白皙长腿在发光，仿佛在呐喊，来摸我呀！摸我呀！摸——！！！ 鼻子动了动，闻到一股蛋饼的香味，曹一方擦了擦不知道为何而流的口水，喃喃道：“呃，你做了早餐？” 谢妍婷似乎这才听到动静，回过头来，手里的盘子里是刚盛出来的蛋饼，另一只手抄着锅铲，笑得见牙不见眼：“是啊，你醒啦？那正好，来吃饭吧。” 曹一方不好意思说自己是起来尿尿的，而且被香味一催，肚子确实有点饿，想想还是不滚回床上去了。 谢妍婷把蛋饼摆上桌，又回身去盛粥，曹一方走过去，从身后抱住她，“看不出我们双手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也有这么贤惠的一面嘛？” 说着就两手乱摸。 谢妍婷转过身，抓住他两只咸猪手，笑道：“现学现卖，你尝尝味道再说。” 曹一方撅着嘴就凑过去，然后被一掌盖在脸上，被推得五官变形。 “去刷牙！” “好嘞！” 屁颠颠的就去了。 临了，他还撑着洗手间的门，回头望了一眼。 谢妍婷看他：“干嘛？” 曹一方的眼神如X光，上下一扫，然后骚气的抬起下巴，抛了个媚眼，嘴巴还发出“得儿”的一声，然后帅气的甩了甩鸟窝头，大步迈入洗手间。 谢妍婷回身，长出了一口气，叉着腰得意了一会儿，然后握拳，一脸热血少年漫的笑容：“yes！完美！” 卫生间里传出叫嚷声：“两幅牙刷，你的是哪个？用你的行吗？” 谢妍婷：“另一幅是我给你拿出来的！是新的！” “卧槽还是电动的，好高级！” 谢妍婷：“毛巾我也挂在上面了，蓝色那条！洗面奶看到没？” 曹一方：“我一般不用毛巾和洗面奶洗脸。” 谢妍婷心中一惊，莫非自己没有摸准曹一方习惯，少准备了些什么东西…… “那你用什么？” 而后他喊：“我用手！” 谢妍婷：“……” …… 她准备的很齐备。 剃须刀都有。 十分钟后，曹一方穿上衣服，眉清目秀的坐在餐桌前大吃大喝，谢妍婷帮他端来热牛奶后，就坐在对面看他吃。 撑着脸，特别认真的看。 曹一方真的特别满足，早餐的丰盛超出了他的想象，有荤有素，有饼有肉，而且还是他喜欢的中式早餐。 并且谢妍婷第一次做蛋饼，居然比路边摊的阿姨做得还好吃…… 疯狂表扬后，曹一方见她不动弹，问道：“你怎么不吃？” 谢妍婷撑着脸：“我吃过了啊。” 曹一方：“吃了什么？” 谢妍婷：“一个苹果，一片全麦面包。” 曹一方没一会儿就吃的满嘴都是，他惊讶道：“你怎么吃这么少？” 谢妍婷理所当然：“做了演员不得控制体重吗？我都快九十斤了！” 曹一方试图说明健康饮食的重要性，希望谢妍婷能靠多运动来控制体重，而不是靠吃得少。 但很快他就放弃了，说不通。 等到拔光瘦肉粥，见谢妍婷还撑着脸看自己，他奇怪道：“看什么呢？” 谢妍婷笑出月牙眼，伸出手捏了捏他脸：“我觉得好神奇啊，男生都不用化妆打扮，洗个脸就跟换了个人似的……你这头发怎么弄顺的？” 曹一方愣愣道：“就……用手撸了两下。” “啧啧啧……”谢妍婷感慨：“做男生真好。” …… 吃完了，曹一方自告奋勇要洗碗，但谢妍婷表示：“放到洗碗机里就行。” 挫败。 曹一方：“哦……” 过了会儿：“那我扫个地吧？” 谢妍婷：“我扫过了。” 曹一方：“哦……” 谢妍婷很快就拿来了剧本跟他讨论，曹一方压下那本厚厚的本子，问道：“你今天没什么事对吧？什么时候回剧组？” 谢妍婷斜着身坐在沙发上，“导演给我放了个假，还有一周，七号回去。”她苦恼的挠了挠头：“项导演要求特别高，他觉得我既找不到为人老师的感觉，也找不到为人女朋友的感觉，所以这些天都在补习。” “别呀，那至少今天别补习了，今晚是跨年夜，外面可热闹。” 曹一方兴奋道：“我们出去玩吧，我看看去哪里！” 谢妍婷很哀怨的看着他：“你是我见过最有空的当红男星，人家年底都忙着跑通稿，各种晚会彩排，品牌发布会什么的，你怎么跟个放寒假的学生一样？” “我红我有话语权嘛。”曹一方得意道：“混小工作室就这点好，我乐意少挣钱，谁也不能逼我……哎，不说这个，我们研究一下今天去哪里……” “我已经安排好了。”谢妍婷拿出手机，给他看今天的行程清单：“逛商场、打电玩、艺术展……还有跨年晚会？！” 谢妍婷笑道：“安排满意吗？” 曹一方双手一摊，死猪一样躺在沙发上，心满意足：“我就喜欢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这时他手机一震。 拿起来看了眼，曹一方顿时眯起眼睛，飙出一道se情的锋芒。 谭燕的信息：【愿赌服输，我告诉你吧，大小姐的一个秘密……】 https: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com。妙书屋手机版阅读网址：.com 第三百七十五章 鼓掌不易，以后珍惜 …… 见他神情有异，谢妍婷把脑袋凑过去，“看到了什么呀，表情这么妖怪……” 曹一方赶紧捂住手机：“没什么，就你那闺蜜谭燕的信息……” “那有什么不能给我看的！而且你动作很快嘛曹一方！就一起参加个节目的功夫……”谢妍婷龇牙，压过去伸手拽曹一方耳朵：“你还加她>“哎哎哎……痛痛痛……” 人根本没使劲，曹一方装模作样得跟分娩一样，但是没多久就露出原型，趁谢妍婷俯身侵犯的劲儿，他躺在沙发上，然后猛然翻身做主人！ 谢妍婷猝不及防，被按在沙发上，睁着大眼，无辜道：“你干嘛！” 曹一方慢慢的低下头，弹药充足，准备就绪，“腻谷腻谷。” “什么鬼！”谢妍婷笑着扭过头，结果躲开了嘴，他直接亲上了脖子，“喂喂喂！大白天的耍什么流氓！一会儿还有人来！” “骗鬼呢。” 曹一方不为所动，照样流氓，但是亲了一会儿后，发现谢妍婷挣扎的厉害，只好开始演戏，看着她肚子的方向，道：“别动！” 谢妍婷怔住：“啊？” “你衣服上有只虫子。”他一本正经的说。 谢妍婷不怕虫，拧着头想看：“哪儿呢？” “别动，我掸掉它就行。” 说着，曹一方就蹲下身子，然后眉目间淫光一闪，他迅速掀开谢妍婷的T恤一角，露出白白嫩嫩的小肚子，然后把嘴亲了上去。 “嗯……”谢妍婷顿时红了脸，浑身一颤，连脚趾头都绷紧了，无力的喊：“你干嘛……” 曹一方继续埋着头啃，谢妍婷反应激烈，但是……并没有实质性的反抗。 谭燕刚刚那条信息说的，便是谢妍婷的一处软肋。 【呐，我这就出卖一下闺蜜吧~以前我跟婷婷闹着玩，无意中发现，她的小肚子是敏感开关，只要挠一挠就倒，哈哈哈，后来她一惹我生气我就挠她，无论是挠、拧、掐、吹气！都立竿见影的有效哈哈哈哈！隔着衣服都有反应！】 不得不说。 有时候，对于一个女生而言，闺蜜往往比男朋友更了解其身体的秘密。 这下可好，这个秘密真好用，曹一方花最小的力气，起到了最大的作用。虽然谢妍婷身子一贯敏感，但是那些常规的敏感部位，比如……耳朵啦，脖子啦，效果也都不错。 但貌似都不能让她瞬间放弃抵抗。 男人跟女人在双修这件事上，分歧巨大，女人往往看重天时地利人和，气氛烘托要久，前奏铺垫得长…… 不铺垫，无高潮。 可是男人哪有这耐心！ 我们要快！准！狠！一鼓作气！ 大猪蹄子们都想尽快得到满足和宣泄，时间拖得太久，反倒是没那欲望了……这就很尴尬，男女需求大不同，不负如来便负卿。 可是一旦掌握了这样的开关，从此啪啪啪再也不耽误工夫啦！ 曹一方心里就俩字。 开森！ 果然，女人也是好色的。 谢妍婷没多久便沁出香汗，气喘吁吁，随后干脆反客为主，以下犯上！ 她坐在曹一方大腿上，抱着他的头用力的吻了下去，肩膀怂起，宽大的衣服便顺着牛奶般的肌肤滑下，两侧的肩膀都露了出来。 一阵激吻后，曹一方目光迷离，伸手进去脱她的内衣。 谢妍婷没有反抗。 四目相对，曹一方用故作磁性的嗓音，在她耳畔撩拨了一句：“你好骚啊……” 谢妍婷身体一僵。 …… 曹一方站在紧闭的书房门外，用力敲门：“我错啦！” “婷婷！” “宝贝！” “哈尼！” “亲！” “我不是认真的！这是情趣啊情趣！你懂不懂啊！” “骚有时候是个褒义词！” “我不说了行不行！我就安静的任你蹂躏！” “这是个梗啊！” …… 曹一方想不通。 实在是特么的想不通。 女人都这么善变吗？还是只是谢妍婷如此？ 这句话有什么问题？啊？有什么问题？！ 我特么裤子都脱了！你说不做就不做了？合理吗？人道吗？！我不要面子的啊！ 男人也会生气的啊！ 曹一方蹲在客厅阳台思量半晌，百撕不得其姐，于是走回书房门前：“为了以后的性福生活，我觉得我要好好跟你讲讲这个道理……” 门内传来闷闷的声音：“我不听！” 曹一方瞬间暴漫脸。 卧槽？！ 但他决定不向蛮不讲理的女生思维低头，不但要继续哔哔，还要哔哔得有理有据。 “诚然，很多男人会在上床的时候，飙粗口助兴，据说很多女生会反感，但我也没说粗口是不是？其实错不在我，而在于你底线太高，当然啦，很多女孩子一开始没什么经验，所以……” 门内传来谢妍婷愠怒声：“所以……你很有经验？” “哈？” …… 来日方长，曹一方决定以后慢慢跟她沟通该项事宜。 谢妍婷表示自己要安安静静捋一会儿剧本，于是他闲得无聊，便在房间里四处打转，最后又摸回了卧室。 他发现有个抽屉没关好，一张画纸露出了一截在外头。 曹一方没把自己当外人，随手就抽开看了看。 嚯！ 十几张纸，基本上大都是彩铅画，也有貌似用手绘板画出来后打印的精致成品。 内容包罗万象。 只有两张是以星空为背景的纯风景画，更多的是日漫风的人物画，但无论是战斗场景，还是生活场景，俱是栩栩如生，张力十足。 还有几张女生服装的设计图手稿，雍容大气的礼服和素雅简约的时装都有，曹一方没太多这方面的审美细胞，但还是觉得挺好看。 其中居然还有两张疑似耽美的古装男男插画！穿着虽然还正经，但是表情暧昧，姿势到位！ 什么鬼！这这这……衣服一脱就是**啊！ 曹一方的心态瞬间炸裂，作为一个保守派的老男人，如同看到了不学好的女儿在名为三观的大树上开出了一朵妖花，立马就要拿着画去批评她！ 嗯？ 下面还有…… 曹一方把抽屉底部那些泛黄的纸拿了出来，看了看正面。 清一色的奖状。 什么学生艺术节西洋器乐比赛一等奖、国际青少年艺术节公益活动一等奖、青少年器乐独奏西洋乐儿童A组一等奖……这部分都是小提琴比赛，还有一张特别古老，感觉纸张一触即碎的幼儿组优秀奖奖状。 除此之外，钢琴、绘画，都各有奖状。 联想到她昨天在搞音乐的那帮人面前的表现，又看了看手里这些画…… 再想到她拍戏时的状态，项华清说的那句：“可是女主角不能抵触表演啊。” 曹一方陷入沉思。 …… 他先把奖状塞了回去。 然后拿着两张耽美画，跑到书房前，顿时理直气壮：“哈哈——！” “谢妍婷！你看看我发现了什么！” “****！但是耽美向的……****——！” 门立马就开了，谢妍婷一脸惊惶，赶紧夺过曹一方手里挥舞着炫耀的画，藏在身后：“你才****呢！这这这就是……古风插画！” 曹一方现在也无所谓啦，反正人骗出来就行，哼了一声，然后低下身子，拦腰把她抱了起来。 谢妍婷顿时被扛在肩上，惊叫道：“你干嘛！” 曹一方扛着她走向幸福的大床，淫笑道：“干你。” 谢妍婷也顾不上指责他说话的尺度，忙着锤他的背：“别别别！来不及了！马上有人来！” 曹一方把她扔在床上，叉着腰：“有意思吗少女？就算你骗我，门铃也不会骗……” 叮咚。 曹一方黑着脸去开门。 一名长发飘飘的美男子托着化妆箱站在门口，并指敬了个礼：“sorry，抱歉来晚，我在人生的道路上迷路了。” https: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com。妙书屋手机版阅读网址：.com 第三百七十六章 你逛我买咯 …… 来者是知名化妆师、平面模特，女颜大佬，长得倍儿阴柔但性格半点不娘的禁欲系男神余麟。 先前他在江海市来帮两人做过易容，今天看来还是老业务。 “今天要化成什么风格？混血妆？复古妆?水晶妆？”余麟长身玉立，低头询问坐在梳妆台前的谢妍婷。 她转头看向曹一方，“有什么建议？” 曹一方能有什么建议，他掏着耳朵随口道：“要保证颜值不掉的情况下，还得让一般粉丝认不出来。” “那是基本。”余麟道：“但是如果遇到比较专业的粉丝，他们可以从言行举止，走路的动作，说话的语气，平时的穿着，挟带的手包配件，都能看出来，所以一定要注意，否则被人把照片po到网上，大家仔细一对比，还是无从遁形。” 谢妍婷自信道：“放心吧，我很注意的。” 余麟这人说话特耿，他道：“谢小姐问题不大，我说的是曹一方，他太红了。” 谢妍婷顿时蔫了脑袋：“这……这样啊。” 曹一方噗哧一笑，激动的心情让他手里的掏耳勺差点把脑仁捅了个对穿。 他笑道：“没事儿，我走路的姿势都能改，而且又不是参加活动，只是出去随便逛逛，没那么巧，就被狂热粉盯着瞅。” “是啊，概率不大，那么……怎么化？”余麟问道。 曹一方建议：“跨年嘛，喜庆点的就好。” 冷面余麟比了个OK手势，然后开始一顿细腻而飞速的操作。 曹一方就坐在一旁观察。 眉型的改造貌似对样貌的改变格外大。 他怔怔的看着余麟修眉，然后用一支土豪金的口红往婷婷眼皮上涂，而后用大红色的不知道什么玩意儿往眼尾加了一条上翘的尾巴…… 等加上和这条尾巴同色调的口红后，整个妆容便生动活泼了起来。 果然喜庆！ 谢妍婷的妆容完成后，戴上了一顶同样红彤彤的绒线帽，整个人居然就跟之前素雅清淡的模样完全不同了，又美又艳又跳跃，颜值也没走样，只是换了风格。 “到你了曹先生。”余麟请曹一方就坐。 “好的。”曹一方对他技艺很满意：“对我温柔点。” 余麟二话不说就上手。 曹一方更容易拾掇，肤色用偏黑的粉底打成古铜色，画几笔眉毛，粘上假胡子，这次假发都不戴了，只是套了个羊毛平顶帽，再加一副无镜片的hei框眼镜。 余麟收手：“亲妈都认不出。” 曹一方竖起拇指：“妥。” “那我就先撤了，这几天我都在京城，有需要我随时过来就行。”余麟冷面告辞：“祝二位跨年愉快。” …… 接下来这一天…… 逛商场。 当曹一方步入商场的那一刻，他先打了个哈欠。 谢妍婷看他：“你困啦？” 曹一方赶紧昂首挺胸：“精神着呢？我们去买什么？” 谢妍婷歪头想了想：“不知道啊，先逛逛。” “好嘞。” 他们俩肩并肩，手挽着手，甜蜜又幸福的大跨步迈入了熙熙攘攘的人流。 十分钟后，曹一方拎着谢妍婷的包，从挽着手改成牵着手，除了这个包以外，他们两手空空，啥也没买。 三十分钟后，曹一方亦步亦趋的跟在脚步飞扬的谢妍婷身后，两眼无神，脊背弯曲十度。 一小时后，曹一方半死不活的跟在谢妍婷身后，目光呆滞，脊背弯曲三十度。 两小时后，曹一方完全的用肢体语言诠释了现代直立人怎么退化回归猿人体态。 曹一方趴在商场栏杆上，无神的看着一楼大厅里的少儿表演节目：“不买点什么吗？” 谢妍婷摇头：“还没什么特别想买的……我们再去三楼逛逛吧。” 曹一方从灵魂深处发出抗拒。 他的整个人，精气神也都在传递着此信号。谢妍婷自然看出来了，她郁闷道：“怎么没多久你就累成这样了？” 曹一方只好实话实说：“其实男人并不适合逛商场。” 谢妍婷蹙眉：“嗯？” “是这个样子的，我给你解释一下。” 曹一方开启科普模式，人倒是精神了不少，挥舞着双手，目光灼灼：“从远古时期开始……” “男人和女人分工协作，男人是猎食者，而女人是采集者；男人负责野外打猎，需要长时间专注的盯着猎物，伺机出动，所以在漫长的进化中，形成了固定的行为逻辑，我们的目标物会特别清晰，如果要买东西，想好了就直接去买，不会逛来逛去。” “漫无目的的逛，反而会让我们分散注意力，引起困顿，疲乏，精力涣散等问题，这是本能反应。” “而女人则不同，女人从事采集者的工作，需要在野外采集可以食用的野生蔬果，她们要在琳琅满目的食物中做筛选，久而久之，便演化出了多程序运行的能力，也直接导致了她们喜欢在众多五颜六色的商品中间逡巡啊逡巡……哪怕不买也能看很久，越看越精神奕奕。” 说完后，曹一方双手摊开，笑得慈悲为怀：“看，生命进化是多么的神奇。” 谢妍婷偏着头盯着他瞧，半晌后，道：“所以……你不想陪我逛？” 曹一方一口气提到一半就散了，向恶势力屈服，认命道：“不存在的，我就是做个科普，一切困难都能克服，走，我们继续。” …… 整个逛商场的过程，曹一方都极其无聊。 也就男装区域让他找到了一丁点乐趣。 这是一家中高端的休闲服品牌，男女装皆有，按理说，他们这个收入水准的艺人，平时是不会穿这种面向普通城市白领消费群体的服饰……谢妍婷也没想买，就是试试。 店里几个导购，忍不住频频看向曹一方。 没有认出来他是谁，就是觉得这个小伙长得挺帅，原本他似乎在等待女朋友试衣服，等的百无聊赖。 忽然，他不知道看到了什么。 神情一变。 倏然站了起来。 两个女导购有点奇怪，侧着头看了过去，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这么大反应。 只见这人快步往前走，穿过了几个顾客，然后忽然停住，目光惊讶。 她们忍不住挪动了几步，好奇不已。 结果…… 他只是看到了一面镜子。 曹一方看着镜子中自己的脸和身材，表情逐渐变化，邪魅微笑，摸摸自己的下巴，低声叹道：“人脸怎么能长得如此标志……”然后又伸长了腿，自我欣赏完美的身材比例。 时而调整表情凝视自己，时而伸出双手往镜子里Biubiu开枪，有了余麟给的妆容掩饰，曹一方肆无忌惮。 见他自恋如斯，导购员愣了半天，才醒悟过来，上前去推荐衣服：“先生，您身材真好，您是不是做模特的？我觉得这件长款风衣很适合，您试试看？” …… 等谢妍婷回来的时候，发现曹一方手里已经拎了四个袋子。 她惊讶道：“就这一会儿你买了这么多？” 曹一方点头道：“感觉版型不错。” 谢妍婷又气又笑：“不错你个头啊，你以后会穿吗？你见哪个演员穿这牌子的衣服？而且你现在明年有阿玛尼的代言，还有会其他品牌赞助……” 曹一方忽然觉得她讲的也很有道理。 可是刚刚…… 他觉得导购小妹妹也讲得很有道理。 一边接受教育，两人一边走出去，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从他们面前走过。 他们俩一起扭头望去。 只见这女人身高颇高，走路带风，双手拎满了各大品牌服饰店的袋子。 谢妍婷几乎一眼就认出来了：“好巧，燕子怎么也在这？” 第三百七十七章 2019年来了 …… 出场人物中，只有一个人可能被拥有“燕子”这么土鳖的绰号。 谭燕。 曹一方对这个好胜心太强的菇凉没有太多好感，嗯，事实上他比较有好感的都是男演员，不知道为什么。 “不知道，管她呢，我们不用理……” 话还没说完，谢妍婷已经快步走过去了。 曹一方一声叹息，只好跟上。 谭燕刚走上电梯，肩膀被人拍了拍，她扭头一看，只见一个妆容明艳的红帽子女生站在后头，她微微一愕，“婷婷你怎么在这？” 不愧是多年的闺蜜，见过各种形态的谢妍婷，几乎一眼就能认出来。 “瞎逛逛，正巧碰上啊。”谢妍婷显得很开心。 哇……亲身体验过后，发现男朋友这种物种根本不适合陪逛，简直像在玩单机游戏一样，而且曹一方在服装时尚方面完全是个弱鸡的认知水准，无论试什么衣服，询问他的话，回答永远是： “嗯！真好看！” 突然看到谭燕在这，谢妍婷几乎想都没想就冲上去喊她，试图让谭燕和自己一起开开心心的逛完最后一小时。 谭燕视线越过她，看到电梯后一阶，站着一个黑酷黑酷的男人，由于距离太近，显然他跟谢妍婷是一起来的，皱眉问道：“这位是……” 曹一方冷酷微笑：“手下败将你好。” “嘶……”这熟悉的声音和臭屁的态度，让谭燕顿时醒悟：“曹一方？”她忍不住上下打量了一番：“你怎么把自己脸抹成这样了？” 曹一方摘掉帽子，捋了把秀发，自信洒然的笑道：“是不是帅得别有一番风味？” 谭燕被这人的臭不要脸震惊到了，以至于电梯到头没反应过来，脚下一绊，险些跌了一跤。 …… 某咖啡店角落，谭燕背对着玻璃窗外，这样便没有人能看到她的脸。 谢妍婷还问她：“你胆子挺大，出门连个口罩都不带，不怕被粉丝骚扰啊？” 谭燕指着自己略显疲惫苍白的脸：“我今天素颜，基本上就等于一种掩饰。” 曹一方以手掩嘴，凑近谢妍婷耳畔：“反正她也不红，我们就不能这么整。” 谢妍婷瞪了他一眼。 谭燕炸毛：“我听到了啊！” 曹一方一副滚刀肉的态度，环抱双手，爱咋咋地。 跟谢妍婷偏内向自闭的性格不一样，这二位都是外放自来熟的个性，第一次酒店里见面尚且不太客气，如今一起上过了一次综艺，再见面就跟多年损友一样直接开怼。 谭燕怒目而视：“不就赢了一次吗！这么嚣张！早知道我就不把婷婷的罩门告诉你了！” 谢妍婷竖起耳朵：“罩门？什么罩门？” 曹一方指了指肚子，谢妍婷顿时了悟，不可置信的盯着谭燕：“这么多年的交情，你就这么卖了我？！” 谭燕尴尬的笑了笑：“嘿嘿嘿……反正都是你男朋友了，我就助攻一把又能怎么样呢？” “你要这么说……那等你以后有了男朋友，我也把你的罩门告诉他。”谢妍婷眯起眼威胁。 谭燕丝毫不惧：“我是坚定的不婚主义，怕你啊？而且就算有男朋友，也肯定不是圈内人，一定不让你碰上。” 几个人随意聊了会儿，谢妍婷让谭燕陪自己继续逛，曹一方好心提示，谭燕其实也容易被认出来，站她旁边暴露几率极大。 谭燕也表示自己待会马上就要回家吃饭，应该已经没时间继续陪逛。 于是他们就喝着咖啡聊会儿天，聊完就散。 一开始主要是俩女生唠，曹一方旁听。 但谢妍婷和谭燕的相处模式，一贯就是谭燕主要负责说，谢妍婷负责倾听，顺便拿主意，如今还有一话痨旁听，曹一方肯定忍不住不插嘴，于是聊着聊着，他们就扯到表演技巧上去了。 谭燕对自己的业务能力从来都是自信满满，但是节目录完之后，她左思右想，自己在声音控制力方面一定比曹一方强，自己声域更广，但自己还真的没办法在短时间里，完成曹一方那段人格分裂的表演。 谭燕标准学院派的优等生，“我们国内现在学得还都是斯坦尼表演体系，强调深度体验，合二为一，这种表演方式非常求真，我真的相信自己是那个角色，但这样的体验派是最讲行为逻辑的表演方式，也是最苦逼的表演方式，我需要很长时间来钻研角色，融入角色，吃透……” 曹一方直接道：“但其实根本没几个人这么演戏。” “对。”她似乎对国内教育颇有怨言：“以前人艺的王治坤老师来给我们上过课，他说国内的表演教育早就该淘汰了，三大体系的观念也得改，他在欧洲演过话剧，接触到了很多优秀的演员，他们并没有体系的观念。” “而且就斯坦尼体系而言，我们也走上了应试教育望文生义的误区，就研究那几本书，一字一句的扣，分析出各种可能，写成论文……把表演艺术都搞成八股文一样。” “其实落到纸面上的就已经过时了，要不停的探索新的方式，格洛托的拥趸就认为斯坦尼极其落后，解放天性、动物练习，都分成小课程，很多学生每一科都很好，但是上了舞台却还是很僵硬，就像一个个牵线木偶，所以现在很多导演都说年轻演员比以前差了太多，感觉都该回炉重造，但是回去了又怎么样，教学……” “你说得我脑壳疼。”曹一方捂着头：“别搞得这么复杂，觉得该怎么演就怎么演嘛。” 谭燕郁闷：“你们那学校不教这个？” “教啊，但我没怎么听。”曹一方道。 “那你到底是走得什么路子？”谭燕终于忍不住：“你到底是用什么方法演的‘疯子’？十二个人格。” “具体情况具体分析。”曹一方有点不耐烦：“而且那不是演，是模仿，模仿的话我不需要体验，比方说我积累了很多表演模板，有一百种喜悦和一百种忧伤的表情，我很熟练啊，我想拿哪个就哪个，出招够快，再根据影片里演员的表演，微调一下就行……” 谭燕其实觉得他特别牛逼，因为这说起来简单，一般演员怎么可能积累这么多表演模板？这得多少年的功夫？ 道理都懂，做不到，只能感慨遇到了一个天赋比自己还要高的怪胎。 接着又是打破砂锅问到底，询问曹一方其他角色的表演方式，想搞明白他究竟接近哪个表演领域，崇尚的是哪一位大师。 曹一方彻底没耐心，最后就一句话：“熟能生巧，你要多接戏，别整天琢磨没用的。” 谭燕：“……” 说到接戏…… 谭燕又道：“伪装者的剧本我看了。” 曹一方：“嗯……” 谭燕：“写得确实很好。” 曹一方：“嗯……” 谭燕单刀直入：“但我觉得女主的戏份有点问题，你能不能帮忙改一改？” “嗯……”曹一方忽然醒悟，瞪眼：“嗯？！” 一个话题结束，另一个话题又开了头，两人争得那叫一个面红耳赤。 谢妍婷早就没说话了，她觉得很多话题自己根本插不进，只是若有所思的听着。 过了一阵，谭燕发现已经聊得超时，赶紧提包闪人，最后还嚷嚷：“到剧组再跟你说，不合理的就得改嘛！” 曹一方没好气道：“都想给自己加戏那不完蛋了，没得商量！” 等他走人后，曹一方还嘀嘀咕咕吐槽了几句，然后喘了口气：“接下来去几楼？” 谢妍婷眨巴眨巴眼，看他精神似乎好了许多，“不逛啦，反正你也不喜欢，去打电玩吧。” 曹一方总算松了一口气。 于是他们接下来又去打了电玩，顺便抓了一堆公仔，转手就送给了外面一个哭着要公仔但父母不同意于是一言不合就要脱裤子的小女孩儿。 小女孩被突如其来的惊喜惊傻了，父母转危为安。 看了两个又令曹一方犯困的艺术展，那些精美的艺术品和画作，让曹一方小小的脑袋里充满了大大的困惑。 最后去看京城卫视的跨年演唱会。 除了电玩里的射击类游戏以外，这是第二个两人都比较有兴趣的活动项目。 谢妍婷拿的是内场票，据说是自己托人买的。 座位离舞台尚有一段距离，开场前就能看到身前是密密麻麻的人头，曹一方很奇怪，大小姐这次出手不算土豪，或许就是想感受一下身在群众中的感觉？ 等晚会开始以后，曹一方玩了一天倒是有点疲累，但是谢妍婷却跟着周围人一起兴奋起来，见到任何一个歌手登台，都高兴的又叫又鼓掌。 气氛如此，也不算奇怪，只是曹一方侧头看她开心的模样，只觉得自己对她了解太少。 见谢妍婷脸蛋冻得红扑扑的，曹一方伸手，从后面捂着她的脸。 终于体会到了一次男朋友的温柔，谢妍婷惊喜的抬头，两人对视。 身边有不少明星的应援粉丝，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和尖叫，舞台缤纷，尘世繁华，两人却静谧的注视着彼此，一言未发。 美好的像假大空的晗国电视剧一样，此刻就应该把背景消音，然后主题曲响起。 曹一方温柔的贴着她耳朵说：“暖和吗？” 谢妍婷用力点头，旁边太吵，她只能喊：“暖和！你的手怎么这么暖？” “昂，那就好。”曹一方温柔道：“我刚把手伸到裤子里，放在屁股底下暖了很久。” 谢妍婷的笑容冻结在脸上。 咔。 听到了吗？ 那是韩剧梦碎的声音。 排除曹一方不合时宜的玩笑……如果那是玩笑的话，今天晚上还是很美好。 舞台后方屏幕的倒计时结束，众多歌手和主持人联盟登台。 观众的欢呼声振聋发聩。 主持人喊道：“让我们一起挥手2018，迎接2019！” 曹一方提前买了恶魔角头箍，要给谢妍婷戴上，谢妍婷婉拒失败，只好脱掉帽子，露出有点乱的头发，戴上那个蓝盈盈的恶魔角。 而他给自己戴了个红彤彤的。 拿出手机，曹一方喊道：“第一次一起跨年，纪念一下。” 谢妍婷喊道：“等等等等！让我整理一下头发！” 曹一方没给她机会，直接按下拍照键，同时扭头猛地一口亲了上去。 照片定格，曹一方亲上了她的鼻子，谢妍婷双手抱着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 回去的时候，打车的人太多，他们决定先步行一段，刚刚太吵，静下来散散步也挺好。 “你说……”谢妍婷有点不好意思问，低着头玩着手指头，小声道：“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吧？” 曹一方大大咧咧道：“那是，一起跨到2019，一定能够天长地久。” 谢妍婷吐槽：“你真是为了押韵不择手段……” 曹一方一把搂过她，两人灯下摇摇晃晃的前行，总觉得这样走路还不舒服，曹一方又走到后面，抱着前面的谢妍婷，结果走得越发艰难。 他问：“哎，你是不是很喜欢看演唱会啊？” “是啊。”谢妍婷摇摇晃晃的走，“小时候我爸妈经常带我看，很多国家的晚会都看过，尤其像圣诞啊，跨年这段日子……” https: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com。妙书屋手机版阅读网址：.com 第三百七十八章 人心从不相通 …… 曹一方从身后抱着她，弯腰把下巴搁在她肩上：“听起来很幸福啊，谢叔叔和阿姨以前感情一定很好吧？” 谢妍婷的神情一下子就黯淡下来。 “是啊，那时候很幸福……爸爸一直有空陪着我们。” 但那只是十岁以前，连记忆都暗淡了的童年。 确实曾经很幸福。 天蓝水清，空气里都溢着栀子花的香气。 回忆起那时候的模糊记忆，谢妍婷笑得特别甜腻：“你知道吗？我小时候很皮的，水火不忌，小时候过年去乡下奶奶家玩，跟几个孩子在外野，有个男孩子拿摔炮炸我，还把我推下池塘，当时我妈都吓坏了……” “卧槽！”曹一方也吓坏了：“皮得不是你吧！那熊孩子欠电啊！差点把我媳妇淹死了……” “不过我没哭哦。”谢妍婷颇为自豪：“当时那里很多家里都没有厕所，通用外面的茅坑，哇……又脏又臭，我后来找了几个小伙伴，一起把那熊孩子关在一个公厕里，然后几个人顶住门，我偷了我爸买的鞭炮，点了就往里头扔，然后里头又哭又叫，我们一帮人在外头没心没肺的笑，等他出来以后……噗哧……” 曹一方难得听她说起小时候的事，颇感兴趣，偏头看她笑道：“然后呢？” “炸的满脸都是……”谢妍婷没有说完，鼓着腮帮子忍笑，用手在脸上做了个涂抹的动作：“没有下水道你知道吗，那……都堆在坑里，鞭炮一炸，简直了！” “呕！”曹一方松开手，退开几步，装作被恶心到了的样子：“晚上吃得有点多，憋说了！” “还有呢！”谢妍婷兴奋道：“后来他家长来找我们算账，我跟其他小孩说好了，统一口径说是他自己拿鞭炮想炸我们，结果炸了自己，这家伙平时作恶多端，老是恶作剧欺负别家孩子，这下可好，所有人都站我这边！” 好汉回忆当年勇，志得意满。 她兴致勃勃的继续说：“我先前不是没哭吗，可坚强了，但那会儿我看我爸一脸严肃，二话不说就嚎啕大哭，然后把他欺负我的事一口气全吐了出来，他爸知道自己儿子平时的德行，下不了台，当着我们的面就脱了他裤子，用皮带抽！” 她比划了一下，“那么粗的皮带！” “你小时候这么坏啊？”曹一方揉着她的脸，一脸难以置信：“那你现在怎么就变成小仙女了？岁月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谢妍婷撇撇嘴：“人总会长大的嘛。” 女生一开话匣子就没完没了，想了想，又笑起来：“后来他们人一走，就剩下我跟我妈，我眼泪一擦就笑嘻嘻的开始得瑟，忍不住把整件事的原委告诉了她，臭显摆一下……虽然她骂了我一顿，但是后来却特别得意，说我以后一定是个好演员。” 这位已经过世的丈母娘，曹一方觉得她思路有点跳跃，“哈？” “我妈说了，女人都是天生的演员，越会骗人的，越是聪明的女人。”谢妍婷低头笑了笑：“聪明的女人，最适合做演员……或许那个时候开始，不，应该更早，她就希望我能完成她没完成的事。” “呃……婷婷啊，个人觉得……” 曹一方忍不住纠正她的思想：“阿姨的想法有点偏……而且你也不是她，你有自己的人生，我觉得……你貌似有很多才华都远远高于演戏的天分。” 谢妍婷显得有点怅然，低着头：“是吗？” 曹一方走在边上，掰着手指头：“唱歌、小提琴、甚至我刚刚才知道你还会弹钢琴……画画，设计，玩游戏……我的妈呀，这些哪一项比你演戏弱？” 好歹上辈子大学修的是经济和心理学，虽然长期没用，但对于谢妍婷的心理问题也早有察觉。 曹一方始终不认为谢妍婷适合做演员，如今越来越多的看到了她其他领域的天赋点，更加觉得应该好好谈谈这件事。 她曾经说过，自己过世的老妈希望她能做演员，所以她就要做演员，这是什么逻辑？我爷爷还希望我当法官呢，人觉得演戏就是下九流…… 只是曹一方一直都忙于拍戏，上节目，解决拦路狗，艺人上升期的事太多，连约会都没时间，更别说做心理疏导，为女朋友指点人生的迷津。 今天左右是有机会了，曹一方便打算谈谈心。 他走到谢妍婷身前，两人止步。 “你真的喜欢演戏吗？”曹一方问。 谢妍婷垂着头，轻轻点了点，眼神闪烁，“喜欢吧。” “那你擅长吗？”曹一方道：“喜欢的事和擅长的事，大部分情况下都是两码事，我们小时候大多数孩子的愿望都是科学家、医生、警察，但长大后发现不擅长，于是都选择了更适合自己的方向。” “擅不擅长重要吗？”谢妍婷抬起头看他，微笑道：“反正我爸说，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都会帮我……” “如果不重要，你现在怎么会因为达不到导演的要求而苦恼？”曹一方严肃道：“大不了不干了嘛！换一个要求低的导演配合算了，反正你就是来演戏玩票的，过瘾就好，对不对？你做不到嘛，你觉得自己必须做好，但你做不好，这不是努力就能解决的问题，你一边鞭策自己去做这件事，一边心底排斥这件事，那怎么可能做得好？” 谢妍婷沉默了片刻，轻声问道：“那你能不能教教我怎么才能做好？” 曹一方没好气怼道：“那你能教教我怎么画后印象派画作不？” 谢妍婷果断道：“可以呀！” 曹一方果断道：“不！我拒绝！” 谢妍婷：“呃……” 曹一方软下声音，低头看她，双手轻轻的搭在她肩膀：“因为我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我喜欢的事，也是我擅长的事，我很幸运……但不是每个人都这么幸运，更多的人需要思考，做出选择题。” 谢妍婷又不说话了。 曹一方叹了口气：“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会有这种执着的想法，这很奇怪，很多家长都会把自己的梦想塞给小孩，但你看看，有几个孩子会听话？还不是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妈是妈，你是你，如果你妈妈还在世，你可能比现在叛逆得多……” “但她不在了。” 曹一方一时无言。 路人逐渐稀少，路灯昏黄，这个红帽子的女生低头站在灯下，人影瘦长。 街边有一家玩具店门口伫着一个半人高的小黄人，门店看上去红红绿绿的十分诱人，一个包得像粽子似的小女孩，牵着她妈妈的手，嚷嚷：“麻麻，我要进去买本子。” “你有了，快回家练琴！” “昂昂昂昂昂！” “好好好……那不准买别的知道吧！看看就走！” 大手牵着小手，两个身影没入店内。 路灯下，她又说了一遍：“但她不在了。” 第三百七十九章 作为一个好男人 …… 东棉华胡同陈旧的砖墙，缝隙里开出一朵小黄花，微风中摇曳。 空气里有熟悉的栀子花香气，那是……妈妈？ 谢妍婷发现自己被抱在怀里，左手雪人雪糕，右手冰糖葫芦，暴发户气息十足。 妈妈？ 抱着她的美妇抹了口红，看起来气色很好，走过当年有些坑坑洼洼的石板路，指着前面古色古香的中式老门，高兴的说：“婷婷，看到没有，那就是妈妈以前的学校！” 一道稚嫩的童音响起：“门上的大红灯笼真好看……”她想了想，看了看手上的吃食：“就像糖葫芦！” 妈妈哈哈大笑：“对对对，像糖葫芦，婷婷你看这附近好多好玩意儿，卖糖葫芦、卖糖人、驴打滚儿……你以后考进这里，天天都有好吃的！” “嗯！” 还来不及回味，刚刚艳阳高照的天儿，忽然就蒙了脸，阴沉发黑，转眼落下雨来。 她蒙着被子睡觉，两只眼睛睁得老大。 屋外噼里啪啦的下着雨，门外是父母争执的动静。 妈妈的声音后来似乎一直这么尖利，“我同学好不容易给我争取到试戏的机会，为什么不让我去？” “我是缺你吃了还是缺你喝了？拍戏拍戏拍个屁的戏！你那帮同学都是什么货色我还不清楚？导演让她们脱上衣，她们恨不得把裤子也脱了！” 谢宇怒斥：“别整天想出去抛头露脸！做个好妈妈陪陪婷婷吧你！她身体不好，家里得有人照顾！” 谢妍婷蒙上被子，但争吵声还是饶得她辗转难安。 “你就是个骗子！谢宇你他妈的就是个骗子！当年要不是你搞大了我肚子，我怎么可能休学？你以前怎么说的？你说我喜欢做什么你都不会反对！你……” 后面的声音全是呜咽。 啪！ 摔碎的声音，不知道又摔了什么。 天旋地转。 还是雨天，泥泞的路，看不清的景物。 隐约间，只看到一男一女在雨幕后头亲昵的拥抱在一起，看不分明。 她在哭，妈妈神经质一般的牵着她在雨里奔跑。 “看到没有婷婷，你爸爸就是个畜生！他不要我们了，他在外面有女人了！” 很难受的感觉，心口闷得慌，有点喘不上气，恍惚间似乎又听到了什么碎裂的声音。 谢宇在后面追，失态的喊着：“别吓着孩子！” 景物移动得飞快，越来越快，画面从混乱归为干净，变成白色。 医院。 妈妈躺在病床上，她很久没有这么安静了，脸色消瘦，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她握着自己的手。 “婷婷……”一切都很模糊，唯有她的双眼清晰透彻，“你喜欢演戏吗？” “喜……喜欢。” “你真像我啊……” 她气若游丝：“好想出去走一走，去旅游，去看看漂亮的风景。” “妈妈你想去哪里？” “去……瑞士吧，听说有个叫因特拉肯的地方，风景很美。” “那我长大后带你去！” “嗯……” 久违的阳光洒向庭院，新房子很大，只是少了个歇斯底里的女人。 谢宇在外头敲门，无奈道：“婷婷，我请了一位阿姨来照顾你，你……哦，我还帮你买了几本漫画书，画笔画纸都买了。” “反正……” “随你吧……你喜欢什么我都不会反对，爸爸都支持。” 她不记得过了多久，才离开了这栋大房子，才跟他说话。 “爸，我出去一下。” 谢宇站在门口，眉头舒展开来：“嗯，听穆阿姨的话” “……注意安全。” …… 醒来的时候，枕头湿了一片。 身旁无人，曹一方不在。 谢妍婷忽然有点慌神，擦了擦眼泪，就要起床看看他人在哪儿。 床边手机闪了闪，有未读信息，打开看了一眼，却是穆阿姨发的： 【注意安全！】 两天没回家睡觉了，也难怪人担心。 谢妍婷抿着嘴笑，最后一点泪花被挤出了眼眶。 走出房门，见熟悉的身影围着围裙像模像样的在厨房忙活，她依着门笑道：“家庭妇男做早饭呢？” “是啊。”曹一方回过头来，心虚的把案板上一堆不知道什么玩意儿推进垃圾桶里：“你起的有点早啊。” “睡不着。” 谢妍婷眯着眼笑，月牙眼闪闪发亮，难得撒了个娇：“想你。” 曹一方怔怔出神的看了半晌，随后赶紧咳嗽了一声掩饰自己的猪哥相，转身洗了把手：“那去洗漱一下吧，我这很快就好。” “好。” …… 曹一方把两碗面端上来，谢妍婷低头看着那卷度熟悉的面条，金灿灿的光泽，上面还有一个扭曲焦黄的荷包蛋，愕然道：“忙了这么久，合着还是吃方便面啊？” 一对修长有力手指，并指如剑，戳着那碗面，伴随着曹一方掷地有声的演讲：“嘿这位客官你可别小瞧这碗面！我将其命名为……旭日初升之黄金正能量豚骨拉面！” 谢妍婷瞪大了眼看曹一方唾沫四溅。 “不要以为方便面就是没营养的快餐，我告诉你，这碗面绝对没有这么简单，我精确的计算了面条煮熟的时间，数秒计时！多一秒，则太软，没嚼头，次品！少一秒，则梆硬，不入味，辣鸡！” “没营养更不可能！爱心满满的荷包蛋，加上底下我用勺子一勺一勺辛苦挖出来的午餐肉，我甚至还加了那么两滴酱油和醋，不但能增味加鲜，还能提神醒脑，吃一口，保证一生都忘不了！元气满满的一天，从早餐开始！” 一通废话说完，曹一方摸了摸肚子，“有点饿了，我先开动啦。”说着就拿起筷子。 结果谢妍婷以一个萌虎下山的姿势扑进他怀里！ 曹一方差点被扑倒在地，身子一歪，赶紧调整平衡，轻轻的抱住怀中人，刚要说话，奶……哦不是，胸肌突然遭到某啮齿动物的啃咬，这力度，那酸爽，让他…… “啊啊啊啊啊啊——！！婷婷你怎么咬人呐——！！住口——！！” 谢妍婷被一通传xiao式广告演讲莫名戳中泪点，一下子又崩盘了，隔了衣服叼着肉，含混不清的说道：“我一直都很喜欢咬人呜……你能不能让我咬呜……” 曹一方俊朗的五官扭曲变形：“可是……以前没发现你有……这么刺激的癖好啊……” “我忍着的呜呜……我怕你不要我呜呜……” 第三百八十章 心里那根刺 …… 跨年夜的晚上，两人很早就回了公寓，一贯睡觉很好的曹一方，居然被谢妍婷的梦话给吵醒。 她睡相很好，格外安分，只是眼角开始有泪水安静的流淌，嘴里叨念着： 妈妈。 曹一方的确不清楚谢妍婷具体的童年经历，那晚她也没有说清楚，但他想……作为一个好男朋友，起码要给予一点点温度吧。 不是人在人上肉在肉中那种交配的温度，而是恋爱的温度。 所以他就做了个早餐，结果还给弄砸了，不过这些都无妨…… 效果好到难以置信。 谢妍婷抱着他啃了很久才住口。 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像是打开了一扇小门。 他们似乎从那一刻开始，才真正进入热恋期，谢妍婷腻得他牙都快掉了。 一月一号，她征求了曹一方的意见，推掉了剩余的表演课程，将这个伟大的人物交给了自己男朋友。 曹一方何许人也？几十年的老戏骨，教个傻白甜演戏这事…… 他真的不擅长。 没耐心的人很难做老师。 但他有别的办法。 “你的表演问题太多，就像一个到处都在漏水的水桶，我们要先把最大的洞给塞上咯。” 谢妍婷坐在床上，用被单裹着自己光溜溜的身子，听到这话，脸忽然红了。 曹一方炸毛：“我没有在说黄段子！！” 谢妍婷：“那你先把裤子穿上！” …… 西餐厅，烛光晚餐。 借着朦胧的光线，曹一方接着讲课：“你这样的富家女孩儿，或者说所有的年轻演员，最大的问题是什么？没有生活经验！没有经验，没有沉淀，不可能演得好，因为情感替代也需要具体的记忆，夏虫不可语冰，没有味觉的人很难想象酸甜苦辣咸的滋味……导演说你在戏里恋爱没感觉，那是因为你没怎么好好恋爱过，我带你先体验几天，你随意感受一下。” 他叉起一块甜点。 “你别动！来，我喂你！张嘴……啊……” 谢妍婷出神的看着他，然后猛然站起，一把搂住曹一方的后脑勺，整张脸就压了上去！ 强吻有理。 霸气无敌。 曹一方：“呜……” …… 由于每天都要长时间的出门，所以御用化妆师余麟就很悲催的天天打卡前来服务。 “啊……抱歉，我在人生……” 曹一方一把将其拽了进来：“睡过头了嘛我知道！抓紧时间！别哔哔了！一寸光阴一寸金！” 此后的余麟，再也没能保持高冷风度，被催着撵着灰头土脸，每一天都是装逼未遂的困苦日子。 这一周的时间，曹一方和谢妍婷两人都无视了所有联络的信息，专心致志的谈恋爱，顺便学习。 两人白天四处撒野，晚上压马路，逛超市。 曹一方喜欢从后面抱着，导致谢妍婷一路步履蹒跚，她在给男朋友做普及知识点：“我喜欢吃的你要记住啊，草莓味的夹心小饼干，这个牌子的巧克力，水果冻，有果肉的酸奶，奶茶，多放珍珠少加糖……” “记住了记住了……” “复述一遍呗。” “……珍珠奶茶真好喝。” “拿笔记下来！” 走过散装的五谷杂粮区，曹一方忽然停下来，谢妍婷不解看他：“干嘛？” 曹一方盯着面前黄黄的小米堆，说：“把手给我。” 谢妍婷不疑有他，伸出柔荑：“干嘛呀？” “接下来这个动作会让你异常舒适。”曹一方嘿嘿笑着，抓住她的手，一起插进米堆，然后搅啊搅。 谢妍婷不仅喷饭：“几岁啦你！” …… “我觉得恋爱的感觉你已经找得差不多了。” 从电影院出来，曹一方严肃的说道：“接下来是教师的感觉，按照你的剧本情节，你需要面对成群结队的熊孩子。” 谢妍婷把一根冰棍杵进他嘴里，然后小口吃着自己的，“然后呢？” 曹一方把冰棍拿出口，道：“我就扮演一回学生，你教我……比如说画画吧。” “可以倒是可以，但是……”谢妍婷无奈笑道：“你也说了，我要面对一群熊孩子……” “你尽管放心。”曹一方自信爆表：“我一个人胜过万马千军。” …… 是夜，发春野猫不住鸣，惊回千里梦，已三更。 谢妍婷从无奈到抓狂。 不过须臾。 “你拿笔姿势就不对……” “更不对了……” “你不是戒烟了吗！” “你别动彩铅！用你的2B！” “打型啊，线不用太死。” “谁允许你用尺的！” “也不准用手机！！” “透视的道理很简单，素描要有远近关系，没有完全平行的线，你看这个饮料瓶……” “谁让你画模特了啊！！透视不是脑补没穿衣服的女人！！曹一方你适可而止吧！！” “嗯，就这样吧。” “不错……” “你开心就好，我能不能睡一会儿……” …… 时光打马而过，一周转瞬即逝。 短短一周的时间，想让一个演员提升多少演技的基准那是扯淡，但是调整心情，有针对性的积累体验的素材还是有效果的。 况且谢妍婷本就是一个专科出身的演员，水平也算是平均水准，只要心态调整好，曹一方相信她拍完这部电影问题不大，问题在于……以后究竟往哪条路走。 最后一天，他们正在压马路。 世贸天阶的巨型天幕，算是一道人造的霓虹，也是许多歪国人打卡朝圣的一大景点。 对京城本地人来说，这地儿就是比较适合散步。 曹一方仰着头，看头顶那块长两百多米、号称全世界最大的LED电子屏幕，浩瀚的宇宙素材刚刚结束，此刻正在播放一对小年轻的生活照。 不远处惊叫声响起，许多人簇拥过去，只见一个平头青年拿着一束鲜花，正单膝跪地，向女友求婚。 “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曹一方抻着脖子张望，谢妍婷却主动抱住他，把头埋在他怀里：“你以后不会离开我吧？” 最近这几天小妮子腻得厉害，曹一方也见怪不怪，只是吐槽：“这话你跨年那晚不就问过了吗？” 谢妍婷抬起头，狡黠道：“那晚我问的是‘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吧’，完全不是一个问题！” “这……有区别吗？” 曹一方十分震惊：“而且你们女生记性都这么好吗？同类型的问题谁能记得一字不差啊！” “回答我嘛。” “不会的，安心啦，哪儿来的那么多莫名其妙的不安全感。” 最后逛了把超市，当曹一方再次要伸手入米缸时，超市的导购阿姨阻止了他。 经过水果区，谢妍婷充满探索欲的看着榴莲。 曹一方道：“喜欢就买啊。” “不要，我只是……有点好奇。”谢妍婷道：“从来没吃过，算了算了，太臭了。” 曹一方偷偷的拿手机记下。 当晚，最后一晚。 谢妍婷不但再次拒绝了他换姿势的进阶要求，甚至拒绝了夜间运动的合理要求。 只是依偎在他怀中，时不时的在他脖子和胸口咬上一口，然后说：“我总是觉得不安心，总是有所保留，因为我很怕……” 曹一方问：“怕什么？” “怕一切都变得不好。”谢妍婷低语：“你知道连开心都不敢好好开心是什么感觉吗？我总是想着，乐极生悲，那是不是不要让自己太开心，这样就可以不会太失望。” 曹一方皱眉：“这个问题……有点哲学，容我思考一下。” 他知道谢妍婷心里一定有刺，不然正常女孩子不会把性格养得那么别扭，不会身边没几个朋友，不会执意去做一件看起来她没那么喜欢的事……他也曾经尝试过去问，但没有得到太多解答。 看来今天晚上他就可以得到答案。 https: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com。妙书屋手机版阅读网址：.com 第三百八十一章 假日综合症 …… “我的记忆好像以十岁作为一个结点。” 金黄透彻的酒液，在高脚杯里摇曳，倒映着窗外的夜幕。 倒映着万家灯火。 谢妍婷擅自偷拿了酒柜里一瓶价值不菲的路易十三，她觉得说故事的时候不应该喝牛奶。 两人坐在大飘窗的台上，靠着窗户，卧室里没开灯，半边脸晦暗，半边脸微亮，那是京城几近寂灭的星光。 “十岁以前我很少犯鼻炎，我甚至都没觉得自己有这小毛病，因为我觉得饭菜很香，天气总是亮堂，天蓝草绿，鸟语花香……十岁以后吧，我觉得眼睛好像出问题了，看什么都隔着点什么，整个世界好像都变成了黑白灰三色。” 曹一方其实并不能理解这种感受，但他也绝不会认为，有这种感受的人只是出于矫情。 因为人的经历不同，感受无法相通。 只是握着她手。 家里有地暖，谢妍婷脚是热的，手却冰凉。 …… 曹一方端着酒，一直没喝，只是静静的听她说。 按照她的记忆，小时候她们家并没有很富裕，谢宇那会儿可能是个骗子…… 他把自己包装成了一个成功的地产商，实际上他只是拉了个工程队，接手人家的边角料工程，可能一个项目转手了好几层，才到他的手里，利润自然稀薄。 但他穿戴俱高档，口气吞天，尤其能忽悠，欠着薪资不发，攥了人家的血汗钱拿去搞关系，找项目，好几次都差点彻底破产跑路。 而她妈妈家庭小康，本身也是个很有天赋的表演系学生。 两人的结识就是社会老油条骗单纯女学生的故事。 奉女成婚。 由于有了她，母亲退学，专心照料她，但心里还是盼望着有朝一日能按照原本的人生规划，重新上路，走自己的绚烂人生。 谢宇最初一直哄着她，但实际上这个大男子主义的男人，根本看不上所谓的演员，也不认为拍戏是个有价值的理想。 等谢妍婷渐渐长大，谢宇也越来越有钱。 他的资产就像有繁殖能力一样，呈几何增长，当谢妍婷开始上小学的时候，谢宇正式迈入了亿万富豪的门槛，竟远远超过了当初吹牛时说得三千万资产。 可是父母的矛盾也开始逐渐明显，她母亲有个五彩斑斓的梦，可谢宇认为有个演员老婆脸上无光，还会显得他没本事，养不起媳妇儿。 谢妍婷对父母矛盾的叙述不多。 只是印象中都是阴雨天，她一个人在房间，屋外沙沙的下着雨，客厅里都是吵闹声。 转捩点或许是谢宇的出轨。 不知道为什么。 或许是厌倦了脾气越来越糟糕的老婆，或许是太有钱，只是偶尔寻找一下额外的刺激。 总而言之，他跟女下属的关系被家人知晓了，他本想瞒着谢妍婷，但她妈妈不想瞒着。 当夫妻间的战争卷入了孩子，一定遗患无穷。 不知多少次争吵，权衡，压抑，她妈妈开始抽烟酗酒，偶尔还会打骂谢妍婷，越来越神经质，变成了一个易燃易爆的火药桶，一点就炸。 谢妍婷的身体也每况日下。 但她妈妈身体毁得更快，她刚上初中，妈妈就因为肾衰竭而去世。 从那以后，谢妍婷就没再去学校，而是一面在家养病，一面请家教辅导。 她就是从那会儿开始变成宅女的，性格也不复当年。 …… “你妈妈把你当成了生命的延续，人生价值的延续。” 曹一方听完后觉得心里堵得慌，“所以你也认可了这一点？” “不知道。”谢妍婷捂着额头：“我只是不知道该做什么，我觉得活着没什么意思……如果听我妈的话，至少可以让我舒服一点。” 曹一方完全不知道从何开解，低头看酒杯，低声道：“这是不对的……吧？” “我怨我爸，但他毕竟是我爸。”谢妍婷疲惫的笑了笑：“但我没办法跟以前一样，很多事我宁可跟穆阿姨说，我也没办法跟他说。” 曹一方回想起谢宇看他的眼神。 他对自己应当是不满意的吧。 若是从前，只怕没这么好的态度，直接找人打断他的腿也说不定……但是他现在想赎罪，所以什么事都由着谢妍婷，只是在后方偷偷的盯着，找人保护着。 没想到啊…… 谢宇这么严肃正经的房产大鳄，居然也是个管不住下半身的男人。 讽刺的是，曾经看不上演员的她，如今不但女儿的演员，未来女婿也是，甚至他如今打算续弦的女人……同样是演员。 明明没说几句话，曹一方却口干舌燥，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路易十三这酒……味道真复杂。 香醇微辣，具体味道说不上来，口感太重，像是许多种酒混合而成。 “这是我爸最喜欢的酒。”谢妍婷也喝了一口，笑道：“他说人一般只能分辨二十五种气味的混合，但路易十三的香味有二百五十种，百感交集，琢磨不清……是人生的味道。” 这话就有点装比了…… “还好你跟我爸不一样。” 谢妍婷伸手抚摸他的脸，慨叹道：“你很简单，你想要的没有那么多……简单点不好吗？” 曹一方笑了笑，握着脸上的手，“简单点很好，我会一直这么简单。” “那就好……” 谢妍婷靠在他怀里，闭上眼睛：“但我很贪心的，我希望第一个就是最后一个，不然太累了，人生这么短，哪有时间到处寻觅试错……” 曹一方抱着她，缓缓的捋顺头发，笑道：“那你运气真好，遇到了我。” 万籁俱寂，只余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谢妍婷在他怀里提了个要求：“唱首歌呗。” “嗯，我想想。” 曹一方思索片刻，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哼唱道：“你问风，为什么托着候鸟飞翔，却又吹得让他慌张……你问雨，为什么滋养万物生长，却也湿透他的衣裳……” 他唱的是无问，鬼使神差中曹一方倒是选了一首适合他嗓音的歌，当安眠曲一样浅吟低唱，过了不久，大小姐均匀的鼾声响起。 曹一方把她抱上了床，盖好被褥。 见她在睡梦里嘴角轻轻的翘起，曹一方在她额头印上一吻，伸手刮了刮她的鼻梁。 随即合身躺下，盖上被子。 人生确实没什么意义，但是有美。 尽管岁月漫长，然而值得等待。 …… 谢妍婷真的成了热恋中的小女生，腻呼的不行，离开前不知道纠结了多久，恨不能整个人挂在曹一方身上。 “我想你了。” “我……还没走呢。” “每天跟我说声晚安做得到吗？” “记得记得，一定不忘。” “注意安全！” “我也有保镖的！” 混演艺圈的情侣都是聚少离多，无论再怎么想黏在一起，可两人都有工作要忙，最终还是依依不舍的踏上各自的征途。 …… “我的老天爷啊！” 工作室里，欧阳与墨柔顺的蘑菇头彻底变成了鸟窝头，她黑着眼眶看着神完气足的曹一方，嚷道：“曹老爷你可算回来了！陈姐最近把许多对外业务转交到了我手里，我电话都快被打爆了！你可行行好，快来把你积压的工作处理一下吧！” “是有多夸张！我才出去玩了几天？”曹一方嫌弃道：“你能不能用你的爪子顺一顺你的头毛？我的助理好歹也算小半个公众人物，怎么能丑的这么惊心动魄。” 欧阳与墨赶紧喝了口水压压惊，摆摆手，匆忙道：“你坐着，我把资料拿来您老处理一下！” 曹一方撩起风衣下摆，大大方方的坐在会议桌主座，“好，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做大佬的效率。” 砰！ 一沓文件纸砸在他面前的桌子上。 曹一方淡然扫了眼：“就这些？” 与墨叉着腰，对外面道：“都拿进来！” 柳盟养得一众美女员工，莺莺燕燕鱼贯而入，手上都拿着满满当当的文件夹，还有男员工直接抱着装满了的纸箱进来…… 曹一方端坐正中，四平八稳。 伸出一根食指，淡定的摩擦着人中，目光里聚集着智慧的光芒，那是专属于大佬的从容不迫。 他站起身，曲起手指敲了敲桌子：“我先去上个洗手间。” 与墨冲众人使了个眼色，四位女员工赶紧冲上来，一把将其按住！ 第三百八十二章 利益分歧 …… 年底，各大品牌商都在制定新一年的营销预算，策划新的销售方案，明星的公众知名度和粉丝影响力在品牌营销中是不可或缺的一环，大品牌本就有明星代言，但是合约到期，或者原本代言的效果不理想，或者要求续约但明星涨价，于是要换人；还有些新兴品牌急于打出知名度，更急于找到形象气质契合的明星站台。 曹一方先是筛选了一波，他觉得肯定是陈娅蛮故意刁难自己…… 估计是生气自己太任性吧，动辄信息不回，电话不接，毫无身为艺人要为工作室挣钱的自知之明。 于是让自己看看，如今到底有多少业务需要她来处理。 “这也太多了吧，你没帮我筛选下？” 曹一方翻越着文件，这已经是欧阳与墨整理好的意向书，表格最后还密密麻麻写上了备注。 “我先从同类的品牌里挑出来比较合适的，你记下。”曹一方自然不会被这么点屁事难倒，用了一套简单的排除法，开始做选择：“服装已经有阿玛尼，其他这些轻奢品牌肯定不能接……东华手机也续约了，这你不知道吗？还给我看其他品牌干嘛？” 欧阳与墨只好道歉：“不好意思啊老板，我还来不及筛……” “泰格豪雅表，耐克，薯片之类的零食全都不要，卧槽卖口香糖这么有钱？嗯……算了不要，可乐可以有，乱七八糟的P2P都不要，出事了我的形象怎么办？” 最后他一口气选出了二十几个品牌，让欧阳与默再做进一步筛选，譬如一些品牌有太苛刻的合同标准，有的需要明星一年出席十几次品牌活动，那正事还干不干了？ 还有些快消品牌，要求出席各种活动都在公众前借机做推广。 那曹一方参加颁奖典礼也抱着一包薯片磕好吧？ 还有的品牌方会跟某些经纪公司合作办一些商演活动，合同中会要求代言艺人参与。 曹一方现在又没单曲…… 不知道表演胸口碎大石和唱国歌…… 哪个凉得更快呢？ 简单的做好筛选，接着又是选择剧本的环节，各大影视公司，包括柳盟工作室都有明年准备立项的影视剧作品。 曹一方粗略的扫了几眼，近乎想吐。 没有半点歧视的意思啊，纯粹就是觉得……电视剧市场如今基本完全由女性观众主导，导致对于各色各样偶像剧的需求高到了难以想象的程度。 现代剧有青春校园偶像剧、职场励志偶像剧、企业商战偶像剧、家庭伦理偶像剧…… 古装剧有古装宫斗偶像剧、古装武侠偶像剧、古装仙侠偶像剧、古装历史偶像剧、古装穿越言情混搭武侠宫斗偶像剧…… 近代剧里甚至有好几部抗战题材的偶像剧。 哦，还有翻拍经典泰湾偶像剧。 曹一方看得眼皮子抽筋，推开：“暂时这些都不接。” 欧阳与墨不敢多说，只能先应下。 还有诸多未定的通稿，曹一方只点头了部分必须到场的行程，譬如东华手机新品广告的拍摄。 一堆综艺都推了，欧阳与墨低头记录，眼睁睁的看着曹一方把成沓的软妹币推开，眼皮子狂跳，心痛不已。 老板就是老板，不差钱！ …… 曹一方不是不差钱，只是他知道所有的收益都有成本，任何好处都有代价。 就算只是为了挣钱，人也往往被迫要在短期收益和长线利益中做抉择。 比如利用现在的名气，如果不停的接综艺，收益一定是最大，但是这段时间没有拍作品，人气全靠综艺撑着，那以后怎么办？靠综艺打出来的名气继续高价接电视剧？还是在综艺这条路走到黑？ 那就要转型成笑星了。 而且综艺的爆发式增长会过去，综艺收入也会回归合理水平。 等到那时，业务能力退化，没有好作品傍身，没有奖项镀金，只会被竞争日益激烈的娱乐圈淘汰。 况且综艺实在太卖人设了，人设越鲜明越红，但真正拍戏的时候，观众出戏概率就越大，综艺太伤害演员，就算有神级演技，多多少少也会有所影响。 曹一方把驴肉火烧领回家后，跟苗迎松联系了一下。 苗迎松表示一切顺利：“过完年后开机，你推荐的几个演员都没问题，现在还有几个没定的，有投资方往我这塞人，我再亲自把关把关……” “行，回头来江海市陪我打球。” 曹一方客套了一声，他正在给驴肉火烧闻自己的臭脚，试图让这只傻狗重新识别出主人身份。 哈士奇长得很快，块头越发健壮，但是眼神也越发痴呆。 它闻了半天，忽然狗眼一亮，“嗷嗷嗷嗷嗷嗷——！”然后猛然扑了上来。 …… 与墨先前就帮曹一方联系了房产中介，他忙里偷闲，跟着去跑了几个楼盘，主要看一手，二手就是了解了一下，但是没定下来，毕竟他现在没多少钱，而江海市最近房价一直在下跌。 曹一方盘算了一下自己目前的资产。 就算加上还没全款到帐的新剧片酬，还有阿玛尼的代言费，总共也就三千万出头。 在一线城市算个中产。 翻了翻楼盘推荐书，曹一方使劲的揉了揉耳垂，痛苦道：“我怎么这么穷啊……” 他这是过谦了。 穷不穷得看怎么算。 不比刚开放的当年，遍地都是机会，如今社会资源分配的已经八九不离十，社会阶层逐渐固化，一穷二白的年轻人想靠奋斗过得好一点可以，想靠奋斗挣千万级以上资产，改变阶层，基本没戏。 如果做不到创业忽悠投资，那么赶上全民娱乐化的浪潮……作为一个有名气的艺人，基本上是以小博大，收益率最高的行当。 关键风险还低，片酬、代言费、通告费，都是滚烫的现金，不是股市房市的账面浮盈，没有负债。 所以才会出现某些破产企业家要靠明星老婆赚钱还债的事…… 相比做生意，明星赚钱太容易。 陈娅蛮也是这么觉得的。 …… “曹一方你是不是觉得钱来的太容易，不稀罕啊？” 风尘仆仆归来的陈娅蛮，将手上品牌方的材料扔在曹一方面前。 曹一方刚跑完东华的品牌发布会，刚回家就碰上了等在门口的陈娅蛮。 客厅里，他拿起两个哑铃练着玩，笑眯眯的听陈娅蛮数落自己，充满耐心。 “快消品的代言你看不上是吧？”陈娅蛮气冲冲道：“你比江琛还大牌了？” 见他不说话，陈娅蛮平复了一下心情，当与墨告诉他曹一方pass掉了90%的代言和100%的剧本后，她实在憋不住了。 本来这几天忙米言兮和原公司的经纪合约纠纷，就已经让她焦虑的狂掉头发。 回过头来一看，现金奶牛曹一方又不乖巧了。 完全理解不了自己有多辛苦…… 多想赚钱！ “陈姐你消消气……”曹一方嬉皮笑脸的凑上来，绕到她身后，很不大牌的帮自己经纪人捏肩膀：“其实我的想法你也知道，广告接多了观众反感，容易掉人气……” 陈娅蛮倒也不是真生气。 曹一方说得不错，想得也有道理。 可是经纪人和艺人之间有利益捆绑关系，既是利益共同体，却也有利益分歧的部分。 艺人如果是董事长，想要长远利益，经纪人就是CEO，更看重自己任期内的利润分成。 有脑子的艺人和有心思的经纪人，往往有不可调和的矛盾。 不过好在……陈娅蛮知道怎么说服他了。 https: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com。妙书屋手机版阅读网址：.com 第三百八十三章 回来了 …… “伪装者这部剧，柳老板跟苗总谈过了。”陈娅蛮甩开拖鞋，慵懒的半躺沙发，桃眼烟视，媚意中又自带几分惯于算计的俗世精明。 曹一方运动间歇，扔下哑铃，坐在她身前，算是有点惊喜：“那很好啊，投资了多少，这部剧就算不大赚，至少不会赔。”他其实没多少自信，毕竟影视行业的利润最难把控，不过至少目前国内的电视剧比电影要好赚太多。 “本来想投一千三百万，但是苗总人脉不错，已经拉了几方大户，最后暂定投资八百万。”陈娅蛮寻了个靠枕，舒舒服服的躺着：“不过柳老板把自己也投进去了。” 曹一方抬眼：“怎么说？” 陈娅蛮道：“有个叫王天风的角色一直没定下人选，苗总只是提了几句，有点头疼，结果柳老板就自告奋勇出演……” “什么？”曹一方声音登时响了：“柳老板出山了？！” 陈娅蛮微微一笑，要的就是他这个反应，“是啊，怎么样，还能胜任吧？” 岂止是胜任…… 简直是量身定做！ 曹一方第一次真正身负编剧重任，对于自己的剧本拍摄成电视剧作品不可能不重视，只是业内惯例，编剧没有太多权力，就算他还是主演，也只有推荐权，用谁不用谁，那依旧是只有出品方和投资方说了算。 王天风在剧中是军统的上校，与主角亦师亦友，心狠手辣，性格偏激，偏生也惜才爱才，对主角各种宠溺爱护，七分凶三分萌，亦正亦邪，人格魅力爆表，属于极难演绎的人物。 不是老戏骨根本吃不下来。 而柳盟则是童星出身，却没落入大多数从小出道的演员那种套路化表演的窠臼，而是随着阅历增长，深度体验派的演技越发炉火纯青，几至疯魔。 年龄、形象、阅历、演技，柳盟无一不符。 “我天，柳老板不是息影了吗？他不是不拍戏了吗？”想到要跟柳盟演对手戏，曹一方喜不自禁：“怎么想通的？最近吃错药啦？说复出就复出？” “他之前就一直说，你是个很有灵气也很有想法的演员，很想跟你一起合作一部戏，只是他看不惯如今演艺圈的风气，也没有合适的作品，所以才一直在话剧社厮混。” 陈娅蛮偷瞄着曹一方的反应，故作淡然道：“可能是知道你合约到期了会离开，以后八成没什么机会能跟你合作了吧，正好眼前就有这么一个角色，干脆就过把瘾。” 终于提及跳槽一事，曹一方没接茬，只是低头笑了笑。 这话怎么接呢，他不可能违心的说，自己要在柳盟的小工作室里混一辈子，大家都明白，以曹一方如今的人气涨势，未来天高海阔，小庙供不起大佛，花盆养不了万年松。 他点点头：“柳老板对我真的挺不错，从来没有提过什么要求，我这么任性，他也没说过半句不是……我很感谢他。” “是啊……柳老板说过，他签你，不是为了靠你赚钱，要不然不会跟你一个新人签这么宽容的合同。”陈娅蛮喟叹道：“他是爱才，心甘情愿给你提供一个跳板，免得你被其他公司坑了，从此泯然众人。” 陈娅蛮这话已经说得过于直白，几乎是拿刀顶着曹一方的肋骨，逼着他产生负疚感。 曹一方多少有一点吧。 他出道一年，人气飞涨，这是自己的努力和天赋，但也离不开工作室争取的资源，可他确实还没赚太多钱，自己没挣多少，工作室自然也没挣着。 片酬和广告费，相对艺人的名气来言，往往是滞后的。 但无论怎么看，明年的他，一定是收入暴涨的一年……只要他愿意。 聪明人讲话，点到即止便可。 曹一方扶着额头，仰着脖子笑了笑：“好啦好啦，我也知道，市场就这样，我不可能太挑三拣四，这样吧，陈姐你来挑，电视剧也好，广告也好，按照我的风格定位，多接一点吧，我也多赚点钱，给未来储备一点弹药。” 陈娅蛮麻溜的从沙发上站起身来，走过来，冲他面颊一点：“还算你有点良心。” …… 经纪人绞尽脑汁，只是为了让艺人多挣点钱，也算是圈内怪谈。 其实他也不可能为了一点人情做多么违心的事，挣钱谁不想挣？只是选择题难做，长期和短线收益难以判断，娱乐圈资本化越来越严重的当下，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曹一方想要买房买车娶媳…… 呃，不是，想要拍自己想拍的戏，成立工作室，做一枚真正自由的巨星，钱是必不可少的资源。 曹一方松了口，皆大欢喜。 一月中旬，声临其境的决赛播出，诸多参与节目的实力派再次声名大噪。 尤其是作为年度总冠军的曹一方，再次被推到风口。 名气一响，黄金万两，各大杂志封面，媒体采访自然络绎不绝，广告商也开始持续给代言费加码。 批评的声音自然不少，最典型的就是说曹一方的配音表演用力过猛。 但是正面的声音更多。 凤皇娱乐引用了泰湾国宝级演员，仇石杰对此的评价。 【这个节目是逼演员们用声音表现张力，你不用力，不投入，哪里来的张力？用力不猛的都出局了……舞台表演本就和正儿八经的拍戏不一样，用力才是专业的做法。】 新浪娱乐称【如果排除挑刺的看法，我们看节目中众演员的表现，其实是看到了演艺界真正的职业性得以体现。现场配音比演戏还要难，它在检验演员这个职业的基本功，没有NG，没有帮助，观众们希望看到更多有质感的表演在影视剧里呈现，那么对于这些专业的演员，我们更应该对他们持褒奖的态度，市场跟随着观众的审美而动，前几年观众的喜好造就了一大批0演技的纯流量明星霸屏，如今审美疲劳，风向似乎逐渐改变，拥有硬派演技的演员们开始重新进入视野……】 诸如此类的讨论多不胜数。 【曹一方是清流还是泥石流？】 【这样有自恋资本的“自恋狂”明星，我们欢迎！】 …… 等到过完春节，综艺节目的发酵进入尾声，曹一方近期的热度刚刚有减缓的趋势，春晚的一波吐槽热搜刚刚霸占了网络，他的新剧便正式开启。 伪装者剧组在东晟影视城的开机仪式还是老一套，等到了媒体喜闻乐见的采访环节，一堆话筒戳到曹一方的跟前。 “曹一方！听说这次新剧剧本是你写的？但是据我们所了解到的情况，你学校里学的是表演专业，而且并没有剧本创作经验?” “如今是你人气上升期，为什么不专注拍戏，而要跨界写剧本？” “业内多位编剧似乎都并不看好。” “曹一方你会不会担心收视败北？” 如今的曹一方意气风发，他穿了件黑色高领毛衣，衬得肤色白到反光，笑嘻嘻的看了看身边众人，其中有感觉失去媒体宠爱，以至于脸色恹恹的崔观海，也有依旧佛系，无悲无喜恍若痴呆的陈玄祎。 “放心。” 曹一方凑近话筒，贱兮兮笑道：“有我在，没意外。” https: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com。妙书屋手机版阅读网址：.com 第三百八十四章 戏霸 …… 剧组开机仪式没有什么波澜，娱乐圈每天都有新瓶装的老酒，各色花边新闻和更有热度的IP剧夺人眼球，很少有人关注这部没有炒点刚开机的新剧。 只是对于那些关注的人而言，大体持悲观态度，业内人士认为曹一方飘了。 观众也认为他飘了。 虽然很多演员都有剧本创作能力，尤其是部分文化底蕴较厚实的老演员，本就肚子里有墨水，又在演戏这行当浸淫日久，改过的剧本字数比某些小编剧写的正文还多，练也练出了几分写作功底……但几乎没有人在这样的跨界上真正取得什么成就。 倒是不少优秀导演，真的能做到左手导筒右手笔杆，甚至不少演戏也不赖，所以观众对导演这个身份的创作认可度相对更高，尽管如此，大多数导演也只是做了些剧本修改工作，或者鸠占鹊巢，抢夺真正编剧的署名权，号称是自己创作罢了。 没人能相信一个不曾证明过剧本创作天赋的演员明星，说写就能写出什么优秀剧本来，这跟演戏完全不是一码子事。 不过眼下反正关注度不高，苗迎松这个出品方的老板也好，其他投资人也罢，甚至是被各种批评议论的曹一方本人，也没什么太大心理压力。 伪装者剧组的拍摄，可以称得上是一帆风顺。 至少表面上看来大体如此。 预定拍摄周期两个半月，剧组将会有近两个月的时间都泡在东晟影视城的民国街和香港街，这个地方但凡是个有点资历的演员都比自家还熟门熟路，而且剧组主演都是合作过的熟人，没有磨合方面的问题。 苗迎松自己做制片人，时不时来现场巡视一番，这胖子缺点一箩筐，优点也不少，比如对自己不懂的领域不会置喙，至多跟导演讨论一下预算有没有问题，演员行程是否都在掌控之中。 导演叫秦磊，工作室签在苗迎松的聚星传媒旗下，天分么……平平无奇；资历么……熟能生巧；以前拍过不少电视剧，从刑侦悬疑到都市爱情均有涉猎，比较出名的还是爱情剧和家庭剧，处理角色感情线较为细腻。 但总体来讲，跟邹润秋那档次的一线电视剧大导没得比，就特中规中矩一人。 如今刚拍了几天，秦磊对整个剧组都很满意。 太专业了。 训练场上，穿着军统训练装的曹一方拍完了一出训练戏，累得满头大汗，跟他演对手戏的杜若姮稍微好一点，也气喘吁吁的正蹲着休息。 柳盟挺得像一杆标枪，表情严肃的站在一旁，眉头紧皱的研究着自己袖口的线头，喃喃自语：“这衣服质量做得太差……”说罢，低头龇牙把线头咬了。 眉头顿时舒展。 导演秦磊走过来，笑呵呵的褒奖了几句：“辛苦了各位，刚刚这一场效果非常好，接下来就是靶场行刑的那场戏，这场戏在前三十场中是戏眼，重中之重，我给你们说说。” 三人看向他。 曹一方和杜若姮的助理走过来，给他们打阳伞，现在天气不热，甚至还有点微冷，打伞完全是为了预防晒黑。 这助理是剧组临时配的，曹一方见她走来，推开伞：“不用。”然后从她与墨手里接过毛巾擦脸。 秦磊体贴道：“一方你要不休息一会儿？下一场不急，水车还没开过来。” 曹一方摇摇头：“没事，导演你说吧，今天才拍了三场戏，不算累。” “好好。”秦磊拿起剧本，戴上眼镜，皱眉看了半晌，然后道：“这场戏主要是你跟若姮的情感冲突，明台了解到于曼丽过去是个杀人犯，他受到了很大的冲击，知道自己走了，于曼丽会被枪毙，所以他急着冲回来救人……” 他对杜若姮道：“待会儿你被行刑队押上来的时候，你找到一种释然的感觉，因为对于曼丽来说，死亡是一种解脱，她其实早就做好了准备……步履可以轻松一点，甚至跟之前训练时的苦大仇深形成反差，嘴角带着一点点笑容，一点点就行，而且她这时候已经爱上了明台，她以为明台这时候已经离开了军校，她更觉得轻松……” 杜若姮尽管有不同看法，不过她如今还是个听话的演员，不时点点头，“嗯，好……好的。” 曹一方听不下去，打断道：“导演，我有一点不同的意见。” 秦磊楞了一下，道：“哦，一方你说，没事，都可以讨论。” 说是这么说，其实秦磊心里多少有点不快，之前已经有两次了，自己的看法被曹一方驳回，但是他确实演得好，何况剧本也是他写的，秦磊也就没太当回事……但这也遭不住反驳次数太多啊。 曹一方没多想，道：“于曼丽如果没有求生欲望，她早就自杀了，干嘛辛辛苦苦的训练？她这会儿其实是最怕死的，这个角色本来就渴望活下去，渴望在这乱世有自己的生活，本来训练很苦，她压抑着自己，等待出路，你说她爱上了明台，确实没错，可就是因为爱上了明台，她心里有了挂念，就更想活下去，但她又明知道自己不可能活下去，这种心理挣扎才是真实的情绪，才是活生生的人。” “呃……”秦磊面子有点挂不住，转而问杜若姮：“若姮你觉得呢？” 杜若姮想了想，道：“我其实自己尝试过代入这段戏，用不同的情绪演了几次，应该是更接近一方描述的这种状态吧……” 秦磊沉默片刻，只好道：“这样吧，那等等先按照你自己的想法来，如果效果好，我们就不改。” 接着他又开始说柳盟的戏，柳盟只是耐心的听着，他不反驳，但也没打算完全按照秦磊的说法去演。 最后跟曹一方讨论。 结果又被反驳的无言以对。 秦磊回去的时候，跟副导闲聊，语气里颇有微辞：“曹一方现在名气大，脾气也大，他才出道多久啊？怎么什么都听不进去？到底我是导演还是他的导演？” 副导安慰：“没法子，人家现在正当红，而且还是他写的剧本，想法多一点也正常。” 秦磊哀叹了一声：“我还真没见过这么小年纪的戏霸。” …… 别说导演苦恼，曹一方最近也觉得屁事特多。 编剧这个职业的麻烦，算是终于体验到了冰山一角。 今天来找他的是杜若姮。 第三百八十五章 编剧之难 …… “我想死！” “不，你不想！” “我该死！” “你该不该死你说了不算！” 拍摄现场条件简陋，成堆的剧组成员都蹲在借口吃盒饭，主演们稍微待遇好一点，就民国街正中摆开几张小圆桌，十几道炒菜摆在桌上，柳盟等人低头用餐，天色已经晚，就着拍摄用的灯光吃晚饭，看着颇有点大排档的意思。 争吵声是从街边洋货店里传来，并不是在拍戏，而是曹一方刚吃完饭就被女主之一的杜若姮拽了过去，研究剧本问题。 众人不时回头看去，场务场工等人交头接耳，觉得十分新鲜，也有点幸灾乐祸，编剧在现场被演员逼着改戏的情况见的多了，但没几个敢跟演员嚷嚷的，曹一方显然不一样，毕竟人家也是大明星嘛。 至于主演们，则互相交换着眼神，各有心思。 最淡定的只有柳盟，还有饰演大姐明镜的一位骨灰级美女落英，落英是被投资方塞进来的关系户，不过她演技也确实不赖，两人无视了曹一方两人的呱噪，低头轻声交谈。 街边，干干净净没有任何道具的店铺内。 杜若姮穿着戏服旗袍，模特似的戳在门边，环抱双手，脸色郁郁：“我剧本都读烂了，故事整体不错，于曼丽这个角色也很有魅力，我个人相比小龙女这样的比较简单的人物，更喜欢有复杂身世和成长的于曼丽，但也正是因为我喜欢，我才觉得她该死。” 曹一方气势汹汹，叉腰瞪眼：“戏都开拍了你要改剧本你觉得合适吗？加戏还是减戏，最后集数都会有变动，场景、预算、这些你都不管？通盘考虑一下可以吗？况且这角色还是我推荐你演的，你这么闹腾不太好吧杜若姮？” 杜若姮语气软了一些：“所以我这不是跟你商量嘛，我知道这种情况其实多得很，不少经典剧都是这么被演员一点点磨出来的，编剧也是人，也会有盲点……” 曹一方觉得很疲惫，懒得跟她废话，“你跟导演说去，导演如果同意……” 杜若姮迅速堵上了他后面的话：“导演觉得OK啊，他让我来找你说。” 一股怒气冲上天灵盖，曹一方当即就气急道；“导演他……”随后意识到影响不好，声音压低，但肢体语言和表情都异常夸张，戳着自己太阳穴，低声道：“导演脑子瓦特了吧？” 杜若姮还在叨逼叨，“于曼丽这个角色的气质就像一朵曼珠沙华，应该盛开在忘川河畔，她必须凋零，才会凄美，否则这段感情线的铺垫会有虎头蛇尾的感觉，这里不该向观众妥协，不该是happy ending……” 这女人的优点和缺点是一体两面，既有表演天赋、有表演热情，也会极其钻牛角尖，且会为自己喜爱的角色自私的争取到她心目中最完美的呈现方式，某些程度上，杜若姮比曹一方更有戏霸的潜质。 曹一方心里别样的郁闷，他就是希望改变于曼丽的结局，所以不让这个角色去死，倒不完全是为了自己心里舒坦，而是他要把悲情的戏份分给另一位女主多一点，这是一种编剧心里的平衡，他希望每个角色都是有看点有魅力的，而不是一个特别浓墨重彩，另一个宛如鸡肋。 但不得不承认，编剧的确会有盲点，杜若姮讲得也不是没有道理，活下来，其实反倒降低了于曼丽的角色魅力。 但他不能改，曹一方一直认为，演员擅自修改剧本是大忌，很容易毁掉编剧的心血。 况且正如他刚才所说，这事牵一发动全身，就算导演脑子坏了可以同意，他这边也要把牢门关……再说了，这秦磊导演可能也是嫌她麻烦，才把皮球踢过来，根本不希望他真的做修改。 “别想了，以后其他戏你去折腾，我写的剧本，一个字都不会改。” 杜若姮还想再争，曹一方在身前比了个X，加重语气：“听明白了吗？不行，不准，不可能！你不能死，你要长命百岁，百子千孙！” 杜若姮不吭气了，垂着头摇了摇，然后哼了一声，负手离开。 曹一方松了口气，摇头道：“这小妮子情商也有点感人啊……”随即又自我安慰：“算了算了，不生气，不疯魔不成活嘛，最好的演员大都有点智障……” …… “我不该死。” 这回是谭燕。 昨晚十二点半上床睡觉，今早四点起床化妆，一直拍戏到中午十二点休息，曹一方累得够呛，这会儿还在抓紧时间背台本，女主之一的谭燕忽然就窜到了他身前，开始提出不合理的要求。 曹一方把剧本盖在脸上，安安静静的躺在自己专属躺椅中，一声不吭。 许久后，他偷偷把剧本挪开，看了一眼。 谭燕还站着，居高临下。 曹一方的怒气值从20%上升到了50%，人在疲劳的时候本就脾气不好，他尽量控制自己，语气平稳，“谭燕，我不想把昨天跟杜若姮说过的话，再跟你说一遍，我很累，休息一会儿还得背下午的台本……改角色的主线是大事，不可能你们想怎样就怎样。” 其实谭燕还比较聪明点，她没有像杜若姮一样，真的要帮自己角色逆天改命。 她只是单纯的想加戏而已。 谭燕知道跟组编剧改剧本是特别常见的事，虽然曹一方不是一般的编剧，但也毕竟是这部剧的编剧不是?而且还是唯一的编剧！ 他们还算有点交情！ 出品公司老板跟他关系好！ 导演都听他的！ 合理的要求，至少可以商量吧？ 从心理学的角度，怎么样让一个人更容易接受自己的请求呢？于是她想先提出一个过分的要求，随后再降低标准，提出一个不怎么过分的要求。 于是她态度软了下来，笑意盎然的蹲在躺椅边上，轻声细气的说：“那这样吧，程锦云可以死，但你不觉得感情线铺垫不足吗？如果能增加几场感情戏，最后在明台回忆的时候，情感线索的更丰富了，这样才能催泪呀……” 见曹一方不说话，她又靠近了点，食指拇指捏在一起，做出了一个类似比心的手势，“就增加这一点点，就这么一点点，我就死得其所了。” 曹一方僵硬的转过头，目无表情，“在我发飙之前，请，完整的离开。” 谭燕满脸挫败的离去，正巧跟张扬擦肩而过，还撞了他一下。 张扬回头看了眼，走上前对曹一方笑道：“谭燕怎么了这是，你跟她说什么啦？” 曹一方坐起身，张扬抛过去一瓶红牛，“提提神。” 曹一方一脸生无可恋，拉开拉环，牛饮几大口，擦了擦嘴：“没什么，跟我比绕口令输了……” “哦……这样啊。”张扬明显是有事要说，他不走心的随便评论了几句：“她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争强好胜，不是我说啊，女生啊，温柔才是最厉害的刀。” 曹一方瞅着他若有所思的表情，有种不好的预感：“张扬，有事你就直说。” “哦，也没什么事。”张扬转过脸来，平素看着有点严肃的脸，突然像一朵雏菊绽开，异常灿烂：“嘿嘿嘿嘿……” “一个字也不改。”曹一方果断道。 张扬表情顿时冻结，“呃……其实我就是觉得阿诚可以亲自去军校营救……” 曹一方垂下头颅，指向远方：“滚。” “好~嘞~”张扬蹦蹦跳跳的走了。 真男人，应该学会用二逼掩饰遗憾。 张扬很优秀。 至此，疲劳度60%，怒气值70%。 …… 当晚，拍完收工，陈玄祎无声的坐在累瘫了的曹一方身旁，沉默的注视着他。 曹一方正苦哈哈的啃巧克力棒，补充能量，看了他一眼，有气无力道：“油头真帅。” 陈玄祎坐的笔直：“谢谢。” 曹一方等待后文，但陈玄祎一直没说话，只是深情的凝视，曹一方绷不住了，苦着脸道：“大哥，你不会也要为难小弟我吧？明楼的戏份够多了，剧本里塑造得堪称完美，没什么可以修改的点吧？” 陈玄祎道：“我不想改。” “哦……”曹一方依旧谨慎提防，上下打量了其几眼，疑道：“那你这是……来干嘛？” 陈玄祎一本正经说道：“看你最近特别辛劳，想来安慰安慰你。” 经过了多人的摧残和折磨，此刻神经兮兮的陈玄祎居然都显得格外贴心可爱，尽管他的所谓安慰居然就是坐在旁边死命的盯着自己看，但至少人家出发点是良善的吧？！ 至少人家不要改剧本吧？ 硕果仅存的好人啊！ 曹一方用力拥抱，在陈玄祎背后拍了几下，“谢谢谢谢……人世间如此冰冷，只有老哥的安慰还算有点温度……” 陈玄祎嘴角牵动一丝微笑，“哦，还有件事。” “什么事？” “导演叫你过去开会。” 曹一方疑惑：“开什么会？” 陈玄祎会心一击：“改剧本。” 啪！ 剩下的半根巧克力棒猛然扔在地上，砸得四分五裂，曹一方疲劳值增加到80%，怒气值飙升至90%，“改改改改个屁啊！老子话就撂在这了！一个字也不改！！” …… 其实最后还是得做修改。 曹一方前世大多时候是个乖巧的好龙套，临死都没能成为真正的大牌明星，自然没资格提出修改剧本。 但完全不用临时修改剧本的剧组，百里挑一。 由于曹一方现在的名气较大，气势如虹，况且这部剧是他促成拍摄，主演大多吃他人情，他还跟出品方的老板苗迎松私交甚笃，所以剧组里出现了地位倒挂的现象。 制片人苗迎松是甩手掌柜，原本应该权力大到正无穷的导演秦磊，由于自身不够硬，既没有睥睨群雄的业务底气，也没有带资进组的资本撑腰，说白了就是帮苗迎松打工，他当然不愿意得罪如日中天的曹一方。 可他现在有两个理由，必须督促曹一方对剧本进行些许微调。 第一，秦磊对拍摄全局的掌控力不行，只有准备异常充分，组织非常精密的剧组，才可以做到场地、布景、道具、演员、剧情都和谐美满，不出问题，否则其中任何一点有麻烦，都得靠编剧调整剧本内容来弥补。 譬如场地和剧本描述有重大差异，或者特技做不到剧本要求，亦或者拍戏过程中才发现故事某些线索有逻辑问题…… 秦磊执导的影视剧里，往往有不少这样的问题，这也是业内常态，所以很多编剧如今都不愿意跟组，太累太苦太憋屈。 第二，大牌演员希望修改剧情，增加戏份。 杜若姮、谭燕她们如今还都是小咖，真正的大咖，剧组里只有一个人。 崔观海。 第三百八十六章 发飙 …… 酒店会议室的气氛有点沉凝。 导演秦磊，两个副导、制片主任、监制等人都在，演员倒是一个没来，曹一方是以编剧的身份坐在这里。 剧组核心创作团队，一般是经常要开会的，严重点的一天三会，早中晚各见一次面，某些导演让大家捧着饭碗开会，边吃边聊，这种会议一般也没别的事，就是调整拍摄任务，主要折磨编剧，折磨完编剧以后，编剧改好剧本，制片主任调整拍摄方案，再继续折磨其他工作人员和演员。 秦磊这人一紧张就结巴，所以他让制片主任替他发言。 “……考虑到以上我们剧组的现实情况，我刚刚说得这些部分剧情，希望你能进行适当的调整。” 曹一方板着脸没吭声，理性告诉他，制片主任刚刚说得都算情理之中，并不过分。 其实导演今天要求他调整的剧情并不会严重破坏主线剧情，无非是减少一些太烧钱的镜头，比如轰炸场景，还有敌我双方火拼的人数，同样需要调整部分场景，有的是因为租不到，有的是因为场景搭建超出了预算。 他很想吼一声，这些鸡零狗碎的调整不能你们自己去搞定吗？！ 但他同时想起来，在这部剧正式开拍之前，苗迎松其实跟他确认过一次，问问他需不需要找几个副编剧给他打下手，当时他认为剧本完成度已经非常高，没必要额外找人做修改。 所以把话说回来，还是自己做的孽。 曹一方深吸了一口气，从椅子上站起来，双手按在桌面，脸色难看。 包括导演在内，众人都挺紧张。 “行，我知道了，还有什么要求？” 导演秦磊赶紧道：“就、就就这样，暂时就就就这么多。” 副导演看了眼紧张如兔的导演，深感悲戚。 没地位没资源的导演，连个年轻主演都能把他吓成孙子。 曹一方收拾起资料，头也没回就走了出去。 当天晚上他还是只睡了四个小时，连夜把编剧的任务昨晚，第二天一早起来背词，找表演的状态，可是真正开拍时，他的状态依旧非常糟糕。 当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大部分演员都没看出来他有问题，导演秦磊也让他轻松通过了。 …… 崔观海在等戏的间歇，走到秦磊身边，她看了一眼不远处昏睡在躺椅上的曹一方，轻声问道：“他怎么样？” 秦磊也看了眼，摇头苦笑：“累趴了，估计等不了几天，自己就得巴巴的请副编剧来。” “行，人我已经找好了。”崔观海点了点头：“到时候我直接让他过来，如果剧情改动幅度较大，曹一方会不会发脾气？” 秦磊笑道：“发脾气又怎么样呢？到时候再磨呗。他啊，太想当然了，我就是不帮你的忙，正常的拍摄下去，需要改动的部分也足够让他喝一壶的，编剧哪儿这么容易啊，这回一个副编剧都没请，真要都让他自己来，曹一方能受得了吗？每天背词儿的功夫都没有，估计晚上能睡五个小时就了不得了，一天两天还行，十天半月的身体肯定得垮。” “那就这样，麻烦秦导了。”崔观海客气道。 秦磊吃人嘴软，大手一挥：“甭客气！我也没帮你什么，别搞的好像我在特意坑人似的。” 虽然他这么说，崔观海心里却还是有点内疚，点头笑了笑，便转身离开。 作为剧组里咖位最大的女明星，崔观海的片酬要的并不高，算是打了八折。 本来她如今应该去跟邹润秋拍电影，但是邹导演那边审核出了点问题，打算把拍摄延迟几个月，到时候去泰国拍摄，那这一时半会也来不及接新戏，曹一方给的这部剧剧本尚可，汪曼春一角也颇有挖掘的内容，左右无事，这便是最好的选择，否则她这个工作狂留着空窗期也难受。 可毕竟咖位摆在那，崔观海接戏自有一套高标准的要求，从前她只演主角，且往往是独一无二的大女主，就这她还经常私自带编剧进组，为自己的角色做深度挖掘。 不是为了增加戏份，多赚片酬，片酬往往都事先谈好了，她纯粹是为了让角色的闪光点更多，让观众能记忆深刻。 这部剧她其实也算女主之一，但戏份却少于另外两个女演员，这就让他很难接受。 她崔观海的戏，要么是大导演坐镇，要么戏份够足，要么片酬到位，伪装者基本都不满足这些条件，崔观海的好胜心就只能从角色的亮度上得到满足。 如果不是顾忌曹一方的脾气，她直接找个编剧进组就好了，其他演员也不会有什么太大意见，毕竟这圈子咖位决定一切，没有什么合理不合理。 但如今……编剧居然是曹一方，要是她还那么做，两人面子上毕竟不好看，于是崔观海给导演秦磊塞了个红包，希望能曲线救国，想办法增加一个编剧。 秦磊当时就表示没问题。 因为凭借他折磨编剧的丰富经验，他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曹一方绝对没办法身兼两职。 尤其是在他有意要下点绊子的情况下。 …… 当天晚上，剧组众人终于听到了主演之一的曹一方，正式对秦磊导演大发脾气。 “又改？天天改？那我提前写好剧本的意义在哪儿？啊？我干脆先写个大纲直接立项，然后边拍边写得了！” 曹一方一天天的睡眠不足，终于让引而不发的怒气点燃，他直接把一沓沓的剧本摔在地上，摔在秦磊的面前：“开拍前早就做好的准备工作做到哪儿去了？谁他妈负责制定的预算？！谁他妈负责的勘景？！谁他妈找的演员？！各个环节都能出问题？！绝了嘿！” 第三百八十七章 人情账怎么算 …… 秦磊不短的从业生涯里，见识过各色人等，也曾为大导打下手，被耳提面命，也曾与巨星合作，谈笑风生，同样也受过不少大牌的鸟气，练就了一身能屈能伸的自尊心。 “一、一方啊。”秦磊尽可能不让自己委屈的掉下泪来，端着导演的最后一丝庄重，苦口婆心道：“其实吧，苗、苗总之前跟我说，说说说……” 曹一方气冲冲的看着他，差点没绷住笑出声来，心里响起一首魔性的歌： 说说说说说你爱我，我我我说不出口，口口口口声声的说，对不起我有大舌头~ “说你一个人，既要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演好戏，又又得做剧组唯一的跟组编剧，我其实就很担心。” 秦磊对自己如此紧张的心情，感到十分羞耻，偷摸做了几个深呼吸平复心情，腹诽不已，现在的年轻演员真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目无尊长，随意发飙，让自己有点下不来台。 然，念及方方面面的影响，他还是耐着性子，如今看曹一方的状态，时机也已经成熟，便说出了他最终目的：“我知道，你很辛苦，你也希望已经完成的剧本不要再多修改，但是实际情况不允许啊……以前你没有同时身兼两职过，我可以理解你的感受，可是，几乎所有的剧组，剧本都是需要实时改动的，有时候，没有跟组的编剧，就、就就需要导演自己执笔，我其实也愿意给你分担掉一点，如果你……” “秦导你不用说了，我理解。” 曹一方揉着太阳穴，半真半假的苦恼着，“我理解，我一开始确实想得太简单，如果剧本真的必须不时的进行调整，那么我也不能坚持一字不改，但是我确实精力有限，我这四五天，加起来睡眠时间不超过二十个小时……” 他重重的叹了口气，黑着眼眶道：“太累了，我知道我不该冲你发脾气，但实在是控制不住。” 秦磊看他终于收敛了一些，顿时更为放松，笑了笑，“这我当然能理解，做这行的很多人脾气都不好，其实主要原因都是压力大，睡眠少……” 这话倒是实在话，曹一方自己也深有体会，一旦太过疲劳，脑子简直都不像自己的，身体里会有一个暴躁的灵魂，分分钟接管了整个躯壳，宣泄情绪。 哦，关键还是对方得好欺负。 秦磊酝酿了下语言，终于搓着手道：“我承认，立项，筹备剧组，一直到正式开拍，这段时间的筹备太仓促，很多准备工作没做好，客观上增加了你的工作难度……这样好不好，我再找一个副编剧，来帮你处理这些鸡毛蒜皮的修改工作，你呢，主要把把关，更多的时间可以专心拍戏，好好休息。” 曹一方坐在一旁，疲累的按着额头阖眼休息，又是一声轻叹，似乎终于放下执着，点点头：“也好。” 左右是刚刚开始拍摄没几天，临时找个编剧来帮忙，时间上和预算上都不存在什么问题，既然已经松口可以修改，那曹一方完全没必要执着于自己独立处理那么耗费时间的琐事。 秦磊内心暗喜，总算是进了一步，崔观海这人情算是吃下来了，别说是曹一方了，就算是业内一些老资格的金牌编剧，口口声声一字不改的，最后磨着磨着，还不就都遂了导演的意思？ 国内影视圈毕竟还是导演本位，导演才是话事人，再怂的导演，只要稍微有那么一点点斗争经验，难道还真怕了谁不成？ 除了…… 怕不讲理的金主广告商…… 不讲理的总局领导…… 不讲理的投资方…… 不讲理的出品方…… 不讲理的大牌明星…… 不讲理的地方领导…… 也不怕谁嘛！ 秦磊祭出最后的牌面，道：“那就行，我认识一个业内著名的编剧……” “田安邦老教授怎么样？” 曹一方忽然放下遮住脸的手，抬头问道。 “啊？” 秦磊一时没反应过来。 曹一方又问了一遍，秦磊才意识到他在说什么，毕竟是个导演，田安邦的名字在编剧界也算如雷贯耳，但这不是崔观海指名要的那位呀？ 秦磊只能尴尬道：“呃……这田老师好当然好，但以他的资历，估计不太会愿意只是做个副编剧，而且他收费也比较高。” “老爷子收费一直都不贵，算是业内中下水准。”曹一方早有腹稿，语速飞快：“预算的问题我问过苗总，他表示没问题，而且田老师似乎很愿意帮忙。” 秦磊这会儿觉得有点不对劲，曹一方怎么像是早有准备了呢？ “但是……”秦磊思来想去，还是得再争取一下：“田老师好像写得大多都是历史剧，古装武侠剧之类的剧本，这谍战……” 曹一方眼神微寒，笑意却灿烂，“我这剧本初稿就是让田老师做的修改，你现在看到的成稿，至少有五分之一是他老人家的功劳。” “哦……原来还有这一出啊。” 秦磊目光闪烁，“但他年事已高，这匆忙过来，是不是也不太礼貌？我认识的那编剧人已经在……” “秦导说得对，这是我疏忽了。”曹一方面露自责：“毕竟也是七旬的年纪，我不该千里迢迢把他特意喊过来，就处理这点小事。” 秦磊眼露喜色：“就是嘛，还是……” 曹一方看了眼手机时间，忽然站起身：“所以我得跟他道个歉。”他转身往棚外看去，贾潮正带着一个健步如飞的白发老人越过剧组的隔离线，朝这边走来。 曹一方挥了挥手：“老头子！” 田安邦拖着一个小行李箱，白发在风中凌乱，眼窝深邃，皱纹沧桑，颇有仙风道骨之感。 他循声望来，月白开衫敞着，露出里头一件印着粉红色小猪的T恤。 他挺着大肚子，哈哈一笑，回应：“小伙子！我来啦！” 秦磊顿时傻眼。 …… 是夜，影视城某饭店。 这回换秦磊捂着额头，哀莫大于心死。 他对自己的心腹副导哀怨道：“这年头，我堂堂一个导演，怎么连一个红包都拿得这么烫手？” 副导喝着小酒，不走心的安慰：“反正你就实话实说嘛，崔观海这么大的腕儿，也不好意思收回去不是？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没能办成，这也不怪您，崔娘娘什么人啊，那么横的大腕，她不也不敢直接跟曹一方提要求吗？还拐弯抹角的找您帮忙……” “是啊，关键不是曹一方多红，也不是因为这剧本是他写的，关键还是……” 秦磊郁闷道：“我跟苗总没他们俩走得近。” 副导继续喝小酒，吃菜，点头道：“是啊，他们俩是朋友关系，你们俩是雇佣关系。” “所以说……”秦磊摇头叹气：“人脉重要啊……这么的，我先发个信息给崔观海，跟她说一声，我把钱也转过去，这样我估计她也不好意思收。” “嗯，有理，越是大腕越看重人脉，这钱要是拿回去，也忒不给面子了，不存在的。”副导说。 十分钟后。 副导见导演看着手机沉默不语，问：“她回了吗？” 秦磊摇头：“没。” 副导道：“据说崔观海一向休息的早。” 秦磊苦着脸：“但她收了我的转账。” 副导：“……” 两人拿起白酒小杯碰了一下。 “唉——！” …… 就在他们隔壁的饭店，曹一方请崔观海吃了个夜宵。 当曹一方主动询问她对于汪曼春这角色的修改意见时，崔观海激动的点了一道众多明星曾打卡的牛肉烤串，甚至还点了一扎啤酒。 她可是一年有三百六十五天都在节食减肥的胎生食草动物。 可见心情多美丽。 “来，啥也别说了。”崔观海拿起酒杯跟他用力一碰，泡沫撒在桌上。 “干！” “那就这样。”曹一方吃干抹净，摸着肚子笑道：“其实崔娘娘你愿意来，我特别感谢你，没有一个创作者，希望自己的作品被拍成狗屎，这个角色的形象，一直在我脑子里盘桓……既要美艳，又得霸气，还需柔肠百转冷如霜，除了你，我实在是想不到其他合适的人选。” “这么说就太客套了吧！”崔观海心情倍棒，主动给曹一方倒了杯酒：“别不把我朋友啊，你曹一方写的第一部剧，我当然得捧场啦！”她挤了挤眼睛，玩笑：“就算是烂片我都捧场！” 曹一方也挤眉弄眼的指着她，语气贱到夸张：“违心了吧！” 崔观海哈哈大笑，回指过去，难得在酒气的作用下格外放得开，“讨厌！”说完，自己都被自己做作的语气逗笑了。 一顿饭吃完，曹一方把自己背诵过的台词，用丰满真挚的表演，重点说了一遍。 “我知道娘娘你是卖我一个人情，我心里有数，这个角色本来就很丰富，剧本里没写出来，没关系，我让田老师帮忙填充，汪曼春清纯的青葱岁月，她和明楼的回忆，都可以拍摄出来，让人物更加丰满……” “我保证，你这个角色，在层次上给你足够的发挥空间，绝对不会让你崔观海简简单单的演个过目就忘的配角。” “你永远，都是独一无二的女主角！” …… “这么加戏，会不会真加成女主角了？” “本来就是女主角，这剧三个女主，女三号也算女主角，没毛病……哎，与墨你轻点！” 曹一方的酒店大套间，此刻贾潮和田安邦都在，他自己则半仰着坐在沙发上，眼睛上覆盖着热毛巾，据说有助眠的薰衣草精油，闻着确实还挺舒坦。 欧阳与默则在帮他头顶按摩，她号称可以舒缓疲劳。 田安邦看得老眼发绿光，“腐朽的资本主义享乐阶级……” 欧阳与墨乖巧道：“一会儿我也给您老按按。” 田安邦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敢情好。” 贾潮翻了个没人看得出的白眼。 曹一方刚被折磨了两天，基本上就猜到往后有的是麻烦，而且他发现崔观海这位大女人安静地出气，便叫欧阳与墨这个套话达人去跟多位演员的助理都聊了聊。 娱乐圈是个很少有人能闭上嘴的地方。 崔观海的助理很快就让与墨得到了足够多的信息，于是她在转告曹一方，曹一方经过了艰苦卓绝的思想斗争，决定还是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上。 主动送个人情，崔观海不但更开心，而且也不好意思再提出过分要求。 贾潮不太明白：“曹老板，干嘛搞的那么累，既然你本来就卖给崔观海人情，那就让她找来的编剧改呗，还特意把田老师请过来干嘛？” 曹一方把热毛巾摊开，盖住了自己整张脸，声音闷闷的，“我可以送她人情，但我不送，秦导不能抢。” 看着如今一副大佬做派的曹一方，田安邦目光深深，却没有说什么。 欧阳与墨一边按，一边说：“你傻不傻，既然要送人情，那当然得让人知道是谁送的啦？不然结果都一样，人情债却成了崔观海欠秦磊的了，亏不亏呀！” 说罢，冲着毛巾脸腻声问道：“是不是呀老板？” 曹一方道，“聪明。” 贾潮不屑道：“我听着都累。” 曹一方没好气的回应：“我做着更累，我特么的也想好好拍戏，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 掀开毛巾站了起来，他走到田安邦身边，道：“老头子，那这回辛苦你了，也不用给她改动故事线，就增加点回忆的内容就行，你要是喜欢，多加点她跟陈玄祎的感情戏也成。” 同样是要改剧本，让田安邦来至少他是放心的，以他的水平，肯定不会乱改，否则要真让崔观海请个不清不楚的编剧来，到时候把剧情改得面目全非，然后曹一方天天跟人家忙着吵架撕逼？ 没意思。 曹一方突然觉得真没意思，这么拍戏有点累。 田安邦点点头：“小事一桩，我最近正好没活呢。” 曹一方也点点头，微笑看着他。 贾潮和与墨也都欣慰的点点头，看着老头。 曹一方笑得有点久，莫名道：“所以……老头子你……还有事吗？” 田安邦恍然惊醒：“合着你们等我走啊？不是！那……那小姑娘不是说要给我按摩吗？” 众人皆晕，这老头真把客气当福气了。 曹一方扶头往卧室走：“那我先睡了，明天又得早起，我快猝死了要……明天记得跟导演说一声，后天能不能下午再去片场，我补个觉。” “好的！”与墨回应。 片刻后，曹一方又从卧室探出身子：“那个……赵子龙，看着点，按好了把田老师送回去睡觉。” 贾潮顿时把警惕的目光，锁定了色迷迷的田安邦。 第三百八十八章 赶尽杀绝 …… 二月底，伪装者的拍摄进度已经走了将近一半，自从曹一方把剧本的事儿交给田安邦以后，一切顺风顺水，心情舒畅。 娱乐圈作为名利场中曝光率最大的一个圈子，永远都不缺乏当季的鲜瓜，这段时间下来，众多昙花一现的明星人设该崩的崩，该糊的糊，出轨派和xi毒组又增添了不少有生力量。 好在这些彻底洗不干净的艺人之中，并没有曹一方走得较近的朋友……只有两个人似乎沾了点黑水。 一个是如今已经退隐的覃小妮，近期多次被曝光一个人带孩子出没在大街小巷，不是摆拍的照片很难美得起来，狗仔的镜头水准仅次于各位小仙女的直男男友，刁钻的拍摄角度和AV画质的分辨度，往往能把一个美女拍成老妪，不过覃小妮毕竟颜值抗打，即便产后发福，依旧还算是个清新脱俗的美少妇。 可惜媒体曝光出的相关新闻内容并不可口。 覃小妮的大体现状是单身，并没有和之前那位复合，绯闻男友也早已烟消云散，自从去年中旬，国内狗仔大IP江立身放了个屁后，成功的毁了覃小妮脆弱的职业生涯和看似稳定的爱情，某些粉丝回头复盘，发现这件事根本就没有任何可靠的证据。 但没人道歉，所有曾经攻击过她的媒体都已经忘了这一茬。 网友们也忘了，甚至她曾经号称并肩一生，只粉一人的粉丝们，也早已移情别恋，将这个圈外人抛在脑后。 媒体最近的关注点，一方面是吐槽覃小妮开的服装店生意差，价格贵，另一方面则是用各种角度消费一个单亲妈妈的处境，既有励志篇，也有嘲讽篇。 对于某些小编来说，单亲妈妈是个绝好的素材，反正如今无论怎么写，都能挑拨吃瓜群众的争吵……这不就有点击率了嘛。 最近又拍了不少照片，攻讦覃小妮私生活混乱，跟多位老总和小开关系亲密，继续勾起众人回忆，这下子众多网民又不健忘了，很开心的继续敲击键盘，攻击覃小妮的人品。 看，果然！ 水性杨花！不是好东西！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覃小妮没有做任何回复，一如既往的安静。 另一个则是拍摄仙剑时，曹一方收的记名弟子，河豚鱼沐小鱼。 女大十八变，当年那个龙套出身的鬼精灵，如今已经脱胎换骨，打扮的越发时尚娇艳，逐渐跻身二线女星的行列。 但随着她一步步的攀登，各种黑料也开始层出不穷，大多都是声称她为了上位不择手段……但是跟覃小妮不同，同样小字辈的女星，沐小鱼似乎极其聪明，从来不让媒体拿到任何似是而非的把柄。 虽然没有把柄，但却有很多圈内女星，亲自下阵手撕于她，如今最受媒体关注的焦点，便是去年金鹰女神的得主林欧。 …… “沐小鱼的炒作策略可能膈应到林欧了吧。” 欧阳与墨的日常汇报，蘑菇头助理认认真真的把八卦分析给老板听，让他能够掌握圈内的热点和风向变化。 如今曹一方已经有足够的闲暇时间，这会儿正在化妆间里偷偷玩手机游戏，脸上血污妆还没洗去。 “嗯，什么策略？”曹一方问道。 “就是捆绑炒作啊。”与墨推了推大眼镜，也看着手机：“就是林欧有什么活动，她都能掺合一脚，然后动不动就找媒体写点挑事的文章，不是沐小鱼艳压林欧，就是说林欧演技比不上她，要不就是她又受了林欧欺负……粉丝这群生物嘛，一听到自己偶像被欺负了，还不同心协力，众志成城么。” “那就怪不得人家火大了。”曹一方皱眉，放下游戏，“与墨，你说沐小鱼这些事……有多少是真的？” “老板你指哪方面？”与墨小心的试探道：“说她上位潜规则的事儿？” “昂。”曹一方不置可否。 他跟沐小鱼虽然平素联系较少，但怎么说也师徒一场，当时就觉得小鱼是个太会看眼色的女孩子，小聪明太多，况且她是群演出身，过多了苦日子，若真是野心勃勃，天知道混了这一年多，沐小鱼究竟会被这个染缸漂成什么色。 与墨知道曹一方跟沐小鱼关系不错，但也不能睁眼说瞎话，只能委婉道：“嗯……据圈内朋友透露，沐小鱼确实是个挺有手段的女孩子。” 曹一方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好像活得时间越久，生命就越不单纯，这似乎是个趋势，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还有什么事吗，跟我有关的有没有？”曹一方问。 “龙门客栈下个月中旬播出，最终剧名该叫龙门客栈之血锦，锦衣卫的锦，感觉和前作没什么关系，据说看片会不怎么样，几个卫视台都不出高价。” 与墨沉重道：“陈姐说的，这部剧电视台出不上价格，又没广告植入，出品方可能赚不到钱。” “别一脸哀悼的看我，我片酬反正拿够了。”曹一方想到邱丕那货就来气：“他们亏钱是他们的事。” “唉……虽然老板你不是主角，但毕竟参演了，是烂片也脸上无光啊。”与墨悲痛道。 “左手口碑右手钱。”曹一方看了看自己左右手，“天地之间有杆秤，你说我该怎么平衡呢？算了，想开点，谁能保证一辈子不拍烂片，这一部估摸着就是个开端，今年客串得烂片更多。” “好吧。”与墨秒秒钟想开，反正她只是顾念老板的心情，左右跟她没关系，“剧组希望你能配合上两个综艺，帮忙宣传一下。” 曹一方反问：“合同里有写必须配合吗？” 与墨想了想，“貌似没有。” “那就全推了，我不想再看到邱丕那个烂人。”曹一方道。 “OK。” 与墨最后汇报了一下邱丕的现状。 曹一方听完，有点不乐意：“这么说，他已经回国了？苗迎松家里的关系，找了他不少麻烦，但没有赶尽杀绝是吧？” “华盛跟他和平解约了。”与墨回复：“他的麻烦也挺多，尤其是名声现在特臭，那件事以后，很多媒体一直在找他的茬，各种破事往外抖搂……现在估计他已经接不到什么像样的戏了。” 她看曹一方沉吟不语，猜测道：“老板，你的意思是……？” 曹一方思索片刻，道：“你让陈娅蛮查一下，他现在手里还有没有片约。” “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田安邦没敲门就走了进来，刚好听到这句话。 https: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com。妙书屋手机版阅读网址：.com 第三百八十九章 授业 …… 曹一方莫名有点心虚。 或许是田安邦和自己爷爷年龄相仿吧，生怕田安邦听到了自己的话以后，摆出一副长辈的姿态，说几句‘做个好人’之类的车轱辘话。 “下次进来记得敲门。”曹一方道。 出乎他的意料，田安邦没说什么，半死不活的摆了摆手，自己寻摸了一张椅子坐下来，有气无力的靠在那儿，“这秦导演太烦了，我有点累，反正外面没我的事，歇一会儿。” 随后就这么挺着大肚子烂泥一样瘫在椅子里。 曹一方让与墨出去，然后化妆师进来帮他卸妆，完事后发现田安邦还在那，居然打起了呼噜，他走过去准备叫醒他。 但看着骨瘦如柴的田安邦那个大得诡异的肚子，曹一方总觉得这是什么毛病，而且在他的印象里，这肚子一会儿大一会儿小的，跟充气一样。 他还没喊，老头儿自己悠悠转醒，咽了口唾沫，“嗯？我睡多久了？” 曹一方估算了一下，“不久，半小时不到。” “唔，今天收工没？”田安邦揉了揉睡眼，问道。 “还没，等会还有两场夜戏。”曹一方看着这个头发花白的老头，一天天的搞的疲惫不堪，多少有点恻隐：“哎，反正没你的事，我找人送你先回酒店吧。” 田安邦有点木讷，可能是刚睡醒的缘故，发了发呆，点头：“嗯，行吧，年纪大了，跟组有点体力不支。” 曹一方皱眉：“那就别每天都来了，晚上和导演确认一下，要是没什么需要临时修改的内容，你就别来现场……” “呵……”田安邦不置可否，曹一方不知道秦磊这小兔崽子多婆妈，现场拍摄很多时候都会有多方灵感，时而是导演的想法，时而是对戏演员的想法，如果没有跟组编剧也就罢了，导演自己决定怎么调整，但现在既然有人可用，那自然要人尽其用。 如果真的只有曹一方一个编剧在场，凭着他曹某人的人气和脾气，导演还真不敢这么折腾。 …… 橘黄的暖光照耀在写字桌前。 桌上散乱着许多张剧本稿纸，大部分是机打的A4纸，上面圈圈画画，做了细密的笔记，还有几张则是手写稿，钢笔字迹细而不乱，苍劲有力。 小型护眼灯是田安邦自带的随身物品，他老了，不习惯用电脑，还一直是手写，写完了再让人誊抄到电脑文档上。 稀疏的白头发在灯光下，照得纤毫毕现。 渐渐的，正在挑灯夜战的老头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脑袋垂得越来越低，越来越低…… 敲门声突然响起，“老头子，没睡吧？” 田安邦骤然惊醒，擦了擦哈喇子，起身去开门，却见曹一方拎着两个纸袋，笑道：“知道你今晚还要改剧本，给你带点夜宵，犒劳一下，以示歉意。” 田安邦精神头很差，本来想开个玩笑怼他两句，但是看着曹一方屁颠颠的把夜宵提溜进来的样子，忽然就没了想法。 老头笑了笑，脸庞像干涸的河床，皱纹龟裂延伸，满是衰老的痕迹。 “哎哎哎，我不吃油炸食品啊，大晚上的不健康。” 看曹一方从袋子里拿出啤酒和炸鸡块，田安邦惦记着医嘱，果断拒绝。 “着什么急呀，这是我的！”曹一方从另一个袋子里拿出了一大纸碗，掀开盖子，清粥香气扑鼻：“这是你的，老年人养胃粥，加了猪肝和枸杞，补血名目，最适合你这种上了年纪的老年文字工作者……” “哟哟哟，小伙子长大啦，终于懂敬老了？”田安邦嘿嘿直笑，他也确实有点饿，忙端起碗喝了一口，“唔！舒坦！” 随后放到一旁，“就是有点烫，我凉凉再喝。” 曹一方跟他不客气，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就地吃起了炸鸡，“那你忙你的，我吃完就走，有什么需要问我这个主编的，你就赶紧开口。” “还真有。”田安邦重新坐会写字桌前，眯起老花眼凑近那些文稿：“小观海的戏份得加，其他戏份就得减，我删掉了一些旁枝末节，但集数还是超了，为了防止后期把主线剧情都给剪砸了，不如我们剧本上主动删减……你觉得，删什么戏好？” 曹一方显然早就想好了，毫无犹豫：“感情戏！删我的感情戏！” “嗯，所见略同。”田安邦回头，似笑非笑看他：“哎，那你的表现机会不就少了吗？人家演员都要加戏，你给自己删戏？干嘛，当雷风啊？” “第一次搞剧本创作嘛，我想得倒不是自己有多少表现机会，而是让整个故事尽量看着流畅点。”曹一方说得也是实话，“我思来想去，我的感情线总体是太多了，在一部抗日题材的谍战剧里，这种感情戏一多，观众就容易跳戏，所以……算了吧，你看着删。” “好，我看看……”田安邦皱眉苦思起来。 “吃完了，田老师您慢慢忙，记得早点休息，我回去睡觉啦。”曹一方挥手告别。 “慢着！”田安邦不爽道：“你给我回来！” 曹一方去而复返，“怎么？还有什么要我管的？” 田安邦又好气又好笑，“你怎么这么放心啊，这到底是你的本子还是我的本子？主要剧情的删减修改，你不想把把关？” 曹一方想也没想，露出一张讨好的笑脸：“我相信您老的实力。”说罢又想开溜。 田安邦气急，看着他想要溜走的背影，仿佛看到了一个常年逃避作业的差生，以前当教师时的一股子无名火起，猛地一拍台面：“你给我坐下！” 曹一方条件反射般的坐了下来。 随即他反应过来，怒道：“老头子你咋咋呼呼的干嘛！” 田安邦转过身，恢复淡然脸：“你就在这看着，半个小时就行，我会跟你讨论一下修改的细节……就半个小时。” 曹一方还以为是老头子一个人无聊，想拉个人垫背，反正最近他的睡眠时间尚算充足，也就答应了。 半小时就半小时。 …… 结果几天过去，他很快就发现不对了。 这特么是每天都要半小时啊？！ “剧本初稿我就帮你修改过，但是你还是有很多旁白、心理活动留在里头，你看啊，这些东西我留着是因为懒得管，但我得告诉你，你的剧本就是屏幕，你要考虑写出来的文字，全都是要呈现在屏幕上的……分清楚剧本和其他文体的区别。” “剧本三大忌你听过没有？第一大忌，就是剧本写成，甚至写成散文……” 曹一方坐在一旁听得头疼，他发现田安邦塞给他的私货越来越多，忍不住道：“老头子，你是不是觉得我写得太差了，所以要给我上课？那我们以后再上行不行？别在拍戏期间上啊……” 第三百九十章 救苦救难的烂片救星 “我凑……” 或许是实在气不过曹一方的不思进取，老教授田安邦居然忍不住爆了个对老年人来说挺别致的粗口。 “干嘛！眼珠子瞪那么大干嘛！有本事你摘下来！” 面对曹一方一副吃了狗屎的表情，田安邦越瞅越来气，摔笔呵斥，“你是觉得我说得不对？还是你觉得自己都懂？！” 曹一方不知道老头子哪里冒出来的无名火，被他呵斥的一愣一愣的，脑子一时间转不过来，只能本能的回应：“呃，那倒没有……” “那你是不是觉得，你是总编剧，我是副职，所以我这个今年七十二岁的老头子，分内事就是天天熬夜帮你这个二十啷当岁的小孩儿改本子，不该劳驾你是吗？” “……这话从何而来呀，我主要是忙着每天拍戏，实在没精力分神。” “那你他娘的写个狗屁的剧本？” 这连珠炮一样的询问兜脸砸来，曹一方被炸得满脸尘土，感觉自己张开嘴就能喷出黑烟来。 他本还想反唇相讥！ 但是田安邦这问题问得妙啊！ 那我特娘的还写个狗屁的剧本？！ 莫名其妙的陪同一个糟老头工作了几个晚上，今个又被劈头盖脸一顿骂，早已在吹捧中不知不觉中膨胀起来的曹一方，自然也有了更大的气性，直接怼回去！ “我还真特娘的不想写了！天知道这么多狗屁倒灶的事！” 田安邦满脸失望，讥笑道：“那这部剧的剧本，就是你曹一方的封笔之作咯？” 哇这个糟老头好气人。 此时此刻，两人的思考角度根本不再一个天平上。 曹一方的不快是基于工作上的就事论事，你田安邦资历再老又怎样？你现在是被请来做副编剧的工作，不满意你可以不接，嫌累你可以请假，没事你骂我干毛？ 我每天拍戏也很辛苦，陪你研究剧本修改是情分，是尊重，不陪是本份！况且这几天根本没多少需要修改的内容！半个小时里有二十分钟都是田安邦在讲课！ 你要教书育人，好为人师，那是你的事，凭什么一定要我扮演乖学生配合你玩？ 曹一方噌的一下站起身，在狭窄的房间里烦躁踱步，狠狠的挠了挠头，田安邦就静静的看着他。 “是这样的，田老师。” 压住火气，曹一方尽可能平静的说：“我本来也不想这么说，但我低估了写剧本这事的麻烦，我以为只要我把自己关房子里，闭关个一个两月，写出了一个好故事，后面就没事啦！我可以同时身兼两职，甚至更多，忙得过来！可以名利双收！毕竟我贪啊，钱和荣誉我都要！梦里一手最佳演员奖，一手最佳编剧奖，幻想着公众对我的评价会有什么始于颜值陷于才华，什么鬼才编剧，百变影帝，甚至经典制造者，资本大鳄，影视公司老板，等我四五十岁的时候，有一帮小兔崽子给我的人生复盘，膜拜我！说曹一方这人变态啊！演艺事业光辉璀璨，是开挂的人生赢家！简直像是穿越剧男主般的生命历程……” “但我现在意识到我错了！” 这番半真半假的气话，却让田安邦更为失望。 “我错了，爱好是爱好，自己写着玩都挺好，但是要玩成工作，我力不从心，真的。” 曹一方用最嚣张的语气说着最怂的话：“这个剧本搞完，我就不玩了，以后写作还是爱好，写写人物小传啊，写写日记啊，挺好，说不定以后把自己日记编辑下还能出书呢……剧本就算了吧，我能把演员这条路好好的走到头已经善莫大焉……” 说完以后，曹一方感觉身子轻快了点，仿佛吐出了一口陈年浊气。 这种感觉是怎么回事？ 大约就是…… 努力不一定会成功，但是不努力就会很轻松啊。 从重生伊始，他豪情壮志，到如今，志得意满却也身心俱疲，这种变化很庸俗平常。 他是个最没出息的重生者。 上辈子就想做个明星，既能有足够的戏约，又能受万人追捧，过上吃喝不愁的日子。 这辈子奋斗一年就基本完成了目标。 又爽又失落。 本来在这段过程里，他还想做点加法，写剧本是美好的理想，可以自己给自己创造合心意的故事，最有挑战性的角色，这是个乐子，不是抱负。 但当他人气越来越高，也遇到了越来越多的麻烦，曹一方真正意识到想要往上攀爬，甚至是维护现有的地位，那只靠拍戏的工匠精神还不行，你还得时时刻刻跟周围的敌人和小人周旋，算计。 他就是普通人，除了上辈子的积累以外没有其他的挂，精力有限。 他想做做减法。 人生苦短累，今朝有酒今朝醉。 区区凡人，能把一件事做到人间至高，那已是耗尽全力，再加一件需要终身学习奋斗饱受折磨的工作？ 为什么？ 没有理由。 表面上看，田安邦不知打哪儿来的火气也消了，小指头掏了掏耳朵，他问了个很高大上的问题。 “你这辈子就打算做一条咸鱼了？” …… 咸鱼翻身了也还是咸鱼。 一个在剧组飘了一辈子的龙套重生后，能混成个演艺明星就是好结局。 你把时间都花在了哪里，你就会成为什么样的人。 这也是宿命。 除非有变量出现。 暂时还没有。 二月中旬，曹一方第一部客串反派的电视剧上映，龙门客栈之血锦这部剧……是他拍得第一部真正意义上的烂片，如今播出了八集，老饕网的评分从5.8分跌到了5.1分。 但是…… “哎哟！曹老师！可算把您盼来了！”一位小麦色肌肤，身材火辣的长腿美女，侯在鹏城国际机场T3航站楼外，自成一个美丽的风景线。 本次航班的人流还没往外涌，航站楼里便快步走出一男两女，为首的是戴了一副难看大框镜和鸭舌帽做伪装的曹一方，身侧是大风衣强气场的陈娅蛮，还有看似人畜无害的蘑菇头助理欧阳与默。 长腿美女极其殷勤，跟曹一方握手的时候低头谦恭，“辛苦辛苦，我们制作部经理王总一小时前才从港岛回来，知道您要来，马不停蹄就亲自过来接您了。” 商务车车门拉开，一个西装革履的胖男人赶紧走出来，也同样和曹一方等人握手，这人虽然看着油腻，但西服熨得极为平整，领带勒紧，零落的几根头毛梳理得一丝不苟，显然对曹一方的到来极为重视。 “来来，曹先生请上车，我们先去酒店……” 这时，旁边停着的一辆黑色奥迪车里下来了一个眯眯眼的干练年轻人。 贾潮是先来的，等了多时，他走到曹一方身边耳语几句后，曹一方笑道：“不好意思啊王总，我还是坐我助理的车吧，他甩狗仔比较有经验。” 王总脸色顿时有点尴尬，又客套几句，说明了地址，曹一方等人上了奥迪，呼啸而去。 他上车后立刻批评长腿美女，“我说你怎么做事的！千叮咛万嘱咐！曹一方的行程怎么还是泄露了出去？啊？你能不能办一回人事？吃嘛嘛不剩，干嘛嘛不行！” 那妹子很委屈：“也不一定是我们这边泄露的啊……” “你还顶嘴！”王总的手指头都快戳到人脑门了，他气道：“你看看人家团队那专业，那气场！能是人家泄出去的吗！凡事找找自己的原因！人曹一方可是近十年来最能抗收视率的明星，救苦救难来的！你要是……” 这边惊涛骇浪，大题小做，那边风平浪静，欢声笑语。 曹一方是抢角色来的，这事儿不是他第一次做了，不过这次主要是为了断人后路，绝人财路。 炮王邱丕虽然如今已经没有了公司，名声也跌入谷底，但还有两部剧的片约在手，曹一方询问过陈娅蛮之后，判断了一下得失，觉得如今市场上能接到的片子质量大都差不太多。 而邱丕以前毕竟积累多年人脉，这两部剧质量不算顶尖，但也差不到哪里去，至少比龙门客栈这消费情怀的烂片好了不少，曹一方便决定把两部片子直接都抢下来。 原本他还以为，多少要稍微付出点代价，譬如降低点片酬之类……毕竟人家都谈好了，生生的抢过来，有伤天和。 得给出品公司点甜头。 但随着这部烂片播出，邱丕连带着导演萧笑生都被骂衰，可曹一方却真正开始炙手可热，所有先前还在等待，观察的影视公司、经纪公司，如今都发了疯一样的想把曹一方抢到手里。 垂死病中惊坐起 人虚，又病，昏睡。 我……明天写。 《文娱大戏精》垂死病中惊坐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九十一章 烂片经济学 …… 艺人也只是商品，商品的价格由供需关系决定。 先前按兵不动的华盛传媒总经理宁城，一直告诫下面做事的人，跟曹一方保持友好关系，但不急着出高价挖人，一方面是因为曹一方性格不安分，有一定风险，另一方面则是他还没有证明过自己单独抗收视率的能力。 他们部门有一个数据分析的小组，利用业内资源得到多方面的艺人相关数据，如今这个小组到组长已经跟他做第三次汇报。 “龙门以先台后网到播出模式，在江南卫视上映，首播收视率0.853，随后几天呈断崖式下跌，到第三天到时候收视率跌到了0.365，跌幅到了42%，但是第四天第七集收视率反弹至0.513，随后维持在0.5到0.6之间，昨天第十集曹一方饰演的角色第二次登场，收视率反弹至0.749……” 组长长了一张方方正正的麻将脸，此男肃然正色道：“排除其他因素影响，从市场反应来看，曹一方饰演的角色是收视率回暖唯一的可能，就算用最保守的算法，我也可以断言，无论这部电视剧最终平均收视率有多少，其中三分之二的收视率是由曹一方一个人带动的，而且他只是个戏份不足主演十分之一的配角，这是不可思议的流量效应。” “我知道了。”宁城平心静气的摩挲着黄花梨手串，泯了一口茶，点点头：“收视率继续盯着，有大幅度的变化及时汇报，还有啊……你把曹一方其他方面可以追索到的数据，都集中做成一个报表给我看……” “他网络榜单的数据，以往电视剧的收视率曲线图，还有他收入的渠道有几种，做个饼状图……代言的品牌增长率也给我看看，尽量排除其他因素可以吗？” “没问题，我马上去办。”组长应声退下，步履飞快。 至于看似稳如老狗的宁城…… 实际上慌的一比。 他等不及更详尽的分析报表到他到案上，立刻拨了个分机号，打给艺人经纪部门打负责人。 “最近赶紧跟曹一方接触起来，制定三个同等规格，对，最高规格的合作合同，但是内容要分主次，大方向三个，电影领域发展、电视剧领域发展，还有一个综合一点吧。” 挂断电话后，宁城难得焦躁起来，双手摩擦着西裤，站起身在办公室里踱步。 国内的影视公司没有晗国那么强的造星能力，人家的第一生产力是文娱内容，而国内的演艺圈第一生产力仍旧是明星。 在这种背景下，优质艺人属于稀缺资源，绝对强势的地位。 曾几何时，见多识广的宁城没有把曹一方放在心上，因为过去曹一方的人气，似乎建立在优质作品之上，这不是他一个人的功劳，而是优质的剧组和综艺平台的给了他机会。 说来扯淡，几乎所有影视公司，判断一个艺人真正的价值，居然要看他带动烂片的能力…… 他们认为，既然文娱产品的质量难以保证，那么就只能优先保证主演明星的流量到底有多强。 换句话说，谁能把便宜货卖出高价，谁就是爸爸。 宁城，仿佛看到了一个即将诞生的超级爸爸。 …… 曹一方拿着平板电脑，看了十分钟剧版龙门，实在咽不下这口屎，于是果断放弃，转而到老饕网看剧评。 他先看了看几天前的评价，那会儿的评价更为公允和刺激。 【一脸懵逼的来，一脸懵逼的走，谁能告诉我，电视剧货不对板可以去消协投诉吗？】 【本来以为是一部下饭剧，后来发现是催吐片。】 【古装玄幻悬疑偶像励志复仇抠图剧，一部顶十部，你值得拥有。】 【主角果然光环够刺眼！人家是低武画风，刀枪剑戟拳拳到肉，他是沾水成冰，杀人无形，盗版的生死符啊喂！】 【看到主角小时候发怒爆种，瞬间冻结整片湖面的五毛钱特效，彻底跪了，青雉大人有人偷你果实！】 现如今才播出了十来集，由于剧本糟烂，所以很多观众还不知道这部剧在表达什么。 曹一方看过剧本梗概，大致是这么一个故事。 男主角的老爸是当朝重臣，这位重臣取了一房小妾，这个小妾是主角的妈妈，也是江湖上曾经令人闻风丧胆的的女魔头尹若冰，这位女魔头的血脉很值钱，至阴至寒，而老爸则先天至阳之体，修炼功法也是至阳至刚。 这个设定听起来熟悉不熟悉？网文玩烂的设定。 总之，两位天残地缺，一碰即和，摩擦出了男主角这个试验品。 男主角小时候满门被杀，仇人有俩，一位当朝将军，一位大公公曹硭，于是三条主线就出来了。 1、复仇。 2、治病，一者上火，一者阴虚，试验品很纠结。 3、泡妞。 本来嘛，俗气的故事也不是不能拍好看，但是这部剧底层问题太多，烂苛难治，萧导演拍这部剧是还人情，预算非常寒碜，投资方要求也多，剧本千疮百孔，最后就只能拍出一部大烂片。 但大导演就是大导演，追求还是有的，浑浊江水里也能淘出一点金沙。 那就是武术动作，武打画面的精细。 男女主角都不给力，培训时间都腾不出，依旧靠着替身+抠图，唯一的例外就是情怀配角之曹公公。 于是乎，也让曹一方在反差对比中，获得了天量好感度。 如今的最新评价，几乎全是为他而评。 【公公的颜，惊艳了烂片。】 【武打动作帅炸！曹一方完全可以走功夫明星的路线啊！而且据说他不用替身的，都是亲自亲自大操大干！】 【客栈的门一开，曹公公出场的一刹那，我的少女心淌了一地……】 【真厉害，曹一方是个人就能有CP感……明明是反派啊！为什么跟锦衣卫的互动也那么萌！】 【不停吃零食的曹公公是什么鬼啊！污辱了经典反派形象啊！可是我为什么这么喜欢啊！反差萌我一脸啊！想嫁给公公啊！为什么啊！！我是个男人啊！】 【曹一方一出场就是电影质感，这就是电影脸吗？】 【曹公公漫画脸好吧！我做了个插图！】 “你现在有待价而沽的资格了。”陈娅蛮分析道：“以往那些流量明星，他们的流量是掺水的……但你不一样，你现在证明了自己有带动一部剧收视率的能力，而且还是还是一部大烂片。” https: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com。妙书屋手机版阅读网址：.com 第三百九十二章 黑化之路 …… 一辆黑色的奥迪Q7在超速的边缘试探。 从高架下匝道时，贾潮熟稔的甩开了一辆来历不明的尾随车辆，他如今的存在价值渐渐体现，主要负责提前侦查曹一方的落脚点是否有不明跟踪物，以及事后带老板逃离无处不在的媒体和粉丝追踪。 “我觉得我们可以把流量这词给扔了。”曹一方右耳戴着蓝牙耳机听新闻，留着左耳听陈娅蛮说话，“还是说知名度好了。”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曹一方的精力从演戏中抽离了不少出来。 他新学了很多变现价值更高的知识，譬如对如今明星经济的洞察。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说那些小孩儿的流量是假的，这个说法不准确，流量是真的，但知名度是掺水的，商业价值自然也是掺水的。” 曹一方翘起腿，成竹在胸的分析：“流量明星兴起了十年，坑了不少影视剧的制作公司……现在市场已经越来越清楚的意识到他们没有带动票房和收视率的能力，那么这些靠粉丝刷数据的艺人，慢慢的也就失宠了。” “以前资本刚进入文娱产业的时候，直接用钱砸名气，比如那个老鲜肉高行宇，他什么作品也没有，就凭着一张脸和粉丝粘性，大量的砸钱打知名度，明明大家都不知道他是谁，但是新闻上听的多了，海报上见的多了，也就认可了这个‘巨星’的横空出世，荒唐不荒唐？” “这个逻辑很简单，砸钱造星嘛，当年效率最高的办法。” 曹一方自觉好笑，哼笑了一声：“数据的时代，容易被数据忽悠，现在市场清醒了过来，制片方和电视台都觉得很奇怪，明明从数据上来看，这些明星个个都称得上是国民级明星，怎么收视率还这么低迷呢？他们的粉丝都不来追剧吗？” “追啊，但他们全员出动，依旧只是一小撮人。”曹一方道破小鲜肉们的命门：“他们的脸是假的，人设是假的，本事是假的，只有那一小撮狂热粉是真的，资本是真的，然后帮他们吹起了人气的泡沫。” 陈娅蛮越发觉得看不懂曹一方了，“你说的没错，所以……” 曹一方正在平板上看一个高端住宅小区的楼盘价格，眼睛里倒映着的都是八位数。 “所以，我得加钱。” …… 整个圈子都在沸腾，所有人都意识到了曹一方的商业价值，他自己当然更了解。 如果一定要给他一个定义。 他是市面上唯一真正的流量明星。 独一无二。 早期的高行宇，如今的曾子舜、米言兮等小辈，如果看看他们的微博，眼珠子都能瞪出来，动辄上亿的转发量和点击量，仿佛整个国家的人有一半都是他们粉丝。 但如果稍微有点怀疑精神，很快就发现了数据注水的证据。 转发和点赞可以一样多？动辄上亿？ 整个微博不过三亿多的用户，难道全微博三分之一的人都在给这些新艺人点赞转发？ 事实很简单，全部的流量明星都大范围的进行数据作假，由他们的粉丝主要出力，这些饭圈疯狂的粉丝们，组织起了一个个狂热高效的军事化组织，不眠不休的进行各项宣传工作。 一小撮人不停的打榜投票，足以扰乱市场，让人误以为这个明星的粉丝基数足够大，但实际上……很多人可能都不认识他，甚至很反感他。 但是市场是有纠错功能的，他们扛不起票房和收视率，自然就会被慢慢抛弃。 如今文娱发展的红利逐渐消失，烂片逐渐卖不动了，更大影视公司都有了专门的部门，检索分析每一个明星的真实人气和商业价值，把泡沫挤掉后，发现这都是一帮什么辣鸡啊。 于是他们开始寻找真正能带的动票房和收视率的演员……但观众越来越成熟，对内容的要求，远远高于看到明星的要求。 真正能带得动电影票房的巨星，往前数二十年，到如今也不过就三四人，要么是喜剧演员，要么是武打明星。 而电视剧领域稍微多一点，但也都是有特定观众群体的老戏骨，新人凋零。 曹一方就是唯一一个在挤掉泡沫后，依旧可以带动收视率的明星。 …… 今天谈合作的这家公司叫辕门，也是一家京城的影视公司，最近只是管理层在鹏城跟几个港岛公司谈艺人合作。 接到曹一方的消息后，便干脆约在这边的一间会所洽谈。 他们先行用餐，公司的老总蔡丽丽亲自做东，陪同的还有刚才见过的那位制片部门的王总。 古色古香的会所包间内，服务员送上一道道精美绝伦但吃不饱的佳肴，蔡总和王总心情大好，跟长袖善舞的陈娅蛮谈笑风生。 “现在仙侠剧大热，我们这部片子是去年高价买下的大IP，比起仙剑有过之而无不及。”蔡总这位年逾五旬的阿姨，笑得见牙不见眼，像是年龄了二十岁，“IP有了，剧本也写好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陈娅蛮敬了一杯酒，笑道：“那我就是送来这把东风的诸葛亮咯。” 王总笑着回敬：“陈姐女中诸葛嘛，早有耳闻。”他差点说错了话：“其实先前那主演邱丕我也……” 他本来想说我也不满意，尤其是出了那么多丑闻以后，更不敢用了，怕影响电视台和网络平台的购买意愿。 这时，蔡总暗中踢了他一脚。 王总立马意识到了，赶紧换了个思路接下去：“邱丕跟我私交也不错，之前我们都谈好了，这次回绝了他……唉……怎么说呢……多少有点……” 王总这人其实思路相对简单，做事全靠勤勉，而总裁蔡丽丽自然想得更多，她所了解到的信息，是说曹一方为了报复邱丕，所以来抢这个角色，既然如此，她总要压压价嘛。 毕竟曹一方如今的片酬……实在的涨的有点离谱。 他们的思路很简单，抢角色这事在圈内也是个不大不小的机会，出品公司把说好的角色转而给你，也算是得罪了人，你这边多少得有点让步，意思意思。 但曹一方没给他卖惨的机会，他从进会所开始，一直表现得十分冷淡，直到这会儿才抬起头，道：“等一下，我听着有点不对劲啊，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还没确定要接下这部剧，剧本我都没看过。” 第三百九十三章 王总：我曹 …… 这个私人会所档次不算太高，但小而美，胜在清幽。 简约的木门木窗上糊着窗纸，看起来像是日式移门，实际上乃是魏晋之风。 靠窗的一侧植了一排绿竹，既素雅美观，也起了掩映的作用。 四个人仿照着古人的习惯，跪坐在案前，案上摆着清酒佳肴，墙壁上一副泼墨山水画，横亘在中间，将四人的阵营切割成两方。 环境极雅，食客很俗。 曹一方看似蛮憨的话，落在案上，砸在心里，蔡总和王总俱是脸色微变，略有些紧张得看向陈娅蛮……开玩笑，这不是你说曹一方要这个角色，所以我们才跟邱丕撕了脸皮吗！他现在这话是什么意思？ 或许是曹一方以往的名声使然，蔡丽丽心里也悬着，毕竟都说他脾气比较怪，而且对剧本要求非常高，难不成这经纪人和曹一方根本没谈妥？还是曹一方临时变卦？ 他们一时都没往别处想。 陈娅蛮表情微微有些尴尬，干笑了一声：“一方，不是说好了吗？你说你可以接的啊？” 曹一方先是微微一怔，似乎有些不明白她在说什么，随即皱眉思索片刻，顿时恍然，“唉”了一声，“哎哟我说呢，陈姐你理解错了！我说可以接，仙侠剧没问题啊，档期也没问题，但是你也知道我的习惯，剧本我没看过，演员阵容我还不了解，导演是谁，我也没数，我怎么可能就直接应下来。” “啊？”陈娅蛮瞪大了眼睛，一脸震惊，“那这……”她反应过来，对一脸懵逼的两位总连连道歉：“实在抱歉，这次是我没协调好，我还以为一方他已经答应了呢，结果闹了误会……” “陈姐，你最近太心不在焉了吧？通告时间弄错也就算了，现在接戏也弄错？” 曹一方摆出一副愠怒的姿态：“我还以为你让我过来跟出品公司接触一下，跟蔡总他们聊聊，合着人家以为今天直接签合同来的？” 陈娅蛮干笑不语，面色难看。 然后曹一方一脸诚恳的对他们说：“蔡总、王总，我是真不知道，我这人最不愿意浪费别人的时间，这样吧，你们今天带剧本了吗？我抓紧时间看一遍，然后你们把这部剧的投资情况、剧组情况都跟我简单说一说，我今天就给你们答复。” 蔡丽丽有些不快，脸色有些阴沉，大家都很忙，这顿饭本来是有讨好性质的，算是答谢曹一方肯接这部戏，现在这么一说，就是顿聊聊天的便饭？ 不过商场中打拼多年的她，这点气量自然不缺，还是扯出了一个礼貌性微笑：“嗯……原来是这样。”她稍作停顿，想好了说辞，道：“没关系，好演员都有要求，有要求是好事。” 她对那个正琢磨曹一方是不是在演戏的王总道：“老王，剧本带了吗？” 没带，合同倒是带了，但职场之中，话不能说实。 王总点头：“当然带了，我们先用餐，餐后我给曹先生安排了一些会所里的休闲服务，到时候我给拿来，你可以慢慢看。” “哦，那些就不必了吧，我个人不怎么喜欢按摩之类的。”曹一方婉拒道。 蔡总笑着劝说：“哎呀，既来之则安之，这个会所里，日式推拿是最专业的，我也算是会所的老板之一，总要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嘛。” 曹一方想了想，为难的应下：“行吧，蔡总都这么说了，我就体验一下。” 气氛似乎好转，几个人顿时有说有笑起来。 但片刻后，曹一方还是把话题转了回来：“剧本一会儿看，那剧组导演定了嘛，主要的几个角色都是谁？说不定有我熟人呢？” 大演员接戏，要把一部戏的配置了解的清清楚楚也是常事，但是这说起来就尴尬了，导演也好，演员也罢，都不是什么知名人物，按照曹一方如今的势头，还真不一定看得上。 王总只能道：“嗯……暂时还没定。” “哦……那不急，我一会儿先看看剧本再说。”曹一方得饶人处且饶人，他想套的话都套出来了，接下来慢慢磨就是。 他现在胃口越来越大，想要的也不仅仅只是钱。 他要经营人脉，他要塞人。 …… 饭后，王总赶紧偷偷给助理发信息，让她把剧本打印出来，马上带到会所。 按摩之前，王总陪同曹一方去泡了个澡。 会所有室内温泉，汤池不多，寥寥六个，曹一方对几个颜色诡谲的药汤避而远之，直接进了大池子。 偌大的空间里，水烟袅袅，泡在人造的温泉中也倍感舒适，浑身放松，曹一方和王总第一次见，不太熟悉，所以没有坦诚相见，而是都围着会所提供的浴巾。 两人尬聊了十分钟。 都一起泡澡了，说起话来自然也热络了不少。 “曹老弟身材真不错啊，平时一直在健身吗？” “最近没时间去了。”曹一方瞄着王总的大肚腩：“王老哥的将军肚也很有霸气啊。” “哈哈哈哈哈……”王总摸着大肚子，笑呵呵道：“人到中年，难免大腹便便，而且我们基本上一天天的也坐着不动，这肚子就越来越膨胀了。” 曹一方不走心的聊着：“运动运动嘛。” “没年轻时的精神啦。”王总忽然语气有点暧昧：“现在也就是做点晚间劳动，垫上运动。” 曹一方忽然表现出了兴趣：“哦？你能做多少？” 王总自以为曹一方是同道中人，套出了他的兴趣点：“嘿嘿嘿嘿，最多的一次……”他伸出一只手掌，五根手指十分招摇。 曹一方看破不说破，只是笑笑。 王总发现曹一方也没想象中那么难搞嘛，传说这人性情乖张，看来所言非实，男人嘛，共同点还是很多的。 蔡总交付的任务，他自认为已经完成了一半。 他在池边的假石旁边，按了一个隐藏得很好的服务按钮，猥琐笑道：“这运动啊，水里做，更别有一番风味。” 他话音刚落，温泉门口处袅袅婷婷的走来两个女人，俱是身材曼妙，她们都穿着浴巾，在雾气的遮掩下，仿佛是天地山水之间走来的几个婀娜妖精。 曹一方带着手机，隔着防水罩，不太方便操作。 不过他设定了一个紧急拨号。 两个女人赤着脚款步走到他们眼前，一句话也没说，光顾着眼神放电，然后缓缓解开浴袍。 浴袍落到脚踝处，四人都身着着比基尼。 王总看来猴急，叨叨着：“哎，穿那么多干嘛！” 女人们含羞带怯，嗔怒的瞥了他一眼，个个妖娆得像没有骨头，一边往池子里走，一边伸手到背后，主动解开……怎么说比较文雅来着？罩子？ 王总眼睛发直，毫无出息，没注意到曹一方逐渐沉下来的脸色，还有嘴角一抹勾人的冷笑。 砰的一声！温泉浴场大门被人踹开！ 贾潮一马当先，冲破了雾气，气势汹汹停在他们身前，与墨小碎步也迈得飞快，紧随其后。 “老板。”两人同声喊道。 王总被吓得一脸呆滞，无措的看向曹一方。 曹一方扬了扬下巴：“架出去。” 贾潮看向惊慌失措的两个女人，小眼睛眯成一线天，满是冷厉煞气，与墨随机应变，立刻把地上的浴袍捡了起来，甩在两女的身上，贾潮一个箭步上前，左右开弓，真就把两个女人架了出去。 这二位出师未捷，满面惊惶，还以为是扫黄的来了，“王……王总？” 第二句话还没出，他们就被贾潮架着推到了门外。 王总憋着股气，转头看向曹一方。 曹一方也在看他，眼神没有情绪。 王总顿时软了。 …… 气场也是一种演技。 陈娅蛮为这事跟王总他们半真半假的发了一顿火，这回换他道歉了，蔡总装作不知，置身事外。 “哎呀我的王总！”陈娅蛮痛心疾首：“你也没问过我，怎么就安排了这种活动呢？林丞的事你没听说过吗？” 王总回忆了一下，还真听说过，那个彻底哑火的泰湾女艺人嘛，曾经试图和曹一方捆绑炒作，本想靠着绯闻再火一回，后来脸被打肿，彻底熄了火。 他唯唯诺诺道：“哎……我……我没想太多，我看他口风就……怎么就……这么凶呢？” 陈娅蛮怒道：“不管怎么说，他是艺人，公众人物，曹一方是很看重自己职业生涯，他不想因为一点污点葬送了一切！你也不是不知道，多少男艺人栽在了女人肚皮上，特别是有了林丞那件事，曹一方一直非常谨慎的和女人保持距离，生怕被连累，媒体一通乱写，知道他要损失多少吗？” “是是是。”王总只能认错：“是我疏忽大意了。” 陈娅蛮本来还想补一句，马屁拍在马腿上，但感觉有点过分。 她眼下也觉得不可思议，这情景着实荒诞，王总怎么说也是辕门的二把手，多少演员巴结还来不及，现在居然还反过来拍曹一方这个新人的马屁。 而且拍不好还要被批评？ 果然啊，这个圈子就是谁红谁是爸爸……曹一方看着是一个人，其实是一堆钱。 …… 王总还要继续陪曹一方按摩，趁他去拿剧本，陈娅蛮到spa间，跟穿着浴袍的曹一方偷摸聊了几句。 “会不会过了啊？” 曹一方坐在压床上，笑道：“没事的，他们现在摸不准我的脾气，给点压力也好，我就是个脾气古怪的演员嘛，顺便啊，这消息就传出去了，以后估计没人再想用女人来招待我，省了不少麻烦。” 演艺圈消息都长了腿，跑得飞快，任何掌握了资源的人，都不免会被人巴结拍马，而巴结者则往往会收罗足够的信息，搞清楚目标的喜好口味，以免出现今天这种马屁拍在马腿上的事。 “行行行，你心里有数就好。”陈娅蛮提点道：“接下来，怀柔一点啊，别整的王总真下不来台。” 说是这么说，曹一方之后跟王总的相处，可依然是半点不客气……不过至少有善意。 他们躺在两张压床上，美女按摩师在身后按压着，力道不轻不重刚刚好。 嗅着熏香，曹一方感觉眼皮子略重，但还是撑着精神和王总聊刚才的事。 “曹老弟啊，不喜欢你早说嘛！我这还给你经纪人一顿批评！” “王老哥你也没问我啊。” 王总气急，转头看他，瞪着眼道：“我……我不是暗示过了吗？” 曹一方佯装醒悟：“就你说得那什么垫上运动?” “是啊！” “我还以为你说仰卧起坐呢。” 王总被口水呛到，不禁咳嗽起来，“咳咳咳！那……那你又问我多少？” “我平时也喜欢练练仰卧起坐，问问你能做多少个没毛病啊。”曹一方无辜道：“你比个五，我就有点蒙，我还在想，这到底啥意思啊，五分钟？还是五十个？不管是哪个，都挺怂啊，然后我又琢磨，你这一脸蜜汁自信的怎么回事……结果那两女人就进来了！嘿！好家伙把我给吓得呀！” 王总可能气急攻心，咳得有点严重，为他服务的按摩师细声问道：“是不是按的太重了？” 王总没好气道：“太轻了！” 按摩师礼貌的说：“其实我们分五种不同的力道，现在我用的是最轻的一种，王总您看……” “我能吃劲儿。”王总哼声道：“上你的最重手。” “好的。”按摩师别看她娇娇弱弱的，应了一声后，眼神顿时锐利，瞅准了穴道，就是一拧！ “啊——！”杀猪似的叫声从王总灵魂深处迸发：“疼——！” 曹一方乐呵呵的打趣：“逼是你装的，疼也是你喊的，王总你这是要分娩啊？” …… 当你的实力足够强势的时候，哪怕怼人，人也乐意，还觉得你拿他当朋友了。 一通流程伺候完，曹一方安逸的坐在休息室里，安静的翻看剧本。 十分钟后，他就把剧本放在了一旁。 王总这回真觉得他们俩算是有点相熟了，笑嘻嘻的问：“本子怎么样啊，行不行？” 曹一方翻脸就不认人：“不行。” https: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com。妙书屋手机版阅读网址：.com 第三百九十四章 粉丝探班 …… “啊？” 王总这小心脏一下子又提了起来。 “哪儿不行？” “人物单薄，故事主线和支线都混乱不堪……”曹一方虽然有意刁难，不过此刻说得也是心里话：“看剧情，明明是偏向言情，但是感情线混乱，既不甜，也不虐，男主角貌似喜欢的女人有……一、二、三、四……五个？！这是拍韦小宝啊？每一段感情线都很长，长得跟拔丝地瓜一样，明明没什么内容，硬是拉到了六十集，最后就跟女主角在一起，其他女的也没个交代，让我演渣男咯？” 他随口开玩笑道：“怎么个情况，是不是投资方要塞自己的二奶进来，硬加的戏啊？” 本来只是随口玩笑，不过看王总那副吃了隔夜屎的表情，曹一方感觉自己八成应该是说中了。 “真是啊？”曹一方惊讶道。 “没有没有。”王总哪儿能承认，这曹一方挑剔得很，万一他认为这部剧的水太浑，影响质量，说不定就不接了，只能半真半假道：“原作就这么写的，你也知道，网络嘛，很多都喜欢加点暧昧的感情戏，吸引读者看下去，最后收不住，只能草草结尾，没办法，我们已经尽量合理改编了。” 反正怎么说都行，曹一方现在这么忙，又不可能去看原作。 几百万字的网络，现在纷纷影视IP化，别说演员了，就是编剧和导演，也没几个会去翻看的，赚钱都来不及，哪有那个闲功夫看又臭又长的长篇。 “嘶……”曹一方揉了揉太阳穴，整出一张苦不堪言的脸：“怎么说呢，王总……” 他沉吟再三，终于一脸呆萌可爱的微笑道：“要不我先回去看看原作吧？” …… “这瘪犊子真是这么说的？！” 蔡丽丽气得爆了东北老家的口音，整个人如同发飙的母藏獒，头发都炸蓬松了。 曹一方一行人已经离开，蔡总和王总两人留在会所雅致的茶道室内，茶艺师已经被赶出去，王总赶紧给她倒了杯祁红茶，蔡总做着深呼吸，给自己捋顺了头毛，然后端正仪态，接过茶杯抿了一口，随即又暴怒：“加奶！” 王总低眉怂眼的赶紧伺候着这位奶奶，心里暗骂，没有老佛爷的命，却有老佛爷的病。 蔡丽丽忍气问道：“他说要先看完原作，再决定接不接？他知道原作多长吗？他知道我们筹备期没多久了吗？你到底说了没说啊？！” “我说了呀！”王总郁闷道：“也不知道这曹一方是真傻还是假痴，他说只要是有原作的影视剧，他都得看过原作，才能判断能不能接，而且还说要给我们安排编剧改本子，你说他这要求过分不过分？” “他是真把自己当大牌了！还带编剧改本子？”蔡丽丽猛地一拍茶几，几上杯盏被震得一颠，“他才出道多长时间？给他脸了是吧？！马上给他经纪人打电话！就说这角色三天内必须定下来！不然我们就换人！” “没问题。”见老总如此霸气，王总的尾椎骨带着脊梁也挺直了，硬气道：“我这就去！去他娘的曹一方！” 王总起身，刚到门口，便又听见蔡总中气十足的嗓门：“慢点！” 他回身：“还有什么要叮嘱的？要不要甩几句狠话？” 蔡丽丽阴沉的眼睛，粗重的喘气让鼻翼恐怖的开阖，她沉声道：“我们……要不先冷静冷静？” “啊？”王总不解。 “做生意最重要的是什么？”蔡丽丽黑着脸问道。 王总猜道：“以和为贵？” “对！”蔡丽丽说教道：“还有就是……不要让你的脾气影响了你的判断力！” 王总：…… 这个上有老，下有小，房贷加身，没什么本事全靠忍辱偷生混到今天的中年男人咽下委屈，重重的点了点头：“蔡总说的是，是我冲动了！” …… 四月，伪装者拍摄过半，这部剧曹一方虽然是主角，但顶多算是主角之一……三男主的电视剧，他戏份没有那么多，所以才有空可以请假出来做点别的事。 邱丕手里两部剧，辕门公司的这部IP剧叫仙罪，光看剧本又是一部不怎么样的仙侠剧，曹一方不管剧的质量如何，反正市场已经渣成这样了，想赚钱就得接，要不就空着档期等好剧本，他的确打算找人把剧本改一改，改到合格线以上水平。 另一部是警匪剧，跟缉毒相关，尺度稍大，应该是网络平台播出，不上电视台，出品方是江海市星穹传媒。 池墨墨所在的公司。 曹一方没有特意跑一趟，反正有熟人牵头，他只是让陈娅蛮电话联系了负责人。 这家公司特好说话，反正跟邱丕定的时候还只是口头许诺，没来得及签合同，如今说翻脸就翻脸。 “片酬谈得怎么样了？” 曹一方一行人把车子停好，步行赶往拍摄点。 伪装者剧组已经来到了江海市宋江区的影视城，四个人走在仿造三十年代的南京路上，左右都是颇有年代感的黑灰色租界建筑，虽然大多数街道旁建筑目前也保留着，但如今的南京路和当年的南京路，俨然已经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曹一方时不时会去逛一圈南京路，如今在影视城一路走来，恍若穿越，像是从繁华眩目的表世界来到了阴暗沉寂的里世界，感觉很奇妙。 “具体还没谈妥，不过两边给到的打包片酬应该都在一千万以上。” 陈娅蛮走路很快，黑灰色风衣掀起凌厉的气场，“片酬和改剧本都是小事，但你想要塞多少人？这个估计不太好谈，毕竟用哪些演员，牵涉的利益太广，投资人有想法，出品公司也想尽量用自家艺人，或者是合作方的人，况且你又不是导演，要求……” “我连导演都想给他们换了。” 曹一方随口说道。 陈娅蛮笑着摇摇头，没借口，纯当他在开玩笑。 “这样，辕门那边，你放出消息，就说他们已经定了我出演主角，找你熟悉的媒体报道一下，再看他们反应。”曹一方说道。 “你是想……？”陈娅蛮瞬间反应过来，“好，没问题。” 后面俩孩子跟着，贾潮能听到他们说的每一个字，但连起来却听不懂，好奇询问身边那个貌似懂得很多的小助理，“老板什么意思啊？为啥还没定，却要先说定了，这样到时候谈不拢，不是很尴尬吗？” “老板这是想把他们架在炉子上烤。”欧阳与墨本想说道说道，但看着贾潮一脸呆逼的样子就放弃了，“总之，就是用市场的反应胁迫他们让步，过一阵子你就知道啦。” 前面传来人声，估摸快走到剧组的拍摄点，曹一方本来还在问陈娅蛮：“我请假这么几天，回来是不是应该给剧组工作人员带点礼物什么的？表示下歉意？” 陈娅蛮停下脚步，双手踹在风衣兜里，朝前面努了努嘴，得意的笑：“不用，你看，这不是有人帮你送来了吗？” 曹一方打眼望去，只见剧组旁地上堆了十几个纸箱，站了几十个身穿黑白一扇的年轻人，其中几个正帮着工作人员从箱子里拿什么东西正在分。 “他们什么人？”曹一方疑惑道。 陈娅蛮指了指前方，道：“你仔细看看他们的衣服背后。” 每个人衣服背面都有两个大写的英文字母，黑底白字，分外醒目。 “C？？？” “你家粉丝的独特趣味，据说是‘我曹’的意思。” https: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com。妙书屋手机版阅读网址：.com 第三百九十五章 杜绝浪费 劝粉向善 …… 走近了才发现，地上几个箱子里都是小面包之类的零食，除此之外，工作人员人手一杯奶茶类的饮料，路边还停着两辆餐车，似乎今天的午饭也是由这些粉丝们给包了。 曹一方看到后，多少觉得有点浪费，皱了皱眉。 众人第一时间就看到了他，工作人员吃人嘴软，一个个笑得甜过初恋，挥舞着手头的面包和奶茶，喊着： “曹老师，回来啦！谢谢你的小公公们！” “曹老师早啊~” “曹老师来得正好，你的应援团等了你半天了！” “感谢曹公公赐予我们食物！哈哈哈哈！” 工作人员乐呵，演员们却稍微躲得远了点儿，毕竟这帮孩子都是曹一方的粉丝，其他演员们凑过去也尴尬，万一有些脑残粉在里面，几句话不对付吵起来就难看了。 曹一方经过剧组的工作人员，笑着寒暄打趣，一路走到这帮粉丝们前方，他心里觉得有点奇怪，来拍摄现场应援的粉丝应该都是铁杆吧？见到自己本人，怎么一星半点反应也没有。 一行身着C黑白应援服的孩子们，就这么傻愣愣的戳在一边，小学生行注目礼似的凝望着姗姗来迟的曹一方。 他们表情各异，女生比较激动，大多眼神里都燃烧起了火焰，张大了嘴，像被一颗真心卡住了嗓子眼，蹦不出半个字来。 男生比较出息，基本上都非常淡定，其中有一个看上去年龄最大的，一脸凶悍，铁青着脸看着曹一方，淌下了一股男儿热泪。 直到曹一方走到他们身前，站定不动，歪着头打量他们，这帮孩子才反应过来。 曹一方先开口：“这么淡定？” 在一旁刚刚忙着分发奶茶的刘佳佳，赶忙跑回来，装模做样的咳嗽了两声。 孩子们接到指令，赶紧齐声喊道：“东厂众见过督主！” 嚯！ 曹一方惊得退了半步，这几十人异口同声的声浪可还行，中二的气息说来就来，扑面而来！ “什么、什么情况？”曹一方指着自己鼻子：“我是督主？” 众粉丝看样子都想接茬，但囿于纪律，扭头看向刘佳佳的方向，曹一方也顺着他们目光看过去，“佳佳，你也来了？” 他们似乎这才知道，曹一方认识刘佳佳，再看过去时的眼神顿时骤然一变。 刘佳佳本想保持自己的仪态，故作淡定的走来。 然，她内心却在狂吠！ 是了！ 就是这种眼神哈哈哈哈哈哈！ 老娘等得就是这一刻！ 看到了没有！曹一方认识我！喊得出我名字的那种认识！可熟可熟！ 满脸高光！ “咳咳。”刘佳佳脸上的青春痘又开始发光，她清了清嗓子，道：“不是我也来了，而是我把他们带来了，这次应援活动就是我组织的哦。” “哦，这样啊。”曹一方顿时明白了，刘佳佳应该提前跟陈娅蛮打了招呼，知道自己的行程安排，所以把粉丝们都带了过来，按照圈内一些糟烂的习惯，给剧组带应援餐、应援礼物，算是给自己做人情。 “来，你们过来，这里人多，我们找个清静点的地方聊聊天。” 曹一方大手一搂，就像赶鸭子一样把这群半大孩子赶到一旁，然后领着他们往影视城南京路的方向走去，同时和陈娅蛮挥了挥手：“导演找我的话帮我说一声，半小时就回来。” 陈娅蛮看着心情不错，左手比OK，扭着水蛇腰一跳，右手又比了个心，一副妖女怀春的鬼样子。 …… 曹一方像班主任带着一帮出游的学生，就这么大剌剌的坐在马路牙子上，尽可能接地气的跟他们聊了起来。 没用了先前的拘谨，这下子粉丝们都活泛起来，七嘴八舌的各种说。 一个矮个子小女生说：“我们东厂纪律很严明的！我刚刚就忍不住想叫，但是群里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注意素质，避免吓到你也吓到剧组其他人，况且可能给别的演员不好的印象！” 刘佳佳道：“以前发生过不少类似的事，当然都是在粉丝特别多的地方，比如签售会，见面会之类的环境，一见到偶像来都疯了似地，结果经常出现一些意外，而且还会被黑粉抓着把柄一顿骂，守规矩也是为我们曹公公着想。” 曹一方笑着看着这群孩子，“那你们现在还想叫吗？” “想——！”好几个女生尖声道。 “那叫吧。”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玩闹似的嚷嚷了一阵，曹一方笑着建议：“我知道你们想见我，应援餐也是出于好意，不过我个人建议，以后能免则免吧。” 有一位梳着马尾辫的妹子，长了一张颇为清纯的脸，但说话时有点刚：“为什么？不借着这个机会应援，我们什么情况下才能见到你啊？” 曹一方看她有点眼熟，一时想不起来哪里见过。 “其实就是觉得有点浪费，而且……”曹一方开玩笑道：“这种应援方式，给我的感觉让我回忆起了小时候……” 众粉丝瞪大眼睛等着下文。 “小时候我特别牛逼，老师们都很爱我，人家坐教室上课，我坐办公室，有时候坐校长室。” “不会吧？高中还是大学？曹公公你路子这么粗的吗？家里是不是高官显贵啊？” “那倒不是。”曹一方坐在台阶上，厚颜无耻笑道：“你要是学我，从小作业不交，考试靠抄，留堂还翻窗逃跑，打架的时候把红领巾系在脸上，在小学里成立了一个蒙面匪帮……你也会跟我一样。” 粉丝们轰然而笑，合着曹公公小时候是个骨灰级学渣？ “后来，我爸妈就给老师送礼物，有时候是鲜花或小盆景，有时候是零食点心。”曹一方反问：“像不像你们现在的应援行为？你们觉得有用吗？” 他话都这么说了，粉丝们自然明白：“没用。” “还真有用。”曹一方无奈的笑，“那以后，老师们骂我再也没用过脏话。” “切——！” 嘘声一片。 随即粉丝们不解道：“那为什么不让我们做？” 曹一方不会说你们还是孩子，没多少钱，不要浪费父母血汗钱这样的话，因为他知道没用，他们总是要花钱的，你不让他花在追星上，他们也会花在网络游戏，亦或者打赏主播这类事上……再说了，出钱的不一定是学生粉。 他还是只能以自己为饵，引得这些小鱼上钩，花同样的钱，做更有用的事。 “以后集资的话，做点公益活动，合适的我会参与，这样好不好？” 曹一方揣摩着粉丝心理，苦口婆心。 “你们想，剧组的工作人员，不会因为你们偶尔给点甜头就多喜欢我，甚至说，他们喜不喜欢我，对我没有半毛钱影响，但是做公益的话，不但可以帮助到很多真正有需求的人，而且也帮我打了广告，这种广告，还是最不让人厌恶的广告。” 曹一方掰着手指头：“一、你们有机会见到我；二、你们提高了我的知名度，这还是效率最大，质量最高的广告；三、我想你们也希望自己的追星是有意义的吧？” 听完一席话，众人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那个个子最大的男生再一次泪流满面，拿手绢捂着鼻子，梗咽道：“曹公公你真是有一颗琉璃般的心……” 看着猛男同学梨花带雨的模样，曹公公琉璃般的心，差点就要梗塞了。 https: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com。妙书屋手机版阅读网址：.com 三百九十六章 彪悍的躯壳，脆弱的灵魂 …… 曹一方一米八的个子，距离过近，他需要抬起头才能看到这位猛男粉丝的脸庞。 估计这哥们身高比罗力还高耸，海拔一米九以上。 那是一张怎样坚毅的脸啊。 浓眉大眼蒜头鼻，棱角分明，四四方方，额前留着十分违和的斜刘海，完全不衬这张脸。 不单是刘海违和，他脸上稍显扭捏的表情和脆弱的眼泪，更让人触目惊心。 “督……督主。”猛男低头看着近在咫尺的曹一方，眼神躲闪，羞赧的开口。 曹一方本能的退开半步，以避开对方山一样的阴影，擦了擦汗，笑道：“别这么叫，你们实在要叫的亲昵点儿，喊我老大好了。” 那个模样青春，但语气很刚的女孩子又反驳了，“那怎么行，我们东厂众人数众多，以后见到你，齐声喊老大，不知道的我们是混哪儿的大社团呢。” 曹一方想了想那个画面。 黑白色制服的粉丝，站满了大街小巷，人山人海，身后的C字样狰狞霸道，他屹立于高台，“孩儿们好！” “老大好——！” 山呼海啸。 而后警笛声响起，四面楚歌，警察同志用几十个喇叭发出威严的劝降声：“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请马上放下武器，抱头原地蹲下！曹一方你不要再负隅顽抗！立刻束手投降！争取宽大处理！” 然后一堆红点覆盖了自己整个身子。 曹一方身子一激灵，服软：“你们爱怎么叫怎么叫好了。” “嗯，督主。”猛男不好意思的搓着大手，“我能不能拥抱你一下？你每一部电视剧我都至少五刷，真的，我第一次追星，我、我、我……” 见他激动的说不出话来，曹一方自然允诺，多大点事？他慈悲微笑，张开怀抱：“啥也憋说了！就冲你们千里迢迢过来剧组看我，来……呃……” 猛男激动不已，四十五码的大脚稍挪，跨过去一把抱住曹一方，曹一方仿佛是一只大手捏住的尖叫鸡，整个渺小的身躯被牢牢的钳住，脸色刹那苍白，双手根本抱不到猛男宽阔的后背，只能无力的垂在两旁抽搐…… …… 曹一方忍着两肋的伤势，很贴心的跟每个粉丝拥抱，合照，签名，然后完全用朋友的方式自然交谈，回答了众多稀奇古怪的问题。 他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你们叫东厂卫吧，众这个字听起来就很松散，好像人很多，但是都是临时工，没什么战斗力的样子。” 谢妍婷的粉丝似乎叫廷卫，曹一方想提前做点铺垫，让自己的粉丝名跟她的粉丝名有所关联，所以也打算用这个卫字。 清纯脸的小美女撅着嘴道：“又不是锦衣卫，我们东厂的人干嘛莫名挂个卫？”她问其他人：“你们听过东厂卫这个称呼吗？” 众人想了想，摇了摇头。 刘佳佳作为曹一方的心腹鹰爪，自然要帮着曹一方，瞪了她一眼：“薇薇！你到底是不是曹公公粉丝！” 被称为薇薇的姑娘有点不愉，“干嘛啦，我是自由阵营的粉丝，我也有自己思想的好吧，提出问题有什么不可以？” 曹一方越看小姑娘越熟悉，尤其是这个脾气，不过一时想不起来，先回答问题吧，他还是打算以理服人。 于是开始忽悠：“你们觉得东厂都是太监是吧？” 小美女首先点头：“是啊，不然类？” 曹一方又问：“那你觉得自己是小太监吗？” “呃……这个问题有点涉及超现实主义。”她犹豫。 “你就说你愿不愿意做太监吧。”曹一方怂恿似的发问。 她还没吭声，身旁一堆铁杆粉便纷纷叫嚷起来，高举双手：“我愿意我愿意！” “永远追随督主的步伐！” “曹公公一日为公公，我们就一日为太监！” “但你们终究不是啊。”曹一方摊开手，无奈的说道：“知识点普及啊，东厂其实并不全是公公，大多数太监毕竟身体不行，作为一个高效冷酷的特务部门，东厂需要的绝大多数武力，都是由身强力壮的正常士兵担任，所以这些人不叫公公，而被称之为东厂卫。” 一群好忽悠的孩子顿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纷纷点头：“原来如此，曹公公博学！” 刘佳佳掏出小本子做笔记：“知识点记一下，回头我去群里跟大家说，既然是曹公公的意见，我们一定完美执行！” 清纯脸的小美女也觉得很有道理：“嗯，东厂卫，好像听起来是好听点，也有气势。” 曹一方其实都是乱掰的，他这人结果导向，反正他要的是这个结果，中间的逻辑自己捏造，只要能通顺忽悠到人就行，不用那么精密。 毕竟……人脑诶，又没连着度娘，哪能什么都知道。 这时候他心满意足，笑眯眯的看着粉丝们，看到这个小妹妹貌似在思考实际在发呆的呆逼表情，他忽然灵光一闪，两张脸在记忆中重叠到了一起，“我想起来了！你不是那个滋我一脸墨的小紫毛吗！” 小妹妹陡然被认出，还来不及羞愧，就听到曹一方令人炸毛的形容，顿时愤懑，“什么紫毛啊！我当时只是戴了一顶紫色的假发好吧！” 曹一方才不管，乐得跟个小屁孩一样，指着她笑：“哇，我抓到一个间谍！你不是那个米其林的粉丝吗！” 其他粉丝并没有突然出现敌视的目光，而是被逗得乐不可支，看来他们显然也都清楚紫毛妹妹的追星历程。 紫毛妹妹挥舞着拳头：“他叫米言兮啊米言兮！神特么米其林！曹公公你能不能好好的记住别人的名字啊！你这样很拉仇恨的好嘛！” 刘佳佳拦着这位脾气暴躁的妹子，眉毛无奈的歪成八字，笑道：“薇薇不是间谍啦，她是叛变过来的。” “啊啊啊啊我没有叛变！”她感觉自己比窦娥还冤：“有谁规定不能同时粉两个明星吗！不可以吗！” 一只大手覆盖在她脑袋上，薇薇顿时安静下来，翻着眼看向正摸自己脑袋的曹一方。 只见他难得温柔，说了句人话：“不戴假发，不化妆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薇薇俏丽飞红，不自觉的露出痴女笑。 “嘿嘿……” 临走前，曹一方已经很努力的记住了其中几个铁杆粉的名字，比如那个柔情百转的大个子，他叫陆羽华，貌似在粉丝圈里很受大家的欢迎。 走回去时，风吹起了他刘海一角，曹一方看他额头贴着创可贴，好奇指了指额头，问道：“怎么弄伤了？” 陆羽华表情不太自然，“呃，前几天上公交时不当心撞到了。” 第三百九十七章 丧神的生活真嗨 …… 薇薇全名朱薇薇，但她似乎很讨厌这个姓氏，所以不让人叫。 这姑娘有点缺心眼，她疑惑道：“不对啊，我第一次见你是一个月前，那个时候你好像就贴着了。” 陆羽华被揭穿，表情顿时僵硬：“呃，啊，是……我后来又撞到了。” “哈哈哈哈，傻大个，你怎么这么傻！”薇薇跳起来，在他脑壳上敲了一下：“以后上车记得低头！” 曹一方忍不住在她脑袋上也来了一下，她哎呀一声，抱头不爽道：“曹公公你干嘛打我？” “我看你也挺傻的。” 人家摆明了不想说，估计额头难看的缺陷，或者有伤疤，赤裸裸的揭穿别人的借口可不是傻吗？ 朱薇薇还想据理力争，却被刘佳佳等众人捂着嘴拖走。 他们包了一辆大巴过来，曹一方把他们送到车前，一起拍了张大合照，随后目送孩子们上车。 曹一方跟刘佳佳两人在车门前说悄悄话。 “他们好像不知道我认识你？” 刘佳佳得瑟道：“我故意没说，就等此刻，嘿嘿嘿……以后我在饭圈内的地位又要水涨船高啦。”她可是久经沙场的饭圈菁英，深知其中门道，你和偶像认识这的确是优势，但你自己说和让别人看到完完全全是两码事。 况且她凭借自己产粮的本事混到了南湖会长的位置，如今大家再帮她一宣传，哇，原来他们居然早就认识，一帮人肯定要来问，那么……他们怎么认识的，熟悉程度，还不是任由她来编撰吗？ 进一步掌握了话语权嘎嘎嘎。 要是她提前说了，反而会遭到不必要的怀疑和污蔑，效果远没有现在好。 曹一方很中意这个聪敏懂分寸的粉丝，夸赞道：“辛苦了，你做了很多，我都知道，非常棒。” 刘佳佳感动不已，握拳宣誓：“为爱发电，义不容辞！” 曹一方心中一动，张了张嘴，“如果你要……”随即心思电转，把这句话压了下去，转而道：“如果你要我帮忙，以后随时跟我说就行。” 刘佳佳睁大了眼睛：“真的吗？” “嗯。”他点了点头。 这句话看似只是客套，实际上对一个普通粉头隐含的意义巨大。 有了这句话，刘佳佳以后可以真正的直接联络曹一方，而不是事事都得跟陈娅蛮汇报。 无论是从单纯粉丝的角度，还是粉头这个管理者的角度，刘佳佳都得到了极大的成就感。 大巴车发动，几十个年龄不等，但都青春洋溢的孩子们探出头来，朝着曹一方挥手道别：“曹公公再见！” “督主保重！好好拍戏！不要搞基！” “不要异性恋就好！” “不要早恋！” “回去吧！不要追车！” “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们还会回来的——！” 嗯…… 虽然一个个都有点奇葩，道别语说得也不是人话。 但是…… 青春的味道，真怀念啊。 曹一方返身往回去，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意，这些孩子让他感受到的温暖，居然只有自己真正年轻的时候……还有拍摄仙剑的短短三个月，才真正体会过。 青春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 只是人终究还需前行，哪怕前路泥泞。 一个人走在略显空荡的影视城里，曹一方那股迷茫的情绪又弥散开来。 还是孩子简单快乐。 其实曹一方也没想到，这些孩子并不简单快乐，只是成年人习惯性的忽视了他们的痛苦。 …… “明台，我们都只是在黑暗里摸索，立足黑夜，仰望光明……或者说，期盼光明。” 陈玄祎的语气波澜不惊，清晰透彻，他看起来没有什么变化，只有跟他演对手戏的曹一方，才能明确的看清陈玄祎释放出的压抑情绪，薄唇微笑，眼含隐痛。 空旷的天台，陈玄祎和曹一方对面而站。 曹一方灰色西服有点紧，略显瘦削。 陈玄祎灰色的大衣里还穿了几件，身形大了一圈，但身高足够，依旧英姿挺拔。 镜头里看去，两个灰衣男人顶着风，仿佛孤独的立足在灰蒙蒙的世界，融入其中。 他们都是灰色地带的特工，这时的服装颜色，甚至天气的要求，都有曹一方的功劳，他提出了不少建议，这是一部讲述特工的电视剧作品，该有的暗喻。 陈玄祎饰演的大哥明楼是这部剧真正的主心骨，而他如今的表现，也足以撑得起这个三面间谍，碟中谍中碟。 他们在天台的对话，既以兄弟的身份，也以上下级的身份。 陈玄祎一直表现得坦然自若，他脸上带着恒久的微笑，似乎永远处变不惊，顶天立地，但那种气场却让看懂剧情的人觉得格外压抑。 多一重身份就多一份痛苦，痛苦交叠着压在肩头，他还笑着，昂起头，肩膀不曾下沉分毫，却更像是在抵抗着一种透明却真实存在的重量。 “未来，你要以叛逃特工的身份，打入共党内部……” “计划中，你只有我一个上线，只需要对我一个人负责……” 字字惊雷，陈玄祎却像在讲一件事不关己的小事，他双手插在兜里，表情毫无变化，时而看看天台外的景色，时而看向曹一方的脸色。 曹一方却以一种完全相反的态度，死死的盯着陈玄祎的脸。 他想看透眼前这个男人。 “王天风……” 曹一方颤抖着唇，尽力遏制着自责和疑惑，却呈现出了一种迥然相反的情绪。 愧疚和疑惑，让人容易愤怒，但明台经历了生死间的成长，早已能控制自己幼稚的情绪。 “他到底是不是叛徒？” “咔！”秦磊导演喊了一声，“过了！” 两人这才放松下来。 陈玄祎让助理拿来手机，看看有没有自己老婆发来的信息，他表情松动，露出了一个特慈爱的笑容，给曹一方看：“看看，我女儿可爱不？” 曹一方偏头看了一眼。 照片里，一个看着只有两岁大的女娃儿，比较稀疏的头发炸成金毛狮王的造型，上身光着，高高的举起一个本应该骑在身下的塑料木马，龇牙咧嘴的要扔过来。 怪力少女啊…… 曹一方笑道：“身体很强壮嘛。” “嗯，随她妈。”陈玄祎只有在谈论自己家人的时候，才会露出这么幸福的表情：“我喜欢在被窝里放屁，她妈经常把我举起来，扔下去。” 曹一方：…… https: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com。妙书屋手机版阅读网址：.com 第三百九十八章 没有无缘无故的好感 …… 陈玄祎是近视眼，不过度数应该不深，拍戏的时候就算不带，眼睛依旧自有其神。 戴上眼镜，脱去大衣，他西装笔挺的站在天台边缘，凝望着空空如也的街道。 助理对他喊：“陈老师，工作人员都下去了，下一场戏要转场，休息时间大概有十分钟。” 他拨开一粒酒心巧克力，塞进嘴里，点燃一支香烟，闭上眼睛，享受着春季适宜的微风轻拂，头也没回，扬了扬烟：“抽完就下去，放心，我不会把没有灭的烟头扔下楼的。” 这位青年男助理心里MMP，鬼特么会想到你要乱扔烟头啊……不用特意解释好嘛！ 曹一方倒是觉得有点凉嗖嗖的，穿上了外套，回头看去，只见丧神一副分分钟轻身给你看的姿势，双手插裤兜，潇洒的屹立在天台边缘。 他毫不担心，甚至觉得眼前的构图颇有美感，掏出东华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听到动静，陈玄祎回头看去，烟雾在他清秀丧气的五官前飘散，青烟朦胧中，还真特么的有点好看。 “一方，你怎么还没下去？” 曹一方走过来，“怕你想不开。” “哈哈哈。”陈玄祎的笑声特干，就是把哈哈哈三个字没有情绪的念了出来，给人感觉特嘲讽欠揍。 从兜里摸出酒心巧克力，递给曹一方。 曹一方这次没有拒绝。 酒心巧克力在唇齿间划开，馥郁芬芳，丧神的巧克力肯定不便宜，这种丝般柔滑甜而不腻的味道……嗯，就是蛮好吃的。 陈玄祎今天很客气，又从兜里掏出烟递过来，曹一方拒绝：“戒了。” “哦。” 陈玄祎收回烟盒。 然后又掏出一个更精致的黄色铁烟盒，打开，摸出两根**那么粗的雪茄，转身递给曹一方。 曹一方彻底无语。 陈玄祎这人在拍戏以外的时候，总是给人一种游离而木讷的感觉，比如他给你示好，完全没有表情支撑，跟个自闭症儿童一样，就木木的把东西递给你。 今天这种感觉尤其强烈。 给你吃糖。 给你抽烟。 不抽烟，那雪茄要不要？ 神经病啊！ 我烟都不抽还会抽鬼的雪茄啊！雪茄不算烟啊！ “雪茄不算香烟，雪茄不入肺，你会不会？不会我教你。”陈玄祎执着的捏着烟，递到他面前，好像曹一方不收，他就不会缩回去这只手。 “有道理。” 活了两辈子，怎么可能没尝过雪茄，想了想也是，这玩意跟香烟不同，主要在嘴里尝那个香味。 雪茄成瘾性极低，尼古丁不入肺，很多人甚至用雪茄戒烟，这玩意更多的代表一种极其小资享受的生活方式。 见他接过雪茄，陈玄祎又从里侧西装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雪茄剪。 曹一方目瞪口呆。 顿了顿，他又用力掏了掏，掏出一个纪梵希的打火机。 曹一方现在真的想把手塞到他那个口袋里，看看是不是还能掏出一个时光机。 陈玄祎仪态甚是优雅的把手上烟踩灭了，然后捡起来，弹飞出去。 曹一方作为一个经常让让人无语的男人，每次遇到陈玄祎就像见了克星，因为这哥们更让人无语凝咽。 卧槽这素质绝了…… 似乎知道曹一方在想什么，陈玄祎理所当然的说道：“我刚刚说，我不会把没有灭的烟头扔下楼的，所以我是灭了才扔。” “没毛病，很合理……” 曹一方顿时充满无力感，看着脚边：“但是，我们旁边就有个垃圾袋……” “没素质。”陈玄祎一本正经说道：“是一种最经济实惠的减压方式。” 他表情微微有点暗淡，声音小了很多：“总比出轨或xi毒好。” 曹一方已经对他动辄说出敏感词的习惯习以为常，忍不住反驳了一句：“还可以健身……” 陈玄祎选择性失聪。 转身，就要伺候曹一方抽雪茄，他细心的低头准备剪雪茄头。 “我自己来就行。” “没事，我来。” 陈玄祎剪下雪茄头，细致入微的用火苗烘烤，慢慢的旋转着雪茄，一边还要解说：“以后如果你自己享用雪茄的时候，记得做点功课，不要用汽油打火机，而要用丁烷气打火机，不然会有损香气……” 曹一方看了看时间，给与墨发了条信息，让剧组稍事等待。 他感觉陈玄祎好像有话想跟他说。 就是这前奏……略长。 片刻后，两人面朝灰暗的东方，单手插兜，同时吐出一股……浓烟…… “这是我爸的雪茄，Vegueros Mananitas，他喜欢吃完晚餐后，一个人在雪茄室配着Laphroaig，他很会享受……” 如果论赚钱能力，如今的曹一方只出道一年多，便已经远远把陈玄祎甩在身后。 但他现在的感觉，就好像自己是个土大款，暴发户，站在一个贵族孩子的身旁，人家也没想炫耀装逼，只是淡淡的闲聊。 可他真特么听不懂。 这雪茄……味道还有点不习惯，可可味还行，辛辣感确实不喜。 曹一方自己都没有发现，其实随着环境的变化，他已经不自觉的改变了很多，拥有了许多新的爱好和习惯。 比如打高尔夫，还经常心心念念着出国玩枪。 忽热两人就没话说了。 沉默的屹立在天台上，像两个分分钟要跳楼自尽的失意男人。 “伪装者的剧本写得真好。”陈玄祎终于开口。 “田老师也帮了很多忙。”曹一方谦逊道。 他心道，来了，终于来了，丧神到底要说什么呢！ “谢谢你，其实我知道，你在这部剧里的角色，重要性和表现力都比不上给我的角色。” 丧神真心说道：“谢谢你相信我。” “不用客气，我也有私心的。” 君子坦蛋蛋，小人才藏JJ，陈玄祎实在太真，曹一方也不会过于客套，实话实说：“如果有好的机会，我当然希望给自己的朋友，而不是不认识的人……而且写这个剧本的时候，我更多考虑的是自己编剧的身份，而不是演员的身份，所以自己饰演的话，也只能挑选年龄合适的角色，很正常。” “我们是朋友吗？”陈玄祎很认真的问道。 曹一方笑着锤了把他肩膀：“当然啦。” “剧里你喊我大哥，喊得挺顺口的，我虚长你几岁，要不然以后……”陈玄祎有点情绪波动，不自然的抿了抿唇：“你就喊我大哥吧。” 曹一方低头浅笑，“行，大哥。”他回想过往，其实陈玄祎从仙剑第一次跟他合作开始，就似乎一直很关照他，而且一直表现出了和对他人那种冷漠疏离不同的热度。 “哈哈哈哈哈！”陈玄祎初次正儿八经的欢笑起来，嘴里吊着粗雪茄，咧着大白牙，搂住曹一方的肩膀：“兄die！以后大哥罩着你！” 曹一方被猛地一搂，又用力的摇晃着，两肋又开始疼了起来…… 他眼泛泪花，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新认的大哥不正常啊…… …… 剧组换了场地，等到吃晚餐时，陈玄祎看到田安邦鬼鬼祟祟投来的眼神时，才意识到。 哎呀，一开心，把要说的话都给忘了。 他摸出手机，相册里翻了几页，翻出一张泛黄的照片。 这张照片在他家里，没保护好，实在是脆的不行，所以后来他用手机再拍摄老照片。 照片里陈玄祎和另一个男孩儿都只穿着背心和裤衩，理了个劳改头，短的程度几乎是光头，嘴里吊着从老爸那偷来的雪茄，互相搂着膀子，在天台上一脸大佬的表情，冲拍摄的方向比出中指。 日天日地的气势。 他身边的那个男孩，看长相也是个大帅比，笑容恣意灿烂，气质就像个初生的朝阳，能让照片都发光。 https: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com。妙书屋手机版阅读网址：.com 第三百九十九章 玩个游戏吧，叫天天树敌 …… 如果按照加入柳盟工作室的时间来算，曹一方才出道一年有余。 18年2月正式签约，合约两年，如今才19年4月，相对其他艺人而言，曹一方的行程已经算极为悠哉，自由度满格，但如果真的盘算盘算他的工作量和成绩，量化一下，实际上足以惊爆眼球。 从仙剑奇侠传播出开始，助攻大师、神雕侠侣、龙门客栈之血锦，从市场商业性来看，在这个电视台收视份额严重被网络平台挤压的时代，这些剧几乎都达到了优秀水准。 收视率平均也在1以上，优质剧如神雕侠侣，最高收视率达到2.9，渣渣剧如龙门客栈之血锦，目前最高的一集收视率也过了1.2，没有人想像得到，在这个好剧凋零，烂片横行的时代，这部剧居然是收视冠军。 网络时代，现在很多相关机构统计数据，在意更多的不再是电视台收视率，而是网络平台播放量。 曹一方的第一部作品，自被奇点视频买下网络播放权之后，累积点击量突破一百五十亿，作为开创仙侠类的引路作，绝对算是现象级作品。 如今正在播出的龙门，点击量在网络平台暂且还排不到第一，更新至40集，类似点击量三十亿，在电视剧榜单依然在前三名徘徊…… 值得注意的是另外两名都是近期大制作的热门剧，一部宫斗一部仙侠，算是跟风作里质量上乘的佳作。 从投资额和演员阵容来看，这两部剧都不屑与龙门这部挂着情怀皮的烂剧竞争。 但为什么他们的收视率和点击量如此胶着？甚至龙门这部低投入的烂片在电视台收视率上还高了一头。 …… “刘远阑导演的宫斗剧玉生烟，号称投资三个亿，据我调查，这部剧还算干净，实际投资至少也有两亿三千万，演员片酬号称只花了三千万，实际上大约有五千六百万……但不管怎么说，服道化精美，剧本逻辑合理，爽点充沛，打脸飞快，符合当下女性受众的三观和观影习惯，有剧王潜力。” 说话的是一个女人。 一个气场极端强大的女人。 辕门影视的会议室里，此刻坐了包括总裁蔡丽丽在内是八名高层，和曹一方一起进行温泉大保健未遂的王总也在其中。 他们都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个西装笔挺的高个子女人。 他们在来开会之前，就已经大致了解了该女可怕的履历。 林音面带从容的微笑，她自然是个美女，而且是个身材比肩模特的美女，虽然些微有点龅牙，但老话说的好，美人三分龅，这并不影响她的美貌。 只是她的气场更甚其美貌。 “另一部仙侠剧同样投资过亿……” 她站在投影幕旁边，用激光笔指着她做的精美PPT，分析其中各项数据，而后道：“很明显，从几乎所有的数据来看，这两部剧占尽天时地利人和，我们都知道，现在的电视剧市场是女性主导的市场，所以热门剧往往遵循这个趋势……大势所趋之下，龙门这部粗制滥造的武侠片，根本没有任何竞争力。” “但是现实情况并非如此，我这个人坚信数据，真实的数据，会告诉我们真相。” 林音按了遥控器，切换到下一幅图，画面上显示出明星热度的图表，下面是一排姓名，上面是颜色不同的条形图。 “明星势力榜，曹一方霸占榜首已经四个月了，第二名曾子舜从新星榜升到势力榜后，跟第一名曹一方的差距始终保持有20%的差距……” 或许是性格所致，林音笑起来的时候，总是带着不屑和嘲讽的意味，她耸了耸肩：“我们都知道，这么大的差距几乎就是天量差距……” “其他榜单也差不多，重要性不计，从白度热度排行榜一直到各种小网站发起的类似于……男明星颜值排行榜，90后演员演技排行榜，名人榜，相关性比较大的榜单，几乎全是第一，其他榜单也往往占据前十。” “再看曹公公和曹少钦这俩个关键词的搜索量……龙门播出后日均值均破百万，同比上升67593%，环比上升68%，还在上升中。” “这当然也是有巧合的，譬如曹一方原本的绰号和影视剧人物融合带来的化学反应，一个真实，一个虚构，两个人物的晕轮效应融合，让大众对其的认知度变得更大。” 林音有一种从小大到不断成功，积累形成的能力。 她无与伦比的自信，因此形成了强大的说服力。 喝了一口自带的矿泉水，林音总结道：“网络覆盖率过去十年在快速增长，所以我很难对比曹一方和其他明星的热度高低，也许明天就会出现比他热度更高的明星，但从现有的商业价值来看，他的确在市面上属于独一无二的高收益投资产品，只要新剧在一年之内上映，曹一方的合理片酬或许可以达到……” “五千万到八千万。”林音说话时，也有一种蜜汁优越感：“老百姓不会理解，但你们应该能明白，价格是供需关系决定的，如果他的报价低于这个价格，都可以抢。” …… 林音来应聘导演，但首先给蔡总上了一课，好好的分析了一把数据。 离开之前，蔡总请她共进晚餐，林音礼貌的拒绝了，“不好意思，我不太习惯在外面用餐。” 王总苦着脸问询：“那照你这么说，曹一方真的这么值钱？你说的那个价格太夸张了吧？他就一个人？现在开到一千多万我们都觉得贵……” “我没把他当人。”林音负手前行，两人跟在她后头，一路往电梯间走去，“艺人不是人，很多人说他们是商品，但我从分析师的角度看，我觉得更像是投资品，他名气上升过快，片酬其实没跟上，现在买还是有利可图。” 外面空气质量不好，她戴上口罩，目光如电：“其实我很讨厌他这种说话不过脑子的蠢货，这会增加投资风险，但是说实话，他现在值这个钱，不然我作为这部剧的导演，也不会建议你们请他……毕竟我们是利益共同体。” 王总脸色有点怪异，他现在倒是觉得，反而那个说话不过脑子的蠢货曹一方，沟通起来比这个自命不凡的女人要舒服多了。 考虑到这女人是国外长大的，权当是文化差异吧。 “现在不光是片酬，他还提出了一些其他过分要求，比如要打包他们工作室的两个演员，甚至……”蔡总担忧道。 林音没什么耐心，她总觉得这些人智力低的可怕，自己明明已经说得足够清楚了，还没完没了的问。 电梯打开，她回头甩下最后一句：“只要价格合理，一切都可以让步，走了，回见。” …… 林音拥有哈佛的经济学和统计学双学位，乃是真正意义上的学霸。 不过她脾气有点古怪。 毕业后，她并没有从事相关行业，也不打算留在米国工作，而是来到了中国。 这个决定让他父母和导师都大为震惊。 她的解释很简单。 “接下来的十到二十年，都是中国文娱产业爆发增长的黄金时代。” “我要去实现降维打击。” 她在国内也有一定的关系，譬如北影的现任校长，似乎是她的远房表叔，于是她的第一站就去了北影，去导演系混了两个月，便一边自学一边鼓捣工作室。 她的确是不世出的天才，跨界跨国都轻松自如，凭借着她对市场的敏锐洞察，经由她工作室联合出品的两部网剧都获得了成功，如今她想要更进一步，完全由自己执导一部电视剧，而不仅仅是负责投资。 回到租住的高级公寓里，看了会儿全球股市的情况，厨师便上门为她做晚餐。 晚上只有一个客人，便是曾经追随吴玉导演，后来自己打下一片天的刘远阑导演。 林音那两部网剧便是跟他一起投资的。 刘远阑被曹一方喷过，对这人发自内心深处的厌恶，他吃了一口意大利面，不忿道：“曹一方这人没规矩得很，没听说吗？现在他都快成戏霸啦，秦磊跟我说，要不是他还有点本事，说不定伪装者这部戏就被他曹一方架空了。” “秦磊？没听说过。”林音在腿上铺好餐巾，倒了杯红酒，不屑道：“驾驭不了演员，还算什么导演？曹一方我了解过，小屁孩一个，不过话说回来，全世界的艺人都差不多，莽撞幼稚，智力低下，只要对症下药，不怕他……” 手机忽然震动。 林音皱眉，她不喜欢吃饭的时候被打扰。 不过还是打开看了一眼。 就那么一眼。 她就把酒杯给摔了！ 啪！ “怎么啦？！这么大气性？”刘远阑还从没见过林音发这么大火。 林音铁青着脸坐下来：“辕门的王总，他说暂时不考虑由我执导仙罪这部电视剧，表示歉意。” …… “来来来，干杯！杀青快乐！” 伪装者剧组今日杀青，曹一方在酒店里正举杯敬众人，喝的面酣耳热。 陈娅蛮也来了，不过她刚刚一直在外面打电话，直到这时才进来，笑意盎然的跟众人喝了几杯酒，然后附耳跟曹一方说：“没想到，他们居然这么快就同意了，我还以为要磨很多天呢。” 曹一方微红着脸，瞥了他一眼，眼睛里毫无醉意，嘿嘿一笑：“真同意啦？导演用吕惊蛰？” “同意了，那王总说，原本打算用林音的。” 看曹一方一脸迷茫，陈娅蛮提醒：“跟你提到过，那个海归女菁英，脾气特大，谁都不放在眼里。” “哦，有点印象。”曹一方笑了笑：“天之娇女嘛，那就让她先体验一下，娱乐圈很险恶的……来，喂喂！张扬不准逃啊！” https: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com。妙书屋手机版阅读网址：.com 第四百章 好嗨，感觉人生到达了巅峰 …… 张扬已经喝高了。 醉酒的男人一般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 “不行了不行了……真喝不了。” 第二阶段。 “干了啊！都给我干了！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第三阶段。 “放开我！我没醉！我还能喝！服务员！再拿一罐82年的拉菲！对！易拉罐的！帮我看看有没有再来一瓶！” 张扬这个小伙子就比较不一样，他在三瓶黄汤和三杯白酒下肚前，表现得极为正常，脸不红气不喘，甚至在贴心的帮谭燕挡酒，一如既往的绅士。 但这小姑娘完全不领情，反而嘚嘚瑟瑟的灌了他几杯白的。 现在完了。 张扬脸上浮现出一种病态美的红晕，脸上诡异的笑容很难形容，一定要用成语的话，大概是…… 寤寐思服，痴态毕露。 他把杜若姮的外套披在身上，妖娆多汁的在大堂内奔跑，不时回头张望，勾勾小拇指：“来呀~追我呀~嘿嘿嘿……” 骚得没眼看。 陈玄祎认真的在帮他拍照，然后问身旁捂着脸的曹一方，“发朋友圈是不是不太好？” “别别别，大哥你要冷静一点，别毁了人家。” 曹一方正在庆幸他们包下了整个酒店的大堂，听到丧神这话，赶紧阻拦，不过他转念一想，“你可以发给我先。” 陈玄祎听到他喊大哥就开心，“行，那就听你的。” 场间群魔乱舞，稍微正常的几个跟导演一桌，虽然提前杀青了，但导演秦磊不是太开心，关键是他觉得自己这个导演没有得到尊重，有点闹情绪。 听说这顿是曹一方私人请客，他便放开了吃，大快朵颐。 柳盟在拍摄中离开过几次，不过杀青宴还是有他的份儿，他正跟饰演大姐的女星落英闲聊碰杯，小杯慢酌，颇有风度。 崔观海本来不想来的，硬是被曹一方拉了过来，承曹一方的情，戏里加了不少她的戏份，也不好意思拒绝。 她不想来，主要是怕克制不了对食物的欲望。 曹一方走过去，敬了一杯酒，然后看崔观海碗里清一色的蔬菜，皱了皱眉，拿公筷给她夹了一片金黄酥脆的火腿肉，“你太瘦了，面如菜色，这样下去没力气接戏的，多少吃点。” 盛情难却，这个美艳的女子蹙眉，弱弱的看了他一眼，仿佛在寻找支撑点，“那……就一口。” “嗯，别怕，这是肉，又不是毒药。”曹一方就像一个引人犯罪的魔鬼，说话带有一种催眠般的诱惑力：“高蛋白食物一定要多摄入，因为消化食物也是需要能量的，高蛋白的食物吧，你需要花很多热量去消化它，所以不容易胖……” “但是这看着就油……” “来，我给你涮一涮。”曹一方贼兮兮的笑：“怎么样，贴心吧？” “那就再一口，我真的不吃了。” 一口之后又一口，转眼间，崔观海胃口大开，禁制一破，反弹遂来，她忍不住多吃了一点。 嗯……曹一方眼睁睁的看着她吃完了三块东坡肉，半盆龙井虾仁，油炸火腿片，一碗赛蟹羹，两大杯可乐。 曹一方叹了口气，说道：“观海姐姐，你可能忘了，长时间节食减肥的人，一旦偶尔一顿吃得多了，你的身体会饥渴的把热量储存起来，变成脂肪，反弹会很恐怖哒……” 崔观海没说话，只是抬头看着他。 曹一方一身正气，怡然不惧。 崔观海骤然回身，抄起酒瓶子。 曹一方也开始跑…… 张扬见有人追来，跑得越发欢快了，“来呀！明台！来追二哥呀~二哥带你去夜总会找漂亮姐姐XXXXXX……” 不堪入耳。 剧组其他工作人员难得看到一顿杀青宴吃得这么嗨，被气氛感染，也融入其中，猜拳的猜拳，扇耳光的扇耳光，不时的就会传出砸碎酒瓶的声响。 田安邦实在忍不住，喝了一点点啤酒，他好像跟陈玄祎以前就认识，端着酒杯嘿嘿笑着凑过去，“小玄子啊……” 陈玄祎却对这老头不假辞色，扭过身子，低头玩手机。 那边崔观海追累了，曹一方跑过来，夺过田安邦手里的酒一饮而尽，喝完才发现是这个老编剧，这货已经好久没理自己了，趁此机会，曹一方脸上露出抱歉之色，想修复下关系，道个歉啥的，“老头子啊……” 结果老头见是他，也不假辞色，扭过身子，叉着腰摆谱。 曹一方愕然：“不是这么记仇吧！” 陈玄祎却搂过曹一方的肩膀，“来，兄弟，别理他，咱们哥俩喝。” …… 后来他们都晕菜了。 曹一方是被服务生推醒的。 他感觉头很疼，宿醉的那种疼，晕乎乎的十分难受，强撑着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餐桌上，身上衣服一片狼藉，沾满了酒水和各色菜酱。 坐起身来，几个餐盘被他无意推下，又是噼里啪啦一阵响，摔得稀碎。 视线逐渐从模糊到清晰，他看到大堂里歪七倒八的躺了一地的人，几个女孩子倒不在…… 柳盟几个正经人也不在。 陈玄祎就坐在边上，仰着头呼呼大睡。 张扬身上劈了一条男人的裤子，趴在地上睡……隔壁桌下面有个男人躺在那里，只露出两条毛腿，隐约能看到红白条纹的内裤。 看他躺在那一动不动跟案发现场似的，曹一方一阵紧张，还特意去看了一眼，好在这位摄影老师没什么事，就是喝醉睡过去，裤子被张扬拔下来了。 “嗯……我天。” 曹一方转身一看，周围环境已然变了模样，吊灯被打碎，地上还有玻璃渣子，不远处有服务员正在清扫摔碎的碗碟和酒瓶。 最严重的是酒店的玻璃门，一面已经粉碎，另一面也摇摇欲坠，布满裂纹。 “你们这晚上出了什么事？遭了贼？” 曹一方还不清醒，本能的一问。 女服务员眼神闪烁，怕怕的看着他，一副有难言之隐的样子。 曹一方明白了。 “没、没人受伤吧？” “没……就是有两个人喝的太多，送去医院吊盐水了。” “哦……” 曹一方摇摇晃晃的走到柜台，柜台处还没有人，他转头看着那服务员，掏出钱包：“结……结账。” “顺便……评估一下损失……我买单。” “抱、抱歉啊……我们平时……” 他搬了张椅子，坐下，又睡了过去。 https: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com。妙书屋手机版阅读网址：.com 第四百零一章 突然好想你，豪宅在哪里 …… “昨天你没说晚安！” 手机里传来谢妍婷撒娇似的问责声：“说！昨晚上哪儿鬼混去了！跟谁一起！去了哪里！住在哪儿！” 女朋友清脆的声音仿佛来自不知名的远方，自带混响。 还有点鬼畜…… “鬼鬼鬼鬼……混混混混……” “因为昨晚……一点都不安……”曹一方迷迷糊糊的回应。 “哈？”谢妍婷没听明白。 “我……一会儿再打给你。” 挂断电话后，曹一方再也忍不住肚子里的翻江倒海，夺过服务生身旁的一个水桶，趴在那就稀里哗啦的一顿吐。 “呕……” “啊……” “色一……” “呕……” 酒店老板亲自带来了解酒药，没有因为自家酒店物品损毁大发脾气，或许是囿于曹一方等人的明星面子，也不怕他们赖账，表现得格外贴心周到。 服务员端来了热茶和早点，许多人醒了，但还有几个仍旧在梦里，张扬美滋滋的翻了个身，抱住隔壁摄影老师的腿，鼾声继续。 昨晚比较克制的一些剧组员工，此刻陆续来到酒店，将人事不省的同伴们用耳光抽醒…… 杜若姮和谭燕似乎成了某种意义上的朋友。 她们两都是钻牛角尖的演戏狂魔，在剧组没有少争执，不过或吵出了革命友谊，昨晚一起睡了一觉，听导演说曹一方等人把酒店砸了，特意过来探望。 两人看到大堂中，水桶边的曹一方，担心的上前询问。 杜若姮还比较客气，但也有忍不住的幸灾乐祸，“还活着呐？” 曹一方把头埋在桶里，摆了摆手。 谭燕贼笑着蹲下来，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肩膀，“昨晚嗨大了吧？酒量不行还整天劝别人酒，报应！活该！” 曹一方的头还在桶里，只是比了个中指，虚弱道，“geen滚……” 谭燕哼了一声，先是凑过去，小声道：“我要告诉某人，你昨晚耍酒疯，带着整个剧组把人酒店都砸了，差点闹出事来！她最讨厌酒品差的男人！” 说完，抱臂转身，还没迈步，只见一只苍白的手，颤抖着拽住她的裤脚管。 “干嘛！” “撒手！” 谭燕看他抓得紧，头还埋在桶里出不来，可怜兮兮的，动了恻隐之心，“哎呀算了算了，怕了你了！我什么也不说！” 这才松手。 陈玄祎这时也幽幽醒转，他就跟打了个盹一样，自然而然的睁开眼，坐直了，吃了一块巧克力，然后慢腾腾的走进了卫生间。 …… 曹一方在与墨和贾潮两人的搀扶中，刷卡赔钱，算上酒菜钱总共三万多，那个鬼吊灯是大头……随后导演秦磊来清点了下剧组人员，收拾后事，曹一方简单打过招呼后就离开。 贾潮一晚上没睡，生怕老板出事，据他所说，柳盟和导演等人回酒店又睡了一晚，他们走的时候，本来想把自己和张扬他们都带走，但是…… 贾潮表情严肃：“你昨晚不让他们走。” “我不让？”曹一方不可置信：“怎么可能？我自己都喝多了。” 欧阳与墨忍俊不禁：“老板，真是你不让。” 他们把他扶进车里，顺便一人一句，描述了一下昨晚的情景。 昨晚，十二点四十五分。 张扬被两个人架着往外走，曹一方腾的起身扑过去，整个人挂在张扬身上，闭着眼叫嚷：“不！不能走！一个都不能走！不抛弃也不放弃！我们就是钢七连！” 一点零五分。 曹一方拄着拖把，标枪似的杵在门口，脸色气势神似关云长，“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我看谁敢离开！”说罢，挽了个枪花，把酒店大门打碎了。 两点三十二分。 张扬等人已经痴呆，曹一方还在地上摆了一排酒碗，歪歪扭扭的给大家倒上，“我跟你们讲，我不是吹牛逼，我是真牛逼！我说考经济学，嘿，就考了经济学，说考心理学，嘿，也考出来了！说当演员！嘿！不说了……说死，就死，说穿越，就穿越……你们说牛逼不牛逼？老任性了！” “来来来！歃血为盟，你等效忠，浴火为龙！” “刀呢？服务员？我要点单，来把菜刀！我跟兄弟们拜把子！” 陈玄祎当时从睡梦中醒来，默默的把他身边所有锐利物品，包括碎酒瓶子都扫到了一边，然后回座位接着睡。 三点整。 曹一方在桌子上跳太空步，唱着怪歌。 “无敌是多么……多么寂寞……无敌是多么……多么空虚……” …… “艹，没人拍下来吧？” “没有，服务员就一个留守的，其他人都回去歇着了，早上才回来。” “那我头上包哪儿来的？” 走在医院住院病房三楼的通道里，曹一方在额头肿起处捂着冰袋，快步往前走去，他要去探望那两个喝到医院的哥们，据说一个是总美术师，一个是剧务主任。 贾潮跟在后面，“张扬拿桌上砂锅砸的，我来不及阻止。” “我……为什么？”曹一方震惊道。 “不知道。”与墨回答：“他当时口齿不清，好像喊着什么……你骗人！你不是我爸爸？” “……” 曹一方痛定思痛，“仅此一次，下不为例，以后千万不能让我们喝这么多了知道吗？” 与墨：“呃……” 贾潮：“我……尽力……” 病房中，两位喝多了的早已清醒，据他们所说，本来走廊里打会儿点滴就行，不过反正昨晚病床有空位，就让他们先睡了一晚。 曹一方本来想道歉来着，因为据说昨晚后来他喝多了以后，全场人都被他灌了一圈……这二位也惨遭毒手，如今的曹一方劝酒，没人敢不从啊。 结果他们俩似乎并不以为意。 美术师兴奋道：“曹老师，真嗨啊！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嗨的杀青宴！” 剧务主任不知道怎么搞的鼻青脸肿，但精气神充盈，目光如电，握着曹一方的手不松开，热情洋溢道：“刺激啊！真希望每部戏都跟你一起合作！痛快！发泄！舒坦！” “呃……”曹一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拍着两人的手，宽慰道：“同志们玩得尽兴就好。” …… 柳盟等人先走了，只有陈玄祎搭他的便车，反正他如今也定居在江海市，两人实际上住得还挺近。 他给曹一方解释：“其实，这个圈子里每个人压力都很大，从明星到群演，没有人不累不苦不想发泄，所以偶尔嗨皮一下也没什么不好。” 曹一方换了个冰袋，继续捂着头，蔫了吧唧的说，“可我不想再来一次了……” 陈玄祎住在江海市的古北新区。 说得俗气一点，这里被称之为江海市的第一富人区。 透过车窗，曹一方又看到几家还没因为楼市萧条倒闭的中介，心里又起了念想。 第四百零二章 雪落无痕心有痕 …… 从宋江影视城开车到陈玄祎家，不过短短半小时路程。 以贾潮在超速线上左右横跳的速度，二十分钟就到了。 车子停在一个勉强算气派的小区门口。 “就到这吧。” 陈玄祎下车，贾潮帮他到后面拿出行李箱，曹一方也捂着冰袋下了车，他主要是想看看附近的环境如何，毕竟也是个即将要买房的男人。 “古北瑞仕花园？” 曹一方看了一眼欧式仿石材大门上的金漆字，印象中江海市但凡是有瑞士花园几个字的住宅区，都算是中高端，但也不算什么顶尖豪宅。 看了看周围，十号线地铁站的出入口小亭就在背后，几乎算是紧贴着小区。 小区里都是高层的板楼，方方正正，高耸无比，估摸着都在三十层以上，曹一方如今眼光高了，这种一看就是十年前的住宅区风格，确实普普通通，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放在三四线城市估计一套不过两三百万。 不过房地产的价值主要在地不在房，同样的楼，在江海市的古北区么，他估计大平层至少两千万以上。 陈玄祎见他东张西望，问道：“看什么呢？找厕所啊？” “啊？不是！大哥……我最近想买房，应该说早就想买了，但之前买不起。” 曹一方也没什么不好意思，实话实说：“我现在还租住在公寓里，人多眼杂，而且地址早就泄露了，经常有粉丝跑楼下守着我，不管是为了方便还是安全，我都打算自己买一套。” “好事啊，有预算吗？你看这边怎么样？”陈玄祎似乎希望曹一方住的离自己近一些。 “暂时……还没想好，估计……一千来万吧。” 曹一方犹豫道，对于买在哪个区域他也的确没想好，顺口打听到：“大哥你这边是什么时候买的，现在什么价你清楚吗？” 陈玄祎道：“刚开盘的时候就买了，06年，三万多一平吧，记不清了，那个时候不限购，我在这里买了六套，折扣后拢共花了三千万不到。” ！！！ ！！！！！！ 于无声处听惊雷，大约就是这么一种感觉。 陈玄祎一如既往的平静，但曹一方和贾潮包括在车内的欧阳与墨都心旌神摇！ 十三年前！那会儿陈玄祎多大岁数来着？估计最多也就二十五六岁吧？ 那会儿的三千万软妹币…… 曹一方原本就知道陈玄祎的家底殷实，但左右横跳也想不到他能殷实到这种程度！ 看到贤弟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陈玄祎半死不活的眼神里，蕴出一股笑意。 这会儿开始，他是故意的了，丧神开始故意炫富秀智商。 “这两年行情不好，有价无市，如果按照挂牌价来看，应该是十万出头点，我那套自己住的是231平，楼层太低卖不出价格，估计能卖到2400万左右。” 陈玄祎从贾潮颤抖的手里接过自己的大行李箱，歪着身子半倚靠在上面，掏出一支烟点燃，幽幽说道：“不过我运气还行，16年房价阶段性涨幅最高的时候，我把另外五套都出售了……笼共卖到1.3亿，算是小赚了一点。” 这会儿不止贾潮抖，曹一方也有点抖，与墨站在身后，看向陈玄祎的眼神已然不对劲！ 曹一方这时候突然很没出息的想着，如果上辈子给了他一个亿，他的梦想还会是拍戏当明星吗？ 这会儿曹一方有点遭不住，受到刺激太大，刚觉得自己有点钱，突然就被实力碾压，胸口堵得慌，感觉自己像一条被扔上岸的鱼，我需要呼吸…… 陈玄祎也收了劲儿，不再刺激他，只是随口跟他聊了会儿附近的商业配套、学校、医院，曹一方也冷静下来，意识到人比人气死人这个硬道理，呼吸逐渐平复。 他突然特别好奇，陈玄祎家里到底是干嘛的，但又不好意思赤裸裸的问，显得特别市侩。 日头到了正午，陈玄祎看了看天色，自觉也有点饿了，便询问道：“要不要来我家吃个午饭，今天周末，我太太……你嫂子在家做饭。” 曹一方还真想去看看，不过他跟陈娅蛮说好了要回工作室一趟，见一见新来的师弟，便道：“下次吧，今天有约了。” 陈玄祎一直都是个没什么礼貌的人，换了别人，别说邀请回家吃饭，下了车一声再会后，直接头也不回就走了。 但面对曹一方…… 他还有很多话没说，杵在这小区门口，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实在不知道怎么再次劝说，憋了半天，陈玄祎脸都快憋青了，想好的话到了嘴边，却只剩两个字：“拜拜。” 曹一方看他脸色古怪，还以为老哥内急，便不再耽搁时间，挥手道别：“那我就先走啦。” 陈玄祎点点头，看着他上车。 摇开车窗，曹一方笑道：“对了，大哥你这么有炒房经验，一定也看了很多楼盘，回头我真要买的时候，先来问问你哈。” 看着熟悉的笑容，陈玄祎愣了愣，一阵恍惚，正要回答时，发现那个手比脑快的小眼睛已经把车开远。 望着车子远去的街道，陈玄祎无措的伸了伸手，又缩回去。 “……好。” …… 陈玄祎其实是个投资鬼才，这大概也有遗传。 相比投资房产和股票赚的钱，演员大概只算是他的一个副业。 但凡鬼才，脑子可能都不太正常。 放着电梯不坐，他走楼梯上了三楼。 除了他自己住的这一套外，另外五套清一色的买在十八层。 那个时候人人都嫌这楼盘贵，好楼层不需要摇号不需要抢。 至于为什么要住三楼？他太太刚跟他恋爱那会儿也问过，毕竟是个人都知道，电梯房的低楼层最差，他不可能不懂。 他当时说了几个理由。 一、摔不死。 二、火灾了逃得快，并且跳楼摔不死。 三、晚上坐电梯容易撞鬼……反正如果把发生灵异事件的概率算上，就是这样。 要不是心够大，谁能和嘴巴这么丧的男人在一起？ 开门进屋，餐桌上有剩下的饭菜，绕到女儿的儿童房，悄悄开门 看了一眼，粉刷成湖蓝色的房间里，公主床降下帷幔，小魔头似乎正在午睡。 陈玄祎放好行李，轻手轻脚的往卧室方向走去，训练房的门没关，一个穿着紧身背心的女人正拽着两根伸展带，悬挂在半空，看样子正在练空中瑜伽。 她看到陈玄祎，一个翻滚就利落的跳了下来，擦了擦额头的汗，赤脚走过来：“怎么回家这么晚，饭都凉了……唔！什么味啊！你从来不喝这么多酒的！昨晚干嘛去了！” 陈玄祎笑了笑，“杀青宴，跟曹一方多喝了一点。” “哦，他啊……”陈太太听他说了好多次这个名字，知道是个跟他弟弟挺像的演员。 陈玄祎的弟弟在他们陈家算是个禁忌，于是她没多说，反而怕陈玄祎心里难过，难得温柔道：“那你先洗澡吧，饭菜我再热一热。” “好，我去房里坐一会儿。” “嗯，那我帮你放水先，来……”陈太太也不顾擦汗，捧着陈玄祎别扭的脸就亲了一大口，然后走去洗浴间。 他家里也有个雪茄室，陈玄祎脱了外衣就走到里面，打开黑胶唱片机放了一首老歌，然后坐在沙发上安安静静的烘烤雪茄。 唱片机下面的柜子里只有一张照片，便是他跟弟弟在天台的合影。 陈玄祎又拿出来看了一会儿，放在桌上，又摆上一块巧克力和雪茄。 “我发现你说得对诶，这烟和巧克力，还是得有人跟我抢……“ “才香。” 照片上，陈玄祎身旁的男孩儿恣意大笑，放纵不羁又干净绚烂。 如果柳盟、陈娅蛮等人看到这张照片，他们都能认得出来，这个男孩儿叫做陈浩然，十年前曾经是最耀眼的新星。 可惜昙花一现，而后死于无名。 死因。 xi毒过量。 第四百零三章 新来的小师弟 …… 助理与墨貌似有点私事，中途要求去人广一趟，曹一方便让贾潮顺路把她送了过去。 等她走了以后，贾潮才好心提醒：“老板，你上午好像挂断了大小姐的电话，当时说，一会儿给她回电来着……” “嘶……”曹一方这才想起来这茬，当时晕晕乎乎的就想去痛痛快快的吐一场，一回神就忙着去医院探视，忘得那叫一个干净。 他还怪自家这个已经足够负责的保镖，“你不早说！” 贾潮郁闷道：“我以为你记得呢，后来想提醒你，但与墨一直在旁边，我不方便说啊……” 如今曹一方的小团队看似有四个人，但他最信任的只有贾潮一人，陈娅蛮虽然是他的经纪人，但他们既有共同利益，也有目标分歧，与墨是她招来的助理，况且这个精明的小蘑菇头之前也是圈内人……圈内人嘴巴都不小，曹一方很多私事还不敢让她知道。 赶紧拿起手机给谢妍婷打了回去，对面秒接。 “你还记得要给我电话啊？” 谢妍婷语气有些不满，但显然没有真生气，否则接电话动作不至于如此迅捷。 “一直忙到现在，这不是刚杀青嘛，导演还有一些后期剪辑的问题，跟我聊了很久，毕竟剧本是我写得嘛，他怕剪掉一些重要的链接剧情。” 或许是天赋，或许是本能，男人为了避免麻烦，扯淡的话总是说来就来。 曹一方还是个优秀的演员，自带编剧技能的那种，内容和语气都堪称天衣无缝。 谢妍婷此刻还是个天真单纯的乖女友，完全没有揭穿他谎话的能力。 “哦……这样啊。”她没话找话，转而又问：“那你昨天到底干嘛去了？” 昨晚有谭燕这个情报人员在场，曹一方也不能全部乱掰，但他只是说他们喝了个通宵，没敢说自己发酒疯和剧组成员一起把酒店砸了的事。 不过谢妍婷其实也并不在意。 自从跨年归来，两人关系取得了一种突飞猛进的进展，最明显的莫过于谢妍婷对他的依赖感直线增长，大小姐一直处于热恋中的状态，每天必须要收到曹一方的信息，一开始规定必须有早安、午安、晚安的短信…… 曹一方刚开始还遵守，后来事情一忙就顾不上了，谢妍婷自我攻略，觉得自己的确太黏人，于是退而求其次，只要他睡前发一条信息就行。 一个月前，国师的电影就拍完了，如今正在筹备歌曲专辑，时间还是比较充裕，囿于（我就喜欢这个词）曹一方还没结束伪装者拍摄，她也不敢多打扰，直到现在曹一方也杀青了，她便忍不住想要见面。 “你最近有空来京城找我吗？”她小心翼翼的问。 “呃……”曹一方倒没想到谢妍婷主动要见面，本能的楞了一下，思考着接下来的行程安排。 女生总是想得较多，听他犹豫，以为脱不开身，本来按照谢妍婷的性格，只要知道他在忙，绝对不会过多打扰。但是她实在太想见到自己男朋友了，总是分隔两地看不到，超没有安全感，于是急忙道：“要不我过来也行！你下个月生日，我给你带礼物！” 要是没人提醒，曹一方已经把生日给忘了。 考虑到自己最近的买房计划，感觉很有必要让谢妍婷也有点参与感，他笑道，“行啊，也不用等到生日那天，最近你什么时候有空直接过来就行，到时候带你去迪士尼玩呗。” “好！” 江海市的迪士尼乐园，曹一方还没从去拔过草，本来他去没什么兴趣去游乐园之类的地方玩，但是他喜欢看漫威电影…… 听说迪士尼建立了一个漫威主题园区，曹一方很感兴趣。 …… 随便吃了点东西充饥，曹一方下午到了柳盟工作室，陈娅蛮之前跟他说有新签约的艺人要来，反正他有空，就来见一见，顺便再聊聊后面的工作行程。 工作室里漂亮的文案妹子看到曹一方，微笑招呼：“一方哥！” 曹一方问了声：“陈姐他们到了吗？” “没呢，估计一会儿就到。” “嗯，那我等等过来。” 他先去办公楼里的公共卫生间放水，刚拉开拉链，身旁不远处又来了个人高马大的汉子，染了一头金毛。 曹一方无意间瞥了一眼：“罗力？” 一张欧式混血脸转过来，看到曹一方，顿时无语：“你是不是知道我来特意在厕所候着我啊？” 他们俩自从助攻大师拍完以后就再也没碰过面，但男人之间不容易有生疏感，特别是罗力这人自带厕所光环，跟他碰面五次里有三次都在厕所，难以忘怀。 曹一方气笑了：“我侯着你？到底是谁拍戏的时候一天到晚往厕所跑啊！你个小膀胱！” 刚回国就在老地方看到老朋友，罗力也挺开心，笑着回怼：“说话注意点！我好歹是个偶像派！倒是你啊，不是曹公公吗？太监哪有站着撒尿的！去你的VIP包间里蹲着去！” 两人超恶心，一边对喷一边放水。 曹一方老一套的威胁：“你信不信我滋你！高压水枪自证清白！” 说话间，又来了个急匆匆的男人。 这男人个子很小，貌似憋了太久急得不行，冲到两人中间拉开拉链就开始飙。 罗力和曹一方已经完事了。 曹一方正想出去，罗力却似乎认识这人，“陈金？你也来啦？” “诶！罗力哥？！” 瘦猴似的小个子就是柳盟工作室里最没有存在感的艺人，陈金。 “你回国啦？” 陈金有点二百五，真实的那种，愣头愣脑的笑问，这货膀胱估计有容乃大，还在继续……随后他看到一旁的曹一方，顿时一个激动：“曹一方！” 曹一方慌得一匹，赶紧跳开，怒道：“哎你当心——！” …… 陈金真的像一只猴子一样，屁股下面好像有刺，坐立不安，就想起来走动。 曹一方有点不爽他，虽然说陈金进工作室比他还早，按理应该喊声师兄，但…… 看着二愣子一样的陈金，他实在喊不出来。 陈金很瘦，身高也矮，肤色黝黑，牙列不齐，跟曹一方他们一起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画风。 他特开心的跟罗力说：“罗力哥，我接了一部新戏，这次我演八路军！戏份很重的！最后还壮烈牺牲了！” 罗力看来也跟他没什么共同语言，很敷衍的应付着。 随后他又坐到曹一方身旁，开心道：“一方哥，我一直想认识认识你！你演戏太棒了！你有什么窍门吗？！” “呃……”曹一方很蛋疼啊，这问题该怎么回答呢？ 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工作室里如今只有陈金还没有火，甚至都接不到什么戏，这不光是形象的问题。 还好，没有让他们相处太久，陈娅蛮很快就到了，她刚走进门就看见他们几个，“都在呢？正好，给你们介绍一下……” 她拽过来一个看着有点腼腆的大男孩儿，笑道：“我们工作室新签约的艺人，米言兮，小米同学！” 曹一方倒真有些吃惊。 米言兮平素化妆偏重，先前在声临其境的节目里也是淡妆，今天纯素颜的样子看上去真的有点幼齿，但不得不说底子还是很好，眉眼清秀阴柔，皮肤嫩得跟女孩子一样。 他微笑着打招呼：“师兄们好，我叫米言兮……”看到曹一方也在，他眼神稍亮，“曹师兄你好！我们前不久还在声临其境的节目上见过！” 曹一方点点头，略有点自矜的笑道：“你好。” 第四百零四章 仇人再见分为热情 …… 曹一方总算是知道陈娅蛮最近在忙什么事了。 米言兮是练习生出道，人气颇高的超新星，要不是之前粉丝们掐了一架，六条组合这些纸捏的流量老虎集体跪下唱征服，他或许以为小米比自己还红…… 不管怎么说，米言兮人气还是有的，流量能不能变现还得看操作，而柳盟的投资眼光一向不错，工作室现在缺的不是内容，是钱袋艺人，所以陈娅蛮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挖过来，准确的说，还没有完全挖过来，拔出萝卜带出泥，屁股没收拾干净。 就是说，米言兮跟老东家根本还没解约，那边不放人。 但陈娅蛮终归是业内老油条了，这点事心里还能没点B数？大多数艺人经纪公司的天价违约金都像是鬼屋里吓人玩的道具，没有实际伤害，最多糊你一脸番茄酱，真打官司的话，法院也是按照经纪公司为培养艺人实际支出的金额，适当增加一点进行赔偿。 陈娅蛮就如同天降女神，拯救了懵懵懂懂的米言兮于水火之中。 现在还在协商阶段。 陈娅蛮介绍完以后，就让他们几个自由交流。 米言兮并不像“小鲜肉”这个标签的刻板印象，倒像个质朴的农村孩子，他从背包里拿出几罐蜂蜜，分给他们几个，他笑道：“我老家在辽拧丹东，这是我们那的特产，刚来咱们工作室，也没什么见面礼，小小心意，不成敬意，几位师兄不要嫌弃……” 罗力一看就很嫌弃，勉强笑了笑，接过来，“谢啦。”然后随手就放在边上。 曹一方其实也在观察，毕竟粉丝之间有点过节嘛，但米言兮看着着实不像是在演戏，那种恰如其分的腼腆和尴尬，让人看了还会产生保护欲……或许这就是他人气高的优势之一？ 作为工作室实打实的一哥，曹一方觉得自己还是得做个榜样，于是相对热情的接过这份礼物，拍了拍米言兮肩膀，笑道：“蜂蜜好啊，养颜美容，我妈喜欢喝蜂蜜水，但经常跟我抱怨买到的都是假货……小米你这蜂蜜保真吗？” “绝对保真！”米言兮慌忙道：“我发誓！我爸从小就教我，我们出来做生意一定要对得起天地良心，童叟无欺！其实真假蜂蜜很好看出来，我打开一罐给你看……” “好了好了好了……”曹一方看出来这孩子可能有点愣，赶紧安抚：“我开玩笑的，相信你啦！” 然而他们这还有个更愣的，陈金这会儿已经打开了自己那罐，递到米言兮跟前，一本正经：“那你证明给我看，真的假的到底有啥区别？” …… 结果米言兮跟陈金两个人倒是聊到了一起，画面也是很清奇。 罗力跟曹一方自然凑在一道，他语气里带着点排挤，“他们俩好像都是乡下长大的，比较有共同语言，也好，以后陈金在工作室里算有伴儿了。” 曹一方最烦那种喜欢给人分门别类的家伙，虽然他也对陈金印象不怎么好，但听到罗力语气里满满的歧视，还是忍不住吐槽：“乡下人怎么了？你还是个串儿呢。” 罗力这个混血儿愣是没听懂，“什么？串儿是什么？” “宠物界术语。”曹一方很有耐心的解释：“要是两个狗狗配种，但是血统不同，生出来的不是纯种，那就叫串儿……” 罗力脸色从白到黑，从黑到红。 他当时是有点生气的，觉得他这玩笑开得过火，只是自己又按捺了下去。 在娱乐圈这个阶层分明的小社会中，曹一方已经远远在他之上，得罪不起了。 于是只能在对方接受范围以内的怼几句，还得加点自嘲，“你就是羡慕我混血的迷人五官和高海拔。” “你有毒吧？”曹一方笑道：“谁会羡慕一个复活点在厕所的奇怪角色。” 罗力张口结舌，一时半会想不到反击的话，只能败下阵来。 惹不起惹不起。 还好曹一方转移了话题，问了问覃小妮的事，最近无良媒体又开始炒冷饭了，有点担心她的生活状态。罗力表示最近也没联系，回头可以找个时间一起去看看她。 柳盟工作室今天难得全员聚齐，乱糟糟的商量好各自接下来的行程安排后，随后柳老板做东，大家一起去吃一顿火锅，算是互相熟悉熟悉。 分两辆车，陈娅蛮和米言兮、陈金都坐柳老板的座驾；罗力似乎对陈金和小米都不太感冒，于是主动缠着曹一方，上了那辆宝马X3。 人真的很奇怪，在陈金他们那边，罗力至少是受尊敬的师兄，但他就是看不上他们，而在曹一方这里，他只能忍受毒舌嘴炮的轰炸，却一直自我安慰，甘之如饴，受虐倾向max。 贾潮开车，这辆陈娅蛮借予的宝马X3发动后，总是有些噪声，类似柴油机的动静。 罗力嫌弃道：“这车是陈姐的吧？你也该怎么买一辆了，宝马x3毛病很多的。” 这话提醒了曹一方。 “那我改天去4S店看看。” …… 穷人乍富，多数有点钱就会开始作，曹一方是个24K纯俗人，丝毫不能免俗。 这顿饭无惊无喜的吃完，饭桌上曹一方提到要买房的事，陈娅蛮让他带上米言兮，理由是他要租房。 租房？ 曹一方也没多问，倒是米言兮似乎很期待的样子，立马跟曹一方约了具体的时间。 修整了两天后，曹一方暂时拒绝了几个综艺的邀约，包括他之前打算上的那个辩论类节目，腾出时间买房买车以及约会，事业心分分钟don到谷底。 近期唯一必须要参与的通稿是阿玛尼的代言广告拍摄，AC系列大片，硬照国内拍就行，但广告片部分取景在米兰，因此他要在五月底飞一趟意大利。 两天后，他遛完狗，累得像狗一样的来到见面地点。 一家颇为僻静的茶餐厅门口，米言兮只是戴了个鸭舌帽，身后跟着一高一矮两个女生等在路边。 自从龙门热播后，加上之前几部电视剧和综艺，还有个人微博口嗨积累的人气，曹一方已经红得无法再正常上街，但是易容术实在太麻烦，没有化妆师在身边的他，只能把自己的脸包的像木乃伊。 走到近前，他一眼就认出了米言兮身后的女生。 脱下墨镜，犀利的目光横扫。 米言兮不好意思道：“曹师兄，你还记得她们吗？” “认识啊！”他瞪着那个高个子的女孩，指着她道：“间谍薇薇！” 朱薇薇炸毛：“我都说了我不是！我粉两个明星犯法了吗！啊！犯法了吗！！我既是东厂卫又是红豆米不可以啊！！！” 然后看向另一个一脸呆滞的妹子。 妹子呵呵一笑：“那我呢？曹公公记得我吗？” 曹一方捏着下巴想了很久，才不确定的说：“30A？” “哇！”天然呆妹子眼神顿时燃烧起小火苗，拽着薇薇的胳膊，兴奋道：“曹公公记得我的罩杯！！！” 第四百零五章 大客户 …… “我……” 曹一方紧张的捂着口罩，环顾四周，气急败坏：“你个丫头片子说话注意点！谁记得你的罩杯了！你当时又没说你名字！我把这当你代号了好吧！” 还好他们碰面的位置偏僻，这条安静的小路上就两家餐厅，路上行人都没几个。 天然呆整理了一下头毛，浅浅的一鞠躬：“我叫方天爱，胸怀天下大爱，曹公公我看你长得不赖，允许你叫我昵称，爱妃。” 槽多无口。 视线不自觉的在她平如机场的胸前扫了扫。 曹一方再看向一旁傻乎乎的米言兮，虚着眼睛，“你带这两个女孩子来是要气死我的吗？” 米言兮看样子有点怕他，赶紧咳嗽了两声，对她们俩低声喝道：“哎！忘了来干嘛的啦！” 说起来米言兮看着真的不像偶像明星，不过方天爱和朱薇薇还是给他面子的，两人突然肃容，正面转向曹一方，然后突然一个九十度鞠躬，大声道：“对不起！我们为上次的泼墨门事件向你道歉！曹公公请原谅我们的无知和幼稚！” “我不。” “啊？” 俩妹子瞪眼看着连口罩都在傲娇的曹一方，朱薇薇不可思议道：“我们这么有诚意的道歉你居然不接受？？” 曹一方正色道：“如果做错了事，只要轻飘飘的道个歉，受害人就要接受的话，那这个世界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朱薇薇和方天爱本来只是抱着玩乐的心态，反正一次能见到两个偶像，道歉就道歉呗，但面对曹一方义正词严的斥责，她们两倒有些感到羞惭了起来。 朱薇薇有点委屈道：“其实我们也被父母骂过了……我妈还赔了钱……” “哦是吗？”曹一方开心不已：“赔了多少钱？你们俩挨揍了没？” …… 他曹某人两世为人，如今又已经红透半边天，自然不会跟两个半大孩子一般见识，朱薇薇稍微大一点，但也才高二，方天爱还是初三的学生，一会儿还得去补课，学业都比较繁忙。 这件小事他本来也没放在心上，更何况自己的粉丝早就帮他出了气。 等她们离开后，曹一方对米言兮多少有了点改观。 米言兮不好意思的说：“这件事发生以后，我本来是想代表粉丝向你还有我们组合其他人道歉的，但是公司不允许我们任何人通过社交平台或者其他任何自媒体渠道发言……” 曹一方问：“你们的微博自己不能用吗？” “嗯，都是经纪人助理在管，我一次都没登过。”米言兮说道：“也是最近已经下定决心打算跟公司解约，我才主动加了粉丝群，找到了朱薇薇他们。” 曹一方惊讶道：“你还加群了？” “是啊。”米言兮好像觉得没什么毛病，“现在不是很多艺人都会混在粉丝群里的吗？这样可以近距离的了解到大家的想法，也更方便互动。” 想当年明星极尽全力要跟粉丝保持距离，维持自己的神秘感和高逼格，如今随着时代变幻，又死命的想法亲民接地气，尤其是米言兮这种练习生偶像，完完全全就是靠粉丝吃饭的工种。 曹一方想了想，自己还是跟粉丝们保持点距离吧，也没别的原因，就是懒得花那个工夫。 没等多久，一辆黑色MPV就停在了他们跟前，这是与墨早就给他找好的房产中介。 车上下来了三个人，两个面容姣好的女中介，带头的是个颇为热情的中年男人，“抱歉啊！让曹先生久等了！” “没事，我们来得早。”曹一方看了看表，“我只有今天一下午的时间，我们抓紧吧。” …… 房产中介的策略很简单，距离从远到近，价位从低到高，因为曹一方的要求很含混，他自己也不清楚要买什么样的房子，于是就打算多看看。 同大多数人的刻板印象不同，艺人并非都是买豪宅开豪车的群体，真正有顶尖收入的明星只是金字塔尖的一小撮，大多数艺人尽管可能也有一定的知名度，但收入并不可怕，扣除日常给予团队的薪资和为了维持高逼格的高消费以后，可支配收入也只够在一线城市买套普通的住宅。 最初，曹一方也是这样考量的，他的心理报价是一千万出头，这个价位在江海市市中心能买到的基本也就是一百平米以内的刚需住宅，跟“壕”字半点都搭不上边。 但是看得越多，曹一方就越不满意。 首先是中环的一手房。 知道有明星来看房，楼盘销售们各个严正以待，既兴奋又惶恐，一群人分立在售楼大厅两侧，等曹一方和米言兮等人气势汹汹的走进来时，齐声欢迎。 但曹一方甚至连样板房都懒得看，只是在售楼大厅里的沙盘前站了片刻，销售战战兢兢的介绍：“我们这个楼盘是新静安的地标高端住宅区，第一期已经交房，现在可以认筹第二期……江海市以后的目标是多中心多CBD布局，大宁就是新的城市副中心之一，未来升值空间……” “别闹了。”曹一方好歹上辈子也学过经济，这种废话完全不想听，稍微有点基础常识的人都知道国内房产在未来十年是风险最大的投资标的，自住是没办法，投资就扯淡吧，但对于销售人员他也懒得多说，“说说配套。” “好的。”女销售汗水涔涔，紧张道：“首先，呃，距离……从交通便捷性来说，这里是地铁房，距离一号线只有十分钟的步程，距离第十人民医院大约十五分钟。” 曹一方是坐车来的，他心算了一下，真要达到她说得时间…… 他需要一双江户川柯南的动力增强版健步如飞鞋。 隔壁就是高架桥，噪音很大，小区绿化率、容积率都一般，唯一的卖点是性价比还不错。 呵，性价比。 面积112㎡——203㎡，均价9.43万，也就是说，按照他如今的预算，只能在这破地方买一套最小的房，可能还靠高架。 曹一方转身就走，“再看看吧。” 米言兮听得心惊胆战，对江海市的高房价算是有了一个初步了解。 他时不时询问一下身边的中介妹子，评估附近的租金是不是负担得起。 两个小时过去，中介经理越来越心惊，原本就十分专业热情的他也越发真挚的服务。 他携带的楼书已经翻到第五页，曹一方已经从总价最低一千万的楼盘看到了总价最高三千万。 夜幕降临，江海市华灯初上。 中介经理稍微有点气馁，因为他推荐的一手楼盘已经看完了，曹一方始终没有做决定。 不过也正常，根据他的售楼经验，越是昂贵的豪宅，客户维护时间就越长，如果曹一方真要买三千万左右的房产，看个十几次，跟个一年半载的再正常不过了。 更何况如今楼市光景如此之差。 看了一眼后视镜，中介经理皱了皱眉：“曹先生，后面一直有辆车跟着我们。” “早就看到了。” 曹一方不以为意，从第一个楼盘开始，他就一直在被人跟拍，如今口罩都懒得再带，反正已经曝光。 名气越大，隐私越少，这是不得不接受的代价。 “还有更好一点的楼盘吗？” 听到曹一方主动询问，中介经理擦了擦汗，这就有点尴尬了，客户的预算拔高的程度远远的超出了他的预想，一般的情况是他们负责拔预算，客户往往不会把自己的最高预算告知，所以准备必须充分，如果客户愿意看，那就说明能够出的到足够的价位。 人性都是如此，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看到了更好的就很难再低就那些不够好的。 不管怎么样，如果一个房产中介不能让客户看到吐，不能把客户的预算拔到最高价，那他就失败透顶。 他咬咬牙，决定带他看个远超其预算的楼盘，大不了被骂一顿，让曹一方知难而退，总比看不过瘾，回头从别人手里成交要好！ “有！”中介经理铁了心，拿出手机道：“鼎礼集团有个新楼盘，四月才刚刚开盘，售楼处现在应该下班了，如果您要看，我打电话给他们经理。” 鼎礼……曹一方记得这是谢宇的地产公司。 “那就看看吧。” 第四百零六章 贵客临门 …… 人类的潜力无穷。 中介经理此刻双眼发红，血脉贲张，一向开车稳健的他，此刻车速逐渐飙过了80迈，连续两个超高难度的排水渠过弯后，冲过了一个即将跳红的绿灯，居然就把身后不知是狗仔还是粉丝的车辆给甩没了影。 车上比较压抑，没人说话。 舞台上的米言兮是个爱哭的小娘炮，舞台下似乎也慑于曹一方的气势和江海市房价，不敢像平时一样叨叨逼逼的话痨，连低头玩手机都怕不礼貌，只敢僵直的坐着，屁股都有点发麻。 另外两个中介小姑娘坐在中间的位置，别说讲话，她们大气都不敢喘。 曹一方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有点过意不去，敲了敲前面的座位，忍不住发声道：“哎，你们公司是不是有规定？” “啊？”两个女经纪人僵硬的转过身。 “你们是不是有规定，工作时间内不准说话？”曹一方板着脸一本正经道：“像是木头人游戏，谁先开口就体罚，蛙跳上班？穿着裙子倒立之类的？我想象力不行，说得不对你们告诉我哈。” 他装模作样的问米言兮：“你听说过没？我以前看新闻都说房产中介公司老暴躁了，完不成业绩就各种惨无人道，像你这样细皮嫩肉的会被训得更惨，会在你身上挂满出售房源的牌子，然后逼你站到人民公园的相亲角，大喊，要找老婆先买房！要买好房回头望！地铁房！学区房！应有尽有你别彷徨！今年不买一年白忙！路过错过！痛断肝肠！女方家长也别慌，找不到女婿又何妨，买新房，送新郎，身体倍棒，吃嘛嘛香！” 两个女经纪人艰难忍笑。 米言兮吓到了，愣愣摇头：“没……没听说过，这也太恐怖了吧？” 其中一个女经纪人忍不住道：“那都是新闻媒体给我们妖魔化了，哪有这么变态啊！” 曹一方好像抓住了把柄，兴奋的指着这个女经纪人，对另一个说：“她说话了！我帮你赢了！” “噗……”现在她们哪儿还不知道曹一方在故意逗她们，另一个女经纪人咯咯笑道：“没想到曹公公你平时也这么幽默啊！”她们这些服务性行业的工作者，平时受的白眼太多，没有大多粉丝那么天真，她们都本能的认为，明星在舞台上和生活中一定是反差更大，截然相反的两张面孔。 尤其是下午曹一方看房时脸色真叫一难看。 开车的经理听到自家员工敢直接喊曹一方的外号，赶忙教育：“小季！注意谈吐规矩！” 那小季弱弱的“哦”了一声。 曹一方说：“没事，销售嘛，就是以万变应万变，你们都板着我也难受……想聊什么大胆聊，女孩子话多别憋着。” 俩女孩本来就年纪不大，十八九岁的样子，这下子完全放了开来，“那我能帮你拍张照吗？！” “不行。”曹一方板起脸。 她们顿时心慌，小季已经拿出了手机，这会儿手足无措。 “只能合照。”曹一方表情松弛下来，嬉皮笑脸道：“而且得我来拿，我左边脸比较帅……” 俩女孩开心得不行，蹲在中间的椅子上，然后尽力的把头往后面凑，曹一方把脸贴到前面， 拍完还不满意，“我们能不能……靠得近一点？” “依偎在你怀里？”觍着脸说完，俩女孩子自觉过分，嘻嘻哈哈笑成一团。 “呃……”曹一方纠结了片刻，“仅此一次啊。” “啊啊啊啊啊啊——！” 车内一阵振聋发聩的尖叫声传出来。 米言兮特别可怜的被挤到边边上，脸蛋几乎要贴上玻璃。 四个人都挤在最后一排，曹一方左右挤着两个女孩，他们兴奋的拍了好几张。 “如果发到网上的话记得帮我修一下！” “没问题！” “OK！我可是专业学过PS的！” 自此开始，一路上气氛好到炸裂，曹一方也很满意这种感觉。 这种感觉叫什么呢？ 掌控感。 你可以轻松的掌控身边人的悲喜，这不仅仅是一种社交能力，更是一种…… 权力。 他聊到后来知道了一件更让他开心的事。 一路上她们都没怎么跟米言兮搭话，曹一方还很奇怪，以为是米言兮素颜差别太大的原因，说开了才发现，这两个女孩子根本不认识米言兮，连他的名字也只是听说过。 这就对了。 曹一方心里暗搓搓的得意。 现在的偶像红得往往都是一股虚火，没有作品，或者作品关注度极低，就是一撮小死忠粉炒天炒地，炒出了数据上的胜利。 这也是为什么，小鲜肉们的社交流量无法变现为内容流量的原因。 他曹某人就不同了，大街小巷随便一逛，上到七十岁下到七岁，都有路人能认出他，这才是真正的知名度。 米言兮此刻也在观察他，小伙子暗搓搓的想着，曹一方真的好臭屁啊，嚣张都写在了脸上……好想变成他这样的人…… 转头看向车窗外闪烁的霓虹，他暗暗下决心，我不会永远都是一个让人耻笑的娘炮小鲜肉，我会朝目标前进！我要学会演戏！我要顶天立地！我要赚到足够的钱！ 或许，进了这个工作室就是第一步吧…… …… 浦江之畔，高楼林立，江水倒映着灯火的辉煌，宛如一条银河沉在水底。 鼎礼滨江一号的八栋住宅楼，安静沉默的屹立在天穹下，气势恢宏的压过了周围所有低矮住宅，同样高耸的写字楼也只能在一旁做陪衬，这八栋楼自然散发土豪气场，仿佛雄霸一方，诏告这片土地。 这里，我们最贵。 很有谢宇的风范，他从来不否认自己是个暴发户。 “中国没贵族，谁也别装逼。” 售楼处的大会议厅里，坐了二十多个鼎礼江海市分公司的管理层，谢宇脾气不好，在他手底下做事的人都需要严肃严谨，一个个西装革履收紧领带，神情肃穆，全场只能听到一个人的声音。 谢宇坐在主位，正满脸不屑的回应市场上关于这个楼盘的负面论调。 “说我们楼盘没有文化气息，是吧？是不是给这几栋楼起名叫梅兰竹菊，就有文化气息了？” “那个……楼房叫意大利设计师设计的楼盘叫什么来着？它们花里胡哨的把外立面弄得跟蚯蚓一样，阳台起起伏伏的很好看？阳台种绿植？很有氧嘛！谁特么种啊！就他们那设计，我把头伸出去阳台才能晒到太阳？活该卖不掉！” 谢宇这次来，主要是因为滨江一号这楼盘卖的很火，来表扬一下江海市的管理团队，顺便开会聊一聊企业在文娱领域投资的问题和方向。 喝了口茶，谢宇摆摆手，“不说这个，我们不跟失败者较劲，有匠心好啊，理想主义美呀，让市场教这些书呆子做人……我们说说文娱产业链布局遇到的问题。” “我们鼎礼滨江一号卖的好，托了市场的福，调控了几年，现在小小的反弹一下，再正常不过了，但房地产大趋势你们也看明白了吧？” 谢宇其实也很头疼，跟其他房产巨擘一样，他也早就遇见到国内房产业的夕阳，所以从三年前就开始布局文娱产业，但是推进的非常有限。 “房产做得不错，但我们拗不过市场，资本寒冬来了，我想要好好过冬，所以我希望文娱产业能开花，但截至到目前为止，鼎礼影城开业了250家，这个数字很难听啊……” 忽然，销售部的总经理举了举手，走过来低声说了几句。 谢宇面色微微有点惊异，“谁？曹……” 然后摆摆手，让他先去。 第四百零七章 好穷 …… “曹先生，这边请。” 一行人在夜间穿行于住宅区的树荫之间，借着微弱的地灯光亮，走向靠着浦江的二号楼。 乍一看，内部环境还是不错，但也仅仅只是不错。 主要是从外面看来，滨江一号的八栋楼拥挤在一起，貌似没什么小区绿化的空间，所以当曹一方真的走进这一片林荫密布的小区公园时，本来很低的期待值瞬间得到了满足。 月光落下浓密树荫，跌成一地碎银，他们踏光前行。 中介公司三人、楼盘经理和销售三人，曹一方一行简直是浩浩荡荡。 他们看的样板房在十二楼，他们穿了鞋套进入房间。 曹一方有点失望，无惊无喜。 样板房装修很普通，现代美式风格，各种暖色调的家具装潢虽然看着还算挺舒服，但没有任何惊艳的地方。 销售经理亲自解说，“鼎礼滨江一号的理念是一以贯之的，这里不光是滨江豪宅，我们也同时构建了一个全面的商业体，办公楼，商业街，酒店式公寓……” 走了几步，曹一方目光有些疑惑，他看到靠南边的窗户都是黑色的，上前摸了摸，走近了才发现这些窗户像是贴了车窗贴纸，隐约能看到窗外的光亮，但是看不分明。 “曹先生应该听说过吧，最近几年不少豪宅也挂以科技之名，有些只是提前装好了新风系统，就自称科技住宅了。” 同之前中环看得一手楼盘不同，这个销售经理说起话来可谓底气十足，信心满满，他走到玄关处，打开一个墙上的控制面板，“我们打出的一句广告词就是‘奔驰级的的住宅’，AS105CC窗系统的调光膜可以屏蔽95%以上的紫外线和红外线，适宜的亮度可以自行调节……” 他按动开关，整面墙的落地玻璃便开始逐渐褪色。 对岸的大楼灯光透了进来，曹一方的眼睛也开始倒映这些亮光。 落地窗很快便完全透明。 漆黑如墨的夜空下，滨江对岸的景色便真正的尽收眼底。 繁华都市夜景，灿若星辰。 曹一方站在落地窗前，怔怔出神的凝视着对岸的景致，小心脏扑通扑通快速跳动。 就这一处优点，足以打动他。 谢妍婷喜欢看天上的星星，曹一方喜欢看地上的星星，那就是城市夜景。 或许小地方出身的孩子，总是更容易被人造的繁华迷了眼睛。 后面销售经理的说辞他都没听进去，出神的看了半天，他扭头询问： “多少钱？” “这套面积212平米，目前出售单价12.6万，如果今天缴认筹金，折扣有9.5折……”销售经理按着计算器，片刻后抬头微笑：“2537.64万。” 他心里默默的评估了一下，跟大哥陈玄祎那套差不多价格，虽然陈玄祎的地段相对更实惠，毕竟正儿八经的富人区地铁房，但看起来实在平庸，远不如这套所谓的科技住宅狂拽酷炫吊炸天。 那就买吧！曹一方不无冲动的作出决定。 后面中介经理询问了一下，曹一方的购房资格和贷款多少等问题，做了一个简单的计算，一手房税费不贵，他首付三成给到761.29万就行，完全拿得出来，今天认筹先付一百万。 “还有更高楼层的吗？”曹一方问道。 “嗯……开盘的这两栋楼，这个面积的户型都已经被认筹的差不多了，同面积的还剩下三楼和五楼两套。” “那这套？”曹一方心里有点膈应，他不喜欢住在底层的感觉，略显压抑。 而且风景不好呀！ “这套样板房其实在期房时就已经被人预定，肯定不能出售。”销售经理试探的问道：“不过大户型还有几套高楼层的，您要不要看一下。” 曹一方都没问面积，直接点头：“行，那就看看。” 看看又不要钱。 他心里已经做出了一定的让步，想着实在没办法，五楼的也不是不能买，反正南边靠江，没有楼房阻挡，视野一样干净宽阔，高一点低一点其实问题不大。 顶楼大平层。 曹一方傻子一样的戳在客厅里，呆若木鸡。 高一点低一点完全不一样啊！ 大一点小一点也有云泥之异啊！ 其实刚刚在十二楼的时候，曹一方站在超大的落地窗前，已经有一种巨大的震撼感，就像用惯了普通手机玩俄罗斯方块的乡巴佬，突然给你用智能机玩了一把吃鸡。 而此刻…… 旷阔的客厅一侧完全没有墙壁，只有落地玻璃窗……乍一看感觉像是无边无际。 落地窗外有一圈走廊，走廊里铺设了草坪。 从这个角度往东边看，已经能看到近在咫尺的东方明珠和开瓶器等江海市地标建筑群。 近的像是可以一跃而过。 一览众山小。 “行，我要了，就这套。” …… “曹先生，你别冲动啊。”中介经理秉持着为客户考虑的心情，觉得这套实在是贵的夸张，给他计算了一下价格，“五千万的豪宅，您要一次性拿出一千五百万的首付款……” 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贵。 曹一方坐在窗台边，陷入了穷人的烦恼中，他揪了揪头发，盘算着自己可以拿出的现金。 “够倒是勉强够……”他犹豫，“但是不划算诶。” 曹一方把那位销售经理拉了过来，小声哔哔，“哎，有没有更低的折扣啊？” 销售经理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最低9.5折，实在是公司规定没办法。” https: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com。妙书屋手机版阅读网址：.com 第四百零八章 心慌气短 …… 曹一方一向秉持着一个做人的理念，大丈夫能屈能伸，该刚刚，该怂怂，涉及几千万资金的大笔消费，多哔哔几句说不定就能省下几百万……跟钱相比，面子不值一提。 “现在市场不好，全球都有经济危机的风险，没多少人花这么多钱买房……” 曹一方有理有据的砍价，“更何况这种四百多平的新房，根本不属于刚需住宅，一时半会儿你根本卖不掉，也就是我傻乎乎的来给你们接盘，去库存，多给点折扣咯，七折怎么样？” 看，他心里其实都有B数，但还是忍不住要冲动消费。 “曹先生，我们不是卖快消品的……七折这玩笑就开大了。” 销售经理跟他耗了半天，然后缓缓托出底牌，貌似让步道：“最低九折，曹先生你别为难我了，这是我权限范围内的最低折扣……这还是考虑到您的明星效应，您可以看看新闻，我们这个楼盘是今年的明星楼盘，确实不愁卖，就这个价格，我们已经是贴着成本价出售，前几年的土地出让金太贵，现在是公司急着回笼资金才卖这个价格。” “……我再想想。” 销售经理和中介经理走到一边，他们在讨论提成的事宜。 曹一方站在光可鉴人的落地窗前，看向对岸的灯火辉煌，招了招手，米言兮走过去，他问这个新来的小师弟，“你觉得怎么样？” “贵得令人发指。” 当这个收入低的超乎想像的流量小明星，听到这套豪宅价格时，他已经有了腿软的感觉，这会儿面对曹一方的询问，掏心窝子道：“曹师兄你要深思熟虑啊，虽然这里风景高屋建瓴，但是价格也天下无双，我到现在都不能想象，拿将近五千万买一个住的地方是多么丧心病狂的操作。” 说完，怕曹一方不爽，他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如果曹师兄你实在富可敌国，想要一掷千金，我觉得自食其果也没什么不对。” 曹一方听着听着就皱起了眉，他咋摸着这段话味道怎么就这么另辟蹊径，转头看他，“小米你语文谁教的？这位老师应该顶着成语辞典向所有教过的学生负荆请罪。” “自食其果是这么用的吗！” “啊，对不起……”米言兮站在他身旁，一起看向窗外：“曹师兄你是不是因为这片江景，才想住在这？” “呃……有一部分这个原因吧。” “那经常过来看看不就行了？” “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我……”曹一方觉得这孩子有点智障，郁闷了一下，随后灵光一闪，打了一个闪亮的比方：“假如你有个女朋友……” “昂。” “女朋友经常在商场一楼的珠宝饰品柜台前徘徊……” “嗯。” “你跟她讲道理，让她明白，饰品本身是没什么价值的，全靠营销炒作，一点不实用，但女朋友说，我不管，我就是喜欢看这些Blingbiling的珠宝首饰。” 曹一方甜美微笑，“那你是不是可以跟她说，你喜欢的话，我就天天带你来看，每一季的新品都让你看个心满意足？” 米言兮陷入苦思：“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女生为什么不同意呢？” “拥有，才是有价值的。”曹一方看向远方那些钻石般闪耀的光芒，“拥有，才能体现和别人的不同，我们凡夫俗子，就靠这些身外之物，在社会的食物链里寻找自己的位置。” 他们俩从头到尾都远眺着江对岸，没发现身后已经安静了下来。 米言兮大概听明白了，哔哔这么多，其实就两字，虚荣！ “但是……还是太贵了。” 曹一方说话时，其实一直在脑子里盘算，他现在支出颇大，而且现在买房基本上是属于消费而不是投资，一口气为了虚荣……哦不是，为了在食物链里提升自己的位置，拿出这么多钱，确实不太划算，甚至会有一定的风险。 突然爆红，花钱大手大脚的明星很多，但像他这么巨额消费的还是极少数。 念及鼎礼是老丈人的公司，他思绪千转，纠结要不要去讨个折扣来。 “没关系。”曹一方喃喃自语：“我在鼎礼这个地产公司里……有个朋友，我回去先考虑一下，要不要用这个关系要点折扣……毕竟这朋友脾气不太好。” 米言兮难得见曹一方露出这种为难的脸色，“脾气比你还差吗？” 曹一方回忆起谢宇的脸色，用手指把自己的眉头捏出川字皱纹，“这哥们的眉毛一直是这样的，脸就像打了三公斤肉毒杆菌，完全僵硬不动，从来不笑……看到没，就这样，平时看着人都这么苦大仇深。” “哈哈哈哈，那是挺渗人，我爸以前打铁的时候就这样，一脸的深仇大恨。” “哈哈哈哈，是吧，可能是装的，故意摆出一副‘我与世界为敌’的大佬表情，比较方便吓唬人。” 俩傻子笑呵呵的转过身，曹一方正要喊那两位经理，忽然看到眼前的一幕，笑容登时石化。 谢宇的眉头从川字，缓缓扭曲，皱成了一个“死”字。 他双手插在裤袋中，笔直的站在两人身后，渊停岳峙。 他还不是一个人来的，在他身后，一排西装笔挺的男人面无表情的站着。 年纪从三十到五十不等，西装穿在这些男人身上，跟而是啷当岁的中介小哥、保险小伙完全不同，那是一种无声内敛的压迫力。 那位销售经理也站在其中，面如磐石。 这一幕会刻在曹一方的记忆深处，铭记一生一世。 一种……直面大型黑涩会社团的压迫感。 米言兮看着两人的眼神对接，悄悄的挪动双腿，逃到了一边。 谢宇直视着弱鸡般的曹一方，终于款步上前，“知道他说的这个朋友是谁吗？” 眼睛是看着曹一方，话是对身后的鼎礼管理层说的。 谢宇停住脚步，转过身，搂住僵直的曹一方，“就是我。” “看，我跟你们说了，曹一方是我朋友，我没瞎说吧？”谢宇脸部肌肉牵动，拉出了一个没有笑意的笑容：“敢这么背后开我玩笑的朋友，普天之下，就这么一个……” 谢宇扭头看着曹一方，露出魔鬼的凝视，“是吧？小曹？” 曹一方反应过来，看到众位西装男目光里充满怀疑的盯视，思忖着谢宇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或许这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那就赶紧的呀！ 为了配合岳父，他反手也搂着谢宇肩膀，灿烂笑道：“是啊……老谢！” 谢宇微笑的表情不变，眼皮子陡然一跳。 随后，众人既惊且佩的离场，因为谢宇说要单独给他这个要买房的“朋友”服务，谢宇总是这么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他们也没往别处去想，心里倒对曹一方的人脉和勇气都起了钦佩之心。 出去以后，某管理层才颇为感慨的对身边人叹道：“你说，曹一方跟谢总什么时候认识的？关系居然这么融洽？” “就是啊，谢总不是一向看不起娱乐圈的艺人吗？这小子才刚出道没多久？怎么攀上的大腿？” “估计家里背景不简单。” “说不定是远房亲戚！” “要是亲戚……谢总干嘛不直说？” “你们有没有想过一个可能？” “什么？” “私生子！” “别瞎说！再让人听到，传谢总耳朵里去！” “不是私生子！他能把会开到一半，带着我们一帮人来看他？谢总现在只有个女儿，没有儿子，你们想想可能性大不大？讲不定以后还是鼎礼接班人呢！” …… 等人都走远了，谢宇准备发飙。 他脸上伪装的笑容瞬间消逝无形，看着不知好歹的小兔崽子，寒声道：“你刚刚叫我什么？” “老……老谢……”曹一方看着谢宇的神情，越说越轻，咽了口唾沫，思索谢宇到底是什么意思。 莫非……这是在暗示…… 卧槽，太快了吧。 这……自己事业才刚起步，还远远没到谈婚论嫁的年纪啊。 谢妍婷也没见过自己家长…… 好像见过诶…… 可是！如果现在就改口，会不会过于草率？会不会有一种为了买房打折就出卖尊严的无奈？会不会显得迫于权势的淫威…… 谢宇眉头皱的越发深邃，这小鬼头什么反应？怎么脸都涨红了？ “我说你……” “岳、岳父。” 谢宇的话头被截断，只因曹一方羞红了脸，轻声细气的喊出了这一声要人老命的称呼。 谢宇感觉自己的头被五岳砸中。 又有一种过电般的触觉，电流从手指往躯干延烧，到得脊椎骨继续攀登上脑，头皮一阵发麻，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那是一种低于愤怒又高于恶心的奇妙情绪。 看到谢宇浑身一抖，老脸上出现了一种如梦方醒的空灵，许久没反应，曹一方以为他还不满意，面露挣扎，难道一定要我赤果果的喊出那个字吗？ 太欺负人了啊！ 我还没准备好啊！ 算了……这一天早晚会来的。 既然如此…… 谢宇意识到了什么，赶紧在那个字蹦出来之前阻止，他颇有些恐惧的后退了两步，手指颤抖着指着曹一方：“你你你你……你别乱喊！我我我我我……” 谢宇大脑一片空白，哦，应该是猩红。 短时间里还真组织不出什么像样的语言来，骂他吧，好像格外不妥，骂什么呢？ 人家都喊你岳父了！ 镇定了一下，谢宇收敛起情绪。 不谈感情，不谈感情，转移一下话题……妈的…… “说吧。”谢宇一脸吃了蟑螂的表情，“想打几折？” 第四百零九章 马屁曹 …… 深夜的售楼处依旧灯火通明。 等曹一方一行人离开后，谢宇才气呼呼的从楼上下来，脸色青中有红，看似气血不畅。 那群西装笔挺大大小小的领导们还没走，有的三三两两站在外面抽烟闲聊，有的坐在售楼处里的沙发座椅中，谢宇看到他们一副坐等下班的惫懒德行就气不打一出来。 他气极反笑，“咦？都没走呢？” 运营总监在谢宇面前就是个狗腿子，赶紧起身小跑过来，谄媚笑道：“谢总您还说走，我们怎么会回去呢。” “很好，要成功，先用功，工作就要有这种不知疲倦的奋斗精神。”谢宇看他们人都走了过来，故意大着嗓门说给众人听：“那就别走了！回去继续开会！小李去点些夜宵来，我们边吃边谈！” 这些年薪数十万上百万的鼎礼高层们，此刻跟那些体育课听到数学老师宣布主权的学生也没什么不同，只是更懂得掩饰情绪罢了。 但那眼神里瞬间暗淡的光彩，那种眼眸深处的憋屈愤懑痛不欲生，一如当年，一如少年。 他们总觉得谢总貌似心情更差了，此刻要拿他们发泄。 楼盘销售经理走在后头，忽然被一把揪住了胳膊，蓦然回头：“呃，谢总？” 谢宇放慢脚步，拉着他走在人群最后，低声道：“顶层这套，给他打个折。” “曹一方真要买啊？”销售经理还觉得真有点不可思议，顶层的大面积房可一直都是最难卖的，“打……多少？” “我跟他说，给他最低。”谢宇不耐烦道：“最低多少？” “您给的底线啊，大面积的四房最低85折。”销售经理不自信道。 谢宇果然不满意，无声的凝视着他。 他擦擦汗：“那就……八折？” 谢宇没说话。 “七点五？”他继续试探。 谢宇懒得废话，直接给了个指导价：“六折。” “谢总！我们卖豪宅不是卖好丽友派！食品保质期快到了来个促销优惠！你这太狠了！”销售经理还算清醒：“账上难看就算了，住建部现在也不允许随便降价啊！而且这么低，税务也评不过去，还有银行贷款方面……” “没事，保密就行，别传出去，税务照实了让他缴，按照四千五百万的价格缴税。”这点问题在谢宇看来都不叫事：“银行贷款直接帮他联系工行的老许，房价低贷款少，他们现在反正银根紧缩，无所谓……” “行，我明白了。”销售经理叹了口气，忍不住好奇：“谢总，我多嘴问一句，这曹一方跟你到底什么关系啊？” 谢宇瞪了他一眼：“什么关系也没有！我就看他太穷，做慈善行不行？！管好你自己！” 说完，谢宇大步往前迈去，嘴里还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不痛快的小声念叨：“岳父？他妈的敢叫我岳父？谁借你的胆子？没赚他十个亿想都别想娶我闺女！” “我现在弄不了你……” “要是真进了我谢家的门……” “我整死你个没规矩的……” “你就跳吧……作吧……” …… 曹一方一晚上没睡好，得到了谢宇的承诺，并没有让他得以安心。 他一遍又一遍的看着自己银行卡余额，耐心的数着那八位数。 睡梦中，他走进了一间金库，库房中间是堆砌成小山般的成沓钞票，他爬到钞票上面，发现这些钱堆积成了两个大字。 岳父！ 惊醒之后，曹一方坐在马桶上好好的反省了一下，自己的灵魂是不是已经被金钱腐蚀了。 最后思路没想通，好像肠道也不太通，但他只觉得心里甜滋滋的，满脑子都是各种兴奋的念头。 第二天一早，他接到了销售经理的电话，告知了他最终折扣，以及他签约要带的必须物品，二话不说，牙都没刷就出了门，独自来到售楼处单刀赴会。 快如闪电的完成所有流程，银行贷款手续都一起办理了，一切顺利得超乎想像。 曹一方购买的是鼎礼二号楼顶楼的一套大平层，四房两厅两卫，总面积415.32平米，鼎礼的售楼价格是一户一价，由于大面积房和顶楼房都比较难触手，所以单价略低，定价11.9万/平米，总价4942.3万。 六折，2965.38万。 这是个什么概念，基本上就是买到以后，倒手就卖，算上二手房高额的税费和市场不买大房豪宅的心理趋势，至少挂牌4000万还是妥妥能快速出手。 那就是说，谢宇等于白送他一千万。 坐在VIP贵客室内，曹一方在草签合同上签完名字后，他盘算着这些数字，忽然有种似幻似真的错觉。 他不久之前，似乎算得也是差不多的数字。 就是后面少个万。 比如，精心思考着不同手机品牌的性价比，到底是买三千的东华手机，还是买两千的小密手机？ “好，曹先生，接下来要等几天，银行审查我们会加快速度，估计一周左右，确定没有贷款风险就可以正式网签了。” 曹一方这会儿特别客气，起身跟贷款专员握手：“辛苦辛苦，来，吃个糖。” …… 谢宇今天本来要飞符建，但可能因为没睡好，他让秘书把机票改签到明天，又来了售楼处一趟。 曹一方刚刷完定金，看到谢宇走过来，当即喜笑颜开。 跟谢宇的愁云惨淡呈鲜明对比。 “岳……” 谢宇伸出一只宽厚手掌，克制住想打人的欲望，刚正不阿的竖在面前，平静道：“我们还是客气点吧。” 曹一方自然而然的收敛了神情，尽量端庄下来。 也是。 虽然谢宇已经疯狂暗示，但在外人面前还是不能表现得太明显，以免被人看出端倪。 瞅着谢宇一本正经、公事公办的模样，曹一方暗忖： 嘿，没想到这老丈人还挺傲娇。 “谢总。”曹一方仅保留礼貌微笑：“我这边都办的差不多了，谢谢你给的优惠。” “嗯……”谢宇沉默的点点头，示意曹一方跟自己来。他们一前一后，走到小区公园里，谢宇摆出刻薄长辈的姿态，冷冷问道：“这么急着买房，赚了不少钱了？” 曹一方谦逊道：“还行还行，普通水平。” “你出道多久了？”谢宇背负双手，走走停停。 还没人入住的滨江一号住宅区，此刻宁谧无比，没有人声，唯有鸟虫鸣。 曹一方如实回答：“一年多。” “别来虚的，直说挣了多少，要跟我保密吗？”谢宇自己都没发现，他此刻俨然代入了一个准岳父的立场，还是格外势力的那种岳父，非常犀利的要清点女婿资产以及赚钱能力。 曹一方也自然而然的代入了准女婿立场，脑内核算了一番，银行卡余额昨晚还有2163万，阿玛尼的一千万还没到账，但已经是囊中之物。 他没有完全招实说，一般来讲，面对这种被家长评估的情况，还挣钱不多的男人往往要把收入报得虚高一点，才能得到足够多的重视，反正只是口头问询，不查银行流水。 将阿玛尼的代言费算进去后，又四舍五入了一下，曹一方作出一副孩儿不争气的谦卑姿态，报数：“四千万不到吧。” 谢宇的脚步停了停。 曹一方也跟着停下。 此刻谢宇的内心其实无比震惊。 才出道一年多，挣了四千万？ 现在做明星这么赚钱了吗？ 本来还有一肚子教育的话，谢宇这会儿有点说不出口，酝酿了半晌，淡淡道：“你现在这个状态，我也很熟悉，刚赚到点钱，手痒得很……记着啊，钱到用时方恨少，而且一般艺人收入高峰就那么两三年，别以为自己每年都能维持高收入。” 曹一方低头受教。 样子做得很好，实际上也没往心里去。 谢宇随便点了几句，随后就转而问自己女儿的情况，曹一方当然说一切都好，但是从谢宇的这个询问里可以看得出来，谢妍婷貌似不算什么贴心小棉袄，很多事都不会跟谢宇说。 不过想到谢妍婷诉说的童年往事，这也多少可以理解，她这个家庭中，的确是谢宇犯错在先。 “反正……她长大了，很多事不愿意跟我说。”谢宇眉头紧锁，语气有点疲惫：“但你要有数，如果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一定要告诉我。” “一定。”曹一方点头。 “我让小李把房子钥匙给你。”话也唠完了，谢宇摆摆手道：“交房之前，你可以先找装修公司来看看，该测量测量，该设计设计……没事了，你走吧。” “谢叔叔。”曹一方忽然喊道。 “嗯？” “谢谢叔叔。”曹一方颇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如果以后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谢宇从鼻腔里哼了一声：“我有什么需要你帮忙的？” “比如楼盘剪彩什么的……”曹一方嘿嘿笑道：“我一般是不接的啦，不过如果谢叔叔您有需要，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一定拍马赶到！” 谢宇到这会儿才有点想笑，觉得被这小子拍马屁还挺得劲。 “那我谢谢你啊。” 第四百一十章 捞金时代 …… 正如同谢宇所说的那样，一般艺人的高峰期就两三年。 娱乐圈艺人的收入结构完全是金字塔型，大多数在底层碌碌无为，血汗铺红毯，脊背作阶梯，供强者踩踏上位；而顶端的空气稀薄，高处不胜寒，代价自然十足，收获也够丰厚。 但这个角锥体并不稳定，流动性极大，天才和挂比毕竟是极少数，更多的艺人要红得靠运气，可运气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无法掌控，所以但凡一时爆红，几乎所有人都会选择抓紧时间赚钱，把名气统统变现。 疯狂的接戏，不眠不休的跑通告，上综艺，接广告，趁着这股热度攒下一大笔钱……这就是一个突然爆红的艺人常规的流程。 然后走向寂寥。 曹一方就算不想透支潜力，但他也不能在这个阶段太过咸鱼，无论是要维持曝光率，还是结交人脉、学习技能、打好事业基础，他都必须忙碌起来，而不是光顾着花钱享受人生。 还好，他对此并不反感，现在已然享受到了其中乐趣。 钱和权力是世间最无解的毒pin，一旦找到了正确的使用方式，没有人能不沉溺其中。 高尔夫球练习场。 曹一方挥了第四十五杆，如今他挥杆的基础动作已经练得十分熟稔，依然上不了台面，不过起码看着是像模像样了，他脱了帽子，走到一旁遮阳伞下的休息区，要了一杯柠檬薄荷苏打水。 “恕我直言，你现在的兴趣爱好越来越贴近万恶的上流社会了。”吕惊蛰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这个小伙如今越来越有导演那种不修边幅的艺术范儿了，进了陈敬尧的工作室后，忙得前脚贴后脚，根本没时间打理自己，颜值飞速降落。 硬着陆。 他把thinkpad转了一个方向，上面已经打开了影片播放的界面。 “也不尽然啊，我还保留了爱吃重口味垃圾食品，看亚洲有码小电影的便宜爱好。” 曹一方随口应付，他今天来是看吕惊蛰新拷来的样片。 在用吕惊蛰顶替林音之前，曹一方就对他这兄弟执掌镜头的水准有了大概的了解，如今只是想再看看他最近的进步。 “这部电影已经拍完了，属于喜剧动作片。”吕惊蛰按动鼠标，“这部分是我拍摄的，陈敬尧主要负责喊666……” 画面里是一个肌肉健壮的型男，正在家里做组合健身。 一系列眼花缭乱的快速剪辑，主角花式俯卧撑，引体向上，拎着两栋纯净水深蹲。 “总共十秒钟。”吕惊蛰解说道：“我要非常干净利落的交代锻炼情况，观众看懂就行，不占用宝贵的时间。” 他倒退了一格。 画面中，镜头聚焦在乱糟糟的桌子上，俯卧撑的主角在左上角被虚化。 “这个画面就交代了主角的身份，上面有手铐和枪，说明他是警察，还有一条垂在桌脚的女性性感内裤……” “细节做得不错。” 曹一方一看就明白，主角八成是个浪荡的警察，“细节做得不错。”他想了想，问：“警察还能乱搞？能过审吗？” “问题不大，陈敬尧为了规避审核，故事都放在国外，这是万恶的美利坚。”吕惊蛰嘴皮子像借来的一样，说得飞快：“国内观众一看，嚯，我们国人在国外搞大洋马，多有民族自豪感，就冲这个人设，票房就低不到哪儿去……国内对国外背景的动作片审核会宽松点，再剪掉四分之一就差不多了。” 曹一方点点头，不再多说，他主要看的是吕惊蛰的导演功力。 这不是全片，只是吕惊蛰自己拍摄的部分剪辑而成的样片。 整部电影真正执掌镜头的导演有三人，吕惊蛰在其中拍摄的部分最少，但精华不少。 运镜和节奏非常有好莱坞的感觉，简而言之就是很商业，颇有简洁凌厉的美感。 反派特工从车里出来以后，吕惊蛰用的是手持镜头，全程跟在后面拍摄。 然后门刚打开，深入幽暗的房间，观众正屏息以待的时候。 砰的一声枪响。 最前面的特工后脑勺被开了一个洞，镜头正对着那个洞。 镜头就像被打中了一样，颤了一颤。 而后镜头归位，从脑后开的洞里看出去，看到了另一个黑洞洞的枪口。 一把手枪的枪口。 这个镜头一闪而逝。 曹一方默默点头，笔记本电脑上看起来虽然一般，但在电影院会很震撼，观众充满临场感。 接下来是一段激昂的电子音，歌词半中半音，貌似土嗨，但跟随着剧情，敌方全乱，主角在不同的房间里穿梭串行，枪声一响就倒下一个，最后子弹用完，直接用女人的高跟鞋爆头。 看得出画面尽量收敛血腥，并且试图用喜剧感冲淡暴力。 譬如这一切结束后，卫生间门被撞开，一个刚换上情趣内衣的金发女人痴痴的看着门外遍布的尸体。 主角尴尬道：“亲爱的，这次你真的要穿上衣服了。” 吕惊蛰解释：“这个笑点不是单独存在的，而是呼应前面的剧情……前面主角好几次让她穿上衣服……” “嘘。” 曹一方不想听他说电影剧情，只是看其运镜和剪辑。 吕惊蛰给他看的这段样片，总时长只有十五分钟，但无论是枪战、飞车，还是闹哄哄的各种意外追逐，都堪称热血沸腾。 “非常好，这样就够了。”曹一方问：“后期是你剪的吗？” 吕惊蛰自豪道：“本来是不让我碰的，但这次我争取到了……给我一半。” “厉害，你这水平拍电视剧大材小用。”曹一方翘起二郎腿，喝了一口饮料，笑道：“不过你还是提前做好功课啊，你打学校那会儿就喜欢很酷的分镜，有性格的拍摄角度，快速剪辑，但电视剧要慢一点……” “这你不用说。”吕惊蛰拍着胸脯：“我一定会做好功课，市场要什么，我就给什么，行吧？” 曹一方真心觉得自己这哥们听话又好用，捏了捏他肩膀，龇牙笑道：“全世界最相信你的就是哥们我！” 两人趁着还有时间闲聊了一下，曹一方显摆自己的逼宫技巧，“我当时放出消息，媒体知道了，哟，曹一方接了仙罪的主角？厉害了！媒体就不说了，好几家上星的电视台，还有网络平台找到辕门老总，一个比一个开价高，那蔡总就下不来台了呀，这剧还没立项，大家反应就这么火热，她都不好意思说其实还没定下我，不然搞的好像是她在涮人家玩一样……” 吕惊蛰听得痛快，“哈哈哈哈！她敢说没定吗？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是红粉粉的软妹币哈哈哈哈！” 曹一方得瑟道：“立刻就来找我，我把我们工作室的新人，陈金和米言兮打包塞进去……还有你！” 吕惊蛰笑得见牙不见眼：“当时蔡阿姨怎么说？” 曹一方比了个手势，高冷一笑：“O**K咯。” “哈哈哈哈哈哈……牛逼！” …… 出道第一年老老实实拍剧打底，第二年显然会是曹一方事业的顺风期。 厚积薄发，发了。 最近几天曹一方到处飞，忙着跟各家品牌商签代言合约，本来也没那么急，但他想空出时间来陪女朋友玩。 让他稍微有点不顺遂的就是可口可乐，似乎是给不到合理的代言价位。 这个公司很会营销，但他们不太喜欢用刚冒头的新星，或许觉得人气不稳固吧。 于是陈娅蛮转而挑选了一家做国内的零售品牌，为他们一个叫linda的高档矿泉水做两年期代言。 代言费非常夸张。 每年一千八百万。 这是曹一方所有代言广告里最昂贵的一支。 这种广告代言的费用如今其实算是比较核心的商业机密了，无论是明星的团队，还是品牌方都不会轻易透露出去，网络上曝光的各种所谓天价广告费基本都是吹。 要是被公众知道了曹一方现在这么能搂钱，对形象其实是有一定伤害的，尤其是绝对有人天天喊着让他捐钱。 “没想到饮料代言能给到这么高的价格。” 柳盟工作室里，陈娅蛮跟曹一方吃蛋糕庆祝，曹一方往嘴里塞了一大口，含混不清的说道。 “那当然，我跟你说，千万别看不起快消品代言，那些才是真正愿意花大钱的金主。” 陈娅蛮如今在工作室里也有自己的办公间，她脱了鞋窝在老板椅里，笑逐颜开道：“怎么说呢，因为快消品的代言会消耗明星的光环，你要是代言得太多，以后什么方便面啊，饼干啊，卫生巾之类的都能看到你曹一方的脸，你这张脸就算糟践了。” “我懂。”曹一方擦了擦嘴：“逼格掉了可难捡，逼格就是钱。” “对，快消品代言过多，你会越来越便宜，甚至会影响片酬。”陈娅蛮道：“但奢侈品不一样，奢侈品代言给的钱虽然不算太多，但长期捆绑一个有格调的奢侈品品牌，你的身价会因此水涨船高……所以从内在价值而言，阿玛尼才是你最好的代言。” “好，那就不要接太多乱七八糟的广告，细水长流。” 曹一方走到她的电脑边，“我晚上还有饭局，抓紧时间，剧本给我看看吧。” “好，那我让你。”陈娅蛮起身，座位让给曹一方坐，她走到全身镜前补妆，她晚上也有饭局。 曹一方打开邮箱，耐着性子开始看剧本。 他先前不是接了那个仙罪电视剧嘛，这种仙侠IP改编的电视剧，剧本都稀烂，所以让陈娅蛮找几个年轻编剧，让他们去看看原作，然后尝试着写出符合电视剧剧本结构的故事大纲。 他们现在就是甲方公司，让几个乙方公司出样本竞标，然后筛选出可以用的那一个。 非常残酷，因为所有人的付出了精力，但如果不成，一分钱也拿不到。 没办法，如今圈内编剧没人权，尤其是年轻编剧。 曹一方一开始看第一个的时候，用时十分钟，后面越来越快，脸色也越来越差。 “我的天，这也能叫剧本大纲？” 第四百一十一章 尺度在危险边缘 …… 不得不说，曹一方审视剧本大纲的眼光，对于网络文学改编的剧本来说实在是太苛刻了。 苛刻到什么程度呢？ 他居然指望这种剧本能说个好故事。 写作剧本三要素，一、矛盾冲突；二、人物语言；三、舞台说明。 人物语言很好理解，就是剧本中人物台词，包括对话、旁白等，舞台说明是说明性的文字，起到整体提示作用，譬如写明时间地点服道化，人物神情，动作，上下场等。 这些他现在还看不到，因为这几位在短时间里不可能完成完善的剧本，只是给出了故事大纲，所以他重点看到的是故事里的矛盾冲突。 曹一方觉得自己要求不高啊…… 他就希望矛盾冲突合理，根据人物性格和故事内核推动，可以偶尔不合现实逻辑，只要别偏题就好……但这几位的剧本大纲里，出现了一些莫名其妙的矛盾冲突。 主角的基友莫名其妙的要杀主角，然后莫名其妙的和好。 主角莫名其妙的爱上女一，男二没头没脑的爱上女二，女三又奋不顾身的爱上主角……貌似铺垫得很牛逼的圣人境高手被主角反手掏小刀捅死，大反派毁天灭地的动机是希望家庭和睦…… TF?? 只要是文学作品，都要表现出矛盾冲突，而电视剧和电影的剧本则需要用更夸张的手法，让故事在有限的时间和空间里把矛盾放大，越商业就得越戏剧化，越戏剧化，往往现实逻辑就会越差，这可以理解。 但商业剧本的矛盾冲突也必须要符合基本法吧？ 所有戏剧冲突的目的，都是牢牢的抓住观众的目光没错吧？而不是看得观众产生羞耻感以及感受智商垂直降落的快感是不？ 曹一方捂着额头坐在电脑前，“陈娅蛮……” 陈娅蛮刚涂抹好她的蜜柚色口红，听到曹一方直呼其名，感受到了他的怒气，赶忙走过来：“怎么啦？” 曹一方有气无力道：“你找得都什么编剧？小学生作文水平？” “哎呀，一方你不了解市场。”陈娅蛮无奈道：“制片方和我找了好几个编剧工作室，这活真没大编剧接，都不是钱的问题……只有萌新愿意接手，而且据说网文改编难度大，写出来就这样咯。” “那不行，这太恶心了。”曹一方喃喃自语。 “没关系啦，市场现在就这样。”陈娅蛮安慰道：“反正只要是你演的，现在各大平台都愿意高价买。” “陈姐你是不是觉得，我反正到期就走了，所以对我也不上心啦？”曹一方撩起眼皮子，语气无不锋锐的说道。 陈娅蛮略显尴尬，她还真是这么想，就想趁曹一方还在手里，多让他赚点钱才是正经。 “我能抗收视率是因为口碑好，口碑好是因为角色好，角色好是因为剧本好……”曹一方冷面说道：“如果角色太差，这不是跟接很多广告一样，消耗自己的口碑么？” “嗯……那我也实在没办法了。”陈娅蛮只好道：“要不你自己改吧。” 曹一方翻了个白眼，他就是懒得自己改……他现在已经意识到，做编剧是个吃力不讨好的苦活。 当兴趣爱好变成一份高强度的枯燥工作时……放弃就是正常人的选择。 “算了，先这样，我自己找人吧。” 曹一方临走时交代道：“今年现在就抢了邱丕的两部，空闲时间还有很多，其他剧本你稍微筛选一下，仙侠剧一部剧就够了，而且这种剧质量实在看不过眼，其他剧本发到我邮箱，导演是谁，出品公司，投资情况和演员阵容，能确定都做一份备注，我一起参考。” 面对这位工作室里最大牌也最有主见的明星，陈娅蛮态度是越来越软，明星越强，经纪人就越弱，刚刚被曹一方刺了一句，两人之间气氛多少有点尴尬，她只能用玩笑的态度来掩饰自己不尽职的羞愧，立正敬礼道：“保证完整任务咯，长官。” …… 曹一方晚上有局，准确来说，应该是深夜Party。 一位京城有名的浪子文豪，今晚在沆州某度假村搞了一场单身派对，按照他的原话来说，随便找几个朋友聚一聚就行，别弄得太大。 临湖的巨大泳池边，搭建了一个高台，数不清的光束灯把这片地方打得亮如白昼，湖面上飘着几艘白色游艇，大作家吴天就摇摇晃晃的站在那里，这哥们应该快五十岁了，身材有些发福，他拿起话筒，“我……明天要结婚啦！” 台下众人一阵怪叫，这些人里只有一小部分是男人，其中有演员、歌手、也有文化界和商界的一些名流，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跟吴天混在一起的人大多性格比较放纵不羁，正经人极少。 曹一方看到周围的男人们都是一身休闲服，而女人们则分成两类，一类穿着各色小礼服，还有一类已经换上了性感到刺眼的各色泳衣，妆容个个妖媚明艳，她们跟良家女子有着截然相反的气质，她们……特别勇于秀出自己的肉体美，站在哪里都似乎像站在T台中央。 这帮女人里没几个是吴天的朋友，基本都是传说中的外围女。 在吴天等人的眼中，这些女人就像节日里的圣诞树，用来妆点一下气氛。 曹一方看了看西装笔挺的自己，又看了看身边裹着浴袍就出来的苗迎松，吐槽道：“你早说是这个情况，我特么就穿花裤衩来了。” 苗迎松脸上还有没擦掉的唇印，他嫌弃了看了一眼曹一方：“一会儿赶快脱了！” 曹一方当下就把外套脱了，甩在肩膀上，衬衫解开三颗扣子，挽起袖管露出结实的小臂，立刻就从格格不入，帅到一切合理。 苗迎松的肉脸上露出完全不加以掩饰的妒忌，“你说你一大老爷们，长成这样合适吗？” 曹一方拿出手机，迅速的给自己来了一张侧脸自拍，画面的一角，苗迎松苍白仇恨的胖脸，就像乱入的邪祟，怨气鼎沸。 “话说干嘛让我来参加这个Party？”曹一方一边低头欣赏自己的神颜一边问道。 苗迎松没好气道：“吴天可是京圈的核心人物，带你来熟悉熟悉，没坏处。” 曹一方抬头望去。 只见吴天脸上完全没有即将结婚的喜悦，反而哀怨而愤懑，他神经兮兮的吟诵，“自由之于人类，就像亮光之于眼睛，空气之于肺腑，爱情之于心灵……” “最后的自由之夜，陪我一起享受吧朋友们……” 说完话，他脱了个精光，对，底裤都不剩，一个跟头就栽进了泳池里。 砰！水花四溅！ 曹一方惊呆了，这尺度是不是有点不对？ 艺术家都这么豪放吗？！ 恰在此时，泳池四周走来了八个身着比基尼的欧洲女人，她们端着香槟桶踩着猫步走过来，每个都是性感妖娆的化身，他们手里的香槟桶上插着几支冷焰火，于是她们成了行走的喷火光源。 接着她们打开香槟，在热烈的尖叫声里，将酒水统统倒在泳池里的吴天头上。 倒完后，自己就脱光跳了进去。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com。妙书屋手机版阅读网址：.com 第四百一十二章 群魔 …… 也就是说，现在眼前这个湖畔的超大型泳池里，有一个裸男和八个**。 这节奏就有点妖怪了。 更妖怪的还在后头，单身夜男主角吴天跳进水池，似乎是释放了一个信号，宣告宾客，宾主尽欢的party现在才正式开始。 池边的男男女女们，终于开始露出本真的一面，充斥着兴奋的尖叫和笑声之中，一个接着一个，大多数是自己跳下去，还有部分互相推搡着跌下泳池，场面很欢乐很调皮，近乎糜烂，场地周围到处都是射灯，泳池底部也有五彩斑斓的帕灯，映照着里头嗨翻天的男人和女人。 像是下了一锅五颜六色的馄饨，散发着力比多和荷尔蒙的香气。 音乐鼓噪起来，一位染成金发的黑人女DJ穿了一身带铆钉的比基尼，犀利得让人头皮发麻，她摇头晃奶的打着碟，将气氛助推到高潮。 曹一方刚看明白，心就凉了半截，他脚底抹油就要开溜，怒斥：“苗迎松你个死胖子你想害死我啊！这什么鬼聚会？聚众yin乱啊？！被娱记拍到老子的演艺生涯就完蛋啦！” 苗迎松赶紧拉住他：“慌鸡毛！你看那边那个抖胸肌的男人！认识不？” 曹一方板着脸看过去，脸色顿时呆滞，他还真认识，声临其境决赛跟他一组的李仕。 印象中的李仕是个特别有实力的男演员，单论真正的配音技巧，曹一方充其量跟他五五开，属于演员里真正的中流砥柱。 但此刻的李仕已不是当时的李仕，那个稳重斯文一副老干部形象的优质男演员，此刻就像个疯狂的夜店小狼狗，赤裸上身秀肌肉，摆动电臀跳了会儿舞，吸引了众多狂蜂浪蝶围绕身边。 然后突然间，他就坏笑着把两个身材火辣的女人推下了水，随后和身边另一个男人爆笑击掌。 关键是那两个女人并没有换泳衣，穿的都是贴身小礼服，从水里狼狈的爬上来时，妥妥的湿身诱惑。 曹一方不可置信：“这货绝壁不是李仕……李仕不会浪成这幅德行……” “是他，相信你的眼睛！” 苗迎松显然很适应这里的环境，跟随着节奏摆动身体，扯着嗓子喊，才能让曹一方听得到他的声音，他大声道：“吴天的场子！没有狗仔！整个度假村都被包下来了！只有宾客才能带手机！那些女人都接受过全面检查！大明星大导演还来了好几个！哪个都比你要脸！你就放心吧——！” “我不相信你个拉皮条的！”曹一方的心灵约莫也是受到了些许冲击，上辈子混了那么久演艺圈，愣是没见过这等场面，也大声道：“我要回家——！” “哈哈哈哈哈！你走不了啦！” 苗迎松梗着粗脖子突然喊道：“曹一方在这——！” 外场的宾客和女郎们，不少人听到了胖子这声喊，苗迎松在这个圈子里早已经混得大名鼎鼎，听到他喊话，众人都看了过来，曹一方如今曝光率过人，圈内看不上他的有很多，不认识他的却极少。 “曹一方也来啦？” “他不是沪圈那边的吗？” “哟！曹公公驾到啊！走走走！过去招呼一下！” “他跟那家里有矿的苗少爷挺熟？” “不知道啊，之前还听说他们俩不对付呢……” “哪呢哪呢！我看看他真人长得怎么样？” 无论这些人在琢磨什么，现场的气氛还是很热烈，曹一方毕竟名声足够响亮，既然来了就是一起玩的朋友，一帮人顿时聚拢了过来，看上去都像是眼睛冒绿光的饿狼。 曹一方发现自己已经身陷重围。 “呃……”人前总是要面子的，他瞬间收敛了不自在的表情，转而摆出一副老吃老做如鱼得水的姿态，惫懒的搂搭住苗迎松，笑着跟这帮妖怪打招呼，“大家好啊，你们玩，别理他，我就是路过，看这边挺热闹，来蹭一顿夜宵。” 众人笑得很开心，一片嘈杂声中，曹一方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他只是保持着嘴角的坏笑，凑在苗迎松耳朵旁，杀气森然的话从牙缝里挤出来：“你个死胖子搞事情啊？信不信我回头把你身上的肥肉一块块掐下来。” 苗迎松丝毫不虚，继续嚷嚷：“曹一方说他要回家！让他回吗？！” “不行——！”看热闹不怕事大的人们，也扯着嗓子回应。 “把他扔下去！”苗迎松发号施令。 “好——！”哄笑声中，几个跟苗迎松关系比较铁的朋友，还有一群纯粹是想玩嗨的男人一起冲过来，曹一方只觉得眼前一花，身体失重，下一秒他就面朝星空，被不知道多少人举了起来。 他们快步往泳池走去，泳装长腿的女人们围拢在周围，随着队伍挪动，兴奋鼓掌。 这被高高举起的男人，这热烈的节日气氛，这笙歌燕舞……让人想起食人族捕猎后的烧烤晚会。 曹一方这会儿真有点慌：“喂！我身上还有手机！” 苗迎松贴心的把他手机和西装外套都夺了下来。 “喂喂喂！别闹！” “别……” “我不会游泳！” “水不深吧！” “我其实可以自己……” 噗通！ 曹一方整个人被扔进五光十色的泳池里，池水漫灌，耳朵瞬间失聪，只觉得天旋地转。 稍微恢复了一些神智后，他强行在水下睁开眼睛，借着灯光能看到各种尺寸的肉体在周围横行。 恍如水怪。 …… 喧闹的音乐声犹在耳畔，混杂了不知疲倦的笑声和叫声，乱糟糟的搅得脑仁疼。 “曹一方，我很喜欢你写的歌。” “谢谢……” “杀破狼这首歌，苍凉中带着豪迈，我喜欢和轮回相关的命题，也喜欢歌颂大爱……追光者我也特别中意，真的很惊奇，你怎么能这么多才多艺，听说你还自己写剧本？” “昂……生活不易，多才多艺嘛。” “哈哈哈哈……你真有意思，但是追光者歌词把暗恋一个人的情愫写得栩栩如生，那么渺小卑微的爱，看起来真的不像你，还是说你放荡不羁的外表下，也有一颗脆弱的心？你暗恋过什么人吗？” “幼儿园的时候算吗？” “哈哈哈哈！你说话真的很有好笑……我想请你帮我写首歌可以吗？” “怎样都好，但是……”曹一方抹了把脸上的水，“你要不先放我下来？” 泳池之中，群魔乱舞，其中站着一个模特身高的高杆美女，她正饶有兴致的跟怀中的曹一方对话。 以公主抱的姿势。 曹一方飘在水面，一脸生无可恋。 …… 说来奇怪，曹一方给池墨墨和薛梦蛟写了两首歌，虽然没有红到让路边两元店循环播放这么夸张，但至少也都是上过各大音乐榜单的热门歌曲。 可是后来一直没人找他要歌，直到最近，才陆陆续续有不少唱片公司和半红不黑的歌星联系到陈娅蛮……当然曹一方都拒绝了。 他意识到，这些人要的不是好歌，而是借着曹一方的名气可以炒一炒。 刚刚那个女人也不例外，她只是顺手把不谙水性的曹一方给救了起来，然后就在那么诡异的环境下，诡异的跟他聊起了音乐的话题，一半正事一半撩吧。 回忆起刚刚那两个快顶到自己门腔的大欧派，曹一方心有余悸。 “你们这帮人平时都玩得这么堕落？” 在度假村酒店里洗了澡，换了一身睡袍，曹一方半死不活的看向脸上多了俩唇印的苗迎松。 苗迎松正在往自己身上补充古龙水，他跟曹一方一样，两人穿得像是要手牵手一起去大保健。 他表情夸张，“堕落吗？” 曹一方更夸张，“不堕落吗？” “堕落吗？” “不堕落吗？！” “这才哪到哪啊！”苗迎松不屑的挥挥手：“吴天的场子绝对算顶干净的了，他怕出事，全场禁药。” 曹一方没吭气。 他现在就像一只误入狼群的哈士奇，看表面大家貌似差不多，实际上他的玩都是低尺度的欢愉，远比不上这帮人蚀骨入髓的放浪。 乍一入场，体感不适。 “你会习惯的啦。”苗迎松起身拉他：“走，内场转转……有机会，跟吴天打个照面，瞎扯淡聊几句，要是他看上了你，以后京圈你就混得开了。” 第四百一十三章 恶心人的前辈 …… 曹一方对演艺界的几个圈子概念不深，只知道有以下几个分类。 京圈、西北圈、东北圈、港岛圈、泰湾圈。 他是江海市出身的演员，学校在江海市，柳盟工作室也在江海市，所以别人自然将其归类为沪圈……但实际上，沪圈只是个说法，实际并不客观存在。 因为太没有实力了。 否则同样江海市出身的崔观海，也不会铁了心要往京城跑，交好的朋友也往往是京圈的演艺界人士。 曹一方本身特别不喜欢“圈儿”这个说词，因为开口动辄谈圈儿的人，往往有种敝帚自珍的傲慢。 京圈和西北圈或许是曹一方最应该接近的一群人，港岛和泰湾地域性太强先不论，江河日下也是事实，东北的那个圈在文艺界走得是地方文化特色，曹一方当然也格格不入。 西北圈也号称获奖圈，名师大家云集，这帮人非常牛掰，国内拿得出手的艺术片，几乎全是西北圈出品，包括国师项华清在内的众多大导演在内，皆上得了国际台面。 这个圈子还真的可以说是比较清爽的一片净土，毕竟真的对艺术有追求嘛，只是进这个圈子得看机缘，某位导演看上你的什么特质，说不清道不明，但就是要你，如果你再争口气，加上点运气遇到一部好剧，指不定就打开了国际视野。 逼格，该圈有；钱，真不多。 最有钱的是京圈。 西北圈算是电影圣地，京圈则是电视剧集中营，如今国内的电视剧比电影好挣钱那是不争的事实，而就算是电影，京圈的电影人也更懂得普罗大众的口味，或者说，放得下艺术追求。 但这帮人抱团性也格外严重，有贵族心态，先看出身，后看本事。 曹一方现在还没接触到这个圈子的核心大佬，邹润秋导演属于外围，苗迎松由于倒是更接近点……没办法，吴天等人虽然也看不上他，但是他老妈可是电影局制片处主任，现在还有个电影审查委员会的委员身份，实权派，还是他们天敌！ 其他当官的亲戚就不论了，反正开罪不起。 …… “哎，要不我还是先撤了吧。” 曹一方硬是换回了自己已经烘干的衣服，外套挂在臂弯，跟着苗迎松走在酒店走廊里。 “我这是在帮你啊。”苗迎松施施然走在前面，轻薄睡衣摆动间，两条毛腿辣眼。 曹一方最近的聚会不止这一个，人脉嘛，交际嘛，他懂，只是不太喜欢这里的氛围，而且以他对吴天等人的了解，确实跟自己不是一类人。 “你让人把我扔水里也是帮我？”曹一方不爽道。 “哈哈哈哈……谁知道你是旱鸭子。”苗迎松想到曹一方刚刚的狼狈样就开心。 曹一方此刻都没有跟他斗嘴的心情，在外面看到这伙人的德行后，他对室内趴有点害怕，他是多爱惜羽毛的人，万一打开门，看到特别不堪入目的一幕怎么整？ 应该也不会。 吴天等人放纵也谨慎，如果真是尺度大开的聚会，压根不会让他这个外人进来。 而且他刚刚已经看到了好几个大牌明星以及商界名人。 果然，进了房间以后，发现这里面的情况比外头要舒缓多了。 上下两层的豪华包厢，跟个小别墅一样，没有喧闹的音乐和横陈的肉体，有头有脸的人都在这里间喝酒聊天，跟国外的私人派对差不多，但更偏向年轻人轰趴的感觉。 刚刚那个高个子的女歌手也在，她看到曹一方后，热情的招招手：“曹一方！过来玩牌吗？” 曹一方礼貌拒绝：“不了，我就会斗地主。” 其他人有的三三两两聊做一团，有的再打游戏，也有楼上打台球和其他娱乐活动，都很正常。 穿行在他们之中，有不少人跟曹一方主动打招呼，他也能认得出几个业内的熟面孔，随口聊了会儿，他就被苗迎松拉走。 看得出有些更有身份地位的人，不知道是混哪行哪界，相对比较自矜，有的没搭理他，有的只是点头示意。 楼下最偏的一个角落里，吴天跟一个光头老男人歪在沙发上闲聊，说来奇怪，吴天可是派对的举办人，但是他在的这个位置特别安静，根本没人打扰两人。 苗迎松俨然一个二世祖，大大咧咧的就走过去，“老吴，莫导，这我朋友曹一方。” 曹一方放眼打量，在这世界的京圈里，核心人物就二文二导三大腕，吴天其中一文，他是作家，也是编剧，早期愤世嫉俗，后来死样活气，说话格外随心所欲，性格也捉摸不透，就是怪。 光头是莫山，大陆最早的商业片大导演，捧红了不少明星，但是脾气比较恶劣，圈内风评较差，属于媒体特钟爱的那种知名喷子。 曹一方见这两位，自然懂得礼貌，别管他们思想品德学得怎么样，地位生生的摆在这里，在娱乐圈这个讲究咖位、尊卑的地方，任何演员都不会跟他们俩摆谱。 他上前打招呼：“吴老师，莫导演。” 吴天撑起半耷拉的眼皮，看了看他，似笑非笑，也不说话。 莫山就很做作了，这老头先起眼打量曹一方，一脸疑惑：“曹一方？名字有点耳熟？是……唱歌的吗？” 苗迎松看样子很熟悉这大导别扭的性格，他摆出同样一副别扭的表情：“莫导，你有劲没劲啊，我就不信你真不认得他，跟谁呀，您老这下马威说来就来啊？” “我真不认得啊！嘿！你小子会不会说话，我凭什么就得每个人都认得？”莫山不乐意道。 曹一方心里不快，终于知道莫山的人品为什么屡遭质疑了，这老头性格确实惹人厌，但面子上还得过得去，晚辈的姿态做足，微笑道：“我就一新人演员，莫导不认识我很正常。” 吴天懒洋洋接茬，“就那白玉兰颁奖晚会上，说要拿大满贯才愿意拍电影的那个，现在他多红啊，我都认得。” “哎哟！”莫山一拍大腿：“你这一说我就有印象了！来来来，坐坐坐，我们聊聊，我就喜欢心气儿大的年轻人……” 曹一方现在有一种特别恶心的感觉。 这二位都是前辈，但完全没有前辈该有的温厚，反倒是话里话外夹枪带棒，不知道是说话习惯如此，还是纯粹看他不爽。 “不了。” 曹一方依旧保持礼貌微笑：“我家狗还等我回去喂它呢，不打扰吴老师和莫导叙旧。”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com。妙书屋手机版阅读网址：.com 在医院，晚点回 这次是陪女朋友去医院，不知道几点回。 现在急诊医生都要认识我了=_= 《文娱大戏精》在医院，晚点回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一十四章 老钱和新贵 …… 别说是向来暴脾气的莫山大导演，就连从来看淡风云，处变不惊的吴天，此刻也变了脸色，神情隐隐有些不悦。 苗迎松高高挑起眉毛，嘴唇颤了颤，却浮现出一个笑意，这二世祖的心态真的很迷。 曹一方撂完这句话，连看他们俩反应的心情都没有，转身就走。 “站住！”莫山脑子跟不上嘴，心急火燎的站起来怒喊了一句。 曹一方还真就站住了。 “你丫会不会说话？！会不会说人话？！爹娘从小没教你规矩怎么写的是不是？”莫山不依不饶，这老导演还真属于老当益壮的那一类，一个箭步就冲过去，手指头都快戳到曹一方的鼻孔里了。 看到莫山暴跳如雷，口水在眼前扑腾，曹一方一点都不生气，就是刚刚那股恶心劲儿还在。 他出神想着，莫山的性格真的愚蠢，按理说他如果打小就这么暴躁，根本混不到现在的地位，他的蠢，是随着地位一起长大的，面子把脑子给淹了。 莫山估计就喜欢摆谱，希望人们都尊敬他……可是他的智力和修养又很难做到这一点。 欲望得不到满足，就是痛苦。 曹一方心中有数，便缓和了脸色，“莫导，您这是说的哪里话？我哪儿得罪你了吗？” “哈！”莫山给气笑了，多少年了，没人敢这么跟他装大头蒜，电影人不说，就算是当局的一些领导，多少也得卖他老脸点面子，曹一方一个小后生，竟然嚣张跋扈到这个程度？ “我跟你说，你别跟我这臭来劲！我今天非教育教育你！你他妈……” 场间许多人都听到了这边动静，不过只是偷偷的瞧几眼，便都把目光收了回去，该干嘛继续干嘛，最多支起耳朵听，一个个都是人精，才不想惹事上身。 苗迎松这才不紧不慢的来劝架：“莫导消消气呀，曹一方跟我脾气差不多，都不太会说话，性子直，您不也是嘛……他家是真有条狗……哈士奇是吧？他可宝贝这毛孩子了。” 莫山不是真傻，他看苗迎松还护着曹一方，又偷偷看了眼吴天眼色，见老哥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他也不敢做得太过火，嘟嘟囔囔几句又坐了回去，就是嘴里还是有点不干不净的。 苗迎松在曹一方耳边悄悄说了句，“牛逼啊你。”听不出是褒义还是贬义。 曹一方日常不要脸，轻声回应，“常规操作。” 吴天忽然开口：“老莫你跟小辈置什么气啊。”然后他撩起眼皮子，明明是对曹一方说话，眼睛却不看他，“也别喂什么狗啦，你老远跑来一趟，不至于家里狗食儿都没留吧？坐吧。” 曹一方刚刚就在琢磨这种恶心感是怎么回事。 听到吴天说话，他又明白了。 吴天就似乎像个皇帝，往小了说是个贵族，公爵伯爵之流，他习惯了自己讲话别人一定得听，他让你坐，你就得坐，让你滚，你就得滚，语气里透着一股子天经地义。 他又喜欢拐弯抹角，话里话外，包括神态都暗藏玄机，希望你琢磨，又不希望你聪明到都琢磨懂，那样就会失去些许优越感。 这是上位者气质？谢宇也有上位者的气质，可那是理直气壮的豪强，山岳湖海一样的霸道和直接。 可能还掺着一些文人风骨吧？ 曹一方其实还漏想了一点，他毕竟草根出身，不理解吴天那代大院子弟超凡脱俗的优越感。 他们的大院文化和阶级制度，与其说像军队，不如说更像皇室。 “行，吴老师都说了，我就坐会儿。”曹一方从头到尾都不失礼貌，微笑着走过去：“顺便，为我的不善言辞，给莫导道个歉，莫导别生气哈。” 吴天丢了个眼色给莫山，莫山抱了多年吴天大腿，早就对其心思门儿清，心领神会，“那就搬张椅子坐边儿上吧。” 三面沙发，吴天和莫山对面坐，他们俩坐的都是宽敞的多人沙发，而苗迎松的屁股刚落到另一个单人小沙发上。 这种气氛对平民百姓来说真的很诡异，其实说来也简单，吴天等人要做规矩，曹一方这个小辈就应该坐冷板凳，没资格跟他们俩坐在一起。 曹一方的恶心感越来越浓，混了这么久，前世也好，今生也罢，第一次看到赤裸裸的阶级制度。 苗迎松没说话，饶有兴致的看曹一方反应。 “没事，不用麻烦。”曹一方一屁股就怼在莫山边上，将他挤开了点：“这不是挺宽敞嘛，我跟莫导坐一起就行。” “你……”莫山几乎就要发飙。 吴天阴柔的笑了起来：“有点意思啊。”随后对莫山说：“我们继续聊，刚刚说到哪儿了？” 莫山暂时隐忍不发，语气硬梆梆道：“说到啥……哦，说壕莱坞现在弱智片大行其道嘛，我们很多电影人想跟风……” …… 接下来一段时间，都是吴天跟莫山聊天，聊得是国内电影审美低级化的趋势，偶尔跟苗迎松搭话，就是故意不理睬曹一方。 社交孤立恶心人的手法，从幼儿园到大公司，从贩夫走卒到上流社会，全部通用。 曹一方试探着插了几句话，发现吴天两人果然无视，突然觉得挺好笑，然后就沉默不言，掏出手机。 吴天和莫山看似高高在上，实则聊起天来格外低俗，曹一方在场，毕竟是个外人，他们俩似乎还收敛了一些，但依旧挥斥方遒，指点江山，谈到娱乐圈一些女星的时候，完全是一种说玩物的口吻。 不知道是真的为了助兴，还是显摆权力，莫山中途喊来了一个女明星，曹一方不认识，但小有名气，估计三四线的样子。 莫山戏称新戏要选角儿，让女星跳个舞看身段，这女人本来有点尴尬，开了个玩笑，貌似想拒绝，但看莫山脸色板了下来，无奈也就跳了。 吴天调笑几句，说了个荤笑话，女星离开，他们下意识的看了看曹一方。 曹一方还是低头玩手机。 苗迎松不知道在想什么，聊得还挺开心，莫山忍着一口气，思考着怎么整治曹一方，而吴天则一直分神观察曹一方，他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超然。 他从来看不上莫山，从莫山骂人这点就很明显，低级，粗暴，没学问。 京城人骂人讲究个拐弯抹角，噎人为主，损人为辅，最好有点幽默……可幽默是溢出的智商，智商不够的莫山显然做不到这点，倒是曹一方更合他意。 就曹一方那一句话，气得莫山七窍生烟，可你抓不到他话头，骂都骂不回去，属于噎人噎得天赋异禀那类。 如果曹一方是大院子弟，吴天会很欣赏他，可惜他不是，只是个草民。 从最初曹一方不舒服，到现在吴天和莫山不舒服，这种不舒服在交换，他们暂时没找出原因，只是觉得曹一方没规矩。 很快，这二位就会发现真正的原因。 莫山先听到了动静，他皱起几乎不存在的眉毛，“什么动静？！” 吴天扭头，苗迎松也扭头，曹一方似乎这才意识到不对，抬头看了看他们，“呃，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们啦？我轻点……”说着把手机声音调轻。 莫山又气又懵，吴天倒是不耻下问，他真好奇：“你看什么呢？” 曹一方干笑一声：“没什么没什么。” 苗迎松探头去看：“卧槽，你在吃鸡？” 吴天和莫山两个加起来过了百岁的中老年人，面面相觑。 吴天很少会主动提问，今天算是破例：“什么玩意儿？” 曹一方抬头，一脸天真无邪的说道：“一个游戏，就是射击类的那个……你们都没玩过？” 没人回应他，于是他继续低头：“卧槽这天命圈……我……我……凉了。” 莫山拍案而起，怒发冲冠，吼道：“我们在这谈正事！你他妈的给我在这玩游戏？！” 有那么一瞬间，好像全场所有人的头都转了过来。 曹一方赶紧收起手机，呆萌小学生脸，“我不玩了！” “我……”莫山简直气得心梗，但他感觉特别不对劲。 怎么有种有力气没处使的感觉？ 奔三的男人，怎么一副熊孩子的秉性？ 苗迎松笑得很开心。 更聪明的吴天也已经看懂，曹一方这是在抗议，或者说，抗争。 场间的不适感，源于不同年代，不同圈子的割裂，思维的割裂，利益的割裂。 如同，50后领导，面对90后员工，他们很不解： 你为什么不拍我马屁？ 你为什么不无偿加班? 你为什么不守规矩？ 你为什么不喝酒？ 你为什么不怕我？！ 你为什么敢辞职？！！ 这些既得利益阶层，辛辛苦苦的构建了规则，自己站在正中心，想要进入圈子的新人得守规矩，供奉他们，尊敬他们。 吴天也好，莫山也罢，舒服了太久，真当自己是新中国的贵族阶层。 他们觉得自己所掌握的京圈，乃是娱乐圈的半壁江山。 吴天跟莫山还不同，他几乎是一瞬间想通了曹一方的心态，先是觉得曹一方幼稚，而后又忽感惆怅，随着资本疯狂涌入娱乐圈，他们的影响力日渐衰弱，这已经不是他们几个人可以话事的时代。 所以曹一方不怕他们。 话说回来，道理都懂，但吴天还是没见过胆子这么大的后辈，他此刻才真的有些好奇，主动跟他对话：“曹一方你说说吧，我挺好奇你们年轻人怎么想的。” 吴天一开口，莫山又得憋回去，老头憋得难受。 就想痛痛快快的发个飙。 在他眼里，就是今天痛打那曹一方一番，这孙贼也得受着！ 这就是规矩！ 曹一方很满意现在的气氛，中国没贵族，谁也别装逼，粪坑不怕深，送你一根搅屎棍。 换了一年前，他会低眉顺眼，但如今，跟他比膨胀？ 他问：“说什么？” 吴天说：“老莫不是说嘛，壕莱坞电影误入歧途，比如大卖了十年的超级英雄片……” “哦，我刚刚听到了。”曹一方笑了笑，“莫导说，这些电影没内涵，没营养，甚至连商业片的及格分都达不到，人物千篇一律，为搞笑而搞笑，这样侮辱观众的智商，很快就会被观众抛弃，是吧？” 莫山已经被曹一方的语气和态度恶心的不行，他都懒得搭茬，就冷眼看着他。 曹一方本人是很喜欢看超级英雄片的，或者说好的商业片他都爱看，不是不喜欢艺术片，优秀艺术片他欣赏，且敬佩，但有距离感，因为他审美就那样。 但这不意味着，他作为一个好演员，没有思考过商业片和其细分领域下的超级英雄片的内在逻辑。 可是……没必要跟他们好好说话。 “也许吧，确实有很多缺点。”曹一方语气有些轻佻：“但他们还是最赚钱的系列片啊。” “赚钱就是好电影吗？”莫山忍不住怒斥：“如果只有这种低能电影，国内观众的审美永远低级！好的电影！是有社会责任的！是要拔高观众审美情趣的！” 曹一方皱眉沉思，轻声道：“我记得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电影人的天职就是拍出观众喜欢的电影？通俗电影也是好电影？这不是莫导你说的吗？” 确实是莫山说的原话，所以莫山又一时无言。 当年他刚起手拍片，业内一片骂，观众一片捧，于是他就说了这样的话，时过境迁，观众没变，他却变了。 莫山脸色难看，诡辩道：“通俗不是庸俗，戏说不是乱说，我没有说商业片不好，他妈的商业片也不能那么乱拍！” “那您何不拍出好的商业片，让大家知道，壕莱坞的大片，如今就是一坨屎！”曹一方说话腔调越发戏剧化，浓墨重彩，阴阳怪气，简直是怼着脸打。 莫山气到极致，却化作高声一笑，“我商业片拍得还不够吗？我现在求得是商业和艺术的平衡！哪个导演不想拍点青史留名的作品？！” 曹一方顺着他的心思，嘲讽道：“可惜，最近这批观众审美不行。” “是啊！”莫山理直气壮：“垃圾一样的审美，垃圾一样的观众！” “是啊！”曹一方气宇轩昂：“您拍了黄金一样的电影，却收获了大便一样的口碑！可恨！” “曹一方！”莫山终于忍不住暴怒：“我看你是不想混下去了！” 曹一方却云淡风轻，拍拍衣袖，站起身来，“话不投机半句多，笑点不同，不相为谋，打扰了，告辞。” 事了拂衣去，徒留一个屁。 曹一方如今确实膨胀，但他的嚣张，依旧不失清醒。 京圈已是昨日黄花。 莫山也已经老的神志不清，甚至敢得罪他的衣食父母……观众。 还有…… 娱乐圈这座金字塔。 老钱，往往挡不住新贵。 “我告诉你！” 莫山气急败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不是大发厥词！拿够奖项才拍电影吗？我呸！你信不信！我让你一辈子成不了！” 这下子，全场的来宾都听得清清楚楚，他们一方面震惊于莫山的威胁如此直白，掉价的超乎想象，另一方面也觉得曹一方这回算是完蛋了。 这句话还真是……今晚最佳。 说来说去，只有这句话，能让曹一方动怒。 西装外套甩在肩膀，曹一方止步，不知在犹豫什么，片刻后，侧身回头望了一眼。 莫山和吴天都是敏锐的人，导演和作家，都是捕捉人物表情的好手……越敏锐，越难受。 吴天眼皮子一跳，觉得有点刺眼，下意识的想要移开视线。 曹一方微微眯眼，眼眸细长，他的面部棱角偏硬，此刻眼神说不上像是鹰隼还是恶狼，他就这么偏头看他们，覆着眉骨的阴影，犹如恶鬼饕餮打量猎物，宁静而专注，气息内敛，仿佛呼吸都停止。 这个世界上，没有几个人，尤其是长得好看的人，能够在镜头外，凭着所谓眼神展现出与众不同的气势来。 如果有，便是戏精。 生活里没人这么盯人，但曹一方就这么恶心人的盯了他们片刻，滔天戾气凝于眉宇和眼眸，凝而不发，针一样的刺眼。 在吴天和莫山的眼里，曹一方和他身旁的那些人，像是成了两个世界的物种，阴阳有别，人兽迥异。 苗迎松怔怔出神，觉得这个回眸莫名的装逼又好看，构图也不错，名流勋贵之中的一个人面魔鬼……真应该出现在电影里。 等他们反应过来，这货居然已经走了。 如果田安邦这时在场看到，他或许会很高兴，曹一方一直演不好司马懿的回眸，终于有了几分样子。 他说他没野心。 野心不是天生的。 野心需要时间生长。 獠牙也需要。 第四百一十五章 我真的不想看网络小说 …… “对不住啊，苗胖胖。” “没事，要是我是你，更忍不了。” 江海市中环的一处生态景观型公共城市绿地，天然氧吧中……其实就是一个大公园。 曹一方穿着运动服，牵着他心爱的毛孩子，如今已经大了一圈的驴肉火烧，正在公园里慢跑。 他头发又长又乱，鸟窝一样盖在上面，半张脸都遮没了，一看就是假发。 苗迎松难得运动，看似跟着跑在曹一方身边，实则已经被反超了一大圈，他满头是汗，跑到喷水池边停下，撑着膝盖深呼吸，曹一方见状也准备歇会儿。 他们在聊吴天和莫山的态度。 曹一方最感兴趣的是苗迎松的态度，不过看来他心态不错，基本还是帮着自己说话。 苗迎松道：“吴天后来跟我说，其实你去之前，他们就聊到了你，莫山看你是一千万个不顺眼，没别的，就是看不惯你这嚣张跋扈的态度……圈里看不惯你的大有人在，尤其是那些倚老卖老、半截身子入黄土的老家伙。” 曹一方逗弄着二哈下巴，“意料之中。” “你不怕啊？”胖苗问。 “怕什么？”曹一方反问：“哪个圈子没点明争暗斗？娱乐圈整人不就那三板斧嘛？黑舆论、断资源、下圈套……我做事小心干净，舆论和圈套都不打紧，资源嘛……” 他不屑道：“都9102年了，他们那一套规则和人脉越来越不好使，资本才是王道，可资本是不讲脸面的，它只青睐能给它高额汇报的人。” 伸出大拇指，戳着自己鼻尖，嚣张道：“就是我。” “可你现在的电视剧资源确实不好。”苗迎松知道他其实心里多少还是在意，只是说说大话，壮壮声势，“你现在的身价已经很高，如果既要有高片酬，又要高质量的剧，你们工作室加上我的公司，每年的剧都不够你挑的。” 曹一方脸上还挂着笑，只是被头发遮盖的眼睛里没有笑意。 苗迎松说的没错，他最近连好的电视剧都挑不出来了，老苗之所以想带他混京圈，就是因为京圈那帮人掌握了绝大多数电视剧界的资源，好赖都不缺，之前伸出橄榄枝的华盛也好，万协也好，根子上也都是京圈的公司。 可惜啊，曹一方也想低调苟且，他愿意低头，整个京圈一定特别愿意接纳他这个聚宝盆。 但脾气不允许。 他已经有了一些想法，只是貌似实行起来难度颇大。 曹一方牵着狗，让它绕着自己转了一周，笑道：“我画地成圈，好不好？” 苗迎松没听明白：“说啥呢？” 看他胖乎乎的脸，傻愣愣的样子，曹一方脸上忽然浮现出一个过期的坏笑。 当苗迎松那种不好的预感浮出潜意识的刹那，他被用力推进了后面的喷水池里！ “一码归一码！你先把我扔水里的！”曹一方看他在水里扑腾，蔫坏的笑道：“还清了！款上了！不准再报复我！” 苗迎松被整的猝不及防，刚从水里起来，发现曹一方已经踩着小碎步跑远，怒道：“我弄死你个龟孙！死太监你别跑！” …… 曹一方最近花了很长时间看书，他把从水军头子那抢来的心理学课本和课外读物都复习了一遍，其中不少都是他上辈子非常熟悉的内容，只是有些淡忘。 他已经很久没有研究怎么做好演员，而是思考怎么坐稳明星的位置。 剩下的时间里，接广告、拍广告、访谈、拍杂志封面，最近几天开始去做棚虫给后期配音，买房的流程在走，与墨如今不但是他工作助理，也是他的生活助理，很多诸如找装修公司、遛狗、筛选有价值可以参加的圈内聚会，所有琐事扔给了她去做，省心了不少。 代价是涨工资。 往金字塔上方走的过程中，难度会越来越高，就跟潜水一样，下得越深，压强越大，曹一方狂妄又清醒，膨胀的野心没有让他失去理智，而是使他更精明。 他看到自己正在上升期，这个趋势远远没有结束，但瓶颈就在那里，就在不远的未来。 不融入京圈，没有足够资源。 维持片酬，接烂片，时间一到，口碑耗尽，慢慢死。 自降片酬，大浪淘沙接好剧，直接死。 演员可以随心所欲，明星却得吊着段位的这口仙气。 曹一方现阶段的目标很简单，只要是他拍的电视剧，烂剧也要整到水准以上，口碑要积累，不能消耗，所以他又去找了一趟他所认识的业界最强编剧。 文坛老教授田安邦。 他住在金陵，四大古都之一的金陵。 度娘地图在这里有点失灵，找了好半天才一个人摸索到金陵大学附近的一个老小区里，曹一方看这边房子估计年纪不比自己小。 楼梯房，还是六楼，曹一方拎着果篮走到顶楼的时候，腿脚都有点酸胀，楼梯间里有人堆着杂物，甚至还有散发出异味的垃圾袋，不禁有点奇怪，这老头跟个拼命三郎一样到处写剧本赚钱，怎么住的地方这么差？ 按了一下蒙尘的门铃，果然没动静，曹一方看看门上贴的倒福已经没了颜色，不知道多少年没换过了，皱了皱眉，伸手去敲门的时候，门突然开了。 开门的是个半大小伙，大学生模样，他看到曹一方的时候吓了一跳。 “哇呀！” 往后退了一步，惊疑不定的看着门外这个……木乃伊人。 不怪他，实在是曹一方的样子太可疑。 白色棒球帽，白色口罩，黑色墨镜，包裹得密不透风，怎么看都像是个感染源。 曹一方提了提手里的果篮，似乎是想表明自己的善意：“我找田老头，田安邦，他住这吗？” …… “他是你孙子？” 进了门，曹一方打量着这个大小不过五十平米的老公房，三十年前的装修风格，没有客厅，只有过道小厅，放了一张餐桌，厕所居然刷着绿漆，田安邦松松垮垮的套了一件老头衫，弓着背带他往卧室里走。 曹一方进来的时候，那小伙正好出去，因此他有这一问。 “不是。”田安邦虽然精神状况不太好，但是貌似挺开心：“我资助的一穷学生。” 穷学生？ 曹一方记得，刚才那小伙脚上穿得好歹也是双AJ……唔，可能是莆田货吧。 他笑道：“嚯，老头子你辛辛苦苦的写字挣钱，这么大年纪还不退休，就为了乐善好施啊？还资助穷学生，有你的……” “别扯淡了，有屁快放！”田安邦看样子心情确实不错，笑呵呵的坐在他的写字椅上，捋了捋杂乱稀疏的白发。 他这屋子既干净又杂乱，干净在于一尘不染，杂乱的都是书……满屋子的书，两面书架都已经塞满，书桌上和枕边床柜都放着或开或合的书。 只有窗台上有个像是饮料瓶做的花瓶，里面插着几朵新鲜的玫瑰花，这屋子里好像就这几多花还有点活气。 曹一方记得田安邦说过他老婆早就过世了，因此没有提及，把果篮找个空地一放，他就站着跟他开始说道自己的要求。 他想要几个便宜能干的好编剧，田安邦混了这么多年，手里头应当有这些人力资源。 田安邦确实有。 老头儿一直没吭声，等曹一方一口气说完了，他才挠了挠头皮，缓缓说道：“我可以帮你介绍几个我的学生，他们功底都不错，只是缺少机会……一直在帮大编剧做代笔。” 曹一方双掌一合：“那就多谢啦！” “但是。” 田安邦跟往常不同，他好像更加疲惫，眼窝越发深邃，此刻的笑容居然有了那么一丁点长者该有的和蔼，“我有个条件。” 曹一方皱眉：“等等，我没明白，你是说……我给你不成器的学生们提供更好的工作机会，你非但不感谢，还要提条件？” “是啊。”田安邦又开始耍流氓：“既然不成器，我管他们干嘛！我这是在给你帮忙，提条件，理所当然，你不答应，我就不答应……” “我去你个老流氓！”曹一方气呼呼的转身，他也好奇老头能提什么要求，随即又气呼呼的转回来，插腰道：“说吧！要我帮你什么？我先说明啊，出卖尊严的事我不干，为了尊严，我连莫山都当面怼了。” “什么？！你怼人家莫山干嘛……咳咳咳……” 田安邦摆摆手：“算了算了，你开心就好……我的条件很简单，你要让他们把网络改成剧本，你自己看了吗？” “没……”曹一方似乎觉得自己这样不太专业，毕竟圈外人总觉得，演员要拍一部作品，总得读一读原作吧，但实际上基本是不会有人去看的。他解释道：“那实在太长……” 老田继续摆手：“我的条件就是你自己得看一遍。” “为什么？老田你不明白……它不是那种经典名著……” “我明白。” “据说这本三百多万字！” “这就是我条件，你就说答不答应吧。” “我没空！” “你有。” “我真没空！我这几天还忙着配后期呢！” “你真有。” 曹一方无法理解田安邦奇怪的要求，这老头是不是以为自己看了一遍原作，就一定会手痒着自己去改？他是不是觉得自己写作剧本天赋异禀，不想看自己放弃这一门手艺？ “老头子，你知道我现在的时间换算成小时值多少钱吗？” 曹一方严肃道：“就算你想我继续写剧本，我看名著或者看一些高质量的剧本，都比看网络要划算得多。” “换个条件吧。” …… 公寓里幽静的卫生间。 曹一方坐在马桶上，习惯性的低头刷着新闻，最近一些关于他的报道让他尤其不爽。 他那天带着米言兮一起去看房子，被人拍了下来。 如今还没有多少人知道，米言兮准备跳槽到柳盟工作室，于是大家都觉得他们应该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两个艺人，甚至曾经有点矛盾。 然后网上就有一些小媒体开始乱掰。 阴谋论的说法，往往最有市场，说是他们俩本来就认识，自导自演了一处粉丝矛盾的好戏，结果牵连了六条组合的其他成员。 这说法的黑点在于曹一方利用了他粉丝对他的信任和爱，用作为自己炒作的工具。 比较恶劣的说法是质疑曹一方的性取向，认为他一直没有绯闻，甚至往往拒女性于千里之外的原因是……他不喜欢女人。 而米言兮就是他的小男宠。 曹一方真的给恶心坏了。 不是歧视同志啊，单纯就是从一个直男的角度出发，如果被人质疑性取向，甚至恶意的编排你跟另一个同性在一起，这比泼他脏水说他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还要恶心。 还有邱丕最近也在闹腾，眼看着龙门的光芒被曹一方这个配角抢光，他接下来的工作也没了着落，于是跟某些媒体哭诉，说曹一方抢他的戏……这倒是真的。 连评论都不想点开看，曹一方皱着眉关掉了新闻APP。 低头用力，沉默的守护着马桶，这一路还未走到尽头。 曹一方于是开始下载奇点的APP，然后搜索他即将拍摄的那部仙罪，看到字数，皱了皱眉，但还是点开了。 第四百一十六章 错误的改编 …… 从网文阅历来看，曹一方是个24K纯小白。 但如果看综合阅读量，他至少在演员这个行当里是可以算得上学富五车吧……尽管除了专业课本以外，他从前闲暇时间看得最多的还是通俗文学。 很多人会以为，没有看过网文的人，一旦接触这些通俗读物，会如同打开新世界一般，一头栽进入，拔都拔不出。 曹一方用亲身体验，证明这不是真的。 仙罪这本书在该世界是一本六年前大红的网文。 这意味着什么呢？ 意味着在高速发展的网文界，这本书基本已经落伍六年了。 “这……这文笔绝了。” 曹一方坐在马桶上，硬生生的逼自己看下去，前面几章的内容很简单，主角赵青是个乡下孩子，长的普普通通，优点是头铁，执拗，善良，但曹一方从字里行间只看出了两个字。 二逼。 附近的修炼门派招生，他兴冲冲的过去，却因为资质差被羞辱了一顿，然后屈辱的他撩下狠话，结果回去后，该吃吃该喝喝，依旧傻乎乎的过快乐日子。 这个世界貌似修炼者和普通人和平相处，所以他听到的江湖话本里，侠客往往是飞来飞去的剑仙，因此十分向往。 他跟老爹打猎的时候，心软放过了一只怀孕的傻狍子，后来被老爹吊起来打，但却因祸得福，傻狍子后来给他叼来了一枚奇异果，呃，奇异的果子，吃了，没反应。 就……味道还很难吃。 过几天，一个妖怪来此打野，不知道为什么那天脾气不好，或许是经期吧，反正她掀起一股毒瘴，然后全村暴毙，主角却安然无恙，香甜的一觉睡醒，发现爸妈兄姐都死的干干净净。 大门派掌门弟子带人来此，发现主角居然活蹦乱跳的在指天骂地，觉得这孩子很有气势……呃，骨骼清奇，因为他没死啊！ 后来带回去一测试，嘿，先天金刚体……曹一方看到这的时候，还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但是隐隐觉得好像很牛逼的样子。 先前负责测试的叼毛配角，被掌门狠狠的训斥了一顿，这么好的苗子，你不收？还侮辱他！ 这算是第一次打脸。 曹一方看到这里的时候，隐隐有点难受，就是那种，你知道这个情节设置的很粗糙，但还是有点小爽的别扭感，他也明白，若是这书文笔能好一点，这一类打脸剧情会更舒服。 由于过于粗糙的文笔和剧情设定，曹一方当天没能看下去，觉得忒侮辱智商，不明白这样的怎么能卖出版权。 后来他忙了几天，除了后期配音工作以外，还需要给自己今年要接的戏做挑选。 确实挑不出，现在只定了两部剧，可时间不等人，如今已经五月份了，伪装者六月中旬上映，在此之前，他多少还得跑几个综艺做做宣传，时间有点紧。 按理说，他这样人气的新星，19年全年的拍摄计划，应该在年头全部排好，年中就没有多少选择余地。 “我实在选不出。”曹一方坐在陈娅蛮办公室的阳台窗口，把难题抛了回去，“你选吧，按照你的公式来选，19年我就干脆当成一个纯粹赚钱的年份。” 陈娅蛮早就对其无奈了，双掌交叉，下巴垫在上面，她有气无力的问道：“真的完全让我选？你如果有什么不可逾越的底线要求，你要提前告诉我……” 曹一方在思考，一部电视剧的及格质量，究竟是靠哪几项因素保证？ 没有谁能拍着胸脯，说自己挑选的剧各个都是精品。 电视剧也好，电影也罢，文娱行业的不确定性就如同赌博一般，又没有好莱坞的那一套完整工业体系，甚至就算他曹一方有本事将前世有今生无的作品完全搬过来，剧本写到一字不错，但也没办法保证，导演、演员等一系列变数不会影响到最后的成绩。 甚至是一部剧的上映时间，宣传策略，也对最后的结果影响非常大。 所以他一定无法把控成剧最后的成绩。 那大明星是如何进行挑选作品的呢？如何在选片策略上保持一贯水准？不至于跌份太过？ 曹一方想清楚了，他说：“第一，剧本问题，要么是名编剧出品，要么帮我谈拢由我或者我找人修改剧本的权力，跟仙罪一样。” “第二，挑选一贯制作水平和宣传水平有保证的影视公司，最好是跟上星卫视有稳定合作关系的那些，制作精良，宣传到位，渠道稳定，这样就算电视剧扑了，逼格也不会掉到哪儿去。” “第三，合作演员避免劣迹艺人，不管有没有曝光，你在业内了解的信息比较多，谁平时喜欢耍大牌，或者有严重的不良嗜好，这些Pass掉就行。” 陈娅蛮听完后，犹豫了很久才点点头：“行啊，你帮我把选片范围从二位数缩小到个位数了，很棒。” …… 业余时间，曹一方想着田安邦的建议，还有自己亟须的靠谱编剧们，于是他又开始继续看这本仙罪原作。 随着他看得越来越多，他发现先前看过的各个剧本简直是胡编乱造的写。 一开始他还按照以前的阅读习惯，慢慢看，字斟句酌的看，很快他就发现这毫无必要，这本书的信息密度非常浅，没什么需要多思考的深意和伏笔。 于是他找到了阅读小白文该有的速度，一目十行，飞快在脑海中形成画面。 嘿，这样看还挺好看。 人物单薄，故事简单，这都变得不是问题。 曹一方觉得情节很新鲜，脑洞极为有趣，跟武侠有点像，但是由于世界广阔了无数倍，设定精致了无数倍，于是精彩的程度也高了不少。 如果有网文老书虫了解到曹一方的想法，一定会嗤之以鼻，因为他看得已经算是传统修仙网文，这本书之所以最近才卖出版权，完全是因为一年前才出了仙剑的电视剧，带动了仙侠的版权出售。 事实上，在网文界，仙侠甚至已经开始没落。 电视剧和男频网文的时间差，目前脱节的有点严重。 最后曹一方自己都没想到，三百多万字的长篇，他只用了一周时间就看完了。 …… 田安邦的老公房里。 “看完了？” “嗯哪！” 田安邦随意的把自己正在写的稿子放下，转身问他：“有什么想法？” 曹一方表情复杂，道：“跟我以前的想法差不多，这样的根本就不应该改编成电视剧。” 第四百一十七章 压力就是动力！ …… 如果说一定要选出世界上最不公平的一样东西，决定人与人之间的差异。 其实不是出生，不是穿越，不是主角光环。 而是智力。 与人们通常的认知不同，所谓情商也好，财商也罢，这些其实说穿了都是伪概念，为了方便理解单独提取出来解意，实则全都囊括在智力这一个大类之中。 智力各有各的体现，有人博闻强识，有人触类旁通，有人想象力出类拔萃，譬如那些阅尽千片，其义自见，眼中有码而心中无码的宅男之仙。 这东西很难解析，譬如悟性。 曹一方一直不认为自己有多聪明，主要是帅。可他只看了一本网文，还是囫囵吞枣的看完，他甚至没意识到自己有刻意去深思，但下意识的就结合自己的影视圈工作经验，分析出了这个产业链非常庞大的轮廓。 田安邦问他为什么不适合。 他说：“显而易见啊，从内容上来说，好看的电视剧最重要的要素是故事精彩，人物丰满，最好能有点立意，当然没有也行……电影的商业成功就比较复杂，但能把一个故事完整的用两个小时左右说完，这是基本要求。” “我还没看过其他，就说这一类网文的特点，大篇幅，碎片化，升级为主，看的是主角不停变厉害的快感，影视剧需要的要素很薄弱，譬如人物关系，如果所有人物都是为主角变厉害这一个条件服务，人物的矛盾冲突就会显得幼稚而不合理……或许这和他们的写作速度也有关系。” “内容上，故事过于粗糙，人物脸谱化，许多情节在网文里还能囫囵吞枣，但是放在电视剧，让真人出演，无论是台词，还是行为，都会被放大，显得特别弱智，而仙侠网文转化为电视剧的最大卖点，视觉奇观……这需要特效支持……成本预算上根本做不到。” 田安邦板着脸听到现在，老树开花似的扯出了一个笑容，“为什么做不到？人家壕莱坞电影，美剧为什么能做到？是不是你们片酬要的太高了？” “怎么可能？说演员片酬太高限制国内影视剧发挥，就像是说抽烟引起雾霾，中介炒高房价……结果不是原因。” 曹一方回到他擅长的经济领域，解释道：“市场规模才是最大的要素，人家一部特效大片，投资动辄上亿美金，我们国产片刨除水分，真正投资7亿以上，需要三倍系数才回本……” 田安邦难得听的津津有味，他还是喜欢曹一方正儿八经谈事的样子。 “我们基本上只吃国内市场，老美吃全世界，我们二十一亿票房以上的电影能有几部？市场就这么大，如果我们贸然大额投资特效片，就算能拍出来跟好莱坞大片完全一样的成品……当然，因为缺乏他们的工业体系，我们一定会用更大的代价，但想像一下，就算我们用一样的成本，拍出一样的作品。” 曹一方摊手：“去哪儿赚钱？一个国内市场？够吃吗？风险多大？米国文化全球入侵这么多年不是假的，他们的大片吃全球的市场，加上更赚钱的电影周边，一部超英电影，本土票房在总收入里占比经常是10%都不到，我们呢？大部分九成以上。” “我们基本上最多能辐射周边国家，亚洲文化国家，否则一部黄种人演得商业特效大片，欧美根本不买账，但是他们的大片，我们却很愿意埋单……文化入侵那么多年，不是说说就算的，都反映在了收入上。” “周边就不谈了，没有知识产权，这一大笔钱没得赚。” “至于学习美剧的形式也是扯淡，我们可以学习论季出的表，收视率好就继续拍，不好就砍；但却学不来他们收费看剧的本，没有足够的付费群体，真正的大投资电视剧是做不到的。” “况且，既然低成本的言情、宫斗、现在还有宅斗、或者相对低成本的年代剧，古装剧都能赚钱，何必冒大风险去搞特效呢？资本的思考方式就是这样简单，趋利避害嘛。” “综上所述，网文改编的特效梦就碎了。” 曹一方捏着耳朵思考着，慢慢说道：“不过当然也有办法做得相对好一些……就是先省钱，然后钱扔在刀刃上，特效集中化，一部五十集的电视剧，重点做五到十场特效戏，其他用更道具和人力去堆，最笨的打法，就跟我们以前打仗一样。” “那特效只能这样，内容也不合适，怎么办？”田安邦问。 “上千的人物，当然不能全部搬进去，零碎的故事也不能完全照拍，那么长的升级线，无数细分地图，肯定做不到。” 曹一方郁闷道：“其实我觉得这种只适合动漫化，不适合真人影视化，尤其是故事和对白，非常直接粗暴……如果我以后要投资拍摄，必须选择故事性强的网络，最好篇幅较短，人物凝练，现在是市场头脑发热，看什么赚钱就投什么，这些IP用错了地方，马上他们就会自食苦果。” 田安邦幸灾乐祸，“可你已经接了，打算怎么改？” “照搬的话，篇幅不够，特效不足，故事幼稚，逻辑性差……肯定不行，这条路已经死了。” 曹一方自己琢磨了一下后，现在算是真正明白，为什么前世那么多玄幻改编剧被骂的狗血喷头，因为那些编剧也很为难，如果完全照着拍，烂片！不照着原作拍？还是烂片！ 但第一条路虽然死了，第二条路其实还有个口子，那就是编剧的能力。 好编剧不愿意改玄幻剧，好编剧也不懂网络，他们年纪大了，很难理解这东西的卖点究竟是什么，于是只能改出一个四不像。 “你给我找个年轻的编剧，给我打下手吧。”曹一方最后道。 “可以。”田安邦这会儿非常干脆。 …… 曹一方的确有了点兴趣，但更多是被市场倒逼，逼着你去升级除了演技以外的第二种能力。 演员的立身之本是好作品，但真正的优质内容永远都是稀缺的，最好的那些电视剧剧本在京圈的各大公司之中，蛋糕不够分，他吃不到，就算能吃到口，说真的也实在不够。 他没有想到，连自己这么红的当红小生，居然都接不到像样的好作品，那么整个演员生态链的下面那些……可想而知，处境有多么尴尬。 娱乐圈的立身之本，内容产业贫瘠至此，拿什么谈文化强国呢？ 他原来看到众多网文改编电视剧，还有些不以为然，但是真正接触下来，曹一方发现这个野蛮生长，杂草丛生的领域，居然是内容产业最后一扇天窗。 除了仙罪外，他又看了几本如今畅销的作品。 都有严重的缺点，但也有光芒万丈的亮点。 某些脑洞已经不虚米国的漫威和DJ，甚至在设定的严谨上有过之而无不及。 曹一方大约就是从这时候开始，陆陆续续有了看网文的习惯……在忙碌圈钱的演员里，倒也算独树一帜了。 回去之后，他又上网看了一下，最近上映的一些仙侠剧评分和口碑。 收视率还好，但随着质量口碑的崩坏，似乎是一部比一部差。 谪仙之剑是最早跟风仙剑的作品，老饕网评分6.3分，到得刘远阑拍摄的《天君》，明明投资更大，IP更贵，但是评分只有4.2分。 评论大多是不吝口水的唾骂。 【为了赏赐一个差评，特意注册帐号……刘导演为什么一定要把这坨屎装在盘子里端上桌呢？】 【无特效仙侠新时代，你好歹给飞剑牵跟线行不行……】 【导演没读过原著吧？原著党剧透无能，对不住人民。】 【裴隽真的演不了戏，除了微笑就是抽搐，我宁愿你面瘫到底！而且看收视率也一般般，不是四大流量吗？流量呢？被黑粉吃了？】 【特效精致，赶英超美，裴隽神颜，女主倾国，节奏也紧凑，一点都不水，五星好评！能骗一个是一个。】 【天一的神作就这么毁了……】 曹一方有个特异功能，他能在海量的评论里面，迅速找到跟自己相关的内容。 其中很多条都提到了以后的仙侠剧让他主演。 【强烈建议以后仙侠剧还是让我曹主演！】 此条下面的回复。 【我曹？曹少钦吗？】 【对，就是那个太监。】 【太监被阉割前还有个飘逸的名字叫李逍遥来着……】 【我也觉得曹一方的颜和演技能撑得住！】 【古风特别帅！】 【有句说句，曹一方也救不了这种大烂片。】 【有曹公公的都不是烂片！】 【听说仙罪也立项了，主演就曹一方。】 【卧槽（我曹）？！既心慌又期待啊，不会毁原著吧？能不能给导演写信，按照原著拍就好了！不要胡乱篡改啊！】 【仙剑也没完全按照游戏脚本啊……】 【得尊重原著党好嘛！】 曹一方看得特别心虚，他突然很后悔，又接了这档仙侠剧……这是一个坑。 仙剑带起的热度，很快就会消散，大部分的观众其实搞不清楚，这种仙侠改编成电视剧的不合理性，但是审美都是有的，越来越难看，那就不看了呗。 等他拍摄完成，真正上映的时候，中间又被烂片轰炸了几轮，观众肯定都审美疲劳了，到时候电视台觉得收视率不行，卖也卖不出高价……这些对他来说还不是重点，他的口碑才是要紧事。 粉丝的期待让他如芒在背，坐立不安。 他最终还是不放心把剧本完全交给别人，只能自己来搞，然后让老田的学生给自己打下手，将后续的修改琐事全部包揽。 第四百一十八章 有些人没资格玩阴谋 …… 先前拍戏的时候也不轻松，但现在是真忙。 曹一方从五月一号劳动节开始，就一直在疯狂劳动，本来没什么事，一旦一个明星想要多挣钱，他瞬间就会一只满地图连轴转的陀螺。 他成为了大牌的一大标志性事件就是他现在接戏都不需要试戏了。 仙罪没试戏，禁毒片冰点也没试戏，但至少得拨冗抽身去试装定妆。 陈娅蛮又为他挑了一部主演和一部配角的片子，她声称如今电视剧是女生的天下，饭圈最能花钱出力的也都是女生，所以她的选片公式，必须覆盖曹一方的短板…… 一部非常纯粹的偶像剧，自恋先生，大投资偶像剧，他演一个集万千总裁文模板为一身的……总裁。 据她所说，如今糖水剧市场特别爆炸，演得轻松，回报丰厚，女生还爱看，质量……在没有深度的前提下，质量不错。 况且角色符合人设。 配角的那部则是搞笑类古装剧，大唐三千，他客串李白。 这些剧占据了他全年所有的时间。 好处是片酬给的满满当当，最优质的冰点给的最低，895万的税后到手价，仙罪1120万，自恋先生1200万，大唐三千虽然只是个配角，但由于曹少钦一角的成功，也给到了六百万的价格。 明年各大电视艺术节密集，曹一方拿得出手去冲奖的估计除了神雕和伪装者外，只剩一部冰点。 不过跟其他同龄艺人比起来，已是足够多。 伪装者的开播宣传发布会。 曹一方、张扬、陈玄祎，三人站在舞台正中，三人商量好了的西装笔挺，男神范儿十足，其他演员还有剧组创作班底往旁边一字站开。 今儿的记者提问特别犀利。 “张扬，听说你在三个主角里是戏份最薄弱的一位？” 张扬潇洒一笑：“是的，不过我还是很开心。” “为什么呢？” 张扬暧昧的看了一眼正在摆弄自己骚气胸针的曹一方：“因为在剧里，他得叫我哥。” 曹一方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你敢不敢再记仇一点，只要你开心，我叫你妈都行。” 记者群：“……” 记者：“陈玄祎你好，曹一方说，你这个角色有三重身份，表演难度是不是很大？会不会担心最后演出来效果不尽如人意？毕竟你之前没有演过这么性格复杂的角色。” “是啊。”陈玄祎认真的点点头：“难度很高，我觉得我演的很差，希望观众多多包涵，原谅我的不足，谢谢。” 说完，鞠了一躬。 冷场。 记者只好转而去继续跟曹一方斡旋，这个女记者看来早有准备，目光犀利，语气刚硬，“曹一方，现在网上有很多关于你的负面新闻，譬如说你在拍戏现场十分霸道，有戏霸的嫌疑，请问你怎么回应？” 曹一方笑眯眯的偏头看了一眼导演秦磊，秦磊眼观鼻鼻观心，不做反应，他回答道：“什么叫戏霸？越俎代庖篡改剧本，打压其他演员，给他人减戏，给自己加戏，这叫戏霸？这剧本是我写的你知道吗？不让别人做太多不必要的修改，这是对剧本负责，况且……” 他给崔观海抛了个媚眼，笑道：“我还相对增加了一些有必要的戏份给别人，减少了自己的部分，如果我刚刚的定义是戏霸，那是一定是戏霸的反义词，你可以叫我……戏妈。” 此记者无力吐槽，暂且败退，令一更年轻的小媒体平台的女记者上前一步，气势迫人：“不光如此，网上知情人士曝光，说你利用自己的名气抢了邱丕早就谈好的片约，有没有这回事？” “什么知情人士……”曹一方嗤之以鼻，单刀直入：“邱丕说得对哇？” …… 京城。 某高逼格酒吧。 一双修长笔直的玉腿，踩着严肃紧张的保守款职场黑高跟，女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静，客观，似乎一切尽在掌握。 林音这个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新锐导演，影视剧投资人，正在饶有兴致的晃动的红酒杯，准备品尝这杯上了年纪的拉菲。 她抬眼，烟视看酒，小龅牙让她的嘴唇无意识的微微张开，显得蜜汁娇媚。 坐在她对面的男人，拥有一张五官俊朗，只是皮肤略显粗糙的男人。 邱丕最近可能过得不太好，作为一个靠脸吃饭的男星，最近显然没有好好保养，邋遢了许多。 他低头看着手机。 林音自从知道了自己的导演被曹一方塞人顶替后，她便打算给他一些教训，老话说的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林音到京城找到了借酒浇愁的邱丕。 提出了一个方案。 “据我调研，国内不比壕莱坞，这里明星抢角色还是一个忌讳，许多曝出相关丑闻的明星，都会被盖上恶人标签，老百姓往往同情弱者，厌恶强者……” 邱丕抬头冷冰冰的看了看她。 说是来帮自己的，但这biao子说话怎么就这么不对味儿呢？ “对了，你的balls还好嘛？”林音忽然问道。 “啊？”邱丕一时没听懂，不爽道：“什么意思？” “forget it.”林音摆了摆手，可能觉得直接询问对方**伤势毕竟还是不礼貌，接着说她的原计划：“曹一方这人的弱点很明显，自恋狂妄，你直接找到他，面对面逼问，他一定会承认，是他抢了你的角色，因为他享受这种胜利的喜悦，他不是个谨慎的人。” 邱丕一只耳朵带着耳机，低头继续看手机，“所以你让我跟个泼妇似的找他招架，然后录音？放到网上搞臭他？” “yes，absolutely right，就是这么简单。”林音打了个响指，“往往最简单的手段，也是最有效的手段。” 邱丕气呼呼的把手机摔在桌上，“你自己看吧。” 林音为邱丕的粗鲁而蹙眉，不过这个男人的反应确实有点奇怪，好奇的接过手机看了一眼，上面是个视频，曹一方的新剧宣传会，她拒绝了邱丕的耳机，只是调轻了声音。 曹一方的声音传来，笑声刺耳。 “什么知情人士？邱丕说得对哇？” “你不能说我抢了他的角色，这样说话，并不严谨。” “片约没有签合同，就不是谁的所有物，就算是签了，人家影视公司愿意违约，也是他们之间的事情。” “你应该说，制片方放弃了错的人，才能和对的人相逢，你看，这样说就好听很多对不对？这里的关键词，从抢夺，变成选择，主体从我，变成了制片公司。” “所以这件事情不像是大家理解的……” “嗯……” “好吧。” “就是我抢的，下一个问题。” 林音又一次把红酒杯重重摔碎，巨大的荒诞感让她无所适从。 “神经病啊！！” 第四百一十九章 灭曹者联盟 …… 林音跟邱丕两个失意人，喝了半天闷酒后，各自离去，这二位说是对曹一方恨之入骨也不为过。 邱丕不必多说，他的伤势到现在依然没有痊愈，这让他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伤害。 如果你要毁掉一个人，你就要夺走他最大的强项，精神阉割。 如果你要毁掉一个男人，你就打爆他的 《文娱大戏精》第四百一十九章 灭曹者联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二十章 公关 …… “我跟公关公司讨论了一下，短期主要任务的保证你新剧的收视情况，长期目标则是提升你的公众形象，弱化和莫山等人的矛盾，避免被人脏水泼多就真脏了的问题……” 陈娅蛮饶是见多识广，趟过大江大河的资深经纪人，最近也被曹一方的个性搅得万分焦虑，这小贼的屁股可不好擦。 该讨论的都讨论过，该批评的曹一方也都予以忽视，既然他一意孤行，陈娅蛮如今能做的也就是老老实实的解决麻烦。 她现在突然开始庆幸曹一方离开的决定。 打起精神，她说道：“你这次的新剧伪装者还没上线，就遇到了大规模刷低分差评的情况，我找人查了一下，发现好几个艺人的饭圈自发联盟，集体给你拉低分，譬如裴隽、高行宇、曾子舜这几个流量男星，还有晗国组合KOK，你的部分粉丝也开始反击，不过刘佳佳及时叫停了，等我们给方案。” 曹一方问：“方案是什么？” 陈娅蛮道：“我们觉得这种恶性竞争不可取，短期可以抄热度，但对你的形象有长远的伤害……” “所以，计划是以退为进，评分不管它，我们把资金拿来买热搜，从现在到伪装者上线，我只要保证微博热搜上一直有七个字‘曹公公新剧被黑’，人都有逆反心理，你的公众知名度和好感度一直都很高，等到他们都好奇去看，发现并没有差评刷的那么差，会有很明显的反弹，甚至很多人会矫枉过正的给你打最高分，这件事很容易解决。” 曹一方欣慰道：“不错。” “其他网上关于你的黑料，比较难以解决。” 陈娅蛮郁闷道：“你红了没办法，说什么的都有，有根据的传言，说你耍大牌，戏霸，欺负导演，暴力倾向，高片酬挤压其他演员的收入……” “这特么叫有根据的传言？！”曹一方震惊不已。 陈娅蛮没吭声，幽幽怨怨的看他，意思很简单，有没有根据你心里没点逼数吗？ “我没耍大牌，没戏霸，欺负导演从何说起？暴力倾向……那也是邱丕先动的手，片酬多少是市场经济决定的结果，能给制片公司带来多少收益，他们就给我多少钱，职场也是一样，价值决定收入，挤压其他演员从何说起？” “你跟网民解释经济？他们才不管你。”陈娅蛮一针见血：“很多人不想知道原因，只知道你一年几千万收入，恨不得你马上去死，灵车漂移。” 曹一方心里有气，就像他在网上看到一些不负责任的恶评时，明知道没必要置气，但还是有点忍不住，只能尽量不看。 陈娅蛮见他不说话，继续说道：“这个很难解决，你不红一切都好，红了势必有人骂，只能找些水军带带节奏，对骂肯定不行，只会让其他人厌恶你，所以粉丝圈和水军都会统一战线，以灭火为主，譬如拿你跟那些业务极差，但片酬更高的纯偶像明星做对比，还有那些有实锤黑料的艺人……比一比，比出性价比。” 曹一方想了想：“这没什么效果，还浪费钱。” 陈娅蛮没好气道：“那你说怎么办？” 曹一方揪了一根头发，“我想想。” “最后，莫山和刘远阑为首，他们关系圈里部分艺人明里暗里在排斥你，资源方面，京城有七成的影视公司可能不会找你接戏，舆论方面，如果一个人被整个圈子排挤，那别人也会质疑你是不是真的人品有问题……哪怕没有实锤证据，三人成虎，从众效应，你应该懂得吧？” 陈娅蛮吐槽了一句：“真不明白你怎么这么能得罪人……” 曹一方臭不要脸的笑了起来，摊开手道：“嫉妒，是心灵上的肿瘤……错就错在我太耀眼。” 陈娅蛮的白眼能翻到银河系外。 “这里不需要反击，莫山和刘远阑两个人一向是圈内的大嘴巴，人脉不错，观众缘却很差，公关公司说，按照他们以前对这两位的炒作骂战分析，被他们俩骂的明星一般都不做回应，人气人品也基本没受到太大的影响……我们这里打个反差，我们找媒体正面宣传一下你的粉丝在做的一些公益活动，同期，把莫山和刘远阑的负面新闻在挖出来炒炒冷饭。” 曹一方明白了，“甚至不需要带节奏，网民两相对比，那边破口大骂，我这边忍气吞声，在看看我的粉丝都在做好人好事，他们俩却都是些狗屁倒灶的事，我就形象就拔高了是吧？” “是。” “挺好……那就交给你了。” 曹一方转身往小厅里走，陈娅蛮拎起包准备去帮他做公关任务，但曹一方忽然又转过身，神情隐隐有些变化，眯着眼睛像在琢磨什么主意。 “好，还不够好。”曹一方转身：“陈姐，你过来，你看看这么着行不行。” 陈娅蛮皱眉，不知道他又想要干嘛，走过去听他嘀咕了一会儿。 “我说……你这些心理战的方法都哪学的？”陈娅蛮费解道。 “看书啊，我热爱读书。”曹一方表现得像个刚拿小红花的小学生，窃喜却端着：“知识就是力量。” 陈娅蛮琢磨半晌，“行倒是行……但你现在想法怎么越来越极端了？过犹不及知不知道？” 曹一方抓起她的手，亲切的拍了拍：“陈娅蛮同志，你放心大胆的去办，明太祖曾经曰过。” “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 月中，谢妍婷如约而至。 曹一方在卧室内抱着电脑改剧本，他已经没多少时间了，最近正寸秒必争。 谢妍婷每次要跟他出门，都得浓妆艳抹到别人完全认不出为止，她此刻正在客厅里给自己精致修容。 正常来说，情侣出门应该是男生等女生，但这时候他们俩完全颠倒了。 刚来的时候才早晨七点。 “给你带的早餐！我们该出发啦！” “等等……我一会儿吃……等我五分钟，我改完这段就给一个小编剧发过去，让她精修就行。” “好！” “曹公公~七点一刻咯~” “再等我十分钟，马上就好。” “早餐我喂你吃吧？” “昂……好。” “八点啦……” “马上！我正在发邮件！”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曹一方匆忙起身：“我们走吧！” 谢妍婷却直接把他按在座椅上，柔声道：“不走啦，你继续忙，我陪你。” “那怎么行？”曹一方以为她生气了，赶紧道：“说好了一起去迪士尼……” “没关系，什么时候去都可以。”谢妍婷弯腰凑近，捧着曹一方胡子拉碴的脸：“我来只是想看看你，我很担心你。” 曹一方咧嘴一笑，没心没肺，“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谢妍婷以为他只是在自己面前要强硬撑，眼波越发柔和，看着儿子似的，“最近突然多了那么多无凭无据的黑料，你拍过的每一部剧都被刷了低分，感觉全世界都在针对你，我怎么可能不担心？” “真的不用担心。” 曹一方十分感动，然后拒绝了关心，“那都是我找人刷的。”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com。妙书屋手机版阅读网址：.com 明天开始一定加大更新量 今天就休息吧……睡过头了…… 《文娱大戏精》明天开始一定加大更新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二十一章 黑到失控 …… “那都是我找人刷的。” 曹一方第一次在女朋友面前抖搂自己的小手段，语气里隐隐还藏着点智珠在握的得瑟。 见谢妍婷完全掉线的表情，他又说了一遍。 “什、什么意思呀？”谢妍婷确认自己没听错，但也没听懂，“你说……你自己找人刷的？你说电视剧评分还是那些负面新闻？” 揉了揉她的小脸蛋，曹一方柔声道：“都有。” “为什么呀？！”脑子刚转过来半截，谢妍婷小小的脑阔里产生了更大的疑惑：“哪有人自己黑自己的？” 曹一方发现谢妍婷对这些事的理解能力相当有限，怎么办呢，这逼得装，话要说清楚，他想了一个还算恰当的比方，他指了指自己的鞋柜：“你看我是不是深色的鞋比较多？” 谢妍婷一看还真是，但还是不明白这是打的什么哑谜，“所以？” “但你就不是，你浅色的鞋更多……我估计你没法理解，我就直说。”曹一方道：“我小时候偶尔穿过白鞋，但是我比较皮，没两天就脏了，后来吸取经验，只穿深色鞋，一直到现在都保留着这个习惯。” “刚开始没什么人黑我，刚出道那会儿，我人气高，收入低，曝光率也一般，但现在不一样，我人气高，片酬也高，竞争对手越来越多，况且……我还是很皮，如果还穿着白鞋招摇过市，肯定得被人踩脏，逃不了的。” 曹一方迷离的目光穿透时光，伸手触摸非凡，仿若身处舞台剧之中，如痴如醉的吟诵：“如果你是白的，那么你早晚会黑……” 谢妍婷迷惑的接道：“如果你黑了，那么你永远是白的？……” “不。” 曹一方邪魅一笑：“至少耐脏。” …… “新剧播出前，对付猛烈的恶评，公关手段只有一个要点，以快打快。” “公关公司出的主意都不错，但是他们太保守，如果一个方案的效果有90分，副作用可能也有50分，另一个方案效果60分，副作用20分，他们一定会选择第二种。” “他们的保守可以理解，客户洗不白没问题，要是反倒弄黑了，他们难辞其咎。” “但我不怕。” 五月二十号，周一，东南风六级，晴。 南湖卫视开始为晗剧SIS做宣传推广，由于国内和晗国并没有发生过激矛盾，这里的晗国明星和晗剧依旧留有一部分市场份额，只有为了保护国内电视剧产业，对国外剧的进口播出有所限制。 在这个前提下，国内小生和晗国男星的热度差不多五五开，但晗剧依旧在拍摄质量和剧本脑洞上，大范围的压制住了国内的同类剧，所以南湖卫视在同样的谍战题材中，选择了拥有“亚洲第一男子天团”GODS七人组合的现代特工剧SIS，成了最明智的选择。 伪装者则在江南卫视以先台后网的形式播出，同样的黄金档，八点开始，每天两集播放。 杜若姮是南湖卫视的亲女儿，本来他跟苗迎松等人沟通过，南湖卫视有意把这两部竞品剧首映播放权都买下来，这样避免跟其他电视台竞争，况且曹一方也好、杜若姮也好，甚至是谭燕，都是跟自家电视台有过良好合作的演员。 但就是有两个条件，伪装者播出时间得延后一周，错开竞争，而且要主演阵容和晗国组合一起上大本营宣传，营造一期男神齐聚的爆点。 苗迎松深思熟虑后，选择了出价更高的江南卫视。 双方的宣传攻势力度完全不一样，SIS线上线下轰炸，七个人录制小视频给国内粉丝发福利，微博首页大广告，开启七人感情线预测有奖竞猜活动，搞的沸沸扬扬。 伪装者的宣发就有点寒碜，前期除了跑了两综艺，新剧宣传会，电视台宣传，网络视频平台的接档预告，其他就没什么炒作的热点，按照苗迎松的原话。 “没那么多钱宣发，热度全靠曹一方挨骂。” 之前，莫山开喷。 而后，刘远阑点恶评。 众多京圈明星站队发言，没一句明白话，但意思都差不多。 “艺人要低调，偶像应该起到榜样作用，人品不行走不远。” 莫山附和：“他没艺德！” 随后便是一大波黑料新闻，自各大网媒爆料。 一分真九分假，胜在量大。 《本质依然是流量鲜肉，曹一方演技的泡沫该破了！》 《捧得越高摔得越狠，一直在膨胀的曹公公耍大牌实录》 《一夕之间全网黑？还原一个真实的曹一方》 《伪装者剧本是代笔？圈内编剧透露潜规则》 《曹一方出道一年，片酬已达天价一亿！》 GODS组合的粉丝们开始自发性的给伪装者刷低分，评分一度跌到5.3分。 电视台和网络视频平台都有点慌，他们出的价格，根本不是冲着电视剧的内容，大部分都是冲着曹一方势不可挡的人气，还有他抗收视率的内容流量。 如果他黑得太惨，真就可能血本无归。 曹一方粉丝群也炸了锅。 【还有人说曹公公强吻女明星？？他是个公公啊！】 【还说他剧本是别人代笔写的……这黑水泼的不讲道理……】 【怎么回事？！这些黑料新闻用得图片都是些剧照之类的，开局一张图，内容全靠编！完全没有证据的好不好！为什么这么多人开始黑我曹？】 【反击啊！】 【反击谁啊？】 【骂莫山他们去！】 【没用的……现在应该避避风头，已经有很多黑粉故意以曹一方粉丝的名义发言到处乱骂人，这样下去，只会让国民度越来越差，惹人厌恶。】 【泼黑水就是这样，不需要证据，多泼几次就黑了……】 【清者自清！】 【娱乐圈哪有什么清者自清……】 【话说……他最近也没做什么事啊，为什么突然之间，好像成了圈内公敌？】 【其实曹公公高调的性格早就惹很多人嫉妒了，只是之前没有机会攻击他，现在莫山当头发话，本来就憋着一口气的那些渣渣们，现在就像抢肉的鬣狗，一股脑的扑上去咬人！】 【现在怎么办？急死我了！我们得去帮忙洗啊！我们东厂卫人这么多！总能帮上忙的！】 【会长说……现在多做多错，先什么都别做，等新剧上线，用质量说话。】 …… 曹一方幽幽说道：“用质量说话，并不总是奏效，况且……我对质量没那么大的把握。” “SIS是现代特工剧，相比抗战时期谍战的内容，观众更愿意看更有时尚感、节奏更激烈的现代特工，新鲜嘛，内容我们比不过晗国，不谈晗国电视剧工业确实比我们强，就说内容……他们能拍的，我们都过不了审，只能把故事背景放在过去，但是观众往往更喜欢现在和未来。” “论人气战，我要一打七，难度本来就大，如果再被黑下去……根本没得比。” “所以……” “我开始更狠的黑自己。” “他们只刷了我一部片的低分，我就刷每一部。” “他们抹黑我的人格，我就干脆崩坏给他们看。” 于是乎，整个黑曹行动就开始变得有点失控。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com。妙书屋手机版阅读网址：.com 第四百二十二章 触底反弹 …… 仙剑奇侠传剧评区。 【就是这部烂片引发了仙侠烂片的风潮？主创人员应该向全国人民谢罪！】 【完全毁原著！原著你们连一个字也没看过吧！】 【左右逢源，见一个爱一个，曹一方真的渣男！】 【曹一方长得这么丑，就不要出来演戏了，他的双眼皮割的好假。】 【这种儿童剧居然评分这么高？一星平衡一下。】 【闻名而来，失望而归，一看到曹一方的表演就出戏，是谁炒作他演技好的？】 【不知所云，一星。】 助攻大师剧评区。 【没人发现曹一方在剧中宣传PUA吗？就是教人怎么用公式泡妞的那个犯罪教程！这种剧为什么可以播出？】 【PUA侮辱女性，情感虐待，鼓励自杀，一星不谢，顺手举报！】 【三观不正的电视剧，直接一星！】 神雕侠侣剧评区。 【曹一方把杨过演成了精神病，毁角色毁的最彻底的一个演员。】 【尬死我了】 【符合原著就是好剧？】 【最大的败笔就是曹一方，还不如让金承基来演杨过，口型对不上可以配音啊，曹一方原声难听死了！】 龙门客栈之血锦剧评区。 【直接一星】 【曹公公这么牛逼的角色让你卖萌？煞笔】 【曹一方就是那种打死也不能照着原来的角色设定好好演的人】 【总是说曹一方武打动作强，我看了看，真不如用替身效果好】 【有曹一方这个人的剧统统一星不客气】 …… 除此之外，各个不正经的媒体平台，开始刷爆曹一方的负面新闻，内容和标题都越来越惊悚。 《古装男神的五官缺陷，曹一方整容三十多次，眼睛险些失明》 《曹一方为什么这么狂妄，他的真实身份令人震惊》（这篇满是错别字的文章列举了他身份的几种可能，红三代，富豪之子，迪拜小王子……） 《作词作曲写剧本？真才子还是假人设？曹一方背后的男人是谁？》（一通分析猛如虎，最后的结论是他藏了一个写手团队） 《隐藏的炮神，曹公公夜御十二女，好色至极，圈内皆知》 《曹一方为何不好色？实际上他早已有正式男友，非圈内人》 《拍戏时耍大牌，曹一方逼迫导演下跪，暴打制片人苗迎松》 《曹一方黑色背景起底，裸戏拍到他脊背有盘龙纹身，父亲是三合会高层》 突然之间，舆论陷入了迷茫…… 就是再蠢的路人也感到有点不对劲了。 这尼玛是不是太扯淡了一点？ 曹一方粉丝群每天都能热热闹闹的聊个通宵，这会儿他们的情绪已经逐渐平缓，甚至觉得有点好笑。 每个小时都有人推送类似的奇葩新闻到群里，供大家一乐。 【就……黑的有点过了吧？】 【这是在比脑洞吗？Hiahiahia~曹公公的性能力被吹爆了！】 【无语了，这还会有人信吗？】 中国人口基数大，关注娱乐圈的人里面，真正会钻研消息真实性的人只是一小部分，大部分都先入为主的认定娱乐圈就是一个大屎坑，里面没一个好东西。 所以无论是有人花钱出通稿写黑料，或者只是小编捏着鼻子随口乱编，说出来的假消息他们总是倾向于相信。 这帮跟风的乌合之众，也是舆论的真正主力军。 但是人的忍受力是有极限的，这些人里不乏有许多人都曾经很喜欢看曹一方的剧，但是突然之间，铺天盖地的敌视和黑料，让他们瞬间动摇。 “果然娱乐圈没一个好东西。” “片酬这么高？年纪轻轻就戏霸？当我之前瞎了眼，居然觉得他不错。” “现在看来，演技也就那样，是吹得有点过。”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曹一方应该确实人品不行。” …… “这些就是你现在看到的，所谓全世界都在黑我。” 曹一方摩擦着谢妍婷冰凉的小手，“你看了以后，什么感觉？” “就觉得不可理喻啊。”谢妍婷有点明白了，她眼神古怪：“我觉得太荒唐，而且这些黑料互相矛盾，根本不可信，但又很生气，生怕别人真的相信……” “其他人的想法跟你差不多，嘿嘿嘿嘿……” 曹一方阴恻恻的笑起来，从谢妍婷的视角看，这样子蠢的可爱，但是如果从林音等人的视角观察，他就是个赤果果的反派，“我们民族吧，人都很聪明，人一聪明，就喜欢琢磨阴谋论，阴谋论里生杠精，我如果拼命洗白，这些叛逆的孩子，会站在我对面，我没法争辩，只要一争辩，我就已经输了，但是我不争，我要让这些黑料，侮辱他们的智商，然后……这些叛逆的孩子，就能为我所用。” 谢妍婷睁大了眼，“你这自污太危险了，你看，现在网上几乎还全都是骂你的声音，明星必须重视名声，不然永远会有人拿出现在的黑料来说你，会跟着你一辈子的！” “不不不。”曹一方自信的摇了摇手指：“如果，只有一个黑料，譬如有人黑我……比如嗑药吧，哪怕没有证据，这个话说了一百遍，以后总会有人不断的提及，因为印象深刻。” “但我现在有成百上千的黑料，不靠谱的太多，掺了太多水的毒药，毒性就稀释了，别说几年后，过了一个月，他们就记不住我究竟被黑了一些什么，只能记住，我被……欺负了。” “现在网络上还有很多人骂我，是我的水军兢兢业业。” 曹一方伸手挥了个圈，握拳一收：“等我让他们停手，舆论就会瞬间反扑。” “他们现在还在等，很多人都在上网搜索，曹一方为什么被黑？曹一方做了什么？” “大家伙心里充满了疑惑。” “我要给他们开一个口子，让他们讨论。” 他看了看时间，然后打开电脑上的微博，“陈姐已经帮我安排上热搜了，就五个字，曹一方被黑。” 热搜指数直线上升。 事实如他所料，好奇的人太多，黑料太不靠谱，现在微博中还有些试图攻击曹一方的敌方小可爱，被瞬间围攻。 他们只想知道…… 【你们到底是谁派来的水军？】 【兄弟，玩砸啦，过犹不及懂不懂？】 曹一方在今天，将网上自家水军全部召回。 大潮退去，裸泳的那一小撮黑粉突然感到有点凉飕飕。 东厂卫的全国各大粉丝群，都收到了自上而下传递的一条简单命令。 【开始反攻。】 【代号：大家一起来找茬。】 …… “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这不是世态炎凉，这是一个人偿还自己的孽！” 莫山心情大好，参加朋友晚宴时，举杯笑谈：“年轻时不知道人品重要，觉得做事不择手段就行，天大地大老子最大，实际上呢，我们活在一个很小的世界里，品德为先，德行第一，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跟所有人为敌，你就永远不可能赢！” 同很多人的常识有悖，实际上世界上没有几个人会认为自己的反派、是坏人，在自己的认知里，无论做了什么事，每个人都会赋予自己正面的意义。 真正的变态除外。 莫山就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有义气，讲规矩的人，是个真正的好人。 曹一方则是个满身戾气，狂妄自大的坏种。 跟他一起聚会的都是京圈的晚辈们，不乏最近为其站队，阴阳怪气讽刺曹一方的几位艺人。 大多是跟他年纪相近，定位类似的竞争者。 “莫导说得对，他现在就自食恶果了。” “我真没见过这么嚣张的年轻人，不可思议呀，他凭什么以为自己谁都不怕？愣头青一样。” “刚上社会，给他上一堂课吧，虽然代价有点大，但也是自找的。” 林音也在席上，这个自命不凡的女人，看到在座的这些男人，只觉得面目可憎，愚蠢不堪。 她现在长了记性，决定保留意见。 刚刚跟莫山说过，她觉得顿时间里冒出来这么多奇怪的负面新闻，实在是诡异的厉害，因为据她所知，莫山等人没有去找枪手发通稿，曹一方又没有什么大错，哪里冒出来这么多负面新闻？ 但莫山一句墙倒众人推就给她打回来了。 算了，看看再说。 “你们别送啦，回吧回吧！哈哈哈哈……”莫山醉醺醺的走出酒店，“小音来，你来扶我一下，我让司机顺路送你回去。” “不必了，我自己开车。”林音保持着适当的距离，疏离微笑。 她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反射着外面突然亮起的闪光灯。 “咦？” 仿佛是突然之间，成群结队的记者，举着长枪短炮的摄像师、摄影师，纷纷从黑暗里匆忙的冲了过来，逮住了莫山。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com。妙书屋手机版阅读网址：.com 第四百二十三章 我不是懒，是真的写的慢 …… 莫山喝的面红耳赤头发昏，突如其来的记者群，让感到有点迷幻感。 他被灯光晃得禁不住后退了一部，踩在台阶边缘，脚下一滑，差点摔倒。 刚被人搀扶住，脚下还没企稳，记者的提问就噼里啪啦，兜头盖脸的砸了过来。 “莫山导演，请问你是不是真的找了水军恶意抹黑曹一方？” “网上说你潜规则女演员的传言是真的吗？” “曹一方是不是跟你有什么大的过节？你为什么要下令封杀他？” “10年电影洗钱的传闻又被人挖了出来，这件事你怎么看？当时曾经引起轩然大波，后来为什么不了了之？” 莫山耳朵嗡嗡响，他毕竟也是个年过六旬的老人了，这一前一后反差太大，有点发懵，皱眉摁了摁涨痛的太阳穴，回了口气，当即就断喝道：“滚开！什么乱七八糟的！滚！谁让你们堵到这儿来的？酒店安保人员呢？！” 酒店保安也有点犹豫，这……刚刚也没看到这么多记者啊，神出鬼没一样的窜了出来。 而且这在酒店门口，也不知道该不该管。 管吧！ 三名保安赶紧过来，试图拉开围拢的记者们，但他们也不敢动手，对面又人数太多，最后就只能做做样子，吼个几声。 人还是围拢着。 跟莫山一起吃饭的众人见势不妙，已经想从后门撤退。 记者眼尖，看到这几个这几天也帮腔莫山的艺人，赶紧调转相机，拍下他们的照片。 结合网上的舆论，这些人聚在一起，特别符合他们京圈集体封杀曹一方的阴谋论。 至于真假……娱乐记者在意个毛线真假。 一双眯缝眼在混在记者群里，一晃而过。 …… 5月25日，舆论风向几乎以排山倒海之势，全面逆转。 曹一方本人的团队，一句话也没说，以沉默的姿态，扮演委屈的小媳妇形象。 但网民感觉自己被黑暗势力愚弄了，很生气。 微博的热搜给他们开了一个宣泄的口子，他们先是都在讨论，到底是哪些人，花了这么大的力气去抹黑一个优秀的耿直的可爱的青年演员。 在很多人的眼里，如今的演艺界，年轻且足够颜值的男演员里，最拿得出手的一个只有曹一方，不作第二人想。 当然啦，江山代有才人出，演技优秀的90后，甚至00后小演员都有，虽然稀缺，但并非不存在，可是论绝对的硬实力，曹一方的几部电视剧，加上他在以演员之名，声临其境里开挂一样的表演，跟众多戏骨老艺术家的平分秋色，让他隐隐然高出了其他同龄演员一大截。 尤其是两个综艺，对演技的凸出太直观了，就算很多平时看不懂演技的观众，他们也能在强对比里，发现很多需要日积月累才能体现出来的细腻功夫。 而且年轻演员大都如此，生得好的没演技，有演技的不好看，没办法，这规律放在哪儿都是这么回事，天生条件太好的人，少有人下苦功夫奋斗。 况且他还有才华，观众如今对才华的定义稍微有点浅薄。 他们其实倒还没太在意演员们的听说读写如何，只是看谈吐。 谈吐幽默，就是有才华！ 他们只知道，但凡有曹一方的场合，总能把大家逗得跟傻子一样乐…… 那就是有才华！ 热搜话题里，许多粉丝们开始带正向节奏，顺便制梗玩梗。 【这么多天黑料轰炸下来，我觉得最靠谱的一条就是说曹一方有圈外男友（微笑）】 【我比较纠结，曹公公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三合会公子还是迪拜王子？感觉都很酷炫，不如两个都要了吧？（微笑）】 【有师范同学晒出了曹公公毕业照，我就想知道，整容三十多次这个冤枉钱到底砸哪个黑心美容院了？！曹公公应该去消协投诉！！】 玩梗的同学都心大，义愤填膺的更多。 【娱乐圈是真脏！好不容易出了个赏心悦目的男神，说话又好听，演技也炸裂，除了得瑟没别的毛病！这些所谓德艺双馨的前辈就一定要小肚鸡肠的整死他？】 【肯定是莫山搞的事，第一个跳出来骂人的就是他！曹一方根本没有得罪过他！无非是眼红了呗！人气你也蹭了！还搞出这么多假新闻瞎jer黑！】 【这几天感觉被各种睿智新闻强暴了，智商被摁到指压板上狠狠摩擦。】 【不光是莫山他们，晗国棒子那些脑残粉也在给曹公公的电视剧刷低分！我刚刚看了一眼，还没开播的新剧硬刷到4分你们敢信？！】 【……我也看了，不光是新剧，以前的每一部剧都刷了低分！！】 【棒粉怎么还是屎性不改！】 【厉害了我曹，从来没见过被这么多媒体和艺人、导演、脑残粉轮X的明星，被黑成全民公敌啊！】 【伸出援手帮帮这傻孩子吧！我曹不哭！站起来……】 【这都2019年了，谁还想只手遮天？】 …… 客厅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上，一块黑色的骨牌，精准平稳的立在另一块骨牌旁边，间隔两厘米。 一张胡子拉碴的脸贴着骨牌，眼睛放光的观察着骨牌之间的距离。 卧室门开，穿着睡衣的谢妍婷揉眼走出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客厅的沙发茶几都被搬到两边，中间留出一大块空地，地上的多米诺骨牌整整齐齐的码放成一个貌似有规则的图形。 而曹一方则在继续添砖加瓦。 他趴在地上，模样既认真又愚蠢，跟哈趴狗似的，胡子也好几天没刮了，大部分时间都在赶剧本，闲暇时不是在打电话，就是趴在这玩骨牌。 如果不是谢妍婷照顾，他可能连吃喝都省了。 无可奈何的蹲在他身旁，“你怎么不去睡啊，我的神仙！你这几天加起来都没睡满十小时。” “我睡不着，我现在清醒着呢，脑子里就像有一群人在跳舞，跳毛利战舞！” 曹一方顶着乱糟糟的油头，胡渣满脸，但眼睛亮得怕人，显然是精神极度亢奋。 “我可能是咖啡喝的有点多。” “那谁让你喝这么多！”谢妍婷既生气又心疼，她往垃圾桶那瞥了一眼，满满当当都是外卖送来的咖啡纸杯。 叹了口气，往后捋了捋长发，“我帮你去热一杯牛奶。” “不不不！” 曹一方异常亢奋的跳起来，从后面抱住谢妍婷，“我好了，你过来看！” “看什么啊！哎哟喂……你这身上味儿有点大！” “臭男人嘛哈哈哈！看我推牌！” 曹一方把她拽过来，欣赏自己的杰作，他眼睛里像装了两个两百瓦的灯泡，“我从来没试过堆多米诺骨牌，你知道要堆好，需要什么吗？” 谢妍婷不明白他干嘛花这么多休息时间玩这个，忍着困意道：“耐心嘛。” “不是。”曹一方嘿嘿直笑：“是对结果的期待。” 说罢，他蹲下去，对着刚刚摆好的最后一枚骨牌，伸手轻轻一弹。 “以前没有人试过，大家都怕得罪老人，但我知道可以……我知道可以！” “年轻人的时代来了。” “我不会再让他们瞧不起我……” “他们会怕我。”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com。妙书屋手机版阅读网址：.com 第四百二十四章 恶人 …… 老饕网站的流量在一夕之间达到峰值，崩了三次。 网站运营部没想到会在短时间里突然增加这么大的流量，很多特意赶来注册新账号的“见义勇为者”们，发现网站就像被人轮了几百遍一样，动也不动，根本注册不了；注册成功的新号也并不能给影视剧打分和评论，惹得他们又把网站给喷了一顿。 曹一方出演的几部电视剧，评分绝地反弹，热心粉丝每过一个小时，就发现评分上涨了1分。 或许是矫枉过正，憋得太狠，来为曹一方找公道的网友们，一鼓作气将每一部剧的评分都顶到了9分以上。 路人只顾顶分，粉丝则逐条找茬，开喷。 仙剑奇侠传剧评区。 【完全毁原著！原著你们连一个字也没看过吧！】 回复： 【真没看过原著（手动滑稽）】 【谁有原著给来一本呗？】 【这一届喷子不行，功课没做到位。】 【原著游戏都绝版了，谁给改编的原著？】 【游戏党到此一游，打死党……可……我打谁去？！】 …… 【左右逢源，见一个爱一个，曹一方真的渣男！】 回复： 【李逍遥：这锅曹一方不背，听说他是个公公。】 队形+999. 助攻大师剧评区。 【没人发现曹一方在剧中宣传PUA吗？就是教人怎么用公式泡妞的那个犯罪教程！这种剧为什么可以播出？】 回复： 【因为这是国内第一部反PUA的剧啊……主角还坐牢了，现实中那帮浑蛋还一个都没伏法呢。】 【原著作者何冉冉说，她就是看到身边不少小姐姐被学PUA的渣男害了才写的，喷反了嘿朋友】 【这就好像说反战剧是宣扬战争，禁毒片是宣传du品，偷换概念……算了，跟水军讲什么道理，直接喷吧，煞笔】 神雕侠侣剧评区。 【曹一方把杨过演成了精神病，毁角色毁的最彻底的一个演员。】 回复： 【曹一方把杨过演成了精神病……真棒！】 队形+999. 【尬死我了】 回复： 【死了？上香。】 【备棺。】 【惠民殡葬。】 【灵堂布置。】 【专业团队。】 【一条龙服务，亲在下面记得给个好评。】 龙门客栈之血锦剧评区。 【有曹一方这个人的剧统统一星不客气】 回复： 【有曹一方这个人的剧统统五星平衡一下，不客气，巧了，我也是杠精】 …… 各大娱乐相关公众号，老饕网的八卦论坛小组，微博网红等，都在调侃那些不靠谱的黑料新闻，段子手都玩疯了。 《曹一方整容三十多次……成功画出八字眉。》 《曹一方的真实身份令人震惊，竟是贫下中农的好出身！》 《曹公公夜会十二女，斗地主赢了三十万！》 《曹一方黑色背景起底，裸戏拍到他脊背有盘龙纹身……到底是哪场裸戏？找了一通宵了，有种子吗？》 陈娅蛮那边看差不多了，便联络相好的网媒（纸媒不行），开始把祸水东引，虽然大多数歪瓜裂枣的黑料都是曹一方自己找人编的，但网友需要一个目标啊，他们得出气。 凭什么这么欺负老实人？！ 那这时候，就需要一个……或者一群反派。 莫山太适合了。 这位老导演，脾气大，黑料足，以前做过不少腌臜事，公关公司出动，把他过去已经爆过料的冷饭拿出来炒了一炒，扔到了各大八卦论坛，塞进网媒平台娱乐板块。 一桩桩一件件，触目惊心。 他们需要一个有一定公信力的平台，进行祸水东引的任务，不然网上东一句西一句，说破天了效果也不好。 陈娅蛮按照曹一方的要求，还是找了之前合作过的星眼追星>曹一方对叶松桦有知遇之恩，当初整邱丕的时候，让星眼追星获得了大量的关注度，这么长时间运营下来，虽然比不上江立身的工作室口碑那么深，但也算是二线八卦平台里的顶尖。 叶松桦洋洋洒洒的写了一大篇文章，曹一方跟莫山的矛盾一笔带过，只说莫山名下的影视公司之一，要跟曹一方合作一部影片，因为一点口角就要拿出架子封杀他。 没有证据，但有照片。 贾潮去拍了一张照，照片里莫山和几个公开站队对曹一方开嘲的明星在一起，算是坐实要求封杀的说法。 叶松桦本来还摸不着头脑，但陈娅蛮解释了一番，她就明白了。 照片只是要让网民们觉得莫山确实小肚鸡肠，这些公然开黑曹一方的明星艺人们都是他的心腹鹰爪。 然后引出一个早就不新鲜的概念。 京圈。 在现实中，京圈没那么大的能量，二十年前或许还行，现在早就分裂成无数个小圈子，就跟僻远山村一样，穷的时候很容易抱成一团，众志成城，一致对外，但现在资本大规模涌入这个行当，穷山村有了钱，便有了分化，人心也就不齐了。 但在她的笔下，京圈简直是个自满清时遗留下的秘密组织，阶层分明，钱权雄厚且脏水横流。 不同流合污者（暗指曹某人），便会受到他们全体的打压，分分钟混不下去。 粉丝也好，路人也罢，但凡不那么聪明的，不会想得太深，他们一盘算，是啊！我们曹一方就是这么个耿直的小可怜啊！ 莫山的微博原地爆炸。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以为这还是你们能只手遮天的年代？】 【死秃子，拍电影拍不好，泼脏水整人倒是很积极，请你全家螺旋升天。】 【京圈了不起死了！以前不知道，你们居然坑了那么多好演员！】 【就算整个圈子排挤好演员！但我们力挺他们！】 【当自己是共济会啊！艹！】 【积点阴德吧莫秃子】 …… 莫山委屈死了。 他找到吴天家里，几乎就要哭诉。 “什么情况呀？我特么……十年前的破事都抖落出来！还有，我什么时候找人搞过他曹一方？这些脑残粉丝是不是有病啊？” 吴天倒是淡定，安安静静的给自己家盆栽浇水：“那么多乱糟糟的黑料，不是你找人弄的？” “不是啊！老吴你不了解我吗？”莫山狠狠的挠了挠光头，怒道：“我又不爱干那事！我最近也没啥电影要上映，花那冤枉钱干嘛！他值吗？” “那倒奇怪。”吴天放下水壶，隐约怀疑这事是曹一方自己给自己弄得，一来报复莫山的恶意，二来给新剧炒热点。 但是……哪有明星敢给自己这么泼黑水？万一弄巧成拙，真给自己搞臭了，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啊。 莫山一屁股坐下来，怒气勃发：“无所谓！他说老子封杀他！老子就真封杀他！” 吴天眼神嘲讽：“你怎么封杀他？你跟他这么一闹，关系和你好的自然不会与曹一方再有关系，但你觉着……哪家电视台会不欢迎他？他能抢邱丕的戏，你能不能抢他的？多少人给你面子你心里没数吗？” 莫山不说话，吴天继续转身浇水：“以前你面子金贵，但现在大家不是给你面子，是给钱面子……” “不过无所谓。”吴天又懒洋洋道：“你讨厌他，我也讨厌他，大家都讨厌他，他现在是挟人气自重，观众就是他的命，好剧是他的根基，慢慢来，盘子就这么大，只要万协、华盛，少数这几家影视公司不给他机会，时间一久就歇菜了。” “也对。”莫山琢磨了一下：“西北圈的那帮假清高，也不喜欢他这么会闹腾的人，不会捧他，再这么搞下去，这小子就是自绝于天下。” 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莫山忍不住道：“但我他吗的也没怎么样啊？这些针对我的事是他搞的吧？是他吧？！为什么呀？就算我跟他过不去，我骂他一句，他就捅我一刀啊？有这么做人的吗？” 吴天叹了口气，“跟恶人你怎么讲道理？有些人就这样，巴不得有人找他麻烦……” 莫山站起来，暴躁的走到窗口，“我早晚弄死他！” …… 多米诺骨牌一个挨着一个，以一种让强迫症特别舒服的有序节奏，接二连三的跌到，曹一方抱着谢妍婷柔软的腰肢，满脸兴奋的等这些骨牌全部放倒。 他堆出了一个首尾相连的英文单词：flag. 结果他这次没堆好，骨牌跌到最后一个g的交界处卡住，等了半晌，还是不动，走过去一看，曹一方顿时气馁：“少了一块。” 谢妍婷抱臂站在那里，皱着八字眉，凝视满脸郁闷的曹一方。 只觉得有点看不懂他。 你到底想干什么呢？ 谢妍婷第二天陪他过了一个简单的生日，礼物是……一辆保姆房车。 她说还有第二份礼物，刚刚想到，得过几天才能给他。 曹一方倒是有点纠结，实在想不出等到十一月的时候，该拿出什么样的大礼才不显得寒碜。 本来想陪她好好玩几天，但眼下实在没工夫，两人只好依依不舍的告别，曹一方答应参加她电影的首映。 过了两日，陈娅蛮来看他，曹一方手里把玩着骨牌，迫不及待的问她：“没人跳出来帮我说话吗？” “啊？”陈娅蛮又被他问懵了，“帮……帮你说话的人还不够多吗？莫山都快疯啦！全世界都在骂他！” “不是！”曹一方挠了挠头，头皮屑雪花般飞扬：“没有有点身份的人跳出来帮我说话吗？不帮我也行？怼莫山的有没有？” 陈娅蛮想了想，摇摇头“还真没有。” 曹一方重重的叹气，软趴趴的倒在床上。 陈娅蛮疑惑道：“你想什么呢？你那些朋友都有公司管着，除了陈玄祎不阴不阳的帮你讽刺了几句，你还指望谁帮你得罪莫山啊？” 曹一方换了个姿势躺着，手里拿着那一枚骨牌：“怎么一个有骨头的没有。” “你以为都跟你似的？”陈娅蛮没好气道：“大家都聪明着呢，事不关己己不劳心，多一个朋友多条路，多个敌人多堵墙，你可好，要跟整个京城的圈子对着来！” 曹一方突然觉得陈娅蛮有点蠢，他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皱眉道：“我不能跟整个圈子为敌，谁也不能，要是整个圈子都排挤我，我死定了。” 陈娅蛮怼他：“哦，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 “所以啊！”曹一方喝多了咖啡，疲惫中带着病态的亢奋，手舞足蹈：“我不认为得罪京圈就是得罪全世界，他们本身有分化，莫山本身就有仇人，讨厌他的人不比讨厌我的少吧？就是想竖起一杆旗帜，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我也要有圈子！但是为什么没人跳出来呢？他那脾气得罪了多少人？这些人呢？” “我明白你的意思。”陈娅蛮摇摇头：“你太天真了，大家都是成年人，没有大的利益冲突，谁也不会贸贸然给自己明面上树敌。” 曹一方可能兴奋劲过了，突然一副被搞坏了的表情，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算了，可能时候没到吧……我，有点困了，我睡会儿。” “行吧，允许你睡到下午三点，到时候我得带你去摄影棚拍广告……” 陈娅蛮还没说完，曹一方已经打起了呼噜。 她看着这个一瞬间就完成了从亢奋到昏睡的男人，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就站在那，插了会儿腰。 …… 伪装者上映时，市场反应非常火烫。 曹一方的另类炒作的确起到了很大的效果。 观众报复式的观看，其中有一大部分是被这场声势浩大的炒作带过来的观众，很多人甚至没有看电视剧的习惯，但是闹了一场后，他们知道这部剧是曹一方自己写的剧本，无论嘴上如何说，心里也好奇，一个演员写的剧本，拍出来究竟好不好看？ 曹一方此刻已经在拍新戏了，自己自然没空看。 有一位他的对手，或者自认为是他对头的人，也在浩浩荡荡的追剧群体之中。 林音关了灯，坐在客厅沙发中央，手上端着一杯还没被她摔碎的红酒杯，不带有任何偏见，以影视剧投资人的目光，从头开始看起。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com。妙书屋手机版阅读网址：.com 第四百二十五章 交出你们的注意力 …… 片头曲过后，镜头里出现了一双日式军靴。 镜头手持跟随在后，视角保持水平，没有露出跟随着的其他细节，就这么追逐着这双军靴的快节奏的步伐，一所废弃矿场的局部细节映入眼帘。 矿场铁门打开，忽然，连续不断枪声响起，在矿场偌大的空间内，枪声响的突如其来，振聋发聩。 林音酒杯一颤，赶紧稳住，顺便调低音量。 浓稠的鲜血浸透黑色矿石，黑红色泽令人起了生理性不适。 死亡。 几声闷响，沉甸甸的尸体跌落矿道的声音。 死亡。 那双军靴停了下来，镜头上移，这是一个面目磕绊的日本女军官，字幕在一侧出现，日本特高科科长南田洋子。 她的表情说明了对死亡的习惯和漠视，用不够流利的汉语发问：“汪处长，你把转变者都杀光了，那我们应该去哪里找延安分子和重庆分子？” 镜头给到第一位女主角（女反派），崔观海饰演的汪伪特工总部76号情报处处长，汪曼春。 崔观海的妆容精致冷艳，暗红色的唇色，收身挺括的军装，让她呈现出了一种越美丽的事物越危险和残忍的气质。 与南田科长的冷漠不同，她正在拿手绢擦拭双手，同样的面无表情，崔观海却呈现出了漠视以外的另一种怪异情绪……对制造死亡的享受，她看了一眼尸体，转向南田：“没有什么转变者。” “什么？！” 两人一番对话，很快就把背景故事交代清楚，汪曼春抓了一批人，大鸣大放的杀人，传扬出去，号称自己抓到了共党的叛徒，然后让这个“叛徒”带着76号到处演一出抓人的戏码，共党的地下党如果有人上当，这招引蛇出洞就成功了。 南田很满意，随后引出下一个男主角的线索，一张照片递给汪曼春，汪曼春认出这是自己是师哥明楼。 波诡云谲的上海滩，即将到来的经济司首席财经顾问，特务组织自然会把审视的目光盯上他，而汪曼春则表现出了一丝淡淡的情愫。 走之前，南田提醒，汪曼春才意识到自己嘴角沾了一滴鲜血，她道谢后，轻轻擦拭。 画面骇人，宛若食人的美丽妖精。 林音看了一眼时间，五分钟，第一幕结束，很好的铺底了故事背景，引出主要正面人物，节奏明快。 崔观海的表演让她惊艳，电视剧中，角色刚开始稍有脸谱化是好事，短短几分钟，一个心狠手辣却仍未断情绝爱的女魔头，瞬间跃然于前。 铺垫了她的结局。 接下来出场的是明楼，陈玄祎扮演。 画面从黑暗到光明。 咖啡馆落地窗边，陈玄祎自带三分清冷和贵气，就算是在谈笑风生时，也略显自矜，放三分，藏七分，表演自然写意，年代感十足……因为在现代这样气质的人极少。 观众一看便知，刚刚那个女魔头，为何会对着一张照片起了些许温柔女儿态。 因为这样的男人太有魅力。 陈玄祎在抽空和一个金发碧眼的女人闲聊，将高谈阔论以绅士的语态娓娓道来。 他和张扬的戏份在连续剪辑中，呈现鲜明对比。 陈玄祎饰演的明楼，坐在咖啡馆，如高楼耸立，反射着光芒，不动如山。 另一边，张扬饰演的明诚，手段犀利，如同一个训练有素的杀手，干净利落的处理了日本军部顾问，动如雷霆。 一动一静，光明和黑暗在交织。 风平浪静与暗流涌动，呈现了一个动荡的时局。 回到车上，明楼收起伪装，神情瞬间阴沉了三分，嘴角仍挂着笑：“干得漂亮。” 他们谈论着暗杀行动，明楼的身份在交谈中透露，他不光是明家大公子的堂皇身份，也不光是被汪伪政府从重庆高薪挖来的财经顾问，更是双面间谍，国民党军统上海站情报科上校科长，代号“毒蛇”。 擦拭着金丝框眼镜，以斯文的学者形象，谈论着血腥的暗杀，陈玄祎的泰然自若，竟在这一刻，显得比汪曼春更为可怕。 但是谈论到自家弟弟时，明楼却也跟汪曼春一样，表现出了温柔的一面。 “对了，明台是今天飞去香港吧？” “是。”张扬的表现十分内敛，却用他丝毫没有冗余的话语和动作，释放出了一种巧妙的锋芒，“明台飞机上午十一点，龙华起飞。我们中午十二点飞上海。” 陈玄祎第一次露出有些孩子气的表情，他眼里满是宠溺和忧虑，撇了撇嘴：“希望他能好好读书，别出岔子，出门在外不是在家里，没人照顾他……” “大哥。”谈及家里这个最小的公子，明诚也笑了，“放心吧，明台聪明又懂事……” 话没说完，明楼闷闷的看了他一眼，明诚自觉这话太扯，也说不下去了。 许多能跟林音一样好好欣赏电视剧本身的观众，这会儿都不禁露出姨母笑。 这对CP在流露出温情的时刻，真的好苏好有爱啊！ 但是更多的观众没这个耐心，太多冲着曹一方来看的观众，到现在为止还没等到他露脸，焦躁的厉害，不少人刷着弹幕，询问到底谁是主角，曹一方什么时候才出场？小少爷就是曹一方吧？ 其实电视剧只过去了十分钟。 此刻出场，既不晚也不早，胃口吊足，观众也没失去耐性。 一本厚重的书打开，铺在腿上。 镜头上移，却发现这人并没有看报纸，而是在打瞌睡。 明家小少爷怎么可能在飞机上乖乖读书呢？ 一看到这人，林音的表情就冷了下来。 曹一方。 明台是个少爷，他剧本中塑造的这个人物，并没有前世电视剧中那样冲动，更接近原著，看似顽皮，实则心思复杂，缺乏安全感，但也成长极快。 明台和大哥二哥一样，都是一身西装笔挺，头发疏离得丝丝分明，在这样的年代，他们一看就是非富即贵，不是等闲子弟，但跟他们也都不一样，此刻明台没有踏进阴影，整个人干净美好到欠揍。 他就这么歪着头打瞌睡，一身阳光，岁月静好。 连配乐都那么轻快，让观众瞬间从之前的剧情里抽离了出来。 一双复杂的目光，始终打量着他。 柳盟饰演的重庆军统上校，王天风。 活泼的犹太小姑娘，无意中撞到明台，小少爷皱了皱鼻子，悠悠转醒，看到是个小孩儿，特别有闲情逸致的跟她扯了几句闲淡，用的竟然是希伯来语。 小姑娘笑他口音不标准，于是用更标准的汉语跟他沟通，明台脸皮够厚，毫不尴尬，嘻嘻哈哈的糊弄，“其实小妹妹你才不标准，我说得是早期的迦南地语言，亚非语系最早是有元音字母的……” 漂亮的犹太小姑娘，被唬得一愣一愣。 王天风都被唬住了。 只有小姑娘的爸爸忍俊不禁，招手让她回去。 第一集的时间最宝贵，容不得浪费，所以转折点很快就出现。 服务生给王天风下毒，被明台识破，救了他一命。 当那个服务生被架走，惨叫声传来，明台臭屁的样子顿时潮水般褪去。 他不说话了。 眼眸里有些许挣扎，似乎开始质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死了，他牙齿里有毒药。”副官跟王天风汇报，说话的声音不响，但明台刚好可以听到。 那一刻，明台也下意识的摒住了呼吸，恐惧和愧疚在滋生，再看向王天风时，他眸子里已经没有了善意，只剩下提防。 可是王天风却死死的盯住了他，一直找机会搭讪，像是一个性取向成谜的恶劣大叔在拼命勾搭小奶狗。 明明隔着一条走廊，但是曹一方的身体语言一直在躲避，最后都缩到舷窗边上，就好像隔壁座位有个胖子死命的挤他。 柳盟和曹一方在这时的演技自然通透，没有痕迹却攻受分明。 好话说尽，明台还是不搭理，王天风只能用强，把明台绑去了军校。 等到第一集结束，故事走向已经十分清晰。 明家三兄弟，包括大姐明镜，以一种互不知情的戏剧矛盾，一起卷入了抗日阵线。 “很讨巧。”林音的酒杯依旧完好，但她看的入神，酒是一口没喝。 她喃喃自语：“第一集没有浓烈的抗日氛围，避免了让观众感到厌倦的旧元素，而是花了大笔墨呈现几个主角甚至是反派的人物性格，让观众代入人物，所有的人物塑造的都很鲜明……如果我是普通观众，我会好奇这些谜团，明台上个学被军统绑架，而他大哥也是军统的高层，那他们不就一个阵营了？” “那何必搞这一出呢？” 林音依旧把自己放在一个高高在上的位置，思考着普通观众可能好奇的元素和看点，实际上，她自己…… “嗯……反正还有时间，继续看吧。” 林音不知不觉的犯了一个错误，她原本是以业内人士的眼光，抽离出故事，分析剧本的优劣，布景是否精细，演技成份几何……可是看着看着，她就一头栽进这个精心布置的故事里去。 能从一开始就狠狠拽住观众的注意力，让他们忘却时间的流逝，忘却漏洞，忘却批判，忘却演员本身，这就是优秀电视剧最大的成功。 第四百二十六章 论，怎么写出一个受欢迎的角色 …… 七月中旬。 最近曹一方多方劳神，主编剧+主演+对米言兮和陈金的调教+跟田安邦那个名字奇葩的女徒弟进行日常写作争执，体重又减轻了不少，拍摄结束晚上卸了妆以后，眼窝子都有点黑，脸颊微微凹陷，不过伪装者上映后，口碑和收视数据持续发酵，成就感抵消了身体的疲劳，精神却越来越亢奋。 这也跟他的坏习惯有关。 工作强度大的艺人大都有喝咖啡的习惯，咖啡因能提神，他以前爱喝可乐，后来意识到这玩意糖分过高，太容易发胖，忙的时候没那么大运动量去消耗热量，便改喝咖啡，正常状态喝拿铁，疲劳状态喝纯度更高的黑咖。 有时候在屋里就着雪茄，香上加香；有时候就着辣条，味道诡谲又带劲。 剧组现任总导演，吕惊蛰跟他恰恰相反。 他在曹一方的套房里洗完澡，挺着越发饱满的小肚腩走出来，曹一方刚把电脑连接上电视显示屏，打算今天一口气把伪装者刷完，偏头看到吕惊蛰那挺出睡衣的肚子，嘲笑道：“我看你这个导演是不是混的太轻松了点？你是属发糕的吗？最近天热湿气重，一蒸就胖成这样？” 吕惊蛰摸摸肚子，笑着去泡花茶：“你不懂，我这是过劳肥。” “哦……”曹一方体谅的点点头：“那我换个导演。” “别呀哥！”吕惊蛰油腻的小跑过来，沉重而灵活，一手端着茶杯，一手用力抱住曹一方：“你是我亲哥！来，亲一个，哥！” 曹一方嫌弃的伸手捂住他嘴：“边儿去！那就别成天抱怨这单不挣钱，要是你开价跟成名导演一样，我怎么说服辕门用你？我现在面子还没大到那个份上。” 当初曹一方接演仙罪，打包整个工作室塞人，可导演不是演员，没那么容易塞，只能让吕惊蛰牺牲点短期利益，基本上是半卖半送，吕惊蛰为了这个机会，自称不要钱都导，不过曹一方还是从自己的收入里面拨出了一小部分贴补给他。 “拉片吧，明天我能休息一天，今晚通宵看，我们俩一起盘一盘。” 曹一方用遥控器打开伪装者。 “别呀，你是神仙，我不行，我这……明天还得继续工作呢。” 吕惊蛰递给他一杯花茶：“来，薰衣草花茶，定神安眠，困了就去睡，我看你最近睡眠太少……” 曹一方拒绝：“我不困。” 吕惊蛰硬是塞给他，“不困才是问题！” 他絮絮叨叨的说着，曹一方只好把音量调大，压过吕惊蛰的嗓门。 很快过完了第一集，曹一方还算满意，但吕惊蛰认为秦磊这导演运镜水平太低能。 曹一方道：“电视剧少炫技，要是这部剧镜头晃得观众出了孕吐反应……我嫩死你。” 吕惊蛰口嗨完毕，又颠颠的发誓自己知道分寸。 …… 明台羊入虎口，被绑架进了军统军校。 演员一般不爱看自己拍的电视剧，太长，而且没法有沉浸感，往往越看越觉得问题多，曹一方也一样。 他在这一段剧情里，格外注意的是柳盟的表演。 曹一方演二十啷当岁的小少爷很在行，年龄相近，不容易出戏，他迷药过劲后，奶凶奶凶的吼：“你想干什么？你这是绑架！” 柳盟眼窝子深，五官本就自带阴鸷，淡淡一撇，曹一方顿时气焰下去大半。 弱鸡感十足。 王天风轻描淡写：“给你选，你不选，那我帮你选，不用谢我。” 明台刚被吓回去的气，这下又噌噌噌冒起来，少爷的怒火在老特工前显得那么稚嫩和不堪一击，还带着书生气：“你这是土匪行径！你知道我是谁！我大哥大姐不会放过你的！我没去学校，他们很快就会发现！他们会找我的！” 柳盟的表演很神奇，他没有表情，歪着头冷冰冰的打量曹一方，但让人觉得，他紧逼的嘴唇似乎憋着股笑，声音冷漠：“没事，学校那边已经有人替你报道了。” 几番唇舌交锋，明台这只小奶狗被王天风这条恶狼压得死死的，恼羞成怒，挥拳相向，王天风利落的压倒他，阴恻恻威胁：“你这么冲动活不久。” 明台这时还很犟，打不过，但至少骂得过：“你就是个疯子、精神病！你肯定是个老光棍！所以心理变……” 重重一拳。 老实了。 曹一方最擅长的微表情管理，眼角肌肉都在跳，连带着凶狠的小眼神顿时软和下来。 他软绵绵道：“浑蛋……” 又一拳。 王天风喜欢凑得特别近，形成强势的侵略性：“最后一次。” “啊？” “最后一次允许你骂我。” 过了一会儿，明台怯生生的用最后一丝气焰，瞪了他一眼。 王天风看了他三秒钟。 出拳。 明台炸毛：“我没骂你！” “你心里骂了。” 曹一方没开弹幕，但弹幕已经刷疯，这年头腐女太多，腐文化盛行，于是队形最多的一条内容便是…… 【霸道总裁爱上我！！】 明台就这样被王天风拿下了，实际上他自己本就有报国之心，装模作样的反抗，也不过是为了良心过得去……家里长姐如母，含辛茹苦送他去香港上学，他却一脚踩进军统深坑，以后得欺骗大姐，这是他最不愿意做的事情，但有王天风做这个恶人，他便自觉被迫。 自欺欺人罢了。 明台的人设就是天才。 在军校里他一骑绝尘，升级速度飞快，无论是格斗、枪械、还是审讯，所有特工课程几乎都以最好的成绩遥遥领先。 军校里有女学员，他很快就遇到了一个，发生关系。 不是不是……是产生剧情关联。 明台有一日去洗澡，无意中看到一个女子的裸背…… 戏里杜若姮是真裸，反正就是一个背。 心虚之下，实力被削，他被洗澡过时还蛮不讲理的该女子一顿吊打。 明台后来了解到，毕业需要分配一个搭档，所谓生死搭档。 一男一女，男女搭配，工作不累……也方便伪装身份，开展特工活动。 原本也没什么，于曼丽这个女人刚开始有点像三无少女的人设，全靠杜若姮的颜值死撑，但是后来…… 明台这个花花公子有四处留情的习惯，说好听叫暖男，说难听就是中央空调。 于曼丽这种外冷内热缺爱的女生，根本吃不消这个。 相处中一点点的软化，明台每一次帮她，都让她冻结的心点滴溶化，最后变成一簇棉花，平时板着扑克脸，一副克天克地克夫的表情，但只要在训练中看到明台，瞬间就变成单纯的少女。 动辄发呆，眼眸发光。 曹一方在写剧本的时候就强化了于曼丽的反差设定，说来羞愧，对于编剧来说，要塑造一个真正层次丰满的女角色是很困难，但是塑造一个讨男观众喜欢和怜惜的女角色却十分容易。 男人有时候的确很浮浅，过于真实的女性角色，大都有自己的想法和追求，交往过程中会有摩擦，会吵架，有矛盾也有退让，有爱情也有事业，会太黏人，有时候也会耽误事儿。 但于曼丽由于成长背景比较凄苦，曹一方让这个角色有着极端的反差，明台是于曼丽生命里仅存的那一点点温暖的微光，对活在黑暗里的人来说，萤火之光也是唯一的希望。 于曼丽实际上是没有自我的，她放弃了逃走的机会，生怕明台受到责罚，更怕自己一走了之后，再也看不到他。 从那以后，于曼丽除了日常训练，全心都是他。 这样的角色当然并不真实，但太惹人心疼。 身世凄苦，楚楚可怜，永远不会脱后退，如有必要，随时牺牲自己……这就是男人心里的完美女友。 当然，为了商业性考虑，为了更符合男观众的心理需求，于曼丽的身世被简化为从小被遗弃，收留他的养父被几个土匪劫杀，她从此成了黑寡妇，化名锦瑟，引诱那几个土匪，分别击破，在新婚之夜杀人全家。 删减最重要的一部分，便是余曼珊没有被卖入青楼，没有染上什么花柳病。 因为曹一方特别清楚，男观众接受不了这种为苦而苦的设定。 少了这根刺，于曼丽就越发完美。 从艺术的角度去看，这样的妥协是有些悲哀……但从商业角度考虑，效益巨大。 杜若姮和曹一方在前期诠释得最精彩的一段戏，也最让观众揪心的一段戏，便是明台被王天风赶出军校，他们俩告别。 明台不清楚，自己走后，于曼丽就是会被判处死刑。 第四百二十七章 改编成功 …… “听说老师让你走了？” 于曼丽腰肢轻捻走入房间，释放风情，得知明台要离开，她似乎尤为开心，甚至……今夜格外妩媚。 明台却有些闷闷不乐，但也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感到她有些不同。 “是啊。”他扯起一个皮笑，“还会再见的。” 曹一方记得很清楚，这场戏几乎是杜若姮带着他入戏，这个女人的天份在人物的愁苦中挥洒得淋漓尽致。 观众看到这里，都知道于曼丽即将赴死，着急明台这大猪蹄子却浑然不知，撩而不娶是为贼！更何况他是撩而不知，更让人心累。 杜若姮琢磨了千遍万遍，她入戏后，反应极其真实，并不以悲愁动人，反倒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心境，容颜焕发出了勃然生机，眉眼疏淡，先是低语了一声：“不会了。” 明台似乎没听清，或许更是不在意。 她笑起来，风情褪去，只剩干净明丽，“这是我的锦囊。” “锦瑟？” “我的小名。” “还挺好听。” 两人内心情绪涌烈，对话氛围却如春风拂柳叶，曹一方演技老道纯熟，杜若姮却成自天然，张力瞬间拉满，普通观众难以看出所谓演技，却揪心的厉害。 表演可称艺术，便是在于这些难以言喻的情愫。 说不清道不明，山雨欲来风满楼。 “将来你要想起我了，不妨看看这个钱袋，也是一个念想吧。” “我要想你了，会来看你的。” 于曼丽眉眼都是跳动的喜悦和温柔，随即稍显暗淡，复又挑起，戏全在柳叶眉梢，“也好，那个时候，草都郁郁葱葱了。” 曹一方当时什么都没想，只觉得这女人真是温柔得让人化开，摩挲着锦囊，他灿然一笑，像个傻子。 观众都能反应过来，于曼丽说的是坟墓周围的野草……那画面感结合戏中情景，美好的青年男女，还未绽放的情缘，或许转眼便凋残，人鬼永隔，情感丰富的人刹那间就能流下泪来。 演戏是疯子，看戏的是傻子。 傻子吕惊蛰说：“你台词写得真好。” 曹一方没好意思说这段完全照搬原剧，露出一个谦逊的表情，“闭嘴。” 其实他整个剧本改变很多，同样的故事到不同的人手中写出来，滋味会大为不同，更何况他记不清无数细节，但是他有个习惯，好书好剧，其中牵涉伏笔的台词或是金句，不少都篆刻在脑海深处。 这场戏曹一方给自己打60分，给杜若姮打80分。 如果说这场戏是神韵在于曼丽，下一场便是明台……或许还有王天风。 军需库中。 光线灰暗，浮尘轻漫。 明台看着墙上于曼丽的死刑照，黑白照片里，五花大绑的瘦弱女子，笑得诡异而绝望。 “杀人犯锦瑟，十九岁。民国二十七年正法。” “军校里有一条死规定，‘生死搭档’中有一人做?了逃兵，另一人将被立即送到前线，鉴于于曼丽原本就是死囚，所以，她的归宿……就是刑场。” “你走了，她不会看到明天的朝阳。” 曹一方记得自己当时的情绪，但这段被剪辑了，于是观众只能看到在下一刻，状如疯魔的明台失去了所有贵公子的宠辱不惊，他策马狂奔，镜头只给了他一瞬间的表情特写。 明台紧绷着脸，从脸部僵硬的轮廓都能看出，他已经快咬碎了牙。 “驾——！” 冲进军营，摔在泥泞，曹一方用狼狈到极致的神态和反应，宣告小少爷的死去，特工的诞生。 暴雨如瀑，于曼丽与昨夜迥异，倒更像是死刑照上的她，五花大绑，微笑赴死。 行刑队森然而立，王天风的脸上闪烁着疯狂和快意。 “明少爷！大驾光临！有何指教啊！” 明台连滚带爬的扑过去，死死的拽住他的裤腿：“我归队！我不走啦！我……我错了！老师！” 这场戏里，柳盟真如疯子，丝毫没有手软，一拳一脚的揍着曹一方。 王天风揍着爱徒，要将明台的自尊击碎。 曹一方当时也感受不到身体的痛楚，整部剧中最入戏的一刻便是此处，他在当时有很长的一段时间，觉得这一生的顺遂和明星的光环如梦境般破碎。 或许真实的世界便是这一滩泥泞。 于是软弱哭泣，再被雨水冲洗，只留下满脸的懊悔和坚定。 “别杀她……我求求您……” “再给我一次机会。” 可是屏幕前，曹一方表情冷酷疏离，好像已经忘了当时的状态，就这么隔着距离判断。吕惊蛰不禁扭头看了他一眼，嘟囔了一句：“最优秀的人都有点怪。” “你这场戏特别好。”吕惊蛰道。 曹一方问：“打几分？” “九分，少一分怕你骄傲。” 曹一方叹了口气，他其实早已经意识到自己在表演上的问题，整部剧拍下来，他很少有真正入戏的机会，表演这一门技艺，他已经太熟练了。 于曼丽再没有慷慨赴死的骄傲和从容，雨中嘶喊，心碎一地。 “明台！我的命是你的了！” “从今往后……我是你的了！我的命是你的！” …… 业内人士通常只有看电影需要拉片，跟普通观众看电影不同，他们会反复的看，有时候会一帧一帧的窥视细节里的魔鬼。 但电视剧不同，细节没那么精细，而且太长，曹一方只要看自己想看的东西，他们便时而开着倍速，时而跳集观看。 几乎所有主要演员的表演都让他惊叹，不愧是自己挑选的人。 杜若姮自不必说，天生的演员，于曼丽在她的诠释下，训练和任务时，特工本色尽显，跟曹一方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无论是戏中的形象、打斗、还是演技的匹配度都非常高，文戏却又楚楚可人，引人怜惜。 柳盟的实力深不见底，厚积薄发，戏里就是王天风，疯魔十足，收放自如，曹一方甚至觉得自己没办法去评判这样一位表演艺术家。 至于谭燕…… 程锦云不再是那个程锦云了。 准备炸火车的戏里，两人搭戏，CP感强烈。 明台熟练的操作雷管、组装炸药，谭燕按照自己的理解，融入自身性格。 程锦云刚开始挺傲娇，这会儿就不自觉的看他、再看他，本来还在冷战，这会儿却忍不住凑过去，伸出手指，戳一戳忙碌中的明台，小声道：“哎……” “哎哎……你告诉我呗，你打算怎么弄？” 明台耸耸肩，不回头。 见他不说话，程锦云就抱着膝盖蹲下来，专心致志的看他，自顾自碎碎念：“我想啊，我多带几个输液瓶，瓶子里灌满酒精，每个包厢都扔，我一手一个一手一个！再扔几个手雷！” 明台忍俊不禁：“手雷呢？” “你没有吗？！” 曹一方让谭燕尽可能自由发挥，发现效果很不错。 在他的理解里，如果是双女主的剧，双雄争锋一定比一家独大要好。 呃，双女争锋？ 双…… 反正就这意思。 于曼丽外刚内柔，是鲜血中洗练出的妖姬，如忘川河畔里开出的曼珠沙华。 程锦云则向阳而生，曹一方要的是一个精灵讨喜的女孩儿，明台之所以会喜欢她，就是因为她代表了更纯粹的光明。 从商业角度考虑，呆萌是可以接受的，程锦云可以去成长，让观众越来越喜欢她。 然后曹一方把她弄死了。 救活于曼丽，搞死程锦云，在眼下的剧本中，并不是单纯想弄死一个不出彩的女主，因为经过他的修改，两个女主都极为亮眼。 这是他在编剧领域的一次尝试，他想看看会发生什么。 他和吕惊蛰两个人看到一半就开始频繁讨论，但最终没有讨论出什么结果，吕惊蛰擅长的领域是镜头语言，曹一方想知道的却是剧本有没有大的缺陷。 等到他看完以后，发现吕惊蛰早已陷入昏睡，鼻孔还吹了个泡泡。 曹一方又干坐了半晌，在脑子里过着整部剧的剧情，终于感觉有点困倦，又看了看熟睡的吕导演，帮他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一些，扔了一条毛毯在他身上，自己便去睡了。 事实证明，曹一方的改编天份和运气都不是一般的好。 他出道至今，市场给出了最热烈的一次反馈，其热度竟远超仙侠的开山鼻祖仙剑奇侠传，也超过了质量为王的神雕侠侣。 至于为什么……下一章再说吧。 第四百二十八章 编剧脑壳疼 …… 伪装者播完，热度未减。 就算不罗列数据，这部看似早已“落伍”的抗日谍战剧，也以肉眼可见的形式在全国延烧。 人民日报打头阵。 先前针对刘远阑导演工作室创作的玉生烟，该报刊其实给予了一些批评。 《电视剧爆款的基因变异》 引述部分内容：爽点，这是由网络文学延伸而出的概念，通常网络文学的主人公，通过不断升级提升，解决难题，制造不间断的爽点，从而吸引读者阅读，如同成瘾。 而如今以玉生烟为首的爆款电视剧，使用了同样的节奏和叙事法，由低到高，从宫女到贵妃，见招拆招，制造爽点，不同于以往电视剧作品的高低转折，这类的主角不会有真正难以逾越的挫折，心性也未见提高，只是一路上行，稳步爬升…… 作家毛姆说：“好的艺术在于理解人性。”市场或许需要这样的“类爽文”电视剧满足普罗大众的快餐需求，但更需要用心创作的文艺作品。 而伪装者的问世，似乎给了编辑一个发泄的空间，同一个编辑，同一句台词。 《评伪装者：兼顾商业性和艺术性，尊重历史的电视剧》 节选： 作家毛姆说：“好的艺术在于理解人性。” 伪装者无疑是理解人性的作品，可贵的在于借人性见历史，并且让年轻观众也得以理解和接受。 故事背景在1939年，中国抗战进行到最艰难的时期。故事讲述了一群伪装身份的地下抗日者，让观众从历史中见微知著，那样的一个年代，没有人无辜，没有人能置身事外…… 近十年，抗日神剧频出，但该剧从明家的视角出发，以人物命运见历史悲恸，“*******，*******”，《伪装者》从不同侧面反映了中华民族艰苦卓绝的抗战历程，情报工作者，无名英雄的史诗…… 这盛世，如你们所愿。 老大媒体发话，其他媒体自然梭哈。 除开媒体们太过拘束的官样文章，生活中也很久没有一部电视剧，男女老少通吃至此。 高中课间，两名女生正在谈论某耽美漫： “黑药男友力Max！他怎么说的来着，你是我的灯塔，我的星光，我的海景房……” 另一个激动道：“最苏的是……要什么床，你睡在我怀里就好。” 结果她们还没聊几句，只听身旁一群人以更多的人数和分贝正在热聊： “明台和明楼到底哪个帅？！我觉得明楼是天蝎座的！” “想睡他们每一个……” 冒出一个贼眉鼠脸的男生，语出惊人：“我想睡南田洋子。” 一帮女的竖起大拇指：“好胃口！” 有个女生拿着手机喊：“贴吧有同人文了！苏！到！炸！裂！” 这班里的男生和男生难得有话题聊到一起：“明明程锦云才是傲娇小可爱，居然被曹一方这渣男害死啦！” “抱走我曹，有话好好喷！不准说我男神！骂明台就好了！” “现在流行于曼丽那种病娇女，编剧我道中人。” “懂不懂二次元！她那不是病娇好吧！明明对明台小女人的一笔！” “编剧就是曹一方！” “厉害了我曹！” “SIS你们看完了吗？” “我看了，不过神似烂尾……” …… 某高中，三个死党清一色把头发梳成大人模样，穿上一身帅气西装，模仿明家兄弟，从楼梯上以电视剧慢镜头缓缓走向楼下，冷酷的睥睨着嬉闹而幼稚的同学们。 班主任抓鸡仔一样一手一个，“信不信我拿打火机给你们头发燎了！” …… 某日企办公区域，组长巡视过后，两个女白领对视一眼，将PPT切回奇点视频界面，继续对着电视剧流口水。 谍战片爱好者的论坛中，则褒贬不一。 死间行动解析的帖子下面，不少人在争执。 【这种一半时间看主角耍酷的剧实在算不上谍战剧。】 【脱离实际，日本人哪有这么傻】 【其实死间行动算是硬核了，但是全篇谍战内容太少，家庭戏爱情戏占比过大，节奏太慢，看着心烦】 【侧重点不同啊，这部剧如果真的主攻谍战，在这年头不会有这么高人气】 【所有人都智商在线，人物出彩，谍战合理，不比宫斗剧舒服？国内多久没有一部男人也能看的剧了……】 老饕网剧评区： 曹一方饰演的所有电视剧，在之前低分轰炸后，强势反弹，观众和粉丝们几乎是矫枉过正般统统打高分，如今其他剧的分数回落，慢慢的接近正常水准，只有伪装者还是高得可怕，目前分数在9.2分上下。 不少说分数过高的声音被忽略。 热度摆在这，短评两万多条，长评一千多篇。 【如果这剧本真是曹一方所写，那他的编剧功力未免也太纯熟了。】 【心理陷阱玩得贼6，两位女主的铺垫都很细密，于曼丽的身世背景凄苦，自认为满手鲜血，配不上明台，而明台则一脸纯真的渣男相，欲拒还迎，送香水，收锦囊，拍婚纱照，各种遗言铺垫，一堆死亡flag；他跟于曼丽是特工情侣党，办公室上下级百爪挠心的暧昧情缘，而跟程锦云是欢喜冤家，你来我往，兄长办公室躲猫猫，楼顶天台看星光，程锦云救了矿场的孩子后，问他是不是不喜欢小孩儿？明台说：只喜欢你生的……我还以为两位女主都得死……】 【做足了心理准备，但看到程锦云死在明台怀里，颤颤巍巍从脸上拿下那副明台说很丑的眼镜，笑着说“我希望你记住我最美的样子”我鼻子就忍不住发酸，随后明台忍住眼泪，强笑着帮她带上去，说“你这样最美，这句是实话。”直接泪奔……太虐心啦！婚都结了大结局不好吗！！】 【爱情至美，时代有愧。杜若姮为什么老是演这种一生只有爱情的悲催女人啊！但是好适合！她曾经有希望可以离开，却为明台回来，注定了，她这条命都是他的……】 【长大的少爷明台，我希望你永远都是那个不知情的花心少爷……】 【女主都可以死！大姐不该死啊！】 【给编剧寄刀片吧】 曹一方接到了很多祝贺的电话，主要是祝贺他第一次编剧的作品大获成功。 这特别有意义，他的成就感无与伦比。 伪装者在前世只能成为良心电视剧，但市场反馈却是平平，他思考了一下为什么能成为爆款的可能，原因太多太多…… 首先是先前各种剧情细节的不合理，导致画风动不动就偏离，本来挺有质感，但是某些剧情突然就跳戏成了神剧或者是偶像剧。 于曼丽在军校莫名其妙的打人就算了，一帮男人呼啦啦围了上来，摆好poss开始一打七，画风很诡异；明台动辄打人家副官郭骑云，怼天怼地怼空气，实在龙傲天。 动作戏的浮夸和谍战剧的沉稳剥离，这个被他避免了，半架空导演，曹一方在剧组的影响力很大，所以这部剧的动作场景都很内敛、凌厉，出手致命，少有渲染。 投资金额高了许多。 今年的市场没有竞品，精品剧本就越来越少，唯一的竞争是晗剧SIS，虽然那部剧有先前商业剧的优势，现代特工、现代武器、火辣的紧身衣美女，七名当红组合的偶像小生。 但输在没演技，只比国内没受过训练的小鲜肉好那么一点，远比不上晗国专业演员的平均水准，导致怎么看怎么出戏。 最重要的……还是女主。 曹一方不知道谭燕饰演的程锦云帮这部剧加分多少，但一定举足轻重。 甚至他怀疑，若是前世的伪装者在人设不该的情况下，找一个足够漂亮的女演员去饰演这个角色，会不会让整部剧的收视率提高不少？ 很有这个可能。 不管怎么样，他现在清楚的意识到了一点。 世界的变因太多，同样的剧本，些许不同的剧情，不同的演员，不同的宣传策略，不同的上映时期，蝴蝶效应完全会使整个结果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 苗迎松来剧组看他，送了他一盒比JX还粗的雪茄，同时炫耀：“我的眼光不错吧，明镜大姐现在人气也很高，你当时还觉得这演员不行！” 曹一方这会儿没戏，但正在准备化妆，抽出时间陪他聊，“我没觉得不行，我是觉得她太漂亮了。” “我告诉你一个秘诀。”苗胖子猥琐的笑道：“这年头观众还是浮浅滴，任何一个角色，哪怕本来设定是长得巨丑，你改一改，让一个好看的去演，一样能提高成绩，信不信？甚至是反派也一样……我们要跟着观众的审美品味走。” 他随后又心疼道：“不过你也没必要把程锦云写死嘛，人气挺高一角色，搞不好还能写续集。” 曹一方现在也在思考。 作为编剧的角度，他从来没办法像演员的角度一样坚定，譬如从心而论，原剧本给于曼丽设定的青楼女子背景，以及她的结局，从剧本立意上来看，真的比现在的设定要更好。 当然啦，他不觉得程锦云死的不好，他自恋的认为，至少在这个角色的设定上，不存在艺术和商业的分歧，让女主角有足够多的人喜欢是没错的。 更是死得其所。 于曼丽人设可怜，再弄死他，明台不算太心疼，但是观众过度心疼。 而程锦云不一样，观众没那么心疼，可是明台足够心疼，一方面没有太得罪观众，一方面起到了让主角心性升华的作用。 曹一方想着想着就开始头疼，摆摆手：“先不谈这个，我现在有些特效方面的问题……仙侠剧的大问题……” 呃，今天真没有 努力了，写不出，还是生物钟问题，努力早睡早起，结果晚上还是睡不着，几天都没好好睡一觉了，现在这个状态连吃鸡都吃不动…… 《文娱大戏精》呃，今天真没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完本前的最后一个单章 今天跟责编聊完以后，一时间又有点懵圈，不知道该怎么写了。 不要误会哈，我不太监，不然早太监了。 就是做点解释，顺便给自己顺一顺接下来的思路。 很多人发现主角的心态不对劲，主要是因为，我最初的思路是按照好莱坞人物传记电影的形式去写，所以在娱乐圈这个名利场里，一个有点才华和演技的庸人，他会走向何方，他的心路历程才是唯一的主线。 比较麻烦的是……在简单看了看其他文娱后，意识到这种写法不但吃力不讨好，而且很多内容不过审。 大纲改了多次，我今天又问了问责编，剩下的一点点我觉得有点不和谐的内容。 责编说，都市频道风声紧，过年净网活动一波又一波，还是不要写，或者一笔带过。 …… 我刚刚又去窗边做了一分钟深呼吸。 嗯，我有轻微抑郁，还有比较严重的焦虑症……不算卖惨哈？你们看我从来不求订阅和票，盗版读者只要不是来骂我我也是喊欢淫光临的…… 我只是想把所有事都做好，哪怕不挣钱。 这本的内核是一句话：不要对抗整个世界，但也不要妥协。 可是一道又一道的限制，一重又一重的锁链，我不知道怎么贴合主题，这个世界的黑暗如果从文学中被抽离，谈对抗和妥协都是海市蜃楼，为赋新词强说愁。 或许很多读者会说，不要主题也行，网文又不是文学，生活已经很累了，我们就想看点轻松愉快的爽文。 没错呀，我也喜欢爽文，但如果没有没有内核，爽的时候都不够爽诶。 怎么办呢…… 跟其他文娱作者不同，我不喜欢文娱，我不喜欢娱乐圈，甚至很讨厌，写了以后才开始看文娱，结果也看不下去，还是恐怖屋一口气看了六七十章…… 命题作文写着真痛苦。 错就错在最开始太过随意的开始，以为只是写着玩的练笔之作，但是强迫症逼着我去写好它，但是现实又告诉我，你能力不足，况且赚钱的作品和你认为的“好作品”，往往背道而驰。 啊……对不起大家，我写得辣么慢……因为我很迷茫…… 如果实在没办法，我尽量以轻松愉快的内容，安安稳稳的写到大结局吧。 中间稍微涉及一点点，让曹一方从膨胀的新星变成有所为有所不为的娱乐圈枭雄。 至于砍掉的内容，我试试看能不能一笔带过，如果不能，结局我再说明。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感受到一个萌新作者的痛苦呐喊了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com。妙书屋手机版阅读网址：.com 第四百二十九章 男人，就要穿西装 …… 一般来说，现在仙侠剧分两部分制作，一部分外景实景，另一部分录影棚里室内搭建，曹一方等人目前还在影视城拍摄实景部分，但是按照现在飞快的进度，下周开始估计就全程室内拍摄。 这部剧苗迎松的公司也参与部分投资，他看好曹一方嘛，反正现在只要有曹一方的大旗，任何剧都能卖出价格来，所以两人合作关系越发密切。 被曹一方拉到偏僻处，苗迎松打趣：“干嘛呀鬼鬼祟祟的，要对我欲行不轨？” 曹一方把假发捞在手里，揉了揉被固定成一颗卤蛋，紧绷绷的头，“算了吧你有痔疮。” 苗迎松吓尿：“卧槽你怎么知道？！” “说正事说正事。”曹一方不想残忍的告诉他，他长 期便秘去动微创手术的事早就传遍宇内，就跟他之前那个绿茶婊的人品一样，只有他自己不知道，“我听说你们公司之前合作了几个特效团队，做出来效果还行？” “昂……”苗迎松不解：“是，不过你管这干嘛？辕门也有长期合作的特效公司。” “我知道，但我最近才看到他们的水平。”曹一方郁闷道：“太可怕了，现在3D的***都做得比他们精致，最近出品的多部仙侠剧口碑扑街你也知道吧？现在观众们对我寄予厚望，他们以为曹一方不会拍烂片，但这种特效被他们看到了指不定喷得多难听……我得要脸啊，起码成品给我及格线以上吧。” 苗迎松对曹一方现在的心态大概也能理解，他的人气多半还是靠电视剧口碑得来的，一年前仙剑奇侠传的特效就算是业界良心，但那部剧其实跟现在的还不同，言情成分居多，视觉奇观极少，而如今几部都是男频的网络改编，升级打怪的内容多，缺少特效支持的话，一半的看点就死了。 “我说你也够劳心费力的……” 苗迎松摇头晃脑，啧啧叹息：“剧本你包圆了，导演你塞进来了，演员的表演你要指导，现在后期特效你还要操心，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部剧是你全额投资呢……犯得着吗你？” “本来我没打算这么操心。”曹一方也唉声叹气：“我女……”差点说漏嘴，他改口：“我一学绘画的朋友啊，也看了这本，她当生日礼物送了我一份分镜头手稿，我拿给你看看。” 曹一方一溜小跑，到自己包里拿出来几张画稿，塞给苗胖子，他看了一眼就震惊道：“这是哪位插画大师的作品吧？介哪是什么分镜头手稿啊？你见过画出3D效果的分镜头手稿？” 他手里的画作，第一副便是屠龙场景。 巍峨城墙之前，灰衣少年如米粒渺小，墙垣与一条狰狞应龙齐高，画作极显功力，栩栩如生的CG特效画，却又有鲜明的古风气韵，大与小的对比鲜明，应龙张开翅膀，高过城墙，龙首竟有破纸而出的狰狞气象。 灰衣少年持大刀挡于前，一往无前。 下一张，龙首被灰衣少年锤下，在地面上砸出万钧声势，压得八方龟裂。 这些是谢妍婷在曹一方忙于码字期间搞的第二份礼物，曹一方乍一看极其惊艳，立刻递给了辕门的王总，王总当时拍着胸脯说这几处场景的特效一定会做得一模一样。 然后…… 前几天他看到了化神奇为腐朽的五毛特效小火龙，别说，那大眼珠子还挺萌。 “行吧，我帮你问问吧。”苗迎松为难道：“不过你也知道，特效这东西，一分钱一分货，没个几亿砸进去，根本弄不出多少像样的场面来，这片子投资已经过亿了，让几家投资方再加钱不现实，到时候没利润啦。” “理解，你就找到性价比最高的特效团队，介绍给王总他们，尽人事听天命，我也不指望这个阶段国内电视剧特效多出彩，尽量同期最佳就行。”曹一方疲惫道。 “诶。”苗迎松忽然不解：“你为什么自己不跟他们说。” “嘿嘿，我可能有点太欺负人，打包塞演员，塞导演，塞编剧，现在王总都躲着我，生怕我再提出什么不合理的要求。”曹一方难得有点不好意思。 “合着你也知道啊？”苗迎松锤了他一拳：“那就这样吧……哎，对了，伪装者打爆，下周请两天假，跟我去跑几个活动呗？现在还有几个电视台和网站跟我买二轮播放权，我想卖高点。” “这不方便，我拍戏呢。”曹一方故作为难，“你得问导演。” “你再给我装？”苗迎松胖脸一皱，表示不满。 “那你自己跟王总打声招呼去。”曹一方道：“要是拍摄进度没问题我就去。” 苗迎松挥挥手：“行了，交给我……他敢不放人？” …… 飞往南湖常沙黄花国际机场的航班。 平流层。 头等舱。 张扬带着一副骚气的小黄人眼罩正在睡觉，陈玄祎正在读一本怎么看都不正经的投资类书籍《股神教你做人》，曹一方忽然兴奋的一声断喝：“天助我也！” 砰咚一声！陈玄祎无奈的看了看前座，弯腰去拾书。 张扬被吓得浑身一弹，揭开眼罩，惊魂未定：“被你吓得我梦里一脚踩空了，楼下都是没穿衣服的女人，尖叫着说要给我生猴子！” “哎，我刚看新闻！”曹一方兴奋无比，趴在座椅上对后面两人说：“晗国美男组合GODS刚离开常沙，娱乐新闻上说他们保镖推搡粉丝，摔粉丝礼物，一个个戴着墨镜酷的一笔，现在网上都在骂他们呢！” 张扬郁闷的摸了摸自己兜里的墨镜，“所以这跟墨镜有什么关系？” “反正一会儿你千万别带！”曹一方贼精贼精的说道：“苗迎松消息已经放出去，一会儿机场会有很多人接机，我们得跟这些人打个反差帅……” 张扬听到有很多人接机就激动起来，“真的吗？有多少人？” 这哥们混迹演艺界多年，终于凭借伪装者成了爆款，如果以后没有更好的作品，现在的热度可能是其人生巅峰，曹一方理解他的心态，也欣赏他的不做作。 不过这都不妨碍他讽刺张扬：“一会儿我下去帮你挨个数个人头呗。” 张扬切了一声，又复翘起二郎腿，准备再戴上眼罩。 曹一方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陈玄祎道：“大哥，媒体都联系好了，甚至他们的稿子都已经拟出来，现在就等我们上场，照片一拍，立马刊登，我们要从颜值到气场再到态度，吊打晗国那几个满脸面粉的小屁孩。” 陈玄祎点头：“反正我就跟着你走。” 曹一方看了看他一身休闲装的穿着，啧声道：“大哥你这样不行。” “怎么啦？”陈玄祎不解。 曹一方站起来：“你看我们俩。” 他把刚躺下的张扬又拽了起来，两人跳小天鹅似的一转身，两人西装笔挺，涂着骚气油头，正经站着时和剧中形象如出一辙，充满了硬朗而讲究的帅气。 “哦……”陈玄祎秒懂，“但我没带西装。” 张扬嘿然一笑，智珠在握：“大哥我给你带了。”陈玄祎没有经纪人，丧神脾气是怪，以前也就算了，现在这么红还是没经纪人，但曹一方早有通知。 陈玄祎越发费解：“你知道我尺寸？” 张扬露出一口白牙，笑出自信：“从服装师那要过来的，就是你戏里那套！” “哦……”陈玄祎特别无奈，要不是曹一方的意思，他八成就会决然拒绝，“那好吧，我一会儿换。”然后继续低头看书。 曹一方和张扬两人忽然一起皱眉，陈玄祎感受到他们俩视线，浑身都有点不自在，放下书本，“又怎么了？” 曹一方像个GAYGAY的造型师，右手虚握递在下唇，挑剔的审视，“你这发型不行，我们要还原。” 陈玄祎正要说话：“可是我……” “我带了发油。”曹一方道。 “我带了啫喱。”张扬道。 陈玄祎看着俩活宝，吸了吸鼻子，“我觉得……自然一点也挺好，不要可以吗？” “呵。”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com。妙书屋手机版阅读网址：.com 第四百三十章 作品的烙印 …… 他们三人从VIP通道往外走，身后跟着的主要是曹一方和张扬团队的人。 陈玄祎还是一副提不起劲的样子，走在前面整理袖口袖钉。 外面相对很安静，完全不像有人接机的动静。 张扬比较紧张：“不会没人来吧？曹一方你有没有花钱找职业粉丝？” 曹一方语气夸张，不可思议道：“就算你不在，你觉得以我的人气需要找吗？” “你别托大，反正也挺便宜，钱就得花在面子的刀刃上……”张扬眼尖，忽然道：“你衣角上有脏东西，白色粘稠不明物体……你到底在飞机上干了什么？” 曹一方低头一看，拿手掸去，白眼他：“你别恶心好不好！就是一绺被纸打湿的纸巾。” 张扬一本正经：“你这个解释很乏力。” 曹一方瞥了眼他头发：“你摸摸你头顶，是不是有苍蝇黏在上面了？” 张扬赶紧去摸索：“你别吓我！我这次出场要保证百分之两百的完美形象。”结果一摸，果然有东西，“哪沾到的脏东西，头发抹得太油的确容易吸脏。” 曹一方调戏他：“头皮屑吧？” “你头皮屑直径有两厘米啊！”张扬笑着推搡他，“你还是检查一下你大前门吧。” 曹一方不敢托大，低头一看：“严丝合缝。”随后看了张扬下身一眼，噗嗤一笑，他演得逼真，张扬被他唬得不得不检查一番，随即正要发飙，却见曹一方已经逃窜到三米外，赶紧迈着长腿追过去，撵着打：“你再给我演！” 这两人在前面闹腾，后面与墨提醒：“你们俩收手，见光啦！” 要不说都是专业演员呢。 前一刻还在打闹，下一刻踏出通道，两人瞬间收敛了所有的幼稚，画风从二次元突变跃迁至三次元，扭曲的颜艺五官，须臾间便回弹，眸若寒星，微笑自信。 两人甫一现身，早已经恭候多时的粉丝们骤然炸开声响。 “曹一方！” “张扬！” “曹一方！” “张扬！” 某人的粉丝们似乎有意压这一口气，瞬间爆发：“曹一方方方方方——！！！” 陈玄祎也走了出来，他这次给了不少面子，死样活气的表情也是瞬间褪去，进入明楼角色，淡然微笑着冲周围粉丝们挥手，气场强大的像是ZY领导下凡巡视工作。 三个不同风格的男神，陈玄祎沉稳儒雅，曹一方锋芒毕露，张扬落落大方……但他们都有极其一致的特点。 腿都很长。 他们三个人迈着长腿前进，伴随着粉丝们的吆喝声，陈玄祎不太习惯，但另外两位似乎都很热衷这样的氛围，镜头感十足。 来的都是铁粉，刚刚追完剧，自然看得出三个人刻意还原了伪装者中略显复古的扮相，看起来就像刚从电视剧里走出来一样，这种临场感和穿越感给了他们极大的满足。 大部分时候，粉丝都是很可爱的，他们要的就这么简单。 粉丝们拿着应援牌，大幅个人写真照，伪装者剧照板，统统被分隔在两边，张扬自作主张的体贴，本来三人都走得很快，他却慢慢的落在了后头。 曹一方是听到后面动静变大，才抽出注意力往回看，结果看到张扬趴在围栏边上给人签名，赶紧跑回去拽他，低声道：“走啦走啦，你当走红毯呢？” 张扬也是好心：“人家难得来一次。” 这会儿曹一方靠过去，已经有粉丝把花和礼物往他手里塞，他只能抱着，又低声训斥：“没看见后面这么多人涌过来嘛！万一闹出个踩踏事件你负责啊！走！” 张扬醒悟，被拉着依依不舍的离开。 三人在规则的范围内已经给做足了功夫，基本上前排的小伙伴们应该都拍到了满意的照片。 等他们上车离开，张扬真心道谢：“还是你懂得多。” 曹一方谦虚道：“那是，毕竟红的早嘛。” 张扬笑容逐渐消失。 …… 他们去了一档比较靠谱的访谈类节目，毕竟伪装者火了，谈谈心得体会很适合，几个主演基本上都到齐，杜若姮和谭燕，还有大姐的扮演者落英，柳盟不愿意上节目，所以没来，但阵容也算齐齐整整。 南湖卫视的主持人相比之下确实是比较能来事，两位主持人干聊就把气氛聊得不错，基本上面面俱到。 基本上开场几分钟后，演员们就可以自己玩，不带主持人。 “他没有吻戏。” 杜若姮淑女坐，光洁细长的双腿斜倚并拢，一脸生无可恋，“曹一方不要吻戏，但是我有，我凑过去亲他，然后他躲开了，就……很不给面子，真的。”说完后，丢了个刀子状的眼神过去。 曹一方捶胸顿足，“天地良心，那是剧情需要，不是我真嫌弃你。” “没有吻戏。” 谭燕有点忍不住笑：“有一场戏本来说是吻的，我在广场发宣传单，然后明台跑来骚扰我，骚扰完了就强吻，这算是戏里明台正式的告白……那场戏我准备了很久你们知道吗？不要笑！我真的准备了很久，生大蒜！我吃了两头，吃的我都哭了！结果真要拍的时候他说不吻了！我当时那个气……” 主持人打岔：“等等……为什么要吃大蒜呢？” “因为演员拍吻戏的时候吧，男演员容易耍流氓……” 话说一半，听到曹一方丝毫不加以掩饰的嗤笑声，谭燕扁了扁嘴，只好道：“不是说你好了吧！对他，我完全就是处于恶意，因为他平时说话特别损人……” “我打断一下。”曹一方举手发言：“说实话啊，那段吻戏确实是我临时去掉的，为什么呢？一来是因为我本人就是编剧，啊……”他自己笑了一下，侧身躲开谭燕和张扬的联合攻击，然后躲到落英身边：“大姐保护我！” 落英无奈的笑笑，曹一方在片场跟她可不亲热。 曹一方继续道：“我确实觉得，有个前后呼应很有趣，于曼丽亲明台的时候，明台躲开了，明台亲程锦云的时候，程锦云也躲开了，但是明台强行亲了她脸蛋，这很能体现人物关系……” 然后他憋笑：“为程锦云的殉国铺个伏笔。” 一个抱枕飞过来。 又躲开。 “还有就是我真的是走到她五米之内就闻到了那股大蒜味……其实我觉得谭燕不用这么多此一举。” 谭燕顿时炸毛：“你看我就说他爱损人！” …… 等众人都冷静了一点，稳稳妥妥的在沙发上坐好，主持人开始问一些比较有技术含量的问题。 “在剧中明台并不喜欢于曼丽，或者说，喜欢，但不够爱，可是于曼丽活了下来。”主持人翻看稿子：“很有意思，明台送给于曼丽的手表帮她挡住了胸口致命伤，然后她的苏醒是到了结局才揭晓，而和明台订婚的程锦云最后却为救他而死，为什么这么设计？” “如果一定要从技术层面去解读……” 曹一方捏着耳朵，思索组织着言辞：“明台在剧中一直都是个心理年龄最小的孩子，但是伪装者的主题是牺牲，这个故事就是想体现出这批没有名字的抗日者，究竟付出了多少……他们其实都付出了一切，从契合主题的方向去考虑，于曼丽的牺牲，显然不及程锦云的牺牲对主题的升华更明显，明台在看着未婚妻死在怀里的那一刻，他也做出了最大的牺牲，他彻底蜕变，完全没有了原来的稚气和锐气，他被现实打成了一个真正的特工，没有前方，没有后方，只有唯一的信仰。” “而于曼丽之所以放在结局才让观众看到她还活着，这是我个人的编剧习惯，无论怎样绝望的故事，我一定要留一丝希望，就一丝就好，比彻底的绝望要强。” 曹一方想到仙剑的结局自己没能更改，有点怅然，低头笑了笑：“我可能是个俗人，我认可许多伟大悲剧的艺术价值，但我不懂，我很怕我创作的作品让人看了以后，万念俱灰，我更希望有人看完了以后，更珍惜已经拥有的东西，或者身处在人生的谷底，但是看完以后，找到了那一丝希望。” 第四百三十一章 卡点！ …… 多人的访谈综艺其实还是逃不开脱口秀性质，虽然主持人也很想深耕曹一方编剧的热点内容，毕竟这是当下观众更好奇想了解的事，但是这么多演员在现场，紧盯着一个演员问很不适合，而且无法把控深度和娱乐之间的尺度。 于是这次节目还是以玩乐为主，几个人闹哄哄的扯了会儿蛋就混过去了。 接下来他们有分头的行程。 临走的时候，饰演大姐的落英找到曹一方。 “曹老师。”落英娴雅淑静，虽然年过四旬，但是风姿绰约，本来就是极美的女人，她有习惯了精致的妆容，脸上一丝细纹都看不出，就算是站在杜若姮、谭燕这些年轻女星的身旁，也只是觉得比她们稍微年长几岁，少了些许青涩，平添几丝美妇的韵味。 曹一方正在手机上看网文，听到落英叫他，他霍然起身，连连摆手：“落老师千万别这么叫我……叫我一方就行，小曹也行。” 落英压下眼神，揶揄的看着他：“叫你曹公公可行？” “江湖诨号，难登大雅之堂。”曹一方谦逊一拱手：“不过大姐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大姐永远是大姐。” 电视剧拍完，曹一方态度明显好了许多，落英也松了口气，有些话不能明说，但可以用行动表示，原本见曹一方这人性格骄横乖张，现场脾气也阴晴不定，落英是有点避而远之的。 混娱乐圈嘛，大家还不都得趋利避害？ 现在想想，曹一方先前工作繁重，压力大，脾气臭点也可以理解，如今伪装者收视口碑两开花，他放松下来，一下子就正常了许多。 落英只是来闲聊，顺便试探一下：“真没想到你剧本也写的那么好？是不是准备了很久啊？” 曹一方道：“确实写了几个月。” 落英暗忖，要真是几个月，那也是正常编剧的水准，按照剧本质量来看，这时间效率还是很高。 两人毕竟还不熟，落英先是几番客套话，随后见曹一方性格爽直，便开了几句玩笑，拉近距离，说柳盟经常在片场跟自己夸赞曹一方的演戏天分，又问：“哎，一方，你跟我说实话，你觉得我现在业务水平怎么样？说真的，有一阵没拍戏了，跟你们几个对戏的时候，有点感觉跟不上。” 这话有点过谦，落英的演技比起前世明镜的扮演者，确实略逊一筹，只是长得美，但是长得美也是实力的一种，九十分的脸加上七十分的演技，效果拔群，如今落英的人气也是一度涨停。 “说实话，摸着良心说。”曹一方嘴角噙着笑，摸着胸口：“落老师在国内能称得上美女的演员里面，演技是顶强，第一等。” 落英笑得前仰后合：“你太会夸女人了！以后肯定特能哄女朋友开心！” 两人几番聊下来，曹一方也明白落英是来示好，他认真的说道：“其实我一开始跟您不熟，您是投资方介绍来的演员，我当然，先入为主觉得可能不太好，后来我改变看法了，我觉得您演技很棒，但是呢……我跟苗总还是有争执，毕竟我从编剧角度来看，明镜这个角色，似乎不应该这么漂亮，漂亮的让观众都转移了注意力。” 你看，女人有时候挺简单的，这番话有褒有贬，但是落英听到曹一方一个劲的夸她漂亮，美目里还是盈盈的装满了笑意。 “现在证明苗迎松是对的，观众喜欢。”曹一方竖起大拇指，一脸做作的黯然：“您现在人气比我高。” 这句话又命中准星，明镜开心得不行，伸手轻轻打他：“哪有比你高！乱谦虚！” 看了眼时间，明镜笑道：“我差不多要走了，跟你合作很开心，以后有什么好的机会，不要忘了大姐啊！” 曹一方用力点头：“一定。” 站起身，落英似乎还想起了什么，忽然蹲下，在曹一方耳畔狡黠的说道：“我也讨厌京圈那帮人。” 一个眼神，心领神会。 目送着落英离开，曹一方忽然咧嘴笑了起来，他后仰着躺在椅子里，舔了舔牙，有点得意。 伪装者一部剧，捧红了张扬、陈玄祎，柳盟和落英算是翻红，崔观海红上加红，还有其他的几个小角色人气也大涨，相应的，他们片酬自然也涨了许多。 人情往来皆利益，以莫山等人为枪口，很多人排挤曹一方，但是现在曹一方貌似有了很强的带人能力，跟他搭戏能红，拍他写的剧本能红，这是多大一块香饽饽？ 就算不能明着站队，但私底下不妨示好一些，以观后效。 …… 部分观众已经把注意力，从剧情本身转移到了创作者的身上，这事一般很少发生，文字工作者在业内大体是隐形的，幕后不比台前，缺乏曝光度，没人会在意。 【这算不算是演员创作剧本质量最好的一个？】 【说起来没听说过其他演员有写剧本吧？】 【有的，还挺多，比如陈敬尧现在也是自编自导。】 【他那个不是自己写的啊，编剧工作室完成剧本，他最多就是提出一些修改意见。】 【管他呢，剧好看不就行了。】 【曹一方估计现在是要拼命给自己艹才子人设了。】 【这酸爽……你有才你也给自己艹一个呀？】 曹一方参与了菱镜的采访，算是为了回答一下许多观众很感兴趣的那些问题。 “观众们如今都很好奇，为什么你会选择自己去写剧本？据我说知这是一件非常有难度的事，演员和编剧的跨度，比演员到导演要显得更遥远。” 曹一方回答的很诚恳：“为什么？一开始没有想太多，只是想写一点故事而已，后来我发现事情变得很复杂……我是想放弃的。” “为什么？”女主持惊讶：“你写得多好？至少从收视成绩就可以证明，你已经超过了许多成熟编剧。” “很简单啊。”曹一方道：“一方面是赚钱效率的问题，我说得比较直接啊……你想想看，如果我把这些精力拿出来，好好的拍戏，我能挣多少钱？写剧本又能挣多少钱？”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com。妙书屋手机版阅读网址：.com 第四百三十二章 红了就飘了，曹一方给明星高片酬洗地 …… 棱镜是企鹅新闻旗下的深度报道栏目，采访和报道的问题聚焦财经领域，所以在采访之前，他们跟曹一方事先沟通过具体内容，显然他们认为，曹一方现在的所为，可以洞察到整个文娱产业的动向，而不仅仅是个人的才华展示。 女主持听到曹一方轻描淡写的就说出了大实话，不禁莞尔：“还好我有几个娱记朋友，采访你之前，我先去电话拜访过她们……她们大多采访过不少知名艺人，我跟她们取了取经。” 曹一方很感兴趣：“怎么说？” “娱记通常都有采访秘籍，演员大腕都有自己的脾气，很多人不太好采访，还有的聊天过程中有禁忌，其中有两位做过你的独家采访，他们就告诉我，采访曹一方没有别的难度，只要预约好，他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而且天南地北都能聊，百无禁忌。” 说到这，女主持捂着嘴笑：“他的问题不是说得不多，而是说得太多。” 这个采访主持说话挺舒服，曹一方跟她开玩笑，佯装生气：“是不是我说得太多，来不及记录？那行，今天就到此为止……” 说罢起身，女主持赶紧拉他：“别闹！” “好嘞。”曹一方复又坐下，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瘫在椅子里。 女主持蹙眉笑道：“你平时都这么喜欢开玩笑吗？” “手头工作告一段落的时候……”曹一方揉了揉额头：“前一段时间忙得厉害，哪有闲心闹，这两天请假离开片场，心情好了点……那不闹了，知道你是严肃的报道栏目，你继续说。” “嗯……”采访主持笑着调整了一下状态，看了看稿件，继续刚才的话题询问：“如果我没理解错，你的意思是如果仅仅从赚钱的角度考虑，你不会写剧本。” “对，因为太低效了。” 曹一方说了一下，一个剧本从诞生到出售，甚至还有片场继续修改的问题，“田安邦你认识吗？” “我知道，田老师算是国内编剧里的老太公了，著作等身……” “他有个女徒弟，现在帮我做剧本修改，筹备期的时候我发现她还有个副业，好像叫……网络吃播？” 女主持惊讶：“大胃王啊？” “对，我当时以为她是特别喜欢吃，后来她跟我说，写剧本实在难赚钱，没办法，以吃播养写作，听听，多心酸。” “不会吧？” “就是这样，编剧的日子确实不好过，尤其是一些写作内容不够商业的编剧，卖不出价，甚至卖不出去，有的卖出去了，收不到钱，还有公司骗了作者大纲就自己操作，一步一坑。” 曹一方自恋道：“你看我名气不错了吧？但这个剧本，之前一直没被人看中，苗总也是看中我跟剧本的捆绑性，他觉得我主演的剧，至少不会卖不出去，才愿意接手剧本……” 说了说国内编剧的困难，他转回了演员和编剧的差异性。 “底层艺人不说，就谈有点名气的明星演员，我如果说这是除了创业外，国内最赚钱的职业，应该没有人反对吧？” 女主持点头，随即又担忧：“你这么说不怕挨骂吗？” “事实嘛，骂我干嘛。” 曹一方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一个当红明星，如果经纪公司不黑的话，一年税后收入少说可以达到两千万到三千万，但是需要付出更多时间成本和脑力，并且需要不断学习充电的编剧，一年几百万上千万就很不错了，那都是业内顶尖大拿……” “如果不是伪装者成功，我可能真的不愿意再去写，费时费力不讨好，失败的风险也大，我干嘛不老老实实拍戏挣钱呢？” 女主持自以为get到了曹一方想说的点，“所以……你是为了梦想？” “不。”曹一方突然严肃：“我是为了赚更多的钱。” …… 曹一方接下来又跑了几个活动，顺便真的为谢宇在常沙的楼盘站了个台，没好意思要钱。 这篇采访报道晚上就出炉了，原本这个栏目的新闻读者不算很多，但由于破天荒的采访了娱乐圈明星，且曹一方热度居高不下，谈论中又涉及不少看似敏感的话题，转发量极高。 “赚更多的钱，意思是我得不断的拍好剧，我才能维持身价对不对？娱乐圈的内容产业真的很糟糕，好内容永远稀缺，就算没有那么多影视公司看我不顺眼，我在整个大盘里随意挑选，好剧本一年也挑不出几份，合适我的就更少。” “我只是恰好可以写剧本，以后当然不会永远自己写……看情况吧，但我如果有这个能力，我会特别有底气，可以脱离演员在市场上任由挑选的窘境，脱离商品属性。” “你问我明星片酬虚高合理不合理？我稍微跟你说一下吧，什么叫合理。” “供需决定价格嘛，这个都知道，我看到所有人都在网上骂国内某些演员天价片酬，但他们甚至没明白，他们骂的到底是什么？大家找了一个理由，比如说，天价片酬挤压了好演员空间，还占据了影视剧制作费用，所以烂片多要怪这些拿天价片酬的演员。” “我现在算是高片酬，但还不到天价片酬。” “其实现在业内的天价片酬已经基本上没有了……这也是供需决定的，据我个人所知啊，很多流量明星的片酬暴跌，要么就维持高身价不接戏，要么就降价接戏。” “我之前看一个财经节目，罗列了几组数据……” “微博认证艺人，国内只有几百人，当然，不算那些网红大V之类，就是艺人；而晗国只有两千万人口，他有将近两千艺人，还有些名气的那种。” “还有个数据是明星人均电影数量，晗国0.08部，我们中国是五点多还是四点多，大概是人家是五十倍……” “意思就是我们人太少了，明星太少了。” “这话说出来我估计要挨骂，哈哈。” “但是事实上就是这样，明星太少了，太稀缺，市场价格就会很高。” “我自己也想过，挖掘根源，怎么会这样呢？中国明星很忙，相对影视公司而言，相对晗国那些便宜的艺人而言，我们话语权相对更大，归根究底是影视公司的内容产业不发达。” “如果你很容易出好作品，你就可以造星，这个明星片酬高，你不用他就行，反正你一部好电影，一部爆款电视剧，一下子就捧红了几个明星。” “但是我们不是这样，影视公司一年出个几部电影、电视剧，他们自己完全没有把握，票房收视率都没把握，必须靠明星来抗，这样一来，哪几个明星从往年数据上更有优势，大家就会抢着用谁，你开价只要没有高到完全没利润，他们就会愿意出价。” 采访者问：现在政策限制片酬，那么影视公司就可以提高制作费用，精良的影视剧不就可以提高造星能力了吗？这样一来，是不是就可以对标晗国的影视公司？ 曹一方：“这不是倒果为因么？关键是这不是资本的逻辑……假设说，原来一家影视公司出品一部烂片，他们把资金的60%给了明星，利润还有20%，现在限制片酬，明星少拿，比如占据制作费用40%吧，同样的质量，制片方就可以有40%的利润，他们怎么可能把这笔钱拿去提高制作水平？当然是增加利润更好。” 采访者问：市场上会有制作精良的剧，倒逼这些公司进步啊。 曹一方：“以前也有制作精良的影视剧，可为什么专门出品烂片的很多公司却远远赚的比匠心独具的公司更多呢？” 采访者：我不知道。 曹一方：“这就是市场，我们需要时间。” 中间有一大段不和谐的内容实际上都被删除了。 采访者：那你为什么说流量明星的天价片酬也越来越低？ 曹一方：“没有政策的限制，他们也没多少钱可以拿了。其实这就是个泡沫，别怪他们，要怪就怪资本蜂拥而来，尤其是互联网企业带进来的热钱，没什么思路，他们先是从数据上分析，流量明星带的动票房、收视率，所以就给高片酬，后来发现不对劲，这些哥们带不动啊，原来网上很多数据是部分狂热粉刷出来的，根本就无法转变成内容流量，投资方亏得很惨，于是这两年资本从影视圈撤离，泡沫慢慢溶化，他们自然就没有那么高片酬了。” …… 这篇报道一出，许多媒体恶意裁剪内容，放出的标题耸人听闻。 类似： 《曹一方说国内明星拿高片酬符合市场需求，网友怒骂不要脸！》 《红了就飘了，曹一方给明星高片酬洗地》 《曹一方：明星片酬高是因为明星太少，供不应求》 许多网民别说是没看到原文，就算看到了原文也……没耐心看完，看完了也不理解。 【无耻！再也不看你的电视剧了！】 【抵制明星高片酬，从抵制曹一方做起】 【我可去你吗的吧！一年几千万还合理？！戏子误国，有多少人知道科学家……】 【无法接受，不能理解，我辛辛苦苦工作一年到手只有两三万，明星随便拍点戏，接点广告就能赚比我多千倍的收入？应该征收他们90%的税！】 第四百三十三章 公关妹子 …… 其实事儿不大，毕竟曹一方完整的采访语录里，说的话相对还是客观公正的分析，骂他的那些人，排除掉业内有意黑他的同行请来的水军，大多都是……说的难听点，吊丝。 如果看一下这些人帐号的以往发言记录，便会发现他们一直孜孜不倦在新闻娱乐板块里拼命释放负能量，逮一个骂一个，这些人既不影响票房，也不影响收视率。 而且曹一方全网黑的闹剧还没过去多久，这些媒体故意放出只鳞片抓，剪裁内容，恶意抹黑，只会惹恼更多喜欢他的粉丝。 他们的反应相当激烈。 【所以又来了？这么黑我们贫下中农好出身的曹公公？】 【能不能告诉我，迪拜曹王子到底哪句话说错了呢？】 【信不信曹一方三合会的父亲把你们的键盘一个一个给拆了！】 【小编丢雷老母啊！】 【媒体现在还能不能好了啊，为了点击量不择手段，这种拉仇恨的标题故意侮辱我智商呢！】 【有种转发有种转全文啊！！】 【客观的看，曹一方貌似只是说明了现状，甚至在给内容制造的编剧鸣不平，如果他真要洗地，何必说明演员的片酬高，而编剧又苦又累还不挣钱？喷子们是真的没脑子，还是懒得花三分钟时间看完整篇访谈？】 【只能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才高于众，人必非之！】 【媒体嘛都这样，没红的时候拼命捧，红了使劲黑。】 【说的很有道理啊！现在文娱业没有好内容才是大问题！】 …… “不用啦，事情又不大，我也没有乱说对不对？” 曹一方一行人在机场办理登记手续，他要赶往京城参加谢妍婷新电影的首映发布会。 陈娅蛮看到网上关于他这片采访稿的争议，打来电话询问情况，顺便建议以后每一次专访都要让她过目后才登出发表，曹一方对此也没什么意见，只是陈娅蛮表示，公关公司的人要来跟他见一面。 其实她已经安排了好几次，曹一方都觉得没必要，所以推掉了约见的安排。 “真没空，我已经在机场，还有一个小时多点就要登机了，回头再说吧，挂啦挂啦。” 曹一方现在越来越土豪，帮与墨和贾潮也买了头等舱的机票，三个人一起在商务休息等候室里等登机，他们俩联机玩农药，自己便窝在软座中，拿着手机不时发语音给陈玄祎等人。 他帮谢妍婷拉拉人气，曾经合作过的演员里面，陈玄祎肯定有空可以前去，吴玉导演也能来，沐小鱼也确认了行程，所以他们约好了到时候京城再碰头。 忽然，贾潮警觉的抬起头，提醒了一下曹一方。 有个职业装的女人正蹬着高跟鞋哒哒哒的快步走来，曹一方他们坐在贵宾室的边缘处，这边挺空旷，有人特意过来会显得格外明显，他回头看了一眼，那女人注意到视线，连忙挂起一副职业化的标准笑容。 贾潮刚要起身，曹一方把他按了下去，这时女人已经走到他身前，她模样清爽，看长相不过二十岁出头，但是打扮得特别成熟，正红色系的唇膏，盘起的长发，让她的气质整个跃升了十岁以上。 曹一方阅人无数，一看就觉得这姐们不像粉丝，因此没说话，只是摘掉了用来做伪装的大框眼镜。 她赶紧主动说道：“这么巧啊，曹先生您好。” 曹一方打量着她，微笑：“你好，我们认识吗？” “您可能不认识我，但我认识您。”她微微躬身，双手递上名片：“我是潘多顾问有限公司的客户经理，我叫安岚，前一阵您的经纪人陈娅蛮跟我联系过，我……” “来，别站着，坐啊。”曹一方客气的伸手示意，等她坐下，看了看这张透明磨砂面的名片，心里顿时有数：“我知道，之前帮我处理网络公关的就是你们公司吧？最近陈姐一直在帮我预约跟你碰面，不过我没时间……” “哦！理解理解！我看您最近行程是挺忙的。”安岚极力表现得成熟专业，但是毕竟年纪阅历都不够，言行举止都显得有点青涩。 曹一方也看出来了，笑了笑：“你怎么进来的？” “我……买机票进来的啊。”安岚还没反应过来，曹一方又问：“陈姐把我行程告诉你了？” “呃，曹先生别误会。”安岚忙道：“我不是特意跟着你，就是刚好碰见，我就来打个招呼。” “好啦，开门见山吧。”曹一方不喜欢拐弯抹角，“都是工作，我能理解。” …… 陈娅蛮找的这家公关公司在国内算是排行前列的大公司，很多明星的公关团队都是这家公司的人，以危机公关出名，漂亮的洗白过不少明星的遭心事。 安岚显然是刚刚擢升客户经理的萌新，她没背景没资历，只有一颗想拼的心，但是没有客户不行啊，知名的明星们大多一个萝卜一个坑，好资源都被公司前辈们分得七七八八，剩下的要不就穷得出不起公关费，要不就毫无上进心不需要公关。 跟所有职场新人差不多，要想出头，只能拼命的捡别人看不上的资源，想方设法攻克难题。 前段时间她甚至去联系过邱丕，想靠自己的能力为他咸鱼翻身。 后来多方打听，发现先前整治他的苗迎松家庭关系可怕，而且近期在娱乐圈公关界威名赫赫的曹一方也有意针对他……这种地狱难度的翻身仗，安岚实在有心无力，于是又瞄准了曹一方。 这绝对是个大客户，但是却少有人愿意主动去接触。 所有老资历的公关经理们都认为曹一方早晚要凉，娱乐圈要混的好，一吃人脉饭，二吃舆论饭，他的性格太糟糕，都不是不够圆滑的问题，而是太过极端，现在还好，以后再闹出点什么大动静来，八方树敌的他根本无力招架，为他进行危机公关是能够赚不少眼前利益，但一招满盘皆输会把名声都败光。 这些公关经理和专家医师一般无二，医师看重手术成功率，因此会战略性的拒绝一些治疗难度太高的病患；而公关经理则会对这种完全无法把控的明星敬而远之。 安岚却没得选，她需要赚钱，更需要公关履历上辉煌的一笔。 “我希望曹先生能选择我们公司长期合作。”安岚却认真的提出建议。 曹一方眨眨眼，使出太极推手：“这个你跟陈姐联系啊，不应该直接找我谈。” 安岚笑道：“一年后您就解约了，我希望是跟您长期合作，而不是跟您所在的工作室长期合作。” 曹一方看样子像是在思考，没说话，安岚这样的新人最怕的就是客户不说话，这样她就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能惴惴不安的揣测对方的想法，复盘刚刚的措辞是不是哪里说错了话？还是自己追到飞机候机室的行为惹了对方反感？这种感觉特别煎熬。 “一年后的事情，一年后再说。”曹一方回神，拒绝了她的提议，“喝点什么？我给你点杯饮料？” 安岚有点失落，但至少曹一方没赶她走，对她来说，能跟曹一方更多的时间相处，就能增加说服他的成功率，所以她没客气：“可乐谢谢。” 本来她还想撩撩头发，散散香水味，抻抻职业裙下的光洁长腿，显示一下女性魅力博得好感……不过她听说曹一方不喜欢女人，那就只好尽可能让自己显得专业一些。 欧阳与墨起身：“我去吧。”她礼貌询问：“安小姐甜点要吗？” 曹一方眯起眼：“你是不是自己想吃？” 她吐了吐舌头。 这里的机场贵宾室有个吧台，提供部分饮料和甜点，种类有限，安岚想了想，甜甜一笑：“巧克力蛋糕吧。” “好。”与墨转身，曹一方多看了安岚一眼，然后道：“那给我也来一份。” …… 头等舱静谧无声，除了曹一方等人，似乎另外只有两个客人，没坐满。 安岚这还是第一次花钱给自己买头等舱，她当然没什么事去京城办，纯粹是为了跑曹一方这个潜在客户，如果曹一方没什么表示，那她落地后马上就会再买一张最便宜的经济舱机票飞去江海市。 花这钱有点肉疼，她只能努力的做心理建设……这是投资，投资不算消费。 就跟她买的鞋子、香水、化妆品一样……都是投资！ 一路上安岚不停地看向曹一方所在的前方座位，可惜连个后脑勺都看不见，她发现飞机上真的很难攀谈，明明自己准备了一肚子说辞……而且有外人在，谈论舆论公关之类的事项影响很差，传出去怎么办？ 只能白痴一样等待。 关上了遮阳板，她皱眉揉了揉脚踝，之前接到曹一方的行程后，她小跑了几百米才打到车，这该死的新高跟鞋完全不合脚，磨掉了两层皮。 生活真不容易啊。 为什么我们女生混职场就必须要穿高跟鞋才能给人专业感呢？！ 漫长的航程结束，下了飞机，安岚有些无措而尴尬的颠颠跟在他们后头，还好与墨善解人意，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她闲聊。 离开了机场，曹一方看了看天色已晚，“吃个晚饭吧？刚刚飞机餐我都没吃，饿死了快。”然后他瞄了一眼也佯装在等车的安岚：“姑娘，一起吧？” 第四百三十四章 曹老板的团队外援+1（这章能不能算二合一） …… 安岚在附近找了一家川菜馆，顺便在曹一方的允许下，飞快的把菜都点了。 欧阳与墨一直都是个很细心的助理，否则也不会被陈娅蛮招来伺候曹一方，但她也是等到上菜的时候，才意识到这女孩儿的用心。 她看着一桌子都是曹一方爱吃的菜，心里不禁琢磨起来，这姑娘到底哪里搞来的资料……看样子至少把曹一方的口味调查得还算齐全。 曹一方口味重，虽然是江海市人，但本帮菜不算是他最爱，相比之下，八大菜系里他更钟情麻辣鲜醇的川蜀佳肴，饮料除了矿泉水都爱喝，以往喝的最多的是被称之为肥宅快乐水的艺人毒药可乐……这导致他拍戏前不得不戒断几周，并且维持较高频率的健身才能保持身材。 从候机室就注意到了这一点的曹一方，这顿饭吃得有点不太自在，中途停箸，他皮笑肉不笑的给贾潮和两个女生都倒了点啤酒，“玩个游戏啊，一起参与。” 安岚一直在局促，尤其是饭局比她想象中还要沉默压抑，她精心包装的职场老人风范早已土崩瓦解。 其实她对曹一方心理的揣摩没错，曹一方意识到了她的用心，她也一直在努力展示自己刻苦钻研的成果。 但是……曹一方看起来还是没什么反应诶。 她甚至不禁乱象，要是自己是个男生，他会不会对自己更有好感一点？ 这时，曹一方突然发话，安岚一时没想明白，包间里只有她一个人算外人，她不禁问了一声：“我……我也玩吗？” “嗯，一起玩嘛。” 曹一方用揶揄的目光扫过貌似有所准备的欧阳与墨，还有二哈似状态外的小眼睛保镖，“快问快答，看看你们了解不了解你们的老板我。” 贾潮真以为就是个游戏，他筷子都没停，信心满满，嘴角自信的翘起。 自从接了这份工作，曹一方对他算是毫无隐瞒，况且他是贴身保镖兼助理，经常是二十四小时如影随形，甚至连他保密程度最高隐私恋情自己都知晓。 如果要给自己找个定位，那一定是皇帝身边最亲密的……总管大太监！ 曹一方瞥了他一眼，抬了抬酒杯：“没答上或者答错了，自己喝啊……” 贾潮淡然点头，与墨却偷偷瞥了一眼如临大敌的安岚小姐姐。 “第一个问题。”曹一方清了清嗓子：“我家的狗……” 贾潮飞快抢答：“驴肉火烧！” “最怕什么动物？”曹一方轻飘飘道：“抢答无效。” 贾潮一下就愣了，要不要第一题难度就这么高？ 欧阳与墨倒是认真的思索了一下，毕竟除了曹一方以外，她跟这条狗相处的时间最久……最怕什么动物？它在路上碰到其他的狗，但凡凶一点的它好像都怕啊……但曹一方既然这么重点凸出动物两个字，做个排除法，肯定不是犬类，她猜测：“猫？” 贾潮乱猜：“藏獒！” 公关公司的那位客户经理，却在稍作思索后，迅速的给出正确答案：“蟑螂。” 曹一方投去赞许的目光：“对咯。” 安岚微微一笑，深藏功名。也是运气好，她做调查的时候，无意中了解到曹家那条二哈在宠物店寄养的时候，因为被蟑螂追逐差点拆了一家店的事。（另一次文中未提及的拆店事故，曹一方为它赔了不少软妹币） 两位不合格的助理惊讶万分，深深的看了安岚一眼。 游戏继续。 “我生日。” 这次与墨最快：“五月二十六，双子座。” 贾潮脸色顿时差了些。 “我签约柳盟工作室的时间？” 安岚抢答：“一八年二月二十日。” 曹一方竖起大拇指：“了不起。” 安岚谦逊微笑，一高兴，端起酒杯就跟那两个没出息的一起闷了一杯酒。 “我现在唯一一个奢侈品品牌代言？” 与墨跟安岚几乎同时回答：“阿玛尼AC支线代言。” 贾潮苦闷喝酒。 …… 十几道题目问完，贾潮撑着桌子猛然站起，脸色不愉。 “我去上一下卫生间。” 曹一方看着他面前的空酒瓶，估计这位不合格的贴身保镖膀胱也到了极限，“去吧，回去写个检讨。” 贾潮蔫头巴脑的走了出去。 “好啦。”曹一方转向紧张得全程没吃几口菜的安岚，“你这个调查做得够细致，说真的，以你的努力和天赋，去做销售可能更挣钱……” 安岚终于露出一个较为轻松，符合她本身年龄气质的笑容，略带俏皮道：“嗯……曹先生可能不知道顶级的PR收入情况哦。而且我觉得这份工作更能让我尽情发挥！” 曹一方确实很欣赏工作努力认真的人，他双手交叉放在桌上，实事求是的说了自己的想法：“确实我等到合约到期后，打算离开柳盟工作室，但我现在还没想好到时候是自己另起炉灶，还是挂靠到其他更有实力的经纪公司……有些公司，譬如万协，他们有自己合作的公关公司……” 聪明人说话不用废太多字数，安岚懂他的意思，“其实也不麻烦，以您的实力，到时候就算挂靠他们的公司，你也会有自己相对独立运作的工作室，公关团队用谁都可以自行决定……当然，我没有强迫您的意思，我只是……您也看得出来，我非常想争取您这个客户。” “可你是个新人。”曹一方道。 这句话一出，安岚顿时被噎住。 “这个社会资源是高度匹配的，不管你怎么打扮，怎么包装言行举止，我都看得出你是个新人。”曹一方毫不客气道：“我不知道你怎么说服的陈娅蛮，可能你给了回扣，可能……” 你色诱了她……这句话没敢说。 “总之，我知道我必须有公关团队，但我想选择更有资历的人来对接，这个行当你我都清楚，努力远远比不上经验的重要性，更合适你的客户，同样应该是演艺界的新人。” 曹一方往后一仰，气势倨傲：“我很红了，我不是新人，我应该选择更稳妥的，或者说白了，更好的。” 安岚脸色稍有些变化，但她控制得很好，类似的话她也听过不少，但不管怎么样，憋闷感多少还是存在，心情起落间，她感觉自己可能要失去这个机会了，因为曹一方已经说得很明白。 按照公关界的基本法，底线是不要开罪客户。 不过安岚想赌一把。 不狂怎么叫年轻人？ 她抿着嘴，缓缓的从鼻腔里呼出一股浊气，随即抿唇而笑，抬起视线，正视着曹一方的眼睛。 “不是您想得那样，您和我，现在刚好是匹配的资源，您想知道为什么吗？” 曹一方发现了这小妞儿气势的变化，饶有兴致：“哦？为什么？” “因为您再这么任性下去，演艺生命很难有五年以上。” 安岚口齿清晰，语气锋利：“业内对您的评价很糟糕，老资格的客户经理不愿意来找您，这意味着大家都不想跟您长期合作，最多是接临时单帮您做做危机处理，但是我们都知道，团队也好，武器也好，长期磨合才会有战斗力，而我个人相信，我可能是新人里能力最出色，并且最愿意跟您并肩作战的那一个。” 还真别说，曹一方听到她说自己演艺生命难有五年以上，瞬间有点戳心……明知道有危言耸听的成分，但他还是有那么点不舒服，就好像一个从不迷信的人，路过一个算命摊子，名号周一仙的老头兜头就是一句，小伙子，我瞅你快凉了啊，墓葬风水了解一下？ 面儿上自当稳若泰山，他莫测一笑，抬手便道：“继续说，别光吓唬我，拿出干货。” “我知道您是怎么想的，您觉得自己只要有实力，得罪谁都不用怕，再说您也不是全都得罪了，总有朋友是吧？” 安岚说话的语气还算客气，但内容着实伤害力Max，她研究过曹一方，对这个人的观感可以说是三分敬佩七分嫌弃，敬佩他的业务能力、炒作舆论战时对人心的把控，还有胆气。 嫌弃他对自己脾气的全然放纵，恃才自傲，小看了这个世界规则的复杂坚固。 她本来不想这么说，但被曹一方的态度生生的逼了出来，“譬如说，以您目前的情况而言，明年好几个奖项可都要落空了……视帝或许是老戏骨，或许是远不如您的小鲜肉，但不是您，现实会浇灭您之前的豪言壮语。” 曹一方这才收起欠揍的笑脸，皱了皱眉头。 与墨识趣起身：“我出去接个电话。” “没事你坐着。”曹一方语气沉了下来：“我疑人不用，听听看帮我也做个参考。” …… 安岚今晚敞开了说，从国内各大电视电影节的公关方法和人脉关系，一直说到奥斯卡颁奖礼的公关盛况，全世界都差不多，只是复杂程度不一样。 她一直担心曹一方发飙，但终究他还是个有度量的好客户。 无非是听的不顺耳的时候，灌了小姑娘几杯酒，当然啦，他自己喝得更多。 离开时，贾潮本来想去搀扶一下脚步稍显虚浮的安岚，被曹一方看穿居心，拽了回来扶着自己。 一直到这时候，曹一方其实还是没松口，只是白嫖似的让她倾吐了一下自己的知识储备，他光负责吸收，简直无耻。 安岚许是酒精作祟，到了外面，终于忍不住问他：“你说你何必呢？卖个乖扮个巧，做一个低调谦逊的好明星不行吗？大家都一样，八面玲珑圆滑着呢，枪打出头鸟不知道啊？真不懂你！” 都聊了一晚上了，也算是被批斗了一晚上，曹一方却还是不以为杵：“鸟生来是为了飞翔，不是为了躲枪子儿的。” 安岚转身叹了口气。 这男人啊，骄狂的嘴脸真丑恶！ 气呼呼的走了几步，花坛边一块地砖翘起一个边角，她走得有点急，高跟鞋在上头崴了一下，顿时过电似的一阵剧痛，蹙眉蹲了下来，顿时忘却表情管理，龇牙咧嘴的褪下鞋，用力的揉着脚跟。 曹一方过去看了一眼，这脚后跟都血肉模糊了，他见识短浅，没见过有人穿鞋磨脚磨成这副德行，看着都疼。 “我的天，你这怎么回事啊？” 安岚没好气道：“还不是今天追你追的！生怕跑慢了你就飞啦！” 曹一方一时陷入沉默。 他转头道：“与墨你包里还有创可贴吗？给她两张……这么多啊，都给她都给她！” 安岚给自己贴好以后，歪歪扭扭的往路灯下走去，曹一方看着小姑娘蹒跚的身影，喊道：“脚好了再来找我谈合约吧。” 安岚细瘦的背影顿时一僵，惊喜万分的转过头来，眼睛瞪得大如铜铃：“啊？” 曹一方已经转身走远，举起手臂挥了挥，连背影都满身臭屁。 俩助理跟在身后，那个没眼睛的男人还不时回头。 安岚的表情瞬间惊喜万分，情绪爆发开来，她握拳弯腰，绷得像一条橡皮筋，“成功了！！谈下来啦！！他要我啦！！哈哈哈哈哈！！” 路灯下，女子瞬间退化为女孩，把高跟鞋提在手里，旋转跳跃闭着眼，过往的车辆纷纷减速行注目礼。 这男人啊，骄狂的嘴脸还挺帅！ 安岚忽然停下，她意识到，虽然撩骚可能没什么用，但是苦肉计还是很能打动曹一方的嘛！ 回想起这一天，从饭局的针锋相对到饭后崴脚，安岚不禁开始佩服玛丽苏的作者们……原来傻白甜的那些招对男人真的有用啊？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com。妙书屋手机版阅读网址：.com 第四百三十五章 女大十八变 …… “我先前真的有点疏忽了，那个公关公司的小姑娘提醒了我。” 曹一方伸开手臂，店铺女经理为他轻柔的穿上一件黑色西服外套，他看了看全身镜中的自己，露出一种无比自恋的陶醉神情，摸了摸下颚今天忘刮的青胡渣，话题瞬间跑题，“有趣的灵魂千篇一律，英俊的皮囊天下无敌。” 陈玄祎坐在皮沙发中央，低头看着时尚杂志：“最新科学研究报道，自恋真的是一种病，自恋症被TO正式列入精神疾病，患者的血清素和肾上腺素分泌过量，容易导致过劳死……” 曹一方一瞬间真的被大哥一本正经的语气唬住，过去低头看了一眼，“你看的是Vogue！” 陈玄祎散瞳看他，无精打采道：“是啊，我编出来的，意思应该很明显吧。” 女经理憋着笑，正想给她打领带，曹一方婉拒了，于是室内就只剩他们两个人。 曹一方先前又订了一套西装，中间都没试穿过，直接让出成品，现在正好过来穿上，好在合身，不然就得临时买成衣了，毕竟晚上就要参加女朋友的电影首映仪式。 阿玛尼的贵宾接待室里，充满了万恶的资本主义腐朽气息，深褐色的欧式风格装潢，让他们俩就像身处巧克力夹心里面，曹一方松开了风纪扣，一屁股坐了下来，打开电视机随便调着台。 他今天一早就去机场接到了陈玄祎。 “大哥，她说我要是这么得罪人下去，如果不好好花钱公关打点，明年视帝我肯定一个机会都没有……你了解这些奖项公关的事吗？” “不了解。”陈玄祎放下杂志：“我以前倒是有些提名，但拿不到奖。” 曹一方问他：“我知道所有的奖项都没有绝对的公平，但相对的还是有吧，我好好演戏，然后让公关在帮我拉拉关系，不给我都没天理……” “这方面我的知识匮乏，毕竟我算是娱乐圈边缘人，我连经纪人都没有。”陈玄祎无所谓道。 其实他们俩对于这方面的了解都不足，曹一方前世熬了大半辈子，才靠一个难度颇高的精分角色拿到了影帝，就是绝大多数纯实力派的路子。 几乎是碾压式的实力，同期没有任何稍微能比肩的竞争，而且以高水平的演技已经混了足够久，电影节实在是不给都不好意思，才能拿到一个。 这是用硬实力去推平一切，博来的一丝运气。 陈玄祎这会儿没想奖项的事，他在想自己的弟弟。 曹一方确实跟陈浩然很像，一样的意气风发，自恋自大，但也有真本事，这种优点和毛病一样鲜明的人是有魅力的，然而在一个崇尚中庸的文化环境中，这种人也很危险，他们总是喜欢站在悬崖边来回试探，身后都是充满恶意的眼睛。 “你凝视深渊，深渊也在凝视你。” 貌似在低头沉思的陈玄祎突然冒出来一句哲学名言，曹一方刚还沉浸在昨天安岚跟他说得那些知识点里，完全没跟上他跳脱的思路：“啊？” 陈玄祎忽然正色看着他。 曹一方认得这种神情。 他记得陈玄祎上一次这种表情，还是在仙剑拍摄过程中，严肃的警告他，娱乐圈是个糟糕的名利场，他们会给你鲜花锦簇，也会放狗咬你。 果然，陈玄祎貌似想了很久，还是打算教育一下小弟弟：“一方，你很聪明，我已经掌握了娱乐圈的部分游戏规则，你不像我那么排斥，你善于学习规则，善于利用规则，这没问题，这是进取的能力，也是自保的能力。” 曹一方还在琢磨，陈玄祎再次跳跃：“伪装者播出之前，网络上到底都是你的黑料，这是你自己搞出来的吧？” 既然认了大哥，那这也不算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只是曹一方没想到陈玄祎这个懒洋洋的演员，像是万事不挂怀的富二代，居然有这么准确的洞察力。 “是啊。”他感觉有点得意，又有点不好意思：“瞒不过大哥，厉害厉害。” “你才厉害。”陈玄祎的语气总是很奇怪，明明是正儿八经的夸奖，听起来却自带嘲讽Buff：“一来反击京圈，二来炒作新片，三来给自己上了一层保险，以后没有证据的污点传言，你都不用怕了。” 被戳穿了心思，曹一方只能尬笑，“是啊，我也是觉得……一石多鸟，可以冒险试试，而且伪装者是我写剧本的第一部戏，我特别怕宣传热度不够，成绩差的话，那帮人又有机会攻击我。” “挺好的。”陈玄祎在他肩头轻拍，“我只是想到了我有个很讨厌的长辈，他在我做演员之前，跟我说了一句话，我想转交给你。” 曹一方被他这种态度搞的迷迷瞪瞪，“什么话？” “永远不要对抗世界，但也永远不要妥协。” 他如是说道。 两人离开之前，在店里还逛了一圈，曹一方的视线几次三番都被一套纯白色的西服吸引，在深色系的一众西服中，白色显得无与伦比的出挑，刺眼。 陈玄祎看到后，问：“喜欢就做一套啊。” 曹一方摇摇头：“深色保险，不会出错，很多人把白西装穿成白大褂，丑绝人寰。” 陈玄祎想到他的自恋，笑道：“你还怕这个？” 曹一方也笑：“年龄小的穿白色压不住，感觉特轻浮，算了吧，以后再说。” …… 一路上看着车窗外的景物变幻，曹一方也在心里琢磨着陈玄祎的话。 没什么不好理解的，大概就是说分寸二字吧。 不要对抗世界，不要去跟既有规则做对，但也不要妥协，不要同流合污。 分寸二字，寥寥七笔，难逾登天。 他忍不住评估了一下自己的人脉关系，这里头可以粗略的归为三类人，第一类可以算是人类中最少的一派，他们对初心理想坚守的最久，非常执着，譬如吴玉、邹润秋等人，如果以不那么准确的概括，可以称为理想派。 但他们以世俗眼光来看，混的其实不算好，吴玉最近也有导的新剧上线，但却是一部纯网剧，说的是封建年代对女性思想和人生的荼毒，质量口碑不错，但很多人甚至听都没听说过这部剧。 曹一方看了一些，没有流行的商业元素，以女主为视角，没有宫斗剧的撕逼快感，没有糖水剧的喷香狗粮，没有为虐而虐，没有大明星主演，有的只是血淋淋的现实，让人看了只觉得憋闷。 而邹润秋的电影历经磨难，终于在泰国开拍，故事线几经修改，最后还能不能呈现出他所要的那个校园欺凌案的现实意义，需要打上无数问号。 曹一方已经预见了他电影扑街的结局。 第二类，刘远阑为首的现实派，这些人想要的很简单，不过名利二字，也就是芸芸众生大多俗人要的东西。但是他们比平庸的大多数人更有眼光和行动力，便是所谓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短短数年，曾经给吴玉做跟班的刘远阑，在名利的层面上，早已远远的甩开吴玉，但也背了不少骂名，这也算是求仁得仁……吧？ 第三类…… 很难找出这些人的存在，因为他们面目模糊。 他们正在分寸二字间挣扎。 …… 傍晚六点，曹一方和陈玄祎到场的时候，谢宇的鼎礼影城影院里外热闹的一塌糊涂，到处都是各路媒体和影评人，项华清大导演的电影，哪怕拍最小众的题材，声势也一定浩大无匹。 媒体人都被安排已经进入了一号厅，曹一方他们这类嘉宾则到后台等待，待会儿还要走一波红毯入场。 等吴玉导演到场后，曹一方和陈玄祎过去同他寒暄。 曹一方艳羡：“还是拍电影有面啊。” 吴玉还是老样子，带着那副板正的黑框眼镜，衣着朴素，笑道：“但是现在拍电视剧赚钱啊。” 陈玄祎不知是情商低还是关系铁，直言询问：“嫂子肚子有动静吗？” 吴玉倒是不介怀：“没呢，革命尚未成功。” 见状，曹一方也顺杆子往上，拍拍他：“同志仍需努力。” 吴玉一抖肩：“去！没大没小的！” 不久后，沐小鱼也到了，看到他们几个，惊喜万分：“哇！师父！吴导！陈老师！你们来的好早啊！” 他们几个看到沐小鱼更惊讶。 曹一方几乎没办法把眼前明艳夺目的女明星，跟拍摄仙剑时那个性格乐观狡黠，当了五年群演死过无数遍的女孩儿联系在一起，那时候沐小鱼虽然也挺漂亮，但或许长期营养不够，总显得有点面黄肌瘦，如今…… “女大十八变啊。”曹一方上前，仔细的看了看，“我怎么都有点认不出了呢？” 沐小鱼低下头，整理了一下一字肩礼服，嘿嘿笑着：“师父，我就当你是在夸我漂亮。” 曹一方说着就要上手：“问题是你这鼻子都高了不少……” 第四百三十六章 进击的女老师 …… 沐小鱼赶紧躲开，双手摆出防御姿态，“师父！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动脚！” 曹一方收回贼手，眯起眼细细的打量了一番：“学坏了啊，开始作假了。”只要不瞎，但凡之前认识沐小鱼的人，应该都能看得出来，这张脸绝对已经整过容。 沐小鱼也知道这一点，因此倒很坦然，嘿嘿一笑：“微调，微调而已。” 吴玉和陈玄祎自然不会像曹一方一样乱说话，吴导眼看着自己挖掘出来的小群演，如今也混成了二线女星，成就感压过了一切，拉着她嘘寒问暖了一番。 沐小鱼近期风评不佳，大家都知道，但是在娱乐圈嘛，风评不佳说明有风评，那就是好事，而且说她有心机擅撕逼，这就更是见仁见智了。 曹一方都没资格说她。 时过境迁，许多事情开始变了味道，曹一方聊了几句后就发现了这一点，他有很多话想吐槽，但是现在囿于身份，不能随便乱说，沐小鱼跟他们还是很亲近，但多了一份客气，这就是距离感。 时间到了以后，他们走红毯入场，一般来说，电影首映仪式不会来很多非主创团队的其他明星，毕竟大家都是大忙人，一寸光阴一寸金。不过国师的人脉显然不一样，如果曹一方他们几个作为谢妍婷的亲友团来捧场，已经算是星光熠熠，那么给项华清捧场的明星就更上一个档次了。 除开几个曹一方不熟的电影咖，影后余菁也便装出席。 随后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老人，没过红毯，低调的从后门进了放映大厅……这是电影最大的联合出品方之一，万协传媒的董事长褚云涛。 曹一方等人被安排在第一排，国内影评人地位不高，与众多媒体人都坐在后面。 主持人在台上做着影片《上善》的介绍，项华清很多电影都有点虚头巴脑，反正听名字往往猜不出电影到底是什么内容。 曹一方只听谢妍婷略微说过她自己的戏份，对全篇内容不了解，看着片名琢磨着，上善若水，这难道是个很水的故事？ 几分钟后，项华清带着一票主创人员入场，一行人排开站在台前，谢妍婷站C位，众星捧月。 她今天穿得很清凉，跟沐小鱼选择了相同的一字肩小礼服，露出了精致的锁骨和肩膀曲线。 谢妍婷站在台上，总是忍不住不时往曹一方这边看来，主持人发现后，信口打趣了一番，倒也没什么不妥，毕竟他们几个是仙剑结缘的朋友，全世界都知道他们关系好，今天吴玉、陈玄祎、沐小鱼都在，妥妥的打掩护。 项华清毕竟是老导演，首映仪式搞的极其古板无趣，还好他发言的时间短，“我喜欢简单的故事，这就是一个简单的故事，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呢……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水很柔，但是能穿石，水是个很好载体，能传续……” 曹一方听的晕晕乎乎，最后还是谢妍婷说明白了，“我演一个笨手笨脚的女教师，我在电影里接了一个差生班，所以我这个班主任任务就很艰巨啦。” 他跟陈玄祎聊：“我有个朋友也是导演。” “嗯。” “如果这部剧给他起名权……” 曹一方笑道：“肯定不会起上善这种不切题的电影名，估计会叫‘进击吧女老师！’或者‘吊车尾的女神教师’‘差生训练营’之类……是不是听起来更有兴趣？” 陈玄祎用一帧一帧的速度，缓慢的翻了个余味悠然的白眼。 沐小鱼的关注点则在台上来客串的某个超人气音乐王子身上。 “师父，项导演厉害了啊，居然请来周煜杰客串！” 曹一方不感冒的撇了撇嘴。 他对长得太帅的男人一向没兴趣。 周煜杰被称为钢琴诗人，毕业于罗彻斯特大学，获得过萧邦国际钢琴比赛金奖，他也创作通俗歌曲，但总的来讲，这哥们主要属于音乐家那个档次分类。 他经常活跃在国内外各大音乐会和颁奖盛典，论逼格，全场只有项华清能跟他分庭抗礼。 这样的人一般不够世俗，所以人气往往不足，但周煜杰虽然也不够世俗，但他够帅，加上家里巨有钱，自己既有逼格又有钱，成了国内少女们梦想中的情人。 周煜杰此刻俨然一尊白马王子的形象，丰神俊秀的站在项华清身侧，皮肤白的反光，偶尔接过话筒说几句，声音好听，点到即止，令人不快。 “这种人就跟言情男二号的模板一样。” 沐小鱼不解：“为什么是男二？” “因为太完美，总有点不真实。”曹一方答道。 “那男一应该什么样？”她又问。 曹一方担心有镜头拍自己，老是在下面哔哔显得不礼貌，所以尽量控制嘴唇不动，跟说腹语一样，“我这样。” 沐小鱼可能太久没见他，对他的厚颜无耻有点不习惯，忍笑道：“这又是为什么？因为师父你毛病多？不完美？” “呸！怎么说话的！我这叫潜力大！” 曹一方刚刚大部分时间在看自己女朋友，但是现在却一直在看周煜杰，这个留着括号发型的完美男神，此刻让他特别不爽，当然不是嫉妒他的成就，而是这货看向谢妍婷的频率太高，而且眼神特别不对劲…… …… 没有煎熬太久，首映宣传会结束后，电影正式开始。 或许是曹一方对项华清的电影期待值比较低，越看越觉得还挺好看的。 项华清那一辈的导演几乎都已经被拍在了沙滩上，市场变化太快，他们不明白年轻人喜欢看什么，商业和艺术总在两边拔河，什么都想兼顾，于是什么都没抓住。 但是这部电影，项华清似乎同时放掉了一点他抓不住的商业，也放掉了一点过于纠结的艺术追求。 谢妍婷饰演的陆若水是个中学女教师。 她貌似是个情商黑洞，虽然总是努力的想把工作做好，跟身边老师处好人际关系，但是往往事与愿违，搞的众人尴尬，自己也被排挤。 第一个笑点是在一个教师联谊活动的表演之中，陆若水这个音痴明明五音不全，唱的还格外卖力……其实如果看一个合唱团的水平，往往并不是在于唱的最好的那个有多好，而是在于唱的最差的有多差。 她最后成功的用噪音带跑了整个学校的女老师。 随后这个不受人待见的新教师，顺理成章的晋升成了班主任，接过了初二全年级最差的一个班，开始了地狱难度的征程。 第四百三十七章 电影非梦，梦如电影 …… 谢妍婷在电影中的扮相非常朴实无华，几乎是在扮丑，还戴了一副厚厚的酒瓶底眼镜，厚厚的平刘海遮住了额头，显得呆里呆气。 其实再漂亮的女生，若是不好好打扮拾掇，乱穿乱搭，没人能够依旧光芒万丈。 曹一方想起了穿普拉达的女王，这部电影里安妮海瑟薇前后变化不可谓不大，前半段饶是她依旧有着会说话的小狗眼，却依旧泯然众人矣，后半段心态变化，精致打扮，颜值气场瞬间有了飞跃的擢升，对比不可谓不鲜明。 他猜测着，项华清应该不会这么全然浪费谢妍婷的美貌吧？否则这部电影何必让她来演？后面应该会有蜕变。 接手差生班后，这个没脑子的傻姑娘没有感受到同事们的偷笑，也并不知道这是校长的刁难，还以为自己的努力得到了认可，于是元气满满的去备课。 清早起来打开窗，阳光美美哒。 项华清在这里用了一段快节奏的蒙太奇，一边是陆若水起床，一边是班级里同学兴奋的讨论有个智障老师要来替换做他们的班主任。 顺便给上一个班主任上了一个镜头，老人家心肌梗塞住了院，这会儿离开了学生，很开心的在病房里调戏小护士。 影院里有一阵笑声响起。 目前根本不像是项华清的电影风格，太轻松了。 谢妍婷电影里的生活完全不像女生，倒更像是一个工科男生。 睁眼，鲤鱼打挺，十秒钟完成穿衣。 老破小的屋子，极简，洁净。 衣柜拉开，一排一样款式的黑色T恤和衬衣，乏味的淡蓝色牛仔裤。 出门，蹬上脚踏车，兴奋的跟楼下推早餐车的老王打招呼：“王叔早！” 老王挤眉弄眼疯狂暗示，但是她还是没反应过来，把一把彩票拍在他推车上，“我帮你带啦！照你说的，复试投注！” 老王看着这一把彩票，气道：“哎！” 她蹬车远去，嗓门嘹亮：“谢谢王叔！早餐吃过啦！” 镜头挪到餐车下，正蹲在那往外拿鸡蛋的王婆，眼神缓缓上移，她眼神里杀气满溢，对应老王颤抖的苹果肌。 “你又背着我买彩票——！离婚——！” 导演从一开始就花了不少快速的桥段，铺垫女主角陆若水的低情商没眼力劲儿，就上学这一路，她就高高兴兴的噎了许多人，在众多戏骨精湛的演技铺垫下，满是轻松写意的笑点。 与项华清以往的作品不同，这部电影节奏似乎非常快。 陆若水在教室外准备了很久，这个准备时间，让观众们看了出来，女主角貌似不像她表现出来的这么大大咧咧，没心没肺，这种态度更像是一种伪装。 终于，好不容易调整好表情，她脸上又挂上了元气充足到近乎虚假的笑容，大跨步走进教室：“同学们好，我是……” 砰！毫无意外的中了陷阱，重重的跌了一跤！ 老桥段，坏学生整蛊新老师，与老港片不同的是……这位女老师似乎没有反抗的能力。 不得不说导演的功力极强，包括部分影评人在内，几乎没过脑就条件反射般笑了出来，这至少说明……谢妍婷这会儿演得还算符合要求，呆头鹅似的冲劲，一下子遇到劲敌。 但是这部剧显然不是纯喜剧，下一刻，镜头虚化处理，模拟近视眼看到的画面，陆若水满脸粉笔灰的在地上狼狈寻找眼镜。 学生刺耳的笑声渐渐被屏蔽，异样的安静让人胸闷，主观镜头看到了眼镜，她伸手去捡，上面掉下一滴水。 镜头飞快的切走，但敏锐的观众还是会意识到，这应该是一滴眼泪。 等她再抬起头时，这些观众又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因为谢妍婷的表现狼狈而喜感，完全没有难过的神情。 她在黑板上终于写下自己的名字。 “陆若水，上善若水的若水。” 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土，灿烂笑道：“以后我就是你们的班主任了。” 镜头给到学生们，他们的笑容迅速敛去，新班主任的态度让他们感受到了某种挑衅。 …… 电影中段，影院里渐渐没有了笑声。 仿佛突然之间，抽离了所有笑点。 陆若水这个似乎情商有问题的女教师，付出了寻常人十倍努力，试图去引导这些孩子们走上正轨。 但她因为处理人际关系的愚笨，不但得罪了更多学生，也得罪的学生家长。 叙事节奏相当分明，她先是把学生惹怒，然后是其他老师和家长。 这个班里有许多问题儿童，重点有三个，一个貌似被诱骗做非法交易的女生“布丁”，一个喜欢偷盗经常受欺负的矮小男生“地瓜”，还有一个有着校草长相却满口粗话，跟社会闲散人员混在一起的“东哥”。 他们不少人认为陆若水骚扰到了他们的日常生活，手伸出了学校，管得太宽，于是各种恶意报复。 布丁利用老师关心自己的特点，发短信陷阱，陆若水赶到学校，却被关在厕所，冻了一夜。 地瓜不但不感谢陆若水的袒护，还偷了她身上唯一值钱的项链，当了买游戏机。 东哥冷眼旁观，这小伙似乎很有音乐天赋，编了首下流的曲子，以陆若水为攻击对象，在校园里传唱。 很多影评人已经在交头接耳，“应该属于励志片。” “但是女主角人设太单薄了，善良的没头没脑。” “不过总体水平还在，就是缺乏深度，励志片看得是过程，看看后面故事走向吧，结局没悬念的。” 陆若水一直很坚定，她的善良的确不知所起，只是在昏黄的台灯下，她一边掉泪一边翻阅着一份又一份表示抗议的白卷，观众多少还有点心疼。 商业电影有明确的分段节奏，转捩点很快就会把矛盾推向巅峰，然后反转。 面对学生的刁难似乎她还扛得住，但是后来被家长投诉，怼着鼻子在校长室门口被骂了一下午，全校都听到了那位泼妇家长的大嗓门，她把自家孩子的成绩下降，统统怪在了陆若水的不作为上。 布丁父亲给了她一耳光，看似老好人的校长只是劝。 陆若水仿佛抽离了魂魄，呆滞的神情像一只受伤的小动物，她这个时候才认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错了。 她不应该多管闲事，只要做好本分就行。 但是她也非常清楚，这些孩子的问题根本不是堆作业就能解决的，问题儿童的问题，从来不在成绩。 这里插入了陆若水的回忆，观众才了解到女主的善良源头并非无处可寻，她本身就是一个严重的后天自闭症患者，小时候父亲借了大笔高利贷，被人追债在家，追债者几番折辱她父母，于是他们跳楼自杀。 眼见这一幕的陆若水，完全开始封闭自己，同时种下了对追债者极深的恐惧。 后来是她的老师耐心的带她一点点走出困境。 这里也解释了她的三观形成，以及为何会在人际交往中显得异常笨拙。 她本就是一个没有痊愈的病人。 但却在着急的拯救别人。 从回忆中拨回现实，这位暴躁的父亲还想动手，一直冷眼旁观的终极差生东哥却终于出现。 他抓着布丁父亲的手，却死死的盯着出神的陆若水，第一次跟她开口说话。 “陆老师，你是傻X吗？” …… 剧情很快就温柔起来，进展到了五音不全的笨蛋女教师对音乐天才不良少年的救赎环节。 项华清的运镜和色彩天才，让画面开始再次出离现实，旖旎绝美。 随着这个校园大哥级的浑蛋学生的内心深入，陆若水渐渐得了其法，打听到了几个问题学生的具体处境，也慢慢的找到了处理问题的方法。 这个阶段，项华清处理的有点暧昧不明。 影评人还来不及吐槽庸俗，便沉浸在了项华清如诗如画的镜头语言中。 项华清用电影画面的美感击溃了一切。 一场大雨过后，谢妍婷用盛世美颜诠释了什么叫颜值即正义。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com。妙书屋手机版阅读网址：.com 第四百三十八章 感觉像情敌 …… 曹一方看完整部电影后，可能就记住了两个画面。 海滩。 暴雨后的海滩。 泥泞的沙石和贝壳延伸到海浪白线的边沿，天边的云翳如同被飓风吹散的云烟，清清淡淡的点缀在碧蓝之前。 海水的颜色青碧得不正常，显然是后期处理后的高饱和度色泽，在没有阳光时刻，依旧蒙蒙发亮。 直到挡住夕阳日照的那一抹云翳飘开。 谢妍婷微微的眯起细眸，光洁细腻的皮肤被照映出昏黄的色彩，她微微一愣，鼻梁上驾着的厚重眼镜被拿开。 刹那间整个画面便鲜活起来。 镜头切作鸟瞰，从上而下，随着女主角魅力的释放，整片无人的海滩便陷入了油画般的暖色调里。 少年瞠目结舌，满眼皆是爱慕和憧憬，叛逆的颜色被扫荡一空。 女老师微笑着偏头，在夕阳余晖里晒着满头淋湿的青丝，水珠顺着天鹅版修长的脖颈滑落，充满了青春的鲜活。 另一个画面，便是在结尾前。 整座校园都在沉默。 校园外就像在拍老港片，一伙人抄着家伙在等那个绰号红薯的小个子，没人会去帮这个贼，只有陆若水冲了出去，颤抖着挡在他身前。 程东这个叛逆少年和布丁妹子，原本带头欺负陆若水的坏学生头子，一左一右站在了她身边。 然后越来越多的学生走出来。 老师。 教导主任。 校长。 整座校园开始骚动。 整整五分钟，一台词也没有，只是一群人曾经讨厌她的人沉默的走出来，沉默的站在那个脆弱的肩膀后面。 …… 播放结束，大家鼓掌，大部分是礼节性的，事实上他们觉得近几年项华清的电影都没有带来太多的惊喜，这部电影又很矛盾，因为最后女主角居然死了。 死于白血病。 回想起来，前面只有两处铺垫，于是最后她留的那封遗笔就显得有些突兀，但至少还可以催一把眼泪。 尤其是饰演程东的少年演员，在看到那行字，“我早就不好看了，我的头发已经掉光啦。”五官骤然拧在了一起，撕心裂肺的痛楚感迸发而出，联想到海滩边那一幕，观众可以做到一些感同身受……他演的比谢妍婷要好不少。 曹一方告诉陈玄祎：“我看出来了，项华清是想塑造一个许三多式的‘蠢人’，然后这个蠢人坚持的东西，感染了身边所有正常人。” 陈玄祎：“许三多是谁？” 曹一方：“……” 整部电影说得内容并不复杂，陆若水的阿甘精神，串联起班级里众多问题学生的家庭处境，每一个人都有苦衷，但每一个人都屈服于既有命运。 出生即命运。 程东跟她在海边有一段对话。 他说：“我们每一个人都被命运摆布。” 她说：“努力就可以改变。” 程东嗤笑了她一通，“那你五音不全的绝症能改吗？” 剧本里原先应该没有这一条线。 因为他给老师写的歌是曹一方给她的‘大鱼’。 等到他们初三毕业，程东才收到一盒录音带和遗笔信。 打开后，宛若天籁般的歌声响起。 配合着歌声的结尾，“凝望你，沉睡的轮廓……” 他看到遗书最后一行，“我们的生活有无限可能，只要太阳和星辰还照常升起，一切都还来得及……” 最后的最后，程东如愿以偿的成了歌手，甚至认识了陆若水电影中的偶像周煜杰。 周煜杰就作为彩蛋出场了几分钟。 最讨厌老师的布丁做了老师，小偷学生成了生意人，买下了他当年经常光顾的店铺。 陆若水来过，影响了一些人，然后离开，就像没有存在过，但这些孩子每个人的身上都留下了她的痕迹。 全片清淡得恍如一阵风，淡雅的散发出阵阵樱香的光雾弥漫着每一帧画面。 只是让人有点难受。 …… 项华清排场大，采访结束后还有晚宴，曹一方等人一同去了酒店，各自找熟人聊天，他去跟余菁打了声招呼，然后就回来陪吴玉等人扯淡。 吴玉评价还不错，“项导其实喜欢拍一些……追求很终极的角色，譬如绝对的忠义，绝对的执着，绝对的善良，这部电影算是完成度很高。” 曹一方压低声音，实话实说道：“要我说啊，我们国内大导就不能好好拍类型片，励志就好好励志嘛，看人家美式励志片多成熟，历经磨难最后求得正果才是这种类型片该有的路线，一言不合就死人是怎么回事？” 吴玉无奈道：“别跟壕莱坞比，国情不同。” “但是这就很尴尬。”曹一方反问：“你说这到底算是商业片还是艺术片？” “艺术片吧。”他语气也很不确定。 “那找周煜杰客串发彩蛋就不对味了呀。”曹一方犀利道：“你见过艺术片这么抖机灵讨好观众的吗？” 陈玄祎突然走来：“你这女徒弟好像人缘比你好。” 曹一方打眼望去，只见沐小鱼花蝴蝶一样穿梭在晚宴人群中，跟不少看起来挺有地位的圈内人聊得火热。 他自知在圈内人缘不咋的，酸酸道：“小鱼变了。” 吴玉看他：“你也变了。” “不，我还是我。”曹一方傲然：“颜色不一样的烟火。” “颜色不一样没用，够绚烂才是好烟火。”陈玄祎又指着一处：“那位才是好烟火。” 只见周煜杰在不远处正跟几位投资方应酬，这时谢妍婷被项华清引了过来，她拿了一杯酒跟周煜杰碰了一下，随后项华清离开，他们俩好像也聊得很投机。 曹一方有点不爽。 “吴导。”他酸气十足：“你说大小姐是不是不够意思？我们来给她捧场，她倒好，到现在还没过来找我们。” 吴玉附和着笑道：“是啊，不够意思。” 曹一方眼睛一直盯着那边，顺手抄了一杯酒，“我去教育教育她。” …… 周煜杰看着眼前巧笑嫣然的谢妍婷，整个人被迷得七荤八素。 “既然项导演说了，那我自当奉陪。” 他们在讨论接下来的一个宣传活动，谢妍婷会参与一个歌唱类的综艺节目，作为新专辑的主打歌‘大鱼’的首唱平台，一方面为专辑做宣传，另一方面为电影做宣传。 而周煜杰则为其弹钢琴伴奏，谢妍婷在影坛的地位还没打起来，乐坛就更是纯粹的新人，以他的身份和格调，这就相当于国际影帝为三线艺人做配角搭戏。 但他从没见过谢妍婷这么清丽脱俗的女艺人，凡心一动，大脑排空。 谢妍婷此刻正着急要走，她估计再不去找曹一方他们，自己这个孩子气的男朋友可能会不开心。 于是最后客套两句：“真抱歉，其实我原本不想麻烦周老师您的，项导也没跟我说……” “哎！”周煜杰迷人微笑，摆了摆手，“不用这么客气，这也是我的荣幸。还有啊，叫我阿杰就好，周老师太生疏，我朋友们都叫我阿杰。” 谢妍婷尴尬的笑了笑，她实在不习惯这么称呼陌生人：“还是叫周老师比较好，您可是……” “都是虚名，当我是朋友就别客气。”周煜杰凑近了一步，伸手似乎想拍拍她的肩膀。 他本身是个绅士，通常不会随便触碰女士，但今天显然是色令智昏。 当然，他表现得并不痴汉，因为帅，所以自然。 只是手伸到一半，忽然被另外一只大手握住。 用力握住！ “周煜杰！” 一声断喝，他吓得差点没把杯子给摔了。 定睛一看，面前忽然出现了一头男子，俊朗的五官带着莫名的狰狞。 “你……你是……”他认出：“曹一方？” “是我！” 曹一方把左手的酒杯特别自然而然的递给谢妍婷，“来，帮我拿一下，谢谢。” 谢妍婷一脸懵逼，本能的接过。 然后曹一方腾出两只手，用力的死死握住周煜杰娇弱的手掌：“偶像！没想到偶像居然认识我！” 周煜杰一下子脑细胞有点不够用，目瞪口呆的看着曹一方用这么不绅士的态度对他心中的女神，刚有点上火，忽然又感到手掌一阵被巨力积压的痛苦。 表情一下子也有点扭曲。 “嘶……”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com。妙书屋手机版阅读网址：.com 第四百三十九章 忽悠了一大章（两并一可否？） …… “哎呀，不好意思，我这人就这点不好，容易激动。” 曹一方刚刚确实是一时激动，恶意下黑手，不管他多不愿意承认，周煜杰这个人在婚恋市场还是很有竞争力的，当他察觉到此人眼神有恙，心怀不轨，当时就想冲上来给他一记千年杀。 周煜杰从小接受西方贵族教育，在这种场合无论如何也不能忘记表情管理，痛楚的神情稍纵即逝，见曹一方也松开手，他缓和微笑：“没关系。” 他是个生活很无趣的人，曹一方虽然在电视圈的名气如同烈火烹油，但周煜杰还真是一部都没看过，知道曹一方还是来自各类新闻媒体的报道，听说这人性格乖张，黑料频出，所以印象不太好。 小心的观察了一下谢妍婷的表情。 只见这位平素优雅知性的女孩儿，此刻呆愣愣的看着曹一方，左右手端着两杯酒，恍然无措，显然是被这个教育程度略低的男艺人粗鲁的行为吓到了。 周煜杰蹙起细长的眉宇，整个人不怒自威起来。 “曹先生，幸会。” 曹一方眯了眯眼，醋剑藏锋，隐与黑眸，“幸会幸会。”他正琢磨着下一步该怎么走，这小子看起来端的很啊。 他的心里浮现出一个问题。 在不能公开恋情的情况下，出现了一个貌似……注意，是貌似…… 貌似比你更优秀的适婚男青年，对你的女朋友感兴趣。 你是打断他的狗腿？ 还是打断他的狗腿？ 还是打断他的第三条狗腿呢？ 这显然不是一个好主意，邱丕事件后，他深刻的反省了自己的处境，明星不能太暴躁，暴力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甚至会让你在你女朋友的眼里显得很LoB。 作为一个理性的聪明人，我们第一步应该怎么做？ 先了解你的敌人。 可惜没有一个好的切入点。 曹一方正在犹豫不决，谢妍婷看出了端倪，连忙给了他一个机会，她赶紧介绍：“一方，这位你认识，周老师是国际知名的钢琴演奏家，他在电影里虽然只是客串表演，但他愿意跟我一起合作表演‘大鱼’，我们正在聊这事呢……” 很明显的解释，曹一方发现周煜杰貌似没有听出什么问题来，一点反应都没有。 “周老师，曹一方是我圈内最好的朋友之一……” 周煜杰礼貌微笑，还是没什么反应，直到谢妍婷说：“大鱼这首歌的词曲都是他给我作的……” 周煜杰这才眼睛一亮，说来可笑，他之前便觉得这首歌词曲意境绝佳，但忙于欣赏谢妍婷的歌喉和气质，却连创作者都没有了解。 他不禁重新审视眼前这个粗鲁中带有一丝细腻的男人，由衷道：“真的没想到，曹先生粗中有细，大鱼这首歌虽然旋律简单，但求的就是一个‘静’……” 曹一方意识到这个周煜杰虽然是个痴汉，但也是个音痴，而且情商可能比谢妍婷的问题还要严重……第一次见就说我粗中有细真的不是骂我吗？ 他暂时没看出来这哥们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只是笑着：“哦？”静待后文。 周煜杰起了兴趣，评价道：“这首歌的旋律我只听了两次，初听觉得作曲不算太出彩，但在当下的流行音乐中绝对是大浪里淘出的黄金……刚刚电影里再听，我发觉作曲也有很出彩的两个点，第一段副歌结束，间奏衔接的太美妙了，歌词和旋律完全融合在一起，推向情感的高chao，还有人声哼唱的几秒留白……” 他微笑着哼了起来，曹一方和谢妍婷都一脸懵逼的看着这人。 或许这就是天才吧，不疯魔不成活。 但是摸着良心讲，看起来有点缺根筋……这事就得一分为二来看了，就算是情敌，曹一方都挺佩服这样的人。 看来不是装样子，他是真的单纯。 曹一方下了定义。 这就好办了。 醋意藏在心底，眼眸中流露出一抹难以言喻的孤独和得见光明的欣喜，曹一方再次握住他的手，他一声叹息，万水千山，语气真挚道：“曲高和寡，知音难觅……说起来我在创作这首歌的时候，给不少身边的亲朋好友都听过，但是他们给我的反馈都大同小异，说太平淡了，缺少刺激，觉得既然是流行音乐，现在就得加入点什么鼓点啊，电音之类有节奏感的元素。” 周煜杰也算是个玻璃心，他以前经常在网上看到许多网民评价自己创作的高琴曲没有激情只有技巧，气得他好几年都没看评论，此刻听到曹一方的话，深有同感，同仇敌忾。 他瞪圆了眼睛：“什么？！那是他们不懂音乐！你这首歌本就是抒情的国风歌曲！怎么能加什么电音鼓点？现在的流行音乐已经太糟糕了！年轻人的品味简直是一塌糊涂！曹先生你相信我……” 这位天才钢琴家说起音乐就滔滔不竭，沉溺其中，曹一方心里踏实了不少，脚下走位玄秘，侧身挡住了谢妍婷，顺手把自己那杯酒拿了回来，然后把手背在身后，示意她赶紧溜。 谢妍婷想笑又不敢笑，她再傻也能看出曹一方吃醋了，不想让自己跟周煜杰呆在一起。 不过也好……周煜杰这人有点看不懂眼色，正好借机撤退。 她偷偷在曹一方手背上捏了一下表示看穿了他的居心，以及对他不信任自己的不满，也不管曹一方能不能感受到这么丰富的信息量。 然后悄悄溜走。 说了半晌，周煜杰反应过来，四处张望：“诶？谢小姐人呢？” 曹一方也陪着张望，疑惑道；“不知道啊，上洗手间去了吧。” 周煜杰没多想，痴心的扫视着席间周围，终于看到了谢妍婷的身影，“这样吧，曹先生我们留个联系方式，回头再聊，我先去那边……” “哦，我想起来了，她刚刚走的时候说了。”曹一方发现这哥们好哄，谎话张口就来：“导演让她过去跟几个制片人碰个面，聊聊回头电影参展的事，打算去国外小影展骗……呃，拿一两个奖，谈谈怎么运作，说一会儿再过来。” 周煜杰还痴痴的看着谢妍婷的方向，不过他脸上的表情表示正在听。 曹一方抓住机会：“周先生懂电影吗？” 周煜杰这样的人是专才，钻在自己领域里，两耳不闻窗外事，他赧然：“还真不太懂，国外经典电影看过一些，但我电影院都基本不去。” 他装作不经意道：“说起电影，大小姐可是个不折不扣的电影迷，一谈起电影就如数家珍……” 周煜杰耳朵竖起来，刚要说话，曹一方又跳转开：“她跟我提过几部国外经典作，你应该看过，譬如教父，辛德勒名单，我觉得她对这些电影的配乐也很有见地……” 见周煜杰的神情专注，曹一方欲拒还迎，懊恼的拍了拍脑袋：“哎呀，你都说对电影不感兴趣了，我这自说自话的……那我先不耽误你时间了。”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不不不！”周煜杰赶紧拽住他的手臂，认真解释：“我只是不了解，不是不感兴趣，而且你说……电影配乐！我懂啊！你跟我说说，谢小姐都喜欢哪些电影？” 周煜杰自己的事情自己清楚，别人眼里他光芒万丈，名利双收，可他现在已经年逾三十，却一次恋爱都没谈过。 一方面是眼光高，一方面是从小埋头钢琴，完全没有生活经验，更没有生活情趣，女孩子的话题他完全不了解。 单身三十余载，翡翠衾寒独枕难眠，现在好不容易看到一个万分心仪的女孩，生怕又找不到共同话题，好不容易来了个助攻，怎么能错过这个机会？ “行啊，那我跟你随便说说。” 曹一方搂着周煜杰坐了下来，开始一顿狂侃。 席间不少人都偷偷的注意着他们俩，很多人对曹一方感兴趣，但不敢跟他走得太近，对周煜杰更感兴趣，毕竟钢琴诗人，国际格调摆在那，能跟他交朋友甚至有助于提升咖位。 但他难聊啊……此刻眼看着这两位，堪称天使和魔鬼的组合，坐在一起，相谈甚欢，心里都堆满了问号。 …… 【周煜杰的资料查一下给我，精简一点。】 这是曹一方抽冷子发给助理欧阳与墨的信息。 与墨不亏为娱乐圈小灵通，分分钟就把资料回馈过去，排版简洁，内容精炼。 曹一方在脑海中总结。 生活白痴，没有感情经历，曾被人长期曲解性取向，有点恐同，妈宝，喜欢弹钢琴，听古典乐，打高尔夫…… 曹一方略作思考，下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这就……对不住谢妍婷了。 他先是用音乐和高尔夫做切入点，马屁拍得神不知鬼不觉，周煜杰这人高高在上太久，身处高端圈子，好久没听过这么发自肺腑又接地气的夸奖，怎么听怎么嗨，连着被灌了好几杯酒。 他不胜酒力，红着脸憨笑：“不行了，真的不能喝了！” “来嘛。”看他们俩的样子，倒像是几十年的老友，曹一方搂着他肩膀，一个劲的灌酒：“那首诗怎么说的来着？人生得意须尽欢，千树万树菊花开，劝君更尽一杯酒，你我才是好朋友……喝！” “好！”初入酒局的新人就是可爱，周煜杰爽快的干了，整个人都开始晕眩：“曹先生这诗真……别有意趣！” “那可不嘛。”曹一方端着酒继续劝：“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我二人，一见如故！今天就喝他个不醉不归！” “那……”周煜杰咧嘴傻笑，起了个高音，正要应下，忽然想起什么，“不行……真的够多了，我有点不舒服。”他摸了摸肚子，男神的面具剥落，脸上浮现出孩子气的委屈，摸了摸肚子，然后又在场间找谢妍婷。 “不是说一会儿过来吗？” 曹一方看着他毫不掩饰的模样，脸上露出一抹反派的冷笑。 他趁其傻X的当下，攻他个出其不意，突然问道：“你是不是喜欢大小姐？” “啊？”周煜杰有点恍惚，反应了半天，先是慌张，“没有没有，你别乱说……”忽然又不好意思的笑起来：“这么明显吗？” 曹一方微笑的看着他，脸上笑意慢慢褪去，忽然哀叹了一声，表演痕迹很重，不然怕他看不懂。 周煜杰奇怪道：“曹先生怎么了？” “你也知道，我们拍仙剑的这帮伙伴，关系都很好，我跟大小姐更是铁磁啊，说是兄弟也不为过。” 曹一方似乎欲言又止，“唉，算了，这我不能说。” 周煜杰好奇得不行，又隐隐有点不好的预感，赶紧追问：“到底怎么了？” 曹一方摇头：“真不能说。” 周煜杰急了：“是不是朋友！是朋友就说！我……大家都知道，我这个人，从来不会说三道四，你跟我说，不管是什么事，绝对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这倒是真的，周煜杰一向话很少，生活在媒体眼里就是个谜。 “唉，其实告诉你也没什么，你们都是我朋友，况且我一向很仰慕杰哥你的才华。” 曹一方表情很痛苦，闭着眼挣扎了一会儿，才道：“我实在是不想让你浪费时间和情义，这太残酷了。”于是他附耳过去，小声哔哔。 “什么？！” 酒精的作用，加上这消息的致命打击，让周煜杰一时失了分寸。 他的声音太大，尽管席间大多数人相当克制，但还是有几个偷偷扭头看了过来。 曹一方两眼一蹬，沉声喝道：“喊什么？！”悄悄了看了看四周，做贼心虚似的继续低声说道：“有什么奇怪的，你怎么不想想，大小姐从来没绯闻吧？” 周煜杰已经被刺激傻了，想了想，呆呆的点头。 “不奇怪吗？”曹一方问。 周煜杰忍不住反驳：“洁身自好有什么奇怪？” “人的情感，是压抑不住的，这个年纪的女孩儿，哪有不动情的呢？对不对？” 曹一方疯狂忽悠，可他的语气的神态真的很有说服力，一脸老子为你好你还看不明白真是榆木脑袋，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其他女星也有不少洁身自好的啊，但是动情了，就会有绯闻，哪怕没有在一起，增加接触总是有的吧？现在媒体无孔不入，怎么会一点消息都没有？” 周煜杰木然的点头，觉得有点道理。 “然而！”曹一方加码：“她不接激情戏，甚至不接吻戏，这个你知道吧？” 周煜杰又点点头，这方面他特意查过，当时还觉得特别满意，他家名门望族，可接受不了寻常女艺人的工作属性，搂搂抱抱就算了，亲吻、床戏，这些太有损门楣。 “因为她觉得恶心！你想想看，对她来说，跟男人接吻的感觉是什么样的？想象不出来？你就想象你自己跟男人接吻，一样！恶心！” 曹一方加重语气道：“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大小姐早就有女朋友了，她不能公开，你也知道现在的媒体和舆论有多可怕，你见过有哪个女艺人公开出柜还能混的下去的？” 周煜杰连连点头，心态崩塌，“竟……竟然是这样……” 曹一方安慰的拍了拍他肩膀，“唉，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最完美的男人和女人，往往都喜欢同性……” 周煜杰由于曾被长期误解，恐同心理严重，此刻万念俱灰，只是喝酒。 “兄弟，大丈夫何患无妻。”曹一方义正词严：“我一定会给你介绍个知情识趣的好女孩儿。” 周煜杰很感动，抬起醉眼看着曹一方，心碎微笑：“罢了，虽然……一个不切实际的梦碎了，但是今天，我遇到了你曹一方，多了一个兴趣相投的好朋友，也算……” 没说完，他就一头磕在桌上睡着了。 第四百四十章 怎么这么多小心机 …… 虽然生理年龄比自己虚长几岁，但小周同学在曹一方眼里，仍旧是个孩子，所以他贴心的将自己的西装外套盖在了他身上，担心他着凉。 周煜杰单刀赴会，身边也没个助理，曹一方还好心的把贾潮指使了过去，照顾一下这个音乐界顶端的钻石王老五。 办完了大事，曹一方松了一口气，特粗俗的卷起衬衫袖口，一手插兜一手端酒，脸上挂着惫懒的笑容，在场间游荡，随便找人攀谈，跟其他衣冠楚楚的名流们比起来，他现在的样子就像个满场找人约架的流氓。 谢妍婷终于抽出身来，飘然来到他身前。 她往不远处醉倒的周煜杰那看了一眼，担心道：“你把周老师怎么了？” 曹一方莫名傲娇，昂起脖子：“这么关心人家？” 谢妍婷笑也不是，气也不是，偷偷的拧了他一把：“我是怕你又得罪人！” “得罪人？不存在的。”曹一方哼了一声：“你都不知道你男朋友人缘多好，他现在老爱我了。” “哈？”谢妍婷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你到底跟他说了些什么啊？” “才子间的交流，往往上升到哲学层面……说了你也不懂。” 谢妍婷见他说话酸里酸气，脖子快仰到天花板，笑道：“干嘛你！说话怪模怪样的！” 曹一方还是梗着脖子，神似落枕，可能严重一点，增生性颈椎炎。 他们找了个说话稍微安静些的角落，开辟出了一片私人些的空间，谢妍婷这才敢动手动脚，拿手指戳了戳他，莫名有点开心：“干嘛呀，是不是吃醋啦？” 曹一方别扭的抖了抖身子，“哎哎，大庭广众，注意点！” “不说算了。”谢妍婷装作不快，转身欲走：“我找吴导和小鱼他们去。” “你给我回来！”曹一方急道。 谢妍婷背着手，笑眯眯的小步快跑又凑回跟前。 曹一方臭着脸，居高临下，谢妍婷还特意蹲下了些许，脸上挂着打趣的笑意，侧头打量他的表情。 “真吃醋啦？”谢妍婷站直了，乖巧解释：“我就跟他见过两次，一次拍戏的时候，拍的还不是对手戏，还有一次就是今天。”她摇摇头：“你不吃男主角的醋，却吃这位来客串的周老师，曹公公你这飞醋吃的没道理哦。” 随即又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不过还是很可爱的嘛。” 上次跨年厮混了几天，貌似倾诉了部分心结后，谢妍婷显得开朗了许多。 曹一方看她后知后觉的样子，恨铁不成钢，恨女不设防，一口直男的暴躁之气就冲了上来，低声教训：“吃的没道理？我凑……你都没觉得他看你的眼神多饥渴嘛？简直是兽性勃发，按耐不住，要不是今天没满月，估计这头色狼就要变身了！” 谢妍婷完全没往那想，她现在光顾着欣赏曹一方吃醋的样子，笑道：“别瞎说，人家周老师很绅士的。” 曹一方这暴脾气哪受得了委屈，他瞪大了眼睛，指着自己鼻子：“我瞎说？刚刚不过一堂课的时间，这家伙什么话都被我套出来了，他他他……说的简直不堪入耳！下流！浪荡！花花公子！” 看自家男票抓狂的小样，谢妍婷憋笑憋出了高低眉。 “不过还好。”曹一方做了个深呼吸，缓和情绪道：“幸亏我发现的及时，问题已经解决了。” 之前曹一方说什么，谢妍婷都不当回事，唯独发现他似乎有所行动，自己便有了一种强烈的糟糕感，她紧张道：“怎么就解决了？你不会威胁人家了吧？” 曹一方张口就要说，但是想了想自己貌似把谢妍婷黑得不轻，还是强压下想要炫耀的心情，推着谢妍婷往吴玉那边走：“也没什么，就是跟他交了个朋友，答应给他介绍好妹子，这种花花公子嘛，见异思迁，听我说的天花乱坠，马上就转移了目标……” 谢妍婷被他撵着走，担忧的回头，“你别蒙我啊。” 曹一方随着年龄增长，坏习惯越来越多，谎话张口就来，“说什么呢，我曹一方的人品有口皆碑，从来不蒙人。” …… “大小姐你怎么越来越美了！” “小鱼你才变化大呢，我刚刚都有点不敢认。” 曹一方旁观两个女生的热络，暗暗咋舌，他跟谢妍婷两个人貌似情商都不咋的。 他自己是就算意识到了，但懒得管别人的感受，想说什么就说；谢妍婷却是从小孤僻太久，还没好好钻研为人处世之道，平时看着优雅知性，这都是靠优渥的家室养出来的假象，实际上，她完全没有娱乐圈女星该有的花花肠子。 这不是，人小鱼摆明了脸上动过刀子，你还傻乎乎的说认不出来……你干脆把手戳她鼻子上去算了。 曹一方现在已经开始担心以后孩子的教育问题，就他们俩这样的父母，教出来有一个算一个全是熊孩子。 不过虽然谢妍婷略显单纯，但沐小鱼早已混成人精，表面上没有任何不快，两人聊得开心，过了会儿，曹一方便拿手机给她们两拍了几张亲热的合照。 吴玉就像个古板的长辈，点评的都是演技。 而陈玄祎主要是陪曹一方来，他跟谢妍婷没什么话好说，淡淡的祝贺票房大爆，但随即又补了一句，估计可能性不大。 谢妍婷也奇怪，陈玄祎怎么会愿意来看首映，递了个眼神给曹一方，他当即神会：“这是我现在拜把子的大哥。” 曹一方得瑟道：“都说了我人缘可好了，你还不信。” 听到这话，吴玉和陈玄祎面面相觑，无声胜有声。 沐小鱼见状，又从谢妍婷身边绕了过来，亲昵的拽着曹一方肩膀，拿起他的手机：“师父我们好久不见，也来拍一张吧。” “好啊。”曹一方淡淡的比起胜利手势，露出商业微笑，嘴唇不动的说道：“你脸小你站前面。” 沐小鱼瞬间垮下脸来，无神的凝视着曹一方以表抗议。 她发现了，自己就算在虚伪的娱乐圈如鱼得水，但在她师父这种不要逼脸的人面前，任何客套都算浪费表情。 拍完以后，她还是小小的透露出了一丝机心，热情道：“师父啊，我最近也有电影要开机了，回头首映的时候你也要来哦，不能厚此薄彼！” 第四百四十一章 好软的刀 …… “嗯……嗯？” 曹一方回过神来，讶异道：“你也拍电影了？” 沐小鱼笑道：“怎么师父你一副很奇怪的样子？大小姐都拍了两部了，祁岩也有一部快要开机。” “你们动作够快的哈。”曹一方笑了笑，心里有点怪怪的感觉，约莫就是落后于人的焦躁，哪怕领先者是自己的兄弟或徒弟，这种感觉依然存在。 “那是你不愿意去大银幕。”沐小鱼还是很懂得照顾老年人的心理感受，甜甜道：“师父有志向，我知道早就有不少电影项目向你招手啦，但你都没接，硬是要等电视剧拿满奖项，圆满飞升，再开辟下一个地图……我懂，我们呢，就没什么远见和追求，反正有机会就接了嘛。” 曹一方有些憧憬：“还是拍电影有档次诶。” “但是你拍电视剧挣得多啊。”沐小鱼说得完全是心里话，现在整个圈子闲的蛋疼的人都盯着曹一方的收入。 资本离场，影视剧产业寒冬将至，流量明星的片酬凋零，眼下的时代，明星收入回归理性区间，也就是你能给制片公司带来多少收益，你就值多少钱，而不是鲜肉估值泡沫期，他们片酬非常高，但是收视率和票房往往让人失望，投资方血亏。 曹一方和崔观海等寥寥几人，还是靠自身的市场价值，扛起了高片酬的大旗。 从去年开始，整个文娱产业就已经因为管制太多和资金不足，开始走了下坡路，如今到处都是萧瑟之感，连东晟影视城的群演都纷纷转业去别处打工了，唯有曹一方所站之处，看似依旧是盛夏的光景。 沐小鱼揣测着，若是他早红个几年，说不定收入还能翻倍。 曹一方就不爱听这话，“怎么吴导这么说，你也这么说，合着在你们眼里我就这么嗜钱如命啊？” “这是你有本事！哎呀师父你别扯！”沐小鱼要求个承诺，“到时候我电影首映你来不来嘛？” 曹一方无奈：“你都这么说了我好意思拒绝吗？” 沐小鱼这下满意了，曹一方人气足，热点多，他愿意捧场本身就是个价值不菲的广告。 当晚没了别的事，曹一方最后又跟项华清导演闲聊了一会儿，项导演在声临其境见识过他的本事，一直对他很是欣赏，然而并没有向其发出什么片约邀请，让已经打好腹稿准备了满肚子拒绝说辞的曹一方有些许失落。 其实京圈小当家吴天想得没错，西北圈的名导演们其实并不喜欢曹一方这样的明星，他们更中意低调务实的演员。 原因太多，甚至有对电视剧演员的歧视在，他们觉得拍电视剧出身的演员，离观众太近，逼格不足。 无论如何，反正曹一方暂时没想走进他们的圈子。 众人渐渐离场。 谢妍婷抓紧一切时间跟他凑在一起。 “送你的生日礼物还喜欢吗？” “那当然，我终于也是有车一族了。”曹一方想起保姆车里一应俱全的安逸感，终于温柔下来：“我现在吃工作餐都经常缩在里面吃，吃完还能躺一会儿，舒服！” 谢妍婷明明自己也不太懂处世之道，但是看曹一方缺心眼的样子，还是莫名担心：“别老是一个人搞特权，当初我一开始也不懂，后来才知道要多跟剧组里的大伙一起，这样才不会惹人非议。” “知道啦。”他应道。 “而且我说的不是这个礼物。”谢妍婷不满道。 “那个CG画？喜欢啊！” 曹一方随即又苦了脸：“你画得太好，但是吕惊蛰说基本拍不出来这样的画面感，特效费用会高的不可思议……”他把自己看到的五毛特效跟谢妍婷简单说了说。 谢妍婷想了片刻，“我认识一个刚回国开视觉特效工作室的顶尖高手……她最近说要低利润接几部片子，给自己工作室打出招牌，我也不知道有多低……” “我让苗迎松也在找。”曹一方其实不抱希望，经过多方打听，他对特效的制作和报价也有所了解，国内电视剧确实负担不起，只是想多一个选择也好，便道：“联系方式给我吧……不过你哪认识的特效人才？你又没拍过特效片。” “我小时候的家教老师之一，我的CG画和3DMax之类的一些软件都是跟她学的，你知道我喜欢阿凡达吧？那部电影她也有参与制作部分特效。”谢妍婷有点自豪的说道。 曹一方听得一愣一愣。 哈？她会3Dmax？ 哈？她喜欢阿凡达？ 哈？？ “不过真的有必要吗？”谢妍婷没注意到他的反应，只是自顾自担忧：“你没有投资这部电视剧，只是出演而已，干嘛这么麻烦，特效公司用谁不用谁，到时候又得你去跟制片方谈，手伸的太长了吧？还是你想追加投资？” “我也有想过……” 曹一方感到有点头疼：“反正就当为以后自己做工作室积累经验和人脉吧，到时候我先聊聊，不行让苗迎松跟辕门的王总谈。” “好。” 临走时，曹一方去收回了自己的西服，周煜杰已经醒来，两人加了联系方式，这位踉踉跄跄的音乐才子，现在态度很好，半点都不倨傲，反倒对曹一方依依不舍，而看向谢妍婷的眼神则百感交集。 挥别他以后，谢妍婷疑惑道：“我觉得……周老师的态度变得有点怪怪的。” “我说了他现在老爱我了。” 曹一方说得也是实情，旋即想起收尾工作也要做的漂亮，“对了，你跟他有加>“没有，没熟到那份上。”谢妍婷道：“不过他貌似关注了我微博。” “哦……”曹一方安排道：“晚点我把你跟小鱼的合照发给你，记得发到微博上，文案我帮你写。” “不……好……吧……”谢妍婷眯起眼：“你想干嘛啊？” …… 骄阳如火的八月。 曹一方和整个仙罪剧组躲进了摄影棚，棚子里搭建了一个硕大的绿幕拍摄场地。 他刚刚接到谢妍婷的电话。 “我刚刚完成表演，紧张倒是还好啦，不过效果意外的棒！而且我这是第一次在那么大的舞台上唱歌！” “对，我花了一半的时间在夸你给我写的歌好！炒鸡好！你分分钟又要上热搜了哈哈哈！” “不过……” “曹公公你给我说实话，你到底跟周老师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他怎么表现得这么奇怪呢……” “好像格外的客气……” “保持了好大~~~一段距离。” “我有毒吗？……” 看来自己的安排还没有失效，曹一方对自己的理智和果敢非常满意。 但是当他挂断电话，看到道具师拿来的那把塑料感十足，硬度甚至不如**的海绵体的橡皮刀，他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com。妙书屋手机版阅读网址：.com 第四百四十二章 权力越大心越累 …… “道具老师，请问这块疑似硅胶体的黑色不明物是什么？” 曹一方努力的压制着脾气，尽量和颜悦色的询问。 道具师是个头毛稀疏的中年人，许是年华的逝去和工作的压力，让他不修边幅的程度十分惊人，曹一方相信，这位老哥拿个破碗往繁华的商业街地铁口一杵，分分钟就能坐地生钱。 他莫名其妙的看了看曹一方，带着浓厚的口音道：“倒（刀）呀。” “这是……什么刀？”曹一方不死心的问。 “就……黑鸡腰倒呀。”道具师挠了挠头，莫名还有点委屈。 看过原作的曹一方自然知道，里主角后期有一把名震三界的神器，叫做黑寂妖刀。 里对这把重要武器的描述还是比较详尽的，外观类似刀身偏长且重的斩马刀，刀首上有乌金兽首，刀身黑色，上有玄妙的符箓形成刀纹，整体比普通的斩马刀要宽大两倍，杀气外露，听起来就很帅有没有？ 曹一方低头又看了眼手上这坨不明物体。 大倒是够大，但是毫无金属质感，刀锋不存在就算了，刀面的刀纹就像是用蜡笔画上去的一样，最过分的是……他只要拿起来用力的摆动，刀身就会疯狂颤抖。 不是软剑那种颤。 以前有一种雪糕叫绿舌头，想像一下，舔软了以后，果冻附着在木棍上那种墙头草一样东倒西歪的状态。 看着这把神器，曹一方忽然笑了，“还挺可爱。” 道具师松了口气，挠头一笑：“嘿嘿嘿，是吧？” 此刻，摄制棚里所有的剧组工作人员和演员都听到了曹一方暴走的怒吼声。 “我要的是可爱吗——？！” 导演吕惊蛰正坐在监视器前，回放先前的拍摄镜头，跟女主角之一的张盈铭讨论更恰当的表演方式。 听到曹一方的动静，张盈铭小声的问：“一方哥怎么又发脾气了？” 吕惊蛰回头看了眼服装间，习以为常的一笑置之：“权力越大，烦恼越大呗。” …… 事实也是如此。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另一方面，权力越大烦恼越大。 辕门传媒是一家很软骨头的公司，曹一方以势压人，压得他们基本把能放手的权力都放手了，其他几家投资方也没搞什么幺蛾子，反正几位女主角都是他们塞进来的演员，保证这几位关系户该有的出场时间就行。 于是曹一方最初是很爽，剧组权力最大的导演都是他兄弟，剧本原作的作者没有发言权，版权所在的奇点集团对电视剧拍摄也不会有任何要求，编剧是他自己，副编剧也是他找来的人。 但是他很快就发现了很多看不惯的东西。 以米言兮举例，他本是练习生，跳舞唱歌还行，演戏简直惨绝人寰，连基本走位都不会，演着演着就挡住了摄像机，台词功底就更甭提了…… 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去，尤其是花瓶女主和女配角，长得确实挺漂亮，但是演戏功底可能都已经还给学校老师了。 曹一方怎么都想不明白，都是科班出身的演员，怎么能够烂到这种程度？ 事情总得解决啊，没办法，吕惊蛰和曹一方两人费了不少功夫帮他们补课，吕惊蛰和几个副导演教他们站位和表演的基本功，曹一方负责骂人。 呃，实在是生气了才骂。 比如接下来这场戏。 曹一方的妆容狼狈，衣甲破碎，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苦战，他躺在绿幕搭成的地洞场景里，面无表情。 女二号的裸替走过来，他已经脱光了上衣。 这位年过四旬却依旧身段妖娆的男子，用他低沉的嗓音说道：“那我上来了哦曹老师。” 曹一方的眼珠子往下挪动，看了一眼披头散发，胡子拉碴的这位大哥，生无可恋道：“嗯。” 吕惊蛰导演时喜欢喊中文，“开始！” 场记打板。 随即裸替男就往曹一方身上一扑，扮演晕厥过去的女二，直接压住了他。 镜头从上方俯拍，曹一方瞬间进入拍摄状态，瞪大了眼睛，惊恐的看着身上的“裸体女人”，沾满血污的双手抬起来，似乎要把他挪开，但又因老实人的人设，不好意思下手，毕竟“她”上身不着寸缕。 他崩溃道：“喂……喂喂！这次我可没碰你啊！” 这场戏就一个镜头，裸替下场，女二王玉尧上场。 戏里的剧情，王玉尧这个北影妹子演得是一头朱雀，她一旦失心疯就会变回真身，刚刚击退了成群结队的妖兽，这会儿恢复人身，却因为方才爆衫而没了衣物。 这算是玄幻里发福利的经典套路之一。 可惜男主角曹一方也没享受到什么福利。 王玉尧性格挺活泼，但是戏里似乎放不开，她刚披上曹一方的衣服，便缓缓醒来。 两人视线对视刹那，她忽然“啊”了一声，然后披着衣服跳开，然后杏目圆睁，伸出手掌就喊：“师姐说得没错，你果然是个衣冠禽兽！我这杀了你！把你那双狗眼挖出来！” 曹一方撇了撇嘴，没有反应，不用他说，吕惊蛰就已经喊停。 “玉尧，你这场戏演得太赶了，重新再来。” 王玉尧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好的……”她本来还想问哪里赶，但忽然看到曹一方阴沉着脸走来，她整个人从头皮到大腿瞬间绷紧。 “不知道哪里赶是吧？” 曹一方以为自己很耐心，但在别人眼里，他这种半死不活的态度尤为恐怖。 “台词忘词，吞字，我就不说了，说说你的表演状态……说深了你是没入戏，说白了你就是在玩游戏，根本不是在演戏。” 曹一方走到他站的位置，示意陈金躺下来。 柳老板旗下的这位小猴子，说起来演技还是过硬的，而且工作态度非常积极，二话不说就躺在了地上。 曹一方趴在陈金身上，然后回头望，“第一个镜头是眼神对视，对吧？”他跟陈金的小眼睛对上，看了看，随即回头怒道：“你站那看我屁股表演啊？过来！” 王玉尧平时脾气娇纵，男朋友加上备胎可能快有三位数，但在曹一方这个档次的明星之前，只敢当应声虫。 “啊！来了！”然后趴到跟前蹲下，紧张的看着曹一方示范。 两人对视，近在迟尺，这个距离曹一方是看不到陈金整张脸的，只能看到眼睛。 曹一方忽而睁大了水灵灵的大眼睛，这表示惊讶，似乎不明白为什么一醒来就看到他。 继而眉头颤了颤，眼睛不自在的往右下角移动，仿佛是在害羞，小女儿姿态十足，怯声，“你怎么……” 再然后，他视线下移，发现自己没穿衣服，这才剑眉骤然紧蹙，惊怒交加的情绪瞬间从小小的眉宇之间迸发。 他用力站起，却因用力太猛，踉跄着退后了几步。 用力的喘着气，脑袋随着不知所措的视线晃动，他用力的拽着自己的衣服，演足了守身如玉的样子，似乎生怕衣服落下来，然后才瞪着陈金，咬牙怒斥：“师姐说的没错，你果然是个衣冠禽兽！” 第四百四十三章 特效到底多贵 …… 包括米言兮在内的众多演员围拢在边上，就好像在看急救演习的学生一样。 曹一方给其他演员做示范不是第一次了，所以虽然他惟妙惟肖扮演一个女角色的样子很好笑，但没人敢笑。 曹公公会骂人的。 这个剧组可没有咖位能跟曹一方平等调侃的演员在，就算有，这段时间看到他在片场暴戾的状态，估计也没胆气在这时候跟他开玩笑。 “理解哪里赶了吗？” “理解了！” “说说。” 面对着曹一方压迫性的眼神，王玉尧绷紧了脑子里的那根工作弦，调动上学时的知识点记忆，准确的说出了自己的问题，“我刚刚的表演不清晰，角色的行动逻辑没有演出来，曹老师演的就很清晰，每个表情和动作都有足够的逻辑和分解时间。” 曹一方脸色好了点，指着她道：“还有救。” 他继续说道：“对，我们不赶时间，你也别省略掉该有的细节……你这个角色其实早就有喜欢主角的迹象，那么你在表演的时候，就要注意这一点，睁开眼看到主角的反应该是怎么样的？我认为可以先表现惊讶，再有一瞬间的娇羞，当然，你可以有自己诠释，重点是怎么体现真实的行动逻辑，次要点是体现角色魅力。” “而且你刚从昏迷中醒来，要不要先迷瞪一下？不可能一下子就跳起来开骂，没有层次，没有先后顺序，整个表演都糊在一起。” “这么好的一段戏，完全可以发挥出你角色的魅力，让观众看着动心，觉得你很可爱，那么对你的人气提高也有帮助。” 王玉尧这点悟性还有，她这个角色很傲娇，明明喜欢却不说，总是和主角吵嘴过不去，观众很吃这种角色，如果演得好，说不定比女一人气还要高。 但她刚刚的表演，如果呈现在电视剧里，不会有一点可爱，只会显得像个疯女人，徒惹人厌。 “明白了。”她小心翼翼的提出：“如果要体现角色魅力的话，我低头看到自己没穿衣服，是不是可以尖叫一声？” 曹一方想了想，“虽然很浮夸，不过在这里确实可以有笑点的作用，让角色更可爱一点。” 现在所有剧组的演员都知道，有关表演的想法和建议，只要曹一方点头就行，导演吕惊蛰不会置喙。 不少见识短浅又不明就里的新演员，只觉得曹一方太厉害了，大牌到导演都没一点脾气，完全听之任之。 一开始或许不少人有些抵触，但时间一长，也就习惯成自然，况且曹一方教的确实不错。 …… 这只是一个拍摄中常见的小插曲，曹一方操心的地方不止演员表演这一处。 另一场武打戏拍摄前，越来越邋遢的吕惊蛰顶着鸟窝头，拽着曹一方去跟两名武术指导争论。 “我们之前不是说过了吗？”吕惊蛰嚼着金嗓子喉宝，黑着眼眶不耐烦的说：“武打戏还是要打！你一场武戏，好几十个镜头都让他们隔着老远放魔法攻击不行啊，这又不是拍哈利波特！没有击打感，拍出来很难看的！” 武指也委屈：“分镜头脚本上就是这么写的呀，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法决，远程攻击……” 吕惊蛰这就只能把责备的目光投向自己兄弟。 曹一方有点犯困，用手腕揉了揉额头，他刚一张嘴就破音了，吕惊蛰笑了笑，知道他最近也辛苦，嗓子都哑了，递给他一块润喉糖……其实两人状况差不多。 嚼着糖，曹一方皱眉道：“我的锅，反正现在直接设计武打动作吧，再改分镜头剧本浪费时间也没必要，主要还是得有炫一点的动作，两位老师辛苦，多教一教陈金和米言兮，我等等也来跟你们排练几次，争取今天能把这场戏拍掉。” “行吧。”两位武指倒无所谓，他们本职就是教武打戏，要真是搞成剧本上那种虚头巴脑的打法，他们反倒不知道怎么设计动作了。 吕惊蛰跟他们一起走过去：“场工帮我喊一下布景组的人过来！”不同的武打戏，涉及不同的布景和道具布置，他们需要再重新调整。 曹一方感到十分疲惫，坐到自己专属躺椅上休息片刻。 他跟吕惊蛰就像是没有创业经验的新合伙人，如今没有套路，只有热忱，做什么事都想要做到最好，但是“最好”是个很虚的目标，将所有精力都投注进入也不够，永无止境，这是个无底洞。 成熟的导演都有自己的拍摄公式，整个拍摄流程非常简单利索，套公式就行，不太会有什么意外。而且他们会根据不同的情况，给自己提出不同的要求，譬如萧笑生在拍摄龙门电视剧的时候，他心里门儿清，这剧导个及格分60就行，于是服道化、文戏武戏，他把关到及格就让过了，不会多出哪怕一点精力。 演员也一样，哪怕的余菁那样的影后。 可能只有铁杆粉丝才会认为，自己的偶像拍什么戏都会倾尽全力、不疯魔不成活。 实际上那样的演员根本拍不了几部戏就能自己逼死，正常演员都有分寸，什么时候该拼命，什么时候可以偷懒，很多戏不需要用力，顺着就过去了。 现在的曹一方名气太大，观众们对其期望值太高，所以他不光要对自己的表演负责，而且要对自己拍摄的整部戏质量负责，这就陷入了一个很尴尬的境地。 就算导演是他的人，他也管不了整部剧，这部剧是，后面两部也一样。 只是现在相对来说，仙侠剧最让他头疼。 …… “所以你就不该接这种需要大量特效支持的奇幻类电视剧。” 眼前的短发女人，敲了敲桌子，强调：“尤其是国产剧。” 曹一方最近疲劳过度，头疼不已，用手腕揉着脑门：“说的好像我能接的到国外的一样，我倒是想接权力的游戏……” 影视城的一座茶馆二楼雅间，曹一方见到了谢妍婷当年的老师，如今特效界的强人——胡悦龙。 人送诨号龙王。 如果要形容胡悦龙的气质，大概只有一个字合适——酷。 末梢微卷的短发不到肩，这可能是她全身上下最温柔的特征。 略显凌厉的五官，加上一副更显凌厉的无框眼镜，她习惯性的穿着一身黑色收身小西服，里面什么也没穿，硕大如怀表的银质艺术品挂在项链上，缀到胸口正心，贴在肉上。 女人都说这样平胸的女人穿衣服特别好看，曹一方看不出来，只觉得她领口开那么大显得毫无意义。 “你知道权游制作费多少吗？”胡悦龙正常笑的时候就很像冷笑：“十集就要上亿美金，将近七亿人民币，我们国内电视剧就算一百多集的那些裹脚布，总制作费用有超过两亿吗？” 第四百四十四章 特效的取巧之道 …… 曹一方已经有点疲惫，苗迎松那边给到的回馈差不多，特效公司的报价都是相近的，所以他想放弃从特效上增加影片质量的尝试。 人都有冲动的时候，好比上学那会儿写作文，本来水个五百字就得了，但是想到老师曾经对自己的表扬，同学羡慕嫉妒恨的目光，无形中产生压力，迫使自己写到最好。 十分钟搞定的事，偏生弄成了俩小时。 经济学有个边际效应递减的说法，譬如曹一方努力帮助演员们提升临场演技，自己写剧本，提升武打动作的质感，想办法让仙侠中仙和侠的部分，在打斗中尽可能自然的结合，这一系列的动作，可以用50%的精力，迅速让整部剧从30分达到60分的及格线。 这就算是有效率。 但是再进一步呢，边际效应递减，你要用200%的精力，才能让60分提高到65分，付出和收益完全不成正比，他就感到万分头疼。 特效本身就是个系统工程，他要推进这件事更是难上加难的系统工程。 要想把特效做好，你得增加预算，而且是大额预算。 要增加预算，你得说服出品方和投资方，但是没人会平白无故增加一部电视剧的预算……你如果要自己投资，先不管你有没有钱，这又要解决一系列的问题，包括人家愿不愿意答应。 还是边际效应的问题，就算愿意增加一个亿的投资，电视台和网络视频平台难道就愿意翻倍买你的播放权么？ 本来投资方假设有20%的利润，你加入进来，反而把利润稀释到10%，谁能答应这种无理的要求。 整件事情会变得异常复杂，难以推进。说白了，曹一方就是个主演，这也不是什么冲奥电影，花了那么多精力已经够了，再多根本划不来。 现在完全就是基本礼貌和求知欲，让他坐在这里听这个很酷的女人聊特效。 “你不该接这种奇幻特效剧，很简单，因为现在都拍不好，你口碑肯定会掉。” 周悦龙端起茶杯，一口就干掉了一大半，豪迈的擦擦嘴，“美剧之所以能够那么大投资，完全是因为有人买单啊，美剧平均制作成本已经达到250万美元一集，权游这种特效剧成本每集将近700万美元，人家一集的成本，够我们这拍两部粗制滥造的七十集连续剧……” “这个我知道。”曹一方郁闷的点点头：“美剧在本土本来就是付费点播，我们暂时没有这个土壤，好像网络视频平台的会员现在都很少，而且他们版权能卖到全世界……这个就不谈了，这个话题太务虚，我们的电影工业、版权法、付费习惯等等各方面往前走很多年，才能达到那个水准。” “我来这不是跟你务虚的。”周悦龙从外表上看不出年纪，貌似三十多岁的年纪，但是她身上有一种搞技术的人才特有的孤傲。 她往窗外看天，无框眼镜反射阳光，一片白芒，“猫有猫道，鼠有鼠道，特效也有高性价比的玩法，只是国内的影视人都还没有找到门路。” 曹一方听着一点都不觉得新鲜，“仙侠剧不管再怎么调整剧本，把特效用在刀刃上，也需要几万个特效镜头，这个题材就决定了，这钱省不了太多，特效整体质量也不会提高特别多。” “你们这部剧，估计用30000个特效镜头就差不多了。”周悦龙特不屑：“你是演员，不懂技术，跟你说了也白搭，直接引见我去跟负责人谈，到时候我一定尽量给你们讲得明明白白。” 曹一方撩起眼皮，冷冰冰的看了她一眼。 周悦龙蹙眉，感觉对这男孩儿的眼神有点过敏。 小伙子有点凶啊…… “咳咳。”清了清嗓子，周悦龙撸起袖管，露出一截青龙纹身，曹一方看到了，他甚至也看到了这女人衣领阴影中，隐隐绰绰的刺青颜色。 不太好想象，莫非这女人整个正面身体都纹了一条大青龙？ 曹一方被她幼稚的举动逗笑了，脸上顿时云散天开，“干嘛，龙王要打我啊？” 公公一笑，世界美妙，周悦龙觉得压力大减，也发觉自己的防备反制动作有点二，低头笑了笑：“没有，我就是……哎，刚刚说话有点不客气，你别在意啊，我这人心直口快惯了。” 曹一方起身，“行啊，我帮你去说一声，但我不保证他们愿意跟你碰面。” 周悦龙也站了起来，自信满满的说道：“你就告诉他们，现在辕门请了两家特效公司做后期，我们一家就可以，同样的价格，我们特效可以做得更好，而且周期更短……我会带素材证明给他们看。” 曹一方能感觉到这种强烈的自信，有这种自信的人，排除精神病，往往都有真本事。 他自己便是这样的人。 虽然还是不抱什么大希望，但他还是认真了一些：“好，有你这句话，我绑也把他们绑到你面前。” …… 如今仙罪的进度已经进入绿幕拍摄阶段，在这个阶段需要特效团队的人员到现场配合工作，毕竟哪怕是五毛特效，也需要跟着剧情紧密结合，不是后期扣个图就完事了。 曹一方只花了半天工夫，就把辕门的王总说服，周悦龙的特效公司就在东晟影视城，包括导演吕惊蛰在内，他们一行人来到这家叫做神画王国的特效公司。 多媒体室里，王总等人的态度都很悠闲，其实包括曹一方在内，他们都不太懂特效领域的知识，只有吕惊蛰和王总带来的一位视效总监算是技术人员。 吕惊蛰学的是导演，自然不是门外汉，况且作为新一代年轻导演，少有人不对特效技术着迷，但他对这个行业了解的越多，心也就越凉。 “成本降不下来的。”他对一旁的曹一方说：“哪怕人力成本少一点，但硬件和软件成本就要占特效制作费的一半……” 这时，周悦龙带着两个团队成员走了进来，调暗了灯光，然后在大屏幕上开始播放视频素材。 “我知道口说无凭，通过素材对比，我简单的说明一下我们公司针对国内仙侠剧特效的方案吧。” “视效制片就是质量、成本和周期这三个维度的博弈……我们先看质量。” 屏幕上陆续播放了三段电视剧的部分剧情，分别是仙剑奇侠传，以及后来跟风的谪仙之剑，还有刘远阑导的天君。 “你们看，这是如今仙侠剧普遍的特效，网上戏称叫五毛特效。”周悦龙语带嘲讽的笑道：“画面一闪，一道光，或者一道烟雾，这个人飞起来了，或者变身，或者什么法宝突然出现，瞬间的光效，我们管这个叫一镜完结。” “一个粗糙的特效镜头就完成，很便宜，但国内的观众是被好莱坞大片养叼了胃口的，这种特效肯定满足不了他们。” 然后她又播放下一段视频。 “这是我们为一部晗国电影制作的部分特效场景……” 第四百四十五章 求真不如求美 …… 她打开了吸顶音箱的声音，影片中喧闹沸腾的人声和怪兽嘶鸣声顿时交织在一起，传到众人的耳中。 一条庞然巨蟒盘旋着爬上了一座圆柱形高楼，这条怪蟒类似于中国神话中的蛟龙，头上有狰狞犄角，身上灰暗滑腻的鳞片栩栩如生，高楼在它的身下如同一根小树枝，脆弱不堪，摇摇欲坠，它的蛇身挤压得高楼外立面的凝土纷纷落下，行人和车辆乱作一团。 巨蟒似乎觉察到异样，抬头望天，示威般张开大口，血红的蛇信子喷吐。 镜头缓缓上移，乌青色的天穹铅云滚滚，一条周身金芒的真龙破云而出。 这条龙完全是中国神话中的形象，鹿角鹰爪，数百米的龙身在空中游弋而来。 曹一方看着影片里一蟒一空的对峙，感觉有点不得劲，按理说这应该是很有张力的画面，高楼盘旋着巨蟒，空中飞来真龙，现代城市里看到这样玄幻色彩的一幕，视觉冲击力应该非常强烈才对，但是这部电影的特效水平显然没有达到如今普遍的壕莱坞电影平均水准。 有点假。 周悦龙扫视了一圈，点名：“曹一方你觉得怎么样？” “这应该是十年前的一部电影吧？”曹一方很宽容：“特效在当时已经算不错了，但是现在看起来还是很不真实，就像是游戏CG特效一样。” “对，这是07年一部叫龙之焰的电影。” 周悦龙说道：“当时本来是中美合拍，但是国内审查过不了，所以变成了韩美合拍。” “我们现在绝大多数电影里面的特效都是实拍加上CG的结合，这样的质感更真实。” “但是这部电影里的蟒蛇还有龙，都是纯CG制作，别说当时的渲染精度不够，就算是现在，纯CG也没有真实灵动的效果。” “说这个没什么用啊。”吕惊蛰打断道：“就算是这样的纯CG特效，我们电视剧应该也付不起制作费用。” 王总都快打瞌睡了。 周悦龙见状只好放弃循序渐进，直接调出两张动图对比。 左边是一个人面对一只张牙舞爪的猛虎，人是真人，猛虎的特效和刚才的蟒蛇差不多，毛发细腻，表情凶悍，细节似乎都挺到位，但是还是游戏特效既视感。 右边则是如梦如幻的仙境中，有几个衣袂飘飘的女人在玉桥行走，画面仙气十足，但缺乏细节。 她问：“哪个好看？做选择题。” 视觉总监是个年轻小伙，他一看就明白了：“哦……当然是右边好看。” 曹一方不懂技术，但也看明白了周悦龙的性价比打法，他笑了笑：“右边更合适。” 吕惊蛰摸了摸下巴，点点头：“可以诶。” 王总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副草包样：“你们在说啥呢？明显是左边的特效真实呀，你瞅瞅那老虎的毛发多鲜亮，动态多细致……” 几个人看煞笔一样看着他。 王总不吭气了。 “看来诸位都明白了。” 周悦龙展颜一笑，指着那两幅动图：“奇幻电视剧的市场竞争也很激烈，仙剑以后，跟风作众多，刚开始收视率还不错，现在越来越差，单纯的跟风已经没活路了，大家都想求变，有几部戏开始在特效上下功夫。” “奇点有一部网文叫斗气启示录，几年前就卖出了版权，现在已经拍摄完成，一直在做后期特效，我们也参与了部分制作，我可以摸着胸脯打包票，这部电视剧会是国内有史以来在特效投资最大的一部电视剧。” 她嘴角轻挑：“但也会是最失败的一部亏本作。” 曹一方仔细的想了一想这名字，貌似没听说过。 也不是他们孤陋寡闻，这部网文其实在五年前人气一度登顶，属于现象级的作品。 五年前，网文界的修仙流派就已经逐渐没落，更兼容并包的玄幻大行其道，如今影视剧显然落后了一大截，仙侠剧一部接一部的撵着屁股上，第一部正儿八经的玄幻剧却还没有完成……这其实也是市场的一种选择。 “我们现在有两种特效的选择，一种是走正道，学壕莱坞努力做技术砸钱，这种特效主打写实，成本非常非常高昂。” “斗气启示录就是用这种方法，特效做得非常慢，预计后期要做十个月才能完成，估计跟你们前后脚上映。” 周悦龙感慨了一声，“不管是制作成本，还是时间成本，都高得不可思议……这部剧用壕莱坞常用的视效监制机制，三个做批量生产的特效团队，加上做光效啊，角色模块啊，这些七七八八的团队，共计二十个特效生产团队。” 她又简单说了说这部剧复杂的工业化管理系统，过亿的特效制作费用，“但是性价比很低，这样的特效做出来，我们看着还是像闹着玩一样，追求真实感，但是不够真实，功亏一篑。” “所以换个角度。”曹一方指着右边的动图：“追求美感就比较实惠，对吧？” “就是这个意思。”周悦龙得意道：“仙侠剧的特效完全可以主打虚幻唯美，我们扬长避短，走中国水墨风特效，跟仙侠的主题完美契合，观众不会觉得出戏，他们甚至觉得就不该是壕莱坞那样的特效，就应该是我们这种唯美的画风，有意境，有留白。” 她又调出几张素材图。 有山河有天宫，幽冥鬼域，忘川奈何。 游戏画面感浓郁，但是胜在漂亮。 王总这会儿已经明白了，听视效总监跟他咬耳朵说了一会儿，他才问道：“这样做就便宜，对吧？” “对。”周悦龙点头道：“我们一家公司就可以完成这样的后期制作，这种特效不需要开着机器连轴转的渲染好几个月，更多是靠美术画工，融合少部分特效，置景虚实结合，我们可以把成本压缩到一个非常低的区间。” 吕惊蛰由于对技术的热衷，并不是太喜欢这种省事求性价比的做法，他笑道：“我管这种方法叫美工画贴图，做出来会很像网络游戏。” 周悦龙反驳：“能做的像优质网游的画风，已经足够让观众满意。” 曹一方完全听懂了，这就是有美感的粗制滥造，但确实是已有的选择里最好的一种。 但是这种画风虽然非常适合言情仙侠，但却也有显著的劣势，仙罪有大量的打斗戏份，如果统统都是这样的画风，男性观众想看的一些热血打斗就会软绵绵的无处着力。 他举手：“周老师我有问题。” 周悦龙看他：“说吧。” “我们有没有可能用实拍加CG的方法，呈现几场米国电影级的特效打斗场面？” 曹一方弱弱道：“哪怕只有一场？” 周悦龙没有马上回答，脸上明显呈现出为难之色。 …… 这之间关于预算分配和特效规格，还有制作周期的斡旋先揭过不谈。 总而言之，周悦龙拿到了这个项目的大部分特效制作权。 第二天他们神画王国的特效团队就进驻了片场。 而曹一方也从道具师那里拿到了一把真正狂拽酷炫吊炸天的真.超大型斩马刀。 他抽出这把沉甸甸的合金刀，目光狂热：“这是一把……没开封的真刀？哪来的？” 米言兮忽然冒出来，笑嘻嘻道：“这是我妈的。” “啥？” 曹一方满脑子问号：“你妈的？！” 第四百四十六章 艺人溢价 …… 还真是他妈的。 以往曹一方没关注过米师弟家里是做什么的，上次去买房的时候隐约记得他提过，貌似是做生意，但不知道是什么生意。 今天一听，还挺酷炫。 “我祖上三代都是开铁匠铺的，老铺子在丹东老家，小时候我爸还逼逼扯扯的跟我说他是大剑师，捂着一本线状秘籍不让我看，骗我长大以后继承铁匠铺以后就能继承祖传武功，搞得我那会儿整天上课都不想好好上，见天想练绝世武功。” “后来看到那本册子，上面写着‘手工打铁安全须知’我才知道上了他的老当了！” “我爸血气方刚的那个时候，他虽然工作勤奋刻苦，但是只能打点铁锹，镰刀之类的农具卖，他最宝贝的几把宝剑压根卖不出去，只能压箱底，打一把亏一把，我家穷得家徒四壁，后来他病倒了，我们以为这下子真的上街要饭，但是我妈居然接过了这个铺子，而且还搞的有声有色，这才渐渐的奔赴小康……” “她现在加盟了好几个网购网站，还有宝剑定制网站，销售渠道特别多元，影视城有时候需要一些实在点的刀啊剑啊，她也提供租赁，哦，还有景区！景区也要！外国人特别喜欢买我们中国古代风格的刀剑。” 此处省略五千字。 “哦，你这把就是以前给06年西游剧组用的刀，后来打算拿去做周边纪念品卖，但是制片方发现周边卖不动，又退了回来，当时吵得老凶了……我看你不满意原来的道具，就跟我妈说了，她上色加工了一下找人送了过来，权当帮我忙，嘿嘿，不收钱。” 在他长篇大论之前，摄制棚这一边只有曹一方和道具师。 此时此刻，已经不少人围拢在曹一方周围，表情大体类似——嫌弃。 曹一方好像从睡梦中惊醒，揉了揉眼睛，“说完啦？” 陈金都听不过去了，推搡了一下米言兮，嫌弃道：“你咋不从盘古开天辟地说起捏？” 米言兮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嘿嘿，话匣子一开就关不上去。” 曹一方一摆手：“散了散了，让我安静的背会儿台词。” 众人散去。 米言兮正要走，被曹一方拉住，他简单的代表剧组方面表达了对其母捐赠道具使用权的感谢，然后小声道：“哎，你家真是搞刀剑定制的？那种花纹刚特别有工艺感的古代宝剑能做么？就是摆个架子陈设在家里做装饰的那种？” “有啊！”米言兮拍着胸脯：“要啥有啥！楚剑唐剑双龙汉剑！黑檀木剑鞘，黄铜镀金镀银，你有什么要求都能定做！” “那我过几天预定一把，我先研究研究款式。” 曹一方想到就高兴：“我新房子现在安排人装修，等装修好了要整点装饰品点缀一下。” 米言兮特别来劲：“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 这种合金钢锻炼的重刀，拍在剧里看着当然有质感，但是现场拍摄的时候对曹一方动作的影响非常大，而且要很小心的防止砸到演对手戏的演员身上。 好几公斤的铁块，没开锋也能砸死人。 神画王国特效团队介入以后，他们的拍摄进度骤然减慢了许多，王总开始时不时的跑到现场来催促。 除此之外，一切还算顺遂。 曹一方对这把重刀爱不释手，经常看到某些演员演成一坨屎的时候，就拖着刀走过去施加压力…… 这么多天观察下来，剧组所有演员里，悟性最高是竟然是傻头傻脑的陈金。 这小子是体验派的人才，而且也擅长用笨办法，演一场疲于奔命的打戏，他先出去跑了个八百米，气喘吁吁脸红脖子粗的回来接着打，那个状态无比精准。 但米言兮的努力程度要比他更高。 或许是急于摘掉小鲜肉没演技的帽子，他在现场跟陈金学习，如果陈金练一个小时，他就练两个小时。 结果成功的把自己累瘫了。 吕惊蛰给他放了俩天假，曹一方晚上回酒店看他的时候，米言兮躺在床上一动也不能动，只能抱着个手机看。 “看什么呢？” “瞎看看。” 曹一方直接伸手拿了过来，“好好躺着吧你，按理说你们做练习生平时训练也挺辛苦……怎么身板这么不经操。” 米言兮心想，唱歌跳舞他还行，但演戏的难度完全超过了他的想象啊……隔行如隔山真真一点没错，不抓紧时间多练练，文戏不行就练练武戏，不然还不被人骂死。 “哎，别看这些评价，没什么意思，我都很少看。” 曹一方发现米言兮正在看他相关的黑料新闻，网友说的话一个比一个难听，很多人拿他爱哭的事做梗，什么事都能提到一嘴。 这条新闻说的是米言兮和原公司和平解约的事宜，其实他们那个六条组合完全是草台班子，本来就没有打算再合体表演，现在作为团队人气第二的流量明星，米言兮公开违约退出公司，然后人气第一的队长曾子舜也退出了，这个曾经号称要吊打晗国组合的国产偶像天团便匆匆宣告解散。 下面的评论很多都是团粉和路人黑粉在骂他。 米言兮没心没肺的笑了笑：“看看也没什么，我爸说过，适当的痛苦使人清醒。” 曹一方白眼：“你爸真的挺中二的。” 但旋即他也叹了口气：“可是……我挺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这么讨厌我？” “小师弟啊，我希望你明白一件事。” 曹一方觉得自己对明星要承担的代价，还是有一定发言权，他不打算灌鸡汤，只说事实，“我先问你，你有没有算过，自己一年收入有多少？” 曹一方的道理很简单，他觉得明星收入的一大部分，并不是表演所得，而是出售了自己的部分隐私权，提供成为大众茶余饭后的谈资，八卦的乐趣，这是作为公众人物收入的溢价。 既然拿到了超额的溢价，你就得承担相应的代价。 结果米言兮真的好好心算了一番，“我出道到现在差不多一年吧……总收入……大概有三万多一点？” 曹一方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第四百四十七章 好短的一章 …… “你在逗我吧？” 经过这段日子的接触，曹一方大致也了解了米言兮的性格，他就是个半大孩子，而且对自己莫名的尊敬，从来不敢开什么玩笑，他只是本能的难以置信：“开玩笑呢？” 米言兮唉声叹气道：“没开玩笑。” 曹一方大概猜出来怎么回事了，又是一个被经纪公司奴隶合约坑了的笨蛋萌新。 “我刚开始签合同的时候没看明白，但我想这家公司既然跟电视台都有合作节目，应该不会骗我吧？我也没什么可骗的……事情要从一年前说起，那个时候我刚刚高中毕业，除了会唱歌跳舞以外没别的一技之长，本来我想去学个厨师，我做菜不错，但是人总是欲求不满嘛，而且擅长的和有兴趣的事往往不是同一件事，我就琢磨着要是能当明星就好了，明星多挣钱啊……” 米言兮有气无力的说了说他当初被忽悠去做练习生的经过，由于这孩子说话没什么重点，于是又从盘古开天辟地说起……曹一方几次强行物理修正叙事进度，简称敲脑壳子，他终于用常人解一次大手的工夫把事情说清楚了。 简单的来说，米言兮跟绝大多数入圈无门，但又有几分姿色和才艺天赋的小孩儿们一样，正常报考表演系学校没希望，于是通过某些选秀节目出道，他便是走的练习生道路。 那种经纪公司赚的是一锤子买卖，攒一批鲜嫩的男女新人，通过电视节目炒出人气，然后死命压榨，赚够了钱就当垃圾一样扔掉，估计最初想学晗国娱乐公司的操作方式，但又没有人家的本事，最后搞出了一个四不像。 他们给旗下艺人发工资，米言兮拿到的竟然只能算是江海市最低收入标准，外出表演会有一定提成，但是一样少得可怜，平均下来每个月可能只有三四千块的收入。 虽然绝大多数网民成天批评艺人做得少赚得多，但是有一说一，基本上没有哪个艺人工作是不辛苦的，如果但看演员这一行，拍戏时平均睡眠大概只有五小时左右，明面上的辛苦包括拍戏、到处跑通告，隐藏的劳动量是巨大的情绪消耗。 打个简单的比方，很多大公司的前台看起来工作很清闲，但是下班以后她们连说话的力气都欠奉，同公司的其他职员总觉得这些女孩子矫情，明明一天什么也没干，倒好像她们是全世界最累的人一样。 这就是情绪能量的消耗，这种消耗远比普通的体力劳动更让人疲惫。 某些工作，一天到晚主要的工作职责就是卖笑，客客气气的接待客户，下班以后确实能累到脚趾头都懒得动。 演员就甭提了，实际上所有称得上明星的这类人，几乎是每天都在包装自己，每天都在人前演戏，以保证符合人设，光鲜亮丽，毕竟镜头前说错一句话就足以万劫不复。 这种时刻绷着一根弦的状态，消耗的情绪能量比前台、客服，高出何止十倍。 这也是为什么娱乐圈是心理疾病的高发地，为什么很多明星克制不了自己的脾气。 只是观众不需要理解他们，也不想理解。 曹一方其实也是这样想的，做什么事都有代价，辛苦是代价，被人骂，受委屈一样是代价。 而米言兮这样的练习生，他们偶像特质太重，更需要伪装自己，而且需要大量的时间彩排，唱歌练舞，纯粹的体力劳动量也比曹一方这种自由度超高的明星要大得多。 同时圈内人，曹一方完全可以想像得到，米言兮这种练习生平时的工作量有多超标，所以他也可以理解，这个性格有些女性化的孩子动辄崩溃哭泣的表现。 他们这种工作量，一线城市去送外卖都月入过万了…… “违约金写的多少钱？”曹一方问。 “每年两千万，赔偿三年，六千万。”米言兮苦着脸道：“我那时候六千块都拿不出来，怎么敢违约。” “所以陈姐就来救你了。” “是啊！” 米言兮兴奋道：“之前也有其他经纪公司偷偷接触我，但是我经纪人威胁过我们，说是私下接触其他经纪公司也算违约，所以我都一直守着规矩……但是陈姐神通广大啊，她还是披荆斩棘，竭尽全力的想办法创建了一个绝密的沟通环境！并且说服我了！” 曹一方不禁好奇：“什么……绝密的沟通环境？” “梅赛德斯奔驰中心的男厕所！” “……” 陈娅蛮当时要说服米言兮并不困难。 事实上动辄几千万的天价违约金至少有一大半是在唬人，就是欺负无脑小学生。 假如要到法院打官司，法庭不会简单的因为米言兮签了合同，就认定合同所有条款都有法律效应。 违约金的合理区间，通常根据经纪公司培养该艺人的花费来计算，不会超出太多……只是很多事其实不能简单的通过法律来强硬解决，否则真惹急了那个公司，分分钟放出各种黑料把米言兮黑得体无完肤，陈娅蛮买到的这个资产价格就要大打折扣。 他们最后协商私下调解，米言兮还是分三年，将自己这三年在柳盟工作室工作的收入，按照10%的比例提成赔偿给老东家。 第四百四十八章 蹦迪杀青宴 …… “这不就解决了吗？” 曹一方不在工作时间就没法让身体闲下来，在房间里东找找西摸摸，找到一杯草莓味的发酵乳，说了句，“艺人少吃这种容易发胖的高糖饮料，我帮你分担掉一点。” 然后就自顾自吃了起来。 米言兮弱弱的说了声：“这是低糖的……”见曹一方神色不善，他赶紧收声，转而道：“所以其实我到了柳老板的工作室，对待遇我是知足的……只不过……” 艺人同样遵从职场法则，非上市公司的艺人收入基本都是保密的，但是米言兮这方面没什么脑子，而且屁话贼多，所以他的情况全工作室的人都知道。 别看他貌似人气很高的样子，实则收入根本和曹一方没法儿比，前些****倡导明星降低片酬，就是所谓限酬令……当然，这东西其实没什么用处，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私下交易，阴阳合同多不胜数，市场机制不会被这么简单粗暴的政策影响，明规则变成了潜规则，反而增加了交易成本。 明星收入实际上下降，完全是由于资本回归理性。 米言兮这种流量艺人，如今被证明没有多少带动收视率的能力，缺乏核心竞争力，所以在柳盟工作室签的合同是六四分账，而且这部剧的片酬总共只有不到一百万。 这在流量明星盛行的时代是不可思议的低价。 曹一方吃得开心：“只不过什么？” 米言兮僵硬的挪动浑身酸疼的肌肉，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老式随身听，递给曹一方：“一方哥，你听听看，这是我自己的歌。” “自己的歌？”曹一方纳闷的带上耳机：“什么意思，之前那家经纪公司本来打算帮你出个人专辑吗？还是单曲？” “不是。”米言兮道：“我自弹自唱的原创歌曲。” 曹一方挑了挑眉毛，有点惊讶。他对米言兮多少存点偏见，完全没有想到这孩子有什么原创音乐的才华。 如今大鱼已红，加上之前创作的两首歌曲，曹一方在部分音乐人眼里俨然是创作大才，米言兮更是敬畏有加，看他眼神异样，心虚不已，刚坐下便又站起了身，“我知道一方哥在音乐领域才华横溢，群雄俯首，我这种不入流的……” 曹一方听的鸡皮疙瘩一身：“你再乱用成语我就打人啦！” 米言兮声音顿时轻了八度，但还是坚持说完，“不入流的口水歌你肯定看不上，我只是希望你听一下，随便给一点评论就好……” 饶是脸皮厚若城墙，曹一方也有点臊得慌。 现在要是谁死命夸他演技超群，他也就当之无愧的受着，夸他写剧本卓有天赋，也可以接受，毕竟对没学过编剧写作的人来言，哪怕给他们看一百遍经典名剧，他们也没办法把剧情用文字组织好，更别说重新呈现一部完整的作品。 许多编剧的工作任务就是在原作基础上改编再创作，他还是有这个本事的。 但是音乐…… 曹一方挠了挠脸皮子，“我听听看吧。”他完全没把握给出什么合适的评价。 几乎没有前奏，琴弦响起就瞬间歌词就浮现。 米言兮的歌声稚嫩而清晰，像是一个变声期变身失败的少年。 “暮色又一次合了四野，石板街又堆起了雪。” “我一步回到从前，又一步远走天边。” “柴房里有我的犬，爸爸他又在打铁。” “他说犯过错才会了解。” “男子汉要勇敢向前。” 主歌非常平淡，配乐似乎是吉他弹奏，没有其他乐器，略显单调，歌词主要在抒情……曹一方听不出好坏，不觉得多好听，也没什么难听，只是偶尔有点幼稚的歌词，却莫名带点淡淡的伤感。 嗯……小伙子应该还是有点天赋的吧？ 就是太淡了，连副歌部分也波澜不惊，旋律变化非常小，几乎就是没有副歌。 “我一直在勇敢向前。” “走过大山也走过家园。” “梦想的舞台光芒绚烂。” “男子汉要为爱而战。” 最后一段重复旋律副歌。 “每一段生命都平凡。” “每一个人都狼狈不堪。” “勇士有沾满泥土的脸。” “屠龙的剑才会耀眼。” …… “呃……” “呃呃……” 米言兮的眼神越期待，曹一方就越不自在，心虚的厉害，“挺好的……吧？就是太过平淡。” 说完了自己都想赏自己一耳光，这特么的评价真特么的专业！ 结果米言兮倒是挺满意，激动道：“是吧？！一方哥都说挺好的，那就真的挺好的！” 擦…… 曹一方怕误人子弟，“哎你别……” 米言兮又自言自语道：“我也知道平淡，原来的经纪人就是这么说的，他说我这种歌根本没有市场，让我不要浪费时间，他说我们得唱一些适合舞台的劲歌热曲，能配舞蹈的那种，还有，我们的粉丝年龄都很小，要让他们嗨起来！” “而且没必要原创，让专业的编曲和填词人找点国外歌曲拼凑一下就行……” 曹一方听着蛋疼，“你那经纪人也是够操蛋的。”他意识到，米言兮貌似对音乐更有热忱，于是问道：“那你给陈姐听过吗？你要是想走歌手的路子也没错，更符合你本来的专业和兴趣。” “没，我就给你听过。”米言兮说道：“我问过陈姐，我以后是不是还要唱歌，但是她说不用我操心，让我先多拍戏，唱歌不挣钱，回头随便找人作几首，可以应付商演和宣传就行。” 陈娅蛮其实也说的没错，国内做歌手成本太高利润太低，就算只是为了米言兮自己好，也应该多接戏拍戏。 “如果你是要赚钱的话。”曹一方中肯道：“现在好好提高演技，多拍点戏，确实更容易赚钱，而且维持曝光度也更方便。” 提到钱，米言兮顿时两眼发光，“我会努力的！” 曹一方看他演戏实在糟心，好心跟他说了一些演员基础训练的方法，让他每天照着练，然后又说：“空的时候，最好去表演学校报个课外班，好好系统的学习一下。” 米言兮满口答应。 “还有，你以后尽量用替身帮你拍打戏，好吧，这不是你不敬业，是对电视剧负责……” 走到门口时，曹一方就觉得有点郁闷，跟他说这么多干嘛？演戏哪里是一朝一夕可以练好的技能？就米言兮这吊样子，估计也就是吃个青春饭。 明星的生命周期其实很短，很多还没到成熟期就过气了，米言兮根本没有核心竞争力，柳盟工作室签了他五年，估计五年的时间一到，他已经成了娱乐圈边缘人。 “我走啦，你好好休息，多背背台词。” “一方哥！”他忽然又喊。 曹一方不耐烦的回头：“放。” 米言兮挂出一脸恬不知耻的笑容，搓着手讨好道：“你圈内路子粗，这首歌我传给你，以后你遇到什么业内二三线的唱片制作人，帮我问一下怎么样……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有机会，嗯……哪怕出个单曲也行。” “行，知道了。” …… 娱乐圈似乎还混杂了不少充满了天真烂漫想法的理想主义者们。 譬如田安邦的女弟子。 郝韵莱也是这么一个人。 “你为什么写成三角恋呢？我觉得应该……” 夜店里有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曹一方已经喝了不少，满脸通红的凑近耳朵，大声道：“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自从伪装者杀青嗨了一次以后，曹一方意识到杀青宴还可以有另一种玩法。 大家压力都这么大，一段严肃紧张的工作结束，完全应该放松放松嘛！ 所以这个新晋的土大款自掏腰包，包下了一家夜店让全剧组的成员都醉生梦死一晚。 “我觉得剧本原来就不该有这么多女人的戏份！！” 郝韵莱有点微胖，她吼起来的时候硕大的眼镜在鼻梁上颤抖，全剧组都玩疯了，只有她手里还攥着皱皱巴巴的剧本册子，“电视剧篇幅有限，我觉得应该全部用来挖掘一个女主角的戏份，这样才足够时间塑造出立体的人物，而不是男主角的附属品！！你干嘛搞那么老套的三角恋！！” 曹一方醉醺醺喊道：“你懂个屁！三角形是最稳定的形状！最老套的也最安全！我们拍的是商业电视剧！不是艺术片！书呆子！” 说完后，不管郝韵莱再喊什么，曹一方都装作失聪，“听不见……听不见……我这边信号不好……”然后忽然就跳到了舞池前方的小舞台上，抢过了麦克风。 第四百四十九章 你需要公益 …… 不用他出声，这会儿时间还没过凌晨，大家还没有喝到云里雾里，突然看到曹一方走到舞台上，俱是放下手上的骰子、纸牌、酒杯、转头看过去。 叮叮、叮…… 曹一方学着西方宴会的做派，讲话前要先用调羹敲敲高脚杯。 手头上没有调羹，所以他选择用指甲弹。 他倒是已经喝了不少，醉眼看人，满脸红云，“我……”话未出口，先打了个一个酒嗝。 “嗝——” 打嗝声被麦克风放大，众人顿时哄笑起来。 曹一方身边的人也就罢了，吕惊蛰也好，与墨等人也罢，都了解他的个性，他做出什么丢人现眼的事来都不会太吃惊；但是剧组里其他新合作的演员，尤其是几个女演员都目瞪口呆的看着，捂着嘴，笑都不敢笑。 在她们的眼里，曹一方是脾气挺差的一个大牌明星……或者说工作时很严肃的那种人。 “不好意思……哈哈哈，刚刚混着可乐喝的酒，有点胀气。” 曹一方摸了摸肚子，一脸醉鬼德行，毫无形象，他看着正窃窃私语的俩女主演，笑着说道：“张盈铭，王玉尧……” 王玉尧正在怯声说话：“曹一方真没偶像包袱啊，就他现在的样子被拍到的话……” 张盈铭小声回答：“是啊，我认识的偶像派男演员里没这样的，而且你见过杀青宴直接安排到夜店来的吗？太……” 忽然被点名，两人顿时吓了一跳，扭头看去：“啊？！” 曹一方醉醺醺的敬了个礼：“抱歉，你们肯定觉得我这人脾气特别不好，一直批评你们演技差……” 音乐停止，全场安静下来，曹一方的说话声便格外清晰。 两个女演员不停摆手，异口同声：“没有没有！” “一方哥教了我很多，我受益匪浅呢！” “是啊！一方哥是为了我们好！” 曹一方嘿嘿直笑，似乎想说点什么，但酒气上脑，瞬间就忘光了，憋了半晌，来了一句：“……你们知道就好！” 两女特想吐血。 这么不给面子的吗？ 他又对米言兮和陈金说话：“你们俩是我师弟，我对你们严格要求，没错吧？” 米言兮站得笔直，紧张无比，陈金倒是大剌剌的喊了一声：“一方哥！我是你师兄啊！你是不是喝多啦！” 曹一方一拍脑袋：“对！陈金你是我师兄！瞧我这脑子……”他端起酒杯：“我自罚一杯！” 吕惊蛰看他一仰脖子又是一杯，看的胃疼。 曹一方又让人倒了一杯酒，端起来感谢特效组：“这杯酒敬给我们的龙王！也敬神画王国的同志们！说真的，这剧最后的口碑怎么样，我的口碑怎么样，全仰仗你们各位了！” 胡悦龙左手一根香烟，右手一扎啤酒，江湖气十足，举杯示意。 曹一方感觉头晕耳热，明明思路不清晰，但是精神却又迷之亢奋，絮絮叨叨的感谢了一通，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其实我以前脾气老好了……最近实在是……太累……片场有点控制不住情绪，我也不指望大家谅解，今天反正我做东，算是给大家道个歉，今晚啤酒肯定畅饮，其他高价酒……限量供应。” “我不能再喝了，最后两杯酒，一杯敬导演，吕惊蛰，他是个新人导演，经验不够，努力补足，他的殚精竭虑，大家都能看得到……我也很骄傲有这样一个朋友，跟我一起在同一个行业奋斗。” 吕惊蛰有点不自在被这么多人盯着看，端着酒杯转圈讪笑示意，嘴里喊着：“初来乍到，感谢大家伙的配合的帮助，你们都辛苦了！” “最后一杯酒，敬辕门传媒的王总，我们伟大的制片人！” 王总浑身一激灵，他总觉得不该来参加这么妖怪的杀青宴。 而且曹一方嘴里能有好话吗？ 果然，他接着就说：“王总他就像是一个成熟的大家长，既然自己啥也不懂，那就放手让孩子们飞翔……”曹一方竖起大拇指，大声夸赞：“睿智！英明！” 王总被整个剧组的人簇拥着灌了好几杯，然后又被曹一方硬生生的拽上了舞台，“王总来给我们说几句吧。” 王总小声嘀咕：“说什么呀？我不会说……” 曹一方安慰他：“随便说点什么，好歹是制片人，刷一波存在感嘛。” 于是王总被架在那，尴尬的清了清嗓子，拿过麦克风。 “那么……大家……吃好喝好！” 他带着浓郁中国风的英文口音炸响。 “Music！” 令人耳鸣的音乐骤然响起，全场再次开始土嗨。 曹一方说了不喝，但下去后没被放过。 混乱的环境，炸响的音乐，魔力的酒精，似乎让压力一扫而空。 吕惊蛰的脸在光束灯下忽明忽暗，他惨兮兮的指着自己的眼睛：“你说我这是眼袋还是卧蚕？” 曹一方凑近了看，随即大笑：“卧槽吧。” …… 仙罪杀青后，曹一方几乎是马不停蹄的奔赴下一个片场，一点儿空闲的时间也没有。 他觉得自己现在有点像一个没有灵魂的赚钱机器。 奔忙、奔忙、奔忙。 拍电视、拍广告、参加活动。 媒体时不时的就会找茬夸他一下，又时不时的寻衅骂他几声。 譬如杀青宴这件事，媒体又开始报道。 《仙罪夜店杀青嗨不停，曹一方自掏腰包放飞自我》 《仙罪剧组杀青宴，陈金喝进医院，这不是曹一方第一次乱来》 《评点恃才自傲的十大企业家和公众人物，曹一方入选》 好在他如今团队稳定，忙碌的陈娅蛮正在给柳盟工作室招兵买马，虽然管不了他，但是潘多公关的安岚，他的助理欧阳与墨，包括粉头刘佳佳，几个女子撑起了曹一方后勤小队半边天。 一般的负面新闻不需要费太大力气就可以消弭于无形。 他的粉丝东厂卫，穿着印了C两个英文的应援制服，自发的众筹做着公益活动，捐赠衣物和钱财，甚至包括劳动力，种植园林保护某些干旱地区水土减少流失，捐赠希望小学，捐赠乡村信号塔，探望孤寡老人等等等等…… 不明所以的人，称其为厕所军。 两个月后，禁毒剧冰点拍摄过半，曹一方抽了空回来为仙罪做宣传，顺便跟自己团队众人碰了个面。 在曹一方还未装修的新房里。 刘佳佳或许是男朋友给力，最近火气下去不少，青春痘痕迹渐消，颜值大增，她如今已经是后援会的副会长，副职往往是抓实权的人，管理那么多粉丝让她异常心累。 她询问的却是一件不那么重要的事，“刚开始我们在T恤上印C两个字是觉得好玩，但是现在我们各种公益活动做的多，曝光率也高，内部就有分歧，说这是不是太难听了……我们是东厂卫，有人提议要不要把C改成DC（东厂）。” 曹一方今天亲自下厨，像模像样的围着围兜，端着……一大锅火锅，摆在餐桌中央，桌上其他食材都是众人从超市里买来的火锅料。 他脱了围兜，坐下来抄起筷子就笑：“那不行啊，那就侵权啦。”想了想，做的是非营利性勾当，那也不算侵权，但是更划不来啊，“不行不行，那是给别人外国公司做宣传。” 刘佳佳不解：“什么意思啊？” 曹一方惊讶道：“你没看过蝙蝠侠吗？” 最后他下结论：“还是C好了，反正名声都打出去了。” 除此之外，与墨跟安岚似乎沟通过，且得出了一致的意见，安岚提议：“我们建议你自己也要适当的参与一些慈善公益活动，这样才能跟粉丝的行为联动，一方面不要让粉丝觉得他们剃头担子一头热，另一方面也可以让你的名声更好一点，增加路人缘。” “是啊。”与墨跟的久，说话更直接，她用筷子戳着在辣锅里不断起伏的贡丸，一副心累的样子：“这样媒体在骂你性格狂妄，我行我素的时候，至少网友的回复可以说……有种你们也像曹一方一样做慈善啊！捐钱啊！” 曹一方犹豫了会儿：“一定要做吗？” 刘佳佳见状，有点奇怪：“这可是方方面面都有利的好事，曹公公你不能光顾着赚钱啊……况且，我最近跟着大家做公益，看到了许多需要帮助的可怜人，他们真的很需要社会各界的支持。” “嗯……”曹一方点点头：“你们几个商量着安排吧，我今年戏接的太满，明年应该可以抽出点时间来……安排在明年。” 他当然不是不愿意拿钱去帮助别人，只是曹一方好歹生前……前世是经济学专业的学生，他学到的知识体系表明，慈善本身就是一件非常没有效率的事，而且要做好极其复杂，弄的不好，不但帮助不了别人，还容易害人害己。 打个比方说吧。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com。妙书屋.com 第四百五十章 教授就是教授 …… “我其实一直都不太敢碰慈善这个雷区。” 曹一方爱吃辣，他明明端上来的是鸳鸯锅，但一股脑的把大半火锅料都怼进了辣锅里，然后边吃边说：“你们可能没办法理解，我打个比方你们就知道了……” “圈内比较有名的慈善明星，我比较熟悉的一个是崔观海，另一个陆宏，崔观海曾经在一个节目上被一个患了重病的孩子感动，然后长期捐助这个家庭，后来她发现这家的父母甚至都不工作了，只管伸手问她要钱，而且所需金额已经远远超过了治病必须的金额，等于是崔观海养着他们一家人，这家人把患病的孩子当成了摇钱树，而后有记者爆料，这家人的父母不但没有倾家荡产帮孩子治病，甚至还买了新房新车，更过分的是他们还有余钱拿去支援亲戚开公司……” “据说啊，仅仅是据说……这可能是个阴谋论，但也可能是真的，据说他们家有俩孩子，一男一女，得病的是本来也不受宠的女儿，女孩儿的病应该是能够治愈的，但是父母为了继续要钱，一直不愿意动手术治疗，说是怕手术有风险，实际上可能是为了继续拿崔观海的钱逍遥度日。” “崔观海得知此事，大怒，遂，断了支援。” 曹一方模仿着说说书的口吻，笑道：“这可不得了，受害人一家当即就找她工作室算账，他们不识抬举，崔娘娘却也不是好相与的，面都没露，直到他们把女儿带过来，崔娘娘才最后劝说了他们一通，又给了一笔钱，算是最后一笔买断的救济金。” “结果这家人爆料，抨击崔观海见死不救，让崔观海好生捱了网民一通骂……她后来就不太敢做好人了。” 欧阳与墨见另外两个女生一脸不可置信，她淡然点头：“我证明这事是真的，我跟她助理经常交换信息。” 曹一方闻言一惊，欧阳与墨看老板眼神惊惧交加，忙表衷心：“老板，你那点破事不值钱啦，全世界都知道，别担心。” 想想也是，自己行得正坐得直，能让与墨知道的事大都不碍事。 于是接着话题聊，“陆宏呢，很多人知道他热衷慈善，名气打出去了，然后会发生什么？你给东村建了桥，那西村你管不管？你说管，那南村呢，北村呢？有了桥还不够，还需要一条好路，有了好路还不够，它得拓宽才能过大车，才能足够的经济效益……这是个无底洞。” 刘佳佳越听越觉得，慈善这件大好事，怎么就考虑的这么复杂呢，她道：“力所能及的帮助就可以了，不用无限制的投入吧。” “陆宏也是这么想的。”曹一方叹气道：“后来就经常有人去他参加活动的时候堵他，先礼后兵，先是哭穷要钱，如果没有，那我们一家老小就死在你面前，是你害死了我们，就这样一波一波的来，谁能受得了？” 连眼界更广的安岚都听的直觉惊悚，“人怎么能无耻到这种地步？” “这就是人性啊。”曹一方吃了几口肉，喝了两口酒，美滋滋的说着别人的惨事，看着特别违和：“总有人想尝试做好事，譬如有商家做免费包子，然后人家说，我不要包子，你给我换成钱，是不是觉得不可理喻？后来果然这事就做不下去。” 刘佳佳觉得三观尽碎，但她仔细一想，好像的确如此，尤其是明星做慈善，本身你就是有名气的人，做了什么事，哪怕不刻意宣传也会传播甚广。 然后就可能会有一系列麻烦。 而且明星最怕舆论暴力，于是也最容易被威胁。 两相比较下来，不做慈善，反而更安全。 “我们都是人，都是自私的，不是求名就是求利。”曹一方大剌剌说道：“做慈善当然有很多好处，但总体来看，弊大于利，而且我希望我的钱和时间花出去了，一是能帮助到真正该帮的人，二是能收获一点感谢……这算是我一个俗人的私心吧。当然，你不谢谢我也行，可也别给我找麻烦，不然我心里多堵得慌啊？” “我们确实要好好计划一下，从长计议。”安岚偷偷的把剩下的火锅料倒进了清汤锅后，正色道：“不管怎么说，我们哪怕现实一点，一方哥现在需要用公益慈善来包装一下自己，不然以他的性格，这样下去太招黑了。” 与墨附议：“是啊，得罪圈里人也就算了，但他现在是靠观众缘吃饭的，如果观众都觉得他这人狂妄自大，惹人讨厌，那他就失去了唯一的凭仗……他得罪过的人能扑上来一口气把他撕了。” 曹一方眯起眼，不自知道：“我的处境真的那么危险吗？” 三个女生一起重重点头。 “哦……”曹一方赶紧下筷子：“那我吃块黄喉压压惊，你别抢！” 在曹一方疯狂进食的当下，她们三个商讨了一番慈善公益活动的具体操作，还有曹一方的定位，发现这事其实非常麻烦，有选择必有代价。 假如让他偶尔去玩一玩，搞个植树或者海边捡垃圾的公益活动吧，没有什么成效，其他明星大都也这么做，白白浪费他的时间；如果真要打出慈善的名头，让曹一方头顶慈善家光环，那他说的那些事情很难避免，必须靠公关花大量时间和力气去擦屁股。 如果把精力和时间算成价格来说明，大约就是…… 曹一方加入付出一百块钱去做慈善，另外他还要花两百块消弭掉负面的问题。 而这一百块钱，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呢？ 他会继续和相对更有经验的一位老人家讨论这个问题。 三天后，他在大本营宣传完了仙罪，碰上了同样到此忙活工作的田安邦。 他们俩来到了团头湖垂钓。 “我的团队到现在还没商量出头绪。” 曹一方看着远处群山绵延的青黛山影，碧波荡漾的湖面，用力的吸了一口富含负离子的清新空气，只觉得心旷神怡。 但如他这般深入名利场中心的明星，已经不太可能放空身心，安然享受自然界的馈赠了。 他满脑子都是俗世俗事。 “他们觉得我应该做，但不知道该怎么做。老头子你不是也做慈善吗？你说我应该怎么做？” 天气寒冷，田安邦裹了羽绒服，或许近期工作繁忙，老头子越发消瘦，说话都没以前那么中气十足了。 不过也有好处，他现在看起来更像一个德高望重的老教授，而不是没皮没脸的老流氓。 老田微微一笑：“慈善啊，你想不想做？” “这不是想不想的问题。”曹一方对垂钓毫无耐心，将鱼线甩到湖里就再也管，他头疼道：“我刚刚说了那一堆你没听进去啊？没那么简单……” “简单点嘛。”田安邦看着远方：“你想不想？” “不想。”曹一方也干脆利落。 “为什么？”老田问。 “我从骨子里就不认同慈善这件事。”曹一方也看着远方，裹紧了大衣，“慈善根本没有什么用，就像是一个为了安抚民心的骗局，甚至现在的慈善本身就是生意。” 老田无与伦比的耐心：“怎么说？” “从经济与效率的角度看，慈善永远不可能做好。” 这是曹一方以前学过的东西，他自然信手拈来：“我们现在身上穿的衣服，从原料到生产，经过了几百道工序，极其精准复杂的合作，这是商业的力量，每个人为了赚钱而达成互助，非常高效，我如果要选择三个人做生意，给他们一百万，看看一年后他们各自盈利多少，我就知道谁更会赚钱，我就把钱给谁……” “慈善不同，你把钱给谁才能起到最大的作用呢？谁也不知道，这件事本身就没有衡量的标准，那些基金会、慈善组织，就算他们不自己瓜分，他们也可以非常随意的花这笔钱，反正不是自己的不心疼，可能有个孩子再没吃的就饿死了，但他拿不到这钱，而另一个仅仅是营养不良，他却拿到了这钱，你还不能说人家做得不对……” “又比方说，同样一千万，投资给一个企业，企业处于盈利的考虑，努力的用好这笔钱，多创造了五百个就业岗位，这算不算好事？而同样的钱，做慈善捐赠，基本上连个水花都看不见就没了。” “你知不知道有些贫困村，明明有脱贫致富的劳动能力，他们却努力的劝说各家各户，混吃等死，为了保住贫困县的名头。” “嚯。”田安邦虽然学的不是社会科学类专业，但好歹是个教授，学问都触类旁通，他当然能从曹一方有限的话里听出更多的含义。 没错，慈善本质上就是没有效率的，同样的一笔钱，用在商业上，事实可以拯救更多的人，商业社会带来的合作效应才是最大的慈善。 他惊讶不已：“没想到你这个小伙子跟其他艺人不一样嘛，你想的这么深哪？” 曹一方得意道：“那可不，我可是有文化有内涵的明星，没听说么，现在我还有个才子人设。” 田安邦沉吟半晌，提出一个问题：“你应该给过路边乞丐零钱吧？乞丐有很多类型，有些残疾严重，有些跟正常人无异，你是不是钱都给残疾的了？” 曹一方其实很少给，上一次给乞丐施舍，还是前世上中学那会儿，回忆了一下：“是啊。” “那……换个问题，假如让你帮助两个穷学生，一个很笨，一个很聪明，你帮谁？只有一笔钱。” 曹一方觉得这问题里有陷阱，他思考了许久，还是道：“帮那个聪明的。” “你看，你很矛盾。”田安邦露出了久违的贼笑，貌似很开心把曹一方带到沟里：“你在给乞丐施舍的时候，倾向于帮助更惨的那个；而假如给学生捐赠，你却要帮助很聪明的那个。很聪明的孩子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更有能力在社会生存，他就算没有帮助，大概率也不会活得很差。” 曹一方皱眉，开始思考其中的逻辑陷阱，老田意味深长的笑道：“你把后者当作是一笔投资，投资聪明的学生收益更大，尽管你拿不到回报，但你觉得那更值得，对吧？” “可是慈善是投资吗？”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com。妙书屋.com 第四百五十一章 觊觎我曹 …… “不是吗？” 曹一方一直用的都是市场经济思维来理解世界，他对此反应很快：“每个人的行为动机都有所求，如果一定要用投资的概念来理解这些行为，每个人都在做投资，慈善也没什么区别，公众人物大多势利些，他们捐款撒钱求名求利求公司减税，投资的是可见的利益，我的团队现在想让我做慈 《文娱大戏精》第四百五十一章 觊觎我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五十二章 喷就要喷到一无是处 …… 理想主义者是不可救药的，如果他被扔出了他的天堂，他会再制造出一个理想的地狱。——尼采。 现实主义者……如果一定要这样简单的分类，那么现实主义者相对而言要幸福许多，他们总是明白自己应该要做什么，并且愿意付出相应的代价。 曹一方本来不愿意跟田安邦学什么写作，但是老教授用一套朴素的辩证逻辑说服了他，完全从利益处着眼。 “你现在已经在头疼了对吧？你在想，在柳盟的工作室两年期满，何去何从，对吧？” “宇宙虽宽，世途渺于鸟道;征逐日甚，人情浮比鱼蛮。”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我知道你听不懂。” “我是说啊……” 一家坐落在闹市住宅区之中，低矮老房之间的私房菜馆子里，田安邦的贼眼滴溜溜的随着女老板婀娜摇曳的大屁股，一直盯着人家消失在了包房外。 曹一方忍不住打断：“我特么是嫌弃你个老色鬼！这么肆无忌惮的用眼神猥亵人家老板娘，要是人家脾气坏点眼珠子给你抠出来！” “食色性也，人之大欲哉。”田安邦理所当然，无耻之尤，他还用奇怪的眼光打量曹一方：“倒是你这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你这行当身边美女如云，你是真不好色还是哪里有问题？好像基本没听说过你有什么靠谱的绯闻传出……” 曹一方都懒得回答这种下流问题，“不好色！行了吧！” 田安邦露出怜悯之色，曹一方受不了，只好道：“我这是基本的职业素养，想要当好明星，最起码得做不到心动手不动，不然身败名裂是早晚的事。” “很好。”田安邦指着他，略带讽刺的说道：“你这辈子要是能贯彻这个简单的道理，何愁大事不成。” 曹一方最近觉得跟老田说话格外累人，似乎总在疯狂暗示着什么，有种智力上跟不上，总觉得自己哪里错了又不明白的挫败感。 但他正经不过三秒，又挖着耳朵阴阳怪气道：“话又说回来，有一位万花丛中过的外国作家晚年说过，要是一个家连美丽的异性都无法让他动心动欲，那他就真的老了，老到已经创作不出任何有激情的作品。” 曹一方不屑道：“好流氓的说法。” 田安邦点头：“深以为然。” 上菜，田安邦吃得极其清淡，这么寡淡无味的菜肴曹一方吃着味同嚼蜡。 “其实你没得选择，小孩子总觉得未来路有千万条，但成年人都知道，路就那么一两条，你前面的路，要么挂靠大公司，要么独立单干，其实你不需要矛盾。” 曹一方郁闷：“你怎么知道我很矛盾？” “你不矛盾，依你的性子早就反唇相讥了，能有耐心听我废这口水？” 田安邦似是看透了他，继续说道：“我给你做选择吧，到大公司束手束脚，不如单干。” “只出道了两年，我资源不够，单干很可能接不到优质的影视剧项目。”曹一方反驳，这个问题他已经思虑千遍，有时候焦虑得晚上都睡不好。 田安邦对其思路鄙视不已：“说的好像大公司就能给你足够的资源一样，嘿，国内影视剧产业的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一水的烂作品，偶尔有几部及格分以上的，还能都给你挑中？一家公司不够吧？你这样得签十家！” “你这不是耍赖嘛？”曹一方气道：“这跟找工作一样，一家开一万月薪，另一家五千，虽然都不到我的心理价位，但我总归选择高一点的那个咯。” “真这么简单你还想个屁！”田安邦怼起他来毫不怜惜：“打工和创业能一样吗？还不是看长远利益？” 曹一方放弃抵抗，老人家思路确实还很清晰：“您老说得对，请给出高见吧。” “你其实知道怎么做，但你嫌累。” 田安邦说道：“文化产业链上下游，你能把控的只有内容产业，要么自己写剧本，要么找一帮人帮你写，但你太懒，你怕吃苦……” 曹一方一想还真是。 “凭你现在的本事，经典名作给你抄你都抄不好，让你把一部优秀改编成影视剧，你都找不到门路。”田安邦得意的笑：“所以说，你得跟我学习！” 曹一方不服：“我要真愿意下苦工，还真不用跟你学，我一向是自学成才。”回忆前半生，演技是他在无数烂片里摸爬滚打出来的技能，写作完全是笔耕不辍的兴趣爱好，如今也有不错的成效。 “真的吗？”田安邦又是那副欠揍的嘲讽相，“演技我不点评，你自己应该也感觉到了，你早就到了一个坎，根本突破不了。” 曹一方脸色登时微变。 “就说写剧本这件事……”田安邦从脑袋里搬出了一部经典电影：“泰坦尼克号经典吗？” “那当然。”这一点毋庸置疑。 “假如说让你写这个剧本，你觉得人家看了这故事……会有兴趣吗？”田安邦鸡贼的笑：“你会怎么写？其实故事很简单，一个吊丝在大船上泡了个白富美的马子，然后淹死了。” 曹一方气笑了：“我好歹知道怎么丰富剧情，又不是特么的一句话概括。” “你以为你能高明多少？”田安邦嫌弃道：“你那个伪装者剧本，我改都没法改，我知道你想写的是一伙间谍的不容易，但最后的成品，体现的还真不是伪装者这三个字，我没有感受到巨大的悲怆，因为你节奏失控了，核心模糊不清，家庭戏和言情戏平分秋色，你貌似花了很多笔墨描写主角的成长，然后呢？” 曹一方争辩：“家庭戏和言情戏，都是为了体现黑暗中的美好，有得到的美好才比较得出失去的痛苦，大笔墨去描写成长更没错，没有成长，怎么体现那段历史对人的摧残？” “你的成长就是被一个阴谋当猴子刷？然后就顿悟啦？太单薄吧。” 不容他辩驳，田安邦紧接着又说：“况且，你自以为是三主角的戏份，可是三个男主角的矛盾和成长完全是失衡的，没有了平衡，戏剧冲突就向你的角色一边倒，但又显得用力过猛，因为你不知道怎么处理更好，你的阅历和笔力都不足……你敢说这是三男主戏？” “你给了明楼一个汪曼春，如果按照你这剧本的核心表达，是不是应该让他也有对汪曼春的渐进式态度变化，他现在完全没有痛苦，没有纠结，心狠手辣，跟汪曼春真的区别不大，你这两个角色都塑造失败。” “明诚呢？就一个老妈，剧情过半才出现，然后轻描淡写的带过……虎头蛇尾，人物塑造失败。” “剧情逻辑就不说你了……一塌糊涂。” “早期的主角冲突，让明台跟教官以闹剧般的多次打斗冲突展开，这合理吗？在军校动不动就打教官？” “于曼丽的戏份是不是很多余？你要靠两个女性角色用同一类的牺牲体现什么？让主角成长？剧本矛盾冲突要合理的展开，高潮在掐准了伏笔。” “类似于曼丽的婚纱照，悲惨的出身，你以为是闲笔吗？这叫废笔，她如果不死，你这些伏笔毫无意义！” “长点心吧小朋友。”田安邦话锋犀利，一刀一刀的削开曹一方的自信心：“市场反应好，完全是因为矮子里拔将军，况且……我帮你修改过。” 曹一方几次想争辩，但都没能说出话来，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有些难受。 但是老头子说得是对的。 原作的一些问题不论，他自以为是的修改实则漏洞百出……只是被观众忽视了罢。 剧本写作有基本法，他靠着记忆和天赋强行完成，错漏百出。 “同样，任何一部经典作品，都有其诞生的背景还有适应当下的观众。” 田安邦继续得意洋洋道：“什么时候，植入什么元素，怎么样跟剧情有机结合，都是学问……泰坦尼克号先不说如何本土化改编，就说这个故事本身的核心卖点，在大灾中见小情，以大见小，以小窥大，你根本把握不了，你会当成一部简单的言情作来写，核心一定偏移，肯定会犯虎头蛇尾的毛病。” “况且……你甚至没有意识到，这部电影现在拍根本赚不了票房，不是所有的经典都可以跨越时间长河，获得一样的收益。” “如果有，那一定是改编得足够合适当下的观众。还要更细致一些，想清楚你的受众群体，国内还是国外，年轻人还是怀旧的中年人，甚至是老人，你屁都不懂。” “行了行了！” 曹一方听得郁闷：“我跟你学一点呗，我抽空吧。” 田安邦这就舒心了，“对嘛，这个态度才对。而且你自己有了眼光，你才能指导手下的编剧们去帮忙创作，国内写作的人，没有经历壕莱坞编剧那样的职业化操练，十有八九都是愚蠢的理想主义者，根本不接地气，你懂得多，才能看得透。” “顺便给你个建议……” 田安邦眼睛里闪烁着鸡贼的光芒：“不要找编剧工作室合作，你自己搞一个，养一批人。”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com。妙书屋.com 第四百五十三章 好强的斗气 …… 时光易逝，打马而过。 有书则长，无书则短。 总而言之，统而言之。 就在曹一方在自大和焦虑之间挣扎，在演员和明星的不同身份中寻找平衡，在他的团队紧锣密鼓的为其筹谋独立工作室的当下，在他继续拍摄冰点这部涉案剧的十月中旬，两部该次元的知名大热网络改编剧预计同期上映。 斗气启示录的宣发气势如虹，盖压天地。 虽然仙罪宣传在先，但是曹一方等一众主演在大本营进行初步宣传后，后续宣传似乎并没有跟上，暂且无声无息。 曹一方在大本营上反复宣称： “这是我见过最穷的一个剧组。” 至于究竟怎么穷，穷在哪儿，关键点他们众人却一直卖关子不说，曹一方一个劲的插科打诨，说点不痛不痒的话，例如： “本来我们是有专门合作的饭店，定时按量送来盒饭，拍到一半，经费不够，死命的压人家饭店的价格。” “两荤一素，变成了两素一荤。” “再后来，一荤一素。” “最后一小荤一素。” “后来吵了几次，饭店断了我们粮草，然后我们就只能吃土了……” 米言兮为其解释：“没有那么严重，后来我们的剧组后勤自己买菜做大锅饭，伙食……还是可以吃饱的！” 尽管曹一方在综艺节目里是以开玩笑的口吻吐槽，但是观众们如今越发了解他的脾气，开始胡乱猜测，甚至有各种乱七八糟的内斗消息流传出来。 有人说：【从大本营里两人的发言就可以看出来，他们明显是别苗头！米言兮一直在纠正曹一方的话！曹一方已经黑脸了！很有可能是米言兮的片酬开得太高，导致剧组没有了足够的制作费用，连伙食费都保障不了！】 这种论点的核心思想，便是根据米言兮和老东家解约后，要同曹一方竞争工作室一哥的地位的传言，发挥想象力后滋生的幻想黑料。 另一种相对更切实更可信：【据剧组内部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知情人士说，曹一方太过仗势欺人，辕门影视的老总被迫接受他的各种霸王条款，这种投资规格的电视剧怎么可能穷？但你们看看，女一女二都没什么名气，各个配角就更别说了，一个熟脸都没有，导演都是个新人……关键是什么？关键是导演是他大学同学，是曹一方的哥们！陈金米言兮都是柳盟工作室的师兄弟，完全靠曹一方的裙带关系进的剧组！】 但是不管怎么样，影视圈的消息瞬息万变，没有持续的资金投入进行炒作，很快便风轻云淡。 这时，阔别多年的影视剧资深导演周宏军，却携斗气启示录却汹涌来袭。 他们两个剧组先后脚登上大本营进行宣传。 周宏军是个头发灰白的中年导演，平素低调的一声不吭，没事就宅在家诵经礼佛，是公认的佛系导演之一。 不但气质沉稳，而且人家经典作品无数，跟隔壁班的吕惊蛰一比，完全就是研究生导师和高中生的资历差距。 而这部剧的演员们也都声名赫赫，起码是个熟脸。 主演高行宇，公认最有资历的小鲜肉……其实混了这么多年，人家也是有点演技的。 女主角是新晋的金鹰女神林欧，这就又加了不少话题性。 其他主要演员或多或少也都有点名气。 这部剧从拍摄到播出，制作了两年有余，那会儿高行宇的片酬正是巅峰，但由于片酬过高，周行军本来不想用他，可是当时各路资本汇聚娱乐圈，他们只信数据呈现的人气，于是终究还是给了高行宇近亿的片酬，毕竟……给他公司一亿，能多从其他公司拉三亿投资，对创作者来说，这样划得来。 林欧就是意外之喜，两年前她还不值钱。 或许是迫于资本压力，导演周宏军这回一点儿都不佛系，声嘶力竭的拉票宣传。 “我们这部剧，刷新了国内许多历史记录。” 他在辛辛苦苦做完大本营的儿童游戏后，气喘吁吁的说道：“总共六个亿的投资，是为投资最大的国产电视剧。” “总共集数九十二集，分上下两部播出，每一集六百多万人民币，可以说每一秒钟都在烧钱。” 接下来的话就有点昧着良心，“从我个人，到主要演员们，大家都是秉持着匠人的精神来完成这部现象级作品，我没有拿一分钱工资，而是直接选择入股投资，其他演员也都是自降片酬将近一半来出演，换句话说，这部剧如果收视情况不理想，我不但不挣钱，还要赔光老本！” 其实自降片酬的情况的确有，但那些主要是需要背靠这座IP大山，希望获得更大曝光度的小明星，男主演可是一分没降……女主演也一样，她那会儿本来就不贵。 “二十个多各司其职的特效团队，好莱坞级别的视觉效果监制体系，我可以说，我们是国内真正意义上的第一部玄幻类特效巨作！是为特效阵容最豪华的电视剧！没有之一！” 周宏军大发宏愿：“如果我们成功了，就说明国产玄幻剧迈进了一大步，以后大家会更重视影视剧特效的制作，整个工业体系都能得到历史性的发展！” 现场跟颁奖晚会一样，激情澎湃，掌声雷动。 打那以后，该剧的宣传开始正式铺开。 初步估算，光是宣传费用就至少在五千万以上。 东星卫视的每部电视剧结束后，观众都能看到斗气启示录的霸气宣传。 泼墨的龙蛇大字！ “年少轻狂不知愁，疏狂一醉梦清秋！” “斗气蔽日，剑指天穹！” 几个主演的精彩镜头快切而过，伴随着激昂的音乐，瑰丽的场景和魔兽，令人热血沸腾。 “斗气启示录，少年热血的奇幻征途！” “重磅来袭！” 这个宣传片做得也是美轮美奂，连电影院的映前广告，他们都大手笔的投放。 网络上先前不看好的评论顿时逆转，这部从时间点来讲，远比仙罪更讨好，而且仙侠剧最近寒了观众的心，相比之下，既然有真正的玄幻剧出现，这也是破天荒的开宗立派之作。 况且。 华丽的阵容，导演的口碑，惊爆眼球的宣传片特效！ 燃爆了好嘛！ 【看完宣传片期待值爆表！】 【年度剧王预定了！】 【这真的是花够了钱啊，六个亿！一分价钱一分货！】 【希望能拍出心目中的斗气世界。】 负面评价也有，但是除了鸡蛋里挑骨头的言论，比较靠谱的就是点评其中服道化审美。 【人都不错，特效也好，但是看宣传片里的发饰，衣服，都有点丑诶……】 但是这样的评价淹没在一片热评之中。 市场几乎已经忘了另一部竞品电视剧。 曹一方所在剧组正在津门取景拍摄，他抽空跟他的团队成员们开会，讨论宣传方案。 车内除了他以外，只有欧阳与墨在场，车内小餐桌上摆了几道简单的外卖小菜，前面竖着两个平板电脑，王总着急上火的大红脸，占满了左边平板的整个屏幕，右边则是柳盟工作室里几个负责宣传策划的妹子，挤在一起，看他吃饭。 曹一方夹起一筷子烧肉，笑嘻嘻的放到电脑前：“王总吃了吗？” 王总着急道：“还有心情开玩笑啊！我们宣传费都拿去做特效制作了，现在你看看隔壁的宣传攻势……我们特效再好，好的过人家六个亿？现在宣传也没办法拼，你倒是不怕，我们可要亏惨了！” “在你打过来之前，我跟我们团队已经讨论好了宣传方案。” 他充满恶意的把另一个平板挪动方向，让王总和工作室的妹子们面对面：“来，我们商量一下，低成本碰瓷营销可不可行。” …… 一顿饭结束，两个平板电脑黑着脸躺在桌上，无声无息。 贾潮也是斗气那本的小粉丝，他看到宣传片以后老激动了，一脸叛变相，上车后，充满疑虑的他询问曹一方：“你们这样能行吗？”他也知道曹一方的宣传方案。 曹一方这个时候才流露出一抹不自信；“不知道。” 跟其他人面前的坦然自若，智珠在握是装出来的，影视剧市场没有定论，没有公式可套，企鹅和阿里两大互联网巨头都在抢占这个市场，但连他们都经常折戟沉沙，做了不少赔本买卖。 曹一方的小团队，与他们的智库相比，真有优势吗？ 但他坚信一点。 “我敬佩周宏军导演，那是个坚定的理想主义者，他某些话说的没错，如果他这部剧成功，其他公司开始把资金投注到特效技术，可以加速工业体系的成长。” “但是理想主义者，往往看不清现实。” “天时地利人和，天时排在首位……这时候还没到啊。” 曹一方口口声声现实，实际上他在这部剧也倾注了某些难以变现的理想主义，譬如他苦口婆心的建议，让制作公司把宣传经费尽可能多的用在特效制作，尤其是突出某一场重点打戏，这本身其实并不理性。 为了达到这个不理性的目的，他答应会全力以赴为剧作宣传，哪怕过度消耗他自己个人的人气…… 只为了做个特效的实验。 第四百五十四章 臭不要脸，碰瓷宣传 …… 影视行业是高度不确定性行业。 2018年到2019年，曹一方飞速发展的两年，实际上整个影视圈大环境并不好，可以说是资本泡沫破灭后的影视业冰河世纪。 波澜不惊的水面下，撤资和撤档的戏码轮番上演。 背后除了蒸发的钞票，尽是血泪的残渣。 资本家的泪，劳动者的血。 资本撤离是因为受到了伤害，就连战无不胜的国内两位互联网首富，也在大文娱板块轮番受挫。 当然，他们并不在乎，因为失败对这类大佬来说，也是战略尝试中的一部分。 相比之下，其他资本持有者就比较惨。 从前资本刚进入娱乐圈的时候，持有者以煤老板为标杆，这些吃足了政策红利的第一代土豪，手里握着沉甸甸的现金，到处找钱生钱的机会，刚巧，不少人赶上国内影视圈大发展的红利，赚了个盆满钵满。 然后也有更多人吃了没文化，不懂行的亏，被无数PPT创业者拍出来的烂片坑的欲哭无泪。 影视人最初唾骂煤老板，后来又想念煤老板，因为相比之下，煤老板真是傻的可爱，他们只是塞钱，偶尔塞几个亲戚二奶混个主要角色就心满意足……但是后来的新资本却不满足于此，他们希望架空专业人士，外行管内行，从内容制作到后期宣传统统都要插手。 然后扑街扑得很好看。 新世纪的互联网力量大杀四方，战无不胜，于是海量资本借着互联网的战略打法，气势汹汹的杀进了文娱产业。 他们依靠数据的精准计算，制作简单粗暴的公式。 大IP+名导+流量明星=爆款。 当时互联网业内甚至有人提出“编剧无用论”。 核心逻辑也很简单。 编剧是干嘛的？写影视剧剧本的嘛！ 他们写出来，好不好，谁知道呢？一两个专业人士说好就是好吗？不知道！所以要等拍成了影视剧成品，让市场过目以后，才知道究竟好不好。 好不好的基准是商业盈利。 那么大成本投入了，风险却无法评估，这多不保险啊。 …… 昏黄的街灯下，剧组在高架下的铁路旁搭景，曹一方头上包扎着染血的纱布，灰色西装沾满了血迹和泥土……不用担心，这是剧中的妆容。 他不会出第二次车祸了。 曹一方刚完成了自己的一场爆破戏，此刻正在给郝韵莱讲道理。 没错，他现在拍戏已经可以带上自己的专属编剧，如果有需要，随时可以进行剧本台词微调，甚至商讨修改部分剧情。 不过他暂时没有滥用当红明星的权力。 郝韵莱听到编剧无用论的时候，气得差点把手上的鸡腿整个咽下去！ “凭什么？！” 曹一方伸手虚按，示意她稍安勿躁，“编剧无用论认为，等到剧本成了影视剧，成本已经花出去了，几千万甚至几个亿，试错代价太高。” 他嗤笑：“而大IP是已经经受市场检验的作品，市场证明了这些是大受欢迎的，所以风险在产业链的最上游已经经过了降低。” “他们狗屁不懂！这就是外行的愚蠢啊！” 郝韵莱是个容易激动的妹子，她挥舞着油炸鸡腿，满嘴油光，怒斥：“网络跟影视剧剧本能一样吗？！载体不同，深度不同，架构也不同！他们活该亏死！” “是亏死了，曾经的名导不一定懂现在的观众，流量明星的流量虚假，IP改编雪崩，原著粉的流量转化成了一坨屎。”曹一方幸灾乐祸道：“他们的公式里唯独少了编剧一环……所以老头子希望我能自己搞一个编剧工作室，培养你们。” 郝韵莱很尊敬田安邦，她正色：“田教授说过，整个产业链里最不受重视的编剧一环，其实是最能把控风险的一环，那些互联网人完全想错了，我们用经验和技术把控基本的影片质量，我们就像经验丰富的医生……” 曹一方斜眼看她：“你经验丰富吗？” 郝韵莱老脸一红，咬了口鸡腿压压惊。 曹一方现在已经在想，怎么样才能培养出一批训练有素的剧本创作者，如同壕莱坞编剧团体那样……大环境没有，聚焦资源给这些有潜力的年轻编剧行不行呢？ “回到我说的重点，影视业是高度不确定性的行业。” 曹一方道：“我要组建一支能随机应变的团队，比如现在，一部剧要有热度，除了得有好内容，同样也要合适的宣传方案。” 他忽然对着远方大喊：“与墨！直播准备好了吗？！” 远处帐篷里传来与墨声嘶力竭的喊声：“直播间已经有一千万人在等你啦！” …… 今时不同往日，茶余饭后只能看电视剧消遣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信息爆炸的时代，信息量太多，哪怕今天出了惊天动地的大新闻，一周后网民就忘的七七八八，追逐下一个热点去了。 这种情况，电视剧宣传就必须因时制宜，建立话题映像，持续吸引注意力造就全民热度。 永远别信内容好就能平推一切，社会没有这么简洁美。 曹一方等人研究的宣传路线为两个方向。 第一项是利用曹一方本人的热度。 他会在开播前，连续开三日直播，跟粉丝们近距离互动，回答问题，宣传新片等……这种费时费力掉逼格的操作，效果却非常好。 卖CP：同时利用米言兮和曹一方两个人的话题流量，一方面放任外界不和传言，一方面两人频繁互动，无论是微博互动还是直播互动，引起争议话题。 尤其是有些腐女……很喜欢多想。 曹一方个人很不喜欢被这么想，之前他在网络上看到一些原创同人，有伪装者同人，更有现实同人，他和柳盟、陈玄祎、张扬等人为主角，内容不堪入目。 他只觉得恶心。 但是……当他开始拿远超常人的高额收入的时候，他的部分隐私权就已经出售给了公众，没得说，忍着。 况且人家也没盈利…… 他不知道的是，在很多网站，其实是有很多是用了他们本人的人设甚至真名盈利的。 无论怎样，效果拔群。 第二项是碰瓷式营销，很下流的打法。 斗气启示录不是花了高价炒热度吗？既然是竞品，就贴身肉搏，蹭他的热度，简称搭便车捆绑营销。 斗气启示录卖品质。 【特效巨作！奇幻电影质感！壕莱坞级别特效班底！真实场景！】 仙罪也卖品质。 【与斗气启示录截然不同的国风特效，真正的仙侠水墨风！国内这家特效团队曾操刀阿凡达……】 斗气卖情怀，仙罪也卖情怀，甚至说动原作者加更几章番外，吸引一波人气。 斗气卖官媒点赞，仙罪的宣传官博蹭上去恭喜，然后下一条就搬出伪装者被人民日报表扬的文章，继而又搬出两部剧都是曹一方编剧的点大肆炒作。 横，蹭隔壁竞品；纵，蹭主演上一部精品。简直令人发指。 隔壁剧忍不了了，便开始冷嘲热讽，晒出四张一拳超人手办的照片，第一张做工精致，拳头青筋暴起，眼神犀利认真，第二张则粗糙了不少，披风皱在一团，像一张用过的纸巾，眉眼失真，第三张更差，第四张神似光头强。 斗气启示录的官微貌似只是转发网络段子：【甲方总是问我，你们凭什么要价这么高？你们手办一个上万，隔壁店十个三百还包邮，我就把这图发给了他……第一个正品，第二个高仿，第三个掏宝特卖，第四个清仓甩卖九块九全球包邮！】 这个时候，他们还不想指名道姓，不然岂不是让仙罪蹭了热度？ 但很快，仙罪剧组抓住斗气剧组服饰和发型奇怪的缺点，开始了新一波碰瓷宣传。 各种人物定妆照对比图开始大肆流转。 斗气启示录其实野心很大，想要创建一个不同于古代中华的异世界，所以他们的服饰和场景融合了很多西方魔幻元素，但毕竟是中国演员出演，况且场景服饰也不可能真的电影一样精致，于是从审美的角度来看，的确不太美。 仙罪就讨巧了许多，反正仙侠的服饰以飘逸为主，整个文化背景和服饰气质同意，观众有代入感，一看就觉得这家的款式更顺眼。 其实这种对比宣传起到的作用不大，但是惹怒了那位导演周宏军，他亲自微博开喷，痛斥仙罪剧组这种下作的碰瓷宣传行为，并且光明正大的说：“两亿不到的总制作费，请不要跟我们六亿的大制作比拼特效好吗？请有一点风度和自知之明。” 以高行宇为首的众主演，都开始转发，并且贴上宣传照，开始播出前的最后一轮攻势。 高行宇甚至号召圈内朋友们一起帮他宣传，混了这么多年，这位国内鲜肉第一人的朋友还是不少的，声势顿时浩大起来。 而曹一方这边也一样，最后的宣传期，他亲自动笔花了宣传图。 歪歪扭扭的小人，歪歪扭扭的剑，幼儿园水平的配色和背景，他就这么发到了微博上。 应对隔壁剧组的土豪宣传，他将哭穷宣传进行到底。 【不要问我为什么宣传图是介个样子……我们剧组的钱都拿去砸特效了，没有宣传费，还请见谅……我画工可还行？】 最后一张图片是自画像，曹一方自己的扭曲一笑，魔性辣眼。 崩坏程度，参考火影忍者387话地爆天星的佩恩。 正文卷 第四百五十五章 责任越大，挨骂越多 …… 宣传方式难分优劣，不是砸钱多，就一定能获取最多的关注度。 曹一方一直喜欢用一整个完整的策划方案，有头有尾有主题，层层递进的吸引观众注意力，舆论战是如此，电视剧宣传亦是如此。 这样阅读体验比较好，很像追更。 斗气剧组财大气粗，用的是全方位轰炸式宣传，跟脑白金广告区别不大，一次两次三次，总能加深印象。 这就是神豪流打法。 但他更喜欢效率最大化的精细操作，根据情况不同，因时制宜，所以他们团队和辕门影视还有南湖卫视方面商讨过后，没有急着定下一个准确的宣传计划，而是等到斗气启示录正式开始宣传，才觉得厚颜无耻的搭上顺风车。 回眸一笑，温柔一刀。 在曹一方发力后，仙罪的其他演员，包括主创团队的每个人，纷纷跟起了队形，大部分人都选择直接盗图，将曹一方自己涂鸦的鬼画符，正儿八经的搬到自己的微博开始宣传。 内容大同小异。 然后王总他们拨出最后一点宣传预算，买俩个热搜，争取效益最大化。 剧组的宣发小哥思路非常清晰，他告诉王总：“三个关键词要体现就行，信息太多观众也记不住。” “一、剧名要提到，加深印象；二、曹一方的名字要提到，用他的人气引流，他这两年红到烫嘴，很多人本来不追剧，或者对仙侠剧没兴趣，但是看到曹一方的名字，他们也会点进来看一看，这都是热度。” “三、告诉全世界，我们真的把钱都砸给特效啦！” 于是就出现了这两个轮流占据榜单前五的热搜。 【仙罪剧组穷到请不起美工】 【曹一方手绘剧宣概念图】 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一时好奇点进去一看，发现一系列幼稚园水准的彩色蜡笔画，顿时喷饭。 网友们对于快乐的要求就是这么简单。 【这是什么妖怪宣传图！手写的冰霜特效和火焰特效搞咩啊！】 【q版大头角色迷之戳中萌点哈哈哈！】 【真的这么穷吗，好奇……找不到这部剧的预告片。】 不同于斗气启示录早早就放出了精致的成品预告片，仙罪特始终在卖这个关子。 南湖卫视的电视宣传，用的都是几个主演干巴巴的面对着镜头，然后干巴巴的说话。 这时已经有不少理智的观众，意识到仙罪宣发的策略，并且怒斥之： 【一味的碰瓷宣传，从头到尾都在哭穷，说是钱都花在特效制作上了，却又拿不出什么像样的预告片……这么玩宣传，最后观众心理预期太高，怕要凉凉。】 【就是啊，斗气启示录的经费毕竟是仙罪的三倍多，而且说是说参与了阿凡达制作的特效团队出品，但我查了一下，神画王国是18年才刚刚成立的新公司。】 如今网络水军的运用早已是常态，双方都在利用水军的力量引导舆论。 除此之外，同行是冤家，其他国内特效公司也有人在网上发言： 【胡悦龙和几个合伙人确实以前参与过不少米国大片的特效分工，但他们做的也只是一小部分边角料，远没有仙罪宣传说得那么高大上。而且这个新特效公司在国内的都只能算三流，基本上没接到什么大制作的特效单，据我所知，他们绝大多数人都以前都不是专门从事特效制作的业内人，好几个人都是搞插画和游戏美工设计的业余人士。】 这个时候，一个短到不可思议的预告片才堪堪出炉。 仙罪的官方宣传微博，在电视剧正式播出的三天前，上传了这个视频。 斗气启示录连预告片都有多个版本，还有三个先导片花，文戏武戏特效场景，分门别类，一应俱全。 仙罪的预告则只有寥寥十秒钟。 出自曹一方对前世某养鲲游戏的宣传创意印象。 恢宏、猎奇。 远古神兽总是引人注目。 况且那场戏……可是钱烧得最狠的一场，不拿出来一个片段引流实在说不过去。 就在所有人质疑仙罪到底砸了多少钱做特效的时候，他们看到了这个短到令人头皮发麻的预告片。 …… 无垠的荒漠。 镜头从空中掠过。 曹一方浑身赤裸的躺在一个漩涡状下陷的沙漠深坑之中，就像是他不久前被一个山那么大的钻头深深的钻进了沙漠里。 没有打马赛克，因为他浑身发出白光，羞羞的地方反正也看不清。 近镜头，他脸上和身体的血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蒸发。 白光消散，曹一方披头散发，但脸庞和上身白净的像是蒸了一场跨世纪的桑拿，顺便又用富婆快乐球里里外外刷了个透彻，皮肤晶莹玉润，白里透红。 一阵狂风吹过，黑刀从沙里露出刀柄。 然后颤动，越来越快的颤动。 他睁开眼睛，眼睛里的阳光一闪即逝。 天黑了。 突然就黑了。 镜头切换到一座城池之外。 避难的百姓正仓皇进城，他们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忽然每个人都静止了下来，回头远望。 无比高耸的城墙上，一排甲胄鲜亮的士兵脸上浮现出了极为恐惧的神情。 他们看着远方。 一片黑夜延绵而来。 他们抬起头。 镜头切换到了一个还没来得及跑到城下的孩童视角，由于空中有巨大的震动之声，犹如连绵不绝的雷霆，身边的土木沙石震荡跳跃，他父母捂住了他的耳朵，缩在一棵大树之下。 孩子抬起头，透过树杈的缝隙，看到了永生难忘的一幕。 整片可以看到的天空，一半都被一边巨大的翅膀遮蔽。 像是蝙蝠的翅膀，但却有着黑色的羽翼。 翅根处连接着庞大的身躯，每一片鳞片都闪烁着死亡的光泽。 孩童瞪大了眼珠子，吓得浑身颤抖。 怪物扇动了一下翅膀，飓风席卷，飞沙走石，镜头一阵晃动。 画面结束。 从手机上看到这个视频的人们还好些，在电脑前看到的就真的觉得相当震撼了。 仙罪的官方微博下，第一条回复便带着两行感叹号。 【这是怎么拍的！！！！！！！！！！！！！！！！！】 紧接着，便是病毒式的传播，点击量和转发量都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增加。 【确定这是电视剧的特效镜头吗？真的吗？！不是国外怪兽片的剪辑片段吧？！】 【这是什么妖兽？！是龙吗？但是既不像歪国龙也不像中国龙啊！】 【好激动！就冲这个预告片，这部剧我看定了！】 【卧槽，有种做噩梦的既视感！】 【我特么想问问……是不是仙罪的所有预算都花在了这个预告片上？！】 无论如何，宣传的目的终于达到。 几日后，两部剧先后开播。 …… 十一月的月初，曹一方已经杀青了冰点，转战今年最后一部偶像剧的拍摄。 他在搭建的办公场景里，忙里偷闲的窝在自己的办公椅上，打开平板电脑看了一下仙罪的最新一集有没有更新。 两部剧的收视率经过半个月的厮杀，最初呈现胶着状态，到了此刻仙罪才渐渐的占据了上风。 没办法，人家的优势毕竟相对要大得多了。 他几次犹豫，才点开了老饕网的评论，眯着眼有点不敢看。 因为两部剧都被骂的特别惨。 虽然收视情况不错，但他从业以来第一次被那么多观众骂，这种感觉确实很难受。 谁让他是编剧呢？ 【原著党看了三集就忍不住想掐死导演！】 【掐死编剧吧。】 【一个演员怎么能让他兼职编剧？他根本没空看原著吧，人物和故事情节都改得面目全非了！】 【我就想知道，为什么万妖之王没有被收入后宫，这可是小说原著里人气最高的女角色！这么得罪原著党真的好吗！】 【女性角色被删减掉了一半。】 【让米言兮演最优秀的三皇子真的不是闹着玩？尬破天际……】 【曹一方出来谢罪吧。】 【奇点网站和各位大神作者能不商量一下，以后能不能不要随便让人乱改这些小说？毁得干干净净……】 曹一方眯着眼皱着脸看下去，总算还是有不少好评。 其实他主要得罪的是小说原著党。 以往的网络小说改编，编剧挨骂也就挨骂了，反正大多数编剧都是幕后工作者，没什么名气，不至于被指名道姓。 但是曹一方可正当红，骂的难听的能把他祖宗十八代都挂出来。 不过好在……大部分普普通通，没看过小说，只是饭前便后刷刷电视剧的观众群，表现的态度貌似还是比较满意。 正文卷 第四百五十六章 少年，打大龙吧 …… 演员通常都会看自己拍的电影，但少有看自己拍的电视剧。 太长，信息量太少，看着没劲。 不过曹一方相对还好，神雕和伪装者都是认认真真快进看完的，至于这部仙罪也跳跃着看了不少。 最新更新的这一集，便是神画王国投入最多精力，剧组投资了最多资金……也是曹一方自认为不理性的操作之一。 但是以这一集的某一幕片段制作的预告片，却用特效的精致和气氛的渲染，完全碾压了隔壁斗气的六个亿，六部角度侧重点各不同的宣传片。 曹一方必须一看。 作为壕莱坞大片爱好者、漫威电影拥趸，酷爱视觉奇观的庸俗观众之一，他心里也有个特效梦。 跳过片头曲，直接进入正题。 …… 拒龙关是一处险隘，关外是漫漫黄沙，无垠天地，向来无人能探其边界。 故事进入尾声，作为最终反派的北邙人，在一个叫蒙克的超级死光头带领下，这个自称辟金王朝的国度，从不可知之地跋涉而来，组成了一支十万人的军队。 大昱国的军人和修行者，此刻都龟缩在高耸的城墙之后，严阵以待。 镜头跟随着米言兮等人，在城内奔走，寻找主角。 弹幕疯狂吐槽中。 【曹一方：找我？我在裸晒日光浴，要不要一起？】 【主角当然是去开金手指了，没看过网文吗】 【快点回来组队打大龙啊！】 【终于等到这一集了，预告的那一幕就在这集吧！被十秒钟骗着看了四十集】 【之前蒙克找到了应龙，但导演鸡贼，就给我看了一只龙眼！】 【穷逼剧组是为了解约经费】 【没啥意思，傻子也猜得到主角肯定是最后登场解救渣队友】 事实也的确如此。 但是这一集不愧是制作经费最丰满的一集，节奏紧凑，就算主角没有登场，也不乏热血。 当预告的几个镜头出现时，弹幕就已经开始转向。 【有点骚】 【有点吊】 【大片质感出来了】 【镜头拉远的时候，北邙骑兵后面密密麻麻的骑兵队简直感动哭……】 【虽然特效还是有点假，但是乍一看还是头皮发麻了】 【人多就是恐怖】 【大龙还是没露正脸】 剧中的终极大怪是一条应龙。 北邙的军队停在山头，遥遥俯瞰着山坳间那座孤零零的城池。 守城的卫兵持弓箭的手在打颤。 脖子上汗水肆意流淌。 雷霆声由远及近，那是天上怪物飞行的动静。 米言兮、陈金等人扮演的角色，都登上了城墙，当他们看到远处的场景时，吓尿的表情演得还比较到位。 铺垫太久，曹一方和其他观众都等得有点不耐烦时，大龙终于露出了正脸。 并不像寻常恐怖片那样，鬼怪一旦正式出现，反倒失去了威慑力。 这条龙……可能是国内影史上最可怕的龙。 镜头从山下上扬，只见一只狰狞的黑色龙首缓缓探出山的边界。 龙首的细节丰富清晰，扭曲锐利的犄角和鳞片，都闪烁着金属般黑沉沉的光泽。 为了衬托应龙的巨大和强大。 一只前期在剧中很牛逼的神兽——陆吾。 神似老虎的庞然大怪，此刻屹立在山巅，高昂着兽首，冲着天空发出了最后的怒吼。 应龙看似飞的极其缓慢，这个时候，露出了半截身子和遮天蔽日的翅膀。 龙眼的设计参考的蛇眼，只是瞳孔为赤红，更添妖气。 此刻的镜头对比之中，本来如同一栋小宫殿般宏伟的陆吾，此刻不过只是个黑暗龙身下的白点，甚至不过是应龙身上的一片逆鳞的尺寸。 应龙的眼睛移动，看到了这个小东西。 它缓慢拧头，龙口长开，一道龙息喷出。 黑红色的火焰，如同铁溶在血里。 顷刻间覆盖了渺小的陆吾。 画面中一片血红。 从远处城墙看来，整个山头都被火焰突破，开始燃烧。 随后很快火焰熄灭，远处山脉似乎中间少了一截，却是被烧溶在了龙炎之中。 这时连弹幕都少了很多。 【激动到脑梗……】 【呼唤奥特曼归来！】 【奥特曼在这头应龙前也就占了几个像素大小吧】 【主角呢？！快来屠龙证道！】 【有点堵车，队友们先拆塔，我马上就到！】 【白度地图显示前方死路一条，高得地图持续为主角导航……】 另一处山头，辟金王朝的皇帝，大光头蒙克遥看着应龙伟岸的身姿，嘴里念念有词。 他们根本不打算动手，也不想占据城池和活人。 如今得到了应龙，他们要用压倒性的力量，告知整个大昱帝国，甚至是整个天元世界。 “臣服吧，愚人们。” 他光头上繁复的刺青，此刻格外装逼。 应龙再次煽动翅膀，从空中落下。 飓风再起，刚刚的火焰烧出了云霾，雷霆和雨露一齐降下，如同末日景象。 城头守军包括主角的小伙伴们，此时的表现都像是已经放弃了抵抗。 因为从他们的角度，现在只能看到一个越来越近的狰狞龙头，连翅膀的边界都看不清……这条龙，比他们的城池还要大，根本不是人力可敌。 应龙的龙爪，撞塌了城外护城河边武帝的塑像。 触发禁制。 结界一闪既溃。 随后城头加持了符文的众弩万箭齐发。 各种技能、神器，守城的弓箭，不要钱一样一起砸了过去。 黑云之下，仿佛一阵密集的光雨。 应龙吃痛，止住了冲势，缓缓降落。 轰隆一声，大地震颤。 应龙合上眼，再次睁开，凶芒大盛。 张嘴便是一道龙炎。 弹幕： 【大结局了，散了吧散了吧】 【社会我应龙，龙狠话不多！】 【这才是反派该有的样子！！】 【反派赢在话少，主角死于堵车】 【几乎看不到龙的全身，这特么到底有多大？！你属鲲鹏的吗？！】 【鲲之大，一锅炖不下】 【我有预感，主角要来装逼了，没新意】 是没什么新意，但有时候越老的套路，越历久弥新。 而且，在吕惊蛰的骚气运镜下，在龙王不惜代价的特效制作中，整部剧最大的高潮点，就在主角跃起的那一点。 龙炎再次铺满了镜头，层次丰富的黑红火焰宛若真火，连画面前的观众都仿佛感受到了热度。 城头众人的身影没了颜色，在高对比度的火焰下，他们每个人都成了绝望的剪影。 女主角的作用来了，两个女主同时高喊主角的名字。 俗到极致，然后热血到极致。 一个黑点，腾然间出现在了铺天盖地的火焰正中间。 黑点一动。 火焰顿时撕开了一道口子。 这道口子让外面的黑暗涌入进来，然后蔓延开去。 就像是在一杯黑红色的黑暗饮料中，滴入了一滴墨汁。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曹一方从空中自由翻滚落地，连应龙也愣愣的看着他。 曹一方硬梆梆的砸在地面上。 众人屏息，以为他死了。 下一刻，他一个鲤鱼打挺。 城上的吃瓜群众顿时爆发出一阵分贝能上至九天的欢呼！ 曹一方站起，回首看着城墙之上的辣鸡队友，憨憨一笑：“嘿嘿，我没事。” 女主角……包括米言兮，一起热泪盈眶。 暴怒的龙吟声炸响，打断了本来可以煽情几秒的眼神戏。 曹一方也回头，正视着这条乌黑靓丽的大龙。 镜头以曹一方的后背为中心，骤然拉远，应龙撑起翅膀，仰天龙吟。 吕惊蛰酷爱用这种大小对比的手法，在呈现应龙的庞大龙躯和背景天穹的雷霆时，让曹一方的身影变成一个渺小的黑点。 营造一种热血漫的气势。 虽千万人吾往矣。 极致的俗气，极致的个人英雄主义。 这一帧画面，将屠龙勇士的张力绷的十足，就掐在这个高点，全剧最激昂的音乐响起。 曹一方眼神如沉铁，开始跑了起来。 由慢到快。 每一步都是一个深坑。 应龙振翅，飞沙成雾霾。 龙吟声中，它庞大的龙躯开始往前。 镜头拉到天边，可以看到应龙的身体大于城池，只要它一个前冲，整个城就会化作齑粉。 …… 这里渲染气氛的镜头太多，快进。 当龙身伴随着万钧之势，冲到城门之前，曹一方携黑刀高高跃起，用力的刺进龙眼！ 一声痛呼。 所有人都以为这条龙的戏份应该很足。 但是下一刻，曹一方在空中拧动身体，嘶吼着一拳砸在身下的一块黑色鳞片上。 那是应龙犄角中间，最硬的一块地方。 一道冲击波扩散，碎石和树木被卷起！ 没有慢镜头处理，吕惊蛰用了最有冲击力的一种呈现方式。 犄角中间龟裂开来，然后下一帧，龙首带着龙身，重重的砸在地面！ 陷入地面！ 由于忽略了龙身下坠的时间，感觉就是这么庞大的应龙，被一股难以言喻的大力，直接撵到了地上，连一秒钟都没有。 音乐停止。 城上的呼声停止。 远方的北邙人军队，战鼓声停止。 只剩风声烈烈。 烟尘慢慢的散去。 应龙的头完全被埋进了地面，而曹一方浑身灰土，右手染满了血迹，此刻还滴滴答答的落下。 他扬起了该主角的标志性憨笑，冲楼上众人挥了挥手。 然后倒在应龙的脖颈上。 刚刚还有不少弹幕吐槽主角肯定装逼登场，俗气，没意思。 这会儿只剩下…… 【卧槽！】 【卧槽！！】 【卧槽！！！】 弹幕汹涌，在整个屏幕上过电一样闪过。 【这才是爽文的精髓啊！！】 【爽到头皮发麻】 【爽到头盖骨飞起！】 【爽到灵魂出窍】 【爽到螺旋升天】 【全剧精华，毙此一役！】 【这场戏是怎么拍的？！！！】 【刷新国产剧特效新高峰】 【为了这场戏，哪怕这部剧有三百集铺垫我也追！】 【经费被龙息烧光了】 【只想跪下叫爸爸】 【没人吐槽这场戏不符合原著？】 【滚】 【滚！】 【滚滚滚滚滚滚】 …… 正文卷 第四百五十七章 IP盛典 …… 仙罪最烧钱的一场戏结束，应龙太贵，只能让它凉的快些。 但也正因为如此，这部剧的导演和编剧——也就是吕惊蛰与曹一方，商量出的场景呈现方式，完美的切中了爽点。 原作小说从客观来讲，文笔和剧情都没有太多可取之处，在日新月异的网文界，许多老套的设定和剧情早已被淘汰…… 而且仙侠或玄幻类小说往往可以天马行空，应龙在小说里描写的更大更恐怖，真正的遮天蔽日，但是打斗过程繁冗漫长，大昱几乎倾举国军力，加上众多修行者的牺牲，最后才给主角争取到致命一击的机会。 原作的战斗主要靠枯燥冗长的技能描写，心理描写就占据了一半，画面感淡薄，很多玄之又玄的技能在小说里可以靠脑补，但是小说和电视剧是不一样的载体，如果要拍摄出来，曹一方作为编剧必须丰富战斗画面，如果他不做这件事，那就只能全靠吕惊蛰或者特效负责人龙王女士来搞定。 可是无论如何，这样的场面不能拍啊……不然真给六亿都不够烧。 曹一方经过这段时间网文的洗礼，大致知道了爽点和g点的共同之处。 就那一刹那。 瞬间迸发！ 许多国内奇幻电视剧会无视实力体系，简单的来说，主角在奇遇突破之前，跟某个人能过几百招，然后在奇遇跃境之后，遇到同一个敌人，还是得来来回回的打半天。 那你的境界突破带来了什么？ 只是神清气爽吗？ 睡个懒觉，打一盘lol，做一次大宝剑，一样的效果不是吗？ 所以曹一方决定这场戏无视原作，完全重新设计。 先花大力气渲染氛围，体现应龙的恐怖，这样才能铺垫出主角的境界飞跃更变态。 如何变态？ 应龙一息能烧山灭城，主角一拳就锤爆龙头。 这样最爽，张力最强。 还省点钱。 这个时候，田教授逼迫他看网文的优点就脱颖而出了，如果编剧自己都不了解网文的受众群喜欢的究竟是什么，那么改编的时候，很可能去其精髓，而取其糟粕。 一场原作中的经典高潮打戏，观众想看主角开挂秒敌，结果编剧觉得，嗯，这里需要体现出主角内心的挣扎和人文情怀，然后莫名其妙的削弱实力，让主角被虐，增加磨叽的文戏。 观众心累不累？ 结果真要打了，观众耐心已经耗光，又见主角完全没体现出实力的进阶，动作也好，特效也好，跟第一集没什么两样，麻麻赖赖的回合制打了几下，敌人不痛不痒的扑街，毫无快感可言。 高朝，七秒就足够。 碾压，一拳才漂亮。 后面经费烧得差不多了，打斗便没有这一集这么燃。 但至少还是用cg技术做出了两军交战的画面，哪怕特效稍微假了点，但好歹是战争该有的人数和动静，而不是两个村庄的老弱病残在武装械斗。 功法技能的粗浅特效其实不贵，早年风云都拍的起……关键还是道具的损耗。 一道诛天剑气斩到人身上，设定里说是能开山裂土的威能，结果群演就装模作样的吐口番茄酱，衣服都不带起褶的，不适合吧？ 妖兽闯进城里，辛辛苦苦拆了半天家，平房街道一如既往，连瓦片的不带碎一块儿的，也不合适吧？ 仙罪至少做到了起码的网游级特效水准，以及不吝啬一次性的各种消耗品道具。 一场战争像模像样的打完了。 …… “哎哎，好好好……那当然，我怎么会那么自私呢？我当时说重点砸钱在这场戏的时候，早就想到了后续宣传方案。” “那必须哒！” “红包不用给我，直接给吕导演和龙王……龙王就是神画特效的老板。” “对，他们俩这次可是赔本赚吆喝。” “送我礼物？太贵重的我可不能要啊。” “仙罪衍生品手办？这个我们有一说一，你要用我的脸，还得另外买我的肖像权。” “不是我？” 拍偶像剧真的轻松，剧组租借了三亚的一栋海滨别墅，曹一方这个霸道总裁穿得西装革履的在三层洋房里穿行，造型师给他做了一个目前最流行的括号发型，帅是挺帅，但是总让他想起周煜杰那朵温室里的百合花…… 他一边打电话一边在各种拍摄设备里小心的穿行，打算找一个合适的地方，抽根雪茄享受一下片刻的静谧。 这部剧他只要负责安安稳稳的拍完就行，没什么可操心的内容，所以状态非常轻松。 欧阳与墨小小的身子，跟在大大长腿后面一溜小跑，怀中的记事本比她脑袋还大。 到了室外泳池边上，曹一方寻摸了一张椅子坐下来，这才发现欧阳与墨一直跟在身后。 气喘吁吁。 曹一方心情好，也给她拿了一张椅子：“又有什么行程安排？坐会儿吧。” 与墨尽力平复了一下呼吸，推了推厚重的眼镜，坐到曹一方身边，开心道：“好多事儿呢……阿玛尼那边需要你二月份跑一趟米兰时装周，这个行程不能推，其他几个，包括日苯、港岛还有国内的时装周，跟品牌方无关，纯粹就是邀请你，估计你不想去，但我还是得跟你说一声……” “芭莎男士和gq都邀请你去拍杂志封面，这两个一个是一线周刊，一个是准一线，其他小的我都推了。” “江海市那边的杜沙夫人蜡像馆需要采集你的资料，两位设计师表示可以过来，需要你给个时间……” 曹一方头顶瓦蓝的天，身后是雪白的三层小别墅，他晒着太阳，看着眼前映照着天空颜色的湛蓝泳池，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有点发呆。 与墨的声音在耳边淡化。 他整个人瘫软下去，仰头看天，松了一大口气。 刚刚王总给他打电话。 仙罪的热度现在越来越高，甚至不用买点击量了。（网络视频现在热播剧动辄破百亿点击，都掺水） 制作方如今赚钱的大头，从电视台转移到了网络视频平台，最初网络平台购买电视剧播放权，都是一次性买断，但那属于赔本赚吆喝，很多大制作由于内容太烂，都没什么热度。 以前这些平台学聪明了，按照点播量跟版权方分成……然后推动了刷流量的新产业。 这个暂且不论。 总之，仙罪终于在跟斗气的擂台里胜出，胜利的原因很多，不要脸的宣传也好，曹一方以消耗人气的方式进行的努力曝光也好。 可是他们都没想到，最不理智的那场特效烧钱戏，似乎是效果最好的宣传方式。 曹一方一贯觉得有点low的各种网页推广看点假新闻和短视频，观众自发性的截取了这个片段，发到了各个平台上，几乎无一例外的都能吸引许多视线和评论。 经过自来水的安利，许多观众涌入了奇点视频的平台，甚至就为了看看所谓国内最好的一只特效怪兽，还充值了会员。 奇点视频的ceo亲自给辕门总裁蔡丽丽打电话道喜，甚至要安排周边产品的生产和宣传……他们重点抽取了应龙这只电视剧里的妖兽。 当然，曹一方用脚趾头也想得到，他们靠这个周边赚不到什么钱，无非只是企鹅的战略尝试。 就算市场真的喜欢，盗版也会卖的更好。 不管怎么样，辕门和投资商都赚了，成绩好，分成多。 曹一方除了名誉上的收益，没捞着什么实际好处，王总打算做个人，要发个几十万的红包给曹一方。 曹一方推给了几乎零酬劳的吕惊蛰和胡悦龙。 他现在看着波光粼粼的泳池水面，真正的思考起了这类玄幻网文制作的优势所在……毕竟他现在自己也挺爱看的。 正好，与墨也提到了这一茬。 “奇点文学网站，邀请你参加19年的ip盛典……今年的规模会比以往都小很多，毕竟文娱业的寒冬来了，今年ip卖的很不好，据说去的明星也没几个，不去也可以。” 曹一方醒过来，眼睛里的迷蒙的雾气消散，他锤了锤脖子，道：“去也可以。” 正文卷 第四百五十八章 一年一约 …… 听完了行程汇报，曹一方悠哉悠哉的在泳池边点燃了一根珍藏的雪茄。 陈玄祎老哥送的巴西货。 欧阳与墨这个小助理近期越来越殷勤，顶着蘑菇头忙前跑后，伺候得曹老爷舒舒服服。 躺在泳池前晒了一阵阳光，不自觉的就打起盹儿来，当他再醒来时，身上已经披了一条薄薄的毛毯。 贾潮在里间找了个角落看**，身边只有与墨一个人候着，她安静踏实的站在曹一方身旁，满脸都是慈爱的关怀。 曹一方看了看她，感觉毛毛的，慵懒起身，“我怎么睡着了。” “放心，不到五分钟。”与墨过来拿走薄毯，三亚是亚热带季风气候，十一月也挺暖和，本来便不用这么当心着凉。 她一手拿毯子，一手递过一杯摩卡，“曹老板喝口咖啡提提神。” 曹一方心里惴惴不安的喝了一口，甜度适中，按理说与墨平时也挺周到，但今天她镜片后的眼眸里，闪烁着格外妖异的光芒。 “与墨……你不会是要辞职吧？” “哈？！”她受到了惊吓，蘑菇头甩到飞起：“不不不不！怎么会！为什么这么想！我要在曹老板手下干到地老天荒！” 曹一方忽然发现，与墨的蘑菇头不再顺滑，刘海末梢微微卷翘起来，他好奇道：“你这头发怎么卷了？” 与墨眼珠子往上看，神似白眼，她伸出手指捋了捋发梢，难过道：“最近老板你太忙了，我没空去做软化拉直。” 曹一方惊讶：“合着你头发一直都是拉的啊？” “是啊。”与墨郁闷道：“我从小头发都卷……老是被人笑，这边水汽太重，沾水就容易卷起来……等你这部戏拍完我再去拉。” 曹一方随口道：“不用了，又不难看，你这刘海我老觉得跟个假发套似的……就让它自然卷吧。”说罢就往房子里走。 与墨面露挣扎，片刻后，小跑跟上，“老板！” “嗯？”曹一方回头。 “老板！”欧阳与墨正色道：“只要是你的吩咐，说什么我都会听的！” “哈？”曹一方没闹明白与墨在想什么，自己只是提个建议而已…… “所以！” 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欧阳与墨露出视死如归的表情，斩钉截铁道：“我能涨薪吗？！” …… 曹一方一时没有答应。 他最近支出其实真的挺大的，说真的，那套房子他就不该买……完全是钱多了膨胀，钱包发痒。 回头搞工作室也要足够的资金注入啊。 而且最近工作需要，他又增加了两个固定的男助理，都是艺术管理专业的本科生，这个专业的进娱乐圈，基本上都是冲着做经纪人来的，现在帮着与墨打下手。 他是真觉得钱不够用了。 结果，与墨非但没有放弃，反而更加努力，神出鬼没。 早晨，轻敲三下房门。 与墨将熨好的报纸和精致的早点一起端进来，然后恭谨的去准备好熏过香的毛巾，挤好牙膏。 曹一方呈待机状态，傻乎乎的看着忙里忙外的与墨。 两个实习生男助理，一胖一瘦，俱呆呆的跟在与墨身后学习。 拍戏间隙，与墨呈上精心准备的果盘。 俩男助理再恭谨递上水果叉。 按照与墨的说法，她要提供英国管家+菲律宾保姆级别的组合服务。 曹一方忍不了了，跟她谈了一下，表示国内艺人助理的薪资水平，差不多都在六千左右。 但是与墨有理有据的一一清点自己的业务范围，甚至包括了跟饭圈粉头的联络，与公关公司的沟通，还有培养新助理的辛劳。 最关键的是，她忍不住说：“小眼睛一天到晚就知道看**，凭什么拿得比我多？” 曹一方懂了。 他找了个时间去把贾潮摁在地上摩擦。 “你特么是不是傻！职场薪资都是保密的好嘛！你干嘛告诉与墨你工资多少啊！” 贾潮很委屈：“她问我啊。” 曹一方很抓狂：“问你你就说啊！” “不是！我想追她嘛！”贾潮涨红了脸，“我就学网上的撩妹经典对白，尝试着说了几句，结果她说，她的男朋友必须比她工资高！我问她多少，她说税后六千六，我说那我比你高。” 曹一方眯着眼，像看着一个弱智：“她说不信对不对？” “对！”贾潮直眉倒竖，小眼撑大：“我气得当时就拿工资条给她看了！” 曹一方鼓掌：“恭喜你。” 贾潮疑惑：“啊？我……我还没成呢……” 曹一方呵呵一笑：“恭喜你，因为你的坦荡，你喜欢的女孩子，工资马上要跟你一样了。” 贾潮这才明白过来，小眼睛里顿时蕴出泪水。 “老板……你要给我降薪啊？” 曹一方觉得贾潮这个智商基本告别了恋爱。 他还是单身下去比较好。 …… 其实保镖真的是奢侈品来着，平时基本是用不着他的，贾潮现在最大的功能就是躲避狗仔，帮助曹一方创造一个相对干净的约会机会。 “我现在真的觉得，钱赚到越多，花的越快。” 十二月中旬，今年最后一部电视剧就杀青了，按照惯例嗨了一顿杀青宴，曹一方回到江海市。 今天是平安夜，也是他跟谢妍婷约会的日子。 他们现在简直是牛郎织女啊。 一年一见。 这书说单女主是骗人的吧？压根就不出场。 坐在车里，曹一方看了一会儿网上银行的账单，只觉得资金压力越来越大，貌似看着进项不少，但一旦涉及影视剧投资，分分钟就可以清零。 看着糟心就不看了。 他右手边，是王总寄送来的小礼物，仙罪纪念品。 那是一个萌萌的q版应龙，圆圆的脑袋大大的眼睛，两只小翅膀点缀在背上，看着不知道是像耳朵还是尾巴……反正不像翅膀。 他随手扔到座椅后面。 “这样一个正版的公仔应龙，卖你八十块，你买不买？” 贾潮头也不回：“掏宝上有卖十八的。” “就是啊。”曹一方哼了一声，对此礼物很是不满，“什么辣鸡礼物……” 机场接到了谢妍婷。 车门一开，一阵香风扑面而来。 谢妍婷裹得像一只白色的雪人，坐到车里后，脱了那副难看的黑框眼睛，两眼发光的盯着曹一方。 曹一方看着自己女票出落的越发水灵，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最近事业顺利，越来越自信的缘故，谢妍婷少了从前的一些胆怯和温顺，多了点年轻适婚女人的骚…… 呃，怎么说来着？ 性感？ 费洛蒙？ 雌性荷尔蒙？ 反正曹一方的犁鼻器显然是嗅到了一些让他兴奋的化学物质，看着这个合法能碰的女人，粉雕玉琢的脸蛋近在咫尺，水润晶莹的唇瓣色泽诱人，仿佛在说…… 来呀官人。 曹一方当即就忍不住凑了过去，打算来个见面吻。 “哎！”谢妍婷吓了一跳，赶紧推开那张凑过来的脸，努嘴示意前方。 贾潮的小眼睛在后视镜里一闪即逝，正色开车，仿佛刚刚偷窥的那个人不是他。 曹一方也回身坐好，郁闷的想着……明年是不是自己应该学个车？不然私通，呃，私会，车震……约会吧，总是不太方便。 话说回来，这俩宝马还是陈娅蛮接的，如今自己有了钱，一直借着也不合适吧？ 那还得买辆车？ 他又忍不住拿起手机看自己的账单。 谢妍婷忽然一脸兴奋的塞了一个包装精致的礼品盒给曹一方。 曹一方一脸呆滞的看着怀中的礼品盒，“呃……” “圣诞节礼物！”谢妍婷好久没见到自己鲜活的男朋友了，此刻满心欢喜，却不曾想，这个过节互相送礼的概念，在直男朋友们的心中，往往只存在于被遗忘的角落里。 谢妍婷学坏了。 看到曹一方尴尬的脸色，她的神情由兴奋喜悦，慢慢的转化，变成某种促狭和揶揄。 她咬了咬下唇，故意捉弄他：“曹公公……我的礼物呢？” 曹一方二话不说，转身就拿出一个黑乎乎的玩意儿，也塞到她怀里：“早就给你准备了，喜不喜欢，萌不萌？！” 正文卷 第四百五十九章 超凡审美 …… 谢妍婷摆正了手上那只凶巴巴的龙崽子。 山羊一样弯曲的犄角，软咚咚的挂在圆乎乎的脑袋上。 黑溜溜的眼睛大而无神。 设计的形象貌似在怒吼，可是獠牙却也是圆的。 “这是……仙罪里的应龙吧？”谢妍婷在思考，自己的心情应该怎么形容比较妥当。 “是啊。”曹一方潇洒的展开身形，一只手从后面绕过去，大大方方的搂住谢妍婷的肩膀，“可爱吧？” 谢妍婷无奈，伸出修长的食指，戳了戳小应龙的鼻孔：“很凶哦。” “哪有！”曹一方装作很珍惜这坨公仔的样子，抢过来好生呵护：“它多可爱啊，你瞅瞅这圆圆的眼睛，圆圆的鼻孔，圆圆的翅膀……” 谢妍婷微微眯起眼眸，看着自家男票做作的表演，终于忍不住道：“你真的以为我看不出来你随手塞了一个别人送你的公仔当作给我的礼物吗？” 正在扮演少女心，逗弄小龙的曹一方忽然僵硬不动。 难道……女生变成了女人，智力也会随之进化么…… 怎么办怎么办…… 谢妍婷见他不做声，忍住笑意，哼了一声：“我刚刚在想，我的心情用哪个词形容比较妥当。” 曹一方讪笑：“什么呢？” 谢妍婷猛然伸手，指着他鼻子，大声道：“蛋疼！” 曹一方吓道：“夭寿啦！大小姐爆粗口啦！” 谢妍婷每次被他惹得哭笑不得时，柳叶眉都会完成八字，“这算什么粗口？” 曹一方忽然一本正经：“对哦……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谢妍婷不解：“什么？哪里奇怪？这个词吗？” “是啊。”曹一方严肃认真的讨论道：“蛋蛋，是我们男人身上的器官，但是为什么无论男女，都可以用这个词来表示心情呢？这是不是很不公平？” 谢妍婷的表情语言大概就是一副——我们一定要讨论这个话题吗？ 本来不想理睬他。 但是…… 谢妍婷回忆了一下她在各种恋爱教学和app上学习的内容。 其中有一条尤为记忆深刻。 教学上说，一对情侣分手的标志性时刻之一，便是两人没有话可以聊。 共同语言在一段亲密关系中，重要性甚至高于性和谐。 她生怕跟曹一方没有共同语言，比如此刻她如果不理睬曹一方，曹一方或许就会陷入尴尬，这样她就得自己找话题聊。 可是我不擅长找话题啊！ 如果曹一方习惯了这个节奏，他以后或许也会慢慢的冷淡下来，不再愿意主动跟自己聊天了！ 然后两人就会逐渐生分，进而发展到冷战！ 如果冷战开始，自己就会怀疑他出轨，于是脾气就会更加糟糕。 曹一方发现在自己身上找不到恋爱的温暖，他就会更加厌倦，进而真的出轨，寻找到更适合他性格的伴侣！ 最后的结局就是分手！ 谢妍婷在须臾之间，完成了极其复杂的演算，被结果吓到了，甩了甩头，还是准备陪他聊。 他刚刚说什么来着？ 于是她也严肃认真的讨论道：“可能是因为……蛋疼听起来比较萌。” “所以说，蛋蛋就比较萌对不对……” 曹一方皱眉道：“但是你看，这算不算一种对男性的性别歧视，如果男人把女人的哼哼哈兮挂在嘴上，就是流氓，痴汉，但是女人把男人的蛋蛋挂在嘴上，却没有人觉得有什么问题。” 谢妍婷沉默了。 她又推翻了自己刚刚的小九九。 为什么要跟他说话呢？ “拆礼物吧。”她心累道。 “好嘞。”曹一方开心的拆起了礼物包装。 反正扯开话题就好。 呵，这就是男人的智慧。 包装拆开，里面是一个方方正正的电子书阅读器，很轻薄。 曹一方这会儿是真的开心：“这个礼物不错。” “那当然啦。” 谢妍婷有点小郁闷：“我给你挑个礼物多麻烦你知道吗？我要考虑你的喜好，考虑实用性，我之前送了你挂坠，我发现你没有怎么带过，我就意识到你可能不喜欢这种有纪念意义，但没什么用的东西，所以倾向于从实用性挑选……” “我做了几十项筛选，考虑到你最近老是用平板和手机看网文，很伤眼睛，我就选了一个护眼功能比较强的阅读器。” 曹一方静静的听完，深感惭愧，放下阅读器，低头道：“对不起……你送了我不少礼物，但是我好像……没有怎么好好给你挑过。” “没关系啦。” 谢妍婷就是不忍心看曹一方小孩子的委屈样，抚摸着他的后脑勺：“摸摸头……以后稍微上心一点知道吗？我们见面的机会已经很少了。” 曹一方确实有点内疚：“关键是我没送过你什么好东西，你送我的都死贵，那辆保姆车也太贵重了，不行不行……我得给你送点高端大气上档次的。” 谢妍婷换摸为拍，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又气又笑：“别乱花钱！礼物重要的是心意，你要是送我太贵重但我又不喜欢的，我可不收！” “那……我想想。” 曹一方握住自己脑袋上的那只手，忽感冰凉，“诶，你穿那么厚的羽绒服，手怎么还是冰凉的？” 谢妍婷反手握紧：“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吗？入秋以后，我手脚都是冷的……可能是贫血吧。” 曹一方这脑回路诡异，此刻不忙着心疼，眼中却精光一闪：“我知道送你什么了！” 谢妍婷再次蛋疼：“不会是手套吧？” 曹一方神秘一笑：“过两天你就知道了，绝对既不贵，又实惠。” 听着两人打情骂俏，司机贾潮只觉得这一路开车开得生不如死。 …… 贾潮确定没有被狗仔跟踪，然后护送着二人去了曹一方新买的豪宅，鼎礼滨江一号。 谢妍婷重新又裹得像粽子一样，整张脸完全护住。 在与墨的安排下，几家装修公司竞标过后，其中一家的三位设计师和老板今天正好来同曹一方碰面，确认装潢方案。 谢妍婷早就知道他买房子的事，毕竟富家女出身，她压根没觉得曹一方是在胡乱烧钱，当然也并不知道自己父亲给他打了一个血亏的折扣。 她甚至没问花了多少钱。 曹一方颇为得瑟的带她在房间里转悠了一圈，又在纯玻璃幕墙外的阳台走廊逛了一圈，看了看滨江风景，魔都气象。 谢妍婷只点评了一句：“其实这种高层公寓，不应该买顶层。” 正常人都知道，所以当时同户型大多数楼层都已经卖空，只留下顶层给他。 曹一方真真是个暴发户，白瞎了一张好皮囊。 他意气风发的说：“我就不喜欢有人住我头上。” 谢妍婷把他头发揉乱，笑：“你开心就好。” 有时候，某一类的女生会觉得，自己男朋友傻子一样就挺可爱。 谢妍婷此刻看到曹一方得瑟，她也觉得心情舒畅。 不过很快，她就开心不起来了。 几个设计师过来跟他聊装修方案，谢妍婷怕被认出来，一直躲在一旁，只是旁听，不发言。 结果越听越生气。 “你们一站式解决是吧？那家具也包了咯？” “嗯，包了好，但是我要的是那种后现代黑科技装饰风格……” 包括装修公司的老板在内，四张脸蒙逼的非常整齐。 设计师试图理解他的意思：“曹先生您的意思是不是用全面智能化的家居系统？” 另一个设计师道：“曹先生想要的其实就是现在提倡的物联网家居，房子里建立一个控制中枢，智能化子系统包括智能门锁，监控探头，智能照明系统、语音系统、安防系统……” “对，这些我都要。”曹一方大手一挥，“不过你们还是没理解，装修风格不光是那些普通硬件，还要有创新意识，我打个比方……你们看，这里是主卧，但是这个门不大气，封上。”他走到大客厅中央，拍了那堵主卧的墙：“这堵墙打开，做一扇金属门……” 曹一方得意的安排：“这扇门跟墙壁一样厚就行，这样金属质感较强，然后我把手摁在中间的时候，它就会自动朝两旁打开……当然，最好也能有虹膜认证和语音认证，只有一种开门方式太乏味了。” 装修公司老板结结巴巴的问道：“呃，那……那……这门得多宽？” 曹一方伸展双臂：“就这么宽吧。” 四个人面面相觑。 “也不是不行……”年龄稍小的设计师一脸吃了大便的表情，吐槽：“但是你的审美……”这哥们可能差点说漏嘴，另一位设计师赶紧打掩护：“但是如果门开在这里，那么电视机放在哪里呢？” 曹一方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他发了会儿呆。 “没事，我不看电视。”曹一方洒然道：“而且又不是只有这一个客厅，还有个小客厅呢不是？” 他往厕所走去：“我们再来说这个洗手间，不光要干湿分离，我们还要营造一种自然界的生态感，你们说这里种点什么植物好？” “马桶很重要，必须能智能对话的那种……一个不会说话的马桶太沉闷了不是吗？” “那就定做嘛。” 谢妍婷听不下去了，生生把他从卫生间里拽了出来。 正文卷 第四百六十章 爱情终于走到尽头 …… “你在干嘛？你要把你家装修成特摄片拍摄基地吗？” “特摄片？你说哥斯拉那种？” “对，而且还是日苯二十世纪的特摄片，奥特曼、恐龙战队之类。” “不是啊！我是要装修成钢铁侠的科技豪宅！” “虽然我日漫看得比美漫多，但是我好歹看过钢铁侠系列电影，他家的豪宅并没有会说话的马桶，卧室的门也不是五公分厚的钢铁门……还是双开门，你真的想象过那是什么样吗？！” “你是在质疑我的审美咯？” 装修公司的朋友们探头探脑的看过来。 他们听不清楚两人对话，但不妨碍他们尽可能从外观上猜测，这个跟曹一方貌似关系亲密的女人，到底是哪个女星。 毕竟正常人不会在家里还包裹成一个白色的甜粽子。 谢妍婷见状，又将梗着脖子硬犟的曹一方，拉到室外平台，继续掰扯这个话题。 她潜意识里就觉得，这里或许也是以后自己住的地方。 可是以她的审美档次，实在难以接受曹一方的审美怪僻。 当然，正常人可能都难以接受。 曹一方还有脸据理力争，“我觉得你还没有看到成果就直接下定论是不合理的，这样怎么样，你等我装修好了再看……一定亮瞎你的眼睛。” “我在脑海里想象了一下，已经瞎了。” 谢妍婷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抿着唇冷静了一下，决定以哄孩子的方式，劝说他放弃这个方案。 “这样好不好，你平时也忙，装修方案的包在我身上吧，我自己看不了的话，我就找人负责，但是设计图我会把关……你相信我的审美对不对？” 曹一方不言不语，转身凭栏远望，迎着江上吹来的那飒沓的风。 谢妍婷意识到了什么，“我说……你是不是从来没有想过，这可能……是以后我们俩的新家。” 曹一方一激灵。 还……真没想过。 但这话不能说。 他赶紧转回来，腆着脸笑道：“怎么会呢哈哈哈哈……”笑得声线都变了。 “这样，装修你有50%的决定权……” 谢妍婷的思路又被带跑了，“这怎么算？” 曹一方理所当然道：“以客厅为界限，一半你负责，一半我负责，怎么样，是不是很公道？” 谢妍婷想也没想就拒绝：“那不是更丑了吗？而且客厅的风格会直接割裂。” “那这样，大客厅归你，小客厅归我。” “我想一想……” 但凡有个正常人旁听，都会发现这二位完全就不是过日子的正常人。 甚至不会谈恋爱。 换个正常且有恋爱经验的女人，当曹一方提出50%的决定权，分分钟就得发飙。 能这么算吗？！ 换个正常男人……算了，男同胞们甭管表面如何，骨子里各有各的不正常，不好判定。 好在他们两虽然不会恋爱，但是脾气都不错，不然秒秒钟掀屋顶。 最后他们做了装修风格的具体责任分割，曹一方分到了东边两间卧室和小客厅，当然还有客厅旁他心爱的大厕所。 …… 谢妍婷这次小住了三天。 两人的恋爱明显进入了磨合期。 不得不说，与同时代拿错性别脚本的男女主角相比，曹一方和谢妍婷都太标准。 曹一方有男性该有的一切特质，某些缺点甚至隐隐放大。 自恋自大，事业为先，忽略情感细节，记不住任何一个纪念日，缺乏情趣，时快时慢。 好色倒还好，主要是克制。如果计算一下娱乐圈里因为色字头上那把刀把自己艺人生涯阉割的男人名单，任何一个有点野心的明星，都应该管好自己的枪，哪怕上不了保险，也可以自己把子弹主动下了，这样不容易伤人伤己。 这都不是道德问题，而是对自己的事业负责，最基本的自控能力。 谢妍婷也有女性该有的一切特质，某些优点和缺点都有所放大。 心思细腻，小九九过多，善于自我纠结，一旦谈了恋爱满脑子都是男朋友，显得有点缠人，要求每天说晚安，长时间不见面会各种担心，于是增加视频或者电话的时长。 总而言之，正常情侣该遇到的问题，他们渐渐也遇到了。 首当其冲的，便是x生活不和谐。 譬如…… …… “我让贾潮用他身份证开的房间，不用担心狗仔，他反侦察能力很强……也就这点用处了。” “这间情趣酒店业内口碑很好，**保护做的一流，而且我们包成这样摄像头也拍不出什么来。” “最重要的是……” 曹一方猛然拉开衣柜。 硕大的三开门衣柜之中，充满着各式各样造型奇特的服装，除了常规sm活动的皮鞭皮衣小手铐，到cosplay需要的各种动漫人物奇装异服，包括一些放荡不羁的小玩具，属于黑夜的一切，一应俱全。 谢妍婷小脸煞白。 “这……这……” 曹一方荡漾的笑：“选一套你喜欢的……我们今晚……玩一点狂野的！” 趁着女票发呆，他荡漾的飘到洗手间，然后又荡漾的露出半张脸：“别让我失望哟，今天你喊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 谢妍婷看着洗手间的门关上，又扭头看了看巨大的水床，颜色诡异的座椅，充满异次元气息的房间装潢，无奈的捂住脸。 曹一方洗了个澡，顺便在卫生间里做了一会儿热身活动，以免稍后发挥失常。 他此刻满脑子旖旎。 “女警？猫女？洛丽塔？嘿嘿嘿嘿……都行吧，反正我不挑。” 等他穿上浴袍，搓着手，满心欢喜的走出来时，没有看到修长美腿和紧身衣，只看到了一袭红云黑袍，裹得严严实实的谢妍婷，认真的cos着晓组织成员，鬼一样的站在角落里，幽幽的看着自己。 曹一方银贱的表情凝固在脸上。 “你穿这身和羽绒服到底有什么区别……你是不是特意找了一件一寸皮肤都不露的衣服？” 谢妍婷默不作深，垂直低头，忍者凉鞋里的脚趾头调皮的翘了翘。 嗯，除了脸以外，唯一露肉的部位。 曹一方转身欲走：“我要投诉这个傻比酒店准备的傻比衣服……我要问问他们到底是怎么定义情趣这两个字的！” …… 万万没想到，他最后还是玩到了捆绑play。 曹一方的双手被拷在床头，上身**，还算健硕的胸肌自由的呼吸着空气。 谢妍婷貌似逐渐适应了这种新颖的游戏。 她兴奋的拷打着被俘的曹一方。 但终究是温柔的人儿，谢妍婷没有用软皮鞭这种多少有点疼的利器，而是选择了一把毛刷。 “说！我们的恋爱纪念日是几月几号？” 曹一方生无可恋：“六月一号。” “错！” 脚底板一阵难忍的细密瘙痒感，这种糟糕的体验沿着经络传遍全身。 “我输了我输了！不对，我错了我错了！” 他笑的眼泪横流，高喊：“桃子肉丸！桃子肉丸！” “什么？”谢妍婷凑过来，眼神危险的盯着他，满脸女王样。 “这是我的安全词！跟你说过的！”曹一方赶忙喊道。 “在我这儿，没有安全词。” 一般从小到大都是好宝宝的孩子，在一些特定的时间节点，往往更容易学坏。 谢妍婷可能就中了毒。 她站直了身子，高冷的抚摸软刷，笑道：“今天晚上，你叫破喉咙也没人会来救你。” 正文卷 第四百六十一章 恋爱并不只有狗粮 …… 显而易见。 每个不同个体，对于同一个概念的定义或许天差地别。 譬如情趣。 整个晚上，曹一方都没有体验到丝毫乐趣和快感，陪着谢妍婷玩了半个晚上角色扮演，无论换上什么衣服，他永远都是被拷问欺负的那个。 身体折磨也就算了，但是加上各种奇形怪状的问题，整的曹一方身心交瘁。 两位刚刚尝试新玩法的小情侣，这一夜睡得格外踏实（死沉）。 翌日中午，曹一方首次醒的比谢妍婷早。 他侧身看了一眼。 通常在外面过夜，为了卫生起见，谢妍婷都会穿一套棉质睡衣睡裤。 此刻她慵懒的伸出一条胳膊在外，被子滑落到腰间，领口敞开些许，曹一方的目光扫过，从精致的下颌移动到天鹅般的脖颈，再挪动到锁骨下的一抹细腻白肤。 他忍不住意动，凑过去，在那抹肌肤上印了一口。 谢妍婷睫毛颤了颤，没醒，嘴里嘟哝了一句什么听不清的话语，翻身继续睡觉，一条保守的睡裤长腿腾出，又夹住被子，双手也抱住，像个树袋熊。 “看在你这么可爱的份上，我就原谅你对我所犯的罪行吧。” 曹一方难得流露温柔神色，大度自语。 他细细的拉开窗帘缝，看了一眼外面天色。 走到床边，又对着谢妍婷光洁的脸蛋亲了一口。 然后他去洗漱。 待他去了洗手间，谢妍婷才偷偷睁开眼睛，满脸酡红。 相较于那些不可描述的事，她更喜欢两个人平静恬淡的柔情时分。 以她对曹一方的了解，假如刚刚她直接醒过来，这家伙估计又要色心乱起的动手动脚。 按照谭燕对她的指点…… 男人是一种劣根性极强的生物，千万不能千依百顺，无条件满足，否则他们很快就会腻味，然后…… 家里哪怕有山珍海味，但是吃多了也厌倦，这时候家里饭菜好不好吃不重要，外面的屎没吃过都是新鲜的。 嗯……她其实不太相信谭燕。 因为她更相信曹一方。 她相信爱情。 手机震动，她摸了过来，看到谭燕发了条信息。 【昨晚干嘛去了！是不是又跟姓曹的在一起鬼混呢！打你电话都不接！】 …… 洗手间内，曹一方坐在马桶上冥思。 片刻后，他在手机里各种工作以外的信息中，看到了吕惊蛰的问候。 【干嘛呢？】 【回来了吧？晚上有么活动？外滩露台吹吹风？来杯莫吉托？】 【靖安有个新开的私人lub也不错，我找几个网红妹子飞行棋来一发？】 这是昨晚的信息。 今晨又一条。 【我断片了，早上床边女人丑的很别致，我……我买阻断药去了，保险一点。】 【你昨晚干嘛去了？还活着吗？被强了？】 曹一方和谢妍婷同时回复他们各自的闺蜜。 【说出来你都不信，我昨晚在酒店里玩osplay】 谭燕和吕惊蛰神同步：【这么刺激？！】 曹一方和谢妍婷也神同步：【还好吧。】 但他们神情各异，曹一方苦逼，谢妍婷兴奋。 谭吕【具体点？！】 曹谢二人答曰： 【我被拷问了一晚上】 【我拷问了他一晚上】 省略一段没节操的对话。 吕惊蛰知道他有圈内女友，只是不知道是谁，问：【感觉怎么样？】 谭燕问：【感觉怎么样！】 曹一方和谢妍婷隔着一扇门，目光仿佛穿透了阻隔，看到了彼此。 曹一方痛苦的抓了抓头发，【她反正很开心。】 谢妍婷兴奋的咬了咬下唇，【他好像很开心。】 …… 所以两性老师何莽莽曾经告诫过大家，情侣之间缺乏沟通，互相演戏照顾情绪，是造成x生活不和谐的主要原因。 一定要及时沟通感受，实话实说。 这方面的磨合只是一部分。 两人花了大工夫易容，出门约会。 曹一方一直都有很大的问题，但谢妍婷其实也有。 她薄弱的安全感，体现在方方面面。 他们去了一家网红美食店拔草，吃到一半的时候，有一看穿戴就很有钱的中年王老五，搂着一个年龄绝不超过二十岁的小姑娘结账。 这时候天已经很冷，姑娘可能是为了修自己的美腿，没有穿裤子。 额，没有穿长裤，大衣加短裤的组合，有了黑色大衣的衬托，让两条大白腿格外眨眼。 关键是这姑娘还很闹腾，曹一方的注意力不禁被吸引过去了一些。 商家似乎送了个冰激凌，那姑娘嗲声嗲气的嚷嚷：“王叔叔你喂我吃嘛~“ 那中年人有意惹她，故意一口吃了半个球。 是冰淇淋球。 然后那姑娘咿咿呀呀的拽着他双手，不依不依的扭动身子，扭了扭了半天，那声线听着就少儿不宜。 其实不光是曹一方，半个店的人都忍不住回头去看。 那中年人带着她走出门外，又吃了一口，笑着捏姑娘的的脸。 接着那姑娘就一口亲了过去，亲的那叫一个狠，貌似要把他嘴里的冰激凌都嘬出来。 透过落地玻璃窗，曹一方看着这一幕。 曹一方就像是一个年长保守的老人家，看到一对初中生在自己面前狂野的结合，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 谢妍婷回头看了一眼，又凝视着深渊。 凝视着男朋友的脸。 凝视着他的嫌弃与专注。 等他回过神来，谢妍婷酸溜溜的说：“你是不是挺喜欢那个类型的女生？“ 曹一方十脸茫然：“什么？刚刚那个？不不不……怎么可能！我心脏不好。“ “就……“谢妍婷用勺子蹂躏盘子里精美如盆景的甜点，语气淡然却暗藏杀气：”男生不都喜欢这种很会撒娇，很主动的女孩儿吗？“ “喜欢会撒娇的不假，那也都有分寸吧。“曹一方反驳道：”而且谁说喜欢太主动的女孩子，男人大多有猎食者本性，我们更喜欢……“他低下头，使之眼神锐利…… 带点油腻。 “主动出击！“ 谢妍婷垂着眼帘，看着甜点，“可你一直在看她诶。“ 曹一方不服：“那是因为他们的行为不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有伤风化，我报以唾弃的眼神。“ 谢妍婷通过自己细致的观察，抛出炸弹：“在他们还没有伤风化的时候，你眼睛就一直往人家腿上瞄。“ “什么？“曹一方本想否认，但稍微一想，好像确实是有这情况。 但他绝对没有别的想法！ 于是解释：“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大家都穿着裤子，就她露着光腿……晃眼睛。“ “她没有光腿。“谢妍婷莫名委屈：”她穿了肉色的打底裤。“ “哈？不可能吧……明明……“ 算了，争这个干嘛？ 曹一方情商觉醒，决定止戈，他伸出双指，戳着自己眼珠，又对着谢妍婷的双眼：“不管怎么说，从现在开始，我的眼神会始终跟随着你……我可爱的大小姐为了跟我约会化了两个小时妆，我怎么能随便浪费……如果有，那我就是在犯罪。“ 谢妍婷如今还是吃这套土味情话的，没见识嘛。 她抿唇一笑，倾国倾城。 脸上神情多云转晴。 又过了片刻。 窗外步行街对面，有两个貌似模特的女子正在取景拍照，谢妍婷貌似羡慕的看着她们：“这样穿搭也挺好看的。“ 曹一方头都没抬：“别闹了，皮裤完全不符合你的气质……“ 没回应。 他奇怪的抬起头，只面谢妍婷拷问的眼神。 曹一方反应过来，感到不可思议。 连谢妍婷这只单纯的小白兔现在都会下套坑人了？ 正文卷 第四百六十二章 拯救不了的品味 …… 时间金贵，两人没有花太多功夫拌嘴。 曹一方凭借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很快就哄好了本就不是真生气的谢妍婷。 然后他们便又各奔东西，投入了严肃紧张的年底工作中。 演艺圈情侣大都聚少离多，有的时候，他们甚至连正常情侣之间应该有的矛盾和磨合都来不及发生，便因为时间和空间的问题告吹了恋情。 跟外人想象的不同，许多结束往往跟距离和出轨都没关系，更多的是因为事业上升速度的不对等。 男女平等是个伪命题…… 譬如。 一段感情里，事业上男强女弱，大都还算稳定。 女强男弱，分分钟中道崩殂。 曹一方和谢妍婷无疑还算是幸运，他们俩都开始迈入了事业的飞速上升期，而且他们的方向迥然而异。 谢妍婷几乎一直在拍电影，虽然国产电影不太景气，包括国师的作品在内，票房都可以称得上扑街。 但大小姐以她精准的定位和出色的外在气质，赢得了一块寻常女艺人难以竞争的市场。 国民初恋，仙女市场，完美到虚幻的人设，唯有强势如谢宇这样的父亲存在，这个人设才能吃的稳稳当当。 如今不少高逼格的机会主动找上了谢妍婷，短短两年间，她已经手握一个奢侈珠宝品牌的大中华区代言，一个女装轻奢品牌的全线代言人……如今还有许多慈善公益活动邀请她出席，刷够了逼格，各种公益形象大使的金灿光环也是囊中之物。 曹一方相较之下商业性更强，今年的电视剧和各类广告代言接的尤其多。 从数据上分析，无论是电视剧的收视情况，还是带动品牌的销售增长，曹一方目前都可以算是国内男艺人里最受资本欢淫的一个香饽饽。 只是两人目前都遇到了一个绊子……也是所有演员同样的绊子。 缺少好的内容。 这个内容就是优质的影视剧，无论是商业片还是艺术片领域，都非常稀缺。 …… 某正规按摩会所。 木桶的热水上漂浮着艾草、肉桂、生姜、还有一些识别不出的花瓣，里面氤氲出水汽，水汽里满是馥郁芬芳，是一种略带苦涩的清香。 曹一方穿着丝绸睡袍，正在认真的看着电子书阅读器谢妍婷新送的礼物。 他此刻看的不是，而是谢妍婷经纪人最近接到的各类故事脚本，他只是简单的浏览的一遍，便知道这都是一些故弄玄虚的文艺故事。 并不文艺，只是附庸风雅，内容苍白无力。 他悠悠然叹了口气。 旁边吕惊蛰传来舒爽的呻吟。 “哦……爽……” 曹一方抬头，这才意识到木桶内水温过激。 “卧槽！好烫！！” 吕惊蛰如今有点虚胖，眼袋也有些青黑发虚，他扭头看去，吐槽：“我觉得你的反射弧可以绕地球三圈……看什么呢这么认真？” “没什么。” 曹一方小心翼翼的把脚丫子伸进水里，还搅拌了几下，貌似这样可以适当的帮热水降温，他看着上面漂浮的物质，问道：“这都什么玩意。” 吕惊蛰说：“你别管什么，反正能补肾。” 曹一方嗤之以鼻：“哥哥的铁肾不需要补。” 吕惊蛰懒洋洋笑着：“那你捐我一个，反正你也不用。” “谁说我不用！”曹一方哼了一声：“我可是有稳定女朋友的人。” 吕惊蛰不以为杵，反而耻笑：“那你有稳定x生活吗？” 曹一方反唇相讥：“说的好像你很稳定一样。” 吕惊蛰骄傲道：“一周七次，老稳定了。” 没过多久，两位妙龄女按摩师进来，开始给他们俩做足底按摩。 吕惊蛰找的地方，正规不正规的……完全就看客户需求，一念之间。 没摁几下，吕惊蛰就杀猪般叫了起来。 按摩师憋着笑没好意思说他肾亏，曹一方抓紧机会补刀：“这就是稳定的代价。” 按摩师离开，给两人留了单独的隐秘的聊天空间。 吕惊蛰问了半天，还是没问出曹一方女朋友到底是谁，不过曹一方倒是有问题向他讨教。 “恋爱谈的时间一长，就会衍生出一点问题，比如我们做这一行的，拍戏过程中，我难免要跟其他女演员接触，如果女朋友缺少安全感，时不时的找个茬，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吕惊蛰的回复很霸气：“跟她啪啪啪，证明清白。” 无语凝咽，唯有白眼。 曹一方不死心，又问：“聚少离多，没有时间相处，也会有很多问题，你觉得……” 吕惊蛰就那一个套路：“用力的啪啪啪，用快感弥补空虚。” “吵架怎么解决？” “直接摁倒啪啪啪！一炮解千愁！” 曹一方忍不住舀了一手洗脚水泼过去：“你他妈脑脊液都是精液吗？浑身是肾啊？！” 吕惊蛰连忙躲开，他也不忿：“我又不是情感专家！我只会啪啪啪啊！我都好心好意解答你了，你这人怎么这么暴躁……” 曹一方从木桶里站起来，拖鞋都没穿就跑过去掐他。 …… 京城，华府书院别墅区。 谢妍婷的闺房之中，多了一个几乎没穿衣服的女人。 谭燕只着内衣，飞快的窜进了谢妍婷的被子里，两人没羞没臊的打闹了一阵。 随后两人各自裹了一条被子，开始秉烛夜谈。 谢妍婷羽绒被蒙着全身，只露出一张白生生的脸蛋，担忧的问自家闺蜜：“就像你说的，男人吧，都可能会花心……总是更喜欢新鲜劲，我又没办法一直看在他身边，万一有个三长两短……” 谭燕正气凛然，她把被子一甩，“威慑啊！时不时打个预防针！” 谢妍婷疑惑：“怎么威慑？” 反正屋里有空调有地暖，半点不觉得寒冷，谭燕干脆就站在了床上，居高临下：“首先，你察觉到不对劲，或者仅仅只是有一丝丝不爽和怀疑，你就要教训他！男人都是要调教的！玉不琢不成器你懂吧！” “比如？”谢妍婷想得比较多：“我又没什么证据，怎么能随便无理取闹呢？” “比如……”谭燕琢磨了一会儿，当机立断道：“无理取闹不重要，这也是女人在乎自己男朋友的一种表现嘛，你要在每一次教育之前，先站在道德的至高点！就这样！” 她把右手高举过头，食指伸直，垂直往下点着谢妍婷的面门，一身正气盎然而发，高声道：“曹一方！你个渣男！说！你跟那个女人到底怎么回事！” “噗……” 谭燕有理有据，令人信服的指摘了曹一方半天，然后又开始严肃分析未来可能有的情感风险，制订了全套作战预案。 说完后，她又躲进了被子里，满怀期待的问：“你觉得怎么样？我说得够不够详细？” 谢妍婷听的过瘾，连连点头：“真的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谭燕高傲的扬起脖颈：“是吧？以我的水平，完全可以写个两性情感栏目的公众号，帮全国女性解答各类感情中遇到的疑难杂症……” “是啊是啊。”谢妍婷连连附和，双眼闪烁着信任的光芒：“燕子你真的好懂呢！” “可是……”她话锋一转：“你的理论真的有参考价值吗？” “嗯？”谭燕蹙眉，感觉到了不安。 谢妍婷终于演不下去了，笑意从紧绷的嘴角蔓延开去，“你不是母胎solo吗？” 谭燕浑身一僵。 然后她张牙舞爪的扑过去掀被子，“你个小娘皮长本事了啊！你敢嘲笑我！我这就把你给办了！啊啊啊啊啊！” 谢妍婷在谭燕面前才能格外放得开。 一边挣扎着一边还在喊：“你不是自己一直自嘲万年单身狗的吗哈哈哈哈！别闹！我错了哈哈哈！搞理论不一定要亲身实践！我懂得！对不起！放过我吧哈哈哈哈！” 两人闹腾完，友谊的小船继续往前开。 谢妍婷跟她吐槽了一会儿曹一方的直男装修审美后，忽然想起来今天寄到家里的快递礼物，她的吐槽欲喷薄欲出，激动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赶忙从被子里滚了出来，然后去衣帽间里拿礼物。 她先从一个储物箱里拿出一对毛绒绒的怪兽手掌。 谭燕疑惑不解。 谢妍婷解释道：“这是一幅手套，电热的，曹公公送我的礼物。” 谭燕震惊：“这玩意真的有实用性吗？带上这个手套……能不能用手机？” 谢妍婷耸了耸肩，“但至少……这个我觉得还是很萌萌哒的，还有一个更厉害。” 她又从里面拿出了两个鞋垫，上面连接着电线。 两个黑色的固定绑带。 两个硕大的黑色电池。 她憋笑憋的浑身发抖，“我给你用上看看，首先，我要把电池塞进绑带里，然后绑在脚腕上……鞋垫塞到这双……呃，ugg里，然后插上电线，调好热度档位。” 谭燕愣愣的看着谢妍婷脚踝处绑着的两个类似特种兵藏刀的战术绑带，在光溜溜的白腿上格外惹眼。 顿时笑喷：“什么黑科技啊！” 谢妍婷摊手。 “丑死了我的天！”谭燕疯狂吐槽：“这么大的电池怎么藏起来啊？高跟鞋肯定不能用，就算是……运动鞋，我们上面穿的不是裙子也是紧身牛仔裤之类，这东西露在外面是有多显眼……” “而且这东西的效果……脚底发热贴不是一样能解决吗？” “天哪怎么会有这么鸡肋的礼物……” “哈哈哈哈哈……一定要拯救一下他的送礼品味……不行了笑死我了……” 正文卷 第四百六十三章 来不及了！ …… 曹一方作为电视圈新冒头的当红明星，年底有点忙碌。 拍完的两部剧都要做棚虫，后期原声配音，他为了打出实力派的招牌，现在基本每部戏都自己去配。 然后就是参与各类活动。 有些公众完全不关心的广告商活动就不提了。 有点影响力的么…… 有一些评选活动。 首先就是南都娱乐2019十大人物。 南都娱乐周刊为娱乐圈十大人物做排名，按照姓氏首字母来排列，曹一方很巧合的正好是c，c位的c。 排在第一。 这个十大人物并不评判业务能力，主要是从年度人气和影响力的角度出发，由网络投票选择，于是有很多年轻的新艺人荣膺该榜，粉丝们大都兴奋的难以名状，感觉好像是自家爱豆登上了海贼王的超新星通缉榜。 看看都有些谁吧。 大多数都没什么好看的，没有核心竞争力，今年的十大人物明年或许就泯然众人矣。 比如那个六条组合内，人气一直稳压米言兮一头的曾子舜。 他的标题是： 南都娱乐十大人物曾子舜。 超凡人气，顶尖流量。 曹一方比较感兴趣的是另外两个演员。 一男一女，跟曹一方表面优势类似，他们俩不但有过人的颜值，还有不错的演技潜力。 无论舆论怎样鼓吹演技至上，但在现实娱乐圈内，长得更好看的演员，的确拥有更大的发展空间。 女演员xin疆籍维族人，本名估计改过，变得非常好记。 夏一达。 融合了汉族和维族各自的取名习惯。 标题： 南都娱乐十大人物夏一达。 三年磨砺，一鸣惊人。 没有详细了解过这女演员的信息，曹一方只是粗略看过一些她饰演的电视剧片段。 可以说非常惊艳。 她是为数不多能够在这么小的年龄，把魅惑感演绎出来的女演员。 而且名字跟自己相近，有种该死的简约美，曹一方才算是记住了这个人。 另一个男演员叶南乔。 名字像诗人，模样也像诗人，跟楼上那个夏一达合作了一部古代言情，一起大红大紫，互相成就。 据说不是学表演出身，而是英国剑桥历史学的学霸。 一位娱乐圈稀缺到爆的真学霸。 标题： 南都娱乐十大人物叶南乔。 跨界学霸，古风男神。 关于这两人的文章写的都很富有传奇性，夏一达因为圈内某些黑暗势力影响，沉寂三年才得以大放光彩；而叶南乔则是被星探在电影院门口发掘云云……非常有玄幻色彩。 南方娱乐至少给写的都是好话，偶尔神话一点，也没人会提出反对意见。 曹一方的内容也很简单。 标题： 南都娱乐十大人物曹一方。 锋芒毕露，一时无两。 文章写的还算客观，先扬后抑，末尾再加以鼓励。 【兼具流量和实力，他的时代已经到来。】 接着是一段从头到尾的演艺经历叙述，顺便放大拍戏过程中的种种坎坷。 【曹一方似乎跟剑很有缘，他饰演了不少古装剑客的角色，从李逍遥的正气凛然的木剑铁剑酒仙剑，到神雕杨过的玄铁重剑，再到曹少钦那把嗜血险诡的青锋短剑……】 【这是一个很有“剑气”的演员，满身锋芒。】 【李逍遥的横空出世，开启了仙侠剧的时代……曹一方也在开启实力小生称霸荧屏的新时代。】 后面的业内人士评价，首先也是肯定了曹一方在表演领域，至少在同年龄层的演员里处于绝对的优势。 果仁（媒体记者）【从仙剑奇侠传进入视野的曹一方，最初拿到白玉兰视帝时，也受到了很多非议，但到得如今已经没人会质疑他的演技水准……至少在电视剧领域，个人以为他的表演已经完全成熟化，当然也很难再有突破。】 猫的橡皮（影视宣发）【一直带来惊喜的演员，都很难称其为单纯的演员，不得不提一下曹一方的剧本创作能力和音乐谱词曲的才华，伪装者尽管有种种瑕疵，但仍然不失为一九年最佳电视剧作品……】 堕落鳄鱼（影评人）【让人担心的是人一生精力有限，曹一方如今的定位究竟是什么？如果他长此以往分散精力，或许很难在大银幕上看到他优秀的表演。】 文章没有大幅度提到曹一方在圈内得罪了不少人，但多少点了一下。 【人红是非多，曹一方也逐渐不可避免的被流量和资本裹挟，甚至与他本身锋芒毕露的性格，也一样是双刃剑……】 最后总结了一下。 【前路漫长，山路多崎岖，希望曹一方能找到一种持之以恒的平衡感，让他的才华更长远的给我们带来更多惊喜。】 …… 曹一方在看完这篇报道的时候，心有戚戚焉。 他其实有时候特别想解释些什么，尤其是感觉到似乎被误解的时候，但立刻又会涌出一股子无力感。 说什么呢？说给谁听？ 谁会在乎呢？ 深深的叹了一口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气，他抬起头，对着前面工商局办理业务的妹子说：“有冰可乐吗？” 看起来刚毕业没多久的公务员妹子红着脸看他：“没有……” “哦……”曹一方遗憾点头。 他低头填写资料。 面前是一份申请书。 《个体工商户开业登记申请书》 在工商局的大厅递交了申请表，他正式完成了工作室的注册任务。 个人工作室注册非常简单方便，只要缴纳查明费，执照工本费，连注册资金都可以不需要。 这段时间曹一方的确很忙，不但忙着到处跑活动，甚至连自己工作室的地址都已经选好。 六天后，证书便已经批了下来，他又去刻了一个备案的公章。 搞完这一切，2020年的春节便来了。 明星艺人很少能在家里过年，曹一方倒是个例外，反正也不差这点钱，很多可以选择的晚会活动便没有参与。 年后没休息几天，他就又开始跑通稿。 参加完了万协传媒和微博联合主办的网络影视盛典，拿了个年度最受欢迎网络剧男演员的奖，他就赶忙再去参加奇点ip盛典。 …… 奇点集团今年来状况不是特别好。 主要是影视剧改编的ip卖的不行，游戏和动画改编倒相对更为稳定。 一年一度的超级ip风云盛典在东星卫视举办，曹一方早早就来到了现场，走完了红毯后，他发现今年比较知名的演员和流量鲜肉们来的并不多。 曹一方坐在第一排，等他落座的时候，比去年小了一号的演播大厅里基本已经坐得满满当当……不过他去年没有饰演ip剧，所以没有参与，也就没有什么强烈对比。 苗迎松作为“知名”影视公司老总，受邀参加盛典，坐在曹一方的身侧。 等他坐下来，第一反应自然是看看自己身边有多少认识的熟人。 第一眼就看到的背后的穿着红色小礼服的薛梦蛟。 薛梦蛟也一脸惊喜的看着他。 “凭什么你坐在第一排？！” 正文卷 第四百六十四章 我没有对光点不满，只是阐述一下哈，剧情需要 …… 两人上次面对面似乎还是在白玉兰颁奖典礼。 曹一方本来乍一看到薛梦蛟，还没想好怎么招呼比较得体，毕竟公众场合，现在或许就有好几个摄像机已经对准了他。 但是听到薛梦蛟毫不生疏、一点也不带矫揉造作的提问，曹一方倒是感觉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或许是也有担心吧。 担心薛梦蛟和沐小鱼一样，随着在这个行当越混越久，秉性逐渐异化，变成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他笑了笑，表情舒展开来。 正常不过三秒，他就解开西服扣子，一只手肘搭在椅背，整个人歪过身子，吊儿郎当的说道：“因为我红啊，不让我坐第一排正中央，他们都没地儿安排我。” 薛梦蛟一愣。 然后柳眉倒蹙，咬着下唇一副刁蛮任性不讲道理的熊样，抄起手包就砸过去：“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见面就装x！” 猝不及防，头上就捱了两下，曹一方缩了缩脖子，表情夸张：“笑笑注意下场合！” 薛梦蛟眼里盛满笑意，又作势吓唬了他一下，这才收手，端正坐好。 曹一方的感觉，其实她也有。 他们这帮仙剑出名的演员，各自在圈内打拼了两年，每个人的境遇各不相同，薛梦蛟自己其实混得并不好。 她家室平凡，从小听得都是一些很简单朴素的道理，有一句话她以前经常听姑妈等人念叨： 男人有钱就变坏，女人变坏就有钱。 进了这个名利场，发现这个道理似乎被放大了，越发赤裸裸。 她没怎么变，所以走得很难。 而曹一方呢…… 从各种外界的舆论来看，他似乎变化颇大，可是跟其他表面平和内里龌蹉的其他多数男艺人不同，人家至少是外在功夫越来越纯熟，棱角抹平，被社会盘得越发圆滑世故…… 他却锋芒渐盛，甚至隐隐带着股戾气。 圈里很多老艺人都不喜欢曹一方，是讨厌中带着害怕，讨厌他的不守规矩、不可一世，但又害怕他的反制手段，软硬实力兼具，不敢明着踩； 而年轻艺人则更多敬畏。 虽然曹一方现在搞事情手尾都很干净，但是战绩摆在那，大家都不傻，圈里有句传言。 曹公公是个狼人。 明着跟他不对付的人都已经凉了，也就莫山和江立身还吊着口气，主要原因或许还是莫山并没有做更过激的事。 江立身则不算圈内人。 薛梦蛟总是很担心身边物是人非，现在看到曹一方还是以前那副死相，心情就莫名很好。 装逼就装逼呗~ 听到他叫自己笑笑，更是眼泪都差点滚下来…… 好久好久…… 好久都没有人这么喊她了。 粉丝都给她起了新的爱称。 因为她好久好久好久……没有像以前那样大笑了。 …… 到场的明星基本都已经落座。 曹一方没想到自己随意的两句对话，后座的笑笑就在肚子里感慨了几个春秋，他此刻还得忙着跟左右和后排其他艺人打招呼。 有人热情、有人礼貌，很少有人当面生疏。 “曹老师，久仰久仰啦……” “一方，你好。” “曹公公哈哈哈……一会儿也给我签个名？我也是你小粉丝啊！” “哟，这不是名震江湖的曹一方吗……” “曹一方！又见面了！” “呃……你可能记不起来，其实我们慈善夜见过的……” 跟去年的盛典不同，听说去年奇点集团为了大肆包装ip价值，请来了特别多大腕明星，基本上跟ip改编剧有点关系的、无论是电视剧还是电影，能请的都请。 搞得跟春晚有得一拼，就当时在座众明星的知名度而言，甚至比春晚要更吸引年轻群体。 奇点的作者们倒成了龙套。 苗迎松这个死胖子在人前倒是端着，只是眼睛一直往几个姿色较好的女演员脖下三寸狂瞟。 曹一方左侧两个空位，这时候来了也坐下了一男一女两人。 刚刚忙着聊天，没注意座椅上贴着的铭牌，等他们坐下来才发现……嘿，巧了。 同是上了南都娱乐2019十大人物的那两位海归学霸叶南乔，维族女演员夏一达。 “您好您好。” 夏一达看起来非常礼貌，尽管穿着低胸礼服，她还是坚持欠身，左手抚着胸口防止走光，右手跟曹一方相握，她笑靥迷人：“曹公公，哇，一直想跟你合作，第一次这么近见到你本人，好激动啊。” 套路，都是套路。 曹一方还是礼貌的回应：“你说的啊！明年我自己搞工作室，到时候有立项的作品请你你别推辞啊。” 好了，卡在杠头上。 夏一达微微一愣，不过她反应很快，立刻笑道：“没问题，只要片酬到位，我随叫随到。” “我们名字带一的人都实在。”曹一方笑着放过了她。 叶南乔坐在夏一达左手边，他微微侧头，隔着一个座的距离，向曹一方打招呼：“片酬到位，要不要带我一个？” “那只能让你屈尊做男二啦。” 他们俩不见外，曹一方更是自来熟。 叶南乔闭眼蹙眉，做思索状，然后睁开眼，点点头：“那得加钱。” 曹一方遗憾的一拍大腿：“好了，这就谈崩了。” 三人一齐笑起来。 一来一去，一个回合，曹一方就看出这二位同龄人极其聪慧，至少在社交智力方面特别值得称赞。 没有过分的客套，切入点不错，大致了解自己的交谈习惯，既不会客套得疏远，也不会自来熟到使人难受。 苗迎松不甘寂寞，利用自己的职务便利，开始跟夏一达攀谈起来，歪着身子看起来特别难受。 曹一方也理解这个最没出息的富二代……夏一达确实很漂亮。 而且仪态万千，就连刚刚伸手捋着裙摆坐下时，那种魅惑风情都随着荡漾开来。 盛典还没开始，曹一方又歪着身子跟后面的薛梦蛟等人攀谈起来。 遥遥望去，所有人都坐的端庄得体，就他一个人二流子似的斜扭着上半身，神似课堂上找后座女生聊天的学渣。 …… 盛典开始。 先是场灯暗了一半，然后大屏幕上放出一段视频，由几个网络大神级的作者扮演各自书中的主角，乱入到一个cg特效制作的舞台场景中去。 不同的主角诉说着不同的经历，然后互相嘴炮，跟听相声似得。 其实还挺有创意……尤其是他们的读者看着应该很带劲。 借着两位主持人登场，哔哔了一通网络文学创作的辉煌成就。 曹一方抽空往后面偷偷扫了一眼。 作者们大都面色木讷，看着也不怎么开心。 曹一方的思绪飘到两周之前。 两周前，网络文学遭到了一次地图炮式的无差别攻击。 说起源头，还得从年前光电粽菊的新策说起，整个文娱产业的绳索被勒的更紧了一点。 关于进一步加强影视剧内容管理的通知。 内容非常宽泛，主要影响包括…… 前一阵非常火爆的宫斗剧限制播出，因为影响很不好，整天勾心斗角的没有正能量。 家庭伦理剧可以拍，但是婆媳矛盾和小三争宠等剧情要严格审查，尤其是不能作为主线剧情。 穿越剧禁止，架空暂时可以，但不能随意篡改历史。 还有刑侦类电视剧加强监管……曹一方也受到了直接影响，新拍的冰点明年肯定不能上星，据说安排成了纯网剧，而且也得做大量删减。 网络文学只是提了一嘴，但是下面就涌起了浩浩荡荡的又一拨净网行动。 正文卷 第四百六十五章 明星推书呵 …… 最初只是几个报刊和网媒对政策做了解读，然后适时的迎合观众喜好，批评了一下当下娱乐圈浮躁的风气。 譬如ip改编剧。 进而自然而然的将炮火引导到了ip源头的网络文学领域。 其实曹一方就算以前不看网文也知道，网络文学一直都在风口浪尖，被各种学界人士，传统文学作家，甚至是娱乐圈里的导演、编剧等一众主创人员大肆诟病。 两周前，一位国内文坛非常有能量的中年作家，如今也开始搞了自己的公众号，撰写了一篇长文，以极其辛辣的笔锋痛击了网络文学的“乱象”，引起了极大的争议。 蔡盛大作家说： 网络文学的零门槛和开放性以及纯粹的商业性，让这些甚至连基本写作文法都没有好好学习过的所谓‘新兴作家’大行其道。 如果一个文学行业没有合适的评价制度，淘汰机制，势必为了讨好读者无所不用其极。 现在的网络文学充斥负能量，充斥着暴力、软se情、动辄烧杀抢掠，将社会达尔文主义的弱肉强食奉为圭臬，完全是一种扭曲的价值观。 …… 中间他还升华了一下主题，认为网文的浮躁便是当下国人浮躁的一种直观体现，当文学失去了文学性，失去了现实基础。 便是垃圾。 所谓垃圾文学，一点儿都没说过。 最后他提倡严管网文创作的内容，毕竟……这种充满扭曲三观的作品，容易带坏祖国的花朵，污染文学土壤的风气，也成了中国发展成为文化大国的绊脚石。 舞台上，此刻是今年的新锐作者发言。 这是一位写灵异的朋友，在国内是绝对的小众题材，曹一方前些日子囫囵吞枣的看过一些。 说真的…… 真好看！ 但他只是想了想，便放弃了……以现在的管制环境而言，有妖魔鬼怪、魑魅魍魉的作品，碰都别碰，就算拍了出来，允许作为网剧播出，可能没几天就突然消失了。 这损失……负担不起。 他问隔壁苗迎松：“蔡盛前段时间骂网文来着，不是影响挺大的吗？这事你知道吗？” 苗迎松前倾着身子，手肘撑着下巴，做思考着姿态。 其实他是为了方便时不时侧过视线，瞄一眼曹一方左手边夏一达硕大的欧派。 他没在意：“我又不看网文，没在意。” 曹一方不再说话。 他当时关注了一下，有几个知名网文作者在自己微博上稍稍做了些辩解，但没有引起什么注意，因为他们用词太绵软婉转了。 以往还有几个硬骨头，但是这次开喷的蔡盛来头太大，人家可是得过国内两个重量级文学奖的文坛大人物，这些网文作者根本不敢大声对呛。 曹一方当时已经看过不少网文，他本来还想发声说点啥，但是正巧接到公关经理的安岚的电话。 当时他随口说了一下这事，被怼的不轻。 安岚是这么说的： “曹先生你可让我们省点心吧……” “我这次打电话来就是让你注意奇点盛典上的发言内容，发言稿我都给你写好了，你就照着背一背，行不行？” “我们学公关的都知道一个简单道理……大众都有造神的倾向，也有毁人的冲动，塑造一个偶像会有成就感，毁掉他同样也会有快感，君不见多少曾经口碑好到天上去的明星，都是被一脚一脚踩下来的。” “你现在要低调一点。” “上热搜的次数太频繁，大众都会有逆反心理，以前可能觉得你个性挺带劲，看多了就嫌烦啦，他们就会想方设法的攻击你……你最近受到的攻击还少吗？我们想各种招子去摆平也很辛苦的……” “尤其不要再和地位相对比较崇高的前辈们过不去，别人会觉得你就是靠触犯权威来获得关注，这个印象是非常糟糕的。” “听话哈。” 曹一方念及此处，伸手从西服里袋拿出一张手卡，放在腿上敷衍的看了起来。 苗迎松回过视线，发现曹一方在看什么东西，他眯着眼凑近了看：“什么呀？” “一会儿的发言稿。”曹一方无奈道：“我的公关团队不希望我最近再自由发挥，尤其是比较正式的发言场合。” 苗迎松嘲笑道：“呵，你也会有听话的时候啊？” 曹一方瞥了他一眼，懒得搭理。 总归是有的。 他的脾气越来越大，实际上是压力越来越大。 安岚说的没错，公众喜欢造神也喜欢毁神，名气越响，受到的关注就越多，不管是对手想整你，还是公众偶尔看你不爽……他们很容易就能让一个明星从天堂落到地狱。 几乎每个月，都会有一个大红大紫的明星因为各种原因跌落尘埃。 苗迎松偷看了片刻，还鸡贼的拿手机偷拍了一张曹一方发言稿的照片，准备回头发到网上嘲讽他。 这种级别的玩笑对他没什么影响，只是恶趣味而已。 舞台上几个年轻作者略显紧张的发言结束后，后面基本上好像就没他们什么事了。 网文作者的年会彻底成了演艺界明星的秀场。 今年取消了所有的歌舞表演，但不妨碍大家玩脱口秀，博得一个幽默风趣的形象。 曹一方听得昏昏欲睡，但是又不能表现得太明显。 因为台上的艺人一言不合就会拿他做个调侃，然后大屏幕上就会出现他的脸。 艹。 这下子连手卡也不敢看了。 耐着性子等待，终于等到了推书环节，曹一方没有经验，还兴致勃勃的等着人家推几本好看的网文。 首先是他左手边的夏一达，提着裙摆飘然上台。 她首先引用了一句名言：“读书使人成为完善的人。”随后她开始回忆起小时候，写完作业偷偷看课外书的愉快时光。 说了半天，她最后推荐了三本书，都有点小名气，但没有一本是网络。 曹一方一脸懵逼，十分错愕。 接着叶南乔上去了。 这位新晋大热的古装男神，确实很有几分气质。 微长微卷的头发，精致慵懒的长相，尽管他很有礼貌，但依然能给人一种贵气的感觉。 有点骄傲，清冷，距离感。 “其实做演员这个行业平时需要读很多书籍，否则不足以有充裕的人生感悟，没有感悟，也就不存在表演的灵性……” 曹一方忍不住开始腹诽。 大多数演员平时看不看书你心里没点逼数吗…… 正文卷 第四百六十六章 主角是不可能念稿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 舞台上的叶南乔谈吐得体，加之幽默自嘲： “经常有粉丝朋友问我，他们说你学得是历史专业，为什么会跨界做演员呢？” 他伸出手指敲了敲太阳穴，露出一脸幸福的苦恼：“因为历史系就业难啊。” 观众席不少人发出礼貌的笑声。 跟曹一方抽风式的舞台习惯不同，同样的风趣幽默，叶南乔的幽默貌似更高级得体，有分寸，当然，也就不那么好笑。 曹一方时不时要面对扫过来的镜头，微笑保持的脸都有点僵硬，这会儿完全是面瘫脸。 他现在就看听听看，逼格赛高的这位同志，到底会推荐一些什么书。 网文的盛典，都不推荐网文就有点过分了吧？ 叶南乔声音好听，台风稳健，娓娓道来的说着：“但是学历史也让我更能体会到自己生出在怎么样的时代，这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好时代……” 紧接着又转折：“但是人的幸福往往是横向对比得出的结果，所以我发现很多人都不觉得幸福，相反，网上许多贩卖焦虑的文章，动辄提到什么男人三十不立，没有百万身家就是失败者，女人要更相信物质带来的安全感，鼓吹性别对立，相信这些文章的人，几乎都过的越来越焦虑。” “文学是可以让灵魂得到安宁的良药，阅读好的书籍，收获优质的知识，焦虑感会不扫而空。” “我倾向于从历史中进行纵向观察，纵向对比，而不是横向对比，满足感其实会来的轻而易举……所以我推荐基本剖析历史的书籍，这三本书在我的书单中一直位于前列，每有不安和焦躁，我就会重新翻阅一遍。” “以古为鉴，可知兴替；以人为鉴，可明得失。” “这三本书分别是大秦兴衰，唐代的繁荣图鉴，外来文明融合史……” 艹。 曹一方现在看叶南乔，有种女生看绿茶婊的既视感。 叶南乔这回成功的把自己塑造成了全场逼格最高的明星。 主持人等他说完后，又花了好大一会儿工夫，赞美学霸叶的言谈很有营养，不亏是国外高校学霸云云。 叶南乔礼貌躬身，握手下台，落座，平稳气场。 等他下来以后，曹一方侧身询问：“你平时看过网络小说没？” 叶南乔很自然的笑了笑：“没有，太长了。” 曹一方又问：“你拍的那部也是网剧，没去看一下原作吗？” “剧本看了很多遍，但是原作……确实没时间。”叶南乔坦坦荡荡说道。 “是啊，太长了，理解，谁不是呢？”曹一方回身坐好，突然有种蜜汁优越感，好似全然忘记了当初是谁逼着他去看的。 并不是所有明星都要一一上台推书，很快大屏幕上呈现了其他明星艺人推荐的书籍，曹一方粗略扫了一眼，有几本大概是网络文学中的经典，但是也不过占据不到四成的比例。 只有薛梦蛟傻乎乎的推荐了三本女频的言情小说。 曹一方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 薛梦蛟此刻感到了自己的失策，貌似所有人都比自己逼格高的样子，郁闷：“干嘛！” 曹一方笑道：“实诚孩子，退圈吧。” 她轻声：“呸！” 曹一方自己跟她一样，推荐了三本自己看过的男频小说，在众多严肃文学读物里显得别具一格。 莫名有点low 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他其实很容易理解，艺人这个群体吧，越是缺少什么，越是要显摆什么，明明没有文化却大都拼命的彰显自己的审美格调和内涵档次。 粉丝们往往还是很吃这套。 现在让他更不爽的是另一件事。 他最后需要上台做一段简单的演讲，主要就是阐述网络文学和影视行业结合的长远发展。 公关给他准备的发言稿，貌似有些和叶南乔重合了。 除了迎合政策方向说点套路话，把自己形象拨得更主流，更懂事一些…… 安岚本来希望让他塑造一个虽仗义执言，但是不得罪权威，迎合大众min yi的形象，如果一定要指摘，就指摘如今已经人人喊打的网络伪鸡汤文。 按照鸡贼安岚的想法，当前段时间大众都沉溺伪鸡汤的时候，不要出来乱说话，等大家改变阵营，你就借着自己名气的优势，帮着大家踩，会很容易收获红心。 墙头草原理，套路往往得人心。 但是人家叶学霸已经说了啊…… “年度改编最成功的ip作品，前段时间掀起了国产特效讨论的gāo cháo，这部作品叫做仙罪。” 女主持人满怀殷切的看向曹一方，“接下来就要有请仙罪的电视剧改编编剧、也是知名演员曹一方上台，为我们讲述网络文学ip改编的更多更可能性……” 这次ip盛典规模较小，没有太多外人在场，领导也不多，观众主要构成还是奇点的作者们。 作者朋友们无论对明星感不感兴趣，大都极其理性克制，但是这会儿似乎掌声比方才要响了不少。 曹一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幻觉……亦或是，他们看到了他推荐了几本书都是网络小说，所以比较有好感。 他起身扣上西服单粒扣，然后微笑着走上舞台。 看似习以为常，实则略有慌张。 脑子里正在疯狂构思要说的话。 上了舞台，跟两个主持人寒暄几句后，先开了个简单的玩笑。 “本来仙罪的原作作者飞霜落雨也要到场的，但是他现在正携着ip改编的巨款在意大利度蜜月，所以……”曹一方都没想好段子，他歪了歪嘴，点点头：“嗯，表示理解。”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长得就很好笑，莫名其妙的，台下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曹一方愣了愣，微笑：“这算是激励你们大家吧，看呐，小说ip改编利润多丰厚，十年寒窗码字，一朝得道改编，分分钟财务自由，走上人生巅峰。” 在座作者们深有感悟，笑出法令纹。 接下来他就踏实了下来，安安分分的配合着屏幕上的各项数据，诉说着ip改编的辉煌前景。 “作为演员也作为编剧，我也研究了网文的ip的三大特点：热度周期长、粉丝忠诚度高、付费能力强……一部顶级的电影，热度维持两个月就不错了，但是一部网络小说……呃……” 曹一方忘词了。 他讪讪一笑，拿出手卡。 众人哄堂大笑。 台下薛梦蛟感同身受，尴尬捂脸。 曹一方看了一会儿，又塞了回去，纠结片刻，转头面对主持人问道：“我能多推荐几本小说吗？” 两位主持人面面相觑，怎么又来台本里没有的内容…… 男主持只能笑道：“当然可以，看来曹一方平时虽然拍戏繁忙，但还是一个忠实的小说读者。” “行，那我凭记忆说啊，从仙侠类说起吧……” 时间一分一秒的踱步而过。 台下原本有些昏昏欲睡的作者们都已经坐直了身子，提神醒脑。 面容逐渐震惊，然后带着某种欣喜和不可思议，有点biàn tài。 各品类网文，曹一方已经凭借记忆说了十三部，当然他也承认，大多数没有看完。 曹一方话锋一转，提到了前段时间关于网文的抨击。 “之前蔡盛老师的文章大肆批评了网文的低俗、臃肿、毫无营养，在这里，我帮你们随便说几句……” …… 一周后，原本缩小了规模的奇点ip盛典，再次吸引了许多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前去翻看这期的视频。 奇点视频霎时间流量大增。 微博热搜和各大娱乐新闻出现了一个热词。 yy美学。9 正文卷 第四百六十七章 YY美学 …… 本来是一个话题挺严肃的争论，或者说讨论。 但是曹一方自带流量，网络本身也有巨大的流量「包括盗版受众群」，据不明来处的数据统计，全国每五个人里有一个就看过网络，有些人都不自知，他们以为自己看的是是实体书，但出处也是网文。 曹一方就是……他上辈子看过诛仙，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没有将其归类为网文。 奇点ip盛典的演讲发言，曹一方单枪匹马贡献了一个年度热词和一场旷日持久的争论。 受到各种媒体影响的人们，不管对话题本身感不感兴趣，在铺天盖地的讨论声中，他们想去一窥究竟。 …… 点开奇点视频。 找到2020年奇点ip风云盛典。 如今为了缓解点击量作假的问题，奇点视频取消了点击量的显示，上面只有一个热度标签，显示五颗星，算是最高热度。 点击视频播放。 快进。 “之前蔡盛老师的文章大肆批评了网文的低俗、臃肿、毫无营养，在这里，我帮你们随便说几句……” 弹幕飞舞之下，曹一方似乎有一点犹豫，他杵着话筒抵在下颚，剑眉皱起，不知道是不是在酝酿措辞。 有一条弹幕【男神便秘的表情都好好看！】 然后一排有味道的弹幕接踵而来。 曹一方终于想好了措辞，他扬起双眉，清了清嗓子，开始了一段超长临场演讲。 “我刚刚在想，怎么说会比较客气。一时半会没想出头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蔡盛老师会发表这样一篇纯粹攻击网文，而没有任何建设性的批评文章，我就纯粹当他一时犯傻……接下来，我就根据记忆，逐条反驳好了。” 曹一方这个时候还很端庄，正常。 他严肃道：“首先他提到，网络文学没有监管，没有评价和淘汰机制……” “事实上，网络文学的监管早就已经比实体书要严格许多，许多禁忌题材是不能写的，简而言之，网文能写的，实体书知名作者都能写，而实体书能写的，网文却往往不能写……我接触网络文学才几个月的时间，我都知道，蔡盛老师功课做得不好。” “评价和淘汰制度缺乏就更扯了。” “商业文学，直接面向读者，怎么可能缺乏评价和淘汰制度？写得不好，一分钱都挣不到，直接被市场淘汰，这是最有效率的评价和淘汰制度。” “我不知道蔡老师觉得什么样的淘汰制度更好，是不是应该成立一个文学道德评价委yuan会，一帮老头老太坐下来，一本一本的翻阅成千上万的网络，然后看到不合规矩，不符合他们审美和价值观的，直接拉入黑名单？” 说到这，曹一方忍不住笑了：“我怕他们看到腰肌劳损。” 现场和弹幕都在疯笑。 曹一方是个人来疯的性子，看到场面逐渐热络起来，他也有点站不住了，开始在舞台上走动，肢体语言也越来越丰富。 他摊手：“我们不能开历史的倒车对不对？好不容易走上了市场经济的道路……” 画面闪了一下，显然是被裁剪了一段话。 观众们现在越发聪明，都在猜测曹一方说了些什么。 【估计是拿改ge开放打了比方吧……】 【光电：是你曹一方飘了还是我提不动刀了？】 【6666666】 【曹公公很适合脱口秀啊……说得简单易懂】 由于跳了一段，曹一方说得内容有点跳跃，不过靠着脑补也能连接上。 “就好像说，大家做的生意先别做，我们先研究一下怎么淘汰掉经营不好的公司……用得着你费这劲？在合理合法的范畴内，生意做得不好就亏本，这不就是淘汰？” 曹一方说得有点嗨，似乎是把公关经理的金玉良言抛在了脑后。 “不光是蔡老师，还有很多公知、教授，我相信他们真的看过网络文学的十不足一，但是都在口口声声的批评网络文学，批评内容三观不正。” 曹一方这会儿已经走到舞台的边上，他揉了揉碎发，苦恼道：“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谁带的歪头，不光是你们的，包括影视剧在内，所有的文艺作品，现如今都有人以三观是否正确，来作为评价标准？” “哇……太可怕了。” “文艺作品是地球上最不能用三观正确来判断的东西。” “你们随便找一个电影网站，看一看国际公认的那些经典电影吧。” “肖肾克的救赎，越狱，还敢成功？政治不正确！删除！” “对，政治正确也是我们三观正确内的基础一环。” “杀手不太冷，杀手职业，三观不正；隐射和未成年少女的暧昧情愫，三观不正，删除！” “印度的所有电影，涉及抨击宗教、教育、**，在他们很多国人看来，都是三观不正，统统应该删除！” “晗国电影无声熔炉，丑化教师形象，删除！” “猫鼠游戏，为罪犯拍传记电影，宣扬菁英高智商犯罪，删除！” …… “发现了没有，我只拿电影举例子，其实所有经典电影，都有或多或少的所谓三观不正，如果完全三观正确，你们看的不叫文艺作品，叫做bibibibi……” 这一段被消音。 但几乎弹幕都根据曹一方的口型，猜出了内容。 【新闻联播】 【虽然消音了还是看得出哈哈哈哈】 【奇点是企鹅旗下的视频网站吧？怂鹅这次胆子不小啊】 【曹一方讲了十二分钟，貌似没有删掉太多】 【传言，现场讲了二十分钟】 【擦】 “文艺作品归根究底应该看它呈现的内核究竟是什么，还不是纠结与其中是否存在黑暗面的体现。” 曹一方从舞台中间走到了舞台左侧，“假如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夜晚，光明这个概念还存在吗？假如没有假丑恶的比对，文艺作品中的zhēn shàn měi，又从何得以呈现？” 镜头切到主持人在边缘耳语，似乎在询问是否让他结束。 但是现场导播可能是得到指示，并没有阻止他说完。 “我并不是想给网络里的许多不健康元素找理由，我只是想说……如今已经有了严格的监管，过分的内容肯定不会出现，那么监管以外的部分，是不是交由市场，也就是交给读者去评判。” “因为没有更好的选择。” “如果一刀切，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曹一方的演讲分两段，第一段主要反驳网上关于网络文学的粗浅批评，第二段是分析网文价值和影视剧的结合。 “说句大实话，网文的质量确实普遍较低，大多也不适合改编影视剧，这是不同的载体决定的。” “几百万字的长篇，每天都要保持更新，想要有多高的信息密度和高质量，根本不可能做到……” “一开始我跟圈内绝大多数主创人员的想法接近，男频的网文绝大多数都不该改编影视剧，更适合动画和游戏；女频的很容易，因为女生写的言情类往往角色较少，场景较少，剧情结构简单稳定。” “但是最近我摸到了一点思路……仙罪……” 曹一方讪笑：“我也被骂得很惨，但是有不少情节，尤其是特效剧情是受到肯定的吧。” 弹幕飘过一系列队形，统一回复【应龙赛高】 【国产仙侠剧特效巅峰】 “我最近打算自己搞工作室，以后会设计投资和出品自家的电视剧，那么我就不可避免的去思考一个问题。” “我们国内的电视剧，有多少女生看，又有多少男生看？” 曹一方看着台下众多作者，“大家配合我做个调研好嘛，平时经常看国产电视剧的女生举个手。” 几乎所有的女作者都举起了手，包括不少女艺人，他们表情都饶有兴致。 “经常看国产电视剧的男同胞们举个手。” 零零散散的几只手，看着尤为凄惨。 “为什么会这样？” 曹一方终于又回到舞台中央，他错愕的指着自己：“我们男人不用看电视剧吗？只看电影吗？为什么？” 他握拳，表情庄严，莫名有种反差笑点，“因为不好看啊！” 猛然之间，掌声雷动。 镜头扫过几个男作者的脸，他们各个笑得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等到掌声平复，曹一方继续道：“据我所知，很多影视公司投拍电视剧的时候，几乎已经完全把男性受众群体排除在外……其实全世界都差不多，男人看电视剧的相对较少，但是少到我们这个程度的……也算是首屈一指。” “我想赚钱，不光是赚女性观众的钱，我也想赚男同胞的钱，我就觉得网文是个好的切入点，因为男频90%的受众还是男生，于是我思考，怎么样进行有机结合。” “除了投资金额、特效水准难以解决以外，我意识到很重要的一点。” “我们缺乏影视剧编剧和ip的有机结合。” “长篇必须打散了，才能改编影视剧，这没说得，我相信作者朋友们都明白，载体不同，内容必须压缩。” “但是网络的核心不能丢对不对？” “网络的核心……主要是爽点，你们称其为yy，这个我做过功课。” “我总结了一下，在适当的尺度下，升级、奇遇、幽默、装哔「消音」……” “满足我们生活里渴求却满足不了的yu wàng和梦想，这就是yy。” “我觉得完全可以合理的将网络文学中这些提炼到极致的元素，完美植入到影视剧之中，所以以后如果我的工作室，聘请编剧改编网络文学，我会要求他们至少看过一遍网文原作。” “然后系统化的提炼。” “我觉得这些不是三俗……商业的东西就该商业，满足观众就是我们从业者该做的事，商业做到极致也是艺术，这能挽回我们被美剧、被晗剧抢走的不少男性观众。” 曹一方握住话筒，正视前方：“我觉得这是影视剧行业亟须的yy美学。” 等这一期的奇点ip盛典播出后，铺天盖地都是讨论声和争吵声。 自从出道以来，曹一方得罪过不少人，但从来没有遇到过像如今这么多的批评声。 当然，多是来自圈内人，甚至是文化界人士。 但也从来没有这么多支持者…… 一场铺天盖地的讨论，浩浩荡荡的展开。15 正文卷 今天凌晨后回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卷 第四百六十八章 挑完事，一脸懵逼的看世界燃烧 …… 小争议只是冲突，生活的调味品，大争论却意味着变革的来临。 一开始事儿还没完全吵起来，网络上的热点娱乐新闻，大多数是在讨论春节档的几部国产电影厮杀惨状。 ip盛典播出后，yy美学这个曹一方演讲中随意创造的新词，悄然无声的出现在了热搜，引发了一阵还算温和的讨论。 紧接着，苗迎松贱嗖嗖的发了两张偷拍照po到微博上。 第一张照片，曹一方低头偷看手卡。 第二张照片，手卡上的发言稿片段。 苗迎松幸灾乐祸的写道： 【有史以来头一遭打算背稿发言，结果临场变卦，浩浩荡荡演讲了二十分钟……心疼曹一方的公关团队，你们其实不用写的那么细，给这话痨列个大纲就好了。】 热情的粉丝们瞬间引燃。 他们从照片里拍到的只言片语里看到，曹一方原本的发言稿部分内容和叶南乔推书时的话十分相似，苗迎松的微博回复热度一时温度高到烫手。 【感情不是忘词，只是不想撞词……】 【粉一个话痨偶像我也很无奈啊~摊手】 【本来说个五分钟就差不多了，愣是为了标新立异扯了二十分钟的淡，生生把自己扯上热搜，话痨真可怕】 【曹公公公关团队原地爆炸】 【咦，你们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随着关注的人越来越多，曹一方的发言内容才开始逐渐发酵。 理所当然的，最先受到刺激的还是被指名道姓反驳的蔡盛大文豪。 蔡盛也好、莫山也罢，他们本质上都有非常相似的地方。 都是各自圈内有身份有地位的巨擘，年龄稍长，身段又高，已经习惯了站在高处俯瞰芸芸众生。 这实在是个坏习惯。 平心而论，他们确实是有本事的人，并不是什么酒囊饭袋，所以他们以往指点风云，挥斥方遒，基本上不会遇到什么不长眼的直接逮住他们的话头怼。 每个领域，都有那么几个刺头前辈，平生善杀敌，未见真丈夫，指天骂地，但求一败。 当老刺头遇上小刺头，自然是谁也不服谁。 蔡盛本来想端着架子不予置评，本来就是，何苦呢？ 所以尽管很生气，他的表态还是居高临下，巍然耸立。 【几个老友跟我说，一个男艺人驳斥我的话，问我生不生气……我说何气之有？事莫明于有效，论莫定于有证；夏虫不可语于冰，井蛙不可语于海。】 这段话貌似挺有深度，翻译一下也简单。 他有资格反驳我吗？他懂个屁。 曹一方此刻没有发表什么看法，他正在被公关团队调教。 倒是一直在挨骂，辩解声从来不为人所闻的网文作者们，有几个耐不住了。 作者忘生老道：【我很尊重蔡盛教授表达个人看法，尽管他的看法充满了偏激和偏见，但我依然尊重其表达看法的权力。但是遇到反驳，缄默不回是一个选择，有理有据的说服也是一个选择，可是蔡盛教授的做法是什么？直接居高临下的一甩头“我不屑与你讲，讲了你也不懂。”这就很耍牛忙了。】 正在度蜜月的仙罪作者飞霜落雨，首度开博发声：【看到很多人问，蔡老师那段话是什么意思，我解释一下，用我们网文界的术语来说，这段话的意思叫做……水字数。】 夭寿啦！ 网文作者造fan啦！ 这两位显然也是刺头。 如今网络文学从亲民角度，亲资本角度，都不是传统文学可以比拟的，因此理所当然的拥有更多的受众群，每个大神级的作者都有海量读者。 但是他们的读者并不会如同娱乐圈明星的粉丝那般拥有狂热的忠诚度和战斗力。 这场争论初始时，两位网文作者发言后，实际上是遭遇了很多冷嘲热讽。 【网络小说是什么？打个比喻就是喂猪都不吃的东西，能在这国家大行其道，也不知道是谁奇怪，还是社会奇怪。】 【蔡老师说错什么了，本来就是快餐，垃圾食品，被读者惯坏的玻璃心，前辈批评一下就受不了】 【有本事像蔡老师一样得几个文学奖啊，就特么知道水字数骗钱，还有脸说】 【有个戏子给你们说几句话撑腰，了不起死了是吧？网络小说和娱乐圈不都是一坨屎，互相吹捧很正常】 【这种垃圾也只有在时下病态的中国能流行，中国的网络小说作家放在国外都他娘的是饿死的货，那垃圾东西都根本不带有人看的。】 当然，这些评价也不乏读者反驳，但是在这个时候，反驳力度还似乎比较小。 毕竟这次最初发声的蔡盛，在文化界的声望太崇高了。 曹一方的义妹，女频大手、知名毒奶何冉冉很快也加入了这次讨论。 她不无气愤的写道：【不妨猜猜看，这些骂网络文学是垃圾的网民里有多少在偷偷看盗版小说。】 恰在此时，也不知道是不是回应何冉冉，某短视频平台火起来的网红美女周欢儿写了一段鸡汤文，然后表示【我个人从来不看网络小说，生命的质量与阅读的质量成正比，在此推荐我的书单……】 这位网红或许只是想蹭一波热度而已，看大家聊得热烈，也来蹭一脚。 她本身的人设走的是知性御姐范儿，平素经常摆拍一些看书的美照。 或者在明亮的豪宅落地窗前，或者在玛莎拉蒂的副驾驶上。 偶尔还有在临睡前，拍一张书桌台灯旁的厚厚名著……不期然的在照片边缘露出爱马仕kelly香包的一角（真货10w左右吧，女读者别查资料了……） 其实无论是谁都一样，别给自己立撑不住的人设。 周欢儿喜欢发一些美轮美奂的鸡汤和美句，喜欢把自己包装成有知识有文化的独立女性，都市名媛。 然后呢？ 然后被憋着一口气的网文读者不辞辛劳的翻阅了她两年来的每一条微博。 发现其中60%漂亮的句子，都出自网络小说作者何冉冉手下。 这还不算完，紧接着，由于关注度大幅增加，这姑娘还来不及为增加的微博粉高兴，她的私生活也被曝光了…… 学历造假，口嗨捐款，私生活混乱，脚踩多条船的程度已经堪称铁索连舟。 最后被拔出跟一件饭圈诈骗案有关。 后面的事就交给了公安机关。 嗖嗖嗖就凉了。 这么大的事，在整个网络关于网络小说价值的辩论中，竟然只是一道小小的开胃菜。 越来越多的文坛作家、教育界人士，甚至是某些希望给自己企业打广告的企业家，以各种各样的角度和身份，纷纷加入了辩论。 另一边，娱乐圈更很兴奋，很多早就看曹一方不爽的人们终于有理由正大光明的喷他了。 反正这回人多，不怕曹一方报复。 跟法不责众一个道理。 编剧秦世杰：【yy美学？我不知道多无知的人才能把这两个词捏合在一起，yy是什么，意yin！美学是什么？是研究人与世界审美关系的学科！】 省略万字。 知名老演员李国枫：【请不要在伤害摇摇欲坠的影视圈，文艺作品需要有意思更要有意义！国产剧越来越差，就是因为创作者们毫不用心，盲目迎合市场，缺乏优秀正面的价值观！！现在不思改变，反而要更进一步！你们这样子会毁掉国产电视剧的未来！！】 大导演莫山：【一个粉丝以千万计的公众人物，公然声称文艺作品需要‘三观不正’？！这样的人成为青少年的偶像，无益于一场灾难。】 越来越多的圈内人跳出来加以指责： 【观众是需要引导的，曹一方认为电视剧需要纯粹的迎合观众，那么观众如果喜欢低俗下流、血腥暴力的情节，你是不是也要拍给他们看？】 【无法想象曹一方会说出这样可怕的话来，电视剧的没落恰恰是因为资本的挤压，优质内容的凋零，我们需要的是去ip化，而不是错上加错的将网络文学中的糟粕深化，移植到电视剧中。】 【网络小说和网络游戏一样，运用各种心理学陷阱，批量生产让受众产生廉价快感的升级套路，这让人不知不觉的完全陷入，与毒pin无益！先不说电视剧和小说是不同的载体，能不能复制这些元素，假如真的成功了，那么我们是不是多了一项危害青少年，甚至是危害儿童的利器！！！】 正文卷 第四百六十九章 把沙发留给扒开的果仁吧 …… 让我们省略掉这场争论发酵的过程吧。 总而言之，争论主要分为两个战场。 以网络文学为核心的商业性和文学性之争。 以电视剧为核心的商业性和审美观之争。 归根究底，其实是一回事。 曹一方由最初的小兴奋，变成了一段漫长的懵比状态，又到了近期的焦头烂额。 他一眼就看明白了，只是一场即兴演讲，为什么会让争议甚嚣尘上。 都是利益使然。 从最开始，一向明哲保身的奇点集团，不但没有在ip盛典上影响曹一方的发言，甚至在之后播出的时候，也没有剪裁过多，基本保留了他所有说话的内容。 为何？ 曹一方猜测，他们需要一些更正向的宣传，以及打开一个新的可能性。 网络文学ip作为奇点母公司企鹅这个巨无霸在文娱产业中，最核心的一环，近两年在ip改编上遇到了莫大的难题，动画、游戏不必多说，女频小说也仍然顺遂，没得说，电视界共识，得妹子者得天下。 但是网络文学中最大的一块男频市场，无法有效转换为电视剧，也就是ip卖不动了。 原因也简单，因为收视情况并不美好。 就像曹一方说的，拍的不好看啊。 别看今年还有源源不断的网络男频大ip在立项拍摄，实际上这都是过去早就卖掉的压箱货，近两年的新ip已经严重滞销。 仙罪作出了一个尝试，便宜的唯美特效和昂贵的高精度特效结合，在成本可行的情况下，尽管小说内容被修改了许多，但依旧获得了市场认可……别管骂声多少，反正真实的收视情况，在奇点视频后台一目了然。 奇点集团利用曹一方的影响力做宣传，一则为网文证明，反击一下如今舆论人来疯似的跟风抨击；二来，希望影视业能够大范围的学习曹一方这部剧的成功经验。 这样男频ip就可以迈出新的一大步，真正有效的改编，好看的改编，才能细水长流，源源不断的把新ip卖出去，同时巨大的利益，也可以催生更优质的作品。 他们自然没有理解其中多少巧合和难点。 后来在忘生老道和飞霜落雨之后，又有许多知名网文作者加入了争论，也是因为他们发现了……这次整个奇点的管理层都非常安静，隐隐带着纵容的默许。 网文作者的愤怒很好理解，这个行当既是脑力活也是体力活，辛辛苦苦日更万字，绝大多数利益被盗版攫取，一边尽力讨好读者，一边还要被舆论鄙视和抨击……不爽很正常。 另一边，传统作者反应这么大，更加好理解。 他们认为自己十年磨一剑，苦心孤诣的作品，含金量当然高过几乎所有网文…… 可是居然赚不到足够的钱！ 作家富豪排行榜分成了两个榜单，传统作家被网文作家在收入数字上打得脸蛋通红。 除此之外，还有此番呐喊最热烈的娱乐圈演员、编剧、导演、甚至制片人等等。 他们有些人是真的觉得，网络小说的改编毁了电视剧的内容创作，让电视剧越来越浅薄、低俗。 所以他们认为，如果网络小说跟电视剧断开联系，让专业编剧进行专业创作，电视剧就会重返曾经的荣光。 但是这只是一小部分人，更多的实际上隐隐然结成了一个联盟，无论私下有没有商议，但他们都想把曹一方搞臭，让曹一方消失。 原因依然足够多，排除掉他有意识得罪过的人，无意识抢夺掉的资源受害者们……还有一个更笼统、更颠扑不破的道理。 同行是冤家，他人即地狱。 国内的娱乐圈，自古以来，没有人能像曹一方一样高调蹦哒，还能善始善终的明星存在。 以京圈的那股核心力量为轴，压力山呼海啸而来。 …… 曹一方工作室。 跟其他明星的选择不同，曹一方没有把工作室选址选到京城或者东晟影视城，而是就近安排，在江海市浦东的一处艺术园区内，跟柳盟工作室离得不远。 注册地也是江海市，反正现在各地的税率优惠政策已经取消。 他喜欢顶楼，于是就选择了这栋十二楼办公楼的顶层，这里原本是一个规模很小的婚纱影楼。 他焦头烂额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因为这个。 柳盟工作室合约到期，曹一方正处于演艺事业的转折点。 百忙之中抽空前来的曹一方，手机铃声响个不停。 “我知道我知道，先等一等，新戏暂时先不接……” “工作室人还没招齐，对，不不不，别给我推荐人选，回头我再找你。” “我这是吵，装修呢！回头聊！” 曹一方在前面巡视，周围装修工人都在努力拆家，整个工作室到处都是大锤凿壁声，还有拆卸下来的物件重重砸在地面上的动静，轰隆轰隆的。 给工人师傅们散了一圈烟，灰头土脸的他赶紧撤了出去。 以欧阳与墨和安岚为首，几乎整个团队的人都等在外面，每个人手上都积压了一堆事情，要立刻汇报给曹一方，让他拿主意。 看到这帮人，曹一方一阵心烦气躁。 好多事啊。 他转身走进电梯，他们便也哗啦啦的涌进去。 “曹先生，早就跟你说让你别在公开场合随便发言，你看现在……” 安岚还没说完，曹一方就怼回去：“废话别说了，你先组织一下有用的内容。” 安岚一嘴儿委屈。 卷毛与墨赶紧插嘴，用最精准的语言概括：“奇葩说打算开一期特别栏目，邀请蔡盛、周宏军，还有圈内的编剧、网络小说大神作者一起参与一场辩论，你去不？开价很舒服。” 电梯门开，曹一方往外走，烦躁的捏了捏耳朵：“他们都愿意参与？不会吧？” “节目组的人说你去他们就去。”与墨连忙跟出来。 男助理一号也想插嘴：“曹老板，那个招聘工作……” 与墨横眉瞪目：“闭嘴，排队！” 男助理二号赶紧把一号嘴巴捂住，呆萌讨好的笑。 不怪他们用这种笨办法跟在后头边跑边说，实在是曹一方已经忙得没法靠电话和网络处理琐事，能见面就尽量见面，抓紧一些零散时间把事情交代了。 反正他们的时间相对不值钱，得知曹一方今天跑来看装修进度，便一股脑的赶了过来。 曹一方走到园区的花园喷泉旁，停下脚步，喘了口气：“算了不去了。” 安岚蹬着高跟鞋，赶紧快步赶上来：“对，不能去！” 曹一方看她。 安岚解释：“你发现没有，现在圈里攻击你的人太多了，帮你讲话的没几个，这会给普罗大众造成一种错觉……” 又没让她讲完，曹一方转头对与墨说：“我去。” “好嘞！”二话没说，与墨转身就电话去了。 安岚瞪大双眸，被气的爆了句软萌的粗口：“我去……” 正文卷 第四百七十章 人生为棋我为卒 …… 奇葩说在京城大兴区的星光影视城录制。 节目组安排曹一方住在就近的星光梅地亚酒店，不过曹一方自费换了一家规格更高的五星级酒店，包了两晚上总统套房。 曹一方以前还很穷的时候，也不理解有钱人有时候为什么会毫无理性的挥霍钱财。 但是随着他的钱越来越多，钱的价值变得越来越“便宜”。 如果花钱享受能够一定程度的解压，那便十分划算。 他自己的团队还有外包的公关团队，一起窝在套房里不停的工作、分析舆论数据、筛选工作室的招聘资料，处理各种外界的活动邀约，分析辩论的价值和论点，现在甚至有不少知名歌星一直在向曹一方邀歌，这些电话基本都被与墨拦截…… 曹一方正仰面躺在椭圆形的按摩浴缸里泡澡，缓解这几天身体和精神的双重疲惫。 一般他不喜欢用酒店浴缸，星级再高也脏。 不过现在……管他呢。 双眼无神的看着正前方潜入在墙壁中的电视屏幕，时而拿起洗澡水上托盘里的酒杯——那里面兑的是红酒可乐，非常糟蹋好东西的喝法。 不过……管他呢。 与墨叩门，在外面说道：“李申邀歌，要不要答应？” 李申是港岛乐坛中生代的门面歌手，名气之广，不光局限于国内，甚至在日苯、晗国，也有大量粉丝。 曹一方却想也没想：“回绝。” 门外的与墨沉默了会儿，她知道曹一方的性格，也知道他不喜欢给随便什么人写歌，但是对方毕竟来头大，名气响，所以她不敢擅自做主。 她犹豫道：“会不会有点得罪人？你现在……” 曹一方扭过头：“与墨你能不能借我三百万。” “哈？”与墨被他跳跃性的思维搞傻了：“什、什么？！” 曹一方：“借不借，一句话。” 与墨声带微颤：“我没钱啊！！三百块要不要！!” 曹一方：“完了，你得罪我了。” 安静了片刻，与墨重新沉稳下来：“明白了，我去礼貌的回绝他。” 曹一方继续没滋没味的泡澡看电视。 说来好笑，他之前给薛梦蛟、池墨墨都写过歌，这几首歌的市场反响也都很好，但是最初却没人来找他邀歌，直到他名气渐大，伸手要歌，高价买歌的歌手却越来越多，不乏业内大咖。 他们到底买的是歌，还是他曹一方的名气呢？ 歌曲的质量，其实没几个人在乎。 他打开浴室换气，开始抽大哥送的雪茄。 氤氲的白烟糅合了青烟，迷蒙了整个小小的世界。 真舒服啊。 真累啊。 前天他跟田安邦碰了一面。 老田抓紧时间教他写作，但他听不进去，思维太乱。 于是两人聊了聊即将上节目辩论的事。 老田的态度似乎对他很赞赏，但说的话又很打击人。 他说：“其实你没必要去，辩论里没有赢家……一争辩，你就输了，对方也不会赢。” 曹一方以为自己听懂了，他告诉老田：“我的公关也让我别去，但我走到了现在才懂，我其实就像个象棋里的卒子，只能往前走，我每走一步，后面的路就垮塌掉一段，我后面是没有路的，只有悬崖。” 老田说：“这是野心的代价。” 两人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做明星，越红越险，每多一双盯着你的眼睛，就等于多了一条黑洞洞的枪口。 曹一方笑称自己就像是刚抢了空投，全身都是宝，四面八方都是饿狼。 如果像余菁和江琛那样，没了足够的热度，只有咖位高高在上，其实问题不大，因为盯着的人少。 但如果有足够热度，而且还想做事，真正推进一些，改变一些，那就一定立在风口浪尖。 现在的情况也很有趣，仅仅只是随口说了点自认为没错的道理，但是却引得群起而攻之。 他又拿手机看了看网上的评价，大部分网民仍是帮他说话。 【我就是只看美剧的男观众，但我也看网络小说，讲真我觉得小说比电视剧好看一万倍，曹公公说得没有错啊，如果能改编的精良，我是很愿意支持国产剧的……有什么可喷？】 【但凡想要搞点变革的人，在任何圈子里都会被保守力量打击。】 【反正我就是普通观众，只要拍得好作品，我就支持，曹一方主演的电视剧我基本上都看过，平均水准远超其他】 【商业小说凭什么不能讨好观众？！商业电视剧凭什么不能yy？！啊？！】 但是大众都很善变，立场也并不坚定。 圈内人群起攻之，又没多少人给曹一方说话，很多人想法也会转变。 【这么多导演、编剧、作家都说他说得不对，你们这些舔狗还认不清事实？】 【一个人说他不好，可能是误会，一百个人都说他不好，不应该反思吗？】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曹一方看了会网络评论，放下手机，揉了揉眼睛。 饶是他心态绝佳，也不禁压力万重。 圈内的朋友，他也不是没有，但是这件争论，他们基本上都不适合发声探讨。 说难听点，演员的确大都没什么文化，文化发展方向的论题，一开口肯定露怯。 而且大家也都是讨口饭吃，都被各自的公司管束着，除了吴玉等寥寥几人试图公允的说了几句，曹一方的确是有种孤立无援的感觉。 他的依仗一直都是观众，这也是他唯一的依仗。 明星的局限性啊。 …… 穿好睡衣，曹一方继续跟团队成员通宵工作。 节目组的一位编导也在场，给曹一方讲解规则：“这场辩论是特别节目，所以辩论的机制有所改变，不可能让蔡盛老师他们像奇葩们一样打辩论赛，计时拉票，那样太掉价了，所以讨论的意义大过辩论……” 曹一方黑着眼圈：“但是还是有投票决定输赢对吧？” “对，节目的效果还是得有。”编导点头道。 曹一方疲惫应声：“懂了。” 等他说完规则，编导离开，安岚又拟定了一份针对辩题核心的发言稿，还有针对现场观众提问的各种模拟题，递给曹一方，供他忽略。 是夜。 明明累得半死，曹一方却翻来覆去，怎么都没法睡的踏实。 后来好不容易睡着了，梦境里也都是各种抽象的人脸，他看不分明，但却知道他们各自代表了什么。 观众、粉丝、演员、导演、朋友、敌人…… 然后便是嘈杂的声响。 他们每个人都各执己见，疯狂的讨论着什么。 他一觉睡到下午，然后赶到了录制现场。 与墨等助理随着他一起。 不少记者和粉丝都等候在影视城东大门外，站了好大两排。 与墨和安岚震惊的发现，这几天一直满脸倦容的曹一方，在拉开车门的瞬间，所有的迷茫和疲累感都一扫而空。 一种难以言喻，但客观存在的气场和锋芒，在阳光照耀到他脸上的那一刻，骤然迸发。 神完气足，锐不可当。 “走啊。” 曹一方回头看他们，连笑容都满是侵略性：“愣着干嘛？前面开道。” 正文卷 第四百七十一章 首先，提出问题 …… 这一期特别节目，现场布置的格外温和，每个参与的嘉宾都有沙发椅可以坐。 上首的导师位，除了中年发福的主持人许南以外，只来了一个临时导师汤瑞恩，身份是经济学家。 曹一方身边坐着两人，对面三人，三对三。 他环视了一下周围。 观众席早已坐满，跟以往参与的综艺节目不同，今天观众的年龄段跨度很大，从风华正茂的学生到耄耋之年的老人都有，中年观众也不少，大都神情比较兴奋，充满期待。 根据与墨提供的资料，由于稍后有观众自由提问的环节，曹一方知道今天的观众做了一些筛选，但大体上都是奇葩说原本的忠实观众。 主持人许南做了一段介绍：“今天是奇葩说特别节目，规则有所变动，讨论的意义大于辩论，所以我们简化了流程……众所周知，我们是一档严肃的辩论节目……” 他一本正经的话还没说完，观众席就笑成了一片。 许南忍住笑，故作正经，拿木鱼杵指了指他们：“严肃点！” “哈哈哈哈……” 观众看了好几期的奇葩说，都知道这档节目的德行，在这个节目里，理性的光辉越来越暗淡，逐渐蜕变成了一档纯粹的搞笑脱口秀类节目。 但是参与者都没get到笑点，曹一方为了准备，粗略看过几期，而蔡盛等人根本不看综艺节目，所以他们只是礼貌微笑。 许南继续坚持说完：“众所周知，我们是一档严肃的辩论节目，所以我理所当然的把那些满嘴火车的奇葩都赶下了赛场，为了塑造出了真正严肃的氛围，给在座诸位爷舒适的撕逼……哦不是！舒适的论辩环境。” “我来介绍一下。” “蔡盛老师，当代著名作家……” “周宏军，当代著名导演……” “秦世杰，当代著名编剧……” 不知道是不是觉得今天辩论气氛肯定特别枯燥，所以许南从开场开始，就很认真的在挑逗观众笑点。 在一片欢声笑语中，他不走心的介绍着。 “正方这边，月光红尘，当代著名网络作家，同时也是吉尼斯世界纪录保持者，平均每天创作六千字，连续十年保持更新……”他顿了顿，抖包袱：“还没秃。” 观众发出惊叹和喷笑。 作为网络至高神之一，月光红尘的本名完全不被人所熟知，所以参加任何活动，他都只会用自己的笔名。 他看着稍微有些内向，微微一笑，点头示意。 “嗯，非常了不起的成就。大家都知道，我们高智力人群往往面临掉发的困扰，我私下询问过月光老师，我说你是怎么保持如此高强度的创作，却依旧有一头乌黑浓郁的秀发……” 观众听到这里已经开始发出吁声。 果然，许南顺便给自家金主打了个洗发水广告。 开了个玩笑后，又道：“接下来，我相信很多观众已经好奇了很久，这位双腿长到刺眼的美丽女士，她是谁？” 林音是个体面人。 她不太喜欢没完没了的幽默和打趣。 她清淡微笑：“我现在主要的工作内容，就是做影视剧的出品和投资，以投资为多。” “哦，懂了。”许南点头：“林财神你好。” 曹一方早就知道了参与嘉宾的身份，不过他是昨晚才想起来，他和林音之间可能有点小矛盾，仙罪这部剧本来是她想执导的片子，结果被曹一方仗势欺人的安排给了吕惊蛰。 不知道怎么回事，林音依靠圈内关系，争取到了上节目的机会，而且是站在自己这边。 他不禁多看了该女子一眼。 林音目不斜视。 最后介绍曹一方：“这位……” 许南和曹一方目光相碰。 “我就不介绍了。” 曹一方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许南也笑，看向周围；“反正都认识，不需要浪费时间，我们正式开始吧！”他用力的敲了一下木鱼。 说是这么说，许南很快就绕了回来，花了不少工夫跟曹一方闲聊唠嗑。 然后聊透了，他才宣布进入正题。 其实今天的许南隐隐有点担心，他不但是主持人，也是该节目的创始人，他蹭这波热度有诸多考量，其中最重要的当然还是最后的点播数据。 今天在场的每个嘉宾，都没有辩论功底，也不打算为了节目效果搞笑，如果太严肃单调的话，就需要制造一些矛盾冲突。 “微博之前开了网络文学和电视剧关系的讨论专题，但是大家都没聊透，后来这个话题又衍生出了几百个子话题，所以在辩论开始之前，现场的观众会提出一些相应的问题，我们有十五分钟时间，你们可以自由提问，嘉宾也可以自由回答。” 许南说完之后，这个环节就开始了。 一名中年女性观众被选中，她拿到话筒起身提问：“我是一个单亲妈妈，我的孩子今年初二，成绩非常糟糕……” 虽然她说话时极为克制，但还是能看到情绪中带着的愠怒，她描述了一下她家孩子因为导致的成绩下滑，前途无亮，然后质问道：“这些没有文学性，而且小孩子很容易沉迷在里面，浪费了大把时间，什么都学不到，我就想问问，这样的所谓文学有什么价值、有什么意义？！” 曹一方眼尖，他觉得这估计是节目组请来的演员，表演痕迹很重。 不过，当然啦，这些临时演员所提出的问题，往往也是网络上争论比较激烈的矛盾点。 网络作者月光红尘回答。 他有些不自在，或许是没有直面过这类赤果果的质问，紧张的揉了揉手心，然后思索了片刻，才说道：“网络文学最初的存在意义，以及现在绝大多数的实际意义，其实是帮助忙碌的都市人，从劳累的工作里抽离出来，找到一片文字塑造的……幻想的土壤，在的世界里，他们的确可以更轻松的获得现实中得不到的东西，他们可以成为英雄、成为明星、成为创业者、获得精神上的放松和享受，就其中舒缓压力这一项作用，怎么会没有意义呢？” 网文作者通常一直在埋头创作，像月光红尘这样的作者，平时交际的工夫都不看，口才自然一般。 他这次愿意来到节目上，完全是因为对舆论的不忿。 而放眼整个网文界，似乎没有人比他更适合做网文作者的代表人物。 可惜他缺乏口才，缺少说服力。 那阿姨明显不满意：“劳累的工作后，成年人看一没问题，但是现在未成年人才是主要受众，他们没有自制力，沉迷以后学习都丢掉了！这又怎么办？” 月光红尘觉得这问题很荒唐，他理所当然道：“很多东西都会上瘾，这不是我们能控制的。” 又有观众提问： “刚刚那位妈妈说的问题，关键点我觉得在于孩子本身的自制力，还有家庭的教育环境……网络本质的问题，其实更加严峻，我算是最早的一批网文读者，但我现在已经不看这些了，因为我觉得不但没有营养，而且很多传递的价值观有错位，譬如男频的主角大都很病态，动不动就杀人夺宝，三妻四妾，充满了以暴制暴的戾气和对感情的不尊重……” 月光红尘有一肚子话想说，但是就是不知道怎么表达更恰当。 最后只能道：“其实我也觉得这么写不好，但是……我自己就不写这些，因为我知道我是受众主要是青少年。其他作者，如果他们的受众群体是成年人，其实问题也不大，成年人总有明辨是非的能力。” 观众反驳：“那可不一定啊，文学作品本来就不该传递这样的思想不是吗？而且虽然你说他们的受众的成年人，但是依然有很多青少年在看，他们的人生观、价值观还没成形，很容易就被这些主角的行为带歪。” 曹一方忍不住插嘴：“你说的涉及分级，我们不存在这个讨论空间。” 另一个观众举手，得到话筒：“所以我们是不是应该更严格的筛选、管控文艺作品的创作内容，避免青少年受到伤害。” 曹一方深吸了一口气，忍住怼人的冲动。 忍住，忍住。 怼对面的可以，怼观众不行，先忍一忍…… 他今天其实是想来讲道理的，作为一个演员，作为一个影视行业从业者，几乎每天都会看到许多舆论对行业内的一些误解。 之前他就试过解释了一些内容，譬如明星片酬降低，能不能提高影片质量的问题。 而今天这些观众又提出了很多其他在他看来很白痴，但是网上一直争论不休的问题。 接下来的几个观众分别提出： “网络质量太差，作者连写作基础都没有，反反复复就那么几个词，能不能提高门槛？” “太监和烂尾的太多，能不能强制作者写完？不写完不给钱。” “现在内容太单调乏味，几乎都套路化，为什么不如几年前那么百花齐放？” “国产电视剧为什么题材也这么单调，几乎都是古装和抗日，美剧晗剧都很有创意，国内编剧导演怎么都不用心？” 还衍生到了其他话题。 比如老生常谈的。 “明星片酬太高，地位太高，孩子的梦想都不是当科学家，而是当明星了，而且明星很多都品格败坏，搞坏了社会风气。” “明星浇个花都能上热搜，警察牺牲都没新闻，怎么改变这种不合理的现状？” “男孩子越来越娘，都是跟明星学的，怎么治疗？” 正文卷 第四百七十二章 然后，卡住问题 …… 自由问答环节的时间非常有限，而问题衍生性近乎无限。 “网络小说质量太差，作者连写作基础都没有，反反复复就那么几个词，能不能提高门槛？” 月光红尘的回答是：“恰恰是低门槛，才让所有有兴趣写作的人都尝试了这个行业，最初的作者们完全是凭借个人兴趣，才打开了这个行业的第一扇门。如果人为设立高门槛，网络小说唯一的优势就不存在了，这个行业会很快萎缩，甚至消失。而且你要知道，网络小说的客观门槛看似很低，实际上登堂入室的门槛非常高。” 观众衍生出新问题：“哪里高了，明明每个人都能去写文发表。” 林音这个女人看起来冷冰冰的，回答也是冷冰冰的，但她的优势是极其冷静、客观，并且是个人形数据库。 她回答：“每个人都能写，但不是每个人都能有收入。” “最新统计数据，累计18年底，网络文学作品数量高达1923万部，签约作品154万部，国内47家重点网络文学网站驻站作者1600万人，签约数量70万人。” “很庞大的数据，那么有几个人赚钱呢？” “因为作者流动性太大，具体数据非常难以估算，但只要做简单的排除法，就可以看到这个庞大市场的外强中干。” “未签约作品没有收入，也就是92%的作品确定0收入，这些作品有1769万部；作者中有96%确定0收入。” 林音不借助任何笔记，纯靠记忆力，语速飞快：“当然数据并不准确，很多作者反复注册多个帐号，我没办法统计精准，只是让大家参考一下。” “所谓门槛，还是要以盈利为算，这些没有收入的作者，他们并没有跨入门槛。” “理解其中难度，我打个比方……18年的高考录取人数比例为83%，如果从全国人口基数来看，我们十四亿人口，大学教育程度人口为213亿人口，15%的比例，众所周知，国内高考向来被称为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她微微起身，抚平裙摆褶皱，复又坐下：“那么网络文学的门槛就可以称之为千军万马过头发丝，门槛之高，可见一斑。” 月光红尘接着说道；“就算是签约作者，也不是都能赚钱的，而且大部分工作量非常庞大，每个月稿费只有三四千，甚至只能拿六百块全勤的也为数不少。” 蔡盛是个长相平凡的中年人，略微有些秃顶。 但他在在众多更普通的中年人里，看起来确实有几分不同的气质。 他总是挂着礼貌而恬淡的微笑，双眼精明透亮，很有一种泰山崩于前不变色的稳重。 那边蔡盛眼皮子动了动，他笑着开口：“大数据时代，数据往往忽悠了很多人，全民教育是国策，你拿来跟一个开放性的行业做对比？一个刚学会用电脑的小学生，他也能注册网站，发表文章，把他们也算进门槛里，合适吗？” 许南赶紧叫停：“蔡老师别忙着奇袭，由于我们时间有限，自由问答的环节最好不要开始辩论，可以等到稍后再放大招。” 蔡盛便微笑点头，不再言语。 曹一方还在观察，一直没怎么说话。 毕竟不是自己的领域，先让该发言的发言。 观众：“太监和烂尾的小说太多，能不能强制作者写完？不写完不给钱。” 月光红尘：“这涉及的问题就更多了，比如，一本小说写完的标准怎么评判？” 这个问题也没谈到最后。 “现在小说内容太单调乏味，几乎都套路化，为什么不如几年前那么百花齐放？” 月光红尘：“除了政策限制，比如早期的黑道文、官场文等等都不能写，还有市场发展的必然，一人创新，万人跟风，这是类型小说发展的趋势……” 曹一方抽冷子补充：“壕莱坞电影、美剧，我们的国产喜剧电影、各种古装电视剧，偶像剧，甚至包括游戏行业，各行各业其实都一样，创新高风险，跟风更保险。” 观众：“国产电视剧为什么题材也这么单调，几乎都是古装和抗日，美剧晗剧都很有创意，国内编剧导演怎么都不用心？” 曹一方：“我刚刚说过了，首先是跟风更保险，利益选择，宫斗剧、抗日剧刚出的时候也是创新，但是现在如果跟风也能赚钱，就没人会冒险去开拓新类型……” 他这个时候已经很纠结，这些问题谈深了，真的会涉及到政策层面。 那到底说不说，该怎么说？ 好在现在只是回答观众问题，浅尝辄止。 观众：“明星片酬太高，地位太高，孩子的梦想都不是当科学家，而是当明星了，而且明星很多都品格败坏，搞坏了社会风气。” 曹一方有点火气，觉得这问题愚蠢至极，但还是先按捺着，公关团队千叮咛万嘱咐，怼谁都别怼观众，观众是一个共同体，也是他身后最大的支持力量。 “我之前在一个杂志回答过类似问题，片酬其实是供需关系决定的。” 今天唯一的导师，汤瑞恩眼睛稍稍一亮，提了提神。 曹一方道：“至于孩子的梦想，这是时代决定的不同，没有好坏的分别……” “明星浇个花都能上热搜，警察牺牲都没新闻，怎么改变这种不合理的现状？” 曹一方满脑子都是怎么尽可能说清楚道理，又不会得罪观众，不会得罪过几天会看到这一期节目的网民。 公众的认知是根深蒂固的，能够轻易改变吗？ 许南偷偷的跟汤瑞恩说道：“曹一方今天不在状态。” 汤瑞恩小声道：“他是顾忌太多，想说清楚道理，但又不敢放肆的说，因为社会规律是反人性、反直觉的，说出来会得罪很多原本的支持者……明星的局限性。” 随后许南看了眼时间，叫停了，“留存的问题，我们看看能不能在稍后的辩论中解决，如果不能，今天我就少打点广告，最后给大家腾出来十分钟的畅所欲言。” 许南活跃了一下气氛，现场才稍稍松弛了一点。 现在的情况很奇怪，嘉宾不舒服，观众也不舒服。 相信到时候节目播出，各种屏幕前的观众也不会满意。 “今天的辩题，网文ip应不应该进军影视圈。” 观众投票。 曹一方等人自然是代表正方，应该；蔡盛等人代表反方，不应该。 屏幕上显示初始投票数字： 正方：45；反方55 基本上差不多。 这次的规则是按照特别节目制定，由于参与者并不是专业辩论者，所以讨论为主，嘉宾可以延伸话题，并不存在太大的跑题问题，也不用一个一个发言，双方都有一定的发言时间，具体谁来说，组内自定。 中场休息前，会第一次重新投票，评估双方的优势，各自说动了多少观众。 结束前，第二次重新投票，盖棺定论。 哪方票数增加的更多，哪方就获胜。 正文卷 第四百七十三章 辩论不是辩论 …… 奇葩说的观众席，从来没有一次像今天这么安静。 辩题是否无聊，无关紧要，重要的是辩论者很无聊，他们说得也很无聊。 周宏军最近导演的作品斗气启示录收视还行，口碑稀烂……但是任谁都能看出来，他是一个有野心的导演。 他义正词严的说道：“我做了尝试，小说ip在改编的过程中，我遇到了很多不可调和的矛盾问题。” “首先是剧本和长篇小说的结构问题……” “而且，电视剧作为辐射面最广的大众艺术形式，其创作、生产和播出牵动着大众的精神生活。电视剧的价值引领作用和审美愉悦功能，这是总局的原话，那么既然要引领，就不能纯粹的迎合……” 编剧秦世杰则是从他的角度来看：“两种不同的创作形式，编剧和小说作者的技术工种看似相同，实则悬殊，而小说ip的盛行，挤压了编剧的发挥空间，我们现在的首要任务从原创剧本，变成了改编小说……这样就会出现劣币驱逐良币的情况，就算我们改编的再好，这些小说本身就没有文化内核，而优秀的编剧则被市场淘汰，再也没机会创作讨论现实意义的好作品。” 蔡盛可能是其中口才最好的一个，他的切入点更掷地有声。 “我们讨论的这部分网络小说，核心卖点就四个字，天马行空；但电影和电视剧的创作卖点是什么？艺术电影要引起共鸣，这是基于现实矛盾的共鸣，这恰恰是网络小说最缺乏的文化广度，现实深度，商业电影或者需要想象力，但更多的还是依靠故事戏剧性和视觉奇观，这并不是要靠长篇小说给予的养分，而是要大力发展电影工业和提高编剧水准……” “拒绝ip的侵略，编剧才有可能得到足够的成长空间。” 而曹一方这边，他本身发言并不多，最开始认真的讨论了片刻后，他就感觉整个环境都不对劲。 林音和月光老师二位都是**的理科型人才。 按理说，辩论是不准引用数据的，不过许南对他们几个嘉宾格外宽容……反正他们也不像是在辩论。 月光红尘不善言辞，说了几段话后，他整个人状态也变得不太好，腰椎和颈椎的毛病让他饱受折磨。 与大多数人的直觉相悖，80%的网络小说作者都不是文科生，而是理科生。 真要打起嘴炮来，他们的语言是没有包装性的，只是一板一眼的讲道理，拼逻辑。 观众席有两人相识，正窃窃私语。 “后悔来了，好无聊啊。” “老学究讲话跟开会一样。” “是啊，还是那帮奇葩的辩论有激情，有意思。” “完全听不进去，这个论题也好无聊……” “困了。” 很快到了中场休息的时间，屏幕上投票显示： 正方：44；反方56 居然只有一票的变动。 茶歇室，曹一方、林音、月光三人有气无力的坐在沙发椅上，每人身前都有一杯咖啡。 没人说话。 许南开门，从门缝里露出他那颗油腻的头颅，冲曹一方招手：“来。” 曹一方支起身子，揉着脖颈走出去。 许南对他说：“这样不行，你看到票数了吗？没有变动，说明什么？观众根本没听进去。” 曹一方点头：“我知道，我也在想，怎么才能既有说服力，又足够精确，又不会引起太多非议，又不会长篇大论……长篇大论大家肯定听不进去。” “你意识到就好。”许南低声说道：“你明白，你的说服对象不是对面的三个老师，而是现场的观众，还 许南微微低头，盯视着曹一方：“道理有未来看这期节目的观众。” “我知道，有个老人家跟我说过，一辩论就输了，人都是固执己见的，他们既然选择了争辩，我不可能说服他们。” “你记住一点。” 可以辨明，但是传染不了别人；道理永远不会赢，只有情绪会赢。” “道理不会赢，只有情绪会赢……”曹一方咂摸了片刻，“许南老师，说人话吧。” “好，我这算作弊啊，你听清楚了。” 许南贼兮兮的说道：“我们节目为什么叫奇葩说，不叫唇枪舌剑，不叫辩论大会？因为观众想看的是奇葩，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严肃辩论。” “观众不在乎真理，如果真的在乎，他们就不会花那么多时间看综艺节目，他们会去泡图书馆，肝脑涂地的学习，至死方休……你听听，多么不现实。” 曹一方明白他的意思：“你让我用奇葩的那种情绪化方式，去感染观众。” “这就看你了。”许南说道：“如果你只要赢了现场，你只需要说得好听，如果你要赢得漂亮，你得好好的把道理包装一下，语言是一门艺术，这就看你的功力了。” “记得，要演绎，不要辩驳。” “挑动情绪，寻找共鸣，无论是开心还是难过，情绪比真理要容易接受得多，饮料不健康，你还是爱喝，药片胶囊得包着糖衣，小孩子才能吃得下去……观众都是小孩子罢了，只是岁数不同的小孩子。” 曹一方沉默片刻，他在思考。 他是真的想把一些事给说清楚，但是很怕用娱乐化的方式，会让观众偏离重点。 他也知道自己被舆论捆绑了。 许南记得刚刚汤瑞恩的洞察，他看曹一方犹豫，最后说了一句话：“不要怕得罪观众，这个舞台是个特殊的场合，我们每个人都说过很多放在其他场合会引起巨大批评和争论的内容，但是在这里，没有关系，放开胆子。” “记住，赢家通吃。” 曹一方豁然抬头。 他发现。 眼前这个油腻的中年男人。 真的是个很有智慧的油腻的中年男人。 “你跟我说这些，也是为了收视率吧。” 许南坦坦荡荡：“没错，本来就是蹭热点，观众期待值很高，要让他们看到这样的一场辩论，你说你是观众，你糟心不糟心？你们这样搞下去，我都得被你们拖累了。” “这几个人里，只有你能达到我预期的效果。” 他贼笑一声，胳膊肘戳了戳曹一方的腰，“再给你十分钟，准备一下，跟那两位商量好，下半场看你表现。” …… 林音和月光红尘两人还是没有说话，他们都不是自来熟的人。 曹一方忽然开门，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直愣愣的戳在他们眼前。 他们俩木讷的看着他。 曹一方满脸坚毅，端起自己的咖啡，一仰脖子全部喝完。 “二位，我有一个作战方案。” 月光老师很谦虚：“呃，您说。” 曹一方端起月光红尘那杯咖啡，也一饮而尽。 月光瞪大了眼珠子，不明白曹一方怎么这么饥渴。 “我们要分工协作。” 林音反映过来，伸手去拿自己的咖啡杯。 结果慢了一拍，也被曹一方抢了过去。 他喉头涌动，咕噜咕噜的又喝完了，然后重重的放下杯子，“爽。” 林音对曹一方这人的印象非常糟糕，后来有所改观，却也百感交集，眼下…… 她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合适的表情。 愣了半晌，她说：“我……我喝过了。” 曹一方抹了把嘴，一股子气壮山河的豪气：“没事，我不嫌弃你。” …… 下半场。 六个人都回到舞台。 观众们昏昏欲睡。 曹一方没有落座，只是站在自己的沙发前，精神抖擞的看向许南：“开始了吗？” 许南跟他眼神交汇，色授魂与，抖了个激灵：“你说了算。” “那就开始吧。” 观众们这会儿有点回过神来，感觉曹一方整个人的精气神貌似跟刚刚不同了。 曹一方做出解释：“我昨晚没睡好，想到要跟蔡盛老师面对面pk，太紧张……刚刚喝了三倍浓咖，现在……我先给大家暖个场吧。” 一贯平静无话的汤瑞恩，看向身旁贼笑的男人：“你跟他说什么了？” 许南笑而不语，特别猥琐。 蔡盛等三人也面面相觑，不知道他要搞什么鬼。 “我先回答一下，刚刚那两个没有讨论完的问题吧……蔡老师你们也可以加入讨论。” “现在很多人的看法跟你们一样。” 他手掌朝上，礼貌的指向观众席那两位最后提问的观众，然后多动症般在场中走动：“这个时代是不是病了？为什么明星的地位这么高？我经常在骂我的娱乐新闻下面看到这样一行话，‘将军枯骨无人问，戏子屁事天下知。’，有没有，你们看到过没有？” 观众逐渐苏醒，因为他们终于发现，话题自己能够听得懂了，而且挑起了他们的好奇心。 很多人点头。 曹一方说：“我先不打架空比方，其实历史上有这样的时代……贩夫走卒、市井街巷，咱们老百姓饭前便后喜欢聊聊闲话，谈谈八卦，八谁呢？那个时代他们都不稀罕讨论演员、歌手，但那个时代也有绝对的明星和主角……” “他们是军人。” “那个时代叫什么？” “军阀时代。” 正文卷 第四百七十四章 反直觉 …… 曹一方两世积累，上辈子所学专业有二。 其一，经济学，研究社会经济活动，研究“事与愿违”的规律，本就擅长从客观角度，发掘出每一件事情背后的真实法则。 其二，心理学直接研究人类思维，行为方式，认知能力，如果灵活应用到工作中，他能很精准的把握人性中不变的那些规律，并且加以引导。 他之前只用在了新闻炒作，水军洗地，引导舆论等方向……不能说大材小用吧，但终归有种不务正业之感。 ip盛典即兴演讲之后，很多粉丝发现曹一方真的很适合做演讲。 这不光是天赋。 这是隐藏的挂。 如果他不去做演员，他甚至可以做一个合格的辩手。 因此，从来没有接触过辩论场的他，在找到一条合适路径后，迅速的就得以上手。 明星光环两门社会学科积累阅历积累影视行业经验带来的辩论内容可信度文字功底表达欲。 优势暴击。 “刚刚那个问题的逻辑，意思就是说媒体报道的内容象征着国民价值取向对不对？” “明星一直被报道，引导了错误的社会风气。” “所以，问题在哪里？小朋友的梦想是做明星，这居然是有错的？” “小孩子从小看电影、电视剧，熟悉了这些明星后，又看了很多明星的相关娱乐新闻……他们觉得好棒哦，当明星人人都认识，长得好看，工作轻松，赚钱又多，长大以后一定要当明星！” “这个逻辑有问题吗？本身没有问题。别说小孩儿，上了社会的成年人不也是这么想的吗？” 演绎，这是许南提到的两个字。 曹一方说到这里，表情和肢体语言，乃至于语气都有一种讽刺的夸张。 他隐射了某个最近热度较高的网红。 “一边敲着键盘痛斥，百无一用是戏子。” “如果一事无成，屁也不懂，感觉被社会抛弃……那就去做艺人吧。” “然后，突然发现自己喷着喷着，红了！” “他说什么？……做演员是不会做的，这辈子都不会做的，娱乐圈太肮脏。” “然后有烂片发来邀约，说，小伙子你热度不错，要不要进入演艺圈。” 曹一方对着镜头做出一张被搞坏了的表情，颜艺值爆表，笑容猥琐，满是憧憬之光： “我真的可以吗？” 观众席今个首次发出哄然大笑。 曹一方表情变动太快，来势突然，舔狗姿态又极为神似，生动程度满分！ 点到即止，他表情瞬间回归平静。 “这就是……” 他本来想说真香定律。 猛然想起，这个定律貌似没有出现，真香两个字就无从谈起。 他改口：“我管这叫做从心定律，人性三大定律之首。” 看到观众席众人似懂非懂，他解释：“从心两个字拼在一起，更方便理解。” 众人一琢磨。 “怂？” “哈哈哈哈真的是怂！” “超形象的定律！” “还真是……” “趋利是人性之本。”曹一方继续道：“无论是科学家也好、医生也好、明星也罢，时代不同，社会看到的表象不一样，普遍追求也不一样……军阀统治时期，人人向往的都是枪杆子里出的权力，小孩子的梦想既不是科学家，也不是明星，而是做一个军人，更准确一点，是军阀。” “他们的梦想到底是精忠报国，还是雄踞一方？” “按照很多网友的逻辑，这个时代是不是比我们的时代，价值观更正确？” “显而易见嘛，这就是战乱时期和和平年代的不同选择，哪有好坏对错。” “如果一定要分个对错，做明星可是服务业，军阀那都是一方独裁者……” 刚刚那观众问：“那这服务业地位也太高了吧？” “你刚刚那个问题，是说明星地位太高是吧？” 曹一方歪着嘴笑，看的那人浑身发毛：“你怎么看出来的？” 那观众缩了缩脖子，“收入高啊，一场戏的片酬我们一辈子都赚不到……” 曹一方反问：“你觉得外卖小哥和外企白领，谁的社会地位高？” 那观众感觉到陷阱，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鸡贼的回答：“这不能简单的说谁低谁高，职业性质不同……” “别来这套！”曹一方一摆手，气势汹汹的打了回去：“这会儿跟我扯各行各业没有高低贵贱，只是革命分工不同？那你又说明星地位太高，双标严重了啊。” “就从普遍认知来看，大家都认为，拥有本科甚至名校学历的外企白领社会地位更高，但是据我所知，现在很多外卖小哥的月收入是远超白领收入的，所以你这个衡量社会地位的标准显然有问题。” 那观众没话了，倒不是没有辩论的心思，而是在这个场合跟曹一方争论，心理压力太大，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蔡盛身旁的那位青年编剧忍不住了。 “曹一方你在偷换概念。” 秦世杰是一位不算资深的影视剧编剧，但近两年好歹混出了点头绪，如今在莫山的导演工作室，负责电影剧本中某些背景资料的完善和改编。 看起来约莫三十岁左右，有一双看着十分阴沉的三角眼。 他曾经饱受大牌明星之苦。 秦世杰愤然道：“外卖员的收入是以更多的工作时间和更辛苦的劳动换来的，而且这是青春饭，不能长久，白领只是早期工作阶段收入略低，但是只要他们不断学习，加深专业领域水平，收入会成倍增长。” 他不无讽刺的说：“你知道一个一线城市大企业的金领年收入多少吗？知道有多少金领手里有公司股份吗？他们学到的核心能力，创业后又价值几何？你懂吗？就算是一个普通白领，四十岁以后的收入、生活水准，会比同龄的快递员高多少，你考虑过吗？你打得是什么比方？” 当曹一方挑破了先前平安喜乐的开会氛围后，秦世杰显然也进入了更情绪化的论辩状态。 现场气氛开始紧张起来。 曹一方想了想。 奇葩说那帮孩子的辩论，发展到后来几乎有了公式。 挑动情绪=引起共鸣。 制造金句=加深记忆。 说故事形象比方金句=顽固的情绪记忆。 一场辩论下来，一两个小时的高密度对话，观众根本记不住多少，怎么让他们能轻松听懂，轻松记忆，变成了重中之重。 情绪容易记，金句容易记。 怎么把道理包装得浅显易懂，让人容易记忆，容易共鸣……曹一方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首先，抛出悬念。 “你说的没错，我完全同意。” 然后一句话联系起上面的例子。 “社会地位的高低，不能以一时的收入水平判断，要看发展潜力，以及他们付出的成本。” 秦世杰皱了皱眉，感觉到事情有点不对。 曹一方笑道：“白领和外卖小哥的成本都是显而易见的，时间、精力、脑力……所以单纯说收入，不能证实明星有高社会地位。” 再扔一个反直觉，却又方便记忆、貌似高大上的句式。 “恰恰相反，明星的高收入是以低社会地位进行的等价交换。” 这个时候，秦世杰还没转过弯来，现场所有的观众几乎都是黑人问号脸。 反直觉的话，在辩论之外的场合，会引起强烈的逆反心理。 但是在辩论场上，只会让人充满好奇。 “我们都知道，很多演员演技非常棒，但他们不红，收入不高。” “另一些演员，他们演技平平无奇，但曝光度高，红到发紫，天价片酬。” “所有的新闻和舆论都在批评这种现场，都在怒斥，好演员才应该红！” “这个应该……是我们的期望。” “社会的规律却往往事与愿违。” 曹一方面向观众席发出疑问：“你们知道他们额外多出来的那些收入是哪里来的吗？” 这个问题简直匪夷所思。 演员红了就是明星，明星知名度高……知名度高，自然有更高的收入嘛。 曹一方掷地有声的说道：“这部分额外增加的收入，很多明星都搞不懂，整天都在怒骂这种现象，却不知道自己一直在从中得益……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当他们选择成为一个明星，而不是单纯的演员或者歌手时，就出售了一个很宝贵的东西。” 他听到观众席有些人很小声的说了几个词。 “什么？”曹一方竖起耳朵：“节操？” “哈哈哈哈哈！”观众貌似很开心。 “当然不是。”曹一方开玩笑道：“这是另一个成本，当然卖了也有点收益，只是没那么高。” 他说出答案：“是隐私权。” 正文卷 第四百七十五章 引导 …… 曹一方这话说出来其实很得罪同行。 “热衷八卦，是因为人性有好奇心。在合法的范畴里，市场有需求，就有人提供产品，明星的**权在无形中被出售，成了这种满足好奇心的产品，也给他们……哦不是，是我们，带来了业务能力以外的收入。” “这部分收入，实际上远远超过业务能力带来的收入。” “道理很简单，你们有没有发现，话剧演员，舞台剧演员，他们的平均演技远远超过电视剧里你们熟悉的明星，但是他们收入有多少呢？非常低。” “如果他们选择走上荧幕，被更多的人所熟悉，那么他们在增加曝光度的同时，就无形中出售了**权，收获粉丝的同时，也收获了舆论的中伤、黑粉的抨击。” “这是一定会发生的事，这是人性不能改变的规律。” “所以我说明星其实是用低社会地位，等价交换了高收入……当我们被群众和媒体无所不在的相机和目光监视的时候，我们失去的**权，曝光度越高，**权就失去的越多，同时……我们也会得到更高的片酬，更高的广告费，这是一个简单清楚的成本代价。” “只是很多同行没有意识到。” “明星存在的价值，就是服务大众，让尽可能多的人从我们的存在里得到快乐和满足，八卦是其中占比最大的部分。” “我的同行其实不需要抱怨没有**，不用抱怨假新闻，因为这些是不能通过任何手段根除的东西……” “他们只要主动降低曝光度，**权就会慢慢回归，当然，收入也会慢慢递减。” “社会地位高低，有很多标准，我觉得其中最主要的一项，就是看**权能不能得到保障。” 曹一方又简单的讲述了一下，艺人这个职业的高淘汰率，以及缺乏长期的核心竞争力。 “我们一直在骂小鲜肉，但是回望一下，过去十年涌现出来的小鲜肉们，如今基本上都已经报废了，剩下的都在努力转型……而更多的小鲜肉在付出血汗甚至是节操的代价后，甚至连演艺界的门槛都没踩进去。” “你们觉得这一行钱很好挣，社会地位很高，那是因为你们看到的只是冰山浮现在水面上的一角。” “最终，明星只是娱乐大众的产品，这个事实是很残酷的，而且代价极大……” “知识点要记住，明星的高收入，纯粹是以低社会地位进行的等价交换。” 曹一方整段话说得都不快，而且在重点的地方抑扬顿挫，加重语态，非常好记。 不少观众的感觉是涨了知识，于是极为热情的报以掌声的鼓励。 当然，道理是说不完的，每件事都可以有十万八千个角度。 但是时间有限，没有人再继续找茬，后面还有重点要争辩。 至于娱乐新闻是否太多，社会是不是不应该关注明星，转而关心科学家、军人、警察等比较高大上，有正能量的职业。 曹一方让他们以刚刚说过的逻辑做个思考。 在人性中有造星**和八卦**的前提下，艺人脱离明星的光环，转而给科学家、军人等戴上明星光环。 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正是由于明星创造的价值仅限于娱乐产业，他们被全民娱乐和消耗，带来的问题不会很大。 最多得个躁狂症、抑郁症什么的。 退圈、自杀，都是其中的代价，但这个代价放在艺人身上，对社会影响相对较小。（这话曹一方不敢说） 而换上这些能够创造娱乐以外价值的职业，一个科学家，整天被资本包裹，被侵犯**，会耽误多大的事儿？ 一个警察，尤其是缉毒警之类，如果以明星的曝光度去报道，神化…… 灾难啊。 至于小孩子娘化。 “你们有没有意识到，离战争年代越远，人们就越趋向于中性？历朝历代，古今中外，没有例外……” “欧美由于人种差异，我们觉得貌似只是亚洲男人越来越娘，其实这是全球的问题。” “我们要怎么改变这个现状……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审美是个轮回。” “当我们对硬汉的审美需求越高，我们就自然会有越来越多的硬汉出现，满足这个社会，满足……观众的需要。” “现在已经开始了改变。” “我觉得问题不在于是不是要纠正孩子们的天性，有些男孩生来就性格阴柔，这不是一种病，但是他们在从小被嘲笑的过程中，反而可能发展成疾。” “一个性格阴柔，但是尊老爱幼，遵纪守法，女朋友生病时贴心陪伴，帮忙做家务，温柔呵护的娘炮，远远要比一个性格粗放，习惯性家暴，遇事靠不住，只会显摆男子气概的所谓爷们更man。” “作为一个娱乐圈的艺人，我觉得应该改变的是所谓的人设包装。” “那些本来颇有男子气概的男孩儿，为了迎合市场的审美，开始浓妆艳抹，细声细气，这不是他们本身的性格，只是包装的人设……” “其实我有一个好办法。” 曹一方自恋道：“你们不喜欢那样的人设，粉我就好了，长此以往，这样那些经纪公司就会改变策略，开始拷贝一万个曹一方。” 观众爆笑，许南重重的敲了一下木鱼，调侃道：“我不得不发出严正警告啊，一万个曹一方可能对青少年价值观的危害更大。” 气氛调节得越发轻松以后，曹一方开始直面蔡盛等人。 曹一方到现在都没坐下，气势汹汹：“网络小说的ip应不应该进入影视圈，其实这个辩题挺不合适，因为已经进入了，我们应该讨论的是怎么让小说ip更好的发展。” 蔡盛已经等了多时，他保持风度，保持微笑，不急不缓：“错啦，悬崖勒马，亡羊补牢，犹未晚矣。” 他早已打好腹稿，徐徐道来：“我们反对小说ip进入影视圈，第一个理由，就是因为网络小说从创作的出发点，就跟影视剧的创作背道而驰。” “放眼全世界，影视剧的创作核心从来不只是为了取悦观众……” “你的论点一直都是迎合市场，但有时候，市场，或者说读者、观众，他们并不是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 “他们需要引导。” “用其他行业打个比方，十年前的手机市场，所有的手机厂商都在研究市场的喜好，只有苹果做了创新，引导了市场，后来的结果大家都知道。” 正文卷 第四百七十六章 龙虎之争（大章） …… “我们曾经有过许多非常优秀的影视剧作品，电影有霸王别姬，龙虎榜，红高粱，盗火，大腕儿……” “电视剧有蛰伏，文景之治，沉默的证人……” 蔡盛对国内经典影视剧作品，可以算是如数家珍，他笑道：“这些作品你都看过吗？” 曹一方很想说…… 还真没有。 前世有些经典作品，这里没有，或许有所不同，曹一方来了以后又一直挺忙，不可能宅在家里把所有的经典作品都看一遍，走马观花也来不及。 但这不妨碍他理解蔡盛的意思。 蔡盛也没想让他回答，自问自答道：“我想你应该大多都看过，那你应该了解，这些作品放在如今，也无愧于经典二字。” 曹一方看他还没说完，估计还有一会儿，站了这么久，腰腿酸软，便安心坐了下来。 蔡盛向来以逻辑清晰，言辞锋利出名，他被曹一方挑起了兴致，很快也进入了状态。 一个拿过好几个严肃文学大奖的作家，自然不是泛泛之辈，就算不知道辩论技巧，但他却清楚语言之道，如何能够逻辑清晰、准确、方便理解的表达。 他此番话的节奏感也非常好，观众基本都聚精会神的听着，而且不难理解。 “这些作品就我所知，若非传统文学著作改编，便是优秀的影视剧编剧独自创作，亦或是这些文学著作的作者和编剧共同创作，加之整个以导演为中心的创作团队共同努力，含辛茹苦的把一部作品喂养成形，仔细雕琢，然后呈现到观众的面前。” 蔡盛第一个反问，其实相当犀利。 “那个时候，他们迎合市场了吗？” 这个停顿略长，林音的身子动了动，似乎要反驳。 曹一方很做作的清了清嗓子，林音不爽的看过来，只见他轻轻摇头。 林音暂且按捺下来。 蔡盛微笑问道：“曹先生有话想说吗？” 他们这些特殊嘉宾没有严格的辩论规则，可以自由发言，甚至抢话。 但没有人会傻乎乎的做这么掉价的行为。 曹一方也礼貌微笑，伸出手掌示意：“您先说完。” “好。” 蔡盛微微点头，面上一直挂着自信洒然的微笑，如果他年轻二十岁，或许真是个贵公子型的帅哥，还带着些许羽扇纶巾的范儿。 非常有气场。 “其实我大概能猜到林小姐想说什么。”蔡盛看向林音，双眼有神，洞若观火，给人以很大的压力：“任何时期，盈利行为都会不同程度的迎合市场，但那不一样。” “电视台会迎合市场，他们当时根据过去的经验，筛选有号召力的导演、作家、编剧创作的作品。” “但是我可以摸着良心告诉大家，那个时期的主创人员，包括我，我们在创作一个作品的时候，只是有一个念头，有一个好故事想说，甚至只是一个美丽的画面，一个有魅力的角色，一个简单朴素的道理，我们将其编织成故事，做了一段美梦。” “然后我们根据一定的创作基本法，将这美梦从内心深处捧到大家面前，构架情节，设置矛盾，草蛇灰线……这些创作基本法让我们很清楚，怎样可以使故事做到吸引人看下去，我们用创作技巧迎合观众，但仅仅如此。” “作品的内核绝不脱离人性之美，这是我们希望表达的东西。” “文字也好、影像也罢，血肉和骨骼围绕着这个心脏而生成，于是我们创作出了优秀的作品，既有足够的故事矛盾，趣味性，吸引观众，又能让他们在这样的作品里体会到不同人生的酸甜苦辣，感受到精神的满足。” “而现在，这样的作品越来越少，为何呢？” “因为创作脱离了内心！由心而发的文艺作品，变成了迎合观众审美的商业产品。” “文艺作品本就是主观的艺术！” 蔡盛说到这里时，表情一肃，嗓门一提，这句话被他说得振聋发聩，震得曹一方刚刚在脑子里组织出的逻辑都涣散了。 “优秀的作家、编剧，他们本可以引导观众更高的审美情趣，但是网络文学却改变了这一点，让审美力开始前所未有的发生倒退，这是我不光反对网络小说ip化，同样也反对网络小说本身的原因。” 蔡盛说完后，恢复笑容，冲着观众席点点头，“我说完了。” 观众从专注中醒来，第一次对反方报以掌声。 蔡盛这段话，不但说得浅显易懂，而且用情至深，情绪是最容易传染的，观众们能够感受到他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于是他们也不禁反思起来。 确实如此啊，过去的好作品络绎不绝，可是近些年来，越来越低俗浮浅。 这或许就是因为网络文学的原因。 月光红尘老兄是个很单纯的作者。 他现在整个人都有点迷茫起来，满脑子都是一句话。 蔡盛说得很有道理啊！ 但林音依旧一脸寒冰，不为所动，她很清楚蔡盛的论点有问题，只是不知道怎么有力的回击。 她在努力思索。 说真的，如果用英文来辩论，她或许可以发挥更多的实力……从小在国外长大，她的中文用得太少太不熟练了。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三个正方无言以对时，曹一方忽然猛地拍了一下大腿，站了起来。 “蔡老师厉害，你差点把我带跑偏了。” 蔡盛微微抬头，露出饶有兴致的表情。 曹一方双手一掸西装下摆，也露出他标志性的自信笑容。 “你把话题的论点带到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上面，你说了这么多，从早年的影视剧质量开始，洋洋洒洒的废了许多话，其实主要目的就是说……网络小说的质量不行，现在的影视剧质量不行，对不对？” 蔡盛笑道：“难道不是？” 曹一方声音大了些道：“确实不行。” 众人哗然。 但很快，这些观众回想起奇葩们的辩论情形，知道这是一种先抑后扬的方式，顿时又起了好奇心。 月光红尘一脸震惊的看着曹一方，不知道他要干嘛。 曹一方说道：“我从来没有否认过这一点，网络小说的质量并不好，平均质量不好，单对单拿出最好的作品来对比中等水准的传统文学、短篇小说，质量还是不好。” 他转向观众席：“但你们知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我先说点题外内容。” 曹一方这个多动症又开始满场乱转，边走边说：“我问你们，古代流传下来的经册典籍质量高不高？无疑质量很高，现在图书馆你们随便抽一本畅销的成功学著作质量高不高？不用思考，我告诉你们，那都是一堆屁话，毫无质量。” “这不是因为世风日下，仅仅是因为成本不同。” 曹一方现在用上的完全是经济学基本概念之……成本。 “那个时候，出书的成本非常高，不是大学问家没资格著书立作，而且也是因为成本高昂，他们在落笔的时候几经雕琢，有些书籍是耗尽作者一生心血写就，质量当然高。” “现在写作成本很低，出书成本很低，网络小说更低，而且由于读者追更的需求，作者每天定额完成任务式的创作，质量不可能高到哪里去，这很合理，也很符合逻辑。” 对面的导演周宏军铁着脸道：“你说的没错，那么既然质量这么低，为什么，凭什么还要侵占影视剧资源。网络小说挥笔写就，天马行空，怎么样都行，影视剧成本可不低，这样乱来，成本不是高的可怕吗？” 曹一方迅速反诘：“周导演你买房了吗？” 周宏军皱眉：“你跳到哪去了？” 曹一方没理他：“我买了，江海市黄金地段，顶楼大平层，俯瞰浦江。” 观众发出惊叹，曹一方赶紧拱手：“抱歉抱歉，不是炫富啊真不是炫富，我只是想打个比方……我现在觉得，十年房龄以上都是老房子，老房子质量不好，有安全隐患，对我来说，还容易被骚扰；如果离市中心太远呢，交通不便，购物不便，所以那些都是质量不好的房子。” 他在质量不好四个字上咬的很重。 “按照您的逻辑，质量不好就不应该存在，因为土地资源是有限的，成本是昂贵的，那些不好的房子都应该拆掉是不是？” 周宏军闷声道：“你这是诡辩。” “这是需求定律。” 曹一方强势回击：“需求定律，简单的来说，价格越低，需求量越多，而需求是无限的，需求会不断的滋生，增长，永不会满足，您的需求并不是大多数人的需求，懂吗？” “过去的书籍成本高，所以质量高，现在的书籍成本低，所以质量低，但是！” “数量是不是多了？” “是不是更多元了？” “是不是满足了更多人的喜好和胃口？” “网络小说质量不高，但是不是创造出了更多丰富多彩的世界，造了更多种类的梦？” “随着时代的发展，多元化是必然的趋势。” 曹一方辩进了状态，情绪波动起来，大脑开始疯狂的供给养分，涌出了源源不绝的思路。 甚至让他想起一首诗。 “从前书信很慢，车马很远，一生只爱一个人。” “这首诗很美……” “但现实不美，现在微信超快，飞机一个半小时能从江海市飞到东京，你每天都可以爱上一个陌生人，甚至在一天之内就可以完成本垒打！” “但你们扪心自问，你们真的愿意回到过去吗？别说一千年前，就一百年！就五十年！” 他开了个点题的玩笑：“前提是你们没有网路小说主人公的金手指。” “反正我不愿意。” 曹一方语速慢了下来，“没有抽水马桶的时代，我不愿意提着马桶每天去冲洗；没有电话的时代，一生只能爱一个人，但只要一点距离和命运的玩笑，也很容易就错过了一个人的一生，没有医疗保障的时代，一场普通感冒就可能死去，没有充沛食品的时代，一次饥荒就会饿殍遍野，满城尸臭！” “时代发展的多元，让我们有了更多选择，尽管我们的食物可能质量不好，尽管我们的空气可能有污染，但那一定是更优的选择，因为回到远古，每个人都只能睡在纯天然的洞穴里，然后死于纯天然的野兽、瘟疫、饥饿、寒冷，最后变成纯天然的废料。” 观众开始狂热的鼓掌，他们找到了奇葩说原本的味道。 曹一方笑道：“想不到吧，我可以从网络小说扯到石器时代。” “但就是这个道理啊。” “人类随着发展，伴生了更多的需求，传统小说的长度、题材，满足不了日新月异的阅读需求，所以催生了网络小说；而曾经的电视剧满足不了观众更多元的需求，所以引进了网文ip，蔡老师说的那些剧都非常棒，如果现在才诞生，依然会很棒，但是不会再有当年的收视奇迹，这是必然的，因为观众的选择更多了。” 编剧秦世杰说道：“但事实证明，女性向的ip改编尚且可以接受，而男频小说的ip改编质量太差，连市场都不接受，这就不是需求的吧，而是你一意孤行的想去推进市场不接受的东西。” 蔡盛有点郁闷的看了他一眼。 秦世杰的说法，等于是赞同了曹一方的角度。 同意了ip进入影视圈，只是认为质量需要进步。 曹一方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一句话就噎住他：“仙罪商业上是成功的。” 秦世杰张口欲言，然后又闭口不言，他没想好怎么说。 曹一方乘胜追击：“所以我一直提倡的是加深专业编剧和网络作者的合作，拍出……听清楚，拍出足够优秀的，市场喜闻乐见的商业化影视剧，而不是艺术片。” 导演周宏军可能是被斗气启示录坑的不轻，吹胡子瞪眼：“电视剧不需要这么多商业化，蔡老师说得没错，我们要引导观众审美，你一味迎合，只会让国内观众的审美一直走下坡路。” “引导审美……”曹一方嗤笑：“听起来是很可怕的你知道吗？这是一种计划思维，由社会菁英决定大多数人的需求。” “听起来像什么？熟悉吗？计划经济。” “2020年了，我们都知道这种思维模式有多落后。” 周宏军打断他：“正是你这种想法，才导致我们国内的文艺界提振不起来，烂片横行，优秀的艺术片在国内根本赚不到钱，商业电影又被国外更成熟的电影工业挤压的没有生存空间。” 林音终于有了发言权，她罗列的一组数据。（占字数就不写了） “不管是欧洲、亚洲，还是美国，最初的电影市场都是以商业片为主，然后才哺育出了一批有更高审美品位的观众，这些公众再哺育艺术电影，你搞错了因果关系，商业片就像……就像面包……” 曹一方看她比方打的困难，帮她说了：“商业片就像米饭，而艺术片是佳肴，我们国家的观众就像还饿着肚子，买不起佳肴的精神贫民，只有很少很少一部分人愿意去电影院看艺术片，这是我们的国情，没什么可丢人的。” “我们的第一步应该是把影视剧更好的商业化，完善类型片种类和创作模式，观众的需求会渐进增长，接着很快会出现一批审美标准更高的观众，他们的需求会让艺术片得以生长。” “过去的几个导演，如今流年不利，主要是理念问题。” “他们一边想要讨好市场，讨好观众，一边又想生硬的植入人性的探讨，故事的深度，结果搞的不伦不类，成了一锅大杂烩。” 说到底，对面最牛逼的还是只有蔡盛。 他等待了半天，沉吟了半天。 然后说道：“没有网络文学，影视业也能百花齐放。” 他已经放弃了攻击网络小说本身，转而盯紧了辩论的主题——小说ip该不该进入影视剧。 “如你所说，观众有不同的需求，但是影视业为什么要多此一举，用小说ip改编呢？” “如果说编剧没创意，那好，这也是个倒果为因的逻辑。” “编剧的创造力是可以培养的，年纪大的或许不行，年轻的编剧，很容易就能汲取网络文学的所谓想象力。” “而如果放任网文ip入侵，那么编剧就会有一大部分沦为二把手，只能靠改编网文过日子。” “年复一年，他们会真的失去创造力。” “在影视圈，编剧可以代替网文作者，而网文作者不能代替编剧，这是技术含量决定的成本。” “你希望打题外比方，那我也说一个。我国的基建行业，世界第一，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做的多，就这么简单。” “任何行业，积累都是第一位的，长年累月的积累，足以造就难以跨越的护城河。” “另一个比方，很多人不知道，为什么每年美国投入巨额军费吧？如果只是保持军力领先，那就太不划算了。” “其实道理也一样。” “很多民用科技都是从军事领域发展而来，譬如通信，互联网……美国投入巨额经费，更多是为了从军事研发中，发掘更多的科技进步，保持科技领先，这个收益才不可限量。” 曹一方对蔡盛真是刮目相看。 老作家的底蕴就是深厚。 “我国的编剧很差，理由有很多，政策因素确实占一半……” 蔡盛跟曹一方不同，他还是很敢说的。 同样的话，他说就是公允的分析，而曹一方说出来，八成要凉凉。 “我们有很多题材是不能拍的，很多观众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我们的编剧在许多类型的作品中，都无法产生有效的积累。” “悬疑片，恐怖片，动作片等等，前两项就不说了，后面一个动作片，涉及元素很多，譬如政治斗争，黑帮火拼，现代特工等等，这些内容都有学习的壁垒，我认识的几个国外编剧，各有擅长的领域，其中一个光是全世界各大黑帮历史文献就存了整整半间房，研究了三十年。” “这意味着我们的编剧都被赶去了几个拥挤的领域，比如喜剧，爱情……” 他也开了个玩笑，自嘲一笑：“爱情喜剧。” “如果有一天，我们放开了限制，编剧们重新开始学习这些类型的编剧知识，他们就得把美国编剧走过的路，再走一次，再积累一遍。” “这种落后的差距是要靠时间来弥补的，非常困难。” “宏观是我们必须接受的，只有微观是我们有所作为的。” “既然政策面我们无力改变，那就在可以用力的领域，让编剧们有所积累吧。” “这些年因为资本的原因，编剧们被明星，被投资人呼来喝去，走了很多弯路，如今资本逐渐理性，如果网络文学入侵，那么编剧们又得错失积累的时间……” 蔡盛说得恳切，观众们也听得入神。 许南和导师汤瑞恩却极为理性，他们没有被任何一方忽悠过去。 许南心满意足的点点头，小声道：“针尖对麦芒，我很满意。” 汤瑞恩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曹一方身上，“进入尾声了。” 正文卷 第四百七十七章 大浪淘沙（稍微有点大的章） …… 蔡盛说完，秦世杰也从同样的角度补充了一句：“没错，影视剧和电影的上流产业，内容创作方面，专业编剧才是核心，我们不能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导演周宏军从现实角度切入：“现如今全世界的影视产业都没有以网文为核心的先例，文化产业最鼎盛的壕莱坞，内容也是以编剧为中心。” 曹一方本来已经想到三个攻破蔡盛论点的角度，只是还需要时间来组织语言。 对他来讲，任何论点都很容易找到辩驳空间。 难点是怎样让观众容易接受，容易听懂。 他随口反击这二位，同时还在努力构思情绪点和金句：“那是因为其他国家没有诞生网络小说，你这话特别幽默，假如这个世界上存在一个小镇，每个人出生就没有视力，结果有个孩子拥有健全的视力，他就成了异类，应该戳瞎自己？” 举例子，打比方，偷换概念，他们当然不是曹一方对手。 于是重新围绕着蔡盛的逻辑，以编剧需要积累为核心，持续输出雷同的说辞。 时间还剩十五分钟，曹一方还需要一点时间，组织好更强势的语言，进行碾压式打击，准备终结辩论。 如果继续跟这俩人消磨下去，他没办法利用一秒两秒的碎片时间组织长篇大论。 于是他递了个眼色给林音，希望林音用数据轰炸他们，给自己争取一点思考时间。 林音微微颔首，准备开口。 但这时，一直低头沉默，观众般旁听了许久的月光红尘终于抬起头。 他脸上已经没有了迷茫之色，只有坚定。 曹一方和林音没有再说话，等他开口。 之前在组织任务分配时，曹一方将辩论分为理性和感性两大模块，最优解当然是将二者结合，但曹一方自恋的认为估计只有自己能做到这一点，于是再度细分任务。 论，如何挑动观众g点。 理论严密而语言清晰的逻辑轰炸，能够带来爽快感，这个由他搞定。 爽，也是网文中的优势核心。 但观众的情绪是多样化的，爽只是其中一点。 搞笑呢？这个小队里貌似也只有他能做到。 不过他今天淡化了这个元素，因为和第一点有冲突，笑点更像挠痒，爽点如同按摩，两者力度不同，有冲突时，选择其中更霸道的一项。 剩下的还可以用悲情故事唤起观众共鸣，忧伤这种情绪比喜悦更有力更持久。 本来这个任务想交给队伍里唯一的女性林音。 林音用一个no果断拒绝。 最后只能交给月光。 曹一方告诉他：“你是这一行资深的从业者，只要说出你的真实感受就行，真实就足以打动人心。” 所以刚刚月光其实一直在想，怎么卖个惨比较适合…… 但他不是表演型人才，所以越想越别扭。 直到蔡盛说完，他才找到了一种难以遏制的表达欲。 十几年来，他默默写作，将所有的误解和委屈，转化成写作的动力。 永远都低着头，做自己的事，永远不会抬起头，去辩解哪怕半个字。 但是有些话已经深埋心底，酝酿、组织了十几年。 犹如被积压在闸口的滔滔洪流，只等一个缺口。 当一个沉默寡言，藏剑在鞘的理科生作者，终于忍不住拔剑斩不平，他的亲身经历和积压的情绪，让其逻辑和情感，都无懈可击。 月光红尘放弃了几个不轻不重的漏洞，直接摧毁蔡盛言论中的核心。 “在影视圈，编剧可以代替网文作者，而网文作者不能代替编剧。” “谁告诉你的？” “或者说，你怎么得出的结论？” 无论是曹一方、林音，还是对面的蔡盛等人，此刻都不无惊讶的看着这个低调的网文作者。 月光红尘微长的头发，遮住脸颊两侧，他的双眼直视着蔡盛，没有什么神采，没有半点锋芒，只是像一块石头一样，生冷，粗砺，强硬。 蔡盛短暂的惊讶后，恢复了恬淡笑容：“我说了，是在影视圈，技术含量决定的，你觉得你可以替代编剧吗？你会编剧吗？” “蔡老师，你刚刚说的意思，不是这个意思。” “你是说，即便网文只是局限于网络阅读，影视剧编剧也可以轻松的获得网文作者的想象力，然后用他们的创作技巧，直接将网文的优势转嫁到影视剧作品中。” 蔡盛点点头：“没错。” 月光红尘习惯性的说话迟缓，但相当有力：“你居然认为，想象力是一种这么容易拿走，习得的技能？” 蔡盛没说话，显然月光红尘还没说完。 他继续说道：“想象力就是知识。” “知识就需要积累。” “积累，就会产生你所说的护城河，产生壁垒。” 编剧秦世杰辩驳：“大家都知道，想象力和知识是两回事，一个幼儿园的孩子，他都能拥有比大多数成年人更旺盛的想象力，而成年人的想象力其实是在琐碎的日常生活中被消磨殆尽了。” 月光红尘面无表情：“这像是一个没有知识的人说出来的话。” 老实人怼人格外疼。 秦世杰怒容骤现：“你……！” 月光既然早已有腹稿，就不想再被打断，自顾自说了下去： “想象力不是凭空来的，想象力建立在认知的基础上面。” “一个孩子会想象，天边的云朵变成一辆车，一栋房子，一个怪兽，这些都是基于他见过的东西，也就是知识。” “一个孩子会想象，外星人有三个头，六只眼，浑身都是触手，但他会不会想象，一个外星生命以硅基生命的方式存在，孩子会不会想象，外星生命可以在更多的纬度存在，四维的生命可以跨越时空，翻阅人生就像在翻阅一本书。” “物理学家可以想象，你能说物理学家的想象力不如一个幼儿园孩子吗？” 曹一方带头鼓掌。 现场听得入迷的观众反应过来，掌声从弱到强，持续了很久。 这位网文界的资深作者又低下了头，似乎这样可以让他思考的更专注： “想象力需要知识的积累，优秀的网文作者，大都在自己的领域深耕多年。积累多年。” “网络小说的题材和类型，虽然受到很大限制，但是我们依然带着锁链跳舞，在有限的大类型下，开拓了许多新的子类型。” “快穿，系统，主神……我想你应该连听都没听过。” “所以能够想象到的元素，我们都尝试过融合……仙侠融合魔法，魔法融合金融，玄幻融合灵异……我们什么都试过。” “你如果说，编剧可以随便学习这些想象力，那好，我打个比方。” “你说你美国编剧朋友，对于黑帮文献积累了几十年，那我也有几个网文作者朋友，其中一个写西幻小说，他家里有三个书架的书籍，分别是关于西方金融史，全球的宗教知识记载，世界地理，神秘学研究等等等等……并不是他有多迷信，只是他想创作一个更真实的幻想世界。” “另一个写科幻的朋友，他的学历只有高中肄业，但他自学了量子物理，一部分生物学，一部分天文学，我不知道他学的怎么样，但我知道他积累了很多年，跟我聊天的时候，满嘴都是红皇后假说，根达亚文明，超人类主义……” “他们俩都是不疯魔不成活的人，除了吃饭睡觉以外，就是在工作和学习，一半是时间码字，一半的时间看书查资料，苦行僧一样的生活方式。” “我的问题，如果一个编剧想要写他们类型的作品，要怎么拿走他们的想象力？” “没有他们耗尽精力和所有时间学来的知识，一个普通编剧，只能写出毫无现实基础的童话故事。” “我承认网络文学的质量不好，但那是因为我们没有足够的时间雕琢文字和情节，别人我不知道，但我如果要塑造一个非常宏大的幻想世界，只能把更多的精力分配到如何丰富这个世界的细节，能力的设定，职业的设定，怎么样做到平衡，这些看似小儿科的想象力，也需要持续不断的积累，还有收到观众反馈后的改进。” “我写的不算好，有的是比我更好的作者……我只是更勤奋。” “但如果没有这么多作者的创新，互相学习，互相融合，哪里来的百花齐放？” “如果没有这些作者用自己的知识来合作，以后影视剧的类型片拓展，编剧哪怕只是照抄一个武力值设定，都一定会漏洞百出，平衡性破碎，观众不会满意的。” “更别说其他需要更精深积累的领域。” 月光红尘最后一句话：“你可以说，影视剧编剧在文笔，在故事结构方面技术含量更高，但你不能说他们的技术含量绝对比网文作者高，因为专业方向不同。” “没有网文作者的合作，以后影视剧在类型片拓展方面，至少会落后网络文学十年，因为我们已经成熟，而你们才刚刚起步，我们互相融合，你们闭门造车……最后效率会天差地别。” 洋洋洒洒一通话说完。 对面鸦雀无声。 现在论题已经非常深入，推进到了编剧和网文作者专业知识的合作。 月光红尘推翻了影视剧编剧可以轻易学习的可能性。 因为时间积累的知识，形成了他们各自的护城河。 他论证了看似平庸粗浅的网络文学，在大多都是直白的文字，低幼的情节背后，其实是巨大的信息量累积。 尤其是顶部作品，并非表面上那么毫无技术含量。 蔡盛完全听明白了这一点。 以他的逻辑甚至很快就可以倒推，如果这样看来，网文作者转型编剧，甚至远比编剧学习网文作者来得更快，门槛更低。 当然，这仅仅是在商业影视剧的领域。 蔡盛其实也有好几个论点可以反击，但那都有点诡辩的嫌疑，以他的身份，不屑去做这样不够杀伤力的争辩。 曹一方看时间还剩五分钟。 对面蔡盛等人还没想好说辞。 趁他病要他命。 先从刚刚周宏军的沙雕言论开始拆招。 他早已经酝酿好了说辞，最后爆一**招。 站起身来，做了个双臂伸展运动。 然后朗声道：“我刚刚想了想，周导演的说辞暴露了我们国人一个普遍也很大的盲点。” “他觉得，别的国家没有诞生网文，没有用网文改编，所以我们诞生了网文，我们打算利用网文，居然是不合理的。” “我告诉你……” “我们自己的优势如果不利用，以后就会成为别人的他山之石。” “没有人想过这一点吗？当网络文学发展到诞生足够优秀的作品，能够跨越文化差异的作品时，首先是不是会被壕莱坞的资本买断？” “我甚至可以说，现在网络文学中一些西方背景的魔幻故事，完全可以跨越文化隔阂，美剧现在就可以拍，而且可以拍的很精彩。” “日苯几十年前的动漫作品，现在成了壕莱坞攻城略地的电影新ip。” “我们的国宝熊猫，居然成了美国动画电影里的主角。” “漫威的漫画里早就有了中国的修炼者，功夫大师，而现在也马上要搬上银幕。” “今天如果你们继续对我们的网文嗤之以鼻，那么这些充满想象力的ip，天马行空但又逻辑自洽的设定，以后就只能从外国电影，甚至是外国的动漫、电视剧里找到。” “当全世界都从壕莱坞的文化版图中，了解到中国的玄幻故事，修炼体系，神话传说，并且为止痴迷时……”曹一方轻拍自己的脸颊，做出羞辱的表情：“丢人吗？我们这些中国影视人？” “到时候我就能对你们说。” “在座的各位，有一个算一个，你们都是垃圾。” 观众奋力鼓掌，曹一方这段话算是真正的戳中了他们的g点。 如果这算是挑拨爱国情绪…… 那就是吧。 “回应蔡老师的问题。”曹一方最后总结：“编剧其实并不存在被网文作者挤掉积累空间的假设，首先，我们不可能所有的影视剧都是网文改编，编剧不会全都沦为二把手。” “其次，对于各种类型网文的改编，同样可以让编剧选择自己深造的领域，以后在网文的引导下，会出现专业的玄幻编剧，专业的仙侠编剧，专业的创业文编剧等等！” “合作共赢，不比单边发展更好吗？” “如果说编剧是自上而下的创作，可以用更高层次的审美引导观众。” “那么网文就是自下而上的创作，从市场的海滩里寻找发光的贝壳。” “网络文学质量层次不齐，但这恰恰是因为创作者足够庞大的数量，只要足够的多元，我们就有无限的创造力，差的会被淘汰，好的会崭露头角，这就是市场的力量！” 曹一方顿了顿，辩论时间走到最后一秒。 他沉声道：“大浪淘沙，始见真金。” 正文卷 第四百七十八章 分蛋糕理论 …… 投票结果： 正方87；反方13 相比最初的投票结果，正方整整增加了42票，这说明曹一方等人说动了四十二个观众转变了立场。 奇葩说正式辩论的节目上，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么大规模的碾压式胜利。 反方三人，只有蔡盛还勉强保持风度，秦世杰面无表情，而周宏军看到屏幕上的结果过，嗤的一声笑出来，随后连连摇头，满脸嘲讽，完全没有表情管理的意识。 他应当是觉得，观众果然都是脑残。 曹一方终于踏踏实实的坐回了沙发椅上，一阵满足感带着倦意袭来，满脑子陷入一片空白。 太累了。 唇枪舌剑的战争，在须臾之间就要做出最精准的应对，包装道理，寻找角度，组织金句，挑动观众情绪，大脑全负荷运转，简直崩溃。 他向来是人来疯的性格，天生做明星的料，人越多越嗨，在舞台上站得越久思维就越活跃。 饶是如此，这次也累懵了，一口仙气松口，思路直接短路。 当他回过神来时，这场辩论唯一的导师汤瑞恩已经在做总结陈辞。 汤瑞恩是个很年轻的经济学教授，他不追星，也很少看影视剧，更不看网络小说，但他往往能用自己的专业知识，从上帝视角解读人类社会的现象和规律。 纯粹的理性之光。 他微笑道：“许南跟我说，本次辩论以讨论为主，参与嘉宾都不是专业的辩手，所以现场只需要一个导师做总结就行，导师没有规定帮助正方还是反方，等投票结束后，再按照自己的理解做一些总结。” “其实我刚刚很多想说的话，都已经被说完了。” “那我就从这个辩论里找出最主要的两个问题来源，来解构一下好了。” 他顿了顿，说道：“这个论题的核心争执，其实就两点，一点是国产影视剧怎样才能更好，还有一点是网络小说本身好不好，能不能帮助国产影视剧更好。” “我用分蛋糕的比方切入吧。” “有一句话很出名，说：‘我们要把蛋糕做大，还要把蛋糕分好’，这句话从经济学的观点来看，前后逻辑是错误的。” “应该是我们把蛋糕分好，蛋糕才能做大。” “很多人不太理解，其实解释起来特别简单……市场是一块蛋糕，当你想要把这块蛋糕均分，或者不合理的分配时，市场不会变大，只会萎缩。” “譬如，公司老板给每个员工开一样的工资，能者多劳却没有额外回报，打酱油磨洋工的员工也能拿一样的收入，久而久之，没有人愿意做实事，甚至优秀员工会跳槽离开，这家公司的利润蛋糕就不会做大，会越来越小，直到破产倒闭。” “影视行业，蛋糕分配的方式显然是落后于时代了，所以造成了创造价值的优秀员工没有拿到合理的蛋糕，而拿到大蛋糕的员工却没有创造多余价值。” “很多人抨击明星高片酬……明星高片酬本身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前提是他们创造了足够的价值。” “打一个夸张的比方，如果一个当红演员，他拍摄一部电影，哪怕其他成本为十万，他一个人拿三个亿，最后票房十五亿，从市场经济的角度来看，一点问题都没有。” “但是最近影视业反应出来的情况，应该是优秀的剧本和制作，带来了远比明星效应更大的收益，而这些‘优秀员工’却并没有拿到多余的蛋糕，这个时候，明星的高片酬产生的价值就是负数。” “直接带来的结果，会是优秀的主创人员放弃努力，反正更努力也不会有回报，甚至选择改弦更张，离开这个行业。” “没有必要抨击他们不努力，换了你们，上班996工作制，每天可能还要无偿加班，公司收益都是你们创造的，但是收入却还远不如一些工作内容就是喝茶聊天的同事，你们也会一样消极怠工。” “所以影视业想要更好，只要改一改分配蛋糕的方式，蛋糕自然就能做大……这是其一。” “当然，我说的简单，但是其中阻力应该不小，我对这次辩论感兴趣，也是因为我意识到，一个争论一旦大到了舆论都在关注的程度，那么这应该就代表了两大新旧势力的冲突，算是变革的结点。” 汤瑞恩看向曹一方，微微一笑。 曹一方的脑中好像过了一道闪电，有什么认知的障碍被打通了。 有些东西他也懂，但是没有从一个这么清晰的角度去思考过，汤瑞恩这么一说，他似乎找到了未来工作室一个发展的大方向。 调整分蛋糕的方式，或许以后影视剧特效的经费都能完全解决。 汤瑞恩说到了第二点： “其二，刚刚蔡盛老师已经说过，政策的限制有一半影响，这个影响比很多人以为的要大得多，因为限制了内容生产者的积累空间，这会产生人才流失的蝴蝶效应。” “这个我对未来报以乐观态度。” “因为政策会松绑的，毫无疑问。” “我以前跟朋友们聊到中国发展的核心推动力时，很多人说是人口基数，后来说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才基数，我说了个不太准确的因素，但很能启发思路。” “我说，核心推动力是‘松绑’。” “人口基数我们一直都很大，那为什么改ge开放以前我们这么穷？” “因为有各种历史遗留问题的捆绑，人口的主观能动性发挥不出来，重农轻商的时候，做生意会被驱逐，甚至面临更大的风险，这么大的成本加持，就是一种捆绑，社会商品不流通，没有利润，就没有人去从事更多的生产。” “当松绑以后，蛋糕开始自由分配，利润驱使下，中国经济开始飞速迈进。” “这还是我们没有完全松绑的前提，我们充其量只松绑了60%，经济规模在四十年里就几乎追平了美国两百多年的经济积累，这几乎是人类史的奇迹。” “这么多年来，我们各行各业每一次的松绑，都会带来一次经济的飞跃进步。” “文化产业其实也一直在松绑，最早的西游记里，妖精露个胳膊大腿就被禁止播出了……如果没有松绑，文化产业市值绝对没有如今万亿的市场规模。” “所以纵观历史，松绑释放生产力，是个一以贯之的趋势……这甚至跟分不分级无关。” “中国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巨人，但是一直带着万斤的重负，这是历史悠久必然带来的束缚……但是我们看到了，松绑不能一蹴而就，但这件事一直都在推进。” “我们当有了足够经济基础，文化输出就成了必然要做的事，而这个进程的速度会比你们想象中来的还要快。” “所以，做好准备就好，这是其二。” “至于网络文学到底好不好……” “好，但是还不够好。” “因为网络文学看似百花齐放，但是市场规模小的不可思议。” “读者规模破4亿，但是总市场规模只有100多亿……” “这说明这个行业没有足够的利润基础……” （据说不能深入讨论盗版问题，所以略过） …… 导师说完后，许南也发自肺腑的谈了谈感受。 “奇葩说在综艺化的道路上走得太远，今天的嘉宾反倒让我们重新回归辩论本身，让我也看到了理性争辩的锋芒。” “最后再一次，让我们把掌声送给到场的几位特约嘉宾……” 节目结束后，曹一方没急着走。 蔡盛等人很快就撤了，连个招呼也没打。 曹一方跟许南还有导师汤瑞恩聊了很久。 他想详细的讨论一下，自己未来工作室的发展方向。 譬如是否能以网文改编为核心，然后重新分配一下影视业的利润蛋糕。 正文卷 关于今日暂停更新的合理解释 故事进展到中段，男频网文改编会成为曹一方工作室的发展方向。 说实话啊，第一部我打算拍惊悚乐园。 在……结合国情，合理化改编的情况下。 后续可能会涉及本网其他作品。 群里的读者担心我这样写会挨骂，所以我再跟责编沟通一下。 然后，他们希望我能找到原作作者一一沟通……据说这样比较礼貌，但这个难度较大。 我等等去精品群里淘一下。 貌似原则上来讲，只要是起点的版权作品，在起点的网站上哪怕写同人文都可以。 但是……怕挨骂嘛。 总之，我先休息一天吧。 大吉大利。 正文卷 第四百七十九章 赢家 …… 星光影视城，新媒体餐厅。 曹一方就地跟许南还有汤瑞恩吃了顿便饭。 本来他说自己请客，结果许南居然大大方方的要求自掏腰包，说是已经坑了曹一方一把，不能让英雄流血又流泪。 曹一方还没细问，话题就又被带跑了。 结果还真的只是一顿便饭……人均消费五十多，放在他们这个收入层面，许南这只铁公鸡真是扣的拔不下一根毛来。 汤瑞恩毫无掩饰的表达了对曹一方的欣赏：“你是中戏毕业的吗？以前学过经济学？” 曹一方自报门庭，然后含羞表示：“没有，自学过一点。”以汤瑞恩的水平，放在前世课堂，他当曹一方的大学导师也绰绰有余。 “很不错，据我所知，娱乐圈的艺人大都没有什么阅读和学习的时间。”汤瑞恩笑道。 “应该说没有阅读和学习自己业务以外技能的时间。”许南补充并调侃：“曹一方还有空看网络小说你敢相信？” 几人闲聊一阵。 许南属于台上台下都很幽默的性格，大概是相声世家的底蕴和教育培养，还有他本身性格使然。 油腻，但也有趣，总让人一边嫌弃一边愿意跟他交谈。 汤瑞恩就颇有些无趣了，一个没有感情的经济学家，无论多么鸡毛蒜皮的小事，他都能用经济学给你分析其中规律，洞察真相，偶尔听两句还行，一直听容易怀疑人生。 几人走来的时候，路上看见有成群结队的人闯红灯。 许南眼缝看人，做作的唾弃：“悄悄这素质。” 说完后，拉着曹一方等人跟着大部队尾随了过去。 他们没开车，步行去吃饭，许南体贴的伸手捂住曹一方已经戴了口罩的脸：“当心点，别让他们看见你。” 曹一方隔着口罩都能闻到一股子护手霜的香味，嫌弃的拨开：“你怎么不捂你自己，没看见周围人都看你么，认出了你，才容易关注到我。” “对哦，我现在也挺红的，难怪最近夜里回家老觉得有人尾随。”许南一本正经的说着，用大手捂住了自己半张脸。 曹一方嗤笑：“算了吧，脸大捂不住。” 这时，汤瑞恩却饶有兴致道：“你们知道吗？其实闯红灯是一种自发式的资源最大化现象，你们看，往往是攒够了一群人，大家就会无视红灯……” 许南被他逗笑：“闭嘴吧你。” 曹一方帮衬道：“你让汤老师说呗。” 许南试图警醒他：“你跟他呆一小时以上，你就会知道什么是生无可恋……到时候你态度不一定比我好。” 汤瑞恩自得其乐的笑着，放眼望去，观察世界。 如今饭局过半，曹一方大概体会到了许南的无奈。 有时候一个简单的话题，汤瑞恩能从开天辟地给你说起…… “很多我们本能觉得不对的事，根本上其实是有利的，比如发国难财的行为……” “现在房地产要取消公摊面积，我看大家都很高兴，其实这和交易无关……” 许南说道：“其实就一句话能说清楚，羊毛出在羊身上。” 汤瑞恩儒雅笑道：“是，所以我们祖先总结的谚语都很有智慧，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拆开，揉碎，知其然，更要知其所以然，这样才能知道怎么样更好的利用规律。” 曹一方忍不住把话题带到自己有用的内容上来：“汤老师，我现在自己搞工作室……” 他赶紧一口气把话说完，以免汤瑞恩一回答就是长篇大论，然后引申到太宽泛的领域，耽误工夫。 曹一方的意思很简单，他打算买网文版权，然后进行优质改编，总共的投资额度这块蛋糕，把最大的明星片酬压缩到最小，假如正常明星片酬占比50%，现在压缩到20%，甚至10%。 这样的话，他就有大把钱让制作更精良。 有点类似晗国影视公司，假如有足够好的内容生产，造星能力倍棒，那么明星就不值钱了。 自己的片酬无所谓，拿分红就行。 同时培养优秀的商业编剧，让编剧大幅度的增加收入。 汤瑞恩很严谨：“我不是你们圈内人，不太懂影视行业规则，理论上当然可行，而且这样改变分配蛋糕的方式，会让行业走向正向循环。” 他们俩聊理论上的可行性。 许南则一下子就听到现实层面的问题，他表情有点复杂，点到即止：“慢慢来，注意阻力，圆润一点。” 他们互留了联系方式，曹一方遂告离开，回去处理身后累积的一沓事。 这只是他的第一顿饭局。 后面还有无数顿。 一天后，他就回江海市请了柳盟工作室全员胡吃海喝，一方面感谢两年来的帮助，一方面也讨教一点经营工作室的问题。 柳盟工作室正式升级成了演艺经纪公司，名为海纳，取海纳百川之意。 又签了好几个刚毕业的潜力股，准备慢慢调教培养。 本来柳盟工作室三个合伙人，走了一个，现在经纪公司只有柳盟和陈娅蛮两个人合伙。 陈娅蛮最近一直在忙的就是这件大事。 柳盟似乎并不打算完全复出，伪装者之后，有许多找上门的片约他都给推了，他说：“除非有我拒绝不了的好剧本，不然我还是在话剧的一亩三分地玩玩就行……反正不缺钱。” 曹一方只觉得可惜。 柳盟是他见过最好的演员之一，拥有国际级表演水准的老戏骨。 “艺人向娱乐商人转型是趋势，但能做好的不多。” 柳盟叮嘱：“你如果要同时兼顾演员和商人的不同身份，记住得用不同的判断标准来做事，但凡用演员思维来做工作室的人，无一例外全赔光了，但是用商人思维来经营，虽然赚得不少，演员这个职业的特质却渐行渐远。” “怎么找到平衡，这个靠你自己了。” 饭局终了，工作室的每个人都跟他拥抱告别。 罗力、陈金、米言兮三人都在，曹一方看他们一脸如丧考妣的样子，没好气道：“我跟柳老板工作室的距离步行十五分钟就到，有空一起上厕所啊。” 三人：“……” 离别情绪冲淡了不少，柳盟又补充了一句，离别情绪就荡然无存了。 “一方说了，他的工作室这个阶段主要负责内容出品，我们负责艺人经纪和投资，你们片酬这么低，以后合作的机会还多着呢。” 陈金和米言兮顿时兴致大涨，欢呼雀跃不已。 罗力捂着额头：“片酬低你们高兴个鬼啊……” 曹一方如今的车还是问陈娅蛮借的，既然离开柳盟工作室了，这种算是员工福利的东西，自然理当归还。 陈娅蛮大方的一挥袖：“等你买了新车再还我吧。” “那怎么好意思呢。” 他决定两年内不买新车。 …… 本打算请辩论伙伴也聚一聚，但是月光红尘老兄喜欢独处，不爱社交，婉拒了曹一方的盛情邀请。 林音则没联系上。 不得不说，这个长得有点像细眉毛王祖贤的女人，引起了他的好奇。 又忙了几天，奇葩说这一期的节目正式播出。 如许南所料，他安排的特别节目，蹭了网络争执的一次大热点，播放率喜人。 基本上一点儿都没剪。 网友评价，从辩论一开始的连番吐槽，困意重重，一直到下半场的口水风暴，五体投地。 【第一次听说明星是服务业】 【完了完了，曹一方又政治不正确了】 【他等于是说消费艺人**权是合理的……这不得被骂死】 【明明得靠立法解决的不正常现象，他怎么能说这是正常的】 【好好听他说啊，很有道理啊】 【不服的拿出逻辑反驳】 【哈哈哈哈，对啊，小鲜肉报废率其实超高，鲜肉果然难保鲜】 【大快人心，我真的对攻击别人性格特点的人超反感，很多看起来有点娘的男生朋友其实人都超nice的！】 【多元化的社会，要更包容】 【明星人设确实恶心】 【找到辩论的状态了！】 【蔡盛说得很有道理，当时没有迎合市场的编剧、作家，才能创造出好作品】 【曹一方也说的很有道理……其实是时代发展的变化，造成了优质作品减少的假象】 【对，其实好作品更多了，只是差的也多了】 【这个姓林的女人打辩论搬数据啊！有这么开挂的吗！这不是耍赖嘛！】 【辩论不允许搬数据的……】 【但是好强，她应该去最强大脑】 【曹一方的辩论功底挺扎实的，他以前练过？】 【嘴炮天赋】 【真的有才华，粉了粉了】 【曹公公就像一颗撒尿牛丸，只要咬一口，才华就会喷汁】 【成本的角度切入特别好，一下子就把话题抬到宏观层面】 【我还以为曹公公会一直诡辩，找对方语病】 【从前书信很慢，车马很远，一生只爱一个人】 【好美的短诗】 【没查到出处】 【原创？】 【随口原创？】 【给跪了】 【到现在还有人黑曹一方，说他剧本是别人代笔】 【有颜有钱有才华，注定一生被黑】 【我就是看不惯这么跳的人怎么了？】 【我也不喜欢他的性格，又作又张狂】 【喜欢他的演技，不喜欢他的性格，再有才也不喜欢】 【曹一方，学学人家低调的老艺术家吧】 【要你们喜欢了？抱走我曹】 【最优秀的人都有点疯】 【还有人说曹公公恶心……我不知道他恶心的点是什么？】 【曝光率太高，天天买热搜，看着烦】 【人气高曝光率大不是很正常么？等他曝光率低你们又要说他过气了】 【大浪淘沙，始见真金】 …… 本来话题或许争论了几日就会渐隐淡去，但是在奇葩说的热度发酵，许南有意挑事宣传的情况下。 这个话题的辩论其实一直在延伸。 曹一方其实一直都很关注网民的评价，毕竟这代表着绝大多数人对他的看法，而越来越关注网络舆论，会不可控的焦虑。 他终于知道许南为什么说坑了他。 为什么说不能让英雄流血又流泪。 先前在中场休息时，许南忽悠他放开胆子说，告诉他，这个场合无论说什么都不会有太多影响，因为这是一个特定的辩论场。 这是个彻头彻尾的谎言。 且不说奇葩说的辩论本身曾经就带起过不少网络争论，就说这次的节目本身，意义就不一样，专业辩手是没有立场的，他们只是拿到辩题去做辩论，简单的求个技术上输赢。 而曹一方和蔡盛他们本身就自带立场。 那就自然会有人坚定的站在他们各自的立场。 辩论场上，曹一方赢了。 辩论场下，争论只会被持续放大。 曹一方看着网上的唇枪舌剑，寸土必争，他的焦虑感加深，对群众心理和舆论的理解也随之加深。 虽然很多人，平时会对娱乐圈的各种现象报以抨击和疑惑。 但他们其实真的不想知道原因。 他们只是想找个人承担自己不爽的代价，找个宣泄口倾倒生活的不满。 因为要了解事情的本质，他们就需要像汤瑞恩那样学习和思考，这样太累了。 所以一场绞尽脑汁的辩论，不会让多少人清醒。 相反，会让他和那些观念相左的网民矛盾激化。 会让他和娱乐圈众多同行矛盾激化。 光是曹一方关于明星**消费的论调，就让圈内很多或蹭热点，或真心有不忿的明星发博抨击，言之凿凿。 许南说的赢家通吃，其实也没错。 曹一方的胜利，若以人气来算，帮他获得了绝大多数市场份额，所有讨论的焦点瞩目；反之去看蔡盛等人，已经寂然无声，几乎没什么人再关注他们。 在这个一切都可以数字化的时代，许多网站后台监控数据流量的工作人员，都瞠目结舌的看着曹一方的相关数据以一种比作假还恐怖的速度上涨。 各个排行榜榜单几乎都是榜首。 与他相关联的搜索信息，如同野火燎原般蔓延开去，烧红了所有媒体和网站娱乐版面。 就算考虑到四大天王的时代，整个中国娱乐圈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么扎眼的明星。 面对这样的现象，著名媒体人楚君说：“曹一方最大的能力就是撬动关注度，他或许不是故意的，只是凭借性格行事。” “但是在以中庸文化做主导的亚洲国家，这样的人几乎不可能成为公众人物。” “我不知道他能在镁光灯下活跃多久，但我希望能久一点。” “因为他的存在，会是一词对整个暮气沉沉的娱乐圈进行的，浩浩荡荡的鲶鱼效应。” 如今曹一方在业内人缘极差，但是资本市场疯狂的爱上了他。 正文卷 钻了个牛角尖，大家给点建议…… 别人都说我钻牛角尖了…… 大概是这样的。 小说里写到曹一方发展方向，会以网文改编为主。 那么我想，读者更想看到熟悉的、有代入感的网文。 把这些网文在小说里拍成影视剧，而且不以文抄的方式，主角只负责改编，既合理也尊重其他作者。 也就是说，现实的一些作者，在我小说里就像金庸一样，以异世界投影的方式存在。 但是很多读者说，必须拿到授权，其他作者同意了才行。 然后我意识到，这些大神作者是很难找到的……基本上qq不会回。 我问责编，责编说你写吧，人家不会在意的。 然后我纠结，让他帮我联系一下。 他反问我，你书里出现的其他作品，或者明星，联系他们了吗？ 这…… 然后我开始搞逻辑。 逻辑是这样的。 很多作者选择直接文抄，把现实中大热的作品搬运到自己小说里，读者没什么感觉，似乎理所当然，我也没什么感觉，所以就写了这本小说。 但是我隐隐觉得文抄不太好，而且也不合理。 那把作者和作品一起搬运进去，半架空，是不是更尊重人？ 但其实是一样的，原则上都不行。 如果我写斗破苍穹改编电视剧，诛仙改编电视剧，或者搬运电影，读者往往不会有疑惑，因为大家都这么写。 但是写别的网文作品，不行。 大家觉得你侵犯了版权。 很奇怪…… 其实这些小说版权都在起点…… 我深究逻辑，意识到，其实我写了神雕、写了伪装者，原则上都不行。 现代诗、歌曲，也不行。 文娱小说、无限流等等……原则上都不行，不应该存在。 这个逻辑顺下来……我都不知道该不该写下去了。== 写吧，挨骂，原创吧，也挨骂。 这小说没有系统，我不能用主观视角写一个小剧本，主角没有穿越到那个世界里，干巴巴的写会很无聊。 搬运其他读者不敏感的作品吧，我觉得逻辑上过不去。 为什么我想尊重网文作者，让他们整个出现在作品里，即便在小说世界里，作品依然是他们的，这个不可以。 但是我文抄其他更有名的作品，这个却可以？ 为什么其他人抄全世界都没问题…… 我很别扭，过不去。 问题的根源变成了，文娱小说原则上不应该存在……可是我已经写了。 正文卷 第四百八十章 面试艰难 …… 排除掉摆明车马跟曹一方不对付的公司以外，最近已经有三十二家大大小小的传媒、影视、艺人经纪公司跟他联络，预约其工作室第一部出品电视剧的投资。 大多是希望联合出品。 其中资本市场最大的两只怪兽，企鹅和阿狸也同时伸出橄榄枝。 然而曹一方的班底还没筹备完成，所以暂时没有确切的答复……他只知道，他起初最担心的一个问题，显然已经不是问题。 钱。 影视业的资本寒冬，大家伙都裹着棉袄揣着热乎的现金过冬，但依然有大把的土豪愿意在他身上一掷千金，赌一个最好的收益率。 “这么多滚烫的人民币，你拿得住吗？” “别说拿，让你背你都背不动。” “小看哥们的潜力了不是？一百公斤的砖头我背不动，一百公斤的钱我能抱着上天！” “听说一个亿就净重115吨。” 苗迎松不吭声了。 许久后他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制住内心的羡慕嫉妒恨，庄重的问道：“你……第一部剧，就能拉到一个亿的投资？” 曹一方目光迷离，看着正前方的一堵白墙，默默的伸出左手，五指张开。 “五个亿。” 苗迎松眉头一颤，悲从中来。 他倒不是对这个数字本身有多震惊，而是结合实际，自己当初创业的时候，第一部剧连一千万投资都拉不上来，全靠他腆着肥脸问家里索要，贴上自己积攒多年的压岁钱，这才好不容易勉强搞定资金的问题。 这是曹一方工作室里的一间会议室。 装修还没完成，会议室内通体洁白，只有一张u字形的会议桌，后面摆了几张座椅。 会议室里暂时只有三个人。 着一身小正装，顶着一头卷毛的欧阳与墨。 她身前的铭牌写着，总经理助理：欧阳与墨。 与墨用钢笔挠了挠卷毛，皱着眉头在招聘的初审名单上又划掉了一个名字。 苗迎松是他喊来帮忙把关的场外人，穿着随意的黑色卫衣，桌前冒热气的柠檬菊花茶旁边，也有一个像模像样的铭牌：顾问苗迎松。 曹一方坐在正中，为了迎合铭牌上ceo的称谓，本来还正儿八经的穿了一身西装，但是由于室内还没有安装空调，憋闷了一个上午的他现在已经把衬衣卷成了短袖。 带着那一脸没睡好的倦容，像是搓了一晚上麻将的模样。 招聘原来是一件这么累的工作。 关键是心累。 “下一个。”歇了半晌，曹一方觉得还是得完成这个艰难的任务。 大不了明天自己不来了，全权交给与墨筛选。 随后进来一个精神饱满的年轻女孩儿，穿着打扮十分有时尚感，长相气质也不俗。 “几位面试官你们好。” 看到曹一方坐在正中央，她和前几个一样报以惊讶，然后水灵灵的大眼睛，泛着火辣辣的电光，含情脉脉的盯着他。 曹一方报以死鱼眼。 等她做完自我介绍后，曹一方翻了一下应聘名单。 “你面试的是宣传？你的简历上说你曾经在博图公司做过一年的企宣主管，我想问……” 没等曹一方说完，这个应试者便直截了当的打断。 她昂首挺胸，脆生生道：“那是假的。” 曹一方一声卧槽硬生生卡在喉管里。 他怔在当场，然后蒙逼的看了看左右的两人，他们也是同样的反应。 再回望眼前坐姿笔直的姑娘，曹一方一时间找不到合理的反应。 与墨肃然道：“假的你还这么理直气壮？” 应试者青春洋溢的脸上洒满了自信的光芒：“我如果要欺骗你们，我一直编下去就行了，但我不愿意，我知识想争取到一个面试的机会，我相信，能力比资历更重要。” 苗迎松乐不可支：“看样子还得给你颁个奖章。” 曹一方极其克制：“朱小姐，我们需要的是有经验的宣传人员，所以很抱歉。” 朱小姐据理力争起来：“曹先生，我觉得你们应该不拘一格降人才，而不是单单只看资历。每个用人单位都说要用有经验的员工，但是你们不给机会，我们哪来的经验？说实话，以我的学历和外在条件，做一个工作室的宣传工作完全是绰绰有余的……” 曹一方往后一仰：“下一个。” 下一个是个应聘财务的男生。 该男生年纪也不大，面容憨厚，回答问题也很正常。 但是到最后，与墨问他有没有什么问题想问。 他问道：“我们工作室是做什么的？” 三人陷入致命的沉默。 曹一方接下来这句话并没有装逼的意思。 他压着火：“你不认识我？” 男生憨憨一笑，摇摇头。 “你既然不知道我们工作室是做什么的，为什么会来面试？” 他答曰：“哦，跟我下一个面试地点比较近，而且收入也差不多，顺路就来了。” 苗迎松帮忙喊道：“下一个。” 曹一方觉得自己如果不是工作室的老板，看这样一场招聘面试可能会有看喜剧节目的既视感。 正常人也有，但奇葩居然占比过半，不知道是自己的原因还是助理筛选的问题。 最重要的副总经理岗位。只有三个人前来应聘。 两男一女。 这几个人能力都是有的，而且资历也没有作假，只是提出的要求也一个比一个高。 一个提出五百万年薪，还要加影视剧的分成，另一个要求必须允许他成为合伙人，问题是他们以前根本不是这个行业的从业者，曹一方询问了几个影视圈未来发展的专业问题，他们便拐着弯扯到管理学上去了。 最后一个中年女金领。 “我主要是工作时间有一点要求，朝九晚五，双休日不工作，我需要有充足的时间陪伴家庭……” 通过几番试探，曹一方他们发现了这个阿姨其实只是想找个钱多事少离家近的养老单位。 以前在互联网企业拼搏多年，现在竞争不过年轻人了，加班熬夜拼不起，所以打算换一家舒服一点的创业型工作室，觉得以自己曾经积累多年的工作经验和资历，如果降低一点薪资的要求，应当是可以舒舒服服的混吃等死。 曹一方可以理解，但不能接受。 傍晚，三人满身疲惫的离开会议室，与墨继续处理琐碎的工作，曹一方和苗胖子打算去找个会所按摩，顺便讨论一下更靠谱的招聘方式。 很多行业，重要的工作岗位其实都是靠人脉介绍，要么就是猎头挖人。 正跟苗迎松抱怨着，结果刚出工作室的门，就接到了一个陌生的来电。 “喂，曹一方吗？给你介绍个人。” 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带着些疏离感，还有这种讨人厌的语气，莫名的很熟悉。 “你是……林音？” 正文卷 第四百八十一章 新一轮面试 …… “对，是我。”林音说道。 曹一方站在办公楼底的花坛边上，对身旁做询问状的苗迎松递了个眼色，让他先去把车开过来。 先前辩论结束后，他就没再联系上林音，倒是没想到这姐们突然主动联系了自己，连个正常开场白也没，就说了句不着四六的话。 做了一回战友，曹一方对这个女人倒没了之前的陌生感，虽说好感也不看，但至少佩服其超强大脑的数据记忆能力。 其实曹一方对有真本事的人，向来都很尊敬。 “林小姐啊，好久不见，甚是想念。”不走心的客套后，他说道：“话说，之前辩论结束后，我联系过你，但你不在服务区……” “我回了趟波士顿参加返校活动。” 电话那头的林音语气总是很欠揍，她反问:“你如果真想联系我，给我工作室打个电话，前台就会告诉你我的行程安排。” 曹一方忍不住把手机拿开了些，嫌弃的看了看手机屏幕。 他充满恶意的想，这姐们离开美国，回母国发展，该不会是在美国得罪了太多人混不下去了吧？ 谁说美国不需要情商？ 三句话就能惹人发毛，八成是天生的拉仇恨的体质。 人在评判他人的时候，往往看不到自己。 曹一方腹诽完毕，暂时忍着不发作，又贴耳过去：“对对，是我没诚意了好吧，那今天你有空没空，请你吃饭表示感谢。” “你这样显得更没诚意。”林音冷言冷语：“都是工作繁忙的成年人，约见面谁不是提前预约的？你刚刚大学毕业吗？” 曹一方忍不住了，别说是现在，以前也没几个人会这么说话刺人吧？ “嘿，你个小龅牙够了啊……” 林音的声音顿时尖利：“what？！” 曹一方仿佛看到了一只炸毛的贵宾，偷笑片刻，赶紧圆回来：“我说你别抱怨了，那你说，什么时候有空。” 林音可能也怀疑自己听错了，错愕了一会儿，闷声道：“今天晚上。” 一股邪火上脑，曹一方声音也大了点：“那你刚刚哔哔半天？！” 海归不太理解哔哔这种接地气的土话，不过结合前后文，林音至少听得懂语境，感知到曹一方发毛的情绪，林音心情好了许多：“有空归有空，礼貌是礼貌……说正事，我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 曹一方在花坛边踱步，手欠的摘下一朵小黄花，放在鼻尖轻嗅，“谁啊？” “他叫白荼。”林音回复。 曹一方心想这什么蹩脚名字：“白土？做什么的？” “荼蘼的荼。”林音加重语气，“圈内人叫他白茶，你应该听说过。” 貌似名气很大的样子。 但是曹一方仔细回忆，还是想不起有这么个人，“不好意思，真不认识。” 林音叹了口气，她没想到曹一方的人脉圈狭窄至此，“刘远阑工作室的主管。” 然后补充：“前主管。” …… 湾留国际公寓的底层大厅，曹一方拎着一小箱水果，大步流星的走向电梯间。 “曹一方。”有人喊了他一声。 他回过头，看到林音款步走来。 林音的穿着一直都很有品味，一身版型流畅的深蓝竖条纹套装，阔腿裤下是被高跟鞋撑得高高拱起的脚背，显得双腿更修长了几分。 永远都是ol御姐的套装，永远气场两米八。 曹一方视线扫过，评估了一下她的身高，不自觉的挺直了脊背，“我以为你还没到呢。” “十分钟前就到了，等你一起上去。” 林音左手挎包，右手拎了一瓶看酒标就知道价值不菲的红酒，她带头进了电梯，然后看向曹一方手上的礼盒装水果：“你买这么多车厘子干嘛？” “没怎么去别人家里吃过饭。”曹一方笑道：“你说你带酒，我不知道带什么，就随便买了点……” “他不一定爱吃车厘子。”林音说道。 “没事。”曹一方无所谓道：“关键是贵。” 林音抿了抿嘴，不予置评，抬头看电梯楼层。 心声：hayseed 六楼，602 等门打开，门后露出一张和蔼的面庞，“来啦，请进请进，没想到你们来这么早，我都还没收拾好屋子。” 曹一方发现白荼和自己想象的不同，据说也是个奔四的男人，但是看样貌完全看不出岁月的痕迹，充其量也就三十左右，很干净清爽的一个男人。 但等他跨入门槛，他发现这哥们干净的有点过分。 “这叫没收拾好……” 曹一方喃喃自语。 在他眼前呈现的是一个无比对称的画面。 纯白色、灰色、黑色，按照6：2：2的比例呈现，客厅和餐厅呈现一条直线。 正前方是象牙色的长型餐桌，往前同一条中轴线上，摆放着一圈圆形小沙发，左侧墙上是一台五十寸电视，右侧和电视机对应的位置，挂着一幅尺寸相当的画。 纯白色的画，这个距离看上去就是一张白纸。 画和电视黑白分明，大小同等。 房间里循环着干净舒服的爵士乐。 白荼在玄关准备的不是鞋套，而是一次性拖鞋…… 曹一方一边换鞋一边小声询问：“这哥们有洁癖是吗？我等等吃饭是不是要注意点？” “一点点洁癖，还有一点强迫症。”林音告诉他：“不用太介意，你正常一点就行。” “好嘞。” …… 白荼自己下厨，做的是法式西餐。 曹一方很小心自己的用餐礼仪，绷的浑身难受。 白荼在做完饭后还换了一身衣服，穿着一身洁白如雪的大毛衣，看着很有暖男气质。 他喝了一口香味浓郁的法式洋葱汤，真心实意的夸奖：“我一般不爱吃西餐，不过你做得真不错。” 白荼笑意温暖：“改良过的，我这个人不喜欢在外面吃饭，所以就对厨艺有点小研究……毕竟不能亏待了自己馋虫嘛。” 林音点头道：“我也不喜欢在外面吃，所以我请了个厨师。” 曹一方点头：“我也不喜欢在外面吃，我喜欢点外卖。” 冷场。 他干脆直入主题：“话说……你为什么不在刘远阑的工作室干了？待遇不好？脾气不投？” 正文卷 第四百八十二章 确定性就是黄金 …… 很多人不习惯曹一方的单刀直入。 要是把他扔到国企或事业单位，他这种草莽的处事方法和聊天习惯，一定会被环境盘得溜光水滑。 要么就直接三振出局。 不过好在国内娱乐圈是个更适合野蛮生长的环境，而且美国长大的林音和这位强迫症患者白荼都不介意。 白荼闻言后咧嘴笑了起来，满口白牙，异常鲜亮。 “待遇不好，脾气也不投。” 曹一方这才放松了一些，人跟人相处确实有气场作祟，话不投机半句多，笑点不同不相为谋都是如此……白荼的反应，让他感到挺舒服，应该不是很难交流的那种人。 一放松下来，话痨本质就开始暴露。 曹一方一脸促狭的问林音：“那你有没有跟他说过我的脾气？” 林音安静的用刀叉分割开肉汁丰溢的红酒牛排，优雅的递进嘴里，无声咀嚼，慢条斯理的拿餐巾擦嘴后，才奇怪的回复：“我怎么知道你的脾气？” 曹一方贼笑，眼睛忽闪忽闪的发光，“之前仙罪的事忘了跟你道歉。” 吕惊蛰接拍仙罪，一则靠曹一方关系，二则靠低价竞争，当然，主要还是靠关系。 “别。”林音伸出一只手掌，隔绝了曹一方的虚情假意，随后正色对白荼说道：“他脾气很糟糕，比刘远阑更糟糕。” 白荼在说话的时候不喜进食，他放下刀叉，笑意盎然：“那你还把我推进火坑里？” 林音看样子跟白荼接触过不少次，两人还算熟稔，但她还是没个笑脸，只是公事公办的说：“只要利益足够，些许成本是可以接受的……譬如一个讨人厌的老板。” 曹一方郁闷：“她总这么当着人的面说人坏话的？” 白荼像是看两个孩子吵架的家长，温煦的笑道：“一贯如此。” 优质的气氛往往只要采用最简单的互怼和自嘲来活跃，曹一方堪称此中高手。 一番插科打诨后，他很快就把大致情况搞清楚了。 刘远阑曾经给吴玉打下手的副导演，后来不忿得不到重用，单干后撑起了自己的一片天，其中半片是白荼的功劳，只是他习惯隐于幕后。 曹一方没听说过他，纯粹是因为他孤陋寡闻，或者说他被艺人的视角限制，圈内人其实都很佩服白荼的能力，方方面面的能力。 刘远阑实际负责的内容主要是导演，部分编剧，炒作策划，从某种程度来看，曹一方无比讨厌的这个人，和他其实十分相似。 而刘远阑目前是国内电视圈商业上最成功的导演，没有之一。 林音和刘远阑一直都有密切联系，在她回国以后，刘远阑的每一部戏几乎都有她的投资在内，于是理所当然的，她也结识了幕后英雄白荼。 英雄惜英雄…… 最近白荼终于跟刘远阑闹翻，她又早就看中了曹一方的某些能力，于是她很大度的不技巧曹一方多次将其气炸的罪过，牵线拉桥让他们二人见面。 白荼原先是刘远阑工作室的主管，现在的目标是曹一方工作室的副经理或是总经理，总之就是要管事，管所有曹一方能力范围外的事。 这也正是曹一方目前亟须的人才。 但他们俩都想搞清楚一些事情。 曹一方需要人才，他甚至不介意挖墙脚，但他要知道白荼和老东家之间到底为什么闹掰，万一其中矛盾是白荼的问题，或者他有一些自己接受不了的要求，就没必要浪费时间。 白荼首先说了说薪资方面的不满，曹一方听着觉得没毛病，确实是刘远阑太抠门。 从学历上来看，这哥们自称毕业于五道口职业技术学校（清华），专业学的就是管理；从能力上来看，刘远阑跻身电视圈顶级导演，工作室收益率无可争议的第一，无论如何都不能抹杀总管家白荼的功劳。 以他的资历，跳槽到其他大企业少说也是六十万年薪起步，还不算股权激励之类的额外收入，但刘远阑硬生生的在四十万年薪这个普通金领的收入水准，卡了他这么多年。 “我有时候跟他争执一些问题，理念不合我也能接受，但他动不动就否认我做的所有贡献，说真的，很难受。” 白荼笑容里带点苦涩：“最初他紧盯女性市场，拍各种类型的大女主剧，这其实就是我的策略，白袍将军是他自己的决定，结果失利了以后，我跟他分析利弊，他却骂我什么都不懂，说工作室做到今天的规模都是他的功劳，让我安心做好本份就行。” “当时我已经想走了。” “最近有个网络作者闹到我们工作室，律师函都发了，抄袭的问题。” “我建议他培养一些更专业的编剧，尽量杜绝这些事，这其实不光是道德问题，我是从长远发展，实际利益的角度出发……他听不进去，骂的话越来越难听。” “我两年前还有个建议，让他尝试着关注男性观众市场，他没有理我，仙罪收视成功后，我再次提出这个建议，又被他一顿好骂，他认为仙罪的商业成功是你炒作能力厉害，跟其他无关……” 看来白荼实在气得厉害，这么绅士的男人也忍不住摇头，爆了句粗口：“我他妈真是醉了。” 曹一方越听越中意，越看越喜欢，他现在转变了身份，大致了解求贤若渴是一种什么感觉。 尤其是对方跟你的理念一拍即合，酒逢知己千杯少啊。 端起高酒杯，曹一方二话不说：“干。” 白荼微笑举杯。 曹一方赶紧询问：“那你觉得我打算用网文为核心，多出品一些面向男性观众的纯商业电视剧，这条路没问题吧？” “想法没问题，只是技术难题不少。” 白荼对这类疑惑大概早已了然于心，他简明扼要的说了说技术难题，包括制作成本的转移，题材改编难度，审核标准等，然后道：“而且你要面对长期挨骂的心理准备。” “你之前说的yy美学，假如不参杂更深的内核，的确是一条新出路，但是早期这样的改编剧肯定不成熟，浅薄，没有营养，别说跟国外优质剧相比，就算跟国内一些老导演的手笔并论，口碑也肯定天差地别。” 曹一方也纠结，随着在圈内的地位和知名度增长，他不可避免变得在意更多东西。 既要收入增长，也要名气不掉，更要口碑优秀，还想得奖。 “那我能不能同时出品商业剧和口碑剧，两开花？” 白荼蹙眉：“饭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点一点干，你现在最好单线发展，口碑剧完全可以等到根基深厚了再去做……在这个不确定的时代，确定性比黄金还贵。” 曹一方笑着往后一仰：“那你跟我干就充满了不确定性，我现在主要目标是男性市场，但过去已经证明，电视剧去迎合妹子和阿姨才是确定性最大的路。” 林音冷冰冰的开口：“确定性是黄金，不确定性是核武器。” 曹一方伸出手：“英雄所见略同。” …… “那这事就这么定了吧，接下来很多招聘工作要不也你来负责？我今天看到那些来面试的熊孩子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用餐完毕，曹一方难得礼貌而热情的帮着一起收拾餐具。 白荼系上围兜，穿上一次性手套，家庭主夫一样熟练的收拾桌面，笑道：“行啊，初创公司嘛哈哈，总得多做点琐事……哎你放着我来。” 林音蹲在一旁帮忙打开了扫地机器人，她多少算是有些了解白荼的洁癖，知道吃完饭他肯定又要全面清扫。 “没事没事，我就帮你拿到厨房。”曹一方热情洋溢，一手捏三个盘子：“我这人生活简陋，做事粗糙，我看你跟我完全不一样，估计以后我们还有得好磨合，你要是有什么意见，以后你一定要跟我说……你办公室的装潢有没有要求？现在还没开始装，你可以提意见啊。” “好说好说。”白荼把剩菜都倒进垃圾袋里，转身往厨房走去：“其实我这人很好相处的，没那么多矫情的毛病，只要……” 圆盘形的扫地机器人，转转悠悠的盘桓到曹一方脚下。 他一个不留神，踩了上去。 “哎哟卧槽！什么玩意！” 曹一方差点没摔倒，但是手上一个带着浓郁肉汁的盘子倒扣在了地上。 盘子落在软和的地毯上，发出闷闷的一声咚。 厨房门口的白荼浑身一震。 曹一方赶紧捡起来，看到洁白的地毯上沾到了一丢丢咖啡色酱汁，他对林音道：“这扫地机器人不长眼睛啊……你拿张纸巾给我。” 林音却不理他，只是担忧的看着厨房方向：“白茶你没事吧？” 曹一方转头看去，只见刚刚还温文儒雅的白荼，此刻脖子像是上了发条，僵硬的一格一格往回转，眼珠子瞪大，目不转睛的看着地上那一点点污渍。 然后身体也慢慢转过来。 不可抑制的浑身发抖。 曹一方懵了：“这……你别吓我，有这么严重吗？” 白荼慢慢走过来，神情凝重，走了两步，忽然腿软，曹一方赶紧冲上去搀扶。 “兄弟！兄弟你没事吧！” “说话呀兄弟！你别吓我！他不会是犯癫痫了吧？” “林音你要不给他摁摁人中？我去拿勺子塞他嘴里？” 正文卷 第四百八十三章 手贱真开心 …… 一周后。 白荼风尘仆仆的从外面回到家，公文包里装着鼓鼓囊囊的一堆文件资料。 强迫症的生活都很有仪式感。 他一丝不苟的在门外地垫上跺脚十二次，进门后脱鞋，放在鞋柜第二层第三格，然后脱去外衣塑封装袋，塞进壁橱等待处理，紧接着放下公文包，便进洗浴间洗了个澡，换了一身棉质居家服。 然后进书房工作。 片刻后，门铃响起。 他在电脑上调出楼下门禁监控，看到自己新老板探头探脑的张望，叹了口气，他远程遥控开把楼下大门和自家的电子锁房门都打开了，不多时，曹一方就捧着一盒披萨容光焕发的走进了书房。 “知道你还没吃饭，饿坏了吧，来来，垫吧一口。” 白荼从下往上打量了曹一方片刻，看到他外套上沾满了外头飘飞的柳絮，眉头微微颤抖，眼神凝重。 “呃……” 曹一方现在知道了，这哥们一旦强迫症发作，就会发出这种无意义的呻吟。 他无辜的看了看自己的脚下，回顾四周地面：“我没弄脏呀，也换你家一次性拖鞋了。” 白荼喉结耸动，艰难道：“以后进来，先把外套挂在门口的衣架上……” “行吧。”曹一方虽然觉得很麻烦，但还是听话照做了。 他本来想在书房边吃边研究工作，被拒绝，于是端到了客厅里的大餐桌，又被拒绝，白荼表示：“这张餐桌是正餐的时候才用，平时要用厨房里的小餐桌。” 曹一方隐隐抓狂。 白荼还不喜欢吃披萨，尤其不爱用手抓，一定要装盆才肯服用。 曹一方这人近则不逊，充满恶意的在他面前把自己盆里的披萨切得乱七八糟，第一刀就把自己三角形的披萨生生切割成了梯形图，歪歪扭扭的梯形。 他看到白荼纠结的眼神时，莫名舒爽。 由于工作室还在装修，眼下临时办公地点就在白荼家中。 他跟林音一样，现在喊他白茶，估计是荼蘼的荼从小一直被老师念错……久而久之白茶就成了他的外号。 “白茶，你看看我今天去找人设计的工作室logo” 曹一方坐在书桌旁边的小板凳上，递过去一张印着logo设计样图。 白荼瞄了一眼，上面的logo样式简约，只是把曹字扭成了一个圆形，黑色偏赭。 “挺好。”白荼只瞄了一眼，便继续看向自己电脑屏幕：“工作室logo怎么样其实不重要，不用耽误太多时间在这上面。” “好。”曹一方也爽快：“那就这个了。”然后观察白荼反应。 白荼不自觉的皱了皱眉，然后又看向那张纸，“字体加粗点，细线条加上圆润的logo形状显得很轻浮，像一片镂空的树叶，字体颜色很有质感，但是不符合你的个人风格，不醒目，换成深红或者暗金吧。” 曹一方笑了笑：“那我跟设计公司说。” “放着我来吧，我回头挑个间色给他们发过去就好。”白荼说道。 “我发现了，你个强迫症说是不在意，其实什么都想管。”曹一方拍拍手站起来，他很难一直坐着不动，又在书房四处转悠：“也好，这下我就轻松了。” 白荼微微笑了笑。 他们沟通了一下工作室当前主要的一些问题，主要是白荼给方向，让曹一方拿决定，剩下的就是曹一方询问，白荼再给方向。 “经纪人和经理人以后你都要再请，但是现在不必要，节省开支吧……给与墨加点加班费好了。” “财务我选好了，本周就能入职，但是暂时没有办公场所，你可以临时租一个场地，我让与墨筛选了几个地方，或者直接让她在家办公也行。” “工作室装修完还要空置一段时间，现在一边装修一边通风，我买了个净化器除甲醛，但至少还要等三个月才能正式进去办公。” “化妆师和公关之类的，直接跟你原先的那几个工作室合作，能打包的都打包出去。” “编剧比较麻烦，你的想法很好，但最好不要急着开另一个编剧工作室……我们第一步是选择项目，今年你如果不是很缺钱，别接其他戏，就专注搞一部出来，做实事，用事实证明，现在舆论对你的担忧和不看好是错的。” 他飞快的敲打着键盘，皱眉盯着电脑，然后拉开抽屉，拿出一个薄薄的文件夹，递给曹一方。 “你看一下，我筛选过了，这些网文类型比较多样化，后面标记的是版权报价，以及我认为最后能谈下来的实际价格，最后两页是我个人的备注。” 曹一方接过，仔仔细细的看了起来。 如今舆论是给了他不小的压力，之前的争论并没有完全停歇，而又因为他只出道两年便自己成立独立工作室，本身就不被人看好，演员和明星是不同的物种，而娱乐商人和明星又是不同的物种，思维模式和盈利模式相差极大。 更何况，曹一方的工作室是他一个人说了算，个人独资。 在之前的辩论中，他透露出自己的工作室方向，居然打算改编和出品，已经被市场证明效益很差的男频网剧…… 无论辩论的输赢如何，人们总是看过去的历史来分辨风险，没有几个人能看向未来。 未来总是不可知的。 在圈内人看来，他这一步走得简直摇摇欲坠。 曹一方现在表面看起来该吃吃该玩玩，实际上他内心的惴惴不安跟每一个初期创业者没有什么不同。 他站在那里，无声的看了几分钟，便重重的吐了一口浊气：“看你后面的备注分析，突然发现实际问题好多啊……” 白荼在说话的时候从来不停下手头的活，“问题总是叠着问题，你把他们分开来，一个一个解决就行，缓解焦虑的最好办法，就是不停的工作。” “是啊。”曹一方愁眉不展：“还有一个办法，就是转移焦虑，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白荼这才忍不住抬头，不安的看了他一眼。 他身旁的书柜有很多中外著作，按照大小厚薄和颜色排列，排列模式似乎很复杂。 曹一方贱嗖嗖的抽出一本，看了一会儿就塞了回去。 黑色和灰色的厚书中间，突兀的多了一抹明黄。 白荼强迫自己不要扭头去看。 他知道曹一方最后还是会帮他整理好的，但……忍不住。 书桌的桌角有一副小而美的渐变色拼图，是落日下的一片海洋。 曹一方扣了一块出来。 然后又扣了一块。 接着交换位置。 白荼听到那动静就受不了，看都不敢看，眼皮子狂跳，喉咙里发出不受控制的痛苦呻吟，半晌后，终于忍不住：“你不要这样……” “好了好了，不闹了，我就是想给你试试脱敏疗法。” 曹一方放弃了自己的恶趣味，本身就还有一堆事情要处理，于是拿起这一板拼图，坐下来安安心心帮他拼回原位，半晌后，他起身离去：“我先走啦，这份单子我拿走，这两天我争取能筛选出来我想要的。” “好的，再见。” 等这个欠收拾的新老板离开后，听到关门声，白荼才松了一口气……果然家里还是不适合让外人随意进出…… 白荼无意识的扭头，看了一眼桌角那块小拼图。 他呼吸顿时有点急促…… 映入眼帘的一块方方正正的五彩斑斓，还有曹一方写的一张小纸条。 【越拼越乱，拼不回去了哈哈哈……╮(╯▽╰)╭】 …… 4月12日，第三十二届飞天奖颁奖典礼。 万众瞩目中，曹一方一身黑亮西服，神完气足的往舞台上走去，他顶着精心打扮过的偏分背头，接过沉甸甸的飞天奖奖杯。 笑容略微有那么一点点的尴尬。 “嗯……万万没想到。” 曹一方与奖杯的“飞天小仙女”对视，一半欣喜，一半遗憾：“我会拿到优秀编剧奖。” 正文卷 第四百八十四章 冷处理 …… 苍穹如墨。 飞天奖向来辉煌，本次宛若金锭的颁奖舞台露天搭建，两层楼高的屏幕往左右延伸，形状宛若一对翅膀。 一身黑色西装的曹一方瘦长而挺拔，他站在大舞台的中央，从远处看去极其渺小，但又让人觉得，他如同站在世界中央，傲视群雄，桀骜狂狷。 这是他一贯给人的刻板印象。 实际上，曹一方虽然确实是习惯性的高姿态出境，但今时今日，此时此刻，他的感觉并不好。 从他的名字出现开始，他就能隐隐感受到那种不受待见的氛围。 上了舞台，接过奖项，说了几句话以后，黑压压的嘉宾席发出似有似无的丁点掌声。 舞台上的灯光太炙热，后背微微有点发烫出汗，从他的视角看出去，完全看不清楚台下众多嘉宾的面部表情。 抒情的轻音乐在场间飘荡。 主持人和两个颁奖嘉宾，还有舞台上作为陪衬的人形道具远远的站在两侧。 他忽然就觉得索然无趣。 方才因为些许激动而涌现的所有话语，此刻都随着心情的平复而渐隐散去，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简单的表示了一下感谢，说了几句客套话之后，最后唯一说的一句真心话，“谢谢老田，谢谢田安邦老师，没有你夙兴夜寐的帮助，伪装者剧本一定是青涩的、稚嫩的，一定没有机会得奖，这个奖项是我们共有的奖项，感谢你的帮助。” 说完之后，他便微笑挥手，走下了舞台。 主持人似乎有些诧异，没有料想到曹一方今天说得这么简短。 但女主持还是感情丰沛的背着稿子。 全场看起来最热情的莫过于主持人，她用抑扬顿挫，感情丰富的播音腔，面对着镜头继续感慨：“从来没有什么简简单单的成功，创作是艰难而孤独的旅程……” 男主持用同样夸张的腔调附和：“是啊，文学创作也离不开师长，前辈的指点和传承……曹一方如此年轻，第一部创作的影视剧作品就能斩获编剧奖项，我相信他未来一定能给影视圈，能给广大观众朋友们带来更多的优秀作品！” 曹一方在台下经过众多艺人，大都态度冷淡，只是面对镜头，微笑以示礼貌。 入围艺人里也有他的老相识，傅翰林一直低调拍戏，如今实力渐长，虽算不得当红明星，但也是年轻一辈的实力派演员，他坐在后排，满脸兴奋的冲他招呼，使劲鼓掌。 飞天奖是政府奖，现场气氛庄重，领导排排坐，他不敢放肆喧哗，倒是曹一方看到他后，心底一暖，凑过去捏了捏他脸：“又瘦了。” 傅翰林嘿嘿一笑：“为了拍戏减的。” 曹一方竖起大拇指。 等他坐下后，左右两边的同行跟他礼貌道喜，然后便也不再言语。 曹一方安静的看完了这一场颁奖仪式。 视帝和视后都是资深老演员，获奖的题材也都偏向现实、历史、抗战类，这都没什么好说，曹一方当然也不会有什么愤懑不满。 他最想拿的奖项当然是优秀男演员奖。 但是演技就像水，需要影视剧的好容器去盛，能盛多少取决于容易的大小和形状，况且所有的电视电影节，颁奖典礼其实都不可能完全公允，其实都是有所偏好的。 神雕和龙门之类的武侠影视剧，几乎不可能得飞天奖，伪装者里他的戏份张力也不足以获奖，但是同期对比下来，伪装者的剧本的确堪称优秀，而且政治正确，另外几部颇有竞争力的影视剧，给他们分了视帝视后，优秀导演等分量更重的奖项，伪装者拿个优秀编剧奖，倒也很符合分蛋糕的规则。 唯一不符合规则的只是他而已。 一个当红演员。 一个太过年轻，性格乖张的当红演员，拿了优秀编剧奖，只怕又要挨骂。 …… 咚！ 沉重的金属奖杯，重重的蹾在木质写字桌上，把伏案读书的田安邦吓了一跳。 老头摘下老花眼镜，瞄了眼面色不善的曹一方，“吃枪药啦？” 曹一方往床上一坐：“这奖项送你了。” “哟哟哟，得了便宜还卖乖。”田安邦吃力的收拾掉桌上书籍和手稿，拿过一张报纸，抖开一看，津津有味的念叨：“飞天奖历史上最年轻的优秀编剧，标志着政府奖论资排辈的时代结束……” “又不是最年轻的视帝。”曹一方哼哼唧唧。 田安邦知道他的不快来自哪里，“挨骂是正常的，挨骂说明你红啊。” 曹一方掏出手机给他看网上评价：“关键是这都骂的什么鬼……有人说我感谢你的时候，说的是你，不是您，这个细节说明曹一方没有礼貌不懂感恩……” “还有人说，我发言太简短，搞的好像很不重视奖项的样子，让其他没得到奖项的老编剧更难受……卧槽，之前说我话太多，作来作去搏出位搏曝光的也是他们，我说多说少都是个错呗？” “还有还有，之前就有人说我不是自己写的，是别人代笔，现在我感谢了你吧，好了，他们干脆直接说是你帮我写的，我就挂个名。” 田安邦乏力的笑了笑：“那这么滴，我再发表个声明，告诉大家伙，我只是负责部分修改，大体还是你自己的功劳？我可不乐意抢你一个小屁孩的功劳。” “有用吗？”曹一方郁闷道：“别人想泼脏水还不容易，现在还好，我之前搞过一次大规模的自黑炒作，算是有一定的免疫力，换了别人，但凡有个屁大点的权威抹黑你，说你是代笔，怎么都洗不干净，永永远远多个污点。” “知道没用还自己气自己干嘛？” 田安邦笑道：“把你焦躁不安，暴跳如雷的力气剩下来，做实事不更好？而且你别老是看谁骂你，夸你的你怎么不看？” 曹一方道理都懂，只是意难平，“我当初拿白玉兰奖的时候，虽然我还是个刚出道的新人，虽然也有人看我不爽，但是我能感觉到，大多数人对我还没有太大的敌意。”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觉得整个圈子都有点排挤我……多少有点不舒服吧。” 飞天奖是政府奖，历史最悠久也最具有权威性，通常来说关注度比白玉兰这个地方属性太重的奖项要低一些，颁奖仪式也更枯燥乏味，现场气氛本来就不太会很热烈。 但曹一方这次可以很直观的感受到，在他拿奖和别人拿奖的时候，那种氛围是完全不同的，其他人是礼节性的鼓掌，而对于他，多数人似乎能不发出动静就不发出动静。 这是一种刻意的冷淡，为的就是让他感觉到。 你，不受我们欢迎。 在他获奖以后，舆论汹涌，这个他都可以暂时不去理会，但是整个娱乐圈都十分安静，安静的诡异。 曹一方以当红演员的身份，获得了飞天奖的编剧奖，这么大的事件，除了寥寥数人表示恭贺以外，居然是死一般的寂静。 如同一个几十斤重的石头狠狠的砸进水里，结果只蹦起了米粒大小的一点水花。 娱乐圈的人们似乎学聪明了，连蔡盛辩论都输给了曹一方，他们理性的选择了不再硬碰硬，而是冷处理。 我们不认识你。 我们看不到你。 正文卷 第四百八十五章 圆桌会议 …… 抱怨解决不了问题，充其量只是转移焦虑。 老田可是佛系的很，随口开导几句，也不指望有成效，很快就不耐烦了，催促曹一方交作业。 曹一方的作业本来是一篇短篇剧本，老头子说让他喜欢什么题材就写什么题材，也不用完全遵照严格的剧本格式来，先按照小说笔法写，然后他再找出问题，重点解决问题。 剧本基本功方面，田安邦已经在伪装者剧组指点了许多，剩下的靠他自己消化便可。 接下来是晋升课程，精准打击。 于是田安邦低垂着脑袋，静静的翻阅曹一方打印出来的文稿，先是一目十行的看完，然后再细细琢磨。 老头阅读时十分安静，一点儿气息也没，一旁的多动症儿童还在叨逼叨逼，进行自我排解。 曹一方在狭窄的走廊来回踱步，奖杯抛来抛去，左手倒右手，低声喃喃： “不行，这心态不对，不能太在意别人的看法。” “别看就好了，不要在意别人的评价，你越红，负面信息就越多，道理你都懂，不可避免，不要被影响自己的状态……” “完全不看是不是不太好？” “我总是需要外界反馈的，不然闭门造车，自己的判断总是有偏差。” “痛苦使人清醒。” “焦虑让我成长。” “这是必经之路，接受吧，别逃避。” “但是崔观海好像说她也不敢经常看舆论评价……怕影响工作状态……” 脚步声从后而来，似慢实快。 曹一方回头。 啪的一声！ 老头握纸成卷，捶了他一脸！ “叨逼叨逼的念咒语呢？！给我过来！” 如同打嗝者受惊即可复原，曹一方被吓了一跳，顿时精神好了不少，“呃……看完啦？” “嗯。”老头子鼻孔里出气，似乎看得不顺气。 田安邦一本正经教书育人的时候，模样还是很严肃的，让曹一方想起曾经被中学班主任老师支配的恐惧。 他悄咪咪的坐在一旁，田安邦开始指出他的些许错漏之处。 这篇小说是曹一方饭前便后抽时间赶制出来的，模仿美剧的剧情节奏，写的是一个国产青年教授接触到了灵异世界，然后以科学思维方法论，理工男大无畏精神，跟鬼怪领域摩擦产生的化学反应。 借鉴康斯坦丁，邪恶力量等美剧的氛围。 田安邦问：“你本身喜欢奇幻的故事剧本？” 曹一方点头：“是……准确来说，魔幻，奇幻，科幻，玄幻，我都喜欢。” 田安邦高冷说道：“幼稚……” 曹一方不忿：“你说让我喜欢什么就写什么的！” “不说这个，我就说你故事本身的问题。” 田安邦正色道：“你想学美剧节奏，但是又被网络文学影响，造成结构松散，节奏缓慢。” “故事开头很重要，美剧的魔幻剧开头一定是切入正题，拉开悬念，这个你勉强过关，你用小说对话式开头，主角听到了一个都市怪谈，然后用自己缜密的逻辑去反驳，并且尝试求证，不但引发了悬念，也同时塑造了出了主角傲慢自负的性格特点，读者会想象，期待他被未知世界修正认知的事件。” “但是后面节奏就不对劲了，主角在尝试玛雅文咒语后，自己身上出现了纹身，然后就去酒吧泡妞一夜情？这对事件的推动有帮助吗？我本来以为这个女人对情节推动有作用，但是我看到现在，她没有再出场。” 曹一方尴尬解释：“呃，设定主角前期是渣男，这个剧情只是为了凸显人设。” 田安邦怼道：“你在引出了巨大的悬念后，却花了这么多笔墨去写了一个无用的事件，只是为了凸显主角的性格特征？你脑子被门夹了吧？” 老头用红笔把这整段情节框起来，“这段剧情如果拍成电视剧，至少占用二十分钟的时间，但是和主线没有任何关系，如果这真是美剧剧本，你都没机会给电视台阐述，制片人直接就毙了你！” “所谓情节紧凑，就是要在限定的时间里，浓缩尽可能多的信息量。” “主角和女人上床可以，但是在这个阶段，一切行为都不要脱离主线，不然就是纯粹的卖肉剧情……你可以设定这个女人是个灵媒，甚至是个鬼魂，但是不能是完全无关的局外人！” “你要记住，影视剧不是长篇小说，你不能画太多笔墨去用无用情节勾勒主角形象，配角也一样，你要用故事剧情来造就角色，角色在故事里的行为就足够了，同样长度的一段剧情，只有这样你才能做到高密度信息量。” 曹一方连连点头。 说白了，一根绳子上本来串了两个蚂蚱，现在只要尽量做到一根绳子上串更多的蚂蚱就行。 不知怎么的，他分神想到了烧烤摊上的一系列黑暗料理。 “美国编剧在编织故事情节的时候，以情节吸引力为主，魔幻类故事甚至会放弃很多逻辑，造成漏洞百出……这是必须付出的代价，他们特别清楚这一点。” 一边听，曹一方一边结合现实情况思考。 国内影视剧其实不遵循美国编剧的准则，他们非但不浓缩信息量，反而要稀释信息量，毕竟一个普普通通的故事得拍好几十集。 得水呀。 随即思维发散，想到网文严格的升级体系其实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就算集数需求很大，用升级体系串联起一个个小故事也可以圆满的完成凑集数的任务。 这又让他想到了日苯超长的少年漫。 这些不同的载体都有异曲同工之妙。 等等……我为什么开始研究怎么水集数了…… 曹一方顿时又清醒过来。 这是学习时间！好好学习！ 苗迎松从曹一方写作中与美剧的共同优点，说到了他没学到的缺点，继而又开始说他跟美剧所犯的同样错误…… 譬如。 缺少完整大纲。 “你这里写了三个故事，借用的是一些都市怪谈的模板，但是主线模糊不清，一看就是临时写来糊弄我的，你根本没有提纲。” 田安邦一针见血，指出曹一方的偷懒，“这也是美剧最大的缺点之一。” 他严肃说道：“据我所知，美剧比电影要粗糙很多，他们编剧通常是有了个大概的想法，然后就给制片人和影视公司做口头阐述，有兴趣再加工这个想法。” “事先没有完整的故事提纲，边拍边写，这样可以解约成本，收视率不佳就砍掉，损失不大……所以通常美国编剧不会殚精竭虑的先把提纲写好，这就导致美剧在几季之后，质量飞快的下降。” 曹一方补充：“这就是所谓的挖坑不埋……”他义愤填膺的吐槽：“万恶的资本主义啊，一切只像利益看齐，完全不顾追剧观众的感受。” “憋废话！” 田安邦不满道：“你现在的问题太多了，编剧的能力各有所长，但是你呢，鼯鼠五能无一而精，说你严谨不够严谨，氛围塑造也一般，人物塑造也不过尔尔……” 曹一方郁闷：“我就没优点吗？” 田安邦思考片刻，决定还是给予少许鼓励：“也就人物对话还行，对白没有一些编剧书面化的毛病。” 这被轻描淡写带过的优点，其实是曹一方除了文抄和魔改前世作品以外，编剧方面最大的能力所在。 不管怎么说，其实大多创作者都是相对缺乏生活的人。 御宅族居多。 就算是国内最优秀的编剧，他们创作的故事也总会有人物不鲜明，对白书面化的疑难杂症。 没办法，一个人，终究只是一个人，所知所学限于他的认知环境。 平素不爱说话，笔下的人物也难有鲜活对白……抛开细节描写以及多余的语气助词和口头禅，看很多编剧笔下的人物对白，很容易就发现，这几乎就是一个人的口气。 而且说话的方式根本和现实八竿子打不着，颇有舞台剧的风格。 而曹一方除了比同龄人多出来的几十年生活经历，本身还是个演员，琢磨过无数角色的深层构造，将他们变现为角色时，鲜活程度的确要比其他编剧高出一截。 “给你布置个作业，你先训练，补足你的短板。”田安邦最后疲累道。 曹一方问：“什么短板？” 老头就说了两个字，掷地有声：“大纲。” …… 最近他可能没时间去完成田安邦交代的作业。 回到江海市，曹一方要迅速的找到工作室的第一个项目。 正巧，奇点集团来了个副总裁。 负责版权营销的副总裁——李易铭，带来了满怀的诚意和一堆网文ip的推荐。 曹一方租借办公楼内一个闲置的会议室，召集核心创作团队，召开了一次圆桌会议。 “白茶给筛选过的小说我大致看了一下。” 曹一方从文件夹里拿出皱巴巴的几张a4纸，看上去就像被他从废纸篓里捡起来的一样。 他皱着眉头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我不可能有时间全部看一遍，所以我筛选了一下，我们先定个方向，接下来到底是接着拍仙侠，还是玄幻，或者相对在影视圈更新鲜的游戏题材。” 他战术后仰，大大咧咧道：“大伙请发言。” 场间只有七个人，除了曹一方以外，还有此刻已经从老东家离职，准备挂靠到他工作室的吕惊蛰，工作室总经理白荼，共同出品方苗迎松和林音，他手下唯一的编剧郝韵莱，还有奇点集团副总裁李易铭。 正文卷 第四百八十六章 先行者 …… “我有个疑问。” 场间看上去年龄最小的女生郝韵莱第一个开口，不解道：“为什么要在玄幻、仙侠、游戏的类型里做选择呢？曹老板你刚刚因为伪装者获得优秀编剧奖，无论是从商业角度，还是电视艺术的角度，谍战类似乎都是更好的选择，主流认可，光电支持，而且谍战类ip本身就故事性更强，需要改编的更少。” 郝韵莱是老田的学生之一，这个脸上有些许雀斑的瘦小美女，算是个比较严重的理想主义者。 她的终极梦想可是拿诺贝尔文学奖来的…… 曹一方拨着身前盘子里的小白兔奶糖，往嘴里塞了一颗，砸吧着嘴看向自己收的新男宠。 白荼习惯性正襟危坐，三七开的发型梳的一丝不苟，他微微一笑，回答道：“这是我们工作室第一阶段的发展方向，我们要做的尝试就是增加编剧和网文作者的磨合度，将奇幻作品的想象力拿过来，增加国产影视剧稀缺的特效投入，试着生产成熟的“爽剧”，抢占年轻男性观众市场，形成差异化竞争……” 曹一方对郝韵莱态度一直都很倨傲，他认为理想太远大的孩子都欠教育，太宠溺了不好管，偏头看去，“理解吗？” 郝韵莱只能点头，“好吧。” 奇点副总裁李易铭，这是个被社会盘得珠圆玉润的中年男士，微微有点发福，但还收的住。 他哈哈一笑，“其实曹先生的想法我们也研究过，他说的那几个类型，都是把所谓阅读快感和故事爽点推演最好的类型，yy美学最契合的类型。” 曹一方歪头看向林音：“音音，你觉得我们选择啥类型更合适？我们先选大类，再细选作品。” 林音被恶心到了，险恶的看他：“曹一方你正常点。” “ok”曹一方从善如流，“misslin，saysay你的看法。” 林音决定排除干扰，她冷着脸反问：“我比较好奇，你怎么不按照作品人气来选择？” “以往大家买小说ip的时候，确实是只买贵的不买对的，但我们不能再犯傻。” 曹一方这个环节想的很清楚：“我们不要用流量逻辑来思考，一本小说读者多，转换成电视剧观众就没那么多了，这个数量无所谓，我要看什么样的作品拍出来，最能让人上瘾。” 林音注意到他用了“上瘾”这个词。 她暗暗点头，至少曹一方知道他要搞的东西核心是什么，这样她就不用太担心投资的钱会不会打水漂了。 重心不歪，亏也亏不到哪儿去，何况还有苗迎松这个联合出品人把关。 苗迎松左看看，右看看，觉得这根本没什么好纠结，最佳选择路线只有一条，“老曹，你是拍仙剑奇侠传起家的，仙罪也很成功，既然你要搞一个爽剧的路子，在同一个类型里搞不行吗？就仙侠剧呗，而且你在这个类型积累的经验相对多，市场认可度高，这不就风险降低了很多嘛，哪怕和仙罪差不多，我们也都有得赚。” 白荼说道：“其实我也是这个意思，仙侠剧稳妥，而且你们现在都没考虑拍摄难度……” 他顿了顿，等所有人都看向他，继续说道：“仙侠剧我们可以沿用现有的影视基地仿古建筑，唐宋元明清一应俱全，服装、饰品等等都是现成的，除却额外的特效比较烧钱，其他成本都可以降得非常低。” “没错。”林音赞成道：“玄幻据我所知很不一样，有些世界架构太乱，并不都是中式古代的风格，如果拍摄场地有很多都需要额外搭建，费用特别高昂，纯特效制作就更别提了。” 白荼继续补充：“服道化也是，小说可以靠想象，但是你落实到实处，有些人物造型会非常难看，斗气启示录就是这样，明明砸了很多钱，但是怎么看怎么廉价，如果要服道化精美，还要额外高价聘请合适的艺术指导，甚至还要请漫画师帮忙。” 曹一方一听，合着都是钱的事。 倒不是说没钱，他现在可以拉到很多投资，林音和苗迎松要是跟他没点关系还抢不到投资机会呢。但是拉得到投资不代表赚得到利润，慢点拉个五亿投资，然后营收两个亿，这不是搞笑吗？ 他沉默不言，看似在思考，实际上开始走神。 有时候一个概念挺好，譬如他很清楚，男频网文改编会是一个影视剧方向的大趋势，但是排头兵容易挨枪子啊。 第一个吃螃蟹的没事，但第一个吃河豚的壮士流口水的样子一定特别美……曹一方有时候想想，如果等别人趟出一条路来，自己再亦步亦趋的跟上，说不定收益率反而更高，毕竟可以省掉那么多摸着石头过河的成本。 吕惊蛰对仙侠剧兴趣不大，他是乐于炫技的浮夸派导演，觉得游戏这个类型挺新鲜：“游戏类的不好吗？以前国内都没拍过正儿八经的游戏类影视剧，如果我们能解决特效经费的问题，拿出来可就是开天辟地的传说啊，一枝独秀啊！” 白荼双手交叉，冷静道：“我做过粗略计算，如果特效要过得去，哪怕其他方面的经费压缩到最小，我们可能也只是刚刚好收回成本而已。” “能收回成本就行！”吕惊蛰兴奋的摩拳擦掌：“让我来给业界树立一个典范，让那帮老头子看看，年轻人能把电视剧玩出多大的花儿来！” “侬脑子瓦特了？”曹一方回过神，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把自己气得够呛：“工作室现在本来就被很多人质疑，只有资本爱我，如果第一部剧就扑街，以后再拉投资哪还有这么容易，肯定要赚钱！” 吕惊蛰讪讪道：“行行行，你是老板你说了算。” 圆桌会议开了一个上午，曹一方听他们头脑风暴，列出种种疑难杂症，然后就在做减法，一点一点的把可以现阶段改编的作品缩减到六部，其中四部是仙侠，既有都市背景也有古代背景。 还有两部玄幻，也都是中式古代的背景。 “我回去想想，明天决定，散会吧。” …… 回去的路上他还接到俩电话，都不是好消息。 去年年底拍摄的两部剧，基本上都确定不会上电视台播出，全都降格变成了网播剧。 曹一方在这方面的思路还没有转变，他跟其他人一样，刻板印象就觉得电视台播出的电视剧格调比较高，制作更为精良，而网剧依旧是粗制滥造的代名词。 况且这两年来，曹一方自己出演的剧，除了第一部仙剑没打出名气，所以首播平台不是一线电视台以外，其他的剧部部都上星，这几乎是一种身份地位的象征。 骤然之间，坠落凡尘。 心情当然好不起来。 他回家以后，尝试着把筛选出的六部小说姑且看一看，今年眼看着就要过半，他不能再拖了，工作室必须尽快搞出一部作品。 正文卷 第四百八十七章 无限乐园 …… 墙壁上悬挂着的电子时钟，显示时间为21：50 湿度45%，温度26°。 还算适宜的居家环境里，如果有人看到曹一方这几个小时间的工作状态，大约会怀疑他身上发生了某种神奇的返祖现象。 就像是一只刚被关进动物园里的野生狒狒。 捧着电子书阅读器，曹一方时而出现在马桶上，时而游移在客厅里，时而倒立在卧室中。 抓耳挠腮，坐立不安。 看小说居然变成这样一件令人痛苦的事。 他以前是个看书挺慢的人，若非如此，也培养不出相当优秀的写作能力；而今时不同往日，看这些小说是为了尽快做出筛选，他要用一个晚上的时间，做出抉择。 火烧屁股的看书，感觉很焦躁。 看得太快，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怕会错失卖点；看得太慢，一晚上能看十万字就顶了不起了。 他不断的调整着心态，找到速读的分寸感，从字里行间寻找自己想要的东西。 客厅里电视墙边，地上铺设着一条绿色的仿真草坪地毯，这是他买的室内高尔夫球练习垫。 他弯腰撅臀，安静的推杆，然后眼看着白球滴溜溜的在洞口打转，死活不进去。 卧室边，如今已经成长得极为强壮的傻狗驴肉火烧，做贼似的探出半个狗头，偷窥着主子的一举一动。 曹一方一边练习，一边分析：“升级打怪换地图，套路太雷同，故事性太弱……” 挥杆，白球滚出了练习垫。 他揉了揉头发，走过去捡球：“这几本书其实已经落后时代了，但是更好的几本早就被买断了版权，而现阶段人气最高的小说，却又不适合改编。” “目前政策不允许穿越，不允许修改历史，纯架空……纯架空真实感很差，电视剧最好有点真实感。” “就仙侠吧，应该是稳赚不赔的。” “但是这几本我自己有点看不下去……比仙罪好点，但也有限，主角的特点模糊。” “模糊，平庸，这样的角色有代入感。” “代入感……” “可我看着也没代入感，小说的代入感和电视剧的代入感能共通吗？载体不同啊。” “角色还是鲜明点才吸引人。” “我要是把这些角色修改太多，又得挨骂了吧。” “骂就骂吧……” “可是这么大的升级体系，得拍多少集？现在限制集数了，这就又不能循序渐进，要是把升级体系也浓缩了……” “啧，真麻烦。” 再次挥杆击球，这次用力大了些，球出溜远了，滚到了茶几底下。 曹一方心累万分，不想再玩了，他回身看到自己捡的那条傻狗直愣愣的看着桌底，他尝试着说道：“去！捡起来！” 驴肉火烧没有反应，只是歪了歪头，表示费解。 曹一方拿出手机，找了一个驯犬的小视频，给驴肉火烧看了一会儿，然后又拿出一个球，轻轻的扔到桌子底下。 “去！给我捡过来！学学这只牧羊犬哥哥！” 不知是不是听懂了，驴肉火烧犹豫不决的往前走去，一边走一边还回头看。 曹一方微笑鼓励，蹲下地上伸手往前虚推。 “对对对，真聪明，去吧。” 驴肉火烧的狗头塞进茶几底下，鼓捣了一阵，片刻后，便叼出了一颗高尔夫球，转过身来，冲着曹一方一阵猛摇尾巴。 要不怎么说犬类是治愈系好伙伴呢。 曹一方看到这傻狗的“笑容”，整个人都舒缓了不少，虽然平时经常嫌弃它又笨又莽，日常不认识主人，出去喜欢疯狂追逐女孩子，不爱吃狗粮和火腿肠，酷爱苦瓜和香蕉，但是当它偶尔表现出聪慧的一面时，谁都不忍心再苛责它的二。 看到主人笑着走来，驴肉火烧也很开心。 它关上了嘴巴，狗头高高昂起，似乎要把球吞下去。 曹一方脸色瞬变，赶紧俯冲过去！ …… “嗷呜……” 笼子里的驴肉火烧发出哀鸣，幽怨的看着狠心把它关禁闭的主人。 曹一方此刻光着膀子在床上盘腿打坐，嘴里念叨着“莫生气”的口诀，顺便尝试着瑜伽呼吸法，平复大脑，准备睡觉。 他最近稍微有点睡眠问题。 耐不住性子，很快他就放弃了，然后又看了会儿小说，越看越烦躁，基本上每本书都只看了十万字左右，一目二十行的看法。 十一点时，曹一方决定睡觉。 拿出手机，按照谢妍婷定的规矩，平时再忙，每天睡前至少要发个晚安，以示健在。 刚打好字，还没发出去，谢妍婷就发过来了一条： 【睡了吗？】 又发了个自己蓝猫的表情包，虎头虎脑的蓝猫喵呜的叫，然后伸出小爪子去挠镜头。 第二个表情包，对应蓝猫的样子，谢妍婷自己鼓着腮帮子，瞪大了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看口型也喵呜了一声，然后伸手握拳，猫爪一样的挠了一下前方。 萌得一脸血。 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在脸上，曹一方温柔微笑。 随着工作压力渐大，他如今倒有点像最初的谢妍婷，多思多虑，郁郁难安，而大小姐至少在他面前显得越发开朗，而且腻腻的…… 他回：【还没呢，你到迪拜了？】 柏林电影节一行，项华清带领的队伍颗粒无收，按理说谢妍婷也不应该太高兴……她现在其实位置是很尴尬的，她起飞的比曹一方早，无论承不承认，电影公认比电视剧逼格高，电影明星比电视剧明星地位高。 只是谢妍婷被空拉了档次，实力并没有得到认可，现在戏路狭窄，身价又摆在那里，所以暂时都接不到什么好剧本。 不过曹一方没有想到，相比国内影视界更苛刻的国际时尚圈似乎很欣赏谢妍婷。 这不，又受邀去迪拜参加先锋时尚展。 她貌似也对时尚圈更有兴趣。 【方便视频不？~】 【可以丫，我没穿衣服哦。】 【神经！】 视频打开，手机里嘈杂的声音顿时伴随着画面传来。 画面中，首先出现了一只粉嘟嘟的嘴唇。 亲了一口后，她拿开了一些镜头，清汤挂面的谢妍婷穿着清凉，站在一个颇有异域风情的店铺前。 她蹙眉：“怎么黑黢黢的。” 曹一方开了灯。 谢妍婷眯眼：“你居然真的没有穿衣服！” “昂，我喜欢裸睡。”曹一方笑道。 “把镜头转一圈！我要看到你房间里没有别人！”她半开玩笑的说道。 “神经。” “快转！” 曹一方依言行事，“放心了吧。” “嘿嘿嘿嘿，真乖，摸摸头。” 谢妍婷接着很热情的扮演起了远程导游，“我刚从外面回来，我先去了酒店外的公共沙滩，没有国内那么多人，不过人也不少啦……还有人认出我了嘿嘿嘿……嗯……对，国内来旅游的。” “然后就去了朱美拉酒店的私人海滩，风景真的很美，海水比那边公共海滩干净很多，沙子踩着很舒服，我不敢多晒，不然回头你就认不出我来了。” “酒店背后有很多游泳池，下次一起来吧！” “我背后是酒店里的市集……”她拿起一个靛青色花样繁复的大盆，手挡在嘴边，小声道：“很贵的，买不起，溜了溜了……” 随后一路带着曹一方到了帆船酒店的卧室，让他看了看传说中的金马桶，墙壁上的名画，还有走到哪都能触手可及的挂壁电话机，看了看窗外落日余晖中的海滩。 两人有时差，迪拜这会儿七点不到。 最后她把自己的爱宠蓝礼抱了出来。 曹一方惊讶：“你居然把猫也带去了。” 谢妍婷抓着蓝礼的爪子，向曹一方挥了挥，该猫咪一脸生无可恋，但依旧温顺，“是啊，宠物要一直陪着跟它玩才行，不然会傻的。” 曹一方忍不住回头，驴肉火烧正在歪头啃咬铁笼。 他深以为然：“有道理。” 然后他下床，把笼子拎到了客厅里，眼不见为净。 “你好像精神不太好？”谢妍婷敏锐的发现曹一方不在状态。 “是啊，感觉最近要操心的事太多。”曹一方简单的说了说自己最近忙碌的内容。 “网文啊……我只看过一些二次元相关同人。”谢妍婷慵懒的躺在了大床上：“要不我给你推荐两本吧，不过你不一定喜欢看。” 曹一方本来想说同人文没有必要看，反正也不能改编，但是他念及女票一片好心，便道：“行啊，一会儿你把书名发给我。” “那我去洗澡啦。”谢妍婷捧着手机，依依不舍：“你睡不着随时骚扰我哦，反正我这边还早……明天也没什么事，下午才试试时尚展的衣服，总之不用早起。” 挂断之后，谢妍婷发来了几个书名，曹一方一看就没兴趣。 她从小追动漫，算是半个活在二次元的宅女，看小说也看相关题材。 他挑了一本书名倾向性没那么严重的。 无限乐园。 反正一时半会睡不着，随手翻看起来，算是了解一下女朋友的阅读品味。 结果这一看就是一个通宵。 …… 翌日，曹一方黑着两个眼圈再次找到奇点集团副总李易铭，他当时已经打算去机场飞外地出差。 曹一方非常热情的跟他一起到了机场，就在机场谈这本书的版权事项。 星巴克里，李易铭不可谓不吃惊，他纠结半天：“卖是可以卖的，而且这书的版权还很便宜。” 正文卷 第四百八十八章 历史性的一步 …… “有多便宜？” “白菜价。” “白菜价是多少？” “三四百万吧，这本书的影视版权本来并没有打算出售，我要回去跟版权运营的人再商量一下具体价格……你确定要买这部？” “还不确定，先来砍个价。” 面对曹一方刻意施压的眼神，李易铭低垂下视线，无奈的笑了笑，他倒是有点搞不清楚这位名声在外的当红明星到底是聪明还是算傻了。 无限乐园这部作品包含得元素较多，勉强算是游戏类的小说，主要内容是讲未来网游进入了游戏仓时代，只要躺在游戏仓内，甚至可以一边睡觉一边玩游戏，游戏者等于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游戏世界中，有无数故事副本，无限元素，海纳百川。 李易铭这么个忙碌的贵人，自然不可能完全看过这小说内容，但大致了解，这种小说由于元素太多，对特效要求极高，别说国内影视界，土豪如壕莱坞，该类型作品也少之又少，通常也只有a类电影才有足够的资金量去拍摄。 而且自家情况自家了解，这种类无限流作品，往往饱含了国内外众多经典作品的元素，如果要拍摄影视剧，这些元素有许多都是要做出修改的，不然就算人家告不赢你，影响也不太好。 奶精在咖啡中荡漾开，李易铭还在想要不要提醒一下曹一方。 但是对他来说，究竟是低价卖出一个本来永远不会卖掉的版权更好，还是高价卖出一些本就不会滞销的版权呢？ 可惜这是个伪命题……市场瞬息万变，他也搞不清楚该怎么办，原本以为不会滞销的，现在都开始滞销，有的影视公司打算违约，还有的互相转让热门ip。 而且他这个职位当然不单纯是个推销员，他本来是要找到合适的长期合作伙伴，为公司的发展战略做出坚挺的实验。 眼下看来，曹一方还是太嫩了。 “一百五十万？”曹一方见他发呆，继续试探。 “嗯？！”李易铭蓦然抬头，刚刚他有点分神，加之曹一方声音太小，这会儿才听到他说什么。 他果断拒绝：“不可能！现在但凡有点名气的ip价值都远远不止这个价格！” 曹一方大概心里有数了，闭了闭眼，身体放松下来，成竹在胸的笑了笑：“卖不出去，就是沉没成本；沉没成本，不是成本。” 李易铭皱了皱眉。 他决定摆清楚自己的定位，大家要共赢。 “曹先生你先别急，回去跟你的团队好好商量一下，你要清楚这类小说改编的各种问题，不光是技术上的问题，还有审核层面，然后确定了，我这边也跟作者讨论讨论报价。” 曹一方知道李易铭觉得自己太急了，并没有考虑清楚。 其实自己也只是先来试探一下改编报价，从他的角度看来，喜欢归喜欢，但是成本控制也非常重要，这类ip如果在特效上需要增加支出，那么在其他方面就要尽量减少。 “行，那我们尽快确定。” 两人握手，曹一方匆匆离去，李易铭也收拾资料，准备飞往鹏城的企鹅总部开会。 他们会议的相关论题已经讨论了很多年，但这次可能真的要确定执行。 “不知道曹一方敢不敢做第一个螃蟹……” “啊呸……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遥想一下未来影视业因此产生的革新，李易铭略有些激动。 “等等，我激动个屁啊。” “直接受益的是视频部门那帮人……” …… “老板，你不能用一晚上时间就做出这么不靠谱的决定。” 虽然曹一方把小说内容说得新奇勾人，**迭起，但是白荼在认真听完之后，忧虑更甚，凭借他多年丰富的经验，他立刻就判断出这个决策完全是扯淡。 白荼试图打消他的想法：“游戏类的版权一直没人买，这是有道理的，尤其是这种阿凡达一样的创意，人类意识直接进入游戏？我们哪有足够的特效支持这样的想法，呈现不了。” 曹一方沉默不语，眉头紧锁。 “我觉得吧，这个动漫改编可以，影视剧改编绝对不行，你不要乱来，我可以帮你去问问，按照电视台和网络视频收购的价格，推算一下制作成本，分摊到每一集大概多少，你再拿这个报价给特效公司，问问看制作出的效果如何。” 曹一方还是不说话。 他焦虑的时候，手脚都不老实，白荼终于忍受不了：“你别玩我的混沌摆了！” 曹一方收起了手，办公桌上那个他一直叫不出名字，不停顺时针转悠的小玩意终于又恢复了它的一贯节奏，运动不止。 “我知道了，我再去问问别人。” 他疲惫的站起身来，往书房外走去。 白荼深深的叹了口气。 然后起身，把自己办公桌上的馄饨摆，小拼图，地球仪等等都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 接下来曹一方又去找了很多人。 跟之前的情况不同，曾几何时，曹一方的决定也有很多人反对，但他总能说服别人……至少说服一部分。 但这次几乎是全票反对，无人赞成。 龙王、林音、苗迎松等人，都从各自的角度提出难以克服的问题，曹一方并没有办法解决。 他看中这部小说的原因很简单。 新奇，多元，简单，符合yy美学，拥有一切他想要的爽剧的特质。 昨天晚上筛选小说的时候，他秉持了一个简单的方法。 首先扔掉脑子，然后试试看哪本书能够让他一鼓作气看得最多，哪部就最符合要求。 只有无限乐园让他能够通宵看了大半。 其他小说都看得很艰难，一部分可能是文笔问题，但更多的是因为无趣。 曹一方浏览的类型越多，他就越觉得无趣，脸谱化严重，套路单一也就算了，太多小说没有故事，只有升级带来的简单快感，缺少世界观的神秘吸引力，让人懒得看下去，不想去探索究竟……反正看前十章就能猜到后续发展，后面看目录都能脑补剧情。 他想要新奇。 哪怕在网文圈已经不够新奇，但至少要在影视圈绝对新鲜。 曹一方自己都没发现，他就是一个做事要求很极端的人，明明可以有更稳健的选择，但他不喜欢。 其他影视公司选择ip的方式都跟他完全不同。 可惜他这次的主观和现实矛盾太大，曹一方也很清楚不可行，大大小小的问题无数，其中终极问题依旧是成本太高，按照他想要的效果来拍摄，开播即亏本，若是降低成本呢，看起来就跟闹着玩似的，质量太差，保本可以，赚钱无门。 又纠结了两天，他连吴玉等人的意见都去参考过了，最终还是只能选择放弃。 …… 第二次圆桌会议，林音、苗迎松、吕惊蛰等人都到场。 林音开嘲讽：“放弃啦？早告诉你行不通。” 曹一方嘴硬：“有时候放弃也是一种获得。” 只有吕惊蛰低声呢喃：“太可惜了。” 白荼将他制作好的预算表分发给每一个人，“大家看一下，目前决定还是这部仙侠类电视剧，如果林小姐和苗总的投资预算不增加，我们还要引进另外五家资方，广告植入的话我们选择用小剧场……” 没有推进自己想要的项目，曹一方今天浑身都没有干劲，半瘫不软的靠在自己座椅上，随手刷着朋友圈。 忽然一个电话来了，跳出李易铭的名字。 曹一方接起，“老李，我们决定了……” “嗯？”他神情一动。 与会众人都有些疑惑的看向他。 曹一方挺直了身子，蹙眉道：“你接着说，我在听。”他食指放在唇前，示意大家先别说话。 一时间，会议室内安静的落针可闻。 林音等人面面相觑。 这一通电话打了十分钟左右，曹一方无比反常的安静，几乎没有开口打岔，只有在电话的最后，他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可以，我接受。” 挂断，他把手机轻轻放在桌上。 曹一方目光转变，惫懒疲累一扫而空，囧囧有神的扫了一圈在座的各位。 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他双手交叉，放于身前，开始说道：“原计划变更，拍摄项目改为无限乐园。” “总投资暂定2亿，总共拍摄10集，作为第一季试水，收视情况不乐观就砍，奇点视频买断独播，不上电视台，不植入广告。” “这部剧是奇点视频第一部正儿八经收费播出的电视剧，跟我签的合约是买断加分成，分成周期为一年，分成比例是70%，平台参与投资比例为5%。” “我工作室出资四千万，剩下的林音和苗迎松平摊。” “演员片酬现在普遍占30%到50%，我们改一改规矩，反正我个人不要片酬，我拿分成就行，其他演员片酬控制在总投资的18%以内，这个没得商量。” “我们时间很紧，拍摄周期暂定五个月，我希望五个中旬可以开机，留三个月时间后期制作，也就说今年我们工作室就搞这一部片子了，希望明年年初可以上映。” 曹一方噼里啪啦的把话说完，众人似乎还来不及做出反应，他们都在消化刚刚那段话里巨大的信息量。 都是圈内人，所以心底越发震惊。 曹一方的视线从左到右，等了片刻，“我的话说完了，谁赞成，谁反对？” 正文卷 第四百八十九章 火一样的女孩儿啊 …… 曹一方工作室的官方微博迄今为止，只发布了一条信息，就是宣布跟柳盟工作室合约到期，庆祝工作室正式成立。 数量惊人的东厂粉丝们心心念念又等了两个月，才终于等到工作室的新动态。 一经发布，集体高朝。 暗金色的曹字圆型logo就像一展高调的旌旗。 【工作室已经获得知名网络《无限乐园》长期影视改编权，并将与企鹅影业共同开发系列网剧，第一季即将拍摄，正在做剧组筹备工作，预定明年年初上映。】 这条信息可以说是相当一目了然，清晰而又实在。 多数长期关注工作室号的都是铁杆粉丝，他们的反应完全合乎想象，清一色的喜闻乐见。 【等到泪奔，去年拍的两部剧到现在还没上映，眼看着今年就要过半，曹公公终于又要拍新剧啦！！！】 【剧荒到啃泰剧的我满眼都是渴望】 【果然要拍网文ip吗？！我先去补一下原著！！】 【劳动节还在家里加班痛不欲生的我终于听到了一个支撑我活到明年的好消息……】 【我男神拍什么我都看！鼎力支持！】 【说支持男频网文就支持男频网文，真的开干了，不光是说说而已，就冲这一点，绝对挺你！】 铁杆粉的友好在意料之中，但是其他平台的呼声却更为真实，混战不休。 星浪网转载这一消息的娱乐版新闻评论区，显然要比暂时还没有太多人关注的工作室官博热闹得多。 原著粉的二元对立，曹一方的粉丝和黑粉日常撕逼，还有各类键盘侠、杠精，以及其他明星的粉丝，理智中立网民等等，都在发表意见。 【十天一觉你良心不会痛吗？真的要让辣鸡电视剧毁了你的作品？钻在钱眼里了？】 【又要毁一部神作，你们这些废物不会拍就别拍可以不！！看看斗气启示录，真他吗的恶心死我了，国内娱乐圈就是一群煞笔】 【有曹一方就不看，只会炒作的跳梁小丑】 【版权在奇点网……又不是作者说了算，骂作者干毛】 【曹一方也没拍过烂片吧？给他一点信心不行吗？】 【吕惊蛰这个新人导演还是有点水平的，他们合作的仙罪不也是男频的网剧？特效巅峰啊。】 【可别提仙罪了，剧情都篡改成什么b样子，曹一方不好好演戏，改你妹的剧本啊】 【非原著粉觉得仙罪很好看！】 【一群柠檬精，你行你上】 【出现了，你行你上怪！老子评论个电冰箱还得自己制冷？】 【曹一方先死个妈】 【卧槽什么素质？】 【暴躁老哥在线骂娘】 【？？？？什么鬼？曹一方刨你祖坟了？】 【整天买热搜，跳来跳去搏关注，不恶心？】 【你们的关注点好诡异，戾气太重了吧】 【才高于众人必非之，你们怎么喷，曹一方都是这一批出道的男星里最牛x的存在】 【你们没关注企鹅影视和奇点视频的消息吗？？？这部剧要收费！！！！！！！！真的收钱的那种！！！！！！！】 【啥玩意？收钱？！电视剧还敢收钱？】 奇点视频是企鹅的子公司之一，全面贯彻母公司的战略意志。 其实在曹一方工作室出公告之前，他们就已经说了即将开始独播剧收费的尝试……但没什么人太关注这个消息。 如今看市场反应激腾，企鹅影业和奇点视频便又发布了一项更具体的通知。 总结一下，便是无限乐园这部独播剧会开始收费，费用根据免费的第一集播放量决定，会员可以打折，全季购买也可以打折。 很快，业内立刻就放出了消息，各种解读。 然而中立客观的解读是没有流量可言的，所以各大媒体顺应民意，开始各种带起了节奏，各大标题《追网剧你愿意付费吗？》《终于，连看电视剧都要花钱了》核心论点就两个字。 圈钱。 如果只看评论，真觉得这叫一个民怨沸腾。 【资本都是吸血的，真不要脸】 【想钱想疯了，还不是垄断害死人！现在好多人吹私有化等正真私有化后也会变成十亿牲口养一亿人的印度！】 【网络变现咯，刚开始什么都免费，等大家用惯了，就开始剥削你们的钱包，啧啧啧……都是一个套路】 【抵制奇点视频，抵制企鹅公司！】 【不爱看你们可以不看啊，干嘛搞的杀你们全家了一样】 【奇点会员可以取消了】 【劳资终身vip你告诉我看一部剧还得花钱？？】 【其实会员付费的这点钱根本不足以让网站盈利……早晚要来的，不然网站就得一直烧钱】 【记得最早优库，奇点视频全部免费，资源还多，后来搞会员制，电影就开始收费，又过几年网剧开始流行，开始也是免费，一两年后就开始收费，再这样下去，怕是连电视台播出的电视剧，动漫都要会员，成了全面收费制】 【那是你们不会找盗版资源，就是难找一点，总还是有的】 【其实资源收费是好事，这才能优胜劣汰】 【穷人连看剧都不能看了？还有教育片！特别是抗战类！警察一类的！干嘛还要收费啊！不是为人民服务吗！希望得到国家领导重视！】 【都团结一点，别花钱去看！他们就不收费了！都是有钱人惯的！】 【充其量一集几毛钱……至于吗】 【看电视剧都收钱，逼我们穷人只能娱乐了】 【现在连听歌都要收费，已经是资本主义了，无fuk说】 …… 舆论风起云涌，纷纷都在痛恨时代的变迁，奇点视频冒天下之大不韪，而娱乐圈的业内人士，则各怀心思，一双双眼睛都盯着站在风口浪尖的曹一方。 厌恶他的人真的太多太多了。 这个消息一出，很多人其实都松了一口气，感觉曹一方的报应终于落在头顶。 碧空如洗的戛纳小城，高大的棕榈树伫立在洁白的楼房旁，翠绿树叶在微风中摇曳。 莫山导演一行人心情舒畅，在这个青山向阳脚下的旅游胜地浏览风景。 身在戛纳，心在国内，光头莫山带着墨镜，笑意盎然：“还是太年轻啊。” “没有经验，没有资源，仗着一点点人气，年少轻狂，与虎谋皮。” “是啊。”他的副手笑道：“听说他自个要拿五千万投资，老本都拿出来了……本来企鹅影业是不投资的，但是听到消息以后，苗公子和那个林音都不敢跟他玩这么大，缩减了投资额度。” “呵呵。”莫山负手前行，抬头享受着阳光的沐浴：“我也不知道他拍的那什么玩意，就冲着这份风险转嫁，甭管什么题材，有脑子的人都不敢陪鹅场玩，网络平台出多少钱来着？三千万保底是吧，其他的都得靠观众付费……时机未到啊，中国人哪有这个觉悟，国产电影都不愿意买单，电视剧，还是网剧，得了吧……到时候，亏得连他妈妈都认不出这龟儿子。” 女明星陪笑：“让他长长记性，资本市场哪有这么简单。” 莫山智珠在握，搂过女明星肩膀：“对咯，钱是好东西，但他拿着钱，却不会用钱，他要压缩演员片酬……哈，我不说别的，他现在连二线明星都请不到……” …… “这个价位，三线明星都请不到。”一头碎卷发的与墨苦着脸汇报：“我按照白经理的指示去问过了，人家找各种理由推辞，其实就是钱不到位。” 临时租用的办公室里，除了曹一方以外，还有编剧郝韵莱，以及无限乐园的原作者十天一觉。 他比曹一方想象的要年轻很多，而且幸运的是，他本人就住在江海市。 商量着制定第一季的大纲和改编方向，辛苦了一上午，这会儿正在打哈欠犯困，看到曹一方他们在聊选角的问题，他踌躇要不要出去避个嫌。 或者回家睡个午觉先。 曹一方问：“杜若姮找过了吗？” “找过。”与墨说道：“她已经接了戏了，没档期。” “薛梦蛟找过了吗？” “找过，她经纪人正在跟刘远阑谈新剧的角色，可能是女二。” “这样啊……” 其实他有个角色倒是觉得薛梦蛟很适合，但是无论他怎么不爽刘远阑，事实却是拍刘远阑的剧，基本上都能火，大火小火而已，而且人家出的片酬肯定比自己要高。 本来想帮衬她一把，如今既然已经有了个不错的机会，那便算了。 “那这样……” 外面忽然响起一阵狂乱的脚步声。 几个人还来不及作出反应，一个风风火火的女子便撞了进来！ 正文卷 第四百九十章 曹氏试镜 …… “曹……曹一方！” 薛梦蛟一口气还没喘匀，一手叉着腰，一手扶着门框，气喘吁吁的抬头看向满脸震惊的曹一方：“我……我……我……” 曹一方愣了半晌，没想明白薛梦蛟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他这个临时办公室里。 本来他想问，你怎么找到这的？ 接着又想说，你怎么突然来了？ 但是话一出口，却成了…… “你……没敲门。” 薛梦蛟显然是来得异常匆忙，头发都没扎好，闯进来以后，由于动能太大，刹车太急，一绺长发蹦出来，荡悠悠的垂在鼻子前，狼狈的像极了刚翻铁丝网逃出精神病院又被几十条疯狗追着跑了三条街的躁狂症病人。 她也愣了。 “呼！” 一口气把头发吹起来，她木讷的看了看场间愣住了另外一男一女，然后木木点头：“哦。” 转身出门，关门。 咚咚咚，敲门。 曹一方捂着脸，沉思少顷，忍不住噗的一声笑出来。 作者十天一觉没搞清楚状况，他纠结了半天，终于开口：“要不……我先去打会儿游……呃，我先去忙我的工作，回头你这处理好了我再来？” 这时候与墨已经帮薛梦蛟开了门。 “别急。”曹一方转头笑道：“你想不要亲自筛选适合的角色人选？” 年轻的大神作者先是一怔，随后，他清秀的脸庞上，露出了隐隐有些变态的微笑。 …… 黑色的宝马x3飞驰过弯，窜进了漆黑的隧道。 车上，与墨把发绳递给薛梦蛟，她重新把头发扎好，干干净净的马尾辫垂下来，半点明星气质都没有。 她已经嘴碎了半路：“我都不知道你们找了我，刚刚我拽我经纪人陪我去健身房的时候，她说漏了嘴我才知道这事，我当时就拒绝了刘远阑那边的戏约，反正还没谈妥嘛！正好离得不远，我颠颠的就赶过来了，生怕你这边把角色给了别人！啊……真的好久没跟你一起拍戏了，还以为此生无望了呢！” 副驾驶座的曹一方回头：“你不觉得那边机会更好吗？” “更好我也不去！” 薛梦蛟拍着小胸脯，义愤填膺道：“刘远阑什么人我又不是不知道，当年在仙剑剧组的时候你们俩打嘴炮我都是看着的！这老哥人品不行……” 曹一方笑道：“经纪人跟你说片酬的事了吗？” “说了，我没记住。”薛梦蛟大大方方的摆手：“哎呀，反正多少都行，我又不是什么大牌女星！” 曹一方感觉真是太暖心了。 “够义气。” “那当然！” 薛梦蛟嘚嘚瑟瑟了半天，看着窗外街道越发眼熟，忽然想起来问：“诶，我们这是去哪儿啊？” “去挑演员。”曹一方回答。 “去哪儿挑演员？”她打破砂锅。 曹一方嘿嘿一笑：“母校。” 车子减速，拐了个弯，薛梦蛟往窗外一看，熟悉的方正大门，熟悉的一行黑底金子。 江海市师范大学。 “母校？！”薛梦蛟惊喜的叫出声来。 跟保安打完招呼后，车子直接开了进去。 最初的那个小礼堂，影视艺术学院的院长和副院长都在现场，表演系主任带着几位老师，这几位老师又带着各自的学生们，他们早已经到了舞台下，基本上没人敢坐下，都在各自的老师身后站成了几排，挤在舞台前的一小块空地上。 成群结队的懵懂学生一个个都在交头接耳，他们只听说有人要来选演员，但不知道是什么剧组。 “哎，你们知不知道谁来选演员啊？” “不是吴玉导演吗？除了吴导还有谁会来我们这个破地方找新人？” “院长都来了，阵势有点大，不像吴导。” “哎不管了，都是机会！你看看我妆画得怎么样？” “嗯……作为一个男孩子，你的粉打得有点太厚了。” “要是能选上，我就真的要进演艺圈了！” “你不是都已经决定了回去继承你爸的鱼塘吗？” “那你不也说好了要回去做村官吗，还来干嘛？” “搏一搏运气咯。” “谁不是呢……” 喧闹之间，副院长和院长两人肩并肩走了出去，几个老师呼喝了几声，让学生们保持安静和纪律。 又静静等待了两分钟，副院长和院长红光满面的走了回来，副院长高声道：“来来，同学们，我们掌声欢迎一下你们的师兄和师姐，曹……” 曹一方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打眼一看，“哟，这么多人呐。” 看到这张熟悉的面孔，他的学弟和学妹们顷刻间就疯了。 “曹师兄！” “曹一方曹一方是曹一方！！！” “omg……” 薛梦蛟跟着也跳了出来，歪着脑袋探出身子，兴高采烈的冲大家挥手。 “薛师姐！” “看这里看这里！薛师姐好久不见！” “曹师兄是给你的新剧挑演员吗？” 挤在后面的人都看不清，有人爬上了固定座椅，极目远眺：“真的假的？！” 前排有人作势晕厥：“哦……我不行了……扶着哀家……” 曹一方看着这群毫无规矩的学弟学妹，脸上带着笑，心里头其实有些不满意。 但他还是一边打着招呼，一边带着薛梦蛟等人上了舞台。 舞台上已经有人搬好了座椅和课桌。 曹一方看了看时间，估摸着吕惊蛰等人也快到了。 热烈的气氛没有持续太久，曹一方在等待的时间里，主要是跟院长他们闲聊，顺便了解一下这批学生的情况；薛梦蛟倒是很开心的跟大家打成一片，不时的还过来，帮他们问曹一方要签名。 苗迎松今天不在江海市，企鹅影业也懒得管选角的事，只有吕惊蛰和林音到了这里。 其实曹一方早就决定要起用新人，既然要用新人，那就得用有点关系的，任何圈子都差不多，一旦爬高了就怕梯子不结实，如果还想爬得更高，也需要有人扶着梯子。 曹一方如今四面楚歌声，他也要培养点自己人，学校就是个好纽带。 这可惜这些孩子确实素质并不强，远不如其他更专业院校的表演系学生。 …… “你走在自己熟悉的路上，但是突然发现，这条路越来越陌生，而且周遭温度变得很冷，突然起雾，你也看不清周围……这个时候，你是什么反应，演你自己就行。”曹一方随口掰了一个场景。 正在试镜的是个阳光高大的男生，刚刚在下面还嘻嘻哈哈的他，这会儿完全不知所措，就像一个从来没有被培训过的学生，肉眼可见的紧张。 他搓了搓手，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往前走。 曹一方就看了两眼：“下去吧。” 他顿时面色惨淡，但也说不上又多失望，冲下面的同学摊了摊手，倏的一下就跳了下去。 吕惊蛰低声询问：“这样试镜是不是太草率了，剧本台词不给吗？” （ps，惊悚乐园的作者一直联系不到，我刚刚去他的新书纣临打赏了个盟主，看看能不能炸出来……如果作者授权，我就打算写的详细一点，还原度高一点。 发在这，主要是跟盗版读者说一下，呃……都知道，九成读者都是看的盗版，主要是最近经济困难，要不然你们偶尔看看正版吧，支持一下，不然我坚持不了太久，当然，我不会拿太监来说事，我肯定会完本，只是要砍掉一些剧情，尽快完本了，现实所迫） 正文卷 第四百九十一章 叹之的人选 …… 曹一方把脑袋靠过去，附耳小声道：“我们还没有剧本。” “别闹！”作为该剧导演，吕惊蛰觉得简直耸人听闻：“我这边剧组都快拉起来了，还有最多半个月就开拍，你告诉我剧本还没有？” “问题不大，你小声点！” 曹一方解释：“你看，我把小说作者绑过来了，加上我和郝韵莱一起通宵达旦干他几宿，一季十集的剧本很快就能完成，要是实在来不及，到时候拍摄的时候再修修补补嘛。” “现在你是制片你说了算。”吕惊蛰无奈道。 安抚性的拍拍他后背，曹一方继续安排下面这帮紧张而骚动的试镜学生。 “戳在那干嘛，过来啊。” 听曹一方开口了，刚刚站在舞台边缘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女生才怯生生的走过来。 “我是表演系大二的……” 林音见状立刻打断，这个视效率为生命的女人才不在乎礼貌：“我们时间很紧，大家紧凑一点，自我介绍就先免了，曹一方怎么说，你们就怎么做。” 曹一方点头表示默认。 他们都在赶时间。 于是台下的院长和老师们，就看到了这样奇葩的一幕。 成群结队的学生被整合成了一条长龙，从舞台下的阶梯一直站到了小礼堂的门口，然后他们就跟过安检一样的上台，站定，然后做了几个动作，说了几句话，接着从另一面下台，神情或沮丧或释然的离场。 几个老师看着难受，感觉自己的学生有点像排队敲章的猪崽子。 副院长皱着眉头，埋怨道：“这也太草率了吧，这哪是试镜啊，几秒钟的功夫能看出点什么来？” 院长相对沉稳，他用五指梳理着稀疏的几根毛发，淡然道：“这些学生什么质量你不清楚吗？曹一方愿意来，愿意挑，怎么都好，别管他做法好不好看，很多优秀的人啊，这脑子都不太正常，有的教授看论文都能一目十行，还能记忆深刻，你跟谁说理去……我们学院只要能再出几个明星，以后招生就不用愁啦……” 他们俩看了一会儿，便离开了小礼堂，留下几个老师安排秩序。 台上的曹一方其实一直打着十二分的精神，仔细的做着筛选。 他心里当然有着充足的逼数。 要挑选两个纯新人做主要配角，这样能省下来很多钱。 相比业内知名年轻演员的报价，最少也能省三百到五百万。 这些钱拿来砸特效当然九牛一毛，但是拿来制作场景，打磨道具却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况且以他的经验来看，业内很多年轻演员的演技，并不比这些在校生好多少……譬如练习生出道的米言兮这一类酱油演员，完全是从零开始，就算有了一部剧的打底练习，也比不上表演类名校学生的平均水准。 来母校找演员，是为了培养点跟自己亲近的后辈，他们进了娱乐圈，一定是会被中戏、北影等高校出来的学生所排斥……到时候必然抱团，简直是天然的助力。 况且这部剧的主要角色，以新鲜活泼为主，基本不需要多丰富的演技内涵，只要有一定表演功底，能够如同前世爱情公寓的那几个刚毕业的年轻演员一样，放得开，有冲劲，就一定能够胜任。 他现在的筛选只求一个快字。 曹氏试镜法，没有台词，没有剧本，他随便想一些情景，然后让试镜的学生临场即兴发挥，这种方法只看基本功，优劣一目了然，最多一个人就耽搁三分钟，那还是在对方表现尚可的情况下，如果表现不好，类似上一个男生，紧张的都同手同脚了，直接就pass，十几秒钟筛一个，非常迅速。 但是学院里这些半大孩子，还是让他深刻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做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眼前一位肤白貌美大长腿的妹子，表演完喜悦的几种神态后，深鞠一躬，礼貌倒是做足。 曹一方暗自摇头，身边的吕惊蛰也对他扁了扁嘴，轻声道：“整过容，面部肌肉不协调。” 一旁的林音面无表情，而作者十天一觉则眯着眼点了点头。 曹一方问他：“觉得怎么样？” 十天一觉说：“形象契合度还是比较高的。” 曹一方安抚道：“别急，她基本功太差，再看看。” 这位年轻作者这时候还很有耐心，毕竟是给自己的作品选择演员，兴奋度满满的，快要溢出来了。 只是筛选了三十多人后，曹一方几度问询，他其实都有相中的演员，只是他们几个都不满意，只能作罢。 曹一方笑道：“你是从角色形象考虑，我们要从表演基础考量，别着急，慢慢来，一定要挑到我们都满意的演员，这样成品才能让观众惊喜。” 十天一觉表面笑嘻嘻，内心开始腹诽。 还不是你们说了算…… 我现在怎么感觉自己特别像一个吉祥物？ 终于，一个多小时过后，出现了一位表现还不错的男生。 曹一方给他出的第一道题特别简洁，“无实物表演哈，假设，你眼前出现了一条龙，开始吧。” 由于无限乐园这部戏需要大量的绿幕表演，很吃无实物表演的基本功，所以曹一方今天给出了表演条件，都有点超现实，考验想象力。 这个白白净净的瘦长男生，三庭五眼极其标准，留着干净清爽的碎短发，衣着朴素，甚至在这些学生里显得有点土气，看上去并不太活泼外向。 曹一方本来也没觉得有什么，演员里什么样性格的都有，不一定非得热情奔放或者沉默寡言，本就没有标准。 他话音一落，这位男生就动了。 他很自然的低头前行，左臂曲起按着肩膀，像是背着单肩包，右手滑动着不存在的手机，亦步亦趋的往前走。 曹一方注意到，台下他的同学基本上都没有关注他的表演，或许是等待的太久疲乏了，但更多的可能应当是这个男生向来在同学里没什么存在感。 刚刚一些比较活泼跳脱的男生，表演的时候关注的眼睛都不少，尤其是女生们。 他只扫了一眼，然后收回视线，这时这男孩儿已经走到自己身前。 忽然止步，皱了皱眉。 耳朵抽动了一下。 由于他侧过了头，这个抽动的细节特别明显。 曹一方笑了，懂得利用自己“特异功能”的优势，至少说明他很用心对待这次试镜。 他仿佛听到了什么动静，皱眉寻找声音的来源，看了看周围，最后很随意的低头一瞧。 神情大变！ “哇！我尼玛……” 他怪叫着跌坐在地上，连滚带爬往后蹭去，伴随着台下同学爆发的笑声，他吓得面色惨白，双手发颤，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地面。 这个时候，曹一方还不知道他构建了怎么样一个场景，但他看了那么久各种面瘫式演技，突然来了一位表演张力这么强的学弟，反差之下，完全被吊起了好奇心。 其他学生见曹一方没有喊停，也感觉到了不同，渐渐的都把视线凝聚到了他身上。 他这时候，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打着哆嗦一小步一小步的往前迈，就好像身前是个万丈深渊。 对，就是深渊。 他焦急的看向周围，应该是一个很空旷的地方，没有其他人过往，于是他忍不住好奇心，一点点上前，然后皱着眉头往下眺望。 把一个又胆怯又好奇的作死小能手形象演得惟妙惟肖。 接着他的表情凝固住，双眼瞪得溜圆。 他的眼睛跟随着深渊中的某个点，极其缓慢的抬升，带动头颈一起抬升，犹如看到了世间最恐怖的事物，他的脖子抬到最高点时，双腿一软，再次瘫倒在地上。 双手支撑着身体，整个人在僵硬中打颤。 这种颤抖绵延到了瞳孔。 从凝视深渊开始，到恐惧得几乎被抽离魂魄。 整个过程，他惊恐的双眼一眨未眨，犹如石化。 正文卷 第四百九十二章 作者钦定女主 …… 这个男生的表演有种诡异的吸引力，明明舞台上方什么都没有，但他的眼睛死盯在某处，恐惧感传递给了其他人，让他们隐隐觉得，他凝视的地方好像真有什么东西。 曹一方都忍不住往上看了一眼。 真的很好，如果他平时跟自己朋友恶作剧来这么一手，肯定格外吓人……天知道他看到了什么鬼。 见曹一方没有说话，林音喊道：“可以了。” 这男生立刻就脱离了表演状态，飞快的爬了起来，又恢复了原先的拘束感，微微有些低着头，好像不敢直视曹一方等人。 他们几个低声交流了一下，薛梦蛟钦佩道：“演的好棒啊，就是胆子小了点，我要是看到龙，最多发个呆，然后赶紧拿手机拍照发微博啊！” 林音还是扑克脸：“看到现在，这是最像样的一个。” 吕惊蛰嘴角上挑：“想象力不错，画面感十足。” 曹一方颇感兴趣，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他声音不大，但吐字清晰：“沈遇安，遇见的遇，安全的安。” “大几？” “大二。” 曹一方本来还想好奇询问一下，这孩子在颅内构建的到底是什么画面，跟自己看出来的差距大不大，不过囿于时间不够，他便没有多说，只是提醒了一句：“你就先别走了，坐下面等着吧。” 他这话一说，意义重大。 对曹一方来说，他只是来挑个高性价比的演员，然而对这些在校学生而言，被曹一方相中直接就意味着改变命运，沈遇安人生的轨迹在这一刻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的同学们一个个都目瞪口呆，似乎没有想到曹一方第一个选中的居然是这货。 沈遇安也陷入发呆，嘴唇动了动，不知道该说什么，面部肌肉微微扭曲，紧抿着嘴唇，明明心里头掀起狂喜的波澜，但是他的性格让自己死命的控制着表情，但任谁都能看得出他在努力憋笑。 “我……我……好的！” 一个过九十度的深鞠躬，沈遇安浑身僵直的往前走，下去以后，找了一个特别远的座位坐了下来，双手死命的搓着脸庞。 曹一方也挺高兴，他发现自己终于混到这个位置了。 一句话就能改变一个人的命运，这是一种至高的权力。 时过经年，同样的地方，不同的身份……他似乎在扮演和当年吴玉相同的角色。 不同的是，当年的吴玉，远不如他今时今日的号召力。 “继续吧。” 调整了一下心态，曹一方等人继续开始筛选。 有了前车之鉴，后面上来试镜的孩子们开始学聪明了，他们也试图将曹一方简洁的题目复杂化，然后构建想象中的场景，丰富自己的表演层次。 但是想法是可以借鉴，基本功却模仿不来。 理想丰满，现实骨感，行家功夫一出手就知有没有，曹一方依旧可以几秒钟就筛掉一个滥竽充数的渣渣。 同样的方法，他不能去北影用，也不能去中戏用，毕竟人家教出来的学生大都基本功尚可。 这里则不同，这个影视艺术学院至少有八成的学生，根本没打算从事相关行业，他们家庭条件通常不差，但学习成绩稀烂，于是花点钱进来镀个金，相当于买个文凭，然后就会去等着父母安排出路。 矮子里拔将军，相当不易。 又下去了十几个人，曹一方几次询问原作作者意见，十天他已经放弃了选角的念头，虚着眼道：“你开心就好，不用管我……” 他看到好几个自己心仪的大长腿都被筛了下去，心灰意冷，万念俱灰。 这不，又上来了一个。 吕惊蛰贼眼一亮，精光爆绽。 曹一方看到这女生走到面前，也微微有点吃惊。 他首先是比较惊讶于对方的身高。 目测有一米七五到一米七八，穿了有跟的凉鞋，于是更显格外高挑。 女演员中极少有这么高的海拔，毕竟要考虑跟男演员搭戏。 这个女生外在条件非常棒，五官小而精致，尤其是双眼格外明亮清澈，这种眼睛就像湖水里躺着小星星，通常只有小孩子才能有这么璀璨干净的眼神，成年后若还能保有，那真是上天的恩赐。 她穿着灰色夹克，气质挺酷，深蓝的铅笔裤勾勒出健康的腿型，不是国内美女通常推崇的小鸟腿，匀称有力又不显粗壮。 曹一方看身边俩男的都直勾勾盯着人家，于是把出题机会让给了他们：“吕导演，你出题吧。” “行。”吕惊蛰当仁不让，这流氓出了个流氓题：“假设，你刚取了一笔钱，这笔钱是你拿去给家人救命的钱，但是你在回家的路上，突然遇到三个流氓挡住了你的路，他们想要抢你的包……后面你即兴发挥吧。” 其实吕惊蛰这题不差，他可能希望看到女生表现出痛苦纠结，惶惶不安，歇斯底里……用生命去保护这笔救命钱。 其实很考验演技。 这个高挑女生蹙眉想了想，然后便歪了歪头。 呃……歪了歪头？曹一方没看明白。 她面无表情，然后左右歪头，继而仰着脖子转了一圈，然后按动拳头关节，发出令人酸爽的咔吧咔吧声。 他们这会儿看明白了，姑娘这是在做战前热身。 两条长腿分别用力甩了下，凉鞋飞落，她光脚站在地上，目光沉凝。 “喝——！” 一声厉喝后，她身子后倾，一条修长有力的右腿猛然间抽出，侧踢过首，力道之快动作之猛，让人瞠目。 一腿踢出后，她又前冲几步，用力的往空气中蹬了一脚！ 这补刀…… 随后拧身，双手交握，用力将手上不存在的包抡圆，这气势更像挥动流星锤。 再前进一步，她双手扣住假想敌的肩膀，凶狠的抬腿膝顶，按照人体部位推算…… 吕惊蛰脸色都变了，不自觉的夹紧双腿。 一套简单犀利的街头斗殴动作完成后，她微微喘息，做了个将手包甩在肩上的动作，转身就要离开。 曹一方几人都目瞪口呆，该女生应对的方式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薛梦蛟对林音说：“她看样子是练过跆拳道，而且段位不低。” 林音点头不语。 吕惊蛰面色惨淡，十天一觉则笑意盈盈。 曹一方个人有点不太好判断，他没有看到多少表演的功底，但是这女生形象和身手确实不错。 这种情况，通常需要进一步考校。 他把这个机会给了十天，“你给她再出个题，要能看到演技的那种……别再让她打了。” 十天一觉点头，“行啊，那我随便说啦，不合适的话你再纠正。”他瞬间严肃脸：“咳咳，你……突然发现，刚刚自己用力过猛，其中有两个人被打到失禁，还有一个貌似快死了……就怎么个情况，你怎么办？” 曹一方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这个题有点味道。 这个女生犹豫片刻，说：“那我开始啦。” 曹一方道：“开始吧。” 她先是背对着他们几人，走了几步，然后犹豫的回头，蹙眉打量了片刻，赶紧小步快跑回来，蹲在他们前面，似乎在查看什么。 “咦……啧啧……”她做出厌恶的表情，摇摇头，又走到另一处。 曹一方不知怎么的突然觉得很好笑。 她在地上轻轻踢了两脚，高高在上的样子：“哎哎，干嘛呢，别装死啊……” “不至于吧……” 然后蹲下身，伸出手指探查气息。 老中医样的蹙眉点头，然后摇头，最后叹息。 动作分解的很干净，但是格外浮夸，有点无厘头喜剧的风格。 最后她悲悯的看着地面，伸手去轻拂了一下，像是在帮逝者合上死不瞑目的双眼。 站起身，鬼鬼祟祟的左右张望了片刻，然后迈着大长腿一溜烟的就跑了。 曹一方笑着问身旁的十天：“你喜欢吗？” 十天不安的问：“是不是我喜欢的你就不会选？” 曹一方嘿嘿笑道：“那这个就算是你选的女主角，回头你发微博宣告一下，就说主要角色都是你亲自选的。” 十天眯着眼：“你们娱乐圈套路都这么深的吗？” 片刻后。 他们俩一起回身，同时喊道：“你留下吧。” 正文卷 第四百九十三章 一起进入地狱吧 …… 曹一方母校这个影视艺术学院，没有什么大一大二不能拍戏的规定。 开玩笑，有戏拍就谢天谢地了，谁敢摆谱？一线的表演院校，学生毕业后最后从事表演行业的概率也近乎于百里挑一，三四线的院校就别提了，这些学生可能一辈子就轮到这么一次机会，尤其是曹一方这等咖位的明星亲自来选角，指不定发现学弟学妹质量太差，再也没有下次。 有些人，有些事，一转身就是一辈子。 同院长友好交谈，与老师们了解了相关情况后，曹一方几人便立刻敲定了二位人选，然后当晚便拎走。 一顿饭的功夫，曹一方让与墨赶来，拿出了两份霸王条款。 为什么说是霸王条款呢。 首先是片酬，堪称史上最低。 两位主要配角，加在一起打包价税后十万块钱。 这数字也就是某些富裕学生半年期的零花钱。 无限乐园预算看似不高，毕竟人家大ip改编剧如今动辄好几亿的预算，但是这部剧是分季拍摄，第一季只有十集，合着每一集都有两千万左右的预算！ 当初曹一方接的第一部戏仙剑奇侠传，四十多集拢共也才三千多万成本，现在算是一集顶三十集。 如果传了出去，曹一方八成又得挨骂……从炒作明星到黑心娱乐商人，吃相难看的新晋资本家。 说为了省钱做质量，但在看到成果之前，没人会相信。 “片酬你们俩有没有意见？”曹一方等他们俩看完合同后，和颜悦色的问道。 曹一方为了方便沟通，他开了两个包厢，吕惊蛰、薛梦蛟、大文豪等人扔到了另一个包厢，他则是跟沈遇安还有那个解题方法独特的女生邱山淇在一起。 欧阳与默坐在一旁，耐心的擦拭着自己的圆框眼镜，还别说，这个小助理现在越来越有干练经纪人的气场。 沈遇安和邱山淇两人几乎没有犹豫，斩钉截铁：“没问题！” 曹一方双手用力一和：“很好，那其他条款也没问题吧？包括在这部剧拍摄和上映期间，你们不能随意在社交平台发言，有义务无条件配合所有宣传方式……” 沈遇安性格内向，邱山淇却更直率，用力点头：“我都没问题，这都是应该的。” 沈遇安赶紧也道：“我也都行。” 曹一方欣慰的点点头，他也知道自己给的太少，忍住了强行解释的冲动，他相信这两个孩子都懂。 他们今天只能拿几万片酬，但是等拍完了这部戏，说不定别人就会出一百万、两百万，甚至更高的片酬请他们拍戏。 其实如果真的曹一方把这两个角色的出演机会拿出去拍卖，有的是富二代富三代愿意拿几百万来买…… “那就签字吧。”与墨递上钢笔。 刷刷的签好后，曹一方让与墨赶紧回去联系好明天的服装师还有化妆师，准备给他们试妆和定妆。 时间极其紧迫，无形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悬挂在头顶，曹一方克制住焦虑情绪，耐着性子又跟这俩孩子沟通了一会儿，算是增加一点基本了解。 “邱山淇，你是练过的是吗？” “是，我是跆拳道黑带。” 邱山淇是个北方姑娘，酷酷的性格碎碎的嘴，看起来沉默寡言高冷强悍，但是一打开话匣子就很能说：“不过我不是一般的黑带，就怎么说呢，跆拳道其实也是表演性质居多的击技术，但是我真的很能打，从小被欺负嘛，后来发奋图强锻炼身体，就是为了欺负回去，所以我很擅长街头斗殴，我打过的混混能从这儿排到人民广场，以前我们那片区的城管都跟我很熟，我好几次帮忙抓小偷，有一次还逮过一个人贩子，说出来你肯定觉得好笑，那哥们裤脚太长，逃跑的时候把自己给绊倒了……” 曹一方呆呆的听了半天，终于打断：“呃，话说，你的表演也很有趣，你是比较喜欢用这种漫画式无厘头的表演？” 邱山淇沉默了，半晌后道：“不……我演的很认真。” 曹一方忍不住又想笑，好在这部戏的风格和角色都适合，不然…… 他转而又问沈遇安，“对了，我之前就想问你，你当时表演的时候，构建的画面是怎样的？我没想到你会演出恐怖片的感觉来。” “我是这样想的。” 沈遇安虽然看着内向，但给人一种很靠得住的感觉，他思路清晰，娓娓道来：“即兴表演的优势在于我可以找到一条很极端的情绪表现路径，如果有具体的情节，那我这样演可能会很过火，但是没有，我就可以创造情节。” “我喜欢恐怖片，克苏鲁背景的故事，那么我就想象了一种古老的龙，这种生物应当是不同凡响的，并不应该只是一个特别大的牲口，或者是一个特别大的会喷火或者喷水的动物，它应该更特别，特别到普通人看到这种生物的时候，很可能心智都会被影响，san值狂掉……” “所以我想象了一个具体的情景……” “我走在路上，忽然听到一声很响的动静，然后我看了看周围，最后看到眼前的地面开始塌陷……” “我又想逃，又好奇，等地面不塌了的时候，我就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往下看……” “然后我看到了一双黑暗中发光的眼睛。” “我当时就不受控制了，只能死死的盯着那双眼睛看，然后这条龙慢慢的从深渊里飞了上来，飞的越来越高，但我整个人就像被蛊惑住，只能盯着它看……” “哦，克苏鲁啊，果然很有想法。” 曹一方装模作样的表示认同：“你的想象力值得夸奖，对于一个好演员来说，想象力是至关重要的一环。” 他不想承认自己老了。 但是…… 曹一方心里头十分纠结和好奇。 克苏鲁是啥？ 散直又是啥？？ 现在的年轻人到底在看啥？？ 他其实在无限乐园这部小说里就看到了很多自己不懂的东西，于是才觉得格外新奇…… 看来要恶补的东西还是很多的嘛。 饭后，曹一方看到自己有n条未点开的信息，都是和工作相关的疑难杂症，顿时又开始焦虑头疼。 他对二人说：“我们接下来工作强度可能会有点大，因为我们这部剧有很多创新，创新意味着没有可以沿袭的套路，意味着有很多要克服的障碍。” 沈遇安握拳锤了锤自己大腿，好像在打气：“我会努力完成的，不会辜负这么好的机会！” 邱山淇就极其自信了，她傲然笑道：“师兄，不管多大的工作量，我保证hold得稳稳当当，从小到大，多少次地狱般的魔鬼训练，我都一一趟过来了，拍戏算什么！” 她用力的拍了拍不存在的胸脯。 曹一方慈祥的笑道：“那我就放心了，你们都有一个短期的武术动作培训，时间很短，我给你们找了一个好老师。” …… 三天后。 训练室门口，邱山淇蹑手蹑脚的往门口走去，不时的回头偷看一眼。 李荣在窗口抽烟。 正当她要溜出去时，李荣的声音蓦然响起：“去哪儿呀。” 邱山淇满身是汗，崩溃般的一屁股坐了下来，哭丧着脸：“老师……我要上洗手间……” “不行，继续练。”李荣头也不回，“你十分钟前已经去洗手间休息了二十分钟，别跟我来这套。” 邱山淇试图卖萌：“老师……你看，我已经连续练了五个小时……我膝盖都卡秃噜皮了……” 李荣回过头，魔鬼般的脸上满是狰狞之色：“继！续！练！” 正文卷 第四百九十四章 这部剧到底有多麻烦 …… 围绕着无限乐园展开的前期准备工作，已经波（zhang）澜（ya）壮（wu）阔（zhao）的开始推进。 邱山淇正在练习怎么把剑舞的不那么像流星锤，沈遇安则一边加强体能建设，一边学习一个游戏中刺客该有的动作技巧。 由于时间的紧迫性，李荣没有时间让他们循序渐进，只能用高强度的训练让这两个孩子产生肌肉记忆，这样才能尽量减少替身的戏份，加强打戏的真实感。 李荣也很头疼，他甚至有点搞不明白曹一方这次要拍的电视剧到底是什么类型，曹一方提出的要求也不够详细，他甚至得一边一边琢磨动作设计。 他们此刻都以为，自己是这个剧组最辛苦的人。 这是个无间地狱，压榨他们每一丝活着的气息，疲于奔命。 而剧组其他领域的专才们，也逐渐从斗志昂扬，平安喜乐，转而变得鸡飞狗跳，争吵不休。 剧本筹备小组，刚开始的气氛也还算和谐。 十天一觉眼睁睁的看着郝韵莱这个瘦小的女编剧，两口吞下了一个双层牛肉巨无霸。 郝韵莱翻看着曹一方写的前三集粗稿，皱眉问道：“这剧本里的感情戏很诡异啊，我也看了，十天，你为什么要设定女主角的感情被封印？封印也没关系，通常有这一类剧情的话，一定是作者为了设置两人感情路的坎坷，为了一次爆发的情感高潮做准备。” 她费解道：“可是你到最后也没有情感高潮的剧情，轻描淡写就揭过了，但你这个设定完全没有必要了就……你不会是为了灌水吧？” 十天一觉义愤填膺：“当然不是！” “那是为什么？”她以编剧的视角来看，这样的设计根本不适合电视剧剧情，属于闲散的废笔之一，故事中的解释也起不到推进矛盾，让故事升华的作用。 十天一觉诚恳道：“啊……因为我不会写感情戏，这样就可以偷懒不写了。” 曹一方就在一旁专心的敲击键盘，对两人的讨论视若无睹。 郝韵莱捂着脸，无奈道：“好吧……我擅长感情戏，那我来改一改吧，封印会有裂缝，剧情上设计一个男主角牺牲式的高潮，让女主角的封印破碎……” 十天摊手：“我没意见，反正我不会写感情戏。” 曹一方叮嘱：“不要太言情。” 郝韵莱说道：“放心吧，感情线在这部剧里九牛一毛，稍微写的精细一点，可以起到很好的缓冲作用……不过你如果说这部剧是面向男同胞的，完全取消也行。” 曹一方被气笑了，转头问道：“那也不能放弃女同胞啊！谁说一部剧只能面向男同胞了？你这是搞性别歧视嘛魂淡！再说了，谁告诉你男同胞不想看感情戏的……他们只是不喜欢那么多的感情戏，你可能对我们男人有所误解。” “ok。”郝韵莱二话不说，又吞了一个汉堡，顺便递了一个给埋头工作的曹一方：“老板，你还没吃饭呢。” 曹一方看了一眼，摇头道：“我现在得节食减肥，接近角色。” 十天一觉其实很闲，他在自己暂时没有需要帮忙的时候，偷偷用自己的笔记本去打了一把游戏，顺便发微博。 【最近忙于无限乐园的剧本改编工作，一天到晚都在开会，新书的更新可能稍慢一点，敬请谅解。】 【哦，对了，主要角色是我亲自选的，希望大家满意。】 …… 特效制作团队这会儿已经炸毛。 “到底怎么做决定了吗！到底要不要用动作捕捉技术！真人cg的前期准备工作多到炸啊！”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正在搭建的大型绿幕录影棚外，神画王国的ceo胡悦龙正在撵着白荼跑。 脾气暴躁的龙王卷起灰色西装袖口，露出一双霸道的花臂，这个技术女王宛如流氓，将弱受白荼逼到墙角，凶神恶煞道：“现在已经有十三家特效动画工作室和公司加入了，广州那边逼我给个回应，到底要不要租赁动作捕捉设备！” 白荼满头汗珠，他刚刚才从京城那边回来，到影视城这里跟胡悦龙沟通特效问题。 “我们本来是打算用的，但是我做了多番调研，发现真人cg技术的工时和预算都有很大的问题！你稍安勿躁，我要跟曹老板再沟通一下，这得他拿主意！” 胡悦龙都快疯了，他挂职无限乐园的视效总监，几乎已经快联合了国内像样的所有特效团队，这是个浩大的工程，大家都得腾出时间来分配任务。 因为人数太多，多耽搁一天，所有人的损失都成倍放大，所有人的不满和压力统统压在了她的肩上！ “那你快问啊哥！” “问问问！马上问！” 白荼赶紧理了理自己三七开的发型。 胡悦龙瞪视着他。 他只好匆忙掏出手机，给曹一方打电话。 胡悦龙也开始打电话，暴躁道：“我不知道！还在等回应！一组在找布景，你让三组根据已经拿到的几页剧本，去准备实物特效，对，对，跟应龙一样，制作实物模型！” “服装我也不知道啊！艺术指导是谁？！” 她气势汹汹的挂断后，回头正好看到白荼怯生生的眼神。 “怎么说？” 白荼拿着手机讪笑，“占线。” 胡悦龙双眼一蹬：“我……” 白荼赶紧继续拨号：“没事！我找他助理！你别急！” …… 浦东机场。 一名穿着时尚，留着中分长卷发的花样美男，兴致盎然的背着斜挎包，跟着人群走了出来。 走到候机楼出口处，他看到接机的人群里有个硕大的迎宾牌，写着：中央美院于石州教授。 他微微一笑，向举牌人走过去：“你们好，你们是曹一方工作室的朋友吧？” 举牌的男生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便走来一个带着圆框眼镜的职业装小美女，她笑容职业，但语速飞快：“于教授您好，我是曹一方的助理欧阳与墨，非常感谢您能拨冗前来。” 于石州心里还是挺得意的，受邀前来做曹一方新剧的艺术总监，收入颇高，而且看他们这阵势也挺有礼数，他谦虚道：“副的，副的，别叫我教授，叫我bareera就行。” “好，那我们走吧。” “嗯，要不然我们先用个午餐再……嗯？” 于石州被两名男助理簇拥着，前面干练的女助理步伐飞快，他感觉自己貌似被架了起来，脚不离地的进了黑车。 于石州一脸懵逼的坐进车后座。 “呃……看来你们很赶时间啊哈哈。” 与墨这个时候已经打完了两个电话，她回头问道：“于教授你看过无限乐园这部吗？” “没有。”于石州作为中央美院最年轻的副教授，他平素眼光甚高，基本不会看这些大长篇。 他反问：“看剧本不就行了吗？我只要大致了解一下故事的背景……呃，这是？？” 与墨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沓无限乐园实体书，转身放在了于石州座位旁边。 她微笑道：“剧本还没写好，曹老板说让你抓紧看一下原作，现在就看吧。” 于石州愣愣的看着身旁，堆积到自己胸口的厚厚书籍，难以置信道：“全……全看完？” 欧阳与墨这个时候已经开始了下一个电话。 同时，手上也没停，她打不通自己老板的电话，知道曹一方估计更忙，所以只能把特效公司那边遇到的问题，编辑成详尽的信息发过去。 做完了这些以后，她才回头，还是挑不出毛病的职业化微笑，点头：“对呢。” 于石州当时就想跳车。 正文卷 第四百九十五章 作者也很绝望（大章） …… 与此同时，编剧小组的小黑屋内，他们正在就一些容易侵权的角色形象进行重置 曹一方和郝韵莱激烈的讨论了半天，没整明白，随后原作者十天一觉认为自己似乎应该给编剧小组做出一点点贡献，他说：“其实我们得把角色形象分成两类。” 两人黑着眼眶看过去。 他继续说：“一类是必须修改的，譬如我在小说里用了电锯惊魂中的经典木偶形象，我甚至把他的形象描写的分毫不差，名字也依然是比利，这显而易见是侵权的。” 曹一方忍不住吐槽：“怎么感觉你理直气壮的样子……” “哈，法律从来不是非黑即白的，世界上80%的事物都在灰色地带，如果统统都要绕着走，人生会很艰难……” 十天一觉恬不知耻的说道：“网络小说是个非常非常狭小的市场，虽然读者基数很大，但是999%的作者依旧只是为爱发电，这么不赚钱的行业，基本上没有人会来找你麻烦……反正官司打赢了也赚不到钱，还耽误工夫。” 他补充了一句：“况且……我们的著作权保护法向来薄弱。” 曹一方道：“说正题，我们没时间了。” “好，正题就是……虽然小说可以这样，电视剧理论也可以如此，但是为了规避那一点点风险，还有顾忌舆论，你们可能还是需要把事情做得干净。” 他说道：“比利这一类完全照抄的形象必须要改，但是另一些大可不必，比如用天马流星拳，穿天马座圣衣的小马哥。” 曹一方问：“别人不会说这是抄袭星矢的形象吗？” 十天一觉反问：“如果你拍一部都市喜剧，里面有人玩osplay，算不算侵权？” 曹一方大概知道他的意思了。 十天继续道：“假如我写了一个奥特曼，身高也有三四十米，打斗方式也差不多，这又是侵权；但是假如这个奥特曼只有正常人的身高，人设特质也是原创的，只是偶尔披一下它的衣服……这又不是了。” 郝韵莱吐槽：“你这是在法律的边缘疯狂试探。” 十天得意道：“好说好说。” 郝韵莱不可思议道：“你觉得我是在夸你嘛……” 曹一方联想了一番剧情，然后建议道：“所以我们要界定，玩梗和侵权的边界……我想了一下，其实你写这些角色主要是为了玩梗，电视剧中我们也可以玩，你们想想看……” “塑造一个类似电锯惊魂的惊悚氛围，然后电视机打开，一个穿着小西装的人偶背对着镜头，用沙哑的声线说一句，i wantplay a game……” 曹一方越想越兴奋：“这个时候，玩梗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而等它转过头来，发现并不是木偶比利恐怖的脸，而是一张有着水灵大眼睛的萌物，类似大饼脸的异国短毛猫。” 十天打了个响指，“对！而且这样还能增加反差萌，喜剧效果，规避国内对影视剧恐怖程度的限制！” “ok，那就把侵权的角色形象，往这个方向去改，都变成原创角色，名字也要修改。” 曹一方理清思路，一边在文档上记录自己的某些想法，一边飞快说道：“游戏里的各种技能和道具，这些其实都可以用，但是某些副本的背景要做大范围改动，我个人觉得其实并不影响观感。” 十天道：“还有一些完全不能拍的，比如动画片的副本，直接删掉就好，反正你们也不可能把那么多副本全部拍摄。” 忙碌了片刻，曹一方又出去接了两个电话，回来时只问了一句：“第一季感情线的剧情都写好了吗？” 郝韵莱抱着笔记本坐在墙角沙发上，疯狂的挠着头皮：“差不多吧，但是因为你还没完成剧本大纲，我创作了很多零碎的小场景，现在还不知道该怎么植入，植入多少……” 她话没说完，曹一方就又跑到外面打电话去了。 他不知道是这个艺术园区整体信号差，还是他临时租用的办公室附近信号差，总之每次打电话，曹一方恨不得都在电梯走廊把整个脑袋塞到窗外。 电话那头的忙碌噪杂的动静，吕惊蛰已经尽可能大声，但曹一方还是听不太清。 “我要申请个dit！” 曹一方面对窗外疾风，五官扭曲：“dit是什么？！” 吕惊蛰应该刚刚开完第二次制作准备会，不对，应该还没开完，因为那边的声音还在争执不休，这个制作会林音和苗迎松都在场，本来曹一方也应该过去，但是眼下实在分身发力。 吕惊蛰找了一处相对安静的地方，说道：“dit就是数字影像工程师！负责管理素材，跟摄影指导沟通，拍摄结束后，对log素材进行色彩矫正！” 曹一方头疼：“听说过，但是不太了解！这个归我管吗？你要不问监制去？！监制同意后，让白荼拨经费！” 监制是苗迎松。 吕惊蛰抓狂道：“苗监制让我来问你啊！他正在跟他母亲打电话！” “啥？！” 此时此刻，苗监制在一个厕所隔间里，发出低沉的询问声。 “老妈，问你个事儿……” “现在据说网剧和电视台播放的电视剧要统一尺度管理，这是真的吗？” “哦，就是尺度还是不同是吧，懂的懂的。” “我现在投资、监制的这部剧，我很难跟你解释清楚剧情，大概就是一部网络游戏的网剧，这个游戏里，有一些稍微带点暴力恐怖的元素……” “还有建国后不能成精那事。” “哦，原话是建国后动物不能成精是吧？” “就是其实神啊鬼啊，都可以有，对不对？” “懂的懂的！” 抽水马桶声音响起，苗胖子神清气爽的提起裤子走出隔间，那叫一个气宇轩昂。 他老妈是电影局制片处主任，看似电视剧不归她管，实际上门道都清楚。 国内的审核严就严在……没有规则。 每部影视剧，都有自己的命运。 可能这一部里面有鬼，还是真鬼，却照常上映；另一部却被掐了。 原因呢？很难说，可能说你封建迷信，也可能说你暴力血腥，更可能什么都不告诉你，自己改去吧。 但上头有人，别犯大错，一般就能安然无事。 别看苗迎松专业能力方方面面都很平庸，但他可是一位特权阶级，这也是他能担任监制的最大原因，曹一方在这方面精明着呢。 物尽其用，人尽其才。 出了男厕，他立刻就被吕惊蛰给堵住了。 吕惊蛰兴奋道：“行了行了，曹一方说可以有！” 苗迎松其实根本就不知道dit是啥，但是看吕惊蛰这么开心的样子，应该是个很重要的技术工种吧。 他笑了笑：“那就请来吧，反正我们现在有的是钱！” …… 曹一方很快又看到了与墨发来的信息，特效工作室那边遇到的情况，让他也头疼不已。 字里行间充斥着两个字。 没钱。 两个亿预算拍十集，全国如今最土豪的剧组，说没钱怕是要被喷死。 但特效的烧钱程度，圈外人不能理解其万一。 他给胡悦龙拨了个电话，听完了一通抱怨后，又给白荼致电，了解具体情况，究竟为什么说动作捕捉技术不可用。 白荼在说完一大堆专业术语后，他总结了三个关键词：“一、钱不够；二、时间不够；三、恐怖谷效应……老板我说明白了吗？如果不够明白，我再说一遍。” 听白荼的声音，嗓子哑得都快冒烟了，曹一方心疼道：“听懂了，我会去解决的，你让龙王别着急，最早今晚，最迟明晚，我会告诉他们该怎么做……你千万别累垮了，注意休息，明天歇一天吧，不扣你工资。” 白荼在电话那头感激涕零，只有两个字能表达他复杂的情绪：“呵呵。” 而后又商讨了一番后，白荼去联络多方，把正式拍摄时间往后挪了半个月，因为原计划实在来不及，只能拖到六月初再正式拍摄，这段时间抓紧做前期准备。 当天晚上，曹一方查阅资料，查到了凌晨四点。 说来奇怪，明明累得半死，但是这段时间曹一方感觉自己的大脑运速快了n倍，像白荼下午跟他说的那些问题，他一瞬间就听明白了，而且隐隐觉得自己应该有解决方案。 这可能是创业者激情吧…… 曹一方浏览着网页上浩如烟海的资料，过滤掉那些关于特效的专业术语，提炼出有用的信息。 他整理思绪。 为什么一开始打算用动作捕捉技术，做真人g动画？ 因为无限乐园是游戏类小说，原作中就说了，这个游戏并不能完全还原真人的面貌，每个玩家进入游戏以后，都会变成g动画人物的形象。 当然啦，改动原作设定也可以，直接就是以真人的形象出现在游戏里，但是观众观感会很出戏。 这样没办法很好的区分，现实和游戏的差异。 用动作捕捉技术，做出高精度的真人g，当然是最优选择……但是如果要做到壕莱坞级水准，那么首先是钱都不够烧，其次是先期准备和后期制作时间都要翻几倍。 金钱和时间成本都高的遭不住，毕竟这不是壕莱坞电影，没有全球票仓和周边的收入支持。 那么退而求其次，真人g精度做的差一点又如何？ 前世有个失败的参考案例，叫做爵迹。 那部电影之所以选择拍摄成真人g电影，也是为了规避真人拍摄魔幻电影的违和感，按照那个故事背景，只要做不到指环王的特效水准，画风一定很诡异，塑料感十足。 真人g可以避免这个问题……但他们遇到了新的问题。 恐怖谷效应。 除了剧本差以外，视觉效果难受也是票房失利的大问题。 这个效应是指，当机器人或者类似的人形物体，越来越像人的时候，人们对其好感度会逐渐增加，但是等到过了一个临界值，变成一种相似度非常高，却似人非人的东西时，这玩意跟真人有一点点差别，就会显得格外刺眼，让人反感。 爵迹的真人g完完全全踩中了恐怖谷效应。 这个问题，壕莱坞特效发展的历史上，很多导演都吃了亏，后来他们才总结出经验，要么把精度做低，要么就造型夸张化，甚至改动五官比例，譬如另类的发色，放大的眼睛，总之g人物要跟真人区分开来。 但这还是需要超高的特效精度，不然表情如果十分僵硬，那一切都没有意义。 无限乐园面临的选择，只有真人和恐怖谷g两种。 清晨五点一刻，厚重的窗帘将阳光隔绝在外。 曹一方还没有丝毫睡意，电脑桌上的速溶咖啡已经凉了很久，他端起来喝了干净。 电脑上打开了几十个网页，紧巴巴的缩在一起。 他在找现成的案例，真人出现在游戏里的效果图，但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他这会儿已经看到了各种游戏的人物建模。 不经意间，他看到一个叫貂蝉的游戏人物造型。 然后联想到了吕布。 进而联想到了吕小布。 又进而联想到了爱情公寓里那一期被奉为国产特效巅峰的决战紫禁城。 曹一方一声怪叫，从电脑桌前跳到了自己床上，猛然间掀开窗帘。 一时间，天光大亮。 豁然开朗！ “我终于知道我脑子里的答案是什么了。” …… 两日后，曹一方把胡悦龙等人召集了过来，详细解释了自己的替代方案。 无限乐园暂时放弃，或者说，至少第一季必须放弃动作捕捉技术，完全用真人进入游戏。 “真人在游戏里有违和感，这个没错，但我们可以用服装和化妆技术弥补。” 曹一方打印了几张网上找到的图片，一一陈列给他们看：“有些oser看着很假，但还有一些就像是从游戏里走出来的一样，主要就是他们的妆容更精致，更神似3d动画人物，我们让这种造型走进游戏里，加上合适的灯光渲染，特效辅助，看着其实不会很出戏，当然，我们要多试妆几次，拍个几分钟的样片，你们抓紧后期制作一下，找到最合适的组合。” 爱情公寓的那场特效打斗戏，给了他一个很好的参考方向。 据他所知，那场戏虽然播出只有不到十分钟，但实际总共拍了三十分钟，耗资三百多万，被称为国内特效巅峰…… 其实当然不是，那依旧是很粗糙的特效，放在电影里还是会被嘲成五毛。 但是那种不违和的游戏感，让曹一方记忆深刻。 角色形象和特效场面，整体风格统一，游戏感浓郁，不容易出戏，反倒比耗资更昂贵的其他国产电影特效口碑好了无数倍。 而曹一方他们如今有更多的预算，只要把钱花对方向，效果一定更好。 人物上，要让剧中的游戏和现实区分开来，通过高超的化妆技术完全可以做到……只是没有完全变成g动画人物那么完美。 必须用更好的特效场景和其他方面来弥补，避免变成大型osplay现场。 胡悦龙其实根本不用曹一方说那么多，专业人士，一点就透。 她说道：“就是说，游戏里的剧情，就要像是在游戏里，我知道怎么做，我这边不用担心，但要跟服装和化妆组好好沟通。” “行。”曹一方一拍大腿，站起身来：“那我先去忙我的了，艺术总监一会儿给你运过来，你跟他讨论整部剧的艺术风格问题，怪物建模，技能特效等等……” 他的声音越说越轻，走到门口，身子摇摇欲坠，忽然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脑袋发懵。 胡悦龙赶紧过去搀扶：“你这是咋啦大兄弟？” 曹一方摆摆手，眼神迷离：“有点低血糖……你这有吃的吗？给我垫吧一口就行……” 胡悦龙看着短短半个月就瘦到两颊凹陷的曹一方，颇为感慨：“搞创新太难了。” 曹一方拽着她手站起来，不知道是对她说还是对自己说。 “值得的。” 转眼间，六月一日到了。 江海市郊区的一片烂尾楼前。 无限乐园开机。 无数粉丝闻讯前来，被安保人员阻隔在铁丝网以外，声势浩大，烂尾楼前临时搭建的小舞台上，开机大吉的横幅之下，曹一方等一干主演站在上面，记者的话筒几乎戳到曹一方鼻孔。 她兴奋的询问：“曹一方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听说你们这部剧的准备工作特别复杂？” 曹一方捋了把头发，露出额头，脸上是欲言又止的表情，想了许久，他才笑着回答道：“说实话，我现在感觉就像是已经拍完了，但实际上才刚刚开始，所以我很绝望。” 正文卷 第四百九十六章 造梦的世界 …… 绝望的不止曹一方一人，毕竟这部剧从立项开始就困难重重，正式开始拍摄后也很不顺利。 剧组分了一半人手在东方影都搭建绿幕拍摄场地，租借了三个大型摄影棚，总面积估计超过三千平方米，很多场地的搭建都费时费力，譬如无限乐园游戏中的交易所主场景，还有部分剧本故事中的场景，这些地方不可能完全由后期特效制作，也很难找到合适的取景地，所以必须部分搭建实景，与后期特效结合。 光是这些科幻色彩浓郁的场景设计就练废了好几个漫画师。 一些跟壕莱坞曾经有过合作的国内特效公司，刚上手就意识到了差距。 电影工业积累的鸿沟，赤果果的横亘在所有人面前。 同一类型的项目，壕莱坞那头就是举重若轻，井然有序，他们这边却火中取栗，如履薄冰。 那边争吵着前进，举步维艰，而这一边，曹一方等人秉持着实干家的理念，想不通的就先不想，既然没有经验，就撸起袖子直接开干，一边拍一边找问题解决。 烂尾楼中。 幽深黑暗的楼道，暗淡闪烁的灯光之下，看不明两旁的建筑细节，在监视器里犹如无限延伸，通向不知名的前方。 蓦然间，楼道尽头有一丝光亮，那是电梯门缝中透出的光。 电梯门开，一个瘦长的身影站在白炽的光线下，看着就像一个剪影。 曹一方真的又瘦了不少。 他慢慢的走出来，左右张望，胜似闲庭信步，看起来跟布景组苦心营造的幽森气氛格格不入。 无限乐园这个游戏中，有很多副本都是带有恐怖性质的故事，他们目前拍摄的只是第一集的内容，主角封不觉在做一个新手引导任务。 曹一方走了几步后，吕惊蛰就喊了咔。 “好，二号机从背后过肩拍摄，再来一遍。” 曹一方这便又走了一遍。 反复拍摄好几次以后，他才进入下一场戏。 “血尸的特效妆化好了吗？”吕惊蛰回头询问。 一只浑身僵直的“血尸”蹦达过来，清脆的招呼了一声：“来啦来啦！” “导演，轮到我了是吧？我现在就躲在电梯死角吗？” 这是一位瘦高的特型演员，现在已经看不出他的本来面貌，浑身上下都抹着浓厚的血浆，整个妆容可以说是从头到尾都包裹的严严实实，身上到处都是挂着绽开的皮肤。 他的脸上化了丧尸妆，双眼泛白凸出，嘴唇被沾满黑污的牙齿道具覆盖，显得特别恐怖。 曹一方乐道：“哎，这位大哥，你别弯腰驼背一脸讨好的表情……这样我容易出戏，来，恐怖一点。” 血尸听到曹一方发话，越发紧张，赶紧站直了身子，然后做出一个狰狞的表情。 “啊呀呀呀！” 吕惊蛰噗嗤一声笑出来，曹一方安慰他：“后期配音就行。” 然后招呼道：“化妆师再来帮我补个妆。” 天气炎热，曹一方穿着游戏里的黑色新手服，只是普通的长袖长裤，没有任何特点，做工比较粗糙，不怎么透气，加上这楼里沉闷无比，他只是来回走了几遍就已经汗流浃背。 他关心的问道：“血尸大哥，你这个妆更热吧？我们尽量快一点演完这几场，还有等等你做动作有没有影响？我看你走路都有点僵硬。” 他忍着难受，笑道：“我没问题的！稍微有点热，不碍事！”然后为了证明动作不会影响，还原地蹦了蹦：“动作也可以做！你们看，老矫健了！” 曹一方知道这些特型演员不容易，示意吕惊蛰赶紧开始。 他们各自到位后，电梯再一次打开。 同样的几步路，他已经走了六遍，只是为了方便摄影师在这个狭窄的空间拍到足够多的角度。 这次，曹一方走了几步路后，便回过身去。 灯光调节的非常妙，曹一方离开电梯后，电梯白炽的灯光便熄灭了，在监视器的屏幕上，吕惊蛰一开始只能看到曹一方在微光下的脸，大范围都是黑色的背景，显得格外压抑。 他背后的黑暗里隐约有东西在动，一闪而过。 曹一方果断转身。 静待几秒钟后，血尸终于出现在了微光下。 摄影师跪在地上，仰拍血尸狰狞的面目。 “啊呀呀呀！” 一声咆哮。 曹一方怡然不惧，似乎只是在观察，从下往上，把血尸整个看了个通透。 学识二话没说，大步迈出，一拳砸碎了电梯旁的墙壁。 道具组布置的塑料板破碎，从里面淌出了一地黑色不明物体。 又是一声咆哮。 曹一方转身就跑。 血尸动作艰难的往前追。 大长腿刚迈出两步，就像是膝盖突然中了一枪，他径直摔倒了地上。 跟在身后，手持摄像机，刚起步助跑的摄像老师猝不及防，一个高难度的跨栏动作从血尸身上飞了过去。 然后落地。 劈叉。 所有隐藏在黑暗中的工作人员都听到了裤裆开裂的声音。 …… 他们花了两天时间，才拍完了这几场简单的追逐戏。 曹一方和吕惊蛰两人窝在设备间里，安安静静的把拍摄完成的戏份看了好几遍。 不是很满意。 “外面取景实拍的局限性太大了，你看，这一场是场地太狭窄，设备铺展不开，而且温度、光线，我们都不能很好的掌控。” “室外问题更多，我看这剧本，其实几乎处处都要特效，脱离了摄影棚太难搞了。” 吕惊蛰经过了这两天的尝试，深思熟虑后，提出建议：“我们要不然还是全部搬到东方影都吧？这样资源集中，我们也不用带着那么多工作人员和设备到处跑，各地勘景，有的地方还死难预约。” 曹一方嚼着口香糖，问道：“你是说，全部都搞绿幕拍摄，不要实景了？” “对，呃，也不对，我们在大摄影棚里搭建实景，全部都自己搭建。”吕惊蛰道：“龙王也是这么建议的，预算勉强够，顶多是增加点布景时间。” 曹一方点头：“那我听你们的，你是导演，以后只要在预算以内，你自己做主，我实在是没精力管这些事了，你得让我留点时间给角色还有剧本。” 吕惊蛰感到曹一方的信任，他终于逐渐掌握了剧组权力，压抑着兴奋，低声道：“那就……我说了算啦？” 曹一方低声：“你说了算。” 吕惊蛰捧过他的脸，狠命的亲了一口。 …… 无限乐园剧组，浩浩荡荡的杀进了东方影都产业园区。 曹一方等人也都是见过世面的人，但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号称亚洲第一的重工业电影基地，一个个还是成了逛大观园的刘姥姥。 “早就听说过，青岛这个电影基地很牛逼。”吕惊蛰仰着头，看着头顶方方正正，足足有九层楼高的摄影棚，呆若木鸡的摘下墨镜。 “但是没想到这么牛逼。”曹一方迈步走进了这个摄影棚，入眼处尽是青青草地的颜色。 绿到心坎儿里。 整个一万平米的摄影棚，前后左右完全被绿幕所覆盖。 然后，他看到了电影工业在被资本唤醒之后的恐怖力量。 不计其数的剧组工作人员在各司其职的忙碌着，他们就像不眠不休的工蚁，呕心沥血的铸建他们的蚁巢。 在他的面前，摆放着一节地铁车厢。 透过车厢看出去。 那是一座城市。 正文卷 第四百九十七章 截然不同的表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卷 第四百九十八章 编剧精度 …… 没有着急着立刻完善自己的想法，所谓漫画式表演方法，在曹一方的认知里稍显模糊。 这只是他临时想出的一个比较贴切的形容词。 或许……比较接近无厘头表演？ 曹一方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实干家，模糊的正确总比精准的错误好，没有完全搞清楚的东西，先实践起来再说。 著名的实干家，临冬城的斯塔克家族优秀后裔，托尼斯塔克曾经说过： “有时候，在学会跑之前，你要先学会飞。” 第二场准备就绪后，吕惊蛰远远的喊了他一声：“一方！” 曹一方从沉思中醒来，看到死党询问的眼神，他比出大拇指：“我随时ok！” 有了第一场顺利过关的经验，包括沈遇安在内的其他几名演员，貌似状态都轻松了不少。 曹一方窥视了一会儿，对他们的状态都比较满意。 或许，这部戏轻轻松松的欢脱着拍，更容易接近的原本的气质？ 他们各自站位，身前不远是一条龟裂的柏油马路，当然只有一小段，马路上摆放着各种包裹着绿布的障碍物，粗略看去，大致都是汽车的形状。 拍摄开始后，他们几个要从地铁站的布景区，往这条马路走，边走边打嘴炮，氛围轻松惬意。 场记打板后，曹一方径直走到地铁线路图前面，寻找线索。 无限乐园中有各种各样的游戏副本，每个生成的副本自由度都很高，这是主角第一次进入团队生存模式，跟其他玩家一起闯关，也就是说…… 电视剧里第一次人前装逼的机会，就在这一集！ 装逼，yy美学的置顶关键词。 “主线任务……”沈遇安两眼无神的看着空中某处，表演着查看任务栏的状态：“搜索城市，找出恶魔之门？这城市这么大，上哪找一个门？” 其余几人也开始做思索状。 “任务关键词不是门，而是‘demon’（恶魔）。” 曹一方目中无人，用手指戳了戳面前的地铁线路图，等到其他几人被吸引来以后，他的手指跟随着线路图上的地铁沿线游移，这种故弄玄虚的动作，在镜头里会格外能吸引观众注意力。 镜头跟随着他的手指移动。 然后停住。 他双手张开，框出了一个长方形，压在线路图上，露出中间的一块区域：“五条轨道交错，形成标准的几何图形，一个五芒星。” “呃……所以？”男龙套露出一个不解的表情。 “神秘学魔法阵入门知识，圆形魔法阵用于保护魔法师本人，而五芒星则被用于封印恶魔。”曹一方没有多做停顿，按照他对这个角色的理解，恃才自傲的封不觉通常习惯性就会摆出一副‘我的画风在你之上’，盛气凌人的身体语言。 对，这个角色表情管理非常轻松，常态只有两种。 死人脸。 死鱼眼。 所以这就得靠身体语言和大量的装逼台词来帮助演艺，塑造浓郁的推理天才气质。 他在改编剧本的时候，注意到了很多类似的细节。 譬如，“任务关键词不是门，而是‘demon’。”这句台词。 原作写：任务用于提示我们的关键词不是门，而是恶魔。 对于编剧而言，首先要理解载体不同，改编的细节方向到底是哪些。 为什么一定要拽一句英文呢？ 因为封不觉这类天才，本能的智力优越感深入骨髓，那么在说话的时候，他们有时候会有一个强迫症似的坏毛病。 押韵，或是艺术化、风趣话所有正常的口语，或是绵里藏针的吐槽。 门和demon押韵，就这么一个原因，就可以促使这样的角色拐个弯，麻烦一下自己天才的大脑。 这是角色塑造极致的细节功夫，观众一般是不会意识到的，但是你做了，这就增加了角色质感，增添了台词的精细度和信息量。 一场戏，一句台词，观众可能意识不到。 但是一部剧，每一集，都苛求极致，强有力的逼王质感就能糊他们一脸。 由于网文的时效性（每天高强度码字灌水），作者再牛逼也不可能有太高的精细度，这就是二次创作的编剧非常值得改进的地方，也是曹一方认为ip改编时，加强编剧和作者合作的关键点。 打个比方，这就像是日苯的漫画师画完稿子，后期制作成动画片需要的细加工。 2d动画片不能偷懒，每个关键动作称为原画，需要经验丰富的老法师帮助完成，过度动作更多，由没那么牛逼的原画师帮助完成。 绝大多数动画都是与24帧每秒来播放的，传统的2d动画是需要原画师手动绘制的，要是每秒24帧画满，那就得画24张手画，1秒24张，10秒240张，这个工作量是很巨大的。 当然，他们压缩成本，把1张画放2-3帧，只需要画8张或12张画了。 但这么庞大的工作量还是在猝死区间来回试探。 编剧和网文ip结合时的难度到底多大，到底难在哪里？曹一方在仙罪和无限乐园两个剧本的改编中，总结出了一些规律。 如果说网文作者是漫画家，编剧就是动画改制的原画师，需要用自己的专业技术和大毅力去把粗糙的原作打磨光滑。 挤出水分，合理剧情，丰满人设，将文字语言，转化成为画面语言。 说来简单，真的要做好，难度爆表。 以前那些ip剧都在偷懒，不光是其他制作，就连内容核心的剧本都偷懒的不像样子。 还是动画的比方，国内为了省钱、偷懒，制作3d动画，冒着落入“恐怖谷效应”的风险也要做，就是图个方便，省钱。 3d动画只要建模完成，中间的关键帧、过度帧，都可以靠电脑自行完成……谁还傻乎乎的去画那么多稿子。 而且建个模可以一直用，也就是说，动画片做的越长，成本就省得越多。 但是……一切偷懒皆有代价。 …… 曹一方在表演的过程中，也不断的发现自己剧本中一些细微问题，好在都不严重。 可表演好像有点问题。 不光是他自己，其他人问题显然更大。 这一场装逼剧情还行，他靠台词功底噼里啪啦的甩了一通，总之不明觉厉的推理，曹一方在表演时不自觉的带入了美剧神探夏洛克中的卷福，效果还不错。 他怀疑原作者在创建封不觉这个人物时，对福尔摩斯的角色塑造也借鉴很多。 但是下一场，问题就很明显了。 剧本上写，他们在黑暗中听到许多诡秘的动静，神秘的低语，遥远模糊的女人笑声，还有类似动物爬行的细碎动静，交织成了一种给人心理压力极大的恐怖氛围。 “说了这么多，只是想缓解一下压抑气氛。” 曹一方的脚步停下，直视前方：“有东西来了。” 其余几人的脚步也停下，四处环顾。 这时，一个扮演怪物，浑身包裹着绿色紧身服的成年男性演员，手脚并用的爬到车子模型上面，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 说真的，曹一方都想笑。 因为后期会被特效替换成恐怖怪物，所以这些演员只能穿绿色紧身衣，完全可以理解。 但是他们的形象，实在太好笑了。 整个人都是绿油油的样子，头发也完全被绿头套包裹，只露出一张成年男人的脸，还凶神恶煞的看着他们，搞笑的外形和紧张的剧情不搭调，实在出戏的厉害。 漫威的演员们也经常面对这个问题，有时候实在尴尬的受不了。 “噗哧。”龙套女已经忍不住笑场了。 曹一方一口气松了下来，知道这场戏结束了，马上导演吕惊蛰也已经喊停。 “对不起对不起，我的错，我刚刚实在没忍住！”她很自责的道歉。 曹一方摆摆手：“没事，拍这种戏必须克服尴尬，我刚刚其实也忍得难受。” 吕惊蛰走过来，“前面的都能用，这一段就从这里再开始吧。” “行，我们稍微调整一下。”曹一方道。 第二次，没人再笑场，所有人都表现得还算专业。 但是曹一方随着这一场怪物遭遇战拍摄完成，他已经完全的意识到他们的表演方式出问题了。 吕惊蛰正起身要收工去吃夜宵，曹一方忽然走过去，一把拽住他：“这一场戏，明天重新拍。” 吕惊蛰讶异道：“怎么了，不是挺好吗？” 曹一方气得锤了他一拳：“我以为你能看出问题的，结果你屁也没放一个就让过了！” 吕惊蛰没想明白，还以为是曹一方强迫症发作，他皱眉劝说：“挺好的呀……哎，要不就是新人，要不就是没专业学过表演的配角和龙套，你要求不能太高，不然按照你的标准，我们这部戏一辈子都拍不完，我们得结合实际情况。” 曹一方本来当时就想啐他一脸，硬生生忍住，反问：“你觉得哪里好啊？” 吕惊蛰道：“挺欢脱的啊，动作也都到位。” 曹一方觉得这再明白不过的错误，吕惊蛰作为导演居然完全没觉得有毛病，狰狞着脸上前扣住他的肩膀，用力猛摇，“这就是问题啊啊啊啊啊！！” 正文卷 今天请假 睡眠问题，很久很久没好好睡觉了，今天突然睡了七个小时，本来挺开心的，结果现在脑子昏沉的厉害，实在写不出…… 正文卷 第四百九十九章 惊雷滚滚 …… 他们俩去打饭的时候，基本上已经没有人排队了。 东方影都附近定盒饭挺贵的，剧组为了省钱，直接请的厨师做大锅饭，吕惊蛰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校园时光，拿着两不锈钢的餐盆，看着菜缸里为数不多的油荤，眼皮子直跳。 或许是常年的高强度劳动，让阿姨的手，如同风中的残烛，不住的颤抖。 “阿姨，你这帕金森有点严重啊……”吕惊蛰道。 阿姨抬头，疑惑不解：“怕啥玩意儿？” 他挑着半边眉毛，声音大了些，直白道：“让您别抖了！我拿放大镜都找不到肉片！而且后面没人，你省下这几口最后拿去喂猪啊？！” 打饭的阿姨在剧组中身兼数职，她一边抖一边赧然笑道：“以前学校饭堂里养成的坏习惯，导演你别介意……” 曹一方上了个卫生间，回来刚拿着餐盆走过去，就看到吕惊蛰小心翼翼的端着两个餐盆走来，他顺手去接：“谢啦。” 吕惊蛰灵活的躲避开，身法翩若惊鸿，兼带回眸一笑：“都是我的。” 曹一方一怔：“你吃两份啊？” 他声音远远飘来：“导演是个苦差！体力消耗太大！” 曹一方来到阿姨跟前：“这……还有剩的吗？” “有有有。”阿姨赶紧把下面另一个盖上的菜缸搬上来，殷勤道：“其他菜剩的不多，但还有两块酱大排，特意给您省下来的！”放到曹一方餐盘里后，阿姨捂嘴偷笑：“我没给导演。” 曹一方奇怪：“为什么呀？” 阿姨一脸委屈：“他说话不中听，刚刚冲我发脾气来着。” 曹一方压根不信：“吕惊蛰哪儿会发脾气。” 阿姨欲言又止，想了想后，果断道：“他还说你是猪。” …… 吕惊蛰这会儿已经扒完了一半饭，眼看着曹一方坐下来，正打算嘲笑他，结果一眼就看到他餐盘里两块硕大的肉食，两眼暴起凸出，气愤道：“这这这哪来的大排！” “本来就有。”曹一方云淡风轻道：“但是就最后两块了，阿姨留着喂猪嘛。” 吕惊蛰一听就明白了，“嘿！这阿姨一把年纪了还在我这玩宫心计？这舌根子嚼的咔咔的，我得好好教育教育她去！” 他筷子一拍，气势跋扈的站了起来，然后等待曹一方拦住自个。 半晌没动静，他皱眉回望，曹一方正冲他抬下巴，鼓励道：“去吧，拿出你导演的威严，骂出个威风堂堂。” 吕惊蛰还在装蒜：“那我可真去了啊！待会儿阿姨哭的动静太大，影响不好，你可别怪我！” 曹一方翘起二郎腿，双手按在大腿上，深沉的扮演教父形象：“我赦免你的罪。” 吕惊蛰受不住激，气势汹汹的走了出去，然后绕了个圈又霸气外露的走了回来，猛然坐下，拿起筷子：“吃饱了再去！” 还别说，如果只是朋友关系，吕惊蛰这没出息的样子还是很可爱的，曹一方满怀父爱的看着他。 “我们继续说啊。”曹一方最近胃口不好，吃了一块大排后，另一块还是夹给了吕惊蛰，“我仔细想了想，这部电视剧风格要还原，欢脱的风格，恶心的梗，必不可少，但是表演可不是轻轻松松的事，现在所有人都觉得这部剧的故事跟闹着玩似的，他们演的也跟闹着玩似的。” 吕惊蛰逐渐丰腴的脸庞不再如从前帅气，得到了肉食的他笑的像个柯基，“你不是说这部剧的演法有点无厘头吗？无厘头可不就是闹着玩似的。” 曹一方道：“我今天之前也是这么想的。” 吕惊蛰看他一脸严肃，担心道：“你又想整什么幺蛾子？” “首先，我必须告诉你，导演有必要比演员更懂表演，你这个短板趁早给我补上。” 曹一方用手指点着桌板，严厉说道：“其次，我家里养的哈士奇不说话的时候都比你更有威严。” 吕惊蛰愣愣的看着他的眼神，片刻后，再次把筷子一砸！ 猛然站起，浑身上下开始便秘般的硬挤…… 一截一截干巴巴的爷们气场。 …… 翌日，片场，拍摄前五分钟。 “那我是怕你压着我，要不然，我让你看看什么叫做片场暴君，灵魂战栗！” 曹一方低头看剧本，嘴里念念有词的背诵着台词，顺手拍拍吕惊蛰的后背，以示鼓励。 他有点不自信：“那……那……我一会儿就发飙了啊。” 曹一方走开：“放心大胆的发。” 吕惊蛰深呼一口气：“各单位准备！！” 搭建场景为一所阴森大宅的内部，十九世纪的西欧装修风格，昏暗的灯光下，曹一方等人已经就位。 这一场戏，邱山淇和薛梦蛟两位女一女二首次出场，除了沈遇安以外，还有一位戏份不算太多的男配角，饰演剧中一位身材高大的游戏工作室职业玩家，主要戏份是用自己的无脑、莽撞和傲慢，衬托主角的伟大、光荣和正确。 跟之前诡影迷城篇中的那位健美冠军不同，这个名叫江务实的高大演员，是一名正儿八经在业界混了多年的资深配角，专业院校出身，虽然没有什么特别专精的角色，但戏路非常宽广，也算是熟能生巧的一类演员。 这场戏开始的镜头，只是在剧中第一次见面的几人互相打量。 曹一方等人都好好的审视了一下各自的扮相。 由于想尽快突出主角鲜明的形象，曹一方很早就安排让封不觉穿上了招牌式的暗紫色西装。 为了区分剧中的现实和游戏世界，他们在游戏中的妆容很有oser感，更为细长的眉毛，被粉刷白的皮肤，高光和阴影都异常鲜明，曹一方的妆容更偏向阴沉一些。 薛梦蛟和邱山淇此时的扮相接近，但在这一场戏里，邱山淇看上去远远没有薛梦蛟明艳动人。 剪了短发的邱山淇，原本最有特色的眼睛，那一双蕴藏着星辰的剪水秋眸，现在暗淡了许多她戴了黑色的隐形眼镜。 曹一方本来还有些担心，如果不用cg真人技术，剧中很多设定无法达成，譬如游戏中的玩家可以更改自己的相貌，而女主黎若雨在游戏中和其他妖艳贱货不一样，她虽然也修改了自己的样子，但却是硬生生往丑了去修，于是应当显得平平无奇。 之前筹备阶段，当曹一方说出自己担忧时，遭到了化妆师们的无情嘲笑。 “你当亚洲四大邪术是说着玩的？” 她们如是嘲讽道。 后来曹一方看到邱山淇试妆时的扮相，就完全放心了下来。 对于化妆术而言，多一笔或少一笔，有时候呈现出来就是人和鬼的差距。 在电视镜头里，一点点的妆容差异都会成倍放大，化妆师表示，哪怕其他妆容都不调整，只是画不画眼线和眼影，她们就能把一个人的脸区分成两种不同的长相。 于是今天的邱山淇依旧漂亮，但绝对不算惊艳。 剧中黎若雨发现主角注视自己，态度很差。 邱山淇在这方面跟角色契合度不低，她冷眉冷眼的侧目看过去：“你看什么？” 曹一方抬了抬手指，眼神偏移向上：“我看你们称号呢，无情斩首者，精明的枪客，二位的称号很有霹雳娇娃的既视感嘛，哈……哈哈。” 邱山淇转过脸，没有回答。 曹一方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自顾自的点点头，保持着尴尬微笑，装模作样开始扫视场景。 薛梦蛟狡黠笑道：“好糟糕的开场白。” 她扮演的女二号古小灵，按照作者设定，智商很高，古灵精怪，但是在文中基本体现不出多少。 无限乐园其实是一本比较标准的爽文，这种爽文的特点就是一切角色为主角服务，一切情节绕着主角转悠，优点是聚焦，读者注意力不容易分散，而且如果很多故事情节都是以为了塑造爽点而存在，那爽点就会特别多。 缺点是除了主角以外，几乎所有角色都会面目模糊。 这是一部分爽文的局限性，编剧二次创作时，必须要丰满这部分人物，最简单有效的方法，就是被许多人吐槽的脸谱化塑造法。 没有足够的情节给配角们展开，那要怎么让配角人更有趣，使人记忆犹新呢？ 用力的脸谱化！鲜明的脸谱化！ 曹一方给古小灵修改了大量台词，既然设定是古灵精怪，那就尽量突出这个人设。 文艺作品的人物创作，都有套路可以遵循。 像黎若雨和古小灵这种cp搭配，高冷女主和逗比女二，几乎是最常见的选择，譬如最最最古老的一个cp人设组合，白蛇和青蛇就很相似。 网文作者要在高强度的长篇创作中，让每个配角，每一次的台词和表现，都使劲的贴合人设，这样太烧脑，会影响创作速度，所以写着写着就会千人一面。 编剧如果不能做到把角色区分开来，那就很失败了。 这也是曹一方总结出的经验之一，ip转化过程中，编剧要用功至深的重点环节。 寒暄过后，曹一方跟男配江务实搭戏。 他们的对话都很简单，曹一方扮猪吃老虎，江务实做出职业玩家用鼻孔看人的德行。 这部分问题不大。 下一场戏，曹一方开始在行为上扮蠢。 他跟沈遇安两人去撞门，撬门，试图用暴力破局。 职业玩家江务实的表演分几个阶段，在很短的时间里，被他们越来越大的动静，从不屑、到惊怒、再到抓狂。 很简单的脸谱化表演。 “所以说你们这些业余玩家都不动脑子……” “我说你们有脑子吗？” 曹一方两人的动作越来越夸张，道具组都开始担心，这扇门会不会真的被他们俩拆了。 布景和道具的师父们都在提心吊胆，但是江务实的表现真的不是很着急。 江务实眉头一皱，哭笑不得：“你们能不能做点正事……” 曹一方转过身来，手里拿着别断的门把手。 江务实喊道：“你们搞什么嘛！” 曹一方一本正经的看着手里的把手：“看来，暴力破门是不被系统允许的行为。” 江务实继续喊道：“废话！我不是一开始就跟你说了吗！” 曹一方看他，微笑：“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你怎么不去证明一下中途退队的可行性和系统惩罚啊？！”江务实继续延续刚才的演法。 曹一方也继续延续波澜不惊的状态：“嗯……封住门的果然是某种超自然自量吗……” 江务实怒目圆睁：“这时候无视我了啊！” “咔！”吕惊蛰终于把那一嗓子喊了出来：“演得什么玩意儿！” 大家都有点迷茫。 吕惊蛰扔下导筒，大踏步走了过来，准备把曹一方先前跟他说好的内容，再原样搬出来训上一通。 龙行虎步的走到了江务实身前，犀利的目光直视着他的眼睛。 随后便是漫长的沉默。 江务实倒也说不上害怕，但紧张还是有的，“导、导演？怎么啦？” “你好好反思一下。”吕惊蛰冷硬的开口：“我……我去上个洗手间，等我回来，你告诉我，你到底哪里演得有问题。”说完，大踏步的离开。 雷声隆隆，雨点滋滋。 剧组其他人都没当一回事，只觉得可能导演临时抽风。 曹一方气得当时就脱了衣服，快步冲向卫生间。 “你搞什么？！一个屁放的震天响，屎呢？？” “我……我没有发飙的经验，一紧张，忘词了……” 正文卷 第五百章 喜剧不欢脱（大章） …… 曹一方这叫一个恨铁不成钢啊…… 男厕门口，吕惊蛰弱弱的背靠着墙，一脸萎靡不振，看来他也意识到，自己这个导演实在是国内导演之耻，弱的不像话，而且还不是那种被架空的弱。 从来就是油滑脾气，哪怕掌了导演的权柄，居然连发飙都不会。 曹一方又好气又好笑，气的上去就揪住他衣领，然后又松开，再揪住，再松开，看着吕惊蛰逐渐被肥胖抹平的棱角，弱受般楚楚可怜的小眼神，忍不住又笑起来，转过身去不想看他，用手掌狠狠的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你这样不行……我会累死的啊大哥。”他说这话时真是哭笑不得。 曹一方这会儿的感受很复杂。 一方面的确是干劲满满……第一次手握大权，几个联合出品方，投资方都放权给他，拍摄一部十分有创新精神，并且符合他提出yy美学概念的剧。 虽然难度奇高无比，问题一直都很多，但是在解决问题的过程中，产生的征服感和快感，绝对是常人所难以想象的满足。 可能只有创业者才有同样的心情。 这种打鸡血的状态让他一直都很亢奋，满脑子都是新点子，无论是剧本层面还是表演层面，他有源源不断的想法，并且他也有能力将想法付诸实践。 但是这种状态颇为耗神费力，而且极容易导致睡眠不佳。 闭上眼睛，明明疲惫感如同石块重重加身，感觉身体越来越重，心跳越来越沉，但是五彩斑斓的画面和想法总是在眼前跳跃、浮动，有时候，想着想着问题，睡着了，居然在梦里还在继续想。 醒过来时，根本搞不清楚自己到底睡没睡。 一般如他这般长期劳累，很容易就会情绪失控……这跟自控能力关系都不大了，完全是身体应激反应。 曹一方还得拨出一部分残缺的意志力，让自己不要乱发脾气。 吕惊蛰见他确实疲惫的难以名状，这种状态曹一方不会在其他人前表露，连他也没见过，骤然看他难以支撑的模样，吕惊蛰一时间有点心慌。 一方面是担心，另一方面……他现在才意识到，自己包括其他人，都太依赖过曹一方。 担忧的伸手触他额头，问道：“怎么啦呀这是，是不是病了？最近看你饭量也不好。” 曹一方拨开他的手，皱眉无奈道：“我真的累，没胃口……”男人之间不喜抱怨，他也没有多说。 实际上，曹一方的辛苦，有脑子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到。 从去年到今年，一路夺命狂奔，综艺节目和电视剧拍摄，广告拍摄，出席活动，首尾相接，络绎不绝……对一个正常体能的智人来说，这些工作量已经极了不起。 为了多赚点钱，先前也想让只签了自己两年的柳盟工作室多挣一点，他连轴转的拍摄电视剧，掺上中间各种活动，感觉一口气都来不及喘匀。 正常来讲，一个演员拍完一部剧，起码也要休息半个月，调理身心，但他没有。 然后又是辩论，又是工作室成立的诸多杂事，舆论乱糟糟，业内不友好，顶着压力往前冲。 若是他在工作室成立后，选择一部相对简单的戏来拍，也不至于濒临体力和精力的极限……毕竟，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古装剧也好，言情剧也罢，哪怕抗战剧，整个拍摄体系都有很多现成的模板可以套，以他在资本市场的号召力，手上有了钱，只要一声令下，马上就可以拉出一个成熟的剧组，各司其职，从前期准备到后期制作，一条龙服务，分工清晰，效率倍高。 他只要出演就行。 最后妥妥的还是能赚钱。 但是…… 自己作死。 吕惊蛰很想说出口。 说，你其实是个很极端的理想主义者。 偏偏还有没人能及的执行力。 这样很容易弄死自己。 曹一方缓了口气，转头看他眼神古怪，蹙眉道：“干嘛？你想干嘛？我迷人的五官是你犯罪的开端？” 吕惊蛰的同情心云散烟消，呸了一声：“我现在都是导演了，还用对你犯罪！有的是水灵妹子排着队对我起歹意……” 曹一方想想自己累得像只狗，吕惊蛰这货居然还幻想着潜规则，当即又一把用力按在他胸口，凑近了脸，严肃凶狠道：“吕惊蛰，我知道你有能力导演，你镜头玩的溜，后期剪的好，我帮你，让你在二十七岁就能拍两亿的制作，这么年轻的导演，圈内有吗？” 吕惊蛰顿时收敛了油腻的态度，怕怕的看着曹一方，双下巴都挤出来了。 在近乎贴脸的距离，他第一次发现，曹一方的眼神这么凶神恶煞。 曹一方低沉道：“但我帮你，你自己也得争气，导演不是摄影师，你光会拍会剪，不够！要是你镇不住片场，看不懂表演，我以后不会用你。” “我我我我明白。”吕惊蛰赶紧认怂：“我知道你累，你辛苦，你感觉自己啥都要管……” “你知道就好。”曹一方道：“我**凡胎，精力有限，我现在多管一点，但也仅限于主要演员的表演，还有剧本的微调，其他的事，你自己想想，导演到底应该管些什么……如果你的肩膀担不起这份重量……” “我知道。”吕惊蛰赶紧道：“你就拿回去。” 曹一方用力按住他，大声道：“我就把它砍了！” “擦勒……” “严肃点！” “哦！” 吕惊蛰小心翼翼的拨开他的手，嘿嘿笑道：“但我确实不太适合发火，我好好跟他们沟通吧。” 曹一方也想好好说话，他松了口气：“当然，也不是所有导演都像邹润秋那样，好好沟通没问题，但你还是要有威慑力。” 吕惊蛰纠结：“不发脾气，好像很难有威慑力。” 曹一方伸手摁在他脸侧，慢慢凑近，看着吕惊蛰表情越来越紧张，然后停住：“你看，有时候不说话，也会有威慑力。” 突然，咚咚敲门，门开了。 两人同时转头。 沈遇安有些尴尬的探出头，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场面。 他心里咯噔一声。 壁、壁咚？！ 一时间，进退维谷。 曹一方道：“干嘛你？” 沈遇安本就内向，不知道该说啥，喉结疯狂涌动，片刻后，只好实话实说：“我……我上个厕所，不知道你们都在这。” 见两人没反应，他小步绕了过去。 沈遇安心跳两百迈，他站在便池前，摆好了姿势，但余光看到曹一方和吕惊蛰都没动静。 他内心疯了。 我——的——妈——呀！ 什——么——情——况！ 他浑身僵硬，微微颤抖，脖颈发热，明明尿急得不行，但这会儿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开闸放水。 于是更加尴尬。 一边抱怨客观环境：你们为什么不走…… 一边低头审视主观能力：eon！出来吧！膀胱老哥给点面子啊！！ 实在受不了了，他离开了便池。 对着两人平静的目光，讪笑了一声，然后躲进了男厕vip包厢。 曹一方两人这才回过神，他拽着吕惊蛰走出去：“看到了吧，有时候，不发脾气，也很有震慑力。” …… 最终，他们商量下来，还是决定先由曹一方把表演的问题说说清楚，以后吕惊蛰再好好把关。 他不发脾气，但可以运用导演权力。 拍不好，和颜悦色的让你反复拍，拍到脸抽筋，拍到中风，拍到偏瘫为止。 其实吕惊蛰这样的导演有很多，主要是在制片人中心制的壕莱坞，导演没有国内那么大的权力，所以脾气通常较小。 有时候发完一通火，尥蹶子不干了，结果工作人员都好像没觉察到，过了一会儿，灰溜溜的回来继续拍。 那导演好像叫诺兰。 a区的布景已经搬走，曹一方让现场的所有演员在光溜溜的绿幕上坐了一圈，包括几个临时来跑龙套的演员，只要在现场都有份听课。 他特别随意的坐在中间，坐没坐相，双腿盘着，双手在后面支撑着半仰的身子。 “之前我也没有想清楚，我们这部剧的表演形式，究竟是怎么样一种风格呢。” “最近几天合作拍摄下来，我发现了一些问题，我们整体拍摄氛围太轻松了，这严重的影响了你们的表演状态。” 他看向惴惴不安的江务实，“江哥，你刚刚演的其实问题不大，我跟导演其实商量好了要找你茬。” 江务实被说晕了，“啊？” 曹一方道：“因为你只是个缩影，我有看过你在其他剧中的演出，非常认真到位，但是刚刚的那场戏，你平心而论，你认真了吗？没有吧？” 曹一方今时不同往日，他讲课，没人敢开口，哪怕有疑惑也不敢说。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这不就是一部搞笑逗趣的电视剧吗？你们的定位是喜剧片，还是无厘头的那种，因为你们以前拍的影视剧，貌似台词都没这么浮夸。” “轻轻松松的拍，不是更符合整体基调吗？” “是这样吗？” 他指了指低着头不吭声的沈遇安：“是这样吗？” “不是。”他小声回答。 “为什么？” 沈遇安深呼吸后，小声说道：“就算是喜剧片，如果不认真对待自己的角色，连喜剧效果都不会有。” “对。” 曹一方从选角到现在，他一直觉得沈遇安格外认真，悟性也好。 就是太内向了。 他继续道：“我本来觉得可以，但我现在觉得不行，因为没有效果。我仔细的想了想，假设说，我们很多剧情的笑点类似于无厘头喜剧片，那么我们应该怎么拍？” “排除时代发展的原因，无厘头喜剧片现在为什么越来越不好笑，反而让人看着很尴尬呢？单拎出表演来看，我发现最大的不同，就是过去的无厘头喜剧，每个角色都在认真的演绎自己的戏份，他们的认真和剧情的荒诞对比，呈现出了幽默。” “他们是剧中人，他们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可笑。” “后来的那些，角色貌似都想尽力搞笑，他们都知道自己的行为很搞笑，他们觉得夸张化的表演，就是无厘头喜剧的特征，于是乎，一点也不好笑，观众出戏了，感觉像是有人拼命的挠自己的胳肢窝。” 曹一方见他们似乎听进去了，于是切入核心，他不能简单的告诉所有人，应该怎么演，那他累死也说不清。他要把自己对这部剧风格的想法，清晰的呈现出来，让他们理解。 “这小说的作者受到二次元影响比较大，很多笑点贴近日苯漫画。我不知道你们看没看过，日苯一些漫改的喜剧电影，我不建议你们用那种努力接近漫画原作形象的夸张演艺，因为真的载体不同，三次元的人脸夸张不到那种程度，如果做到了，反而很难看，也不好笑。” “我建议你们参考两种表演方式，一种是漫威电影里，出其不意的冷幽默，不需要夸张演艺，只要认真演，该尴尬就尴尬，该崩溃就崩溃，正常人该有的反应就行。” “另一种是国内情景喜剧，适当的夸张，生活化的夸张，这两种方法是接近的。” “重点就是，既不要折磨自己的面部表情，做出什么有违天和的颜艺，也不要觉得自己在搞笑，所以就努力的搞笑，你们只要认真的去演出来剧本要求的基本反应，一丝不苟的演出来，效果自然呈现。” 特约配角江务实举手道：“我知道了！” 他说：“我刚刚那段台词，就觉得是在闹着玩，所以我根本没有认真的去揣摩，充其量只是有情绪的念台词，一点都不崩溃……” “是啊，你甚至连肢体语言都没有。”曹一方批评道：“剧本上写明了，你在看到主角等人的举动后，情绪几次变化，次次加深，最后表现得很抓狂，这是一种漫画式的笑点表达方式。” “现实中，大家都很沉着内敛，当然不会动不动就被人气得抓狂，但剧本里设定就是如此，这小说的看点之一，就是主角一次又一次的把周围人惹得气急败坏。” “那你就认认真真的演，什么叫气急败坏，这不是闹着玩，你要相信这个角色。” 他又看向沈遇安，“我这两天跟沈遇安搭戏最多，但我从来没挑过他的错，就是因为我发现他不会搞笑，他一直在认真的演这个角色，没有想过要去搞笑……于是还挺好笑的。” “噗……”薛梦蛟没忍住。 当她看到曹一方电射而来的目光时，赶紧伸手捂住嘴，睁大了圆溜溜的眼睛，无辜的回望。 “还有一点，其实跟你们说，应该也没什么用……”曹一方思索道：“应该也会方便你们理解吧。” “这部剧要还原小说的看点，或者说爽点，必须突出主角的特殊性……我可以面瘫演技，我可以随意严肃，或者搞笑，因为这个角色整体是出离的。” “但这是他的特殊性使然，观众们要看到，其他角色都沉浸在游戏故事中，只有主角不同；其他角色看到怪物吓得半死，主角岿然不动；其他角色神志不清，主角清晰思考。对，这很yy，但这就是核心卖点。” “比如一个恐怖场景，如果沈遇安他不恐惧不慌张，不沉浸其中，观众自然也感受不到恐惧，塑料演技就能闹着玩似的，那我们如此真实的场景，后期大笔经费制作特效，全部泡汤了。” “而且没有衬托，主角面对这些场景，他的淡定也失去了特殊性。” “所以你们都要认真，甚至刻苦的对待这些表演，你们不是在演喜剧片，你们在演惊悚片，恐怖片，武侠片，科幻片，唯独不是喜剧片……记住这一点，我们接下来的工作，不会再轻松下去。” 说完后，曹一方给吕惊蛰递了个眼色。 吕惊蛰点点头，拍拍手，“听明白了吗？听明白了，就让我们一起快乐的加班吧！” 众人立马精神抖擞的爬了起来。 他们现在还不以为意，只是觉得要更认真一点。 但很快，吕惊蛰便刻意开始折磨众人。 反正时间充裕，也不用像以前拍电影那样省胶片，他就反反复复搞，他对表演的理解不够深，但是至少能分得清好坏，那就不停的压榨众人的演技，让他们自己琢磨着如何提高。 然后从中挑出最好的一场。 在这个折磨人的过程中，他逐渐找到快感，并且建立起了一定程度的威严。 正文卷 第五百零一章 拍摄结束，先行预告 …… 哪怕只是一支新枪，也需要一段磨合期才能产生足够的战斗力。 一个团队也是一样。 最初的一个月，也是曹一方最焦虑难挨的一个月，各种问题层出不穷，很多问题明明应该有人负责，但是最终还是导向了他这个主要出品方的老板，因此他没少去折磨吕惊蛰，有时候还会在睡前看点霓虹小电影缓解一下压力，帮助睡眠。 不过从第二个月开始，情况就逐步好转，在场景搭建跟得上的情况下，他们的拍摄进度一日千里如旋风，摄影棚拍摄的优点开始凸显出来。 资源容易集中，不用舟车劳顿的到处跑外景，避免了包括游客、天气、拍摄时间限制等各种非常消耗精力的问题。 而且取消了广告植入，投资方也基本都是知情达理的自己人，排除了外行管理内行的弊病。 总之，在一切顺遂的情况下，曹一方他们这一支非常年轻的剧组团队，原计划五个月的拍摄时间，缩减到了三个半月就拍摄完毕。 接下来的所有时间，他们都一心扑到了后期制作上。 曹一方本来就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但现实的困难还是超出了他的预计。 拍摄省下来的时间，全部填补到了后期制作上面，居然还略嫌不够，甚至经费在迅速燃烧中也逐渐枯竭。 吕惊蛰和大多数导演都犯同一个毛病，一言不合就想增加预算，但是这个提议被工作室里看着唯一靠谱的白荼驳回。 工作室的第一部戏，不光要考虑口碑，更要保证一定的收益率，绝对不能让资本市场对他们心灰意冷。 2020年的跨年和春节，无限乐园剧组的许多人都是在疯狂的工作中度过。 2月1日，春节刚过，无限乐园这部剧的宣传方案还未正式启动。 奇点视频就放出了一个先行预告片。 悄无声息的出现。 许多人早已忘了去年的这个网剧项目，甚至在众多外界舆论的不看好之中，很多人以为无限乐园这部剧只是号称还在制作，实际层面已经凉了。 毕竟，太多原著粉们都声称，这部剧现阶段绝对不是国内的班底有能力拍摄出来的，要么拍不出，要么就是大烂片。 当他们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点进预告片的时候。 …… 黑屏。 一道苍老而满含悲悯的声音，先声夺人。 “年轻人，你脑子有病啊。” 豁然之间，镜头出现了第一个画面。 这是一个望之凌厉的后脑勺。 镜头过肩，某医院洁白的诊室内，长的颇有权威感的老医生，正侧身盯着一旁的颅脑ct片细看。 年轻人的声音响起。 口吻冷静，口齿清晰，情绪疏离。 “医生，我明白你的意思，但还请你注意些个人措辞，照顾一下病人情绪。” 镜头终于给到了正脸。 棱角分明到稍显得犀利的五官，原本带着些许阴沉的俊逸，但是细长的眉宇覆盖着的那双眼眸，却打破了一张帅脸自当该有的光芒，透着股浓浓的死样活气，自暴自弃。 很多人在第一眼看到他时，竟然没认出这是曹一方。 他瘦了许多，加上化妆师有意的塑造，相对他原本的外貌偏离了不少。 “还有，我知道的事就不必再说了，你就告诉我，有的治吗？” 老医生神情微妙，摇头道：“磁共振和ct都显示你的杏仁体附近，有一块模糊的阴影，不排除肿瘤的可能性，我建议，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画面切换。 还是那一双死鱼眼。 画外音是他死气沉沉的内心独白。 “我叫封不觉，芳龄二十四，我这人兴趣广泛，头衔甚繁……” “推理家，艺术家，大文豪，神秘学爱好者……” “或许是承担了太多我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才华，所以……” “我脑子有病。” 镜头快速拉近，他无神的眼眸中倒映出了一个城市。 这是一个显而易见的未来大都市，高楼林立，霓虹缤纷，落日下的天际线被纵横交错的空中轨道分割，虽然没有出现飞行汽车，但是如同过山车般轨迹陡峭的动车和造型科幻的建筑群，俱是表现出了这是个科技足够发达的时代。 他站在高台边缘，狂风拂动他的秀发和衣袂，但拂不动他波澜不惊的双眼。 他往前一步，镜头跟随。 坠落。 地面细节飞速放大。 如果不是原作粉，乍一看到这个预告片，在这个跳楼的瞬间，结合方才主角脑子有病的铺垫，观众们都以为主角自我了断了。 在惊叹于如同科幻大片的视觉效果外，他们更震惊这部剧的戏路太野。 主角开局就凉？这是要搞穿越？ 光点不是说不允许穿越吗？ 结果下一秒，主角死猪一样的被工作人员放了下来，他们将他背后的弹力绳解开。 观众顿时感觉被调戏了…… 感情是蹦极…… 曹一方看了一眼心率表，数字跳动。 72 然后深深的叹了口气。 画外音再次响起。 “别误会，我没有自寻短见的意思。” “经过国内众多名医的三堂会诊，做了五花八门的检测，虽然没人能够确诊，但我的脑部阴影也一直没有恶化，我明白，我的病将会载入史册。” “我脑子有病，主要体现在……” “我没有了恐惧。” 接着飞速的过了几个主角实验性质的举措。 他面无表情的走进鬼屋，身边尽是兴高采烈的年轻人；他面无表情的走出鬼屋，身边尽是鬼哭狼嚎的年轻人。 他抱着爆米花在电影院歪头睡着，哈喇子流在隔壁女生的肩带上，他被尖叫声惊醒。 影院中正在播放裸眼3d的恐怖片。 画外音：“既然没有其他有害症状，我便放弃了听着就很不靠谱的各种治疗方式，自我寻找新的可能，说来有趣，我对这种病颇为好奇。” “我喜欢解密。” “我喜欢游戏。” “我喜欢解密游戏。” 主角很丧的走过繁华街道，隔壁商厦上的巨幅屏幕正在播放一则游戏广告。 “无限乐园开放内测，梦公司推出专用游戏仓，完美结合第四代光脑……” “无限乐园将给予玩家真正浸入式的体验，在无限的世界，探索无限的可能。” 主角头也没抬，双手插兜，低头看路。 从镜头里走过。 巨幅屏幕上的广告开始播放游戏中不同风格的副本。 “乐园主推的惊悚副本，让你置身绝望、惊愕、如影随形的恐怖之中，感受前所未有的游戏体验……” 主角倒退着走了回来，重新回到镜头画面里，抬头看着屏幕。 “我们将对玩家进行心跳、脉搏、血压、脑神经反应的即时监控，惊吓值过高将会自动断开连接，保证玩家们的……” …… 主角的行为通过一段快速切换的蒙太奇呈现。 网上下单。 游戏仓拆封。 安装完成。 曹一方急吼吼的躺了进去，神态安详的闭上眼睛。 这个时候，进度条已经走到尽头，画面再度回到一片漆黑。 就当所有观众以为，这段预告片已经结束时。 黑色的画面中，出现了几根扭曲的线条。 如同一潭墨水扭曲，极简的线条泛着流水般的光泽。 很快，这些线条越发清晰，构成了一张吊着双眼的诡异笑脸。 磨砂般刺耳的女声，尖利的响起： “欢迎来到，惊悚乐园。” 正文卷 第五百零二章 尽量浓缩的前戏 …… 该先行预告片一出，犹如投下了一颗深水炸弹。 一雷激起千层浪。 此番时节，全国十四亿同胞刚度过又一个没有年味的春节，可爱的劳动者们由于缺钱糊口，都已经开始投入紧张刺激严肃活泼的工作中。 生活或许总是平淡乏味一地鸡毛，但网络世界却一向精彩万分，言语难以形容其万一。 2021年，崭新的年份，崭新的闹腾。 众多一个比一个更有爆点的新闻此起彼伏。 譬如，美股去年终于结束了有史以来最长的牛市，开始放量大跌……如今负面影响依然在释放，虽称不上经济危机，但对于全球脆弱的经济而言，影响依旧不亚于一场海啸。 国内的情况…… 呃…… 稳中向好……稳中向好。 但经济增速的下滑，客观上影响了就业率和收入含金量，各行各业都过的不太容易，在这样的宏观环境下，这个年份多少也蒙上了一层阴影。 房价方面，一线城市再次展现虹吸效应，大都市圈即将成型，逆势上涨；而其他城市则由于人口净流出，导致了……不算太小的跌幅。 哀鸿遍野随处觅，维权业主满地跑。 当然，好消息也不少。 5g网络全面商用化，引发了技术上的蝴蝶效应。 手机技术的发展在意料之中。 而vr产业的繁荣则在想象之外。 以上每个大新闻都衍生出了无数小事故，在这样的大环境之下，许多人都以为没人会再有闲情逸致娱乐。 事实截然相反。 2020年的国内电影总票房再次创造了历史新高，突破八百亿人民币，远远超过了2019年的票房收入。 娱乐圈鸡毛蒜皮的事依旧有许多人关心，甚至是越来越多的人去关心。 有人结婚了，有人离婚了，有人结婚又离婚了，有人重婚了，有人婚内出轨了，有人婚外劈腿了…… 某某红了，某某人设崩了，某某又洗白了，某某转型了。 大家伙一边言辞唾骂，一边乐此不疲。 越是大环境充满压力，越是需要娱乐，需要一个发泄的渠道。 娱乐产业在政策高压下，依旧顽强的百花齐放，游戏产业再接再厉，屡创新高。 但是娱乐业的内容产业方面，电影和电视剧分化都比较严重。 有人投资一夜暴富，有人失手输掉底裤。 但无论市场大盘究竟怎么样，影视行业利润多寡，对于观众来说，他们其实一直很饥渴，处于长期的剧荒状态。 国内的观众其实非常可爱，要求普遍很低，尤其是男性观众……无论这几年被男频网文ip改编剧伤害了多少次，每当有新消息出现时，依旧有为数不少的一部分人，保持一种乐观的阿q精神。 或许，这次可能还不错呢？ 毕竟十部里总有一部姑且能入眼。 但是无限乐园不同。 路人和曹一方的粉丝们，向来立场坚定，他们只是相信曹一方不会拍太烂的片子。 而原作的粉丝们，从最初的喜忧参半，到后来得不到消息的清冷失落，再到理性回归，均是坚定的认为，这样的小说绝对不可能拍好，因为难度实在太大。 曹一方这么得瑟的一人，时不时就要搞点事情，上上热搜，刷一波存在感，大家都习惯了他的出格行为……结果开始拍这部片子以后，这货居然一直没有再出现于公众视野里，也没有透露半点消息。 这一去，便是近十个月，四舍五入，就是一年啊！ 估计这部剧凉了。 作为当红偶像，将近一年没有动静，曝光度大幅度下降，粉丝脱粉的也不在少数。 猝然之间看到预告…… 微博、论坛、网络媒体，都再度开始关注起来。 由于新剧只是放出一个预告，媒体报道篇幅不多，倒是网民自发的讨论更为热络。 微博： 【曹公公，我在你微博下喊了七七四十九天，你始终不应，小女子以为招魂失败，黯然离去，嫁作人妻，昨天刷剧突然看到你的新剧预告，激动之下，魂不守舍，心肌梗塞，状若疯魔，上窜下跳……然后我羊水破了。】 【激动到……噗，本来想说泪奔，看到上面那个小姐姐的回复，现在只能说激动到临盆了！！为什么一部剧你要拍这么久啊啊啊！！】 【看了预告没明白，这部剧讲什么的？反正不管讲什么，我都追！定！了！】 【曹一方你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消息，事业上升期不能缺少曝光率的啊！】 【有作品了就好】 【我以为这部剧已经被放弃了，没想到……预告看起来贼带感啊！】 微博粉丝太多，评论无法客观，后面的内容自行脑补，我们还是看看其他地界的自由yan论如何反应吧。 十天一觉的书友群： 【无限乐园预告片出来了！居然真的出来了！】 【哪里！】 【瞅了一眼，惊为天人！】 【十天一觉又断更了】 【……】 【预告在哪，我没看到，很烂吗？】 【奇点视频，首页就有】 【就预告片来看……还原度99%！】 【也就是个预告片……且看且淡定。】 【怕看不起，据说奇点视频这部剧要收费，而且只有十集。】 【小说我都打赏了几百，只要拍得好，谁在乎这点钱。】 【有很多人在乎，以前没有付费习惯，突然收费，情感上接受不了……】 【预告结尾的鬼脸超恐怖，吓哭……】 【说到这个，预告结尾是不是搞错了，不是欢淫来到无限乐园吗】 【你是萌新吧？】 【这个彩蛋是我最感动的地方……真的用心了】 【对，这本书本来就打算叫惊悚乐园，游戏中副本也都是以惊悚性质为主。】 【后来十渣写着写着脱手了，主角太无敌，根本啥也不怕啊……惊悚的副本太多，也容易审美疲劳，他就加入了其他元素的副本】 【没有大纲嘛……想到哪写哪，所以内容就变了，再加上那段时间净网行动，各种比较红的网文书名最好需要修改，方便做版权宣传】 【这才改名叫无限乐园】 【soga……】 【问题是预告片放的是现实部分，游戏里很难拍好啊，太烧特效了】 【我觉得真的不错，我想象中的觉哥就这吊样】 【关键是其他角色也要还原啊】 【角色还原很难，场景，剧情还原更难】 【所以还是得看后面到底拍得怎么样】 …… 2月5日，宣传攻势展开。 但吊诡的是，这个剧组的宣传方式非常简单粗暴。 企鹅集团运用强大渠道能力，全面推送该剧的宣传广告。 企鹅旗下的奇点小说网和奇点视频，左右开弓，没日没夜的循环广告。 完结已久的无限乐园，再次出现在首页封推，小说简介上有着改编网剧的播出时间和演员阵容介绍。 企鹅旗下微视频，病毒式传播预告片。 企鹅新闻娱乐版面，每日定期有小编新鲜出炉，撰写无限乐园网剧的相关信息和卖点的软文。 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这艘互联网航母，展现了强势到逆天的引流能力，任何一家其他平台、哪怕是电视台都不能比拟。 很多人都在猜测，曹一方他们到底花了多少宣传费。 其实真没多少……这是企鹅本身的战略意图，这部剧和他们的长远利益捆绑太深，所以要自己来贯彻。 不用炒作宣传，不用创意宣传，直接平推。 主创团队这次就吊得很，曹一方一直都没有出现，只是在自己的微博和工作室官博发了无限乐园这部剧的上映时间。 娱乐圈内的相关活动，他也全部没有参与。 没人搞得清楚他是怎么想的，前年仙罪上映时，许多人还记得他不易余地的进行多方宣传，甚至信息轰炸密集到让许多人反感的程度。 难道…… 好奇营销？ …… 某私营医院，豪华病房。 曹一方手上插着针，床头吊着盐水瓶，他满脸享受的躺在谢妍婷怀里，感受着脸颊之侧的绵软温香，感觉好像睡在棉花糖里，满足感快要溢出来。 他跟个长不大的巨婴一样，张大嘴：“啊……” 谢妍婷宠溺的又拿起调羹，将切好的水果喂进他嘴里。 “嗯……”曹一方满足道：“奇异果不错，苹果和梨不要……” 屈指在他额头上敲了一记：“还挑食？” 她又心疼又生气，教训道：“不是说会照顾自己的嘛？你怎么能把自己累到住院的？” “没想到后期我也要管啊，还要补拍很多戏份，实在是问题叠着问题……”曹一方提起这茬就头疼，“哎哟喂，也不光是我，还有几位比我还累。” 谢妍婷横眉，“又扯谎，那我怎么没看到其他人病倒？” “那是我没介绍你认识。” 曹一方嘿嘿笑了笑，手指头戳着门口的方向：“我朋友，死党，也是我们这剧的导演，吕惊蛰，现在就躺在隔壁。” 谢妍婷闻言一愣，随即表情古怪起来。 他的死党也在这儿啊。 死党诶。 好朋友诶。 他这么说，是不是想介绍我们认识？ 是不是想公开了…… 念及此处，低头望去，果不其然，曹一方也正双眼含情，温柔似水的看着自己。 “我问过，这里的电视能联网。” “哈？” 曹一方难得因为一部自己拍摄的剧上映而如此激动，都出了手汗。 “八点半准时上线，快找遥控器！” 正文卷 第五百零三章 第一集免费 …… 清早的地铁站里早已人满为患。 王峰是个年轻的上班族，他工作的单位在市中心，每天早上八点多就来到地铁站，为了避免挤不上地铁，他会先往反方向坐几站，然后再跟随着人流上车。 今天运气不错，居然抢到了一个座位。 同其他年轻人一样，他熟练的戴上耳机，掏出手机，想着今天该怎么打发一个小时的站内通勤时间…… 找一部新鲜的美剧看吧，一集一个故事，差不多看完就到了。 随即打开奇点视频。 首页第一个封面推荐的广告，便是最近网上连环轰炸的无限乐园。 他瞥了一眼，封面看起来很诡异。 猩红月光下的校园，远处隐约还能看到游乐园摩天轮的轮廓。 或许是为了方便宣传，右侧是曹一方的半身照，他似乎又瘦了不少，像一个随时准备自爆的狂热分子，拉开紫色西装，露出里面的……扑克牌？ 笑容张扬而古怪，皮笑肉不笑。 下面是黑底白字，笔走龙蛇。 笑望沧溟千军破，测定乾坤算因果。 什么意思？莫名其妙，故弄玄虚…… 王峰拥有大城市里男性白领的标准审美，他平时不爱看小说，不熟悉这部剧的原作，也不爱看国产电视剧，国产电影偶尔支持，大部分时间里，他进电影院只可能是为了国外优秀商业片，在网上则是美剧的拥趸。 有时候嘴上会很挺国内外各类艺术片，但行动上绝不花钱支持。 在最近各种广告轰炸下，他也看过无限乐园的宣传广告，故事大体说的什么也能理解，说真的，若是这个题材由美剧来拍，他绝对期待，但是国产剧就算了吧。 至于曹一方这个宣传招牌……他对男明星没兴趣，也不明白追星的意义，毫无吸引力。 随手开始翻阅美剧，但很遗憾，他发现绝大多数快节奏，题材有趣的他都看过了，有的甚至看过不止一遍。 时间飞快的流逝，他在选择障碍的影响下，已经白白耽搁了十来分钟。 回到首页，又看到无限乐园……还有那全网独播四个大字。 算了，随便看看吧。 反正估计又是热门话题，看一集，方便待会儿跟女同事聊天，积累点素材，也不算浪费功夫。 点开。 他惊讶的发现，今天首播居然已经上传了十集？ 除了第一集之外，后面标记的不是vip的字样，而是收费。 皱了皱眉，心想，随你收不收费，反正就看一集。 …… 影片开头节奏很好，基本就是把预告片的内容展开，用几分钟时间就说清楚了故事背景。 应该是架空的背景，大概就是在未来某个时期，科技发展迅速，游戏业进入游戏仓时代，玩家只要刚在游戏仓里面，就可以身临其境的进入到游戏世界。 没怎么看过网文的王峰，觉得这个概念在影视剧里还挺新颖。 剧情中，主角由于没有恐惧感，又发现无限乐园这个游戏有很多恐怖的副本，所以便省钱买了游戏仓，决定去找点刺激。 本来他打算，如果进入游戏以后，发现特效和场景粗制滥造，就马上不看了。 结果…… 只是接连在虚空中浮现的荧光数据条，就把他留了下来。 曹一方的独角戏表演也将他迅速的代入剧情。 剧中，电梯猛地一震。 这个登陆空间刚才还亮如白昼，此刻忽然熄灭了所有灯光。 曹一方也有点奇怪，自言自语：“新手训练也制造惊吓点吗？要不要主动触发一下呢？” 他作死般往前走了一步，面前刚刚是镜面般的电梯大门。 轻轻扣了扣，好奇宝宝似的试探说道：“芝麻开门。”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曹一方也没有怎么表演，甚至没什么表情，但是他此刻自然睁大的眼睛，满满都是作死的好奇，加上这种情况下莫名其妙的话…… 忍不住让人想笑。 来不及笑。 电梯里灯光闪烁了两下。 在亮起的刹那间，王峰清晰的看到，他脸贴着的镜面里头……有一个血色的鬼影…… 他刚刚手都抖了一下，加上那该死的刻意吓人的音效，心跳都漏了一拍。 但是只是一瞬间，画面又陷入黑暗。 门开，曹一方走了出去。 他仗着没有恐惧感，气定神闲，慢悠悠的走出去，又止步。 后面的电梯门还开着，刚刚那个恐怖的血影依旧还在……王峰都忍不住想踹他一脚，这不是跟恐怖片里的脑残主角一样吗？明知道后面有危险，还背对着站在那！你倒是跑呀！ 看不下去，国产剧主角果然脑残，弃了吧。 若是美剧有同样的情节，他绝对不会如此没有耐心。 结果曹一方仿佛听到了他的心声。 果断转过身，面对着漆黑的电梯。 “只有壕莱坞烂俗恐怖片的脑残主角才会跑，真正的勇士要勤于用脑。” 他扬起一脸欠揍的自信：“新手教程，不会一开始让玩家陷入必死局面，大不了损失点生存值。” 镜头扫过他身后的甬道。 笔直的甬道看不到尽头，每隔几步墙壁上就有一个洒下昏黄光线的壁灯，其中有一些坏了，要么完全没有亮光，要么光线极为暗淡，还摇摆闪烁。 借着这点微光，可以看到地面上铺着粘乎乎的深绿地毯，走廊两侧除了墙纸上的诡异涂鸦，什么也没有。 天花板铺着烂木，其中时不时会有些动静，烂木头的孔洞里落下些许灰尘，弥散在光线里。 背后是未知的绝望，前方也是已知的恐怖。 由于塑造的环境氛围太优秀，格外抓人头皮，所以主角此刻的表现，真的让人体会到了，什么叫我有病我任性。 没有恐惧感真好啊……要是我在这个环境里，哪怕知道是游戏…… “卧槽！”王峰忍不住叫了出来。 “啊——！！！” 镜头对准，缓慢推进的电梯口，猛然间窜出一只吼叫的怪物脑袋！ 画面冲击感炸裂！ 叫声神特么嘹亮！ 刺耳！ 王峰戴着耳机，他此刻耳朵的体验就像听到几十根指甲同时用力，在黑板上猛地滑过并且通通折断的声音！ 就是这么丧心病狂的声音！ 而且怪物的造型，瞬间让王峰本能的感到恐惧和厌恶！ 就像一个被活活剥皮的人，浑身都是血迹，它没有眼睛，血肉模糊的头皮似乎覆盖住了那一处…… 它嘶吼着抓住电梯边框，双手不似人手，而是某种怪物尖细的利爪。 王峰内心也在嘶吼： 这部剧的节奏太特么变态了！总是刻意让人放松警惕，出个神，然后会心一击啊！ 而且这什么神仙造型啊！这特么能过审吗！ 吓死个人了啊！！ 结果镜头一转。 气氛陡然一变。 主角面无表情的大脸仿佛撞在了镜头上。 他面对着怪物的嘶吼，脸上逐渐溅到了血沫。 他用手一抹脸：“这游戏的体验感做的真不错，这口臭绝了……” 又是一声折磨耳膜的嘶吼，怪物利爪扫过，主角灵活稳健的低头闪避，窜到不远处。 曹一方站在那继续打量缓步走出的怪物，怪物全身瘦高细长，走动起来给人摇摇欲坠的既视感。 紧要关头，曹一方做柯南状，思考推理： “正常的思路模式，这里应该逃跑。” “不过有没有可能战斗呢？它看起来也就是造型唬人，如果我主动战斗的话，会不会也能战胜，说不定还有额外奖励？” 怪物大步走出，仿佛为了示威般往墙壁上锤了一拳。 墙壁应声而破。 墙洞之中，一股黑水狂涌而出！ 在地面上流泻开去！ 但马上就发现了不对劲，这不是水。 是密密麻麻的无数蟑螂。 它们纷纷向曹一方涌过去。 曹一方的表情呆滞了几秒。 扭头就跑。 跑步姿势虽然丑陋，但是速度奇快无比，他风一样的从镜头里闪过，快出残影。 镜头侧面拍摄，在同一个画面里，前面张牙舞爪逃跑的曹一方，还有后面追赶的怪物和无数蟑螂，就像是不同电影中，不同画风的角色…… 主角似乎把怪物都带跑偏了。 两种风格生生碰撞到一起……格外好笑…… 让人想到，自己在看恐怖片的时候，时常yy： 要是我穿越进去，我就怎样怎样…… 曹一方饰演的封不觉，以奇葩式的脑回路和执行力，让包括王峰在内的观众，都产生了一种奇异的代入感。 感觉这个角色是跳脱于剧本以外了，完全不按照套路发展，自由度超高。 王峰这会儿终于忍不住点开弹幕。 他想看看别人在吐槽什么！ 【你也知道正常思路应该逃跑啊！】 【放开我！我要装逼！嗯？溜了溜了……】 【觉哥是经过缜密分析才做出的逃跑决定……】 【我的马呀这血尸好恶心，小说里看到时压根没感觉……】 【卧槽这国产剧尺度？！】 【蟑螂是真的还是特效？】 【年度神剧预定了】 …… 主角的自言自语和内心独白一直在展现他的推理能力，只是在此刻还不是太明显。 他最后拿到了一把形状像西瓜刀的巨剑，巨剑上有繁复的咒文。 盯着巨剑，视觉上直接浮现清晰的物品属性。 【名称：血尸必须死】 【类型：武器】 【品质：精良】 …… 看到备注时，王峰有一次感觉到了这部剧的荒诞和恶搞…… 【传奇矮人工匠“奥尔全得死”的早期作品，一名狡猾的哥布林商人用几瓶被称为“二锅头”的饮料收购了此剑……半个月后，奥尔制造了“哥布林必须死”。】 曹一方特别随意的扛起这把西瓜刀，用力的一道劈下去。 砍在血尸肩膀上。 然后斩杀了血尸。 血尸化为血水……镜头虽然只是一扫而过，但还是能看到浓郁血水中，飘着一些不明物质。 貌似是切开的番茄。 弹幕密密麻麻的吐槽： 【什么沙雕神器！】 【迷之世界观】 【这是什么神仙剧……】 【血水里是那几个凸起物番茄吧！是番茄啊！！】 【暗示我们这只是番茄酱吗……】 【不但继承了作者的恶趣味，而且发扬光大了……】 【原著粉第一次感觉可以剧透了】 【原著粉：哈哈哈感受网文真正的魅力吧】 【制作精良到我想哭】 【连恶趣味的装备备注都还原了！！】 王峰不是原作粉，甚至不看网文，但他真心觉得这部剧诡异又好笑，很难说清楚，除了制作精良以外，到底哪里特别好，但是就是忍不住一直看下去。 当他看到主角因为没有恐惧感，而得到了系统额外的奖赏时，他第一次体会到了所谓开挂的快感。 第一集才看了不到一半，王峰就已经过了站。 当然，此刻他还没有意识到。 …… “金手指，yy美学中重要的一环。” 曹一方也看到了这里，他能明显的感受到，自己在尽量代入剧情后，游戏系统给主角了“浑身是胆”的恐惧评级，他内心深处有一种被按摩后的舒爽感。 这是一种人类灵魂深处的偷懒本性，我们希望拥有一种他人都没有的优势。 我们愿意努力，但也希望在努力之外，能获得额外的奖励。 而且最好这种奖励是可以持续的。 细水长流比一次性中奖，快感积累会更多。 曹一方兴奋的跟谢妍婷讲解自己选择这本小说的原因之一：“当时你给我推荐之前，我看了很多其他小说，我发现一点，每本网文都有金手指，不同的金手指带来的比较优势虽然不一样，但并不是越厉害的金手指，越让人满意。” “我很快就想明白了一点，金手指厉害不厉害不重要。” 曹一方得瑟道：“融入剧情的深度才重要。看网文的读者，往往会选择性的无视金手指的描写，反正看多了，怎么夸张都行，电视剧不能这样，你直接来个什么系统附身，作弊器之类，这样的金手指太直接了，会非常出戏，最好的就是藏着掖着，第一时间看不出来，但是后来发现作用巨大的金手指。” “脑子有病，没有恐惧，这个就合情合理。”谢妍婷得意不已，因为这本小说是她推荐的。 “对，还是我的大小姐眼光好，比我团队里每个人眼光都好。”曹一方伸手去捏她的脸。 病房电视里，第一集的剧情即将结束。 主角封不觉在生活中的剧情以标准喜剧的节奏叙述和拍摄，曹一方剧本编排的本事和吕惊蛰拍摄运镜还有后期剪辑配合默契，用一些非常有趣的镜头语言，让剧情每一分钟都有抓人的点。 比如他的心率表，一直在各种譬如鬼屋冒险、恐怖电影中检测心跳速度。 然后忽然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曹一方神情凝重，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去开门。 接着镜头就给到心率表，发现心跳速度终于突破了一百。 正当观众们猜测，封不觉到底遇到了什么恐怖事件，居然让恐惧感恢复了…… 这个时候，他们听到…… “交房租——！” “交稿子——！” 封不觉被房东和编辑轮番追杀。 这种紧凑的镜头语言，让大量琐事的交代变得有趣起啦，而且观众能迅速的记住主角的性格和职业……还有生活情况。 曹一方和吕惊蛰都是擅长把一切枯燥变为有趣的创作者，他们成功的把小说静态的文字风格，移植到了影视剧中，变成了动态的影视风格。 这个其实难度很大。 第一集的最后，剧中主角封不觉和他的好友王叹之约好，一起到游戏里开黑，打多人训练模式。 曹一方再次安详的躺进游戏仓。 弹幕： 【恐怖副本之快看进度条！】 【反正我就看一集，后面收费我就不看了】 【五毛一集，收费太贵】 【等免费了再看吧】 【全部购买打八折啊】 【一共才十集，你们五块钱都没有吗……】 【关键是一部电影才两块五】 【我已经全部购买了】 【算我求你们了……买吧】 【成绩差就没有第二季了】 【我先去找找网上有没有资源】 曹一方攥紧了谢妍婷的手，他真的很紧张，这一次他几乎把自己所有的存款都砸进去了，陪着奇点视频做这个试验性质的收费新模式，后面的九集，就算是奇点视频的会员看也得重新付费。 在此之前，奇点视频没有做过影视剧直接收费的尝试，只要是买了会员都能看。 电影收费，也只是少数壕莱坞大片愿意付费的观众较多。 人家也不靠这个活，奇点视频给的版权费对他们而言不过是收入中的九牛一毛。 “别怕。” 谢妍婷感受到他的情绪，霸气的一把搂过他的肩膀：“亏光了我养你。” 曹一方笑了笑，自省了一番，犹豫道：“其实……有时候我们男人吧，主要在乎的不是钱。” 他点开下一集。 “我想证明的能力，也想证明自己是正确的……正确很重要。” “我想赢啊。” 正文卷 第五百零四章 到底是恐怖片还是喜剧片 …… 第二集。 电梯门打开。 眼前是一条走廊，但凡有过感冒发烧等小毛病的人，都能一眼认出来，这是一条医院走廊。 曹一方一副老吃老做的老流氓样，大大咧咧就走了出去，身后跟着狗狗祟祟，忐忑不安，四处张望的沈遇安。 他扮演的角色是王叹之，一位三好青年，职业是医生，跟主角封不觉从小一块儿长大。 两人的关系用原作者的话来说，就是如若王叹之是个女儿身，可能n年前就已经**于主角。 剧情还没展开，弹幕的戏精们已经得瑟了起来。 【从心】 【从心】 【从心】 【我的理性控制不了自己！】 【付费用户骚起来！】 【来了老弟！】 【买了全套，感觉自己是个发光的土豪】 【恕我直言，在座的各位都是爸爸】 【这么多人？？？】 【花了钱，不发个弹幕感觉老亏了】 【来看曹公公新作！】 【我来了！激动到难产！】 由于一丢丢变量的不同，该平行世界意外而悲痛的失去了王境泽这个宝藏男孩儿，真香定律被其他词汇取而代之，最近使用较为频繁的代替词，便是曹一方先前在奇葩说上祭出的从心定律。 说句题外话。 曹一方在之前上了很多综艺，多次公众场合打嘴炮，因为他的嘴巴太热闹，名言警句频繁出没，所以一直都有好事者收集他的言辞，搞曹一方语录。 进而将很多句子和词汇发扬光大，变成流行语。 当然，他的粉丝也贡献不小。 前几日，羊水破了的评论意外走红，出现了其他变种激动体，例如激动到临盆、激动到难产……但这些生理状态都是女性专利，男性也不甘示弱，就是口味略重，什么尿血、变性，盲肠脱落，包pi失踪，种种奇葩现象，不一而足，不予置评。 剧中，暗黄场景的色调诡谲，本来应该是白色的医院走廊，现在看起来发黄严重，明明天花板上嵌入式的灯光设备正常运作，灯光发出低沉的嗡嗡声，除此之外，别无动静，这环境怎么看怎么压抑。 但是镜头一旦给到主角，反差感就尤为强烈。 “啊——！” 一声尖叫。 镜头切到主角身上，只见他正保持了一个将沈遇安公主抱起来的姿势。 他低头，眯起眼睛，嫌弃道：“你干嘛？” 沈遇安双手勾着他脖子，尴尬道：“呃，从一个医生的专业角度论述，我这是受惊时的本能神经反射，不自觉就跳了起来。” 曹一方保持姿势，面无表情：“那你看到什么了？” 沈遇安也没动：“我刚从电梯里出来，看到你的头，猝不及防就吓了一跳……” 他松手。 镜头切到天花板，画面微微一晃……咚的一声。 他们俩一边聊一边走，感觉像在说相声，恐怖氛围一扫而空。 曹一方把一块灰溜溜的石头递给沈遇安：“拿着，头前带路，有武器你能多点安全感。” “武器？” 沈遇安看了石头属性，嘴角抽动：“觉哥，你为什么要在剧本里捡垃圾，还带回登陆空间……” 曹一方冷漠道：“你是嫉妒。” 话音未落。 他看到沈遇安居然捏碎了那块他靠系统奖励才抽到的石头。 “呃……”沈遇安满脸歉意：“我可能劲儿使大了。” 或许是曹一方微表情把控得特别好，所以特意给了他一个近镜头。 他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沈遇安的手。 右眼皮几不可见的痉挛了几下。 这时，他的表情依旧是含蓄的，充满了克制。 他喉结耸动，似乎压下对自己运气的不满，道：“那么……我们现在需要就地取材，先找个勉强趁手的武……” 沈遇安从背包里抽出一把锃光瓦亮的细长唐刀。 “坑爹啊！” 看到这让人饱受刺激的一幕，曹一方即可暴走，表情失控，一把拿过这把怎么看都好趁手的正儿八经的管制刀具！ “你哪儿来的武器啊？！” 属性在眼前浮现： 【名称：唐刀】 【类型：武器】 【品质：普通】 …… 【备注：经常有人把这把刀认成日苯武士刀，虽说两者的确有亲缘关系，但是爸爸被认成儿子总还是一件让人难过的事。】 某室内设计办公室内，传来一阵嚎啕大笑声。 用这个词，主要是因为这笑声实在酷似哭声，极度扭曲。 方圆是个脸蛋圆圆的年轻女设计师，她同时也是资深网文读者，十天一觉这本无限乐园的盟主之一。 她在上班时间看到这里，实在按耐不住，捂着肚子笑了起来。 看这部剧，真的主要是冲原作改编，想看看毁的多彻底。 现在真是……大姨妈都不痛了。 “不行了，好兴奋，我等等再打赏个盟主冷静一下。” 此刻，剧中的小叹正在告诉主角，这把刀是在剧本里随手捡来的，曹一方憋屈的表情让方圆又捶桌子笑了起来。 其实作为原著死忠粉，她已经发现这部剧并不是完全跟原作一模一样，但令人吃惊的是……不但没跑偏，甚至细节做得更好！简直就像是作者本人花了大功夫从头到尾精修了一遍一样！ 她记得很清楚，这段剧情在小说里只是一带而过。 封不觉奖励抽到的石头没有捏碎，只是随手扔掉了。 没有公主抱。 也没有这把什老子唐刀！！ 其实她很清楚，网文的细节不可能做得太精致，很多桥段设计也一定比较马虎。 传统作者在写完整本书后，回头看自己的初稿草稿，都觉得压根没法入眼……成品都是千锤百炼修改出来的杰作。 而网文作者的初稿即成品。 在这种情况下，每个细节，每个桥段，打磨时间可能只有几分钟，甚至没有思考，直接顺着就写下来了。 这部剧的编剧十分用心的去做改进，丰富化剧情，譬如原作里只是一把破败品质的水果刀，在这里修改成了普通的唐刀，而且看起来超！级！吊！ 肯定是为了用王叹之的爆炸人品，衬托封不觉的稀烂运气。 凸显人设，加深记忆点。 除了熟悉原作小说以外，方圆并不懂表演……她也看过几期以演员之名综艺，然而她只是觉得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仍然没有点评表演的能力。 与很多普通观众一样，她后来也以为，足够明显的表情和动作，才算是好演技。 现在看这部剧就很迷…… 曹一方和这个新演员，两人没有太夸张的表情，甚至很多时候都是面瘫对话。 可是莫名就容易代入，完全不出戏。 特别是逗比的时候，好好笑啊…… 貌似过了很久，实际上这段用来调剂氛围的对话戏，只是占用了三分钟时间。 曹一方在编剧的时候，紧扣节奏感，学习美剧优点。 太紧张了，舒缓了一下；刚刚放松下来，再上点猛药。 总之，不断的调动观众情绪点，不是笑，就是吓，再不就是……那是后面的剧情，前面这样就够了。 剧中，两人刚走出几米，走到了第一扇门的门口。 银铃般的孩子笑声，在远处传来。 曹一方止步。 远处拐角，突然有一个小小的白色身影跑过。 沈遇安拿着唐刀，双手打颤，摆出一副貌似要作战，但更像准备剖腹自尽的姿势。 曹一方碰了碰他。 他转头看去。 左侧墙壁上，出现了四五个大小不一的血手印。 像是刚印上去的新鲜血液。 正在往下淌血。 …… 随着主角推理的深入，很多观众都仿佛在看现代的福尔摩斯探案集，但是更为诡异猎奇的故事和场景，让他们又怕又想看，欲罢不能。 其实副本故事并不烧脑，主角很快就推测出来，这里的boss小男孩不是鬼魂，而是一个超能力者，他把这个医院的人杀光了。 “他的弱点，应该害怕阳光。” 随着曹一方的话音刚落，整个剧本中最恐怖的一幕出现。 他们在医院大堂护士台的位置，前后都是长无边际的医院走廊，泛黄的走廊，此刻却仿佛泛着白光。 刚刚他在推理的时候，一直有一段节奏明快的配乐，只是观众们沉浸在推理快感中，没有察觉。 这个时候，音乐骤然停止。 随着走廊尽头灯光熄灭，走廊突然暗了一截！ 砰！仿佛撞在心头的音效，增加着恐怖情绪。 两人呼吸的声音被放大，增加着紧张情绪。 接着，犹如鼓点。 砰、砰、砰！ 每一下响声，都伴随着一盏熄灭的灯，走廊的黑暗越来越多。 然后，节奏骤然加快！ 砰砰砰砰砰砰砰！！ 前后两侧走廊的黑暗仿佛有生命般，飞快的向他们迫近！ 曹一方的声音快而不急：“打破墙壁！” 沈遇安惊惶道：“怎么打？” “我刚给你捡的那个技能！” “爆炸神拳？20%的成功率？！” 方圆紧张的手心出汗，她从来没有在国产剧中有过这样的体验，脸都快贴到电脑屏幕上了。 结果曹一方下句话，又把她成功逗笑。 “成功率都是扯淡，我发就是2%，你就是100%！快！” 方圆感觉脑壳疼，情绪变化太激烈了……受不鸟了…… 但是痛并快乐着啊！ 镜头一闪。 面容惨白的小男孩，突兀的站在画面前，怨毒的看过来。 他身后的甬道，一瞬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手印！ 弹幕已经疯了，全是惨叫声。 随后，曹一方一拳毫不花哨的砸在小男孩儿脸上！ 一声闷响。 恐怖妖异的男孩儿，头猛地后仰，然后慢慢回复原味，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人类的表情。 痛的表情，还有点委屈。 左侧鼻孔流出一条鼻血。 弹幕从一堆【啊！】变成了一堆【噗！】 从【卧槽这小孩好恐怖！我的眼睛！】变成了【突然觉得有点萌怎么办……好痛好痛哈哈哈】 【这个大哥哥居然连小孩都打！】 接下来，超能力宝贝发威，菜鸡主角被打飞。 沈遇安冲刺到墙边，一拳轰出。 真正爆炸的火焰向外冲出…… 随后便是一个巨大不规整的洞口，强烈的阳光洒进来。 沈遇安屁滚尿流的逃了出去，回头喊：“成功了，觉哥快跑！” 下一秒，他又愣住。 仰拍镜头，曹一方此刻看起来格外伟岸。 他抓鸡崽子一样，将那个恐怖的穿着白色病号服的超能力小男孩单手举起。 抓的居然还是孩子的脚腕。 所以恐怖的男孩现在被倒吊着，放在洞口边缘的阳光处。 恐怖的小男孩现在一点都不恐怖。 相反，还很可怜…… 啊啊啊的惨叫着，手舞足蹈却挣扎不来。 曹一方单手举着他，擦了擦嘴角血迹，移动了几步，更接近了光源。 “刚刚打掉我84%生存值，我得找回场子。” “这应该是个很强的boss。” “我们现在直接逃出去，剧本任务应该也能完成。但是这个游戏有很大的探索自由度，探索完成度越高，奖励越丰厚，这个boss很强，如果我们不但不逃，还把他干掉了，得到的经验肯定非常客观。” “会不会有点残忍……”沈遇安说着圣母的话，但看起来一点也不心疼的样子，看来是刚才被吓得太惨。 “是啊，太残忍了。”曹一方看着那孩子蜷缩一团的可怜样，用力把他从洞口里扔了出去：“那就快点结束。” 洞外，阳光普照，一声惨叫。 【剧本已完成，正在结算奖励】 弹幕： 【卧槽】 【暴力老哥在线杀怪】 【反英雄类主角！！】 【舒坦了，这孩子差点成为我的心理阴影】 【爽到cc！】 【这部剧太爽了吧】 【曹一方说的爽剧……实现了】 【说着太残忍了……然后扔到阳光下？！】 【好流皮的主角】 【神仙剧情……】 【头皮发麻的爽】 【恐怖是真恐怖，爽也是真爽】 【恐怖？这不是喜剧片吗？】 【五毛略值】 正文卷 第五百零五章 草率的设计 …… 无限乐园这部剧首播的第一天晚上，网络上话题量暴增。 各大媒体纷纷统计着还不够精准的数据，狂热的蹭这一波热度。 各种标题，耸人听闻。 其中每一个关键词，关键句，都足够夺人眼球。 【曹一方新作携全新人阵容，横扫八方热剧】（薛梦蛟哭唧唧） 【真正国产剧的特效巅峰巨制】 【壕莱坞电影级工艺】 【还在说国内特效不行？那你就out了！这部剧的特效团队全是中国人！】 【人间蒸发一年的曹一方，携新作王者归来】 【他身体力行的诠释了曾经饱受诟病的yy美学】 【真正意义上的ip改编成功作】 【无限乐园，无限可能，颠覆过去，创造未来】 【烂剧的名称神剧的魂，这部网剧绝不是普通网剧！】 【国产电视剧爆款的公式，被这部网剧统统打破】 …… 周柏下课后回到寝室里，拉起床帘，开始刷剧。 他是金陵大学哲学系学生，平时没什么太多爱好，就喜欢看看动漫刷刷剧，偶尔打几把游戏。 因为笔杆子够硬，而且创作欲和吐槽欲都足够强烈，一年多以前他开始在老饕网写各种剧评分析，跟绝大多数剧评吸引目光的方式雷同，他也喜欢毒舌吐槽，犀利剖析，把每一部烂剧的槽点都解剖的明明白白，而每一部高分剧，他也总能鸡蛋里挑骨头般找出槽点，偏生还不让人感到生硬，风趣辛辣的逼疯总能逗得他人捧腹大笑。 他很有成就感。 后来发现，写这玩意甚至可以赚钱…… 虽然有时候得昧着点良心，但…… 万物有阴阳，硬币分两面，每件事总能一分为二的来说，找茬改评在他看来，也并非什么违背道德的恶事，不过只是辩证的看待问题罢了。 曹一方的每一部剧，他几乎都有写过四星或者五星的长评，而后在某些人的要求下，他将其改评为一星，拉低总分。 不管正面反面，周柏都能说得都足够的逻辑依据，他觉得这就够了。 二十世纪美国最杰出的作家，飞滋杰拉德曾说： 检验一流智商的标准，就是看其头脑中是否存在两种截然相反的思想，却依旧能并行不悖。 小孩子才谈良心，成年人只看逻辑。 秉持着这样的观点，无限乐园这类爆款剧他当然要刷！ 更何况……今天上课时，他在手机上已经看到了好多夸张的点评…… 夸张到他想笑。 毫无疑问，出品方一定请了水军。 他优秀的头脑完全已经理解了整件事的内在规律。 奇点集团一直想做东方的漫威，结果ip运营迟迟掘不到几两金，着急啊…… 为了这不争气的孩子，母公司企鹅这会儿开始下硬功夫了。 先是无限乐园开播前强势推广，然后播出后才一天，就全网带起了节奏，想要硬生生造出一部现象级热剧。 甚至请了营销推广公司去老饕网强行拉分。 呵呵…… 播出一天不到，92分。 92分在老饕网是什么概念？公认的美剧神剧权力的游戏，第一季也就94分。 裹上被子，拿出手机打开视频，他嗤笑：“现在捧得越高，到时候摔得越重，老饕网的那帮人肯定会反弹的，到时候各种一分平衡……我得早点看几集，抢占高地写点评……今晚又得通宵了。” 打开这部剧，他蒙着被子准备快进速看，他要先粗略的看一遍，然后写点评大纲，接着还得边写边看剧中一些具体细节，工作量委实不小。 …… 上铺的蓝色床帘，安静了许久。 四十五分钟过去了。 里面伸出一只手，敲了敲床沿，“三无！把我的外星人笔记本递给我！” 下铺的兄弟正在修剪脚趾甲，抬头不爽道：“你特么就说笔记本不行么，每次还一定要加外星人三个人，不装逼你能死啊……” “快点！憋bb！”床帘里的周柏没好气道。 下铺兄弟骂骂咧咧的过去拿了电脑，走回来踮着脚塞了进去。 过了一阵，他好奇的往上瞅了一眼，今天的周柏奇迹般安静，以往他不管看个什么片子总是骚话横飞，搞的他们鸡犬不宁。 不会在看**吧这货…… 此刻的周柏，已经看完了第一集。 没有快进。 他的心情很难说。 总之…… 为了接下来更好的观剧体验，他放弃了手机……虽然现在折叠屏的手机展开后也不小。 然后用他alienware18的184英寸大屏，d2000头戴式耳机，开始下一段沉浸式体验。 二十分钟后。 “哈哈哈哈哈！” “主角牛逼！” “6666666！” 寝室里其他几个人都停下了手头的事，扭头看向他的方向。 “这沙雕肯定是看嗨漫看嗨了。” 周柏听不到他们的吐槽，他现在已经购买了第三集。 无限乐园前两集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 原本他想，这部剧或许确实砸了大钱，场景特效应该有其过人之处。 但现在且不说这些早已聊到的部分，这部剧做到远超他预期，而且观赏性真心牛逼…… 其他不论，一集四十五分钟，节奏居然能这么紧凑！而且还看得脑子不疼！ 第一集背景介绍只占据三分之一时长，新手副本又三分之一，主角生活介绍还是三分之一。 来不及感到厌倦，故事就已经推进，眼睛和脑子都只能被故事牵着走。 第二集，第一个超能力男孩儿的副本其实故事不算简单，传统国产剧要拍这件事，起码得花上好几集，搞不好十几集…… 美剧通常一个故事一集，终归也得用一集的功夫，往往还头重脚轻，看得人云里雾里。 结果，无限乐园半集搞定，而且副本结尾处爽感爆棚！ 快速流畅的剪辑，干净利索的推理，毫不留情的暴击。 熊孩子就该果断吊打啊！ 在成功的营造了恐怖氛围的情况下…… 逗比，装逼，杀怪，闯关，一气呵成。 过山车一样的观剧体验！ 剩下的半集时间，又介绍了无限乐园这个游戏的基础规则，并不拖沓，依旧趣味十足……他算是看出来了，编剧为了趣味性下了大功夫，这部剧的爽剧定位相当清晰。 连续看了九十分钟，身体上多少有点疲惫。 周柏在看到第三集又要进入什么单人生存模式时，心想着看完这集就先去写点评吧。 以他丰富的观剧经验，他知道这时候节奏要慢下来了，头两集基本就是精华所在……想想看，正常进度其实这时应该打多人的副本，因为新手任务时就是单人，然后双人，观众的刺激阈值已经提高了，接着理所应当是和其他玩家碰撞，产生更多的化学反应。 而剧中，这时候又来一次重复的单人…… 很可能就是为了拉长故事线的灌水。 周柏很清楚，这一集会看的比较吃力一点，独角戏演得再妙，没有类似男二这样的弱受互动，也总是相对枯燥，况且，再好的剧，他也很少一口气追好几集，通常会看点别的调剂一下。 …… 剧中，曹一方进入了单人生存模式。 这个剧本赋予了玩家新的身份，类似于角色扮演性质，系统给予主角的身份是一个叫亚瑟的摄影记者。 他在白光中出现在一间很宽阔的仓库里。 周柏看得震惊，这剧组的场景设计得可谓尽善尽美，跟普通观众不同，他能看出场景布置里的特效痕迹，所以格外震惊。 宽广的仓库里没有什么杂物，主角头顶支架上的灯管这些应该是真实布景。 拱形的仓库屋顶应该也是真的。 那些泛着暗沉光泽的金属墙壁半真半假。 还有顶部巨大的排风扇在缓慢沉重的转动，投下明灭不定的光影……这些似乎都是特效制作。 不算完美，有些场景还是有很重的cg痕迹，但是在导演精明的镜头掌控之下，足够以假乱真了。 他之所以可以耐心审视细节，这是因为他知道，这个副本前几分钟肯定会比较无聊……密室逃生嘛，现在主角还得迷茫一阵，寻找线索。 结果，曹一方三秒钟后，就低头看到手里攥着个老式的磁带播放器。 伴随着磁带的沙沙声，一个有些熟悉的沙哑男声响起。 “hello，arthuriyoudon'tknowme，butiknowyou” “iwanttoplayagame” （某些跟我一样英文很渣的读者会习惯性跳读英文，为了方便流畅的阅读体验，性感何忙忙在线翻译） （你好，亚瑟。你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你。） （我想跟你玩个游戏。） “卧槽！” 听到这两句话，周柏瞪大了眼睛：“电锯惊魂？！” 借用经典影视剧的世界观，玩梗撞梗，这是无限流网文已经玩烂了的套路。 但，毕竟国产网文比国产电视剧先进了十年，这玩法放在电视剧里呈现，足以给人十级暴击，惊喜感能掀起观众的头盖骨。 弹幕： 【好熟悉的台词！】 【主角要凉！】 【我有预感，这是个很惨烈的副本】 【电锯老头！！！】 【这种剧本也还原了？会不会有版权问题？】 【按照那老头的尿性，主角不是断胳膊就是断腿】 【电锯惊魂！这么刺激！】 【不会又有大尺度镜头吧？！不是怕血腥，主要是怕】 【主要是怕河蟹神兽】 【这部剧最多活一周，所以快看！】 【光点总局发来贺电】 当剧中曹一方推开另一扇厚重房门时，房间正中有一张小孩子都坐不了的袖珍版木头椅子。 椅子上坐着一个背对着镜头的小玩偶人。 他身上穿着黑色晚礼服，手上似乎还拿了一张袖珍报纸。 曹一方看着他的背影，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果然，电锯惊魂的木偶比利么，这游戏真是恶趣味啊。” 剧中这时的氛围塑造意图很明显。 像是触发了机关，机簧声响起，接着是生硬的齿轮转动声，木偶的座椅一格一格的转动，马上就能看到他的面目…… 周柏越看越钦佩，光是场景设计，气氛铺垫，妥妥的复刻了经典恐怖片原来的模样，一点儿都没有山寨感。 明明知道木偶是什么样子，但是在这种氛围的铺垫下，仍旧是越等越期待。 但是不知道是编剧的恶趣味还是导演的毛病……座椅转了三格就不动了，座椅晃动激烈，好像齿轮出了毛病，卡住了。 偏生这个角度，还是看不到木偶的脸。 正在他有点焦躁时。 咔嚓一声！ 齿轮可能别断了一截，座椅猛然间转了过来，木偶终于露出正脸。 猝不及防啊！ 周柏只觉得自己胸口遭到重击！ 并非印象中木偶比利怪异扭曲的苍白面容和黑红瞳孔…… 这个木偶…… 浓密饱满的发际线！ 正气凛然的方块脸！ 圆溜溜的大眼睛神采四溢，脸上带着友善的微笑！ 为了迎合这种恶趣味，笼罩在这玩意头顶的冷光骤然变成暖光！ 他的声音也不像磁带里那样沙哑。 这个大眼睛萌物用清亮阳刚的男性声线，大声说道：“不，我不是比利，我叫比尔，我跟比利完全没有任何亲缘关系。” 看到这玩意，曹一方的表演完美符合所有观众的此时心理。 他骤然失控：“坑爹啊！” 他指着这玩意，大肆吐槽：“不要忙着生硬的撇清关系啊！无限乐园是没钱买比利的版权吧！作为史上最恐怖木偶的代替品！你的形象是不是设计的太草率了点啊！到底是拿哪国的吉祥物搬运过来后用了草率的维修才设计成了这幅十三线小公司的q版卡通形象啊！乙方设计公司是不是被拖欠了多年设计费有意报复啊！！” 正文卷 第五百零六章 恐惧来源于未知 …… 木偶和主角的反差萌都来势突然，周柏在大脑当机的刹那间，仿佛看到了很多此曾相识的电影和动漫风格。 第一个想到的是死侍，打破第四面墙，无差别吐槽。 剧中的主角封不觉似乎也有这个倾向，但或许是主创团队知道那种打破第四面墙的创意是把双刃剑，虽然能增加趣味性，但是也容易让观众抽离出剧情。 大家都知道影视剧是假的，但我们的情绪还是很容易会随之起伏波动。 人就是一种擅长自欺欺人的动物，在观影的过程中，逼真的视听语言和演员专业的表演，营造出以假乱真的效果，大脑就会下意识的欺骗自己，在某种浅层意识上相信眼前是真实的故事。 角色如果跳出影视剧中的框架，观众感到新奇有趣的同时，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代入感很容易云散烟消，大部分情况下这都有点得不偿失。 所以曹一方在剧中的吐槽很讨巧。 从木偶转身卡槽开始，一直到主角的长句吐槽，这是一个完整精妙的桥段。 主创团队显然是明白，电锯惊魂的木偶比利不适合出现在这部剧中，但是生硬的抽离或者改变这个重要角色，哪怕新观众不会发现，但是网文原著党肯定会吐槽，这摆明了就是没有版权以次充好嘛！ 所以，既然编剧考虑到了这种情况，干脆，让木偶的形象来一次三百六十度大变样，反正不管怎么设计这个形象，观众都已经觉得这是以次充好了，干脆走个另类极端，比利阴森恐怖，比尔就热情阳光。 观众想吐的槽，让主角帮忙一起吐。 结果就是成功的把一个槽点包装成了一个笑点，同时主角的吐槽在完美的自嘲并解释了版权问题的情况下，还让观众增强了影视参与感。 弹幕： 【曹公公会读心术？！】 【我这一口槽还在嗓子眼组织成型，你就帮我一口气吐完了！！】 【赤果果的明示剧组买不起比利版权╮(~▽~')╭】 【我吐槽木偶设计师的字还没打完……主角的台词又是新槽点】 【恨自己恋爱后手速慢】 【你神经病啊！】 【哪国的吉祥物这个形容笑尿】 【乙方设计公司出镜了！苦逼设计师眼含热泪】 【主角应该还没得到草率的维修技能，这是个漏洞吧】 【不，这就是一口槽】 周柏看下来，感觉越来越神奇。 这种控制不住双手想去发弹幕的参与感是什么鬼……明明这件事毫无意义又不挣钱啊！ 他打了又删，删了又打，自认为天才般的严谨大脑，习惯性长篇大论，实在很难在有限的篇幅内吐一口满意的槽，最后…… 【奈何本人没文化，一句卧槽行天下！】 他长出一口气，舒爽道：“苏服！” …… 如果没有前两集的铺垫，他看到这里一定会担心剧情失控，本来好好的紧张恐怖氛围，被胡闹般的笑点插入一扫而空，这会严重的影响影视剧节奏感。 现在他不担心了，这个神经病创作团队绝对能解决这种问题。 木偶比尔解释了自己对比利的崇拜和模仿，然后他清亮悦耳的男中音，顿时又沙哑低沉下来，一脸微笑的说着可怕的台词，搭配他阳光可爱的形象，居然产生了一种诡异感。 “这台机器可以碾碎物体，一切这个房间里存在的物体……” 比尔盯着曹一方注视，脸上明明是固定不变的笑容，这时似乎更加夸张了一点。 光线变换，暖色调回冷。 “当你放入其中超过十五千克的物体，门，就会开启。当然，如果你自作聪明的切断电源，或者等到计时器时间走完，这部机器就会停止运转，你就会永远被囚禁在这里。” 跟随着曹一方的视线，镜头在屋内几件物件上定格片刻。 暗绿色调的房间里，靠墙放着一个肮脏的金属机器，外表看上去像一个在蒸汽朋克世界中改造过的洗衣机，上方有一个黑洞洞的圆口。 仅仅是齿轮搅动声音，便让人联想到许多残忍血腥的画面。 另外一边，锈迹斑斑的铁笼里躺着一直黄毛猴子。 周柏凑近了屏幕细瞧，完全看不出特效痕迹……不会是一只真猴子吧？麻醉了一只真猴子来拍戏可涉及虐待动物啊。 曹一方捻着木偶手中那张袖珍报纸看着，镜头拉近，可以清晰的看到这是一份英文报纸，但是下面的小字都看不清，只有标题大字能认出来，字幕组做了中文翻译：【它们不是你的晚餐！】 照片里是一只紧紧抓着铁笼栅栏，睁大眼睛的瘦小猴子。 它的双眼直视镜头，无助而可怜。 木偶微笑的发出低哑嗓音，“亚瑟，你痛骂那些肮脏龌龊的偷猎者，你讥讽针砭购买野生动物制品的刽子手们，你言辞凿凿，杜绝买卖，禁止杀害，你的报道文章揭露黑暗，大快人心，也感动了许多善良的人……” “但他们没有看到，在你无数次的采访旅行中，你毫无心理负担的享用野味美食，许多珍贵的保护动物躺在你的餐盘里，供你大快朵颐；他们也没有看到，你妻子衣柜里那些名贵的裘皮大衣，究竟是怎样从你号称要保护的动物们身上活生生的扒下。” “你欺世盗名，人们看不到你伪善的嘴脸，你可以欺骗世界，但终究要被自己的良心审判。” “现在，你有机会体验真正刽子手的感觉。是否用这个动物的生命，换取自己的生存。” “选择吧，亚瑟。” 咔的一声轻响，木偶完全没有了动静，观众这才意识到木偶刚刚的话都是录音。 很多观众又开始提出，如果这是录音，那刚刚的对话就是漏洞了。 不过他们现在更多还是在提心吊胆的看着剧情。 不得不说，付费用户素质就是高，众多原著党到现在都没有忍不住剧透，或许他们也不想要破坏其他观众入坑的体验，他们更希望更多人喜欢上这部剧，喜欢上这本小说，体会到自己当初迫不及待看下去的心情。 曹一方表情严肃，迟疑了两秒。 随后低下头，眯着眼仔细的继续看这篇袖珍报纸。 “要不我先读完这篇报道吧……” …… 每当进入推理环节时，剪辑节奏便格外明快。 曹一方在机器上东敲敲，西碰碰，贴耳细听其中动静，又去研究了一下铁笼能不能暴力打开……这些细节无形中让观众有了更多真实感，剧中这游戏仿佛真的是有足够的自由体验度，而主角胆大心细的做出了所有可能的试探，确认没有其他漏洞可钻。 没看过小说的观众，包括周柏都在猜测，他为了通关肯定不会杀了小猴子，而且这种三观不正的画面应该也不敢拍摄出来，那么剩下的路就是自残。 主角可能会牺牲一条胳膊？ 这样才可能有足够的重量，让机器打开房门。 但接下来，主角的行为和推理都快速缜密的让他们目瞪口呆。 柯南式的内心推理独白，死侍式的语速，像是接来的嘴巴急着还……其实曹一方在编剧的时候就考虑到，要解约每一集的时间，增加信息密度，台词要大量精简。 而且推理的过程，一旦加速就会很容易产生破局快感，让观众的脑子跟不上，但主角一说他们就明白，这样既不会烧脑看着太累，又能凸显主角的高智力。 慢了不行……慢了虽然真实，但容易犯困。他的目的就是抓住观众注意力，让他们一刻都无法离开。 “椅子玩偶加起来75千克，还需要另外75千克。” “磁带播放器撑死两斤，注射器可以无视，我的衣物系统限制不能脱，除了这只猴子，房间里只剩下……” 他抬起头。 头顶的一根荧光灯，稳定的发出亮光。 剧中更强化了主角的推理能力，在原作里他亲身实验，踩在椅子上伸手测量跟灯管距离，在剧中也呈现了相关画面，但是这一系列画面，飞快闪过，最后回到他的眼眸里。 原来只是在脑子里进行推理演化。 他动了起来，动如脱兔，或者说更像一台运转精密的机器。 一个不存在的倒计时浮现在画面左上角。 滴答、滴答。 倒计时73秒。 明知道主角一定能脱身，听到这倒计时的声音，周柏此刻还是紧张不已。 老套路果然还是最好用的套路。 曹一方伸手拔下木偶的小晚礼服，双脚紧凑的站在小木椅上，伸手朝上一甩，衣服越过灯管，另一侧又垂了下来，他一手拽住一只袖子，用力一拽。 灯管的悬挂线砰的一声就绷断了。 他把小晚礼服扔在肩上，用力抱住晃荡下来的灯光，猛地一拉，另一侧也立刻崩断。 屋内刹那间陷入漆黑。 观众这下子什么也看不到，但他们神奇的没有失去耐心，因为他们还能听到。 极其齿轮的转动声。 曹一方的内心倒计时。 “35、34、33……” 机械齿轮搅动异物的声音响起，令人牙酸。 左上角的倒计时归零，主角内心的倒计时声音也随之停止。 一切又鸦雀无声。 卡擦。 一道亮光透过门缝照了进来。 通过这个剧本，主角的高智商人设才真正立住。 强大迅捷的逻辑思维能力，精准的内心倒计时，黑暗中依旧能准确有效的在最后几秒时间内，完成一系列操作。 国产剧里，大概只有谍战剧会有这样惊险的操作，但是紧张刺激感依旧大有不如。 这个剧本的第二个房间就是个大冷柜，地面上还铺着厚厚的霜雪。 曹一方冻到通红的脸和不停颤抖的身子，让裹在被子里的周柏都能体会到彻骨阴寒。 推理节奏依旧明快，但气氛仍然紧迫，看剧都不能有一丝松懈。 周柏已经憋尿憋了很久。 曹一方满头满脸白霜，眼睫毛上都挂着冰晶，在他用僵硬的手，颤抖着去折叠线索报纸时，弹幕都在疯狂点赞： 【红肿的手指细节好评！】 【看的我都冷了】 【这才是演技好嘛】 【被道具组和特效化妆也感动到了】 【明明剧中也只是个游戏，但是细节苛刻到病态】 【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希望这部剧成绩爆炸】 【一定要有第二季啊！】 【看了三集，就是三部电影】 【讲真，可能是我品味庸俗，我没有看过这么好看的电影】 【一个人的戏，我也看的目不转睛】 【这导演也要红了！灯光、镜头、节奏，甩其他国产剧十八条街】 【突然发现曹公公瘦了好多】 这个剧本信息量奇大无比。 最后的试练里，比尔又在电视画面里出现，而且展示出了完全不是一个正常npc该有的灵活反映。 他是拥有智能的。 曹一方在第二胎电视屏幕里看到了此刻正在另一个单人副本里的沈遇安。 当然，最后他还是做出了正确的选择，选择救自己的朋友，而不是自己逃生。 于是理所当然的获得了通关胜利。 但是他跟木偶比尔的对话，让没看过原作的观众都感受到这个真实到可怕的游戏似乎并不简单。 曹一方在分析完自己的推理逻辑后，木偶比尔恢复了自己原有的清亮声线。 他睁着萌萌的大眼睛，永恒的微笑，木偶的形象和他人性化的语气产生鲜明对比。 “你看破了游戏的规则，这让我对试练的结果产生质疑。” “你选择了牺牲，但伪善卑鄙的亚瑟……似乎并没有死去。” 曹一方在剧中第一次表明了莫大的兴趣：“你真的只是一组剧本数据而已？” 在他一连串对副本的任务分析，还有对木偶比尔本身的逼问下，电视画面中出现了吊诡的一幕。 明明只能保持微笑的木偶比尔，他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电视画面在一阵信号紊乱的波动中，陷入黑屏。 【您已完成该剧本……】 弹幕： 【背后发麻了，比尔不是个萌物吗！】 【最后一幕真的恐怖】 【人工智能还是鬼？！】 【民主、富强、文明、和谐、自由……】 【哈哈哈哈哈哈，我居然感受到了不剧透的快感】 【只是中止交流的这个动作，为什么我感觉这么可怕】 【因为恐惧来源于未知】 【就……感觉这个游戏失控了】 第二天一早，下铺的兄弟正准备起来撒个尿再继续睡，揉着惺忪睡眼往门口走去，忽然就撞上了正从上面爬下来的周柏。 他看周柏手里还抱着电脑，两眼微微发红，神情迷惘，不禁愕然：“贱人你什么情况？你在上面写了一晚上影评？” “呃，我准备现在写……”他讪笑道。 正文卷 第五百零七章 点评 …… 到得下午时，老饕网一个颇有点小名气的id百里飞贱，已经上传通过了一篇五星长评。 标题：《所以这一次我选择良心》 这篇点评是小可在通宵刷剧，严重睡眠不足的情况下，一气呵成之作，甚至连错别字都来不及检查，所以自然没有什么严谨考据、过度解读，也没有妙笔生花，犀利吐槽，熟悉我的朋友们或许会有些失望。 因为这一次我选择良心。 良心，与理智无关，只和情绪相关，这一刻落笔的情绪，对我而言是一种格外新鲜的体验；做了太久精致的利益主义者，已经许多年都没有这种愚蠢的冲动体验。 我是一个非职业影评人，在校哲学系大学生。 我国没有专业的影评人，但即便业余，只要提供了市场需要的东西，一切都可以变现成为利益。 当我第一次写出点赞过千，转发过百的国产剧影评时，有一家公司电联了我。 我记得很清楚，只要我将那部剧的五星影评修改成一星，轻轻的动一动手指，再多加几句不痛不痒的失望之评，我就可以拿到五百元钱。 那是我第一次兼职挣钱，我那会儿并不曾有过半分挣扎，只是雀跃，因为我发现自己真的有价值。 知识就是金钱，老师诚不欺我。 后来我发现这是一条影视圈恶性竞争的产业链，大多局限在国产电影和国产剧之间，相互攻讦，彼此抹黑，一部剧也好，一部电影也罢，真正盈利期不过一个月的光阴。 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 老饕网这个平台当然不公平，但相对公平，所以有影响力，点评分数，首页评论，究竟能够影响多少资本利益，我不清楚，但哪怕是微小的变化，与我而言也是一笔天文数字。 我很有成就感，且觉得颇有趣味，小人物俯瞰大资本的优越油然而生，反正他们狗咬狗，一嘴毛。 写影评与我而言是件轻松事，我的爱好是显摆自己的怪味文采和别具一格的观察视角，一箭双雕的收获掌声和金钱，从不想真正为谁站台，那么无论怎么写，如何评，都跟良心无关。 无限乐园这种摆明了会站在风口的热门剧，我当然不会错过。 当我看到这剧评分竟在9分之上，我惊异且雀跃……黑马意味着争议，争议代表了流量，流量就是金钱，我只想抓紧时机，攻城略地。 看第一集时，我还在按照一贯的模式，与脑海中勾勒稍后点评的大纲。 看第二集时，我想把读后感的事姑且放放。 看第三集时，我第一次发弹幕，参与观剧的狂欢。 本来想看完三集先写点评，但是…… 你看，人的意志力多靠不住。 我跟许多普通观众一样，一口气通宵刷完了全十集。 我就像是一个自诩不凡的中原诗人，冷眼旁观，看篝火前高歌起舞的游牧民族，然后二两羊奶酒下肚，从旁观到参与，世界万象更新。 装逼犯放下偶像包袱，跟着音乐蹦迪的时候比谁都疯。 来，容我拾起包袱，先客观的评价一下这部年度神剧。 作为非原著党，从故事背景来看，还是比较新颖。 未来某时，网络游戏进化到游戏仓时代，玩家可以通过神经连接的方式，梦中体验另一个游戏世界的精彩。 主角和小伙伴们就在这样一个游戏世界里打怪升级探索副本，一个又一个小副本将主线串联起来，每个副本都很下饭，复杂程度虽然有限，精彩程度却令人击节赞叹。 剧中埋下伏笔，这个游戏世界似乎并不简单，超级人工智能以十分草率的方式衍生而来，威胁人类世界，而游戏中的某些npc显然也不是简单死板的数据人物。 将目光放到这一条线时，可以看到剧中实际上呈现了一个超自然生命存在的架空世界。 剧透到此为止。 那么客观上，这部剧的质量究竟怎么样？ 我认为得放在三个不同的纬度去衡量。 第一个纬度，如果跟国外科幻类的剧集相提并论，我认为无论是内容深度，还是制作精度，都还有很大的一段差距。 哪怕是这部剧最大的卖点，创意。 精神链接也好，真人进入游戏也好，甚至是加入超自然元素也好，创意放在全世界的尺度衡量，不算什么破天荒的创新。 角色缺乏可挖掘空间，多高的表演评价也无从谈起。唯一值得讨论的应该只有主演曹一方，在保持原有水准的基础上，开拓了一种更凸显角色魅力的表演方式。 不同的情景，不同的呈现，宛若精分。 我有时觉得在看日漫，有时觉得在看轻喜剧，有时又觉得在看舞台剧，灵活多变的表演方式，浓缩在一部剧里，偏生还不让人觉得出戏。 个人虽然不太懂表演，但我多少自认有点眼力。 这至少说明，曹一方在表演的技巧方面早已登峰造极，他现在给我的感觉，就像是射击运动员去公园里玩气枪打气球，博观而约取，厚积而薄发，不但胜任，尚有余力。 吕惊蛰这位新导演也给了我很多惊喜。 大多数导演都有自己擅长的领域，一个绝对领域。 但他目前为主表现出来了多题材驾驭能力，不同的游戏副本，不同影视风格，镜头语言完全在跟随着剧情变幻而变，灵动得不可思议。 可惜，或许是多而难精，或许是经验不足，很多镜头依然可以看到炫技过度、用力过猛的痕迹。 至于特效…… 国内天下无敌的特效水准，国际上至多只能算二流，这也是客观事实。 这个纬度，我给无限乐园8分。 第二个纬度，和国产剧做对比。 我给满分。 七分给内容，三分给勇气。 在国内传统武侠剧翻拍再翻拍，各种偶像剧老ip都能一再的新瓶装老酒，为了省钱不择手段的前提条件下，敢于做第一部真正意义上的收费网剧，第一部纯绿幕特效剧，第一部网游题材剧…… 这个平均年龄不到三十岁的主创团队太有胆量了。 正文卷 第五百零八章 观众有点慌 …… 周柏的长评下半段： 第三个维度。 作为一部商业网剧，无限乐园贯彻了去年曹一方在奇点ip盛典上提出的yy美学，他要让电视剧继承网络文学的最大特质——爽点。 即便是一个不太看网络小说的人，我也知道他成功了。 这个纬度，我觉得是最重要的一个评判标准。 我给满分。 网络爽文→网络爽剧，看似一字之差，实际上这中间的隔着星辰和大海，横亘着严酷的影视审核制度，娱乐圈的资本乱象，既得利益者的蛋糕，电影工业的巨大差距。 学哲学的人习惯性探究世界的本质。 写了这些年影评，看了这么多影视剧，我当然探究过这些作品是如何孕育和成型。 因此我比普通观众更清楚其中的难度，当然，我只是多知道了一点。 所以我边看边笑，笑了，想了，便心酸了。 这到底有多难呢…… 看多久原作，理解多深，工作多久，才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完成剧本？ 用不起成熟艺人，拉了一支没有经验的主演团队，直接上马拍摄难度最高的绿幕戏，最后还能呈现出这样上佳的效果……经历了多少表演上的摩擦？ 50%以上的特效制作，全国各地十多个特效工作室合作分工…… 在这部剧面前，每个参与者都缺乏经验，一定是磕磕巴巴的摸着石头过河。 我知道一定很难，但无法理解究竟有多难，这超出了我的理解范畴。 很多人讨厌曹一方的性格，他锋芒毕露，野心勃勃，乐于寻衅滋事，不符合我们东方文化中庸的审美。 是啊，我也不喜欢这样的人。 我们喜欢的男明星，应当是谦逊温和情商高，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的十佳青年；如同我们如今对女性的审美，最好是肤白貌美大长腿，先加三层滤镜，然后脸蛋磨皮磨到抛光。 其实我们就是一边唾弃虚假，一边热衷虚假。 但是现实中，那样的人都太聪明了，他们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 只有四面楚歌的曹一方，才会在压力之下选择杀出一条血路。 我相信我们的娱乐业发展，迟早会有类似的剧，甚至更好的剧诞生，或许是2025年。或许是2030年，但那一定不是现在。 这部剧能在现在诞生，需要太多的巧合，还有参与者的搏命奉陪。 这样一部剧，或许仍然有这样那样的弊病，但我依然愿意给予满分评价。 因为它让我看到了一个浮华行业里，实干家的力量，野心家的魄力，理想主义者的执念，让我看到了那场辩论结果的延伸。 越是理解困难，越是感到震撼。 写于2021年5月28日，良心重启日。 …… 这条评论回复者众多。 而周柏的评论，只是沧海一粟……类似的点评太多太多。 不仅仅只是老饕网的剧评，无限乐园这部剧的播出，在全网的讨论热度都居高不下。 处处可见这样的争论。 【疯狂安利无限乐园！去看了我们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妹！】 【怎么到处都在说这个？讲什么的？】 【呃，真实的游戏世界。】 【什么玩意？】 【说不清楚，反正超搞笑！】 【每一集都是电影质感】 【女主角是谁？】 【主演就是四个，曹一方、沈遇安，邱山淇，薛梦蛟。】 【明星太少了懒得看……】 【收费的电视剧，第一次碰到】 【中国的电视剧还敢收费，呵呵】 【一边嚷嚷这收费，一边嚷嚷这中国电视剧，电影，音乐垃圾（滑稽脸）】 【明星挣那么多钱还不够？】 【白度云了解一下】 【搜不到资源，企鹅现在把视频版权保护的太好，到底是垄断型资本家，真特么牛皮】 【你们五块钱都没有就别看剧了……找一份工作吧】 【很烦，已经是会员了，还要收费，二次收费】 【付费才是好剧看啊，没有足够的利润，谁能花那么大成本做特效？】 【那我看美剧就行了】 【讲真，个人意见，无限乐园比大多美剧都好看】 【现在啥啥都收钱，就是你们惯的，我不是出不起几块钱，我就不想惯这些资本家的臭毛病，国外几千万拍的大片都不要钱，我干嘛看国内几百万拍的电视剧？】 【这位大兄弟，你确定国外大片才拍了几千万？】 【这位大兄弟，无限乐园每集成本两千万了解一下？】 这部分价格敏感群体的主要论点还在付不付费上纠结。 对于很多热爱这部剧的观众而言，他们看到类似言论总是异常的揪心，于是更为关注相关媒体放出的各项数据。 他们发现，虽然这部剧讨论热度很高，但是订阅量却并不高。 首播一日后，奇点视频公布了无限乐园点播数据。 网剧流量造假一直都是个难以解决的问题，但是无限乐园既然不靠点击量去挣营收，自然也不存在有人刻意花钱去买流量的问题，因此比起其他动辄首播突破几亿点击量的网剧，无限乐园第一集的点击量低的可怜。 只有两千多万。 而后续每一集的付费用户总人数有625万人。 有心者拿这个数据去算整部剧的收入，他们按照每一集五角钱计算出来，目前为止，整体收入只有三千一百万左右。 经过海量的广告宣传，每个人都知道整部剧投资两个亿，还有小部分曹一方的粉丝知道他一个人就出了四千万。 粉丝往往比明星自己还算得清账，他们根据曹一方出演的几部剧，还有综艺片酬，不管怎么掰着手指算，四千万都应该接近他个人资产的极限值。 说不定还借了钱！ 于是，尽管曹一方还没哭穷，经历过几部优秀国漫电影腰斩的观众们，无论是剧粉还是曹粉，都开始自行转发数据，奔走相告。 【夭寿啦！曹公公要破产啦！】 【曹一方自己投资了四千万，现在整部剧收入才三千万，亏损太大了吧】 【两个亿的投资，现在整部剧只有三千万营收，这部剧没有广告收入，全靠订阅量，完全是试验性质的作品，风险本来就很大，有条件的就是订阅一下吧，这部剧质量非常好，特效不虚国外大片，绝对物超所值的】 【天哪，订阅量怎么这么低？奇点视频光是会员就有七千万，怎么才六百多万订阅？！】 【据说大多数抗日神剧都能赚十倍收益……】 【我还没看，不过电视剧只要卖出去就不会亏得太惨吧？收视率是电视台的事】 【这部是网剧，不上电视台，而且不像其他网剧还能点击量作假，订阅是实打实的。】 【这才两天吧，你们急个毛……】 正文卷 第五百零九章 这五毛花的值 …… 热心观众们显然是有点反应过度。 首先，无限乐园不属于小众剧种，虽然很难界定这部片的具体类型吧（分类有三个标签科幻、喜剧、惊悚），但是商业元素可以说是应有尽有。 一部剧要有高收视，通常需要三大优势。 宣传力度、明星阵容、剧情内容。 如果一部剧三者均沾，那就算没有大爆，成绩也差不到哪儿去。 从宣传力度看： 虽然缺失了很多正常宣传该有的环节，但是…… 无限乐园开播前，企鹅集团各个子公司多渠道推荐，直接来了一套地毯式无差别轰炸…… 可以举个形象又生动的比方。 其他同期剧的宣传，炒绯闻，炒不合，炒人设，上综艺卖曝光，顶多相当于一群穿奇装异服的男女老少敲锣打鼓的走街串巷，时不时来个胸口碎大石，深喉吞剑，臀顶银枪，然后双手抱拳，闷声喝道：“各位父老乡亲，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 话没说完，发现所有人都抬头看天。 整座城市上空，飘过去几百个飞空艇和热气球，上面合纵连横的挂着横幅，撒着糖果。 横幅上写着不走心的文案： 无限乐园上映啦，故事很精彩，主角又冷酷，鬼怪超生猛，大家快来看！ …… 而明星阵容呢？ 除了薛梦蛟，几乎全新人阵容，其他配角也并没有什么大名气，有的属于脸熟款，貌似见过，但也不记得是谁。 但是有曹一方啊。 以前年各大数据分析公司对曹一方的研究。 当时他的热度，天神下凡一打四是没问题的，一个起码顶四个同龄一线男星的号召力。 冷却了一年拍戏，现在不好说，但想来也不会太差。 不讲道理的宣传方式，加上原著粉被释放出来的号召力，曹一方自带的庞大粉丝群体，以及早已被市场证明过的……他拥有同龄影星中最多的真实剧粉，这批人的数量远远大于粉丝，他们不追星，只追剧，而曹一方作为衡量一部剧质量的标杆，只要有他在，他们通常会闭眼选择先看再说。 也是因为这批人，曹一方前年两部质量一般的网剧，在去年上映时依旧成绩很好。 眼下这部剧，最大的风险是收费，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活下来了，但是第一个吃河豚的应该走的很安详……没人知道这是螃蟹还是河豚。 这个订阅量能不能达到赚钱的标准？ 暂时还不知道。 宣传和明星阵容都还行。 内容呢？ 随着热度持续发酵，热心网友奔走相告，口口相传的力量，让我们看到了人与人之间的信任…… 铺天盖地的广告可以起到很有效的宣传效果，大家看到了，便知道这部剧存在了。 而各种自己信任的小圈子，自己的朋友们跪着告诉你，这部剧真的不错，你不去看我就长跪不起……这才能起到安利作用。 某个吐槽烂剧的小论坛。 【无限乐园最近很火啊，你们看了吗？】 【我还没看，小说还不错，但我觉得拍不好吧……特效太多了】 【我看了】 【怎么样？】 【是不是抠图剧？】 【对，无限乐园没有实景拍摄，全是抠图（滑稽脸）】 【什么垃圾剧！—— 我还没看够！说没就没了！艹！】 【……】 【你们的安利话术真清奇……】 …… 校园情感小剧场。 一名初中女生在家神经质般刷新手机页面，这是一个男生的qq空间。 也不知道刷新了多少次后，她终于看到了一条新鲜出炉的说说。 【我是一名具有较高审美能力和娴熟创造技法并从事艺术创作劳动而有一定成就的艺术工作者。】 她满头问号，这是什么意思？ 再看她男神的qq名字，也从很有范儿的“天箐”改成了怎么看怎么变态的“冷血爆头狂”。 满脑袋都是问号的她，截图询问自己姐们:【他是中毒被盗号了吗？】 【……】 【丫头啊……你不追剧的咩？】 【无限乐园啊，不得不说，这主角的性格对那些中二期的男生绝对是致命毒药……】 …… 某反社会人格的男子，穿着兜帽衫去杂货店买烟。 斜眼一瞧，他发现店老板正在津津有味的看那部热门网剧。 剧中曹一方正在才刚进电锯惊魂副本，还在听录音。 他抽出根烟，冷冷道：“他一会儿会看到一个说话的木偶，第一个任务是逃出密室，他把日光灯拆下来了，第二个是冰窖，用报纸解密找到密码……” 老板抬起头，呆滞的眼神，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你找削呢？” …… 网络小说果然终归是小众的乐土。 除了少数基本头部网文以外，其他哪怕是一时大热的网文，其受众讨论剧情，造梗玩梗，也都局限在一个很小的圈子里，离主流十分遥远。 但是影视化成功的无限乐园，如同快速扩散的流感，每个人似乎都能从不同的渠道听到这个剧名，然后因为各种原因，入了深坑。 大热剧三要素，最后一条，内容。 接下来，让我们跟随普罗大众的不同视角，一口气看完剩下的七集吧。 …… 进入团队生存模式剧本后，游戏gc般的画面出现。 【这是一座现代化的繁华都市……】 随着低沉的女声解说响起，画面中出现了一座高楼林立的城市，充足阳光的照耀下，这座城市的时间流逝似乎以十倍速播放，车流和人流都飞速的移动，看起来就像某个一线城市宣传片，整座城节奏忙碌，生机勃勃。 【直到某个晚上，太阳西沉，却再也没有升起……】 画面中，太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跌入地平线，城市逐渐失去了光泽，但还有灯光。 很快，万家灯火也熄灭了。 天边的云翳后面，若隐若现的月亮，洒下惨白月光，整座城市宛若覆盖上了一层裹尸布，死气沉沉。 【万万没想到，这土豪剧组连剧本片头cg都搞出来了……】 【我为什么看个动画cg看到热泪盈眶】 【这烧钱烧得太浪费了……肉疼】 这是这部剧里第一个看起来大场面的多人副本。 观众也大都满怀期待。 不过他们现在也知道，按照这部剧的一贯尿性，在努力塑造了恐怖氛围后，很快就会亲手锤破。 果然，一声尖叫，两声尖叫，尖叫交响曲。 什么都没有发生，前期最胆小的王叹之和隔壁女生互相吓，一起叫。 两人对视，骤然停止。 镜头给到曹一方的死鱼眼。 “要不是系统拦着，我现在就把管钳塞进你喉咙里。” 【卧槽！深喉！】 【改编电视剧了，小叹果然拿的还是女主的本】 随着剧情推进，首刷此剧的观众，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人都说，这部剧光看特效就血赚不亏。 ， 正文卷 第五百一十章 下饭剧 …… 诡影迷城是剧中第一个团队副本，也是曹一方跟着团队到东方影都后，第一个完整搭建起来的拍摄场景。 第一个烧大钱的副本。 虽说总预算有两亿，平均下来貌似每集都有两千万左右的经费，但实际上纯粹用于场景布置和特效制作的费用当然没有这么高，而且前三集用得很省，出场怪物少，血尸是真人化妆，比尔是个木偶玩具…… 前三集的场景虽然也很精致，但基本都局限在一个很小的空间里，如果拿那些剧本拎出来丰满一下，单独拍摄电影，妥妥都是小成本电影。 诡影迷城单集制作费却正儿八经的踩在了两千万的红线以上。 一路追剧而来的观众，还来不及思考上一集的伏笔究竟有什么含义，比尔这个妖物究竟是人是鬼，到底是被某人操纵的npc，还是拥有自我意识的超级数据…… 结尾的诡异来不及深思，这部剧超快的节奏就把观众的思路继续拖曳着狂奔突进。 男二制造的笑点都分秒必争，笑完之后，主角高速的推理，一波夏洛克结合康斯坦丁的装逼流分析后，在地铁线路上找出五芒星位置，然后带着不明觉厉的配角和观众们一起直奔目的地。 主角一行人离开出生点，出了地铁站，来到这所寂静无声的死城里。 经常玩gta的观众隐隐觉得这座城市的建筑风格似乎很像纽约，只是街边的广告牌和店铺上的相关文字都是中文。 他们沿着高楼边的人行道前行，前方拐角处是一条宽阔的十字马路，咖啡店的黑色半圆棚下面，几张黑色铁质座椅东倒西歪，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他们拐了个弯，路口大型百货商场上方有个大幅广告，居然是无限乐园的游戏广告。 整座城仿佛只有他们几个人。 周围的店铺和建筑没有一丝一毫的灯光，只有马路上的部分路灯发出稳定的昏黄光源。 只有少数观众会问出诸如【剧组是在哪个城市取的景？】这种话，毕竟明眼人一眼就看出，这整座城市的远景都是特效技术构建而成……但是他们处理的很聪明。 虽然经费无法做出完全真实的城市特效，但是导演用风格化浓烈的弥补了这个缺点，反而体现出了游戏副本特有的特色画风。 从近到远，色调逐渐深化，远处的高楼大厦尽皆蒙着阴影，明明天边云霾后面，那一弯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新月照亮了半边天空，但是却照不亮远方建筑化不开的黑暗。 于是乎，仰拍镜头看到的是这一副景象。 透光的海蓝天幕下，整座城市就像是看不清面目，只有轮廓的暗沉的剪影都市，这种反自然的画面看着就很违和，让人觉得远处一栋栋建筑就像是在黑暗里随时会睁开眼睛的某种怪物，压抑又神秘。 这个副本的城市滤镜，很有dc漫画风。 第一场战斗很快就在吊桥上遭遇了。 一只铁青色质感的怪婴，爬到众人身前。 这玩意一看就是cg制作，并非真人，但是精度至少堪比国外单机游戏画质，而且猎奇的造型，恐怖的气质，令人迷醉。 婴儿的头，空洞的眼，手臂为镰刀，双腿弯曲为蹄。 怪婴张开嘴，乱牙层次尖锐，骇然无比。 吕惊蛰在拍摄怪物的时候，喜欢在它们面目变化时，突然拉近镜头，这吓人的技法并不高明，但是特别奏效。 “一共五个。” 曹一方手握橘黄管钳，气势凌然的往汽车上一站，居高临下。 月色给他披上蒙蒙微光。 黑夜之下，怪物之前，一派蝙蝠侠的气象。 他冷冷道：“我吸引一下它们的注意。” 沈遇安带头，另外三配角行注目礼，一脸被帅到的表情。 一声怪叫，怪婴速度飞快，后蹄弯曲，猛然弹起！ 镜头骤然慢下来！ 月光下，破车上，曹一方身披黑夜，悍然挥动杀器，怪婴高高跃起，锃亮的额头泛起青铜的光泽，乱牙狰狞。 这一幕美的像一副充斥了怪诞和暴力美学的魔幻主义油画。 砰！ 怪婴头颅应声而破！ 曹一方闭眼。 一股粘稠的墨绿色液体，泼了满脸满身。 配角们一脸被帅到的表情，顷刻间变成了一脸被恶心到的表情。 曹一方抹了把脸，啐了一口，吐出些许脑浆：“近距离爆头，下次得计算好角度……这游戏的尸臭味模拟的也略逼真啊。” 剧中，大块头龙傲旻不巧听到了这句话，稍一思索，宽敞的脸庞上顿时浮现出一抹惊恐之色。 …… 整个副本，让人震惊的不光只是特效，还有各种大尺度镜头。 这一轮跟怪婴pk，盾牌砸脸，管钳爆头，唐刀插颈…… 还好怪婴的血是墨绿色的，不然看着未免太血腥惊悚。 而后他们在警察局遇到的巨型怪物，更是惨遭众人轮流爆头，脑浆不要钱一样哗啦啦的流。 可能对于观众而言，怪物毕竟还是怪物，不够真实，恶心感没有恐惧感强烈。 那么尸体呢？ 警局里有几具尸体，造型各异，虽然大都没有给正面镜头，但是粗略一看，质感十分逼真。 有一具男警察（取用近似日苯警服设计）的尸体，横躺在靠近出口的门边，肚子高高的挺起，面庞的皮肤膨胀到近乎透明，看着像是快要爆炸。 曹一方临走之前，多看了这个尸体一眼。 他的表情逐渐变态。 如同疯狂动物城中的树懒慢动作的表情，他的死鱼眼一点点睁大，眼睛里的神采开始绽放。 “等等。” 他停住，渴望而欣喜的看着那具尸体。 “胖子的肠都出来了，肚子还这么大？有古怪！容我去探索一番……” 说着就要去掏。 弹幕： 【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一眼】 【哇，主角好变态，我喜欢！】 【尸体：我弱小可怜又无助】 【这个尺度真的可以吗？！】 【穿过你的肚子的我的手……】 【开局一把刀，装备全靠爆！对不起，走错了】 【无限乐园打怪不爆装备，但是尸体藏装备？】 【相信我，我国十年后也不会出这么cult的游戏】 剧中的配角，很大程度上是起到帮着观众吐槽的作用。 “觉哥，太恶心了吧！不要凭着直觉乱来啊！” “兄弟……这哥们生活中真的只是个作家吗？” “这位……大哥，他想干嘛？” 镜头没有往下拍，只是盯着曹一方的表情。 他认真的在掏着什么，那种搅动血肉的音效听起来却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一边掏，一边解释：“里面有屎或者异形才叫乱来，若是什么都没有，只能算我推理错误……其实有屎也无妨，你们有没有发现，在这个游戏里，屎这个词不会被当作粗口消音，这可能说明，在某一些特定剧本中，屎是不能被避免提及的词汇，甚至玩家可能会被溺死在……有了。” 【本来很期待现实出现这样的游戏，现在……】 【这个游戏，在下玩不起！】 【我默默的放下了筷子】 【我也以为这是一部下饭剧……】 正文卷 第五百一十一章 国产怪兽戏 …… 如果仅仅只是作为一部大热剧。 哪怕排除宣传作用，曹一方的人气影响，光看内容的带动就足够了。 人是适应性很强的动物，我们的刺激阈限会不断的调整变化。 很多观众从来没看过这样的国产剧，初见便惊为天人，但是震惊的情绪绝不会持续太久。 人就是这样见怪不怪，尤其是如今在这个信息爆炸的世纪，哪怕某一天醒来真发现自己穿越了，亦或是睁眼见到神，初见乍欢，久处生厌几乎是必然。 随着期待值越来越高，观众对于剧情内容的要求也会越来越高，如果开头惊艳，而后续相对平淡，刺激力度不够，哪怕整部剧在总体质量上依然能够傲视群雄，但是这些观众前后对比之下，仍然会慨叹一句……开头生猛，后继乏力。 但无限乐园一直在满足观众，不断产生新刺激。 正当他们以为，重口味的黑色幽默便是这一集的主题后，广场中央诡秘的黑暗之门和魔法阵又刺激了一波脑细胞……当他们以为这一集的怪物都已经登场完毕，经费燃烧殆尽后…… 一场怪物战斗戏码，让这些从来对国产怪物失望，对国产特效绝望的观众们，直接嗨到天际。 剧中，主角一行人找到了一家灯火辉煌的购物中心。 大型购物中心，上下六层，曹一方刚和他们几个走到第二层，由于商场面积太大，时间紧迫，正感到无从着手时…… 地震了。 沉重的轰击声响起，犹如一排破城锤从地上深处同时撞击地面！ 轰！轰！！轰！！！ 每一下撞击，声音都更响，随着撞击响起，整个购物中心的电路似乎受到了影响，一下子开始明暗不定！ “老公！” “别怕！” 强烈的明暗闪烁中，他们被震得东倒西歪，其中一对只知道腻谷在一起的情侣玩家，此刻满脸惊惶的抱在一起，如同一对连体婴，魁梧的大块头一个趔趄后，放低下盘，稳住了身形。 沈遇安慌不择路的走到二楼栏杆边上，伸手去抓，想稳住身形。 灯光抽风一样闪烁。 明灭不定的光线中，可以看到曹一方早就远离了栏杆，背靠着二楼商场一根粗壮的顶梁柱，双腿微微弯曲，这是一个显而易见的保护姿势，防止二楼坍塌，这样自己哪怕真的摔下去，也可以最大可能减少冲击力。 原本在细化这段剧情的时候，曹一方写的更详细，他让小叹抓栏杆的刹那，栏杆在地震下脱离，然后封不觉顺手救他，再顺大便极其自然的装个逼，解说一下自己这么站的用意，这样既能增加紧张气氛，也能再次凸显主角人设，显得格外高瞻远瞩，临危不惧。 但他在重新审稿后，还是删除了这一段描写。 装逼要适度，电视剧也需要留白。 删减后，这一段不过几秒钟的画面，第一次看几乎必然会无视，但是可以让观众在二刷甚至三刷的时候，发现更多信息量，发现不同的人物在紧迫的情景下，完全不同的下意识反应，富有真实感，有更多解读空间。 细节是魔鬼。 还有一点，原作中大商场的灯光一直是明亮着的，但是曹一方在特效团队给出建议后，还是修改了这部分场景。 最大的一次轰击后，商场底层正中心的位置，展示区的一颗圣诞树忽然歪了下去，然后又被顶了上来，地面鼓起一个偌大的肿包，接着砰然炸开！ 这个时候，原本敞亮的白光已经完全熄灭，但是商场的紧急电源开启，几个通道幽绿的疏散照明亮起，安全出口的字样和小人图标在如同黑暗中的萤火虫。 一道黑沉沉的物体，在崩溃炸飞的地面砖块和烟尘之中，庞然升起，伴随着厚重的吼声，在镜头里往上快速延伸，冲出地面！ 镜头切换，从曹一方的主观视角看去，这才看到怪物的全貌。 一棵峥嵘峻拔高旷的大树！ 它树干上的五官看不出情绪，但黑洞洞的眼睛和长大的树口，还有它如同四肢般奋力撑开抖动的枯黑枝干，都能看出这怪物的气势凶悍，一时无两。 曹一方等人趴在栏杆边，镜头扫过众人。 包括大块头在内，所有人都下意识想跑。 曹一方却激动的上前一步，低头看着那悍然嘶吼的数怪，犹如常人看见失散多年的亲生父母，“跟你们赌五毛，木之钥匙就在这颗烂木头附近，干掉它就能找到！” 千钧一发之际，居然还拨出一个不短的镜头给男二。 笑点担当沈遇安，此刻听到曹一方的话以后，表情格外可爱。 剧中小叹一向对封不觉言听计从，但是这个时候，他低头看看巨大的数怪，又看了看一脸狂热的封不觉，眉毛高低错落，神情为难如便秘。 从喉咙里发出一段悠长的怪声：“呃………………” 【噗……】 【请不要为难我这个小可爱】 【这么紧张刺激的时候为什么要让我笑！】 【王叹之：我想上个洗手间可以吗？】 …… 幽绿昏暗的光线下，怪树庞大骇人，但是没等观众回过神，更骇人的第二只怪物也出现了。 顺着怪树黑洞般的眼睛，镜头转向上方，从下往上看，整座商场层层环绕的结构让人头晕目眩。 商场的顶端是一个圆顶的玻璃天窗，外面是深不见底的黑夜，因此乍一看去，很自然是一片漆黑。 这里利用了观众视觉盲区，乍一看，天顶一片黑，什么也没有。 然后当那处黑暗里，有个黑影长开了一双庞大的蝙蝠翅膀…… 黑暗，便灵动起来，有了魂魄。 始料不及的惊喜感，说来就来。 接下来，是一场眩目的怪物打戏，从未在国产剧中有过的刺激体验。 隐藏在黑暗里的黑影，张开翅膀，松开脚爪。 自由落地。 刚落了几米，然后倏然收紧双翼，急速旋转着冲了下来！ 镜头又成了黑影怪物的主观视角，镜头飞旋，景物一片模糊！怪树在镜头正中，始终有着焦距，但也在快速旋转，并且骤然放大！ 停顿了一瞬间，怪树狰狞的面目占据了整个画面，咆哮声带着惊人的力量感，几欲裂屏而出！ 数怪低沉的吼声和蝙蝠黑影尖利的叫声交织在一起。 黑影如电，眼花缭乱的在树身上来回闪过，每一次黑影划过，树身便多一道惨烈的裂口，犹如遭受斧钺加身。 怪树惨叫不断。 而后怪树张开浑身黑色枝桠，开始疯狂的生长，地面上的黑色树根也如群蛇涌动，顷刻间，无数诡异的黑线在硕大的空间里蔓延…… 树桠和树根之间，黑线生长连接，看起来像是一张又一张枯黑的鬼爪，互相勾连在一起，瞬间成网！ 一道尖利的惨叫，那个黑影似乎被网挂到翅膀，随即无数枝桠和藤蔓都一拥而上，紧紧包裹住它的身躯。 观众一直到这一刻，才看清楚黑影的面目。 那绝不是一张人脸。 就像是一个畸形的骷髅头上面，长出两条扭曲的山羊角，没有皮肉的脸上随意的涂抹几条黑色的石油原油，肮脏的泛光，眼白中央是一个淡蓝色的眼睛，中间小小一点黑色瞳孔，张开嘴痛呼时，深褐色的牙龈上，尖利的犬牙沾着令人望之欲呕的暗红污渍。 它的躯体已经被层层叠叠的包裹住，看不分明，只能听到它骨骼被积压开裂的声音，喀喀咯咯……听着就牙酸。 它身上的焦黑藤蔓，似乎在分泌着某种腐蚀性的液体，一滴一滴粘稠的黄褐色液体滴落下来。 地面上灼烧出一个个小洞，发出黑烟。 没过多久，形似恶魔的怪物，没了声息，蓝色的眼眸暗去，变成一片苍白的死意。 藤蔓这才松开。 曹一方等人在上面看到，这怪物无力的跌落在地上，然后身体化为一滩黑水，甚至连白骨都逐渐在黑水里被溶解，消散。 特效团队之所以要求剧本修改，这里怪物大战的灯光一定要暗，就是为了渲染足够好的效果。 且不说以他们的资金和时间，不可能做到壕莱坞怪兽大片的细节水准，就算是能做到，太敞亮的环境下，这样的怪物也会显得很有塑料感，看着不太吓人。 对比两部环太平洋，其实就能看到这种视效差异。 所以哪怕经常会有观众看鬼魅或者怪兽电影时，抱怨暗搓搓的啥也看不见，但是导演为了效果考虑，依旧还是会选择雾天、雨天、或者夜晚作为这一类特效怪物的背景色。 …… 在刚才短暂的一分多钟里，弹幕都少了很多。 直到尘埃落定。 【什么鬼？】 【什么鬼！！】 【我吓尿了好嘛！本来开开心心的看主角装比，看男二卖萌！】 【突然就来了两只长得一个比一个吓人的怪兽啊！】 【这是一部怪兽电影】 【原作里只是一段无关紧要的过场戏……】 【需要这么烧钱吗？！啊！需要吗！】 【我本来不信这部剧十集要烧两亿】 【现在我想问问，两亿够花不？要不我再贴点？】 【这个镜头转得……坐过山车的体验】 【3d的话我就要吐了】 【这不是一部电视剧，这就是十集电影】 【如果后面几集都保持这个质量，我就疯了】 【这是国产？我不相信！抓头发！】 正文卷 第五百一十二集 第一季结束 …… 两位女配角在第五集的后半段粉墨登场。 是的，在曹一方工作室现阶段唯一的女编剧郝韵莱看来，这部剧的两位重要女性角色，都只能称作女配角，毕竟她在曹一方的威逼利诱下，也同样看完了原作。 看完后，她就意识到，这本从技术层面分析，并没有什么女一号女二号的存在，而从情感层面来看，男二号王叹之的塑造似乎更接近女主角。 这该如何是好呢？ 最初他们在改编剧本的时候，郝韵莱纠结过这个问题。 原作者十天一觉曾经写过几本兴趣使然的，但是并不怎么挣钱，于是这本无限乐园为了商业考虑，对大众审美做了许多让步……大众对女性角色的存在有恒久不变的需求，他便随意的加入了这么两个女性角色。 询问之时，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承认了自己不擅长写感情戏，所以直接封印了女主角的情感，一直到接近结局才解禁。 既然不擅长……那问题自然交给了负责再加工的编剧。 为了分工合作增加产能，曹一方包揽了其他改编任务，唯独将女性角色的塑造，还有男女主感情线的细化任务，交到了她的手中。 郝韵莱一度压力山大。 原本有两种选择。其一，完全还原原作，让两位女配角打酱油，他们的任务和里面众多面目各异，功能相似的配角们差不多……在爽文这个大类型中，几乎所有的角色都不需要有灵魂，只是为了从各个角度衬托主角而存在。 这样一来，原著党其实不会有什么意见……看男频网文的读者们都是要求低到地心的小可怜，在不计其数的改编烂剧轰炸眼球后，电视剧哪怕只要能还原七成剧情，哪怕场景简陋些，特效粗糙些，他们都能满足。 至于感情戏缺失，女性角色塑造没有存在感……whocares？ 但是缺点毕竟是缺点，电视剧首先要考虑的是整部作品的完整性，面向更大的观众群体，如果不能优化原作者的弱项，编剧的意义何在？ 况且。 曹老板不会同意这样的偷懒。 尺寸不对的蓝色窗帘只拉了三分之二，乱糟糟的合租房里，郝韵莱瘦小的肩膀环抱住双腿，整个人蜷缩在相对很大的沙发椅中，面前更大的台式机电脑屏幕，正在播放无限乐园。 她想看看自己的努力，呈现出来了怎样的效果。 说来可笑，从事多年编剧工作，这或许是第一部能看到自己编剧痕迹的一部电视。 …… 山池鬼屋的副本中，邱山淇和薛梦蛟在剧中首次登场。 六个人依次从白光中现出身形，出现在一栋欧洲中世纪风格的大宅客厅。 整体灰暗的客厅非常宽敞，他们的正后方是一扇禁闭的赭红木门，正前方是装饰考究的壁炉，两面都有通往二层的阶梯，周围共有四扇关闭的房门。 这部剧播放到此时，剧中还没有出现除了男主和男二以外，任何一只养眼的生命体。 他们穿的仍旧是新手的朴素黑衣，尽管化妆师为了区别现实和游戏的不同，在游戏世界里，所有角色的妆容都格外精致，但毕竟这几个游戏副本的环境灰暗压抑，主角服装也一直没有更换过，看上去还是没什么赏心悦目之感。 于是两位女生的亮相，对比之下就颇为惊艳了。 剧中细化了某些无限乐园游戏的设置，虽然说游戏内为了防止不雅的行为，游戏角色都不能脱衣服，但是在这个基础上，剧中增加了换衣服的自由度，玩家如果在某些副本中的找到服装，只要在菜单栏选择换装，直接就可以穿上新衣服，并且带回登陆空间。 所以剧中的黎若雨和古小灵二人，整个就是灰扑扑的鬼屋、灰扑扑的男性玩家里，一抹刺眼的亮色。 薛梦蛟着一件迷彩外套，牛仔裤配运动鞋，双手插在上衣口袋里，俨然一副酷酷的街头范儿。 邱山淇的打扮似乎以实用为主，上身着一件带兜帽的多口袋棒球服，下身穿一条多口袋的工装裤，蹬了一双硬质皮靴。 两人的打扮扔在街上自然算不得出彩，但在这个还没公测的游戏世界中，足以让这帮男玩家眼前一亮。 如此一来，曹一方就更有理由多去打量她们几眼。 刚进入游戏的时候，玩家头顶都浮现出了各自的称号。 曹一方扫过薛梦蛟，又看了会儿邱山淇的头顶，而后视线肆无忌惮的盯着她的脸看。 同时，他柯南式的内心独白响起。 “这游戏可以修改外貌，通常女玩家更在意自己的颜值，哪怕只是中等长相，在游戏里不说修改到美若天仙，修改到眉目如画还是可以的，这位姑娘看上去未免朴素了点，现实中莫非长得颇为有伤风化？有可能……这种杀气腾腾的气质，非一日之寒，在这个颜值就是正义的时代，想必受了不少心灵创伤，于是怀揣着对世界的不忿，到游戏里来大杀四方，发泄胸中愤懑……” 感受到目光，邱山淇侧眼看来，“你看什么？” 顷刻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过来。 曹一方打了个哈哈：“我看你们称号呢，无情斩首者，精明的枪客，二位的称号很有霹雳娇娃的既视感嘛，哈……哈哈。” 邱山淇没理他，回过头去继续打量周边环境。 倒是薛梦蛟接茬，饶有兴致的怼了一句：“好糟糕的开场白。” 郝韵莱瞥了一眼弹幕，看看观众反馈。 【咦，女主好像不够美啊。】 【原著中黎若雨是为了远离你们这些臭男人的骚扰，所以修改了外貌】 【对，把自己改丑了】 【笑笑美炸！】 【笑笑终于找到了一个合格的化妆师】 【女主好像是个纯新人，没拍过戏】 【其实长的还行啦，也是小美人一个】 【还行？女主被女二颜值吊打了好么】 【等等……谁是女主？谁是女二？剧党求剧透】 【长的还行归还行……】 【但女主只要不是全剧最美，总觉得心里不爽】 【里虽然若雨在游戏时刻意修改外貌，但现实还是美的啊！】 【对啊，电视剧怎么整？】 【……对你们这帮直男无语】 【你们真的看不出她们俩的妆容完全不一样吗？】 【这个黎若雨现在几乎是素颜】 郝韵莱拍了拍小胸脯，放心了一点。 至少，观众们现在对她修改的角色细节，还没有抵触反应。 为了解释郝韵莱的工作内容，编剧小课堂开个课吧。 男频的网络文学改编过程中，有一个大难题，那就是男作者的优点和缺点往往同样鲜明，不可忽视。 普遍优点：格局大，升级体系严谨，脑洞漫无边际…… 普遍缺点：角色设置模糊，尤其是女性角色纸片化、道具化，感情戏不擅长或是懒的写。 相比之下，网络文学比较讲究长板理论。 道理很简单，一个作者不用擅长一切领域，他只要有自己独特的优势，长板足够长，他就具有不可替代性，其他缺点再多都是可以忽略不计的，毕竟读者们其实要求一直都不高。 而电视剧则更讲究木桶效应。 一只木桶能够装多少水，是取决于它最短的那块木板。 影视剧篇幅有限，寸金寸秒，不允许有多余无用的人物或者剧情。（原则上是这样，暂时国产剧并不遵守） 这部剧如果完全遵循原作拍摄，其他角色用处不大也就算了，但是古小灵和黎若雨两个重要女角，如果这么浪费，对于高投入的影视剧而言实在过于奢侈。 那么，接下来就是如何让她们两个角色变得有价值。 首先解决面目模糊的问题。 这一点，如果偷懒的话，只要放大个性特征即可。 黎若雨设置为冷面暴力女侠，基础属性没问题，但是郝韵莱作为一个还算擅长言情的女编剧，她很清楚类似冰山女神类属的生物，如果没有足够接地气的一面，她们的形象就像没有物质基础的爱情，风一吹就散，根本立不住。 郝韵莱看完整本，也没法脑补她的具体形象。 她大刀阔斧的进行人设丰富。 这样一部有大量喜剧属性的商业剧，女主最好有可爱的一面，也就是所谓反差萌。 黎若雨既然一直都是冷面女神，就给她一个偶尔冷不起来的小缺点。 郝韵莱这个环节没多想，直接把工作室总经理白荼的强迫症给了她。 萌点也要契合人设和故事。 她的后期魂意是【极限效率】，做事追求极限效率的性格，跟完美主义者的强迫症太搭。 这样一来，贱气飕飕的主角，在日常中就完全可以有欺负黎若雨，惹她崩溃的手段……大不了贱完后再跪键盘。 萌点设置完，接着要考虑男女主化学反应的问题。 这不但要考虑双方感情因何而起，提供足够的逻辑依据，还要考虑到后期两人相处模式，能不能因为性格关系，摩擦出足够的火花。 原作中，黎若雨是封不觉的书迷……再考虑到主角写的是推理，主角本身擅长推理解谜。 郝韵莱便给黎若雨设置了一项能力和一个性格特点。 能力：弱于封不觉的推理能力。 性格特点：好胜。 这样一搞，两人就有的玩了。 原本黎若雨的爱情被封印，主角跟她其实半点火星也擦不出，在这种情况下，斗争感可以模拟出火花……黎若雨一方面欣赏封不觉的能力和文采，另一方面不服他的臭屁性格。 在游戏里亦或是现实中，同样好胜且酷爱用脑的两人，竞争式的相处，然后每当黎若雨在脑力上输了一筹，她便可以祭出个人武力，一力降十会。 这样很容易捏出清晰的情感路径，某些喜剧笑点大大增加，主角封不觉也更可能欣赏这样的女生。 至于古小灵，首先顾名思义，放大其古灵精怪的一面，接着考虑到女强男弱的基本模式，让她意识到男二号王叹之跟外面那些追求她的妖艳贱货完全不同，来一波倒追…… 再然后…… 考虑到这一章字数太多，且作者急于完本，且你们也并不想学习写作技巧，略过吧。 …… 山池鬼屋副本中，曹一方和邱山淇二人几度嘴炮，随后各凭本事寻找线索，**，摩擦生热，邱山淇一展身手，惊艳绝伦，而曹一方则显然在智力上略胜几筹，带领众人突破迷障，完成副本任务。 结束后，他们几人加了好友。 中间隔了一个丧尸副本，游戏公测后，曹一方和邱山淇，在最后两集再度相遇。 一轮明晃晃的圆月高悬夜空。 镜头下移，灰蒙蒙的雾气前方，安静的伫立着一座校园，镜头拉近，可以看到校门口写着叶介高等学校几个大字。 片头cg鬼气森森的介绍完成后。 曹一方下意识的看看身边自己匹配的队友。 这一看，登时就愣住了。 邱山淇看到是他，也愣住了。 黑夜作为背景色，白蒙蒙的月光照在脸上，邱山淇眸若秋水，唇红齿白，很有当年老港片那种复古滤镜带来的惊艳感。 对于女主角颜值的变化，观众反应极为激烈。 【这是那个女主吗？】 【完了，我中了爱情的毒药】 【男主不会一见钟情吧？】 【原则上这是二见】 【哪有一见钟情，只有见色起意】 【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突然这么美？！】 【仿佛看见当年的小倩】 【废话这么多干嘛？能不能安安静静的舔屏？】 【只是好好的画个了妆，换了个发型而已……】 【之前没化妆？】 【那个妆特别淡】 【亚洲四大妖术名不虚传！】 【不相信化妆术多牛逼的，去搜一下女明星妆前妆后照片】 【等等，黎若雨这个时候没有改游戏里的面容吧？】 曹一方剧中第一反应，不是打招呼，而是眼神虚抬，打开了游戏菜单，确认一下自己随即匹配到的队友……是不是之前见过的她。 确认无误后，他虚着眼，打量片刻，问道：“你整容了？” 她瞬间握紧拳头。 邱山淇方才那副水灵灵的惊异表情瞬间敛去，冷漠道：“你应该庆幸游戏规则保护了你的人身安全。” “啧啧。”曹一方一副了然于胸的理解之情，贱笑：“懂的懂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似雨女侠毕竟也是……” 邱山淇没来由的上火，虽然看着语气依旧冰冷，但怎么听都是在解释：“我原本调整了外貌，以为可以避免游戏里的骚扰，后来发现，实力太强一样会被骚扰，既然如此，就没必要用一张陌生的脸，小灵看着也不习惯。” 【啧，女为悦己者容】 【继续解释，我爱听】 【古小灵：我没说过这话，不要冤枉我】 【这是动心了吧！】 【编剧瞎改什么？】 【人设崩了好嘛，黎若雨的爱情被封印，根本不会动心】 【没必要加感情戏其实，这种看的就是脑洞】 电脑前的郝韵莱看着有点难受，她特别想跟很多不满意的原著党解释一下。 譬如，她重新设置了感情线，黎若雨的爱情封印是会产生裂痕的……但她又觉得，自己就算说了也没用，他们还是会不满意，觉得这个设置太言情了。 至于其他更复杂的原因就更别说了，其实人都会有一种先入为主的观念，这和对错无关。 结尾，女主角一剑斩断女鬼后，两人俱是喘着粗气，看着彼此。 邱山淇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一会儿见。” …… 无限乐园第一季，就这样猝不及防的结束了。 正文卷 第五百一十三集 爆款效应 …… 之前说过，大热剧要遵循三个基本条件，宣传力度，演员阵容，故事内容…… 但爆款剧不一样。 小 说． 爆款剧得看命。 同样的一部剧，在不同的时期诞生，得到的一定是完全不同的待遇。 曹一方虽然拍摄了不少电视剧，基本上收视率都不错，但是能够勉强称得上是爆款剧，而非大热剧的只有一部仙剑奇侠传，这部剧是属于占了天时人和的便宜，首先，它是仙侠电视剧的开山之作，观众看得很有新鲜感，而且演员一水儿的萌新，清新水嫩，角色吻合度高，片酬又是白菜价，省了钱搞制作，平均水准比同期影视剧高出一截。 但那充其量是最低水准的爆款剧。 比起早一些上映的刺圣，仙剑只是在国内火一点，收视率高一点，重播次数多一点罢了。 刺圣这种顶级爆款剧，不但国内人气爆棚，拿奖拿到手软，而且远销海外，在美国播出的时候，甚至创下了当地中文台的历史新高，而且影响力一度覆盖日韩等国，掀起一阵宫廷热。 连大女主剧的概念，都是由此萌发。 也是因此，曹一方虽然如今也是一线影星，但片酬依旧够不上崔观海的高度。 但今时不同往日，无限乐园占尽天时地利人和。 先说最重要的一点。 2021年，有人称之为vr元年。 曾几何时，vr虚拟现实的概念也一时火爆，但是之后便是长久的冷清，暂时解决不了的技术问题太多，vr游戏也好，vr电影也罢，人们并没有感到有什么特别好的体验。 vr头显带着难受，游戏分辨率低，看久了还眩晕…… 但是5g网络正式铺开以后，这把钥匙打开了太多魔盒。 vr游戏的眩晕感，很大程度上是因为4g的延迟和网络均衡性，5g突破了原有的带宽限制，打开了一个全新的时代。 一款杀手级的应用游戏《生化危机》，重新发动了整个vr产业引擎，在全球经济格外不景气的环境里，资本市场的热钱犹如溺水的人紧紧抓牢身边的浮木，一股脑的涌入了这个行业，抢占赛道。 然后…… 无限乐园这部网剧诞生了。 国内第一部正儿八经的收费剧。 故事内容，目前来看就是讲一群年轻人在游戏世界的升级和冒险，貌似远在天边的超级网游无限乐园，如今看来，几乎就是近在迟尺，触手可及的未来。 本就被那款生化危机的vr版fps游戏刺激了一把神经的人们，再次被无限乐园呈现出的精彩游戏世界震撼。 某国产品牌的vr新品发布会，高价请了曹一方过去站台。 曹一方也去了。 无限乐园是当前最具有说服力的活广告，告诉所有投资商，也告诉暂时还没体验过vr游戏的潜在消费者们…… 看，以后我们的游戏世界就是这么精彩。 同期，相关新闻标题各种高大上，感觉整部剧似乎脱离了网剧的范畴，被拔高到了时代的高度。 【无限乐园的游戏世界，vr可以实现吗？】 【无限乐园的游戏仓难以实现，但是vr网游并不遥远】 【无限乐园同名vr游戏有望在23年推出】 【挖掘vr游戏潜能，企鹅公司股价大涨】 踩中了vr产业发展的脉搏，无限乐园这部网剧被捆绑营销，成了最大的宣传推动力。 其次，影响同样巨大的是国内的影视特效产业。 神画王国的eo胡悦龙，受邀到处参加节目，发表演讲，她主要是想为自己的公司多拉点投资，顺便筹谋上市。 “我不明白为什么总是说我们国产特效差。” 中国影视现状与视效发展的论坛会上，胡悦龙憋了一肚子的怨气要吐。 “你们可以说国产剧特效差，但不要说国产的特效差，你们知不知道，国外的电影大片里面，我们中国特效团队占了多大的比例？” “复仇者联盟、变形金刚、阿凡达，我们都有参与制作，获得的技术类奖项更是不胜枚举！” 主持人有意挑事，问道：“之前我记得有一位国内的大导，他拍一场大场面的战争戏，当时本来是用国内的特效团队，后来出了问题，还是找晗国特效公司解决……” “我先不说他是不是找错了公司。” 胡悦龙听到这话就没个好脸：“我记得他原话特别难听，国人不争气，给脸不要脸……我不明白，同样是失误，全世界的特效公司都可能失误，但人家失误不打紧，再来一遍就行，我们中国的特效公司失误就是给脸不要脸？” “说白了，我们整天说这个国家歧视我们，那个国家歧视我们……其实最歧视我们的都是自己人。” “其实特效行业利润是非常微薄的，这就是个高密度劳动产业。在电影领域，一般行业的利润达20%至25%，但是特效行业的利润只有5%左右。” “别说我们，壕莱坞特效公司一家接着一家倒闭，就是挣不到钱，要能背靠迪士尼那种大树另当别论，单干真的困难……” “国内的特效团队，一天到晚低价接外包，人家说给多少我们就拿多少，没二话，毕竟我们国内电影真的不重视特效，电视剧就更别提了，只有壕莱坞电影需求量最大。” “就这么的，我们好不容易偶尔有一两部大片，需要特效支持，还特别不乐意找我们，宁可花高价请晗国公司、米国公司，人家把他们当冤大头，但就是不愿意请我们……” 她自嘲笑道：“可能是觉得便宜没好货吧，不然没理由啊，我真不理解。” 这次论坛过后，她找到了央视的纪录片节目组，把事先在各大剧组拍摄好的工作素材交给了他们，其中也包括如何制作仙罪中那条庞大的应龙，还有无限乐园后期特效的分解对比图，场景搭建等等…… 很多观众原本其实一直在骂国产特效的不争气，有些人觉得是电影工业的差距，有些人觉得是国内外标准不一样，更多人还是习惯性的骂演员片酬拿得太高，所以没钱做特效。 但无论如何，经过这番大肆宣传，至少有一部分人了解到特效行业的生态，了解到国产特效其实根本不差，虽然电影工业跟美国确实有很大差距，但是特效产业并没有，劳动密集型产业一直都是中国现阶段的优势所在……只是国内没有需求量而已。 …… 另外，无限乐园影视化成功后，ip产出地，奇点集团信心大增。 奇点集团自从收购了一家电视剧制作公司后，又收购了一家特效公司。 副总裁李易铭在面对媒体的询问时，信心满满的回答： “我们的目标从来没变过，奇点集团一直对标的都是漫威。” “我其实说过很多次，奇点要做一个文化公司，而不是在线阅读平台，虽然网络文学有几亿的读者，但是这仍然是个非常非常小的市场……” “2021年了，网文市场总共也就几十亿的规模，算是国内规模最小的行业之一了，所以我们的目标一直都是ip运营，动画改编、影视剧改编，以后还有周边产品。” “ip的影响力虽然凸显了很多年，但是我们跟漫威还是有很大差距，这也说明我们有更大的潜力。” “ip的价值毋庸置疑，看看迪士尼今年的片单，原创的内容越来越少，上映的电影几乎都是ip系列影片后续，老片再重拍，原创剧本一直在减少，这更说明ip重要性。” “过去我们的一些大ip表现确实不好，从网上的评分就可以看出来，男频网文改编剧平均分只有5分，但我们一直认为，这主要原因是因为网文ip和影视行业磨合不佳，很多影视公司只是拿ip来赚个名头，包括编剧和导演在内，他们其实不理解网文是什么，也没有看过。” “无限乐园的成功，是一个年轻团队的成功，是年轻人的成功，所以我们也打算组建自己的年轻团队，自己的ip，自己运营，最大程度减少损耗，尽力还原小说本身的卖点，而不仅仅只是挂羊头卖狗肉。” 正文卷 第五百一十四章 游艇庆功 …… 剥离这些所谓的影响力，回到这部网剧的内容本身。 上映半个月后，老饕网的剧评在一场场评分拉扯战役后，不但维持了评分高度，甚至一举被顶到了前所未有的96高分。 说它前所未有，不是说就没有比这部剧评分更高的剧，也不是没有比这部剧更高评分的国产剧…… 但是，作为一部没有什么深意和内涵，纯粹只为了让观众饭前便后放松身心，看着图一乐的的国产商业电视剧，或者说国产爽剧，无限乐园创纪录的高分，已经缔造了历史。 在往昔的峥嵘岁月里，老饕网的评价标准非常分裂，最初作为爱好影视和书籍的文艺青年集散地，这个网站众人给予的评价，非常倾向于阳春白雪…… 就是……很多艰难晦涩看着不甚痛快，但有其深刻内涵或是现实性的作品，哪怕作品完成度不够好，剧本实际上并不精致，只要立意高一点，都能获得不低的评分。 而偏商业的影视剧被无情歧视，哪怕某些结构精妙，台词细腻，表演精湛……看得太爽了，浮浅！先减一颗星再说！ 不过，观众总是会随着时代进步的嘛。 后来，他们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 开始用不同的标准对待国外影视剧，艺术片的标准不太好说，但是首先能把故事讲完整，不是有头没尾，故弄玄虚，顺便反应一些现实悬而未决又引人深思的问题，如果能引发强烈共鸣，那就更好。 达到标准的就是好艺术片，八分九分走起！ 达不到标准，抱歉，立意再高，也是草包，照样低分out! 商业片的标准又不同了。 既然商业片本身的存在意义，就是为了讨好观众，无论是为了让人笑还是让人哭，喜剧亦或悲情，都是为了抒发情绪，缓解压力……或者大开脑洞，或者用特效奇观刺激感官。 任何一点只要做的特别好，达到了商业片本身的目的，大家也愿意给予高分评价。 这个时候，评价标准其实已经趋于理性，不同类型有不同标准，而不是像曾经那样以艺术的尺子去丈量商业，以五星级美食的标准去考核大排档。 但是这个阶段，中外影视剧分化严重…… 电影还算公允，但是电视剧非常诡异。 譬如有些美剧拍到后期故事线早已散了一地，剧情为了冲突而冲突，为了反转而反转，毫无逻辑可言，但依旧可以保持至少七分甚至八分以上的评价。 相反，非常优秀的国产电视剧才能有七分以上的评价。 好在近两年来，观众再次升级进化，开始尽可能不戴有色眼镜来做评判，优质国产剧的评分才逐渐攀升。 饶是如此，无限乐园的历史性高分，还是让许多没反应过来的观众十分费解。 他们发出怒吼和疑问。 然后，短评中就有睿智的观众解释了这一现象。 呃，此处的睿智为褒义。 短评： 【96分你们是认真的？多少水军自己站出来！】（一星） 【平心而论，演技在线，特效在国内也是不错了，可以有七分，但是我看了看右上角分数……曹一方脑残粉太多，打一星平衡一下】（一星） 【老饕网的评分什么时候这么宽容了？】（一星） 【看了三集，心疼我花出去的钱，这种没半点内涵，只会胡闹的电视剧也敢收费】（一星） 【人物狗屁不通，剧情不知所云】（一星） 【就是打发时间的剧，被你们吹的跟什么艺术大作似的】（一星） 【一直挺看好曹一方的，现在很失望，明明有能力可以留下有价值的艺术作品，但一头栽进商业泥潭里出不来了，赚钱真的有这么重要？商业有价值吗？等你过世之后，艺术作品依旧会焕发生命力，其实就等于一直活在别人心里，但商业片谁还会记得？】（两星） 【曹一方：等等！虽然说得很有道理，但我今年还不到三十岁……】（五星） 【对你们来说是打发时间的剧，对他们来说是拼尽全力的作品】（五星） 【这部剧为什么评分高，因为观众们开始学会客观评价了，凯撒的归凯撒，上帝的归上帝，商业片和艺术片，本来就不在一个天秤上，怎么可以一概而论】（五星） 【爽剧看得爽没毛病】（五星） 【某些人怎么什么都能上纲上线】（五星） 【大清已经亡了，睁开眼睛吧诸位，真的好看，为什么不配高分】（五星） 【十集做了一年，还冒着收费失利的风险，监管风险，新人阵容观众不买账的风险，如果只是为了挣钱，曹一方有更多选择】（五星） 【我们一直都缺少这种认认真真逗我们玩的作品，国内很多喜剧一点儿都不认真，属于自己演着小品自己笑场的拙劣之作】（五星） 【每个游戏副本都是一个小电影，而且是质量不俗的脑洞电影，这还不值9分？！】（五星） 其实最让曹一方感到满意，成就感最大的，应当是原著党的超高评价。 网文ip改编最挑剔的观众就是原著党，真实总是难敌幻想，况且囿于种种原因，还原度低也是难以言说的硬伤。 以前每次有一部改编剧有了一丢丢热度，原著党和剧党的唇枪舌剑便停不下来，原著党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开喷，剧党则缩在墙角，衣衫不整的孱弱抵抗…… 如今，大批原著党则成了坚定的力挺派，大力支持并且宣传，只希望第二季能早日拍摄，早日上映。 微博电视剧话题榜的榜首，依旧是无限乐园，本来很多人担心，这部剧为了让付费用户有更好的观剧体验，直接一口气放出十集，会不如那些一集一集缓慢播出的电视剧，虽然有利于追剧党冲动消费，但会影响到热度的持久性。 看来是多虑了。 半个月过去，热度一直没有消退，搜索指数还是一个逐渐上升的趋势，可见口碑发酵造成的充血反应有多坚挺。 在铺天盖地的自来水广告中，无限乐园的原作即便已经完结多年，却依旧被大批新读者的付费订阅顶到了畅销榜的第一名。 对，第一名。 一部成功的ip改编网剧，起到的广告效果或许比网络上的全渠道推荐更生猛十倍，甚至百倍。 …… 如今影视剧点评作为一个衍生产业，不仅仅只是在点评网站上有观众自发撰写，各种网媒和公众号都有专人分析和吐槽。 就是…… 这些为了吸引流量，争夺目光的剧评，标题往往有点过于浮夸…… 【几张截图告诉你们，这部网剧的尺度有多惊人！】 【这部年度最佳网络神剧已经被吹爆，但不排除还有些许没有听说过，或是听说了但没兴趣看的观众，力哥在此重磅推荐，一定要看！一定要看！一定要看！】 【无限乐园的导演是一位新人导演，在此之前很少有人听说过吕惊蛰这个陌生的名字……】 然后就是一段剧情解说。 到最后也没放出真正大尺度的图片。 但就是这些浮夸的剧评，确实把很多本来没兴趣看的观众引流了过去…… 这个时代，理论上不会亏待真正优秀的人或者作品，因为有互联网，所以口碑这东西有了前所未有的能量。 …… 曹一方穿着一件黑色背心和沙滩裤，背靠俩枕头，半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正皱着眉头看一条长评。 评论的最后一段看的他特别感同身受，仿佛被挠到了痒处。 【就算不是为了工作，我平时也喜欢看大片刷动漫，看影评也好，开弹幕也罢，总是能缓解孤独，寻找认同……但我经常在各种经典作品中看到这样的话。】 【超级英雄有什么了不起的，有种来中国，修仙者教你们做人】 【孙悟空最强不解释】 【这种程度的鬼怪也就是筑基期修士水平，虽然来个金丹期就能做这电影里的**oss了】 【每次看到，我都很尴尬，难以言喻的尴尬。】 【我们只能在这种低级yy中找到优越感了吗？不是说不能做对比，关公战秦琼也有的是人乐意讨论，老虎和狮子谁战斗力强，这都是一个只要提及就能引战的经典话题。】 【但是在幻想型影视作品的对抗上，我们真的没有任何拿得出手，可以与国外经典角色pk的资格。】 【要想pk，首先要势均力敌，这种势均力敌应当是在维度上，而不是设定里。】 【我们可以拿中国的神话人物，去跟西欧的神话人物做比较，这是一个维度……而拿神话人物或者小说角色，去跟别人电影里的角色做pk，完全不同的纬度，这种yy实在露怯，只能证明近现代我们在荧幕或银幕上，没有创造任何一个有能量与别人打擂台的角色。】 【昨天我在看一部泰国恐怖片的时候，看到几条弹幕】 然后这个小编贴了三张截图，可以看到上面的吐槽。 【这个故事如果在无限乐园里，算是噩梦级的生存模式吧？】 【想多了，最多算普通单人模式】 【恕我直言，如果觉哥在，这女鬼会被捆绑play】 【恕我直言，如果觉哥在，这女鬼会吓到秃头，然后失去最大的技能（头发）】 【恕我直言，如果冷血爆头狂在，这种有实体的鬼，头都给你锤烂】 【别闹！无限乐园随便来个人这都不是恐怖片了好嘛！】 …… 【看到这些吐槽时，我不但没有尴尬，甚至差点笑到脑梗……后来我想了想，这是因为无限乐园这部网剧以优良的制作，真正创造了一个三维立体活生生的主角形象。】 【一个高智力反英雄的角色形象，他跳脱出二维的小说，跳脱出狭小的圈子，开始强势的侵略光影的世界。】 【至此，我们终于有了一个可以跟国外的妖魔鬼怪，超级英雄打擂台的角色。】 【这不是基于廉价想象，而是基于扎实的影视化创作，基于一群专业造梦者兢兢业业的付出。】 【当国内影视创作者，终于有能力站上跟国外影视创作者平行的擂台；中国的幻想人物，才获得了发起挑战的入场券。】 【挑战雄狮，首先你得是一只猛虎。】 【这让我感到自豪。】 敲门声响起。 曹一方抬起头，“进来。” 白荼今天也没穿正装，穿了一件特别显老的白色短袖衬衫，他进来后看到曹一方刚放下手机，床上的托盘里放着一杯早就凉了的牛奶，看样子一直没睡。 “不是说睡一会吗？” 曹一方顺势滑了下去，平躺下来：“大白天的睡不着。” 房间在微微晃动，他看向舷窗外面，碧蓝的海水被微风拨动，荡漾出有序的涟漪，看着其实挺催眠的……但是阳光又实在太好，让人觉得窝在游艇套房里实在是浪费自然的馈赠。 哦对，忘了说，他们都在游艇上。 先前无限乐园的杀青宴都没办，他说好了如果成绩喜人，一定补办一场，现在跟着庆功宴一起，二合一。 现在门开了，他就听到了外头喧闹的人声。 白荼有些担心的问道：“那你晚上不也不睡么，你多久没好好睡觉了？” “没事，我精神着呢，兴奋得睡不着。” 曹一方在床上跟蛆虫一样拱过去，拿起那杯冷牛奶一饮而尽。本来这杯奶是助眠用的，他最近确实睡眠状况不太好，晚上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喀喀喀跟放电影一样，各种画面闪现。 还别说，脑内电影拍得都不错。 而且平均一觉三个梦，每个都能记得清楚，故事情节极有逻辑，起承转合十分复杂，写下来每个都是小剧本。 代价就是精神有点疲惫。 白荼是自己总经理，在他面前不用端着，曹一方撒泼道：“白茶，过来搀着哀家。” 白荼一脸不情愿的过来了，伸手拽他。 曹一方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皱着眉眼，一副宿醉神态。 “你行吗你？要不别出去了，好好休息。”白荼道。 “开玩笑，几十号小弟在外头等着我呢。”曹一方白了他一眼，披上一件白色薄外套，穿着人字拖就大步往前迈去：“我就是有点晕船，喝两杯可乐就好。” 白荼认真思考着跟上去：“这二者之间有什么因果关系吗？” 曹一方确实累，长期睡眠不足感觉脑子跟灌了水银似的。 但当他蹒跚走出套房，走上舷梯，抬头看到外头不少熟面孔投来热切的目光时。 他的精气神又开始回归。 等到他走上甲板，第一缕热烈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咸腥的海风裹杂着乱糟糟的掌声响起，曹一方整个人抬头挺胸，气宇轩昂，笑容灿烂到发光，又恢复到了面对镜头的最佳状态。 正文卷 第五百一十五章 癫狂 …… 鹏城，双拥码头外。 晴空万里，海天一色。 一艘造型充满张力的仿军舰大型游艇，正在海面上缓速前行。 不同于其他只能载十人左右的小游艇，曹一方他们包下的已经算是可选择范围内最大的豪华游艇，2020年才下海的六十米超级游艇，总共能容纳三百多人个人，算上一名船长和八位水手。 从远处看来，这艘灰蓝色游艇像极了军舰，远处港口撒在海面上的白色帆船和白色小游艇犹如它拉出的一串串鱼卵。 嚣张跋扈，气焰彪炳。 过去这儿能租到最大的游艇，不过只能载九十六人，包个一天十来万，而这艘亚特兰蒂斯号游艇，曹一方大手一挥就是一百多万。 本来曹一方提出要办庆功宴，打算租一套别墅搞轰趴，毕竟这年头如果在朋友圈里看到游艇聚会之类的照片，十有**是全款喜提波音737的微商大佬们。 不过吕惊蛰就好这口，尤其是当他知道曹一方打算犒劳大家的红包额度后，他表示必须出海浪，不然配不上曹一方的土豪气焰。 然后曹一方就同意了。 他自己也想浪。 走出船舱，来到第三层的巡视甲板上。 这一层的甲板最小，只有吕惊蛰、苗迎松和两名剧组女化妆师在这里晒日光浴。 他一出现，几个人都过头看过来。 吕惊蛰坏笑着率先鼓掌。 曹一方走过去，顺手在他胸口锤了一拳，然后趴在栏杆上，往下看去。 下面两层甲板上站着十几个穿着清凉的男男女女，都是熟面孔，他们纷纷抬头望过来。 一个个也开始笑着鼓掌。 曹一方站在这个他两辈子见过的最大的游艇顶层，沐浴着阳光和海风，看着下面许多年轻的面孔。 他一时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越来越多的人听到动静，都从舱内走出，来到室外的甲板上。 这些刚出来的人，有的他认识，有的不认识。 从剧组的副导演、摄像师，化妆师、道具师、场务、场工，到这部剧的视效总监胡悦龙，还有她的员工…… 合作演员大都比较忙，但也有几人赴约前来，薛梦蛟要接拍新戏，没能抽空，但他亲自捧红的沈遇安和邱山淇自然到了。 还有，曹一方自己工作室新招募的员工。 几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青年男女，之前几乎没有接触过，他们抱着既兴奋好奇又敬畏的目光，抬头打量这位熟悉又陌生的老板。 尽管更多人忙于生计，手头有工作走不开，但就算眼下上了游艇的这些人，人数也足够多，换了其他任何一艘正常游艇，甲板上都不可能站的下这么多人。 他们都很关心这部剧的成绩，所以他们都知道曹一方这次的巨大成功。 也是他们的成功。 从他走出来开始，掌声乱糟糟的响起。 一直都没有停歇，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响。 有人发出怪叫。 曹一方还没吭声，眼看着气氛就已经被这群难得出海的工作狂炒得火烫。 他知道所有人都在等他说话。 于是他伸手拨开额前被风吹得湿黏的头发，大声说道：“大家吃好喝好！”说完转身就走。 “哈哈哈哈！”众人大笑。 他们以为曹一方在耍宝，其实曹一方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从来都有个本能的习惯，无论平时再忙再累再低落，只要出现在人前，一定会迅速调整，拿出最吊的状态面对他人。 这是一个明星该有的职业修养。 但是这帮孩子的掌声突然让他情绪有点失控，他曹一方可不允许自己在一群孩子面前感动的泪眼婆娑，这又不是在拍戏。 刚刚一个瞬间，他想起了太多东西。 一路走来，他被压力逼着前行。 他不是一开始就清楚自己应该做什么，最初去争夺仙剑主角只是为了红，弥补前世的遗憾，然后想做一个好演员，刚进柳盟工作室的时候，还记得自己提出的要求……不要人设，不炒绯闻，少接综艺。 后来趟进了这一锅浑水，他才发现当红明星和小透明面对的两个不同的世界，独善其身的先提条件，得是天下无敌。 遇到阻碍，就得破局。 一路寻觅，披荆斩棘，连ip改编的充分可行性都是在他辩论后才确信的一条新路……他怀疑自己可能是最弱的重生者，没有先知先觉，只有挣扎还击，遇山开路，见水搭桥，狼狈的很。 他想证明自己是对的，他想赢。 他不想被搓圆捏扁，更不想和光同尘，做个平庸之辈。 现在，这些年轻人看自己的眼神，这些掌声，让他清楚的听到了胜利的声音。 又赢了一程。 太爽了……这感觉简直是毒pin…… 如果可以，曹一方甚至想录下来，循环播放，每天晚上都听他娘的两小时助眠。 多好的白噪音！ 吕惊蛰突然拽住了他胳膊。 曹一方从情绪里出离，扭头看他：“干哈？” “你干哈？！真想撤了？”吕惊蛰跟其他人一起笑着，但毕竟离得近，可以看到曹一方复杂的神情，“大家等了你多久，好歹多说两句！” 曹一方认真道：“我怯场。” 吕惊蛰笑出了破音：“别逗了！” 曹一方又回头看了眼：“这说话费力，回头再说吧。” 吕惊蛰二话不说塞给他一个话筒。 曹一方瞪大眼睛。 “别看我，不是我租的。”吕惊蛰解释道：“这游艇本来最大的功能就是租给有钱人办婚礼，上头自带设备……快去吧！” 曹一方只好又走回栏杆前，下面的人们都还梗着脖子呢。 他拍拍话筒：“喂喂喂，听得见吗？” 室外的音响质量不怎么样，不过他的声音还是被放大了数倍，而且回馈声激烈，这群人扯着脖子喊：“听得见！” “哦。”曹一方笑了笑：“大夏天的太阳有点晒，我少说几句哈。” 众人笑了声，胡悦龙抬起头，墨镜生辉，她喊道：“没事，你唠叨吧，我们抹了防晒油，就是来美黑的！” “哈哈哈哈哈哈！” “那么……”曹一方嘴角还挂着笑，声音却很冷静沉稳：“先感谢一下胡悦龙同志，我们的龙王。” 一头短发飒沓的胡悦龙，端着酒杯，饶有兴致的看着他。 曹一方一开口，其他人霎时间安静了下来。 只剩海风。 “其实我跟圈内很多老东西一样，本来不是太在意影视特效。” 曹一方认真道：“我会钻研剧本，打磨演技，我觉得这是正道，特效就像餐后甜点，有，很好，没有，也无妨，从来没有过多的关心过。” “在拍摄仙罪的时候，我突然发现，哇，这样的故事，没有特效太尴尬了，我为了自己的牌坊考虑，我开始想办法，然后找到了她。” “我现在还记得你给我们展示ppt的样子。” “热情又火辣……” 曹一方等他们笑完，继续道：“你给我打开了一扇大门，你让我看到了究竟什么叫造梦……梦是天马行空漫无边际的幻想，没有特效的支持，我们连做梦，都没有自由。” 他接下来，点了一个又一个名。 “在片场的时候，我在化妆间睡着了，那会儿已经凌晨俩点多，出来我看到小刘……刘祁还在啃着面包换场景，刷油漆，我再累还能打个盹，你们没有。” “这部剧的怪物很多，特效精细度不够，特效化妆来补，krystal，吴姐……每天工作十五个小时以上，而且往往是一屁股坐下来，几个小时都不挪，不停的忙活，而且需要一直保持高度的注意力，保持效率，这种工作强度几乎是酷刑。” “吴姐当时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她以前每个月那么几天，哦不对，每个月那么几天的第一天，她肚子会疼到浑身冒冷汗，整个人坐卧不安，必须缩成一只虾米，才能缓解疼痛，别说工作了，说话都打颤……” “结果来了我们剧组，她忙得压根没意识到这事，几个月都是这样，一天也没请过假，还说得感谢我，治好了她多年的顽疾。” “于石州，中央美院最年轻的教授，我们这剧的艺术总监，刚见他第一面的时候，他帅得我都怀疑他头衔是不是买的……没见过这种花样美男外型的教授。” “几个月后，容颜凋残，面黄肌肉，潮男范儿毁于一旦，头都有点秃……” 人群里传来一声不忿的驳斥：“我只是没空烫头！我就是发际线高点儿！” …… 说到后面，每个人都很激动。 明明是闹着玩的一部剧，谈不上艺术，谈不上情怀，但他们都在拿命拼。 曹一方一说，他们每个人就回想起来，那段时间有多劳累，因为没有经验啊，什么都是新的，全靠摸索，一头雾水。 曹一方也逐渐激动起来，“我们筹拍的时候，白荼建议我请一两个老前辈过来监制，算是坐镇，因为我们这个团队太年轻了，导演也不靠谱，都没经验，几千万一集啊！搞不好全打水漂了！” “但我前思后想还是没同意。” “我说，那会因为理念不合，反倒有更多摩擦冲突，划不来！” “造梦的行业，创新永远比守旧重要！” “过去十年，真正优秀的作品到底是年轻人搞的多，还是老东西搞的多？” 白荼听他说话措辞越来越激烈，而且极端，很担心被人录下来放出去。 清了清嗓子，想示意曹一方冷静点。 但是他没听见。 曹一方只觉得经年累月的压力揉成了一团火在胸膛燃烧，他拿着话筒吼道：“我们在拼命做事的时候，他们是怎么说风凉话的？” “中国观众素质不够，影视剧收费不可能成功！” “曹一方糊了，拍不了上星剧，只能拍网剧！” “网络文学是污染影视业的糟粕！” “国产特效就是一坨屎，我们缺乏美国人的高端审美！” “我不否认我们还有差距……” 曹一方龇着牙笑道：“但是拍个能让观众看得过去的电影电视剧要个屁的高端审美？！” 胡悦龙和其他几个特效团队的人愤恨应声：“对！” “放他们的狗屁！” 曹一方耻笑道：“这就是他们拍烂片的理由！这就是他们裹足不前的理由！这就是他们党同伐异的理由！我去他妈的！” 他喊道：“无限乐园这部剧现在超过八千万订阅，比视频平台的会员总人数还要多一千万！不靠广告，不靠会员，网站半个月只靠这十集订阅营收将近四个亿！牛逼不牛逼！” 众人高声喊：“牛逼！” “美国的flix公司，全球流媒体巨头，全球十大视频网站里唯一收费的站点！现在高价购买无限乐园的海外播放权，以后我们拍成的这部剧，会在全球一百九十多个国家和地区播出！牛逼不牛逼！” “牛逼！” 他摊手，撅起嘴，一副欠揍的神情：“而这只是我们工作室第一部作品。” 曹一方的状态显然十分亢奋，他忽然整个人又趴在栏杆上，手掌盖在眉头遮阳，往下面寻找：“我工作室的员工在哪儿？” 几个年轻人互相看了看，有的犹豫的招了招手，有的往前走了两步。 曹一方指着他们：“招聘工作都是白荼负责，我现在不认识你们，不过我要先恭喜你们。” 与墨和贾潮也在人群里抬头仰望着。 听着曹一方自信亢奋到病态的话。 “恭喜你们找对了工作，因为你们的老板超吊。” 一阵混乱的笑声和附和声。 这几个萌新显然不太适应，但是在这样仿若集体嗑药的环境下，他们也非常兴奋。 这个神经病可是曹一方啊！ 那就不能是神经病吧？！ “今天我们还是一艘小游艇，嗯……豪华小游艇，但是我保证。”曹一方握拳重重的锤着胸口：“我保证，以后我们会是一艘航空母舰，娱乐圈的整片海岸线都要在我们的射程里，我们不但要捍卫自己的领海，我们还要吃下他们的！他们还在躺着挣钱！我们要站起来，冲到他们面前，把手揣到他们的兜里！把他们的钱抢过来！我们要撕烂他们的规矩，圈子，小确幸！填平他们的护城河！我们要负责教育他们！什么叫做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个娱乐圈是个羊圈！” “狼就该吃羊。” …… 砰砰砰！ 香槟的木塞被泵涌而出的酒液推到空中。 场间众人都是平素压力大到爆血管的劳模，他们一有机会就能嗨得没有人形。 只有曹一方工作室的几个新人略有拘束。 但曹一方临走前，对他们说了句话：“按理来说，年终奖应该年底发，不过，考虑到……算了，想不出理由，就是开心，先给你们每人发二十万吧，放松点，好好玩。” 说罢，转身走进了舱门。 六个年轻男女立时三刻就僵在当场。 其中一个应聘前台的软妹子，当时就双膝一软，跌坐在地上。 正文卷 第五百一十六章 反作用力 …… 无限乐园剧组的部分工作人员，还有曹一方工作室的总经理、唯一的导演、唯一的编剧、助理、保镖、刚入职的新人们，一起游艇庆功，然后又到鹏城南澳镇的一个度假村嗨了两天一夜。 他们还在玩的时候，许多人就按耐不住兴奋的心情，发朋友圈的发朋友圈，发微博的发微博，甚至还有人po图到国外的一些社交软件上炫耀。 摄影师周承雨： 【整整两年，一千零九十五天，住了一千零二十天宾馆，其中整整一年半，我没有休过一天假期。无限乐园爆了之后，曹老板说要开庆功宴，我铁了心要休息几天，终于腾出双手触摸蓝天和海洋，终于短暂的放下了摄影机、寻像器、摇臂……天天喊戒烟，天天两包烟，但是这三天，我一根烟没碰……果然，休息才是最好的解药。】 他就发了一张海滨落日照，这或许是他朋友圈里唯一一张没有精修的照片。 像他这么低调的比较少，很多人兴奋之下，都有些许炫耀的心情。 曹一方先前提到的吴姐，吴锦兴奋的发了n条朋友圈。 【人生第一次海钓，钓了一条100多斤的大鱼！结果……跑了！抄网都抄不起来！】 照片是她对着镜头做出的苦逼表情，身后另一个化妆师手忙脚乱的挥舞着鱼竿。 【日出的时候，太阳比任何时候都更耀眼。】 照片是她从海景房里拍摄的日出。 【团建，猜猜我们的老板是谁？】 戴着墨镜的曹一方侧脸照，远处是波光粼粼的海滩。 几乎所有人都忙着借此机会，向全世界宣告自己这次旅程的收获。 首先，跟曹一方一起出来玩，对他们来说都是一件备有面子，值得炫耀的事。 所以曹一方各个角度，各种形象的照片出现的频率最高。 他站在游艇上层，拿着话筒趾高气扬的照片。 呃，其实照片里看不出趾高气昂。 黑背心搭配白外套，风骚的沙滩短裤下，露出两条毛腿，黏湿的刘海在风中摇摆，他摊手耸肩，神情夸张的撅着嘴，臭屁的意境相当一目了然。 还在旁边用漫画体配上曹一方在网上被引用特别多的一句话。 【恕我直言在座的各位有一个算一个你们都是垃圾~】 还有曹一方穿着橘红救生衣，在沙滩上跟吕惊蛰对飙水枪的照片，从照片上看，曹一方满脸是水，眼睛都睁不开，貌似是笑到五官变形的吕惊蛰占了上风。 下一张就是几十把水枪对着被捆起来的吕惊蛰一顿狂飙。 曹一方撒开手脚狂追一条哈士奇，而那条哈士奇正在追一位受到惊吓的比基尼美女。 度假村酒店的娱乐区，曹一方吊着雪茄，满脸凝重的玩足球桌游，对面是同样凝重脸的白荼。 下一张，麻将桌上，曹一方笑容猖狂而夸张，面对着镜头指着身后。 桌上的摆好的麻将牌一半蓝色一半绿色，而且其他人身前的筹码按照颜色分门别类，井然有序，只有白荼身前小山一样堆着的筹码完全混杂在一起，而且大小都不一样。 曹一方看着镜头，白荼看着曹一方的后脑勺，面无表情的比出中指。 【曹老板说一起玩个游戏，游戏名字叫做逼死强迫症hiahiahiahia~~】 除此之外，便都是大家伙各自的自拍，还有“炫富”照。 【给曹老板发的红包跪了。】 打开的披萨盒里，满满当当都是红艳艳的人民币，望之刺眼，摸之滚烫。 严重的还有晒手机银行转账截图。 【落地二十万年终奖……可我刚入职啊！！！】 还有很多。 游艇香槟合照，度假村无边泳池合照，一人包场的露天泡汤，私家沙滩半埋活人合照…… 最牛叉的一张是游艇上许多人迎风挥舞着黑底的小旗，小旗上俨然是曹一方工作室的lg。 一个圆形的曹字。 这是吕惊蛰为他准备的惊喜，当然，外人看着未免有点过于嚣张跋扈。 …… 从伪装者杀青宴，第一次体会到放纵的必要性后，有曹一方在的剧组似乎形成了一个与众不同的传统。 他们工作时殚精竭虑，彻夜加班，各个都是拼命三郎；但是工作一旦完成，所有人就完全解放天性，在狂欢中肆意挥霍年轻的荷尔蒙，甚至在外人看来，这帮人的行为很难用狂欢二字形容，基本上就是群魔乱舞。 本来谨小慎微的白荼是想让大家尽量低调，但是曹一方他觉得无所谓，所以最后还是没有加以限制。 两人意见经常有分歧，不过每次争执之后，白荼终归还是听曹一方的。 复工的第一天。 曹一方的心情很不好。 “有些人又按耐不住了。” 他停箸不食，一笼早点汤包都没吃完，就拿着手机在看网媒新闻，其中不少都是关于他的消息。 他用嘲讽的语气念道：“上帝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曹一方的奢侈庆功宴耗费数百万，连刚入职的员工都人手二十万奖金。” “曹一方的工作室发展战略，所谓的重新划分影视业蛋糕，就是剥削艺人片酬的正常收入，转而补贴他自己的小团体，完全没有创造价值的新员工就拿到了寻常白领阶层一年的收入，这就是所谓合理的分配方式？” 白荼没让他念下去，“我早跟你说过，你不能这么高调，你一个人高调已经很危险了，你还带着几十号人一起高调……现在是什么情况，社会大环境不好，很多人保住工作都困难，想想看，有很多收入刚好够自己每个月花销的打工族，刚刷完某人还不起房贷，某人看不起病的新闻，下一条就看到一个男明星带着一群人花天酒地，豪宅游艇，你说糟心不糟心？想不想砍死他？” 曹一方烦躁的起身结账，往外走去，白荼赶紧跟上。 他们往工作室办公楼走去。 曹一方转而问道：“我们工作室还在招人吗？” “招啊。”白荼回答：“人手远远不够。” 曹一方看他：“这么久还没招全啊。” “招聘是所有企业永恒的难题。”白荼苦笑：“况且我们是影视行业，招人更难。” 明星天价收入的新闻误导了很多圈外人，以为影视业貌似是个暴利行业，连台前的艺人都富得年收入堪比上市公司，幕后老板们当然吃得更是满嘴飙油。 其实，飙油的万里无一，飙血的十有**。 至于为什么不挣钱，后面再解释。 总而言之，从曹一方出道开始至今，影视公司倒闭的一定比成立的更多。 而进入影视公司也好，进入艺人工作室也罢，大多数对外招聘的职位，钱少事多离家远，九九六工作制都属于妄想，更多的是二十四小时随时待命，枕戈待旦，随时战斗。 所以每年都是很多不明就里的年轻人，怀揣着对娱乐圈和明星的妄想，一脑门磕进来，过不了多久，再撅着腚逃出去。 白荼在电梯里还在埋怨：“艺人工作室相比之下显得更不稳定，要是你整天被外界舆论批评，谁还敢来你这工作，说不定你哪天就被批倒了，这年头，工作稳定比什么都重要。” 电梯门开，曹一方带着一屁股唠叨往办公室走去。 白荼紧跟在后，抓紧一切时间，教育自己老板：“我们现在急着招人，不然工作都开展不了，你不说要多伟光正，但一定要保持一个起码主流点的明星形象吧……等会儿你自己看看，今天能有几个人来应聘，要是能超过二十个，我……” 曹一方不耐烦的回头，正要让白荼的嘴巴歇歇，忽然听到一声激动到颤抖的喊声。 “曹、曹、曹一方来了！” 这人的叫喊声就像打开了某个隐秘的开关。 瞬间的死寂后，声浪顿时又如同山体泄洪爆发开来。 只见一群打扮得体的年轻人，乌泱泱的从工作室的大门内冲了出来，好些人手上挥舞着自己的简历，带着狂热的表情冲到曹一方的身前，乱糟糟的呼喊着。 “曹总，我交大毕业的！学的市场营销！” “曹老板！我学的是视觉传达，我有一个策划案……” “我是万协的经纪人……” 曹一方被一群人围拢在过道中央，动弹不得，他从来没见过这个阵仗。 这些人……是来应聘的？ 怎么像奢侈品专卖店减价打折才会发生的…… 不对，像奢侈品专卖店减价打一折才会发生的魔幻阵仗。 眼前密密麻麻的人头，数一数起码也得三四十人吧？ “你们别挤……让我先进去……招聘不是我负责……” “负责人在你们脚底下……” 曹一方这会儿说话声都被淹没了。 这时，与墨前来救驾，她一声河东狮吼：“闭嘴——！” 众多应聘者转头看去，噤若寒蝉。 与墨凶神恶煞，怒目圆睁：“安静——！拿好你们的简历——！排好队——！跟我走——！再吵吵都给我滚——！” 几乎是一瞬间，刚才乱糟糟的应聘者们自发的排成了一条长龙，一句废话也没有。 曹一方赶紧扶起将将要口吐白沫的白荼，溜过去，跟着与墨一起往里走去，顺便小声询问：“什么情况！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人？” 与墨没好气道：“被娱乐新闻炸过来的，一个个都是想钱想疯了的年轻人，这年头哪家老板能有您这么财大气粗啊……” 正文卷 第五百一十七章 不拘一格降人才 …… 到底是自家助理，哪怕语气不佳，心有不忿，但遣词造句还是顾虑了曹一方情绪的，财大气粗这成语用得多褒义啊，自信心正屹立在历史巅峰期的曹老板耳中，无限接近于器大活好。 按照同行们对曹一方的看法，他们更愿意称其为失了智的暴发户，打肿脸充胖子的二百五，挥金如土的败家子。 也不能怪他们这么想，任何一个正常人打眼望过来，看着曹一方如今的行径，都得感慨一声年轻人就是没脑子。 中国的做人文化讲究有财不外露，得意不猖狂，喜极而泣，乐极生悲……总之低调才是美德，违者必自毙。 寻常富二代官三代之流也就罢了，明星可是实实在在活在人民群众的雪亮眼神的监控之下，这么高调多招人恨呐。 不去看圈外的吃瓜群众的想法，他们毕竟离的太远，其实群众的眼睛从来不雪亮，按照乌合之众一类大众心理学研究结论看，如果把群众聚合成一个生命体，群体的智力会远远低于平均值，甚至可以称得上耳聋眼瞎…… 若是观察圈内人的看法。 则相对精准很多。 汇总多方信息，他们普遍认同曹一方本身的业务能力高超，无论是根基所在的表演技巧，还是第二业务的编剧才能，甚至是宣传炒作，心机攻防，无一不精，天赋异禀。 毕竟事实摆在眼前，现实社会中再怎么羡慕嫉妒恨，也不至于自欺欺人否认他的才能，捂着双眼嚷嚷不可能不可能，都是狗屎运，下一部戏一定扑……那太傻逼了。 但是在认同其能力的情况下，他们也一致认定，曹一方的演艺生涯绝不会持久，尤其是当他这样锐利的性格一头钻进资本市场，自己做工作室的情况下，一定会加速死亡。 原因无他。 经验之谈。 如今所有红眼病的同行们都暂避锋芒，且将火力留给媒体和人民群众，且看他起高楼，宴宾客，等待大厦将倾的刹那。 …… 工作室气氛火热。 庆幸于曹一方没有过多干涉装修公司的方案，当时他忙着工作，无神分心装修这点小事，只是选择了一个看着还算顺眼的设计风格，所以如今这个不到四百平的工作室看起来清新整洁有活力，灰白棕三色作为整体风格基调，而颜色亮丽的色块则以桌椅橱柜等物为载体，掺入了一些活泼时尚的元素。 一大一小两间会议室，呈直角拼接在一起，会议室的透明落地玻璃外头是一小块接待区，此刻有许多利欲熏心……呃，心怀梦想的应聘者等候在其间，沙发肯定不够这么多人坐，工作室里能挪出来的座椅凳子也都搬了过来，饶是如此，还是有一大半人都是站着等候。 跟其他正经公司的氛围有点不同，不知道是不是曹一方本身的性格特点所致，他吸引来的许多应聘者都是自信昂扬的性子，紧张等候的少，自在攀谈者众。 当然，声音都不大，毕竟里头正在面试。 曹一方进去看了一会儿，面试如今主要交给白荼和与墨负责，他就是随便看看这些孩子的成色。 “你是文管专业应届毕业生？” 与墨像模像样的翻阅简历，她抛弃了当初萌萌黑框圆眼镜，换了一副菁英范儿的无框眼镜，看上去年龄都大了几岁，如果不是她那一头短发卷毛影响气质，她看着会更像此间老板。 “对。”面对三位面试官的眼神威压，长桌尽头有些微胖的女生并不怯场，自信笑道：“现在很多同学找的工作都跟专业无关，但我确实喜欢我的专业，也相信经纪人的行业我能够胜任。” “你应聘的是执行经纪人。”白荼双手交叉放在桌面，温和微笑：“那你至少应该知道工作内容吧？” “前锋嘛。” 微胖界的阳光女孩儿洒然笑道： “执行经纪人算是经纪人的一个细分工种，在娱乐行业里主要负责带着艺人跑通告，负责演艺活动的执行，提醒日程安排，跟各种活动的主办方，剧组沟通……” 曹一方挺胸叠腹的背靠座椅，以一个尽可能舒服的姿势坐着，他看着这姑娘侃侃而谈，只觉得身心舒展，终于来了一批质量不错的应聘者。 轻微的哒哒声在某处响起。 曹一方回头看了看，发现是壁钟的秒针发出的动静。 等这个应试者离开，他跟白荼说：“回头把这钟换了，都什么年代了还买这种有噪声的时钟……” “等会儿，我先去换身衣服。” 白荼匆忙起身，曹一方疑惑的抓住他：“面试呢，你哪儿去……换衣服？换衣服干嘛？” “刚被踩脏了，去洗手间搓了一会儿，这鞋印还是没搓掉。”白荼焦躁的捏起衬衫下摆给他瞧。 “我可能是瞎了。”曹一方眯起老花眼细瞧：“这除了水渍还有啥？你是不是有超能力一直瞒着我，你能看见细菌吧？” “不跟你扯，我很快的，就来。”说着就急匆匆走出去。 曹一方回过味来，“等等，他快个屁啊，他回家换衣服开车也得三十分钟吧！” “白经理把换洗衣物都带了几套过来，可能就是为了随时方便更换。”与墨摘下眼镜，疲累的捏着鼻梁按摩。 曹一方发出一声介于吐痰和嗤笑之间的声音，“怪毛病特别多。” 欧阳与墨凝神看着曹一方精神奕奕的脸，只觉得钦佩异常，“老板您每天现在就睡三四个小时，你怎么不累啊……我都快累崩了……” 曹一方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他当然也累，怎么会不累，有时候感觉累得心脏都要罢工，越跳越沉重，不堪重负。但是工作状态也真的是兴奋，这是一种很诡异的体验，前两天在放松游玩，他疲惫感相对更重，现在开始工作了，那种打鸡血的兴奋状态便有所回归。 “成就感吧。”他总结了一下这种感觉的来源：“就像兴奋剂，就像玩升级类的游戏，你付出了努力，然后得到收获，这种即时回馈的激励感很容易上瘾。” 与墨显然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就低声嘟囔着：“我怎么没有这种感觉……只有每个月工资的微薄数字才能给我一丢丢的激励感……” 曹一方忽然有点犯困了。 他又回头看了眼头顶挂钟。 哒、哒、哒…… 白荼确实很快就回到他理应在的位置，继续面试。 通常艺人工作室招聘的员工，最后留用的大体上以女生居多，这主要是女性特有的优势决定，这个圈子很吃情商和行业了解度，女性的被动天赋就相对更细腻，圆滑，擅长为人处事，而且对娱乐行业更感兴趣。 接下来面试的人里面，有宣传策划，有商务拓展，甚至有视觉设计师……最后他们决定可能聘用的，在名单上打勾的都是女性。 其实歧视永远都客观存在，在这个行业，受歧视的是男性而非女性。 曹一方在面试过程中，久违的开始犯困，挂钟有节律的轻微哒哒声，仿佛压过了一切嘈杂，在他的脑海里轻轻波动，泛起一阵阵温柔的涟漪。 就在他打算趁着这股劲赶紧找个地方睡觉的时候，来了一位应聘编剧的男生。 不光是他，白荼和与墨也被迫提振了一下精神。 “我们好像……暂时没有对外招聘编剧啊。”与墨一向在外人面前保持女强人的姿态，这会儿语气却有点犹豫和绵软。 不是因为应聘的职位，而是其他外在原因。 面试的男生看不出具体年龄，他穿着正式老成，留着干净利索的短发，笑容亲和柔软，但是长相……十分丑陋。 “是的，但是我想你们早晚会招编剧，我怕晚了挤不上车，只能壮着胆子提前来毛遂自荐啦，没想到运气爆棚，今天曹先生居然也在这里，我是您的资深剧迷，哈哈！” 白荼没说话，看向曹一方，编剧方面他不懂，插不上什么话，而且这位说得八成没错，按照工作室的长期规划来看，编剧队伍早晚是需要扩容的。 “你怎么知道，我们早晚会招编剧？” 说实话，曹一方的注意力还集中在他的长相上，只是礼貌性的先回应一句，他眼前的小伙……估计年龄不大，这仅仅是从其神态语气直觉做出的判断。 长相上很难看出年龄。 几乎没有几根眉毛的眉骨下，一双略显阴沉的三角眼直视着曹一方，跟脸上温和的笑容呈鲜明反比，违和感强烈，关键是他的左脸似乎因为一些后天的灾祸导致毁容，尽管已经涂抹了一些化妆品遮盖，但还是可以看到一大片皮肤褶皱扭曲。 曹一方看到他的第一感觉甚至不是惋惜，而是混杂着同情和佩服，长的本来就难看，居然还惨遭毁容，这种情况下，这个小伙非但不自卑，反而看起来异常自信阳光，真是……不可思议。 “我一直很敬佩曹先生的才华。” 他笑容灿烂，尽快语速飞快，但是思路还是十分清晰：“您的电视剧作品我都追，您参加的综艺我都看，甚至我还摘抄了不少您的金句自己改编用在我写的小说里哈哈哈，所以您开工作室的消息我算是最早上心的人了……” 顿了顿，或许是在组织语言，片刻后，他又飞快的说道：“艺人工作室基本上就两种方向，一种是搞内容出品，另一种培养演艺新人，当然也可以都做，不过总有个主次之分吧，看过了您和蔡盛老师的那场激越飞扬的辩论之后，我确定曹先生工作室的路线肯定是内容出品为先，而且对编剧的需求应该会远远的超过其他艺人工作室，您是个言行合一的人，无限乐园这部剧我见识了，我佩服了，我觉得我在您这里才能发挥最大的个人价值。” 他一段话说完，会议室里陷入一片令人难受的安静。 与墨和白荼两人没话说，而曹一方一时反应不过来该说什么，本来就犯困减缓了思维，然后又在纠结要不要提一嘴对方外貌的问题，询问吧，感觉不礼貌，不问吧，又好像特别刻意的规避，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歧视……左右为难间，对方一段夹着马屁和自荐的高密度高语速话语噼里啪啦的扔了下来。 看没人说话，他显然也有点紧张，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笑着补充了一句：“毕竟……以后贵工作室出品的作品肯定很多，曹先生再厉害，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嘛。” “你看起来不像搞写作的，你嘴皮子太利索了。” 曹一方笑着开口，缓冲了一下气氛，他不想让对方太紧张。 赶紧从与墨手中拿过此人的简历看了看，“隗（wei）乐……隗先生，你这个姓氏很少见嘛。” “是啊，从小到大老是被人读错，老有人叫我鬼乐哈哈，叫着叫着都成了外号，我也习惯了。”他乐观的说。 快速的扫过基本信息，教育背景，然后看到实践经历，曹一方有点惊讶。 这个说话自信，态度乐观练达的男生只有二十五岁，学历很低，写的是一家中专院校。 实践经历倒是很丰富。 过于丰富。 兼职演员（游乐园穿公仔服跟游客拍照，鬼屋扮鬼），厨师，油漆工……基本都是不需要颜值的工作，甚至不用露脸。而关于写作的实践经历，他写了一长串，从早年投稿的几本文学杂志到如今的自媒体公众号，网络小说的几个网站，玲琅满目，应有尽有。 只看简历，这真是有点不靠谱。 与墨感受到老板投来的视线，她装作无知无觉的低下头研究自己的手指甲…… 她以为曹一方在怪她没有把好关。 事实上，这样的简历在网上招聘平台第一次粗略筛选中就会被淘汰，曹一方的工作室不是什么大公司，现在还没有专门的hr帮忙筛选简历，也没有拒绝类基本类重点类这些区分，但是基础筛选大家都差不多，学历，年龄，工作经历……中专这类学历根本不可以进入老板的视野。 不拘一格降人才之类的说法，永远只存在大老板们冠冕堂皇跑动车的嘴里，现实中招聘筛选需要有效率，既然本科毕业生的数量已经足够多了，那便只从本科生中做筛选就好，否则，一个岗位本来只需要面试几十人，排除掉学历因素后，就得面试几百甚至几千人……与这样巨大的麻烦相比，会错过些许人才的损失完全是可以接受的。 今天是个特殊情况，有很多没有提前预约的年轻人被曹一方无脑发钱的举动震撼了，抄着个人简历就兴冲冲找上门来抢钱，与墨本来想将他们拒之门外，但眼看着人越来越多…… 就怂了。 这个隗乐，运气真好呢。 与墨这样想着。 曹一方心里当然也是存疑的，但既然人都来到自己面前了，而且工作室的确也有招收年轻编剧的打算，他便都会认真对待，仔细又看了一遍实践经历一栏，他眉毛又皱了起来。 他皱眉的频率越来越高了。 “你是来应聘编剧的，但你的个人经历里并没有写过剧本，也没有学过。” 隗乐听出他的声音里有些许火气。 后勃颈的绒毛上沁出密密麻麻的汗珠……隗乐并没有自己表现出来的那么镇宁自信。 而且他看得出曹一方不是个脾气太好的人。 “我写过的。”敛去笑容，隗乐认真的点头：“我写过。” 曹一方又看了眼简历：“哪里？怎么不写上去。” “我……”隗乐苦笑：“不能说。” 曹一方半信半疑：“代笔？” 隗乐用力点头。 曹一方默然无声的想了一会儿，五指张开，有序的在桌上轻轻敲击了一圈。 隗乐这个人的行为实在太像是来碰运气，捣糨糊的半吊子，而且过低的学历确实会降低这个人说话的可信度……但他身上确实有一种诚恳的气质。 “那就……做个开放性测试吧。”曹一方盯着他看：“一周的时间，大陆剧本格式，写三集剧本正文，不用大纲，但是分镜头剧本也要，可以吗？等我看过，觉得可以，我们再谈薪资的事。” 隗乐近乎遏制不住内心的狂喜，他竭力控制着脸部表情，尽量不显得太狰狞，他在桌下激动的攥紧拳头，笑道：“可以，其实我这次也带了我自己写的几集剧本内容。” 曹一方眉头松开，埋怨道：“早说嘛，拿来我看看。” 隗乐哎了一声，转身去打开身后的手提包，他紧张和激动的情绪已经到了高峰，明明室内打着冷气，他还是不停的冒汗，手指也有细微的颤抖。 他起身走到曹一方身旁，恭谨的递上一本自己打印装订的剧本，封面上写着黑体大字《病探》。 曹一方没打算在这儿就看完，大体看了一段，已经能很明显的看出作者文字功力极其后厚重写实，开场便是凶杀案，场景细节和人物心理描绘的栩栩如生，令人胆寒。 他之前看过郝韵莱写作的笔锋，充满了女性特有的知性柔美，喜欢用短句，人物台词精妙，每个人说的话都各有风格，惟妙惟肖；而隗乐则阴郁沉厚，优点很明显，文字烘托气氛的能力非常强，细节真实有质感，缺点是人物对白台词感明显，虽然很有味道，每一句对白都很有味道……但是每个人都这么有味道就很古怪。 暂时看来瑕不掩瑜，不知道整体编故事的能力怎么样……侦探破案的故事不好写出彩。 曹一方合上剧本：“我回去慢慢看，那你就不用再写了。” “没事，我可以写的！”隗乐笑得露出一口白牙，左脸皱巴巴的皮肤被挤压的更显扭曲，“您给个题材范围吧，我古代的不会写，现代背景的……都可以试试。” “我看你文字风格偏黑暗啊，适用范围比较窄。” 曹一方思考着什么类型才有考核的意义，到底是让他写目前市场上比较火热的题材，还是写点别致的，有趣的内容，咬着大拇指纠结半晌，他忽然想起拍戏时沈遇安经常跟自己叨叨的恐怖神话题材。 他抬起头，好奇问道：“你听说过克苏鲁风格吗？” 隗乐一愣，乐了。 正文卷 第五百一十八章 遗忘的一直都在，只是走得太赶 …… 面试中时有惊喜，有点儿像是在京城潘家园淘古董，良莠不齐，泥沙俱下，有识之士方能成功捡漏，排除隗乐这类大概率是怪才的沙中之金，还有部分主要出场负责搞笑的奇葩选手，总体还是令人犯困。 普通人总是绝大多数，普通人总是乏善可陈。 与墨和白荼都是娱乐圈从业多年的幕后英雄，曹一方信任他们的眼光和经验，只是两人筛选员工的标准似乎跟曹一方完全不同，他们明显喜欢“正常人”更多一点。 只是对编剧的招聘，两人没有什么发言权。 隗乐离开了之后，百无聊赖的曹一方等了片刻也走了，他本来想找这个从业颇杂的年轻人再聊几句。先前在他走出这个会议室的当口，曹一方才注意到隗乐不光是容貌丑陋，甚至走路时腿还有点跛…… 绝对不是猎奇！曹一方就是忍不住的好奇，觉得这家伙很有意思，非但文字风格和个性迥然而异，而且光是站在那里，整个人上上下下就都写满了人间沧桑，偏生他的心态貌似发展得格外坚强阳光，要不就是演技好，要不就是此人心智顽强坚毅远在常人之上。 可惜的是，这哥们走得太匆忙，曹一方出去时鬼影都没了。 “老板再见！老板慢走！” 听到前台妹子脆生生的声音，曹一方好笑的回头看了一眼。 小姑娘叫青青，大名他给忘了……反正出去团建狂欢之前，这姑娘是少数几个来应聘前台的适龄女子，看着还算伶俐，长相甜美，说话做事较有分寸，白荼就留下了她，前台其实工资往往都很低，艺人工作室更没发展空间，通常来做这个职位的年轻姑娘家里条件都不错，主要混个交金的地儿，不存在多高的工作热情。 但是自打拿到了高额年终奖后，小姑娘就好像换了个人。 穿着打扮明显精致了很多，颜值分分钟高了一个台阶，此刻她俏生生的站在一旁，曹一方回过头时，她才刚完成一个夸张的九十度深鞠躬，然后露出一张修炼多年的完美微笑，工作态度热情的难以言喻。 曹一方总觉得怪怪的，说不好更像是夜总会还是理发店。 他似笑非笑的说：“工作态度挺好，不过注意点尺度，呃，分寸，不用对所有人都这么热情，专业就好。” “好的！”青青点头，敬了个美国军礼：“老板说怎样就怎样！” 曹一方笑了笑，转身推门离开。 他相信导致这个变化的绝对不是自己的个人魅力。 钱真是个好东西啊。 尽管还有很多工作需要忙，但曹一方好不容易有了困意，他只想趁热往床上一躺睡他个昏天暗地，恢复一下透支过度的精神……他最近睡眠确实不太好。 附近找了个酒店，开了房，曹一方心急火燎，迫不及待的冲了进去，迅速的打开空调，脱掉衣裤，扑到床上，蒙上被子！ 睡觉！ 不知情的人要是看到了他此刻的状态，八成会觉得床上估计藏了一个扒光了的美人，而且曹公公一定禁欲良久，不然不会猴急成这幅德行。 虽然他的确禁欲了很久，很久…… 五分钟后，他翻了个身。 十分钟后，他又翻了回去。 曹一方仍旧坚持闭着眼睛，但思绪纷至沓来，填充满了整个脑壳，有一种幻觉，纷繁复杂的思考甚至挤压了脑仁的空间。 “呃……啊……” 他把被子蒙了脸，发出痛苦且无奈的呻吟。 没多久，手机铃声响起，曹一方从被子里探出一张厌世脸，其精神面貌人前人后天差地别。 犹豫了片刻，听得铃声还在孜孜不倦的响着，他无可奈何的伸出手，接过电话。 与墨的来电。 “面试有新情况？”曹一方尽可能让语气不带有起床气。 “不是，是之前跟你说过的那档综艺，那位监制先生给我打了好多电话，而且我看这档节目最近人气确实很旺，好几个过气艺人上了以后翻红，还有两个名声不佳的都有很好的洗白效果，你要不……” 曹一方迷瞪着眼睛，模样困倦，声音清朗：“我是过气了还是需要洗白啊？” 与墨急忙道：“你知道我不是这意思……” 她的意思不敢说，曹一方当然没过气，反倒是红得发紫，紫的发黑，但是舆论对他的个性一直都不算宽容，铁粉和黑粉都以极高速在增长，但凡与其相关的话题里，总有两拨人吵得不可开交。 综艺节目其实是比影视剧更好的表演舞台，演技好的艺人靠着演技卖萌耍宝立人设，可以迅速的和观众拉近距离，吸粉效率max! “不去不去，我休息会儿，没要紧事别打我电话啊。”没给与墨再叨叨的机会，曹一方迅速挂断，钻回被子里。 他最近其实有的是要忙的事，综艺节目完全不想参加，他甚至觉得，以后如果不是为了宣传需要，任何综艺他都不必去玩耍……那太耽误工夫了。 曹一方尽量不让自己多想，虽然他的思绪已经忍不住沿着这个信息扩散，衍生，繁衍，生出越来越多的想法。 贵人事忙，很快又有来电。 这回是苗迎松。 他那噪音很大，隐隐听到女人的歌声，八成是哪个会所的k歌房。 “老曹！无限乐园第二季啥时候搞起？我这次倾家荡产陪你玩！五千万够不够！” “你是不是嗑药了，嗑出幻觉了？凭什么给你这么大份额？” “好朋友嘛！而且我一直挺你……” “上次你跟林音可都缩了啊，倾家荡产掏出五千万来赌的人是我。” 曹一方没好声的说：“上一次我就不缺投资方，这次爆了，第二季相当于爆款电影续集，十拿九稳能挣钱，挣多挣少的区别，你觉得有多少资方挣着抢着送钱过来，而且奇点视频还有优先权……” 道理苗迎松也懂，就是想碰碰运气。大体来说，无论什么行当拿着钱的都是爸爸，但现在情况反过来了，经济大环境不好，虽然通胀不高了吧，但揣着钱的大户们还是着急啊，只要社会还在发展，他们滚烫的现金就会持续的贬值，资本是活物，需要进食，不然就会饿死，拿小钱的股民时常指望搏一搏，单车变摩托，动辄期待翻倍乃至数倍的盈利…… 然后他们都凉了，人心不足蛇吞象，会活活撑死。 揣大钱的投资方不同，他们只要有个收益率还算稳定的项目，只要风险低，哪怕年利率能有百分之二十到百分之三十他们就能搏命去争去抢，一千万的百分之三十可就是整整三百万，五千万就是一千五百万！ 经济不景气的如今，多少大款只能买一些利率百分之五左右的理财产品，苦巴巴的希冀自己的财富能保值，甚至不奢望赚钱，去年那一波亏得太惨，幸存的款爷们也觉着嘴里发苦生寒，毕竟唇亡齿寒。 现在什么情况？曹一方的新剧就是个钻石矿，甭管找什么高人分析，行业规律摆在这儿，99%亏不了钱，而且很可能翻倍，两倍，三倍的盈利！ 搞咩啊？！ 曾经有一位叫马克思的大巫师说过： 如果有10％的利润，资本就会保证到处被使用； 有20％的利润，资本就能活跃起来； 有50％的利润，资本就会铤而走险； 为了100％的利润，资本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 有300％以上的利润，资本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去冒绞首的危险。 看到了么，曹一方续集的能量和手握的权力，大概介于让这票资本家在违法和杀头之间逡巡…… 两人扯皮了几句，曹一方就假装没有信号，挂断了电话。 他最后还是没给确定数字，只是给了句准话，苟富贵互相汪嘛，苗同学缩头归锁头，毕竟也是最初支持过他的，总归会有他赚钱的位置，只是比例不能保证。 挂了以后，曹一方躺在床上，正打算继续睡，脑子里却忽然冒出个问题，也是他一直梗在心口的一根刺。 “我刚刚怎么忘了问他……” 他自言自语：“光电那边有没有问题……” 随后又迅速打消了自己这个念头。 想必是没有问题，否则以苗迎松在上头的关系，早就得到消息了，不会心急火燎的想再投资入场。 这是曹一方从始至终都在担忧的事儿，无限乐园这部剧制作十分精良，商业剧一旦精良，往往意味着不够健康，看看那些糟糕的商业元素，暴力，枪械，怪物，鬼魅，反社会倾向的主角，女主角倾向的男二，在编剧修改之后，有强迫症和洁癖且容易引发暴力倾向的女主角…… 据他所知，过于逼真可怕的怪物造型，阴暗扭曲的剧本故事，引发了不少争议，只是囿于此剧并非台播剧，而且还得付费观看，受众群体事实上要小了很多，所以应该没有太多观众写举报信…… 曹一方在庆幸，无论台面上怎么说，网剧事实上依旧和台播剧不是一个审核标准。 他翻了个身，虾米一样蜷缩起来，闭着的眼睛上方那双利刃般的剑眉又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但是…… 他想，但是这把达摩克利斯之剑什么时候会落下来呢？ 而且网剧也有坏处，传播度不够，有些优质网剧有了成绩会网转台，甚至上星的也有几个，无限乐园显然没有了这种可能性，所以才断然决然的卖给了奈飞，这样才能通过奈飞的平台，让这个ip走向世界。 曹一方眉头紧紧皱着，越想越多。 房间里不算太安静，酒店正前方就是一条大马路，窗外有车声隐隐透进来。 他睡不着，开始产生对这些本微不足道噪音的怨怼。 太吵了。 手机铃声又起。 曹一方秒睁眼，满眼清明，蕴着烦躁的怒气。 这回是薛梦蛟打来的，看到这个名字时，曹一方怒气散了不少，只是依旧烦躁。 因为他真的很疲惫。 薛梦蛟元气满满的声音传来：“曹公公干嘛呢？你现在方便说话吗？” “不方便，我在拉屎，电话突然炸响吓得我夹断了。”曹一方没由来的开了个恶心的玩笑。 “我……凑……”薛梦蛟炸毛：“我在吃东西啊！” 曹一方轻轻笑了笑，眉头松弛，表情温柔了些，“吃什么呢？” “油炸……榴莲冰激凌。” “嗯，跟我这个笑话很配。” “求你不要再说有味道的笑话！” 曹一方本来还想再开开玩笑，但是疲惫感突然一股脑涌上来，没了兴致，“打我电话什么事啊？” “我跟祁岩、大小姐他们几个聊了聊，年底有空聚一聚不？我们好久没完整的碰个面了。” 曹一方沉默了。 仙剑出道的这几个朋友们其实一直都有线上联系，群里时不时会扯几句淡，不过天长地久，大家都忙，群渐渐冷了下来，只有顾严那位高龄潮男大叔每天发点父母辈爱看的奇葩新闻和早被辟谣的各种虚假冷知识，权当暖群，偶尔能炸出点人来嘲笑他，并且告诫他不要造谣传谣。 线下聚会时有提及，但总是约不齐人，便一次一次的搁浅，一直到现在。 薛梦蛟有一次开玩笑，剧中他们十年之约，戏外的他们会不会也真的要十年后才能凑全了人头。 “我……嗯……年底是吗？” 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累吧，曹一方本能的想拒绝，但又觉得不太好，确实很久没碰面了，薛梦蛟都特意打了电话过来，说明其他人都能腾得出时间。 或许就是因为他，他最大牌，最忙碌，所以碰个面甚至要提前半年约起。 念及此处，曹一方答应了。 “行啊，具体时间和地点定了吗？春节前吗？” “对对对！春节前！具体的到时候提前两月定呗！” “好，对了，吴导来不？” “他说不一定……估计忙着备孕吧。” 曹一方失笑：“那他都备了五年了。”这个数字一说，他自己都晃了晃神。 他记得很清楚，仙剑是一六年的六月份开始拍摄，如今是二一年的六月底，整整五年的光阴，须臾间就过去了，飞逝的速度快到令人恍惚不觉。 电话那头也安静下来，似乎也感受到了时间这个概念的客观存在。 很快，薛梦蛟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我们这样开吴导玩笑是不是不太好！他可是一直心心念念要孩子呢！” 这傻姑娘…… 曹一方好想开口批评她的假笑实在太假，演了这么多年戏，演技还是普普通通，一点儿长进也没有。 不过……这好像是薛梦蛟第一次在自己跟前假笑吧？ 好不容易闲下来片刻，曹一方感觉并不好，不是说被打扰，而是闲下来的他，貌似总是容易想很多。 他想到了薛梦蛟当年的笑声，产自丹田，发自肺腑，震耳欲聋，能带动其他人的笑点。 想到她外号叫笑笑。 出道后，粉丝知道她叫笑笑，笑，成了她自带的人设。 然后她就必须一直笑，稳固这个人设，不然粉丝会失望，如果你因为一个人的开朗乐观而喜欢她，那么她就必须一直开朗乐观下去，就像一个喜剧演员如果失去了让人发笑的能力，他就会迅速被抛弃……尽管娱乐圈不是一个能让人保持本性，开怀大笑的地方。 这样肯定很累吧。 他想到薛梦蛟喜欢自己，想到了那封rap情书。 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他想问，笑笑你这些年有没有偷偷的谈恋爱呀？ 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这太奇怪了，而且显得很渣。 曹一方现在满脑子都是工作，偶尔想关注身边人的时候，工作就会插入到优先级，现在就连他想岔开话题，浮现在眼前的都是工作，“对了，第二季你的戏份会多很多，你要保持锻炼，身材别吃毁了知道吗？” “天天练着呢！我吃完就去健身房！” “档期与墨跟你碰了吗？” “不是还没定吗，我一直留着呢。” “好啊，这几天就定，定了马上通知你。” “好嘞。” “那先这样吧，我睡个午觉。” “渣！小的退了，不打扰曹公公您休息！” 再次放下手机，躺回床上，这回他干脆没闭眼。 他在想事情。 刚刚一闪而过的念头，曹一方再次捡了起来。 说到榴莲时，他想到了什么，这回仔细的想，思路不自觉的顺着刚刚电话的内容捋了一遍，薛梦蛟说跟祁岩和大小姐他们聊了聊才想约一发聚会…… 大婷婷怎么没联系我，反倒是薛梦蛟先告诉了自己这个消息。 不太合理啊。 至于榴莲……也是谢妍婷。 以前跟她逛街的时候，每每路过水果店，她总是好奇又渴望的去看榴莲，记得她说自己从小因为这玩意气味感人，从来没敢真的下口…… 曹一方记得自己是想过要给她买两箱当惊喜（惊吓），后来就把这事给忘了。 甚至这个记忆点，淡到几乎看不见，透明的程度。 婷婷最近在忙什么来着，好像没有拍戏。 那她在干嘛？ 曹一方伸手去摸手机。 在他手指触碰到的瞬间，又响了。 贾潮来电。 “放！”曹一方声音沉了八度。 “呃……这个……那个……我有一个小小的问题，不知道方不方便问你诶。” 尽管对贾潮这个扭捏作态的表现很好奇，但烦躁感压倒一切，曹一方语气不善：“那应该是不太方便。” “啊？” 贾潮没想到迎面而来的答复这么决绝，这没有击退他，而是让他更为坚定。 硬是要问，语气却还是扭捏。 “其实吧……我就是想问问……有没有那种……” “嗯……那种……” 贾潮很羞赧的样子：“老板你知道我的，我一直到现在还是单身，但是男人嘛，总归有点需求……” 曹一方用手臂支起身，换了个手拿电话，脸色都黑了，“你丫不会是问我要大保健的地址吧？” “啊？大……不不不不不！！”贾潮赶紧澄清：“我不要地址！我就是想要个网址！” “网……”曹一方瞠目结舌，哪里酝酿出合适的情绪，半晌后，才说：“你特么就为这点破事特意打我电话？！” “我……我也发你信息了……” “用什么联络方式是重点吗！”曹一方破口大骂：“你这个沙雕不会自己去找啊！我们都是自己找的！而且你凭什么觉得我有啊！我是这种人吗！我有在你面前上过h网吗！神经病啊！” 贾潮弱弱说道：“我记得你有说过……你睡前看h片催眠……” 曹一方哽住。 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按捺下即将暴走的情绪，他用哄孩子的语气，“那你为什么不去问问你的其他朋友们呢？以你将近三十年的人生阅历来判断一下，这种问题拿来打扰你的老板，你会不会很容易被辞退呢？” 电话那头的贾潮立时三刻开始求饶认错。 他本来其实想说，白荼和与墨他都问过了，白荼骗他说自己没看过h网，与墨则让他滚…… 他还想说自己来了江海市以后，一直跟他东奔西跑，少有假期也是睡觉，哪有时间认识什么朋友，至于老朋友，长久不联系，一上来就要h网，感觉更不合适吧喂！ 他瞬息想通。 好吧，问老板也很不合适，尽管他觉得曹一方跟他够熟，不过他貌似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看他态度怂的一塌糊涂，曹一方又是吃软不吃硬的人，叹道：“好啦，一会儿发给你，挂了。” 他其实真的已经很久没有关心过身边的人，认识的朋友。 连薛梦蛟打来跟他说的第一句话，问的都是他方不方便接电话。 从前的笑笑可不会这么懂礼貌。 看似如故，实则生分了不少。 曹一方兀自气呼呼的打开微信翻阅：“发我信息了……哪儿呢……” 聊天界面上，一整排鲜红的未读信息，有的他都懒得点开。 虽然很多公务都会直接联系到助理那儿去，但是作为一个正当红的明星，爆款影视剧出品方老板，会直接找到曹一方的公事私事都少不了。 老妈前些天甚至让他帮着给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的亲戚介绍工作，曹一方没答应。 至于家里人是不是有情绪，亲戚们是不是暗自唾骂他……他没空去思考。 翻了一会，终于找到贾潮的头像。 网站发过去，还加上了帐号和密码，他写：【收费网站，老子是会员！便宜你了！】 贾潮发来一颗心。 关掉，继续翻阅，被打了个岔，曹一方又忘了自己刚刚在想的事，只是习惯性的看看有没有什么重要的工作信息没查看。 然后他翻到了不知道在多少人后面的谢妍婷。 他没用过置顶功能，甚至没意识到有这个功能。 谢妍婷其实天天都有坚持跟他发信息，哪怕只是说个晚安，但是找他的人太多，于是大小姐的信息就瑟缩在一堆正事的后头，缩在一个安静的角落里。 曹一方看着她的未读信息。 10：03 【扎塔娜八月份上映，我们要不要一起去看？】 【你要是觉得化妆易容麻烦，找个午夜场小厅包场也行。】 【哦！其实不用包场的！我爸投资的一个私人影院现在已经可以和大电影院同步播放新电影了！】 【就是屏幕差些……】 扎塔娜是啥？ 曹一方回忆了一下，貌似记忆里没有这个名字。谢妍婷可能也后来也意识到了他只是喜欢超英电影，所以很多漫画超英他并不认识。 往下滑。 10：45 【扎塔娜是dc第二部女性超英电影，蝙蝠女虽然口碑一般，但是这部电影的导演是dolan，所以我觉得应该不差。你之前说漫威现在同质化太严重，那我就带你换换口味吧嘿嘿嘿。】 11：32 【等你空了跟我说声，打你电话，有好消息告诉你！】 12：55 【直接告诉你吧！你的新家……………………可以搬进去啦！】 【我们一起去逛逛家居城吧！】 13：20 【年底有空么！约么约么！仙剑小队集结！看群！】 13：45，一排聊天群的截图。 14：00，一张表情包，小黑猫蹲在地上分笔画圈，然后跳起大神，旁边大字“召唤男盆友”。 谢妍婷一直在。 但她想得更多，也更怯懦。 她不敢像其他人一样直接生猛的打扰他。 所以她就蹲在地上，专注的画圈圈，无声的召唤着一个仿佛永远都在忙碌，永远都在战斗和备战的男朋友。 正文卷 第五百一十九章 其实是个人心理都有病 …… 手机屏幕暗了下去，接着又滑亮，再暗淡，再滑亮。 酒店厚重的窗帘挡住了午后的烈阳，套房内光线昏暗，曹一方疲惫的脸上照映着一寸见方的荧光。 看着谢妍婷发的信息，手指停滞在聊天界面，打了几个字，然后又统统删除，在自己一百年都不变的落伍表情包里挑选了好一会儿，却找不到合适的图片。 视线黏在屏幕上，他出了一口浊气，缓缓躺在了酒店的大床上，双目失焦的看着这些信息，来来去去的扫，脑子忽然就空了下来，刚刚跳动活跃的思绪，此刻有点筋疲力尽的瘫软下来。 不知道有多少人，感受过这种状态。 仿若两场战争之间短暂的间隙，突如其来的无名情绪，让疲惫感冲破了某种束缚，大脑瞬间空白，甚至有点嗡鸣声，然后……就是发呆，什么都不想。 醒着，睁眼，什么都不想。 无限接近贤者时间的状态。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久违的安静和休憩，让时间流逝得速度难以感知，光线微妙的偏移变化，曹一方发木的双眼逐渐回复一些神采，他骤然发现自己盯着手机屏幕傻乎乎的看了一个多小时。 “我现在要干嘛来着？” 揉乱了头发，曹一方起身去厕所开闸放水，顺便冷水洗面，直起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头发蓬乱，有点黑眼圈，眉宇之间隐隐有了点细微的痕迹……这让他想起了谢妍婷的老爹，那个深重的刻在眉宇之间的山川。 “我得回信息先……”曹一方一回过神来，小憩了片刻的大脑又开始运转，无数纷乱的信息涌进来，焦虑感浓重，他只能尽量先排出个优先级。 他刚刚产生的无名情绪，主要构成大约是内疚。 看着女朋友的信息，先前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真的几乎是骤然之间才发现，自己一直忽略了婷婷。 而她则一直默默的陪护，态度温柔到如同在陪护一个病人。 没有吵闹，没有埋怨，或许有吧……但她没有表现出来。 话又说回来，自己忽略的何止是她一个人。 曹一方本来或许会借这个契机思考很多，但这会儿真的无力去细想，犹豫了半晌，还是不知道回什么才好，毕竟谢妍婷发了这么多……还是直接打过去吧。 该死不死的手机又响了，催命一样。 这回是自己公关经理打来的，曹一方咬咬牙，直接挂断。 这并不容易……如今工作与他而言有如毒瘾，成因很复杂，但结果就是这样，以他任性的个性，甚至不敢关机睡觉，生怕错过了一些重要的消息。 他打过去，很快就接通了。 谢妍婷的开场白很奇妙，“怎么啦？出什么事了吗？” 曹一方被这话噎着了，哭笑不得：“合着我给你打电话就是出事了？” “不，一定有事！”电话那头本来有不少嘈杂声响，谢妍婷估计是很快找了个僻静地，“说，到底怎么了？” 曹一方无言以对。 一定要说的话…… “呃……我睡不着。” “这算是一件事吗？” …… 彼时，谢妍婷正在泰国拍摄一支公益广告。 不能算是纯粹不带利益的公益广告，因为不是什么热心的社会团体或者政府出资拍摄，而是一家国内新晋的科技公司所做，本质还是提高企业品牌形象，获得公众好感度。 广告内容主要是关爱自闭症患者，这家公司许多员工本身就有严重的自闭症，谢妍婷觉得这广告至少……有点意义。 这个不重要。 但真正拍摄过程里她没觉得有丝毫动力，只是本着敬业精神完成拍摄，直到拍摄结束后，她整个人才显得活泛起来，礼貌热情的跟工作人员道谢道别，然后催着穆阿姨赶紧回国。 谢妍婷随行的个人团队人数不少，他们分两辆车开往机场。 佛叔坐在副驾驶座，嘴里嚼着嘎嘣脆的槟榔，戴着老式的雷朋大蛤蟆镜，正在跟司机一阵神侃：“我以前来过几次泰国，我们那会儿跟这边的警方合作缉毒，说来也巧，我这人肠胃有点问题，平时便秘，但每次去金三角我都拉稀，战友都知道我是紧张的，他们开玩笑说金三角成了我御用茅坑……” 司机是当地人，但中文说得贼溜，他用略显夸张的语气捧着：“老佛以前是缉毒警啊？搞过什么大案子？” 佛叔打开车窗，一脸闲适的自得：“那多了去了，但我不能说啊，老命要紧，我可还没成家立业呢……” 说到这，满脸褶子的大龄未婚中年男转过身，油腻的低下头，让墨镜滑到鼻尖，向后座的穆阿姨抛了个媚眼。 穆阿姨一直都保养不错，光看皮肤和身段，比之沧桑佛叔小了何止十岁，也难怪她一直嫌弃佛叔颜值低的可怕，人又过分油腻，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就一股子老兵油子的味道。 这会儿懒得理他，穆阿姨正竖起耳朵偷听大小姐打的长途电话。 “燕子，你之前不是也失眠吗？”谢妍婷缩在最后座，正跟她闺蜜谭燕电联，“你那会儿为什么失眠？后来怎么解决的？需要吃药吗？吃药有副作用吧？我记得你吃药以后很长一段时间爆了满脸痘痘，内分泌失调，如果……” “打住！”谭燕大声打断：“不要再提那段噩梦一样的日子了！我爆痘那是青春期！跟吃药没有半毛钱关系！哪个女生青春期还不爆几颗痘痘啦！” 谢妍婷忍俊不禁，尽可能的让自己别笑出声，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说：“我啊。” 那边没动静了。 她还慢条斯理的接着说：“哦，也不能说完全没有，记得十五岁那年有一次参加市里的小提琴比赛，我发现自己鼻尖上长了一颗老大的痘痘，急的饭都吃不下，结果第二天就没了……不过好像就这一次。” “擦！” 谭燕这个不能忍了。 随之而来一阵狂风暴雨般的吐槽： “你怼我！” “你居然怼我！” “谢妍婷你变了！” “你被曹一方那浑蛋带跑偏了！你以前温柔体贴善解人意！你很疼我的！” 谢妍婷嘴角勾着笑意，耐心的听她傲娇的抱怨，看着窗外飞速变幻的街道风景，忽然感觉曼谷这个第一印象颇为脏乱差的城市，果真也别有一番风味。 她自己完全没有发现这种心态的变化。 拍摄广告片的工作可以说了无生趣，比演戏还无聊，木头人一样的任人操控，但现在不知道是不是结束了这段工作，亦或者是曹一方终于联系了她，谢妍婷整个人顿时充满生机。 总不能是因为……曹一方失眠的缘故吧。 如果扒开她的心理仔细琢磨，貌似还真是这个缘故。 别误会，曹一方状态不佳，谢妍婷听到后的第一反应自然是担忧，但是这种担忧又被生机勃勃的动力给掩盖了下去。 这种动力来自于……被需要。 “好啦。” 谢妍婷不断的张望着前方，判断离机场还有多元，归心似箭，“说正经的，曹……”她看了看坐在中间的穆阿姨，小声道：“我有个朋友最近状态不好，失眠很严重。” 尽管佛叔和穆阿姨都知道他们俩的恋爱关系，但是谢妍婷平素还是表现得比较低调，或许是因为穆阿姨从头到尾就没有喜欢过曹一方哪怕一星半点。 也不是反感，就是不喜欢，觉得他们不合适。 电话里谭燕的嗓门炸响，莫名的醋意盎然：“什么你有个朋友啊！曹一方失眠了对伐啦？这世界上还有第二个人值得你谢大小姐关心吗？别跟我这装大尾巴狼！明人不说暗话！” 谢妍婷掌笼着手机，赶紧压低声音：“轻点！我这还有人呢！” 谭燕那边兀自又一阵絮叨，无非是抱怨谢妍婷只挂念一个人，失去自我，没有灵魂，不要朋友，然后又说曹一方这种性格得心理疾病是自恋人格发展的必然，没得救也不该管。 “说真的，理他干嘛，我要是你我早分手了，好好晾他一阵吧！”谭燕不忿道：“有事就找你要抱抱，没事就天天自个嗨，你现在是无性恋爱，以后就是丧夫式婚姻……” 正文卷 第五百二十章 以爱之名，死磕失眠 …… 谭燕这丫头一直都是个讲话很直率的人，这种人说好听了是直肠子，说难听了就是极度自我没分寸，或者不是很在意自己会不会给他人带来不快，跟谢妍婷属于人格的两个极端。 倒是有点像曹一方。 这么看来，无论是择偶还是择友，谢妍婷都选择了缺啥补啥。 听到她一直这么叽叽喳喳的哔哔曹一方的坏话，谢妍婷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看来已经听过了不少次，习以为常了，只是望向窗外的眼眸暗淡了少许。 “燕子，你不懂。” 不知道是说给对方还是说给自己听。 谢妍婷轻声道：“一方他红得太快，没有根基，性子又冲，而且他……很有想法，走的路跟别人都不太一样，艺人的路子，本来就是越红越险，他比别人更如履薄冰，这个阶段他如果不努力工作，有了颓势，哪怕对他来说只是休息一下，但没人会认为当红明星应该休息，懈怠就是坠落，不红了，现在被他用硬实力压下来的负面问题就会反扑过去。” 不自觉的她想起了自己老爹谢宇。 谢妍婷不止一次跟曹一方提过，她不希望男朋友跟自己老爸太相似。 “就像一个企业。” 她将自己从小在谢宇身上观察的经验和曹一方的处境结合起来，“高速发展期什么问题都不是问题，足够的红利会把所有障碍都推平，或者掩埋起来，等到有足够雄厚的实力，站稳了脚跟，再来慢慢解决遗留问题就行……他现在就是这个阶段，还没站稳脚跟，问题又攒了一堆，只是不停的工作练级扎稳根基咯，不然一旦雪崩，之前的努力就都垮了。” 谭燕用难以置信的语气说：“你居然琢磨了一套这么有道理的理论来解释自己的自欺欺人？！恋爱中女人的智商真是……飘忽不定……” 谢妍婷不想跟她争论，女生的感情问题往往会征询闺蜜的意见，但是当闺蜜给出反对意见后，她们又被搞得很糟心。 “好啦好啦，说正事，我是来向你取经拯救失眠的诶！” 谭燕克制下自己的吐槽**，回忆了片刻，说：“真要说起来也简单……” 谢妍婷竖起耳朵：“听着呢。” “对于任何一个成年人来说，失眠问题的产生各种各样，解决方案自然也各有不同，但是有一个方法基本上是百搭的，那就是……” 谭燕一本正经：“合理合法紧张刺激的性生活啊！” …… 当谢妍婷飞到江海市，风尘仆仆又狗狗祟祟的被贾潮接驾来到曹一方早已被曝光的现住处时，这个忙碌的大明星也刚刚到家。 “干嘛呢？” 曹一方今天看上去心情和精神状态都不错，背着一个帆布挎包，手里还拎着个沉甸甸的塑料袋，看上去像是个刚下班后顺带拐去菜市场买点食材的普通单身白领。 一进门，就瞅见开放式厨房边上，一个熟悉的娉婷身影蹲在冰箱门前，在里头寻摸着什么。 “咦？”谢妍婷略微惊异的转身站起，看到曹一方的一瞬间便笑靥如花：“你回来啦？这么早？” 曹一方粗鲁的甩掉鞋子，伸展着身体走过来，笑着说：“一来就查房啊，别看啦，我金屋藏娇也不可能把人塞在冰箱里。” 基本上对于曹一方繁忙的工作和生活，谢妍婷一直秉持一种不打扰的安静态度，但她也有一点跟其他女生一样……不对，是比其他女生更严重。 或许是谢宇当年的出轨给她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所以谢妍婷极其没有安全感，平素里一旦视频通话就要顺便查房，看看曹一方究竟是不是老实。 没什么意义，就是忍不住，只是随着时间推移，谢妍婷便越来越放心他，至少在这件事上是这样，毕竟按照曹一方自己的话来说，他忙得连上厕所都得打个表，这种情况他如果还要坚持偷情…… 算他牛逼。 “你这个笑话有点恶……”谢妍婷自顾自的又打开上层冰箱：“容易让人联想到冰箱藏尸，冰恋什么的……” 曹一方涉猎没这个宅女广泛，走过来从背后抱住她柔若无骨的身子，亲昵的把脸贴上，“冰恋什么鬼？爱上冰箱？”他继而联想到一些很猎奇很猥琐很匪夷所思的画面。 卧槽？ 男人的法宝喜热惧寒，热胀冷缩，这不会冻坏么…… 谢妍婷回身，好笑的在他额头上敲了一记，“土老冒，懒得跟你解释。” 她推开曹一方，顺手关上冰箱：“你不是说你失眠么，检查一下你的存粮，看看平时你是不是饮食不健康。” “那你查冰箱没用，我才回来没几天，也基本不在家吃饭。”曹一方接口。 “有用啊。”谢妍婷往前走，曹一方黏在屁股后天，她又说：“里面都是饮料，不是可乐就是罐装咖啡……”她骤然回头，卡住曹一方忽然凑过来的嘴，捏着他变形的脸蛋，严肃道：“你平时晚上是不是也会喝？嗯？” 曹一方被捏住的金鱼嘴蠕动了两下，“呃……偶尔喝一点点。” 谢妍婷点点头：“全给你扔掉吧。”说罢转身往正厅走。 “别闹。”曹一方不以为杵，只当她是表示关心，结果跟着她走了一圈，发现谢妍婷找出了一个大垃圾袋，然后绕回了冰箱前，强盗一样把里面所有饮料都拢到垃圾袋里，然后干净利索的打了个结。 曹一方这才震惊了，“婷婷你玩真的？” “不然勒？”谢妍婷拖着一袋饮料，昂首正视：“是谁可怜兮兮的跟我说睡不着？你还想不想治了？想治就听我的，我一路上咨询了好多人，从患者到医生，应有尽有，我已经整理出了一套完备的治疗方案，你只要完全按照我说的去做，不到一个月，药到病除。” 曹一方看着她满眼发光的样儿，不明白自己女朋友为什么在这种琐事上好像显得格外有干劲。 “那也不能扔啊。”他说：“都是钱买的，浪费。” “没事，咱家不缺钱。”谢妍婷本能的用了一句谢宇曾经的口头禅，然后想想好像不太对，又补充了一句：“回头给贾潮好了。” 曹一方：“……” 这袋子饮料被堆在门口。 谢妍婷又去拿自己带来的纸袋，曹一方一把拽住她用力抱着，疲惫的把头埋在女朋友香喷喷的颈子里，“别忙活了，让我抱一会儿，最近真的有点累。” 谢妍婷顿时就软化下来，轻轻的抚摸着他脑后的头发，感觉像是抱着一个大孩子，但却由衷的满足，轻声道：“贾潮跟我说昨天你要去参加个网剧颁奖仪式，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本来说你要今天凌晨才能到呢，这才下午四点多。” “贾潮听岔了，一个很没档次的颁奖仪式，号称网红界的格莱美……一群牛鬼蛇神，我怎么可能去。”曹一方保持这个舒服的姿势，闷声：“我让一个助理帮我去把奖拿回来了事。” 谢妍婷也不在意，“那奖呢？” 曹一方抬头，冲沙发上努了努嘴，谢妍婷这才发现那菜场塑料袋里装着两个黄澄澄的奖杯，失笑：“这也太寒酸了吧？” 想到颁奖就来气，曹一方松开了手，气呼呼的坐在沙发上，把那两个金蜘蛛奖杯随手扔到犄角旮旯。 “金蜘蛛奖，一个最佳网络剧，一个最受欢迎男演员，听起来不错，但没有任何含金量，也没有艺人过去，清一色全是网红。” 曹一方躺在沙发上长出一口气，不忿道：“无限乐园这么大的投资，但是限于是一部网剧，参加不了国内三大电视节。” “别着急嘛。”谢妍婷安慰：“你现在拿了一个视帝，一个最佳编剧，工作室第一部剧又在商业上大获成功，集万千光芒于一身，这个成绩现在根本没人比得上。” “不是啊，我就是觉得。”曹一方皱起眉头：“这几年我每一部剧都入围，但是再也拿不到视帝的奖，真要说起来……唉，算了。” 其实曹一方想说人家如果有意针对自己，那他恐怕熬到老都难以再拿到哪怕一个视帝的奖，因为这种奖项是不是能得并没有明确的标准，要是应试考试也就算了，达到分数线就可以过，一清二楚，但是这种荣誉的东西吧，特别虚。 怎么整呢，按照演技论？ 文无第一，演技大家各有风格，不同角色亦有不同的发挥，真跟老戏骨们同台比拼，谁优谁劣先不论，就他顶着这张年轻的皮，就没人会觉得你输的多冤。 曹一方乱糟糟的脑子里，这事也是最烦心的一卦，他胜负心那么重，况且早早就放出话来……偏生就是他放出话来，要拿大满贯这一点，就足够被人针对了，你要是吧，嘿，我偏不给。 别在杠头上，看你怎么下场。 所以圈内人都觉得曹一方这性格活不久，是有道理的，娱乐圈不允许有这么牛逼的人存在。 任何圈子亦然。 忽然感到身上有点不对，曹一方从沉思中回身，低头看着正在解开自己衣扣的手，“婷婷你做什么？” 谢妍婷手上不停，认真的说：“脱衣服。” 曹一方满脸木讷的看着她。 这还没到三十就这么饥渴了吗？ 以后怎么办？ 性生活说来就来啊？！ 他还没反应过来，衬衣就被脱下。 谢妍婷愣了几秒，眼前的身体比之从前瘦了太多，这深邃的锁骨都能养鱼了。 曹一方正要说话，却又眼前一黑，然后发现自己被套上了一件绿莹莹的运动衫。 “呃……这又是？” “别想这些了，走，我们出去跑步。” “啊？哈？！跑步？不不不，我没空……” “你有。” …… 这件绿莹莹的运动衫是谢妍婷特意买来的夜跑衣，当落日沦陷，当星月升天，夜色里，曹一方就会像一直黑暗里的萤火虫那么耀眼，不容易被车撞。 他从傍晚五点跑到了九点，中间歇歇停停，从公园到大街，谢妍婷也戴着兜帽一路陪跑，根本没人能仔细看他们，也自然不会被认出…… 其实还是有点冒险，但他们俩现在并不是太在意曝光这事了。 是夜。 啪啪啪。 啪啪啪啪。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两次不同程度的运动，洗了两次澡，两人安详的躺在大床上，空调呼呼的吹着冷风。 谢妍婷本来要帮曹一方把手机关了，曹一方坚挺的拒绝，理由是关了手机他只会更焦虑。 于是谢妍婷屈服。 黑暗中，曹一方睁开的眼睛闪烁着微光。 “睡了没？”他问。 过了一会，谢妍婷才回：“没呢……你还是睡不着么？今天这么累……” “刚刚觉得很困，现在又感觉清醒了。”曹一方偏头看她：“你先睡吧。” “不，我陪你，你睡着了我再睡。”她轻声回应，但语气坚决。 曹一方十分感动，双手叠腹，闭上双眼尽量清空大脑，然后他听到窗外隐约有淅沥的雨声，“外面下雨了吗？” 回应他的是轻微的鼾声。 不可思议的扭头看她，然而运动过后的谢妍婷睡得极其踏实安稳，动也不动。 虽然很不应该，但是曹一方现在真的有一种想要摇醒她的冲动…… 正文卷 第五百二十一章 呵，男人 …… 一夜无眠，一夜无话。 也不能说是完全无眠。 曹一方是典型的神经衰弱，长期高强度的用脑，超快节奏的工作状态，很容易就出现这种精神亢奋而脑力易乏的状态，这种状态下，每天能睡个三小时就很不错了，而且也并非什么高质量睡眠，基本上介于…… 我睡着没有？ 我睁开眼试试。 三点？ 擦，我居然真的没睡着！ 我睡着没有？ 我睁开眼试试。 咦，五点了？ 我刚刚两小时是不是睡着了？好开森！ 介于这种死样活气、半梦半醒之间。 大脑仿佛成了永动机，只要闭上眼睛就是天黑，但却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因为思考有了一个不间断的持续性，他在睡着前头脑发散，想着一个已经持续了多年的宏大系列电影构思，然后或许睡着了，但梦境依旧在思考，醒来以后甚至可以把梦里的思绪做笔记写下来。 完整、清晰、富有强逻辑性。 梦不再是潜意识的驰骋，而是显意识长时间的待机。 不过…… 也没什么格外特别的，这年头在大城市里工作生活的上班族也好，象牙塔内的学生也罢，没点亚健康、神经病、德国骨科之类的都出门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 十个当红明星里，十个都有病，只是分个轻重缓急罢了，类似崔观海那种强迫性的节食也是病，很多圈内人都知道，崔观海如果某顿饭稍微吃多了点，不用亲自动手，她内心深处对于发胖的恐惧会让她的肠胃全自动的把摄入的食物统统喷射出来。 一滴不剩。 话又说回来，娱乐圈也半点都不特别，任何高压职业都普遍有这种问题，只是没被放在显微镜下曝光，所以才会造成好像娱乐圈是心理疾病和精神疾病高发地的错觉。 悉悉索索…… 听到枕边人蹑手蹑脚的起床动静，曹一方睁开了眼睛。 谢妍婷起床动作极为小心，她没敢开灯，但窗帘缝隙隐约透光，借着这点微光，她打算从曹一方身上跨过去，心里默默的对自己说…… 就像刺客一样安静！ 脑海中浮现出权游里二丫阴鸷的微笑。 睡裙下迈出一条光溜溜的长腿去探索，她打算踩着床的边沿，在不接触到曹一方身体的情况下，偷偷的下床。 结果左脚还没在鼓鼓囊囊的被子上找到支点，无意中一撇，她就看到曹一方无比清醒的双眼，直愣愣的盯着她看。 蜂虿作于怀袖，勇夫为之惊骇，出于意外故也。 人话就是突然吓到了。 两人面面相觑。 她动作僵住，挫败无比：“你没睡着？” 曹一方于心不忍：“我睡着了。” “你睡着了不可能这么早醒！” “我……我……我没醒。” 谢妍婷气结，幻想中熟稔老练的刺客并不存在，她本来就没找到支点，左脚踩的被子下面是曹一方的胳膊肘，脚下打滑，啊的一声，香艳无比的扑倒，胸口春光乱泄，但人体自平衡系统让她匆忙的用另外三肢寻找固定点，于是…… 膝盖砸在了曹一方脐下四寸，纯阳元气汇集之所，金丹承压，痛不可言。 曹一方英俊的五官逐渐失控。 扭曲。 虬结。 “啊啊啊啊啊啊啊！” 美好的一天，从吊嗓子开始。 半晌后，气若游丝的说： “我现在醒了……” …… “曹一方，你很多毛病我都可以接受，但你不要骗我！你老是骗我！” “我哪里骗你了？” “你说你睡着了！” “我确实睡着了啊。” “你睡了多久？” “二……三四五六个小时吧。” “你跟我玩四舍五入呢？” “四舍五入我应该睡满了十小时，婴儿般的睡眠。” “别嬉皮笑脸的，睡好了你眼睛里哪那么多红血丝？” “年轻力壮，气血旺盛。” 两人坐在车后座，谢妍婷气呼呼的打开他伸过来的手，用力捧住曹一方乱扭的头，往下扒拉他的下眼睑，血红一片。 多动症患者被控制住，不甘寂寞的趁势翻了个白眼。 谢妍婷确实很生气，或许旁人理解不了她的气点，但她难得对曹一方发脾气，“你别……” 曹一方从自个脸上摘下她的双手，摁住，挤眉弄眼：“外人面前给点面子。” 谢妍婷看了一眼，咕哝一句：“贾潮不算外人吧。”她其实特想有人能知道他们俩的关系，而在这样的人面前，可以不用伪装和隐藏。 曹一方道：“是是是，不算外人，我一箱私人窖藏的饮料都被你送他了，肯定算内人……” 贾潮在开车，看着极为专心致志，甚至还在扮演路怒症，打开车窗骂街：“会不会开车啊沙雕！巴掌大点的路你加塞个鬼啊！你个糟老头子怎么这么讨厌呢！” 看起来完全没有听到车内两人的对话。 贾潮那边还色厉内荏的嚷嚷着，曹一方这边不怒自威的说：“不会骂就别装了，不要偷听我们讲话，戴上耳机。” 贾潮顿时复原，“好嘞。”然后听话的戴上耳机，乖巧开车。 两人继续争论。 谢妍婷态度认真，曹一方油嘴滑舌，他还拿手机前置摄像头打开，看了看自己的双眼，“也是奇怪，就算没睡着，我也闭着眼睛闭了一整宿，你说它为什么还是红呢？” 谢妍婷没好气道：“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学医的！” 曹一方嘿嘿直笑：“我以为你什么都懂。” “别扯开话题，你能不能有个正形！”谢妍婷不满道：“你说你失眠，我千方百计找办法给你解决，你没睡就没睡，骗我干嘛呢？” 曹一方费解：“我这不是担心你担心嘛……犯不着生气吧？” “我是气你老是骗我？” “别夸张啊！我哪有骗过你？” 谢妍婷数着指头，“你先前说跟我去迪士尼，后来没去吧。” 曹一方瞪大眼睛：“你这么想去迪士尼？那会儿我不是要赶剧本吗？” “我想不想是一回事，你说话不算是另一回事。” “不是……这不能算骗吧？最多就是太忙，往后推推。” “那你说，推到什么时候？” “呃……今年年底吧。” “说话过过脑子！无限乐园第二季八月开拍，第一季十集你都拍了快一年，第二季预计二十集，年底能结束吗？抽出点空还有跟笑笑他们的聚会，你是不是已经忘了？你还能空出档期跟我出去玩？” “那就再调整嘛。” “不要再调整！没空我能理解，我一直都理解，但你说没空也比骗我强！任何许诺都要想清楚了在说出口！” “好啦好啦，我记住啦，哎我说你不是电影拍得好好的，现在硬要来我的电视剧掺一脚？” “别打岔！我还没说完！还有，你五月二十号晚上十二点半，你跟我说你睡了，但是有网友截图你在知呼的回复，还po上了微博，那个问题是‘女友穿着单薄还整天说冷，我给她买了件全覆盖羽绒服她干嘛骂我？’你回复‘兄弟你一点都不懂女生，穿那么大的羽绒服裹得像个熊多丑啊？女生都是爱美的动物，而且生命在于运动，你让她蹦蹦，蹦蹦就不冷了，还可以考虑下充电鞋垫，亲测，好用。’” 曹一方知道他的知呼帐号早就暴露，他第一反应是惊愕：“我还回复过这么弱智的问题？” 谢妍婷哼了一声：“是，后来很多人转发呢，在一个知呼沙雕问题锦集里。” 曹一方狂笑三声，然后敬佩不已：“你这记忆力也真了不起，要不参加个最强脑仁吧？” “你是真的不觉得自己的回答有什么问题吗……”谢妍婷头疼的捂着额，“算了，不跟你扯这个，我继续说，还有一次是你拍神雕的时候……” 哦，忘了说，谢妍婷要来参观曹一方工作室，顺便，她要参演无限乐园其中的一个角色，曹一方不同意，但他的不同意被否决了。 下车。 曹一方被劈头盖脸怼了一路，这会儿到自己的地盘了，正要告诫她注意影响，但随即发现，谢妍婷下车后转身的一刹那，她就又变成了另一个气质。 她回眸一笑，沁人心脾：“曹公公，你工作室选址不错嘛。” 曹一方挑眉，第一次对自己演戏时的情绪切换速度产生了一点点不自信。 “愣着干嘛？”谢妍婷笑得双眼弯弯，嫣然明媚：“带路啊，不是要带我参观吗？” 正文卷 第五百二十二章 工作室就要有老板的气息 …… “呐，这是员工的工作区，地方还是挺宽敞的，我不喜欢格子间的拥挤感，工作台只有五张，五台电脑通用，谁需要谁上，毕竟还是小作坊嘛，灵活为主，反正经常用电脑的也就几个人。” 曹一方走在前面，在办公区东摸摸西看看，顺便给谢妍婷简单的做介绍，其实他自己也对这个工作室还不熟悉，半是导游半是游客，看着一切都挺有新鲜感。 从前台右拐进来，便是这片干净简约的办公区，阳台飘窗放着一盆绿萝一盆白掌，办公室朝向东南，上午正是阳光最好的时候，面朝光芒的是一堵灰蓝色墙面，这会儿镀上了一层银辉，没有白墙那么晃眼，边上的五张椭圆办公桌却是明黄色，明晃晃的像是五个芒果。 整体看来，风格很像一些新潮的互联网公司，年轻、鲜活、有生命力。 谢妍婷本来其实对曹公公的工作室本身没有太大的兴趣，这么几年相处下来，其令人发指的审美品位（除了挑女票），早就让她心丧若死。 结果来了一看，嚯，不错嘛。 工作室里包括与墨和白荼在内，共有七名员工在场，还有几个新招的在处理上个工作的交接，还未提刀上任，在场的几个新员工此刻都颇有些紧张的站在一旁，安静的看着老板装逼。 鲁迅说的好，最需要守护秘密的禁区，往往就是泄密的重灾区。 明星工作室有着对于八卦信息最严格的封锁令，但这却时常更容易挑起从业者熊熊燃烧的八卦心。 欧阳与墨有言在先，进了这曹一方的门，生是曹家人，死是曹家魂，业内行规在这里会执行的更严厉，泄密一句打断腿，泄密两句开天门，听到的看到的烂在肚子里才是本份，哪怕离职以后出去乱说……虽远必诛。 这些话吓不住业内老油条，只能唬住萌新。 他们几个新员工如今看似守规矩，实则已经互相眼神传递，电波交流。 坊间早有传言，娱乐圈最富有的女明星，房产大亨谢宇独生女，跟曹一方关系密切，似有几腿，但是一直没有实锤，今天谢妍婷亲自莅临，真相几近呼之欲出。 “里面主要是两个会议室，茶歇区，大气是挺大气的，但我就是总觉得空落落的少了点什么……” 曹一方自顾自的打头走在前面，谢妍婷款步跟随，上下打量周边物件，她说：“你的品味什么时候提升这么多啦？”员工工作区到里间会议厅有一堵隔断墙，隔断墙上窑洞般凿出许多个小方格，摆上了一些看着有趣的小玩意。 不同于一般办公室摆件，这上头放的东西不算珍贵，也就不那么老气横秋。 谢妍婷走过去，伸手轻拂过一个卡通造型的貔貅，胖乎乎的很圆润，萌萌的大眼睛看着自己，把它拿下来放在掌心，发现还个更精巧的涉及，貔貅的眼睛应该有个磁性的机关，指南针一样，一直看着一个方向，无论怎么左右上下的挪动它，这货的眼睛都死死的盯着你…… 听到谢妍婷的话，走得太快的曹一方又快步回来，恬不知耻的说：“不要质疑一个艺术家的审美。” 谢妍婷点头：“工作室装修是你把关的咯？” 曹一方邪魅一笑：“自然。” 谢妍婷拿貔貅对准他，“这些摆饰也是你买的？” “喜欢吗？”曹一方扮演霸道总裁的时候各位油腻，大手一挥，“随便拿。” “那这玩意是什么你知道吗？”谢妍婷再问。 曹一方眯起眼，低下头，细细的跟它对视片刻，“它是不是有点斜视……”对它打了个响指，“嘿，兄弟，seeme！” “问你它是什么……给你点提示吧，一种神兽。”谢妍婷无奈道。 又仔细的打量片刻，曹一方心中有数，手指头点了点：“地狱犬。” “哈？” “不对啊？那……蛤蟆狗。” “你为什么一定要跟狗过不去……还有，蛤蟆狗是什么玩意儿？度娘上能搜到吗？” 曹一方随口胡诌，“中国上古大神句芒的坐骑，神兽来的，一口吞天。” 有脚步声走来，一把清亮稳重的嗓音响起，“老板，这是貔貅，你就当是招财猫就行。” 白荼走来，风姿儒雅，颔首微笑：“谢小姐你好，我姓白，单字一个荼，荼蘼花的荼，我是工作室的总经理，负责……呵，就是打杂，什么都管。” 谢妍婷微笑道：“白先生你好……工作室的整体风格真不错，是你的眼光吧？” 被谢妍婷当面夸奖，饶是稳如白荼也有些遭不住，喜笑颜开，“是啊，我当时确实费了不少心力，设计稿都盯着改了五六次。” 闻言，她一个眼神轻飘飘的递过去，曹一方单手插兜，装作漫不经心的看向天花板。 寒暄几句，白荼带路，谢妍婷在他耳边轻声说：“又骗我了啊。” 曹一方一个激灵，赶紧追上，同样小声：“不是，装逼不是骗，你这个三观有点问题啊年轻人，我得好好跟你说道说道……” 接下来，白荼和谢妍婷两人好好说道了很久。 谢妍婷说：“我学油画配色的时候，老师也跟我们说过室内装修色彩的重要性，这里支配色用的是月灰，配解色海蓝，整体基调很冷峻，适合工作环境，但是你别出心裁，桌椅橱柜这些家具却都是鲜亮的颜色，点缀恰到好处，看着真赏心悦目。” 白荼说：“我家里装修就是灰色调，我喜欢这种性冷淡风格，不过家里适合暖灰，办公环境要更冷硬一些，至于亮色点缀，我主要是考虑到工作室要符合老板的性格，不能一味沉闷……而且我们招聘的员工，以年轻人为主，创造力、活力的元素很重要，这是曹老板特意提过的。” 曹一方终于有机会插嘴：“对对对，我们就要年轻化，我说过，我们招聘的年龄标准，最好以白荼的年龄为上限。” 谢妍婷停下脚步，促狭的看着曹一方：“我就说他没这么好品味，原来都是白经理在忙活。” 白荼笑道：“也不是所有的都是我做主，曹老板偶尔也会有些建议，只是他大多数时候都太忙了，这些琐事……” 走到会议室左侧，曹一方忽然兴奋起来，前面是一堵磨砂质感的灰色墙壁，他快步走过去，炫耀般的推开了一扇门。 一扇……刚刚不存在的门。 曹一方得意道：“隐形门，是不是很高级。” 谢妍婷瞠目：“你为什么要在工作室里搞个隐形门，里面是什么，逃生密道？” “密道？什么呀。”曹一方频频招手：“来看看，里面别有洞天……是个超大的洗浴间！干湿分离，还带桑拿！” 谢妍婷走到一半，顿住脚步。 “咳咳。”白荼有点赧颜：“这个就是曹老板的建议，我没拦住他，我的过失。” 关于厕所的吐槽，很快就结束了。 “我先不说为什么工作室里要有桑拿，就说这是个洗手间……这是个厕所，为什么要隐形？员工也就算了，别人来你工作室办事的话，他们找不到厕所不是更尴尬，每次都要员工带人去上厕所么……” 这是谢妍婷的诘问。 “说的也对啊，那就挂个洗手间的牌子吧。” 这是曹一方的回答。 “那为什么还要隐形呢？” …… 崭新的工作室，本来挺有品味的工作室，很快就被曹一方的气味填满了。 “让一让来！帮把手！” 谢妍婷目瞪口呆的看着一副几个汉子搬进来一副大幅的曹一方艺术照，横宽都能占满半堵墙…… 正文卷 第五百二十三章 孤军亦众 …… 从正常人类的艺术审美水平来看，曹一方工作室中可能每个人都在其之上，很难说他究竟是真的没有眼光，还是任性放纵自己的恶趣味。 这个节点，白荼和谢妍婷代表了场间审美的巅峰，于是他们对这幅巨像的逆反心理几乎引起了生理反应。 具体是哪种生理反应呢…… 孕吐反应吧。 菁英如白荼，时刻保持着自己最好的形象的绅士，这会儿可达鸭一样歪着脖子抬头凝视，目光散逸而凄迷。 “入职这么久，我没求过你什么事……” 话说到一半，曹一方拦腰截断：“别张口就来啊，你对我的卫生间装修方案就很不满意，当时你也是这么说的。” 白荼哽噎。 他试图再次尝试：“但这幅照片确实……” “建业过来帮把手！” 曹一方捏着下巴也看了半晌，突然喊了一嗓子，他的男助理冯建业赶紧跑过来，“老板？怎么说？要我把它拿下来吗” 瞪了他一眼，曹一方没好气道：“拿把椅子过来，我们调整一下，挂歪了没发现？” 这个颇有点粉面小生味道的助理，缩了缩脖子，赶紧去拿椅子，顺便拽上了另一个男助理。 他们一通忙活，曹一方站在中间不断做着指点，终于调整完毕。 曹一方昂着脑袋叉着腰，与照片里更完美的自己对视，笑容恬静而满足。 白荼和谢妍婷两人没有表情，很安详。 前台青青和助理等员工更没有发言权，他们也不敢忤逆曹一方，无论是凭借着其公众印象，还是靠短暂接触的浅薄了解，他曹一方都不是个能听进去逆耳忠言的明君。 于是…… 沉默是金。 哒哒哒，哒哒哒。 急促有力的高跟鞋落地声，迅速从里间走来。 早已有主人公气质的欧阳与墨，身着笔挺女士西装，抱着一叠文件走出来，由于不能腾出手，她耸起一边肩膀配合侧歪的脖子夹住手机，边打电话边说：“您慢点说，我把电话给白经理……哦，曹老板也在。” 冲青青递了个眼色，示意让她过来拿走自己手上的东西，腾出手把手机交给曹一方，“谈乐园ip后续开发的游戏公司，他们想用影视剧版的人物形象……”然后她发现所有人都看着自己。 准确的说，是看着自己身后。 好奇的回身一看，差点惊得摔倒，好在谢妍婷眼明手快，扶住了她。 “omg！” 与墨一时失色，待她看清了面前这幅硕大无朋的单人照片，心中奔腾的羊驼汇聚成万马千军，势如破竹的犁平了所有理智，只剩下粗话。 照片没有滤镜，没有多余的修饰，也没有太多细节，只有曹一方的一张硕大脸盘。 巨大化的曹一方西装笔挺，手肘撑在桌面，双手交叉，冷静犀利的目光审视着所有人。 不得不说，曹一方对于眼神的控制细致入微。 肃杀的双眼凝结了一把利刃，隐藏了其自恋的浮华，一味森然，望之生寒，只觉得刀尖戳在眼球近前，十分难受。 与墨知道他要弄一副照片来錶着，但没想到这尺寸，心里头有点崩溃，咽下粗口，但还是想吐槽：“老板，此人……” 曹一方这时已经迅速聊完，挂断电话，他还在审视自我，痴迷不已：“此人只因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 白荼背过身去，捶胸顿足，谢妍婷欲言又止，想着人前还是得演戏，不能太折了他面子……与墨见她在此，还不清楚他们俩关系，只好羞愧道：“见笑了。” 谢妍婷的女性本能让她不想表现得还没助理了解曹一方，只好违心说道：“习惯了。”然后又怕暴露太多，补充一句：“拍仙剑时他就很自恋，就是最近看来有点严重。” …… 今天有另一个面试，看几个演员试戏，为无限乐园第二季的拍摄做准备。 人还没到，会议室里，他们几个还在争论。 “老板，这照片不合适，太犀利了，我要是每天上班一进门就看到你这照片，我会偏头痛。”与墨说。 白荼也道：“我们躲在办公室里也就算了，策划、企宣都得一直被你盯着，抬头就是你的脸，工作状态可能会不太好。” “说真的，你这照片对环境美学的破坏已经接近了影响风水的程度。”谢妍婷尽量客气：“你是不是想带着大家一起失眠？” 曹一方据理力争：“你们懂什么，就是要这个效果，感觉像是我一直在盯着他们一样，这样干活不会偷懒。” 白荼：“老板，我记得你说过要创造一个怡人的工作环境……” 与墨：“老板，自己人也就算了，以后外人来我们这谈事，看到很尴尬的……” 谢妍婷：“一方，我那还有几幅名家画作，你不喜欢古典的后现代也行……” 曹一方烦了，他想到鲁迅先生另一句真实存在的名言。 中国人的性情是总喜欢调和，折中的。譬如你说，这屋子太暗，须在这里开一个窗，大家一定不允许的。但如果你主张拆掉屋顶，他们就会来调和，愿意开窗了。 这种时候，曹一方的小聪明就体现的淋漓尽致，他如是说：“这样吧，我也觉得这照片不太好，我原来是这样打算的，我把这堵墙整面都用瓷砖贴上，每一块小瓷砖都是我的一张剧照，然后几百块拼成一张完整的正面照，这样看起来，宏观与微观兼备，细节丰满，信息量大，艺术性十足，你们觉得怎么样？” 三人不说话了。 曹一方侧过身，嘴角轻翘，功名深藏。 跟我斗？呵。 以上方案，他其实真的考虑过。 大约半盏茶的时间过后，吕惊蛰匆匆忙忙的来了，当他看到谢妍婷在场的时候，激动的难以言喻。 当他听到谢妍婷要求出演剧中一个并不太重要的女配角时，疑惑和惊异让他险些心脏骤停。 这个角色是个非人，叫零号，剧中为衍生者……当然，这不是她最初要的角色。 没等他搞清楚来龙去脉，另一位重要角色的试镜者来了。 来人是一个中年大叔，形象很难说好坏，眉毛有点怂拉，长相有些苦相，但一笑起来就很容易戳中人的笑点，很像是天生的喜剧演员，而且吕惊蛰看他觉得贼眼熟，就是想不起他拍过什么。 “我叫冯田。” 他笑嘻嘻的道：“来试一个角色，伍迪。” 曹一方二话不说，从桌后站起身来，大步向前，抱他抱了个满怀：“老冯，好久不见。” 试戏过程很简单，几乎只是走了个流程就定下了。 等他离开后，面对吕惊蛰的质疑，曹一方说：“冯田是我在拍龙门的时候认识的一个老演员，他不是那种一眼让人惊艳的演员，但你要相信我的眼光。” 接着来了好几个人。 都是曹一方的熟人，柳盟工作室的几位师兄弟。 憨憨的瘦猴子陈金，来要了天马行空的角色，剧中算是需要完整的cos星矢，土气版星矢。 罗力一张混血男模脸，领了斯诺的角儿。 米言兮演戏还离主流很遥远，曹一方安排他了一个不太重要的剧本中npc的角色，他的实力驾驭不了太难的戏份，但是他的人气决定，出现即彩蛋，如果能够安排的出彩，效果会更佳。 还有几位柳盟工作室新招收的男女演员，曹一方随手安排，这些角色谁上都行，他仅仅是巩固和柳盟的合作关系。 现在曹一方工作室的战略规划已经大致定下，他们主要专心搞内容创作，人力资源从其他合作方引流，现在他们主要的合作对象就是柳盟工作室，所以只要他们愿意……他们当然愿意，曹一方会给柳盟麾下每一个演员露面的机会，当然，戏份大小和多少，片酬的具体份额，由他来主导决定，如有怨言，请圆润离开。 罗力等人略作寒暄后便告辞，他们都很满意，现在愿意跟曹一方合作的演员都不求片酬，只要机会。 除此之外，还有母校输血……只是质量略微有点次。 曹一方早就有自成一圈的想法，从他两年前用舆论搞莫山导演的时候，他就试图引出一些人。 一些被所谓京圈、西北圈、港台圈排挤，或者仅仅是懒得融入其中，不屑与之为伍的小部分演员，吸纳到自己的身边，大家抱团生存和抗争。 当时没有出现，大家都很沉默。 今天亦然。 与墨也给一些业内知名的年轻演员发出了邀请，一半回绝，另一半持不确定态度，言语含糊暧昧，曹一方有意把试戏地点安排在自己的工作室，但是或许是出于片酬原因，或许是身段放不下来，亦或者是圈内一些势力针对性发出的共识。 直到夜幕降临，除了柳盟那边送过来的罗力和米言兮，没有任何一个叫得出名号的明星光临寒舍。 一个都没有。 正文卷 跟大家交个底 …… 我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在追这本书，估计大多数读者早就失去了耐心。 网文是快餐，快餐不快就没生意，我理解，我接受。 写的慢当然非我所愿，因为我最初是想靠写作赚点钱，谁知道后来反而损失了许多钱…… 在这篇很长的单章开端，我先说明主要情况。 停刊，不割。 等以后大环境允许，一定要写完，做不到的话倒立吃屎。 反正我地址都泄露了…… 而且好多读者加了我微信…… 说正事。 我不能把所有的原因归咎于审核，但这的的确确是主要原因，从我写到一半的时候，就已经频繁跟责编沟通，举步维艰，而最近的网文风暴大家都知道，很多书已经消失了，应该不会再有机会出现。 跟读者群里的小伙伴想的不同，我从来不想刻意触犯404的结界，我很热爱我的创作，我热爱的创造的故事，我……虽然有点讨厌曹一方这沙雕，毕竟他毛病实在太多了。 但我不想让他消失。 目前的情况来看，继续写下去，这货估计就得消失了。 一直都有读者告诉我，让我开个小号，反正这书写的那么慢，已经没多少人看了，但我很坚定的拒绝……我超爱我的马甲。 我跟我的马甲荣辱与共。 何忙忙这名字多好听。 这篇单章超长，想骂我的可以开始直接上嘴，不用继续看下去，我全盘接受。 如果有人想要从事这个行业，或者好奇这个故事是怎么来的，以及后续可能的发展方向，可以继续看，这是一个萌新作者掏心掏肺的心路历程，我可以告诉你们这个行业大致是怎样的局面。 我怎么感觉自己在写遗言…… 人生若只如初见。 最初，我就想随便写点东西挣钱，但我不了解网文行业，所以有了上一本剑仙女友。 签约后我就断更了，所以一个推荐也没有，蚊子腿也没。 天哪噜，我真的不知道，半个月不写就叫做断更……断更会影响推荐。 我以为写作就是想写就写，偶尔充电，偶尔放电，自然而然。 责编啥也没说呀！也没催我！ 后来发现一分钱都不会有，心灰意冷，自暴自弃，写的格外随便。 经历了漫长的孤独黑夜，责编告诉我开新书吧。 我看的网文很少，毫无头绪，不知道应该写什么，他给我介绍了文娱类，他说这个类型超好写，适合萌新。 我：为啥？ 责编：文抄你懂吗？ 我：不懂。 责编：娱乐圈关注吗？ 我：不关注，我以前因为一直分不清迪力热巴和古力娜扎而被女朋友嘲笑，我甚至在想不起来她们名字的时候，直接用蒙娜丽莎这个代号代替。 责编：头疼，你先去看看这几本小说，照着来。 我记得责编推荐的是我真是大明星，文娱万岁，1984 我这人没耐心，看了一点就不看了。 主要是我喜欢的类型好像不是这种，提不起劲，我以前喜欢看间客、二狗这类…… 好吧，这也不是一个类型。 总而言之，我就很随便的开始了，想了一个很随便的名字，按照责编的要求，搞了一个很随便的开头。 写了几章我就烦了。 卧槽，我怎么这么弱智…… 我认为自己是在写行业文，如果对该行业毫无了解，这不就是纯粹的胡说八道么，这种辣鸡文字会有人愿意付钱？ 这个时候我还是想要赚钱，初心未改，但我必须去学习，了解娱乐圈，了解影视业，了解明星生态。 我一边写一边查资料，通宵研究。 不得不说，我其实是个很聪明的人，虽然看着不明显。 在不间断的学习中，我试图构建戏精的框架，我要效仿人物传记的形式，丰满曹一方这个主角。 这种形式下，所有的配角都只是过客。 人物传记有两条线，一条是心理变化，一条是事业进展，心理变化为主。 我当时还没意识到网文不是这么写的……我已经犯错了。 总体分成三个板块，模拟人生的轨迹。 第一个板块，象牙塔，还没有进入社会的环境，纯粹，美好。 我选择了仙剑剧组，然后写的蜡笔长，捱了很多骂。 这个时候我已经有点慌了，毕竟萌新，我就发现，原来读者很多都不爱看这些，我是不是错了？ 然后我就缩短了“校园故事”。 第二个板块是模拟刚进入社会的环境，小说里就是曹一方走红，开始面对一个更加纷繁复杂的局面。 然后又挨骂了，我这时候有点蒙。 怎么大家关注的都是拍了什么戏，我以为拍什么戏不那么重要，不是小说吗？小说不是讲故事吗？ 我花了很多时间用来跟读者解释，随后发现并没有什么卵用。 这个时候，更新慢了下来，我主要在迷茫，特别纠结。 反思、总结，研究网络小说到底是什么，怎么写才算好。 这个容后再续。 不管怎么样，心境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写作是极其困难的事，我又用了很多时间调整状态，争取不做一个玻璃心作者。 我意识到，作者不能太在意评价，因为评价太多了，每个人要的都不一样，甚至读者也不知道自己要什么，如同苹果手机问世前，没人知道自己需要智能手机一样。 接着我调整好状态，重新出发，接着按照我的预期去写，然后遇到了一些红线。 被屏蔽了章节。 从这个时候开始，真正的困难期来了。 跟责编反复沟通，发现我的大纲是需要推翻的，很多东西都不能写。 心情无法言语，难以赘述，我跟不少读者聊过，但其实他们难以理解，甚至责编都难以理解。 责编：你不是文抄么？装比打脸下去，套路都是现成的。 我：你果然没看过我在写啥…… 我到底在干什么？ 我在按照传统小说的思路写网文，但又想讨好网文读者，还得不踩红线，这个真要命。 以我的聪明才智，这个时候当然明白，我已经陷入绝境。 人物传记的形式，会非常贴近现实。 网文最怕的就是现实，我学到了一个新词，跪在真实。 我什么都不懂，我一直在犯错，我以为写一个行业，自然是妍媸毕露，光明与黑暗手牵手。 曹一方会经历几次心态的变化，他最初只是个有点才华的普通人，想红，只是前世的执念。 这个愿望很快就实现了，毕竟他年轻帅气会哔哔，又有老戏骨的演技。 接着有一小段挣扎，他到底是喜欢演戏，还是喜欢红？毫无疑问，都喜欢，但是两者很难兼得，这是现实。 出名后的副作用接踵而来，行业的黑暗面会显现，这里我不断的修改，写出来的内容……真不算什么黑暗。 我精心做的铺垫，正在一点点被瓦解，扔到垃圾桶里。 在这里给想要入行的新作者提个醒，第一个教训，不要让文风割裂。 有些读者是冲着开头的文风来看的，比如他们想要看轻松喜剧，结果仙剑结束，你开始有点压抑了，他们就会失望离开，这是网络小说这个形式的必然。 读者不会知道你想要搞什老子模拟人生的节奏，不会知道前期的单纯是为后面的复杂做铺垫，大家也不在乎，不爽就弃坑，就是这么简单。 所以，风格要一以贯之，搞笑就搞笑到底，除非你写的是虐恋文…… 这是我学到的第一个教训。 最大的教训是头顶三尺有神明。 这个神明，是国情，是审核标准，是不可抗的规则。 我连游戏规则都没搞清楚，匆匆开局，只会血溅五步，肝脑涂地。 比如， 佛叔这个人物，前缉毒警，包括仙剑时那个不算反派的反派，有嗑yao的侧面描写，都算是为某些娱乐圈常见的东西做铺垫，后面本来会有个事件，导致曹一方身边人入狱。 这个显然是不能写的。 江琛这个人物，还有与墨曾经提到过，她之前服侍的某个明星，现在出家了，是另一个更严重事件的铺垫，陈玄祎的弟弟陈浩然，死于吸du过量，实际上是死于谋杀。 这些人物都是暗线，在传统文学里会使故事变得厚重，但是这里都成了弃子。 我铺垫了太多太多。 陈浩然跟曹一方很像，都是曾经高调的明星。 高调会凉，以不同的方式。 那么多伏笔，那么多让主角变化的事件，全部都不可以写。 当然，这些娱乐圈生态，只是故事的一部分，光明正大的事业也篇幅很重。 甚至我都能猜到，许多读者会说，我们根本不想看那些，我们也不想看娱乐圈的黑暗，看小说就是要轻松爽快，生活已经很累了，你好好拍电视剧拍电影不行么？ 可以的，但我开头就错了，我没搞清楚你们要的是什么…… 既然开头就错了，为了故事完整性，我就得按照大纲来写，如果把整个大纲拆掉，故事就支离破碎，前面全是废笔，你们依旧会说我是烂尾，主线不分明。 天，居然3k了，我还没说多少…… 跟你们说说，后面可能会发生什么吧，为什么我哪怕把这些较深的黑暗面剧情全部扔掉，再写下去依旧很可能404。 曹一方会遇到一个挫折，这个挫折就是审核。 还挺好笑的……这个绕不过，算是主干剧情。 因为我意识到了一点，整个文娱行业，最大的风险，其实一直都是举头三尺有神明。 神恩如海，神威如狱。 按照现在的风声，这个一写就完蛋啦。 感情也有点矛盾，不过这是小事，反正还会结婚，还会有两个臭屁的儿子。 网络暴力也是一个重要情节，现在也不能写了。 三国铺垫了很久，田安邦看到曹一方有了野心，但他还需要选择，选择完毕后，就是枭雄。 这个副本又涉及了影视洗钱，慈善等等敏感问题。 我到现在还记得一个读者的评价。 你就不能说点国家的好？就靠这个挣钱了？ 大家千万别怼啊，我非常理解，我跟这个读者以前的想法是一样的。 我特爱国，真的。 我以前很不喜欢看到一些作品一直在吐槽国家，尤其是我觉得他们为吐槽而吐槽。 我甚至想好了一个剧情，以后和米国人合作的时候，他们吐槽我们没有创作自you，食品安全等，曹一方会怼他们的枪械自由，生命安全。 我只能说，我并没有想在小说里掺私货，我尽量铭记小说创作的冷静克制，叙而不论。 有时候叙述太多，估计是我想水字数。 行业负面没办法，我构思的时候以为就应该这么写。 至于吐槽审核规定，真的是……我研究的越深，才越明白这对我们整个文化产业的摧残到了什么样的地步，几乎是核弹轰炸的程度，国内网文发展至今真是人类史上的奇迹哈哈哈。 算了。 突然不想说这个了。 要说的话十万字打不住，好像没有哪个作者停刊还说这么多废话…… 小说后面本来有个剧情点，曹一方学司马懿开始蛰伏，因为国内创作环境不允许，他默默的写了很多电影剧本，等待时机。 我也想等待时机。 因为一定会好起来的，我们毕竟还要成为文化大国。 本来吧，等到了电影篇，就没有多少不和谐的剧情了，那时候要跟壕莱坞打擂台，我们会吃下亚洲市场，分庭抗礼。 有个比较好的创意，曹一方会开始搞一个真正意义上，与众不同的电影宇宙。 不是复刻漫威，也不是单纯把网络小说的创意挪到大屏幕上，稍微愿意思考一下的话，你们就会发现这行不通。 他会学科洛佛电影系列，强化这种方法。 先拍几部看似各不想干的电影，比如迷雾，太空旅客等。 然后魔改一下，隐藏一些背景信息，比如迷雾中的怪物从何而来，部分人类为什么被飞船放逐到太空，寻找新的家园。 这些电影会有各种类型，喜剧、爱情、科幻、动作。 观众联系起来会发现，有一条主线把这些或许横跨百年甚至千年的剧情联系起来。 这里的脑洞会用网文的特色，或许是虫洞、外星人、修真文明等等等等，导致超凡能力的觉醒，人类变异，古神以某些面目降临，还没想好。 会有一些克苏鲁的元素。 其实我真的不想太监，连停更都不想，因为我已经想了太多，而且自信能比大多数作者写得更好。 尽管从频繁断更开始，写这本书就已经不赚钱了。 人的心态会变的，从最初只是想赚钱，到后来想完成一本优秀的作品，一直在变。 我生活压力很大，这个不赘述了。 接下来我会遵从大势所趋，搞一本轻松向的小说，异能的世界吧，看看能不能既满足创作欲，又能够不踩线的赚到钱，然后开开心心的结婚，如果不能…… 说真的，我不相信我做不到，这违反了我天才的人设，我明明做什么行业都做的挺好，哪怕这个行业如今风雨飘摇。 真的不说了，我是话痨，说不完的…… 反正，我很认真，等环境允许，我会继续写完，不会抛弃马甲偷偷开小号的。 最后再说一句！ 我在小说里一直想说的！ 我研究的越深，就越钦佩我们国家十四亿人的潜力。 只要有那么一天，文化产业松绑了。 我们天下无敌。 正文卷 传新书上传了 新书昨天上传审核，今天通过，因为这个书名我被群里可爱的读者们骂了24小时…… 书名《古神爱的供养》 简介： 秦佑：你到底是什么神？ 某神：呃……用你听得懂的语言翻译，应该是爱与和平之神。 秦佑：就是圣母咯？ 某神恼羞成怒：你怎么骂人呢你！ …… 无意中唤醒了“远古”的神灵，秦佑得到了一张珍贵的单程票，隐藏着诸多秘密的遥远世界欢迎他的光临。 界外之人、因灵、第一进化速度； 神族难民、机甲、战略级能力者； 跃进式进化的道路上，秦佑用他古老的东方智慧披荆斩棘，以一种雷霆的质感，以一种火焰的姿态。 …… 其实本来我也想了很多比较有逼格的书名，但最终还是为了契合较为轻松的文风内容，用了这个羞耻的书名。 本来想过《诸神失控》《智人之上》《第一进化速度》之类，喜欢的拿去用~ 这本书，自认是写的很认真的，大纲终于不在局限于颅内，而是大量的落在纸上，节奏感和商业元素比较刻意模仿漫威电影吧……喜欢的可以看看，战斗和日常都有，感觉是第一次写自己比较喜欢的东西。 由于责编上个月就离职了，我直接放弃了内投，重新开始，新书期需要收藏和推荐，大家看得下去就点一下哈~ （关于书名和分类，已经被骂哭……群里所有人都说我扑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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