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风流的实习生活 - xp1024.com
第01章
  她不无哀怨的对我说:“你以后也会离开我,再交新的女朋友,然后你就会彻底的忘记我。”
  我有一个健忘的脑袋,常常这一秒忘了上一秒的事情,所以我常想,有一天我忘记了自己也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然而我脑海中却永远忘不了这一幕。
  2002年我22岁的生日,女友送了我一对瓷娃娃。说是一对,其实只是一只,另外一只被她自己保管了。她郑重其事的对我说:“你要好好保管这个瓷娃娃,它象征着我们的缘分,千万不能弄破了。”
  我一边敷衍,一边想,女孩就是喜欢胡思乱想,什么都跟缘分扯得上关系。
  2003年我23岁的生日,我单身一个人。女友送我的瓷娃娃在一次搬动中弄破了,我当时并不在意。没想到,一语成谶,我的女友跟着学校的老师好上了。当时很多好友告诉我在见习中某位老师对我女友特别照顾,一时没留心,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局外人。那段时间,我天天喝得烂醉,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实习基地报名出来了,我的过去女友选择了去她的男友所在医院,我为了逃避,选择了一个偏远的小医院。
  我所在的实习医院是个县级医院。但凡学过医的都知道,县医院级别一般为二甲,属于很差的实习基地了。所以去这种医院的实习生名额就像个烫手的芋头,基本没人原意去。当指导老师得知我想去那个地方时,就差没写锦旗感谢我,一边大声给我讲解在县医院实习的好处,一边说我政治觉悟高,准备把我培养我共产主义的接班人。
  在众人的不解中,我去了那家县医院。那个县有100多万人。其实也算是一个比较大的县了,医疗水平比不少县医院还是要高一些的,但是,我当时完全无心考虑这些,只想逃脱那个令我伤心的地方。
  有医院的地方就有护士,护士除了给病人打针吃药,其它时间都是面对医生了。所以护士的美丑不仅影响病人对医院的看法,也影响到医生的日常工作情绪。看到漂亮的护士,每天心情都是好的。所以大医院深知这一点,对于护士的学历不甚看重,反而对护士的长相颇为关注。因此,选护士最终成了选美比赛。
  然而令人奇怪的是,在我实习的医院,漂亮的护士也不少。或许是一方山水养鱼一方人,那个县里的女孩大多白净秀气,像极了画面中的江南女子。我曾一直为我女友的漂亮而骄傲,跑到那一看,似乎各个都胜我的女友几番。伤心的心情也随这些漂亮的画面而改变,我不禁暗喜自己选对了地方。


第02章
  我最开始实习的科室是骨科。平心而论,骨科的护士确实不敢恭维。在一个有众多美女的医院,骨科的风景却格外独特。在那工作的护士不是腰肥腿粗,就是满脸疙瘩,青春的朝气都写在上面了。就这样熬了一个月,我几乎要绝望了,她走进了我的视野。
  在不少的县医院,至今还保留着不少卫生学校,属于中专的一种。在早些年,卫校还是相当热门的,因为那时的卫校出来还解决工作。当教育部一纸文书出台后,中专不再解决工作了,卫校逐渐成了不想读书或者成绩不好学生的选择了。也许印证了那句话:“漂亮的女生不会读书。”
  很多卫校的女孩都有着一副漂亮脸蛋。
  她刚进科室时,有点胆怯,有点像林黛玉进贾府的样子。当我叫她帮忙的时候,她脸忽然羞得通红,像个大红苹果,然后她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然后深深地低下头,试图逃避我的眼神。我装作没看见,继续叫她帮忙,她依旧低着头,跟在我的后面。突然她哎呀的叫了一声,我回头一看,她因为低着头,走路居然撞上旁边的柱子去了。我实在忍不住了,大笑起来。她一边用手揉这被撞的脑袋,一边带着嫃怒的眼神看着我,先前的红苹果也没褪色,现在宛如一个柿子了。我走到柿子旁边,扒开受伤脑袋的头发,仔细帮她看了被撞的地方,发现并没什么大碍,就是一点红肿而已。我安慰她:“没事的,到明天就会自动消去的。”
  她一边继续喊疼,一边低声的说:“就怪你。”
  我笑着问:“你自己不看地面走路,怎么怪我。”
  她说:“你干吗总盯着我看,还不停的笑我。”
  我笑着说:“盯你看是因为你漂亮啊。”
  柿子一听。脸更红了。
  晚上,一个人在寝室看书,总想起柿子,情不自禁地笑了好几回。也不知道她头上的包块消去了没有。我走出寝室,跑到最近的药店,买了瓶红花油,想着明天送给她,再向她倒个歉。然而坐在寝室就完全无法看进书去了,想到科室的护士说过那些实习的护士们在医院内租了一套房子,于是绕着医院走了大半圈,看到一处破烂的住房,里面传出女孩打闹的声音。犹豫了大半天,终于还是敲了门。开门的是她,她诧异的看着我,脸蛋又迅速的红了起来,然后问我找谁。我笑着说找你,为白天的事情道歉,特意给你送红花油来了。里面其它的小女生看到后集体起哄起来,她更加羞涩起来,想关了门就走,我笑着堵着门,你还没拿红花油呢。她结过东西,马上关门把我赶了出去。屋内传出一大片尖叫声。


第03章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我问她,脑袋上的包块消失了没有,她低头,不回答我。我准备扒开她的头发,看看她的红肿的地方,她很块地把我的手拿开。我讪讪地收回手,心想她吃错了什么药,昨天不还是好好的么?
  查完房,当天没手术,我在护士站跟护士们聊天,她走了进来,问其中的一个护士:“陈老师,34床的病人的药打完了。”
  我依旧盯着她看,她很快又低下了头。等他出去了,护士们开始集体攻击我了:“总盯着人家看,快说,是不是有什么企图?”
  “人家一看到你就低下了头,快说,你是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哈哈”在她们一番狂轰滥炸的询问下,我不得不说了实话,我最后苦大深仇的说:“这也不能怪我啊,饿了这么久的狼一下看到肉,能不发光么?”
  说完,她们都笑得花枝乱颤,然后突然醒悟过来:“原来你是说我们都进不了你的眼啊。”
  说完一阵拳打脚踢,几乎要把我打到吐血。这时,柿子又进来了,看到这一幕。立即用鄙夷的眼神看着我,那杀伤力,比网络小胖还要强十倍不止。
  晚上在寝室看书,还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想到柿子的鄙夷的眼神,居然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绕着医院散步,走着走着,不知不就走到柿子的门口,心想,既然走到了,干脆就进去,既然吧我当色狼,那就当色狼到底。我敲了敲门,开门的是她的同学,问我找谁,我才想去自己没有问她的名字。我把脑袋伸了进去,看到了她,然后用手指着她,说:“我找她。”
  她装作没看到我,继续跟她同学聊天。我心里蛮劲突然上来了,就站在门口等。她同学想关门,我用脚挡在门口。就这样,我在门口站了大概了二十多分钟,她终于走了过来,问我:“你想干什么?”
  我说我就像问问你受伤的地方好了没有。她说好了,谢谢我的关心,又准备关门,我一把拦住她,对她说,有空么,我想出去跟她说些话。她从我的眼神里面看出了坚决,知道我不达目的不会走的,只好跟我出去了。
  当时已经接近深秋,穿着单薄的衬衫走在外面有些冷。我问她知道附近哪有小吃店没有,吃点宵夜再回去。她一声不响地带我到了一家宵夜店。我坐下,问她要吃什么。她说不想吃,听完我的话她就要回去。我还是点了两个人的分量。宵夜上来了,我把一份放在她面前,说:“反正我点了两份,你不吃的话也不能退。”
  她犹豫了下,还是拿起了筷子。她吃东西的时候嘴巴张得很小,完全看不出在吃东西,或许也是她的嘴巴本身比较笑小的缘故,樱桃小嘴应该就是她那种吧。她看着我盯这她,脸上一边变得通红,一边挂着嫃怒,我不再盯着她了,开始吃自己的那份宵夜。
  吃得很慢,她像蚂蚁嚼食似的,一小口一小口地吃。在平时,我觉得完全是一种受罪,那晚,却意外地享受。她终于不吃了,其实面前的宵夜还有很多,但是对于她来说,确实是太多了。她发话了:“想对我说什么,在这里说吧。”
  我笑着说,其实我没什么想说的,就是想招找人陪我吃宵夜。她马上还击,说好啊,下次把她们寝室的所有人都叫上吧,她们可喜欢陪人吃东西了。这时才发现其实她也很能说话的,后面的谈话完全变成了两个人的争论和攻击了。结了账,她准备回去,我说想到处走走,并告诉她,我不是本地人,很有可能迷路的。她完全不在乎的说,迷路了好啊,最好是完全消失了,世界就又少了一头狼。我很是气恼地说,做鬼也要你陪葬。最终她还是担当起导游的身份,跟我介绍起那个县城的风景特色,走到一座山下,她说,这是她们县的最大景观了,山顶上有个平台,晚上经常有活动。我叫她带我去看看,她迟疑了,说上山的路上有点黑,还是白天去吧。我心中大喜,更是坚持要上山,一边拼命刺激她:“没看出你这么胆小,难怪脸蛋经常红,像个大柿子。”
  她没办法,只好带我上山。上山的阶梯不多,我一下小跑到她的前面,然后叫她快点,一边不由分说地把她的手拉来。手心中的小手热热的,她的脸蛋在夜色下也无法看清。感觉手上的汗越来越多,那只小手不停的想摆脱我的挣扎,我越抓越紧,牢牢地放在我手心。不一会,到了山顶,她说不要我帮忙了,挣脱了我的手。山顶上没有预想的活动,四处静静地,从山顶看山下特别壮观美丽。月光照在她纯洁无暇的脸蛋上,映出一道蓝光,完美得像一尊雕塑。我从后面用手轻轻的环绕着她的腰,呼吸都瞬间停止。她的身体有点颤抖,似乎想挣脱我的怀抱,但是那种力量太轻微,太柔弱,几乎感觉不到它的存在。就这样,也不知道抱着她多久了,四周一切都静静地,几乎在在这静谧中睡着了,她突然的挣脱使我惊醒了。她转过头,面对着我,说:“我真的有那么漂亮么?”
  我用手捧着她的脸蛋认真地说;“这是我所见我最完美的脸蛋。”
  然后慢慢地将嘴靠近她的双唇。樱桃般的小巧,樱桃般的柔软。当接触到她的双唇,樱桃融化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再次挣脱了我的怀抱,低声地说:“冷。”


第04章
  那天以后,我们晚上天天出去。在一个不大的县城,人口又那么多,要找一个偏僻的地方还真的很不方便。我想带她去我的寝室,但是她不肯:我住的地方离住院部很近,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如果被人看到她在一个男人的寝室进进出出,肯定会有人说闲话的。于是我们天天爬山,几天下来,都成了爬山高手了。
  接吻对于我当然不是第一次了,但是对于她,仍然还是一件很难为情的事。当我将嘴巴靠近她时,她就已经完全闭上眼睛了。我轻吮她的双唇,用舌头撑开她的牙关,四处仔细的舔舐,寻找她的舌头。她小心的伸出一点舌头回应我,短暂的接触后又马上收回。直到现在,我每次和女友接吻的时候都会想起柿子笨拙的接吻。她的舌头永远是甜甜的,有着一股糖果的味道。
  柿子常常问我,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我笑着说,我看到红柿子的时候就忍不住想上去咬一口,那时我就喜欢上你了。她说我不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怎么会喜欢上她,我告诉她,她叫张馨,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人如其名,宁馨恬静。
  由于每天去找她,我跟她同宿舍的同学都熟悉起来了。那个年纪的女孩大多天真烂漫,活泼可爱,但是一个叫刘丹的女孩却对我颇有成见,每次都对我异常冷淡。在请她们吃了几次东西后,她们决定出卖张馨。她们郑重的承诺;下次我去找张馨时,她们主动回避,给我们创造机会。这样一来,我不用再去爬山了,而张馨每次都问我,给她同学吃了什么药,这样就把她出卖了。
  一天晚上,我照例去找她,她躺在床上睡觉,安静得像个小孩,竟然没有察觉到我的到来。睡梦中的她不时皱皱她小巧可爱的鼻子,是不是又在跟我拌嘴呢?等了大半个小时,她居然还没醒,我有点担心,摸了摸她的头,发现没有发热,于是放心了。睡梦中的她嘴巴实在可爱,不时的撅着小嘴。我轻轻地在上面吻了一下,她忽然大叫一声,醒了。醒来看到是我,连忙拿起她的粉拳,在我的胸口不停地捶打。我一把搂住她,对着她的双唇深深地吻了下去。我想用舌头撑开她的牙齿,没想到她居然咬了下去,疼得我直叫。她笑着说,活该,谁叫你色色的。我没有理她,还在叫疼,她紧张起来,叫我伸出舌头给她看看。我伸出舌头,在她脸上舔了一下。她恨恨地说,流氓,枉我关心你。打闹了好一阵子,突然彼此无语,于是盯着她那完美的脸蛋不停地看。她又骂来,看什么呢,流氓。我说,看你从来没有看过这么完美的脸蛋。她有点羞涩,又变成了红柿子。我再次吻了过去,她没有抵抗,还不时的用舌头给我回应。她的舌头又细又长,又甜又香,感觉自己的舌头都要被她融化了。由坐着接吻逐渐变成躺在床上,拥抱着她的柔软的身体,感受着她全身的颤抖。钻进被子,两个人像蛇一样紧紧纠缠在一起。不一会,浑身都热得不行,我脱去外套,还是热,于是干脆把衣服全部脱掉,赤裸地暴露在她面前。她也热,但是仍然不敢脱去内衣。就这样,我们不停地接吻,互相用舌头吮吸对方口腔的津液。我的手不停地触摸她身体的各个部位,当碰到她的胸部时,她用手挡了一下。但那力气简直比小鸡还小。我顺势一把把她的内衣翻了上去,暴露了她那小女孩般的乳房,我低头吻了下去,她发出一声呻吟后就再也没有力气抵抗了。我仍然不敢做进一步动作,只是在她的内裤外面反复地做着同样的动作,她用手托着我的臀部,不停的回应我。
  终于筋疲力尽,我们躺在床上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偶然跟她说说悄悄话,吻吻她的脸蛋。感觉那时是我内心最宁静,最平和的时光。过了许久,我感觉她的同学也差不多要回来了,我坐在床上找衣服裤子,但是发现裤子好像不在床上了。是不是掉在了床下,我光着身子,下床去寻找,此时,突然听见开门的声音,我躲避不及,用手遮着自己。进来的是刘丹,看到我这样子,大吃一惊,突然愣在原地,后面马上反映过来,关门出去了,留下我和张馨尴尬的站在那里。


第05章
  对于刘丹,我是印象深刻的。倒不是因为她对我冷淡,而是因为她是美女,对于美女,我总是能过目不忘的。如果说张馨是温柔可爱,那么刘丹即使成熟率性了。一般一个美女都有一个不太漂亮的女友来衬托自己的美丽,但是这两个美女在一起就是互相辉衬,互相弥补了。我一直认为刘丹对我的冷漠是因为我抢走了她的朋友的缘故,因此,我安于接受她的冷漠,并毫不在意。
  那次事件发生以后也没有什么反应,毕竟张馨和刘丹是好姐妹,刘丹不可能说出去。只是张馨不敢再跟我呆在一个房间了,用她的话来说就是“谁知道你这个流氓会做些什么”这样的生活过得确实很不爽。我四处打听房子,我想,有了自己的住处,就不怕再碰到这种尴尬的事了。
  终于打听到了一处离医院比较近的住处,房价也非常便宜。我跟张馨说,要她搬到那去,她死活也不同意,说搬出去跟同学相处的时间就没有了,还说我乱花钱。我死缠烂磨,最后她还是不肯搬过去,说把那个房子当成我们共同的房子。我很开心,毕竟以后有了自己的空间,再破再小也是自己的。我把房子简单的打扫了下,买了些生活用品放在那。事实上,我们除了晚上在那相聚外,基本上就美在那里呆过了。
  “新家”装修好的那天,我把她带到了我们的“家”进了屋,关上门,我们立刻紧紧的抱在一起,来了一个深长的吻。我把她抱上床,感觉像是抱着自己的新娘。上床后,我们继续接着拥吻。好半天,她说:“我一直希望有个自己的家,只要这么大就可以了。”
  说着,眼圈就红了。我笑着说,小傻瓜,怎么这么容易掉眼泪,这个愿望很容易实现的。她微微笑了一下,在我脸上留下了一个吻印,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吻我。脱去了外衣,我从上往下吻去。到了胸部,她还是象征似的抵挡了一下。当我的手碰到她下面时,她还是有力的拦住了,对我说,不要。她的声音里有些颤抖,还有一些伤感,我停下来了,把她用力的拥在怀里。
  此后我们晚上天天都去我们的家,只是所有的一切都在拥吻阶段,她没有说为什么,我也没去问,因为,从心里我知道,我只是她人生中的一个过客,我不会在此停留。
  有天下午,她打电话给我,问我有没有空。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找我,我于是像科室老师请了假,在我们的“家”等她。不一会,她过来了。她居然化了点妆,虽然淡淡的,但是我还是一眼看出来了。我一直认为她不化妆才是最美的,因为,在我第一眼看到她时,就是没化妆的。她告诉我,她准备去浙江找工作,大概一个星期才能回来,今天下午的车,想在临走前看看我。我紧紧地抱住她,吻她,说我会从这一秒吻到你走前的最后一秒。她似乎也异常激动,用力的回应我,不时主动把舌头伸入我的口腔,吮吸我的津液。这样长吻了十多分钟,她帮我脱去我的内衣,吻我的颈项,吻我的胸膛,问我的腹部。她用手触碰我的下体。她的手像丝绸般光滑,引起我全身的颤抖。她问我,是不是这么久来一直憋着很难受。她听同学说,触碰我可以使我释放。然而她完全不知道怎么触碰,触碰几次,更加难受了。我没有打断她,平生第一次感受一个全心喜欢自己的女孩的抚摸。
  张馨走的前几天,我一直睡不着觉,半夜老想起她的双手,想起那天下午发生的一切。想着想着又难受起来,跑到厕所,怎么也释放不了。第四天,我忍受不了了,走到我们共同的“家”去那寻找她留下的痕迹。打开门,我吓了一跳,里面居然躺着一个人,她似乎也吃了一惊,问,你怎么来了。我说这是我的房间,我当然来了。她说我以为是张馨的房间。后面我才知道,刘丹这几天跟寝室的人闹矛盾,没地方去,听说张馨外面有个房间,便在张馨临走前要了钥匙,准备呆几天后再回去。我听她说话声音有些嘶哑,忙问她怎么了,她说没什么,我用手摸了下她额头,烫得吓人,急忙准备送她去科室打针。她忙说不用了,她已经吃了药,烧很快就要退了,我带她去医院也不方便,别人会误解的。我于是拿出毛巾,用脸盆打了一盆冷水,用蘸冷水的毛巾敷在她额头。她叫我回去,我不放心,说等她睡着了就回去。等到大半夜,她才睡着,我困得不行,趴在旁边的桌上也睡着了。
  第二天一起来,发现自己趴在桌上,口水流了一大堆,样子甚是丢人。急忙擦了下嘴巴。看见刘丹还没醒,准备出去买点早点给她。等我买好稀饭回来,她已经醒了,我摸了下她的额头,烧已经退了,只是看她样子精神还是不太好。忙对她说:“不要起来,就在床上歇着。”
  我端过稀饭,感觉挺烫的,于是帮她吹冷,一口一口的喂她。她有点犹豫,还是张口吃了。吃到一半,我看了下表,糟糕,要上班了。她发现了,说,你去上班吧,我自己能喂自己吃。我突然才反应过来,她只是感冒,完全可以自己吃。突然才发现电视剧中的桥段是多么荒谬可笑。我尴尬的一笑,说,那我走了。
  上午上班回来,想起刘丹生活用品都没带,于是匆忙去超市买了点生活用品,给她送过去。打开门才看到,她用的毛巾是我的,杯子是我的。我把买好的东西给她,她迟疑地问:“我刚才用的那些都是你的?”
  我告诉她是我的,她的脸突然变红,解释说,她以为是张馨的,所以就用了。我笑着说,没关系,美女用我的东西是我的荣幸。
  晚上还是没事干,不自觉又走到我的“家”推开门,里面一片黑暗,只听到角落里面传来哭泣的声音。我拉开灯,看见刘丹正在抹眼泪。我不好意思问她怎么了,只好问她吃了没有,她说没有。我说等一下,我马上就回来。


第06章
  我跑到张馨曾经带我去过的夜宵店,买了点宵夜回来。对她说,饿了没有,赶紧趁热吃吧,生病了更加要补充营养。她拿起筷子,狼吞虎咽下去,看得我吓了一条,看来她真的饿得很厉害。吃完了,我在那收拾东西。房间几天没打扫,有些凌乱。她抱歉说,这几天生病了,没力气打扫卫生。我笑笑说,没关系,我比较喜欢打扫。打扫完了,我坐在床边看她,一时也找不出话说。她突然问,你昨天晚上一直在旁边守着吧。我说没有啊,你一睡着我也睡了。她突然眼圈又红了起来。我给她递过纸巾,她接过纸巾,突更大声音哭泣起来,说:“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为什么?我也问我为什么,也许最简单的解释就是我是色狼,看到美女自然就想呵护。我没说为什么。她突然抱住我,我不知道如何拒绝,不知道如何抗拒,于是安慰自己,不过是抱抱而已。这么近距离的拥抱,她身上的香味突然变得异常浓烈。几乎要沉醉在这香气中了。突然她停止了拥抱,近距离的盯着我看,然后把她的双唇靠近我的嘴巴。我一下忍不住了,对她的亲吻也给予热烈的回应。她的香舌在我的口腔中寻找着,我马上用自己的舌头迎上,两条舌头在口腔中用力的纠缠。我吮吸她上唇,她就吮吸我的下唇。她的亲吻技术非常熟练,我口腔的每个角落都被她舔过。我完全失去了控制,也不知道是自己脱去了衣服,还是她帮我脱去了衣服,也不知道她的衣服是被谁脱去的。我用力的吮吸她的乳房,她的乳房圆挺,她不时发出喃喃细语,当我褪去她的内裤时,处碰到她的下体。她下面温暖而潮湿,她在等待我。我努力的寻找那个部位,她一把抓住我的下体,用手引导它进去。在短暂的运动后,我停下了,感受那心灵头脑掏空的感觉。她奇怪的看着我,我解释道,这是我的第一次。那那次你和张馨?我们只是彼此拥吻而已。怀抱中她的赤裸的身体温暖而柔顺,我轻轻地吻着她,她则给予热烈的回应,不一会,我又开始了第二次,第二次长久了许多,她不停地呻吟,变换着体位,这一切都告诉我她已经轻车熟路了。在一声低沉的叫声中,我结束了第二次。我突然觉得好累,混混沉沉的就要睡着了,再一次长吻后,我搂着她睡着了。半夜,感觉有人动我,睡意醒了,黑暗中感觉到她用手抚摸我的下体,她的动作熟练而精确,不大一会,我又开始了第三次。半个小时后,我已经完全不能动弹了。她仍然用手抚摸我的下面,我对她说,我很累,要睡觉了,她不听,依旧不停的拨弄。在一番努力后,她放弃了,然后就感觉她钻到被子里,翻了一个方向。然后就感觉到一条柔软的东西围绕着我的下体。我突然意识到她做的,感觉不可思议。她舌头灵活地舔着前端敏感的 地方,黑暗中,她的头时上时下。我完全无法抵挡这种诱惑,然后开始了第四次,结束后,我什么都不在记得。第二天起来,已经是中午时分。我一个人赤裸地躺在被子里面,四周空无一人。回想起晚上的疯狂,突然感觉像是做梦,一切都那么的缥缈。有时,我现在还在想,也许那晚真的只是我的一场春梦而已


第07章
  晚上回到我们共同的“家”她刚刚回来,脸蛋上化的妆还没来得及抹去。她本来拥有一张少女无暇的脸蛋,化上妆后则显得不伦不类,鲜红的唇膏取代了原有的浅红的嘴唇本色,有点深重的眼影使她看出去像个芭比娃娃。我笑着说,我们的小老太婆回来了,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然后拼命的问我有没有想她,我说没有,这年头美女太多,身边诱惑很大,基本上没时间想你了。她噘起小嘴,显然是真的生气了。我只好向她解释,我每时每分每秒都在向想她。我每想她一下,天空掉下一粒沙子,从此世上有了撒哈拉沙漠。她笑骂着我贫嘴,然后突然问道,刘丹有没有来过我们的家。我紧张起来,有点慌乱,忙说没有啊,她又不怎么理我的,我怎么知道她有没有来,再说,这个星期我也没来我们的家。她不耐烦地说,怎么问你个问题你说这么多,像个老太婆似的。一点同情心也没有,人家好歹是我的好朋友,帮忙关心一下也不肯。我看她的样子,似乎完全不知道我和刘丹的事,看来刘丹也没提过这件事。于是我接口问。刘丹怎么了啊,不是失恋了吧。她说,呸,你就期待人家失恋,然后你就趁虚而入吧。我马上作出委屈的表情,说:“我可是比窦娥还冤,我不关心她,你说我不在乎你的朋友,我关心她,你又说我有邪念,做人怎么就这么难呢?”
  她噗哧一下,说:“你还冤呢,你冤的话世上就没有冤案了,油腔滑调,满嘴就没有一句真话。”
  我顺势再问她刘丹怎么了。她说没什么,跟同学吵架了,像我借了房子的钥匙,缠了我大半天,没办法,还是给她了。我说,刘丹人缘怎么这么差呢,看你们寝室人都好相处的啊。她说,你还真是关心她啊,说完拳脚相加,简直是要谋杀亲夫。我忙求饶,说我不再问了。她倒是自己忍不住了,跟我说起来了刘丹的故事:刘丹在学校算是焦点人物,走到哪都能引起关注。当是她们班的班长,也算是一表人才,或者是她们眼中的白马王子吧,一直喜欢她,追求了两年终于追到了。结果在实习的时候,她喜欢上了她们的辅导老师,跟原来的男友分手了,因此很多女生因为同情班长都在暗地责怪刘丹。刘丹性格比较直快,完全不在乎同学们的议论,仍然公开和辅导老师交往。后来在学校的一幕却震惊了所有人。原来辅导老师是有妇之夫。辅导老师的老婆不知道怎么了刘丹,跑到学校,二话不说,一个耳光就打上去了。那件事后刘丹身后总有人在她后面指手画脚。除了她寝室的那些同学,基本上没有人跟她说话了。忽然间我明白了她为什么总是装作冷漠的样子,也明白那天她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作出那样疯狂的事情。
  她说着突然犹豫了一下,然后接着说;“还告诉你一件事,你不要告诉别人,刘丹曾经怀了辅导老师的孩子,辅导老师知道了,当时就叫她立即打掉,否则的话永远不理她。那天和寝室的人闹矛盾,寝室的谁不知道小声说了一句‘反正你有辅导老师为你撑腰’,所以我当时拿了钥匙给她,你知道后,千万不能嘲笑她,她已经够可怜了。”
  说完,她眼睛潮湿了。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如果张馨知道了我和刘丹的事,她会不会伤心,是为我伤心还是为刘丹还是为自己?我不敢想下去。我的沉默使张馨以为我改变了对刘丹的看法,于是笑着说:“放心啦,人家刘丹心眼大着呢,才不会跟你计较,小气鬼。”
  回到寝室,我想发短信给刘丹,却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发了“那天的事,我很对不起”给她,她半天后回短信给我:“刚才张馨在旁边,那天的事我已经忘了,你也忘了吧。好好对待张馨,她是好女孩。”
  我盯着手机屏幕看了许久,灯光暗了又打开,感觉脑子一片混乱,不禁对自己说,天哪,我都在干些什么?


第08章
  一夜无眠,早晨起来眼睛都是浮肿的,还好不是很明显,再者也没什么人关注,简单洗漱完就去上班了。查完房,给几个手术后病人的伤口换了下药,经过精致的脸的病房时,顺便进去看了看她。“王医生昨晚没睡好觉吧?”
  她先入为主的给我说了这句话。呵呵,是的,我昨天喝多了开水,半夜老去厕所。然后我跟她说,手术定在明天,大概的手术操作是怎么样的,有可能有那些并发症。她笑着说,那些并发症一般都是不会发生的吧。我忙说,这个谁都不能肯定,但是从概率上来说,发生的机会比较小,大概一百个病人有一个发生吧,但是也确实发生过。她有点紧张起来,于是我给她分析现在的病情,给她说出其中的利弊,要她自己去权衡。最后,我说当然我们还是希望你同意手术,从我的专业角度来看,手术是最好的选择。然后我就上手术去了。
  做完手术已经是下午,看了一下术后的病人,经过她的病房,我问她考虑得怎么样,她不回答。我准备再问她的时候,她涨红了脸说:“我一整天没解手了。”
  我说,你怎么这么傻呢,你不知道叫护士过来帮忙么?她说一开始开不了口,等到受不了的时候护士又在忙着给人打针换药,以为你会来,所以也没去问。我解释说我上手术去了,我以后也不能整天照顾她,我还有其它的病人要看。老样子,我把脸盆放在床上,准备托起她的臀部,后面想下不好,于是说,还是你自己撑着,我帮你脱裤子吧。她脸红了一下,我忙解释说,我是怕你尴尬。说完后才发现,自己说完的话更令人尴尬。我不管这么多了,从外面帮她脱去她的裤子,整个过程小心翼翼地,没碰到她的肌肤。
  终于解完了,我准备帮她穿上裤子,突然想到昨天下午的尴尬,想或许她还要擦拭一下,我手停在那里。她诧异地看着我,说,王医生,好了。我这才反应过来她要我穿上裤子。穿完后,她说,你把脸盆拿下去就可以了,我可以自己穿的。
  晚上我值班,跟护士站的护士聊了一会。突然有人叫护士去换药。我一个人挺无聊的,于是跑到病房看看病人,走到她的病房,看到她正在用力的拿矿泉水蘸湿毛巾,然后用毛巾擦拭她那精致的脸,两天下来,她脸上的妆都泄了,无妆的脸蛋依旧细腻,更多了一分纯净。我走过去打湿毛巾,然后递给她,跟她说,你这样不行的,没人照顾你的日常生活你怎么办?刷牙洗脸吃饭都是问题。她说她联系了公司的人,公司的人再过两天就可以过来了。我说你的家人呢,不是说明天就会过来的么?她说不想让他们担心,于是没有告诉他们。我有点生气了,对她说,你怎么这么不珍惜自己的身体,每天吃这些泡面,手术后你怎么恢复?现在你上厕所都成问题,难倒你就整天憋着,憋坏了身体怎么办?你自己照镜子看看,你现在像什么?其实她依旧美丽,我不过为了吓她而故意这样说的。她似乎没听到似的,也不回答,她有涨红了脸,小声说,我想上厕所。我拿起尿盆,发现里面的尿都没倒过,才想起自己的疏忽。我把尿盆放在床上,帮忙脱去她的裤子,她忙说,你出去。我奇怪了,这前两次她都没要我出去,怎么突然这样别扭起来。我在外面等了一分钟,于是走了进去,她看到我,忙说还没好,又叫我出去。我又在外面等了很久,她突然叫我进去。我进去一看,差点连晚饭都吐了出来,原来她是解大手。纵然她有再完美的脸蛋,纵使她从头到尾都散发出迷人的气息,但是看到这一幕,我还是完全无法控制,我几乎捏着鼻子走进她,走进她的时候才发现,她满眼都是泪水。“我完全动不了,我真想死了算了。”
  我连忙安慰她说没事,帮她把脸盆拿了下去,然后递给她纸巾,看她半天没接,我才反应过来,她的双手还在撑起自己。我犹豫了一下,双手托起她,然后要她自己擦。她擦了很久,然后要我放下她出去。又过了很久,才让我进去。我端起脸盆,准备帮她去厕所倒干净。她感激地看着我。从厕所出来,我拼命的洗刷自己的双手,洗手液涂了一遍又一遍,仍然觉得难以忍受。想起她哭泣的样子,不禁有点心酸。我跑到附近的超市,给她买了新的牙刷,被子,脸盆,开水瓶。东西拿到她手上,她有些诧异,我拿开水瓶打满了开水,然后到入脸盆,掺了一些冷水,然后把她的手放进脸盆,帮她仔细的洗了一下双手。当然,事后我才发现,她可以自己洗手,不由得又汗了一把。她问我一共多少钱,我没有隐瞒,报了实价给她,她拿过钱来,我很快的接下,我想,这样也许她的心里会好受点。


第09章
  张馨这两天老是腻着我。我对她说,你回来了也没见你去科室报道,你准备不上班了啊?她说现在不急啊,刚回来就去科室上班,当免费劳动力也不需要这么积极吧。再说了,去科室也学不到什么东西。我这才想起,都没问她工作找得怎么样了。她迟疑地说,不就那样啊,像我们中专生,哪有什么单位要我们啊,再说了,这次去只是见识见识,真的要签也要等到年后吧。看到她那一张小女孩般无所谓的脸,我还真是有点担心了。现在的就业形势这么严峻,不早点准备的话,找到工作的机会就相当渺茫了。
  上个星期院领导找我们这批实习生开了一个会。院领导首先表示了对我们的欢迎,然后高度评价了我们在医院的实习工作,一大片屁话结束后,终于进入主题了。院长说,今年医院有招人计划,大概名额有4个,都是外科。正好这批你们实习生也有4个,所以我们集体讨论了下,如果你们原意的话,我们医院准备把你们都留下。言语之中,满是高傲的语气,彷佛给了我们天大的馅饼似的。我们这批实习生中,有两个是本地的,他们听到后,喜悦之情立马挂在脸上,一边对我说这医院的总总好处,说我们这次真的是太幸运了。我听到后,心里感到莫名的悲哀。这就是现在学医者的出路,省城最好医科大学本科5年,最终却为能进县医院而开心。那其他的医学院的毕业生呢?是否为能进乡里卫生院而欢呼?院长最后对我们说,我知道你们需要考虑的时间,半年之内给我答复都可以的。我回去后,想跟张馨说,听听她的意见,正巧她去找工作了,这次她回来了,我于是告诉了她。
  张馨从我的语气中听出了我对医院的不满,于是附和我说,这种医院真的是太差了,留在这里完全是埋没了你,千万不要留在这里。我捏住她的小鼻子,说:“什么时候你也学会了说谎话了啊,还‘埋没了你’呢。”
  她挣脱了我的魔爪,然后笑着说,你自己都对这不满了,肯定是看不起这医院啊,肯定你心里以为你是大人才,非北京上海的三甲不去。我一把把她按在床上,说:“越说越过分了哈,看我怎么收拾你。”
  于是将嘴巴封上她的小嘴,让她完全不能说话。一把把她的衣服全部脱过,对她上半身仔细地“非礼”了一番。她看到我没有进一步的行动,很是感激,于是安慰我说,要不要我帮你释放。我一听,说算了,越释放越压抑,被你那样一弄,一整天都别想有心事上班了。
  实习前我寝室有个“大哥”称他为大哥是因为他启蒙了我们所有人对于性知识。在高中时,我们绝大多数都是乖乖仔,期待努力读书进入好的大学,找份好的工作。进入大学,各种诱惑都来了。这时大哥掏出一大把的私家珍藏,跟我们说,要想追求女人,首先要了解女人,女人的构造是世上最完美的艺术,看到没,看完这些艺术片,你们就算了解女人一半了。在大哥的教导下,我们都仔细地了解了女人的构造。我看完后,说了句经典的话,原来女人下面分尿道和阴道啊。说完,所有鄙视的目光都像我投来。在下学期的解剖课程中,同寝室的人指着尸体的下面说,小王,你知道哪是阴道,哪是尿道么?说完,旁边的男生都在大笑,而女生则在一旁掩嘴笑。
  大哥算是我们寝室最早有性经验的了,他说他的第一次在初中,和一个师姐,那时第一次出血了,他大声尖叫:“你把我弄出血了,完了,我下面在流血,我要死了,快叫救护车了。”
  他讲得如此夸张,以致于基本没人相信。当时更不可信的是他说的另一句话“千万不要太早发生性关系,那东西就像鸦片,会上瘾的,等到你突然缺货的时候,你就会知道那有多么痛苦。”
  当时我们都在心里骂大哥,说这个家伙饱汉不知饿汉饥,有那个机会,谁会不要啊,既然有第一次,还怕没有第二次啊。此时此地,我却能深刻地体会大哥那句话的含义。在学校时,也想过跟女友那个,但是女友总是一副冰清玉洁的样子,我还没说那些话她就已经天天骂我不正经了,叫我把心事放在学习上,以后一起考研,考托福,出国。跟刘丹地那晚完全是在我意料之外的事,当时就记得第一次感觉整个世界都空了,人飘到天空中去了似的。而后几次就完全是机械运动,除了疲惫就没有什么感觉了。和张馨在一起很多个晚上了,说不想,完全是骗自己,但是只要看到她恳求的眼神,我就基本可以忍受了。但是有过第一次后,再忍受就是异常痛苦的事了。
  张馨心里觉得愧疚似的,用力的吻我,用她细小的舌头几乎要吻遍我全身。这些无异于火上浇油,我连忙止住她,说时间不早了,你回寝室去吧。等她走了,我跑到厕所用手解脱,一边想,总有一天我会因此而阳痿的。


第10章
  精致的脸的手术也终于要开始了。我早起了20分钟,走到她的病房,帮她准备术中用药和X线片,然后给她交代了一些事情。“李静,在不在?”
  楼道传来麻醉师的叫声。“准备上手术吧,我一个小时后就去。”
  我对她说。她突然拿起紧紧握住我的手。麻醉师来了,把她带进了手术室。
  查完房,老师叫我先去手术室,他开好医嘱就去。我急忙换上手术衣服,跑到手术室去看她。因为是下肢的手术,麻醉方式是硬膜外麻醉,这就是说病人下半身没有痛觉,但是大脑还是清醒地,我们的一举一动,所说的每句话,病人都是能够听到的。我进去时,麻醉已经做好了。洗手护士却还没到。我问麻醉师,尿管上了没有,麻醉师说这不是我的事,你自己解决。一般来说,对于男性患者,导尿管都是我们医生上的,对于女性患者,我们一般是由洗手护士上的。在医院,性别差异并不是那么明显,但是为了避讳,或者为了不使病人尴尬,我们都坚持上面的原则,这下,洗手护士还没来,麻醉又已经好了,再不上导尿管后面的铺巾消毒都无法完成。于是我对李静说,洗手护士不在,我先帮你上导尿管吧。她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脱去她的裤子,她的大腿是紧闭的,因此我不得不撑开她大腿。其实绝大多数医生都是普通人,都有正常的性欲情感,因此,看到漂亮的女病人,也多少有些好感。但是一旦上了是手术,在给病人看病的时候,病人就完全没有区别了。我拿起导尿管,看准尿道,很快的便插了进去,不一会,黄亮的尿液就出来了,拿起注射器,在里面打入生理盐水,固定了尿管。
  手术做得比较顺利,骨折端复位良好,基本上达到了解剖复位,到了关闭伤口的阶段,老师照常规,准备仍下器械,把后面的缝合人任务交给我。我迟疑了一下,说;“老师还是你缝合吧,你缝合得漂亮些。”
  带教老师笑笑,拿起器械缝合起来。
  术后,我和麻醉师把病人送回病房。在会病房的路上,她一直握着握的手。在这个不熟悉的地方,她没有亲戚朋友,我成为了她的唯一依靠。到了病房,交代了一下需要注意的事情,我然后说,我帮你去外面的小吃店叫点饭吧,你直接把钱给人家就可以了。
  我走到我常去的一家小店,饭店的老板看我经常来,跟我已经有点熟了。我对她说,大妈,帮我炒几个菜,多些营养的,术后病人吃的,再麻烦你帮忙送到骨科23号病床,是我同学的表姐,如果麻烦的话你可以多收点钱。我开始想自己送过去的,但是想到这样下去,难免会产生误会,与其这样,还是避讳一下比较好。
  下午,照例去看了一下她,因为术前没有进食,一下也没有解大手的想法,我长舒一口气,帮她解开了裤子。小便结束了,我准备走,她突然说:“谢谢你,王医生,我知道你关心我,我已经打了电话回家,家人明天就会到。不要担心。还有,谢谢你今天帮我叫饭。”
  我说了句不要客气便走了。
  在路上,我不停地想李静的那句“不要担心”是什么意思,我只不过是对病人的一种关心罢了,有什么好担心的。说不担心,我那天也不会对她发火了,我自己越想越迷茫,感觉乱极了,最终干脆不想了。


第11章
  术后第二天,李静的父母终于来了。他父母显然来得非常匆忙,穿的胶鞋上面满是泥土。从穿着来看,她父母是来自农村的。这一点很让我惊讶,因为从李静的穿着来看,她是一名典型的城市白领。衣着时髦,发型是稍卷的长发,是那年最流行的发式,身上喷的香水清香不浓重,与科里护士们喷的廉价香水气味是完全不同的。美丽精致的外表,配上全身时尚的衣着发型,完全找不到任何农村的影子。我一进病房,她父母的脸上就一直挂着憨厚的笑容,不停地说谢谢我的帮忙。也许是自己也来自农村的缘故,我对她父母有着特殊的亲切,尽管他们的普通话讲得很差,但是完全没影响到我们的交谈,就这样,我们谈了很久。他父母硬说要请我再外面的饭店吃饭,我赶紧说,李静现在在恢复期,最需要人照顾,等以后有时间了再说。
  到了护士站,突然想起有事要问科里的护士。值班的护士年纪不大,估计就比张馨大两三岁的左右,于是我去问她什么时候参加工作的,她告诉我是前年参加工作的。然后我再问她是那里毕业的。她马上变了脸色,虎目一瞪,说:“你是不是瞧不起我啊,故意问我是那里毕业的。”
  我赶紧解释说,我有一个朋友中专毕业了,想了解一下就业形势。她一听,马上脾气好了起来,笑着问我,是不是喜欢上那个朋友了啊。我忙叫她不要打岔,回答我的问题。答案是令人沮丧的。她虽然是中专毕业的,但是早两年就业形势还稍好,而且她还是动用了一些关系才进来的。现在的中专生,怕是乡卫生所都不好进。我问,那这两年招的护士都是什么学历啊。她告诉我,还是中专的,不过,人家都是有关系的。
  听完这些,我心情顿时灰暗起来。照这样的形势,张馨将来找工作怎么办?她还是个孩子,没受过什么挫折,梦想着世界都是美好的,从来都不曾为自己的未来担心。晚上,到了家,我老是心不在焉的。看到她,几次想开口,却不知道说些什么。终于她耐不住了,问我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她。我迟疑了一下,问道:“你父母都是干什么的啊?”
  她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然后笑着说:“你脑袋坏了啊,问这个干什么?就算要问,这么难为情干什么啊?”
  我把今天跟科里护士聊天内容告诉了她。她拍拍我的脑袋,笑着说:“我以为什么呢?你这么担心我的工作啊,我自己都不急,你急什么?”
  说完,越笑越夸张,连眼泪都快笑出来了。看到她没心没肺的笑,我不禁有点生气,我想,你怎么就总像个小孩啊,永远长不大的,她突然端起我的脸,用她大亮的眼睛看着我,说:“我知道你担心我,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会想办法的。”
  她的眼里晶莹闪亮,我这才知道,这两颗明亮的眼睛后面埋藏着多少心事,多少秘密,我永远都不会知道了。她主动吻我,认真仔细的吻着每个角落,然后用恳求的眼神对我说,让我帮你吧。她的小手光滑细腻,“指如削葱根”说的应该就是她的那种小手,她的动作温柔而缓慢,彼此上下拨弄着,很快我下面硬了起来,但是缓慢而温柔的动作又使我回落下去,这样几次下来,我憋得异常难受。她看到我脸上的表情,急忙道歉说,我太笨拙了,我以为这样你会好受点,看到她的脸蛋红扑扑的,不知道是害羞还是内疚,极其可爱。我实在忍不住,一口吻下去了。她没躲避,忍受着我对她的肆意亲吻。脱去她的内衣,吻着她那胸前的小小的隆起。她闭上眼睛,轻轻地呻吟,脸上的红晕越来越浓,当我的手碰到下面的时候,她睁开眼睛,痴迷地看着我,轻声地说:“如果你难受,就不要忍了吧。”
  我本想进一步下去的行动,反而因为这句话而恢复理智。我停下了所有动作,轻吻了一下她额头,说:“不早了,回寝室睡觉去吧。”


第12章
  眼看在骨科就要呆到两个月的时间了。在那个县医院实习,医院科教办给了我们很大的灵活度。在一次会议中,科教科的主任给我们各科的实习时间可以适当调整,在自己比较感兴趣的科室可以适当的延长。当然他没说在不喜欢的科室改怎么办。有了他的这句口头文件,我原本一个月的骨科实习时间变成了近两个月了。我在寻思着,等忙完了手前的事后一定要转科了,要不整个实习下来只懂得骨科的知识那就就算是白实习了。
  到了病房,再次看到李静,竟有让人惊艳的感觉了。并不是说她前段时间不漂亮,相反,我一直喜欢不化妆的女孩。她父母来后的一天,她蓬乱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身上带血的衣裤也早被干净的新衣裤代替。脸上画着精致的淡妆,配合着她精致的五官,我差点看呆了。问了她一些恢复情况,我和带教老师准备走了,她父母马上凑上来准备跟我说话,我忙小声的说,查完其它病房我就过来给她换药,有事情到时再说。
  终于查完房了,我拿着换药碗来到李静的病房,卷起她的裤脚,暴露伤口,只见膝盖下面一条长约25~30厘米的长条形手术切口。她小声的问,以后会不会留下难看的疤痕。我迟疑了下,说:“这么长一条切口下去,就算愈合再好,也还是会有手术疤痕的,而且一年半后还要取钢板,还要经历一次手术,疤痕应该是少不了的。”
  她的神情立刻暗淡起来。我忙安慰她说,你这条疤痕长在小腿,不算很影响美观啊,再说医学技术发展比较快,说不定几年以后就有方法可去除手术疤痕了。“但是我以后不能穿裙子了。”
  她噘着嘴说。看她说话的神情居然像个小女孩一样,也许撒娇是每个女孩的专利,并不会因为年龄而改变。我帮她消毒了伤口,然后用干净的敷料覆盖伤口,帮她包扎好。突然想起她父母不在身边,我急躁地说:“你父母呢,是不是你又叫你父母回去了?你怎么这么不懂得照顾自己呢,万一你的腿一次愈合延迟,你要后悔一辈子的。”
  说完后,我才发现自己过于急躁了,但是我仍然不肯低头,继续指责她。她的脸一下又涨得通红,解释道:“我父母出去帮我买东西去了,刚刚出去的,马上就会回来的。”
  这下轮到我的脸红了,我说了一句这样啊,马上就离开了病房。
  晚上的时候张馨发短信给我,说天天呆在家里好闷,叫我陪她出去走走。开始搬到家里的时候,就想整天跟她腻在一块,时间久了,还真有点闷了。晚上在医院门口等她,她穿着一件白色的外套,她纤细的身体在这寒秋的夜里显得有些单薄。我走过去,责问她,不是说好了到你寝室接你,怎么站在外面,不冷么?她吐了舌头,笑着说,不是不想呆在寝室吗,闷得难受。牵着她的手,她的手冰凉地,也不知道在外面呆了多久了。我想用我的手温暖她的小手,结果两个人的手都放在外面,不一会都冷了。经过一家精品店,她说想进去看看。说是精品店,实际上只是一个小小的饰品店而已。里面都是一些极便宜的小饰品。她看看这个,摸摸那个,仿佛对每样东西都感兴趣,却对每样东西都不是很满意。走到小店的角落的时候,她目光突然停在了一样东西上。那是一个塑料小房子,外面是透明的塑料,里面装着各种香料的液体,液体里面漂着许多雪花样的泡沫,将房子颠倒几下,就像下雪似的。她笑着问我,漂亮么?我故意装作不满意的样子,说:“有什么好看的啊,不就一破塑料么?”
  她嘟起小嘴,目光转移到其它东西上了。整个精品店逛完,她也没看上什么东西,笑笑对我说:“这里没什么好玩的,走吧。”
  接着我们走马观花似的逛了县城中的有名服装店,装饰店。女孩似乎都是天生的喜欢逛街的,一大圈下来,我已经累到不行了,她却还是丝毫感觉不到疲倦。终于,我走累了,我说我们休息一下吧。她回过头给我一个微笑,说:“好的。”
  我问她渴不渴,她说不渴。我说那我去买些饮料吧。我跑到附近的超市,买了写饮料和零食。我把牛奶打开,递到她手上。她嫃怪我:“我说了不渴,我不喝。”
  我笑了笑,心想,女孩就是女孩,心思特别单纯,当有一天她长大了,会不会还保留今天的单纯。我又用起初认识她的那招,告诉她,我已经买了饮料,而且打开了,你不喝的话我也不会喝了,最后还不是浪费了。她只好拿起饮料。现在每当想起跟她斗嘴的镜头都会自然地笑起来。每次争论她都占下风,感觉我一直在欺负她似的。走在大街上,五彩缤纷的路灯照亮了整个县城,牵着她的手,感受着灯光下的美丽。以后很多次一个人走在这条街上,看着熟悉的街灯,感觉异常凄凉。


第13章
  晚上看书,从书架上取出外科书,手一滑,书掉在地上,连同书中的照片一起掉在地上。照片是一张雪景,当时学校写了一场大雪,我和我的原女友跑到草场上一起堆了个雪人,在旁边打雪仗的兄弟趁机拍下了这张照片,这也是我和她的唯一合影。
  我在读书期间,我对自己的评价是“头前四眼,貌不惊人,傻气十足,沉声闷气,极度空虚无聊的一个人。”
  当我和我的女友交往时,我常问她,为什么在众多追求者中选择我,她笑着说,因为你傻啊,傻的男生不会花心的。我不知道是她是否真的因为我傻而喜欢我,但是我记得我为了等她在女生宿舍门口站了整整三个小时,寝室停水的时候,我跑到一公里外的水源整整提了八桶水送到她们八搂的宿舍,圣诞节的时候我用暑假打工的八百元钱给她买了一台新上市的MP3。终于在那个圣诞夜里,她答应了成为我的女友。
  在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我们最常去的地点是教室,图书馆,她说她喜欢爱读书的人,因此我天天早起去图书馆帮她占位子。在她的熏陶下,我的成绩也由班上40多名跃到第十名。而她,一直保留在班上全三名的位子。她常跟我说的话是“我们现在的就业形势很差,不考研的话就没什么前途了,最好是考名牌大学的研究生,以后出国的机会也就多了。我们在高考中都是失败者,我不想再失败一次,所以你一定要鼓励我,支持我。”
  在实习前的一段日子,其实我也早有察觉。她从来不掩饰她对我们学校年轻老师的崇拜,她常说,你听过呼吸内科的某某老师吗,他今年才30岁,刚从国外留学回来,现在他在科里就快要升教授了。每次见习回来,她都会跟我介绍给他们带教的老师是如何的能干,如何的年轻。然后她马上又说到我:“我相信有一天你也会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其实那段时间内我已经身心疲惫,她无休止地给我压力,督促我天天看英语,叫我积极参加社会活动,讨好辅导老师,早点入党。爆发前的一天,我在网吧上网,不知道她怎么知道的,把我押回学校后,对我再次了思想教育。“你就不能上进点?看你现在的样子,成绩不怎么样,天天看书打哈欠,每天早上叫你背英语,你背了没有。”
  我当时理亏,于是解释道:“我最近很累,想放松一下而已。”
  就这样一句话,她突然像是找到我犯了弥天大罪的证据似的,对我说:“是不是觉得跟我在一起很累?很累你可以说啊,当初是谁拼命的追求我,是谁在女生寝室门口等我三个小时?好啊,我也觉得很累,我们分手算了。”
  我当时愣在原地,完全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大脾气,后来过了很久我才知道,她和那位年轻老师已经交往了两个多月,她只不过想找个分手的借口而已。这一点曾经让我很难释怀。而此时此地,想起这件事,居然早已没有心痛的感觉。拿起照片仔细地看了看,照片中的她还是挺漂亮的。
  打电话给张馨,她问我什么事,我说没什么,然后便是长久的沉默,只听到她焦急的问:“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我笑笑说:“没事,骚扰一下你,呵呵,快点睡吧,晚安。”
  只听到对面传来她的嫃骂声:“神经病,不理你了。”
  又继续看了一会书,看书休息的时候也想了想自己的将来,研究生入学考试的报名我早报了,离考试也只剩大概两个月了,该准备的都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考试结束后,我人生的又一次抉择将要开始。


第14章
  李静手术后的第四天,我再次给她伤口换药。我掰着指头算了算,我在骨科差不多呆到两个月了,是时候出科了。换药的时候我告诉她父母,伤口愈合得很好,还有三天就可以拆线出院了。她父亲于是问,出院后是不是就可以行走了。我忙告诉他,出院后3个月内都不能行走,到了3个月,拍张X线片复查,结果好的话应该就可以行走了。她母亲在一旁解释说,她家老头子没什么文化,就知道瞎问。我笑笑说,我不学医的话我也不知道的。然后我跟他们说,我在这个科室的实习时间快到了,明天就要到别的科室,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的带教老师。他父母显然不知道什么是实习医生,忙问我怎么了。我解释道:“实习医生就是在学习中的医生,用你们的话来说,就是还是个学生。来医院学东西的。”
  他父母一听,显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脸上的笑容则立即散去,原本张开的嘴马上闭上。突然一下的沉默使气氛变得尴尬。我心想,这就是中国人的特色吧。我说了声再见就出去了。
  在值班室写病程,处理医嘱。本来对于实习生来说,都是没有权利开医嘱的。但是在各个医院都有本院医生要实习生,研究生开医嘱的习惯。对于学生来说,这是一次学习的机会,当然原意去做,对于本院医生来说,有人帮自己从一整天的忙碌中解脱出来,也是很开心的一件事。突然听到敲门声,打开一看,是李静。我忙问她有什么事么?一边责怪她,现在才术后第四天,一个人柱拐下地行走万一摔到那手术就白做了。她略带歉意地对我说,她父母农村来的,不懂什么礼貌,刚才他们的行为确实有点过分,我也说了他们。我笑笑说,这没什么啊,如果我的家人生病了,也是一个实习医生处理的话,我还要投诉医院呢。她笑笑说,我也一直以为你是这里的医生。我说;“那肯定是我看上去特别显老的缘故。”
  她笑笑不语。走出门的时候,她突然说:“王医生,你留个联系方式吧,我的腿要是碰到什么问题也好请教你。”
  我一边写给她一边笑着说:“那看来如果你没联系我才是最好的消息。”
  为了看书方便,我把所有书籍都搬到家里。晚上的时候我在昏暗的灯光下看书,张馨则呆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我。看了很长一段时间,有点累了。我伸了个懒腰,捏住张馨的小鼻子问:“看什么看得这么出神啊?”
  她淡淡地一笑,说:“我发现你看书的时候特别认真,特别文静,很像古代的书生。”
  我笑着问:“那现在呢?”
  她挣脱我的爪子,不屑地说:“充其量也就是一个流氓。”
  我一听,忙抓住她,把她按在床上,要她求饶。她叫了几声好哥哥以后又问我:“刚认识你的时候,觉得你特别像流氓,现在才发现你也有书生气的一面。”
  我忙问:“你是喜欢书生气的我,还是像流氓的我啊?”
  她转过头,背对着我,说;“谁说了喜欢你啊,臭美去吧。”
  张馨走后,时间也不早了,我合上书本,准备上床睡觉了。想起张馨形容我的话,一会像流氓,一会像书生,不禁笑了起来。回想自己刚认识张馨的时候,自己还没从失恋的阴影中走出,难免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想法,想当一回流氓。谁知道,却因此找到我这一生中最爱的女孩。


第15章
  李静出院的时候我已经转到外一科去了。在县医院,外科分科不是很仔细,整个外科就分骨科,外一科,外二科。外一科主要是做普外和泌外方面的手术,外二科则是做胸外和脑外的一些简单手术。当时李静的父母请了参加了李静手术的所有医护人员去县城的一家宾馆吃饭。听说当时李静准备把我也叫上,他父母忙在一旁说,叫个学生过去干什么。我的带教老师听后很是气愤,在酒桌上就是不喝李静父母敬的酒,搞得气氛相当尴尬。李静的父母不知道,我的带教老师仅比我大3岁,是从一所比我在读的更差的医学院毕业的,而我在骨科算是勤劳刻苦的学生,因此,他把我已经当兄弟看了。他特意跑来告诉我这件事。我笑着对我的带教老师说:“将心比心,如果你的朋友生病了,你也不会叫个实习医生给他看病吧。”
  我的实习老师拍了拍的肩膀,说:“还是小王你心胸开阔,我在这点还真佩服你。”
  讲起实习,这真的是当今医疗中的一个难题。绝大部分病患及家属都有这样一个观点,最好是不要实习生来治疗。这个要求,于情于理,都是正常的,但是在现实中,医疗面临着一个承接的问题,不可能所有的病都老医生看吧,假如真这样,老医生走了,以后谁来给自己,自己的儿女甚至孙子女看病?实习医生在实习完后就将进入医院,成为真正的医生,如果因为实习时没有动手机会导致在上班的时候束手无策,那病人才真危险了。然而,从病患及家属的角度考虑,这是不好接受的。因此,我现在带实习生和研究生的时候,我都会告诉病人,这就是他们的主管医生,一切都听从他们的安排。当然,他们的治疗都要先经过我的检查。
  张馨还是没有去上班,我再次问道这件事的时候,她迟疑地说,她们实习已经结束了。“那你现在在干什么?”
  我问道。她笑笑说,准备找工作啊。我说找工作有像你这样的天天玩的么?你怎么就对自己的前途这么不在乎呢?我说着有点生气了,一方面是为她担心,一方面真的被她这种不在乎的态度气坏了。她继续笑嘻嘻地,完全没有察觉到我的语气的变化,说:“找工作的事急有什么用啊,急就能找到工作啊,如果能的话,我急出白头发也原意呢。”
  我说,那你就不准备找工作了?等天上掉份工作下来?你自己都不为你自己担心,我急什么,我真是傻了。随你以后怎么办,我不会再管你了,你走吧,呆在这里我看着心烦,影响我看书。她讪讪地看着我,不说话,眼中满是委屈的目光,眼泪似乎要掉下来了。我还是不管,继续说:“怎么还不走啊,难倒非要我赶你走你才开心啊,那好啊,你求你走,可以吗?要不要我跪下来求你啊?”
  她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哭了起来,然后扭头就走。看到她哭的样子,我心里很难受,但是还是不愿软下口气了。过了大概两分钟,我听到外面仍有哭泣的声音。我赶忙跑了出去,看到她那单薄的身体在寒夜里颤抖,不时传来令人心碎的哭泣声。我再也忍不住了,急忙冲过去一把把她搂在怀里。她拼命的拍打我的胸膛,一边用她特有的哭腔说:“你以为我不急啊,我急有什么用,上次我去找工作,我简历投了五十多份,现在还没有一家单位给我回信,我等到人都快疯了。我每次找你,都不敢说出来,怕你为我担心,你以为我原意啊,我好累,我不想找工作了。再也不想了。”
  我轻轻地拍打她的后备,柔声对她说:“不要太担心了,一切都会好的。”
  我把她抱回家里,把她放在床上。拿出书本继续看书,然后对她说:“帮我从书架上拿本书好吗?”
  她小声问:“哪本?”
  我说整排的书后面跟书架之间不时有间隙么?我要的书就在那里。她把手伸了进去,摸了一遍,说没有啊。我叫她再往角落找找,她仍然说没有,突然摸到一件东西,“咦,这是什么?”
  她把东西拿了出来,在灯光下看了一下,脸上满是惊讶的表情。我笑着说:“小傻瓜,知道你上次就想买了。”
  她不说话,幽幽地看着那个塑料房子。我把她搂进怀里,小声地说:“对不起。”


第16章
  进外一科也有几天了。对于医学者来说,如过想练就一手出色的外科技术,在普外科则是最好的选择,骨科的手术更多倾向于木工的工作,虽然部分手术难度也挺大,但绝大多数都是比较机械而简单的。心胸外科及脑外科的手术难度及风险都极大,年轻的医生上手机会少之又少。因此学习的机会也不多。因此,到了以普外为主的外一科,我感觉像是进了外科的殿堂,没日没夜的手术,不同的疾病,不同的手术方式都使我为止痴迷并沉醉于其中。每天手术结束的时候往往已经是晚上七八点了。
  一天下了手术,经过护士站,准备去洗手,忽然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我一时懵在那里,也不知道说什么,她淡淡地跟我打了个招呼然后就走了,留我愣在原地。回到家里,张馨还没过来。我拿起书本,也完全看不进去,就这样愣在发呆发了好久。突然听到开门的声音,我知道张馨来了,才赶紧回过神来,问她怎么这么晚才来。她撒娇地说:“你不是怕我影响你看书吗?我才不想来讨你嫌呢。”
  她说话的时候带着小女孩特有的顽皮和淘气,再配上她那天真无暇的笑脸,我几乎要看呆了。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不禁问自己,今天怎么了,老是发呆。我装作漫不经心地说:“你猜我今天在科里看到谁了?”
  她不在乎地问,谁啊。我说我看见刘丹了,她怎么还在上班,你就不在了啊。她又甩出一副认为我大惊小怪的表情:“人家父母是医院的职工,准备留在这医院里,现在在科室先上上班有什么不可以啊。”
  我心里突然为张馨不平了,为什么上天这样眷恋刘丹,却不肯给张馨一点希望。我连忙问:“你不是跟刘丹是好朋友么?你干吗不找她帮帮忙,说不定也可以留下来。”
  她抚摸着我的头,笑着说:“怎么你说话也像小孩子了,那是人家的父母,人家的父母有可能帮你吗?”
  我心想,我何尝不知道,只是我不想放弃任何机会而已。于是还是对她说,你还是去问问吧,说不定还是有希望的。她笑着答应了,我知道,她也不过是敷衍我而已。于是静下心来看书。看了一回,电话响了,我很是烦躁,最讨厌看书的时候被打扰。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李若男,我的曾经女友打来的,我想想要不要当张馨的面接,后面想想也无所谓了,于是接通了电话。“王凯,最近学校的保研名额下来了,有你的名额。”
  有我的名额,我心里暗笑。我的成绩最好的也不过班上前十名而已,怎么算也论不到我吧。于是我说:“书记大人,你不要作弄我了,我还在忙着看书考研呢。”
  电话里的声音显然不为我的讽刺所动,还是一口的官腔说:“我没必要骗你,光按你的成绩来算,你是进不了保研名额的。但是这几年你参加了很多社会活动,综合素质得分挺高的,因此总体排名前进了不少。还有,你这次去的实习基地算是偏差的,在很大程度上支持了年纪老师的工作,因此,你被推荐保研。”
  我苦笑一下,原本为了逃避而来这里实习的,没想到却成为了支持领导工作的表率,人生真是难测啊。我说:“那名额里面肯定有你吧,你准备保什么科啊?”
  她说:“我的事你不要担心了,我希望你也能参加保研,今年考研的竞争特别大,你报的学校今年也特别火,我都不敢考了。”
  听到这番话,我也更加明白了我在她眼中的形象,我笑着说:“谢谢书记的好心,但是我已经决定考研了,考不考得上是我自己的事,不要你担心。”
  对面长叹一声,然后只听到:“我也不想说服你,你自己考虑吧,保研是学费全额免费的。”
  她挂了电话,具体她说的很多我都忘了,“全额免费”却总在我脑海里萦绕。以至于张馨连叫我几声我都没听到。她不高兴了,嘟起小嘴说:“是不是跟女朋友聊天聊掉了魂啊。”
  我忙说,什么女朋友啊,你没听到我喊人家书记嘛。她继续揶揄我说:“不是女朋友,怎么会把魂都弄丢呢,你们书记有摄魂术啊?”
  我解释到:“我不是在想保研的事么?”
  她忙问我怎么回事,我告诉了她,但是没把我女友帮我加综合素质的分数的事告诉她,只是说走了一定的关系还弄到这个保研名额。她用她的大眼睛盯着我,一字一字地说:“王凯,你我相信你的实力,请你也相信自己。”
  我笑笑,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她哪来的这么大的信心。当然我没说出来而已。


第17章
  不得不承认,保研事件确实很大程度上动摇了我考研的信心。在手术时,也老是分心,好几次差点出错,被带教老师狠狠地批评了一顿:“还好今天我在旁边,要是以后你当医生了,或者当主任了,下面都是你的下属,你做错了,谁告诉你?做医生不能专心的话就千万不要当医生,害人害己。”
  说完后,他觉得语气有点重了,又向我道歉。我忙说不用了,你刚才指责得对,幸好你及时指出我的错误,要不然,以后真正出错了再说就来不及了。
  出了手术室,还不免为手术室发生的事心有余悸。心想,再这样下去,我就要一辈子跟医生这个职业告别了。走到护士站,又碰到刘丹。心想,怎么一整天心烦的事总是不断,我没跟她打招呼就走了。
  回到家里,好不容易强迫自己静下心来看书。看了大概一个多小时,又想起保研的事,实在受不了,打了个电话给在附属医院实习的兄弟,想问一下情况。电话一通,我那狐朋狗友马上问我在下面实习爽不爽,有过几个女友。我马上打断他,问起他保研的事情。他一开口就完全停不住了。他先一句日你这狗娃,然后说:“你这家伙也不知道上辈子积了什么德,保研名额居然有你。你知道么?这一切功劳都是谁?还不是你马子,你马子为了帮你搞上保研名额,也不知道给年纪老师下了什么迷药,硬是给你加了20分的综合素质分,你现在不是班上前十名,是班上前三名,比你马子还要高呢。班上好多同学抗议,说要吧她撤下去,还好年纪老师出面。那人渣平时说话没什么威信的,但是一句话就把那些同学顶回去了。‘你们中的谁肯去王凯实习的地方实习,我也给他加20分,你们肯去吗,我当时求你们去,你们有一个人去吗,现在人家去了你们又不情愿,所以别怪别人,先怪自己有没有做好。’你说这句话说得绝不绝,那些闹的,统统都没脾气了,现在看来,还是你明智,所以我常说,我们寝室最低调的是王凯你小子,最成功的也是你。”
  在他一大堆絮絮叨叨的废话后,我知道不需要再听下去了,因为他的意见太明显了,天上掉的馅饼不吃白不吃,我要说我犹豫,他马上就要骂我装B了。问了他以后当然也就不要问其它的“狗友”了,因为他们除了不共穿一条内裤,就没有其它什么不公用的了。刚把手机放好,又传来短信来了的声音。打开一看,是刘丹,不用脑子想也知道是问我为什么白天不给她打招呼了。刚想关机不理她,却又好奇,还是打开了。“下个星期二是张馨的生日。”
  简单几个字,看了好久,终于反应过来不是质问我的了。生日?这才想起跟张馨在一起这么久了,都不知道她多大了,好像一直也没问过。我回复了“谢谢”过去,手机就再也没有发出声音了。
  晚上张馨过来,我没提生日的事,一方面想她自己提出来,另一方面想到时再给她一个惊喜。她也只字未提她生日的事,究竟是她忘了,还是她另有安排?她淡笑着对我说,她的工作有回应了,沿海的一家名营医院叫她去面试。我听后,高兴地把她抱了起来。她不激动也没欢呼。我逐渐也平静下来,然后便是一片长久的沉静,空气中弥漫着伤感的气氛。我们都知道,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不长了。


第18章
  早晨在科室碰到刘丹,跟她微笑着打了个招呼,她也回应我一个微笑。今天手术病人不多,一台手术下来,才十点钟左右,病房也没什么需要特别照顾的病人,于是来到护士站跟护士们聊天。科里的护士大多年轻可爱。偶有几个年纪比我大的,便在我面前自称大姐。我忙说这可不行,别人听到后会说那有这么年轻漂亮的大姐和这么老态龙钟的弟弟。她们听后,个个笑得花枝乱颤,一边说我就喜欢取笑她们,一边安慰我,其实你也蛮帅的,我们医院好些护士对你都有意思呢。我于是露出一副淫性大发的样子说:“我没吃肉很多年。你们就别馋我了,赶紧告诉我吧。”
  一个年轻的护士忙说:“千万不能告诉他,你看他那狼样,还不把人家整个生吞活剥下去啊。”
  一伙人忙在旁边附和,说我是一披着羊皮的狼,看上去斯斯文文的,没想骨子里却这么坏。我忙说,这你们可冤枉我了,其实我是一披着狼皮的羊啊,要不我怎么现在也没女朋友呢。无意中与刘丹的目光想逢,只见里面满是讥讽和冷笑的目光,使我不寒而栗。众人看我突然不作声了,一起笑了起来,说:“转眼间还真变羊了啊。”
  实习的时候,师兄们给我们的总结是:“持续性拉钩,间断性挨骂。”
  一般来说,外科医生都有一定的脾气和骄傲,因此,在手术台上,不仅要做好分内的本分工作,有时还要主动的创造的作些额外工作。在这县医院,还有不少学习医疗专业的中专生,跟他们一比,我们的优势就体现了。因此,带教老师对我颇为器重。而在学校的时候,我的前女友常逼迫我学习溜须拍马,讨好年纪老师,因此,也顺带练就了一点恭维人的艺术。因此,经常可以听到这些对白:“今天总算是结束了,做了4台手术。”
  “对于我来说,今天怎么就结束了。真希望天天都能这样。”
  “咳,还是你们年轻人体力好,站这么久还不累。”
  “哪啊,其实我站在台上腿一直打抖呢,就要趴下去了,每次累倒不行的时候,一看,张老师您还是精神抖擞,我心里马上就对自己说,看看张老师,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您十分之一呢。”
  “哈哈,小王,你这家伙嘴巴就是滑。”
  “那您可真冤枉我了,我可是真心话,我刚进科室的时候就纳闷,怎么张老师手术那么多,其它老师就相对少了些。我现在明白了,这就是技术的体现,没好的技术,谁请您开刀,是不是?所以我说天天都希望能再多点手术,好再多学点东西。”
  这样忽悠下来,张老师心情变得极佳,在这样的情况下,我还基本上没有过“间断性挨骂”现在不时听到自己带的学生也这样说自己,仿佛在他们的身上再次看到了23岁的自己,那懵懂而充满激情的自己,那已经慢慢走向迷失的自己。
  回到家,打开手机,看到一个陌生号码,下午2点多打得,其时我正在手术室,手机都是关机的,因此也没注意到。正想要不要回拨回去,突然想起最近很多骗子公司打电话过来,要你回复,然后就收取高额通话费获利,于是最后还是没打。


第19章
  到了周五,这是很多外科医生最开心的一天,因为过了这一天,就是周末,而周末是不做手术的。张老师在手术室里格外高兴,还不时哼个小曲。护士看了,笑着问:“张医生今天怎么这么高兴啊,是不是又要结婚了啊。”
  张医生马上接上去:“是想结啊,就是你老不答应我,看把我都等老了。”
  护士一声“呸”了过去,笑骂道:“你就不怕你老婆生气,罚你晚上不能上床。”
  张老马上接过去;“也好啊,最近太累了,白天要做手术,晚上要交功课,人都快虚脱了。”
  护士转身跟我说:“小王啊,你看看你张老师,是不是平时也这样教你们的啊。”
  我笑笑说:“我开始也奇怪呢,现在才明白,原来是有美女在的缘故,没办法,美女的魅力就是大。”
  护士骂到:“好你个小王,居然调戏到大姐身上来了哈。你们男人就没个好东西。”
  我笑笑说:“那你可误解了我们张老师了,他可有一件好东西,我倒是没有一件好东西。”
  说完,整个手术室的人连都憋红了,看来都是想笑又不敢笑的人。后面终于忍不住了,大家都大笑起来。逐渐平静下来,护士又把炮火对向了我:“怎么看你平时挺老实的嘛,怎么比你老师还厉害。”
  我说:“美女姐姐,你可真冤枉我了,我呢,就是一闷骚男,偶尔过过嘴瘾而已,不值一提,真的勇士,敢于直视淋漓的鲜血……”
  我还没说完,手术室再次笑翻。下了手术,我准备回去吃饭,张老师忙说:“小王,等下一起去吃个饭。”
  在县医院,做完手术后病人家属请医生吃饭几乎成了一条不成文的规定。为此,有生意头脑的商人在县医院门口开了一家饭店。饭店外面看来平淡无奇,进入里面才发现别有洞天。里面设了包间,雅座。再里面还有一件储存间,里面有个大水缸,养着一些常见的鱼蟹。与省城的中等规模饭馆相比,似乎要差些,但菜的样式品种,确实一一俱全,酒柜里面的酒也全是高档的。
  在酒桌,有病人家属在场,也不适宜开过火玩笑。我端起酒杯,说了些冠冕堂皇的话,再恭维了几句,然后一一敬过各位老师。整个饭局下来,中规中矩,没有什么值得描述的。饭局下来,酒饱饭足,天色已经暗下去了,我看了一下手表,已经六点多了。我想也该回去看书了。我刚准备向老师告别,张老师一把拉住我,小声说:“小王,等下,我们还有个活动,今天玩得尽兴点。”
  看他神秘的表情,我隐约感觉到今天的活动有点特殊。不一会,一辆小轿车开了过来,低声地说;“张主任,您请。”
  上了车,感觉有点拥挤。后座本来只能做3人的,硬是塞下了4人。张老师坐在司机旁边,两人不时小声的交谈,偶尔传来一阵阵笑声。车子最终在一家洗浴中心停了下来,也终于证实了我的猜想。下了车。我们一起走了进去,门口的迎宾小姐整齐地说:“欢迎光临。”
  进去后,司机先走到柜台,张老师则笑着对我说:“小王不会还是处男吧?”
  我连忙予同样猥琐的笑容说:“我都不记得第一次给谁了。”
  每人点了一位小姐,我选择了一名看上去还有一点清纯的女孩,张老师笑着说:“小王的品位还不低嘛。”
  各人带着女孩进了房间。一进房间,我赶紧把门反锁好。那女孩看我关好门,于是开始脱起衣服来。


第20章
  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打开灯,看到张馨趴在桌上已经睡着了。我轻轻地把她抱到床上,小心地替她盖好被子。结果还是惊醒了他,她揉揉眼睛问,几点了。我带着歉意说,已经十一点了,不是叫你不要等我了吗,怎么这么傻,还在这等我。她笑笑说,我想你万一早点回来呢,再说,一个人在寝室也挺无聊的。我问她,你的同学呢。她笑着说,你傻啊,我不是实习结束了吗,我同学不也结束了,现在寝室就我和刘丹两个人。我突然感到内疚起来,这段时间,天天忙着实习和看书,居然都没关心过她。她指着我的课本说:“里面的东西好深奥啊,我想还好没读大学,要不然像我这样笨的脑子肯定受不了的。”
  我一直也没问她学习的事,不是我不想问,而是上次问了骨科护士后留下的阴影,我怕张馨也会敏感的以为我瞧不起她的学历。看到她哈欠连天,眼皮都要耷下去了,我说,今晚就在这睡吧。她乖乖地躺下了,没有任何设防,恬静地像卡通片中的公主。
  早上起来,睁开眼,看到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正盯着我看。感觉头痛愈裂,于是不停地用手按着头,她忙问,怎么了。我忍住痛,对她笑笑说;“没什么,昨天喝多了酒呢,酒精好没醒呢。”
  周末,科室也没什么事。查完房,处理下医嘱,基本上就没有什么事了,我对值班医生说了一下我们组的需要关注的病人,然后便回家了。看看日历,心想,张馨现在在忙什么呢?跑到街上,看着人来人往的人群,不禁想,这县城那来的这么多人,街道都要填不下了。到了一家蛋糕点,给老板说要定一个蛋糕,老板问我多少岁的生日,我一下愣住了,就说不要写上岁数吧。老板抱了价,要我先付押金,突然想起张馨说的,本地人可坏了,看到外地人往往特意抬价。我忙问老板能不能少点钱,老板生气地说:“就这个价,不买拉到。”
  我叹了口气,乖乖地付了钱。继续沿着街道走,想想还能买些什么东西,后面想想算了,现在买了没地方放,被张馨发现了就没有任何效果了。
  整整两天没人打扰,这样过得也是异常的清静。在家里看书,累了的时候看看张馨那漂亮的脸蛋,感觉时间过得特别快。晚上不由的叹了一口气,张馨忙问怎么了,我装作郁闷样:“明天又是星期一了,又不能睡懒觉了。”
  她没好气的说:“真是个大懒猪。”


第21章
  电话又响起来了,我烦躁死了,有时真想扔掉它去。我没好气的说:“喂,谁啊,什么事啊?”
  对面仿佛被吓了一跳,小声问:“你是不是王医生?”
  我仔细一听,觉得生意很熟悉,但还是一下记不起,于是问她:“你是谁啊?”
  声音明显温柔下来了。“王医生,我是李静,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就是小腿骨折的那个人,上次我打过你的电话,没有人接。”
  我忙说,记得啊,电话里声音变了样,一下没听出来,上次可能是上手术去了,没空接。现在你的脚恢复怎么样?她说还好,就是伤口的地方还是很痒,请问能不能洗澡。我说,你手术结束大概有两个星期了吧,应该可以下水了,但是记得不要浸泡太久。她说谢谢了,再次为她父母的行为道歉,我说没关系了。她忙说以后一定要请我吃饭,我说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午觉一下被吵醒了,这下也睡不着了,我赶紧去附近的饭店点好菜,那饭店的老板娘看到我就像看到自己亲生儿子一样,忙说,小王最近怎么都不来了,是不是把嫌大妈的做饭难吃啊。我忙说,哪敢啊,我可是天天惦记大妈做的饭菜呢,就是最近比较穷,所以来得少一点了。她赶紧对我说,你怎么不早说啊,你以后饿了就过来吃,就几顿饭,吃不穷你大妈。她有一个儿子也在外面读大学,常常抱怨学校食堂伙食太差,以致于大妈一看到我就想到非洲难民,恨不能每次都把我撑破肚皮才放我走,价格也格外便宜,每次她都说:“咳,你们学生哪有什么钱啊,还不都是父母的,省点话,以后好好孝敬父母。”
  这次大妈又准备免费,我忙说,大妈,再这样下去我都不好意思来了,于是她收下了,笑着问我,怎么一个人吃这么多菜,是不是跟女朋友一起吃。我脸红了,说哪有啊,就是几个同学,然后说;“大妈,我一回把碗拿回来。”
  大妈忙说,不急不急。
  万事具备,只欠东风,我怕张馨晚上吃了饭,那就完了。又不敢说请她吃饭,怕破坏原有的惊喜。想来想去,我决定做个无耻的人。我打电话给张馨,说我很多衣服没洗,寝室卫生也没打扫,叫她去帮忙。她显然有点怏怏不乐,但是还是没说什么。下午下班回来,我先回寝室看了一下,她还在帮我洗衣服呢。整个寝室已经打扫得一尘不染,窗户也摸得异常明亮。我看到她泡在冷水中的手已经红了,忙问她,怎么这么傻,不知道里面加点开水么?她说,里面有你的羊毛衫,掺了热水容易变形的。我忙拉起她的手,对她说,不要洗了,她不听,说马上就洗好了。我恼怒起来,说:“我说了不要洗了,你怎么就不听呢。”
  说着自己拿起搓衣板洗了起来,12月的天气真的是异常寒冷,不一会,我的手就红了起来。她在一旁怏怏地说,还是我来洗吧。我不理她,还是自己洗,过了大半个小时才洗完。
  洗完后她准备去食堂吃饭,我说不要去了,先去我们的家吧,她迟疑地看着我。我也不解释,直接拉她去我们家。


第22章
  到了家门口,推开门,她不禁呆住了,我小声说:“生日快乐。”
  我拿起蜡烛,随意地插了一二十根,然后一一点着。我关上灯,小声说:“小傻瓜,许个愿望吧。”
  她闭上眼睛,喃喃自语了一会,然后一口气吹向蜡烛,我也帮忙吹去。几秒之后,蜡烛灭了,整个房间一片漆黑。我说:“我去开灯。”
  然后就感觉一阵热浪向我袭来,她的嘴唇封住了我的嘴巴。就这样,也不知道在黑暗中抱了多久,吻了多久,直到两人感觉嘴巴都麻了,手臂都酸了才分开。我打开灯,看见灯光下她的脸蛋红通可爱,像极了刚认识她时的样子。我打开饮料,给她倒了点,给自己倒点。我拿起被子,跟她说:“祝你生日快乐。”
  她不动,问我,有没有啤酒。我诧异地看着她,说:“我就没准备啤酒。”
  她说:“我要喝啤酒。”
  她说得很慢,声音不大,却很坚决。我说现在出去买很麻烦,就这样算了吧、她不依不饶地说:“我今天就是要喝啤酒。”
  我问她是不是不开心,是不是因为我要她洗衣服她生气了。她涨红了脸说:“我18岁了,是成年人了,我要喝啤酒。”
  我这才知道,今天是她18岁的生日。我说我去买,她说,多买点,我今天很想喝啤酒。我跑到附近的超市,买了10瓶啤酒回来。她打开瓶口,直接就这样喝下去,我说你这样马上就会喝醉的,她笑笑说,我就想今天喝醉,以后都不会了,所以你不要阻拦我。我也拿起啤酒,跟她对饮起来。我不时的替她夹菜,希望她不要喝醉了。但是她喝的极快,不一会,她的5瓶就全部喝完了,她伸手过来要喝我的啤酒,我赶紧连喝两瓶,对她说我的也喝完了,她吵闹着要再去买啤酒,我一边敷衍她,一边扶着她。她在房间里面不停的吵闹着,跟平时的她判若两人,一会说,你快去买啤酒啊,一会说,这地板怎么老是转来转去。我知道她完全喝醉了,我当时也有点头昏了。又过了一会,她逐渐安静下来了,我的头却撕心裂肺地痛起来了。我把她抱在怀里,酒气和她身上的气味一起飘到我鼻孔,不像酒鬼浑身地令人作呕的气味,她身上的气味反而有些迷人。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彼此都要睡着了。她突然难受起来,挣脱我的怀抱,直接往厕所跑去,然后就听到呕吐的声音。我跑过去看她,她连忙大声说:“出去。”
  连续吐了好几次后才停止。等她出来,脸色苍白,我不禁怪自己,当时为什么不阻止她这荒诞的行为。我拿毛巾蘸点热水,帮她擦了一遍脸,她想要躲避,说脏。我不理她,继续帮她擦嘴角的污物。吐完以后,她逐渐清醒了点,难为情的对我说:“刚才我是不是很丑?”
  我盯着她的大眼睛,笑笑说:“从认识你的第一天,我就知道,这是我一生中看到的最完美的脸蛋。”
  后面她接着吐了两次,然后终于平静了,刷牙洗脸后,她说困。我把她抱上了床。我头痛愈裂,躺在床上,一下睡不着。再后面,困意也逐渐上来了,洗漱后我关上灯,沉沉的睡去。
  半夜起来,想上厕所,怕惊醒张馨,没开灯。家里多了几张凳子,一下忘记了,刚下床就摔了一跤。这下把张馨惊醒了,她连忙打开灯,问我有没有摔伤。我说没事,继续去上厕所。上厕所回来,她硬要看我摔伤的地方,给她一看,就一小块破皮,她却紧张起来,问我有没有创可贴。我说有,她马上下床帮我去找,找到后小心地帮我贴上。
  这样一折腾,两个人的睡意都没了,于是我们卧在床上回忆我们认识的经历,其实那些话题我们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但是每次说起来,还是忍不住地笑了起来。讲到今天我布局,我不免有些内疚,我说:“其实我真笨啊,我可以叫你去帮我买东西,你的手就不会冻得发红了。”
  她感动了:“傻瓜,我知道你的心意就可以。”
  我突然想起我还没把生日礼物给她,我钻到床下,摸索了大半天,拿出一个包装好的盒子,说:“生日快乐。”
  她接过去,在我额头轻轻地吻了一下。她此时的目光,温柔而恬静,没有羞涩和恐惧。我凑过嘴巴,轻轻地吻在她的嘴唇上。她闭上眼,慢慢地回应我。我轻轻的吻着她双唇,用舌头舔过她的牙齿,银白的牙齿光洁而整齐,她的舌头也伸出来回应我,两人的舌头彼此搅缠着,恨不能互化为彼此。长吻结束了,她主动脱去她的衣服,我准备关灯,她阻止了我。在灯光下,她的身体像柔美的曲线呈现在我面前。她的皮肤光滑而细腻,像丝绸一样柔顺。粉红色的乳头轻轻隆起,我吻下去,直立而稍稍硬起,我轻轻触摸她身上的每片肌肤,当手伸到她下面的时候,她轻轻颤抖了一下,她褪去内裤,完全裸露在我面前。她帮我脱去我的内衣,缓缓地褪去我的内裤。我用手轻轻的抚摸她的下体,她身体随着我的触摸一阵阵痉挛。我迟疑着,不知道是否该进行下去,她突然握着我的下体,指引它前进。她似乎极羞涩,但没有停止动作,她显然也不知道该怎么样。我打开她大腿,轻轻地放了进去。刚进去,她说痛,几乎要掉出眼泪了,我停下动作,就这样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她说好了点,托起我的臀部。当完全进去的时候,她突然尖叫起来。巨大的痛苦使她几乎要哭出声音,我停下来不动,好长一段时间就这样拥抱着她。等她平静下来,我小心地动了起来,最后我停下来,紧紧地拥抱着她。她轻轻地呻吟着,痴迷地看着我,瞳孔里全是我的映像。


第23章
  在中国,同过患难和富贵的不一定是兄弟,但是一起干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后,彼此都系在同一条绳子上以后,大家彼此之间就可以称兄道弟了。最近的流行大片《投名状》的开头便是三人各杀一人,然后结拜,彼此成为兄弟。自从去了洗浴中心后,张老师对我更加照顾,有时甚至公开叫我小王兄弟。由于张老师在科室地位颇高,我也跟着沾光,科里的人也不停地夸我,俨然真把我当张老师的兄弟了。
  在我读研的时候,一个工作过几年的室友告诉我,当医生开药掌握三大原则,基本上就不会出任何问题了。然后他告诉我们这三大原则就是:有的病人是一定要多开药,开贵药的,有的病人是可开可不开的,具体自己决定,还有一类病人是绝对不能多开药,开贵药的。然后他进一步解释到:对于省政府的小领导,拥有全额报销的垄断单位的职工,你是一定要多开药,开好药的,这一方面是你的经济收入的主要来源,另一方面病人也强烈要求你开这些药,你不开的话甚至会被投诉的。对于普通单位的职工,他们有一定的报销额度,但是不算高。这些病人往往有一点医学知识,所以这类病人你要看情况考虑了。有的病人态度好,而且积极配合,我就开点便宜的药,如果他喜欢跟你讨论医学,指导你用药,那好,你就用好的医学药物帮他解决问题。对于最后一类,就是针对农村来的贫苦农民了。对于这种病人,你多开药,开贵药,你是要断子绝孙的,钱再多买不回你的良心。所以我对这类病人是绝对不多开药,除非是病情一定要用的药。他那时工作的医院是省城的大医院,因此病人种类多,可以分类。而我实习的医院是县医院,照他的分类,都是来自农村的贫穷农民。
  在外一科,经常看到某些熟人介绍的病人在换药室做手术。一般来说,在换药室做的手术都是,膀胱结石,成人疝气之类稍小的手术。驱使病人和医生这么大胆的理由当然还是经济因素。一个疝气手术在手术台上至少要1000多,而在换药室往往300~400就搞定了。这些价格在当时看来仍然是不菲的一笔钱,但是4年过去了,费用基本上翻了一番。早晨给病人换药。一般来说,伤口是每三天一换,但是不少病人不听医生的意见,常常睡觉时触碰伤口或挪动过大,所有有时要每天换药。给一个病人换药时,我又苦口婆心的告诉他,要保护好伤口。他说没事,天天换不是利于伤口愈合么?我只好跟他解释。伤口换得太勤了反而会不利于伤口愈合。他一脸的不信,我叹了口气,说,你不信就算了,但是这换药是要收费的,每次都要20元钱。我想起身上的胶布用完了,于是对他说,你在这等等,我去拿了胶布回来,等到我拿好胶布回去的时候,在路上碰到他,忙问他去哪,说你身上伤口还没换好药呢。他不理我,冲到医生办公室,对张老师说,我以后伤口再也不要换药了,我也不会付钱的。张老师马上用严肃的语气把他说服。病人走后,张老师极其愤怒地对我说:“以后你说话最好先想清楚再说,不该说的话永远别说,没人把你当哑巴。”
  我一下懵在原地,讪讪地离开了。在以后的一段时间里,我和病人总是保持一段距离,每当病人堆着笑脸对我说话时问我问题时,我总是不冷不热地用专业术语给他们解释。他们当然完全听不懂,还想再问时,我冷冷说:“你要是懂,还要我们医生干什么。”
  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对病人都很冷漠,用厚厚地城墙包围自己,保护自己。
  晚上回到家,心里不免还在因为白天的事生气。想到张馨在旁边,怕她难免担心,于是仍然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拿起书本就安静的看书。这时电话又响起了,我看了号码,还是李若男,猜想她也是就是问我保研的事想到怎么样了。我心想,这些天被保研的事折磨得不成人样了,你就不能让我休息下么?我不接,希望她以为没人接就不再打过来了。铃声终于停了,我笑了起来。张馨忙在旁边问,是不是又欺骗了人家小女孩。我笑着说,欺骗了一个大女孩,比我还大的女孩。张馨拍拍我的脑袋说,你嘴里就没有一句真话。看了大概半个小时的书,电话又响起来了,看了下号码,还是李若男。我决定故技重施,继续等到她挂机为止。张馨用狐疑地眼光看着我,问我,怎么还不接。我解释到,就是上次的班上的书记,肯定又是叫我保研的,你不是叫我不要保研嘛,我接什么啊,省得又影响我看书的心情。张馨说,你就不听听人家怎么说,人家大老远打电话来,你不接也太不礼貌了吧。说着就要接通电话。我一把抢了过来,说,我自己接。电话接通了,不出意料,对面马上传来李若男大声的质问:“怎么这么久才接我的电话,刚才打电话怎么不接,上个星期打你电话好几次怎么老是关机?”
  我笑着说:“你一下问这么多问题,究竟是想我先回答哪个问题啊。”
  她马上说:“少罗唆,一个一个回答。”
  我继续笑着说:“我这么久才接是我刚才才回到寝室,我前面没接是因为我不在寝室,我上个星期老是关机是因为我老在手术室。”
  她哼了一声,算是怀疑的认可,然后说:“王凯,保研的事情决定得怎么样了,这个星期是最后答复了,你再不决定就没机会了,我希望你不要把你的前途拿来开玩笑。”
  我笑着说:“书记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吧,我什么都没有,就是有点不服输的精神,你们不是都看不起我么?认为我考不上么?认为我来这里实习就是为了多骗点综合素质分保研么?今天我就证实给你们看,我王凯就还不要这个机会了,你拿去给那些想要的人去吧,说不定人家感恩涕零,以身相许都说不定,哈哈。”
  对面的声音突然柔了下来:“王凯,我希望你不要因为我而做傻事,你有权选择自己该得到的,为了气我而放弃保研,太傻了你。”
  我突然觉得莫明其妙,才知道她又误解我了。我于是用不让她产生歧义的缓慢严肃语气说:“你太多心了,我真的是想考研,去更好的地方而考研了。对你,我早没任何感觉了,我不是为了气你而这样说的,因为我已经有我真爱的人了。”
  对面好长时间不说话,隐约听到抽泣的声音,我不敢确定是否真的听到。于是我继续“喂”了几句,对方电话已经挂了。我也放下电话,看到张馨正用她那美丽的大眼睛看着我,我解释到:“她曾经是我的女友,但是……”
  她用手堵住我的嘴说:“我知道你的心意就可以了。
  心中一直闷闷地,张馨还以为是我还在因为保研的事情而烦恼,于是对我说:“王凯,我们出去走走吧,放松一下心情。”
  我想想今晚也是看不进书了,于是跟她出去了。看到她的天真无暇的眼神,我想她也许没听到李若男的哭泣吧,又或许李若男根本就没哭泣,只是我潜心里的希望而已罢了。
  来到我们第一次约会的山上。我从后面轻轻地搂着她细小的腰。与第一次不同,她没有颤抖,靠着扶栏,安静地站在我的怀抱中间。她轻声说:“我最喜欢晚上来这里了。站在这里,可以看到整个县城的全貌。山下吵吵闹闹的,就这里比较安静。刚来的时候,我在这里看我们县医院,发现它好小,像个小盒子。心想,有一天能成为那小盒子里面的一员也好。后来也逐渐清醒了,知道自己的位子了,知道进这家医院只是梦想而已。我还是喜欢怕到这里看医院,每看到小小的医院,我就觉得自己还是有希望的。”
  她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条理甚至不清晰了,说了半天下来,我隐约知道她的想法了:她想鼓励我,希望我能考上理想的学校。我现在已经无心想这些了,但是她讲到自己的家庭时我突然来了兴趣:认识她这么久,都不曾听她说过她家里的事。她说;她住在镇上,她家在镇医院旁开了一家小店。就是专卖零食的那种杂货店。他父母看到医院的医生都是带着一副眼睛,说话很深奥的样子,而且从他们买的东西来看,也都是收入不错的一类。于是她父母不断向她灌输当医生的好处,恨不能生下的孩子落地就是医生。在初中的时候,她成绩算是还可以的,算是班上前十名的,考高中是不成问题的。那时她父母认识一个自称跟县医院领导有关系的人,那人告诉她父母,张馨如果学卫校的话,有希望可以留在县医院当护士。她父母听了好高兴,赶紧叫她填报卫校。等去了卫校以后,她才知道,卫校除了一大批父母本身是医生的人外,其它的都是成绩太差考不上高中的人。而卫校的就业形势更是一塌糊涂,毕业就相当于失业。而那时说与院领导有关系的人早无影无踪了。她顿了顿,说,如果有选择的话,她一定会读高中,以后再考大学。同样如果我是你,我会为自己的选择而骄傲,因为就算失败了,我也至少奋斗过。我笑了笑,讲了这么久她的故事,说到底还是为了给我打气。我长久地看着她,希望她那少女天真的容颜能永远留在我脑海中。


第24章
  到了科室,我迟疑着,这个时候请假张老师会不会对我有成见,但回头一想,我已经没有退路了,保研放弃了,再没考上的话我将无路可走。我跟张老师简短地说了一下情况,张老师很爽快地说:“考研好啊,我完全支持你,努力考,到时候去了大医院别忘了我们这些小医院的医生。”
  他的脸上满是和蔼和亲切,如果是初次看到他,还真会以为他是一名德艺双馨的好医生。我忙说,哪敢啊,您才永远是我的老师。忘了谁也不能忘了您。
  请假的事顺利地解决了,我一下轻松起来了,拥有了大量的可支配时间。想想最近真的没看什么书,又觉得时间不够,后悔没早点请假,人就是这样永远不知足的。
  李静有时也打电话给我,主要还是问问关于她的腿的事情。偶尔也问问我的近况,我说我正忙着看书考研,现在整天都在看书。她说,那就不打扰了,祝你考试顺利,考上了话告诉我一声,我给你庆祝一下。我说不用了,她坚持要,我敷衍说,等考上再说。
  这段时间居然没人打扰,过得异常安静。张馨说怕我分心,白天都不来打扰我,只是晚上才来看看我。也再没接到李若男的电话了,看来她对我也已经死心了。只是每当看书累了的时候,合上书本,总能看到封面的那只猪头,只是当初叫我猪头的女孩变成了一个叫我傻瓜的女孩。
  终于张馨也要去沿海的民营医院面试了。临行前,我陪她出去买东西。路上走得极慢,仿佛没走两步又倒回一步似的,走了大半天才到超市。到了超市也不知道买些什么,每当我拿起一样东西问她要不要带在路上时,她总娇嫃地说:“带这么多哪吃得了,提起来又累,你想累死我啊。”
  她这么一说,我也只好放弃,牵着她的手在超市也不知道绕了多久,也就没想到一件合适的东西。她笑着说,前几天就买好了东西,还出来干什么呢,给自己活受罪。我沉默着,感觉思维与人脱离了,完全没听到她说什么。她连扯几下我的衣服我才反应过来。她看到我失神的样子,安慰我说:“我又不是去了不回来,再说了,那医院也不一定要我啊。”
  我心里突然像点起了一盏明灯,心想要是那单位不要她就好了,这个想法在脑海中刚呆几秒钟就被赶走,我不禁骂自己,我不能给她什么,为什么还要夺走她不多的机会?我再次失落起来。她拉着我的手说:“没什么要买的,我们回去吧。”
  回到家,心情还是低落,甚至都不想说话了,我拿出书本,看了半天也没翻一页。张馨看到我这样子,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我。她突然从后面紧紧抱住我,低声地哭泣起来。我转过头,看到泪珠不断从她的眼眶流出来。我同样用力的抱住她,知道彼此喘不过气来。我用手擦去她眼角的残泪,轻声说:“过去了,无论有没有找到工作,都记得打电话给我。”
  她一个劲点头,哽咽得连话都说不出来。我笑笑说:“不哭了,刚才不还在安慰我么?说有又不是不回来。”
  话刚说完,她又哭了起来。看到她伤心的哭,心中不免酸酸地,一个心拼命地说,挽留她吧,不要让她走,另一个心在那骂到,你还是不是人啊,这样耽误人家的青春你忍心。我差点就忍不住要说出来了,等我四年,四年以后我就去找你。最终,话留在嘴边停住了。我们都彼此绝望,都知道再也没有什么可以维系我们之间的情感。在绝望中我们又抱了起来,恨不能将自己融入到对方的身体中。她向后退了退,看了看我,然后吻我的脸,吻我的耳根,寻找残留的暖意。我转过我的脸,回吻她的脸蛋,她的耳根。我轻声说:“我爱你。”
  声音小到甚至无法听见。但最终她还是听到了。她不无哀怨地对我说:“你以后也会离开我,再交新的女朋友,然后你就会彻底的忘记我。”
  这句话在以后的很多个夜晚我单身一人的时候,总是不断地在我耳边响起。


第25章
  闹钟在5点响了,我急忙爬起床来,急忙洗漱好,然后帮她挤好牙膏,放好热水。她睡眼惺惺的结过我递过去的牙膏,差点就要睡着。刷完牙,我把毛巾蘸好热水,叫她凑过脸来。她用力的在我脸上亲了一下,然后抬起头。我用毛巾仔细地帮她擦拭着她的脸蛋,颈项,热水擦过后的脸蛋红扑扑的,像初见她时的红苹果。我叫她在房间里等等,我去买早点。外面的世界一片漆黑,远处的早点摊发出微弱的光。我把油条豆浆买好拿回来,她又躺在床上犯困。我坐在床旁,把她放在怀里,拿去油条塞到她嘴里。快吃完时,她含着剩下的油条,嘟气嘴来,要我吃剩下的油条。我张开嘴,一口把油条包下去,嘴唇碰着她的嘴唇,上面满是油渍。我端起豆浆,一口一口地喂她,她含在嘴里,说烫。我说不会吧,我帮你吹过的,她把嘴贴到我嘴上,把豆浆引到我嘴里,说要我试试。我喝下去,发现并不烫,她撒娇说,要我用嘴喂她。我像燕子衔泥似的,一口一口地把豆浆喂到她嘴里。好容易吃完了,我拿起行李送陪她去车站。她说困,要我背着她,我背着她,她背着书包,像个小女孩般睡在我身上。
  到了车站,很多人诧异的看着我。我轻轻摇醒她,告诉她到了,她有撒娇说,还是好困,要我抱着她。我找到个座位,把她放在怀里,她又睡了起来。她的车是六点出发,不一会,车站的喇叭说要检票了,我看了下时间,五点四十了。我忙摇醒她,说车到了,快要检票了。她揉揉睡眼,看了看,准备上车检票。到了检票窗口,她突然反过头来抱住我。我当时一下脸红了,想要放开她,看到她红红的双眼后,我也张开双手,回抱她。旁边传来一大片目光,无非就是对我们这有伤风化行为的鄙视。我反而坦然了,继续抱着她直到汽车司机不断打着催促的喇叭。在目送她走上汽车后,她依旧不停地回头看我。而我则用力地头也不会的走了。刚出站门口,看到了刘丹。我笑着问她是不是来送张馨的,她说是。于是我问她怎么不进去送送。她说,看着你们在离别,不好打扰你们。
  一起回去,在路上也没有什么好聊的。有时我问她一句,她简短的回答一句,然后又换成她问我答。她突然问道:“听说你在科室混得挺不错啊。”
  我问她为什么这样认为。她说经常看到张医生跟你称兄道弟的。我说:“那是你没看到他对我凶的时候,伴师如伴虎,跟老师称兄道弟是不明智的,我是不会这么做的。”
  她马上接着说:“伴师如伴虎,是不是意味着老师做什么都跟着。”
  我问她什么意思,她笑笑说,没什么,随便问问,不会生气吧。我笑着说:“我生什么气,莫明其妙。”
  到了医院,我说我回住的地方了,你该去上班了吧。她笑着说,今天周末,我上什么班啊。我说,是哦,都忘记你周末不要上班了,那你回寝室吧,不送了啊。她笑笑走了。
  回到寝室,看着张馨睡过的被子,上面还有她的体温。传单上有块油渍,想必是吃油条留下的。看着这熟悉的一切,想起她的音容相貌,不禁也伤感起来了,眼睛似乎潮湿了几秒。不一会便自我解嘲地笑了起来,都一把年纪的人了,还像小男孩似的。拿起书本,逼迫自己看书,看了几分钟便犯困,想到早上这么早起。于是安慰自己,还有时间看书,先睡睡再看。这一睡,就睡到天昏地暗,睁开眼,周围一片漆黑,打开灯,看了下表,已经晚上六点了。食堂早已没什么菜了,一个人也不想去外面吃。跑到附近的小卖店买了包方便面,准备泡着吃。在路上又碰到刘丹,问她忙什么去呢?她说去外面吃饭。我一听,不自觉的就说:“我也没吃,一起到外面吃吧。”
  她奇怪地看着我,我正失落地拿着一包方便面。她笑着说,也好,你请客吧。
  跟她来到我常去的那家小店。店里的大妈一看到我又说我瘦了,说我很久没来看她了。我笑着说,上星期还不是来这么。大妈说,上次没在这吃,不算。看到我身边有个女孩,忙一把拉过我,小声说:“上次就是请这个同学吃饭?你这孩子,找了这么漂亮的女朋友还不跟大妈说,没良心的孩子。”
  我忙解释,上次请的不是这个,这个只是我同学的同学。大妈摇头说:“你们这些年轻人,越来越让人弄不懂了,看来大妈是落伍了。”
  刘丹看我跟大妈说说笑笑了很久,问我说什么呢。我笑笑说,就是些家常,大妈经常把我当她的孩子看。她笑着说:“没想到你老少通吃。”
  我忙打断她的话。她吐了吐舌头,出现少有的可爱。
  从外表来说,刘丹是那种让人惊艳的那种人,她总是穿着时髦的衣服,化着艳丽的妆。张馨说和刘丹走在一起的时候,总能吸引路人的眼光。我笑着说是因为两个大美女走在一起的缘故。现在看来,真正吸引人目光的或许还是刘丹吧。张馨像个孩子,人们看到的更多是可爱。今晚刘丹出奇的化着淡妆,说话也很温柔,好几次都差点把她当作张馨了。菜上来了,她完全不客气,拿起筷子先吃起来。她吃东西很快,像个男孩子似的,这一点跟张馨又很不一样。不知道怎么搞的,一个晚上老是想到张馨,无论什么做什么都会联想到张馨。吃完了,她掏出钱包,我忙拦住她,不是说要我请客。她笑笑说:“开玩笑的,看你都穷到吃方便面的程度了,哪还忍心剥削你啊。”
  她还是不由分说地付了钱。
  回去的路上,她笑着说:“要不要去我们寝室坐坐,你以前最喜欢跑我们寝室了,赶都赶不走。”
  我笑着说,不用了。她说也好,省得你看到张馨的东西又发傻。我听了后,说去坐坐吧,很久没去了。进了寝室,看到熟悉的床,书架上的书摆放地整整齐齐。我随手拿出一本,居然是成人高考的。我笑笑,想起张馨说的话“我想还好没读大学,要不然像我这样笨的脑子肯定受不了的。”
  床上放着一只大笨熊,是她生日的时候送给她的。我想起还送了她一本日记本,不知道她放在哪了。我四处翻寻,还是没有找到。刘丹看我四处翻腾,问我找什么东西。我笑笑,说没什么。坐了好长一会儿,我笑着说,我要走了。她说要送送我。我忙说不用,一会就到了。她还是出了门。外面的路破旧不堪,她挽着我的手臂,告诉我那里有坑。我说我知道了,来的时候我就看清了。她笑笑说,她脑子太笨,居然忘了。快到我家门口了,我想着要不要请她进去。正犹豫着,她说要回去了。我拿起钥匙,准备开门,突然听到她小声问:“要是我当初对你不那么冷淡,要是那一晚没发生什么,你会不会喜欢我?”
  我正怀疑自己的耳朵,她突然快步走开了,留我一个人愣在原地发呆。
  回到寝室,想着刘丹刚才说的话,愈发觉得不可思议。我想起初见面时她的冷淡,想起那晚的疯狂,想起张馨说起她的经历。这一切都让我觉得她是一个谜一般地女子,我永远不知道她内心是怎么想的。一边胡思乱想,一边不禁笑了起来,犯什么傻劲啊,好好看书考研,等待张馨回来吧。


第26章
  张馨走的日子过得既快又漫长。专心看书时,发现很多书都没看,感觉得时间过得太快;当看书累了休息时,又在想张馨什么时候回来,不免又觉得漫长。但不管我怎么觉得,时间还是一秒一分一小时一天这样过去了。
  张馨打电话来已经是一个星期后,我接通手机,看了下表,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本想责怪她怎么一直不打电话来,想到她这么晚打电话,不由地担心起来:“这么晚还打电话,旁边有没有人,你在哪里打的。”
  对面噗哧一笑,说:“你说话的样子好像我奶奶。”
  还没容我生气,她马上接着说:“我在医院的招待所打的电话,旁边有保安。你放心好了。傻瓜,记不记得今天什么日子?”
  我摸摸脑袋,想了半天,说:“不知道。”
  她笑着说:“今天是今年的最后一天,马上就到新的一年了,我现在的祝福可以从今年一直延续到明年了。”
  我这才反应过来她打电话的意义。这些天的苦闷一扫而空,感觉心逐渐明亮起来,外面的一切都是美好的。她继续说:“她在那单位面试通过了,还要试工两个星期,两个星期后她就回来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于是说:“好的,好,努力工作,表现好点。”
  她敷衍说好的。突然她打断我的声音:“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傻瓜,新年快乐。”
  我忙也大声喊道:“新年快乐。”
  2004年就在我们的祝福声中开始了。
  新年开始几天,多次被校学生会和广大学生证为“最受欢迎的老师”任汝芬按照他学而不厌,诲人不倦”的古训与精神开始了他的考研政治冲刺班讲课。在附属医院实习的兄弟忙打电话给我,快来参加冲刺班,听说上了那个班的普遍能多考几十分。几年过去了,考研高潮于07年达到高峰,但考研培训班还是一如既往的“越来越好”很多学校到了这个时候还是满宣传栏的考验培训班的信息。我当时正处于手忙脚乱之中,听到这个消息,难免有病急乱投医的想法。于是收拾好行李后,我搭上最早的汽车,然后再转坐火车,风风火火地杀回了学校。
  下了车,寝室的兄弟张要初把听课证给了我,跟我解释到,寝室没地方住,帮你在后门旅馆定了个房间。我忙问多少钱,他马上翻脸说,是不是兄弟,是兄弟的不要这么多废话。张要初一个一个有着南方基因的北方人。他在南方出生,从小随着家族生意迁到了北方。要初用他们家乡话读出来像“尿粗”因此,我们认定他一定有一条硕大的阴茎,否则怎么可能“尿粗”呢?因此,在大学时,他在男生寝室一直有个秘密外号,叫“大卵”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外号传到女生中去了,而她们女生肯定也背地里叫了很多回了。因此。戏剧的一幕出现了,一个女生在还东西给他时,说了声:“谢谢大卵。”
  当场笑爆整个校园,从此,那可怜的女生再也不敢给我们男生说话了。他也颇觉不雅,要我们不要再这样叫他了,因此我们替他改名为“big organ”,简称“organ”然而女生的兴趣总是无穷地,一天一个女生再次问我,为什么他的外号叫“organ”我忍不住了说。你学过英语没有,认不认识那个单词。她说当然认识啊,不就是器官的意义吗。我说那就对了,他的某个器官特别大,因此叫“organ”她听完,马上装出一副清纯而完全不理解的意思。当然我知道她肯定知道我知道她知道却没说出来她知道我知道她知道的事情。因为她没有再问下去了。
  听了两天课,突然觉得后悔起来。怪自己报什么面授班,本来就不崇拜明星,而且这明星从外表而年纪上也看不到迷人的地方,说到讲课,那就更加郁闷了。他一口的地方方言,让我安全无法听懂。我崩溃了,拉住旁边的小女生说话起来了。一问,居然是同行,也是学医的。于是我大有相见恨晚的想法,恨不能立即拉到我寝室结拜的冲动。她个子小小的,长相也不算漂亮。讲了一会,我有点累了,倒是引起了她讲话的欲望。她拼命的问我是学什么专业的,准备考哪里,问起我的寝室都有些什么人。我一听,忙打住了,再问下去她要问我有没有女朋友了。于是我反问她是那个学校的。她也不隐瞒,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诉我了。不一会,“毁”人不倦的老任下课了,200块钱就这样报销了。旁边的小女生忙问我去哪吃饭,我笑笑说:“回家吃去,我儿子一定要我在才肯吃饭。”
  她愣在原地,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回到学校,已经晚上7点了,张要初打电话给我,叫我直奔学校后面的小饭馆去,寝室的兄弟都在等我呢。我跑去,在里面的小包厢看到了久违的“色友”一进去,不容分说地给我斟上一杯啤酒,说:“迟到的先饮三杯。”
  我忙笑着说,天气太冷,喝啤酒伤身体,要是白酒,我就喝上几杯。话说完,大哥笑了起来:“半年不见,小王就敢忽悠起我们来了。”
  于是大声喊道:“服务员,来瓶白酒。”
  服务员问我们喝什么白酒,大家都懵了,虽然大家啤酒喝了不少,白酒却没怎么喝过,偶尔喝的都是极贵的白酒,完全不是我们学生族喝得起的。最后大眼瞪小眼,最后张要初说:“要不来瓶二锅头,我们北方都喝那种酒,而且便宜。”
  众位色友最后无力说:“好吧。”
  一边感慨,真是一分钱难倒好汉。换上小杯,白酒斟上,大家忘了罚酒的事,于是一起拿起酒杯欢迎我的回来。拿起酒杯,大哥发话:“小王这么久才回来一次,大家一定要给面子,这杯酒一定要喝掉。”
  一饮而尽,大家连忙叫苦,本来白酒喝得就少,还要一口喝掉,感觉喉咙都要着火了。大家连忙一起指责我糟糕的提议。然后一致通过喝回啤酒的决议。一箱啤酒马上提了上来,在座的一个六人,每人先拿上一瓶。我拿起瓶子,对狐朋们说,感谢兄弟的热情的款待,我敬大家,这一瓶,我吹了。说完咕隆咕隆地喝下去了。大家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一时没法,也拿起瓶子吹了起来。一瓶下去,我发现有点不对劲,前面的白酒的尽头和现在啤酒的醉意一起涌了上来,顿时感觉头晕起来。兄弟们忙说:“何苦呢,有必要一下喝这么猛么?”
  也许是酒精的缘故,我伤感起来:“这次也许是最后一次见面了。以后我又要下去实习,再见面的时候就是毕业的时候了。读了大学5年,没什么值得留恋的,唯一觉得比较幸运的就是认识了你们这些好兄弟。”
  说完,大家也感慨起来,读了5年大学,学费和时间都比别的专业的人多,就业却比很多专业还差。于是一面骂学校,一面骂这该死的医学。更有甚者,骂起学校的女生,长得不怎么样,却各个都把自己看成是圣女贞德一样。每说到郁闷处,便拿出酒杯找人对饮。不知不觉,大家都有有点醉意了。大哥突然对我说:“王凯,你上来这几天找了李若男没有。”
  我一听,仗着酒醉发起火来:“今天是高兴的日子,你他妈的别在我面前提扫兴的事,谁提我跟谁急。”
  不想大哥也是一急,拍着桌子说:“我今天还就要提她了,你他妈的怎么了,很牛逼是吧?你想怎么样啊?”
  我冷笑到:“我能怎么样,你提她是你的权利。但是不要在我面前说,你喜欢那个贱女人我又不是不知道,喜欢你去追啊,你可以滚到她身边去啊。”
  只看见一个杯子飞了过来,狠狠地朝我脸上飞来。我来不及躲避,正好被砸中。大哥显然还没善罢甘休,准备再冲过来揍我,旁边的人连忙把他拉开,他一边嘴里喊着:“王凯,我日你个狗娃,你他妈还是不是人,你有种再骂她一次试试。”
  我拿起酒瓶,走到他面前,狠狠地往他脑袋砸了上去。他一下昏了过去,我愣在原地,全身的酒精顿时变成汗水。


第27章
  到了医院,我还是傻傻的,想到刚才的事不禁又冒起冷汗来了。大哥的CT报告出来了,就一点头皮血肿,没什么大碍。我长舒一口气。不一会,大哥醒了,看到我脸上的疤痕,问我要不要紧,我笑笑说,刚才不好意思。他也回笑,算是和解了。
  大哥要留院观察一天,这样一来,我回去的时间也要推后一天了。大家坐了一会,准备向大哥告别,我也准备回旅馆。大哥叫我等等。好长时间他才说:“王凯,李若男没有跟别人好上,这半年,她都是一个人在看书,可能你真的误解她了。这次培训班就是她叫张要初发短信给你的。还有,为了你保研的事,她真的被撤了书记职务。”
  我听了,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一般不是滋味。我回到旅馆,看看时钟,现在11点了。我脑海中突然想起我生病时她在我床边守候的情景,我甚至想起圣诞节送她MP3时她的情景:她看了后急躁地骂我怎么乱花钱,要我退回去,在得知我是用自己的钱买的后才接受。我还想起我提水上她们八楼的时候,她用她赶紧的毛巾帮我擦拭汗水,还一边跑下楼去给我买纯净水。曾经被气愤蒙蔽的记忆像泄闸的洪水,全部涌来。我再也按捺不住,发了条短信给李若男:“睡了没?没睡的话老地方见个面吧。”
  好长一段时间后,她终于回信:“好吧。”
  在这个再熟悉不过的操场,我曾经在和李若男在上面走过无数回。在操场的角落,我们曾经长久地在那里拥抱,接吻。在操场后面的榕树下,我们的第一次亲吻了对方。操场上的一切都没有变,只是物是人非,我们再也回不到以前的亲密了。
  远远地走来一个白色的身影。我曾经对李若男说:“你穿上白色的衣服时最漂亮了,衬托你白皙的皮肤,看上去像个仙女。”
  她当时笑骂我贫嘴,但是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她只穿白色衣服。她看上去好像瘦了,但我记忆中她又好像一直是瘦瘦地。我想冲上去给她一个拥抱,但是马上又停止了这个想法。她的身影越来越近,整体的轮廓越来越清晰。最后,她的脸完整地印入我的瞳孔了。就这样彼此看着对方,什么话也没有,连呼吸的声音也变得明显。她喉头颤动,似乎有话要说,刚到嘴边就哽住了,眼眶中晶亮的液体在不停的打转。我心酸起来,感觉有千言万语要说,最后却只能说:“对不起……”
  她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用拳头用力地打我的胸膛,带着哭腔喊:“你还回来干什么,你还叫我出来干什么?”
  我紧抱着她,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终于彼此平静下来,我问她最近过得还好么。她想了很久,却最终只说出两个字“一般”然后又是长久地无语。终于还是问道以前的问题上。我问她:“为什么当初要跟我分手?”
  她哀怨地说:“送你的瓷娃娃你弄到哪去了?”
  我解释说,搬寝室的时候不小心弄碎了。她说:“你告诉过我吗?不是别人说的话我也不会知道,你在乎过吗。你肯定没有,就像你没在乎过我一样。见习的那段时间你从不问我,从没担心过我。你看到我跟别人走近你也不说什么。我们就是这样分手的。”
  我说:“我喜欢刚认识的你,清纯不带功名,后面的你变了,我依然喜欢你,因为我知道内心的你并不是这样的。爱情不是战场,一定要充满硝烟和战斗的。如果你已经不喜欢我,我把你夺回来又能怎么样?而且,从那以后,我们一直争吵,我累了。现在的你跟他怎么了?”
  她悲哀的笑笑,没有再理我。过了很久,她问我是不是有女朋友了,我说:“有了,她很清纯,可爱,像极了当初认识的你。”
  她不再说话。我们就这样分开了。


第28章
  回到家里,又已经一个星期了。掐指算算,张馨也该回来了。想想她这么久也没打电话回来,心里不禁有些失落。时不时的又看一下日历,发现没错。离她上次电话后是有两个星期了。转念一想,她的两个星期后会不会是指明天,这样失落来,失落去,一整天都没静下心来,而她也一直没回来。
  第二天起来,发现床边居然多了一个人,揉揉眼睛一看,原来是张馨回来了。我一把摇醒她,问她什么时候回来的。她不耐烦的睁开眼睛,嫃骂到:“昨天晚上十一点多回来的,回家的时候看你像头猪一样的睡着了。平时不是天天很晚睡的吗,怎么昨晚那么早睡。”
  我看到她的小嘴一张一合的,特别可爱,忍不住就亲上去了。她用力地拍打我的背,喊道:“还没刷牙呢。”
  突然心情变得极佳,感觉外面的一切都是明亮。匆匆地跑出去买早点,给她挤牙膏,放热水。感觉心中有无数个小鹿在里面活蹦乱跳,开心到一塌糊涂。陪她一起刷牙,看着她由白雪公主变成圣诞老人,一直笑个不停。她也不说话,也是傻傻的笑着。刷完牙,帮她洗脸,她依旧顽皮地左躲右闪,好半天才抓到她的小脸。洗完后,长久地看着她那美丽的脸。然后彼此靠近,长久地吻在一起。
  心中很多问题,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也不知道该先问哪个。她却滔滔不绝地跟我讲起她在那边应聘试工的情况,讲到最后,她略带伤心的说,最后那家单位还是没要她。看到她无所谓的态度,我以前肯定是要生气的。但是此时却完全被喜悦包围了。我安慰她:“没关系,下次再努力。”
  我想装出不开心的样子,但是却还是不能,心中不禁骂了自己无数回,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自私起来。
  张馨回来后的第四天,到了2004年1月17号了,我也马上要参加研究生入学考试了。也许是上次有了分别的经历,更因为我考完就会回来,所以彼此没有伤感。她送我到了车站,挥挥手我们就告别了。
  再次回到学校,考研的同学也都在准备,实习的同学也忙着实习,都没时间聚会。在旅馆住下,接到张馨的电话,问我住下没有。然后就是一长串的鼓励语句。李若男发了短信过来,简短的一句话,祝我考试成功。我一个人在旅馆拿起书本看了起来。临睡前,想想张馨的话,带着笑容入睡了。
  考场也没什么刺激的事情发生,虽然当时紧张地要死,但是现在回想起来却又没有什么特别深刻的回忆。考完后。兄弟们要我在上面多呆几天,我借口说要实习就匆匆地搭上回去的火车。
  披星戴月,终于在晚上12点赶回了家。打开门,看到张馨居然还没睡,正趴在桌上看书呢。想起她回来的晚上我居然在睡觉,我不禁心酸起来。她看我回来,突然冲过来跳到我身上。也不顾我脸上的污垢,用力地在我脸上吻了一下。她不停地问我考的怎么样,有没有紧张,题目全部做完没有。看那神情,仿佛是她参加考试似的。我说感觉一般,她马上说:“你说的一般就是很好了,我知道,你一定能过。”
  我笑笑回吻她,说:“全世界就你的嘴巴最甜。”
  身上都是泥,我说先去洗个澡,卫生间没有热水,在冰冷的一月天洗冷水澡,冷得我直哆嗦。好容易洗完了,我叫张馨拿毛巾给我,她转过头把毛巾递给我,我一把拉过她,把她抱了起来,她大声喊:“流氓。”
  突然意识到是深夜,连忙降下声来,用力的拍打我,嫃骂到:“臭流氓,把我放下。”
  我把她放在床上,然后赤裸的钻进被子,紧紧地搂住她,说:“好冷。”


第29章
  由于我准备考研休息了近两个月,因此我的实习落后了别人很多。再到外一科,大家都说好久不见。张老师更是张开胳膊,夸张的欢迎我回来。我笑笑说:“好久没跟张老师上台了,错过了这么多学习的机会,我都难过死了。”
  张老师笑笑说:“还是小王上进心强。”
  一边问我考研考得怎么样。我说还行吧,过国家线应该不是问题,但是能不能考上我报的学校还是难说。张老师拍拍我的肩膀说,我相信你的实力。感觉这句话很熟悉,想起张馨也说过这句话,但是两句话听起来却又完全不一样。
  再上手术台,有些东西都有点生疏了。铺巾消毒的时候手甚至抖了一下,一块布巾掉在地上了。张老师看着我,皱了一下眉头。这个动作被我看在眼里,我不禁更加紧张起来。终于师兄教导我的画面出现了:我从头到尾一直拉钩,甚至连缝皮的机会都丧失了,在好几次张老师转换体位的时候我没跟上,被训了两三回。
  下了手术,张老师抱怨说今天的手术做得很累。言外之意是我没配合好,浪费他的时间。旁边的李医生忙讨好说:“今天的手术难度很大,出了张主任还真没几个人做得下来。张主任真的是辛苦了,要不今天晚上去放松一下?”
  张主任突然用犀利而凶狠的眼神盯着李医生看,旁边刘丹正好走过。李医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讪讪地离去。
  李医生是去年刚留在这医院的医生。他从从另外一所更差的医学院毕业的。由于我在科室跟张主任关系不错,于是他对我还是相当客气的。外表的稚气使他看上去比我还小。事实上,他性格也没完全成熟。到了护士站,李医生对我抱怨道:“小王,张主任是不是今天吃了火药,怎么这么大脾气。”
  我一下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于是敷衍道:“可能他心情不好吧。”
  李医生也不停,像个女人似的在那唠叨,我实在受不了,告诉他:“你说话也完全没看场合,你自己想想看。”
  李医生说:“我不就说放松下,谁知道是什么东西。”
  我使了个眼色给他,他没发现,继续说:“就算说去洗浴中心也没什么啊。”
  只见刘丹已经进来了。
  由于刘丹父母的关系,刘丹留在医院已经基本成了定局了。对于一个年轻漂亮的女护士,年轻的医生都是报着极大兴趣的,更何况刘丹的父亲还是外二科的主任,找这样的一个女友对自己在这医院的发展都是很有利的。李医生也从不掩饰自己对刘丹的好感,一直说刘丹是他心中的蒙娜丽莎,并时不时地买些小东西送给刘丹。只是刘丹对他颇为冷淡。他也毫不在意,对我说:“像这样的美女假如不冷淡的话,我还真没兴趣追。”
  走出护士站,想到刚刚的场景,不禁笑了起来。李医生看来真的又要郁闷很久了。我心想:爱情这东西永远是局外人比局内人清楚。大家都知道刘丹对李医生没意思,但是李医生却坚信刘丹对他有意思。只是当时我忘记了,在我和张馨的爱情中,我也同样是个局内人,我也忘记了我们是没有将来的人。
  回到家,手术室的郁闷一扫而空。看到张馨的笑脸,感觉世界一切美好。问她吃了饭没有,她说没有。我笑着说:“去外面吃吧,顺便见见你的大妈。”
  她诧异的看着我,像是看到一个精神病患者似的。
  来到小吃店,我先跑过去给大妈打了个招呼。大妈看到我有带了个女孩子,准备说话。我忙先说到:“大妈,这是我女朋友张馨。”
  大妈眯着眼睛看了张馨好久,笑着说:“你这孩子眼光还是挺好的,要好好待人家啊。”
  张馨问我跟大妈说了什么,我说我告诉大妈你是我的女朋友。张馨出奇地没有脸红,脸上的笑容长久地挂在嘴角。
  回去的路上,张馨问我怎么认识大妈的,怎么大妈对我这么好。我笑着跟她说了所有的经历。她听完淡淡一笑,说:“我相信你妈也是这样热情的一个人。”
  我笑着说:“你见了不就知道了。”
  她挽起我的手,依偎着我的肩膀走回了家。


第30章
  在外一科里,癌症病人是主要的一类病人。有些人长期肚子疼,由于在在农村,没钱看病,或者为了节约钱,不愿看病。一到医院,往往是晚期胃癌,晚期肝癌。对于这类病人,外科医生是束手无策的。每当看到这类病人,心里总是难免有点沉重。这类病人得知自己病情后,最常说的是:“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抽烟,不喝酒了。”
  医学上,对于危险因素的分析常用logistic回归模型来分析,将各种因素代入公式,在一长串的分析结果后,得出某个因素是致病因素,某个因素是保护因素。因此,我们常可以听到抽烟喝酒是致病因素。因此,尽力避免接触这些致病因素,可以有效的降低疾病的发病率。我有时天真地想,对于爱情是不是也可以做logistic回归,然后避免爱情中的不利因素,这样的爱情是不是会持久些?
  到了科室,见了刘丹,对我异常冷淡。在张馨走后的很多天里,我曾固执地想“如果我当时意识到刘丹的改变,也许结局就不会这样了。”
  但却一直没有去反省自己曾经的错误,把一切都归咎于我当时没有意识到。
  张老师收了一个新来的病人,胆囊结石,B超扫描到的石头直径有3cm,进食后疼到不行。过去问病史时,病人还在喊疼。由于上次的教训,我对病人保持着冷漠。我问完病史后,旁边的女孩忙跑过来问:“医生,我妈妈的情况怎么样,严不严重?”
  我大致给她解释了一下,她感激地说:“谢谢你,你真是好医生。”
  那简短的八个字在我脑海中不断环绕。曾经冷漠的心逐渐融化。到了别的病房,有几个病人家属问我问题,我稍微耐心地解释了下,他们也都同样表示衷心的感谢,一个家属连续说了三次“谢谢你”对于医学生,很多人都有误解,认为大多是医生的子女。事实上了,出了某些大医院教授的子女外,其它小医院小医生的子女,很少学医了。因此,现在人们骂的穿“白大褂的屠夫”事实上来自百姓家庭。年幼时,我体弱多病,我父母常带我去医院,那时对医生医院的印象就跟现在的百姓一样,觉得医生冷漠,觉得医院无情。后来阴差阳错学了医,却是我始料未及的。有时想想自己那段时间对病人的冷漠,我还心有余悸,我差点就成了曾经自己最鄙视的人了。
  回到家,大声地叫了张馨几句,张馨忙跑出来问我什么事,我笑着说,没什么事,就是喜欢叫你的感觉。她嫃怒到:“这么大个人,还像个小孩。”
  我从后面搂住他,长久地搂住她轻声问:“你喜欢像小孩的我,还是喜欢成熟的我?”
  她柔声说:“我喜欢任何时候的你。”
  这是她第一次说喜欢我。吃完饭,张馨说有话对我说,看她严肃的样子,我紧张起来:每当严肃起来的时候就是我们分别的时候。果然,她告诉我,又有一家沿海单位要她去面试,明天就要动身。虽然事先早有准备,我还是无法掩饰自己的失望。好半天,我说:“那是好消息啊,你东西买了没有,我们去买东西吧。”
  她用手抚摸我的脸,轻声说:“东西我已经买好了,白天你在上班的时候我就去买了。”
  我强笑着说:“终于长大了,懂得自己照顾自己了,我也就放心了。”
  晚上我说陪她出去走走吧,她说明天要赶车,还是不去了。我们于是坐在家里发呆。离别的痛苦已经经历了一次,再经历时本以为伤痛会轻些,但是心里却总是忍不住难受:如果上次还有一点期望的话,这次就完全是最后的别离。安慰的话彼此都不再说,甚至连伤心都不再显露。我不停地跟她将笑话,讲起自己的孩幼时的趣事。我讲起自己的家:“我的家乡是一个极小的县城,整个县城大概就十多万人。在我十岁的时候我家从农村搬到县城,后来我家在县城开了一家小旅店,就在车站附近,一下车就可以看到。我父母都是很热情的人,经常有农村来的孩子到县城来务工,我父母每次都会感慨,说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在学校里的……”
  我说着说着突然觉得孤独起来,我已经一年没回家了,而我爱的人也要离开我了。她抱住我,用她的体温温暖我寒冷的身体。


第31章
  农历除夕到了,街上张灯结彩,暗淡的天空时不时散开缤纷的烟花。我一人孤独地走在大街上,满大街都是烟花爆竹的声音。在这个团聚的节日,我一个人身处异地,而我心爱的女孩却在去往求职的路上。不时冷风吹来,眼泪不禁流了下来,越走越远,眼泪越多,终于再也无法看到前面的视线,最后跑到我曾经常去的山上让眼泪肆意地流个痛快。
  正月初七,我回到科室上班,刘丹依旧对我冷淡。我不想问也没去问。科室来了个急性阑尾炎的病人,术前检查已经做完了,准备手术。张老师叫我把术前被皮的事落实一下。我到了护士站,看到董护士在那,我迟疑了一下。
  任何科室都有一些你不想见到的人。董护士肯定是外一科实习医生最不想见到的护士。她总是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不时对实习学生给予冷脸色,感觉是你欠了她钱似的。想起张老师最近对我的不满,我还是不得不走到董护士面前,跟她说了这件事。她冷冷地说知道了。我说最好现在就能被好皮。她立马杏眼一瞪,说:“你跟我把被皮刀拿来啊,没工具我怎么被?”
  我一听,气不打一处来,被皮刀都是护士保管,现在居然问起我来。我不好得罪她,赔笑说:“你帮忙找找吧。”
  她发火起来:“没有被皮刀还要我找,你干嘛不要我帮你吃饭?”
  我心情正极度郁闷中,再也忍受不了,爆发起来:“被皮刀本来就是你们护士管的,被皮也是你们护士做的事,你不做就拉到,对我发什么火,你有什么了不气啊,你是学历比我高还是本领比我大啊。”
  董护士可能从来没有被实习医生这样说过,立马哭泣起来,说我不尊重老师,要到科教科告我去。她的哭闹惹来一批人,张老师赶了过来,不分青红皂白,先对我大骂一通:“人家是你老师,有你这样的学生吗?现在就不尊重老师,你以后还真不得了了。”
  我冷冷地盯着他看,想知道这伪善的面具下是怎样的一个人。我突然笑着说:“是我不对,我错了,董老师,对不起。”
  张老师冷冷地看着我,半天不说话,我知道,外一科我是呆不下去了。
  走到病房,看了一下病人,跟准备手术的病人交代了一下情况。说完了,病人忙说谢谢。我说了句不要客气就走出去了。她女儿突然追了出来,拿着一串香蕉,对我说:“王医生,谢谢你。”
  说完把香蕉往我手里塞,我推挽不过,于是接下来了。心想,这是今天我看到的唯一笑脸。
  虽然科教科给我们极大的自由度,但是我依旧没有跟张老师说要转科。我知道自己还要在这里呆半年,跟张老师闹翻了无异于自取灭亡。这样对彼此都是一种煎熬。当然主要的煎熬还是我,因为我现在是“持续性拉钩外加持续性挨骂”而张老师只需要每天多浪费一下口水。这样一段时间下去,我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回到家,一个人孤零零地看着凄冷的床,回想白天所受的非人待遇,心便压抑到了极点。由于长期不在寝室,实习的同学也是别班的,很久没有联系,彼此都很冷漠,连个诉苦的人都没有。张馨打了电话过来,安慰了我一下,并告诉我她买了手机,以后可以短信联系她,在异地他乡,她的电话成了我唯一的精神寄托。
  这样过了大概一个星期,张馨不再打电话过来。我发短信过去,她不回。我打电话过去,关机。我突然心情一下跌到谷底,心情郁闷到极点。几天下来,感觉自己要病了。摸摸额头,烫烫地,看看也没什么药,于是跑到科室去吊盐水。李医生值班,看到我这样子,吓了一跳。这些天他一直跟张主任和我上手术,看到我的非人待遇,也颇为同情,但是碍于张老师,不敢表露出来。他赶紧叫护士给我挂上盐水。问我有没有口服退热药,我说没有,连忙帮我开了一盒康必得。值班的护士看我这样子,也连叹造孽。打完点滴,我准备回去睡觉,我怕第二天起不来,叫李医生帮我请假,他说包在他身上了。
  第二天,热已经退下去了,但是头还疼,鼻子也塞得厉害,于是继续躺在床上睡觉。到中午时,听到有人敲门,打开一开,是刘丹。我正奇怪她怎么会来,她忙说:“听李医生说你生病了,所以过来看看。”
  对于我在科室的事,她也早有耳闻。她感慨说:“你有不是不知道董护士的内科的廖主任,你这样得罪她,何苦呢?本来以为你做人比较圆滑地,没想到你也沉不住气。”
  我心想:我何尝不知道,只是她太过分了,有几个人能忍受呢。她看我不说话,继续说:“心情不好就说出来,憋在心里,不生病才怪。”
  我想起张馨跟她是好朋友,忙问她:“张馨最近不接我电话了,她有没有联系你。”
  她犹豫了一下说:“没有,我很久都没有联系她了。”
  我接着问她:“你知道她家的电话么?其它的任何认识她的人的电话都可以。”
  她说:“你现在生病了,等病好了再联系也不迟。”
  我焦躁的说:“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这么久都没联系我。我打她电话也打不通,她肯定是出什么事了,她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出事了怎么办。”
  我马上从被子里面爬了起来,说我一定要联系她的父母。刘丹急了,连忙把我拉到床上,告诉我张馨没事。她一说完就后悔起来。我忙问:“你是不是有什么隐瞒我,你快说啊。”
  刘丹迟疑了一下,对我说:“张馨说不会再见你了。”
  我一下懵了,好半天才醒过来,摇着刘丹大声问:“为什么?”
  刘丹说:“我告诉她我们的事了。”
  我疯了似的按住她问:“为什么你要说?”
  只见两行眼泪用刘丹的眼眶直流下来,她说:“你知道张馨上次为什么回来吗?不是因为那家单位不要她,而是因为怕你想她耽误了考研。为了你,她拒绝了那家单位。这次面试是她不多的机会,要是她为了你再丢了这份工作怎么办?她的一辈子都会被毁掉的,难倒你就忍心看着她一辈子就这样被毁掉?”
  我松开了手,无力地说:“你也不用告诉她,我已经跟她说了,如果她没找到工作,我不上班了,陪她去找工作。她答应我一定会找到工作的。”
  刘丹看着我,说:“我以为你对她不是真心的。”
  我说我对张馨真心过。她问:“那你为什么还去嫖妓?”
  我问她谁告诉她的。她说:“李医生上次跟我解释,说你和他去洗浴中心只是泡脚。傻子也知道你们去干了什么。”
  我激动地说:“我们是去了,但是我没做,我怕张主任不高兴,在里面呆了半个小时就出去了。”
  她诧异地看着我。我一字一句地说:“我只说一次,我真的没做。”
  好半天,刘丹说:“我去跟张馨解释,说那天是我的错。”
  我痛苦地说:“这样只会给她更大的伤害。也许这样放弃对她才是最好的。”
  刘丹走了,一个人躺在床上,感觉世界一片漆黑,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看着房间内的东西,想起张馨的音容相貌,心里便撕心裂肺地痛了起来。这时头疼也愈加剧烈起来。我逐渐困了,又继续睡了下去。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感觉头都要裂开,一摸额头,感觉比昨天还要滚烫,于是又跑到科室去打点滴。刘丹在那值班,看我这样,忙责怪我:“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身体,这样下去会病垮的。”
  打完点滴,刘丹打电话叫人顶班,硬要送我回去。回到家,刘丹问我吃了饭没有,我说没胃口,她说没胃口就喝点稀饭吧。我说不用了,这么晚哪有卖稀饭的啊。刘丹说等等。大半个小时后,她端了一碗稀饭过来。我也没问她哪来的。她拿起调羹喂我,我忙说自己可以来。拿起稀饭忙大口地喝下去,她忙说慢点。吃完了,她看着我吃下药,然后说:“晚上不要想太多了,安心睡觉吧。”
  第三天,体温终于降下来了,头疼也不那么剧烈了。我正准备着什么时候去外一科上班。突然听到敲门的声音,打开一看,居然是科教科主任。我忙把他迎了进来。他坐下后,和蔼地说:“听说你病了,我特意来看看。你们这批来这里实习的人少,你又是外地的,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科里有些老师脾气不好,你可以向我反映,不要怕,老师是教人东西的,不是用来骂学生的。”
  絮絮叨叨,说了一堆话,总的意思就是不要我太在意这件事。后来我才知道,我们这批是我们学校首次来这里实习的。实习结束后,这家医院就可以被评为我们学校的合作医院,对这医院是大大有利的。因为实习生的缘故导致医院无法评为合作医院,这是医院最不想见到的,所以医院特意来安抚我。只是我不知道是谁告诉院领导我生病的事。


第32章
  又休息了一天,我终于回到外一科了。张老师特意把我叫到值班室,解释说:“董护士是廖主任的老婆,我平时也要给她几分面子,那次的事我说得重了,希望你不要记在心上。”
  他的脸上满是真诚和和蔼,像以前无数次的表情一样。我笑笑说:“那次确实是我错了。”
  他又解释说:“其实我一直挺看重你的,跟那些中专生比,你们的能力强了确实强了许多,我常向科教科说,希望你们学校能多来些实习生,你以后回去记得多宣传下。”
  以后我回到学校是宣传了不少,我记得当时我是这样宣传的:“在下面实习是一种锻炼,如果你能坚持下来,以后人生中就没有什么可以难倒你了。”
  回到科室,看到一批新面孔,原来新的一批中专生来了。这批实习生中男生居多,一个实习生看到我是省城医科大学的学生,难免有点惊讶,问我,怎么选择这个地方实习。我笑笑说:“听说你们这女孩比较漂亮,所以我来了。”
  他马上摆出一副“狼友”的姿态,跟我介绍他们这批实习生中的美女。到了病房,我带他去换药。他热情的问我这问我那,俨然把我当老师看待。我也耐心地跟他讲解。讲完后,回到护士站,他看到刘丹,淫荡地对我说:“这就是我们的校花师姐,听说要留在这医院了。”
  我笑笑,突然想起张馨来,问他认不认识张馨。他笑着说:“莫非你对她有意思?她也挺漂亮的,而且还是个才女,成绩一直是我上一届中最好的。听说中考的时候她还是她们班上的第三名呢。当时考到我们学校的时候,我们都说她疯了,后来才知道是她父母强行帮她填报的志愿。”
  我忙问:“那她在学校是不是很多人追她?”
  他笑着说:“听说有几个人追过,没成功,后面就没人敢追了。”
  我听着从他嘴里说出的张馨,心里觉得很快乐,像是听到别人夸奖自己似的,因为。曾经张馨也是属于我的。
  回到空荡的家,我总是觉得莫名的恐惧。感觉自己特别孤独,这孤独强烈的压抑着我,使我无法呼吸。我找到房东,说要退租。房东说这个月还有几天,等住完了再搬也不迟。我无意中跟那个中专生提到这件事,他忙说,他们正在找房子,不如他们接下。
  我终于搬回了寝室,室友把我的床早挪用成了书架,看我回来,一边说不知道我会回来,一边忙把他的书挪走。简单地聊了几句,发现还是没有什么好说的。一个人走到大街上,看着五彩缤纷的街灯,想起和张馨走过的日子,感觉异常凄凉。打电话给那个中专生:“林余亮,知不知道这里那里有好玩的地方么?带我去逛逛。”
  对面回话说:“我知道有个地方放色情录像,我带你去吧。”
  到了录像厅,里面都是些地痞小混混,一个男的正搂着一个女的边看电影边模仿动作,还有一个喝醉酒的人在那大肆发酒疯,我受不了,走出了录像厅。
  电话突然想起了,我激动地想肯定是张馨打电话来了。打开一看,李静打电话来了。李静听到电话里嘈杂的声音,问我在哪呢。我说在街上。她问:“王医生,我的腿做手术快三个月了,什么时候才能够下地行走啊。”
  我说:“你先去当地医院拍张片子吧,然后问当地医生结果怎么样,如果还好的话应该可以下地走了。”
  她说谢谢,问我考研考得怎么样。我说还行吧,谢谢你的关心。不一会,她说要挂了,我突然很想找人聊天,忙问起她工作的情况,她告诉我她休假了三个月,准备能下地的时候就回去上班。我忙说,那可不行,能下地不代表可以工作跑来跑去,你的腿目前还是不能过劳的。她气恼地说:“我已经休息了快三个月,再这样下去会闷死的。”
  我笑着说:“不嫌我烦的话我以后发短信给你。”
  她笑笑说:“欢迎骚扰。”


第33章
  张老师再也没有故意为难我。但是依旧对我冷淡。我也已经慢慢地习惯了他的冷漠。手术快结束的时候,他拿起镊子和持针器,准备缝皮。我也从洗手护士那拿来镊子和持针器,从伤口的另一侧开始缝起。张老师忙说,这是个熟人,缝皮要漂亮点。我说,我们的实习安排要求我们会缝皮,回去还要考试的,不然毕不了业。而且,现在不多缝,以后怎么能缝得漂亮。张老师笑笑说:“小王还是很上进的嘛。你好好缝,我先下台去了。”
  张老师走后,曾经跟我开玩笑的手术书护士也不说话,整个手术书鸦雀无声。
  出了手术室,送回病人,张老师叫我把医嘱,术后记录,术后病程全部写一下。正在写,他又叫我去给病人换药,然后说其它几个老师病人的药也全部换一下。每当我干完一件事,他马上找到另外一件事叫我干,一整天下来,我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而那时的我,倔强而顽固,不肯低下高傲的头,面对张老师的折磨也不退缩,现在回想起来,还真是吃了不少苦。
  回到寝室,李静已经发了短信过来,问我今天过得怎么样。我忙回短信回去,说我刚刚下班,才看到她的短信。她发了几个符号过来,算是一张笑脸吧。我问她同样的问题,她说还是像以前一样空虚无聊。我安慰她说,慢慢来,不要太着急。不知怎么聊着聊着就聊到自己的童年。曾经都是农村出生的共同经历让我们找到不少话题。我说我小时候常挂着两串鼻涕,她说她小时候是个假小子。我说我小时候的外号叫小狗,因为我奶奶认为名字贱好养大。她说她父母那时喊她疯丫头,因为他们实在想不出别的名字。我说我经常跟着哥哥们去偷瓜,她告诉我她小时候常跟男孩子掏鸟蛋。我说我最顽皮的时候把我家的稻秆烧着了,那是我家冬天所有的燃料。她说她最闯的最大的祸是把人家男孩子打出了鼻血,那时人家天天吓她说再这样以后嫁不出去。我说我十岁的时候到县城很不适应。她说她在县城的舅妈家寄宿也老是惹麻烦。我说我读初中时暗恋班上一个女的,写了封情书不知道怎么到了老师手上。老师当众念了出来,从此我看到她就低下头。她说她初中时暗恋一个男生,但是那男生却跟自己的好友好上了。毕业时,那男生说喜欢我,跟我好友在一起是为了接近我。我们分享着彼此的所有秘密,像熟极了的朋友。她的爱情世界远比我的多姿多彩。我说:“当时说你嫁不出去的人肯定会在想,那个疯丫头怎么变得这么漂亮了,怎么有这么多人追求。”
  她发了个所谓的“笑脸”后面加了句“谢谢”又在外一科呆了一个星期了,我终于疲惫不堪,我的锐气也逐渐磨平,我不再与张老师争执,我温顺而恭谦,像旧社会的奴隶,逆来顺受,毫无怨言。我看了一下日历,心想,是时候转科了。
  简单的跟张老师说了一下,他又露出和蔼的表情,说着一如既往的假话,套话。我也虚以伪蛇,顺着他的话说,感谢他的教导和教诲。就这样,我转到外二科去了。带教我的是刘丹的父亲,刘主任。


第33章
  第一眼见到刘丹的父亲时,我感觉到少有的亲切。他看上去有五十岁多岁了,大概已经度过了年轻气燥的年纪。这也使我对刘丹的性格有了更多的认识:在一个拥有慈父的家庭,女孩大多娇宠惯了,所以行事难免有些肆意妄为。刘主任看到我来报道,连忙说好,跟我具体介绍了一下外二科的专攻方向。然后对我说:“你们是我们医院迎来的第一批本科实习生,我们医院小,有些操作难免教得不正规,病种也偏单一,因为条件有限,所以你们更要努力实习,多花些时间,这样才可以弥补在小医院实习的不足。”
  他讲这些话是谦虚而和蔼,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外二科虽说主攻方向是胸外和泌外,但是由于是在县城,胸外和泌外的病人偏少,为了追求更大的经济效益,所以很多时候他们也做普外的手术。我来到外二科的第一台手术就是为一肝外胆管结石病人取石的手术。手术中,刘主任问我肝外胆管结石的手术适应症和手术方式的选择。因为我刚考完研不久,对于这些问题比较熟悉,很快就回答出来了。刘主任赞许地看着我,说:“你比我年轻时可要强多了。”
  我笑笑,忙恭维到:“我是因为考试考到这个问题,正巧看到了,理论这东西,我都是死记硬背的,没有很好的理解,刘主年轻的时候肯定忙动手去了,要真学起理论来,我怕是没有刘主任十分之一呢。”
  刘主任认真说:“做得好就是好,我表扬你是因为真的你做得好。当你做的不好的时候,我也会指出。我年轻时确实不如你,你也不要说假话了,我是不太喜欢听假话的。也希望你把精力放在学习上,不要太忙于职场的交际。”
  自己的意图一下被揭穿,我不禁脸红起来。刘主任笑笑说:“跟你开玩笑的,来,我们一起把这台手术漂漂亮亮的完成。”
  下了手术,刘丹跑了过来。刘主任看到女儿来了,很是高兴,忙问:“今天怎么这么好心来看老爸。”
  刘丹假装没看到我,对刘主任撒娇说:“下次不来了,来看你还说我。”
  刘主任忙说:“完了,我的乖女儿生气了,老爸认错。”
  然后刘丹跟刘主任叙起家常起来。刘主任问刘丹什么时候搬回家去,刘丹解释说她同学出去找工作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万一回来没地方住怎么办,然后继续向刘主任撒娇,说她已经长大了,需要自己的空间,在家里没有自由。刘主任只好作罢。刘丹走后,刘主任说:“这孩子,就是这么任性,但是心地还是很好的,知道为朋友着想。”
  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对我说,因为,当时就我一个人在旁边。
  由于考试也结束了,看了几个月的书头也痛了,拿起书本完全看不进去。一个人闷在寝室也不知道干什么好。想起李静来,忍不住发短信过去。我问,疯丫头在干嘛呢。对面马上发短信过来:等小狗的短信,后面是她特有的笑脸。我刚准备在发短信过去,马上又收到她的短信:小狗,恭喜我吧,今天我去医院,医生说我的腿愈合得很好,可以下地走路了。我忙发短信过去:好消息啊,疯丫头终于可以继续疯了,要庆祝一下。她说:好啊,等小狗过来一起庆祝吧。我说:好吧,等我考上研究生的时候我去找你,我们一起庆祝下。她问:小狗什么时候复试呢?我说:大概在三月下旬吧,不过要过了初试才行啊。她说:我相信小狗的能力。我突然想起有个人跟我说过跟这类似的话,只是,她再也不愿见到我了。我半天没回短信过去,对面发了短信过来:小狗,在想什么呢?我打起精神,笑了起来,回了条短信过去:在想疯丫头呢。后面加上她常发的笑脸。


第34章
  在这家县医院,刘主任是少有的喜欢带教的医生。在我们到来之前,这家医院的实习生都是中专生。对于医疗班的中专生,这个县里的医生多是带着傲慢态度对待他们。而刘主任不同,对于中专生,他依旧耐心教导,给他们仔细讲解每个病例,上手术仔细指导他们每一步操作。我来到外二科以后,就深深喜欢上了这种带教方式。刘主任时不时提问,有时我回答不出,这就促使我继续看书。这样下来,我的外科理论知识像是重新复习了一遍。看了几次书后,刘主任提的问题我也基本上可以完整的回答出来了。刘主任因此对我颇为满意,好几次对刘丹说,这次来的实习生比你们班上的确实强了不少。
  依旧和李静互发短信。李静说她准备去上班。我忙说,你的腿还不能负重,最好还是在家休息几个月再去上班。她说天天闷再家里,人都要发霉了。我笑着说,发霉了就出去晒晒太阳啊。她不理我的意见,坚持要去上班。我于是说:身体是你自己的,你不爱惜我也没办法,你既然不听我的意见,下次你还是不要问我了。她发了个笑脸过来,后面说:小狗生气了啊,呵呵。我咨询过当地的医生了,他的意见跟你的一样,但是跟公司说了,我这几个月只要坐办公室就可以了,不用出去跑业务了。而且我每天都是打的去上班,你放心好了。谢谢你的关系哈。我看完短信,对着手机屏幕笑了起来,她还真是个疯丫头。
  由于外二科的处理的病相对复杂些,刘主任不要求我值晚班。只是晚上有时实在太空虚,于是晚上我经常跑到外二科去。一个晚上,我和刘主任在值班室看电视,突然楼下传来急救车的声音。不一会,就听到一大群人上来的声音。只见几个人抗着一副担架,上面躺在一位五十多岁的病人,不停地在呻吟。走在前面的一个年轻小伙子,看到刘主任,立马跪了下去:“医生,求求你救救我爸爸。”
  说完,在地上连磕三个响头。我和刘主任连忙把他拉起来,一遍询问病情。担架上的老者在过马路时被车撞了,不知道怎么过了大半个小时才送来。病人一直在喊疼,小腿上可以看到血迹。刘主任连忙叫他们带着病人去做胸腹CT检查,要我陪家属们过去。跑到CT室,病人有些烦躁起来,几个人连忙按住。几分钟后CT室的医生对我说左肺压缩百分之五十,可见胸腔积液,右肺压缩百分之三十,还没看到积液征象。然后一边对病人家属说:“二十分钟后来拿结果。”
  将病人送回病房,上了氧气,挂了盐水,准备给病人导尿。尿管插上,引流通畅,病人却烦躁起来,说要拉尿,我当时跟他说:“尿管已经上了,哪会还想拉尿。”
  他就执意要拔尿管,刘主任大声对家属说,你们抓住他的手,不要让他动。我当时心想,怎么有这么不听话的病人。现在回想,可能病人当时已经处于谵妄状态了。终于CT结果出来了,刘主任准备给病人做胸腔闭式引流。在昏暗的灯光下,在破旧的病房里,终于成功地做完了闭式引流。刘主任对我说,小王,你回去吧。
  第二天,再到科室,听到病人已经死了。印象中第一次在解剖室看到死人,一点都不觉恐怖。现实中,病人离去的时候我甚至不在身边,但是我还是觉得恐怖,觉得心寒,甚至不敢相信这个病人就这样死了。在以后我称为胸科医生的时候,我都一直在想,如果当时有条件开胸探查,如果当时能有更好的医疗条件,那个病人是不是能救回来。但是,现实中不存在如果,失去的东西和人也永远无法挽回。


第35章
  在外二科呆了大概三个星期,我终于也要出科了。刘主任颇为惋惜的说:“在外二科呆了这么久,还没一起吃饭吧。要不今天一起吃个饭吧。”
  我忙说不用了。刘主任马上说:“是不是不给刘老师面子?”
  我只好同意。
  等到下班,看到刘丹来找刘主任。刘主任说要请我吃饭,没时间陪刘丹。刘丹一听,马上说她也要去吃,刘主任受不了刘丹的纠缠,对我说:“这是我女儿刘丹,也要一起去,小王没意见吧。”
  我忙说没意见。
  饭桌上,刘主任跟刘丹介绍了一下我。他当然不知道我认识刘丹,因此在介绍时难免有些过誉,几乎把我称赞为新时代的三好青年了。刘丹听后,一个劲地说厉害,然后总问我在学校的一些事情。她总是以夸奖的口吻问我,一会说像我这样聪明的学生在学校是不是当班干部,是不是老师眼中的红人。看到她恶作剧似的提问,我也相当的无可奈何。于是老实的告诉她,我只不过是学校里面再平凡不过的一个学生而已。刘主任不时的拿起杯子,跟我干杯。我一一接下,逐渐地脸红起来。我看到是机会躲酒了,于是说:“刘主任,你看我的脸都已经完全红了,我真的是不能喝了。”
  刘主任于是不再勉强。吃完饭,刘主任要刘丹多回家去,刘丹撒娇说:“每个周末不是都回去了嘛,再说,妈妈看到我就说我烦,我才不回去呢。”
  刘主任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坐车回家去了。
  在回刘丹住处的路上,刘丹一个劲笑我,说:“没想到你的外表这么有欺骗性,我爸都快把你当成时代楷模了。”
  我有点醉意,于是笑着说:“难到我不是吗?这年头,像我这样忠厚老实的人不多啦。”
  刘丹连“呸”三下表示对我的鄙视。我笑笑着看着她,半天不说话。她问我看什么呢,我说:“看美女啊,你以为看什么啊。”
  她骂道:“就知道你是个流氓。”
  我笑着说:“我是看前面的那个小美女,人家才几岁啊,我看她就是流氓了?”
  她忙骂我坏,用手拼命打我,我顺势搂住她。两人就这样盯着对方,她慢慢地闭上眼睛,我把嘴巴靠了近去。冷风吹来,酒意逐渐醒了,我突然想起张馨哀怨的眼神,放开了刘丹。
  回到寝室,想起刘丹的双唇,觉得浑身烦躁起来了。这种刺激在酒精的麻醉下更加强烈。极力不再去想她,于是回想和张馨的过去。然而,却总是想起和张馨缠绵的镜头,我感觉自己要崩溃了,几乎就无法控制自己。急忙跑到厕所,边想张馨边释放。出来后,感觉浑身寒冷,心中一阵悲凉。


第36章
  到了妇产科,我的性别难免引起很多人的关注。在那家县医院妇产科还是没有男医生的,以往的中专生中的男生也是没有资格去妇产科实习的。因此,我成为了那家医院有史以来的第一名男实习生。
  那里的妇产科坐落在在外科楼附近。一进妇产科,各位医生的专业和学历都写在墙上的专栏里。仔细扫描了一下,最高学历是大专,其余均是中专毕业的。想起骨科老师说的话“妇产科没什么好实习的,都是一些没文化的女人在那乱搞”于是相信,在中国,学历歧视永远是存在的。
  带教我的老师姓“王”一进去,她笑着说,我们还是本家呢。我忙说,那我上辈子一定做了不少好事,才有机会认识这么优秀的本家。王老师大概三十五六岁,在这个年纪的女人,大多暴躁而神经质,我进去的时候不免也做好了时刻被训的准备。她开始的一句话立刻拉近了我们的距离,我不禁怪自己太神经兮兮了。一起实习的还有七八的女孩。对于她们来说,实习的最主要的科室就是妇产科了,于是将近四分之一的女生都到妇产科来实习了,而年长的老师不愿带教学生,所以都集中到王老师手下,这下一来,我就有了八个同门。
  初进科室的时候,她们对我异常冷淡,几天下来,我跟她们讲的话不超过三句。我当时也没在意,以为女孩子的矜持使然。一天下午,王老师说要出去一阵。我们突然无事可做,于是到值班室看电视。电视里面出现一个人物时,她们一起笑了起来,一齐看着我,说:“你跟他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
  我刚准备看,那人物的镜头已经没了。我于是笑着说:“看来我还是比较适合演跑龙套的。”
  她们笑了起来,问我怎么来这实习了。我想起上次的回答,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她们一脸的鄙视说:“笑起来跟傻子还是蛮像的,演傻子都不要化妆了。”
  我忙解释到:“我是听说你们这边美女多,所以跑来实习的。”
  由于人多,尴尬的气氛没有产生,倒是多了一群人的笑骂声:“看你样子蛮老实的,没想到这么流氓。”
  我见效果来了,于是接着说:“男人不流氓,发育不正常。”
  她们突然做出生气的样子,说真的不理这个流氓了。我笑着说,我前面正人君子的时候你们不理我,现在我做流氓了,怎么也不理我,做人怎么就这么难啊。其中一个女孩解释说:“王老师是出了名的脾气差,上班的时候敢跟你说话,除非我们不要命了。”
  我诧异道:“怎么她对我还好啊。”
  她笑着说:“因为你魅力大啊。”
  我笑着说:“我知道王老师为什么对你们不好了,要我是女人,看到自己的学生各个比自己漂亮十倍,我不生气才怪呢。”
  她们集体用鄙视的眼光看我,感觉我像是世界上最虚伪的动物。当然,我知道,在心里,她们都在开心,毕竟没有人不喜欢听恭维话的。
  终于跟她们打破了冷漠,工作中多看到一张笑脸,多听到一句问候,心里都是温暖的。王老师还是目前也没看到暴躁的痕迹。这样的日子过得还是挺开心的。李静察觉到我的不同,问我最近是不是谈了女朋友,怎么心情这么好。我回短信过去:因为初试成绩出了了,我上了初试线,马上可以见到疯丫头了。她发短信过来:恭喜你,我就知道你一定行。还是那句话,只是心里多了一丝感动:被信任和信任人同样需要坦诚。
  重新拿起课本,开始看书为复试做准备。我报考的学校算是比较公正的,一般初试成绩还可以的基本都能录取。我的分数线高了三十分左右,各科也上了最低线,而胸外科偏冷门,录取应该不成问题了。由于抱着这种心态,看了一会书便觉得累,终于在寝室坐耐不住,一个人跑到街上漫无目的的逛了起来。
  经过张馨曾经去国过的饰品店,不自觉就走了进去,进去了才觉得不对劲,于是连忙出来。走到门口,看到那几个小女生。她们用诧异的眼神看着我,仿佛问我怎么进了这家店。我笑着解释说,我表妹快过生日了,想买点礼物送给她。她们忙问我看重了什么礼物么?我说我也不知道买些什么好。她们忙说帮我挑选。跟着她们进去,走马观花的看着里面的东西。突然走到一个角落。她们目光停了下来。我一看,就是上次张馨看中塑料房子的地方。果然,她们对我说,就买那个吧。我迟疑说,看看吧,等下再买。服务员适时地走过来说:“先生,我们这个房子就最后一个了,现在不买的话,转眼就会被别人买走。”
  她们忙紧张起来,叫我赶紧买。我只好买下,一边郁闷地想:我要这垃圾干什么。


第37章
  在这家医院,周末对于外科医生来说,是休息的时间。然而对于妇产科医生来说,周末确是忙碌的周末,原因很简单,生小孩不分节日,而想要人流的女孩倾向于周末来动手术。于是在周末,妇产科的病房仍可以看到仅有的男医生——我。
  妇产科在自身的楼层里有产房,旁边还有一个小手术室,因此,除了妇科肿瘤之类的大手术外,其它的手术都在小手术室进行。周末的时候来到病房,王老师急忙说:“今天有个人流的手术,没见过的话就来看看。”
  所谓的小手术室实际上就是换药室。带上口罩帽子,进入小手术室,病人已经摆好体位开始手术了。由于刚进去时看到的病人的下体,因此也没留心看病人的样子。旁边站了一个妖艳的女子,看到我进来,有点不满。王老师说:“这是新来的实习生,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妖艳的女子不再看我,但是不满的表情还是挂在脸上。过了几秒钟,妖艳的女子脸上露出恶心的表情,我一看,王老师已经用卵圆钳把胎儿的一只小手取了出来,紧接着又取出了脑袋等其它部位。对于一个没学医的人来说,看到这个场面难免感到血腥恶心。我把注意力转移到王老师的操作上去,几乎要忘记了旁边的血淋淋的场面。只是当我再看时,看到病人外阴上有着一大块菜花样新生物。我竭力让自己不去看它,但是却总避免不了看到哪里。逐渐感觉到胃在不停地翻转,我忙出去了。
  过了大半天,只见一个女孩在妖艳的女子陪同下走了出来,在外面的椅子上休息。当我把目光转到那女孩时,我差点叫出声来,那个女孩就是我在洗浴中心看到的那个女孩。
  那女孩支开旁边妖艳的女子,看她走远了,她对我打了个招呼。我礼貌的点点头,算是回应。她于是问起她的病情来。显然她对人流并不陌生,讲起来在许多方面还比我强:毕竟我刚进妇产科不久,而她可能已经经历了几次了。我想起那新生物,忍不住还是问了她有没有去性病科看看。她立马苦恼地说,已经去了好几次了,药吃了不少,还打了好多次针,结果消了半年又长了。忙问我有什么好办法么。我窘在那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半天才问她,是不是从顾客那里传染来的。她忙说,不会啊,每次我都有安全准备的。顿了一顿,她又说和男朋友在一起没有过安全措施。很快她有否决了这点,骄傲地告诉我,他男友是个优秀的人,高考考上了大学,但是家里没钱交学费。结果只好回家种田。他不甘命运的平庸,跑到县城来打工。他愿望是开一家属于自己的店,为了这个梦想,他们都在拼命的赚钱。她讲这些话的时候眼睛都明亮起来。我想起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我就觉得那双眼睛很熟悉。
  听到这里,我也基本明白了,像极了一个庸俗的电视情节,我看了开头,就知道了结局,只是戏中人永远仍然活在戏里。我无力去告诉她我心中所想的,对我来说真相无法开口也不能肯定,对于她,活在梦里也许容易些。我于是跟她讲了下我在课本上得知的关于尖锐湿疣的认识。我告诉她,这种病是病毒感染,目前没有痊愈的方法,打针吃药可以使它消去,但是在免疫力低下的时候有可能复发,而且有可能影响生育。她听完后吓坏了,我于是安慰她,这是最坏的结果。同时告诉她,最好叫她男朋友也检查下,怕万一她也被你传染了。
  她走的时候眼睛灰暗下去。我有些后悔自己最后说的话。我想对她说,最大的可能传染源还是来自她男朋友。但是这样说也许对她的打击更大。
  1996年杜卫东的《世纪之泣》载于《南方周末》在这部被誉为“中国红灯区的白皮书”著作中,作者告诉我们一个事实:在目前的环境下,从事卖淫事业的女子都是一步到位的。在物欲横流的今天,这样的说话当然满足了绝大多数人的心理。就像有篇报道说行乞的都盖了新房,人们从此可以为自己的冷漠找到理由,男人们还可以为自己的行为找到更好的理由:因为这只是生意,你情我愿。05年我回家的时候看到我幼时的一个玩伴找了一个这样的女孩做女朋友,他的女友每月给他三百元,他向我抱怨说,只够他爽三次。从此,我没再见过他。


第38章
  在这家医院,妇产科共有五名医生,王老师是最年轻的,其它的医生都五十多岁了。刚进科的时候,年纪最大的蔡医生对我极为热情。她笑容和蔼,时不时问我一个外地人在这里是否适应,每当病人送东西过来时,她总是拿出一些给我。一个星期下来,我俨然把蔡老师看成是自己的亲人了。
  医院弄了一份病案,发到各个科室,要所有医生就这个病案写出自己的意见。妇产科收到病案后乱成一团,王老师抱怨到,这明明是普外的病例,我们妇产科的怎么能懂。于是忙对我说:“小王,你在普外实习过。你应该有所了解吧,要不你帮我翻翻资料,帮我写出意见。”
  我忙说,我只是实习过,对普外还有很多的不了解。怕没法完成。王老师立即说,小王是医科大学的高材生,听说还考了研究生,应该不会被这么一个病例难倒吧,你可一定要帮一下王老师啊。她说到后面那些话的时候脸色已经改变了,我知道躲避不了,只好接下来了。
  病例的症状不是很典型,辅助检查也不够充分,从所有的描述来看,像是肠系膜血管缺血性疾病,但是外一科的医生很快否决了这个答案,说病人年纪不大,而且这病也极少见。一个侄女得过Crohn病的医生声称不能忽略Crohn病,于是所有诊断都立刻倾向于Crohn病。尽管心中有很多疑问,但是实在不想再自己想了,于是我把外一科的答案抄了过来。在回妇产科的时候,蔡老师问我拿的什么,我告诉她以后,她要我帮她抄一份。我抄完后拿给蔡老师,王老师看到后,笑着说:“小王的能力还是蛮大的。”
  旁边的一个同门小声说:“你完蛋了。”
  我事后才知道,蔡老师和王老师不合已久。我又卷入到是非之中去了。
  第二天,有个孕妇来做产前检查。我忙问王老师四步触诊是怎么做的。她很快地用手触摸了几下。见习时的毛病在此时又犯了,我接着问:“王老师可不可以做慢点,让我看清每部过程中手放的位置。王老师又做了一遍,我于是接着也做了一遍,一边问:“王老师,我的手放的角度对不对。”
  王老师烦躁的说:“放对位置就够了,还有什么角度,快点做,我还有别的病人呢。”
  讪讪地走出病房,一下也没什么事干。到值班室看电视。一会王老师进来了,看到我在看电视,忙说:“继续看,没什么事。”
  我走出值班室,到小手术室去,看见王老师在做一台卵巢肿瘤的手术。病人家属看到我,连忙把帘子拉上。手术完了,王老师对我说:“以后我叫你的时候你再去手术室。没跟病人说好就进去,病人会不高兴,这样下去,没几个人会找我看病了。”
  我诺诺点头。
  其后几天,王老师的暴躁脾气逐渐显现出来了。她时常对我发火。她最常说的话是“你们是省城医科大学毕业的高材生,怎么这点事都做不好。”
  我当时就郁闷的想:我读书只学理论而已,见习学到的东西也不多,动手能力还不是在你们医院学的,要怪也只能怪你们没教好了。
  一天王老师笑着对我说:“小王最近辛苦了。我的脾气是急躁,在科室都是出了名的,所以我说的话有时不是我的本意,希望你不要在意。”
  我当时心想,太阳怎么从西边出来了。接着她马上说,她认识的某位医生说认识某种杂志的主编,约她写篇关于妇科肿瘤的文章,问我是不是能帮她搜寻一些资料。我忙说,学校才有数据库,才能搜到专业文献。她说你不时快要研究生复试了么,空余时间去下学校帮我找找吧。我说好的。


第39章
  离复试的时间逐渐接近了,我发短信给李静说,还有几天就可以见到疯丫头了,李静忙回复说,我还有几天就可以见到小狗了。她跟我讲她上班的趣事,我给她讲我上班的郁闷事。她安慰我说,工作中的麻烦事肯定少不了,关键是你要把握好心态。然后讲了一大堆她自己刚上班的糗事,最后得出总结:我其实比她要幸运多了。
  终于到了复试的时间。由于那年报胸外的人不多,而我的分数也比分数线高了三十分左右,因此,复试结束后,导师对我说,不出问题的话你应该录取了。我听完后,高兴到一塌糊涂,拿起电话就拨张馨的号码,后面才反映过来,她已经不理我很久了。于是拨通了李静的号码,告诉她这个消息,李静听后高兴的叫了一声,然后问我什么时候去她那玩,她说还欠我一餐饭呢。我看了看时间,下午四点了,坐车到她那大概一个小时,应该来得及,于是告诉她一个小时后到。她说她马上去车站接我。
  一个小时后,到了李静上班的那个城市。我四处寻找,没看到李静。只好一个人傻站在车站门口,四处张望。突然后面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转头一看,李静正顽皮地对我笑笑。那笑容仅存在半秒后立马变成微笑,我也同样回予微笑。一下不知道怎么开口,彼此愣在那里。不一会,她先开口:“王医生,先把东西放我家吧。”
  一辆的士停在我们面前,李静要帮我把行李放上去,我忙说,我自己来,你的腿还没完全好,最好不要负重。
  一路上,她对我介绍这个城市的特色建筑。她的语气平淡而客气。我也同样客气地跟她说话。我们都知道,在虚拟的世界里,我们可以畅所欲言,可以互相笑骂。但是一回到现实世界,我们又不得不带上原有的面具。她叫我王医生,我叫她李小姐。
  终于到了,她的家座落在一个漂亮小区。小区的空地上停着上百辆私家车,左边有个篮球场,右边有个网球场,篮球场附件还有一个小小地操场。登上电梯,她按了个10,电梯在十楼停下,出电梯可以看到两扇门,她拿出钥匙,打开了靠左的那扇门。看到整洁的地板,我连忙脱下鞋子,她忙说,不用换了。我执意换了鞋子,踏上拖鞋,跟她进去了。进门是一个大厅,不算大,大厅摆放了一个小小的电视机。她笑着对我说,买房花了她的大部分积蓄,因此没买什么家具,沙发是以前的朋友送的,电视机是从别人那黑来的。她把我带到一个房间面前,对我说:“王医生就住这个房间吧。外面住旅馆比较贵,这个房间也一直空着,不住都要生虫了。”
  我把行李放下,仔细看了一下房间,确实简陋的可以,一张床,一张桌子,除此以外,别无他物。她看我把东西放好后,跟我一一介绍卫生间,厨房,冰箱在哪。说完从柜子里面拿出一双棉鞋和一包东西,告诉我,现在天冷,传棉鞋在屋内走暖和些,以前买了些牙刷毛巾和杯子,一直没用,要我先将就着用。她突然问:“你饿不饿。”
  我笑着说:“还好,在路上吃了一些零食,不算太饿。”
  她说:“那你先看看电视吧,我准备做饭给你吃。”
  我忙说,你的腿还没好,做饭太麻烦了,还是去外面吃吧。她笑笑说,好吧。
  于是坐下来跟我聊天。问我复试的一些情况。我笑着说,因为我们复试跟录取的人正好一样多,因此一去的时候就有个老师说不要复试了,全部都录取了。复试试卷做完后,教授们开始提问,问了几个简短问题后,突然问起我是那里人,有没有谈朋友。我说我没谈,教授笑着说,那看来你还不够优秀,所以没有女孩喜欢你。讲到这里,李静不禁一笑,说你们教授怎么这么风趣啊。
  聊了一会,彼此都有些饿了。她说出去吃饭吧。进了电梯,她问我喜欢吃什么菜,我说随便点就可以了,我这人什么都能吃。她说,那可不行,回去你肯定会说我虐待救命恩人。我做惭愧状,说你这可折杀我了。
  经过一家小吃店,我说就在这吃吧。她不肯,说今天她作主。到了一家装潢漂亮的店门口,她说就这家吧。进去坐下。服务员在一旁询问我要吃些什么。李静拿起菜单,报了几个菜名,问我喜不喜欢吃,其时我完全无法从菜单的名字中得出菜的内容,我于是说可以。菜上来了,感觉形式大于内容,偌大一个盘子,里面就浅浅的一层菜。我由于中午吃的饭少,肚子早饿到呱呱叫了,上来的菜后就已经在咽口水了,好容易等到菜上齐,准备大开吃界,发现旁边的人都是小口品尝,大吃难免有点不雅,于是学习他们样子,小口慢慢地吃。李静边吃边问我一些问题。她问我多大,我说二十四了,她说她二十七了,按年龄来算,她应该算是我姐姐了。于是她说,以后你就叫我李姐吧。我非常不习惯这种场合,感觉跟她的距离逐渐扩大,现在居然认我当弟弟了,心中一阵烦闷,笑着说:“好的,李姐。”
  好容易吃完饭,气氛也逐渐冷淡,她问我要不要出去走走,我说今天有点累,想早点休息,李姐。我特意把“李姐”两个字说得响亮。她也没什么反映。回到家,我说要去洗澡,她说她看看电视。
  进了卫生巾,终于可以脱离她的视线,回想一下今天自己的表现,感觉怪怪的,完全无法理解自己的异常。李静跟我本来就只是普通朋友,当姐弟还算是亲近些呢。她收入不错,去高档地方请我吃饭也完全是真心感谢我,因为她的有钱而生气,未免有些可笑。她是美女,对我已经算是够热情了,叫我小狗是短信世界中的她,现实生活中的她对我保持一段距离也是再正常不过的。这样想来想去,半天居然没看谁。李静问道:“王凯,你怎么不开水?”
  我笑着说,我刚才没找到热水开关,现在没事了。心中突然冒出一个答案,说我已经喜欢上她了。我马上打断这个想法,骂自己到,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可不可笑啊。
  终于想通了,心理也释然了。我热情的跟她打招呼。她正在看电视,我问她在看什么电视。她淡笑说:“很傻的电视,偶像剧。”
  我笑着说:“让我猜猜情节,是不是白马王子和灰姑娘的故事。”
  她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笑着说,偶像剧不都是这个情节么?走近一看,是那时火到一塌糊涂的《流星花园》我坐下来,跟她一起看起电视来。由于心中不再有想法,说起话不免有些直率。看到某些煽情的镜头,她已经感动到要掉眼泪了,我不免发牢骚,说拍得太假太做作了,实在不怎么好看。她气恼的看着我。于是我继续直率地说:“是很假啊,你相信这个社会贫富差距那么大的能走到一起么?”
  她说:“你怎么这么市侩?”
  我说:“这不是市侩,是现实。知道现实和电视的差别的么?电视中主人公没钱吃饭还在谈情说爱,现实中,相爱的人可能因为油盐酱醋而整天吵架。”
  她表示不同意,我马上说:“你是不是在农村长大的,你父母就没因为油盐酱醋吵过架么。”
  她不语,但是对我这个假设很不满意,半天没再跟我说话。我也觉得无趣,借口说很累,回去睡觉了。


第40章
  第二天起来,看到桌上摆好了早点。桌上有张纸条,上面写着:“王凯,李姐去上班了,早点在桌上,呆在家里很容易闷,多出去走走,顺便看看这个城市。”
  吃完早点,实在无事可干,想出去走走。又想一个人人生地不熟的,而且这城市治安也不好,最终作罢。大开行李,发现除了几本课本就没有什么了。一个人越坐越闷,想起昨天洗澡的衣服还没洗。于是把衣服放进洗衣机开始洗了起来。等待的时间往厨房转了下,发现吃完早点的盘子还没洗,于是拿起来洗了起来。累了,跑到冰箱一看,里面除了几个鸡蛋也没什么了。看到地上有些污垢,看来应该是自己弄上去的,于是拿着拖把又开始拖地。可能由于李静的腿还没完全恢复,不少角落都有不少污垢,心想既然开始打扫了,干脆来个打扫算了,把窗户重新擦拭了一遍,厨房整理了一番,几个沙发也重头到尾认认真真的擦了一遍,感觉明亮多了。肚子开始饿了,看了下时间,也已经中午12点了。李静告诉我中午在公司上班,一下回不来,要我自己在外面先吃点充饥。我走出门,跑到附件的小店点了一碗面,味道不怎么样,居然要我十块钱。吃完后,心理还是愤愤不平,心想,自己煮的话最多也只要一两块钱。想起李静空空的冰箱,想起还是买点东西好。四处走走,终于发现附件有家沃尔马,于是大包小包的把东西提了回去。
  下午依旧无聊,一个人闷在房间里,感觉就要憋出病来了,从窗户看到下面的篮球场,犹豫了一下,还是下去了。球场外有几个年轻人拿着一个篮球,我简单地跟他们说了一下,他们同意我加入他们队伍。在学校,我的篮球技术属于一般偏上,属于那种会打一点,但有不能做主力的那种。上场的时候,我不免有些担心,要是因为自己的技术问题导致我们这边输球,那就丢人了。运球,传球,接球,再投篮,不中。跑了几分钟,我两投不中,最终我们以0比3退下场了。同伴安慰我说,没关系,下次还有机会。休息了大半个小时,又一支队伍下来了,我们接着上去。跟队友间的默契逐渐形成,也不在胆怯,连投进两球,对方见形式不对,都来包夹我,我完全无法出手,阵形也一下乱了,被他们连攻两个球。第三个球打得异常艰辛,防守都比较严密,一直没出手机会,我看完全无法出手,于是把球传给篮旁的一个高个,他马上投篮,进了,我们最终于3比2胜利。后面接着上了几支队伍,都被我们打下去了。太阳要下山了,我们也终于疲惫不堪,我跟队友们一一告别。那个高个友好地跟我握手,告诉我他是C座12B的住户,有空再一起打球。我笑着说,我是C做10A住户的弟弟,有空的话我去找你。
  两人一起上电梯,他说他是某公司的员工,叫魏志才。一边问我在哪高就。我笑着说,无业游民一个。电梯到了十楼,他笑笑,说有空上来坐坐。
  进了房间,就听到手机不停的响。我接通了电话,只听到李静焦急地声音:“发了短信没回,以为你手机被偷了。刚才怎么没带手机?”
  我笑着说:“刚才出去打球了,手机带着不方便。”
  她说:“今晚我可能要六点才下班,肚子饿的话先吃点零食,等我回来做饭给你吃。不说了,你的手机长途加漫游,接电话很贵的。”
  说完就挂了电话。
  我看了看时间,已经五点十分了,心想,她也太大惊小怪了,六点回来也不算晚,再说,晚一个小时吃饭也饿不死人吧。我拿起衣服裤子去卫生间洗澡去了。洗完澡,才五点半。打开电视,发现还真没什么好看的,一边看着表,一边想李静怎么还不回来。看到冰箱新买的菜,我想了想。抱进厨房去了。
  听见李静开门的声音,我忙跑过去大开门,李静一看我马上抱歉地说:“不好意思,王凯,我在路上才想起冰箱没菜了,算了,我们还是去外面吃吧。”
  突然她目光移到桌上,诧异地问我:“这些菜都是你做的?”
  我笑着说:“不用这么吃惊吧?”
  一边拿起筷子,要她尝尝看。她尝了一口,说味道不错,仍然用诧异的眼神看着我。我解释到,今天想到冰箱偷东西吃,发现没有吃的了,于是去买了点吃了,后面手痒,就做了些菜。我帮她盛好饭,说:“好吃的话就多吃点。”
  吃完饭,她要去洗碗。到了厨房,她问早上的碗呢,我说我洗了。她抱怨说:“你是客人,又是我弟,还要你做,搞得我像什么似的。”
  第二次听到她叫我弟弟,已经没有先前的敏感了,我真心地说:“你把我当弟弟看的话,你的腿没好,我也应该照顾你的,你把我当客人看,客人也有必要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尽量不要麻烦主人。”
  她不说话,开始洗起碗来。
  洗好碗,她坐下来跟我一起看电视,我把电视调到播放《流星花园》的那个台。她忙说,你看自己喜欢的电视啊,不要管我。我笑着说,其实我觉得这电视也还有吸引人的地方。情节是俗套了点,但是女主角挺养眼的啊。而且如果要是电视剧太真实了也就吸引不倒人了,那就是记录片而不是电视剧了。她笑着说,你的理论还真多,一套一套的。陪她看了几集,不再带挑剔的眼光去看,发现还真有点意思。在那段时间里,流星花园确实在校园火了一阵,几年后,还是那些人,说起《流星花园》时,很不屑地说:“那是白痴才看的东西。”
  突然想起几米在心心相印的纸巾上的句子:爱你时,一切美好;怨你时,人生灰暗。


第41章
  闹钟设在六点,起来时,窗外的时间还是黑的。跑到厨房,煎了两个鸡蛋,准备煮碗面条,煮了两碗面条,然后把厨房打扫了一下,然后就出门了。桌上留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我去跑步了,早点准备好了。
  出去逛了一大圈,看了下时间快八点了,李静也该去上班了,于是回到李静的家。肚子咕咕叫了起来,想起自己也没吃早饭,于是从锅里挑起面条。跑到厨房一看,面条都粘在一块了,才想起自己太粗心了,居然忘记了面条不能放久了。走到大厅,看到桌上的碗已经干净了,纸条上多了一句话,谢谢,后面是一个笑脸。看着那笑脸,我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收拾好碗筷,一下又没事干,想起12B的魏志才说有空可以去找他,准备去找他,按了几下门铃,没人接听,心中反应过来人家肯定去上班了。这下更觉得孤单了,一个人在陌生的城市,仅有的朋友不在身边,心情沮丧起来:自己真是疯了,一个人过来干什么啊。
  实在无聊,跑到书城去看了一上午的书,这一上午就算这样打发过去了。回到李静的家,继续做饭给自己一个人吃,想起李静昨晚吃饭的开心样,感觉心里甜甜的。到了下午,又在球场碰到魏志才,我笑着说上午去找了他,他不在家。他忙解释到,说他上午在公司上班。一起组队打球,由于彼此之间已经有默契,又是大获全胜而归,打完后,他请我去他家吃饭,我笑着说,我还要等我姐回来,他于是说,喝点饮料总可以吧。跟他上了十二楼,他的房型布局跟李静的颇为相似,但是里面装修明显豪华多了,家具电器都是高档的。一个女孩忙拿着毛巾递给他。他从冰箱拿出两瓶可乐,跟我介绍道:“这是胡燕。”
  一边跟那女孩介绍我。很自然地谈到我早上找他的事,我说我刚来这个城市,不认识什么人,一个人憋在家里闷得慌,他笑着说,闷得慌的话就找份工作,比较容易打发时间。我解释到,我在这呆的时间不长,恐怕没什么公司要我。他忙问我的学历,年纪。我撒了一下慌,说是自己高中毕业,这些年四处打零工。他掏出一张名片给我,说:“我们公司缺销售员,有兴趣的话找我。”
  我接过名片,心想,玩笑开大了。
  回去的路上,把名片掏出来一看,魏志才后面写着经理两个字,一下明白他家为什么那么豪华了。李静回到家,我把饭菜端上桌。她笑着说:“我怎么感觉自己都成公主了。”
  我也笑笑。想起早上的面条,于是说:“早上真是失败,居然忘记了面条不能放久。你没有吃吧?”
  她说:“没有啊,一看到那样子我就倒到厕所去了。”
  我说那就好。她盯着我看,也不说话,过了几分钟,她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说:“我全部吃了,以为你会生气,没想到你居然不生气,也没想到你这么好骗,笨小狗。”
  “小狗”从她嘴里说出来,心中竟有一阵激动,仿佛看到短信中的那个疯丫头又回来了。她马上意识到自己的话,又回复到以前惯有的微笑。
  吃完饭,我抢着洗碗,她也没有阻拦,静静地看着我洗完,洗完后,她把脸盆和开水香皂一起递给我,然后说:“等下出去走走吧,呆在家里都闷坏了。”
  跟她一起走近电梯,电梯缓缓下降,她站在我右边,我无意中扭头向右看去,她的脸上好像多了一点红晕,我忙回过头,不再看去。考虑到她的腿,我们都慢慢地走。到了路口,准备过马路。红灯的时间仿佛特别长,绿灯却特别短,走到四分之三的时候,灯已经变黄了,我忙拉过她的手,带她快速走过剩下的那段路。过了马路,我很快的松开她的手,她似乎意识到什么,与我的距离逐渐拉大,我不得不没走两步就停下来等她。
  她终于也跟上我的步伐,对我说,去超市逛逛吧,买点零食回去吃。在超市逛了大半天,终于提满了大包小包出去了。走到一个路口,她突然停下,对我说:“这上面有个水库,到夏天的时候我常坐在上面乘凉,可舒服了。”
  我笑着说:“现在不是夏天,天气还有点冷呢,说不定就吹出感冒来。”
  她不说话,有点不开心似的,我马上说:“开玩笑的了,其实我还真的很喜欢看水库,上去看看吧。”
  她说不去了,没什么好看的。说着就要回去。我一把拉过她的手,就往水库的方向走去。到了水库脚下,我不禁深吸了一口气,从水库脚下到水库上面,一共有三百多个阶梯。按李静的腿恢复情况来看,完全是不可能爬上去的。她一旁说到:“说了没什么意思,我们在这坐坐就走吧。”
  我说上来,她没反应过来,我于是把她背在身上,开始爬起楼梯来。她大吃一惊,忙要我放她下来。我不听,继续爬。她的身体很轻,开始爬起来并不觉得累,在大概爬了一百个阶梯以后,我逐渐累了,把她放下来休息。她的脸涨得通红,一句话也不说,生气地瞪着我。我笑着说:“你不是把我当弟弟看吗,弟弟背姐姐去想去的地方不是天经地义么。”
  我休息了一阵,又继续背她爬上去,连续休息了七次,才把她背上去。
  到了水库上面,看到高高的大坝将水围住,形成一个人工湖。湖面不时吹来风,吹在满是汗水的脸上,不由得觉得寒冷。她依旧没说话,冷冷地看着我。我笑着说:“好了,就算我犯错了,也不至于这样对待我吧。明天我就要走了,给个笑脸都不行吗?”
  她马上转过她的俏脸,急问:“你为什么明天就走,不是说多呆几天么?”
  我说:“每天都没事干,一个人在这又不认识人,感觉很孤独。”
  她急了,说:“这样吧,我向公司请一个星期的假,我天天陪你,至少呆了一个星期再走吧。”
  我看到她着急的样子,心里一阵感动。我一下忍不住,一把把她抱在怀里。她颤抖地问:“你还走么?小狗。”
  我说:“我不走,除非你赶我走,否则我都不会走了。”
  在上面坐了一会,她说有点冷,说想回去了。我看着这三百多个阶梯,一下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背她下去,万一脚一划,两条小命都难保;叫她下三百多个阶梯,那她的腿肯定也受不了。她突然噗哧一笑:“傻小狗,右边有路可以直接走下去的。”
  我一把抱起她,说:“你敢骗我,看我不把你扔下去。”
  说完就做出一个要扔出去的动作。她丝毫不怕,笑着问我:“你舍得么?”
  我把她背在身上,说:“我背你下去吧。”
  沿着右边的路慢慢地走下去,她帮我擦拭额头的汗水,心中一阵甜蜜,想:就算这样累死也值了吧。到了下面,她执意要下来。那时是春天,外面依旧冷冷地,四周也静悄悄地。再从坝底向上看去,水坝和远处的群山浑成一片,灰暗的天空挂着几颗惨淡的冷星。在这个繁华的都市,四处都是熙熙攘攘,唯独这个角落还残留着原始的土地,静静地诉说这个年轻城市的变迁。
  回到李静的家,她在自己的房间内四处翻腾,我在门口问:“找什么东西呢,要不要我帮你找。”
  她微笑说,一下就找好了,你等等。好半天,她出来了,手里拿着一张黑色卡片,仔细一看,原来是音像店会员卡。她说:“如果白天觉得闷的话可以去租些影碟来看,顺便我也看看,好久都没看影碟了。”
  我笑着说,要不我去找份工作。她说你实习不是还没结束么,你哪有时间上班啊。我微笑着说,这样,我就可以在这里呆久一点。她脸红起来。我忙接着说:“有免费的吃住,谁不想呆久点啊。”
  坐下来跟她一起看电视,她指着那个女主角说,如果你是男主角,你会不会选择杉菜。杉菜好像是里面女主角的名字。我笑着说,当然会啊,长得那么漂亮,不喜欢才怪。她用鄙夷的眼神看了我一下,说我老没正经。然后低声说,好像女主角也不怎么漂亮啊。我听后,马上接上去:“我开始一看,觉得女主角有种惊为天人感觉,再看看你,突然一下觉得女主角怎么这么难看啊。”
  她嫃骂一声讨厌,然后拳头就落在我身上。我装作受重伤的样子,说到:“这年头,说实话也是一种错啊。”
  她说你哪是说实话啊,完全就是挖苦我。我笑着说:“你看看人家杉菜,招风耳,你的耳朵绝对比她强;你看看人家眼睛,小无光泽,你的是大而明亮,可惜不是双眼皮。你在看看她的鼻子……”
  还没说完,她又对我拳脚相加。
  打闹了一阵,她又讨论起剧情来了。她还问我老问题:“你真的觉得在婚姻中金钱比爱情重要么?”
  我认真说:“我不知道哪个更重要,但是我知道金钱在婚姻中肯定重要,看《甲方乙方》的时候,我就觉得葛优那句‘没有房子的婚姻才是不幸的’特别经典。现在的女孩子找老公,一开口不就是‘有车有房,父母双亡’么?你说爱情可以突破贫富差距,那我想问,两个身份悬殊的人相遇的几率有多大,遇到后相爱的几率有多大。偶尔看到大学里一些情侣贫富差距很大,但是这样的爱情能有多持久?继续下去的情侣中的男生大多数是优质股,属于现在贫穷,但以后有希望富起来的那种。”
  她对此表示反对,说我过于偏激了,过于悲观了。我笑着说:“也许说我过于现实了更合适。在大学的时候看《罗马假日》看完后总有些惆怅,心想男女主角要是能走到一起该多好啊。但是后面仔细一想,这样的结局才是完美的。即使是电影,编剧也知道婚姻是不能仅靠爱情维持的。”
  她静静地听着我的辩解,像听演讲似的。


第42章
  李静要我早上不要再为她做早点了。我说,我一整天就做饭这么一点乐趣你也要剥夺啊。她笑着说真拿我没办法。早上早早起来,做好早饭,然后帮她打好热水,挤好牙膏,感觉这一切都那么地熟悉和自然,因为我记得,曾经我也这样爱过一个女孩。
  把李静叫了起来,她看到挤好的牙膏和打好的热水,嫃娇道:“什么都不让我动手了,要是以后拼命地长肉,嫁不出去就怪你了。”
  我笑笑不说话,把碗筷递给了她。她慢慢地吃,说味道不错,但是那碗面条怎么也吃不完。我忙说:“快点吃啊,再不吃完上班要迟到了。”
  她赶紧扒了几口,表情甚是难受。我明白过来,问:“是不是不好吃?”
  她解释道:“我不怎么喜欢吃面条。”
  我忙说你不早说,难吃就别吃了,赶紧上班去吧。
  一早上又不知道做什么好,突然想起李静给我的音像店会员卡,于是跑到音像店去租了几盘碟子过来。碟子刚放进DVD机,又觉得闷起来,心想还是等到李静回来一起看吧。实在无所事事,于是拿起课本有看了起来。快到中午的时候,李静家的电话响了起来,我怕是找她的电话,一直没接,电话就一直不停的响。我没办法,只好提起话筒,话筒对面传来李静的声音:“怎么又不接电话。”
  我笑着说不知道是你的电话啊,打电话回来有什么事啊。她说,没什么事,怕你一个人闷,中午也没什么事,于是就打了。我简单汇报了一下我的行踪,她也讲起今天上班的事。当然,主要还是以她说话为主,她不停地抱怨身边的小事,想起我上班时也曾这样抱怨,不禁笑了起来。她嫃骂道:“没一点同情心,也不安慰我。”
  我笑着说,我不是想用笑声感染你么。听完,她也笑了起来。由于是用公司的电话打的,不要花费,因此我们一直聊到她下午上班为止。
  到了四点多,魏志才出现在球场上,我也下楼去。打了半个小时,碰到一个强队,半天僵持不下,远远的看到一个女孩过来,走近时一看,是胡燕。我笑着对魏志才说;“嫂子来了,要不下去休息下。”
  他笑着说:“是我表妹。”
  本身有点累,也想休息了,于是让对方投进最后一球,然后下场休息去了。胡燕忙给魏志才递上毛巾,然后把两瓶可乐递给我们。魏志才笑着对胡燕说:“小王以为你是我女朋友。”
  胡燕也笑笑,我忙尴尬地说:“住在一起,当然首先印象是情侣啊。”
  魏志才解释道,她表妹在这个城市的大学读书,学校离家比较近,因此住家比较方便。
  再上场时,还是我们刚才面对的那支球队,他们已经淘汰下两只球队。我笑着对魏志才说:“这下要好好打,争取雪耻。”
  上场后一分钟不到,对方就投进一球。我们赶紧把防御组织起来,好不容易挡住了他们又一轮的进攻。我和魏志才打了几个配合,均被他们阻断,一下激起了我们的斗志,所有球员都带动起来,打了几次进攻,最终却还是输了。我们都不服气,继续等再次上场的机会。再次上场时太阳都已经下山了,我们都没顾到这么多,继续不断的抢球,运球,投篮。打了十多分钟,我们已经领先一球。魏志突然对我说:“你姐过来了。”
  我一听觉得诧异,我哪来的姐姐啊。四处张望,看到李静正坐在球场旁的凳子上跟胡燕聊天呢。我忙对队友说:“我有事,先走了。”
  魏志才在后面跟着我,笑着说:“你这么怕你姐啊,难倒她能吃了你不成。”
  走了过去,魏志才跟李静打了一下招呼,我这才反应过来,他们早认识了。
  一起回去,在路上,魏志才对李静说:“你弟弟打球挺厉害的。”
  这下轮到李静诧异了,她马上反应过来,说:“是啊,小时候看他瘦瘦弱弱的,没想到还会打球。”
  胡燕笑着说:“哪有静姐这样说弟弟的。”
  进了电梯,胡燕搂着李静的胳膊,说:“好久没吃过静姐做的饭了,今天到静姐家吃饭,好不好啊,静姐。”
  李静笑着说:“这些天都是我弟弟做饭,你受得了的话就来吧。”
  说完还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魏志才忙说:“没想到小王还会做饭啊,我今天也要尝尝了。”
  进了门,我洗完手,准备开始做饭。李静笑着说:“今天有外人在,我就不剥削我弟弟了。”
  说完,系上围裙,开始做饭起来。魏志才忙对我说:“你姐的腿脚还没完全好,我去帮帮她吧。”
  说完就跑到厨房去帮忙。胡燕坐在客厅打开电视,不时问问我。“你的篮球打得不错啊,在大学有没有参加校队的?”
  我笑着说:“我没读大学,高中毕业就出去打工了。”
  一边骂自己,那天撒什么谎啊,搞得还要不断重复谎言。她忙问我为什么不去上大学。我做个无可奈何的表情,说:“成绩不好,我倒是想要上大学,但是大学它不肯让我上啊。”
  她一听,脸红起来,我忙骂自己,怎么张嘴就是荤段子。厨房不时传来魏志才和李静的笑声,心中难免有些酸酸的。于是我问胡燕是怎么认识李静的。她说:“打羽毛球时认识的。打完球静姐请我喝饮料,就这样认识了,静姐人可好了,平时有很多事都麻烦她,她也不嫌我烦。”
  我笑着说:“譬如骗吃骗喝。”
  她生气了,说静姐怎么有个这么小气的弟弟。我赶紧解释说我是开玩笑呢,看到美女来我家吃饭,我高兴都来不及呢。她这才原谅我,并且强调是看在静姐的面子上才原谅我的。
  饭菜终于做完了,魏志才把菜一一端了上来。李静说开瓶饮料吧,魏志才忙打开冰箱,在里面找饮料。心酸的感觉越来越重,我开始有点后悔认识魏志才了。他先帮李静倒好饮料,再一一倒给我和胡燕,最后再倒给自己。饭桌上魏志才不断给李静夹菜,李静忙说不用了。我闷着头,大口大口的扒着饭。魏志才不断问李静的工作情况,是不是给予一两句关心和安慰,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吃饭。
  这餐饭吃得相当的郁闷,在饭桌上我没说一句话,就看到魏志才和李静在那卿卿我我。终于魏志才和胡燕走了,我挤出个笑容说:“再见,有空再来。”
  关上门,我长叹一口气,脸色还是灰暗的。李静对我笑了笑,我也没有力气回应。我突然想起她和魏志才在厨房的笑声,酸酸地问:“刚才在厨房说什么呢,说得这么开心。”
  她笑着说:“还不是怪你这张嘴,张口就是谎话,说什么高中毕业,无业游民啊,害得人家魏志才帮你找了份工作,问我你什么时候去上班呢。”
  我没好气地说:“他有这么好,真是新时代的雷锋啊。”
  李静感觉到我的不对劲,问我怎么了。我说没什么,有点累而已。说完走进卫生间,洗起澡来。
  洗完出来,看见李静正在打电话,我随意问句,跟谁打呢。她告诉我,给魏志才,谢谢他帮你找工作,说你不去了。我烦躁起来,说:“我自己会打,你打什么啊。”
  她吃了一惊,跟电话里说了几句话,然后就挂了。然后问我:“你今天怎么怪怪的啊?”
  我说我哪有。她也生气了,不再理我。我讪讪地坐在她旁边,打开电视。想起今天租的影碟,对她说:“今晚看影碟吧,我租了几个很好看的影碟。”
  她还是不说话,连眼睛都不看我。我低声的说:“我不喜欢看到别人讨好你。”
  她说没听见,要我大声点说。我一下激动起来,大声地说:“我喜欢你,我不喜欢看到别人对你好,我吃醋。”
  她转过头,盯着我看,用手抚摸我的头,淡淡一笑:“傻小狗,魏志才只是我朋友的哥哥而已,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
  我看着她那无瑕的脸,准备吻过去。她突然说:“你租的影碟呢,我们一起看吧。”
  我把影碟拿了过去,最上面那张是动画片。李静笑着说:“看来我的弟弟还真没长大呢。”
  我解释说,当时想租别的影碟的,一下拿错了,也就没换。说完,就把那张影碟扔到一边,李静把那张影碟拿了过来,笑着说:“其实我也很喜欢看动画片。”
  于是坐下来跟一起看动画片。动画片讲的是一个怪兽生活在沼泽地里,脾气不好。有一天,自己的沼泽地被国王占领。国王要他去救一个公主,成功后便还给他沼泽地。几年之后,我才知道,那个怪兽叫史莱克,那部动画片就是鼎鼎大名的《怪物史莱克》前面的情节风趣搞笑,我们都笑得不行。逐渐到了后面的部分,史莱克喜欢上了公主,公主似乎也对史莱克有意思。李静皱着眉头说:“公主不会喜欢史莱克吧,他也太难看了点。”
  我笑着说:“你看,你心中也是有等级观念的,虽然不是贫富,但是你有美丑等级,你也认为不同等级的人不能在一起。”
  她嫃骂道:“就你道理多,你们男人不是更过分,只要美女。”
  我一下哑口,不知道怎么辩解。到了后面,史莱克终于和公主在一起了,公主也变成了一个怪兽,对史莱克说:“怎么会这样,我以为我会变美丽。”
  史莱克说:“现在的你就很美丽。”
  李静有点感动了,问我:“如果我也变成那个样子,你会不会喜欢我?”
  我说:“我不知道,我喜欢我认识的你,美丽的你。”
  她轻骂道:“真是个笨小狗,谎话都不会编一句。”


第43章
  晚上睡得格外安稳。一早醒来,已经七点半了。我喊了一声“糟糕”连忙穿好衣服,来不及刷牙洗脸就跑到厨房,准备开始做饭。还没听到李静的声音,于是跑到她门口,敲了几下门。里面传来李静慵懒的声音:“死小狗,吵死人了。”
  我着急地说:“已经七点半了,你上班要迟到了。”
  里面再次传来她的笑声:“真是一只笨小狗,今天是星期六,我不要上班。”
  然后接着说:“我好困,还要睡觉。”
  我顿时也感觉困了起来,于是回到床上继续睡觉。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听到敲门的声音,我笑着说:“哪来的疯丫头,吵死人了。”
  外面倒是相当的没反映。不一会,听到门开门的声音,然后就看到一个枕头飞了过来。我一下躲闪过去,枕头掉在地上。我得意的笑了起来:“想偷袭我,没门。”
  李静瞪着我看了一会,作出个凶神恶煞的表情,然后冲过来,得意地说:“用手总打得到你吧,哈哈。”
  于是在床上跟她玩起捉迷藏来,终于被她逮住。我顺势搂住她,想对她的脸蛋来个突然袭击。她敏捷地躲开,逃出我的怀抱,然后得意地笑:“想偷袭我,没门。”
  终于起来了,洗漱完后,问李静喜欢吃什么,我做给她吃。她说冰箱里面有冰冻汤圆,早上就吃那个吧。我郁闷地说:“完全不能我的技术含量嘛。”
  她顽皮地笑着说:“你做的饭还有技术含量啊,是不是还有专业四级证书?”
  我说那是,我在家我父母都说我做的饭好吃,都可以当专业厨师了。
  简简单单地下了几个汤圆,不一会就熟了。我盛好端给她,她吹了一下就准备放进嘴里。我马上说:“里面的馅很烫的,慢点吃。”
  她看着我,说:“你在家里一定是最大的。”
  我笑着问,是不是我看上去老成的缘故。她含笑说:“因为你特别懂得照顾人。”
  我笑着说:“其实我在家是最小的,经常受欺负,所以经常做事讨好哥哥姐姐们,省得他们打我。”
  李静露出一脸吃惊又同情的样子,说:“你哥哥姐姐怎么这样啊。”
  我忍不住了,笑出声音来,说:“骗你的,是不是差点骗到你同情的眼泪啊。”
  她马上对我拳脚相加,说我就没说过一句实话。我一脸认真地说:“我以后对你说的每句话都是真话。”
  当时的表情是那么诚恳,以致于我自己都相信了,然而事实无数次证实:人不可能永远说真话的。
  吃完饭,她问我有什么活动。我挠了挠头,说就是扫扫地,摸摸桌子啊。她笑了起来,说你怎么像个家庭妇男似的。我也傻傻地笑,说我就喜欢这个样子。她说要不去逛街吧。我一听头大了起来。她说:“怎么了,不乐意?”
  我马上说不会啊,想起刚才的话,我又说谎了。
  到了楼下,看到魏志才和胡燕正在楼下停车场旁。我一看,糟了,胡燕又要缠着李静了。果然,胡燕马上用力的对李静招了招手,一边说:“静姐,你过来啊。”
  我们走了过去,魏志才问我们去哪,李静说:“陪我弟弟去逛街。”
  我用郁闷的目光看着李静,心里说,明明是我陪你,居然还说是陪我。李静回予我一个足以迷死N个人的笑容。胡燕一听,开心的搂着李静说:“静姐,我们也准备去买衣服,我们一起去吧,”
  李静看了看我,我无可奈何地说:“好吧。”
  魏志才打开车门,把李静迎进了车里。胡燕打开后面的车门,让我先进,我忙说谢谢。
  车子在市中心停了下来。下了车,我们进了据说是这个城市最大的商场。商场的东西琳琅满目,让人看得目不暇接,许多牌子都是我从来看过甚至听过的,价格也高的离谱。魏志才和李静不时谈论这个商场的那些品牌打折了,那些品牌新上市。从他们的言谈中可以看出,他们对于这个商场是极为熟悉了。我再一次深深地感受到:我和李静从来就不是一类人。
  经过一家品牌店,胡燕说要试衣服。李静说进去陪她。两人在更衣室小声的说话,不时传出笑声来。我和魏志才坐在外面的等她们。我不觉地有些拘谨起来,眼光四处乱转。旁边的魏志才西装革履,配上他高大的身材和本身特有的气质,使他看上去显得高贵大方。 而跟他坐在一起,我就相形见拙了:我全身上下最贵的衣服也没超过过一百元钱,由于很少进大商场,我的行为动作都有些拘谨。好半天,她们出来了。胡燕对着镜子转了一个圈,仔细地从各个角落看了一下自己。我笑着说:“很漂亮,这件衣服确实比较适合你。”
  胡燕笑了笑,又绕着镜子转了一个圈。李静也对着镜子照了照。也许是胡燕比李静更加年轻的缘故,又或许是衣服颜色过于活泼的缘故,同样的衣服穿在李静身上显得没有那么漂亮。魏志才在后面说:“再到别的店去看看吧。”
  又进去了几家店,试了很多件衣服,李静终于找到一款适合自己的衣服。她穿着那件衣服出来,我和魏志才几乎同时说到:“好看。”
  李静抚媚地对我们笑笑。这时售货小姐适时地走过来,对魏志才说:“你女朋友穿上这件衣服真漂亮,就要这件吧。”
  李静脸红起来,解释说:“他不是我男朋友,他是……”
  似乎想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词,然后就不说了。售货小姐轻声说了句不好意思。同一款的衣服有几种颜色,李静问我们哪种颜色好,我毫不犹豫地说:“白色。”
  魏志才说“绿色。”
  李静笑着说:“我弟弟的眼光可刁了,就选白色吧。”
  逛了大半天,一下居然就到中午了。大家的肚子都有点饿,于是到商场的快餐店去吃东西。李静去点东西,我和魏志才也准备跟了过去。胡燕一把拉住我。我诧异地看着她,她鄙夷地说:“你怎么这么喜欢当电灯泡啊,没看到我哥跟过去了?”
  我压下心中的不快,强笑说:“你哥喜欢我姐?”
  她说:“肯定喜欢啦。静姐长得漂亮,我哥长得英俊,两个人身份地位也合适,简直就是天生一对。”
  她继续说着,完全没看到我表情变化。我突然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了,涨红了脸,笑着说:“你哥是挺帅的,都要追上我了。”
  她大笑起来,周围的人都向她看来。李静和魏志才点好东西,走了过来。忙问我说了什么,弄得胡燕笑得那么开心。我淡淡一笑,说没什么。胡燕却完全受不了了,笑着说:“王凯说他比我哥帅多了。”
  我装作镇静,笑着说:“我是说你哥比我差一点,没差多少,哈哈。”
  我知道躲不过,于是决定继续撑下去,用夸张的笑声告诉他们我只是在开玩笑。李静愣了一下,马上微笑说:“我觉得我弟弟是很帅啊,呵呵。”
  魏志才也微笑说:“王凯比我有朝气,我一直都觉得他很帅。”
  我继续装做厚颜无耻地样子,对胡燕说:“听到没,大家都说我帅呢。”
  胡燕还是大笑:“傻瓜,人家骗小孩子的话也信。”
  我故做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用悲怆的语气说:“原来我不帅啊,枉我自恋了这么久。”
  这一招装疯卖傻确实有效,胡燕也终于不笑了。
  吃完饭,李静说要陪我去买衣服。我忙说不用了。我的态度坚决,李静于是说算了。胡燕又晃荡出她的小脑袋,狡黠地说:“不如我们去公园吧,我好久没去坐过山车了。”
  我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只是也不知道怎么反对。李静笑着说:“也好,我很久没去公园了,好像自从腿受伤了就没去了。”
  到了公园,胡燕径直朝过山车方向走去。到了那里,她喊道:“你们快点啊,这一轮马上要开始了。”
  魏志才跑到售票厅一下买了四张票,李静忙说掏钱给魏志才。胡燕在旁边说:“静姐你就不要推来推去了啊,我们经常麻烦你,叫我哥请客一次都不肯,下次不去你家了。”
  我心情极为压抑,心里恶毒地想:最好是以后永远不要去李静家才好。准备上车,我紧张起来。我对旋转的东西有着天生的恐惧,曾有一次做海盗船,差点把胆汁吐了出来,所以我一直都没坐过山车。魏志才扶着李静,准备跟她坐同一个车厢。李静突然停了下来,笑着说:“我还是跟我弟弟坐吧,他胆小。”
  胡燕嘟起小嘴说:“这么大的人还胆小呢。”
  李静也不辩解,牵着我的手一起上了车。
  车子启动了,先慢慢地爬上平台,因为那个角度颇大,总有要摔下去的感觉。我把李静地手握紧了。马上接着一个俯冲,失重的感觉使我心跳加速,仿佛心脏也飘到嗓子眼。几个上坡上坡后,终于到了大圆环部分,车子一下高速冲到环顶,我感觉自己就要窒息了,闭上了眼睛,紧紧地握住李静的手。再睁开眼时,已经到了终点。我踉踉跄跄地下了车,胡燕吃惊地看着我说:“你的脸色白得吓人,没事吧?”
  李静也忙关切地问我,我强笑了一下,说没事。一阵恶心感上来,我急忙往最近的垃圾桶跑去。吐了起来。李静在后面小跑着追我。我吐完后,她已经从包里拿出了餐巾纸,递给了我。她轻声问:“怎么不早说你会晕车,早知道就不坐了。我笑着说:“我没坐过怎么知道自己会晕呢。”
  胡燕和魏志才也赶了过来。我忙说没事,继续玩吧。李静说累了,不想玩了,于是大家就围着公园绕圈圈。只是胡燕颇为不满,不时小声地说:“身体这么弱就不要出来玩嘛。”
  魏志才瞪了她几眼,她终于不再说了。


第44章
  回到小区,魏志才邀请我们去他家吃饭。李静连忙说不用了。魏志才再三邀请,胡燕也在一旁帮腔。李静对胡燕说:“真的很累了,我们想回去休息下。”
  他们一听,只好作罢。
  回到家,李静忙问我怎么样,好了点没有,说完就去打了一盆热水过来。她把毛巾放进脸盆,然后拧干,帮我擦脸。我笑着说:“已经好了很多了,都怪我,弄得大家都扫兴,胡燕肯定在楼上骂我吧。”
  李静笑着说:“人家胡燕可没那么小气呢,在试衣间不断的夸你呢。”
  我一时兴致来了,忙问:“她怎么夸我啊。”
  李静说:“她说你长得挺阳光的,篮球也打得不错。”
  我本以为后面还有很多夸奖的话,无奈就这么几句,于是厚颜无耻地说:“那是地球人都知道的嘛。”
  李静笑骂到:“没想到你居然自恋起来了,人家后面还有可惜呢。”
  我忙问可惜什么。李静忍住笑说:“胡燕说,可惜你长得难看了点,也不上进,连个大学都考不上。”
  说完,大笑起来。我做了个老鹰抓小鸡的动作,然后向李静扑去,她四处躲避,但是很快还是被我抓住了,我从后面抱着她的腰,问她:“还敢说我坏话不?”
  她笑着说:“又不是我说的,而且也不是坏话啊,实话实说嘛。”
  我伸出我的魔爪,朝她腋下挠去,说:“越来越过分了。”
  她笑道不行,忙向我求饶。我在她连叫三声好哥哥后才放过她。
  折腾了大半天,李静嚷着好饿,我忙开始做饭。第一道菜还没做好,李静就拿着筷子在锅里夹菜,然后一个劲的瞎指挥。一会说太淡,要我加点盐,一会说太咸,要加点水。好不容易终于做完第一道菜,她拿起筷子夹了点菜塞进我的嘴里。我尝了一口,难吃无比。李静问我味道怎么样,我笑着说:“鲜美无比,色香味俱全,此菜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尝。”
  她连忙夹了一大筷菜放进嘴巴,我笑着说:“后面还有一句话:闻者伤心,吃者落泪。”
  她马上吐了出来,骂道:“死小狗,居然敢骗我。”
  终于所有的菜都上了,只是第一盘菜实在无法下咽。我笑着说:“多吃蔬菜健康。”
  于是夹了很多第一盘里面的菜到她碗里。她马上还击道:“你现在太肥,吃蔬菜减肥。”
  夹了更多第一盘里面的菜给我,这样夹来夹去,第一盘就这样被我们夹空了。我们看着碗里堆积成山的菜,只好郁闷地慢慢咽下。
  玩了一天,彼此都一身的汗。我很快地洗完了澡,李静接着进去,大半天才出来。她穿上今天新买的衣服,在我面前做了360度旋转,然后问我漂亮么。我笑着说:“衣服比人漂亮。”
  她生气的挥动拳头,用力地向我砸来。我学着她的腔调说:“没天理啊,我不过实话实说嘛。”
  她问我为什么喜欢白色的这件,我脱口而出:“白色衬托你白皙的皮肤,使你看上去像个仙女。”
  她嫃骂道:“油腔滑调,也不知道跟多少女孩说过这句话了吧。”
  我忙解释说这是第一次说这句话。李静在那自言自语说:“魏志才怎么说那件绿色的好看呢。”
  我淡淡一笑说:“也许人家的眼光确实比我好。”
  李静意识到我情绪的变化,不再言语,打开电视,依偎在我旁边看起电视了。


第45章
  星期天,李静依旧不要上班。也许是昨天玩得太累,我们早上都起不来。等我醒来时,时间已经快到十一点了。我匆匆洗漱完,然后去敲李静的门:“疯丫头,快起床了,太阳已经晒到屁股上了。”
  里面传来一句骂声:“疯小狗,你天天不要上班,当然不觉得累,难得我一个星期才这么两天休息,睡个懒觉都不行。”
  话虽这么说,不一会,她还是起床了。
  随意炒了几个菜,把早饭和中饭一起解决了。李静说浑身酸痛,肯定是昨天走累了的缘故。我笑着说:“你还知道累啊,以为你们女人逛街不知道累的呢。”
  她嫃骂道:“没一点同情心,居然还取笑我。”
  我问她哪里酸痛,她指了指大腿,胳膊,说全身都酸痛。我坐到她后面,帮她捏摸酸痛的地方。她一会说左边,然后马上说右边,这样折腾下来,我的手臂倒是酸了,她倚在我怀里,开心地说:“还是小狗对我好。”
  下午,魏志才打电话来,要我一起去打篮球。我看了看李静,她笑着说:“快去啊,我都想看你在球场上的英姿。上次一看到我就不打了,搞得魏志才说我怎么像母老虎似的。”
  我笑了笑,换上球衣下楼去了。
  到了球场,胡燕和魏志才早在那里等了。胡燕笑着说:“静姐也来看我哥打球啊。”
  李静笑着说:“我是来看我弟打球的。”
  比赛开始,魏志才把球传给我,我运球突破一个人防守后,到了篮下,两个人连忙过来防守我。魏志才打了个手势,要我传球过去,我想了想,继续突破上篮。“啪”的一声,我被盖了。轮到他们对方进攻,我顶着刚才盖我的那个人,死死的跟着他。他在篮下做了个准备投篮的动作,我跳了起来,他立马把球传给了篮下的另外一个队友,他的队友接过球,投进了篮筐。又轮到我们发球,魏志才继续把球传给我,我继续运到篮下,马上又两个人来防我,我烦躁起来,退了几步,队友们忙叫我把球传出去。我拿起篮球,继续突破,结果球又被截走了。队友们纷纷发出抱怨的声音。在后面的比赛里,我完全被置空,没人传球给我。最终凭借魏志才的两个进球,我们以2比3小败。
  走下球场,胡燕兴奋的对李静说:“看到我哥的进球没有,整个球队就我哥最棒。”
  然后对我说:“球星,今天怎么这么差啊。”
  说完淘气地对我笑笑。我淡笑说:“我没说我会打篮球啊,你哥是很厉害。”
  胡燕笑着说:“那当然,因为今天有静姐在,所以我哥表现特别好。”
  李静严肃地对胡燕说:“小燕,你不要乱说了,再这样我以后不来了。”
  气氛一下尴尬起来,魏志才忙笑着说:“这孩子就喜欢乱说话。”
  然后对胡燕说:“下次不要乱说话了,知道么?”
  又轮到我们上场,李静说有点累要回去,我说我也回去陪我姐。回到家,李静柔声说:“胡燕以后不会再误解了。你放心吧。”
  我笑笑说:“我没有担心。”
  李静笑着问:“那今天怎么表现这么差啊。”
  我认真说:“其实我确实挺羡慕魏志才的,年轻有为,事业有成。但是我没有嫉妒他。他的成功跟他的努力肯定也分不开。我羡慕他,希望也能跟他一样,甚至比他更优秀。我今天就是想在球场证实,我可以比他更强。当然事实最后证明,我是不如他。”
  李静柔声说:“我只想你知道,不管魏志才多优秀,我喜欢的人是你。”
  我抱住李静,轻声说:“我是不是在做梦?”


第46章
  终于下起雨来了,春雨细细绵绵,一直下个不停。我的活动空间再度缩小。呆在房间里,一个人静静地听雨。逐渐想起以前的一些事情。曾经很讨厌这样得阴雨天气,那时候家里还在农村,房子破旧不堪,时常飘进家里的雨弄得家里湿气凝重,而屋顶的漏洞却似乎怎么也修不好,只有拿出七八个锅碗瓢盆来接屋顶渗下的水,这时候人的心情就变得格外的差,争吵和哭声就在房间里发酵,发霉,成为我记忆中的最黑暗的回忆。
  呆着李静家里,还是下雨天,还是阴戾的天气,再坐在窗前听到的却是雨打玻璃发出的美丽乐章,满天的乌云在天空变幻着形态,一边体会着“春雨贵如油”的感慨。这时才明白,自己讨厌的不是某种天气,而时某种环境,某种生活。谁都不愿自己的生活在贫困中,谁都不愿自己生活在争吵中,但是无论在什么环境,在什么生活中,天气不会因你而改变。也许我们需要改变的是自己的心态,至少应该想办法在艰难的环境下也活出精彩。
  听窗外的雨,滴答滴答敲打玻璃,心情轻松而愉快,想着李静什么时候下班。跑到厨房,开始做李静最爱吃的菜。电话打来,李静说晚点才能回来。于是走到窗前,等待白色的身影回来。
  门铃响了起来,我高兴地跑去开门。门打开了,一个陌生男子站在我面前。衣着得体,长相还算英俊。我忙问他找谁。他倒是先用诧异的眼神看着我,然后发问:“你是谁,你怎么在李静的家?”
  他的话充满质问,对他的好感一下消失,突然觉得他特像电视中的小白脸了。我愣了一下,马上问:“你还没说你是谁呢?”
  小白脸神气地说:“我是李静的男朋友,你是谁?”
  我一听懵了,感觉自己像个白痴似的站在他的面前。我无力地说:“我是她弟弟。”
  小白脸马上堆着笑脸说:“原来是小舅子,不好意思,李静都没跟我说过你。”
  我问:“有什么事?”
  小白脸说:“没什么,我有样东西拉在你姐那了,今天特意过来拿。”
  我问李静知道么,他说知道。我说那你等李静回来再拿吧,小白脸忙说:“我现在急着要,我先进去拿吧。”
  说着就往李静的房间走去。我一把拉住他,说你怎么随便进去。小白脸堆笑说:“小舅子,自己人还这么见外干什么。”
  我火来了,说:“我叫王凯,不是你小舅子。”
  小白脸脸色一变:“李静家好像没有亲戚姓王吧,你是她什么人。”
  我一下意思到自己说错了,但是依旧狠狠的说:“有没有也不会告诉你吧,你这样闯进去太过分了点吧。”
  小白脸说:“你跟我进去看不就可以了么?你还怀疑我是小偷不成。”
  说完就打开李静房间的门,径直往床旁的柜子找起东西来,然后从里面拿出一本相册,打开给我看:“看到没,里面的那个男的是我,你满意了吧。”
  相册里面的李静正开心地躺在小白脸的怀里。我退出了房间,任他在里面翻腾,不一会,他说找到了他要的东西,笑着对我说:“我先走了,李静回来你告诉她她男朋友来了,她就知道了。小舅子,拜拜。”
  李静回来了,我微笑说:“你男朋友今天下午过来了,在你房间拿了样东西走了。”
  李静愣了一下,马上拿起电话,拨了几个号码。电话接通了,李静大声骂道:“解思程,你还要不要脸,随便跑到我家来拿东西,还有,谁是我男朋友,今天下午在我家的就是我男朋友。”
  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话,李静接着说:“我找什么男朋友不关你的事,下次你再随便闯到我家,我一定报警。”
  她挂了电话,然后轻声说:“他是个疯子,不要理他。”
  我淡笑说:“我都不记得有这样一个人了。


第47章
  这两天都没跟李静说什么话了。我们似乎彼此再也回不到那种亲密了。她说话小心而谨慎,不再叫我“小狗”我也胆小起来,不再跟她开玩笑。我心想,也是时候回去实习了。
  春雨还没停,我又一个人在窗前听雨。门铃又想了起来,我看了一下时间,才下午四点多,李静应该没这么早下班。我透过门镜看了一下,两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我眼前。我犹豫着要不要开门,后来心想是怎么都躲不过的,于是打开了门。
  两张满是皱纹的脸,上面的沟壑都留下了岁月的痕迹。花白的头发,朴素的衣服,还有那绿色的胶鞋,这一切都准确无误的告诉我:我的记忆没有出错,他们就是李静的父母。两张脸看到我时露出了吃惊的表情,随即转为愤怒,脸色也因气愤变得血红。
  我把他们迎了进来,他们坐下了。她父亲粗声说:“小王医生,你也坐下来。”
  然后彼此沉默了半天,他忽然开口了:“小王医生,我没读多少书,也不太会说话,我就直说了吧。”
  我低着头,无力去看他的眼神。他接着说:“小王医生,你读过书,是文化人,应该知道廉耻吧。你自己想想你做的事,你像个读书人吗?”
  我心想:我做错了什么,我怎么不知道廉耻了。但是我没有勇气说出来。他见我不说话,以为我理亏,于是继续说:“我们是农村人,你知不知道,我们农村人最在乎的是什么?不是钱,是脸,人没有脸皮在农村是没办法活下去的。李静是我们家的唯一一个孩子,而且是个女孩。为了这件事,我们在农村一直低声下去,见人要低头。终于她出息了,读了大学,在大城市有了一份工作,还在城市里有了自己的房子。她一直要我们搬过来,我们不搬,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们在农村活得高兴,以前瞧不起我们的人现在看到我们就低头,说我们有个能干的女儿,比他们有几个儿子的都厉害。我们一把年纪了,就想晚年过得舒服点。她现在说她跟你好了,这话要传到我们农村,我们怎么还有脸活下去,你是个大学生,不会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吧。”
  我静静地听着他说,完全无力去辩解。他接着说:“如果你不听的话,我们也不怕。你还是个学生吧,这件事要是告诉你们校长,你也要被开除的吧。”
  我心里一阵苦笑:都什么年代了,还开除人呢,跟他们真的是无法交流了。
  他们见我不说话,以为我被吓倒了。她母亲于是说:“小王,你现在还年轻,还怕找不到女朋友?我们李静今年27岁了,再不嫁出去就没人要了。”
  我还是低着头,什么话都不说。
  门铃响了起来,她父母去开门。她父亲见了她,马上一巴掌打了过去。我忙冲了上去,拉开她父亲,说:“你疯了,她是你女儿。”
  她父亲暴躁地说:“我就是打她这个不孝女,我打自己女儿怎么了。”
  然后对李静说:“这是我们家,你叫他出去。”
  李静不顾脸上的疼痛,拉住她父亲说:“我和小王医生只是朋友,我请他过来做客的,你现在把他赶出去,他住哪里,人家会怎么说我们。”
  他父亲一边剧烈地咳嗽起来,一边骂道:“他算什么客人,破坏我们家名声,你赶紧把他送走。”
  李静站着不动,他父亲又扬起巴掌,我连忙拿起自己的行李,绝望地说:“我自己走,大伯,都是我的错,我不会再来了。”
  说完就拖着行李走出了大门。屋内再次传来哭泣和打骂的声音,像鱼刺刺在心里,一阵阵剧痛。
  走出小区,天色已经慢慢暗了起来,细雨撒在脸上,感觉像牛毛一般,不一会头发就湿透。我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这个繁华的城市四处灯火辉煌,却没有可以容纳我的地方。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鞋子早已被水浸透,街对面的宾馆闪烁着耀眼的灯光,我攥了攥口袋的钱包,径直走了过去。
  把钱包里的所有钱掏了出来,交了一夜的宾馆费,发现居然还有四块钱剩下。跑到附近的小店买了一盒方便面,钱就这样花完了。我突然间体会到了了不名一文的感觉。我躲在房间里,啃着干瘪的方便面,感觉越来越冷,仿佛整个世界都冰冻起来了。
  就这样在房间里闷了许久,感觉思维就要脱离自己的身体。回忆就像潮水一样涌来,想起年幼时看过的童话故事,曾笑话过想和天鹅一起飞翔的癞蛤蟆,曾讨厌过亲吻过公主的青蛙王子,年幼的我生活在一个仅有王子和公主的世界,也曾幻想过自己是故事中的王子,找到自己喜爱的公主。当岁月滑过梦想,醒来时才发现自己一直是故事中的青蛙。我曾清醒地知道我和李静之间只有童话,没有故事,却最终还是幻想能够编织出我们的童话故事。曾经看过一篇据说是某某名人口述的文章,里面讲的是那个名人的初恋。他少年时喜欢一个富家女孩,由于贫富悬殊,他们被迫分开。在文章的最后,他说:“我痛恨这个世界,它创造了穷人和富人,并将他们永远分开。”


第48章
  手机响了起来,我拿出手机,看到了熟悉的号码。接通了,对面传来熟悉的声音:“你在哪?”
  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我告诉了她我所在的宾馆,一阵沉默后,她说:“我去找你。”
  我关上手机,拉开窗帘,透过窗户看外面的世界。雨逐渐大了起来,喧闹的城市再也没有任何喧哗的声音,雨点噼里啪啦的砸下,激起水花。在这冷雨夜,我的心像窗外的天气一样寒冷。就这样趴在窗户看了许久,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
  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一张精致的脸,一张曾经在梦中和现实中见过无数次的脸,上面布满了晶莹的丝线。我把她迎了进来,从背包里掏出毛巾,擦拭那张满是雨水的脸,那张脸逐渐靠近我的肩膀,终于停在了我的肩膀上,哭泣声出那里传了出来。我搂住她,感受那哭泣带来的一丝温暖。
  彼此都不知道说什么话,彼此也都没有开口。就这样抱着,哭泣声逐渐停止,她开口了:“你有没有怪我?”
  我沉默了,不知道怎么回答她的问题,好半天终于说:“我不会。”
  她的眼神闪过一丝失望,心里突然难受起来,终于从牙齿中挤出几个字来:“我不舍得。”
  声音细小如蚊,我不敢确定她是否听到。我慢慢将目光移向她的眼睛,泪水又再次从她眼眶划出。
  手机再次响起,只是这次不再是我的手机。她拿出手机,看了号码,轻声对我说:“是我父母打来的。”
  我站到一边,准备回避。她打开手机,按了红色的键,然后按了关机的按钮。她柔声说:“我也要做一回真正的自己。”
  她向我走近,嘴唇逐渐贴上了我的嘴唇。尽管无数次在梦见过这情景,但是真正到来时,我却只是傻傻地愣在原地。好半天,我终于恢复知觉,感受她的柔唇滑过我嘴唇的湿冷。我用力地回吻她,恨不能将所有的情感都融入到双唇之中。彼此的唇舌疯狂地吸允,似乎只为等待分别的刹那。
  她脱去了自己的外衣,我轻抚过她的身体。当我吻到她的胸前,她褪去了仅剩的内衣。她身体不断扭动,配合我的动作不断缠绵。我们都像疯了似的胶缠在一起。在漆黑的雨夜里,她发出一阵尖叫,也是我一生以来所听到的最凄美的声音。
  天亮醒来时,天已放晴,刺眼的阳光从窗外射了进来。身边的人早已离去,桌上留下一个信封。打开一看,除了两张百元大钞还有两张纸。我匆匆地洗漱完毕,把信封塞进口袋,匆匆地踏上回校的路上。


第49章
  火车启动了。我回头看了一下这个曾经给过我快乐和痛苦的城市:高耸的建筑依旧屹立着,车站的人群依旧熙攘,爱情也在城市的角落不断发生,只是这个城市再也没有任何值得我留恋的地方了。
  逐渐困了起来,眼皮就要耷下,于是我伏在桌上睡了起来,旁边老头的声音逐渐模糊,对面座上的傻小子的模样也逐渐消失,不时经过的乘务员臃肿的身影也不再出现,我疲惫不堪的身心终于也放松了起来。
  醒来时,旁边的老头还在不停的罗嗦,对面的傻小子则不时的凑过头来仔细倾听,乘务员也不见了身影。我感觉旁边的老头像个苍蝇,聒噪无比,几次做出难以忍受的表情,期望他能闭上他的嘴巴。然而老头丝毫没有察觉到的行为干扰了我,继续大声的吹嘘他的人生阅历。我再也无法忍受,走到火车的过道,让冷风吹醒我混沌的大脑。
  回到座位,老头还在那喋喋不休。我于是坐下,仔细倾听他所讲的内容,不时予几次眼神交流。老头受到鼓舞,更加声色并茂地讲起他的故事。他自豪的说到:“我有两个儿子,一个是复旦毕业的,一个是交大毕业的,现在一个在电视台工作,一个在规划局上班。”
  对面的傻小子马上流露出羡慕的表情,说:“你的儿子真是人才啊。”
  我冷笑着看着老头,心想:每次坐车都能碰到名校学生的家属,莫非名校的家属都挤在这班车上?老头丝毫没有被我的冷笑所打击,继续讲述他家的传奇人物和经历。
  老头继续讲,我继续我的冷笑,几次觉得他过于夸张时,我都不禁笑出声来,只是笑完后,我继续恢复我的冷眼观看的看客角色。老头终于转过头,露出一副和蔼的表情,微笑说:“小兄弟,你似乎受到什么挫折了吧。”
  我冷笑说:“我的一生都在挫折中读过,挫折对于我像吃饭一样常见。”
  老头不为我的话所动,继续微笑说:“有什么挫折不妨说出来,我作为一个过来人,或许能给你一点建议。”
  我笑着说:“我有个表弟成绩不好,今年考大学考不上清华,只能去复旦。他天天向我诉苦,我都被烦死了。”
  老头愣了一下,终于不再做声,微笑着转过了头。
  旁边终于安静了起来,再没有喧哗声。我逐渐又觉得困了起来,再次趴在桌上睡了起来。居然做起梦来,梦中熟悉的身影再次出现,哀怨的眼睛似乎要看穿我的一切,这眼神突然越来越远,就要离开我的视野,我一下惶恐起来,汗水像瀑布一样流下来,我拼命追去,拼命的跑,直到倒下。而此时,现实中的我醒来了。旁边的老头依旧和蔼的看着我,说:“小伙子做噩梦了吧。”
  一边用纸帮我擦去我额头的汗水。我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他算是明白了,回我一个微笑。
  老头继续开始了他的唠叨,问我是哪里人。不知道为什么,我对别人总有天生的防御,我总是害怕告诉我的家庭,而印象中,我仅告诉过一个人我的家庭。我不想告诉他,又不想让他知道我骗他。于是我告诉了他我实习的县城。他微笑说:“我去过你的家乡。文革的时候我被下放到你家乡隔壁的农村,所以经常有机会去你们那个县城。”
  于是他跟我讲起那个县城的老地方,我则告诉他那个县城的新建筑。他听完喃喃地说:“都三十多年了,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就三十多年了。”
  他开始讲起他的经历:他是生性乐观的人,所以最初被分配到那里的时候,他并没有什么不开心。他很快就和村里的人打成一片。在那里的一段时间了,他逐渐喜欢上那里的一个女孩。两人关系好得不得了,天天粘在一块。后来文革结束了,知识分子返城,他父母要他回上海,他不肯,坚决要留在那里。于是他母亲骗他说他父亲重病,要他回去。他于是和那女孩说好回家一趟,然后就回去娶她。回到上海后,他知道真相,急着要回去找那个女孩,结果怎么也找不到。再后面,他在上海结婚生子,再没见过她。他苍凉地说:“也许我一生都无法再到她了。假如真的有幸见到她,我不会怪她为什么离开我,我会告诉她,我还喜欢着她。”
  渐渐暗了起来,旁边的他也逐渐困了起来。我连忙给他换了下座位,好让他可以趴在桌上睡觉。他微笑说:“谢谢,你是个好小伙子。”
  我四处走走,看着到处都是拥挤的人群,于是躲进厕所,打开李静给我的信封,看起那两张纸来。


第50章
  火车在省城停了下来,我向旁边的老者匆匆说了声再见,他还是和蔼地看着我,说:“祝你好运。”
  我匆匆地往学校走去。到了寝室,就张要初一个人在那,我向他借了五百块钱,径直向校内邮政走去。填好了汇款单后,我走出了邮政大厅。远远地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向图书馆走去。我追了过去,紧随着身影,在快到图书馆门口时,我终于看清了那两个身影。
  在旅馆里躺了下来,尽力不想让自己白天看到的身影影响自己,却总是响起白天看到的一幕,终于按耐不住,发了条短信过去:晚上操场见。
  到了晚上,还是没有看到回复的短信,我直接拨了号码打过去:“怎么不回我短信。”
  对面传出惊讶的声音:“王凯?你怎么回来了。哦,对不起,我没看到你的短信,有什么事吗?”
  我紧张起来,说:“没什么,想见见你。”
  对面沉默了一阵,然后说:“好吧。”
  到了操场,到了约定时间,却怎么都没看到她的身影。我在操场转了一圈又一圈,不时的看看时间,感觉心就要蹦了出来。好不容易看到她的身影,她微笑说:“复试结束了很久吧,怎么才回学校?”
  我窘得脸红了,不知道怎么解释,半天才说:“认识个朋友,去他哪玩了。”
  她微笑说:“随便问问,用得着这么紧张么?这次找我有什么事啊,在电话里说不就可以了。”
  她一番话轰炸过来,我完全不知道怎么说话。我嗫嗫嚅嚅说:“没什么,好久没见到你了,想见你了。”
  她愣了一下,马上恢复过来,说:“谢谢。”
  就这样,再次彼此无语。我再次开口:“最近过得还好么?感觉你瘦了。”
  她还是淡笑说:“老样子,没什么改变。”
  我要说的话一下连接不上,卡在那里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她急了,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终于涨红了脸说:“我想问你,我们能不能再在一起。”
  她愣了好久,半天微笑说:“你开玩笑吧,你不要说了,我把这当成个笑话忘了吧。”
  我急了,问:“为什么,我们以前不是很好的么?”
  她平静地说:“别傻了,我们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我突然恨恨地说:“我知道了,你跟李楷华好上了,是不是,我今天看到你们一起去看书了。”
  李楷华是大哥的真名。她吃惊地看着我,我继续说:“难倒他就是你心中的理想对象?他除了吃喝嫖赌他还会什么?他那里比我强,他玩过的女人多得数不清,难倒你想成为他的第几十个女友。”
  我愤怒起来,不惜用最恶毒的话攻击我的曾经好友,甚至讲许多莫须有的罪名也强加在他头上。李若男冷冷地看着我,像是从来没有认识我一样,说:“你疯了,你完全失去理智了。”
  说完扭头走了。我对着她的背影大喊起来:“我他妈的都是被你逼的,为什么当初要和我分手,为什么看到我堕落都不安慰我一句?为什么看到我去下面实习都不挽留我一下?”
  李若男回过头,冷冷说:“我最讨厌懦夫和疯子,我不想再见到你。”
  她的身影逐渐走远,我对着天空大声咒骂起来。
  到了寝室,我看到了大哥,一拳就朝他脸上打去。旁边的好友连忙把我拉住。我拼命挣扎着,大声骂到:“你他妈的还是不是人,枉我把你当兄弟看,连兄弟的女人你也抢。”
  他也不辩解,擦去嘴角的血,低着头不再说话。我准备再冲上去,最终被拉开。回到旅馆,我拼命的拨打张馨的号码,对面一直没人接,我于是一直拨打下去,直到手机没电自动关机,对面还是一直没人接听。


第51章
  我匆匆收拾了一下行李,踏上了回我实习的县城的火车。半年前,也是这个火车站,我的兄弟在这为我送行;半年后,我一个人孤独地踏上这辆列车。对于这一切,我总喜欢用物是人非来形容人之间的变化,而现在才发现,没有什么是不会变化的。
  车上浑浑噩噩的,几个小时后我下了火车,又匆匆地踏上回那县城的汽车。回去的路颇为颠簸,一个小伙子走了过去,轻声请求我给他换个位子,说她母亲在后面容易晕车。我佯做没有听到,闭上眼睛睡觉去了。那年轻人自讨没趣,讪讪地走开。后排立马有人让位出来,一边鄙视地说:“现在的年轻人没有一点同情心。”
  我冷笑着盯着他看,他回看了几秒,终于不再看我。我转过头,想起信封里面两张纸的文字,想起昨晚的那个声音,心里骂道:我同情人家,谁同情我?这个世界最不需要同情的就是弱者了。
  终于回到那个县城,没有喜悦,没有悲哀。县城的许多都没有改变,但是那个县城的许多都逐渐陌生起来。在回医院的途中,喧嚷的人群充斥在各个角落,却没有一张熟悉面孔。回到寝室,和室友简单地聊了两句,便沉沉睡去了。
  回到妇产科,我的半个同门笑着说:“你完了,你逃跑了这么久,王老师要骂你了。”
  我做出个无所谓的表情,然后轻声凑在她耳边说:“我现在很想吵架,你等着看好戏算了。”
  她诧异地看着我,我也不再解释,向办公室走去。
  王老师看着我,也没有什么特殊不适。我把U盘递了过去,说你要的文献都在里面了。她若无其事地接了过去,然后对我说:“今天新来了几个病人,你把大病例写一下吧。”
  我走了出去。
  过了半天,王老师过来问我大病例写得怎么样了,我微笑说我没写。她马上杏眼一瞪,对我发起火来:“你请假一个星期,结果两个星期才回来。我开始还没说你,现在叫你做事你也不做,你想怎么样?”
  我继续保持微笑的表情,说:“我今天准备出科,特意跑来给你说一声。”
  王老师瞪着我,半天不说话。旁边的那个同门则用惶恐的眼神看着我。我接着说:“王老师,没什么事的我先走了,U盘就放你那了,有空再还给我吧。”
  我用自认为最潇洒的步态走出了妇产科。


第52章
  走到内一科,走近主任办公室,对他简单说了一下我实习的事情。他简单介绍了一下内一科,告诉我他姓郭。然后大声说,小李,你过来一下。然后对我说:“我最近工作比较忙,没时间带教学,你就先跟李老师学习吧。”
  跟小李走了出去。他告诉我他跟我是同一所学校毕业的,比我高两级,可以教他小李老师。我当时就想笑,才比我高两级,就想当我老师。他完全没有发现我对他的嘲讽,继续炫耀他在科室的丰功业绩。说完这一切,他对我说,今天有几个病人,你把大病例写一下吧。我早已度过了刚实习的好学阶段,此时已经异常讨厌写这些东西,于是我敷衍道:“我以前只在外科呆过,写病例肯定不规范,还是你先写吧,我跟你学学。”
  他露出不满的表情,我则予微笑回应,他于是说算了。
  由于没事干,我跑到护士站去跟护士们交谈去。简单的几个笑话后,我马上就跟他们打熟了。在异地他乡,在这个没有任何值得我留恋的县城,我把聊天当成了我唯一的消遣。不一会,护士们都忙着自己的事去了,我感到无聊,跑到病房溜达。
  有一床病人的药打完了,我连忙跑到隔壁病房去找护士。好不容易看到一个护士,我忙叫她过去。她回头看了我一下,夸张地说:“咦,这是哪里来的帅哥,怎么跑我们这来了。”
  我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露出无耻地表情,笑着说:“都说内一科美女多,真是闻名不如见面。真是美到一塌糊涂了。”
  我叫她美女只有一半的恭维成分,因为除了耳朵鼻子上的不当饰环 和过于妖艳的打扮,她的五官还算端正,浓厚粉底下外的皮肤还是白皙粉嫩的。
  随意地聊了几句便彼此熟悉了,她叫陈雨,自称是她们学校的大姐大。我当时也算是下流无耻了,我说自己是学校的大哥大。她听完大笑不已,把手搭在我肩膀上,说:“大哥,你装什么不好,装什么流氓。”
  我一下厚颜无耻起来,把手也搭在她肩膀上,笑着说:“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漂亮的大姐大。美女,你的手机号码是多少啊。”
  她告诉了我号码,然后笑着说:“你有胆量就打过来啊。”
  晚上到了七点,我直接拨了号码过去。她笑着说:“没想到你还真敢打过来。”
  我笑着说:“为了见美女,在死不辞。”
  她笑骂一句恶心后,然后问我找她干什么。我说好久没出去玩了,但是听说外面好乱,一个人不敢出去,然后请她当我保镖。她神气地说:“好吧,这个县城没有我不熟的地方。”
  出来后。我直接把手搭在她肩膀上,然后跟她并肩走。她问我去什么地方,我说去舞厅吧。她迟疑了一下,我笑着说:“莫非我们的大姐大还怕了不成?”
  她鄙夷地说:“我会怕?你怕你这傻样去了要挨打。”
  话虽这样说,她还是带我去了。
  到了舞厅,里面烟熏火燎,满是十七八岁的小朋友。每个人都在拼命的摇头晃脑,真怕他们的脑袋随时会摇晃下来。她一进去。立马也摇晃起自己的脑袋来,我鄙视地说:“这也叫跳舞,你跳过舞没有?”
  她不服气地说:“你装,继续装,看你都会些什么舞啊。”
  我搂住她,做了个跳交谊舞的姿势。她说:“切,我还以为什么舞呢,就这舞,给老头子跳差不多,你千万不要说认识我。”
  我不说话,搂着她跳了起来。她火来了,要挣脱我的怀抱。我把放在她后背的手往下移,用力地在她屁股上摸了一把,然后无耻地说:“这样爽不爽。”
  她立马一巴掌打了过了,狠狠地拍在我左脸上。所有的目光都望了过来。我扬起右脸,微笑说:“来,这边还差一巴掌,有本事你就打下去。”
  她毫不迟疑地扬起巴掌,又朝我右脸拍了过去。我微笑说:“打得好。”
  然后扬起手,朝她脸上打去,开始速度很快,快到她的脸颊的时候又情不自禁地慢了下来,在她脸上不轻不重的落了下去。我故作潇洒地说:“第一巴掌算是我手贱,我活该,第二巴掌就是你手贱了,有本事你再打,我下次用的力会更大。”
  她一把推开我,恨恨说:“你狠。你记住今天的事。”


第53章
  第二天在科室碰到陈雨,本以为她会对我大声唾骂,或者至少会对我冷眼相对。不料她居然主动笑着跟我打招呼,笑容中似乎仍带一丝冷光,但我却丝毫没有发现,于是热情地回应她。
  内科上班颇为轻松,没有手术,因此也没有麻烦术前准备,没有辛苦的手术操作,没有繁琐的术后换药,一天上班的所有重点都落在早上查房了。在附属医院的兄弟时常跟我诉苦,说上面医院查房往往就是一上午,查完房,往往腿都酸了。而在这家医院,查房通常在一个小时内就结束了。在病房力里,小李不时卖弄他那贫乏的理论知识,对于简单的发热,他想向我阐述内科医生知识的渊博,因此不时以老师身份向我讲解发热的原理,机制。或许是由于他很久没有看书的缘故,背起书上的东西时不免时有遗漏。但他的性格却注定他毫无自知之明,于是在讲解完以后,他往往会加上一句:“小王,内科学习是很深奥的东西,我今天说的这些你以前都没听过吧。”
  这当时已经厌烦他的一切,因此在当时不免对他的话有很多抵触,于是我毫不留情地说:“这些书上都写清楚了的,还有很多发热的原因和机制你都没讲清楚。”
  于是我一一说出他遗漏的部分。他听完后脸涨得通红,粗暴说:“这些你以为我不知道?我只不过没说出来而已。懂得点书上知识有什么用,学医是学临床,理论再好也不能当个好医生。”
  我冷笑着看他,看到他发怒的样子,觉得甚是好笑,后面才想起,几天前的我也是这样一个疯子。待他恢复了正常气色后,他对我说到;“你把今天的病程记录写一下,实习不写大病例,你还想学到东西?”
  我微笑说:“我真的不太会写病程,格式都不记得了。我在见习的时候就很傻,我还是先向你学习吧。”
  他一脸鄙视地看着我,自尊心似乎有所恢复,没有再跟我争执。
  到了护士站,陈雨正准备出去给病人换药。看到我来,她连忙把我拉到一边,神秘地对我说:“晚上有空么。带你去好玩的地方。”
  我连忙猥琐地说:“好啊。”
  约好相遇地点,她走出了护士站,还对我回头一笑,似乎竟有一丝抚媚。
  好容易熬到晚上,到了约定地点,却没有看到陈雨的身影。我拨通电话,刚准备说话,突然从角落里面冒出四个小朋友,大概十七八岁左右,毫无征兆地对我挥舞着拳头。几拳下来,我被打到头晕目眩。于是我做了个住手的动作,问他们是不是认错人了。他们停了下来,问我是不是王凯,我趁机理清了一下思路,大致明白了整件事情。其中一个小朋友还没等我回话,就一个箭步冲了过来,学起电影里面的黄飞鸿,想来个潇洒的反踢。我瞄准了眼,一把抓住了他的腿,他马上用力,想摆脱我的手。其它几个人马上也准备冲上来帮忙。我心一横,将他的腿拉了过来,他一个站立不稳,就要摔跤,然后把他腿一抬,他终于站立不住,向后摔了过去。其它几个人马上去扶他,我从旁边捡起一个棍子,就往他们身上打去。几次怒火烧了上去,朝他们的脑袋用力的打了几次。最后棍子被他们抓住,我见形势不妙,赶紧撒腿就跑。路上行人颇多,几次拐角之后,终于摆脱了他们。
  回到医院,想到被我得罪的老师也颇多,想来想去只好去骨科包扎。值班的是带教我的老师,他检查了一下伤口:我的脸在打斗中被划上一道口子,脑袋被敲了几下,好像除此外也没有什么损伤。简单地包扎后,他叫我呆在那休息一下。
  过了十多分钟,走廊传来嘈杂声。带教老师连忙走出去看,远远看到几个熟悉的身影。我连忙退回房间。不一会,带教老师跑了回来,我笑着说,是不是有人受伤了,我去处理吧。带教老师迟疑地看着我,我忙解释说,我认识这几个人。
  到了换药室,看到几张熟悉的面孔。他们一看我,马上站了起来,然后问:“你怎么在这里?”
  说完就要动手。我笑着说:“你动手啊,这里都是我的朋友,我马上可以叫一车的人打你。陈雨没告诉你么?我在这里上班。”
  四个人一听马上要走,我在后面喊道:“走啊,不怕流血过多你们就走,不要走到医院门口就被抬了回来。”
  其实当时他们的伤口都是极浅的皮外伤,我这样说很大程度上是恐吓他们。他们回过头,迟疑地看着我,我说:“你们当时都不怕我,现在还怕个屁啊,你们有你们的道义,老子也是有自己的医德。如果怕了就走。”
  他们摆出一副毫不畏惧的表情,走了回来。
  他们的伤口都是擦碰伤,简单地处理了十多分钟就都处理好了。他们诧异地看着我,一个人说:“你不是说很严重么?就处理好了,你不会害我们吧。”
  我淡笑说:“你们伤口都是皮外伤,没什么大碍,刚才是吓你们的。我至少这点医德还是有的,以后有什么问题找我。”
  旁边一个人马上放松了,轻声说:“谢谢。”
  另外一个人则把手搭在我肩膀上说:“你真是个汉子,我们以后不会再找你麻烦了。”
  我笑着说:“还是别叫我汉子,你们嘴中的汉子跟流氓没什么分别。”


第54章
  回到寝室,被击打的头部逐渐疼痛起来。电话响起了,打开一看,是我妈打来的。我接通电话,我妈又唠叨了一阵,问起我的生活来,我敷衍说一切都好。所有的话题都结束后,也没有什么新的话题了,于是又转到我的终生大事上来了,问我找了女朋友没有。我说找不到,我妈于是说:“怎么还没有找到,别灰心,实在找不到,老妈帮你找,最近我们旅馆有个漂亮女孩子,听说没有男朋友,要不要介绍给你啊。”
  我一听头大了,于是敷衍道:“不用了,我自己会找,明年过年我就带个女孩回家。”
  我妈却还在电话那头唠叨。
  躺在床上,头疼得睡不着。老妈的唠叨又在耳边响起,头痛愈加强烈,继而全身都痛起来,而心中曾经愈合的疤痕似乎再次被拉开,撕心裂肺的疼了起来。脑海中也不断浮现曾经熟悉的身影,哀怨的眼神再次出现。我强忍住不再去想,于是拼命安慰自己:这世界上再没有爱我的人了。在这样的不断催眠中终于入睡。
  再在科室见到陈雨,我热情地跟她打招呼,她愣了一下,把手搭在我肩膀上,微笑着回应我。我知道,我们之间的矛盾终于结束了。
  轮到主任查房。每到一个病房,张主任都提一大堆问题。小李立马接上去,殷勤地回答那些问题。碰到小李没有回答全面的问题,我就在后面补充,几个病房查完后,张主任不免对我刮目相看,而小李眼里则满是厌恨。到了一个新病人面前,病人血象白细胞很高,连用几天抗生素也没降下来。小李马上说:“根据现在的病情发展,我怀疑病人有白血病,诊断依据有以下几点,血象高,高热,抗生素治疗无效。”
  他见张主任没有说话,于是讲起他的最新研究,他说最近这个县城有好几个矿厂,而最近几年调查现实血液病发病率有所上升。张主任再次把木光移向我,小李马上紧张起来,我烦躁起来,不想再看到小李的厌恨的眼光,于是不作声。张主任的分析道,病人家附近没有矿厂,也没有贫血出血的症状,抗生素使用时间还不够长,作用可能还没完全体现。小李连忙在一旁说是。张主任走后,小李跟我说起张主任诊断的纰漏。总的意思是,虽然张主任工作经验丰富,但是对于白血病病例接触少,所有误诊的可能性大,而他在附属医院实习过,对白血病研究很深入,他应该是正确的。我想起见习时的一个问题,于是问他:“为什么自身骨髓移植的效果要比异体骨髓移植的效果差?”
  他一脸鄙视地说:“你在血液科见习过没有?知道两者的差别么?自身骨髓移植是将在白血病缓解后将自己的骨髓化疗放疗后移植,自身骨髓移植还有可能有残留癌细胞,效果当然没有异体移植的好。”
  说完还对我不停的嘲讽。我微笑地看着他小人得志的样子,不再作声。


第55章
  回到那个县城的第四天,胡燕打了电话来,问我为什么这么早就走了,连声告别都没有。我敷衍说,呆在那里太久了,想家了,于是回家了。她似乎从我的声音中听出了沮丧,误以为我还为工作烦恼,于是拼命安慰我,说我还年轻,还可以读成人大学,或者学门手艺,改变目前的生活。心中涌起一丝温暖:至少这世界上还有人关心我。
  在科室的日子依旧无聊,于护士们聊天再也没有热情了,我像是行尸走肉,对什么都不闻不问,对什么都不关心。陈雨偶尔跟我开两句玩笑,我也随意的敷衍。我像是个刺猬,用孤癖和冷漠赶走身边的人,用刺保护自己和伤害别人。在科室和小李的矛盾也日益突出,每天都能闻到火药的味道,我当时绝望地想,如果没人关心,伤害自己和别人也是一种选择。
  刘丹约我出去,说有事告诉我。跟她走到熟悉的小店,大妈看到我身边的人不禁摇了摇头,把我拉到一旁,问我张馨去哪了。我苦笑一下,轻声对大妈说,你就不要再问了。回到座位,刘丹盯着我的脸看,我想开口,话到嘴边又停了。她认真地说:“我觉得这段时间你变了很多,出了什么事吗?”
  我淡淡说:“没什么,最近比较累。”
  她接着说:“要真的没事才好。”
  然后告诉我,她的同学收到张馨的来信了。听到张馨两个字,心不禁颤抖了一下,全身的神经似乎都收缩了起来,眼睛也顿时明亮起来,几秒之后,我再次恢复平静,淡淡说:“哦,我知道了。”
  她冷冷地看着我,似乎想把我看穿,我也冷冷地回应她,与她的目光对视。她冷笑说:“看来你还真的变了很多,连我都不认识你了。”
  我淡淡说:“也许我自己都不认识我,但是错了就是错了,我不会奢求还有改正的机会。”
  她一下脸红了起来,我于是说:“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说了什么,还是谢谢你告诉我,这顿饭我请吧。”
  回去的路上彼此无语,好半天她突然说:“你恨不恨我?”
  我转过头,看着她,认真说:“也许这句话应该我说。”
  她突然恨恨说:“我知道,你在心里还恨我对张馨说了那些话。如果你恨我就说出来,不要这样折磨我。”
  她的眼里满是泪水,就要留了出来。我递过餐纸,轻声说:“我只是个禽兽,我从没怪过你。”
  她一下拥进我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好容易她终于停止了哭声,我送她回了寝室。在寝室门口,她问我还记得她以前问我的问题吗。我说记得,她于是问我答案,我说:“我已经没有资格去爱任何人了。”
  她轻声说:“你这算是答复了我,对吗?”
  我无力说:“算是吧。“回到寝室,空虚和寂寞像洪水般袭来。翻开书本看到一个名词:移植物抗白血病反应,仔细看下去,不禁笑了起来。再看下去看到熟悉的记号,心突然痛了起来。同寝室的人还没回来,整个寝室格外的冷清。在寝室内走来走去,却被自己的脚步声吓倒。我拨通陈雨的电话,要她带我去舞厅。她骂了一声神经病,然后叫我在医院门口等她。


第56章
  在医院门口等到陈雨,她先骂了上来:“这几天装神气是吧,说起话来拽成什么样了,看到你的样子就想打人。”
  我淡笑说:“这几天心情不好。”
  她哼了一下,算是原谅我了,于是问起我怎么想起舞厅了。我说没什么理由,就是想去。她于是说:“看吧,又装起来了。”
  到了舞厅,她先跟我声明:“不要想再跳上次的舞,也不要想对我动手,小心一脚把你踢到太平洋去。”
  我点了点头,开始跳起舞来。像疯子一般的用力摇晃,像神经病一般用力蹦跳。几分钟下来,我就满头大汗了,陈雨在旁边喊道:“老东西,你还坚持得住么?”
  我不理她,继续跳了起来。
  终于跳到全身乏力,跳到气喘吁吁,我们走出了舞厅,我买了两瓶饮料,递了一瓶过去。她接过饮料,对我说,你有没有去过我们这的名山。我醒悟过来她说的山来,刚才蹦出的荷尔蒙一下上来了,于是说没有,要她带我去看看。
  熟悉的山,熟悉的台阶,旁边却是不太熟悉的人。我故技重施,先走在她前面,然后拉过她的手,到了山上,看到熟悉的风景,然后把她搂在怀里。她用力挣扎,我用力搂住不放,然后看准她的嘴唇,吻了过去。终于分开来了,她用手大力拍打我,骂我流氓。我顺势再次把她搂住,再次吻了下去,她终于不再挣扎。平静下来时,她问我什么意思,我反问说,你觉得什么意思呢。她声音低了下去,说:“我早知道是这样的。”
  眼睛里满是哀怨,我有点紧张起来,她然后又突然大声说:“老东西,骗你的,大家都成年人,出来玩就自己负责。”
  说完我们走下了山,路上我不再牵她的手,路上我们也没再说过话。
  第二天在科室碰到她,她依旧笑呵呵的,随意地跟我开着玩笑。小李看到我们在那嬉闹,鄙视地看了我们几眼,然后又指责起我来:“整天就有时间打闹,就没时间写病程,大病例。”
  我烦躁起来,拿起病例,开始写起病程来。简单写了几段,他拿了过去,于是开始点拨起来:“开头写病人的自觉症状,你怎么写的,‘一般情况可’,什么叫‘一般情况可’,病人的情绪,精神状态,睡眠等方面都真的好么,有一项不好都要写出来,读书的时候老师没讲?肯定是你没学好吧,叫你好好学习写病程,你就当耳边风,现在就不尊重老师,你以为你很有本事啊。”
  他喋喋不休,像个女人似的拼命唠叨,我火了起来:“我再怎么学的差都比你强,就你这个水平还当我老师呢,你也陪?你要我写病程我不时写了么,像你这样挑刺,你看看自己写的病程,我都是模仿你写的,看来你写的也是垃圾了,连个移植物抗白血病反应都不懂,还好意思在那乱教人,跟你学,病人都死光了。”
  他万万没想到我敢跟他反驳,听到我的话后,气不打一处来,一下不知道怎么说话了,就不停地在那重复:“你这种学生,你这种学生。”
  我一下把这些天的苦闷,怒火,痛苦全部发泄出来,继续骂道:“你这种人,不要说当我的老师,本身当医生都很成问题,没记错的话,当初回到这个医院的都是些学习垃圾的学生吧。成绩好的都考研或去好些的医院了,什么医院留什么人啊。”
  我当时骂得酣畅淋漓,完全没想到我一下把全医院的人都得罪了。
  事件闹得很大,张主任这些天对我的好感完全消失,说我太不懂礼貌,要我承认错误,我当时正在火头,丝毫不肯让步,在张主任面前叫道:“要我在那垃圾面前道歉,不可能。”
  张主任压住怒火,说:“你还真是人才啊。”
  不一会,科教科主任来了,局面弄得一发不可收拾,所有人都在我面前指手画脚,指责我的不是,我冷笑着看着他们,丝毫没有畏惧。科教科主任来后,先是安慰我,说有些老师是不对,然后再过渡过去,讲起我的不是,最后顺势恐吓我一番:“没有实习鉴定就毕不了业,你大学五年就算白读了。”
  我身上的流氓气完全被激发起来,狠狠说到:“要整我就现在整,如果我毕不了业,我也算是没脸见家人了,我那时烂命一条,说不定就做傻事,你的孩子还在读小学吧。”
  科教科主任顿时脸色一变,说反了你,挥了挥袖子走了。
  回到寝室,室友听说了这件事,大骂我疯了,要我赶紧去科教科道歉,否则一辈子真毁了。我心里不免有点害怕,还是倔强地说:“大不了开除我,我反正受够了。”
  室友听后,不再理我了。
  陈雨找到我,夸张地说:“偶像,你真是我偶像,我早看那个垃圾李不顺眼了,真是谢谢你帮我出气。”
  然后约我晚上出去。
  到了晚上,又在舞厅里蹦了一阵,白天的恐惧、愤怒都要忘记了。走出舞厅,我们来到小摊点上,灌起啤酒起来。几杯下去,陈雨有点醉意了,我扶起她,向附件的旅馆走去。她问我去旅馆干嘛,我说休息下。她执意不去,被我强行拉了进去。
  到了房间,我吻起她来,酒精使她的脸蛋变得通红,一番拥吻下来,她浑身热了起来,我把她抱到床上,一把脱去她的衣服,用手摸她胸前的隆起,她简单的反抗了几下就松手了。我吻过她的胸部,一把用手脱去她的裤子,她终于赤裸地躺在我的面前。她也终于主动起来,触摸我的全身,不断扭动她的身体。我从裤子里面拿出避孕套,带了上去,准备进去。她一把把我推倒一边,骂道:“你他妈的是不是早准备好的?”
  我烦躁起来,粗暴地说:“你是不是不喜欢带套啊,那我不带啊,你不要说你进来的时候没想到会发生什么。”
  说完,再伏在她身上,打开她的大腿。她反抗了几下,然后不再抵抗。我在她身上粗暴地运动着,一切结束后,我从她身上爬下,背对着她躺下了。不一会,后面传来抽泣声,我火来了,问:“又怎么了,你有什么话就说。”
  她大声骂道:“你他妈的就不可以把我当人看啊。”
  我说:“你从认识我的时候就知道我是流氓,我又没逼你。你喜欢好男人,你找他们去啊。”
  不一会,欲火又上来了,趴在她身上再次运动起来,她则把我推翻,坐在我身上运动起来。


第57章
  醒来时,大脑一片空白,旁边的陈雨还未醒来。坐在床上,脏乱不堪的房间发出阵阵糜烂的气息。我匆匆穿好衣服,爬了起来,被子被牵动了一下,陈雨赤裸的肩膀掉出被子外面。我轻轻走过去,帮她盖好被子,走出了旅馆。
  回到寝室,跟我一起实习的校友真在讨论我的“壮举”他们说整个医院的人都在讨论院方对我的处理,而最有可能的处理就是通知校方,记过处分,甚至不能毕业。实习组长以领导身份给我一条意见,要我提着一年的学费去买礼物,送给科教科主任去。旁边两人马上附和起来,说这样还不一定有效,这次我闯的祸太大,最好还是做好不能毕业的准备。接着抱怨到,他们已经签了这家医院,希望这次事件不会在院领导面前留下不好印象,要不然他们以后在医院也会受影响。然后一起指责我,说我吃错了药,做事都不经过大脑。最后干脆转为对我的全面诛伐了。他们见我不做声,言语也越加激烈。我火了起来,大声说到:“你们他妈的就这么希望我毕不了业?老子招你们惹你们了?老子毕不了业,你们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其中一个人立马站了了起来,指着我说:“你说什么,什么叫我不好过,你还真有种啊。”
  说完挽起袖子,就要和我动手。我于是走到他面前,一把掐住他的脖子,他也马上回掐我的脖子,旁边两人急忙拉架。终于分开,他还喋喋不休的骂个不停,我拿起凳子,就要向他拍去,他终于不再做声了。
  终于安静下来。再也没有任何人打扰我,也不再有人跟我说话了。就这样坐在寝室里,一个人由早到晚。当天色暗下来的时候,我肚子饿了起来,我才想起我没吃早饭和中饭了。走到小店附近,看到大妈正在招呼客人,突然很怕见到她,于是匆匆绕道走了。
  好容易吃完饭,寂寞再次来袭。一个人呆在寝室想想自己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不一会头就痛了。于是猜测科教科主任对我的最终审判,想来想去结果都是悲哀的:我的一生都将受这件事情影响。突然很觉得对不起父母,心里顿时难过起来,这伤感逐渐加深,连并这段时间的郁闷和心痛,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寝室的人还没回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再面对他们。在这个县城,我终于割断和它的一切联系,我也终于尝到了自己酿造的苦果。越是知道这一点,我越是害怕。拨通陈雨的号码,她听到是我马上挂掉了电话,我不停地拨,终于她接了,问我有什么事,我无力说到,我想见你。
  到了约定地点,她出奇地没有化妆。我说去喝点东西吧。她冷冷的看着我,说:“你还想怎么样?”
  我说:“我寂寞。”
  她火上来了,说:“你寂寞关我什么事,把我当什么,婊子?跟你说,就算老娘是婊子也不跟你好,你去死吧。”
  我麻木地任她辱骂,然后说:“说完了没有,陪我去喝东西吧。”
  还是喝啤酒,她骂道:“你是不是还想把我灌醉?”
  我不理她,大口喝起来了。几瓶下去了,逐渐有点醉意了。她又骂道:“慢点喝会死啊,喝醉了我才不送你。”
  我突然很享受这种醉意,又大口喝了起来。到了第六瓶的时候,陈雨拿过了抢下了我的啤酒,要送我回去。我突然挣扎说:“不要动我,我不回宿舍。”
  她一巴掌打过来,说:“你他妈的别丢人好不好,想死就去死,不要拉上我垫背。”
  醒来的时候是半夜了,我想上厕所,却怎么也找不到。打开灯一开,却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床上还躺着一个人,仔细一看发现是陈雨。终于找到厕所,回来时关了灯,小心的钻进被窝,旁边的呼吸声轻微和缓慢,我也终于伴着呼吸声入睡了。


第58章
  那件事情发生后的第三天,科教科主任终于请我去喝茶了。我走到门口的时候难免有些惶恐,害怕,心想万一真的不能毕业了我该怎么办。进了办公室,他叫我坐了下来,我顺从的做了下来,目光也尽量显得恭顺而卑谦。他终于开始正题了:“王凯,我想你应该很清楚我为什么叫你来。”
  我想说是的,嘴巴刚张开来,他马上说:“听我说完,你有异议再说。上次那件事在我们医院造成很坏的影响,严重破坏了我们医院的形象。就我个人意见来说,我是强烈要求通报你们学校的,对你从严处理。但是医院不是我个人开的,我于是征求了大家的意见,最后最你的处理是给你一次机会。”
  我当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诧异地看着他,后半天才说:“谢谢,谢谢,我以后再也不会犯错了。”
  他冷冷地看着我,说:“不要谢我,如果不是刘主任求情,你早被通报学校了。”
  走出大门,心情终于好了些。我打电话告诉陈雨,她说了句知道了。然后问我要不要晚上庆祝一下,我说好的。再给刘丹拨了个电话,电话里诚恳地谢谢了她的父亲。刘丹开玩笑说要我谢她,因为是她动员的他父亲,玩笑说完后问我以后准备怎么办。我说熬呗,反正没多久就要实习结束了。她于是问我晚上有空么,要我请吃饭报恩,我忙说好的。
  到了晚上,跟陈雨说有事,不能去庆祝了,她在电话里骂了起来:“你他妈的还说话算话吗,不来拉到,谁希罕啊。”
  我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挂了电话。
  还是老地方,刘丹约的地方。刘丹说那位大妈情切。大妈当时正忙,叫我自己招呼自己就忙去了。饭菜还没上桌,于是我先感谢刘丹,说要是没有她的帮忙,也许我一辈子就毁了。刘丹说,要你真知道悔过才好,命运是自己掌握的,你想放弃也没人帮得了你。我微笑说:“我最近是有点自虐了,但还没有自残吧。”
  她认真地说:“你看看你自己最近的样子,再这样子下去你会毁了自己的。”
  我微笑说:“知道了,知道有人关心我,我也不会再这样下去了。”
  话说完就后悔起来,她也脸红了一下,说:“谁关心你去了。”
  吃了大半个小时,终于吃完了。刘丹主动去结帐。我忙说说好了我请客,说完就要去付钱。大妈看到我们推推让让,一下把钱都塞了回去,对我说:“你这孩子,瞧不起大妈是吧,大妈一直说要请你吃饭,你就一直不来,好不容易来了一次,还要抢着塞钱。两个人都把钱拿回去。”
  说完就把我们推走了小店。
  在路上,刘丹问我还去不去上班,我迟疑了一下,说:“还是不去了吧,我在医院名声已经臭了,谁看到我都想躲避,我就不丢人了。”
  她说:“至于么?不上班你怎么办,天天跑到街上当流氓?”
  我笑了笑说:“哪还敢啊,没事可以在寝室看看书啊,晚上出去吹吹风啊。”
  她笑着说:“转眼就变三好青年了啊,你还真是善变。”
  回到寝室,陈雨打电话来,问我忙完了事情没有,我说忙完了,她于是问我去不去舞厅。我说最近有些累,不去了,她骂了句废物就挂了电话。我放下手机,打开课本,看起书来。
  (五十九)看了几天书,终于烦躁起来了。我打电话给刘丹,问她想不想吹风。她听后相当诧异,半天才反应过来,然后说要我等等,她准备下就来。
  在医院门口等了十多分钟,好没看到她的身影。我不耐烦起来了,直接朝刘丹宿舍走去。到了门口,我敲了敲门,刘丹忙问是谁。我说了句是我,里面突然传出东西落地的声音。我忙问出了什么事。刘丹告诉我,没事,叫我在门口再等几分钟。
  几分钟后,门终于开了。我继续问她刚才怎么了,她笑着解释说,没什么呢,就是被你吓了一跳,碰到了桌上的东西呢。我笑着说,看来我的声音比较吓人,可以为恐怖片配音了。她说她准备好了,问我要不要出发。我说好的,于是跟她走出门。在昏暗的灯光下,她的脸上泛起丝丝光泽。
  在路上彼此都没说话,这样走了一阵,突然感觉有些尴尬。为了打破这个僵局,我于是开玩笑说,听说女人一生花的最长的时间就是在镜子前。她有些歉意地说:“是不是等烦了。”
  我这才发现,她却是化了妆,极淡的那种,不仔细看还真不容易发现。我忙说,哪有啊。但是却不知道怎么解释刚才那句话,于是后面接着说:“等待美女也是一种荣幸。”
  话说完就后悔,担心她认为我太轻薄了。刚这样想完,接着又想我怎么这么在乎她的感受啊。这样循环想下去,脑子完全乱了,连刘丹在旁边说话都没听见。等停下思维时,刘丹说:“你刚才在想什么呢,跟你说半天话都没反应。”
  她的话本身没有娇气的成分,但是听起来却让人感觉像是嫃骂似的,我思维再次出走。于是我说了声抱歉,然后问她刚才说什么。她于是重复道;“我们这是去哪。”
  我一下懵了,迟疑了半天,最后说就随便走走吧。她于是告诉我,她们县城有个旅游景点,不知道我去过没有。我很快想到了那座山,她诧异地我怎么知道有这样一座山。我一下想起了和张馨初认识的情节,话脱口而出:“那座山是我和张馨初始的地方。”
  半天之后才意思到我说错了,也不知道怎么敷衍过去。她淡笑说:“那再去看看吧。”
  上了山顶,我走到平台边,从那里向山下看去:半年内,这个县城改变了不少,但是从山上看起,却丝毫看不到改变的痕迹。刘丹也走了过来,陪着我一起看山下的风景。好半天,刘丹开口了:“既然你那么喜欢张馨,为什么不肯等她。”
  我转过头,想了想,说:“我想她不会原谅我,如果她不愿原谅我,也许最好的办法就是离开她,不再缠着她。”
  说到原谅两个字,我们又沉默起来。夜风吹来,我们都感觉冷了起来,我于是说,回去吧。
  第二天,陈雨打电话来了。电话里,她把我大骂一通,说我装B,这些天说忙,实际上忙着泡主任的女儿去了。然后告诉我癞蛤蟆别想吃天鹅肉了,人家的追求者多着去了,我根本没戏,最后她气狠狠地说,以后不要再找她了,她也再也不会理我了。然后不容我说话,就把电话挂了。
  陈雨的声音消失了,她也消失在我的世界了。我打电话回去,她也不接。其后的日子里,我也没再见到她。我自认为自己对她没有感情,也丝毫不觉得难过,只是我喝醉那晚她躺在我身边的一幕却总在脑海中无法挥去。我感觉自己越来越冷漠了,对一切再没以前的热情。
  晚上依旧约刘丹出来吹风。与她接触多了,交谈久了,对她的了解也逐渐加深了。我们常常可以在同一个问题上争执许久,也可以为一部小说,一部电影讨论半天。我逐渐喜欢上跟她交谈,喜欢上跟她出去的感觉。
  实习结束的时间越来越近了,甚至有几个在其它医院实习的同学已经返校了。我对这家医院本身也没有什么留恋,因此不免有时觉得时间过得太慢。突然想起第一次送张馨上车的时候,心里异常难过。张馨于是说:“等到你走的时候我一定不会送你,因为我不想你看到我流眼泪。”
  尽管这样,她还是问了我的实习结束日期。


第60章
  终于到了实习结束日期,院方请我们几个人在医院外的酒店吃了一餐。饭桌上,其它三个人拼命给院长们敬酒,正院长用饮料带饮,三位副院长们用酒蘸湿了一下嘴巴,然后叫他们三个敬酒的全部喝掉。几轮下来,三个人都被灌得一塌糊涂。我自认为自己在院方已经留下不好印象,也没必要改善了,于是坐在那里,闷头吃饭。正院长看到这个情形,主动那被子来跟我对饮,我看到他杯中的饮料,于是也斟上一杯饮料,跟他对饮起来。副院长们来的时候,我就用剩下的饮料与他们干杯。他们笑笑就回到座位上了。
  吃完饭,我成了唯一没有喝醉的人。回到寝室,三个人发起酒疯起来,吹牛的吹牛,骂人的骂人,一个说要睡觉的人总在那大声喊叫。我感到头痛愈裂,去找刘丹去了。
  刘丹知道我明天要走,话也格外地少了,然后问我吃了饭没有,要我陪她吃饭去。我说我已经吃饱了,还是陪她出去了。
  到了饭店,陪她吃完了饭,她又说想要喝酒。我突然也伤感起来,虽然对这个县城没有留恋,但是离开时,还是会心痛。于是跑到超市,买了一打啤酒,搬回了刘丹的寝室。因为再也没有什么顾忌,我们打开啤酒就大口喝了起来。我们每找到一个理由,想到一句话,就干一杯。这样不知不觉就已经喝了许多。话也逐渐多了起来,曾经不敢问或不敢说的话都说了出来。她先问了起来:“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我毫不犹豫地回答:“喜欢。”
  她马上接着问:“你一共有过多少个女朋友。”
  我愣了一下,然后一一说了。她马上说:“你最喜欢哪个?”
  我马上打断她,说应该轮到我问了吧。于是我问她有过多少个男朋友。她也一一说了,还把她曾经人流的事情告诉我。她有些醉意说,你是不是嫌弃我啊,刚才我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我告诉她是张馨。她突然骂了起来:“你口口声声说喜欢她,你为什么不挽留她,难倒你们男人的就是一边搂着一个女人一边说喜欢另外一个女人?”
  我大笑说:“是啊,我们男人就是这样下贱的。”
  说着不停地笑,直到眼泪都笑了出来。刘丹再次问起为什么要拒绝她,我拍着大腿问:“是啊,为什么我要拒绝你啊,莫非我良心发现?哈哈。”
  她的脸逐渐凑了过来,嘴唇贴在我的嘴唇上。我则一把把她搂住,用力地回吻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酒意已经醒来,刘丹赤裸地躺在我旁边,安静地睡着,像个小女孩。我轻轻把她搂在怀里。这个举动惊醒了她,她睁开眼睛,依偎在我的怀里。她的眼神妖媚而清纯,我吻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我条件反射地问了句“谁啊”门外的敲门声停了一下,接着又继续敲了起来。我问刘丹会不会是她家的人,她说不会。刘丹也大声问了句“谁啊”门外还是没人回答。刘丹紧张起来,对我说:“不要开门,说不定是小偷。”
  我笑了笑,说:“哪有小偷还敲门的啊。”
  话虽然这么说,我还是从旁边拿起一根棍子。门打开了,一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孔出现在我面前。我一下懵住了,站在原地不能动弹。她发话了:“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我走了。”


第61章
  早上起来,接我们回校的汽车已经到了。我匆匆地洗漱完毕,然后就大包小包的提起行李上车。提到一半的时候,刘丹过来了。她不做声,安静地帮我提行李。行李也不多,很快就提完了。院领导们也一会走了过来,看到刘丹站在那里,问她干什么。刘丹微笑说:“送个朋友。”
  简短地慰问了两句后,院领导走了。我四处环顾,也没有看到我渴望看到的身影,司机开始打起喇叭,问我们东西都搬好了没有,他们三个人说还有些东西,于是司机停按了喇叭,坐在车上等起他们来。
  就这样彼此无语。她看着我,我也回看她,当目光遇到她的目光,我低下了头,躲避她的眼神。我不时的用脚踢着地面,希望车子早点开出。她则继续盯着我看,也不知道她此刻在想什么。
  好容易他们的东西都搬好了,司机又打起喇叭起来,我抬起头,对她说:“车子要开了,你回去吧。”
  她站在原地不动。于是我起步想汽车走去,她突然一把抱住我。我立刻窘了起来,我早已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了,但是我知道:在某个角落,有熟悉的目光肯定还在看着我。于是我试图挣脱她的怀抱,然而她却将我抱得更紧。我转过头看着她,此刻她的眼神满是哀怨,我突然觉得这眼神极熟悉,像极了某人的眼神。我终于忍不住了,用力的抱住她。她终于哭了出来,哭泣中对我说:回去了别忘记了我。我忍了忍,终于狠下心来,说,离开后请忘记我吧,一把挣脱她的怀抱走上车去。她则蹲在原地,伤心的抽泣起来。
  车终于启动了。在汽车开出医院大门的时候,我回望了一下这家曾经给过我欢乐和痛苦,幸福和悲伤的医院。医院的大门横栏用烫金写着几个大字:※※人民医院,两根柱子上挂着各种头衔。几年后,这个大门上多了一个头衔:※※大学医学院合作医院。
  一路平安无事,他们兴奋地讲着返校后的各种打算,并顺带把自己的人生规划了一下。我听到“规划”两个字突然惶恐起来:我的人生已经过了四分之一左右,我却从来没有想到过我未来的四分之三该怎么度过。于是在车上思考起自己的未来,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我最终将结婚生子,平凡且平庸地度过我这一辈子。
  到了学校,寝室的兄弟早已等在那里,七八个人一起搬行李,不一会就搬好了。他们于是问起我在下面的实习经历,我胡编瞎造了一些谎话。他们都露出羡慕的表情。大哥在后面闷不做声。到了寝室,我说累了,于是躺在床上睡了起来。被子还没铺好,由于困了,睡在纯木板床上也相当的安稳,一觉睡到第二天天亮。
  醒来时,感觉有点冷。张要初告诉我,现在没什么事,十天后参加毕业考,我们就算毕业了。我突然想起家了,于是急忙跑到汽车站,买了一张最早出发的车票。
  到了家,浑身发冷,一个劲直打哆嗦,摸了下额头,烫烫的。我告诉我妈,我有点发热。我妈急忙送我到医院,挂起了盐水。盐水打完了,到了晚上,体温还没降下来。我妈于是拉我到医院,斥责起给我诊治的医生。我忙拉住我妈,要她不要闹。给我看病的医生脾气也不好,大声说:“哪有感冒当天就好的。总有你们这种没文化的人无理取闹。”
  我压下火气,对我妈说:“妈,我们走。”
  然后叫我母亲在药店买了盒解热阵痛药。一路上,我妈都在唠叨,说现在的医生怎么这样。我当时虚弱不堪,不再跟我妈辩驳。
  睡了一天,体温终于降了下来。我妈说我瘦了,肯定是累坏了,要我好好休息。于是天天吃了就睡,睡了再吃,直到返校的那天。


第61章
  毕业考试试题相当简单,平时不读书的那几个人也说相当的简单。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我想这也是命题老师所希望达到的效果吧。
  晚上六点,毕业酒宴终于开始了。班上六十二个人,一共叫了二十箱啤酒,平均每人要喝三瓶。第一道菜上来不久,就有人拿起酒杯找人捧杯。一桌敬下去,就喝了一瓶。而有实力的人此时都格外的低调,准备等到高潮时再释放最绚烂的烟花。终于菜也快上齐了,酒仙酒圣酒鬼们都纷纷出动,酒宴的高潮终于来了。我拿起酒杯,向大哥走去。他看把被子靠了过去,马上用手护住脸。我愣了一下,拔开他的手,然后用酒杯碰了一下他的杯子,什么也不说,一饮而尽。他见状,也拿起杯子一饮而尽。我觉得不过瘾,于是拿起两瓶酒,均打开,一瓶递给他,一瓶自己喝了起来。终于两人都喝完了,他张开嘴,有话要说,我打断他,说:“做兄弟,一辈子都是兄弟。”
  说完紧紧搂住他的肩膀。他也用力的握住我的手,不停地说:“好兄弟,一辈子好兄弟。”
  我拿起酒杯,一圈一圈的敬了起来。我走到李若男面前时,已经喝了三四瓶了。我脚步有些不稳,神智却还异常清醒,我拿着被子,碰了碰她的杯子,我说:“我喝完,你少喝点,你身体受不了。”
  她拿起杯子,一饮而尽。我轻声说句谢谢,然后就走开了。
  喝完酒,大家集体到KTV去。我们包了个巨大的包厢,里面有桌球台,有麻将桌,还有一个大舞池。带着酒兴,我们都跟随着音乐哼了起来。一对对的情侣在舞池中跳起舞来,曾经没有女友的男生也大胆主动起来,约班上的女生跳起舞来。大哥约起李若男,也跳起舞来。我也约了一个五年来从未跟我说过话的女生跳了起来。在音乐的高潮时刻,我们也达到了晚会最绚烂的时刻。许多要分别的男女都哭了起来,哀伤和离别笼罩着我们;许多事业爱情失意的同学也骂了起来,悲伤笼罩着我们;许多暗恋人家的男生也终于向心仪的女生表白,激动笼罩着我们。我们犹如烟花,在升到最高处释放绚烂至极的花瓣。绚烂过去,剩下一片狼藉。
  打包行李,我回到了家。无意中打开手机,看到一条李若男发来的短信,要我在老地方等她。我看了一下时间,是午夜十二点左右发出的。那时的我正在厕所不断的呕吐。我淡淡一笑,删掉了那条短信。
  再然后,我到了新学校开始了我的研究生生涯。在我研一的时候,胡燕发短信告诉我她哥和李静十一结婚,要我务必参加他们的婚礼。我说我在很远的地方,而且在工作,没时间去。
  研二的时候李静找到我,告诉我她父亲得了肺癌,听说我读研所在的医院是那个省最好的,希望我的导师能够帮住她父亲。我把CT结果拿给我导师,并简单介绍了一下病史,然后告诉他患者是我一个亲人。我导师看完后,说:“小王,肿瘤并不大,但是肋骨有骨质破坏,而且患者也诉胸痛,你还是要做好做坏打算。”
  手术在几天后进行,打开胸腔,拔手伸进去,触摸到全肺的小节结,隔肌,胸壁上也是节结。我导师对我摇摇头,说已经没有手术指征了。我走出去,告诉李静真相,她立马哭了起来,我习惯性的想递过餐纸,才发现我很久没带餐纸了。站在旁边的魏志才一把搂住李静,李静在他怀里肆意的大哭起来。
  后来她父亲在肿瘤科做了化疗,我时常去看了他,他一天比一天消瘦得厉害。他对我满是愧疚,对我说要是我大几岁就好了。我微笑对他说:“安心养病,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到了第四次化疗的时候,我去肿瘤科看到,那边的医生说他没来。
  大哥第一年没有考上研究生,于是靠他父亲的关系在省城的一家小医院找了份工作。他说他一定要考上,于是第二年有接着考。到了第三次考试失败的时候,他终于放弃了。到了07年,我和李若男都毕业了,她留在附属医院,成为了那年的唯一一个留院的硕士。07年10月大哥和李若男结婚,我由于要工作,没时间去,于是我把一个月的工资寄了过去当聘礼。在酒桌上,大哥大骂我这小子不够意思。
  在我度读研一的时候,有人告诉我张馨已经被我本科所在学校的成人学院录取了。在那里,她的成绩依然优秀,现在已经过了英语六级,据说要考研究生了。我每月写封信,每年寄两张贺卡过去,但是她从来没有回复过我。
  我逐渐内向起来,不再和女孩随意打闹。时间长了,我几乎失去了和异性交谈的能力。我毕业后在内地的一家教学医院工作,成为了一名胸外科医生,第一年转科,收入少的可怜,我依旧过着清贫的日子。我也向人打听过刘丹和张雨,但是没有人知道。她们也没再联系过我。
  农历08年快到来之际,我妈打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回家过年,说我已经有三个春节没有在家过了。我于是说我今年一定回去,我妈感到很安慰,于是在电话里笑个不停。我爸忙接过电话,说:“小猫,过年一定带女朋友回家,这样你妈就更开心了。”
  我于是说找不到。我妈马上接过电话,说:“没关系,实在找不到妈妈帮你介绍。”
  我知道她又要讲起几年前住旅馆的女孩。我不忍打断她,于是第一次完整的听完她讲那个女孩。我妈于是说:“三年前……”
  我爸在一旁说是四年前,我妈就说是三年前,最后我妈说是我实习的那年。我爸终于没有异议了。我妈接着说:“当时有个女孩住在我们家旅馆,那模样,真的是漂亮,跟画里面的女孩子一个模子印出来样的。那孩子嘴巴甜,手脚又灵巧,天天帮我们打扫卫生,上开水。我看她身份证写着是※※县人,我于是说我儿子在那医院实习。她就告诉我她也是学医的,我就说要把你介绍给她,她说好啊,她最喜欢医生了。然后后面又反悔,说医生太花心了,不愿嫁给医生。我们当时听了就笑了……”
  我妈的声音在话筒的继续响起,我已无心听进去了,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你以后也会离开我,再交新的女朋友,然后你就会彻底的忘记我。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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