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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氪命升级》 第1章 突如其来的血脉诅咒 银白色、线条优美的电磁飞艇悄无声息地飞进树海。 阳光给电磁飞艇的金属外壳镀上一层七彩的光晕，远远看去，美轮美奂。 底下是未经开发的新洛星的原始森林，一眼望不到边际，绵延数百、上千公里。 绿色是主色调，但也有深红的变异树叶、褐黄的蔓藤，还有直径可达一米的巨大紫色花朵，美得惊心动魄。 飞艇放慢速度，在高大密集的树冠上方无声地掠过，惊起五颜六色的鸟儿，一群正在攀行的猿猴停下动作，好奇地回望。 明可小心地驾驶着飞艇。 这是他的16岁生日礼物。 不，不，礼物不是飞艇。 虽然以他家的财力，送他一架飞艇就和寻常人家给自家孩子买本书差不多。 但父母对这个幼子太过溺爱，而且有个哥哥曾经驾驶电磁飞艇出过事，所以送飞艇是不可能了，除非以后明可自己赚钱买。 他的生日礼物，是在这颗未经开发，保留了原始风貌的星球“新洛星”痛快地自驾电磁飞艇玩上一周时间。 情绪一高涨，他的视线中就出现了一个半透明的面板。 面板上浮现字迹： 姓名：明可。 剩余寿命：132年8个月14天。 厨艺：初窥门径。（可提升） 杨氏秘传剑术：粗通皮毛。（可提升） …… 这是他的另一个“生日礼物”，不知道来由，神秘地在生日当天出现。 暂时还不能收放自如，一旦情绪波动，就有可能浮现。 面板刚刚出现，上辈子在水蓝星熟读网文的明可就意识到了，原来这就是他的金手指。 重生在这“霸主世界”16年，才终于出现。 稍稍尝试一下，明可就弄懂了这金手指的用法。 他可以消耗寿命，提升面板上存在的那些技能的等级。 比如他可以消耗5天寿命，将厨艺提高一级。 可以消耗1个月寿命，将杨氏秘传剑术提高一级。 “初窥门径”级的厨艺就是这样来的。 当时好奇地选择了提升后，明可“看”到了自己在整整5天时间里，24小时不间断地练习厨艺的情形。 当然，现实中只过了一刹那而已。 明可没打算继续提升。 不管是厨艺还是剑术，都不值得他消耗寿命。 上辈子在水蓝星，明可是死于渐冻症。 那是一种可怕的病症，四肢肌肉萎缩、渐渐失去行动能力，一步步地看着自己走向死亡的深渊，最后呼吸衰竭而死。 重活一次，明可只想好好享受人生。 霸主世界科技发达，娱乐也非常发达，生活充满乐趣。明可珍惜自己的每一分每一秒不想浪费。 消耗寿命去提升技能？ 还是算了吧。 杨氏秘传剑术，是他母亲教给他的剑术。 霸主世界早已进入星际时代，制霸了这个河系里的许多星球。 在这科技高度发达的时代，要这剑术有何用？还不如一柄能量武器“苏神之鞭”好使。 厨艺？最先进的家用厨师机器人了解一下，掌握了百多个星球的数千个菜系、超过10万道菜的做法。 而且作为沧浪星排名前十的豪门，以明家的财力，想长期雇佣一个顶级厨师也不难。 所以明可不打算浪费自己的寿命去提升这些无用的东西。 …… 看过了这一片的风景，明可的手指在飞艇操控台光幕上虚点几下，查看对“新洛星”景点的介绍。 沉吟片刻，他选中了一处景点。 舷窗外的景色高速倒退。 抗荷服自动穿戴在他身上。 在他的操控下，飞艇骤然加速到5倍音速，稳稳地飞向下一处景点。 在这样的高速下，窗外的景色都变得模糊，难以辨认，就像是随意泼洒的颜料。 明可享受着高速驾驶的刺激，肾上腺素都在加快分泌。 突然，他只觉的大脑像是被铁锤重重地捶了一下，视线变得模糊。 鼻子底下有黏糊糊的液体涌出。 他取下抗荷服的头盔，伸手一摸，不出意外摸到一把鲜红的鼻血。 明可有点慌，他立刻将飞艇转入自动驾驶，放低座位，仰面休息。 然后对植入在自己大脑内的个人生物芯片下命令：“芯片，检查一下我的身体状况。” 个人芯片立刻运作。 现实中，没有任何变化，但在明可的意识中，一个穿着可爱连衣裙的二次元小仙女形象出现在他眼前，微微鞠躬，声音萌萌哒：“好的，亲爱的主人。” 过了几分钟，小仙女微笑着开口：“亲爱的主人，您的身体各项指标一切正常。如果您需要更详细的检查，请导航前往4000公里以外的新洛星南丁医院，那里是本星球距离您最近的星级医院。您也可以前往9000公里外的公共传送中心，通过超远距离传送器前往环网中别的星球。” 沉吟片刻后，明可摇头说：“暂时不用。” 他的眉头绞成了“川”字形，不知不觉地屏住呼吸。 半透明的面板浮现在他眼前，上面的字迹出现了变化： 姓名：明可。 剩余寿命：3个月14天。（血脉诅咒生效中） 厨艺：初窥门径。（可提升） 杨氏秘传剑术：粗通皮毛。（可提升） …… 巨大的恐慌攥紧了明可，让他连呼吸都变得异常困难。 上一世，还没来得及好好享受人生，就因为渐冻症而死去。 重活一世，而且还是重活在这科技发达、娱乐丰富的星际文明世界，有着漫长的生命任由他去挥霍，明可不能更满意了。 可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血脉诅咒是什么回事！ 浓浓的阴影笼罩在明可头上。 说好的还能活一百多年呢？ 怎么寿命只剩几个月了！ “嘟嘟”，左腕上的个人数字助理传来声音。 小仙女用萌萌哒声音提示：“亲爱的主人，您的母亲请求与您进行即时通话。” 明可生出不详的预感。“帮我接通。” 母亲惊惶的声音响起：“小可，你爸爸、你哥哥们突然全部晕倒了！情况可能很糟糕！你赶紧回来！” “轰”的一声，明可脑袋都要炸开了。 之前看到“血脉诅咒”四个字他还没反应过来，但此时他直觉，父亲、哥哥的晕倒，自己突然寿命减少，正是由于“血脉诅咒”的影响。 在霸主世界，超凡之力是真实存在的。 血脉诅咒，并非仅出现于传说中。 很可能是家里某人得罪了超凡者，导致全家被施加了血脉诅咒！ 这一世，和父亲、两个哥哥朝夕相处了16年，明可对他们的感觉已经从原本的“陌生人”变得越来越亲近。 他不但为自己寿命的突然减少而忧虑，也为父亲、哥哥们的昏迷而担忧万分。 “我马上回来！” 挂断通讯，明可立刻调转飞艇。 “返回传送中心！以最大巡航速度！” …… 沧浪星公共传送中心。 9527超远距离传送器。 明可的骤然身影出现。 他踉跄着走下传送器，散发着荧光的矩形传送门自动关闭。 刚刚传送了数百光年的距离，他还有一点恍惚。 但他迅速集中精神，“芯片，控制我的个人数字助理，预订一架回家的无人驾驶飞车。” 当他迈出公共传送中心，飞车已经悬停在大门外。 在芯片的指引下，明可毫不费劲地找到了那架飞车。 脚踩悬浮板，悬浮板缓缓上升，将他送到飞车旁。 明可坐进去。 “飞车即将开动，请系好安全带！” 明可依言系好安全带，忧心忡忡，不时唤出面板。 上面的字迹并无变化： 姓名：明可。 剩余寿命：3个月14天。（血脉诅咒生效中） 虽然像是噩梦，但这却是现实。 比噩梦还残酷的现实。 飞车很快飞到自家庄园。 庄园占地300平方公里，相当于一个小城市。 若无人领路，在庄园里迷路几天是很正常的事。 此时庄园上空，有难以计数的飞行器盘旋。这在往日是难以出现的情形。 “芯片，调查一下这些飞行器属于什么人。” 小仙女虚拟形象很快给出答复：“亲爱的主人，这些人大多是记者。” 明可的眉头深深皱起。 “帮我规划一条可以避开他们阻截的路线。” 在明可的示意下，飞车灵活地移动，然后在气势恢宏的主宅前停下。 他匆匆跳下飞车，抢在有记者阻挡前冲入住宅。 推开碍手碍脚的机器仆佣，一路冲到二楼父母所居的主卧。 “啪嗒”，他粗暴地推开门，眼前是超过60平方米的巨大卧室，窗户全部敞开，窗帘在微风下拂动。 阳台处，有着1台私人超远程传送器。 这台超远程传送器是连接到马可莱纳星，一个格斗行业相当发达的星球。 有多项奖金丰富的大型格斗比赛定期在马可莱纳星举行。 其地下格斗也相当发达，甚至传闻曾有超凡者出现在地下擂台。 父母经常传送到那里去消磨整个晚上。 而在明可家的庄园里，这种昂贵的私人超远距离传送器共有9台，分别定向到不同的星球。 明可的目光从超远程传送器上收回，落在巨大的垫着天鹅绒被的床上。 这一世的父亲静静地躺着，紧紧闭着眼，神态安详，看上去只是睡着。 缓缓起伏的胸口提示着，他还活着。 母亲杨莲池坐在床头，抓着他的一只手，目光中满是忧虑和悲痛。 自从姐姐失联后，明可还从没见过母亲这么难过。 家庭的私人医生董医生和他的几个助手正在忙忙碌碌，操纵着一堆的机器，监控着屏幕上那些普通人难以读懂的数字和曲线，不时还从便携储物装置里取出新的机器。 “你回来了！你爸还没醒来。你哥哥们也是。”杨莲池的目光飘向门口，眼神很是呆板。 她是个温婉沉静的美人，身材出众。时光并没在她脸上留下什么深刻的痕迹，她看上去才20出头。 不过她的谈吐、待人接物中，绝不缺少通过岁月积累的智慧和优雅。 “医生怎么说？”明可快步走向床头，“我觉得爸爸的气色还不错，不像是生病。” 杨莲池摇摇头：“暂时查不出他们昏迷的原因，他们身体的各项指标都是正常的。董医生说，怀疑是某种超凡力量的影响，但也不能确定。” 明可能够确定，确实是超凡力量的影响，但他无法说出来。 同时他也有点怀疑，为什么父亲和哥哥们都晕倒了，自己却没事。 “我们得罪了什么人？谁会用超凡能力对付我们？” 杨莲池的目光显得很迷茫：“不知道啊！我们怎么会去得罪人呢。” 明家祖上是罪犯，被流放到沧浪星。 虽然经过几代人的筚路蓝缕，加上一点幸运，成为沧浪星十大豪门之一。 但家族的每个成员都是低调而谦逊，小心翼翼地尽量不得罪任何人。 明可也实在想不出自家会得罪谁。 豪门恩怨？ 别逗了。 说是沧浪星十大豪门，其实只是给自己脸上贴金。 在沧浪星这总共不到两千万常住人口的乡下地方，所谓的豪门，在霸主世界主星、或者别的发达星球的人眼中，不过是乡下土财主而已。 或许只有等父亲、哥哥们都醒来，才能找到线索。 但现在他们醒不来。 明可来到床前，端详着这一世的父亲。 “我们家那些亲戚呢？外公外婆？舅舅？有没有人能过来帮我们。” 明可没有问父亲这边的亲戚。 因为父亲这边已经是好几代一脉单传了。 曾曾祖父已经寿终正寝，祖父早年在一次决斗中身亡。曾祖父年事已高，110多岁，目前在一个环网外的星球养老，与世隔绝。 杨莲池显得很忧虑：“你知道的，你外公外婆、舅舅他们都生活在大南星，那是在环网以外。即使他们接到消息，用最快的速度赶过来，也要几年以后了。” 大南星身处霸主世界环网以外，无法进行超远距离传送。即使通过超光速通讯告知他们，他们搭乘最快的飞船也需几年的时间才能赶到最近的拥有超远距离传送门的环网星球。 “你奶奶已经接到消息了，她处理完手头的一些事情就会传送过来。谢天谢地，如果她不来，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奶奶要来？自从姐姐失联后，她和母亲反目成仇，已经很久没有联系过了。 明可沉吟片刻：“首先，我们要把那些记者驱赶走。然后召开一场新闻发布会，有选择性地放出一些消息。妈，你要召集公司的股东们开会，稳定人心。” 明可自小就有着远超同龄人的成熟冷静，杨莲池并不意外他此刻的表现。 “好，我会处理这些。你先去看看你哥哥们吧。” 第2章 唯一的希望 沧浪星——威航集团的灵魂人物，明渐昕和他的两个儿子突然昏迷不醒。 此事在整个霸主世界虽然不算什么。 就像是一只蚊子落入水中，甚至连一点涟漪都无法泛起。 但在沧浪星，这已经算是不得了的大事。 无数记者像闻着腐肉味的秃鹫一样涌来。 不过杨莲池在关键时刻，展现出了和柔弱外表不符的刚强，新闻发布会和股东碰头会都按照计划举行，没出现什么差池。 在摆平了记者后，杨莲池终于把丈夫和两个儿子送往沧浪星最好的医院，接受更全面的检查。 但仍没查出什么问题。 夜里，明可的奶奶宗颖也在她现任丈夫的陪伴下赶到了医院。 宗颖老夫人虽然已经70多岁，但看上去才40来岁，精神也很不错。 当看到昏迷不醒的儿孙时，她的眼神虽然悲痛，但很好地克制了自己的表情和动作，尽量表现出理智、平静的样子。 她和杨莲池都默契地没有提明可那位失联的姐姐。 她现任的丈夫历桑德罗是一名艺术家，有着花白的头发，眼神睿智，谈吐风趣。 虽然已经年近百岁，但身材保持得很不错，修长匀称，腰杆总是挺得笔直。 历桑德罗很注意分寸，只是陪伴、安慰着妻子，对明可的父亲、哥哥表示关切，没有发表任何多余的言论。 明可和历桑德罗只有两次对话，除了初次见面时的招呼，就是在主宅后花园里的一次偶遇。 那是第二天了，历桑德罗拿着手杖，正驻足在一片鲜红的覆盆子前。 明可刚刚看望了昏迷不醒的哥哥们，心情不太好，到花园里散心。 踩着清澈的露珠，迎面遇见了历桑德罗。 说不清是谁先开口，总之相遇后，两人扯了几句没营养的闲谈，话题不外乎天气、集团的生意之类的。 明可印象深刻的，是历桑德罗那白得可怕的牙齿，以及衣领上的一个小巧徽章。 其造型为盾牌形，花纹非常复杂，中心部分有点像是一条盘踞的蛇，上面两个角上似乎是两种不同动物的眼睛，最下方似是一个漩涡。 应该说，历桑德罗是个风度翩翩的老帅哥。 但明可就是不喜欢他。 明可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或许是因为历桑德罗的眼神中，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吧。 …… 这天下午，杨莲池拿到了宗颖老夫人的签字，并取得董医生的支持，申请了沧浪星最高法院的特殊批文，调阅了丈夫和儿子们的个人芯片。 从芯片中，了解到最近一个月里他们的经历，事无巨细。 然而并没有找到任何线索，仍然没查到他们昏迷不醒的原因。 而明渐昕和他的两个儿子的情况却急转直下。 虽然身体各项指标都再正常不过，但却几次呼吸骤停、心脏骤停，一些内脏也开始罢工。 虽然经董医生的抢救，用最先进的医疗手段保住了性命，但董医生坦言：“再来几次，我也没办法了。”、 “杨-李疗法或许能有效，但是……” 闻言，杨莲池只能饮泣。 杨-李疗法能治愈大部分的疾病，能延长人的寿命一千年以上。 但根据霸主世界的法律，只有帝国贵族能享用杨-李疗法。 明家祖上毕竟是罪犯，这几代人以来虽然一直致力于提高家格，但也仅仅从普通平民提升到了三等公民。 其上还有二等公民、一等公民两个阶层。 距离贵族尚有遥不可及的距离。 “那现在该怎么办？”杨莲池美丽的脸庞上满是泪水。 董医生面无表情地说：“我这边的建议呢，是赶紧冷冻。不管有什么问题，就算是超凡手段导致的，冷冻起来，理论上他们也能暂时保住性命。” “以后找到原因了，再对症下药。或者，你们家后代有人将家格提升，成为帝国贵族，让他们能接受杨-李疗法。” “那就只能这样了吧……”杨莲池幽幽叹息，用无助的眼神看着宗颖老夫人。 “冷冻吧。”宗颖老夫人的话更加简短、坚定。 只是说这话的时候，她移开了目光，不愿让人看到她的泪光。 在作出最终决定之前，杨莲池还是抱着一线希望，联系了她的一位超凡者朋友。 那是个红头发的女人，看起来二十出头，实际年龄应该和杨莲池、明渐昕差不多。 她的身材非常爆裂，容貌姣好，有种难以描述、但真实存在的特殊魅力，看起来像个明星多于一个超凡者。 明可早就认识她，她到家里来玩过很多次。 但明可一直不知道她是超凡者。 特护病房里，她沉默着检查了明渐昕，以及明可的两个哥哥。 然后摇头说：“我也弄不清这人的手段。超凡能力有太多的种类，这种手法我感到很陌生。” 杨莲池一怔：“芮芮，你确定……真的是超凡能力？” “是的，”这个名叫夏敏芮的红发女子用非常肯定的口吻说，“绝对是某种超凡能力。看起来，出手的人应该仍然处于初级超凡者的范畴，但是比我强。抱歉，我无能为力。” 当晚，宗颖和杨莲池爆发了一次剧烈的争吵。 杨莲池提出要不惜花费，广邀超凡者来解决丈夫和儿子们身上的问题。 宗颖却直白地告诉她，超凡者各有手段，她就算请来一百位超凡者，也不见得其中有一位恰好能解决问题。 而且，明渐昕和他的两个儿子能支撑多久，才是最大的问题。 别搞得耽误了冰冻，而超凡者又还没来得及请来，那就麻烦了。 最终杨莲池被说服了。 不是被宗颖的言辞，而是被丈夫和儿子们频发的器官衰竭和濒死说服了。 于是，在昏迷3天后，明可的父亲和两个哥哥都被急冻起来。 而明可根本来不及悲伤。 他也接受了全面体检，但是和父亲、哥哥一样，查不到任何问题。 杨莲池以为他并没有被波及；但明可很清楚，自己命不久矣。 然而却无处分说。 医生，我生病了，快死了。 不，你没病，你健康得像一头牛。 医生，我真的病了。 疑病神经症了解一下。 …… 半透明面板上的信息每天都会变化。 姓名：明可 剩余寿命：3个月11天。（血脉诅咒生效中） …… 由于记者仍然很多，这几天明可尽量不外出，只是通过数据网了解外界信息。 饭菜都是由机器仆人直接送到他房间来的。 杨莲池和宗颖在这个时候都没心情搞什么家庭聚餐。 杨莲池终日以泪洗面，宗颖也整天唉声叹气。 而且明可也看得出来，她们两人之间还有心结未解，姐姐的事横亘在她们之间。 杨莲池对宗颖怀着深深的怨气，而宗颖却是3分愧疚加7分不被理解的傲娇，导致在这个问题上她们很难沟通。 每次见面，其实她们都感到尴尬。 又过了一天。 明可在房间里，没有心思登陆数据网，只是枯坐在那想着对策，却始终拿不出什么好办法。 随着他情绪的波动，半透明面板不时浮现： 姓名：明可 剩余寿命：3个月10天。（血脉诅咒生效中） 厨艺：初窥门径。（可提升） 杨氏秘传剑术：粗通皮毛。（可提升） …… 毫无意外，所剩寿命又少了一天。 满打满算，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只能再活100天了。 明可把头发挠成了鸡窝。 他没有颓废，没有垂头丧气地认命等死。 他在不断地想着办法。 只是暂时还没想出办法而已。 作为一个寿命只剩3个月的人，他的心态算是非常平和了。 毕竟他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而且还是渐冻症这种残酷的死法，心态想不平和都难。 不平和的话他上辈子就不是病死，而是自杀死了。 当然，心态平和不等于完全没有情绪。 他还是有点烦躁的，否则也不至于把头发挠成鸡窝了。 他已经考虑了好几种方案，但没有一种是靠谱的。 最大的问题在于：现有医学手段检查不出他身体的毛病。 所有人都认为他的身体没有毛病。 这个问题暂时无解。 “笃，笃，笃”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 只听这个节奏，明可就知道来者是谁了。 “开门！” 房门悄无声息地滑入墙壁，宗颖娇小瘦削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她微微一笑，优雅地走入。 明可站起身迎接她，“奶奶，你怎么来了。” 宗颖走近，伸出细滑、没有老茧的手摸着明可的脸庞：“来看看我的乖孙啊，奶奶知道你心里难受，但是别老是一个人闷在屋子里。” 她年轻时学过声乐，说话的声音非常悦耳，节奏分明又吐字清晰，即使只是说着普通的家常话，却让人忍不住要侧耳细听。 因为仅仅是听着她说话的声音，耳朵就有要怀孕的感觉。 “你是男子汉，要坚强一点，快点振作起来，多出去走走。你母亲一个人无法处理好集团的事情，你要多帮帮她。” 明可低头，吩咐道“椅子，出来。”。 地板裂开，一把真皮折叠椅从中升起、展开，滑轮悄无声息地滚动，来到宗颖身后。 宗颖顺势坐下，优雅翘着腿。 明可坐在她对面，苦笑着说：“奶奶，我现在真的没心情聊这些。我只想一个人安静一会！” “不，自怜自伤的时间已经结束了，现在该是你挺身而出，为明家付出的时候了。作为明家目前唯一存活的男丁，你的责任非常重大。” “还有爸爸，还有哥哥们。我不是明家唯一活着的男人。”明可看向一旁，无力地争辩道。 宗颖突然探身，伸手捉住明可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的眼睛：“小明可，你很清楚，你和我一样清楚，如果没有意外发生的话，你爸、你哥哥是不会醒来的。” “这是超凡手段，现代医学无法解决。冰冻也只能延缓他们的死亡，却无法将他们救活。” “如果情况得不到改善，他们只能一直被冷冻下去，一百年，一千年。” “现在，他们当然并没有死。但严格说来，也不算是活着。” “唯一活着的，唯一破局的希望，在于你。” 明可愕然地指着自己的鼻子：“我？” “对，”宗颖重重地点头，用肯定的语气说，“你。” “去成为超凡者吧，小明可！” 第3章 异界穿梭 坐在异界穿梭仪里，明可脑子里闹哄哄的。 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思绪很乱。 这是一台单体穿梭仪，外型像一枚巨蛋，而明可正坐在蛋中。 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在狭小的舱室里回荡。 长这么大，这还是他第一次使用异界穿梭仪，以前只在数据网中看到过立体图像。 倒不是家里没钱买。 而是帝国法律规定，异界穿梭仪属于限定购买物品，只有贵族、一等公民才有资格购买。 当然，理论上明家是可以去黑市购买的。 但作为拥有大量财富的三等公民家族，不想被帝国割草，那就只能谨小慎微，不做任何违法的事。 当初明可的姐姐为了成为超凡者，前往一个修仙宇宙，也是在奶奶的安排下借助了黑补习班的渠道，租用了黑补习班的异界穿梭仪。 这次明可同样是在奶奶的安排下，借助黑补习班的渠道。 额，开办黑补习班是严重的违法行为。 但是交费上黑补习班，借助黑补习班的渠道前往异界寻找成为超凡者的途径，却属于法律没有明文规定的灰色地带。 “呼，呼。”明可面前的对讲系统传来吹气的声音，绿灯亮起。 “喂，听到么？”有个粗犷的男人声音问道。 明可回过神来，“能听到。” “穿梭倒计时10分钟，你做好准备。”那人说。 “我已经准备好了。” 那人没再说话。 明可的视线再次失去焦点。 他回忆起几天前和奶奶的对话。 …… “超凡者？我么？”当时明可很吃惊。 主要是惊讶于奶奶竟然还敢在家里提这几个字。 当初就是她提议让姐姐尝试去成为超凡者。 姐姐去了一个修仙宇宙，听说她资质很好，修炼进度喜人。 不过在即将筑基，真正成为超凡者的时候，她参与了一次探险，探索一位高手的洞府，从此杳无音讯。 得知噩耗后，杨莲池和宗颖大吵一架。 当时明渐昕阴沉着脸，虽然没有开口，但无疑是站在自己媳妇一边，对老娘怀有怨气的。 从那以后的几年里两家没再来往，直到这次明渐昕和明可的两个哥哥出事。 “没错，你父亲，你的哥哥姐姐，都已经为家族付出过了。而现在轮到你了。” “你还记得你姐姐么，小明可？” 明可对姐姐的印象已经不深了。 姐姐去修仙宇宙时，他才6岁。 这些年，他也渐渐明白姐姐为什么要成为超凡者，以及为什么要去修仙宇宙，而不在霸主世界拜师学习。 因为帝国的法律规定。 在整个霸主世界，包括帝国本土以及各殖民地，除贵族、一等公民外，其余公民和平民不得学习超凡能力。 贵族和一等公民可以向帝国申请进入官方开办的超凡能力学院，或者拜师那些有名望的，登记在册、有授徒许可的超凡者。 而二等公民、三等公民、普通平民家庭只能尝试“黑补习班”的途径，去别的拥有超凡能力途径的宇宙，偷偷摸摸地学习超凡能力。 虽然“黑补习班”的死亡率往往很高，价格也非常高昂，绝非一般家庭能承受，而且成为超凡者的几率则相对较低。 但一旦成为超凡者，立刻就会被帝国拉拢为“自己人”，一般只要申请，就能轻松获得霸主世界一等公民身份。 如果成为中级超凡者的话，贵族身份也不是梦想。 所以仍然有无数富裕而没有政治地位的家庭趋之若鹜，踊跃报名参加“黑补习班”。 明可的姐姐也是为了提升家格，为了让明家能晋升为一等公民，才将自己置于险地。 “我记得。”明可回答。 “记得就好。你不能忘记她，她为了这个家付出了太多、太多，忘记她就是一种背叛。” “那时候，她和你现在的年龄差不多，却一个人前往陌生的宇宙，担惊受怕，吃尽苦头，只为了成为超凡者，提升家格。” “现在轮到你了。” 沉默片刻后，明可点头说：“好。” 自己的寿命因为某种超凡力量的关系，只剩下三个月了。 他唯一能想到的解决办法，就是自己也去尝试成为超凡者。 不仅仅是为了家族，为了提升家格。 更是为了自己的小命。 他愿意去冒险。 宗颖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踮起脚尖一把箍住明可的脖子。 估计她原本是想将明可抱入怀里，但明可比她高了一头，只能用这样的动作来替代了。 “我就知道你会同意的，我为你感到骄傲，小明可！”宗颖喃喃地在明可耳边说。 很快，她将明可推开，语气郑重地说：“那就不要耽误时间，尽量在十天内出发，我马上为你安排。” “这么快？”明可有点愕然，同时心下窃喜。 他当然也是想尽快去学习超凡能力的，毕竟他所余寿命不多了。 不过他还记得姐姐去修仙宇宙时，是筹备了很久的。 “必须快点，”宗颖严肃地说，“幕后黑手既然对你的父亲和哥哥们下了手，为什么偏偏漏过你，你想过没有？” 明可很想说，其实没有漏过我。 当他只能装出疑惑的表情。 宗颖忧伤地笑了笑，接着说：“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漏过你，但我很清楚，如果你还留在这儿，很快就会有危险。” 明可点点头。他其实也想到了这一点。 不管幕后黑手是出于什么原因来对付他一家，如果发现他还安然无恙，肯定是要来补刀的。 “所以你立刻前往别的宇宙，就可以躲开那些明枪暗箭。而且，由于不确定你会不会成为超凡者，幕后黑手也不敢在你回来之前对明家继续下重手，可以让你母亲获得一些喘息之机。” “好，我随时可以出发。” “很好，你是个坚强的孩子，我很满意你现在的表现。”宗颖眼中含着泪光，摩挲着明可的脸庞，“我相信你一定能成为超凡者，救回你的父亲和哥哥们！” …… 明可收回思绪。 他的目光落在半透明的面板上。 姓名：明可 剩余寿命：3个月3天。（血脉诅咒生效中） 厨艺：初窥门径。（可提升） 杨氏秘传剑术：粗通皮毛。（可提升） …… 仅仅一周时间，他就已经坐进了异界穿梭仪。 不可谓不快。 姐姐当时可是准备了大半年。 不过也正是因为太仓促，所以有一些更好的黑补习班还没开班，那些黑补习班掌握着通往更容易获得超凡能力的宇宙的坐标。 明可此次前往的是一个以“斗气”为超凡能力的宇宙中，一个武力值较低的世界。 而且由于是插班生，他的身份也很有问题，无法像其他的补习生一样在黑补习班的运作下直接拜入大宗派。 前方困难重重。 不过明可只能硬着头皮前行。 还好之前黑补习班的工作人员已经给他的芯片中灌输了那个世界的几种常用语言，以及一些风土人情、力量体系等方面的资料。 此时明可没有心思调阅资料，只是紧张地期待着。 “穿梭倒计时1分钟！”那个男人粗犷的声音再度在对讲系统中响起。 某种黏稠的透明液体飞快地涌入穿梭仪，明可感到自己的椅子被放倒，然后自己被带上呼吸机，整个地沉入那液体中。 他闭上眼，以防液体进入眼睛。 他并不惊慌。 他又不是乡下土包子，没吃过猪肉，至少看过猪跑。 穿梭异界是什么流程，他还是很清楚的。 他的身体被放平，模糊的声音透过液体传入他的耳朵：“加载安全模块。穿梭倒计时30秒。准备注射保护液。” 明可记得，为了保护人体，在穿梭异界的过程中要注射某种保护液，这保护液能让人体进入休眠状态。 手臂上似乎被蚊子叮了一口。 然后明可就沉入深深的黑暗。 第4章 “方尾”世界 明可也说不清楚过了多久。 他的心理感觉，是只过去了短短几分钟。 只刚刚来得及打了个小盹。 然而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向外一看，发现周围的场景已经大变样了。 穿梭仪外，不再是之前的房间，而是看起来位于一处山顶。 阳光明媚，照在穿梭仪的舷窗上，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远眺能看到白云萦绕，而四周的树木被砍伐一空，地面也修得比较平整。 看来，他已经来到了这个斗气宇宙中名为“方尾”的世界。 一只戴着皮手套的大手突然出现在舷窗外，吸引了明可的全部注意，重重地拍下。 “啪，啪”。 然后手指勾了勾。 明可解开安全带，摇摇晃晃地从座位上起来，感觉自己像是刚从冬眠中醒来的蛇，迟钝、笨拙。 他感到脸上还有某种液体的残留，黏糊糊的，甚至粘着了他的睫毛，很不舒服。 他伸手抹了一把，手上出现透明的粘液。 跌跌撞撞地打开门，明可一脚踏出去，立刻贪婪地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外面很冷，空气清冽，带着某种植物香。 冷空气入肺，非常痛快，但也让明可打了个寒颤。 “慢点，这个世界的氧气含量太高，刚来身体还没适应，呼吸过快是会出问题的。”一个男中音在旁边说。 “会出什么问题？”明可只是隐隐听说过这说法，但具体会怎样，是基于什么原理，他就不知道了。 两辈子他都不是什么好学生。 额，当然，芯片中当然是记录了许多的知识，储存了相当于好几十万个大型图书馆藏书总量的海量信息。 但明可一时懒得调阅。 “我怎么知道？”那人没好气地说，“我又不是科学家。我要读过书，还会来干这种活么？收入又低，又没有保障，长时间在异界待着还不知道会不会对身体产生什么后遗症……” 额，有道理。 至于这人为什么没有芯片……这种生物芯片是很贵的，不是一般家庭的人能负担得起。 明可这才看向说话的人。 原本听到他声音的时候，明可以为他年纪不小了。因为他的声音很雄浑，厚重，有岁月的质感。 可是看到他的样子，明可立刻确认：此人还不到25。 在霸主世界，基因调整技术已经普及，走入千家万户。大多数人在胎儿时就接受了基因调整，基本都是身体健康、体格近乎完美、相貌姣好。 此人也是帅哥一枚，眉毛飞长入鬓，眸如星，而且气质非常不错，颇有点洒脱不羁的味道，搭配着古色古香的服装，很符合明可心目中“侠客”的形象。 颜值比自己只低了一点点。 虽然天气寒冷，但他只穿着单衣，甚至上襟敞开露出结实的胸膛，偏偏又戴着能罩住耳朵的皮帽和厚实的皮手套，有些不伦不类。 他的脚边，在一块裸露的石头上放着一个大包裹。 “我是厉棠，”此人脱下右手的手套，伸向明可，明可注意到，他的手很正常，“是你在这个世界的领路人。” “明可，”明可和他握了握手，“话说，你怎么知道我要来？在两个不同的宇宙之间，暂时还没法进行即时通讯吧。” “我说过，这种技术方面的问题不要问我，”厉棠不满地说道，“听到这种问题我就脑仁痛。” “总之，我们有办法联络，具体是什么办法，属于商业机密，你就别操心了。” “现在说说你的问题吧。” 厉棠弯腰打开包裹，将里面厚厚的衣物一件件拾起，递给明可。 “换上吧。这鬼天气，你来得不巧，前几天这附近有“将”级之上的顶尖强者交手，改变了天象。往年这个时候是没这么冷的。” 明可犹豫着一件件脱掉自己的衣服，当明可脱得只剩底裤时，停顿了一下，厉棠知趣地背过身去。 明可换上这本土的服装，身子立刻暖和起来。 他抽空看了一眼半透明面板。 姓名：明可 剩余寿命：3个月3天。（血脉诅咒生效中） 厨艺：初窥门径。（可提升） 杨氏秘传剑术：粗通皮毛。（可提升） 还好，没有穿梭一趟就花费几个月。 “你来的时间太不巧了，”厉棠说，“为什么不在正式开班的时候过来？” “你这临时插班，花的钱更多，而且也不好为你安排身份，只能暂时把你安排在我待的那个不入流帮派。” “很难立刻上手学习斗气，这是浪费钱、也浪费时间。” 如果有可能，谁想浪费钱浪费时间啊。 明可没有出声，并非不想反驳，而是反驳其实没有意义。 自己的困境，没有人能理解。 家族的窘况，外人也不会同情。 这次为了送他过来，杨莲池抽调了集团很大一部分的流动资金，甚至让集团有资金断链的风险。 可想而知明家这次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才让他借用了黑补习班的异界穿梭仪。 这个价格，比起买一台崭新的异界穿梭仪、以及提供一次穿梭所需能量要贵了好多倍。 不过，最困难的部分并不是筹钱，而是说服母亲。 回想起母亲当时近乎疯狂的表情，明可心有余悸地摇摇头。 她几年前失去了一个女儿。刚刚又失去了丈夫和两个儿子。 现在还要失去最后唯一所剩的儿子。 想想都为她感到痛苦。 不过在宗颖解释清楚，明可随时可能被幕后黑手袭击后，杨莲池还是咬牙支持了这个艰难的决定。 现在，我只有自己一个人了。 明可对自己说。 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 他摸了摸左腕上的便携储物装置，这冰冷的无机质触感让他安心了不少。 里面除了许多贵金属和宝石，还有几种霸主世界的高科技武器。 拿着那些武器，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也有可能偷袭杀死一个真正的超凡者。 这些才是他在这个陌生世界里最大的仰仗。 抬头看了厉棠一眼，明可问：“我想尽快学习斗气，你能帮我么？” 厉棠摊了摊手，“我不负责这个。我只负责接待你，把你安顿好，管好你的衣食住行。” 明可也只是试探性地问一下，其实没抱多大的指望。 在来之前，黑补习班的工作人员就交代得很清楚，由于现在不是正常的开班时间，黑补习班的渠道暂时无法运作，没法把他安排进大宗派立刻学习斗气。 他必须在这个世界等待一段时间，待时机成熟，才能被运作进那个大宗派。 时间，至少需要一年半载，必须等待机会。 宗颖当然也知道这情况，但她可以接受。 她让明可来到这个世界最大的原因，是让明可避难。其次才是期待明可成为超凡者。 而且明可才16岁，过个一年半载学习超凡能力并不晚。 只有明可自己心里焦虑。 他没有一年半载的时间。 三个月内，如果情况得不到根本性的改变，他就会客死异乡，连灵魂都回不了霸主世界。 第5章 青木斗气 旭日初升，波光滟潋。 “不入流的帮派”大通帮，全靳分舵舵主夫人的两名贴身女仆在河边一边洗刷着衣物，一边笑闹。 两人都是豆蔻年华，虽没有十分的姿色，也自有几分青春的美丽。 “我昨天见你一直盯着那新来的小子看。小妮子，是不是春心动了啊？”四红嬉笑着问。 秋苌白皙的脸上飞起两朵红云：“人家哪有一直盯着看啊，你瞎说！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打闹几下后，秋苌叹息一声，似乎很是惆怅。 四红见状，连连追问。 秋苌先是默不作声，被问急了才说：“我是想跟他说话，但他不太搭理我。” 四红冷冷一笑：“他架子那么大？要我说啊，你也别理他了。你看他，虽然长得白白嫩嫩，但没有斗气傍身，说不定哪天就被人砍死在街头。你要是真跟了他，以后说不得还要为他守半辈子的寡。” 秋苌啐了她一口，自己先笑了：“你说到哪去了，我和他都不怎么认识呢，怎么就说到守寡去了。” 顿了顿，又说：“他是厉香主的表弟，以后肯定有机会学习高深斗气的，说不定还能建功立业呢。” 又叹道：“反倒是咱们，别看大家表面上都敬着我们、让着我们。那是看在夫人的面子上。” “若有一日夫人把我们打发了出去，我们又算得了什么？” “最怕就是，舵主要拿我们去赏赐那些有功之臣，若是年轻力壮的还好。就怕是那种缺胳膊少腿，或者是糟老头子。” “你来之前，有个叫春香的姐妹，就被舵主赏给了分舵里一个立功的人。” “那人脸都被削掉了一半，没了一只眼睛，右手只剩一个光秃秃的骨头茬子，晚上走出来能吓死人。春香跟我说，她嫁过去后天天做噩梦。” 四红若有所思：“这么说来，那个叫明可的小子还算是个好的。” “那是自然。” 秋苌环顾一番，见四下无人，压低声音说：“就算他一辈子不练斗气，就凭他那张脸，什么都给他也值了，跟着他去讨饭我也愿意。” 说完，她的脸就红得像天边的晚霞。 四红也脸一红，不知想到了什么。 粉红的空气蔓延开来。 …… “阿嚏！”明可没来由地打了个喷嚏，立刻紧了紧衣领。 他此刻正跟在厉棠身后，充当跟班。 厉棠身为全靳分舵四大香主之一，跟班自然不可能只有他一个。 不过显然他是最当红的那个。 谁让他是厉棠的“表弟”呢。 厉棠平时就没什么架子，待人和气，走到哪都能和兄弟们打成一片。 他的好人缘让明可也受益匪浅，这几天明可处处受人关照，没让他干过脏活累活，有什么事也只让他在后头看戏，不会让他冲到最前面拼命。 明可心安理得地消受了这番照顾。 来这之前他是花了钱的，很多很多钱。 享受点vip服务不过分吧。 这几日来他现在已经能较好地控制那个半透明面板，此时他呼出面板，看了一眼。 姓名：明可 剩余寿命：2个月27天。（血脉诅咒生效中） 厨艺：初窥门径。（可提升） 杨氏秘传剑术：粗通皮毛。（可提升） …… 愁啊，他修习的那本斗气秘籍还没入门呢。 日子一天天过去，超凡能力却仍然遥不可及。 来这儿几天，明可已经弄清楚了。 大通帮当然不是什么不入流的帮派。 在这东齐国青州内，大通帮算得上排名前五的江湖势力。 帮内自然搜罗了不少斗技、斗气秘籍。其中大半是不入流的玩意，但也有少数算得上高级，听说甚至还珍藏有一些入阶的斗气秘籍。 但大通帮自有制度。 尽管明可能够以厉棠表弟的名义轻松混入帮中，但没有任何功勋的他，是不够资格去学习那些高级秘籍的。 至于入阶秘籍，那更是想都别想。 暂时他只能选择那些不入流的斗技、斗气秘籍，这是每个帮众都可以申请学习的。 明可在厉棠的推荐下，挑了一本名为《青木斗气》的斗气秘籍。 据厉棠说，这是他在自己的职权范围内能为明可争取到的最高档次的秘籍，还搭上了一些人情，才被舵主允许传授给明可。 一般不入流的斗气秘籍，虽然上手很快，修行简单。 但是修炼时要透支身体的潜力，往往对身体有严重副作用，甚至是以牺牲寿命来取得进步。 而且上限很低。 即使是绝世天才，修炼不入流的斗气秘籍，也不可能凭之晋升到校级、将级。 而入阶的斗气秘籍，修炼出来的斗气通常是有着固本培元、延年益寿作用的。 所能达到的上限也会高得多。 所以，明可打算至少给自己弄一份入阶的秘籍。 当然这绝不是能轻易办到的。 暂时也只能修习这《青木斗气》。 还好，厉棠保证，这《青木斗气》不会透支身体潜力。 虽然达不到入阶斗气的效果，但习之也能有少许固本培元的作用。 最关键是，青木斗气的兼容性很好，不会影响明可今后修炼其它的斗气。 …… 在全靳县城的街头瞎混了一会，明可借故返回厉棠的院落。 虽然他携带了不少黄金，自己去买个院子也不是难事，但在真正熟悉这个世界之前，他不打算远离厉棠。 到了门口，他敲了敲门，很快门缝里出现一只乌黑灵动的眼珠子。 笑声从门后传来：“表少爷回来了！” 门闩取下，大门向里拉开，一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甜甜地笑着：“表少爷，你又这么早回来啊！妈妈说，男人要在外面辛苦赚钱，不能太早回家的。太早回家的男人没出息。” 明可无言以对，突然伸手在小丫头带点婴儿肥的脸上捏了一把，手感还不错。“小鸢，我是回来练功的，不是偷懒！” 小鸢笑嘻嘻地，“是这样吗？表少爷原来也在修炼斗气啊。” “听妈妈说，斗将大人可以在天上飞，表少爷你快点成为斗将，带小鸢飞一会儿，好不好吖？” 明可尴尬地抿抿嘴，在小鸢期待的目光下，终于点点头：“好。” 他的尴尬，是因为自己被迫许了一个不太可能兑现的承诺。 以霸主世界的标准来计算，斗将已经是真正的初级超凡者了。 不管走哪条超凡途径，想成为真正的超凡者，往往都需要数十年的苦功。 即使天赋异禀，一、二十年持之以恒的努力也必不可少。 换言之，明可是基本没可能兑现自己的承诺了。 因为等他成为斗将，小鸢早已嫁作他人妇，不可能再来缠着他上天飞一会。 第6章 斗气之种 明可来到厉棠平时练功的空地。 地面铺着厚实的青石板，随意地摆放着许多厉棠自制的简陋健身器械。 这几天来，明可一直在通过芯片解读秘籍，熟记经脉图、斗气运行图。 并且通过和厉棠的讨论，加深自己对这本《青木斗气》秘籍的理解。 每天晚上，他也会花几个小时静坐，尝试激发自己体内的斗气种子。 但效果并不好。 厉棠给明可做过测试，他的资质属于很不错的范畴，比不上那些真正意义上的天才，但顺利激发斗气种子应该不是难事。 只能说现在还没找到合适的方法。 激发斗气种子有几种常见途径。 其一为静坐，在绝对的“静”中，通过灵性觉察到自己的斗气之种所在，运行心法将之激发。 其二为运动，在剧烈的运动中，不断发掘自己身体的潜能，在生命能量燃烧最灿烂的一刻，运行心法，激活自己的斗气之种。 当然也有其他的方式。 比如听说有些斗气，需要在特殊的时间段、通过特殊的仪式来激活。 也有些斗气，是需要反复练习某种套路性的斗技，在练习的过程中激活。 根据秘籍记载，青木斗气只是大路货色，并不需要特殊的仪式，也不需要通过套路性的斗技来激活。 明可已经尝试了几天静坐。 其实他的性格，是很容易入静的。 毕竟上一世是得了渐冻症，不想静也得静。 可是在静中，他一直没能用灵性寻找到自己体内隐藏的“斗气之种”。 斗气之种并非实物，而是一种“概念”之物。 尽管明可并非本宇宙的土著，可只要身处这个宇宙，他的体内就能形成斗气之种。 理论上，在这个宇宙中，每个人体内都有斗气之种。 只不过斗气之种的大小、活性程度等有区别。 斗气之种偏小，活性程度偏低，都难以激活斗气之种，走上修炼之途。 有着修炼资质的人，不过百里挑一。 不过明可在资料中有注意到，富人中有修炼资质的比例远高于穷人里有修炼资质的比例。 修炼者的后裔，有修炼资质的比例远高于非修炼者的后裔。 所以其实说白了，修炼资质和一个人的遗传基因、和营养环境都有一定的关系。 黑补习班给他的资料里写得清清楚楚，“斗气之种”只是“概念”之物，并非实物。 可以说它是一种“气”，是一种生命能量，是这个宇宙的“原力”的浓缩，是一种想象出来的、虚构出来的东西，没有实体、依托于人体而存在。 而这概念之物为何会和遗传基因、和营养环境相关，明可百思不得其解。 以他掌握的信息和知识，无法得出任何有意义的结论。 超凡能力太过神秘，他还站在门槛外呢。 …… 今天明可打算尝试一下在运动激发自己斗气之种。 小鸢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抽了条小板凳坐下，双手托腮看着他。 小丫头的目光中充满痴迷和崇拜。 这个年龄的小女孩，要说情窦初开那也说不上，毕竟太小了，尚处于懵懂无知的阶段。 但她的身体也已经开始发育，渐渐懂得异性之间的差别，并且开始憧憬自己未来的心上人了。 在小鸢眼中，明可是她所见过的男孩子中，最完美的一个。 俊美得毫无瑕疵的面孔令人百看不厌，沉静的眸子里似乎隐藏了许多的故事。他嘴角浅浅的笑容像是有着魔力，总能让她心如鹿撞。 而明可的身材也非常出色。 因为年龄才16岁，他的肌肉还远未发育成熟，所以看起来不算太厚实。 但是他四肢修长，体态匀称，虎背蜂腰。肌肉虽稍显纤细，但是却很紧致，看起来赏心悦目。 此时他脱掉了上衣，熟练地使用着那些健身器械，涌出大量汗水的年轻身体并不像那些老腊肉一样给人“臭烘烘”的感觉，反而像是雨后带着露珠的青绿色树叶，很是清新。 他上身的肌肉不算多，并非是力量型的体格，但是线条非常明显。 如果是成熟一点的女人看到，自然能明白，那些深刻的线条下，隐藏着多么强大的爆发力。 看似是小奶狗，实则是小狼狗。 小鸢紧紧地盯着他看，莫名地有点脸庞发烫。 在她脑海中，自发地出现了许多美丽的词句。 少女情怀总是诗。 “妈妈说表少爷太秀气了，少了点霸气，在修炼斗气方面很难有成就，估计以后不会有什么前途，让我不要跟他走太近，”小鸢想着，“可是他长得这么好看啊……我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我就想和他一起玩，每天都想和他多说会子话，怎么办。” 还未及笄的小鸢不懂得什么叫爱情，她只是朦胧地想和这个长得好看的表少爷多点相处的时间。 …… 呼哧呼哧！ 明可有节奏地举、放着沉重的石锁，贪婪地呼吸着。 他已经将自己的体能压榨到了极限。 每一条肌肉都开始颤抖。 在最极限的时候，他默运“青木斗气”的心法。 但还是没找到自己体内的“斗气之种”。 又失败了。 他甚至开始怀疑。 是不是自己受到的科学教育，让他本能地否认纯概念性的“斗气之种”的存在，所以才无法找到。 但很多其他霸主世界的公民，也是偷渡到这个世界走上超凡之路。 对他们而言，科学思维显然不是阻碍。 明可放下石锁，双手摁着膝盖，大口地喘气。 汗水顺着面颊，大滴大滴的滚落，落在青石板上。 他整个人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虚脱得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明可心中充满沮丧。 但表面上丝毫看不出来。 得了渐冻症，躺在床上等死的日子，才是真正的绝望。 经历过那样的绝望之后，却又迎来重生。 有着这样神奇的经历，明可发誓绝不再轻言放弃。 只要一息尚存。 就绝不放弃努力。 …… 傍晚时分，第一和第二个月亮已经悄然爬上树梢，第三个月亮尚未升起。 厉棠回来了。 他身上带着酒味，走路如脚踩棉花，深一脚浅一脚，是喝得有点偏高但还不至于断片的状态。 表情很是愉悦，谁都能看出他的好心情。 “小帅比，过来，告诉你件事！”刚进院子他就高喊。 明可迅速从自己的房间出来，迎上去：“什么事，大帅比？” 虽然和厉棠才认识几天，但他们很是投缘，彼此之间的称呼也挺随意。 “来来来，靠拢过来！” 明可走近几步，厉棠故弄玄虚地小声说：“我打听到了一些你肯定会感兴趣的消息。” “打听到什么了？” “嘿嘿！”厉棠搓了搓手指，做出数钱的动作。 明可翻了个白眼，“行了，先记账。” 厉棠这才说：“青木斗气，激活斗气之种的方法！” 第7章 找到和激活 深夜。 准确地说是半夜。 几个仆人在明可的房间里忙碌着，将一壶壶热水提过来，倒入沐浴用的大木桶里。 大半夜的忙碌这些，他们肯定有怨气。 一个个呵欠连天，交头接耳，小声地说着牢骚怪话。 尽管明可已经给了他们银子。 明可不缺钱，他便携储物装置里携带的黄金、宝石足可买下东齐国的几个县城了。 但他不想坏了规矩，所以给的银子并不多。 五钱银子一个人。 其实对这些人来说，忙碌一晚能赚五钱银子是很赚的。 根据职务、级别的不同，他们一个月的月例银子也才3钱银子到2两银子不等。 不过他们欺明可新来，又年幼，故意表现得惫懒。 刁奴欺主这种事，总是不可避免。 明可并不是蠢，也并非不通人情世故，只不过他到底是借住在厉棠家里，很多事不方便置喙，只能装作没听到那些牢骚怪话。 等木桶里装满热水，明可将这些仆人们打发开去，将厉棠为他调配的药包撒入，然后迅速脱了个赤条条跳入水中。 这青木斗气激活斗气之种的方式还真奇怪，要在半夜子时到寅时之间，泡在药浴中入静。 这一点在“青木斗气”的秘籍上完全没提。 不过大通帮总有别的帮众修行这门斗气，总结出了这些有效的方法，口口相传下来。 斗气的修行，在初期并没有什么难度。 首先是激活斗气之种，这一步并没有什么难度。 修炼资质达不到标准的，根本不可能激活斗气之种。 而只要有相应的修炼资质，都能轻松办到。 资质差的也就花个把月，资质好的可能一两天就行。 激活斗气之种后，就正式成为一名最下级的“斗士”。 接下来是在每天的修行中，不断刺激斗气之种，生出斗气。 这个时期，需要的是水磨功夫，让体内的斗气逐渐壮大。 下级斗士、中级斗士、上级斗士的区分，就是由斗士体内斗气的多寡来衡量。 但想要成为“斗尉”，就不是粗暴地增加斗气总量就行了的。 此时明可的目标是尽快成为斗士。 他需要尽快验证，修行斗气是否能延长自己的寿命。 …… 在热水的浸泡下，人很容易彻底放松。有不少人喜欢在浴缸、浴桶里睡觉。 但入静并非是简单的放松。 在放松的同时，身心灵要高度合一，能清晰地觉察到自己不断生出的念头。 每次都专注地跟随着自己的一个念头，不强行将之掐灭、也不发散想象。 仅仅是跟随着这个念头，观察其自然生出，又像空气中的泡泡一样自然地破裂、消失。 然后跟随下一个念头。 在这个过程中，念头产生的速度越来越慢。 直到一念不起。 这降服心猿意马的过程，坦白说对心思活泼的少年人来说是很难做到的。 通常要借助一些特殊的焚香、宝物，才能入静。 不过明可上一世有过特殊经历，对他来说入静是很简单的。 上一世最后的那些日子，被困在自己日渐僵硬、宛如死尸的身体里，他必须让自己慢下来、静下来，几个小时什么都不想，才能不被自杀的念头折磨疯。 此时他在药浴中，仅仅花了几分钟就轻松入静，身心灵合一。 然后想象出不断地用意念扫描自己的全身，同时默运青木斗气的心法，试图寻找到自己体内的斗气之种。 据说在那些名门大派中，自有一套秘传方法，由长辈替晚辈找到斗气之种。 使得入门简单无比。 可是大通帮是没有这种传承的，厉棠是想帮明可也帮不上。 明可能依赖的，只有自己的努力。 时间飞逝。 明可觉得自己抓到了一些模模糊糊的东西。 斗气之种本就不是实际存在之物，哪怕用霸主世界最高精度的仪器，也无法在人体内找到斗气之种。 斗气之种纯粹就是一种概念、一种感觉。 明可觉得自己稍稍把握到了一点。 就像是尝试捧起一抔水。 水从指缝不断地流失。 无法完全的把握。 但在指缝间，能留下水的触感。 非常模糊，但确实存在。 此时明可就觉得自己已经隐隐接触到了斗气之种。 只是它很狡猾。 很难说清楚具体在哪个位置，就像是人的内脏觉，往往没有清晰的位置感，很难定点。 只知道它大致位于脐轮和生殖轮之间。 当然，本世界没有七轮三脉的说法。 不过在斗气的理论体系中，有着类似的描述。 明可记得，斗气理论中，将这一块区域称为“中海”。 这也是激活斗气之种、成为斗士以后，第一个要用斗气填满的区域。 当“中海”被斗气填满，就代表着正式晋升为中级斗士。 …… 当然此时对明可来说，考虑中级斗士这个问题还太早。 他全神贯注，默运着青木斗气的心法，和自己体内的斗气之种玩着捉迷藏的游戏—— ——这么说也不准确，更准确的描述是，他对于自身斗气之种的概念越来越清晰，感受越来越明显。 不断默运着心法，他就像是神笔马良，手持神奇的画笔，将那概念之物、并非实际存在之物一点一点地勾勒出来。 随着最后一笔落下，画中之物便跃出画框，成为实在之物。 与其说他是“找到”自己的斗气之种，不如说他是“创造”、或“具现”出了自己的斗气之种。 原来如此。 一切水到渠成。 他感到自己体内有一颗小小的种子在蠢蠢欲动，萌发嫩芽。 他的斗气之种已经激活。 这一刻，并未发生什么天翻地覆的变化。 厉棠告诉过他，激活斗气之种并非像是按下按钮、或是打开了一个电灯开关，马上就有电灯亮起。 而更像是开渠放水，水流涌出、灌溉田地需要一定的时间。。 明可心知，在未来一段时间内，随着自己不断地修行斗气，身体会逐渐发生改变。 各方面的身体素质会得到加强，感官会变得更加敏锐，神经反应速度更快。 从斗士、到斗尉、到斗校、再到斗将，就是一个不断超越人体极限，超凡脱俗的过程。 当成为了斗将，也就真正成了超凡者。 明可唤出半透明面板。 姓名：明可 剩余寿命：2个月26天。（血脉诅咒生效中） 厨艺：初窥门径。（可提升） 杨氏秘传剑术：粗通皮毛。（可提升） 青木斗气：粗通皮毛。（可提升） emmmmmm……明可摸了摸光滑的下巴。 是时候氪一波了。 第8章 氪命一时爽 明可跨出水已经冰冷的浴桶，擦身后穿上舒适的棉布睡衣，躺到床上。 将意识放在半透明面板的“青木斗气”字样之后，明可自然而然地获得了信息：要将青木斗气提升一级，需要花费5天的寿命。 明可只是略一犹豫，便深吸一口气，选择了提升。 青木斗气：粗通皮毛→初窥门径。 大量的画面如潮水般汹涌地涌入明可的脑海。 那是他在5天时间里，24小时不间断地修炼青木斗气的景象。 全部浓缩到了一个刹那之中。 明可的大脑有些胀痛和眩晕，身体也出现了一些变化。 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更有活力，“中海”区域的斗气填充了一小半。 他对于青木斗气的理解，也更为加深。 而半透明面板上的字迹也随之悄然改变。 姓名：明可 剩余寿命：2个月21天。（血脉诅咒生效中） 厨艺：初窥门径。（可提升） 杨氏秘传剑术：粗通皮毛。（可提升） 青木斗气：初窥门径。（可提升） 明可注意到，在面板的右边，原本的空白之处，新添了一行小字。 斗气职业等级：下级斗士（可提升） 明可将注意力放在其上，立刻获得了信息：提升只需消耗20天寿命。 emmmmmm……这就有趣了。 好几个念头冒出来，又被明可摁了回去。 然后他将注意力放在“青木斗气”后。 要继续提升青木斗气，需要消耗10天的寿命。 那么究竟是提升职业等级还是提升青木斗气的等级呢？ 明可也有点拿不定主意。 不过仔细想想，如果他消耗寿命提升青木斗气的等级，体内的斗气总量应该也会增加，职业等级也会随之而提升吧。 于是他很快下定决心。 提升青木斗气！ 刚刚选择了提升。 大量的画面涌入，让他脑袋刺痛，就像有千百根针扎在他的脑壳上。 画面显示，他在十天时间里，24小时不间断地修炼青木斗气。 虽然现实中只过去一刹那。 他的心理感受却像是足足过了十天。 而且是超级辛苦的十天。 画面停止传输，明可忍不住大口喘气。 休息了片刻，他将注意力放在半透明面板上。 姓名：明可 剩余寿命2个月11天。（血脉诅咒生效中） 厨艺：初窥门径。（可提升） 杨氏秘传剑术：粗通皮毛。（可提升） 青木斗气：略有小成。（可提升） 斗气职业等级：下级斗士（可提升） 明可感到，自己“中海”区域已经填充了超过一半的斗气。 他将注意力放在“下级斗士”之后，立刻得到了信息：提升需消耗10天寿命。 比起之前所需减少了10天。 这是在意料之中。 再看看青木斗气，提升到下一级需要消耗15天寿命。 没有犹豫，明可做出了选择。 还是提升青木斗气。 选择提升后，这次不适的感觉更加剧烈。 而提升结束后，明可感到自己对青木斗气的理解更上层楼。 揉了揉脑袋，目光落在半透明面板上。 明可怔住了。 姓名：明可 剩余寿命2个月26天。（血脉诅咒生效中） 厨艺：初窥门径。（可提升） 杨氏秘传剑术：粗通皮毛。（可提升） 青木斗气：驾轻就熟。（可提升） 斗气职业等级：中级斗士（可提升） …… 斗气职业等级变为中级斗士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因为正常人一天用在修炼斗气上的时间一般也就两、三个小时。 而明可消耗寿命来提升斗气，却是相当于每天24小时不间断地修炼。 氪命一天就相当于普通人修炼八到十二天。 所以这么一算，他已经总共氪掉了30天寿命，实际相当于修炼了好几个月、接近一年的时间。 以他不算差的资质，修炼接近一年时间，成为中级斗士是很正常的事，并不算快，甚至有些偏慢了。 因为实际修炼的时候，是可以使用一些灵丹、盈气石来辅助修炼，加快速度的。 而且这也是青木真气品级过低。 如果修炼的是入阶的斗气，成为中级斗士应该只需小半年，据说某些天才甚至大半个月就能成为中级斗士。 他的“中海”区域，此刻已经被斗气全部填满。 而“中天”区域也已经填充了一点。 接下来还有“十二重楼”区域，将它们全部填满之后，就算是晋升为上级斗士了。 令明可意外的是，刚刚再次消耗了15天寿命，现在他的寿命反而有所提升！ 不过他立刻意识到，这是修炼青木斗气带给他的反馈！ 稍一计算，他马上得到详细的答案：成为中级斗士，让他的寿命增加了1个月！ 对于原本预计寿命只剩一个多月的明可而言，这真是久旱逢甘霖！ 他忍不住望着天花板，怕惊扰他人而无声地傻笑。 高兴了一阵之后，明可的眉头渐渐皱起。 尽管青木斗气是一种不入阶的斗气，只是大路货。 但据描述，这门斗气的养身效果非常好，修行能延年益寿绝对是真的。 让他估算的话，提升到中级斗士，寿命应该要延长个一年半载才对。 可现在，却只提升了1个月。 这是怎么回事？ 目光落在“血脉诅咒生效中”这句话上，明可微微点头。 或许症结就在这吧。 这该死的诅咒，不但让他的寿命锐减了一百多年，现在还让他原本能延长不少的寿命打了折扣。 脑袋还在隐隐作痛。 这次明可休息了小半个小时，才继续提升。 他将注意力放在“中级斗士”字样之后。 然后很快嘴角撇了撇，露出一个苦笑。 已经成为中级斗士的职业等级，想要继续提升需要花费3个月寿命。 看了看“剩余寿命2个月26天。（血脉诅咒生效中）”这行字。 明可：我可以找个地方充值么？ 他默默地把注意力放在“青木斗气：驾轻就熟。（可提升）”之后。 立刻得到信息：提升需要消耗寿命1个月。 妹的，这一次提升的消耗就相当于之前三次提升的总和！ 一咬牙，明可还是选择了提升。 总不能不氪了吧。 氪命一时爽。 一直氪一直爽。 剧烈的头痛、大量的画面之后，他感到自己的“中天”区域被斗气填充了大半。 再一看面板： 姓名：明可 剩余寿命1个月26天。（血脉诅咒生效中） 厨艺：初窥门径。（可提升） 杨氏秘传剑术：粗通皮毛。（可提升） 青木斗气：融会贯通。（可提升） 斗气职业等级：中级斗士（可提升） …… 明可强忍着眩晕感，迫不及待地将注意力放在“斗气职业等级”之后。 这次得到的信息是：提升需要消耗寿命1个月零20天。 而青木斗气提升到下一级需要消耗寿命2个月。 第9章 氪，不氪？这是个问题 明可一晚上没睡。 在床上翻来覆去，压得床板嘎吱嘎吱地响。 他不时唤出半透明面板，怔怔地看着“剩余寿命1个月26天。（血脉诅咒生效中）”这句话。 时而又将注意力放在青木斗气和斗气职业等级之后。 数字一整晚都没有变。 提升青木斗气需要2个月寿命。 提升斗气职业等级需要1个月零20天寿命。 明可知道，自己应该选择提升斗气等级。 青木斗气的提升暂时不在计划内，氪不动了。 而提升斗气职业等级，让自己成为上级斗士，理论上是能再次延长自己的寿命的。 可……如果不能呢？ 巨大的恐惧攥紧了明可的心脏。 让他无法生出半点睡意。 如果提升到上级斗士后，没能再次延长寿命，那自己就只能再活6天了！ 6天！ 144小时！ 8640分钟！ 细思极恐！ 但，如果不提升呢？ 如果不选择提升，自己就还剩1个月零26天的寿命。 明可想起了上一世在水蓝星时看过的一个有趣的小故事。 …… 一个人犯了死罪，国王要处死他。 他却大声喊道：“国王陛下，请不要杀我，给我一年时间，我能教会你的马儿说话！” 国王感到很惊奇，就宣布暂缓执行死刑，让这个人将他的马牵回去。 这个人回家后，他的朋友问他：“你真的能教会马儿说话？” 那人道：“我也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这么说？” “这样我就赢得了一年的时间。这一年里，或许国王会忘记这件事，或许会发生战争、国家灭亡，或许国王会死。” “或许，马儿真的学会说话了呢？” …… 这个故事非常有意思。 明可上一世躺在病床上，肌肉萎缩、浑身僵硬，绝望等死的时候，是这个故事给了他力量。 “或许奇迹会降临，或许马儿真的能学会说话”这个念头激励着他，让他没有选择自杀。 目光放到眼前，此刻。 寿命还剩1个月26天。 上辈子已经经历过一次无助地、绝望地等待死亡降临。 这一世，明可不想再有这样的经历。 等着这1个月零26天的寿命自然流逝毫无意义。 奇迹不会降临。 不如用来氪吧。 但是每当这么想的时候，明可就会不由自主地想道：“自己上一世确实没有在活着的时候等到奇迹降临。” “最终死亡不可避免地到来。” “可是在自己死后，奇迹不是发生了么？自己重生在霸主世界，难道不是奇迹？” “这充分说明，奇迹是有可能发生的！” “要不，还是不氪了，等这1个月26天的时间过完，看看会发生什么？” 脑海里另一个声音则大声驳斥：“不行，不能等了！” “不要期待奇迹第二次发生！” “提升斗气职业等级需要1个月20天寿命。” “如果再浪费几天时间，想氪都氪不动了！那才是最悲哀的！只能眼睁睁地等待死亡降临！” “关键时刻，要有赌上性命的觉悟！” “赶紧去氪吧！不要犹豫了！” 两个声音在明可脑海里吵了一整晚。 …… 次日。 明可早上起来，无精打采地穿好衣服。 一个名为“麦香”的粗使丫头过来服侍他洗漱。 至于小鸢，她是厉棠屋里的扫洒小丫鬟。 厉棠之前提出过要给明可弄个贴身丫鬟，明可自己拒绝了。 他是异乡异客，不想和这个世界的任何人过于亲近。 洗漱完毕，明可来到厉棠屋门口候着。 不久，厉棠迈出门，一边对衣服做着最后的整理，一边小声快速地对自己的贴身丫鬟吩咐着一些琐事。 这两天的天气有所回暖，他仍然穿着单衣，但没再戴大皮帽，而手上仍然戴着厚厚的皮手套，似乎连睡觉都不曾取下。 他抬头看了明可一眼，又不经意地收回目光。 然后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又看了明可一眼，露出促狭的笑容：“小帅比，修炼很好玩吧？看你整晚没睡的样子。找到斗气之种了么？别性急，慢慢来，多花几天时间，总是能……” “找到了。”明可淡淡地说。 厉棠后半句话噎了回去。 “呃，找到了？很好，很好。” “青木斗气中正平和，就是修炼的速度有点慢，你要有点耐心。” 明可心说：确实很慢。 自己已经氪了2个月的寿命。 还需再氪1个月20天的寿命才能成为上级斗士。 这个速度太慢了。 毕竟，自己氪一天寿命，相当于一般人修炼八到十二天。 也就是说，和自己资质相当的一般人，修炼青木斗气，想成为上级斗士需要修炼3年多时间。 这就有点慢了。 毕竟，这还只是斗士阶段的修行。 斗尉阶段的修炼比斗士艰难十倍。 斗校阶段的修炼比斗士艰难百倍。 怪不得修炼青木斗气是没可能成为斗校、斗将的。 天赋再好都不可能。 修炼速度太慢了。 常识：想突破到斗将，最好是在气血还未衰败的时候，也就是40岁以前。最迟不能超过50岁。 超过50岁还能突破到斗将的，在“方尾”世界的近千年的历史记载中寥寥无几。 明可略一计算：如果是一般人修行青木斗气，那么差不多要花费30年才能达到斗尉的巅峰。 怪不得说修炼这些不入阶的斗气是无法晋升斗校的。 等到了斗尉巅峰，已经开始气血衰败。 哪里还有精力去做突破。 明可看了一眼厉棠。 他自然看不出厉棠的深浅。 无法探知厉棠的真实修为。 当然，厉棠如果不用斗气对他认真探查，只凭一双肉眼，也是无法看穿他修为的。 据厉棠自己说，他的修为是斗尉。 至于究竟是下级、中级还是上级，他就没说了。 明可估摸着，他应该是中级斗尉。 作为全靳分舵四大香主之一，仅有下级斗尉的修为是无法服众的。 而上级斗尉？以厉棠的年龄和修行时间，总感觉不太可能。 明可正在发呆，厉棠说：“今天跟我出去么？还是想在屋里修炼？” 明可沉吟片刻，抬头说：“跟你出去走走吧。” 他现在不需要埋头苦修。 而需要理清思绪，做出决定。 氪，还是不氪？ 是将命运寄托在奇迹上，还是赌上性命，放手一搏？ 他想跟厉棠去街上逛逛，散散心，争取尽快做出决定。 厉棠嘴角一翘，笑得有些神秘：“今天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 第10章 全靳县城势力分布图 行走在街上。 明可仍在适应中。 适应自己的身体。 现在他已是中级斗士，身体的多项素质都有所提升。 力气更大，爆发力更足，体力更好，骨骼更坚硬…… 感官也更敏锐了，视力、听力都有不同程度的增加，眼中的世界变得鲜活了许多。 其实不是世界真的变得鲜活，只是他对色彩层次的感受性更强，对细节掌握得更多更全面。 虽然到现在他还没有正儿八经地学习一门斗技，但就算用王八拳，明可估摸着，他也可以吊打2到3个从前的自己。 没有斗技的配合，空有一身斗气也是施展不出来的，简直明珠暗投。 不过明可目前并没有多余的寿命用来氪斗技。 只能暂且搁置。 不入流的斗技秘籍他通过厉棠弄了好几门，有空手技，有刀剑技，但都只是草草浏览一遍，通过芯片记忆，还没来得及正式开始修炼。 “大帅比，你这是带我去哪？”走了一阵，明可忍不住发问。 今天他们行走的路线和往日都不一样。 而且厉棠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带着一群小弟招摇过市。 厉棠回过头神秘地笑了笑：“别急，小帅比。马上就知道了。放心，我不是要卖掉你。” 明可翻了个白眼。 全靳县城的街头还算繁华。 毕竟是东齐国青州三大富县之一，有人口8万户，又处于交通要道。 街上形形色色的店铺林立，南来北往的商人络绎不绝。 连续两任县令都是在施政方面崇尚无为而治，小政府主义。 政府的干预行为不多，只是狠抓卫生环境、道路交通、房屋和街道规划、城市排水等基础建设。 对经济、商业、手工制造、农业等都放养。 因此让全靳县成为东齐国内首屈一指的宜居之地，街面上相当整洁。 说是县城，实则看上去比一般的府城还要繁华、气派。 7年前，此地被东齐国主封给了自己最宠爱的儿子作为食邑。 县令头上多了个婆婆，但仍没作任何调整。 而靳王只要有钱给他吃喝玩乐就好，很聪明地从不插手地方政务。 因此这7年来全靳县的发展从未停滞。 常住人口一直在缓慢增加，交到靳王钱袋子里的税金也逐年增长。 …… 以上，都是黑补习班提供给明可的背景资料。 既然要在这里混，自然要弄清楚这里的社会环境。 明可甚至还考虑过投奔这位靳王呢。 靳王才二十多岁，少年意气，喜好结交江湖侠客。 而据说王府也收藏了一些入阶的斗气、斗技秘籍，只要是靳王看得上眼的人，这些秘籍随便学。 对于江湖人来说，靳王府简直是天堂。 投奔他，混个王府客卿当当还不是美滋滋。 不过明可最后还是打消了念头。 靳王身边的人，审查肯定很严。 不是说谁想靠近靳王就能靠近的。 明可的身份自然是经不起查的。 所以他只能自己有点ac数，别往靳王身边凑。 美梦还没开始做就已经破灭了。 …… 又走了一段路，明可越发觉得不对劲。 全靳县只有8万户人家，自然不可能很大。 全县只有三条主要街道。 全县所有的商铺、各种服务行业都几乎集中在这三条街道上。 这三条街道也成了各方势力的角逐之处。 全靳县的江湖势力不少，但食物链最顶端的只有： 大通帮全靳分舵。 丐帮全靳分舵。 飘花剑派的一个外门执事。 武扬镖局的分局。 李家庄。 以及，铁掌帮。 丐帮不会卷入产业之争。且不管它。 飘花剑派是东齐的顶尖大派，整体实力比大通帮要强上不少。 不过飘花剑派算是白道，干的是正经营生，和大通帮也没有太多冲突。 武扬镖局呢，专注于自家的镖局生意，也投资了车马行、客栈等。与大通帮的关注点没有冲突。 和大通帮全靳分舵有利益之争的，主要是李家庄和铁掌帮。 李家庄是本地豪强，在县城外拥有一个大庄子，实力雄厚。而且上阵父子兵，高手不多，战斗力却不差。 至于铁掌帮，其背后其实是靳王府招揽的江湖人，不满足于靳王给他们的俸禄，想要捞点偏门，于是渗透了一个本地帮派，出来争地盘抢食。 这三方，李家庄的武力值最低，但是他们占有地利与人和。 毕竟他们是地头蛇。而且内部团结，和本地的豪强、乡绅、官员都很熟稔。 铁掌帮武力值最高，因为背后有不少靳王府的江湖高手。但是那些江湖高手也不好随意出手，以免靳王府追究。所以他们行事束手束脚。 大通帮的全靳分舵呢，背后有着庞然大物大通帮本部的支持，虽然明面上实力一般，但如果真的干仗，不怕任何人。 只不过，大通帮的目的是求财，也不会轻易与人撕破脸。 于是，基本上这三方是谁也难以奈何谁，维持了一个脆弱的平衡。 全靳县的三条主要街道，三家各占一条。 大通帮占据的是吒南街。 舵主和四位香主各自据守一段街面。 自己的地盘，如果出了事，比如刑事案件，江湖仇杀，自己要负责擦屁股。 如果官府要找人捐钱捐物，搞一些社会活动，自己要出面组织街面上的富户、商贩。 有什么江洋大盗，或者有官府通缉的案犯流窜到自己的地盘上，自己也要负责将之找出，交给官府。 当然，既然有这么多的义务，相对应的，这条街上所有的利益，也都是有分成的。 油水非常丰盛。 可以这么说，商户们上交给官府的税金是小头，给这街面上头面人物的孝敬才是大头。 厉棠的地盘就是五分之一条吒南街。 并非是吒南街最繁华的地段，几处最赚钱的生意比如青楼、赌场、几间大酒楼都不归他管。 这几天，明可跟着厉棠一直在那一段街道晃悠。 处理街面上的麻烦，协调各种争执，应对李家庄或铁掌帮势力的挑衅，保护大人物们产业的安全。 而此时厉棠领着明可，却悄然走在安平街上。 这是铁掌帮的地盘。 他到底想干什么？ 明可有点紧张。 铁掌帮背后是靳王府吸纳的江湖高手撑腰，明面上却是一群素质低下的青皮流氓。 满口污言秽语，行事百无禁忌。 若无必要，明可真不想和这样的人打交道。 第11章 漱芳院 可能是由于太早了，那些青皮流氓们还没起床呢。 他们二人一路走来，并没遇到什么麻烦。 明可松了口气。 然而厉棠抬头看看，在一处院落前驻足，那院中有好几栋雕梁画栋、造型美观的朱楼。 明可望去。 有几个窗户是敞开着的。 有罗衫半解、鬓横钗乱、俏目含春的女子倚窗画眉，不时扭头对窗内的人说上几句。 有坠马髻的女子神态慵懒，下巴枕着玉臂向外眺望。 有女子神情恹恹，眉心点朱砂，冷漠地望着街道。 那些女人们有三个共同的特点。 年轻。 漂亮。 穿着鲜艳而暴露。 这几栋楼是什么所在，也就一目了然。 厉棠在院外驻足片刻，四下张望，竟抬腿向里走去。 明可急得叫他：“大帅比你干嘛？大清早的带我来逛妓院，你有病吧？” 厉棠头也不回：“别大呼小叫，快跟我进来。有正事呢！” 正事？ 明可有几分迟疑。 他对男女之间那些事并不陌生，上一世年轻渐冻症还没发病时他也交过几个女朋友。 不过对这种场所，他是既有着好奇，还隐隐有着几分向往，又有着一定的排斥。 很矛盾的心态。 厉棠已经走到小院门口，抬手毫不客气地拍了拍朱红色的木门。 门口挑着两个大红灯笼，牌匾上写着“漱芳院”，虽非汉字，但也是一种象形文字，其审美和汉字有异曲同工之妙。 明可的芯片中存储了这门语言，辨识起来毫不费力。 等了等，没听到回应，厉棠又用力拍了拍门。 “来叻！别急，”有人打着呵欠匆匆赶来，“大清早的，姑娘们还没起来呢！” 门向里拉开，一个胡须有点花白，左眉旁有一颗大肉痣，神色憔悴得像是一晚没睡的中年男人衣衫不整地出现在门口。 疑惑地打量了厉棠两眼，他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又猛地闭嘴，只是摊了摊手，示意两人进去。 明可不由得更好奇了。 这男人的身份，非常明显。 而他竟然像是和厉棠很熟络，连问都不需要问。 这其中定有内情。 厉棠对明可努努嘴，率先走入。 明可也进入小院后，那中年男人向外探出头，东张西望了一会，见无人跟踪，才利落地将院门关上，闩好。 注意到他的这个动作，明可嘴角抽了抽，总感觉自己似乎卷进了什么隐秘。 而隐秘往往代表着麻烦…… 进入小院后，厉棠没有乱蹿。 那个中年男人关好门，对他点头示意，略带好奇和审视之色的目光从明可审视掠过，然后低头领路。 厉棠嘴角噙笑，双手负在后背，一副高人气派，不慌不忙地跟上。 明摆着的一件事，这漱芳院的姑娘大多还没起床；有些虽然起来了，但房里留宿的恩客还没离开。 所以厉棠显然不是来找姑娘的。 而是来这里见一个熟人。 你说见人就见人吧，为什么非要跑到妓院来见？ 还得赶清早，在人家妓院还没开门的时间来见？ 等会我如果见到了什么大秘密，厉棠大帅比会不会杀我灭口啊？ 当然他也知道这是玩笑，如果事情隐秘到要靠灭口来维持秘密，厉棠根本不会多此一举带他来这。 真正让明可想不通就是，就算大帅比卷入了什么隐秘之事，要与人偷偷摸摸见面谈判，何必一定带上自己呢？ 明可的脑袋转个不停，却没能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那个中年男人领着他们在小院中穿行。 在这个世界，已是冬季。 百花已经凋敝，但仍有几种花儿顽强地盛开。 小院之中，不乏鲜活的颜色。 最惹人注目的是一种爬藤植物，攀附在每栋小楼、每处院墙，其叶形状非常美丽，仿如巧手裁剪而出，在这寒冬也是绿意盎然。 到了一栋偏楼前，中年男人停下脚步，做了个“请进”的手势。 门虚掩着。 厉棠径自推门而入，明可在稍稍犹豫片刻后，也跟上。 入里是一个大堂，中间有个舞台，明可对妓院并不了解，但想来这应该是平日让那些风流才子赏舞听曲的地方。 只是此时大堂里空空荡荡，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在回响。 那中年男人留在门外没有跟来。 厉棠回头笑了笑：“小帅比，你该不会还是雏儿吧？感觉你腿都软了。” 明可不甘示弱地跟他对视，冷冷一笑，什么也没说。 明可性格里攻击性并不强，并不想反击。否则此时应该怼上几句的。 厉棠笑道：“你想开荤的话，晚上再来，这里确实有些身材相貌不错的姑娘。现在我们先办正事。” 明可撇嘴，没好气地说：“这里的女孩子？你看得上的话不如你自己享用。反正我是没兴趣。” “哟，要求还挺高。这漱芳院在整个青州都算是大名鼎鼎，常有别县的名流、士子慕名而来。” 顿了顿，厉棠叹了气，压低声音说：“其实我也想念家乡的女孩子了。想当年……” 只说身材还相貌，霸主世界经过基因调控和后天发育调整的女性们肯定比这里的水准要高得多。 随便拎一个放到方尾世界都是天香国色级别的。 当然女性的魅力也不仅仅在于相貌和身材。 气质、谈吐也是非常重要的。 明可自己是觉得，见惯了霸主世界独立、自信的女性，这方尾世界里更习惯依附男人的女性别有一番楚楚可怜的滋味。 但也仅仅是稍具吸引力。 如果让他挑个人生伴侣，他肯定宁愿回到霸主世界去找，至少三观更合得来。 但这只代表他个人的想法。 如厉棠这样的，常年远离霸主世界，想回霸主世界找对象估计都不容易。 还不如踏踏实实在这方尾世界找几个漂亮女人快活快活，今朝有酒今朝醉。 而且如果一直不娶亲，也会过于引起别人的注意，毕竟有违社会风气。 所以厉棠在这里是有两房小妾的。 只是还没有娶正妻而已。 至于别的相好，明可和他认识的时间还不长，并不了解。但想来也是有的。 以厉棠相貌之俊美，在这方尾世界是很受女人欢迎的，听说他去红玉楼（全靳县仅次于漱芳院的妓院），头牌都会抢着免费陪他。 要说厉棠在这漱芳院有相好的，明可是相信的。 但要说厉棠这么大早过来是和相好的私会？ 明可表示存疑。 第12章 花园里 厉棠轻车熟路，领着明可拾级而上。 到得二楼，拐过一个弯，眼看着到了尽头。厉棠抬手打起一道厚实又美观的珠帘，帘后却别有洞天。 一条短短的走廊，地板上铺着充满异域风情的厚厚地毯，浓浓的熏香味扑面而来。 隐隐约约的琴声传出。 厉棠掀着帘子，回头对明可说：“你在这等我，我见一个人，谈点事。” 明可很是纳闷，厉棠既然带他来这，为什么又晾着他？ 但在这陌生的地方，明可也不想多事，点点头。 自己四处张望一下，见不远处有张高背椅子，便过去坐下。 厉棠进入帘后，似乎有女人说话的声音传来，然后是轻轻的笑声。 明可忍着好奇心没过去偷听。 毕竟，他和厉棠虽然关系还行，但毕竟才只认识几天，还没铁到可以那么随意的地步。 他只是坐在那思考，不明白厉棠为什么要带他来这儿，而带他来了却又不做什么安排。 这举动，究竟是隐藏着玄机呢？ 还是说，厉棠只是随口让他做陪，其实并没有什么深意。 想了一阵，明可觉得无聊，想起身走走。 走了几步，他突然意识到，这里是青楼，自己在楼内乱走，怕是会看到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引起尴尬。 于是他转身下楼。 到了门口，伸手一推，门便推开。 那眉角有肉痣的中年人还候在门外。 见明可出来，他微微点头示意，却没有开口。 “那个……”明可开了个头，只见那中年人笑着摇头，似乎不打算和他说半句话。 明可不知道该怎么继续，狼狈地说，“算了，没事。” 那中年人微微一笑，笑容显得有些神秘，仍不做声。 对这莫名其妙的地方，莫名其妙的人，明可心怀戒备。 真想一走了之。 站在那儿犹豫了一阵，他最终还是决定留下。 但也不想像傻子一样站在门口。 于是迈腿走动，想在这院子里四处瞧瞧。 毕竟虽然百花凋零，但这院子里还是有些漂亮植物值得一看。 信步走了一圈，可能是由于太早了，院子里倒没遇到什么人。 只偶尔听到楼里有女人说话的声音。 有几次他听到声音抬头，能看到有打开的窗口，漂亮的女孩子在窗里嘻嘻笑着看他，甚至有大着胆子向他打招呼的。 有个正梳头的女子甚至丢下一个香喷喷的、绣着男女房1事图案的荷包砸他，脆生生地喊道：“那个俊俏的小郎君，要不要来姐姐房里坐一坐啊？” 说完就是一串勾人的笑声。 明可只是微微一笑，既不露怯，也不做出挑逗性的回应。 他的性格就是这样，不张扬，有些矜持。却也不胆小怕事，真要遇到什么事，只会犟着头迎难而上，不会退缩。 不知不觉，他走到一处花丛前。 凛冬将至，百花凋零，但这种花却仍怒放着。 其形状有些像水蓝星的菊花，但花朵要小得多，花蕊修长纤细，香味更浓郁。 此花有多种颜色，姹紫嫣红，争奇斗艳，甚是迷人。 明可不由得驻足，深深地呼吸，陶醉在花香里。 身后突然传来银铃般的笑声。 来者年龄应该不大，只听声音，明可就能迅速在脑海中勾勒出一个青春活泼的少女形象。 “少年郎，你这般喜欢芸芷花么？为啥盯着看这么久。” 明可迅速回头，只见一个云裳广袖的少女款款走来，衣裙颜色以紫色为主，梳着复杂的发式。 身材凹凸有致，容貌亦十分可人。 其一双眼睛竟是玫瑰紫，微笑时眼波荡漾，让人情不自禁地深陷其中。 明可这具身体正是少年慕艾的时节，充满荷尔蒙的冲动。 不过他的心理却不再年少，很快就挣脱出那双似乎蕴藏魔力的眼睛，微笑着说：“这花很是美丽，我是很喜欢的。” “是么？”少女笑得两颊露出浅浅的酒窝，“原来你很喜欢奴家。” 见明可露出不解之色，少女解释道：“奴家亦是唤作芸芷。” “姑娘说笑了。”明可脸色还算平静，内心其实有些吃不消。 当然，要论作风大胆直接，此姝怎么也比不上霸主世界那些前卫少女。 只不过她的言行远远超出明可对她的预期范围，所以有种极大的反差感。 那名叫芸芷的少女仍在靠近，一直到几乎贴着明可的身体才停下。 明可努力地控制住想要后退的念头。 如果被女人调戏得后退，那岂不是太狼狈、太没用了。 少女身上的香味扑面而来。 不似熏香，也不似香水味，淡淡的幽幽的，似是自然散发的体香。 以这个世界的标准而言，她个子很高，比一般的男性还要高。 天鹅般修长纤细，细腻洁白的脖子完全暴露在明可眼前，戴着一条细细的金项链。 往下，领口开得很低，露出一抹触目惊心的白嫩丰满。 沟壑中点缀着一个硕大的黄金吊坠，其造型很是眼熟。 这少女或许还算不上倾城绝色，但她的魅力已经足以令她走到哪里都能牢牢地吸引所有男人的视线。 “奴家没有说笑，少年郎，奴家的房间在这楼上，要不要和奴家上去坐一坐？”说着，她故意挺了挺。 她的话语和动作虽然挑逗，但其实她身上并无烟视媚行的味道，甚至可以说很青涩。 而这种青涩与她的言行形成了巨大的反差，反而容易激起男人的征服欲。 明可努力没有移开视线，正视少女。 此时他已大致猜到这少女的身份，不外乎是这漱芳院的花魁之类的。 对这类身份的女性，他倒不排斥。 没哪个正常男人会排斥美丽的女人，即使对方是从事这种特殊职业。 他不介意和这少女聊聊天，调调情。 不过没有更进一步的想法。 他不打算放纵自己。 所以尽管这名叫芸芷的少女已经发出了非常明显的暗示，明可却不想咬钩，嘴角噙着笑容说：“如此良辰美景，我觉得比较适合在户外赏花。” “奴家身上纹着几朵非常美丽的花呢！你要不要来看看啊！看你找不找得到哦！”说着，芸芷咯咯笑着，大胆地抬起右手抚向明可的脸颊。 明可偏头躲过，正要说话，那只手却闪电般地改变方向，一把抓住他的肩膀。 “姑娘……” 明可皱了皱眉。 这少女的力气非常大，他挣扎了一下，竟然没挣开。 一个普通的花魁，怎会有这般大的力气？明可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你这冤家，”名叫芸芷的少女身体前倾，凑在明可耳边软语说，“人家一看到你，就想把你一口吞掉呢。” 暖暖的香风吹在明可的耳朵，充满暗示性和诱惑性的语言能激起男人心里最狂野的欲望。 但明可一颗心如坠冰窟。 他终于想起在哪看到过这个吊坠的造型了。 第13章 一场交易 之所以看那吊坠造型眼熟，是他的芯片中储存有关于此物的信息。 这造型是本世界魔门十三派之一，姹女极乐宗的标志。 姹女极乐宗是女性宗派，擅长媚术和采补之术，每年都有难以计数的青年俊杰被姹女极乐宗的女人采补一空，损伤了根基。 明可脸色大变，虽然这名叫芸芷的少女身上并无媚意，与传闻中的姹女极乐宗弟子举手投足都能魅惑众生的形象相差甚远，但有那吊坠为证，她的身份毋庸置疑。 明可立刻剧烈地挣扎，但芸芷的手心有斗气喷涌而出，牢牢地限制住他的肩关节。 能熟练地御使斗气，稍稍外放斗气，利用斗气去直接对敌人的身体造成伤害，这基本上是斗尉的标志。 斗士只能用斗气刺激自身，激发自己的身体潜力，提升速度、力量等。 对于斗士而言，斗气本身并非一种制敌的武器。 这少女看着年龄比明可大不了几岁，却已是一名斗尉了。 “冤家，别浪费力气好么，”芸芷的声音非常勾人，让人浮想联翩，“等会有你使劲的时候呢。你要是对人家有气，等会随你怎么惩罚好么？你可以把人家摆成任意姿势，肆意处罚。” 豆大的汗珠从明可额头滑下。 这少女虽然言语挑逗，作风大胆，但看她眼神，其实并无多少情1欲成分，甚至似乎隐藏着一点羞涩。 她的肢体在努力做出挑逗的动作，但却生涩得好似刚刚才学会，从未尝试过。 这真是姹女极乐宗的弟子？怎么看也不觉得她像是擅长采补的样子。 但明可当然不可能把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手里。 “姑娘，别勉强在下行么？强扭的瓜不甜。”明可勉强笑着说。 芸芷瞪着紫气蒙蒙的大眼睛，嗲声嗲气地说：“你是不是在害羞？人家都这么主动了，你还推三阻四的。其实你心里也想的吧？你放心，没人会怪你什么，人家也不用你负责。冤家，跟人家上楼吧。关上房门，你想怎样就怎样……” …… 楼上。一副窗帘后。 厉棠和一身材纤浓合度，眼神含情脉脉的女子并肩而立。 一副厚实的紫色面纱挡住了女子下半张脸，却丝毫无损她的美丽，反而让人好奇和憧憬。 “这样真的没事么？”厉棠皱着眉说。 女子幽幽地开口，声音悦耳如清泉，“你那小表弟才不会吃亏呢，又不是要采补他。不用他付出任何代价，就能和一绝色美人共度春宵，有什么不好的。” 厉棠嘴角抽了抽，“我不觉得他会喜欢这样。” “芷儿到了该学习姹女心法的年龄了，不能再拖了。她要我为她物色一个绝世英俊的少年，破去她的处子之身，然后才正式开始学习。我有什么办法呢，你也知道她的背景，我无法拒绝她的要求。” “那也不一定要找我表弟吧。”厉棠苦笑着说。 那女子白了他一眼，眼神儿既娇且媚，简直能让石头也春心萌动，“谁叫你表弟那么俊俏呢，短短几天，名声就传遍了全靳县，让芷儿也听到了。他呀，比你当年还俊上三分，连我都想尝一口了。” “是，是，他是比我俊美。”厉棠摸了摸下巴上短短的青色胡茬，不自在地说，“不过你就别打他主意了吧，你姹女大法已成，你一口下去，他哪里还有命在。要不我现在把他带走算了。我真后悔答应你这个要求。” “你可别想着反悔，这是我们交易的一部分，”那女子平静地说，“我们出手帮你们对付了‘掣天手’敏宏，那可是斗将之上的绝顶高手……” “不对吧，我怎么记得，是你们要对付敏宏，把敏宏引出来交手，然后请我们派人暗中出手偷袭？”厉棠似笑非笑地说。 “是么，”女子扫了他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其实早就想让敏宏死了，他挡了你们的路。无非是各取所需罢了，这就是交易。” “恩，这是交易，”厉棠说，“而我们这边希望，交易能继续。别忘了，敏宏还没死。” 那女子柔柔一叹，眼神楚楚可怜，让人忍不住要去为她分忧，“连赤霄宗的高手都已经被你们暗中网罗，你们的势力膨胀得实在可怖。我总觉得，继续与你们合作下去，总有一天要被你们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厉棠嬉笑着，凑过去对着女人晶莹的耳珠吹了一口气，轻浮地说：“明明是我多次被你吃得骨头都不剩了。” 女人吃吃地笑道：“你这话容易引人误会，人家可没采补过你。反而是你，每次把人家弄得连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丝力气都没有了。” …… 明可内心叹了口气。 形势已经帮助他做出了选择。 不想被采补……就只能拼命了。 他唤出半透明面板，迅速选择提升斗气职业等级。 随着大量画面的涌入、一个月零20天的时间浓缩到了一个瞬间。 在这1个月零20天的时间里，他无时无刻不在修炼青木斗气。 姓名：明可 剩余寿命6天。（血脉诅咒生效中） 厨艺：初窥门径。（可提升） 杨氏秘传剑术：粗通皮毛。（可提升） 青木斗气：融会贯通。（可提升） 斗气职业等级：上级斗士（可提升） 明可感到身体“中海”、“中天”、“十二重楼”这三个区域全部填满了斗气。 浑身上下仿佛充满力量，有着使不完的力气和精力。 半透明面板上的字迹很快就出现了变化。 姓名：明可 剩余寿命6个月零6天。（血脉诅咒生效中） 厨艺：初窥门径。（可提升） 杨氏秘传剑术：粗通皮毛。（可提升） 青木斗气：融会贯通。（可提升） 斗气职业等级：上级斗士（可提升） 寿命提升了！ 而且是一次性提升了6个月！ 自己赌对了！ 明可重重地吐了一口气。 虽然自己所余的寿命仍然不多，但至少证明，此种思路是可行的。 只要不断地氪命，提升自己的实力，朝着真正的超凡者迈进，寿命就能得到提高。 看着还剩6个月的寿命，明可目光闪烁了一下。 虽然他很想把这些寿命拿来提升职业等级，但他首先得度过眼前的难关！ 第14章 落于下风 明可的目光落在“杨氏秘传剑术：粗通皮毛。”上。 一咬牙，选择了提升。 杨氏秘传剑术：粗通皮毛→初窥门径，消耗寿命1个月。 脑海中出现了他在整整1个月时间里，每天24小时练习杨氏秘传剑术的画面。 大量的剑理知识涌入，让他一阵头晕目眩。 “冤家，你是有哪里不舒服么？”芸芷好奇地问。 声音中没有半分关切。 明可不答，再次选择提升。 杨氏秘传剑术：初窥门径→略有小成，消耗寿命2个月。 一阵眩晕后，他觉得对杨氏秘传剑术的掌握已经达到了一个相当不错的程度，如果一剑在手，他有信心和斗尉级别的高手拆上几招。 面板上的字样变成： 姓名：明可 剩余寿命3个月零6天。（血脉诅咒生效中） 厨艺：初窥门径。（可提升） 杨氏秘传剑术：略有小成。（可提升） 青木斗气：融会贯通。（可提升） 斗气职业等级：上级斗士（可提升） …… 明可突然发力，身子一拧，在体内斗气的爆发下，冲开了芸芷纤细手指的钳制。 芸芷露出一个吃惊的表情，秀眉微蹙，再次出手。 这次却不是抓向明可的肩，而是拂向明可的劲动脉。 若被她的玉手拂中，明可少不得要晕眩一段时间。 猛地她瞳孔缩小，遽然后退。 她退得非常及时。 一道剑光闪过，如果她没有退开，此时已经被斩中。 不过她也看得出，明可手下留情了，这一剑并非对准她的要害。 就算她没来得及躲，这一剑也不会要她的命，甚至不会重伤她。 “纳物秘宝？”芸芷错愕了片刻，又甜甜一笑，“冤家，纳物秘宝这么贵重的东西，你是不是打算送给人家做定情信物吖？” …… “喂，打起来了啊！”厉棠从那女子的衣衫底下抽回作怪的手，紧张地说，“我们真的不去制止一下？” 那女子面色潮红，声音略微发颤，勾得人耳根子发酥，“放心，芷儿有分寸的，不会伤着你那表弟。” “等等，不对，那是什么剑？”女子神色大变，“他怎么能有这种绝世神器！” 厉棠心里也在骂。 该死的有钱人！连高周波切割刃也能弄到。 这是真正削铁如泥的神器，斩断钢铁就和切豆腐似得轻松。 哪怕是斗尉拿着这样的剑，也有机会越过两阶暗杀斗将高手！ “准备好出手，”厉棠说，“我们本是一番好意，让他们两个年轻人快活一番。可别搞得有人受伤，影响了我们两方的交易。” “他要没这神剑还好，芷儿会有分寸，不会伤他。”那女子眼神凝重起来，“可他有这神剑，就有伤到芷儿的能力，这就增加变数了。” “你留在此处，我去看看。你放心，我不会让芷儿真的伤到他。” 说着，似乎足不点地，飘然而去。 …… 明可看着眼前紫眸少女，内心紧张，表面仍然保持着平静，“姑娘，再继续下去，就有人会受伤，甚至会死了。我们素昧平生，无冤无仇，没必要闹到这一步吧？” 芸芷不答，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不是说你才刚刚开始修炼斗气么？如果我没感应错的话，你应该是上级斗士了吧。冤家，你的秘密还挺多吖！” 明可的心沉了下去。 对方明确地知道自己才刚刚开始修炼斗气，说明这次见面不是偶遇，而是人家早有预谋的。 自己无疑是被厉棠给卖了。 明可没时间去体会自己内心有些什么感受。 又不是小孩子了，也不是第一次被背叛，没必要搞得那么煽情。 他将散发着无机质荧光的高周波切割刃横在胸前，冷漠地说：“那就分个生死吧。” 对手是斗尉，比他高一阶层，但他未必没有胜算。 高周波切割刃在手，就算是斗将都敢杀给你看。 芸芷抬起广袖，低头掩嘴笑道，“冤家，你真想弄死人家啊？好吧，反正人家只想被你弄得欲仙欲死呢。” 这少女句句不离荤段子，明可感觉自己好不容易凝起的气势又被打散了一点。 不是受了诱惑，而是感到尴尬。 这少女很明显并非经验丰富之人，眉梢眼角没有那种身经百战的风情万种。 美目含情但是并无多少媚态，挑逗的姿势其实略有些僵硬。 更像是在机械地模仿着别人的言行举止，并非发自内心的真情实意。 芯片观察到她的一些微表情，给了明可提示：其实她在紧张。 为什么她要紧张？ 如果她真的身经百战，怎么可能会紧张！ 对她的目的，明可不由得怀疑起来。 但此时不是多想的时候。 明可现在要做的是尽快脱身。 “姑娘，”明可淡淡地说，“如果你不想和我分生死，那就恕我先行告退了。后会无期！” 说着，警惕地盯着紫眸少女，缓缓侧移，直到离开这少女有四、五米远，才转身狂奔。 “冤家想去哪儿？”芸芷娇笑一声，足尖点地飞掠过来，速度比明可竟还快上几分，“好个无情郎，说走就走，死没良心的。还不给我回来！” “回来”两个字出口，她的速度再次暴增，手离明可的肩头只有半尺。 明可一边转身，一边挥剑，当然，也没有刻意要取这少女的性命，只是打算逼退她。 少女身法灵活，一弯腰避开，速度不减，咯咯笑着来抓明可的胳膊。 明可脚步不停，剑势改变，直取少女小腹。 “剑法不错，可堪一观！”少女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双手如穿花蝴蝶，让人眼花缭乱地舞动，封锁着明可出招的空间。 明可在迅速地熟悉着这门剑法，但他发现，杨氏秘传剑术似乎并不适合由斗气来御使，无法达到最完美的效果。 如果说，理想中的效果是10分，目前他最多能使出6分。 因为缺少实战经验扣2分，斗气的不适合也要扣2分。 原本他觉得，杨氏秘传剑术氪到略有小成就需要花3个月寿命，是一门强大的剑技。 自己仗着这门剑术，再配上无坚不摧的高周波切割刃，能和这神秘的紫眸少女分庭抗礼。 但事实很残酷，仅仅几招他就落在了绝对的下风，左支右拙，疲于防守。 第15章 你把天聊死了 这紫眸少女年龄不大，实战经验却是相当丰富，普通的招式在她手上也能化腐朽为神奇。 看似平淡无奇的拳掌，却能对明可造成极大的威胁。 加上斗气等级的碾压性优势，可以说如果她想取明可的性命，早就可以办到了。 只是想要生擒明可，才耽误到现在，但距离她实现这个目标，已经为时不远。 明可自然不愿意被她生擒。 哪怕她的目的是要送自己一段香艳1旖旎的美好时光。 但如果被她采补，坏了根基，自己就很难成为超凡者了。 而且被女人强行那个啥……也太丢脸了。 明可一咬牙，不再束手束脚，拼着哪怕伤了对方、拼着自己受伤，也要逃离这里。 他的心态改变，反应在出招上，就是出招更果断、更凶悍。 连续几招，狠手迭出，芸芷一时间也有些手忙脚乱，难以招架，也没心思和他打情骂俏了。 尽管斗尉已经能稍稍斗气外放，空手入白刃并非难事。 但她看得出明可手中利剑是神器级别的强大，不敢硬接，只能躲闪。 双方交手，有人敢于硬碰硬，有人不敢，不敢硬碰硬的那个肯定更吃亏。 因为她要付出更多的躲闪成本，失去更多的出手机会。 明可一见这种战术奏效，精神就抖擞了一把，将高周波切割刃舞得虎虎生风。 这杨氏秘传剑术，是他母亲那边传下来的，据说出自某修仙宇宙。 原本曾经是超凡级别的剑术，修炼到高深处，能让人晋升真正的超凡者。 但杨家的先祖并没将这门剑法学全。 不过这剑法仍旧不可小觑，提升到初窥门径就需要1个月的寿命，以“方尾”宇宙的评价体系，这剑法少说也是入阶的剑法。 还不是普通的入阶，绝不止是“荒”阶、“洪”阶，至少得是“玄”阶、“黄”阶了。 此时明可信心上来了，更加发挥出了这门剑法的精妙，芸芷就应付得更吃力了。 此时局面已经逆转过来，明可占据了优势和主动，随时可以抽身而退。 但这时他也不急着退了，难得遇到这么好的对手。 显然这紫眸少女不想伤他性命，但交手时态度又非常认真，不是一般的切磋可比。 而她所学斑杂，奇招迭出，让明可大开眼界。 如此增长实战经验的机会，明可自然不愿错过。 而且不把这少女的体力耗光，自己撤退的时候她又追过来怎么办。 明可并不想辣手摧花。 两辈子加在一起，他也没杀过人，并不想这个时候就开杀戒。 很快，两人交手就过了百招。 明可累得直想躺下摊开手脚呼呼大睡。 紫眸少女也没好到哪去，女人的体能劣势一览无遗。 此时她累得香汗淋漓，大口娇喘，脸色发白，显然体力有些透支。 距离他们不远处，蒙着面纱的女子俏立在一棵树下，随时可以介入战局。 但看看形势，她并不急于插手，任由芸芷和明可过招，这对他们两人都有裨益。 她眼里有点冷冷的笑意：“这是刚练了几天的斗气？没正经学过斗技？厉棠你这死鬼，当着老娘的面说瞎话。” 被她念叨的人此刻站在楼上，满脸不可思议的疑惑。 厉棠反复摸着下巴上的胡茬，刚才他差点直接跳下楼去找明可质问了。 明可是他接待的，他很清楚，几天前明可还是一个普通人，体内没有丝毫斗气。 这是他亲自检查过的，绝无可能出错。 可现在，明可却能和一名中级斗尉战个旗鼓相当…… 虽然是占了武器的便宜，但不可否认，明可自身的实力并不比对手逊色太多。 就算是最顶尖的天才，也不可能在短短几天时间里就晋升为上级斗士，并基本掌握一门入阶的斗技吧。 这孩子…… 要么，他是一个超出常人理解范围的超级天才。 要么……他身上一定隐藏着很值钱的秘密。 厉棠眼神闪烁，左手的手指敲击着红漆实木栏杆，速度越来越快。 …… 明可与叫做芸芷的少女又拼了二十招，明可注意到，少女的动作已经严重变形，无法再保持精准性。 她的脸色惨白得仿佛随时要倒毙一样，呼吸声像破风箱一般呼哧呼哧。 眼神中却是没有任何负面情绪，只是越发认真和坚毅了。 但精神终究不能战胜一切。 体力和斗气的剧烈消耗让她频繁出现错误。 当她一个动作没跟上，明可瞅准破绽，高周波切割刃准确地寻隙而入，架在她的脖子上。 只要明可稍稍用力，这削铁如泥的高周波切割刃就能将她美丽的头颅割下来。 芸芷停下动作，却没表现出紧张，反而紫色的眸子中带着笑意。 脸颊浮现小酒窝，嘴角微微翘起，声音腻得让空气里充满粉红色，“冤家，你赢了，赶紧接收你的战利品吧！奴家已经没有半点力气，只能任你摆布了，不管你想对奴家做什么坏事，奴家都无法反抗呢！” 明可喘匀气，才开口：“芸芷姑娘，可不可以当做今天没见过我？” 芸芷瞬间变了脸，耷拉着眉毛，泫然欲泪地微微垂着臻首，声音中也充满忧伤，闻者心碎：“奴家终究不能入你的眼么？你知不知道，当知道你今天要来，奴家早早起来打扮，就为了给你留下一个好印象，想和你好好说说话？” 明可没有放松警惕，高周波切割刃仍然架在少女天鹅般修长的脖子上，“如果只是聊天的话，我倒是可以陪你聊聊。只不过，你说话能不能正常点？你这种语气，每次一开口就把天聊死了你知道么？” “这么说话不对么？”芸芷又换上好奇的口吻，“我看我娘都是这么跟她的面首们说话，他们都很喜欢啊。” “……”你这是接受了什么家庭教育啊……简直毁三观。 “咳咳！” 明可迅速循声望去，这才发现那个带着面纱的女子。 他心中大骇。 明明相隔不到10米，可对方如果不出声，他根本就无法发现对方。 这属于等级上的碾压吧！ 这女人至少该是斗校级别了。 不可力敌！ 即使自己状态完好，也没有一战之力。 更别说，自己现在筋疲力尽，早已是外强中干。 第16章 斗校 关于“斗校”，明可听厉棠提过一嘴。 斗校是超凡者的预备役，在这个世界，已经是高端战力。 大通帮在全靳县也只有一个斗校，那就是分舵舵主宗海本人。 在霸主世界，对于超凡者有一系列的标准。 大致上来说，如果是在冷兵器时代，真正的超凡者至少能以一己之力屠灭一个数万人口的城市。 或者说能一个人正面硬杠，歼灭一支千人左右的精锐冷兵器部队。 而超凡者预备役，能够以一己之力屠灭一个数千人口的小镇，能一个人歼灭一支百人规模的精锐冷兵器部队。 眼前这个带面纱的女人……就有着正面硬杠一支百人规模的精锐部队，并全歼对方的实力。 恐怖如斯。 斗尉的特征是可以将斗气稍稍外放，利用斗气直接伤害到敌人。 而斗校已经能出神入化地操控斗气。 比如利用斗气外放增强跳跃能力，可以一跃数丈； 可以利用斗气外放迅速地改变方向，灵活如飞鸟； 可以用斗气强化防御，用斗气增强五感，用斗气刺激对手的感官，给对手营造错觉和幻觉…… 明可知道，自己在斗校面前，可以说是不堪一击。 那带面纱的女人温和地说：“这位公子，能不能先放开芷儿，我们慢慢说话？” 明可只是稍一犹豫，就一声不吭地收回高周波切割刃。 剑刃消失，只剩剑柄在手。 当着这两人的面，明可坦然地将光秃秃的剑柄塞入便携储物装置中。 他并非是沙雕，之所以放人，是因他清楚地认识到，在一个斗校强者面前，他挟持人质毫无意义。 差着两个大境界，他根本没可能在对方的眼皮子底下伤到芸芷。 对方有太多方法可以在一刹那制服他，救下芸芷。 带面纱的女人轻笑：“公子真果断。年纪轻轻，就有一派豪杰风范。长得又这般俊美，你这样的人儿，怪不得芷儿倾心于你！” 重获自由的芸芷不但没有远离，反而再度靠近明可，不动声色地抓住明可的左手。 她的手心有点凉，还有点潮湿，不过软软的握着很舒服。 明可任由她抓着，没有反抗。 此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且看对方究竟想要做什么吧。 他仍然不做声，只是低着头，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落到这地步，全是因为厉棠。 要说对厉棠没有丝毫恨意，那是假的。 但他也看得很清楚，解决这件事的钥匙，应该也握在厉棠手上。 如果厉棠不出现，他不想贸然和这样一位陌生的魔门斗校交流。 听说魔门的人都是喜怒无常，动辄杀人。 他又不清楚这女人的脾气，万一说错了话，触怒了对方，让对方下了杀手，就白白送了性命。 “公子，为何不抬头看看我？”声音越来越近。 带面纱的女人似乎足不点地，飘然靠近。 转眼就近在咫尺，明可已经能闻到她身上的幽香。 抬头看了一眼，明可顿时有点失神。 这女人明明蒙着面纱，仅半张脸露在外。 这犹抱琵琶半遮面，反而更增神秘感和吸引力。 明可原以为，在霸主世界，已经见过美色的极致。 那些用高科技养育出的美丽：符合黄金比例的脸蛋和身材，毫无瑕疵的五官，绝对细嫩洁白的肌肤，每一个细节都堪称完美，让人无可挑剔。 再搭配着千锤百炼的美妆，能让每一个雄性生物都移不开目光。 而这个女人却非完美。 她的眼睛确实非常美，而且灵动之极；但她的鼻梁稍嫌矮了点，耳郭的形状也不是完美。 皮肤很不错，白皙、嫩滑，但绝对比不上霸主世界那些最顶级的皮肤。 她的身材，当然是非常不错的，但距离完美也还有一些距离。 但是出奇的，明可却觉得比起霸主世界那些完美女人，她的诱惑力更胜一筹！ 她的诱惑，隐藏在面纱后，隐藏在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衣裙下。 她的诱惑，在于那眼波流转间的风情，在于那一抬头时不胜凉风的娇羞，在于她身体的每一寸肌肤、每一处引人遐想的未知。 那是能让飞蛾扑火，能让男人甘心放弃一切，愿意断送江山只为博取美人一笑的魅力！ 她并没有半分媚俗之态。 也并没有故意端着、拿着，或者故作圣洁、高贵。 她就是平平常常地站在那儿，没有摆出任何故意诱惑人的姿势，可是却有无穷的魅力从她身上倾泻而出。 明可甚至说不清楚，究竟觉得她哪儿美，说不出究竟她哪方面最吸引自己。 不知不觉，目光已经深陷。 或许这就是“媚术”的极致吧。 明可深吸一口气，移开目光。 “我不美么？公子为什么不看我？”那女人露出不解的神情。 声音平平常常，却显得楚楚可怜，明可整个人都陷入其中，差点就要开口道歉了。 但他很快警觉了自己的状态不对，连忙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这才清醒了一些。 “怜姨，够了啊，”芸芷这时面带不虞地开口，“这是我看中的男人。你要跟我抢么？” 那女人抬起秀手，吃吃地笑了两声：“小丫头，怜姨不是想抢你男人，只是想帮你验验他的成色。” “我看你是想到床上去验吧，连姹女大法都用上了，”芸芷声音冷冷的，“当然，你非要抢，我也打你不过。只是你自己想清楚后果哦。” 带面纱的女人目光中露出一丝犹豫和忌惮。 片刻后，她似乎想通了什么，正要开口，身后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起：“时候不早了，我们差不多得走了。表弟，看你温香软玉在怀，似乎不想跟我走啊？” 厉棠伸着懒腰，缓缓走近，走过带面纱的女人时，放肆地伸手在她嫩如鸡子的脸蛋上轻轻拧了一下。 这轻佻的动作，让带面纱的女人微微蹙眉，但是并没明显地表示出反对。 也不知她是心有顾忌，还是对厉棠特别宠。 然后厉棠看着明可：“走不走？” 明可点头：“走。” 走得了么？ 他看了看带面纱的女人，她的实力应该是远高于厉棠的。 毕竟她已经是斗校，而厉棠，据他自己说才是斗尉。 但是对厉棠的话，她似乎采取了默认的态度。 第17章 你信么 明可又看了看身旁的紫眸少女。 她果然露出不悦的表情：“厉大傻子，我们说好的，你想反悔？” “是的，我反悔了。”厉棠的笑容一僵，嘴角抽了抽，显然对“厉大傻子”这个称呼很不满意。 他迅速补充说，“我以为我表弟会开开心心地接受你，但现在看来，他并不开心。你开心么，表弟？” 明可连忙摇头：“不开心。” “是吧，那没办法了。我觉得吧，”厉棠笑着说，“今天你们这场见面其实是有点仓促了，氛围也不够好。” “也怪我，事先没跟我表弟说清楚，他没有心理准备。” “这种事呢，终究还是要讲究个你情我愿，否则就少了很多乐趣。” “我会让表弟以后经常来找你玩，先多聊聊天，培养一下感情，然后一些事情就可以水到渠成地发生了。你说是不是啊，小芸芷？” 紫眸少女歪着头想了想，也不知她是本就有点脑袋短路，还是被明可和厉棠的绝世美颜给弄得降智，竟然连连点头：“厉大傻子你说得倒有几分道理。” “那今天先这样吧，明天你再来找我，或者我去找你，冤家。你会和我好好聊天吧，不会冷落我吧，小冤家？”说着，她轻轻摇了摇明可的手，目光中带着点哀求，就像是小狗在向主人摇尾乞怜。 明可觉得自己无法拒绝这样的目光。 “你别再叫我冤家就行，这个称呼我不喜欢。还有，说话要正常一点。正常，你懂么？知道什么是正常说话么？” 紫眸少女连连点头，“我都听你的。冤……明公子。” 明可感觉非常怪异，这少女看起来年龄比他还大个一两岁，但是心智似乎存在很大的问题。 并不是说她愚笨，只是她的三观、她的认知方式，都不太符合常规。 或许这就是魔门风格吧？ 大家的目光都看着厉棠，厉棠笑了笑：“该谈的事情也都谈得差不多了，那我就带表弟回去了。” 被唤作“怜姨”，带面纱的女子目光微动：“我们还未尽地主之谊呢，不如再坐一会儿，我让芷儿为你们煮茶。” 芸芷的表情立刻欢欣起来：“我煮茶很好喝的，明公子，留下来尝尝吧！” 明可都有些不忍拒绝了。 这女孩似乎真的对自己很有好感。 而没哪个男人会轻易拒绝一个对自己有好感的女孩。 不过此地不宜久留。 那位带面纱的女子是斗校，就相当于是一头猛虎。 正常人不应该待在猛虎身边，因为如果猛虎翻脸，正常人就会直面生死危机。 “我们今天还有事，改天吧。”明可说。 芸芷稍稍仰头，充满希冀地看着明可：“真的么？你不是敷衍我吧？” 当然是。 “不是。” 芸芷微眯着眼，紫色的眸子里闪过快乐的光：“那好，你去忙正事吧，一定要记得想我啊！还有，快点抽出时间来见我！” 明可微笑着答应。 然后便是客套的告别过程。 一直到走出漱芳院，明可的心跳终于没那么剧烈了，重重地舒了口气。 厉棠走在前面，明可微微拖后，谁都没有开口。 明可并不想质问“你为什么出卖我”之类的。 虽然他有质问的资格，因为严格来说，他是客户，而厉棠的任务是为他服务。 可实际情况是，在这个世界，厉棠掌握着更多的资源，实力也比他更强。 明可如果没有分寸，让厉棠恼羞成怒了，吃亏的只会是自己。 所以，明可很清楚，现在他最需要做的不是报复厉棠的出卖，而是先自保。 两人一言不发地走了许久，街道上的行人越来越多，一些游动商贩也开始吆喝，空气中充斥着市井气息。 明可辨了辨方向，厉棠是领着他走向吒南街。 这时厉棠放慢了脚步，等明可跟上，与明可并肩而行。 “小帅比，我是出于一番好意，你相信么？”厉棠苦笑着说了第一句话。 明可迅速看了他一眼，微笑道：“我得了解更多的信息，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该相信。” 厉棠张了张嘴，无声地笑了笑。又四下里看了看，见身边无人，才压低声音说：“首先我想告诉你的是，我们补习班和魔门是有一些合作的。这并非是我私底下的下动作。具体是什么合作，不能告诉你。” 明可点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 至于他听到这个消息后心里是怎么想的，他认为没有必要告诉厉棠，当然厉棠其实也不会在乎。 “那么说到芸芷。这个小姑娘我很早就认识了，她的身份地位很高。也是远近闻名的天才，17岁就已经是中级斗尉。未来突破到斗将的希望非常大。” “按照姹女极乐宗的规矩，她现在该修行姹女心法了。” “但是她不想把自己的处子之身随意交出去，所以跟着阿怜跑出来，想找一个看得顺眼的少年，谈一场她这个年龄该有的恋爱，水到渠成地把自己的身子给出去。少女情怀嘛，你懂的。” “前几天我带你在街上乱晃的时候，她正好在旁边的店铺里买东西，一眼就相中了你。” “所以就提出想和你有一夕之缘。” “补习班和魔门有合作，我不想拒绝这种小事。而且，你也不亏，芸芷是有名的美人，地位又高，以后极可能会是姹女极乐宗的宗主，至少也会是实权堂主。” “女人都会永远记得自己的第一次，你要了她的身子，未来许多年后，或许她还惦记着你的好，能用她的资源，帮你踏足超凡境界，我听说过这种事。” “而且，她又不可能采补你，对你没有任何损害。甚至可以说，这对你来说是绝对的好事。” “所以我就答应了下来。” 说了一大通，厉棠才住嘴，看了看明可的脸色。 明可神色淡然，根本看不出什么。 “小帅比，你倒是说说话啊，我真的没恶意，你相信么？” 明可微微一笑：“信啊，为什么不信。” 呵呵。 信不信又有什么区别。 明可只牢牢惦记着一点：厉棠出卖了自己。 至于厉棠是出于什么考虑，甚至是为了自己好，那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出卖”这个事实。 从此以后，他对厉棠都会保持七分戒心。 但是，在自己羽翼未丰的时候，他也不会和厉棠撕破脸。 第18章 双管齐下 明可跟在厉棠身后，一直走到吒南街，厉棠的地盘上。 “小帅比，你今天是跟着我，还是有别的安排？” 明可说：“我还是回去修炼吧。” 厉棠一脸笑意：“也好，别的都是虚的，只有实力是自己的。” 关于明可突然变成了上级斗士，他半个字都没提。 并非他不好奇，而是他很清楚，明可不可能轻易就告诉他真相。 他就算问了，也只会钻进明可预设的一个言语陷阱里。 还不如先别问出口。 大家都揣着明白装糊涂。 等到某个特殊的时候，在一个明可不得不说实话的环境下，再抛出这个问题。 明可返回小院，心里思考着是不是该搬出去住了。 他和厉棠之间已经有了一道深深的裂痕。 虽然大家都装作没事，称呼也没什么变化。 但明可很清楚，他和厉棠之间的关系已经回不去了。 现在两个人都在互相戒备，寻找对方的破绽。 小鸢为明可开了门，缠着明可说了一会话，然后乖巧地去帮她母亲准备午饭。 她母亲是厉棠雇的厨娘。 明可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床上，唤出了半透明面板。 姓名：明可 剩余寿命：3个月零6天。（血脉诅咒生效中） 厨艺：初窥门径。（可提升） 杨氏秘传剑术：略有小成。（可提升） 青木斗气：融会贯通。（可提升） 斗气职业等级：上级斗士（可提升） …… 他将注意力放在“青木斗气”之后。 很快就得到提示，青木斗气要提升到下一级别需要消耗寿命15天。 他再将注意力放在斗气职业等级上。 提升需要消耗寿命6个月。 目光落在“剩余寿命：3个月零6天。（血脉诅咒生效中）”这行字上。 明可的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个略显苦涩的笑容。 原本他是能氪得动的。 可是他花费了3个月的寿命去提升杨氏秘传剑术。 虽然现在看来，其实他其实完全没必要去提升剑术。 芸芷根本不懂采补，自己就算束手就擒，也不会有任何损失。 额，最多损失几亿潜在的子孙，再消耗一点汗水和力气。 但当时的他不知道这情况啊。 还以为会被魔门妖女捉去敲骨吸髓，当然要拼死反抗。 事已至此，后悔也无用了。 只能想办法解决问题。 现在的情况是，自己只剩3个月寿命，不够用来氪一级斗气职业等级的。 当然更不可能在这3个月时间里，通过刻苦修炼来提升。 因为自己氪命都需要6个月的话，自己修炼就需要远高于6个月的时间。 人总要吃饭睡觉吧，不能真正24小时去修炼吧。 所以…… 此路不通。 明可的眉头绞在一起。 在经过大量的计算和考虑后，他觉得自己暂时只有2条路可以走。 第一条路，是找一份入阶的斗气功法，用来替代自己的青木斗气。 修炼青木斗气，需要氪6个月的寿命才能升级。 换成入阶的斗气功法，想必所需耗费的寿命会少很多吧，或许3个月就够了，甚至更少。 但这还不够。 因为明可无法确定，修炼入阶的斗气，是不是真的就能让他升级所需寿命减少这么多。 那么就需要第二条路了。 这条路，是花大代价去搜集能延寿的天材地宝或是丹药。 是的，这个世界是存在这种宝物的。只不过非常稀少，非常珍贵。 但问题是，他是个身份经不起推敲的人。 是这个世界的黑户。 以他目前的身份地位，根本不可能消受得起延寿的天材地宝和丹药。 如果他放出话去，自己要收购延寿的天材地宝和丹药，很快就会有人来调查他，一些缺钱的斗校、乃至斗将高手也会来打他的主意，将他敲骨吸髓。 没人护得住他。 所以行不通。 至于通过黑市的途径……他并没有这样的门路。 不过这条路值得花点心思去打通。 很快明可就下定决心。 要立刻着手，一方面通过厉棠去获取入阶的斗气秘籍。 另一方面，要自己暗中行事，营造一个马甲，并打听关于黑市的消息，想办法用这个马甲去黑市里购买延寿的天材地宝和丹药。 双管齐下，最大限度地保障自己能顺利地延长寿命。 活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 傍晚，厉棠回来了。 或许是怀着对明可的愧疚，想要讨好明可，他让仆人整了一桌酒菜，还特地为明可准备了一些酒精度很低的小甜酒。 酒菜放在院里，然后他把仆人们都赶出去，和明可坐在院中，一边赏月，慢慢吃喝、聊天。 当头三个月亮，月华洒落，满地银霜。 冷风吹来，黄叶簌簌飘落。 明可和厉棠吃着喝着，酒酣耳热，并不觉寒冷。 两人都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有说有笑。 明可对厉棠很好奇。 想知道他的身份来历，在霸主世界还有什么亲人，为什么选择这个职业。 更想知道他为什么被黑补习班分派在大通帮里厮混，黑补习班是不是还有什么私底下的布置。 不过前几天，明可好几次旁敲侧击，厉棠都是顾左右而言他，滴水不漏。 明可也不欲强人所难，所以一时忍住，打算等以后时机成熟再问。 不过看来以后更不会有机会了，他和厉棠之间的裂痕已经产生，回不到最初了。 而且今天他也得到了一个问题的答案：黑补习班果然另有布置，他们在和魔门勾结！ 酒过三巡，明可微微有了些醉意，说话也大胆起来：“大帅比，我想学入阶斗气。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不能把你学的斗气教给我？” “我学习的斗气是用功勋兑换的，学习时是发过誓不外泄的，怎么教你？”厉棠也有几分酒意，“举头三尺有神灵，我可不敢违背誓言。” “你不要急，明年、最迟后年，我的同事就会想办法将你运作进‘赤霄宗’，那可是整个东齐国最大的宗派。” “到时候，各种入阶的斗气秘籍随你挑！而且不是最低档次的‘荒’阶，听说‘宙’阶和‘宇’阶的斗气秘籍都有机会学到。” “可我现在就想学入阶斗气，大帅比你帮我想点办法吧，算我欠你一个人情。”明可脱口而出。 “真的？”厉棠乜斜着眼，略带笑意地望着明可，“欠我的人情可不是那么好还的。你耐心等个一年半载，等补习班安排你进入‘赤霄宗’，去学这个世界最顶级的斗气，岂不更好？” “我就要现在学，”明可带着点酒意，语气很冲，“大帅比，你到底有没有办法啊？” “办法……当然有，”厉棠歪着头，拿起酒壶，直接往嘴里倒了一气。美酒顺着嘴角流淌到他的胸膛上，“只是，你有钱吗？很多钱。黄金，宝石，都行。” 明可摸了摸左腕上的便携储物装置，笑而不语。 我穷得只剩钱了！ 第19章 入阶的斗气功法 次日快到中午，明可吃力地提着一只红漆的大木盒，跟着厉棠出发去寻廖雷。 大通帮全靳堂共有四位香主，廖雷是其中之一。 他的地盘在吒南街中段，那是全靳县城最繁华之处，有好几家现金奶牛级别的店铺。 不用厉棠明说，只凭这一点，明可已经能得出结论：廖雷应是舵主宗海的真正心腹。 据厉棠说，廖雷替舵主保存着不少秘籍，其中不乏高级货。 他们在吒南街的一处茶楼找到了廖雷的踪迹。 茶楼下，散布着十几个壮汉，有站有坐，有的袖手蹲在那扯闲谈。 看到厉棠靠近，他们都上前热情地拱手、问好， “厉香主好！” “厉香主来找我们香主喝茶么？” “厉香主，听说红玉楼来了新的姑娘，下回我们一起玩玩去？” 厉棠是四海的性格，走到哪都有一堆熟人。 他和廖雷的关系历来不错，也不矜持，和这些帮众一一打招呼。 廖雷的这些小伙伴们自然不会为难他，当即有人带路，引厉棠和明可上楼去见廖香主。 他们上到三楼，有个小姑娘正咿呀地唱着，一个山羊胡子的老头萧瑟地弹着一种形似琵琶的乐器，音色很美，曲调却并无太多出色之处。 楼上客人不少，男女老少都有。 几个大胆的女人目光火辣地盯着明可和厉棠，就差没出言挑-逗了。 这方世界比水蓝星古时候要开放许多，并不忌女子抛头露面，行走江湖的女性高手也屡见不鲜。 那帮众引着他们来到一处席前，一个络腮胡子的壮汉没正形地盘腿坐在那，不时抓耳挠腮。 见到厉棠，他立刻起身，中气十足地哈哈大笑：“厉兄弟来了！我还说为啥今早有喜鹊在屋檐下叫，原来应在这儿了。” “廖兄弟说笑了，我可不是什么贵人，就是来混吃混喝的，你别怨我把你吃穷了就好。”厉棠笑着回道。 “哈哈！厉兄弟你尽管吃喝，”廖雷把胸脯拍得duangduang响，“我廖某人皱一下眉头就算我输！” 又喊道：“小二！” “来了！”一个眉眼机灵的小年轻点头哈腰地跑来。 “最好的酒给我来一壶，再让大师傅捡最拿手的菜来几个。” “得嘞！” 廖雷又把小马仔远远地打发开，目光落在明可身上：“厉兄弟，这是你那位表弟吧？” “正是，”厉棠假公济私地在明可后脑勺拍了一巴掌，“还不给廖哥问好！” 明可翻了个白眼，深深地弯腰：“廖哥好！” “小伙子长得挺精神，”廖雷和颜悦色，“多大了？根骨不错，学的什么功夫？” 厉棠代答道：“这小子刚满16岁，练过一点青木斗气。我也觉得他根骨不错，不想耽误了他，所以打算给他弄门入阶的斗气来进行下一阶段的修炼。” 廖雷皱了皱眉，“青木斗气打底是不错，中正平和。不过入阶的斗气可不容易弄到。我们这种小帮派，比不得那些名门大派。” 厉棠笑着摇头道：“只要有心，总是能弄到的。” “这倒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嘛。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廖雷说话倒不像个大老粗，看来还有点文化，怪不得能被舵主引为心腹。 开场白已过，这时他才笑眯眯地招呼厉棠和明可坐下，眼睛不经意地瞥了瞥红漆木盒。 厉棠也不急着说事，只和廖雷风花雪月地聊着。 明可无聊地听着，很快就走神了。 但厉棠始终不入正题，只是闲聊。 聊了有个把钟头。末了让明可将木盒放下，两人告辞。 走出茶楼，和廖雷手下那些帮众拱手告别，明可不解地问：“大帅比，这就行了？” “我也不知道行不行，”厉棠道，“看吧，今天如果他不找人把那木盒送回来，就成了一半。明天我再找他，把话挑明。” 明可若有所思地点头。 下午木盒并没被送回。 明可一直在院门口张望，生怕看到有人提着那红漆木盒回来。 不过转念一想，那里头有5公斤黄金，还有几颗大珍珠、各色宝石若干，算是一笔巨财。 拿来贿赂东齐国的贵族、政坛要员都够了，一个小帮派的香主肯定无法抵御这诱惑。 吃过晚饭，明可继续在院门口等待，什么事都没心思去做。 到了快睡觉的时候厉棠才来拍他的肩膀说：“成了，小帅比明天你就别去了，我帮你去交涉。话说你信得过我么？” “那当然，必须的。”明可知道，在这件事上自己必须信任厉棠。 至少得装作信任。 次日，厉棠又是到中午才出门。 明可在院里不安地来回踱步，踩着落叶，发出沙沙的声音。 不时弯腰拾起一片红叶，神经质地撕成一条一条的。 两个小时后，厉棠回来了，一进院子就神秘兮兮地对明可招手，让明可跟他到屋里去。 明可跟了进去。 “这事，算是成了一半。”厉棠没有端着，开门见山。 明可蹙眉说：“成就是成，不成就是不成，成一半算是什么呢？秘籍到手没有？” “没有。” “那就是没成。” “这么说的话，是还没成，”厉棠笑道，“但也成了一半。礼物，廖雷已经收下了。而且不止是这样。你猜我今天见了谁？” 明可心中一动：“宗海？” “挺聪明的嘛，你小子，”厉棠有几分意外，“没错，是见了舵主。看起来，廖雷知道他自己的胃口没这么大，你送的礼物，他又送了一半给舵主，得到了舵主的支持。” “既然得到了宗海的支持，那秘籍呢？”明可愈发不解。 “别急。大通帮是有制度的，这制度就连舵主也不敢随随便便违背，”厉棠说，“想要学习入阶的斗气秘籍，必须得用功勋换，这是大通帮的立帮之本，舵主也不敢给你搞例外。” “秘籍会给你的，但是要走流程，而且你也得做点事，要能堵住别人的嘴。” 明可立刻明白过来：“他准备搞几个任务出来，让我去完成任务赚功勋，然后再把秘籍给我？呵呵！” 冷笑两声后，明可说：“我要有实力完成那种级别的任务，我还去求他帮忙？真不靠谱。那还不如让他把礼物退回来，我再去想别的办法。” 厉棠神秘地一笑：“你不知道有量身打造这一说么。有的任务，看起来很难，价值很多功勋，而且别人确实很难完成。但只要你去做，就易如反掌。” 第20章 芸芷来访 这天下午，芸芷来了。 那时厉棠已经又去街上，明可搬了把躺椅，躺在院中望着不断飘落的黄叶出神。 是小鸢去开的门。 刚将门打开一条缝，小鸢就愣住了。 她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长得这么漂亮的女孩子。 穿着的衣服是她根本不敢奢望的华丽，有着比牛奶还白的皮肤，乌黑油亮的头发，精致绝伦的面容，看上去就像是画师笔下的九天仙子。 只是目光对视片刻，就有自惭形秽的感觉在心底升起。 “你找谁？”定了定神，小鸢开口问。 “明哥在这吧。我找明哥。” “你找表少爷？” “是，他在么？” “你是谁呀？为什么要找表少爷？” 芸芷只瞥了小鸢半眼，目光中带着无视，急切地踮脚越过小鸢的头顶看向院内：“我是他女人。他到底在不在？” 小鸢觉得自己的脸变得僵硬，应该笑的，却怎么也笑不出，反而鼻子有些发酸。 她垂下头，默默地将门拉开。 芸芷从她身侧匆匆走过，留下两个字在空气中漂浮着：“谢谢。” 小鸢半晌没动。 她觉得胸口有点痛。 不自觉地捂着胸，小鸢倔强地仰着头，抬手擦了擦，没让眼泪掉下来。 她脑子里面空空的，什么念头也没有。 就只是单纯地想哭。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哭。 如果说她曾做过一个很美的梦。 那么这一刻，她知道，该是梦醒时分了。 …… 快到明可身边的时候，芸芷急促的步伐慢了下来。 她记得娘说过，男人不喜欢总是慌里慌张，没有仪态的女人。 女人可以长得不漂亮。 但一定要保持仪态。 哪怕要死的时候，也不能丢了仪态。 娘说，哪怕是死，也要死得端庄、安静，像飘落的红叶，美丽而优雅。 做不到这点的女人，无法得到男人的宠爱，而无法得到男人宠爱的女人，活着也生不如死。 娘还说，衡量一个女人价值的，是有多少优秀的男人爱她，愿意为她去死。 爱她的男人数量越多，质量越优秀，对女人越死心塌地，越是证明女人的价值。 娘有十几个面首，各有所长。有的擅长战斗，有的擅长书法，有的擅长操琴弄弦，也有的擅长吟诗作画。 有的俊秀，有的粗犷，有的强壮，有的身娇体弱、貌美如花，仿若女子。 而他们每一个都愿意为了娘的一个微笑而去死。 至于其他，和娘只有一夕欢愉的，为了和娘再续前缘而宁愿去死的男人，更是多得数不胜数。 越是靠近明可，芸芷觉得自己的心跳越是加快，无法控制地加速。 若说之前她只是视明可为一个美丽的摆件，觉得把自己的贞洁交给这样的人也不错。 那么经过昨天短暂的交手后，她才发现自己已经不可遏制地爱上了这个俊秀少年郎。 看着明可那俊美无双的侧脸，因陷入沉思而变得有几分忧郁的眼神，芸芷感觉自己的心都要化掉了。 如果能有他……只要有他一个，就比娘亲那十几个面首都更有价值了吧？ 似乎听到了脚步声，明可抬头看了她一眼，笑容从他的嘴角蔓延到整张脸上。 芸芷低下头，不敢和明可对视，只觉脸上发烫，心跳剧烈得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芸芷姑娘，你来了！” 芸芷用力地连连点头。 到了嘴边的话，却在临出口时忘了词。 明可笑了笑，站了起来：“今天的你看起来也很美。” 其实他很担心从芸芷口中又蹦出一句尬聊的话。 不过今天芸芷的风格真的改变了。 她只是羞涩地侧了侧身子，声如蚊呐：“谢谢公子夸奖，贱妾不过是蒲柳之姿。” 这两年来，明可其实已经习惯有可爱的女孩子痴迷地看着他，在他面前手足无措、进退失据。 他的相貌，即使在俊男美女如云的霸主世界，也算是超一流了。 进入青春期以后，向他表白过的大胆女生多得数不清。 对于如何应付，他已经有些心得。 此时他温和一笑，和芸芷并肩站立。 “芸芷姑娘，”明可略一思索后开口，“其实我也挺期待看到你，有很多话想和你说……” 芸芷羞涩地微微低头，露出天鹅般修长洁白的脖颈。“你想说什么？” 明可一直掌控着话题，不断深入了解这个女孩。 而芸芷似乎没有任何戒备，问什么她就说什么，丝毫不担心隐私泄露的样子。 明可试探性地扩大了问题的范围，开始询问一些关于姹女极乐宗、关于魔门，关于她们宗门与黑补习班的合作方面的话题。 芸芷也没有避忌，只要是她知道的，都竹筒倒豆子一样痛痛快快地说出来。 看她那毫无心机的模样，并不像有所隐瞒或说谎。 弄得明可都感到几分愧疚了，感觉自己在诱骗无知少女似得。 而且芸芷总想挂到他身上去，每次明可不露声色地挪开一点，她又眼巴巴地贴上来。 这股热情劲，让明可大感吃不消。 所以他没再继续聊下去，本来他对魔门、对姹女极乐宗也不怎么感兴趣，只是随口一问罢了。 他干脆借口说自己要修炼了，礼貌地送客。 芸芷虽有不舍，但又不想让心上人留下坏印象，还是依依惜别了。 将芸芷送出门，她的身影消失，明可一拍脑袋。 “忘了问她关于黑市，或是地下拍卖场的情报了，她应该有一点线索吧？” 太急着把芸芷打发走了，连这么关键的问题都忘了问。 明可作着自我检讨，懒洋洋地回到躺椅上，重新躺下。 他并不讨厌芸芷。 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一个你不讨厌的漂亮女孩，身材火爆，对你百依百顺，言里言外都想自荐枕席，几个男人经受得起这诱惑啊？ 毕竟，一个16岁的少年，就像是装满火药的木桶，一点火星子都能引起激烈的爆炸。 而这个女人对你一无所求，不求名不求份，不要你给钱，以后也不会缠着你，只是想要一夕之缘。 没有任何后患。 就问哪个男人能拒绝这送上门的艳福吧！ 至少明可是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内心筑起的藩篱正在动摇。 特别是在得知芸芷没学过姹女心法，无法对他采补之后。 他年轻的身体数次蠢蠢欲动。 内心也有些心猿意马。 为了避免犯错，他只好匆匆结束这次交谈，把芸芷打发走。 而现在，他已经一方面在期待着下次的见面，另一方面又担心自己在下次见面时守不住界限。 内心天人交战。 他唤出半透明面板。 “剩余寿命：3个月零5天。（血脉诅咒生效中）”的字样敲打着他的心神，让他冷静下来。 作为一个只剩3个月寿命的短命鬼……暂时还是不要浪费时间去和漂亮的女孩子做羞羞的事情了。 每一分，每一秒，都要用来努力挣扎求存，延长寿命。 第21章 有意思的女孩子 芸芷几乎是蹦蹦跳跳地返回漱芳院。 不用看她的表情，不用观察她的步伐。 只听她哼着的愉快的小曲，就知道她心情有多好。 并非每一个漱芳院的姑娘都知道她的身份。 但别小看了这些特殊行业女人的敏感性。 她们每一个都很清楚，这个少女来头不小，得罪不起。 芸芷经过时，每个女人都以自己的方式向她打招呼，试图套近乎。 若是平时，芸芷对这些女人是爱理不理的。 但今天她笑眯眯地，耐心地停下脚步对每一个人回礼，有时还会闲聊两句。 回到自己的房间，芸芷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铜镜笑个不停。 “你真美！他一定会爱上你的，要对自己有信心！” 少女捏着粉拳为自己打气。 “笃，笃！”敲门声响起。 声音不大，节奏缓慢而优雅，仿佛来者不是在敲门，而是在木门上通过敲击的方式演奏一段音乐。 这种敲门的方式，在整个漱芳院里只有一个人。 “进来吧怜姨！”少女的声音仍然很愉快。 门被轻轻一推，带着面纱的女人婷婷袅袅地走进，腰肢摇摆得彷如春天的烟柳。 “你心情很不错，是不是和那个少年郎过了一个愉快的下午？”她带着几分调侃的口吻。 芸芷微微颔首，脸上飞起红云：“才没有呢，就是随便说了些话，没做什么特别的事。” 怜姨故意板起脸：“那就是不愉快了？那个混小子，竟然让我们芷儿不愉快了，看我去教训他。” 芸芷又不是真的无知少女，根本就不吃这套，直接反问道：“你很闲么？别这么无聊好不好。” “好了，不逗你了，”怜姨笑了笑，随即正色问，“你问了么？” “问什么？” “……”怜姨眼中露出一丝不快。 “还没问，”芸芷摆弄着自己的发梢，“还不到时候。现在问他这些，只会让他警觉，让他本能地对抗。只有当他真正爱上我，接纳我，才是适合问出口的时机。” 毫无诚意地说着应付的话，芸芷心底里吐了吐舌头：抱歉了怜姨，我可不会为了你的私欲，去背叛我的心上人。 当然，其实她也很想知道，明可为什么会拥有纳物秘宝这样的宝物，为什么能在短短几天时间里从一个没修炼过的普通人成为一名上级斗士。 并非是想要获得明可的秘密，只是单纯的好奇。 想要分享心上人的秘密。 但她懂得克制自己的好奇心。 不能把明可惊走了。 必须小心地，用柔情织起一层又一层、密密麻麻的罗网。 而做这一切的时候，还不能惊动明可。 直到明可就算发现已身陷情网，努力振翅，也再飞不出去的时候，才能触及那些敏感的问题。 看吧，我还是从娘那里学到了一些东西的。 紫眸的少女对着镜中自己模糊的影像轻笑起来。 …… 接下来几天，芸芷每天都会登门，和明可聊上一会。 即使并非刻意想要去了解她，明可对她的了解也在逐渐地加深。 一句话形容：芸芷是个很漂亮，也很有意思的女孩子。 前半句一目了然，只要有眼睛，审美正常，都不难得出这个结论。 后半句，有点含糊，有点笼统。 但明可觉得自己没法找到更贴切的词了。 说她有意思，是因为她那奇葩的三观。 她母亲是姹女极乐宗的大人物，一位能魅惑众生的斗将之上，有着十几号面首，这些还只是她不忍心采补一空，留着慢慢耍乐的。 至于其他，被她采补亏空了根基，还念着那极乐的享受，只盼着被她再采补一次的男人，更是数不胜数。 在这样的母亲的言传身教下，可想而知芸芷的三观和正常人是非常不一样的。 说她有意思，也是因为她的聪明和笨。 这对矛盾的形容词同时出现在她身上。 她是个聪明人，智商非常高，冷静的时候，有着非常惊人的气场，往往能一针见血地看到事物的本质。 而笨呢，则是她在明可面前，总显得笨笨的，那是恋爱中的女人所处的一种特殊状态，一切以自己的心上人为中心，失去了基本的判断力和决断力。 可以这么说，如果明可想让她奉上姹女极乐宗的镇派斗气和斗技，她也会毫不犹豫地拿出来，哪怕后果是被姹女极乐宗追杀到死。 哪怕明可让她吐露姹女极乐宗隐藏最深的机密，哪怕她会犹豫一会，最终也会全部吐露。 但明可当然不会让她这么做。 姹女极乐宗的斗气只适合女人修炼，得之无用。 而姹女极乐宗的机密，明可并不感兴趣。 他也不想利用少女对自己的感情去做这种事。 他可以冷漠拒绝、乃至无视少女对自己的感情，但绝不会利用这份感情去做有损少女自身的事。 这是原则问题。 当然，如果是一些对芸芷无伤大雅的小事，明可也不介意套问一下。 比如芸芷从宗门前辈、以及她母亲那里所了解到的一些江湖局势，江湖秘闻等，明可听得津津有味。 不过明可并不希望她频频来访。 因为他憋得太辛苦了。 少年人血气方刚，容易膨胀。 而这个美貌的少女又一副倒贴的姿态，对他百依百顺，自愿不需任何代价为他解决膨胀的问题。 这样的美事，世上有几个人能拒绝？ 明可却偏偏要拒绝。 如果芸芷对他有所求，而他又能付得起代价，说不定他已经同意了，毕竟他真的憋得很辛苦。 可芸芷对他偏偏别无所求！ 甚至不需要他负责任！ 只待和他一夕欢愉，便返回宗门修炼姹女大法。 这样子，偏偏让明可无法下手！ 其实他自己也想不通，为什么自己会拒绝。 有时候芸芷走后，他也会想，要不就从了她算了，不就是滚一次床单，交换体液么，上辈子又不是没做过这种事。 都是成年人了（至少以方尾世界的标准是成年了），为爱鼓掌一两次，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么。 大家都有生理上的需求，互相看得顺眼，你情我愿，何必扭扭捏捏呢。 而且他对芸芷并不讨厌，甚至越接触越是有点喜欢。 男人要喜欢上一个女人其实很简单，只要对方脸够漂亮，胸脯够丰满，屁股够挺翘。 最好对方还总是用崇拜、痴迷的目光看着自己，答应自己一切合理和不合理的要求。 满足这几个条件，想不喜欢她都难。 所以明可觉得自己快坚持不住了。 内心的天平已经严重地倾斜。 不过好在，分舵舵主宗海在这时终于发布了任务，让明可瞬间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任务上。 第22章 量身打造的任务 “所以说，小帅比你最近运势很好啊。量身打造任务不是那么容易的，这么快就被你碰上，不得不说是一种运气。”厉棠笑着说。 这是厉棠的房间，屋里打扫得很整洁，也没有任何异味。 装饰得非常简朴，字画之类的肯定是没有的，只在墙上挂了几柄刀剑，很符合他武人的身份。 明可沉声说：“我本以为会更快一点呢。拿了钱就要办事，天经地义。这几天没动静，我还以为他们要赖账了。” 厉棠嘴角抽了抽：“你以为这么简单？要为你量身打造一个任务，这任务必须是你的实力能完成的，而又是别人不方便去完成的，同时任务的难度在别人看来要很大，值得上那么多功勋值。” “花一两个月都不见得能给你创造出一个这样吻合要求的任务，所以说你真的是运气好。” 明可无奈地撇撇嘴，“你非要这么说，我也没办法。只不过，这个任务真的有那么容易完成？那帮匪人我上哪儿找去？” “对别人来说很难。对你来说就……嘿嘿！”厉棠笑着说，“手到擒来。” 明可瞥了他一眼，低头思考这个任务的内容。 他不仅要想办法完成任务，还得拿出三分注意提防厉棠。 便携储物装置已经值得让人铤而走险，更何况自己还在短短几天时间里晋升上级斗士。 用屁股想也知道自己身上隐藏着大秘密。 虽然厉棠没有主动提起过，似乎对自己的秘密不敢兴趣。 但明可不敢把自己的安危完全寄托在厉棠身上。 宗海颁布的任务是，寻找到一群匪徒，将他们劫掠的货物带回。 两天前，这群胆大包天的匪徒在邻县阳泉县附近，袭击了大通帮的一支车队，据说劫走了一批非常值钱的货物。 这个消息，昨天就流传到全靳县来了，厉棠还当成笑话讲给明可听。 匪徒的实力不弱，有3名斗尉、十多名上级斗士参与了押运，却被打得一败涂地，死了2个斗尉，1个重伤逃离。上级斗士无一生还。 据重伤逃回的那名斗尉说，参与袭击的共5人，清一色的斗尉修为。看不出斗气和斗技的路数，亦没有任何表露他们身份的言语、口音、服装、武器、配饰等。 “所以，”明可看着厉棠，“大帅比你知道那群匪徒的身份？也知道他们的藏身之处？” 厉棠嘴角一翘，似乎不想炫耀，但却难以掩饰地勾勒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没错。” 明可耸耸肩：“好吧，就算你知道他们的下落，问题是对方有5个斗尉，我们拿什么去捉拿他们？难不成我要准备一个特别好笑的笑话，找到他们后，讲给他们听，把他们笑死拉倒？” 厉棠轻轻一笑：“5名斗尉而已，只要有一个斗校出手，就可以轻易拿下。” 明可皱了皱眉：“我去哪找斗校来助拳？” “忘了你的小女朋友了？她身后那位可是深不可测啊，我估计，已经是接近斗将了。只要那位愿意出手，拿下5名斗尉还不是易如反掌。” “找她？”明可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带面纱的女人，有些迟疑，“她那样的高手，不会轻易帮我出手吧。” 其实他是觉得那个女人不好惹，最好不要和那女人扯上关系。 毕竟，那是一位他暂时无力对抗的高级武力，而对方也知道他有便携储物装置、知道他几天内晋升上级斗士的秘密。 老是在人家面前晃悠，天知道会不会让那女人贪欲战胜理智，把他抓去切片研究？ 不过转念一想，如果想要完成任务、获得功勋、兑换入阶斗气，似乎也只能找那个女人帮忙了。 至于别的入手入阶斗气的途径，绝不是现阶段的他能做到的。 因为入阶的斗气和斗技秘籍，是被各国禁止交易的战略物资，各大宗派也不允许入阶的斗气和斗技在市场上流通。 他就算拿着金山银山去换，都没人敢卖给他。 除非去黑市。 但他还没打听到关于附近黑市的消息，芸芷对此也不清楚。 目前入手入阶斗气秘籍唯一可行的途径，就是在大通帮内积攒功勋去兑换。 明可沉吟着，一时有些犹豫。 厉棠笑道：“我去帮你联系她出手！至于代价，我想你应该还有些黄金宝石之类的吧，随意拿点出来，女人都喜欢这些东西。” 明可看了他一眼：“那你呢？你帮我这么多，需要我付出什么代价？” 厉棠笑了笑：“我们是朋友嘛，不用算得这么清楚。等我需要你帮忙的时候，我相信你也不会拒绝的。” 明可的心往下沉。 这种人情债才是最难还的。 而且明可也不想去找那个女人出手。 提供线索应该也能获得功勋，并不是非要自己把那些匪徒抓回来。 不过仔细研究了一下宗海舵主发布的任务，明可只能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提供线索能获得的功勋远远不够兑换入阶斗气秘籍的。 晚上躺在床上，明可唤出半透明面板。 “剩余寿命：3个月零2天。（血脉诅咒生效中）” 看着这行字，明可再无犹豫。 让厉棠去请那个戴面纱的女人出手吧！ 就算这样做，可能会存在非常大的隐患，暂时也顾不上了。 必须得立刻弄来入阶的斗气秘籍开始修炼！ …… 次日清早，明可就守在厉棠的房门口。 他不清楚昨晚厉棠有没有召唤小妾侍寝，所以没往里闯。 等听到屋里有动静，明可立刻叫厉棠出来。 厉棠迅速穿戴，很快就衣衫不整地迈出门，笑道：“这么迫不及待了？” “我下定决心了，麻烦你了大帅比，去请那个女人出手吧。” 明可不清楚自己说这话的时候，是不是带着“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表情。 厉棠表情很古怪，似乎很勉强才忍住没有大笑出声，点头说：“别搞得跟上战场一样好么，这是件小事，很简单的。交给我吧，我保证说服那个女人出手，然后在她的带领下我们武装游行一番，就可以收割胜利果实了。” 真会这么顺利么？明可总有些不敢相信。 “对了，有一件事，我希望你配合我一下……”厉棠脸色有些犹豫，飞快地看了一眼明可的眼睛。 第23章 极道宗 “事不宜迟，我已经约好了怜姐，她们收拾一下就过来和我们汇合，然后立刻出发，让满级神装玩家带你下低级副本。”回到小院后，厉棠找到明可，愉快地说。 “那些匪徒到底隐藏在哪里？已经两三天了，他们就没有移动？”明可有几分担忧。 “你不知道，”厉棠自信满满地说，“帮主这次下了血本，派了两位斗将带队，还有十几名斗校，上千帮众，对事发地周围进行了密不透风的搜索。” “斗将的能耐，你不会怀疑吧？那些人根本跑不出搜索圈。” “而且同时帮主也动用了官面上的关系，让周边几个县城都加强了盘查。” “那群人现在只能在野外一处据点躲藏，不敢靠近任何县城，也不能在大道上现身。” “那押运的到底什么东西，为什么押运的时候只派出斗尉，被抢后却又迅速派出斗将？这前后差距也太大了吧。”明可忍不住问道。 厉棠搔了搔后脑勺，眼神有点迷茫：“我也不清楚，这里面肯定有些隐情吧。” 明可在心底吐槽。你的演技真浮夸…… 而且尽说废话。 方尾世界，武力值并不高。 斗将已经算是这个世界的顶级武力，轻易不会出动。 能值得斗将出马，那车队押运的绝对是非常、非常值钱的玩意。 可既然是值钱的玩意，为何却只派了几名斗尉押运？ 当然，也可以从另一方面理解，比如认为出动斗将是为了挽回颜面，并给死伤的兄弟们报仇。 可是仔细想想……敌人只不过是几名斗尉而已。 要报仇也好，要挽回颜面也好，派出斗校就足够了好吧！ 斗将的出现，是一种志在必得的姿态，也体现了大通帮帮主对这批货物的紧张。 这让明可意识到，这件事背后水很深！ 明可还有一肚子的疑问，比如厉棠怎么会知道那些人的藏身地点，怎么确定对方还在原处，那些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不过他暂时没问出口。 满脑子都是“斗将”两个字。 就像是正常人走在野地里，突然听闻一声虎啸。 哪怕听说过，此虎乃是别人饲养的宠物，不会乱吃人。 哪怕很清楚地知道，这虎不会拦在自己的路上。 可还是会心悸。 因为，这虎有能力吃了你。 你在这虎面前没有抵抗的能力。 …… 很快，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还有马车颠簸的哐当声。 马蹄声停在院外，厉棠迅速地将一个瓷瓶塞给明可，带着明可从容走出院子。 一架中型马车静静地停在那儿，驾车的是个满脸憨厚老实的中年人，帘子掀起，露出芸芷半张宜嗔宜喜的俏脸。 厉棠打开车厢门，一股熏香味传出。 他轻松一跃而上，明可也跟着上去。 车厢里只有两个人，巧笑倩兮的芸芷，和被芸芷唤作“怜姨”的戴面纱女人。她们两人相对而坐。 她们都穿着利于打斗的短打衣服，有点类似于猎装，显得英姿飒爽，而且没戴什么多余的佩饰。 芸芷身侧斜放着一柄剑，怜姨似乎没带武器。 芸芷往里挤了挤，高兴地招呼：“明公子，这里！坐我身边来！” 明可没有犹豫。不坐芸芷身边，就要坐在怜姨身边。 车厢并不高，他猫腰来到芸芷身边坐下。 芸芷立刻贴了上来，温香软玉往他怀里挤。明可也无处躲，只能由她。 那边厉棠在怜姨身边坐好。怜姨抬手敲了敲车厢，那车夫便打马，马车缓缓行驶起来。 “我们就这么乘马车大摇大摆地过去？”明可有点受不了芸芷的痴缠，没话找话地说。 “城外我已经让人预备了几匹好马，”怜姨说话的时候，目光并没有看着明可，但明可觉得，自己上车以后，她的注意力一直放在自己身上，“明公子，你会骑马吧？” “会一点。”明可简单地说。 短暂的沉默后，芸芷开始在明可耳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明可感觉松了一口气，如果是平时，他可能会觉得芸芷太吵了。但现在，神秘而魅力十足的怜姨给了他太大的压力，芸芷的吵吵嚷嚷恰到好处地化解了这份压力。 那边怜姨也开始和厉棠小声聊天。 当他们谈到那伙匪徒时，明可竖起耳朵。 怜姨眉头微蹙地问，“极道宗的弟子为什么要去抢你们大通帮的车队？我不记得他们和你们有什么仇怨。” 原来那些匪徒是极道宗的。 明可迅速唤出个人生物芯片，调阅了关于极道宗的信息。 然而信息并不多。这个宗派是魔门十三派之一，行事诡异，总体实力不算很强，功法据说很强横，但比较难练。 其高端战力很强，但中低层的战力不如其他魔门宗派。 这也导致极道宗平时比较低调。 厉棠笑着说：“我怎么知道，估计是车队运送的货物中有真正的好东西，然后走漏了风声吧。” “这就奇怪了，”怜姨的面纱抖了抖，似乎在笑，“如果你们运送的是价值很高的货物，为什么不派高手押运？而极道宗为什么只出动了5个斗尉来抢夺，连斗校都没派一个？” “我哪知道这么多。”厉棠摊摊手。 怜姨幽幽地叹息一声：“我有点后悔答应你了。你什么都不知道，万一我们去杀人的时候，对方冒出一个斗校，甚至是斗将，怎么办？并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她所说的，其实也正是明可担忧的。 明可的目光落在厉棠身上，看他怎么回答。 厉棠笑了笑：“用不着担心，别忘了我也和你们一起，有什么危险我也是要直面的。你觉得我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顿了顿，他补充道：“我有自己的消息来源。这次行动是那5个斗尉的私人行动，可能是他们想独吞好处吧。极道宗并不知情，也不会派人来接应他们。”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怜姨的目光直看进厉棠的眼底，“那5个人里，有你的内线？” 厉棠犹豫了一会，才开口：“可以这么说吧。” “那我们待会动手的时候，是不是要留意，给你的内线留一条命？” “在动手之前，我会发暗号让他离开。”厉棠说。 明可目光微动。 他才不相信厉棠有这个本事在魔门里发展内线。 那个内线，很大概率是黑补习班的人！或者是黑补习班发展的内线！ 而厉棠早就知道了这次袭击！甚至他很可能就是大通帮内的泄密之人，也是筹划这次袭击的人！ 第24章 厉棠究竟有什么盘算？ 第24章厉棠究竟有什么盘算？ 结合厉棠对自己提出的那个要求，明可觉得自己的猜想并非没有根据。 出了县城，他们四人弃马车，选择骑马而行。 目的地在40多公里外，如果不惜马力，勉强能在天黑前赶到。 明可的马术尚可，以前练过一段时间，不过都是在马场练习。 而现在的纵马驰骋让他很是兴奋。 但赶了一阵路以后，便开始疲倦，两条大腿的内侧也开始磨得生痛。 不过那两个娇弱女子都没喊痛喊累，明可自然也不好说些什么。 后来他忽发奇想，运起斗气，将斗气送到大腿内侧来。 虽然他还不能斗气外放，但可以通过斗气来增强那部分皮肤的韧性和肌肉的强度，减少痛苦。果然有效。 连续奔驰了两个小时后，大家停下来喝水、吃了点厉棠带来的干粮，休息一会，又重新上路。 芸芷很是活跃，笑容从不曾消失，对她来说，这或许就是和心上人进行的一次郊外踏青而已。 怜姨目光深沉，她自然会想到更多，或许她也和明可一样，认为此事不简单，因此颇有几分戒备。 明可当然也是心怀戒备的。 但他并不认为自己会遇到什么无解的局面。 因为他对厉棠的生存能力有相当的信任。 厉棠绝不会自陷死地。 从接触以来他就发现，这个年轻人学历不高，也没看过什么书，但生存能力出奇地强。 明可并不担心“剿匪”的过程会遇到危险，厉棠肯定有周密的计划，不会让自己这一行人身处险境。 他只是有点担心，厉棠会利用复杂的局势对自己下套。 还有一个他担心的问题，是被劫走的货物。 货物是否还保存完好？这批货物会不会牵扯到什么隐秘？ 额，不要欺骗自己，坦诚点，其实这次袭击车队、抢夺货物，是出自厉棠身后之人，黑补习班的策划。 甚至有可能就是厉棠本人的谋划。 结合厉棠提出需要自己配合的地方，明可其实更偏向于后一种猜测。 只不过厉棠神神秘秘，不肯明说，让明可只能猜测。不能实锤。 明可的看法比较悲观。他觉得，自己能将货物带回去交任务的可能性，只有一半一半吧。或许还不到一半。 至于厉棠提出要求自己配合的事情……究竟该不该配合他？会有什么后果？ 可以肯定的是，只要自己配合厉棠了，就注定有人会死。 只是明可还不清楚，死的会是谁。 他摸了摸怀中的小瓷瓶，忍不住担心。 怀着心事的明可一路都很沉默。 芸芷多次想找他聊天，都被他的沉默打败了，小嘴不满地撅着。 路上他们遭遇了两次大通帮派出的搜索小队，厉棠拿出信物，轻易过关了。 由此也可以看出，大通帮对此事有多么看重，那五名极道宗的斗尉是除非插上翅膀，或者能挖一条地道，否则绝对难以逃出大通帮的搜索圈。 临近傍晚的时候，他们来到一处山脚下。 厉棠翻身下马，“把马留在这里吧，我们要进山了。” “他们在山里？”明可虽然这么问，但并不感到奇怪。 那群人面临着斗将这种顶级武力的带队的追捕，而且去不了周边县城、也无法光明正大地走在交通要道上，躲进山里是他们最好的选择之一。 厉棠抬头望着山上，眼睛微眯，“他们在一个天然形成的山洞里。进山的时候，他们很小心地处理了痕迹，所以一直没被发现。” 这时怜姨开口：“他们不是劫掠了一个车队的货物么，怎么可能带着那么多货物跑进山里？” 厉棠笑了笑：“我没说清楚。他们是劫掠了车队，但没有抢走所有的货物，只是拿走了其中很小的一部分，应该不难携带。” “快进山吧，争取在天完全黑下来以前解决，”怜姨抬头看了看天色，说道，“天黑会给我们制造障碍。” 厉棠点头：“那大家都动作迅速点。” 大家把马儿拴好，开始攀爬。 这次的上山和明可以前的爬山经历是两码事。 这座山没怎么被开发过，根本没有正经道路可循，大家只能踩着猎户和采药人等踩出来的若隐若现的小径，两边是又高又密集的植被，还要防备草丛中的蛇虫，攀爬得很是辛苦。 担心被敌人发现行踪，大家都不敢说话，甚至不敢大声喘气，沉默地行进着。 此时正是冬日，昼短夜长，天黑得很快。 不过他们都有斗气在身，不说爬山如履平地吧，至少比一般人还是要敏捷得多。 当厉棠抬起一只手，很明确地做出“止步”的手势时，天边还有最后一丝晚霞，没有完全陷入黑暗。 明可心中狐疑。 按理说，厉棠最多是接到了内应的传讯，自己是没有亲自来过这里的。 可他为什么表现得好像熟门熟路？ 仅仅通过别人的描述，就想要在一座不熟悉的山里找到一个隐蔽的洞穴，难度是相当之大的。 不过……转念一想，明可觉得有种可能，那就是此地本就是厉棠所熟知的，正是他让内应将那几个极道宗的斗尉带到这来的。 这是他们约定好的地点。 这样说就解释得通了。 可是……如果事情真是这样的话，那就让明可更加确定，厉棠在事先就知道车队会被袭击，这次袭击事件的幕后黑手，正是黑补习班，或者就是厉棠本人。 而他，或他们，制造此事的唯一目的，只可能是那些被劫走的货物。 换句话说，厉棠绝无可能自己将那些货物带回去交差！ 那么问题来了。 厉棠明明不需要将自己卷入这件事，只要等着黑补习班顺利地拿到货物，事件平息，舵主宗海另外为自己量身打造一个任务就好。 至于他要自己配合的事，其实完全不用自己到场，只需提前把东西借给他就行。 明可轻轻摇头。 想不通，完全想不通。 厉棠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突然他脑海中灵光一闪，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便携储物装置。 大部分线索都可以串起来了。 厉棠把自己卷入这事件，原来最主要是为了这个！ 第25章 明可第一次 厉棠压低声音说：“再往上一百步，就是他们的藏身之处。我们可以全力冲上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怜姨轻轻一笑：“你不通知你那个内应躲开么？” 厉棠眨了眨眼睛：“其实我已经放出信号了，只是你们都没察觉而已。他现在应该已经找了个借口离开山洞了。” 怜姨收起笑意，眼神渐渐变得冷酷：“那就突击上去，全部杀掉。” 芸芷这时将她带来的剑递给明可。 明可下意识地接住，然后又往芸芷那边一推，摇头说：“我有剑。” 芸芷笑了笑：“神器不可轻易示人。” 明可歪着头想了想，点点头，“那就谢谢了。” 他小心地抽出剑，没有发出声音。 剑身凛冽如水，刃口寒光闪闪，锻造工艺极佳，端的是一柄吹毛断发的利器。 利剑在手，明可立刻信心满满。 即使不用高周波切割刃，只用普通的宝剑，他也有信心凭借略有小成的杨氏秘传剑术去与斗尉高手过上几招。 山洞里应该只有4名斗尉了，而己方有1名斗校，厉棠和芸芷两名斗尉，加上自己这个不比斗尉逊色太多的斗士。 拿下他们应该是稳了。 没等厉棠发号施令，怜姨已经动了。 她的身形如同离弦的利箭，冲向上方，快得肉眼只能看到残影。 她是斗校，谁也没指望她会乖乖地听一个斗尉的指挥，她的擅自行动是意料中事。 厉棠也没有在意，只是立刻拔腿跟了上去。 芸芷稍稍等了片刻，和明可并肩而行。 “你别冲太靠前了，我会保护你的。”她小声说。 明可心里一暖，点着头往前冲。 刚冲了几步，已经听到交手的声音，以及男人的喝骂声、惊呼声。 明可加快了步伐，又过了几秒，绕过一块大石头，一个凹入山体的天然山洞出现在他眼前。 洞口并不大，而且被又高又密集的野草掩映，隔远了很难分辨出来。 不见怜姨和厉棠的身影。 明可再次加速，将剑护在身前，抢在芸芷前面闯入洞穴。 总不能真让一个女孩子挡在自己前面。 他身后，芸芷脸上刹那的错愕后，是甜甜的幸福笑容。 洞**部空间不小，至少有上百平方，怪石嶙峋，还长着许多植物，只不过植物都被人清理了，堆在角落。 洞里燃着一堆篝火，光线虽然不是很好，但也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 几个黑影战做一团，地上还有一个黑影，一动不动。 明可眯起眼，迅速辨认出，地上那黑影是一个陌生人。 厉棠和怜姨一起，正在和三个人交手。 他们虽然只有两人，但明显将那三人压制住了。 那三人只是在苦苦支撑，想跑都跑不了。 而且怜姨显然没有卖力，只是在打个酱油。 作为一名斗校，已经是超凡者预备役，她如果火力全开，这几个人早就死光了。 她的实际战斗力，单挑一台水蓝星的主战坦克是没太大问题的。 此时她简直就是在热身跳健美操。 明可看了几眼，提着剑冲上去。 路过那个躺地上的黑影时，他心想着要不要补刀，犹豫刹那后，选择了不补刀。 直接冲到乱战之处，对着一个陌生人刺去。 那人本就被怜姨逼得手忙脚乱，明可这一剑又狠又快，角度还很刁钻，他拼命闪躲，腰部还是被开了个大口子。 然后这一剑也扰乱了他的节奏，被怜姨一掌打在右肩。 那一掌怎么看都显得轻飘飘的，但那人却承受不住，骨折声响起，往后飞退。 明可的剑早在这等着他，直接贯入他的后心。 那人勉强扭头看了明可一眼，眼神已经有点涣散，嘴角溢血。 明可突然有些害怕，虽然不像小说、影视作品里说的那样有呕吐的冲动，但确实让他手脚一软。 不过他还是咬牙坚持着，将剑柄转了半圈。 那人立时气绝，空洞的眸子最后留恋地看了一眼人世，无力地垂下头。 明可抽出剑，一股血箭飙出。 这是他两辈子加在一起，第一次杀人。 并没有什么快感，也没感到恶心，只是心里空荡荡的，不是滋味。 怜姨拍出一掌后就已经看到了那人的结局，早就掉头去对付另一人。 三招两式，就将对手击毙，然后冷眼看着厉棠对付最后一人。 按理说，厉棠和那人都是斗尉，差距应该不大。 但事实上是厉棠压着那人打。 厉棠没用兵刃，已经脱掉了手套，露出一双肉掌。 明可以前见过厉棠的手，和常人的并无区别。 但此时他一双肉掌竟然肿胀得有常人的两倍大，黑里透红，还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腥臭味。 明可脑海中蹦出一个词：毒功！ 他的对手手忙脚乱，只敢躲闪，不敢和他硬拼。 苦苦支撑了几招后，那人见大势已去，嘴里喊道：“我投降！东西都给你们！” 厉棠没有答话，嘴角带着笑意，连续几掌都从刁钻的角度拍出。 那人疲于应付。 又拼了几招，那人动作变缓，眼神显得有些不对劲，脸色也像茄子一样，鼻孔渗出黑色的血丝。 显然已经中毒。 “求你，放我一马！” 厉棠没有答话，反而加快出招。 那人动作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被厉棠荡开了拳架子，连续几掌重重地拍在胸口，沉闷的拍打声音中，掺杂着清脆的骨折声。 那人口吐黑血，倒地身亡。 对方团灭。 厉棠收掌后，调息了片刻，几个呼吸的时间，他的手掌已经恢复正常。 他对明可笑了笑：“第一次杀人吧，表弟？看你脸色不太好。” 一边慢吞吞地戴上手套。 虽然他极力摆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但明可看得出，他其实很不喜欢手掌肿胀变色的情况，而且担心别人会在意。 这个厉棠……虽然学历不高，出身微寒，但是有着极强的自尊呢。 芸芷在一旁关切地看着明可，明可轻轻摇头：“我没事。” 顿了顿，接着说道，“我们赶紧把帮里丢失的东西找出来，然后立刻回去吧，以免夜长梦多。” 怜姨的脸虽然被面纱遮挡了，但明可仿佛能看到她露出嫌弃的表情，她说：“要搜身你们自己去。我才不想挨近这些臭男人。” 第26章 看月亮的时候叫人家小姐姐！ 火焰噼里啪啦地跳动着。 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投射到山洞的石壁上。 不知这几个极道宗的人是用了什么木头做的燃料，烧起来怪难闻的。 让人心情烦躁。 厉棠笑了笑：“不用搜身，东西不在他们身上。” 他绕过尸体，经过最先倒下的那人身旁时，突然一脚向那人后心踹去。 明可本以为那已经是一具尸体，可是“尸体”突然弹起，想要躲开厉棠这一脚。 厉棠的脚突然改变方向，肉眼清晰可见的黑红斗气包裹着，踢向那人的脖子。 那人反应也算快，但是身体却突然僵硬了，厉棠的脚重重地踢在他的脖子上，骨折声响起，他的脑袋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看向自己的后背。 明可视线的余光看到，怜姨收回玉手。 他扭头看了一眼芸芷，芸芷目光平静，这四具尸体没让她心中升起半点波澜，显然已经司空见惯。 厉棠继续走着，来到那一堆被割下、扯下的藤、草前，一脚将堆得高高的植物踢散，露出一方涂着黑漆的木箱。 木箱中隐隐约约露出一角温润的玉色，厉棠缓缓弯腰去拾取。 “嗖！” 厉棠的手指还没碰到玉盒，那玉盒已经腾空飞向怜姨。 斗校已可隔空摄物，明可不奇怪怜姨能做到这一点，更不奇怪她会这么做。 玉盒中显然是奇珍异宝，谁不动心？ 明可飞快地看了芸芷一眼，只见芸芷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然后皱起眉。 似乎她事先没想到怜姨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玉盒大约一尺见方，青绿色，虽然沾染了一些灰尘和血渍，但丝毫无损它的温润。 上头挂着一把金锁，锁住了里面保藏的秘密。 怜姨一只手托着玉盒，面纱遮挡了她的表情，但她眼角的笑意是怎样都掩饰不了的。 厉棠微微一笑，眼神有点冷：“怜秀，你什么意思？” 怜姨右手抬起，掩嘴一笑（虽然戴着面纱，显得多此一举，但这个动作真的好看）。 她嗔怪地说：“你呀，想让人家陪你的时候，叫人家好姐姐。现在翻脸不认人，叫人家怜秀。” 厉棠的眼神冰冷：“怜秀，你知道的，我耐心不太好，也不喜欢别人乱开玩笑。快点把东西交给我！” 怜姨笑道：“别急，人家只是有点好奇，大通帮究竟为了什么闹得这么大张旗鼓。人家只看一眼，看一眼就还给你。” “不行！”厉棠走向她。速度不快，每一步都踏得很实，脚步沉重。 怜姨的眼神有点让人看不懂，似乎是在犹豫。 只不过谁也不知道她在犹豫什么。 是犹豫着要不要将东西还给厉棠？ 还是犹豫着要不要杀掉厉棠？ 芸芷从后面靠近明可，温热而有弹性的娇躯紧贴着明可，热气对着明可的耳朵吹：“明公子，他们好像要翻脸了。你打算怎么做？” 明可面无表情：“我能做什么？他们两个，哪个我都打不过。” 顿了顿，他又说：“你也别插手，看着就好。” 他的目光看向跳跃的火焰，脑海中回想起厉棠请求他配合的事情。 厉棠显然对这一幕有所预料。早有准备。 还要再等等。 收回目光，他看了看对峙的两人。 怜姨背对洞口，厉棠在不断迫近。 走到怜姨身前大约2米处，厉棠停下脚步。 这是个很聪明的距离。 再靠近一点的话，或许怜姨就会立刻动手。 因为隔着这样的距离，两人都是空手的话，斗校能有效地攻击到斗尉，斗尉却很难有效地攻击到斗校。 如果再靠近一点，就进入了斗尉有效的出手距离。 怜姨眼角仍然带着温情脉脉的笑意，似乎在充满崇拜和甜蜜地看着自己的情郎。 她的左手托着玉盒，右手自然地垂下。 看起来身娇体弱，楚楚可怜。 谁看了她这形象，也不会想到她刚刚才亲手拿了一个人头，还助攻了两次。 “别闹了，怜秀，”厉棠的声音让人听了遍体生寒，“我不希望我们走到这一步。为了一些身外之物，不值得。” 怜姨的声音显得很委屈：“你都说不值得了，为什么还要这么对人家？人家只是想看一眼，一眼就好嘛。” “别闹，这不是你的东西，不该你看！”厉棠冷声道，“别逼我对你出手。” 怜姨眸中似乎有泪花一闪，声音发颤：“你真的不顾我们的旧情了？你真的舍得对我下手？” 说话时，她还不忘挺胸、摆臀，把身体摆出极具诱惑力的姿势。 明明声音显得肝肠寸断，却身体的每一处似乎都在发出邀请。 她那样子太美，太有诱惑力了，让人想把她的衣服全部撕掉，壁咚之后狠狠地蹂躏。 明可心脏狂跳，赶紧收回目光。 明明是一个斗校强者，按理说杀个斗尉就跟宰鸡似得，但她却偏偏在厉棠面前摆出弱女子的姿态，魅力全开，让明可很是无语。 或许姹女极乐宗的风格就是这样吧，即使实力远超对方，也会先考虑用媚术动摇对方的心志。 可是……怜姨一直嘴里说着要打开玉盒看看，却没有实际动手。 虽然那玉盒上有一把金锁，但以她斗校的实力，拧开金锁也不是太难吧。 如果她不是嘴强王者的话，那就说明了一件事：她在忌惮着厉棠。 很好笑吧？一个斗校在忌惮着斗尉。 可给明可的感觉就是这样。她真的在忌惮。 风吹过来，篝火的火焰跳跃着，扭曲着，明灭不定。 他们的影子也在随之不断变化，时而伸长，时而缩短，时而扭曲变形。 厉棠背对篝火，洞穴外的微弱光线也无法照亮他的面部。 他整张脸被阴影笼罩，目光晦暗，嘴角翘了翘。 或许他只是想笑一笑，但是被光阴扭曲了他的表情，看起来显得邪恶而狰狞。 “怜秀，你很美，美丽的女人理应享受更好的生活。” “而且你还不到四十，还有机会晋升斗将。” “想想看，一个美丽的女人，而且是斗将，你将拥有怎样的地位？未来你会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但是如果选择错误，这些就都不会有了。” “没有美丽，没有斗将，没有生活，有的只是洞中一具枯骨。” “我问你——你，想死么？” 怜姨目光凝重，眉心拧了起来，显得美丽而憔悴。 她还没回应，厉棠已经继续说着，声音很平静：“把玉盒还给我，我可以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 他的声音变得更温柔：“我忘不了我们在一起的那些快乐时光，我不想对你出手。把玉盒还给我吧，秀儿姐姐！” 话音未落，一道阴影出现在洞口，迅速接近怜姨的后背。 而厉棠也双掌膨胀，撑破了手套。 第27章 腹背受敌的怜姨 怜姨瞬间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 不过按理说，一个斗校，就算被两个斗尉前后夹击地偷袭，也可以轻松应付过去。 但怜姨却是神色凝重，左手用斗气吸住玉盒，右手在腰间一抹，竟抽出一柄两尺来长的软剑。 斗气灌注下，软剑弹得笔直，锋刃之处寒光四射，给人无坚不摧之感。 她一边侧身躲过身后之人的偷袭，一边举剑迎上厉棠的一双肉掌。 厉棠的双掌散发着腥臭味，连续几下准确地拍在剑脊部位，化解了怜姨连消带打的一击。 另一人偷袭不中，又立刻退回洞口处，堵住怜姨的退路。 明可这才看清他的模样：重伤未愈一般的金纸脸色，印堂晦暗，眼神凶厉，穿着打扮都很普通。 他左手空着，右手持着一柄又薄又弯的短刀，月牙儿形状，卖相不俗，不似凡品。 他站在那一言不发，但制造的压力却非常大，斗气蓬勃而出，似乎压制得篝火都向一个方向倾斜。 作为对比，怜姨和厉棠身上的斗气就收敛很多。 从气势上看，这个新来者真的很强。 明可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因为猜测他可能是黑补习班在极道宗发展的内应，甚至有可能本人就是黑补习班的员工。 也不知厉棠是怎么通知他过来的。 此人的立场毫无疑问是和厉棠在同一边的。 只不过，一个斗尉还不够一个斗校塞牙缝，两个斗尉也同样不是斗校的对手。 除非量变引起质变，比如十名、二十名斗尉围攻一个斗校，否则明可看不出他们两人有什么胜算。 不过怜姨那凝重的神态也不是作假，考虑她其实对厉棠有一定的了解，很可能是厉棠有些什么不为人知的底牌，能够威胁到一个老牌斗校。比如说，一门强大的斗技。 这时怜姨娇声开口：“芷儿，你就这么看着两个臭男人欺负你怜姨？” 芸芷没回话，只是扭头看着明可。 她的态度很显然，明可怎么说，她就怎么做。 怜姨也是精明之人，立刻看出了芸芷的态度，转而迅速对明可使用话术。 她的美目中柔情流转，娇滴滴地说：“明公子，妾身只是想看看这玉盒里的宝物，绝不敢起贪心。不如你和我联手，将这个死没良心的打发走，妾身保证，只看一眼就将玉盒交给你，妾身可以发毒誓！” 美人如此软语，楚楚可怜地哀求，就算是石头做的男人恐怕也要动摇。 不过明可自问抵抗力不算太差，虽然心里痒痒的，却能坚持立场。 他笑了笑：“你说笑了，我怎么可能对付自己的表哥？” “当然，你是芸芷的长辈，我也不忍心与你刀剑相对。” “所以，我还是保持克制吧。你们想怎么打就怎么打，不用顾忌我，我绝不会插手。” 说着，连连后退，退出好几步。 芸芷也是夫唱妇随，跟着退后几步。 明可将宝剑入鞘，还给芸芷，一副信任异常的姿态。 刚刚明可的话让芸芷心里非常舒服，此时她甜甜一笑，眼里只有明可，哪里还有那个经常和她怄气的怜姨！ 老女人哪有小鲜肉重要！ 厉棠嘴角一勾，露出一个淡淡的讥诮笑容：“怜秀，挑拨离间就没必要了。我和表弟感情很好，不可能被你轻易挑拨动的。”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黑红肿胀的手掌，萝卜一样粗壮的手指，摇摇头，又道：“给你最后一个机会，放下玉盒，我们还是好朋友。要是执迷不悟，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明可心想：谁给你勇气，一个斗尉胆敢出言威胁一个斗校？ 很快他就知道了答案。 怜姨没有回话，反而趁着厉棠一刹那的走神，挺剑直刺。 她的身体轻柔得仿佛一片树叶，被风吹着向前飘。 看似软绵绵、轻飘飘的，毫无杀伤力，但厉棠回过神来后，却如临大敌，眼神凝重。 他一双黑红肿胀的手掌对着怜姨迎面拍去，对怜姨那一剑不管不顾，似乎是要不惜自身，与怜姨拼个两败俱伤。 一般而言，不到绝境，是不会使出两败俱伤的打法。 在明可的印象中，厉棠是一个十分惜命的人。 而他第一招就选择拼命，实在是让人看不懂。 或许，怜姨那看似绵软无力的招式中，蕴藏着大杀机吧？ 那个新来者并没有作壁上观，他扬起弯刀，一边前冲，一边潇洒地劈出一刀。 他的气势十足，一刀劈下，整个洞穴里都卷起了一阵狂风，斗气汹涌地冲出，冲得洞内飞沙走石，篝火大肆飘摇，险些熄灭。 刀光如同月光一般流泻，似乎有着灵性，能自动寻隙而入。 给人的感觉，并非他在引导着刀，而是刀在引导着他，自动攻击怜姨身上的弱点。 这柄刀竟是一柄有着强大灵性的刀！价值连城！ 哪怕是很多斗将，都没有如此强大的武器！ 怜姨没有与厉棠同归于尽的勇气。 她选择了变招，回剑削向厉棠那一双肿胀的肉掌。 厉棠则在最后关头稍稍改变了手掌的角度，再次拍在剑脊上。 与之前的交手时不同的是，这次剑、掌相交的之处，迸发出大量的斗气！ 显然之前的交手只是试探性的，这一次才是动真格的。 明可只觉得堪称狂暴的斗气从两人交手处奔流出来，刺得他眼睛、面皮生痛。 芸芷一声不吭，悄然上前半步，挡在明可身前。 但可以看出，她抵挡得也有一些吃力，只是在咬牙坚持。。 明可心下骇然。 在这一刻，厉棠展现出来的实力，绝对有着无限接近斗校的水准！ 怪不得怜姨一直对他那么忌惮！ 与此同时，那柄弯刀终于斩中了怜姨的后背。 不过怜姨已经分出了一部分斗气来防御，虽然不能像斗将那样形成如有实质的斗气之铠，但也有极强的防御效果。 那柄刀确实很强大，但御刀之人仅仅只是斗尉，虽然已经是上级斗尉，但距离斗校还有遥不可及的距离。 他无法真正发挥出这柄刀的力量，没能破开怜姨的防御。 三人再次分开。 各自回到自己先前的位置。 怜姨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看得出来，被这两个绝非一般斗尉的对手前后夹击，她并不轻松。 厉棠的脸色也连续变化，一阵红一阵黑。 他粗重地呼吸着，一时没有开口。 第28章 临时允许未经授权人使用 仅仅是他们第二轮交手，各自递了一招，但是洞穴里已经变了样。 似乎有台风过境，篝火被吹灭，只剩星星点点的余烬。 枯枝被吹得四散，之前被极道宗的人割下堆积在一起的藤、草也被吹得零落，灰尘弥漫在空中，让人难以睁开眼睛。 这就是斗校级别的破坏力！ 这仅仅是他们交手的余波！ 从刚刚短暂的交手情况来看，以一敌二的怜姨还是占据了上风的。 因为玉盒还在她手上，稳稳当当。 不至于说她游刃有余，但至少她远未到极限。 厉棠的呼吸平稳下来，看着怜姨，他的神态显得很放松，和之前的凝重形成鲜明的对比。 “你没我想象的那么强。”他说。 怜姨眼角弥漫着笑意：“是么，那你又怎么知道，刚刚我究竟用了几分本领呢？” 厉棠笑道：“我不知道。但我确定的是，如果你真有着能轻易杀死我的本事，现在我已经死了。” “现在我活着，不是因为你不想杀我，而是因为你做不到。” “你说是么，怜秀。” 怜姨笑意盈盈：“你不错，你的朋友也不错。你们两个跨入斗校境界将不会有任何阻碍，甚至有很大的希望晋升斗将。” “可是如果在这被我杀掉了，那就一切成空了。”她将之前厉棠说过的话略作改变后奉还。 “不，你不懂，”厉棠眼中燃烧着一种令明可感到非常熟悉，但一时之间无法清晰描述的东西，他的声音平静、却坚定，“你真的不懂我，虽然我们那么亲密，你却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我。” “那也不是我的问题吧，是你一直将真正的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让人无从一探究竟。”怜姨反驳道。她的声音显得如此惆怅哀伤，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意，下意识地站在她那边。 厉棠刚要接话，站在洞口的新来者声音闷闷地开口：“喂，你们两个，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吧。到底要不要继续打下去，快点考虑清楚！这里并不安全，我们交手时的斗气波动随时可能引来那个大通帮的斗将。” 他的声音很硬，似乎有着金属撞击的铿锵。不知是声音的特质如此，还是斗气的性质导致的。 明可觉得后者的可能性较大。 怜姨眼波流转，却不说话。 厉棠淡淡地说：“怕什么，就算那个斗将来了，我也能保住你。吃亏的只会是这个女人。” “是么？”怜姨娇声道，“难道那位斗将会允许你带走这个玉盒？” 厉棠紧紧地闭上嘴。 怜姨不是笨蛋，想用言语让她上当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明可默默地观察着形势，回想着厉棠提出的，希望他做出的配合。 “你在想什么？”芸芷的声音响起，“我感觉你有心事。你在担心厉大傻子？” 明可淡淡地说：“我只是很好奇这事会怎么收场。” 那三人继续对峙。 由洞口照进来的光线越来越微弱。 若不是明可已经成为上级斗士，此时根本不可能看清他们的表情和动作。 用不了多久，洞穴里就会完全被黑暗吞噬。 那个时候，交手将会更凶险。 怜姨的左手托着玉盒，微微低头，似乎陷入沉思。 厉棠的双掌仍然黑红肿胀，腥臭味弥散开来。 半晌，他开口道：“怜秀，你想清楚，我背后的人，不是你招惹得起的。” 怜姨眼中闪过一抹忌惮之色，然后似乎为了掩饰自己之前刹那的失态，她笑得花枝乱颤，“你呀，就喜欢虚张声势。这和你背后的人有什么关系？” 厉棠的嘴角勾起一个有点诡异的弧度：“难道我忘了告诉你，这玉盒是我身后之人想要的？” 站在洞口那人也声音铿锵地附和：“我们的组织会不惜一切代价拿回这玉盒里的东西。你或许能打败我们，逃离这里，但你没把握将我们两个都杀死吧？” “只要我们有一个人能活下来，从此你将遭到我们组织不死不休的追杀。” 厉棠马上接话，营造出步步紧逼的气氛：“怜秀，不要一错再错。我身后的势力有多强大，你非常清楚！你现在罢手，我会当作一切没有发生过，你仍然是我深爱的女人，我绝不会对你不利。听话，乖，把玉盒给我。” 说到后半截，他的声音陡然变得温柔起来。 明可心中冷笑，眼神也有些冷。 怜姨犹豫着开口：“你保证？只要我现在将玉盒还给你，你就会既往不咎？” 她的目光落在玉盒上，有贪婪，也有不舍。 这里面肯定有好东西，她很确定。 但再好的东西，首先得有命在，才能享用…… 想到厉棠背后的势力，她心里有点发冷。 那个势力，绝对有着斗将之上的绝顶高手，那样的高手是镇压气运的存在。 惹不起，惹不起。 厉棠的手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肿，很快就变成平常模样。 这意味着他已经散去了斗气。 怜姨叹息一声，不再对软剑灌注斗气，软剑耷拉了下来。“抱歉，我只是一时……” 厉棠温柔地说：“不用道歉，我知道你的好奇心有点重。” 一副绝世好男人模样。 洞口那人也将弯刀收回刀鞘，不过仍然守在洞口没有移动。 厉棠向怜姨伸出手：“交给我吧。” 怜姨缓缓伸出左手，将玉盒递过来。 厉棠接过玉盒，顺手往明可这边一丢。 明可毫不意外，双手接住。 厉棠意味深长地看了明可一眼。 明可知道，该做出决断了。 到底是否该继续配合厉棠？ 厉棠是他来到这世界上遇到的第一个人。 他不会完全相信厉棠，始终会保持戒心。 但如果要合作，他的首选仍然会是厉棠！ 迟疑片刻，他下定决心，微不可查地点点头。 厉棠嘴角微动。 明可双手托着玉盒，沉声道：“既然事情解决了，那我们就回去吧。” 说着，他缓缓走向厉棠。 与此同时。 借着玉盒的掩饰，他迅速从便携储物装置中取出了高周波切割刃的剑柄。 他握住剑柄，握了一小会儿，通过了dna检测。 然后按下一个按钮，通过盲操将其调节到“临时允许未经授权人使用”的档位，将手指放到一个浅浅的凹槽处，确认。 芸芷和他并肩而行，狡黠地笑着说：“今天这么晚了，怕是赶不回去了。明公子，要不我们去找家客栈住下吧？” 明可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等到明可走近，厉棠转身和他一起向外走，经过怜姨身边时，冲她笑了笑。 他们到了洞口，洞口那人一言不发地转过身，准备向外走。 厉棠脸上带着笑意，将手伸到玉盒下面，似乎要接过玉盒。 第29章 掌控全场的厉棠 平心而论，刚才的两轮短暂交手中，怜姨作为斗校当然是最强的。 而无限接近斗校境界的厉棠也表现出了极强的实力，让人不敢小觑。 相比之下，那个极道宗的在修为方面就差了不少。 当然，刚刚的交手太过短暂，大家都没有使用什么强力斗技。 都是凭着自己的境界、对斗气的理解，用最平淡的招式交手一二，比拼的其实是底蕴和基础。 那个极道宗的很可能有着一门强大的斗技，让他能发挥出十二分的战斗力。 厉棠也是如此。 怜姨对他那么忌惮，说不定他就藏了一手呢。 无论如何，总体而言，实力上应该是怜姨强于厉棠，厉棠强于那个极道宗的。 明可是这么想的。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自己错了。 厉棠的手伸向玉盒下方，似乎想要接过玉盒。 临近时，他的手突然加速，一把握住高周波切割刃的剑柄。 “嗞……”剑刃弹出。 厉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持剑刺向极道宗那人。 看他出手姿势，绝非持剑乱舞，竟是一位剑术高手。 剑尖吞吐不定，虚实相间，这一招显然十分高明。 极道宗那人反应不慢，虽然背对厉棠，但是他像背后长了眼睛，立刻做出了应对。 明可没看清他是怎么动作的，眼前一花，极道宗那人已经闪现在几步外，脱离了厉棠的攻击范围。 然后再度转过身来，弯刀出鞘，砍向厉棠的要害。 没有废话，没有质问，直接动刀子。 厉棠咬着嘴唇，对近在咫尺的弯刀不管不顾，高周波切割刃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砍向极道宗那人。 极道宗那人识得厉害，既不敢硬接，也不敢回刀防守——那样的话他的弯刀就保不住了。 刹那间，他又横移数尺，躲开了厉棠的攻击。 明可到这个时候才能确认，此人并非是接近斗校实力的斗尉。 他之前一直在藏拙！ 他根本就是个斗校！ 这种灵活的身法，绝非斗尉能做到的。 只有对于斗气已经掌握得如臂使指，才能办到。 这种对斗气的掌握程度，无疑是斗校才能拥有！ 他如果早就使出全力，怜姨早就死了！ 厉棠一声不吭，继续追击。 他对此人的真正实力毫不意外。 有高周波切割刃在手，他就掌握了绝对的主动。 斗校的斗气防御，或许可以抵御住一些神兵利器，比如怜姨之前就用斗气抵御住了极道宗那人的攻击。 但在高周波切割刃面前，哪怕是斗将的斗铠都不过是个笑话。 斗校的斗气防御？那玩意简直和纸糊的差不多。 极道宗那人虽然终于舍得暴露斗校的实力，但面对着高周波切割刃，而且手持高周波切割刃的是比他实力差不了多少的厉棠，那人只能躲闪，几乎没有招架和还手之力。 明可本以为战况还会再胶着一会，但厉棠突然深吸一口气。 这一口气吸入，他的脸色整个变得通红，如同煮熟的虾尾一般。 极道宗那人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刹那间，他就后移了数尺。 然而厉棠的身体突兀地消失，又突兀地出现在极道宗那人身前，手似乎飞快地舞动了几下。 明可根本没看清他的动作。 只是一个刹那，厉棠已经回到原地，似乎没有移动过，让明可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片刻后，极道宗那人身上浮现出十几道血线，纵横交叉。 那人如金属般铿锵的声音似乎在漏气：“组织不会放过你的。” 厉棠微微一笑，脸上的鲜红慢慢褪去：“不知道，或许吧。不管怎么样，你是看不到了。对不起了，老谭，请你相信，这无关私人恩怨，我对你没有仇怨。” 被唤作老谭的极道宗之人没法回答。 下一刻，他的身体崩散，四分五裂，红色的鲜血和五颜六色的内脏喷涌而出。 只剩两条腿立在那里，过了一会才“扑通”“扑通”倒在血泊中。 明可嗓子眼里有酸水涌上。 他扭过头，不去看这残酷血腥的一幕，强忍着呕吐的冲动。 厉棠……果然掌握着威力极大的杀招！ 配合着高周波切割刃，宰杀斗校如杀小鸡。 只不过……这个叫老谭的明显也是黑补习班的员工。 厉棠擅杀同事……他就不怕么？ 就在此时，明可感到腹中绞痛。 他不动声色，掏出一个小瓷瓶，飞快地倒出一粒黑糊糊的龙眼大小的药丸吞下。 一股清凉之气在他的胃中化开，平息了绞痛。 怜姨微微蹙眉，右手按住小腹。 她目视明可手中的瓷瓶，用力吸了吸鼻子，眼角露出一丝惶恐：“玉箩花……紫衫实……这是鸠吻之毒的解药。你在玉盒上涂了鸠吻之毒？” 厉棠嘴角含笑，回身看着她：“没想到你对毒也有研究，太可惜了，以前没和你探讨。以后，没机会了。” 明可的斗气比怜姨要差得太远，所以虽然他比怜姨要晚些接触到这毒，毒性却先爆发。 此时他吞服的解药已经压制住了毒性，他心里的最后一丝怀疑和忌惮才消去。 解药货真价实。 至少到目前为止，厉棠对他信守了承诺。 怜姨的眼睛流露出讨好、伤感、爱慕等等复杂的涵义：“死鬼，你真的舍得弄死我？你把我弄死了，以后谁还能把你伺候得那么舒服？” “抱歉，”厉棠微笑着说，“刚才你剧烈地动用斗气，现在毒已入肺腑，即使我想救你也没办法了。” 芸芷后知后觉，这才发现怜姨已经中毒，她迅速扭头看了明可一眼，目光中有些惊恐和慌张。 明可左手托着玉盒，右手抓住她的小手，轻轻摇头。 芸芷这才略略安心，但还是忍不住开口：“他不会真的要杀了怜姨吧？” 明可道：“放心，我用性命担保，保你无事。” 这是他向厉棠提出的最基本条件之一。 芸芷低下头：“怜姨如果死了，会很麻烦呢……” “不是我的麻烦。”明可简短地说。 芸芷便不再开口。 怜姨的嘴角溢出一丝黑血，她苦笑道：“死鬼，能不能放我一马？” 厉棠含笑说：“抱歉，你知道的太多了，而且为我保密的可能性不大。相反，芷儿身份高贵，我不太敢对她动手。而且她对我表弟死心塌地，我相信她能为我保守秘密，所以我能留她一命。” 第30章 尘埃落定 怜姨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 她终究是斗校高手，不愿坐以待毙。 尽管鸠吻之毒已经腐蚀了她的斗气，让她的实力十不存一，她仍然坚决地振起软剑，向厉棠攻来！ 斗校高手，死也不能死得那么窝囊！ 一出手，她就用上了自己最强的斗技。 但毕竟她中毒已深，手足无力。 厉棠从她身边冲过，高周波切割刃像一道闪电快速划过。 软剑断成两截。 怜姨美丽的头颅随着一股鲜血，冲向半空，美目圆睁。 划着一道漂亮的弧线，头颅落地，滴溜溜地打了几个滚。 面纱掉落，她美丽的脸蛋沾染了血污和泥土，再无半分媚意。 软剑的上半截“叮”地落地，斜插入泥土里。 无头的尸体抽搐了几下，才飘然倒下。 “可惜了，”厉棠喃喃自语，“是个极品女人，可惜以后睡不到了。” 他扭头看了一眼，芸芷眼神中透着一股恐惧和伤感，戒备地迅速后退两步。 厉棠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芷儿小美女，你放心，我和你男人有协议，不会对你下手。” 芸芷不言不语，只是低头看着怜姨的头颅，美眸浮现一层水汽。 明可轻轻抚着她的背，无声地安慰。 他很清楚，芸芷和怜姨感情并不深。 以前两人几乎没什么接触。 今年芸芷翘家，游历到青州来，才被怜姨接待，两人真正相处也就几个月的时间。 而且芸芷身份尊贵，她母亲是姹女极乐宗的实权大佬，斗将之上、镇压气运的存在，比起宗主还要地位崇高。 怜姨只是一个普通的斗校高手，两人的阶级差距巨大。 芸芷在前几天和明可聊天时也说过，她对怜姨其实没什么好感。 不过一个熟悉的人在眼前被杀，芸芷受到震撼，心里伤感，也是正常。 厉棠对明可点点头：“可以收起来了。” 明可知道他在说什么，立刻将玉盒塞入便携储物装置里。 明可现在已经可以确认了。 厉棠费心策划，这大费周章的一切，其实就是为了这个目的。 利用明可的便携储物装置，将玉盒带出大通帮的搜索圈。 否则的话，只需提前借用自己的高周波切割刃就好，不需要把自己卷进此事。 毕竟，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泄密的风险。 厉棠手中的高周波切割刃“嗖”地一声，剑刃消失。 他嘴角含笑，将剑柄递给明可。 明可接过剑柄，放入便携储物装置，这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厉棠将武器还给他，意味着这家伙应该会遵守协议吧。 “厉……厉大哥。”芸芷抬起头，鼓足勇气望着厉棠，当然她没那么神经大条地继续把厉棠叫做“厉大傻子。” 这种形势下如果还叫厉棠傻子，只能说明她自己是傻子。 “恩，有话请讲。”厉棠嘴角带笑，彬彬有礼。 “我可以收敛怜姨的尸体么？我不想让她的尸体曝尸荒郊野外。” “其实没必要，”厉棠笑道，“等会我们把这山洞弄塌，这里做他们的埋骨之处挺好的。” 芸芷明显并不满意，但考虑片刻，还是点点头：“一切由厉大哥做主。” 她毕竟看得懂形势。是个聪明的女孩。 不用厉棠吩咐，明可就去抬那口涂着黑漆的木箱。 箱子虽然很大，但是不沉。 提在手里，他低头一看，里面堆满了干草，草中塞着几个瓶瓶罐罐。 不过箱子中空了一大块，想来应该是之前放玉盒的部分。 等他将木箱抬到山洞外边，厉棠已经搜了几具尸体。 对极道宗的几人，他只是草草搜索一番。 对怜姨的尸体，他认真搜了一遍，取了好几样物品。 然后对他那个叫老谭的同事，厉棠检查得特别认真。 他甚至将手插入那堆血肉，仔细摸索。 最终从老谭颈后部位摸出一片芯片。 他动作飞快地将芯片收好。 明可心里一惊。 厉棠的动作虽快，但他已经看清。 那芯片并非个人生物芯片，而是通讯芯片。 这芯片的存在，意味着……黑补习班已经在这个世界发射了卫星？ 建立起了通讯渠道？ 真牛啤。 他算是明白厉棠是怎么和老谭建立联系的了。 而老谭的身份也终于实锤了。 厉棠最后拿起老谭的那柄圆月弯刀，在手里掂量掂量，甩去血污后顺手递给明可：“给你的。” 明可没接：“我拿着有什么用。” 他知道厉棠这是想给他一点补偿，但他对这把刀毫无兴趣。 厉棠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你不知道你的小女朋友是玩刀的行家么？” 明可看了芸芷一眼，芸芷微微点头，似乎对那柄圆月弯刀很感兴趣。 明可就接过，薄如蝉翼，入手很轻。他随手递给芸芷：“送你了。” 这柄刀在这方尾世界算得上神兵利器，但明可也看不上眼。 要说灵性，它当然很强。 但论材质，论锋锐，远远比不上霸主世界的合金刀剑。 和他自己拥有的高周波切割刃更是没法相提并论。 芸芷粉面含春，眼波流转，轻轻吐了句：“谢谢你，明哥。” 得了，送了件礼物，连称呼都换了。 芸芷显然对这柄神兵爱不释手，不住地抚摸，笑得两个小酒窝都露出来了。 三人走出洞穴，厉棠让明可他们站远一点，自己在洞口摆弄了一阵。 明可猜测，他是不是在摆弄火药，准备把山洞炸塌？ 这个世界的火药同样存在，和水蓝星的材料配比不同，但爆炸的化学过程与物理效果是差不多的。 不过火药相关的技术没有发展起来，还处于非常原始的应用阶段。 因为超凡能力的存在，使得这种威力有限的原始火药显得很鸡肋，不受重视，工匠们一直没有把科技树点上去。 想要爆炸？可以，特殊的阵法加盈气石的组合，效果包你满意。 当然，用火药的话，成本方面是要低一些的。 果然，厉棠布置好以后，牵出一条引线。 他掏出一个火折子，点燃引线，立刻退开。 随着“轰”的一声闷响，泥石四溅，灰尘漫天。 待灰尘平息一些，依稀可见洞口已经被坍塌的泥石堵塞了大半。 明可摇着头说：“这么做有意义么，人家分分钟就可以把洞挖开。” 厉棠笑道：“至少破坏了现场，让他们无法还原之前发生的一切。” “那你怎么解释，为什么要把这里炸掉？” “怎么会是我炸的呢？”厉棠解释道，“明明是那帮极道宗的坏蛋埋的炸药，见状不妙就引爆火药要和我们同归于尽，我们只来得及把货物抢救出来。” 明可：“……” 我也很想学会你这谎话张口就来的能力。 第31章 风姓斗将 厉棠将从怜姨尸体上摸出来的东西交给了芸芷。 当然明可很怀疑他是不是私藏了一两件。 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 然后便是摸黑下山。 在厉棠的要求下，明可扛着那只木箱。 箱子并不算沉，他扛着并不吃力。 厉棠一路走，一路叮嘱：“等会很可能会撞上帮里的兄弟，不要慌，我们过来的事是有报备的，谁也挑不出错。” “至于怎么找到他们的，就说是运气好，在山脚附近正好看见他们的人出来打水。” “记住，我们就说只来得及匆匆把箱子抢出来。什么玉盒，没见过。” “怜秀的事，不要透露她的真实身份，反正认识她的人也不多。就说是我的一个红颜知己，过来助拳的，可惜命不好，被对方下毒加偷袭给弄死了，死无全尸，真可怜。哎，一想到她，我就要落泪，真伤心，她是我最爱的女人，是我的红颜知己，我损失大了……” 明可不耐烦地一直点头。 这时芸芷插嘴：“你想过没有，怎么向我们宗门解释怜姨的事？大家都知道她是你叫过来帮忙的。现在她死于非命，宗门的人肯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厉棠笑了笑：“芷儿妹妹，你不会出卖我吧？” “肯定不会。” “那就没问题了。我就说对手太狡猾，导致了怜秀意外身亡。” “而且该给予的补偿，我会给的。她在你们宗门里本就不是很受重视，只要我给足了赔偿，应该没人会揪着这事不放，对不对？” “她又不是斗将，只不过是个斗校，还不值得你们宗门高手亲自跑一趟来检查她的尸体吧？” 芸芷低着头想了想，不甘愿地说：“是。” 明可不由得佩服厉棠。 他和怜姨肯定睡过不知多少回了。 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他竟然能下辣手杀死对方，现在还津津有味地谈论。 不得不说果然是拔雕无情。 反正明可自问是做不出这种事的。 现在他终于想明白之前厉棠和怜姨对话时，目光中那难以名状的东西是什么。 是野心。 这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人。 野心支配着厉棠全部的思想和行动。 对于一个野心家来说，或许无情是最基本的素质吧。 明可其实很想知道玉盒里是什么。 但现在不是提问的时候。 最后的利益分配还没谈妥。 等回去再说吧。 下山的过程比上山慢得多。 他们都很累，而且也不赶时间，自然慢悠悠地走着。 快到山脚的时候，他们迎面撞上了几人。 那几人行色匆匆，脚程很快，修为肯定不低。 虽然已经天黑，但已有两轮明月升起。 以明可目前的视力，差不多能看清对方的容貌打扮。 当看见最中间一人时，他的心脏猛地一跳，像是大难临头似的，出现不详的预感。 下一刻，他看到厉棠毕恭毕敬地向那人行礼。 明可这才明白，那并非是不详的预感，而是生命层次被压制。 这位存在，挥手就可取走自己的性命。 自己在他面前，当然会心惊胆战。 明可也赶紧低下头，学着厉棠的模样施礼。 给斗将行礼，不亏。 然后扯了一把芸芷，小妮子这才不情不愿地低头。 “风大人，”厉棠恭敬地说，“我是全靳分舵的香主厉棠，旁边的是我表弟、和他的女人。我们是接了任务，过来清剿匪徒的。幸不辱命，我们巧遇匪徒，并将之全部击毙，夺回了被抢走的货物。” 他这一番话简明扼要，既阐述了己方的身份，也简述了事情经过，有条有理。 风姓斗将看上去四十多岁，有一把美髯，容貌平平无奇，唯有那双眼睛灵动之极，又内涵丰富，令人印象深刻。 他身材不算高大，比起明可要矮了一截，和芸芷身高差不多。手脚修长，指关节粗大。 此时他双手自然垂在身侧，并没有摆谱，平平常常地微笑着：“厉香主，你认得我？” “去年我随舵主回总部述职时，曾远远见过风大人一面。”厉棠直起腰，嘴角含笑。 当他刻意想要给人留下好印象时，总是能达到目的。 不仅仅因为他帅气的脸庞，更因为他那阳光的笑容。 风大人显然对他印象不错，微笑道：“很好，你们为帮立下大功，稍后一定会给予你们应有的奖励。货物在哪？” 明可连忙将肩上的箱子交过去。 风大人没有伸手接，神色淡淡地看了一眼，便已经了然于胸。 他背后有人上前接过箱子，粗暴地翻弄了几下，对风大人摇摇头。 风大人一直盯着厉棠的眼睛。 明可自问，如果这位斗将盯着的是自己的眼睛，自己应该已经露陷了。 但厉棠春风满面，笑容可掬，一点也不受影响。 风大人微微颔首：“你们有没有见到一只玉盒？大约一尺见方。” 厉棠稍稍错愕：“没有，当时情况很紧急，对方点燃了火药，我们只来得及拿出这只箱子，并没有看到什么玉盒。” 就凭这个表情，给他一个奥斯卡最佳男主角也不过分。 拿着箱子那人不耐烦地问：“你们拿到箱子后有没有离过手？” “我可以保证，没有。” 风大人目光如炬，上上下下打量着三人。 如果他们三个身上藏有玉盒，或是玉盒里的物品，肯定逃不过他的视线。 良久，他温和地开口：“你们辛苦了，我让人送你们去休息吧。别的事，明天再说。” 说着，对身后一人使了个眼色。 那人会意，站了出来，大声说：“在下童骏，厉香主，还有这两位少年英杰，请随我来，我带你们去休息。” 明可看了厉棠一眼，厉棠微微点头。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听安排吧。 他们走后，风斗将收回目光，沉声道：“放信号，召集所有人，封锁此山，就算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把东西找出来！” “是！”拿箱子那人应了，匆匆丢下木箱，从怀中拿出一枚烟花，掏出火折子点燃。 “啾！”烟花被点燃，巨大的焰火冲向高空，方圆数十里都不难看到。 风斗将目光深沉。 那玉盒里的东西，太过宝贵，不容有失！ 第32章 死得不冤 明可一行人跟着童骏下山。 据童骏说，大通帮已经包下了一间官道旁的客栈，离这里不远，现在就带他们去客栈休息。 天色已黑，这个时候骑马并不是什么好主意。 他们几人取了马，牵着慢慢走。 看着怜姨的那匹马，芸芷睹物思人，眼中又蒙了一层雾气。 厉棠表现出了他四海的性格和极强的亲和度，和童骏嘻嘻哈哈，很快就打成一片。 还没到客栈，他们就已经勾肩搭背，开着亲密的玩笑，似乎好得能穿一条裤子。 不认识的人见了，还真以为他们是莫逆之交呢。 明可和芸芷则沉默很多。 明可是心事很重，芸芷却是脸上带着幸福的微笑，宝剑挂在腰间，手上把玩着明可送她的弯刀，就差没哼着快乐的小曲了。 怜姨的死，虽然让她一时间有些感触，但终归对她影响不大。 走了差不多一个半小时，终于到了客栈。 这家客栈就在官道旁边，非常惹眼。 规模不大，看上去也不豪奢，只是给来往的江湖人落脚。 他们刚到门口，就有殷勤的小伙计上前招呼：“童大侠，几位客官，是住店吧。你们的马儿需要喂点草料么？我们这儿有上好的草料，四匹马一天一晚只需五钱银子。” 厉棠没跟他讲价，直接抛给他一块大约二两重的碎银。小伙计欢天喜地地牵着马去了院后。 童骏引他们进了正厅，一个跑堂的年轻人迎上来，笑容满面地问：“几位需要点什么？” 童骏道：“治一桌酒菜，让大厨捡拿手的炒几个好菜，最好的酒来一坛。再给我们安排三间房……” “四间。”明可打断说。 芸芷的脸色垮了下来，惨兮兮地望着明可。 童骏看了他一眼，笑了笑：“四间。准备点热水让我们洗脚。” 安排妥当，大家坐下。 一会儿酒菜上来，大家慢慢吃喝。 芸芷虽是女流，酒量却不差，只是在明可面前顾忌着形象，没有太放浪形骸。 明可是比较自律，他这身体还未发育好，喝酒伤身，绝不多喝。 一边吃喝，一边随口聊着。 酒过三巡，明可打起精神。他听得出来，童骏其实是想套他们的话，寻找破绽。 不过厉棠是老江湖了，根本不上当。 芸芷其实也是个人精，滴水不漏。 明可则本着少说、少错的原则，尽量不开口，必须开口的时候则故意注水，说些大而无当的废话，说半天也不切入正题。 童骏倒是好耐心，哪怕明可再怎么兜圈子，他也半点不耐烦的神情也没有，一直笑眯眯地说着，不时还来几句俏皮话。 明可一直保持着十二分的警惕，童骏的每一句话他都要在脑海里过几遍，确认没有陷阱。 好歹应付了过去。 晚上回房间洗脚，睡觉。 这里的条件并不好，让明可有些难以适应。 如果说霸主世界的生活就像天堂，那么方尾世界的一些生活细节就像地狱。 吃喝拉撒，没有一样让明可满意的。 而这客栈的生活条件，比起厉棠的大宅里，又差了一大截。 明可总觉得在被窝里有许多小虫子，虽然他点起油灯找，也并没找到。但还是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到了半夜，突然窗前出现了动静。 明可立刻机警地翻身起来，随时准备取出高周波切割刃。 但是定睛一看，窗口朦胧的身影却非常窈窕，是个女子的身形。 来者轻轻推开窗户，敏捷地跳入，落地没有发出丝毫声音。 三个月亮将她的三条淡淡的影子拉得老长。 明可没有惊慌。 从那淡淡的幽香，他已知道来者是谁。 女孩走到近前，突然看到明可坐在那，一双明亮的眸子饶有兴致地盯着她，顿时头皮一凉。 “明哥……”芸芷像做错了事的小女孩一样，扭捏着开口。 “你来干嘛？”明可明知故问。 “人家……人家睡不着，想来和你说说话。”芸芷娇羞地说。 当然，谁都知道这是哄鬼的话。 半夜三更来到心上人的房间，真的只是为了说说话？ 明可如果相信了，那就真是脑子里有屎。 但他也不戳破，笑了笑说：“我们孤男寡女，深夜相处，终究不太好。要不你坐在那儿，我们说两句话，你就赶紧回去睡觉吧。” 他指了指墙角的一张椅子，距离他的床相当远。 本来他睡得半梦半醒，年轻的身体很自然地出现了一些变化，现在正膨胀着。 再被芸芷的体香撩拨一下，他觉得自己都快变成禽兽了。 只是仅存的理智让他稍稍保持了一点清醒，没有迷失在欲望中。 芸芷乖乖地远远坐下，扭捏不安。 明可说：“你怎么睡不着？” “我一闭上眼睛就看到怜姨呢，看到她脸上、身上都是血的样子。”芸芷的声音有点颤，也不知是害怕，还是冻的。 明可不觉得她在矫揉造作，或是说谎。 即使是小猫小狗，养几个月也会有点感情。 何况是个大活人。 而且怜姨和她虽然不亲近，但一直对她恭敬有加，甚至可以说是百依百顺。 而且怜姨的死状确实也比较惨，容易让人做噩梦。 沉吟片刻后，明可道：“抱歉，我没有事先和你说。我知道厉棠会做出一些对她不利的事，但我没想到厉棠会杀她，我以为厉棠的目标只有另一人。其实事后一想，我就明白了。厉棠是非杀她不可，因为要灭口。” 顿了顿，他自嘲般地笑道：“不过话说回来，就算事先就知道厉棠会杀她，恐怕我也不会说什么。一方面，疏不间亲。另一方面，我也不敢得罪厉棠。” “不怪你，”芸芷摇摇头，“这件事你不过是夹在中间而已，你也是受害者。” 对她此时释放的善意，明可保持沉默。 他不想自欺欺人。 其实他就是自私。 为了保障自己的安全，选择无视厉棠很可能去伤害他人。 但如果重来一次的话，明可觉得，自己仍然会这么选择。会配合厉棠，不会提前透露给芸芷。 因为他真的很想很想好好活下去。 而这件事，也并非违背他原则的事。 只是让他稍稍有点良心不安。 怜姨也不是什么白莲花圣母，她一生中也不知害过多少无辜的人。 她死于刀剑，虽然死状有点惨，但要明可说的话，她也算是死得不冤。 当然，如果厉棠的计划是连芸芷都要杀掉，明可是绝不会同意的。 芸芷年龄还小，也没害过人。 虽然以后，她很可能也成为一代魔女，害人无数。 但至少到目前为止，她只是一个无辜少女。 第33章 暗香浮动 “在山洞里，你维护我的时候，”芸芷低着头，声音娇羞，“我是很高兴的。” “当时我想，能被你这样对待，我哪怕……哪怕是马上死了也值得。” “但是后来我又觉得，我还不能死。我还没给你，我想把一切都给你……” 说道最后，她的声音已化作呢喃，在这夜深人静之时，每一个音节都仿佛轻轻拨弄在心弦上。 黑暗中，少女站起，战战兢兢，摸索前行，一直摸到明可的床头。 即使隔着很远，明可也能感觉到她身躯滚烫，能听到她心跳如小鹿乱撞。 幽香扑面而来，让他窒息。 他忽然觉得舌头打结，不会说话了。 一口气堵在胸口，怎么也出不来。 窗外，月明星稀。 屋内，暗香浮动。 夜色撩人，掩盖了人们的一切不完美，撩拨着人的欲望，鼓励着人们做出白天不敢做的举动。 “要了我吧……”芸芷的声音响起。 她的呼吸带着酒香味，热乎乎地打在明可的脸上。 她俯下身，秀发洒落，从明可的面颊轻轻扫过。 明可觉得自己胸腹之间仿佛有火药爆炸了。 他近乎粗暴地一把抱住少女的娇躯。 少女的身躯是如此绵软。 他已经控制不住心底的野兽。 芸芷嘤咛一声，星眸半闭，呼吸粗重，轻轻咬着嘴唇，脸上的表情有些无措，像是她心底的某种感觉、某种感情已经超出了她过往经验的范围，这是全新的感受，她不知道该怎么表现出来。 明可凑上前，寻找她的芳唇…… …… 次日。 明可醒来时，枕边的女孩已经不见踪影。 他几乎怀疑那一切都是梦。 一场大四喜的美梦。 但是身上的抓痕，枕上的幽香，被窝上的几缕青丝，掀开被褥后，那一朵醒目的落红，都在提醒他：那不是梦。 明可坐了起来。想了半天，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叫你管不住下半身……” “这下麻烦了。” “本来只需要好好修炼斗气，突破到斗将，成为超凡者，就无牵无挂地离开这个世界。” “现在看来，却不能无牵无挂了。” “情债最是难还。” “等等……我貌似搞错了什么。” “芸芷应该马上就要返回姹女极乐宗的老巢，去修炼姹女心法。” “姹女心法是一种特殊的入阶斗气心法，据厉棠说，修炼时需要保持“有欲、无情”的心态，去和大量不同的男人交合、采补。” “emmmm……也就是说，情债我不会背。只是会戴上许多顶原谅帽……” 想到这一点后，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又不是牛头人，这种事情没法让他兴奋，只会让他致郁。 他很想找面镜子看看，自己的头顶有没有变绿的倾向。 他慢吞吞地起来穿戴整齐、洗漱，总觉得头顶不时飘来大草原的清香。 到了楼下大厅，已经有不少大通帮的弟子在吃着馄饨。 他们大多精神萎靡，满面尘土，似乎一夜没睡，裤腿、脚上都有不少泥点。 厉棠和芸芷都起来了，和童骏坐在一张桌上。 这让明可有点意外。 他还以为芸芷已经走了呢。 他走近几步，芸芷立刻转过头来，分毫不差地捕捉到他的目光，给了他一个甜蜜的笑容。 那笑容意味深长，有着满足，有着赞许，有着期待，似乎还有一些别的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明可硬着头皮过去坐下，若无其事地分别和他们三人打招呼。 厉棠对他点了点头，嘴角勾勒起一个非常可恶的弧度，似乎在说：你干的好事，我全都知道了！ 很快有人端来一碗馄饨放在明可面前。 明可大口地吃着，食不知味。 童骏在和厉棠聊着。 “昨晚大家忙了一宿，几乎把那座山给削去一层，都没找到要找的东西……” “风大人很生气……” “今天你们哪里都不要去，风大人可能会找你们谈谈……” 明可吃完，坐在那发呆。 很快一只柔若无骨的小手放入了他的掌心。 明可强忍着没去看芸芷。 细长的手指在他手心挠了挠。 明可这才看过去，芸芷调皮地一笑，紫色的眸子里，眼波柔情万丈。 明可没心思跟她玩这些小把戏，但也不想太过冷落她，因此给了她一个微笑，然后继续倾听厉棠和童骏的对话。 其他的大通帮众不时看向他们，议论纷纷。 明可有时能听到远远飘来的一两句，原来自己等人击杀了匪徒、找到货物的消息已经传播了出来。 大家对他们都很羡慕，毕竟他们算是立下大功，功勋不会少。 坐了一会，厉棠说要去看看马儿，童骏也有事，大家就散了。 芸芷回房去了，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地看着明可。 明可低着头往房间走。 到了门口没进去，见四下无人，飞快地从另一头下楼，一路小心地躲开别人的视线，来到马厩。 厉棠正在那儿，给一匹褐色的马儿梳毛。 明可靠近。 厉棠没有看他，只是拍着马儿的脸，笑着说：“乖马儿，你听得到我说话吧？我知道你听得到，你很聪明的。咦，你是想和我说什么嘛？嘘，不需要开口，我都懂。真乖！回去给你吃好吃的。” 明可停下脚步，打了声招呼：“表哥，马儿没事吧？” “没事，吃得不错，长膘了。”厉棠笑道。 “那就好。”明可点点头，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 …… 马厩上方的一个房间里，风姓斗将站在窗前。 他的双手负在后背，眉头微蹙，美髯微动，不怒而威。 几缕阳光照射进来，光柱中，细密的尘埃乱舞。 但是距离风姓斗将身前一尺之地，竟是没有丝毫尘埃。 几名斗校斗压抑着呼吸，仿佛在他面前不敢大声喘气。 风姓斗将不说话，房间里就没人敢说话。 这种畏惧，和身份地位、权力等都没有关系。 纯粹是生命层次上被碾压了。 风姓斗将在大通帮内并没有什么明确的职务。 并非大权在握的那种，有点接近于客卿。 不过他和帮主的私交非常不错，据说对帮主也是忠心耿耿，所以这次被派来主持此事。 静静地看着窗外，表情似乎都凝固了。半晌，风姓斗将才开口：“这次的事，如果办不好，我倒是没什么。反正你们都知道我，我不是什么有野心的人，对权势地位都很淡然。” 他的声音很平淡，没有半点抑扬顿挫。 他转过身，“但是对你们就不同了。你们如果还想继续进步，就不能留有这样的污点。” 几个斗校都心中一紧。 第34章 侥幸过关 明可在房间里，调阅着芯片里储存的方尾世界风土人情知识。 待了不久，就有人来敲门。 明可早有准备，面无表情地过去拉开门，一个三十多岁、面目有些狰狞的粗壮汉子站在门口。 他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了明可几眼，脸上的肌肉微动。 明可的个人生物芯片立刻识别出了他的微表情：不屑。嫉妒。 “明可？我要找你问几句话。跟我来。”声音语气颇有些颐指气使。 当然，他没有掩饰自己的修为，斗校程度的斗气威压非常明显。 作为一名斗校，他和一个小小的上级斗士说话，确实不需要在意自己的语气。 明可微笑着开口：“这位前辈，不知你的身份是？” 那人沉着脸：“你别管我是谁。从现在开始，只有我能问问题，你只需从实交代。” “如果你不配合，”那人冷笑两声，“后果自负。” 这人态度强势，明可却敢怒不敢言。 上级斗士敢跟斗校顶嘴？嫌命长么。 虽然此人不表露身份，但这间客栈已经被大通帮包了下来，此人身份根本用不着怀疑。 形势比人强，明可虽然不忿，但也不想惹祸上身。 在这里，他不是沧浪星十大豪门之一，明家的小少爷。 仅仅是个混帮派的最底层武者。 若想学有所成，成为超凡者后平安返回霸主世界，有的时候，不得不低头。 他笑了笑说：“好的，我一定知无不言。” “哼！”那人转身就走，随意的一声冷哼让明可的耳膜生痛，头晕脑胀。 这就是实力的绝对差距。 明可对这人的恶感再添几分，但也只能摇摇头，咬牙跟上。 七拐八拐，来到另一层的一个房间。 那人推门进去，明可站在门口张望了一下。 并没有刑具，也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只是光线晦暗了一点，便放心地跟进去。 屋里只有一张椅子，那人过去大喇喇坐下，明可只能关上门，站在他对面，一副被审讯的别扭姿态。 “名字？” “年龄？” “籍贯？” “和厉棠是什么关系？” “家里还有什么人？” “加入大通帮多久了？” 一连串的基础问题抛出来。 明可小心翼翼地按照黑补习班给他的资料答了。 那人半闭着眼睛，头一点一点的，似乎快睡着了，半晌没有问新的问题。 突然他猛地睁开眼，目光似电，直刺入明可的心底，同时大喝：“昨天你有没有见过一个玉盒？” 他大喝出声时，应该用上了某种利用声音的斗技，那声音直入心灵；同时配合了某种瞳术。 明可那一瞬间有些心慌，感觉自己所有的秘密都已经暴露了出来，背后直冒冷汗。 如果真是一个涉世未深的16岁少年，恐怕此时已经被吓得什么都说出来了。 至少也会神色大变，露出破绽。 不过他终究是活了两辈子的人，并非真正的16岁少年，很快稳住心神，不咸不淡地答道：“没见过。” 同时他也有些侥幸，如果换成是个斗将跟他玩这一套，他不一定能顺利过关。 幸亏对方比较小看他，只派了个斗校来审他。 他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付完这个斗校剩下的几个问题，便被不耐烦地打发出来。 听到明可的脚步走远，那个斗校从怀里掏出一枚半透明的拳头大小晶石，若有所思。 过了片刻，风姓斗将推门而入。 斗校赶紧站起行礼：“风大人，我审过了，这孩子没什么异常，可以排除他的嫌疑。空间水晶没有任何变化，他身上应该没有纳物秘宝的波动。” 风姓斗将微微颔首，眉目间露出不耐烦。 玉盒里的事物太过珍贵，大通帮绝不可能轻易放手。 但把那座山几乎找遍了，相关的人员也都审问了，仍然找不到任何线索。 对厉棠、明可这两个帮中兄弟，又不能动粗。 毕竟，明面上，这两人是立了大功的。对他们动粗，会让其余弟兄们寒心，损害大通帮的根基。 而且玉盒的事，理应无人知晓才对。玉盒里的东西，虽然是这个世界最顶级的宝物，但卖相非常普通。 这两人身处底层，根本没理由认识。 风姓斗将其实也并没有真的怀疑这两人。 “继续找！”风姓斗将重重地吐出三个字。 …… 明可低着头，急匆匆地返回自己的房间。 坐在床上，他重重地喘了几口气，然后开始回顾自己之前的对答，甚至调阅芯片储存的记忆，反复确认自己并没有说错话、或者露出破绽。 直到中午的时候，厉棠才来敲门，叫他一起下楼吃饭。 明可想问他几句，又担心隔墙有耳，什么都没说。 厉棠仍然热情满满，碰到谁都是自来熟，一路和许多人打着招呼，称兄道弟。 在楼下大厅碰到芸芷，她撅着嘴，一脸的不高兴。显然她也被审问过了。 她从小身娇肉贵，何尝被用这种审犯人的态度对待过？ 不过看到明可，她还是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明可拉着她的手，轻声安慰几句，她的脸色才真正由阴转晴。 童骏这次没和他们一起，不知在忙碌些什么。 等他们快吃完，才有一个明可没见过的人走过来，神色有几分疲惫地开口：“厉香主，这位兄弟，还有这位姑娘，你们可以走了。这次行动中你们的功勋将很快核算出来。” 厉棠关切地问：“是不是玉盒找到了？那真是太好了。” 那人和厉棠似乎认识，勉强笑了笑：“事关机密，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风大人已经同意你们离开了。你们可以去收拾一下，随时可以离开。” 厉棠又和他闲扯几句，那人才匆匆离去。 “终于可以回去舒服地泡个澡，喝上一壶我珍藏的好酒了。”厉棠惬意地说。 听得出他并不是装腔作势，而是真的十分放松。 明明这两天经历了这么多：杀死同事，杀死和他同床共枕的女人，被斗将审问……他却像没事人一样。 这个人，心理素质真的很强大。 在经历了这一切后，明可就没法这么谈笑风生。 “小帅比，你回去后最想做什么？”厉棠问道。 “用功勋兑换秘籍，开始修炼。” “没劲。你才16岁，不要和61岁的老头子一样。跟我去红玉楼逛一圈吧！” “厉大傻子，你找死么！别听他的，明哥，你想玩的话跟我回漱芳院，我叫几个头牌一起陪你，保证让你快乐似神仙。哼！” 明可下意识地摸着左腕上的便携储物装置，怔怔地出神。 第35章 姹女极乐宗的态度 下午，明可一行三人骑马返回全靳县。 归程走得不紧不慢，到快天黑时才入城。 入城后，芸芷不依不舍地与明可道别。她要返回漱芳院，怜姨死后的一些琐事需要她去立刻处理。 四匹马她全部都带走了，这些本就是怜姨备下的，动用的是姹女极乐宗的私产。 明可一声不吭地跟着厉棠返回大宅。 说来也怪，单独在明可面前时，厉棠也显得很沉默。 并不像他平时那么热情、话痨。 似乎之前在客栈里的夸夸其谈已经耗空了他的血槽。 此时已经陷入低血糖、濒死、只想葛优躺的状态。 也或许，现在这样子才是他的真实面貌吧，明可想。 两人沉默着回归大宅，仆人们一出现，厉棠立刻挂起了他那经典的浮夸笑容，妙语连珠。 他有条不紊地安排下去，让一些人烧热水准备洗澡，让一些人准备酒菜。 明可先回到自己房间。 他特别好奇，很想取出玉盒，悄悄弄开金锁，看看里面究竟是何宝物，能令大通帮兴师动众，让厉棠不惜杀人。 不过他还是忍住了。 一方面没有解药了。 另外，也是不喜欢做偷偷摸摸的事。 他唤出半透明面板。 姓名：明可 剩余寿命：3个月。（血脉诅咒生效中） 厨艺：初窥门径。（可提升） 杨氏秘传剑术：略有小成。（可提升） 青木斗气：融会贯通。（可提升） 斗气职业等级：上级斗士（可提升） 怔怔地看了一会自己剩余的寿命，明可将注意力放到自己体内。 晋升到上级斗士后，他的中海、中天、十二重楼部位已经被斗气填满。 接下来，要将“玉关”、“明堂”和“洞霄”这三处也填满斗气，才是上级斗士的巅峰。 接下来就要尝试压缩斗气、让斗气外放，晋升为斗尉了。 成为斗尉之后的修炼过程，一方面是要压缩斗气，让身体里能容纳更多的斗气。 另一方面是要逐渐熟练掌握斗气，外放斗气，学会操控斗气来进行战斗。 至于斗校——那太遥远了，暂时不用考虑。 在房间里静坐了许久，有仆人来敲门。 “表少爷，酒菜好了，少爷请你入席。”话说得挑不出什么毛病，但这人的神态并无多少恭敬。 明可已经成为上级斗士的事，他们都不清楚。 到现在还觉得明可是个只有脸蛋长得漂亮，只懂得哄小姑娘的小白脸。 明可也懒得和他们计较。 只是觉得他们的称呼让人想吐槽。 这宅子里又没有长辈，厉棠是一家之主，按理说他们该称呼厉棠为“老爷”的。 不过厉棠比较抗拒，觉得那样会把他叫老了，坚持让人叫他“少爷”。 听起来不伦不类。 都是没文化惹的祸。 明可表情淡淡地随着仆人来到院中。 厉棠笑着招呼他坐下，然后把仆人们都远远地打发开，只留一个小妾在旁边伺候。 那女人挺漂亮，明可还是第一次和她照面，赫然发现她的眉眼竟然和怜姨有几分相似，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那女人有些嗔怪，又不好发作，偏过头冷冷地不理他。 在明可来之前，厉棠似乎已经喝了不少，此时有些醉眼惺忪，笑道：“你这小子，一双色眼盯着你嫂子不放，是何居心？” 明可听得出他在开玩笑，但明可不喜欢这种玩笑。 因此冷冷地笑了一声，没说话。 厉棠笑道：“你这人真开不起玩笑。” 又对他的小妾说：“我表弟不是故意唐突你，他一定是觉得你和他某个认识的人很像。” 说话间，手已经伸到她的裙子底下。 那小妾满脸通红，又不好剧烈挣扎。 微微喘着气问明可：“叔叔是觉得妾身像谁？” 明可冷眼旁观，觉得厉棠只把这女人当做泄欲工具。 因此有几分淡淡的怜悯，但也少了几分尊重。 “像一个故人罢了。” 那小妾笑道：“哦，叔叔和那位故人可是有一番故事？” 明可淡淡地说：“只是认识。那人已经死了，我不想再提。” 那小妾便讪讪地住了嘴。 明可本有很多话想和厉棠商量，比如关于玉盒，比如关于芸芷，关于功勋，关于那个叫老谭的…… 但厉棠把小妾放在这，明显是不想和明可谈正事。 果然，厉棠只是风花雪月，一顿神侃。 明可稍稍喝了几杯薄酒，吃了几口菜，陪他随口聊了几句，便先离开。 回到房里，明可让人送热水来洗澡。 等进浴桶才发现，那水半冷不热的。估计是那帮人图省事，少烧了几壶水，用的冷水来凑数。 明可想发作，想了想又忍住。 坦白说他没有和仆人相处的经验。 上一世在水蓝星的时候，他出身于普通人家，家里根本不可能拥有仆人。 这一世在霸主世界，他们家因为一些原因，也没请人类仆佣，都是用的机器人。 明可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仆人对自己服服帖帖，服从自己的指示和安排。 如果能像机器人一样，输入正确的指令，就能得到一个确定的结果，那就省事了。 匆匆把澡洗完，明可修行了一阵斗气。 然后躺到床上，刚刚昏昏欲睡，突然有人挑开了他的门闩。 来人身手敏捷，立刻闪身进来，抓住门闩，又反手闩好。 熟悉的香味传来。 明可心里哀叹：昨晚才来了四次，又来？都不让人休息的么！ …… 半夜，又一次云收雨歇。 明可不敢照镜子，他担心看到自己脸颊深陷，眼眶凹陷，一副掏空了身体的样子。 芸芷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闭着眼蜷缩在他怀里。 明可眼皮子打架，只想睡。 芸芷却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说着话。 明可只能强行支撑着。 忽然说到怜姨。 芸芷的笑容收起，小声说：“我和宗门总部用千里翎沟通了。怜姨的死，挺麻烦的。” “我刚刚才知道，原来厉大傻子身后有一个庞大的势力。而她一直负责和厉大傻子对接，这是我们宗门的机密，知道的人很少。” “现在她死了，宗门得换个人来继续和厉大傻子对接。” “好气哦，被厉大傻子说中了，门中的人根本就不想深究，死了个斗校，她们觉得是小事，不想为了这个影响和厉大傻子身后势力的合作。” “怜姨死得真不值。” “对了，你知道厉大傻子背后的势力么？” “呼……呼……”明可的鼾声响起。 芸芷在他胳膊上拧了一把。却舍不得拧重了。 第36章 六叶优昙 次日早上，明可起来的时候，芸芷已芳踪渺渺。 她脸皮还是薄，担心被人堵在明可屋里。 方尾世界，虽然女性地位比水蓝星古代高得多，风气也开放得多。 但两性的不平等仍然是存在的。 如果芸芷被人发现在明可房里过夜，明可不过是被人说一句“风1流”，对芸芷可就没什么好话了。 当然，芸芷是魔门的预备魔女，以前，以后，她或许都不会在乎这个。 但当下，和明可在一起时，或许她还是下意识地在乎着自己的名声风评。 不希望有任何对她不好的话流传到明可的耳朵里。 这也是人之常情。 明可在粗使丫头麦香的服侍下完成了洗漱。 其实麦香根本不耐烦服侍他，这丫头一门心思只想让厉棠给她开脸。 尽管大家都知道，厉棠根本不可能看得上她。 但谁还能禁止小女生做梦不成。 相反小鸢倒是很愿意来服侍他，不过作为厉棠屋里的扫洒丫头，小鸢只能眼巴巴地望着。 而且自从芸芷经常来访，小鸢的心思似乎也淡了许多。和明可说话都是客客气气的。 厉棠大早就出门了。 不知是去分舵驻地还是去了他自己的地盘。 至于为什么没叫明可……肯定是他发现了芸芷的夜袭。 别忘了，他的修为和斗校只有一线之隔。 无限接近于斗校了。 而且以那天他表现出的冰山一角来看，他一旦晋升斗校，就绝对是能与中级、乃至上级斗校抗衡的强者。 究竟是去找厉棠呢，还是留在大宅里修炼？明可犹豫了片刻，还是选择了出门。 在街上买了个烧饼，晃晃悠悠，边吃边走，一点也不在乎形象。 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已经不短，新鲜感已经失去，明可不再对这古风的一切感兴趣。 反而对街道上难闻的气味、满地的污泥和生活垃圾乃至人畜排泄物感到不舒服。 很快就到了厉棠的地盘。 立刻就有在街边游走的帮众认出他来，过来笑着招呼。 “我表哥呢？” “香主今天还没过来。” 明可点点头。估摸着厉棠是去分舵驻地，找宗海去了。 分舵的四位香主虽然都有自己的地盘，但并没有固定的办公、办事地点。 比如廖雷就特别喜欢在那间茶楼坐着消磨时间。 而厉棠最近常出没的地点是他地盘上的一间废宅，经常叫上弟兄们，弄点下酒菜，边喝边吹牛，或者打一场叶子牌，时间过得很快。 明可问过他，你这么有钱，把这废宅买下来也不算什么事，干嘛不买下来做自己的办公基地。 厉棠笑着说，那样就少了许多乐趣。 明可完全不懂他的思维方式。 此时明可就往废宅走，到了近前，就已经听到热热闹闹的声音，应该是厉棠的几个手下正在打牌。 明可过去跟他们招呼了一声，没有加入，自己跑到废宅后的花园里。 这花园不大，中间小池塘、假山一应俱全，当初修建这花园的人倒是有几分雅趣。 花园早已破败，但草木并未凋敝。 相反，断井颓垣间，草木倔强地生长，虽然无人修剪，但自有一番野性的意趣。 虽已是冬天，仍有一些生命力旺盛的虫儿在草丛间鸣叫。 一棵只剩寥寥几片树叶的歪脖子树下，放着一把破旧的躺椅。 这是明可买来，专门放在这儿的。 他过去坐下。 这时候的天气还不错，比他刚到方尾世界时暖和了不少，阳光很可爱。 明可晒着太阳，看着残破的围墙上两只尾羽斑斓的鸟儿追逐嬉戏，内心宁静。 那些帮众打牌争执的吆喝声逐渐远去，耳边只有虫鸣鸟叫。 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当他再次醒来时，睁开眼就看到厉棠近在咫尺的脸。 “啧啧！”厉棠咋舌说，“少年戒之在色，知道么？你看你，夜夜笙歌，就算是铁打的身体也熬不住啊。” “何况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本来那玩意还能再长大、变长，现在用多了，小心那玩意被越磨越细。” “告诉你那小媳妇，省着点用，免得以后她抓着你被磨细的绣花针欲哭无泪。” 这家伙……荤段子张口就来，明可气得笑道：“大帅比你特码能正经说话么？” 厉棠笑道：“不能，我就不是个正经人，如果正经起来就不是人。” 顿了顿，他说：“本来我昨晚想去找你聊聊的，结果到了门口听到弟媳正忘我投入地低吟浅唱，就没进去打扰了。” 明可老脸一红，更是有点恼羞成怒。 厉棠见好就收，没有继续开玩笑，“刚我把人都打发到街面上去了，这里现在就我们两。我知道你早就想跟我说说正事了，那就说说吧。” 明可一咕隆坐起来，老旧的躺椅被压迫着发出咿呀咿呀的声音，他迫不及待地问出了自己憋了许久的问题：“玉盒里究竟是什么？” 厉棠沉吟了片刻，说：“坦白讲，你肯定也看得出来，那里面的东西肯定很珍贵。我怕说了出来，你会起贪念，那就不太好了。因为我是绝不会分给你的。” 明可听了这话，并没觉得难受，反而因为厉棠的坦诚，觉得很舒服。 他笑了笑说：“你也别把我的心眼想得太小了。就算是能辅助晋升斗将的丹药，我都不在乎。” 厉棠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小帅比你是不是打开看过了？” 轮到明可发愣了：“还真是辅助晋升斗将的丹药？” “不是丹药，但却是炼制那丹药的主材，”厉棠不自觉地压低声音说，“是一株完整的六叶优昙，花、根、茎、叶俱在。” 明可调阅芯片里的资料，很可惜，查无此人。不对，是没查到这样东西。 厉棠接着说：“这六叶优昙存世已经不多，每一株都堪称稀世奇珍。而且非常难以保存，一旦挖出，就必须存放在特制的玉盒里。” “近些年就算有六叶优昙问世，往往也被不懂行的人采摘，要么没有采摘完整，只取根茎或只取花叶，药性不完整；要么没有保存好，跑了药性；最终都是难堪大用。” 第37章 利益分配 厉棠继续说：“这一株六叶优昙是在北边榆岭县被发现的，据说是一个猎户在横断山脉里面打猎，他原本的打猎路线已经没有多少野兽了，因此想扩大自己的狩猎地盘，探索新的区域，结果迷了路。” “那猎户又饥又渴，体力快要耗尽。眼看就要死在山里。却是一脚踏空，跌落山崖。” “也不知是哪路神仙在保佑他，他掉在一棵树上，竟然没死，只断了几根骨头。在那处常年充满迷雾的山崖下，他幸运地发现了这株六叶优昙，同时也发现了水源和可供充饥的果实。” “更幸运的是，他竟然找到了一条小路，走了出来。” “那猎户不认识六叶优昙，只当是普通草药，带到县城里贩卖，被一家药店老板看上了，几两银子就买了下来。” “这药店老板倒是懂行，马上打造特制的玉盒将之装好，没有让它跑了药性。否则就太可惜了。” “药店老板做了笔一本万利、不对，数十万倍利益的生意，忍不住得意，逛青楼的时候说漏了嘴。消息传到了我们大通帮榆岭分舵的兄弟耳朵里。” “分舵舵主立刻出动，软硬皆施。那药店老板倒是识相，把六叶优昙以合理的价格卖给了那位舵主。转手就赚了几千两银子，有钱赚还能保住命，他也不亏。” “然后那位舵主立功心切，等不及总部派人带着纳物秘宝过去接应，直接让手下的几位香主携带宝物出发，准备送到总部。” 说到这，他脸上露出讥诮之色：“然后，理所当然地，被人抢了。” 一缕阳光照射下来，给厉棠的发梢、睫毛染了一点金色。 他微微眨了眨眼睛。眼眶周围的肌肉有不自然的活动。 明可一直注意着厉棠的表情和眼神变化，这时敏锐地意识到他的话语中有不尽不实的地方。 “大帅比你在瞒着我什么？” 厉棠微笑着：“我没瞒你啊。” 明可露出一个“一切尽在掌握”的笑容，“那个舵主有问题。” 厉棠沉默了片刻，没有继续抵赖：“那个舵主没问题。是他手下一个香主有问题。” “那香主是谁的人？他应该也在袭击中死掉了吧？被灭口了吧。” 厉棠微笑着不答，转移话题说：“现在你知道这玉盒里的东西有多宝贵了吧。” “这株完整的六叶优昙，配上合适的辅材，应该能炼制出三到四粒辅助晋升斗将的‘花印优昙丹’，如果请的炼丹师足够牛，运气足够好，甚至能炼制出五到六粒。” “如果不使用任何辅助手段，一般斗校晋升为斗将的概率，为15%左右。而每粒花印优昙丹，能让这概率提升到60%。” 明可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泥土味、草木清香、废弃大宅的那股腐朽味儿混合在一起，刺激得他顿时精神起来。 他这时才真正明白这花印优昙丹的珍贵之处。 原本他以为这玩意能让晋升成功的概率提升一两成就不错了。结果却是让晋升成功的概率提升几倍！ 这玩意，足以让所有的斗校为之疯狂！打出狗脑子来也在所不惜！ “所以你能想象，这东西有多珍贵吧？”厉棠笑了笑，继续说。 “所以这种东西，基本上全部掌握在少数强大的势力手里，有钱也买不到。像大通帮这种级别的势力，其实是不够资格拥有的。” “我也不瞒你说，”厉棠笑道，“这玩意，如果上交给补习班，补习班会补偿我很多好处。但我根本不舍得交给补习班。我有一个好友精通炼丹，我会请他出手炼制，拿出一粒丹药成品做他的报酬，给自己留两粒，剩余的我也有大用，不可能分给你。” “但是在这件事里，你也有很大的功劳。没有你提供的便携储物装置，我根本不可能把这六叶优昙带出来。” “他们准备了空间晶石，可以监测这个世界纳物秘宝的波动。只有你这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高科技物品，才能躲过他们的监测，顺利把东西带出来。” “所以，我肯定是要给你一定的补偿的。说说看，你想要什么？” 明可想了想：“给我一本黄阶的斗气秘籍？” 厉棠被他气乐了：“理论上来说，一株完整的六叶优昙足够换来一次阅读黄阶的斗气秘籍的机会。但你让我上哪儿去找黄阶的斗气秘籍？要不你等我几十年，等我修炼到斗将之上的境界，我去灭一个大势力，把他们的镇派秘籍取来给你？” 明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沉吟片刻后说：“要不，宇阶的也行？” 厉棠翻了个白眼。 “据说，我们大通帮内珍藏的最高级别斗气秘籍是宙级的，只有最核心的那几位大佬有资格修炼。不过据说那本斗气秘籍的修炼条件很苛刻，一般人就算拿到手也难以修炼。” “这次你的功勋不少，但最多能兑换荒阶的秘籍，想换洪阶的秘籍还是不够。不过呢，我再拿出我的功勋给你，差不多应该就能兑换一本洪阶秘籍了。” “这就算是我给你的报酬了。你看如何？” “我看行。”明可立刻答应。 只有吃到嘴里的好处才是真正的好处。 那些可望不可及的东西还是算了吧。 虽然说这次厉棠能成功入手六叶优昙，自己的贡献不可磨灭。 没有自己提供高周波切割刃，没有自己提供便携储物空间，厉棠的计划就不可能成功。 但明可也很清楚，厉棠绝不是个好相与的。 自己如果想索要太多的好处，恐怕厉棠会给自己埋个很大的坑。 不如见好就收。 厉棠露出满意的笑容：“那就这样说定了。” 他正要离去，明可又叫住他：“大帅比，老谭在这件事里到底扮演什么角色，这件事补习班应该不知道吧，是你和老谭私底下的小动作吧？” 厉棠笑容不减，“你猜。” 明可懒得猜，反正也和自己无关，只是因为好奇才多嘴问了一句。 又问道：“补习班和魔门在合作些什么？” 厉棠收敛了笑容，淡淡地说：“你应该是聪明人。” 明可想了想，道：“当我没问。” 聪明人就不要作死。 而打探黑补习班和魔门的秘密……显然是作死行为。 厉棠长笑一声，扬长而去。 明可手撑着下巴，坐了一会，霍地站起。 修长的身躯在阳光下显得如此朝气蓬勃。 仿如刚刚抽枝的小树苗。 只要给他充足的阳光、雨露、空气，就注定长成参天大树。 第38章 芸芷的要求 日复一日。 清晨，明可从床上坐起，看着半透明面板上的信息。 “剩余寿命2个月26天。（血脉诅咒生效中）”。 他感到心揪了一下。 枕边已经空了，芸芷照常没有留下来过夜。 明可现在很担心，每天夜里相聚，会不会导致芸芷怀孕？ 他对芸芷当然是喜欢的。 似乎也有一点爱，却并不多。 但细究的话，他对芸芷，似乎只是好感、加上情欲、加上寂寞、加上冲动的一种聚合体。 他并没有做好与芸芷生儿育女、共度一生的心理准备。 他肯定会回到霸主世界，且不打算带芸芷过去。 带异宇宙的人返回霸主世界属于严重违法，一经发现，是贵族的要褫夺贵族身份，普通公民和平民则要把牢底坐穿。 明可不觉得自己能与帝国的法律对抗。 起床后，磨磨蹭蹭地穿好衣服，在麦香的服侍下洗漱。 然后发了一阵呆，前往废宅。 把玉盒还给了厉棠后，他这两天心情放松了不少。虽厉棠怎么折腾去吧。 当然，六叶优昙是很珍贵的东西。说不心动是假的。 但他和斗将之间还有遥不可及的距离，并非急需这个。 他抬头看看天。 今天天气阴沉沉的。 空气也特别冷。 黑云压城，感觉要下雪了。 明可缩了缩脖子。 他还只是个小小的上级斗士，身体素质比一般人好很多，但还不至于像厉棠那个死1变1态一样可以不惧严寒。 据说今年全靳县的第一场雪是在他来到方尾世界前几天下的，是由于附近有斗将之上的绝顶高手交手，影响了方圆几百里的天象。 而第二场雪估计就在这几天了。 路上他买了个香喷喷的烧饼。 到了废宅，在他的专属躺椅上坐下，屁股还没坐热，就听到前边厅里传来男人们粗野的调笑声，似乎还混杂着女人的声音。 明可没有在意，继续发呆。 过了一阵，有脚步声往他这边来。 很快一个柔柔的女声响起：“明公子！请你帮帮我们！” 那是个穿着鲜艳的女子，梳着未婚少女的发髻。未施粉黛，模样还算清秀可人。 明可觉得她有点眼熟。 在她身边，是两个厉棠手下的汉子，无奈地说：“明哥儿，这小妞非要闯进来，说是你的熟人。咱们兄弟也不好动粗，你看这事？” 明可温和地说：“没事了，谢谢你们。你们先去玩吧，我跟她说会子话。” 那两个汉子退下。 女人急促的呼吸渐渐平缓下来，明可问她：“姑娘，我们是否见过？” 那女人笑了笑，眼睛微眯，颇有几分妩媚感。 明可立刻就知道她的身份了。 果然，她笑道：“明公子真是贵人多忘事。小女子在漱芳院曾和你有一面之缘呢。” 明可想了起来。 是那个对他丢荷包的大胆女子。 “那个荷包呢？”明可笑问。 “公子看不上，小女子只好自己捡了回去，被姐妹们笑话了好几回。” 顿了顿，她正色说：“明公子，漱芳院今日遇到了大麻烦。平日里，有怜姨替我们出面，她能说会道，为我们挡下过不少麻烦。” “但这几日，怜姨不见踪影。铁掌帮的人又上门来捣乱，我们无力抵抗。芸芷小姐说，你一定能帮到我们，这便让我过来请你。” 她伶牙俐齿，叙述得非常清楚，明可一下子就了解了大致情况。 “具体呢，铁掌帮来了几个人，是什么层次的？” 这女子如实以告：“五个人。据芸芷姑娘说，有两个是斗士修为，三个只是力气大点的普通壮汉。” 明可有些诧异。 两个斗士？芸芷一个巴掌就能扇飞，干嘛要来找自己。 转瞬他就想清楚了，芸芷应该是想隐瞒身份。 毕竟魔门在这中原数国都是丧家之犬，人人喊打。 但明可仍不放心，又继续问道：“你们漱芳院在铁掌帮的地盘上，按理说平时肯定给了足够的孝敬，否则不可能相安无事。今天又是有什么特殊事情发生了？” 那女子叹了口气，显得很是无奈：“孝敬当然给得很足，我们的老板是懂规矩的。这次是那铁掌帮的人无礼，一两银子都不想出，就想把银钏抬回去做小妾。这当然不可能！而且银钏也不想跟他们走。怜姨不在，芸芷姑娘说话有点没把握好分寸，这就闹僵了。” 明可知道，芸芷说话哪里是没把握好分寸，肯定是一开口就狂怼，把对方惹毛了。这女子是在给芸芷脸上贴金呢。 明可有心不管这事，但想到芸芷对他可谓百依百顺，而且每天晚上那么配合，什么姿势什么动作都肯尝试，便不太好意思拒绝，说道：“既然这样，那事不宜迟，我们快去吧。” 那女子高高兴兴地转过身：“明公子，请你先走一步，小女子随后就来。” 明可大步来到大厅，几个帮众还在打牌。 见明可出来，便问他什么事。 明可简单地讲了一遍，隐晦地指出漱芳院现在管事的人是他的相好。 几个汉子便露出男人都懂的笑容。 此时一个没有参与牌局，在一旁自己捧着书看的年轻人皱起眉，“明哥儿，这事你不适合出头。” 此人穿着长衫，气质文文静静，不像混帮派的，反倒像个读书人。 厉棠对他也很敬重的样子。 明可接触过这人几回，感觉他肚里有墨水，就是长得太丑了点。 明可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姓贾，别人都叫他贾（假）秀才。 这时那女子也跟了过来，闻言柳眉倒竖，双手叉腰，厉声喝道：“假秀才，你什么意思？那次是你自己兜里没钱，难道还怪老娘不陪你睡觉？到现在还记恨？” 贾秀才苦笑着摆摆手：“玉嬅，我没这意思，一码归一码。” “我说明哥儿不适合出头，是因为那毕竟是铁掌帮的地盘。我们和铁掌帮有协议，我们不能捞过界。” “如果只是个普通弟兄还好。” “可明哥儿是香主的表弟，大家都知道。” “他要是露面，很难说铁掌帮会不会用这个做文章。” 玉嬅道：“你这假秀才别跟我叽叽歪歪。等这件事了，老娘不要钱陪你一整晚，随你缴枪几回，老娘都接着。明公子，我们走！” 玉嬅泼辣的一番话，让那些粗豪汉子们都发出猥琐的笑声。 话说到这份上，贾秀才也不好再多说，只能看明可的意思。 明可想了想，觉得必须给芸芷一个面子。毕竟这是她第一次向自己提要求。 第39章 嘴巴出汗 明可执意要前去，贾秀才也不可能劝得住。 有几个不嫌事大的帮众也起着哄，要和明可一起前去。 明可不让。 “我一个人去，还能说是私人行为。弟兄们要是多去几个，事情就变味了，我可不想给我哥添麻烦。” 贾秀才也极力劝说他们不要把事情闹大。 于是明可就一个人带着那个女子匆匆出门。 他走后，几个汉子牌也不打了，面面相觑。 一个说：“我们就这么看着明哥儿一个人过去？他应该是才刚刚开始修炼吧，看他那身娇肉嫩的样子，要是被铁掌帮的群混蛋欺负了怎么办，厉香主不会放过我们的。” 贾秀才揉着太阳穴，显然现在的情况让他很是头痛：“如果我们都跟着过去，把事情闹大了，厉香主同样不会放过我们。” “那我们就去两个身手好的，远远地吊着，不上去掺和。如果明哥儿遇到了麻烦，就把他救回来。”有人提议说。 贾秀才眼睛一亮，一拍手，“大头你这想法很好！就这么办！” 其余几个帮众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那找哪两个兄弟跟着去呢？” “那当然得是身手最好的。” “德标哥肯定得去。” “还有一个呢？” “王大麻子？” “他不行。我觉得杨大发可以。” “狗屁，谁说我不行，杨大发，咱们出来练练手，你敢么？” “我不跟你啰嗦。你不行，我也不行。我觉得四狗子可以。” “狗屁，四狗子哪里比得上大嘴兄。” “别闹，大嘴兄除了那张嘴厉害，还有什么。” “死麻子，干你娘，你要不要来跟我掰掰腕子？” 贾秀才看他们差点打起来，也是无奈。 厉棠底下这帮弟兄，要说身手好，首推德标，这点毫无争议，这个三十多岁的汉子是老牌上级斗士，敢打敢拼，还有一点脑子。 看着憨厚粗豪的人，实际动手却尽是撩阴腿、偷桃手，这谁特码扛得住？ 至于第二么，那几个人都是中级斗士，谁也不服谁，很难争得清。 这时一直冷眼旁观的德标发话了：“都别闹了，贾秀才陪我去一趟。” 自然有人不服：“贾秀才？我一只手就能捏爆他的卵蛋。他不行！” “我说行就行，”德标沉稳地说，“我们又不是去打架的，只是跟过去看着，防止意外。都别争了。你们继续打牌，我们去去就回。” 德标一锤定音，其余人便无话可说。 于是只修炼了一点点斗气，勉强算是个下级斗士的贾秀才跟着德标一起匆匆出门。 很快，他们就看到了玉嬅姑娘，德标淡定地上前打了个招呼，问道：“姑娘，明哥儿呢？” 玉嬅对贾秀才爱理不理，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对德标却显得很敬重，老(sao)老(shou)实(nong)实(zi)地说：“我走路慢，明哥儿担心那边，先赶过去了，让我慢慢跟过去。” 德标便道：“那我们也赶紧过去看看。” 说着拉起贾秀才就撒腿狂奔。 贾秀才本来还想在玉嬅面前摆摆造型，被这么一扯，只能手脚并用地维持平衡，动作间瘦骨嶙峋的身材完全暴露，简直像一只穿了读书人长袍的猴子。 当他们的视线里出现漱芳院时，德标才放慢脚步：“不跑了，保持好体力。” 贾秀才也是这么想的。 两人一起匀速走向漱芳院，大门虚掩着，里边传来嘈杂的争吵声，两人径直走进去，也没人来阻拦。 刚刚进去，他们就看到两群人正在一栋朱楼前对峙。 其中一群显然是铁掌帮那几个憨货，一个个看上去就是泼皮流-氓，不是好人。 另一群除了明可之外都是女孩子，明可一个人站在最前头，那些从事特种行业的女孩子们则一个个泼辣大胆地和铁掌帮那几人对骂。 这个时候还没到中午，漱芳院的姑娘们大多都还没起床，一些留下来过夜的恩客还没来得及离开。 可以看到很多窗户开着，有人从里边探头探脑地看着热闹。 贾秀才对德标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不急于插手。 德标本就没打算去凑热闹，两人叉着手，稍稍靠近一点，站在外围看着。 “如果铁掌帮的人动手，你就赶紧过去把明哥儿救下来，”贾秀才小声叮嘱道，“千万不能让他真的受伤。” 德标语气淡淡的：“我知道。铁掌帮那几个我都认识，放心，有我在，他们伤不到明哥儿。” 顿了顿，他脸颊的肌肉怪异地动了动，说了句贾秀才听不懂的话：“而且你们都小看了明哥儿。哼哼，他可不简单呢。” 贾秀才的目光看向明可。 厉香主的这个表弟穿一袭湖蓝色的斗士短袍，身材颀长，玉树临风，嘴角噙着微笑，端的是好相貌好风采。 那些楼上楼下的姐儿们，十个里倒有八九个，要么偷偷摸摸地打量、要么火辣地注视，目光都在明哥儿身上，一个个看得春心荡漾。 只是……要说明哥儿不简单？ 哪里不简单了？ 贾秀才有些摸不着头脑。 德标也不解释，只是自言自语地说：“铁掌帮没有在周围埋伏人手。应该只是突发的矛盾，并非有意针对我们的陷阱。” 贾秀才如果有一把漂亮的胡须，此时就该拈须微笑了。 可惜他没有。 他只能摸着近乎光秃秃的下巴，故作高深地微笑：“德标此言差矣。没在周围埋伏人手，不代表没有陷阱。铁掌帮的驻地就在附近，完全可以等事情闹大了再派人来嘛。” 德标根本不理他。 贾秀才一直等着对方来捧哏，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只能尴尬地笑了笑。 脸上笑嘻嘻，心里mmp。 还以为你德标是个角色，哪知也是个无脑莽夫！不懂得欣赏真正的智慧！ 贾秀才只好继续将目光投向明可。 只见明可左手提着一柄剑，剑的质地不清楚，只看剑鞘的话，却是平平无奇，连宝石都没镶嵌一颗，差评。 一个非常高挑、身材好到爆裂的美貌少女挽着他的手臂，半个身子都依偎在他怀里，似乎是在撒娇。 贾秀才当然不是好色之徒，他只是想认识认识这位漱芳院的管事者。作为厉香主的军师，他有义务要将全靳县各势力的信息都掌握。 他绝对没有盯着那个美少女流口水，只是刚刚跑得太急，嘴巴有点出汗。 第40章 果然不简单 看了一会，贾秀才遗憾地想：好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好吧，不可否认，这坨牛粪很漂亮，很耀眼。 但也是牛粪。 如此美人，只有配自己这种才智出众、内涵丰富的男人，才是天作之合。 可惜这世上的人，大多愚昧乏味，眼中只见皮囊，难以了解自己这有趣的灵魂。 贾秀才这边逐渐走神，而场中的气氛在变得越来越紧张。 芸芷之前将宝剑递给明可时，就是希望明可去把这些小混混全宰掉。 出身魔门的她可不懂什么隐忍。 只是明可不想杀人，一直没有上前。 但明可的善意，被人当做了软弱。 也难怪那几个铁掌帮的混混都看不起他，只看外表的话，他确实显得单薄了点，毕竟才16岁，身子骨还没长成。 而且他收敛了自己的斗气，看起来就像个普普通通的文弱少年。 这就让那几个混混产生了错觉，认为一拳就能把他撂趴下。 他们都冷嘲热讽，“小白脸”只是最低层次的，各种难听的话都说了出来。 明可表面不动声色，其实已经握紧了剑，随时可能暴起杀人。 在山洞中已经破了杀戒的他，其实不介意再杀一两个跳梁小丑。 不过他终究还有理智，知道这是城里，若是当着这许多人的面杀了人，恐怕自己只能亡命天涯了。 这与他成为超凡者的计划是相抵触的。 就连打成重伤都不成，那很可能会引起铁掌帮和大通帮的争端，自己就算不被丢出来当替罪羊，也会得罪了大通帮高层，以后难以得到更高层次的秘籍。 明可不出声，他身后那些特种职业的女人们却是战斗力出众，一张张利嘴骂得铁掌帮那几人抬不起头来。 这几个混混嘴上说不过，就打算动粗。 “五爷要的人，你们也敢推三阻四，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一个大花臂的突然从腰间抽出刀子，嚷道：“你们这些臭娘们，再啰里吧嗦，老子把你们的脸都划花！废话少说，快把银钏叫出来！” 明晃晃的刀子吓住了不少人，明可身后的女人们大多立刻闭嘴。 这些女人们对怜姨还熟悉一点，有一些甚至隐隐约约地知道，怜姨是修行者。 可现在怜姨不见了，一个黄毛丫头出来主事，她们自然心里没底。 这些女人都是见惯了人情冷暖的，此时许多都理智地做了“最佳”选择，冷眼旁观。 芸芷却是根本不怕事大，反唇相讥道：“我娘说过，下面越不中用的男人，越喜欢亮刀子，因为他们要用武器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我……我……”那个大花臂额头直爆青筋，被一个美少女说他下面不中用，这谁受得了？ 明可轻轻摇头。芸芷真的是……从小受到的教育太奇葩了。说话这么荤素不忌，哪怕自己思想很开明，也很难接受。 芸芷嘴皮子一碰，连珠炮弹似的说：“你什么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你来漱芳院的次数可不少，你找过哪几个姑娘我都清清楚楚！三秒不到就缴枪的玩意，你也好意思站出来说话？” “我要是有你这么个儿子，早就把你掼墙上摔死了，免得长大了丢人现眼！你知道那几位陪过你的姐姐都是怎么说你的？‘那软趴趴不中用的小毛虫，’这可不是我说的，是那些姐姐们说的。” “你的脸怎么那么红？该不会是气的吧？哎哟喂，你这人可真有意思，我可曾冤枉了你半分？句句都是实话。你这人怎么，想杀人灭口啊？有本事你亮出来让大家瞧瞧啊，看我有没有说谎！” “啊啊啊啊！我宰了你这个小女表砸！”那大花臂已经按捺不住地冲过来，旁人没拦住，他举刀当头劈下。 芸芷往明可身后一躲，语速飞快地说着：“其实姐姐们都很喜欢你。为什么？因为你快啊，姐姐们赚钱容易啊。在别人身上要花半个时辰，各种技术都使出来。在你身上三秒钟就够了，而且你给的小费还特别多，生怕姐姐们乱嚼舌头。姐姐们最喜欢你这样的客人了……” 那个大花臂简直被气得七窍生烟，神经错乱了。 明可叹息一声。 “锵！” 宝剑出鞘的声音震动着人们的耳膜。 很少有人看清他的动作。因为在场的大多数人都未曾修炼斗气。 下一刹那，人们只看到一柄寒光四射的宝剑抵着那名大花臂的咽喉上。 那个大花臂保持着扬刀的姿势，右手高高举起，却是一动也不敢动。 他腮帮子滑稽地鼓起，嘴巴咧开，一双眼睛几乎凸了出来，死死地盯着近在咫尺的利剑。 一滴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滴落。 贾秀才喔着嘴巴，都快能塞进一个大鸡蛋了。 这坨牛粪……不对，厉香主的这位表弟，身手出乎意料地高明啊。 怪不得德标说他不简单。 贾秀才往旁边瞥了一眼，果然德标神色平静，似乎一点也不意外。 贾秀才又开始担心了。 担心年轻人控制不住火气，下手太重，激化了矛盾。 那个大花臂的同伴们是最紧张的。 并非是他们和大花臂的感情有多深厚，而是他们一起出来办事，如果大花臂被人削了，他们在江湖上也会被笑话。 当然，出来混，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不能乱……不对，面子不能丢。 “喂，小兄弟，你真的想杀人么？”一个矮壮黝黑，但目光炯炯的铁掌帮混混声音沉稳地开口，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要不，我给你两分钟，你把他脖子割了，血放光了，我们再来说话？” 明可虽然没有真正行走过江湖，也没在社会底层混过。 但他在水蓝星时看过大量优秀的教育影片比如《教父》《纽约黑帮》《美国往事》《盗亦有道》《一个字头的诞生》《无间道》等，很熟悉底层江湖人物的行事风格。 虽然宇宙不同，文化不同，但有些东西是相通的。 明可很清楚，自己这时不能示弱。 他脸颊上的肌肉略微跳了跳，露出一个带点疯狂、狰狞意味的微笑，手往前一递。 锋利的剑尖立刻割破了那个大花臂脖子上的皮肤，至少是切开了一条小静脉，暗红的鲜血瞬间渗出。 大花臂紧咬着牙，牙龈都咬出血了。然而他虽然两股战战，却是不说一句软话。 铁掌帮剩余四人的目光也变得危险起来。 第41章 我就是想让你们受点教训 “小兄弟，干脆一点。要么杀了他，要么放了他。”说话的还是刚才那个又黑又矮壮的铁掌帮混混。 之前芸芷在明可耳边小声说过，此人是两个中级斗士之一。 “杀？”明可笑道，“我什么时候说要杀人了。我只是想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 “我们的弟兄，还轮不到外人来教训。你如果不敢杀他，就赶紧放了。我劝你识相，别给自己惹麻烦。我们这些亡命徒，不是你这样身娇肉贵的公子哥惹得起的。” 明可嘿然一笑，手突然动了。 剑光一闪，大花臂痛呼一声，丢开刀紧紧捂着右耳部位，目光带着震惊和恶毒盯着明可，鲜血从他的指缝涌出。 几乎同时。 一只耳朵“吧嗒”落地。 刀“哐当”落地。 “你……”矮壮黝黑的汉子怒目而视，上前一步。 其他三人也默契地散开，然后从不同的方向逼近明可，形成合围之势。 芸芷暗暗凝聚斗气，虽然她相信明可能轻松应付这几个三脚猫，但如果出现了万一，她就会冒着暴露的风险出手。 “我今天不想跟你们讲道理，也没什么道理可讲。我就是想让你们受点教训。”明可将剑缓缓地插入剑鞘，虽然心里打鼓，而且有点反胃，但是表情淡定。 而且他感觉自己的动作应该也很淡定、潇洒吧。 据说这种风格特别能镇住场子。 充满高人风范，让对方心生忌惮。 “你们五个一起上吧，我赶时间。”明可淡淡地说。 芸芷充满崇拜地看着他。 贾秀才却是擦了一把冷汗。 这个明哥儿……是不把事情闹大誓不罢休啊！ 此时另一个铁掌帮中级斗士表情凝重地开口：“你们大通帮是要向我们宣战？” 明可不屑地笑了笑：“你们是打算跑回去喊家长么？那就去吧。不过我就一个人，我早就说了，今天是我的私人行为，跟大通帮无关。” 那人沉声道：“你不要自误！我听说过你的事，厉香主的弟弟，刚加入大通帮。你才练了几天斗气？就敢跟我们亮兵刃？” “刀剑无眼，真动起手来，我们要是割破了你那漂亮的脸蛋，或是不小心砍断了你的手脚，你可不要哭着回去找妈妈。” 此人却是试图用话术动摇明可的斗志。 那个大花臂弯腰捡起刀，半张脸已经被鲜血染红，大声嚷道：“跟他废话什么，是兄弟就上，割掉他的耳朵为我报仇！” 贾秀才又擦了一把冷汗，用手肘撞了撞德标，小声说：“形势不对啊！你还不露面，他们真会打起来的。” “打起来就打起来吧，明哥儿吃不了亏。”德标倒是很淡定。 贾秀才急得跺脚：“对方有五个人，你怎么就知道他吃不了亏？他才修炼几天？就算是超级天才，也做不到以一敌五吧？他真要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怎么向香主交代？” 德标瞥了他一眼，目光平静：“所以说你只是个下级斗士。” 贾秀才不满了。 “下级斗士怎么了？我又不是武夫，我是读书人，是靠脑子吃饭的。智慧和武力之间，我永远只取智慧。你这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是不会懂的……” 当然这番话他没有说出声。 绝不是因为怂。 趋吉避凶，不叫怂。 读书人的事，能叫怂么？ 上一个当面说德标头脑简单的家伙已经被德标一记撩阴腿踢碎了蛋蛋。 上上个当面说德标头脑简单的是厉香主，当时他轻松把德标放倒，还踩断了几根骨头。 贾秀才暂时还不想蛋碎。 也没能力打断德标的骨头。 只能移开目光，专注地观察着明可。 其实从内心深处讲，他很希望那几个铁掌帮的混混能把明可痛扁一顿。 最好打得鼻青脸肿。 但又不至于伤筋动骨的那种。 不过现在大家都动了兵刃，这就有点大条了。 如果只是砍几刀也就罢了。 就怕有人收不住手，把厉香主的表弟当场捅死在这里。 明哥儿之前制住大花臂的动作确实有两把刷子。 但他双拳难敌十手。 德标又脑子秀逗了不愿出手。 当然，贾秀才自己是读书人，不是打打杀杀的莽夫，也不可能跳出去帮忙。 所以现在贾秀才只能祈祷铁掌帮的混混能手下留情了。 等会，看到明哥儿吃亏的时候，就赶紧冲出去喊“住手”，然后让明哥儿跪下向他们道歉……希望他们不再追究。 只要自己能保住明哥儿一条命，想必厉香主也会赞赏有加吧。 贾秀才浮想联翩的时候，那边已经动上了手。 看得出，铁掌帮那两个斗士其实并不太想动手。 但是大花臂举刀就向明可砍去。 他没修炼过斗气，只是有一股蛮力，敢打敢拼。 在明可眼中，他全身都是破绽。 不过那两个铁掌帮斗士在犹豫刹那后，也在同一时间攻上，让缺乏战斗经验的明可一时有点慌张。 还有两个铁掌帮混混是没斗气的普通人，他们的动作要慢了一拍。 明可深吸一口气，将芸芷推得远远的，挺剑直刺。 两点之间，直线最短。 眼前的人又不是什么高手。 根本不需要什么虚招、玩什么花样。 莽就完事了。 剑光闪过，矮壮黝黑的那个斗士右胸一凉，被捅了个窟窿。 明可出剑非常刁钻，剑尖顺着他两根肋骨之间的缝隙钻了进去。 随着剑拔出，鲜血狂涌。那人捂胸后退。 明可拔剑出来后，顺势弯腰躲过大花臂和另一个斗士的夹击，然后挥剑一砍，和另一个斗士硬拼了一招。 刀剑相交，火星四溅。 明可的武器占了上风，这柄芸芷给他的宝剑本身毫发无损，对方的刀却崩了一个大口子。 “铛”“铛”，明可闪电般地连出两剑，全部准确地砍在那个缺口上。那人根本没来得及反应。 “duang”，那人的半截钢刀落地，他愣神的功夫，明可顺势猫腰弓步挺剑而上，将他的大腿扎了个对穿。 然后回剑一削，巧妙地顺着大花臂出刀的方向，不费吹灰之力地削掉了大花臂两根手指。 大花臂再握不住刀，惨叫一声，扔刀蹲下。 剩下两个没修炼过的普通人，之前不敢上前怕碍手碍脚，此时更不敢上前，只是紧张地握住刀，两股战战，和明可对峙。 第42章 少年人装哔，上苍也会原谅 贾秀才看得眼都直了。 这特码……该有上级斗士的修为了吧？ 厉香主这位表弟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贾秀才开始反省，这段时间以来自己有没有对他不敬。 似乎没有。 至于脑海里浮现出的那些不敬念头，牛粪什么的，当然是不存在的！ 明哥儿怎么可能是牛粪！ 他是少年英杰，风流倜傥，一表人才！ 和那个少女是男才女貌，金童玉女，天作之合！ 不过看着地上的几滩鲜血，看着伤势不轻的几个铁掌帮混混，贾秀才又开始头疼了。 这件事……没法善了吧？ 铁掌帮吃了这么大一个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吧？ 哎，接下来一段日子又要刀头舔血了。 我贾秀才也不能再逍遥自在，必须卷入这江湖是非了。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 这一连串的爆发，对明可的身体也是不小的负担。 他感觉到一些毛细血管破裂，关节处有挫伤，一些肌肉纤维也非常疲惫。 虽然他出招并不多，但每一招都是将自己的力量、速度爆发到了极致，才让场面看起来是他轻松碾压对手。 其实他也是不得不这么做。 因为尽管他对自己的杨氏秘传剑术有信心，但他战斗经验太少，而这些市井之徒虽然没有什么高明的斗技，但肯定都擅长街头乱战。 如果把战斗时间拖长了，说不定他还会阴沟里翻船。 倒不如付出点代价，短时间内爆发，迅速解决掉对手。 现在看来，效果很好。 至于身体的这点轻微暗伤，调养两天就好。 明可连续喘了几口气，才把气息调匀，故意装出一副酷酷的样子，云淡风轻地一挥手：“现在你们可以滚了。” 少年人偶尔装装比，上苍也会原谅的。 大腿被扎了个对穿的汉子咬咬牙，丢下一句狠话：“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此事必有回报。” 那个矮壮黝黑的斗士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心，却是没有开口。 此时他凝聚了体内所有的斗气，在试图止血。 三个人受伤，就他伤得最重，伤到了肺叶。 如果不用昂贵的疗伤药，很可能会留下一辈子的暗伤，影响未来的发展。 他上哪说理去？ 至于断了几根手指，这辈子再也不能握刀的大花臂，则直接被他无视了。 修炼斗气的资质都没有，只是凭着蛮力和几手粗浅的武技撑门面，这种炮灰在帮里一抓一大把。 大花臂还不甘心，带着哭腔对矮壮黝黑的中级斗士说：“黑皮哥，我们就这么算了？” 矮壮汉子瞪了他一眼：“你不嫌丢人，我们还嫌丢人呢！先走，这个场子以后再找回来！” “等等！”明可说，“我突然想起，还不能让你们就这么走了。” 大腿被扎穿的勉强挺起腰，“你还想怎么样？” 声音中透着一股桀骜之气。 明可笑了笑：“这件事，虽然是因银钏姐而起。但到了现在，已经和银钏姐、和漱芳院没关系了。懂么？” 那人深深地望了明可一眼：“我明白，在解决我们之间的恩怨之前，我们不会再来漱芳院。” 然后转过身：“走！” 五个人灰溜溜地离去。 贾秀才撞了撞德标：“我们怎么办？” “没戏看了，那我就回去打牌吧，”德标张开血盆大口打了个呵欠，“至于你……你不觉得需要有人把刚刚的事汇报给厉香主么。” 贾秀才自然没意见。 他们两人悄然离去。 芸芷扑上来抓着明可的胳膊使劲地摇，腻声说：“明哥，你太棒了！今天真谢谢你救了我们，要不是你，我们今天就要吃大苦头了！” 估计要不是因为有太多闲杂人等在，她已经按捺不住要把明可壁咚了。 紫色的眸子里那个风情万种啊，让明可心里如同被小奶猫的毛茸茸爪子挠过一样。 明可当然不会在大庭广众下出丑。 他强作镇定，轻轻推开芸芷，微笑道：“夸张了。几个跳梁小丑，赶走他们不是难事。” 他将宝剑递向芸芷，芸芷摇摇头：“宝剑赠英雄，这样的宝剑就该明哥你这样的英雄使用。” 明可就不再坚持。 旁边的女人们也纷纷开口。 “明哥儿少年英雄，和我们芷儿真是天生一对呢。” “明哥儿，如果不怕芷儿吃醋，得空了去我房里坐一坐啊，姐姐教你一些手段，保证让你每次都把芷儿收拾得服服帖帖。” 甚至有不怕死的开玩笑说：“这么俊俏的小郎君，还这么有本事，芷儿你可不能吃独食，什么时候让姐姐也来分一杯羹啊！” 芸芷根本不怕她们，手叉腰，脚一跺，“我知道你们这帮小浪蹄子都想爬上明哥的床，我芸芷也不是小气的人，明哥要去打点野食我绝不阻止。” “只不过，”她冷笑道，“我这人记性好得很。以后你们总是被分到又老又丑，还有体臭的客人，可别怨我！” 芸芷的威胁引起哄堂大笑。 这时一个文静秀气、似是小家碧玉的女孩从朱楼里款款走出，来到明可面前弯腰下拜，感谢明可的援手之恩。 她身上没什么风尘味，根本就不像从事这一行的女子。 明可坦然接受了她的感谢，宽慰了两句。 闹了一阵，芸芷让大家散去。 这些女孩子们各自回房，花园里她挽着明可的手，两个人慢慢地散步，讲述事情的来龙去脉。 其实事情很简单，铁掌帮的一位当家看上了银钏，想抬回去做小妾，又不舍得出钱买下她的卖身契。 芸芷刚刚接手漱芳院，当然只是代理，可也不愿丢了面子，而且这样会开个坏头。 于是她就找明可来相助。 至于这是不是会给明可带来麻烦…… 其实她私心里反而是希望能给明可带来一些麻烦的，这样等麻烦找上明可的时候，她就有理由去为明可出头了。 人与人之间，总是要你帮我，我帮你，感情才能好起来，到最后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也分不开。 这是她那位绝顶高手的母亲一次无意间说起的道理，芸芷听在耳中，记在心里，这时有机会就迫不及待地试用了。 第43章 铁掌帮四当家 贾秀才在分舵驻地大厅里等待，等了好一会儿厉棠才笑吟吟地出来。 “假秀才，什么事？这么急着找我。” 贾秀才行了一礼：“香主，有件事必须马上汇报给你。” 他把事情经过简单地说了一遍后，厉棠笑了笑：“就这事？也值得你特地跑一趟？小孩子胡闹，我就不信铁掌帮的人会和他一个小孩子计较。行了，我知道了。” 显得满不在乎。 顿了顿，他不轻不重地拍了拍贾秀才的肩，似乎漫不经心地说，“对了，你们那么多人，就没人过去帮他？” 贾秀才心里一跳，赶紧说：“那不是，其实大家都想去帮明哥儿，只是担心引起了和铁掌帮的大冲突，所以只让我和德标两个人跟了过去。” “德标眼力很好，看了一眼就说明哥儿肯定不会吃亏，所以我们就没有出手。” “如果明哥儿会遇到危险，我肯定第一个跳出去帮他！” 贾秀才表完忠心，心情忐忑。 因为厉棠一直面无表情，微微蹙眉。 过了一会，厉棠忽然哈哈一笑，重重地拍了拍贾秀才的肩：“好，很好。我手下这些弟兄里头，你是最有脑子的。” 贾秀才觉得浑身骨头都酥了，笑得点头哈腰，“是香主教导有方，教导有方。” 厉棠没再逗他，挥挥手把他打发走，然后走入后院，对一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笑了笑：“舵主。一点小事，手底下兄弟大惊小怪了。” 那中年相貌清矍，穿一袭道袍，颇有些仙风道骨之感，正是大通帮全靳分舵的舵主宗海。 据说他入帮前，来自某个修道的宗派，因为犯了事，被宗门除籍，流落江湖。 到了现在，他还有着日常穿道袍的习惯。 宗海微微一笑：“没干系。我们刚刚说到哪了？” 厉棠笑道：“在说给我表弟兑换秘籍的事。” “对，对，”宗海笑意不减，“他想兑换哪本秘籍来着？” “少阳斗气。” …… 铁掌帮驻地，浑身是血的几人闯入。 留守的混混们顿时大吃一惊，把他们带到偏厅，然后有人跑去请驻地里会止血、会治疗跌打损伤的老江湖。 至于请大夫，那是不可能的，他们这些底层混混舍不得这个钱。 一会儿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个三十多岁，穿着敞襟衣衫，胡须拉渣的汉子冲进偏厅，大声嚷嚷：“这他娘谁干的？敢跑到我们的地盘上打伤我们的人，气死老子了！” “我要把他们的骨头都拆出来一根根捏碎！快说，是谁干的！” 那两个没受伤的混混忙招呼问好。 此人是铁掌帮的四当家杜杀，以性急如火、脾气暴躁、性格疯狂闻名，修为是下级斗尉。 铁掌帮的几个当家都是斗尉修为，最高的是大当家，虽然外表娇媚柔弱，却是实打实的上级斗尉，还有入阶的剑法；低的如四当家只是下级斗尉。 但如果真要把大当家和四当家一起关进一个黑房间里，问谁能活着出来？ 大多数帮众都会赌，活着的会是四当家。 无他，因为四当家疯起来实在让人畏惧。 一旦进入战斗状态，他就会失去理智，忘却生死、忘记疼痛，不顾一切地要弄死对手。 横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 四当家杜杀，就是那个不要命的。 如果明可听到了关于四当家的资料，估计他心里会浮现出一个名词：狂战士。 此时四当家状若疯虎，双目赤红，让偏厅里的几个混混都感到遍体生寒，仿佛周围的温度陡然下降了几十度。 他们只想远远地躲开这头即将陷入疯狂状态的猛兽。 矮壮黝黑的汉子捂着右胸的伤口，顾不上疼痛，陪着笑脸说：“四当家，没什么大事，对方也不是什么厉害角色，我们是阴沟里翻了船。不劳您出手，我们过些时候就自己去找回场子。” “啪！” 四当家重重的一巴掌，扇得他眼冒金星。 他低着头，只觉得一嘴的血腥味，牙齿都松了。 四当家咬牙切齿地说：“对方不厉害？阴沟里翻了船？我们铁掌帮的脸都被你们丢光了！” 几个混混大气儿也不敢出。 四当家呼哧呼哧地喘了一会气，大声说：“名字告诉我！” “那人叫明可，是大通帮厉香主的表弟。” 说这话的人，没指望厉棠的名号能镇住四当家。 虽然大家都知道，厉棠的修为比四当家高得多，这一点四当家自己也是心知肚明。 可四当家就是条疯狗，哪怕是斗校当面，他也敢冲上去咬一口。 四当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我们出来混的，没别的，就是闷头往前闯。闯过去了吃香喝辣，睡最美的女人。闯不过去，大不了人死鸟朝天。” 此时四当家脸色阴沉，厉棠的名号果然没吓住他，他问道：“这个表弟是什么修为？” “斗……斗士，最多上级斗士。” “一个上级斗士而已，你们五个人都拿不下来？被人削成这基吧样？我真怀疑你们是不是满脑子的屎！”四当家气得哆嗦了一下。 顿了顿，他不满地吼道：“还不快滚！一分钟后你们如果还敢在我面前晃，我特码要把你们的脑袋连着脊柱骨一起拔出来！” 几个混混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出了偏厅。 四当家在偏厅里快速来回踱步，急促地呼吸着，不时停下踹一脚椅子、或是将小几上的摆件扫飞。 门口站了好几个人，却都不敢进来劝他。幸好这偏厅里值钱的东西不多。 过了好一阵，四当家背后有脚步声响起。 四当家一边转身，一边抡起蒲扇大小的巴掌，“我说了都滚出去！” 来者反应迅速，闪电般地出手，像铁钳一样紧紧地箍住四当家的手腕。 四当家的气势立刻焉了。 来者四十来岁，花花绿绿的纹身从脖子延伸到脸颊，头上一半剃光、一半留着条辫子，长相不算难看，但脸上的煞气重得吓人，很少有人敢和他对视。 铁掌帮不过是被靳王府高手撑起的一个江湖帮派，成员大多是青皮混混，上不得台面。 整个铁掌帮上下，尽是些不入流的混混。 能让四当家服气的，帮里只有眼前这一人。 二当家陈锟。 第44章 少阳斗气 “怎么了？这般沉不住气。”二当家陈锟的声音非常高亢尖锐，就像两柄刀片摩擦似的，让人闻之心烦意乱，胸闷欲呕。 四当家杜杀耷拉着脑袋，从一头疯虎变成了卖萌的家猫：“没，没事，就是底下的混球不省心。” 陈锟笑了笑：“这帮家伙本就没几个让人省心的。还能怎么样，都是自己的弟兄。” “也是。” “到底什么事，说来听听？” 杜杀便把事情说了一遍。 他的叙述颠三倒四，磕磕巴巴，难得的是陈锟听得很仔细很耐心，竟然听懂了。 “所以，那个明可是必须教训的，否则别人会以为我们铁掌帮无人了。” “是啊，是啊。”杜杀说。 陈锟沉吟了片刻：“但是也不能我们这些老家伙出手。梅老五也不行，虽然这事说到头其实是他引起的，管不住自己的裤裆，给我们惹了麻烦。可他毕竟也是五当家，是斗尉。” “以大欺小的话，厉棠肯定不痛快，说不定会引起和大通帮的全面战争。说实话，我们还没做好和大通帮开战的准备。” 杜杀撇撇嘴，想争辩，却又无奈地闭嘴。 “是吧，你也知道，身后那些人不出手，光凭我们的话，大通帮那四位香主就足够打败我们了。何况他们还有一位斗校修为的舵主。” “想想十年前，那时候我们还年轻，但你应该还记得吧？”陈锟露出唏嘘之色，“那时候我们算什么？大通帮和李家庄瓜分了全靳县，我们连口汤都喝不到，吃了上顿没下顿，只能捡一点别人指缝里漏出来的。” “现在呢，那些人在后头支持我们，让我们混得有点人样了，也占了一条街。但你要记住，我们这叫‘狐假虎威’，实力不是我们自己的。这就是空中楼阁！” “别人觉得我们跟大通帮能平分秋色。其实我们根本不敢跟大通帮开战！开战我们就会全灭！除非我们身后的人答应出手。” “可他们满脑子只想赚钱。除非大通帮尿到我们头上来，他们绝对不会答应出手！” 杜杀心有不甘地点点头：“那锟哥你说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咽不下这口气。” “小朋友们的事，就让小朋友们去解决吧，”陈锟神态轻松地说，“那个明可年龄很小？上级斗士？” 顿了顿，他笑着说，“正好，我们帮里也有几个后起之秀，都是上级斗士修为。让他们去和明可过过招，就没人能说闲话了吧。” “这是正常的摩擦，大家都是混江湖的，总不可能一点矛盾都没有。只要让矛盾控制在可控范围内就行。” 杜杀点头如捣蒜：“锟哥你真他娘的聪明。” 陈锟迅速出手，在他脑壳上敲了一下，“我们是兄弟，我娘就是你娘。你再对我们娘不敬，老子把你倒吊起来晒上几天。” 杜杀苦着脸说：“锟哥，别啊，你也知道，我就是这张嘴管不住……” 陈锟没理他，“行了，这事你就别管了，我等会就安排下去。让小马、小柒和志敏过两天就去找厉棠的那个小表弟。” …… 明可和芸芷逛了一阵花园，说了会情话，一起赏了会芸芷花，看美人与花相映成趣。 芸芷本想留他吃午饭，她说要亲自下厨。 不过这时厉棠打发了人来找他，说有事让他赶紧回去一趟。 明可便匆匆离去，让芸芷好一阵跺脚。 回到大宅，小鸢替他开了门，面无表情地说：“少爷让你去他房里。” 明可心思没在她身上，根本没感觉到她的不同，点头道了声谢，匆匆走开。 小鸢觉得鼻子酸酸的非常难受。 这县城里什么消息都传得快。 出去采买的仆人带回了一个惊人的消息，表少爷一对五，打败了五个铁掌帮的好汉。 说那铁掌帮的好汉个个臂大腰圆，胳膊上能跑马，胸口能碎大石。 可表少爷拿一柄宝剑，三招两式就打得他们抱头鼠窜。 据说，表少爷至少也是上级斗士修为了。 想想表少爷修炼才几天？ 可见他是超级天才。 之前得罪过表少爷的那几个仆人脸都绿了，现在还在商量怎么给表少爷磕头认错呢。 小鸢却只觉得胸中满满的。 全是骄傲。 虽然她不知道怎么表达。 如果她看过一部叫《大话西游》的电影，估计她会说：“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 但是一想到这个盖世英雄已经陷入了别人的怀抱……小鸢就觉得难受万分。 本来是我最先发现你的好……本来你应该属于我，仅仅属于我……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呢。 小萝莉的眼中雾气蒙蒙。表少爷的背影在她眼中也模糊起来。 还没开始恋爱，她就先尝到了失恋的滋味。 …… 明可在厉棠门口停下脚步，端端正正地敲了敲门。 等到厉棠的声音响起：“进来。” 他才推门而入。 “你来了，”厉棠坐在小圆桌前看一本小册子，头也没抬，语气随意地说，“听说你今天大发神威，达成了五杀成就。” 明可在他对面坐下，“三杀。还有两个没敢跟我动手。” “也很牛了。不过你要小心点，铁掌帮的就是一群流1氓，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这件事还没完呢。” “随便，来多少人我都接着，”明可笑了笑，“他们的实力也不怎么样，一群混混而已。他们背后的人总不会为了这种小事出头吧？” “话是这么说没错，你还是要自己留意点，那帮人什么下三滥的手段都会用，你江湖经验不足，别阴沟里翻船。” “放心，我会小心的。”明可慎重地说。 他刚才还真有点飘了，经厉棠提醒，他才重视起来。 “对了，这个给你。”厉棠将手中的小册子合上，丢给明可。 明可先看封面。 封面似乎是某种动物皮革制成，薄薄的但很有韧性。 这个世界有许多霸主世界、水蓝星所没有的生物，所以明可一时认不出这种皮革。 淡黄色的封皮上写着：《少阳斗气》。听名字就挺厉害。 他如获至宝，忍不住翻开。 他低头看书的时候，厉棠说：“你赶紧抄录一份，这本我还得给舵主还回去。” “按理说，用功勋兑换秘籍还得走很多流程。现在他先把秘籍给你看，流程以后再慢慢走，给你节约时间，这也算是他接受了你孝敬的回报。” “毕竟这个任务里面，他根本没帮到你什么。收了钱没办事，有些过意不去。” 第45章 修炼少阳斗气 “不过呢，你也别觉得吃亏了，”厉棠紧盯着明可，注意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试图把握他的想法，“你花的那么多钱也不是白花。” “这本少阳斗气，是‘洪’阶斗气秘籍中的珍品，据说它还有更高级的版本，能直指斗将之后的修行，甚至能入‘玄’阶。” “所以这本秘籍很珍贵，是‘洪’阶秘籍里最贵的。” “因为你知道的……那个原因，”厉棠含糊地说着，显然是指他昧下了六叶优昙的事，“所以你这次完成任务的功勋比预期的少。” “以你的功勋加我的功勋，本来是不够兑换的。不过舵主玩了点手段，给了你一些特殊权限，这才达到了兑换标准。” “就凭他那些手段，也值得你付出的那些钱了。” 明可心不在焉地点点头：“行，我知道了。” 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秘籍上。 顿了顿，又眯起眼看厉棠：“话说，大帅比你就这么热心帮我？这件事里头你就没捞到好处？” 厉棠嘴角勾勒出一个做了件得意的事情、又必须控制表情以免被别人发现端倪的微笑，“要说好处，当然也有。不过那都没什么。跟你获得的好处相比，不值一提。” “而且啊，我有你欠我的人情就够了。说不定等回到那边，我有让你帮忙的地方，小帅比。” 明可了然，“那行。” “随时恭候。” 他立刻返回自己屋里。 誊抄是没必要誊抄的。 这辈子都不用誊抄的。 芯片自然会将他看到的东西记录下来。 不管是文字，还是经脉图、斗气运行图，看一遍就够了。 看完他就把这本斗气秘籍还给厉棠。 再度返回自己房间，反锁好门，坐在床上，静静地回忆、理解这本秘籍的内容。 虽然这本秘籍的用语有些诘屈聱牙，故作深奥。 但他有芯片，芯片有强大的分析功能，可以帮助他把秘籍里的话语掰碎了理解。 于是这本秘籍在他面前没有任何秘密可言，一目了然。 唤出半透明面板。 姓名：明可 剩余寿命：2个月26天。（血脉诅咒生效中） 厨艺：初窥门径。（可提升） 杨氏秘传剑术：略有小成。（可提升） 青木斗气：融会贯通。（可提升） 斗气职业等级：上级斗士（可提升）…… 事不宜迟，今天就开始修炼吧。 秘籍的空白之处，还有人密密麻麻地写了许多心得。 据那些心得介绍，少阳斗气最适合在春季的上午，于草木旺盛之地修炼。 虽然秘籍没有明言，但根据芯片的综合整理以及明可自己的分析，总觉得青木斗气非常适合转化为少阳斗气。 转化时应该没有任何滞涩，也不会有任何冲突。 两者有许多一脉相承的东西。 明可甚至猜测，青木斗气就是少阳斗气的简化、削弱版。 当然这种猜测毫无根据。 他也没有那种高屋建瓴的眼光去做出甄别，只是随口一猜。 吃过午饭，明可来到废宅。 几个帮众对他的态度都有微妙的变化。 他轻取五个大通帮混混的战绩，自然已经传播开来。 原本大家对他的尊重是因为厉棠，而现在，却更多的是因为他自己的实力。 虽然不清楚他的具体修为，但想来也应该至少是中级斗士，甚至是上级斗士。 一个16岁的上级斗士……已经值得他们敬畏了。 毕竟他们不是什么名门大牌的弟子，仅仅是混帮派的而已。 明可自然感觉到了他们态度的变化，但他不可能因此而做出改变，仍然如往常一样，淡淡地跟他们招呼，看了一会他们打牌，然后到了院中。 在他平时休息的树下，开始修炼少阳斗气。 虽然说修炼少阳斗气，最好是在春季的上午，于草木旺盛之地。 但现在是冬季。 总不可能等几个月再修炼吧。 冬季也不是不能修炼，只是效果差一点。 明可按照秘籍所记载的，调整着自己的斗气之种，以及体内斗气的运行路。 一个下午过去，略有所得，但半透明面板上还未出现“少阳斗气”的字样。 晚上吃过饭后，他在房间里继续修炼，却是感到非常不顺，胸腹之间有些闷，只能停下，以免对身体造成伤害。 夜里，芸芷如期而至。 她一直都热情似火，今晚更是曲意逢迎，两人折腾了许久。 不过明可心中有事，次日早上，天还未亮他便起来，芸芷还未离去，仍在沉沉昏睡。 明可只觉腰酸背痛，看着芸芷可爱的睡脸，心生警惕：决不能再这样放纵下去。 一定要有节制。 他蹑手蹑脚地起身穿好衣服，自己打了盆冷水洗漱。 在这冬季里，用冷水洗漱，那透心的冰凉让他一下子就清醒过来。 然后翻墙出去，出发前往废宅。 虽然天还没亮，虽然在这冷天，大家其实都贪恋温暖的被窝，但勤劳的劳动人民有许多已经起来，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明可去吃了碗热腾腾的馄饨，整个身体都暖和了起来。 他来到废宅时，天边开始泛起鱼肚白， 明可没有浪费时间，立刻坐在树下，开始修炼少阳斗气。 斗气出乎意料地活跃，按照秘籍所记载地运行斗气，也分外顺利。 过了一两个小时，他的中海区域已经顺利地将生出了第一缕少阳斗气。 在他的控制下，少阳斗气缓缓地绕主要经脉一周，然后回到中海。 在这过程中，他体内的青木斗气与少阳斗气没有半点冲突，相处非常融洽。 甚至一些青木斗气也被沾染了少阳斗气的特质，转化为少阳斗气。 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将自己一身所有的青木斗气转化为少阳斗气。 明可停止运功，唤出半透明面板。 姓名：明可 剩余寿命：2个月25天。（血脉诅咒生效中） 厨艺：初窥门径。（可提升） 杨氏秘传剑术：略有小成。（可提升） 青木斗气：融会贯通。（可提升） 少阳斗气：粗通皮毛。（可提升） 斗气职业等级：上级斗士（可提升） 他将注意力放在刚出现的少阳斗气上。 出乎意料的是，提升只需消耗2天寿命。 第46章 一首凉凉送给自己 明可清楚地记得，当初修炼青木斗气的时候，从粗通皮毛提升到初窥门径消耗了5天寿命。 少阳斗气的级别远远高于青木斗气，为什么消耗的寿命反而少一些呢？ 略一思索，明可就想到了一个原因。 或许是因为，少阳斗气和青木斗气有太多相通之处。 所以自己有着青木斗气的底子，修炼少阳斗气事半功倍。 他又看了看提升斗气职业等级所需。 得到提示：需要消耗寿命3个月。 赌对了！ 原本主修青木斗气之时，提升斗气职业等级需要6个月。 入阶的少阳斗气果然能减少消耗！ 只不过……明可嘴角勾了勾。 3个月也不是现在的自己能氪得动的。 还好，按照上一次氪命的经验，如果先提升少阳斗气，再提升斗气职业等级，所需耗费的寿命会少于直接提升斗气职业等级的消耗。 明可只是稍稍犹豫，便选择了提升。 少阳斗气：粗通皮毛→初窥门径。消耗了2天寿命。 少阳斗气：初窥门径→略有小成。消耗了4天寿命。 少阳斗气：略有小成→驾轻就熟。消耗了6天寿命。 少阳斗气：驾轻就熟→融会贯通。消耗了12天寿命。 一口气将少阳斗气氪到了融会贯通级别，明可停下来。 面板信息变为： 姓名：明可 剩余寿命：2个月零1天。（血脉诅咒生效中） 厨艺：初窥门径。（可提升） 杨氏秘传剑术：略有小成。（可提升） 青木斗气：融会贯通。（可提升） 少阳斗气：融会贯通。（可提升） 斗气职业等级：上级斗士（可提升） 明可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体内的青木斗气已经全部转化为了少阳斗气。 在自己体内的“玉关”区域也已经几乎被填充满了斗气。 他紧张地将注意力放在斗气职业等级上。 半晌，他重重地吐了一口气，眼神变得轻松起来。 提升需要消耗寿命1个月15天。 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 提升少阳斗气总共花了24天寿命。 当少阳斗气的级别提升之后，提升职业等级所需消耗的寿命就减少了。 直接提升职业等级，需要消耗3个月寿命。 先提升斗气级别，再提升职业等级，只需45天加24天，等于2个月零9天。 消耗足足少了20多天。 明可开心得差点哼出声音来。 他愉快地选择了提升斗气职业等级。 这一波提升下去，晋升为下级斗尉，寿命又可以增加个一年半载了吧？ 毫不犹豫，提升。 大量画面涌入他的脑海，他“看”到自己在45天的时间里，每天24小时不间断地修炼少阳斗气的场景。 虽然很辛苦，虽然现在头痛欲裂，精神疲惫得想要反胃呕吐，但是很值得。 明可感到自己的“玉关”、“明堂”和“洞霄”这三个区域全部被斗气填满。 体内斗气充盈，几乎要喷薄而出。 他唤出半透明面板。 一看之下，当场心凉了半截。 姓名：明可 剩余寿命：16天。（血脉诅咒生效中） 厨艺：初窥门径。（可提升） 杨氏秘传剑术：略有小成。（可提升） 青木斗气：融会贯通。（可提升） 少阳斗气：炉火纯青。（可提升） 斗气职业等级：上级斗士（暂不可提升） 说好的晋升下级斗尉呢？ 为什么还卡在上级斗士境界！而且暂不可提升是什么鬼啊！ 明可觉得自己都要抓狂了。 这尼玛谁受得了啊！ 寿命只剩16天了！ 巨大的恐惧紧紧地攥紧了明可的心脏。 没经历过的人永远不懂这种恐怖。 看着日子一天天倒数，自己剩下的日子掰着手指就能数得清。 每过一天，能呼吸的日子就少一天，距离那渺不可测的死亡就走近一步。 而自己心里一直都很清楚，几步之后将走到终点。 能理解这种心情的，恐怕只有被判了死刑，且确定了执行日期的犯人吧。 明可闭上眼睛，连续地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 还没到绝望的时候。 只要在这16天里晋升斗尉，就能绝地逢生。 一定能。 …… 晚上，明可和厉棠一起吃饭。 几个仆人在旁边战战兢兢地服侍着，一旦明可的目光看过去，被看到的人就会点头哈腰，露出谄媚的笑容。 厉棠和明可都是心中雪亮，只是他们实在没必要在乎家中仆人的情绪，因此只作不知。 明可有心事，吃饭时话不多。 厉棠只要在人前，就会表现得高谈阔论，谈笑风生，即使明可不回应，他也滔滔不绝。 吃完后，厉棠准备回房，明可叫住他：“有空么，我问你点事。” 厉棠有些奇怪：“刚才怎么不说。” 明可没做声。 厉棠笑了笑：“那到院子里坐一坐吧。” 后院中。 冷风刺骨。 厉棠仍然是戴着皮帽，厚厚的皮手套，穿一件单衣。 明可现在对他已经比较熟悉，结合着自己所知的一些线索，猜测他之所以这样打扮，主要原因是修炼了毒性斗气带来的影响。 厉棠抬头看看似乎摇摇欲坠的厚重天幕，半点月色都难以穿过云层照射下来，因此天色异常的阴暗。 “估计明后天就要下雪了。”厉棠说话时，呵出一团团的雾气。 “你找我想问什么？怎么不说话了。” 明可道：“我只是在斟酌字句。” “那你慢慢斟酌。” 只有两个人相处时，厉棠的话明显减少，变得言简意赅。 明可无奈地笑了笑：“其实也没什么好斟酌的。我就是想问你，要怎么才能突破到斗尉？” 厉棠扭头，目光炯炯地看着明可，脸上表情复杂莫名，“你修炼到这地步了？真快啊。我从没见过你这样的天才。修炼着这么普通的斗气，却进度这般快。” 明可没做声。 他刚才之所以犹豫，就是知道问出这个问题会引起厉棠的怀疑。 毕竟正常人不可能修行十来天时间就即将突破到斗尉境界。 除非是百年不遇的天才。 可厉棠很了解自己的天赋，他知道自己不是百年不遇的天才。 明可很难猜到厉棠此时有些什么念头。 沉默的气氛让他有点紧张。 半晌，厉棠说：“突破到斗尉有好几种方式……” 第47章 即将到来的别离 回到房间，明可还在思考厉棠的话。 从斗气突破到斗尉并不难，这个瓶颈非常容易打破。 常见的方法有闭关，有战斗磨砺，有静坐反思…… 只要能开始斗气外放、开始压缩斗气，满足这两个条件，就算是正式踏入斗尉行列了。 至于熟练地操控斗气……这是基础，如果不能熟练地操控斗气，谈何压缩斗气呢？ 明可想了很久，也没想清楚自己该用哪一种方式。 看了看半透明面板。 “剩余寿命：16天。（血脉诅咒生效中）”。 明可心情有点沉重，但更多的是昂扬的斗志。 虽然时间短了点，但并非不可能在这期间完成突破！ 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 他决定了，所有的方法都尝试一遍，总有一款适合自己。 放下了思想包袱，明可早早地睡下。 半睡半醒的时候，他想起之间和厉棠对话时，厉棠似乎不经意间提到的。“最近几天有点忙，你多帮我操点心。” 他是要将六叶优昙拿去找人炼丹？ 还是杀死同伴老谭的后遗症来了，黑补习班要找他谈话？ 或者，是姹女极乐宗新的联络人来了，要进行对接？也不对啊，没听芸芷提到啊。 半梦半醒间，他的房门被轻轻推开，很快一个带着香风的火热胴体投入了他的怀抱。 明可正要说话，已经被滚烫的芳唇堵上了嘴唇。 一顿激吻后，明可终于找到机会说话了：“这几天不行，我要调整状态，准备突破到斗尉。” 芸芷的声音在他耳边撩人地咯咯笑了笑，轻言细语说：“你这冤家，想什么呢，人家今天身子也不方便，本就没打算和你缠绵。” 最初认识的时候，听到芸芷叫自己“冤家”，明可只觉得尴尬。 可此情此景下，听到她这么呼唤，明可却是会心一笑。 “今晚就搂着踏踏实实地睡觉……喂，不许乱动。”明可把芸芷推开，抓住她作乱的手。 “你这冤家，以为抓住人家的手就有用么？”虽然黑暗中看不太清，但明可能感觉到这小妖女在狡黠地笑。 片刻后，他倒抽一口冷气。 这个……可以有。 明天再开始禁欲吧。 …… 贤者时间。 芸芷枕着明可的胳膊。 明可小声问她：“你们宗门还不派人来接替怜姨？” 芸芷此时估计连怜姨的长相都忘得差不多了，没有丝毫情绪起伏地回答：“我和门里用千里翎交流了，接任者已经在路上，日夜兼程赶来。估计这两天就会到。” “你们宗门总部离得很远么？”明可好奇地问。 芸芷白了他一眼，“我们的宗门总部都不在东齐。即使是骑快马，不惜马力，中途不停换马，也需要两天两夜才能赶到。” 然后就沉默了下来。 明可本想说话，但突然想到了什么，便乖乖地闭嘴。 过了许久，芸芷才说：“那位是我娘的亲信。等她到了以后，就会立刻把我送回门里。” 明可没有接话。 芸芷也没做声。又过了很久，才声音发颤地开口：“冤家，你会想我么？” 明可脱口而出：“我不想你走。” 芸芷咯咯地笑了起来。声音漾进了明可的心底。让他为之着迷。 “傻瓜，我必须走的。” 明可又不吭声了。 芸芷幽幽地叹息一声，声音在黑夜中回荡。 “我不走，我娘会派人杀了你的。听说我外婆当年就是这样杀了我爹。我舍不得你死。” 明可忍不住问：“你外婆现在呢？” “隐退了，在门里当不管事的长老。天天找她当年的姐妹唠嗑，炫耀她培养出了一个多么出色的女儿。” 明可松了一口气。 “我娘只折断了她一只手，当年杀我爹的手。” 明可刚刚放松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芸芷小声说：“过两天我就不能这样每天来陪你了。不能被那人发现，否则她不会放过你。” “我娘一直都说，我媚骨天成，很可能将姹女大法修炼到极深处，甚至有望超越她的境界。” “她不会允许任何人、任何事妨碍我的修炼。” “如果我们见面的时候那人在场，我会装作在玩弄你，对你没有动情，免得她对你动杀机。但是，你不要误会我，冤家，”芸芷可怜兮兮地说着，抓着明可的手放在她的心口，“你要一直记住，我的心在哪里。” “好。” …… 次日清晨，芸芷离开的时候，其实明可是清楚的。 他也一晚没睡。 而且他也知道，芸芷知道他在装睡。 就像他知道芸芷在装睡。 但两人都没有说破。 说破了又能怎样呢。 改变不了任何事。 明可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 失落？怨愤？憋屈？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还是庆幸终于可以摆脱这段本就不该开始的感情？ 好像都有点。 一整个晚上，他都没有整理清楚自己的情绪。 他不知道芸芷走的时候自己会不会很难受。 但他知道，自己绝不会尝试挽留。 因为一开始，芸芷就只想和他有一夕之缘。俗称一夜情。 从没说过要天长地久。 也没有理由要天长地久。 自己于这个世界只是过客。成为超凡者后就将离开。 而芸芷将会成为魅惑众生、面首无数的魔女。 所以，这样就好。 明可顶着寒风，前往废宅。 看了一眼半透明面板，“剩余寿命：15天。（血脉诅咒生效中）”。 “15天”这几个字仿佛化作血色，强烈地刺激着他的神经。 明可的精神为之一振，就像打了一针鸡血似的，马上开始修炼。 他在尝试着压缩斗气，控制斗气。 然而这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他已经能控制住斗气运行至身体的任何部位，比如让斗气附着在眼睛来增强视力，附着在耳朵来增强听力。附着在手臂的肌肉里，增强挥拳时的爆发力。 但无法让斗气脱离自己的身体。 至于压缩斗气，更是没有头绪。 辛苦一整个上午，一无所获。 明可没有急着继续修炼，而是停下来思考、总结。 越是时间紧迫，越是要冷静。 千万不能犯南辕北辙的错误，他经不起折腾。 必须正确地努力，不能瞎折腾。 第48章 打上门来 “明哥儿，去吃饭么？”一个壮汉探头探脑。 明可睁开眼睛，笑了笑：“大发哥，你们打算上哪去吃饭？” 这些大通帮的帮众，有的成了家的，通常都会回家吃饭。 至于那些没成家的，那就不一定了。 有时厉棠会请他们吃饭，作为大哥，让手下的小弟吃饱饭这是理所应当的事。 有时厉棠有事，顾不上管他们，他们就只能自己解决。或者去某个同伴家里混一顿，或者去路边摊吃碗馄饨、吃几个烧饼、吃碗面之类的。 至于下馆子，那是武侠小说里的情节，现实里很少出现。 毕竟他们这些混帮派的大多只是勉强混口饭吃，没那个条件经常下馆子。 “麻子的堂客煮了饭，我们过去的时候顺便买点下酒菜就行了，”杨大发憨憨地笑道，“明哥儿，和我们一起么？” 自从明可展示修为，这些厉棠的小弟们对他都多了几分敬畏和讨好，明可心知肚明，照单全收。 此时他略一思量，便笑道：“那行，我就去叨扰一番吧。” 本来就是要吃饭的，没必要拒绝。 而且，王大麻子邀请自己去他家，本也是透着一种亲近之意。 没什么要收拾的，明可又稍稍修炼了一会便提起剑走出去。 有几个帮众已经各自回家了，杨大发提前走一步去买点下酒菜。 留下来准备一起去王大麻子家的只有四狗子和贾秀才。 贾秀才也是个奇葩，虽然他已经成家，但只要有蹭饭的机会，他从不错过。 晚上也是能多晚回家就多晚回家。但也不敢不回家。 据说是因为他老婆非常凶悍，如果他不回家，会把他吊起来打。如果他回家早了，会被他老婆安排做各种家务。 当然他自己是不承认的。 几个人都客客气气地跟明可打了招呼。 然后一边说笑着，一边准备前往王大麻子家。 还没到废宅门口，突然听到一声咆哮：“明可，滚出来受死！” 几个帮众面面相觑，然后将目光投向明可。 “我认得这声音，是铁掌帮的邝小柒。他是上级斗士，是铁掌帮这几年培养出来的后起之秀。”四狗子介绍说。 “怎么办？香主出去办事了，德标也不在，明哥儿，你应付得来么？”贾秀才那张非常抽象的脸上写满关切，“要不，你别出声，从后面溜走？” 明可淡淡一笑，“不过是个上级斗士，我凭什么要绕道。” 说着继续往门口走。 走出那扇破败沾满蛛网的大门，明可表情一僵。 门口站着三个年轻人，形态各异，却都有种“彪悍”的气质，看得出是经历过大量战斗的。 “你就是明可？”一个穿着比较破烂，长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厚嘴唇圆下巴的人开口。他提着一柄短腰刀，腰间还插着一柄，听声音正是刚才咆哮的人。 另外两人，一个用布包着头发，打扮得像阿三，布上隐隐有血迹渗出，拿一根长长的镔铁棍。 另一个一脸浓密的络腮胡子，看起来相当粗豪，腰侧悬着一柄又长又窄，弧度较小，有点类似于倭刀的长刀。 “使双刀的是邝小柒，拿铁棍的是马福生，用长刀的是赵志敏，据说他们三个都是上级斗士，”王大麻子飞快地小声介绍，“他们都是铁掌帮最近几年涌现出来的后起之秀。” 说到这，他心里难免有点泛酸。 对方这三个都是二十多岁，就已经是上级斗士。 而他已经三十多岁，还是区区中级斗士，很快就要年老体衰，也不知这辈子有没有机会晋升上级斗士。 明可迅速估计着对方的实力。 其中一个确定是上级斗士。 看他们的站姿，似乎三人不相上下，没有互相统属的关系。 那么很大的可能，三人是修为相当的。 也就是说，王大麻子的信息应该是对的，面前三个应该都是上级斗士。 明可觉得有点打退堂鼓。 他当然不会误会对方的来意。 前天他才和铁掌帮的人起了冲突，教训了对方几个人。 今天这三个人找上门来，用屁股想也知道他们是来报复的。 明可看看了自己身后。 贾秀才是下级斗士。 王大麻子和四狗子都是中级斗士。 他们三个一起上，或许勉强能在一个上级斗士面前支撑一会。 时间久了，肯定不够看的。 至少德标如果和他们动手，三招两式就能把他们三个全干趴下。 那就意味着，明可必须单独面对两个上级斗士，还得迅速将他们击败；否则时间稍微拖久一点，自己就要一挑三了。 除非亮出高周波切割刃或死亡之杖，再加上聚合物装甲，否则明可没有必胜的把握。 可不到生死关头，他也不想亮出这些来自霸主世界的高科技装备。 贾秀才心里叫苦。 明哥儿真惨，要被三个人围殴了…… 他挺身而出，仗义执言道：“马福生，邝小柒，赵志敏，你们是要三个一起出手么？你们还讲不讲江湖道义，怎么能三个人围攻一个人呢？” 邝小柒冷冷一笑：“我们三个，打你们四个，有什么不对么。喂，小家伙，你到底是不是明可？不是就赶紧吱声，免得被误伤。” 旁边拿镔铁棍的马福生跟着冷笑：“不用问了，长这么漂亮，肯定是他。你说你一个大男人长这么漂亮干嘛，真想划花你那张脸。” 贾秀才心中冰凉，明哥儿，我们都被你害惨了……他鼓起勇气说：“你们有本事就一个个地上，一对一交手，你们都不是明哥儿的对手！” 邝小柒瞪了他一眼：“那不变成车轮战了么，我还丢不起这个人。别废话，亮兵刃吧！” 一直没吭声的王大麻子和四狗子都默默地亮出了兵刃。 王大麻子用的是一柄窄窄的蝴蝶刀，四狗子用的是一尺半长的三尖刀。 他们都是混帮派的，又不是什么江湖高手，通常不会用什么奇门兵刃。 这些底层江湖人，用棍、用刀的最多，因为这两种兵刃最容易掌握。 用剑的相对少点。 一是剑的价格普遍比刀要高一点，二是剑更难掌握。 对他们这些底层江湖人来说，即使没有合适的斗技，也能轻松提把刀砍人。 可你让他们拿剑试试，不削着自己就算不错了。 第49章 俊俏后生要倒霉了 见对方亮了兵刃，邝小柒和赵志敏也拔刀出鞘。 明可知道此事无法善了，也叹一口气，拔出剑来。 剑光如水。 虽然今天黑云压城，光线不太好，这柄宝剑还是绽放出了其应有的璀璨光芒。 邝小柒目中闪过一丝贪婪：“好剑。等打败你，我也不要你的命，只要你两根手指、一个耳朵，再加这柄剑就好。” 明可勉强维持着气场，冷声道：“你放马来试。” 其实心里惴惴不安。 一朵雪花在他眼前飘落。 然后是三朵四朵百千朵。 竟然在这个时候，开始下雪了。 …… 废宅虽然不是在主要街道上，但门前还是有些人来往。 铁掌帮的三个人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上门，让许多人驻足准备看热闹。 可等双方都亮了兵刃，看热闹的顿时躲远。 只敢远远地探头探脑。 离得近了，被一刀砍死也没处喊冤。 过往也发生过这种事，帮派火拼的时候，看热闹的人躲闪不及，被殃及池鱼至死的，大有人在。 今天这只算是小打小闹，双方一共才7个人，还够不上帮派火拼的等级。 但这些平民们自有一套趋吉避凶的本事，闻得到危险。 他们远远地议论着。 “谁能赢？” “肯定是小柒，大马他们。” “这么说，那个俊俏后生要倒霉了？” “肯定的。小柒大马他们太强了。这两年来，你可听到过他们打输？” “俊俏后生这边也有麻子，四狗子。” “他们不够看的，都是废物，只能欺负欺负普通人。邝小柒一个人就能揍扁他们了。” “倒也是。可惜了那个后生仔，小柒他们下手太毒了，他那张俊脸恐怕保不住了。” “是啊，我记得上次，小柒把对手打倒以后，挖了对方一只眼睛，在对方脸上纵横交错划了十几刀。他就是个疯子。” “就是。希望那个俊俏后生能逃掉。” 邝小柒等人，自然还算不上江湖名人。 但在市井之中，他们已经算是家喻户晓了。 或许平民不知道大通帮的舵主叫什么，不知道铁掌帮的当家们姓甚名谁。 但一定认识这些经常在街面上抛头露面的年轻打手们。 …… 拔剑在手后，明可没有急于进攻。 对方也没有轻动。 明可不知道的是，被他打败的几个混混为了保留脸面，把他形容为少有的高手，即使在上级斗士中也是出类拔萃的存在。 这三人自然不可能全信，但多少也听进去了一点，对明可非常警惕。 雪下得很急。 雪花大如鹅毛，轻舞曼妙，但是却铺天盖地，很快就到了影响视线的程度。 一片雪花落在明可的睫毛上，迅速融化，冰凉的雪水渗入眼睛。 他忍不住眨了一下眼。 就在这时赵志敏动了。 他出招很像倭式风格，双手握刀，高高举起，迎面劈来，快如闪电，其势若奔雷。 刀光如有魔力，能牢牢地吸引住人的视线。 而他的面孔也突然变得扭曲狰狞，目露凶光，口中爆发出一声呐喊，震得人耳膜生痛。 若是胆小的人，面对这一幕甚至会手足冰冷，气势为之所摄，动弹不得，眼中只有越来越放大的刀光，直到被一刀劈成两半。 明可当然不至于这样。 可也受了点影响，反应慢了半拍。 还好，他的剑是宝剑，当他举剑上迎的时候，稳稳地架住了这一刀。 从刀剑相交处传来的力道，并不是特别大。 明可很快意识到：虽然同为上级斗士，但自己的斗气应该比对方更强。不管是爆发力，还是持久力，都胜过对方良多。 赵志敏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收刀后退，没有继续跟明可较劲。 明可的目光迅速瞥了瞥邝小柒和马福生。 他们两人并没有配合赵志敏夹击自己，而是先去解决自己身后的几人。 明可心中焦急，但也无计可施。 赵志敏并非他能三招两式就拿下的对手。 至少也得十几二十招。 他只能硬着头皮，向赵志敏进攻，并期待对方犯错。 明可出手就是杨氏秘传剑术中的杀招，赵志敏目射奇光，连连后退，能躲就躲，能避就避，并不和明可硬拼。 明可气的火冒三丈。 见赵志敏只是一味地游走，他迅速后撤，转身去找另两人的麻烦。 明可转身后才发现，身后的战斗已经快要结束了。 贾秀才捂着右腿躺在地上呻1吟，不知是装的还是真的骨折了。 四狗子和王大麻子都被压制到了极点，很快就要崩溃。 明可立刻冲过去，正要出剑逼退邝小柒和马福生，解救厉棠的这两个弟兄，身后又是刀风袭来，伴随着赵志敏的一声厉喝。 这混蛋！ 明可咬牙，迅速转身迎敌。 赵志敏一刀劈下，明可迅速制定策略，准备用最大的力气挡一下，乘对方的瞬间的“僵直”立刻反击。 但是当刀剑相交，明可赫然发现，赵志敏这一刀根本没用什么力气。 明可用尽全力的一挡，并没有给对方造成“僵直”，赵志敏迅速后跳，躲开了明可随手的反击。 这混蛋！ 明可暴怒，但很快告诫自己冷静下来。 这是战斗经验的不足，让自己被对手戏弄。 如果自己还不能冷静应付，今天将会吃一个大亏！ 对方三人可不会手下留情！ 明可深呼吸两口气，再次转身去找邝小柒和马福生的麻烦。 转身时，他正看到马福生一棍敲在四狗子的右手上，将四狗子的三尖刀打落。 就在这时，明可身后刀风再次袭来，伴随着赵志敏的厉喝。 这家伙，又玩这一招！ 明可嘴角牵动，迅速弯腰，举剑回刺，一边刺击一边转身。 他眼中带着决绝，这一剑绝不是为了防守！ 宁愿受伤，也要取得战果！ 这一剑，刺破了雪花，凌厉得让人望而生畏！ 赵志敏当然不愿和他硬拼。 只要再骚扰一小阵，马福生和邝小柒就能解决掉各自的对手，过来帮他。 到时候三打一，多舒服？ 没有丝毫犹豫地，赵志敏放弃佯攻，收招后撤。 只要再游走闪避几个呼吸的时间，就能胜券在握。 但他错估了明可的决心。 第50章 雪中的恶战 在这刹那，明可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的嫣红，速度再加几分。 在赵志敏不敢置信的目光中，明可的动作快得肉眼看不清，一剑刺在他的大腿上。 剧痛袭来，赵志敏心叫不好，但他也是老江湖了，没有慌乱，没有做多余的动作，立刻横刀防守，防止明可继续进攻。 明可左脚落地，轻轻一点，似乎要继续向前冲。 赵志敏来不及判断，只能凭本能，长刀划出一道弧线，防守住明可可能的进攻方向。 明可身在半空，冲势不止，可刹那后，他的身影却是违反了物理规则，做出了不可思议的转向，飘向了右边。 转的方向不大，可以说只是略微变向，大概挪动了1寸左右。 但已经足够令人震惊。 赵志敏差点大喊：你犯规！这种凌空变向，至少是斗尉才能有的本事吧！ 可你只是个上级斗士啊！ 明可没给他喊冤的机会。 剑尖再次刺出，在半途突然加速，脱离了赵志敏的视线捕捉，寻隙而入，准确地刺中了赵志敏的小腹。 剑尖一挑，将赵志敏的小腹开了一道十几公分长的口子。 一股鲜血飙射出来。 赵志敏捂着小腹跌跌撞撞地后退。 明可没有追击，而是立刻转身，宝剑架住了马福生的镔铁棍。 手上传来的力道告诉他，马福生比赵志敏的修为还要高出半截。 明可快速呼吸着。 刚才击溃赵志敏只用了两招，但他的斗气消耗非常大，几乎都在那短短的一两秒内爆发了出来。 此时他有点回不过气，马福生眼光老辣，趁机连续进攻，明可勉强躲闪，偶尔用卸力的招式抵挡一下，慢慢缓过气来。 但还没等他夺回主动，邝小柒已经一刀砍在王大麻子的胸前，然后迅速绕后并弯腰，左手刀在王大麻子的两条腿后闪电般地连续砍削。 王大麻子爆发出凄厉的惨叫跪倒，那惨叫声小半是因为疼痛，大半是因为恐慌。 因为他很清楚，这几刀割断了他的脚筋，从此他就是个废人了。 鲜血迅速染红了地面薄薄的一层雪花。 …… 大雪下得沸沸扬扬。 似乎不把整个大地铺上厚厚的白绒毯，绝不罢休。 但是战斗中的几人身上并没有雪花。 雪花还没挨着他们的身，就被融化了。 明可终于顺过气来，但王大麻子的倒地，让他调整了策略。 之前是他急于击败对手一两人，谋求主动；而现在，形势发生了变化，他要不慌不忙，跟对方打持久战了。 必须稳住，才有机会。 七人的战斗，有四人已经出局。 王大麻子、贾秀才躺在地上哀嚎。 四狗子的脑门被马福生敲了一棍，昏迷过去。 虽然鲜血满头，看着可怖，但应该问题不大。 赵志敏此时忙于止血，捂着伤口不让肠子掉出来，也无力再出手。 他的精神有些涣散，但思维仍然算清楚。 他很想警告自己的同伴，要当心对手的剑。 那绝对是入阶的剑法，而且绝不仅仅是初入阶！ 非常可怕！ 还有那个转向，非常的不正常！这个对手就算没晋升斗尉，也必然是在晋升的边缘！ 但话刚到嗓子眼，一股鲜血同时涌到了嗓子眼。 他狼狈地呛了一口，鲜血从鼻中、口中喷出，眼前一黑，软软地栽倒。 马福生瞥了晕倒的同伴一眼，停下进攻的步伐，后退一步，与邝小柒一起，谨慎地和明可对峙。 能迅速击败赵志敏的人，绝对值得他们重视。 论修为，赵志敏或许比他们稍逊一线。 但赵志敏的刀法凌厉，战斗经验丰富，他们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拿下他。 明可能轻松击败赵志敏，显然是一个可怕的对手。 他们不知道的是，明可其实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那样的爆发，对身体是极大的负担。 他不确定自己短时间内是否还能那样爆发一次。 雪花越来越密集，影响着他们的视线。 邝小柒露出一个狷狂的笑容：“小家伙，你可是让我们费了不少力气。等会我会好好炮制你的！” 明可知道这是垃圾话战术，没去理会，抓紧时间调息。 不管形势有多糟，他都对自己充满信心。因为他还有不少底牌呢。 马福生和邝小柒对望一眼。 他们常年在一起配合，一个眼神就能领会对方的意思。 微微点头，他们几乎同时出手。 马福生的镔铁棍从正面攻来，势大力沉，让明可不敢硬接。 邝小柒挥舞着双刀，从侧面骚扰，要让明可不能专心对付马福生的铁棍。 当然，如果明可过于专注地对付马福生的铁棍，邝小柒只会更开心，因为这样他的双刀就能饱饮鲜血了。 刚才废掉了王大麻子，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值得兴奋的事。 谁都知道，王大麻子已经三十多岁，潜力已尽，开始贪恋家庭的温柔，比年轻时少了许多好勇斗狠。 这样一个老家伙，击败了也没什么值得炫耀的。 但明可不同。 年轻。 潜力无穷。 冉冉升起的新星。 这样的年轻高手，如果能将之摧毁，划花他的俊脸，割掉他的耳朵，削断他的手指，毁掉他的潜力，比操弄漱芳院的头牌还爽十倍！ 邝小柒一边维持着兴奋，一边维持着足够的谨慎，围着明可游走。 马福生大开大阖，利用兵器重量和长度的优势，不断压缩着明可的活动空间。 有时一棍没有打在明可身上，而是打在地上，立刻砸碎石头，或是将地上砸出一个深深的凹槽。 可见他出棍的威力。 当然，这样的打法，对他自己也消耗很大。 但他这边有两个人啊。 他相信先撑不住的会是明可。 远远围观的平民们议论纷纷。 “这个俊俏后生好厉害，连赵志敏都输给他了！” “可惜，还有小柒和大马。他今天在劫难逃。” “四狗子和王麻子果然是废物。不堪一击。” “连我都看得出来，这后生现在是处于绝对的下风，坚持不了多久了。再过一会，他力气耗尽，被大马的铁棍擦着碰着就是重伤。就算他躲得过大马的铁棍，也躲不过小柒的双刀。” “这么俊俏的小伙子，真不忍心看他被毁容。要是他能平安无事，我就招他当女婿。” “得了吧，你女儿长什么样你心里没点数么？人家小伙子宁愿毁容也不会愿意娶你女儿吧。” 明可的脸色越来越白，呼吸越来越重。 第51章 能不能翻盘？ 邝小柒在侧面游击，他是交手的三人之中最轻松的。 马福生要全力挥舞铁棍，咬紧牙关没力气说闲话。 明可把所有的力气用来躲避、招架，疲于奔命，一开口就会乱了气息。 只有邝小柒能游刃有余，不时说几句垃圾话。 “喂，小子，你的腿在发软啊，不是吧，年纪轻轻就这么不中用？” “哟，差一点就打断你的腰了。小子，你的腰如果断了，你那个小美女以后就由我来照顾，我保证每天都会记得浇灌她！” “啧啧，这也能躲开？我看你还能躲几次。” 邝小柒的声音越来越得意，越来越放肆。 因为从场面上看，明可的局面确实岌岌可危。 如果单对单，邝小柒觉得他和马福生比这个小子都要逊色半筹。 但是二打一，他们两人是能稳操胜券地。 围观的吃瓜平民也感觉得到，明可的呼吸越来越重，原本轻盈的步伐在变得沉重。 最初的躲闪总是能恰到好处，每每都是差之毫厘躲开，既惊险又颇具美感。 这说明了他的艺高人胆大，状态正好。 而现在，他的躲闪动作大了很多，不再有那种游刃有余的感觉。 那些平民虽然不曾习武，不曾修炼斗气，但看多了街头斗殴，也有一些心得。 任谁都觉得明可快要输了。 …… 明可感到手中的剑在变得沉重。 但他还撑得住。 不过也撑不久了。 他已经有了不借助底牌也能破局的构想。 他的杨氏秘传剑术，还有几个杀招没有使出。 一旦使出，就有改变局势的可能。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时机未至。 现在使出，对方还有可能躲得过，招架得住。 要再等等，等对方的体力再消耗一点，斗气再消耗一点，等对方的反应更慢一点、动作再慢一点…… 雪花纷纷落下，干扰了他们的视线。 在这种情况下，对明可其实是不利的，因为他是防守方，任何一个判断上的小失误，都会让他饮恨收场。 对方犯得起错，他犯不起。 明可咬牙坚持着。 他感觉到已经把自己压榨到极限了。 这和在花园里与芸芷的交手不同。 芸芷对他完全没有杀意，下手也不黑；而且那时候他拿着无坚不摧的高周波切割刃，芸芷根本不敢跟他硬碰硬。 与在山洞里和极道宗的人交手情况也不同。那一次他只是打打酱油，真正的主力是怜姨和厉棠。 这一次，他的对手对他怀着恶意，下手极黑极狠，自己稍有不慎就会开膛破肚、断手断脚，明可的心理压力是极大的。 而他手上的宝剑虽利，但对对方的兵刃也没有形成碾压式的压制。对方不惧与他兵刃相交。 正是这样的差别，所以他在花园里能战胜斗尉境界的芸芷，在山洞里能杀死斗尉境界的极道宗高手。 而在这里，却被两个上级斗士弄得苦不堪言。 大雪纷飞。 战斗还在继续。 随着双方体力和斗气的消耗，双方都开始出现一些错误，不再能精确控制自己的动作。 于是开始有人受伤。 当邝小柒绕到明可身后时，趁势刷刷两刀，其中一刀被明可反手挡下，另一刀在明可的左肩胛骨部位开了一道口子。 伤口不长，也就几公分，也不深。 但这是明可第一次挂彩。 这只是开始。 随着战斗继续进行，明可身上的伤势越来越多。 右小腿被马福生的铁棍打中了一次，虽然很痛但没什么大碍。 左腿、左臀、左臂都被邝小柒划伤，虽然伤口都不大，但左腿和左臀那两处伤口有点影响他的行动。 当然，邝小柒也为这三刀付出了代价，他的腰侧被明可的剑开了一道十来公分的口子。 在伤痛的刺激下，邝小柒的表情更为狰狞疯狂。 不久，他又趁马福生正面硬撼明可时，在明可的后背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明可咧咧嘴，默默地忍受下来。 他们脚下的泥泞混合着雪水和血水，早已污秽不堪，湿滑无比。 在这样的地方战斗，维持好自己的平衡就是极费力的一件事。 在这方面，明可稍有优势，因为他身体最为轻盈。 每一次的移动，他消耗的体力和斗气都要少一点。 别看差别不大，积累下来就非常可观了。 明可觉察到，邝小柒和马福生也已经开始喘气，动作频率下降。 特别是马福生，明可的长剑与他的镔铁棍时不时相交，感受得非常清楚，铁棍上传来的力量已经大幅下滑。 上级斗士，只能说是超出了普通人的极限，距离真正的超凡者还有遥不可及的距离。 明可不觉得眼前的马福生、邝小柒能无休止地以这样的高强度战斗下去。 再坚持一小会，就能迎来逆转局势的机会！ 这个时候，他分外庆幸自己已经解决掉了赵志敏。 这三人之中，赵志敏的斗技其实是最强的，若他留到现在，肯定会给自己造成极大的威胁。 马福生不过是仗着兵刃的长度优势以及一把力气，邝小柒主要是打法凶悍。 其实都不足为惧。 …… 但是在围观平民们的眼中，大局已定。 明可俊美的外表，给他增加了不少印象分。 而且铁掌帮平日里行事霸道，引来许多诟病。 许多平民的立场都偏向于明可。 虽然不看好他能获胜，却隐隐希望他能获胜。 眼前的一幕幕让他们大摇其头。 明可俊美的脸上几乎没有血色，苍白疲惫。 他的大腿、左臂、后背都有鲜血渗出，形象凄惨。 他一直在躲避、招架，狼狈不堪。 让人看不到他翻盘的希望！ 邝小柒同样觉得大局已定。 他仍然在不停地动着嘴皮子，这时候已经不是为了用垃圾话骚扰明可，单纯就是得意忘形了，宣泄着自己的情绪。 “小家伙，你是学过跳舞吧？真特码灵活，信不信老子把你两条腿砍断，让你以后再也不能跳啊！”一刀劈出。 “我最讨厌你这样的小孩，天赋好，家里有钱，长得又漂亮，就觉得自己是世界的中心，什么事都要强出头。现在看到强出头的代价了吧？怕不怕？哈哈，怕的话就回家找你老娘喝奶去吧！” “你本来或许能成为斗校，甚至斗将。但是因为你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所以现在一切都成了泡影。后悔吗？后悔就对了！我最喜欢看别人悔不当初的表情了！”弯腰，一刀对准明可的膝盖削去，明可勉强避开。 明可一直咬着嘴唇。这时突然一剑刺出。 剑尖卷起雪花，对准马福生席卷而去。 第52章 看不懂，参不透，破不去 邝小柒当然不会任由明可肆无忌惮地进攻自己的同伴。 他双刀追了过来，准备骚扰明可。 然而明可根本不理不睬，似乎要拼着受伤先解决马福生。 邝小柒也无法可想，不过他相信马福生能招架住这一剑，毕竟长棍是非常擅长防守的。 再不济，至少也能躲开吧。 然而马福生却似乎着了魔，不躲不避，几乎没有反应，任由剑尖距离他的面孔越来越近。 邝小柒很着急，他想喊醒马福生，但来不及了，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 刹那间，剑尖已经到了马福生的面门。 在马福生眼中，看到的又是截然不同的一幕。 他看到的，是明可用剑卷起数十朵雪花，向他激射。 雪花？能有什么威力？除非你是斗校以上，斗气附着在雪花上，用雪花就能打得我满脸血窟窿。 马福生有点莫名其妙，不予理会，仍然一棍横扫。 由于有邝小柒的配合，所以他不需要施展多么精妙的棍法，只要最简单地横扫、下劈等，限制明可的活动空间就好。 这给他省了不少力，否则他挥舞着这么沉重的武器，不可能坚持到现在。 然而出招出到一半，他赫然发现，明可的剑尖已经近在眼前。 怎么可能！ 明明看到的只是雪花，为何剑尖会突然出现？ 马福生大惊，但并未乱了分寸。 他一边左手松开铁棍，只用右手加速横扫，一边侧身躲闪。 但明可在这时陡然加速！ 马福生瞳孔放大，这下他真的感到了恐惧！ 怎么可能，都这个时候了，明可哪里还有体力和斗气来做出这种程度的加速！ 而最关键的是，马福生很清楚，他已经来不及躲避了！ 而由于明可的加速，自己的铁棍也注定落空，扫不到明可身上！ 这个时候，他的念头迅速闪过，但身体已经跟不上节奏。 明可的剑在最后的关头稍稍偏移了一点，本来要贯穿马福生的眉心，最后却选择贯入对手的右眼。 而且浅尝辄止，立刻拔剑出来。 一方面他不想杀死对手，以免真的和铁掌帮不死不休了；另一方面也要赶紧转而对付邝小柒。 马福生惨叫一声，丢下铁棍，捂住眼睛，踉跄后退。 明可没有减速，而是跟上去，飞身一脚踹在他的胸口，借势转身一剑削向邝小柒。 邝小柒双刀架住他的剑，微微屈膝卸力，刀剑交接处火星四射。 明可感到一阵虚弱，迅速收剑后退。 邝小柒也没有追击。 若说原本他的实力是强于邝小柒和马福生任意一人的，那么此刻以他的状态，却是要逊色于邝小柒不少。 但明可倒也不至于悲观。 事实上，即使在处于最下风的时候，他也没悲观过。 最坏最坏，也不过是从便携储物装置中取出高周波切割刃、死亡之杖等武器干掉对方。 不过，不属于这世界的武器，终究可能引来不必要的关注，影响自己后继的修炼，最严重的话甚至导致自己无法在这个世界立足。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明可不想曝光那些霸主世界的高科技武器。 马福生往后倒飞了几米后，摔倒在泥泞里。 明可那一脚至少踹断了他三根肋骨，如果他不想被断骨刺入肺部导致内出血而死，最好乖乖躺着别动。 马福生感受着眼睛的剧痛，从指缝中流出的鲜血，很快就昏迷过去。 只剩邝小柒和明可对峙了。 邝小柒脸上闪过狠厉之色，他缓缓举起右手的刀，凑到嘴边，伸出舌尖舔了舔刀刃。 锋利的刀刃轻而易举地割破了他的舌尖。 尝着嘴里的血腥味，邝小柒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没想到你能拼到这地步，真是小看你了。” “我还以为你这样细皮嫩肉的小白脸一下子就会崩溃，哭着喊妈妈跑开呢。” “不过何必呢？不过是多吃些苦头罢了。” “还不如早早地躺下，我让你解脱。” 明可摇摇头，从交手以来第一次开口：“你话太多了。” 趁着对手没有进攻的空档，他将注意力放在自身内部。 他身体的情况很糟，当然这并不出乎他的意料。 斗气还剩一点点，支撑不住几回合交手了。 小腿、脚踝处的肌腱非常疲劳。 小腿和右臂的肌肉有撕裂伤。 当然，还有身上的伤口，虽然伤口都不深，在自己斗气的作用下已经渐渐止血，但还是让自己的一些活动受限。 以及右小腿被马福生击中的地方，虽然没有骨折，但现在已经肿胀得影响活动了。 明可打定主意。 接下来，三招之类解决对手。 做不到的话，就掏出高周波切割刃来清场吧。 邝小柒当然不知道明可生出了要三招解决他的念头。 否则的话，估计他会当场笑出声来。 因为明可现在的形象太凄惨了，谁都看得出，明可已是强弩之末。 喘气喘得像个破风箱，身体摇摇欲坠，持剑的右手都在微微颤抖。 邝小柒甚至怀疑，是不是只要自己伸手轻轻一推，明可就会倒下。 “我话太多？”邝小柒脸上的肌肉扭曲，露出一个狞笑，“小家伙你嘴还挺硬。等会看我割掉你的舌头，不知道那时候你还能不能这么硬气？” 邝小柒当然不是故意要给明可调息回气的时间。 而是刚才马福生被击倒的一幕有点诡异，让人看不懂。 邝小柒心存忌惮，想用话术分散明可的注意力。 “你说，要是……” 话说到一半，明可突然出招。 剑光如同星光点点，激射而来。 邝小柒立刻闭嘴，飞快地挥舞着双刀。 仿如穿花蝴蝶，双刀互相掩护、此起彼伏，将周围几尺的雪花也卷了进来，影响着对手的视线。 在这关键时候，邝小柒没有选择保守。 他仍然选择硬碰硬！以攻对攻！ “疯狗”之名，名不虚传！ 但是下一刻，他发现破不开眼前的剑光！ 那些剑光仿佛真正的星光一样，无孔不入，从他刀势微小的缝隙中渗透了进来。 到了面前，那些星光才还原成剑光，直奔他上身的几处要害。 剑光临身时，邝小柒仍然无法分辨，哪一抹剑光是实，哪一抹剑光是虚。 怎么可能……邝小柒不能理解。 这样的剑法……这样的剑法…… 看不懂，参不透，破不去。 这样的剑法，就不应该出现在一个上级斗士的手中！ 第53章 这是祖传的乡下把式 半晌后。 “这是什么剑法？”邝小柒问道。 能以并不出色的资质，不算充裕的修炼资源，在20岁出头的年纪就成为上级斗士，他并非那种将斗气斗技全然视为工具的人。 于他而言，斗气和斗技除了是他向上爬的工具之外，也是一种艺术，一种追求，一种梦想。 看到这样已经不能用“出色”来形容的剑法，他无法不动容。 明可没有立刻说话。 并非是在摆谱或装哔。 而是这一招对他的负担也很大，他必须立刻调息，以免出丑。 等邝小柒身上几处要害飚射出鲜血时，明可才调匀气息，淡淡地说：“祖传的一些乡下把式，没有名字。” 邝小柒脸上已经不见了狰狞和狷狂。 此刻他反而显得有些失落。 他摇摇头：“乡下把式？呵呵。” 暗哑的笑声中，自嘲的意味浓浓。 然后他向后倒下。 明可下手有分寸，不至于当场杀死他。 但他也离死不远了。 如果不能及时抢救，估计很难撑过一个时辰。 而且他今后肯定会大受影响，甚至会止步上级斗士的境界。 明可摇摇头，收起剑，缓缓地离开…… 走了几步又转过身，去搀扶他那几位躺在泥泞中痛苦挣扎呻1吟的小伙伴。 贾秀才在邝小柒倒地后，就自动伤愈了，活蹦乱跳地去帮助四狗子和王大麻子。 四狗子可能是有点脑震荡，被唤醒后眼神还是直直的，反应很慢。 王大麻子没有生命危险，但脚筋被挑断，除非帮主赐下灵药，否则他这辈子就算半废了，不可能再进行战斗了。 甚至劳动力也要严重受损，种地之类的体力活是别指望了。 所以他眼中有种心如死灰的冷漠，但如果明可没看错的话，也隐隐有一点解脱的欣慰。 对他来说，刀头舔血的日子终于可以到头了。 被废了，总比丢掉命好吧。 饭是吃不成了。 明可和贾秀才一人搀扶一个，送去附近的医馆。 铁掌帮的这三个则被留在污泥里。 当然很快就会有铁掌帮的帮众来拾掇他们。 明可他们到了医馆后，厉棠手底下其他的弟兄也闻讯赶了过来。 一个个义愤填膺，嚷着要去找铁掌帮的人报复。 当然都只是嘴强王者，没人真的傻到这个时候冲过去挑起全面战争。 何况香主厉棠还没发话呢。 晚些时候，舵主也派了人来探视，宽慰了众人几句，说舵主会和铁掌帮交涉，一定不会让大家的血白流，云云。 奇怪的是厉棠一直没有现身。 医生终于处理完三个病人。 伤势最轻的是贾秀才，医生连药都懒得给他上。 然后四狗子也被认为情况不严重，稍稍上了点跌打损伤的药，开了几副药内服。 王大麻子的情况棘手一点，脚筋已经全断了。 医生两手一摊，表示想续回他的脚筋就必须有最好的伤药，像他这种小医馆里肯定是没有那么昂贵的药物。 如果没有最好的伤药，王大麻子以后就要改名叫王瘸子了。 能治好王大麻子的伤药至少得几百两银子一副，还得连敷几副才能见效。 不管是舵主还是厉棠都不可能花这么大代价给他治。 要知道，就算王大麻子为帮派作战而战死了，他的家属也只能拿到一百两银子的抚恤。 花几百上千两银子治伤？ 王大麻子自己都会主动说，要不这伤就别治了，您直接把银子给我吧？ 只要有银子，王瘸子就王瘸子吧。 等王大麻子的伤势被处理好，他和四狗子各自被热心帮众送回家休息。 明可这才找医生买了几包伤药，一罐据说是祖传配方的上等金疮药，饥肠辘辘地赶回厉棠的大宅。 提着药包一进门，就有仆人迎上来，点头哈腰，带着讨好的笑容：“表少爷您回来了。要吃点什么吗？要不要给您烧点热水洗澡？” 明可略微错愕后，收起表情，淡淡地说：“整几个菜，酒就不用了。再给我烧点热水，再给我熬一副药。” 那仆人闻到明可身上的血腥味，小心翼翼地问：“表少爷，您受伤了？要不要请个大夫回来为您看看？” “不用了，”明可面无表情地说，“这点小伤，我用斗气疗伤比看大夫快得多。” 这是实话。 他身上看起来凄惨，被砍了好几刀，但其实那都不是事。 伤口不深，又没伤到要害，恢复起来很快。 比较麻烦的反而是他爆发的时候，伤到的肌肉纤维和韧带、肌腱。 这些部位恢复起来更慢，而且一不留神就容易留下暗伤。 否则如果只是那点皮外伤，都不需要在医馆买药了。 他的便携储物空间里带着最好的止血喷雾、医用缝合等离子焰喷枪，就算是断手断脚都能立刻接回来——当然，断掉的神经就不一定能准确地驳接了，只能碰运气。 明可一身血渍，在院中坐着休息。 很快小鸢跑来看他，满脸担心，又不敢打扰他休息，咬着嘴唇颇为委屈的样子。 明可也没心思和她说话。 江湖仇杀的事，对一个十二、三岁的小萝莉来说，似乎太过遥远了。 他静静地，半闭着眸子养神。 一会儿有仆人来告诉他，饭菜准备好了。 明可慢条斯理地吃着，吃完去泡了个澡，在浴桶中运功恢复了一些斗气，然后控制着斗气来疗伤。 泡完澡，他直接赤着上身出来。 虽然是严冬，大雪飘飞，外面已是银装素裹的世界。 但以他的身体素质，还不至于冻病。 很快药也熬好了，小鸢端来，明可捏着鼻子喝了下去。 喝完药，明可把小鸢打发走，准备给自己的伤口涂金疮药。 这点小伤，还不值得暴露自己的高效止血喷雾和缝合用等离子焰喷枪。 这时小鸢又过来，一脸不高兴：“表少爷，有个不认识的姑娘要来找你，说是芸芷姑娘派她来的。” “让她过来。” 一会儿小鸢领了人来。 却是个熟面孔，漱芳院的玉嬅姑娘。 她戴着笠帽，满身是雪。 此时她一脸关切，眼中隐隐有泪花闪现，也不知是真情流露呢还是充分发挥了演技。 “明公子，你怎样？有没有大碍？”她急切地问道。 明可笑了笑：“我没什么大碍，多谢关心。你怎么来了？” 小鸢在旁边磨磨蹭蹭地为他收拾房里的东西，却是竖着耳朵偷听对话。 明可也不去拆穿。 第54章 半步斗尉 玉嬅摘下笠帽，抖落一身的雪，黯然说：“听说你受伤了，我很是担心。这事是我们引起的，我必须来看看。你如果需要照顾，这几天我就不接客了，专门留下来照顾你。” 小鸢这时插嘴道：“多谢这位姑娘，不过表少爷自然有我们照顾，不劳您费心。” 玉嬅牵动嘴角，勉强笑了笑。 明可也是一笑了之，没有责怪小鸢。 玉嬅顿了顿才继续说：“芸芷姑娘也很担心你，但她现在不方便过来。” 不方便过来？ 明可当然不会认为这是芸芷变心了。 稍一思忖，他觉得应该是怜姨的继任者到了，芸芷担心被那人发现端倪，不敢表现出对自己的关心。 明可微微点头，含糊地说：“知道了。” 顿了顿，他又问：“芸芷让你带什么话么？” 玉嬅摇摇头：“我来得匆忙，而且有个新来的女人一直跟着她。那女人很神秘，我感觉芸芷对她有些畏惧。有她在面前，芸芷什么都没说。” 明可心道果然。 有一点失望，但他早有心理准备，总体还算平静。 玉嬅上前一步，主动拿起桌上的金疮药，软语说：“明公子，让我来为你敷药吧。” 明可没有拒绝。 背部那几个伤口确实不方便自己敷药。 玉嬅的小手很软，动作轻柔，给人很熟练的感觉。像是习惯于服侍人。 这和她在青楼里服侍男人是两码事。 明可略有些奇怪。这时他有些虚弱，也很疲惫，所以懒得绕弯子，直接开口询问。 玉嬅抿嘴一笑：“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爹就受了伤，瘫痪在床。我一直和我娘一起服侍他。” 明可沉默了片刻后说：“那你怎么……” 轮到玉嬅沉默了。 等她将明可背后和左臂的伤口全部敷上药，才勉强笑道：“我哥哥要娶妻，置办不起彩礼。我娘就把我卖到了漱芳院。” 明可哑口无言。 玉嬅反而安慰似的说道：“我娘和我哥都对我不错的，我在家时，从来没短过我的吃穿。实在是家里太穷，没有办法。但凡有一点办法，他们都不会卖了我。” “卖我之前，我娘也曾四处打听，听说漱芳院对姑娘会宽松一点，这才把我卖到漱芳院，而不是红玉楼。” 明可无话可说，甚至连一个表情都不能表露。 同情？太廉价了。 批评她的母亲、哥哥？自己有什么资格。 安慰？她似乎并不需要。 我为你赎身吧？那么多青楼女子，赎得过来么。而且我们是什么关系。仅仅是认识，一面之缘而已。 在一旁装模作样收拾东西的小鸢早已停手，泪眼婆娑。 这个年龄的小萝莉正是同情心泛滥，最为敏感的时期。 玉嬅默默地退开，拿起笠帽，柔声道：“明公子，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先回去了。” “恩。” 小鸢领着她出去。 明可则把门关上，给自己的左臀、左腿涂金疮药。 天黑以后，雪花还没停，铺天盖地，似乎要把整个世界染成白色。 厉棠还没回来。 明可也没理会，吩咐下人们早点休息，自己也回到房里。 开始整理今天交手时的经验、心得。 在击败赵志敏时，他曾短暂地做到让斗气离体。 但那只是偶尔间，无意为之。 现在刻意要做，却又做不到了。 这会儿他想仔细回味琢磨一下那种感觉，争取早点能做到熟练地让斗气离体。 至于压缩斗气，暂时他还没头绪。 到睡前，他已经再次成功地几次让斗气离体。 距离斗尉境界又近了一步。 说他现在是半步斗尉也不为过，随时可能突破。 …… 深夜，有人来敲明可的门。 明可迷迷糊糊，本以为是芸芷，但恍惚中又想到，芸芷进来是从不先敲门的，总是悄无声息地摸进来，钻进自己的被窝。 “谁啊？”明可没好气地问道。 他的伤口一直在痛，很艰难才入睡，这时又被打断睡眠，起床气就上来了。 “小帅比。” “进来吧。” 他话音刚落，门闩跳了跳，自动脱离。 然后门被推开，厉棠一只脚踏入，飞快地伸手抓住门闩，这才闪身进来，将门关好。 明可坐起，没好气地说：“大半夜的扰人清梦，大帅比你最好有合理的理由。” 厉棠的单衣全部打湿了，皮帽上落了一层厚厚的雪花，进门后就跺跺脚，嘴里说：“你被人打伤了，我过来探望一下，这是非常充分的理由吧？” “是我把他们打伤了。” 厉棠笑了笑：“是不错，那三个人在铁掌帮被誉为年轻一辈前五的好手，结果都折在你手上。你知道么，你的名声已经传遍了分舵，很快就能传到邻县去了。” “我没感觉这有什么了不起。” 黑暗中，厉棠看不清明可的脸色，但他是自学成才的心理学大师级人物，听出了明可声音中那一点点骄傲，笑道：“得了吧，你就承认吧，这确实很了不起。” “小帅比，以一敌三，把对手全部放倒，这真的很了不起。” “毕竟，这是你的第一次实战，而对方三个都是身经大小数十战，经验丰富的好手。” 明可的脸终于绷不住了，笑了笑。 是的，他对自己的表现也是满意的。 很快他收起笑容：“行了，你也探望过我了，没什么事了吧。” 厉棠似乎想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却变成：“恩，没什么事了，明天再说吧。你也别担心，这种鬼天气，铁掌帮就算想报复也不会这么快上门。” “你休息吧。” “被你这一打岔，我等会睡不着了。”明可抱怨道。 厉棠露出一个促狭的笑容：“你是今天没搂女人睡，不习惯了吧。我也年轻过，懂的，懂的！等会我送个女人到你房间来。” “不用了，”明可没好气地说，“你家这些下人，有哪个能入口的？” 厉棠哈哈一笑：“我有两个小妾，我搂一个，分一个给你。这总够意思了吧？你喜欢哪个？我一会就打发她过来。” “神经。”明可躺下，用被子蒙住脸。 厉棠笑着摇摇头，退出房间。 厉棠走后，明可又迅速坐起，疑惑地望着门口方向。 他不信厉棠真的只是来探望他的伤情。 这一天厉棠究竟去哪了？ 和接替怜姨的那个女人会面？ 与黑补习班的人见面？ 还是在联系炼丹大师，准备炮制六叶优昙？ 第55章 三观不合 大雪下了一夜。到了天快亮的时候，终于停了。 明可起床后，便听到宅子外边传来孩童玩闹的声音。 他推开窗，银妆素裹的世界印入眼帘，一股凉意扑面而来，让他瞬间元气满满。 唤出半透明面板，再次刺激了自己一下。 “剩余寿命：14天。（血脉诅咒生效中）”。 明可安慰自己：至少已经摸到了斗尉的门槛。 14天内突破，并非不可能。 厉棠也起得很早。他安排小鸢的母亲去煮了两碗面条，招呼明可一起吃。 面条简简单单，就放了点胡椒，撒了点绿色的葱花，一点辣白菜，一看就让人胃口大开。 两人坐在屋檐下，一边赏雪，一边吃面。 厉棠哧溜哧溜地，迅速将一碗面条全部吸光，然后眼巴巴地看着明可。 明可被他的目光看得恶寒，停下筷子：“你没吃饱？再让人去煮一碗啊。” “等不及了，我现在就想吃。” “大帅比，你真恶心。吃我口水吧！”话虽这么说，明可还是将自己的面条倒了半碗给厉棠。 厉棠又是哧溜哧溜迅速吸完。 然后带着满足的表情摸了摸肚子。 等明可慢悠悠吃完，厉棠说：“你突破的事怎么样了，有把握么？” 明可笑了笑：“迟早的事吧。不急。” “是不用急，你还这么年轻。花上半年时间来巩固境界，然后再突破，这样对你更好，不用急着突破。你已经是这方世界最优秀的年轻人之一了，那些大派的嫡传也不过如此。” 明可笑了笑没说话。 “你今天打算在哪修炼？这么冷的天，要不就别出门了。留在宅子里吧。” “还是去废宅吧。” 厉棠皱了皱眉，“不合适，虽然我觉得铁掌帮的报复不会那么快。但万一他们有人冲动地立刻来报复呢？你要知道，这次来的肯定不会是斗士了。对上斗尉，你现在还没胜算。” 明可看着雪地，随口说：“留在这里，别人打上门怎么办？你这一宅子的妇孺。还是去废宅比较好，打起来也伤不到旁人。” 厉棠怔了怔，摇头说：“你呀。” “我怎么了。” “你想太多了。你这么心善，肯定活不长的。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你懂不懂，”他压低声音，“那些能享受杨——李疗法的贵族，可以活几百上千年，他们哪个不是满手血腥？哪个不是满肚子男盗女娼！” 明可不想和他争辩这个问题。立场不同，看问题的角度不一样，看待同一件事得到的结论也完全不同。 他觉得自己和厉棠有时候真的三观无法调合。 好在厉棠只是他暂时的联络人。 再过一两年，他就要拜入大派。摆脱厉棠了。 先忍两年吧。 明可坐着消了会食，欣赏着雪景。 小鸢蹦蹦跳跳地从远处经过，踩在雪地里一脚深一脚浅，留下长串的脚印。 其实有时候看着那白色，美丽的地面，明可会不忍心踩上去，不想破坏那样的美好。 然而雪地总会被人踩成泥泞污秽。 除非是大自然中人迹罕至之处。 或许人类这种生物本身就是充满污秽的吧。 容不下至纯至美。 总要把纯洁的踩坏，把美好的撕碎。 不能再想了。 明可收回目光，也收回思绪。 这只是偶尔出现的念头，一些不和谐的杂音。 有的时候他会对人类很失望，厌恶，总是看到人们的阴暗。 当然更多的时候他也会很乐于结交各种各样的人，看到他们身上的闪光点。 很矛盾吧。 但人类本就充满矛盾的生物，不是么。 旁边没有仆人。 厉棠说了一句，就沉默了下去。 他的眸子非常幽深。 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明可不知道，为什么只有单独和自己相处时，厉棠才会流露出这一面。 或许因为他们是老乡吧。 “我走了。”明可起身，淡淡地说。 “恩，注意安全。有必要的时候，就用你的高周波切割刃。不要害怕杀人。再不济，补习班能保你一条命。” “当然，能不杀人更好。我们现在不能和铁掌帮全面开战。” “我知道。”明可离开屋檐下，踩上雪地。 纯白的雪地中留下黑色的污秽脚印。 他身影很快消失。 …… 废宅里暂时空无一人。 这么冷的天，大概帮众们也不想离开温暖的被窝吧。 明可来到后院树下修行。 快到中午的时候，帮众们才陆续赶来。 在残破的大厅里聊天、打牌，喝着兑酒的水。 德标也来了，他没去打牌，到了后就直接站在明可旁边，像标枪一样笔直地站在那，闭目养神。 明可一上午的尝试并没有取得突破性的进展，不过仍在往好的方面发展。 这时他才向德标随意地招呼了一声。“德标哥，你怎么不去打牌。” 德标说：“香主让我跟着你，万一有什么事，我也可以帮你抵挡一二。” 明可微笑道：“你有心了。不过我觉得铁掌帮的人应该不会来。” “应该不会大张旗鼓地来。至少这两天不会，”德标说，“听说昨天县丞晚上约了我们舵主和铁掌帮的大当家谈话。” 明可好奇地问：“怎么，县丞大人还管这种小事？” 县丞毕竟是一个县的二号人物，关心这种事似乎是高射炮打蚊子。 德标的声音很沉稳，“应该是怕我们真打起来吧。毕竟马上就是新年了，大人物们也不想这个时候出事。” 明可眉毛一挑：“那昨天我们当街动手，就没人来管？” 德标讥讽地笑了笑：“民不举，官不究嘛。只要不死人，官府是懒得来管这些事的。就算死了人，只要我们自己能遮掩过去，官府也是不插手的。” 明可了然地点点头。 中午厉棠过来了一趟，给大家带了点酒食。 是真正的酒，不是兑了酒的水。 大家都吃喝得非常愉快。 趁大家说话的时候，厉棠过来看了看明可。 也没说什么话，只是发了半晌的呆。 明可总感觉他有心事。但问他，他也不说。 都是成年人了，明可总不能刨根问底吧。 厉棠发了会呆就走了。 明可继续修炼。 下午的时候，突然听到大厅那边传来动静，吵吵嚷嚷，但又不像是争吵。 很快有人来告诉明可：四狗子死了。 第56章 这世界就是这么操蛋 到了傍晚，风又吹得紧了，云层低垂，似乎又要下雪。 厉棠提着一只漆黑的陶制小酒壶踏雪归来，看到明可坐在屋檐下发呆。 厉棠对他点点头，便从他身边走过，一身酒气。 不知在屋里摆弄了些什么，过了一阵又提着酒壶出来。 明可还坐在原处，看着院外一株枯树上将化未化的白雪。 “过去一点，挤一挤。” 明可稍稍挪了挪。 厉棠挨着他坐下，拔出酒壶的塞子，自己喝了一口，发出一声惬意的叹息。 然后递给明可。 明可皱了皱眉，想了想还是接过，仰起头，琥珀色的酒液被斗气精准地控制着收束成一条线，凌空倒入他的口中。以他的精准控制力，当然不可能让酒洒出来。 他将酒含在嘴里，让香气在嘴里化开，慢慢吞咽。 厉棠拿回酒壶，自顾自地说：“四狗子那里已经安排好了。给他家里多拿了20两的抚恤金，总共给了120两银子。” “他家里人口不多，老子老娘早就死了，就一个媳妇带着三个孩子。最大的12岁，最小的4岁。以全靳县的消费水平，足够他这一家衣食无忧地过上十几年了。” “当然，他媳妇一个人带孩子会比较辛苦。不过这世界的孩子都早熟，过两年最大的那个孩子就能出来做事了，那时候就轻松多了。” 明可这时才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到底怎么死的？” “谁知道？这个世界的尸检水平也就那样。而且还不能解剖，要全尸入土为安，”厉棠又喝了一口酒，“啧，这酒真不错，玉楼春的，老字号就是不一样。” “之前舵主和铁掌帮的大当家吃饭，商量善后的事情，我在旁边充门面，顺了这壶酒回来，倒也挺值。八十两银子一壶的酒，嘿嘿。” “你又不是买不起，四大香主里面，你算是最有钱的吧。”明可随口说。 “如果你觉得这是补习班给我的，那你就错了，”厉棠笑着，语气充满自豪，似乎也带点酸楚，“补习班给我的启动资金并不多。这大宅子，这些华服美食，请的这些下人，都是我自己用命拼出来的！” 顿了顿，他似乎意识到不妥，迅速改变话题，“说回四狗子，他应该是被马福生打了那一闷棍，脑袋里有淤血，没有及时处理，中风而死。你放心，没人下黑手，我认真检查过他的尸体，是中风的症状。” 明可闷闷地点头：“那就好。” “马福生，邝小柒和赵志敏都能活下来。不过马福生丢了一只眼睛，邝小柒几处要害受伤，也算是半废了，”厉棠看着明可的脸色，“你也算是为四狗子报仇了。” 明可嘴角稍稍抽动，什么也没说，只是低下头，眼色复杂难明。 厉棠也不多说。只把酒壶递过来。 明可接过，这次直接对着壶嘴灌了一口。 酒壶在两人之间传来递去，很快就见底了。 厉棠用力地摇晃着酒壶，试图再倒出一两滴。 “喂，小帅比，你不会杀到铁掌帮去吧？你这个表情我很担心。” 明可摇摇头：“不会。” “答应我，别冲动。” “好的。” 厉棠这才起身，伸了个懒腰，“这世界，就是这么操蛋。别往心里去，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明可挤出半个笑容：“知道了。” …… “剩余寿命：6天。（血脉诅咒生效中）”。 明可控制着半透明面板散去，起身活动了一番。 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那几处刀伤几乎痊愈，这就是上级斗士的恢复力。 肌肉纤维撕裂、肌腱损伤以及关节韧带损伤则没那么快恢复，不过也差不太多了。 明可顺手抓住桌子上的一方砚台，托在手心，然后手掌慢慢倒转。 最终手心向下，手背向上。 而砚台仍然违反了星球引力一般，被牢牢吸在他的手心。 当然，做到这一点并不轻松，看明可额头的汗珠就知道了。 要知道这是严冬，外面连续下了几天的鹅毛大雪，雪地都有几寸厚了，据说护城河都结冰了。 明可卷起衣袖。 他集中注意力，抬起手，让砚台顺着他的手臂慢慢滑下；到了手肘部位时，又在斗气的作用下，违背物理规律地缓缓向上滑行。 “呼！”明可重重地出了口气，将砚台放回桌上，微微喘息着。 距离斗尉境界，真的只有半步之遥了。 现在就只差压缩斗气了。 理论上他已经知道该怎么做，只是还没能做到。 但随时都可能突破。 明可评估了一下他此时的实力。 与刚刚晋升的下级斗尉相比，已经差距不大了。 如果算上杨氏秘传剑术的加成，与中级斗尉应该也能战个旗鼓相当。 而如果再配合着高周波切割刃，宰杀上级斗尉也不是什么难事。 差不多够了。 当他走出房间时，守在门口的麦香小脸冻得通红，正在不断地搓手。 看到他的身影立刻大声汇报：“表少爷，那个女人又来了，我让她在前厅候着。” 明可微微点头：“知道了。谢谢。” 麦香正色说：“表少爷，我得劝一句。大老爷们风流一点都不是事儿，您在外头怎样都行。可总是让那种女人到家里来，让街坊邻居怎么看？” “别人可不知道那女人是有正事找您，只会觉得您和少爷不是正派人。您说是不是这理？” 明可嘴角微微一抽，点头说：“知道了，我会注意。” 这丫头对厉棠死心塌地，相貌也不差，真不知厉棠为何一直不将她收房。 麦香没有试图与他套近乎，说完话马上匆匆走开。 明可慢吞吞地走向前厅。 刚踏入，玉嬅就起身迎接，春风满面：“明公子，真抱歉，又来叨扰了。” 明可道：“信给我。”这几天，玉嬅几乎每天都来，每次都会带上一封或长或短的信笺。 自然是芸芷手书。 每每纸短情长。 而且和她说话的大胆风格不同，芸芷的文字显得文青味极浓。 而且她文学功底还不错，各种隐喻、各种典故信手拈来。 让明可既有些尬，又有些感动。 尬是因为看不太懂，而且这么隐私的信也不方便拿去让别人帮着读吧。 感动是因为看惯了网络通信时代习以为常的全息投影直接说“我爱你”，这种文字的细腻和内敛让他很舒服。 玉嬅笑道：“公子猜错了，今天没有信。” 第57章 没有输的理由 明可奇道：“那她总带了口信来吧？” 玉嬅道：“芸芷姑娘只说了一句，她知道你要做什么。女人不该干涉男人做事，你尽管去做。你如果死了，等她成为斗将，就来屠了全靳城。” 明可失笑道：“别开玩笑了，我很珍惜自己的生命。如果会危及自己生命的事，我肯定不会去做。我去做这件事，只因为我很有把握。” “那好，我就这样原话带给芸芷姑娘。” 见她转身欲走，明可叫住她：“等等。” 玉嬅瞪着大眼睛，不解地回望。 明可沉吟片刻，问道：“那人没为难她吧？” 虽然理智上知道，芸芷身份高贵，被派来接替怜姨的人应该不敢对她如何。 但明可还是有点担心。 玉嬅抬起玉手，掩嘴笑道：“公子对芸芷姑娘真关心啊。” 顿了顿才说，“严厉呢，是够严厉的。但在小女子看来，那人对芸芷姑娘也是非常关心。如果芸芷姑娘会遭遇什么不好的事情，她是愿意以身代之的。” 明可没说什么，含糊地哼了一声，便和玉嬅道别。 然后他让一个仆人去通知，让小鸢的母亲送碗面来，打算吃了面再出门。 过了会小鸢她娘亲自端着热气腾腾的面出现，点头哈腰，放在明可面前的桌上。 明可瞥了她一眼，她将腰弯得更低，陪着笑说：“表少爷对小鸢一直都很好。” “恩，”明可不知道她想表达什么，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她是个很聪慧的女孩子。” “不，不，不，不聪慧，她很笨的，不过她做事真的很勤快，”小鸢她娘说，“只要表少爷不嫌弃她就好。” 明可更感纳闷。 小鸢她娘仔细偷看明可的神色，“少爷说，准备将小鸢拨到您房里去……” 明可紧紧抿着嘴，感觉自己什么都不适合说。 说“我对你女儿没半点兴趣”？这位实际年龄应该刚满30，但看起来已经四五十岁的妇人肯定不高兴。 对她而言，自己的女儿如果能攀上一个16岁的上级斗士，那真是祖坟里冒青烟。 小鸢她娘还在说：“那丫头，一直非常仰慕您，听到有机会去您房里，她高兴得几个晚上都没睡好。” “平时我们太宠她了，让她性子野了点。希望表少爷大人有大量，不要和她计较。” 明可沉默着。 过了片刻，他干脆低头吃面。 见他不再说话，小鸢她娘才讪讪地告退。 吃完这碗香喷喷撒了辣子的面，明可感到整个身体都暖烘烘的，心情终于又好了起来。 回到自己房里拿起宝剑，踩着松软的雪地往外走。 出了门，他没有走自己最熟悉的那条路。 不久，他就出现在安平街上。 临近过年了，尽管积雪很厚，街上还是很热闹。 不时有孩童追逐打闹着跑过，打着雪仗。 路边有大人带着小孩堆雪人。 这个世界的过年虽然不像水蓝星的“春节”那么重要，但毕竟也是辞旧迎新的日子，算是重要的节日。 在这样严寒的天气，吃饱、保暖这两件事是重中之重。 在水蓝星的古代，在北方区域，几乎就没有哪个冬天不死人的。 甚至一死就是一大片，冻、饿而死。 但全靳县还算富庶，县衙的工作也很到位。这连续下了几天的雪，也没听到死人的消息。 明可注意到，街上巡逻的衙役比往日要多。 或许是临近年关，县令担心出现恶性案件吧。 明可辨识着街道两旁的商铺和住宅，一脚深、一脚浅地走着。 当他抬头看到街边用长竹竿挑出的一面红色小旗，旗上写着“桃花酿”三个字，便知道自己到了目的地。 “桃花酿”和上次他与厉棠喝的“玉楼春”一样，都是这个世界的高档名酒。 相对而言，桃花酿的价格更亲民一点。 “玉楼春”动辄几十两银子一小坛，是高富帅专享。而“桃花酿”七八两银子一坛的售价，足可让普通市民也能偶尔喝上一杯。 明可挑帘进去的时候，发现这间酒肆里已经几乎坐满了人。 尽管这才是上午。 明可在短时间内，就将酒肆里各人的身份猜测了一遍。 不外乎是一些“体面人”，有一定的社会地位，有点闲钱。 但社会地位又不是太高，不是特别有钱。 比如一些富户的管家、小商人、家有余财的读书人、大户人家置办在城外庄子的庄头之类的。 还有那么一两个江湖人。 真正的大户人家、官宦子弟，在这里是难得见到的。 明可来到一个仍有空座的桌子前，微笑道：“诸位兄台，不介意在下在这落座吧？” 桌上有两人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形容俊秀，便心生好感，微笑着回应：“小兄弟只管坐，这里没人。” 还有几人没有抬头，但在明可坐下时也匆匆投来一瞥。 明可是仔细观察过的，这一桌并没有江湖人，那几个没抬头的似乎是本地的商人，在讨论进货的事。 抬头看他的那两人，看气质、看打扮，显然是本地的乡绅子弟，读过一些书、家里有点地，祖上出过官员的那种。 其年龄都不大，在三十岁上下。 他们倒有分寸，没有贸然和明可搭话。 明可也落得清闲，花了3两银子叫了一小壶酒、一碟羊肉、一碟香豆，慢吞吞地吃喝。 一边听着桌边那些乡绅子弟和商人们的聊天，了解到不少这个世界底层的信息，颇觉有趣。 按理说，此时他的心情应该是紧张的。 但不可思议的是，他真的半点紧张的情绪也欠奉。 似乎他不是来战斗的，而真是出来喝酒散心的。 或许是之前的几场战斗，已经让他迅速成长起来了吧。 特别是和邝小柒等三人那一战，真是步步惊心。 今天要对付这人，虽然听说是中级斗尉，但已经多年不曾出手，一身功夫还能剩下几成？却是让人好奇。 而且这许多年他都没晋升上级斗尉，估计锐气已失了吧。 而且这人是街头混混出身，也面临着和邝小柒等人一样的问题：斗气的品阶不高，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斗技。 所以明可真的很平静。 他并非觉得自己胜券在握，只是觉得自己没有输的理由。 再不济，自己也能安然脱身。 第58章 终于动手了 明可心情平静。 即使半透明面板上“剩余寿命：6天。（血脉诅咒生效中）”的字样也没打破他的平静。 他自顾自地斟酒，品尝着这世界风味独特的羊肉，以及水蓝星和霸主世界都不存在的香豆。 上一世，得知自己快要死的时候，他一方面觉得，终于要解脱了。 另一方面，是强烈的恐惧和不舍。 对死亡的未知的恐惧，对人世间一切美好、不美好的不舍。 前些天，其实他也挺纠结的。 担心自己无法顺利突破，担心出现意外，担心突破后寿命也不增长…… 而此时，性命只剩最后6天。 他已经想通了。 他对自己有着强烈的自信：一定能在这6天时间里取得突破。 上一世，他对自己的性命完全无法掌控。 而这一次，他却有着努力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 如果没做到，那是自己做得不够好，没什么好埋怨的。 总比只能躺在床上等死的状态好得多。 此刻，他静静等待着。 状态已经调整到最好。 …… 桃花酿对面，是一座酒楼。 此时二楼已坐了两位客人。 一男一女，男的俊俏、强壮，戴着皮帽，却不可思议地穿着敞襟的单衣。 女的身段曼妙，却戴着面纱，只露出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次不经意的对视就能夺人心魄。 那眼神，犹如一头误入人类社会的楚楚可怜的小鹿，单纯，朦胧，梦幻般美好。 每个看到她眼神的男人，都会忍不住想把她搂进怀里轻怜蜜爱。 其实吧，她蒙着面纱，遮挡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出美丑。 但每个看到她的男人，都会下意识的觉得，她一定是个绝世美人。 她对面那个英俊强壮的男人点了一坛酒，一桌的清淡菜蔬。 但女人滴酒未沾，也没动过筷子。 厉棠收回看向桃花酿的目光，看着对面的女人，笑道：“你这么多年没出来，憋坏了吧。看到这些，有新鲜感么？” 女人淡淡地说：“这个世界发展如此缓慢，几十几百年，社会也不会有太大变化。所以坦白说，半点新鲜感也没有。” 顿了顿，她问：“你真的不去阻止？他是你负责接待的，如果他被杀了，你怎么向上头交代？而如果他杀了那个铁掌帮的五当家，引发了大通帮和铁掌帮的全面战争，对你而言也不是好事吧。” 厉棠笑了笑，眼神显得有些意外，“你来这没几天吧，对这边的形势就了解这么清楚了？” “必须的，你知道我这人很没安全感，每到一个地方都必须把周遭的环境弄清楚。” 厉棠的嘴角勾勒出一个涵义丰富的笑容，但迅速就消失了，快得让人来不及品味。 他正色说：“我有我的计划。” 女人眼神朦胧美好，声音却淡漠地说：“我对你的计划不感兴趣。” 厉棠又笑了。这次他的笑容坏坏的，就像两个好哥们，说了个荤段子，同时浮现出的那种心领神会的，有着特殊含义微笑。 “别这么说嘛，一夜夫妻百日恩，难道你就不怀念我们共渡的那段美好时光？” “你的表现很棒，亲爱的，”女人的眼神仍然如诗如画，声音仍然显得冷淡，给人一种别扭的感觉，“但是坦白说，我这些年经历过一些更棒的。所以你问我是不是怀念你？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真没有。我都快记不起和你在一起的滋味了。而且也不想回味，不想再一次经历。” “太无情了，就算我们已经不是泡友了，好歹我们也是老乡啊。”厉棠捧着心口，一脸夸张的难过，似乎被打击得心都碎了。 女人眼中露出一丝不耐烦：“拜托你，可以说正事么？我很忙的。怜秀给我留下了一堆烂摊子。” 厉棠收起所有多余的表情，“今天叫你出来就不是为了说正事。我只是想提醒你，你能被放出来，是因为我干掉了怜秀。我希望你懂得感恩。” 女人毫不客气地说：“上头的计划是让我一直待在那个女人身边，没说过要让我出来当联络人。” “但你自己其实还是想出来的吧。你看你，距离斗将只有一步之遥了，姹女大法也极为精深了。天天闷在那暗无天日的地方，岂不是耽误了青春？你需要的是出来多走走，增长见识，给自己弄些资源，早点突破到斗将。” “……”女人张了张嘴，欲言又止，过了一会才说，“我不能否认这一点。” “你看，其实你心里还是感念我的好呢。那么，你有没有想过回报我，素卿？” 低头沉吟片刻，叫素卿的女人说，“如果是小事的话，我不介意顺手帮你一个忙，还了你的人情。” “那好，帮我杀一个人。” “谁？” “放心，是你可以轻松搞定的，”厉棠笑道，“现在先不说，需要的时候，我会告诉你。” 说着，他忽然心有所感，扭头向下面的街道看去。 一行三人正匆匆走向桃花酿。 有两个看上去很年轻，大概才十几岁的样子，作底层江湖人的打扮。 另一人看上去三十出头，额头上有一道长长的疤，一直延伸到鼻子中段，差点毁了他一只眼睛。 右脸有十几道纵横交错、异常恐怖的疤痕，仍然皮翻肉绽，望之触目惊心。 到了桃花酿，一个人快步上前挑起帘子，让那个疤脸男先进去。 然后两个少年人也跟了进去。 厉棠的唇角微翘，浮现出一个正常人看电影看到有趣镜头时的微笑。 “马上就要打起来了，”素卿冷漠地说，“你看好谁赢？” 厉棠一挑眉头：“当然是我们的客户。” 素卿的声音听起来并非反驳，而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他连斗尉都不是，而梅老五已经是中级斗尉了。” “那我们打个赌吧，”厉棠又露出那种坏笑，“你输了的话，罚你陪我睡一晚。我输了的话，罚我陪你睡一晚。” 素卿嘴皮子微动：“无聊。” 片刻后，一个刚跟着梅老五走进桃花酿的少年倒飞了出来。 “终于动手了。”厉棠兴致盎然地说。 第59章 拔掉了爪牙的梅老五 素卿瞥了一眼，正好看到另一个梅老五身边的少年倒飞而出。 “咦，梅老五比传闻中弱得多啊，连自己的手下都护不住。看来这个客户还真有不小的机会越级战胜梅老五。” “对了，你为什么让我装作没发现他和芸芷的事？” 厉棠人畜无害地笑道：“只是不忍心看到年轻人美好的爱情被拆散罢了。” “隐瞒下去，对你那客户可不是好事。那个女人不是善茬，如果被她发现了端倪，你信不信这个小帅哥的骨头会被一根根拆下来熬汤，整张皮会被揭下来做灯罩？” 厉棠笑而不语。 …… 当一个底层江湖人打扮的少年打起帘子时，一股强烈的冷风吹入。 酒肆了不少人望向门口，发出抱怨声。 但随后踏入的疤脸让抱怨声都消失了。 这里不少人都认得这张脸。 毕竟疤脸也是这里的熟客了。 酒肆里大部分人都不想和此人有任何瓜葛，更不想惹祸上身。 明可在一瞬间就确定了，此人正是自己的目标，铁掌帮五当家梅东。 特征太明显了。 梅东踏入酒肆后，张望了一下，没看到空位，顿时皱了皱眉。疤脸显得更阴沉了。 没等他开口，明可已经提着剑起身。 旁边一个乡绅子弟立刻小声提醒明可：“小兄弟，不要和他冲突，这人凶名远播，不是好惹的。” 明可笑着低声道了声谢，仍然起身迎了上去。 “梅老五？” 梅东的脸上瞬间浮现出的表情并非愤怒，而是好奇。 毕竟已经三十多岁了，他也沉稳了许多，不像年轻时那么暴躁易怒。 比起生气，他更在意的是，为什么来挑衅自己的会是一个看起来就乳臭未干的少年。 难道是自己这些年太消沉了，导致江湖人都看不起自己了？ 他摸了摸疤脸，露出半个残忍的笑容。 “大胆！”这时梅东身后一个少年挺身而出，激愤地大声说，“小子，你面前的是我们铁掌帮五当家！立刻跪下道歉，否则割了你的舌头！” 酒肆里那些酒客们都为明可的大胆感到惊讶，也有人为明可感到可惜——如此俊美，却年纪轻轻就有了脑疾，实在太可怜了！ 一些经验丰富的见势不妙，立刻起身结账，不想被殃及池鱼。 明可没有废话，确认了目标后，突然冲上去，对准那个少年踹了一脚。 那少年惨叫一声，准确地穿过帘子倒飞出去。 那些想结账走人的酒客尴尬地进退不得。 梅东这才确定，眼前这个俊美得不像话的少年是专门来找自己茬的。 而且看起来……修为不弱。 他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右手伸向腰后。 今天出来喝酒，他没带刀出门。 只在腰带上别了一柄两寸来长的短匕。 短匕就短匕吧，总比空手强。 这时他带来的另一个叫“阿权”的少年一声呐喊，对着眼前的俊美少年冲去。 俊美少年头也不抬，突然弹腿一踢。 阿权被踹得闭气，连痛哼都发不出来，以比冲上来更快的速度倒飞出去，准确地落在正尝试爬起的少年身上。 两个少年撞在一起，也不知断了几根骨头，在酒肆外的雪地上扭动着哀嚎着。 梅东已经反握匕首在手，微微弓身，摆出战斗姿态，眯着眼说：“小兄弟，提示我一下，究竟我什么地方招惹你了？” 如果是年轻的时候，梅东绝不会说出这种示弱的话。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但那个时候，他只是一个普通的街头混混，烂命一条，没有自己的地盘，吃了上顿没下顿，全凭自己的拳脚来挣一口吃的。 而现在，他们已经被靳王府的几位高手收编，组成了什么狗屁铁掌帮，而他更是成了五当家。 享受了几年鲜衣怒马，良田美婢，梅东不再犀利。 从前他烂命一条。 现在，他觉得自己的生命很珍贵。 如果能息事宁人，那就息事宁人。 比起一点面子，肯定是自己的性命更重要。 梅东想通过交涉来解决这件事。 但明可懒得和他废话。 举起剑，唰地刺过去。 其余酒客都远远地躲开，把空间留给他们。 酒肆的掌柜和小二虽然急得抓耳挠头，却没人敢上前劝架，只各自找地方躲着，不停地喊：“客官，求求你们别打了！” 那些商人、乡绅、管家们则缩在墙角，小声交流。 “这谁啊，胆子这么大，敢和铁掌帮五爷交手。” “打不过的吧？听说五爷可厉害了。” “说不定，没点把握，人家也不敢找上门来。” “嘿，那少年郎长的白白净净，斯斯文文，没想到动起手来如此凶悍。” 有人问：“我看不太懂，你觉得现在这局面怎么样？” “五爷要糟。那少年郎赢面很大！” 旁边的人便倒抽一口冷气：“五爷会输给这小年轻？” 又有人说：“我想起来了，这孩子是大通帮的人！” 便有人忧心忡忡：“大通帮的打到这来了？安平街怕是要变天了。也不知我的生意会不会受影响！” 旁观者议论纷纷的工夫，明可已经与梅东交手数十招。 战得越久，他越心中笃定。 传闻中的梅老五是一头猛兽，但显然，出现在他面前的这头猛兽已经被拔了爪牙。 出招之间，梅东的气质和性格已经表现得淋漓尽致。 贪生怕死，委曲求全。 所谓一寸短，一寸险。 如果梅东敢于弄险，拿着短匕跟明可贴身短打，明可肯定是要头疼一阵。 可梅东根本不敢采取这种凶险的打法，所以将主导权拱手让给了明可。 明可打得非常舒服。 就像是在上演一场教学赛，一柄长剑流畅自如，轻松地压制着梅东。 梅东就像牵线木偶，在明可一柄长剑的调度下，狼狈而被动地起舞。 明可感觉到局面尽在掌握，只要自己想，拼着受伤的风险，三两招就能取梅东的性命。 但现在明可反而不急了。 他宁愿更有把握一点的时候再下杀招，要避免被梅东最后的反击弄伤。 当然，其实他也没想杀掉梅东。 只不过梅东已经迟钝了，连他的剑招中没有杀意都看不出来。 第60章 梅老五的绝地反击 “少侠，”梅东气喘吁吁，语带哀求，“没什么是不能商量的，要是我无意间得罪了你，我向你道歉。” “有话好说……能停一停么？少侠，给句话吧，到底要怎样你才肯罢手？” “我从没见过你，自问也没得罪过你，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 如果被压制得很厉害，肯定是没机会开口说话的。 既然能开口说话，说明自己还游刃有余，这个俊美少年虽然比自己略强一线，但也拿自己无可奈何。 这少年虽然还没到斗尉境界，但显然修行的是入阶的斗气秘籍，斗气雄浑。 力气也很大。 只是速度慢了点。 这种速度，是伤不到我的。 梅东是这么想的。 当然，这其实是明可希望他产生的想法。 一个人，如果看到前面有坑，脑子没问题的话，肯定不会往下跳。 但如果在坑的上面铺一层布，布上再洒些泥土洒些草，把伪装做好呢？ 再在上面放一块黄澄澄的金子呢？ 明可不说话，只是不紧不慢地出剑。 没有动用大威力的杀招，没有使出全力。 其实好几次他瞅见了梅东的破绽。 梅东的斗技品级很低，或者是没有适合使用匕首的斗技。 如果明可选择出手，至少有好几个机会能让梅东受伤了。 但明可没打算把梅东弄得遍体鳞伤。 梅东毕竟曾经是个狠角色，如果受了伤见了血，说不定反而会激起他的凶性。 要搞，就抓住一个机会，直接瓦解梅东的战斗力。 梅东还在尝试用武力之外的方式解决这个问题。 “小兄弟，你该不会是想杀了我吧？应该不会吧。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杀了我，肯定跑不掉，要为我偿命，何必呢，你那么年轻，还有大好的前程。” “开口吧，小兄弟，没什么是不可以商量的。你想要什么？要钱？要地位？要斗气秘籍？都可以商量嘛。” 正在这时，对手的剑招突然出现了一个破绽。 似乎是力气不继，或者斗气难以为继，导致剑招没能衔接上。 这一瞬间梅东面临抉择。 是趁这个机会，反客为主，争取干掉这个少年？ 还是趁机逃跑。 这个时候，他本性中，带有强烈攻击性的那一面占据了上风。 梅东咬住嘴唇，反握匕首，非但不退，反而迅速前冲。 这一刻，他仿佛年轻了十岁。 回到了刀头舔血的日子。 他的左手出掌，打向明可持剑的右手。 他的右手反握着匕首，向明可的脖子抹去！ 在斗气的加持下，他的速度快到了极致，匕首也亮起了耀眼的光。 在普通人眼中，甚至只能看到残影。 梅东觉得，凭借这一招，自己已经重回巅峰！ 然而明可早有准备。 甚至，这一幕本就是在明可有意的引导下形成的。 明可迅速后仰，同时左手抓住剑鞘打向梅东的匕首；长剑则划出一道美妙的弧线，躲过梅东的出掌，加速划向梅东的小腹。 在这一刻，明可第一次使出了全力。 速度比起之前何止快了一倍！ 这种节奏的突兀变化，让梅东无可适从。 糟糕！ 梅东只来得及生出一个念头。 然后肚皮上一凉。 梅东低头一看，只见红惨惨的鲜血不要钱一般地流泻出来，其中混合着花花绿绿的一把肠子。 梅东吓坏了。 他记得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曾在一场街头战斗中划破过别人的肚皮。 那人的肠子也流了出来。当时那人捧着肠子，躺在地上哀嚎，却一时没有死。 听说战斗过后，那人被送到医馆，哀嚎了大半天才死。 想到这，梅东就不寒而栗。 他立刻丢掉匕首，双手捂住肚皮，试图把肠子塞进去。 原本嘈杂的酒肆突然变得安静下来。 那些酒客们都瞪圆了眼睛，看着这挑战他们三观的一幕。 传说中纵横无敌的铁掌帮五当家，输给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少年。 明可跳前一步，绕到梅东身后，迅速刷刷几剑，挑断了梅东的手筋、脚筋。 梅东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哀嚎。 疤脸男哭成了泪人。 明可摇摇头，缓缓收剑入鞘。 “别慌，你是斗尉，生命力顽强，没那么容易死，”明可平静地说，“给自己止血，让人赶紧把你送去医馆做缝合。” 这个世界的医术还算发达，解剖学虽然还未发展起来，但类似于水蓝星国医的医术道统也流传了几千年。 而一些基本的缝合技术也已经具备。 “我今天不杀你，但是一定要给你留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明可的声音没有起伏，似乎非常空洞，不带情绪。 “记住，这一剑，是为了一个叫四狗子的人。” “他是无名小卒。他因你而死。” 说完，回头拿起自己桌上那壶酒，又丢了一块碎银子，“打坏的东西算我的。” 提着酒壶，他从蜷缩在地上哀嚎的梅东身上跨过，大踏步走出酒肆。 外面凉意沁人。 冷风刮来，吹散了血腥味。 明可的心情很美丽。 击败梅东，比击败邝小柒等三人更轻松。 并非梅东的实力不如那三人，他的斗技和斗气都比那三人要高明不止一筹。 而是那三人更敢打敢拼，而梅东已经生锈了，钝了。 emmmm……更为关键的是，自己变强了。 明可对自己的表现非常满意。 他的变强，不仅仅是修为的精深，不仅仅是杨氏秘传剑术的掌握更全面。 而是对于战斗的理解，有了近乎脱胎换骨的变化。 他结合事先搜集的情报，对梅东的性格、出手方式等都有了一定的把握。 在进入战斗后，又一直牢牢地控制着节奏，牵着梅东的鼻子走。 如果梅东真的爆发出来，明可肯定会受伤。 但明可却一直让梅东心存侥幸，让梅东不舍得拼命。 到最后卖一个破绽，设下圈套，一举解决掉对手，自己毫毛未损。 这是战略上的成功，更是战术层面的成功。 明可深深地明白了一个道理。 在战斗中，并非纸面实力更强的一方就一定能获胜。 作为中级斗尉的梅东，纸面实力是比自己强上一大截的。 可从头到尾，梅东都被自己吊起来打。 决定战斗胜负的因素，不但有双方的修为、技巧、武器装备的显性因素，还有各自的身体状态、心理、战斗经验、应变智慧、所处环境等隐性因素。 明可觉得，自己终于开始初步懂得如何去战斗了。 第61章 只差临门一脚 不远处一家出售上好胭脂水粉的店铺中，芸芷从门后露出小半张脸。 看着明可仰天深吸一口气，一振衣袖快步前行。那说不出的风流倜傥味道，让她不知想到了什么，粉脸通红。 片刻后，她若无其事地扭头，继续与胭脂铺的小二讨价还价。 …… 酒楼二楼，厉棠贱贱地笑道：“你输了，罚你陪我睡一晚。” “你很无聊，”素卿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你如果那么想要我，可以去找个画师，为我画一幅画。以后我允许你对着我的画像鲁管。” 厉棠看着楼下，俊美的少年那股遮挡不住的锐利气息，“才16岁，就快突破到斗尉了。我们的员工也好，客户也好，好像还没出过这么天才的吧？” “确实没有。”素卿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叫明可的少年不但有一幅好皮囊，更有着绝佳的资质和悟性。 不知他滋味如何？真想试试啊……这种天才，吃下去绝对是大补。 “你在想怎么吃掉他？”厉棠笑道，“劝你别打他的主意。芸芷对他情根深种，你如果对他不利，芸芷迟早有一天找你清算。你该知道，那女孩是多么潜力无穷。” 被窥破心思的滋味并不舒服。 不过素卿并没有动容，只是浅浅地一笑。 员工之中，厉棠虽然身份地位低下，而且也没有个人生物芯片辅助。 但他却是出了名的善于察言观色，这几乎是他的天赋本能了。 素卿沉默了少许，没做任何正面回应。 等尴尬劲缓了过去，她才用婉转低回的声音说：“你先顾好自己吧。老谭是怎么死的？” 厉棠神色不变：“被怜秀反击杀死的。” 素卿大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我信不信无关紧要。关键是上面的人要信。” 厉棠刚要开口，目光往下一瞥，顿时皱了皱眉。 明可的身影已经消失，而浑身是血的梅东被人架出了酒肆。 看得出来他状态很不好，但不一定会死。 厉棠深深地皱眉。 素卿立刻捕捉到了他的眼神，声音冷漠，“怎么，事情的发展不合你的预期？你期望你那位小客户把梅老五宰掉？你到底在盘算着什么。” 厉棠立刻笑嘻嘻地：“好姐姐，我能有什么盘算？现在我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把你抱到榻上去，跟你再续前缘。” “你留着你那些话哄鬼去吧。”素卿冷冷地说着，声音拒人于千里之外，但她那眼神分明在说：有本事你就来啊，别光说不做啊。 厉棠大感吃不消，不得不暂时移开目光，不与她对视。 怜秀的姹女大法只能算是稍有小成，她施展媚术时痕迹非常明显，流于皮相，在有心人眼里甚至显得有点尬。 会显得过于轻佻、过于挑逗，容易让人心生警惕。 素卿的姹女大法却已接近大成，到了润物细无声的地步。当她魅力全开的时候，表面上无痕无迹，没有半分轻佻和挑逗，却让人一步步深陷其中。 除非是对媚术深有了解之人。 否则根本不会觉得她有施展媚术。 只认为她是天生丽质，楚楚可怜。 她的动人之处，绝非在于举手投足间的卖弄风骚，绝非风流难掩的搔首弄姿。 而在于她韵味深藏的腰肢轻摆，在于她不经意间眼神透露的信息。 一般人看到素卿，并不会觉得她有倾国倾城的美貌。 她的美丽不具备任何倾略性。 但是每个看见她的人都会发自内心地觉得，她是独特的，是与众不同的。 而在她那会说话的眼睛里，总会不经意间流露出这样的信息：其实你也很特别。你是这世上最特别的男子。别人都不懂你，唯有我能懂你。 这世上就没几个男人逃得过这样的温柔陷阱。 如果说，看到怜姨，绝大多数男人会马上联想到“床”。 那么看到素卿，大多数男人会愿意和她做最亲密的朋友，把最隐私的秘密讲给她听，最有城府的男人也会视她为真正的红颜知己。 而对女人而言，怜姨是一只骚气外露的狐狸精。素卿则是一位适合做闺蜜的好女人。 高下立判。 厉棠暗赞：给那个女人做贴身侍女的这5年，素卿果然进步巨大。 那个女人是斗将之上，镇压气运的存在。 在她身边，自然压力巨大。 可带给人的锻炼也是巨大的。 5年过去了，素卿从一个中级斗尉，到现在已经摸到了斗将的门槛。 反观自己，待在这小地方，虽然看似风光、自在。 可进步的速度也慢了太多。5年时间，仅仅从中级斗尉晋升为下级斗校。 当然，厉棠也不至于气馁、认输。 从上级斗校到斗将，哪怕摸着了门槛，也不是这么容易跨过去的。 在这一步被卡十几年、二十年都很正常。 而厉棠在这一步将遇到的阻碍，由于花印优昙丹的存在，无疑小了许多。 而且自己还有多出来的花印优昙丹，可以去换取各种高级资源。 自己晋升斗将的速度，说不定将比素卿更快！ …… 明可用最快的速度返回吒南街，大通帮的地盘。 以免被铁掌帮的人包了饺子。 回到废宅，明可低头走入。 经过德标身边时，德标鼻子嗅了嗅，便是一愣：“明哥儿，你这血腥味是哪来的？” 明可此行没有告诉任何人。 他估计只有芸芷猜到了一点，那还是因为他让芸芷帮他打探梅东的行踪。 厉棠手底下这帮兄弟，理应不知他去找梅东的麻烦了。 “在喝酒，碰到一个傻子，顺手给了他一剑，”明可微笑道，“放心，没闹出人命。” 德标只是看似憨厚迟钝，实际脑子非常灵光。他有些狐疑，但也不能确定，因此泛泛地说：“年关快到了，这时候还是不要惹事，县里的几位大人不会允许这个时候出乱子。” “知道了。” 明可站在那瞅了一会他们打牌，便来到院中歪脖子树下。 他凝神静气，感受着自己的状态。 距离斗尉，真的只差临门一脚。 但就是跨不过去。 压缩斗气，按理说不算太难。 他已能将斗气控制得如臂使指，按理说压缩斗气也不在话下。 可就是差了那么一丁点。 或许，差的只是一些水磨功夫。 再坚持修炼一段时间，突破自然水到渠成。 但明可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第62章 第五位香主？ 当厉棠来到废宅，将明可挑战梅东、并将之击败的事迹说出来后，他手下这些弟兄们半晌没做声。 实在是不知该说什么好，表情都诡异得很。 梅东是铁掌帮的五当家，江湖地位大致和大通帮分舵这些香主差不多。 不知不觉间，厉香主的表弟已经成长到这种地步了？这才几天啊！ 明可击败了邝小柒等三人，这些帮众们虽然佩服，但也并不奇怪。 比如德标，他就自认为自己也能击败邝小柒，这没什么出奇的。 可梅东是中级斗尉！ 德标就算做梦都不敢想象自己能击败梅东。 尽管事实上梅东并不比邝小柒等三人更难对付。 但他的名气在那里，谁敢小觑。 帮众们更是在想。 明可能在一对一的决斗中击败梅东，是不是意味着，明可也踏入斗尉的行列了？ 那么，大通帮全靳分舵，是不是又要多出一位香主了？一位年仅16岁的香主？ 在短暂的惊奇之后，帮众们都配合地起哄叫好，贾秀才更是激动得几撇胡须乱颤，大叫道：“四狗子的仇终于报了！明哥儿好样的！如果分舵有意扩张，增设一名香主，我绝对投明哥儿一票！” 明可在院子里自然也听到了帮众们的起哄。 但他只是淡淡一笑。 他去废掉梅东，只是从心行事。 并不是故意要做给谁看。 至于香主的职位，他也不稀罕。 很快，厉棠领着手下帮众们来到院子里，一齐来对明可表达敬意。 不论明可的初衷是什么，他确实为四狗子报仇了，这就让所有的帮众都心生好感。 笑闹了一阵，厉棠自掏腰包，拿了几块碎银子让手下去买点酒肉回来。 等人散开，后院里只剩下厉棠和明可两人，厉棠轻笑道：“你有点鲁莽了。” 明可耸耸肩：“我还只是个孩子。” 厉棠瞠目结舌，片刻后捧腹大笑。 笑得直不起腰。 过了一会才站直，带着忍俊不禁的表情说：“我经常忘记这一点。你平时的言行举止，都不像是16岁的孩子。你们沧浪星的人都这么早熟么？” 明可嘴角抽了抽：“总之我今天控制住了情绪，没有杀人。对方就算想报复，应该也会控制在一定限度内，不会导致开战，你不用担心了。” 厉棠笑道：“你是故意没杀他？我还以为是当时形势不允许呢。” 明可道：“周围有那么多目击者，我总不能把整间酒肆的人都杀光吧。而且这又是特殊时期，我如果真杀了人，县里的大人们肯定震怒。那时候我就得浪迹天涯，没法安心修炼了。” 厉棠低头笑了笑：“其实你想多了。你就算杀了人，我也有办法保住你……算了，现在说这个也没意义了。” “总之，谢谢你。我这个做大哥的没有替手下报仇，下面一些人原本是有看法的。虽然我有苦衷，舵主不让我去寻仇，但下面的人可不会管这些。” “但现在你替四狗子报了仇。虽然这是你自发的行动，但这些人会认为这是我指示的，最终他们还是会感谢到我头上，间接增加了我的威望。” 厉棠拍拍明可的肩，转身走向残破的大厅。 一边走一边不无遗憾地想，要是这小子干掉梅老五就好了…… 现在这种程度，给他们的刺激还不够。 不一定打得起来。 这可不太好。 不打起来，怎么会乱？ 不乱，怎么有机会混水摸鱼？ 不混水摸鱼，而是默默地熬资历、等机会，自己要何时才能出头！ 不出人头地，怎么弄得到珍贵的高级盈气石、修炼丹药？ 没有那些珍贵的修炼资源，怎么快速冲击斗将境界！ 话说回来，从没见过小帅比使用什么修炼资源。 没用过盈气石，也没吞服过丹药。 究竟是因为他真的天赋异禀？ 还是说，他身上隐藏着绝大的秘密？ 厉棠摸着下巴，眼睛眯成一条缝。 …… 梅东气若游丝地躺在榻上。 铁掌帮几个高层站在他身边。 就连常年不露面的大当家也来了。 杜杀双目赤红，垂在大腿旁的双手颤抖着。 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杜杀的情绪正无处发泄，立刻调动斗气，想将这手掌震开。 但是那只手牢牢地抓住他，甚至从掌心吐出斗气，限制着他肩部的关节。 让他动弹不得。 杜杀耷拉着头：“……锟哥？我忍不下这口气。” 二当家陈锟淡淡地说：“忍不住，也要忍。这几天不许你出门，给我好好待着！” “锟哥！”杜杀的一双眼睛冒着凶光，“不能就这么算了！这样下去，我们都被人小看了！” “县里的老大人发了话，过完年再说。还有2天过年，这几天你哪里也不许去，”陈锟用金属摩擦似的尖锐声音说，“而且，大当家还没表态呢，轮不到你发表意见。” “她？”杜杀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一个瘦削、窈窕的身影站得离梅东最近，柔软白嫩的手搭在梅东的额头上。 这么近的距离，她总该听到杜杀的哼声了。 但却表现得什么也没听到。 过了好久，她才转过身，一张艳若桃李的面孔直面大家。 看上去三十来岁，眉梢眼角已有细细的皱纹，但丝毫无损她的魅力。 她先冲最有威望的二当家陈锟微微点头，才不疾不徐地开口：“这几天，谁也不许擅动，不许去替老五报仇。” 杜杀压抑着，用沙哑的声音说：“大当家，我们铁掌帮从来都不是缩头乌龟。” 大当家的目光一直落在二当家身上，看都没看杜杀一眼，淡淡地说：“梅东出事，我们都不高兴。但这件事，可以说是他自找的，根源在他自己。” “而且他是在一对一交手中，被修为不如他的人击败，那人仅仅是个小孩子。在交手的过程中，那孩子没有任何违反江湖规矩的地方。我没有为老五报仇的理由。” “我重申一次，在这个年过完以前，不许任何人去找那个孩子的麻烦。过完年以后，再议。杜杀，”她的目光终于看向杜杀，“你要管住自己的脾气。” “如果你违反我的禁令，别怪我不顾多年的交情。” 杜杀犟着头：“我怕了你？” “咳咳。”陈锟赶紧咳嗽两声。 大当家一双柳眉微微挑起，用居高临下的神态看着杜杀，“你可以不怕我，但那几位大人若是不高兴了，捏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臭虫那么简单。乖一点，别惹事，听到了么！” 被形容成臭虫，脾气火爆的杜杀竟然不敢反驳，闷哼一声，转身就走。 第63章 突破，或者死 明可估计铁掌帮不会大张旗鼓地来报复，毕竟这个世界的官府也是有着强大力量的，江湖人并不能为所欲为。 像大通帮、铁掌帮、李家庄、飘花剑派、武扬镖局等，都必须和县衙的大人物们搞好关系，才能在全靳县站稳脚跟。 在这临近年关的日子，肯定是稳定大局压倒一切，县里的大人们不会允许江湖人在这段时间破坏治安。 如果有人敢跳，那对不起，县里的大人们肯定联手另外几家一起把跳起来的人摁下去。 只要铁掌帮的几位头目没有失了智，就不会在这个时候大张旗鼓，以免成为众矢之的。 不过明可本来预期对方会出动一两个斗尉级别的高手，从私人层面来挑战自己，挽回颜面。 毕竟梅东是铁掌帮的五当家，是头目之一，他被自己击败，让整个铁掌帮都脸上无关。 但铁掌帮并没有派人来。 街面上一片安宁、祥和，以及热闹。 铁掌帮的混混们绝不到吒南街来，大通帮的帮众也不会去安平街。 井水不犯河水。 明可仍然每天早上起来就去废宅修炼，到了傍晚才回厉棠的宅子。 和芸芷依然没有见面的机会。 只能通过玉嬅传话，稍解相思之苦。 相思之苦……主要是针对芸芷而言。 明可的全部心思都在如何突破到斗尉，根本没时间去想念芸芷。 大宅里也是忙忙碌碌。 下人们忙着张灯结彩，把宅院装点得漂漂亮亮，欢庆新年。 大人和小孩都换上新衣，脸上带着快乐、发自内心的笑容。 不管别人对厉棠的评价如何，明可对厉棠的观感如何。 至少对这些下人们来说，厉棠是一位待人温和、出手大方的主家。 别的不说，光是根据下人们不同的地位、职位，给每个人发了2两到10两不等的银钱，就足够让大家欢呼了。 几两银子看着不多，但对这些下人们来说，已经足够买几匹不错的布料给全家人做一身新衣，或者给妻女买一两件铜制的漂亮首饰，加一盒平时只敢看不敢想的胭脂水粉。 要知道，对于全靳县的居民来说，五口之家只需10两银子就能过上一年丰衣足食的生活。 由此可见厉棠出手有多么大方。 方尾世界的过年风俗与水蓝星、与霸主世界都有较大的不同。 由于没有“年兽”的传说，因此也没有“守岁”这种说法。 同时也没有贴对联、挂门神、吃饺子等之类的习俗。 但家家户户都要去摘一种名为“枫蓍”的野草，挂在家里的大门上。这种草传说有辟邪、保家人平安的作用。 在这喜庆的日子里，明可虽然由于一直未能突破，导致心里忐忑，但也不愿扫了大家的兴，一直强颜欢笑。 笑得多了，或许身体都会被欺骗过去吧。 慢慢地他的心情竟然好了起来。 新年的第一天，看了看半透明面板上的字样：“剩余寿命：3天。（血脉诅咒生效中）”。 明可竟然生出这样的念头：自己已经努力过了，而且一直没有放弃努力。 虽然这上一世，以及这一世，活的时间都不长。 但也见识了许多的精彩。 能够在这样喜庆的氛围里，就这么静静地死去，似乎也不是太差的结局。 当然，这不意味着他最后几天要放弃努力。 而是能够平静地努力，平静地面对不断靠近的死亡。 只是不知道，当半透明面板上剩余寿命变成0的时候，自己会怎样？ 突然无疾而终？ 生一场大病？ 在与人谈话、欢笑的时候，突然一头栽倒，停止呼吸？ 还是像父亲、哥哥们一样，全身器官无缘无故地衰竭？ 希望在最后3天能取得突破。 实在不行的话，也希望最后能走得没有痛苦。 傍晚时分，又开始下雪。 明可坐在屋里，努力修炼到深夜才睡下。 午夜梦回的时候，一个炽热柔软的躯体投入了他的怀抱。 明可初时以为自己仍在梦中。 但是渐渐地发现不对，这一切太真实了。 “芷儿？” “恩？”芸芷意乱情迷，只是含糊地应了一声。 “你怎么来了，不怕被发现么？” “厉棠去找那女人了，”芸芷微微喘息着说，“我亲眼看到他们在做那事，那对不要脸的狗男女。我不管，我也想男人了，我必须来找你。” 明可便不再说话，专心地投入。 事毕，明可搂着芸芷，两人静静地听着屋外雪落的声音。 半晌，芸芷抬头痴痴地看着明可：“你想我吗？” 明可不假思索地说：“想。” 芸芷吃吃地一笑：“你真不会说话。你真该去跟我娘那些面首学学，他们一个个说话超好听的。” 明可微笑着说：“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芸芷忽然回味出自己话中不对劲的地方，忙解释道：“明哥，我不是那意思，不是要你做我的面首。” 明可笑道：“我知道的。” 沉默了一阵后，芸芷艰难地开口：“这个女人叫素卿，修为很高，据说距离斗将只差半步。她是我娘最信任的贴身侍女之一，跟了我娘好几年了。她对我比怜姨严格得多，我也没什么反抗的余地。” “怜姨根本不敢拿我怎么样，这个女人却是真敢对我动手的，只要别把我打死打残，我娘都不会怪责她。” “上次她跟我提到，很快就要送我回宗门总部，我虽然极力反对，但她不为所动。还说如果我调皮，就用千里翎向我母亲请示。” “明哥，我恐怕没法陪伴在你身边了。”芸芷可怜兮兮地说。 明可沉默半晌，才微笑着接话：“这不是早就预料到的事么。” 芸芷在他胳膊上狠狠地拧了一把：“你这个死没良心的。” 之后两人默契地都不再提这个话题。 芸芷没等天亮，半夜就摸黑走了。 明可独坐床头，一直捱到天亮。 早上被小鸢伺候着洗漱的时候，明可习惯性地看了一眼半透明面板。 “剩余寿命：2天。（血脉诅咒生效中）”。 就这两天了。 越是临近最后的期限，明可的心情越是平静。 毕竟，就算是激动，就算是歇斯底里、痛哭流涕、卑躬屈膝地求神拜佛，寿命也不会增加半点，不是么。 活着一天，就要活得有质量，有风度，有尊严，有原则。 否则还不如不活。 明可已经决定了这很可能是自己此世最后的两天该怎么过。 全力以赴，争取突破。 或者死在突破的过程中。 第64章 舍不得就此消逝 “我出门了！”明可随意地说着。 只是普通的一句话，小鸢听在耳中却是喜滋滋地。 感觉像是以前爹对娘亲说话的口吻呢。 “表少爷，这时候街上没什么人呢，就算是衙门，也要等到明天才开门。” 明可笑道：“我是去修炼。你安心在家待着，之前我忘了给你准备新年礼物，等会我去看看胭脂水粉店开门了没有，开门了的话去给你买一盒。你是大女孩了，也该开始打扮自己了。” 小萝莉惊喜混合着羞涩，她笑容腼腆，低头，偷偷向上看着明可：“表少爷，谢谢你！” 明可挥挥手，提着剑快步走出大宅。 门外街道上冷冷清清，不过有几个面生的青皮混混在附近徘徊。 明可也不在意，径直前往废宅。 一路上很难看到人影，这样的时节，这样的天气，大多数人都会待在家里。 不开玩笑地说，这种天气，那些没钱置办衣物、而且平素就营养不良的贫民如果走在外面，是真的会被冻死的。 就算一时不死，等到风寒入体，要是大病一场，那也离死不远了——毕竟贫民是没钱看病抓药的。 废宅还是一如既往地破败，散发着腐朽的味道。 明可走向后院，在经过屋檐下时，他童心忽起，跳起来掰下一枚冰锥。 塞进嘴里咬了一口，嘎嘣脆，透心凉。 慢慢地将这根原始的冰棍嚼完，明可来到歪脖子树下。 他将剑插入雪地中，伸手扫掉躺椅上的雪，坐下开始修炼。 可能是由于不见阳光的原因，这几天的修炼都效果很差。毕竟少阳斗气是偏阳刚的斗气，而此时的天气无疑是阴寒。 明可不断地尝试着压缩斗气，每每感觉到了自己斗气在一点点收缩，但当自己不再控制时，却又反弹了。 而晋升斗尉所需达到的条件，是在不需刻意控制的情况下，将斗气压缩到一定程度而不反弹。 然后再修炼出新的斗气，等斗气的总量增加到一定程度，再压缩一遍。 周而复始。 让体内的斗气越来越致密，越来越雄浑。 整个斗尉阶段的修炼，就是不断压缩斗气，并不断锻炼对斗气的掌控能力，直到能够运转由心，如臂使指。 天空的乌云不知何时被扯开了一个口子，从洞开处露出一些的阳光，将乌云的边缘染上梦幻般的色彩，也给整个世界增添了几分暖意。 到了接近中午时，乌云已经散去大半，而太阳终于能肆意地倾洒光芒。 白茫茫的积雪上披了一层淡金色，晃得人眼睛发花。 屋檐下，厚厚的积雪被滴落的水滴融出了一个个的空洞。 静下心来，耳中便充斥着滴水声、积雪从树枝上掉落声、鸟儿扑棱着翅膀出来觅食的声音。 明可迅速地瞥了一眼明亮的天空。 生活可以如此美好。 真的舍不得就此消逝。 即使大声呼喊，声音也将消失在远方，无人能听到。 还没来得及在这世上留下些什么。很快就不会有人记得，自己曾经来过…… 明可心情总体还算平静，虽然有些淡淡的惆怅，但这也是人之常情。 他以为自己能一直平静下去。 直到一声暴喝从废宅外传来：“小杂种，过来受死！” 明可循声望去，只见一道人影跃上高墙，虽然身材高大强壮，却是一点也不笨拙，灵活地跃下。 落地后，那人咬牙切齿，从背后抽出两柄双刃斧，开始奔跑。 斧头上下摆动，他跑起来就像一台有着大口径炮管、装甲厚实、动力充沛的坦克，充满威慑力。 明可拔出插在雪地里的剑，“锵”，扬剑出鞘，摆出防守的架势。 这人的气势太凶悍了，明可有点发怵。 来人更近了。 明可已经能看清来者的形象。 胡须茂密而缺少护理，一双愤怒的小眼睛，瞪得圆圆的。 鼻子短小，鼻孔粗大，其中倔强地冒出茂盛的鼻毛。皮肤黝黑粗糙，有几道短小但很明显的伤疤，让他显得面目狰狞。 简直就像传说中的李逵从演义里跑了出来，出现在明可面前。 到了明可面前，那人也不减速，扬起右手的斧头当头劈下。 在斗气的加持下，这人平平常常的招式却是无比凌厉。 明可赶紧弯腰一闪，本想立刻出剑反击，但那人又挥舞着左手的斧头劈过来。 明可只好继续躲闪。 刚刚要挥剑的时候，那人的右斧又跟了上来。 明可心中憋屈，但不敢硬接，只好继续躲闪…… 不过这人如果一直这样抡着斧头砍下去，明可倒是不怵他。 这门双斧斗技并没什么特别厉害之处，绝对是未入阶的。 除了消耗体力、斗气比较剧烈之外，真的没什么特点了。 大不了等他体力耗光再反击。 连续闪避了十多招，那人猛地收斧后退，怒目圆睁，冲明可吼道：“小兔崽子，躲你妈啊！你特码是个娘们吧，敢不敢还手？” 明可嘴角抽了抽，回道：“你这人挺莫名其妙的，有本事就砍中我一斧啊，你又砍不中。难道你打算用嘴皮子把我磨死？” “嘿嘿，”那人怒笑道，“等老子把你那脑袋砍下来，做成夜壶天天用，看你是不是还能这么伶牙俐齿。” 明可的目光始终停留在他身上，关注着他的呼吸，关注着他的脚步，关注着他手臂肌肉的收缩与舒张，试图预判他下一步的动作。 嘴里则说：“报上名来，我剑下不斩无名之辈。” “那你还是做个糊涂鬼吧！”那人嘿然一笑，似乎终于调息完毕，再度举斧劈来。 明可连着闪避几招后，发现形势不对，自己被压制得太凶了。 简直就是在刀尖上跳舞的感觉。 这样下去，只要一个微小的失误，自己就将挨上一两斧头。 不行，必须掌握主动！ 瞅准时机，在那人左手斧平平地砍向他的腰间时，明可没有后退躲避，而是疾步前冲，持剑刺向那人胸口！ 这一招，明可没有留手，直接用上了杨氏秘传剑术中威力极强的杀招。 那人眼中，却见明可的剑一分为三，吞吐不定。 刹那间根本判断不出落点在哪。 更分辨不出哪一剑为真，哪一剑只是虚招。 怪不得老五说这小子的剑法不是一般的精妙……这他娘的哪里像16岁的孩子使的剑！ 那个**人也是使剑的，可是以她的剑法，给这小孩提鞋都不配！ 第65章 陷入苦战 那人当然便是铁掌帮的四当家，杜杀。 大家认为他是打起架来疯狂、不要命，就是个二愣子。 很少有人知道，其实他也会用脑，精于计算。 所谓粗中有细是也。 如果他真的仅仅是个没脑子的莽汉，又怎么可能活到现在？ 但此刻面对明可的精妙招式，他根本来不及思考。 只能凭借战斗本能做出反应。 不但左手斧依然维持去势，右手斧也兜了回来，形成关门之态。 同时自己不闪不避，迎上剑锋。 他的意图非常明显：或许你的剑能将我刺个对穿。 但我的斧头也能将你剁成四截！ 明可这时面临选择：如果继续前冲，自然可以轻松地一剑刺死杜杀。 但从中剑，到真正死亡，是需要一定时间的，这短短几秒内，足够对手在自己的腰背砍上两斧头了。 明可又没穿上聚合物装甲轻便型，当然挡不住利斧，那就是同归于尽的结局。 自然是不想跟对方同归于尽的。 尽管自己的生命也只剩下2天。 但自己还有机会突破，未必一定便死啊。 当然不能死在这里，死在这个无名小卒手上！ 明可此时有些后悔。 只是没想到此人在战斗中如此疯狂，动不动就是同归于尽的打法，不留退路。 自己本想抢回先手，结果却落到更不利的局面。 来不及思考更多，明可猛地下蹲，然后顺势向侧前方一冲，想要脱出斧头攻击的范围。 不过仓促之间，他的背后还是被斧头的锋刃划了一道浅浅的伤口。 同时他的剑并未收招，仍然坚决地刺出，不过却改变反向，刺向那人的下盘。 这样变招，终究是失了锐气，减缓了速度，不过也将同归于尽之局解开了。 那人反应也是迅速，立刻跳起，一个前滚翻，双手斧头追着明可砍来。 明可没有回头，背后却像长了眼睛，手中长剑划了一道弧线，想要从两斧之间的缝隙刺入，却被那人用右手斧的斧柄挡下。 那人在半空中，身子一抖，险些失去平衡。 而明可体内斗气爆发，让他硬生生地止住冲势，回身再刺，要借着对手身在半空的机会取得一定的战果。 但杜杀也是战斗经验丰富之辈，一对斧头舞得密不透风地护住自己，稳稳当当地落地，然后继续状若疯虎地对着明可一顿连环斧。 明可试着和他硬拼了一两次，被对方巨大的力气和狂暴的斗气弄的苦不堪言。 但也只能咬牙坚持，不敢放任对手完全施展开来。 再次交手十几招后，杜杀提着斧头后跳，似乎是有些力竭了。 他那一双沉重的斧头，舞动起来肯定比明可要吃力得多，体力、斗气的消耗自然是极快的。 明可顾不上自己调息，不想给对方回过气的机会，立刻追击上去。 剑势展开，杨氏秘传剑术的精妙之处尽皆显露，招招不离杜杀的周身要害。 那一双斧头用来进攻，自然是攻坚利器，威势惊人。 但用来防守，却是颇有不足，失之于灵活，总有力不从心之感。 而且估计他的双斧斗技中本就没有太多防守技巧。 杜杀被逼得连连后退，一双斧头舞动间颇有些滞涩，似乎败像已成。 明可的气息也有些紊乱。但他认为对方比自己更不好受，因此一剑接一剑，招招攻势，不留余地。 杜杀越来越狼狈，开始挂彩。 他的手臂、腰腹、大腿，被添了一道又一道浅浅的伤口。 不过他丰富的战斗经验发挥了作用，每次都是以小伤的代价，避免了落败的局面，用同归于尽的威胁逼得明可不能扩大战果。 看似惊险，实际上并未真正受到致命的威胁。 明可越打越有些焦虑。 眼前这个对手，修为似乎比梅东要逊色一筹。 明可对他的身份早有推测，估计他便是铁掌帮的四当家。 如果没猜错的话，那么这人的修为是下级斗尉，确实是比梅东要逊色的。 但明可却觉得，今天的战斗，比起那天和梅东的战斗，要困难得多。 自己看似掌握了主动，但其实一直没有将优势化为胜势的机会。 这人的斗技和斗气比梅东差一点。但他的凶悍，他的斗志，他的战斗经验，都比梅东强得多。 明可感觉到自己的体力和斗气都在迅速流失。 而且背后的伤口也影响了自己的发挥。 更可虑的是，这种爆发性的打法，是不足以支撑太久的。 以他接近斗尉的实力，全力出手，交手几十招就会开始疲惫，动作变形，招式中破绽百出。 百多招后，就要后继乏力，斗气和体力都近乎耗尽，只能用街头混混打架的方式来战斗了。 明可当然不想落到那样的境地。 因为那样的战斗，考验的是人的力量、灵活等在内的身体素质，考验人的凶悍和专注，考验人街头战斗的经验。 而这几个方面，明可显然都落于下风。 就说体型上的巨大差距，等双方力气耗尽，那人完全可以利用体型的优势把明可迫得倒地，提起砂钵大小的拳头把明可打个皮开肉绽…… 明可的优势在于，高质量的斗气，以及精妙的剑招。 可现在对手一心防守，利用斧头那较大的防守面积、以及境界上的压制，让明可的优势很难发挥出来。 再加上背部伤口的影响，明可始终未能发挥出自己最好的水准，打的非常难受。 又飞快地拆了十来招，明可更加明显地感觉到体力的流逝，开始有些心慌。 他后悔没有在之前把聚合物装甲和高周波切割刃拿出来。 而现在在对手的紧逼之下，他也没有拿出这些东西的机会了。 他始终没找到破局的点。 对面这个耍斧头的家伙经验太老到了。 一身蛮力也是惊人。 跟他战斗，明可每一招都被迫使出全力。 体力和斗气的流逝自然会加倍。 原本以为，对方挥舞两柄斧头，体能的消耗会更大。 但现在看来，却是自己会先撑不住。 明可咬咬牙，准备付出受伤的代价，也要将对方重创，不能再拖延下去。 但在这时，杜杀却是做出了让明可出乎意料的举动——他突然跳开几步，两柄斧头先后脱手而出！ 明可自然不可能被击中，轻易闪开。 而趁这机会，杜杀已经再次拉近距离。 只见他双手往腰后一抹，便握了两柄短匕在手，便要跟明可进行凶险的贴身短打。 第66章 我的死期……不在今天！ 如果杜杀早这么做，可以说是正中明可下怀。 明可有利刃在手，正好利用兵刃长度上的优势控场，根本不会被他轻易欺近。 但此刻，明可的体力和斗气都已经下降到了一个危险的地步。 动作变形、反应变慢，招式露出破绽，已经无力再控场。 而杜杀不要命的作风，更是让明可难以抵挡。 明可勉强举剑直刺，用上了杨氏秘传剑术中的一招杀招。 无数点剑光耀花了杜杀的眼睛，然后汇集成一点。 灿烂夺目的剑光迅速飞向他的胸口，很快就要没入他的心窝。 杜杀不躲不避，眼看就要被一剑穿心。 这时候他才运起体内斗气，近乎违反物理规则地，猛地侧移了一步。 “嗞啦”一声，明可的剑从杜杀的左肩穿过，这上品的宝剑轻而易举地将杜杀的左肩扎了个对穿。 与此同时，杜杀右手的匕首已经到了明可的胸口。 而更狠的是，杜杀的左臂不自然地扭曲了一下，竟是要用他的骨头限制住明可的剑。让明可一时无法抽出剑来。 “嘎吱！”这是骨头和剑摩擦的声音。 可想而知他有多么痛苦。 他的面孔都痛得扭曲了。却是一声不吭。 明可无从躲避，只得一边剧烈地扭身试图让对手的匕首滑开，一边将剩余不多的斗气集中在胸口。 杜杀没有放过这个他用一条手臂换来的机会，同时他也很清楚，这次的机会不可能一击致命。 他只是反握匕首，尽可能地在明可的胸口留下一道长长的伤痕，顿时鲜血如泉涌。 杜杀的匕首不停，再扎向明可的左臂。 但这时明可已经对着他的小腹踢了一脚，踉踉跄跄地拉开一点距离。 杜杀没有犹豫，握着匕首再次扑上，那种气势简直是在宣告：今天注定只有一个人能活着离开！ 雪地已经泥泞不堪，触目惊心地洒落了许多鲜血。 明可勉强举剑招架，不让杜杀近身。 杜杀连续快速旋转着，尝试抢入明可怀中，不断拉近距离。 明可慌乱中一剑横削，杜杀勉强举起左臂，宝剑便深深地嵌入他左臂的骨头里。 杜杀无力地松开左手，让左手握着的匕首落地，咬牙扑上，反握右手的匕首对着明可的眼睛扎下去。 明可勉强偏头躲开，匕首扎进他左肩的琵琶骨上方，又迅速抽出。 明可痛得惨哼一声，但这疼痛反而让他变得清醒，他心中警铃大作，立刻撤步躲避，险之又险地躲过阴险地划向他左侧颈部大动脉的匕首。 这一下要是中了，明可这条小命肯定就交代在这里了。对手肯定不会给他用止血喷雾和缝合等离子焰喷枪的机会。 明可喘着气，拔出剑对准杜杀的小腹刺去。 杜杀横移，同时左臂一夹，虽然皮开肉绽、鲜血泉涌，却是顺利地夹住了明可的宝剑。 同时右手的匕首再次刺向明可的要害。 明可想要将剑夺回，但杜杀那一股子蛮力，加上斗气的压制，让他竟不能轻易的夺回。 明可没有耽搁时间，撒手松开剑，避开杜杀的匕首，一脚踹向杜杀的下阴。 杜杀经验丰富，提膝挡住明可这阴狠的一脚，松开血肉模糊的左臂让明可的宝剑落地，同时整个人撞了过来。 明可避无可避，被他那庞大的身躯一撞，失去重心倒地。 杜杀的匕首如影随形。 明可左手勉强抓住杜杀的手腕，右手并指如刀，戳中杜杀手肘上的穴位。 杜杀身不由己地松手，匕首掉落。 然后他整个人压在明可身上，几乎明可一倍重的身体压得明可动弹不得。 然后他的右手用力下压。 明可两只手竟然也挡不住！ 情急之下，明可松开右手，去用力地掐杜杀左肩的伤口。 杜杀痛得惨叫一声，但竟没受太大影响，右手继续下压，终于掐住明可的脖子。 斗气猛地喷放，明可的颈部动脉立刻被斗气压迫、封堵。 窒息感迅速出现，头晕目眩。 明可剧烈地挣扎着，也伸出自己的右手去掐杜杀的脖子，用自己所余不多的斗气尝试去对杜杀造成伤害。 毕竟他虽然还没能压缩斗气，但是在对斗气的操控、斗气离体方面，已经是下级斗尉的水准。 但是杜杀显然比明可强壮得多，身体素质的差距在这种两人对掐脖子的情况下，是如此的明显。 明可的意识逐渐沉了下去，杜杀却似没受到太大影响。 明可奋力挣扎，想用膝盖去顶杜杀。 但杜杀早有防备，他半跪着，用膝盖压制住明可的肚子，明可立刻动弹不得。 他的右手则不断加大力气，掐得明可眼神翻白。 “小杂种，去死！” 杜杀一边掐着明可的脖子，一边碎碎念着。 “敢跟我们铁掌帮作对，你特码是嫌命长。” “刚才不是很嚣张吗？现在变死狗了？” “你的伶牙俐齿呢？你说话呀小杂种！” 要死了么…… 明可感觉自己的意识已经沉没到海平面以下。 世界黑暗了下来。 混混沌沌，只能偶尔冒几个泡泡。 渐渐听不到声音，杜杀的咒骂在远去，眼前也只有模模糊糊的影子。 注意力的范围变得极其狭小。 挣扎无用……或许今天就是自己的死期吧…… 陡然，半透明面板冒了出来。 前两行字样闯入明可的眼帘。 “姓名：明可” “剩余寿命：2天。（血脉诅咒生效中）”。 我的死期……不是今天！ 不应该死在今天！ 还不到时候！ 明可混混沌沌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丝亮光。 他的左手不再试图去推开杜杀的手。 而是迅速放了下来。 右手也不再尝试去掐杜杀的脖子，而是迅速靠拢自己的左手。 从左腕的便携储物装置中取出一个剑柄。 验证dna通过。 开启！ 一道荧光组成的剑芒从杜杀的背心露出。 杜杀的眼神瞬间变得茫然。 他不由自主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腰间。 剑芒缓缓移动。 高周波切割刃像是滚烫的刀刃在切一块黄油一样，缓慢，但是轻而易举地把杜杀的身体分割开来。 很快，就从杜杀的腰侧透出。 第67章 永远记住这个教训 杜杀的半个身子被剖开，血水和内脏疯狂地涌出来。 把明可的右手染满了血，五颜六色的内脏和肠子挂在明可的手上。 血腥味一时扑鼻而来。 杜杀的嘴角也溢出略带黑色的血液。 他艰难地移动视线，看着明可，力气逐渐被从体内抽出。 明可终于能恢复呼吸，他迫不及待地将杜杀的手推开，躺在泥泞里毫无形象地大口地喘气。 “老子没输。”杜杀轻轻地吐出一句话，然后剧烈地咳嗽两声，咳出带血的泡沫。 明可摸了摸脖子，不用看也知道上头肯定有几个淤青的指印。 “你输了，你快死了。”明可用尽量平淡的语气说着。 尽管他心里很是骄傲，但这个时候要保持形象。 平淡地装逼最为致命。 他双手撑地，准备坐起来。但是这个动作如此艰难。 之前战斗中还不觉得，现在战斗结束了，明可感觉身上的每一条肌肉都在痛。 杜杀嘴角不断溢出鲜血，摇摇欲坠。 鲜血一滴滴地滴落在明可的胸口。 杜杀的右手撑着地，如果没有这个支撑，估计他已经倒下了。 突然，他的右手抓向旁边的匕首，用力一抹。 没等明可反应过来，只觉喉头一凉。 锋利的匕首抹过了他的咽喉和颈部大动脉，鲜血喷洒出来，像是美丽的红色喷泉。 杜杀笑了：“小杂种，老子没输。” 在近乎被腰斩的情况下，他强忍着痛苦，对明可发出了致命一击。 明可会永远记住这个教训。 然后他迅速从便携储物装置中拿出了像是一只香水瓶的止血喷雾。 轻轻挤压，白色雾气当即喷出，落在明可的伤口，化为细碎的白色泡沫，堆满了伤口。 泉涌的鲜血立刻止住，只有少量血珠还在往外渗。 杜杀的笑容凝固了。“我曹……”这是他在这世界上说的最后两个字。 明可将止血喷雾放到一旁，又掏出缝合用等离子焰喷枪。 外形类似于用于给模型上色的小喷枪。 明可将喷嘴对准自己脖子上的伤口，按下扳机，喷枪的枪口喷出近乎全白的等离子冷焰，血管、以及伤口都在等离子冷焰的作用下迅速缝合。 这并非是说伤口痊愈了，只是缝合而已。 如果剧烈运动，还是有可能将伤口挣开的。 只不过现在，切切实实地保住了一条命。 明可会永远记住这个教训，如果不是预备了这些高科技产品，他的小命真的要丢在这里了。 杜杀的眼神中已经失去了色彩。 明可伸手轻轻一推，杜杀就歪歪地倒下。 他的脊柱都被切断了，没可能生还。 此时明可的全身都已经被杜杀的血液染红，还有一些内脏在他身上，黏糊糊地非常恶心。 明可慢慢起身，感到一阵眩晕。 他静静地站了会，让自己回过气来，才慢条斯理地开始清理现场。 用雪将高周波切割刃的剑柄洗干净，和止血喷雾、缝合用等离子焰喷枪一起送入便携储物装置。 取回了芸芷送给他的宝剑。 然后盘腿坐在歪脖子树下，打算运功，将已经见底的斗气恢复一点。 他一边运功催生出斗气，一边习惯性地将斗气压缩。 然后在某个时刻，明可突然觉得不对，睁开眼睛。 体内被压缩的斗气并没有反弹。 他唤出半透明面板。 剩余寿命：1年6个月零2天。（血脉诅咒生效中） 厨艺：初窥门径。（可提升） 杨氏秘传剑术：略有小成。（可提升） 青木斗气：融会贯通。（可提升） 少阳斗气：炉火纯青。（可提升） 斗气职业等级：下级斗尉。（可提升） emmmmm，终于晋升到下级斗尉了。 明可此时竟然没有感觉特别兴奋。 一方面是他刚刚经历恶战，甚至差点死去。兴奋过头了，此时还处于麻木期，很难有情绪波动。 另一方面，他感觉自己的晋升是水到渠成。 是自己用命换回来的！ 是自己一直以来的努力换回来的！ 这要是还不能晋升，那真没什么好说的了。对自己已经能有个交代了。 明可注意地看着寿命那一行。 从斗士到斗尉，或许这是一次生命本质的提升，竟然提升了一年半的寿命。 比斗士阶段增长寿命的总和还要多。 明可感觉自己有一种穷小子找到了金矿，一夜暴富的感觉。 自从受到血脉诅咒后，他的剩余寿命还是第一次超过1年。 突然变富了怎么办？ 感觉能买两杯豆浆，一杯喝冰的，一杯喝热的。 要不要一次性怼到上级斗尉？寿命还能再增长一点。 然后再提升一下杨氏秘传剑术？ 这确实是一门强大的剑术，在这个残酷而又危机四伏的世界里，它可以增加自己的自保能力。 明可盘算良久，终究是没有急于一时。 他转而进行内视，仔细检查自己所受的伤。 背后的斧伤，胸口和琵琶骨上方的匕首伤，都是皮外伤，并不严重。 明可考虑了一下，甚至没使用止血喷雾。 总得留点伤让别人看到，自己也是经历了一番苦战的。 而今天他爆发的次数较少，对身体也没造成太大的负担，肌肉、韧带的伤势稍稍休息一两天就可以恢复。 整理妥当，明可才匆匆走出废宅，想回去告知厉棠此事。 然而有好几张生面孔在看到他以后，大惊失色，掉头就走。 明可低头看看自己满身的血污，只能摇头苦笑。 不过他也立刻意识到，那些人中间，应该也有铁掌帮的混混。 明可略作思考，没有去理会他们，只是加快了步伐，要抢在那些人回报之前，告知厉棠。 路上的行人稀少，所有看到明可的人都会马上躲开，战战兢兢。 好不容易回到大宅，给明可开门的小鸢也吓了一跳，心脏砰砰乱跳，一句话也不敢说，嗓子眼仿佛被堵住了。 “抱歉，没给你买胭脂水粉。我表哥没出门吧？”明可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小鸢紧张地指了指后院方向。 明可几乎脚不沾地，飞快地走过去。 正在使用那些简陋的健身器械锤炼身体的厉棠听到脚步，微笑着抬起头，待看清明可身上的血污，笑容凝固。 第68章 你太没诚意了 “怎么回事，弄得这么狼狈？”厉棠放下器械，沉声问道。 明可将事情经过大致说了一遍，只隐瞒了自己曾被割喉，差点送命的事。 他不想暴露自己拥有止血喷雾和缝合用等离子焰喷枪的事。 这两样东西，在这个落后的世界，堪称神器，关键时候可以救回一条命。 “按你的描述，那人应该是铁掌帮的四当家，杜杀，”厉棠沉吟片刻，抬头说，“你在家待着，哪里都不要去。我马上去安排，首先要将杜杀的尸体干干净净地处理了，然后要舵主出面对铁掌帮进行严厉的警告。” “你放心，就待在这宅子里，我一定保你平安。” 说着就换了一件带兜帽的外套，匆匆离去。 厉棠出门后，戴上兜帽，低下头匆匆赶路。 除非是特别熟悉他的人，否则很难认出他来。 他并未立刻赶往总舵，而是悄然来到漱芳院。 姑娘们也要回家过年，漱芳院里冷冷清清。 厉棠径直来到曾经属于怜秀、现在归属素卿的密室。 “到你还我人情的时候了。”厉棠开门见山地说。 “要我杀谁。”素卿从面纱下发出冷冰冰的声音。而她的眉梢眼角却露出几许妩媚的春意，与她的声音形成极大的反差。 厉棠吐出一个名字。 素卿的目光明显错愕了片刻，但很快就露出了然之色。 “我早该想到的。” “你一直都是这么有野心。” “我会去做，但不保证一定做成。毕竟他也不是庸手，而且身边或许还有护卫。” “而且我只管杀人，你是否能达到你的目的，跟我无关。” 厉棠微笑道：“希望你今晚就动手。不仅要杀他，而且要模仿斗技‘花雨剑’杀他。我记得你有斗技‘万象新天’，可以模仿任何斗技。” “‘花雨剑’？我明白了，”素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所谋甚大啊。” “或许吧，”厉棠嘴角勾勒出一抹略显得意的笑容，飞快地说，“算我欠你一个小人情。” 素卿歪着头斟酌片刻，点点头：“可以，我这边没问题。” 片刻后，她又道：“你确定必须是‘花雨剑’？据我所知，在这全靳县城，精通‘花雨剑’的仅有两人。其中只有一个是女人。” “而众所周知的是，那个女人绝非他的对手。你让我模仿‘花雨剑’，怕不是会弄巧成拙。” “这就是我该担心的问题了，”厉棠微微笑着，“你只需办到我要求的事就好。对了，最重要的一点，在杀人的过程中，请你不要暴露斗校的修为，最多展现上级斗尉的修为。” “倒也不是做不到……”素卿眼里带着些许笑意，声音还是冷冰冰的，“不过，这样难度就提高了太多，超出一个人情的范围了。没有合理的补偿，我不会答应的。” “其实难度并不会很高，因为我有别的布置。”厉棠道。 见对方不为所动，厉棠无奈地说：“你想要什么？” “看你诚意咯。” 短时间内，厉棠心里骂了至少20句mmp。以及30句“看你妹啊”。 世界上最难搞定的事就是女人说“看你诚意”。 似乎这是最容易满足的要求，只要体现出诚意就行。 可实际上这是最难满足的要求。 因为，诚意……是没有标准的。 纯粹看对方的心情。 她心情不好，你给她金山银山也是没诚意。 她心情好，你给她一朵鲜艳的野花或许就诚意够了。 厉棠脸色难看，想了想，勉强笑道：“我这香主当得不但没什么进项，还经常自掏腰包去笼络人心，日子一直过得很苦。要说值钱的东西，我一时还真拿不出来……” 素卿淡淡地开口：“你这就太没诚意了。” 你妹！ 等我话说完行不行！ 厉棠被噎得有点难受，粗重地呼吸了几口气，才维持住笑容，“前阵子我出任务的时候，幸运得了……” “我对你的故事不敢兴趣，”素卿冷冰冰地说，“直接说，准备拿什么来打发我？” “一瓶金波玉液丹，共6粒。”说完厉棠就紧紧地抿嘴。 他倒没有真的生气。 虽然他昨晚还和这个女人有肌肤之亲，但他清楚地知道，这个女人根本不会轻易动感情。 一切都是利益交换。 但他还是得装作生气，要让她觉得，自己是在乎她的…… 因为有时候，在关键时候，这样的错觉可以决定生死。 “金波玉液丹么……”素卿似乎根本不在乎厉棠的情绪，沉吟道，“倒是不错的丹药，对斗校修为也有用。好吧，勉强算你有诚意吧。” 厉棠脸上重新浮现笑容：“那就今晚。” “今晚。” “不得动用高出斗尉的修为。” 素卿没有丝毫不耐烦，“知道，还要模仿斗技‘花雨剑’。” 厉棠冲她点点头：“我这就去做安排。” 厉棠匆匆离开，将兜帽戴上，趁无人注意的时候，翻墙出了漱芳院，直奔大通帮的分舵驻地，求见舵主宗海。 等他将铁掌帮四当家杜杀试图刺杀明可、又被明可反杀的事讲述一遍，身着破旧道袍的宗海轻轻拈须：“知道了。你立刻带人去处理杜杀的尸体，不过我想铁掌帮应该已经处理好了。他们不会把这事闹到官府层面，应该会江湖事、江湖了。” 厉棠肃然道：“我也是这么想。不过事关我的表弟，我不得不慎重。我可不想他年纪轻轻就被官府通缉，浪迹天涯。” “放心，”宗海拈须微笑道，“据你所言，杜杀被你表弟杀死的一幕并没有旁人看到。这就有了许多的余地。” 顿了顿，他大有深意地瞥了厉棠一眼，“你这表弟也非是池中之物啊！年纪轻轻，竟然能赢杜杀。那个杜杀，一般的上级斗尉都很难毫发无损地拿下他呢，一不小心甚至还会被他翻盘。” 厉棠撇撇嘴：“我表弟确实是修行的天才，在战斗方面也颇有天赋。而且他也不是毫发无损，他险些死在杜杀的手里，只是侥幸赢了半招而已。” “那也足够不凡了，”宗海笑道，话语温和，“如此少年英雄，我却一直与他缘悭一面。上次授予他少阳斗气时，简化了程序和仪式，没能见着他。不如找时间，你带他过来，我和他好好谈谈。如此青年才俊，不应该在我们这小地方蹉跎岁月，我想推荐他去总部。” 厉棠笑了笑：“舵主如此看好他，是他的福分。” 第69章 分舵惊变 宗海终究没能见着明可一面。 就在这天晚上，他在分舵驻地秉烛处理事务，却被人刺杀身亡。 明可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大半夜的，有人将院门敲得“梆梆”响。 明可当即惊醒，迅速起来披上衣服，拿上宝剑，以防不测。 不过来人却是要找厉棠。 明可辨认出了来者的声音，是分舵的另一个香主廖雷。 匆匆的脚步声直奔厉棠的房间。 明可此时已经是斗尉修为，按理说身体的各方面素质要比斗士阶段高出一大阶，有质的飞跃。 半步斗尉终究不是真正的斗尉，差距很大的。 但此时他的身体素质并没有立竿见影地提高，提升是需要一段时间，缓慢增长的。 至少需要好几天的功夫。 之前斗士阶段比普通人的身体素质并未强太多，所以过渡得比较快。 而斗士和斗尉之间的差距有点大。 如果提升已经完成，或许他能听清廖雷和厉棠的交谈。但此时他只能依稀听到只言片语。 估摸着两人也就说了几句话的功夫，廖雷匆匆离去了，厉棠的脚步声来到明可的房间外，略带紧张的声音响起：“小帅比，在么？” “在。”明可推开房门。 厉棠看着他，眼神晦暗不明，声音带着点紧张焦灼感，“出大事了，舵主被人刺杀，当场身亡。” 明可一愣，“宗海死了？” “是，应该是铁掌帮的大当家出的手。廖雷看了现场，舵主死于那位大当家的斗技‘花雨剑’，”厉棠飞快地说，“你赶紧收拾一下，和我一起去分舵驻地，我们要稳定局势，还要防止铁掌帮的人对我们这些香主们出手。” “好。”明可简单地应了，转身准备去穿件正式一点的衣服。 他突然生出狐疑，又转过身，盯着厉棠的眼睛：“大帅比，这是你的手笔？” 明可看到，厉棠的目光中有一丝错愕，和慌乱。 但很快厉棠就爽朗地笑出声：“我还没这么神通广大。小帅比，这个时候就别阴谋论了。赶紧收拾，我们要尽快赶去。” 明可点点头，什么也没说，低头走入房中。 很快他披了件厚实的外套匆匆走出，手上提着宝剑。 “走吧大帅比。” 厉棠站在院中，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 彩云高悬。三轮明月，今夜都蒙上了轻纱。 淡淡的银辉洒落在厉棠身上。 伫立雪中的他，背影看来如此萧索。 下一刻，他转头招呼明可：“走吧！” 他的嘴角勾勒出一抹笑容。 关键是他的眼中。 以野心为燃料，火焰熊熊燃烧。 两人沉默着在雪地里前行，沙沙的脚步声在这寂静的夜里传出很远。 厉棠并没有直接带着明可前往分舵驻地。 而是先去了几个他麾下弟兄家里。 德标，杨大发，李大嘴。 如果四狗子没死，王大麻子没被废，估计还会叫上他们两个。 一行五人在黑夜里迅速穿行。 临近分舵驻地，远远地就看见驻地灯火通明，人声嘈杂。 大通帮在全靳县城共有各级帮众八十多人，四大香主每人手下都有十几人，宗海直属的有二十来人。 在这舵主遇刺的时候，收到消息的人自然都会尽快赶来。 驻地在吒南街上，占地不小的一个院子。 院门口有两条壮汉正在守门，他们又冻又饿，估计心中也是惊惧不安，此时都有点瑟瑟发抖。 厉棠刷脸就进去了。 刚进入驻地的院门，就听到大厅里传来争执声。 并非你一句、我一句，有来有回的争执。 而是好几个人抢着说话，谁也不听别人的，闹哄哄的像菜市场一样。 德标低声对厉棠说：“香主，看来那三位都已经到了。” 明可自然也看得到形势，估计厉棠来得是最晚的，其余三位香主廖雷、冯弁、霍桐都已带着手下弟兄到了一会。 这先后顺序，看似没什么讲究。 毕竟，这里只是大通帮的分舵。 新的舵主不可能是谁想上就能上。 而是要等总部发话。 甚至很有可能从总部空降一位斗校下来接任舵主。 但几位香主有些小心思也是正常的。 舵主的位置，谁不巴望着？ 明可深深地望了厉棠一眼。 他身处厉棠的侧后方，所以看不到厉棠的眼神，只能看到厉棠的侧脸，英挺的鼻梁，刀削般俊美的脸颊轮廓。 他总感到宗海遇刺的事与厉棠有关。 倒没什么证据，只是一种直觉。 面对如此局面，厉棠会做些什么呢？ 步入大厅，明显看到四方人马正在激烈地争吵着。 甚至有点剑拔弩张的意味。 不问可知，这四方力量自然是另外三位香主以及宗海的直属亲信。 几个领头人物争得脸红脖子粗，唾沫飞溅，一个个几乎把手指戳到别人的脸上。 大哥和大哥吵，小弟和小弟吵。 整个大厅里的噪音至少有100分贝。 估计他们连对方的话都听不清楚。 厉棠在距离他们几步外驻足，露出饶有兴味的微笑，似乎没有参与进去的打算。 那些人自然也发现了厉棠的到来，但厉棠不说话，他们也没打算把厉棠拉入战圈。 明可稍稍听了几句，那些人争论的无外乎是要不要立刻打上铁掌帮去为舵主报仇。 有人认为，不一定是铁掌帮的人下的手。 有人觉得，己方最强者在这遇害，剩下的人应该要小心谨慎。 有人建议，应该将舵主的死通告官府，由官府出面。 有人嗤之以鼻，觉得大通帮好歹是江湖门派，不应该和官府牵扯过深，江湖事江湖了。 这里面明可只认识廖雷，廖雷仍然是一副粗豪样子，络腮胡子脏兮兮的，在场的人里，就数他嗓门最大。 冯弁和霍桐，明可之前并未见过，但听说过他们的特征，很容易就辨识出来。 冯弁皮肤白皙，头发微卷。模样还算周正，但一脸邪气，给人感觉很不好。 霍桐才三十多岁，却已经是大腹便便，眼袋浮肿，唇色发青，俨然是酒色过度的样子。 明可注意到，他说话也是最和气的，不管别人说什么他都说好。似乎不在意事情会怎样发展，只要他的地位不受影响就行。 还有一个人很吸引明可的目光。 那人身材颀长，肩头露出两个刀柄，看来是使双刀的。 他身上有着比那几位香主更浓的凶煞之气，虽然相貌平平无奇，却无人敢于小觑他。 明可思量了一会，结合弟兄们平时聊天的内容，认定他是宗海直属的亲信，被戏称为“副舵主”的栾应雄。 此人才25岁，已经成为上级斗尉好几年，还掌握了入阶的斗技，公认的前途不可限量。 厉棠微笑着看了一会，突然开口：“都给我闭嘴。” 第70章 必有蹊跷 厉棠突然开口：“都给我闭嘴。” 语气很平淡，没有半点疾言厉色的感觉。 而且他声音很轻，似乎只是在自言自语。 但是…… 在场的每一个人耳中，在一刹那都只能听到这句话！ 明明感到声音不大，却被这句话震得耳膜生痛！宛如雷声贯耳！ 稍有见识的人，都转头看着厉棠。 目光中有惊疑，有震撼，有好奇，有畏惧，也有敬服。 厉棠露的这一手，绝非斗尉玩得出来的。 这是对斗气的操控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用斗气包裹着声音，传送到每个人耳朵里。 斗校以上，才能有如此威能！ 只有明可毫不意外。 在山洞一战时，厉棠就展现出了无限接近于斗校的实力。 现在突破了也属正常。 大厅里一时沉默。 大家都只是静静地看着厉棠，气氛有些诡异。 “哈哈哈！”廖雷仰天打了个哈哈，也打破了沉默。 “厉香主，是真人不露相啊！我们几个香主之中，就你年龄最小。大家都以为你是中级斗尉，”说到这，廖雷连连叹息，倒不是遗憾，只是感慨而已，“没想到，你却是我们之中最先突破到斗校的。恭喜，恭喜！” 厉棠温和地微笑：“廖兄谬赞了。小弟不过是侥幸，先迈出了这一步。想来廖兄、冯兄和霍兄也会很快迈出这一步的。” 霍桐赶紧摆摆手：“我就算了，我就算了。我这辈子估计也就到上级斗尉了，不退步我就满意了。” 顿了顿，他又笑道：“厉香主，是不是打算把称呼换一换？” 换什么？当然是换成厉舵主。 厉棠没有接话，只是温和地笑着。 人群中传来一声嗤笑，“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在各自打些小算盘。” 那人上前几步，让众人的视线都落到他身上。 正是背负双刀的栾应雄。 大家都在望他，他的目光却是落在明可身上。 目光中的仇恨和愤怒是如此旺盛，似乎能以此为燃料喷出长长的火焰。 明可最初有点莫名其妙：我啥时招你惹你了？ 但很快便明白过来。 这人在因为宗海的死而迁怒自己。 在众人看来，是自己跟铁掌帮结下仇怨，然后四当家杜杀来找自己寻仇，结果被自己反杀。 然后铁掌帮大当家为了替四当家报仇，又来袭杀了大通帮的舵主。 也就是说，导致宗海死亡的根本原因，是自己和铁掌帮的仇怨。 对此明可觉得，逻辑上似乎没毛病。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愿意承受非难。 冤有头债有主，动手杀人的是铁掌帮大当家，明可没有丝毫愧疚。 他不觉得这事和自己有半毛钱关系。 于是明可毫不退缩地瞪了回去。 栾应雄和明可对视了十几秒钟，才收回目光。 只听他斩钉截铁地说：“我不管你们有什么想法，也不管上头是什么意思。对我来说，只有一件事是重要的：马上为舵主复仇。” 他说出这话并不让人意外。 大家都知道，他自幼是被宗海收养，除了没有随宗海姓，几乎就和宗海的义子差不多。 宗海在担任舵主之后娶了一位娇妻，但不知怎么回事，一直没有诞下子嗣。 栾应雄就是宗海最亲近的人。 他扫了众人一眼：“谁要是能为舵主复仇，哪怕是斗士修为我都拥戴他当新任舵主。若是不能为舵主复仇，哪怕是斗校，也别怪我要和你斗上一场！” 这话的威胁意味很浓，而且明显是冲着厉棠来的。 厉棠却不生气，温和地说：“栾兄和舵主感情深厚，大家都是知道的。为舵主复仇之事，刻不容缓。可我们首先要弄清楚仇人是谁。” 栾应雄咬牙切齿——嘴角溢出了鲜血，可见他真的是怒急攻心了，“还能是谁？明摆着是铁掌帮的大当家。” 他瞥了厉棠一眼：“不知厉香主有没有这个种，带领大家灭了铁掌帮？” 厉棠微微皱眉，先是点点头，接着摇摇头：“别的不说，我刚到这，总得让我瞻仰一下舵主的遗容吧。舵主对我恩深义重，无论如何，我要见他一面，再计较别的。” 说着，一双虎目中有几滴清泪洒下。 栾应雄的眼睛马上红了，别过脸去，片刻后故作冷静地说：“厉香主言之有理，是我太过性急了。请随我来。” 顿了顿，又看了看其他人：“几位香主都请来吧。” 他话里只邀请了几位香主，厉棠却对明可使了个眼色。 明可跟了过去，无人制止。 一行人心事重重地穿过大厅，来到一间偏厅。 屋子正中央，两条凳子上架了一扇木门，一个穿道袍的尸体就静悄悄地躺在木门上。 估计是一时找不到合适的棺木，暂且用木门摆放尸体。 栾应雄垂下头，想避开人们的视线抹眼泪。 厉棠却是冲上前，猛地跪在尸体前，抓着尸体的腿。 他深深地埋下头，肩膀剧烈地抽搐，显然在无声地抽泣。 （演技真好。） 明可看向尸体。 尸体显然已经经过初步的整理和清洁，但仍看得出致命伤是在心脏部位。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纵横交错的伤痕，显然生前最后一次与人交手时，落在了下风，非常狼狈。 明可心中涌起一股怪异感。 很快他就找到了怪异感的源头。 根据情报，舵主宗海是斗校修为。 而铁掌帮的大当家，仅仅是上级斗尉。 宗海怎么可能败得那么狼狈，还把命给输掉了？ 没等明可说话，已经有人问出了他的疑问。 只见厉棠抬起头，飞快地转过身，星眸中泪光点点，俊秀的面孔因愤怒而有几分扭曲，“这确实是‘花雨剑’造成的伤势，但舵主怎么可能输给那个剑女人！我不信！” “我也不信，”栾应雄的声音中充满痛苦，“可不得不信。舵主尸体上的伤痕，我仔细看过了，那确实是斗尉级别的修为造成的。” 厉棠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冲击，目光是不敢置信，声音也有些呆滞：“这怎么可能……” 其余几位香主都没有带亲近之人进来。 霍桐目光躲闪，似乎不想卷入任何事；冯弁一双眼睛若有所思。 第71章 中毒？ 唯有廖雷，不知他是真的粗豪，还是一直在努力扮演粗豪，总之此时作为宗海心腹爱将，他又心直口快了：“我觉得吧，这事必有蹊跷。舵主遇害时，有人亲眼看见么？” 栾应雄摇摇头，又点点头：“舵主在书房中遇害，并无人亲眼目睹。但他们的打斗声，还是惊动了几位兄弟。” “他们交手的时间应该不长，凶手逃跑的时候，有位兄弟看到了，那是位女子，给人感觉年纪不大，身材窈窕。” 廖雷说：“叫那人来问问情况。” 栾应雄走到屋门口，小声唤了句，便有帮众靠拢过来。他小声叮嘱了几句。 很快，便有个三十来岁，魁梧彪悍的汉子被领进来。 “这是舵主的亲卫，胡伟，今晚他在院中巡逻。” 廖雷打断：“胡伟，我认识你。你认识我么？认识就好。把你看到的事情，巨细无遗，全部说一遍。不要试图说谎，我的鼻子特别灵，如果有人当着我的面说谎，我一嗅就能嗅出来。” 这个叫胡伟的汉子估计是没什么文化，说话颠三倒四，各种俚语俗语夹杂其中，明可费了很大的劲才听懂他说些什么。 与之前栾应雄介绍的情况大致差不多。 他说，当时他正在院子里巡逻，忽然听到舵主所在的书房传来打斗声。 他立刻赶过去，大概几秒钟后，看到一个拿剑的黑衣女子跑了出来。 他上前拦截，但那女子身手很灵活，速度也极快，绕过他翻墙跑了。 他担心舵主，便没有追赶，马上前往书房，发现舵主已经遇害。 据他回忆，根据那女人的速度、气势来判断，应该是斗尉修为，绝对没到斗校境界。 听他说完，廖雷和厉棠又分别问了几个细节性问题，比如那女人的身高，穿的鞋子，她身上的装饰，剑柄、剑鞘的形态等等。 问完后，栾应雄挥手让他出去，然后说：“胡兄也是跟了舵主许久的老人，我相信他的忠诚毋庸置疑。” 又问：“你们还有什么疑问？” 廖雷摸着下巴不做声。 冯弁目光闪烁，似乎想到了什么，却只是用他那双带着邪气的眼睛打量着几位同僚，并不开口。 霍桐则是疲惫得眼皮直打架，似乎只想回去睡一觉。 厉棠腮帮子鼓了鼓，目光在几个香主和栾应雄之间来回，终于开口：“我觉得有必要到舵主遇难的书房再看看。” 其余几人并无异议。 栾应雄却看了明可一眼，明显地皱起眉头：“厉香主，你和几位兄弟想去舵主的书房看看，我没意见。但不能什么人都往里面带，书房毕竟是机密重地。” 厉棠微笑：“这是我表弟，不是外人。” 栾应雄冷淡地说：“他加入帮派才几天？我对他不够信任。” 厉棠微笑着，目光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但是我信任他。栾兄，你可以保留意见，我不强求你改变看法。” 声音不大，似乎还很温和。 但其实内容够霸道的。 我不管你怎么想，你保留意见就好，这里你说了不算。 而只要想到，厉棠是一位斗校，那么这句话的说服力无疑便增强了许多。 栾应雄额头上浮现几根青筋，显然怒气上升。 但他终究审时度势，没有发作出来，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大家快步跟上。 众人沿着走廊行走，拐了两次弯，便来到一处房门虚掩的房间，一个壮汉蹲坐在地，怅然若失，细看他脸上还有泪痕。 听到脚步，他抬头一看，猛地站起，用力擦了擦脸，勉强打起精神。 栾应雄叹口气，拍了拍那壮汉的肩，温言细语说道：“你也是跟了舵主许久的老人了，不要做这般小儿女姿态。” 那人虎目中又涌出泪来，他一边无声地抽泣，一边用力拭擦着眼泪。 半晌才哽咽着说：“我想去看看舵主。” 从这细节可以看出，宗海平时确实是很得人心的。 栾应雄摇头道：“现在我需要你守在这里。舵主的书房有许多机密文件，事关重大，我只相信你。” 那壮汉用力点头：“我一定守好这里。” 小插曲后，大家小心翼翼地走入书房。 房间里仍有淡淡的血腥味。 这书房的布置和一般读书人的书房大相径庭，体现出了宗海的个人趣味。 房间非常素净，冷色调为主。 对面的墙上有一对联：“三魂忽忽魄糜倾，何不食气太和精？” 此外除了书架上满满的书，以及文房四宝，几乎没什么私人物品。 仔细看去，只有一个蒲团、一只仙鹤形状的青铜香炉、一个美玉镇纸。 书房显然已经收拾过，被打斗弄乱的纸张、书本、桌椅都已放回原处。 明可的目光落在地上，那里原本应该有一摊血迹，现在已经被清洗干净。 厉棠皱眉说：“为什么不保护好现场？至少也要先等我们都看过吧。现在这样子，让我们怎么还原之前战斗的场景？” 栾应雄被噎着了，半晌才道：“是我疏忽了。不过现场我看过，没什么异常。” 厉棠目光如剑，深深地望着他：“有没有异常，不是你说了算的。” 栾应雄胸口剧烈的起伏，显然被气得不轻。 厉棠摇摇头，“我听说飘花剑派那位执事擅长岐黄之术，我想请他来看看舵主的尸身。” “你是何意？”见大家都没做声，但似乎又不赞同，只是用沉默来抗议，廖雷不得不问出来。 厉棠扫了一眼众人，一副悲痛愤怒的模样：“我不相信舵主会在一对一的战斗中输给那个剑女人。廖兄也说过，这其中必有蹊跷。我在想，舵主会不会是中毒了？” “我不觉得，那个女人有当面对舵主下毒的实力。如果舵主真的中毒，我觉得，最有嫌疑的反而是我们帮内之人！” 一番话出来，大家都有点悚然而惊。 厉棠继续说：“那位付执事既然擅长岐黄之术，想必也懂一点毒。” “若是舵主真是在一对一战斗中输给了那个女人，我无话可说，杀上铁掌帮为舵主报仇就是了。” “可如果……舵主是遭了自己人暗算呢？在中毒的情况下，他才输给那个女人！如果是这样，那我们的当务之急，就是要揪出内奸！” 第72章 实力才是硬道理 “好！”廖雷暴喝一声，“我之前只觉得哪里不对劲，厉香主你这一说我才明白过来。正是，攘外必先安内，如果舵主是遭暗算而死，我们要先把内奸找出来，千刀万剐！” 明可一直冷眼旁观，总觉得廖雷有和厉棠一唱一和的嫌疑。 不过其他人似乎并没这么想。 栾应雄双目通红，叫道：“如果真有帮内人暗算了舵主……我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冯弁也目光邪邪地说：“我修为不高，手段倒是挺多。相信我，如果真有内奸，我一定让他生不如死。” 霍桐则是泛泛地说：“也好，仔细查查也好。” 这么晚了，当然不方便马上去那位飘花剑派的外门执事家中求见。 厉棠让明可先回去休息，他自己则留下来，借口是要守着宗海的尸体。不过估计他也是想与其他的分舵实权人物做一些交涉。 厉棠的心思，不问可知。 既然他到了斗校修为，怎么可能不去肖想一下舵主的位置！ 只是，想坐上那个位置，所需要的绝不仅仅是修为要达标。 拉拢分舵的几位香主，自然是题中应有之意。 …… 明可返回大宅后，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想的这件事。 虽然大家都说杀死宗海的是铁掌帮的大当家，但是根据明可往日听人闲聊得到的信息，这可不像那位大当家的作风。 据说那位大当家是以色相上位的。 她的真实姓名已经不可考，大家都叫她大当家，熟悉点的，或许会叫她“籽彤”。 她出身微寒，自幼失祜，从小被舅舅卖到了红玉楼。 比别的姑娘幸运的是，她拥有修炼的天赋。 更幸运的是，她在刚开始接客不久，就结识了一个侥幸获得斗气传承的普通混混，迷得那个混混神魂颠倒，得到了传授不入流的斗气。 在很短的时间以后，她就顺利地成为下级斗士。 那个混混也为她赎了身。 如果就这样下去，或许她会洗尽铅华，素手调羹，安心做一个贤妻良母。 但那个混混在一次抢夺地盘的战斗中战死街头。 籽彤必须重新考虑自己的未来。 她选择在街头生存下去。 不过，除了美貌之外，她别无所长。 只能不断地用自己的身体，去换取斗气秘籍、斗技、修炼资源。 在一次次的交换中，她的修为越来越高，在街头的地位也越来越高。 当然，没人尊重她。 因为她手段不够辣，不够狠。 而她上位的过程，也并非是自己杀出来的血路，而是用身体交换来的。 这很难令人心服。 最终有一次，她幸运地勾搭上了靳王府的一位擅长入阶斗技“花雨剑”的高手客卿。 几年前，靳王府的客卿们要出来揾食，准备找代理人。 她凭借着不错的修为，以及和那位客卿的私人关系，才被安排为铁掌帮的大当家。 掌权以后，她的特点也没什么变化。 一向喜欢用手腕解决问题，而不是用剑。 而且，据说她很惜命，轻易不会与人交手。 她出道这么多年，就几乎没有经历过真正的硬仗。 这种深入敌营刺杀敌方首脑的事情，实在不像是她做得出的。 她有没有理由杀宗海？ 当然有。 毕竟明可杀了铁掌帮的四当家，重伤了五当家。要说她是想为手下复仇，刺杀敌方首脑，这完全说得通。 只不过，这确实不是她的行事风格。 思来想去，明可总觉得厉棠在这件事里做了手脚。 那么，自己究竟该怎么做呢…… 总觉得厉棠会把自己卷入一些难以应对的情境。 危机感涌上心头。 或许，这个时候，应该考虑尽快增强实力了。 不管事情会如何发展，有实力，才是硬道理。 明可唤出半透明面板。 剩余寿命：1年6个月零1天。（血脉诅咒生效中） 厨艺：初窥门径。（可提升） 杨氏秘传剑术：略有小成。（可提升） 青木斗气：融会贯通。（可提升） 少阳斗气：炉火纯青。（可提升） 斗气职业等级：下级斗尉。（可提升） …… 他先将注意力放在“斗气职业等级”这行字上。 很快他得到提示，提升到中级斗尉需要消耗寿命6个月。 再试试将注意力放在“少阳斗气”这行字上。 得到提示，提升需消耗寿命15个月。 这个消耗太大了，让明可犹豫了许久。 毕竟他现在全部的寿命加起来也只有18个月。 不过根据过去几次氪命提升斗气的级别，优先提升斗气的级别还是挺划算的。 在提升了斗气的级别后，提升境界所需耗费的寿命通常都会减少。 咬咬牙，明可选择提升少阳斗气。 一阵天旋地转。 无数画面在一刹那涌入他的脑海。 他“看”到自己在15个月的时间里，片刻不停地修炼斗气的场景。 而这些场景中，也包括了他冥思苦想，对少阳斗气刻苦钻研的画面。 头痛欲裂。 明可深深地呼吸，过了好一会儿疼痛才慢慢消去。 他细细地感受自身状况，发现自己的一身斗气更加浓缩，此时斗气的总量至少提高了几倍。 操控斗气的精细程度也有所提高，感觉更加得心应手。 这是，境界提升到中级斗尉了？ 他坐起身来，抽出床头挂着的宝剑。 握住剑柄后，他放出斗气吸住剑柄，然后缓缓松开五指。 纯粹地凭借斗气，让宝剑在他的掌心灵活地活动。 这比起之前他用斗气吸附镇纸的难度，要高出好几倍。 再这样发展下去，等到了斗校阶段，就可以隔空摄物。 到了斗将，是否就可以凌空御剑？ 他再次唤出半透明面板。 意料之中地，提升到中级斗尉后，他的寿命再次得到了提升。 他之前有18个月零1天的寿命，在氪了15个月后，应该剩下3个月零1天。 但此时半透明面板上显示： 剩余寿命：9个月零1天。（血脉诅咒生效中） 厨艺：初窥门径。（可提升） 杨氏秘传剑术：略有小成。（可提升） 青木斗气：出神入化。（可提升） 少阳斗气：出神入化。（可提升） 斗气职业等级：中级斗尉。（可提升） …… 第73章 出神入化 从下级斗尉提升到中级斗尉，让他的寿命提升了6个月。 还有一个吸引他注意的细节，那就是在少阳斗气提升到出神入化的级别后，青木斗气也自动提升到了出神入化的级别。 这说明他之前的猜测是对的，青木斗气和少阳斗气之间确实存在深刻的联系。 消化了一阵后，明可将注意力放在“少阳斗气”这行字上。 立刻得到提示：提升需消耗寿命30个月。 明可嘴角抽了抽。 貌似自从遭受了血脉诅咒后，自己的寿命最长也没有30个月的。 氪不动了。 告辞。 他再将注意力放在“斗气职业等级”上。 得到提示：提升需消耗寿命15天。 emmmm，很好。 15天的寿命，对于现在的明可来说，只是毛毛雨啦。 不需要任何犹豫，他立刻选择提升。 一阵眩晕之后，他感到体内的斗气压缩得更加凝视。 眼睛有些花，皮肤有些瘙痒，身体的关节、肌肉突然有些酸痛，甚至感觉到骨骼也在隐隐作痛。 这是自己的身体素质正在迅速提升。 唤出半透明面板，明可仔细看着。 剩余寿命：1年8个月零16天。（血脉诅咒生效中） 厨艺：初窥门径。（可提升） 杨氏秘传剑术：略有小成。（可提升） 青木斗气：出神入化。（可提升） 少阳斗气：出神入化。（可提升） 斗气职业等级：上级斗尉。（可提升） …… 大惊喜！提升到上级斗尉，让他的寿命再次延长了12个月时间！ 从来没这么富有过！ 似乎可以考虑在剑术上投资一点了。 不过在提升剑术之前，得先确认是否真的有富余的寿命。 他将注意力放在“斗气职业等级”这行字上。 提示：提升需消耗寿命15个月。 emmm…… 明可摸着光滑的下巴，这几乎相当于从下级斗尉氪到上级斗尉的总和了。 而就算消耗了15个月寿命提升，也没法立刻提升到斗校境界，按照之前的经验，应该是提升到半步斗校。 突破的过程，只能依靠自己。 从斗尉到斗校，不是那么容易突破的。 许多人一辈子都卡在这个关卡上。 霍桐和廖雷都是积年的上级斗尉，他们在这个境界卡了至少十年。你去问他们是否有把握在有生之年突破？ 最好暂时先不氪，给自己多留一点寿命，在这段时间里尝试去寻找延寿丹药，这样似乎比较靠谱。 现在自己只剩20个月左右的寿命。 如果马上氪到半步斗校，那就只余5个月的寿命去尝试突破，或者找到延寿丹药。 如果暂时不氪，那就还有一年多的时间。 明可摇摇头，再将注意力放在“杨氏秘传剑术”这行字上。 得到提示：提升需消耗寿命2个月20天。 他记得，在刚刚将杨氏秘传剑术氪到略有小成时，再提升是需要消耗整整3个月的寿命。 看来这段时间几次的战斗，对于自己剑术的掌握和理解，促进是相当大的。 节约了10天的寿命。 明可略一沉吟，最终选择了提升剑术。 他在80天的时间里，时刻不停修炼剑术的画面涌入脑海。 随之而来的，是大量对剑术的理解，以及应用剑招的灵感。 原来这一招可以这么用…… 我了个大艹，早学会这一招的话，我和杜杀交手时就不会这么狼狈了…… 明可闭上眼睛，消化着所得。 许久，他睁开眼睛。 半透明面板变为： 剩余寿命：1年5个月零26天。（血脉诅咒生效中） 厨艺：初窥门径。（可提升） 杨氏秘传剑术：驾轻就熟。（可提升） 青木斗气：出神入化。（可提升） 少阳斗气：出神入化。（可提升） 斗气职业等级：上级斗尉。（可提升） …… 消耗寿命提升剑术，而不是提升境界，是他考虑到，半步斗校比起上级斗尉其实并没有质的提升。 但剑术的提升，却能让自己的实力有立竿见影的提高。 目前全靳县里，形势波诡云谲。 铁掌帮和大通帮之间，大战将起。 虽然目前看来，厉棠一个人就能杀光铁掌帮那可怜巴巴的百来号人。 铁掌帮的几个当家一起上也难挡他几回合。 但谁能保证铁掌帮背后的那些王府客卿一直保持克制呢？ 明可认识到，如果他想在这险恶的环境下，增加生存下去的机会，就唯有快速提升实力。 至少不能被斗校随手一击就秒杀。 如果实在遇到要和斗校分生死的情况，如果自己拿起高周波切割刃、穿上聚合物装甲轻便型，至少有一拼之力。 现在明可最懊悔的，是没能带上一套单兵作战装备。 主要是他穿梭得太仓促了，准备时间太短。 否则的话，以他家的财力和人脉，弄一套已经被军部淘汰的老式单兵作战装备还是不成问题的。 可别小看了这种老式的单兵作战装备。 精锐士兵如果有一套穿在身上，绝对能与斗校级别的超凡者预备役抗衡。 至于最新型的单兵作战装备，训练有素的兵王能凭之与真正的超凡者交手。 微型无人机和携带传感器的纳米机器人成为士兵的耳目，方圆数公里内的一切都无所遁形，包括地下。 即使是最擅长隐身的超凡者也无法在这些士兵们面前完全隐遁、 要么是身体散发的热量，要么是脚步声，乃至体重压迫地面，甚至是空气吹拂过他们身体时形成的微小涡流，都有可能将他们的位置暴露给士兵们。 多功能作战服增强了士兵的力量和体力，让他们看起来一个个如同超人，可以一跃十几米高，从百米高空落下来也毫发无损；可以一拳击碎钢筋混凝土的掩体，可以单手举起数吨重的电磁飞车。 能快速改变颜色，帮助士兵无缝地融入周围的环境，一定意义上达成隐身效果。 聚合物装甲本身就有极强的防御力，而且还可以形成密蔽能量场，在一定时间内，抵御住所有的激光武器、射线武器、能量武器、动能武器或冷兵器的袭击，甚至防御住一定当量以下的核攻击。 还有各种强效武器，比如高周波切割刃、死亡之杖、苏神之鞭、多功能自动步枪、小型战术核弹…… 高科技的力量，能缩短凡人与超凡力量之间的差距。 第74章 聚合物装甲 虽然由于底层规则的不同，霸主世界的单兵作战装备无法在方尾世界发挥出百分之百的效果。 甚至可以说，能发挥出两、三成的功效就算不错了。 但如果能弄到一套，明可的保命机会肯定会大增。 不过虽然没能弄到一套完整的单兵作战装备，明可还是携带了一件聚合物装甲轻便型。就放在他的便携储物空间里。 只是这件聚合物装甲轻便型主要是为应付各种激光武器、射线武器而设计的。 其装甲的强度，由于材质原因，并不算高。当然，一般的冷兵器还是无法割伤装甲的。 比如芸芷送给明可的那柄吹毛断发的宝剑，就无法伤到这装甲分毫。 但聚合物装甲轻便型却无法完全免疫冲击造成的伤害。也无法防御“斗气”这样的超凡力量。 因此对动能武器、冷兵器和超凡力量的防御主要依靠它的小型密蔽能量场。 如果没有这小型密蔽能量场，明可如果穿着这套装甲与斗校强者对战，对方的武器虽然无法割破这套聚合物装甲，但是对方随手一击就能把明可打得吐血骨折，斗气也可摧毁明可的内脏。 当然即使有着密蔽能量场，这装甲也并非万能的。 明可悄悄测试过，到了这方尾世界，密蔽能量场的效果似乎被削弱了许多。 是否能抵挡斗校强者的攻击，还是一个未知数。 而且它和高周波切割刃、死亡之杖面临着一样的问题：能量有限，使用次数不会太多。 这玩意是留着应付上级斗尉、乃至斗校的，如果在斗士阶段就使用，无疑是一种浪费。 所以在面对杜杀的时候，明可没有动用它（其实也是杜杀攻势太猛，没给他机会穿戴）。 但是在接下来，如果真的要和斗校高手过招，明可自然不会吝啬那有限的使用次数。 进攻有高周波切割刃和死亡之杖，防御有聚合物装甲，疗伤有止血喷雾和缝合用等离子焰喷枪…… 明可对自己撑过这段艰难的日子非常有信心。 …… 他一夜没睡，一直在熟悉和适应着自己境界提升带来的身体素质暴增。 而且在未来一段时间，他的身体素质还会以清晰可辨的速度，快速提升一段时间。 直到完全达到上级斗尉的水准才会停滞下来。 到了天边泛白，雄鸡唱晓，明可跳下床。 没有惊动外间睡得正香的小萝莉，他匆匆洗漱，再次出门。 走出两步他又折返回来，回到屋里，从便携储物装置中取出聚合物装甲轻便型。 这件聚合物装甲的外观像是一件防弹背心，材质看起来有如高质量的碳纤维材料，而触摸的手感则接近丝袜。 其厚度只有一公分，整件装甲的重量大约是2公斤，非常轻便，也因为它的轻便而牺牲了防御性。 明可脱下外套，将这件聚合物装甲穿在里面，再套上外套。 明可不是怂了，只是从心。 好吧……其实从心=怂。 但是在经历过在胜券在握的情况下，被杜杀割喉差点翻盘的惨痛，明可学会了一件事：你永远不知道明天与意外哪个先到来。 所以，安全第一。 有备无患。 他闭上眼，控制着大脑中的生物芯片接管了这件聚合物装甲的控制中心。 只要一个念头，密蔽能量场就会开启。 平时，自然不会一直开着，以免浪费能量。 准备就绪，明可提着剑，再次前往分舵驻地。 正是融雪时分，街上冷得出奇。但街上的行人和商贩比起昨天，已经多了不少。 街道旁边的商铺也有不少已经开门营业。 宗海的死，对于分舵的人来说，是近乎天塌了的大事。 但是对于吒南街的商贩、市民们来说，生活还是要继续，不会受到什么影响。 他们该交的保护费一个子儿也不会少。 甚至来收钱的仍然会是那些熟面孔。 分舵驻地门口，多了几条壮汉，对进出的人都严加排查。 没有厉棠带领，明可没法刷脸进去，只能请人通报。 过了一会，德标过来领他。 往里走了几步，德标小声说：“气氛不大对，有可能会打起来，明哥儿，等会你要自己小心。” 明可有点奇怪，认真地看着德标那憨憨的面孔：“气氛不对才是正常的吧，毕竟老大都死了。不见得真会打起来吧？” 德标将声音压得更低：“飘花剑派的那位付姓外门执事已经被请来了。” 明可迅速转着脑筋。 厉棠宣称，舵主宗海的实力远高于铁掌帮大当家籽彤。之所以败亡，一定是中了暗算。 所以才去请了那位精通岐黄之术的付姓执事到来。 那位付姓执事检查了宗海的尸体后，如果真的发现了什么…… 恐怕大通帮全靳分舵内部要来一次血洗！ 只是不知，矛头将会指向谁人？ 明可怡然不惧。 他虽然还没完全熟悉自身上级斗尉的实力，但有着聚合物装甲护身，这分舵驻地里能伤到他的，只有厉棠一人了。 而厉棠就算有些什么谋算，肯定也不会是针对自己，而是针对他人。 比如，廖雷或冯弁。 比如，栾应雄。 明可跟在德标身边往里走。 来到大厅，德标停下脚步，微微摇头：“我只能走到这了。香主和他们去了灵堂。” 明可不打算一个人往里闯，也停下脚步。 大厅里现在有二三十人，都是各位香主的精锐手下，此时各自抱团窃窃私语，泾渭分明。 这时远远地传来咆哮声：“该死！该死！该死！！！！那天有哪些人进过舵主的书房，给我查！” 明可自然辨认得出，咆哮的人是栾应雄。 看来飘花剑派那位付姓执事已经检查了宗海的尸体，确认了宗海确有中毒。 栾应雄的咆哮并没有得到回应，而他显然也没有继续失态。 大厅里，那些底层帮众自然也听到了栾应雄的话，议论的声音更大了。 过了一会，几位香主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走在最前边的是一位气质儒雅、但眼神锐利如剑的中年人。 他身量不高，显得有些瘦削，背后露出一个黑色和琉璃色交织的剑柄。 “诸位，不用送了，你们遭遇大事，忙得不可开交，就不用管我这老朽了，”那中年人驻足，微笑着开口，“我自然认得回去的路。” 这中年人看上去只40来岁，但他自称老朽无人觉得不妥。 方尾世界毕竟生产力低下，那些不能修炼的平民，平均寿命仅有30出头。 一般人能活到40来岁，差不多已经抱孙了，自称老朽有何不可？ 而这位付姓执事的真实年龄起码是50往上走了，只是因为修炼有成而不显老。 以他斗校的修为，如果无灾无病，至少要7、80岁以后才会气血衰败、开始慢慢衰老。 栾应雄正要说话，厉棠轻咳一声，接过话茬：“前辈请慢走，我们已为您备下了马车。另外，今日之事，还请前辈为本帮保守秘密。” 中年人微微一笑：“这是自然。” 第75章 内鬼疑云 那位付姓执事被恭送出去后，几位香主的脸色都沉了下来。 互相打量之间，目光中隐隐有着敌意和不信任。 而这些香主们之间的对峙，让他们的手下们也剑拔弩张起来。 这个时候，又是厉棠先开口，他两手一摊道：“那么现在，是该好好查一查了。” “付执事说得很清楚，这种‘麻荳化气散’无色无味，难以防范。中毒者会难以凝聚和使用斗气，但是其效果，通常只在中毒一个时辰内有效。” “特别是对于斗校级别的高手而言，甚至用不了一个时辰，往往在中毒者本人都没意识到的情况下，斗气的自动运行就能将毒排出体外。” “付执事也是在舵主的皮肤上找到了一点‘麻荳化气散’的残留，才能确定舵主是中了此毒。” “所以……昨天在舵主死前一个时辰之内，究竟哪些人去过舵主的书房？” 栾应雄深深蹙眉，有点不耐烦地说：“问问胡伟不就知道了。”说着招招手。 那个魁梧汉子立刻小跑过来。 栾应雄问他：“昨晚舵主遇害前一个时辰，有哪些人进过他的书房？” 胡伟一愣：“没人啊。” “你再想想！”厉棠微笑着说。 胡伟搔了搔头，“真没人进去过啊，栾哥儿，你不是一直在里面么，你看到有人进去过么？” 栾应雄先是露出一点茫然的眼神，然后脸颊周围的肌肉收紧，愤怒之色溢于言表，吼道：“你说什么！” 而四位香主，以及其他听懂了的帮众，都已经将目光落在他身上。 栾应雄环顾四周，看到的俱是诡异的目光。他也有点发慌，辩解道：“不是，我没有，昨天……昨天下午我，我去见了舵主一面，然后就回自己的房间，接下来，接下来一直在自己的房间里修炼。” 然而几位香主仍然一直用诡异的眼神盯着他。 栾应雄这才想起，他还没有成家，他的房间，也是在分舵驻地里。 冯弁和廖雷悄然移动脚步，竟是对他形成了合围之势。 栾应雄嘴角的肌肉抽了抽，猛地看向胡伟，咬牙道：“你……你是何居心！为何陷害我！” 说着，一身衣物无风自动，向外鼓胀，就像是充了气的气球一样，显然是将斗气运转到了极限。 “别冲动，”厉棠劝道，“有话好说。你是我们的兄弟，我们愿意听你解释。” 栾应雄双目赤红，一言不发，右掌猛地向胡伟拍去。 胡伟不过是上级斗士修为，这一掌若拍实了，估计他就算不死，也很难有牙齿剩下来。 厉棠抬起左手，轻描淡写地抓住栾应雄的手腕，皱眉道：“栾兄，你什么意思？” 若说之前大家对他晋升斗校还只是猜测，现在见他出手就轻易制住栾应雄，却是实锤了。 栾应雄咬牙切齿地说：“他就是叛徒！不但背叛了舵主，现在还想陷害我！厉香主，你要相信我！我一直对舵主忠心耿耿，我说的全都是真话！” 他挣扎了几下，却没挣开，厉棠的手像铁箍一样牢牢地抓住他的手腕。 或许还不想和厉棠撕破脸皮，栾应雄犹豫着，没有做更过激的举动。 厉棠目光淡漠地看着他，“是么？” 半晌后，又看了看胡伟，“我相信栾哥儿，他虽然没有职务，但一直是老舵主的左臂右膀，对老舵主忠心耿耿。他不像是内鬼，你是不是弄错了？” 胡伟茫然道：“我没说栾哥儿是内奸啊？他对我很好的，他当然不是内奸。不过你问我舵主遇害前一个时辰见过谁，那就只有栾哥儿了，没别人进去过。” “你！”栾应雄额头上的青筋爆出，眼珠子红得像是要流血。 厉棠竖起一根手指，示意他别做声。 其余三位香主虽然没有动手，但也对栾应雄虎视眈眈。 栾应雄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厉棠又问胡伟：“栾哥儿说他下午见完舵主就回自己的房间修炼了，你却说他一直在舵主房里，这是为何？” 胡伟：“栾哥儿是回去了一趟，不过晚上他又匆匆过来，正好碰见我。我问他有什么事，他说是有个修炼上的疑难要请教舵主，然后他就进了舵主的房间……” “你说谎！”栾应雄状若疯虎，咆哮道，“大家别听他的！我昨晚回去后一直在自己房间修炼，直到听到打斗声才出来！” 厉棠怔怔地看着他，片刻后深吸一口气说：“我还是不敢相信栾哥儿会做出这种事。我建议，大家先让他单独在一个房间里冷静冷静，然后我们再找别的途径调查此事。” 这却是委婉地提出要先软禁栾应雄了。 明可眯起了眼。 他总觉得这场戏很可能是厉棠导演的。 而根据生物芯片的分析，栾应雄的表情确实是委屈，他没有说谎。 这家伙被厉棠坑了。 明可觉得心底凉凉的。 那么宗海的死因……难道也是厉棠的策划？ 这个厉棠……未免太厉害了吧。 不但谋害了舵主，还借此打击了最大的竞争对手。 一石二鸟！ 以后和厉棠交往真的得小心点，千万别被卖了还帮他数钱。 这时异变突起。 栾应雄一直大叫着“不是我”“我没有”，突然挣脱了厉棠的控制，他愣了刹那，似是没想到能挣开。然后怒火攻心，竟然抽出背后双刀对着胡伟当头砍去。 “不许！” “住手！” “你敢！” 厉棠和冯弁、廖雷几乎同时开口，并对栾应雄发起了攻击。 但还是慢了半拍。 胡伟只来得及说了一个字：“你……” 就被一刀劈中眉心，一刀从颈侧砍入，将他的脖子切开了一半。 鲜红的血液像是山泉从石头缝里往外冒一样，汩汩地冲了出来。 他当场就气绝了。 而厉棠的掌这时才拍在栾应雄的左臂，“噼啪”骨折声响起。 冯弁的拳头也印在栾应雄的后心，廖雷并指为剑戳在栾应雄的肋下。 栾应雄喷出一口鲜血，目光却是快意。 这个笨蛋……智商不及格啊。 这时候杀了胡伟，除了泄愤，就只会坐实他的嫌疑。 这个宗海一手带大的孩子，难道是个一心修炼、把脑袋练傻了的家伙？ 第76章 有意见？憋着 明可的眉毛挑了挑。 刚刚厉棠若是真的想阻止，一定是做得到的。 毕竟他比栾应雄高出一个大境界。 廖雷和冯弁狐疑的目光飘向他，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 至于霍桐，之前没有出手，现在也没有看向厉棠，垂着眼帘一副恹恹欲睡的样子，竟是袖手旁观，事不关己。 厉棠也不解释，只是叹口气，收掌后看着栾应雄，语气温和：“栾哥儿，这是何苦？大家都是信你的。” 栾应雄大口大口地呕血，半晌才止住，声音黯哑地说：“舵主待我恩重如山，我不能忍受任何人说我背叛舵主。” 冯弁闷闷地说：“没人说你背叛了舵主。只是你现在有点嫌疑，所以我们要调查清楚，洗清你的嫌疑。” “嫌疑也不行，”栾应雄气息微弱，却是斩钉截铁，“嫌疑也不行。我对舵主忠心耿耿，可昭日月。我绝不能蒙受这样的不白之冤！” 明可这才明白。 此人并非太蠢，只是太过注重名誉，甚至到了偏执的地步，容不得自己的名声有半分瑕疵。 emmm……似乎这么说也不准确。 更准确的说法是，此人对宗海的感情确实非常深厚，近乎于父子之情。 所以栾应雄绝不允许任何人给他贴上“谋害宗海舵主”的标签。 因为那样等于是在说他“弑父”。 而“弑父”是十恶不赦的大罪。 栾应雄的气息不断地虚弱下去。 廖雷意外地扫了冯弁一眼，摇摇头说：“何至于此？你下手太重了。” 冯弁淡淡地说：“情急之下，实难留手。” 廖雷闻言，皱了皱眉，目光在厉棠和冯弁之间来回，闪烁不定。 明可也修正了一些想法。 之前他觉得廖雷在和厉棠一唱一和，觉得两人早有勾结。 现在看来，和厉棠勾结的却是冯弁！ 此人在毫无必要的情况下，出手就震断了栾应雄的心脉，这分明是要坐实栾应雄谋害舵主的罪名，让栾应雄来当替罪羊！ 厉棠再叹道：“栾哥儿和老舵主感情深厚，我相信他不会做出谋害舵主的事。这其中，或有误会。可惜了，栾哥儿，你可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栾应雄虽然仍勉强站立，但已气若游丝，此时微微张嘴，声音低入耳语：“不是我做的……” 厉棠重重地点头：“是的，肯定不是你做的。栾哥儿，我们一定会杀死那个剑女人，为舵主报仇！” 栾应雄脸上露出一丝解脱的微笑。 缓缓向后仰倒。 “栾哥儿！” “大哥！” 几个平时和他关系较好的帮众立刻冲上来抱住他的尸体，痛哭起来。 明可低下头。 栾应雄对他而言是陌生人，他自然不会为了此人而难过。 只不过，这人身上确实有些让人感动的地方。 而让人细思极恐的是，厉棠如此轻描淡写就除掉了最强的竞争对手，这个老阴比真的让人感到害怕。 栾应雄和胡伟的尸体被抬出去后。 廖雷眼神闪烁着，颇有些戒备地看着厉棠和冯弁，不着痕迹地退后两步，问道：“现在怎么办？” 厉棠道：“我已通知了总部，总部应该会马上派人来稳定局面。这段时间，我们要做的是安抚和约束手下人，暂时不要和铁掌帮爆发大面积冲突。一切等总部的命令。” 廖雷点点头：“我同意。” 冯弁和霍桐也都点头。 冯弁邪气的目光在廖雷身上肆无忌惮地瞪了几眼，又提议说：“现下局势险恶，我们却群龙无首，很容易为人所趁。既然厉香主已经晋升斗校，是我们中修为最高的，我建议暂时由他总领全局，发号施令。” 霍桐一双浮肿的眼睛流露出疲惫，轻声说：“我赞同，厉香主的能力出众，他来总领全局我是放心的。” 廖雷低着头，似乎陷入沉思。 大家都望着他。 在这压力下，他带来的几个手下围拢在他身后，紧张得几乎刀剑出鞘。 半晌，廖雷无精打采地说：“我不反对。” 厉棠装模作样地推托了一番，才假惺惺地说：“厉某能力有限，只是暂时发号施令，希望大家能团结一心，度过这段艰难时日。等总部指定新的舵主，厉某一定全力辅佐之。” 明可也松了一口气。 今天打不起来了。 只是——看着事情都在向着对厉棠有利的方向发展，明可觉得非常不爽。 感觉就像是邪恶的反派战胜了正义一方。 这个老阴比…… 虽然不确定是不是厉棠谋害了宗海，但总之他是这件事里得利最大的。说不定就是他把铁掌帮大当家籽彤给“睡服”了呢。以那个女人的名声，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明可，过来。”这时厉棠招了招手。 明可磨蹭了一会，慢吞吞地走过去。 厉棠面带微笑：“这是我表弟，明可。” 霍桐和冯弁的态度都很友善，微微笑着说些“英雄出少年”“前途无量”之类的客套话。 廖雷看着明可的目光却有些复杂。 毕竟，舵主宗海的死，是间接由明可引起的。 如果不是明可杀死了铁掌帮的四当家杜杀，想必那个女人也不会来刺杀舵主吧。 其余帮众大多也听过明可的名声，知道这是个声名鹊起的少年高手，大多用好奇的目光看着明可。 明可心里念着“低调”“低调”，谦逊地微笑着。 厉棠道：“我表弟能击败杜杀和梅东，已经证明了他的实力。这段时间我坐镇分舵驻地，就由他来负责我那块地盘。” 冯弁和霍桐都微笑不开口。 廖雷迟疑了片刻，摇头道：“怕是不妥吧？” 见厉棠凌厉的目光刺过来，廖雷吓了一跳，赶紧解释：“明兄弟的实力自然是足够的，只是，铁掌帮的人恐怕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吧？让他到外面抛头露面，会不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厉棠淡淡地说：“我相信我表弟的实力足以应付一般的麻烦。如果铁掌帮的人要不顾规矩，以多欺少，那我也不介意以大欺小。” 廖雷便讪讪地嘟哝了两句，谁都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很快就闭上嘴。 这个时候他实在不想成为出头鸟。 虽然心里在腹诽：你刚刚还说暂时不要和铁掌帮爆发冲突，等总部命令。 可你现在的所作所为，怕不就是想要激化矛盾，刺激得铁掌帮打上门来吧？ 但厉棠才是现在的话事人。 廖雷再有意见，也只能憋着。 第77章 胡说，不是我，我没有 如果是水蓝星的小白爽文，此时一定会有人跳出来对明可各种不服，各种挑衅。 然后明可淡定打脸，无形装哔。 然而遗憾的是，明可站那等了许久，也没人跳出来，把脸伸出来让他打。 其实这也正常。 明可已经连续击败了梅东和杜杀，表现出了斗尉的实力。 除了几个香主，谁还有资格与他过招？ 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没有白痴，但至少在场的都不是。 真正的白痴早就在街头被人砍死、阴死了，根本活不到现在。 于是明可暂时负责厉棠之前的地盘一事，已成定局。 厉棠新官上任，没有急着烧火，倒是有条不紊地安排了一些事。 对大通帮全靳分舵来说，现在最急迫的事是什么？ 不是找铁掌帮报复。 而是料理宗海的后事！ 以及处理栾应雄之死带来的后遗症。 宗海没有家眷，他的身后事自然要由帮派来全权处置。 这些细节都挺无聊的，明可左耳进右耳出，很快就神游物外，回味他刚氪出来的剑术经验。 等厉棠训完话，明可转身就走。 他不觉得自己有义务配合厉棠。 而那块地盘……明可也懒得去操心。 虽说这是个让人垂涎的职务，管着一块地盘，上下其手，能捞多少油水？ 但明可会在乎这点油水吗？ 他便携储物装置里带来的黄金和宝石，像吒南街这样的街道足够买几十几百条！ 所以明可根本没把厉棠的任命放在心里。 当然，现在当上代理香主，以后顺利成章地成为香主，对他也不是完全没好处。 至少他的兑换权限更高，也更能利用职务之便刷功勋，为自己谋求更高级的斗气和斗技。 走出驻地小院后，明可深呼吸一口气，冷冽的空气入肺，让他一下子清醒起来。 虽说他看不惯厉棠的做事风格……但不可否认，厉棠现在的举动，和他的目标之间没有冲突。 于是明可便不打算跟厉棠搞对抗了。 代理香主就代理香主吧。 他习惯性地走向废宅。 虽说此时修炼意义不大，他仍然在歪脖子树下修炼。 修炼一阵斗气，再练习一阵剑术。 不时有半融的雪块从树枝上跌落。 有饥肠辘辘的鸟儿来到这废园中觅食。 明可孤单的身影在树下舞剑。 修炼本就是一个人的事。 谁也替代不得。 这条路上的辛苦，无人知晓。 别人只看到斗校、斗将高手身居高位的风光。 看到他们那一拳、一掌、一剑之间，极尽的风1流。 却无人知道他们在一个人默默修炼时吃的苦头。 明可很懂。 虽然他氪技能、氪境界，只需要短短一瞬，消耗了寿命，就提升了技能、提升了境界。 但对他来说，那小消耗掉的寿命，全部都是全天24小时不停地修炼。 那些画面深深地烙刻在他的脑海里。 他吃过的苦，不比别人少。 …… 与此同时。铁掌帮的驻地。 房间里的三个人形态各异。 大当家籽彤跪坐在一张红漆小几前，面前摆着茶碗、茶杯。 淡青色的茶汤上方，热气缭绕。 籽彤却是轻垂臻首，秀眉深蹙，并没有饮茶。 其娴静美好之处，宛如一幅名家笔下的仕女画。 二当家陈锟坐在角落的一张宽大迎仙椅上，延伸到脸上的花花绿绿的纹身显得极其骇人。 他摸了摸半边光头，低下头用一柄寒光四射的匕首挑着指甲里的污垢。 另一人，是三当家沈智。 其人原本就不以武力著称，而是依靠计谋和头脑立足江湖。 现在他已多年不曾亲自出手，身材富态，笑容可掬，圆圆的脸上嵌着一对灵活聪慧的小眼睛，肥肥的下巴将脖子都挡住了。 穿着一袭宽大的华贵紫色员外服，活像个养尊处优的乡绅，哪有半分江湖人模样。 三人之间争论了许久，是否该为老四和老五而向大通帮开战，一直没有统一思想。 陈锟当然是坚决要打，杜杀和他情如亲兄弟，他咽不下这口气。而且为了铁掌帮的名声，此时也容不得退缩。 沈智是坚决的不想打。 他的理由很简单，铁掌帮的实力不如大通帮，打起来铁掌帮只会全军覆没。 至于背后那些人，别指望他们会为了自己这些混混出手。 大当家籽彤的想法有点模棱两可。 她一方面觉得，铁掌帮不能一直当缩头乌龟，必须给大通帮一点颜色瞧瞧。 另一方面，她私下里其实对杜杀之死、梅东之伤拍手称快，根本不想为这两个坏种报仇。 这两个家伙一直不服管教，对她向来没多少尊重。 而且这几年来一直没有摆脱底层小混混那种贪得无厌又肆无忌惮的作风，早已不适应铁掌帮现在的生存姿态。 而且，从她那相好的那里得来的反馈也不并乐观。 靳王府的客卿们根本不愿和大通帮开战，生怕惹出了大通帮帮主“雷霆刀”苏炳和“扶摇直上”风澜。 一个突然闯入的大花臂打破了屋内的沉默。 “大……大当家，不好了！”那个大花臂气喘吁吁地说，“不好了！” 籽彤杏目一瞪：“把话说清楚，有什么不好了！” 大花臂站直腰，喘息了几口，调匀呼吸才说：“大通帮那边出事了！您昨晚杀了他们的舵主，现在厉棠上位了，他发话说要踏平我们铁掌帮！” 籽彤心里咯噔一下，蹙眉道：“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我杀了他们的舵主，厉棠又什么时候上位了？” 大花臂焦急地说：“昨晚不是您杀上了大通帮驻地，击杀宗舵主后全身而退么？整个县城都传遍了，宗舵主是身中您的‘花雨剑’斗技而死，大通帮也有人亲眼看到您离开。” “胡说，不是我，我没有！”籽彤气得脸通红地站起，娴静美好有多远飞多远。 陈锟和沈智都在看着籽彤。 不同在于，陈锟眯缝着眼，脸上平静无波，让人难以测度他的心思。 沈智则是既有几分怀疑，又带着几分不满。 “我只是个斗尉，怎么可能杀得了宗海！”籽彤紧接着解释道。 当然不是向那个大花臂解释，他还不配得到大当家的解释。 这解释是说给二当家和三当家听的。 第78章 有什么区别！ 又问了一些细节后，籽彤把大花臂打发走。 屋里再次只剩下三人，静悄悄的。 “据说宗海是先中了毒，然后在单挑中被你干掉的，话说你是什么时候在大通帮里埋下暗子的？”陈锟那如同金属摩擦般尖锐难听的声音响起。 “真不是我干的，”籽彤轻抚额头，无力地辩解，“你们相信我，我还没这本事。我既没本事在宗海身边埋下暗子，更没本事一对一地杀死他。” “可宗海确实是死于你的花雨剑。整个全靳县只有两个人会花雨剑，你总不至于说是你身后那位，男扮女装去杀死宗海的吧？” “这件事，颇有蹊跷之处，我们不能自乱阵脚。先慢慢商量吧。”籽彤沉住气说。 陈锟嘿然一笑：“没什么好商量的。你干掉了宗海，为老四报了仇，我很高兴。今后你要是希望我为你做什么事，尽管吩咐下来。” 籽彤觉得太阳穴针刺般地痛，她伸出纤纤玉指，在太阳穴上揉了揉，“我已经说了，这不是我做的，你感激错了对象。” 沈智一直把不满写在脸上，这时插嘴说：“好，你说不是你。那是谁干的？昨晚你又在哪里？” “我……”籽彤欲言又止，叹息一声，“总之不是我。” 沈智冷冷一笑，“你那点事我们又不是不知道，有什么不能说的。如果是那位‘花雨剑’在你那里过夜，那自然证明了宗海不是你杀的。” “没，”籽彤俏脸微红，“不是的。你们别问了，总之，昨晚我真没去刺杀宗海。做下这事的另有其人。” “那是一个女人，她不但有实力一对一地击败宗海，还能模仿我的斗技花雨剑。这个世界上有一些神奇的斗技是能模仿别的斗技的，往这个方向寻找，我想我们会有所发现。” 陈锟一直带着礼貌的微笑听着：请尽情表演，反正你说的一个标点符号我都不信。 沈智则没这么客气：“行了，别说这些有的没的。现在厉棠那小子突破到了斗校，下一步肯定会打着为宗海报仇的旗号来找我们麻烦。那时候我们怎么办？你得拿个章程出来，或者去找那几位讨个主意。” 籽彤沉着脸，美丽的面孔因愤怒而有些扭曲。“平时你们一个个擅自妄为，现在遇到事情就要老娘拿出章程？老娘拿得个屁出！” 她忍不住爆了粗口，作为闯荡江湖的女人，她自然不会和那些深闺女子一般扭扭捏捏，真的骂起人来连男人都不是她的对手。 “沈智你这个没屁1眼的，厉棠要打上门来，老娘把你这几百斤肥肉拿去炼油，作为赔礼给他，你说他收不收？陈锟，你也别看戏，要完蛋大家一起完蛋！” 沈智哼了一声，偏过头去。 和女人吵架，实属不智。 好在籽彤终究不是路边泼妇，骂了两句消了气，她放缓语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也只能这样了。等会我修书一封让人送去，说明昨晚之事并不是我做的。” “至于他们信不信，那我也没办法保证。” “这段时间，你们都约束一下手底下的弟兄，最好不要和大通帮的人起冲突。他们死了老大，肯定一肚子邪火，我们没必要去触霉头。” “宗海那老家伙死了，大通帮的总舵肯定要派人来，至少是斗校，说不定会派来斗将。我会去和那几位谈，请他们护住我们，以免我们被大通帮的斗将随手清扫了。” “至于厉棠……希望他看得清形势，不要在这个时候掀起全面战争吧。真打起来，我们固然会吃亏，县里的大人们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就这样，你们都去吧。” 一口气说完，籽彤霍然起身，却是准备回去补补妆，去见见她背后那人。 籽彤走后，沈智和陈锟却是留在原处没动。 良久，沈智颤巍巍地起身，一身肥肉剧烈地抖动着。 他来到红色小几前，抓起茶壶，往嘴里倒了一气。 擦了擦嘴角溢出的茶水，他重重地放下茶壶，轻描淡写地说：“我不想再受这娘们的气了。” 陈锟笑了笑：“那你很快就要如愿了。” “是啊，”沈智感叹道，“大通帮毕竟是庞然大物。只是不想为了点小钱跟靳王府的人起冲突，才让了一条街出来给我们。” “真要打起来，风澜一个人就能把那群靳王府客卿全部屠光了。” “这次他们死了个舵主，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我们绝对要付出很大的代价，那娘们的命都得填在里面。” 陈锟这时问：“你觉得昨晚真的是她吗？” 沈智脸上的肥肉颤了颤，露出一个“老兄，你懂的”的笑容，“是不是她，有什么区别？只要‘花雨剑’脑子清醒，没有精虫上脑，她就死定了。” 陈锟也笑了笑：“是啊。是啊。死定了。” 说着，他利落地起身，“胖子，多事之秋，风雨飘摇，自己珍重。” 沈智心不在焉地掸了掸员外袍，小眼睛微眯，“你也是，风大，傍墙走。千万别迎风撒尿！” 陈锟仰天哈哈一笑，走了出去。 …… 废宅。 杨大发，李大嘴等一齐过来，手里各自提了些礼品。 见到明可，立刻口称“香主”，态度恭敬。 明可专注地舞剑。 一时练完整套动作，才收剑入鞘。 闭目静立片刻，调匀气息，才睁眼笑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我们算是老熟人了吧，有必要吗？” “有必要的，有必要的，”众人赔笑道，“以后还请香主多关照。” “代理香主。” “代理二字马上就能摘去了，而且厉香主……不对，厉舵主在上头罩着，香主您未来一定大红大紫。等厉舵主升任到总部去了，香主您就是未来的舵主。” 明可笑了笑：“行了，把东西都放下吧，晚上我做东，‘临风阁’走起。” 几个汉子都欢呼起来。 临风阁是全靳县最好的酒楼，在李家庄的地盘——宁襄街上。 十几个人在那里吃一顿差不多得十几两银子，足够中产之家丰衣足食地过上一年了。 明可清点了一下人数，发现少了德标和贾秀才，便问出口。 有人便拍马屁说：“那两个被厉舵主带走了。也是他们没福气，要我说，跟着香主您才是最好的前程。” 明可只是笑笑，并不往心里去。 第79章 学习让我快乐 在临风阁吃饭，并没有吃出一场事故。 由此明可判断自己并不是一本小说的主角。 如果是主角，那绝对是吃个饭都有人送上门来求打脸；逛个酒楼都能解救一个美丽的卖唱女子，而且人家还正好是隐藏身份出来筹谋大事的魔门圣女；或者酒楼的幕后老板是个大反派，等着主角去伸张正义。 大家虽然兴致很高，但终究老舵主刚死，他们要是载歌载舞，被人看到了像什么样？ 总之不可能太喜庆，不能太高调。 就算装，也要装作沉痛悲痛。 自然也就不会没事找事。 就连酒，也只是象征性地喝了一点，倒不是明可舍不得这点钱，而是担心他们喝了酒闹事。 李家庄的人也不会闲着没事来找大通帮的麻烦，而且宗海的遗孀就是李家嫡女。 大家各自相安无事，各收各的保护费，闷声发大财不好么？何必打打杀杀呢？ 一顿饭吃完，明可多出了12名暂时“忠心耿耿”的马仔。 12这个数让明可脑子有点抽筋，忽发奇想要打造十二黄金圣斗士。 但想想他自己并非女神雅典娜，也没兴趣玩变装、变身，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接下来两天，气氛非常诡异。 表面上平静无波，实际上不知有多少暗流涌动。 据说铁掌帮大当家籽彤给大通帮的代理舵主厉棠手书一封，辩称她并非杀死前任舵主宗海之人。 但厉棠只是嘿然一笑：“你说不是就不是？麻烦拿出证据来。至少有人证明你那晚的去向吧。” 籽彤就哑口无言了。 明可也觉得挺奇怪。 你哪怕说自己是在家睡觉也好啊，为什么突然就哑口无言了呢？这样不显得做贼心虚么。 难道真的是你干掉了宗海？ 当然，厉棠暂时没有带着分舵对铁掌帮发动攻势。 这两天都在忙着操办宗海的身后事。 忙得脚不沾地。 而且，如果真的提刀去砍铁掌帮的大当家，无异于对铁掌帮全面宣战。 作为临时的代理舵主，厉棠还没有这个权限，要等待总舵的命令。 宗海作为一任大通帮的一任舵主，在这全靳县大小也算个人物。 不过，毕竟是江湖人，而且又没有亲眷，所以后事一应从简。 只走了一些最基本的流程。 宗海无子。原本应该是栾应雄来充当孝子，但其人已被冯弁打死，因此厉棠从宗海的亲卫中挑了一个年轻机灵的，来当孝子。 和宗海的遗孀一起，每日给来往吊唁的人磕头行礼。 出乎明可意料的，过来吊唁的人并非全部是江湖人。 而是吒南街，乃至全靳县的普通居民、富户、大小商贩、衙役等，乃至唱曲的、卖艺的，甚至红玉楼和漱芳院的技女们都来了一些。（那些技女们登门的时候，宗海的遗孀表情很精彩。） 除了读书人，三教九流几乎齐全了。 厉棠一直没时间跟明可交流。 明可也没凑过去的道理。 不过他这两天大多数时间都待在分舵驻地，没去废宅。 因为荣升代理香主后，明可现在有了更高的权限，可以在分舵驻地借阅一些帮派前辈的修炼心得、笔记，至于那些不入阶的功法、斗技，更是随便翻看，不需功勋。 明可就像掉进了米缸的老鼠，快乐地阅读着。 反正有芯片帮忙记忆，他看书何止是一目十行，根本就是一目两页。 两天时间过去，他发现能借阅的都已经全部借阅一遍了。 毕竟这只是分舵，藏书极其有限。 只好再把曾经借阅过的，觉得精彩的再借来看。 到了宗海死后第三天。 明可在驻地的藏书室，静静地翻阅一本擅长拳脚斗技的前辈留下的笔记。 但他的目光并没有落在泛黄的纸张上，而是仿佛失去了焦点一般。 半透明面板上的字迹显示： 剩余寿命：1年5个月零23天。（血脉诅咒生效中） 厨艺：初窥门径。（可提升） 杨氏秘传剑术：驾轻就熟。（可提升） 青木斗气：出神入化。（可提升） 少阳斗气：出神入化。（可提升） 斗气职业等级：上级斗尉。（可提升） …… 数据和3天前并没有什么变化。 但是当明可将注意力放在“少阳斗气”这行字上时，提示他提升需消耗25个月的寿命。 要知道，前几天刚刚氪完的时候，是提示他少阳斗气提升到下一级需要消耗足足30个月的寿命！ 这几天虽然他有修炼，但不可能缩短5个月的时间吧！ 应该是这几天疯狂地阅读笔记、心得、秘籍，让自己对少阳斗气的理解有所加深。 所以说多读书还是有好处的。 而再将注意力放在“杨氏秘传剑术”这行字上，得到的提示是提升到下一级需要消耗寿命5个月。 这几天的努力学习，让他氪命所需的消耗减少了一个月，非常划算。 明可打算接下来一有空就揣摩、领悟这几天看到的书籍，有机会还要去大通帮总部去借阅书籍。 未来，等自己有了斗校的实力，他还想四处游历，找机会去借阅别的大帮派、大宗派的藏书。 寿命有限，能省则省！ 这时有“吧唧”的脚步声从他身后传来。 脚步声并没有沉重感，来者应该是个体态轻盈，有一双小脚的女孩子。 穿的鞋子应该是小皮靴，而不是平时常见的布鞋。 很快，淡淡的香味也传来了，明可更加确定来者是个女孩子。 之所以明可没猜测来的是芸芷，是因这种香味比较陌生。 带点甜，但并不腻。 有点像是水蓝星某个品种的薰衣草香味。 不知是哪个帮众的媳妇或女儿？ 明可没有回头，没兴趣搭理陌生女子。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泛黄的纸张上，认真地再一次看着这本笔记。 “你好？” 带着些疲惫和沙哑，同时似乎也带着点性感味道，惹人遐想的声音响起。 明可不得不回头。 入目是一个带着湖水绿面纱的女子，身材极尽窈窕风1流，眼神却是单纯而朦胧，似乎从未见过人世间的丑陋，仍然保持着赤子的童真。 虽然看不到她全部的脸蛋，但却让人没来由地认为她是个美丽的女子。 美丽也就罢了，明可见过的绝色佳人难以计数。 而且，讲真，真人美女哪有虚拟美女漂亮？ 关键是这女人的眼神，让人怜惜，让人想要保护。 在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情况下，明可已经对她心生好感。 第80章 老乡见老乡 这女人穿着一身江湖女性常穿的短袍样式，窄袖、短襟，利于打斗。 但颜色非常艳丽，而不是常见的黑色、青色。 脚踏一双褐色小皮靴，显得活力十足。 她的年龄有些模糊。 虽说她细皮嫩肉，没有半点皱纹。虽然没露脸，但额头、眼角的胶原蛋白充足得像是二八少女。 但她的身材却是一般少女不可能拥有的丰腴，那绝对是经历了无数暴风骤雨、以及和风细雨，才能滋润出来的丰腴。 若只说她的眼神吧，那般朦胧美好，天真浪漫，说她还未及笄都有人信。 但她眉梢眼角那偶尔不经意展现的一缕风情，却证明了她其实是一只熟透了的水蜜桃，可以任君采撷、品味。 明可初步估计她在22到28岁之间。 之所以没往大了猜，是因为这个女人显然没有斗将的气势。 既然未成超凡，那就算再驻颜有术，也敌不过时光的刀刻斧削。 “你好，什么事？”虽然没来由地对这个女人心生好感，但明可不是那种见了美女就迈不动腿的人，特别是对这种陌生美女。因此他只是冷淡地开口询问。 那女人笑了笑：“好俊俏的小郎君。怪不得芸芷对你心心念念不忘呢！” “……”明可还没修炼到喜怒不形于色的境界，所以稍稍有点动容。 不用照镜子，他也知道自己的脸色有点沉。 这就是芸芷说的，她母亲的那个亲信？ 自己和芸芷的关系就这么曝光了？ 这女人……是真的知道了些什么，还是在诈唬自己？ 他抬头仔细看着这女人。 她的笑容挺有意思，看似在笑，但看她眼角，似乎有点冷冰冰的味道。 也不能说是冷冰冰吧，就是那种似乎想笑、而又不愿放肆大笑的感觉。 让人特别想目睹她真正开怀大笑时是何模样。 见明可不说话，她笑着继续说：“你才刚来这个世界多久？就泡上了姹女极乐宗那位惊才绝艳的顶尖高手的女儿。你说，你是不是有主角光环啊？” 明可觉得这口吻、这用词，都莫名的熟悉。 而且“才来这个世界多久”这句话，绝非土著说得出来。 再一琢磨，明可一拍脑门：还想什么呢，这不是霸主世界的语言么？ 只是听不出口音是哪里的。感觉不像是首都星附近的，而像是某个偏远殖民地的口音。 他的嘴角抽了抽，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然后问道：“你来的时候，首相是谁？” “万仞无智，”女人轻轻一笑，似乎在面纱下吐了吐舌头，“糟糕，我是不是暴露自己的年龄了。” 果然是霸主世界的老乡。 万仞无智是9年前的帝国首相。 “我一直忘了问，他赢得连任了么？”女人好奇地问，眼神朦胧天真。 “很遗憾，没有。” “不，一点都不遗憾，反正我也不会给他投票。” “呵呵，我也不喜欢他。对了，美女怎么称呼？” “素卿，”说到这，她挺了挺胸，“我叫素卿。” 这个微妙的动作，有时是为了吸引异性的注意，卖弄风情。 有时也有别的涵义。 比如此刻，明可就很明显地感觉到，这女人并非在卖弄风情，而是想表示：我要说正事了，请认真听。 于是明可也挺直腰杆。 素卿切换成了本世界的语言：“我早就知道芸芷和你之间那点小动作了。只是厉棠跟我求了很久的情，而且我也是看在你是老乡的份上，一直没有拆穿。” 明可聚精会神，很显然“但是”该到了。 果然。 “但是，不能一直这样下去。你不知道，芸芷她母亲可不是好糊弄的，我没法一直帮你们遮掩下去。芸芷必须马上回我们门派驻地，不能再拖延了。”素卿的语气平静，略有些冷淡。 但她的目光中却透着关切和安慰。 明可微微垂首，心里说不出的沮丧。 但他早有心理准备，要说很受打击？倒也未必。 只是有些不舍。 “我明白，这件事也只能这样，你能帮我们遮掩这么久，我已经很感激你了，”明可挤出一个有点勉强的笑容，“什么时候？” “过两天。她走之前，我能让你们再见一面，这是我最后能为你们做的了。”素卿的眼角露出冷淡的笑意。 明可点点头。 “对了，”素卿补充道，“千万要做好安全措施。如果她怀孕了，你会很麻烦，补习班护不住你。” “啊？芸芷她母亲虽然是斗将之上，”明可夸张地表达了自己的不解，“但补习班应该也有斗将之上吧。为什么说护不住我？” 素卿继续流露冷淡的笑意：“你签合同的时候没注意么。到了这个世界，你要为自己的一举一动负责，补习班没有保护你的义务。” “当然，补习班有斗将之上。但动用这种高手，去和另一个同级高手拼命，是要付出巨大代价的。除非你付出相应的代价，否则补习班不可能护住你。” 顿了顿，她补刀说：“这种代价，现在的你付不起。” 这一瞬间，明可总觉得有好多话在耳边回响。 “莫欺少年穷，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我要争一口气，不是要证明我比别人了不起，我只是要告诉人家，我失去的东西我一定要亲手拿回来” 之类的。 他摇摇头，把那些纯属搞笑的杂念赶出去：“知道了，谢谢提醒。” “好了，我是来吊唁宗海那老家伙的，不跟你闲扯了，你自己看书玩吧。”素卿像个娇憨少女一般轻盈地转身。 “对了，”她头也不回地说，“我不知道你对厉棠怎么看。虽然他对你不错，但如果我是你，我会对他留个心眼。” “你可以认为我是在挑拨离间。也可以认为是我是在善意的体醒。随你怎么看。” 没等明可回答，她就轻飘飘地闪出房间。 “我何尝不知道，厉棠不可信。但是现在，我有很多地方必须依仗他，而他也有些地方需要我的帮助。所以，暂且先和他互相利用吧。” 明可默默地想着。 经过这个小插曲，他也没心思看书了，将这本笔记送回藏书阁，也没去见厉棠，打算直接去废宅。 第81章 请为我杀了她 话说这女人来找自己，究竟是为什么？ 明可想了想，不觉得她仅仅是因为老乡的关系就高看自己一眼，特地跑来打招呼。 单纯是无聊了来闲扯两句？ 那么她的目的是什么？ 特地来卖自己一个好？ 警告自己别弄大芸芷的肚子？ 还是给厉棠上眼药？ 摇摇头，明可觉得自己永远没法猜透女人的心思。 他在院里快步走着，打算前往废宅。 空气中弥漫着香烛纸钱的味道，临时设立的灵堂那边传来孝子的嚎哭声。 还好是个修炼者，如果是普通人，这么哭几天怕是要哭晕过去了。 突然身后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一个少女清脆的声音响起：“明香主，请留步！” 明可停下脚步，转身笑道：“我不是香主。” 来者是个二八年华的少女，长着一张巴掌大小的瓜子脸，大眼睛、皮肤白皙；鼻子旁边有几点雀斑，并不影响容貌；梳着未出嫁少女的发髻，穿着一身孝服。 虽然不是人间绝色，但也有几分动人之处。 特别是那身白衣，所谓要想俏、一身孝，身穿孝服的她尤其显得皮肤娇嫩，青春无敌。 身材嘛……可能是还没完全发育，暂不评价。 此时她弯腰、双手撑着大腿，重重地喘气，好一会儿才喘匀了气，抬头对着明可说：“夫人想见你。” 明可注意到，这少女的眸子中闪过一丝他很熟悉的神情。 那是小鸢、芸芷看着自己时常出现的神情。 明可不想给她留下错误的印象，收回目光淡淡地说：“谁的夫人？” 少女急得跺脚：“舵主夫人！” 明可其实已经猜到，毕竟在这院子里，穿孝服的只有宗海的家眷及下人。 哦，还有那个当他孝子的家伙。 其余大通帮的兄弟们最多在胳膊上扎一朵白花。 明可并不想去见宗海的遗孀。 他记得，那是个二十三、四岁的小妇人，人比花娇，我见犹怜。 自己如果和她单独相处，容易被说闲话。 在这宗海刚死的时候，还是不要自找麻烦的好。 便冷淡地拒绝说：“抱歉，请告诉夫人，请她节哀。至于见面就算了，毕竟人言可畏，夫人的名声不能受辱。” 少女立刻红了眼睛，一副泫然欲泪的样子，声音颤抖着充满失望：“夫人真的需要见你一面，就说几句话。难道舵主刚走，你们就都不将夫人放在眼里了么？” emmmm，这话如果流传出去，也非常不好听。 少女顿了顿，又压低声音说：“这对你是好事，夫人有好处要给你呢。” 明可沉吟片刻，点点头，神情淡然：“带路吧。” 少女破涕为笑，擦了擦眼角，转身就走：“跟我来吧。” 她脚步轻盈，情绪一览无余。 明可无奈地跟着。 七拐八拐，到了一个房间前。 房门虚掩着。 少女到了门口就停下脚步。 明可站在台阶前，犹豫了。 少女用不解的目光催促他，明可这才下定决心，轻推房门，踏足进去。 这间屋子似乎平时没住人。 家具不全，而且破败，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霉味儿，地面、家具上都有厚厚的灰尘。 大片的残破蛛网垂下。 一位素衣女子静悄悄地站在屋里，上半身都被笼罩在阴影里。 明可已是斗尉修为，视力远超常人。瞥了一眼，确认确实是那位年轻漂亮的前舵主遗孀，李家嫡女。 他没有靠拢过去，隔着几米就弯腰行礼：“夫人，请节哀。” “免礼，”舵主夫人的声音嘶哑，这两天哭得太多了，“看到明香主，妾身不得不承认，英雄出少年。” “夫人过誉了，帮中青年才俊何其多也，”明可不卑不亢地说，“另外，我也还不是香主。” “很快就是了，”舵主夫人虽然容貌艳丽，神情却是冰冷，眼神中有哀伤，更多的却是疲惫，“明香主，明人不说暗话，妾身今天找你来，是有件事情想拜托你。” “夫人请讲，我洗耳恭听。”明可模棱两可地说。 他不是那种浮夸的风格，他如果答应了某事，就一定会做到。 所以只说句“洗耳恭听”，说不说是你的事，答不答应是我的事。 当然大概率不答应。 他和这位前任舵主遗孀没什么交情，未来也不会有什么交集，犯不着去满足她的要求。 至于这位想拜托自己什么事……稍有点阅历的人都能猜上一猜。 无外乎“复仇”或是“保护”。 为她夫君复仇；或是保护刚刚成为寡妇，有大量钱财，却无力自保的她。 舵主夫人冷冷地说：“请你为先夫报仇，杀了铁掌帮的那个贱人。” 果然不出意料。 其实没什么好想的。 但明可装作考虑良久，才开口拒绝：“抱歉，分舵早有定论，暂时不宜与铁掌帮发生全面战争。至于接下来会怎样，要等到总部来人，再做定夺。” “不过我想，总部来人应该也会考虑到民意，允许我们向铁掌帮寻仇。只不过那个时候，动手的就不一定是我了。” “可我一刻都不想等！”舵主夫人一时失态地尖叫，美丽的面孔因愤怒和痛苦而变得扭曲。 明可差点扭头就走，和陷入疯狂的女人真的没什么好说的，因为她就不是跟你理智地对话，纯粹是发泄情绪。 不过，在胸口急剧地起伏一阵后，舵主夫人终于冷静下来。她轻声开口：“抱歉，我不该这么说话。” “没事，我能理解，”明可说，“不过我的答复不会变。” “求你了！”舵主夫人软语哀求，“我嫁给他7年，整整7年！14岁我就偷偷地喜欢他，15岁我终于如愿以偿地嫁给他。我很幸福，这几年是我最快活的日子。他就是我的天。但现在，我的天塌了。我要让那个剑女人付出代价！”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还是不由自主地带上了怒意。 “求你了，帮帮我！” 明可并非铁石心肠之人，对这个年轻守寡的女人他怀着深切的同情。原本以为这位和宗海的联姻是出于利益方面的考虑，没想到还真有爱情。 但他真不想答应这件事。 宗海遇刺，这事里里外外透着诡异。他不想掺和进去。 第82章 坚决拒绝 想了想，明可推脱道：“我只是一个代理香主，在所有的香主之中，年龄最小，修为和斗技也是最差的。夫人，我建议你去找别的几位香主。或者找李家人。” “呵……”舵主夫人凄然一笑。 配合着她那一身素白的孝服，脸上点缀的泪珠，这笑容虽凄然，却美丽，可见她平时是个风情万种的女子。 这么一个风华正茂的女子，往后还有许多的年月，却要守寡渡过。甚至没有给心爱的人留下一个子嗣。 想想也令人同情。 当然，明可虽然同情，这同情心却也没到泛滥的地步。 不至于圣母到不顾自己的安危去为这个女人出头。 因此只是静静地站着，因不忍心见那女人的眼泪，而垂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公子……”这时那个侍女走进门来，哀求道，“你就帮帮夫人吧！夫人实在是想不到办法了。” “厉棠，霍桐，冯弁，廖雷，夫人已经全部找了一遍。他们都不答应。” “特别是那个廖雷，老爷当初对他多好？可老爷一去，他就翻脸不认人，还想调戏夫人！” “秋苌，住口！”舵主夫人厉声喝道。 如此丢脸的事，她当然不希望自己的侍女爆料出来。 “不，夫人！”名叫秋苌的侍女悲愤地说，“明公子和他们不是一路人！要让明公子知道他们的嘴脸！” 明可嘴角抽了抽。 名义上，我是厉棠的表弟，你说我和他们不是一路人？ 好吧，就算我和他们不是一路人，难道我还能做什么不成！ 这江湖，哪有这么简单！ 善良的一定得到福报？恶人一定自食其果？那是童话故事！ 而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见舵主夫人神色不虞，明可开口道：“这位……秋苌姑娘，你忠心护主，令人感佩。但这个场合，不适合你插嘴，所以，请你先退开吧。” 秋苌顿时满脸通红，嗫嚅着退出门外。 舵主夫人隐藏在阴影中的面孔似乎也冰雪消融了些许。 她急急地道：“明香主，这丫头对你倾慕已久，你若是答应了妾身，妾身就做主将这丫头送给你，如何？” 明可对这种动辄将人送来送去的风气深恶痛绝。 不过想到之前看到的，那叫秋苌的少女望着自己的眼神，他也清楚，秋苌绝不会拒绝，甚至会心中暗喜。 坦诚讲，这少女还算漂亮。 但明可并没有收集癖。 当初上了芸芷的贼床，他想想都觉得后悔。 怎么可能再随意地往自己房中收人！ 哪怕这少女是人间绝色，也不可能。 而且他也没想过要答应舵主夫人的条件。 低头装作考虑，过了一会明可才抬起头来，正色道：“夫人的好意，在下心领。只是这件事，确实做不得。” 舵主夫人沉默许久，冷冷地开口道：“秋苌，你将门关上，退远点。” 那少女依言将门关上，以明可的耳力，自然听得到她的脚步声走远。 然而当明可将注意力放回屋内时，却发现舵主夫人正一边宽衣解带，一边向自己走来。 明可立刻小声说：“夫人，不可！” 他想立刻夺门逃走，又怕被人看到，顿时迟疑。 而舵主夫人此时已经罗衫半解，春光乍泄，款款走近，凄婉一笑：“明香主，贱妾不知还有什么可以拿来打动你的，只有这一身皮肉。只要你答应……” 说着，人已经到了明可跟前，软软地就要投入明可怀里。 明可一把按住她的肩膀，缓缓伸手……在她充满希冀的目光中，抓住她的衣服，轻轻拉上，为她掩盖好。 舵主夫人悲啼一声，眼睛红红。“明香主你……看不上贱妾？也罢，贱妾本就蒲柳之姿，不配侍奉明香主这种少年英雄……” “夫人言重了，”明可退出几步，以示自己并无企图，“我知道夫人是自重自爱的，而且心中只有舵主。只是太急切想为舵主报仇，所以一时冲动，出此下策。” 舵主夫人神色不变，但似乎整个人轻松了些许。 明可继续说：“为舵主复仇之事，在下确实不能答应夫人。还是那句话，一切要等总部定夺。” “但……如果总部定下基调，要杀了那女人为舵主报仇，在下答应，一定全力以赴，杀死那个女人。” “如果夫人实在等不及了呢，也可以让李家人去为你报仇，毕竟李家也有不少斗尉，甚至还有一位斗校坐镇。” 舵主夫人柔柔弱弱地一叹：“也只能如此了。实在抱歉，明香主，让你看到了不堪的一面。” 明可摇头：“我能理解。这件事我很快就会忘记，也请夫人尽快忘记。” 说完，见舵主夫人神色恹恹，似乎再无话可说，明可便告退：“没什么事的话，在下先告辞了。” 舵主夫人仍没说话。 明可转身走到门口，拉开门准备向外走。 秋苌远远地看见，立刻笑着飞奔过来，“明公子，你答应了么？” 明可沉默着。 这时舵主夫人开口，声音已没有那么清冷：“明香主，秋苌那丫头，从今天开始就跟在你身边，照顾你的生活起居吧。她是个知冷暖的，心地善良，希望明香主好好待她。” 秋苌探头看看门里的舵主夫人，又看看明可，突然带着哭腔说：“夫人，不要赶我走！” 舵主夫人有些不耐烦地说：“你不是早就想跟着明香主了么。” “但我不能在这种时候离开夫人！我走了，谁来照顾夫人呢？”秋苌的大眼睛里带着泪花，坚决地摇头。 舵主夫人似乎也有些感动，过了半晌才道：“我又不是离不得你。还有四红照顾我呢。” “四红笨手笨脚的，我不放心。夫人，别在这时候赶我走！” 舵主夫人道：“罢了。来日方长，这事以后再说。现在你先替我送明公子出去。” “是，夫人。” 秋苌这才破涕为笑。 明可跟着她走向驻地院门。 途中秋苌不时偷看明可，目光充满爱慕和痴迷，又带着羞涩和躲闪。 明可只装作没看到。因为无法回应。 见四下无人，秋苌突然道：“明公子，你该答应夫人的。” “哦？”明可淡淡地说。 “夫人准备了几件宝物，准备送给替她报仇的人。” 明可淡淡地说：“她什么也没说。” “她不敢说，她一个弱女子，若说了出来，宝物被人夺走怎么办？”秋苌小声说，“你一定要帮夫人报仇，真的，那几件宝物非常珍贵！”秋苌认真地说。 第83章 自创斗技？ 走出分舵驻地的时候，明可的眼中还带着一丝震惊。 两门入阶的斗技秘籍，一门入阶的斗气秘籍，一枚能提升突破到斗校几率的丹药。 最关键的是……还有一枚珍贵的延寿丹药！ 这就是那个土豪遗孀能拿出来的东西！ 要不要干脆现在转身回去把她打劫算了？ 当然这只是玩笑性地一想。 明可做不出这种欺负人家小寡妇的事。 只不过，如果能入手这样的宝物，似乎很值得去把铁掌帮的大当家籽彤干掉了…… 不就是一个上级斗尉么，莽上去，我能赢。 至于干掉她会有什么后果…… 跟延寿丹药比起来，后果什么的都不重要好吧！ 那枚能提升突破到斗校几率的丹药也是好东西，有价无市。 除了那本斗气秘籍不知有没有用，其余的都是让明可眼红的好东西。 不过…… 冷静下来的明可立刻意识道：必须等待总部的命令。 毕竟，籽彤那女人背后也是站着斗校的。 如果没有大通帮的高手来背书，明可今天把籽彤干掉，明天就会被靳王府的斗校高手找借口杀上门来。 坦白讲，如果舵主夫人将这几样宝物摆到明面，哪怕是斗校强者都会心动，愿意为之出手了。 至于斗尉，那只怕是会连狗脑子都打出来，也要争抢到这个机会。 但更大的概率是，有人会铤而走险，不去找更难对付的籽彤，而半夜摸上舵主夫人的门，杀人夺宝。 什么？分舵的香主们会不会护住她？ 没听秋苌说么，一直对舵主忠心耿耿的廖雷都敢色胆包天地调1戏这位遗孀。 若是知道她有这些宝物，估计这些香主们会是下手最黑、最狠的。 毕竟，大通帮不是什么温馨、和谐有爱的名门正派，不是那种凝聚力极强、秩序性极好的门派体制。 而是弱肉强食、竞争残酷的帮派！ 或许他们的手段，会比较隐蔽。 会讲究一个吃相。 不会吃得太难看。 毕竟人在江湖飘，面子还是要留一点的。 但其暗地里的残酷之处，估计不会比魔门逊色多少。 所以说这位舵主夫人虽然年轻，但还算懂人心，没有贸然把这几件宝物拿出来悬赏。 否则不但宝物保不住，说不定她自己也要沦为别人的玩物，甚至连命都丢掉。 明可通过个人生物芯片不断回放着秋苌说起这些时的语气、音调、细微的表情变化，最终结合芯片的推断，得出结论：她说的是真话。 那么接下来，就要关注总部来人的决定了。 只要总部决定打，自己就主动请缨，申请去制裁籽彤那个女人。 想到这，他又折返走入分舵，找到了杨大发，叮嘱了几句。 这才离开，前往废宅。 他坐在歪脖子树下，揣摩剑术，整理这两天收获的理论知识。 中午让手下给自己带了两个炊饼，随便应付了一顿。 下午的时候，天色又变得阴沉。 北风呼啸，冰寒入骨。 看起来是又要下雪了。 明可此时的体质，不说寒暑不侵，至少已经能像厉棠那样，穿一件单衣也不至于冻着。 些许寒风，实在不算什么。 将宝剑取下，明可站在寒风中尝试打拳。 结合了霸主世界的一些常见拳脚套路，以及这两天看到的一些拳脚斗技。 拳脚虎虎生风，看起来颇有威势。 但是东一拳，西一腿，其实不成章法。 霸主世界的格斗技巧其实已经千锤百炼，综合考虑了人体力学、运动学、医学等知识，实战性非常强。 明可虽然没认真学过，但以前逛全局数据网时曾下载过一些到芯片里，此时调阅毫不费劲。 在芯片的辅助下，很快就初步掌握了那些动作的基本形态。 这些格斗技巧同样可以在这方尾世界使用，只不过，比起那些拳脚斗技还是有差距。 斗技可以充分调用体内的斗气，增强威力，或者在特殊的斗气运行条件下，做出种种匪夷所思的动作。 据说，更高级的入阶斗技里，包含了许多利用斗气诱敌、惑敌，欺骗对手的感官，半空中强行位移的技巧。 这些绝非霸主世界的格斗技能办到的。 在斗尉以下的阶段，霸主世界的格斗技算是实战能力非常强的技巧。 进入斗尉阶段以后，只能说勉强能用。 等进入斗校境界，霸主世界的格斗技就基本沦为摆设了。 明可是想以霸主世界的格斗技为基础，结合斗气，创造出一门新的拳脚斗技来，让自己从斗尉、到未来的斗校、斗将阶段都能使用。 当然，这并不容易。 “明可！” 忽然身后有人呼唤。 明可停下动作，微微喘着气，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看着慢慢走来的厉棠。 厉棠双手负在背后，气场前所未有的强大。 甚至让他的面孔也变得有些陌生。 虽然仍然是穿着单衣，戴着皮帽、皮手套，气质却完全不一样了。 看来一个人所处的位置，真的能改变他的气质和气场。 而这是他第一次没再用“小帅比”来称呼自己。 厉棠笑道，“大发正要来给你送信，被我看见了，我就让他别来了，我自己亲自跑一趟。” 明可目光一凝：“哦，总部的人到了？” “是啊，你猜是谁？”厉棠轻松地笑着。 明可想了想：“我又不认识什么总部的人。既然你这么问我，那应该就是上次打过照面的那几位之一了。” “没错，是斗将风澜亲自来了，”厉棠含笑点头，“他还记得你，问我现在你怎么样了。我说你已经晋升斗尉了，你是没看到他那明明很吃惊却偏偏要故作镇定的样子，真有趣。” 明可飞快地瞥了他一眼，弯腰拾起摆放在躺椅上的剑，笑问道：“那位既然来了，你怎么不留着陪他？斗将大佬就这么没牌面的么。” 厉棠耸耸肩，“人家大佬喜欢随心所欲。听我们说完，立刻开棺检查了前舵主的尸体，然后说‘我去去就来’，人就不见了。据守门的弟兄说，他是往靳王府的方向去了。” 明可点点头。 “不知他是真的想解决问题，还是想和稀泥。” 厉棠笑道：“你不了解他，才会说这样的话。他不是和稀泥的人。” 第84章 交流一下 天色越来越暗，风也越来越冷。 明可抬头看了看黑压压的乌云，淡然说：“我没想明白，你为什么要亲自跑这一趟。” “我们几天没说话了，有些事总得交流一下吧。”厉棠指了指那把躺椅，明可点点头，他就舒舒服服地睡了上去，还前后摇了摇，发出一声满意的叹息。 然后他双手枕在脑后，闭上眼睛，露出非常享受的表情，似乎忘了要开口说话。 只是，这天寒地冻，北风呼啸的，他也能觉得享受？实在是太违和了。 明可不得不提醒他：“你想跟我交流什么？” 厉棠这才悠然说：“交流，就是随便聊聊，增加对彼此的了解嘛。” 顿了顿，见明可没吭气，他问：“素卿去找你了？” 明可点点头：“是啊。” “说了些什么？” “瞎聊了几句，没说什么正事。” 厉棠睁开眼睛，瞳孔里倒映着低垂的黑云，幽深不可见底。 “那个女人，修炼天赋不错，人也机灵，非常隐忍，手段也厉害。可惜……格局太小。”他说。 “恩。”明可含糊地应了一声。你下一句该不会是，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吧？ 这时厉棠坐了起来，一双神采飞扬的眸子看着明可：“你现在是什么修为？” 明可刚想回答，厉棠已经弹了起来，“我来看看！” 感觉他的脚都没有发力，就像是一根压缩到极限的弹簧，突然弹起，转眼间他戴着皮手套的右掌就到了明可胸前，气势如虹。 照这样的趋势下去，很快他的手掌就将击碎明可的肋骨。 明可大吃一惊，不过身体本能地做出反应，来不及拔剑，就举起连鞘的剑横在胸前，打定主意就算付出一条手臂的代价也要挡下这一击。 眼看着就要拦住厉棠的手掌，忽然明可眼一花，却发现厉棠的右掌已经按上了自己的胸口，停了下来。 明可根本来不及让芯片开启聚合物装甲的密蔽能量场。 在这刹那，厉棠的掌心涌出一股斗气，明可体内的斗气立刻自发地与之抗衡。 如果厉棠有心杀人，只要爆发斗气，明可的心脏就会被摧毁。 不过厉棠显然没有杀意，没有继续输出斗气。 而明可趁机拉开一点距离，并让个人芯片开启了聚合物装甲的密蔽能量场。 他不敢把自己的性命系在厉棠的心情上面。 这时才他有空去思考。 这就是斗校的实力……可以利用斗气，干扰敌人的感官，制造错觉。 在斗士阶段，明可敢于越阶挑战斗尉。 但现在成为斗尉了……明可却发现自己在斗校面前没有什么还手之力。 一时有些郁闷。 厉棠戴着手套的手掌停顿了片刻，缓缓抽回，脸上僵硬地笑了笑：“上级斗尉？你是怎么修炼的？前几天还是上级斗士，这才几天功夫？就成了上级斗尉？” “别说你是天才。再怎么天才，也不可能有这种修炼速度！” 明可沉默不语。 厉棠也没再开口。 一阵冷风形成小型龙卷，吹起了被覆盖着冰渣的枯叶，像刀子一样从他们脸上刮过。 片刻后，厉棠笑了笑，这次笑容自然多了：“每个人都有秘密，我并不是一定要追根究底。小明可，放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明可不领他的情：“你告诉别人也没关系的。我的实力迟早会暴露。” 明可倒不是真的不在乎。 只是，有些事，你若表现得在乎了，只会方便别人拿捏你。 “这世上，总有一些人们难以想象的天才。或许我就是呢。” 厉棠摇摇头，“呵呵”地表示了不认同，不过却没出言反驳。 半晌，他道：“或许你真的是天才吧。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一件事，全靳分舵的舵主只会是我。风澜不会反对。” “恭喜。”明可皮笑肉不笑地说。 “这只是一个起点。”厉棠语气平淡，眸子中却燃烧着熊熊火焰，那火焰名为：野心。 明可真想问他：你只是补习班的一个普通打工仔，要那么有野心干嘛呢？你还能翻天了不成？ 或许是猜到了明可的心声，厉棠仰天哈哈一笑：“挺可笑的吧？我不过是补习班的一个普通员工，被安排在大通帮。没人对我抱什么期待，我只是一枚闲棋，只是一个最低级的联络人，数年都不见得会启用一次。” “而我的修炼资质也不算顶级。准确地说，只是一般。补习班的高层们也没对我倾注任何资源，任我自生自灭。” “但我短短几年时间就成为斗校，爬到了舵主的位置。凭借努力，凭借坚持，凭借周密的计算，凭借冒险，也凭借一点运气……我做到了。” “没人能想象我吃了多少苦。没人知道我付出了多少。” 说到这，他语气有点黯然。 明可静静地听着，能体会厉棠的艰辛。 顿了顿，厉棠振作精神，继续说：“而从今往后，补习班会相对地给我更多的资源。人脉资源，信息资源，修炼资源……有这些资源，我能更快地崛起，做出一番大事业。” “舵主，只不过是起点。大通帮的帮主，也绝不是我的终点。”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明可：“要不，我们联手，一起干一番事业？不要辜负了你那惊人的天赋。” 对他这番话，明可并不觉意外。 厉棠是野心勃勃之辈，明可早就知道了。 只是，不知道他是否有衬得上那野心的实力和心志？ 明可和他认识不久，还不算很了解。 目前看来，他虽然出身低微、也没读过什么书，显得先天不足。 但是其人足够聪明，也够狠辣。 这样的人，运气好一点的话，还真难以预料他能爬得多高。 当然，就算他真的野心、实力、心志乃至运气俱备，明可也没空陪他玩。 毕竟，明可是要回霸主世界，拯救家族的。 但明可也没有忙着拒绝，沉吟片刻后，问道：“你有什么计划？到底想做些什么？你的终点在哪里？需要我怎么配合？不用对我说得太具体，不用说细节。” 他半开玩笑地说：“免得到时候如果我不答应你，你就得杀掉我来防止泄密。” 第85章 厉棠的大格局 厉棠没有立刻回答。 他重新坐回躺椅，舒服地往后仰倒，翘起腿，摆出最舒服的姿势。 然后说：“你知道素卿的梦想是什么吗？” 明可不知道他这么问有何用意。摇摇头：“不知道。” 厉棠嘴角稍稍抽动，露出一个轻蔑、不屑的微笑。 “那女人，最大的梦想就是成为斗将，然后成为补习班的合伙人。在这个世界作威作福一两百年，帮助补习班处理各种事务，积累足够的功勋，然后返回我们的世界，安心享乐。” “呵呵，格局太小。” 明可不由得说：“想成为斗将，已经是很难实现的目标了吧。” “这都算格局小，那要怎么才算格局大？” 厉棠望着天空，虽然入目只是黑压压的乌云，他的眼中却露出迷醉之色。他张开双臂，似乎在迎接着狂啸而过的北风。 “成为斗将后，能有两、三百年的寿命。足够向下一境界发起冲击了。” “至于斗将之上，这个世界的路途已断。无法再继续进步，甚至无法成为中级超凡者。” “但是，这个宇宙中，又不是只有这一个世界……” 说到这，厉棠脸上浮现一个有点诡异的笑容，“这些事，其实也不是什么机密，说给你听也没关系。” “补习班在这个宇宙已经经营了近百年，释放出无数的探测器。他们早已发现，此宇宙中有些别的星球，其上有极强的生物能反应。其实力，达到了帝国定义的高级超凡者的水平，甚至可以用‘神灵’来形容。因此补习班不敢贸然与那些星球接触，只能想别的办法。” “而根据在这方尾世界搜集到的资料，这方尾世界有一些极古老、极强大的势力，他们控制着前往那些更高能世界的通道——不知是传送阵，或是破碎虚空，还是什么别的方式。但确凿无疑，这样的通道是存在的。” “因此，补习班想要慢慢地渗透、最后控制这些古老强大的势力，占据那些通道……” 听到这，明可终于忍不住出声：“那些更高能的世界中，有着成为中级超凡者、乃至成为高级超凡者的途径？补习班想培养中级超凡者？” 厉棠怪异地瞅了明可一眼，露出一个讥诮的微笑：“高级超凡者？你是真的不懂吧？我们的帝国，根本就没掌握任何一个能成为高级超凡者的完整传承！” “而一条新的、能成为中级超凡者的完整道路，到底有多大的价值，你也是完全不明白！” “如果补习班能掌握这样一条没被帝国记录在案的中级超凡者道路，高层根本不需要继续开补习班了。培训费能赚几个钱？把资料卖给帝国皇家科学院，补习班高层可以立刻洗白，全员成为贵族。就算是合伙人都能混个一等公民的身份！” 明可张口结舌。 这消息太有冲击力了。 厉棠也没有继续说话，留出时间给明可消化。 半晌后，明可问道：“所以，你的格局不仅仅是斗将，而是想成为斗将之上，帮助补习班获得‘通道’，然后以方尾世界土著的身份作为掩饰，前往那些有着中级超凡者传承的世界？” “差不多吧，”厉棠淡然说，“当然，那些都太远。需要几十年，上百年的筹划和努力。” “现在，短期内，我想做的是进入大通帮的中枢，然后尝试成为帮主。” “怎么样，来帮我么？” 明可没有立刻拒绝，以免厉棠恼羞成怒。 但他也不想答应。 毕竟，他是信守承诺的人。 如果答应了，就肯定要努力去做到。 可他并不想留在这个世界。 他要尽快成为超凡者，然后回到霸主世界，去尝试拯救家族。 想了想，明可说：“我不能保证以后一直和你保持步调一致。但短期内，我可以和你互利互惠。” “说说看，你需要我做些什么？而你又能给我些什么？” 厉棠笑道：“你想要什么？更高阶的斗气、斗技秘籍？只要我能继续往上走，权限越来越大，这些都不是问题。” “明年或者后年，等你进入赤霄宗，就不缺斗气和斗技秘籍了。那个时候，我可以提供给你的，是情报，是渠道。还有，替你处理一些你不方便处理的事情。” 明可点头：“我挺心动的。那我要付出什么？” 厉棠说了几点，明可仔细思考了一番，没发现什么陷阱，而且也与自己的目标不冲突，便点点头：“可以。” 厉棠笑着取下右手的手套，探出右手。 明可和他击掌。 厉棠说：“那我就先回分舵了。你最好一会也过去，如果风澜有了决断，我们最好要尽快出手，才能拿到最大的好处。” 明可道：“行，我很快就去。” 等厉棠准备走的时候，明可叫住他，欲言又止。 厉棠有点奇怪：“又怎么了，我从没见过你这么扭扭捏捏。” 明可尴尬地说：“这个……其实我是有个问题想问你。很私人的问题。” “你说。” “这个世界，有没有什么避孕的草药？” 厉棠奇道：“你要避孕的草药干嘛？” 明可不自然地说：“为了……避孕啊。你到现在还没要孩子，难道没给你那两个小妾服过避孕草药？还是说你身体有毛病？” 厉棠摇摇头，脸上浮现奇特的笑意，“你想多了。我们又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虽然看似我们的身体结构、外貌形态都差不多，其实基因是有区别的。” “然后呢，你想表达什么？”明可还是没弄明白。 厉棠礼貌地笑着：“我们和这个世界的人有生殖隔阂。除非你成为了中级超凡者，能随意控制、更改自己的基因，否则你是没法让这个世界的女人怀孕的。” “……” 厉棠离开后，明可又尝试练拳，只是心里思绪太多，有点乱，导致出手也是一塌糊涂。 他干脆停下来，绕着歪脖子树缓缓踱步，认真思考。 暂时和厉棠结盟，对他是有利的。 他能利用厉棠的情报，去尽快获取他最需要的资源：秘籍，延寿丹药。 当然，对厉棠也不可不防。 不仅仅是因为素卿的警告。 明可早就对厉棠怀有戒心。 想到素卿，明可就想到她对自己说的话。 “千万要做好安全措施。” 明可不相信，她会不知道生殖隔阂这回事。 她这么说，纯粹就是想吓唬吓唬自己，想让自己和芸芷的最后一晚提心吊胆。 这女人……性格真可恶。 第86章 以后我也有人罩了 夜里回想起厉棠所说的那些话，明可久不能寐。 关于超凡者的信息，他之前了解得太少。 厉棠的话像为他打开了一个新的天地，让他看到了更广阔的世界。 高级超凡者接近于真正的神灵。 那是什么概念 还有那通道扪心自问，明可也想进入那样的通道，前往有着更好传承的世界。 以自己的金手指，晋升中级超凡者也并非不可能的事。 明可还记得曾经在全局数据网中看到的中级超凡者的视频。 那似乎是一位法师道路的中级超凡者，在一个还未经开发的蛮荒星球上，只一发法术，就将一个岛屿上的地表犁了一遍。 额，那个小岛的大小有800平方公里，接近于一个中型城市的面积。 很多小国都没有这么大。 可想而知，如果一个中级超凡者发飙，出现反社会行为，将对人类社会造成多么大的冲击。 如果没有被及时制止，一个中级超凡者屠杀一个星球的生灵都是可能的 也正是因为中级超凡者的巨大破坏力，如果被收归国有，将成为巨大的威慑；如果流落在外，将成为巨大的隐患。 所以一旦有人晋升为中级超凡者，很快就会被皇帝册封为帝国贵族，拉拢为自己人。 当然，如果有中级超凡者流露出反帝国、反社会、反人类的倾向，也会第一时间被扑杀 扯远了。 想到中级超凡者的威势，明可心荡神驰。 想到中级超凡者那近乎千年的寿命，以及成为帝国贵族后可以接受杨李疗法，明可的心更是火热。 杨李能延长人多久的寿命 这是个问题。 到目前为止，接受杨李疗法的人最长存活记录是937年。 不过那是因为杨李疗法至今只诞生了812年。 那人是在活到120多岁时第一次接受杨李疗法，然后差不多每过百年重新接受一次治疗，一直存活至今。 而明可如果成为中级超凡者，成为贵族，接受杨李疗法，有了那么多寿命。 能不能把自己氪成高级超凡者 画面太美不敢想。 收回发散的思维，明可再次通过芯片调阅白天和厉棠交谈时的内容。 再一次听到厉棠谈到他的大格局，明可没有了初听时的震撼，反而有些忍俊不禁。 厉棠这家伙，明明刚刚晋升斗校，却想要成为斗将之上，掌控那些顶级势力，掌控“通道”，前往高能世界成为中级超凡者 这种感觉，就像是听到一个刚刚创业，有了点盈利的年轻人，叫嚣着要成为世界500强，要进入福布斯前10。 你干脆别叫厉棠了，姓龙名傲天最适合你。 要问有没有可能实现呢 当然是有可能的。 不能完全排除这种可能性。 不过要不，您先去买个彩票试试 当然，厉棠身上有着许多能让他成功的要素。 但前路艰难险阻，明可并不看好他。 斗校到斗将之间，有着难以逾越的距离。 蹉跎一二十年，甚至一辈子的都大有人在。 厉棠虽然有着花印优昙丹，但也不是说就一定能快速晋升斗将的。 当然，虽然不看好厉棠的发展，但短期内合作倒是没问题。 思考着厉棠提出的那几点要求，明可慢慢入睡。 次日，明可大早就和厉棠去了一趟分舵驻地。 斗将风澜如果有什么决定的话，差不多今天也该宣布了。 大通帮整个全靳分舵的帮众几乎都集中了过来。 一般帮众留在院子里。 精英帮众比如厉棠直属的德标，比如投靠了明可的杨大发、李大嘴，则享受的待遇有所不同，被带到了大厅里，不用被冷风吹。 但仍然是没有座位的。 至于明可，则和其他三位香主，以及厉棠一起，坐在偏厅，面前放着茶水，听着斗将风澜的训示。 风澜端坐在上首，一边训话，一边轻抚着自己的美髯。 半晌，他终于说完，打发众人离去。 包括厉棠在内，大家都往外走，准备把风斗将大人的最新指示传达下去。 这时风澜开口“厉舵主，明香主，你们两人留步。” 刚刚的训话中，他已经确认了厉棠的代理舵主地位，以及明可的代理香主名分。 且暗示代理两字很快就能去掉。 明可不知道厉棠是怎么打通的关节。 想来是花了不小代价的。 停下脚步，明可和厉棠老老实实地站好。 在斗将面前，他们就如同脆弱的婴儿。 根本不敢放肆。 风澜负着双手，稳稳地走到他们跟前。 明可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停了半拍。 这位斗将带给他的压力太大了。 尽管风澜没有刻意地释放气势，但作为超凡者，他强大的生物能量场，让周围的人本能地感到巨大的威胁。 明可以前觉得，只要有高周波切割刃在手，自己连斗将都可以尝试偷袭暗杀。 但真正跟斗将面对面相处，他才知道，那想法多么幼稚。 他能感觉到，风澜明显处于一种非常特殊的状态，仿佛融入了整个天地，属于天地的一部分。 用水蓝星的话来说，叫做“天人合一”。 自己哪怕只是生出要偷袭的念头，刚刚抬手，就会被对方发觉。 根本不可能偷袭成功。 此时风澜看着明可，半晌，眼中露出欣赏之意“果然已经是斗尉。16岁的斗尉，我有多少年没见过了真没想到，我们大通帮能出现你这样的后起之秀。” 明可低下头“大人过誉了。” “你以后有修炼上的疑难，都可以写信来问我。”风澜出人意料地说道。 明可也觉愕然。 这是有多看好自己啊 甚至愿意成为自己的半师。 修炼方面的疑难，允许自己向他请教。 那么，如果自己遇到非修炼上的困难，是不是也可以向他求助呢 有这么一位斗将的青睐和关照，明可未来在大通帮的上升途径可以说是畅通无阻 以后我也是有人罩的了 抱歉，刚才真的不该想着怎么偷袭、暗杀你 厉棠眯着眼，难以掩饰那一抹嫉妒 明可赶紧道谢。 第87章 我们不是黑户 风澜没有和明可说太多。 毕竟一个是斗将，一个是斗尉，差距太大。 明可也能理解。 就像在水蓝星上，一个跨国集团的总部高层通常也不会和下面某个区域的中层小管理谈话吧。 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 他静静在一旁听风澜和厉棠的交流。 之前的训话中，风澜没说什么太具体的东西。 他只是阐述了总部的一些大体要求，泛泛而谈，比如“该报的仇，当然一定要报”“不过要把握好分寸，不能让事态扩大”“不能破坏与靳王府的良好关系”“要稳定大局”“不能和当地官府冲突”之类的。 却没有发布半条具体的命令。 很明显是不想干涉分舵的运转。 风斗将如此态度，无疑让全靳分舵的人都感到安心。 风澜淡然说“我刚刚说的，你都懂吧？” 厉棠没有平时在那种油腔滑调，正色回答“是，我听得懂，一定遵照大人的指示。” “那个女人，可以杀。但要依足江湖规矩挑战，一对一地击杀，不可用毒，不可围杀。铁掌帮别的人，也可以挑几个出来干掉，但不能大开杀戒。”风澜一句话就定下基调。 “明白。”厉棠毫不犹豫地答应。 “不能趁机抢铁掌帮的地盘。那条街，我们不去碰。和靳王府维持良好的关系，对我们来说太重要了。” 厉棠深吸一口气“明白。” 顿了顿，又说“大人，那几位客卿，不一定能代表靳王府吧。” 风澜微微一笑“你还是不懂。你毕竟出身小地方，见识有限，我也不怪你。我就对你解释一下，仅此一次。” “那几位客卿，确实不能代表靳王府。” “但我们如果和那几位客卿交恶，会不会让靳王殿下对我们产生不愉快的印象呢？” “虽然靳王殿下几乎无望继承大统。对中枢的影响也不算大。” “但是到了我们这个层次，绝不能无谓地给自己增加敌人。哪怕这个敌人看来没什么威胁。” 厉棠低下头，温顺地说“属下受教了。多谢大人指点。” 这家伙演技真好。 明可心里不屑地想。 厉棠是个人精，不可能不知道这些道理。 他纯粹是要给风澜一个指点江山的机会。 这种毫无痕迹的拍马屁手段，明可表示自己也受教了。 “对了，”风澜说，“你准备让谁去挑战那个女人？” 厉棠想了想，正要开口，明可在一旁抢先说“大人，这件事交给我吧，我有信心将那女人斩于剑下。” “你？”风澜皱了皱眉，然后温和地说，“你的潜力远高于她，但毕竟才晋升斗尉，而那个女人成为上级斗尉已经几年了，现在的你未必是她的对手。” 明可立刻对厉棠使了个颜色。 你不是想和我结盟吗？考验你诚意的时候到了。 厉棠略作考虑，便果断开口“大人，我这表弟在修炼上极有天赋，更难能可贵的是，在战斗方面同样有天赋。他在上级斗士时，就越阶击败了梅东和杜杀——” “那两人一为中级斗尉，一为下级斗尉。而且杜杀是公认的实际战力不输于籽彤那女人，我表弟能战胜他，意味着对阵籽彤也有较大赢面。” 有厉棠的背书，风澜不得不仔细考虑这个问题。 虽然在他眼中，斗将以下皆为蝼蚁。 但明可是他看好之人，未来斗将可期。 如果夭折在少年时，未免太过可惜。 所以他的态度不得不慎重。 半晌，他道“我相信，明可你不是蠢人，不会拿自己的性命来开玩笑。厉舵主的眼光，我也是相信的。那就这么办吧！” “明可，如果你能顺利击杀那个女人，记你一功！我可以答应你一个合理的要求。” 明可低头道“是，大人请放心，我不会丢了大通帮的脸面。” “那就好。去吧！”风澜轻抚美髯。 走到大厅，明可对自己的手下交代了几句，又找到厉棠。 “怎么了？”厉棠不解。 “找个说话的地方。” 厉棠点头，领他到了一个偏厅。 “想说什么？”厉棠问。 明可犹豫了一下，“我们在这说话，风斗将听得到么？” “他要是想听，肯定是能听到的。” 明可就住嘴了。 厉棠笑道“行，晚上回去再说。” 接下来一整天都没什么事。 明可回到废宅，好好地整理自己的斗技和剑术。 傍晚的时候开始下雪，明可回到厉棠的大宅。 天已经全黑了厉棠才踏雪回来。 提着一个小酒壶，一看正是以前喝过的那种玉楼春的酒。 坦白说和霸主世界一般超市卖的酒差不多，比霸主世界的名酒差了太多。 （明可虽然只有16岁，但当然偷喝过酒！） 不过在这落后的世界，也不能期待太多。 厉棠让人治了一桌菜，摆在屋檐下，把闲杂人都远远地赶开。 菜很快就冷了，两人一边喝酒，一边吃着冰凉的菜。 “我已经让人去给籽彤下了战书，决斗就在3天后。她肯定会应战的，她别无选择。所以你可以开始做点准备了。” “明天我让人跟你讲讲她擅长的战斗方式和斗技。” “你也可以拿我的名帖去找飘花剑派那位付执事，据说他曾和真正的花雨剑交过手。” “对了，今天在驻地，你想和我说什么？” 明可放下酒杯，“之前风斗将在训话时似乎暗示了，我们两晋升后，帮里会对我们进行细致的考核。估计会去我们名义上的老家去打探消息吧？我想问你，这一关怎么过。” “原来是这事，”厉棠爽朗地笑道，“不用担心，没事的。我们的履历是完美的，过往经历也挑不出刺来。” 明可挑了挑眉毛“怎么说？” 厉棠压低声音，说了几个字“生化人。” 明可立刻恍然大悟。 “也就是说……履历上，我们出生的村子，那里的村民其实都是补习班培育出来的生化人？” “没错，”厉棠笑了笑，“你很机灵嘛，一点就透。” “自从你缴费，来到这个世界后，补习班就给那些生化人刷新了记忆。在他们的记忆中，你就是他们看着长大的顽皮男孩，和我有表亲关系。” “就算有精通精神奇术的斗将高手去调查，把村民们都催眠了询问，也不会查到任何问题。” “所以这方面真的不用担心。我们在这个世界，绝非黑户，经得起查。” 。 第88章 入阶的拳脚斗技 次日，明可到分舵驻地，有一个帮里的老人给他讲籽彤的战斗方式，以及花雨剑的一些特点。】9八】9八】9读】9书，2≧3o↗ 至于那位飘花剑派的执事，明可考虑了许久，还是没有去叨扰。 在他离开驻地之前，前舵主遗孀那个可爱的侍女找了过来，脸红红地和明可说了几句话。 大意是，夫人已经知道他即将去挑战那个女人，很是高兴。答应他的宝物，绝不食言。 末了，还偷偷塞给他一本封皮泛黄的小册子。 明可问她这是什么，秋苌神神秘秘地说：“夫人希望你能有更大的把握战胜那个女人。而且，你冒着危险去挑战那女人，不管事成与不成，夫人都要有所表示，这本秘籍就算是提前支付给你的报酬吧。” 明可笑道：“夫人有心了。” 秋苌用崇拜、痴迷的目光看着明可：“明香主，我相信你一定能赢。千万要顺顺利利地赢下那个女人，等你回来，我就……”说着脸上又是一红，转身跺脚跑了。 到了废宅，明可迫不及待地看起了那本册子。 如他所料，正是一本斗技秘籍。 其上文字、图案皆是手写。 稍稍看了几眼，他就确定，这绝对是一本入阶的斗技秘籍。 当然品阶不高，最多是初入“荒”阶，甚至在“荒”阶中都算垫底的存在。 不过却正好是明可感兴趣的拳脚斗技。 其封皮上没有写名字，且斗技并不是完整的一套体系，更像是几个杀招，和一些零零散散拳脚斗技的组合。 当然，这些招式看来都是出于同源。→八八读==书≥ 给人的感觉，似乎是某人先偶然得到了那几个杀招，而那些零零散散的拳脚斗技都是之后慢慢围绕着那几个杀招创造出来的。 结合这位前舵主遗孀的李家嫡女身份，明可立刻有所猜测：“这本斗技秘籍很可能是出自李家庄。很大概率就是李家庄数代人集体智慧的结晶。” 学不学呢？ 明可有些犹豫。 要说学的理由，这门斗技对他是非常有用的。 虽说他的剑术还不错，但没人能保证他在遭遇战斗的时候，一定有剑在手。 如果遇到那种情况，总不能束手就擒，坐以待毙吧？ 总还是要反抗一下的吧？ 那掌握一门拳脚斗技就是非常必要的。 要说不学的理由么，一来是担心学了以后得罪李家庄的人。 二来是，学了之后想让这门斗技派上用场，要么花大量的时间去练习，要么花费寿命去氪。 而自己最缺的就是时间和寿命。 不过人么，总是嘴上说不要，身体很实诚。 明可一边犹豫着，一边已经通过芯片分析、理解这本秘籍。 而且他不满足于仅仅学会这本秘籍，他更想结合这本入阶的斗技秘籍，结合霸主世界的格斗技，自创一门斗技。 这就需要一点时间了。 他的个人生物芯片虽然很先进，但比起他看过的网络小说里的那些强大智脑终究要差许多，不可能代替他来做这项工作。 自创功法，必须由他自己完成。 当然芯片能帮助他很多，大大缩短这个过程。 比如芯片可以提出一些假想，由他自己去求证。 比如芯片可以根据他的要求，模拟出一些斗技招式，并分析指出其优缺点，由他自己去选择修改和进化方向。 当然，现在的明可没心思去做这个繁琐的工作。 现在他的当务之急，是挑战籽彤，将对方斩于剑下。 这对他来说并不算很难，但狮子搏兔也要尽全力，更何况此女和他的差距并没有那么悬殊。 虽然全靳县的江湖人都认为，甚至铁掌帮的人自己都认为，如果杜杀和籽彤生死相搏，死的会是籽彤。 但那只是大家的猜测。 而且，就算情况真是这样，杜杀也不可能完胜，他就算活下来，也要付出非常惨痛的代价。 所以，能杀死杜杀的明可，不见得能轻易拿下籽彤。 综合来看，明可和籽彤都是上级斗尉。 明可的斗气秘籍更好，但成为上级斗尉的时间还太短，身体素质其实还没真正达到上级斗尉的标准。 籽彤成为上级斗尉的时间更长，身体素质达标，对斗气的应用和理解肯定也更深一层。 斗技方面，明可自信自己的剑术是一门非常精深的剑术。 但事实是，他的剑术并非斗技。在利用斗气方面，天然处于下风。 而“花雨剑”则是一门强大的入阶斗技，据说是“洪”阶，也有人说是“宙”阶。 所以明可一直都不敢小看这个女人。 斗气和斗技，她都不输于自己。 这女人最大的弱点，或许是与人生死相搏的经验太少。 意志力方面，会相对较为脆弱。 明可想要获胜，且自己还不想受伤，还不能光明正大地拿出高周波切割刃。 这就需要好好谋划一番。 真正的战斗，在两人正式交手以前就开始了。 接下来两天时间里，明可一直在努力地拟定战术，揣测籽彤可能采取的战法，模拟种种应对之策。 原本宗海的尸体要在决斗之前出殡，入土为安。 但考虑到或许要用籽彤的人头来祭奠，斗将风澜便做主将出殡的日期延后了。 这两天，总部、以及别的分舵也陆续有人赶来，参加宗海的葬礼。毕竟宗海曾是一任舵主，虽然人走茶凉，但大家还是要做个样子嘛。 毕竟人在江湖，不能表现得太过凉薄。下面有弟兄们看着呢。 所以全靳分舵这几日的力量是空前强大。 除了有风澜这位斗将坐镇，还有近10位斗校、十几位斗尉汇聚一堂。 这些江湖人来到全靳县，除了给宗海上香，自然也要走亲访友，拜访全靳县的名宿。 和李家庄，和飘花剑派的执事，和武扬镖局都有来往。 明可作为年仅16岁的新晋斗尉，自然也是大家刻意想要结交的对象。 毕竟，如此天分才情，只要不中途夭折，未来确实是斗将可期的。 谁不想结识这样前途无量的年轻高手？ 只是明可一直闭门准备决斗，所以还没被骚扰。 等到他在决斗中击败籽彤，想必一些往来应酬也是少不了的。11 第89章 风澜的馈赠 对于风澜做主，让明可迎战籽彤之事，大家的看法各不相同。 毕竟，在公众视野中，明可是刚刚晋升斗尉，显然只是下级斗尉。 要让他去和身为上级斗尉的籽彤决斗，未免太过勉强。 所以有人认为，斗将风澜其实已经与靳王府的客卿们达成协议，这次决斗只是走个过场，堵住帮众们的嘴。实际战斗中，明可会和籽彤装模作样，演一出好戏。 有阴谋论者，认为风澜是想借刀杀人，扼杀明可这颗新星。理由是明可是厉棠的表弟，而厉棠和风澜不是一个派系的。 当然，也有一部分人，不知从哪里打听到，风澜其实对明可青眼有加。于是猜测这场决斗是风澜要为明可造势，等明可击杀对手后，便顺理成章地将明可调往中枢。 什么说法都有。 厉棠把这些话说给明可听的时候，明可只是一哂。 他觉得，风澜之所以答应他出战比他高出两个境界的籽彤，一是由于厉棠的背书，二是风澜相信自己的实力。 不过在决斗前一天，傍晚时分，德标突然来到废宅，带来一句话：“风斗将大人想见你。” 明可立刻动身。 来到分舵驻地，被领到风澜所在的房间。 风澜背对着他，似乎正欣赏墙上一副山水画。 明可束手而立，没有出声打扰。 他知道，自己的脚步声肯定瞒不过风澜这位斗将。 对方既然没有转身，也没有吭声，自己也就最好不要多嘴。 说不定对方在思考问题。 或许对方在装哔。 而打断比你强的人装哔，无疑是傻哔行为。 半晌，风澜悠悠地开口：“你来了。” 说着，慢慢转过来，美髯飘飘，目光炯炯。 明可向他行了一礼，恭敬道：“大人有何吩咐？” 风澜抚髯微笑：“明天就是决斗，我想看看你的精气神。不错，不错！看来你很有把握。” 明可装模作样地谦虚了两句。 风澜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小东西，递过来，淡然说：“这个给你。” 明可仔细一看，那像是用黄纸包成的小包。 他伸手接过，入手才知道自己之前的判断错误。 这材质绝非普通的黄纸。 它比黄纸重得多，更像是某种动物的皮革。有点粗糙，似乎也挺有韧性。 而且最奇异的，是它在自己的手心发热，怕不有五、六十度。 里面包着的东西有点分量，似乎是金属。 明可好奇心起，想要拆开，风澜斗将及时出言制止：“别拆。” 明可停下动作，望着他。 风澜斗将沉吟片刻，说道：“这是一枚符印，里面封印着我的全力一击。遇到危险的时候，撕开，丢到对手身上。” 明可心中除了感激，还有疑惑。 风澜斗将解释了一句：“你前途远大，有望斗将、乃至斗将之上。如果折损在这里，未免太过可惜。如果明日，不敌那个女人，就用这个给她致命一击吧。” 顿了顿，又道：“我惯用刀，这里封印着我全力一击的刀气。就算是上级斗校，乃至半步斗将，若无防备，也可能被一击斩断。至于斗尉，那一定是十死无生。” “你可以跟那个女人好好打一场，看看自己的极限在哪。但不要逞强，这东西该用就用。” 说完又转过背去：“没事了，你去吧。” 明可深深行礼，表达谢意。 这玩意其实如果真的用来对付籽彤是很浪费的。 毕竟是有可能杀死半步斗将的好东西，用来对付上级斗尉，就像是对着几千年前的古董夜壶撒尿，太奢侈了。 …… 回到厉棠的宅子后，厉棠遣人来问，什么情况。 明可回复说，被风斗将请去讲了几句私话，没什么事。 躺在床上把玩了一阵风澜赠他的符印，便早早睡下，养精蓄锐。 次日清晨，明可早早起来，站在院中，清醒头脑。 厉棠也起得很早，站在明可身后看了一阵，随手抓了一团还算干净的雪塞进嘴里咀嚼。 半晌，他道：“走吧，我们提前过去。” 明可点点头，便回房重新穿戴，特别是将保命的聚合物装甲穿在里面，风澜赠送的那枚符印放在可以随时取用的位置。提着剑，跟厉棠出门。 决斗的地点不在城内。 东齐国律法，是禁止私斗的。 若决斗发生在城内，未免让县里的老大人们为难。 于是将地点放在城外，是飘花剑派付执事提供的一个小农庄。 明可和厉棠先到分舵驻地，汇合了其他打算去看热闹的帮众，以及其他分舵前来观礼的数人。 一行数十人，浩浩荡荡一齐往城外走。 远远的，有架雕花的马车慢慢地缀在后面，不时有张俏丽的面孔打起帘子探头出来看。 有人认出，那是前舵主夫人身边的贴身侍女四红。 前舵主夫人必定也在马车中。 她想亲眼目睹明可为她的丈夫复仇，这当然是能够理解的。 于是有几个帮众自发地后退几步，跟在马车四周负责警戒。 厉棠一路上很活跃，忽前忽后，和这人说笑几句，和那人亲切交谈几句。 明可就没这个心思去闲聊了。 毕竟一会要去打生打死。 他倒不至于紧张，只是生死之事，最好还是严肃对待。 这是对武道的虔诚，也是对对手的尊重。 好在，大家也都理解，没人故意过来和明可攀谈。 倒是有不少底层帮众，在明可目光看过去的时候，给他挑一个大拇指，或是捶捶胸口，或是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明可默默地接受了他们的善意。 在底层帮众之间，对明可的风评非常好。 毕竟他骤居高位之后也还算善于笼络人心，没有下达过不合理的指令，并不讨厌。 而且又非常年轻，有过搏杀铁掌帮四当家、五当家的经历，算得上威名赫赫。 就连其他分舵的兄弟都对他相当钦佩，全靳分舵的帮众则是与有荣焉。 只是今天这一战，看好明可能获胜的确实不多。 一个是积年的上级斗尉，一个是刚刚晋升的下级斗尉，只要脑袋正常的人，都觉得上级斗尉会赢。 出了县城后，雕花马车上的人也下来，果然是前舵主夫人和她的两个侍女，继续缀在大部队后面。 他们又向西走了一两公里，就到了一个小农庄。 这里便是飘花剑派付执事的产业。 此时，这位斗校虽然没有亲至，但派了子侄在庄前等候，见到众人，客套了几句，便引他们去决斗之地。 他们来到一处平地，似乎是这农庄的打谷场，铁掌帮的众人已经到了，来了足有三、四十人。 两帮人剑拔弩张，似乎下一秒就要冲上去一团混战，气氛一时非常紧张。 第90章 生死状 大通帮这边，来观战的人里不乏积年的斗校，修为应该是高于厉棠的。 不过全靳县毕竟是以厉棠为主，因此厉棠上前，放出斗校的威压。 虽然斗气是不可见的，就像风一样无形，但其效用无穷。 而斗校可以将斗气远距离外放，形成种种神奇的效果。（当然所谓神奇只是相对于这些科技水平较低的世界而言，如果是在霸主世界，斗气能做到的事，科技的力量大多也能做到，不存在“神奇”一说）。 厉棠按理说才刚刚晋升斗校不久，对斗校的能力、手段都不至于太熟悉。 不过此时他展示出的，却是较为熟稔的斗气外放手法，用汹涌的斗气冲击那些铁掌帮帮众柔弱的眼睛等部位，制造强大的压力。 使得对面一下子安静下来，喧闹声戛然而止。 而大通帮这边的帮众在短暂的停顿后，开始大肆嘲讽对面，各种江湖黑话、街头俚语，叫嚣着辱骂着铁掌帮的帮众。 厉棠没有立刻制止，只是在对面的几名斗尉神色不虞、准备开口时，才举起一只手，示意身后的帮众停下。 一时打谷场上鸦雀无声，只有风吹得人们的衣衫猎猎作响。 “籽彤大当家，你准备好了么？”厉棠的嘴里呵出一团雾气。 按理说直呼女人的闺名相当不礼貌，但大家都是江湖人，也就不在乎这么多。 被点名的铁掌帮大当家上前一步，柔柔弱弱，似乎弱不禁风。 她穿着黑色短打斗士袍，背后挂着一柄古朴的宝剑。 短袍样式朴素，不过却在几个边秀了金纹点缀。 衣裤都比较短小，她的小腿露出一截，而身体各处的曲线都被勾勒得非常清晰。 也不知她是来比武的，还是来色诱的。 明可看了她一眼就收回目光。 这不过是在示敌以弱，并且利用男人的大男子主义思想，试图瓦解自己的斗志。 老套路了。 明可才不会上当。 籽彤的脸色苍白，眼神有些憔悴，不知是没休息好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看起来不在状态。 不过明可也能理解，她会同意出战，肯定是那位真正“花雨剑”的命令。 被自己视为依靠的男人抛出来平息事端，她心里肯定是凄苦的。 不过明可还不至于同情她。 他的目光四下张望，略有些失望没有看到芸芷的身影。 本以为芸芷昨晚会来，但她并没有如期而至。 这时籽彤开口了，声音有些疲惫：“厉香主，不用废话了，开始吧，让你的人上来。” 配合着她那有些憔悴但依然美丽的容颜，确实让在场不少粗鲁汉子起了怜惜之情。 明可听到身后有人在议论着籽彤的容貌和身材，品头论足，语气颇有些肆无忌惮。 明可没有去制止。 此刻他的全部心神都放在了即将到来的决斗。 他在调匀气息，利用斗气控制着血液流动，给身体各个关节、各条韧带和肌肉补充氧气和能量，就好似运动员在比赛之前的热身运动一样，让自己的身体处于最巅峰的状态。 这时他听到厉棠说：“今日之战，是由于铁掌帮和大通帮近期出现了不少冲突。为了解决争端，我们两帮高层经过商量一致决定，由铁掌帮的大当家籽彤和大通帮的香主明可进行一场决斗。” “这场决斗，既分高下，也决生死。决斗没有任何规则，双方可用任何手段。直到双方均同意罢战，或有一人身死为止。” “刀剑无眼，生死各安天命。不管谁胜谁负，两帮事后不得追究！” “而两帮的恩怨，也由这一场决斗而了结。” 厉棠的声音并不大，但每个人都感觉到他似在自己耳边说话，震得耳膜生痛。 话毕，他举起一张“生死状”，让众人观看。上面有明可和籽彤的签名和手印。 下面的人又开始小声议论。 明可却是注意到，厉棠压根没提宗海之死。 估计主要是因为宗海的死亡，是有内部人员下毒在先，说出去也不光彩。 也或者……大家其实都心知肚明，杀死宗海的压根就不是籽彤？ 他看向籽彤。 这女人神色平静，眼神有些空洞和疲惫，微微点头：“那就废话少说，开始吧。” 明可提着剑上前一步，和籽彤对峙。 籽彤没有试图说垃圾话干扰明可，缓缓地从背后抽出剑。 剑光滟潋如水，剑刃寒光四射，只看一眼，就让人汗毛倒竖。 这柄剑有没有灵性暂未可知，但确实是一柄难得的神兵利器！ 明可也缓缓拔出剑，将剑鞘抛开。 他的宝剑是芸芷所赠，在品相上丝毫不逊色于籽彤的剑，甚至还犹有过之。 两人虽然还没到斗校那种程度，无法把斗气外放较长的距离，但气势的比拼依然存在。 人群自觉地各自退开一些，以免干扰到他们。 农庄上的村民早就被转移，此时并没有闲杂人等在场。 唯一并非两帮出身的人，是那位付执事的子侄，他留在这里，也是作为见证人，见证这场决斗。 至于裁判之类的……不需要。 决斗无规则，至死方休，用不着裁判。 而还有三个娇小的身影，与其余人格格不入。 那是前舵主遗孀，和她的两个侍女。 宗李氏两眼的怒火如有实质，烧得她眼睛通红。 两个侍女一左一右地搀扶着她，同仇敌忾地等着场中那个坏女人。 厉棠缓缓后退，他作为能轻易改变战局的人，如果站在场中，那籽彤根本不用打，直接认输就行了。 就算他离得远远的，其实对籽彤还是很不利的。 因为，如果他不要脸一点，暗中用斗气进行干扰，铁掌帮一方根本没人看得出来，也无从抗衡。 他根本不用多做，只要在关键时刻，用斗气稍稍冲击一下籽彤的某个穴道，让她瞬间手脚发麻、或是斗气凝滞片刻，就能改写战局。 事实上，靳王府那几位斗校级别的客卿一个都没来，铁掌帮在此地修为最高的人就是籽彤，这一点其实已经注定了籽彤的命运。 这场决斗根本没有悬念。 籽彤必死无疑。 或许唯一的悬念就是，她能在明可手下坚持多久。 第91章 籽彤的剑 所以，斗将风澜赠予他符印，其实是毫无必要的。 也只是因为风澜爱才心切，关心则乱。 这局面，想来籽彤自己也是心知肚明吧。 所以她应该是存了死志的。 只是蝼蚁尚且偷生，所以她今天故意做这番打扮，又摆出一副憔悴娇弱的样子，估计也是想死中求活吧。 不过其余的普通帮众就未必懂这些弯弯道道了。 明可分明听到不少帮众在议论，至少一半以上的人看好籽彤能赢。 至于铁掌帮的帮众，则恰恰相反。 他们对籽彤的赢面比较悲观。 并非他们看懂了局势，而是他们大多数人认为籽彤不是四当家杜杀的对手，而杜杀却死于明可之手。 这样推测的话，籽彤应该大概率不敌 在议论纷纷声中，明可再次踏前一步。 这一步踏得非常重，他在腿上灌注了斗气，一脚重重地踏下，发出沉闷的响声，泥水、雪水飞溅。 籽彤明显有点受惊，手都轻轻抖了一下，这是难以伪装的。然后她迅速后退。 明可心中有点诧异这女人的战斗经验也太差了吧 他动作丝毫不慢，原本打算稳扎稳打，见到籽彤的行动，他立刻调整了战法，猛冲过去。 后退的速度，怎也不可能比得上前冲的速度。 籽彤大概是没想到明可会打得这么有侵略性，愣神了片刻，然后无奈之下，由退转进。 毕竟她觉得自己的修为比明可高，不至于真怕了明可，剑光向明可兜头罩下。 在明可眼中，对手的剑光如同天降花雨，落英缤纷，柔弱却艳丽，让他眼花缭乱，仿佛被花海包围。 鼻中甚至还能隐隐闻到花香。 这女人一出手就是斗技花雨剑 在那艳丽的剑光中，隐藏着杀机 明可定定神，明白那所谓的花香，其实应该是来自籽彤身上的香味。 在这刹那，他也出剑，长剑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先向下，再陡然向上挑，却是要冲破对手的剑网，直奔籽彤的面门。 而对籽彤的攻势，他不管不顾，一副同归于尽的姿态 籽彤花容失色，显然没想到明可第一招就要同归于尽。 这一瞬间，她的脑海中恐怕闪过了许多的念头。 明可到底是真的抱着同归于尽的决心，还是只装装样子 要不要回剑防守 丢失了主动怎么办 要不，还是继续出剑 可难道真的要同归于尽 念头太多、太杂，让她的动作也变得犹豫。 明可的剑一往无前，毅然决然，气势惊人。 电光石火之间，剑已到了籽彤面前，外放的斗气刺得籽彤娇嫩的皮肤生痛。 当然，籽彤的剑此时也即将刺中明可，下一秒就要分生死。 在场谁也没想到，这场决斗一开始就会这么惨烈，来不及发出惊叫，目瞪口呆地看着。 在这刹那，籽彤退了。 她终究没有同归于尽的勇气。 她虽然心存了死志，却没有足够的觉悟。 生死关头，她全部的决心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但疾步飞退，她还撤剑，想挡上一挡。 明可的剑光却是如跗骨之蛆，一直追着她不放。 脚下却是不紧不慢，并没有冲上去贴身短打，而是控制着距离，既不让籽彤退开重整旗鼓，也不过于靠近给予籽彤反击的机会。 他的剑势，深沉、浩大，偶尔又天马行空，似乎流星划过。 压制得籽彤非常难受。 她几次运足斗气，想要利用修为上的优势，将明可的剑荡开，获得一些喘息之机，重整旗鼓。 但明可根本不给她这样的机会，每次看到她要硬拼，就改变招式。两人交换了几十招，两剑竟然没有一次相碰。 这稍稍放慢的节奏，让围观的吃瓜群众能再次有闲暇交换看法。 斗尉的身体素质虽然远超斗士，但动作还没快到让斗士看不清的地步，所以这些以斗士为主的帮众们基本上还是看得清局势。 明可的剑法似乎更精妙，稍稍占据上风，但籽彤虽然被动，还没到必输的地步，这场决斗还有许多变数。 籽彤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她觉得只要大通帮的那几位斗校不插手，她还是有机会战胜明可的。毕竟对手只是刚刚晋升斗尉，修为远不如她。 不过，她可不敢杀了明可。 如果那样的话，她肯定走不出这片地区。 厉棠不会让她活着回全靳县城。 或许可以制住明可，通过谈判，给自己谋求一线生机 如果在场的斗校们知道籽彤的想法，估计会叹息着轻笑你太天真了。 明可虽然极力隐瞒自己的修为，但也只瞒得过与自己旗鼓相当的对手。 却瞒不过那些斗校们如炬的目光。 这些斗校们虽然惊奇于明可的真实修为，竟已是上级斗尉境界。 更惊奇的，却是明可的战斗智慧。 他们看得出，明可在不停地营造陷阱，要制造出一击必杀的局面 而作为他对手的籽彤，却一无所知，反而越打越焦躁。 这场战斗，已经没有了悬念 就算他们不出手，籽彤也死定了 明可全神贯注。 尽管他觉得一切尽在掌握，正在积累优势、准备转化为胜势。 尽管他的剑已经像一张网，将对手网在其中，难以挣脱。 但他并没有松懈，仍然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 每一剑，既是根据预判，做出的有针对性的应对。 同时，也是兴之所至，随手而发。 介乎有意无意之间。 这一剑，或许是有明确的意图。 下一剑，却突然变得天马行空，难以捉摸。 这让籽彤疲于奔命。 终于，他瞅准机会，一剑当头劈下，却是以用刀的方式御剑。 籽彤继续追求硬拼的机会，举剑迎上。 她本以为这次明可还会继续变招，但明可的剑并没有改变方向。 籽彤心中窃喜，这对她而言，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她要借这个机会一举扭转局势 首先，利用修为优势，荡开明可的剑 然后顺势反击 她的算盘打得极好。 但是当两剑相交，斗气喷涌时，籽彤绝望了。 明可的斗气显然比她还要雄浑几分 再加上男性天生的力量优势，她不但没有荡开明可的剑，反而被明可这一剑劈得难以卸力，浑身一震身体一僵 第92章 更吹落，花如雨 两人交手良久，到现在，才是两剑第一次相碰。 籽彤感觉到，从剑上传来的斗气，有如排山倒海，连绵不绝。 巨大的力量，让她的每一条肌肉都在震颤，那一刹那竟无法做出别的动作。 她这才明白，自己犯了大错。 但已经来不及了。 当她的娇躯被震得有片刻僵直，明可体内斗气再次勃发，这次却是利用斗气进行位移，刹那间凌空横移了近尺的距离，再次出剑。 籽彤也不愿坐以待毙，在这生死关头，她凝聚全身斗气，在短暂的僵直后立刻作出反应，发出决死一击。 斗技花雨剑爆发，剑光点点，花如雨，落缤纷 但是，没用。 明可的剑，斗气形成一个漩涡。就像强烈的龙卷风，席卷一切，卷起漫天花雨，倒卷而回。 籽彤竟不能抗衡分毫 两人的身影有片刻重合。 然后明可双脚落地，收剑。 籽彤眼神迷离，令人心痛。 片刻后，她白皙优美，有如天鹅般的脖颈处出现一条细细的血线。 血线不断扩大，终于，鲜血喷薄而出。 就像一串红色的珊瑚珠子，被人扯断了线。 他们脚下的雪地出现一点、两点、乃至无数点的嫣红。 籽彤的嘴角抽了抽，似乎想在生命的最后，给世间留下一个微笑。 可她终究笑不出来。 眼神变得黯淡，软软地倒下。 脖子上的伤口仍在汩汩地向外流淌着鲜血。 铁掌帮那边出现了一阵骚动。 大通帮这边，人群之后，有女人喜极而泣，那是压抑许久、终于得到释放的痛快哭声。 明可慢慢地走回，途中弯腰拾起自己的剑鞘。 心情很是平静。 这个女人从头到尾都没给他造成什么威胁。 她的花雨剑或许剑技本身的阶位不低，但她并没下什么苦功，根本没有真正掌握。 回到了大通帮的阵营后，明可抓起一团雪，认真地擦了擦剑刃，虽然上面没有半丝血痕。 然后还剑入鞘。 厉棠轻咳一声，再次走到场中，脚下是籽彤那仍有余温的尸体。 他张了张嘴，又叹息一声，弯腰合上籽彤那双已失去色彩的眼睛。 起身后，他大声说“铁掌帮和大通帮这段时间的不愉快，到此画下句号。我代表大通帮全靳分舵，在此立誓，绝不再追究这段时间的事情。” “铁掌帮和大通帮，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从铁掌帮阵营中也走出一人，半边头剃得光光的，另外半边留着一条粗粗的辫子，花花绿绿的纹身由脖子处蔓延到整个脸上。 真不知该说他是脸上有纹身，还是纹身上长了一张脸。 他一身凶悍之气，站到中间，大声说“我代表铁掌帮，在此立誓，绝不再追究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一切到此为止，明天开始，大通帮和铁掌帮之间掀开新的篇章” 说到这，他看了明可一眼，但是却没说什么，只是遥遥冲明可点点头，目光中隐隐有着仇恨。 明可知道，他是铁掌帮的二当家陈锟。 更知道，此人与四当家杜杀乃是过命的交情。 此人虽然修为略逊于籽彤，但实际战力不知高出籽彤多少。 不过如果两人要生死搏杀，明可还是有信心自己能取胜。 陈锟如果愿意就此罢手，明可也无所谓。 他如果一定要为杜杀报仇，明可也不怕。 高周波切割刃和聚合物装甲了解一下。 陈锟和厉棠没有交谈，彼此像陌生人一样，在发表了声明后，就各自返回了本方阵营。 铁掌帮阵营中又走出几人，来到籽彤的尸体旁，抬手抬脚，还有人拾起她的剑，要将她的尸体抬回去。 “且慢”明可上前喝止，“你们想干嘛” 陈锟回过头来，皱眉道“明香主，怎么，要阻止我们收殓前大当家的尸身” 明可平静地说“我要她人头一用。” 陈锟冷哼一声道“明香主，得饶人处且饶人。” 说完，又看着厉棠，“厉舵主，莫非你们又想生事端” 厉棠不理他，只对明可说“表弟，算了吧。” 明可面无表情“我不想就这么算了。人是我杀的，她的尸体自然由我处置。” “明可”厉棠的声音变得严厉，“你想清楚” 明可懂他的意思。 籽彤身后，有着斗校高手。 尽管那位已经放弃了她，把她推出来送死。 但毕竟一夜夫妻百日恩。 自己如果强硬地要割下籽彤的脑袋，破坏她的尸体完整，那位未必还忍得住。 就算明面上不说什么，很可能也暗地里来找自己的麻烦。 但明可不怕。 明可对宗海没什么感情，要取籽彤的脑袋去祭奠宗海，纯粹是为了讨好那位宗李氏，是为了宗李氏手上的延寿丹药和突破斗校的丹药。 为了那两样价值不菲的东西，承担一点风险根本不算什么。 明可干脆不理厉棠，直接冲到籽彤的尸体前，拔剑出鞘。 那边陈锟也已经赶到，拔出腰刀，对明可虎视眈眈。 他们各自身后的帮众也都抽刀拔剑，一时间“锵锵”的利刃出鞘声响成一片。 眼看一场大规模火拼就要爆发。 厉棠脚尖一点，刹那间就冲到两人中间，将两人隔开，厉声喝道“够了我说了，两帮之间的恩怨到此为止，不要再生事端” 陈锟阴测测地笑了笑“厉舵主，是你手下的人要生事端。我们铁掌帮，都是一口唾沫一口钉的汉子” 明可淡淡地说“我也没要生什么事端，只是要处置我自己的战利品。你有本事，就把我干掉，那这具尸体，还有我的尸体，就都随你处置了。” 陈锟举起刀，凑上去舔了舔刀刃，笑道“好啊，那就把你干掉。厉舵主，不介意我和你的小表弟单独约一场架吧” 他身后的铁掌帮帮众都用刀剑敲击着刀鞘剑鞘，鼓噪着。 大通帮这边自然也不肯示弱，不过毕竟有几位斗校和斗尉在镇场子，一时间不至于失控。 厉棠很是头疼，如果他没法控制场面，那就太损失威信了。 但他与陈锟有私下协议，不方便破坏协议，所以不能偏帮明可；而他对明可的影响力也有限，不可能强制命令明可如何如何。 所以此刻他左右为难。 真是该死，为什么一向性格淡泊，与世无争的明可会突然在乎一个人头 此时，厉棠的耳中传来嘤嘤的哭声。 第93章 解决争端 那嘤嘤的哭声，如泣如诉，让人心疼。 厉棠循声望去，只见那位楚楚可怜的前舵主遗孀已经哭得梨花带雨，若没有两个漂亮的侍女一左一右地搀扶，估计她此时已经哭得瘫软在地。 宗李氏和前舵主宗海的故事，在场有不少人曾耳闻。 无非是一次英雄救美，少女倾心。 而后又恰好，少女的家人需要少女去和这位英雄联姻。 能嫁给自己心爱的人，难道不是值得庆幸的事么。 可这段婚姻如此短暂，就天人永隔。 许多人叹息摇头。 宗海哪怕是留下一个子嗣也好啊。 至少让这女人有个盼头。 可宗海上无双亲，下无子嗣。 这女人今后，除非改嫁，否则只能凄凉一生。 而厉棠在略微皱眉后，立刻反应过来，明白了明可为何坚持要割下籽彤的头颅。 同时他也明白，破局的关键就着落在这女人身上了。 只见厉棠嘴唇微动，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若是懂行的自然知道，他这是利用斗气束音成线，直接将声音送入某个人的耳朵里。 正在悲哭的宗李氏娇躯一颤，泪眼婆娑，抬头望来。 厉棠微微颔首回应，又说了几句。 宗李氏轻咬嘴唇，显然有几分犹豫。 但很快便下定决心，重重地点头。 她推开侍女，走到大通帮阵营的最前面，冲着明可遥遥一拜，深埋臻首，颤声说：“明香主，未亡人在此拜谢，感谢你为先夫报得大仇。未亡人没齿难忘，此生无以为报，唯有下世衔草环以报。” 明可正在与陈锟对峙，对方气势凶厉，他不敢丝毫轻忽。闻言没有回头，淡然说：“宗夫人言重了。” 宗李氏抬起头来，让所有人都看到她脸上凄然一笑，说道：“为了此事，死的人已经够多了。那女人的脑袋，想必先夫也不稀罕，明香主不必再坚持。未亡人最希望看到的，是不再起纷争，分舵的兄弟们都能平平安安。” 明可一直没有回头，也没看到厉棠对她传音的一幕，所以有点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她为什么改变想法。 不过他也无所谓，毕竟他并没有什么特殊癖好，对于砍美人的头颅这种事，他并不热衷，甚至觉得挺恶心，能避就避吧。 于是他还剑入鞘，对陈锟甩下一句场面话：“就让你的脑袋在脖子上待久一点吧，便宜你了。这个女人的尸体也还给你，我不要了。” 陈锟舔舔嘴唇，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小子，你捡回一条命，回去记得给认识的神仙都烧柱香。下次，可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明可返回大通帮这边的阵营，铁掌帮的人抬起籽彤的尸体，默默地准备离去。 明可冲宗李氏点点头，刚要开口，宗李氏抢先说：“明香主，我们有言在先，你为先夫报仇，未亡人则将这丫头送给你，聊表谢意。明香主年纪轻轻，还未成家，需要个知冷暖的在身边伺候。” 说着，在秋苌腰间推了一把。 秋苌腰一软，身不由己，踉跄着往前栽，眼看就要栽进明可怀里。 明可赶紧伸手扶住。 秋苌满脸通红，眼睛也是红红，回望着宗李氏，“夫人……” 宗李氏嘴角含笑：“明香主一定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英雄，你跟着明香主，可要尽心尽力地伺候。” 帮众们有的起哄，“美人配英雄，刚好，刚好！” “明香主刚为帮派立下大功，这又有美人入怀，中午得请兄弟们吃喝一顿才行！” 有的则发出善意的大笑，拍拍明可的肩膀。 廖雷也来凑趣：“这小妮子我早看上了，向夫人讨要过几回，夫人一直不舍。没想到今日便宜了明兄弟。” 明可知道，如果自己此时拒绝，那秋苌只能回去寻根绳子上吊了。哦，或者投井。 因此，虽有些无奈，也只能强作欢喜，感谢了一番宗李氏，然后淡淡地吩咐秋苌跟在自己身后。 哎，宗李氏该不会是舍不得那延寿丹药，准备用个小丫鬟来打发自己吧？ …… 回到城里，明可先跟着返回分舵驻地，拜见了风澜斗将，表示了感谢，简述了获胜的过程。 风澜斗将轻抚美髯，表情淡然，偶尔颔首。 明可退出来后，本想去问问宗李氏，想想又觉得不妥，于是先返回厉棠的宅子休息。 秋苌自然是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到了大宅，小鸢看到明可身后多了个漂亮女人，嘴巴便撅得可以挂5、6个醋瓶子了。 但还是领着秋苌去安顿。 不久，又有人敲门，下人去开门后回报，说是前舵主夫人派了人来。 明可让把人带来，却是那个叫“四红”的侍女，还有几个粗使丫鬟。 问她们来意，却说是把秋苌的个人物品送来。 明可便唤来秋苌，让她去交接。 明可在屋里休息了一阵，秋苌便来汇报。 说夫人除了把自己的个人物品送来，还多送了些首饰、新衣物，（可能算是嫁妆的意思），而自己已经安顿下来了，接下来（余生）请明可多关照。 明可见她一直扭捏不安，但眼睛里却是荡漾得水都快漫了出来，要不是天还没黑，估计她已经扑到自己怀里了。 一时便有些尴尬。 他对这女孩子没有半点想法，只是碍于形势，不得不收下。 可这女孩子显然不这么认为。 她对明可一直颇有好感，也很清楚夫人把她送来是什么意思，绝不仅仅是让她伺候明可的饮食起居，更是要在……在那方面，满足明可。 她满脸通红，偷偷抬眼看了看明可，只见明可剑眉星目，俊朗无双，一时便痴了。 明可无奈地摆摆手：“你先下去吧，在这里想吃就吃，想喝就喝，不要亏待自己。缺什么短什么，只管对我说。” 同时心里打定主意，晚上一定得把门闩好，免得被夜袭。 “多谢公子……少爷，那……妾身就先告退了。”秋苌笨拙（因过于兴奋而缺氧）地行了一礼，转身走了几步，又停下说，“对了，四红带来了夫人的口信。” 明可精神一振，腰也挺直了。 秋苌偷偷看他的脸色，见他很感兴趣，也不卖关子，急忙说：“夫人说，承诺的东西会马上找机会给您。只是那东西夫人并不是贴身收藏，取来还需要一点时间。” 明可露出笑容：“真是个好消息。谢谢，你去休息吧。” 第94章 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 明可觉得吧，这事也就到此为止了，自己只用等着宗李氏将宝物送上门来。 风澜斗将已经返回总部。 他本想带着明可一起前往总部，顺便兑现他的承诺让明可在藏书阁借阅所有以明可目前的级别、功勋，所能够借阅的书籍、秘籍、笔记等。 对明可来说，这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但，事有轻重缓急。 明可觉得，目前还是先将珍贵的延寿丹药入袋为安比较好。 于是他和风澜斗将口头约定，过几个月再前往总部。 e，还有件什么事？ 对了，还有芸芷，似乎她也快要离开了吧，那么什么时候再见上一面呢？ 素卿那个坏女人吊人胃口。 一直不放芸芷过来。 明可只能和芸芷继续书信传情。 于是这几天，明可都在等待中度过。 每天吃吃喝喝，该睡就睡。 平时在废宅时而修炼，时而发呆（调阅芯片）。 没什么公务要处理，倒也逍遥。 就是每天晚上要防备着那个新来的丫头秋苌夜袭，有点费神。 还好小鸢也在帮自己防着那个小姑娘，同仇敌忾之下，明可倒还守身如玉。 再就是每天看见秋苌那幽怨的眼神，让明可有些毛骨悚然，心想自己是不是要再加快点修炼进度，早日成为斗将，回归霸主世界。 这天下午，他坐在废宅的歪脖子树下。 近日天气回暖，积雪大半已经消融，阳光暖暖地晒在人身上，让人懒洋洋的。 明可消化完一篇用芯片记录下来的前辈手札，再次唤出半透明面板。 姓名明可 剩余寿命1年5个月零15天。（血脉诅咒生效中） 厨艺初窥门径。（可提升） 杨氏秘传剑术驾轻就熟。（可提升） 明氏徒手斗技粗通皮毛。（可提升） 青木斗气出神入化。（可提升） 少阳斗气出神入化。（可提升） 斗气职业等级上级斗尉。（可提升） 除了寿命再次减少几天，以及昨天才刚刚出现的粗通皮毛级别的明氏徒手斗技，别的信息都没什么变化。 但是将注意力放在具体条目上时，得到的提示又有了一些变化。 斗气职业等级提升到半步斗校需要12个月寿命，消耗大大减少。 少阳斗气提升到下一等级只需要22个月寿命，这也是一个巨大的惊喜。 杨氏秘传剑术提升到下一级需要4个月寿命。 这段时间大量地研读、学习分舵的典籍资料笔记，大有裨益。 另外，和籽彤的对战，也让自己汲取到了一些经验。 只是并不多。 如果是和那位斗校花雨剑交手，而自己又能活着回来，想必会有巨大的进步吧。 明可将注意力放在了“明氏徒手斗技”上。 他得到提示，提升到下一级别需要12天寿命。 e……明可摸了摸刚刚长出一点细嫩胡须的下巴，似乎该刮胡须了。 就该多刮刮，才能长得又粗又黑。 男人么，还是要留点漂亮的小胡须更性感。 刚想到哪了？ 对了，氪到下一级需要12天寿命。 对比之前修炼青木斗气，以及氪命杨氏秘传剑术的经验，明可猜测，这门明氏徒手斗技的级别应该是刚刚入阶。 最低的“荒”阶。 这个结果，可以说是意料之中吧。 毕竟这门斗技出于明可自创，而自创的蓝本来自于霸主世界的格斗技，以及那本应该是李氏家传的初入阶拳脚斗技。 他倒是想做出一碗老干妈炒饭，但手头只有鸡蛋和米饭，只能做出蛋炒饭，无可奈何。 12天寿命……要不要氪呢？ 明可陷入沉思。 此时他的短板，就是徒手格斗了。 如果没有剑在手，他就是斗尉境界的弱鸡。 可是……再看一眼自己的剩余寿命1年5个月零15天。 多乎哉？不多矣！ 还是有点舍不得啊。 毕竟，只氪到“初窥门径”几乎是没什么用的。 至少也要氪到“略有小成”，才能初步形成战斗力。 而要从“初窥门径”氪到“略有小成”，按照经验，所需消耗的寿命是氪到“初窥门径”的两倍，也就是24天。 那么一共是……1224，等于38天。 额，等等，又好像是36天。 到底是38还是36？ 体育老师的棺材板快压不住了。 明可迅速让生物芯片计算果然是36天。 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但明可再仔细想想，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寿命就提高不了实力。 实力如果不够，在这必须依靠武力说话的世界，说话的声音就会不够响亮，甚至连小命都不一定能保住。 于是明可狠狠心，连续两次选择提升。 一阵眩晕后，大量的格斗经验和格斗意识被塞入他的脑袋。与此同时，他在36个日夜里，不间断修炼明氏徒手斗技的画面一股脑地涌现出来。 明可捂着脑袋，皱眉半晌，才缓过劲来。 再看看面板。 姓名明可 剩余寿命1年4个月零9天。（血脉诅咒生效中） 厨艺初窥门径。（可提升） 杨氏秘传剑术驾轻就熟。（可提升） 明氏徒手斗技略有小成。（可提升） 青木斗气出神入化。（可提升） 少阳斗气出神入化。（可提升） 斗气职业等级上级斗尉。（可提升） 明可的目光一路扫了下来。 初窥门径。 驾轻就熟。 略有小成。 出神入化。 出神入化。 他突然有种冲动，要把厨艺、杨氏秘传剑术、明氏徒手斗技全部点到出神入化。 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嘛。 但是看了看剩余寿命，他明智地放弃了这个想法。 等成为超凡者，大幅延长了寿命再说吧。 根据职业不同，超凡者的寿命会有所区别。 但有一点相同寿命远长于普通人。 某些职业的初级超凡者能活300-400年。 有些职业的初级超凡者只能活200年左右。 至于斗气职业的初级超凡者——斗将，据说根据所修炼斗气的属性，能享寿200-300年不等。 等晋升到斗将以后，自己再把所有的技能点到出神入化吧。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从畅想中回过神来，明可继续研读另一本笔记。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到帮众们打牌那边传来动静，有女人说话的声音。 明可凝神听了片刻，将声音和秋苌对上了号。 那妮子来干嘛？ 过了一会，秋苌来到后院，脸上还带着细密的汗珠，神色有些慌张。 “不……不……不好了！”她说。 “先喘会气，”明可笑了笑，“天大的事，都不急于这一时。” 。 第95章 李家出幺蛾子 秋苌今日穿着深红色镂空雕花小棉袄，梳着云英未嫁少女髻。脸色红润，略施粉黛，掩盖了脸上的雀斑，凸显了明媚善睐的大眼睛。 看起来不像个丫鬟，倒像是哪个中等人家的小姐。 跟着明可仅仅几天，她的气质就有了不小的变化。以前的谨小慎微、畏首畏尾不翼而飞，整个人自信大方了许多。 此时她虽仍神色焦急，但还是依言深呼吸，调匀气息后，急切地开口道“夫人……宗夫人刚刚让四红来找我，说了一件事。她答应给您的那几件宝物，被人抢走了！” 明可一听，哪里还安稳坐得住，当即跳了起来。 这回轮到他深呼吸来控制情绪了。 稳住情绪后，他勉强微笑“具体怎么回事？” 见明可没有气急败坏，秋苌也觉得安心许多，当即娓娓道来。一番叙述，有条有理，明可不停颔首，偶尔打断提个问题。 很快他就弄清楚了事情始末。 原来那位宗李氏承诺的那些宝物中，有一门斗技秘籍是作为嫁妆带着嫁过去的。 就是她之前让秋苌送给明可的那一本，说是提前支付的报酬。 而另一门斗技，以及那本斗气秘籍，则是宗海给李家的聘礼，但当时李家为表示大度，说不贪求宗海的秘籍，又放在嫁妆中，让宗李氏带了回去。 只是后来，宗李氏的一个年幼的弟弟，在长大后修炼自家斗技和斗气不太顺利，估计是属性不太匹配。 他便想到了曾被宗海作为聘礼送来的秘籍，私下里找到宗李氏，提出想要学习。 宗李氏请示了丈夫，宗海只是哈哈一笑，并不在意，当即允了。 于是宗李氏将这门斗气秘籍和斗技秘籍借给了弟弟。 只是借，因为从法理上来说，这门斗技秘籍和斗气秘籍都是宗李氏的嫁妆，也即是她的私产。 即使她和宗海离婚，即使她死了丈夫，这些还是归她所有，就算宗海还有别的亲戚，也没法和她争夺的。何况宗海孑然一身，并无别的亲眷。 可当明可杀死籽彤，为宗海报仇后，宗李氏想把秘籍索回，或者另外抄录一份，交予明可，却被李家人强烈反对。 李家人认为，宗海死后，宗李氏自然回归李家，这门斗技秘籍和斗气秘籍自然也该属于李家。 入阶的斗气和斗技秘籍，何等珍贵？当然不能轻易外泄。 同理，还有那枚可以辅助晋升斗校的丹药——九味蕴神丹，以及那枚珍贵的延寿丹药。 这两枚丹药原属于宗海，但他和宗李氏伉俪情深，并无猜疑，因此将这两枚丹药交由宗李氏保管。 而在宗海遇刺身亡后，宗李氏非常没有安全感，便将一部分最值钱的财物，以及那两枚丹药寄存在李家。 当然，她并没有大声嚷嚷这两枚丹药多么珍贵，但李家不乏识货之人，在偷偷清点她的物品时认出了这两枚丹药，立刻萌生贪婪之心，要将之占据。 听完整件事，明可并没有愤怒。 愤怒也于事无补。 而且，说实话，这有什么好愤怒的？李家人的做法，一点都不意外。 人性就是如此。 但明可也不可能眼巴巴地看着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夺走。 他平静地问道“宗夫人怎么说？她打算给我个什么样的交代？” 秋苌低下头，偷偷地抬眼看了明可一眼，小心翼翼地说“宗夫人也没什么办法可想，她回家找老爷……李家老爷吵了一架，反而被扣下，李家老爷说要把她改嫁出去呢。说她还算年轻漂亮，不嫁人可惜了。宗夫人这两天粒米未进，绝食抗议。但李家老爷铁石心肠，打定主意不可动摇。” 明可微微颔首，冷不丁问道“那天厉舵主答应了她什么条件，她才同意不拿籽彤的人头去祭奠她丈夫？” 秋苌露出茫然之色“不知道啊，从没听她说起。” 明可若有所思，半晌才微笑着说“行了，谢谢你告诉我。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我会处理的。” 秋苌站在那，不安地掰弄着手指，过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说“其实宗夫人也是个可怜人呢。” 又忙着解释“我不是要为她说话，我现在是你的人，只会一心考虑你。只是……” “只是毕竟和她主仆一场，那么多年，也有感情了吧，我理解，”明可微笑道，“好了，我答应你，不会为难她的，你去吧。” 秋苌这才如释重负，告别而去。 明可坐在歪脖子树下，想了许久，提起剑霍然起身，前往分舵驻地。 在原属于宗海、现已重新装修的书房里，他见到了厉棠，没有理会厉棠微笑着示意他坐下的手势，开门见山地问“你用什么条件和宗李氏做交换的？” 厉棠露出错愕之色“你看到了？” 顿了顿，他嘴角上扬，露出一个得意的微笑，“丧偶的年轻女人，深爱丈夫，却又没有孩子。在这样的文化背景下，你想想她能有什么诉求？” 没等明可说话，他自问自答道“不外乎是想要自己的安全，想要一个孩子，想再见丈夫一面……而这位宗李氏，她和前舵主伉俪情深，她不在乎自己的安全。所以她想要什么，你懂的。” 明可面色不善“可后两个条件，都是你没法做到的。你是在骗她。” 厉棠脸上浮现出讥诮之色“骗她又怎么样呢？总要解决问题的嘛。” “我答应她，召唤前舵主的亡魂来和她见面，还可以让亡魂和她欢好，直到她怀上前舵主的孩子。” 明可没好气地说“你打算用迷幻药？然后找个和宗海体型相近的人去玩弄她？她就这么无知，这也信你？” “她不是无知，只是想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罢了，”厉棠笑了笑，举起一根手指，摇了摇，“不过，明可，在你心目中我就那么龌龊么？你要搞清楚一件事，我不是骗她。弄一个前舵主的克隆人又不是什么难事。” 明可恍然大悟，对厉棠也没那么反感了。虽然不了解厉棠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明可也懒得去追究。 厉棠笑问道“你今天来就是来质问我这个？你未免太闲了吧。” 明可淡淡地说“是啊，所以我有点闲不住了，准备对李家动手。” 。 第96章 简单的计划 厉棠听了，哈哈一笑：“小明可，你很有信用嘛！” 帮助厉棠对付李家庄，是明可曾答应厉棠的合作内容。 厉棠想要尽快立下大功，晋升到总部去。 可大功哪是这么好立的？ 想来想去，在这全靳县城，唯有把李家庄或铁掌帮的地盘吞并，才算是立下大功吧。 铁掌帮且不去说他，那几位斗校级别的靳王府客卿竖在那里，厉棠就没法对铁掌帮下手。 那就只能是李家庄。 但李家庄在全靳县经营了十代人，根深蒂固，哪是这么好对付的？ “你先坐下，我跟你说说这李家庄的情报。”厉棠由分说地把明可按到一条椅子上。 等明可坐稳，他泡了一壶茶，开始讲述。 李家庄，是两百多年前来到全靳县落户的。 最初只是一个有十多丁口的小家族，虽然有家传的斗气和斗技，族中人人习练斗气、斗技，但并不高明，因此主要还是以农耕为生。 但是在一百多年前，他们家族侥幸获得了一门入阶的斗气，和一门残缺的入阶斗技。 而那一代，他们家中又出了一个天资运气皆为不俗的人，40岁就成为斗校。 于是他们族中许多人不再甘于在地里刨食。在那位斗校的带领下，李家开始到全靳县城来闯荡。 那个时候，大通帮还没发展到全靳县来，铁掌帮也还不存在，李家庄花了十几年时间，打退、杀死、或收容了所有的青皮混混，独霸了全靳县。 他们家族的人，有着典型的小农智慧，有了钱以后，立刻开始拉拢地方官员，在家族内培养读书人。 这些正确的举措，让他们家族兴旺至今。 虽然几十年前大通帮入侵，他们被迫让出了一条街。 几年前，靳王府客卿扶持起了铁掌帮，他们又被迫让出了一条街。 但谁也不敢小看他们的实力。 全靳县的几大势力中，谁和官府的关系最亲密？李家。 谁有最深厚的群众基础？还是李家。 发展到现在，李家已有丁口上百，在县城外拥有大片良田，在县城里有许多商铺住宅。 有许多人依附于李家而生。 光是为李家种地的佃农，就有数百上千人。 想动李家？先问问那些佃农同不同意。 …… 厉棠放下茶杯，嘴角带着笑意：“不过呢，这人啊，享福了之后呢，就很难再吃苦。李家庄的武力，是一代不如一代。” “偌大的李家庄，上百丁口，只有一个快90岁的斗校，3个斗尉。在全靳县各大势力里，他们的实力差不多垫底了。” “那个快90岁的斗校，人都快油尽灯枯了。他和人动手？估计还没打起来就自己吐血死了。” “那3个斗尉，都是空有境界，这些年就没出过手，没有实战经验。” “我觉得，你一个人就能屠了李家。” 明可点点头：“但我不能这么做。” “确实不能，很可惜，”厉棠道，“官府那一关你就过不去。而且如果你屠杀李家人，那些愤怒的佃农，会把我们分舵给拆了。我们扛不住反噬的。” 明可问：“那怎么办呢？你肯定有办法的。” 厉棠嘴角浮现出一个尽在掌握的得意微笑：“算是吧，有点不成熟的想法。而且李家老爷软禁了宗李氏，对我们来说正是一个大好机会，师出有名。你过来，我说给你听。” 明可凑上前去。 听完，他默默地点头，疑惑地问：“就这么简单？” “越简单的计划，执行起来越不会出差错。” 明可沉吟起来。 厉棠笑道：“怎么样？” 明可耸耸肩，“你想让我说什么。你这人坏透了你知道么？” 厉棠得意地仰头大笑。 过了会，他正色问：“你为什么突然决定配合我对付李家庄了。” 明可道：“想知道？” “想。”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籽彤不敢说，宗海死的那个晚上，她在哪里。” “她当然是在前舵主的书房，刺杀了前舵主。” “讲人话。” “这就是人们唯一需要知道的事实。” 明可不屑地说：“她根本没那个本事杀得了宗海。哪怕宗海中毒了，她也不是对手。我知道，杀宗海的另有其人。说吧，籽彤为什么不敢做出不在场证明？” 厉棠笑得像是成功偷吃到小鸡的黄鼠狼，得意之色怎么也掩饰不住：“她怎么敢让人知道，她那晚是在和一个小白脸过夜？那样的话，不用我们动手，被戴了原谅帽的‘花雨剑’就会剁下她的脑袋。” 然后他看着明可：“到你说了。” 明可起身，淡淡地说：“我突然看他们不顺眼了。”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走到书房门口，明可停下脚步，“我还是没弄明白。这样做的话，我可以把李家庄的高层武力都打掉，拔掉他们的牙齿。” “但他们家毕竟有那么多人。而且得到了官府的支持。要是他们家的人继续霸占着宁襄街，你能怎么样？总不能把他们的男丁都杀光吧？上百号人呢。” 厉棠微微一笑：“我自然有办法让他们失去官府的支持。你不用想太多，那个斗校我来摆平，你只要按计划行事，把他们的三个斗尉都干掉，剩下的事就由我来操心吧。” 明可偏着头想了想，道：“行吧，那就这样。” “你的好处，我绝不会少了你的。我在总部还有点关系，你不是过两个月要去总部借阅一些秘籍、笔记么？我找找关系，弄点以你的权限借不到的好东西给你看。”厉棠许下甘甜的诺言。 明可满意地点点头，迈出书房。 厉棠慢慢地坐回自己的椅子，陷入沉思。 良久，他才失笑，自言自语道：“明可啊明可，你最在乎的究竟是哪样，是九味蕴神丹，还是延寿丹药？竟然让你这么动怒，不惜杀人。” “可你晋升斗校的几率本来就很大，而且这么年轻，延寿丹药对你没有意义才对。” “李家是癣疥之疾，就算那个传闻是真的，也不足为患。就算没有这次机会，我早晚也能弄垮他们。倒是你，我一直看你不透。小帅比，你的极限究竟在哪里？你究竟还有些什么底牌？” “这次就让我好好看清楚吧。” “撑不过去，那就死吧。我不需要一个无能的合伙人。” 第97章 打上李家庄 明可直接返回了厉棠的宅子。 进门的时候，小鸢她娘立刻上来嘘寒问暖，问他想吃点什么。 明可被这过分的热情弄得有点狼狈。 心想现在自己是香主了，还是该购置一套房产，搬出去住了。 毕竟这屋里的人，都是厉棠的人。 天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自己，观察自己的一举一动，准备汇报给厉棠。 虽然自己和厉棠目前正在蜜月期，但未来还是有翻脸的风险，不可不防。 不过他又转念一想，自己晋升斗校应该不会花费太多时间。或许就一两年吧。 到时候，肯定是要去别的地方做舵主，或者去大通帮的总部。 搜刮资源，寻找晋升斗将的契机。 那现在购置住宅就不是很必要了。 虽然自己不差这点钱，但如果花钱太大手大脚，还是会让有心人注意。 想到花钱，明可就想起，自己曾经想过要寻找黑市的信息，去黑市上购买延寿丹药。 只是到目前为止，一直没有收货关于黑市的消息。 等到了大通帮总部，倒是可以留意一二。毕竟大通帮的总部在东齐国的国都临潼，那是天下有数的大城市，肯定不乏黑市。 吃过晚饭，明可好不容易把秋苌打发走，研读了一会笔记心得，又揣摩了一阵剑理，便在小鸢的服伺下早早睡下自然不敢让秋苌来服侍，那是会出事的。 明天，将有行动，要养精蓄锐。 他睡觉的时候，厉棠还没回来，也不知在忙些什么。 半夜里，异常的响动将明可惊醒。 他猛地坐起，拿起床头的宝剑。 一双眼睛在黑夜中也熠熠生光，盯着正在缓缓移动的门闩。 片刻后，门闩掉落，一只秀手从门后探出，抓住门闩，不让之落地。 然后一个熟悉的身影闪了进来。 明可松了一口气。 将宝剑放回，张开双臂，片刻后温暖柔软的身子带着熟悉的香味投入他的怀抱。 “芷儿”明可动情地说。 最令他惊讶的是，他本只是考虑到，这很可能是两人相处的最后一晚，想装作动情。 但真正开口后，根本不用伪装，只需表达自己的真情实感。 “冤家”芸芷缠上。 痛吻一阵后，明可勉强克制，分开少许，问道“你什么时候走” “过几天，”芸芷脸上带着满足和幸福的微笑，“妾身还能和你再多相会几天。” 明可沉默了。 “别这样，”芸芷笑着，轻声道，“妾身已经很满足了。你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而妾身能得到你的青睐，还有比这更幸运的事么。看着你从对妾身冷冷淡淡，到真正为妾身动情，关心妾身，挂念妾身，妾身不知多开心呢。” 明可不知该说什么。 “冤家，别这副表情，”芸芷凑到明可耳边，带着娇羞，轻声说道，“你不是一直都想要试试” 明可摇摇头，搂着她的细腰，嗅着那不断钻进他鼻子的幽香“今晚什么都不做，我们就这么说一晚的话吧。” “好啊，妾身最喜欢和你说话了。”芸芷半闭着眼，露出幸福之极的小女人神态，头枕在明可的肩上，右手与明可的左手掌心相对，十指相扣。 快天亮时，明可醒来，发现芸芷已芳踪杳杳。 他有片刻强烈的失落和不舍。 缓缓地掀开被子，起身，他用这样慢吞吞的动作，来整理自己的情绪。 等穿戴整齐，他已经完全平静下来。 一晚上的聊天，让他更了解芸芷。 明明什么都没做，两个人的距离却更加贴近。 也是奇妙。 今天还有一桩大事要办，明可打起精神。 睡眼惺忪的小鸢为他打来洗脸水，而秋苌则凑到跟前来为他整理衣物，顺便揩油。 小萝莉自然发现了秋苌的小动作，恶狠狠地瞪了秋苌几眼，可惜太没有杀伤力。 明可虽然注意到了她们之间的小小互动，却没太过关注。 吃了一碗小鸢母亲端来的鸡蛋面，明可提着宝剑出门。 “公子一路小心” “表少爷早点回来” 秋苌和小鸢几乎同时喊话，然后大眼瞪小眼。 “哼” “哼” 其实两人年龄差距不大，秋苌也才17岁，小鸢是12岁。 相隔仅仅5岁。 却已经很有代沟。 小鸢在心里说“这个不要脸的老女人。” 秋苌则在心里想“这个还没长大就想着勾引男人的小浪蹄子。” 尽管两人互相看不顺眼，但有一点，她们是一致的都希望明可能平安归来。 明可也没想过自己不能平安归来。 对付几个实战经验不足的斗尉，就跟砍瓜切菜一样简单。 他在废宅等了一会，等几个手下来齐，又等到厉棠派人来告知已将李家庄的斗校调离李家庄。 明可便带着手下出发，直奔县城外的李家庄。 李家庄说是一个庄子，其实更像一个坞堡，外围有着极其强大的防御工事。 三米来高的坚固围墙，墙上有箭垛、有弩机，一看就让人胆寒。 这防御工事已经比一些县城还强了。 哪怕是县里的士兵来攻打，也不是顷刻能下的，除非有斗尉高手带头冲上去。 只能说李家庄靠山太硬，胆子太肥。 或者换句话说，乡下土财主不知道天高地厚，连弩机这种管制武器都敢堂而皇之地拿出来。 要是被人告上一状，那就是满门抄斩的结局。 明可带着十来个弟兄，站在紧闭的大门前，喊话道“里面的人听着，我是大通帮分舵香主，明可。” “我们的前舵主夫人到庄上做客，被你们扣押了。” “赶紧把我们的前舵主夫人交出来否则，今天我就拆了你们李家庄” 这番话可谓毫不客气。 厉棠的计划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借着宗李氏被软禁这件事，上门大闹。 言语挤兑那3位斗尉出来交手。 临阵斩了那3位斗尉，冲进李家庄，抢了宗李氏就跑。 这就是厉棠透露出来的全部计划。 当然，明可也有自己的计划，他不但要抢了宗李氏跑，更要把属于自己的秘籍、丹药抢回来。 明可一挥手，几名手下便上前，轮番叫骂起来。 李家庄的院墙上，人影晃动，显然庄丁们也很紧张。 有个三十来岁的青壮，从箭垛后探出半个脑袋喊道“你们马上滚不然就放箭了” 周五上架，求订阅 跟编辑沟通过了，这周五上架。 坦白说没想过会这么惨，只混到两个最差的推荐位。 不过仍然有一些不离不弃的读者，这也让我决定继续写下去。 并非我不关心成绩。 而是……既然没能三江强推上架入精，不管是100均订，还是500均订，都是失败。 到了这地步，既然已经确定失败了，作者君也只能安慰自己：不以一时成败论英雄，好好把这本书写完吧。 如果喜欢这本书，请能够用订阅来支持！ 用爱发电，有时候是会后继乏力的。作者君不是全职，不靠这个吃饭，但是如果订阅太惨淡，还是会受到打击的。 一些朋友喜欢养书，喜欢养肥了再看。 兄嘚，有的书养着养着，就养死了！ 别说一本书了，哪怕是一株小草，你偶尔也得给它浇浇水除除虫吧？ 首日五更奉上。 24小时首订满100加1更。每增加100加1更。 就这样！在故事里见！ 第98章 取得先手 明可自然不会把那小小的威胁放在心上。 他和院墙相隔20来米。 就算他没穿聚合物装甲，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除非对方是百箭齐发，否则很难伤到他。 以斗尉的眼力、反应速度和移动速度，一二十支箭齐射对他没有半点威胁，挥手就可挡下。 更何况，他还穿着聚合物装甲轻便型呢。 见坞堡的墙上，壮丁并不多，明可就没有急于行动。 斗尉以下，三五个人，或者是十五个人，对他而言区别并不大。 他宁愿等待墙上多聚集一点人，然后再采取行动，这样才更有威慑力，或许能直接把对方的斗尉逼出来。 毕竟，他不是来滥杀的，仅仅是要杀伤李家庄的高层武力。 这些普通人、或者斗士级别，他杀多了反而是麻烦。 他带来的十个手下也清楚斗尉的战斗力，而且他们曾亲眼目睹明可斩杀上级斗尉籽彤，一个个都对明可非常有信心。 如果说，斗将是能全歼上千名精锐冷兵器部队，那么斗校的实力差不多是能歼灭百人。 斗尉的话，极限差不多是二、三十来人。 斗士境界，同时应付五六人就是极限。 但是请注意，这指的是绝对的精锐，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兵种搭配合理、悍不畏死的部队。 哪怕是曹氏的虎豹骑、高顺的陷阵营、陈庆之的白袍军、岳家军、戚家军等，都不是人人都有资格称作精锐。 更别提明可面前这些乌合之众了。 这样的青壮庄丁，哪怕来上两、三百个，明可单人只剑慢慢杀也杀得完。即使一两千名这样的青壮庄丁组成军队，明可也能轻易将之杀个对穿，从容离去。 更直观地做个描述的话，中级斗士持冷兵器的战斗力大约相当于水蓝星的兵王。由于斗气和斗技的存在，实战中可能比兵王还高出一线。 至于上级斗士，那就是古代一流的武将水准。 半步斗尉，差不多就是传说中的关羽、吕布、西楚霸王级别，那是凡人的巅峰战力。 而明可现在的实际战力，不使用外挂（聚合物装甲、高周波切割刃），大约能同时对战二十来个一流武将，或者十来个吕布，付出受伤的代价能全部斩杀。 请注意，这是十来个装备齐全、能配合的吕布，有人近身作战，有人中距离用弓箭，有人策马来回游击，方能威胁到明可。 否则明可大概率不会受伤就能全部斩杀了。 看着眼前，院墙上那些逐渐聚拢的庄丁，明可观察着每一个人的动向；细听脚步声、呼吸声，确认所有隐藏身形的人的位置。 又过了几分钟，一个重要人物到了院墙上。所经之处，庄丁都对他行礼。 不过看他相貌打扮，又不似李家那三名斗尉之一。 似乎是庄丁头目之类的。 在他的指挥下，有十名庄丁箭上弦，瞄准明可，两名庄丁操控劲弩，同样对准明可。 另有数人手持常见的刀枪剑盾等武器，虎视眈眈。 做好安排后，他大大方方地站上院墙，居高临下地看着明可，大声说：“大通帮明香主，我们李家庄和大通帮历来交好……” 明可懒洋洋地打断：“先通名。” 那人并不气恼，和气地说：“在下只是李家庄的一个小小管事，贱名不足挂齿……” 明可再次打断他：“那就别废话，让李家能做主的出来。我们前舵主夫人过来探亲，竟然被禽兽不如的亲属软禁，我来此是为了伸张正义，将前舵主夫人救出李家的魔爪。若是有人胆敢阻拦，我不惜血溅五步。” 那人仍是和和气气的，甚至带着点微笑：“明香主，恐怕你有所误会，宗李氏乃是我们李家族长的爱女，又怎会软禁她？只不过她心念亲人，在此多盘亘几日罢了。明香主不如先退去，过几日……” “闭嘴！”明可突然暴喝一声，然后开始冲刺。 他距离院墙不过二十米的距离，以他的速度，全力爆发下，一秒多时间就来到院墙下，那些弓手和弩手根本来不及放箭，甚至还没开始瞄准，就失去了射击角度。 明可跳起，一跃就离地两米多高。他身体前倾，探出右手在院墙边沿，借力一翻，便上了院墙。 那个庄丁头目立刻后退，一边退一边拔刀，同时大声指挥其余庄丁扑上。 但在他喊话的功夫，明可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解决了两名弩手和几名弓手。 他没有杀人，都是点到为止，让人失去战斗力而已。 这时那些手持近战武器的庄丁才战战兢兢地上前，明可没与他们过多纠缠，杀伤几人逼退他们后，便跃下院墙，砍翻两个守门的庄丁，利落地一剑砍断手臂粗细的门闩。 他带来的十来名手下早已在门外等候，此时都抽出武器一拥而上，推开大门挤进院墙，立刻控制住了局势。 明可没有大开杀戒，只是看见自己哪个手下遇险的时候，才去帮上一把，最大限度地保存自己的体力。 短短几分钟后，明可带来的人就将大门控制住，将这二十来名庄丁全部制服。 至于那个头目打扮的，跌跌撞撞地跑远，明可也没去追他，反正需要人去报信。 明可让手下们把这二十多名庄丁全部绑起，让他们跪下，刀剑架在脖子上。 那些人不知会遭到什么命运，都是惴惴不安，有人甚至哽咽垂泣。 在这过程中，有别的庄丁赶到，但在缺乏组织的情况下，他们也不傻，没人贸然上前，只是远远地看着。 由于怕误伤同伴，连箭都不敢放。 又过了几分钟，那个庄丁头目打扮的才再次现身，他亦步亦趋地跟在两个衣着华贵的中年人身后，凸显了那两个中年的身份。 除了他之外，还有二三十个青壮一起跟了过来，与更早时间赶到的人汇合在一处，差不多有四十多人，一时声势极壮。 而远处还不停有人赶来。 明可怡然不惧，哪怕李家庄所有人都一拥而上，他都不会有生命危险，最多受点伤。 而他的淡定和沉着，也感染了带来的手下。 面对人数如此悬殊的局面，手下们还是对他有信心，士气高昂，有说有笑。 （因为周四值班，通宵。所以周五早上10点左右更新。一次性放5章） 第99章 言语挤兑 在那两个衣着华贵的中年人带领下，李家庄的人逼近到距离明可20米处。 明可抬了抬手，手下们会意，举起刀剑，作势要杀俘虏。 走在最前面的中年人也立刻抬手，示意众人停步，李家庄众人都顺从地停下脚步。 那人相貌清矍，与宗李氏有五分神似。下颌留着精心修剪的胡须，穿着宽大而华美的袍服，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 结合情报，基本可以确认，此人就是李家庄目前的族长，宗李氏的父亲，中级斗尉李明海。 李家庄唯一的斗校，便是他的嫡亲爷爷。 当然，那名斗校已经被厉棠找借口请到县城去了。否则明可也不敢打上门来。 与李明海并肩而立的，年龄看起来比他年轻几岁，相貌与他极其相似，穿着窄袖、便于行动的猎装，应该便是他的堂弟，上级斗尉李明晨。 明可目光搜索，却没能看到李家庄的第3名斗尉。 那是李明海的嫡亲侄子，名叫李德厚，是李家庄年轻一辈最出色的人才。据说比宗李氏大个一两岁，也是中级斗尉的修为。 不知他是不在庄里，还是有事耽搁了没及时赶来？ 明可的目光落在李明海身上，表情平淡地点点头算是招呼过了，不等对方开口，抢先说道：“李庄主，我的来意你已知晓。今天，要么你把人交给我，我把人带走。要么我把你们杀光，把人带走。” 李明海目光深邃，似乎在斟酌。旁边的李明晨却是一脸怒容，吼道：“小小年纪，大放厥词！欺我李家庄无人么！” 明可心中一动。 这李明海和李明晨之间，似有嫌隙啊。 庄主还没开口，李明晨就抢着说话了，这是很没规矩的事，但看李家庄众人，似乎习以为常了。 李明晨的修为比他堂哥高，却要屈居于李明海之下，他是否也憋着一股怨气呢？ 如果动上手，这些都是可以利用的细节。 明可装作漫不经心地扫了李明晨一眼，淡淡地说：“我和李庄主说话，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插嘴！” 虽然第三名斗尉李德厚还没到场，但明可不想等了，他想现在就动手！ 所以用言语相激，一旦对方心浮气躁，自乱阵脚，他就立刻动手，争取以最小的代价干掉对方！ “你！”李明晨额头上青筋毕露，正要冲上来，一只手挡在他身前。 李明海看着明可，语气温和地说：“明香主，得饶人处且饶人。在这件事上，我们或许有些误会，但……” 明可不耐烦地打断他：“我说的话有这么难理解么？最后重复一遍。要么你把人交给我，我把人带走；要么我把你们杀光，把人带走。赶紧选择一个吧！” 饶是李明海修养不错，此时也有些动怒，嘴角抽了抽，勉强压抑着火气说：“小女愿意在家中多留些时日，与她娘亲、弟弟叙叙家常，我这做父亲的也不好勉强。不如明香主过几天再来，到时候……” 明可不耐烦听下去，打断道：“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干脆捡起一张弓，抽了支箭，对准李明海射了过去。 李家庄阵营那边传来一阵惊呼。 明可没练过弓术，虽然凭借着斗尉境界的操控能力和臂力，让箭又快又准地对着李明海射去。 但终究比专业弓手要差许多。 李明海当然不可能被射中。他随手一抓，便抓住箭杆。 只是明可这举动的侮辱性，让他脸色已经沉了下去。 面对明可的一再挑衅，李明海如果再忍下去，就不是涵养好，而是缩头乌龟了。 他手一掰，将箭折为两段，用力掷在地上，冷哼一声道：“既然明香主不可理喻，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你想怎样，李家庄奉陪到底。” “哦。”明可又抽出一支箭，上弦、弯弓，随机对准了一个跪地的俘虏。 李明海的脸色变得不大自然，他看了一眼被按倒跪在地上，脖子上架着刀剑的二十余人，“明香主打算杀了他们么？” 明可淡淡地说：“有何不可？既然为敌，那自然要分生死，难不成还要学擂台比武那般，点到即止？” 明可的威胁如此赤裸裸，李明海作为一族之长，身后无数目光盯着。他如果不想尽失人心，就必须想办法保住这些人。 特别是，看起来堂弟李明晨正对他的位置虎视眈眈的情况下。 然而没等他开口，李明晨就性急地问：“你要怎么才肯放了他们？” 李明晨一开口，李明海就知道要坏事。 你表现得这么急切，不是把命根子交到对方手里，任对方拿捏么。 明可露出玩味的笑容，道：“让你们自裁……当然是不可能的。” “但我辛辛苦苦擒下他们，也不能轻易交给你们。” 李明晨怒目道：“有话就说，别吞吞吐吐！” 呵呵，倒是个暴脾气。 明可笑道：“听说李家庄有三名斗尉，除了你们两个老小子，应该还有一个，他在哪？” “该不会因为担心被我灭门，就安排他先逃走，保留火种吧？” 李明晨厌恶地瞪了明可一眼：“笑话。你算什么？也值得我们担心？老夫那侄儿马上就到。” 李明海轻咳一声，抢回发言权：“明香主有何要求，不妨直言。” 明可装模作样地想了想，开口道：“你们李家庄虽然满嘴道德文章，满肚子男盗女娼……” “大胆！”“小杂种胡说八道！” 明可不理会，继续道：“但应该也不至于全是坏种，总还有那么几个好人，全部杀了的话，有伤天和。” “不如，就我和你们李家三个斗尉比拼一番。你们三个一起上，你们赢了，我二话不说，掉头就走；你们要是输了，就让我们的前舵主夫人跟我回去。” 如果明可在一开始就这么提，对方肯定不理会。这里是李家的主场，没什么能阻止李家人直接暴兵，用人海战术欺负他。 但他装腔作势，装作要杀掉这二十多个俘虏，让对方投鼠忌器，这个时候才提出这条件，就由不得对方不答应了。 ：。： 第100章 论实战经验的重要性 李明晨讥笑道：“我这李家庄虽然不是什么龙潭虎穴，但也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你要是输了，给我们跪下磕三个头，留下一只手！” 明可面色如常，缓缓点头道：“可以。你们输了呢？” 李明晨傲然道：“我们怎么可能会输。” 李明海则开口：“如果我们输了，我们兄弟二人也自断一臂。” 对李明海提出的赌注，明可漠不关心，平静地点点头。 此刻他心里是满意的。 这番使用话术，应该在李家兄弟心中制造了一个印象：自己只想和他们分胜负。 输了的人，只需自断一臂，而无性命之忧。 这样在比斗的时候，对方就很难生出拼命之心。 而自己则要营造形势，一举击杀他们。 “那就把你们那个侄儿叫来吧。”明可放下弓，气定神闲地站着。 他本就玉树临风，往那一站就是风景。 即使是敌对方，也不由得心中暗赞：果然一表人才。 再一想想他的年龄，和他的修为，绝对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明日之星。 得罪了这样的人，真的好么？ 李明海和李明晨对望一眼，均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忧虑。 几年过后，此子说不定就晋升斗校了。 如果此时结下仇，到那个时候，李家庄用什么去抵挡对方的报复？ 而如果痛下杀手…… 这小子也不是没有背景。他表哥可是一位新晋的斗校呢。 进退两难，真是头痛啊。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很快一群人就到了近前。 那是三四十名青壮，拿着长棍、锄头、削尖的竹竿等简陋的武器。 显然没怎么训练过，跑得稀稀散散，像一群残兵败将在落荒而逃。 当头是一名英气勃勃、穿着藏蓝色短袍的年轻人，看相貌，与李明海、李明晨有几分相似。 等来者与李明海带来的人汇合，李明海招招手，将那年轻人唤到面前，简单交代了几句。 他说话也没避讳，明可听得清清楚楚，这年轻人果然便是李家的第三位斗尉，李德厚。 这下李家三名斗尉到齐了，可以收网了。 明可根本没想过自己会拿不下这三人，从没听说过李家庄的人擅长合击之术，这三人就算一起上，那也是各自为战，不足为虑。 对阵三个没有什么实战经验的斗尉，而且其中有两个是比自己境界低的中级斗尉，明可觉得除非是战斗时自己突发脑残，才可能输掉。 虽然明可自己也才实战过几次，但其中两次遭遇了生命危险，而且有一次可以说是死过一次了。 这样的经历，一次就胜过一百次切磋。 就像水蓝星，你让那些足球天才、篮球天才，只打友谊赛，不在重要比赛中上场，这天才就废掉了。 一场重量级比赛带给人的提升，胜过无数友谊赛。 而且不久前击败籽彤，也让明可信心大增，大致明了这些缺乏实战经验的斗尉大致处于什么层次。 所以明可并非盲目自信，而是切实思考过，研究过，对比过，仍然保持的自信。 那边李明海匆匆交代几句后，李德厚转身面对明可，目光凝重。 明可似笑非笑地说：“差不多了吧，该动手了吧？可别耽误了吃晚饭的时间。” 现在其实还是上午，明可这么说，也是存着讥讽之意。 李明晨抢先上前，也不等他的队友，直接张牙舞爪地向明可冲来。起手就是李氏斗技中的杀招，气势凶猛。 他是仗着自己有上级斗尉的修为，根本不屑于和两个境界稍低的亲戚配合。 20米的距离，对于上级斗尉来说，一秒多钟就可以冲过去。 明可心中一哂。 这还真是没有实战经验的打法。 一起手就是杀招，有什么意义？别人正严阵以待，你杀招再厉害，在别人有心提防之下，又能起到什么效果？ 不但没什么作用，反而浪费自己的斗气。 利用平凡的小招式，控制节奏，打乱对方的节奏，找准破绽再放杀招；或者用连续不断的小招式吸引对方的注意，出其不意地放杀招。这样才能取得最大的收益。 明可不慌不忙，一边往前冲，同时连剑都没有出鞘，左手横剑一挡。 李明海和李德厚这时才动，但已慢了何止一拍。 他们要赶过来，至少需要大半秒的时间。 而对上级斗尉来说，半秒已经足够交手几招了。 李明晨目露凶光，他见明可剑不出鞘，认为是明可看不起他，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本就不乐意三打一，对付和自己同境界，但年龄还不到自己一半的少年。 就算赢了，也只会被人嘲讽。 也显不出自己的高明。 而对手竟然还敢看不起他…… 李明晨右手成爪，抓向明可的肩膀，不为伤敌，只为限制敌人的行动；左手却刁钻地从明可的剑下穿过，如同穿花蝴蝶般轻巧，轻飘飘地按向明可的心脏。 这一掌要是印实了，斗气一吐，明可一条命就去了一半。 这还不算完，他的右脚微抬，若明可有闪避等举动，立刻便要踹向明可的下荫。 这是李氏斗技中很凶狠的一式杀招！ 明可研习过李氏斗技，对这一招了然于胸。 他的应对，是脚尖点地后退一步，同时左腕微转，让剑柄对准李明晨的咽喉。 李明晨头一偏躲过，不依不饶地继续攻上。 但是明可左掌吐出斗气，“锵”！ 宝剑弹出半截！ 锋刃在阳光下闪耀，夺人心目！ 李明海和李德厚即将赶到，但还差了半拍，只来得及发一声喊。 明可左手发力，出鞘半截的宝剑划过李明晨颈侧的大动脉。 伴随着“丝丝”声，一股鲜血有力地冲出。 明可立刻后退。 斗尉的体魄强壮，心脏强大，动脉血流的冲击力极强。艳红的鲜血飙出数米远，溅了李明海满头满脸。 明可倒是堪堪躲过。 李明海和李德厚都在原地发呆，没想到短短一秒钟，己方就折损一人。 也没想到明可竟然会辣手杀人。 毕竟，明可刚刚一直在说，输了如何如何，赢了如何如何，让他们下意识地以为，明可只想分胜负，不会决生死。 ：。： 第101章 警兆 当然，此刻李明晨还没死，斗尉生命力强大，即使是这样的致命伤，如果不折腾的话，也能活几分钟。 可除非有极高明的医师，又随身携带了极珍贵的金疮药，才有可能救回他一命。 而且不管怎么说，此时李明晨已经无法再动手了。 他捂着脖子，双腿发软，无力地跪倒，喉咙里发出“荷荷”的声音，似乎想说些什么。 但他只是圆瞪双目，什么都没说出，整个人慢慢往后仰倒。 而明可在此时，趁着李明海和李德厚发愣的功夫，已经拔剑在手，再次揉身而上。 …… 李明海和李德厚是真的愣神了。 谁也想不到，同为上级斗尉的修为，李明晨竟然没能在明可手下走到第二招。 一个照面，就把命送掉了。 这完全不科学！ 事实上，在战斗发生以前，明可也没想到能这么轻松取走对方的性命。 他原本预估要和三个对手纠缠三、四十招，然后付出受伤的代价，首先解决经验最不足、但是最年轻体能最好的李德厚，然后是李明海，最后才轮到李明晨。 但李明晨却是迫不及待地想送死。 明可表示我无以为报，唯有笑纳，并给李明晨点666个赞。 一招就杀死李明晨，并不意味着明可比李明晨高明很多。 事实上，假如李明晨和明可一对一单挑，他如果谨慎点、心态平和点，一心一意周旋，在明可手下撑个几十上百招是没问题的。 熬得久了，如果抓住明可的破绽，他也不是没有赢的机会。 而且明可想杀他也得付出一些代价。 可环境、心态、能力等多方面因素造成的结果就是，明可毫发无损，一招毙敌。 此时明可挟大胜之威，连回气调息都不需要，直接对李明海和李德厚发动了攻势。 李明海和李德厚不约而同地采取了回避的策略，不敢直面明可的锋芒。 明可心中一喜。 他临时调整策略，不浪费时间周旋，连续几剑，都是威力极大的剑招，杀得李明海和李德厚汗流浃背，溃不成军。 两人自保都难，更不可能携手合击了。 明可感觉到，这两人完全被自己的气势压制住了。 胜利唾手可得。 他有自信，照这样发展下去，只要十来招、最多不超过二十招，就能将李明海和李德厚双双击杀。 也就几秒钟的功夫而已。 那个时候，李明晨肯定还没咽气呢。 李家庄这三位斗尉，很可能会携手下黄泉。在黄泉路上，也不会孤单寂寞。 正在这时，一辆堆满小树苗的手推车进入明可的视野。 当然，明可的注意力没有落在这辆手推车上。只是视线的余光瞥到，他也不以为意。 但不知为何，他心中突然浮现警兆。 难道这两人还有隐藏的大威力杀招？ 犹豫了片刻，明可决定从心，撤剑后退。 哪怕浪费一次绝杀的机会，也不置自己于死地。 李明海与李德厚获得喘息机会，立刻跳开，和明可保持一定的距离。 他们可以说是死里逃生，此时背心都湿透了，互望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骇与茫然。 惊骇是自己与死亡离的那么近，茫然是不知道明可为什么会突然撤剑后退。 明可谨慎地看着这二人，越发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生出警兆。 这时他视线的余光瞥到，那辆手推车竟越来越近，很快就要闯到战场中央。 他这才将目光投过去，注视那辆手推车。 那是一辆独轮的小手推车，脏兮兮的，看不清原本颜色。 推车的是个看上去四、五十岁的老农，穿着朴素、打着几个大补丁的粗布衣服，衣服虽破旧，却洗得很干净。 他皮肤黝黑，鬓角斑白，瘦削，气质忠厚老实，充满乡土气息。 一抬眉，额头上就勾勒出几条深刻的皱纹。 眼角、嘴角，也尽是细密的皱纹。 胡须修剪得参差不齐，脏兮兮的，夹杂着几缕灰白。 明可的目光变得凝重起来。 从一些细节上可以看出，此人绝对有修为在身，只是看不清深浅。 此人的身份，应是李家庄的园丁之类的。 “老人家，”明可谨慎地，“你是李家庄的人么？麻烦走远一点，会伤到你的。” 在这个四十岁就可自称“老朽”的世界，明可叫他“老人家”，称呼上是没问题的。 李明海和李德厚也望过去。 李明海没做声，目光微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德厚却是忍不住喊道：“明懿伯伯，你快走开，这里在比斗，刀剑无眼，别伤着你了。” 听到李德厚说话的语气，明可猜测：此人应该是李家旁系或庶出子弟，明字辈。而不是普通的庄丁或家里的管事、奴仆下人。 至于他打扮寒酸，地位似乎也比较低微，从事低贱职业，这也很好理解。 在大户人家，旁系或庶出的子弟往往还没有主家亲近的奴婢、贴身侍从体面。 比起大管事之类的更是远远不如。 那人却似是没有听到，仍然推着车往前走。 一直到李明晨身边，他才停下脚步。 低头看了一眼，双目无神，脸色惨白，抽搐着等死的李明晨。 他叹息一声，松开车。 独轮推车随着重心变化，往前倾斜，由两个木脚加上车轮形成一个三角结构，稳稳地停下。 那人拍拍手，蹲下看着李明晨，突然发火：“怎么没人来帮帮六爷？” 实际上是形势变化太快，李明晨倒下其实才十几秒钟，这段时间里明可又和李明海、李德厚交手激烈，旁人来不及救助李明海。 当然，救助也无用。 大动脉被切断，在这个落后的星球，是难以救治的。 除非正好有精通缝合的厉害医师，携带着最好的金疮药，再配合斗校级别以上的高手暂时利用斗气为之止血，才有可能救回来。 否则只能等死。 很快就有几个庄丁跑出队伍，有人扶着李明晨，有人徒劳地用手捂住李明晨的伤口，片刻后手就沾满鲜血。 那人叹息着，摇摇头，又起身，看着明可：“小娃娃，你做得过分了。” ：。： 第102章 留下一条胳膊就放你走 明可警惕地看着此人，不卑不亢地说：“老人家，李家庄制造的冤魂还少么？欺男霸女，侵占良田，逼得人家破人亡之事，怕做得也不少吧。你哪有资格说我过分？” 那人摇摇头，“这是我们家。你打到我们家里，打伤打死我们的家人。你是很过分。” 说着，他缓缓走近。 李德厚急得叫道：“明懿伯伯，你干嘛？你修为已废，别掺和这些事，快走开！” 明可心里一动。 原来此人以前也修炼过！ 只是情报中没有关于他的信息。 至于说他修为已废…… 至少在明可看来，此人绝对有修为在身！ 要么是他的修为其实没有被废，这是李家隐藏起来的秘密。 要么是他不知通过什么途径已经恢复了修为。只是……有没有更上层楼呢？ 当然，哪怕此人是上级斗尉，明可也有把握拿下。 李明海此时也叹息一声：“明懿，当初你的修为不是我们这一代最高的。但你的斗技却掌握得比谁都好。只是可惜……我知道你一直在努力尝试恢复修为，但这种事哪有那么容易？今天的战斗，你插不了手，退下吧。” “四爷，”明懿说，“别忘了，我也是李家人。这事，我不能忍。让我来试试吧。” 听到他这样称呼李明海，明可修正了自己的猜测。此人不是庶出，而是旁支。 否则应该喊“老四”，“四弟”或“四哥”。 他喊“四爷”，说明他不参与主家这一辈的排名。 李明海目光闪烁：“你修为恢复了几分？” 李明懿已经走到明可近前十步了，他憨憨地笑了笑，就像个普通的地里刨食的老农，“我也不清楚……不过，试试就知道了。” 看着这名老农，明可心里有点打退堂鼓。他终于知道自己的警兆是从何而来了。 此时他的心跳突然加快，像是遇到了天敌一般，浑身的汗毛都竖起。 血液加速流动，各个腺体加速分泌激素，斗气飞快地运转。 随时准备应付雷霆一击！ 李明懿在距离明可十步远时停下脚步，看着明可，认真地说：“你这个娃娃，长得这么俊俏，想必不是坏人。老夫人老了，心也软了，虽然你做得很过分，老夫也不忍心杀你。要不，你留下一条胳膊，老夫做主放你走。” 明可没有做声，他身后的几个手下倒是先笑了起来。 有人嗤笑，有人仰天大笑，有人嘴角抽了抽露出嘲讽的笑。 杨大发喊道：“老家伙，你那张嘴倒是挺厉害的，看我来会会你！只要你在小爷手下撑过十招，就饶你一命！” 说着就提着刀走出来。 李家只有一名斗校、三名斗尉，这是大家的共识。 此人毫无高手风范，最多是个上级斗士，却敢在明可面前大放厥词，岂不引人发笑？ 杨大发只是中级斗士。 不过一个年轻力壮的中级斗士，比起年老体衰的上级斗士，实际战斗力肯定要强一点。 李明懿那脏兮兮、参差不齐的胡须抖了抖，对明可说：“小娃娃，你自己的狗，自己收拾。再听到他吠，老夫就宰了他。” 杨大发脸涨得通红，不过他还没说话，明可就冷冷地说：“大发，退下。” 杨大发不敢顶撞，在原地僵硬地站了一会，怏怏地退了回去。 明可摆好架势，目光凝重地说：“老人家，刀剑无情，不懂得尊老爱幼，你可想清楚了。我也不是要赶尽杀绝，你没必要强出头。” 李明懿活动了一下手脚，脖子扭了扭，发出关节囊挤压摩擦的脆响。 “现在不走，等会就走不了咯。”他那老农似的憨厚面容，说出这种强者语，实在让人难以适应。 明可严阵以待，他不知李明懿的底细，只是直觉此人必是劲敌，因此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右手虚握剑，长剑遥指对手。因是虚握，所以可以轻易调整方向，灵活应变。 明可打定主意，对方如果是上级斗尉，自己自然要小心应付；就算只是下极斗尉，甚至上级斗士，也要先稳住，接几招再看形势，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李明懿继续向明可缓缓迈步。 其实隔着十步的距离，已经在明可的攻击范围内，毕竟明可持剑，比空手的攻击距离要远。 但出于谨慎，明可没有动手。 9步。 8步。 7步。 6步。 明可再按捺不住，挺剑刺出。 李明懿身子似乎晃了晃，然后就脱离了明可的视线锁定。 明可大吃一惊！ 没等他回味过来这意味着什么，心中警兆再次升起。 明可立刻向生物芯片下达指令：开启聚合物装甲的密蔽能量场。 这个下意识的决定救了他一命。 几乎就在同时，一只手掌轻飘飘地印在他心口，明可却像一片树叶一般飘飞出去。 在他的胸口和手掌接触之处，似乎连空气都变形。 那一掌看起来是如此的轻，却造成如此巨大的杀伤，这是在场所有人都想不到的。 李明懿“咦”了一声，身影再次晃动。 明可身在半空，虽然胸口疼痛，但他清楚自己并没有受重伤，幸好及时开启了密蔽能量场，抵挡住了对方的致命一击。 否则的话，此时他已经胸骨碎裂，心脉崩断了。 此人，竟是斗校境界！ 他来不及多想，立刻在半空中调整身形，运剑护住自己的身体，同时极速运转斗气，要赶紧落地，免得成为活靶子。 但李明懿已经追了上来。 他足尖点地，一跃就出现在明可眼前，右手搭在明可的左肩上，斗气涌入，锁住明可的肩关节。 再轻轻一扯，明可就被他扯得失去平衡，身不由己地被掼向大地。 明可一边艰难地尝试找回平衡，一边拿剑对着李明懿刺去。 李明懿左手五指撮成鹰嘴型，对着明可的右腕一啄。一股雄浑的斗气涌入，明可顿时右手发麻，别说进攻了，连握剑都困难。 李明懿动作不停，左手回收，抓住明可的左臂，用力一扯。 痛！ 钻心的痛！ 明可痛得大脑一片空白！ 有那么片刻，他痛得失去了意识，身体本能地逃窜。 当他再度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已经逃出十几米外，而李明懿并没有追。 这个神似老农的斗校，正将半条手臂丢到泥地上，就像丢一堆垃圾。 明可再低头一看，自己的左臂齐肘而断，鲜血狂喷。 第1章03章 赢，或死 看到李明懿冲上去和明可硬杠的时候，李德厚心里焦急，准备立刻上去帮忙。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让他傻了眼。 短短一秒多钟时间，兔起鹘落，李明懿和明可交手两招，胜负已分。 李明懿已经扯断了明可的一只手臂！ 明可头皮发麻，手臂钻心地痛，血流如注，身体摇摇欲坠。心里又急，又气，对丢掉一只手非常茫然，同时充满对死亡的恐惧。 而他身后的手下，也是两股战战，几个人已经悄然将刀剑从俘虏的脖子上移开。 明可将斗气集中在左臂断处，暂且让流血量减少，不至于让自己短时间内失血过多而死。 李明懿慢条斯理地说：“说了让你留下一条手臂，放你走。你不走，那就把命留下吧。” 明可的念头变得缓慢。 会死么？ 还有没有翻盘的希望？ 对了，高周波切割刃。 然而他当想从左腕的便携储物装置中去取高周波切割刃时，却摸了个空。 再一看，便携储物装置静静地留在自己的断臂上，落在泥尘中。 这下，不用考虑高周波切割刃、死亡之杖、以及风澜斗将赠送的封印其全力一击的符印了。 都在便携储物装置里。 李明懿带着歉意道：“娃娃，老夫真的有点舍不得杀你。如此天赋才情，世所罕见，老夫感觉自己在砸碎一块绝世美玉。” “但既然你与我李家庄为敌，那就断然不能给你成长起来的机会，莫怪。” “九泉之下，你若要怨恨，就恨我一人吧。” 明可努力集中注意力。 还有没有翻盘的办法？ 去抢回便携储物装置？ 不，没机会的。 李明懿的速度太快，自己不太可能从他眼皮子底下抢东西。 而且就算抢了回来，取出高周波切割刃需要时间，等待dna验证也需要时间。虽然所需时间不多，但已经足够对手杀死自己两三次。 逃跑？ 不可能。对方能像猫捉耗子一样，将自己玩弄于鼓掌之间。 难道真的要死在这里？ 对了！ 还有一线希望！ 明可迅速唤出半透明面板。 剩余寿命：1年4个月零8天。（血脉诅咒生效中） 厨艺：初窥门径。（可提升） 杨氏秘传剑术：驾轻就熟。（可提升） 明氏徒手斗技：略有小成。（可提升） 青木斗气：出神入化。（可提升） 少阳斗气：出神入化。（可提升） 斗气职业等级：上级斗尉。（可提升） …… 他本想留点寿命，等寻找到延寿丹药，再尝试去氪，那样能增加容错率。 可这个时候，顾不得以后了。 得先应付眼前的危机！ 现在不氪，以后就不用氪了。 死人是没法氪命的。 斗气职业等级，提升需要消耗12个月寿命。 提升！ 大量画面涌入脑袋，但由于手臂的剧痛，分散了注意力，这次感觉没那么难受。 明可没有停顿，目光注视杨氏秘传剑术。 提升需消耗寿命4个月。 毫不犹豫。 提升！ 大量的剑理涌入他的脑海，无数灵感的火花跳跃。 明可定了定神。 半透明面板的信息已变成： 剩余寿命：8天。（血脉诅咒生效中） 厨艺：初窥门径。（可提升） 杨氏秘传剑术：融会贯通。（可提升） 明氏徒手斗技：略有小成。（可提升） 青木斗气：出神入化。（可提升） 少阳斗气：出神入化。（可提升） 斗气职业等级：上级斗尉。（暂不可提升） 此时他已到了上级斗尉的极致，只隔一线就要突破到斗校境界。可以说是半步斗校吧。 但在面板信息上，仍然将他归属于上级斗尉。 他一身的斗气更加凝实、雄浑，对斗气的操控更加细致入微。 而剑术的提升更是巨大，简直脱胎换骨。 明可感觉，现在一剑在手，能对付三、四个之前的自己。 李明懿再次慢慢走近，嘴里说：“娃娃，你身上是穿了什么宝甲吧，要不你早就死了。” “老夫劝你把宝甲脱下，可以少吃点苦头。要不老夫只能捏碎你一身的关节，废掉你的战斗力，最后再拧断你的脖子。” “那样可不好受。还不如死得干脆点，少受点罪。” 此人看似憨厚老实，其实真是个高手。 明可这么评价，不仅仅是因为此人的修为和娴熟的斗技，也因为他真的懂战斗，尽管他比明可厉害得多，却一直尝试用垃圾话分散明可的心神，打消明可的斗志。 是个难缠的对手。 明可握紧手中的剑，又稍稍松开，虚握。 虽然已经把剩余寿命都氪掉了，但他仍然没有必胜的信心。 这一战，比他之前所有的战斗都更凶险！ 上级斗尉和斗校之间的差距，比起上级斗士和斗尉之间的差距，要大得多！简直是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 厉棠当初能以半步斗校的修为对抗怜秀，一方面是因为怜秀的斗技层次较低，并没有得到姹女极乐宗的真传。 二是因为怜秀本身不擅长战斗，大半功力都在媚功上。 第三个原因……则是怜秀对厉棠身后的势力心怀顾虑，一直没有全力出手。 等她想全力出手时，却是中毒已深，无力回天！ 而明可此时的对手，老谋深算，心志坚定，状态正佳。 明可不知该如何去撼动对方。 只能……拼命了！ 豁出这条命，去燃烧，去战斗！ 用剑砍，用脚踢，用牙齿咬，用指甲抓！ 拼尽最后一丝力量，也要弄死对方！ 反正也只剩下8天的寿命。 如果不能战胜对手，拿到李家夺走的延寿丹药，自己就算逃回去了，隔几天仍然是个死。 所以绝不尝试逃走！ 要么赢，然后干掉李明海和李德厚，拿回九味蕴神丹和延寿丹药。 要么死在这！ 再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下定了决心的明可，气势顿时不同。 李明懿停下脚步，有些动容：“娃娃，老夫想了想，今天之事，你已经付出了足够的代价。所以，接下来只要你撑过老夫十招，老夫就放你离开！” 还是在用话术。 明可冷静地看穿了对手的意图。 仍然是想削弱自己的斗志和拼死之心，让自己一门心思想着撑过十招，殊不知那只是画饼。 如果自己真的只想撑过十招，没了拼命之心，今天就必死无疑，绝无幸免之理。 有的时候，想活命，是不能指望别人垂怜的。 只能向死而生。 “老人家，得罪了！”明可轻喝一声，带着决然之姿，挺剑刺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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