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成名 - xp1024.com
《我要成名》


Chapter 1

虽然这是我活了二十二年来第一次挤胸,但不得不承认效果还真是不错。明明只有b的尺码,愣被我整出了c罩杯的效果来。童童姐应该不会再埋怨我胸小不够抢镜了吧?

我对着镜子笑了。

但没多久我的笑容就僵在了嘴角。因为不知何时纪少爷已经潜伏到了我的身后,并且此刻他的手正在我的胸前或轻或重地流连。我随着他的动作倒吸了一口冷气,下意识地便颤声问:“你,干,干什么……?”

特么的,虽然我很讨厌这个人,可要命的是他弄的我竟然有点……舒服!

“干什么?干你。”他的呼吸暧昧地轻洒在我的耳侧:“潜规则懂不懂?”

我微微一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身份的转变。现在的我不仅是他公司旗下的艺人,还是他的情人。

说实话,听到“干你”两个字的时候我控制不住地浑身一凛。倒不是因为我怕他真的“干我”,而是我万般惊异于温文尔雅衣冠楚楚高贵冷艳的纪家谦纪少爷竟然会爆粗口,而且还是在这样完全没有人逼他爆粗口的情况下。

你要问我为什么不怕他会立马脱下裤子对我大行禽兽之事,原因很简单,一是因为这里是宴会的休息室,随时都可能会有人进来。他虽然是个超级大色魔,但是特别爱惜羽毛……

二是因为,虽然我是个守身如玉到二十二岁的小处女,但是从我答应做纪家谦的情人开始,我就已经做好了献身的觉悟。

因为,我要成名,我一定要成名!

拜托先别急着鄙视我。我知道,如果我向外界声称我是为了“追求梦想”才答应纪家谦的,一定会被挂墙头骂个狗血喷头。但我真的有我的理由,一个我不得不向现实低头,投入纪家谦怀抱的理由……

何况,身后这个要“潜”了我的男人是万千少女垂涎的钻石王老五。他拥有出众的外表和显赫的家世,面对这样一个男人如果我还拒绝的话就未免太矫情了些。

被这样一个出色的男人看上,我并不吃亏,是吧?

这几天我都是用这样的话来宽慰自己的,尽管无论怎么说我的选择都有违课本上的人生价值观。

我咽了口唾沫,忍住狠狠朝他命根踹一脚的冲动,堆起一脸的笑意转身投入他的怀抱。

纪家谦微微一怔,显然是没想到我会投怀送抱,不自觉地便放松了对我的钳制。我怕自己会激发他做出更不纯洁的举动,所以并不敢抱得太紧。

我本能般地吸了吸他胸前的气息,那是burberry香水的味道。老实说我特别喜欢这种香气,很清甜。但不得不说这款香水和纪家谦一点都不相配。原因之一是这个牌子的产品虽然好闻但并不昂贵,大概只有几百块人民币的样子,一点都不符合纪少爷资本家的身份。其二便是这个味道适合的是少女,而不是他这种色叔叔。

所以我便怀疑,是他暗恋的某个女人喜欢这个牌子的香水。

但我一点都不觉得嫉妒。我只是希望他在泡到那个女人之前,先帮我拿下前几天去试镜的那个角色。要知道对一个演艺新人来说,担任一部由金牌导演重金制作电影的女主角意味着什么。

他可以给我最好最高的起点,所以我绝不能在没爬到那个位子的时候就跌下来。

“纪少爷……”我抬头看他,目光楚楚可怜,“童童姐刚嘱咐我要挤好事业线免得一会儿丢人现眼,你就配合人家一下嘛?嗯?”

童童姐是纪家谦刚刚安排给我的经纪人,据说是星辉娱乐公司资格最老、关系最硬的经纪人。当年纪家谦当演员的时候,就是童童姐辅助他登上了影帝的宝座。

没错,六年前,年仅二十一岁的纪家谦就已经是红遍全亚洲的影帝,成名作《帝国玫瑰》不知让他俘获了多少少女大妈大娘的芳心。但听说他出身于豪门世家,母上大人不喜欢他从事演员的行业。于是他便退而求其次,开了这家星辉娱乐公司,培养出一众明星……

但事实上,公司虽然造出了不少大牌明星,但没有一个人能红过他当年。

话说回来,今天是星辉娱乐公司给新人举办欢迎会的日子,我刚刚就是在为了一会儿的晚会而挤胸。

纪家谦闻言便微微眯起了细长的眼睛,盯着我轻声问:“我还不够配合吗?”

我笑而不答,因为我看到他眼中的欲望已经散去。说实话,纪家谦的自控能力还是很强的,前几次他都是拨弄我两下就放开我了。他是个懂得适可而止的男人。而且面对别的女人的时候,他始终温和如春风,却隐约透着距离感,这让我隐隐觉得心安。

果然,没过多久他便已松开了我,转身朝门口走去。

我盯着他的黑色裤脚,欢快地数着他的脚步,计算着他到门的距离还剩多少。正当这时,他忽然转过身来,极其淡定地说了一句森森地震撼到我的话:“挤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来日方长,我会帮你的。”

我看着他的背影,惊悚地愣在原地。他……这是什么意思?是要亲手给我塞硅胶,还是要帮助我二次发育?

无论哪一种可能似乎都很可怕。

哦买雷得嘎嘎,原来这是一个比硅胶还好用的男人啊。

我重新挤好胸出门的时候,童童姐脸色有异,凑过来低声问:“你刚才见到boss了吗?”

纪家谦一开始就嘱咐过我,为了我的事业和他的清净一定不能告诉别人我和他的关系。于是我浅浅一笑,略显茫然地答道:“没有啊,我在休息室里看到的人都是有胸的。”

童童姐闻言颇不以为意地垂眸看了我的事业线一眼,毫不留情地撇撇嘴道:“要是那么说的话,你就不是人了……说起来我们公司没到c罩杯的女演员真的不常见。”

我强自按捺住心中打算狂奔的那只草泥马,招牌式地笑了笑:“胸比我大的人都没我漂亮,比我漂亮的人都……”

“得了吧,”童童姐继续打击我,“你看那边那个也是新来的周睿雨,不仅人长得漂亮,身材也是相当的棒。”

好吧,我不得不承认,童童姐说的还真有那么几分道理。不过我并没有嫉妒或是丧气,只是突然觉得很纳闷。在这个美女如云的圈子里,纪家谦明明可以搞到更好的女人,他为什么会选择我?

我不会自恋地以为他对我一见钟情了。我只是猜想他会不会是……同时搞好几个?

于是我握拳决定今晚要嗅遍公司所有的女艺人,看看她们谁的身上有burberry的味道。

咳,我当然不是要去抓小三的,因为我压根算不上是纪家谦的正牌女友,不过是个地下情人罢了。我只是想打听一下,纪家谦在床上是不是很禽兽。还有,变态如他是不是男女通吃啊,对非人类也有兴趣什么的。

我的计划很快就搁浅了。因为星辉娱乐公司的明星阵容真的很强大,不仅有实力派的天王天后,还有好几个人气超高的偶像团体……你可以想象的到,这一切在初入娱乐圈的我的眼中是怎样的神奇和不可思议。

因为我穿着晚礼服童童姐没办法拉袖子,她就趁着别人不注意的时候掐我的胳膊。她用眼神警告着我,低声道:“别这么丢人,你的眼珠子瞪得都快掉进乳.沟里了!”

……

咳,其实娱乐圈的这些大牌明星们都挺和气的,起码看起来是这样。或许是因为觉得我们这些无名小卒都还不值得畏惧?还是他们更擅长长袖善舞不着痕迹地整人?总之公司的老人们没有在第一时间打压我们这几个新人就是了。

但新人与新人之间就不一样了。我们三个从试镜处拉来的新人是直接的竞争对手,每个人对女一号的位子都有着强烈的渴求。于是话语上你来我往的便难免有几分火药味。

就比如那个周睿雨说是要给我敬酒,祝酒词却说的是:“虽然我们都是新人,但陌涵姐比我年长四五岁,是我的长辈呀,我该好好敬陌涵姐一杯才行。”

我真不明白她讽刺我比她大几岁有什么意义。她今年十九,我二十二,不过三岁的差距而已,她至于吗?因为我大学念的是编导系,毕业之后才想要杀进娱乐圈的,所以我的确不是在最好的时机进入演艺圈的,但也并不算太晚啊。

我饮尽杯中酒,笑靥如花:“我也是刚刚进公司,哪里懂什么啊,还是得跟童童姐请教不是?”我特意顿了一顿,才摇头继续道:“哎,瞧我,我忘了你的经济人是小麦姐了,要请教也是要跟小麦姐。”

我满意地看着周睿雨色变。

如之前所提过的那样,童童姐是这个圈子人人都想跟的经纪人,而周睿雨的经济人小麦只是刚进公司不久的新人。听童童姐说过这个周睿雨是个富家千金,所以自以为有后台,一进公司就点名要跟童童姐。不过总裁大人的一句话就直接将我这个废柴丢给了童童姐,周睿雨她再有后台也没用。

因为在这里,没有人能大过纪家谦。

我不大乐意和她们两个呆在一起,喝下了这杯酒酒便打算出去透透风。谁知我刚要起身,屁股还黏在椅子上的时候,忽然有通知说是纪家谦要讲话。于是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倾听,我也不能例外。

他说的两件事,先是让我花容失色想要拍大腿骂人,再是让我跃跃欲试兴奋难耐。

他人模狗样地站在一堆鲜花后面,伪装成人类道貌岸然地说:“刚刚签约的新人从后天开始将会搬入公司的别墅进行为期一个月的训练。另外……”

他的目光穿过人群射到我身上来,“感谢尹导演对我们公司的厚爱与信任,刚刚他已经送了剧本过来,为了力挺新人,《欲色》女一号和女二号都将由我们公司的新人担任。一个月的培训之后,公司将选出适当的人选。”

遇到纪家谦目光的那一刹那,我就知道我会赢的。他一定会帮我,因为他的眼神有某种许诺的意味。

——幸好我戴了美瞳,看得清清楚楚。

啊咧啊咧,与讨厌的周睿雨她们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一个月算什么?她又不能强了我,她俩加起来也不能轮了我!《欲色》的女主角才是关键啊啊啊喂……!

Chapter 2

我的好心情一直保持到在卫生间门口“偶遇”纪家谦的那一刻。

因为说好了装作不熟,我只是礼貌地捂住低胸领口朝他点了点头。他一直没有说话,我索性也不多说,径直向宴会厅走去。

谁知路过他身边的时候,他突然像那些狗血的三流电视剧里的男主角一般,拉住了我的手腕。他的手心很热,握得我有些疼。

我抬头看他。他的眼中,分明带笑。

我不由骇然,因为他身上正散发出一种危险的气息。我早应该明白,这个世界上不会有谁无缘无故帮你的不是吗?

宴会结束后,童童姐驱车送我回公寓。车子里放着一首今年很流行的歌,是偶像组合“钟爱”的新专辑主打歌《soulmate》,翻译过来好像是“灵魂伴侣”的意思。说起来“钟爱”里那四个男人长得……啧啧,真是说不出的香艳啊!

童童姐年过三十仍尚未大婚,好像一直在逼着自己往御姐路线发展,没想到她也喜欢听这种偶像歌手的歌!于是我挤眉弄眼地调戏她:“嘿,童童姐,你喜欢他们中的哪一个啊?是老小李逸然吗?”

童童姐白了我一眼,没好气地道:“你当我母性泛滥啊?这还不是帮你找的?”

“帮我?”我呆了一呆,奇怪地说:“可是我的偶像并不是他们啊?”

童童姐叹了口气,无奈地道:“你是天然呆还是自然傻?《欲色》的男主角已经定下由‘钟爱’的队长钟奕安担任了,你不知道?”

见我摇头,童童姐也跟着摇了摇头,突然便停下了车子。我怔了片刻,才发现原来已经到我公寓门口了。我正想礼貌地告辞,忽然见她抬屁股下了车,飞快地走到我这边来。我连忙滚下车去,含羞带笑地问:“童童姐还有事吗?”

“大事。”她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我说:“今晚不累吧?走,上去,我有重要的事要和你说。”

童童姐严肃的样子让我很忐忑。

童童姐说的话让我更忐忑。

“你说……神马……?!”

童童姐啜了口咖啡,抬眸扫了我一眼道:“别这表情,不符合你未来的玉女形象。”

我不由地嘴角抽搐:“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公司真的为我策划……走清纯路线?”

童童姐耸了耸肩,并没有放下杯子,头也不抬地道:“没错,尽管我力挺你走野兽路线。”

我嘟嘴道:“搞什么嘛!我的打算是走性感路线!”

“就你?性感路线?”童童姐鄙夷地扫了我的胸部一眼,我顿时就什么都明白了。

童童姐见我有些丧气的模样,或许是心生不忍,安慰似的拍了拍我的肩,语重心长地说:“陌涵啊,你年纪还小,二次发育的可能还是有的。如果想要做丰胸手术也千万别瞒着我自己去,我帮你找人啊,乖!”

我哭丧着脸:“你怎么不说‘包邮哦,亲’!”

童童姐但笑不语。

让我冷静了一会儿,她才继续道:“还有,企划部希望你能配合一下,改一个艺名。”

我有些无力地问:“叫啥?”

“颜绮涵,绮丽的绮。‘陌’这个字不大适合艺人,你知道的,容易和粉丝有距离感。”她忽然神秘地笑了笑,补充道:“这个字可是boss给你拟的哦?荣幸吧?谢恩就不必了,他老人家估计没时间见你。”

……拟?拟他妹啊拟!谢他妹的恩啊!他纪家谦又不是什么皇帝,不知道姓名权是人的基本权利之一吗?

不过还好这个艺名还不算难听,就暂时不跟他计较了……

两天之后,我扛着大包小卷上了童童姐的车,与她一同前往公司安排好的别墅。

虽然还没有正式出道,但我们几个的任务并不轻松。每天早上要五点半起床健身,吃完早饭后上一个小时化妆课,上午要学三个小时的表演,午饭过后要练习唱歌,下午做皮肤护理和瑜伽,晚上还要学习如何应对记者提问……

要命的是,童童姐还“好心”地额外给我加了一个小时的丰胸操!

你才需要丰胸呢!你全家都需要丰胸!

尽管知道童童姐是为了我好,但因为太过疲倦,我还是会忍不住经常这样碎碎念。

话说回来,我真是万般盼望着早点结束这该死的培训!

如果只是培训的话倒也没什么,反正上高中的时候要比现在累多了。但应付那两个女人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周睿雨和另外一个叫张灿灿的新人关系也有些紧张,好像是因为周睿雨瞧不起张灿灿的草根出身。按道理来说我应该和张灿灿结成同盟,可她好像也有些抵触我,对我也是不冷不热的。

我不是那种喜欢热face贴上人家冷臀部的人,于是也就没太注意深层次地发展和张灿灿的关系。

但总是这么话里带刺地唇枪舌战真是没什么意思。

比如这次我们三个一起出去做造型,因为我要走“清纯路线”,所以把原来染得焦黄的头发给整黑了,大卷发也给烫直了,留了个齐刘海,倒真的显得年轻了不少。然后周睿雨便含笑称赞我说:“绮涵姐这新造型真不错,看起来竟然像是和我差不多大了呢。”

还没等我还击,那边张灿灿已经接话道:“是呀,一般人做学生的时候总想着往成熟了打扮,等年纪大了又开始装嫩,真是有意思呵。”她又瞟了周睿雨的朋克头一眼,讥笑道:“怎么,周小姐这么快就开始留《欲色》女主角的发型了?”

周睿雨妩媚一笑道:“怎么,张小姐也觉得我很适合担任《欲色》的女主角吗?”

……

掀桌!不要这么无视我好不好啊!我还没来得及回扔一个地雷呢,她们俩就又掐起来了!

还有,就在刚刚,我们刚结束了上午的课程进入午休时间,周睿雨的有钱老爹忽然来看她了。你可以想象出这个炫富女做出了多少让我无语的举动。

其实我不在乎她有多少钱……我只是,有些想妈妈了。

我高中的时候成绩不错,后来考上了北京的一所大学。父母都希望我学文学或者外语,但我选择了编导。毕业后我没有安心写剧本,而是硬着头皮要进入演艺圈。他们无法理解我的选择,也断了我的生活费。他们留在我出生的那个小城,而我独自在外奔波。

算一算,我已经有五六个月没见到他们了吧?和念大学时候的想家不同,等我真正进入了社会,才发现原来能呆在家里是那么幸福,不用工作的日子是那么轻松。

所以在看到周睿雨的肥猪老爹的那一瞬间,我就是不想输给她,不想给她们看低。我要成名,我要成功,上各大电视节目,让爸爸妈妈看到他们的女儿没有选错路。

以前在官场小说《国画》里看过这样一句话:“在这个社会上不怕你没有人,而是怕让别人知道了你没有人”。

我知道纪家谦不喜欢别人知道我和他的关系,毕竟大老板在公司养个情人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我也知道聪明的女人应该迎合他的心思,配合他,不要被别人发现我们的交易。

但是我突然就想让她们看到我和纪家谦的亲近,起码叫她们知道我也不是好惹的不要再来烦我了。这说明我是一个既冲动又自以为有点小聪明的傻女人。

我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对,但还是这样做了。

培训的第七天,估摸是纪家谦将他的情人轮着临幸了一遍之后,他终于想起了我,发了短信过来:“五点半到花园那里的后门等着,不许迟到。”

果然是见不得光的关系,只能走后门……

其实这一个星期间我也有忐忑过。我暗暗怀疑他是不是把那个“喜欢清甜香水的女人”追到手了,于是一声不吭地弃我于不顾。

但转念一想,他可能是真的有很多正事要忙。半个月前我去公司签合同的时候碰巧遇到了他,当时他被一堆穿着黑衣服的人围在中间,颇有黑社会老大的范儿,连瞥都没瞥我一眼。

于是我对自己说:嗯,其实他是个正经的生意人。

纪家谦对我的穿着打扮要求很高。于是出门之前,我抻着脖子在衣柜里纠结了半天,最终拿出了一件蓝白相间的旗袍换上。特么的,屁股太肥胸太小,我这是个不规则的“s”型额!

对着镜子画了一个□□的妆之后,我提着高跟鞋走到童童姐门口,高调地敲了敲她的房门。童童姐吃惊地看着我的打扮,颤声道:“公司给你接了鬼片吗?我这个经纪人怎么不知道?”

她向来喜欢拿我打趣,这些日子我也差不多习惯了。于是我毫不在意地对她娇羞一笑,搔首弄姿道:“童童姐,帮人家请个假嘛,人家有重要的事要去做,就这一次哦。”

她呕了一下,瞪着眼睛一字一顿地道:“不、可、能!”

终于,我们的声音大到让隔壁的周睿雨打开房门探出头来。她上下打量了我一圈后笑吟吟地问道:“绮涵姐晚上要出去吗?”

我含笑应道:“嗯啊,我有一个很重要的朋友来看我,必须得去一趟。”

其实我已经提前和童童姐说好了,现在不过是在做戏,勾起周睿雨的好奇心。

果然,我说要从花园那边的后门走的时候,周睿雨微微笑着,说是她也正巧要去花园转转,顺便陪我走走。

在花园和她告辞之后,她自以为很隐蔽地躲在一堆大盆栽后面。我勾唇一笑,看着那辆黑色跑车稳稳停下。

纪家谦摇下车窗,表情淡淡,声音却充满了磁性:“上车。”

我觉得,今夜过后,我的日子会好过许多。

Chapter 3

过好日子的前提是,今夜我该怎么熬过去。

老实说,纪家谦的气场很强大,在他身边的时候我会莫名地感到压力山大,所以我不喜欢和他在一起。

但是今晚我利用了他,怀着一丝莫名的愧疚感,我一直乖乖地坐在副驾驶上,并且面带微笑。

“以后不要再做这么幼稚的事。”他目视前方,好像很专注地开着车子。

原来他心里明镜似的啊……

我有些挫败地翻了个白眼,彻底丢弃了我的愧疚感,堂而皇之地“哦”了一声,然后开始闷头大睡。

这几天真的很累。

醒来的时候,我的男主角并没有吻我或者靠近我,而是……很不耐烦地摇着我的胳膊,很认真地说:“你得好好减减蝴蝶臂。”

我揉了揉眼睛,拒绝道:“我不能减肥,减肥的话胸也会变小的。”

我的睡意一瞬间就消失了。我不应该嘴欠的,我不应该提胸的……纪家谦他,他他他……

好在纪家谦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没什么□□的样子。他只是收回视线,自顾解下了安全带。

他的微笑显得很干净:“到了,下车吧。”

纪家谦今天穿着一身黑色的礼服,光看外表倒颇有几分绅士的优雅。我温顺地挽着他的胳膊,一路作小鸟依人状随他走进西餐厅。

我对西餐没有过多的好感,因为那些礼节我真的不是很懂。小地方长大的人没见过什么世面,这我承认……

但今晚和纪家谦吃饭的时候并不会觉得很尴尬。因为他只是问我一些工作上的事情,比如培训的进程,对《欲色》剧本的看法之类的。

我们规矩地吃饭。就连红酒,他也让我少喝一些,原因是明天还要工作。

我都快觉得这个男人不错了,谁知他忽然放下刀叉,擦了擦嘴巴优雅地说:“该回去了。”

其实我还没吃饱……我有些怨念地灌下一口罗宋汤,可怜巴巴地说:“时间还早……”

纪家谦眼神一动,温和地笑道:“我听童言说,她已经给你安排了丰胸课。”

……

特么的!原来,那丧权辱国的丰胸操是他给我安排的!

我真的很想爆发,把这盘子血红血红的汤泼到他的脸上,然后叉着腰大骂:“你特么的,除非你把那个丰胸老师灭口,否则这事儿传出去了,姑奶奶我将来还怎么做人啊?!嗯?!”

但我的理智告诉我说,我目前还不能够得罪这位金主。于是我虎摸着心中即将爆炸的小宇宙,故作嗲声问:“亲爱的,你能不能帮我取消了这课?我每天都很累的,还要想你,哪有时间做什么丰胸操嘛?你看,人家想你想得黑眼圈都重了……”

听到“亲爱的”三字,纪家谦的身子明显一颤,俨然一口血憋在胸口差点就要喷出来的样子。他平静了好一会儿才抬眸盯着我说:“我这是在帮你。”

我连忙不迭地点头道:“我懂的,我懂!”

他调整了一下气息,淡淡的笑意忽然浮在眼中,“做这个对你将来有好处。至少可以多一个人证明,你的胸不是假的。”

摔!这是什么逻辑!

你这混蛋!你的胸才是假的,你全家的胸都是假的!

……

我握着拳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咳,反过来想,一个日理万机的总裁,还能抽空和我讨论二次发育的心得,我是不是还应该感到很荣幸?!

算了,我忍了,忍了!

……

纪家谦这个人渣!不对,他是非人类才对!

我大意了……刚才他吃饱喝足了之后,说的是“该回去了”,而不是“我送你回去”。

于是说,我冷艳高贵地穿着碎花小旗袍,独自一人踩着郊外湿漉漉的泥巴往回走!

妈妈的,如果这个时候出现一个帅哥送我回去,我一定立马以身相许,免得初夜白白浪费给纪家谦这个禽兽!

我过去是个编剧,现在是个待出道的演员,我的灵魂似乎一直漂浮在美好的梦境,肉体却始终停留在这马勒隔壁的现实。

这荒郊野岭的没有帅哥就算了,要命的是……在去餐厅的路上我睡着了,压根就不记得回去的路了!培训期间童童姐只允许我和亲人通话的时候用手机,我身上连个通讯工具都没有,真是死了算了!

如果再狗血一点,现在就该下雨了。

幸好老天爷没有听见我的碎碎念,天色虽然渐渐暗了下来,但并没有要下雨的预兆。

你应该可以想象的出,在这荒郊野岭我漫无目的地走了将近一个小时以后,遇到一辆锃亮锃亮的白色跑车时会是什么心情。

我决定拦下那辆车,不管里面的人长成什么样子,是男的就叫帅哥,是女的就叫靓妹,反正先问清楚了路再说。

奇怪的是,在我张开手臂拦住那辆车之前,车子便已在我不远处停下。我连忙小跑上前,满怀期待地看着车窗不急不缓地摇了下来。

一张惊世骇俗的脸。

尽管他戴着墨镜,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来——“钟爱”的队长,钟奕安!

虽然我不是他的粉,但是在这荒郊野外的碰到一个大帅哥,还真有一种遇到了“白车王子”的感觉。

于是我很狗腿地笑:“钟先生,您的皮肤真好啊,简直就像雕塑一样!”

钟奕安的嘴角隐约抽搐了一下。他上下打量了我一圈,摘下了墨镜,语气略显轻挑:“颜小姐,多少钱一晚?”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是傻傻地哼哼了一声:“……呃?”

他盯着我的傻样,笑了。

我逼着自己镇定下来,狠命咽了口唾沫,尽量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来:“前辈认识我?”

话说起来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娱乐圈里的大明星们。叫“老师”显得太古板,叫“先生”、“小姐”又觉得太疏远。虽然“前辈”这个称呼充满了泡菜味,但我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称呼。

钟奕安勾唇一笑,魅惑十足。他抬起手,修长的手指轻轻点了点车窗框,轻快地道:“试镜的时候见过。”顿了片刻,他到底是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我一时有些不好意思脑残地说自己迷路了,于是貌似悠然地反问道:“前辈怎么在这儿?”

他的眼睛太过明亮,我只好盯着他起伏的指尖。

“在附近拍戏。”

“哦……”我小心翼翼地抬起头,“那个……我们公司的别墅有点远……能不能麻烦您送我过去?”

钟奕安似乎是考虑了一会儿才说:“你不会是想以我绯闻女友的身份出道吧?”

我连忙摇头。他见了便淡淡地嗤笑一声,摇头道:“你那么认真做什么?果然还是个小孩子啊。小颜妹妹,哥哥告诉你哦,在这个圈子里,认真你就输了。”

他真能扯……还说教起来了。

我被脚上的那双小高跟折磨得要死要活,只得反复换着着地的那只脚。但就算这样,我也快……不行了。

等他说够了才收回了手,往座位后背一靠,悠悠地道:“上车吧。”

我连忙钻进后车厢。钟奕安又戴上了墨镜,只是见到我的动作时嘴角笑意忽然敛去:“你这样子好像打车。”

我翻了翻钱包,装模作样地道:“我带够打车钱了!”

他充耳不闻,只是拿起手机淡淡地问:“你经纪人的电话多少?”

我报上童童姐的手机号的时候还没觉得什么,但当我听到钟奕安清晰地说了一声“喂”的时候,我忽然觉得大事不妙了……

果然,电话那边传来童童姐刺耳的尖叫声,如同魔音贯耳。

“钟少爷吗?人家好喜欢你的呦!你是怎么打听到人家的电话的嘛?”

“……”

“什么?你说谁?”

“……”

“颜小姐?谁是颜小姐?”

“……”

“颜陌涵?哦,好像是有这么个人。”

“……”

“别墅地址?钟少爷是要来看我的吗?!哎呀,一定要小心狗仔哦!”

“……”

事实再一次证明,童童姐她完全不适合走御姐路线。都说闷骚的人是外表越闷,内心越骚,原来童童姐把她对钟奕安的迷恋隐藏得这么深……

通话终于结束。钟奕安转过头来看我,神色隐约有些怪异:“路有些远,而且不好走。这荒郊野外的,恐怕会弄脏我的车子……”

口胡!哪有白车王子还这么多废话的?你到底送不送啊送不送啊送不送啊?!

事实证明这几天的艺人举止训练还是颇有成效的。我心中虽然汹涌澎湃着,脸上却是面不改色,还能扯出一个微笑来:“实在不好意思,今天要麻烦前辈了,不过我会付您刷车费的。”

就当打了个车,回头找童童姐报销。

他这才老老实实地转过去开车,听声音来看心情不错:“那就好。”

实际情况是,一点都不好!

公司为了躲避狗仔队,的确给我们找了个足够僻静的地方,以至于附近连一家能刷车的地方都没有!

于是在一处我也不知道是否离别墅很近的地方,钟奕安停下了车子,礼貌地道:“颜小姐,下去刷吧。”

经过多次反抗无效后,我没好气地伸手道:“拿来!”

钟奕安错愕:“什么?”

“呵呵,你不是叫我刷爆你的卡?!”

每当我“呵呵”一笑,就表示我想说“你马勒隔壁”!

Chapter 4

我忍住将脏抹布扔到钟奕安脸上的冲动,终究还是禁不住抱怨道:“这荒郊野岭的,一会儿你再开还是得弄脏,干嘛一定要现在擦干净呢?”

钟奕安双臂抱在胸前,一派悠闲地看着苦逼刷车的我,笑得倾国倾城:“因为再拐个弯就到了,如果车子太脏会有损我的形象。”

我闻言怔了几秒,随即便撇下了那块用我丝袜做成的抹布,提着裙子便打算跑路。

钟奕安反应极快,立马便挡在了我身前。“怎么,这么快就想过河拆桥?”

我抬起头瞪他。

尼玛!姐已经帮你刷了车了,你刚才也“禽兽”过姐了,你还想肿么样?!

现在回想起刚才的情景,我还是想大翻白眼。就在我心不甘情不愿地打开车门打算帮他刷车的时候,他忽然轻轻地说:“脱了吧。”

我反射性地学着肥皂剧里的女主角,玛丽苏地捂住胸前,一脸单纯地问:“前辈,你要对我做什么?”

钟奕安指了指我的腿,淡淡地说:“车上没抹布,你的丝袜正好。”

回忆结束。

我刚想开口反驳他,视线之中忽然出现了一辆十分眼熟的车子。竟然是……纪家谦的车!

他不是抛下我走了吗?怎么,良心发现了,担心了害怕了,所以跟着我来了?嗯,现在看到我和钟奕安在一起,是不是很不安?很忐忑?

我期待地看着纪家谦停下车子,下车走了过来。

按照狗血黄金定律,纪少爷,你现在就应该冲过来给钟奕安一拳!你没看见我的丝袜都脱了吗,嗯?!

谁能想到?纪家谦竟然只是走到我身侧淡淡地说了一句:“你想多了。”

我的小心肝儿控制不住地颤了一颤。

看到纪家谦,钟奕安只是点了个头算作招呼,然后鸟也不鸟我一下自顾上车走了。

看到那辆白色的车子消失在视野中之后,我刚刚松了口气,忽然觉得腕上一紧。纪家谦力气很大,握得我很疼。我不由抬起头看他。为了防止被不远处别墅里的人听到,我尽量压低了声音,忍着怒气道:“松手!”

纪家谦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戴上了一副金丝眼镜,显得很斯文。他不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我。

我心中生出一阵冲动来,没有经过大脑过滤便傻了吧唧地说:“其实你长得挺好看的,为啥不能笑一笑呢?”

十分突然地,他竟然真的笑了。不得不承认,他笑起来的确很迷人。如果我在纯情的少女时代能够遇到一个笑得这样妖孽的男人,搞不好我会对他一见钟情。

但现在,我却是更加害怕了。本来把我丢在荒郊野外是他的错,可现在,心虚的人却变成了我。

纪家谦有个习惯,一生气就喜欢眯眼睛。他的眼睛狭长而明亮,这么一眯起来竟好像有两道光直射过来,让我不敢直视。

“颜陌涵,我似乎低估了你,嗯?”他松开了我,视线下沉至于我的双腿,嘲讽之意渐浓:“就算没有我,你也可以轻轻松松地勾搭上《欲色》的男主角,是不是?”

其实,他真的是高估我了。

我向后退了两步,心里不知道怎么突然变得平静了,竟然也敢跟他叫板:“在这个圈子里要多长一个心眼,多寻一条门路,这不是纪先生你教我的吗?”

他耸肩浅笑:“很好。”

丢下这两个字后他便转身上了车。我连忙往别墅的方向跑去,谁知纪家谦的车竟然也是往那边开去!

童童姐有些失望地朝我身后望了望,看样子是想问钟奕安哪去了,但碍于纪家谦在旁就不敢开口了。钟奕安是华风娱乐公司的艺人,而华风一直是星辉在这个圈子里最大的对手。

我拉着童童姐到一边碎碎念。原来纪家谦之前已经来过一趟了,本来都出门打算走了,谁知道又突然回来说要在这里过夜。我这才明白,他把我丢下是因为不想让人看到我和他在一起。

我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

先是和纪家谦玩心理战,又是走了那么久的山路,刷了一晚上的车,我是真的已经疲惫不堪了,简单洗漱过后便打算回屋睡觉。谁知就在房门口,我撞见了一身性感内衣的周睿雨。

她含笑与我寒暄了两句,然后款款地下楼。

我想我明白她要做什么了,那就是……

——勾引纪家谦。

这个时候,我忽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危机感。我承认我是个爱慕虚荣的女人。周睿雨刚刚才看到我和纪家谦在一起不久,如果这个时候纪家谦就被她抢去,那我以后在她面前可就真的是再也抬不起头来了。

于是说,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抱着抓奸的心态还是别的什么,我控制不住地跟上了她,看着她敲门进了纪家谦的房间。

一分钟过后,周睿雨低着头从屋内跑了出来,正好和我打了个照面。猛的见到我她的神情的确是有那么点儿的慌乱,可我却是连耳根子都红了。

因为我没有料到她会那么快就出来,所以我刚刚正以一个及其猥琐的姿势趴在门口,打算偷听,不想竟然和她碰个正着。

我小心翼翼地探头进去。纪家谦正背对着我看向窗外,我看不见他的表情。

我忽然就觉得自己好无聊,无聊透了!正打算关门回屋,他却是已经听到了声响,回过头来命令道:“过来!”

我乖乖地凑了过去,还要死不死地顺手合上了门。

他忽然轻柔地抬起了我的手腕。我微微一怔,茫然地看着他。

纪家谦盯着我的手看了半天,才吞吞吐吐地问:“疼……吗?”

我一定是疯了,竟然觉得他此时显得很纯真!真像个矫情别扭受啊……

“不疼。”话一出口,我忽然意识到自己撒了谎,其实压根没必要,于是立马便纠正过来:“其实,挺疼的。”

就在那一瞬间,他的唇忽然落在了我的手腕上。

我吓了一跳,敏感地抽回了手,完全无意识地问:“要不要我去帮你把周睿雨叫来?”

纪家谦闻言表情突变,忽然便拉开了与我之间的距离。

他冷笑一声,完全没有刚才的温柔:“刚才是我眼拙,你不是演技好,而是真傻。”

Chapter 5

那晚之后,直到这讨人厌的培训结束,纪家谦都再没有联系过我。就在我以为自己被嫌弃了的时候,他却忽然出现在了我的公寓门口。

他站在走廊里环视了楼道一圈,淡淡地说:“这里不适合女明星住。”

我死皮赖脸地笑笑:“我可以把这句话理解为纪少爷是想买栋房子送我吗?”

我放下心来。在纪家谦的脸上已经完全看不到一个月前的愠怒,他似乎又变成了初见时候那个温文尔雅的男人。我愈发看不透他了。

他定定地看了我一眼道:“你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

我并没有侧开身让他进去,而是靠在门边接话道:“给点洪水,我就会泛滥。给个**窝,我还能下蛋。”

纪家谦表情怪异地看着我,半晌方幽幽道:“出道之后注意点言行,别忘了你的清纯形象。”

我顶讨厌别人提起我需要装纯的事,于是拙劣地转移了话题,笑眯眯地说:“亲爱的,你怎么来了?”

他闻言仿佛受了严重的内伤一般,有些吞吐地问:“为什么这三个字从你嘴里蹦出来,会觉得那么奇怪?”

我一脸无所谓地说:“这就奇怪了?那如果哪天我说‘我爱你’三个字,你会不会喷出一口血来当场死掉?”

如果那是真的的话,我现在就会对他说“我爱你”!

他不理会我的胡言乱语,只是低眸看了我身上的大黄色睡衣一眼,好像正在竭力掩饰对我恶俗趣味的厌恶:“快去换衣服,我带你出去。”

我“哦”了一声,然后“啪”的一声扣上了门,把纪家谦关在了门外。

我先套上一条牛仔裤,然后又换上了一件黑色的休闲外套,走到门边时顺手取下了黑白相间的棒球帽扣在头上。正要开门的工夫,我忽然顿住,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

哦,对了!是墨镜!大明星们为了躲狗仔,出门的时候不都是戴着墨镜的吗?我懒得脱下已经系上鞋带的运动鞋,于是干脆穿着鞋进屋掏出了大墨镜戴上。

纪家谦上下打量了我一圈,评价道:“如果没有那个冒着傻气的墨镜,倒真有些青滢的味道了。”

青滢是《欲色》女主角的名字,身份是一个打算退学的高中生。

我摘下墨镜,不满地道:“为什么说冒着傻气?”

纪家谦轻轻叹了口气后才说:“我把自己的智商降低之后按照你的思维模式去考虑,你戴墨镜是不是怕被人认出来?”

我点了点头。

“那么,现在有人认识你吗?”

我摇了摇头。

“那么,都快冬天了你还戴墨镜,是不是冒着傻气?”

此屁有理。

我只敢在心中碎碎念了。刚才我顺手把他丢在门口,他竟然没有生气……我应该适可而止才对。

我扣上安全带,看着纪家谦妖孽般的侧脸,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但是纪少爷,你这样堂堂地走在路上,难道就不怕被人认出来?”

他目视前方,并没有看向我,只是冷淡地答道:“我已经不再是演员。”

我还不太会揣摩人的语气,但此刻,我在他的话中感觉到了一丝失落。其实,纪家谦也是很喜欢演戏的吧?

我做着他喜欢的事情却没有珍惜。因为我最初的梦想根本就不是当一个演员,而是做一个编剧。我疯狂地迷恋着码字,梦想着有一天会有人来演绎我的剧本,我的理想国。

我摇了摇头,挽着纪家谦的手臂踏入百货商店,命令自己不要再去回忆最初的梦想。人面对现实如果不低头,结果只有一个,就是撞疼自己。

偌大的女装店里,顾客却寥寥无几。我开始明白纪家谦为什么不担心被人认出来了。这里……好像是他们家的购物中心之一。

不过为了带我来选衣服就清空了整个楼层,是不是太腐败了些?得少进账多少白花花的银子啊……那一瞬间我有一种当了祸水的感觉,奇异的是我竟莫名觉得十分受用。

纪家谦很快便否定了我那傻x的想法:“你又想多了。这里才装修好,重新开业还要一星期。”

我瞪了他一眼,抽出了手怒道:“纪少爷,你到底会不会泡女人啊?不知道每个女人心中都有一个玛丽苏的梦吗?”

他不鸟我,只是扯住我的手臂把我拉向少女专柜。看着那些粉红色的蕾丝连衣裙,我好像忽然明白过来他是要干嘛了——明天是《欲色》剧组试镜的日子,他应该是带我来选衣服的。

真细心,真贴心,我又要感动了,尊的。

“都不适合。”他忽然松开了我的手,语气很轻:“跟过来。”

如受盅惑一般,我顺从地跟在他的身后。他的背影很好看,褐色的短发,宽宽的肩膀,高大的身材……最好的地方是看不到脸,让我可以自由yy,产生无数有关白马王子的幻想……

我一直都喜欢温柔王子型的男人,也就是大多数电视剧中的男二号,所以几乎每次看剧时我都会悲催地站错队。

生活中,谁又是谁的男主角呢?

纪家谦递过一个大红色宽檐帽来,淡淡地说:“年龄上你和她们两个相比都不占优势。但是气质上,其实你比她们更适合。”

我顺手将帽子扣在脑门上,笑呵呵地说:“这样听起来你好像还真的是偏爱我哎。这让我想起古人一句话来……”

纪家谦高抬那只冷艳高贵的玉手给我正了正帽子,顺着我的话问:“什么?”

我不知死活地继续笑着:“‘妻之美我者,私我也’。”

“……”

我很喜欢看纪家谦变脸色。虽然我心里挺怵他的,但同时我也很喜欢惹毛他。有一句老话叫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大概我追求的就是这种刺激感吧。

他淡定下来后,又给我选了一件橘红色的披肩。

我有些迷惑地看着他问:“不是要准备明天的试镜吗?”

纪家谦叫柜台小姐给东西包起来,然后点了点头道:“没错。不过如我刚才所说,装嫩你还比不过她们,因为她们就是嫩。但你要演出青滢的那种气质来,可以试演青滢住到男主角家里之后的那一段。”

我想我明白他的意思了。

我很喜欢《欲色》的剧本。简单的说就是这样一个故事:一个热爱文学的女高中生青滢一直都在理想与现实之中挣扎,最后她终于选择退学从事文学创作。她意外地结识了商业巨子罗以勋,然后渐渐迷恋上了他。敢爱敢恨的青滢随即便对他展开了热烈的追求,两人经历了一段火热的恋情。

有多火热呢?看看这电影的名字就知道了。虽然有点标题党的感觉,但这部电影的肉戏还真是不少。

我开始还奇怪,既然公司要我走装纯路线,那不是就和青滢的角色矛盾了吗?看完整个剧本之后我才明白过来。青滢是这样的一个女子:她有着孩子般的天真,也有致命的性感。就像西方艺术经典中的裸体女子一般,有时候这种热情恰恰给人一种最坦诚的感觉。

青滢最喜欢红色,这个炽热的颜色。尽管我以前对红色没有过多的好感,但为了这次试镜,我将指甲也染成了红色,没想到却有意外的惊喜。我发现——原来,我也可以这样像女人的。

我通过这抹炽烈的颜色,感受到了编剧笔下炽烈的爱情。这让我感到很兴奋。

这是一个很好的剧本,我知道我目前的笔力的确和编剧相差很多。不过这也让我产生了一股干劲:一定拿下那个角色!我写不出它,但我可以尽力演绎。

试镜这一天,其实我还是挺紧张的。

我忽然想起纪家谦说我适合这个角色时候语气的笃定。我很好奇他到底是真的因为“偏爱”我才会这么说,还是事实就是如此。于是说,昨天我大脑短路,很脑残地问了他。

他悠悠答道:“在这里,我制定的规则就是公平不假。但颜陌涵,你是不同的。这次我不会再帮你,不过我相信你。”

他说我是不同的。

我和大多数人一样喜欢别人夸我与众不同。这个前提是不要去深思他到底是夸你还是隐晦地骂你。

我站在一边,蛋疼地看着一身高中校服的周睿雨“年少轻狂”的样子。

老实说,周睿雨长得漂亮演技也好不假,但她将这个角色演得太精致。她没有真正投入到这个剧本里去。她是在用技巧演戏,而不是用心。

我脱下牛仔裤,换上运动短裤,上身只穿了一个小背心。

张灿灿在我身后冷笑:“这么快就要脱光上镜吗?”

我披上大披肩,将那顶火色的帽子斜扣在披散着的长发上,然后看着含笑走进后台的周睿雨。

她有足够的自信,但我没有。我是个没出息的货,以前觉得纪家谦会帮我,就一直觉得赢她们是理所应当的。但是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我很害怕。

他既然说了他不会帮我,我就只有靠自己。

我要表演的是青滢被男主角包养在别墅后的一场戏。这个女孩在蜕变成女人之后有一种不自觉的性感,让男主角罗以勋迷恋上她,包括她的身体。

罗以勋在青滢的要求下给她拍照。介于少女和女人之间的青滢,摆出不同的姿势,口中说着诱人的情话。她天真的表情最让人迷恋。

我想起《洛丽塔》和《情人》,心中忽然便对这个角色产生了一种奇异的共鸣。

我将胸罩带换成了透明肩带,将披肩裹得更严实了一些。尹导是专业人士,他应该明白我的用意。这样打扮的话只要剪辑得好,在屏幕上看会让人产生□□的错觉。

周睿雨看着我的动作,笑容明媚:“呦,瞧绮涵姐这打扮,如果我是导演我也得选你呀。”

我正紧张,没工夫理她,权当她是夸我身材好了。

怀着忐忑,我缓缓走上舞台,向尹导说明我的戏份:“尹导演,我……”

“我”字刚说完,下面便笑翻了。

我什么我?!我真想一巴掌拍死自己!

我这个没出息没见识没胆量的货,由于太过紧张,竟然将“尹导演”说成了“阴.道炎”!

我顿时风中凌乱了……

Chapter 6

好在尹导演是个很有素质的人,他只是默默地回过头去吐了几升血,然后转过头来一脸血地看着我说:“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你念台词就好。”

因为这次是在公司内部选拔演员,试镜的人只有我们仨,尹导演允许我们自由选择演哪一段,反正整个剧本他都看过好几遍了。

周睿雨选的是第三集青滢在学校和同学闹翻的部分,而我在纪家谦的授意下选择的便是剧本接近尾声时青滢拍照的那一段。

没有人搭戏,对新人来说的确是个很大的考验。

我深呼吸之后便将自己投入到了青滢的状态。我微微仰起了头,将披肩交叉,尽量让眼神显得天真却魅惑。

但我没有媚惑的天赋。我只有想着这个剧本,想着我的梦,眼中才渐渐生出一阵火热。

“你从没有真正爱过我。”

青滢的语气是笃定的。因为她心中有着强烈的自卑。她并不是非常美丽,罗以勋却是英俊潇洒。她是个穷姑娘,他却家财万贯。是她先追求他。

“我的生命是残缺的。文字满足了我的欲望,却又将我带向另外一个深渊!”

我与这句台词产生了共鸣。那一瞬间,好像我原本便是青滢。

我换了一个姿势,露出腹部来。原著中貌似还露出半个胸部,我自然是没那个胆子的。

“我不需要太多的欣赏者,我只需要自我了解。再加上一个我深爱的人,这样就够了。”

微眯着的眼中流露出忧伤。

“我很容易满足,但同时也很贪心地想得到全世界。”

我吸了吸鼻子,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哭腔:“怎么办,我爱你。”

那一瞬间,又仿佛成了一个纯真的孩子。

节选部分结束,我擦了擦眼泪快步走下台去后台换衣服,却忽然被人拦住。

我抬起头来看向他,来人竟是钟奕安。

他一边脱外套一边夸赞我说:“你演得很好!”

我强颜欢笑:“谢谢,不过以身相许什么的就不必了。”

他将外套递给我,轻咳了一声道:“不是,大冬天的,我怕你冷。”

我冷笑一声,将那件白色外套丢还给他,咬牙道:“在冰天雪地的冬天让我脱掉保暖丝袜,站在凛冽的寒风中瑟瑟发抖地擦车的人不也是你?装什么好心!”

钟奕安闻言忽然凑近了几分,挑眉道:“果然是编导出身,随便说句话就用了不少修饰语呵。”

可我现在只想不加修饰语地说一句:“尼玛!”

但我忽然想起昨天纪家谦嘱咐过我的话,一定要注意自己的清纯形象。于是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我从头再忍,面带着微笑道:“多谢前辈夸奖,咱们剧组再见!”

唉,看在我掉了这么多眼泪,这么动情的份上,就算不让我演女一号,起码也给我个女二的位子吧?我也知道谁都想红,可机会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得到的。

换过衣服之后我们就可以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剧组还要再给其他角色试镜,我们三个只要回去等通知就好。

谁知童童姐硬是不让我回家,非要拖着我去公司,一边拖还一边骂:“谁叫你那么轻易就脱了的?!太妖艳了有木有!”

我狠狠打了个喷嚏,嘟囔道:“明明很性感却‘被’走清纯路线的孩子果然伤不起……”

原来童童姐拉我回公司是要带我去录音棚试音的。咳,说来惭愧,当初为了顺利加入星辉,我在简历上很不要脸地吹嘘了一番我的歌唱才华。事实上,你看童童姐阴沉的脸就能够明白我的歌唱水平了。

其实我唱歌也不是很难听,只是毫无技巧可言,唱情歌哭腔重,只适合唱快歌。偏偏《欲色》的主题曲也好插曲也罢,走的都是抒情摇滚路线,我完全不适合。

童童姐原本是这样打算的:就算我选不上女主角,但也可以揽过来一个插曲唱唱,方便出道。不过很不好意思,我让她失望了。

就在她打算对我施暴的时候,好消息从天上砸下来了。

我被选中了。

是女主角!

不过,身为矫情大王的我有点不爽。因为我听说原本尹导演定下的女主角并不是我,而是周睿雨。是钟奕安那个妖向尹导要求让我演的。

童童姐摸了摸下巴,帮我分析:“大概是因为钟奕安出道以来人气一直很高,所以尹导演不想轻易得罪他这个大明星就答应他了。再就是钟奕安已经不是第一次和尹导合作了,听说他们私下里关系也不错,尹导演就卖了个面子给钟奕安,按照他的意思选了你这个废柴。”

然后我也学着她的样子摸了摸下巴,说:“据我分析,钟奕安是爱上我了。”

我躲开童童姐的爆栗,转身对着镜子毫无形象地龇着牙说:“童童姐,上次你不是说我要整形的话你会帮我联系吗?我觉得我的眼袋好像太大了,上镜恐怕不好看哦,你去帮我找个大夫吧。”

童童姐还在对我的分析结果耿耿于怀,于是狠狠地骂道:“滚!”

谣言很快就被尹导演亲口平息了。他叫我们几个主要演员出来聚一聚,然后道出了事情的始末。

论演技和年龄,周睿雨的确是比我更适合演女主角不假,尹导演原本也是打算定下周睿雨的。可是钟奕安只说了几句话,就叫他改变了主意。

他不是说我怎么怎么好,只是很平静地陈述了一个事实:“颜小姐的眼袋比周小姐大。”

尹导挠挠头说:“眼袋这东西化妆也可以化出来。”

钟奕安认真道:“《欲色》的主题是真实。所以我们需要的就是真实,哪怕是眼袋也要是真的。”

听了他们的对话之后,我觉得我真是要疯了……我完全没想到会是一直让我苦恼的眼袋帮了我!

不过话说回来,不管怎么说这次钟奕安还是帮了我的。于是吃饭的时候,我娇滴滴地举起了酒杯向他表示感谢。

钟奕安配合地饮下杯中酒,突然凑了过来,压低声音道:“一杯酒,是不是太没有诚意了些?”

我眯了眯眼,小声问:“那你想要什么?”

他递过来一张卡。

是工行卡,农行卡,还是建行卡?

我见了卡大脑就一片空白,急忙接了过来。翻开一看,竟然是——房卡!

大庭广众之下,他他他,他想对我做什么!

我正要怒,却听他笑呵呵地说:“我外套落在房间里了,经纪人请假,助理掉在卫生间里一个多小时了,不放心别人,就麻烦颜小姐去拿吧。”

我:“……”

我觉得,我完完全全是被他调戏了。不是带有男女感□□彩的那种调戏,而是他似乎很享受我出丑的样子,想着法子让我自觉丢脸。

不过,如果不是钟奕安指使我去楼上拿外套,我也就不会进一步发现周睿雨有多恶心了。

剧组的包间在地下一层,他房间在二楼,并不算高,因此我没有乘电梯而是徒步走上去的。本想拿完东西就走人,谁想我刚一踩到二楼的台阶忽然就想嘘嘘了。于是我探头探脑地找到了卫生间,然后一头钻了进去,蹲下。

我正在办事的时候,隔壁坑的人冲水出来,一边洗手一边打着电话,笑声十分淫邪:“敢抢我的位子?我一会儿就会让她好看!”

这个不好好洗手就打电话的女人,就是周睿雨。

她应该没想到剧组的人会到二楼来上厕所,因此言语很猖狂,完全不见平日里的乖巧模样。我很讨厌这样背后能耐的人,真想冲出去对着她的脸就招呼两巴掌。只可惜等我办完事从厕格里出来的时候她人已经不见了。

我冷静下来后便开始庆幸我刚才没来得及给她两巴掌,要不然以后我们在一个公司该多尴尬啊?葛优叔叔说得好:“杀人诛心啊”!

不能拼命,拼命还怎么赚钱啊!

于是取了钟奕安的外套之后,我面色如常地走回包间。谁知就在我刚要坐下的时候,钟奕安忽然伸出胳膊拦住了我。

他用胳膊,挡住了我的屁股!

我被惊得说不出话来,他却气定神闲地朝着凳子努了努嘴巴,语气懒懒散散:“先给我衣服。”

我顺着他的视线向下看去,才发现深红色的椅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撒上了同色的红酒!我穿的是白色的小礼服,如果就这样坐下去可真的就要丢脸了。

我突然很想笑。这就是周睿雨所谓的让我好看?对不起,想要欺负我,还没那么容易。

我站起身来,对着周睿雨和张灿灿笑道:“我们三个一同进公司也是缘分,来,咱们一起喝一杯吧?”

周睿雨见我不坐下,神色隐约有些着急,却也无可奈何。

三个酒杯相撞之时,我的手一歪,便将周睿雨的酒杯撞向了张灿灿。她的酒倒得比较满,再加上酒杯握得轻,经我这么一撞就弄得张灿灿湿了一身。

我放下酒杯,冷眼旁观二人掐架。

女二号就是女二号,永远只会使一些女二号用的小把戏!

这一晚认清了周睿雨的本质之后,我忽然觉得我拿下这个角色是理所应当的,所以夜里似乎也睡得格外香甜。

Chapter 7

定下主要演员后的第二日,《欲色》开拍。

第一场戏,我被导演夸了好几次。不是因为我演技好,而是我实在太投入了。

这场戏主要是讲女主角和嫉妒她的女班长起了争执,目的是要表现出女主角的年少轻狂桀骜不驯。

我借机发挥,狠狠地打了周睿雨一巴掌!

见她捂着脸梨花带雨地看着导演,我就装作十分愧疚的样子说:“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太入戏了。”

导演笑眯眯地夸我,顺手递给周睿雨一盒便当,温声安慰道:“别哭了,吃点东西吧!”

被领便当的周睿雨哭得更凶猛了……

钟奕安戴上钻石戒指,在一边鄙夷地看着我。

下一场戏就是我和他的对手戏了。我怕他拆穿我或者故意给我使绊子,于是便笑眯眯地凑了过去,盯着那个戒指问:“这么大,是真的吗?”

他拨弄了一下刘海,很骚包地说:“是道具。不过,是真的。”

“钟爱”组合很红,就算我不迷他们也听说过钟奕安显赫的家世。只可惜他不是我萌的类型,温柔王子型的帅哥才是我毕生的追求。

休息时间结束。钟奕安上了车,准备撞我。

没错,就是撞我!

在女主角打算退学的那天早上,男主角订婚的那天早上,他们因撞相识了。青滢不满于男主角的冷漠,于是躺在地上毫无形象地装死。

好吧,撞就撞,看在钟奕安是开迈巴赫撞我的份上,我忍了!

我和《欲色》的编剧一样,都是迈巴赫控……

咳,作为一个演员,我要经验没经验,要胆量没胆量,甚是惭愧。钟奕安的车开过来四五次我都没出息地躲开了。

我真的是好怕啊!小心肝一颤一颤的有木有!

钟奕安第六次来撞我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躲了。钟少爷终于不耐烦了,摇下车窗开口就骂,与温油的导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又不能撞死你,总躲什么?!”

我捂脸道:“我直接躺平行不行?”

钟奕安:“……”

我苦苦哀求着希望能直接躺平,从专业角度说是如果剪辑好的话也能制造出被撞的效果来。可是追求真实的尹导这次没有那么好说话了,他宁愿多耗费一点功夫也不肯造假。

我被尹导森森地感动了,在这物欲横流的世界里这样有原则的导演不多见啊!

于是我握着拳,咬着牙,对钟奕安勾手道:“来啊来啊,谁再躲谁是你妈!”

钟奕安一脸黑线地向我冲来。

我大义凛然地继续向前走着,自我感觉颇有江姐英勇就义时候的风范。我心里默念着“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

不对,这句话不吉利,换、换一句……

结果我还没来得及换一句座右铭来安慰自己,就腿一软,摔倒了。

这一摔把钟奕安弄得措手不及。他猛的刹了车,却还是撞到了我。

真特么的疼!

钟奕安赶忙下了车,他手上的钻石戒指险些刺瞎了我的狗眼!

他向我伸出手来,微微皱着眉问:“没事吧?”

我心中一动,他这句话正好和台词一模一样,不如就顺势演下去得了,省得还得再来一遍。

我疼得要命,却还是强忍着疼痛龇牙咧嘴地道:“怎么会没事?!我现在感觉浑身都疼,骨头都要散架了。你,赶快送我去医院!”

钟奕安微微一怔,好像是没想到我会顺势接戏。但他是个老演员了,很快便明白了我的意思,进入了角色:“看你年纪轻轻的,脾气还不小。不过看你还这么伶牙俐齿的,不像是有事啊。”

我胳膊一软,仰面躺在了地上做出大字状,一脸豁出去了的样子:“不行,我要死了!”

……

总算对完这一场戏。尹导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来,笑眯眯地夸赞道:“绮涵,这场戏演得很逼真啊!”

逼真,逼你妹真!

逼真等于苦逼的姐真的就要疼死了!

我没想到钟奕安真的像剧中发展的那样亲自送我去医院了。他如纪家谦口中的脑残一般戴着墨镜低着头,一副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大明星的样子。

小护士不断瞄着钟奕安,嗲声道:“您,您女朋友只是……擦,擦破皮……休息一天就没事了。”

我抬了抬眼皮,冷冷说:“谁是他女朋友?我是他妈!”

钟奕安配合地点头道:“您老说的是。”

小护士显然已经被钟奕安迷得神魂颠倒了,也不仔细看看我的脸就立马改口:“我……我这就去给伯母拿药……”

我嘴角抽动,白了钟奕安一眼道:“大少爷您快回去吧,谢谢你的好心,奴婢感激不尽……我们公司给我策划要走清纯路线的,一旦被人发现和你在一起我可就玩完了!”

钟奕安跟我一起嘴角抽搐:“清……纯路线?”

我眨了眨眼,作无辜状。

钟奕安终于忍无可忍,忍着反胃翩然离去。

拿了药后我就爬起来打的回家去了。其实这伤也不是很严重,没伤筋动骨,只不过是皮肉伤罢了。正好今天的戏结束了,我便乐滋滋地回了家,打算好好睡一觉休息一下。

谁知还没进家门,纪少爷的传召就来了:“一会儿下楼,我派司机接你。”

我莫名的就暴躁了,回复说:“本人已死!”

大概七八分钟后,我已经换了衣服倒在了床上,纪少爷又发来了信息:“鬼在回复?”

我累得浑身疲软,便只迷迷糊糊地打下四个字:“不是本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敲门声忽然响了起来。我睡得浅,听到声音一骨碌就坐了起来,揉着眼睛扬声问:“谁?”

纪少爷低沉的声音透过门板传了过来:“是我。”

我没好气地说:“万岁爷,臣妾信期到了,您去宠幸别的姐妹吧!”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纪家谦终于忍不住道:“如果你现在不开门,我不确定明天会对你做出怎样的事。”

他又说这样的话……

我的假坚持仅至于此,一听他这么说,我浑身便仿佛触了电一般,也顾不得身上的伤立马便跳下了床开门去了。

谁知纪家谦竟然像僵尸一样,直挺挺地向我压了过来!

我被扑倒了!

他把我推到沙发上,顺手拨开我披散的长发,对准我的嘴巴好像吸血鬼一样攫住了我的唇。我吃惊极了,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吻我。

我本能般地揽住他的腰,浅浅地回吻。

我不是啥纯情少女,初恋和初吻早已消失在十六岁的夏天。接个吻而已,不算吃亏吧?

可是他的唇开始下移,在我的锁骨处留下或深或浅的痕迹。我怕明天拍戏被人发现,便连忙推开了他。谁知纪家谦竟然忽然掀起了我的衣服。我后背一凉,连忙抓住了他不安分的手。他终于停了下来,狭长而明亮的眼睛有些茫然地看向我。

我心中莫名一软,磕磕巴巴地解释道:“你不是嫌弃我这睡衣吗?”

他轻轻啄了啄我的唇,眼神逐渐成迷:“脱了就无所谓嫌弃不嫌弃了。”

我无言地任他像剥蛋壳一样扒掉我的睡衣,只是在他抽掉腰带的时候,我实在是忍不住疼□□了一声,低声抱怨道:“疼!”

他这时才发觉不对劲,轻轻碰了碰我胳膊上还没结疤的伤口,看起来有些扫兴:“你受伤了?”

我连忙点头。

他还不算是个顶级的禽兽,因为他松开了我,甚至还替我系上了睡衣的带子。

“医药箱在哪?”

“啊?”我怔怔地看着他,半天才反应过来:“我家没那玩意……”

见他脸色一沉,我忙道:“没关系的,我刚从医院回来,已经清洗过伤口了。”

他看了一眼手表,黑着脸道:“已经到了该换药的时间了。”

我抓过他的钻表看了一眼,一拍脑袋道:“哦!对了,药被我丢在门口了!”

他很无语地拿过药和棉棒来,一把抓过了我的手臂。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扭身撒娇道:“疼!”

纪家谦用眼神给了我一刀,我立马便老实了。惩罚一般,他忽然轻轻舔了我的伤口一下。那一瞬间我浑身都颤抖了,怕极了他这个变态会把我生吃掉!

出乎意料的是他的动作很轻柔,弄得我痒痒的。迷迷糊糊之间,我就又起了睡意。

我的确是睡着了。其实当着纪少爷的面睡着了这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我醒来的时候,发现他竟然坦然地躺在我的身侧!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低头检查自己的衣服,还好,这套低俗的大黄色睡衣暂时保住了我的清白。再翻开被子看看纪少爷,嗯,不错,该穿的都穿了……

不想就在我正要放下被子的时候,他忽然一个翻身将我压倒在身下!可恶,这家伙竟然……装睡!

我想纪少爷可能是对我失去了兴趣,因为在他将我扑倒之后,他什么也没做,只是骂了我几句“笨”、“蠢”、“没脑子”,就起身整理衣冠,堂堂地走了。

还有这变态,竟然用了我的牙刷!

我匆匆赶去剧组,还好没有迟到。童童姐好像很关心我的伤势,十分好心地要帮我换衣服。我心下感动,便傲娇地从了她,却忘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我胸前的吻痕还没有消失!

童童姐神色怪异地看着我,像一个怪姐姐似的问:“小涵妹妹,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我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连连否认道:“这个真没有。这些都是撞的,真的……”

正当这时,忽然有人敲了敲休息室的门。几秒钟之后,钟奕安的脸十分突然地出现在门口。

他看着我,眼中带着戏谑的笑意:“绮涵,对不起,昨天弄疼你了。”

Chapter 8

童童姐惊讶得嘴巴都快能装下一个**蛋了。不对,是鸵鸟蛋才对。直到钟奕安笑眯眯地离去,她的嘴巴还是没有合上。

该死的钟奕安,他分明是故意的!

我老老实实地换着衣服,等待着暴风雨的来临。

果然,没过多久童童姐就凑了过来,装作一脸严肃地审问我:“你这死丫头,不会是和钟少搭上了吧?!快说!你和他是怎么认识的?进展到什么地步了?见过双方父母了吗?打算什么时候结婚?要几个孩子?”

天,童童姐这简直就是神逻辑啊……

我哭丧着脸说:“我连他的手都没碰过……”

童童姐的小眼睛眯成一条线,发出贼亮贼亮的精光:“没摸手,难道是直接摸别的地方了?说说看,手感如何?尺寸怎么样?是不是一级棒?”

看着她猥琐的表情,我再一次确定童童姐这个大龄女青年发春了!

见我不说话,童童姐继续逼问道:“你们难道是日久生情?因戏生爱?假戏真做?”

我抹了把汗道:“大姐,我和他才认识几天啊?再说现在我和他只拍了一场戏而已,这个世界上有因为被人家撞了一下就爱上肇事者的女人吗?除非我是被撞成脑震荡了!”

童童姐闻言深思许久,忽而点头道:“你是不是脑震荡我不知道,不过就你这样的,我估计钟少也看不上。”

我:“……”

……

我换好衣服和童童姐出门之后,一下子就被眼前的场景森森地震撼住了。万千少女围在学校的栅栏外死盯着钟奕安坐着的车,眼中发出锃亮锃亮的、狼一样的光。

打听过了才知道,原来是钟奕安这货昨晚要死不死地发了一条微博说:“这次拍戏好累……”

于是便引发了这次“钟爱”粉大规模探班事件。

累,累他妹累!他昨天就演了一场撞我的戏,哪里累了?!累的是姐好不好?本来我演戏就容易ng,这下子来了这么多人,我更加紧张了……

我真恨自己的耳朵那么好用。

“呜呜呜,好心疼我们家钟少哦,和新人对戏他一定累坏了!”

“那个女的就是女主角吗?也就皮肤好点,哪里配得上我们家钟少啊!”

“这个女主角眼袋好重,是不是性-生活失调啊?肯定是勾引我们家钟少未果……”

“……”

我在极其蛋疼的情况下还要维持形象,于是只得冷冷地大笑一声:“呵呵!”

“呵呵”的含义,你懂的!

钟奕安下车之后就被热情的粉丝们围堵住了,我们根本就没办法拍戏。粉丝的尖叫声把念台词的声音都遮盖了……

导演却很淡定,似乎是对此场景司空见惯。他叫剧组的工作人员把道具什么的都给撤了,将我和钟奕安塞进了保姆车里,开车就走。

车外,有剧组的工作人员耐心地解释:“对不起,计划有变,钟少还有通告要赶,今天上午的戏不拍了。”

一时间怨声载道,哭声连天。我身边的钟奕安却像是个没事人似的,似笑非笑地不知在想些什么不和谐的事情。

和他挤在一个狭小的车厢内,我的小心肝一颤一颤的,总想着他不会又把我叫到没人的地方,让我脱掉什么刷车吧?

像是看透了我的想法一般,钟奕安浅笑着说:“你别担心,我们先去拍内景的戏。”

“哦哦,去哪拍啊?”我尽力让自己放松一些。

他的眼睛很亮,似乎有两簇小火焰在熊熊燃烧:“我家。”

我情不自禁抖了一抖,忽然冒出不祥的预感:“难道是要拍浴室那场戏了吗?”

他挑眉道:“听说导演为了赶进度要跳情节……大概你追求我的时候过来索吻那一段,今晚也要拍完。”

我暴躁了:“吻、吻戏……?这么快?!”

追你妹追!索你妹吻!我,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啊……

但是无论我怎么不情愿,导演的话我还是不得不听的。他说这次拍摄只有不到三个月的时间,过年的时候《欲·色》就要当做贺岁片上市。

我急得就要哭了:“《欲·色》也不是喜剧片,为啥一定要跟喜羊羊什么的抢票房呢?”

尹导演捂脸道:“我家儿子太喜欢看喜羊羊了,我要让他看到爸爸的作品也不输给它……”

……摔!他家儿子比我都大了有木有!

这场吻戏其实很关键,是剧情的一个转折点。但我对钟奕安的时候真的没办法像面对纪家谦一样坦然。我承认他长得很好看,他的嘴唇也很性-感,但我真的……不想被这么多人围观啊!

“导演……”我弱弱地说:“能不能就留下摄像大叔一个人……”

钟奕安勾了勾唇角道:“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不留一个人……”

提议被无视,我只得苦着脸冲钟奕安埋怨:“你真的不是人……”

钟奕安的经纪人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握着拳对我点头附议道:“你不是一个人!”

……

某处别墅内,灯光昏暗,气氛暧昧。

我抱着钟奕安的脑袋,抖。

他低头看着我,眼睛里写满着:“吃掉我吃掉我,快来吃掉我!”

我一咬牙,哆嗦着凑了上去,但怎么都够不着他的唇。导演在后方鼓励我,其实我知道是因为摄影师已经累得半死了。连续拍了一整天的戏,谁都想赶快回家睡觉。

算了,早死晚死都是一个死!

于是,我撅起嘴巴,猛地冲了上去!

“啊!!!”

这声销魂的呻-吟不是因为快-感,而是……我的狗牙撞破了钟奕安的嘴唇。

剧组人员见状瞬时间便冲了上来,把钟奕安围了个水泄不通。在我挨了十分钟的骂后,钟奕安的伤口也处理好了,导演表示我们还是得再来一遍。

于是这次,我是认认真真地打算亲他了。

我攀住他的肩膀,装作十分动-情地样子,缓缓贴上了他的唇。

要疯了!他的嘴唇实在是太柔软了,我觉得自己都快融化了……

看我们俩一动也不动,尹导便在后方命令道:“张嘴,进去!”

听着尹导这引人遐想的词汇,我百般无奈之下只得微微张开嘴巴主动向他嘴里伸舌头。谁让这剧本是女主强吻男主呢?不就是接个吻吗?权当是啃猪脚了!

我不知道自己接吻的技巧如何,总之经验还是有的,应该不会太差。我心里忽然同情起那些为了演戏奉献出初吻的女明星了。

几秒之后,我心中这种类似于同病相怜的情感变成了感慨。如果每个女艺人都能遇到钟奕安这种接吻高手的话,或许拍吻戏也不是那么憋屈。

很快,他就化被动为主动开始回吻。他能准确地找到我的每一个敏-感点,这种酥麻的感觉让我脑中一片空白。他的手扣住了我的后脑勺,让我们的唇齿交缠得更加亲密。

就在我们这对狗男女吻得死去活来的时候,尹导的声音蓦地响起:“cut!”

钟奕安又飞快地吮了我的唇一下,我们这才恋恋地拉开了距离。他倒是面不改色心不跳,我的老脸却红了个透。

原来这场戏是我强吻他,钟奕安作为一个强受,应该先推开我,起码拒绝我两次之后两人再激吻。结果……我们俩都入戏了。

我哭丧着脸,钟奕安却很正经地说:“对不起,我们重来。”

Chapter 9

拍完这一场戏,我真的是浑身酥软,险些就要虚脱了。

想当年我高中时和几个小男友谈恋爱,就算是爱得惊天动地、死去活来的时候,都没有像今天这样连续接吻半个小时以上的!

真是疯了!男色当前,我的脑子就“嗡”的一下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我一边反思自己的好色行为,一边揉着红肿的嘴唇垂着头打开保姆车的门,然后冲着后面的座位一倒,像个死人一样挺尸。

不过在我倒下后不到两秒,我就又像诈尸一样跳了起来。

这后车厢里竟然……有,有人!

“嘶……”我听到一个男人吃痛的声音,好像是刚才被我撞到哪里了。我连忙掏出手机照明,看到的竟然是纪家谦的脸!

更要命的是,他的嘴唇竟然被我的狗牙撞出了血!天啊,同一天晚上撞破两个大帅哥的嘴唇,我是该哭还是该笑?不知道别人遇到这种事会怎么想,反正我是觉得惊悚极了,简直比看了最恐怖的恐怖片还可怕。

果然,纪家谦抬起头阴着脸看我,完全不似平日里那人前人后温文尔雅的人模狗样。

我想,为了避免我今晚被这个禽兽撕得细碎剁得胶黏,我还是最好……平息一下他的怒气。于是我顺着这暧昧的姿势搂住了他的脖子,脑袋凑了上去,轻轻地吮去了他唇上的血珠。我干了狗血剧里男主角通常爱做的事,当了一回女吸血鬼。

纪家谦的脸色却是显然缓和了许多。他伸手打开车内的小灯,淡淡地道:“我是来和你说一声的,明晚跟我去参加一个酒会。”

我最讨厌那些所谓上流社会名士举办的酒会了,无奈此刻我怕极了纪家谦会突然拿刀捅了我,于是连忙唯唯诺诺地点头称是。应下之后,我忽然想起了什么,不由奇怪地问:“你发个信息就好了嘛,干嘛亲自过来?”

他不说话,却是突然地夺去了我的手机,竟然翻看起我的通讯录来!

我隐约有了不祥的预感,便小心翼翼地问:“怎,怎么了?”

他将手机丢给我,冷冷地道:“没有我的号码。”他的潜台词是,我从来没有想过主动联系他。

其实虽然事实是我的确没有主动找过他,但他的号码我还是有存的。口说无凭,我翻出通讯录,在某一个名字下我停止了按键。

纪家谦的眼角微动。

因为我存的名字是……爷爷。

其实我这样做实属无奈……培训的时候童童姐没收了我的手机,所以只有亲人来信息时她才会让我偶尔看一下。

又向纪少爷解释了好半天,这件事才算暂时告一段落。

第二天一早,只睡了三个小时的我苦逼地爬起了床,继续下一场的拍摄。

又是一天累死累活的忙碌后,下午五点半,我的戏份终于结束。我真是怀疑纪家谦是不是掐准了我的收工时间,所以才会把奴役我的时间安排得如此合理,不给我留一丁点儿休息的工夫。

校园外停下的是公司的车子。纪家谦从不在公共场合用私家车接我。我倒没觉得有什么,其实前几天如果不是周睿雨她们得瑟得太过分的话,我也不想让别人察觉到我和纪家谦的关系。

你想想看,如果我和他的关系被曝光,我就得天天顶着“颜绮涵是靠潜规则上位的”、“颜绮涵胸小也无脑”、“当年影帝品味降低,三流女星投怀送抱”这等评论的压力。

尽管,事实似乎的确如此。

这个酒会果然和我想象中的一样无聊。

因为还没有正式出道,所以并没有多少人认得我,于是我便自顾缩在了一个小角落发呆。我估摸着纪家谦是看见酒会上这么多美女把我带在身边实在是太寒碜了,所以就由着我躲在墙角画圈圈。

我盯着手机,看着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我已经盘算好了,只要一到九点,不管这老太太的裹脚布似的又臭又长的宴会能不能开完,我都一定要回家!

可是,就在八点五十五分的时候,我看到了一张或许我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脸。就是这个人改变了我的命运轨迹。

他叫孟宸郁。

孟宸郁是演员,也是歌手,更是在纪家谦的《帝国玫瑰》红透的时候,唯一能在他面前有资本抬起头的明星。

他是我高三时疯狂迷恋的偶像。在那段难熬的日子里,他就是我坚持下去的动力。

他有着王子般的形象,足以秒杀任何少女的忧郁眼神。他看起来是那么好,那么完美,让我自卑,也让我奋发图强。

我知道自己如果要接近他,就必须跻身娱乐圈,成为人人瞩目的焦点。为此,我不顾父母的反对和同学们的嘲笑,在高考前的几个月到北京参加艺考。

我知道没有受过任何专业训练的我被选中的几率很小很小,可我还是忍不住去了。那时候太年轻,做什么都义无反顾,不计后果。

我表演的是我自己创作的短剧《笙儿》。因为是演绎自己的作品,所以我投入了很丰富的感情。不是我自我感觉良好,就评委们的反应来看我觉得自己至少有百分之五十的胜算。

我万万没有想到,表演结束后会有一个年轻男人堵住了我的去路。那个人,就是纪家谦。

那时候他刚刚退出影坛两年,仍旧有很多人见到他就会尖叫,我也不例外。可还没等我叫出声来,他便先发制人捂住了我的嘴巴。

我被他半拖半抱到一个角落里。

他松开我的同时,递过来一张名片。我看见上面写着:星辉娱乐公司ceo兼总裁,纪家谦。

那时,他穿着黑色小西装,里面的白衬衣十分整洁,让人心生好感。现在想来却觉得他是骚包极了,大冬天的竟然只穿了那么点衣服。

我清清楚楚地记得他说:“我刚刚看了你的表演,如果你有意愿,不妨和我们公司签约。”

就在我心里刚刚泛起对纪家谦的欣赏、崇拜、感激之情的时候,他蓦地开口打破了我傻x似的泡沫幻想:“前提是,你愿意做我的情人。”

你能想象得出吗?当年年仅十七岁半的我听到这话会是怎样的感受。

第一反应是:他要睡我。

第二反应是:他要睡没有胸的我。

第□□应是:我遭遇潜规则了。

第四反应是:我爱的人是孟宸郁,如果我的身体给了别人,我的王子就不会爱我了。那样的话,我就算成名也没有了意义。

第五反应是:根据狗血电视剧和小言,我这朵纯情的白莲花应该一巴掌扇过去,含泪骂他一句:“浑蛋!”然后冲他裆下踹一脚,潇洒地转身,扭屁股离去。

第六反应是:他长得这么好看,如果他不说出这么禽兽的话,搞不好我会移情别恋,对他一见钟情。

就在我做出第七反应之前,他忽然上前向我靠近了一步,好像狩猎的豹子一样盯着我这并不美味的食物。

我当时还没被社会大染缸侵蚀过,因为没经过什么事,所以比现在还没出息。我完全被他吓懵了,竟然颤颤巍巍地问:“影帝大人,你,你性.饥渴了么?”

他轻轻捏了捏我的下巴,冷笑道:“似乎是饥不择食。”

我扯着袖子,低声说:“你这样会消化不良,最终导致肾功能衰退的……”

总之,我以一种很拙劣的方式拒绝了纪家谦。幸好那时候他还只有二十三岁,正介于男孩的稚气和男人的成熟之间,脾气还没有现在这么莫测。否则以他现在的脾气,搞不好会把我一刀捅了,然后奸尸。

他的那张名片,也被我顺手扔进了垃圾桶。

不是我不把他当回事,而是那时候我心里住着一个人,一个让我疯狂的人。

或许是因为我触怒了纪家谦,也可能是因为我本身实力就不够,那次的艺考我并没有通过。父母把我狠狠骂了一顿,然后叫我安心备考,说是考个好大学才是正经。

其实就算他们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我从小就喜欢写小说,我已经想好,大学的时候就学编导系,写出好的剧本来,最后让我梦中的白马王子来演绎我的文字。

中国传媒大学有全国最好的编导系,我知道如果要写出配得上孟宸郁的剧本,我必须要考上那里。

后来的后来,我的故事落入俗套。我在“要让孟宸郁演我写的剧本”的精神动力下,终于考入了理想的大学。父母虽然不满意我的专业,但因为大学是在首都,也是国家211工程重点院校,他们也就没有过多的责怪我。

大学期间,我写了几百万字的剧本,男主角全部都是以孟宸郁为原型。经过三年的努力,我终于搞出了点名堂,出版了一本小说。

当时孟宸郁所在的华风娱乐公司正好在向全社会招募剧本。我求了许多人帮忙,自己跑前跑后三个月,终于进入了决赛。

大雪的冬日,我和另外两个剧作家出现在华风娱乐公司。那一天是我第一次见到孟宸郁,没想到只那么一次短短的见面,我心中的幻梦就被彻底地毁灭掉了。

Chapter 10

其实,孟宸郁真人比海报上看起来还要帅气几分。但若光论长相,之前见过的纪家谦并不比他差,可他身上独有的那种忧郁气质深深地吸引了我,让我无法自拔。

我们这一代人在年少的时候不是大多都喜欢四十五度明媚忧伤的吗?过后才会明白过来那时候的自己是多么脑残。

我清晰地记得,孟宸郁当时只是飞快地翻了我的剧本几下,然后便毫不留情地当着我的面把剧本撕成碎片。

那个时候我才知道,生活不是电视剧,孟宸郁他也不是我喜欢的王子。

“这种垃圾,为什么要拿到我面前?!”

他没有对我说话,可能是不屑?他只是将碎片丢给经纪人,似乎是在嘲笑他的眼光,质疑他的工作能力。

经纪人小心答话:“我只是觉得你很适合演这个故事里的男主角……”

孟宸郁勾起唇角,笑容完全不似我所认识的温润:“这种没有名气的小人物写的无聊剧本,以后再也不要拿给我看了。”

我多么想出声反驳他,甚至想甩手给他一个响亮的巴掌,可是我当时却没出息地哭了。不是哭他对我的侮辱,如果他是个路人甲,他这么说只会激发我的斗志。我是哭我的青春,恨我自己的傻。我竟然将自己五年的时光用在倾慕这样一个人身上。偏偏面对他,我又无一丝还击之力。

那一瞬间,我觉得我心中积累了好久好久的东西,轰然间便倒塌了。

但是某种程度上来说,他说得对。那时候的我是一个大学还没毕业的穷学生,自以为出了一本书就兴冲冲地以为可以圆了自己的文学明星梦。

我就像孟宸郁脚下最卑微的蚂蚁,想要抬起头来都困难。对于这样的我,他自然是不屑一顾。

我不想永远这样被他看不起。总有一天,我要让他记得我的名字!是他求我,而不是我苦苦的央求他!

话说回来……我一直觉得自己酒量不错,初三时和同学去ktv划拳喝酒,我喝了十瓶啤酒也只是觉得步子有点轻。可是我没想到,今天我竟然被几杯红酒灌醉了。看来当年那十瓶……是假货。

纪家谦很不情愿地扛着我,将我往后车厢一丢,冷冷地逼问:“为什么突然喝那么多酒?”

我醉得厉害,只隐隐约约听到一头狗熊在咆哮,模模糊糊看到一头禽-兽在眼前晃悠。

他好像很无奈地叹了口气,突然俯身过来提住了我的领口。我穿的是抹胸晚礼服,所以领口在哪里,你懂的。

我本能地挣扎着坐了起来,终于听清了他在怨念什么:“喝酒就罢了,为什么要去调-戏那些男人?”

……

意识混乱中,我狠命推了面前的禽-兽一把,大怒道:“送我回家!”

然后我就像个耍赖的孩子一样扭来扭去。再然后,我终于晕了过去。

醒来之后,我头疼欲裂。盯着白花花的天花板发呆许久,忽然意识到——我躺的不是我的床,这里不是我的家!

我第一直觉是先低头查看自己的衣物。竟,竟然……没了!连内-衣都没了!

第二直觉是看身边的人是谁,看看自己到底是被谁禽-兽了。可是……床榻的另一边空无一人!

第三直觉是掀开被子钻进去,满床单检查,看看有没有落红。

“呼……”我放下心来,好歹膜暂且保住了。

想到这里,我竟感到十分庆幸,心情莫名其妙地好了起来,然后翻过身去打算继续睡一觉。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衣衫不整的禽-兽忽然从浴室里走了出来,身上还带着新鲜的水珠。他身上的浴袍松松垮垮,隐约可见那精致的锁骨,诱人的胸肌……

我咽了口唾沫,顿时睡意全无。

“看够了吗?”

纪家谦低沉的声音传来,让我浑身一凛。

他掀开被子,盯着我的眼睛,瞳孔仿佛化不开的浓墨。

我控制不住地伸出了手,扒开他宽大的浴袍,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没。”

他的眼中充满着玩味。

这个时候,就算我醉得再厉害也已经完全清醒了。

这里是纪家谦的家,我睡的是他的床。脱了我衣服的人,八成也是他。

他等着我醒来再过来玩我并不是出于对我的尊重,而是想寻得更多玩弄玩具的快-感。不说我与他的情人关系,就算我们是陌生人,在这样的处境下我也没有任何胜算。

有一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生活就像强-奸,你不能反抗它,倒不如享受。反过来,大概也差不多吧?

于是我卯足了吃奶的力气,把纪家谦扑倒在了宽大的双人床上。我坐在他腰间,狞笑着看着他。

大灰狼似乎不适应小白兔的反扑,竟然有些茫然地看着我。

过了三秒钟,他忽然说:“你在车上吐得浑身都是,我只能脱掉你的衣服。”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一瞬间,我连想死的心都有了。这下丢人丢大发了!

我立马向旁边滚去,捂住脸飞快地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紧跟着我凑了过来,拉开被子将我的脑袋露出。“没关系,我们可以重来。”

他,他误会了!我指的是吐在他车上的事,他说的却是,却是……

我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我们重来”这句话……怎么听起来有些耳熟?

趁我错愕的功夫,他的手已经从被子底下钻了过来,从我腋下穿了过去抵达我的背部。他一收手,转眼间我已赤-身裸-体地被他纳入怀中。

他的胸前硬硬的,身体最柔软的部分与之接触本应觉得咯得难受,眼下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身体在告诉我,我并不讨厌他的拥抱。可是理智却和我说:你并不爱他,甚至并不喜欢他。难道爱和欲真的可以分开?

他在我耳边轻声呢喃:“怎么样,有什么感觉?”

见我不吭声,他的唇忽然下移吻上了我的锁骨,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我敏-感的部位上,浑身仿佛通了电一样战栗着,难受的同时竟然产生了一丝奇异的欢-愉。

在纪家谦继续下移之前,我赶忙抽出手按住了他的脑袋,很认真地问:“你是不是一夜七次郎?”

他的眼角微动。

“我其实一直很好奇……”我眨了眨眼,“为什么你见我第一面就想上我?老实说,那时候我才a罩杯。”

他的脸继续下移,双手也开始不安分地在我身上游走。

我怀疑我是片子看多了,所以才会敏感到控制不出地叫了出来。

他闻声身子微微一动,抬起头来看我,表情竟然无辜得像个孩子:“其实我也很好奇,所以才想试试,你到底哪里那么吸引我……”

他忽然拍了拍我的屁股,像个鼓励孩子的老师一样,笑眯眯地说:“刚才叫得很好听,继续努力。”

我欲哭无泪。

他一边用膝盖顶开我双腿,一边轻哼道:“你刚刚见到孟宸郁了吧?”

我对孟宸郁疯狂的喜欢他是知道的。这个男人了解我所有的过去。

我不吱声,他便恶意地挤入一根手指,指头上竟然还套着一枚钻石戒指!

我忍受着异物入侵的疼痛,皱着眉应道:“嗯……”话到嘴边,竟然变成了可耻的低吟!

他加快了手上的速度,尺度越来越大。他的声音隐约透露着沙哑:“你还喜欢他?”

“嗯……”我本是控制不住地低吟,却好像被他理解成了默认。我万万没想到他竟然迅速抽出了手指,一挺身用那灼热的硬物刺穿了我!

我疼哭了!

那一瞬间,我只想大声骂一句“你妈”,而不是委婉地“呵呵”或者“问候你母上”。

我忍不住了!

于是我真的大声骂出来了:“尼玛!!!老娘是第一次你知不知道?你不会轻一点啊!!!你不会慢慢的啊!!!”

结果我越骂他,他越起劲。

他阴着脸说:“你现在给我上,不就是为了将来被他上?”

“尼玛!!!”我彻底怒了,用神也不可阻挡的气势抓着纪家谦滚了一滚,将他扑倒在床。

“谁给你上了?老娘今天要上你!”

Chapter 11

我刚威武了一把,就因为剧烈的动作而疼得掉了眼泪。我也顾不上反扑纪家谦了,立马龇牙咧嘴地抽身而出,拔腿就要跑。

他随手一拽就扯住了我的脚脖子。我下意识地一低头,直愣愣地看到了不和谐的某物,它也硬挺挺地看着我。

我还看到了……洁白的床单上,从我身体中流出的血。其实因为我刚才扭得厉害,床单上的血也不是很多,只是一条一条的血丝而已。那血迹就好像是杀人犯拖着尸体时在地板上留下的痕迹。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纪家谦已经坐了起来,像抓小**一样把我提了起来抱在怀里。

我疲倦地闭上眼睛,不管某物顶在我屁股上叫嚣。

过了好半天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我有些心虚地抬起眼皮睨了他一眼,没想到正好与他的视线相对。

我立马闭上眼睛恢复装死状态。

他却再也耐不住性子,身子俯了下来,在我耳边温柔地道:“你再装死,我就奸尸。”

我浑身一凛,赶忙睁开眼,赔笑道:“尸体肌肉僵硬,你会体验不到快感的。”

他不答话,只是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脸。从额头到鼻子再到嘴巴,他像个怪叔叔一样戏弄着我。忽然,他的指头撬开了我的嘴唇,竟然探了进去。他看着我,好像在说:“吸吸看。”

我试探性地轻轻吮吸着他的手指,就好像初生的婴儿一样。大概过了十几秒,他满足地抽出手指,向我腿间移去。

“太干了。”

……

事实证明,纪家谦他不是一夜七次郎。禽兽了我两次后,他便恢复人模狗样,披上浴袍走进了浴室。

我浑身血地看着他。

我实在是累极了,加上宿醉,我很快便再次入睡。

醒来的时候,我的眼前竟然是一片黑暗。五雷轰顶一般,我心中的草泥马们同时狂奔了起来。

靠!我会不会是史上第一个因为破处而失明的盲人?

不过很快我便发现,我不是失明了,而是在做梦。有一个软软的,湿湿的,滑滑的……好像果冻一样的东西在我唇上蠕动。

我毫不犹豫张大了嘴巴,将果冻一口吞下。

嗯……好热。

胸前的异样感觉将我拉回了现实,原来我啃的是纪家谦的唇。都说嘴唇薄的男人最是薄情,可接起吻来的时候却能让女人失去全部的理智。

与钟奕安的吻不同,他的吻是霸道的,像是强取豪夺。可粗鲁中又藏着一丝温柔,让人参悟不透。好在这只是一个吻,无需参透。

他松开我,勾唇笑了:“好热情的孩子。”

我脸上一讪,小声解释:“来而不往,非礼也。”

他挑眉道:“哦?那我是不是还要再还礼?”

我缩进水中,摇头道:“不,不用了……”

咦?水?

我这才反应过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已经被他抱进了浴室里。这浴缸不大不小,刚好可以容纳两个人。

我前段时间装修公寓的时候看过这浴缸。爱心形状,左右各有一个靠背。如果女的身高够,两个人的脚刚好可以碰到一起。

我很喜欢这种浴缸,可是大概要五万多块钱,我没舍得买。没想到骚包的纪家谦竟然会买这种情趣浴缸……

他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忽然抬腿迈进浴缸,在我身侧躺了下来。看着这个男人,我生命中第一个真正意义上占有我的男人,我却忽然想起另外一个人来。

我从未像此刻一样痛恨孟宸郁。

我知道自己又矫情了。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一步,孟宸郁只是起了一个小小的作用,真正做决定的人是我。如果我不想挽回面子,如果我不想成名,如果我不答应做纪家谦的情人,如果我没有那么多杂七杂八的梦……

只可惜,这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如果。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既然已经无法挽回,不如想想看如何向更好的方向发展。

“帮我请个假,”我虚弱地开口,“今天还要拍戏,但我实在是没力气了……”

他悠悠地看了我一眼,低声问:“你打算以什么理由?”

我自暴自弃地说:“就说我今天刚刚破了处,被禽兽得爬不起来了。”

纪家谦:“……”

沉默了一会儿,他忽然拿出放在隔水凹槽里的手机,按下了通话键。

我好奇地看着他。

“童言吗?我要给颜绮涵请一天假,你去剧组解释一下。”“对,她和我在一起。”“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

他挂了电话,转过头来看着一脸吃惊的我,竟然好心地伸手顺了顺我的毛,就像对待路边的小狗一样。

“你的经纪人迟早都会知道的。与其被她发现,倒不如主动告诉她。童言这个人虽然不大靠谱,但还是有分寸的。”

听他这么说,我只得乖乖地点了点头,不动声色地暗暗担心着即将迎来的暴风雨。

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纪家谦给我套上了一件他的衬衫。我的衣服被我吐得面目全非,已经被他顺手丢掉了。在这之前他在衣柜里翻了半天,只掏出一件他外婆的老年衫。

我抖了一抖,笑着说:“我穿这个挺好的,她老人家的东西你还是收着吧……”

他外婆已经去世十八年。

其实我很吃惊,日理万机的纪少爷不仅帮我请了假,还给自己放了一天假,说是今天只在家陪我。

说实话,其实我挺感动的。我不爱他,不代表我就希望他在上了我之后就立马拍屁股走人。我和所有言情小说里的白痴女主角一样,十分享受这种初夜过后的照顾。尽管他很忙,却没有立刻离开我,这让我隐隐觉得纪家谦是个好人。

我躺在床上补眠,他去厨房做早饭。我昏睡过去,醒来时才发现已经睡了将近两个小时。我摸着肚子看了一眼挂表,顿时无语。

做什么早饭?马上都可以吃中午饭了!

无奈之下,我只得拖着鞋向餐厅走去。到门口的时候,正好看到纪家谦的背影。我说过的,他的背影很好看。高高大大,让人莫名便产生一种安全感。

好想抱……

啊不对!他是禽兽!是恶魔!是坏蛋!而我……我是被他玷污的白莲花!

但我的身体比大脑更诚实。我控制不住地走了过去,从他身后环住了他的腰。

一秒钟之后,我森森地被自己的行为震撼住了。我竟然……主动抱了他?在他没有任何暗示和要求的前提下,抱了他?

我一拍脑袋,连忙松开了他,怀疑我是刚才泡澡时脑子进水了。我就那么脑残吗?和他睡了一夜就爱上他了?

呸!呸!呸!

我在脑海中将自己骂了九十九遍。第一百遍的时候,纪家谦忽然转过身来,在我额头上轻轻一吻。

“乖,别着急,我们吃点东西再继续。”

你才着急了!你外婆着急了!

Chapter 12

又是某别墅内,又是某对狗男女,气氛偏偏又很暧昧。

我和纪家谦吻得如火如荼。就在他的舌头撬开我牙关的那一刹那,我的手机适时地响了:“亲爱的起床了,起床了亲爱的!起床好不好?起床了,我给你做早饭!起床了起床了起床了!你到底起不起呢?好吧,我们一起睡吧……”

我绿着脸,伸手去够。

纪家谦眼明手快突然便抓住了我的手。我抬眸看他,却只听他学着铃声里的语气在我耳边细语:“我们一起睡吧……”

我偷偷睨了来电人一眼,好嘛,钟少,我敢不接吗?不接的话,过几日的床戏他会整死我的!

“等会儿再睡,有人叫我起床。”我推开纪家谦,按下通话键。“喂?”

钟奕安带着笑意的声音通过无线电传播过来:“听说你病了?”

我瞄了身边的纪少爷一眼,赶忙做出虚弱状,希望可以早点结束这通电话。“嗯,好难受的……”

钟奕安装作好心地问:“在哪家医院?我去看看你吧。”

我急得快哭了:“在家,你别来,其实我活蹦乱跳的,明天就可以去剧组!”

“在家?那你准备一下,晚上我来接你出去吃饭怎么样?”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我捂着胸口,无力道:“你,你有什么目的?”

“我想了一晚上,希望能和你更深层次地探讨接吻的技巧。”

“……”

我沉默许久,忽然做出了一个决定:“我走不开,我爷爷在家呢!”说着我便将手机丢给纪家谦,示意他配合我一下。

谁知纪家谦却只是一动不动地盯着我。我被他看毛了,只得自己捏着鼻子道:“喂?嗯,小钟啊,我是陌涵的爷爷。”装家长,不知道这招好不好用啊。

很明显,钟奕安他也是个不好骗的……我被他的话气得炸毛了:“神马?!你说我爷爷声音比我还细?装男人声音不能捏鼻子?!你,你你你……”

纪家谦似乎是实在看不下去了,一把夺过我的手机便按了红键。他看着我,略显不满地道:“你这是什么铃声?赶快换一个。”

我点点头,重重吐出一口气来。总算是解脱了。

纪家谦将手机丢还给我,然后便拉开椅子坐下开始切牛排。他的动作熟稔极了,就好像……

我的脑中忽然出现了很不和谐的画面:衣冠楚楚的纪少爷在奸尸之后,动作优雅地分解尸体。他把我切成一块一块的,然后……

递到我的面前。

“谢谢……”我苦着脸看着他递来的牛排,却不好拒绝。

那上面还有血丝啊有木有!本姑娘现在一看见血就觉得恶心反胃啊有木有!

“你需要补血。”他淡淡地道。

我点点头,硬着头皮嚼了一块牛排。一口下肚之后,我终究是忍不住了,抬起头很认真地对他道:“亲爱的,我们去医院一趟吧。”

他微微皱起好看的眉:“怎么了?”

“我想,我可能是怀孕了……”话未说完,我便转过身去干呕。

我浪费了一盘子牛排,最后只喝了一碗小米稀饭。碗才刚见底,我就被纪家谦推进了盥洗室。

他说:“快点洗漱一下。”

我说:“哦,等我先换个铃声……”

等我洗完了出来,只见纪家谦已经戴好了胶皮手套,正在认认真真地清洗着盘子。

我从小到大洗过的碗不超过十个,动作很是生疏,因此也不打算在他面前装勤快。我随手捡了个苹果,一边啃一边看着他干活,颇有地主婆的感觉。

他洗完盘子擦干净了手,忽然侧过身来上下打量了我一圈,低声说:“你这样很好看。”

我笑嘻嘻地反问他:“是我好看还是这样好看?”

我想八成是“这样”好看吧。大多数男人都是有极强的占有欲的,他们喜欢看女人穿自己的衣服,尤其是白衬衫。

见他不知该如何回答,我便耸肩轻笑:“那以后我就这样出门了……肯定招来一大堆男粉丝。”

他脸色微变,忽然一把将我揽到他身前,隔着衬衫或深或浅地抚摸着我的身体。仿佛吸血鬼似的,他的牙齿将我胸前的扣子一个个地咬开,他的声音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你还是乖乖地走清纯路线吧。”

我低吟一声:“嗯……”

他将我抱坐在他的腿上,眼神迷离:“你这样的美丽,只能给我一个人欣赏。”

半个小时后,我开始口不择言。

今天早上我光顾着疼了,完全没有体会到任何男女之事应有的快感。疼痛渐渐消散之后,我便恢复了那凶狼恶虎般的本性。我整个人都挂在纪家谦身上,抚摸着他的侧脸,忍不住道:“小妖精,我该拿你怎么办……”

纪家谦闻言浑身一震,差点战死在我身上。

……

一整日的疯狂过后,天刚一擦黑我便强烈要求纪家谦送我回家。明天还要拍戏,我实在是受不住纪家谦的折腾了。

纪家谦没有犹豫多久就答应了。因为从某种意义上说,受折腾的不止是我一个人。

车子驶到公寓楼下,为了防止狗仔偷拍,我扣上帽子戴上口罩,以一个十分猥琐的姿势对他道:“我走了,拜拜!”

谁知纪家谦刚点头,我的手机铃声又响了:“皇后娘娘,又上贡了一个壮汉!”

纪家谦眼皮微动。

我磕磕巴巴地解释了半天,好不容易才送走这位大爷。谁知我刚想上楼好好补上一觉,一个不速之客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钟奕安很委屈地道:“皇后娘娘,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我叹气,只得扶额问:“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他还没开口,便听得“喀嚓”一声清晰响起。

我们两个戴着口罩的人对视一眼,一致认为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于是我们一同猫着腰躲进楼道里,锁上了大铁门。

钟奕安摘下口罩,表情很受伤:“他就是你拒绝我的理由吗?”

我无语地想踹他命根一脚,但因为他发现了我的秘密,我只得耐着性子道:“钟少爷,拜托你讲话不要那么暧昧好不好?”

钟奕安闻言终于恢复了正经的样子,讲出来的话却仍然很不正经:“我还以为你挺清纯的……怎么,你喜欢他吗?”

我警惕地看着他。

他看着我的样子,忽然笑了:“我会帮你红的,以后跟着我怎么样?”

我连忙躲开他的眼神,讷讷道:“你在耍我……”

他揉了揉我的头发,叹息道:“竟然被你发现了。好吧,我也就不绕弯子了。你才入行不久,不懂这个圈子里的规矩。电影也好电视剧也罢,如果在拍摄期间演员们弄出点什么绯闻来,只要不是丑闻都是会增添收视率的,你懂不懂?”

我点了点头,“所以呢?”

钟奕安笑得不怀好意:“所以你就要答应乖乖配合我炒绯闻,不然的话……我可不确保你和那位的关系会不会成为明日新闻的头条。”

我心下了然,这才像娱乐圈嘛……

真情真爱什么的,最讨厌了。有话说得明白点,就是你利用我,我利用你,我们各取所需,如此而已。因为一旦牵涉到感情,就都变了味了。

Chapter 13

凌晨一点,钟奕安躺在我的床上扭身道:“嗯……再用点力……”

我一脸血地看着他,皱眉问:“这样?”

钟奕安满足地呻|吟道:“嗯……向下一点……再向下一点……”

我的手听话地继续下移,只想着赶快把这位大爷伺候好了。谁想他却忽然暴起,冲我怒号:“你摸我屁股!”

我大惊,连忙抬起双手老实道:“我没有!”

他十分笃定地说:“你借挠痒痒之名勾引我。”

我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而且前辈……是你,是你说睡不着觉叫我帮你挠的……”

他不依不饶:“可我没叫你摸我屁股。”

我欲哭无泪:“是你叫我下移的……大不了,我剁手就是了。”

颜陌涵,叫你手贱!

我懊恼了一晚上。等领到《欲色》的酬金之后,我一定要去租个更大的公寓!起码有两个房间的那种!

我缩在沙发上,默默垂泪。月固定工资只有三千八的未来女星果然伤不起啊……

第二天一早,钟奕安就像个奴役长工的大地主一样,将我一脚踹了起来。

“尼玛,才四点半……”我丢下手机,翻身继续睡。

钟奕安细着嗓子在我耳边道:“亲爱的起床了,起床了亲爱的!起床好不好?你起床了,我给你做早饭!起床了起床了起床了!你到底起不起呢?好吧,我们一起睡吧……”

我一阵恶寒,抹了把冷汗爬了起来,控制不住地道:“你是不是暗恋我?连手机铃声你都背下来了,真是煞费苦心啊!”

钟奕安邪佞地笑道:“如果你敢,不如我们试着明恋。”他又耍我……连火星人都知道“钟爱”粉有多可怕。

其实,这位钟大少爷比不上纪家谦万能,他压根就不会做早饭,可他却一再地强调他一定要吃早饭。他很同情地看着我,仿佛我是因为家境贫困而退学的无知少女。“早饭的重要性你不知道吗?”

我没好气地答道:“知道,一顿不吃就会月经不调!精神不振!阳痿早泄!”

将牛奶面包往他面前一推,我就进卫生间化妆去了。

谁知我出来之后,桌子上的面包牛奶他竟一点儿都没动。我一转头,只见钟奕安已经换好了衣服,对我淡淡笑道:“穿上衣服,我们出去吃。”

我怎么觉着,他的笑容有些不怀好意呢?

果然,我的第六感是准确的。钟奕安这厮将我带去了一个十分敏感的地方——酒店。

我皱皱眉道:“这不是上次剧组开见面会的地方?”我突然想起那天钟奕安叫我去帮他拿件外套,感情他不是和哪个女人一夜风流,而是住在这里?“你也太腐败了吧,住一晚酒店要多少钱啊!你竟然还夜不归宿。”

钟奕安无奈道:“我家中姐妹个个如狼似虎,母亲为了避免家中发生不伦惨剧就将我赶了出来。”

我嘴角微动,无言以对。

他安慰道:“你别心急,等这部电影拍完了,我就好好物色一套房子。”

我身上忽然冒出一阵冷汗:“……我为什么要急?”

几分钟过后,看着一桌子的碟子,我终究是忍不住了:“有必要一定要在这里吃吗?”

他看也不看我一眼,自顾对付着满桌食物。“现在这个时间别的地方开门了吗?而且我有早餐券,浪费了很可惜的。”

可惜?他住的房间一晚上要七八千,他怎么不觉得浪费?果然是富家子弟,不可攀……

吃饱喝足之后,钟少开始思淫|欲:“‘钟爱’的新专辑就要发行了,你来客串一个mv角色怎么样?”

新专辑?都是这些日子忙的,我差点就忘记钟奕安是个歌手了。怪不得呢,我说他一个大明星没事找我炒什么绯闻,原来是要出新片了。

奸商!

我心中狠狠骂了他一句,眼里却冒着金光:“酬金多少?”

他伸出五根手指在我面前晃了晃。

我咽了口唾沫:“五……五万?”

他勾起一抹笑来,低声道:“我是在摆手。”

我顿时怒了:“不给钱谁给你跑龙套去?!”

他轻咳一声,笑吟吟地道:“我请你吃饭。”

滚!

我正欲掀桌,却听他说:“开玩笑的。‘钟爱’的几个队员对你很好奇,哪天出来见一面吧。”

想起他们组合里的几个帅哥,我的脸色缓和了一些,诺诺地“哦”了一声。

半个小时后,在钟奕安可以杀死人的眼神里,我被逼下车,接受剧组众人怀疑的目光。

我干笑道:“呵呵,钟前辈在路上碰到我了,就顺路把我捎过来了。”

我们这一行为的后果是,只要一到休息时间,童童姐就会抓过我使劲摇晃:“你们顺路去了一趟酒店,顺路开了一间房,顺路一起吃了个早饭?”

我抹了一把汗,向童童姐解释了事情的始末,她的脸色才稍有缓和。

“其实这件事本身并没什么……但你现在……”她忽然凑近了我,小声劝道:“一旦被boss发现了,你麻烦可就大了……”

我还当是什么呢,原来她是担心纪家谦?我无所谓地笑笑:“他能把我怎么样?”

童童姐忽然伸手冲我腰间狠狠扭了一把,瞪大了眼睛恐吓道:“他能把你的小腰折腾断了!”

我坏笑着冲她眨眨眼:“嘿嘿,童童姐难道曾经亲身体会过?”

“去死!”

钟奕安效率很高,第二天晚上就联系好了“钟爱”的队员,与我定下吃饭时间。

尽管钟奕安长得也很好看,但总是那么一张脸在我面前晃悠难免会厌。冷不丁能收获一票帅哥,我自然是高兴到没话说。

我叫造型师精心替我准备了一套黑色的晚礼服。晚上七点半,我踩着黑色高跟鞋,戴着墨镜挺着胸上了钟奕安的车。

却见钟奕安一身白色的运动服,打扮得很是随意。我心中一慌,忙问:“我们今晚去吃什么?”

“麻辣烫啊,怎么,你不喜欢?”

我顿时风中凌乱了。

大冬天吃麻辣烫是个好主意没错,但前提是我没有穿着这身傻x的行头。在我的一再要求下,钟奕安终于转向返回我的公寓,我赶忙上去换了一套休闲装下来。

好在路上问了他一句,不然去到了我就丢人丢大发了。穿着晚礼服吃麻辣烫,实在太二了……

“嫂子!”

我方一迈入大门,一热情少年便扑入我怀。我强自定下心神推开他,只见这投怀送抱的不是别人,正是“钟爱”里年纪最小的、最可爱的那个中英小混血李逸然。

面对着这今年将将十八岁的小正太,我心驰荡漾,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

钟奕安一停好车就走了过来,一把便轻松地提起了在我怀中乱蹭的少年郎。

老实说,我曾经特意去了解过“钟爱”组合。

在我疯狂迷恋孟宸郁的时候曾经传出一则传言,说是孟宸郁在华风的一哥地位被“钟爱”冲击。更有甚者,还说因为与“钟爱”不和,孟宸郁将被冷藏一年。

我当时愤怒极了,把“钟爱”的这四个男人家底都刨了一遍。甚至还恶毒地将他们的名字和出生时辰写在一张大黄纸上,烧了。

我还在贴吧里给了他们很多的人参公**。

当然,这一切他们永远都不会知道了。后来孟宸郁出了新片子辟谣,我就托人把那些帖子删了。

想到这里,我禁不住邪恶地笑了。

他们四个的主业虽然是唱歌,但因为长得都很好看,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偶像组合,所以他们也经常接拍电视剧和电影。也是因为这样,我看他们都不眼生。

个子最高的是鼓手,原名叫袁爱民,据说是出道后经纪人觉得他这名字责任感太重了,他便取艺名为袁宁。不过却是从他的原名中取了一个“爱”字,与钟奕安的“钟”组合成了“钟爱”这个名字。

有些天然呆的那个是副主唱,名字叫正信。他们与孟宸郁传出不合传言的时候,我曾经因为萌过正信而深感羞耻……

李逸然是贝斯手,更是一个活宝。据说他母亲是个英国贵族,可他却成长为了一个地地道道的本土正太。

至于钟奕安,他是队长,也是队里主唱。经我鉴定,此人虽家财万贯,但风流成性,一肚子坏水,非奸即盗,空有一副好皮囊罢了。

我挤到正信身侧,自我介绍的时候还不忘眨眨眼装纯:“我叫颜绮涵,是你们的粉丝哦!”

李逸然显得很高兴,拍手道:“大嫂,你是说你喜欢我是吗?”

我干笑了两声才接话:“你们我都喜欢……”

此言一出,正信与袁宁两人脸上竟然都浮现出了可疑的红云。正信这小萌物,竟然还捂脸!

我忍不住捶了钟奕安一把,哈哈大笑道:“你的这些弟弟太萌了,比你有爱多了!”

Chapter 14

见钟奕安拉着脸不答话,我便笑得更欢了。李逸然“嘿嘿”一笑,冲着我道:“嫂子哪天来我们宿舍玩啊!我给嫂子看奕安哥小时候的照片!”他说着还吐了吐舌头卖萌:“可是独家的呦!”

我刚想接话,突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不由挠头道:“你,你叫我什么?”

李逸然一派天真,理所当然地道:“嫂子啊!要不,就是大嫂!”

我抹了把汗,后知后觉地问:“我对正信的心思,你们都已经知道了?”

“噗!”

“噗!”

“嗷……!”

最后一声是正信吃痛的嚎叫。

钟奕安拍着正信的肩,笑眯眯地道:“什么心思,不妨说出来大家一起听听?”

我忽然觉得气氛不对,连忙低下头道:“咳,大家吃饭,吃饭,别客气哈!”

我猛的想起,今天掏钱的人不是我,便又忙换了一句:“我吃饭,吃饭,不客气了哈!”

……

吃饭期间,“钟爱”的几个帅弟弟都争先恐后地往我碗里送肉丸子,我感动极了,一直吃到这辈子都不想再吃肉丸子了才放下筷子。

到了该回家的时候,我便毅然决然地把钟奕安甩到一边,表示希望由正信送我回家。

正信怯生生地看了钟奕安一眼,又看了看我,露出很为难的表情来。我刚想放弃,却见他挺起胸,决绝道:“我不会让嫂子失望的!”

钟奕安狞笑着摸了正信挺起的胸肌一把,哼哼道:“长得很硬实啊,正信……怎么个不失望法,不妨说出来大家一起听听?”

我想钟奕安这人,应是一脑子的龌龊心思。

不过话说起来,或许是因为我乖乖配合了钟奕安炒绯闻,接下来的拍摄中他都很照顾我。于是说尽管日程仍然是紧得要命,拍摄的过程却并不是很困难。

但是这些日子,我心情不大好。

夜里,我翻来覆去,思来想去,终于得出了一个让我自己都吓了一跳的结论:我心情不好,是因为纪家谦消失了。

是的,没错,是消失。

我是从童童姐口中听说他出国的消息的。当时我那个自哀自怜啊,就感觉自己是被皇帝宠幸了的宫女,淫|乱一夜之后就被皇帝大人一脚踢了。

我琢磨许久,方想清楚自己这么失落不是因为我爱上纪家谦了,而是一个女人,尤其是一个□□的女人对于自己的第一个男人总会有一种天生的依赖感的。

不是有这么一个老段子吗,一个男人哄一个女孩子上床,女孩子是第一次,很忸怩地问:“如果我怀孕了,你会负责吗?”

男人信誓旦旦:“这绝对是男人该有的表现!”

女孩子担心:“你会出轨,对我不忠吗?”

男人说:“这种话令我很恶心,请不要再这样说了!”

女孩说:“你真好,我要永永远远爱你。”

然后,他们上床了。

事后,男人穿衣服就要走。

女人回想起刚才的旖旎,红着脸拉住他说:“你真好,我要永永远远爱你。”

男人说:“这种话令我很恶心,请不要再这样说了!”

女人很害怕,忙问:“你会出轨,对我不忠吗?”

男人不耐烦:“这绝对是男人该有的表现!”

女人哭着问:“如果我怀孕了,你会对我负责吗?”

答案不言而喻。

天下的男人大概都差不多,纪家谦八成也不例外,把女人搞到手了就变脸了。

上床之前,女人是宝,男人得捧在手心里还怕化了。上了床后,男女的情况往往倒置。

当然,这种言论的前提是这对男女不是真心相爱的。我想,若是一对男女真心相爱,上床只会增添感情。

但我和纪家谦显然不是。我不爱他,他不爱我,他只是对我有一种冲动。确切地说,五年前的纪家谦想要我是因为冲动,而五年后,他为的是面子。

他当年应该是没想到,堂堂影帝大人,纪家公子,居然会被我这样的一个黄毛丫头拒绝。

于是说五年之后,他想扳回一局,把我拿下。在将我吃干抹净之后,他得意了,满足了,抚平受伤的自尊心了,于是翩然而去了。

只可惜我看透得太晚,否则我一定坚守阵地,和他打持久战。

整整半个月,尽管拍摄进程很紧张,我却没停止过胡思乱想。休息的时候,童童姐见我像丢了魂一样,便狠命摇晃了我一把阴森森地问:“我刚才说的你听清楚了没有?”

我茫然地看向她问:“纳尼?”

她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才道:“尹导很通情达理的地给了你和钟少两个人的假,好好准备一下,明天晚上去参加《明星进化论》,一定要好好表现啊!”

我仍是很茫然地看着她问:“那是什么玩意?为什么要和钟奕安一起去?”

童童姐挫败,却也只得无可奈何地给我解释:“你不看娱乐节目的?这是一个收视率很高的节目,专门培养新人的。现在娱乐圈里的大明星,刚出道的时候几乎都上过那个节目。进娱乐圈也是有规矩的,要有引路人,所以我和钟少的经纪人商量了一下,眼下‘钟爱’的人气正高,钟少肯帮你那是再好不过了。”

我怨气冲冲地摇晃着身子:“为什么是钟奕安?!我要正信!”

童童姐汗颜,虎摸着我道:“你放心,‘钟爱’的队员都会去的。”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私以为,《明星进化论》是个很有趣的节目。

两个主持人都是三十来岁,男的友善亲和,仿佛邻家大哥;女的诙谐风趣,宛如邻家大姐。

他们将我从小到大的照片和主要经历做成了一个短片,大概只有十分钟的样子,并不会让人厌烦到挠墙。

可是偏偏就有人那么隔路。这不,才播了几分钟,钟奕安那厮就已经在底下不耐烦地轻声咕哝:“都假的吧,丑八怪小时候怎么会那么可爱?脑袋那么笨怎么可能考上好大学?天才剧作家?她识字不?……”

上娱乐节目,钟奕安可谓是身经百战,他自然是拿捏好了音量,刚好只能让我一人听到。

于是说,尽管我心里恨不得杀了他,面上却仍旧是笑靥如花,十分感激地看着自己这位“领路人”。

我的笑,自然不是那么单纯的。“呵呵”是什么意思,你懂的。

钟奕安,你马勒隔壁!

咳咳,扯远了。我说这节目有意思,是因为它的基调是很轻松的。看完短片之后便是做一系列的小游戏。问答环节我向来喜欢,因此玩得很是开心。

我抽出一道题,笑眯眯地问正信:“小明的爸爸有三个儿子,老大叫大毛,老二叫二毛。请问:老三叫什么?”

他不假思索地答道:“三毛。”

我微微一笑:“错了,叫小明。”

正信一脸认真,很不服气地说:“为什么小明不能是女儿?”

好萌……

最后一个环节是要分组的,钟奕安极度鄙视我的智商,所以他让李逸然和袁宁都跟我一组。

正信和我两次相处下来都觉得十分对彼此的胃口,因此对这个分配禁不住举手抗议:“大哥,为什么不让我和嫂子一组?”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

正信这个呆子,竟然还一脸无辜地看着我卖萌。

钟奕安见我愣住不说话,连忙开口解释:“正信这么叫是因为我和颜小姐正在饰演情侣,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主持人大姐却笑得专业:“怕不是假戏真做吧?”

“不是!”

“不是!”

我和钟奕安同时开口。

这又被阴谋论为“钟颜”二人心有灵犀,夫妻相尽显。

从录制现场出来的时候我整个人都虚脱了,这个节目是直播的,我几乎能想象得出钟爱粉会怎么黑我了。可怕的是我现在还没有正式出道,连个亲友团都没有啊!

正信啊正信,天然呆害死人啊!

我正怨念 ,忽然看见童童姐在前方脸色怪异地等着我。我激动极了,像见到亲人一样上前拉住童童姐的手,抹泪道:“姐啊,你会帮我的吧?我们这就回去注册他几百个马甲,和黑我的‘钟爱’粉一战方休!”

童童姐抽出手,摇头道:“不必了。”

我大喜:“你已经黑了‘钟爱’的官网?”

童童姐忧心忡忡地看着我道:“我有两个消息,一个好一个坏,你先听哪个?”

“好的!”我不假思索地道。

童童姐点点头,将掌上电脑递给我看:“钟奕安大部分的粉丝挺喜欢你的,说你模样清纯,举止可爱,不像对钟少有什么邪念。就算有什么,也是她们家钟少想找个女朋友了。”

我激动得差点流鼻血。

我正暗自庆幸,忽然听到童童姐说:“boss在候机室看了直播,现在正在车里等着,要见你……”

这把,我的鼻血是真的流下来了!

Chapter 15

我捂着鼻子,忐忑地拉开车门。纪家谦正襟危坐在后车厢,正在关手提电脑。他见我上来,只是抬眼睨了我一眼,淡淡地命令道:“关门。”

我单手护着鼻子,另一只手艰难地拉上了车门。谁知门刚关上,便听“咔”的一声,门被锁上了。

我吓了一跳,哑着嗓子问:“你,你要干……咳,做什么?”

话出口的那一瞬间,我忽然觉得“做什么”也是问不得的。一旦他说“爱”怎么办?纪少爷的智商高极了,我说什么他都能钻进空子里去。

但他没有理会我的问话,只是看了眼身边的座位示意我坐下。我小心翼翼地先把半个屁股挨了过去,谁知还没等我坐稳,他忽然问:“你鼻子怎么了?”

我摇摇头:“没事。”

他自然是不信,伸手过来就要抓开我的手。他力气大,我只好老实道:“出血了……”

他终究还是拿开了我的手,冷冷地盯着我那塞着两个纸球的鼻孔。我知道我现在这副样子一定滑稽极了,便只眼观鼻鼻观心不说话,等着纪少爷的批评。

果然,他挑起了我的下巴,眯着眼睛问:“怎么弄的?”我还没来得及答话,他忽然逼近了几分,咬牙切齿地道:“难道是升格为嫂子,太激动了?”

我看着他白花花的牙齿,忽然害怕极了,只觉得他会咬死我。我连忙推开他,往后退了退,低声道:“遗传的……我和我爸爸血液都不好,鼻子容易出血。”

纪家谦狐疑地看了我几秒钟,见我表情不像是作假,他的神色才缓和了几分。

就在我刚刚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他攥住我下巴的手却忽然一紧。他将我的脸抬得更高,然后欺身过来,压上了我的唇。

我登时一惊,嗯嗯呀呀地问:“我……我这样子……你……你也有……心情?”

他轻哼了一声,忽然便狠狠咬了我的舌头一口。我疼得浑身一颤,下意识地将嘴巴张开。谁知我还没叫出声,他竟就势趁虚而入完完全全封住了我的嘴巴。

“唔……唔!”我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双臂缠住他的脖颈。

我……我喘不过气了!

我发不出声音,只得在心中大喊着:杀——人——啊!

纪家谦果然够狠,他发明了一种新的杀人方法,叫接吻窒息法。被害者因堵着鼻孔,嘴巴被热吻封住,挣扎无效后,当场死亡。

不过,纪家谦是个比杀人犯更厉害的高手,他的分寸拿捏的极好,就在我觉得自己真的快要死了的时候,他忽然松开了扣着我脑袋的手,退居一边好整以瑕地看着大口大口喘粗气的我。

他似乎是无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唇,盯着我的眼睛压着怒气问:“颜陌涵,你说我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我只觉得脑袋都要炸了,心里也压着一团无名火,想也不想就冲他吼道:“还能是什么关系?你是我的老板,我是你的床伴!”

他听了这话突然猛的一下逼近我,双手抓住我的双肩使劲摇,抓得我骨头都要碎了。他恶狠狠地盯着我,好像要把我活活盯死。“呵,那我不是你一个人的老板,你是不是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床伴?”

我疼极了,狠命甩开他的钳制,仰起头道:“自然不是!我为什么要当你的固定床伴?你是不是有病!无缘无故和我发什么疯?!”

其实,先前他那不算发疯,这下子才是真的疯了。

他也不顾这是在什么地方就过来掀起了我的裙子,将厚厚的棉袜退至膝盖处,然后将自己裤前的拉链一拉,把我抱到了他的腿上。

我怕掉下座位,双腿下意识地便勾住了他的腰。刚做完这个动作,我猛然间便反应过来他是要做什么,连忙抓住他的手臂咬了一口,企图逃脱他的控制。

也怪我胆子不够大,咬人从来不敢见血,纪家谦竟然纹丝不动。

我吓坏了,他这分明是要强.奸!我的身体现在一点想那个的感觉都没有,如果他的那什么真的进去了,我会活活疼死的!

于是,我甚没出息地服软了:“万岁爷,奴婢错了,求您饶了奴婢吧!”

他哼哼两声,却是将我抱得更紧,有力的双臂很轻松地提着我一上一下。我被他那玩意摩挲地难受极了,生怕他会一下子插|进去。我不是假矜持,只是这种情况下我真的不想……简直太屈辱了!

见他的样子似乎没有丝毫放开我的打算,我只得气急败坏地嚷道:“你,你再不松开我,我就喊人了啊!”

纪家谦勾起唇角,弧度完美:“你尽管叫破喉咙吧,没有人会来救你的。”

我叫:“破喉咙,破喉咙!”

可是叫“没有人”的那个家伙没有出现。

纪家谦顶着我,马上就要挤进去的时候,他忽然停了。

我吃惊地看着他,正以为他善心大发的时候,纪家谦忽然皱眉道:“你鼻血流出来了。”

我吓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知道鼻血帮自己脱离了危险之后,我简直高兴得想哭。

趁他松开了对我的钳制,我赶忙退后几步穿好衣服。纪家谦却不急着穿裤子,好像是因为……他暂时穿不进去。

他递过来一包纸巾给我,有些懊恼地道:“赶快擦擦!”

我连连点头,将鼻子堵了个严严实实。正要往后仰头止住血,一只有力的大手却忽然按住了我的头。

“你傻吗?流了这么多年的鼻血,还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他轻轻扶起了我的脑袋,一直到我不再出血为止。

也不知他保持了这姿势多久,但我可以确定他的手一定是僵了。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心中竟然浮出一丝愧疚感来。于是为了报答他,我十分好心地指了指他的裤子,低声道:“你……可以穿了。”

纪家谦的脸瞬时间变得五颜六色。

我们两人都恢复正常之后,他推了我一把,头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到前面开车去,送我回家。”

我眨巴眨巴眼睛,奇怪道:“你没开车来?”

“嗯……”他看起来有些疲倦:“公司的司机开车去机场接我,一到了这里我就让司机回去了。是童言开车带你来的?我也让她先走了。”

“哦。”我乖乖下了车,爬上驾驶座,忽然想起一件要命的事来:“我好像不会开车……”

纪家谦:“……”

五分钟后,车子行驶在宽敞的柏油马路上。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道上的车并不多。

可我还是担心极了。纪家谦看起来很累的样子,我真怕他会开着开着就睡着了。于是我一咬牙,狠命摇了他的胳膊一把。“你这是不是疲劳驾驶啊?!我,我还不想死啊!”

车子晃荡了一下。

纪家谦转过头来看我,眼神阴森:“你确定你不想?”

好不容易到了他家门口,也算是有惊无险。他刚一停下车就要走,连声“再见”都不跟我说。算了,不说就不说吧,万岁爷都是这么牛逼的……

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庭院里之后,忽然又想起一事。

他娘的,我不会开车啊!把我丢在这里算是怎么回事啊!而且我还不能把我的保姆车丢在他这儿……

于是,在这万般纠结的情况下,我甚没出息地按响了纪家谦家的门铃。

可无论我怎么按,他都不给我开门。十分钟过后,我开始考虑原因。

他是不是……生气了?

可他为毛要生气?

大冬天的,我冻得受不住了,只好爬回车里去坐着。我伸手去开空调,忽然摸到一个类似对讲机的东西。我微微一怔,这不是扩音器吗?

我心中一动,想到便做,拿着扩音器便按下绿箭开始演戏,其音哀婉久绝:“万岁爷,人家好想你啊!”

我话音刚落那一瞬间……

大地似乎颤动了一下。

枯枝和落叶掉了一地。

本就不多的鸟飞没了。

这有钱人住的地方地广人稀,四面都不见人家,于是乎我这一声深切地呼唤甚至还有长长的回音。

就在我准备再嗷一嗓子的时候,纪家谦突然冲出来了。他把我拎进了屋,扶额道:“你究竟是何方妖孽……”

我委屈极了:“你应该先送我回家啊bla bla bla……”

他露出十分头痛的样子,转过身去:“你自己寻个地方睡,明早叫童言来接你滚蛋。”

“……谢主隆恩。”

一开始见纪家谦上了二楼,我就没敢上去,就着沙发就躺下了。但是没有被子实在是太冷了。我抬眼看了眼那欧式大座钟,现在已经十二点了,纪家谦应该睡了吧?

我受不住冻,终究是壮着胆子,蹑手蹑脚地爬上了二楼。

半个月前我还在这里过夜,大概还是有点印象的。左手边的是纪家谦的卧室,中间的是书房,右手边的是客房。

我去客房抱了床被子下楼去,忽然觉得有些不对。我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直接在客房里睡不就好了?锁上门,禽兽也拿我没辙!

于是我又把被子扛上了楼,这才躺下。

可是经过这么一折腾,我的困意顿时消失了。我无聊地滚来滚去,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是忍不住了。我先是拿手机上了会儿qq,又是刷新了半天最近追更的小说,最后我干脆爬起来了,跑到书房里面去开电脑。

谁知打开电脑之后忽然冒出个对话框来,说是上次意外关闭页面什么的。我突然想起那把我刚上车子的时候,纪家谦他正在关电脑,难道说是看我来了所以突然关的?

莫不是他在看毛片?因为怕我发现就匆匆关了电脑?

我忽然起了好奇心,就还原了那个被纪家谦突然关闭的页面。谁知这一看……我顿时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Chapter 16

我沉默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

纪家谦他太逗了!

“钟爱”的官网上,在一片对我和钟奕安的祝福声中,有一个id为“aaron”的人连续留言多条:

“颜绮涵哪里清纯了?我看过她的不雅照!”

“钟奕安是狮子座,颜绮涵是天蝎座,他们八字不合,是绝对不能在一起的!否则钟奕安会精神紊乱,颜绮涵会内分泌失调。”

“颜绮涵鼻梁扁平,眼中隐含凶光,实乃克夫相……”

“……”

“bla bla bla……”

而页面右上角,忘记退出登录的某人,id正为“aaron”。

“aaron”是《帝国玫瑰》男主角亚伦的英文名。所以我可以断定,这个人就是纪家谦。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纪家谦对我的诋毁,我竟然完全不生气,反而笑得肚子痛啊。这家伙的占有欲也太强了,竟然说我克夫?!如果我真克夫,我现在就向他求婚,死皮赖脸嫁给他,然后克死他,吞掉他的数亿家产,养一群男宠……

乐极生悲。就在我yy得很欢脱的时候,“咔”的一声,门开了。纪少爷睡袍半敞,看着我的眼神有几分不自然:“你在……做什么?”

如果纪家谦知道我发现了他在背地里的小动作一定会觉得很尴尬,爱面子如他虽然不会明着说什么,但一定会背地里阴我。所以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云淡风轻地道:“我睡不着,写会儿剧本。”

纪家谦忽然眼神一动,似乎想说什么,却是欲说还休没有说出口。他没有进门,只是淡淡地道:“我看过你的日程表,明天上午十点以前没有你的戏份。五点你就给我起床,六点之前叫童言来接你去公司。有个重要的会议,你一定要去。”

我忍笑忍得肚子都痛了,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再笑出声来。听了纪少爷的吩咐,我只是连连点头,不敢再说话了。

纪家谦却起疑:“你为什么捂着肚子?”

我抹了把眼角溢出的泪水,痛苦地皱着眉扯了个谎:“我……我大姨妈来了!”

纪家谦微微一滞,没有再说什么便关门走了。我刚松了口气,门却突然被打开。我浑身一个激灵,警惕地看着他。

他的眼神隐约透露着危险:“以后不要再跟我撒谎。我刚才在车里明明看到了……没有来。”

我:“你不懂,她老人家正在路上……”

纪家谦:“……”

我觉得自己都快升级为预言帝了……都怪我嘴欠说大姨妈在路上,结果我睡了一晚上之后,大姨妈她老人家真的来了!

我觉得如果我就这么撇下这带血的床单一走了之,纪家谦一定会生吃了我。于是说……早上五点,我衣冠不整,披头散发地敲了敲纪家谦的房门。

出乎意料的是,纪家谦竟然已经起床了,此时正在床边看书。

他抬眸略略地看了我一眼便收回视线,声音透着早起的慵懒:“这里没你的换洗衣服,下次带几件来吧。”

“我……”

他微微皱眉,似乎是有些不耐烦:“算了,等我让人去买,快去叫童言来接你。”

“我……”我咬了咬嘴唇,吞吞吐吐地道:“我大姨妈来了……这回,这回是真的!”

纪家谦眉毛微挑,放下书看向我:“……所以呢?”

我苦着脸问:“洗衣机在哪?”

纪家谦似乎很无奈地吐出口气,掀起被子下了床。“算了,我洗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等等……难道上次我和他那什么时候沾了血的床单,他亲手给洗了?没扔?

见他要出门,我赶忙拉住他,弱弱地说:“等一下……”

纪家谦低头看我,微微眯了眯眼:“还有什么?”

我舔了舔嘴唇,轻声问:“你这里……有没有卫生巾?”

纪家谦喉咙一动,好像是生生忍住了一口血的样子。

我意识到自己问的这个问题扯了点,于是换了个问法:“你不是和你外婆关系很好吗?上次不是还翻出她老人家的老年衫吗?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收藏你外婆的卫生巾?我不在乎是不是棉柔的,能用就行!”

纪家谦推开我,声音有些飘忽:“我外婆在去世前就早已经不用那玩意儿了。”

……

早上六点,我和童童姐在纪家谦家门口准时碰面。童童姐一脸暧昧地看着我,哼哼叽叽地打趣道:“昨晚和boss是不是很销魂啊?我都劝过你不要离钟少太近了嘛……”

我很严肃地告诉她:“我和他什么都没做,不信我脱裤子给你看,我现在浑身血啊!”

童童姐看也不看我一眼自顾系上安全带,表示不相信。

我急得快哭了:“姐,你有没有卫生巾?手纸垫不住啊……”

六点半,我和童童姐一起走进会议室。星辉的工作人员都很勤奋,为了配合我们这些艺人的日程常常会加班加点。不过让我有些惊讶的是,今天竟然只有我一个艺人出席会议。

寒暄过后,企划部的陈经理率先问道:“颜小姐,听说你大学期间学习的是编导系,是吗?”

我愣愣地点头。

陈经理和蔼地笑道:“前段时间给颜小姐做企划的时候偶然看到了你的作品,其中有一部叫《醉里贪欢》的小说我很感兴趣。这些天和大家商量了一下,觉得公司可以为其投资,将它拍摄为电视剧。至于女主角的人选,颜小姐便是再合适不过了。不知颜小姐你意下如何?”

我浑身一抖,仿佛中了雷。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开始交好运了?

把我的作品拍成电视剧,还让我自己演,这特么的不是我年少时最青涩的梦想吗!

我几乎是语无伦次了:“我……我……我我我……”

陈经理十分和气地看着我,耐心地问:“嗯?”

我激动极了:“陈经理您今年多大?到五十了么?我,我认你做干爹好不好?你简直就是我的再造父母啊!”

陈经理笑容微僵。

童童姐藏在桌子下的手忽然狠狠拧了我的大腿一把。我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忽听她凑到我耳边恨恨地说:“你乱说什么!人家陈经理年少有为,今年才三十五岁,还是单身!”

于是我乖乖闭嘴了。

之后,我们详细地讨论了关于《醉里贪欢》的拍摄计划还有我的日程安排。在《欲色》没有杀青之前我肯定是没法接下一部戏的,因为我毕竟不是科班出身,对演戏的事情还不是很熟悉。

按照预期安排,《欲色》将会在年末杀青,新年作为贺岁片上映。之后会有两个月的宣传期。策划部决定就在这个时间段里征集《醉里贪欢》的参演人员。

差不多九点半的时候,童童姐表示我得赶去拍戏了。善良的陈经理表示理解,不过在我们临走的时候,他忽然一拍脑袋摇摇头道:“瞧我这脑子,有一件事忘了说了。”

我看着他无害的笑容,忽然心中生出一股子不详的预感。

果然……

“我们公司对《醉里贪欢》的期望很大。不仅是因为它是我们公司成立以来投资的第一部古装戏,还有就是……boss打算复出了。”

我腿一软,只觉得眼前发昏:“什,什么意思?”

陈经理的笑容显得很刺眼:“就是我们的影帝大人想要复出,参演《醉里贪欢》!”

我抓住童童姐的手臂,心中抱着一丝侥幸:“他是要跑个龙套,赚收视率吗?”

陈经理摇了摇头,眼中浮现出崇拜的神情来:“以我们boss的身份自然是要担任男主角!他简直就是最完美的男主……”

“不要!”在陈经理完全陷入意淫世界中之前,我坚决地道:“我是编剧,我知道谁适合演男主角。boss他只演过一部玄幻剧,并不适合演古装剧!如果他想要复出,会有更好更适合他的作品的!”

陈经理十分惊讶地看着我,愣愣地问:“那……颜小姐觉得谁比较适合?”

我站直了看向他,一字一顿地道:“华风娱乐公司,孟、宸、郁。”

……

赶往《欲色》剧组的路上,童童姐的脸上阴云密布,俨然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

我也知道自己刚才太激动了,不应该那么直接地表示自己对纪家谦的不信任。可我实在是无法想象和纪家谦一起工作是什么感觉!

而且我说的也不是假话。《帝国玫瑰》我看过,当年我的确觉得一身黑衣的病弱大祭司很帅,可这不代表纪家谦就适合演我的男主角。

我清清楚楚,纪家谦心里头其实也明镜似的,没有谁比孟宸郁更适合这个角色。

可是他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沉默了许久,童童姐终于开口了:“小涵,这次的事是你不对,晚上回去给boss道个歉吧。”

我瘪着嘴巴道:“道歉可以,但我得劝劝他,这角色真的不适合纪家谦啊!”

童童姐长长叹了口气,摇头道:“算了,这个恶人我做了,索性我就都告诉你吧,就算挨骂受罚我也认了。你真的以为‘钟爱’的粉丝都会喜欢你?你忘记上次在拍摄现场那些疯狂的粉丝对你的诋毁了吗?其实那些官网、贴吧上的评论都是boss找人做的,真正‘钟爱’粉的评论都被压下去了。”

我心中陡然一惊。

童童姐放慢了车速,语气也柔和了几分:“boss怕你刚出道舆论就对你不利,所以花了很大的力气制造了对你有利的舆论环境。他这次出差也不是为了别的,就是亲自去埃及请回了著名的古装导演陈阳,就为了圆你的梦。”

我所有的话一下子都被堵在嘴边了。

靠……这什么事啊?怎么一夜之间,纪家谦就从一个潜规则我的大色狼,变成小言中温柔体贴的男主角了?

这中间肯定有什么不对吧?!

Chapter 17

“cut!”

看尹导对着我皱眉,我便知道自己又ng了。幸亏尹导是个脾气很好的人,他只是摇摇头道:“大家先休息一下吧。”

我很不好意思地蹲墙角去了。

钟奕安大牌地补完妆后便凑过来指点我:“脱我衣服的时候要快一点,不要想太多。”

我低低地应道:“哦。”

他忽然伸过手来给我顺毛,语气好像在哄一条小狗:“你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的……怎么,被认可了和我的关系,你就这么开心?”

都怪他都怪他都怪他……

我心中虽然满是怨念,嘴上却很老实:“开心极了,开心得都见血了!”

他叹了口气,点头道:“是啊,听说你昨晚刚出演播厅就高兴得流了鼻血,看来要给你好好补补才行。”

他的确是好好地帮我补了补。

他送给我的……是人参公**啊!

当晚十二点三十八分,我抱着自家爱犬“千千”窝在沙发里看电视,屏幕里突然地出现了钟奕安的脸。我吓了一跳,爬起来仔细一看,原来是午夜重播对“钟爱”的专访。

正信呆呆地解释了叫我嫂子的原因,却是越描越黑。至于钟奕安那厮,他,他一本正经地说:“颜小姐是一个让我很期待的演员。”

当被问及是否日久生情的时候,钟奕安一脸纯良地笑道:“哦?我倒是没什么,至于绮涵她是否对我有意思我就不大清楚了……”

观众哗然,纷纷猜测我是佯作清纯,实际早已经对钟奕安心生非分之想。

钟奕安见了连忙摇头“解释”道:“开玩笑啦,其实颜小姐她的兴趣不是男人。”

粉丝们闻言这才松了口气。

可是,我的这口气咽不下去啊!

首先是尹导的夫人来探班的时候对我放松了警惕。

再是周睿雨开始避免和我说话,整日做出一副我暗恋她的样子来。

然后是童童姐严肃怀疑我男女通吃,不肯再在我面前换衣服。

……

我真想抱着我家千千上回电视,把这只小公狗举得高高的然后大喊一声:“其实我的兴趣不是人啊!”

对此状况,童童姐开始给我出馊主意。我知道她是打心眼里替我着想的,可是她说……

“你和boss商量商量,曝光一下你们的关系吧。boss还没有在媒体面前承认过哪位女友,如果你成功了就很有可能嫁入豪门哦。”

我一脸黑线,学着纪家谦的样子眯了眯眼:“曝光啥?就说星辉娱乐公司ceo兼总裁对我伸出潜规则的魔爪?还是说我为了钱当了纪家谦的床伴?”

童童姐打开我的手,摇头道:“干嘛要说的这么难听嘛?一见钟情,缘定三生什么的,随便你编啊!”

我弱弱地道:“纪家谦不会同意的,我们一开始就说好了。如果被人知道了他会杀掉我的!上次在别墅我不过是让周睿雨看到了我上他的车,他就把我丢在荒郊野外了。”

童童姐劝道:“你还是试试吧,不然性取向这个问题会让你纠结好久的。”

我考虑了许久,觉得就算不为了这件事,关于《醉里贪欢》的男主角我还是要和他讨论讨论的,于是我便在童童姐期待的目光中缓缓点了头。

我掏出手机,给“爷爷”发了个信息:“亲爱的,今晚有空吗?我在公司的化妆间里,可以见一面吗?”

童童姐瞄了我的手机一眼,捂着牙道:“好酸!竟然叫亲爱的!”

我撇撇嘴道:“他让我私下里叫他名字就好了,可是叫纪家谦显得不尊重,叫家谦的话……你不觉得更可怕吗?”

童童姐点点头,很难得的和我统一了看法。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纪家谦都没有回短信,就在我等得有些不耐烦想要回家的时候,他却突然打了电话过来。我微微一惊,连忙拿起电话缩到角落里。

纪家谦的声音好像近在咫尺:“不用躲了,这个时间大家都下班了。”

我耸肩道:“星辉的员工都被你奴役惯了,加班什么的是常有的事。”

我话音刚落,纪家谦的声音便在耳边响起:“你就这么怕别人看见吗?”

我挠挠头,有些心虚地笑道:“这不是为了你的名声吗?我,我其实巴不得叫全世界都知道我们这对狗男女是什么关系呢!”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纪家谦忽然出现在我身后,一副颇为无奈的样子,拉着我的袖子便把我往电梯里塞。

“你,你……”我指着他,义正词严地道:“光天化日之下,你竟然……”

我话未说完,他竟然将脑袋靠在了我的头上。我全身都僵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他喷洒在我额上的热气,痒痒的。

他只说了一个字:“累。”

然后直到电梯上到26楼,他都没有再理我,就以这样诡异的姿势靠在我身上。

走出电梯的时候,他衣冠整洁,姿态优雅。

爬出电梯的时候,我腰酸背痛,狼狈不堪。

我继续假矜持:“你把我拉进总裁专用的电梯,就不怕被人看见?”

“谈工作总可以吧。”他把我推进门,顺手反锁。

我白了他一眼,狠狠拆穿他:“谈工作为什么要锁门?”

他在我脸上轻轻捏了一把,隐约含笑:“傻瓜,革命生产要两不误才行。”

我哼哼道:“纪少爷生产力很强吧?”

他在我对面的老板椅上坐下,抬眸看着我,淡淡地道:“我能力如何,你不是早就亲身体验过了吗?”

我自找没趣,只得讪讪地道:“……换话题。”

“好吧。”他双臂抱在胸前,悠悠地看着我问:“你难得主动找我,想说什么?”

我觉得无论是和他讨论我们的关系公开与否还是《醉里贪欢》男主角的问题,纪家谦听了应该都会很暴躁。所以我打算先铺垫一下,算是未雨绸缪:“那个,我大姨妈来了,你是知道的。”女人在来大姨妈的时候都比较容易暴躁,所以纪少爷啊,一会儿我说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话你可千万不要和我吵啊……

纪家谦闻言嘴角一抽,挑眉道:“所以呢?你就是来告诉我这个的?”我正要解释,他却不给我留丝毫间隙,只是略显嘲讽地道:“痛经的话,找你正牌男友带你去医院吧。”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我也大概明白了,纪家谦是吃软不吃硬,只要我顺着他,讨好他,他就会对我不错。于是我起身凑了过去,死皮赖脸地抱住了他的手臂蹭了蹭:“说什么呢?我对你的心思,难道你还不知道吗?”

正信,对不起,我背叛你了……本是对你说过的话,我现在却对别人说了……

他顺势拉我在他腿上坐下,抓住我的手指头把玩。“什么心思,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

我昧着良心道:“纪家谦先生。我爱慕你的心,就好像大姨妈一样热烈!”

他动作一僵,低声道:“……能换个比喻吗?”

“额……”我想了半天,挠头道:“这么说吧,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就好像找到了既漂亮又舒适的丁字裤,可以可劲骚包……咳,好吧,你不喜欢这个比喻的话就算了,我可以再换一个……可你能不能不要那样子……看着我?”

纪家谦收回目光,语气淡淡:“我的眼光没错,你的演技越来越好了,下一部戏必然会名利双收。”

我被他无情地拆穿,难免会有几分汗颜:“呵,呵呵……是吗?不过我怎么敢在影帝大人面前卖弄演技呢?以我的资质,和纪少爷对戏怕是还有几分困难吧?”

纪家谦身体微微一僵,松开了我的手,话中隐约藏着危险:“算了,你也不必琢磨着怎么开口了,我已经听说了。怎么……你还是不想和我演对手戏?”

我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顾左而言他:“我恨孟宸郁,你是知道的。”

“所以呢?你想让我当你复仇的工具?”他侧过头来紧紧盯着我,脸上竟隐约显露出疲倦之色:“不要再和我演戏,说说你的真实想法吧。都说恨是爱的极端表现,你现在可以确定你不爱他了吗?”

Chapter 18

若非要我说出对孟宸郁的感情,我一时间还真是说不清楚。我喜欢屏幕上的那个他,可我却气极了现实中的孟宸郁。

不过我很明白的是,我现在胸中憋着一口闷气。在这口闷气吐出去之前,我根本就没有办法喜欢上任何人。

所以,为了我和我未来的夫婿……我必须先过了孟宸郁这一关。

我咬了咬唇,愤愤道:“我现在只是想赢他。我要把我受过的痛苦统统都还给孟宸郁,让他这个不可一世的大明星在我面前低头!”

纪家谦沉默了许久,才低声道:“这个男一号我一定要演。”

见他没有退步,我有些失望地低下了头。

他伸手抬起我的脑袋,逼着我看向他。“不过,我会请孟宸郁来演男二号。”

“什么?!”我惊讶极了:“以孟宸郁的身价和性格,他怎么可能答应?”我强烈怀疑纪家谦是想糊弄我。

“小涵。你要学着信任我。”他轻轻地、轻轻地说。

我被打动了。

以纪家谦前几日的良好表现来看,我觉得这个渣可能是要洗白了。所以,就姑且相信他一次好了。

何况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肉麻兮兮地叫我的名字。

我被他忽悠得忘记了提关系公开与否的问题。不过童童姐第二天吼了我一句之后也就没再说什么了。毕竟纪家谦活了二十六七年都没公开承认过哪个女友,以我目前的水准来看……让他承认我确实有点难度。

而且,《欲色》的拍摄已经进入了高.潮阶段,我也好童童姐也罢都忙得乱七八糟。

这一部分戏是说,《欲色》的女主角青滢在搬到男主家后,因为误会男主罗以勋在外边有了别的女人而和男主大吵。青滢是个言辞激烈的小孩,一怒之下就和罗以勋说要分手。而罗以勋是个多金的闷骚帅哥,虽然他心里很爱有才气的青滢,却因为自尊心极强并没有挽留她。

青滢跑出了他的家。她从小便得了哮喘,一激动就会发病。她的家就在不远处,所以她回到家中吃药。

母亲不在家中。青滢是从小被母亲虐待大的,二人的感情并不深。她吃了药后睡了一觉,半梦半醒的时候看到继父爬上了她的床。

她反抗,她挣扎。但因年纪小,她敌不过继父的力气,上衣被扯开。

正值激烈之时,门被打开,原来是母亲回家。

这个生下她的女人,打了青滢一巴掌,说她不要脸。

青滢只觉得荒谬极了,什么都没说,只是穿上衣服离开了家。

天气很冷。她的眼神,她的心也越来越冷。

她沿着马路走了很久很久,开始逐渐想通一些事情。她是爱罗以勋的,她不该为了一个短信就怀疑他……

张小娴说过:“我们放下尊严,放下固执,放下个性,都只是因为放不下一个人。”

青滢放不下他。这个世界只有他会对她那样好。

她跑回去和他和好。

谁知罗以勋因为正在气头上,狠狠地拒绝了青滢。他说了很多违心的话,比如对她已经厌倦,从来都只是玩玩而已等等。

青滢抬头看他。这个男人个子高,样貌好,身上从头到脚穿戴的都是名牌。

而她只是一个辍学的高中生,一个一无所有的自由撰稿人。

她用决绝地转身来掩饰内心的自卑。

她走向学校,这个她厌恶地离开后,又因罗以勋重返的地方。不过她不是走向教室,而是爬上天台。

她忘记不了母亲的毒打,忘记不了继父压在自己身上的那种恶心,忘记不了罗以勋的不屑与冷漠。

这个世界上,究竟有没有人能给她一丝温暖?

青滢没有哭,她只是很冷静地回想着这十七年来发生的一切。自杀或许不是最好最理智的选择,可她厌恶了。厌恶生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她已经厌恶自己。

她俯视着操场上打球的学生,他们生机勃勃,充满着活力。

想一想自己,被亲生父母厌恶,被继父侮辱,和一个男人同居后被抛弃。

她应该毫不犹豫地跳下去的。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刹那她想起了母亲。出于女孩子的天性,她的心中也有一份依恋母亲的柔软。

她拨通了电话。她想,如果母亲知道她要死了,是不是也会难过?是不是会飞奔而至,抱着她哭泣?

电话被挂断。青滢浑身颤抖着,重拨。

母亲没有说话。电话对面传来男人粗重的喘息声和女人的呻|吟。

青滢觉得恶心透了。

她断了所有的留恋,像一只自由的飞鸟,张开了翅膀,从学校的顶楼起飞。

这是故事的高.潮部分,也是最终的结局。因为这一场戏过后就是尾声了,只需要一个女三号和男主角在青滢的墓前献上一束花的镜头。

可是这个部分,我演了很多次都达不到状态。难点有两个。一个是被继父欺负的那段,对方是个老演员了,经验很丰富,也再三保证了不会借机揩油。可是我只要一被他压在下面,我就下意识地想踹他命根。

那位大叔被我踹了四五脚之后,终于去了生殖科挂号。

其次就是跳楼那块。虽说不是真的要跳楼,只要在剧组搭的高台上跳下来,可是……我有恐高症,一上去那个五米高的高台就不敢睁开眼睛。

导演再三保证下面的防护措施做得很好,我跳下来不会有事。我逼着自己相信他,然后跳了一次。

结果是,不仅因为动作不自然需要重拍,我还由于肌肉拉伤需要休息一天。

按理说这次拉伤比较严重,我应该去医院的。只是上次被钟奕安撞的时候我已经去过了一次医院,如果再去可能会对剧组有不好的影响。所以导演一拍大腿擅自做了主,把我抬到了钟奕安的家。

不是他居住的酒店,而是真真正正的钟宅。我虽然不清楚他们家具体是做什么生意的,但我知道他家很有钱,有钱到了私人医生就养了好几个。因为实在疼得太厉害,我也就没多做矫情,乖乖地被抬了过去。

以至于我见到钟奕安家人的第一面,就是躺在担架上的。

他母亲保养得很好,看起来不过四十岁的样子。人很喜感,完全没有对我端架子。

钟奕安有三个姐姐一个妹妹,他是家中独子。姐妹们花枝招展,对他十分亲昵,不仅一口一个“宝贝”叫着,还动不动就上手揩油。亲几口脸蛋、摸两下胸肌,这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他爸爸早逝。钟奕安就像是他姐妹们的男宠,只得无奈地给他们玩。

我看了不禁心情大好,连身上的伤也不觉得那么疼了。

晚上我被安排在一间客房。似乎只是他家众多客房中很普通的一间,不过……特么的!这间客房竟然和我的公寓差不多大!也真难为钟少爷那天晚上没有嫌弃我的小卧室了。

因为躺在床上不能乱动实在是无聊得蛋疼,我开始制定报复孟宸郁的计划。

如果纪家谦真的能请来孟宸郁当男二号,这对他来说本身就是一种身价的降低。不过这还远远不够。因为星辉的策划、宣传都是很强的,如果我们公司认真拍这部戏,就算是男二号也能让孟宸郁出彩。

我要想一个不仅能损伤他的名声,还能让他的内心像当年的我一样痛苦的办法。

思来想去,我决定试着勾引他,然后当着媒体的面狠狠甩掉他。

当然,这只是我玛丽苏的一个构想。孟宸郁很高傲,让他发神经看上我简直比让纪家谦跳钢管舞还难。

正当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咔”的一声,门开了。

我以为是送药的佣人,便只淡淡地说了一声:“把药放在床头柜上就好了,麻烦你了。”

“不麻烦。”

听到钟奕安的声音,我心中一惊连忙坐了起来,却是疼得龇牙咧嘴。我下意识地去揉拉伤的地方,谁知忽然被钟奕安扣住了手腕。

“别乱动。”他的脸离我很近,吞吐的气息毫不避讳地喷洒在我的脸上,挠得我心神荡漾。他的唇靠过来的时候,我脑中忽然蹦出一个可怕的念头来:颜陌涵,你要有原则啊,美色不算什么的……

可是下一秒我的原则便被他的吻撞飞了。原则是个什么玩意儿?难道我要为纪家谦守节吗?他可是从来都没承认过我和他关系的禽兽啊!

但是……即使我是纪家谦不愿意对外公开的情人,我不得不承认,他为了我付出了不少。我……不能这样对他。

于是我不顾身上的疼痛,狠狠地推开了钟奕安。

可是,钟奕安今天的神色有些不对劲。他的表情告诉我,他不是在开玩笑。

“他给你的,我也能给。”

他的脸再次无限靠近过来。趁我错愕的功夫,他的手已经伸入我的背后,解开了胸衣的扣子。

我觉得,有些事好像脱离了我预计的轨道,已经不再是我装傻就能够解决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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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奸在床

我真想钟奕安下一秒就变了脸来嘲笑我:“看看你自作多情的样子,我怎么会对你感兴趣?逗你玩的。”

可是他的手没有停下。

这……这分明就是趁人之危啊!

我疼得“嘶”了一声,他抬起头看着我,神情有些茫然。趁他的唇挪了开,我赶忙道:“你家医生不是说过了吗?我,我不能剧烈运动的!”

我抹了把嘴唇,擦去钟奕安的味道。这回和上次不一样!演戏是演戏,生活是生活,即使他的接吻技巧再好,我也……也不能被他色诱了去!

他微微皱眉,顿了顿才缩回手在我身侧躺下。不过他很快就释然了,看起来还挺高兴的样子:“我知道。也没打算来真的……”

我这才松了口气。

他往上挪了挪,然后将我们俩统统塞进了厚厚的被子里。被子很温暖,因为质地精良并不沉重,反而产生了一种让人贪恋的舒适感。

既然他答应了不动我,咳,躺着说话应该还是没什么的吧?谁让我……浑身都疼。

该死的,明天还要继续拍跳楼戏,我该肿么办……o(>﹏<)o

“既然是要炒作,明天你从我家出去的时候身上总得有点不一样的地方。”他看了一眼我锁骨间的“草莓”,淡淡地道:“我先留个印。”

我无语:“……你怎么不说你抢个沙发呢?”

他抬眸看我,眼睛一眨一眨,显得格外得大。这样近距离看……啧啧,这家伙皮肤真好,水灵灵的,细微得连毛孔都看不到……鼻梁好挺,嘴唇好性感,下巴好迷人……

我咽下口水,只听他低声道:“沙发不是都被纪……抢走了?我也就坐个板凳。”

我轻咳一声,有些尴尬地道:“你回屋去吧,我要睡了。”

他有些不甘地问:“一起睡好不好?”

我想也不想:“不要!”

钟奕安只是开玩笑的,我知道。果然,他听了这话后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就伸手去掀被子,打算起身了。

呼,还好。美色当前,我没有被迷昏了头。

事实证明,我高兴的太早了。

正当钟奕安掀起被子,打算从我身上跨过去的时候,门猛的被打开了。

钟奕安吓了一跳,身子一滑就倒在了我的身上。我被他压得嗷嗷叫了一嗓子,拧着眉涵道:“疼!”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衣衫不整,男上女下。女的还……喊疼!

紧接着,无比天雷狗血的一幕就发生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我顺着那双手工皮鞋往上看,熟悉的西裤,熟悉的腰带,熟悉的衬衫,熟悉的……纪少爷的脸。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压在我身上的钟奕安。

我觉得按照狗血定律,这个时候他应该冲上去打钟奕安一拳,然后揪住他的领子怒气冲天地吼一句:“尼玛敢动本大爷的马子!”

我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纪家谦缓缓俯□来,还是一动不动地盯着钟奕安。我看了一眼钟奕安的低胸棉衣,心中陡然一惊。

这,这是什么情况?

纪家谦从一进来就盯着钟奕安看,难道说……他看上钟奕安了?!

啊啊啊啊啊啊,我早就该想到纪家谦的性趣很广泛的!

纪家谦抬起那只高贵的手,缓缓掀开被子,压低了声音问:“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他的声音很冷静,冷静到我自动脑补……他是不是想说:“能不能带我一个?”

钟奕安也是个见好就收的,他见状便立马翻身下了地,一边整理着衣衫,一边微笑着道:“没什么,纪先生别误会,我们白天拍床戏有点没状态,晚上练习一下而已。”

“哦。”纪家谦的目光凌厉地从我面上扫过:“这就练完了?”

我连忙点头,摇晃得我脑袋都要掉了。

纪家谦嘴角竟然勾出一丝弧度,似是带笑:“怎么看我来了就不练了?那多不好。”

他站起了身,在床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抄着手道:“绮涵是星辉旗下的艺人。我在一边看着她工作,总是可以的吧?”

钟奕安对我和纪家谦的关系心知肚明。我觉得这样不太好,大家都会下不来台。于是我爬了起来,半是恳求半是无奈地看着纪家谦,希望他能息事宁人。

因为有些心虚,我只得轻声道:“何必这样……”

言下之意是,钟奕安什么都知道,你丫别装了。

“何必?”纪家谦敛去笑意,猛的起身将钟奕安拉了起来。对,就是像天雷小言里面写的一样,纪家谦提起了钟奕安的衣领。他微微眯着眼,声音透着狠劲:“怎么不继续了?”

钟奕安甩开他的手,淡淡地道:“纪先生,请你放尊重一些。”

我继续自动脑补:这话……怎么像是被蹂躏了的小受说的?

我闭着眼睛想象纪家谦在上、钟奕安在下的样子……

还是很**的嘛。

纪家谦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呵”了一声,很是不屑:“钟家的小少爷。你父亲在世的时候也和纪家有过几分往来,我们两家算是世交。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这回就算了。以后,请你不要太过分。”

说完,他便俯过身来,打算抱我起来。

我皱皱眉,觉得有几分赧然:“不用麻烦你,我自己能走……”

他也没抱成。钟奕安拦到他身前,将我和纪家谦隔了开。他看着纪家谦,压抑着怒气问:“纪先生,如果小涵只是你的员工,你的行为是不是有些过格了?就算我们不是在工作,是谈感情,那又怎么样?还有,都这个时间了,为什么纪先生会出现在我的家里?”

我嘴角微抽。

……原来钟奕安这家伙和我一样,喜欢在老虎头上拔毛。难道他看不出纪家谦这个家伙在生气吗?!虽然不知道他是在生我的气,还是在生钟奕安的气,但无论是生谁的气后果都是很可怕的。不过,他究竟是气我抢了他梦寐以求的男人,还是气钟奕安没有和他在一起呢……

纪家谦的脸色开始变得难看:“我来接‘我的女人’回家。”

钟奕安刚刚被称为“小少爷”,似乎被严重地挫伤了自尊心,这个时候也是丝毫不肯退让:“她只是你公司的一个女人,而不是纪先生的私人用品。而且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是下班时间了吧?纪先生有什么……不说资格,有什么理由带她走?”

纪家谦胸口有些起伏,这是他要发怒的预兆。

“你自己问问她,愿不愿意跟我走。”

他们俩同时转过头来看我。

我自然是毫无选择地点了点头。

钟奕安的脸色也变了:“难道你想让她就这样遮遮掩掩地过一辈子?还是玩够了她就扔几个钱甩掉?”

“你不要太过分。”纪家谦皱眉道:“就算是为了她……这种事情说出去好吗?娱乐圈里大都是这样的,难道你就可以例外?”

钟奕安颔首道:“没错,我可以例外。你信不信,我敢给她一个名分,让她可以堂堂正正地和我走在一起,不用这样和你躲躲闪闪地过日子。”

“你试试看。”

说完这话,纪家谦便把他推到一边,也不顾我小腿乱飞,强行抱住了我,踢开门走了出去。

我觉得气场不对,赶忙夸他:“纪少爷你好帅……”

他低眸看了我一眼,冷冷地道:“别白费心思了。今天……你死定了。”

“定了定了定了定了……”

我完全懵了,只能听到这两个字在钟家宽阔的大厅里回响。

……

我本以为,纪家谦口中的惩罚最坏也不过是强.奸……结果事实证明,我错了。

他打电话给公司吊销了我的年假,还抹去了我的年终奖金,这都是我的命根子啊啊啊!

这个混蛋!

是哪个蠢货以为他要洗白了的?!

他把我丢进小黑屋,留下一句“你自生自灭吧”,就扭头走人了。

我疼得骨头架子都要散了,也没力气挣扎,只得缩进被子里装死。装着装着,也就睡着了。

我向来没心没肺,就算是今天这样的事情我也不愿意多想。多占脑容量啊。

醒来的时候,我是冻醒的。

我迷迷糊糊地伸手去摸,被子不知道哪里去了。我以为是自己蹬被子了,就俯身往地上够。

没有,再转向另一边……

摸到的却是一个大活人的脸。

“鬼啊!!!”

纪家谦很不耐烦地看了我一眼,哑着嗓子命令道:“闭嘴,睡觉。”

我彻底醒了:“你干什么大半夜爬上我的床?”

他将胳膊横在我胸前揽住了我,迷迷糊糊地答道:“这是我的床。”

“好好,你的床……”我推了他一把,把他的魔爪从我胸前挪开,“可你能不能不要乱摸啊,很疼的。”

“嗯……”他将被子一扯,慷慨地分给了我三分之一,然后闭上眼睛继续睡了。

我小心翼翼地凑近了他几分。他睡着的样子很乖,一点都看不出平日里对我的飞扬跋扈。长长的睫毛时不时微微抖动,似乎睡得不是很安稳。

他应该很累吧。我突然想起上次在电梯上他靠着我的脑袋休息的事情,心里忽然一软。

然后我的大脑就又当机了。

我竟然控制不住地在他嘴唇上盖了个印!

在挠他痒痒、骂他母上他都没醒之后,我确认了他睡得很死。于是我在他耳边低声道:“对不起……”

我一定是疯了……

跳楼

为了帮我赚收视率,他要复出了。可是,他的母上大人不拦着他了吗?还是已经管不住了呢?

我想了很久,觉得这事儿不是我自己可以琢磨出来的,索性便不去想了。于是我往他怀里蹭了蹭,睡了。

一觉至天明,纪家谦竟然还在睡。

我抓起手机怎么按都不亮,原来是“被关机”了。我连忙开机看了眼时间,第一反应是手机坏了,得诈骗童童姐给我买个新手机。

等我清醒了些之后,我就去踹纪家谦:“猪爷,快起来啊!十点半了啊!”

“……胡说。”他翻了个身,继续睡。

我真想喷出一口血啊!尹导还在剧组等着我跳楼呢,公司的员工还在等这位万岁爷上朝呢。这都什么事儿啊!

我又推了他几下,没用。我只得自己爬了起来,打算赶去剧组道歉。

虽然身上还是很疼,但是演好这场跳楼的戏后我的任务就结束了。如果我不赶快演好这场戏,剧组的工作进程都要向后推。为了我一个人……我情何以堪。

谁知纪家谦忽然抓住了我的手腕,嘟囔道:“陪我……”

我真想狠狠抽他,这家伙都不定闹钟的?“你傻了?真的十点半了,你也快去上班吧!”

“不要。”他又滚了回来,死死地抱住我的腰。

这这这……这就是传说中的“**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可可可……我又不是总裁,不是富家子弟,我只是个没有存款的小艺人,不工作我会饿死的!

于是我一狠心踢了他一脚,好不容易脱离了他的钳制,我便跑去卫生间洗漱。

刷牙的时候我不禁感叹:真好,他把洗漱用品都添了一份,我不用再用他的牙刷了……

想起上次我用他的电动牙刷时还吓了一跳,真是丢人啊。

虽然我不可能会和他同居,但在他这里能有方便我使用的东西,感觉还是很好的。

比如说他上次说会让人买些我换洗的衣服,他果然买了,而且单独占了一个衣柜。买衣服的这位小姐品味挺高的,基本上我都很喜欢。挑出一件白色的毛衣裙套上,我匆匆画了个淡妆便忍着痛下了楼。

我随手打了个车前往剧组。还没出道就是比较方便,不用担心被司机认出。

可是……这事情显然超出了我的预料。

司机是个很年轻的小伙子,看起来和我同龄。他笑起来很阳光,比我这个走清纯路线的人还要纯净:“呀,你是颜小姐吧?我看过那个节目,你和‘钟爱’的队长很配啊!”

我笑笑:“你认错人了,我只是个打酱油的。”

他不死心:“我在电视上看见过你。”

我解释:“那回我只是路过……”

“……”

如我说过无数次的那样,尹导是个好人……他没有责怪我的迟到,只以为我是身体不舒服才来晚的。我身上确实还有些痛,毕竟肌肉拉伤不是一晚上就能好的。不过,应付完这一场戏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正当我有些自责的时候,尹导扶额告诉我说:“钟少那家伙也不知怎么了,现在还没来。”

我心里一沉,表面却不得不佯作镇定:“给他打过电话了吗?”

尹导点头:“关机了。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不会的。”我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不过不是打给钟奕安,而是给正信。

我希望是我自作多情……钟奕安的缺席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他只是睡过了头,像我和纪家谦一样。

平时我是不定闹钟的,因为闹钟会被我各种蹂躏。所以和童童姐说好了,她每天都会给我打电话。今天早上纯属意外,估计是纪家谦那家伙强行给我关了机。

“喂?嫂子(⊙_⊙)?”正信的声音听起来也迷迷糊糊的。

我没工夫和他再扯称呼问题,直接进入正题:“正信,钟奕安呢?今天有很重要的戏,叫他快点来!”

正信愣愣道:“奕安哥喝多了……正准备跳楼……”像是配合他似的,电话那一边传来“钟爱”几个大小伙子嗷嗷的叫声。

他们在乱喊嫂子,救命,不要啊什么的。

我皱眉:“你们在哪?我这就过去!”

正信还没答话,童童姐忽然从身后扯住了我的胳膊,作势就要来抢电话:“颜陌涵你傻吗?这么敏感的时候不要再去了!你知不知道昨晚我跟着你一起倒霉了啊?!”

想到童童姐也跟着我被罚,我心中涌上一阵歉意,却咬了咬牙仍是坚持道:“对不起童童姐,钟奕安不来的话剧组的进程还会拖。而且……他一旦真的有什么事,情况一定会比现在更糟。”

童童姐被我说服了,松了手,无奈地道:“算了,我送你去吧,省得再出意外。”

我感动极了,跟尹导说明了情况后拉着童童姐撒丫子就跑。上了车才想起来,正信还没说他们在哪……

我问了好几遍,正信才模模糊糊地道:“在你家楼下的小酒馆。”

快赶到的时候,我眉梢忽然一挑。在我家楼下?跳楼的话……那小酒馆总共就两层楼啊。

是他逗我玩,还是钟奕安已经爬上了我家楼顶了?

我冲上小酒馆二楼的时候,无论是相貌娇美的袁宁,面瘫了的正信,还是满脸通红的李逸然,全都在随着音乐扭动。

音乐声是从墙角发出的。

钟奕安抱着吉他在唱歌。

这么抒情的歌曲,真不知道他们在扭什么……

他闭着眼睛,嘴唇一开一合,恍若无人般自顾演唱。他的声音带着醉意,却有一种致命的蛊惑。

“爱上你早就有预感……我提醒自己不要深陷。明知道分开,不过是时间早晚。”

“爱上你是我的劫难……我只是你灵魂的旅伴。下一个转弯,就是我们的终点。”

“……”

一曲终了,他缓缓抬眸,看我。

我抓了抓头发,有些懊恼地问:“你不是要跳楼吗?快去跳啊!”

他丢下吉他就往外跑,还不忘记顺手扯上我。

“放手,很疼!”我拼命想要甩开他,没用。

钟奕安和纪家谦不一样,他只是个二十三岁的大孩子,他疯起来是没脑子的。

他扯着我跑到我家顶楼。我气喘吁吁地看着他,到底还是没忍住,哭了:“你到底要干什么?”

他一把抱住我,声音隐隐有些嘶哑:“世界末日就要到了……2012,我要抱着你一起死。”

我狠狠捶他,把鼻涕眼泪都抹在他胸前,嘴里不忘骂道:“你真是精神……病!谁要和你一起死?!”

经他提醒我才恍然想起,今天是2011年12月31日,今晚就是跨年夜。

2012,等待我们的真的将会是毁灭吗?

我不信……

我还有那么多那么多爱着的人,还有那么多那么多没做完的事,我不要死,更不要钟奕安陪着我一起死。

我应该打他一巴掌让他清醒些的,可我还是没舍得。我知道他是喝醉了,我没理由那么对他。

我拍了拍他的背,像哄孩子一样安抚了他好一阵子,然后连哄带骗地把他扯下了天台。

“钟大少爷,该跳楼的是我!一会儿我还要去剧组继续跳呢,你快清醒清醒!”

走到我家门口的时候,我犹豫了。是把钟奕安带回去继续喝呢,还是让他清醒一下跟我去剧组呢?

看他醉成这样,应该也没什么对我不轨的力气……于是,我把他扛进了我家。

我倒了杯蜂蜜水给他灌了下去,然后把他拽起来扔进厕所,让他洗个澡。

钟奕安乖乖的。

我的心揪揪的。

他这是在做什么呢?要炒作的话,有这么炒的吗?

我很不要脸地想,难道他是喜欢上我了?

可他喜欢我什么?

我支着脑袋想了半天,觉得还是我太自作多情了。我长相身材都只是一般,家里更是……连小康都算不上。他现在这样,一定是有什么别的原因吧。

正当我胡思乱想的时候,门铃突然响了。

我的小心肝顿时一颤一颤的有木有!

上帝保佑,阿弥陀佛,观世音菩萨在上,特么的千万不要是纪家谦啊!

我小心翼翼地向猫眼看去……好吧,虚惊一场,是童童姐。

我打开门,才发现他后面跟着正信他们三个,一个个摩拳擦掌的。

我让开路,有些无语:“咳,你们……是来打劫的?”

童童姐一进屋就去找钟奕安的身影,没好气地道:“也不知道他们的经纪人哪去了!要是打劫你这儿就好了……他们刚才差点把人家酒馆给砸了!”

我连忙拉过正信问他是怎么回事。正信眨眨眼看了我半天,忽然朝我倒了过来:“嫂子……”

我吓了一跳,本能般地用双手支撑住他的上身,正好杵在他的胸肌上。

我浑身都僵了,顺手就把正信推到了沙发上,和李逸然堆在一起。

童童姐四处没找到人,作势就要往浴室里冲。也不知道钟奕安那糊涂鬼锁门了没有!

我尖叫一声,立马跑过去拦他。

我可不能让她趁钟奕安昏迷,就迷.奸了他啊!

天,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听着浴室里哗哗的水声,看着怀中兴冲冲的童童姐,再瞄一眼昏睡在我沙发上的三个大帅哥……

我抓狂得简直想要跳楼!

跨年夜的狂欢

钟奕安果然没锁门。

童童姐瞪大双眼,呆若木**之余,不忘伸手捂住了我的眼睛。

我拼命挣扎,很是不服气:“姐!为什么你可以看,我就不可以?”

童童姐的声音像个怪姐姐:“你还小……”

几秒钟之后,童童姐忽然松开了我。我连忙睁眼一看,原来钟奕安已经穿好了衣服。他的表情怪怪的,虽说不像是刚才那么疯狂了,却也不怎么清醒。

他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看着我,指了指他自己脑袋像个孩子一样撒娇:“疼!”

我叹了口气,转过头去对童童姐道:“联系一下他们的经纪人吧,我先去照顾一下另外几个。”

童童姐点了点头,掏出手机动用一切人脉关系寻求“钟爱”组合经纪人的号码。我给另外三个小的灌下蜂蜜水后才想起来何必这么麻烦,连忙拉过钟奕安狠命摇晃:“混蛋!清醒一点!你们经纪人哪去了?”

钟奕安伸出双臂一把抱住我,竟然还蹭了蹭脑袋:“世界末世到了,回家抱媳妇去了……”

该死的,我忘了今天是跨年夜,有家室的都休假了!

看来还是纪家谦聪明,知道员工得雇童童姐这种大龄女青年。

我推开他,对童童姐摊手道:“没办法了,麻烦童童姐照顾他们三个,我带钟奕安去剧组。”

童童姐担心地看了钟奕安一眼,叹了口气:“钟少这样子怕是不好出现在公众面前,先等他清醒一点再说吧。”

我想了想也只得如此。不过在我的强烈要求下,正信和钟奕安被交给童童姐负责。我怕钟奕安对我不轨,更怕我自己忍不住对正信不轨。

但是我和童童姐的计划失败了。很快,这四个人就开始耍酒疯。

李逸然流着口水要妈妈抱,袁宁用那双娇媚的桃花眸不断地对童童姐抛着媚眼。

正信……正信他脱了上衣大秀胸肌腹肌!

最令人发指的是钟奕安这龌龊鬼,他竟然以一个极其猥琐的姿势将我床上的大熊压在身下,意图不轨……

闹了一上午之后,他们四个还不老实,嚷着说饿了。我像哄孩子一样摸了摸他们的头,告诉他们剧组有上好的免费盒饭,只要他们乖乖听陌涵姐姐话就带他们去吃。

孩子们一个个兴高采烈地看着我,一脸纯真。

我让他们像幼儿园小朋友一样结成两对,我和童童姐一前一后看着,以免丢了哪个。好在我的保姆车足够大,四个大男人坐进去也只是有一点点挤。

钟奕安最为得瑟,一上车就带头唱铃儿响叮当,而且边唱边摇晃,借机倒在我身上。

我捏着他的脸把他揪起来,笑眯眯地道:“小朋友唱歌真好听,姐姐一会儿多奖励你一个**腿啊。”

他又凑了过来,笑嘻嘻地说:“姐姐我不要**腿,我要你胸前的小红花。”

我亦笑:“别逼我捅爆你的小菊花!”

其实我清楚得很,钟奕安酒量不错,从天台下来之后他差不多就已经清醒了。这一上午他不过是借耍酒疯之名闹腾我而已。

果然,一到剧组他就恢复了平日里风流潇洒的样子,一脸诚挚地跟尹导道了歉,说是几个弟弟喝醉了,他走不开。

去他娘的走不开……

钟奕安去换了身衣服,然后和正信他们一起蹲在尹导身后吃盒饭,一派悠闲地看着我跳楼。

“卡!”

尹导耐心解释道:“绮涵,你的腿抖得太厉害了。”

我咬咬唇,怯怯问:“可不可以让摄像大哥和我一起抖?”

“……”

于是我再来。

“卡!”

尹导摸摸鼻子,看了身后的正信一眼,然后又对着我说:“你死前的表情太不淡定了。学学正信,简直就是淡定帝。”

他那是面瘫好不好……

在我来来回回跳了不下十次后,尹导终于露出了微笑,表示这场戏ok了。我刚松了口气,却听尹导道:“躺那里别动,还有一个断气的镜头。”

我立马翻了个白眼,作断气状。

过了一会儿,忽然有个人过来踢了我的屁股一脚。我愤怒地抬起眼皮看他,只见钟奕安双手抄在裤兜里,很正经地问:“颜小姐,你能不能死得优雅点?”

这几天一定是鬼向我表白了。

“滚开滚开,你抢我镜头了!”

他蹲下来,摆了摆我的胳膊腿的位置。“装死我比你有经验多了,尹导让我来教你。乖,别乱动,忽然诈尸会吓坏观众的。”

我只得闭嘴任他摆弄。

摆好造型之后,拍摄继续。

“把那个小血包含在嘴里,压碎了之后果断吐血!”

“噗!”我按照尹导的指示,乖乖吐了一口血。

“很好,”尹导继续吩咐:“凄美一点,不要乱动……”

我忍不住皱眉,闭着嘴巴哼哼:“导演,我痒痒,想挠挠……”

尹导是个经验丰富的,他看出我想等会儿重拍一次,立马便出言威胁:“你刚才含的是野**血,你确定要再吐一次?”

又是哪个蠢货说尹导是好人的?他,他明明就是个腹黑……

不管怎样,我参演的第一部电影终于是在2011年的最后一天拍摄完成了。

尹导很高兴,一拍大腿便要搞庆功宴。

我们自然是乐颠颠地表示愿意蹭饭。不然这个夜晚将会多么孤单?

都说孤单是一个人的狂欢,狂欢是一群人的孤单,似乎的确是如此呢。在漫漫的人潮中,我举着酒杯,穿着曾经梦寐以求的晚礼服,站在闪耀的水晶吊灯下,心里却有种莫名的失落感。

每年的跨年日,似乎都是我的矫情日。

我正出神,忽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我回过头去看他,禁不住微微皱眉:“公共场合,注意点。”

钟奕安笑得魅惑:“我们的女主角缩在这里做什么?走,咱们去跳支舞吧。”

我呆在原地不动。

他在我身边坐下,语中带笑:“你也在担心世界末日吗?乖,如果那一天真的来了,我会抱着你一起……”

“别乱说。”我打断他:“今天晚上有跨年演唱会吧?挣钱的大好机会,你们怎么不去?”

“要留下来陪你嘛。”他毫不在意地道:“怎么,担心我养活不了你?”

我鄙视他:“呸!姐是独立自强的21世纪知性女性,谁需要你养?”

他看着我,忽然正色:“小涵,你才二十二岁吧?这是个需要浪漫的年纪……你想不想……明目张胆地恋爱?”

我微微一怔,摇了摇头:“别傻了,在娱乐圈里怎么可能。”

他摆弄着自己的手指头,语气显得有些惆怅:“不厌倦吗?这个圈子里每一个人都带着虚假的面具,看不清楚究竟谁是真的对你好,谁是在演戏。”

我不以为意:“可能是因为我才刚进这个圈子不久,看什么都还觉得很新奇。或许在我像你这么混上四五年后才能理解你的心情吧。”

他缓缓点了点头,忽然站起身向我伸出手来。“小涵,我向你保证,我可以让你自由自在地生活,而且一直红下去。如果你愿意……请把你的手交给我。”

我眨眨眼看了他三秒钟,愣愣地道:“你又接拍新电影了?这台词好俗,一定扑街,你不要演了。”

他微微皱眉,正欲说什么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我如获大赦一般转过身去接电话,跑了。

“戏拍完了?”听到纪家谦的声音依旧有些懒懒的,我心生疑惑,连忙追问:“万岁爷,你不会是在家里睡了一天吧?”

他的声音透过手机低低传来:“见面再说。我在你家楼下,你打个车回来吧。”

我应下后立马便撒腿跑了,上了出租车后才打电话给童童姐让她帮我跟尹导请个假。

不知道是因为刚才和钟奕安的对话,还是因为即将去见纪家谦,我的心怦怦直跳,好像就要蹦出来了似的。

我捂住小心脏跳下了车,一眼就认出了黑暗中的那个人的身影。

“这里路灯坏了,不安全。”他俯视着我,淡淡地说。

我点了点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但是如果让我们一直就这么对视着,简直是要尴尬死了。我想破了脑袋,好不容易才憋出一句无聊的话来:“外面不冷吗,你为什么不在车里等?”

他看了眼我□的小腿,忽然抱住了我,在我耳边沉声道:“你不让我寒心,自然就不冷了。”

听了这话之后我的小心脏跳得更厉害了,我真怕它会随时抽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松开我,看起来很自然地拉开车门道:“上车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在这样特殊的日子里,按照狗血定律,他应该带我去一个特别的地方。

可是……他、他、他这个……变、变、变态,竟然把我带到了郊区的一处孤坟前!

我腿一软,扯住纪家谦的手臂问:“这是什么鬼地方?”

纪家谦丢下我,走上前去在墓前摆了一束玫瑰,淡淡答道:“这是我外婆的墓,你也过来行个礼吧。”

我顿时肃然,赶忙乖乖上前行礼。刚才要是他不说,我还以为这里面躺着的是他前妻呢。

随他行完礼后,忽见纪家谦歉然道:“外婆,对不起,我带了一个有些神经质的女人来看您。”

我忍不住瞪他一眼,没想到正迎上他的目光。我微微一凛,等着他发脾气。

谁知他竟突然地笑了,拉着我的手往回走,边走边解释道:“我十岁以前父母都在国外做生意,是外婆把我养大的。”

我点了点头,并不觉得奇怪:“哦……”

他的脚步忽然一顿,转眸有些不满地看了我一眼:“你似乎一点都不关心我家里的情况。”

我连忙摇头,追问道:“亲爱的你有兄弟姐妹吗?家里谁管账?有几幢房子几栋楼?乡下有地吗?地里养了几头牛?”

他拍了我的脑袋一下,嗔道:“你正经点。”

我揉了揉脑袋,不说话了。贫嘴这毛病从小就养成了,到现在怎么都改不掉。

其实,这只是我装傻的一种方式而已。有的时候这种方式能很好的保护自己。

走到车子旁边后他便松开了我,一边打开后备箱一边问:“饿不饿?”

我老实地点点头。刚才在庆功宴上我莫名地矫情了,都没吃多少东西。

我以为他要带我去吃好吃的,谁知在我刚想上车的时候,纪家谦忽然掏出一大束玫瑰花塞给我。我彻底惊住了,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他转过脸,有些别扭地道:“刚才给外婆买的时候带的,买一送一。她,她喜欢玫瑰花。”

“哦。”我什么都没说,只是抱着花坐到后车厢,情不自禁地缩成一团。

他这人怎么这样!买个花就直接说嘛,干嘛整出一付怕我就此赖上他的样子!

难道他也知道女人对玫瑰花大多是没有抵抗力的吗?

“你在干吗?”他坐上驾驶座,回过头来看我,忽然伸手轻轻捏了捏我的耳朵:“快坐到前面来。”

“不要!”我抱紧了花,“我怕死,副驾驶不安全!”

他无奈地看了我一会儿,忽然打开车门走了出去。我正疑惑,忽见后车厢的车门开了,纪家谦也钻了进来。

他什么都不说,只是突然地吻住了我的嘴巴。

唇齿间的纠缠,让我忘记了一切。好像在这个世界里,只有他。

我身上忽然一凉,原来是他扯开了我的外套。我也不在意,只是搂住了他的脖子。

他身上的男性气息将我冲昏了头。

吻至酣处,他却忽然停了下来。我有些奇怪地睁开眼睛,才发现原来他是在为我的衣服烦恼。我穿的是连体的毛衣裙,因为坐着,他怎么都脱不下来。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忍不住笑了:“我怕冷,你先脱。”然后就伸手去扒他的衣服。

他配合地脱去了上衣。我钻到他怀里贪恋地汲取着他身上的温暖,然后展开双臂,任由他把我扒个精光。

这个男人比我自己更要了解我的身体。在他的拨弄下,我很快便被他夺去了神志,甘愿与他一起疯狂。

原来今夜真正的狂欢,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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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我一口血喷出来,伸手打开他在我胸前跳跃的手指,怒道:“你乱戳什么!”

车子里响起纪家谦低低的笑声,在一片黑暗中既暧昧又魅惑。

他在用这声音勾引我……

纪家谦很少笑,笑出声音的次数就更少了。可是,他笑起来的声音是这样好听,好像优雅的低音大提琴,又好像恋人的低语。或是醉人的红酒,让人沉迷。

如果我们不是在这个圈子里,如果我不是因为那种见不得人的原因才和他在一起,我可能真的,真的会就此爱上他。

只可惜,没有如果……

“我说过会帮你的。”他褪去我的长袜,将我从座位上抱了起来,分开双腿坐在他的身上。

我这才想起三个月前他说过的话,还有那该死的丰胸操……简直是屈辱啊屈辱!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我狞笑一声,壮着胆子拉住了他下移的手,笑眯眯地拉开了他的裤链,一咬牙握住了他的那什么,恶作剧一般地笑道:“纪少爷,我也会帮你的……只是不知道……有没有丰这个的操啊!”

他闷哼一声,不以为然地睨着我问:“怎么,它满足不了你吗?”

我低眸看了自己一眼,反问道:“怎么,它们满足不了你吗?”

纪家谦“扑哧”一声笑了,我从来没见他笑得这么欢畅过。

我恼羞成怒地松开了手,狠狠地捂住了他的嘴巴。

他反应很快,一把抓住我的手腕,然后把我拉进怀里。另一只手扣住我的后脑勺,逼着我和他接吻。

我立即咬住他的唇瓣。

因为疼痛,他禁不住微微一缩,但很快就给了我惩罚。

“啊啊啊!!!”

车外一群黑影飞过,好像是乌鸦们被我吓得搬家了。

荒郊野岭,孤坟在外。月黑风高,阵阵惊叫。

回去后我一定要向导演推荐此地,这里绝对是拍摄恐怖片的最佳片场。

“你总是叫得这么。”纪家谦保持着笑意,有条不紊地做着活塞运动。

我反抗不了,只得低声诅咒着他。几分钟过后,纪家谦还是发现了:“你在说什么?”

我恍若未闻,继续在他胸前画着圈圈。

“早.泄……早.泄……纪家谦只能坚持两分钟……”

他一脸黑线地加快了动作。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突然凑近我的耳边问:“可以吗?”

我脑中一片混沌,迷迷蒙蒙地看着他:“什么?”

他也不回答我,只是低低地呻吟了一声。我突然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连忙捶打他的肩:“快给我滚出来!”

……

我们两个抱成一团喘息了半天。我觉得浑身都要痛死了,腰酸背疼腿抽筋的。

虽然我很喜欢这辆迈巴赫,可这后车厢也太小了,腿都伸不开。于是我建议他下次领人到荒郊野岭行禽兽之事的时候,开一辆房车或者大巴士来。

纪家谦作受教状。

几分钟之后,我一个翻身从他身上滚了下来,虚弱地道:“我好饿……”

纪家谦瞄了我一眼,淡淡地问:“刚才还没喂饱你吗?”

我舔了舔嘴唇,厚着脸皮道:“你那是肉沫!我要吃肉!货真价实的肉!”

他没答话,只是把衣服丢到我身上,一边穿衣服一边道:“很冷,穿上。”说完便去拉车门,好像是要开车回市区。

我胡乱套上毛衣裙后,就歪在真皮座椅上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几点了。我迷迷糊糊地爬了起来,忽然发现自己身上已经换上了纪家谦的浴袍。

我走到厨房,看着他的背影啧啧称叹。本年度最佳妇男纪家谦,不仅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而且还暖得了床!

我大大咧咧地趴在餐桌上,等着开饭。

“不要牛排什么的,我想吃红烧肉,红烧排骨,红烧**翅,红烧……”

纪家谦回头看了我一眼,悠悠地道:“家里没那么多肉,想吃可以,原材料得从你身上取。”

于是我乖乖闭嘴了。

虽然是这么说,纪家谦还是做了一盘子的红烧肉。一筷子冒着热气的肉下了口,我忍不住问坐在对面的纪家谦:“你是不是也爱上我了?”

纪家谦闻言眉头一皱,看也不看我一眼:“何以见得?”

我嘴里含着肉,模糊不清地道:“要想俘获女人的心,先要俘获女人的胃啊!”

我话音刚落,纪家谦忽然抽出一张纸巾像糊窗户纸一样拍到我脸上,十分冷淡地挑挑眉道:“就你这吃相?”

我讪讪一笑,不说话了。

吃到大概七分饱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一事,连忙掏出手机翻电话号码。

纪家谦早已吃好,只是坐在对面看着我:“怎么了?”

我急道:“我忘记给我家千千喂狗粮了……”

他轻轻吐出口气,不以为意地道:“你说你家那只呆狗?上次你在我这里呆了一天一夜它不也没饿死吗?”

我顿时炸毛:“我家千千是我的聚宝盆,它,它哪里呆了?”

纪家谦耸肩道:“我去了它都不会叫,也不顾你的死活就在那里睡觉。只有你这种呆主人才会养这种呆宠物吧?”

我怒:“你这种人根本不理解天然呆的萌点在哪里!”

纪家谦还要说话,我将食指立在唇边示意他噤声。电话接通了,童童姐很暴躁地吼:“有什么放什么!”

我弱弱道:“姐……我走不开,帮我喂一下千千呗。”

童童姐持续暴躁:“滚!老娘都寂寞疯了,你竟然要我去喂狗?!”

我连忙解释:“我不是要拿你喂狗,只是要让你去喂狗……”

纪家谦看不下去了,一把夺过我的电话:“童言吗?”

“嗯,是你去喂还是等我拿你喂?”

“好,知道了,去吧。”

资本家用强权手段几秒钟就搞定了童童姐。

我奖励一般摸了摸他的头发,脸上闪烁着母性的微笑:“谦谦真乖。”

纪家谦:“……滚。”

吃完晚饭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折腾了一天我困极了,缩在沙发上就不动地方了。纪家谦过来抱我,我象征性地反抗了两下,懒洋洋地道:“谦谦,我们一起看电视吧。”

我平时晚上看电视的时候都是抱着我家千千的。

他没说什么,只是顺从地在我身边坐下,任由我抱着他的胳膊。见我眼皮都支不住了,他低声劝道:“回屋睡吧。”

“不要。”我瞄了眼电视里乱糟糟的跨年晚会,固执地道:“等着跨年呢。我每年这一天都通宵的……”

他捏了捏我的脸,似是抱怨:“最近越来越任性了。”

我蹭了蹭他的手臂,过了许久才开口:“我想妈妈了……”

他轻叹一声,揽住我道:“等着片子宣传完了就回家去吧。”

我惊喜地眨眨眼:“真的?”

他点头:“放心,年假给你留着呢。”

我闻言高兴地在他脸上“啵”了一口。纪家谦却不领情,抹了抹自己的脸抱怨:“怎么跟个孩子似的。”

我只是笑,觉得他整个人都便顺眼了许多。

正当这时,我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皇后娘娘,又上贡了一个壮汉!”

我赶忙拿过手机看了看,发现此壮汉姓钟。

纪家谦挑了挑眉不语。我权当他默许了,拿起手机就往一边跑。谁想我一步还没迈出去就被他揽住塞回怀中。

“接。”他淡淡地命令道。

于是我乖乖接了:“喂?”

钟奕安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低沉:“你怎么突然走了?我……我和正信很担心你。”

“正信?”我奇怪道:“他干嘛担心我?”

钟奕安解释道:“我们四个在一起呢,他们嚷着要和嫂子一起跨年。”

“你等一下额。”我暂时把手机放到一边,抬头小声问纪家谦:“我叫个免费乐队来唱歌怎么样?”

纪家谦像要把我盯死一样盯着我,一个个字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你、试、试、看。”

又是这恐怖的四个字……

我抹了把汗,拿过电话老老实实地道:“万岁爷让我们试试看……”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忽听钟奕安阴阳怪气地说:“皇后娘娘,您等着,我们四个壮汉一会儿就到。”

然后就挂了。

然后我就愣住了。

他,他不会是要来真的吧?

免费乐队

十一点五十分,我的手机又响了。他们,他们竟然已经在外面了!

钟奕安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是存心要搅和我和纪家谦吗?

他一个人知道我和纪家谦是对狗男女也就罢了,还要正信他们也知道?他一张嘴我都怕他管不住,再加上三张……简直不可想象。

我怯怯地看了纪家谦一眼,哭丧着脸道:“算他狠,竟然找到这里来了!不过我想了,一不做二不休,我们……我们把他们灭口了吧!”

纪家谦:“……”

见他用沉默来表达对我的鄙视,我连忙换了一套方案:“我上去换衣服,你去开门!就这么定了!谦谦乖哦!”

我像哄小狗一样拍了拍他的脸,然后立马就跑上楼去换衣服了。不管正信他们怎么想……也不能让他们看到我穿纪家谦的衣服啊。

我下楼的时候,正信他们已经七仰八叉地坐在沙发上了。

纪家谦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仔细看去,原来他和钟奕安两人正在暗送秋波。

我小心翼翼地坐到正信身边,一边瞟着那边眉目传情的两人一边低声问:“你们怎么来了?”

正信的眼睛笑成了弯月:“奕安哥说纪先生一个人太寂寞,想叫我们来唱首歌,没想到嫂子也在啊?”

我无语。这样的蠢话,也就正信这样天真的孩子才会相信。

纪家谦和钟奕安大眼对大眼五分钟过后也就累了。马上就到十二点了,大家都在盯着屏幕等着倒计时。

钟奕安笑眯眯地凑了过来,和正信两个一左一右地坐在我身侧。

李逸然见了也急了,连忙凑到我眼前撒娇:“这里好黑,嫂子抱抱!”

这下子就剩袁宁一个人坐在纪家谦附近了,见我们凑成一团,他自然也不干,屁股一点点地挪了过来。

直到最后形成了这样的局面:我们五个人挤在一条沙发上,纪家谦孤零零地坐在那里。

他穿着黑色的浴衣,胸前半敞,依稀可见精致的锁骨。头发因为没有干透显得很柔顺,神色却是我从未见过的阴郁。

我的心忽然间就抽动了一下,忍不住站了起来坐到他身边。

该死的……为什么他看起来是那么孤单?

为了掩饰尴尬,我推了李逸然一把,嘴里不忘抱怨道:“你们四个挤死我了!乖乖分开坐!”

李逸然十分委屈地看了我一眼,真是我见尤怜……我刚想虎摸他一把,钟奕安就跟着我凑了过来,对着电视扬了扬下巴。“小涵,我们一起倒计时吧!”

我抬头一看,还有二十秒……

晚上吃饭的时候我问过纪家谦和我一起倒计时好不好,他说了一句“幼稚”就没了下文。

年龄差五岁,难道真的是有代沟吗?

我故意对着钟奕安绽起一个大大的笑容,点头道:“好啊!”

我要气死纪家谦这个占有欲强的……!

我和“钟爱”的四只一起倒计时:“十,九,八,七……三,二,一,零!”

“零”字刚出口,钟奕安忽然抱住了我。我本能般地挣了一下,他却用手臂拦住了我,在我耳边轻声笑道:“别动。”

我愣了一刹,忽然感觉脖子上一凉。再一转眼间,他就已经松开了我。我低头一看,原来他竟是给我戴上了一条银色的项链。吊坠是一颗闪亮的星星,样式简单却很漂亮。

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笑意:“小涵,新年快乐。”

我摸了摸那颗星星,不知道怎么有些想摘下来。我抬眸看他,忍不住问:“送我的?”

钟奕安点点头,笑容和煦:“喜欢吗?”

我只觉得不管我怎么回答都要倒霉,于是干脆用拙劣的方式转移了话题:“那个,你们不是来唱歌的吗?怎么还不开始?”

我自动忽略掉钟奕安忽然黯淡下去的眸光,转而专心应对准备投怀送抱的李逸然。

只见李逸然冲着我撅了撅嘴巴,闭着眼睛道:“嫂子,我要送你一个新年吻!”

我连忙躲到纪家谦身后,将他往前一推,大大方方地道:“来吧!”

钟奕安这个“英雄”适时救了纪家谦这个“美”。他将贝斯塞到李逸然怀里,语气牛逼十足:“快起来,我们唱歌。”

我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正信他们已经摆好了支架话筒和音响。正信正蹲在那里认真地试音。

大概一分钟过后,正信站了起来做了一个“ok”的手势。钟奕安点点头,走过去在正中间的话筒前站定。

他微微低着头,抱着吉他随手弹了几个音。本是无意的调子,却恰到好处地勾起了人的心魂。

在这样暧昧的夜里,正需要这样的音乐。

几人相互对视几眼之后,音乐声竟是在一瞬间同时响起。经过几年的磨合,他们的默契度早已超越常人。

明明是口水歌的歌词,偏偏他们演唱出来就是那么的有味道。

“你说爱情像盐,会渐渐习惯,以为它是理所当然。失去才发现,多么不自在,多么的留恋。”

“你说爱情像烟,会迷了人眼,以为它如星光璀璨。醒来才明白,不过一场梦,不过是虚幻。”

“……”

一曲终了,我咬了咬唇,还是忍不住道:“很好听,节奏感也很好……只是你们能不能换首歌词欢快点的?你们谁失恋了吗?”

钟奕安额前长长的斜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也不知他是在用怎样的神情看着谁。

他收起吉他,鄙夷地道:“你这女人,真没欣赏水平……不知道有一个词叫‘明媚忧伤’吗?”

我顿时无语。

o__o”…

唱完歌之后,钟奕安他们赖在这里怎么都不肯走。

李逸然追着我说怕鬼,要和我一起睡。

正信对纪家谦作出仰慕状,表示想和他一起洗澡,近距离观摩他的胸肌。

袁宁已经趴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们四个就好像是提前说好了一样,今晚铁定要赖在这里了。

看着怀中的小正太,我心一软,就摸了摸李逸然的头,转过身对纪家谦说:“要不,你就让他们睡一晚上?”

话一出口我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好像是我让他们轮了纪家谦似的。于是我连忙改口:“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和他们睡一晚上?”

纪家谦果断选择了无视我,对钟奕安挑挑眉道:“怎么,你们乐队打算和华风解约了吗?如果想成为星辉的艺人,请让你们的经纪人通过正常的途径与相关的部门经理联系。”

钟奕安笑吟吟地看着他,看起来十分悠闲:“我才不要在纪先生手下做事。”他微微俯身,故作神秘地压低了声音:“那样不方便和你抢女人……”

纪家谦脸色微变,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拉着我就往楼上走。

钟奕安很快便挡在了他身前,看起来很奇怪地问:“纪先生这是要做什么?小涵也是你的客人,不应该住在客房吗?”

我觉得,我好像明白些什么了。

一定是钟奕安让李逸然他们死皮赖脸地留在这里,然后支开我,以便他和纪家谦两个通奸……

纪家谦盯着钟奕安看了许久,忽然又转眸看了我颈间一眼,方才淡淡地开口道:“客房在二楼。”说罢他便松开了我,转身就走了。他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楼梯的最顶端。

钟奕安嘴角勾起一个得逞的笑容。

我看着他漂亮的脸,不禁连连点头,愈发证明了自己的猜测。

他果然是越看越像是个绝色小受啊……

钟奕安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他见我发呆,便走过来摸了摸我的头,很和善地说:“快去睡吧,我帮你看着他。”

我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语重心长地道:“纪公子体力异乎常人,你……你还年轻,要小心保养,记得悠着点啊。”

钟奕安略显动容地看着我,颔首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他在这个时候吃了你的。”

我也有些感动,原来他是为了我,才甘愿去用自己的小菊花喂饱纪家谦吗?

夜里睡得迷迷糊糊,我忽然觉得口渴得很,忍不住便爬了起来。抓过手机一看,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我揉着乱七八糟的头发走出了客房。

纪家谦的房门竟然还亮着!

我下意识地朝客厅看了一眼,顿时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们四个全都消失不见了!

难,难道说是……5p?!

太特么的重口味了!这简直就超出我的忍受范围啊!

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冒出来的那股子勇气,“砰”的一声就打开了纪家谦卧室的门。

纪家谦坐在床边,听到声音连忙将一个东西塞到床头柜的抽屉里,转过头来惊疑不定地看着我。

奇怪的是,钟奕安他们并没有在这里。不过这个时候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只是一门心思好奇纪家谦背着我藏了什么东西。

我眯着眼睛,一步步地走向纪家谦,最后在他面前蹲了下来。

“你在做什么?”我虎视眈眈地看着他,恶狠狠地问:“大半夜的,□还是意淫?!”

他看了我几秒,忽然搂住我的脑袋,低低地道:“想你。”

我在他胸前蹭了蹭,趁他不备的时候突然便伸出手去打开了抽屉。就在纪家谦错愕的那一瞬间,我一下子就抢过了他刚刚藏起来的那个东西。

不过很快,惊愕的人便是我了。

这……这是个什么玩意?

相见恨早

新年第一天,剧组开始筹备《欲色》的首映礼。

我们一班主演人员马不停蹄地准备起了宣传活动。因为马上就要正八经儿地出道,公司正式给我配备了一个助理和一个造型师。加上童童姐,每天都有三个人随时随地跟着我。

童童姐刚刚问我为什么傻笑,我当然不能告诉她我是在把自己yy成皇后娘娘,把童童姐她们想象成是苦逼的小宫女……

投资方给《欲色》造足了声势,让我这原本默默无名的小人物也频频出现在各大娱乐节目上。于是说《欲色》的首映礼还没开始,以我为名的百度贴吧就已经建立起来了。

听童童姐说了这个消息之后,我紧赶慢赶回了家,打算用我的艺名注册个账号去申请吧主。没想到不仅吧主被人抢了,就连id也被人注册过了。

我无奈地用自己的原名“颜陌涵”注册了个号,结果竟然我刚刚发了个帖子和大家打招呼,就被那个抢了“颜绮涵”id的人说成是cos的!

太过分了有木有!

回头我一定找度娘封了她,把她关进小黑屋!

“喂,你又走神了!快起来补妆,节目马上就要开始了!”童童姐狠狠推了我一把,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我“哦”了一声,乖乖仰起脸让小米姐帮我补粉。看童童姐叉着手站在一边,我忍不住小声问:“姐,这次的通告费有多少啊?”

“砰”的一声,童童姐用手中的火腿敲了我的脑袋一下,恶狠狠地道:“你总关心钱干嘛?俗!”

她哪里知道,攒够了钱我还要给自己赎身!而且……“马上就要过年了,我总得拿点现银回家吧?”

童童姐撕开火腿的外包装,边吃边道:“年终奖金够你用的了……”

我点点头,诺诺道:“好好好,我都听你的。不过……能不能给我咬一口?行行好,我一天没吃了……”

童童姐很有女王范儿地睨了我一眼,挑眉道:“不行,你需要减肚子。就因为你胖了,有一些不靠谱的小报都开始怀疑你怀孕了!”

我揉揉眉心:“……果真是不靠谱。不知孩子的父亲是谁?”

童童姐瞪我一眼:“小心祸从口出!你这话要是传了出去,你就成了淫.乱娱乐圈的妖女了!”

我不以为意:“不是只有绝色美女才能当祸水的吗……”

童童姐眯了眯眼,用一种警告的语气对我道:“你最好给我小心点,听说钟少的母亲很……不一般。上回你去她家,她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吗?”

特别的表现?

我仔细想了想,觉得她除了盯着我的肚子看了半晌之外,别的真没什么。

走上台之前,童童姐又是千叮咛万嘱咐,叫我务必记得保持“清纯”形象。

可是一看到周睿雨那张脸我就不淡定。看她那造作的样子,我特么的真想用鞋底招呼她!

可我偏偏嘴上还要一口一个“小雨”叫着她,真是膈应。不过没办法,谁叫我们是一个公司的呢,抬头不见低头见,还是尽量以和为贵吧。

主持人是三个年轻的小帅哥,听说是才出道不久的一个偶像组合。打过例行的招呼过后,其中一人开始问我:“听说贵公司正在筹备拍摄颜小姐创作的小说,并且aaron也会借此机会复出是吗?”

我怔了一怔,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aaron是谁。我点头淡淡一笑,规规矩矩地答道:“是的。”

他含笑追问:“有小道消息说颜小姐私下和纪先生走得很近,不知有没有这回事呢?”

我敢断定他是在套我话,因为纪家谦的反侦察能力不是一般的强,一般的狗仔根本拍不着他。除非是狗仔中的战斗仔,否则都是近不了他的身的。何况就算是被人拍到了,以纪家谦帮我搞定了“钟爱”官网的能力来看,他要抹掉几个小报的头条简直是易如反掌。

所以我才能放心地故作惊讶,一脸无辜地摇头道:“当,当然没有了。”

小帅哥不死心,不依不饶地问我:“那么颜小姐和‘钟爱’队长钟奕安的事情总是真的了吧?上次正信哥叫颜小姐嫂子的事,大家可都知道了喔。”

我一派天真地转移话题:“看起来你和正信很熟?‘钟爱’他们几个来剧组探过班,正信看起来很好相处啊!”

逛论坛的时候我最喜欢歪楼了……看来歪楼的那种办法用来对付这种访谈节目也不错。

这位小哥见我装傻,只得换了一套策略:“这样问你吧,如果钟奕安和纪家谦同时掉进水里,你手里有一块砖,你砸谁?”

呦,这个问法新颖啊!总算是不用问要救谁了。

我心中的赞赏之情一冒出,讲话也就不用脑子了:“谁救他们,我就砸谁!”

那位小哥嘴角一抽,歪着脑袋不解地问:“颜小姐是不是因爱生恨?”

……他,他怎么不说相爱相杀呢?

我不知该怎么回答好,干脆把话头引给周睿雨:“不妨问问小雨的选择?”

仔细想想,这个问法虽然新,但是怎么回答都会得罪人……

果然,周睿雨的脸红里透绿了。

钟奕安说的对,娱乐圈看似光鲜,其实无聊透了,我每天也就拿偷偷调戏周睿雨找点乐子。谁叫她不老实,有事没事总穿得那么少往总裁室跑!

虽然她真正“偶遇”纪家谦的次数没有多少,可我还是怎么想怎么烦躁。

我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不是嫉妒,但最起码是一种占有欲。不为别的,就为了纪家谦对我的心意。

不得不承认,跨年夜那天的凌晨,在我看到纪家谦藏着的东西时,我的心突然就收紧了。心被揪住的感觉很疼很疼,但奇异的是却有一种莫名的兴奋感夹在其中。

握在我手心的是一个毛绒绒的小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条银色的项链。吊坠不是别的,正是一枚和纪家谦手上同款的钻戒。

我觉得我一定是没长脑子,当时才会傻乎乎地问他:“你把那个喜欢清甜气味的女人追到手了?”

他别过头没说话。

我眼中一涩,也不知是从哪里冒出一阵冲动来,一把就扯开了脖子上戴着的银项链。

然后我便果断地将纪家谦扑倒。

我可以说是使尽了浑身解数想让他开心。因为我心里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如果他再这样下去,我可能真的要喜欢上他了。

可是,如果我真的喜欢上他了……我就得离开他了。

我和纪家谦可以说是相见恨早吧。在这个时候,这种情况下,我根本没有一丁点谈恋爱的心思。

如果我一边喜欢着他,一边想着要去勾引另外一个男人,我会纠结死的。

而且纪家谦现在这样对我,究竟是有几分真心?

我真的不知道。

一晌贪欢

我就知道,事情是不会那么顺利的。

《欲色》的首映礼上出现了捣乱的人。电影刚刚播完,预先找好的评论团还没开始帮我们吹捧,莫名其妙就冲出几个男人来,手里举着一堆照片,到处散发。

是我和周睿雨在剧组里和尹导谈笑的照片。

我们两个穿得严严实实的,这照片纯粹是无中生有,明显就是来捣乱的。

可媒体是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的。

《欲色》这部戏本来就打了不少擦边球,周睿雨还好,她是女二只有一场肉戏。可我呢……仔细数来,吻戏六场,床戏三场,虽然我眼神都很“清纯”,但肉戏本身还是很的有木有!

于是我就这样地被攻击了。

真正关注这部戏本身的人少之又少,更多的人发起了“深思”:娱乐圈是不是真的就是一个大染缸?

“一群打着为艺术献身旗号的妓女,一群打着培养中国年轻演员旗号的嫖客。”

“潜规则是否真的已经腐蚀了这个圈子?”

“揭露娱乐圈潜规则:整容整形是必修,陪睡陪酒属常态。”

“……”

因为这些舆论的原因,《欲色》的票房没有我们预期的好。虽说不至于扑街,但就我自己而言,我并没有达到自己的期望。

也就是说,我没有借此电影一举成名。

成名之路,对我来说还是很遥远……

不过,事情或许还没有发展到那么糟糕的地步。

在纪家谦的帮助下,不管哪个报纸盘点娱乐圈里的潜规则时都没有提到过我的名字。这也只能说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至于票房,纪公子他就算是再有能耐也顶多帮我们报个假数,可是那样就一点意义都没有,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我怀着怏怏的情绪到公司领了年终奖金。不多不少,三万块。加上之前的通告费,我差不多拿了八万块钱回家。《欲色》的片酬还没有出来,大概要等这阵子过了再算钱。

因为这次风波,没有参演的张灿灿反而成了公司下个年度力捧的新人。幸好之前已经定下了我的下一部戏,要不然我就只能像周睿雨一样面临被冷藏的危险了。

还有两天就过年了。公司正式给艺人们放了假,足足有半个月。当然,那些大牌明星们就另当别论了。过年期间正是他们挣钱的好时候,自然是不会轻易放太久的假。

而我呢,因为外面的风头暂时对我不利,童童姐就帮我推了所有的通告,拒绝一切采访,这下倒真是可以好好放松一下了。

可我的心情却很沉重。

如果我的表现再好一些,让孟宸郁注意到我就容易多了。纪家谦请他来和我搭戏的时候,孟宸郁或许就会好说话一点。不然以他现在的身价想让他演男二号,简直就是难于上青天。

我只要一想这件事就会觉得蛋疼。我不是没事找事,我真的好想说服自己不要去管孟宸郁怎么样了。可是想要做到不去想他真的很难。

我喜欢了他五年,每一本小说的每一个男主角都是以他为原型。现在就让我在一边看着他那么光鲜那么耀眼地诱骗那些像我当年一样的无知少女,我做不到。

出来混的,迟早都是要还的。

他毁了我心中的信仰,就必须为之付出代价!

将行李收拾好之后,我觉得应该跟纪家谦说一声我要回家的事。我掏出手机刚要打电话的时候,门铃响了。

竟然是纪家谦。

我吃惊地将他迎了进来。纪家谦看起来很累,一进门就拉着我倒在了床上。我坐起来俯视他,第一次发现他的睫毛竟然这么长。于是……我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他的眼睛。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瞥了一边的行李一眼,淡淡地问:“什么时候的飞机?”

我乖乖答道:“晚上八点。”

他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我莫名地有些失落。要知道我这一回去我们就是半个月没法见面,虽说时间不是很长,但是……他就真的没什么话想和我说吗?

看起来是这样的。他不过是借着我这地方睡了一觉,休息好了拍拍屁股就走人了,好像我这里是他的行宫一样。

我拖着行李,低着头走入候机室。

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我置身于熙攘的人群中,突然便如钟奕安所说,希望自己不是一个人生活。

我希望有一个人可以陪在我身边,帮我拿行李,和我说说话。

可能是我的渴望太强烈了,一上飞机我就出了幻觉。

我,我好像看见纪家谦了。

他穿着水红色的衬衫,外罩蓝黑色紧身西装,一如既往地骚包,一如既往地明晃晃。

此刻,他正站在头等舱的门口,对我招手。

我理都没理他,径自转身找自己的座位去了。幻觉,绝对是幻觉!

可几秒钟过后,这个幻觉就走过来扣住了我的手腕。

我回过头去,一脸吃惊地看着他。纪家谦的表情依旧是淡淡的。他的脸色不大好,但可能是因为这衣服的缘故,他的唇显得很……艳丽。

他说:“我一个人太闷了,带我回家吧。”

我说:“哦。那你自带伙食费了吗?”

“……带了。”

我很满意地将行李丢给他,往头等舱走去。纪家谦牌情人,居家旅行必备用品!

虽然说是赶上春运,偌大的头等舱里却只有我们两个人。我知道他是怕被人认出所以包下了这里,真可谓是用心良苦。

纪家谦可能真的是太累了。飞机才刚刚起飞,他就已经靠在我的肩膀上睡着了。我小心翼翼地拿出毛毯给他盖上,然后拿起遥控器随便地点了个电影看。

这是个小语种片,还没有中文字幕。我看不懂,索性就转过头去看他。

熟睡中的纪家谦看起来很温柔。我轻轻拨开他长长的额发,手指划过他细长的眼睛、挺直的鼻梁、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的嘴唇。

我附在他耳边,轻轻地说:“谢谢你给了我这么多的帮助。不过……我可能很快就要离开你了。”

我不会忘记,我们的关系从一开始便只是一种交易。

我给了他自己最珍贵的东西,换回了如今。我无怨,更不悔。

谁知我的手刚刚要撤回,便被他猛的抓住!我吓了一跳,担心极了他会听到我刚刚说的话。好在他只是在我手臂上蹭了蹭,并没有醒来的迹象。

可是按照狗血定律,搞不好他刚才是听到了……

在纪家谦的脸上捏了一把之后,我才算是可以确定自己刚才的想法是错误的。纪家谦特别讨厌我捏他的脸,如果他是醒着的早就劈头盖脸地骂过来了。

我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先过好这个年吧……

不过《醉里贪欢》开拍的时候,我就真的要和他好好谈谈这件事了。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他给了我太多太多的错觉。我在他身边,时常便会忘了自己不是他真正的女朋友。

他为什么要和我回家呢?他父母双全,为什么不回家过年?

是因为他要复出的事情,惹怒了家里人吧。

这样的我,给他家人惹出忧虑的我,怎么可能和他在一起呢?

我们的故事一开始,离别就在倒计时。

我知道,我都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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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而已

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算是把纪家谦拉下了出租车。他回头看了这大酒店一眼,很不满地道:“我跟你回家不行吗?”

我拼命摇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把他往酒店里推:“不行,要是让我妈知道你对我做了什么,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纪家谦懒洋洋地靠在我身上,就是死活不动地方。可能是因为在异地,他的行为举止都随意了许多,很自然地搂住我问:“我对你做了什么,嗯?”

大庭广众之下,在这充满jq的酒店门口,我老脸一红捶了他一把,微微别过头道:“我家很小的,多你一个住不下。”

他死皮赖脸地说:“小能有多小?还能比你的公寓更小吗?我和你睡一起不就行了。”

“不行!”我推开他,低声道:“我妈是个传统女性,从小就教育我只有结婚以后才能……才能干那什么。”

他挑挑眉,淡淡地说:“那你就告诉你妈,我们已经结婚了。”

我被他的无赖惊到了:“你你你,你这混蛋!婚姻大事,怎可儿戏!在我妈眼中我可是正经人家的黄花大姑娘啊……如果那么说了,她真的会催我们办婚礼的!”

纪家谦摸摸下巴,沉吟道:“那就办呗……不过是结婚而已。”

我微微一怔,虽然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嘴上还是坚持道:“不管你怎么说,不经我允许,你就休想踏入我家大门一步!”

他好像是想到了什么鬼主意,突然笑了,点头道:“好。”

我狐疑地看了他几眼,见他一脸的单纯无害,便拦了辆计程车走了。

等到我在百货商店买东西买到手软的时候,我才隐约想起纪家谦这么个人来。

他、他是料定了我会拿年终奖金来挥霍?

这么些东西,我一个人也拿不动,总不能叫老爸过来拿吧?本来就是买来孝敬他们的,要是再让他来……

我抬起头,一脸温和的笑容:“小姐,你们送不送货?”

柜台小姐的表情却有些僵硬:“小姐……你不会是打,打劫的吧?”

我愣了愣,忙问:“这话怎么说?”

柜台小姐向后缩了缩:“冬天……您为什么要戴墨镜?”

我挠挠头,这个问题委实不好回答。我想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老实道:“我是怕你认出我……”

柜台小姐当即石化了。

我打完电话后不出二十分钟纪家谦便赶了过来。我用手指捅了捅他的胸,眯着眼问:“你是不是迷恋上我了,所以一直在跟踪我?”

他抓住我的手指,淡淡地道:“看你说的……这是我家的商场,我来看看不行?”

我浑身一寒:“你在开玩笑吧?”

纪家谦嘴角浮起一层浅浅的笑意:“随你怎么想。”

他这么说的话就八成是真的了。我抬头瞄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我的购物车,顿时换上了谄媚的笑:“我信,我信。那纪少爷……咱俩这么熟,你能不能给人家打个八折?”

他闻言便从怀里掏出一张卡递给我,似不经意地说:“购物卡,拿去用吧。”

我盯着他的手足足十秒,然后忍不住皱了眉:“纪少爷,你把我当什么了?”

他以为自己在嫖.娼?

纪家谦见我变脸,十分淡定地收回了手,推着我就往前走:“你又多想了。我一会儿送你过去,总得给你爸妈带点见面礼吧?”

“见面礼?”我的心刚一松,就又被他提了起来:“咱们不是说好了吗?你帮我把东西送到门口,然后在我开门之前你就果断离开!”

他拉着我走向男装区,火速选了几套衣服给我爸,这才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你放心,我有分寸的。”

有分寸你妹!

我很不信任地瞪了他一眼,心情却莫名地开朗了不少。

我拉住他,难得大方地问:“我给你也买一套衣服吧?”

纪家谦的脚步略略一顿,回眸看着我,状似平静地问:“如果我收下,那枚戒指你会不会留着?”

跨年夜那晚我把钟奕安送的链子扯坏了,后来就用纪家谦的那条换上了。可是那枚和他同款的钻戒我却没敢要。虽然我很喜欢,可是戴上去也太明显了,不安全啊不安全。

通过这次和尹导的事情我算是长记性了,娱乐圈是个是非之地,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就有可能毁了你,更别说我和纪家谦的关系本来就有点不正当。

舆论这东西是可以杀死人的。它可以抹杀你一切的努力,只无限放大那么一个小漏洞。

所以,我还是摇了摇头,低低地说:“……我高攀不起。”

我也不知道他是没听到,还是装作没听到。他不再答我的话,只是拉着我往前走。

我忽然想起什么,奇怪地问:“你怎么知道我爸爸穿多大号的衣服?”

纪家谦沉默了一会儿,转弯的时候才道:“我看过你和你父母的合照,在你卧室的那张。”

“哦……”我闷闷地拖长了尾音,心里却莫名地泛起了一丝甜意。就这样挽着他的手逛街,真的很好。不会觉得累,也不会觉得孤单。

我给纪家谦挑了一件v领的黑色毛衫,领口开得不大不小,刚好可以看到里面若隐若现的胸肌。

帮他换衣服的时候,我顺便摸了一把,心里美滋滋的。

他也勾出一个笑来,反手握住我的手放在他胸口。他故作夸张地咽了口唾沫,笑吟吟地问我:“非要跟我进更衣室,是不是想对我不轨?”

我瞟他一眼,否认道:“哪有……我只是想帮万岁爷更衣而已。”

他把我拉到座椅上,十分暧昧地道:“更衣……不如侍寝。”

我戳了戳他的胸口,缓缓抬眸道:“我们在更衣室里呆太久的话……会被人家知道的。”

这个男人比任何人都要了解我。他一眼就看透了我是在欲拒还迎,因此拉着我的手不断下移,直到碰上一个硬物。

“别,”我红着脸说,“我会出声的,回去再说吧……”

他用一个绵长的吻堵住了我所有的反驳。

我不知道我们在里面呆了多久,但出来的时候那位导购小姐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看了眼身旁神清气爽的某人,狞笑道:“你别得意太久,估计她是去找你家太上皇汇报你大白天淫.乱的事情去了。”

他但笑不语,也不找人开票,穿着这件衣服就直接走了。他脸皮厚得很,反正都是他家的东西,正好省了我的银票,还白赚了个人情。

“好好穿啊。”我替他整了整同色的外套,抚平上面精致的暗花。

纪家谦一脸餍足,也不知听没听清我说的话便答应:“我会的。”

计程车上,我歪着头给司机指路。“好像是……前面左拐。啊不不,右拐!”

纪家谦有些头痛地看着我:“这是要回你自己的家,你竟然连家在哪里都记不住?”

“别这么凶嘛……”我委屈地道:“我高考那一年搬的家,当时那一年除了学校我哪里都没去过,家里什么样子都忘得差不多了。”

纪家谦冷冷挑眉:“只去学校?你不去音像店的话,怎么会有那么多孟宸郁的专辑?”

“咳,”我轻咳一声,转过头道:“你不知道有种东西叫做网购吗?亲,买正版包邮哦亲!”

纪家谦:“……”

我家所在的楼是高层,但因为当年房子买晚了,只剩下二楼了。我爹妈掐指一算,价格正好,就买下了这套房子。

加电梯的面积是九十八坪,去掉电梯面积就是八十坪。站在自家门口,我摊摊手道:“你别怪我,我家就三个房间,我和爸妈各占一间,没你的地方。”

纪家谦奇道:“你父母分居?”

我夺下他手中的东西,将纪家谦往楼下推:“同床异梦,不分居干嘛!”

纪家谦不依,伸手想抓栏杆又怕脏,手一伸一缩,最后还是抓住了我的手臂。“怎么这么着急赶我走?虽然你睡相很难看,睡姿很缠人,但我可以委屈一下和你睡一张床。”

纪家谦很少这么难缠,今天可真是反常,难不成他是故意要给我使坏?

可我刚刚才喂饱了他,他没道理非要难为我啊。

我真想说:“请你抱成一团,圆润离开!”

可我说出口的却是:“万岁爷,您就饶了奴婢这一次吧,奴婢做鬼都不会忘了你的……”

“乱说什么,”他推开我又走上台阶,“我就认认门。”

我立马指着防盗门说:“我家门已经认识你了,真的!”

他继续向前冲:“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它翻了脸就不认人了……你不让我住这里也可以,我就拜访一下岳丈和岳母。”

我终于怒了:“你特么的是不是找抽!”

他还没来得及回话,只听“吱”的一声,我家的大门竟然……开了!

我爸从门里探出半个身子来,嘴上还叼着个梨。看到我的时候刚刚露出一丝笑来,等视线转到纪家谦身上的时候就呆住了。

老爸拿下了梨,眨眨眼问我:“陌陌,这位是……?”

我瞪了纪家谦一眼,没好气地道:“路上捡的,禽兽!”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说话呢,你看人家帮你拿了这么多东西。”老爸一边帮忙拿地上的东西,一边让纪家谦进屋坐。

他自然是心满意足地进屋了。

我看着老爸的背影,简直就要哭出来了。难道他不知道自己是在……引狼入室吗?

我答应过我妈不能和人同居,如果把谁领回家来,就是要结婚的对象。

可是……现在这算是什么事儿啊?

“老颜,谁来了?”

只见母上大人系着围裙,闪亮登场了。

我眼一闭,心一横,立马倒在床上装死。

小媳妇

“阿姨,”纪家谦十分勇敢地上前一步,笑容明朗,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您好,我是陌涵的男友。”

这个不要脸的,怎么不说自己是我未婚夫呢?

我妈呆了三秒才问:“怎么称呼?”

我屏住呼吸等待着他的答案。

“您就叫我小纪吧。”

噗!

他怎么不叫小**呢?亏他说的出口!

我从床上探出半个脑袋,期望我老妈说一句:“看你也老大不小了,叫你老纪得了。”

我眯眯眼,发现纪家谦的脸正在渐渐和饰演纪晓岚的张国立重合……

谁知我妈还真的叫的出口:“哦,小纪啊,快里面坐。”她把纪家谦按在沙发上之后,还不忘吼我:“颜陌涵!哪儿去了?!家里来客人你也不知道倒杯水!”

我就知道我妈不会给我在纪家谦面前留一丁点面子的……

但是在家里老妈就是女皇,听到她喊我,我只得无奈地爬了起来,像游荡的鬼魂一样懒懒地下了床。

看到我爸亲自给纪少爷倒水,真不爽……

纪家谦装作十分礼貌地说:“谢谢叔叔。”然后还不忘跟我妈套近乎:“没事的,让小涵歇会儿吧,我们是一家人,没关系的。”

滚……谁和你是一家人!我怒视着他。

纪家谦装作没看到,只是低头喝水。

我刚一坐下,我妈就开始对纪家谦探底:“我看你也有些面熟,是和陌涵一起工作的吗?”

纪家谦点了点头,温声答道:“是的,年后我们还有新的合作。”

我妈微微颔首,沉吟道:“你们这个圈子,谈恋爱应该不大方便吧?”

“有一点儿。不过阿姨你放心,我会保护好小涵的。”

听到这里,我实在是忍不住了,“腾”的一声就站了起来。

我妈立马吼住我:“你干什么去?”

我看了纪家谦一眼,冷冷答道:“我恶心!”说罢便朝卫生间走去。

关上门的时候还隐约听到我爸嘀咕了句:“恶心?是不是怀孕了……”

我这个无语!虽然很郁闷,却又不能把真相和他们说了,只得一个人闷闷地在厕所里挠墙。至于为什么要在这里挠呢,因为瓷砖不伤手,还挠不坏……

“家里都有什么人?”

“今年多大了?”

“……”

我妈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后来我都听不清了。犹豫再三,我还是走出了卫生间,却不见他们两个人影了,只有我爸正一派悠闲地歪在沙发上看着电视。

我走到老爸身边坐下,奇怪地问:“他们人呢?”

他指了指卧室,很自然地道:“被你妈拉进去谈话了。”说完他忽然转过头来摸了摸我的头发,笑得十分灿烂:“行啊你颜陌涵,竟然泡到手一个这么帅的,果然有你爸我的风采!”

“嗯哼,”我也拿了个梨子啃,“虎父无犬女嘛……”

我老爸虽然长得不是特别出挑,但绝对是个泡妞高手。

我爸点点头随手换了个台,突然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指着屏幕对我道:“不对啊闺女,我明明记得和你好的是这个小伙子啊?”

“噗!”我被他吓得手中的梨都掉到地上了,也顾不得捡起来扔进垃圾桶就赶忙抬头看去,屏幕里赫然出现了钟奕安的脸。

钟奕安就是那种春节也要忙着赶场子的大明星。上回跨年他赚钱的机会因为和我发神经浪费了,这次他可没那么傻了。

啧啧……真帅!

别误会,我说的是正信。这孩子上电视的时候做的造型和平时不一样,小刘海都整竖起来了,特精神。

“爸,你误会了……”我指着正信,很认真地说:“我喜欢的是那个,造型像超级赛亚人的。”

“哦……”我爸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转过头来夸赞我:“果然是我的好闺女,有你爸的雄风!声东击西,不错啊不错。那屋里头的那个是……?”

我往卧室里扫了一眼,淡淡道:“他只是路过。”

“钟爱”他们参加的演唱会接近尾声,我妈和纪家谦才从小黑屋里出来。

老妈神清气爽,一脸的笑意。她让老爸去书房收拾收拾,腾地方给纪家谦。

我瞠目结舌地看着他们俩。

等老爸和老妈进了书房,我连忙拉过纪家谦,压低了声音问:“我妈对你做什么了?”

纪家谦的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他整了整领口,笑得暧昧:“没什么。”

坏了坏了……

我紧张极了,情不自禁地抓住了他的双臂一阵摇晃:“那你这禽兽!对我妈做了什么?”

为什么我妈的表情会……一脸的满足?

啊啊啊啊,我真是要疯了!

我对纪家谦的人品表示深深地怀疑。

我妈虽说也是奔五的人了,但年轻时候是这一带出了名的美人,如今可以说是风韵犹存啊!谁知道纪家谦这个重口味的会不会……

纪家谦任我摇晃够了,才慢悠悠地道:“你别乱想……”

我能不乱想吗?

吃午饭的时候,我妈给纪家谦夹菜那叫一个勤啊,一盘子的红烧**翅几乎都到纪家谦的碗里了。纪家谦那家伙也是,满脸都是笑,平时怎么就不见他这么开朗呢?

有问题,一定有问题!

我从纪家谦碗里抢了一个**翅,怒道:“凭什么都给他,我也要吃!”

谁知我爸也说起了我:“哎呀,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

纪家谦在中间装好人,“宠溺”地看着我说:“小涵多吃点是应该的……”

他故意拖长了尾音,似乎意味深长。

我爸也意味深长地看了我碗中的**翅一眼,点点头道:“看来是真的怀孕了……”

我忍,我忍!

我闷着头吃饭,一句话也不说,两只耳朵却是竖了起来听着我妈和纪家谦说话。

纪家谦时不时就夸上她两句,说我妈长得年轻,说我妈做饭好吃,说我妈很亲切bla bla……

他们两人扯了半天,忽然听我妈说:“陌陌说是晚上八点的飞机,我还以为昨天晚上就能到家呢。上午才回来,你们吃早饭了没有?”

纪家谦点点头,耐心地解释道:“昨晚下飞机都快十点了,我们怕打扰叔叔阿姨休息,就在酒店住了一晚。因为早上起得晚了些,酒店的早餐已经撤了,我就带小涵在外面吃了点。”

我妈说过结婚前一定不能和男人同居的,一夜情什么的也不可以!

所以我闻言立马便抬起头举手道:“我发誓,我是和他分房睡的!”

“一边去!”我妈瞪了我一眼,“别插话!”

我被老妈一训斥,立马就蔫了,敢情多嘴的人是我……

什么影帝,纪家谦应该是中老年妇女的偶像才对!连我妈这么难缠的对象都被他征服了……

我妈说完我还不够,还转头跟纪家谦数落我:“我们家陌陌就是不懂事bla bla……”“她从小就懒bla bla……”“实在是麻烦你了bla bla……”

最后我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筷子一扣,猛的站起来道:“我不吃了!”

“随便你……”我妈瞥了我一眼,就继续和纪家谦唠嗑了。到底还是我爸心疼我,扶住我的手臂一脸的关心:“小心点啊,别站得这么急,你现在也不是一个人了……”

我:“……”

我冲了个澡出来,正看到我妈和纪家谦两人挤在厨房洗碗。你帮我、我帮你,那叫一个琴瑟和鸣。

纪少爷像个小媳妇一样,眉目温和。

我的心情是说不出的诡异。见他俩相处得那么愉快,我却很别扭。

这些温馨都是假的,纪家谦走后,我还是要想办法和我妈解释清楚。

纠结归纠结,到了午睡时间我还是睡得很死。工作了整整一年好不容易放了假,我的觉睡得也特别沉,沉到入了梦,一个极为真实的梦。

我和孟宸郁终于合作了,对戏的时候我因为太紧张,念了好几次台词都出错了。孟宸郁的脾气没有钟奕安那么好,他冷冷地挑眉看着我说:“你就是那个演《欲色》女一号的?就你这点能耐是怎么当主演的?”

他将我从头到脚扫了一圈,语气愈发冰冷起来:“看起来那些报导是真的?跟人从床头睡到床尾的人就是你吧?”

我看到他就完全慌了,只是一味地摇着头:“不,不是我……”

梦里的那个“我”是我的意识无法控制的,只能说那是个长相和我相同的女人。我恨极了这样懦弱的自己,却只得无奈地看着“她”流泪:“对不起,我会努力改的!”

他扯开我的领口,手探到我的衣襟里,冷笑着道:“让我也尝尝你的滋味,我就原谅你啊……”

醒来的时候我没有叫,但心脏的狂跳不止提醒着我刚才的噩梦。几滴汗从额头上滑落,顺着我的鼻子、脸颊流淌着。

我抹了把汗,感觉浑身都虚脱了。

就这样呆呆地坐了大概十多分钟我才算回过神来,翻身下地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打开电脑。

梦境是我灵感的来源。写了那么多的小说,我觉得我应该写写自己的故事,这个娱乐圈的故事。

一下午转眼便过去。我突然想引用一句话,却想不起具体的语言,于是我起身去书房拿书。这时已经是傍晚。

家里很安静,老爸老妈都不知道哪里去了。

我小心翼翼地打开书房的门,发现纪家谦正安稳地睡着。看到他安静的睡脸,我的心狠狠抽动了一下。

我强自忍住心悸,踮着脚一步步地走向书架,却是怎么都找不到那本书了。

血气方刚

我正手忙脚乱地找书,忽然背后一暖。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两只手臂已经饶过我撑在书架上将我包了起来。见我没反应,某人便愈发得寸进尺地贴到了我的身上。

“在找这本吗?”纪家谦瞥了眼床上的大部头,低低地问。

他的嗓子有些哑,可能是刚刚睡醒的缘故。听起来懒懒的,像在人心上挠痒痒一样。

我转过身来,他却没有走开,依旧保持着这个姿势,将我圈在怀里。

我轻声“嗯”了一声,一时无言。

这样被他抱着,才发觉我们俩的身高差距不是一星半点儿。一米八三减一米六五是多少来着……

我正想拿出手指头数数,他忽然伸手扣住了我的后脑勺,把我按到了他的胸上。

“喂,”我吸了吸鼻子,去抓他的手,“很疼耶,你不知道你的胸很硬吗?”

纪家谦低眸看我,眼中仿佛盛了水一样,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可他嘴里说出的话却暴露了他的本性:“你也有好几次这样把我抱在胸前的……我试试不行?”

我被他噎的炸毛:“……我的胸和你的胸是一个性质吗?!”

他轻笑出声,扣住我脑袋的手上下抚了抚我披散着的长发,凑近我耳边呢喃:“乖,这样别动……”

可我还是动了。不过不是推开他,而是抬起手臂抱住了他的腰。

何必要庸人自扰呢?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没必要总想那些还没有影儿的事情,否则只会让大家都不痛快罢了。

我选择遵从自己的。

“不冷吗?”纪家谦的手臂收紧了几分,让我贴他更近了些。

因为喜欢舒服,我这套睡衣是人工棉的,也就是通常老年衫的料子。好处是躺着的时候感觉就跟没穿衣服一样,坏处就是太过单薄,在这大冬天穿着委实冷了些。他不说我还没觉得,一说我就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往他怀里蹭了蹭。“冷……”

他闻言便单手解开了睡衣的带子,让我的脸贴在他滚烫的皮肤上。

我略觉忐忑,忍不住轻咳了声道:“纪少爷,这大冬天怪冷的,你可千万别思淫.欲额……”

他低低地笑了声,点头道:“好。”

我这才松了口气。纪家谦的声音不像是骗人的。也算他懂事理啊,一旦我们在这里干了点什么,一旦被我妈逮着了,一旦……

后果不堪设想!

他应下之后,我们都自觉地安静下来,就静静相拥,似乎忘记了时间。

这是一个没有的拥抱,让人温暖。

我们又随意聊了会儿天,老妈忽然打了电话过来让我去亲戚家。纪家谦正好有他家里的生意要忙,就没跟着我出去。

临出门的时候,我踮起脚摸了摸他黑得浓艳的头发,吃吃地笑道:“谦谦要好好看家啊。”

自从发现纪家谦的名字和我家千千谐音之后,我就喜欢叫他谦谦了。纪家谦在人前总是高高在上的样子,把他yy成我的宠物不知有多爽……

他抓住我的手,淡淡地问:“你那只呆狗怎么处理的?”

我往门外退了一步,脱离了他的钳制。“送童童姐家了,免得她寂寞。”

千千性格很温顺,但就是和童童姐不合拍,一见着她就像闹人的小孩子一样狂吠。这下子童童姐一定不会寂寞了吧……

在不知是七大姑还是八大姨家吃了晚饭,老妈手一痒痒就拉着老爸和七大姑八大姨一起搓麻将。他们玩儿就玩儿吧,时不时还要拉我上去做一把替补。玩着玩着,不知不觉就凌晨一点了。

老妈赢了三百多块,兴致正浓。老爸却是连连输了将近五百块钱,一直急着回家。老妈采取怀柔政策,只是点头应道:“好,就再玩一圈,就一圈。”

结果因为她总赢,总做庄,这一圈就是怎么都打不过去了。

约莫凌晨两点,战局才算基本结束。

我们回到家的时候,书房没有亮灯。也是,这么晚他也该睡了。

我胡乱冲了个澡,就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这一天我似乎格外容易做梦,几乎是刚一挨着枕头我就进入了一个诡异的梦境。

我——被——人——强——吻——了!

这人技巧还不错……

不过这味道……不是纪家谦身上的清甜香水气息?

搞什么,难道我是白日里欲求不满,所以晚上做了春梦吗?

不,不对,这压在我身上的重量感是如此的真实!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我连忙推开了身上的某人,反身将他压在身下,愤怒地对上他明亮的眼睛:“我累得骨头都要散架了!”

他淡淡地说:“我帮你舒展舒展筋骨。”

我掐住他的脖子,狠狠地道:“不用麻烦你!让我好好睡一觉就行了。”

纪家谦神情柔软了几分,似乎带着一丝恳求:“我饿……”

这楚楚可怜的小模样,当真是我见犹怜……

我在他身侧躺下,奇怪地问:“你没自己找点吃的?我以为你厨艺那么好会自己做东西吃呢。”

“不是……”他抓过我的一只手臂抱在胸前,轻轻地说:“我想吃你。”

说着他还装模作样地闻了闻我的胳膊,低声道:“刚洗过的,好香……”

我打开他的手,有些慌乱地道:“你……你!你怎么这么吓人呢,好像真的是夜行的吸血鬼,要把我吃了一样。”

纪家谦自然是不肯轻易放过我,他向上挪了挪身子,用手臂圈住了我的头,然后便俯身吻了下来。

这个吻很轻柔,仿佛是柔软的羽毛落在了身上,痒痒的。

他模模糊糊地问:“……那你给不给吃?”

是在我“嗯”之前还是“嗯”之后我已经记不清了,总之就在我刚刚打算把理智抛到脑后和他荒淫一次的时候,“哗”的一声,我卧室的拉门开了!

当年我高三,老妈为了方便监督我学习特意没给我这屋装带锁的门。那拉门一拉就开,她想敲门就敲,不想敲就不敲,经常就能给我吓个半死,正如此刻。

见老妈闯进来,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掀起被子,将纪家谦包在下面!

他竟然好死不死地呻吟了一声!

我妈闻声立刻便察觉有异常情况,摸黑开了灯。

我将裹成一个大球的纪家谦压在背后,装作迷迷糊糊地问:“妈,大半夜的干嘛啊……”

我妈将我上上下下看了一圈,表情十分怪异。

纪家谦又不知死活地扭了一扭。

我忍不住捶了他一拳,差点便出言训斥了。结果他挨了我的打反而更加不消停了,一用力将我推了开。

看到他衣衫不整地从被子里钻出来的时候,我真的想去shi!

他略显歉然地看着我道:“我是想说,拖鞋在床边呢……”

“噗!”我绝望地看着床边的两双拖鞋,终于决定认栽,抬起头来一脸的深恶痛绝:“妈,我是无辜的!这,这个禽兽,他要诱,诱……”

那个“奸”字还没说出口,我的眼泪还没挤出来,就见我妈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来,点点头道:“年轻人嘛,血气方刚的,可以理解。”

“噗!”我转过头去看向纪家谦,忍着吐血的问:“你到底对我妈施了什么咒?”

纪家谦嘴角微微上扬,却是不语。

好不容易挨到我妈走了,我觉得尴尬极了,忍不住将头埋进了被子里,像个鸵鸟一样在床上刨坑。

丢人死了!

肇事者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十分悠闲地躺在一边。

我妈刚才竟然问我……有byt没有!

天啊,这到底是什么世界?这还是不是我生活的星球了?!

地球太可怕了!我要回火星!╭(╯╰)╮

纪家谦一点一点地将我从被子里扒出来,将我揽在怀里,淡淡地道:“其实我也没做什么,只是给了她一个承诺。”

我微微一怔,脱口便问:“什么承诺?”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梦幻般的蛊惑:“我说,我会一直守护着你,帮助你实现所有的梦想。”

可我的第一反应却是“噗!”然后煞风景地说了句:“这么假的承诺,我妈这个老江湖竟然也信了?”

纪家谦微微皱了皱眉,有些不满地说:“你一个女孩子,还是走清纯路线的,不要随便喷口水。”

见我没心没肺地点了点头,他也知道我压根没往心里去,便自顾说道:“让她相信我并不难,你也知道,我演技很好的……”

我自然知道,影帝大人是何许人也?他已经让我产生了太多太多的错觉,用类似的办法对付我妈,似乎也的确不是什么难事。

他有足够的理由,足够的条件,足够的资本让人心动。

经过这么一出闹剧,尽管我妈放任我们xxoo再ooxx了,可我们俩似乎都被触动了心事,没什么兴致再继续了。

他拥着我沉沉入睡,一夜好眠。

醒来的时候,纪家谦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外头的鞭炮声提醒了我,今天是大年三十了。

洗漱过后,我从衣柜里挑出一件新买的淡粉色毛衣裙换上,然后对着镜子化了一个美美的妆。因为脖子有些空,我就戴上了纪家谦送的那条项链,只是吊坠却是钟奕安送的,看起来有些别扭。

我也没想太多,在屋子里转了半天,最终还是去书房敲了敲门。

大过节的,总不能把他一个人丢在家里吧?每年春节我们一家都是要去乡下爷爷家的,看来今天免不了要带着纪家谦这个“假爷爷”去看看我的真爷爷了。

浅※草※微※露※整※理

精分

看样子老爸老妈已经在车里等了很久了。见我带着纪家谦出来,他们也毫不惊讶,只是随意聊了几句闲话便出发了。

谁知车子刚刚拐过一条街,老爸忽然“哎呀”一声,猛的停下了车。

“怎么了?”老妈有些不满地问。

老爸回头看着我说:“陌陌去咱楼下小卖店买几盘鞭吧,我拿的是去年剩下的,可能不够用呢。”

“好……”虽然我很懒,但还是乖乖下了车,给了老爸这个面子。

我下车后车门还没关上,就隐约听到纪家谦说了句“我和陌涵一起去”。尽管如此,我却并没有停下来刻意等他,只是自顾往前走。

纪家谦步子大,很快便追了上来。他扯住我外套的袖口,略显责怪地说:“现在脾气越来越大了呵,怎么不等等我?”

我撇撇刘海,淡淡地道:“我想试试像小说里的女主角那样,留下一个决绝的孤傲的女王般的背影。”

“……”

纪家谦不说话的时候就显得特别严肃,怪吓人的。我偷偷瞄了他一眼,有几分赧然地摸了摸脑袋,随口找了个话题:“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他瞥了我一眼,见我有意缓解气氛,语调便软了些:“你知不知道你过马路的时候不会看车?我真怀疑你这二十多年是怎么幸存下来的。”

我干笑一声,应道:“你都说了是幸存嘛……”我轻咳一声,继续道:“不过,我想问的不是这个。我是说……大过年的,你为什么不回自己家?”

他微微一怔,沉默了一瞬方淡淡地答道:“父母都在美国,不方便去。”

我撇撇嘴,摇头道:“纪少爷一看就是个不会撒谎的人,以你的能力订一张美帝的机票是什么难事吗?”

纪家谦颇为恼怒地看了我一眼。可能他也发觉了,我是在逼着他表白。

我思来想去,他为我做的这些事情只有两种可能。如果他不是喜欢我,就是在耍着我玩。

虽然我也不是没谈过恋爱的小萝莉了,但我应对异性的能力和高手纪少爷相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他的心思太沉了,我就像公司的那些竞争对手一样,看不透他。

纪少爷的功力果然不是我等能及的。他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使人不得不相信:“我怕你自己不会应付媒体,给公司闹出负面新闻。”

“哦……”我尽力让自己相信他的话,因为只有那样我心里才能轻松些。

其实,我既盼望他说真话,又怕他说真话。我们就像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挺好的。

我把“挺好的”这三个字在心里头念叨了十来遍,突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冒了出来:“好个p!”

这个声音似乎是身体里的另一个我发出的。

我怔了三秒,终于反应过来一个事实——我……精分了!

我终于被纪家谦折磨得精神分裂了!

是啊,现在这样好个p!一开始我就担心自己会和他日久生情,现在看来这种趋势越来越明显了。如果纪家谦是真的喜欢我还好说,可他如果只是把我当成他众多消遣对象中的一个呢?

再说了,我是个演员。他家人反对他当演员,更不可能接受一个演员当儿媳妇。

呸,先不说那些没影儿的,就说现在,我和他根本没办法堂堂正正地出现在公司的同事面前。如果我和钟奕安在一起的话,大家会说我和他是假戏真做了,搞不好还会有祝福我们的。

可如果外界知道我和纪家谦在一起了,那么大家想到的就只有三个字——潜规则。

在娱乐圈里这种上司和下属的关系,注定要被人曲解。不说爱情本身就是不坚固的,就光想想舆论的压力有多大吧。纪家谦会为了我承受那些压力吗?

如果会的话,他一开始也就不会要求我做他的秘密情人了。

也就是说,如果我像童童姐出的那个鬼主意一样有了不本分的想法,那就是痴心妄想。结局只有一个,就是被纪家谦毫不留情地抛弃。

不是我没有自信,只是我对纪家谦对我的感情没有信心。

“等等!”我身体里的另一个声音反驳道:“颜陌涵,你先别那么矫情,如果说……如果说纪家谦他是个地地道道的闷呢?说不定他心里面已经爱你爱得死去活来了呢?说不定他此刻正柔肠百转就是苦苦表达不出来对你深沉而热烈的爱意呢?”

噗!

我很是快被我脑子里头的两个小人折磨疯了。

特么的,一开始我不是准备好了只是利用他成名吗?现在这算是什么情况?!

沉默了一路,我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他:“你家里人……同意你复出了吗?”

话一出口我就觉得自己失言了,这个问题太敏感,搞不好会激怒他。好在他还没来得及回答我,一位坐在小卖店门口的老大爷忽然热络地招呼我道:“陌涵,回家了啊?”

这老大爷不说话我还真没注意到他。闻声我连忙上前两步,抹了把汗道:“嗯啊,昨天才回来的。”

这位是我家楼下阿姨的后爹,可是他一点都不坑爹,就跟她亲爹一样亲。虽然他不在这附近住,却是经常过来。加上他为人又十分热情,和我们一家相处得都很愉快。

他今年七十八了,耳朵虽然还不怎么聋,眼睛却是花得厉害,也真难为他大老远地就能认出我了。这么一想,我还真有几分感动。

老大爷闻言展颜一笑,露出几颗稀缺的牙来。他站起身,健步如飞地朝我走来。

就在我准备好了接受他的虎摸时,他忽然顿住脚步熊抱住了纪家谦,很是高兴地道:“老颜,有日子没见着你啦!”

纪家谦:“……”

我忍着笑进屋,买了整整十盘鞭炮。想起我爷爷住的村子里有不少过年也买不起鞭的小孩子,我就又买了几盒摔炮。

等我出门的时候,纪家谦已经脱离了老爷子的拥抱,只是十分纠结地看着我。

我狞笑一声缓步走了过去,突然“啪”的一声扔了一个摔炮在纪家谦脚下。

我笑了笑,心情蓦地大好:“哈哈,吓坏了吧?我就是给你压压惊,压压惊。”

“……有用这个压惊的吗?”纪家谦和我说着话突然向老大爷那边瞄了一眼,见大爷他一直盯着我手中的摔炮,便抢过已经打开的那盒送给了老爷子玩儿。

“小纪人真好。”老大爷笑眯眯地夸了他一句,兴高采烈地走了。

“啧啧,”我摇摇头:“纪少爷可真会做人啊,拿别人的东西去收买人心。”

他低眸看我一眼,淡淡地道:“说得那么难听做什么?等着,我去买来赔你。”

几分钟之后,三个杂货店里的员工一人扛着两箱大礼花出来了。又是几分钟过后,纪家谦提着一箱子东西出来了。

我狐疑地看着他手中的大纸箱子,眯眯眼问:“不会是……炸弹吧?”

纪家谦微微一愣,有些奇怪地问:“正过年呢,我炸你干什么?”

我一边给那几个店员比划停车的位置,一边淡淡地道:“你对我……因爱生恨了呗。”

“……”

看来今天对于纪家谦而言,注定是无语的一天。他内伤不轻啊……

看着塞得满满的后备箱,我忍不住感慨:“纪少爷,你真是款爷!”

他猛地扣上后备箱的盖子,悠悠地道:“从你工资里扣。”

他话虽这么说,但我知道他是一定不会这么做的。有了上次的“假装扣奖金”事件,我可算是有恃无恐,可劲得瑟了……

老爸开了两个小时的车后纪家谦主动提出换班,看着“xx智能版导航仪”向目的地进发。

我们上午九点左右出发,下午两点多才到地方,个个都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在院子里随意啃了些熟食之后,我们才进了爷爷的屋子。

爷爷歪在炕上,正在。

爷爷是大学生出身,以前是给区长写材料的,十分有才,也很喜欢。他老人家今年已经七十六岁了,精神头倒是还不错,脑子比谁都清楚。

他手里拿着的不是别的,正是我唯一出版过的一本小说《醉里贪欢》。

我有些不好意思,这是本地地道道的言情小说,而且当初为了赚点击率,我还写了不少的肉段子,不知道爷爷看了会是什么感觉……

我走上前几步刚想说话的时候,忽然发现爷爷的眼睛竟然是闭着的……仔细听去,还能听到轻轻的鼾声。

囧,我的小说就这么没吸引力吗?都把他老人家给忽悠睡着了……

纪家谦看了爷爷手中的书一眼,低眸看着我道:“这书我也看过,不过……”他放轻了声音,低声问:“你跟我的时候应该是第一次吧?怎么写得倒像是很有经验的样子?”

我被他噎得一怔,过了几秒方厚着脸皮道:“没见过猪跑还没吃过猪肉吗?没做过爱就不知道该怎么做吗?”

毛片什么的无非就是抽抽.插插上上下下,人家早就看够了有木有。

纪家谦刚想说什么,忽然听老妈喊了我一声,原来是要包饺子了。我包饺子总露馅,每次包不好都要被老妈骂。于是我抬头看向万能的纪少爷,嘴角扯出一抹笑来:“谦谦,你会不会包饺子?”

纪家谦摇摇头,似乎是发自内心地感慨道:“将来谁娶了你,谁就……”他欲言又止地看了我一眼,忽然间便毫无预兆地拂袖而去。

我眨眨眼,茫然地看着他的背影。

好好的,这又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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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飞腾

纪家谦这货真的是万能,就连包个饺子动作都那么优雅。瞧那手指,那姿态,他是在包饺子吗?

不,他不是,他是在寒碜我!

看看他包出来的薄皮大馅艺术品似的饺子,再看看我包出来的露馅饺子,放在一个盖子上面究竟是产生了多么鲜明的对比!

就好像一个衣着光鲜的贵妇在逛街,身后跟着一个女仆给她擎着阳伞。因为技术不佳,女仆举的方向不对,毒辣的阳光射到了贵妇的手臂上。因为贵妇很优雅,所以她只是微微瞪了一眼女仆,无声地谴责着她。

纪家谦就是用这种方式寒碜我的。我虽然是个女人,但是不仅没有贤妻良母的潜质,做这些事情还比不上他一个养尊处优长大的大少爷,真是丢人死了。

呜呼哀哉,我受了这么多年的教育,谁能告诉我有纪家谦这样的万能货在,我生存的意义究竟何在啊!

“专心。”他看了眼我手中的饺子,摇摇头道:“你一走神饺子馅就会露出来。如果包不好的话,不如去那边帮阿姨擀皮。”

“不要,拿了半天擀面杖,手痛死了。”我将手里的东西搁下,耍起赖皮来:“我累的话谦谦是不是会很心疼?好吧,为了不让你心疼,你自己慢慢干吧,我进屋去睡一觉……”说着我就站了起来,对着空气张开了手臂:“哎呦,我暖暖的热乎乎的火炕唉,姐来了……”

“站住。”纪家谦忽然死死抓住我的裙摆,抬眸看向我道:“最近越来越不听话了嗯?”

他的声音很低,仿佛浓郁而冰凉的红酒,蓦地泼洒在人的心上。

我被纪家谦强大的气场镇住了,默默地坐了下来继续忍受着巨大的心理落差。没办法,谁叫我就是怕了他呢?

忙活一下午,饺子总算是都包好了。老妈和婶婶充当贤妻良母的角色留在家里煮饺子,老爸和叔叔带着我和弟弟上山请老祖宗们回家过年。话是这么说的,其实也不过是去山上磕个头罢了。

在我妈的捅咕下,纪家谦也跟了来。

其实我得承认,我这人挺虚荣的。纪少爷的家里如何如何显赫我也不是没听说过,把他带到这穷乡僻野来,我真的有些不好意思。我不想让他因为我的家世而看不起我。虽然目前他完全没有暴露出那个意思来,可他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又有谁知道呢?

或许我不应该想太多,万岁爷他只是想到民间体验一下生活罢了。

我叹了口气,不情不愿地下了车。

我家祖坟在山上,这地方偏,没有修好的山路,所以车子开不上去。于是一到山脚我们便下了车,冒着寒风往山上走。

每年这个时候我都会把浑身上下都捂个严严实实,只留下两只眼睛。最冷的那一年我干脆连眼睛都用围巾包住了,就牵着弟弟的手让他领着我走。

今年,牵着我的人换成了纪家谦。

我紧紧把住他的手,含糊不清地说:“万岁爷,你千万别把龙袍脱下来给我穿啊,小女子消受不起。”

根据狗血定律第10086条,在此等恶劣的环境下,男主角们为了表达自己对女主热烈如火般的爱慕之意,通常都会脱下外套来,不顾女主傲娇的反对强硬地将衣服披到女主身上,然后深情地说一句:“我不冷,只要你不生病就好。”

我看不见纪家谦的神情,只听到他冷淡的“嗯”了一声。

摔!他就是这样的人,一点都不知道配合。让我苏一苏能死啊?!

好不容易爬到了山顶,纪家谦松开了我,反手将我往前一推,淡淡的语气在寒风中好似命令:“跪下吧。”

我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想问他:“臣妾何罪之有?”

直到看到弟弟跪在我身旁,我才想起这是要给颜家的老祖宗拜年了。

我是女孩子,将来是不在这里住的,所以只是象征性地行了个礼。弟弟将来却是要在这块和祖宗们一起睡觉的,因此磕头格外认真。

祭拜完了祖先,爷爷带我们去看他兄弟们的坟。爷爷兄弟六个,已经没了四个。爷爷在兄弟里面排行老四,可顺着老大、老二、老三的墓数过去看,老三和老五的墓中间只隔着一米的距离。

爷爷每次看到这墓都要感慨一下:“他们怎么这样!小时候家里睡觉的炕不够大,他们就合起伙来挤我。等我老了死了,他们在地底下还要挤我不成?”

我小时候不懂事,就跟爷爷说:“等我长大了挣钱,给爷爷买好大好大的公墓!”

后来才知道不是那么回事。爷爷宁可海葬在附近,也不肯离开亲人。

纪家谦颇为感慨地看着那块墓地,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冷得顾不上问他,扯了他的手臂就往山下走了。

回家的时候饺子已经煮好了。白乎乎的饺子上沾着的饺子汤在白炽灯光下反射出诱人的水泽。借着饺子的热乎气,我们一家子连上纪家谦这个自来熟的家伙,热热闹闹地吃了顿团圆饭。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便觉得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一顿团圆饭。

晚上八点,我们差不多都已经吃饱了,老妈和婶婶去收拾桌子,我们窝在炕上看电视。纪少爷长这么大估计也是没上过火炕,一会儿去炕头坐坐,一会儿去炕梢躺躺,搞得他时冷时热的,好不尴尬。

我看着他的脸色,很不厚道地露出了笑容,将他拉在我身边坐下。然后从柜子里拿出个软垫给他垫上,笑嘻嘻地打趣道:“高抬贵臀!我给您垫垫,可千万别烧坏了我们万岁爷性感的臀部!”

纪家谦的脸色略显难看,却只是冷冷地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八点整,春晚开始。一家人都盯着电视机的时候,纪家谦忽然扯了扯我的袖子,低声问:“能不能不看了?我们出去放烟花吧。”

其实说实话我对春晚前面的歌舞表演也没什么大的兴趣,只不过和他唱反调习惯了,忍不住就拒绝:“不要!”

纪家谦微微皱了皱眉,转过身去不理我了。

大概一个小时过后,我才明白纪家谦为什么会有那样的请求。

只见孟宸郁一身银白色的舞台装,在灯光的渲染下如同王子般站立在舞台中央。他口中的歌,是我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旋律。

我曾经以为自己了解他的一切,后来才明白,我唯一不了解的就是孟宸郁这个人。

我过去对孟宸郁的感情,可以用这样几句话来形容:“爱并不存在于此刻,而是在回忆和期待里。单程路通常也是回程路。这种爱情不需要回报,它自己回答自己,自己满足自己。”

现在看来,这种爱和痴迷是可笑的、荒唐的,也是可悲的。

一首动人的抒情歌将近尾声的时候,我微微颤抖着拉住了纪家谦的手,低低地说:“我们出去吧。”

纪家谦缓缓吐出口气,点了点头。

原来除了几箱礼炮之外,纪家谦上午怀中的箱子里装的都是烟花。

各种各样的烟花,有我小时候喜欢的,也有我没见过的。也难怪,我从十五岁开始就没再玩过这烟花了,这么多年新样式一定是出了不少。

纪家谦掏出他那名贵的打火机来,替我点燃一根烟花送过来。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纪家谦虽然很少吸烟,但他的口袋里一定会装着醇厚的英国烟和打火机。

纪家谦给自己也点燃一根。他侧过头看了我一眼,张了张嘴做出口型给我看,好像是在说:“写字吧。”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便借着火花在空中画出一个个虚无的字来。

“我”、“们”、“分”、“开”、“吧”。

我不知道他看没看懂我写的是什么,因为纪少爷的演技实在是太好了,他想让我以为他懂了就会表现出来,如果他不想,我怎么猜也没用。

在所有的故事里,我一直不喜欢为了保护对方、爱护对方而放手的主人公。他的放手只会让心爱的人更痛苦。但我有分开这样的想法,却是为了我自己。

在这个圈子里,我没钱没势,没有背景和后台,没有人会是我真正的后盾。我只能自己保护自己,自己爱护自己。

如果我是明智的,就应该知道在以一个还算不错的起点出道了之后,我应该彻底和纪家谦划清界限,哪怕是为了我的未来。娱乐圈里面的每一个人都是戴着面具生活的。今日的纪家谦不好说便会是明日的孟宸郁。

我想自己应该试着去尝试理智。今夜,便是一个开始。

我们两个在寒冷的院子里站了很久很久,却一直都没有和对方说话,只是固执地燃尽了每一根烟花。

这些美丽的烟火,就像是我们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抓不着摸不到,太容易逝去。

在所有的烟花散尽的那一秒,我转过身去看他,很平静地问他:“我很喜欢一段话,念给你听怎么样?”

纪家谦微微点了点头。

我张开嘴,凛冽的寒风忽然便毫不留情地扫了进来,逼得我半天都没能发出声音。

我调整了好一会儿气息,方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烟花飞腾的时候,火焰掉入海中。遗忘就和记得一样,是送给彼此的最好纪念。”

不管我们是否在一起,不管未来如何,我是不会忘记你的。纪家谦。

前戏

纪少爷飞了。不是用翅膀,而是在我完全没有预料的情况下猝不及防地掏出一张通往美帝的机票来,坐飞机走了。

我继续留在在爷爷家跟着老爸老妈给亲友们拜年。乡下人不常看电视,没几个人知道我当了艺人的事。这样也挺好,给我省了不少的麻烦。

村里的大人们都夸我越长越出息了,一个个都说着要给我介绍对象。每当这个时候我老妈就会一脸得意地说她女婿怎么怎么好,我就奇了怪了,我这个做女儿的怎么就没听说过她女婿是谁呢?

一个星期过后,约莫着我的年假就快结束了,我便翻出提前订好的机票回了北京。

老爸语重心长地跟我说:“你也不是一个人了,要照顾好自己,好好和女婿过日子。”

老妈剑眉倒竖,指着我教训道:“我告诉你颜陌涵,可不许使小性子欺负我可爱的女婿!”

我唯有以面瘫的姿态面对他们两个。

回到北京的小公寓之后,我仔细算了算时间,距离到公司上班还有不到五天。我翻出手机给童童姐打了个电话,打算详细地问问她有关假期结束后的日程安排。

电话接通。我在童童姐面前一向伏低做小,语气也是软绵绵的:“童童姐,人家回来了……我家千千怎么样了?”

谁知童童姐闻言却是大怒:“呸!你个杀千刀的没良心的,姐在你心里还比不上一条狗?”

大龄剩女的心思果然不好琢磨……我舔舔干涩的唇瓣道:“额,姐,你怎么样了?”

“滚!”

我在床上滚了两圈后才继续厚着脸皮道:“姐,你啥时候能来一下啊,把我家千千送过来。还有,我想和你谈谈工作的事……”

童童姐沉默了一瞬才打趣似的问:“还有好几天假期呢,这么快就想着工作了?怎么,是不是boss把你榨干了?”

我自动无视她后面的那句话,一本正经地道:“童童姐,我是说真的,这次纪家谦要请孟宸郁来演戏,我紧张得都要死了。还有那个从埃及回来的导演,我查过他的资料,简直就不是一般的人类啊!我不是科班出身,演技有多烂我自己心里也有数,我觉得我现在这水平……可能很难过他们的关。”

童童姐表示赞同地“嗯”了一声,说了句“算你有自知之明”之后才答应一会儿过来和我商议此事。

童童姐是有我这里的钥匙的。我听到开门声立马便走到门口,谁知第一眼就把我震住了。

不是被童童姐惊艳的,而是——我家千千的毛竟然被她拔光了!

“你你你,丧心病狂,令人发指,竟然虐待宠物!”我一把抱过千千,一边虎摸着它一边道:“大冬天的,没毛它还不冻死了?”

童童姐神态自若地脱鞋进屋,不以为然地道:“谁叫它掉了一地的毛?我没饿死它就不错了,你看,还胖了不少呢。”

“你骗人!”我举起千千,很严肃地道:“你看,小明显变小了!”

“……”

胡乱泡了两碗面后,我和童童姐蹲在茶几旁一边呼啦呼啦地吞着面条,一边谈正事。

童童姐睨我一眼,淡淡地道:“去大学报个班不大现实,你虽然是个三流小明星,好歹也是上过大屏幕的了,容易被媒体抓着拿你说事儿。”

我瞪大了眼睛,不满道:“谁三流了?我明明是二流!”

“……你下流还差不多。”童童姐毫不示弱地瞪了回来,撇撇嘴道:“给你请个大学表演系的老师也不成,价钱太贵了,你消费不起。”

我有些丧气地问:“那到底要怎么样?”

童童姐不假思索地说:“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经验丰富演技高超的演员教你,依我看,boss他就是个很好的老师啊。”

“不要!”我想也不想,果断拒绝。见童童姐有些惊讶地看着我,我忙摆摆手道:“没什么,纪家谦他去美国了,这几天都回不来。”

“哦……”童童姐拉长了尾音,从皮包里掏出一张纸来给我,淡淡地道:“这是咱们公司的艺人名单,你试试看哪个老演员会好说话一点吧。不过像秦笙泽那样的大牌明星你就别想了,人家在巴黎度假呢。”

“秦笙泽?就是当年和纪家谦一起演《帝国玫瑰》的那位?”我不由吃惊:“她不是也退出演艺圈了吗?怎么,她还是我们公司的艺人吗?”

我听公司的同事议论过,说是纪家谦以前和秦笙泽搞过暧昧,但后来纪家谦不愿意公开情侣关系,秦笙泽就死了心,嫁了个定居在国内的老外。

“是不接戏了,但她当初签了十年的合同,时不时也会回公司来参加点慈善活动什么的。”童童姐搁下筷子,瞥了我一眼道:“喂,傻帽,你别胡乱脑补,当初我可是都在一边看着呢,boss他,他是纯洁的!”

纯洁?他能证明跟我ooxx的时候他也是第一次吗?呸!

我决定掠过这个话题,专心地看着手中的单子。找男演员吧,我怕闹出点什么绯闻来。找女的吧,这些明星们都心高气傲的,能乐意帮我吗?

我最后还是把单子还给了童童姐,咬咬唇道:“我和他们也不太熟……咱们公司里有没有和善一点的大姐姐?”

童童姐面无表情地指了指她自己。

过了好半天童童姐才认真地告诉我说星辉有个实力派的女演员叫汪昕,今年刚刚三十,因为长得不是很漂亮所以一直都在二线明星的水平线徘徊。经过童童姐五年以来的了解,她觉得此人十分低调,是个挺好说话的。或许是因为不太红,也没什么明星脾气。

联系了半天之后,汪昕答应这几天帮我指导表演了!

她是正八经的北影毕业生,表演的技巧和表情掌握得都很好,几天下来就纠正了我不少的错误。

在假期的最后一天,为了表达感谢,我请汪昕出来吃饭,童童姐作陪。聊天的时候才觉得汪昕真的很温柔,也不做作,在演艺圈里实在是太难得了。

我吞下一口饮料,随意地问:“昕姐,你也是明天开始工作吗?”

汪昕点点头,浅笑着答道:“有一部电影叫我去客串,不过剧组那边说也不急拍我的戏份,没事过去看看就好。”

“哦……”我微微颔首,脑中忽然灵光一闪,忙问:“《醉里贪欢》也快招募演员了,昕姐会不会来?”

汪昕闻言笑容更深了,转眸看了童童姐一眼说:“当然是要去的,你们家经纪人可精明了,让我来辅导你表演的时候可是给了我承诺,无论是大是小,总会帮我寻个位子。”

“哦,太好了!”汪昕人很好,和她在一起没有任何压力,如果拍戏的时候能有她在旁边帮我就再好不过了。而且像汪昕这样很难演主角的演员许多时候因为找不到合适的角色就要空等在公司,如今童童姐答应帮她找个位置也算是帮了她一个忙。

这样想着我心里才算平衡了些,不然让人家白白帮我,我脸皮再厚也会觉得不好意思。

明天不仅是我正式开始工作的第一天,也是《醉里贪欢》主要演员见面的日子。纪家谦现在还没有给我打电话,按照他的性格来看,孟宸郁八成是答应出演了。

吃完晚饭,我回到家中便打开电脑,搜索关键字:“孟宸郁的女友”。

孟宸郁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我都是很清楚的,不过那些都只是资料里面填的,有些公司为了给艺人塑造特定形象也会有所修改,所以那资料不能全信。

以前我虽然很关注他的新闻,但只要是和女人有关的我统统都会略过。现在不一样了,只有了解他喜欢过什么样的女人,我才能往那个方向发展,成功吸引他的注意。

就算是绯闻女友,起码也是有点儿影子才会闹出绯闻的,所以那些女人身上一定有我可以借鉴的地方。

我认真筛选了一下,觉得在孟宸郁的众多绯闻对象中只有两个人比较靠谱。

最早的一个是在四年前被曝光的,是个歌唱组合的成员,当时的年龄是二十岁,如今已经退出娱乐圈嫁人了。长头发,大眼睛,看起来很纯真。

最近的这个叫谢婷君,这人我熟悉,她是星辉旗下的一线演员,外貌出挑,和我一样走的也是清纯路线,今年二十五岁。

我只见过谢婷君一面,就是在新人欢迎会那晚,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但我在公司听过不少有关她的事情。

我曾听打扫卫生的阿姨们碎碎念,说是看到过谢婷君打了送盒饭的小伙子一巴掌。

我还在卫生间办事的时候,听女演员们议论过她。谢婷君家境贫寒,不过学习成绩很好,是中戏毕业的大学生。还没毕业的时候就担任了一部电影的女主角,后来顺利签入星辉,演艺事业步步高升。这样顺利的成名之路难免惹人眼红,她们都怀疑谢婷君是勾引了哪个大老板,否则投资方为什么总是那么青睐她。

但是这些还只是传言,具体她究竟是个怎样的人还有待研究。

我搜索了一下她的写真集,度娘很给力,一下子让我找到七八个。我一一看了,发现谢婷君特别喜欢蓝色,头发大多时间是黑色的长直发,看起来很文静。

总结一下,孟宸郁应该是喜欢大眼睛、长头发、穿蓝色衣服的清纯女人。

我从衣柜里挑出一件蓝色的毛衣裙,忽然有些不要脸地觉得我好像符合这些条件了。

愿者上钩

化妆间里,我吸了吸鼻子,咬牙切齿地握拳道:“童童姐,为毛还要让周睿雨演女二?看见她我就烦!”

“嘘……”童童姐示意我小点声,然后俯身低声道:“周睿雨的后台也是很硬的,没把你的位子顶下来就不错了,现实点吧孩子。”

我瘪瘪嘴,垂头丧气地“哦”了一声。

不过周睿雨接的这个角色虽然戏份不少,却是个完完全全的反角。演的好吧,观众会恨她。演不好呢,还会被骂演技不好。

这么想想,我心里就平衡了不少了。

童童姐一边帮我扣上项链的扣子,一边似不经意地对我道:“boss今天中午回来了,现在好像正在公司开会,要晚一点才能过来。”

“随他的便,和我有毛关系?”我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难免有些别扭。这回他和上一次出国的时候一样,连电话都没给我打一个,难道他是心疼国际长途费?恐怕是见了身材火辣的洋妞就把我置之脑外了。

但冷静下来的时候我也在想,或许是他看问题看得比我还透彻。为我找来孟宸郁演这部戏,可能就是他对我最后的帮助了吧。

服务员见我来了,立马便十分殷勤地替我打开了宴会厅的大门。不止是这次,我发现最近好多人对我的态度都好了不少,尤其是公司的普通员工,比如说司机啊,清洁工什么的。

我问过童童姐才知道,原来不是他们看我顺眼了,而是觉得我好歹也是个小有名气的演员,不能不当回事了。娱乐圈里有许多走玉女路线的明星其实背后都是泼妇,对这些服务人员非打即骂的,偏偏在外面形象还好,这些受了苦的工作人员当真是有苦难言。

因为有些紧张,我脚步一顿,调整了会儿呼吸方踩着小碎步挺胸进门。第一眼我就看到了那位传说中的陈导演。他坐在主桌中央,花白的头发略显凌乱,目光却是一丝不苟地扫过每一个人。

我突然有些想念那位虽然腹黑但很好说话的尹导了。

我控制不住地微微一哆嗦,低着头随意找了个空位坐下。

过了大概三分钟我才抬起头来,正看到与我仅仅相隔一个空座的周睿雨。她正低着头发短信,嘴里嘟囔着:“boss怎么还不来嘛……”

我只当她是有意说给我听的,便别过头去装作没听见。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了,哪能那么好骗,会让她轻松就如了意?

童童姐在那边和别的艺人的经纪人聊天,看都没看我一眼。我实在是闷得无聊,就拿起桌面上的一朵玫瑰花在手里摆弄。

忽然间所有的说话声都停了。我微微一怔,抬起头才明白原来是陈导在看表。这个动作的潜台词就是,马上就要开始了,请在各自的位子上坐好。

话说今晚虽然是剧组主要演员见面会,其实真正定下来的角色也没几个,来的大多数人都是打算混个角色的。

让我略感意外的是,本应该很忙碌的谢婷君也来了。她穿着一身冰蓝色的晚装,优雅地坐在我的斜对面。

我今天穿的是件类似于连衣裙的晚礼服,上半身是白色的抹胸短衣,下半身是湖水蓝的拖地长裙。

我倒也不是刻意要模仿她的打扮,只是路线相同,凑巧罢了。

因为说话声骤然停止,此刻的宴会厅格外安静,就连门口的脚步声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我看了看周围已经到了的人,觉得来人不是纪家谦便是孟宸郁了。

我不由自主地捏住了手里的玫瑰花,直到被刺扎破了手指才回过神来。

“吱”的一声,门开了。走进来的男人一身白色的燕尾服,虽然是正式的礼服,却是按照新式的款样做的。不仅不显得呆板,还有一种说不出的高贵气质。

我屏住呼吸,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是孟宸郁。

他用这样惊艳的方式出场,甚至已经有女演员发出竭力压低了声音的赞叹。

不得不承认他长得真的很好看。老天是偏爱他的,给了他这样一张精心雕刻出来的容貌。

只见陈导对他点了点头,孟宸郁便在我左侧的一个位子上坐下,距离我只有两个座位远。

我将刺破我手指的那支玫瑰再次放到了桌子上,小心翼翼地抬起头装作不经意似的瞄了他一眼。

只这一眼,我觉得我的心就要跳出来了。

因为此刻,他也正在看着我。

他的目光很淡很浅,就好像是无焦点似的落在了我的身上。没有怨毒,没有嘲讽,只有一丝说不出的……忧郁。

我连忙别过头去转移了视线,右手控制不住地捂住了心脏。

它跳得太快了……

不是因为心动,而是有一种说不出缘由的兴奋。

我仔细想了想,孟宸郁是我瞄准的猎物,又是一头不好驯服的野兽,或许就是这种捕猎的心态刺激了我?

总之,我忽然觉得这会是一个很有意思的游戏。

但我这二呼呼的念头马上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因为三秒钟过后,门口又响起了“哒哒哒”的脚步声。

没有人比我更熟悉这个声音。

是他,是纪家谦。他来了。

纪家谦穿着一身黑色的紧身西装,白衬衫领口处的三个扣子开着,隐约露出他精致的锁骨。他神色淡淡,却有一种不自觉透露出的自信与傲然,与一旁的孟宸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女明星们开始议论纷纷。

身在娱乐圈有一个最大的好处就是,每日都能与各种各样的帅哥为伴。

不出意料地,纪家谦在我身旁落座。可我忍不住微微皱了眉。

他是坐在我和周睿雨中间的。坐在这里,是为了我还是为了她?

可能是我太过敏感?我忍不住隐隐地感到气恼。难道周睿雨刚才真的是在和他发短信吗?

我还没来得及和纪家谦说一句话,陈导便开始说话了。无非是说些这部剧的重要性和剧组的计划云云。我听得云里雾里,心思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直到我猛的听到有人点我名字,我才算回过神来:“啊,怎么了?”

陈导的脸上没有一丝微笑,只是严肃地道:“颜小姐,我不知道你作为一个演员演技如何,不过在拍戏之前,我觉得有必要和你商讨一下剧本的改动问题。”

我有一种被班主任训斥的感觉,下意识地便乖乖答道:“好,我一定努力配合您……”

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刚说完这句话,周围便传来低低的笑声。

我不知道我说错了什么,便十分茫然地看向纪家谦。他嘴角微微一挑,只说了两个字:“加油。”

见面会结束后,童童姐有事先走了,我便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在马路上。

童童姐让我打个车自己回去,但我突然间便不想开口和任何人说话,觉得就这样一个人走下去也挺好的。

虽然天很冷,但昏黄的路灯会让我温暖。

不知就这样走了多久,一辆黑色的车子在我前方停下。

我有些惘然地看着前方。我今天忘记戴美瞳了,看不清楚那是谁的车。只是心里隐约有一种莫名的直觉,觉得是纪家谦在前方等我。

不知不觉,原来我的心里对他已经有了依恋。

我的眼睛忽然间便湿了。不过不是因为流了眼泪,而是天空中突然间便飘起了雪花,浸湿了我的眼睛。

打开车门走下来的那个人,却是我始料未及的。

他身上那刺眼的白色,仿佛要与漫天的雪花融为一体。

他缓缓向我伸出手来,浅浅地笑道:“颜绮涵小姐吗?以后就要一起合作了,不如先认识一下吧。我叫孟宸郁。”

我愣在那里,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轻轻搭上了他的手礼貌性地握了握。

他不记得我了,完全不记得了。

或许孟宸郁他永远都不会知道,如今穿着昂贵晚礼服的我,便是当初被他侮辱的小姑娘。

仅仅过去了一年,他对我的态度便截然转变。不过我知道孟宸郁以前那样对我不是因为我没钱,现在对我礼貌也不是因为我衣着光鲜。他看重的是社会地位,是一个人的价值,而不是一种单纯的拜金。他是高傲的,他只愿意平视与他站在同一高度的人。

他的尊重是我曾经梦寐已求的。可如今,他温和地称我一句“颜小姐”,我却觉得没意思透了,心里有一种莫名的失落感。

于是我的语气也显得有几分怅然:“哦……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于是在我默默喜欢了他五年之后的今天,我们两个,恍如初见。

他收回手,往我周围看了几眼,像是确定了什么之后才开口问:“颜小姐一个人?”

我点点头,低声道:“我的经纪人有事先走了……”

他淡淡笑笑:“你的经纪人一定是个女人,否则怎么会如此不知道怜香惜玉?”顿了顿,他见我有些“羞赧”地低下了头,便又继续道:“如果不介意的话,不妨让我送颜小姐回去?”

上钩了……

我觉得他上了我的钩,或许他心里也正觉得我上了他的钩。

为了保持一丝神秘感,我欲拒还迎地看了他的车子一眼,犹豫了一刹才柔声道:“不麻烦前辈了,我自己走回去就好。”

孟宸郁做了个请的姿势,动作优雅而迷人:“为女士效劳,怎么会是麻烦?尤其是颜小姐这样美丽的女人。”

孟宸郁现在的表现简直和他在外界的形象一模一样。优雅,高贵,谦和,礼貌。

我险些就要被他骗了去了。

可我是见过他真面目的人。他现在的甜言蜜语,在我耳中听起来只觉得恶心。

孟宸郁心里有多扭曲,我一清二楚。

让我就这样轻易地放过他?没门!不能让他再这样荼毒小姑娘们了!起码也要让他受到教训,以后收敛一些做人。

我不希望再有人如我一般,被他那样狠狠地伤了心。

我露出一个怯怯的笑容,顺从地跟他上了车。看来是我在宴会上的打扮和故作清纯的样子成功地吸引了孟宸郁的注意力。

他随手打开了音乐,放出的并不是哪个歌手的歌,竟然是古典音乐。

嗯,我一听莫扎特的曲子,就容易睡着……

于是到后来,孟宸郁说了什么,我是真的都听不清楚了。

可能是这一天经历的事情太多了,我觉得整个人都困倦极了,很快便迷迷糊糊地昏睡了过去。

这是不由自主的沉沦。周公对我来说比任一个男人的魅力都要大。

可是事实证明,我是不该在这种情况下睡着的。

梦想的重量

我醒来的时候,周围是一片沉沉的黑暗。我下意识地伸手去摸台灯,可是摸了半天也没摸着。

我心中陡然一惊,连忙坐了起来,莽莽撞撞地摸着墙找灯。

因为不熟悉环境,我不小心碰到了桌角,疼得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就在我捂着腰直揉的时候,只听“唰”的一声,室内的水晶吊灯全都亮了。

猛的置身于光亮之中,我忍不住伸手挡住了眼睛。等到渐渐适应了这灯光的强度后,我才缓缓放下了手。

只见孟宸郁安静地坐在房间一角,一只手撑起下巴,另一只手正握着水晶灯的遥控器。

他换上了一件黑色的衬衣。我从没有见过穿黑色衣服的孟宸郁。

此刻他正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浓密的睫毛在白皙的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为他平添了一抹艳丽。

这个男人美而近妖。

我平复了几秒钟的气息之后,便试探性地轻声唤他:“前辈?”

孟宸郁如梦初醒一般抬头看向我,眼神似乎有几分迷惘。

我忽然觉得,我越来越看不透这个人了。

他定定地看了我一会儿,忽然间便回过神似的双臂撑起身子站了起来,温和地对我解释道:“刚才你睡着了,我问你家在哪里你也说不清楚,只好把你带回来了。”

我有几分赧然地低下了头,轻声道歉:“对,对不起……麻烦前辈了。”

“没什么。”他拨了拨额前过长的刘海,淡淡地道:“以后见面的机会还有很多,不用这么客气了吧。”

我点点头,窘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孟宸郁看了一旁的挂钟一眼,忽然开口说:“我今晚很想弹一首歌,但怕吵醒你就一直没有弹。你愿意听吗?”

我没办法拒绝他的提议,因为他已经在钢琴面前坐下来了。

孟宸郁能红这么多年也是不无道理的。他可以说是全能艺人,长相出众就不必多说,演戏、唱歌、主持几乎样样精通。

我不是一个好的听众,尤其是对古典音乐。于是他还没开始弹我狠命掐着自己的胳膊,以防听着听着就又睡着了。

不过令我吃惊的是,孟宸郁弹的是我十分熟悉的一首歌——他首张专辑的主打歌《梦想的重量》。

舒缓的旋律,弥漫着浓重的忧伤。不是因为失恋,也不是因为彷徨,只是因为这个世上没人能懂我们的梦想。

我们心心念念一直为之努力的梦想,在旁人看来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春秋大梦。

没有人懂得我们在这条路上付出了多少努力,吃了多少苦,忍下多少泪。

他们只要结果。

情不自禁地,我就着他低沉的旋律轻声跟唱:

“我要紧紧地与你相拥,哪怕这是最后一分钟,今夜以后便各奔前程。”

“我要努力实现我的梦,就算这世上无人能懂,也要追求自己的感动。”

“……”

“不管梦想有多重,请千万记得你的梦,它会让你与众不同。”

我的梦?

上学的时候因为电脑被爸妈没收,在无数个日日夜夜里我手写了几箱子的手稿。

因为又要熬夜写作又怕耽误成绩,每天早上掐着自己不要睡着,直到整条小手臂都掐得青一块紫一块了,然后再去掐另一只。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执着,只是在每一次泪眼朦胧的时候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是多么热爱写作。

我会一直一直沿着这条路走下去,直到再也握不动笔的那一天。

不是没有想过放弃,只是每次脆弱的时候,都觉得有他陪伴在我身边。一个看似很遥远的人,却因为他执着的眼神让我相信,他和我一样,都是有梦想的人。

他曾是我的信仰。

到头来,却要我相信至始至终都只有我一个人在做梦?这么多年,我究竟在坚持什么?!

我抬起头看向他,顺手抹去脸上的泪水。

孟宸郁眼神纯澈,没有一丝杂念。

我想我是越来越不明白他了。但是我却突然明白了一点,那就是如果此刻我尽快抽身,一切都还来得及。

何必呢?我不是那李香君,他也不是侯公子,干吗还要举着桃花扇把这戏唱下去?家事国事这么大,何必心里头就悬着这份念念不忘跟现实过不去?撞到南墙头破血流也无济于事不是。

颜陌涵,回归正途吧,该干吗就干吗去。

于是就在钢琴的尾音还在低吟的时候,我低声打断了他:“前辈,今天打扰你了,我先告辞了。”

孟宸郁没有挽留我,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略显冷淡地道:“我知道你不会希望我送,路上小心吧。”

我有几分吃惊地看着他,却什么也没多说,只是点了点头便匆匆离去了。

事情的进展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料。等第二天我老老实实地向童童姐交待了那晚的事情后,她毫不留情地打击了我:“你二吗?孟宸郁脑筋抽了还是短路了当机了会看上你?”

我眨眨眼,不服气道:“我,我怎么了?”

猝不及防的,童童姐的魔爪已经在我胸前扫荡了一把,不屑地道:“自己低头看看你那刚刚挤到b的胸!照照镜子看看你那一晒就黑得跟煤球似的脸!玛丽苏也有个限度好不好?孟宸郁怎么会把你带回家唱歌给你听?”

我沉默了一会儿,才憋出一个十分正经的表情来:“童童姐,我说的是真的,他还说你不懂怜香惜玉呢。”

“呸!”童童姐把手机递给我,让我看她刚刚搜出来的新闻:“就算是真的,是个长脑子的也能看出来孟宸郁是在利用你。”

我连忙接过手机去看,头版上面赫然挂着谢婷君和孟宸郁在酒店门口的照片。通过画面来看,谢婷君抱着孟宸郁的手臂正哭得梨花带雨,孟宸郁双手抄在兜里往前走,看也不看身后的女人一眼,神情似乎颇为不耐烦。

如果这照片是真的……啧啧,这狗仔的拍摄水平不错啊,竟然能把人物表情都拍得这么清晰!

我想了想,愣愣道:“你是说孟宸郁和谢婷君在搞冷战,所以拿我当刺激对方嫉妒心理的工具?”

童童姐连连点头。

我又看了那照片一眼,沉思道:“这光有照片也没个具体的说明,不知道是孟宸郁诱.奸未果,还是她强.奸未遂?”

童童姐奇怪地看着我问:“为什么你会觉得是谢婷君强上?”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作自怨自怜状:“因为整个晚上除了最初的握手,孟宸郁连小手指头都没碰我一下……我事后想了想,他不是x冷淡,就是x无能。”

童童姐白了我一眼,夺回手机道:“还有,这次让孟宸郁演男二他本来就不大乐意,也不知是boss使了什么手段能让孟宸郁这样的大牌接受了这个角色。不过孟宸郁心里肯定是憋着一阵闷气的,觉得演这部戏丢了他的人了。但若拍摄期间他把女主角搞到手了……舆论导向能一样吗?所以你最好给我矜持点!”

我自然是乖乖点头。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经历了昨晚的事情之后觉得孟宸郁其实也是个可怜人吧,我突然不是那么执着于报复他了。如果说他荧幕上的文雅是装的,可他那种忧郁的眼神是装不出来的。

他心里一定藏着什么不能说出的秘密,否则他不会显露出这样深沉的绝望。

这种绝望不等同于胸口压着一块大石的沉重感,而是如同在日光昏暗的午后,独自一人坐在密不透风的屋子里,任你如何用力也推不开窗子的沉闷。

童童姐推了推出神的我,忽然叹了口气:“二货,跟姐说句实话吧,你对boss到底是什么感觉?跟他混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见boss对哪个女人这么上心。”

“……上心?”我微微瞪大了眼睛,舔舔唇道:“好吧,他那什么的能力挺强的……额,别的,我不太清楚。我好像只有在床上的时候才会觉得有那么点儿喜欢他。”

“噗!”童童姐险些喷了我一脸,好在我反应快躲开了。

她摇摇头,一脸嫌弃地看着我道:“颜陌涵,能不能要点儿脸?”

这回换我奇怪地看着她了:“刚进公司的时候你不是跟我说,想要成名就别要脸?”

童童姐无语地看了我几秒,终究是率先败下阵来:“好吧,我算是服了你了。走,咱们别扯了,陈导演还在等着呢,也不知你那天雷文会被改成什么样子。”

我闻言立马炸毛:“你才雷,你全家都雷!”

几分钟后,炸毛的人换成陈导演:“这天雷狗血恶俗的小白文究竟是怎么出版的啊!”

可能是在网上接受批评惯了,只要不是我特别在意的人怎么说我我都不在乎。我厚着脸皮凑了过去,死皮赖脸地道:“哎呀导演你出国太久了可能不晓得,国内现在的行情就是这样的,轻松文好出版,电视剧大家都爱看喜剧。”

陈导演抬眸睨我一眼,冷冷道:“这几天赶快把这些黄段子都改改,然后我会再找个专门的编剧改剧本。”

“哦哦……”我伏低称是。

陈导演的脸色这才有所缓和,站起身道:“既然赶上了,就跟我一起去看看吧。你是原作者,应该比较清楚该选什么样的演员演什么样的角色。”

我连忙点点头跟了上去。自己的写出来的角色心里都是有数的,之前我害怕陈导演选的人不对我胃口呢,这下子好了,可以跟去多嘴了……

不过很快我就傻眼了。

我对天发誓,我是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这些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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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戏太深

我拍拍胸口咽下口唾沫,眨眨眼看向气势汹汹的钟奕安,扶额问:“你确定你们不是来砸场子的?”

话音未落,李逸然忽然扑了过来,猛的给了我一个热情的拥抱,差点压断了我的老腰。

“颜陌涵被李逸然扑倒了!”

“不,是压倒了,压倒了!”

“颜陌涵老牛吃嫩草,因欲火焚身与当红组合成员当众欢好……”

“bla bla bla……”

一边的记者们开始唯恐天下不乱地在小本上疯狂地记着。

幸好,李逸然很快就被钟奕安提了起来丢到一边。正信和袁宁一左一右把他按住了之后,钟奕安才笑眯眯地道:“当然不是,我们是来试镜的。”

我眯眯眼,满是狐疑地问:“你们这些大明星会要演路人甲?”

钟奕安笑意不减,悠悠地道:“我看过剧本,只是觉得有一个角色比较适合我……”

我顿时浑身一寒,心底传来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

原来钟奕安早已经预定下了一个角色,就是——我的爹,我的亲爹啊!

按照小说里原来写的,女主有一个十分美艳的妖孽爹,没想到钟奕安竟然看中了这个角色。

不光如此,《醉里贪欢》的主题曲也是由他们负责的。

我奇了怪了,孟宸郁和“钟爱”都是别的公司的艺人,我们公司怎么这么大度地请他们来?

不会真是因为跨年夜那晚“钟爱”去纪家谦家里唱了一曲,纪家谦出于“爱才”心理才做出这个决定的吧。

还是说……钟奕安和纪家谦不知何时有了奸情?

帮着陈导参谋了几个演员之后,我被他说成了来捣乱的。于是我忍着一把辛酸泪,默默地退场了。

童童姐先去提车了,因为一会儿还有个访谈节目,她吩咐我去洗手间补个妆再走,注意点公众形象。

我乖乖去了,胡乱在脸上抹了一圈粉后便走出了洗手间。

“怎么这么久。”

耳畔忽然传来钟奕安的声音,我吓了一跳,警惕地看着他道:“便秘行不行?”

钟奕安被我噎了一下,不免微微一怔。我耸耸肩打算绕开他下楼,他却忽然抓住了我的手臂,挑眉问:“你实话说,孟宸郁有没有为难你?”

我抬眸看他,愣愣道:“听你这口气……难道传言是真的?你们是真的和他不合?”

钟奕安松开了我,淡淡地道:“别被他欺负着了。我告诉你……”他忽然凑了过来,低声道:“他……有些变态的。”

“噗!”我忍不住喷了,瞪大了眼睛追问道:“难道他□你了?你们5p?”

钟奕安摇了摇头,很认真地说:“我不好背后说人什么,但你别和他走得太近。除了拍戏,最好一句话都不要和他说。”

末了他还补了一句:“你别多想,我不是嫉妒,只是提醒你……”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我知道,《欲色》的宣传期已经过了,咱俩也没必要炒绯闻了。”

钟奕安脸色微变,丢下一句“随便你怎么想”就飞也似的走了。

我有些郁闷地下了楼,还没走到酒店大门口呢,手机突然震动了。我心里一突,赶忙掏出手机来看。

总算是他打来的了。

我等了几秒才接,听他问了我几句废话,类如“吃了吗”、“在干嘛”这种。

我支支吾吾地答了几句,忽然听到他问了一句:“你主动联系我一下会死吗?”

我被他吓了一跳,想也不想便道:“不会死,会怀孕!”

他沉默了几秒,忽然就挂了。

我有些失落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勇气,按了回拨键。

他没有接。

再重播,他挂了。

草泥马!

我愤愤地钻进了车里,不停地问候着纪家谦的祖宗十八代。

你妹,尼玛,你全家!!!

过了大概三十分钟,就在童童姐要在电视台的地下停车场停车的时候,我的手机忽然又震动了。

我忍了三秒钟,还是没控制住,接了。

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就在我还没来得及开口骂人的时候,一个娇滴滴的女声突然从电话那头传来:“喂?你是……”

我的心猛的一沉,仿佛跌到了谷底。我就愣在那里抖了几秒钟,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捏着鼻子问:“你是哪位?”

“我……”那边传来略显无措的声音:“我是纪先生的朋友……”

我怔住了。

这个声音……分明就是周睿雨!

我以前从没看过纪家谦电话簿里是怎么称呼我的,不过看样子周睿雨并没有认出我来。

我手一软,手机便无力地从掌心脱落。

到底……这一天还是来了。

我还没有向他告别,他便以如此决裂的方式把我推开。

纪少爷的速度可真快呵,三十分钟前生了我的气决定把我抛开,三十分钟后就已经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了。

还是说,他们一直都在一起,只是我不知道?

靠,他以为我真的不在乎,真的可以乖乖地任由他三妻四妾?

我觉得我有必要找他谈谈。既然我们都有了撇清关系的意思,现在这样不清不楚地着实让人讨厌。

我转过头去,沉着脸问:“童童姐,能不能帮我推了这个访问?”

童童姐可能很少看到我这副表情,竟然怔了一下,没有立即发火。她放慢了车速,沉吟道:“可以倒是可以,不过……你只要和主持人唠两个小时嗑,电视台就给你两万块钱,简直比陪睡一整晚的高档妓女还值钱,你真的想好了?”

我咬了咬嘴唇,点头道:“想好了!”

童童姐很难得地顺了我的心意,打了个电话回公司,让公司换了张灿灿来陪主持人唠嗑。挂了电话之后,她转过头来问我:“你要去哪?别告诉我要回家睡觉!”

我按住起伏的胸口,咬牙切齿地道:“我们去菜市场一趟!”

“干嘛?”

“我要买把大砍刀,砍人去!!!”

我知道我是在无理取闹,我也知道我自己也不是什么好货,凭什么要纪家谦为我守身如玉?可我,我t***就是忍不住,我的脑袋都要爆炸了,不做点什么我真的无法平静下来!

这个时候我才认清楚了一个事实,我特么的是真的喜欢上他了。

就在即将失去他的时候,我才明白过来,就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他已经走进我的心里了。

完了完了,我完蛋了!

童童姐意识到事态不对,试探性地问我:“你不会是吃了雄心豹子胆,想去砍boss吧?”

我有些丧气地垂下了头。没错,就我这小破胆子,难道还真能砍了他?

我想了想,好半天才道:“没事,我们回公司吧,我去他办公室门口等着。”

等他在酒店精尽人亡!

童童姐送我回了公司,陪我一起坐在门外等了一下午。快下班的时候,纪家谦的助理小蔡从里面走了出来,十分惊异地看着我们两个,挠挠头问:“额,你们找boss吗?”

童童姐点点头,一边揉肩一边问:“boss什么时候回来?”

小蔡很自然地道:“boss在里面啊。”

“……”

我见他神色不像作假,作势便要往里面冲。小蔡连忙拦住我道:“颜小姐您等一下,我进去给您通传一声。”

我大怒道:“呸,通传个p!他纪家谦还真以为自己是皇帝了?!”

“让她进来吧。”里面突然传来纪家谦淡淡的声音。

我“哼”了一声,不由道:“这总裁室的隔音效果可真烂!”

小蔡弱弱地道:“是颜小姐您的声音太大了额……”

我充耳不闻,只是狞笑一声绕开小蔡,阔步走了进去。童童姐帮我善后,连忙将小蔡拖走了。

纪家谦的办公室和他的人一样让人看不透,外头一层大房间只不过是会客厅,他很少呆在外面,大多数时间他都是藏在里面那个小房间里的。

我推开门走了进去,纪家谦看也不看我一眼,只是专心致志地盯着屏幕。

我不爽极了,却因为没有经验,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好。犹豫再三,我掏出手机给他发了个短信,说的都是我违心的话:“你不爱我,我也不爱你,我们中间有许多许多人,隔着十万八千里。从一开始就是我错了,本以为只是个玩笑,谁知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纪家谦终于抬起头看了我一眼。

只这一眼,他的视线就又转回到屏幕上了。

我气得浑身发抖,可我还是没那个魄力走过去打他一巴掌,当然我也没那个资格。我只是走到窗边打开了柜子,压抑着怒意问:“你把周睿雨藏哪了?”

纪家谦转过头来,淡淡地看着我问:“你什么意思?”

我想了半天,最后还是没出息地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纪家谦盯着我,目光忽然变得锋利起来,好像是要把我刺透一样:“你想说什么?直接说。”

我觉得我都快把嘴唇咬破了,才挤出来这么几个字:“在你心里……我算什么?”

他别过头去,张了张嘴好像说了句什么,可是声音太小了,我实在是没听清。

我刚想说句“你大点声”,他忽然沉声道:“如果是我想的那样,我也没办法了……如果你想分手,那么就那样吧,我随你。”

“分手?”我好笑地看着他,只觉得荒谬极了:“我们在一起过吗?你承认过我是你女朋友吗?我特么的只是你一个泄欲工具而已吧?我对你而言根本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是不是?!”

纪家谦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转过头来看着我说:“有些话我从来不说,是因为我不想轻易承诺。我不知道我们为什么会走到现在这步,不过静下来想想,似乎一开始就注定会这样了。我爱的人心里没有我,我也没有必要再强求什么。”

我的眼泪还是掉下来了。我转过头去胡乱抹了把眼泪,嘴巴像冲锋枪一样说:“你是想和我表达你爱谁吗?其实我一开始就清楚你心里有人,实话说我也是。我们两个在一起这么长时间无非就是空虚寂寞的时候身边刚好空出一个位子罢了。有一些话我一直不想说开,今天索性说个明白。我喜欢你吗?不喜欢,一开始就不喜欢!”

他皱了皱眉,点头道:“好,你继续说,让我也听个明白。”

我冷笑一声,颤抖着道:“有的时候我觉得你挺照顾我的,我的的确确也感动过。我经常问自己这到底是不是喜欢?是不是?我到现在也说不清楚。但是我知道这种剪不断理还乱的状态的确对谁都没好处。分就分吧,我本来也没指望将来能和你怎么样。”

他的平静真让我暴躁,我真想狠狠地狠狠地刺痛他,可我显然没有那个功力能让纪少爷失态。

我咬着牙说:“以后见面的时候,我们就像刚认识一样接触吧。别让我觉得对不起你,也别让我觉得你从始至终都是在耍着我玩儿!”

说完这话,我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纪家谦,再见了!傻子白痴二货才会再喜欢你!

这一场游戏,最后到底还是我输了心。

我把自己关在家里一整天,用马甲写虐文,把读者虐得小心肝一颤一颤的。

我就是后妈,怎么了!

独心痛不如众心痛!全世界的姑娘们都和我一起伤悲吧!

来,我们一起用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流下一滴清澈的泪珠……

最后还是突然响起的门铃声将我拉回了现实。

我像弹簧一样从电脑桌前跳了起来,像疯了一样跑过去开门。

竟然是钟奕安。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忽然涌上浓重的失望,想也不想就把他往门外推,没好气地道:“姐心情不好,别来烦我!”

他死活不动,就是站在原地,气定神闲地道:“我找颜陌涵。”

我继续推他,语气不善:“颜陌涵已死,您来世赶早!”

他仗着自己的身高优势,俯视着我问:“那你又是谁?”

“我是你妈!”

钟奕安沉默了片刻,忽然十分严肃地说:“你别闹了,演员都选好了,大家都等你去定妆呢。”

我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奇怪地看着他问:“怎么会是你来催我?童童姐呢?我消失了一天,她怎么都没来找我?”

钟奕安耸耸肩道:“你们公司的事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我在剧组听说童言好像是回去做你们老板的经纪人了。我联系不到你就给她打了个电话,她人已经在外地了,好像也是被你们老板派出去的。”

我不由怔住。纪家谦他这不会是……打算要杀人灭口吧?

我想了想,抬起头问:“你开车来的?”

见钟奕安点头,我立马跑回卧室,一边脱睡衣一边喊道:“你等我一会儿,我跟你一起去剧组!”

我刚把睡衣脱了下来,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我连忙跳过去把卧室门锁上,大声吼道:“快给我滚出去!”

门外传来钟奕安恨恨的声音:“我帮你开窗放放味!你想憋死在家里吗?”

唉,是啊,我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消沉。又不是失恋什么的,干吗要这么在意。我应该该上班上班,该演戏就演戏,顺手就勾搭个美男调戏,证明给纪家谦看我过得很好很好才对。

可是一想到一会儿可能又要见到纪家谦,我就是死活都踏不出这门槛了。

钟奕安无奈,只得威胁道:“我告诉你啊,我刚才来的时候后面跟着一群记者,如果你再不下去,他们很有可能就要怀疑我们在……”

我咬咬牙,为了我的清白,只能强忍着心悸跟着他下楼了。

在钟奕安的车上,我脑子乱极了,反反复复地想着一会儿见到纪家谦他会是什么反应。难道他真的会像我说的那样,装作刚刚认识我的样子?

倒也不好说,影帝大人那演技,那定力,应付我简直就是当玩的……

那他会不会挽着周睿雨的手出现在众人面前,告诉所有人这就是他的女朋友?

他会不会……

钟奕安不好好开车,忽然转过头来对我说:“喂,你别哭啊。”

我茫然地看着他道:“我没哭啊。”

他忽然靠马路边停下了车,转过身来盯着我道:“我就觉得不对劲……你是不是和他分手了?”

我这才发觉脸上凉凉的,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眼泪已经掉下来了。

我靠,颜陌涵!你还真当自己是林妹妹了啊!哭你妹哭!

我在心里把自己骂了无数遍,忽然想起什么,赶忙掏出化妆品补妆。绝对不能让纪家谦和周睿雨看出来我哭过了,不然我就丢人丢大发了。

钟奕安见我不说话,就在一边耐心地等着我补妆。就在我刚刚抹上遮瑕膏的时候,他忽然凑近了些,低声道:“既然如此,和我在一起吧。爷正好缺个女朋友。”

我手一抖,遮瑕膏都涂到眉毛上面去了,半天都弄不匀。

我瞪他一眼,想也不想就说:“滚!”

他没滚,他只是说:“陌涵,我喜欢你。”

然后,我刚刚止住的眼泪,就又掉下来了。

同样肮脏

我擦去眼泪,掏出粉饼在脸上好一阵按,泪痕倒是不见了,可是眼睛还是红红的,郁闷死了。

钟奕安见我不说话,忽然便俯过身来。我连忙别过头去躲开他,他的吻便印在了我的耳朵上。

我微微一僵,伸手就要去拉车门。钟奕安一把便拉住我的手,声音隐约透着怒意:“你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抽出手使劲推他,可他还是纹丝不动地杵在那里,我只得认命地答道:“大哥,咱俩没戏。我就算再缺德也不能在这时候利用你吧?再说了,我这种二货想要利用男人,最后伤到的一定是我自己。同样的错误我没有理由要再犯第二次。”

他沉默了几秒钟,忽然问我:“陌涵,你的梦想是什么?”

我愣愣地答道:“出书,畅销,让很多很多的人都看到我的文字。”

他点点头:“很好。等拍完这部戏我帮你申请国外的文学类院校怎么样?我们去英国,去剑桥好不好?”

他的思维太具有跳跃性了,我实在是跟不上:“等等等,我还要混成超级天后呢,你这个即将过气的偶像明星请往边上靠靠!”

话一出口,我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

超级天后,和我有毛关系?

我当初加入演艺圈是为了什么来着……

对对对,成名,然后报复孟宸郁。可是我现在突然对孟宸郁没兴趣了,他爱咋地咋地,我为什么要去洗白他这个渣?

不得不承认,我放弃对孟宸郁的执念是因为纪家谦。他成功地转移了我的注意力,让我把更多的精力投注在了拍戏上面。是因为有他不断地帮我追求梦想,我才没有成为一头困兽。是因为他渐渐走进了我的世界,我才淡化了对孟宸郁疯狂的迷恋和痛恨。

我一直认为,对于一个我不喜欢的人对我的侮辱,我是没有必要去过多在意的。我当初恨孟宸郁,不是因为他对我不好,也不是认为我喜欢他他就应该喜欢我,只是因为他让我觉得一直以来支撑自己的所谓信仰是那么的可笑。我恨的不是他,是我自己的有眼无珠。

可是在我喜欢上另一个人之后,这一切似乎都已经无关紧要了。我明白了自己的心,走出了那个死胡同。

以前是我太想保护自己,一直不愿意承认纪家谦在我心里究竟是占什么地位。但那是在我不明白自己的时候。事实上我这人对待感情的态度很明朗,如果我喜欢一个人,我就一定会想方设法和他在一起。

我或许不会表白,但我会制造各种偶遇,用各种暗示告诉他,我喜欢的人就是你。

但是前提是,我喜欢的那个人心是空着的,留着我的位置。

我不是因为圣母才会这么想的。我这样想只是出于一种骄傲,一种不屑于和别人分享同一个男人感情的骄傲。

如果他心里存着别人,我怎么可能完完全全地走进他的心呢?

我不知道纪家谦口中爱的人是不是周睿雨,还是那个用burberry香水的女人,反正我心里就是膈应,就是难受!

我不是没想过他是不是喜欢我,可我明着暗着试探过他好多次,他似乎每次都巧妙地应付过去了。

我是不该妄图看透他的心的。

车子发动的声音将我拉回了现实。

钟奕安已经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正,此时正目视前方。

“不管怎么说,如果退无可退,你身后还有我。”

听到他说这句话,我心里刚刚泛起那么一丝感动,却忽然听他骂道:“呸,一般男二才说这种蠢话!我换一句好了。颜陌涵你听着,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你一定会是我的!”

“……”

电视剧也好,小说也罢,通常情况都是这样:男主是给女主喜欢的,男二是给观众来心疼的。

他不知道,我一直都是喜欢男二的。

你这男二气场妄图男一命的小耳鼻……

结果,我挣扎了一路,纠结了一路,最后才知道,纪家谦那厮根本就没在剧组。他大牌得很,造型师先给他定的妆,他一拍完照就走了。

周睿雨还在那边化妆。我懒得和她寒暄,坐在那里就一直滔滔不绝地和化妆师说话。过了一会儿汪昕过来了,我便更高兴了,和汪昕热络地聊了半天。

汪昕不知道我这两天在我身上都发生了什么事,只以为我是睡过了头,便笑呵呵地对我道:“绮涵来晚了啊,让大家等了你这个女主角这么久,你可得请客。”

我假装大方地点点头应下:“好啊!”我笑了笑,特意顿了顿才道:“我请你们吃德式小奶糕……”

五毛钱一根,批发一箱也用不了多少rmb。

汪昕闻言便佯作愤怒地作势要打我。我含笑退了退,被造型师扶住了。

本来气氛还挺和谐的,谁知道周睿雨突然插了一句:“汪昕姐,什么是德……什么糕的?”

啧,一看就是位千金大小姐,估计她连冰棍都没吃过吧。

汪昕解释了半天周睿雨也没明白,我就随便找了个话题和汪昕扯别的去了。

我心里酸酸的。

或许周睿雨这种人比我更要适合纪家谦。她年轻,漂亮,身材好,家境好,和他门登户对。就算他母上大人不喜欢演员,周睿雨也可以瞬间化身为豪门名媛。

可是我心里不爽极了。

去特么的名媛,她每次上镜前还不是要和我一样对着镜子挤胸?

“绮涵,你的表情能不能不要这么纠结……”化妆师姐姐苦着脸道:“你的造型应该是个柔弱美女,你这样子太狰狞了……”

“咳咳,”我汗颜道:“我知道了,不好意思啊。”

她无奈地笑了笑,拿出一大堆工具又在我脸上折腾了一番,几分钟后便撒了手道:“好啦!没想到绮涵古装的扮相也不错哦!”

我用这双戴了黑色美瞳的近视眸向化妆镜里看去,只见镜中人黛眉弯弯,唇红齿白,倒真有那么点儿意思了。

童童姐不在,打趣我的人换成了汪昕:“唉,你别笑,你这一咧嘴就跟古代美人不沾边儿了。”

我恨恨地瞪了她一眼,跟着造型师去换衣服。

一身白衣,纤尘不染。

我对着镜头露出练习了好多天的笑容,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些。

这种古代大家闺秀笑不漏齿的样子很容易就会给人一种皮笑肉不笑的感觉,所以我对着镜子笑了好多天,好不容易才憋出点儿温婉样子来。

“很好,微微向右边侧侧身!”摄影师冲我命令道:“缓缓抬眼,看向右前方。”

我按照他的吩咐做了,扬眸的一瞬,只见一白衣公子手执纨扇,眉目清雅,浑身有一种说不出的风流韵致。

他美得像梦境一样。

冗长的拍摄结束之后,我揉了揉酸痛的肩膀,扶着腰走出了摄影棚。刚一出门,便迎面遇到了孟宸郁。他已经褪下了那身白衣,换上了平日里的衣服。

“你穿白衣,很好看。”他淡淡地道:“这样的纯净,在娱乐圈里并不多见。”

我心里一酸,突然很想告诉他其实我和那些出卖上位的女明星在本质上都是一样的。我没什么好的。什么纤尘不染,干净清纯,统统和我没关系。

唯一不同的就是,我不仅卖了我的人,还卖了我的心。

换过衣服之后,就在我还没走出化妆间的时候,我的手机忽然响了。我怕是钟奕安,就故意拖了半天没接。谁知它还响个没完了。无奈之下,我只得抓过手机按下了通话键。

我有些不情不愿地说:“喂?”

电话那端传来一个略显冰冷的女声:“你好,是颜绮涵吗?我是你新任的经纪人郑冰,正在去剧组接你的路上。一会儿看到保姆车就上来,我们一起回公司吧。”

我浑身一寒,支支吾吾地答应下来。

本来我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以为钟奕安是骗我的,谁知道童童姐是真的不继续带我了。纪家谦可真狠,他明明知道我和童童姐都有感情了还把她调走,这不是成心想让我难受吗。

而且这个新经纪人……郑冰?听听这名字,再想想刚才那礼貌却疏离的声音,我怎么觉着这人有些恐怖呢?

我的预感一向都很准的……

挨打与反扑

我的新任经纪人郑冰今年三十三岁,是个不婚主义者。人如其名,冷漠如冰。

“冰,冰姐……”我怯怯地看着她,惊悚得舌头都要打结了,“你的意思是……让我现在就去学车?”

她耸耸肩,面无表情地道:“也不是现在立刻就去,我给你报名的时候说好从后天开始的。”她丢给我一本考驾证要背的那个小册子,淡淡地说:“你今天只剩下一个米奇的代言广告要拍,并不算忙。趁着今天赶快练练。”

我弱弱地拿着那本小册子,蹲墙角背诵去了。

说起来米奇这个广告为什么要找我代言呢?这个活儿还是前几天童童姐帮我揽下来的。我问过她,原来因为我的艺名里的那个“绮”字,我的粉丝们都自称米奇,谐音“迷绮”。所以如果我代言的话,应该会有不少的粉丝去买米奇的东西。

米奇公司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大好商机,很快就和童童姐联系上了。

想起童童姐,我不由默默地叹了口气。童童姐的手机现在还没开,也不知她现在在哪里做些什么呢。

我正发呆,忽听郑冰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先练着,我去忙一下交接,三点半我再过来。”

我微微一哆嗦,连忙称是。

能单独呆一会儿简直是太好了!郑冰的气场太强大了,我实在是怕……

可是如果我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的话,我是绝对不会让郑冰离开我身边半步的!

就在我缩在那里背了一个多小时的书后,忽听“咔咔咔”几声,一个穿蓝衣服的女人踩着据我目测足足有十二厘米高的高跟鞋,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

在我还没反应过来她是谁的时候,她就已经冲了过来,一把揪住了我的头发!

我用力甩开她,身体不由自主地晃荡了一下,险些便要跌倒。我赶忙扶住桌子保持平衡,抬起头来刚要瞪她,却忽然发现这疯女人已经扬起了手,好像是要打我!

我心头立马烧起了熊熊大火,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狠狠地往后一推。她的脸从凌乱的长发中露出来,我这才认出原来是谢婷君!

我甩开她的手,揉了揉好像已经被她扯掉了的头皮,皱着眉骂道:“你特么的发什么疯?”

谢婷君狠狠地瞪着我,咬牙切齿地说:“呦,颜绮涵,你这会儿怎么不继续装了?有没有本事让孟宸郁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到底有多纯啊!”

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她就猛的又冲了过来,抬起脚就用高跟鞋的尖跟扎我的小腿。我吃痛地闷哼了一声,刚要反击,她就一个用力把我踹倒了。

我疼得嗷嗷直叫,靠,撞柜子上了!

我眯着眼模模糊糊地看了她那锐利的高跟鞋一眼,敢情她是有备而来啊!是不是已经准备好了摄像头?

我一旦还手的话,搞不好是会被她诬陷的……

我揉着腰爬起来,还没站稳的时候,她竟然一个巴掌打了过来!

因为扶着腰,我没能躲过去,就这么被她打了。

从小到大,就连我父母都没打过我,她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动我?!

我彻底怒了,冲上去就和她肉搏起来。

管她有什么阴谋呢!叔可忍,婶还不可忍呢!

我有样学样地抓住她的头发,啪啪两个巴掌还了回去,还朝她吐了口唾沫,只可惜没击中她的脸。

郑冰进来的时候,正看到我们两个滚作一团。

她吼了一句“干什么呢”,就跑过来一脚把我踢开了。

我靠!凭什么踢我!

我忍着痛站了起来,指着那个神经病一样的泼妇对郑冰道:“是她先冲进来打我的!”我见郑冰神色不对,连忙补充道:“而且是无缘无故的!”

谁知道谢婷君忽然“哇”的一声,哭了。

她抹着眼泪说:“颜绮涵你等着,我是不会让你们好过的!”

然后她就捂着脸跑了出去。

郑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之后才转过头来看我,眼中满含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我微微皱眉,刚要开口便听她冷冷道:“幸亏这是在公司,出了多大的事都能遮下来。可如果是在外面呢?颜小姐,我希望你以后处事能够稳重一些,多用用脑子!”

我死死咬着下嘴唇盯着她,半晌才道:“我知道了。麻烦你去和米奇那边说一下,今天我去不了了。”

说完这话,我便捂住还在流血的手臂,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公司。

她说得对,我得学会理智,学会冷静。我现在还没办法和星辉解约,所以我在这里一天,就得和她呆在一块。我不能和她翻脸,但也绝对不能让郑冰觉得我好欺负。

不过和郑冰这几句对话下来,我忽然明白谢婷君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跑过来了。如郑冰所说,这是在公司,我和谢婷君都是公司的艺人,公司肯定不希望内部艺人打架这种丑事传出去。所以只要谢婷君没把我打死,我就得默默地忍了。

靠,幸好我还手了,不然我还不得憋屈死?!

我走到公司大门口才想起来自己是个不会开车的货。童童姐不在,我又不能打车,该怎么回家呢?真是纠结。

掏出手机翻了半天通讯录,略过纪家谦和钟奕安等人的名字,我厚着脸皮给汪昕打了电话:“昕姐,你还在忙吗?”

就算看不到她,我也能猜到汪昕正在微笑:“还好,我在公司看剧本呢,你有事吗?”

“能不能……”

“送我回家”四个字还没说出口,我眼前忽然一黑,一个没站稳,手机差点从手中滑落。

迎面而来那一辆黑色的迈巴赫,是我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

见我不说话,电话那边的汪昕追问道:“怎么了绮涵?你说能不能什么?”

我愣了几秒,心里忽然生出一个大胆的念头来,便忙道:“没什么,就是忽然想你啦。好姐姐,我们明天剧组见!”

说完这话,我便飞快地挂了电话,以不怕死的精神向前冲了几步,伸手拦住了纪家谦的车。

车子猛地停下,走下来的人却不是纪家谦,而是他的助理小蔡。

我免不得有些失望。小蔡略显尴尬地看着我,眼中充满了同情,好像我是个精神病患者一样。

“颜小姐,您有事?”

我也知道我现在这模样委实滑稽了些,却也没心思顾及,只顾着问道:“纪家谦人呢?”

小蔡摇摇头,老实答道:“我也不大清楚,boss只是打电话来叫我把车送到他家。”

我“哦”了一声,也不管小蔡答不答应便自顾上了车,还没坐稳便开始翻号码。

我咬着下按下了通话键。过了很久很久,纪家谦才接通。

他的声音很低:“有事?”

听到他这短短的两个字,我忽然之间便很想哭出声来。可我不能让他看到我的脆弱,只得忍着痛扯了个谎:“我想起还有一些东西在你家。出来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小蔡,能不能让他带我过去?”

纪家谦似乎犹豫了一瞬,方才淡淡地道:“我家密码是525252,你自己进来吧。”

我应了一声,便草草挂了线。

其实他也知道我不过是在找一个借口罢了。我在他家的东西大多数是他买的,我平时也用不着,着实没有必要特意去拿什么。

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我只想靠近他一点,再靠近他一点。就算他不在那里,只让我能够闻到他的气息也好。

刚才在地上滚了半天,我浑身都疼得要死。可是最疼最疼的,说到底还是那颗心。

我输完密码之后听到“咔”的一声门锁打开的声音时,心中忽然冒出了一个荒唐的念头。我想,如果我是这里的女主人,如果我可以光明正大地来这里该有多好。

如果我试着去爱他,他会不会将心留给我?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他这里还是老样子,和我上一次来的时候没有多大区别。我的东西还是七零八落的和他的夹杂在一起。

我只象征性地拿走了一套衣服而已,因为我觉得就像现在这样倒也没什么不好,起码他只要看到这些就会忘不掉我。就算纪家谦忘了,等他的新欢来的时候,看到我的东西也会觉得膈应的。

我不会像谢婷君那样去对所谓的第三者拳打脚踢。只有蠢女人才会想尽方法去对付另一个称作情敌的女人。

聪明的女人会选择去征服男人。

更聪明的女人会及时脱身而出。

最蠢最蠢的就是我这种女人,既想潇洒离开,同时又心怀眷恋。

我放不下他的表现就是,我控制不住地走进了他的卧室,躺在了那张熟悉的大床上。我就是在这里度过了我的初夜。就是在这里从女孩变成女人。就是在这里……爱上他。

是不是一切也都该在这里结束?

躺下之后由于身体骤然放松,我浑身一软,只觉得既舒适又疼痛。舒适是因为床很柔软,疼痛是因为刚才和谢婷君扭打时留下的伤碰到了床,身体就好像是散架了一样。

刚才在车上的时候就以为已经是疼到极致了,谁想现在才算知道真正的痛是什么。

t***,看来我应该去医院了。管他什么公众形象!我感觉我的腰都快断了,如果不治就会影响我未来的性福生活和下一代的健康!

我万万没有想到,就在我刚要起身的时候,一个清冷的声音骤然响起:“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我心中一紧,皱着眉看向他:“你在家里?”

他没有回答我的蠢问题。

好一阵沉默之后,我缓缓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我仰起头盯着纪家谦,忍了好半天还是没忍住,傻乎乎地问他:“你和周睿雨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他走近了几步,嘴角勾起一丝危险的弧度,不觉丝毫笑意:“你很关心我?”

我的舌头都快被我咬烂了,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我……我只是……”

他挑挑眉道:“你最好趁着我的情绪还在控制范围之内,快一点离开这里。否则……我不确定会对你做出什么。”

我看着他冷漠的样子,心里难过到了极点。

那一瞬间,我抛弃了所谓面子,所谓尊严和某些坚持了很多年的底线,冲了上去不顾一切地抱住了他。

莽撞可能会让你后悔一阵子,但怯懦会让你后悔一辈子。

我想试一试,我们是不是真的已经不可能。

我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哭腔:“纪家谦,你除了qj、假装扣我假期和奖金,你还会做什么?”

我万万没有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竟然毫无留恋地推开了我,十分冷淡地道:“颜小姐,请你自重。”

他转过身从抽屉了拿出一摞照片丢给我,语气愈发冰冷起来:“你可以不顾及我的感受,但请你为了公司,注意一下你的形象。”

我的手无力地从他腰间滑落。我秉着呼吸去翻了翻那些照片,只觉得好笑至极。

从这些角度来看,我和孟宸郁似乎真的很亲昵呢。纪家谦对此是深信不疑的,是吗?

就像我有爱情洁癖一样,高傲如他,自然是不会喜欢我这样的一个女人。

我该向他解释吗?解释什么?

事到如今,我特么就是活该。

我用力吐出口气,拿起手提包便往外走。路过他身边的时候,我回眸看向他,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淡然些:“纪先生,明天剧组见。”

谁知就在我的手握上门把手的那一瞬间,纪家谦忽然拉住了我,反手将我推到了墙角。他整个人都压在我身上,我几乎可以感受到他近在咫尺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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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居

他用下巴蹭了蹭我的侧脸,十分暧昧地问道:“怎么……孟宸郁的技术没有我的好吗?”

我别开脸,不想让他看到我脸上的难过。

我好想问他,纪家谦你知不知道,我想要的亲昵不是这样的……

我忍着痛使劲推他,一个劲地摇着头:“不是,不是的……”

“不是什么?”他微微眯了眯狭长的眸子,在我张口欲解释的时候突然地便用唇堵住了我的嘴巴。

“唔……”

我难受极了,本能一般往他背后毫不留情地狠狠地捶着。

他从没有这样粗暴地吻过我,我都喘不过气来了……

卧槽泥马,这是吻吗?根本不是!这叫打架!

他完完全全攫住了我的唇舌,不停地吮吸着,好像是要把我吞进肚子里一样。

他的牙齿时不时地便咬住了我的舌尖,我疼得想叫都叫不出来。

几秒钟过后,我开始回吻,打算把他逼到也喘不过气的时候好让他主动放开我。

可我显然是低估了纪家谦的肺活量。过了好久好久,就在我身体已经发软了的时候,他还是精力充沛地榨取着我的每一丝气力。我终于无声地宣告了投降,软软地靠在了他怀里。

谁知他的手突然探入我的衣襟,大力地揉捏着我胸前的柔软。

和以往不同的是,我没有任何快感,只觉得屈辱极了。可我实在是没有力气去推他了。我身上的伤越来越疼,疼到我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死了。

我向上仰了仰头,压抑着情绪对他说:“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反正我被你……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纪家谦闻言微微一怔,手中的动作瞬时便停了下来。他抽出手转而捏住了我的下巴,眼中含着满满的怒意:“你的意思是,以前你没有一次是心甘情愿的?”

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纪家谦似乎也不需要我的解释。

他轻轻松松地就把我抱了起来丢到床上,紧接着就欺身压了过来。我承受不了他的重量,忍不住“嘶”了一声。

纪家谦神色一滞,突然地便扯开了我的上衣。

我勒个去,两千多块钱的毛衫呢,好像被他给扯破了。

“你怎么又受了伤?”他的眉猛的蹙起,脸色又沉了几分。

我该怎么回答他?难道要我说是被人打的?

我缓缓地闭上眼睛,忽然间便什么都不想说了。他愿意如何就如何吧。

我无所谓,只要他高兴就好。这算是我欠他的。

可是我等了好久他都没有下一步的动作。我微微睁开眼睛,正看到他从门口走进来。

纪家谦随手把药箱丢到了一边,然后开始给我处理伤口。

我的眼睛湿润了。

这样一个男人,我没有资格再去爱他。

我今天不该来的。我真痛恨自己,怎么这样没有尊严。

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一瞬间我忽然想起钟奕安的那首歌:

“爱上你早就有预感……我提醒自己不要深陷,明知道分开,不过是时间早晚,”

“爱上你是我的劫难……我只是你灵魂的旅伴,下一个转弯,就是我们的终点。”

原来,我们的爱情同样都是早已注定。只是我们陷在其中,怎么都看不开。

从那天开始,我和纪家谦形同陌路。

我们默契地对戏,但在戏外我们一个字也不多说。我不知道他是怎样的状态,总之我是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的。

拍戏的日子很平淡。忙碌的工作填补了纪家谦在我私生活中的空白,这样倒也不错。

直到这一天,所有的平静都被打破了。

就在我们刚刚拍了通宵的戏后,一大群记者突然蜂拥而至,堵住了剧组的去路。

纪家谦已经提前走了。他们便围住周睿雨,喋喋不休地询问着她和纪家谦的关系。

我逼着自己不要去听不要去管,可周睿雨的声音还是轻飘飘地传到了我的耳朵里:“如大家所知道的那样,纪先生是我的老板,同时也是我在娱乐圈的引路人。我很感激他,只有这样而已。”

呵,很得体的回答嘛。够暧昧,又够疏远,让人摸不透其中的真实含义。

只听某神经大条的记者高声询问:“那么请问周小姐,你为什么和aaron戴了同款的钻石戒指呢?是不是意味着你们已经订婚?”

听到这话,我再也忍不住转过身去,抛下了所谓的骄傲去看那枚戒指。

钻石的光泽是那样刺眼,也让我明白有些承诺不是只能给你一个人,有些人的幸福也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能给。

纪家谦的幸福,从此与我无关。

“导演,我先回去了。”

一晚没睡,我只觉得头重脚轻的,身体好像一根轻飘飘的羽毛,随时都会落到地上。

陈导正在假寐,听到我的声音便略略点了点头,看也没看我一眼。我咬了咬唇走出剧组,却发现郑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或许她让我自己学车是对的……

我正苦恼的时候,孟宸郁忽然不知道从哪里走了出来,身上穿的还是戏里的衣服。他似乎一眼便看透了我的尴尬处境。

“等我一下,一会儿送你回去。”

我没有拒绝:“好。”

在这种时候,总是希望有人对我好的。不管那个人是谁,只要他能给我一点点的温暖就好。

我做不到什么都不在乎。我需要有人来关心我,证明我不是只有那一个人可以爱,也不是只有那一条路可以走。

我想去相信,明天会有新的剧情。明天会有人更爱我。

我低着头快步走进孟宸郁的车,像做贼一样钻了进去。

孟宸郁淡淡一笑,温柔地看着我道:“绮涵,你不适合娱乐圈的。”

我有些茫然地看着他:“为什么这么说?”

他微微别过头看向窗外。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正看到一个躲在车子后面的记者在摆弄手里的相机。

我躲狗仔的能力果然很烂!

“以后不用躲了。”他收回视线,眼睛虽然是看向我,却好像是透过我在看另外一个人。

“我们定下一个约定如何?”

突然听他这么说,我不免有几分好奇:“什么约定?”

孟宸郁淡淡地道:“我能看得出你心里有放不下的人。虽然不知道是谁……但你心里现在应该很难过。”

我吃惊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他也不在意我的反应,只是自顾说道:“我可以帮你试探出你在那个人心中的位置。不过同时我想请你帮我解决掉谢婷君……我不喜欢她缠着我。”

听了这话我就更惊讶了,眨巴眨巴眼睛好半天才问:“你不喜欢她?”

孟宸郁闻言突然变了色,眼中露出厌恶的神情来:“或许曾经喜欢过,可那是被她骗了才会……”

我的小心脏一蹦一跳的,忽然变得不安起来。他说的骗……该不是在说谢婷君装纯的事儿吧?

可我……我特么也是装纯的啊!

我考虑了一路,直到车子停下我才回过神来。

孟宸郁提前下车替我打开了车门,十分客气地道:“你身上有伤,自己住不方便,就在我这里呆着吧。去剧组的时候我们可以一起。”

下了车我才明白,孟宸郁是没有给我留下选择的余地的。

他把我带来了他的家。

孟宸郁见我面露犹豫之色,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一般对我道:“哦,对了,你放心……我们只是帮助彼此解决麻烦的关系,所以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只要能应付过媒体,什么都好说。”

我这才有几分心动。

老实说我不是没有动过这个念头的。我是在知道纪家谦和别人在一起后才意识到自己对他的心意的,那么如果我的身边也有了别人,纪家谦会不会也对我有了那么点儿的想念?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我不信他会对我毫无留恋。

之前没答应钟奕安的请求不是因为他不好,而是因为他太好了。老实说钟奕安这家伙除了神经质一点儿之外别的都挺好的,对我也挺够意思。可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不忍心利用他。

而且纪家谦心里很清楚,我对钟奕安毫无感觉。

但孟宸郁就不同了。他做过伤害过我的事,如今我和他各取所需我也没什么对不起他的。况且纪家谦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一直都很在意我过去喜欢孟宸郁的事……

想了半天之后,我终于点了点头,沉声应道:“好,我答应你。”

孟宸郁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来,不见欣喜也不觉意外。

孟宸郁是书香世家出身,这一点从他的房子就能深刻地体现出来。不过尽管说有钱人都喜欢用欧式家具摆阔,可孟宸郁家里也未免太夸张了些。

我看着那些华丽的壁挂,炫目的水晶灯,豪华的沙发还有燃着火焰的壁炉,只觉得眼睛都要花了。

弄得这么花里胡哨干嘛呢?又不是皇宫……

我虽然无法理解,但还是很喜欢这样的风格的。毕竟每一个女人都曾做过公主梦。

我在孟宸郁的家里定居下来。

每天早上吃他做的早餐,喝他现磨的浓咖啡。吃饱喝足之后,我们会一起去剧组。

不回避媒体,也不掩饰亲昵。两天过后,几乎人人都知道了我们同居的事情。

我小心地把郑冰随时都带在身边,以防谢婷君那个泼妇又搞突袭。

每天中午我们会一起吃饭。剧组里有送盒饭的,可孟宸郁从来都不吃,也就带着我出去改善伙食。

每到这个时候汪昕都会笑话我,说是什么我和孟宸郁好到一分一秒都分不开了的。

我不解释,只是笑,苦笑。然后用余光瞥向纪家谦。

可他留给我的永远都只是背影。

那个好看的背影。

晚上回到家中往往都已经是下半夜。我和孟宸郁道过晚安之后分别去不同的房间洗澡睡觉。要是偶尔有早回来的时候,他就教我一些开车的技巧。除此之外,我们似乎没有什么别的话可讲。

回到房间之后,无论有多困多累,我都会打开电脑写一会儿小说。就是那个从过年期间开始动笔写的娱乐圈的故事。

等到写到故事里的男二号突然和女主在一起了的时候,读者们纷纷表示这剧情好假。他们说女主太幼稚了,竟然想用这种幼儿园水平的办法挽回男主角的心。

仔细想想看,我这样做似乎的确很傻很天真……

不过……人生如戏,戏子无义。我们当演员的不就是戏子吗?我们的生活就如同电影,假也是真,真也是假。这个圈子里永远充满着戏剧性。

就如同此刻,我的手机忽然响了。来电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位“被抛弃”了我的童童姐。

“呜呜呜……姐,你跑哪里去了啊,我想你都想到胸里面去了!”

童童姐锐声叫道:“尼玛,你胸那么小,装得下我吗!”

我下意识地往后一缩脖子,扯了扯耳朵道:“你淡定……话说你到底在哪里啊?纪家谦为什么突然要给我换经纪人?”

童童姐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我现在在上海呢。boss他的父母从美国回来了。”

“什么?!”我吃惊极了,脑子里瞬间涌上千千万万个念头来。

难道他是因为爹娘回国了怕我给他丢脸,所以赶快甩了我,然后找了一个千金大小姐摆在身边?

咳,要是想得乐观点……他是怕他父母难为我,所以找了个挡箭牌给我?

呸,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为什么不跟我说?好像还是前者的可能性大点……

童童姐见我不说话了,便知道我又在自行脑补了。她轻声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我早就跟你说过了吧,boss对你是不错的,你应该抓住时机才对。该扑倒时就扑倒,绝对不能婆婆妈妈心慈手软啊!”

我受教地连连“嗯”了几声。

童童姐继续道:“先不说这个,我是来告诉你有关百度id的事儿的……度娘很给力,已经给你通过了实名验证,你可以用‘颜绮涵’那个号了。密码是xiaoerbi,闲着的时候可以上去得瑟得瑟,会给你增加人气的。”

我泪眼汪汪地点了点头,只觉得对童童姐的思念达到了极点。这么经济实惠舒心体贴的经纪人哪里去找啊!我真的是快要被郑冰折磨到x尽人亡了……

本来夺回属于我的id应该是很高兴的一件事情,可等我登陆上去之后就没那么高兴了。

有木有搞错啊,姐起码也是演过女主角的,怎么就只有这么两个粉丝?好歹我贴吧的会员也上千了啊,怎么粉丝才刚刚八百来个?

于是为了头像下面的那个粉丝数,我开始在我的贴吧里到处溜达,各种回帖。

有人说我是cos的,也有人说我是黑粉,总之各种阴谋论都冒出来了。直到度娘给了我id前面添了那么一个小红标志,大家才算是相信我真的是……颜绮涵本人。

粉丝数开始“噌噌噌”地涨,可涨到七千的时候就疲软了。靠,怎么可以这样!别的明星粉丝数都几十万的好不好?就连周睿雨那女人刷了将近十万的粉丝了!

我被自己脑中突然冒出的这个词吓了一跳。

刷……刷的?

我刚才是不是想到了刷这个字?

特么的,周睿雨家那么有钱,肯定是刷了,肯定!

就在我打算联系刷粉软件黄金版开发商的时候,我惊奇地发现我的粉丝数又开始快速增长了。而且是以极其诡异的高速度增长着,只短短两天就涨到了三万!

吃午饭的时候我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原来是孟宸郁关注我了,他的粉丝顺着动态找过来了。

我很高兴省了这一笔刷粉的钱……

在我用“颜绮涵”这个id第十天的时候,粉丝数已经突破了十万。

我想起孟宸郁关注了我的事,觉得自己就算是出于礼貌也应该回一个关注。可我万万没有想到,关注我的人里面竟然有纪家谦和钟奕安!

我说呢,这涨势怎么这么惊人!

不过,更惊人的是下面的动态……

“绮涵,钟少,求求你们了,你们一定要在一起啊!”

“涵涵啊,快和郁王子结婚吧!”

“你们真的很配,火速结婚!!!!!!!!!!!”

“要是敢伤害郁王子我就……我就死给你看!”

“你们都挺配的……”

“一起结吧……我最近喜欢看np。”

“颜绮涵的x欲究竟是有多强?”

噗!

噗!

噗!

……

我喷了一屏幕的口水。

“绮涵。”

我正刷微博玩儿呢,孟宸郁的声音忽然就在门外响起。我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火速关了电脑,可还是迟了一步。

他看了一眼还在关机的电脑,摇摇头道:“你又在这个时候上网。起的这么早,你还不如多睡一会儿。”

我得意地摸了摸我的黑眼圈,仰首笑道:“你不知道,还是多亏了这个大眼袋我才能当上女主角的呢!”

孟宸郁无奈地看了我一眼,说:“你应该尽量多睡,好好养养眼袋。”

我嘟了嘟嘴,不以为然地道:“养它干嘛?只会越养越大……”

“……”

走到剧组门口的时候,我忍不住停住了脚步,好半天都没动地方。

其实我今天有点儿紧张。

这些日子过去已经拍了十二集了,男女主角暧昧的时候都已经过去,今天差不多就是吻戏了。

一想起要和纪家谦拍激情戏,我就感觉压力山大……

孟宸郁催了我好半天我也没动地方,他终于忍不住伸出手揽住了我,将我往屋里头带。

冷不丁地触碰到他的身体,我难免有些不自在,情不自禁地便躲开了。好在孟宸郁看起来毫不在意,我也就坦然了几分。

可有的人显然不能坦然。比如说我走进更衣室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一双愤怒的眼睛。

我的心忽的便揪了起来似的疼,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那里猛捶。

“你……你是不是……走错……唔……”

调戏与反调戏

我的新任经纪人郑冰今年三十三岁,是个不婚主义者。人如其名,冷漠如冰。

“冰,冰姐……”我怯怯地看着她,惊悚得舌头都要打结了,“你的意思是……让我现在就去学车?”

她耸耸肩,面无表情地道:“也不是现在立刻就去,我给你报名的时候说好从后天开始的。”她丢给我一本考驾证要背的那个小册子,淡淡地说:“你今天只剩下一个米奇的代言广告要拍,并不算忙。趁着今天赶快练练。”

我弱弱地拿着那本小册子,蹲墙角背诵去了。

说起来米奇这个广告为什么要找我代言呢?这个活儿还是前几天童童姐帮我揽下来的。我问过她,原来因为我的艺名里的那个“绮”字,我的粉丝们都自称米奇,谐音“迷绮”。所以如果我代言的话,应该会有不少的粉丝去买米奇的东西。

米奇公司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大好商机,很快就和童童姐联系上了。

想起童童姐,我不由默默地叹了口气。童童姐的手机现在还没开,也不知她现在在哪里做些什么呢。

我正发呆,忽听郑冰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先练着,我去忙一下交接,三点半我再过来。”

我微微一哆嗦,连忙称是。

能单独呆一会儿简直是太好了!郑冰的气场太强大了,我实在是怕……

可是如果我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的话,我是绝对不会让郑冰离开我身边半步的!

就在我缩在那里背了一个多小时的书后,忽听“咔咔咔”几声,一个穿蓝衣服的女人踩着据我目测足足有十二厘米高的高跟鞋,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

在我还没反应过来她是谁的时候,她就已经冲了过来,一把揪住了我的头发!

我用力甩开她,身体不由自主地晃荡了一下,险些便要跌倒。我赶忙扶住桌子保持平衡,抬起头来刚要瞪她,却忽然发现这疯女人已经扬起了手,好像是要打我!

我心头立马烧起了熊熊大火,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狠狠地往后一推。她的脸从凌乱的长发中露出来,我这才认出原来是谢婷君!

我甩开她的手,揉了揉好像已经被她扯掉了的头皮,皱着眉骂道:“你特么的发什么疯?”

谢婷君狠狠地瞪着我,咬牙切齿地说:“呦,颜绮涵,你这会儿怎么不继续装了?有没有本事让孟宸郁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到底有多纯啊!”

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她就猛的又冲了过来,抬起脚就用高跟鞋的尖跟扎我的小腿。我吃痛地闷哼了一声,刚要反击,她就一个用力把我踹倒了。

我疼得嗷嗷直叫,靠,撞柜子上了!

我眯着眼模模糊糊地看了她那锐利的高跟鞋一眼,敢情她是有备而来啊!是不是已经准备好了摄像头?

我一旦还手的话,搞不好是会被她诬陷的……

我揉着腰爬起来,还没站稳的时候,她竟然一个巴掌打了过来!

因为扶着腰,我没能躲过去,就这么被她打了。

从小到大,就连我父母都没打过我,她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动我?!

我彻底怒了,冲上去就和她肉搏起来。

管她有什么阴谋呢!叔可忍,婶还不可忍呢!

我有样学样地抓住她的头发,啪啪两个巴掌还了回去,还朝她吐了口唾沫,只可惜没击中她的脸。

郑冰进来的时候,正看到我们两个滚作一团。

她吼了一句“干什么呢”,就跑过来一脚把我踢开了。

我靠!凭什么踢我!

我忍着痛站了起来,指着那个神经病一样的泼妇对郑冰道:“是她先冲进来打我的!”我见郑冰神色不对,连忙补充道:“而且是无缘无故的!”

谁知道谢婷君忽然“哇”的一声,哭了。

她抹着眼泪说:“颜绮涵你等着,我是不会让你们好过的!”

然后她就捂着脸跑了出去。

郑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之后才转过头来看我,眼中满含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我微微皱眉,刚要开口便听她冷冷道:“幸亏这是在公司,出了多大的事都能遮下来。可如果是在外面呢?颜小姐,我希望你以后处事能够稳重一些,多用用脑子!”

我死死咬着下嘴唇盯着她,半晌才道:“我知道了。麻烦你去和米奇那边说一下,今天我去不了了。”

说完这话,我便捂住还在流血的手臂,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公司。

她说得对,我得学会理智,学会冷静。我现在还没办法和星辉解约,所以我在这里一天,就得和她呆在一块。我不能和她翻脸,但也绝对不能让郑冰觉得我好欺负。

不过和郑冰这几句对话下来,我忽然明白谢婷君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跑过来了。如郑冰所说,这是在公司,我和谢婷君都是公司的艺人,公司肯定不希望内部艺人打架这种丑事传出去。所以只要谢婷君没把我打死,我就得默默地忍了。

靠,幸好我还手了,不然我还不得憋屈死?!

我走到公司大门口才想起来自己是个不会开车的货。童童姐不在,我又不能打车,该怎么回家呢?真是纠结。

掏出手机翻了半天通讯录,略过纪家谦和钟奕安等人的名字,我厚着脸皮给汪昕打了电话:“昕姐,你还在忙吗?”

就算看不到她,我也能猜到汪昕正在微笑:“还好,我在公司看剧本呢,你有事吗?”

“能不能……”

“送我回家”四个字还没说出口,我眼前忽然一黑,一个没站稳,手机差点从手中滑落。

迎面而来那一辆黑色的迈巴赫,是我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

见我不说话,电话那边的汪昕追问道:“怎么了绮涵?你说能不能什么?”

我愣了几秒,心里忽然生出一个大胆的念头来,便忙道:“没什么,就是忽然想你啦。好姐姐,我们明天剧组见!”

说完这话,我便飞快地挂了电话,以不怕死的精神向前冲了几步,伸手拦住了纪家谦的车。

车子猛地停下,走下来的人却不是纪家谦,而是他的助理小蔡。

我免不得有些失望。小蔡略显尴尬地看着我,眼中充满了同情,好像我是个精神病患者一样。

“颜小姐,您有事?”

我也知道我现在这模样委实滑稽了些,却也没心思顾及,只顾着问道:“纪家谦人呢?”

小蔡摇摇头,老实答道:“我也不大清楚,boss只是打电话来叫我把车送到他家。”

我“哦”了一声,也不管小蔡答不答应便自顾上了车,还没坐稳便开始翻号码。

我咬着下按下了通话键。过了很久很久,纪家谦才接通。

他的声音很低:“有事?”

听到他这短短的两个字,我忽然之间便很想哭出声来。可我不能让他看到我的脆弱,只得忍着痛扯了个谎:“我想起还有一些东西在你家。出来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小蔡,能不能让他带我过去?”

纪家谦似乎犹豫了一瞬,方才淡淡地道:“我家密码是525252,你自己进来吧。”

我应了一声,便草草挂了线。

其实他也知道我不过是在找一个借口罢了。我在他家的东西大多数是他买的,我平时也用不着,着实没有必要特意去拿什么。

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我只想靠近他一点,再靠近他一点。就算他不在那里,只让我能够闻到他的气息也好。

刚才在地上滚了半天,我浑身都疼得要死。可是最疼最疼的,说到底还是那颗心。

我输完密码之后听到“咔”的一声门锁打开的声音时,心中忽然冒出了一个荒唐的念头。我想,如果我是这里的女主人,如果我可以光明正大地来这里该有多好。

如果我试着去爱他,他会不会将心留给我?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他这里还是老样子,和我上一次来的时候没有多大区别。我的东西还是七零八落的和他的夹杂在一起。

我只象征性地拿走了一套衣服而已,因为我觉得就像现在这样倒也没什么不好,起码他只要看到这些就会忘不掉我。就算纪家谦忘了,等他的新欢来的时候,看到我的东西也会觉得膈应的。

我不会像谢婷君那样去对所谓的第三者拳打脚踢。只有蠢女人才会想尽方法去对付另一个称作情敌的女人。

聪明的女人会选择去征服男人。

更聪明的女人会及时脱身而出。

最蠢最蠢的就是我这种女人,既想潇洒离开,同时又心怀眷恋。

我放不下他的表现就是,我控制不住地走进了他的卧室,躺在了那张熟悉的大床上。我就是在这里度过了我的初夜。就是在这里从女孩变成女人。就是在这里……爱上他。

是不是一切也都该在这里结束?

躺下之后由于身体骤然放松,我浑身一软,只觉得既舒适又疼痛。舒适是因为床很柔软,疼痛是因为刚才和谢婷君扭打时留下的伤碰到了床,身体就好像是散架了一样。

刚才在车上的时候就以为已经是疼到极致了,谁想现在才算知道真正的痛是什么。

t***,看来我应该去医院了。管他什么公众形象!我感觉我的腰都快断了,如果不治就会影响我未来的性福生活和下一代的健康!

我万万没有想到,就在我刚要起身的时候,一个清冷的声音骤然响起:“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我心中一紧,皱着眉看向他:“你在家里?”

他没有回答我的蠢问题。

好一阵沉默之后,我缓缓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我仰起头盯着纪家谦,忍了好半天还是没忍住,傻乎乎地问他:“你和周睿雨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他走近了几步,嘴角勾起一丝危险的弧度,不觉丝毫笑意:“你很关心我?”

我的舌头都快被我咬烂了,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我……我只是……”

他挑挑眉道:“你最好趁着我的情绪还在控制范围之内,快一点离开这里。否则……我不确定会对你做出什么。”

我看着他冷漠的样子,心里难过到了极点。

那一瞬间,我抛弃了所谓面子,所谓尊严和某些坚持了很多年的底线,冲了上去不顾一切地抱住了他。

莽撞可能会让你后悔一阵子,但怯懦会让你后悔一辈子。

我想试一试,我们是不是真的已经不可能。

我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哭腔:“纪家谦,你除了qj、假装扣我假期和奖金,你还会做什么?”

我万万没有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竟然毫无留恋地推开了我,十分冷淡地道:“颜小姐,请你自重。”

他转过身从抽屉了拿出一摞照片丢给我,语气愈发冰冷起来:“你可以不顾及我的感受,但请你为了公司,注意一下你的形象。”

我的手无力地从他腰间滑落。我秉着呼吸去翻了翻那些照片,只觉得好笑至极。

从这些角度来看,我和孟宸郁似乎真的很亲昵呢。纪家谦对此是深信不疑的,是吗?

就像我有爱情洁癖一样,高傲如他,自然是不会喜欢我这样的一个女人。

我该向他解释吗?解释什么?

事到如今,我特么就是活该。

我用力吐出口气,拿起手提包便往外走。路过他身边的时候,我回眸看向他,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淡然些:“纪先生,明天剧组见。”

谁知就在我的手握上门把手的那一瞬间,纪家谦忽然拉住了我,反手将我推到了墙角。他整个人都压在我身上,我几乎可以感受到他近在咫尺的呼吸。

这才叫潜规则

我本以为这会是个规模不小的晚宴,谁知道吃饭的地点竟然会是广阳大酒店的一处包间。两位老板坐在醒目的位置上,身侧各坐着两个年轻漂亮的女孩,看身材好像都是模特。

郑冰临出门前还不忘低声嘱咐我,说这两位一个是掌握着娱乐圈命脉的高官,一个是可以轻轻松松投资几部电视剧的富商,谁都得罪不得。

所以在那位老总拉着我的手说“颜小姐真人比电视上更漂亮”的时候,我就默默地忍了。

嗯,反正拉个手也不能掉块肉。我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在这个圈子里想要独善其身实在是太难了。我不是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我只能做到坚持自己最后的底线罢了。

现在回想起来,当初我答应做纪家谦的情人的时候是不是就已经对他有感觉了呢?

我抽出手来,欠身道:“不好意思徐老板,我想出去方便一下。”

那位老总脸色一僵,不过他是个老油条,很快便恢复如常了。我也顾不得那么多,只是自顾自逃也似的走出了房间。我也不问服务生卫生间的方向,只凭着感觉随处走着。

可我万万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遇到谢婷君。

我更没有想到,会看到谢婷君和郑冰两个人呆在一起。

因为隔着一段距离,我听不太清楚她们具体在说什么,只能零零碎碎地听见几个词,例如“药效很快”、“放心”什么的。

我虽然有那么点儿傻气,但我绝对不是白痴。联想到上次我和谢婷君扭打时郑冰的态度,就不难猜测出她们两人是什么关系了。

我痛恨这两个女人的同时,心里还有一个挥之不去的念头:很好啊纪家谦,你送来我身边的人就是这样的,原来你就任凭她这样对我?

离开那个拐角之后我不是没有想过立马离开这里,但我忽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念头,想试试看能不能借此机会揭露郑冰和谢婷君的嘴脸。

此举虽然冒险,但也是我迫不得已的选择。郑冰时时刻刻都在我身边就好像一个定时炸弹一样,我不知道她在什么时候就会害我,所以我必须趁着她还没对我造成什么大的损伤时彻底解决掉她。

我掏出手机拨通了孟宸郁的号码,和他简单说了几句。我来之前和他说好的,叫他结束的时候过来接我。

初步琢磨好了一个计划之后,我换上一脸的淡然,稳步走回了那间屋子。

我刚落座,忽听那位广电总局的领导冲着我笑眯眯地说:“哎呀颜小姐,前几天看新闻的时候可把我们哥儿几个给震住了。孟宸郁是个很有人气的明星,你怎么就这么轻易地拒绝了他呢?”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当时从台上下来的时候孟宸郁虽然没有流露出生气的样子来,但是他也一定要向我求一个解释。我想了好久,只告诉他说我将来还是要嫁人的,我们没必要把事情做得那么绝,只要像现在这样做出同居的假象来,显得暧昧一些就足够了。

其实我没有告诉他真正的原因。我是有私心的,我怕纪家谦会因为我和孟宸郁正式确定关系而不肯回头。为此我甚至可以不顾孟宸郁的体面,当着数万粉丝的面拒绝了他。

我端起高脚杯碰了碰这位油光满面的大领导对我举过来的杯子,皮笑肉不笑地答道:“只是觉得自己还年轻,应该多专注于事业而已。”

大领导甚是欣慰地点了点头,见我杯里的酒快要空了,还十分善解人意地替我倒了一杯酒。

这杯酒下肚之后,我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念头:颜陌涵啊颜陌涵,你的酒量能不能不要这么好,搞得现在装晕都困难?

然后我就很衰地“昏”过去了。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我被人扛了起来离开了吃饭的包间,乘电梯来到一处客房。

我被丢到一张大床上。翻身的时候我便趁机按下了口袋里手机的录音键。

“郑冰忽悠人呢,你说这丫头和孟宸郁住了那么久了,能没睡过吗?”

“谢婷君不是连连打包票说这是个雏儿吗?看来孟宸郁果真是不行啊,哈哈哈哈……我说他怎么长了那么一张欠干的脸呢,原来天生就适合当娘儿们!”

他们怎么这么配合我?讲话都连名带姓的,真好真方便。

不过……他们怎么扯到孟宸郁身上了?

难道他们是说孟宸郁……不举?!

我分神的后果就是,一只大手忽然探了过来,窜进了我的后背。

我知道现在我要做的就是争取足够的时间。虽然我是个不专业的演员,但糊弄这两个人应该还是不难的。

我十分自然地嗯嗯呀呀了两声,做出即将要醒来的样子。那两人好像吓了一跳,贴在我背后的手也缩了回去。

那个猥琐的大领导用一种十分滑稽的声音低声说:“徐哥,咱们当时说好的可是迷了她再上,要是等她醒了察觉了就不好了,咱们赶紧吧!”

听到这话,我心里着实一惊。看来我还是太高估自己了,不应该这么冒险的。

要是我今天真的落入狼爪了怎么办?这特么的还要3p呢!我我我……

我不要再继续装死了!

谁知就在我刚要爬起来的时候,忽然听那位徐老板语气轻松地问道:“皮鞭和手铐都带了吗?这次有没有什么新玩意儿?”

噗,竟然还有sssss……m!

我被吓得浑身都软了,只是满心期望那个说是会让我不受污浊的孟宸郁快些来救我。

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听郑冰的话骗孟宸郁说是来参加朋友的聚会的。如果我告诉他是要和赞助商吃饭,他是不是就不会让我来了?

可我真的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没有经验啊……

我紧拧着眉等了好半天,光听见嘁嘁喳喳的声响,却不见他们两个过来对我做什么。

难道是这两个老男人见到我太兴奋了,一不小心痿了?

就在我以为自己可以侥幸脱离危险的时候,一只有力的手掌忽然托起了我的腰,将我紧紧地揽在怀里。

“还好你没事……”

他的声音是一如既往的低沉,略微有所不同的是此刻还带着一种略显憔悴的沙哑。

我张了张嘴巴,几次想说点什么都没有说出口。要不要这么狗血?为什么会是纪家谦来救我?

惊疑之中,只听纪家谦淡淡地吩咐道:“不要看她的脸。把他们两个带出去,不要报警,用我们自己的方式解决。”

我这才知道原来这个房间里还藏了别人。我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借着月光发现两个身着黑衣的男人一左一右地站着,已经把那两个老混蛋绑了起来。

我忽然间便明白过来了。明白了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为什么不直接踹门进来救我,为什么会把我抱得这么紧。

纪家谦甚至不让手下的人看到我的脸。他这样煞费苦心是要保证我的名誉清白,不让外界传出任何流言飞语。

用这种方式保护我的同时,他还要担心着我是否已经遭受了侵犯。

他来得这么及时,是因为他根本就是一直都在暗地里关注着我。

他从没有放下我过。

明明动了心,却不知该怎么办。

他只是以一种我不知道的方式,默默地守护着我。

如果不是这一天,不知道他是不是永远都会藏在暗处?如果不是这一天,不知道我是不是永远都看不明白他对我的好?

我闭上眼睛,控制不住地流下了眼泪。

这样的男人我过去没有珍惜,如今一切是不是都已经太晚了?

他放不下我,不代表他就可以重新接受我。

那几人刚刚离开房间,纪家谦便低头吻上了我的唇。察觉到我的眼泪,他似乎微微一怔,然后温柔地吻去了我脸上的泪痕。

这样的温柔,让我情不自禁地哭得更凶了。

我听到自己抽噎着说:“是……梦吗?”

我想听到他告诉我“不是的”,我想听到他对我说“我是真的爱你”。

我好想好想听他对我说:“我们永远不分开。”

可是就在纪家谦知道我“苏醒过来”的那一瞬间,他猛地直起了身,决绝地甩开了我原本与他紧紧贴合的身体,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

他连一句问问为什么的机会都没有给我。

我抱着被子哭了很久很久才接受了这个事实。他已经无法坦然地和我在一起了。我喜欢他不假,可是我对他的喜欢、对他的爱大不过我仅存的尊严。我已经没有勇气再拥抱他,没有勇气再去说我爱你。

我怕极了这样无声的拒绝,我怕极了他冷漠如冰的眼神,怕极了他会亲口说不爱我。

谁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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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爱相杀

也算是因祸得福,在我将那段录音发到纪家谦邮箱里后不到一天,郑冰便被公司开除了。顺理成章一般,童童姐正式回归继续担任我的经纪人。

我简直是要喜极而泣了。

我抱着童童姐像拥抱革命同志一样对着她的后背猛捶,开始口不择言:“呜呜呜,我就说嘛,纪家谦他一个剥削阶级的资本家要什么经纪人啊!童童姐,他分明就是想把我们这对苦逼的鸳鸯拆散!”

童童姐对我说话始终是没什么好气:“滚!谁和你是一对鸳鸯?!”

她嘴上虽然还是这么硬,却一直都由着我捶她,只顾拥抱着我。

她是真的对我好的。这样的温暖让我暂时忘记了在纪家谦那里得来的伤痛,可以安心地拍戏。

人生阅历比我丰富那么几载的童童姐教导我说:“如果你觉得面对boss真的很尴尬,你就把他想成一根会动的大萝卜!”

于是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是在跟一根萝卜对戏的。

我每天只睡三个小时,其他时间除了吃饭上厕所都潜心于演戏。皇天不负苦心人,这么用功还真让我琢磨出了不少的表达技巧。

这样的日子虽然很累,不过好在很充实,让我不会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涵姐,还在看剧本啊?”我闻声回头看去,只见送盒饭的小苏笑呵呵地看着我道:“快吃吧,钟少特意给你点的菜。”

“钟奕安?”我微微皱眉,忽然觉得有些心虚:“按照进度还有半个月才到他的戏份啊?怎么这个时候就来了?”

小苏挠挠头道:“好像是来定主题曲的吧……”

“主题曲?”我一拍脑袋,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么码子事儿。主题曲对于一部电视剧来说可是大事啊!作为本剧的原作者和女主角,我觉得我很有必要去研究研究关于主题曲的问题。

尽管我现在很是不想见到钟奕安,但如果主题曲和电视剧的风格不符合的话看起来会很别扭的。

于是我风风火火地跑出了化妆间,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小苏在后面喊:“涵姐,先吃饭啊!”

刚刚小苏告诉我说钟奕安正在剧组附近的小花园里找灵感,现在看来果然是这样。此刻他正抱着吉他,闭着眼睛看似很随意地弹奏着。

这旋律是十二分的轻柔,不缠绵也不凄婉,不悲壮也不跌宕,却有一种催人落泪的力量。

仿佛是让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看到了年少时候的自己,觉得就连那时候的悲伤也是一种幸福。因为对对现实无能为力,这种幸福也是悲伤,因为它让人产生了一种无论如何都回不到过去了的绝望。

我忍不住赞叹:“很美的调子……”

钟奕安缓缓抬眸看我,眼睛显得格外明亮:“但它目前是不完整的,还需要你填一段好词。”

我略略一怔,点头道:“我明白了,我会尽快写好歌词送给你的。”

见钟奕安点了点头,我便急忙地告辞:“呃,那个……我剧本还没看完,先回去了!”

钟奕安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忍不住道:“为什么没有听我的话?就算是纪家谦也好,你不该和孟宸郁在一起的。”

我给自己想了无数个理由,无数个借口,但都被我自己一个个地否决了。我是不是有病?我该怎么解释我这白痴一样的行为?

钟奕安见我不说话,也就没有再继续逼问我了。我长长舒了一口气,心里的乌云却还是未曾散去。

我将过去写过的一些句子整理了一遍,终于在一个星期内写完了歌词。

主题曲的名字是纪家谦取的,叫做《瓷颜》。

瓷器易碎,红颜易老。

我们的爱情便好像这脆弱的瓷,经不起岁月敲打,受不住风雨磨练。

我们的爱情不是电视剧,没有那么坚不可摧。

话说回来,虽然我唱慢歌的水平很不怎么样,陈导却坚持要我和钟奕安一起唱这首歌。在我的反复哀求下,陈导最终决定只让我和钟奕安合唱□部分,让他带着我唱。

于是说我这几天变得更加忙碌了,每天不是呆在录音棚里练歌就是在剧组拼命。

我发现钟奕安以往唱的歌为了流行都很押韵,可我只想写我心里的句子,顺口什么的都是浮云。难得的是一向对什么事情都高标准严要求的陈导也认可了我这没有韵的歌词。

我记得当时我将歌词双手递给他的时候,他连接都没接就说了一句“可以了”。我吓了一跳,还以为他是要让我重写。正觉得有些丧气呢,忽然听见他又说:“拿去制作吧,速度要快。”

我惊奇地看着他,忍不住问:“这就通过了?”

陈导耸耸肩,指了指一行词说:“这句不错。”

陈导说还不错的那句,也是我深深喜欢着的。

“如果我早知道所有的颜色都终将褪去,那时是否还会如此贪恋。”

如果早知道没有结果,还会不会陷入爱情?

我用的是“是否”这个字眼,说明我自己也是没有答案的。

或许重来一次,我还是会爱上纪家谦。

他有不少缺点不假。他闷骚、占有欲强、口是心非还不会表达。可是他也是真正懂我的人。他懂我的梦想,也有助我走向成功的能力。我喜欢的不是他给我的帮助,而是他在帮助我的过程中所用的一份心。

生活中有很多人帮助了你之后希望你能把感激之词挂在嘴边,可纪家谦不是。他不仅不让我感谢他,还想让我觉得他根本就没为我做什么。这份沉默就足以说明他是一个值得爱的男人。

只要每次唱到这一句词,我都会想起纪家谦。

“感觉好多了。”钟奕安看着我,点了点头道:“你刚才唱的那遍感情已经比较到位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就可以拿去后期制作了。”

“真的?”我惊喜地看着他,脸上情不自禁地堆满了笑容。

钟奕安的脸色却不怎么好看。我知道是因为孟宸郁的缘故,可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

那晚从广阳大酒店出来之后,我虽然窥测到了一些纪家谦的心意,可我还是没有选择立即和孟宸郁分手。一是因为不确定纪家谦心里究竟是怎么想我的,二是因为周睿雨手上的那枚戒指。就算那是我不要的,他也不应该那么轻易地就送人啊?!

我知道既然我当初没有收下就不能怪他转送他人,可我心里还是怎么想怎么别扭。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我愈发不确定纪家谦的态度了。

于是我决定再观望一阵子再说。

录音结束后,孟宸郁来接我去参加一个私人聚会。这些日子以来他常会带我出席这种礼仪性的活动,以显示出我们关系的亲密。

但事实上我们俩一点儿都不亲密,他纯洁得跟处男一样,除了在媒体面前的时候连手都没有碰过我一下。

而且我和他之间不仅是身体上的疏远。我倒是能将他的个人资料倒背如流,可他对我的了解应该是少得可怜。

不过这样的状态倒也挺好的,起码我们互不相欠。

今夜,我是孟宸郁的女伴。

这些日子以来我已摸明白了些他的脾性。在他身边时必须温顺而羞怯,但时不时地还要发一些小脾气。那是撒娇而不是任性,需要学会适可而止。至于我那喜欢时不时说个黄段子的习惯,则是万万不能被他发现的。

因为生活在孟宸郁的世界里,我每天都在演戏。

正如此刻,我挽着他的手臂步入宴会厅,面色恬淡地与纪家谦擦肩而过。

我的演技提升了很多,应该已经没有人能看出我情绪的波动了。他们都不知道我心里有多惊讶。

纪家谦身上穿的是我给他“买的”那套衣服。

他这是什么意思?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到底想让我怎么样?

投怀送抱他也不要,对他敬而远之的话他还总出现在我的视野中。纪家谦究竟想干什么?

我真想把他的脑袋砸碎了拿放大镜研究研究。

等到纪家谦脱离了我的视线范围之后,我的手终于无力地从孟宸郁臂间滑落。

孟宸郁有些担心地看着我问:“怎么了?不舒服吗?”

我摇了摇头,只觉得脑门上冒出一阵阵的虚汗。

就在这个时候,纪家谦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突然就出现在了距我身边不远处。他的身侧还站着一个身着藕荷色晚礼服的女人,却并不是周睿雨。我装作不经意地看了过去,忽然认出那女人是当年和纪家谦闹过绯闻的秦笙泽!

她,她从法国回来了?

我忽然觉得,我应该凑过去闻一闻,看看秦笙泽身上有没有burberry的香气。

我端着酒杯才往前凑了两步,便因秦笙泽的一句话而顿住了脚步。

她含笑说:“你这件衣服很特别。”

纪家谦的目光忽然落到我这边来,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是吗?这是我一个朋友送的。”

秦笙泽优雅地笑着问他:“女朋友?”

纪家谦转过头去,淡淡地道:“是我爱过的人。”

秦笙泽立马便被他激起了兴趣,兴致冲冲地追问道:“哦?我们纪公子终于也有喜欢的人了?她是谁?在哪儿呢?可得带过来让我见见啊!”

我一脸期待地看向纪家谦。

他沉默了许久,方才淡淡地道:“她已经不在了。”

……

我的第一感受是,他在诅咒我死。

第二感受是,老天,到底怎样才能让我们回到过去?

相爱相杀什么的太特么的纠结了……

回程路

我有些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对孟宸郁歉然道:“不好意思,我有些头晕,想先去那边坐一会儿。你去聊天吧,不用管我。”

孟宸郁坚持了一会儿说是要陪我,最后还是耐不住我的一再央求,任我一个人去蹲墙角了。

可能是因为这些日子以来我脑子里的那根弦绷得太紧了,在长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后我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半梦半醒间,我抱住了□在空气中的手臂,向墙角缩了又缩。

好冷……

不过没过多久我便感觉到一阵暖意迎面而来。一阵熟悉的香气扑到了我的鼻翼,淡而清,甜而雅,正是纪家谦身上的味道。

我立马就想睁开眼睛,可是我实在是太困了,眼皮上好像负了千斤的重物,怎么都抬不起来。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待我悠悠转醒的时候身边哪里还有纪家谦的影子?

可我身上披着的衣服提醒着我,他是真的来过了。他曾在我身边静静站立,看着我睡梦中的样子。

不过……他把这衣服送过来,是出于关心,还是想提醒我和他的关系已经结束了?他是为了把这件衣服还给我才送来的?

我越想越乱,索性不去多想,披着衣服走出了宴会厅,打算去吹吹冷风,顺便叫孟宸郁准备回家。

看样子我睡了差不多两个小时,这无聊的晚宴也该接近尾声了吧?

我找了一圈也没发现孟宸郁的身影,却在天台上看到了他和谢婷君在一起。

他们不是在“背着我”偷情,而是在吵架。

自从上次和谢婷君大打出手之后我便对她没什么好印象,见了她不是绕道走就是冷哼一声翻个白眼。这回孟宸郁在这里我就更要好好整整她了!

我踩着高跟鞋踏着小碎步走了过去,十分自然地挽住了孟宸郁的手臂,装作一脸无知的样子问他:“在这里干什么呢?好冷呀,我们回家好不好?”

我用余光瞄到谢婷君的脸色越来越青了。

孟宸郁见我来了脸色才缓和了几分。他点了点头,脸上的阴郁却仍未散去。他盯着谢婷君,眼中充满了鄙夷:“我说过了,你不要再来纠缠我!”

我的呼吸猛地一窒。

他这语气……简直就和当年骂我的时候一模一样!

孟宸郁他是不是精分啊?他怎么可以时而温善如天使,时而凶恶如撒旦?

我被惊得说不出话来。谢婷君听他这么说却是显得很平静。她毫不畏惧地迎接着孟宸郁的目光,堂堂地道:“我是真的爱你!宸郁,你忘了她吧!她已经死了!”

“你闭嘴!”孟宸郁闻言脸色蓦地变了。

说完这三个字,他便拉着我匆匆地走了。

一路无言,直到互道晚安的时候我也没敢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为我解疑的人很快就来了。第二天一早,谢婷君便打通了我的电话,说是要约我出去谈谈。我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我手机号的,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找我谈想找我谈什么,总之我都是不打算浪费那个时间和她多费口舌的。

可是她说:“有关于孟宸郁的过去,你该不会毫无兴趣吧?”

我忍住答应她的念头,装作十分自信地回答:“我很了解他的过去。”我觉得这也不算是假话,因为我都可以把孟宸郁的档案倒背如流了。

谁知谢婷君的语气比我还自信:“可你一定不知道孟宸郁为什么会……会像现在这样情绪不稳。”

好吧,我承认我还是好奇了。就算我已经不爱他,我也着实想知道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好歹我也是为了孟宸郁才进的娱乐圈,弄个明白也是应该的。

于是便有了我和谢婷君面对面坐着的这一瞬间。

她对我说:“我是真的爱他。”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老实说我挺佩服她这种打不死的小强精神的,要是我像她那样被纪家谦那么骂上一顿,我肯定早就忍不住要泪奔了。

我和她不同。我的爱不是纯粹的,里面还混杂着我可笑的自尊和冲不破的心理防线。可谢婷君可以豁出一切去爱一个人,就算我不喜欢她这一点也是我无法否认的。

她搅动着咖啡,目光犀利地看着我道:“所以我希望你能立即离开他。”

我耸耸肩,挑眉问她:“为什么?这似乎不构成因果关系吧?”

谢婷君直截了当地说:“因为他不是真的爱你。孟宸郁只是觉得你‘清纯’,所以才想把你捧在手心里。”她特意强调了那两个字,似乎是有意讥讽我。

不过谢婷君可能忘了她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不知她是不是被孟宸郁发现了是“**”而不是“玉女”所以才被甩的?

我胡思乱想了半天,方才怔怔地问道:“此话怎讲?”

谢婷君不缓不急地啜了一小口咖啡后才淡淡地解释道:“其实我和孟宸郁是高中同学……他高中的时候曾经很爱很爱一个女生,那是他的初恋。”

她长长吐出口气,方才继续道:“可是后来快要毕业的时候,那个女生被人轮.奸致死。这件事情是他心里最大的伤痛,所以他一直都没办法忘记,习惯性地厌恶一切黑暗的东西。话说到这里你也应该明白了吧?这也就是他为什么喜欢你这种所谓‘清纯’少女的原因。”

我端起杯子放到唇边,却久久没有喝下去。我抬眸看向她,语气是令我自己都出乎意料的平静:“你是想说我是一个替代品吗?不过……那又如何呢?”

谢婷君扬扬眉,十分牛逼地说:“你也不用跟我装,我算是看出来了,你根本就不爱他。所以我劝你离开他也是对的。我说是对你好,你信不信?我不知道你发现没有,不过我想我应该告诉你这件事……孟宸郁从出事的那一年开始就已经出现了性冷淡的症状,所以说他对你的身体应该也是没有任何反应的,是吧?”

仔细想一想还的确是这样。我不知道该不该点头,索性便以沉默应对她。

原来这就是孟宸郁从不碰我的原因?不是因为他不想,而是他不能?

谢婷君见我神色微动,语气便更加笃定了几分:“只有我,才会全心全意地爱着他的一切。”

这下子我算是明白了……

原来是七年前的那件事刺激了孟宸郁,才会让他的性格分裂成现在这样……

我不知道是该同情他还是怎样,只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不过这时候我的脑中形成了一个很清晰的想法,就是原来我从一开始就错了。一年前孟宸郁对我的嘲讽恐怕是因为把我想成了趋利之人,可我却误以为他是因为我没有名气才看不起我。

也就是这样误打误撞地,我踏入了娱乐圈,从而开始了一段全新的生活。

这一切冥冥之中好像都已经注定,一环套一环的,最后终于是将我圈在了这里。

不过进了这个圈子我也没有什么好后悔的。起码在这一路上,我认识了纪家谦,曾经拥有他也被他拥有。

原来我置身于此,只是为了遇见他……

知道事情的真相之后我似乎想明白了许多。想想看,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的男男女女,能够彼此倾心就已经是十分不易,为何不好好珍惜呢?

天下有情人为什么终成眷属的少?因为有太多太多的畏首畏尾,太过太多的瞻前顾后。

我不应该再这样下去了。

我打包好了行李,留了一张纸条便离开了孟宸郁的家。

我已经想好,不管纪家谦是否接受我,我都一定要打开他的心门!

我决定了的事情,就一定不会放弃!

我说到做到的。第二天一早,我便开始在剧组围攻他。

只要纪家谦一出现,我就往他身边蹭。先是借口把那件西装塞给了他,后来又说希望他听听主题曲什么的。总之我找了各种借口出现在他眼前。

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内,他只要一看到我便会情不自禁地皱眉。

他有的时候不理我,我就吓唬他说:“我告诉你哦,我有咱们俩的合照,你再不理我我就发网上去!”

他有的时候在休息时间和周睿雨对台词,我看不过去就过去捣乱,仗着“编剧”的身份对他们的台词指指点点。

……

我想让他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说出“我爱你”。

这个机会很快就来了,不过不是他给我的,而是老天给我的。

之前已经提到过这是一部古装武侠戏了。很自然地,主角们不少都是武林高手,时不时就需要吊威亚,我和纪家谦也不例外。一般来说都是女演员先拍威亚的镜头,所以这一日和平常一样,我从空中放下来后便缩到一边看他们在空中飞。

和往日不同的是,我觉得今天飞起来的时候感觉怪怪的。我和陈导说了好几次感觉好像有些不安全,每次都被陈导鄙视了。他说我是娇生惯养,大惊小怪,外加没事找事bla bla bla……

可我还是觉得自己的感觉没错。那绳子用的次数多了,里面的钢丝好像都不大结实了。于是等到纪家谦拍的时候我就一直站在一边,打算一旦他从空中掉下来了就去伸手抱他,来个美女救英雄什么的。

尽管那样的话由于重力他很有可能会把我压死……

我在下面晃悠了半天也不见纪家谦掉下来,心里不免有几分急了。

不过纪家谦他比我还急。他见我转个没完,终于忍不住大喊道:“颜陌涵!你再来回转我就要掉下去了!”

我转得都筋疲力尽了他还不领情,我难免有几分不服气地反驳道:“要不是你来回转,我为什么要来回转?”

“你……!”他一脸的气闷,好像我很不可理喻似的:“我是在拍戏!你拍完了就赶快到一边休息去!”

这好像是这几天以来他对我说过的最长的一句话了……

我摇了摇头,坚持道:“不,你不掉下来我就不去休息!”

纪家谦:“……”

我咬了咬唇,冲着他喊道:“你要是嫌我转得烦了,那你就赶紧掉下来吧!”

纪家谦:“……”

陈导:“……”

everyone:“……”

出乎我意料的是,纪家谦这么沉的一个人吊在空中大半天竟然也没有掉下来。他稳稳当当地从威压上被放了下来,一脸的无奈。

我有些失望地低下了头,正打算回化妆间换衣服的时候忽然听到轰隆一声巨响。我抬头一看,原来是吊威亚的支架摇晃了,绳子断开了!

我几乎是没用脑子想,就像被打了**血一般飞快地冲到了纪家谦身侧,猛地将他扑倒了。

虽然纪家谦没在上面吊着,可那支架也有n斤啊……砸到他会死人的。

在那一瞬间我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也是人,而且还是个手无缚**之力的小女子。要是比被砸死的概率,我要比纪家谦更大才对……

可我也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勇气和能力,竟然可以跑得那么快。

或许是因为在那一瞬间,我的脑中几乎便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他就是我爱的人。

满满的都是爱

“别笑了。”纪家谦别过头,语气怪怪的:“你傻吗?差点就没命了,还笑得这么开心?”

我得意地看着他道:“噗哈哈,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神马的你懂不懂?”

纪家谦不理我,脸上却渐渐浮现出可疑的红云。

我好想说,只要你能回心转意,只要你能不那么别扭,我被砸一下下真的没什么的啊。何况只是破了点皮……破了点相……

像是听到我在心里说的话一般,纪家谦忽然回过头来傲娇地看了我一眼,略显不满地批评道:“你知不知道自己是个演员?脸都没了还怎么演戏?”

我被他噎得一呆,扯住他的袖子怔怔道:“我……我没有不要脸啊,我只是……”话一出口我忽然觉得不对,又摇了摇头道:“不对,童童姐说过想要成名就得不要脸的……那我,我还是不要脸吧。”

纪家谦也跟着我摇了摇头:“你果然被童言带坏了。”

我连忙点头附和:“是啊,我本纯良,清澈透明……”

可能是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纪家谦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生硬地换了个话题:“喂,我问你个问题。”

我在被子里扭了扭,哼唧道:“嗯哼,只要你不问我为啥要扑过去救你。”

“不是……”纪家谦想了想,道:“我是想问,你是不是对威压做了手脚?好好的怎么会那么容易断?”

“啊喂!你这话让姐想掀桌啊有木有?姐就那么不值得信任吗?你不知道我对你的感情就像大……”

姨妈两字还未出口,纪家谦便皱了皱眉,抓住我胡乱飞舞的手臂塞回被子里。

“算了,当我没问,你没那个智商的。只是陈导这两天很忧郁,这事不要跟外面讲,影响不好。”

一想到陈导那张铁面露出纠结的表情来,我的心情顿时大好,身上的伤也不觉得怎么疼了。

我咧了咧嘴,故意冷着脸说:“不跟外面讲,要怎么解释剧组停工才好?说我休产假?”

纪家谦沉吟片刻,竟然点了点头:“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我忍不住打滚:“矮油,爷,你饶了我吧,我还没结过婚呢。”

他按住我四处晃荡的蹄子塞回被子里,淡淡地说:“我不也没结过……”

我眨眨眼道:“唉,你是不是在暗示我你想和我结婚啊?咳,我正式拒绝你,我还年轻,结婚什么的太早了……”

“以后别这样。”他垂下眼睛,低声道:“你这样的话,我就没办法无动于衷了……”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他又继续道:“你到底在想什么?”

纪家谦忽然抬眸看我,神情十分严肃:“不是已经和他在一起了吗?”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这种情况下真的不适合表白啊!

我想了半天,才说出一句傻x得要死的话:“我和孟宸郁已经分手了……”

纪家谦的脸色一暗,微微挑眉道:“所以无聊了,又想起我来了?”

“不是的!”我连忙摇头,抓住他的手道:“我和孟宸郁……是清白的。”

“怎么证明?”他反手握住我的手,用拇指在我手背上暧昧地画着圈圈,也不知在诅咒我还是调戏我。

纪少爷这个人吧,说情话不会,感情藏得很深,闷骚的要死,可是**的功力偏偏很深厚。他是不是想逼得我欲火焚身?

我眼一闭,心一横,就二乎乎地说:“咱俩滚一回床单,你看看感觉一样不一样不就知道了?”

他盯着我看了半天,突然松开了我,神色愈发冰冷起来:“算了。你好好养伤,反正这片子也不是为了挣钱才拍的。媒体那边我会应付的……还有……谢谢你救了我。”

面对突然变脸的纪家谦,我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滚床单这种话我都主动说出口了,他到底还要我怎么样?难道非要我十分正经地表示我是真的想和他滚一辈子床单吗?

在我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的时候,纪家谦已经消失不见了。

我怔了怔,呆呆地看着仿佛从天而降般突然冒出来的孟宸郁。

孟宸郁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不知道是不是在外面遇到纪家谦了。

老实说我也挺囧的,当时没勇气当面和孟宸郁说咱俩算了吧,现在才觉得其实这样才比较尴尬。

而且孟宸郁他是个精分的人啊,他不会觉得我不卖他面子,所以藏了把大刀打算来和我同归于尽吧?

“你喜欢的人,就是他吧?”

“啊?”

他笑笑,看起来很平和:“本来打算试着真的去用心,现在看来这种喜欢只会成为你的负担。”

我完完全全怔住了,丝毫没想到孟宸郁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而且他这么一温和,我突然就觉得他这人倒也不错,想想还挺可怜的……

孟宸郁见我不说话也不在意,只是自顾说道:“其实我知道我们见过面,我做过对你不礼貌的事情伤了你的心。只是一直以来不知该如何道歉。所以现在……你不必为我担心怎么对付媒体的压力,因为我已经决定退出演艺圈了。”

“什么?”我惊讶地瞪大了双眼,“你别这么消沉啊,都会过去的!”

“不是……”他吐出口气,苦笑道:“我是打算出国去治病了。现在这样,我也很担心会控制不住伤害别人。谢谢你小涵,让我有一个机会可以直面自己的过去,现在,还有未来。”

他这么一说哪里是感谢我?分明就是打击我!孟宸郁一个好好的一线演员,就因为我要退出演艺圈了,他们老板知道了不得卸了我?

而且实话说,孟宸郁的歌,电影,电视剧,真的都做的很棒,他如果退出了绝对是娱乐圈的一大损失。

我挽留的话还没说出口,他便退后一步,微笑着道:“再见了。还有,谢谢你曾经喜欢过这样的我。”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我也知道自己再说啥都是扯淡。于是老老实实地说了一句“加油”,然后便目送着孟宸郁走出了病房。

我知道,我和他之间的恩恩怨怨,算是都清了。说不上谁欠谁的,总之……后会无期吧。

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大姨妈来了我就又矫情了吧,这个时候突然很想哭。我是个行动比思想要快的人,还没等我明白过来,眼睛就已经湿了。

我把头埋在被子里,压抑着哭声。我向来不会像电视剧里那些女主角一样只流几滴清澈透明的眼泪,我哭起来一直都是鼻涕眼泪纵横交错的。鼻子很红,毫无柔美可言。

过了一会儿,忽然有人隔着被子轻轻拍着我的身子。我浑身一僵,控制不住地伸手搂住了他的腰,也不管他乐不乐意就往上蹭。

“唉,新买的衣服……”纪家谦有些无奈地推了推我,但他力气很轻,只不过是象征性地挣扎一下罢了。

我听他这么说就故意抹了把眼泪上去,不满道:“我看你这衣服不顺眼,没事干嘛总穿黑的?明天跟我去买套粉红色的情侣装……”

“……粉红色?”

“嗯,会显得你柔美点。”

“……柔美?”

我抬起头看着他道:“你哪那么多废话?你,你要是答应我,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

他眯眯眼,靠近了我几分。“什么秘密?”

我眨眨眼道:“我……”

我敢保证,他一定是在等我说“我喜欢你”。因为他的眼睛好亮好亮,写满了期待和爱意。

我戏谑地笑道:“我大姨妈忽然来了,没带卫生巾……你去楼下超市给我买一包吧。”

纪家谦果然色变。

“要abc加长的,包邮哦亲!”

纪家谦黑着脸出去了。

我破涕为笑,扬声喊了一句:“回来给我洗床单啊!”

怀孕

纪家谦一边叠着刚甩干的床单,一边咬牙切齿地说:“都血流成河了还想着和我滚床单?”

我歪着头看他,嘴边的笑容怎么忍都忍不住:“哎呀,这样才显出我的诚意嘛。”说着我便勾上他的脖子在他脸上啵了一下。

纪家谦脸色微变,说了一句极其小受的话:“你别这样……”

我生生忍下一口口水,手指顺着他的轮廓轻轻划着:“大爷我偏要这样……小娘子,你就从了我吧!”

纪家谦终于忍耐不住,猛地抓住了我不老实的手,然后便欺身压了过来。

唉,这么多天了,总算是让我吻到了……

可能是因为太久没有在一起的缘故,这个吻格外绵长。

我已经学会了和他接吻的时候怎样换气,所以并没觉得怎样累。可这时纪家谦忽然松开了我,起身穿外套。

“喂,你你你……”我刚嚷了一句便扯动了伤口,疼得不敢说话了。

几秒钟过后他便已经穿戴整齐,瞥了我一眼淡淡地道:“你做事没脑子,总得让我好好想想该怎么办。”

见他要走,我立马便很没脑子地说:“谁没脑子?刚才明明是你凑过来的!”

纪家谦闻言脚步没有丝毫停留,头也不回地就走出了病房。

我勒个去,这叫什么事儿啊?

我正烦闷,外头忽然传来一阵骚动。我登时打起了精神,警惕地望着门口。

按理说这是我躺进医院第二天了,纪家谦就算掩护的再好那些娱记也该知道我受伤的事了吧?

果然,不出五分钟,几个记者便把护士推到一边,围在了我的床头前。

“颜小姐,孟宸郁刚刚来探望你了是吗?可否透漏一下两位的婚期是否已经定下?”

“你不肯答应孟宸郁的求婚,是不是对钟奕安余情未了?”

“颜小姐,你这次住院是因为哑巴了吗?”

“尼玛坑个声啊!”

我很想吼一句,尼玛!你没看见姐脸上和胳膊上的纱布啊?哑巴你妹!你妹啊啊啊!

“滚出去,都别烦我!”

我很想这么吼上一句,但为了我的清纯形象……

我咬了咬嘴唇,逼着自己眼前浮现出一点点雾气,然后装作楚楚可怜地说:“我身上有伤,现在很累,请改日再采访我好吗?”

记者们的七嘴八舌还没张开,便听门口传来一声狂吼,原来是童童姐来救我了!

她说:“我有话要代表颜绮涵宣布!”

记者们看了看病怏怏的我,又看了看女王般的童童姐一眼,立马齐齐地跑到童童姐那里求jq去了。

我重重吐出一口气,倒在床上装死。

心里反复念叨着:纪家谦啊纪家谦,尼玛能不能不要那么闷骚啊……

我正怨念,忽听门口传来一声尖叫,那一嗓子不知有多少分贝:“怀孕了?!”

神马?!

我一听这三个字立即便一个激灵坐了起来。童童姐啊童童姐,你在帮我呢还是害我呢?

我扶着腰下了床,走到门口才发现门不知道何时已经锁上了,是从里面锁的。这下子那些记者该进不来了吧……

可是……

我担心地看向门外,正犹豫要不要出去,忽听童童姐一本正经地道:“的确是怀孕了。”

我真想捶胸辩白,我上哪儿去怀孕啊,连个受精卵都没有!

我刚想冲出去证明我的清白,忽听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男记者认真地说:“可是我记得颜小姐家的狗是公狗。”

童童姐点头道:“经过我的撮合,他已经成功地让boss家的小母狗受了孕。”

神神神……神马?!纪家谦家里什么时候养狗了?我家千千又是什么时候和他家小母狗勾搭上了?

我狐疑地看了眼一脸认真的童童姐,怀疑她是不是为了给我解围所以在扯谎。

应付走了众记者之后,我崇拜地看着金牌经纪人童童姐,十分敬佩地道:“一条狗怀孕的消息也能满足他们?”

童童姐女王范儿十足地说:“总比你连个屁都不放要好的多吧?人家大老远的跑一趟也怪不容易的,你总得体谅一下。”

“噢……”我点了点头,“那么你果然是在撒谎的喽?”

童童姐闻言诡秘地笑了笑,忽然凑近了我几分:“不是……小耳鼻,恭喜你咯,你要当外婆了!”

我怔怔地看了她半天,方才颤抖着道:“谁,谁是小耳鼻?谁是外婆?”

童童姐在我床头坐下,自顾给自己倒了杯水喝,笑呵呵地说:“就是你啊!你每次登录百度贴吧的时候没觉得点儿什么吗?”

“……”我这才反应过来,童童姐告诉我的密码是“xiaoerbi”,不就是小的拼音吗!

要是别人这么玩我我肯定立马就掀桌了,但我现在对童童姐的依赖心好像越来越重了,不管她怎么对我我都生不起气来。而且经过了郑冰那件事之后我真是觉得童童姐这货虽然二了一点,但怎么看怎么顺眼……

因为我能感觉得到,虽然她很少表现出来,但她是真的为我考虑的。

童童姐见我愣住,连忙转移话题:“你也真够二的,我不在的时候你们家狗也消失了,你就没发觉?”

我支着下巴想了想,道:“你也知道我家千千很少叫唤的……我平时又忙……”

这样一想童童姐这个经纪人当得还真是挺不容易的,她不仅得照顾我,还得照顾我们家千千。

童童姐翻了个白眼才说:“我怕千千被你虐待死了,就顺手抱去了上海,为了它我都没坐成飞机!”

面对童童姐的谴责,我不由地低下了头,弱弱道:“我错了……”

见我深刻地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负责,童童姐满意地说:“知道错了就好。你都不知道啊,你家千千发情发得都快疯了,到处乱蹭。我本来想给它找一只品种差不多的小母狗,谁知道它色胆包天,竟然上了boss母亲的爱犬!”

“天!”我吃惊极了,忍不住浑身一凛。

我怯怯地看着童童姐问:“纪夫人她……她是不是反应很强烈?”

童童姐故意沉吟了一会儿,见我脸色都变了才悠悠答道:“倒还好啦。她只是摸了摸千千的毛,说了一句‘真是和我那闷儿子一个样’……”

“噗!”知子莫若母啊!闷骚,性急,这么一看千千和纪家谦还真是挺像的!

我冷静了好一会儿才说:“你的意思就是……千千要当爹了?”

“嗯哼。”童童姐应了一声,忽然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不知给谁拨了个电话,还没接通的时候跟我说:“你准备一下,我叫化妆师过来给你画个淡妆,晚上会有粉丝过来看你。”

“哦哦……”我等童童姐打完了电话才问她:“那你们到底是怎么跟媒体说的?我现在是为了什么在住院呢?”

童童姐不假思索地道:“你听说自己要做外婆了太激动,一不小心在浴室里滑倒了。”

我哭丧着脸道:“为什么是这么二的理由……”

童童姐拎起包就往外走,看也不看我一眼:“因为二所以二,你是二货不解释。”

晚上七点多钟的时候果然有一票粉丝来了。可能是因为我一直走清纯路线的缘故,十几个人里头一大半都是女生。冷不丁来了这么多人,小小的病房一下子就被填满了。

大家一起问候过我的身体之后,一个较为开朗的女孩子笑眯眯地道:“涵姐,你皮肤真好呀。”

我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谢谢。”然后自怨自怜般地摸了摸受伤的那边脸,略显担忧地说:“也不知会不会留疤……”

几个人又轮着安慰了我一番,因为怕打扰我休息,八点多的时候也就散了。

他们走后我就在思考一个很深奥的问题。过了年我就二十三了,是不是可以考虑转型了?再这么“清纯”下去,我都快精分了……

我觉得自己在欺骗粉丝们的感情。这种感觉真不怎么样啊……

我正胡思乱想呢,门口忽然传来了敲门声。我微微一怔。刚才化妆师也跟着粉丝们一起走了,这下病房里就剩我一个人了,会不会……是来打劫的?

我忍着疼龇牙咧嘴地下了床,掀开房门的帘子看了一眼,发现来人是个五十来岁的叔叔,手里提着一个圆圆的袋子,好像装着一颗人头似的。

这么一想,我忽然觉得后背冒出一丝凉气来……

完完结

进展

我正自行脑补着各种杀人事件,忽听门外的那位叔叔温声询问:“是颜小姐吗?我是来探望你的。”

他的声音有一种很神奇的力量,让我莫名地就觉得他是个好人。我的身体永远比思想先一步行动,待我回过神来的时候门已经被我打开了。

“本人比电视上更漂亮啊。”他笑着夸我。

我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将他让进了屋。看来这人也是我的粉丝啊……清纯路线的好处就在这里,不少老人家也喜欢……

“您请坐。”我装作十分乖巧地给他倒了杯水,然后又半坐半躺到床上静静地看着他。

大叔把那个圆圆的东西从袋子里拿了出来,我这才知道原来那是个保温盒。他一边打开盖子一边笑眯眯地说:“我听说颜小姐是不减肥的,就带了点**汤来给你补补身子。”

“谢谢叔叔。”我看着那冒着热气的**汤心中蓦地一暖,便想起了我的父母来。我和他们远隔千里,就连受了伤也没办法赖在他们身边撒娇。这样想着,心里忽然冒出一丝丝委屈来,看眼前的这位大叔就更加顺眼了。

“您对我真好……”我抓起签字笔,很认真地说:“我也没什么能报答您的,给您签个名好不好?”

大叔听我这么说似乎怔了一怔,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我见他没像刚才那些粉丝一样掏出小本子来,便眨眨眼问:“我这儿也没纸,签您衬衫上好不好?”

这叔叔一看就不是一般人,虽然微胖气质却很好,身上还穿着白色的衬衫呢。虽然这么好看的衬衫签个名上去就不能常穿了,但他这么喜欢我,喜欢到大晚上的送**汤过来,应该不介意我毁他一件衣服吧?更何况也不能叫毁,搞不好我将来就红了的,当个亚洲影后什么的……

“好啦!”我嗨皮地看着自己张牙舞爪的签名,倒是颇有成就感。

大叔仔细地看了那签名半天,也不知看没看懂。他见我愣在一边,便十分和气地说:“凉了就不好喝了,你趁热尝尝吧。”

我连连点头,盛了一小碗慢慢地啜着。

我正喝着汤,忽听他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其实我今天来是想和颜小姐亲上加亲的。”

亲上加亲?我疑惑地看了这个陌生的叔叔一眼,不解地问:“什么亲?”

大叔将视线从签名转移到了我的脸上,语不惊人死不休:“我闺女不是怀了你儿子的种吗?我们两口子就合计着,干脆把你和我儿子也凑成一对算了。”

“噗!”我到底是没忍住,生生喷了出来,好在没喷他老人家身上。“您老,您是纪家谦的父亲?”

见他点了点头,我简直连想死的心情都有了!我面前这位可是货真价实的太上皇啊!

我瞥了眼他那只被我画得乱七八糟的袖子,忍不住咬住了嘴唇。天呐,我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别看我平时一堆话,真到这种关键时候就哑巴了。我嘴巴里干干的,好半天才低声说:“您可能是误会什么了吧?我和纪家谦只是……”只是普通朋友?

其实这话我是很不情愿说出口的。纪家谦之前叮嘱过我不要告诉别人我们的关系,那时候我不清楚自己的心意,所以并没觉得什么,对谁都能很自然地提起纪家谦,好像我们真的是陌生人一样。可是现在……假戏成了真,我真的没办法做到不介意。

我也想像普通的女孩子一样,能够和纪家谦光明正大地站在亲友们面前,告诉他们这就是和我相爱的男人。

可是现在……别说纪家谦没考虑好要不要和我重修于好,就算我们和好了,他能不能对外界承认我还是个未知数。

我觉得他应该是喜欢我的,只是这份喜欢有多深呢?有没有到他可以给我承诺的程度?他从来不说,我自然是毫无头绪。

大叔见我吞吞吐吐的样子,好像是忽然间明白了什么一般和蔼地笑道:“是我那闷儿子让你不要说的吧?唉,你也别怪他,你们这个圈子不好混啊。”

“额……”我正在犹豫要不要瞒他到底,却听大叔猛的来了一句:“如果他不是想要和你结婚,我们也以为他只是在胡闹的……”

我见他果然误会了,连忙解释道:“不会的不会的,他怎么会想要和我结婚?您一定是搞错了。”

大叔摇了摇头坚持说是“没有搞错”,然后就掏出手机来给我看所谓证据。屏幕上显示出的是一栋很漂亮的白色小楼。我疑惑地看着大叔,等待着他的解释。

大叔颇为得意地道:“这是他在瑞士买的房子……嗯哼,他以为用瑞士银行的存款我们就不会发觉了?”

见他老顽童似的表情,我忽然觉得纪家谦和他爸爸真是一点儿都不像啊……我定了定神,才抬眸问:“可是他买房子和我有毛关系?”

“关系大了去了。”他指着那房子,努努嘴道:“这可是婚房!瑞士的因特拉肯你听说过没有?很多小夫妻都去那里度蜜月的。”

我的心“咯噔”一下,控制不住地乱跳了起来,好像随时都要蹦出来似的。我的声音很低,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就算是结婚用的房子……恐怕也不是要和我吧。”

我的神色暗淡了几分,有些无精打采:“不知道您看过报道没有?有个叫周睿雨的女演员最近正和他传绯闻呢……”

大叔见我死活不信他也有些急了,不过他眼珠一转,很快便有了主意:“这样吧,既然你不相信,我们就想个办法证明一下如何?”

我略含期待地看向他。

大叔凑近几分,低声道:“你先不要告诉他……等你们拍完这部戏……”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好像讲悬疑故事似的,最后对我露出一个自得的笑容来。

我有些怀疑地看着他,轻声问:“这这这……这能行吗?”

大叔做出很受伤的样子来,捂着胸口说:“你难道不相信爸爸的话吗?好伤心……”

爸,爸爸?!

在医院躺了不到两天,我就被狠心的陈导拖回了剧组继续剥削。纪家谦和孟宸郁看起来都和之前没什么不同,可我的心境却是完完全全地变了。我没法厚着脸皮去问孟宸郁打算什么时候离开,就只能将装傻进行到底。

话说起来,仔细算算《醉里贪欢》已经拍摄四个月了,开拍的时候还是初春,转眼就已经入了夏。剧情也随着天气逐渐变热,到了最关键的部分。其实所谓的最关键也不是什么新奇的桥段,无非是男主女主相爱相杀罢了。

我本来以为和纪家谦拍戏会很容易笑场的,不想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反而更容易入戏。正如此刻……我们刚刚大吵完一架演完“相杀”的部分,这会儿应该“相爱”了。按照剧本,我们要很突然地拥抱在一起。

这段时间我们在戏外的关系都是淡淡的,尽管他和周睿雨的绯闻已经平息下去了,却没有向我有进一步的表示。因此我格外珍惜戏里的亲密时光,珍惜到了让纪家谦变脸的程度。

在被我吃了第n次豆腐的时候,纪家谦终于忍不住向陈导告状:“导演,颜陌涵占我便宜。”

我立马装出天真无邪的样子来,一脸无辜地看着他们。陈导也拿我没辙。他一个严肃的要死的人,肯定是死活都说不出“是啊我看见颜陌涵摸你屁股了”这种话。

于是我愈发张狂起来,借着拍戏对纪家谦伸出了潜规则的魔爪……

说起来童童姐果然不愧是个贴心实用的经纪人,看到我对纪家谦的攻势她不仅感到很满意,还不停地帮我出着主意。

这天她又帮我揽了个好生意,不仅能赚钱还可以顺手勾搭纪家谦。

就是上次给米奇的那个代言,现在要拍下一季的广告了。纪家谦以往都是不接广告的,可这次童童姐为了我跟纪家谦磨了好久好久。纪家谦虽然总是奴役童童姐,但这个面子还是可以卖给她的。

于是说,纪家谦冒着被我占便宜的危险,和我一起站在了镜头前。

摄影大哥好像是被童童姐买通了,同样的一句话不知道说了多少次:“好,纪少再靠近绮涵一点,再近一点……”

直到我们俩都贴在一起了,他才“咔”的一声照了下来。

不过每照完一张纪家谦都会再挪回原地,我凑上去一步他就退后一步,于是拍下一张的时候我们就要重复上演以上情节。

我真想狠命摇晃着他吼一句:“矜持你妹啊?你浑身上下我哪里没摸过?”

唉,只可惜我的想法很性感,现实里却必须要装纯……

拍完静态宣传画之后就是正经的广告拍摄了。有了这大半年的实战经验,我面对镜头的时候已经很从容了。只是纪家谦竟然有些不自然。

他忸怩了半天,就是死活不乐意戴上那个米奇的耳朵装饰。造型师怎么说他都不答应,最后还是我不顾三七二十一给他套了上去。纪家谦有些惊慌地看着我,好像我在他身上安了个定时炸弹似的。

他立马便想伸手摘下来,我赶忙拦住他,笑眯眯地说:“别,你这样很好看。”

纪家谦微微一怔,神情竟透出一丝单纯来:“真的吗?”

“嗯!”我重重点了点头,笑容愈发明朗:“很可爱,我很喜欢!”

纪家谦这才乖乖地从了,和我一起在镜头前露出温暖的微笑。

收工的时候,我在一边心满意足地看着纪家谦脱下浅蓝色的t恤。其实他不穿西装打领带也有另外一种帅气的。我忽然想起一事,连忙拉住了他的手臂。

“唉,你答应过我要陪我穿粉红色的情侣装的!”

纪家谦看也不看我一眼,背过身去换衣服,语气淡淡:“我什么时候答应过?”

“我在医院的时候……你可不能这样啊,人家为了你都……”

我的无耻之言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纪家谦便转过身来无奈地道:“算了,真是拿你没办法。穿是可以,不过一定要是在没人的地方。”

我自然是连连点头,不管怎样先答应下来再说。

纪家谦的衣服还没脱下来,童童姐的声音忽然在门外响起:“快出来快出来,外面来了好多记者呢,说是要采访你们。”

纪家谦刚要拒绝,却见一大堆记者蜂拥似的冲了进来。

我有些吃惊地看着他们。这,好端端的又怎么了?

组团作战

“颜小姐,对于孟宸郁将要退出娱乐圈一事你有什么看法?”

“听说你已经和孟宸郁分手了,所以说孟宸郁是不是受了刺激才打算出国的?”

“孟宸郁得的究竟是什么病?”

“……”

面对闪光灯,我显得有几分茫然,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怔怔道:“你们怎么知道的?”

记者们听我说了一句废话都显得很扫兴,一个个的继续说孟宸郁怎么怎么的。我看纪家谦脸色怪怪的,心里也莫名地虚了,弱弱地开口道:“咱们聊聊别的成不……”

记者们见我采取迂回战术也毫不气馁,他们完全无视了我身边的某影帝,连连向我炮轰:“颜小姐你和孟宸郁blablabla……”“孟宸郁和你blablabla……”

我被他们炸得昏头转向的。童童姐去卫生间办事了,她不在我还不能吼记者,我……我只能向纪家谦投以求助的目光。

纪家谦见我忽然看向他也是微微一怔,不过他很快就明白了我的意思,开口替我解围:“绮涵今天是和我来一起拍广告的,各位总问别人的事不大好吧?”

记者们见纪家谦发话,纷纷露出为难的神色来。其实纪家谦人气比我高出很多,他的绯闻也比我和孟宸郁的更有新闻价值。只是前些日子他和周睿雨的绯闻以一种极其恐怖的方式被镇压下来了,以至于记者狗仔们都不敢随便报纪家谦的新闻了。要知道谁愿意为了一个头版头条就丢掉饭碗呢?纪家谦在娱乐圈的根基很深,根本不是这些小记者们可以轻易动得的……

我见他们略显错愕,连忙转移话题,指着纪家谦问:“咳,大家为什么总觉得我和孟宸郁是情侣呢?看看我身边这位……”我自然地勾上纪家谦的手臂,一脸无害地笑道:“你们觉得我和boss有夫妻相没?”

记者们看我如此主动,一致认为我是在开玩笑。而且他们没人敢再得罪纪家谦,于是众人齐齐摇头,一票否决了我和纪家谦的可能性。

我见了不免有些暴躁,开什么玩笑,我和纪家谦就这么不配吗?心里一怒,嘴上就忍不住说:“这个可以有啊!”

众记者继续摇头。

我和纪家谦对视一眼,见他仍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我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回剧组的路上,童童姐在前面开车,我和纪家谦并肩坐在后车厢里。我有些委屈地看着他,气闷地说:“你怎么就能面无表情呢?你不觉得很愤怒吗?啊喂,我们两个明明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狗男女嘛!”

他低眸睨我一眼,淡淡地道:“调整一下情绪,一会儿就是最后一场戏了,得留下一个圆满的结局。”

经他这么一提醒我才反应过来今天是杀青日,一时之间难免有几分感慨。这部戏明星云集,导演牛逼,公司还拨了好大一笔款子投资,估计后期宣传也会做得不错。只要一想到这个剧本是我写的,这个电视剧是我主演的,我就会经常兴奋到咧嘴大笑出声。

可是同时我也很明白,虽然我自己付出了很多努力在其中,但若没有纪家谦的帮助我是不会走到今天的。我忍不住抬起头瞄了他的侧脸一眼,低声道:“那个,谢谢你……”

纪家谦有些奇怪地反问道:“什么?”

“没,没什么……”我脑中忽然冒出了他爸爸在医院时和我说的那些话来。我也是有自尊心的,如果这一次还是不能明确他的心意的话,我就只有真的离开他了。

或许他爸爸是对的,如果我不赶快把事情挑明了,只怕闷骚如纪家谦会这么拖我一辈子。我不知道自己的感情会不会变,但就说现在让我就这么跟他一辈子我也没什么不愿意的。可他呢?就算他愿意这样和我玩,他父母还不乐意呢。他爸爸说纪家谦是他家独苗,还指望我快点给他们生个孙子呢……

“想什么呢?”纪家谦忽然推了我一把,道:“该下车了。”

“哦……”我答应了一声,跟着他下了车。可十分奇怪的是纪家谦忽然怔在了车门口,挡得我出不去了。我只得戳了他的后背一下,奇怪地问:“杵在这里干吗呢?”

纪家谦没有回答我,而是匆匆地走开了。他走了我才明白过来,原来纪家谦刚刚是看到了孟宸郁才会错愕。

此时孟宸郁正站在路边,目光淡淡地看向我。我被他看得有些不知所措,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得尴尬地和他打了个招呼。

孟宸郁缓步走了过来,嘴边带着微小到几乎不可察觉的笑意:“别紧张,我……是来和你告别的。我已经订好了机票,明天就走了。”

其实他打算什么时候走我通过纪家谦的爸爸已经知道得很清楚了,因此听他这么说也并不感到意外,只是我的心情莫名地有些奇怪,好像有一层负罪感似的。

我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对他挤出一个浅浅的笑容:“祝你好运!”

再多说什么都是矫情了,或许这样已经足够。

孟宸郁点点头,转身背对着我低声道:“走吧,演好最后一场戏,给我们的故事一个完满的落幕。”

他的这句话竟然和纪家谦刚才说的惊人的相似!只是这一场大团圆的戏对于男一号来说或许是得到了真正的圆满,可对男二号而言就是个完完全全的悲剧了。孟宸郁是很清楚剧本的,可他为什么还要这样说?

我仔细想了想,或许是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个关于圆满的定义,只是这个圆的大小因人而异罢了。

最后的这一场戏是我们拍摄大半年来拍的最顺利的一场。所有的演员和工作人员都卯足了劲,做到了自己能力范围之内的最好。

全剧终的时候,我和纪家谦并肩站在“船头”,他从后面揽住我。导演示意杀青的那一瞬间几乎是所有的人都开心得叫了起来,似乎我和纪家谦是个例外。我并没有随着拍摄结束而放开他,反而抱得他更紧。不过因为身边有这么多人在我也只敢狠狠抱住他一两秒钟罢了。很快我便松开了他,仰起头问:“你敢不敢爱我?”

其实我压根就没指望他会在这个时候给我什么答复,我只是按照他爹的指示办事罢了。果然不出他爹所料,纪家谦短暂的怔忪之后什么也没说。我也没给他多做考虑的时间,转身便走了。

我回到公寓里,继续收拾起行李来。因为不确定要走多久,我并没有准备太多的东西。纪爹说两天就差不多了,可我觉得以纪家谦的性格他能追过来就不错了,两天?两年都有可能!

我打包好了行李之后忽然觉得纪爹说的还是有点道理的。就算纪家谦的心能等两年,他的人他的欲火也等不了两年啊……

想到这里我背后忽然冒出一阵冷汗来。要是我走了正好给了纪家谦泡妞的机会怎么办?他可不像是个会为了谁守身如玉的人!

就在这样浑浑噩噩的纠结状态中,第二天的太阳终于升起了。不管我心里怎么忐忑,关键的时候该来还是来了。

离飞机起飞还有四十分钟左右的时候,我缩在候机室的角落里对着墙扶了扶鼻梁上的墨镜,通过耳机和童童姐对话:“对,你就告诉他我要和孟宸郁一起走,别想再找到我!”

童童姐似乎并不在乎我什么时候回来,而是提起了另外一件事:“那你需要赔给公司违约金的,先准备一下吧。”

“什么违约金?靠,我就去外地几天而已,跟我要违约金是不是太过分了点?”

童童姐不缓不急地说:“这不是在想应付boss的办法吗?你要是想装出走就得做得像一点啊。不然的话boss可能不会去找你表白,反而会让法务部去起诉你违约。”

我咬了咬牙道:“好吧,他倒是真干的出来这种事。《欲色》和《醉里贪欢》的片酬先交给你了,还有《瓷颜》的作词加演唱的酬金和几个广告的代言费……这些加起来如果还不够的话……我也就不指望纪家谦什么了,一定立马就回来!”

童童姐哼唧一声,突然地挂了线。我有些怔怔地看着手机,直到一分钟左右之后又有电话打进来我才回过神来。

是纪家谦……

“颜陌涵,你又在搞什么?”就算是看不到他的脸,我也能够感受得到他极力掩饰下的愤怒。

这正是我们想要的……我和坐在对面的纪爹对视一眼,点点头装作十分伤心地说:“我已经无法再面对你了……既然你不爱我,我又何必死皮赖脸地呆在你身边?”不待纪家谦回话,我便接着说道:“如果你是担心违约金的话,我已经和童童姐商量好了,你找她就可以了。我……先挂了,再见。”

这是我第一次鼓起勇气挂纪家谦的电话,不过估计以后还会有更多次的。

纪爹对我的演技表示了一定的认可,连连颔首道:“咱们再等他二十分钟,如果二十分钟还赶不过来的话……他就不是我儿子!”

就算纪家谦能排除堵车等因素在二十分钟之内赶过来,他想进候机室的话还得去订机票拿登机牌。所以我觉得大叔这话说的也忒重了些,忍不住问道:“额,此话怎讲?”

纪爹颇为感慨地说:“当年我泡妞的时候,遇到这种情况十分钟之内就算动用直升飞机也要赶到啊……不过我这个人嘛,小颜你接触长了就知道了,我是心里有什么话都要说出来的,不像我那不可爱的儿子,闷到内伤也不肯放下姿态来,也难怪他不是我养大的……”

我闻言顿时汗颜,感情这大叔和我老爸年轻的时候都是泡妞高手啊……

经过他爸爸这么一提醒,我忽然想起来跨年夜的那天晚上纪家谦带我去祭奠他外婆的事情。我差点都要忘记纪家谦是由他外婆抚养长大的呢。这样一想我忽然莫名地觉得纪家谦其实也挺可怜的,虽然我知道他一定也是锦衣玉食长大的,但没有父母照料感情上一定是不同于常人的。

于是这么一想之后,我觉得自己好像更加喜欢他了……是女人母性的驱使?总之我心里有一种强烈的渴望,就是尽自己的力量温暖他。

以前一直都是他在帮我,为我做这做那的。不知以后能不能也多给我一些机会帮助他?

胡思乱想的工夫,眼看着二十分钟就要过去了。纪爹已经有些不耐烦地站起了身打算登机了,我也垂头丧气地跟了过去。谁知就在我刚刚提起行李的时候,他爸爸忽然低声叫了一句:“哎!来了!”

我顿时一个“咯噔”,心脏狂跳不止。

见我愣住,他连忙提醒我道:“一会儿千万别轻易妥协啊,我先走一步!”说罢便急匆匆地跟着人群跑了。

我依旧怔在原地。

戴着墨镜杵在那里不动的女人应该是很显眼的。果然,不过十几秒钟纪家谦便已发现了我,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我看着他略显凌乱的头发突然就有些心酸,可想起大叔交待我的话,我还是硬下心道:“你还来做什么?”

可能是因为刚刚停止了奔跑,他的呼吸有些不稳,气息吞吐了好一会儿方低声道:“我放不下你。”

他真厉害,短短五个字就攥住了我的心!可这五个字如果换成“我真的爱你”的话或许我就会立即投入他的怀抱了。

我尽量让自己显得决绝一些地说:“我们会有未来吗?”

纪家谦猛的皱起了眉,双手紧紧地抓住了我的手臂,好像要将我钉住一般。“为什么不会?我只是不明白你究竟在想什么。为什么不能再多给我一些时间,为什么会突然地放弃演戏,为什么愿意放下一切和那个男人一起离开?”

因为那个男人是你爸……

虽然很想这么回答他,我嘴上说的却是:“放弃演戏是因为我真正的梦想并不在于此。这个世界上几乎每个人都有梦想,但能实现梦想的人并没有几个。如今我拥有的已经很奢侈了,我不想再奢求更多。”把梦想天天挂在嘴边是件很蛋疼的事情,我的生活不是励志剧,没必要总是纠结于此。

趁他错愕的工夫,我已经提起了行李箱转过身去。临走前只留给他轻轻的一句:“最重要的是,你不爱我……”

飞机降落的时候,我控制不住地凑到了窗边去俯视这个城市的风景。我出生于北方小城,念大学是在北京,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来到上海,难免会觉得有几分新奇。

下了飞机之后,我实在是好奇纪家谦那边的情况,于是就忍不住开了机打算给童童姐打个电话。谁知刚一开机我就愣住了。几十个未接电话的提示像连环炮弹似的冒了出来。这些电话都是纪家谦打来的,有我登机之前也有之后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条短信,上面只有这样一句话: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我看了之后立即转身看向纪爹,含着眼泪问他:“我可不可以现在就订机票回去?”虽然那样会显得有点没事找抽,但好歹也算是为国家民航事业做出了自己的贡献。

他毫不迟疑地推着我继续往前走,笑呵呵地说:“来都来了就好好玩玩吧!再说了,孩子他妈还在家里等着你呢,咱们这就回去。”

提起纪家谦的母亲,我忍不住微微一抖,脑中顿时冒出许多不和谐的念头来。

“那个……爸。”我这么叫他不是我不见外,而是上次在医院的时候他逼着我叫他爸爸的,说是可以提前适应婚后生活。

“嗯?怎么了?”他一边开手机,一边淡淡地应道。

我挠了挠头问:“伯母……额,妈……妈她不会随手甩出一张上亿的支票来让我滚蛋吧?”

纪爹脚步一顿,嘴角微动:“我家那位没那么会败家,她要是不喜欢你的话顶多给你几张百元大钞……”虽然知道他是在开玩笑,但我还是隐约有些恐惧感。要是纪家谦他妈妈也像他爸爸这么好相处就好了,只可惜听起来似乎并不是那样啊……

爱你

不过……

当我坐在纪家金碧辉煌的客厅里,被纪家谦他妈妈拉住手的时候,我再一次深刻地体会到了小报媒体和小道新闻的不可靠性。

“那些关于我的事情,真的只是谣传……”纪娘扶额道:“其实在我端庄的外表下掩藏着的是一颗温柔的心,谁知我的一颗七巧玲珑心偏偏被他们污蔑得如此不堪!唉,说到底还是怪我那儿子太拉风……”

我忍住了“噗”的欲望,连连将她浑身上下包括她家那只小母狗都给夸了个遍,直说的她喜笑颜开。

和二老聊了一下午,我也大概了解了一些他们家的事情。如纪家谦之前所说,在他十岁之前基本没有和父母见过面,所以性格才会别扭至此。他的父母对此感到很抱歉,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才会接受性格如此歪曲的我。

至于门第观念,怎么说呢,生活不是电视剧,没有绝对的好与坏。他妈妈虽然不反对我们在一起,但希望我能理解他们家族的压力,可以和纪家谦在国外结婚。虽说现在就扯结婚这事早了些,不过她一见面就说出来估计也是想给我打个预防针。所以说在这件事上我是没什么可反驳的,毕竟人家能接受这样和纪家谦不相配的我已经很不容易了。

我不是妄自菲薄,只是自打出生以来这二十三年,我都从来没有想过会和纪家谦这样的人结婚。对于上流社会的圈子,我其实是既向往又恐惧的。我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向这个圈子挑战,也没有那么清高可以拒绝这个圈子的诱惑。

见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晚餐的气氛就更加愉快了。我很高兴地看到桌子上摆的都是中餐,因此一高兴还多吃了半碗饭。

可是吃饱了喝足了,在客房里躺下的时候我却忽然觉得不对劲了。

现在这算是什么情况?难道我和纪家谦要因为父母之命结婚?这也太诡异了吧!我现在是被他父母求婚了,他本人怎么想的还不一定呢。

其实我也挺佩服自己的,在睡前想了这么纠结的问题竟然也能睡得那么死,死到一个大活人什么时候爬到了我的床上都不知道。

“热……”我翻了个身,模模糊糊感觉到自己压在了什么东西上面,却因为头晕得厉害没能睁开眼来。

一片黑暗中,我隐约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耳侧响起:“醒了?”

被人打断好眠,我含着怨气答道:“没……”

其实这个时候我已经完完全全地醒了。纪家谦的声音太真实了,提醒着我这不是梦,而是他真的来到了我身边。

“很好。”他满意地道:“颜陌涵,你听好了……”

我屏住呼吸,安静地期待着他要说的话。

只听纪家谦淡淡地道:“你演技还是这么差,装睡一点都不像。”

靠!这混蛋,耍我有意思吗?

我顿时怒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弹了起来打算抽他一顿。谁知就在我刚刚坐起身来的时候就又被他扑倒了!纪家谦十分突然地吻住了我,含糊不清地说:“我……”

我推开他,皱皱眉问:“你什么?”

“爱你。”

我整个人都石化了。

神啊,为什么听到这句话之后……我会觉得这么恐怖呢?

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直直地盯着他。

纪家谦见我死盯着他,有些心虚地拉开了与我的距离,轻轻地问:“怎么了?”

我抿抿唇,有些怔怔地道:“咳,没什么……不过你怎么会在这儿?”

他无奈地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戏谑的笑意:“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吧?”

见组团作战计划被拆穿,我禁不住面上一红,低声解释道:“我……路过。”

纪家谦忽的笑了。他不仅笑了,还一把将我拉入怀中,把他的下巴靠在我的头上轻柔地摩挲着。“唉,你真是……叫我说什么好?聪明的时候聪明的可恶,糊涂的时候比谁都糊涂。童言跟了我这么久了,套她的话对我来说简直太容易了。虽然她没有明说你们在搞什么,但我见她神色有异便觉得有些不对了。去查了孟宸郁的航班号之后,我发现他虽然也是到上海,不过那是为了躲开媒体,很快便转机了。所以我就订了下一班的机票过来。”

经他这么一说我才发觉这个计划里的漏洞实在是太多了!这样子被他拆穿可真丢人……于是我在心里把他爹制定的这个低级计划千刀万剐了一万遍。

虽然说已经丢脸到这个地步我应该乖乖闭嘴了,可我就是嘴欠,还是忍不住问他:“既然你都知道了,为什么还要跟着来?”等我乖乖回去就范不是要好些?

说到这里纪家谦忽然松开了我,面露委屈之色:“我是真的以为……没有转机了。你们也真是的,合伙欺负我是吧?”

在这样安静的夜里,他近在咫尺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让我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兜兜转转了这么久,终于又可以这样靠在他怀里了吗?

我抱紧了他几分,心里暗暗下定了决心,这一次绝对不会再和他分开。

“哪敢欺负你啊……分明是你欺负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眼圈忽然就红了,哑着嗓子叫他:“纪家谦……”

他低低地应道:“嗯。”

我扯住他的胳膊,声音越来越小:“怎么办……我好喜欢你。”

他微微一怔,道:“那就一直喜欢下去吧。”

我点点头:“哦……”

“不过,”他挑起了眉:“只是喜欢?”

“额……”我在他衣衫半敞的胸前蹭了蹭,轻声道:“几米的诗听过没有?‘当你喜欢我的时候,我不喜欢你。当你爱上我的时候,我喜欢上你。当你离开我的时候,我却爱上你。是你走得太快,还是我跟不上你的脚步。我们错过了诺亚方舟,错过了泰坦尼克号,错过了一切的惊险与不惊险,我们还要继续’……”

“停。”纪家谦忽然打断我:“这里就够了,再错就真的过了。”

我受教般地低头:“哦。”

沉默了好一会儿,纪家谦忽然说:“为什么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做生意的纪少爷比猴还精……他觉得自个儿说了“爱”字,我却用“喜欢”糊弄过去了,他很不划算。

我想了想,觉得矜持这俩字的确不太适合我,于是我挂上笑容对着他道:“我爱你都爱到胸部里去了……”

纪家谦看了我三秒,方淡淡地道:“我只听到了前三个字。”

我耸耸肩表示随他。这是个奇怪的商人,不喜欢赠品。

我的表白可能不大值钱,但纪家谦的就大不相同了。尽管我刚才听得不是很清楚,但我知道他的确是认认真真地说了那三个字的。

看着他略显疲倦的脸,我心里忽然涌上一阵心疼,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道:“对不起,这一天折腾你了。”

他没有动,任我摸了半天才低声问:“你是认真的?”

见我点头,纪家谦也跟着点头道:“那就证明给我看。”

我收回手摸了摸下巴,仔细琢磨着万岁爷话中的意思。他都累成这样了,总不会是叫我侍寝吧?不过我们俩除了这个很和谐之外,别的貌似都不大好沟通……

我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索性挑明了问他:“你想和我419?”

“不……”他抓起我的手,轻声道:“想和你n夜情。”

童话结局

“什,神马?”我被他轻轻松松的一句话给吓住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指着他就骂:“你你你,不要脸……”

纪少爷抓住我的手指,不以为然地问:“和自己的……妻子n夜情,违法吗?”

我被他死皮赖脸的样子吓到了,瞪大了眼睛问:“你什么意思?”

过了好半天,纪家谦才碰了碰我的胳膊肘,淡淡地说:“喂,你嫁给我吧。”

我还没来得及“噗”,他就已经先发制人捂住了我的嘴巴,脸上的表情愈发淡化:“注意形象,纪太太。”

我打开他的手,扭过头道:“呸!太土了,不嫁!”

纪家谦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把我的身子翻了过去,然后把我的手拽到他胸前摊开,将他的一根手指抵在我掌心。

“干嘛?”我狐疑地瞅着他。

“咳,我这不是……单膝跪下吗?你看我一脸真诚……”说完这话,明明是面瘫脸的某人忽然指了指天花板,看起来很认真的样子:“你看到天上飞舞的白色蜻蜓了吗……嫁给我吧。”

我捂住胃部,抽搐道:“我……我不喷口水,吐血行不?”

纪家谦皱皱眉,马上就要发作的样子:“快回答!”

我被他吓唬得一怔,只得弱弱地道:“我我我……愿……”

“意”字还没说出口,纪少爷便开口吩咐:“那好,我们明天就开记者招待会。”

我惊讶地咽下口水,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你疯了?”

纪家谦闻言忽然笑了出来,话中半带着嘲讽:“是你们把我逼疯的!怎么,你想偷偷结婚不成?”

我仔细想了想,既然媒体早晚都会知道,与其等着被人家发现了才承认还不住自己主动招了。于是我一咬牙,狠狠地点了点头:“好,那就交给你了。”

“一起去。”纪家谦微微挑眉,手指戳了戳我的脸颊:“谁叫你不老实。”

我把被子掀起来蒙在头上,摇摇头道:“我会被人家骂死的……而且以后也可能不能继续演戏了。”

“不怕。”纪家谦慢慢地将被子掀起来,声音虽然低却很坚定:“你所取得的成绩都是通过自己的努力获得的。我们……不是什么潜规则。”

我对着手指,不敢看他,只得细声细语地问:“不是潜规则……是什么?”

纪家谦似乎是犹豫了好久好久才下定决心,抬眸看向我道:“是因为无法说出口喜欢,所以才以它为借口。”

我看着他认真的眼睛,忽然觉得自己太难为他了。他究竟受了多么严重的内伤才能说出这些话来啊?

我虎摸了他一把,以大无畏的精神点了点头道:“好!记者会算什么,你说开就开,姐连你这么凶猛的男人都敢要了,难道还会怕那些记者吗?”

“谁说我凶猛?其实我很温柔。”纪家谦挑挑眉往被子里缩了缩,心满意足地道:“睡觉。”

一夜好眠。

醒来的时候纪家谦还躺在我身边,他的脸被碎发和被子遮住了大半,只露出微微皱着的眉头和紧紧闭着的眼睛。

看起来很累的样子。

我有些心疼地抱住了他的头,轻轻抚平了他的眉头。

“谢谢夫人。”他轻轻地说。

我吓了一跳,连忙缩回了手,怔怔道:“你演技怎么这么好,我都看不出是在装睡。”

“所以啊……”纪家谦睁开眼睛看向我,眼中分明带着笑意:“不适合当演员的颜小姐,乖乖留在家里被我养着吧。”

“妾身求之不得。”我耸耸肩丢开他,从床上跳了起来,背对着他自顾套衣服。

纪家谦从后面抱住我,低低的声音透着明显的欢畅:“我已经给童言打过电话了,今天你不用工作,下午直接跟我去记者招待会就好。”

我动弹不得,只得硬着头皮点头应道:“你是大老板你说的算,只要让我带薪休假就成。”

纪家谦点点头,一用力便把我拉到床上放平。我立马投过去疑惑的眼神,眯眯眼道:“青天白日的,你要干嘛?”

“你思想怎么这么龌龊……”纪家谦瞥了我一眼,语调很轻快:“聊聊天。”

我苦逼地看着他:“聊天就聊天,你干嘛动手动脚的?”

他也不说别的,只是轻轻松松地反问了我一句:“都几个月了?”

我伸出双手算了算日子,觉得继续假坚持也没什么意思,于是就打算从了他。不过在此之前……我脑中灵光一闪,连忙用力推开纪家谦,好不容易才脱离了床。

“我刷个牙先……”

然后,此处省略一万字的xxoo、ooxx……

在与他极尽缠绵的时候,我的大部分意识都被抽走了,只觉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我们算是由性生爱吗?应该不是吧。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他,喜欢这个闷骚的,呆呆的,偶尔使用蹩脚浪漫招数的男人。

可能是我稀里糊涂的性格所致,我就这样稀里糊涂地爱上他了,而且稀里糊涂的,我的心里就填充了满满的爱。

只要和他在一起就很安心,只要一想到他就很开心。只要是和他在一起,呆多久都不会觉得腻。

这样也好吧?心若有了栖息的地方,人在何方都不会觉得在流浪。

可,可是……

当我面对让人眼花缭乱的镁光灯的时候,我,我后悔了!

“颜小姐,你这么着急召开新闻发布会是为了什么blablabla……”

“你和孟宸郁的婚期已经定下了吗blablabla……”

“颜小姐你是不是怀孕了blablabla……”

我回头哀求一般地看着纪家谦,奈何他就是死活都不说话,还微微低着头任凭刘海遮住了眼睛。

摔!他到底是要我怎么样啊?明明是他要召开记者会,现在记者们都来了,他却不说话了。

难,难道说,他是要我在媒体面前,向他求婚?

我脑中刚刚涌现出这个想法,立刻便冒出了一身的冷汗。影帝大人的粉丝要是以为我勾引他们家纪少,还不整几吨硫酸泼死我?

雅蠛蝶!!!

我们两个当事人都不说话,最后还是童童姐憋不住了,上前一步挺胸道:“大家安静,让我来说吧!”

我涨红了脸,羞射地望向童童姐。

童童姐轻咳一声,一本正经地道:“颜陌涵要和boss结婚了。”

此言一出,所有的声音瞬时间都消失了。聒噪的大厅顿时鸦雀无声,只能听到我“砰砰”的心跳声。

“……”我闷哼一声,弱弱道:“姐,你换个说法成不……”

童童姐似乎也意识到了我的名声问题,于是配合地点了点头道:“不是,是颜陌涵爱上了boss,然后打算和他结婚了……”

我生生吐出一口血来,再回头看看纪家谦,他白皙的脸上竟然飘出两朵可疑的红云。我勒个去,原来他也会害羞?他也会不好意思?他也知道廉耻?啊不对,我们是正当男女关系,和廉耻无关……

总之,我一见到他那副小受模样,心中便顿时生起了爱怜之意。好吧,既然如此,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我握了握拳,声音虚弱得像蚊子叫:“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啊咧,不对,这句话说的好像是谁要拆散我们似的。我正想着更好的措辞,忽见纪家谦站了起来,笑吟吟地看了我一眼。

“如陌涵和童言所说,”纪家谦的声音竟然很是镇定,“我和陌涵已经有了很深的感情……所以我们打算结婚。”

看看记者们的表情,他们一个个的跟见了鬼似的。

我正隐隐忐忑,忽然连连听到鬼叫似的几声“恭喜二位”、“早生贵子”、“百年好合”!我心中顿时有如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这,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大结局

被纪家谦推进车子里的时候,我的脑袋还是晕晕乎乎的。不过我好歹也跟在纪少爷身边这么久了,心里大概还是有数的。今天这些记者之所以这么配合是因为纪家谦找来的都是些和我们公司关系好的人,可是外界的媒体会怎么评论我们的婚事呢?

“别愁眉不展的。”纪家谦一边系安全带,一边悠悠地道:“已经叫童言提前订好位子了,今晚带你吃西餐。”

我扯了个生硬的笑容出来,心里还是惴惴不安的:“我害怕……”

纪家谦闻言似乎微微一怔,然后便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道:“我们在一起是好事,高兴一点……别怕,有我呢。”

“你刚才是故意让我先说的对不对……”我有些委屈地说:“逼着我在媒体面前表白就那么好玩吗?”

“也不全是这样……”纪家谦的声音是难得的认真:“如果由你先说的话,可信度似乎更高一些……”

见我不说话,他便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摇头道:“小傻瓜。”

我忽然想起了他父母的话,连忙抓住他的手问:“我们去国外结婚好不好?或者……过一段时间再结婚?我,我好像刚过法定结婚年龄没多久……”

纪家谦轻轻皱了皱眉,双眼紧紧盯着我,一字一顿地说:“你可信我?”

他用笃定的语气说这种文绉绉的话真的让我没办法拒绝。我只得缓缓点了点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高兴些。

不过很快这种高兴就不是伪装的了。纪少爷竟然把整间餐厅都包了下来!好吧,虽然这是肥皂剧里被用烂了的狗血剧情,可我还是莫名其妙地觉得很欢畅。

不出我的意料,吃甜点的时候,纪家谦便掏出了一个欧陆式的金装礼盒,里面装的是一对很漂亮的婚戒。不过……话说回来,我忽然发现纪家谦手上戴惯了的钻戒不见了。

戒指一事让我忽然想起了他和周睿雨的绯闻。”说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我恶狠狠地盯着他问:“我那时候说不要只是暂且傲娇一下而已,可你怎么能就这么把那枚和你同款的戒指给了周睿雨呢?”

“我没有给过她。”纪家谦的表情看起来不像是在撒谎:“可能是她自己找人订做了类似的吧?我发现之后就没有再戴过了。你要是觉得不舒服,我可以扔掉。”

“别,别扔!”我一合计,觉得还是卖掉比较合算,于是接下来我们的谈话内容从结婚转移到了钻石价格,从钻石价格转移到了金价,从金价转移到了物价……

直到服务生上了正餐,我们才算暂时打住了关于猪肉涨价的话题。

一直以来我不太喜欢吃西餐是因为我不太会用刀叉,对于餐桌礼仪不是那么明白。不过经过这一年的艺人生涯我已经可以比较熟练地使用餐具了,如果牛排是八九分熟的话我还是可以吃得很开心的。

可是我今天有些反常,才吃了几口就觉得胃里泛酸。我怔了好半天,还是忍不住向纪家谦吐露了我心中的疑惑:“我是不是怀孕了?”

纪家谦被我唬得一怔,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理智,摇摇头道:“怎么可能,今天早上才……你下午就怀上了?”

“咳,”我摸了摸肚子,喃喃道:“可能是几个月前就……”

“那样的话你的肚子早就大起来了……”说到这里,纪家谦忽然眯了眯眼,低声道:“除非你是和别人……”

我闻言大惊,连忙不迭地摇头道:“怎,怎么可能!我特么的就是一贞洁烈女,怀着一颗为你守节到死的心始终对你忠贞不二……你不可以这样怀疑我的!”

他忽然勾唇笑了笑,嘴角的弧度看起来十分柔和:“我知道的。”

看着他暧昧的眼神,我忽然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但具体还说不上来。我还没来得及想更多,便听纪家谦淡淡地说:“难道说恶心就是怀孕的代名词吗?你今天早上吃了两大盒冰激凌,是不是把胃口凉坏了?”

我干笑两声,汗颜道:“这,这倒真是有可能……”

其实如果真的怀孕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才二十三岁,就连结婚我也觉得早了些,孩子什么的我是真的没想过……

不过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和纪家谦都很忙碌,我也就没那么多闲工夫杞人忧天了。白天我们忙着宣传《醉里贪欢》和应付娱记,下了班就去准备结婚事宜,晚上回家还要……咳,你懂的。

以前没结过婚,真要结了才发现有这么多事情要忙,光是选婚礼场所和蜜月路线我们就纠结了好久。还有什么婚纱照,婚宴,请柬……

其实童童姐说我二也不是那么没道理的。忙活了这么久我都忘记了告诉爸妈一声我要结婚的事情,最后他们还是通过电视才知道我和纪家谦即将修成正果。本以为老妈打电话过来就会劈头盖脸地数落我,没想到她的语气竟然十分和善,说是颜陌涵你总算做了一件漂亮事什么什么的。

我妈是真的很喜欢纪家谦。

我比她更喜欢纪家谦!恨不得每时每刻都赖在他身边,这样的感觉真的很神奇。

其实两个人相爱是这个世界上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可是当你爱上一个人,那个人也恰好爱上你的时候,你就会忍不住惊奇和感叹,觉得这真的是天大的缘分!世界上有这么多的人,偏偏我们彼此相爱!

“又走神。”纪家谦拍了拍我的脑袋,低声斥道:“专心选,你要是还没有想法的话我就帮你决定了。”

我把几条蜜月路线又扫了一遍,地中海小岛,印尼巴厘岛,夏威夷海滩……

“等等,”我抬头看向他,略显茫然地问:“咱们定的几月结婚来着?”

“颜陌涵!”他狠狠地盯着我,像是警告:“你再不用心的话咱们明天就去领证,什么婚礼和蜜月旅行都没有,一嫁了我你就得去我们家干活!”

我打了个哈欠,懒懒道:“你舍得吗?”

纪家谦气闷地不说话了。

我见好就收,连忙凑过去摸了摸他的脸,顺手揩了把油方才心满意足地道:“好啦好啦,谦谦乖,我会努力再用心一点的。”

纪家谦向我投来不信任的目光,尽管有些不情愿他还是回答了我的问题:“九月十七日啊……傻瓜,别再忘记了。”

我连连点头,指了指宣传画上蔚蓝色的地中海,笑眯眯地道:“九月份的时候欧洲的天气正好,我们就去希腊吧!”

纪家谦对我的选择并没有多说什么,很爽快地就同意了。只是现在我们还在纠结到底是在国内举行婚礼还是在国外。之前我已经答应了他母亲到国外去结婚的,可纪家谦一直坚持要在国内举行婚礼,问他原因他也说不明白,真是急死人了。

老实说我也是希望能在国内结婚的,毕竟我的家人们都在这边,将来也不是说结了婚就要移民的。可……我和他父母有言在先,如果我现在突然说要在国内结,他父母应该会很不高兴的吧。

于是说只要一想起他的萌爸爸和那位看起来手腕很强大的母上大人,我的小心肝就一颤一颤的,时刻担心着他们会因为这件事不喜欢我。

除了这件事有点纠结,别的事情倒还都挺顺心。不知道是公司的宣传做得好还是我和纪家谦突然爆出了要结婚的消息震惊了整个娱乐圈,《醉里贪欢》的首播可谓是万众期待,毫无悬念地拿下了收视冠军。

于是说我和纪家谦的宣传任务也就略微减轻了,毕竟我们俩要结婚这件事本身已经是一个很强劲的宣传。我们只要牵着手满大街转悠,收视率就能连连攀升。

《醉里贪欢》播出的这一个月里,公司虽然忙着拉赞助、做广告,财政科的工作人员数钱都数到手抽筋,我和纪家谦却越来越清闲,最后干脆赖在家里不动弹了。

其实两个人什么都不做就那样呆在一起也并不一定就很无聊的。比如说周围没有人的时候,我可以放心地调戏纪家谦,逼着他穿上粉红色的情侣装,戴上毛绒绒的米奇头饰,和他合照然后传微博上得瑟……

虽然我们在一起也有很长时间了,可从来都没有这样天天赖在一起过。奇怪的是我二十四小时从早到晚都看着这人却丝毫不觉得腻歪,心里还甜得冒泡泡。

说实话两个人之前表白前和表白后的感觉就是不同的,这段日子纪家谦对我越来越放得开了,就连去卖钻石戒指纪少爷这位大资本家也乐意跟着我。

他的那枚钻石戒指已经戴了好几年了,我想他应该也是有些不舍的,于是就只卖那枚女款的。服务小姐看到我和纪家谦去卖戒指而不是买戒指吓得都快哭了,手一抖,计算器就多打了几个零。

合着我们俩还能这么赚钱来着……

说起赚钱一事,自从我和纪家谦决定结婚之后,我就忙得没有再接拍任何广告了。可是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纪家谦一再坚持要我去代言这个广告。

我和童童姐聊了一下报酬的问题,一致认为这只是一个极其普通的香水代言,比不得那些数码相机啊、手机的代言什么的赚钱,完全没有必要为了这个小广告浪费时间。

可是当我看到宣传画册上的“burberry”之后,我一下子就怔住了。

burberry……是那款气味清甜的香水。

难道纪家谦这么喜欢这款香水,是因为……

“我一直觉得这款香水很适合你。”纪家谦的声音突然地在我耳边响起:“清新自然,却又有着浓烈的水果香。怎么……你不喜欢?”

“不,不是……”我的眼睛忽然就有些湿湿的,声音也低了下来:“我很喜欢。喜欢它,更喜欢你。”

纪家谦闻言虽然不说什么,嘴角却勾出一个浅浅的弧度来。

一旁的童童姐连连作呕,气冲冲地道:“你们在我面前还能不能再过分一点啊?颜陌涵你这小二逼究竟前世积了什么德啊,姐比你大十岁还没嫁出去呢!”

我连忙藏到纪家谦身后,躲避童童姐这个大龄女青年的进攻。我们三个就像在玩老鹰捉小**一样,做着幼稚的事情却莫名地很欢畅。

可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事情发展到这里竟然神展开了!

因为这个代言很急,决定接拍的当天我和童童姐就赶到片场了。我换衣服、化妆什么的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可当我拿起那瓶精致的香水的时候,我竟然……干呕了起来!

经销商一看脸就绿了,还以为我故意拆他们的台呢。可我实在是冤枉啊,我明明是很喜欢这款香水的味道的,为什么会突然……

我再次想到了那个可能性,连忙抓过童童姐询问:“我是不是怀孕了?”

童童姐白了我一眼,撇过头道:“你怀没怀我怎么会知道?我又没把,没播种功能,要找人负责你也别找我啊。”

“你特么的正经点!”我瞄了身边的工作人员一眼,压低了声音道:“我最近一直有这种感觉,而且越来越强烈……”

童童姐断定:“你这是臆想症,想怀孕想疯了才会有这种错觉。”

“好吧。”话说到这里,我只得忍着恶心继续拍摄。

上一次我和纪家谦说我可能怀孕了的时候我的确是在开玩笑,可这一次……我们已经重新在一起一个多月了,有没有那种不小心的时候……很难说。

我和小说里的那些不在意自己身体的女主角不同,我对自己的身体变化很敏感,对怀孕这种事情更是敏感。于是说勉强打起精神拍完了广告之后,我就戴上了大墨镜小心翼翼地到药店去买了早孕试纸。

从卫生间出来之后,我紧紧闭着眼睛,死活都不敢去看结果。直到童童姐在外面吼我,我才鼓起勇气睁开了眼睛。

检测区出现明显的色带,证明是阳性。

也就是说……我貌似大概可能很可能差不多真的就是怀孕了!

我惊恐地盯着试纸,突然便控制不住地干呕起来。这还是我成年以后第一次感到这么恐慌!

孩子,一个小孩子可能正在我的肚子里?只要一想,我就觉得这是一件很微妙的事情。可是我现在是想高兴又高兴不上来,说不高兴吧,倒也不是那么回事。

只是我自己的心境都还像个孩子一样,该怎么再去养活一个孩子?

我默默地跟着童童姐去私人医生那里检查。童童姐和这大夫很熟,和我保证说是不用担心会被曝光什么的。

于是我就顶着苦逼脸接受各项检查。

检查的结果并不出乎意料,我果然是怀孕了。从时间推测来看,大概是我们重新在一起的那一天有的……

我的脑袋晕乎乎的,直到被一个熟悉的怀抱拥住,我的意志才渐渐清明起来。

我抬头看向纪家谦,怔怔地唤道:“孩子他爹……”

“嗯。”纪家谦的脸色看起来怪怪的。“确认过了?”

我沉重地点了点头。

他抱着我的手一紧,身体似乎有些僵硬,就连声音也有几分颤抖:“太好了……”

我也不知道他是太激动了还是在说违心的话,因为我从未见过这样的纪家谦。我轻轻抚了抚他的背,试探性地轻声问:“可不可以……先不要?”

“你想都不要想!”他忽然松开了我,目光似乎是要钉在我的脸上:“这是我们的孩子。”

其实我也不过是随便说说罢了,要说孩子我还是喜欢的,只是觉得现在就生的话太早了些。不过既然纪家谦这样坚持,我也不好再有什么别的想法。我刚才不过是有些犹豫罢了,并不是嫌弃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

纪家谦忽然叹了口气,摸了摸我的脸颊,低声道:“我能理解你的感受,你还只有二十三岁……可是……流产会很疼,我不想让你受苦。”

我的心中顿时一片柔软,眼中瞬时间便有雾气涌上。我轻轻捶了他胸前一把,强笑着道:“你又没有流过,怎么会知道疼?”

他只是揉了揉我的头发,不说话了。

因为我怀孕的缘故,纪家谦怕我受到媒体干扰会心情不好,就把婚礼定在了希腊,省得一些狗仔小报纠缠,毕竟有能力跟去国外的记者并不多。

这下子我才算是放了心,高高兴兴地准备结婚的事了。

拍摄外景婚纱照的前日,我和纪家谦去珠宝行挑选首饰。按照纪家谦他妈妈的吩咐,我在婚礼上戴着的首饰是一定要提前去国外订做的。照婚纱照的时候戴着的倒是无所谓,因为以他们家的地位也不会让我在结婚期间戴同一套珠宝。只能露一次脸的首饰没必要等那么久去订做,还不如自己挑了款式方便。

在我的要求之下,我和纪家谦乘公车出行。天大地大,孕妇最大,纪家谦以前就挺惯着我,现在可以说是我想怎么样他都说好了。不仅是坐公交车,他还乖乖地换上了情侣装,堂堂地和我走在路上。

可是……这好像是我们家养尊处优的纪少爷第一次乘坐公共汽车,他连投币刷卡都不会,愣是拿个visa在那里直摇晃。我看不下去了,随手扔了几个钢镚就拉着他往后面走。

车上并不算挤,只是座位都被占满了。这倒也没什么可奇怪的,谁知习惯了上车就坐着的纪少爷竟然向一个小朋友走了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说了句什么。

天,他不会是想让人家小伙子给他让座吧?这,这算是哪门子尊老爱幼?

不想纪家谦竟然是将我推到了座位上。我如坐针毡地看着他,惴惴不安道:“这,这不大好吧?你和人家说了什么啊?”

纪家谦淡定地指了指我的肚子,轻飘飘地答道:“我只是说你怀孕了而已。”

我瞪大了眼睛看向他,又低头看了看我还扁扁平平的肚子,脸上顿时燃起片片红云。

我挽着他的手臂慢悠悠地走着,仿佛漫步在云端,心里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外界都说我们是奉子成婚。”我瘪瘪嘴道:“好像是我处心积虑想嫁入豪门似的。”

纪家谦是个不会安慰人的家伙,他说话总是喜欢隔着那么一层,从来都不挑明了说。可他这种说话方式虽然有些别扭,却能让人心里舒坦。正如此时,他云淡风轻地说道:“他们不懂我的心。”

他只要一句话就能打消我所有的疑虑、彷徨还有不安。

挑完珠宝之后,就在我们拐了个角打算离开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钟奕安依旧穿着考究,就连每一根错落的发丝都是那样精致。

我微微一僵,有些不自然地挑起一丝笑来寒暄:“唉,这么巧。”

与我相比,钟奕安的笑容却显得很自然:“是啊。更巧的是,我是来给你们选礼物的。”他一边说着,还扬了扬手里的袋子。

我心里蓦地一酸,也说不清为什么忽然就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可能是怀孕前期都容易矫情加骄躁吧?我强自按捺住内心的不适感,含着笑道了谢,然后和纪家谦一起离开。

钟奕安……不知道他有没有喜欢过我呢?在这个圈子里,我实在是看不清。假作真时真亦假,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娱乐圈里相爱容易,相守却总是太难。

我挽着纪家谦的手臂便下意识地紧了几分。

“谦谦……你在瑞士买了房子吗?”

“嗯。”

我掏出一枚硬币问他:“我投资一块钱行不?”

纪家谦有些奇怪地看着我,眉目之间暗含不解:“这是做什么?”

“你没看《新婚姻法》吗……我怕你将来把我扫地出门,让我净身出户。瑞士的房子涨价快,等过几年这一块钱应该也能翻不少倍吧……”

“胡乱说些什么。”他的语气忽然沉了几分:“不要乱说,我不会……”

他不会怎样,纪家谦终究是没能说出口来,可我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

我也是一样的。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再想着要离开你。只是现实太假,承诺太重,我们彼此心领神会便已经足够。

婚礼之前的三天,纪家谦送我回自己的家,用古代的说法这就叫待嫁。可我们“周公之礼”也行过了,连孩子都有了,这么做似乎没什么必要。可纪家谦坚持如此,我也就按照他说的做了。虽然回家要忍受老爸的自恋和老妈的毒舌,但……但也挺好的。

在家里呆了一天,我们便准备前往希腊了。出发前夕,老爸忽然说有我的快递要签收。正常来说粉丝们送的东西很少有直接到我手里的,应该是很熟悉我的人才会这样直接快递过来。

果然,是纪家谦给我送来了东西。我打开一看,上面只有两个字:礼物。

不知道是怀孕礼物还是结婚礼物?我笑眯眯地打开那个大盒子,发现里面装的竟然是一本书。一本我从没见过,却写着我的名字的书。

摸着硬皮封面上的那烫金的四个大字“醉里贪欢”,我心里顿时泛起阵阵甜蜜。他竟然帮我出了精装本!

更有纪念意义的是,封面用的是我和纪家谦的合照。桃花树下,他背影清隽,姿容昳丽,分明便是我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我将这本书贴在胸口,心头的喜悦却是按捺不住,突突地跳个不停。

婚礼当天,碧空如洗,地中海的湿气让人浑身上下都十分舒畅,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温和的笑容。

宾客虽然不多,气氛却很好。看惯了婚礼上哭哭啼啼,这样和和美美地结婚感觉真的不错。

唯一感到不舒服的似乎只有纪家谦。新婚夜里,他站在窗边扭扭妮妮地看着我,好半天都不肯上床来,好像我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你怎么了?”我到底还是忍不住问了他。

“还没有过三个月……”他的脸微微泛红,声音很轻:“你不知道,新婚之夜就这样看着你,也是一种折磨。”

我顿时便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也是略感窘迫。不过我们俩都是领了证的孩子爹妈了,还那么矜持干嘛?于是我咬了咬牙,对他招招手道:“没事,你过来,我帮你……”

当纪家谦得知我打算帮他撸管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口=了,脸红红地看了我半晌,然后便转过身去睡了。我撇撇嘴,正打算睡下,一只手忽然绕过我的腋下抱住了我。更多小说:www.hebao.la

这个怀抱,很温暖。

无论外界如何纷纷攘攘,今生今世只愿与你携手并肩。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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