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婆是花木兰 - xp1024.com
《我老婆是花木兰》


第1章 家有未婚娇妻

睢阳。

北魏在南线的边陲重镇之一,更是梁郡的治所,四四方方的城墙上褐色斑驳干涸的血渍、残破的墙砖和高耸的城门楼向世人展示着它的沧桑。

在这座城里,生活着十六万人,城内有城,城中居住着一万多胡人,因北方胡人们的风俗与汉人迥异,于是北魏沿用了前赵、后赵胡汉分治的政策,胡人们居住在城中城,朝廷派专人管理,而汉人们则居住在外城,朝廷也派专人管理,但都隶属于太守。

“始光四年,呵呵,活着真好!”

脸色还有些苍白的赵俊生坐在挂着“赵记制衣”招牌店铺的门槛上,一脸陶醉的看着古色古香的小街上来来往往的各色行人和车马喃喃自语。

他外罩襦衫,下穿布裙,双脚鞋子一黑一白,头戴头巾,巾上绣字:“衣”,衣字下方还有三个小字:“赵俊生”。

赵俊生是这家成衣店的东家兼掌柜,按照北魏的法令规定,市侩都得戴头巾,头巾上写明姓名及所卖物品名,一脚着白鞋,一脚着黑鞋。

“要干活了!”他扶着门框缓缓起身扭头看了看店内大量卖不出去的衣裳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走了店内。

赵俊生其实已经不是本人了,十天前一个来自后世的灵魂取代了原来的灵魂,并成功的获得了身体的控制权。

赵俊生走到靠墙的案板前取下红黄白三种颜色的布料,先用尺子和石灰片量好尺寸、画下裁剪线,用剪刀熟练把布料裁剪下来,再穿针引线把三种颜色的布料进行缝合。

这时店外走进来一个身材高挑年轻女子,她头发梳着当世流行的十字髻、身穿上黄下灰色襦裙,脚穿黑布千层底布鞋。

她右手手臂弯曲抬起,手肘弯挂着一个桐油木桶,木桶内装满了已经清洗干净的衣裳,左手提着一根湿淋淋的捶衣棒。

赵俊生感觉有人进来,扭头一看,脸上露出如沐春风般的笑容:“木兰,你回来了?”

木兰,姓花,是他未过门的妻子,家住睢阳城以南八十里外的花家堡,花家堡处在北魏和南朝刘宋的边境线上,堡主花弧就是他的未来老丈人。

赵俊生刚穿越过来那会儿得知他的未婚妻叫花木兰时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她到底是不是前世历史上那个千古巾帼英雄花木兰呢?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在他生病这段时间里,都是她在细心的照料,正因她的无微不至,他的病才能好得这么快。

花木兰脸上露出了羞涩的笑容答应道:“嗯,河边有好多人洗衣裳,我跟隔壁的罗婶她们多说了一会儿······”

她话还没说完就变得有些不高兴,责备道:“你的病还没有好利索,不是让你多休息两天才下地吗?怎么现在就起来了?”

赵俊生停下手中的活儿,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说:“别担心,我感觉好多了,想着要下地活动一下筋骨,你看我现在精神头多好?”

“真拿你没办法!”花木兰装作生气的说了一句,放下木桶和捶衣棒,走到赵俊生面前给他整理一下身上衣裳的皱褶,又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尘。

一股甜蜜感直涌上赵俊生的心头,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花木兰,要把她的一颦一笑都深深的记在心里。

花木兰似有所感,脸颊瞬间变红,慌忙收手说道:“好了,别累着了,我去晾衣裳!”说完弯腰提起木桶和捶衣棒逃走一般跑向后院。

赵俊生看着她的背影,看着她走路的姿势不由皱起了眉头,心中暗道:“木兰今日走路的姿势怎么怪怪的?”

没过一会儿,花木兰从后院回到店里对赵俊生说道:“我已经烙好饼了,只等煮两个菜就能吃饭。咦,你这是做的什么?”

赵俊生手上的活没有停下,他一边裁剪布料一边问道:“你早上骑马来的时候把大腿蹭伤了?”

花木兰的脸瞬间变得通红,羞愤道:“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你的一举一动都是我要关心的!”赵俊生说道,先前他看见花木兰走路的姿势有些怪异,还心里咯噔了一下,猜测自己可能被绿了,不过现在他可以肯定花木兰走路姿势怪异因为骑马造成的。

“你等我一会儿!”

赵俊生说完拿过皮尺给花木兰量了一下腰围、臀围、大腿围、小腿围、腿长,回到工作台把刚才裁剪出来的布料尺寸略作修改。

这种上等斜纹布料因为纺织针法的原因带有一定的弹性,正好勉强可以给花木兰缝制一条骑马穿的裤子。

赵俊生拿着剪刀裁剪布料时的熟练动作让花木兰很有些吃惊。据她打听的消息所知,赵俊生在接手店铺之前只是一个文弱书生,这店里的衣裳都是找附近的妇人们缝制的,看他裁剪布料的样子,似乎是一个老裁缝了。

让花木兰更吃惊的还在后面,他裁剪完布料之后就找来一卷头层羊皮,这羊皮鞣制得非常柔软,他把羊皮裁剪出两条长片,穿针引线之后用极快的手法把羊皮缝制在布料上,再把布料拼接缝制起来,没一会儿工夫就把一条长裤缝制好了,看针脚线,做工相当精细,整个过程只用了一盏茶的工夫。

赵俊生把长裤丢给正吃惊的看着他的花木兰:“我把这个叫马裤,是专门为骑马的人缝制的,它贴身耐磨,穿上它就算骑马疾驰一整天也不会把腿磨破。你穿上试试,不过要记得把磨破皮的部位上药,防止化脓。对了,我记得阿爷死前留下了一些伤药,我去给你拿一瓶,等着啊!”

赵俊生很快就找出来一个小瓷瓶装的伤药递给花木兰说道:“给,先上药,再试试裤子,如果你觉得合身,我给你多缝制几条换着穿,去呀!”

“哦!”花木兰红着脸答应,接过瓷瓶拿着裤子快步走进内院找房间去上药换裤子了。

趁着花木兰在后院房中试穿马裤的时候,赵俊生又接连缝制了款式相同但颜色不同的两件马裤。

这时后院传来花木兰的喊声:“赵俊生、赵俊生!”

“诶,来了来了!”赵俊生答应,急忙走到后院房门口问道:“怎么啦?”

房内传来羞涩的声音:“你、你这裤子缝制得太紧了,这叫我怎么穿出去啊?羞死了!”

赵俊生一拍脑门,明白了!马裤是紧身的,会把臀部和腿部的曲线显露无余,他连忙道:“马裤本身就是要紧身有弹性才不会磨破大腿,我给你拿一条罗裙过来穿上就可以了!”

赵俊生说着跑到店内拿来一条齐小腿肚两侧开叉罗裙顺着门缝递进去,没过一会儿,花木兰就走了出来。

“感觉如何?”赵俊生关切的问道。

花木兰红着脸道:“嗯,感觉好多了,磨得不疼了!”

赵俊生环抱胳膊打量一番点点头道:“这条罗裙两侧开叉,可以方便你骑马,里面又穿了骑马裤,不会走光,搭配得挺好!你身子高挑、苗条,天生就是一个衣服架子,穿什么衣裳都好看!”

“······我去煮菜,马上就能吃饭了!”花木兰经不住赞,逃也似的去做菜了。

两人齐心协力把饭菜做熟,面对面坐着吃饭。

赵俊生没话找话:“木兰,你们家是鲜卑人,是大户人家,花伯伯怎么会看上我这个穷小子?阿爷都没跟我说过这事,你跟我说说呗!”

花木兰捋了捋额前的刘海,脸上有些红晕,说道:“我听阿爷说十六年前他和赵伯伯一起在北方从军打柔然人,是生死与共的同袍兄弟,后来战事结束大军解散,两人分别之际得知对方妻子都怀有身孕,因此指腹为婚!”

指腹为婚?赵俊生知道,这指腹为婚最早出现在东汉初年,发展到魏晋南北朝时期已经非常流行了,可他没想到这事会发生在他身上。

这是赵俊生有生以来吃得最幸福的一顿饭,吃完饭,花木兰收拾碗筷、打扫清洁,赵俊生回到了店里看着墙壁上挂着慢慢的衣裳发愁。

不知何时花木兰走到了他的身后,问道:“在看什么呢?”

赵俊生道:“我在想如何把这些衣裳卖出去,店里还欠着兴源染布坊一大笔货款没有还呢!”

花木兰也颇为忧心,说道:“这些衣裳摆出来已经很长时间了吧?想要短时间之内卖出去不太可能,如今一般人家穿衣都是自己纺纱织布,自己缝制,只有那些没有家室的人才会要买衣裳穿!还欠染布坊多少货款?我这里还有一些私房钱······”

赵俊生连忙打断道:“别说你还没过门,就算过门了,我也不能用你的私房钱!此事我会想办法的,你不用担心!”

“你有什么办法?”

赵俊生抱着胳膊摸着下巴思索起来,突然他眼睛一亮,一拍手掌说道:“有了!”

他说完就开始动起手来,他把两条高板凳放在店门外,再与花木兰一起抬了一张案板放在高板凳上,一个摊位就布置完成了,一套套成衣被他从店内取出来放在摊位上。

花木兰疑惑道:“你这是做甚?放在店内卖岂不是更好?为何要在外面摆摊?”

赵俊生笑而不答,他脸上瞬间显露出如沐春风般的笑容,对着大街上的行人们露出一口白牙大声吆喝:“快来看呐,本店成衣半价出售,买一件、送一件,送完为止啊,各位街坊邻居、大婶、大姐,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清仓、吐血亏本大甩卖······”

花木兰听了这番吆喝顿时目瞪口呆,这与小贩叫卖有何区别?不过她还是发现了不一样,那就是“买一送一,送完为止,血清仓大甩卖······”

但接下来令她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赵俊生连续叫了三遍,立马就引起了街上行人们的注意,店门前很快就聚集起一大群人。

人群有人高声询问:“掌柜的,在你这儿买衣裳,真是买一件送一件?”

赵俊生正色道:“当然,我话都说出来了,岂能反悔?”

见有人询问,更多人都围过来看热闹,人群中有人高声问道:“掌柜的,你可别骗我们,若你把价钱翻上一番,还不是用同样的价钱买了两件?”

第2章 恶客上门

哟呵,果然不能小看古人!

“这位大哥,又不止我一家店卖衣裳,城内十几家成衣店的衣裳价钱都差不多,你随便去哪一家都能打听到,我要是骗你们,你们也不会答应是不是?各位如果有兴趣可以看看,买一送一可不是一直都有,卖完为止啊!”

赵俊生脸上堆着笑应付,其实他心里最清楚,服装行业从古至今的利润空间都非常大,无论是买一送一,还是买三送二,都不可能亏本,无非是薄利多销,而他的目的只是要快速回笼资金而已。

在以物易物的北魏,货物的价值并没有非常明确的标准,这就有很大的操作空间了。

“这一套灰色襦裙怎么卖?”一个中年人拿着一套衣裳问道。

赵俊生立即道:“若您给钱的话,一套四百二十钱;若是布料换,上等布料需一丈,一般布料需一丈五;若是绢,则需六尺;帛五尺五寸,若用锦换······”

“就这两套吧!给你钱!”

贪小便宜是一种普遍的心理,人人都抱着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的想法,而且人们都有盲从跟风的心理,看见有人选购,其他人也也开始挑选。

打包、收钱、收货,赵俊生忙的不亦乐乎,花木兰也从目瞪口呆中回过神来,立即上去帮忙收钱、打包。

消息很快传开,都想图个便宜,前来购买的人群几乎都把整条街堵住了,赵记制衣店门前好不热闹。

直到午时过后,人群才渐渐散去,因为铺子里的存货已经全部卖完,一件不剩了!

赵俊生和花木兰把摊子收进店内后已经累得腰酸背痛,二人搬着钱箱开始在柜台上数钱。

“一共三十六缗两百三十五钱!”赵俊生嘀咕了一句,他又看了看店里堆在一旁的粮食、绢、帛、布,说道:“这些倒是可以拉去卖掉,又能回笼一笔资金,不过就算把这些全部卖掉,所得钱财也不足以偿还拖欠兴源染布坊的货款啊,看来还得再想想办法!”

赵俊生看了看这些东西也颇感无奈,此时的北魏朝廷根本就不铸造钱币,市面上流通的钱币几乎都是东汉五铢钱、曹魏五铢钱,还有少量的两晋五铢钱,但因为这些钱币存留较少,市面交易有四成都是以物易物,布和帛成为主要的货币而流通,用粮食交易也比较流行。

花木兰说道:“这些布、帛、丝还能留着用,这些粮食你一个人也吃不了,不如去找一辆马车过来拉到粮市卖了!”

“嗯,木兰你看着店,我去找马车!”

花木兰叫住他:“你身子还没有完全复原,还是你留下看店吧,我去找马车!”

没过多久,花木兰就叫来了一辆马车,她招呼车夫:“这位大哥帮个忙,把店里这些粮食搬上车!”

“好咧!”车夫答应,走到店里扛起一麻袋粮食就往外走。

而花木兰却是左右两只胳膊下各夹着一麻袋粮食,赵俊生看得目瞪口呆,他完全没想到外表看上去略显柔弱的花木兰的身体内竟然蕴含着如此强大的力量,一麻袋粮食最少也有一百五十斤,她就这样夹着两麻袋粮食健步如飞。

一马车粮食拉到粮市很快就卖掉了,赵俊生和花木兰还在城里转了一圈,在几家店铺定制了几样东西,这才慢慢逛回店里。

隔着老远,二人就看见店门口等着三个人,赵俊生认得其中一人是睢阳城内最大的布庄的掌柜姚德生,身后站着两个随从。

姚德生看见赵俊生回来,拱手笑道:“赵掌柜,等你老半天了,你可总算是回来了!”

赵俊生回礼笑道:“对不住,我不知道姚掌柜会来,刚才带着未婚妻在城内游玩了一番!”

“年轻果然是好啊,赵掌柜贤伉俪好生恩爱,真是羡煞旁人呐!”姚德生开了一句玩笑话,又对花木兰拱手行礼:“见过姑娘!”

花木兰显得很落落大方,道了一个万福:“姚掌柜有礼!”

赵俊生打开店门,把姚德生请进店内就坐,花木兰给二人泡上茶水送来,然后回到了后院。

“姚掌柜请用茶!”赵俊生拿起茶盅向姚德生示意一下,问道:“不知姚掌柜来小店所为何事?”

姚德生喝了一口茶说道:“上次赵掌柜说想要把这间店卖给鄙人,当时鄙人觉得赵掌柜要假过高,没有答应,而鄙人给的价钱,赵掌柜又嫌太少,这单生意就没有谈成。这日子鄙人考虑了一番,觉得鄙人给的价钱的确低了一些,你看这样行不行,鄙人出价八十缗钱,如何?”

八十缗?这店最少值一百二十缗!姚德生想要用八十缗的低价卖下这店还真是敢开口。

赵俊生忍不住心里嘀咕了一句,他从记忆中知道,以前他这间店的生意是很好的,因为这间店在两条街道的交叉十字路口,地理位置好,人流量大。

自从去年开始,这姚德生就看上了这家店铺的位置,想要盘下来,当时赵贵还没死,自然不肯卖出去,姚德生就仗着自己财雄势大联合其他布店、裁缝店、成衣铺进行打压,不但截断货源,还进行价格战,赵贵这小本生意哪里是对手?一气之下就病倒了,就此撒手人寰,店内的生意也是每况愈下。

赵俊生笑了笑,起身对姚德生拱手道:“实在对不住,当时我店里经营不下去了,急需钱财周转,所以才找到姚掌柜想要把这间店盘出去,不过如今我却是没有卖店的打算,您看我这店里的成衣都已经卖出,资金方面也不再那么紧张,所以······让姚掌柜白跑一趟,实在过意不去,见谅,见谅!”

姚德生背后左边的随从忍不住说道:“赵掌柜,你这也太不厚道了吧,当初可是你找我家老爷要卖店铺的,如今我们老爷诚心上门跟你谈价钱,你却又不想卖了,做生意可不是你这么做的!”

姚掌柜对随从摆了摆手,呵呵一笑,“赵小兄弟,这样,我再加十缗钱,你看如何?”

“姚掌柜,这不是加钱的事啊,您老也知道,这店铺是我阿爷传给我的,如果不是被逼得没办法,谁会把祖业给卖掉?你说是不是?再说了,这店铺是我唯一的立足之地了,若卖了它,我就得流落街头,您总不能让我睡大街不是?”

姚德生看着赵俊生,略作沉吟道:“赵兄弟,你自己开个价,鄙人若是觉得可以,咱们就成交,若是鄙人觉得价钱太高,鄙人就当没来过,买卖不成仁义在嘛,日后见面了还得一起吃酒!”

赵俊生不由苦笑,连连拱手作揖:“姚掌柜,这真不是钱的事······”

“得了,鄙人明白了!”姚德生起身,对赵俊生拱手道:“日后赵兄弟若是想卖了,还可以来找鄙人!”

“实在对不住,让姚掌柜白跑一趟,您慢走!”赵俊生拱手作揖,目送姚德生带着两个随从离去。

姚德生带着两个随从离开赵记制衣店铺后放慢了脚步,原本一副弥勒佛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变成了一副阴沉得可以滴水的脸孔。

跟在右边的随从出声道:“老爷,这事难道就这么算了?您为了得到这个店铺可是谋划了一年多啊,此时放弃,这一年多来所作的岂不都白费了?”

姚德生沉着脸用阴冷的语气道:“赵记制衣这么好的地理位置,赵氏父子不懂经营,简直是暴殄天物!本老爷既然看中了它,就绝不会轻易放手,不得到它绝不罢休!”

“老爷,那姓赵的小子死活不肯卖了,那您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姚德生冷笑道:“既然这小子不识抬举,那就向给他来点开胃菜!这样,你附耳过来!”

左边随从上前附耳过去,姚德生低声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随从听得连连点头:“明白,小的知道怎么做了!”

赵记制衣店铺内,花木兰从后院走到赵俊生的身边问道:“俊生哥哥,这个姚掌柜是来做什么的?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赵俊生摇头叹道:“这姚大掌柜来者不善呐,他想盘下我这店铺,如今我虽还欠着染布坊不少货款,但也还没到卖店铺的地步!其实我们店铺以前生意还是很不错的,就是因为这姚掌柜看上了这店铺,才心生歹意联合染布坊、城内所有布庄和裁缝铺打压我们赵记制衣,染布坊不再给我们供货,城给其他布庄、裁缝铺、成衣铺子都联手压价,以致于我赵记制衣经营困难,寸步难行!”

花木兰闻言愤愤不平道:“没想到这个姓姚的如此可恶,若他再来,我定要打断他狗腿!”

赵俊生怔怔的看着花木兰,花木兰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表现似乎有些不太淑女,脸色颇为尴尬,连忙解释道:“我只是说说而已,我一介女流哪能跟他动手?”

赵俊生摇头道:“直到目前为止,姚掌柜所用手段都是正常的商业竞争手段,并未动粗,我们若先动粗就落了下乘,也容易给人留下口实!对了,我先前缝制了一条新锦幡,你帮我把旧幡取下来,把新锦幡挂上去吧,换一个醒目的招牌希望能够引起街上行人的注意力!”

“好!”花木兰答应,转身从裁缝工作台上取了新锦幡就走到门外换下旧的,然后回到后院去打扫卫生。

这时外面却又走进来一人,一看才得知这是兴源染布坊的东家王兴源,他心里咯噔一声,立马明白对方是来干什么的了,肯定是来催账的!

第3章 催债

“原来是王掌柜,您可有些日子没来了,快请入内堂喝茶!”赵俊生连忙拱手招呼道。

王兴源跟着赵俊生来到内堂奉茶,赵俊生笑道:“没什么好茶,招待不周,还请王东主被嫌弃!”

王兴源拿起茶盅喝了一口,放下就慢慢说道:“赵掌柜,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想必你也知道我的来意了,你欠我兴源染布坊八十缗钱的货款已经三个月了!当初你立下的欠款字据上可是清清楚楚的写着两个月之内归还的,而且还是用你这间铺子做抵押,我已经来过两次了,你看是不是把账给我结了?”

赵俊生急忙起身拱手连连作揖:“对不住,实在对不住王东主,逾期未能把款项付清是我的错,我给您赔不是!这一个多月,在下生了重病,一直没有开张做生意,所以店里也没有进项,还请您看在你我两家合作多年的份上,无论如何请您再缓我几天!”

真是事赶到一块儿了,赵俊生只能苦着脸不停的求情。

王兴源额头上的皱褶数都数不清,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说道:“赵掌柜啊,你还知道我们两家合作了多年啊?你店里的情况我不是不知道,现在郡城周边的染布坊还有哪一家给你供货?只有我王兴源还念点儿旧情······”

赵俊生连忙道:“是是是,您说的是!”

“别打断我!我念旧情没有断你的货,但你也不能不念旧情吧,我兴源染布坊上下几十口每天张嘴就要吃饭,吃喝拉撒全都靠着我,如果其他布庄、成衣铺和裁缝铺都像你这样,那我兴源染布坊所有工人岂不是都要喝西北风去?”

说到这里,王兴源越说越生气,“赵掌柜,不是我要故意为难你,不讲情面,而是你不仗义啊,你立下字据说两个月之内归还的,可你又不讲诚信,如今都过去三个月了,你还不给,这说不过去吧!今日,你若不把货款给我结了,我就不走了!”

赵俊生被王兴源当面将军,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真是一文钱难道英雄汉,他有满脑子赚钱的点子,可此时却没有任何作用,在这个当口只有足够的钱才能解决问题。

这时花木兰换了一身男装走进来向王兴源抱拳问道:“王东主是吧?你们兴源染布坊是在虞城吧?知道花家堡吗?这笔欠款由我花家堡承担,三日后你去花家堡找我拿钱!”

王兴源听了这话才把注意力转移到花木兰身上,面露吃惊道,“你······你是花家堡的木兰公子?幸会幸会,在下王兴源,见过木兰公子!”

木兰公子?赵俊生的嘴角忍不住扯了扯,那便宜老丈人花弧也是一朵奇葩,竟然把花木兰从小当儿子养,吃的、穿的、玩的全都是男孩东西,而且她是女孩这件事情只有花家堡的人和他这个未来夫婿知道,外人一概不知。

花木兰抬手道:“王掌柜不必多礼,刚才说的事就这么定了!”

岂知王兴源摇了摇头,对花木兰拱手道:“我知道木兰公子在虞城是说一不二的人物,方圆几百里谁不知道木兰公子的名号,就连黑风山的强盗土匪们见了木兰公子都要绕着走,但是今日这事真是对不住了,不是我王兴源不给木兰公子这个面子,实在是我兴源染布坊已经接不开锅了,今日若拿不到钱,我染布坊几十口都得饿肚子,您叫我还有何颜面回去面对染布坊几十个老少爷们?您若现在有钱,我等一手交借据,一手交钱,我拿了钱立马就走,绝不二话,若赵掌柜实在拿不出来,我就只能拿着赵掌柜当初签字画押的欠款凭据告到官府,请官府为我追回这笔欠款了!”

赵俊生深吸一口气,走到从柜台后把钱箱搬出来说道:“王东主,这里有三十缗,你先拿走,剩下的五十缗钱你三日后来取,若我无法在三日后还清,无需你去告官,我都会把这间店铺抵债给你!若你今日就要赶尽杀绝,那就有点太过分了!”

花木兰板着脸对赵俊生喝问:“俊生哥哥,你想干什么?这店是赵伯伯留给你的唯一的东西了!”

“我知道,但我不能欠债不还!我也不能要你的钱!”赵俊生斩钉截铁的说道。

花木兰很有些生气,但她也发现赵俊生的脾气有时倔得像头驴,怎么劝都没用,关键是现在他们俩都拿不出足够的钱来,她只得对王兴源道:“王东主,既然我俊生哥哥说了三天之内还清所有欠款,就绝不会食言!我花某把话撂在这儿,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若逼人太甚,那就是往死里得罪我花家堡!”

王兴源对花木兰鲜卑人的身份和在边境一带响亮的名号心存忌惮,他权衡之下选择了退让,对赵俊生拱手道:“好,既然赵掌柜和木兰公子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我就再相信你们一回,我这就给你写收据!”

王兴源很快写下一张三十缗钱收据交到了赵俊生手上,对赵俊生道:“赵掌柜,我三日后再来,若届时赵掌柜还不了剩下的五十缗钱,我就只能告到官府,请官府帮我追回欠款了!木兰公子,告辞!”

花木兰抱了抱拳,赵俊生拱手道:“王东主慢走!”

看着王兴源带着随从搬走钱箱离去,赵俊生已经明白这人就是姚德生指使来逼迫他卖店铺的,他明明知道阿爷就是被姚德生用尽手段逼得活活气死的,可他此前却没有办法替他报仇,还只能陪着笑脸。

一个小小的铺装老板和一个染布坊老板就想踩死他,把他搞得家破人亡,这口恶气赵俊生无论如何也咽不下!他咬着牙,心里暗暗决定要暂且想办法赚钱把欠款还上,再想办法进入官场或军中,只有地位越高,才能减少被踩的机率。

一个小小的布庄老板就想整死我?哼哼,咱们走着瞧!

等王兴源指挥两个随从搬走钱箱之后,赵俊生走到花木兰面前道:“木兰,多谢你!”

花木兰低声道:“你说这话做甚?你是我未来夫婿,我不帮你帮谁?你打算怎么在三日之内赚到足够的钱还债?”

赵俊生安慰道:“木兰你放心,我已经有了办法,肯定能在三日之内赚到足够的钱!天色不早了,你还是先回去吧,要不然天黑了赶回去不安全!”

花木兰一看,外面的天色的确不早了,只好说道:“那行吧,你也别太着急,办法可以慢慢想,咱们一起想办法!”

“嗯,我送你出城!”

王兴源带着两个随从抬着钱箱从出来后,没过多久就来到了亨通布庄。

正在柜台内算账的姚德生抬头看见是他,停下手里的活儿问道:“怎样?他把房契抵给你了?”

王兴源摇了摇头,拱手道:“姚掌柜,我本人是有把握今**得他拿出房契抵债的,但今日他店里有一个人给他撑腰,我不敢做得太过,这人我得罪不起,所以······”

“这人是谁?你说当时的情况跟我说说!”姚德生立即道。

王兴源当即把当时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

姚德生耐心听完后皱眉道:“虞城花家堡的花木兰?这人我也似乎听说过,在边境线上一带还颇有些名声,只是那姓赵的小子怎么会跟他走到一起?”

王兴源拱手道:“这就不清楚了!姚掌柜,那花木兰不但在边境一点名声响亮,黑白两道都有点儿面子,而且他还是鲜卑人,你也知道如今天下是鲜卑人当权,鲜卑人内部的关系又盘根错节,得罪一个就很可能得罪一群人,我就是一个小老百姓,靠着一家染布坊养家糊口,实在经不住折腾,所以我只能帮姚掌柜做到这一步了,若无其他事,鄙人就告辞了,您留步、留步!”

姚德生阴沉着脸看着王兴源带着两个随从抬着钱箱走远,冷哼一声道:“哼,欺软怕硬、见风使舵的狗东西,关键时刻当起了缩头乌龟!他姓花的名声响亮又如何?是鲜卑人又如何?这里是睢阳,不是他的花家堡。来人!”

一个随从走过来躬身道:“老爷您有何吩咐?”

“你跑一趟县丞柳大人府上,告诉我那姐姐,就说我晚间去看看她和姐夫!”

“是,老爷!”

花木兰收拾好东西,牵了马从店铺的侧面院子里走出去,赵俊生锁了店门追上去把一个包裹递给她:“这是我另外给你缝的两条马裤,你换着穿吧!”

花木兰默默的接过包裹挂在马鞍上,牵着马和赵俊生并肩一起向城门走去。

在出城的途中,两人经过一间酒肆时,赵俊生隐约听见有人议论:“听说了吗?皇帝亲率大军攻打胡夏,攻破其国都统万城,俘获王、公、卿、将、校及后妃、宫人等以万数计呢!”

赵俊生听得心中一动,扭头问花木兰:“皇帝率军攻破统万城的事你知道吗?”

花木兰道:“知道啊,前两天传回来的消息,我也是昨日听阿爷说的,阿爷为此高兴了一整天!”

赵俊生又问道:“堡内还有多少皮货?还有多少牛羊?”

花木兰狐疑的看了看赵俊生,还是回答道:“皮货还有三千多张,牛有八百头,羊有三千多只,怎么啦?你问这些做甚?”

赵俊生道:“这次皇帝大破胡夏,还攻破了胡夏国都统万城,必然是斩获无数,缴获的牛羊马匹肯定是以百万计!你想想,缴获的这些牛羊马匹一旦带回大魏,皮货、牛羊的价钱会低到什么程度?回去后想办法把所有皮货尽快出手,把成年的牛羊全部卖掉,一定要尽快!”

花木兰脸色一变,她知道赵俊生的分析是有道理的,这是可以预见的,而且一定会发生,她脸色凝重的点点头:“嗯,最近有几个南朝皮货商人就在这边,我回去就安排这件事情!”

到了城门口,花木兰跨上马,对赵俊生挥手道:“俊生哥哥,你回去吧,我说不定明日会再过来的!”

赵俊生看着她骑马消失在视线里才往回走,回城后他到铜器店取了之前在这里定制的熨斗,在杂货店买了两个假发套。

第4章 绣花针

熨斗,这玩意春秋时期就有了,那时是一种刑罚工具,到了汉朝就用来熨烫衣物,不过只有达官贵人、宫廷之中才有,就算到北魏这个时代,这玩意在民间也没有普及。

做这个熨斗整整用掉了四百五铢钱,这让赵俊生好一阵肉疼,不过作为一个大师级的裁缝,熨斗这东西是不必可少的。

现在还不到酉时,天色还早,但赵俊生早早就关了店门,他把一些布料、帛、丝、锦、绫、罗、绸、缎等都搬过来在工作台旁边妥善放好备用,又把直尺、皮尺、剪刀、石灰片、缝衣针盒、线头夹子、熨斗等工具一一摆放整齐,一个裁缝工作室就布置完成了。

赵俊生用温水净手,用毛巾擦干净,取来一卷白色的绫铺开在案桌上,绫有斜纹组织,特点是薄,能透光。

他按照花木兰的身形尺寸拿起直尺和石灰片在绫布上画线,这卷绫被他用直尺和石灰片划分成领口、躯干部、上肢和下身裙几片,再用剪刀剪去边角部。

接下来他又取来一卷罗,罗是条形绞经罗组织的丝织物,罗的特点是轻盈,可做夏季服装,现在是七月,正是富家小姐、大家闺秀的最爱。

赵俊生决定采用绫罗作为主要原料,使用少量绸和缎做配料缝制一件女式夏季古装。

待一切裁剪完成,他取出一根缝衣针,穿上白线,针线在手他就感觉自己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大师级裁缝。

他有一门绝技名曰《绣花针》,这是他在穿越之前玩的一款武侠电脑游戏中的技能,穿越过来之后,他发现竟然把这个技能也带了过来,同时带过来的还有另外两门武技。

《绣花针》既是一门生活类技能,同样也是一门武技,既然是武技,穿针的速度用肉眼几乎无迹可寻,缝衣针在他的手指和绫罗之间来回穿梭,新的布料让他的针法手势刚开始还很有些生疏,缝制的速度较慢,当袖子、衣领和躯干等部位缝制得差不多的时候,他的手法已经非常熟练了,他也没想到自己会适应得这么快。

缝合处针脚密集,每个针脚之间的距离用肉眼几乎看不出差别,这需要精湛的缝合手艺,接下来就是把衣领、躯干、袖子进行连接组装,这个过程需要很仔细。

裙看似结构简单,但要裁剪、缝制得合身美观却并不容易,特别是裤腰和皱褶处理,但这对于赵俊生来说并不困难,他的这门技艺已经是大师级了。

只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一套上身绫衣、下身罗裙的女式夏季古装就缝合完成了,在前世港岛武侠古装片中,女式古装道具的款式有许多种,而这只是其中一种,女子穿在身上绝对是一副仙女下凡的气质。

接下来他又裁剪缝制了一件侠女装和一件女式宫廷装。在男装方面,他也缝制了三套,分别是一套侠客装、一套武林贵公子装和一套员外装,裁剪缝制的速度也大大提高,基本上都是半个小时就完成一套,这些都是前世古装影视剧中的道具服装款式,在这个时代不可能存在。

他又拿起绣花针,穿上针线之后在这些衣服的衣领内侧绣上:“赵氏制衣”四个作为标识。

用装上炭火的熨斗把这些衣裳经过熨烫之后,他把这六套古装用木衣架挂起来,然后退后几步环抱胳膊,摸着下巴看了看,然后伸手打了一个响指:“漂亮!能不能一炮而红就在此一举了!”

这时前面店铺门外似乎传来响动声,赵俊生耳力还不错,听得清清楚楚,他立即端着油灯快步往前面店铺。

从后门走进店铺内,油灯的光亮还没来得及把店铺内照亮,赵俊生就听到了“嘶嘶”“索索”的声音。

赵俊生神情一凛,身上鸡皮疙瘩瞬间冒出来,他眼神之中精光一闪,右手手腕一翻一抖一甩,手指间三点寒星一闪而逝,“嘶嘶”“索索”的声音不见了,待油灯的光亮照亮店铺内,只见地上正有三条五彩斑斓的毒蛇在翻滚、蜷缩,不一会儿就死去。

“啊,啊······”门外突然传来两声惨叫,紧接着有人惊叫:“有鬼,有鬼啊!”

赵俊生神情一变,张嘴就吹灭了油灯,立即凑到门边透过门缝向外看去,在门口悬挂的灯笼光亮的照耀之下,他看见两个穿着下人服饰的男子惊慌失措的从店铺门口向街道远处跑去。

“咦,这二人不是姚德生的随从吗?我,姚德生,你他吗给哥玩这一手?好好好,既然你他吗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

赵俊生心中怒气冲冲,这时他从门缝中看到对面酒肆屋檐下的暗处有一道白影出现,他想起刚才姚德生的两个随从逃走时尖叫着喊有鬼,难道这真是鬼影不成?

只见那道白影从对面酒肆屋檐下的暗处缓缓走出来,待赵俊生看清楚之后心中大惊:“木兰?”

“这······这是怎么回事?她不是出城返回花家堡了吗?难道······难道她白天的时候就察觉到了姚德生不坏好意,要暗中使坏,又不想让我担心,所以她并未回花家堡,而是半道上折回来一直在暗中保护我?”

花木兰提着一柄宝剑缓缓向店铺走来,赵俊生立即快速的退回到后院的房间内躺在床上装睡。

没过一会儿,他就听到后院内有一声轻轻的响动,那是人体从高处跳下的声音,轻微的脚步声先是去了前面店铺内,很快又来到了后院。

房门被轻轻的推开了,花木兰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她一手拿着宝剑,一手提着三条死蛇,她感觉到床上赵俊生平缓的呼吸声,不由低声嘀咕:“那姚德生想要吓唬人却只派人丢进来三条死蛇,看来也没什么胆量,暂且饶他一回,若再敢胡来,再做处置不迟!”

房门被带上,轻微的脚步声又渐渐远去,直到消失不见。

躺在穿上的赵俊生突然睁开眼睛,快速走出房间,眨眼之间就飞身上了围墙,他看着花木兰牵着马走在街道上拖着长长的影子,然后飞身而下悄悄跟了上去。

没过一会儿,他跟着花木兰来到了城内的常来客栈,客栈内的店小二迎出来牵着马把花木兰迎进店内。

一股暖流悄声无息的流过心田,早已不太相信爱情的赵俊生这一刻觉得生活似乎特别美好。

早上,在床上打坐的赵俊生被一阵敲门声吵醒,他打着哈欠穿上衣服来到店内开门一看,只见城东刘木匠站在门口,身边还有两个木制模特模型。

刘木匠笑道:“赵掌柜,你昨日个定做的两个人型木偶已经做好了,你看合不合意?”

赵俊生打量了一番,脸上露出笑容道:“好,刘师傅的手艺真不是盖的,这就是我要的人偶!”

“你满意就行,那我先走了!”刘木匠抬手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赵俊生把它们搬到大门两侧屋檐下面向大街,从店内取出一套仙女装套在右边模型上,又把一套武林贵公子装套在左边模型上,取出两个假发套在模型头顶上。

这次不用赵俊生吆喝,模型摆出来,两套衣裳套上去之后,店门前立即就吸引了一群人围观,但多数都是平头小老百姓。

“嘶——这套女子衣裳真是太美了,就算是一个木偶套上去看着也像是仙女!”

“还有这套男子装束,这要是能穿在身上,还不把那些深闺怨妇们迷得晕头转向,哭喊着投怀送抱啊!”

人们在议论纷纷的时候,一辆马车停在了人群身后不走了,马车内传出一个女子的声音,犹如清风徐来:“小翠,怎么不走啦?”

坐在车前的侍女回过神来,立马叽叽咋咋对马车内女子说道:“小姐小姐,这家‘赵记制衣’铺子门前摆着两个木人偶,穿着好美的衣裳,门前围了很多人呢!”

马车内的女子听了这话有些好奇,撩开车窗帘露出一张精致美貌的脸,当赵记制衣店铺门前的那具模型身上穿的仙女装出现在她视线之内时,她的目光就被牢牢吸引住了。

坐在马车前头的侍女小翠这时说道:“小姐,如果你穿上这身衣裳一定能把天下所有男子都迷住!”

这时赵俊生拿着一张四四方方的桑皮纸挂在招牌杆上,然后又走回了店内。

围观的人群之中有识字的读书人念道:“量体裁衣、高端定制、款式唯一、价格面议”

“这是啥意思啊?”有人问道。

“意思就是说如果你要买一套这样的衣裳,就要进店跟掌柜的面谈价钱,你若同意,就要先交定金,价钱肯定不会便宜,掌柜会根据你的身形丈量尺寸,为你设计裁剪缝制出一套独一无二的款式!”

又有人说:“这掌柜的怎么这么傻?把这两套衣裳摆在外面,别的裁缝店和成衣店的人看见后肯定就能仿制出一模一样的,过不了几天,满城都是这种衣裳了!”

“错!”人群中立马有人否认了这种可能性,“你也不看看这两套衣裳是用什么料子裁剪缝制出来的,就说这套女子衣裳,乃是用绫罗做主要草料,还搭配有绢、帛和锦,一般人根本就穿不起,只有那些大户人家的少爷公子和小姐才穿得起,用普通的布料缝制根本衬托不出这种气质,大户人家的少爷公子和小姐会穿便宜货吗?就算别家裁缝铺子用同样的料子仿制出来,但也做不出这种效果,你们看看这两套衣裳的针脚、刺绣,这不是一般的针法,款式可以仿制,但一般的裁缝没有这种精湛的手艺!”

第5章 打秋风

“前面怎么围着这么多人?”一个公子哥带着俩随从走过来。

一个随从走在前面扒开人群叫道:“让开让开!”

“咦,这不是县令公子常威常大少爷吗?”人群中有人低声说道。

常威走到人群最前面,一眼就看见门口的那一套武林贵公子的衣裳,他看得目不转睛,过了半响才说道:“咦,这衣裳的样式,我怎么从未见过?”

左边随从献媚道:“少爷,这件男式衣裳还真是缝制得别致,从前虽然不没有出现过,但小的觉得如果少爷穿上它一定会更加体现您玉树临风的风采!”

常威摸着下巴打量了一番人形木偶上的武林贵公子装,挥挥手道:“走,进去瞧瞧!”

街上马车内的女子看见常威带着随从走进店内就放下了车帘,喊道:“车夫,走吧!”

“是,小姐!”车夫答应一声,驱赶马车向前行驶而去。

过了一会儿,马车内又传出女子的声音:“小翠,过了晌午派人来一趟赵记制衣,跟掌柜的交涉一番,看能不能把他们的裁缝请到家中量尺寸!”

“我就知道小姐动心了,小姐放心吧,小翠一定把这事办好!”

赵俊生正在柜台拨拉着算盘,看见一个公子哥带着两个随从走进来,仔细一看,原来是熟人,走出来拱手笑道:“原来是常大公子,稀客稀客!”

睢阳城并不是大城,读书人的圈子很小,赵俊生与常威并不算熟悉,但却是见过几面,双方都有些印象。

常威看见赵俊生,一拍脑门想起来了,“原来是赵兄,你怎么做起市侩商贾了?”

赵俊生装作一副无奈的表情拱手道:“哎,这店是家父传下来的,家父去世后就传到小弟手上了,不可轻易放弃不管!再说小弟也要吃饭呐,生活所迫,不得不暂且子承父业!对了,常公子今日怎么会有空来我这小店?常大公子现在不是应该左手怀抱美人,右手拿着书籍,一边享受美人的服侍,一边窥得书中颜如玉,这境界可不是我等凡夫俗子能比得了的呀!”

常威一拍手掌大笑道:“哈哈哈,赵兄乃妙人也,这正是本公子所求也!噢,本公子看见你这店铺外的人形木偶上穿的衣裳倒是款式别致得很,裁剪的手艺也非常人可比,不知本公子可否试穿?”

“当然,当然!衣裳不试穿怎么能知道是否合身呢?”赵俊生答应,急忙拿来撑衣杆把墙壁上挂着的另外一套武林贵公子装取下来递给常威,说道:“这件跟外面那一件颜色稍有不同,但款式是相同的,那边有试衣间,常公子请!”

常威带着一个随从接了衣裳走进试衣间,没过一会儿就走了出来,不但赵俊生看着眼睛一亮,就是外面围着的人群中也有不少人发出惊叹声。

赵俊生看着常威叹道:“常公子,小弟不得不说您真是天生一身副好皮囊,加上您身上散发的贵公子气质,再配上这套衣裳,简直是女人的克星啊!”

常威并非是草包一级的二世祖、官二代,好歹也是读书人,心性也有些内敛,对别人的奉承拍马一类的说辞早已习以为常,并不会被人捧了几句就飘飘然,但赵俊生说的这两句话却是让他心中暗喜不已。

常威低头打量着自己身上的衣裳,脸上喜悦的表情显露无余,问道:“赵兄,这套衣裳倒是挺合身的,穿着也舒适,不知要资费几何?”

赵俊生笑道:“你常大公子能赏脸光临我这小店,小弟是荣幸之至,况且你也是小弟重新开张之后的第一位客人,这件衣裳小弟就送给常公子了,只望日后常公子能照顾小店的生意!”

常威却是摆手:“你都这么说了,本公子日后肯定会时常照顾你的生意,不过一码归一码,本公子却是不会白占人便宜!”

“常公子请稍等片刻!”赵俊生想了想说了一句,然后取来文房四宝铺在柜台上,他打量常威一番,然后提笔沾墨在纸上给常威画像。

只一张茶的工夫,赵俊生就给常威画了一副全身像,但画上常威穿的衣裳却不是他现在穿的这个款式,而是另外一个款式,却更突显常威有些颓废的气质。

常威早已在一旁观看,待赵俊生画完,他脸上早就堆起了笑容,竟然还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他也没想到赵俊生会把他画得如此英俊潇洒。

赵俊生说道:“常公子,你身上穿得这一件衣裳,小弟就送给你了,小弟再给你缝制一件,就是这副画上的这种款式,但价钱上可能要高一些,大约需要三十六缗钱,时间大约需要五到六天!你是整个大魏第一个穿上这个款式的人!”

常威自己画像俊英气质给吸引了,心中更是心花怒放,毫不在意花费几何,摆手道:“没想到赵兄作画的本事却也是非一般人可比,这针线活的手艺也是一绝,钱不是问题,这画像上的衣裳本公子要了!小凳子,给钱!”

小凳子从褡裢里拿出四个金饼递给赵俊生,赵俊生压抑着心里的激动,接过金饼拿来木杆秤称了一下,说道:“收定金金饼一枚,重一斤,作价九千钱!”

自从汉代以来,官方规定一金的价值相当于一万钱,但在民间的交易兑换中却并非如此,兑换的比例受到经济水平的影响。在北魏,金银珠宝的价值要比南朝刘宋低得多,这是因频繁的战争引起的,北魏的物资相对于南朝刘宋要匮乏一些,所以金银珠宝的价值要比刘宋低一些。

赵俊生收起金饼,拿起笔墨在登记薄上进行登记,又用皮尺给常威测量身形数据,做好登记,又写了一张单据,他把取货凭证递给常威说道:“常公子,这张取货凭证您收好,取货时本店只认凭证不认人!”

“好!”常威把凭据递给小凳子让他收着,转身就走。

赵俊生拱手堆着笑脸道:“常公子您慢走!”

岂知常威走了两步却又停下里转身问道:“赵兄,看你这手艺日后的生意肯定差不了,不知你可还需要人投钱入股?本公子这里倒是还有点闲钱,在你这里参上一股如何?”

赵俊生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心里却是骂翻了天:“我,谁他妈说纨绔子弟都是草包的?看我不在他脸上甩两耳刮子!这常威平日里花天酒地,没干什么正事,却没想到竟然还这般精明,知道我这生意乃是一本万利的买卖,想趴在我身上吸血!他这才是真正的无本买卖啊!吗拉个巴子的,原本以为重活一回,可以在这古代世界里活得悠闲逍遥自在一些,现在看来无论到哪儿都一样,为了生存都得争得头破血流啊!”

常威是县太爷的儿子,赵俊生身后没有任何势力,他知道如果不答应常威,必定会得罪这人,日后的日子只怕不太好过,现在他不能直接拒绝常威,否则双方就会闹翻脸,他略作思索心中就有了主意,拱手笑道:“常大公子看得上小店这生意,乃是我的福分!您看现在外面的客人太多了,这事也不好在这里说,要不今夜小弟做东在聚德楼摆上一桌,到时候咱们再详谈,如何?”

常威对赵俊生如此上道很是满意,说道:“赵兄果然痛快,在聚德楼没啥意思,还是改在天香楼吧!”

天香楼乃是睢阳城内最大的青楼,是名副其实的销金窟,天香楼内的姑娘个个都美貌如花,不但有中原女子,也有江南女子,更有蛮族女子,甚至还有西域女子,男人进去十有八九会被里面的姑娘们的本事迷得魂神颠倒,心甘情愿的掏钱。一晚上什么也不干,最少也要消费一个金饼。

“该死的常威敲诈太狠了,以这孙子的尿性,在天香楼一晚上花掉几十缗钱乃是家常便饭!”赵俊生心疼得滴血,却又有些无可奈何,只好先把这事应承下来,拖着再说,看看能不能想办法化解。

他硬着头皮答应:“好,好,夜里我在天香楼恭候常公子大驾!”

常威心满意足的穿着一身崭新的武林贵公子服带着两个随从神清气爽的走了。

有了常威作为榜样和带头,接下来就不断有人进店询问价钱、定做事宜,有人嫌贵,转身走了,也有人根本就不还价,出手阔绰得很。

这期间也有人对赵俊生说想要入股,想从中分一杯羹,不惜抬出某某暗示威胁,赵俊生对这个世道了解得更深了,他只好搬出常威这块招牌,没想到的是常威这个二世祖的招牌还挺好用的,想到插上一脚的人听说这店铺是常威在背后罩的,立马偃旗息鼓。

店门外始终围着一大群人看热闹,有人来也有人走,直到中午人群都还没有散去,但是真正走进店内定制衣裳的加上常威也只有八个人,其中五个是男子,三个女子,这八人无一例外不是官宦子弟就是富家少爷小姐,但这已经足够了,他们一共定制了十二套衣裳。

赵俊生对此早有预见,他给店铺的定位就是只做高端定制,不再卖成衣,要么三年不开张,要么开张吃三年!一个上午能够有八个客户已经说明这两套新款式衣裳很是有市场前景。

第6章 太守府

半天下来,赵俊生也注意到了,他昨晚赶制出来的几套古装只适合年轻人,而无论在哪个时代,年轻人虽然花钱出手阔绰,但他们都没什么钱,真正有钱的还是那些少爷们的长辈们,所以想要继续扩大业务量,就必须要缝制出适合中老年人的古装,但这对于赵俊生来说并不是难事,他脑子里装着港岛武侠古装片里无数套古装款式,再加上他大师级的缝制刺绣针法,十几分钟就能做出一套,但他暂时还不想扩大业务量,饭要一口一口吃,不能着急。

午时刚过不久,趁着店内店外没有人,赵俊生抓紧时间赶制衣裳,只用了三个小时,他就把上午八个顾客定制的十二套衣裳赶制出来了,而且在这期间,又有六个人前来定制了九套。

赵俊生刚做完一套衣裳,这时门外传来马蹄声,扭头一看,见花木兰已经跳下马把缰绳拴在旗杆上后就被门口两个模特模型上的仙女装给吸引住了。

“木兰!”赵俊生放下手中的活计来到店外把花木兰叫得回过神来,走到她身边说道:“我做的,你觉得如何?”

花木兰搜肠刮肚也没想出什么好词,眼睛却盯着那件仙女装一眨也不眨的说了一个字:“好!”

“别看了,我按照你的身形给你做了几套,进店去试试!”赵俊生在花木兰耳朵边低声道。

花木兰只感觉一股男性气息袭来,从脖颈到耳根,再到脸颊,一瞬间全都羞得通红,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立即闪到一边走进了店里。

“嘿嘿!”赵俊生心中暗笑,跟着走进店里。

花木兰在前面一边走一边晃了晃手上的油纸包说:“我带了一只烧鸡和几张烙饼,晚饭你再煮点粟米粥就行了!”

等花木兰把烧鸡和烙饼放在厨房,赵俊生带着她来到工作间拿出一套短打紧身侠女装、一套仙女装和一套宫廷装递给她说:“这三套款式都不相同,但都是按照你的身形尺寸缝制的,应该会合身,你试试看,我先到前面去看店!”

赵俊生回到前面店里练习针法技艺,他左手拿着缝衣针,右手拿着绣花针,两根针在他指缝之间不停翻转。

缝衣针上系着的是一根蚕丝线,其韧性强度甚至于要强于同等粗细的钢丝,因此一般用来缝制高档面料,若保养得好,可用上十年都不成问题。

赵俊生手腕一抖,食指和中指之间的一根缝衣针如一点寒心闪电般的射中门外的招牌旗杆,却没有发出丝毫声音,整根缝衣针射进去一半。

这时后院传来脚步声,赵俊生手腕一收,射入旗杆的缝衣针又被拉得“嗖”的一下回到了他的手指之间被夹住,手腕再一抖,缝衣针射在一卷面料上,他脸上露出笑容迎上从后院走进来的花木兰。

此时花木兰穿着一套仙女装,款式跟外面那件相似,又略有不同。

花木兰略带羞涩的问道:“怎么样?”

赵俊生摸着下巴极为认真的欣赏,点点头道:“美,太美了!你穿的这一套跟外面那一套有点不同,外面那一套穿着略显柔弱,而你这一套穿着不但体现了女子身段的优柔之美,还衬托出你身上的英气!”

花木兰心里美滋滋的,略显局促的说道:“没想到你还有这般手艺,你以前怎么没显露出来呢?”

赵俊生装模作样的说道:“我本想做一个隐士高人不向世人显露自己的高超技艺,但是你也看到了,高人也要吃饭呐!神仙都需要享用香火供奉呢,更何况我这等凡人?”

“噗嗤”花木兰被他的搞怪逗笑了,说了一句:“不正经!”

“对了,今日有生意上门吗?卖了几套?”

“当然有!”

花木兰好奇道:“多少?”

“仅仅是定金我就收了九十缗钱!若是他们来取衣裳把钱全部付清的话,一共三百五十六缗钱,除去布料、针线钱,净赚两百四十缗钱!”

“啊,这么多?我们家皮货店生意最好的时候一个月也没有这么多啊!”花木兰惊呆了,她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点大,急忙捂住了嘴。

“淡定,一定要淡定!只要东西好,越贵越有人买!行了,你换另外两套试试看!”

“好!”

不得不说花木兰的身段非常的好,她穿上宫廷装展现出来的是古典美,穿紧身侠女劲装展现的是野性美,赵俊生还让她试穿了两套男装,看上去都显得英气勃勃。

“这件衣裳归我了!”花木兰最后穿着一套男式侠客装走了出来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赵俊生酸溜溜的说:“你看你穿着这一身出去,那些姑娘小姐们眼睛都会看直了。你明明是一个女孩,却总是穿着男装,要不然你换回女装得了!”

这番话换来花木兰的白眼:“我在外一直穿男装,外人都知道我是男子,这突然换回女装还不把人吓一大跳?行了行了,这几套衣裳你给我包好,我这会儿要出去,出城之前再回来拿!”

赵俊生连忙问:“你要去哪儿啊?”

“还不是你昨日说的那事,堡内的几千张毛皮我都找好买家了,现在正在出货,只是牛羊马匹还没有人接盘,我得去找买家!”

赵俊生看着花木兰骑马远去的背影心里感觉怪怪的,这个未婚妻似乎太能干的一些。

“呼——”赵俊生回到店里长呼一口气,收拾好心情继续干活。

“掌柜的!”一个娇声从店外传来。

这可不是花木兰的声音,赵俊生放下手里的活扭头一看,只见一个侍女模样的姑娘走进来,门口还停着一辆马车。

他当即上前拱手笑道:“鄙人赵俊生见过姑娘,姑娘是来定制衣裳还是······”

这侍女指着门外那女式模型上的仙女装说道:“我们家小姐想定做这样一套衣裳,但不方面前来贵店丈量身形尺寸,所以想请贵店的裁缝大师前往府中一趟!”

这店里就他一个人打理,他若走了,店铺岂不要关门歇业?赵俊生颇为为难的说:“姑娘见谅,鄙人是掌柜,也是这店里唯一的裁缝,若鄙人走了,这店就要关门了,所以······”

侍女惊讶的看着赵俊生,“你就是这店里的裁缝?门外人偶身上的衣裳就是你缝制出来的?”

赵俊生躬身:“正是鄙人!”

侍女像一个好奇宝宝一样打量着赵俊生,直看得他心里发毛,才道:“看不出来啊,你一个大男人竟然有如此精湛的手艺,啧啧啧,只怕这全睢阳城的女子都被你比下去了!”

“让姑娘见笑了!”

“行了,既然请你过去就不会让你吃亏的,这是赔给你的损失!”

一枚金灿灿的金饼被一双白嫩的小手递到了眼前,赵俊生暗自咽了咽口水,露出一副市侩的笑容,瞬间伸手把金饼拿过来塞进袖子里,拱手笑道:“不知贵府上是?”

“太守府!”侍女淡淡道。

第7章 倾国倾城

梁郡太守,既是主管一郡政务,又是这睢阳城的镇守将军,一军之主!

刘成心中一动,拱手道:“好,鄙人这就跟姑娘走,请稍待片刻!”说完去做了一点准备,戴上了一个包裹。

侍女转身出去之后,赵俊生把登记簿和一只毛笔揣进怀里,提着一个包裹锁了上门就跟着侍女上了门外的马车,一路摇摇晃晃走了一刻钟左右才到地头。

“到了,下车吧!”小翠跳下马车喊道。

赵俊生从马车上下来,抬头就看见一座气势不凡的府邸,屋檐下挂着烫金的匾额,上书“万府”门前站着四个威武雄壮的持矛兵丁,令人敬而生畏。

赵俊生从记忆中得知这座府邸好像是睢阳驻军大将的府邸,这将军姓万,好像叫万度归,而且这个万度归还是一个汉人,在北魏一个汉人能当任一座边陲重镇的驻军大将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才能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能得到北魏朝廷的信任。

“不知姑娘怎么称呼,鄙人总不能一直称呼你为姑娘吧?”进了府邸之后赵俊生一边打量府中的环境一边问道。

侍女严肃道:“赵掌柜叫我小翠就行了。对了,提醒你一句,在府里不要东张西望、更不能随意到处乱闯,若是惹下祸事,谁都救不了你,明白吗?”

“明白、明白!”赵俊生嘴上答应,心里却满不在乎,一双贼眼到处瞟个不停。

小翠把赵俊生领到一处简约的房舍内吩咐道:“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叫小姐过来!”

“您请,您请!”赵俊生连忙点头哈腰,他把一副奴才模样表现得恰到好处。

连一杯茶水都没有,赵俊生忍不住嘀咕,心里却是直感叹这个时代商人地位的低下,可见人家根本就没把他当客人看待。

不一会儿工夫,门外就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先是小翠出现,接着是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

“小姐,他就是赵记制衣的掌柜,也是裁缝!”小翠指着赵俊生对那白衣小姐说道。

赵俊生正准备拱手躬身行礼,却被一张精致绝美的容貌把心神都吸引过去,完全忘记了他是来干嘛的了。

赵俊生的眼睛都直了,美,太美了,简直是倾国倾城,他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来形容这种美,它与后世娱乐女明星们的美截然不同,这种美能让任何一个男人看一眼就想要发誓永远拥有它、呵护它,把它当做一块瑰宝!

“赵掌柜,注意你的仪态!还不拜见小姐?”

小翠的一声娇喝惊醒了赵俊生,让他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连忙拱手躬身苦笑道:“鄙人见过小姐!以小姐天人之姿,难怪不能前往鄙店丈量身形尺寸,小姐若是在大街上公然现身,必然会引发全城万人空巷,整个睢阳城都会瘫痪啊!”

万语桐对赵俊生颇感兴趣,一个男子竟然做得一手绝好的女红,要知道女红可是女子的专属技艺,世间男子都是不屑为之的,可这个男子的女红手艺简直能令人拍案叫绝,就如同女中诸葛一般。

刚才赵俊生看见第一样看见她时虽然也陷入了面目痴傻状态,但被小翠一下就惊醒过来,那些见过她面貌的年轻男子可没有这种定力,这也万语桐对他感兴趣的原因之一。

赵俊生的话里虽然没有形容我美貌的华丽辞藻,却恭维得万语桐心里舒服极了,而且更凸显了她美貌的惊世骇俗。

万语桐轻轻点了点螓首温言软语道:“多谢赵掌柜体谅,劳烦你跑一趟,实在过意不去!”

赵俊生连忙道:“别,万小姐客气了。这位小翠姑娘已经补偿过我的损失了!小姐若是不介意,我想观摩一下小姐的身形气质,专门为您设计一套款式。请小姐不要把我当做一个年轻男子,就好像······郎中一样,讳疾忌医是不可取的,我的意思,小姐能明白吗?”

万语桐一愣,随即露出笑颜:“我想我能明白赵掌柜的意思!”

赵俊生先是用皮尺给万语桐量了一下身形数据,掏出登基薄打开,拿着毛笔在嘴里沾了沾口水记录下数据,然后围着万语桐不停的绕圈观察,直到整整走了六圈才停下来。

尽管事先已经打过招呼并表示同意了,万语桐还是感觉到了极为不自在,好似被人扒光了光明正大的欣赏一样,这让她从脖子到脸颊缓缓变成了嫣红色。

“好了!”赵俊生站定,说道:“我心里已经有了构思和大致的想法!”

小翠问道:“敢问赵掌柜,为小姐定制这么一套衣裳需要多少花费?”

赵俊生问道:“不知这套衣裳小姐是打算平日的穿,还是要出席特定场合?”

万语桐沉吟一下说道:“出席特定的场合,去见一个人,也许有许多人,但主要还是穿给一个人看!”

“男子?权贵人物?”赵俊生试着问道。

“是!”

“多大年纪?”

“二十!”

赵俊生用脚趾头都想得到,这位万小姐要见的人必定要比这座府邸的主人权势大得多,他想了想拱手道:“在下明白了,出席这样的场合必须要着盛装,在下一定会为小姐缝制一件穿在身上必定引起万众瞩目的霓裳,不过花费可能会有些高昂,小姐要有心理准备!”

小翠问道:“赵掌柜说个数目吧!”

赵俊生心里做了一个估计,有了一个大概的预算数目,说道:“两百缗!”

主仆二人的表情瞬间凝固,这就好比在后世听说定制一件衣裳要两百万一样。

赵俊生也不着急,静静地等着。

过了半响,万语桐才回过神来问道:“赵掌柜,做一件衣裳而已,需要如此花费吗?”

赵俊生耸耸肩:“小姐,你刚才也说了要出席特定的场合去见一个用很大权势的年轻人,也许现场除了小姐之外,还有不少其他女子,而小姐想要脱颖而出引起万众瞩目,要在第一时间抓住所有人的眼球,更要抓住那位权贵的眼球,不付出一定的代价又怎能做到?这里有笔墨纸砚吗?我可以把我构思的那件衣裳的大致轮廓绘制出来,小姐可以看看,再决定要不要做!”

万语桐轻点螓首,对小翠示意一下,小翠转身出去很快拿来笔墨纸砚。

赵俊生把纸张铺在桌面上,小翠给他磨墨,他拿起笔沾了沾墨汁,抬头看了看万语桐说道:“请小姐侧过身站着不要动,头和上身稍稍转过来面对在下,好的,就这样,最多一刻工夫就行了!”

他说完就开始在纸上作画,他拿笔的手飞快的活动,笔尖点点画画,不一会儿工夫,纸上就有一个眉目传神的美人跃然与纸上。

“请小姐来回走几步,动作要自然,对,自然放松,好,非常好!”

赵俊生嘴上说着,手上却没有停下,一刻钟之后,他收笔而立,俯身吹了吹纸上还未干透的墨汁,放下笔之后退到一边对万语桐伸手道:“请小姐过目!”

第8章 万度归

主仆二人用怀疑的目光看了看赵俊生,然后走到桌边看了起来,当二女把目光投放在纸上就再也无法挪开。

纸上有一个面目模糊的女子迈开脚步正在前行,她头戴金饰,雪颈挂镶金闪亮宝石,身披一件光彩夺目的盛装,衣裳上金线纵横,其上挂着大小相同的无数珍珠和细小宝石,似乎在女子走动中摇曳生辉、金光闪耀,盛装的长长下摆又被四个侍女在后面托住,衬托出衣服主人的尊贵和衣裳的华美。

“好美啊,恐怕就连皇宫里的皇后皇妃穿的衣裳都不如这件!”伸出小翠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

万语桐把目光从纸上挪开看向赵俊生,说道:“赵掌柜竟然能构思出如此盛装,非常人也!如果能够把它缝制出来,赵掌柜就不止是一个裁缝了,而应该被人尊称为大师!”

赵俊生微笑着拱手躬身:“小姐谬赞了!”

这时小翠低声对万语桐道:“小姐,我们没这么多钱,若是要拿出两百缗,必须得向老爷禀报!”

万语桐沉默了一会儿,对赵俊生说道:“先生可能容我考虑一二?”

这语气竟然带着一丝尊敬,赵俊生顿时有一种受宠若惊之感,连忙拱手道:“当然,当然,小姐若有了决定,可派人去鄙店说一声并带上钱款,毕竟这么大一笔钱款不是小店能够垫付得起的!”

“好,我送先生出去,请!”

赵俊生把桌上的画卷起来拿上跟着万语桐主仆二人走了出去,小翠在后面跟着,万语桐和赵俊生并排走在前面,两人聊起了服装。

这时旁边走来两个人,赵俊生看见其中一人竟然是穿着男装的花木兰,他与花木兰同时诧异道:“你怎么在这儿?”

万语桐笑道:“怎么,木兰公子与赵先生认识?”

花木兰面露怪异指着赵俊生:“赵、先生?”

“呵呵,都是万小姐抬爱,先生之称真不敢当。我与木兰公子是好朋友,非常要好‘朋友’”赵俊生故意在朋友两个字上咬字很重。

花木兰一听,脸色瞬间变得通红,却是狠狠瞪了赵俊生一眼。

万语桐道:“赵先生的制衣之术精妙绝伦,又能想常人之不敢想,称得上大师!对了,木兰公子是否与我阿爷谈妥给驻军出售牛羊马匹之事?”

花木兰脸上有些无奈,摇头道:“万将军说要考虑考虑!”

站在花木兰旁边的那人竟然是亨通布庄的掌柜姚德生,他在旁边笑呵呵说道:“木兰公子,鄙人倒是认识一个想要收购马匹的豪商,若木兰公子愿意,鄙人倒是可以介绍给木兰公子认识,别说木兰公子的八百匹马,就算是八千匹,我那豪商友人也能够吃得下!”

花木兰对姚德生在店里仗势欺人、想要谋夺赵俊生店铺的印象极为厌恶和反感,冷声道:“姚掌柜,此事在下已有打算,就不劳姚掌柜费心!”

姚德生脸上没有丝毫不爽的样子,拱手笑道:“既然如此,鄙人就先告辞了!”

等姚德生走后,赵俊生看了看花木兰,又看了看万语桐,心想这二人怎么认识的?再看万语桐看向花木兰的那目光似乎不太寻常啊,难道······

似乎想到了什么,赵俊生身上突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面露古怪之色。

却听万语桐一脸歉意的对花木兰说道:“木兰公子,家父可能有其他的考虑,待会儿我再去试试看能不能说服家父采购木兰公子的马匹,若能成,我就派人去花家堡告知你!”

花木兰和万语桐认识的时间明显不短了,她知道万语桐对她的异样情愫,连忙抱拳道:“小姐好意在下心领了,此事还是不要让小姐为难了,人情债欠太多,小生还不起啊!小生再另想办法!”

花木兰这时发现赵俊生脸上古怪的笑容,心下明白赵俊生可能看出了什么,于是瞪着他道:“你怎么笑得如此猥琐?”

“你怎能如此理解笑容的含义?”赵俊生颇感无奈,女人若要蛮不讲理,怎么说都没用,他果断的转换了话题,对万语桐道:“万小姐,能不能帮我引荐令尊,我有一桩生意想跟他合作,说不定木兰公子想要出手牛羊马匹的事情也能够得到解决!”

万语桐略作思索就答应了:“好,请二位跟我来!”

花木兰悄悄拉着赵俊生走在后面低声问道:“你怎么回事?要跟万度归谈什么生意,这事又跟我想要出手牛羊马匹的事情有何关联?”

赵俊生神秘一笑,“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赵俊生和花木兰在万府的大堂外等了一会儿,小翠就走出来对他们招手:“老爷请你们进来!”

两人一起走进大堂看见一个身形壮硕、杀气凛然的威武中年大汉坐在案桌后面,立即抱拳拱手行礼道:“拜见将军!”

这人就是睢阳镇守将军万度归,他扫了一眼花木兰,再看向赵俊生,问道:“你就是小女说的赵记制衣的掌柜?听小女说你有一桩生意想跟本将军合作,看在小女的面子上,本将军给你半盏茶的工夫,若不能令本将军动心的话,那就请回吧!”

赵俊生也不废话,直接说道:“小人听说军中将士们骑马时经常把大腿内侧皮肤磨破,若是骑乘的时间短,尚且可以忍耐,但若长时间骑乘,必然把大腿内侧皮肤磨得血肉模糊,苦不堪言。这是因为将士们都穿着宽松的裤子,如果让将士们都穿着紧身裤子,就能解决这各弊端!市面上有几种布料可以缝制紧身裤,但花费昂贵,若是军中将士人人都有两套,朝廷只怕负担不起,但是在下却知道一种纺织之法可以纺织出适合做紧身裤的廉价弹性布料,大大节约成本。若是将军能够解决将士们骑乘时磨破大腿的问题,这是不是一件很大的功劳?它虽然比不上马镫马鞍的出现对于骑兵的作用,但却不会差太多,皇帝和朝廷会如何封赏将军?”

万度归听得眼睛瞪得老大,并放出异样的光芒,神情急切的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在将军面前,小人岂敢妄言?”赵俊生说完就把随身带来的包裹双手呈上,说道:“将军请过目,这就是小子缝制的一条骑马裤,将军若怀疑它的作用,可以找一个兵士来穿上它,再去骑马试一试!”

花木兰低声道:“纺织出廉价的弹性布料,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你到底有没有把握?”

赵俊生扭头露出一个笑容:“放心,我心里有数!”

万度归狐疑的接过包裹打开把骑马裤拿过来看了看,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只不过它的裤管比穿在裙内的犊鼻裤的裤管要长得多,犊鼻裤是短裤,而这条裤子却是长裤管,裤脚还很小,能一直伸到脚踝,这马裤的臀部和腿后部分缝制着皮料,这倒是一件新鲜的想法。

第9章 靠山

“来人!”万度归对外面喊了一声。

一个兵士按着刀柄走进来抱拳道:“军主?”

万度归把马裤丢给那兵士,吩咐道:“你换上它去骑马,看看裆部还会不会磨得疼痛!”

“是,军主!”兵士接过马裤后疑惑的抱拳后转身离去。

过了不久,这兵士一脸欣喜的快步走进来躬身抱拳道:“军主,这裤子太好了,刚好合身,穿上之后骑马时丝毫没有磨得裆部疼痛的感觉!”

万度归挥手让那兵士退下,看向赵俊生问道:“你说,到底要如何合作?”

赵俊生似乎早就想好了,当即说道:“所有的一切都由在下来操作,作坊场地、购买防止工具、裁剪工具、纺织女工和裁缝都由在下来办,所得利润除去成本之外,净利润在下只要两成,其余全部归将军所有,而将军要做的就是把骑马裤进献给皇帝,让大魏的军方将士们都穿上它,那么咱们的财源便会滚滚而来!当然,在下还想提一个小小的请求,花家堡有一批牲畜想要出售,将军若是能代表驻军把这批牲畜买下,在下将感激不尽,而且这对于将军来说只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万度归看了看赵俊生,又看了看花木兰,沉思片刻说道:“本将军不出一钱,所有的事情都是你干,你却只要两成利,看来你小子也是一个精明的人,不贪心。好,这事就这么说定了!至于花家堡的那批牲畜,想要在朝廷大军回朝之前出手,以免价格大跌造成损失。本将军只能买下三千多只羊,牛和马就无能为力了!不过······如今我睢阳军中正是用人之际,花公子是难得的青年才俊,一身武艺不俗,若能入我麾下做事,本将军倒是可以做主吃下花家堡全部的牛羊马匹!”

花家堡的羊都是山羊,并不产羊毛,公羊都是消耗品,可以杀了吃肉卖羊皮,但牛和马就不同了,牛的价值高,买下需要一大笔钱;如果不打仗,军马的消耗就会很少,所以驻军基本上对牛马没有什么需求,万度归若能帮忙把这批牛羊马匹全部吃下当然是最好了。

可是万度归却要求花木兰进入驻军当中当差,这怎么行?她可是他未婚妻,也是女扮男装的一介女流,怎么能去军中当差?她走了,他怎么办?

赵俊生连忙抢在花木兰前面说道:“明白,将军能做主买下这批羊,在下和花兄就很感激了,剩下的牲畜咱们自己再想办法!”

花木兰自然也是不想因为这件事情就给万度归卖命,她也抱拳说道:“将军有意提携,木兰感激不尽,只是家中尚有老父老母需要侍奉,又有年幼小弟要赡养,实在是脱不开身!”

万度归见二人如此说法,也不好勉强,“那好,若花公子日后有意从军,可来找本将军。来人,去把梁司马叫来!”

没过一会儿工夫,一个三十多岁武将身披铠甲走了进来向万度归抱拳道:“军主,您叫我?”

万度归指着赵俊生对梁司马说道:“梁鹏,这是赵掌柜,本将军已经与赵掌柜谈好了,这几天赵掌柜会成立制衣作坊为我军供应军服,你照看着点,别让不相干的人阻扰军需品的制作!”

梁鹏抱拳答应:“是,将军!”

这位可是日后直接与制衣作坊接触的军方人物,赵俊生立即拱手道:“日后少不得还要麻烦梁司马的,小子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还请梁司马多多指正!”

梁鹏不苟言笑,点点头道:“我乃奉命行事,赵掌柜有什么解决不了或者需要我出面的尽管开口!”

“那就多谢了!”

赵俊生说完之后就对万度归拱手道:“将军,制衣作坊这边的事情小人会尽快着手进行,廉价马裤若做出了样品,小人会第一时间拿来给将军过目!小人等就不打扰将军了,告辞,告辞!”

从万府出来,花木兰稍稍松了一口气,说道:“三千只羊总算找到出路了,只是还有八百头牛和一千多匹马还不知道怎么在短时间之内出手!”

赵俊生问道:“八百头牛当中有多少是公牛?奶牛全部留下继续养着,把公牛全部宰杀卖给睢阳城和周边县城的酒肆、酒楼、客栈和车马店,或者直接卖给牲畜市场,价格稍稍便宜一些没关系,人们现在应该还没想到朝廷大军的班师回朝会带来什么影响,一旦那些牲畜贩子意识到这个问题,他们就会拼命的压价!至于马匹,咱们再想想办法!”

花木兰把赵俊生的话想了想,点头道:“嗯,我待会儿回去就安排此事!一千多匹马就麻烦一些了,又不能卖给南朝刘宋,只能在我们大魏内部······”

花木兰说着说着就看见赵俊生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问道:“万小姐美不美?”

赵俊生下意识道:“美!”

话刚说出口,赵俊生就意识到了不对,抬头一看花木兰的脸色都变了,急忙补上一句:“但她再美,在我心里也不及你美!”

花木兰皱了皱鼻子,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心里甜蜜蜜的,嘴上却说:“你这话只怕是言不由衷吧?”

“天地良心!”赵俊生立马指着天,就差点发毒誓。

花木兰道:“真不知道你何时变得这么花言巧语了!”

“那还不是因为你,我的责任就是要逗你开心,让你每天都高高兴兴的,永远幸福快乐!”赵俊生说这话时一副恬不知耻的样子。

花木兰听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一脸怀疑的模样看着赵俊生。

“真的,你就看我以后的表现吧!”赵俊生说道,他想起万语桐看花木兰异样的表情和眼神,一脸戏谑的问道:“木兰,刚才我怎么看万小姐看你的眼神不一般啊?她肯定是把你当成男儿身了,该不会是对你心生爱慕了吧?”

花木兰的脸瞬间变红了,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道:“没有的事,万小姐乃是千金之躯,岂能······岂能······我可是女儿身,怎么可能呢,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赵俊生见花木兰一副窘迫的样子,也不再说笑,他问道:“对了,汉人在朝中做大官的不在少数,但一个汉人竟然能在大魏做到边镇大将,这个万将军倒是挺能耐的,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赵俊生说的这是北魏初期的普遍现象,北魏是鲜卑人建立的,皇帝和鲜卑贵族们对汉人防范甚深,他们可以让汉人做大官,但却很少让汉人统兵,能统兵的汉人都是很有将才又深得皇帝信任的。

花木兰说道:“这事我听人说过,据说万度归将军从小就是先可汗(拓跋嗣)的家奴,当今可汗(皇帝拓跋焘)刚出生不久,先可汗就把万将军赐给了可汗做侍卫,所以说万将军是护卫着可汗长大的!”

难怪万度归这么受信任,能出任边镇大将,原来是皇帝身边的人!

赵俊生突然想起来了,在前世历史上北魏似乎有一个叫万度归的将军统领大军结束了鄯善国(楼兰)的统治,把鄯善国纳入了北魏的版图,后来万度归又率军继续西进,攻破了焉耆、龟兹等国,再次打通了丝绸之路,官至散骑常侍、成国公。

难道现在的睢阳守将就是前世历史上那个万度归?如果是这样,万度归的前途不可限量啊!

赵俊生心里琢磨着,看来要抱紧万度归这根大腿才行!

想起自己与万度归的合作,赵俊生觉得要尽快把制衣做饭成立起来,他对花木兰说道:“木兰,我这马上就要操持制衣作坊的事情,就没有多少精力照看店铺了,你能不能从家里给我找一个人来当掌柜?”

花木兰想了想说道:“我们家在这城里的皮货店里就有一个人很合适,名叫风三!原本是打算让他去荥阳开分号,既然你这里需要一个掌柜,我待会儿去一趟让他过来找你······你身子这才刚刚复原,还需要多注意休息,不可操劳过度。既然已经跟万将军拉上了关系,你就好好把握,有他撑腰,在梁郡应该没有什么敢过分得罪你!”

赵俊生心下感动,拉着花木兰的手道:“木兰······你为何对我这么好?我们才认识不到半个月啊!”

花木兰红着脸低下头,用微不可闻的声音道:“你是我的未婚夫君啊,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如此朴实的一句话从花木兰的嘴里说出来,赵俊生如遭雷亟,鼻子突然变得酸酸的感觉。

“木兰······我······我想我肯定是爱上你了!”赵俊生期期艾艾、结结巴巴的说了出来。

花木兰大囧,脸蛋瞬间变成绯红一片:“你······你说什么,这大庭广众之下,羞死人了!”

这时旁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破坏了这美好的气氛:“敢问可是花家堡的木兰公子?”

赵俊生和花木兰二人被打断,都很恼火,赵俊生扭头看向来人语气不善道:“你谁啊,有何事?”

第10章式泡茶法装文艺

来人年近四十,一副商贾模样,身上穿的却是上等绸缎料子的衣裳,应该是颇有资财,他对花木兰和赵俊生拱手作揖道:“鄙人乃是冀州田朗,从事一些牲畜贩卖的生意,听闻花公子有一千多匹马要出售,鄙人有意收购,因此前来找花公子商谈!”

刘成问道:“田掌柜是吧,你是如何知道我们有一千多匹马要出售的?”

田朗笑道:“鄙人自然有鄙人的消息渠道,不知花公子想要以什么价钱出手?”

花木兰打量了这田朗一番,扭头看了看,指着不远处一间茶楼道:“田掌柜若不嫌弃,咱们就去前面的茶馆谈谈?”

田朗连忙拱手道:“请!”

北魏时期,茶馆还是新鲜事物,都叫茶馆,是供路过的商旅休息的地方,直到到了宋朝才繁荣兴盛起来,变成了娱乐场所,名称也多了起来,什么茶楼、茶社、茶摊等等。

三人来到茶馆,被小二引到了一个靠窗的单间就坐。

赵俊生看这茶馆的陈设还算不错,在这里落脚的一般都是有些身份的人,但店小二却提着一个大茶壶、拿着几个杯子,把大茶壶里的茶水往杯子里一倒就完事了。

“几位客官,请慢用!”小二说着转身就走。

那田朗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赞道:“这家茶馆的茶不错!”

赵俊生却叫住已经走到门口的小二:“小二你等等!”

店小二转身回来躬身道:“客官您还有何吩咐?”

赵俊生指着茶盘上的大茶壶和几个杯子生气道:“你们茶馆就用这些打发我等?我等是来品茶的,不是来灌水的!”

花木兰和田朗都一脸疑惑的看着赵俊生,店小二也一阵愕然,说道:“客官,这天下所有的茶馆不都是这样招待客人的吗?”

都是这么干的?这下轮到赵俊生呆住了,他突然想起来茶圣陆羽好像是三百年后的唐朝人,《茶经》还要再过三百多年才被陆羽编著出来呢。

“那个啥······你去提一壶开水过来,把这几个杯子换了,重新拿几个加盖的瓷杯和上等茶叶过来!”赵俊生掩饰自己的尴尬,连忙吩咐道。

“请客官稍等,小的这就去!”

等小二一走,花木兰看了田朗一眼,问赵俊生:“俊生哥哥,你这是?”

赵俊生笑道:“这两天我琢磨出一种新的泡茶方法,待会儿让你们尝尝我的手艺!”

在后世,各种泡茶、煮茶的方法层出不穷,随便拿出来一种在这个时代都是极为新鲜的。

待小二拿来开水、加盖瓷杯和茶叶,赵俊生拿起茶叶看了看,又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知道这茶叶品质只能算一般,属于毛尖类的茶叶!

此时的人们喝茶要么是把茶叶放在大茶壶里泡上一大壶,文雅一点的文人们则是先把开水倒进茶杯里,然后再放茶叶,没有很多的讲究。

他先用开水把茶杯冲洗干净,让茶杯保持高温状态,然后把茶叶分别放在三个杯子里,按照后世的方法先把茶叶洗一遍,倒掉初次茶水,再加水,盖上茶杯,每一个步骤都一丝不苟、动作缓慢,恰到好处,让花木兰和田朗看着都感觉跟高大上的样子。

“请稍等片刻!”赵俊生笑着说了一句。

田朗这才开始说正题:“花公子,不知你们家有多少匹马要出手?”

“大约一千二百匹,田掌柜能吃下多少?”花木兰问道。

田朗笑道:“鄙人当然是想全部都吃下,就看花公子能出什么价了!”

花木兰想了想对田朗说道:“按照现在的市价,下等马的价钱在三缗到四缗钱一匹之间,中等马的价钱在八缗到十缗之间,上等马的价钱在十八缗到二十缗之间!具体的价钱,田掌柜可以随我去花家堡看了马群之后再做商议,不知田掌柜以为如何?”

田朗却是摆手笑道:“实不相瞒,鄙人早已经看过贵堡的马群了,无需再看!这样吧,不论是下等马、中等马,还是上等马,鄙人都出最高价,只不过鄙人有一个要求,请花公子把这批马送到谢家集!”

花木兰却是疑惑了,说道:“田掌柜,我花家堡是卖马,可不负责押镖护卫的!田掌柜可以花钱请人沿途护送,你不会连这几个钱都不舍得吧?”

田朗连忙赔笑道:“花公子误会了,并非我田某人舍不得这几个钱,在睢阳边境这边地界上谁不知道你花二的威名?方圆百里之内的黑白两道谁敢不给你花公子的面子?花公子你也知道,在花家堡和谢家集之间有几处地方不太平,这一千多匹马买下来可是一笔不小的花费,田某人损失不起啊!之所以想请花公子把马送到谢家集交易,就是想借用一下花公子的威名!您看这样,我再多出两百缗钱作为花家堡的护卫们的跑腿费,如何?”

赵俊生听了这番话心里一阵感叹,昨日他还被王兴源的五十缗钱的欠款逼得大伤脑筋,现在这田掌柜竟然开口就要出两百缗的费用让花家堡的人跑一趟。

不过赵俊生隐隐有感觉到不对,至于哪里不对,他一时间也想不出来。

花木兰思索片刻后说道:“田掌柜的意思我明白了,你让我们把马送到谢家集再交易,我花家堡也要承担一定的风险,所以我要求田掌柜先付一半的款项,如今我花家堡有下等马六百匹、中等马四百匹、上等马两百匹,一共一万缗钱,所以田掌柜要先付五千缗,若田掌柜同意,在下在收到一半的欠款之后就立即安排人手并亲自带队把一千两百匹马送到谢家集,如何?”

田朗脸上露出了笑容,当即说道:“成交,不过田某只能用金饼付账,用五铢钱实在太多了,不方便携带!还请花公子在这睢阳城内随便说一处地方,明日上午田某就带人把钱送到!”

花木道:“城南有一家花记皮货店,那是我花家堡的铺子,花某会在那儿恭候田掌柜的大驾!”

“甚好,甚好!”

赵俊生叫道:“茶刚刚好,来来来,喝茶!田掌柜,祝贺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田朗差点被赵俊生从后世带来的口头禅搞懵了,但很快反应过来,“对对对,合作愉快!”

田朗接过茶杯,揭开盖子,一股香气扑面而来,当即就一脸的陶醉,“好香啊······唔,好茶,好茶,没想到赵掌柜竟然琢磨出如此泡茶之法!”

花木兰拿起茶杯也是惊呆了,她也算是喝过不少好茶的,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香气扑鼻,喝道嘴里唇齿留香。

这时茶馆的店小二快步走进来道:“赵掌柜,不好了,你家店铺门口来了几个衙役,看他们那样子好像是来者不善呐,您赶紧回去看看吧!”

衙役?赵俊生脸色一变,当即起身对田朗拱手道:“田掌柜,我店里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花木兰也立即站起来对田朗抱拳道:“田掌柜,咱们的事情就这么说定了,明日上午我在城南的皮货店恭候!”

两人付了茶资之后就匆匆向铺子赶过去。

第11章 初吻没了

七月的睢阳城天气有些热,街上挑着担子的货郎汗流浃背的叫卖着,旁边铁匠铺里传来叮叮当当的打铁声,酒肆门前的酒幡无力的耷拉着,街边糖人摊子边上聚集了一大群馋得流口水的孩子们,种种这一切赵俊生都无心去欣赏,他拉着花木兰的手,花木兰牵着马快步的走向赵记制衣铺子。

此时已近黄昏,街面上的人流量更多,赵俊生拉着花木兰一路穿梭在人群之中费了好大的力气,出了一身汗才赶回到自己铺子门前。

此时铺子门前站着三个衙役,其中一个正用力的捶打着店门,不少人聚集在铺子前看热闹。赵俊生松开花木兰的手对捶门的衙役拱手作揖道:“喂喂喂,这位差大哥,别敲了,在下是这家铺子的掌柜,不知几位有何事?”

捶门的衙役停手,扭头过来看了看赵俊生,问道:“你就是这赵记制衣的掌柜?今日衙门有人报案说昨夜在这里看见有疑似鬼物的东西出没你这间店铺,你快把门打开,我等要进去搜查一番,看看你这店里是否有不干净的东西!”

赵俊生听得脸都黑了,骂道:“这是哪个缺德的东西在污蔑我赵记制衣啊,我这今日一天做生意做得好好的,哪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差大哥,是谁报的案?看我不把他的嘴都撕烂了!”

领头的衙役板着脸道:“我们要为举报人的身份保密,你不必知道,我们也是奉命过来检查一番,好让周边的居民百姓们安心。你快把店门打开,别妨碍我们办差,现在天快黑了,我们查验完毕也好及时回衙门交差!”

被这几个衙役一闹,周边居民百姓们都知道他这店里不干净,名声就坏了,谁敢来这里买衣裳?赵俊生阴沉着脸掏出钥匙打开了店门上的铜锁,把三个衙役请了进去。

赵俊生拉着花木兰道:“木兰,麻烦你去厨房烧点开水沏茶送过来!”

花木兰有些担忧的看着赵俊生,赵俊生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她这才点点头走到后院去烧水沏茶了。

待花木兰去了厨房,赵俊生对正在铺子里打量观察的领头衙役拱手道:“这位差大哥,能否借一步说话?”

领头的衙役迟疑了一下,对另外两个衙役吩咐一声:“你们在铺子里好生看看,我去后院看看!”

他说完就跟着赵俊生来到了后院。

赵俊生知道这肯定是有人故意针对他的赵记制衣铺子,闹鬼之事是昨夜发生的,是姚德生先派了两个随从来他店里放蛇吓唬他,被花木兰装神弄鬼吓跑了,因此才有了闹鬼之事,如果是左右邻居报案,衙门今早就应该派人来了,为何他们现在才来?这里面一定有蹊跷。

赵俊生把领头的衙役带来后院大槐树下,他从怀中掏出一大串铜钱塞在领头衙役手里说道:“小小意思,请差大哥几兄弟喝顿酒,还请差大哥别嫌弃!”

领头的衙役拿着这一大串铜钱,犹豫了一下还是塞进了自己怀里,说道:“看来赵掌柜是一个明白人,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就问吧,我能说就说,不能说的你给再多钱我也不会说!”

“多谢,多谢!”赵俊生急忙拱手,问道:“不知是谁去衙门报案坏我这店的名声?”

领头衙役沉默了一下说道:“难道赵掌柜想不起来最近都有得罪了谁?”

“果然是他!”赵俊生脸色阴沉下来,这下明白了,必定是姚德生无疑!他又拿出一大串铜钱塞在领头的衙役手里,拱手道:“还想请教差大哥一个问题,那人也就是一个普通的掌柜,以他的身份还请不动你们出马吧?你们衙门连这种人云亦云的事情也要管?不说别处,只说我们睢阳城内每天都有多少稀奇古怪的事情发生,难道你们每次都要去查验一番,你们忙得过来吗?”

领头的衙役考虑了一下这钱该不该拿,最后还是一咬牙塞进了怀里,低声道:“县丞柳大人是他的姐夫!”

赵俊生恍然大悟,这就可以解释姚德生为何能在布匹这个行业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快要霸占整个睢阳城的市场了,敢情是有县丞柳福林在背后撑腰。

领头的衙役拍了拍赵俊生的肩膀说道:“我等也就是奉命来走一个过场。赵掌柜,我拿了你的钱,也就多一句嘴,听不听在你!你是斗不过那人的,还是尽早想办法摆脱这个麻烦吧!”

赵俊生笑着拱手道:“多谢提醒!他姚德生有县丞撑腰,我赵俊生也是有靠山的人。差大哥,你知道我这店铺是谁罩着的吗?”

领头的衙役狐疑道:“哦?还请赵掌柜明示!”

“太守、睢阳城驻军军主万度归万将军!”赵俊生一脸笑意的说道。

“呃······”领头衙役一愣,随即笑着向赵俊生竖起了大拇指,笑道:“整个梁郡谁不是由万将军罩的?如果不是万将军在此镇守,南朝的军队早就杀过来了!赵掌柜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郭某佩服、佩服!”

我说的是真的好不好?说真话怎么就不信呢?赵俊生见这衙役头子根本就没当一回事,顿时一脸的郁闷。

赵俊生把三个衙役送走,花木兰却是端着茶水走过来了,问道:“他们走了?怎么打发走的?”

赵俊生苦笑道:“无非是破点儿财呗!”

花木兰颇为担忧道:“这些人倒是好打发,只是店里的名声就坏了,经这事一闹,周围街坊邻居都知道了,就算他们不相信真闹什么鬼,心里只怕也有忌讳!你打算怎么办?”

赵俊生皱起眉头,脑子里思索着,他突然眼睛一亮,一拍手道:“有了!明日一早,我就张贴告示声明此事纯属子虚乌有,并宣布将为驻军供应军服,大量招募女工!有太守府这块招牌,什么妖魔鬼怪都得滚蛋!”

“这倒是一个好主意,正好还可以打响名声,化解此事对店里的不利影响,还能让那些有手艺的女人们主动前来找活干!”花木兰笑着说道。

赵俊生装作一脸惊讶的看向花木兰身后的大街上,花木兰不由自主的顺着他的目光扭头向后看去,这时赵俊生身体向前把脸凑到花木兰脑后,花木兰什么也没看到,一脸疑惑的转过头来,正巧亲在赵俊生的嘴上。

时间似乎停止了,两人都瞪大了眼睛,花木兰脑子里一片空白,过了半响她才回过神来,脸蛋唰了一下全红了,一把推开了赵俊生。

赵俊生一痛不欲生的模样夸张地叫道:“哎呀,木兰你怎么能这样?我的初吻就这样没了呀!”

花木兰看见在赵俊生这搞怪的模样就知道他刚才是故意的,顿时羞得跺跺脚:“俊生哥哥,你······你怎么这么无赖!我、我去做饭了!”

赵俊生看着花木兰狼狈逃向后院的背影,脸上露出了笑容,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一副享受的样子“嗯,好甜美的味道!”

吃过晚饭,赵俊生对花木兰说道:“木兰,我得出去一趟,今日上午县令之子常威看我这店生意肯定会不错,想参上一股,我已约了他谈谈这事,上午的时候我还有顾忌,现在咱们有太守府这块牌子就不用怕他了,不过我还是得去一趟把这个麻烦解决!”

木兰点点头,替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裳,颇识大体的说道:“嗯,日后肯定还有不少牛鬼蛇神找上们来,你也别着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少喝点酒,别喝醉了。对了,多带点钱,别到时候没钱付账要出丑的!”

“我知道,放心吧,我会早点回来的!”赵俊生说完就告辞了花木兰向天香楼所在的方向走去。

走到半道上,赵俊生心中纳闷:“不对啊,难道木兰不担心我会背着她去喝花酒?她对我有这么放心?”

不知不觉已走到天香楼门口,门口除了两个龟奴和几个打扮的花枝招展招揽生意的姑娘之外,还有蹲着一个小厮,那小厮看见赵俊生过来顿时眼睛一亮,站起来颇为生气的叫道:“赵掌柜,我家公子已等了你老半天了,正生气呢,你怎么才来?”

赵俊生不以为意,笑道:“家中琐事耽搁了一下,走吧,去见你家公子!”

招揽生意的几个姑娘挥舞着香喷喷的丝巾扑上来,一个个嗲声嗲气的说:“哎呀,这位公子面生得紧拉,快里边请!”

赵俊生面带笑意不着痕迹的摆脱他们的纠缠跟着小厮走近了天香楼。

第12章 不摸白不摸

赵俊生搜索着脑子里的记忆,没有发现与这天香楼有关的记忆,他跟着常威的随从走进天香楼,发现天香楼一共分为三层,中间有一个偌大的天井,几条彩带从天井顶端垂下,每一根彩带上都有一个露出雪白莲藕胳膊和丰盈白皙大长腿的天竺年轻美女攀在彩带上翩翩起舞,上面不断有雪花般的彩色碎纸片洒落下来,徒增了不少快活的气氛。

不论是一楼还是二楼的嫖客们都看得口水直流,不时有口哨声和嚎叫声发出,掌声一直不曾停下。

一些喝得醉醺醺的嫖客们怀中搂着天香楼的姑娘,手脚不老实的四处乱摸,嘴也到处乱啃,姑娘们却是吃吃的笑着,欲拒还迎,手里拿着的丝绢不停的挥舞撩拨,让这些喝花酒的牲口们欲罢不能。

还有一些牲口们一人搂着一个姑娘在乐器的奏鸣下嬉戏玩闹,一个个丑态毕现,平日里一副道貌岸然的正人君子们到了这里都抛开了所有的伪装,原形毕露。

赵俊生被常威的随从带着正要走向二楼,这时一个半老徐娘的女人抖胸扭腰摆臀挥着粉红色的香喷喷丝巾笑吟吟迎上来:“哎呦,这是哪家的公子啊,怎么面生得紧呢?”

常威的随从对赵俊生道:“这是天香楼的何掌柜!”

人还没到,香风就扑面而来,紧接着一副丰润的柔软身体就贴上来,撩拨得赵俊生小腹一股热气直往上涌。

赵俊生也不客气,嬉笑着狠狠的揉了她一把丰臀笑道:“何掌柜,在下姓赵,给何掌柜见礼了,在下来此与常大公子会面!”

“哟,原来是赵公子,凝香啊,快来接客了!”妈咪何扭头向身后叫囔道。

“来了!”一个甜美的声音传来,赵俊生就看见从妈咪何身后走小碎步走来一个二八年华的美貌姑娘。

“这是赵公子,是常大公子的客人,要好生伺候着!”妈咪何笑吟吟吩咐道。

这凝香走过来就偎依在赵俊生的怀中用那腻死人的语气道:“赵公子,你可要疼惜人家!”

“好说,好说!”赵俊生笑呵呵的搂着凝香走上二楼,一只手不停的占便宜,本着不摸白不摸、摸了也白摸的原则一刻也不停歇,只弄得这凝香娇喘不已。

到了二楼,赵俊生就看见常威正趴在二楼的护栏上对着身在空中不断翩翩起舞的天竺美女们欢呼喊叫不停,旁边两个天香楼的姑娘一个给他为瓜果点心,一个给他灌酒,他的一双手也不老实。

赵俊生放开凝香,对常威躬身拱手道:“常兄,不好意思,在下来迟了,对不住,对不住!”

常威此时已经喝得面红耳赤,右手松开一个姑娘指着旁边桌子的酒壶叫道:“罚酒,罚三杯再说!”

“该罚!”赵俊生笑着答应,从桌上拿起酒壶和一个酒盅连倒三杯喝了个干净,这酒的度数不高,味道也不怎样,他连喝三杯半点反应都没有。

常威见赵俊生喝酒半点也不含糊,很是高兴道:“好,赵兄爽快!赵兄你看这五条彩带上的五个天竺女子,哪一个最美?”

赵俊生看了看,指着最中间的一个说道:“在下以为中间那位的姿色比其他四人要强上一筹,不知常兄以为如何?”

“哈哈哈······”常威喝酒喝麻了,大笑着指着赵俊生道:“真是英雄所见略同也!赵、赵兄,今夜我就想办了她,只可惜这姑娘一夜的花费不菲······”

赵俊生听了这话当然知道常威是想让他出钱,他心中暗骂一声,却是把妈咪何叫来说道:“何掌柜,我们常公子今晚想要让中间这位天竺女子作陪,你开个价吧!”

妈咪何一副为难的样子说道:“两位公子,这些天竺女子可是我们天香楼花大价钱请来的,一般是不出阁的!”

“你也说是一般不出阁,并非是绝对不出阁,任何东西都是有价钱的,只要出得起钱,就没有什么是买不到的,对不对?难道你想让我们常大公子不高兴?我们兄弟既然出来玩,难道还能少你的钱不成?”

妈咪何脸上挣扎犹豫了一阵,最终还是咬牙道:“好,既然常公子一定要萨布拉来作陪,老身就做主萨布拉的出阁费十金!”

嘶!十金,这老女人也真敢开口,十金就相当于一百缗钱,尽管北魏的黄金市场价偏低,但十金怎么也值九十缗钱。

赵俊生心里诽腹着,脸上笑道:“十金乃是小钱,我们常公子哪能计较?你让萨布拉待会儿过来陪我们常公子!常兄,要不要找一个房间?”

“要,当然要,还要整一桌好菜好酒!”常威当即叫道,他不知道自己已经落入了赵俊生的语言陷阱,而这妈咪何被赵俊生的话引导,理所当然认为由常威出钱。

妈咪何红光满面,笑道:“一切保管让常公子满意!那谁,你去叫厨房再整一桌上好酒菜送到天字三号房来!常公子、赵公子,请随老身前往天字三号房!”

常威和赵俊生当即各自搂着姑娘跟着妈咪何来到了天字三号房,这房间果然气派,墙壁上挂满了字画,一看还都不是大路货,桌子和凳子,还有床榻、蚊帐以及房内其他的装饰品都是高档货,虽不说极尽奢华,但也是非同一般了。

酒菜很快就送来,天竺美女萨布拉也很快就走了进来,常威如同一条狗看见了肉骨头一样扑上去,如果不是赵俊生在场,只怕他当场就在要把这萨布拉就地办了。

常威在萨布拉身上占够了便宜终于想起了正事,醉醺醺的说道:“赵兄,今日上午咱说的入股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此时赵俊生本着不空腹而回的原则,已经把桌子上的菜肴扫荡了一遍,他放下房子用毛巾擦了擦嘴笑道:“入股的事情好说,不知常兄想占几成?”

常威眯着眼睛道:“本公子也不多要,六成如何?”

赵俊生差点气得笑了,这些人真是恬不知耻,占个干股还想占大头,他摸了摸下巴一副为难的样子说道:“常兄,你这样让小弟实在为难啊,实话跟你说了吧,小弟虽然是掌柜,也是东家,但其实只占一成的股,剩下九成都在······”

赵俊生故意停了一下,凑到常威耳边低声道:“剩下九成都在太守府!”

常威脸色一变,额头上一瞬间就冒出了冷汗,酒似乎也被吓醒了,他感觉口干,拿起酒杯就灌了一口,然后盯着赵俊生冷冷道:“赵兄,你应该知道本公子最讨厌被人欺骗!前两天有一人欺骗本公子,被本公子命人扔到了河里为了鱼!”

赵俊生伸手在盘子里抓了一把花生米扔进嘴里一颗慢慢嚼着,缓缓道:“常兄,在下已经与太守府谈妥,睢阳驻军的军服一部分从即日起由本店供应,万将军命驻军军司马梁将军负责与本店接洽!常兄若是想要六成股份也可以,小弟明日就去太守府与梁将军商议一下,你觉得如何?”

常威脸上阴晴不定,良久才大笑道:“哈哈哈······赵兄啊赵兄,本公子跟你开玩笑呢,就你那小店一年能能挣几个铜板?你还当真了,真是的,哈哈哈······”

赵俊生笑道:“我就知道常兄是跟我开玩笑的,不过我可不是跟常兄开玩笑的,本店既然接受了太守府的委托赶制军服就会全力以赴,梁将军已经跟小弟拍了胸脯保证,只要有谁敢阻扰、破坏军服的缝制都可以向他禀报,他的宝刀正想见见血!”

常威讪笑道:“赵兄真会开玩笑,谁有胆子去阻扰和破坏军服的缝制?这不是找死吗?来来来,吃酒、吃酒!”

“哎哟,常兄对不住,小弟突然想起家中还有要事,就不陪你了,让萨布拉好好陪陪你吧,告辞告辞!”赵俊生说着就拱手起身快速离去。

刚走到一楼,妈咪何带着几个人走过来笑道:“赵公子怎么这么早就走了?这账······”

赵俊生笑道:“常公子还能少你的钱?他就在楼上呢!告辞告辞!”说完又在妈咪何身上占了一下便宜才快步离去。

妈咪何不疑有他,挥舞着丝绢向赵俊生的背影叫道:“赵公子,欢迎常来啊!”

赵俊生离开天香楼并未往家中走,而是来到了姚德生的宅院附近,姚德生一连串的动作已经让他动怒,他忍无可忍了,而且阿爷赵贵也是被姚德生耍手段给活活气死的,这个仇他不能不报,他决定今晚就解决姚德生这个祸害。

他沿着街道右边店铺的屋檐下暗处悄悄靠近姚德生的宅院,走了七八分钟后他停了下来,街道对面就是姚府了,他正准备快速穿过街道,却突然看到姚府大门左侧十丈外一个黑影飞身上了围墙进入了姚府之中。

“咦?除了我之外竟然还有人打姚德生的主意?这人进入姚府要干什么?是江洋大盗?还是飞贼,又或者是采花贼?”赵俊生心里一瞬间推测了很多,但却没个结果,他想了想,又左右观察了一下,心中说道:“不管了,先潜进去看看再说!”

他既已做了决定,就立即快速穿过街道进入围墙下的阴暗处,一眨眼的工夫就蹿上了围墙跳进了姚府之中。

第13章 同行

赵俊生轻轻落在围墙下的草地上,夜间的姚府并不是很安静,灯火通明,不时有家丁侍女走动。

他粗劣的观察了一番,这宅院只怕不下二十几亩的占地面积,亭廊、花圃、阁楼、莲池应有尽有,在这睢阳城内他姚德生一介商贾的宅院竟然如此气派还真不愧是有人撑腰,要知道在北魏有钱可不是大爷,再有钱也只不过是权贵人物碗里的肥肉。

“咦,怎么后堂那边家丁侍女走动比较多?”赵俊生发现后堂所在的位置人员走动频繁,传出的声响也比别处大,他于是专挑暗处行走穿梭,小心翼翼的避开宅中人员。

潜行到一条回廊转角处,他正准备快速通过花圃,旁边却走过来一个年轻的家丁,他心中一动,躲在廊柱后等这家丁走过,他立即闪身出来一记手刀切在对方脖子上,对方眼睛一翻便晕过去,他拖着这家丁来到暗处扒下此人的家丁服饰换上,从衣裳下摆撕下一块布蒙着面,把人藏好之后向后堂靠近。

他悄悄来到后堂门前不远处一棵大树下,发现后堂堂屋内通亮,隐隐坐着几个衣着华贵的人,门前有两个佩刀护卫站岗,似乎不是这姚府中人,屋檐下亮着几个大红灯笼,光线十分明亮,想要正面靠近而不被发现几乎不太可能。

这时一阵威风吹过,蹲在树下的赵俊生似乎听到了一阵衣裳被吹动的轻微声响,他心中一凛,附近藏着另外一人?难道是先前潜入姚府的那黑衣人?

他立即转头四处观察,却一无所获,这时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由轻轻仰头向树上看去,心中不由惊呼一声:“我擦!碰见同行了!”

他头顶的树上竟然藏着一个黑衣人,他居然事先没有察觉,而树上的黑衣人似乎也没有发现树下早已蹲了一个人。

他屏住呼吸,无声无息的悄悄退开,等远离大树后迅速离开姚府。

没过一会儿工夫,他来到了姚德生在城内的门面店铺亨通布庄外,左右看看,四下无人,然后他把铺面门前的旗幡取下来拿在手里,又从怀中取出一个火折子,拔出盖帽吹了吹,火折子便冒出了一簇小火苗,凑到旗幡下,旗幡很快燃烧,散发出一阵刺鼻的气味,他一手捅破铺面旁边的窗户纸,迅速把着火的旗幡从窗户丢了进去,片刻工夫,铺面的大量布料就燃烧起来,赵俊生见状迅速离开,又顺着原路返回姚府。

来到了后堂所在房子的侧面,他快速奔跑几步,双脚在墙壁上如同幻影般的连踩几下,身体就窜上了屋檐下的房梁,然后一个倒挂金钩,身体摆动几下,双手抓住屋檐,整个人再往上一番翻就上了屋顶。

他蹑手蹑脚来到后堂所在的屋顶,抬眼看去,后堂门前的大树上漆黑一片,但他感觉到那黑衣人应该还在。

赵俊生趴在屋顶,轻轻揭开一块瓦片,露出一个屋顶洞口,就看见后堂堂屋内坐着四个人,两男两年,都是中年人,其中一个就是姚德生。

只听姚德生说道:“姐夫,您在这个位置上已经坐三年了,也应该往上动一动了,若是需要打点,小弟这里还有一些资财,您要多少只管开口!”

坐在姚德生旁边的中年女子赔笑道:“就是啊,姐夫,咱们都是一家人,您的官位越高,我们也跟着受益,若是有机会,您可千万别放过,就算让我们倾家荡产也不在话下!”

“姐夫?”屋顶上的赵俊生听得心中一动,难道是县丞柳福林?好像除了此人之外,姚德生就没有别的姐夫是做官的吧?等等,藏在树上的黑衣人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是来杀姚德生还是杀柳福林的?又或是有什么别的企图?这柳福林、姚德生两郎舅该不是人品太差,除了我之外,还有其他人想杀他们?

坐在主位上的中年人颇有官威,他听妻弟夫妇都这么说,也没有把他们当外人,喝了一口茶说道:“话是这么说,若是有机会谁不想往上爬?可官场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啊!不过······我收到消息西征大军还在班师途中,但皇帝似乎已经先行返回平城了!在皇帝西征期间,南朝刘宋似乎不安分,先后在谯县和东边的徐州增兵,现在朝中有传言说皇帝打算南巡,很有可能会来睢阳吓一吓刘宋。若是能在接待皇帝这件事情上做出一些功劳就好了。对了,这段时日你这边也安分一些,别尽想着谋夺人家家产、打压别的商户,别在皇帝南巡期间给我搞出事来,若是坏了我的好事,我饶不了你!还有,你们都给我闭紧嘴巴,别到处乱说!”

这个消息让屋顶上的赵俊生也是一愣,他知道现在的皇帝是道武帝拓跋焘,今年好像才二十岁,北魏此时的都城在平城,也就是后世的山西大同。

皇帝要南巡的消息到底是不是真的?如果这消息是真的,那这里头就有不少商机了。皇帝不可能一个人南巡,随行人员多则好几万,最少也有上万人,这些人的吃喝拉撒不可能随身携带,肯定要从地方上采购的。

柳福林的夫人柳姚氏用责怪的语气说道:“别用你那套语气跟我弟弟弟妹说话,他们都是知道轻重的人,怎么会乱来?”

姚德生连忙道:“姐夫放心,我等定会收口如瓶,这段时日绝对不会给姐夫惹麻烦!只是姐夫您说的这个消息是不是真的?若消息是真的,那么这件事情对于我们来说就有文章可做了,如果运作得好,不但可以让姐夫您在皇帝面前大大的露脸,还可以让我们大赚一笔!”

柳福林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小舅子的生意头脑很敏锐,他点头道:“嗯,消息是从我恩师那里传来的,以我恩师在朝中的地位,他传出的消息,这事不说十成,八成会成真!”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阵喧闹声,这些声音吵得堂屋内的几人都无法说话了,正当柳福林很不高兴时,一个满脸黑灰的小厮气喘吁吁跑进来扑通跪在地上大哭道:“启禀老爷,大事不好,我们布庄着火了,火势越来越大,可店铺周边的商户百姓都躲得远远的,不愿帮忙灭火······”

“什么?布庄着火了?怎么会突然着火呢?混账,你们住在布庄内都在干什么,起火了都不知道?”姚德生气得跳起来勃然大怒的大骂起来。

“还有这帮左邻右舍的商户百姓竟然如此冷漠,布庄着火了他们也不帮忙救火,可恶,实在太可恶了,等这事过了我姚德生一定要让他们好看!”

柳福林看不下去了,起身喝道:“够了,此时发火有何用?还不快组织人手去救火?女人都留下,把家里的所有家丁男子都召集起来,拿上盆桶瓢钵等工具迅速赶往布庄!”

“是是是,我这就去!”姚德生急忙答应,如火烧眉毛般的冲了出去,大叫:“来人,快召集所有家丁跟我去布庄救火”。

“我也去看看,你们女人就不去了,留在家里等消息!”柳福林说着就向外走去。

他刚刚走出门外台阶下,门前不远处的大树上就飞身纵下一个黑衣人瞬间就窜到了前面姚德生的身边,一柄雪亮的宝剑被黑衣人唰了拔出来,寒光一闪,姚德生的脖子上飙出一道血箭,姚德生惊恐的捂着脖子,但仍旧捂不住伤口,血水不停的冒出来,他恐惧得大喊大叫:“救命、救命······”

第14章 对面的女孩看过来

“刺客,有刺客!”后堂门前乱成一边,家丁侍女们吓得四处乱窜大叫。

柳福林的几个护卫瞬间反应过来,纷纷拔出佩刀佩剑,其中两个护住柳福林,另外几个拿着兵器向那黑衣扑上去。

黑衣人在杀了姚德生之后并不恋战,一边与柳福林的侍卫交手,一边迅速向外面撤退。

柳福林大叫:“抓住他,给本官抓活的!”

这时屋顶上的赵俊生举起了手掌,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一根细小的绣花针,他手腕一甩一抖,划出一道残影,一点寒星闪电般的射出,无声无息的射入柳福林的后脑勺,柳福林眼睛瞬间失去神采,身体直挺挺倒下。

“大人,大人······”身旁的两个护卫看见柳福林无声无息的倒地,顿时大惊失色的惊叫起来。

正在围攻黑衣斗篷人的几个护卫听到柳福林发生危险,手上的招式一缓,黑衣斗篷人趁机脱离战圈向宅院外快速离去,一边飞奔撤走一边用压抑的嗓音叫道:“姚德生为富不仁,罪该万死,杀人者‘君子兰’!”

君子兰,又是君子兰!这几年黄河以南的北魏控制区内出现一个名声极为响亮的侠盗,专门劫富济贫、惩治脏官和恶霸,许多人听到这个名字都浑身颤抖,没想到今夜竟然出现在这里杀了姚德生。

不但刚才那些与‘君子兰’交手的护卫们心中大惊,其他家丁侍女们也是吓得面无人色,屋顶上的赵俊生的前身也听说过这个侠盗。

“侠盗君子兰?有点儿意思!”赵俊生立即从屋顶上悄无声息的溜下去,没有引起任何注意的离开了姚府并向君子兰离开的方向追上去。

但他很快发现自己跟丢了,只好中途把身上的家丁服饰脱下来丢弃在臭水沟里,然后快速返回家中。

“木兰,开门!”赵俊生回到店铺门口敲门。

没过一会儿工夫,花木兰打开了店门,手上还拿着一盏油灯,看了看他问道:“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常威这厮竟然想要我店铺六成的干股,你说他的胃口大不大?我搬出太守府之后,这厮当场吓的额头上冒冷汗,你是没有看见他当时的模样,那表情实在太精彩了,哈哈哈······然后我没理那厮就回来了,都没花一钱!”

赵俊生说完关了店门,转身收敛笑容问道:“对了,你怎么还没睡呢?”

“睡不着,在等你回来!”花木兰笑着说道。

赵俊生闻言默默的拉起花木兰的手,两人相视无言,却都同时露出了笑颜。

赵俊生想起自己在回家途中给花木兰买的宵夜,提了提手上油纸包笑道:“给你买的,看看这是什么!”

花木兰把油灯递给赵俊生,接过油纸包打开一看,欣喜道:“哇,是王记的烧鸡,太好了!走吧,我们一起去吃!”

两人温馨的吃完烧鸡,洗漱完毕,分房而睡。

赵俊生刚在床铺上盘腿打坐没过多久,街面上就热闹起来了,吆喝声、马嘶声、敲门声、大量脚步声不断传来,他知道肯定是官府接到了姚府的报案连夜出动了衙役捕快,甚至可能出动了城内驻军,毕竟死了一个县丞和一个富商,而且杀人的人还是江洋大盗‘君子兰’,官府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不闻不问,特别是‘君子兰’的出现,尽管此人在民间有侠盗的美名,但是在官府眼里,此人就是一个罪行累累的江洋大盗,现在有了他的踪迹,怎么能随便放过?

“碰碰碰······”制衣店的店门被捶得乱响。

赵俊生披上衣裳走出房间,正巧看见花木兰也已经穿好衣裳端着油灯走了出来,问道:“外面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听动静应该是官府的人,你呆在屋里,我去前面看看!”

花木兰急忙道:“那你忍着点,别跟他们较劲起冲突!”

“放心吧!”赵俊生说着拿起一盏油灯走向前院店铺。

店铺门被捶得咚咚作响,十分急切,赵俊生一边一边叫道:“来了来了!”

门一打开,赵俊生就看见门外站着几个举着火把的衙役,街面上还有大量的兵丁,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他先打一个哈欠,装作被这阵势吓到了,连忙道:“官爷,这是怎么啦?”

一个衙役板着脸问道:“有刺客在城中行刺杀人,我等奉命搜查刺客!你是这家店的掌柜?刚才可有可疑人物潜入你院中?”

赵俊生摇头道:“是的!小的和拙荆已然熟睡,不知啊!”

“可否听到有何动静声响?”

“没有!”

“来人,进去搜!”

衙役们冲进去一阵翻箱倒柜之后离开了,赵俊生骂骂咧咧的收拾满屋子的狼藉,花木兰也不得不过来帮忙,两人一边收拾一边讨论城内发生刺客的事情,赵俊生就当自己毫不知情一般,花木兰倒是对这个君子兰很有兴趣。

这件案子甚至惊动了太守、驻军镇将万度归。

一大清早,万度归就在太守府的大堂上听取了县令常楷的报告:“太守大人,昨日夜里案发之后,下官连夜派人勘察现场,并下令出动衙役捕快进行大范围的搜查,忙碌了一整夜都没有抓到江洋大盗君子兰,但下官可以肯定他还在城内,他一定是藏在某处,下官已经下令在四门加强了守卫和盘查,这张贴了缉拿告示,并下发了海捕公文。两名死者之一的富商姚德生被君子兰一剑摸了脖子,当场死亡!县丞柳福林的死因却是不甚明了,仵作连夜验尸,却是查不出他的死因,尸身上没有半点伤痕,根据他身边的护卫所说,当时柳县丞距离刺客有十丈之远,刺客又被几个护卫围攻,柳福林是突然倒毙的,死前没有任何征兆,仵作和下官都怀疑他是受了惊吓,被活活吓死的,也有可能他体内有暗疾,受到惊吓之后突然发作而暴毙!”

万度归阴沉着脸沉声道:“这柳福林怎么会在姚德生的家里?刺客为何要杀姚德生,难不成这姚德生在刺客君子兰的眼里也是一个为富不仁、作奸犯科、无恶不作之人?”

“回大人,柳福林是姚德生的姐夫!刺客君子兰在杀人之后临走之际喊话道出了自己的名号和杀姚德生的原因,正如大人所说的那样!”

万度归拍着案桌喝道:“不管如何,刺客胆大妄为,公然行刺杀人,视我大魏律法如无物,一定要抓到他,给本官发下悬赏令,提供消息者赏赐一金,捉到刺客君子兰者,不论死活,赏赐十金!”

“是,大人!”

清早,赵俊生起床洗漱完毕,看见花木兰正坐在小板凳上搓洗衣裳,他露出笑容唱起来,一边唱一边扭动身体:“对面的女孩看过来,看过来,这里的表演很精彩,请不要假装不理不睬······”

花木兰看见他一大清早搞怪的模样,顿时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拿起一件还没洗的衣裳就砸过去,笑骂道:“扭得丑死了,唱得也难听!”

赵俊生慌忙躲过,笑呵呵跑向了前面店铺去开门。

他取来一张白纸,拿了毛笔蘸上墨汁很快就写下一则告示,然后在店门前张贴,有从隔壁铜器店里借来一张铜锣和一根棒槌,站在门口就不停的敲打:“当当当······”

“这家店搞出这么大动静,要做甚?走,过去瞧瞧!”隔壁左右邻居和街上路过的行人商旅纷纷驻足并围过来,很快就围了一大群人。

第15章 不正经

赵俊生见门前已经聚集起一大群人,便停止敲锣,大声道:“各位左邻右舍、走过路过的,昨日有人危言耸听说我赵记制衣前天晚上闹鬼,还去衙门报案引得衙役捕快来查看,想搞臭我赵记制衣的名声,事实证明这纯属造谣生事,衙门派人来查探过了,什么都没有,昨日夜间也一切如常!”

“另外,本掌柜今日在这里向诸位透漏一个好消息,我店已与太守府谈妥,接受了太守府的委托为驻军供应军服。因军需供应数量大,需许多女工同时一起纺纱织布、染布和缝制军服,因此本掌柜特在此声明暂且招募一百名女工,日后若有需要可继续招募。只要有女红手艺的女子,年龄在十四岁以上,不论出身皆可前来做工,另招募壮丁二十名,一经录用,每日管两顿饭,辰时上工,酉时中下工,保证每人每月工钱不低于三百钱,多劳多得!具体的招工事项和工钱待遇已经写在这张告示上,诸位可以仔细看看,若有意,可进店应征!”

每月三百钱的工钱可不低,并非是钱不好赚,而是人们无活可干,现在有人大量招募女工做活,一时间人群中就议论纷纷起来,有些人持怀疑态度,有些人却是颇为激动,但太守府的招牌可不是随便能乱用的,这家店既然敢放出话来,只怕是真的。

“掌柜的,我报名!”一个胆大的三十余岁的粗布中年妇人举手叫道。

“算我一个!”

见有人带头,马上就有不少人纷纷举手报名。

赵俊生连忙道:“别急别急,人比较多,为了加快本掌柜登记的速度,请诸位不要拥挤,排成一条长队,一个一个进店登记,第一个出来之后,第二个才能进店。好,现在诸位开始排队!”

赵俊生说完就进店拿出笔墨和空白登记薄做花名册,在柜台后做招募工人的准备。

这时花木兰提着一桶衣裳出来看见门外排起了长队,就知道赵俊生已经开始招人了,连忙走过去道:“俊生哥哥,我来帮你登记吧!”

赵俊生笑道:“不用,我这里忙得过来,你去洗衣吧,洗完了赶紧去皮货店等田掌柜,你那边的事情也挺要紧的,你总不能让人家等你不是?”

花木兰见赵俊生这么说,就点点头提着木桶走了出去。

赵俊生开始给应征的人做登记,先问姓名、年龄、家庭住址,家中有几口人,是否缝制过衣裳,是否适应这份工作的上下班时间等等,如符合要就当场登记录用,并通知三天之后前来上工!

花木兰在赵俊生给女工们做登记的时候回来把洗好的衣裳晾好,还给他带回来两个烧饼给他当做早饭,见他正忙碌着跟他打了一声招呼就赶往皮货店去了。

等到中午花木兰回来时,赵俊生这边已经结束了招工登记的事情,她还带回来一个人。

“咦,木兰你回来了!看,短短一个上午的时间就招满了人手,一百个女工和二十个男工,你夫婿我马上就要发财了,你就等着过上阔少奶奶的好日子吧!”赵俊生拍了拍手上的登记簿。

“好,我等着!”花木兰不想打击赵俊生的积极性,笑着答应,然后指着身边的人说道:“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风三!”

赵俊生打量这人一番,见此人三十多岁年纪,身体有些瘦,目光中隐隐露出一些精明,他连忙从柜台后走出来拱手道:“原来风先生已经到了,失敬失敬,木兰说你是做掌柜的最合适人选,我相信木兰的眼光不会错!”

风三显然也知道了赵俊生的身份,连忙躬身行礼道:“不敢当姑爷称呼先生,您叫风三就行了,姑爷有何事尽管吩咐!”

赵俊生说道:“想必木兰已经跟你说了,我最近可能要忙着成立制衣作坊给驻军供应军服,一大堆事等着我,我身边缺你这样得力的帮手,店里的事情我基本上是不管了,全部都交给你,顾客定制的衣裳你只管按照他们的要求记录下来,丈量好身形尺寸做好登记就行,等我抽空再缝制。另外,制衣作坊这边我打算先把架子打起来,但它走上正轨之后再交给你,我再去忙别的事情!”

风三拱手躬身道:“风三必定尽心尽力的为姑爷分忧!”

“那行,你先熟悉熟悉一下,店里的情况!”

“是,姑爷!”

赵俊生这才花木兰道:“与田掌柜接洽了?一半的定金收到了?”

“嗯,五百枚金饼,一个不少!”花木兰点点头低声说了一句,然后侧身向外招了招手:“来,抬进来!”

赵俊生这才注意到店外门口早已经停了一辆马车,马车上放着五个大木箱子,周围站着六个带刀壮汉。

赵俊生惊愕道:“他们······这是······”

花木兰道:“我去皮货店之后田朗很快就到了,我们当年交割这一半的钱款,并给他写下了收据,这些人是我昨日托人带信去花家堡,让他们今早特地赶过来的,不过今早城门都加大了盘查力度在抓刺客,我担心那些守门的兵丁不守规矩,一旦查出这些金饼数量巨大他们会起贪心,所以决定暂时不押运回堡里了,但放在皮货店的目标又太大,而你这里比较隐蔽,地方也大,有地方藏,所以想把它们放在这里!”

赵俊生根本不介意,说道:“这也是你家,你想怎么弄就怎么弄,我是不管的!不过真有五百枚金饼?我可是这一辈子都没有看见过那么金子啊!”

花木兰伸手拧了拧他的胳膊道:“瞧你那点出息,待会儿给你看个够!”

一共五个箱子,全部被抬进了后院放在了花木兰住的房间里,赵俊生凑在她耳边低声道:“家中有地窖,等夜里咱俩再把它们抬进去,只要咱俩不说,谁都不知道金子藏在哪儿!”

一股强烈的男性气息袭来,花木兰只感觉脑子一阵眩晕,瞬间面红耳赤,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跳了开去。

赵俊生见状装作一副深受打击显得十分委屈的模样摊开双手道:“我有那么可怕吗?什么都没干呐!”

花木兰红着脸羞怯道:“你、你不正经!”

赵俊生正要跟未婚妻掰扯掰扯,却听到前面店内传来一个女声:“赵掌柜呢?”

这声音似乎有些耳熟,但赵俊生马上想起来了,他与花木兰对视一眼,两人立即向前面门店走去。

第16章 都是女扮男装惹的祸

两人走到店里一看,果然是万语桐主仆,不过万语桐因为生得太过美貌,不敢在外面显露真容,只能带着纱巾斗笠,侍女小翠抱着一个大首饰盒子,风三作为新上任的赵记制衣店的掌柜正在招呼这主仆二人。

赵俊生走过去拱手笑道:“万小姐,在下有礼了!”

花木兰也紧跟着抱拳行礼。

“见过花公子、赵先生!”万语桐见二人从后院过来,连忙做了一个万福,有些惊讶的问道:“花公子怎么也在这儿?”

“我、我、我跟赵兄是朋友,对,朋友!我在他这里盘桓了几日”花木兰显得有些手足无措,说完急忙偷偷伸手拉了拉赵俊生的衣裳。

赵俊生连忙道:“啊,没错,我与花兄已经认识许久了,这几天他在为家中牛群和马群的出售在四处奔波,所以在我这里歇脚!对了,小姐今日过来可是已经有了决定?”

万语桐点点头说道:“嗯,小女子已决定要定制先生画出的那件霓裳,这里是二十枚金饼,若是不够的话,先生只管言语一声,小女子再想办法筹措!小翠,把箱子给先生!”

侍女小翠把大首饰箱子递给赵俊生,赵俊生感觉手中一沉,他连忙用力托住,一手抱着箱子,一手打开看了看,二十个金饼被码成四摞堆在箱子里。

“哐”的一声,赵俊生盖上了箱子,问万语桐道:“敢问小姐,在下有多长时间缝制这件衣裳?”

万语桐想了想说道:“不着急,应该有两个月吧,先生在两个月之内完成就行了!”

“两个月?”赵俊生心里嘀咕了一句,这时他心中一动,想起昨晚在姚府屋顶听到柳福林和姚德生说起皇帝可能要南巡的事情,如果这件事情是真的,那么万语桐要见的人会不是皇帝拓跋焘?

赵俊生心里琢磨一番,他越想越觉得这很有可能,万语桐的父亲万度归可是拓跋焘的贴身侍卫出身,拓跋焘若是南巡,万度归不可能不去觐见,甚至还会负责安全事务,万语桐很可能与拓跋焘从小就认识,她去见拓跋焘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这也可以解释她为何会花重金向他定制一件霓裳,这件衣裳是要穿着去见拓跋焘的。

可是·····万语桐明明对女扮男装的花木兰有意思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赵俊生心里琢磨了一番,也没琢磨明白。

这些念头在他脑子里转了无数圈,却是只过了一瞬间,赵俊生对万语桐拱手道:“请万小姐放心,两个月的时间足够了!万小姐,在下能不能冒昧的问一下,是不是皇帝会在两个月后南巡?万小姐定制的这件衣裳是穿给皇帝看的!”

“你、你怎么知道?”万语桐大吃一惊,这件事情可是极为机密的事情,整个梁郡得到确切消息的只有她父亲万度归。

她随即想起花木兰也在旁边,不由感觉颇为尴尬和难为情,脸上如火烧一般,不过纱巾遮住了她的脸,别人也看不出她的表情变化。

赵俊生讪讪一笑,说道:“其实在下是猜的,在下听闻令尊乃是皇帝的贴身侍卫出身,在出任地方之前很得皇帝的信任,如今万将军身居高位,手握重兵,这天下有谁值得万小姐你如此煞费苦心呢?昨日万小姐也说过是要去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但极为尊贵,若是仔细推敲就不难得出结论了!”

“先生竟如此心思缜密,语桐佩服!”万语桐感叹的说着再次做了一个万福,她又叹道:“小女子跟陛下从小就认识,而且很熟悉,虽然男女有别,但我们并无男女之情,他一直把小女子当成亲妹妹,小女子也一直把他当成哥哥,只是家父却······一直想让小女子能成为皇妃······”

敢情是这么回事,赵俊生跟花木兰对视一眼,拱手道:“原来如此!其实······令尊的想法和愿望也可以理解,为人父母,谁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嫁个好人家?不管令尊是怎么想的,他应该都是想让小姐过得好!”

“没想到先生还挺会宽慰人的!”万语桐说道,又向花木兰道:“花公子,实在对不起,你的事情,小女子实在帮不上忙!”

花木兰连忙抱拳道:“万小姐有心了,花某感激不尽!”

“既如此,此事就拜托先生了,小女子告辞!”

“在下一定尽力,小姐好走!”

赵俊生看着万语桐的马车走远,用肩膀撞了撞花木兰取笑道:“木兰,万小姐对你还挺上心的!”

“都是女扮男装惹的祸!”花木兰脸色一红,连忙转移话题说道:“今日我得赶回花家堡做准备,明日就要组织堡内的兄弟把马群赶往谢家集与田掌柜进行交易!这六个兄弟就留在这里以防有人打这批金饼的主意,他们不会打扰你的!”

赵俊生摇头道:“我倒是没什么,他们在不在我还不一样过日子?我只是担心你,昨日听那田掌柜说从花家堡去谢家集有一百多里,中间有几处地方不太平,会不会有人打马群的主意?”

此时花木兰身上的柔弱似乎瞬间消失不见了,转眼之间就变得英姿飒爽,看得赵俊生暗暗吃惊不已。

“不必担心,我们花家堡的威名不是纸糊的,想打劫我花家堡的东西也得掂量一下自己的实力!”

“等等!”赵俊生一把拉住花木兰的手,说道:“三千只羊既然卖给了驻军就算了,堡里剩下的牛就不要卖了,无论价钱跌得多厉害都不要卖,不但不能卖,还要大肆收购牛羊,趁着西征大军回朝带回大量牛羊马匹,使得各地牛羊马匹价钱大跌之际,迅速以低价收购一批养起来!”

花木兰疑惑道:“这是为何?西征大军带回来的数百万牛羊必然会造成牲畜的价钱至少一两年内无法恢复,前天你还让我赶快卖掉,现在你却又让我大肆收购?”

第17章 惊闻

赵俊生解释道:“此一时彼一时,刚才你也听到万小姐说了,再过两个多月,皇帝就会南巡,皇帝出巡随行人员有多少?别说沿途护卫的军队,就只说那些随行太监、宫女、官员、文吏、随从等等都有数千人!若是平时,牲畜价钱肯定会一直走低,但皇帝来了情况就不一样了,皇帝的随行人员和护卫大军他们要吃好喝,而且要吃好的,喝好的,所以无论皇帝走到哪儿,哪儿的物价就会上涨!”

花木兰听了这话眼睛放光,她笑道:“我怎么觉得你似乎对赚钱的事情很敏锐,看来我嫁给你之后不会受冻挨饿了!”

赵俊生拍拍胸脯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那是当然,也看看你夫婿是什么人!”

花木兰走后,赵俊生抓紧时间干活,他连夜把这两天顾客定制的衣裳赶制出来。

次日清早,他又亲自去租场地作为染布坊和纺纱织布的作坊,又找木匠制作纺纱机和织布机、采购纺纱原材料、染料、定制用于缝制和裁剪的大批工具。

一直忙到下午申时,赵俊生才忙完,却一整天粒米未进,返回自家铺子的途中已经是饥肠辘辘,正巧看见旁边有一家酒肆,生意似乎不错,他便走了进去。

“客官,里边请!”店小二迎出来把赵俊生领进酒肆。

赵俊生走到唯一的一张空桌边坐下对店小二说道:“上两三个下酒菜、两张饼,再来一碗小酒!”

“好咧,客官稍等!三个下酒菜、两张饼、一碗酒!”店小二吆喝一声提醒掌柜的记账,然后到后厨报菜去了。

酒菜很快上桌,赵俊生不紧不慢的吃着喝着,听着周围的酒客们胡侃。

这时他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叹息:“老爷死得惨呐,竟然死于江洋大盗君子兰之手!老爷这人吧,虽说平日里对我等经常打骂,但在吃穿用度方面却是从不小气,如今老爷没了,咱兄弟俩以后的日子只怕不好过喽!”

另一个声音道:“谁说不是呢,可惜了啊!老爷昨天傍晚还说还想看那花木兰向南朝刘宋走私马匹被抓入狱的惨状呢,如今却是看不到了!”

赵俊生心中一惊,这两人是姚德生的随从!木兰会因向南朝刘宋走私马匹而被抓?这是怎么回事?

赵俊生脑筋一转就把这事猜了一个大概,他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立即走到门外叫来一个小孩拿出两枚五铢钱说道:“小弟弟,跑一趟赵记制衣铺让掌柜风三立即派两个兄弟过来,就说赵俊生在这里等他们,这两枚钱给你买糖葫芦吃,报信之后风掌柜会再给你三枚钱,去不去?”

“我去!”小孩伸出脏兮兮的手抓过两枚铜钱就往赵记制衣方向跑去。

赵俊生又回到桌边不动声色的坐下继续吃菜喝酒,不到一刻钟,两个花家堡的兄弟就各自骑着快马从赵记制衣铺赶了过来,他们下马走进酒肆内找到赵俊生,抱拳道:“姑爷,您有何吩咐?”

赵俊生压了压手示意二人坐下,然后低声道:“卖马之事是陷阱!看见我身后二人了吗?他们是知情者!别动,稍安勿躁!”

这两个花家堡的兄弟先是一惊,紧接着又想起身直接把这二人抓住,却被赵俊生按住,只听赵俊生继续低声道:“前天刚闹刺客,此时街上巡逻兵众多,不宜在此地动手。我需要骑你们的马去追你们小姐,这二人交给你们盯着,等他们出去之后找一处僻静处再动手,把他们悄悄带回铺子在后院找个房间关起来,明白吗?”

二人互相看了一眼,一起向赵俊生点了点头低声答应:“明白!”

“小二,再来两张饼、一斤卤牛肉打包!另外再给我用瓷瓶装半斤油脂!”赵俊生举手叫道,又伸手掏出一把铜钱放在桌子上。

“好咧!”

没过一会儿,赵俊生接过店小二递来的油纸包和装满油脂的瓷瓶,拍了拍两个花家堡兄弟的肩膀说道:“慢慢吃,先走了!”

二人抱拳道:“姑爷慢走!”

赵俊生提着油纸包走出酒肆解下两匹马的缰绳,跨上其中一匹,牵着另外一匹,打马向东城门方向飞奔而去。

赵俊生并不会骑马,但此时他已经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赶着鸭子上架。马不是摩托车和汽车,它是有生命的生灵,是有脾气和性格的,不能像摆弄摩托车和汽车那样去摆弄它。

赵俊生骑马从酒肆一路跑出城门外都是跌跌撞撞的,这马根本就不听话,有时它发了脾气无论如何也不肯走,急得赵俊生直跳脚。

直到过了一个时辰之后,赵俊生才稍稍能跟它有一点沟通和交流,让它明白一些他的意思,能勉强让它按照他的想法和意思去跑。

赵俊生虽然不会骑马,但他的阿爷赵贵当年乃是军中精锐斥候,骑术是相当精湛的,阿爷曾经有一次吃饭时跟他闲聊过,骑术分为三个境界:第一层境界,初学者让马明白骑士的意思,能让马随时都按照骑士的意思去跑,做到这一步就学会了骑马;第二层境界,骑士熟知马性,能随时都明白马的心情好不好、身体状况如何,可以通过调整姿势让马以最舒服、最快乐的姿势去奔跑,跑出最快的速度、最平稳的状态;第三层境界,人马合一!骑士和马都能非常互相熟悉了解,有感情,生死相依、性命相托,能彼此明白对方的心意,是最亲密的伙伴!

赵俊生此时才处于入门的阶段,连别说了解马性,就连让马勉强按照他的意思去跑都有些勉强。

这一路上磕磕绊绊、跌跌撞撞折腾到黄昏时分才算略有心得,跑了二十里之后他不得不换马保持速度,又跑了一个小时左右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他只好在路边砍伐树枝做成长木棍,撕下衣裳下摆捆绑在木棍一端,拿出瓷瓶沾满油脂制作成火把,用火折子点燃火把之后上马继续赶路。

这时他通过火把光亮看到前面道路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几个人和七八匹马,地上到处都洒着已经干涸的黑褐色血迹,还有遗弃的刀剑长枪。

“律——”赵俊生慌忙勒马停下,在这黑灯瞎火、方圆几十里都荒无人烟的野外遇上了满地的尸体还是他两世为人头一遭,如何不害怕和恐惧?别看他前天晚上一计飞针射杀了柳福林,但那时他还真没什么感觉,与此时的境遇却大大不同,他额头上和后背瞬间冒出了冷汗。

左右看看,见四下无人,他硬着头皮、壮着胆子跳下马举着火把小心翼翼的慢慢走向那些尸体。

第18章 山贼

满地的尸体和血迹,实在太吓人了,如果是白天还好,可这是荒郊野外的夜间,只有一根火把,赵俊生额头上不停的渗出冷汗,如此燥热的七月天的夜晚,他竟然感觉到了一丝阴冷。

这时一股凉风吹来,火把的火焰被吹得呼呼作响,如果火把被吹灭,赵俊生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勇气待在这里查看,只怕会吓得拔腿而逃吧?

他战战兢兢的举着火把走到最近的一具尸体前蹲下,伸出颤抖的手把爬着的尸体拉得翻过来,在火光的照耀下,他看见尸体的双眼瞪得老大,当场吓得叫出“啊”的一声,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他大口喘息,过了好一会儿工夫才稳定情绪,壮着胆子伸手把死者的眼皮合上,他这才稍稍不太害怕了一些,再一看,这尸体穿着短装,头上包裹着黄巾,看上去像山贼。

“山贼?”赵俊生心生疑惑,他又立即起身去一一检查另外十二具尸体,每个人都穿着差不多的装束,这些人应该是同一伙人,但都被人杀了。

从这些人身上的伤口和地上的血迹以及满地的刀剑长枪来看,现场应该是发生过激烈的搏斗,还死了八匹马,有三匹是被箭射杀的,另外五匹是被长枪或刀砍死的。

“咦!”赵俊生注意到一匹马的马脖子上有一块似乎被烙铁烫过的痕迹,他蹲下把火把凑近一看,只见这马的脖子上烙着一个花字。

“这是木兰带人送往谢家集的马群中的马!”赵俊生心中一惊,他立即起身去查看另外七匹马,这些马的脖子上全部都烙有花字,很明显都是花木兰运送的那一批马的其中八匹!

赵俊生这下明白了,花木兰一行人护送马群走到这里的时候遇到了山贼的袭击,她现在在哪儿?怎么样?

赵俊生心急如焚,他举着火把向前寻找着马群离开时的踪迹,火把贴在地面找到大量的马蹄印和一些还算新鲜的马粪,这些马蹄印和马粪一直向前方延伸,他立即转身从地上找到一柄最好的钢刀,又从旁边尸体上解下刀鞘把钢刀插入其中,再悬挂在自己腰间,跨上其中一匹马向前方追过去。

马匹才刚刚跑动几步,从前方就传来一阵吆喝声和一阵脚步声,还有马蹄声,赵俊生心中一惊,他立即熄灭火把,牵着马躲到路旁的灌木丛里躲了起来。

没过一会儿工夫,躲在灌木丛中的赵俊生就看见一个长相凶恶的三十余岁壮汉举着火把骑着一匹枣红马带着七八个山贼快步走了过来,山贼们每个人都举着一支火把,另外一只手拿着兵器。

骑马的凶恶大汉明显就是一个山贼头目或匪首,此人手里提着一杆长矛,矛头雪亮发光,个头个比一般的矛头要大要长。

“二当家,就是这里了,您看,那就是大当家!”牵马的喽啰指着满地的尸体对马背上的凶恶大汉说道。

这位二当家立即从马背上跳下提着长矛快速走到一具尸体旁蹲下嚎啕大哭:“大哥,你死得好惨呐!”

躲在旁边灌木丛里的赵俊生看见二当家面前的尸体,马上想起他腰间的钢刀就是从那尸体声边捡的,刀鞘也是从那尸体腰间取下来的,原来那具尸体就是这伙山贼的大当家,他还记得那大当家身上的致命伤是胸膛上一道长达一尺长的斜形刀口,那一刀差点把那位大当家斩成两段。

“难怪这柄刀一看就不是一般的钢刀,敢情是这伙山贼的大当家的佩刀,应该还值几个钱!”赵俊生摸了摸腰间的刀鞘忍不住想着。

那二当家哭了一阵,仰天大叫:“花二,你杀我大哥,我若不杀你,誓不为人!”

花二?那不就是我老婆木兰吗?吗的,你这个死山贼头子还想杀我老婆?我老子先干掉你再说!赵俊生心里嘀咕,一阵杀意渐起。

这时赵俊生身后的马匹突然连续打了两个响鼻,在这安静的野外显得格外清晰,赵俊生还没有做好开打的准备呢,他脸色一变,心中暗叫:“糟糕!”

“谁?”二当家迅速起身抓着长矛做出戒备状大喝一声,眼睛不停的扫视四周。

八个山贼喽啰此时也是如临大敌,纷纷拿着兵器注视着周围黑漆漆的灌木丛。

周围静悄悄的,再也没有一丝声响,这二当家心中也是打鼓,刚刚死了老大,现在这附近又藏着人,到底是什么来头?有什么目的?是在等着他带人来自投罗网吗?

“到底是哪位英雄好汉?还请出来与我‘擎天柱’秦四通一见!”

赵俊生听了这话不由嗤之以鼻,还“擎天柱”?匪号倒是叫得挺响亮的,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真本事。

还是无人应答,秦四通不由有些恼火和不耐烦了,他张口就骂:“阁下如此藏头露尾,不知是不屑与我秦四通一会,还是胆小如鼠不敢现身?”

“我忍!”赵俊生暗暗告诫自己,对方人多势众,他势单力薄一个人,自然不可能被对方用言语一激就血气上涌走出去,那不是武勇,而是愚蠢!

更关键的是,秦四通和他手下的山贼喽啰们此时距离他有三十多米的距离,在这个距离上,他的飞针根本就没有杀伤力,只有让对方靠近二十米范围内,他才能出手。

秦四通见赵俊生一直躲着不出来,当即喝令:“你们四个,两个去左边搜索,两个去右边搜索,去!”

四个喽啰被秦四通逼着分别向道路两边的灌木丛搜寻,赵俊生看着两个喽啰拿着钢刀一步一步慢慢小心警惕的搜过来,他放慢呼吸静静等待,直到这两人摸到了他十米之内,他才瞬间出手,指缝中两枚绣花针无声无息射了出去,这两个喽啰捂着胸口当场毫无征兆的倒在草丛里。

“啊——在这边,在这边!”一个喽啰大声叫唤。

去向另外一边搜寻的两个喽啰立即转过身来,连同原地没动的四个喽啰一起面对着赵俊生这边做出戒备状态。

“你们两个,上!”秦四通又指使两个喽啰向赵俊生这边逼过来。

等到这两人再次靠近赵俊生十米之内,他又再次出手,“扑通扑通”两声,又是两个喽啰捂着胸口倒在了草丛里。

无声无息,没有任何征兆的死亡,秦四通脸色大变,面对面的敌人他根本就不在乎,但是这种未知的敌人,他心中升起了一丝恐惧。

他张口就骂:“暗箭伤人算什么英雄?有种出来与我秦四通明大战三百回合!”

第19章 黑夜厮杀

天气本就炎热,秦四通等人又渐渐心生恐惧,一个个顿时浑身汗如雨下。

双方足足对峙了半个小时左右,山贼们手里的火把已经快要燃尽,这时秦四通见赵俊生始终不露面,他已有了去意,心想再呆下去形势对他越发不利,略作思考之后对剩下的四个喽啰中的其中两个招呼一声:“你们两个去把老大的尸身抬上马背!”

“是,是!”两个喽啰明白了秦四通的意思,立即丢下火把就去抬山贼老大的尸体。

这时无论是秦四通手里的火把,还是其他几个山贼喽啰手里的火把已经烧得只剩下微弱的火焰,赵俊生见对方就要撤走,心想等他们走了,再想找他们就困难了,这二当家可是发了毒誓要弄死花木兰,他可不敢赌对方回去之后把这事给忘了。

不能让他们这么轻易就走了,赵俊生心下有了决定,当即喝道:“秦四通,你就这么走了?你以为你走得了和尚跑得了庙?”

秦四通心中一凛,剩下几个喽啰也再次紧张起来,连尸体都忘了搬了。

秦四通咽了咽口水,壮着胆子高喝道:“你究竟是谁,我黑风山与阁下有何仇怨,竟然要与我等作对?”

拖,一定要拖下去,拖得火把熄灭才好浑水摸鱼!赵俊生心里说了一句,他眼珠子一转,想起那杀死姚德生的侠盗君子兰,当即开口叫道:“你黑风山的确与我君子兰无仇无怨,但你们却在此试图截杀我兄弟花木兰,想要杀了他夺走他的马群,这就是跟我君子兰过不去!既然老大已经下去了,你这个做老二的为何不下去跟他做个伴?他在下面实在太孤单了,又没人使唤,我猜你们兄弟当初结拜的时候肯定说过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日死的誓言吧?如今他已经下去了,你如果不下去陪他岂非不仗义?要不在下送你一程,让你下去继续给他做小弟?”

君子兰?秦四通先是脸色一变,但很快恢复成凶恶状,他也不如先前那样害怕和恐惧,已知的敌人总没有未知的敌人可怕。

秦四通破口大骂:“放你娘的狗臭屁!当初结拜说的那誓言只不过是一个仪式而已,岂能当真?”

“呃······你们结拜时还真发了这样的毒誓?哈哈哈······你们······你们太幼稚了吧?”赵俊生忍俊不禁,大笑不已。

秦四通被赵俊生嘲笑搞得好不尴尬,想当初脑子一热就结拜了,还发了这样的毒誓,现在想想还真是他妈的幼稚啊!

不对,秦四通反应过来,再次叫道:“我说到底是谁这么藏头露尾不敢出来见人,敢情是你君子兰!别人怕你君子兰,我秦四通可不会含糊你,有种你就出来!”

赵俊生轻笑道:“你大爷我当然要出来,刚才只不过逗你玩玩罢了,不过在杀你之前,还是让这几个小喽啰滚蛋吧,我君子兰手里虽然杀人无算,可不想杀不相干的人!”

剩下四个喽啰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一个开始悄悄向后撤,其他三个见状也有了退意,既然对方有意让他们离开,他们可不想死在这里。

“都给老子站住!老子看谁敢走?”秦四通大喝一声唬住这四个喽啰,当即说道:“你们都他妈是猪吗?没看出来他这是在分化我等?你们以为你们······”

话还没说完,最后一支火把也熄灭了,周围顿时陷入黑暗,尽管此时天上还有几个繁星点点,但月亮还没有出来,再加上这几人从光亮的环境突然变成了黑暗环境,他们的眼睛还没有适应周围的环境,只感觉周围漆黑一片。

但赵俊生却没有这方面的影响,他很清楚现在是他出击的最佳时机,他悄悄从灌木丛中蹑手蹑脚的走出来。

“都别慌,别慌,也都别动,你们都向我靠拢,快!”秦四通反应很快,立即对四个喽啰大叫。

就在四个喽啰向秦四通靠拢的时候,赵俊生已经半蹲在路边的草丛里,右手一举一扬,三根绣花针没有发出任何声响的射了出去。

“扑通、扑通、扑通”三个喽啰倒在地上。

剩下一个喽啰吓得当场崩溃,丢下钢刀撒腿就向远处跑去,但他没有跑几步就扑倒在地上不动了,只剩下秦四通一个人脸色如临大敌的双手握着长矛站在原地大叫:“出来,出来,出来啊!暗中偷袭算什么英雄好汉?亏你他娘的还有侠盗的美名,你就是阴险、藏头露尾的小人!”

赵俊生缓缓站了起来,左手拔出腰间钢刀缓缓走向秦四通,他穿越过来时不但带来一门《绣花针》的技能,还能带过来一门《狂风刀法》和一门《杨家枪法》的技能,今日正好拿秦四通这个山贼头子试一试《狂风刀法》的威力。

秦四通看见路边出现一个黑影并向自己走来,他知道这人应该就是侠盗君子兰,当即大喝一声:“吃我一矛!”

长矛快速向赵俊生刺过来,赵俊生当即双手挥刀格挡开来,并迅速发动了反击,一个箭步冲上来贴身把刀招连绵不断的使出来,如狂风骤雨一般。

秦四通脸色大变,精神高度紧张,如此迅猛快速的刀法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而且赵俊生已经近了他的身,让他的长矛矛法无法施展,只能不停的躲避和招架。

足足交手了二十多招,秦四通都被逼得只有招架躲避的份儿,没有还手之力,但二十招过后,赵俊生这具体身体的虚弱和第一次使出狂风刀法的后遗症就凸显出来了,后继无力,体能急剧下降,狂风刀法已经不能称之为狂风刀法,刀招施展速度骤然下降。

秦四通立马感觉到了,他心中大喜,一边动手一边大笑道:“哈哈哈······敢情你还是一个银样蜡头枪,中看不中用啊!现在轮到我秦四通发飙了,看招!”

赵俊生叫苦不迭,一边招架一边后退,很快就招架不住,被秦四通挡开钢刀后一脚踢得飞出老远躺在了地上。

秦四通并未打算放过他,正所谓趁他病要他命,他疾步冲上去将手中长矛直刺赵俊生的胸膛,月亮出来了,月光照在矛头上反射出阵阵寒光。

赵俊生心中大骇,眼睛睁得老大,眼神之中恐惧之色大盛。

第20章 来迟一步

赵俊生此时也顾不得颜面了,况且他在江湖上也根本就没有名头,迅速在地上来了几个懒驴打滚,躲过了直刺来的长矛。

秦四通并未罢休收手,加快脚步,手中的长矛也连续不断地刺击不停。

赵俊生连续不断地在地上快速打着滚,却不想从一具尸体上滚过去,他强忍着不适,迅速抓住尸体就挡在身前。

“噗嗤”一声,尸体被秦四通的长矛扎了一个透心凉,矛尖刺到了赵俊生的鼻尖上,正有一滴血水滴在他的鼻子上,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刺激得他打了一个激灵,奋力身体后仰并把尸体推向秦四通。

秦四通大怒,双手一扬,尸体被他从长矛上甩了出去,但此时赵俊生已经翻了一个跟头爬起来扬手就是一记飞针。

秦四通本能的感觉到了危险,极速挥舞着长矛,长矛的长杆发出“叮”的一声轻响磕飞了一枚绣花针,但他嘴里却发出“啊”的一声惨叫,原来他只磕飞了一根绣花针,还有一根绣花针射在了他的右膝盖上,不由自主的单膝跪在了地上。

赵俊生精神大振,右手再次一扬,两枚绣花针再次射出,正在疼痛中的秦四通反应速度大减,左膝盖也被命中一枚绣花针,双膝都跪在了地上,丧失了行动能力,他想要强行爬起来,膝盖却是如针刺阵阵剧痛,实在难以忍受。

趁着秦四通受伤疼痛之际,赵俊生再次连续发射了两次绣花针,设在而来他的两个臂膀上,让其彻底散失了行动能力。

“当”的一声,秦四通的长矛留在了地上,两条膀子挣扎着用力却是剧痛无比,最终还是无力的垂下。

最后一枚绣花针出现在赵俊生的指缝之间,但他犹豫了一下却是没有发射出去,起身捡起钢刀冲过去一刀斩下。

秦四通面露震恐之色,忍着膀子的剧痛想要再此抓起长矛,但等他刚刚抓起长矛,赵俊生的钢刀就已经划过他的脖子,噗嗤一声,秦四通的头颅滚落在地上,血水喷了一地。

赵俊生收刀入鞘,一屁股坐在地上剧烈喘息,休息了好一阵子才有力气爬起来,这才感觉全身如同散架了一半,疼痛得厉害,他心中感叹,虽然这十几日一直在夜里休息时打坐修习内力,但时日尚短,修炼出来的内力也仅仅只能催发绣花针,用内力御刀却是不能,看来这具身体还是太弱了,要抽时间多加操练打磨才行。

他忍着全身酸痛捡起秦四通尸体旁的长矛,发现这矛其实已经不算是矛,应该说是一杆枪才对,这枪杆也不知是用何种材料制作而成,还用桐油浸泡过最少三年以上,韧性、弹性和坚硬度都很强。

他拿在手上耍了一番,感觉颇为顺手,正好有一门《杨家枪法》需要用枪才能施展出来,于是决定便把这长枪带走。

此时经过一个下午的骑马奔跑,再加上刚才他一番激烈的厮杀,腹中早已饥饿难耐,连忙把下午从酒肆里带出来的卤牛肉和烧饼拿出来吃,一口气吃了个精光才罢休。

吃饱喝足后,他身上又有了力气,摸黑从灌木丛里把两匹马牵出来,又重新制作了一支火把,点燃后跨上马背趁着月色向谢家集连夜赶去。

夜晚光线太暗,马不敢跑得太快,无论赵俊生如何使唤,速度就是快不起来,一直跑到天亮也没有跑到谢家集。

早上他路过一个叫杨柳镇的小镇,在镇子上买了一点吃食,吃完之后继续赶路,却一直没有追上花木兰和她的马群,他心里的预感越来越不好。

临近中午的时候,赵俊生终于赶到了谢家集,这是一个边境集市,距离睢阳城和花家堡都有一百二十里左右,虽然是北魏的地盘,但这里并未部署军队,只有一些集丁负责维持治安,这里不但有北魏的商人,还有刘宋的商人,都经常在这里进行大宗的交易。

赵俊生在谢家集寨墙的大门口下马对在门口站岗的一个集丁问道:“这位兵哥,有没有看见有一伙人赶着大批的马群来谢家集?”说完递过去几枚铜钱。

集丁收了铜钱嗤笑一声:“兄弟,你傻啊,这里虽然是我大魏为了与南方刘宋加强商贸往来而特地设立的集市,但大批马匹的交易却是我大魏禁止的,谁若是向南朝刘宋出售马匹,一旦抓到就完蛋喽!”

没来谢家集?不可能啊!赵俊生一时间陷入了茫然。

“不过嘛······”那集丁又说了一句,却没有把话说完。

赵俊生哪里还不明白,这里面肯定有玄机,他立即又掏出一把铜钱暗中塞过去,说道:“兄弟,小小意思,打点酒喝,不成敬意!”

集丁不动声色收了钱,凑到赵俊生耳边低声道:“我听说东边十里外的松树林是一个黑市交易场所!”

赵俊生精神一震,抱拳道谢之后跨上马绕过谢家集快速向东面十里外的松树林飞奔过去。他现在可以百分之百确定,田朗找花木兰买马应该就是姚德生布置的一个陷阱,姚德生虽然在那晚被君子兰杀了,但这事似乎并没有因姚德生的死而终止,这个田朗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赵俊生心中的焦急可想而知,他拼命的挥舞着马鞭抽打着马臀,很快就绕过谢家集,却只跑了跑了两三里就看见前方出现大队的兵马,他预感到不妙,心中咯噔一声,立即勒马停下策马走到了路边让兵马通过。

随着这批兵马越来越近,赵俊生的感觉越来越不好,迎面而来有一百多个骑兵分成四列,中间有二十多个人被绳索捆着双手串在一起排成一条长队有气无力的走着,两侧有骑兵们拿着长矛盯着,再后面是一个囚车,囚车内坐着一个人。

赵俊生看清楚囚车内的人竟然是花木兰,顿时脑子一懵,瞬间失去了思维能力,但他很快回过神来,面露焦急的看向花木兰,手也不知不觉握紧了用布包裹的长枪。

花木兰此时也看见了赵俊生,她对他出现在这里很惊讶,又看见他一脸的疲惫,显然是一夜没睡连夜赶过来的,这时她发现了赵俊生的异样,担心他会胡来,连忙向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妄动。

赵俊生咬着牙,强忍着担忧和心疼看着花木兰和花家堡的堡丁们被这些北魏骑兵们押着在他面前一一经过。

这时他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被抓的人当中除了花木兰和穿着统一服饰的十几个花家堡堡丁之外,还有十来个人,这些人身份不明,但赵俊生推测应该是田朗的人,可这些被抓的人当中却没有田朗,田朗肯定跑了!

赵俊生看着花木兰和花家堡的堡丁以及他们送来的一千多匹马被这支骑兵押走远去,他扭头一直看着,脑子里却高速运转着如何营救花木兰和花家堡的堡丁们。

想要救出他们,就必须要想办法替他们脱罪,硬来绝对不行,如何替他们脱罪?必须要想办法证明花木兰是中了别人的圈套,不清楚对方是南朝刘宋商人的身份,可是要如何证明呢?

证人,对,要找到证人!赵俊生想到这里精神一震,使诡计姚德生已经死了,但他的两个随从熟知内情,而现在这两个人应该被关在了他制衣铺的后院,但是还需要一个人证——田朗!

田朗在哪儿?这家伙在交易时肯定在现场,花木兰等人是在跟田朗交易的时候被突然出现的北魏骑兵抓住的,田朗应该是趁机溜掉了,若是田朗没有出现,交易就不会进行,没有交易的话,北魏军队就不会出现抓人,因为抓到交易现场证据才能坐实罪名。

赵俊生思索一番,决定前往松树林所在的黑市交易市场去探一探,他立即打马向松树林飞奔而去。

第21章 松树林

谢家集东面十里处的松树林作为一处黑市和走私交易的场所在谢家集一带可谓是人尽皆知,但是没有人到处乱说,北魏在当地的官府其实也是心知肚明,只要交易的物品和数量不是太多,动作不是太过分过火,官府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有更多的进项,才能闷声发大财。

这松树林之所以叫松树林,是因为这里的树木大多数都是松树,怕不有上千亩的面积。

松树林内的地面被踩得非常光溜平整,看来平日里这里人流量不小,否则不会造成这种现象。

赵俊生打马进入松树林内,越往里走越感觉幽暗和阴森森,湿气越重,走了一段就发现地面上一片狼藉,到处都是破烂的摊子,似乎还有人在收拾。

“都快点儿弄干净了,明日还要照常做生意呢!”一个背着手、穿着劲装的中年男子督促一声,这人却又骂道:“也不知道是哪个混蛋告密让官府出动了军队,这以后谁还敢来这里交易?没有进项,日后兄弟们吃什么喝什么?妈了个巴子的,若还是让老子知道是谁告的密,老子一定杀他全家!”

“大哥,有人来了!”一个随从提醒这中年汉子。

中年汉子扭头看向正骑马走过来的赵俊生,打量了他一番,抱拳问道:“在下谢家集小蛇帮帮主谢长发,敢问阁下何人,来此有何事?”

“小蛇帮?”赵俊生嘴角扯了扯,想笑却又忍不住了,别人的帮会唯恐名号不够威武霸气,要么是青龙帮、猛虎帮,要么斧头帮、大刀会,这位倒好,竟然给帮会起名号叫小蛇帮。

赵俊生抱拳道:“在下姓赵,乃无名之辈,只是想来这松树林买点平常市面上买不到的东西,只是这里怎么空无一人呢?对了,在下来这儿的路上遇到一大股骑兵押着一些人谢家集去了,看这里乱七八糟的,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原来是赵兄弟!”谢长发抱了抱拳,骂道:“谁说不是呢,刚才有人在这里进行大宗马匹交易,却不知被哪个混蛋举报惊动了太守府。这不,官府出动了大股骑兵把交易的双方逮了个正着,把这里的市场也给破坏了,商人们的生意被搅黄了,谁还会待在这儿?赵兄弟若是需要买东西,那得明日个请早了!”

赵俊生问道:“到底是哪两方人这么大的胆子在这里进行大宗马匹交易?这里平日里交易不是挺安全的吗?官府怎么会出动这么多骑兵?”

谢长发也不怀疑和顾忌赵俊生是什么身份,说道:“一方是西边百里外花家堡的花木兰,花木兰的名头你听过吧,整个睢阳郡黑白两道谁不给他几分面子?没想到这次却是栽了,只怕是很难翻身喽!另外一方嘛,好像是南朝刘宋那边的商人,姓田,在这里也出现过多次,多是购买皮货和牲畜,零零星星的也买过一些马,但从未像这次这么大的数量,这姓田的还真是狡诈机灵,一见形势不妙,当场开溜,混在人群中跑都没了踪影,钱财马匹全都不要了!”

“跑了?不可能吧,那么一大股骑兵围困,他一个人能跑到哪儿去呀?”

“嘿!”谢长发摇了摇头,说道:“这帮南朝商人能在咱们这边搞走私这种掉脑袋的事情,谁没有几分活命跑路的本事?说不定他当场用重金收买了几个骑兵让开一条路跑掉了!”

赵俊生一想这是很有可能的,像田朗这种人最善于用金钱开路。

思索一番,赵俊生跳下马走向谢长发,抱拳道:“谢帮主,这田朗虽然跑了,但他肯定还在谢家集附近,毕竟大魏的边境巡逻骑兵不是吃素的,他想要离开大魏返回刘宋不走正常渠道没那么容易!实不相瞒,这田朗与赵某有仇,赵某想请谢帮主出动帮中兄弟找到他,毕竟谢帮主作为本地的地头蛇,这块地面上任何风吹草动瞒不过你的眼睛,你开个价吧!”

谢长发一愣,他再次打量着赵俊生,原本以为赵俊生只不过是想在黑市上买点违禁品,没想到这人是来找田朗麻烦的。

“赵兄弟,不是谢某不给你面子,你也知道谢某是吃哪行饭的,只要来到这谢家集地面上的商旅都是我谢某的贵客和朋友,谢某怎么能为了一点蝇头小利而出卖客人和朋友呢?这坏名声若是传出去,谢某以后还怎么混?”

赵俊生扛着灰布包裹的长枪上前一步吐出两个字:“两金,我只要一个消息!”

一个消息就给两金,这位出手不可谓不阔绰,谢长发脸色变了一下,但随即摇头道:“对不住赵兄弟,谢某实在无能为力!”

“五金!”赵俊生再次吐出两个字。

“赵兄弟,您别就为难谢某了,谢某虽然是这里的地头蛇,但那田朗是什么人?他能在边境这片地面上活动这么多年安然无恙,你以为他就是一个普通的南朝商人?人家是强龙啊,钱谁不想挣?可谢某担心有命拿钱没命花呀!”其实谢长发已经很心动了,但是一想到田朗在南朝那边的势力就不由一阵心悸,最终还是咬牙拒绝了。

赵俊生盯着谢长发脸色,知道他已经动心,当即冷着脸道:“一口价,十金!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只要消息!”

十金,这笔很多,多到远远超过一个消息的价值,甚至可以买多条人命!谢长发知道赵俊生出的钱多也代表他对这个消息志在必得,否则不会出这么高的价。

拒绝?肯定会得罪赵俊生,对方什么来头?他是否得罪得起?他对赵俊生的一切都一无所知,贸然得罪,若这姓赵的是更大的强龙呢?

权衡之下,谢长发决定先答应赵俊生,打探到消息之后告诉他,再把赵俊生找人的消息告诉田朗,再从田朗那里敲上一笔,让这两条强龙去斗得你死我活。

“好,既然赵兄弟出手这么阔绰,谢某就代帮中兄弟们答应了!不过······”

赵俊生看着家伙一副贪婪之色,从怀中掏出一枚金饼丢过去:“这是定金,拿到消息之后再付剩下的!”

谢长发一把接住金饼放在嘴里咬了咬,收入怀中道:“若有了消息在何处找赵兄弟?”

“在下相信以你谢帮主的实力,一定能在天黑之前查到田朗的藏身处!天黑之后,在下在这里等你!”

“好,天黑之后再见!”谢长发说完抱了抱拳,就带着几个手下离去。

这时赵俊生突然一扬手,一枚绣花针突然射出,谢长发感觉背部一麻,一股钻心的疼痛几乎让他晕厥,他扶着一个手下的肩膀扭头过来,脸色十分痛苦的模样问道:“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第22章 心疼

赵俊生转身走到骏马旁边翻身上马,坐在马背上看着谢长发淡然道:“只不过是一点小手段而已,谢帮主若是老老实实派人打探消息并如实的告诉在下,在下可保谢帮主无事,若谢帮主敢跟在下玩花样,将活不过今晚,入夜时分在下在这里恭候,驾!”

谢长发佝偻着腰、含着胸,疼得脸上冷汗直流,看着赵俊生远去之后,他不由骂道:“还愣着干嘛,快找马车来载老子回去!”

“是,是!”

赵俊生一路快马加鞭赶到了谢家集,这谢家集虽然只是一个集市,但其规模绝不下一座县城,他来到一家客栈门口,站在门口的店小二立即迎上来笑道:“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赵俊生道:“给我找一间上房,再把我这两匹马喂饱!”说完递过去一叠铜钱。

店小二喜笑颜开,接过铜钱答应:“好咧!那谁,马夫,你过来把这位客官的两匹马牵到马厩去喂饱了!”

赵俊生把两匹马交给马夫,跟着店小二进了客栈。

店小二把赵俊生领到二楼靠街边的一间干净房间,赵俊生进去看了一下,觉得还算满意,说道:“就这间吧,先弄一盆清水过来,本公子要洗漱一番,再去叫厨房弄三个小菜、几个馍、一壶酒送过来!”

“客官您稍等,小的去去就来!”

洗脸水很快就送了过来,赵俊生舒舒服服的洗了一把脸,没过一会儿工夫,店小二就端着小菜、馍、酒壶酒杯送了过来。

“客官,酒菜摆放好了,您慢用!”店小二说完就要转身离去。

“等一下!”赵俊生叫住店小二,丢过去几枚铜板问道:“小二啊,听说刚才不久有人在松树林那边进行大宗马匹走私交易,被官府派兵给一锅端了,你知道这事吗?”

店小二一看对方扔钱过来,连忙接住笑道:“客官您可问对人了,据说被抓的是花家堡的花木兰和他的十几个堡丁,他们是卖马的;另外一伙人也被抓了不少,是买马的,据说这些买马的是南朝那边的人,想走私到南朝那边去,没想到这次被官府一锅端了,花家堡这次只怕是要惨了!”

赵俊生明知故问:“官府为何要派兵拿人?这松树林内的黑市交易已经是公开的秘密,官府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次为何这么认真呢?他们每年拿钱都拿到手软,这么做不地道吧?”

店小二摇头道:“客官有所不知,这次出动并非是本地的官兵,而是从郡城睢阳来的兵马,据说是太守府的镇守将军万度归直接下令抽调的兵马!本地的官府与小蛇帮沆瀣一气,怎么会出兵拿人?那不是断自己财路吗?”

“太守府派来的兵?这么说人犯会被押送到睢阳城?”

“那当然,那队人马才出谢家集不久,此时正往睢阳城赶去呢!”

赵俊生点点头,当即对店小二挥挥手让其出去,他拿起竹筷子立即开始狼吞虎咽吃起来,很快把菜肴和煎饼吃个干净,酒也喝了几口,喝碗之后他拿着长枪,把刀挂在腰间走下楼来。

店小二上前问道:“客官,您这是?”

“出去一趟,房间留着!”

“好的,好的,您慢走!”

赵俊生从马夫手里牵过两匹马,跨上其中一匹马快速向东边快速奔驰而去,他一路快马加鞭,换了一次马终于在一个时辰过后追上了押解花木兰等人的队伍,此时这支队伍正在路边休息歇脚。

“敢问带队的是哪位将军,在下睢阳赵俊生有事求见!”赵俊生在后面一边策马一边高声大喊。

带队的官军幢主扭头看了看策马追上来的赵俊生,对身边的百人将吩咐道:“你带几个人过去拦住此人,问问他有何事?”

“是,幢主!”

没过一会儿,百人将返回来向带队军官报告:“启禀幢主,那人说他与梁鹏梁司马是朋友,有事想跟幢主谈谈!”

“梁司马?”带队幢主一惊,连忙道:“让他过来!”

“是,幢主!”

赵俊生被带到了带队军官面前,抱拳行礼道:“在下赵俊生见过将军!”

“听说你与梁司马是朋友,不知你有何事要见我?”带队军官打量赵俊生一番问道。

赵俊生道:“是这样的,那个被关在囚车里的花木兰是在下的朋友,花木兰卖马给南朝商人这件事情是遭人陷害的,此事在下已经有了关键的证据可以证明花木兰的清白,所以我想请将军兴哥方便让我去见见花木兰,跟他说几句话!”

“这个······恐怕不太方便!”带队军官有些犹豫。

赵俊生立即从怀中掏出一个金饼暗中塞过去,“日前在下前去拜会太守万将军,献上马裤的纺织缝制之法,万将军很高兴,命在下全权负责为驻军供应马裤,还命梁司马作为太守府与在下之间的联络人。花木兰的为人在下是很清楚的,他是鲜卑人,若非不知情,怎么可能把马卖给南朝商人?此事还请将军通融一二!”

这带队的军官颇为惊讶:“哦?马裤就是你捣鼓出来的?难怪这几日军主都很高兴。行吧,既然是军主看中的人,定然是可以信得过的,给你一刻钟的时间!来人,带赵兄弟去见花木兰!”

“是,幢主!”

赵俊生被百人将领着来到了囚车旁边,百人将挥了挥手让守在旁边的兵士们退开一些,并提醒赵俊生:“记住,只有一刻钟!”

“多谢,多谢!”

赵俊生看着百人将走远,扭头过来看着一脸狼狈的花木兰不由心中一疼,伸手过去握住她的手:“木兰,都是我的错,我若是能早点赶到谢家集就不会出事了!”

花木兰看着赵俊生一脸的担忧、疼惜,她心中一暖,出声道:“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睢阳城里筹备染布坊、纺织作坊和制衣作坊吗?”

赵俊生道:“昨日下午我路过一家酒肆前觉得肚中饥饿就进去要了几个小菜,听到有人议论你卖马之事,听出声音才知道是姚德生的两个随从,我从他们的议论中得知你要卖马之事是姚德生故意透漏给田朗的,他早就知道田朗其实是南朝贩马商人,想借此陷害于你!所以我立即赶了过来想要阻止你与田朗交易,可我不会骑马,一路上磕磕碰碰耽搁了很多时间,若是我有精湛的骑术早就追上你们了,这都是我的错!”

花木兰笑着安慰道:“无妨,你以后好好练习骑术就好了!”

赵俊生看得出来花木兰脸上的笑容是故意装出来的,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不担心是假的,若是官府查不清楚,按照北魏的律法是要杀头、抄没家产的。

赵俊生立即安慰道:“木兰你放心,我来之前已叫你留在店里的其中两个兄弟把姚德生的两个随从抓起来了,他们是这桩阴谋的知情者,若是让他们作证,再把田朗这个南朝贩马商人抓住,你们被陷害这件事情就会水落石出,我刚才已经在谢家集找人去探查那田朗的藏身地了,相信很快就查到的,到时候再通知官府把他抓住,你和花家堡的兄弟就可以放出来了!”

花木兰急忙道:“俊生哥哥你千万别这么做,你手无缚鸡之力,谢家集又是一个鱼龙混杂之地,官府与当地地头蛇、走私商人、山贼、江洋大盗等沆瀣一气,这个田朗能在这一带活动多年而毫发无损,可见他在这里是有势力的,你不是他的对手,还是速速返回睢阳城!”

第23章 有伤风化

花木兰的焦急、担忧、关心尽显于脸上,赵俊生看着她更加觉得心疼,这个姑娘只是因为一纸婚约就全心全意的为他考虑,认定了他就是她一生的丈夫,而她现在都身陷囹圄呢,还在考虑他的安全,不让他去冒险。

这就是古代女子的爱情观吗?赵俊生的心被深深触动。他还记得在前世,大伯年轻时是一个不学无术的人,只知道吃喝玩乐,就算赚了钱也不带回家中,自己在外面花个精光,家中妻儿老小吃喝拉撒一概不管,还经常因为一些琐碎事务打的大妈遍体鳞伤,大妈都忍着。大伯到了年老快死的前几年才对大妈好一点,大妈却把他年轻时对她的不好全都忘了,只记得人生最后几年对她的好。有一次大伯骑自行车上街买菜,回家途中因高血压发作一头撞进了水沟中而溺亡,大妈却因大伯的死整日以泪洗面。

当时赵俊生很不理解大妈的感情观,而现在他理解了,他决定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就算杀官造反,就算搭上他自己的性命也要把花木兰救出来。

“木兰你放心,我不会乱来的!刚才我在谢家集找人打听这件事情,才知道你花公子在睢阳这一带江湖上的名声有多么响亮,你这假公子倒是很让我刮目相看呢!”赵俊生为了逗花木兰高兴,忍不住调侃了一句。

花木兰颇不好意思,说道:“没办法,阿爷从小就把我当儿子养,姐姐出嫁之后我就只能担起家里的事务,时间长了就闯出来了一些名头,让你见笑了!呃,你又给我转移话题,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不是田朗这种人的对手,我让你别去谢家集参合这件事情,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回去······你若真对我好,真想出力,就立马去花家堡报信,这件事情我爹和花家宝的人会想办法的!”

赵俊生装作犹豫了一会儿,答应道:“好,我去花家堡告诉花伯伯,不过你这几天不要胡思乱想,该吃就吃,该喝就喝,尽管放宽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把你救出来的,就算是死,我也要把你救出来!”

“俊生哥哥······”花木兰的声音有些哽咽。

赵俊生拿起花木兰的双手亲了一下,站在不远处的百人将看得不由感觉一阵恶寒,两个大男人竟然如此这般······实在是太伤风化,他以前曾听人说有人好男风,原来这是真的,眼前这一对不就是么?

赵俊生转身对百人将招了招手,百人将疑惑的走过来抱拳道:“赵公子,聊完了?”

“敢问兄弟怎么称呼?”

百人将说道:“赵挺!”

“原来是本家兄弟,失敬失敬!”赵俊生笑着拱手说道,又从怀中拿出一个金饼递过去说道:“兄弟,麻烦你个事,这几天还请你帮忙给我兄弟花木兰和花家堡的堡丁们吃好一点,不要让人虐待他们,在下一定承你的情,日后有什么需要用得上我赵某人的只管开口,只要我赵某人做得到,绝不推辞!”

赵挺听了话想起赵俊生跟梁司马有交情,还得万度归看中,连幢主都对赵俊生很客气,心想结交这人应该是没错的,再说给这些人弄点好吃的能花几个钱?一个金饼怎么也花不完,剩下的还不是归他所得?

百人将想到这里接过金饼藏在怀中,抱拳道:“赵公子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

这时那领兵的幢主大喝一声:“赵挺,时辰到了,传令所有将士继续上路,咱们赶到杨柳镇宿营!”

“是,幢主!”赵挺答应一声,向路边休息的兵士们挥手大声吆喝:“幢主有令,所有人起立,上马继续赶路!”

吆喝完了,赵挺向赵俊生抱了抱拳,赵俊生拱手道:“拜托了!”

囚车被马匹拉着缓缓启动向前行去,赵俊生追上去向囚车内的花木兰招手大叫:“木兰,木兰······”

花木兰在坐在囚车内神情焦急的向赵俊生挥手:“俊生哥哥别追了,快去向花家堡报信!”

赵俊生追了一阵停了下来,神情呆呆的看着囚车远去,他回过神来找到马匹后翻身上马快速向谢家集返回。

此时在谢家集内一幢宽大的宅院内,田朗穿着一身光滑的绸缎财主服饰,端着茶杯喝着茶。

“今日幸亏我机灵,舍得花钱,硬生生用金饼砸出来一条活路,否则此刻只怕已经身陷囹圄了,万幸啊!”田朗放下茶杯,心有余悸的想着。

这时一个脸色肃穆的管家模样的人快步走进来拱手道:“老爷,外头似乎有些不对劲!”

田朗脸色一凛,起身道:“怎么回事,说清楚!”

管家说道:“刚才我从外面进来时发现门口有两个疑似盯梢的人,这两个人有些面熟,我记得好像是小蛇帮的人!”

“谢长发的人?”田朗一愣,随即脸上杀意一闪,冷哼道:“哼,这谢长发是活腻歪了,他难道想打我田某人的主意?”

管家想了想拱手道:“老爷,这谢长发不是不知道您的身份,也不是不知道我们在这里的实力,他应该不会这么愚蠢想打您的主意吧?除非······除非是官府方面让他打探您的消息!”

田朗思索了一阵,对管家说道:“看来咱们要换个地方落脚了,这里已经不安全!玉昆,你带几个兄弟去把谢长发带来见我,我倒要知道到底是谁给了这个谢长发胆子派人盯我的梢!”

“是,我这就去!”

田玉昆带着二十几个孔武有力的大汉提着刀剑气势汹汹的冲到了小蛇帮,两个守门的帮众看见这架势,吓得屁滚尿流的逃进了宅院内。

“帮主,帮主,大事不好,田家人杀上门来了!”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脸色有些发白的谢长发从后院走到了前院遇到了田玉昆和他带来的人,前院四周的房屋内冲出来二十几个拿着刀剑的帮众护在谢长发的周围,双方隔着五六米的距离对峙起来。

谢长发盯着田玉昆冷声道:“田管家,你带这么多人来我小蛇帮想干什么?别以为你田家在南朝那边有点势力就敢在这里肆无忌惮!我告诉你,这里是大魏,是谢家集,集市上八成的商贩和住户都是我谢家的人,你们若敢坏了规矩,我保管让你们在这里混不下去!”

第24章 出卖

田玉昆看了看谢长发身边的二十几个帮众,对方十分警惕,如临大敌,如果要强行动手带走谢长发只怕会闹出很大的动静。

他心思一转对谢长发抱拳道:“谢帮主别误会,我田某人并不来挑衅和找麻烦的,我家老爷派我来请谢帮主过去聊聊!”

“田老爷派你过来请我聊聊?是这么个请法?请人需要带这么多人拿着刀剑吗?”谢长发指着田玉昆身边的二十几个拿着刀剑的大汉喝道。

田玉昆此时也沉下了脸道:“谢帮主,今日在松树林发生的事情你也是知道的,自从有了谢家集开通南北商贸往来,就有了松树林的黑市交易,这几年从未发生过官府出动大队兵马突袭松树林之事,可偏偏今日就发生了,我们与花家堡的大宗马匹交易本是极为机密之事,除了你这个地头蛇知道消息,还有谁知道?若不是你这里走漏了消息,还会是谁走漏了消息?难道我们自己会去告诉官府吗?所以,这件事还请谢帮主去跟我家老爷聊聊,说清楚才好,否则这个误会解不开,那么咱们双方接下来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谢长发怒道:“我虽然知道消息,但我得到消息的时间太短,根本不可能有时间去向官府告密,而且这次出动的官兵是睢阳城那边的镇戍军,我哪有时间去睢阳太守府告密?”

田玉昆淡然道:“这你去跟我家老爷说,跟我说有何用?我又做不了我家老爷的主!”

谢长发看着架势,如果不去一趟,这事只怕是收不了场,他思索权衡一番,只好答应道:“好,我跟你去见田老爷!”

“帮助,不可啊,田家人显然不安好心呐!”帮众们纷纷劝道。

“好了,都不必担心,这里是谢家集,那田家人不敢乱来,我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帮主,我跟你一起去!”

谢长发点了两个帮众当随从,跟着田玉昆走了。

很快到了田朗在谢家集的另一处落脚点,田玉昆带着谢长发走到后堂见到了正背着手欣赏一幅挂画的田朗。

“老爷,谢帮主到了!”田玉昆抱拳禀报后退到了一侧。

谢长发抱拳道:“田老爷,你若为了松树林的马匹交易泄密一事找我过来,我谢某人现在就可以对天发毒誓,此事绝不是我谢某人这里走漏的消息,否则叫我不得好死!”

田朗缓缓转过身来看着谢长发,“这件事情也许不是谢帮主那边走漏的消息,我田某人身边有许多人,花家堡那边也有许多人知道这个消息,难保我们双方身边不会出现告密之人,但是我很纳闷,谢帮主为何要派人盯我的梢?”

“啊,这、这······田老爷搞错了吧?”谢长发结结巴巴起来,显得有些慌乱。

“搞错了?来人,把人带上来!”田朗大喝一声,把手一挥。

几个大汉押着两个小蛇帮的帮众走了出来,这二人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见到谢长发连忙叫道:“帮主,救命,救命啊!”

田朗盯着谢长发冷冷道:“谢帮主,你不会不承认这二人是你小蛇帮的人吧?今日你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保证你走不出这间宅院!”

仿佛是听到了某个信号一般,一大群彪形大汉提着道歉从四面涌出来对谢长发和他带来的两个随从帮众虎视眈眈,只等一声令下就要扑上来把他们剁成肉酱。

谢长发看着周围这阵势,又看了看田朗脸上杀机迸现,一时间一颗心跌落到了谷底。他原本想把消息透露给田朗,从中再赚一笔消息费,却不想被赵俊生使了手段控制住,只能打消这个念头,现在却又被田朗捉住了盯梢的人,这下可好,偷鸡不成蚀把米,漏了底!

谢长发心中寒意大盛,却不能把赵俊生透漏出来,否则赵俊生一旦出事,他身上被施展的手段就无人可解了。

谢长发只能硬着头皮道:“田老爷,的确是我派他们两个来盯梢的,我并不想与田老爷为敌,谢某是被人胁迫,不得已而为之!”

田朗和田玉昆一愣,互相看了一眼,田朗冷声问道:“是谁胁迫你?”

谢长发沉默不语。

“怎么?谢帮主要为胁迫你的人紧守秘密?”

这时田玉昆说道:“谢帮主,我不知道背后那人是怎么胁迫你的,用什么胁迫你,或者他能要你的命,但是我得提醒你,你若不说,马上就会死!”

谢长发的脸色变了,动容了,他缓缓抬头,沉默良久后叹息一声说道:“哎······我只知道那个人姓赵,是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其他一无所知!此人在我身上使了手段,声言说我若不把你的藏身地打探出来告诉他,我就活不过明日早上!”

田玉昆立即追问:“他在何处?”

谢长发再次沉默不语。

田朗明白了,他道:“谢帮主,只要你告诉我此人在何处,并协助我抓住他,我田某人可以保证让他给你解除对你的禁止,绝不食言!毕竟······我田某人日后还要在谢家集做生意,有你这个知根知底的熟人做地头蛇总好过让其他不熟悉的人做地头蛇!”

谢长发立马道:“田掌柜此言当真?”

“绝无虚言!”

“好,我说!他说他今晚在松树林等我的消息,田掌柜只要事先带人埋伏在松树林内,肯定能抓住他!”

田朗笑了:“很好,今晚请谢帮主配合田某人唱一出好戏!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想要置我田某人于死地!”

赵俊生返回客栈时已经是黄昏时分,他准备先在客栈吃完晚饭之后睡上一个时辰再去松树林与谢长发见面。

“哟,客官回来了!”站在门口的店小二立堆着笑脸迎上来,并招呼马夫给赵俊生喂马。

赵俊生走进客栈发现大堂内有不少人在吃饭喝酒,他走到一张桌边坐下对店小二说道:“来几个小菜,再来一碗面片汤,酒就不要了!”

“好咧,您稍等!”店小二答应一声就去张罗了。

这时邻座有一人喝了一口酒说道:“哎,这谢家集越来越乱了,你看这光天化日之下就有二十多人提着刀剑在大街上横冲直撞,我那摊子摆得好好的,没招谁惹谁,这帮人路过时把我的摊子掀翻了,你说冤不冤?”

另外一人连忙低声道:“嘘——小声点,我听说那些是田家人,刚才我从小蛇帮的门前经过,看见这伙田家人提着刀剑冲进了小蛇帮内,我就躲在不远处观看,不久小蛇帮帮主谢长发就被田家人带走了,咦,你看街上那人不就是谢长发吗?”

小蛇帮?田家人?谢长发?赵俊生听得心中一动,他扭头向外一看,果然看见谢长发从门前经过,身边还跟着两个帮众。

赵俊生饭也不吃了,抓着长枪就向外去,跟在谢长发等人的身后不远处。

店小二端着酒菜走过来看见桌边空无一人,愣神道:“人呢?”

第25章 火拼

天色暗了下来,小蛇帮内走出来两个帮众各自提着一个灯笼挂在大门口,大门处顿时亮了起来。

赵俊生此时正坐在街对面的房顶上盯着小蛇帮门前,他啃一口烧饼喝一口小酒。

没过多久,赵俊生就看见谢长发带着四个帮众从里面走了出来,立即有帮众牵来四匹马,谢长发和四个帮众分别骑上马向东边而去。

赵俊生没有第一时间跟上去,他脑子里思索着,客栈内那几个酒客说的消息应该不会有假,他们说的田家人到底是什么人?难道是田朗的人?如果是田朗的人,那么田家人为何从小蛇帮内把谢长发带走,田朗和谢长发见了面?如果是这样,他们之间说了什么?

这事有蹊跷啊!赵俊生摸了摸下巴,思考良久,他还是决定去松树林内看个究竟。

他正要跳下房顶,却发现小蛇帮的门口有动静,扭头一看,只见从小蛇帮内又接连走出二三十人,这些人全部身穿劲装,都骑着马,带着兵刃。

赵俊生立即蹲下,他心中大惊:“谢长发想要干什么?送一个消息而已,用得着安排这一招后手,出动这么多携带兵刃的帮众,小蛇帮的力量只怕是全部出动了吧?难道他担心我事后不解除在他身上使出的手段?还是他与田家人有什么龃龉?”

赵俊生想了想,等这些人都远去之后,他立即从房顶上跳下,快速赶到客栈取了马匹骑上马就跟着这些小蛇帮的帮众,远远的吊在后面。

在经过一家杂货铺时,他又下马去买了两包绣花针才继续跟上去。

等到了松树林附近,赵俊生跳下马把两匹马牵到一片高粱地里藏起来,然后悄悄摸进了松树林内。

赵俊生正在向松树林悄悄摸过来的时候,田朗和谢长发已经在松树林内碰了面。

“田老爷,你们来了多久?那姓赵的小子也不知是否已经到了!若是让他看出了端倪,事情就麻烦了!”谢长发问道。

田朗道:“自从你离开,我就已经带人赶到了这里,一直到现在没有一个人来过,整片松树林内我都派人搜过了,没有人!而且我还在周围安排了人盯梢,只有有人进入松树林内就会被发现!”

“这样我就放心了,如果不能抓住这姓赵的,我谢长发就活不过明天早上!希望田老爷信守承诺!”

“只要抓住姓赵的,我保证会让他解除你身上的禁制!好了,我得带着我的人藏起来,以免被那姓赵的小子发现!”田朗说完就挥挥手,带着自己手下向四周散开藏了起来。

松树林内只有谢长发和他带来的四个手下举着伙伴留在了原地,谢长发让四个帮众将火把绑在周围树干上,大家坐在树下慢慢等待。

这一等就等了两个时辰,从天黑没多久一直等到深夜时分,照明的火把都换了好几根了,始终不见赵俊生出现。

其实赵俊生早就悄悄潜入了松树林内并且藏身在附近的一棵大树上,睁开眼睛就能看见不远处的谢长发,在他不到十米的距离,就有田朗带来的两个人藏在一窝蕨类植物丛中。

他从潜入进来时就发现了,谢长发安排的那二十多个帮众还在松树林外藏着,并未进来,可这树林内为何还有一伙人藏着?很快他就想明白了,他被谢长发出卖给了田朗,藏在松树林内这些人应该是田朗的人。

赵俊生没想到一个南朝商人在这谢家集竟然有如此势力,难怪花木兰让他不要在谢家集乱来,难怪花木兰担心他在谢家集的安慰,敢情这谢家集还真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赵俊生仔细想过,想要从护卫重重的田朗身边把他抓走不太现实,而且还有谢长发这伙人,但是他也不是没有机会,向要抓走田朗不能来硬的,得想办法让田朗跟谢长发打起来,只有让这两方人马拼个两败俱伤,他才有机会动手,所以他一直静静的等待,一直不现身。

一直过了子时,不但谢长发等人熬不住了,就连躲在暗处的田朗和他的手下们也不耐烦了,现在可是七月天,天气炎热不说,关键是在这野外蚊虫成堆,田朗和他的手下们已经被蚊子叮咬得实在藏不住了。

“现在什么时辰了?”田朗问田玉昆。

田玉昆道:“应该过了子时!”

田朗脸色阴冷得几乎要滴出水来,他起身道:“看来那人不会来了,现在已过了子时,若要来早就来了,不会磨蹭到现在!”

田玉昆问道:“难道我们被谢长发耍了?又或者走漏了消息?”

“你说这两种情形都不是没有可能,走,出去问问谢长发怎么说!”田朗说着带头走了出去,田玉昆和其他手下纷纷从暗处走出来跟在其身后。

“谢帮主,现在已经过了子时了,人呢?”田朗脸色不善的一边走一边喝问。

谢长发见田朗等人走出来,连忙解释道:“田老爷,我也不知道那人为何没来啊!”

田玉昆冷哼道:“谢长发,你小子是不是在耍我们老爷?今日之事你若不给一个交代,我让你走不出这松树林!”

谢长发急忙解释道:“我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人明明说夜间在松树林里等着,可这······这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呢?”

躲在附近树上的赵俊生心中一动,当即无声无息的从树上下来,悄悄退去。

正当谢长发和田朗这边发生争执时,赵俊生已经潜行到了谢长发安排的二三十个骑士藏身地,他手指间出现三枚绣花针,手腕一抖,三枚绣花针瞬间射了出去,三匹马疼得当即长嘶,发狂的奔跑颠簸,把马背上几个小蛇帮的帮众颠落下马,马群也被惊动了,闹出的动静着实不小。

马群的嘶叫声在松树林内被田朗等人听得清清楚楚,田朗等人脸色巨变,田玉昆举着长刀指着谢玉昆大怒道:“好你个谢长发,果然是在诓骗我等,竟然在树林外埋伏了人马!老爷,怎么办?”

田朗大喝道:“玉昆,杀了他!”

“是,兄弟们,上!”田玉昆大喝一声,举着刀剑向谢长发杀过去。

谢长发面露震恐,一边拔刀格挡,一边撤退,对身边一个帮众叫道:“快发信号!”

“是,帮助!”只见那帮众答应之后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声。

隐藏在树林外人马原本是谢长发为了以防万一而布置的,并不是特意针对田朗,这事却被赵俊生给利用了,而谢长发此时也正好需要这些人马来增援救命。

谢长发身边只有四人,只能一边打一边撤退,没过一会儿工夫就死了三个,只剩下一个了,他本人也被田玉昆一刀砍伤了胳膊。

大量的马蹄声响起来了,小蛇帮的帮众们终于在关键时刻骑着马赶到,救了谢长发一面,双方当即陷入了混战。

刚开始小蛇帮的帮众们站着骑马的优势,一阵冲杀,一次就杀掉了田朗手下七八个人,但在树林内骑兵很快就失去了优势,这些帮众只能下马与田朗的人厮杀缠斗在一起。

足足杀了半个小时,双方火拼一场,谢长发和他手下帮众终归都只是地头蛇,没什么战斗力,被田朗的人全部杀掉,而田朗这边也只剩下他和田玉昆以及三个手下,但人人都带了伤。

“呼——”田朗等人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浑身像散架了一样。

这时树林内又响起了马蹄声,田朗等人看见不远处的黑暗之中走出一个骑马的年轻人,一个个大惊失色的拄着刀剑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第26章 陷阱

当田朗看清楚马背上的年轻人的容貌时大吃一惊:“原来是你!”

赵俊生策马慢慢走过来道:“田掌柜,别来无恙!”

田朗指着赵俊生怒气冲冲道:“是你向官府告的密?别过来······”

距离田朗等人只有十几米的,赵俊生也没有继续上前,垮下马匹自己停了下来,他摇头道:“田掌柜,我看你是昏了头了,我跟花木兰是兄弟,怎么会去告密,向官府告密岂不是害了他?告密之事另有其人,我相信你也应该认识!”

田朗冷声道:“是谁?”

赵俊生反问:“你是从何处知道花家堡要出售大宗马匹的消息的?”

田朗一愣,随即惊愕道:“姚德生?这怎么可能?我与他无冤无仇,而且他也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他为何要出卖我向官府告密?”

赵俊生冷笑道:“他跟你是没有仇,他的目的也不是要对付你,而是花木兰!”

田朗愣神了半响才回过神来,怒骂道:“这个狗东西,我说他那一日怎么如此热情请我去吃酒,还把花家堡要出售大宗马匹的消息告诉我,原来他早就知道我的真实身份,目的是想陷害花木兰,可他这么做却是把我也给害了,这笔账不能就这么算了!不过······既然赵公子跟花公子是朋友,按理说姚德生才是我们共同的敌人,今日这局是你做的吧?你为何要这么干?你为何要对付我田某人?”

赵俊生道:“原因很简单,花兄弟被官府抓了,若想把他捞出来,恐怕还得你田掌柜出面,否则如何能让官府放人呢?”

田朗摇头道:“赵兄弟,对不住了,此事只怕我田某人帮不上忙!我若出现在官府,官府一旦知道了我的身份,我肯定是有去无回!”

赵俊生冷笑道:“此事只怕由不得你田掌柜了!”

田朗脸色一变,退后一步挥手喝道:“上!”

受伤的田玉昆和剩下三个手下提着刀剑向赵俊生围上来,赵俊生冷笑一声,右手一抖,缠在长枪上的布条被抖落,长枪也露出了本来的面目,他双腿一夹马腹,大喝一声:“驾——”

“律——”垮下马匹身体竖起,前蹄上扬,落地之后快速向前面几人冲过去。

“杀——”田玉昆大喝一声,双脚发力拔地而起,手中长刀也向赵俊生劈砍过来。

赵俊生眼神一凝,手中长枪一抖,一招“青蛇吐信”使出,“当当”两声,田玉昆的长刀被挡开,枪尖已经刺穿了他的胸膛。

接着垮下马匹的冲击力量,赵俊生连续把这一招“青蛇吐信”及其变化的招式施展出来,田玉昆和三个手下均被他一一刺死,中间没有任何停顿,整个过程只在那一瞬间。

赵俊生也不由被这一招在马背上施展出来的威力惊呆了,《杨家枪法》果然不愧是最上层的枪法之一。

马停了下来,赵俊生回过神来,他打马掉头面向田朗,手上的长枪枪尖上仍然在滴着血。

田朗脸色发白,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脸上挤出一点极为勉强的笑容道:“赵兄弟,有事好商量。你放我一马,我田朗记你的恩情,日后但有差遣,我田某人万死不辞!”

赵俊生冷笑,策马一步一步上前。

田朗提着刀连连后退,一边退一边道:“赵公子,何必呢?这样,我在谢家集的宅院内还有一千金,原本是用来采购货物的,我告诉你位置,全部给你,你放我走如何?”

赵俊生道:“在哪儿?”

“花柳巷二十三号,书房靠西墙的书架上有一卷竹简是机关的开关,只要拿起竹简拉动一下,暗室的门就会打开,金子就在暗室之中!”

赵俊生心中冷笑一声,这家伙这么轻易就说出藏金数量、机关所在的位置和开启方法,一定有鬼!

“驾——”他打马大喝一声,胯下马匹突然加速冲向田朗,田朗脸色再次大变,叫道:“我已经说了位置,你不讲诚信!”

“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只有亲眼见到这批金子才知道你没有骗我,跟我走一趟吧!”

“休想!”田朗大怒,举刀向刺来的长枪砍去。

赵俊生双手一摆一抖,枪头闪出几朵枪花,一瞬间差点晃花了田朗的眼睛,他劈砍一刀,却是劈了一个空,枪头刺过来在他胳膊上连续刺了两个血窟窿,长刀“当”的一声掉在了地上,整个人也被赵俊生用枪头拍得倒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待田朗再要挣扎着爬起来,一杆血淋淋的长枪枪头顶在了他的咽喉处,让他不敢在乱动了。

“田掌柜,看来你必须得跟我走一趟了!”

半个小时过后,赵俊生骑着马来到了田朗在谢家集的宅院门口,后面一匹马的马背上横放着被五花大绑的田朗。

他一枪捅开了大门,打马走进了宅院内,几个田朗留在这里的手下提着刀剑冲过来,却被他一一刺死。

赵俊生跳下马,提着长枪把田朗拉下马背,用绳索牵着他,提着灯笼找到了书房走了进去。

“如果这西面墙壁上的书架上没有你所说的所为机关,或者开启的方法不是你所说的那样,我会让你知道你欺骗我的下场有多么严重!是哪一卷竹简?”赵俊生站在书架前扭头看向身后的田朗冷冷道。

田朗此时的模样极为狼狈,脸色煞白,披头散发,早就没有原来的从容和笑容满面,他极力做出脸色平静的样子说道:“从上往下数第二排,从左往右数第十三捆竹简!”

赵俊生在第二排书架上数了数,找到第十三捆竹简,抓住竹简正要往外抽,却突然想起田朗刚才平静的表情,他心中一动,松开了竹简。

这时田朗的眼神之中出现了焦急之色,赵俊生扭头看了他一眼,向旁边挪开几步,然后用长枪枪尖戳进竹简的竹片缝隙之中向外用力一拨。

“咔擦”一声,似乎有什么被拨动了。

紧接着突然出现“嗖嗖嗖······”声音,一拨箭矢毫无征兆的从书架中射出来,只钉在对面墙壁上。

赵俊生不由额头上直冒冷汗,如果刚才冒冒失失站在书架前拉动那竹简,只怕他此时已经被射成了刺猬。

“田朗,非常好,你成功惹怒我了!”赵俊生快步走过去把五花大绑的田朗按在书桌上一顿胖揍,直打得他哭爹喊娘。

又把他的十根手指头一一全部折断,打断了他的两条腿,折磨得他实在受不了,喊出了真正的机关开启方法:“别折磨我了,真正的机关是第二排第十七卷竹简!”

“希望你这一次没有撒谎,否则你就完蛋了!”赵俊生说完为了谨慎起见还是按照刚才的方法用长枪拨动了第十七卷竹简。

书架一分为二,缓缓打开,露出了一个门洞。

赵俊生提着灯笼,一把将田朗推在前面走进了暗室之中。

第27章 中风

等灯笼照亮了暗室,赵俊生才看清楚暗室的全貌,这暗室不大,只有不到十来个平方,墙壁四周都摆放着书架,书架上放着不少帛类和纸质类书画,还有一些首饰盒,盒子里放着一些名贵的宝石和玉器。

暗示的中间摆放着五个木箱子,赵俊生将其一一打开,其中两个箱子内堆满了黄橙橙的金饼,他其实很纳闷,怎么隋唐以前的人喜欢把金子做成饼状?隋唐以后的人又喜欢把金子做成元宝,做成金条和金砖岂不更容易摆放装箱?

还有三个箱子内堆满了璀璨夺目的珠宝首饰,这些都是田朗以低价收购得来的。在北魏,物质相对于南朝要贫乏一些,经济水平也要低下不少,金银珠宝首饰的价值要比在南朝低很多,这也是田朗收购这么多珠宝首饰的原因,这批珠宝首饰如果运到南朝境内价值最少要涨四成以上。

这时田朗脸色灰白的一屁股坐在地上,神情极为颓废,这几乎是他在北魏境内全部的身家了,现在被赵俊生得到,他又会被送去官府入狱,这一下全完了。

赵俊生蹲在田朗面前问道:“这批财物都归我了,你有意见吗?”

田朗眼珠子动了动,他突然抬头大笑道:“哈哈哈······你休想!我告诉你,你若胆敢把我送到官府,我就把这批财物全部被你得到的消息向官府报告,以官府那些贪婪之辈的德性,他们绝对会把你榨干,我让你一枚铜钱也得不到!”

赵俊生并不气恼,也不慌张,他笑道:“当然,你当然可以向官府报告这件事情,我最多把这批财物全部交给官府,但我相信你在南朝一定有家有口,我一定能查出来他们在哪儿,我会很快让他们下去陪你,让你们一家团聚!”

田朗脸色大变,“你、你······你好生歹毒······”

“随你怎么说!”赵俊生说完起身开始把这批财物一一搬出去。

半个小时过后,一辆马车把这些批财物装满,赵俊生把五花大绑的田朗捆绑在马背上,他自己跨上另一匹马,牵着拉车的马走出了宅院,连夜出了谢家集向睢阳方向返回。

夜里的野外到处都是昆虫和青蛙的鸣叫声,马拉着满载财物的板车行走在路上,车轮发出咯吱咯吱的摩擦声。

赵俊生闭上眼睛,任由马儿行走,自己却暗暗修炼着内力,以此方法不让自己睡着。

“赵、赵兄!”被捆绑在马背上的田朗终于开口了。

赵俊生没有出声。

田朗继续说道:“在北魏这么多年,我早就知道迟早有一天会落在北魏官府的手里,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可我不想因为这事祸及家人,还请你高抬贵手!我保证不向北魏官府告发此事,也请赵兄弟放我的家人一马!”

赵俊生淡然道:“此事的决定权完全在你手上,若是有官员向我索要财物,我就知道你向官府漏了底,那时候就不要怪我心狠手黑了!”

“是是是,我发毒誓绝对守口如瓶!”

两天后的中午,赵俊生回到了睢阳城。

马车在赵记制衣铺子门前停下,风三立即迎了出来,急急忙忙道:“姑爷,谢天谢地,你可终于回来了!小姐······”

赵俊生摆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有什么话进去再说,叫人出来把车上的东西都搬到我房间去!”

“是!”风三答应,从店内把花木兰留在这里的六个堡丁全部叫了出来搬东西。

没过一会儿工夫,马车上的箱子全部被抬到了赵俊生的房间内,赵俊生打开其中一个箱子,里面装着一个人,正是田朗!

风三和六个堡丁面露惊色,赵俊生把田朗从箱子里拉出来,交给风三说道:“能不能把木兰从官府的大牢里救出来,全部落在他们三个身上!你们几个轮流看着他和姚德生的两个随从,若是出了问题,或是让他们跑掉了,我唯你是问!”

风三急忙抱拳道:“姑爷放心!”

“你们几个分班轮流看着他们三个,出了问题我打断你们的狗腿!”

六人抱拳齐声答应:“是,风大哥放心!”

赵俊生走到院子里的水井旁边打了一盆水洗了一把脸,看见有一个堡丁拿着刀在院子里警戒,他问道:“厨房还有吃的吗?”

“有,姑爷稍等,小的这就去拿过来!”那堡丁连忙跑去厨房,很快给赵俊生拿来两张饼和一些卤驴肉。

赵俊生把卤驴肉铺在面饼上做成一个三明治,一边吃着一边走到前面铺子里。

赵俊生走到柜台边问风三:“木兰是何时被押送到睢阳城的?”

风三道:“昨日下午申时左右,当时整个睢阳城都惊动了,前面有官府的衙役敲锣开道,满大街都站满了人,当几个兄弟看见囚车内关着的是二小姐的时候,如果不是我拦住,兄弟们都要冲出去抢人了!”

赵俊生点头道:“嗯,这件事你做得对,绝不能跟官府硬抗!现在能证明木兰是中了圈套的人证我们已经找到了,接下来我要去太守府见万度归将军,向他陈述详情,希望万将军在得知真相之后能把木兰和花家堡的人放了!”

风三连忙抱拳道:“多谢姑爷,我和花家堡的兄弟们感激不尽!”

赵俊生摆手道:“别跟我来这一套,木兰是我的未婚妻,她出了事我比你们任何人都着急!对了,这件事你们向我那未来老丈人报告了没有?”

风三脸色一黯,犹犹豫豫、吞吞吐吐半响才硬着头皮说道:“昨日黄昏我就派了一个兄弟返回花家堡向堡主报告了此事,堡主年纪大了,听了这个消息当场就昏厥过去,堡中上下一片慌乱,随后主母派人去请医匠给堡主诊治,随知堡主醒来后已经中风,手脚不能行动,下不了床了,今日早上去报信的兄弟返回来说了这个消息!”

“什么?中风了?”赵俊生心忧不已,未婚妻还被关在大牢里呢,现在便宜老丈人又中风半身不遂,这下可好,花家堡岂不是彻底乱套了?

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把花木兰救出来!赵俊生信中说了一句,对风三说道:“你马上派一个兄弟返回花家堡报信,就说我正在想办法全力营救木兰,很快就会有消息,木兰绝不会有事的,让我那未来岳父母放心!”

“好,我这就去!”风三答应,立即走到后院叫来一个兄弟,安排他返回花家堡报信。

赵俊生啃完自制的三明治,拿了一些钱就急急忙忙向太守府赶去。

他来到太守府向门外兵丁拱手道:“劳烦这位兵哥通报一声,就说赵俊生求见太守万将军!”

第28章 画风不对

“将军外出公干了,不在府中!”兵丁回答道。

不在?赵俊生愣了愣,随即掏出一把铜钱递过去又道:“那在下找梁司马,还请通传一声!”

兵丁看了看赵俊生手上的铜钱,左右看了看,不动声色的收起来,说道:“好吧,你在这儿等着!”

没过一会儿工夫,兵丁就走出来说道:“梁司马有请,跟我来吧!”

“多谢!”赵俊生拱手说道,跟在这兵丁的后面走进了太守府。

太守府的前院是官府的办公场所,这里不但有处理政务的官员,还有军中将领也在这里处理公务,不过军务和政务是分开办公的,梁司马就是在太守府前院的西面军务办公区内。

“将军,赵俊生带到!”兵丁向大堂内处理公务的梁鹏报告。

“让他进来吧!”

“是,将军!”

兵丁对门外的赵俊生招了招手,赵俊生这才迈步走进大堂向梁鹏拱手躬身道:“拜见梁将军!”

梁鹏抬起头,对旁边的兵丁挥了挥手,兵丁抱拳行礼后离去。

梁斌对赵俊生笑道:“赵掌柜,今日来所为何事?是不是筹建制衣作坊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了?”

“将军叫我俊生即可!”赵俊生说道,又道:“制衣作坊正在紧张的筹备之中,您也知道租赁场地、购买原料和工具、雇佣工人、找工匠制作大批的纺纱机、织布机都需要时间,原料纺纱、纱再织成布料,布料再进行染色,这也都需要时间!今日在下前来见将军却不是为了制衣作坊之事······”

“我知道,你是为了花木兰之事而来的,对吧?”梁鹏问道。

赵俊生急忙拱手道:“正是!”

梁鹏脸色严肃的说道:“谁都知道皇帝陛下虽然鼓励通商,也开通了与南朝的商贸往来,但有些物资却是禁止向南朝出售的,这其中最为重要的就是马匹,马匹是绝对禁止向南朝出售的,任何人向南朝出售马匹,一旦坐实了罪名就是死罪!花木兰这件事情是军主亲自下令抽到驻军进行的,你想要为花木兰说情,只怕不行,还可能把你也给牵连进去!”

赵俊生急忙拱手道:“将军容禀,花木兰是被陷害的,他事先根本不知道对方是南朝的商人,那人名叫田朗,自称是冀州的商人,从事牲畜买卖,还拿出了路引和户籍证明,谁会知道他的身份是假的?是有人把花木兰要出售大批马匹的消息透漏给了田朗,田朗才找到花木兰要买马的,目的就是陷害他!”

梁鹏道:“是谁要陷害他?谁能证明?田朗呢?赵挺他们抓到了花木兰和花家堡的人正在向南朝商人出售大批马匹的现场证据,人赃俱获,这件案子几乎是板上钉钉了,你还是别费心思了!”

“不不不,将军,这件案子另有隐情!要陷害花木兰的是姚德生,就是前几天的夜里被江洋大盗君子兰刺杀的姚德生,是他把花木兰要出售大批马匹的消息透漏给田朗的,他早就知道田朗是南朝的商人,想要买马,而他这么做的目的只是因为他想要谋夺我的店铺,花木兰在知道这件事情之后阻止了他,他因此怀恨在心,认为在除掉了花木兰之后就没有人替我撑腰了,这件事情姚德生的两个随从是熟知内情的,他们可以作证,现在姚德生的两个随从和田朗已经被我找到,将军只要对他们严加审讯,这件案子就水落石出了!”

“哦?还有这种事情?”梁鹏极为诧异,“你说的可是真的?姚德生的两个随从和田朗现在在何处?”

赵俊生急忙道:“在下可以用人头担保事情的真相就是在下刚才所说的这样,姚德生的两个随从和田朗已经被在下找到,将军若要提审他们,在下随时可以把他们送过来!”

梁鹏当即道:“来人!”

门外走进来一个兵丁抱拳道:“将军!”

“去把赵挺叫来!”

“是,将军!”

兵丁去叫人后,梁鹏对赵俊生说道:“你也知道本司马是军中之人,并非是文官,对这件案子也无权做出处置!赵挺回来后向本司马报告过在回睢阳的途中遇到过你,他负责对这件案子的人犯看押和抓捕,我让他带兵先去跟你把姚德的两个随从和田朗押解到大牢关起来再说!如今军主外出巡视关防,尚未返回,若军主返回,本司马会第一时间向军主禀报此事!”

赵俊生当即拱手躬身行礼道:“多谢将军,在下感激不尽,花木兰若能沉冤昭雪,在下定有厚报!在下已在德胜楼定下了一桌酒席,如今天色将晚,待会在下与赵将军把人犯抓来之后还请将军一定赏脸去德胜楼吃一杯水酒!”

梁鹏笑道:“此事待会儿再说!”

正说话间,赵挺披着甲胄走了进来对梁鹏抱拳道:“拜见将军!”

梁鹏摆手笑道:“免了,这是俊生兄弟,是你的本家,你们也见过面了,以后大家都是自己人!刚才俊生说了一个重要的情况,发现了花木兰案的几个重要人证以及逃走的南朝商人田朗,你马上来一队人马去把他们抓捕归案!”

“是,将军!”

赵俊生当即和赵挺带着十几个兵丁返回制衣铺子,他把赵挺等人带到后院来到了关押田朗和姚德生两个随从的房间。

“兄弟,你看,就是他们三个!这个就是田朗,另外两个就是姚德生的随从,姚德生陷害花木兰一事,他们是最知情的人!”赵俊生对赵挺说道。

赵挺目瞪口呆的看着房间内的三人,“这······俊生兄弟,敢情你把他们都抓来了?”

赵俊生双手一摊:“没办法啊,若不把他们抓住,我那兄弟花木兰如何能沉冤昭雪?都是那该死的姚德生,若没有他使坏,怎么会闹出这么多事?”

赵挺点点头,挥挥手:“来人,抓起来,带走!”

赵俊生在姚德生的两个随从被带出来的时候拦住他们恶狠狠的说道:“你们两个给我听清楚了,到了官府见了官老爷,过堂的时候把姚德生是如何陷害花木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如今姚德生已死,也没有给你们做靠山了,你们若是乱说话,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姚德生的两个随从急忙点头:“是是是,这都是姚德生干的,我们一定会照实说!”

赵俊生又跟着赵挺把这几个人犯一起押到大牢,他对赵挺说道:“兄弟,我想去看看花木兰,还请你通融一二!”

赵挺很爽快的答应道:“这件案子已经清楚了,证明花木兰是遭人陷害的,他也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只等军主回来过堂之后审问清楚之后应该就会放人,让你去见见他也不会有什么问题!走吧,我带你过去!”

“多谢多谢!”赵俊生急忙拱手道。

两人走进监牢,赵挺带着赵俊生走到一个牢房门口说道:“就是这一间了,我在外边等你!”

“好,好!”

在狱卒打开牢门之后,赵俊生走了进去,没想到花木兰正在拿大顶,整个人在墙边倒立着,露出两条白皙的小腿,双臂撑在地上一动不动,呼吸也很平稳。

呃······这画风似乎不对啊!

赵俊生忍不住叫道:“木兰!”

花木兰扭头一看,见是赵俊生,急忙翻身下来,竟然是脸不红、气不喘,只是略显尴尬,还有些手足无措:“你······你怎么来了!”

第29章 隔墙有耳

“我来看看你不行吗?”赵俊生看着花木兰故意装作生气的样子说道。

花木兰连忙道:“不不不,俊生哥哥,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赵俊生扭头左右打量了这个牢房一番,这牢房和床铺收拾得还算干净,异味也比其他牢房少,看来赵挺还是费了一番心思的。

他走过去拉着花木兰的手,两人在床沿上坐下,“看见你精神面貌还不错,我就放心了许多。我中午才从谢家集回来,顺便把田朗也带回来了,刚才百人将赵挺带着人马和我一起去把田朗和姚德生的两个随从一起送到这监牢里关了起来,只等万将军巡视军务返回就能过审,到时候真相就大白了,你和花家堡的兄弟们就能被放出去!”

花木兰并没因为听到了好消息而先高兴,而是大惊道:“什么?你把田朗带回来了?你怎么这么冒失?他在谢家集可是有不少人手,都是见过血的人,你是怎么把他带回来的?”

赵俊生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武人有武人的行事方式,读书人有读书人的办法!我自然也有我的办法,人已经抓进监牢了,你就放心吧,不会有什么后患的!好了好了,不要担心了,你看我什么事都没有,以后有何事不要总想着自己扛,你要相信你男人能把这个家撑起来,能够为你挡风遮雨!”

“俊生哥哥!”花木兰情不自禁的叫了一声。

赵俊生顺势把她搂进了怀中,等她发现不妥想要从他怀中挣脱时,赵俊生却是不肯放手,花木兰只好红着脸停止了挣扎。

两人温存了一会儿,花木兰想起自己家中父母兄弟听到她被捕入狱的消息不知道会怎么样,连忙从赵俊生怀中出来问道:“俊生哥哥,我阿爷阿娘知道我出事了,肯定急坏了吧?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赵俊生急忙安慰:“伯父伯母刚开始的确很着急的,到处托人想办法营救你,不过我已经让风三派人返回花家堡报信让他们安心,现在田朗这个买家被抓到,再加上姚德生的两个随从作为人证,这件案子很快就会水落石出,你也只不过是在这牢里多住几天而已,伯父伯母听到这个消息应该就会放心一些!”

两人偎依在一起说了半个多小时,在赵挺的催促下,赵俊生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了牢房。

赵俊生和赵挺二人从监牢里走出来时天色已晚,赵俊生对赵挺说道:“大兄,我已约了梁司马去德胜楼吃酒,一起去吧,这个面子一定要给哟!”

赵挺听说梁鹏也去,于是笑道:“既然梁司马也去,那我就去凑个热闹,不过你得容我去换身衣裳。这样吧,你先去,待会儿我和梁司马一去德胜楼找你!”

“那也好,在下就在德胜楼恭候梁司马和大兄!”

两人分开之后,赵俊生骑着马很快来到了德胜楼,店小二迎出来问道:“客官······”

赵俊生丢过去一串铜钱说道:“我姓赵,你给我找一个上好的雅间,再上一桌上好的酒菜,待会儿如果太守府的军司马梁将军和百人将赵挺到了,你就把他们迎进雅间奉茶,我很快就会回来。要招待好梁将军和赵百人将,如果出了岔子,我把你们这酒楼拆了,听明白了吗?”

店小二接过铜钱,立即点头哈腰的答应:“是是是,赵公子放心,小人一定招待周到!”

赵俊生又骑马很快赶到了天香楼,几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摇曳着粉红丝巾迎上来,纷纷叫道:“原来是赵公子,奴家等你好些天了,你怎么才来啊······想死奴家了”。

赵俊生感觉一阵恶寒,我,这些女人怎么这么好的记性?我才来了一次,前后不到一刻钟就走了,她们这都能记住我?

“哈哈,这几天在下家中事务繁忙,实在是没有来看望几位妹妹!”赵俊生打了一个哈哈,正要找这几位姑娘谈一笔业务。

这时天香楼的楼主何琳琅扭腰摆臀走出来看见了赵俊生,叫道:“喲,这不是赵公子吗?今日怎么有空过来玩儿?”

赵俊生闻声扭头一看是楼主何琳琅,露出笑脸走过去伸手大占便宜,一边动手一边嬉笑着说道:“我这不是想妈咪何了吗?”

“妈咪何?”何琳琅面露疑惑。

赵俊生连忙解释道:“你看你这天香楼这么多姑娘,你就像是她们的姆妈一样,姆妈还有一种叫法,叫妈咪,把妈咪放前面,姓氏放后面可以体现你的职业重要性!”

“这么说我这个妈咪的职业很重要?”妈咪何问道。

赵俊生忍住笑,连连点头道:“当然很重要,没有你妈咪何,这睢阳城的老少爷们哪里有这么丰富的夜生活?”

妈咪何被赵俊生这么一称赞,顿时觉得自己这个职业很伟大,颇为得意道:“那是,这天香楼的姑娘们都是我妈咪何一手调教出来的,她们伺候男人的本事在这睢阳城没有第二家青楼能比得上!”

赵俊生可是来办正事的,可没功夫在这儿跟妈咪何瞎掰扯,连忙转入正题说道:“对了,妈咪何,跟你说正事,我今日要招待两位重要的客人,想从你这天香楼请请几位姑娘过去作陪,你看如何?”

何琳琅问道:“是去作陪吃酒过夜,还是吟唱弹曲儿?”

赵俊生道:“弹琴唱曲儿的肯定要一个,还需要三个吃酒作陪的,至于是否过夜,那要看客人是否需要了!”

“我天香楼的姑娘一般不再外头过夜的······”

赵俊生当即拿出一个金饼堵住了妈咪何的嘴,妈咪何笑眯眯的接过金饼,当即从天香楼内叫来四个姿色上乘的姑娘交给赵俊生带走,随行的还有一个龟奴负责照应。

赵俊生带着四个天香楼的姑娘来到得胜楼,店小二迎上来道:“赵公子,梁将军和赵百人将已经到了,小人已经把他们迎进雅间奉茶!”

“很好,带我过去!”赵俊生吩咐道。

“是!”

在店小二的引路下,赵俊生来到了二楼的雅间,推进进去,赵挺见是赵俊生,指着赵俊生道:“赵兄你不厚道啊,你请我和梁将军吃酒,自己却不在,害我二人在此久等!”

“实在对不住,小弟刚才有点事情······”赵俊生连忙解释道。

梁鹏颇为不悦道:“有何事要让你丢下我等去忙活的?”

赵俊生只好拍了拍手掌:“姑娘们,都进来吧,还不过去伺候梁将军和赵将军?”

四个美貌姑娘从外面走进来,其中三个摇着丝巾抖胸扭腰摆臀一副风骚模样走向梁鹏和赵挺。

“梁将军,奴家有礼了,哇,将军身子好生强壮啊!”

“赵将军好生英俊呢,奴家好喜欢!”

梁鹏和赵挺身为军人,一般很少出军营,军官若不贪墨军饷,收入其实并不高,哪有什么钱财去外面喝花酒?再加上万度归军纪森严,平日里根本不许他们外出,他们也就没什么机会接触这些。

几个天香楼姑娘们的热情搞得梁鹏和赵挺一时间面红耳赤、手足无措,如同青春小男生,脑子都不太好使了,直到他们被几个姑娘强行灌了几杯酒,喝得醉醺醺之后才放开手脚,露出男人的本性。

赵俊生见时机成熟,便说道:“梁将军,木兰的事情,还请梁将军和大兄多多费心了,待木兰从牢里放出来,我和木兰必有重谢!”

梁鹏因喝多了红着脸摆手道:“花木兰的事情其实已经很明朗了,只要姚德生的那两个随从实话实说,又抓住了田朗这个南朝走私商人,只要一过审,军主得知真相就会放人!”

“这还不是需要二位多照应吗,来来来,小弟再敬二位一杯!”赵俊生连忙拿起酒杯道。

正所谓隔墙有耳,赵俊生说这话的时候,县令公子常威刚好从门口经过。

赵俊生那日在天香楼坑了常威十金,玩姑娘的钱让他个人买单,他喝花酒何时自己买过单?那笔开销几乎花光了他的私房钱,因此对赵俊生恨之入骨,赵俊生的声音他自然是记得清清楚楚。

他立即走到门外竖起耳朵倾听。

“原来如此!这件事情······好好好,没想到你们这次会落在本公子的手里吧?花木兰这小子上次在万小姐的辞赋会上当众让我下不来台,这笔账本公子还记着呢,正好这笔账跟赵俊生的账一起算,哼!”

常威从德胜楼出来之后,立即赶往监牢。

牢头听到通报说县令之子常威来找他,立即出来迎接,堆起笑脸道:“原来是常公子,失敬失敬,不知公子深夜来此有何需要小人效劳的?”

第30章 变故

次日一早,赵俊生正在接收麻、丝、絮等等一些纤维纺纱原料和染料等原材料,留在制衣铺的一个花家堡堡丁匆匆赶来报告:“姑爷,店里来了一个同样姓赵的军爷,说是叫你赶紧去太守府,太守回来了,要审问小姐贩卖马匹给南朝商人一案!”

赵俊生一听,急忙对这堡丁说道:“你留在这里接手清点原料数量,我马上去太守府!”

“是,姑爷!”

赵俊生从租用的仓库里出来后骑上马匆匆赶到太守府,刚刚下马,赵挺就迎上来道:“你怎么才来?快随我进去,太守马上要审案了!”

“对不住,对不住,我收到消息就赶来了!”

赵俊生跟着赵挺走进太守府大堂,万度归刚好走到主位坐下准备问案,大堂外面已经挤满了围观的百姓们,人数不下几百人。

“小生赵俊生拜见将军!”赵俊生向万度归行了一礼,因万度归身披甲胄,而不是身穿官服,所以他称呼其为将军。

万度归看了看赵俊生,问道:“你为何而来?”

赵俊生拱手躬身道:“小生听闻将军今日要对花木兰一案过审,小生作为花木兰的朋友特来特来为其辩护,还请将军准允!”

万度归摆了摆手:“准了,你且退到一旁!”

“是,将军!”

万度归拿起惊堂木一拍案桌喝道:“带主犯花木兰上堂!”

当值的衙役班头当即吆喝:“大人有令,带主犯花木兰上堂过审!”

不一会儿工夫,花木兰就被带了进来,她手上和脚上都带着镣铐,铁链在地上拖得哗啦作响。

她走到大堂中间跪在地上道:“花家堡花木兰拜见将军!”

既然人犯已经表明了身份姓名和籍贯,万度归也不再废话,问道:“日前驻军在谢家集抓到你向南朝商人田朗大宗出售上、中、下三等马共有一千二百匹,按照我大魏律例,私自向南朝出售马匹当斩立决,罚没查抄的所有马匹,你可认罪?”

赵俊生立马站出来拱手作揖道:“回将军,我的当事人不认罪!”

万度归眼睛一瞪,喝道:“本将问的是花木兰,没有问你,你出来作甚?”

赵俊生却不慌不忙道:“将军,日前花木兰已委托在下为其在过审时进行辩护!为人代理诉讼一事自古有之,被称为讼师。在下就是花木兰的讼师,将军问她的问题,在下都可以代替其回答,若在下亦不知,则由人犯本人回答!”

“讼师?”万度归一脸的疑惑,他不由扭头看向坐在下首的主薄。

也难怪万度归疑惑,他本是武将出身,对官场上一事并不是特别了解,而且北魏是鲜卑人建立的朝代,虽然沿用了晋朝许多礼法典章和官制,但现在是北魏初期,律法和官制上面很多都不完善。

主薄站起来拱手躬身回答道:“将军,讼师一职的确自古有之!春秋先秦时期的诸子百家之中有一家称为‘名家’,这名家的创始人乃是郑国大夫邓晰,与老子和孔子几乎是同一时期的人,邓晰向百姓们传授律法条文,承揽诉讼,被称为诉师的鼻祖!”

万度归见主薄这么说,于是说道:“好!既然你是花木兰的讼师,本将军就允许你为他进行辩护。花木兰在向南朝商人田朗出售马匹一千二百匹时被我军将士当场抓获,现在另外一个主犯田朗也已被抓捕归案,既然人犯花木兰不认罪,那么就传田朗前来,让你们二人当堂对质!来人,带田朗上堂!”

“带犯人田朗上堂!”

没过一会儿工夫,田朗被带了上来,万度归问道:“田朗,你说出你的真实身份,说说你这些年在本朝和南朝之间的走私之事,本将军劝你不要在这里狡辩,否则本将军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说!”

田朗倒是很光棍,没有任何狡辩,说道:“回将军,小人本是南朝谯县人士,真名就叫田朗,在南朝和北魏之间从事商贸往来,其中一半是两国都合法的生意,另一半则是走私生意!”

万度归又仔细询问了田朗这些年具体走私有哪些货物,田朗一一供认不讳,他知道他无法辩解,北魏官府既然知道他走私违禁货物,他就逃不掉,若不交代,待会儿刑罚一下,他可吃不了这个苦头,还不如老老实实交代。

万度归等主薄文吏把田朗的供认和交代记录下来,又继续问道:“日前在谢家集松树林,花家堡的花木兰向你出售一千二百匹马,他本人被当场抓获,而你则趁乱逃走,此事你可认罪?”

田朗叹道:“这事是小人做的!”

“向你出售马匹的是不是花家堡的花木兰?”

“是的!”

万度归一拍惊堂木,对花木兰喝道:“花木兰,田朗已经交代,你还有何话可说?还不认罪吗?”

赵俊生立马站出来拿出两样纸质事物说道:“将军,我的当事人之所以不认罪,是因为他事先并不知道买家田朗是南朝商人,当时他向我们出具的身份证明乃是冀州人士,我的当事人还保留着他户籍和路引拓本,请将军过目!”

一个衙役走过来拿走了户籍和路引拓本送到了万度归的案桌上,万度归接过这两样东西看了看,交给主薄存档,又问田朗:“这户籍和路引拓本是不是你出具给花木兰的?是不是你以假身份欺骗了花木兰?”

田朗垂头丧气道:“是的,将军!”

万度归略作思索,又看向花木兰喝道:“花木兰,虽然在这桩大宗马匹交易之中你对田朗的真实身份并不知情,但你向田朗出售马匹乃是事实,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赵俊生吓了一跳,他看了一眼赵挺,急忙对万度归拱手道:“将军,在下还有下情禀报,我的当事人花木兰是被人陷害的,原亨通布庄的掌柜姚德生与花木兰有嫌隙,得知他有出售马匹的打算,因此心生毒计,把这消息故意透漏给田朗,田朗急于买马,于是找上了花木兰,田朗又派人向官府告密,因此才有了官府出兵抓捕花木兰和田朗的交易一案!”

万度归皱眉道:“可据本将军所知,姚德生已死,此事又有谁能证明?”

“回将军,姚德生虽然死了,但他的两个随从姚四和姚平熟知内情,如今这二人被关在大牢之中,还请将军下令提审此二人,真相自然大白于天下!”

万度归当即道:“好!来人,提审姚四和姚平!”

姚四和姚平很快被衙役带进大堂,万度归一拍惊堂木,此二人早已跪下,却是吓得瑟瑟发抖。

“姚四、姚平,本将军问尔等,花木兰说姚德生设计陷害他,把他要出售马匹一事故意透漏给田朗,然后又派你们向官府告密,可有此事?”

姚四和姚平二人眼珠子乱转,同时叫道:“将军冤枉啊,我家老爷已经死了,却还有人要污蔑他,我家老爷从未做过这等陷害花木兰之事啊,还请将军明察!”

什么?赵俊生脑子一懵,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这二人怎么突然翻供了?

第31章 越帮越忙

这突然出现的情况不但让赵俊生措手不及,而且也让大堂外围观的百姓们顿时议论纷纷,刚才赵俊生明明说姚德生的两个随从熟知内情,可这二人上堂之后却又一口咬定根本没有这回事,这里面肯定有问题啊,傻子都看得出来。

万度归也是一阵愕然,梁鹏明明告诉他那两个随从的确承认此事是姚德生一手策划的,他们两个就是执行人,可他们现在却突然改口了。

万度归脸色变得严肃,看向赵俊生喝问道:“人犯讼师,这二人说姚德生根本就没有设计陷害花木兰,你现在还有何话可说?”

赵俊生额头上冒出冷汗,他脑筋高速运转,急中生智道:“将军,他们二人是姚德生陷害花木兰的执行者,当然不会轻易承认,否则他们二人就得吃官司,他们可不比田朗,田朗的身份已经坐实,狡辩也没用,但这二人可不同!”

古代可不比后世文明执法时代,文明执法时代不能刑讯逼供,在这个时代只要有嫌疑,官府审问时随时可以动刑!

万度归想了想,一拍惊堂木大喝道:“来人,动刑!每人打三十大板!”

“是,将军!”

几个衙役拿着水火棍走出来把姚四和姚平按在地上就开打,一棍一棍打得结结实实,没有半点放水,直打得这二人哭爹喊娘。

三十大板打完之后,这二人已经是打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疼得半点力气也无。

万度归喝问道:“你们二人可承认是姚德生设计陷害了花木兰?而你们二人是执行者?”

姚四有气无力的说道:“将军,我们真没有说谎,绝无此事啊!”

万度归再看向那姚平,发现姚平目光闪烁不定,面露惧色,他当即喝道:“姚平,你要想清楚了再说,如果再不说实话,接下来可不就只是打板子了,老虎凳、夹棍一起上,被当场打死都有可能!”

姚平果然吓得瑟瑟发抖,连忙道:“别打了,我说,我说,的确是我家老爷设计陷害花木兰的,是我家老爷宴请田朗,装作无意中透漏了花木兰要卖马的消息,又让小人请田朗身边的随从田七吃酒,小人将田七灌醉了之后从他嘴里得知了田朗与花木兰约定在谢家集松树林进行交易,然后由姚平把老爷事先写好的告密信送到了太守府,事情就是这样!”

岂知姚四大骂:“姚平,你胡说八道,你为何要诬陷老爷,老爷已经死了,你为何要这么诬陷他?将军大人,根本就没有这回事,这都是姚平为了免受严刑而故意编造的,还请将军明察啊!”

这个局面让案子审理陷入了僵局,刚才姚平和姚四已经被打了三十大板,再打下去只怕要出人命,不能再动刑了。

万度归权衡之后喝道:“鉴于案情发生了重大转折,官府需要重新调查取证,本将军决定三日后再审,把各人犯押回大牢,严加看管,退堂!”

几个人犯被一一押回大牢,围观的百姓们也纷纷在议论中散去。

万度归对梁鹏、赵挺和赵俊生招了招手,三人走上前去。

“梁鹏,你不是说这案子是板上钉钉的,是一件铁案吗?现在案子出了这么大的转折,你如何跟本将军交代?”万度归看着梁鹏喝问道。

梁鹏急忙对赵俊生打眼色,示意他赶紧说话替其解围。

赵俊生只好硬着头皮上前拱手作揖道:“将军,那日小生在酒肆吃酒,的的确确听到姚四和姚平说是姚德生设计陷害了花木兰,此事小生敢以项上人头担保,绝不会有假!”

万度归冷冷道:“那为何姚四会翻供?还指责姚平是被屈打成招?”

赵俊生想了想说道:“昨日小生和赵百人将把姚四和姚平押到监牢的时候,他们还信誓旦旦对小生说一定会在过堂的时候实话实说,可今日过堂却突然反口,小生以为这中间一定发生了什么!对了,赵百人将,昨夜是否有人去监牢见过姚四和姚平?”

“这个······我也不是一直待在监牢,我得去问问牢头!”赵挺一副不好意思的说道,如果真有人见过姚四和姚平,使得他们二人反口,他的责任可大可小。

万度归喝道:“还不快去!”

“是是是,属下这就去!”

“将军,小生也去!”赵俊生对万度归拱手说道。

万度归摆摆手:“去吧,速去速回!”

“是!”

赵俊生和赵挺急匆匆赶到监牢,赵挺当即把老头找来喝问:“牢头,昨夜有谁进监牢见过姚四和姚平?”

牢头眼神闪烁了几下,摇头说道:“没人进过监牢啊,百人将为何如此问?”

牢头瞒过了赵挺,却没有瞒过赵俊生,他喝问道:“牢头,你可要想清楚了再回答,这件案子关系到几十条人命,你若做伪证,或是故意替某人隐瞒,一旦查出来,这可不仅仅只是丢官罢职,而是要掉脑袋的!”

赵俊生说完暗中拉了拉赵挺的衣裳,赵挺察觉到,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当即拔出腰刀配合着恐吓牢头:“你最好给我说实话,否则老子的刀可不会跟你客气!”

雪亮的钢刀一拔出来,牢头立马认怂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别别别,别杀我,昨夜的确有人来见过那二人,是······是县令之子常威!”

“常威?”赵挺闻言疑惑了,扭头看向赵俊生。

赵俊生把拳头捏的咋咋作响,咬着牙冷着脸道:“没想到是他在捣鬼!大兄,咱们还是快去把这消息禀报给将军吧!”

赵挺点了点头,警告牢头:“你给我听清楚了,从现在开始,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放任何人进监牢探监,若是被我发现你跟我打马虎眼,我定叫你血溅当场!”

“是是是,不敢,小人再也不敢了!”牢头吓得屁滚尿流。

赵挺和赵俊生离开监牢很快回到太守府见到万度归把情况说了一遍,万度归听了之后说道:“这么说姚四和姚平是受到了威胁才反口的喽,常威为何要这么做?”

赵俊生不得不站出来说道:“将军,常威与花木兰和小生有些过节,肯定是他听到了风声,所以想借此事要置花木兰于死地,此案的案情已经很明朗了,花木兰和花家堡的堡丁们都是无辜的,还请将军开恩,下令把花木兰和花家堡的堡丁们都放出来吧!”

万度归看了看赵俊生,冷冷道:“事情要这么简单就好了,牢头只能证明常威见过姚平和姚四二人,有谁知道他们之间到底说了什么?除非姚平和姚四亲口指认是常威逼迫,但是姚四显然不会说,姚平受了刑改口,被姚四认为是严刑逼供所致,刚才那么多人都看见了,本将军若是再下令上刑,那就落实了屈打成招之实!”

主薄这时说道:“将军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以属下之见,此案想要继续下去,就必须要找到新的证据或人证,否则无法为花木兰翻案!”

这时万语桐急匆匆走进大堂道:“阿爷,木兰公子既然是被人陷害的,爹爹为何还要犹豫,爹爹有何顾虑不能放人?女儿请阿爷网开一面,放了木兰公子和花家堡的人吧!”

万度归看见万语桐焦急的神色,他哪里还不明白女儿对花木兰的关心有些过度了,顿时整张脸都变了,他大喝道:“混账,此案事关朝廷政令和律法的实行,岂能草率行事?你一个女孩家不好好待在后院读书,跑到这里来凑什么热闹?给我回去!”

“不,女儿不回去,除非阿爷下令把木兰公子和花家堡的人给放了!”万语桐跪在上倔强哭叫道。

万度归气得脸都绿了,勃然大怒道:“大胆!你说放了就放了?我偏偏不放,花木兰不顾朝廷禁令,私自出售马匹给南朝商人,按律当斩立决!明日午时把花木兰、田朗以及花家堡一行人拉到菜市口斩了!梁鹏,你去监斩!”

赵俊生急得直跳脚,心里大叫万语桐啊万语桐,关键时刻你出来捣什么乱啊,你是越帮越忙啊!

第32章 击鼓鸣冤

“哼!”万度归怒气冲冲的背着手拔腿就离开了大堂,留下嘤嘤哭泣的万语桐和一干面面相觑的官员和武官。

赵俊生整个人都傻了,事情变成这样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他也知道这不能怪万语桐,万语桐也是担心和关心花木兰,情急之下弄巧成拙而已,可是······

主薄看见万语桐在这里哭个不停,立即叫侍女过来把她扶进内院。

“哎······”梁鹏叹息一声,走过来对赵俊生说道:“俊生你也别着急,将军虽然下令明日午时处斩花木兰和花家堡一干人等,但这只是他一时气话,事情还没有到无法回旋的余地,只要能够在明日午时之前找到新的证据,这事就有再出现大转折的可能!”

再找到新的证据?这谈何容易?姚德生又不是傻子,这种陷害别人的阴私之事怎会让众多之人知晓?

赵俊生思索良久也是一无所得,只好愁容满面的向梁鹏告辞和大堂内一杆官吏告辞,又对赵挺说道:“大兄,待会儿我想去监牢看看花木兰,还请通融一二!”

赵挺也知道想要找到新的证据几乎没有可能,如果没有人能够让万度归回心转意,收回成命,只怕花木兰和花家堡一干人等明日午时真的会被处斩,这个时候让赵俊生去监牢见一见花木兰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好,你随时可以去探监,我会在那儿等你!”

“多谢大兄!”

赵俊生一筹莫展的匆匆赶回制衣铺子,正在店铺内等得心烦的风三和留守在这里的几个花家堡的堡丁们立即迎上来焦急的问道:“姑爷,怎么样?小姐和其他兄弟何时能被放出来?”

赵俊生沉默了一会儿,他思前想后还是决定把这事告诉风三等人,说道:“事情出现了重大变故,县令之子常威跟我和木兰都有仇怨,此人不知道从哪儿得知了姚德生的两个随从被抓的消息,昨日夜间买通了牢头进了监牢对那两个随从进行威逼,使得今日过堂之时,那二人突然反口不承认是姚德生陷害了木兰,再加上万度归之女万语桐出面求情,万度归之气之下下令明日午时处斩木兰和花家堡一干兄弟······”

“什么?怎······怎么会这样?”风三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一连退了好几步靠在柜台上,其他几个人也如同失神一般。

赵俊生强行稳定心神安抚道:“你们也别太着急,我们还有时间想办法!”

风三苦笑道:“还能有什么办法?除非能够有人对万度归施加压力,让他下令放人,否则还能有什么把小姐和其他兄弟救出来?”

赵俊生知道风三说的是事情,整个梁郡没有这样的人存在。

他沉默了一会儿,对风三等人说道:“我收拾一些东西先去看看木兰,再跟她商量一下是否还有什么办法!”

“我等也去!”风三等人异口同声道。

赵俊生点点头道:“也好,不过要留下一人看店,你们自己商量吧!”

赵俊生精心准备了一些酒菜用食盒装好,想了想又拿了几卷竹简包好,等到他回到前面店铺时风三等人正在等着他。

一行人跟着赵俊生很快来到了监牢,赵挺正握着腰刀在监牢门前走来走去,他看见赵俊生带着几个人走来,问道:“俊生,这些是?”

“他们都是花家堡的人,想跟我进去看看花木兰和花家堡的一干人等,还请大兄通融!”赵俊生拱手说道。

赵挺皱眉道:“人数太多了,只能有一人跟你进去,其他人等在外面。兄弟,这是规矩,我也没办法!”

赵俊生只好答应,对众人说道:“风三跟我进去吧,其他人外面等着!”

两人跟着赵挺走了监牢,通过幽暗阴森又潮湿的长廊来到了关押花木兰的牢房,赵俊生发现花木兰正在伏案写字,桌上有笔墨纸砚,看样子赵挺还赵俊生的拜托还是很上心的。

赵俊生对赵挺拱手道:“大兄,劳你费心了,多谢,小弟铭记于心!”

“这些话就不要说了,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们!”赵挺摆摆手让狱卒打开了牢房门,说完就离开,狱卒也很识趣的退了出去。

“小姐,你受苦了!”风三等周围无人了,立即冲进去叫道。

花木兰扭头一看,脸上露出了笑容,放下毛笔起身迎上去:“风三哥也来了?苦倒是不苦,这里还不错!”

赵俊生怎么听这话都觉得不是滋味。

花木兰跟风三交谈了一番,了解了一下花家堡的情况,风三隐瞒了花弧中风的消息告诉花木兰,只说花家堡上上下下都在想办法营救她。

“姑爷、小姐,你们聊吧,我出去看看其他兄弟们!”风三说完就把时间留给了赵俊生和花木兰说道。

赵俊生把食盒中的酒菜一一取出来放在桌子上,说道:“我给你带了一些酒菜,今日我陪你喝几杯吧!”

花木兰的心思是何等敏感,她从赵俊生给她带了如此丰盛的酒菜推测出来事情可能变得更糟了,于是问道:“俊生哥哥,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又出了什么变故?”

赵俊生沉默了一下,叹道:“没想到木兰你猜出来了,刚才你们被押回监牢之后万小姐突然闯到大堂替你向万将军求情,万将军一怒之下下令明日午时······”

花木兰明白了,脸色也变了,但她很快调整过来,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笑笑说道:“其实我早就猜到可能会是这个结果,现在知道了,其实······也没什么可怕的,只要花家堡、阿爷阿娘和小弟不受牵连就好了!俊生哥哥,我只有一事求你,若是可能,还请俊生哥哥想办法帮忙把这些跟我一起被抓进来的花家堡的兄弟弄出去,他们是无辜的,不能让他们被我牵连!”

赵俊生立马喝道:“木兰,你说什么傻话,你会没事的,我会想尽办法把你们都救出去!对了,我还给你带了几卷书,你若是觉得无聊,就读读看!”

赵俊生走后,花木兰看着他送来的几卷竹简,拿起其中一卷打开一看,只见开头写着《孙膑兵法》。

“竟然是一部兵书?”花木兰一看到这个名字顿时眼睛一亮,阿爷花弧虽然从小教导她武艺,她也喜欢舞刀弄枪,但她从未读过兵书,这部兵书引起了她的强烈求知欲。

赵俊生在监牢里跟花木兰一起呆了一个多小时,他和风三从监牢出来时已经是正午时分。

从监牢返回制衣铺的时候,赵俊生看到了街边有一间已经被烧毁的店铺,他停下看了看,“咦,这不是姚德生那间被烧的亨通布庄吗?”

风三冷哼道:“姚德生这个该死的,死了都不消停,还把我们家小姐害成这样!”

赵俊生看着这已经被烧成一片废墟的铺子,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他立即道:“走,跟我去一处地方,能不能把木兰和花家堡的兄弟们救出来就看此行能否成功了!”

风三等人闻言精神大振,跟着赵俊生很快来到了一处宅院门口——姚府。

正所谓“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说的就是现在的姚府的情形。

姚德生和他的姐夫柳县丞还在世的时候,姚府是何等的气派和风光,这二人一死,留下一众孤儿寡母,逼债的、趁火打劫的、落井下石的、巧取豪夺的一一上门来,短短几天的工夫,曾经豪华气派的姚府现在只剩下一座满目疮痍的空宅子,里面能搬的全部都被搬走了,连个看门的都没有。

风三问道:“姑爷,咱们来这儿作甚?”

“跟我进去就知道了!”

半个小时过后,赵俊生和风三一行人带着姚德生的遗孀姚夏氏来到了衙门门口,他走到衙门前的登闻鼓前拿起鼓槌就挥臂擂鼓:“咚、咚、咚······”

“击鼓鸣冤?”风三等人大惊失色。

第33章 死道友不死贫道

尧舜时期就有登闻鼓的前身——敢谏之鼓!到了汉朝就有了正式的登闻鼓,各级官府都设有登闻鼓供百姓击鼓鸣冤报官之用。

但登闻鼓可不是那么好敲的,作为古代律法的最后一道屏障,使用它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击鼓鸣冤其实并非正常法律程序,审案的官员为了不让某些人胡搅蛮缠,也警告某些人不能随便滥用司法资源,不管有理无理,上堂之后先打二十杀威棒。

赵俊生刚刚敲完,从太守府内走出来一个官员喝问道:“是谁击鼓鸣冤?”

赵俊生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原则,立马退后把风三推到前面:“官爷,他叫风三,是他击鼓鸣冤!”

风三的脸色变了,脸上的肌肉抽了抽,极为委屈扭头看着身后的赵俊生,赵俊生向他眨了眨眼。

那官员深深打量一眼风三,喝道:“原告,进来吧,将军快要到前堂了,准备升堂审案,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这二十杀威棒打下来,身子骨弱的可能会一命呼吁!”

赵俊生叫道:“官爷放心,他身子骨强壮得很呢!”

风三一副怨妇的模样心里嘀咕:“姑爷你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来挨这二十杀威棒试试看?”

一行人跟着那官员走进了太守府。

刚才的击鼓鸣冤闹出的巨大动静惊动了太守府周围的行人和居民,很多人都跑过来看热闹,很快把太守府前堂门口围得水泄不通。

万度归走到案桌前坐下,一拍惊堂木喝道:“堂下何人,为何击鼓鸣冤!”

风三扑通一声跪下道:“草民风三乃是花家堡之仆人,今为我家公子花木兰以及二十六名堡丁击鼓申冤,还请将军还我家公子一个公道!”

万度归大喝:“来人,先打二十杀威棒!”

赵俊生急忙走出来拱手躬身道:“将军,棒下留情啊!这风三并非花木兰的至亲之人,却能为了主人而挺身而出击鼓鸣冤,明知这二十杀威棒打下来可能会一命呜呼,却义无反顾,请将军念在他一片忠义之心从轻发落!”

门外围观的吃瓜群众们听了这话都不由纷纷点头,称赞风三的忠义。

自古以来,忠义都是被统治者们大力推崇的。万度归也是颇为感叹,权衡一番之后说道:“好,风三,念你身为仆人却能在主人深陷危难之际挺身而出,忠义之心可嘉,本将军只打你十杀威棒!来人,打十杀威棒!”

几个衙役扑上来把风三按在地上就打,十杀威棒打下来,直打得风三额头上冷汗直流,脸色变成了青色。

打完之后,万度归喝道:“风三,花木兰及花家堡家丁二十六人因向南朝商人田朗出售马匹一千二百匹,违反朝廷禁令,当斩立决。本官已下令明日午时将他们押赴菜市口问斩,除非你能拿出新的证据,否则你这顿杀威棒是白挨了!”

赵俊生知道该自己出场了,拱手说道:“将军,我的当事人找到了新的证人可以证明花木兰和花家堡一行人都是受人陷害的,还请将军允许新证人上堂作证!”

万度归没想到赵俊生等人这么快就找到了新证人,这让他很诧异,他想不出赵俊生能找来谁来作证,于是道:“准了!”

赵俊生立即对姚夏氏打了一个眼色,姚夏氏上前下拜道:“民女姚夏氏见过将军大人!”

万度归疑惑道:“姚夏氏?你是何人?你有何资格作证?”

“回禀将军大人,民女乃是姚德生的遗孀正室!民女可以证明,先夫陷害花木兰以及花家堡一干人等的毒计是先夫与民女在被窝里一起琢磨出来,然后分别交给姚四和姚平去执行的!当时民女知道此事太过毒辣,有伤天合,因此极力劝阻先夫,但奈何先夫不听,没想到事情变成了现在这副局面。如今先夫虽然已然被刺身亡,但民女深知我姚家有愧于花家,不能让花家含冤,要让这世道彰显正义,今特来向将军大人禀明实情,还请将军还花家一个公道!”

姚夏氏此言一出,门外围观的吃瓜群众们顿时难以置信,“啊······原来真是姚家干的呀,难怪姚家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真是善会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啊!”

万度归也听到了门外围观人群的议论声,他沉着脸沉思一番喝道:“此事本将军已经知晓,本将军会派人查证你所说之言是否属实,念你有勇气站出来陈述实情、承诺错误,本将军就不追究你隐瞒不报之罪,你且先回去吧!花木兰一案,择日再判,退堂!”

围观的人群散去,赵俊生等人也从太守府走了出来送走了姚夏氏。

风三被两个堡丁搀扶,疼得龇牙咧嘴,问道:“姑爷,您是怎么让姚夏氏出来作证的?难道她真的清楚姚德生陷害我们家小姐的事情经过?”

赵俊生一脸平静的说道:“无他,只不过是承诺给了她一笔钱财,事后她可以带着儿女远走高飞罢了,如今她债台高筑,想走又没盘缠,我承诺给她钱财让她离开这是非之地,她怎么会不愿意呢?再说,她是不是知道此事的经过又有什么关系?我需要的只是她是姚德生遗孀的身份,她说的话有足够的信服力就足够了!”

风三疑惑道:“可是······姚夏氏都出来作证了,为何万度归还不放了小姐和堡中兄弟们?”

“此事哪有这么简单?你们先回去吧,我还得去见一个人,木兰和堡中兄弟们能不能被放出来,就全看此人了!”

风三和另外几个花家堡的兄弟带着疑惑返回了制衣铺,赵俊生却在一刻钟之后在一间茶楼等到了他要等的人。

他看着走到茶楼雅间门口的万语桐主仆二人,立即上前拱手道:“多谢万小姐赏脸前来,请入内奉茶!”

万语桐对侍女小翠吩咐道:“你在外面等着!”

“是,小姐!”

雅间的门被关上了,赵俊生请万语桐入座,万语桐跪坐在软垫上,取下了头上的斗笠,露出了绝美的容颜。

赵俊生看了一眼,心头嘭嘭一阵乱跳,连忙压制心神下拜道:“还请万小姐救救木兰和花家堡一干兄弟!”

第34章 出狱

万语桐见赵俊生竟然向她行此大礼,一时间慌了神,连忙道:“赵公子快快请起,小女子受不起公子如此大礼啊!你先起来吧,起来再说!”

赵俊生只好起来,与万语桐面对面跪坐在软垫上,开始为她沏茶。

万语桐被他的与众不同的沏茶方法吸引了一下注意力,但很快回过神来说道:“赵公子,上午时你也看到了,我出面求情,阿爷更加生气,我是越帮越忙啊!在这件事情上,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如果再引起阿爷的愤怒,这事只怕会更加无法收场!小女子听说赵公子把姚德生的遗孀都找来作证了,阿爷也收回了明日午时处斩花公子的成命,花公子迟早会被放出来的吧?”

赵俊生摇头问道:“这件案子到这个程度的确已经可以结案,也证明了木兰他们是被人陷害的,万将军也没有要再杀他们,但却没有下令释放他们,小姐可知为何?”

万语桐疑惑道:“这是为何?难道赵公子明白我阿爷的想法?”

赵俊生叹道:“我当然明白,万将军还不释放花木兰他们是因为小姐!”

“因为我?”万语桐不可置信的指着她自己。

“是的!”赵俊生点点头,在万语桐的疑惑中说出了原委:“万小姐你也说过,万将军是想把你嫁给皇帝做皇妃的,可你似乎钟情于木兰,上午时你去替木兰求情,当时你的神色别说是万将军,其他人都看得出来你对木兰的情意非同一般,试问万将军怎么会容忍自己的女儿喜欢上除皇帝之外的男子?万将军没有当场下令处斩木兰已经是很克制了!”

赵俊生说到这里,再次向万语桐拱手下拜道:“万小姐,若你真的钟情于木兰,真的为他着想,就请你收起对他的情意,去向万将军表明你不再喜欢他,只有这样才能救木兰,否则万将军为了断了你的念想很可能会下令处死木兰!”

万语桐流下了无声的泪水,整个人似乎陷入了魔怔。

赵俊生知道他说出的这番话对万语桐这个女子的伤害有多大,但他不能不做,这是唯一能救花木兰的办法。

良久,万语桐掏出丝帕擦干了眼泪,脸色平静的说道:“我明白赵公子的意思了,以我的身份的确不能有太多的妄想!小女子向你保证,傍晚之前木兰公子和花家堡的人就会被放出来,赵公子可以去监牢大门口接他们回家,小女子先告辞了!”

赵俊生立即起身拱手躬身行礼:“多谢小姐成全!”

万语桐走到门口,停下来回头道:“赵公子,你是一个好人!木兰公子能有你这样的朋友是他的福分!”

赵俊生看着万语桐的美妙背影消失,忍不住嘀咕:“又乱发好人卡!”

傍晚时分,赵俊生带着臀部被打得差点开花的风三和几个花家堡的兄弟来到监牢门口。

万语桐果然没有食言,看来她已经向万度归摊牌了,传令的兵士很快赶到了监牢向赵挺传达了释放花木兰和花家堡一干人等的命令。

随着监牢的大门咯吱咯吱的打开,花木兰和二十多个花家堡的堡丁们一一走了出来。

赵俊生激动的走到花木兰面前道:“木兰,你可算出来了,这下我就放心了!”

花木兰也压抑着心中的激动问道:“俊生哥哥,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事我知道!”多嘴的风三三言两语就把赵俊生又找了姚夏氏前去作证的事情说了出来。

花木兰深情款款的看着赵俊生道:“俊生哥哥,谢谢你不顾性命危险为我做了这么多!我······我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

“花伯伯早已经报答我了!走,咱们先回家洗去身上的灰尘和霉运,今日我在德胜楼摆上几桌为你们接风洗尘!”赵俊生牵着花木兰的手走上一辆马车,其他人跟在马车后面一起走向赵记制衣铺。

众人一边走一边叽叽咋咋的议论这件事情,有人还感觉颇为可惜的说道:“咱们这些人是放出来了,可那一千二百匹马呢?官府就这么给没收了?这些当官的没一个好东西,个个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东西啊!”

风三训斥道:“行了,人能出来就已经谢天谢地了,马没了咱们还可以再养,人要是没了,就一切皆休了!”

赵俊生在马车内听见后面众人的议论声,对花木兰说道:“风三是一个颇有大局的人,的确可以独挡一面了!”

“嗯!”花木兰点点头,问道:“俊生哥哥,你刚才说我阿爷早就已经报答过你了,我怎么不知道这事呢?”

赵俊生笑道:“花伯伯把你许给我做未婚妻子,这不就是报答吧?为了救你,我就算粉身碎骨也是理所当然的!”

花木兰心中一甜,靠在赵俊生身上闭上了眼睛,神色之间显得格外踏实和安静。

次日一早,花木兰得知花弧因为担心她而中风的消息,急不可耐与赵俊生告辞,并带着堡中的兄弟们返回了花家堡。

赵俊生开始把主要精力放在筹建作坊上面,经过几天的准备,纺纱、织布、染布、裁剪缝制四个作坊的场面早就租好并且清理干净,所有的原材料也已经全部到位,不过纺纱机和织布机还在工匠们的紧张打造之中,这些天已经做出了十台纺纱机和十台织布机。

原料配比仓库中,赵俊生指挥着几个花家堡的家丁吩咐道:“来来,你们几个过来把这些麻、絮和丝等原料混合三遍,一定要混合均匀,然后把它们运到旁边的纺纱作坊,听明白了吗?”

“是,姑爷!”

这些原料按照赵俊生特意安排的比例进行混合均匀之后很快就送到了纺纱作坊。

赵俊生安排几个女工进行纺纱,他需要先进行试验,虽然他从后世而来知道一种配方的比例和纺织方法,但还是需要进行试验过后才能大规模传授给纺织女工们。

经过一天时间的努力,十个女工分成两组,一组纺纱,一组织布,织布的女工在赵俊生传授的特殊织布方法之下,成功的纺织出来四匹布料。

在裁剪缝制作坊内,赵俊拿到了四匹布料,先试了试它们的弹性和韧性,他拿着剪刀开始进行裁剪,把几件马裤需要的尺寸布料裁剪出来之后,又用针线进行快速缝制,再用熨斗烫平,四件马裤就这样完成了。

赵俊生叫来几个花家堡的堡丁吩咐道:“来,你们穿上试试它的弹性怎么样!”

对马裤弹性的追求主要是要有伸缩性,能够紧贴肌肤,又不会太紧影响活动,骑马时马裤不会摩擦肌肤,这样就能起到保护肌肤的作用,但如果裤子的弹性不够,骑马时裤子就会摩擦肌肤,使得肌肤受伤。

几个堡丁试穿之后都向赵俊生报告说:“姑爷,裤子的弹性都很好,也很贴身,但又不会影响行动,我们都觉得很好!”

赵俊生点点头说道:“这样就好!不过仅仅是弹性达标还不行,还需要测试它的耐磨性,如果这裤子传不了几天就被磨破了,那也没什么作用!这样,你们几个拿着裤子去摩擦牛皮和羊皮,看看要摩擦多少次才能磨破,磨破之后要记住摩擦了多少次,做好记录,明白吗?”

“是,姑爷!”

赵俊生之所以让他们用牛皮做摩擦试验,是因为马鞍大多都是用皮革包裹的,里面塞了填充物,表面所用材质都是好牛皮,也有用羊皮的,来牛皮和羊皮做试验能有最直观的效果。

这时门外走进来一个堡丁向赵俊生报告:“姑爷,外面有人找姑爷,他说他姓王!”

“姓王?”赵俊生纳闷,会是谁?他迈步走向门外。

第35章 求官

赵俊生走到门外一看,只见作坊门口站着兴源染布坊的东主王兴源,笑着上前拱手道:“原来是王东主,我一直等王东主过来取剩下的五十缗钱的货款,奈何王东主一直不曾前来,走走走,我们回铺子里把账结了!”

王兴源却是脸上颇为尴尬,拱手连连作揖道:“实在对不住赵掌柜,上次讨债之事实在是王某有不得已的苦衷,当时姚德生仗着自己财雄势大,逼迫我与他同谋,就是想逼着赵掌柜把店铺卖给他,王某也是没办法,不得不屈从于他,至于那五十缗钱的货款,不着急,不着急!”

赵俊生笑道:“我也知道王东主有苦衷,可以理解,我也不怪王东主。王东主这次既然不是为讨债而来,又是所为何事呢?”

王兴源连忙拱手道:“王某为上次之事一直深感不安,好在姚德生也算是恶有恶报,不再为害。今日王某在德胜楼订下一桌酒席,特地过来请赵掌柜明日酉时前去赴宴,是为赔罪,还请赵掌柜一定要赏脸!”

赵俊生推辞道:“这就不必了吧?又不是什么大事,我很理解王东主的难处,也不会怪罪!”

“不不不,这是王某的一点心意,赵掌柜若不去,就是还不原谅王某,王某实在没脸再见赵掌柜了,那五十缗钱的货款不要也罢!”

赵俊生见对方这么说,只要答应道:“好好好,我去,我去!不过一码归一码,欠款还是要还的!走,咱们向去店里把欠款结清!”

“那······那王某就却之不恭了!”

赵俊生在铺子里把欠王兴源的五十缗欠款结清,站在铺子屋檐下看着王兴源钻进马车离去,他心下不得不感叹王兴源这个人不愧是一个商人,当时两人实际上已经闹翻了,如今此人却还能够舔着脸过来赔罪,脸皮够厚。

风三走出来说道:“姑爷,我怎么感觉这人有些不怀好意呢?”

赵俊生诧异道:“不会吧,我怎么没看出来?”

“我也看不出哪儿不对,不过您想想,这种人的城府太深了,跟这种打交道必须得小心谨慎,若是被他卖了都不知情那才叫一个惨!”

赵俊生笑道:“放心吧,只是吃顿饭而已!”

傍晚时分,几个做试验的堡丁回来向赵俊生报告:“姑爷,我们找牛皮和羊皮摩擦马裤几万次,手都磨得脱力了,也不见把这裤子磨破,我们看这裤子足够用了,您看看,牛皮都磨光亮了,裤子啥事都没有!”

赵俊生拿过牛皮和几件马裤一一看了一遍,这几件马裤上没有起毛,看来耐磨度比一般的布料还要好,点头道:“不错!”

赵俊生为了增加马裤的耐磨度,原本是想在裤子的臀部和裤管后部缝上一层薄羊皮,但是用羊皮的成本要高出一半以上,这让赵俊生放弃了这个打算。

通过实验的结果看来,这马裤的耐磨性是够用了,接下来就是要拿去给万度归过目,征得他的肯定,如果获得通过就能大规模生产了。

事不宜迟,赵俊生当即带着几件半成品前去求见万度归,为何是半成品?因为这件马裤是用没有染色的布料缝制而成。

来到太守府时已经是华灯初上,赵俊生递了帖子给门前在站岗的兵士,很快被引到太守府的后堂见到了万度归。

“小生拜见将军!”赵俊生上前拱手行礼道。

万度归显然是刚刚吃完晚饭,正喝着茶,他放下茶杯问道:“赵俊生,你这么晚来见本将军所为何事?”

赵俊生道:“将军,小生已经命人做出了几件马裤的半成品,只是还没有染色而已,今日拿样品过来给将军过目!”

“哦,这么快就做出了样品?快拿过来给本将军看看!”万度归很是惊讶,连忙说道。

“是,将军!”赵俊生说着把包裹递上去。

万度归从侍卫手里拿过一件马裤,拉了拉布料的弹性,又看了看质量,他不由点了点头,弹性和韧性都很不错。

穿马裤不会磨破大腿的原理万度归也已经搞清楚了,就跟农人拿锄头锄草一样,如果手握锄头杆不紧,手掌很快就会被磨破。

万度归问道:“赵俊生,这么一件马裤的成本是多少?”

赵俊生回答说道:“回将军,普通百姓穿的一条粗布襦裙算上手工费用价值大约一百二十枚钱,军中将士们所穿的一件裤子也要两百多钱,但这样一件马裤算上所有成本也就是一百二十枚钱左右,您想想普通百姓的粗布襦裙的质量怎么能跟这种布料相比?这样一件马裤就算卖两百四十钱也是不贵的!小生认为,卖给军方的价格可以定在两百钱,向民间出售的价格可以定在三百六十钱,一般普通百姓家中也没有马,有马的人家境都会比较殷实,不缺这点钱,不知将军以为如何?”

万度归想了想说道:“价格定在两百钱似乎太低了一些,这布料的质量比军中将士们现在配发的裤子质量要好得多,若价格定得太低,只怕······”

“那不知将军以为定在什么价位合适?”赵俊生问道,他明白万度归的意思,价格定得太低肯定会得罪很多人,也会引来很多人的觊觎。

万度归说道:“给军中的价钱可以定为两百八十钱,出售给民间的暂且定为六百八十钱,不过要先满足军方的需求,有剩余才能向民间出售!”

赵俊生没想到万度归的胃口比他大得多,直接把价钱提高了一大截,向民间出售的价钱更是军中的三倍,黑心啊!

“将军英明!如果将军认为样品质量过关的话,明日小生就让女工们正是开工?”赵俊生拱手问道。

万度归当即同意道:“那就这么定了,争取早日让我梁郡驻军将士们都穿上这种马裤!”

“是,将军!”赵俊生答应,迟疑了一下,又拱手道:“将军,如今这马裤已经做出了样品,一旦它面世,势必会引起不少有心人的贪婪之心,肯定会想办法把它的纺织之法弄到手,虽然有将军的虎威在,那些人不敢太过分,但是他们难保不对小生下手,若是他们以重金收买纺织女工,获得纺织技术,那我们就没有任何优势可言,假以时日,这种纺织之法必将传遍天下,我们的财路就会断绝!”

万度归皱眉道:“你说的有道理,如何才能防止这种情况发生?”

赵俊生当即道:“小生想向将军求个一官半职,小生若有了官身,某些人就会有所忌惮,小生也行事也能多了一些手段,至少小生有官职在身可以镇住那些女工,让她们不敢轻易把纺织技艺泄露出去!”

第36章 宴无好宴

万度归打量着赵俊生,“你?你一介商贾求官?这不怕不妥,别人会以为我大魏实在无人可用了,一介商贾都可以为官的话,普通农人岂不是也可为官?”

赵俊生没想到万度归也对商贾如此轻视,他很是不爽,据理力争道:“将军莫要瞧不起商贾,连当今皇帝陛下都鼓励民间发展商贸,并下诏令允许民间与南朝加强商贸往来,互通有无!将军可以去打听打听,那些地方官员有哪一个家里不经商的?就靠着一点微薄的薪水和几亩薄田的收入岂能维持他们庞大的花费开销?”

“再说了,小生并非是真正的商贾出身,小生的父亲当年也是在漠北打过柔然人的勇士,只不过是受伤才被迫退出军中回到了家乡,为了维持生计才不得不开了一件成衣铺子。小生从小就有先生教导读书,是一个读书人,也是因为家父去世才不得不接手铺子!如今小生的铺子已经有了掌柜,只要再请几个掌柜负责各个作坊之事,小生在背后指挥操控,就能让它们一直运转下去,钱财就能源源不断流入进来!”

“今年三月时,县里曾经有官员举荐小生入县衙任职,只是当时家父刚刚去世,小生要守孝,无奈拒绝了。今小生毛遂自荐,将军却拒之门外,这官不做也罢,告辞!”赵俊生气愤的说完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万度归的声音:“等等!”

“将军还有何见教?”赵俊生停下来转身问道。

万度归疑惑道:“你真是读书人?”

赵俊生冷哼道:“这还能有假?”

万度归伸手摸了摸长须,沉吟一番后说道:“皇帝陛下登基已有几年,一直大力提倡任用文人为官,既然你是读书人,本将军也不能埋没人才。这样吧,太守府法曹一职尚有空缺,你就先当任法曹吧,明日过来领官凭、官服!”

这近几十年来,河北河南之地朝代更替频繁,战乱也是频繁发生,人口损失严重,特别是汉人,经常有满城汉人全部被屠的事情发生,文明遭到了很大的破坏。

北魏虽然已经建立了三十多年了,但很多地方施行的依然是军事管理,武官也是文官,既管军又管民,但那些蛮族将领又哪里会治理地方?会治理地方的文官很少,北魏朝廷不得不任用汉人文人为官,但总的来说,有学问的人还是太少,连从南朝逃入北魏的文人,北魏朝廷都是如获至宝,只要有文人投靠过来,没有不受重用的。

赵俊生对法曹这个官职不太清楚,不知道它是干什么的,但他却不能问万度归,否则万度归就会怀疑他这个读书人是不是太差劲了,连法曹都不知道,你读的什么书?

他连忙拱手作揖:“多谢将军!”

当天夜里,赵俊生就按照当初招募女工所登记的花名册通知那些女工们,纺纱女工和几个杂工先行开工,等过几天纺出一些纱锭之后再让织布女工开工织布,等纺织而成的布料有了一定的数量就通知染布坊的工人们开工,等染好的布料晾干再通知裁剪和缝制的女工开始裁剪缝制,如此流水线进行作业。

从混合原料、纺纱、织布、染色、裁剪、缝制,熨烫、装袋、入库等这些工序依次进行,形成一条龙产业链。

这条产业链耗费的钱财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以赵俊生给人缝制几套定制的高档服饰还不足把这个摊子撑起来,好在他从田朗那里弄来了一千金和大量的金银珠宝,才有足够的资金。

次日一早,负责纺纱的三十多个女工和几个杂工接到通知赶到了纺纱作坊,一堆堆混合而成的原料已经被弄到纺织作坊,这些原料的混合都是由赵俊生安排花家堡的几个堡丁们做的,主要是为了防止原料配方的泄密,让花家堡的堡丁们做这件事情是最好的选择,换做其他人就不太放心了。

女工们到齐之后,赵俊生召集女工们说道:“在我这里做工不是按每日或每月算工钱,而是按照多劳多得的原则,比如你们纺纱女工,每人纺出一个纱锭,得一枚钱,你纺得越多,得到的工钱越多,你若每日纺出三十个纱锭,就得三十枚钱,纺出五十个纱锭,就得五十文钱,依次类推!早上辰时准时上工,中午食堂供应一段午饭,中间有半个时辰吃饭和休息,下午继续上工,一直到酉时三刻下工,下工时把你们自己纺出来纱锭交给你们的队长给你们记录数量,队长是你们的头儿,我有什么事情多数都会由队长传达给你们。私自把纱锭带出作坊被视为偷盗行为,一经发现送官查办!好了,关于作坊的具体章程,我会写出来张贴在墙壁上,每日上工之前,队长会带着你们一起学习和诵读。现在,开工吧!”

“是,东家!”女工们答应,纷纷开始了纺纱。

纺纱作坊的队长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妇人黄杨氏,她性格泼辣,作风干练,这也是赵俊生让她做队长的原因。

赵俊生对这妇人耳提面授,传授她管理女工们的经验。

他又把负责织布作坊的女工队长何刘氏找来,传授她新的纺织之法,经过一个上午的传授,何刘氏很快就学会了新纺织法。

这种新型布料之所以具有较强的弹性和韧性,又具有较高的耐磨度,主要有两个方面,第一就是原料的配比,第二就是新纺织方法,这两个才是关键,缺一不可,缺少任何一个都达不到这种质量和效果。

为了尽可能的大刀技术保密的效果,赵俊生严格控制了原料配比,这个工序由花家堡的堡丁们完成,不许其他人进入原料配比仓库,至于新纺织方法,赵俊生也授命何刘氏对织布作坊的女工们进行严格的管理。

这天一直忙到傍晚时分,风三派来一个堡丁见赵俊生,禀报说:“姑爷,王兴源派人来请姑爷去赴宴,人和马车正在店铺门口等着呢!”

赵俊生一拍脑袋:“差点把这事给忘了,行,你先回去吧,我把这里安排一下就过去!”

“是,姑爷!”

赵俊生把两个作坊的事情做了一番安排,然后匆匆赶回制衣铺子换了一身干净衣裳坐上了王兴源派来的马车。

马车不久就来到了德胜楼门前,王兴源已经在门前等着了,笑着迎上来拱手道:“赵掌柜赏脸光临,王某荣幸之至!”

然而赵俊生却发现王兴源身边还站着一个人,却是县令之子常威。

赵俊生脸色一变,但瞬间又恢复正常,心中嘀咕道:“这次只怕宴无好宴啊!”

第37章 嫁祸

赵俊生还没有来得及向常威拱手施礼打招呼,倒是常威主动上前拱手笑道:“赵兄,你可是让我们二人一阵好等啊!”

咦,这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常威竟然也能放下身段主动向他这一介平头老百姓打招呼?这不对劲啊,只怕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吧?

赵俊生心里诽腹了一通,脸上却是堆起笑脸拱手连连道歉:“对不住,对不住,小弟不知常公子也在,否则小弟早就来了,实在抱歉,这样,待会儿在下自罚三杯!”

常威一拍手掌,大笑道:“好,本公子就喜欢赵兄这股爽快劲儿,走走走,酒菜都已经准备妥当了,咱们入席吧!”

“好,好!”

三人一起走进德胜楼,赵俊生看了看常威,又看了看王兴源,问道:“今日到底是王东主做东,还是常公子做东呢?”

常威笑道:“其实是本公子想跟赵兄吃吃酒,怕赵兄不来,就请王东主出面相请,上次入股的事情,是本公子思虑不周,没想到赵兄的铺子有太守府的人入股,本公子就设宴想请赵兄前来当面赔罪!”

王兴源连忙道:“是这样的,王某也只是一个跑腿的,还请赵掌柜别见怪才好!”

赵俊生这下心里更加肯定了,这二人十有八九又要搞什么幺蛾子,须得小心才是。

到了一个雅间,三人分别入座,很快有店小二送来菜肴酒水分别摆放在三人身前的矮几上。

王兴源笑着说道:“赵掌柜,刚才可是你说要自罚三杯的,可不能食言啊!”

常威却是说道:“诶,刚才是说笑而已,岂能当真?咱们三人来一起喝一杯,之前入股的事情,还请赵兄不要计较,本公子在这里向赵兄赔罪了!”

一定有问题!赵俊生心中更加警惕了,不过人家敬酒,他也不能不喝,这家伙毕竟是县令之子,睢阳县令的级别可不是一般的县令能比的,就连万度归也对其倚仗甚多。

“无妨,无妨!”赵俊生拿起酒盅喝了一口。

常威见状,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他扭头向王兴源眨了眨眼睛。

王兴源立即叫道:“赵掌柜,来来来,吃菜,吃菜!这德胜楼的鲤鱼烧得是一绝,客人们来吃酒,都要点上一道红烧鲤鱼!”

“哦?”赵俊生还真不知道,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肉尝了尝,这鱼的味道尚可,不过要说一绝,那就有些夸张了。

这道红烧鲤鱼虽然加入了酱醋和盐,但却难掩其腥味。

赵俊生一看,这道红烧鲤鱼没有放入姜蒜等佐料,这下他已明白,此时的人们虽然也食用姜、蒜,不过只是把它们当做药物使用,并未用作佐料,没有姜蒜去掉鲤鱼的腥味,味道就大打折扣,而且这鲤鱼红烧时还粘锅了,卖相实在不怎样,唯一值得称道是这道红烧鲤鱼的火候掌握得很好,这也许是它能成为一绝的关键。

心里虽然给出了一个差评,赵俊生嘴上却是说道:“这味道果然不错,难怪能成为一绝啊!”

常威笑道:“哈哈,赵兄多吃一些!”

接下来,常威又扯了一大堆毫无相关的话题,说起来兴致勃勃,王兴源极力附和着,赵俊生看得直犯恶心。

赵俊生对常威和王兴源极力提防,对桌上的酒菜并未多吃,每一样只是浅尝即刻,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很快感觉到了不对劲,常威在那儿高谈阔论,而他却感觉要昏昏欲睡。

不好,酒菜有问题!

赵俊生心中大惊,他极力想要让自己保持清醒,但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渐渐变得模糊,常威和王兴源说了些什么,他已经听不太清楚,也渐渐看不清他们的相貌,最后一头歪倒在地上。

王兴源看见倒地的赵俊生,连忙走过去推了推,叫道:“赵掌柜、赵掌柜?”

见赵俊生毫无反应,王兴源抬头看了看常威,向他点了点头:“常公子,他昏过去了!”

“哼哼,中了本公子的迷药,他竟然能坚持了一刻钟才倒下,还挺能扛的!行了,这里没你什么事了!记住,今日你从未见过本公子,本公子也从未见过你,咱们甚至都不认识,明白吗?”

王兴源连忙道:“是是是,小人知道!只是······公子答应把姚德生那铺子的地契给小人的事情?”

常威闻言板着脸道:“放心,本公子答应你的事情就一定会办到,明日晌午过后你来县衙找本公子,本公子会把地契给你的!”

“多谢公子,小人告退!”王兴源连连行礼后退出了雅间。

“啪啪!”常威拍了拍手。

两个随从走进来一左一右把赵俊生搀扶了出去。

不一会儿工夫,赵俊生就被这二人抬到了一辆马车上,常威走出来钻进马车,对两个随从吩咐道:“走吧,去城中城!”

“是!”其中一个随从答应一声,驾着马车向城中城而去。

城中城是蛮人居住的地方,位于睢阳城的中部,这里居住着一万余人的蛮人,除了汉人之外,这里各个蛮族的人都有。

因北魏沿用了后赵和后秦胡汉分治的政策,生活在城中城的胡人们有专门的官员管理,最高长官为都尉,这睢阳城的胡人都尉名叫拓跋钦。

若是在北方,有足够的草场可以供蛮人们放牧,但是在黄河两岸几乎都是良田,很少有可供放牧的草场,朝廷和官府只能把蛮人集中在城中城进行管理,他们的作用就是从军打仗,家眷们可以从事制作奶酪、缝制营帐和制作马鞍、马镫、皮质水袋等军需物品的工作。

蛮人的家眷几乎都是随军的,军队若是换防、迁移驻地,家眷必定随行,只有出征时,家眷才会留守。

没过多久,马车就到了蛮人居住的城中城附近,一股难闻的气味传来,这其中就包括大量的马粪、牛粪、羊粪和生活垃圾的臭味。

蛮人们虽然进城了,但他们不讲卫生,也没有注意公共卫生的习惯,他们不但让牲畜随地大小便,就算他们自己也是随地大小便,这也造成了城中城整日都笼罩臭气熏天当中,而负责管理蛮人们的蛮族官员们也是习以为常,根本不管。

“停下,把马车停在路边!”常威的声音从马车内传来。

随从勒住缰绳,停下了马车。

常威坐在马车内看着平躺昏睡的赵俊生,脸上浮现出冷意,说道:“赵俊生啊赵俊生,你得罪谁不好,偏偏得罪本公子!本公子这次如不整死你,就算你命大!待会儿城中城的蛮人都尉拓跋钦的小妾蔡小茹就会乘坐马车经过这里,本公子的两个随从会去把她劫持了,然后······”

时间渐渐过去,一刻钟之后,一辆装饰颇为奢华的马车从远处行驶而来。

“公子,蔡小茹的马车来了!”赶车的随从向常威报告。

常威道:“别让人看清你的脸,动作麻利一些,去吧!”

“是,公子!”随从答应一声,拿出一块黑布蒙着脸,跳下马车向迎面而来的马车而去。

迎面而来的马车被逼停了,很快传来尖叫声,但却又突然停止,蒙面的随从快速扛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跑了过来塞进马车内。

马车迅速掉头而去,没过一会儿工夫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那辆被逼停的马车旁,趴在地上的车夫抬起头换了就换脑袋,突然想起来,急忙爬起来向城中中飞奔而去。

没过一会儿工夫,这车夫就跑到了城中城的都尉府大叫:“老爷、老爷,大事不好了,三夫人被贼人抢走了······”

蛮人都尉拓跋钦跑出来一把揪住车夫的衣服喝道:“你说什么?三夫人被歹人抢走了?人往哪儿跑了?”

“往西边去了!”

拓跋钦大怒,拿起了兵器大叫:“好胆!来人,集结人马跟我走!”

第38章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马车在缓缓行驶着,常威看着脚下并排躺着的赵俊生和蔡小茹,他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打开塞子在手心倒出两里黑色的药丸。

“此乃春宵丹是也,只需一粒,男子服之久战不倒,女子服之顷刻之间春潮泛滥,烈女变荡妇!”

常威说罢将药丸分别塞入赵俊生和蔡小茹的嘴里,然后笑道:“你二人就好好享受吧,嘿嘿!”

常威说完拍拍手起身向马车下走去,刚转身脖子就挨了一记手刀,扭头过来眼睛睁得老大,只来得及说出一个字:“你······”就倒下了。

赵俊生扶住昏倒的常威把他慢慢放在蔡晓茹身边,从嘴里吐出药丸塞进常威的嘴里,合上下巴,让其咽下去,

这时跟在马车后的随从提醒道:“公子,后面传来大量的脚步声和马蹄声,应该是拓跋钦带人追上来了,我们必须要走了,否则就会被追上!”

赵俊生撩起车帘,一记收刀砍晕了赶车随从,然后甩手一记飞针向马车后侧方射出去,跟在马车后面的随从无声无息倒地。

赵俊生悄悄从马车上跳下,看着马车缓缓远去。

这时后面果然传来大量的脚步声和马蹄声,他立即跑过去提起两个昏迷的随从跑进了一条漆黑的巷子里。

拓跋钦很快带着人马追了上来,车夫骑着马跟在他身边,看见前面缓缓前进的马车,立即指着那马车叫道:“老爷快看,就是那辆马车!”

拓跋钦拍马大叫:“驾!”

他带着人马很快追上去逼停了马车,把马车团团围住。

“你,你,你,还有你,你们几个过去看看!”拓跋钦拿刀指着四个兵士上前去探查马车上的情况。

躲在暗处的赵俊生看见这拓跋钦竟然如此谨慎,心道:“这蛮将敢情是一个贪生怕死之徒!”

不过赵俊生却通过发辫看出了这个蛮人武将的出身,此人必然是出身拓跋氏,因为只有拓跋氏才把头发梳成辫子,脑袋两侧和后脑勺的头发都编成很多小辫子垂下直到肩部,头顶的头发则用发带扎起来,而其他鲜卑部族的人都会把头发剃掉一部分,只留头顶中间的头发。

其中一个兵士大着胆子走到马车边,用刀拨开车帘,在大量火把光亮的照耀下,众兵士和拓跋钦都看见马车内有一男一女两具光溜溜的躯体纠缠在一起,其中一个赫然就是拓跋钦的小妾蔡晓茹。

“狗贼,竟敢如此欺我,拿命来!”拓跋钦完全被眼前的这一幕气昏了头,拔出弯刀就向马车内的男人砍过去。

这一声爆喝惊醒了迷迷糊糊的常威,他扭头一看,只见拓跋钦正举刀砍来,顿时亡魂大冒,当即奋力向马车外撞过去。

“哐当”一声,木制马车车厢被撞破,光溜溜的常威也落在了地上,他大叫:“都尉大人,别动手,误会,这是误会啊,我县令常海之子常威,这都是误会,我是遭人陷害的!”

他刚喊完,十几根寒光闪闪的长矛就顶在了他身体四周,只要他一动,立刻会被捅成血窟窿!

“误会你娘,抢了老子的女人竟然迫不及待的在马车上宣淫,还说是误会?闪开,都给咱闪开!”拓跋钦大吼着冲过来,一脸推开几个兵士来到了常威面前,举刀就砍。

躲在暗处的赵俊生听了这话不由愕然,随即嘀咕道:“这是不是最早的车震?”

正当拓跋钦刀就要劈到常威的身上,一个官员冲过来一把抱住拓跋钦,让他这一刀没能砍下去。

“都尉大人还请暂熄雷霆之怒,常威是睢阳县令常海之子,不能随意杀之啊,一旦常威被杀,常海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闹到万将军那里,都尉大人本是苦主,却因杀人变成了凶徒,事情就不好收场了!”

拓跋钦本是被气得昏了头,如今被这官员一提醒,顿时清醒过来,不过他却是怒气难消,看向常威,这让拓跋钦如何受得了?也顾不得其他,挥刀便斩下。

“啊——”常威发出一声长长的惨叫昏死过去。

众军士一看,只见常威****已被斩下,手指头长的一截滚落在地上,其胯下已是红通通的一片血色,很快染红了地面。

“来人,给他止血!抬着他去太守府见老万,这事没完!”拓跋钦怒气冲冲的大声吆喝着。

一个兵士从路边抓起一把土灰洒在常威的胯下,再用一团破布使劲按住,另有几个兵士弄来一副担架,七手八脚的把昏迷的常威弄到了担架上抬走。

躲在暗处的赵俊生看着这情形不由暗叹一声:“这拓跋钦也太没种了,人家都睡了你老婆了,你竟然也能忍住没杀人?要换做是老子,老子立马一刀先跺了常威的脑袋再说,你他妈是鲜卑武将啊,你还怕一个汉人县令?”

其实赵俊生也知道,这拓跋钦看似凶蛮,其实胆子不大,而且他怕的不是常海,而是怕万度归,万度归不论是治军还是治理地方,都是极为严厉的,拓跋钦虽然是鲜卑武将,却也不敢在万度归面前炸刺,每次去见万度归都是小心翼翼的。

“得,没咱啥事了,咱得回家睡大觉喽!”

赵俊生刚要转身离开,却感觉小腹一股热气直往上涌,怎么都压制不住。

“不好!没想到那药丸只在嘴里含了两息,竟然有如此霸道之功效!这,这可怎么才好?”赵俊生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不行了,不行了,再不找人解决,只要要出大事!”

赵俊生立即向天香楼跑去,很快气喘吁吁跑到天香楼门口,正巧碰上妈咪何送客出来,当即迫不及待的叫道:“妈咪何,快给我找一个干净一点的姑娘!”

妈咪何愕然道:“赵公子,今日怎生这般急切?”

“少说废话,快走快走!”赵俊生已经急不可耐了,他担心再耽搁一会儿自己会当众出丑,拉着妈咪何就向楼内走。

刚走到一楼正要往二楼走,赵俊生却看见穿着便服的万度归从楼上下来,身边偎依着一个异族女子,身后还跟着两个随从,他吓得立即转身就逃。

正走在前面说着话的妈咪何听见后面没有声音了,扭头一看,咦,人呢?

她目光在一楼扫了一遍,却没有发现赵俊生的身影,却又看见万度归从楼上下来,立马堆着笑脸迎上去:“老爷这就要走了?”

万度归不苟言笑的点点头,拍了拍身边异族女子的手背说道:“好了,你不必送了,就到这里吧!”

万度归说完对妈咪何吩咐道:“照顾好她!”

其实不用万度归吩咐,妈咪何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做,这个异族女子是决计不能再让其他男人碰的,而且这件事情也决计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否则不但她这家青楼开不下去,连她的脑袋都得搬家。

“是,老爷放心!”妈咪何说着走在万度归身后侧送到门外。

赵俊生从楼梯下走出来,他看着万度归上了马车才松了一口气,这时他才感觉自己吓出了一身大汗,浑身上下湿漉漉的,奇怪的是体内那股邪火竟然消失无踪了。

而在此时,太守府内却差点闹翻了天,匆匆赶来的睢阳县令常海看到自己儿子常威的胯下被鲜血染红了,哪里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当即失去理智,拔出旁边一个衙役的腰刀就向拓跋钦扑过去,大叫道:“拓跋钦,我跟你拼了!”

第39章 闹剧

“当”的一声传开。

一把刀把常海劈向拓跋钦的刀架开,大堂内众人一看,是军司马梁鹏。

只见梁鹏冷着脸盯着常海喝道:“常县令,这里是太守府大堂,岂能容你放肆?我已派人去寻军主回府,无论出了多大事情,一切等军主回来再说!”

正巧万语桐从大堂门前经过,看见大堂内外兵丁、衙役众多,于是让侍女小翠前去打探,小翠很快返回来在万语桐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

万语桐听得脸色一红,低声啐了一句:“这淫贼,真是活该!”

这时府门处传来一声大喝:“军主回府!”

万语桐扭头一看,就见万度归穿着常服,脸色严肃的大步走过来,她急忙做了一个万福道:“女儿见过父亲!”

万度归停下,皱眉道:“你在这里作甚?还不回后院歇着?”

“是,女儿告退!”万语桐答应一声,急忙带着小翠离去。

万度归带着随从大步走进大堂内,大堂内众人立即纷纷行礼:“拜见军主!”

“嗯!”万度归鼻孔里嗯哼一声,走到案桌后跪坐,问道:“发生了何事?”

拓跋钦立即站出来抚胸道:“军主,县令常海之子常威公然拦截我那三夫人蔡氏的马车,把蔡式掳走并当场在马车上淫辱,末将听到车夫报告后气愤难当,立即带人追击,等追上时,这厮已然······得手,末将气不过挥刀斩了他的第五肢!刚才常海这厮竟然挥刀要砍末将,还请军主替末将做主,否则末将绝对不依,就算闹到平城、闹到御前也决不罢休!”

万度归听得脸上的肌肉跳个不停,他看了看躺在地上仍然昏迷的常威,问道:“找医匠来!”

“军主,已经派人去请了!”

万度归又道:“蔡氏呢?”

拓跋钦把手一挥:“把三夫人带上来!”

蔡小茹此时还在淫毒的肆虐之下神志不清,不过她身上已经穿上了衣物,并被捆得五花大绑,否则她在失去神志的情况下,谁也不知道她会做出何等丑事。

一个医匠背着药箱匆匆赶来向万度归行礼道:“拜见大人!”

万度归指着常威和蔡小茹道:“你看看他们二人究竟怎么回事?为何还神志不清?能否把他们弄醒?”

“是!”医匠答应一声,立即上前一一查看,并开始给二人施针。

很快,医匠就收起银针起身向万度归行礼道:“大人,这二人都中了淫毒,应当是服用了行房助兴的药物,小人已经行针给他们泄去体内邪气,只需再过片刻,他们就会醒来!”

大堂内众人面面相觑,万度归想了想对梁鹏吩咐道:“去搜搜常威身上!”

“是,军主!”

梁鹏答应,走到常威身边蹲下在他身上搜索起来,很快从常威怀中摸出一个瓷瓶。

“军主,搜到了这个!”梁鹏向万度归展示了一下瓷瓶。

万度归指着医匠吩咐:“你看看瓷瓶内装的什么药物!”

医匠从梁鹏手上接过瓷瓶打开倒出一粒药物凑到鼻子下闻了闻,当即说道:“大人,他们二人体内的淫毒就是这个药丸所致!”

拓跋钦当即对常海喝道:“常海,你还有何话可说?”

万度归的脸色瞬间一变,猛的一拍案桌大怒道:“真是胆大包天,混账东西,剁了他的下身都算轻的,砍了他的脑袋都是活该!来人,把常海暂且收监关押,择日再过堂审案!”

“等等,等等!”主薄连忙出声,站出来对万度归拱手道:“军主,此事万万不可过堂审问啊!常威是常县令之子,蔡氏是都尉小妾,这二人的丑事一旦传扬出去,官府的脸面就要丢光了!”

万度归脸上的神色变幻不定,当即喝道:“来人,把常威拖出去砍了!”

几个强壮的兵士快步上前就要拖走常威,常海哪里肯让他们把他儿子拖出去砍了,立即噗通一声跪在万度归面前哭道:“军主,小儿如今已然是一个废人了,生不如死,这往后的日子比死还难过啊,下官膝下就他这么一根独苗,还请军主饶他一条贱命吧!求军主开恩、开恩呐!”

万度归一想常海的话的确不假,这常威都没了子孙根,活着还真是生不如死,又想起常海的确只有常威这么一个儿子,杀了常威,只怕这常海日后不再像从前一样对他恭顺。

万度归思索一番,对拓跋钦说道:“拓跋钦,常海说的也不无道理,如今这常威已经是一个废人了,就算杀了他也不过是头点地而已,以本将之见,就饶他一命,让常海赔你一笔财物作为补偿,你看如何?”

拓跋钦对万度归颇为忌惮,现在万度归看似是在征求他的意见,实际上却是已经做出了决定,他知道自己反驳不得,这件事情也只能到此为止,不过他并不打算轻易便宜常海,当即叫道:“好,我就给军主一个面子!常海,拿一千金来,此事就算一笔勾销!”

常海大叫道:“拓跋钦,你想钱想疯了!一千金?你也敢开口!本官就算倾家荡产也凑不出这么多金子来!一个女人而已,一金都能买好几个,最多一百金!”

“放屁,老子拓跋钦的女人岂是普通的女人?你以为一千金是买一个女人的贞洁?这是买老子的脸面!”

万度归看见这二人竟然为这等破事在这里讨价还价,真是恶心至极,当即怒气冲冲拍着桌子大喝:“够了!本将军做主,由常海赔偿拓跋钦两百金,此事就此了结,日后谁也不许再提!今日在场之人也都给本将闭紧嘴巴,谁若是敢在外面乱嚼舌根,若是被本将知晓,决不轻饶!”

“是,末将将遵命!”拓跋钦答应,看了一眼常海和常威,冷哼一声,指着两个蛮兵把蔡氏抬回去。

常海也只能哭丧着脸让两个县衙的衙役把常威弄回去,这场闹剧才就此收场。

这件事情的罪魁祸首赵俊生此时正在制衣店的后院工作间内缝制衣裳,这两天忙着几个作坊的事情,店铺这边又有好些个客人定制了衣裳,他得抽空把这些定制的衣裳赶工缝制出来。

直到半夜时分,他才以最快的速度,在保证质量的情况下把十一套定制的衣裳全部缝制完成,经过熨烫之后,他把衣裳一一挂起来才算完工。

次日一早,赵俊生吃完早饭收拾打扮一番,身上弄得干干净净,穿着一身书生服打算前往太守府去找万度归拿官凭和官府。

风三叫住他问道:“姑爷,您今日穿成这样是要去上学堂?我觉得您应该买点礼品去花家堡看看您那未来老丈人,堡主都中风了,您也不去探望一番?”

“你不提醒我,我还真差点忘了!难怪我这两天总感觉心里搁着事儿,却总想不起来!你提醒得对,我是得去看看我那老丈人!”赵俊生一拍脑袋恍然大悟说道。

不过他眉头一皱:“今日是不成了,你姑爷我有要事去要办,只能改日再去花家堡!”

“您有何事比探望生病的老丈人还重要?”

“你姑爷我要去太守府做官了,拜拜您嘞!”赵俊生说完转身就走,一边走还一边挥手。

风三一脸懵逼,扭头过来问在旁边打杂的花家堡堡丁:“二子,姑爷刚才说拜拜您嘞,是何意?”

二子停下手里的活说道:“我咋知道?这些天姑爷时常说一些让人听不明白的话,风三哥你先别管这个,姑爷刚才还说了一句,您就没记住?”

风三想了想,猛的一拍脑袋:“想起来了,姑爷他说要去太守府做官!你说他是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做官想疯了?他可是一介商贾啊,他若能做官,母猪都能上树了!”

第40章 做官、收徒

赵俊生哪知道这两个家伙在背后议论他,他很快骑马来到了太守府,待站岗的兵士通报之后很快就得到允许进入。

“小生拜见将军!”赵俊生走到太守府大堂向正坐在案桌后面的万度归行礼。

万度归抬了抬手让赵俊生起来,说道:“也就是在我大魏,你们这些寒门读书人才有机会和出路,你去看看南朝那边,跟前朝一样施行的是九品中正制,选官从来都优先从士族豪门当中选拔,士族豪门中人即便‘行状’不佳也能身居高位,而寒门最多只能位列下品,要不怎么世人都说‘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呢?”

赵俊生摇了摇头:“将军此言,小生不敢苟同!正所谓‘良禽折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君和臣的选择是相互的,一厢情愿可成不了事!大魏立国已近三十年,当今皇帝应该庆幸大魏还没有采用九品官人法,将军可以去读一读史书,九品官人法的出现乃是曹魏为了巩固统治权利而对士族妥协的产物,它的出发点是好的,只看才学品行,不论出身。但奈何它的执行者却是士族豪门,士族豪门把持了选官、任免官员的权利,正如您刚才所言,士族豪门中人即便‘行状’不佳也能被评为上品,寒门只能位列下品,它造就的局面是什么?是士族豪门逐渐把持了权柄,架空了皇帝,否则怎么会出现司马氏篡夺了曹魏的江山?继而刘氏又篡夺了司马氏的江山?如果当权统治者不想办法结束九品官人法选官的制度,改朝换代的事情会一直持续下去,一幕幕以臣弑君戏码会不断上演!当然,将军不是皇帝,小生这番话,您就当听了几句玩笑话,若将军认为小生说得不好,不必放在心上!”

在赵俊生前世的历史发展也的确是如他所说的一样,东晋王朝被臣子刘裕推翻,建立了刘宋;五十九年后,刘宋又被臣子萧道成推翻,建立了南齐;二十三年后,南齐被宗室臣子萧衍推翻,建立了南梁;历时五十六年后,南梁又被臣子陈霸先推翻,建立了南陈。

北魏初期并未采用九品官人法选官用官,直到魏孝文帝拓跋宏主政开始了改革,几乎是全面照搬南朝的典章,九品官人法也被照搬过来使用,等士族集团发展壮大,臣子推翻君主的戏码也同样开始上演,北魏分裂成东魏和西魏,但政权分别被高欢和宇文泰把持,两个皇帝都是傀儡,权臣们死后,他们的后代迫不及待的废除了拓跋氏,分别自立,建立了北齐和北周。

万度归虽然是出身军伍,不过他从前在皇宫之中出入,耳目渲染,多少懂一些政治,赵俊生这番话看似有些危言耸听,可也不是全然没有道理,不过这些若是传扬出去却是大大的不妥。

在万度归看来,赵俊生能说出这番话,说明这小子肚子里还是很有些墨水的,万度归对他有些了一些维护之意,他皱了皱眉说道:“你一介书生,这前朝和南朝之事在本将军这里说说也就罢了,日后不要再提了!”

赵俊生拱手作揖道:“是!”

万度归拍了拍手,喊道:“来人!”

一个官员双手举着一个托盘走到了赵俊生面前,托盘上叠放着一套官服,官服上压着官凭。

万度归指着托盘说道:“这是你的官服和官凭,给你三日时间处理家中事务,同时也要把制衣作坊之事安排妥当,要尽快做出成品,加大产量,尽早让全军将士都换装!三日之后来衙门报道,正式上任!”

“下官必不辜负将军提携栽培之恩!”赵俊生接过托盘说完弯腰退了出去。

万度归看着赵俊生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摸着下巴上的胡须自言自语:“这小子竟然有如此见识,看来是一个可造之材!”

赵俊生刚走到太守府大门口就遇到了梁鹏,梁鹏看见他拿着官府和官凭,笑道:“哟,这都做上官了,看来将军对你很看重啊!这得去德胜楼摆上一桌庆祝庆祝啊!”

赵俊生笑道:“这还不简单!这样,明日晚间小弟在德胜楼摆上一桌,到时候梁将军一定要来啊!”

“你自称小弟,却又称呼我梁将军,太生分了,叫大哥!你放心,我一定到!”梁鹏爽朗的大笑着拍了拍赵俊生的肩膀。

吗的,这家伙的手好重,赵俊生疼得龇牙咧嘴,拱手道:“是,大哥!到时候,我把大兄赵挺也叫上,大家一起好好喝一顿!”

这时万语桐带着侍女小翠走了过来,梁鹏一看,连忙对赵俊生说道:“哥哥我还得去见将军,先走一步!”

赵俊生还来不及出声答应,梁鹏就匆匆走进太守府内,只好向正走过来的万语桐拱手行礼道:“见过小姐!”

万语桐看了看赵俊生手上的官府和官凭,笑道:“看来日后小女子要称呼赵公子为赵大人了!”

“不敢当,不敢当!叫公子不妥,叫大人就更不妥了,小姐还是叫我的名字算了!”赵俊生连忙说道,这小娘皮日后可是要当皇妃的,就算不高攀,也绝对不能得罪。

“这怕是不妥。对了,上次小女子托你缝制的霓裳,你做得如何了?”万语桐问道。

赵俊生拱手回答道:“布料已经裁剪出来,正准备开始缝制,因装饰之用的珠宝、金线等已经交给首饰店定做,这件霓裳上用作装饰的珠宝、金线成千上万,首饰工匠需要足够的时间才能把它们雕琢出来,还请小姐耐心等候。不过请小姐放心,在下一定在皇帝到来之前完成这件作品!”

万语桐点点头道:“好!另外······还有一件事情,小女子想请你帮忙!”

“小姐请说,只要我能办到的,绝不推辞!”

万语桐当即道:“我想向你学习刺绣缝纫之法,我可以拜师的!”

赵俊生吓了一跳,“你一个官家大小姐学什么刺绣缝纫?你阿爷要是知道我教你这些,他还不把我给劈了?不行不行”。

万语桐一副愁苦的表情,哀怨道:“做官家大小姐也是苦闷的,父亲已经不允许我随意出门了,就这么几部书,翻来覆去已经看腻了,每日里除了站在窗前、围栏边、阁楼上看着外面的世界,什么也干不了!我其实很喜欢做女红,但没有名师教导,总是不得其法,还请先生成全!”

第41章 你干活我发财

赵俊生这次总算领教了万语桐缠人的功夫,他担心被人看见他跟她拉拉扯扯纠缠不清,如果被人告发到万度归那里,他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这位爷可是一位狠人,谁要是祸害他女儿不让她去做皇妃,他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为了不让这小娘皮继续纠缠,赵俊生只好答应,让她每隔三五天去一趟赵记制衣铺子,他每次传授她一些刺绣缝纫的技法。

赵俊生回家途中买了一些礼品,准备去花家堡看望便宜老丈人,他骑着马回到制衣铺子时,风三和马二正在摆弄着店铺里的布料。

“喂、喂,风三哥!”马二看见赵俊生从马背上下来,手里提着礼品和官服,立即推了推风三。

风三一边忙碌一边道:“何事?”

“母猪上树了!”马二呆呆的看着赵俊生走进来说道。

“啥?”风三转过身来,看见赵俊生手里拿着的官服,愣了愣叫道:“还真是母猪上树了?姑爷,你怎么就当上官了呢?这不正常啊!”

赵俊生伸手向风三脑袋上招呼,一边打一边骂道:“什么不正常?什么叫正常?你姑爷我当官了怎么就不正常了?”

“别打别打!不是啊,姑爷,你是一介商贾,你怎么能做官呢?那万将军难道瞎了眼?”风三叫道。

“万将军眼睛好得很!我赵俊生又不是生出来就是商贾,我可是一个读书人!风三啊,为了不给人留下话柄,从现在开始,店铺的生意和制衣作坊的事情就都全部交给你了,我估计你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制衣作坊那边还要请几个可靠之人管着,要不然非出岔子不可!另外,铺子这边顾客定制的衣裳,我最多只能再做半个月,你得马上找到一两个手艺好的裁缝接手,而且要可靠的!总之,你干活,我发财!”

风三哭丧着脸:“这还有没有天理啊?”

赵俊生不理会风三搞怪,对马二说道:“马二哥你去准备一下,我们去一趟花家堡!”

“是,姑爷!”马二答应一声,就去后院准备。

五匹马,其中一匹马驮载着礼品,赵俊生和马二一路上快马加鞭,中途换了一次马,猛跑了一个时辰,在中午时分赶到了花家堡。

离着花家堡还是七八里,赵俊生就看见草场上成群结队的牛羊马匹悠闲的吃着草,周围视野开阔,一眼能看到天尽头,附近有河流和清晰可见的山峦,这景致让人不由心旷神怡。

“这牛羊马匹还不少啊!”赵俊生一边策马飞奔一边高声叫道。

马二说道:“成年羊已经卖给驻军了,现在剩下的都是羊羔和母羊,公羊数量较少,其他剩下的都是牛,马也不多了,都是母马和小马驹,只有很少的公马!”

放牧的人认识马二,纷纷举着马鞭向他打招呼:“马二哥,怎么回来了?”

马二叫道:“姑爷来看望堡主,我给姑爷带个路!”

牧人们纷纷露出笑颜向赵俊生打招呼:“姑爷好!”

赵俊生笑着拱手回礼高声道:“你们也好!”

经过这批吃草的牛羊马匹之后,赵俊生问道:“马二,堡里现在有多少人啊?有多少堡丁?”

马二道:“堡内一共有二百三十多人,有堡丁五十多人!平日里,堡丁们一半放牧,另一半在堡内外已经牧场周围巡逻,其他老弱妇孺们负责收割草料、芦苇、收集牲畜粪便······”

经过马二的一番介绍,赵俊生总算对花家堡内部的情况有了一些了解,这花家堡内的二百多人,几十户全部都是靠放牧为生,只在河边种植芦苇用于喂养牲口,不从事其他农作物的种植,各人都有明确的分工。

“姑爷,前面就到了,你看那高耸的尖塔就是堡中间的望楼!”马二用马鞭指着前方叫道。

赵俊生向前方看去,只见一座堡垒般的建筑耸立在前方地势稍高之处,这就是一座加强版的坞堡,它的堡门城楼上和堡中间耸立的望楼顶端都挂着花字旗,四方城墙把堡丁堡民们保护在其中,在这坞堡的四隅各修建有箭楼,城门和四隅的箭楼之间的城墙上有防御性女墙,它除了占地面积没有县城大之外,其形状其实跟城池已经没什么两样了。

打马跑到堡门前,赵俊生发现坞堡墙壁外有一条壕沟,壕沟内有水,不知有多深,但宽却达三丈以上。

堡门是开着的,马二一边策马跑动一边高喊:“快去禀报小姐,姑爷来了,姑爷来看完堡主了!”

堡门城楼上的堡丁们立即扭头向堡内喊话,堡内顿时一连串的大叫声传出去:“姑爷来了,姑爷来了!”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等赵俊生和马二策马走进堡内,堡民们纷纷匆匆家中跑出来看热闹看稀奇。

一个个对马背上的赵俊生指指点点:“哇,这就是姑爷啊,你看他长得多细皮嫩肉的,小姐喜欢这种奶油小生?”

“他会放牧吗?”

“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开弓射箭!”

赵俊生听令很好,对声音很敏感,这些大热天还穿着羊皮衣裳的牧人们对他的议论声全部都被他听到了,他脸上的肌肉抖了抖,装着若无其事的与马二并排向前走去。

没过一会儿,赵俊生就看见扎着麻花辫子、穿着女装的花木兰从前面跑过来,气喘吁吁的,胸脯还不停耸动,极为动人。

赵俊生露出了笑容,勒马停下,从马背上跳下来迎向花木兰。

花木兰红着脸停在赵俊生面前,双手捏着衣角,羞怯的叫道:“俊生哥哥你来了?”

赵俊生笑道:“我带了一些上号的药材过来看看我那老丈人!”

旁边有壮实的小伙子发出怪叫声:“噢、噢、噢!”

“哈哈哈······”其他人反应过来,大笑起来,很快也跟着怪叫:“噢、噢、噢······”

花木兰羞得脸色通红,有点恼羞成怒,一跺脚叫道:“都给我闭嘴,该干嘛干嘛去!”

堡民们慑于花木兰的“淫威”,顿时一哄而散,纷纷大笑着跑了开去,各忙各的了。

花木兰颇有些不好意思的对赵俊生说道:“俊生哥哥,咱们走吧,刚才阿爷听说你来了,很是高兴呢,还想出来迎你,不过他腿脚不便,只能在屋里等着!”

“那还等什么,咱们走吧!”

岂知从花木兰背后闪出一个熊孩子对赵俊生叫道:“你就是我的便宜姐夫?”

第42章 你降不住她!

赵俊生脸上一僵,心中诽腹:“什么便宜姐夫?我是你姐的心肝儿宝贝丈夫好不好?这死熊孩子!”

花木兰站在一旁急忙呵斥小屁孩儿:“小弟,不得无礼,这是你姐夫,还不快叫人?”

这小屁孩斜着眼睛看了花木兰一眼,“这还没嫁过去了,就胳膊肘往外拐了?”

花木兰脸上挂不住了,举手作势就要打,“你这混账小子,我不信还治不了你了!”

“别打别打!”赵俊生一把拦住花木兰,挡在她前面脸上笑眯眯问道:“你就是小雄吧?给你带了一个小礼物,拿去玩吧!”

一个牛筋弹弓被赵俊生从怀中拿出来递过去。

这花雄看见了,眼睛立马一亮,但马上变脸道:“别给我套近乎,我告诉你,我不喜欢你!”

“呃?”赵俊生一脸的笑容又凝固了,随即问道:“为何?”

小屁孩儿装模作样打量了赵俊生一番,毫不留情的打击他:“你太瘦弱了,我姐不喜欢身子骨弱的人,你降不住她!你既治不了她,她就治得你,连我也要继续遭受她的欺负,明白?”

竟然被一个小屁孩鄙视了,赵俊生脸上的肌肉不停的抖动,这他吗哪是个小孩啊,明明是一个人精嘛。

花木兰在一旁颇为尴尬,连忙对赵俊生说道:“俊生哥哥你别听小雄胡说八道,他太皮了!”

赵俊生缓缓扭过头看向花木兰,问道:“你确定他是你弟弟?不是红孩儿转世?”

花木兰和花雄姐弟俩都懵圈了:“红孩儿是谁?”

赵俊生这才想起如今还没有西游记呢,颇为尴尬的说:“据说是天上的一个古灵精怪的小神仙,就跟小雄一样皮得很!雄哥儿,既然你不喜欢我,这弹弓就不给你了啊!”说完作势要收进怀中。

花雄立即冲过来一把抢走牛筋弹弓,两条小腿跑得飞快,一边跑一边叫道:“拿出来的东西哪有收回去的道理,你这姐夫也太小家子气了!”

花木兰担心赵俊生心里有芥蒂,对他说道:“小雄对你没有恶意,你别玩心里去,前几天我回来后,他听我说是你想尽办法救我出来的,当时他的眼睛就冒小星星呢!”

赵俊生看着花雄一溜烟跑得没了踪影,笑道:“这小子有趣,我挺喜欢的!走吧,带我去拜见花伯伯和伯母!”

赵俊生提着一大堆礼品跟着花木兰走向花家院子,马二把马牵走喂食。

进了花家的院子,赵俊生注意到院子里种了一些花花草草,旁边空地上寸草不生,靠院墙边上摆放着兵器架子,上面放着十八般兵器,应有尽有,一样不缺,还有石锁、石担子。看来花木兰经常在院子里练武,以至于院子里的空地上一根草都长不出来,被踩得平平整整。

走进大堂,一个身体魁梧、头发花白的老者坐在对面右边,只是神情有些呆泄,左边坐着一个面目慈祥的妇人,年轻时应该也是一个美人。

赵俊生立即把手上的礼品交给花木兰提着,给花弧、花袁氏夫妇行大礼,下拜道:“小侄俊生拜见花伯伯、伯母!”

花弧神情有些激动,看上去很高兴,不过由于中风,行动不便,想要站起来,中途却又使不上力气而坐了下去,轻轻点头,嘴里不停的:“啊、好,好,起,起······来”。

花袁氏擦了擦眼睛,抚摸着花弧的手臂安慰他,对赵俊生说道:“俊生啊,你花伯伯让你快起来,刚才他听说你来了,恨不得要出去迎你呢!”

赵俊生爬起来关切的问道:“木兰,请医匠看了吗?”

花木兰神色黯然道:“请了县城的医匠过来诊治了,说是没什么太好的办法,开了一副药,说是吃几天看看疗效!”

花袁氏擦着眼泪哭道:“若不是听说木兰被官府抓了,你花伯伯也不会急得中风,平日里他身子骨壮实得很!你看看他如今这副模样,日后咋办喽!”

花木兰搬来两个凳子,一个放在赵俊生身后,她拿着一个坐在花弧的身边为他捏腿。

赵俊生心想,他修习的内功可以疏通经络,但这还不够,中风是脑子里里面的血管问题,这还需要辅以药物治疗。

想到这里,赵俊生对花家三口说道:“依我看,花伯伯的情况还不算太严重,而且花伯伯年纪也不算太大,只要找到医术高明的医匠,应该是可以恢复过来的。我听说在睢阳城内有一个名叫张敬玄的医匠,此人乃汉末神医张仲景的后人,医术甚是高明!木兰、伯母,不如把花伯伯送到睢阳城去找张敬玄诊治一番,我铺子的后院甚是宽敞,房间也多,就让花伯伯住在我那儿,正好制衣作坊还有几个堡丁干活,没事的时候也方便照顾,不知你们以为如何?”

母女俩互相看了一眼,花袁氏问道:“木兰,你看如何?”

花木兰却没有回答,问花弧:“阿爷,俊生哥哥的话你也听到了,你觉得怎样?”

花弧手脚不太灵便,想抬手又抬不起来,嘴里连续断断续续的:“啊,好,只······是要······麻烦俊······俊生······”

赵俊生连忙说道:“不麻烦,既然花伯伯也同意,明日咱们就用马车把花伯伯送过去!只是家里要怎么安排,木兰你还得跟伯母商量一下才好!”

花木兰想了想对花袁氏说道:“阿娘,你过去照顾阿爷吧,那些堡丁兄弟一个个粗手粗脚的,只怕伺候不好阿爷!我和小弟留下,堡中事务也不能无人主持,我若走了,堡里肯定又会乱套!”

花袁氏也知道女儿说得有道理,且说不说那些堡丁粗手粗脚的,只说要给老头端屎端尿,擦身子、换衣裳,堡丁们肯定会嫌弃,这种事情还是得自己家里人来做。

“老爷,你说呢?”花袁氏问花弧。

花弧抬了抬手,“啊,好,好!”

“那行,这事就这么定了!”

花家三口跟赵俊生说了很久的话,不知不觉已经太阳偏西,赵俊生早上吃的东西少,如今却是很有些饿了,坐立不安。

花袁氏只以为他坐久了,不知道他得慌,就对花木兰说道:“木兰,我和你阿爷就不用你们陪了,你陪俊生去外面走走,在堡里堡外随便转转!”

“好!俊生哥哥,咱们走吧!”花木兰招呼道。

赵俊生起身向花弧夫妇行了一礼,这才跟着花木兰走出了花家院子。

花家堡其实并不大,房屋间隔紧密,不过道路却很宽敞,打扫得很干净,尽管是放牧的,但却看不到牲畜的粪便!堡内只有一小部分面积用于居住,大部分空间都是修建的羊圈、马厩和牛棚,修建得很结实。

花木兰一边走一边向赵俊生介绍着堡内的情况,来到一片空地上,赵俊生看见围着一群人,问道:“木兰,他们在作甚?”

花木兰笑道:“这不是你来了嘛,堡民们打算今晚举行一个篝火会欢迎你,他们正在杀羊呢!”

赵俊生和花木兰走过去,扒开人群一看,只见一个壮汉把一只羊按在地上,手上举着一把利刃就要挥刀砍断羊头,他立马叫道:“等等!”

第43章 教古人吃烤全羊

举起的利刃停在了空中,举刀的壮汉抬头看过来,围观的堡民们也纷纷看过来。

花木兰疑惑的问道:“俊生哥哥,怎么啦?”

赵俊生走过去喝问那壮汉:“你准备就这么一刀把羊头砍下来?”

壮汉诺诺道:“是,是啊,怎么啦?”

赵俊生训斥道:“亏你们还是以放牧为生的的牧民!杀牛宰羊怎么能随便砍头?难道一点规矩、一点仪式都没有吗?牛羊是上天赐予你们的食物,你们要心存感激之心,就算要杀,也要有规矩!”

壮汉呐呐道:“那······姑爷您说要怎么杀?”

赵俊生让壮汉继续按着羊,指挥他操作:“在它胸口这里打开一个小口!”

壮汉按照赵俊生的指导,拿着利刃在羊的胸口纵向划了一刀。

“好,把手伸进去掏出羊心,掐住向上延伸的跳动血管!”

壮汉把手伸进羊的身体内,捏住了动脉血管,没有想象中的撕心叫喊,羊超乎想象的安静,眼睛缓缓闭上,身体变软了,瘫倒在地上死去。

“好,在羊耳朵后扎刀,切断它的颈动脉,割破食管!”

壮汉照做,因羊心脏已经停止跳动,颈动脉的血无法溅射而出。

接下来壮汉又按照赵俊生的指点先从羊腿开始剥皮,把指头使劲插进羊的皮和肉之间,很快一张羊皮就被剥了下来,羊皮摊开在地上成了分解羊肉、羊骨和内脏的平台,之后的一切动作都在羊皮上完成,但又不能把羊皮弄破。

整个过程看不到一滴羊血!

赵俊生道:“若是有血滴落在草地上,就说明你的手艺还不到家,羊血滴在草地上是不吉利的!杀羊的过程必须要遵循:杀不见血、扒不用刀、皮不留肉、肉不粘毛、骨无刀痕、鲜无膻味、干净无损!”

“嘶——真是长见识了,原来杀羊还有这般讲究!这姑爷似乎很有学问啊!”牧民们小声议论起来,他们看向赵俊生的眼神都带了一丝敬畏。

赵俊生又问道:“这羊肉你们打算怎么吃?”

壮汉正在把羊内脏取出来,一边动手一边回答:“当然是剁成多块放在锅中煮着吃啊!”

赵俊生摇摇头:“煮着不好吃,吃羊肉当然得吃烤全羊啦,待会儿你们先把火堆升起来,把整只羊用木棍串起来等着我,我去准备调料,今日我得让你们知道羊肉要怎么吃!对了,给我把羊鞭和羊腰子留下,这可是好东西!”

牧民们闻言一个个面露古怪的看向花木兰,花木兰听得脸色一红,只感觉脸颊发烫,立即转身跟着赵俊生跑了。

她追上赵俊生问道:“俊生哥哥,你要准备哪些佐料?”

赵俊生问道:“姜、蒜、孜然、胡椒、辣椒粉、盐巴、油,有吗?”

“辣椒粉是何物?没听说过!盐巴、油都有,姜、酸、孜然、胡椒这些不都是药材吗?难道药材也可以做佐料?堡中的药房一大堆呢!”花木兰疑惑的问道。

“谁说药材不能做佐料?”赵俊生笑了笑,跟着花木兰来到了药房,很快就把需要的佐料都配齐了,不过盐巴的品相就太差了一些,都是一颗颗发黄的颗粒状粗盐,没有经过提纯和解析。

赵俊生只好把粗盐碾细,用陶碗装起来使用。

夜幕降临了,牧民们在堡外的草地上堆起了晒干的牛粪、马粪和羊粪蛋子,在这些粪便上架起木材,四只羊被架在火上烤起来。

赵俊生立即用毛刷先把姜蒜水刷在烤羊上去腥味,再把羊油刷在烤羊上,刷了羊油的羊被火烤得滋滋作响,他又一一撒上孜然、胡椒粉和碾细的盐粉。

“看清楚了吗?按照我刚才的方法和步骤,一边烤一边加佐料,要记得翻动烤羊,不能只烤一面”赵俊生问旁边三个妇人。

三个妇人纷纷点头。

“好,那就交给你们了!”赵俊生说完就把佐料交给几个妇人。

赵俊生拍拍手走到花木兰身边坐下问道:“怎么样?香不香?”

花木兰抽了抽鼻子,咽了咽口水:“好香啊,原来药材真能做佐料!”

这时一些年轻的男女牧民们围过来,开始手拉手着围着火堆跳舞,一边跳舞一边唱歌,脸上洋溢着幸福快乐的笑容,老人们坐在旁边笑呵呵的看着他们,也跟着一起唱歌。

“走吧,咱们也去凑凑热闹!”花木兰起身拉着赵俊生说道。

“好啊!”赵俊生起身答应,笑着跟花木兰一起加入年轻人们的行列。

跳了一会儿舞,唱了歌,没过多久,烤全羊就烤好了,被妇人们用刀剁成一块块分给众人食用。

一排排长长的桌子上每个人面前都放着一叠烤羊肉,赵俊生吃了一口,点头道:“嗯,烤得还可以。木兰,你尝尝看!”

花木兰用刀切了一片放在嘴里吃着,连连道:“好吃,好好吃!你是怎么想到用这个办法吃羊肉的?还有用那些药材做佐料?”

赵俊生道:“平时多动动脑子就行了!改天等我有空了,我再会你弄些好吃的,保管让你恨不得把舌头都吞下去!”

“好啊,我等着你给我弄好吃的!”花木兰吃着羊肉含糊不清的说着,脸上带着甜蜜的笑容。

次日清早,赵俊生打着哈欠从房间出来走到院子里,花木兰正背着箭袋,拿着一张弓正在向六七十米外一个草人不停地射箭,几乎是每一秒就射出一支箭,她从箭袋取箭、搭弓、拉弦、瞄准、房间的动作和过程非常连贯,如行云流水一般,看起来非常舒心,命中率达到了八成以上。

赵俊生看呆了,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回过神来,心想:“原来木兰射箭的模样是这么的美!”

花木兰其实早就知道赵俊生站在不远处,她射完箭袋中最后一支箭之后转过身来笑道:“俊生哥哥,要不要来试试?”

“我可以吗?好啊,我来试试!”赵俊生答应,脸上挂着笑容走过去。

他从花木兰手上接过弓,又从花木兰手里接过一支箭搭在弓臂上瞄准对面的草人。

“俊生哥哥,你这姿势不对,这样开弓会很费力气,而且不易瞄准!”花木兰在一旁纠正赵俊生拉弓射箭的姿势。

经过花木兰的一番指点,再加上赵俊生自己的悟性,他很快掌握的要领,但当他要拉开弓时,却是怎么也无法完全拉开,就算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也不行,最后还把脸憋得通红。

花木兰红着脸不好意思的说道:“俊生哥哥,不好意思,我忘了这张弓是三石强弓,以你的力量······”

这就好比他都要提枪上马了,花木兰却说他的小兄弟太软了,还不行!这怎能不叫赵俊生难堪,此时他的脸上如同便秘一般尴尬。

第44章 一个女婿半个儿

虽然没有受到花木兰的鄙视,但赵俊生却是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心里暗自决定回去之后一定要狠下决心苦练武艺。

一顿早饭吃得很简单,但又很精致,小米粥加煎饼,还有咸菜,赵俊生这几天身体逐渐恢复,食量也增加不少,一连喝了两碗小米粥,吃了一张饼。

门外早有堡丁们准备好了马车,木兰娘已经准备好了换洗的衣裳、金钱和干粮,花木兰和赵俊生一起把花弧抬上马车,让他靠在车厢上坐好。

临启程前,花木兰对赵俊生道:“俊生哥哥,你是第一次来花家堡,原本是想着留你多住几天的······”

赵俊生连忙道:“没关系,给花伯伯治病要紧,以后有很多机会再来,把花伯伯和伯母交给我你就放心吧,安心把花家堡的事情打理好,有空就去看看伯父伯母,我给你留着房间!”

花木兰点头道:“嗯,阿爷和阿娘就麻烦你了!”

“跟我说这些客气话作甚?好了,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得在天黑之前赶回睢阳城,否则在城外过夜非得被蚊子抬走不可!”赵俊生就拿着马鞭上了马。

花木兰又跟阿娘说了一会儿话,花袁氏这才带着一个婢女念念不舍的上了马车。另外还有婢女骑马,一个叫小青,一个叫红莲,她们的针线活手艺非常不错,赵俊生是准备把她们留在制衣铺做裁缝,给定制衣裳的顾客缝制衣裳,但她们想要达到他的标准还需要他传授给几种针法,等练熟之后才行。

花家堡离着睢阳城有着七八十里地,花弧夫妇坐在马车内,考虑到花弧的身体状况,马车不能走太快,整个队伍的前进速度也快不起来,这段七八十里的路程整整走了一天才走完,在城门关闭之前总算进了城。

回到制衣铺子,赵俊生把风三和花家堡的几个堡丁全部叫出来帮忙,在他的安排下,大家一起动手收拾出几间空房,又在床铺上铺上干净的草席,熏上香料驱赶蚊虫,而他则带上车夫赶着马车到和兴堂医馆把张仲景的后人张敬玄请到制衣铺为花弧诊断。

“先生请,就是这里了,生病的是我老丈人,是八十里外花家堡的堡主花弧,前日子受了刺激中风,手脚不能行动,说话也受到了影响,还得麻烦你费心一定要给我老丈人好好看看,若是能把他老人家治好,在下一定有重谢!”赵俊生一边介绍情况一边把张敬玄和他背着药箱的徒弟请进铺子后院。

三人走进房间,赵俊生急忙对坐在床上的花弧和站在一旁的花袁氏介绍道:“伯父伯母,这就是我们睢阳城医术最高明的张先生,张先生乃是神医张仲景的后人!”

花弧夫妇连忙向张敬玄道:“大晚上的,给张神医添麻烦了!”

“不敢当二位神医之称!老夫还是先给花堡主看看!”张敬玄谦逊的说道,他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在婢女搬来的凳子上坐下开始给花弧诊脉。

诊脉完毕之后,张敬玄又给花弧检查了一下四肢的灵活性和运动能力,又让花弧说了几句话,他才对赵俊生和花弧夫妇说道:“花堡主的情况还不算特别严重,若是严重的话,当场就不行了。不过想要彻底恢复到从前的模样是不可能的,若是调养得好,是可以恢复说话能力的,也能够恢复生活自理的能力,至于需要多长的时间,这要服药的效果和你们家眷们的照料细心程度,可能需要一年,也可能需要两年,你们还是要做好心理的准备!”

赵俊生连忙道:“只要有希望治好就好,那就请神医开药吧,若是有什么需要注意的、禁忌之类的,还请神医明言!”

“好!”张敬玄答应,拿出笔墨开方子,一边写一边说:“刚开始服药的半个月,家眷要每日频繁给花堡主全身上下进行推拿,他躺着不能动弹,气血流动必然会减弱和受阻,若不进行推拿帮助加速气血运行,肢体筋肉很快就会萎缩,半个月之后,每日可以扶着他起来走几趟,每次在一刻钟以上,无论能不能使上力气,一定要让他走,要坚持!走路之后,推拿的次数可以减少,但每天都要保证三到四次以上,每次不得少于两刻钟!待会儿老夫教你们一套推拿之法,你们照着做就行了。另外,尽量少吃太油腻的食物!先吃一副药试试效果,老夫十日后再来看看!”

“好的,好的!”赵俊生连连答应。等学会了推拿之法,付了诊金和药钱,又派车夫把张敬玄师徒送回医馆。

看着马车走远,赵俊生想起要痛下决心苦练武艺,于是往木匠铺、铁匠铺、石匠铺各走了一趟,在石匠铺定制了石锁、石制杠铃片,在木匠铺定制了兵器架和一个木制的轮椅,在铁匠铺定制了健身器材架、杠铃杆和十八般兵器。

次日,天还没亮,赵俊生就从入定中睁开眼睛爬起来开始了锻炼,对于身体上的锻炼,赵俊生能想到的就是跑步。

黑漆漆的大街上也没有人,他沿着城墙跑,刚开始跑了不到一里路就上气不接下气,肺部要爆炸了一般,但很快就适应了跑步的呼吸节奏,看来这段日子修炼内功还是有一些进步的,至少在剧烈运动时,呼吸很快就能适应运动的节奏。

围着城墙跑了两圈,赵俊生已经是浑身大汗,如同刚从水里捞起来一样,整个人如同散了架,提不起半点力气,休息了一刻钟才稍稍缓过劲来。

又在城墙边上一片无人居住的荒地上连续练了十套狂风刀法,这刀法练得越到后来因为体力严重流失而动作越来越慢,直到精疲力尽倒在地上为止。

他拖着疲惫的身体慢悠悠返回制衣铺子时天色才刚麻麻亮,此时准丈母娘花袁氏已经起来,正在和婢女一起生火做饭,看见他回来吃惊道:“俊生啊,你这是?”

赵俊生笑了笑说:“趁着天色早就出去走了走,活动了一下筋骨!伯母您怎么起这么早?”

“都习惯了。饭菜快好了,你洗漱完了就过来吃早饭吧!”花袁氏笑着说道。

“好!”

赵俊生洗漱一番,吃了早饭。

他来到花弧的房间,看见花弧正在无聊得闭目养神,笑着说道:“伯父,昨日夜间张神医传授推拿术的时候小侄也在一旁记住了,小侄来给你做一做推拿!”

花弧醒了过来:“不······不好······你、一个······大男人、做这事······不好!”

正在擦洗家具的花袁氏也连忙说道:“你伯伯说得对,怎能让你一个大男人做这种事?你还有正事要做呢,你去忙你的吧!”

赵俊生却是直接伸手过去开始给花弧做推拿,一边动手一边笑着说:“这点时间还是能挤出来的!再说了,我不是您二老的女婿吗?都说一个女婿半个儿,您二老就把我当儿子!就算没有翁婿这层关系,花伯伯还是我阿爷的生死兄弟呢,这孝心我得有!”

花弧夫妇看赵俊生说得认真,做得也认真,不是装样子,二人都是颇为欣慰。

赵俊生如今体内的内力还不够深厚,只推拿了几分钟就用光了,剩下的基本上都是纯粹用力道按照张敬玄传授的方法和穴位位置进行推拿,尽管效果比不上使用内力,但对气血的推动还是很有帮助的。

忙活了大半个小时,赵俊生又出了一身汗才结束推拿。

花袁氏拿过来一条毛巾递给赵俊生,“来,看把你给累的,身上都湿透了,快擦擦汗!”

“没事,伯母。多出汗反倒是好事,我之前身子骨太弱了,现在要多活动活动,我准备习武呢,虽然不一定能练出什么名堂出来,但能让身子骨壮实就可以了!”赵俊生笑着接过毛巾擦了擦汗说道。

这时,一个堡丁走进来道:“姑爷,外面来了两个衙役,说是找姑爷有事!”

赵俊生对花弧道:“伯父您歇着,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他来到前面店铺,就看见风三正点头哈腰一辆赔笑的陪着两个衙役,问道:“在下就是赵俊生,两位有何事吗?”

其中一个衙役打量赵俊生一番,说道:“县太爷常大人有请赵掌柜,请赵掌柜跟我等走一趟吧!”

赵俊生一听,就知道常海的报复要来了,常威在被打昏之前可是看见过他的。他沉吟一番,心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于是答应道:“好,请二位官爷稍等片刻,我去换身衣裳就来!”

“那快点吧,我们兄弟可以等,但县太爷可等不了!”另一个衙役恶狠狠道。

赵俊生转身就走,他来到后院房间把湿透的衣裳换下来,想了想把刚发下来的官服给穿上,又把官帽给戴上,从墙壁上取下腰刀挂在腰间,这才慢悠悠走到前堂对两个衙役道:“二位,走吧!”

两个衙役看见他一身官服官帽,顿时傻了眼,两人互相对视一眼,都心知不妙,原本以为只是一个平头老百姓,可没想到竟然是一个官,还不知这官儿有多大。

“走啊,别让县太爷等急了,本官见了县太爷还有要事要办,耽误了本官的时间,本官可饶不了你们!”赵俊生摆出一副耍官威的样子喝道。

“哦,是是是,大人请!”两个衙役急忙诚惶诚恐的躬身请赵俊生先走。

早有堡丁准备了马匹在外面等候,赵俊生接过缰绳翻身上马,策马就向县衙方向飞奔而去,累得两个衙役在后面跑得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

一路跑到县衙门口,一个站岗的衙役跑过来行礼问道:“请问官夜是?来县衙有何要事?”

赵俊生摆着官架子鼻孔朝天叫道:“本官叫赵俊生,守万将军之命在太守府任法曹一职,是你们县太爷请本官来的,把本官的马看好了,出了事本官唯你是问!”说完就把缰绳丢给衙役,自己甩着大袖向县衙大摇大摆的走进去。

第45章 县衙交锋

赵俊生跨进县衙大门好奇的打量着这里的布局,后面的衙役追上来一副献媚、恭敬的模样道:“赵大人,县衙大堂在这边,请随小人前来!”

到了大堂门口,衙役停下来对赵俊生献媚笑道:“大人请稍等,容小的进去通报一声!”

“嗯,去吧!”赵俊生背着手一副在装逼的模样点点头。

衙役快步走进大堂对正坐在明镜高悬匾额之下的县令常海禀报道:“禀大人,赵大人到了!”

常海一愣:“赵大人,哪个赵大人?”

这时赵俊生不请自进,他一边跨过高高的门槛一边打量着大堂内的景象,只见两班衙役正拄着水火棍,对面坐着县令常海,左边站着师爷,右边椅子上坐着病恹恹的常威,下首坐着纪录文吏。

“哟,这是审案啊?常大人,不知今日要审理何人的案子啊,苦主是谁?人犯又是谁?”赵俊生看着常海一边向前走一边笑眯眯握着腰间刀柄的问道。

常海一看进来一个穿着官服的年轻人,腰间挂着刀,神色从容,跟他说话就向老朋友一样,顿时愣住了,他不记得睢阳官场上有这么一号人呀?

更何况北魏这个时期并没有采用九品中正制,从官服官帽上也看不出来官职大小。

倒是坐在常海身边的儿子常威一看见赵俊生,当即就咬牙切齿道:“阿父,他就是赵俊生,就是这个贱民把孩儿打昏的!”

常威说完之后又对赵俊生叫道:“赵俊生,你别以为随便找一套官服套在身上就是官了,本公子今日要是治不了你就把常字倒过来写!来人,把他按住了往死里打!”

拄着水火棍的衙役们互相看了看,又看向县令常海,都有些犹豫不决,毕竟赵俊生身上可是穿着官服,谁敢乱冒充官员?

赵俊生笑着向旁边的衙役们招手道:“哟,常公子真是好威风!你们几个,来来来,拿起你们手上的烧火棍往本官头上招呼,使劲打,要是打轻了,本官是绝对不依的!”

衙役们听赵俊生这么有恃无恐,就更加不敢乱来了,一个个心说你们这些官老爷斗法,何必扯上我们这些小虾米?都是一大家子要养,这年头混口饭吃容易吗?

赵俊生冷笑道:“哼,不敢?我赵某人还真不信有人敢随便对万将军昨日亲自任命的太守府法曹掾动手!”

大堂内的人确实都被震住了,可那常威却大笑:“哈哈哈······法曹掾?哈哈哈······一个管驿站邮传的也叫官?”

这些轮到赵俊生懵了,法曹难道不是管司法、刑狱、督盗贼这等事的么?怎么就变成了管驿站邮传的了?

尽管心里乱了套,不过赵俊生反应很快,笑了笑,对常海道:“常公子,本官就纳闷了,管驿站邮传就怎么不算官了?你问问你父亲常海大人,这太守府的法曹掾算不算官?下官倒是想问问常县令,令郎要让这些衙役按住下官往死里打,到底是令郎的意思呢,还是常大人的意思?”

常海脸上的神色一连数变,最后却是对师爷打了一个眼色,师爷会意离开后,他笑道:“赵大人说笑了,小儿说的乃是玩笑话而已,赵大人岂能当真?”

他说完,又对衙役们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来人,给赵大人搬个坐儿!”

衙役们鱼贯而出,常海先是对赵俊生进行了一番恭喜,还说择日要到府上拜访云云,赵俊生对这些没有油盐的话不感兴趣,想要起身告辞。

这时出去多时的师爷走进来在常海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常海的脸色又变换了几次,这才笑着对赵俊生说道:“今日请赵老弟过来也没有其他事情,主要是前几日犬子与赵老弟之间发生的一些误会,本官代犬子向赵老弟致歉,实在对不住赵老弟,还请赵老弟大人有大量,不与我这无知小儿一般见识!”

嘶!这常海不简单呐,如此深仇大恨竟然都能隐忍不发,这人的城府太深了,看来得小心应对才是。

赵俊生心里诽腹着,脸上却是笑道:“无妨无妨,我与常老弟本来就是朋友,这点小事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你看看,你看看!赵老弟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度量,不愧是年轻人中的楷模,不愧是受到万将军欣赏的人!常威啊,日后要多跟赵老弟多学着点,知道吗?”常海教训着儿子。

“哼!”常威冷哼一声,把头扭到了一边。

常海又笑着对赵俊生说:“赵老弟,难得来我这衙门一趟,我已命人备下薄酒,还请赵老弟赏光!”

老子哪里敢喝你这老小子的酒啊,怕不是被你毒死了还不知道呢!赵俊生心中冷笑,连忙推辞道:“常大人的好意下官心领了,只不过下官还得去太守府向万将军禀报公务,拖延不得,若是去迟了,将军怪罪下来,下官吃罪不起。日后等得空了,下官一定设宴请常大人,向常大人赔罪!常大人不必送了,告辞,告辞!”

常海看着赵俊生的身影消失在大堂外,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常威此时也不闹了,他虽然是个纨绔,却并不是没有脑子,如今赵俊生已经有官身,级别虽然比常海低,但人家却是太守府的官,常海这个县令管不到赵俊生。

常海叹道:“儿子,看来这个仇咱们一时半会是报不了了,有万将军罩着他,咱们拿他没办法啊!”

常威不甘心的说道:“阿父,难道这口恶气就忍了?孩儿已经不能人道了,都是这这厮害的啊!这厮虽然已经是太守府的官儿,但万将军又不是他阿父,咱们设计弄死他,万将军还真能替他报仇不成?”

常海看向师爷问道:“师爷,你可有什么好主意把这赵俊生置于死地?”

师爷摸了摸山羊胡子,想了想说道:“大人,这事官面上暂时没什么好办法,最主要的是他已用利益与万将军捆绑在一起,万将军绝不会轻易放弃他,除非他背叛万将军,只怕他没那么傻,他已与万将军有了这一层关系,还不死死抱住万将军的大腿,怎么可能背叛万将军?不过如果能够抓到他背着万将军私吞制衣作坊的利润,这事才有操作的空间,但是这制衣作坊才刚刚开始,我们在短时间之内不可能抓到他的把柄。若想要对付这赵俊生,只能暗地里派人对他下手,而且还不能是官面上的人,否则遗祸无穷!”

常海阴冷着脸道:“师爷,人手由你去找,不管付出何等代价,本官都要他死!”

第46章官上任

从县衙出来,赵俊生去了一趟制衣作坊,风三正带着几个人查看织布作坊女工们织布。

织布作坊刚刚开工,风三看见赵俊生来了,连忙带着几个人上前见礼:“见过姑爷!这几个位分别是小人请来的几个作坊的工头!他们都是本地人,身家清白,为人都还老实勤恳,又跟咱们作坊签了保证书和契约!”

风三说完,立即转身对身后侧几人吩咐道:“还不快见过大人?这位才是咱们几家作坊真正的东家!各人都做个自我介绍吧!”

几个分别一一上前向赵俊生见礼,一一介绍自己的姓名和家庭情况。

赵俊生分别与他们认识了一番,除去原料混合配比作坊和成品储存仓库的头头是花家堡堡丁当任之外,这里一共有五个人,分别是纺纱作坊工头、织布作坊的工头、染布作坊工头、裁剪和缝纫作坊工头,质检工头、护卫队长。

其中纺纱作坊、织布作坊、裁剪和缝纫作坊、质检等这四个工头都是女人,染布作坊工头和护卫队长是男子,两人还都是孔武有力的人。

赵俊生对风三和护卫队长说道:“找泥瓦匠把这几个作坊的围墙都打通,原料和半成品、成品之间的进出都从这几个通道进出,护卫队长要派人在通道处把手,只许运送原料的人进出,不许不同作坊之间的女工和男工相互串门,抓住一次扣工钱,抓住两次辞退!不许女工和男工、包括护卫队员之间在作坊之内私会,更不许男工或护卫队员调戏女工,一经发现,送官查办!”

赵俊生拿出一张白纸写的章程递给风三,“从今天起,制衣作坊正式更名为制衣厂,下辖原料混合配比作坊、纺纱作坊、织布作坊、裁剪和缝纫作坊、成品储存仓库、质检组、护卫队!制衣厂的章程,我已经写好了,按照上面写的规矩来,谁违反了,就按照既定规矩处罚!”

“是,姑爷!”风三答应,接过写满章程的白纸。

赵俊生问道:“按照现在的进度,你们估计还需要多久能出成品?完成五千件成品还需要多长时间?”

风三回答道:“小人跟他们几个商量估算了一下,出成品大约还需要三到五天的时间,给布料染色这一环节无法缩短时间,如果天气好,可能缩短到三天,但天气如果不好,可能需要五天,完成五千件成品大约需要一个月!”

赵俊生点点头道:“尽量加快进度、缩短时间!要把裁剪和缝纫作坊的工序进行拆分,有人专门负责裁剪,有人专门负责缝制裤腰,有人专门缝制裤管,有人专门负责熨烫,各个工序按照先后顺序依次完成,形成流水式作业,其他各个作坊的工序也可以照此办理,如此可以节省时间!”

这样真的可以节省时间吗?风三没有见过,心中有些怀疑,不过他还是答应道:“是,一切按照姑爷的吩咐去做!”

赵俊生回到铺子,来到后院自己的书房查阅了关于法曹的相关典籍,不查不知道,一查才知道从汉朝开始,法曹的职责就是掌管驿站邮传之事,曹魏两晋的官制也大多沿用汉朝,纵然有一些改变,改变也不大,北魏是鲜卑人建立的,中央朝廷的官制初期还是沿袭了鲜卑人的制度,但地方官制基本是照抄晋朝。

管驿站邮传?这么说来,法曹不就是邮政局吗?我这个法曹掾就是邮政局长?我,还以为是多大的官呢!

赵俊生诽腹不已,心里头凉了半截!

不过赵俊生马上想起两个月后皇帝就要南巡的事情,如果在这段时间之内能把整个梁郡境内的驿站整顿一番,让皇帝看见梁郡境内的驿站与其他州郡的驿站有着本质的不同,这也是一个政绩亮点。

四年前,黄河以南还是南朝刘宋控制地盘,北魏与刘宋在这里发生了大规模的战事,各地破坏严重,驿站邮传系统也不例外,很多驿兵都跑了,驿站的房屋院落破败,储存的粮食等物资都被抢掠一空,估计马匹也剩下不了多少,在这样的情况下,可想而知上下级官府和平级官府之间的公文信件往来需要花费的时间有多长。

赵俊生暗自琢磨了一番,心里有了一番计较,他很清楚想要在北魏生活是很不易的,北魏是鲜卑人当权,鲜卑贵族、将领和官员对汉民百姓们剥削有多严重,甚至连汉人官员和武将们都经常遭到鲜卑贵族和官员的欺凌、毒打,即便是如今的皇帝拓跋焘在位期间是北魏最为繁盛时期,全国各地每年发生的农民起义都数不胜数。

想要在北魏活得好,活得相对安全一些,就要掌握足够的权力,如今他已经是一个官,接下来就要一步一步往上爬。

次日上午,赵俊生穿着官府、带着官帽,骑着马来到了太守府报到。

“下官赵俊生拜见将军,拜见各位大人,特来报到上任,请将军安排公务!”赵俊生来到太守府大堂向万度归拱手作揖道。

万度归点点头,对主薄甄扬吩咐道:“甄大人,就由你带赵俊生前往法曹上任吧!”

“是,将军!”主薄甄扬答应,对赵俊生招呼道:“赵大人,跟本官走吧,本官带你去见见同僚和下属!”

“是,劳烦大人了!”

赵俊生跟着甄扬在太守府内的各个衙门班房转了一圈,与各班房的官员互相认识了一番。太守的佐官有郡丞和郡尉,分别协助管理政务和城防郡兵军务,太守之下有五个权势部门,分别是贼曹、门下督、功曹、主薄和主记,是为门下五吏,另外还有其他几个部门,但重要性不及这五个部门,而法曹就是其中之一。

赵俊生最后跟着甄扬来到了法曹的班房,正在当班的官吏们看见甄扬带着一个年轻官员走进来,纷纷起身走过来堆起笑脸行礼作揖:“拜见甄大人!”

甄扬抬抬手笑道:“诸位都免礼吧,本官受将军之命带新任法曹掾赵大人前来上任,按照朝廷最新的规定,郡县衙门各曹主事之人的官名由掾更名为参军,日后法曹掾就更名为法曹参军,诸位还不快拜见你们的顶头上司参军大人?”

此时南朝刘宋的官制之中,郡县下属的各曹主官名称都是参军,北魏中央朝廷已经下令各地正在逐步采纳。

众官吏目光惊异的看向赵俊生,有些人的目光带着怀疑,有些目光带着轻蔑,更有人的目光带着不屑和不在乎。

赵俊生强制镇定,瞪大眼睛盯着这些人。

众官吏在他的注视下,迟疑了一番又纷纷上前作揖行礼道:“卑职等拜见参军大人!”

赵俊生脸上浮现出笑容,说道:“本官初来乍到,对本曹之下的诸多事务还不甚了解,日后还望诸位多多建言,本官若做得有不妥之处,也还请诸位多多提醒!”

众官吏用参差不齐的声音道:“不敢、不敢!”

敷衍,一个个都在敷衍!赵俊生看得明白,他知道想要在这个法曹衙门待下去只怕不会太过安逸,下属当中肯定有人不配合,接下来他就要抖擞精神准备在这官场上厮杀一番了。

第47章 第一把火

亏得昨日做了一番功课,对官府衙门下属机构做了一番了解,赵俊生送走甄扬之后对班房内的众人吩咐道:“书吏们各归其位!”

书吏就是办理文书的普通工作人员,没有官职,众书吏听了赵俊生的话纷纷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现场留下了四个人,其中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小官对赵俊生作揖鞠躬,堆起笑脸献媚道:“参军,属下是书令史裴进,您有任何事情只管吩咐下官!”

书令史是掌管、办理文书的低级属员,是这些书吏们的顶头上司,相当于办公室主任。

赵俊生点点头,问道:“裴进啊,本官的班房在哪儿?”

“在最里面一间,参军请跟属下来!”裴进躬着腰,伸手指向最里面一间房,说完先走过去在前面引路。

赵俊生用眼睛扫了剩下三人一眼,丢下一句:“尔等过来一下!”

这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直到赵俊生走进了最里面的班房才有一个先迈步走向里间,剩下两个人也只好依次跟了过去。

“参军,这班房每日都有人擦拭打扫得干干净净,就等新官上任,终于把您给盼来了!”裴进溜须拍马,逢迎讨好,惹得刚刚走进来的三个官员一脸的鄙视。

赵俊生在案桌后跪坐,对裴进道:“裴进啊,本官要看看法曹属下所有人的档案,你去调过来!”

“是、是,属下马上去拿!”裴进答应,弓着腰退出了房间。

赵俊生看了看案桌上,除了笔墨砚台和一叠的纸张,还有空白竹简和空白的木简,这时他才明白,随着造纸术的发明,此时官府公文往来已经开始大量使用纸张,但一些重要的文书、上疏仍然使用竹简和木简。

赵俊生抬起头看向面前三个人,他也不出声,就这样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直到看得他们把目光移向他处。

左边一人承受不住这种压力,张开双臂拱手作揖行礼:“属下左令史曹先云拜见参军!”

见曹先云行礼参拜,另外两人犹豫了一下,也只好依次站出来见礼。

“属下中令史刘光拜见参军!”

“属下右令史贾干拜见参军!”

左、中、右令史是赵俊生这个参军的直接下属,他们手里掌握的权力可不小。

赵俊生看着三人说道:“都说说自己的职权吧,都管着哪些事务!曹先云,你先来!”

曹先云只好先说道:“属下管法曹下属各县各驿房舍、土地、仓库等产业!”

赵俊生看向中间的刘光,刘光没有丝毫下属对上官的恭敬,硬邦邦的说道:“属下管着各驿驿卒及操练事宜!”

赵俊生又看向右边的贾干,贾干的神色和态度有所变化,刘光有后台撑腰,所以不怕赵俊生,但他没有,尽管他的资历老,可他还是不敢跟赵俊生这个新上任的上司硬顶,拱手躬身道:“属下管着各驿车马和公文信件往来!”

赵俊生这时才知道此时驿站不叫驿站,就叫驿,没有站字。难怪史书上每每提到某某驿,后面都没有一个站字,例如马嵬驿、陈桥驿,驿字后面加站是元朝时才出现的。

赵俊生拿起案桌一卷竹简打开看了看,上面记载着整个梁郡的驿站情况,驿站数目、规模大小,间隔距离,他抬头问曹先云:“整个梁郡一共各有驿几何?每驿相隔多远?”

曹先云脸色一僵,迟疑了一下,呐呐道:“似乎有四十二驿,还是四十八驿?两驿之间相隔三十里!”

“一共是五十一驿!”赵俊生说完,挥手猛的一拍案桌,吓得面前三人一大跳,他大怒道:“你作为主管整个郡内各驿房舍、土地、仓库的官员,竟然连全郡有多少驿都不知道,你脑子里装的都是屎吗?你在本官眼里完全不称职,你的心思是不是不在这里,还是打算另谋出路?若是如此,本官成全你!立马收拾东西,滚蛋!”

曹先云顿时面无人色,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乞求:“属下知错了,再也不敢了,请参军绕了属下这一回吧,从今以后,属下对参军马首是瞻,唯命是从!”

赵俊生却没理他,也没叫他起来,而是看着中间的刘光问道:“全郡有驿卒几何?”

刘光吸取了曹先云的教训,张口就回答:“两百六十人!”

“每个驿卒月俸几何?”

“八斗!”

“几日一操练?一次操练几个时辰?”

“每日皆操练,每次操练四个时辰?”

赵俊生心中冷笑,每日皆操练?完全是他吗的扯淡,一个月总有一两天休息时间吧?就算北魏的战兵,在粮草充足的情况下,每天也不可能有四个时辰的操练时间,因统兵大将大多都是蛮族将领,军队军纪松散,操练时间根本就达不到标准。各地郡兵、县兵的操练就更达不到规定的标准,因军纪松散、粮草军饷远不及战兵,操练时间大大缩短。

赵俊生起身走到刘光面前沉声道:“本官不日就会带人去巡视各驿,若经过统计没有二百六十人,缺多少人,全由你补上,他们的月俸等开支全部由你承担!若是超出二百六十人,超出人数的驿卒的开销也由你承担,你若不承担,就从你俸禄中扣除!本官会询问各驿驿卒关于他们的操练情况,若是他们说的与你说的有所出入,本官会让你明白在本官面前信口雌黄的后果有多严重!”

刘光听了这番话,脸色一连数变,冷声道:“参军,做事何必做得这么绝?属下的舅舅乃是郡丞吴祯······”

赵俊生打断刘光,把脸凑到他面前说道:“本官明白了,你所倚仗的是你的舅舅吴郡丞,难怪你对本官不屑一顾,你以为你有吴郡丞撑腰就可以不把本官放在眼里?本官就应该对你有所忌惮,不敢把你怎么样?本官告诉你,若你不想被本官整得在这班房混不下去就给本官老老实实的!最好不要被本官抓住把柄,否则本官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这时书令史裴进抱着几捆竹简小心翼翼走进来禀报道:“参军,您要的人员档案拿来了!”说完放在了案桌上。

赵俊生对裴进道:“裴进,告诉外面所有人,集合!本官有话要讲,你们几个也去!”

“是!”

裴进立即出去通知各书吏集合,曹先云、刘光和贾干也互相看了一眼之后依次退了出去。

赵俊生看了一会儿法曹下属的人事档案,裴进就走进来行礼道:“参军,所有人员已经集合完毕!”

赵俊生问道:“每日何时点卯当班?何时下值?”

“回参军,夏天是辰时点卯,酉时三刻下值;冬天是辰时三刻点卯,酉时下值;每十日休息一日,与其他各曹班房是一样的!”裴进回答道。

赵俊生摸了摸下巴问道:“点卯执行得如何?当班期间人员私自外出情况是否严重?”

“这······”裴进的眼神有些躲闪,犹豫了一下没有回答。

“明白了,走吧!”赵俊生起身向外面走去。

第48章 刺头

四个令史和书吏们已经在大班房中间聚拢,但却是东边站一个,西边坐一个,还有人聚在一起低声议论。

赵俊生走出来用目光一扫,喝道:“一个个懒懒散散的,成何体统婆?你们是朝廷公职人员,看看你们,一没站相、二没坐相,与街面上那些地痞青皮有何区别?都听好了,在本官面前从左到右、从高到矮站成两排,令史站前面,文书和书吏站后面!”

裴进立马招呼众人:“还不快按照参军的吩咐做?快快快,手脚麻利点!”

文书和书吏们的动作要比几个令史快得多,他们很快就在裴进的招呼下从高到矮站成了一排,四个令史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触霉头,很快也在前面站好,毕竟是新官上任,惹毛了这位新上任的上司,只怕没有好果子吃。

裴进献媚式的笑道:“所有人都到了,请参军训示!”

赵俊生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领导们都喜欢听话和会来事的下属了,这是在维护他的权威。

他看着法曹这一干人等说道:“诸位都知道咱们这位太守不是文官,而是武将。当今天下并不太平,南有刘宋,北有柔然,东有北燕,西有胡夏残余势力、北凉、西秦、仇池、西凉、吐谷浑诸国,这仗还有得打,咱们万将军迟早是要带兵打仗去的,出征之前肯定要挑选官吏随军而行,到时候如果选中了你们,以你们现在这副身板能不能吃得消?看看你们,一个个不是骨瘦如柴,就是肥头大耳,肚子比孕妇的都大,只怕骑马跑不了两天就得颠死在马背上!所以,为了防范于未然,也为了你们的小命着想,本官决定从明日开始,所有人提前两刻钟到堂点卯,点卯之后咱们操练两刻钟,既不耽搁当班处理公务,也不影响其他各曹班房,还能把你们的身体操练得强壮!”

“当然,点卯时你可以迟到,也可以不来。但是本官把话撩在这儿,迟到一次扣除半个月月俸,迟到两次扣除一个月月俸,迟到三次停职反省三个月,三个月之后本官可不敢保证这里还有没有你的位置!”

“裴进!”

裴进听见赵俊生叫他,立即弯腰道:“属下在!”

赵俊生吩咐道:“明日一早提前两刻钟到府衙门口,由你进行登记,谁来了谁迟到谁没来,都给本官记清楚了,点卯完毕之后,由你来主持,按照现在的队形整队集合!”

这是权力啊,裴进心中大喜,连忙答应:“是,参军,属下一定记得清清楚楚,请参军放心!”

“嗯,当值期间若有事外出,无论是公事还是私事,都必须向上司告假,告假时要给出正当理由,若是以外出公干之名处理私事,一经查出,严惩不怠!好了,今日就说到这里,都各归其位吧!”

赵俊生说完就转身返回了自己的班房,留下一众官吏在现场面面相觑,人人脸上都是一副苦瓜脸,因班房是相通的,外面若有人说话,只要声音稍稍大一点,赵俊生都能听到,官吏们都不敢胡乱议论和抱怨。

裴进却是对一众文书和书吏们训斥道:“现在知道厉害了吧?你们一个个都愚蠢得很,参军再年轻也是咱们的顶头上司,就刚才这手段,有几个当官的能想得出来?人家初来乍到你们就摆出一副不给面子的臭嘴脸,不给你们小鞋穿才怪!你们不要跟某人学,不要以为有后台撑腰,参军就拿他没办法,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你们都给我吸取教训,在参军面前要恭敬,哪一个上司都不会喜欢刺头下属,这样的人迟早都要吃亏的,听见了没?”

人群中传来三三两两的答应声:“听见了······”

刘光此时已气得脸色发青,一把揪住裴进的衣裳恶狠狠的低声道:“裴进,你这个阿谀献媚、溜须拍马之徒,别以为你傍上了新参军就可以跟我作对,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一天只吃两顿饭让赵俊生到了中午时分肚子就饿得呱呱叫,好在新投效的小弟裴进很有眼力劲,不但端茶送水,还拿来了点心。

他吃完点心继续看公文,了解法曹的现状和太守府下属各衙门机构的具体情况。

到了下午申时,赵俊生向裴进打了一个招呼,出了法曹的班房来到了军府大堂。

正在处理军务的梁鹏看见他走进来,起身笑道:“哎呀,什么风把赵老弟吹来了!”

赵俊生拱手笑道:“咱们不是说好了么,我这新官上任,一定要请梁大哥吃酒的,就定在今晚,我已派人去德胜楼订位置!”

梁鹏大笑道:“那······为兄就不客气了!”

“小弟还有件事要请梁大哥帮忙,我那法曹的一干官吏的作风太过懒散了,咱们太守又是武将出身,这手下官吏也不能太文弱,小弟就想把手下这些官吏集合起来每日清早操练两刻钟,既不耽搁处理公务,也不影响其他各曹班房,时日久了也能操练出一些效果,所以想找梁大哥借一个懂得操练士卒的低级武官帮着操练那些下属官吏,小弟当然不会让人家白干,肯定是有酬劳的!”

梁鹏惊异道:“没想到你这小子竟然会有如此新奇的想法,为兄觉得这是好事,如是能够有成效,为兄就向将军建议让太守府其他各曹班房也施行起来,到时候将军必定对你另眼相看,不过你先得搞出效果来!”

“那当然,小弟既然决定干了,就要干好!”

“行,待会儿吃酒的时候,我会把人带过去让你们见面认识!”

“那就多谢了,下值之后小弟在德胜楼等着梁大哥!”

赵俊生又去通知了赵挺,这才回转法曹班房,还没有进门,他就被裴进拦住了,裴进拱手低声道:“参军,属下有要事单独禀报!”

赵俊生歪了歪头:“跟我来!”

两人来到一间凉亭,赵俊生背着道:“说吧,何事?”

裴进弓着要禀报:“属下刚才在如厕的时候听见刘光正在唆使几个文书和书吏,让他们发动所有人一起抵制参军今日做出的决定,明日一早都不要准时点卯,也不参加操练,不去当值处理公务,只需几日工夫,法曹就会处于瘫痪状态,届时太守肯定会雷霆震怒,参军就会吃不了兜着走。他还向他们承诺,他们所有的损失都由他承担,并说若是参军辞退他们,他会让他的郡丞舅舅想办法把他们重新安排到其他衙门!”

赵俊生的脸色冷了下来,“本官就知道这家伙不会这么忍气吞声,他既然自讨苦吃,本官就成全啊!这样,你过来!”

裴进附耳过去,赵俊生在他耳边低声吩咐几句,裴进听得连连点头,待他说完,当即拱手道:“参军放心,属下立即去办!”

第49章 整得你没脾气!

天色麻麻亮,刘光和一个书吏躲在太守府对面的一条小巷子里观察着府门前的情况。

“看不太清,你走近一些去看看!”刘光吩咐道。

“是,令史!”

不一会儿,太守府门外传来大量的跑步声,书吏溜回来向刘光报告:“令史,情况不妙啊,除了咱们二人,所有的同僚都提前到场点卯了,参军让他们排着两队围着太守府的外墙在跑操呢,旁边还站着一个身披甲胄的武官,很威风、杀气很重的样子!”

刘光的脸色很难看,忍不住骂道:“这帮养不熟的白眼狼!昨日傍晚下值之前一个个都拍着胸脯答应得好好的,今日却全部都突然变卦了,这中间一定是出了什么变故!”

书吏想起来了,说道:“令史,昨晚参军请咱们所有同僚去德胜楼吃酒,咱们俩没去,属下猜测肯定其他人都去了,是不是参军对他们有什么许诺,让他们的态度发生了转变?”

刘光阴沉着脸,“只有这种可能了,看来这姓赵的还真不可小觑啊,有两把刷子!”

“那咱们现在······令史,您也知道属下还有一大家子要养,扣除一点俸禄倒也没什么,若是被辞退,下个月属下一家子都得喝西北方去啊!令史您有郡丞撑腰不怕参军找麻烦,可参军若是要整治属下,无需他开口,只需一个眼神,裴进那帮人就会让属下在法曹待不下去了!所以,实在对不住,属下不能陪您在这儿耗着了,日后若您有需要,属下一定随叫随到!”这书吏说完拔腿就向太守府跑去。

扣除一些月俸对于这些官府公职人员根本无足轻重,再穷的清水衙门只要想搞钱就能想到办法,就看会不会动脑子,对于这个书吏来说,只要不被辞退就行,挨一顿训斥,扣除半个月月俸都能接受。

“呼哧······呼哧······报告参军,属下迟到了,属下······愿接受处罚!”

赵俊生看了看这书吏,摆摆手:“迟到一盏茶的工夫,先围着太守府跑两圈,再加罚五圈,扣除半月月俸!”

“是!”这书吏答应一声,拔腿就向同僚们身后追上去。

刘光满肚子都是怒火,他决定了,反正已经迟到了,现在过去就是向赵俊生低头,他倒要看看赵俊生到底有没有胆量把他怎么样。

在外面吃了一顿早饭,刘光来到太守府的时候,法曹同僚们的操练已经结束了,全部都已经开始处理公务。

刘光在班房门口被裴进拦住了,“刘令史,参军让我代为传话,中令史刘光不但故意不点卯,还不参加早课操练,这是藐视上官,扣除你半个月的月俸,罚你围着太守府跑二十圈,何时跑完何时才能进班房当值。你若不服,可以收拾私人物品走人,辞退文书稍后就会下达!”

刘光大怒,大叫道:“好你个赵俊生,你还真敢辞退我刘某人啊?你就是一个心胸狭窄之徒,你······”

裴进制止刘光:“刘令史,你舅父是郡丞,你这么闹就不怕给你舅父脸上抹黑?你要么去跑圈,要么收拾东西走人,然后找你舅父去哭诉!”

“你······你以为我刘某人就不敢啊?”刘光说着就要冲进班房收拾东西。

但他却被左令史曹先云一把拉住:“刘令史,你这是要作甚?来来来,咱们到一边去说!”

两人走到一无人处,曹先云低声道:“你还真去找你舅父哭诉啊?你也不怕丢份儿?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就为这么一点事情去找你舅父说理,让他出面给你讨公道?你就不怕别人更瞧不起你?再说了,我听说他这个参军是万将军亲自任命的,只怕你舅父也要忌惮他三分。新官上任三把火,他这才烧第一把火你就往上凑,也不怕烧死!听我一句劝,暂且忍一忍!你若不甘心,等这等风头过去之后再寻机会找回场子,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啊!”

刘光愤恨道:“你也知道我为了坐上参军之位准备了多久,上上下下打点了多少人,可没想到竟然被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年轻人抢了先,你说我恨不恨?不过你说得也对,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次我忍了,一旦有机会,我一定要至他于死地!”

赵俊生拿着茶盏站在窗前冷笑着看着刘光在外面大街上跑得踉踉跄跄、上气不接下气,汗水如同下雨一般从他身上流下来,整个人随时都要倒下的样子。

“哼,以为有郡丞撑腰就想跟我斗?整不死你!”

大班房内的同僚们看见刘光都忍气吞声,不得不接受处罚,一个个都老实了,再也不敢在赵俊生面前放肆,所有人只要看见他都弯着腰恭恭敬敬的,再也没有人敢跟刘光走到一起,唯恐被赵俊生视为刘光一党,害怕殃及池鱼。

两天的时间,足够让赵俊生对自己管辖范围内的事情有了一个粗布的了解,不过法曹下属最重要的是驿站,一直待在班房里是无法了解下面各驿情况的,只有去各驿实地巡查才能情况。

这日快要下值了,裴进敲响了赵俊生班房的门,得到允许后进来关上了门,对他道:“参军,别看刘光这孙子服软了,属下知道他肯定只是表面服软,心里不知道在琢磨着什么阴谋诡计要对付您了,属下最清楚这人了,一肚子坏水,您得防着点!”

裴进这样的下属值得培养,而且要大力提拔!

赵俊生给他下了定论,起身走到裴进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他以为有郡丞撑腰,本官就会怕他?他也不想想本官这个参军是谁任命的,本官背后的靠山是万将军!你给本官盯紧刘光,若他有什么异常举动,及时禀报给本官!你放心,本官绝不会亏待你!”

“是是是,属下愿意为参军效犬马之劳!”

下值后,赵俊生骑马回到了家中,一进门就看见穿着女装的花木兰正在忙碌,他惊喜道:“木兰,你何时到的?”

花木兰起身抬头看见是赵俊生,露出笑容道:“申时到的,这几天堡中的事务已安排妥当,所以我就过来看看阿爷!我听说万将军征辟你做法曹掾了?”

赵俊生点头道:“嗯!现在法曹掾改成法曹参军了,这两天官衙里那帮属下欺我年轻,给我找茬,不服管束,被我整治了一番,如今却是老实了!对了,你怎么一个人?把小弟一个人丢在堡中不好!”

一个小家伙从后院蹦出来叫道:“便宜姐夫,我在这里!”

花木兰一看花雄不知从哪里弄了一脸泥灰,呵斥道:“小弟,你又钻哪儿去了?还有,好好叫人,若是再皮,看不打得你屁股开花!”

花雄被花木兰一番训斥,如同被霜打了一般,低着头老老实实叫了一声:“姐夫!”

“乖!”赵俊生伸手摸了摸花雄的头,吩咐照顾店铺的马二:“去把我给小弟准备的那套衣裳拿来给他试试看合不合身!”

“好咧!”

一套崭新的小孩衣裳在花雄身前比划了一番,花雄有新款式的衣服穿很是高兴,马二在一旁暗中叹息:“可怜孩子,就这么被你这便宜姐夫给收买了!”

这时门外传来一个声音:“赵参军,您前几日定制的轮椅做好了!”

第50章 张神医的秘方

一辆木制轮椅被木匠铺的徒弟搬了进来,赵俊生一看,笑着说:“好好,劳烦小哥搬到后院让我老丈人坐上试试!”

木匠徒弟答应:“好咧!”

不一会儿,花弧就坐上了木制轮椅,感觉很是不错,脸上难得露出了笑容。

赵俊生笑着说道:“有了这轮椅,花伯伯就不用整日待在店里了,谁有闲暇都可以推着花伯伯去街上走走!”

这几日花弧在吃药和推拿的双重治疗下,疗效显著,脸部已经有了一些表情,不再像刚开始中风那样神情呆泄了,肢体也有了一些感觉,频繁的推拿大大减缓了他的肢体筋肉萎缩速度。

赵俊生又帮他做推拿,花木兰在一旁看着,想起一事说道:“刚才我去制衣厂看了,听说那些管事的都是风三找来的?”

赵俊生道:“是啊,你也知道我这几日正忙着官府的事,没有太过精力管制衣厂的事情,好在风三是自己人,可靠!”

花木兰却是毫不客气的说:“就算是自己人,再可靠,也不能把所有事都让一个人做,虽然短时间不会出问题,但时间长了肯定要出事!你既然无人可用,我就再给你找几个人跟风三一起管着制衣厂,这制衣厂可是你跟万度归维持关系的唯一凭仗,若是制衣厂出了事,万度归还会在乎你?”

花木兰是自己老婆,赵俊生不防着她,说道:“行啊,这事你看着办吧!”

给花弧推拿完毕,赵俊生就推着他去街上溜达了,小屁孩花雄也跟着。

花袁氏在追在后面喊道:“早点回来吃晚饭!”

返回后院,花袁氏就数落着花木兰的不是:“看你刚才怎么跟俊生说话的,他是你未婚夫婿,你说话就不能给他留点儿面子?当众说他的不是,这不是贤良淑德的妻子所为!再说自从你被抓进大牢,加上你阿爷又中风病倒,哪一件不是俊生在忙前忙后?有哪个未婚女婿能豁出命来如此帮助岳丈家?你呀······日后要对俊生好点儿!”

花木兰玩味的看着自己阿娘,笑道;“哟哟哟,难怪人家说丈母娘女婿,越看越喜欢,女儿这还没嫁过来呢,你就帮着他说话了!好了好了,女儿生性就这副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日后我会注意的!”

“这还差不多!”

夜里,医馆的医师张敬玄来给花弧复诊,赵俊生见人多,也就没跟着,一个人在院子里用杠铃进行力量训练,练得浑身大汗,筋骨酸痛。

正练着,赵俊生就看见花木兰把张敬玄送了出来,他连忙迎上去说道:“木兰你去照顾伯父吧,我来送张神医!”

“好,张神医您慢走!”

“花小姐留步!”

赵俊生把张敬玄送出店铺,又扶他上马车,亲自赶着马车送他回医馆。

途中,张敬玄问道:“赵小哥儿,你刚才是在打熬气力吧?老夫观察到你体内气血虽然比较旺盛,但筋肉之间似乎已经颇有损伤,这也是你年轻察觉不出来,若不加以调理,成就终归是有限的!”

赵俊生一惊,“哦?我现在打熬力气是不是年纪偏大?您老为何说成就有限?还请您老不吝赐教!”

张敬玄抚摸着胡须道:“以你的年龄现在打熬力气倒是不晚,年纪太小容易伤到筋骨,影响身体骨架发育,此时恰恰好!不过打熬气力都要用药物加以辅助,以药物的药力驱散在打熬力气时造成的筋肉暗伤,否则暗伤越积越多,如不加以调养,等伤势积累到一定程度就会影响成就,军中那些武将高手们无一不是如此做法!”

赵俊生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他修炼的是内力,自从他穿越来到北魏这个时代,他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同样修炼过内力的人,他所接触的武人,花木兰、赵挺、梁鹏、包括万度归在内都是修炼的外家功夫,修炼都是以打熬气力、提升反应速度、灵敏、耐力、招式和弓马骑射为目标。

赵俊生眼珠子一转,对张敬玄说道:“您老是神医,肯定精通如何配置这般药物,小子还请您帮这个忙,配置一副药出来!”

张敬玄狡黠一笑:“此等药方一般都是独门祖传秘方,岂能轻易传给外人?”

“这······小子出重金购置,如何?”

张敬玄摇头。

“小子拜您为师,如何?”

张敬玄依然摇头。

赵俊生这下没辙了,又不能拿刀架在这老头脖子上逼着他把秘方写出来。

“哈哈哈······”张敬玄笑了起来,说道:“好了,不逗你小子了。其实老夫跟你的渊源还不浅,当年老夫一家还是在雁门一带居住,有一次几个鲜卑骑兵闯入村子里杀人劫掠,恰巧你阿爷赵贵与同乡从北方返回经过,杀了那几个鲜卑骑兵,救下了老夫一家老小,老夫一家就跟着你阿爷一起来到了这里定居下来。若不是你阿爷出手相救,老夫一家早就不在了,别说一张秘方,你就是要老夫所有家财,老夫也不会皱眉头!”

张敬玄到了医馆用笔墨写了两张药方交给赵俊生,说道:“这一张药方是打熬气力服用的,名曰行气散瘀汤,即可治疗筋肉内腑暗伤,又能固本培元、增长气力、促使筋肉和骨骼生长,你若是感觉筋肉刺痛、酸痛,你就照方抓药熬上一副药吃,喝下后感觉浑身充满力量,筋肉又不再酸痛、刺痛就要停止,切记不可长期服用,药毕竟是药,是药三分毒啊!上面还有一套震荡气血之法,你在打熬气力时按照此法进行,必能收到奇效。这第二张药方是一副疗伤药的药方,你如今决定习武,日后难免与人动手受伤!按照药方抓药之后,可熬制成膏状,用于刀伤和跌打损伤等外伤,有快速止血生肌、结疤、活血化瘀之功效;亦可制成药丸治疗内伤!”

“多谢神医!”赵俊生接过两张药方作揖行礼。

张敬玄把他扶起来,笑道:“不必谢,老夫与你阿爷是好友,你叫老夫伯父吧!”

“伯父!”

“好、好,天色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吧,若有事尽管过来找老夫!”

“小侄告辞!”

回到店铺时,花木兰等人已经睡下,他轻手轻脚的进了房,上床盘腿坐下开始行气打坐,这几天他也的确感觉在搬运内力时,身上某些部位的气血有些迟滞,不过搬运内力对疏通气血流通也颇有帮助。

搬运内力进行了一个周边,赵俊生正准备继续,耳中却听到了花木兰的房门传来了轻微的想到。

“咦,这么晚了,木兰出去干什么?”赵俊生心中嘀咕,他等院子里没有了花木兰的脚步声,立即轻手轻脚的爬起来跟了上去。

第51章 挟持县太爷

花木兰穿着女式劲装,背上背着宝剑,她很警惕,专捡黑暗处行走,行走速度很快,还不时回头查看背后是否有人跟踪。

赵俊生好几次差点被她发现,他很好奇,这么晚了花木兰还要出去做什么,她这次来睢阳城到底是看望花弧,还是另有目的?

为了不被花木兰发现,赵俊生不得不与花木兰拉开距离,不敢跟得太近,他可不敢保证以他的身手靠得太近而不会被花木兰察觉。

跟踪了一刻钟左右,前方突然失去了花木兰的踪影,赵俊生以为花木兰已经察觉到背后有人跟踪,正躲在暗处观察,于是他也立即躲了起来,蹲在旁边巷子里的黑暗处一动不动。

过了一盏茶的工夫,他还没有听到脚步声,只好小心翼翼的从巷子里走出来继续跟上去。

在花木兰消失的位置,赵俊生停了下来,这里是一个十字路口,他左右观察了一下,发现从这里向左是通往县衙方向,向前是通往天香楼方向,向右可以通往太守府。

“木兰到底去哪儿了?”赵俊生心中有些焦急。

这时他看到了前方不远处灯火通明,隐隐传来歌舞嬉闹声的天香楼,他喃喃自语道:“木兰不会是去了天香楼吧?如果是这样,难道······她是百合?我,不会吧?”

心中有了花木兰有可能是百合的怀疑之后,赵俊生整个人都不好了,他被自己的怀疑吓到了。

“不行,我得去看个究竟!”赵俊生心里有了决定,当即迈步向天香楼走去。

赵俊生很快来到了天香楼附近,看着门口的大红灯笼和挥舞着丝绢的姑娘们,他突然了停了下来,他犹豫了,“那些天香楼的姑娘们和妈咪何是认识我的,如果进去之后撞见了木兰,发现了她正在······岂不是双方都很尴尬?日后还如何相处下去?”

赵俊生心里既矛盾、又如同猫爪挠一样,在天香楼附近的街边来回走动,就是下不了决心走进去。

正当他咬牙准备冲进天香楼的时候,他的目光突然发现从天香楼东侧墙壁上一个窗户内钻出一个黑影,这黑影的身手很灵活,攀附在墙壁上几下就溜到了地面。

赵俊生立即闪身躲在街边一棵树下,那黑影行动很迅速,动作轻盈,跳跃之间就从赵俊生不远处经过。

赵俊生看得清楚,他张大了嘴巴,却没叫出声来,因为那黑影正是花木兰,只见她此时小心翼翼溜到了天香楼附近一排马车附近,在这些马车中间快速转了一圈,然后躲在天香楼东侧墙角下。

“木兰是从天香楼的二楼窗户里溜出来的,从时间上来推断,她应该不是来天香楼干那事的!”赵俊生心里大大松了一口气,对自己怀疑花木兰可能是百合感到羞愧不已。

不过赵俊生看着蹲在墙壁拐角处阴影里的花木兰,他心里又有了疑惑:“她到底来天香楼干什么?”

思索了一会儿,赵俊生怎么也想不通她在这里到底有什么目的,难道她是在这里等人?

他想上前去与花木兰会面,但转念一想又打消了这个想法,“木兰既然一个人悄悄前来,肯定是不想让我知道,我贸然前去见她,不妥,不妥!”

不断有人进入天香楼,也不断有客人从天香楼内出来,这时有一个人的身影和模糊的相貌引起了赵俊生的注意,“那好像是·····似乎是县令常海吧?我,这老不正经的,都一把年纪了,你还玩得动吗?”

常海似乎喝醉了,被一个身材雄壮的随从搀扶着从天香楼内踉踉跄跄的走了出来,没一会儿工夫,他就被随从搀扶着上了一辆马车,身边除了这一个随从,再没有其他人。

“也是,都这么大岁数了,又是县令,出来喝花酒自然不能让太多人知道,因此只带了这么一个随从,这个随从肯定是他心腹中的心腹!是不是去天香楼里打听打听这老家伙的相好是天香楼内的哪位姑娘?”赵俊生心里如是一番八卦。

马车启动之后,赵俊生注意到躲在天香楼外墙拐角处的花木兰突然蹿出来悄悄的跟了上去。

“什么?木兰来天香楼是为了常海?她跟着常海做什么?”赵俊生心中疑惑更甚,他想了想立即起身远远的吊在花木兰身后。

过了这花柳巷之后,大街上的光线就变得比较暗了,偶尔有店铺内和居民房内传出灯光都非常弱,不过好在此时天上有月光照下,还能隐约看见马车的背影。

这时赵俊生注意到前面的花木兰突然加快了速度,快速靠近马车,动作轻盈又灵巧的蹿了马车。

“木兰该不是要劫持常海吧?”赵俊生被自己看到的这一幕吓了一跳。

果然,花木兰腋下夹着醉醺醺的常海从马车车尾悄悄溜了下来,也许是她带着一个人下车有些不灵便,落地时声响稍大了一点,这引起了前面赶车的随从的注意,那随从扭头向马车车尾一看,看见常海被一个黑衣人夹在腋下离去。

随从当即大吼一声:“大胆贼人,快快放下我家老爷!”

话音刚落,那随从就从马车上跳下,迅速向花木兰追来,赵俊生想了想立马躲在街边一一棵树下。

花木兰腋下夹着已经醉得不省人事的常海从赵俊生前面经过,追上来的随从也如同一阵风一样从他身边经过。

“这事玩大了!木兰到底想干什么?”赵俊生心想,立即跟在他们身后快速追了上去。

常海的随从一边追,一边大喊:“贼人快快放下我家老爷,否则被某家追上,必叫你不得好死!”

沿街店铺和居民房的百姓们肯定有人听到了这随从的叫喊声,但是没有一个人出来,这年头并不太平,谁都不愿意惹事。

但是随从不停的追击,不停的喊叫,很快引起了夜间巡逻队的注意,一队巡街的兵丁从一条小街上跑出来。

花木兰带着一个人奔跑,身体的负荷很大,她跑了一段知道无法摆脱常海随从的追击,只能停下来把醉得不省人事的常海放下,然后转身面对追上来的随从,从背后拔出了宝剑。

随从追上来喝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何要挟持我家老爷?”

“死人不用知道这么多!”花木兰用低沉的声音说了一句,提着宝剑向那随从快速刺过去。

“咦,你······你是花······”刺过来的宝剑打断了常海随从的叫喊。

第52章 身份暴露

大量的脚步声在街上回响,一队巡逻兵追在赵俊生等人身后来到了一个十字路口丢失了目标。

“往哪边跑了?”领队的兵头提着刀喝问。

兵头,相当于南朝的什长,带兵十人。北魏初期的各地军队有沿用鲜卑旧制的,也有沿用曹魏晋朝军制的,在军官的名称和军队编制方面十分混乱,有些地方郡县兵不设伍长,有些设伍长,有些带兵十人的武官称为什长,有些又称为兵头,有些什长以上的武官直接就是幢主,一幢三百至五百人,也就是说一个幢主之下有三十至五十个什长,而这中间没有军官;幢主之上就是军主,小编制的一军有三千人左右,大编制有五千,甚至有一万以上,军主下辖十个以上的幢主,这其实在指挥方面和作战方面是非常不利的。

兵士们拿着长矛纷纷面向各个方向戒备,唯恐遭到贼人在黑暗中的偷袭。

这时,前方一个店铺墙角下窜出一个黑影飞快的向前方飞奔而去。

“在那边!”一个兵士指着黑影逃走的方向大叫。

兵头提着刀向前一指,大喝道:“追!”

巡逻队的兵士们纷纷跟着兵头向黑影逃离的方向追上去,大量的奔跑脚步声不断在街上渐渐远去。

等这些巡逻队兵远去,一个黑影从一条小巷子了闪身出来,正是赵俊生。

如果不把这些巡逻兵引开,他们只怕会紧紧追在身后。随后会发生何事,谁也无法预料,只有把这些人引开才好行事。

赵俊生迅速拐过街角,然后迅速向花木兰挟持县令常海离去的方向飞奔而去。

追了一段距离,赵俊生就听到了兵器交鸣之声,他缓缓停了下来,扭头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地形,发现这里已经是碧水湖的湖边。

碧水湖是城内唯一的一个湖泊,面积不小,周围的风景宜人,经常有文人墨客在此提笔作诗赋,流连忘返。

赵俊生躲在暗处观察,发现湖边有两个人影厮杀在一起,从身形上来看,一个就是花木兰,另一个是常海的随从。

月光从天上洒下来,一个倒在地上的身影引起了赵俊生的注意,他知道那肯定是醉得不省人事的常海。

花木兰和常海随从的厮杀越来越激烈,兵器交鸣之声越来越急促,常海随从抽空叫道:“姓花的,原来你是女儿之身,从今日开始,你女扮男装成君子兰杀官杀富的真相就会天下大白!哈哈哈······你就等着被官府通缉,然后亡命天涯吧!”

常海随从企图扰乱花木兰心智和情绪打算没有成功,花木兰越发冷静,喝道:“那就更是留你不得了!也不怕告诉你,今日本姑娘就是来杀常海的,先前只不过想把他偷偷带走造成意外死亡的假象,没想到还是被你察觉到了,既然如此,你们俩一起死好了!”

说罢,花木兰手上的攻击更加迅猛,常海随从一时间压力大增,被打得连连后退,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两人在厮杀之中的说话声被躲在暗处的赵俊生一字不漏的听了个清楚,“什么?木兰就是侠盗君子兰?那日夜里刺杀姚德生的就是她?是了,刚才我也觉得木兰出招的招式有些熟悉,却是一时间没能想到侠盗君子兰身上去!”

赵俊生被自己听到的消息震惊得好久都没有回过神来,等他再把注意力转移湖边,发现花木兰和常海随从因厮杀而在不知不觉中远离了,只留下依旧人事不省的常海躺在湖边。

“木兰为何要杀常海?”赵俊生心里又有了疑惑,他脑子里突然想到了什么,“明白了,是因为常威!常威如今已经成了一个废人,虽然不是我直接下的手,但与我脱离不了关系,这常海父子都是睚眦必报的人,他们必定会想办法报复,而且常威进入狱中让证人翻供,差点让木兰冤死。这么说来,木兰今夜来杀常海是为了保护我们二人共同的安全,只有除掉常海,常威这个废人就对我们没有威胁了!”

赵俊生看着花木兰和常海随从因厮杀而渐渐远去,他立即轻手轻脚的向湖边飞奔而去,很快就来到了人事不省的常海身边。

“常海啊常海,我真是佩服你这老小子,你儿子才成为废人没几天,你居然还有心情出来喝花酒,你的心真大啊!”

赵俊生蹲在常海身边叹道,“今日你也别怨我,谁让你对我和木兰起了杀心呢,人欲杀我,我必先杀之!”

说完,赵俊生伸手一把提起常海就走到湖边,把他按在湖水中,常海立即开始挣扎起来,头部使劲往上顶,想要离开水面,但赵俊生却把他的头死死地按在水中任由其挣扎也无济于事。

不过五分钟的时间,常海就停止了挣扎,赵俊生把尸体丟进了湖中,拍拍手向花木兰和常海随从厮杀的方向追上去。

等赶到二人厮杀的位置附近,赵俊生正巧看到了花木兰一剑刺中了常海随从的胸口,常海随从正想攻击花木兰的双拳停下了,垂了下去,整个人也缓缓倒在地上。

花木兰收起宝剑立即向碧水湖方向返回,她知道她必须要杀掉常海,且不说常海对赵俊生和她的威胁有多大,就刚才她和这随从的对话也不知道常海是否听见,她的身份绝不能泄露出去,否则不但是她,整个花家堡都都完蛋,所以常海必须死。

赵俊生看着花木兰向碧水湖方向返回,等她走远了,他正想去把常海随从的尸首带走,却发现那随从还并未彻底断气,竟然挣扎着缓缓坐了起来。

“花木兰啊花木兰,你没想到我的心长的位置有些偏吧?今日你没杀死我,那就活该你被抄家灭族!咳咳,咳咳······”常海随从说着发出叫声剧烈的咳嗽,他捂着胸前的伤口挣扎着爬了起来,踉踉跄跄的向前方走去。

这时,一个黑影突然出现在他前方,拦住了他去路。

常海随从大惊,捂着胸口惊惧道:“你你你······你是谁?”

“杀你的人!”

第53章 事发

“杀我的人?是吗?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常海随从吐出一句话却先向赵俊生冲过来。

赵俊生右手瞬间握住刀柄,“铿”的一声,一刀刀光闪过。

常海的随从身子顿了一下,随即继续冲向赵俊生,一拳聚集着临时前的所有力量。

“砰”的一声,这一拳太快了,赵俊生躲避不及,胸前结结实实挨了一拳。

“噗嗤!”

“噗嗤!”

赵俊生身体未动,却张口吐出一口鲜血,而常海随从的颈部不断喷出鲜血,缓缓倒在地上。

赵俊生只感觉胸口一股剧痛不停的刺激着大脑,他知道自己受了内伤,也绝没有想到常海的这个随从竟然可以用外功把人体打出内伤,这已经不是纯粹的肉身力量能够做到的,而是练出了暗劲。

他几乎站不住,单膝跪在了地上,又再次吐出了一口鲜血才感觉好了一些,他立即搬运内力运行气血,快速运行了一个周天才缓解了一些疼痛。

他睁开眼睛看了看周围,心中暗道,不行,不能待在这里,必须赶紧是把尸首处理掉,要让常海的死变成一场意外。

他疼着胸口的疼痛,咬着牙把常海随从的尸体扛起来,缓缓向碧水湖走去。

却说花木兰提着宝剑返回碧水湖边准备杀死常海,但她跑到丢下常海的位置却没有发现常海的身影,心中顿时咯噔一声:“不好!”

常海不见了!

花木兰不敢确定常海是被人救走了,还是他自己醒酒之后返回了县衙,她匆匆在附近快速寻找一圈没有发现常海之后,她立即拔腿就向县衙方向狂奔而去。

她绝不能让常海活着,不管他没有听到刚才随从与她的对话,他都必须死,他若不死,赵俊生和她就永无宁日。

一路快速追到县衙门口,花木兰都没有追上常海,县衙门口内外戒备森严,巡逻和岗哨太多,她不敢随便潜入。

“我与那随从的厮杀并未持续多长时间,我已用最快的速度追来了,以常海肥胖的身形和气力,绝不可能在如此之短的时间之内逃回县衙,要么我与常海错过了,要么是常海躲起来了,除这两种可能之外,再绝无其他可能,我且在附近耐心等待,只要常海一出现,就立即杀了他,永除后患!”

花木兰观察了一遍县衙门口的情况之后,心中计较了一番,在一旁寻了一个黑暗之处躲了起来静静等候。

赵俊生扛着常海随从的尸体返回了碧水边,他早就料到花木兰应该不在湖边了,应该是追常海去了,但是常海的尸体此时却在湖中。

他找来一块较大的石头,解下尸首腰上的裤带把尸体和石头捆绑在一起,然后把尸体连同石头一去沉入湖底,做完这一切,他才快速返回了制衣铺子。

次日一早,赵俊生在后院煎药,煎了两罐,一罐是给准岳丈花弧煎的,另一罐是给他自己煎的治疗内伤的汤药,这药就是按照张敬玄给的疗伤药方抓的。

这时花木兰提着宝剑从前面铺子里走过来,赵俊生装作不知,问道:“咦,木兰,你怎么从外面而来?脸上有些憔悴啊,这么早去哪儿了?”

花木兰装作若无其事一般,笑道:“可能是起早了吧,刚才去了一趟皮货店看看了库存和账目!”

花木兰走了几步停下,看着赵俊生的脸色有些灰暗,又发现有两个碳炉正在煎药,走过来问道:“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怎么煎了两罐药?”

“一罐是给花伯伯煎的!另一罐是给我自己煎的。你也知道我正在练功打熬气力,这两天练功时方法不当,有些急功近利,昨日张神医给我看了,发现气血有些不畅,内腑轻微受伤,这不正在煎药!”赵俊生笑着解释道。

花木兰却一脸严肃道:“俊生哥哥,你本是读书人,如今又有了官身,根本不必像军中武将一样舞刀弄枪,我也从未嫌弃过你不会武艺,你不必如此这样自讨苦吃的!再说,练功不能盲目去练,得有人教导,你看你现在就练出问题了吧!”

赵俊生摆手笑道:“不打紧,我只是太心急了,没有及时服药调理气血!阿爷在世的时候曾经把他所学传授过我,只是当时我不太感兴趣,所以就把阿爷的本事放下了,如今我想练了,我觉得我可以的,你就放心吧,有了这次教训,日后我会注意的!”

花木兰没有再说什么,赵俊生从她眼底深处看到了担忧和焦急,应该是因为常海失踪的事情,但这件事情他又不能明说。

按照张敬玄给的疗伤药方抓药熬制而成一瓶药丸,他一天吃了三次,每次吃小拇指大小的两粒,只吃了一天效果非常明显,再加上他搬运内力协助气血运行,内伤已经好了一大半,这让他很珍视那一张疗伤药方。

他又抓了一副药熬制成涂抹在皮肤上的药膏,不论是药丸,还是药膏都用瓷瓶装好携带在身上。

常海死了两天了,对于其他人来说他是失踪了两天,与他一同失踪的还有他的随从。

这天早上,赵俊生在练功完毕之后来到太守府点卯当值,早操之后他正在里间班房处理公文,忽然听见外面大班房传来不小的议论声,他起身打开门走出去喝道:“班房之内不得喧哗!那谁,裴进,刚才怎么回事?为何这么吵闹?”

裴进连忙起身躬身行礼道:“回参军,刚才曹令史带来一个消息,说睢阳县令常海死了,所以各位同僚们议论了一番!”

赵俊生装作很吃惊的样子:“什么?睢阳县令常海死了?怎么死的?”

曹先云连忙说道:“回参军,听说他的尸首是在碧水湖里发现的,发现尸首的人是一个清早去湖边读书的年轻人,至于是怎么死的,属下就不清楚了,此事已经惊动了万将军,将军已经派出府中精干的仵作、捕头去查案了!”

睢阳县不是一般的县,而是梁郡的治所,县令俸禄五百石,睢阳县是大县,最高官员称为县令,如果是小县,就只能称为县长。

赵俊生是太守府的法曹参军,按理说他的级别与县令差不多,但他的俸禄却只有三百石,与小县的县长一样,这就是作为郡治县令与普通县长的不同。

赵俊生喝道:“好了,此事诸位知道就行了,不可四处议论,更不可影响公务的处置!”

这时太守府的前院院内传来喧闹声,班房内的官吏们都纷纷引颈张望,赵俊生喝道:“都给本官坐下,安心处理公务!裴进,你出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何事,速速前来禀报!”

官吏们吓得脖子一缩,不情不愿的坐会自己的位置上,裴进答应一声立即跑出去打听消息,他很快就回转班房内向赵俊生禀报:“参军,常海的尸身被打捞上来,已经被抬回了府衙,目前放在了停尸房内,万将军已经命仵作进一步验尸!”

赵俊生正要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这时门外走进来一个官员说道:“赵参军,将军通知各班房主事人前去大堂议事,请速速前往!”

赵俊生连忙答应:“好,下官马上就去!”

他让裴进负责班房内的当班纪律,自己快速赶往大堂参加议事。

第54章 影响

常海作为郡治的县令,无论是怎么死的,这都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也难怪万度归要召集官衙内的一众部属头头们商议。

赵俊生来到议事大堂的时候,大堂内才有几个人,都是与他官位差不多的人,他走进去向这几人挥手打了招呼,凑到功曹林牧的身边低声问道:“林参军,这常海怎么就突然死了?是他杀还是溺亡?”

林牧摇了摇头低声道:“不清楚,我也是刚刚才收到消息,据说贼曹王参军正在带仵作在验尸房进行验尸,具体的情况还不清楚!”

赵俊生也就没有再问。

不一会儿,除负责查案的贼曹参军王励还没有来,其他各曹参军都到了,紧接着是太守府的从事、主薄、郡尉、郡丞这些太守佐官相继到来,在这些人到了之后,贼曹王励带着两个捕头、一个仵作也到了,万度归最后才带着几个兵丁走进了大堂。

“属下等参见将军!”众官吏一起向万度归行礼。

万度归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免礼,跪坐在软垫上问道:“睢阳县令常海之死的案子查得如何了?王励呢?”

王励站出来弯腰拱手道:“卑职在!启禀将军,卑职接到消息之后立即带着两个捕头、仵作和大批捕快前往碧水湖!一队捕快对碧水湖进行了封锁,防止闲杂人等破坏现场,另一队捕快对周围进行了相差勘察!经过勘察,在发现常海尸首的湖岸边没有发现异常情况,不过却在距离碧水湖以西六百步的路边发现了一大滩已经干涸的血迹!常海的尸首很快被打捞上来,仵作在现场进行初步的验尸,判断常海应该是溺水而亡!关于验尸的情况,请仵作给将军详细说明!”

仵作站出来行礼后说道:“将军,刚才小人在验尸房对死者的尸身进行了更加细致的查验,发现死者肚腹隆起,鼻孔不断有泡沫冒出,脸色和嘴唇都呈青紫色,这都符合溺水而亡的特征!小人还发现死者的口腔内有很浓烈的酒味,死者在溺水而亡之前应该喝醉了,除此之外,小人没有在死者身上发现任何外伤!根据尸斑推断,死者应该死亡最少一天以上而浮出水面才被发现的!”

万度归沉着脸道:“你直接告诉本将验尸的结论!”

“是!死者是在醉酒之后溺水而亡,死亡时间大约在十八个时辰以上,仅凭这些还无法判断他是自己在醉酒之后误打误撞掉入湖中还是被人强行按在水中溺死!”

万度归脸上显露出怒气,拍着案桌看向王励喝道:“王贼曹,你告诉本将军,常海的死因是什么?到底是自己因醉酒误打误撞掉入湖中淹死,还是喝醉了被人带到湖边按在水中淹死的?”

王励额头上冒着汗,躬身行礼道:“回将军,我们接到百姓报告到现在为止才不过一个时辰,属下还无法给将军一个准确的答复!目前两班衙役正在对案发现场附近居住的百姓们进行询问,还派人去县衙询问死者的家眷,希望能尽快找到有用的线索!”

前些天睢阳县柳县丞死了,如今县令常海也死了,都死得有些莫名其妙,这让万度归很是。

这时一个捕头快步走进大堂在王励耳边低声说了一阵子,王励听见后挥手让那捕头退下,然后对万度归抱拳道:“将军,刚才属下的弟兄们传来消息,查到了一些线索。根据睢阳县衙的人说常海是在前天夜里出去的,身边还跟着随从常五,这常五是一个武艺高强的人,既是常海的随从,也是常海的护卫,但县衙的人不知道常海前日夜里去了哪里,也不知道他去干什么,只有这个常五知道,但关键是这个常五失踪了!我们的捕快兄弟已经找到了常海前日夜间出行时乘坐的马车,它在一家车马店里,我们的兄弟已经找到了车马店的掌柜,根据掌柜所说,这马车是一个无赖卖给他的,我们的兄弟很快抓到了卖马车的无赖,这无赖叫廖癞子,是尤家街一带的地痞。据他所说,他昨日早上就看见这辆马车停在尤家街的街边一片荒地旁,一直停留了一天,他傍晚时分回家的时候发现马车上无人,拉车的马一直在吃草,他遂起了贪心,赶着马车去车马店卖了!属下的兄弟们询问了尤家街一带的百姓们,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万度归皱着眉头道:“这么说来,如果是他杀,常海的随从常五有很大的嫌疑?如果是自然溺水而亡,那么这个常五去哪儿了?看来这件案子能不能查下去,还得找到常五!”

王励道:“是的,将军!属下认为在碧水湖附近发现的一大滩血迹应该与此案有关联,但没有找到相关的线索和证据,因为碧水湖周围最近的住户距离湖边也有三百多步,根本就没有人看见或者听见什么!”

万度归沉声道:“前些天死了一个县丞,如今又死了一个县令,是不是过几天本将军也会死于非命?传本将的命令,发下海捕公文通缉常五,一定要找到他!这件案子要继续查下去,增加人手寻找线索!”

“是,将军!”

万度归点点头,对众官员说道:“此案在没有得出结论之前,诸位不要随便议论,以免给官民人等造成恐慌!好了,此案暂且放在一边,今日召集诸位是有一事要交代,在两个月之内,诸位要把自己署理的公务、公文全部梳理一遍;官吏点卯、当值都要落实到位;署衙房舍破败需要修缮的,要立即进行修缮;两个月之后,本将军要辖下的各个衙署进行巡视,若是发现问题,本将军是要治罪的,都听明白了吗?”

赵俊生跟着其他官员一起行礼,高声道:“明白!”

下午下值之后,赵俊生先去制衣厂各作坊查看一番,得知各个作坊的进度正在稳步上升,很快就可以走上正轨,又向各作坊的工头交代了一些细节和注意事项,这才回到制衣铺子。

赵俊生发现昨日下午返回了花家堡的花木兰又再后院给花弧推拿,他走过去先向花弧和花袁氏打了招呼,问花木兰:“木兰,家中没事吧?”

花木兰笑道:“没事,有管事照看着,我见没什么事就又过来了!”

花木兰说完,很自然了转移了话题,问道:“对了,我刚听左邻右舍说睢阳县令常海死了,有这回事吗?”

赵俊生看了一眼花木兰,发现她尽管掩饰得很好,但还是有些不自然,他说道:“嗯!有这回事,死在了碧水湖里,今早被一个书生发现的!上午万将军把排得上好的官都叫过去议事,听仵作说死了两天了,目前还不知道是自然溺水而死,还是被按在水中淹死的,捕快们正在查!还有啊,常海的随从常五失踪了,他成了官府怀疑的对象!”

赵俊生这番话看似说得随意,其实隐藏着很多信息,目的就是让花木兰安心。其实他一直搞不明白一件事情,那天夜里她是如何得知常海会去天香楼的?难道她已经对常海的行踪调查了很多,或者她一直在派人对常海的行踪进行调查?

花木兰此时心里也很疑惑,常海的侍从常五明明已经被她杀死了,为何尸体不见了?常海到底是自己滚到湖中淹死的,还是被别人按在水里淹死的?如果常五的尸体是被人带走了,而常海也是被人按在水里淹死的,那么前天夜里就有第四个人在场,而且这个人应该已经知道了关于她的一切。

花木兰突然感到不寒而栗。

这时堡丁马二走到后院向赵俊生喊道:“姑爷,太守府来了一位军爷,说是万将军请姑爷过去一趟!”

花木兰有些不高兴,说道:“这都下值了还谈公事啊?有事怎么不在当班的时候说?”

赵俊生笑道:“进了官府衙门就身不由己了!行了,晚饭你们先吃吧,不用等我了!”

“等等,我给你拿一张饼带着路上吃垫垫肚子!”

花木兰说完就跑去厨房拿了一张热乎乎的饼给赵俊生,还交代:“早点回来,不许跟着其他官员出去鬼混!”

赵俊生发现花木兰越来越进入妻子这个角色了,心中很是高兴,笑着答应:“放心吧!”

离开制衣铺之后,赵俊生骑着马赶往太守府,心中琢磨也不知道万度归叫他过去所为何事,看来得等见到万度归才知道。

第55章 传说中的相思病

赵俊生被带到了太守府的后堂,这后堂仍然属于前院,但却不在衙署办公区。

走进后堂时,赵俊生看见万度归穿着一身宽大的袍服跪坐在主位上饮茶,他实在想不通万度归有什么事情不能在白天说,非得到了夜里派人把他招来。

“卑职拜见将军!不知将军深夜招卑职前来有何吩咐?”

万度归放下茶盏看着下方的赵俊生问道:“听侍女小翠说你答应了传授桐儿一些裁剪缝纫之术?”

赵俊生心中一跳,这事都被万度归知道了?他知道万度归是要把女儿嫁给皇帝做妃子的,只要是跟万语桐有什么瓜葛,大概只有天知道万度归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他可不敢在万度归面前打马虎眼,承认道:“那日小姐找到卑职说整日待在闺阁之中烦闷得很,也很喜欢裁剪缝纫之术,就说想拜师学裁剪缝纫之术,卑职以为这裁剪缝纫之术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技艺,小姐若是喜欢学,卑职教就是了,万不敢言拜师之事,因此与小姐商定每隔三五日就教授一次,不过不知什么原因小姐一直未曾前来!”

万度归沉默了一下,说道:“桐儿病了,病得很重!”

赵俊生吃了一惊,“什么?小姐与卑职说起学裁剪缝纫之法只不过十余日,怎么就会得了重兵呢?”

这时万语桐的婢女小翠带着一个老头背着药箱走进来,赵俊生一看,这老头竟然是张敬玄,连忙行礼道:“见过张伯伯,您······”

“你们认识?哦,张神医是来给桐儿瞧病的!”万度归说了一句,问道:“张神医,桐儿······”

张敬玄躬身作揖道:“老夫为小姐施了几针,小姐已然睡下,方子已经开出来了,不过这只能治标,不能治本,若是想要让小姐痊愈,心病还需心药医,解铃还须系铃人呐!”

万度归起身背着手在堂上走了几个来回,停下来对张敬玄道:“张神医,你把桐儿的病症跟赵参军说一下吧!”

张敬玄向万度归弯了一下腰,转身对赵俊生说道:“万小姐乃是思结于心中,魂驰于梦寐,渐而茶饭懒吞,语言无绪,悠悠忽忽,终日思眠,面色憔悴,精神沮丧,因而畏寒畏热,骨中似疼非疼,腹内如馁非馁!”

赵俊生听得一头雾水,一脸懵逼的模样问道:“张伯伯,我怎么听不明白呢?”

“此乃相思之恶疾!”

相、相思之恶疾?传说中的相思病?我赵俊生这下算是涨了见识了,这种病他前世只在影视剧、小说中看过,现实生活中却是从未遇到过,毕竟“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的思想早已深入年轻男女的心中,这世界大得很,优秀的异性数不胜数,没有谁还会在一棵树上吊死。

相思病在古代差不多是一种常见病,病情有轻有重,这是当时的封建社会环境造成的。赵俊生记得前世有一首歌曲的歌词是这么写的“那时候,车马慢,一生只够爱一人”这也从一方面说明了古代年轻男女们想要谈一场酣畅淋漓的恋爱不容易,想谈几场恋爱就更不容易。

交通基本靠走,通讯基本靠吼,人口少,经常百里无人烟,大家闺秀们又经常关在闺阁之中,遇到年轻男子的机会不多,在这种环境下,一旦感情问题出现变故,患上相思病就不足为奇了。

等等,赵俊生回过味来,万语桐相思的对象肯定不是他,那只能是女扮男装的花木兰!得,麻烦又来了,而且是大麻烦,这事解决不好是要出人命的!盖因这相思病乃是心病,纯粹用药物治疗根本就治不好。

万度归对张敬玄说道:“张神医,劳烦你了!来人,送送张神医!”

婢女小翠把张敬玄送走了。

万度归挥了挥手,让大堂内其他人都出去,只留下他和赵俊生,他走到赵俊生面前说道:“赵俊生,知道本将军找你过来所为何事了吗?”

赵俊生沉吟了片刻,拱手为道:“将军是想让卑职去找花木兰,让他与小姐见上一面,劝劝小姐?”

“你果然是一个聪明的年轻人,本将军什么都没说,你就猜出来了!”万度归点点头,接着又叹息道:“本将就这么一个女儿,宝贝得很呐,万一她有事,本将军还怎么活?本想直接派人去花家堡找他,只是你也知道,上次那件事情差点让他和花家堡二十多个堡丁被问斩,他心里肯定是对本将军不满的或者还心怀怨恨,若是本将军派人去请他来,他只怕不太肯配合,听说你与他亲如兄弟,所以本将军想让你出面去说服他,不知你是否愿意?”

赵俊生想了想,拱手道:“将军,卑职可以答应去说服花木兰,只不过还请将军拿出一些诚意!卑职听闻上次官府扣押了花家堡的一千两百匹马至今都未归还,若将军能把这一千两百匹马归还给花家堡,卑职相信花木兰应该会答应!小姐这个病,别人束手无策,但卑职却有十足的信心能治好,只是有些要求还请将军一定要答应,否则这病就不好治了!”

万度归担心女儿病情,当即说道:“好,本将军答应归还花家堡的马匹!只要能治好桐儿的病,你还有何要求尽管说!”

赵俊生说道:“小姐这个病与心情好坏有很大的关系,卑职也没有其他的要求,只要将军不再对小姐禁足,允许她自由出入太守府,允许她做一些事情转移注意力和分散精力就可以了!例如,让她跟着卑职学一些针线活,或者······卑职有一个想法,不如让她管制衣厂,那里大部分都是女工,这可以让她学习如何统御下属,日后若是出嫁了,就有了管束夫家家务事的才能和经验!”

万度归听得眼睛一亮,他是想把万语桐嫁给皇帝做妃子的,皇宫之内凶险复杂,斗争激烈,如果没有一定的能力,如何能在皇宫之中生存下去?如今能让她先去学习统御女工、管理制衣厂,岂不正好?

万度归颇为高兴,当即说道:“好,本将军答应,此事就这么定了!但是,若你不能把桐儿治好,本将军一定会治你的罪!”

“是,是,将军放心!”

应付万度归还真是累,赵俊生回到家中时,花木兰一家还未入睡,只有小舅子花雄睡了。

花袁氏在给花弧进行推拿,花木兰在用针线纳鞋底,他看见赵俊生走进来,起身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万将军找你有何事?”

赵俊生向花弧和花袁氏行礼道:“伯伯、伯母,你们早些歇息吧,小侄找木兰说点事儿!”

这段日子的治疗效果很显著,花弧眼睛能抬手,语言功能也恢复了一些,他抬抬手:“去、去吧!”

花木兰跟着赵俊生来到了他的房间,问道:“看你搞得神神秘秘的,到底何事?”

赵俊生拉着花木兰的手坐在床沿上,花木兰红着脸挣扎:“阿爷阿娘就在隔壁房间呢,别,松开!”

赵俊生一脸陶醉的把她的手贴在脸上,闭着眼睛说道:“木兰,万小姐的事情还没完,现在更大的麻烦来了!”

第56章 搞砸了

花木兰此时也不顾得双手还被赵俊生贴在脸上,她刚才还担心万度归把赵俊生找过去是为了常海被杀一案,没想到会是万语桐的事情,她心里又多了一件需要担心的事情。

“俊生哥哥,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花木兰连忙问道,对于万语桐的事情她不能不重视,这个女子毕竟对她动过情,尽管这份情用在了错误的人身上,可她就是身受这份情的对象啊。

赵俊生睁开眼睛看着花木兰说道:“万小姐病了,病得很严重!当然她生病与否与我无关,若是一般的病症,万将军也不会派人把我找去,可偏偏她害的是相思病!”

“相思病?”花木兰一愣,马上反应过来,脸色通红道:“她害相思病该不会与我有关吧?”

赵俊生反问:“那你以为是谁害他得相思病的?除了你还能有谁?”

花木兰脸色更红了,把螓首都垂到了胸脯上。

赵俊生看见那胸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强制性驱除了不良的想法,说道:“这事怎么说也是你弄出来的,如果你不是女扮男装,万小姐总不会喜欢一个女人吧?当然······这种事也不是没有,不过应该不会发生在万小姐身上!张神医也说了,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事既然是你惹出来的,还是得由你来解决!”

花木兰抬头露出红彤彤的脸蛋娇嗔道:“我解决?我是一个女人,我怎么解决?难不成让我接受了她的情意?那也太······可怕了!”

这······怎么感觉有那么一点儿小刺激?呸呸呸,太恶心了!赵俊生急忙晃了晃脑袋甩掉这种可耻的年头。

“当然不是让你接受她的情意!”赵俊生连忙说道,沉吟了一下继续说道:“万将军原本是想直接派人找你的,不过他担心你会因为上次贩马的事情而心怀怨恨,所以让我找你谈谈,想让你劝劝万小姐,不过我不认为你劝劝万小姐就能治好她的病!”

花木兰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赵俊生犹豫了一下说道:“我看想要彻底解决这件事情,必须要把你是女儿身的实情让万小姐知道,让她彻底死了这条心,而且这还不够,一旦你说出了实情,她得知自己曾经喜欢的是女儿身,感情无所寄托之下很可能更坏事,所以你还必须要跟她做朋友、甚至姐妹,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处理!”

其实赵俊生知道想要摆脱失恋的痛苦,最好最直接的办法就是马上再谈一场恋爱,但以如今这个古代的环境和万语桐的身份基本上不可能,第一没有足够多的青年才俊跟她接触,也就是缺乏人力资源;第二,她的身份不允许她经常抛头露面以及没有足够的机会去结识其他足够优秀的年轻男子。

唯一的办法就只能是让她做些事情,以此转移她的注意力和分散她的精力。

花木兰想了想同意道:“让她知道我是女儿身倒是没什么问题,我原本早就想告诉她,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而已!”

赵俊生笑道:“万将军答应明日就派人把扣押你们花家堡的一千二百匹马还给你们!”

花木兰也笑道:“那我岂不是明日一早就要返回花家堡?”

“嗯,你明日回去,后天上午再过来,我会安排万语桐与你见面,到时候我也会在场,你也无需担心,万一出了状况,我会及时救场!”

“只能这样了!”

赵俊生接下来在一家客栈包了两间上房,两天后他领着病恹恹的万语桐主仆来到客栈一间上房等着。

万语桐的情绪很低落,说话有气无力的,问道:“赵俊生,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

赵俊生笑道:“我有一个朋友要过来,我相信你也很想见到他!”

万语桐毕竟是一个聪明的女人,眼睛放光:“你不会说的是他吧?我······我已经答应了阿父不再见他了······我还是走了吧!”说着就要起身。

赵俊生立即说:“小姐,有些话憋在心里不说出来会很痛苦,就比如你钟情于某人,如果不说出来,你会很难受,而他也不会知道你对他的情意。只有鼓起勇气说出来,你内心的压抑才会得到释放,他也才会明白你的心意,否则你所承受的痛苦只是徒劳无功而已!”

万语桐面露犹豫,最后却还是坐了下来,心里却很是忐忑不安,脸上也出现了酡红色。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赵俊生看了万语桐一眼,发现她很紧张,他起身去开门,房门一打开,穿着男装的花木兰出现在门口。

“别搞砸了!”赵俊生给了花木兰一个暗示,迈步走了出去,婢女小翠也识趣的跟着走出房间。

花木兰走进了房间,关上了房门。

赵俊生坐在隔壁房间吃着西瓜,婢女小翠颇为担忧道:“赵参军,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家将军不可能让他们俩在一起的,你这样让他们见面,虽然可以暂时解决问题,一旦把他们再次分开,势必又会出现这种情况,而且以后若是让······知道,会给我家小姐惹下大祸啊!”

赵俊生抬头看了看小翠,说道:“小翠啊,你去客栈大堂等着,我叫你上来,你就上来,你在这里很不方便,碍手碍脚,你知道吗?”

“哼,小姐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你们······你们就等死吧!”小翠跺跺脚丢下一句狠话去了客栈楼下大堂。

客栈的小二很快把几盘丰盛的小菜送了过来,赵俊生让他放在桌上。

这时花木兰走过来说道:“俊生哥哥,万······万小姐说她想吃饭!”

“我早就猜到她精神恢复正常之后,身体肯定会有进食的需要,你换回女装在这儿等着,我待会儿出来叫你!”赵俊生起身端起装满菜肴和饭食的托盘向外走去。

赵俊生把菜肴和饭食端进房间,万语桐给他的感觉已经跟向前完全不同了,整个变了一个人使得,吃饭时几乎是完全抛弃了淑女的形象,一阵狼吞虎咽。

她吃饱喝足之后居然连续打了几个饱嗝,这让她在赵俊生面洽感觉很不好意思,红着脸转移话题:“对了,花公子呢?怎么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

赵俊生见万语桐吃饱喝足了,恢复了精神,也不再担心她得知花木兰是女儿身的事实时出现意外,“你等等,我去看看!”

赵俊生说着来到隔壁房间,对已经换上女装的花木兰招了招手,花木兰点了点头,跟着赵俊生来到了万语桐所在的房间。

万语桐见赵俊生出去一趟就带了一个美貌并颇有英气的女子回来,起身道:“这位姐姐是?”

花木兰做了一个万福,笑道:“万小姐,你仔细看看,我是谁?”

万语桐上前看了看,发现眼前这女子似乎有些面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不过这女子的声音和相貌在她脑子里慢慢与花木兰进行了重合。

万语桐顿时瞪大了眼睛,失声惊道:“你······你是花······”

花木兰笑着点点头。

谁知道万语桐双眼一番,身体直挺挺向后倒去。

赵俊生大惊失色,叫道:“不好,搞砸了!”

第57章 登徒子放开我

花木兰和赵俊生眼疾手快,万语桐还没有完全倒下就被他们二人扶住。

赵俊生被花木兰一把推开,她抱着万语桐走过去放在床上,还甩出一句话:“你一个大男人在人家姑娘身上动手动脚!”

赵俊生抬起双手看了看,只能发出一声无奈的苦笑。

花木兰正站在床边对万语桐进行施救,赵俊生在一旁走来走去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万语桐要是出了什么事情,花家和赵家两家人都不够万度归砍的呀!”

“万小姐,醒醒,醒醒,你醒醒啊!”花木兰扶着万语桐的双肩不停地呼唤。

但万语桐完全没有反应,她立即拿起万语桐手腕试了试脉搏,发现脉搏越来越弱,她的心不有揪起来。

抬头一看,见赵俊生捏着拳头捶着手掌不停的来回走着,花木兰忍不住叫道:“俊生哥哥你别在我眼前晃动了,眼睛都被你晃花了!”

“好,好,我不动,你赶紧把她给弄醒吧!”赵俊生连忙道。

只见花木兰咬了咬牙,扬起手掌就连续在万语桐的脸上扇了几个耳光,打得啪啪直响,赵俊生看了,只感觉后背行冒冷汗,如果这一幕被万度归看见,那······

被扇了几耳光的万语桐还未醒来,花木兰真正有些着急了,立即开始给她按压人中穴,却也是没有效果。

花木兰接着又张开大手给万语桐不停的揉胸脯,看得赵俊生眼珠子了都快瞪出来了,几乎就要大叫:“闪开,让我来!”

一番动作下来,花木兰已经是气喘吁吁,但万语桐却完全没有苏醒的迹象,花木兰再伸手在她鼻孔下试了试,顿时脸色一白,抬头看向赵俊生,结结巴巴道:“没、没气了!”

“什么?”赵俊生吓了一大跳,万语桐只是昏倒啊,怎么就没气了呢?他急忙上前把手按在她颈部的动脉上,果然已经摸不到脉搏了。

他心中一紧,急忙告诉自己这时千万不能慌乱,一定冷静、冷静!

他脑子高速运转,脑子里中灵光一闪,急忙对花木兰说道:“别急,别急,万小姐只是假死,并不是真死,木兰你快去找张神医过来,千万别让女婢小翠知道,快去!”

“哦,哦,我马上去!”一向把自己当男人用的花木兰此时也慌了,听了赵俊生的话立即向房间外跑去。

赵俊生看见她的背影消失,立即开始对万语桐进行人口呼吸,又是嘴对嘴吹气,又是按压胸部,这一幕如果让花木兰看见,他不知道她会有什么反应,但他以后的日子绝对不会太好过,所以才要把她给支开。

人工呼吸进行了两分钟左右,赵俊生都累得手臂酸麻,他的心也越来越往下沉,就在他几乎绝望的时候,万语桐终于有了反应,她发出了一次深深的吸气声,紧接着缓缓睁开了眼睛。

赵俊生激动得差点儿喜极而泣,连忙道:“万小姐你终于醒了,你差点把我给吓死了!”

万语桐看见赵俊生站在她的身边,他的双手似乎在她身上作恶,她顿时面色羞红,露出怒容:“你······登徒子,快放开我!”

赵俊生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双手放在万语桐的饱满而极富有弹性的胸脯上,这时却如同触电一般松开,急忙解释道:“万小姐你别误会,你刚才晕过去已经没气了,我只能用我知道的办法对你施救,别误会啊,我对你什么都没干呐!”

万语桐挣扎着从床铺上坐起来靠在床头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赵俊生,似乎在观察他是否有说谎,赵俊生接连解释:“真的,我发誓我只是对你施救,真的什么都没干!”

万语桐问道:“怎么施救的?”

“这······万小姐,既然你已经醒了,关于施救的法子你就不需要知道了吧?”赵俊生脸上带着讪笑,很是不自然。

万语桐脸露正色道:“我偏偏就想知道,你如果不说,我回去之后就立刻告诉我阿父,说你对我图谋不轨!”

赵俊生吓得脸色都白了,这要是万度归知道女儿被他欺负了,他焉还有命在?犹豫了一下,只得硬着头皮说道:“那个······我这个法子其实只对突然昏倒而又没有了脉搏之人有用,但也不是每次都能成功,这种情况在一般人看来是死了,但其实只是假死,并不是真死,如果一盏茶的工夫还没有救过来,那就真的死了。具体的方法······就是先捏住把昏迷之人的鼻孔,把嘴弄开,然后对着嘴渡气,再然后连续按压胸脯两三次,接着又对嘴吹气,再按压胸脯,如此反复······”

万语桐的脸上又瞬间变得通红,却是目光中带着杀气。

赵俊生见势不妙,立即举起双手说道:“小姐息怒,我刚才只是救人,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不得不这么做,如果不这么做,你就没命了呀!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你死在我面前而无动于衷?如果小姐真的认为我有坏心思,那你去回去告诉万将军杀了我好了!”

万语桐看着赵俊生的脸,过了好一会儿工夫才挪开目光,她的目光在房间内扫了一眼,脸色有些不自然的问道:“花······花小姐呢?”

“哦,她见你已经没有呼吸,吓坏了,飞快跑去叫张神医了!”赵俊生连忙说道。

万语桐沉默了一会儿问道:“花小姐······是女儿身的事情,你是否知情?”

“我当然是知道的!”赵俊生看了一眼万语桐的神情后说道,又说:“木兰其实并不是要故意对小姐隐瞒女儿身,她一直想找机会把这件事情告诉你,但每一次都阴差阳错找不到机会,以致于才造成今日这种局面!”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花木兰就兴冲冲的把张敬玄找来了,她看见万语桐已经醒了,大大松了一口气,说道:“万小姐你刚才吓死我了!张神医,麻烦您给万小姐看看吧!”

张敬玄给万语桐号了脉,面带笑容说道:“万小姐的脉象大有起色,没什么问题,继续服用我开的药吧,最好是不要再受刺激了!”

“好好好,多谢伯父,麻烦您了,我送您出去吧!”赵俊生连忙道谢,送张敬玄出了客栈。

等到赵俊生返回房间时,他发现万语桐和花木兰此时已经有说有笑,好得跟亲姐妹、好闺蜜一般。

“这······这变化太快了吧?木兰是怎么做到的?”赵俊生很是纳闷。

这时万语桐看见赵俊生回来,立即说道:“赵俊生,你可是答应我传授我刺绣裁剪缝纫之法的,到现在还没有兑现呢!”

第58章 商议大收购

赵俊生笑道:“万小姐想学刺绣、裁剪和缝纫的技艺随时都可以!其实万将军非常心疼你这个女儿,只要你能好起来,要他做什么都愿意。前两天万将军跟我说过了,以后不再对你禁足,允许你跟我学制衣的技艺。另外,你有知道我正在开办一个制衣厂,目前已经快有走上正轨,这个制衣厂尚缺一个具体管事的人,那里面又大多都是女工,有一百多人呢,也许日后要扩大生产规模,肯定要增加女工,用女管事要方便一些,所以我跟万将军商议了,想让你去当管事,万将军也同意了!”

万语桐听了之后很高兴,答应道:“好啊,我还没管过一百多人呢,倒想试一试是什么感受!”

赵俊生这时脸色严肃的说道:“小姐,我跟说这件事情可不是开玩笑的,你做了制衣厂的管事之后可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我可是还要依靠这个制衣厂挣钱呢,还要向军队供应马裤等军服,如果不能按时供应军服,万将军是不会放过我的!”

万语桐也正色道:“那是当然,我既然答应了,那就肯定会尽心尽力,就算不吃不喝,我得把事情管好!”

接下来赵俊生向万语桐传授了几种刺绣和缝纫行针的针法,让她回去之后有空的时候多练习,如果有什么不懂下一次可以问他。

午后的阳光依然很烈,赵俊生给花木兰打着伞,两人在没有几个人的大街上走着,花木兰边走边说:“总算把这个大麻烦给解决了!”

赵俊生对此并不抱乐观的态度,他道:“大麻烦是没有了,但以后小麻烦肯定不断,你就看着吧,只要万小姐在身边,总会给我们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花木兰笑道:“活该啊你!谁让你叫她去管制衣厂的?谁让你答应传授她刺绣缝纫之法的?”

赵俊生苦着脸道:“不用这些事情转移她的注意力,你以为她能彻底摆脱这件事情吗?这也是无奈之举啊!”

北魏大军带着大量的战利品和数百万牛羊马匹返回,并且这些牲畜开始大量在北魏境内分散开来所带来的巨大影响终于出现了。

最开始,整个北魏境内的毛皮行情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不到一个月,毛皮的价格直线下降,跌至原来市价的三成,而且还有下降的趋势。

紧接着,牲口的价格也出现了明显的下滑,北魏各地充斥着军队带回来的低价牲口,这些牲口的到来冲击着各地的牲口价格,价格很快出现了断层式下跌。

要知道如此之多的牲口每日所需要食用的草料和食物量是非常巨大了,而且此时已经是九月,正是牲口们长膘的时候,正需要大量进食,这对于那些牲口贩卖商人绝对是一笔巨大的开销,如果不让牲口们吃饱,牲口肯定要掉膘,更卖不出价钱。

牲口贩卖商人虽然用低价从军队和官府手中买来了低价牲口,却也因此积压了大量的资金,而且这些牲口并非是死物,它们是活物,需要进食,每日庞大的费用如何承担?

但市场的消化能力是有限,尽管北魏与南朝刘宋已经逐步开放了边境贸易,但贸易量还不足以在短时间把多余的牲口卖到南方去。

牲口贩子们为此一夜急白了头发的不在少数,他们每日都在奔波,想方设法要把手里的牲口卖出去回笼资金。

这日赵俊生把花木兰找来说道:“毛皮和牲口的价格都在严重下降,可以大量买进了!”

花木兰笑道:“还用你说,我两天前就在买进了,目前已经收了牛两百头、羊八百只,马三百匹!”

赵俊生摇了摇头:“你太心急了一点,以目前的行情来看,牲口的价格还没有到最低价!对了,以花家堡草场的容量,最多可以放养多少牲口?”

花木兰估算了一下说道:“采用自然放牧和人口收割芦苇、稻草、麦秆饲养配合一起,应该可以容纳十万头左右!”

赵俊生想了想说道:“北方本就多牲口,市场吸收不了多少,目前大量的牲口正在往黄河以南这边而来。这样,你多派出一些人手出去,在黄河以南各郡各城分别设置一个牲口和毛皮收购点,收购的时候把目前的价格再压价一成!毛皮是给我收的,我打算再开一个皮衣长,当然我会付工钱!”

“工钱就不用了,顺带而已!”花木兰随口说了一句,又有些疑惑的问道:“分别设置收购点的办法倒是不错,不过把价格再往下压一成,那些牲口和毛皮商人只怕不会买账!”

赵俊生笑道:“这你就错了,大量的资金积压让他们根本就承受不住,谁知道日后的行情会如何?朝廷虽然打败了胡夏,但是北方的柔然却一直是我大魏的威胁,谁能保证皇帝明年不会率军出征漠北?到时候若是再来一场大胜,又带回来大量的牲口和毛皮,那些牲口和毛皮商人们原本积压在手里的的牲口和毛皮会怎么样?更加不值钱了!你先按我说去做,如果过几天没有牲口和毛皮商人送货上门,我自有办法让他们吐血甩卖!”

花木兰看见赵俊生脸上的神情和模样,忍不住道:“我怎么看你都不像一个读书人,而是一个奸商!”

赵俊生当即叫屈:“喂喂喂,木兰,不带你这样的,我可是你未婚夫啊,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夫君?我这么做还不是想多挣点老婆本,以后等我们成亲之后日子好过一些!再说了,我行商一不坑害百姓;二不违法,完全凭着自己见识和智慧挣钱,这有什么错?”

“好啦好啦,是我错了,我不该这么说你,行了吧!”花木兰嘴上道着歉,一双手伸过来抓住赵俊生的手晃了晃。

“对了,我们家草场虽然可以饲养十万头牲口,但我们没有这么多钱用于收购!你没饲养过牲口不知道,牲口得病死掉是很平常的事情,每年都有大量牲口死去,死掉的牲口又不能贩卖,而且堡中人口众多,花销也大得很,这些年积攒下来的财物也不是很多!”

赵俊生心里有数了,问道:“以花家堡的财力按照比现在市价还低一成的价格能收多少?”

花木兰说道:“只能收七万头左右!”

赵俊生把手一挥:“没事,不足的部分由我来出,就算我参上一股!虽然你是我未婚妻,但你毕竟还没有嫁过来,咱们还是来一个亲兄弟明算账,到时候赚了钱按照出资比例分账就行了,你说呢?”

花木兰一愣,随即疑惑道:“你生病那会儿连买药的钱都没有,这才过去多长时间,哪儿来的钱?”

赵俊生凑到花木兰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花木兰惊异道:“真的?”

第59章 托儿

“也就是你,一般人我不告诉他!”赵俊生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真正很欠扁。

他带着花木兰把藏在自己房间的几箱子金饼和珠宝首饰全部搬出来,这些可都是上次从田朗在谢家集的房子里的密室里找出来的,仅仅金饼就有一千多,这几箱子珠宝首饰如果卖出去也差不多能卖一千多金。

如今田朗已经被斩杀示众,这些钱财自然都成了赵俊生的。

花木兰把几个箱子都打开看了一遍,当即说道:“行,这些钱财都由我来保管,以免你胡乱花出去!参股的钱用了多少我会记下来,到时候挣了钱按照出资比例进行分账!”

她说完随即把这几个箱子一一搬去自己的房间。

赵俊生整张脸都垮了下来,跟着花木兰身后哭丧着脸嘀咕:“木兰,你不能这样啊,你总得给我留点儿钱吧,若是跟同僚出去应酬,身上半个大子儿都拿不出来,岂不是要被人笑掉大牙?”

“挪,这个给你,够你吃好多顿了!”花木兰拿出一个金饼递给赵俊生。

赵俊生拿着一个可怜的金饼看了看,又看了看地上几箱子金饼和珠宝首饰,缠着花木兰说道:“木兰,吃几顿酒的钱是有了,不过我还要新开一个皮衣厂呢!”

花木兰把钱藏好,又把赵俊生推出房间,锁上房门,转身说道:“等你开皮衣厂的时候再找我拿!”

赵俊生看见花袁氏正推着花弧从房间里走出来,很可能已经知道刚才的事情了,他感觉颇为尴尬,连连对他们点头弯腰:“伯父、伯母,要出去呀?”

这老两口的表情也有些尴尬,毕竟女儿还没有过门呢,现在就开始管起了夫家的财产,这也太厉害了一些。

花袁氏连忙道:“是啊,我推你花伯伯出去走走!”

“啊呀,我差点忘了,张神医那天说要多扶着花伯伯走走,我前两天让木匠铺给伯父打造了一个辅助行走架,应该已经打造好了,我去给伯父拿过来!”赵俊生说着飞快的跑了。

“这孩子!”花袁氏说完摇了摇头,看向花木兰,对她狠狠瞪了一眼。

“阿娘,我还有事,我也先走了啊!”花木兰打了一声招呼赶紧开溜,以免又遭到母亲的训斥。

收购牲口、皮料和羊毛的行动很快就展开了,在雒阳、荥阳、睢阳等黄河以南的十几座大城都有花木兰派出的人设立的收购点。

在睢阳城外,就有一个大型的收购点,花家堡的人在城外搭起了很大的羊圈和牛棚和好几个大毡房,毡房用于囤积皮料和羊毛。

赵俊生和花木兰就坐在其中一个毡房内查看着外面的形势,很多皮货商人、牲口商人和毛料商人都在收购点外观望。

这个收购点已经开设两天了,但来卖牲口、皮料和羊毛的商人却寥寥无几,主要是因为这里的收购价格要比如今的市价低一成,外面那些商人们不想吃这个亏,都耐着性子没有出手。

花木兰看了看外面的形势,问道:“俊生哥哥,你怎么只让收购牛羊,而不让收马?”

赵俊生收回目光,转过头来问道:“如今那些商人卖的马都是从军方手里买来的,这些都是朝廷军队打败了胡夏缴获的马,好马肯定都被军方留下做战马了,剩下的能有什么好马?骑着能跑几十里就不错了,都只能被用来拉车!”

被赵俊生这么一说,花木兰想想也觉得很有可能,军方会把好马卖给那些商人?谁不喜欢好马?有好马军方肯定自己留下。

赵俊生又对花木兰说道:“对了,还有一件事情,我需要羊绒,就是山羊绒,你知道吧?让你们家堡丁们用竹篦梳在活羊身上梳下绒毛收集起来,如果要收集较细的羊绒,就要手指甲顺着羊绒生长的方向拔下!收集起来的山羊绒,我会用高价收购!”

花木兰很有些惊讶,“你要山羊绒做什么?收集这东西很费工夫的,我们一般都没要,从羊皮上收集羊毛时都跟羊毛混合在一起了!”

“当然是纺纱做成布料!”赵俊生说道,“羊绒可是好东西啊,你们真是暴殄天物!”

山羊绒纺织而成的布料再做成羊绒衫、羊绒大衣,这些在后世可都是高档货,穿出去都是倍儿有范的。

赵俊生打算把羊绒衫、羊绒大衣搞起来,皮衣、皮裘大衣也要搞,这年头的冬天太冷了,有了这些装备才能帅气的过冬。

“好吧,我会吩咐他们的!不过仅靠我们花家堡肯定收不到多少羊绒,我看你还是城门口张贴告示才好!”花木兰答应了。

赵俊生一拍手掌笑道:“你这个建议不错,回头我就让人在城门口张贴大量收购羊绒和羊毛的告示!”

这时负责收购牲口、皮料和毛料的堡丁愁眉苦脸的走过来对花木兰道:“小姐,你也看到了,外面那些商人倒是不少,可是他们都在观望,没几个想出手的!”

“既然这些商人都在外面聚集观望,他们肯定是想要出手的,只不过我们的收购价格不符合他们的预期罢了,他们在等待价格回升!”赵俊生说道。

花木兰想了想,对堡丁吩咐道:“咱们前几天不是收购一些牛羊都放养在城南吗?这样,你派一些人装扮成北方来的商人,分成三组,让他们每个组去驱赶三成数量的牛羊过来跟你交易,记住要以我们开出的收购价进行收购,当场钱货两清!还有,交代他们,在交易的时候他们要说北方还有大量的牲口运往这边来!”

这堡丁眼睛一亮,大喜道:“小姐真是聪明,这样一来,那些观望的商人肯定担心价格还会再降低,只有现在就出手才能避免很大的损失,我这就去安排!”

赵俊生目瞪口呆的看着花木兰使出这一招,“我去,这不就是找人装托儿吗?后世有医托、酒托、饭托,什么托都有。在北魏这个时代,木兰竟然会想到找人装托儿来降价收购,这也太超前了吧?话说,这是什么托?牲口托?”

第60章 恐慌

城外的收购站外站了不少人,有牲口贩卖商人、毛皮商人,也有商人们派来打探行情和消息的仆从,更有一些无所事事的吃瓜人。

这人群当中就有城东牲畜商人李思远、王桂元、洪福贵,还有城西的皮货商人鲁匡、汤密,毛料商人韦志、余策等一大群人,与畜牧行业相关的商人来了一大半。

天气虽然还很热,但这些人有仆人们给他们撑着遮阳伞到也不怕晒。

李思远拿着一把蒲扇不停的扇风,对其他人问道:“我说,你们到底有没有派人去查对面的底细?是谁摆的台子?一只羊咱卖一缗四百钱,这里收购却只出两一缗二百钱,这不是摆明了跟着咱们打擂台么?”

洪福贵拿着丝帕擦着额头上的汗珠,转过头来说:“查了,是花家堡的人!”

王桂元愤恨道:“上次怎么没让花木兰被砍了脑袋?让他捡了一条命回去,这下好了,他又出来兴风作浪!”

洪福贵叹道:“我说几位啊,说这些有何用?如今咱们得想办法把价钱拉升起来,要不然就这每天的草料钱、豆料钱都亏不起啊,这些牲口又能吃,不给吃饱还掉膘,再这么下去,要不多久咱就得被这些牲畜吃得倾家荡产不可!”

洪福贵的话虽然说得有些夸张了一些,但也不全是危言耸听,牲口数量大的话,在这个季节的进食量是惊人的,草料虽然不值钱,可数量一多,要花的钱就多了。

李思远安抚众人:“诸位都别急躁!我就是想不明白,这花家堡不是一直饲养牲口,卖牲口和毛皮的吗?怎么反过来向市面收购了?”

“咱们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他怎么想的?我倒是觉得我们应该坚持下去,价格不可能一直这么低。这两天我也看了,花家堡的人根本就没有收到多少,来卖牛羊、毛皮的很少!”皮货商人汤密对众人说道。

众人正说着话,却有几个商人模样的人驱赶着大量的牛羊从北方而来,估算数量怕不有一千多头。

花家堡负责收购的人立即迎上去打招呼,并帮忙把牲口赶进一个临时的羊圈,又叫人给这些牲口喂养草料和水。

外面等着看笑话的商人们看见这一幕都是心中一沉,李思远向王桂元打了一个颜色,示意他去打听一下消息。

王桂元点点头,冒着火辣辣的太阳快步走向其中一个牲口商人,拉住其中一个穿着短装的胡商问道:“敢问先生等是哪里来的商人?”

胡商笑道:“我们是从雁门郡来的!”

王桂元吃惊道:“雁门郡?你们怎么从这么远的地方赶着牲口来睢阳贩卖?”

胡商苦笑着摊手道:“可汗大军班师回朝带回来大量的牲畜,如今牛羊马匹的价钱比彘(猪)都不如,已经到了无人问津的地步,就算杀了卖肉也卖不出去啊,北方市面上消化不了。你看看这种天气,卖不出去的肉不到一天就得坏掉!我们这一批人还是最先到了,接下来还有更多人赶着牲口过来,如今也只有南方能够消化得了这么多牲口!不说了,我得赶紧把这些牲口卖掉,你看看我这一身,我已大半月都没洗漱换衣裳了!”说完转身就走,也不理会王桂元。

王桂元心情沉重的返回观望的商人队伍中,李思远等人纷纷问道:“什么情况,快说!”

王桂元把打听到的消息原封不动的说给众人听了,众人得知后面还有大量的商人赶着牲口、用马车驮着毛皮而来,一个个脸色都格外凝重,心里蒙上了阴影。

皮货商人鲁匡有些顶不住压力,他脸色犹豫的说道:“咱们按照自己的价钱卖,没有人来买,这说明如今的市价已经不行了,必须得降价,刚才诸位也听到了,后面还有大量的牲口和毛皮运过来,到时候咱们手里的囤货就真的扔在地上都没人捡了!要不······要不咱们就按照花家堡的收购价卖给他们吧?”

李思远冷着脸喝道:“急什么?这些人会不会接受花家堡给出的价钱还不一定呢!就算他们达成了交易,咱们也不能乱了阵脚!”

交易进行得很快、很顺利,商人们接受了花家堡给出的价钱,双方立即进行清点牲口的种类和数量,还有随行大车拉来的皮货和毛料。

只过了不到半个时辰,双方的交易就完成了,花家堡的人把这批牛羊赶往后方大的羊圈和牛棚,又把皮货和毛料都装进毡房存放。

商人们立即让随行的护卫们把用目前装的钱财搬上马车,然后赶着马车就往北方赶去。

睢阳城的商人们看见这一幕心情更加沉重了。

没过多久,又有两批商人们赶着大群的牛羊和满载皮货、毛料的马车从北方过来,在天色暗下来之前交易就完成了。

“怎么办?”毛料商人韦志忧心忡忡的问道,他已经有些吃不住劲,耐不住性子了。

李思远皱着眉头道:“稍安勿躁,这才三批商人过来,你们就沉不住气了?”

毛料商人余策跺脚道:“不是我们沉不住气,你也看到了,连续来了三批商人都很快与花家堡达成了交易,说明他们是认可花家堡给出的价钱的,这说明北方的价钱比花家堡给出的价钱低得多,否则他们怎么可能把牲口和皮毛卖给他们?我现在担心的是今夜过去之后,到了明日花家堡会再次降价收购,谁也不会再去买我们的牲口和皮毛,到时候咱们手里的囤货就成了臭狗屎了!”

这番话让其他商人的心情更是雪上加霜。

王桂元看了看众人,问道:“诸位,要不······咱也在前面设一个点收购从北方来的商人们的牲口和皮毛?”

马上人有人问:“你还有流动资金吗?就算你有,你收了更多的牲口和皮毛打算怎么办?卖给谁?谁要啊?”

王桂元马上不吭声了。

“诸位听我一句劝,在坚持两天等等,如果到了第三天依旧还是今日这样情况,咱们就出手!”

第61章 落魄故人

接下来连续两天,花木兰也是沉得住气,每天都换了好几拨人装扮成北方的商人赶着大量的牲口和满载皮毛的马车而来进行交易,成功的瞒过了睢阳城的商人们,而且每天还降价一些。

到了第三天,花家堡的收购价降到了一只羊一千钱、一头牛三千钱,李思远这帮睢阳城的商人们终于顶不住了,唯恐价格再降,只能纷纷出手,把手里的牲口、皮货和毛料全部卖给花家堡的收购点。

刚刚完成交易,正指挥仆从们把一箱箱钱财搬上车马的洪福贵看见刘光骑着马从远处走来,立即迎上去行礼道:“老爷怎么来了?”

刘光勒马停下说道:“新任参军在公务上查得紧,我去下面各驿盯着驿卒们进行操练,刚刚回来!你这是在做什么?”

洪福贵叹道:“老爷不知啊,最近市面上牲口和皮毛的行情不太好,价钱一直在走低,咱们手里积压的牲口和皮货毛料太多了,资金周转不灵,为了避免更大的损失,不得不低价处理掉。您看,整个睢阳城牲畜皮毛商人都来了!”

刘光有些吃惊道:“哦?这是谁这么财大气粗要把整个睢阳城的牲口和皮毛都吃下?”

“花家堡的花木兰!您看,这不是从里面出来了吗?”洪福贵指着从收购点走出来的花木兰说道。

刘光向前看去,看见了穿着男装的花木兰,但花木兰身边的男子却让他的眼神一凝,不由自主的问道:“他怎么在花木兰身边?”

洪福贵说道:“您说的是赵俊生吧?他们俩本来就是好友,在一起也很正常!怎么,老爷认识他?”

刘光还没有来得及说话,赵俊生却是先看见了他,和花木兰一起走过来问道:“刘令史,你怎么在这儿?”

刘光本来就不爽赵俊生,仗着自己舅舅是郡丞也不惧他,一张口火药味就浓烈起来:“属下在三十里外的柘驿督促驿卒们操练,刚刚才返回,倒是参军这会儿不应该在衙门当值吗?怎么会在这儿?”

赵俊生当即板着脸,摆出官威喝道:“本官去哪儿、做甚,需要向你这个下属报备么?你刚才说你在柘驿督促驿卒操练?这不到申时你就跑回来了,我看你是好逸恶劳的典型代表!你马上给本官返回衙门写悔过书,若认识错误不深刻,那就继续写,写到自己深刻认识到错误为止!你若不想写也可以,明日就不用来衙门当值了!”

正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在这个封建时代体现得淋漓尽致!无论是县衙还是太守府,除了几个主要官员是朝廷正式任命的之外,其他官吏都是没有编制的,都是这些朝廷官员们聘任的,下面这些参军一级的官吏们的任免权全部在太守、县令这些人手里,而更下面的令史、书令史和书吏们的任免权又在他们的顶头上司参军的手里,顶头上司想让你干你就能干下去,不想让你干了,连理由都不需要找就能把你免职。

“算你狠!”刘光绷不住,丢下一句狠话骑马跑了。

洪福贵没想到在花木兰身边的这个年轻人竟然是他家老爷的顶头上司,连忙行礼告罪之后匆匆离去。

花木兰这时说道:“这刘光好像是郡丞吴祯的外甥吧?你这么整治他就不怕得罪吴祯?”

赵俊生摇头道:“担忧是多余的,我这个官职是万将军任命的,天生就要站在郡丞吴祯的对立面,我若是跟吴祯眉来眼去,向吴祯献媚,过不了两天我就得下岗!官场啊,可不是那么好混的!”

“下岗?”花木兰满脸的疑惑。

“呃······”赵俊生反应过来,连忙解释道:“就是被革职!”

“行了,你的计策凑效了,我相信要不了两天,整个河南各城的牲口皮毛价钱都会进一步下降,你就准备大肆收购吧,我还要忙着衙门以及创办皮货厂的事情,先走了!”

“好,你慢点儿!”花木兰看着赵俊生骑马飞奔而去,忍不住在身后大叫。

赵俊生告辞花木兰后骑着马进城之后看见城门口有几个人跪在地上,这些人头上都插着一根草,这是······插标卖首?

这时一个颇为熟悉的面孔出现在赵俊生的视线内,他勒马跳下,牵着马来到这些跪在地上卖身之人面前,看着其中一人惊道:“梁叔叔,你······你怎么在这儿?”

一个小男孩头顶插着草标,身边蹲着一二三十多岁文弱中年人,中年人头顶留着乱糟糟的发髻,几缕长发从鬓角垂下,神情显得颇为疲惫和憔悴。

这人姓梁,名寂,当年是赵俊生阿爷赵贵所在的斥候营的文书,负责记录军功之人,与赵贵是关系很好的同袍,后来与赵贵一起因伤退出军队返回了家乡,赵贵在世时还常有走动,赵贵去世时,梁寂也来帮忙处理安葬事宜,这就这两个月没怎么来过了,看他现在这个模样,赵俊生知道他们家肯定是出事了。

梁寂闻声抬头看向赵俊生,脸上露出一丝羞愧和难为情,用沙哑的声音道:“是俊哥儿啊?让你见笑了,梁叔惭愧、惭愧啊!”

赵俊生连忙蹲下指着小男孩问道:“梁叔叔,这是小弟吧?你们这是怎么啦?怎么落到这步田地?”

梁寂叹道:“家里发了大水,庄稼田地和房屋全部被冲垮了,颗粒无收,无处落脚!家里孩子又多,你婶婶又突然得了重病,为了给你婶婶治病,无奈之下不得不如此啊!”

梁寂说着说着眼角出现了泪水,赵俊生突然感觉鼻子一酸,从前梁寂虽然在军中只负责记录军功,但斥候营的文书是一般人能当得了的吗?这人也算是铁骨铮铮、刀头舔过血的汉子,如果不是没有其他的办法,如何能够落到卖儿卖女的地步?

“日子再怎么难过也不能把小弟给卖了呀!”赵俊生说完一把抓住小男孩头上的草标丢在地上,把他抱起放在马背上,又把梁寂拉起来说道:“走走走,跟小侄去家里吃点东西再说,咱们一起想办法!”

赵俊生硬拉着梁寂父子来到了家中,进了后院就喊道:“花伯伯,您看我把谁带来了!”

花弧双手扶着辅助行走架在花袁氏的照顾下从房里走了出来,看见梁寂出现眼前,激动之下急忙扶着行走架快步上前,“梁寂,你······你来了!”

梁寂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花弧,见他行走不便,似乎生病了,急忙上前道:“花兵头,好久不见,你这是······”

这二人聚在一起好一阵唏嘘,坐下来各自说着这些年来的际遇。

赵俊生赶紧去张罗饭菜酒肉,很快就弄了一桌,把这二人请上桌,他陪在一旁给二人斟酒,梁寂的儿子梁翼抱着一个大碗狼吞虎咽,显然是饿坏了。

几杯酒下肚之后,花弧就弄明白了梁寂带着儿子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当即骂他不该卖儿子。

“咳咳!”赵俊生咳嗽两声,对梁寂和花弧说道:“梁叔叔,我最近准备筹办一个皮衣厂,就是先收皮货,经过初步的加工之后制作成皮衣,需要用的人工肯定不少,但我现在在官府做事,没有太多的精力来管,所以要找一个信得过的人来主持,我想请梁叔叔过来帮我,先把家中的田地都租出去,再把婶婶和其他几个弟弟妹妹也都接过来,在附近租一个房子安顿下来,给花伯伯治病的张神医医术很高明,我会请他过来给婶婶看看,你觉得怎么样?”

第62章 甩手掌柜

花弧见梁寂有些不太好意思答应,当即拍着他的肩膀说:“俊生是我女婿,也是你侄儿,又不是外人,此事就这么定了!张神医不让我吃酒,今日我高兴,与你吃一盅,来来来!”

赵俊生也拿起酒杯对梁寂道:“梁叔,小侄敬你!”

喝完酒,赵俊生从怀中拿出一个金饼塞在梁寂的手里说道:“梁叔,婶婶治病得花钱、在这边租房子得花钱,弟弟妹妹们要吃饭、买衣裳也得花钱,这个饼子您先拿着花,若不够我再拿!”

“这不是木兰给俊生用来吃饭的钱吗?”花弧在一旁看见后暗中嘀咕,心中却是越发喜爱这个女婿,特别是在做人方面,这可不是一般的年轻人能够做到的。

梁寂沉吟一会儿,对赵俊生和花弧说道:“既然花兵头和俊哥儿瞧得起我梁寂,也念着我与你阿爷当年的兄弟情谊,愿意给我梁家一条活路,这份情我就收下。不过咱得按规矩来,从今以后我梁家就依附赵家而生,赵家兴,则梁家兴;赵家败,则梁家败!”

说完,梁寂起身向赵俊生下拜道:“梁寂拜见少爷!”

“使不得,使不得,梁叔快快请起!”赵俊生急忙把梁寂扶起来。

梁寂又一拍儿子的脑袋,喝道:“翼儿,快给少爷行礼!”

梁翼这孩子很懂事,立即放下碗筷就要给赵俊生磕头,赵俊生拦住他说道:“无需多礼,日后叫我生哥就行了!”

梁翼不知所措,抬头看向自己的阿爷。

梁寂坚持说道:“少爷,让翼儿叫你生哥可以,但尊卑得分清楚,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翼儿,快行礼!”

“生哥!”梁翼立即拜下去。

赵俊生要伸手去拦,却被梁寂拉住,怎么也挣脱不得,他心中惊讶,这些日子他每日坚持打熬气力、修炼内力,居然挣脱不了梁寂这个看似瘦弱的中年男人的控制。

“看来这北魏战兵斥候营出来的个个都不是一般人啊!”赵俊生心中颇为感叹。

梁寂只用了两天的时间就把家里的事情处理完了,带着卖掉田产的钱财,雇了一辆马车把自己媳妇和几个儿女以及一些简单的行李再次回到了睢阳城。

赵俊生早已给他看好了房子,一个独立的小院子,住梁寂一家人绰绰有余,他把梁寂一家带到这院子,梁寂一家看过房子之后都很喜欢,一家子就这样住了下来。

晚上,赵俊生留在梁寂家吃饭。

饭桌上,赵俊生喝了一口酒说道:“梁叔,我已与和兴堂医馆的张神医说好了,明日早上您带着婶婶去医馆直接找他,说是小侄介绍去的,张神医会先给婶婶看的!”

梁寂道:“劳烦少爷费心了,我敬少爷一杯!”

两人又喝了一杯,吃了几口菜,赵俊生放下筷子,从怀中拿出一个折叠小本本说道:“梁叔,这是制皮的相关工序环节过程,我已经详细写在这个小本上了!最初的浸泡、削里、脱脂工序,还有后面的加脂、回潮、刮软、整形整毛这些工序都比较简单。制皮的最关键工序和步骤在于鞣液的配置、鞣制方法、检查鞣制是否完成,这些我没有写在上面,到时候我会亲自操作一遍,你跟在我身边学,不会太难!其他工序可以交给请来的工人去做,而这几个关键步骤还需要我们自己人做才放心,以免被人偷师学了去!”

梁寂接过小本本贴身藏好,郑重其事的说:“少爷思虑得周全,正当如此!”

鞣制毛皮和皮革的方法不同,赵俊生在这本子里分别写了一种。狼皮、狐狸皮、貂皮、虎皮、绵羊皮、水獭皮等等这些是皮毛一体的,就要用毛皮鞣制法,而山羊皮、牛皮、鹿皮、猪皮等等这些皮只能用皮革鞣制法进行鞣制。

赵俊生又拿出来一个木箱子,里面装几个金饼,他推过去给梁寂,说道:“这里有几个金饼,梁叔你拿着,先去租个大院子做临时厂房,这个厂房称为制皮厂;另外再租个院子做皮衣厂,好请女工们专门裁剪和缝制皮衣,至于做什么式样的皮衣,到时候我会画出几副图,让女工们照着图裁剪缝制就行了!这些事情就都交给你了,我就做甩手掌柜了,我最多是偶尔去看看进度和生产情况!若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不论是外部因素还是技艺方面的问题,您随时都可以找我!至于皮料,我已经让木兰开始收购了,你把厂房租好之后就组织人手用马车去拉过来就行了!”

梁寂收下了小木箱子,说道;“好!此事交给我,请少爷放心!不过······其他事情我都可以负责做好,唯独账目一事我不能插手,若是一应事情都由我一手包办,这会很不好。所以账目和钱财支出及收入方面的事情,少爷还是要另外找人来做!”

赵俊生笑道:“这事不用你我操心,自然有人主动来操心的!”

“呃?”梁寂愣住了,随即恍然大悟,笑道:“原来如此,这样也好。有木兰小姐给少爷管着家里的事情,少爷就可以在外面大展拳脚了!”

把制皮厂和皮衣厂交给梁寂,赵俊生是非常放心的,一方面梁寂这个人的忠诚度没问题;另一方面,梁寂这个人很有能力,会办事。赵俊生的阿爷赵贵死之时,丧事就是梁寂主持操办的,不但花钱少,而且办得还算热闹,方方面面都照顾得很周到,尽管这只是一件小事,但赵俊生却从这件事情上看出梁寂做事有条理,知道轻重缓急。

“行了,我得回去了,梁叔,你们早点歇息吧,我就不打扰了,告辞!”赵俊生起身告辞。

“我送送少爷!”

梁寂把赵俊生送到门口,赵俊生翻身上马,向他挥挥手,打马快速离去。

他骑着马小跑着走了两条街,街道上黑灯瞎火的,如果不是有月光还真是什么都看不见,胯下马匹在小跑时却突然往前栽倒过去。

赵俊生的骑术本就不怎么高明,这马突然往前栽倒,他差点就摔倒在地上,好在他及时反应过来,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卸去了往前栽倒的力量。

等他刚刚从地上站起,发现自己已经被六个人包围了,这六人每个都拿着兵器,蒙着脸。

赵俊生脸色凝重,沉声喝问:“你们是什么人?咱们之间有何仇怨,竟然惹得你们在此截杀于我?”

第63章 虚惊一场

赵俊生的话问出来,六个蒙面人当中就有五个看向剩下那个身形最为高大的蒙面大汉。

这人就是这伙人的首领,此人嘿嘿一笑,说道:“你既然都要死了,死了之后就一了百了,何必要知道那么多?”

说完,他对其他人吩咐道:“都给我上,砍死他!”

剩下的五个蒙面人却没有动,其中一人急忙叫道:“不是啊大哥,你没说要我们杀人啊,这······这我可干不了,你也知道我从小到大连鸡都没杀过,更何况杀人呢?”

剩下几个人都很害怕,另一个蒙面人也战战兢兢道:“是啊大哥,咱们调戏一下小媳妇,偷几只鸡,拉几条狗也就罢了,可这是杀人啊,我······我下不去手,要不······咱们打他一顿算了?”

“我这是哪儿来的一帮逗比?”赵俊生懵圈了,这些蒙面人搞出一副黑夜杀人的阴森恐怖的样子,原来只是一群银样蜡头枪,中看不中用。

“马勒个巴子的,你们混哪里的?吓得本大爷心肝儿一颤一颤的,知不知道?”赵俊生回过神来之后当即对众蒙面人大喝道,一改先前如临大敌的模样,变得气焰嚣张、人五人六的。

偏偏还有人吃这一套,其中一个蒙面人紧张的问道:“你别管我们混哪里的,你是混哪里的?”

赵俊生大怒:“草,你们在这黑灯瞎火的地方劫杀本大爷,竟然不知道本大爷混哪里的?拜托你们专业一点好不好?说,谁派人你们来的?”

经过这一番对话,赵俊生算是明白了,这些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刺客、亡命徒,而应该是附近街面上的一些青皮混混,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看他不顺眼,请了这些青皮混混来找他的麻烦。

这些蒙面人没有出声,谁都不傻,把老底露出去,以后还要不要混了?

又有一个蒙面人提醒领头的首领:“大哥,我听说反派大多死于话多啊!”

蒙面人首领怒气冲冲,对手下五个人怒斥连连:“废物,都是一群废物!平日里你们跟着老子吃好的喝好的,一个个口口声声说可以跟老子上刀山下火海,真到了要拼命的时候一个个都萎了,你们不是废物是什么?听好了,都给我一起上,谁要是装孬种,别怪老子不念兄弟情义,上!”

这群蒙着面的混混在头领的重压之下,不得不硬着头皮挥着兵器向赵俊生招呼过来,但这些人都是被逼着开打的,哪有什么气势可言?

赵俊生躲过其中一把刀,直接抢过来连续不断的挥了出去,只听得黑夜之中传出几声“当当当”的声响,蒙面混混们手里的兵器都被磕飞出去。

“嘭嘭嘭······”三圈两脚之后,五个杀过来的蒙面混混全部被赵俊生放倒在地上,一个个嘴里直哼哼唧唧。

蒙面人首领看见赵俊生的身手了得,他有些发怵,不过一想如果不能把这件事情做好,只怕不好向背后的那位交代,他当即大叫一声,挥刀就向赵俊生劈来。

这家伙竟然还有两把刷子,虽然没什么章法,但用刀劈砍起来却也别有一番气势,颇有几分用刀一往无前的气概。

赵俊生接连躲避了七八招,趁着对方招式用老之机,挥刀反撩,刀锋划过蒙面人首领的手臂。

蒙面人拿刀的手臂被划开,鲜血淋漓,疼得他大叫一声,手握不住刀柄,刀掉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清响。

但蒙面人首领的惨叫声立即停止了,因为一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说,谁派你们来的?”赵俊生问道。

这混混头子还算硬气,抻直了脖子叫道:“我陈某人好歹也是一条好汉,想让我出卖背后之人,做梦!”

“是吗?”赵俊生脸色渐渐变冷,“很好,那我就成全你们,让你们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谁都知道他这话的意思是要杀人,混混头子还没出声求饶,几个手下混子却是害怕了,纷纷跪在地上哭求道:“大爷别杀我们啊,是刘光派我们来的!冤有头、债有主,您要算账就去找刘光吧!那些当官的没一个好东西,想让咱们兄弟给他卖命,才给那么一点小钱,谁干啊!”

“刘光?很好,非常好······”赵俊生冷笑起来,手腕一动,刀面直接拍在混混头子耳门上,混混头子眼前一黑,直接昏死过去倒在了地上。

“再让我看见你们,见一次打一次,把他抬走,滚!”赵俊生指着地上几个混混大喝道。

“是是是,多谢大爷不杀之恩!”混混们连续磕了几个响头之后七手八脚抬着头目慌不择路的跑了。

马还在街边不远处,虽然被绳索绊倒,但没什么大碍,赵俊生翻身上马向家中赶回,一路上心里算计着:“刘光啊刘光,既然你小子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对付本大爷,那就休怪本大爷不讲情面了!”

赵俊生照常夜里修炼内力,天不亮就起来打熬气力、锤炼筋骨,苦练一个时辰的武艺,如果有多余的时间,他还练习骑射。

他吃完早饭来到衙门点卯,监督下属官吏们做完早操之后把众人集中起来训话。

班房屋檐下站在两排官吏,赵俊生站在他们面前,目光从他们脸上一一扫过,当目光落在刘光的脸上时,刘光心虚的把目光挪开,不敢看他。

此时刘光的心里已经大骂开了:“这小子怎么一点事都没有?吗的,陈金水那些混子真是太不靠谱了,这点小事都办不了,还自称什么清水街一霸,草!”

赵俊生可不知道刘光的心里再想什么,他喝问道:“还有谁没吃早饭的,举手看看!”

没有人举手!

以前不少人都是在点卯之后再跑出去吃早饭,但是自从赵俊生来了之后定下了新的规矩,不准在点卯当值之后再跑出去吃饭,就没有人敢顶风作案。

“好,看来这段日子诸位同僚都坚持得很好,要继续保持下去!”赵俊生先是称赞了一句,话题一转说道:“今日咱们下去各驿巡视,看看各驿的实际情况!为了保证我们看到的都是真实的,而没有弄虚作假,也防止有人去通风报信,从现在开始,诸位都给我老老实实坐在班房内!裴进何在?”

裴进立即站出来弓着腰答应:“参军,属下在!”

“左中右三令史是一定要跟本官下去的,你再找三个书吏随行,亲自去他们家中让他们的家眷给他们准备几套换洗的衣裳带过来!另外从本署的公款之中支出三千钱作为此次巡视的生活费用交给其中一个随行的书吏保管,再各署衙借几匹马,给你一个时辰做准备,够不够?”

“够够够,属下这就去准备!”裴进答应一声,转身就去做准备。

“好了,各位耐心等候吧!”

赵俊生一走,官吏们就议论开了,法曹署的头头们这还是第一次集体性的下去各驿巡视,也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事情,不少人都忧心忡忡。

难道新官上任的第二把火要烧起来了?

第64章 问题很大

七个人、七匹马,从睢阳城一路沿着大路向东北方向出发,此时已是八月下旬,太阳光线依然很毒辣,众人骑马跑了一个时辰进入蒙县境内,来到了蒙县驿。

这驿站坐落在一个三叉路口旁,向北通往蒙县、薄县,向东通往虞县,一座院子,占地面积还挺大的,周围长满荒草之地也是属于这蒙县驿。

七人骑马来到驿站门口,大门开着,驿站院子内却是空无一人,众人牵着马走进院子,这么多人加上马匹,闹出的动静不小。

一个系着脏兮兮围裙,手里头还拿着一把斧头和一根木材的老头从驿站的后院跑了出来。

“啊······是诸位上官来了,快快快,请入大堂休息奉茶!”老头丢下斧头和木材,慌乱的说着话,双手不停的在围裙上擦着,显得很是手足无措。

专门负责服侍赵俊生的书吏喝道:“蒙驿长,怎的不懂礼数?这是法曹署新任赵参军,还不快来拜见?”

老头急忙上前躬身一揖到地,“蒙县驿长蒙福拜见赵参军!”

赵俊生知道驿长就是这座驿站的管理者,到了后来的唐朝改称驿将或捉驿,明朝开始才称驿丞。

赵俊生问道:“你就是蒙县驿的驿长?你先起来吧,这里怎的只有你一人?”

蒙福苦着连拱手回答道:“好叫参军得知,署衙发下来俸禄和用于维持各驿的费用实在太少,驿卒们又都是从附近乡民中征募而来,为了维持生计,驿卒们在驿站没有公文往来时几乎都要回家务农干活赚些钱财贴补家用,属下、属下也拦不住,谁让薪俸太少呢!”

自赵俊生上任以来也算是对北魏的邮驿系统有了一番了解,邮驿系统不但不能为官府和朝廷挣钱,每年还要填进去大量的财力才能勉强维持。

驿站的功能不仅仅是负责传递往来公文,还为经过的商旅、官员提供食宿,商旅们吃饭住宿要给钱。

按照规定,官员们在驿站住宿吃饭也是要给钱的,但驿站怎么可能主动找官员们要钱?官员不给,驿站也没办法,长此以往,驿站的亏损自然是越来越大。

有些地方官府为了减少损失,直接指派当地的富户管理驿站,把这种损失转嫁到富户身上,有些富户为了不得罪官府,只能咬牙赔钱,而有些有后台罩着的富户,根本就对驿站不管,任其荒废。

“茶先不喝了,本官四处转转,马厩在哪儿!”赵俊生问道。

“哦,在西边,请参军随属下来!”蒙福说完立即在前面带路。

众人跟着蒙福来到马厩,只见马厩之内空荡荡的,不但连一匹马也没有,骡马和驴子都不见一头。

赵俊生问道:“蒙驿长,今日有来往公文要送?”

“昨日有几份公文,今日没有!”蒙福回答道。

赵俊生指着空荡荡的马厩问道:“马呢?”

蒙福脸上颇为尴尬,期期艾艾说道:“马被驿卒们拉回去干活了,不过一旦有公文要送,立即就会骑回来送公文的!”

赵俊生对身边的书吏吩咐道:“记下来!狱卒们跑回去干活事情也记下来!”

“是!”书吏答应,立即把这两件事情记下来。

随行的几个令史甚至都能感觉到这位新任参军心中的怒火,每个人都不敢吭声,蒙福更是战战兢兢,心里七上八下。

赵俊生又查看了驿长之内的客房、仓库。客房的房子虽然算是比较旧了,但其内倒是清扫得很干净;仓库几乎是空荡荡,按照规定要储存一些粮食的,基本上没看到,赵俊生又让书吏把这记下来,每记一次,蒙福的脸色就白了一分。

赵俊生问道:“蒙驿长,此驿有驿卒几何?”

蒙福正要说话,却发现刘光正在对他眨眼睛,还暗中伸出一个巴掌。

刘光和蒙福的小动作哪里瞒得过赵俊生,他见状立即对蒙福喝道:“蒙驿长,你看哪儿呢?来,你面对本官,有驿卒几何?”

赵俊生走到了蒙福的身后,蒙福转过身来就看不见刘光的表情了,可面前赵俊生两道火辣辣的目光却紧盯着他。

“蒙驿长,你最好跟本官说实话,本官要查绝不是难事,你若糊弄本官,一旦查出来,本官要整死你如同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你若老老实实据实而报,本官还可以网开一面,毕竟吃空饷已经是常态,不是你这一个驿这么干!”

赵俊生的话让蒙福额头上直冒冷汗,他想起刘光的背景,但却又顾忌眼前这位赵参军绝对不好糊弄,如果要认真追究,他绝对是吃不了兜着走,不但可能丢掉这个微不足道的小官职,还可能面临牢狱之灾。

一想到事发之后会身陷囹圄,蒙福再也不顾得刘光了,抬起袖子擦了擦,扑通一声跪下道:“参军恕罪,本驿按照规定加上属下一共应有五人,实际上只有三人!”

赵俊生沉着脸问道:“驿卒几日一操练?”

“三日······不,五日,······不,一个月······”蒙福的声音越来越小。

“那就是没有操练喽!”赵俊生说着看向刘光,刘光此时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表情。

书吏忠实的记录下来。

按理说作为驿卒只需要迎送来往公文,招待沿途经过的商旅和官员就行了,不需要与军队一样进行操练,不过迎送来往公文的途中难免会遇到贼人劫道,驿站内储存有不少粮食和接待商旅官吏们赚下的银钱,若是有贼人杀进来打劫,没有一点武力是不行的,所以驿卒每天抽出一个时辰进行操练也就成了规定。

赵俊生心情其实很沉重,仅仅从这么一个驿站的实际情况就能看出邮驿系统已经糜烂到何种程度了。

“蒙福,给你两刻钟的时间,你去把另外两个驿卒叫回来!”赵俊生吩咐一声走向驿站大堂。

“是,是,属下立即去!”

不到一刻钟,蒙福和剩下两个驿卒回来了,还有一匹马,这么大一个驿站竟然只有一匹马。

赵俊生站在面前的蒙福和另外两个驿卒,沉着脸问道:“你们自己说说,你们的俸禄是高还是低?相比普通百姓的收入如何?”

三人互相看了看,其中驿卒小心回答道;“回参军,小人等的俸禄相比普通百姓要高,还是很不错的,只是······只是每次都领不到全额的俸禄啊!”

赵俊生心中出现一股冷意,不但吃空饷,而且连俸禄都不足额发放,难怪邮驿系统糜烂至此,这里面的问题大得很呐!

第65章 开源和节流

赵俊生带着众人围着驿站周围走了一圈,指着满地的荒草对驿站三个人说道:“这周围也是本驿的地吧?看看你们,有手有脚却让这里荒废成这样!”

驿长蒙福和两个驿卒低着脑袋,不敢出声。

赵俊生站定,看着转身人问道:“若本官承诺日后的月俸都会足额发放,并且从前欠下的月俸也逐步补齐,尔等能不能专心在本驿做事?”

蒙福踹了右边一个驿卒一脚,那驿卒立即道:“若能拿到足额的俸禄,就能养家糊口了,小人等万不敢在当值期间开小差,也不敢把本驿的马拉回去干活的!”

赵俊生又指着蒙福和另外一个驿卒问道:“你们呢?”

“回参军的话,小人也一样!”

“属下身为本驿驿长,自当以身作则!”蒙福赶紧回答道。

“好!”赵俊生点头,当即说道:“从明日开始,一切按照规矩来,每日早上一个时辰的操练照常进行,再若发现有人公器私用、在当班期间跑回家干活、私自外出找活干,一经发现,立即从本驿除名,卷铺盖回家,永不录用!若是大意把文公弄丢了,还得吃官司坐牢!若无公文往来,尔等就不能把本驿内外清扫干净?就不能把破败的房舍修葺一番?就不能在周围种种菜、养养猪?蒙福,你这个驿长想破脑子给他们找活干,把本驿里里外外收拾干净,就算无事可干,你们也只能呆在本驿之内,不能外出,若是尔等外出了,有八百里加急战报送来,谁来送出去?谁?耽误了军国大事,你们就算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听明白了吗?”

三人被训得浑身颤抖,大汗淋漓,齐声答应:“明白!”

赵俊生看了看驿站周围长了不少大树,对蒙福等人吩咐道:“交给你们一个任务,抽空把这周围荒地的杂草清理干净,把周围的树木砍伐了,就地取材在驿站两侧分别盖一排木房子,房子盖好之后把它们租出去,这里是三叉路口,交通方便,在这里卖凉茶、瓜果点心、饭铺、酒肆等等都是可以的,收取的租金也可以作为本驿开销的补贴,这是开源!”

“再说节流,在本驿大门口挂上牌子,写上先给钱,再住店和吃饭。日后无论是谁来本驿住宿和吃饭吃酒,一律要收钱,不管他是多大的官,先给钱再住宿和吃饭,若不给钱,恕不接待!不要怕被人找麻烦,不要担心情面上过不去,你们是本官的属下,只有本官才能治你们的罪,其他人无权处置你们!你们若不收钱,亏空得由你们自己负担!吃亏的是你们自己,别想动用本驿的财产填补你们的亏空!”

“只有开源和节流同时进行,驿站才能维持下去,其实官府拨付的钱财和粮食是足够的,只是你们不懂得经营,又让那些都不认识、也许再也不会来的官员们胡吃海喝给吃垮了!当然还有其他一些因素,这些因素本官很快解决,剩下的要看你们自己的了,从今日起,都各本官打起精神来,本官会再派人巡查,若是再发生今日这种事情,本官可就不会再这么好说话了,知否?”

三人挺直身板同时大声道:“是,参军!”

赵俊生等人并未在蒙县驿停留多久,很快就启程赶往薄县。

途中经过蒙县县城时已经是下午申时过了,赵俊生等人感觉腹中饥饿又口渴,在蒙县县城找了一间饭铺吃饭,赵俊生也没有讲究尊卑有别,直接叫七个人围了一大桌,让店小二准备七菜一汤送来。

“今日咱们是外出公干,就不吃酒了,以免误事,吃完饭食之后直接去薄县驿,来来来,都动筷子!”赵俊生拿起竹筷招呼众人开吃。

刘光本有些嫌弃跟几个地位低下的书吏一起吃饭,不过一看赵俊生、曹先云和贾干等人都没有在意,再加上他也的确饿了,只要忍了下来。

吃饭时大家闲聊,赵俊生随口问道:“贾令史,听闻你在法曹署呆的时日较长,资历较老,本官考考你,本朝的行政区划是怎样的,本郡归哪个州管辖?”

这个问题简单,贾干笑道:“参军问这个问题可难不倒属下,本朝与南朝刘宋一样,同样采用州、郡、县三级行政区划,我梁郡在魏晋时期归兖州管辖,在本朝却归徐州管辖!”

“为何会有镇?镇为何不在三级行政区划当中?”赵俊生夹了一口菜放在嘴里一边嚼着一边问道,其实他本身对这些问题也不清楚,只过是接着考问的方式打听一番。

贾干显然是一个老吏,对这些都很清楚,他说道:“镇是本朝镇戍制推广的结果,朝廷在控制河北地区之后,一方面沿用了魏晋十六国以来的州郡统民方式,另一方面也沿用了军政合一的护军制度。护军制度一般在蛮族集中区才施行,也只有在蛮族集中区才设镇,这些蛮族不服管束,经常闹事,朝廷就设镇,旨在震慑!当今皇帝继位之后,镇戍制被推行到关陇地区,在河南地区尚未施行。蛮族人集中居住而受管制者都是兵户,而非州郡的百姓。如今在河北之地有与州并置的镇,这些镇的作用是监督州郡内农耕而缴纳赋税的百姓,为朝廷‘威制诸夏’的国策而效劳!”

“咳咳!”赵俊生咳嗽两声,说道:“这些话以后不要乱讲,以免被那些鲜卑权贵听见叫你吃不了兜着走。好了,都吃完了吧,吃完了咱们就走,那谁,结账走人!”

付了帐之后,众人继续赶路。

到了黄昏时分,众人来到了薄县驿。

薄县驿就在薄县城外十里处,商旅或官吏们在天黑时无法在城门关闭之前进城,就只能在这里歇脚住宿。

众人在驿站门前停下,赵俊生等人跳下马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吆喝声:“下注了下注了,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啦!”

众人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如果这些赌钱的人只是在此住宿的商贾还好,如果是驿站的驿卒们,只怕又人要遭殃了。

赵俊生沉着脸走进了驿站,其他人看了看刘光,都流露出同情的目光,一个个牵着马跟了进去。

“吗的,这些兔崽子,尽给老子惹麻烦!”刘光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跺跺脚也牵着走进驿站。

第66章 解放思想?

薄县驿的院子里站着一排驿卒,包括在驿长李据在一共五人,周围屋檐下站着一些在此住宿的商贾们以及他们的随从,谁都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驿长李据和驿卒们都战战兢兢低着头,一声也不敢吭。

这年头没什么娱乐,夜晚的娱乐就更少了,更何况这些驿卒们都是精力旺盛的年轻力壮之人,除了赌钱之外还真找不到什么可以消遣和消耗精力的办法。

驿站的驿卒们赌钱的情况早就有了,但章程上却是有规定的不准赌钱,若是无人管则罢,一旦被上面来人抓了现行,那就只能自认倒霉了。

赵俊生背着手在这些驿卒面前走来走去,一边走一边问:“李据啊,按照章程规定,当值期间赌钱者,一经抓住如何处置啊?”

李据哆哆嗦嗦道:“回、回参军,当值期间赌钱被抓,第一次鞭挞十次、没收全部赌资,第二次若、若再被抓,则重打十杖再辞退!”

“拿三鞭子来!”赵俊生一声大喝。

旁边书吏把三根马鞭交到了赵俊生的手上,他让驿卒们两两面对面站立,把两根马鞭交给其中两人,让驿卒们互相鞭打,第三根鞭子被他交给了刘光,让刘光去打驿长李据。

最先被打的驿卒惨叫连连,心中怨恨对方太过用力,竟然来真的,于是轮到他们打对方时则用尽全力,包括驿长李据在内一个个都惨不忍睹,衣服被抽破了,皮开肉绽,身上的血痕看上去很是恐怖,不过这只是皮外伤,看似很惨,其实没什么大碍。

一个书吏把没收的赌资用布袋装起来拿到了赵俊生面前,赵俊生提在手里掂了掂,说道:“哟呵,赌资还不少,看来尔等一个个都很有钱嘛!从今以后,但凡罚没的赌资和银钱都要奖赏给那些表现突出、勤奋老实、任劳任怨的人!如果偷奸耍滑、好逸恶劳者的日子过得舒坦,活儿都给那些勤奋老实之人干了,这天下焉有公道在?”

“李据!”

李据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急忙答应:“属下在!”

“你身为驿长却带头赌钱、违反规章,本应重打十杖之后辞退,本官念你是初犯,给你一个悔过自新的机会,再次给你一个警告,若下次再发现带头违反规章,绝不轻饶!”

李据急忙下拜道:“多谢参军给属下一个悔过的机会,属下感激不尽,日后一定严加约束驿卒们,绝不敢再犯!”

这时驿站外传来动静,赵俊生扭头一看,只见一只商队正在进驿站,他当即道;“好了,来商队了,留下一个人给我等安排住宿,其他人各自忙碌去吧!”

“是,参军!”

如今天色已晚,赵俊生决定今晚就在此留宿一晚,明日再前往其他驿站巡视,这才巡视了两个驿站就发现了这么多问题,以后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

油灯点上,赵俊生坐在房间的桌边拿着一卷书轴看着,书籍的发展历程有几个阶段和形式,一是甲骨文、青铜铭文、石鼓文字;二是竹简和木牍;三是帛书。纸张被发明之后,先后出现了卷轴装、经折装、梵夹装、蝴蝶装、包背装、线装等多种形式,而北魏时期,就是卷轴装书籍的兴盛时期,到了隋唐时期就开始出现经折装了。

驿长李据敲门后弓着腰走进来行礼道:“参军,晚膳已做好了,参军是不是先用膳?”

“那些商贾都安顿好了?”

“全都住下了,驿卒们正在招呼他们!”

赵俊生点点头,吩咐道:“把其他人都叫过来一起吃,把饭菜都拿到这里来!”

“是!”

赵俊生看着李据离开,问站在旁边的书吏:“本官觉得这薄县驿的油水似乎很足,要不然他们怎么会有这么多钱聚赌?”

书吏躬身回答:“参军所言甚是,这薄县驿油水充足是整个法曹署上下皆知的事情,不但不需要上面调拨银钱下来维持,每年还能向署里上交一笔不菲的钱财。这里临近薄县县城,不远也不近,一般商旅和官吏走到这里已经是黄昏时分,想要在城门关闭之前进城又不能,只能在这里住宿,再加上吃饭和饮酒,此驿才能赚不少金钱!”

手下官吏刘光、曹先云、贾干和几个书吏很快到来,驿长李据也很快送来酒菜,他把酒菜放在桌子上之后躬身笑道:“参军、各位令史,你们吃,属下先去忙了,若有需要喊一声就行了!”

“等等!”赵俊生叫住他,对随行书吏吩咐:“给钱!”

“是!”书吏当即从褡裢中拿出钱给李据。

李据连忙道:“参军和诸位上官前来巡视,属下怎么能收钱呢,不妥、不妥!”

“让你收,你就收!”赵俊生用筷子敲着桌子,说道:“来之前本官在蒙县驿也说了,日后不管是谁,不管是多大的官来此住宿和吃饭吃酒,一律要收钱!他若不给,你们就直接讨要!日后法曹署下面各驿的账目都要清楚,买进食材、雇工工钱、驿卒薪俸、日常开支、住宿收入、餐食收入,每一笔都要记清楚,你们若不收官员的住宿费和伙食费,就由你们自己填补这个亏空!本官定一个规矩,给各驿放权,让你们想办法挣钱,只要在规矩规定范围之内,只要不违法,任由你们放手施展,所赚钱财,四成奖赏给你们,由各驿驿长进行分配,剩下六成上交署衙,也就是说,你们赚得越多,分得的钱财就越多,上不封顶!”

李据听得眼睛发亮,呼吸急促的问道:“参军此言当真?”

赵俊生猛的一拍桌子喝道:“混账,本官难道还会在你们这些下属面前信口雌黄?本官说话算话,现在正是通知你,七日过后,各驿驿长前往署衙议事,届时本官自然会亲自宣布此事!不过有一点,放权让你们放开手脚、想尽办法挣钱,不是让你们不务正业,尔等存在的最大作用是以最快的速度传递往来公文,不能因为挣钱而耽搁了正事!”

李据立即行礼道:“是是是,参军英明啊,早就应该这么干了!属下等升官是无望的,干这个差事无非就是想挣几个钱养家糊口罢了,若能挣得更多,谁能不想?不过请参军放心,属下等一定会把传递公文之事放在第一位!”

这一刻赵俊生脑子里却在想:“我这算不算是解放思想,搞改革开放?”

第67章 整顿

邑桥驿,这是距离睢阳城距离最为偏远的一个驿。

赵俊生看着一副破败不堪、荒草丛生的驿站,院内外满地枯树叶,一副腐败的气息充斥期间,他脸色很不好看,扭头看向刘光、曹先云和贾干问道:“人呢?”

三人都低着头不敢吭声。

“刘光,你是管驿卒的,这些日子你不是经常下来督促驿卒们操练吗?你说!”赵俊生又把矛头对准了刘光。

刘光沉默了一下,拱手道:“都跑了!”

“跑了多久?”

“······四、四个月!”

“好,好啊,好得很!”赵俊生气急而笑,抬手指着三个令史怒气冲冲道:“欺上瞒下、克扣驿卒薪俸、吃空饷、扣留拨给各驿的款项,一个个无所作为,尸位素餐,这就是尔等的能耐?”

“人都跑了四个月了,为何直到现在还没有任命新驿长?没有调拨驿卒前来?刘光,你说?”

刘光额头上、背心里直冒冷汗,低声道:“因······因太过偏远和荒凉,谁都不愿意来,被指派的人宁愿不干了,也不愿意来这里!”

赵俊生冷着脸走到刘光面前,指着他的脸道:“本官现在任命你为邑桥驿长,从现在开始,由你接管邑桥驿!按照规定,邑桥驿包括驿长在内有五人,剩下四个驿卒由你在附近村庄招募!”

刘光终于忍不住了,露出一张愤怒的脸,抬手挡开赵俊生的手指大怒道:“姓赵的,你欺人太甚!老子受够了,现在就告诉你,老子不干了!谁爱干谁干去吧!”说完走到马匹旁边,翻身上马背,扬鞭打马而去。

急促的马蹄声渐渐远去,几缕烟尘渐渐消散。

曹先云、贾干和剩下三个书吏心里头如同打碎了五味瓶。

赵俊生沉着脸收回目光,目光在面前这五人身上一扫而过,向其中一个书吏说道:“范楷,你骑快马去周边村庄跑一圈,招募四个驿卒,薪俸提高一倍,承诺把这个月的薪俸换算成钱当场给他们,看看是否有人愿意来做驿卒!”

“是,参军!”这个叫范楷的书吏拱手答应,骑马飞奔而去。

赵俊生又招呼剩下的四人,说道;“来,咱们一起动手把这里清扫干净,把周围的荒草除去!”

之前跑掉的驿长和驿卒们早已经把能拿走的东西全部都拿走了,众人翻遍了整个破败的驿站,好不容易找到两把已经很旧的扫帚和一把差不多锈坏的锄头。

有人锄草,有人打扫院子和房屋,赵俊生用一把树枝捆起来清扫墙壁和门框上的蜘蛛网,花费了半个时辰总算把这邑桥驿里里外外清理干净。

赵俊生又派一个书吏骑快马去采购一些粮食和蔬菜,采买一些生活用品和炊具。

等到这些东西全部买回来,范楷也带着两个小伙子和两个中年人回到了邑桥驿。

“禀参军,属下已招募了四个驿卒,都是附近村庄的老实村民!”范楷向赵俊生禀报。

赵俊生打量一番,见这四人的确都是老实人模样,说道:“很好!本驿的规矩和要做的事情,都跟他们讲了吗?”

“在来时的路上都讲了!”

赵俊生看向新驿卒问道:“你们谁不会骑马?”

一个年轻和一个中年人举起了手:“大老爷,我们不会!”

“好,今天你们俩的任务就是学骑马,剩下的人继续把这里进一步清理干净,房舍的墙壁有些垮塌,有些房顶破了,下雨肯定会漏水,窗户也有不少坏了,不能挡风遮雨,接下来几天,如果有公文送来,你们就送公文,没有公文送时就把驿内房舍修葺一番,等你们把房舍修葺好了,估计也才会有商旅和官吏们路过时在此居住!好了,开始干活吧!”

“是,大老爷!”新驿卒们各自动起手来。

赵俊生把随行的几人叫道面前问道:“尔等也看见了,这邑桥驿必须要有一个人留下来做驿长,谁愿意留下?有没有主动请缨的?”

曹先云和贾干二人肯定是不会主动请缨的,他们都已经是令史,只比赵俊生的官职低。

书吏当中有两人互相看了看,但都没有出声。

最后还是刚才出去招募人手的范楷主动站出来拱手躬身道:“参军,属下愿意留下!”

赵俊生颇为欣慰,当即说道:“好,本官任命你为邑桥驿长,薪俸在原来的基础上翻倍,只要你能把这邑桥驿经营好,本官在这里承诺,只要署衙内的官职有空缺,对于你这种主动承担重任、任劳任怨的人优先考虑提拔任用!”

“多谢参军,属下一定不辜负参军的信任!”

赵俊生一行人出来已经好几天了,几乎把整个梁郡境内的驿站都走了一个遍,也是应该返回睢阳城了,他让随行的书吏给范楷留下一些钱财作为备用,又交代让其三天后去法曹署衙参加议事,交代完毕之后就带着曹先云、贾干等人打马返回了睢阳城。

赵俊生本以为刘光的舅舅——郡丞吴祯会来找麻烦,他回到睢阳城都三天了却没有丝毫的动静。

“外甥被逼得主动辞职走人了,吴祯这个郡丞竟然没有半点反应,果然是老谋深算,沉得住气啊!看来我得小心一些,这种人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必定是暴风骤雨般让人防不胜防!”这天赵俊生坐在班房里摸着下巴暗自琢磨着。

裴进小心走进来拱手禀报:“参军,下面各驿驿长已然全数到齐了,此刻都在外面院子里候着!”

赵俊生收回思绪,起身道:“去把他们叫进班房,让他们各自找位置就坐,通知署衙大小官吏列席旁听!”

“是!”裴进答应一声转身出去安排。

赵俊生把案桌上的公文、竹简、木牍和文房四宝收拾了一番之后走出班房,来到外面大班房时,五十一个驿长已经全数到齐坐好,署衙的大小官吏们也都列席在一旁。

他走到前面一个搭好的台子上看着下面众人说道:“前几天本官和诸位都已经认识了,今日把诸位召集过来主要是对本郡之内的邮驿系统进行整顿,让它更能发挥作用!”

“首先说一个本官的决定,经过这几天的巡视,本官发现本郡之内有好些驿都是多余的,不在一条道上,却只相隔十几里,有的甚至只相隔几里,只要经过一个三岔路口很快就抵达,或是抄小路也能很快就可以赶到。对于这样的驿,本官的想法是进行裁撤,经过初步估算,大约有三成需要裁撤,把裁撤出来的驿卒补充到缺人的驿,至于裁撤哪些驿,署衙会进行斟酌考虑,过几日就会发下公函,按照规定办理即可!”

这个决定让不少驿长都心中不安起来,如果他们所在的驿被裁撤掉,那么他们将何去何从?

第68章 拥护

裁员这种事别说是如今这个北魏时代,就是在后世一经提出来也是哀鸿一片、人心惶惶,总归是要砸人饭碗,谁不担心自己的饭碗被砸?或者饭碗被缩小?

台下所有驿长的表情都一一落在赵俊生的眼里,在后世他经常被别人决定前途命运,在这里他却能决定别人的命运,不过他也没有半点得意的感觉,这个时代总归比不上后世的就业的机会多,丢了差事想再找一份可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赵俊生在所有人都忐忑不安的时候给他们一颗定心丸:“诸位也不必担忧,这次是撤驿但不裁员,被撤掉的驿,房屋地基和附属地会尽量出售,驿兵补充到其他驿,驿长也会另外安排职位,驿长之间也可能会互相调换任职!”

这的确是一个定心丸,驿长们都有些放心了。

赵俊生继续说道:“接下来本官再说第二件事,就是对下面各驿的不正之风的整治整顿,前几天本官下去巡视的时候都跟诸位强调过了,今日再强调一遍,典章制度是怎么规定的,就怎么执行,而且要坚决执行,署衙会不定期派员下去巡查,当班期间开小差的、聚众赌钱的、中饱私囊的、公器私用的等等这些,还有牲口喂养的不好、房舍维护得不好、地面和用具不干净等等,一经发现,一律严惩不怠,你们这些驿长要带头遵守、并监督驿兵们,若出了问题,不但驿兵要受罚,你们身为驿长也有管教不严之罪,轻则降为驿兵,重则鞭挞、坐牢、丢官罢职!”

这也算得上是三令五申了,下面这这些驿长们都是心有戚戚,知道这事不是开玩笑的,没有人再有开玩笑的心思,如果真的出了事,上面板子打下来,那可就不好玩了。

“好,再说第三件事情!”赵俊生喝了一口茶又继续,“就是开源节流的问题。朝廷和官府每年都给我们署衙拨付了大量的款项用以维持各驿的运转,目的有两个:第一,保证朝廷、上级官府、平级官府和下级官府的诏令、奏疏、公文能够以最快的速度传递到目的地;第二,为来往的官吏、商旅、百姓们提供食宿!但署衙拨付下去给各驿的钱财往往不够用,有些驿经常性的入不敷出,本官这些时日经过走访查询,也了解了一些,主要原因有几个:第一,拨下去的款项有很大一部分被某些官吏截留了:第二,驿长和驿兵们的薪俸也被某些官吏克扣了一部分,经常性的不足额发放;第三,几乎是绝大部分的官吏住宿时都不给食宿费,他们认为这是理所当然,这个费用就需要各驿自己承担,这是不合理的!”

一个驿长忍不住站起来大声道:“今日参军把话摆明了,属下也豁出去说说心里话。参军方才所说每一条都切中要害,这些都已经是法曹署衙和各驿长年累月的积弊了,属下们和下面的弟兄们苦啊,家里面都指望着我们的薪俸过日子,弟兄们的薪俸领不全,妻儿老小就得跟着饿肚子,那些当官的来到咱们驿大吃大喝,还要好酒好肉伺候着,饭菜不好还得挨骂挨打,吃完喝完睡完了也不给钱,直接拍拍屁股走人,弟兄们也不敢讨要,人家是当官的呀,你跟他要钱?活腻歪了吧!”

其他驿长也七嘴八舌的说起来,一个个发泄着心里的怨气、不满和牢骚。

等这些人说了一阵子,赵俊生就及时制止了,他道:“刚才诸位的想法和不满,本官都听见了,本官也觉得要改变目前的局面!首先,本官在这里保证,从这个月开始,无论是谁的薪俸都会足额发放,拨付下去的款项也会足额到位,如果有谁的薪俸领的不全,拨付给各驿的款项有克扣的情形,你们都可以直接到署衙来找本官,本官给你们做主!”

“好!”一个驿长站起来大声叫道,双手鼓起掌来,其他驿长们也纷纷叫好,大声鼓掌。

令史贾干、曹先云和书令史裴进以及署衙内的所有书吏们看着这副情形都颇为吃惊,他们看向赵俊生的目光都不同了,同时他们心里也开始担忧,克扣薪俸和款项可都是他们这些暗地里干的,这位参军会不会找他们的麻烦,会不会让他们把吃下去的都吐出来?

赵俊生又压了压手,等掌声平息下来,他继续道:“关于官吏们在各驿大吃大哥、住宿都不给钱的事情,本官在这里再次申明,这是不合理的,你们回去之后在大门口挂上牌子,在上面写着:吃饭住店给钱,天经地义;先给钱,再住店,不给钱,恕不接待!若是哪个官员为此事而找你们的麻烦,你们就直说这是本官说的,是法曹署的规定,他们若有意见让他们来找本官,本官看他们是要脸还是不要脸!”

“好!”

“好,参军说得好!”

赵俊生很清楚,在这个时代,驿站既充当邮局的作用,也充当客栈酒店的作用是时代造就的必然性。

古代人口少,经常十几二十里看不到人烟,土匪强盗多如牛毛,治安很不好。来往商旅、官吏需要歇脚、喝水、进食和住宿却找不到地方,只能前往驿站。为什么只能去驿站?在荒郊野外的路边开个杂货店、饭馆、客栈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守得住,经常有土匪、强盗来光顾,你能开下去才怪!

但驿站却能长久存在,它是官方设立的机构,有驿兵驻守,寻常两三个人敢打劫?所以赵俊生根本就不担心驿站有没有客源。

“刚才说的是节流,再来说说开源!本官的想法是把各驿周围的附属土地都利用起来,尽量就此取材、废物利用,多建一些房舍,如果可以租出去给当地的百姓就租出去,让当地的百姓们能做一个小本生意养家糊口,驿站也能收取一点租金贴补开销,如果租不出去,也可以当做客房使用,不要让这些位置都荒废了!”

“本官此前去巡视的时候给诸位做过承诺,让你们放开胆子、开动脑筋想办法挣钱,只要不违反典章规制,署衙都是支持的,所赚的钱财六成上交署衙,四成留下由你们和驿兵们所得,如何分配,由你们这些驿长决定!所以,赚得越多,你们就分得越多!”

这些个想法也得到了驿长们的大力拥护。

“关于开源节流的事情,诸位还有什么想法没有?诸位若有什么好的想法,可以提出来,若是谁能够提出好办法,本官重重有赏!”

第69章 花木兰的奇思妙想

驿长们都返回客栈了,署衙这边也到了下值的时间,赵俊生向裴进交代一番就骑马返回了家中。

店铺内,小青和红莲两个婢女正在缝制衣裳,赵俊生问道:“这几天有多少套定制的衣裳?忙得过来吗?”

小青和红莲一看是赵俊生,想放下针线行礼,被赵俊生阻止了,红莲回答道:“咱们铺子的名声越来越响亮了,定制衣裳的人越来越多,就连下面县城也有人来定制衣裳,不过我们还忙得过来!”

“好,我看你们的针法已经很不错了,就是速度还慢了一些,还要多多练!”赵俊生看了一下她们行针的过程后说道。

其实他也知道他对她们的要求高了一些,他修炼的针法主要作用是来杀人的,裁剪缝纫只是附带的作用,用绣花针和缝衣针杀人,这对手法、力道和速度的控制在要求上不是一般的高,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一般裁缝师傅能做到她们这个程度已经很好了。

赵俊生鼓励了一番,来到后院给花弧推拿,发现花木兰正在做,而花袁氏正在做晚饭。

花木兰回头一看,问道:“你前几天去哪儿了?怎么好几天没回来?”

赵俊生道:“我不是给花伯伯和伯母说过了吗,我带着署衙的下属去下面各县的驿站去巡视了,去了好几天,前天才回来。你何时过来的,牲畜、毛皮收购得如何了?”

花木兰道:“中午过来的。如今本郡内的牲畜和毛皮都被我们收购得差不多了,从北方来的牲畜和毛皮也收购了一大批,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价格押得太低,北方的牲畜和毛皮商人也不再往这边来,而是往其他地方去了。我昨日算了一下,一共收了牛三万头,羊十一万只,各色毛皮十六万张,羊毛五万包,估计黄河两岸附近的都被收得差不多了!不过呢······钱也用光了!”

“噢,好,好!不,等等,你不会把我开皮革厂和皮衣厂的钱也给用光了吧?”赵俊生忐忑不安的问道。

“放心,给你留着呢!”花木兰白了赵俊生一眼。

“这就好,梁叔那边已经租好了两间院子做厂房,正在招募人手和购买配液原料和一些工具,若是钱财不够就得停下来了!”

这时花弧说道:“俊生啊,伯伯跟你说个事,伯伯已经问过张神医了,我这病要慢慢调养,我打算和你伯母回花家堡!”

赵俊生急忙道:“那就在这儿调养啊,为何要回去?难不成小侄做得不周到得罪您老了?”

“那倒不是”花弧笑着摆手,“俗话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啊,这都一个多月了,老夫也有些想家了,让我一直住在这儿,我也是浑身不得劲儿!”

“还狗窝?住的城堡好不好?这要是放在后世,拥有一座城堡乃是无数年轻人的憧憬吧?”

赵俊生心里一阵诽腹,他看向花木兰,花木兰摇摇头,看来这老头去意已决,他只好说道:“那好吧,竟然您老执意要走,小侄也不强留,赶明日我送您回去!”

“不用,你还有公务要忙,不能总把时间耽搁在我们这些老家伙身上!”

花弧笑着拍了拍赵俊生的肩膀,见他神色之间有些愁眉不展,问道:“怎么着,最近在官府做事不顺心?”

赵俊生笑道:“倒也不是不顺心,您老也知道小侄管着法曹署,下面各县的驿都一团糟,有些荒废了,有些驿兵逃跑严重,还有些驿人员却又超编,关键是各驿都是年年亏损,入不敷出,太守府拨付的款项又不多,要把这些驿站维持下去也不容易啊!更重要是那些驿兵们平时都没什么事做,传递公文也不是每天都有的活,他们若无事可干就会开小差,甚至聚众赌钱,这些都很伤脑筋啊!”

花弧点头道:“邮驿之事乃是陈年积弊了,这也不是你一个人能够解决得了的!”

这时花木兰说道:“俊生哥哥,我觉得你可以想办法把闲散的驿兵劳力集中起来使用,你们法曹署可以向民间发布告示,向民间承接传递私人书信、送货等活儿。你看如今民间百姓们之间的书信往来大多都是托人顺道捎带的,而有些家里人想给远方的亲友们捎去一些衣裳鞋袜、钱物等等却是只能想想,却无法专程跑一趟,也大多都是找人捎带过去,这些肯定都是不方便的,如果你们法曹署能够做这个事情,只要把它做起来,收入肯定是不菲的!那些驿兵们反正是要给官府送公文的嘛,如果在收取一些钱财的前提下能顺带把私人书信和货物一起带过去,岂不很好?我想百姓们也应该还是愿意的!”

赵俊生听得瞪大眼睛,“这、这不是跟后世邮政系统做物流业务一样吗?”

花木兰凑过来在他耳边低声道:“咱们草场还有数百匹马矮脚马找不到买主,正好可以卖给你们法曹署分给各驿的驿兵们作为脚力,用来传递公文、书信、拉车绰绰有余了!到时候你们可以把车队组织起来,运送大宗货物,作为官方车队肯定比那些商队的车队更容易通过关卡的盘查,你们就等着商家们抬着钱财上门吧!”

“嘶——木兰这脑袋是怎么长的?我这个从后世穿越而来的人都没想到利用邮驿系统做物流,她这个古代美人儿竟然想到了!”

赵俊生心里感叹了一番,一时忍不住抱住花木兰的头在她脸上狠狠亲了一口,哈哈大笑道:“哈哈哈······木兰,你这真是一个天才的想法,太好了!不行,我得立即完善细节并向万将军报告,希望能取得他的支持!”

赵俊生说完就起身跑了,留下满脸通红的花木兰捂着自己的脸害羞得要是,她望着赵俊生的背影大叫:“赵俊生,你欺负我,你个滚蛋!”

“呵呵,年轻真好啊!”花弧笑呵呵看着这小两口打闹。

花木兰扭头怒道:“好什么好?阿爷,赵俊生他欺负你女儿,你管不管?”

“丫头你别逗我老头子了,他能欺负你?你欺负他还差不多!”

赵俊生跑回自己的房间开始写发展物流的计划,不久花木兰来叫他吃晚饭,吃完晚饭又继续写。

次日一早,赵俊生赶到太守府衙门点卯当值,刚进门就遇到万语桐。

“赵俊生,等等,我正要找你呢!”

赵俊生看见是万语桐,停下来问道:“是万小姐啊,制衣厂现在的情况如何?这些天我一直忙着衙门的事,都没去看过生产进度了!”

第70章 皇帝要来了

“正要找你说此事,你是东家,却一连好几天都看不到人影,这是把本姑娘当苦力啊!”万语桐这么一个文静的大家闺秀都忍不住抱怨,可见她心里的怨气有多大。

我是东家?赚的钱你老子要拿走八成,我还东家?我就一小受气包,累死累活、忙里忙外都是给你们万家干的!

赵俊生心里忍不住一阵诽腹,脸上堆起笑脸说道:“小姐这不是能干嘛,即便我不在,小姐也足够应付一切了。另外,主要是我这些天忙着衙门的事情,让小姐受累了!等忙完这段时日,我一定常往制衣厂跑跑!这样吧,小姐这些日子受累了,明日我亲自下厨在家中设宴酬谢小姐,”

发了一通牢骚,万语桐心里也舒服了一些,她听说赵俊生要亲自下厨,不禁有些怀疑,一个读书人出身的大男人下厨?不怕被人笑话?做出来的食物能入口?

不过人家好歹是一番诚意,万语桐也不好拒绝和嫌弃,答应道:“那好吧,这次就放过你了!你是东家,有一事要跟你禀报,五千件骑马裤已经裁剪缝制完成,每一百件打成一个包,如今都堆在库房内!接下来制衣厂的女工就没活干了,不过那些纺纱用的原料只用了一小半,还有一大半呢,染料也是!”

赵俊生说道:“继续做骑马裤,不过这一批的布料染色时要染成多种颜色,不能再跟供应军方的骑马裤都是黑色和灰色了,接下来缝制的骑马裤要有白色、黑色、灰色、红色、绿色、蓝色、粉红色等多种颜色,其中白色、黑色、灰色最多,其他颜色稍少,这一批骑马裤我打算向民间出售,所以颜色要多一些,尺寸大小也要进行合理的安排,这个我相信你会考虑到!”

万语桐点头道,又问道:“好,我会吩咐下去的!我定制的霓裳还没有缝制完成吗?”

“主要是用作装饰的宝石还没有雕琢完成,毕竟数量太多了,这些天我一直催促首饰店的工匠抓紧,三五天之内就能完成雕琢,到时候一旦开始缝制,只需要两三天就能彻底完工!”

万语桐道:“那好吧,看你把它画出来挺美的,就想看看它被缝出来是什么样的!行了,不说了,我还得赶去制衣厂!”

“那你慢走!”

看着万语桐走了,赵俊生心里松了一口气,他面对万语桐时压力很大,特别是那日用人工呼吸的方法救了她之后,她看他的目光就怪怪的,让他感觉浑身都不自在,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赵俊生想了想,折道先去了军务大堂找军司马梁鹏。

此刻梁鹏正在大堂内训斥几个身披百人将,他看见赵俊生来了,先把这几个百人将打发走了,对赵俊生笑道:“赵老弟,这些日子怎么都没见你呀,上哪儿去了?”

“还不是公务上的事情,去各县各驿去巡视查看了一番实情,跑了好几日才回来!不说这事了,今日来找梁大哥是骑马裤的事情,第一批骑马裤五千件都已经缝制完成,我过来问问梁大哥何时能运去军中交接?”

“哦?这么快就完成了五千件?”梁鹏极为惊讶,这种速度的确让他很吃惊,他其实是知道赵俊生的制衣厂有一百余人,但纺纱、织布、染色,裁剪和缝制,等等这些事情要做,按照正常情况下,要缝制五千件骑马裤不可能这么快的。

“这不算什么,小弟给女工们的工钱都是按件数计算的,他们当然是做得越多就挣钱越多,干活时决计不会偷懒的!”赵俊生解释道。

“我怎么发现你这消息鬼精鬼精的,这种办法也能想得出来!行,既然缝制完成了,就派人运到军中库房来吧,到时候你让其他人来支取钱财,你毕竟是官府中人,就不要出面了!”梁鹏说道。

“好,多谢梁大哥了!”

关于骑马裤的尺寸大小,赵俊生参照了后世的尺码表,按照小号、大号、加大号、超大号四个尺码,小号和超大号的数量相对要少一些,大号和加大号最多,基本能保证军中每一个将士都能找到合身的。

对于这种准流水线产品,赵俊生还在制衣厂专门定下了规矩,以后裁剪和缝制衣裳,基本上都按照这个尺码表的标准进行,不过考虑到向民间市场出售,增加了一个超小号的尺码,专门供应体型较小的男女。

赵俊生定的这个裁剪缝制尺码表,也算是在北魏这个时代的第一个行业标准了。

二人正说着话,一个小吏走进来对二人拱手作揖:“见过梁参军,见过赵参军!”

虽然两个都是参军,但是份量却是大不相同的。

“何事?”梁鹏问道。

“两位参军,将军派小人叫太守府各署衙的主官前去大堂议事!”

“走吧!”

梁鹏、赵俊生跟着小吏急匆匆赶到太守府前堂,此时前堂已经是站满了各署衙的主官,郡丞、主薄、从事、郡尉,甚至是蛮族城的都尉拓跋钦都来了。

“好了,人都到齐了,议事开始吧!”

万度归看了看众人,说道:“前段日子,法曹署的赵参军在其署衙内开始严肃坐堂规矩、让上下官吏提前两刻钟到堂点卯出操,如今看来,效果极为明显,法曹署的上下官吏行事都有规矩了,不再像从前那样懒散。本将军决定把赵参军的做法在太守府各级署衙和官吏当中推行,诸位都以法曹署为榜样和例子,谁做得不好,本将军就要打谁的板子!”

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赵俊生身上,这让他感觉不有些不自在,就这么一会儿工夫,他甚至怀疑自己会不会成为众矢之的。

万度归却不管其他人的脸色和反应,继续说道:“这是第一;再说第二,传令下去,睢阳城和其他各县城内的清洁要抓起来!从事邓通,这事是你负责的,街面上出现脏乱差的情形,本将军就唯你是问!还有蛮族城都尉拓跋钦,本将军就问你这个都尉是怎么当的,蛮族城内整日里臭气熏天,狗都不愿意进去,你也不嫌害臊,尔等怎么还没有被熏死,啊?本将军给你三日时间,把蛮族城内清扫冲洗干净,否则你就滚回草原上放牧去,都听见否?”

邓通战战兢兢、拓跋钦浑身冷汗直流,两人站出来行礼答应:“是,卑职等遵命!”

今日这议事似乎气氛颇为不寻常,赵俊生心里有一种预感,只怕皇帝拓跋焘很快就要来了,否则万度归不会如此迫切的进行整顿。

万度归摆摆手让他们二人退回原处站好,开始了兴师问罪:“前睢阳县丞柳福林的小舅子被江洋大盗君子兰刺杀,柳福林本人也死得不明不白,还有原睢阳令常海淹死在碧水湖里,其随从常五自今下落不明,这几桩案子到如今都没有一个说法,贼曹王励,一个多月过去了,你还没有破案,你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第71章 怼郡丞

万度归今日的脾气不小,说话充满了火药味,大堂内所有人都不敢大声喘息,看向王励的目光也充满了同情。

贼曹王励吓得跪在地上求饶:“将军恕罪,不是卑职无能,实在是贼人太过狡猾啊,卑职查到了一些线索,但每次都在关键处都被人为掐断了,还请将军再给属下宽限一些时日!”

“抓不到贼人、破不了案子,你却还在推卸责任!”万度归勃然大怒,从签筒里抽出一支令箭扔下,大喝道:“来人,杖责二十!”

王励吓得大叫:“将军饶命,饶命啊!”

四个衙役拿着水火棍走进来把王励按在地上,一人按住上身,一人按住双脚,两人拿着水火棍在左右两侧举起就打,只打得啪啪作响,疼得王励惨叫连连。

赵俊生看得心有戚戚,真是万恶的古代啊,贼曹好歹也是市公安局长,实权派官员,一个案子破不了就要挨打,这他吗还有王法吗?这当官跟当个普通的百姓有什么区别?

看来······这北魏的官还真不好当啊!

二十大板打下来,王励已经是疼得是死去活来,好在这人身体还算壮实,没被打昏过去,但只怕好几天都会行动不便。

却又听万度归喝道:“王励,本将军再给你十日时间,十日之内若再破不了案,你就等着革职查办吧!”

赵俊生这下听明白了,在皇帝拓跋焘即将南下之际,万度归要的不是案件的真相,而是尽快结案,否则一个郡治县令无端淹死在碧水湖,到底是自溺而亡还是他杀,过了一两个月都没有一个结论,如果皇帝问起来,他这个镇守南疆的太守如何回答?

“是,是,卑职遵命,多谢将军再给卑职一个机会!”王励强忍着疼痛答应,几个衙役在万度归的示意下把他抬了出去处理伤势。

万度归的目光在堂下众官吏身上一扫而过,又开口道:“梁鹏!”

梁鹏心中一凛,站出来抱拳道:“末将在!”

“从明日开始,军中严肃军纪,操练不得懈怠,若有违反者,一律严惩不怠!”

“遵令!”

万度归的目光停留在了郡尉唐莽,“最近睢阳城内夜间接连发生许多事端,有江湖人士械斗厮杀、有贼人行窃,治安越来越差,你这个郡尉难辞其咎!从即日起,全郡各城从夜间戌时开始戒严,戒严之后如果不是紧急公务,任何人不得随便上街,已经抓住按照戒严令处置!”

唐莽额头上冒出细汗,站出来抱拳道:“是,将军!”

妥妥的一言堂!在这梁郡,他万度归就是一手遮天、一言九鼎,谁都不敢忤逆和反对,否则绝没有好下场,军人主政的局面由此可见一斑。

所有官吏都莫名其妙的感觉到压力暴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位万将军会突然整顿官场和驻军?还要进行戒严?这一切的一切都预示着恐怕有大事要发生。

只有赵俊生明白,万度归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迎接皇帝拓跋焘的到来。

“好了,本将军要说的就这些,诸位是否还有其他公务要说?”万度归问道。

这个时候谁都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果惹得万度归不高兴,天知道会发生什么?脑袋搬家都不是不可能。

赵俊生犹豫了一下,硬着头皮站出来拱手行礼道:“将军,卑职有事禀报!”

“说!”万度归抬手道。

“是!”赵俊生答应,当即说道:“前几日卑职带着法曹署的一干下属官吏去下面各驿查访了一圈,走遍了全郡五十一个驿,发现了很多问题。卑职也查阅卷宗看了,最近几年太守府调拨给法曹署的款项用于维持全郡各驿运转的钱财还算是充足,但各驿的情况依然是每况愈下,有些驿包括驿长在内,驿兵跑了个精光,驿舍也是残破不堪,而有些驿的驿兵则在当值期间跑回家干农活,或者外出私自找活干,一些无所事事的驿兵们又聚在一起赌钱,甚至还有人把用于传递公文的马匹都拉出去卖了,驿兵们也时常领不到薪俸!”

万度归皱起了眉头,喝问道:“情况如此严重吗?”

“是!”

“那你今日提出来是何用意?”

“自然是要进行解决,否则本郡的邮驿系统就会崩坏,公文传递就会越来越困难!”

万度归问道:“那你打算如何解决?”

赵俊生当即把邮驿系统逐渐崩坏、入不敷出的原因进行了一番分析和阐述,并提出了几个解决方案。

在解决方案上,赵俊生的宗旨就是严格执行典章规制、整合资源、合理使用、开源节流、充分给各驿放权,不但要让他们能够自负盈亏,还能上交一部分盈利。

赵俊生这一番话也的确切中了要害,引起了在场官员的纷纷议论。

万度归听了之后问道:“赵俊生,你说的这些严格执行规章、裁撤一些不必要并且废弃之驿、合理使用、给各驿放权让他们自己想法挣钱维持,这些本将军都支持。不过你说的开源节流要如何进行呢,你说详细一些!”

赵俊生拱手道:“先说节流,各驿入不敷出最大的问题就是亏损,亏损何来?乃是因为来往官吏及其随从住宿、吃饭、饮酒都不给钱,全部让各驿自行填补缺口,驿长和驿兵们为了维持,不得不把自己的薪俸拿出来贴补,长此以往,自然维持不下去,而官员们认为在驿站白吃白喝是理所当然,节流就从这里开始,法曹署从即日起宣布,日后本郡之内所有驿站不再免费向来往官吏提供食宿,想要住店吃饭吃酒可以,但必须拿钱,不拿钱就不接待,爱上哪就上哪!”

郡丞吴祯终于找到机会发难了,他轻笑道:“赵参军这么做未免太让我梁郡上下颜面无光了吧?这天下所有驿都是如此,哪有官吏在驿站住宿进餐要收钱的道理?若是本郡官吏也就罢了,正所谓家丑不外扬;若是外郡、甚至是朝廷的官吏来梁郡在驿站住宿时也要收取食宿费,我梁郡各地官衙和官员们的脸面往哪儿放?”

赵俊生也不怵吴祯,总归是死对头,早交锋晚交锋没什么区别,他冷笑道:“敢问吴郡丞,谁规定来往官吏在驿站住宿不需要交食宿费?”

“······”吴祯无言以对,不过他又立即说道:“官吏们在驿站住宿不给食宿费已是常态,你突然要收钱,你叫官员们如何肯?”

“不肯?这简单,卑职刚才就说了,本驿恕不接待,请往前在走几步!住宿、吃饭、吃酒付钱乃是天经地义,你去客栈住宿吃酒要不要给钱?为何在驿站就不肯付钱?”

“官吏若是因公务外出,署衙一般都有资费补贴食宿,可官员们却不用这笔钱,自己落口袋了,吃住都用公家的,这相当于拿了两次外出公干补贴!这怎么能不让官府邮驿系统的投入日益增多?越往后投入就越大,最后成一个无底洞,官府如不继续投钱,邮驿系统就会崩溃,朝廷和上级官府的政令就无法及时下达或需要更长的时间下达!”

“官吏若因私事外出,凭什么要白吃白喝?外州郡或是朝廷的官员来本郡,凭什么要把这笔负食宿花费担强加给本郡官府?”

说到这里,赵俊生向万度归拱手道:“将军,谁都知道吃饭住宿要给钱,但官员们在驿站住宿不给食宿费已经成了习惯,这在朝廷并没有明文规定,所以要把这个习惯和观念纠正过来并不困难,不给钱就不接待,在荒郊野外,他们没地方去,若想住宿和吃饭,只能给钱住店吃饭,时间长了,这坏习惯自然会被纠正过来,根本无需担心会引起什么乱子,难道说他们把住宿吃饭不给钱这种丑事说出去会很光彩?”

官府对邮驿系统的投入越来越大,但依然捉襟见肘,万度归也对此事一直很苦恼,如今赵俊生提出这些解决之道,他仔细想想也觉得可行,当即表示支持:“好,此事就如此定了,严格执行下去!”

他又道:“你再说说开源之事!”

赵俊生当即说道:“卑职打算以法曹署的名义向全郡百姓发布告示,宣布在收取一定资费的前提下给百姓们向本郡内的亲友传递书信或携带货物,衙役们本身就要向官衙传递公文,若携带民间百姓们的私信和货物,也只是捎带,根本占用不了多少时间,此事若是能成,可以给邮驿系统增加不少收入,还可以把闲散的驿兵劳力利用起来,不让他们闲着没事干,若是运输量大,可以增加一些马匹和马车,投入虽然增加,但收入也会成倍增加。这里有卑职写的详细条陈,还请将军过目!”

说完,赵俊生拿出几张写满字的纸张递上去。

第72章 你很高贵吗?

万度归把赵俊生递上去的条陈详细看了一遍,思索间说道:“如今民间私信几乎都是托人顺道捎带过去,很不方便;想给远方的亲友送一些东西,却因路程太远、事务繁多而不能成行,专程走一趟又耽搁许多时日。你这个想法很不错,倘若能做起来,应该是大有可为的。不过要做的话,还需要解决不少问题!来人,把这条陈给诸位同僚们都看看,都说说想法!”

几张写满字的纸张在大堂内的官员们手上传来传去,他们一个个看得很快,有人还在看,有人却已经向赵俊生挑刺,郡丞吴祯问道:“赵参军,本官想知道你用何种办法吸引百姓们把书信和货物交给驿站的驿兵送到亲友手中?信件书写的都是私密之事,百姓们要托送的都是要紧物件,损毁了如何向当事人交代?你以为你一句话,百姓们就会都听你的?他们凭什么相信你!”

这些也是万度归和众官员们都想知道的,他们都看着赵俊生,看他如何解决此事。

赵俊生淡然一笑,对万度归和众官员拱手道:“将军、诸位同僚,法曹署也是太守府辖下的一级署衙,官府说话是要算数的,就如同下达政令一般。我法曹署可以向百姓们承诺,百姓给亲友寄出的信件,如同官府公文一般封上火漆,与官府公文同一时间送到同一座城镇;所托运的货物如若损坏,接收货物或信件的驿站按照市价双倍价钱赔偿!民间商队的车队在途中很可能会遭到土匪、强盗的攻击,但我们法曹署毕竟是官府衙门,遭到土匪和强盗攻击的机率要小得多,否则如同造反!”

吴祯继续找茬:“如果要运货物,势必要添置马车、马匹,还要增加护卫,这可是一大笔开销,这笔钱财从何而来?本官告诉你,府库中如今也没钱,所以这笔钱你得自己想办法!”

如何解决投资的问题,赵俊生早就想好了,说道:“花家堡有马,卑职可以出面找花家堡商议,买进一批分发给各驿站,买马的钱现在暂且欠着,四个月之后再一次性还清!我们各驿站周围都有现成的木料,让驿兵们砍伐了树木找木匠打造就是了,只需要给工钱!沿途护卫就让驿兵们当任,把一些不必要的驿站裁裁撤,把这些驿站的驿兵们补充到其他驿站完全可以解决护卫的问题!”

吴祯想了想又道:“驿站几乎都在城外,城外的百姓可以去驿站把书信或货物托运,城内的百姓难道要出城跑很远的路去驿站?”

赵俊生笑了笑,说道:“这还不简单,各县县城内不都有驿馆吗?就在驿馆内找个房间挂牌收取百姓的信件和托运货物!”

此时众官员大多都把赵俊生写的条陈看了一遍,万度归问道:“诸位还有何疑问,有何想法?”

官员们都不出声,这种事情与他们无关,他们既不支持,也不反对,只不过有人对今后驿站要收取过路官吏们的食宿费依然感到不满,他们以后出行住驿站就得出钱给伙食费了。

吴祯说道:“赵参军,本官就不明白了,你为何要这么折腾,法曹署辖下的各驿虽然状况不太好,但也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你又要向官吏们收伙食费,又要捣鼓什么给百姓们送信送货物,你到底想干什么?官府给法曹署每年拨付的款项总归可以维持,若是不够,可以向那些贱民们增加赋税就是了;至于那些贱役驿卒,他们跑了是因为你们法曹署的官吏对他们不够严厉,若是抓住几个严惩不贷,看他们还敢不敢跑?这些贱役就是用来使唤的,给他们一口吃的就够了,还管他们的家小能不能吃饱,你也太多管闲事了吧?”

吴祯说这番话的嘴脸和形象让赵俊生看了只感觉恶心,真是恶心、憎恶,世上竟然有这样的官员。

赵俊生脸色变冷,而已不顾得这里是太守府大堂,他压抑着怒气盯着吴祯冷声道:“吴郡丞,百姓们和驿卒们在你眼里就是贱民和贱役,可以任意盘剥和欺压吗?你吴郡丞很高贵吗?驿卒们既是在为朝廷、为官府效力,也同样是在为我赵某人效命,别人是如何对待下属的我不管,也管不着,我只知我是他们的上司,他们替我卖命,我就得让他们吃饱穿暖,就得管他们的死活!若有人欺负他们,我就要为他们撑腰!”

“大道理我是不懂的,赵某只知道受将军提携,就得替将军分忧,尽忠职守乃是身为下属的本份!”

大堂里雅雀无声,听不到呼吸声,而吴祯的脸色却是变得铁青,盯着赵俊生的目光之中都带着寒意。

几息之后,万度归开口道:“赵俊生!”

“属下在!”

“照你的想法去做,有解决不了的,只管来找本将军!”

“遵命!”

万度归一锤定音,这让赵俊生大大松了一口气。

他回到法曹署的班房的时候,各驿的驿长都已经到了,一个个都坐在大班房内议论着。

“参军早!”驿长们纷纷站起来打招呼。

赵俊生压了压手,说道:“刚才去见了太守,太守同意了本官全面整顿本郡邮驿系统的想法,今日你们这些驿长都在,法曹署的官吏们也都在,关于开源节流,本官还有一个想法也获得太守的支持,现在本官跟诸位都说一说······”

做物流的想法被赵俊生说出来之后,驿长们刚开始还不明白怎么回事,等他们弄懂了,又知道每送一件货物或信件都可以进行抽成,立即得到了所有人的支持。

进行了一番详细的部署之后,赵俊生宣布散会让驿长们回去开始行动起来。

“裴进!”

“属下在,参军有何吩咐?”

“召集署衙所有大小官吏议事!”

“是!”

一盏茶的工夫之后,赵俊生来到大班房,法曹署上下十几个官吏全部都到了,他看着众人道:“本官不管从前你们是如何克扣下面驿站款项、薪俸、吃空额的,从这个月起,若是再有人背着本官做这事,到时候别怨本官不讲情面!该给他们的薪俸,调拨的款项,一粒米也不能少!你们既然跟着本官,在本官手下做事,本官也不会让你们受冻挨饿,除了薪俸足额领取之外,每个月还有全勤奖、收入分红,过节有过节费、年底有年终奖,这些收入只会比你们从前的收入多,不会少!一个个都要给我打起精神来,不能再像从前一样要死不活的没有朝气!”

第73章 你就是我的大白菜

“是,参军!”

先打棒子,再给甜枣,这些帮人还真就吃这一套,一个个顿时精神了不少,声音也整齐了一些,大声了一些。

这时门外传来一个声音:“赵参军,府衙外有人找!”

赵俊生给裴进打了一个招呼,匆匆赶到府衙门口,看见是马二,问道:“马二,你怎么找到府衙来了?”

马二说道:“姑爷,小的是来告诉姑爷一声,老爷夫人马上就要返回花家堡,您要不要去送一送?”

“差点把这事给耽误了,当然要送!走走走,咱们快点回去!”赵俊生说着拉着马二就走。

等赶到制衣铺子,铺子里只剩下正在缝制衣裳的小青和红莲,一问才知道他们已经走了,他立即去追,出城之前买了许多补品带上上。

出了城门很快就追上了花木兰一行人,他立即大叫:“木兰、木兰!”

花木兰和马车停了下来,看见赵俊生骑快马追上来,问道:“俊生哥哥,你怎么来了?”

“我来送送伯父伯母!”赵俊生说着跳下马,把买的一大堆补品拿到马车上对车内的花弧和花袁氏说道:“伯父伯母,耽搁了一会儿,这个你们带回去,我问过张神医了,给花伯伯炖着吃,对身体康复有好处的!”

花弧叹道:“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客气了!行了,你的心意伯伯收下了,你还有公务要忙,回去吧!”

花弧让车夫赶着马车走了,把时间留给赵俊生和花木兰。

两人牵着马跟在马车后面,花木兰扭头看向赵俊生说道:“俊生哥哥,为了给阿爷治病,这段日子你跑前跑后,每日早晚两次给阿爷做推拿,就是亲儿子也不一定做到这般,谢谢你!”

赵俊生停下来,拉着花木兰的手笑着说道:“傻姑娘,说什么呢,你是我的未婚妻,你的爷娘就是我的爷娘!”

这一刻,花木兰从心里觉得赵俊生是一个可靠的男人,阿爷给她指腹为婚做对了。

“堡里事情多,最近又要收割芦苇,还要照顾阿爷,我最近可能不会过来。你自己要注意身子,练武的事情也不要太着急,正所谓欲速则不达,别把身子给练坏了!”花木兰叮嘱道。

“嗯,我会注意的!”

“还有······”花木兰犹豫了一下,“你要跟万小姐保持距离,我就是一个活生生的教训,她沾不得!”

赵俊生开玩笑问道:“你吃醋了吧?”

“吃醋?没啊,我不喜欢吃酸的!”

“呃······”赵俊生一阵无语,只得说道:“要嫁皇帝的女人,没谁敢生这份心思啊!放心吧,万小姐虽然生得美,但她真不是我的菜!正所谓萝卜白菜,各有所爱,你就是我的大白菜,你注定要被我这头猪给拱了!”

花木兰捏着拳头轻轻捶了一下赵俊生,娇嗔道:“真是胡言乱语,没个正形!行了,你回去吧!”

“那好,我得空了去花家堡看你们!”

赵俊生回城后没有直接返回署衙,而是来到了皮革厂。

梁寂正在指挥一些壮汉把一些毛皮浸泡在存放着纯碱溶液大缸中脱脂,他看见赵俊生来了,立即吩咐壮汉们继续干活,来到赵俊生面前抱拳道:“少爷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木兰送花伯伯他们回花家堡了,我刚刚送出城去,顺道过来看看!这是在脱脂吧,有多少脱脂过后已经晾干的?”赵俊生问道。

“脱脂过后晾干的有三百张了,都在晾干间,少爷随我来吧!”梁寂说着就在前面带路。

二人来到晾干间,赵俊生就刚看见一根根竹竿上挂着一张张已经脱脂晾干的毛皮,大多都是绵羊皮,也只有这毛皮稍稍便宜一些,其他毛皮价值都比较高,先用绵羊毛做试验,积累经验,等做熟悉了日后再鞣制其他名贵的毛皮。

赵俊生看了一下,说道:“正好今日官衙那边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我就教你鞣制毛皮吧!来,咱们先来配置鞣制溶液······”

两人搬来几口大缸,又把原料拿过来,在几口大缸中灌满水,赵俊生在梁寂的注视下把一份份原料倒入缸中。

“梁叔,配置鞣制溶液一定要按照比例进行配置,这个配方是这样的:一百斤水、配五斤明矾、盐的份量按照水温高低加减······”

“先用温水把明矾化开,再把剩余的水和盐加进去,明矾能让毛皮吸水膨胀,而加盐作用是抑制它的膨胀,水温低可以少放盐,水温高要多放盐,像这种温水,一斤明矾要加一斤二两盐,还有这个配料要加八两······”

“鞣液配置完成之后,就要把需要鞣制的毛皮放进去,一般是一百斤溶液加入二十斤毛皮,这个配比要精确,每次都要用秤称重量,不能用估算!”

定标准的好处就是能保证每次出来的产品的质量都很稳定,不会出现质量参差不齐的现象。

“隔夜之后,每日要用两刻钟的时间进行搅拌,要让皮质均匀吸收溶液!一般要浸泡七天到十天,接下来就是检查是否鞣制好了,具体的方法是这样的······”

配置鞣液不要多少力气,但是每日搅拌就需要不小的劳力了。

赵俊生对梁寂说道:“主要是鞣液的配置,配方很重要,一定要保密,这得你亲自配液,至于搅拌就交给工人们去做!”

梁寂答应道:“行,刚才的配方我已记住了,少爷就放心吧!”

接下来赵俊生又配置了几缸用于鞣制皮革的鞣液,鞣制皮革与鞣制毛皮的配液是完全不同的,鞣制的方法也不同。

这次赵俊生鞣制的是山羊皮和牛皮,除了给大缸灌水之后,整个过程梁寂都在一旁看着。

做完之后,赵俊生洗了手,对梁寂说道:“只要知道鞣液的配方,这事也没什么难的!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是!”

赵俊生向外走去,问道:“婶婶的病好些了吗?”

“好多了,还真得多谢少爷介绍了张神医,要不然内子的病也不会有这么大的起色!”

“你儿子梁翼今年有十二岁了吧?”

“是啊,这小子还算听话,知道家里情况不好,也不乱来,还能帮家里做一些小事!”

赵俊生想了想说道:“十二岁也不小了,让他跟在我身边长点见识,对了,他识字吧?”

梁寂大喜,回答道:“认识不少字呢!”

“那就好!”

赵俊生离开皮革厂又来到了制衣厂,万语桐和风三正在制衣厂。

“见过姑爷!”风三向赵俊生行礼道。

万语桐疑惑的看向赵俊生,“你跟花木兰······”

赵俊生脸上有些尴尬,对风三支开:“风三,我已跟梁司马说好了,你马上派人把五千件骑马裤装车运往军方库房,再找梁司马结账!”

“是,那我走了!”

赵俊生看见万语桐那生气的表情,急忙道:“那啥······木兰其实是我的未婚妻,很早以前就是了,我们并不是有意要瞒着你的,以前木兰为了做事方便,一直是男装打扮,时间长了之后,外人都只知道他是男子,所以······”

万语桐的怒气渐渐平息,脸上慢慢露出笑容,说道:“算了,你不需要向我解释。对了,有件事情跟你说一下,由于原料的配比混合有时出了错误,纺纱之后,织出来的布料丧失了较大的弹性,做不了骑马裤,但放在这里又浪费了,所以我就做主让女工们把这些布料裁剪出来缝制了一件件上衣,这样的季节穿着正好!”

“在哪儿呢?”

“跟我来吧!”

两人来到成品库房,万语桐从一个布包里拿出一件衣裳递给赵俊生,赵俊生接过来展开一看,“我去,这······这不是长袖t恤衫吗?大姐,你要不要这么赶时髦啊?”

第74章 生意火爆

“也不知道这超出当前时代一千六百年的t恤衫有没有市场!会不会有人喜欢穿!”赵俊生拿着一件衣裳看了看心里嘀咕道。

万语桐在旁边说道:“我们汉人的服饰有几千年的历史了,样式肯定经历过许多变化,但是右衽这个特征一直没变,这一款也许不得汉人百姓们喜欢,不过我觉得胡人们应该会喜欢的!”

赵俊生扭头看向万语桐问道:“为何?”

“穿脱方便啊,这衣裳没有布扣,直接往身上套就是了,因有一定的弹性,若是秋冬季节贴身穿应该很暖和,胡人们都是图方便省事的,他们应该会喜欢!”

万语桐不说赵俊生还没想到,这样的布料的确适合做秋衣秋裤,生产这种秋衣秋裤也许是一条财路。

赵俊生问道:“这种式样的衣裳有多少件?”

“大约六百余件!”

赵俊生想了想说道:“这样吧,把这批衣裳拿到我店铺去卖卖看,如果卖得好,咱们再专门缝制一批,也许能另外开辟一条财路!”

万语桐答应道:“行,待会儿我派人送过去!”

风三回来得很快,赵俊生正准备离开,他就带着一些人用马车运载了几箱钱财回来了。

“姑爷,你看这是驻军给的货款,一共是一千四百缗钱,全部结清了!”

风三说完把赵俊生拉到一边,低声道:“梁司马跟我说了,他也知道赚的钱姑爷只能拿两成,说让姑爷不必再另外给他送钱,万将军那边对他会有赏赐的,若姑爷实在要表示心意,每个月请他吃几顿酒就行了!”

这梁鹏仗义啊!赵俊生点点头,心下了然,问万语桐:“万小姐,过两天就是发薪酬的日子吧?既然挣了钱,咱们今日就把上个月的薪酬给发了,派人去告诉工人们,下班之后都留下来领薪酬!”

“好!”

工人们听说下班之后都留下来领薪酬,一个个都很期待,也不知道他们各自能领多少。

下班的铃声响过之后,男工们站成一排、女工们站成两排,负责安全的护卫们为此秩序。

薪酬最多的一个女工竟然领了八百钱,这对于她们这些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来说是不可想象的,她们从未想过紧靠一双手缝制衣裳就能一个月挣到八百钱。

最少的女工也领到了六百多钱,每个人领到的薪酬竟然不一样,但是她们一想也明白了,做得多就领得多,这是平日里看得出来的,有些女工暗暗决定,这个月一定要加倍努力,争取下个月领薪酬时多领一些。

薪酬全部发下去已经快天黑了,赵俊生把一个金饼递给万语桐:“给你一个饼,这是你这个月的薪酬!”

万语桐惊讶道:“我也有薪酬?”

“你是制衣厂的副厂长,当然有薪酬了!”赵俊生笑道。

侍女小翠一把抢过金饼揣进怀里,面露欣喜。

万语桐是大家闺秀,从小就锦衣玉食,对钱财没什么概念,她笑道:“想到不我这个弱不禁风、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竟然也可以挣钱了!”

“那个······姑爷啊,你看······我是制衣厂的厂长,是不是应该也有薪酬?”风三期期艾艾的问道。

赵俊生把一串铜钱丢给风三,笑道:“当然有,给你!”

风三看了看手上的一串铜钱,又看向小翠揣进怀里的金饼,苦着脸道:“姑爷,你处事不公啊,万小姐一个副厂长都有一个金饼,我是厂长,咋只有一串铜钱呢?”

赵俊生道:“因为你媳妇已经从我这里领走了一个饼!”

风三顿时跺脚大怒:“这娘们真是气死我了,看我夜里不好好教训她,要不然她还不知道这个家到底谁当家做主!”

这话有歧义,万语桐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儿,一下子就想到了某些羞人的事情,顿时脸色一红,嘴里啐道:“粗俗!”

赵俊生笑着说:“风三他媳妇其实挺不错的,就是比较偏心向娘家人,她娘家父母都在,不过两老体弱多病,都是药罐子,还有一个年幼的弟弟,她这么顾娘家也是可以理解的!”

“原来如此!”万语桐点了点头。

风三帮着赵俊生把六百件t恤衫用马车运到店铺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

“姑爷,若无其他事情,我就先回去了!”风三把衣裳全部搬进店铺后对赵俊生喊道。

赵俊生走拍拍手上的灰尘说道:“你们都在附近租了房子住,我老丈人一家又回去了,家里又剩下我一人了,还得自己做饭。行吧,你回去吧!”

“姑爷要不去我家里,反正就加一双筷子!”

“算了,我懒得跑来跑去,你走吧,我关门了!”

打发走风三,赵俊生刚刚淘米下锅,正烧着火,院子的侧门被敲响了,他立即提着灯笼走到院子里开门一看,竟然是首饰店的苏掌柜。

“哟,苏掌柜,您这么晚来是?”

苏掌柜大腹便便,一身绸缎员外服被撑得圆滚滚,身后还跟着一个伙计,伙计手里抱着两个小木箱子,他堆着笑脸作揖道:“赵参军,上个月您定做的一些饰品都已经雕琢完成,小人给您送来了!另外还没用完的金子、宝石、玉石等都在这里了!”

赵俊生接过木箱子初步检查了一遍,付了工钱就把他们打发走。

吃完晚饭后,他开始挑灯夜战,因为给万语桐缝制的这套霓裳所用布料都非常昂贵,他不得不小心缝制,速度大大减慢,直到深夜才缝制完成,不过这才完成了第二步,接下来就是要把金线和已经雕琢好的珍珠、各色宝石、玉片等一一镶嵌到衣裳上。

不过这一步需要更加仔细,不是一两天能够完成的。

北魏版t恤衫竟然真的如万语桐说的那般受到胡人们的青睐,它只在赵俊生的铺子里挂出来摆了两天就卖出了八十多件,价钱卖得还不便宜,每件三百钱,如果是一般普通平民百姓,基本上不会花这么多钱买这么一件衣裳,但胡人们有钱,根本就不在乎。

赵俊生见这种衣裳卖得这么好,立即让万语桐加大生产,专门从女工当中抽出一部分人缝制这种衣裳。

一些成衣铺的掌柜也不知道从哪儿收到了消息,竟然争相跑到制衣厂采购这种衣裳,甚至还有附近县城的商贾也跑来进货,这种衣裳的销路一下子在短短的五六天时间里就打开了,很快遍布全郡范围内。

“柘县的王掌柜订了两百件、虞县的杨掌柜订三百件、薄县的魏掌柜订了两百件······一共十五家,总订货量有四千八百件!布料是有,但裁剪缝制跟不上订货出货的速度啊!”风三向赵俊生禀报。

风三有些着急上火,制衣厂的生意这么好,可产量却再也提升不起来了,最主要的是那些掌柜们要货都要得急。

万语桐皱起了眉头,她想了许久也没什么好办法。

赵俊生想了想说道:“这么着吧,既然我们自己缝制已经来不及,但这钱又不能不赚,那不如把裁剪缝制的工序外包出去!”

万语桐和风三都是一头雾水:“外包?何意?”

第75章 风吹草低见牛羊

赵俊生不得不向二人解释:“咱们有布料,但是裁剪和缝制的女工不够,时间上来不及,咱们就把这裁剪和缝制的工序给别的裁缝铺去做,或者找各街各巷的里长们,让他们组织妇女们裁剪缝纫,咱们每天派人去收一次,衣裳收上来立即打包运输出去!”

“如此一来,出货速度就快了许多。正好那些商贾们都已经付了全款,咱们的驿站也马上可以承接送货和送信的活儿,就把这些货通过驿站送出去!”

“原来如此,这办法很好!”万语桐说着,看着赵俊生笑道:“你还真够可以啊,肥水不流外人田,送货也找自己管辖的驿站!”

赵俊生笑道:“那时,此事就这么定了!风三,你去跟城里各家裁缝铺子的掌柜去说说,再去找附近几条街的里长谈谈,看他们想不想挣钱!”

“这事包我身上!”风三答应,当即起身就出去了。

赵俊生又对万语桐说:“万小姐,厂子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我还得去衙门呢,先走一步!”

“你这东家这太不负责任了,什么事都丢给我们!”万语桐举着拳头恨得牙直痒痒。

赵俊生来到衙门,书令史裴进迎上来见礼,说道:“参军您来了,属下有几件事要向您禀报!”

“说!”赵俊生一边走一边表示自己听着。

“是!”裴进答应,弯着腰跟在赵俊生身后,禀报道:“第一件事,全郡五十一个驿站,一共要裁撤十八个,目前已经裁撤完成,被裁撤驿站的驿长、驿兵目前全部都重新分配下去,各县驿馆各开了一个收件站,人员也全部到位。第二件事,请了二十几个木匠派去各驿站打造马车,每个驿站暂时先打造两辆,若不足,日后再逐步添置,属下昨日派人去各驿站看了,最多两天就能打造完成!第三,参军您说要给各驿站配备马匹的,过几天就要开张,马匹不到位不行啊;第四,驿兵们不识字,他们拿了信件和包裹也不知往哪儿送!”

赵俊生听了之后停下,转身想了想说道:“我明日去花家堡谈购买马匹的事情,至于驿兵不识字的事情······这样吧,你把署衙的书吏们都召集起来,让他们暂且放下手里的活,把他们分别派到各个驿站去教驿兵们识字,只教全郡的各县地名和该县各乡、里、村的地名,这样容易学会!等信件和货物送到村里,村里总有一两个识字的,驿兵拿着书信和包裹让他们一看就知道是谁家的了!”

裴进眼睛一亮,一拍手掌恭维道:“参军此计甚妙,就这么办,属下这就去安排!”

“你等等,上次本官让各驿把房舍翻修,如今进行得如何了?”

裴进笑道:“参军放心,如今下面那些驿长和驿兵都能足额领到薪俸,还能自己想办法挣钱,个个干劲十足,其实不用参军吩咐,他们自己就会把驿站的门脸弄得漂漂亮亮的!”

赵俊生这下放心了,要不了多久皇帝御驾就会过来,进入梁郡首先歇脚的地方就是驿站,可以说驿站就是梁郡的门脸,修得漂亮至少能给皇帝和随行大臣武将们留一个好印象。

“这就好!”赵俊生顿了顿,又问道:“这几天有没有从上面送下来给太守的公文?”

裴进听闻一拍脑袋,“参军不提,属下差点忘了,昨日傍晚就有一封直接从朝廷送下来的公文,当时太守大堂那边已经下值了,所以属下就没有送过去,属下这就给您拿过来!”

“快去!”

裴进很快就把公文拿过来了,是一个绸布袋子,方方正正的,袋口有拉绳。

赵俊生接过来打开口袋,从里面拿出一卷书轴,打开来用目光瞬间扫了一遍,这公文上写着皇帝御驾已经到了魏郡邺城,大约十天之后会进入梁郡境内,让万度归做好迎接御驾的准备,但御驾进入梁郡之前不得走漏消息,具体抵达的时间另行通知。

裴进在一旁看着赵俊生毫无顾忌的打开朝廷下达给太守的公文,一时间额头上直冒冷汗,如果被人知道,这事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啊。

赵俊生仿佛知道裴进在担心什么,他把文公重新卷好放入绸布带内扎紧口袋,交给裴进说道:“这年头做官不易啊,咱们这些屁大一点的小官背后无人撑腰,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所以提前知道朝廷的风向很重要,这可是保命之道!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你放心,有本官一口吃的,绝不会让你饿肚子,再有送给太守的公文,要记得先拿给我看,明白吗?”

裴进立即表忠心:“是!参军放心,属下一定守口如瓶,誓死跟随参军,以参军马首是瞻!”

“好,去吧!”

次日一早,赵俊生只来衙门点卯监督早操,跟裴进打了一个招呼之后就骑快马赶往花家堡。

这段日子,赵俊生在花木兰和花弧的指导下每日都骑马习练骑射之术,不但骑术精进不好,骑射技也大有长进,经过一段时日的力量训练打熬气力,又以药浴辅助,气力增长不少,能拉开一石弓。

他一路上策马飞奔,尽情在马背上享受高速飞驰的感觉,却也是无心欣赏沿途风景,七八十里的路程只用了一个时辰就抵达了花家堡。

上次来时,这片宽阔的河滩草场上只有零零星星的一些牛羊马匹,如今从远处看去,一阵风吹过,野草低头,草场上现出那大片大片的牛羊,就如同天上的云彩,十几万头牛羊,这场面果然壮观。

“好一副‘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现牛羊!’的画面!”赵俊生忍不住大声感叹。

河边长满了芦苇,河滩边上的肥沃之地种植着一望无际的大片高粱,如今都已经到了收割的季节,此时正有许多妇人正拿着镰刀收割芦苇和高粱,一些男人用草搓成草绳把高粱和芦苇捆成一捆捆装在马车上准备运回花家堡。

花家堡的人用高粱酿酒,把高粱桔柑和芦苇用铡刀切碎了喂养牛羊马匹,每年到了秋天,他们还要向附近的农人收购桔柑、草料和芦苇过冬。成捆的高粱桔柑、芦苇和草料都堆成了小山。

高粱收割完毕之后,又用牛马耕地,然后播下小麦种子,来年六月再收割小麦,小麦收割完了再种高粱,如此往复,粮食、草料基本上可以自给自足。

“姑爷来了,快看呐,姑爷来了!”有一个堡丁眼尖,看见了策马飞驰的赵俊生。

“喂,姑爷,小姐在这里,小姐在这里!”有人举着镰刀大喊。

赵俊生听见喊声,扭头一看,当即策马转弯向高粱地飞奔而去。

花木兰手臂上戴着花袖套,右手拿着一把镰刀,脸上被太阳晒得红通通的,头上扎着花头巾,额头上渗出晶莹透剔的汗珠子。

赵俊生从马背上跳下来,看着她款款走来,一副村姑的打扮,却显得格外淳朴和漂亮。

花木兰露出笑脸:“呆子,看什么呢?”

第76章 夫妻密谋挣大钱

“此刻,世上再也没有比你更美的女子了!”赵俊生喃喃道。

一向落落大方的花木兰看着赵俊生的神情,听着他说着发自肺腑的情话,一时间脸色绯红,满面娇羞。

“说什么呢,这么多人,也不嫌弃害臊!”

附近有人听见,顿时起哄:“噢、噢、噢······”

“噢什么噢,干你们的活儿!”花木兰脸上挂不住,呵斥了一句,拉着赵俊生就往花家堡所在的方向走去。

经过一片羊群,赵俊生看见成群结队的绵羊身上长满了长长的羊毛,每一绵羊都热得不停的喘息,于是问道:“你们怎么不剪羊毛,这么长的羊毛不剪掉,羊会热得受不了,热死也不奇怪的!”

“剪羊毛?”花木兰一愣,突然一拍额头懊恼道:“难怪这些羊收购过来的时候啥事也没有,这几天却接连无缘无故的死了十几只,我还以为是发疫病了,叫堡丁们把病羊与正常羊隔开,没想到是天气太热给热死的!只是,我们养的羊从来都不剪羊毛,没听说过要剪羊毛啊!”

赵俊生这才知道现在这北魏初期不论是南方还是北方,都不剪羊毛的,收集羊毛直接宰了羊之后从羊皮上收集。

他说道:“咱们这里养的都是山羊,毛不厚,不长不密,所以山羊没事,而北方的羊大多是绵羊,而且气温稍低一些,不剪羊毛,羊一般也不会热出病来,但这里的气温明显要比北方高一些,所以羊到了这里就受不了了,所以必须要剪掉羊毛!剪掉羊毛既能收集羊毛出售,也能让羊身上散热凉爽!”

花木兰虽然对畜牧很有经验,但这事她还真不知道,连忙问道:“那要怎么剪?都在什么季节剪?”

赵俊生笑着说道:“其实很简单,就用剪刀贴身剪,剪得越短越好,不但得到羊毛多,还能让羊更轻松凉爽。像咱们这儿,天热得早,每年三四月就能剪了,中秋之前再剪一次;北方的话,每年只能剪一次,天气热得迟,到六七月开始剪,等到羊毛长起来,天气又变冷了,刚刚好可以过冬御寒!”

花木兰连忙道:“今日咱们田里的高粱和河边的芦苇就能收割完,等到明日就有空就让堡丁们和堡中妇人们剪羊毛,不过要打造一些锋利的剪刀才好!不行,我得立即派人去县城找铁匠铺打造剪刀,堡中才一个铁匠,来不及!”

花木兰说完转身撒腿就往回跑,赵俊生看着她风风火火的模样,一时间只能苦笑。

等到花木兰跑回来,赵俊生忍不住说道:“姑娘,你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把心上人一个人丢在这里不太好吧?”

花木兰这时有反应过来,颇不好意思,意识到自己有些没太顾及赵俊生的感受,不过她也听出赵俊生话语中调侃的语气,娇嗔道:“什么心上人?你才不是呢!哼!”

赵俊生笑了笑,拉着她的手道:“上马吧,回堡里,我去看看伯父伯母,另外有两件要事跟你说!”

“哦!”花木兰答应,却发现只有一匹马,“只有一匹马,你等一下,我去骑一匹马过来!”

“算了吧,太麻烦了,咱俩共乘一匹,上马!”赵俊生说完推着花木兰的后背。

花木兰想起自己和赵俊生竟然共乘一匹马,很有些害羞,左右看看,没看见有其他人在附近,这才忍着羞怯翻身上马,赵俊生在她上马之后也翻身上马坐在她背后。

“驾——”一声大喝,胯下马撒腿就向花家堡方向飞奔而去。

赵俊生坐在马背上抱着花木兰的腰,随着马匹的奔跑一起一伏,把下巴放在她的香肩上,嗅着她的体香,一时间陶醉得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花木兰却是紧张得不行,长这么大,除了小时后在阿爷的怀中,却是再也没有如现在这般偎依在一个男子的怀里,身体僵硬得很,浑身上下都起了鸡皮疙瘩。

“若是时间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该多好啊!”赵俊生闭着眼睛说出了心里话。

花木兰听了这话,身体竟然放松下来,感受到赵俊生身上的男性气息,一时间有些情不自禁扭头过来,二人耳鬓厮磨,沉浸在二人世界之中。

到了花家堡,堡内人很少,大多都是孩子,大人们都出去干活和放牧了,赵俊生跟着花木兰看完了老丈人花木兰和丈母娘花袁氏。

“侄儿见过花伯伯、伯母!”

花弧笑着抬手道:“好,好!来,坐下,咱爷俩说说话!”

“好!”

花弧的精神还不错,但身体看上去却是大不如从前了,赵俊生问道:“伯父,这段日子感觉好些了吗?我看您怎么又瘦了不少啊!”

花弧叹道:“哎,人这一病啊,杂七杂八的病都来了!这中风的病刚刚好一些,能自己慢慢走路了,可从前打仗的时候留下的一些战伤却趁机发作了,疼起来要命啊!”

赵俊生清楚得很,这年头军中的军医很少,水平也有限得很,士卒们打仗时若是受了伤,大多只能自行包扎一下,挺得过去就能活,挺不过去就只能等死,有些军队对受了重伤的士卒一律处死,以免活受罪。

赵俊生对此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尽量安慰,与花弧夫妇说了很久的话。

花袁氏听说赵俊生下午就要走,立即去准备饭食酒菜,要留他在这里吃一顿饭。

赵俊生拉着花木兰来到院子里说正事,“我这次来跟你说两件正事:第一就是驿站要开始给民间送信和运输货物的事情,目前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上次你说咱牧场还有几百匹矮脚马可以卖给法曹署,我先说好,法曹署暂时没那么多钱,只能先欠着,三到四个月之内还清!”

花木兰笑道:“有你在法曹署当参军,我还担心你们会赖账?这事没问题,不过价钱怎么算?”

“价钱上我还会让你吃亏?在如今市价的基础上提两成!”赵俊生说道。

花木兰有些迟疑,问道:“这么做不好吧?虽然以咱们的关系,你不应该让我们吃亏,可也不能做得这么明显,若是让衙门的其他官员说闲话,你上上下下都交代不过去啊!”

赵俊生笑道:“不必担心,这就涉及到我要跟你说的第二件事情了。如今梁郡境内,超过九成五的牲畜都在咱们这里,市面上贩卖的牛羊大多出自咱们牧场吧?”

花木兰点头道:“嗯,这倒是!目前出售价比收购进来的价钱提高了两成!”

“那好,从明日起,咱们堡向屠户们出售牛羊的价钱一次性提升五成,往后每日提升一成!”

花木兰很聪明,她立马意识到了什么,问道:“可汗要来了?”

赵俊生点头:“对!我收到消息,御驾大约在十日之后就要进入梁郡,具体在哪一天还不清楚,不管是哪一天来,超过十日之后继续每日提价一成!记住,卖之前一定要把羊毛剪下来!”

花木兰有些担忧,这毕竟是赚皇帝的钱呐,皇帝可不是傻子,随行的大臣们也不是傻子,他们会看不出来?

“提价太明显不太好吧,若是让可汗和大臣们看出来这牲畜的价钱是在他们到来时提起来的,这不是摆明了把他们当冤大头吗?若是可汗震怒,咱们不但挣不了钱了,整个花家堡和你都承受不住可汗的怒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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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我会骄傲的

赵俊生知道花木兰作为北魏治下的臣民对皇帝有着天生的敬畏,他虽然也怕,但不如这个时代的人那般惧怕,他安抚花木兰:“木兰你放心,只要皇帝御驾进入梁郡境内,咱们立即停止涨价,如此一来,就算有人看出来了,也抓不住把柄!”

“再说了,咱们赚的这点钱对于皇帝和朝廷来说算什么?皇帝今年率军出征击败胡夏缴获的财物无法计量!作为一个年轻有为的君王,他会在乎这点钱财?他还要不要脸面了?就算他不要,朝臣们也会要,他们会阻止君王与民争利的!”

“还有,朝廷军队大胜而归带回来数百万牛羊马匹本身就对大魏境内的牲畜和毛皮市场造成了极大的冲击,这事谁都知道,如今这事虽然还没有完全过去,但部分地区市场价格回升也是正常,皇帝和大臣们不会关注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你知道皇帝这次南巡是来干什么的吗?”

花木兰摇头:“这种朝廷大事哪里是我们这些升斗小民能猜测的?不过我听说南朝边境的驻军前段时日有增加的迹象,难道可汗是担心南朝想要收复失地,兴兵打过来?所以才要南巡以震慑南朝?”

赵俊生没想到花木兰这么一个女子竟然对局势有关注,而且还能猜测皇帝南下的目的,他笑道:“你说得不错,但还不全面,如今朝廷大军已班师回朝,南朝已失去了出兵北上夺回河南之地的最佳时机,其实南朝也不是不想,而是不能,这几年新继位的南朝皇帝刘义隆正忙着剪除权臣。内忧不除,又何以攘外?皇帝南巡的确有震慑南朝之意,不过他的主要目的却不在此,而是在于安抚镇守河南的诸将!”

花木兰疑惑道:“安抚镇守河南之地的诸将?为何要安抚?”

赵俊生抱着胳膊一边走一边说,花木兰跟在他身边仔细的听着。

“你说如今河南之地以谁的官位最高?”

花木兰想也不想就道:“那还用说,当然是安南大将军司马楚之,可汗南巡又与他有何关系?”

“当然有,司马楚之乃是晋朝皇族后裔,早就想出兵南下攻打刘宋,以报灭国之仇,这几年南朝新帝刘义隆把精力都花在对付权臣司空徐羡之、中书令傅亮、领军将军谢晦,可以说这几年是南朝局势最不稳的几年,司马楚之肯定认为如果能出兵南下,定能灭掉刘宋,但皇帝偏偏听信了崔浩的建议率军去攻打胡夏,没有采纳司马楚之的建议!另外,南蛮校尉、安南大将军长史王慧龙也是极力主张攻打刘宋的,还有镇守虎牢、雒阳、荥阳、滑台的守将都是汉将,而且大多都是从南朝投降过来的人,皇帝如果不南下来看看,岂能安心?”

“当然,官场上还流传一种说法,说这次皇帝率军攻打胡夏大获全胜,缴获丰厚,随军的北方将领们都获得了丰厚的赏赐,唯有镇守南方的将军们没有随军出征,没有获得赏赐,他们眼红了,想要出兵南下攻打刘宋,也想发发破国之财。当然这只是笑话而已,无稽之谈!”

赵俊生说完扭过头来看向花木兰,见她正盯着自己看,一时间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问道:“怎么这么看着我,我脸上有花?”

花木兰笑道:“我只是第一次看到你纵论天下大势的样子,很有一番意气风发的模样呢!”

赵俊生有些脸红,“别这样夸我,我会骄傲的!”

花木兰笑着捏起拳头轻轻捶了一下赵俊生的肩膀,从经过的兵器架上取下一张弓和一袋箭矢递给赵俊生说道:“看看你这两个月的进步!”

“那行!”赵俊生答应,把箭袋背在后背,取出一支搭弓瞄准对面的箭靶,箭靶大约六十米的样子。

“嗖”的一声,箭矢中靶,但没有命中靶心。

赵俊生一连射了十箭,有四箭命中靶心,其他一箭射飞,五箭偏离靶心。

花木兰说道:“咦,进步不小啊,才习练箭术就能达到这个程度很不错了!”

“那是,我每日天不亮就起来习武射箭,每次都要射五百支箭呢!”

赵俊生说着话,射完第十箭就感觉胳膊有些酸麻了,气力下降不少,他立即运起内力,内力在身体各处游走一边,驱除了大部分酸麻感,回到丹田时消耗了大半,对气力有着一定的增幅作用,对耐力持久的维持也相当明显。

接下来他继续射箭,一口气射完了整整一袋子箭矢,足有三十支,直到把丹田内存储的内力消耗得差不多才作罢。

花木兰颇为惊奇道:“这可是一石弓,你竟然能一口气射掉一壶箭矢而气不喘、脸不红,进步神速啊!想当初我习练射术时,拉开一石弓足足用了五个多月呢!”

赵俊生撇撇嘴道:“你现在用三石弓跟玩儿似的,一只手就能吊打我,我要练到你这个程度还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呢!”

花木兰凑近道:“你就这么想超过我?”

“那是,要不然你哪天生气不高兴了,用一只手按住我,用另一只手把我暴打一顿,我岂不是惨得很?”

花木兰一把揪住赵俊生衣领,凑到赵俊生面前道:“那你练到超过我是不是打算还手?”

赵俊生连忙摆手:“不敢,不敢,就算再能打也不能打老婆。我不还手,我总能跑吧?能躲吧?我若跑都跑不掉,躲了躲不掉,岂不是很催悲?”

“这还差不多,乖啊!”

“······”赵俊生脸上肌肉抽了抽。

吃过饭后,赵俊生告辞,快马加鞭赶回了睢阳城。

次日一早,在赵俊生的安排下,法曹署的告示被张贴在睢阳城门口,随后又有若干份告示被送往全郡其他各县城城门口张贴。

在每个县城内,他还派人专门提着铜锣,一边沿街敲锣,一边高喊城内驿馆和城外驿站从即日起开始接受百姓私信和货物的运送的业务。

睢阳城和各个县城的城门口都围着大群人观看告示的内容,城内又有驿兵敲锣沿街高喊,很快把消息传递开去,不到两天的时间,全郡几乎所有官、军和百姓们都知道了消息。

赵俊生根据当今物价和百姓们能够承受的价钱,把他书信传递运费定价为两种:普通保密级别的信件每封十钱,这是为普通百姓服务的;特殊保密级别的书信定价为每封五十钱,这是为官宦、富户、商贾们服务的。

把运送货物的价钱定为:一斤以下每件十钱,一斤以上每斤加两钱;特殊、贵重物品的运费另行商议;大宗货物的运输运费也另行商议。

赵俊生知道,驿卒们的素质不高,生活条件都不太好,如果在送货过程中有贵重物品,难免会有觊觎之心,发生途中私自截留、监守自盗的情况,这时就要靠邮驿系统自身的监察去调查了,他还专门让左令史曹先云负责这种事情的调查,给苦主们一个交代。

花家堡。

花木兰正在指挥堡丁和妇人们给绵羊剪羊毛,马二骑马跑过来,下马走到花木兰身边递给她一张纸说道:“小姐,两百匹马已经送去睢阳城交给法曹署了,这是姑爷签的欠款单!”

“好!”花木兰收起欠款单。

这时又一个堡丁骑着马带着几个人跑过来,“少堡主,柘县的皮老爷、薄县的付老爷、虞城的管老爷,还有睢阳的李老爷、王老爷、洪老爷来了!”

花木兰上前抱拳笑道:“几位老爷到来,木兰有失远迎,恕罪!”

“哈哈,少堡主客气了!”睢阳城的李老爷笑着说,看见堡丁们把羊按在地上,颇为不解,问道:“少堡主,你们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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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暴涨

“哦,天气太热了,这是在给羊剪羊毛,不剪掉羊毛的话,羊会热出病来!”花木兰解释道。

几个老爷都很惊奇,“还有这一说?把毛减掉了,这些羊岂不是等于脱光了衣裳,全身光溜溜的,这不太好吧?”

旁边马二笑道:“畜牲而已,它们又岂会知道什么是羞耻?”

“这么说倒也是!”几个老爷都点点头。

花木兰这时问道:“不知几位老爷今日远道而来有何贵干?”

睢阳城的洪老爷笑道:“少堡主就不要明人不说暗话了,我们都是做牲口买卖的,来你这儿当然是想买进一批牲口,如今市面上缺肉食,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行,就请几位老爷入堡休息,咱们一边饮茶一边详谈!”花木兰说着做了一个伸手的手势。

“好,请!”

众老爷们与花木兰一起进入花家堡议事当堂分宾主就坐。

茶水上来之后,花木兰问道:“不知几位老爷这次各需多少牲口?”

柘县的皮老爷笑道:“这次皮某打算一次性购进羊一千头、牛三百头!”

“我要羊一千五百头,牛两百头!”

其他几个老爷也先后报了数量。

花木兰笑道:“几位老爷来得正好,如今差不多刚好有一万只羊已被剪掉了羊毛,诸位赶回去的时候不会再热出病了!来人,去准备一万只羊、两千头牛!”

睢阳城的李老爷连忙招手:“慢来、慢来,少堡主,咱们是不是应该先把价钱谈妥了再说?若你把牛羊都准备好了,咱们之间买卖的价钱却没谈妥,岂不是不美?”

“是极是极,应该先谈妥价钱!”其他几个老爷也纷纷附和。

花木兰见状,笑道:“那好!还是按照老规矩,因诸位大批量购进,无法把每只羊或每头牛称重量,所以只能论数量算价钱,无论牲口是壮硕还是瘦弱,一律让堡丁们用鞭子随意驱赶,凑够了数量就行,不知诸位以为然否?”

这种办法是最方便最省事的办法,每一群牲口之中总有一些瘦弱的,也有一些肥硕的,也说不上谁会吃亏,谁会占便宜,而且这些老爷们都在一起,花木兰也不好跟他们分开单独谈价钱,只能是全部以统一的价钱出售。

众老爷们都点头道:“善!”

“既然诸位老爷都同意按照这种办法,咱们再说具体的价钱,今日的价钱是每只羊一缗两百钱、每头牛是六缗五百钱,这是公羊和公牛的价钱,如果是奶羊和奶牛,价钱要上浮两成!”

睢阳城的李掌柜叫道:“少堡主,你这是在开玩笑吧,前几日一只羊才八百钱,一头牛才四缗二百钱,你这都长了五成啊!”

“就是就是,少堡主,你这也太不厚道了吧?这涨价也太离谱了!”

花木兰抬起双手压了压,笑道:“诸位别着急嘛,听在下跟诸位说说,诸位是不知道啊,在这个季节,牲口最能吃,我牧场这批牲口每日能吃掉一座山,就这一个月以来,我是损失惨重啊,我也知道突然提价是不好,但我花家堡实在承担不起这种亏损了,所以必须要提价弥补亏损,还请诸位老爷体谅一二!”

薄县的付老爷道:“少堡主,你这么做不地道啊,我们也知道你在亏损,可你不能把这种亏损转嫁给我们这些人身上不是?我们可没有你财大气粗,我们也亏损不起啊!”

花木兰笑着摇头道:“诸位,我知道你们的心情,但是你们只是中间商家,我知道你们无论如何是不会亏的,我这里涨价,你们卖给屠户们和其他商贩自然要涨价的,损失怎么会由你们承担?你们可都是精明之人,怎么会吃这种亏?”

睢阳城洪老爷苦着脸道:“我们若提价出售,也得屠户们和其他小商贩买账才行啊!”

花木兰很有耐心,说道:“诸位,我花木人敢保证整个梁郡的牛羊有九成九都在我花家堡,就算是在整个河南地,我花家堡的牲口都能占到八成以上!我这里若不出售牛羊,黄河以南的市面上几乎看不到什么牛羊和肉类,所以市面上还是极度缺乏牲口和肉类的,否则你们也不会跑来我这里,而是去了别处了,对不对?”

花木兰显然是说中了要害,几个老爷互相看了看,都泄气了。

李老爷还想争取一下,说道:“这样,少堡主,少一成行不行?这生意乃是长久生意,也不是一锤子买卖,你总不能想怎么开价就怎么开价,不许我们还价吧?”

“就是、就是啊,少一成,行不?”

花木兰想了想,这次突然提价了五成以上,幅度的确大了一些,也难怪这些老爷们不太接受,于是说道:“几位老爷都是常客了,我不降点儿你们心里只怕都不舒服,这样吧,一口价,降半成,再多绝对不行!”

这些老爷们见花木兰语气坚决,也知道这是最大限度的让步了,只好都答应下来。

其实他们也都清楚,如今全黄河以南的牲口差不多都在花家堡,若不从这里买,他们短时间之内根本没地方去买,而且从市面上的需求来看,就算再涨一倍只怕都会供不应求。毕竟官民人等几乎都有一个多月没有吃过羊肉和牛肉了。

接下来的几天,花木兰按照赵俊生的交代,每天都涨价一成,这让牲畜商贩们怨声载道,但又不得不忍痛购买。

最先购买了大批牲口的商贩们一看花家堡的牲畜价格每天都在暴涨,原本想出售的他们立马不出售了,决定等价格涨到差不多的时候再出售,都准备大赚一笔。

这样一来,整个黄河以南的牛羊价格都在受到花家堡的强烈影响,花家堡给出的价钱成了风向标。

如此过了十四天,牛羊的价格直接增长了三倍,而法曹署辖下的各驿站、驿馆的物流业务也铺开了,收到的私人信件和货物数量一天比一天多,这也造就了梁郡境内一大批代写书信的人出现,并以此谋生。

太守府、法曹署。

书令史裴进贼兮兮的走近赵俊生的班房,他关上房门走到赵俊生面前弓着腰低声禀报:“参军,又有一份从上面送给太守的公文!”

“在哪儿?”

裴进从大袖中拿出绸布袋交给赵俊生,赵俊生接过后迅速打开,拿出一个书轴展开来看,这份公文上写着皇帝御驾两天后进入梁郡境内,让万度归带着兵马前往迎驾,可带本郡官员若干随行,关键时刻这些官员要能回答皇帝询问的本郡军政事务。

赵俊生默不出声的把公文装好交给裴进,问道:“你看过上面的内容?”

裴进哪里敢,摇头如拨浪鼓一样:“属下怎敢?”

“传我的话,所有人这几天哪儿都不准去,上值期间不准任何人请假,都给我把各自负责的公务处理妥当,若是谁出了问题,本官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第79章 第一封情书

打发走裴进,赵俊生觉得时间紧迫,必须要尽快把消息传到花家堡让花木兰停止涨价,不能给人留下把柄。

他拿过一张白纸铺在桌面上,提笔沾了沾墨汁,思索片刻下笔书写,一挥而就。

他用信封把信纸装好,封上火漆,叫过正在旁边看书的梁翼问道:“梁翼,你过来!”

半大孩子梁翼立即放下书轴走过来问道:“少爷,你何事要吩咐?”

“这些日子骑马学得如何了?”

梁翼回答道:“回少爷,可以骑马跑了!”

小孩学东西就是快,赵俊生心里感叹了一下,打量这已经长成半大小子一番,说道:“梁翼啊,你已十三岁了,都是可以成家立业当家做主的人了,今日我交给你一个差事,算是对你的考验,怎么样?”

梁翼把小胸脯一挺:“请少爷吩咐!”

“你应该听你阿爷说过花家堡吧,今日你给少爷送一封信去花家堡,把信交给上次你见过的花姐姐!你骑马出南门,沿着河边一直往南跑,跑了一个多时辰就能看见大批的牛羊,逢人就问花姐姐在哪儿,自然有人会带你去找她的,明白吗?”

“明白,少爷放心吧,我保证把书信送到花姐姐手里!”

“好!”赵俊生拍了拍梁翼的小肩膀,又道:“书信交给她之后,再告诉她两个字‘涨停’,她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在花家堡吃了午饭再回来,路上不要耽搁。走,我送你出去!”

亲眼看着梁翼骑着马离开太守府大门,赵俊生转身返回,还没有走到法曹署班房门口就被人叫住:“赵参军!”

赵俊生停下回头一看,原来是太守门下小吏,相当于市府办一个普通的工作人员,开玩笑问道:“胡门下,有何吩咐呀?”

“哎呀,我哪敢吩咐您呐?是这样,奏事参军何大人通知各署主官前去大堂议事,马上就去,别让将军久等!”

奏事参军从前叫奏事掾史,朝廷下文改制之后把所有掾史都更名为参军,这位何大人叫何敏,是太守府专门主持会议的官员。

赵俊生一听就知道万度归已经看到了裴进送过去的公文,这只怕是要立即组织官员、携带兵马前去迎驾了。

“那得赶紧去!”赵俊生说着立即向太守议事大堂快步走去。

他来到议事大堂的时候,万度归已经坐在堂上,各署衙主官们一个个依次走进去向万度归拱手作揖见礼,然后走到一侧站立,他也跟着照做,在左侧挨着督邮参军站着。

官员们很快到齐了,万度归问道:“何敏,人都到齐否?”

何苗目光一扫,拱手躬身道:“回将军,人都到齐了!”

“那就开始吧!”

“是!”何敏答应,当即对众官员说道:“这次召集诸位来是要跟随将军出远门,给诸位半个时辰的时间,回家收拾两套换洗的衣裳,可以带一个随从随行,不准多带。梁司马、蛮族都尉拓跋钦、从事邓通、都尉唐莽留下,其他人可以去做准备了!”

众官员来不及细想要去哪儿、做什么,都理智的没有问,也不敢问,万度归如果要让他们知道肯定会说,不说就是要暂时保密,他们纷纷站出来行礼,然后依次退出大堂,各自快速散去。

万度归看着梁鹏、拓跋钦和邓通三人,缓缓说道:“本将军刚刚收到上面送来的公文,两日后皇帝陛下的御驾就要进入我梁郡境内!”

这三人听到这个消息都有些震惊,毕竟此前可没有任何相关的传言和消息,这皇帝突然来了,也让他们难免有些手足无措。

万度归可不管他们是否接受了这个消息,继续说道:“本将军已下令集结两千兵马前去迎驾和护驾!梁鹏,你统领剩下的三千兵马给我坐镇营中,随时应付紧急状况!邓通,御驾抵达睢阳城之前,你要组织百姓们出城迎接御驾;都尉唐莽,御驾到来时,你要布置沿途岗哨,切不可让百姓和心怀歹意之人冲到道路中间冲撞御驾,若出了问题,你的脑袋可不够砍的!拓跋钦,你给本将军管好各族胡人们,不能让他们搞出事来!本将军再说一遍,若是出了事,陛下要砍本将军的脑袋,本将军就先砍你们的脑袋,明白吗?”

这几人神情一凛,立即抱拳拱手大声答应:“卑职(末将)明白!”

不到一刻钟,两千骑兵已经来到了太守府门口,全部都是清一色的蛮族勇士,个个剽悍。

不久,赵俊生就背着一个布包回到了太守府,一边走一边打量观察着这两千蛮族骑兵,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北魏的镇戍兵,仅仅这压迫性的气势就非同一般。

自从穿越过来,赵俊生对北魏的军队也有了一些了解,据他所知,此时北魏的军队由三个部分组成:第一个是中兵,也就是中央军;第二个是镇戍兵;第三个是郡兵。其中中兵主要是鲜卑兵,负责戍卫宫廷和对外征伐;镇戍兵的兵员都来自蛮族杂胡,负责镇守边关;郡兵的兵员大多来自汉人,负责维持治安、运输粮草物资、攻城器械等等,汉兵一般不参与征战,只能作为辅兵。

赵俊生穿越过来之后也杀过好些个人了,他能感觉到这些蛮族兵士们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他们应该有过好几次战斗经历,从军纪军容上来说,这些人的素质已经相当不错了。

万度归统兵果然有一套啊!赵俊生心里感叹了一番。

官员们带着随从很快就在太守府门前集合了,赵俊生也从法曹署叫了一个叫韩坤的书吏做随从。

在万度归的举手挥动下,兵马和前往郡界迎驾的官员们缓缓出发了。

花家堡。

马二正骑着马带着几个堡丁放牧,看见北方远处有一个小孩骑马跑过来,等跑近了一看,竟然是梁寂的儿子梁翼,知道他现在跟在赵俊生身边,立即高声喊道:“梁小子,你怎么来了?”

梁翼与马二相处过几天,自然认出了他,勒马停下道:“马叔叔,我家少爷让我来给少夫人送信!”

“少夫人?哦,哦,你跟我走,我带你去找小姐!”马二向几个堡丁交代了一声,就带着梁翼骑马向花家堡飞奔而去。

马二带着梁翼在堡内的毛皮仓库见到了花木兰,花木兰正在指挥堡丁们把一包包洗干净晒干了的羊毛堆起来。

“小姐,姑爷派了小梁翼给你送信!”

花木兰回头一看,笑道:“是梁翼啊!走,跟姐姐去家里喝口水!”

“是,少夫人!”

花木兰听见这称呼后脸上现出一片红晕,二人随后来到花家。

梁翼喝了一口水后从怀中拿出书信交给花木兰,花木兰接过书信打开来看,只见白纸上写着几句诗词:“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花木兰看完后满面通红,心里却是甜滋滋的,羞怯的暗自嘀咕一声:“坏人!这还是他第一次给我写情书呢!”

第80章 皇帝来了也得给钱!

花木兰满脸欢喜的把信纸重新装进信封,又把信装在一个小首饰盒子里上了锁,这才对梁翼说道:“你家少爷也真是的,你才这么点大,就让你骑马跑这么远的路,他也不怕你在路上遇到匪人,下次见到他,我定要好好说说他!”

梁翼连忙道;“少夫人您可别,我都十三岁了,少爷说我都可以成家立业了,跑这点路不算什么,您看我这不好好的找到这儿来了吗?”

花木兰笑了笑,问道:“你们家少爷不会就为了送一封信叫你跑这么远过来吧?送信叫驿站的驿兵送就够了,何必让你专程跑一趟?”

梁翼连忙道:“对了,少爷还叫我给少夫人带一句话,就两个字‘涨停’”。

花木兰一听就明白了,赵俊生这是告诉她,皇帝御驾马上就进梁郡境内了,让她立即停止给牛羊的价钱涨价,保持现价即可,不给别人抓住把柄。

其实如今整个北魏境内河南之地的市面上还是很少有牛肉和羊肉出售,那些商贩从花家堡买进牛羊之后发现价格一天一涨,都把牛羊囤积在手里,想要等到价格最高的时候再出售。

百姓们也不愿意购买价格越来越高的牛肉和羊肉,市场的口子还没有打开,花木兰也知道赵俊生早就算准了,皇帝御驾的到来就会彻底打开这道口子,大军兵马、随行的大臣、随从和太监宫女们都要吃喝,牛肉和羊肉的交易就被负责采购的太监们打开,不管价钱高低,他们都得买,这道口子一旦放开,必定会收不住,而对于他和花家堡来说,到时候必定是财源滚滚来。

“行,我知道了。你就在这里玩两日,我过两日去睢阳城,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回去。我弟弟花雄比你小两岁,正好给你作伴!”

“可是······少爷让我今日就回去的!”

“没有可是,他现在只怕已不在睢阳城了!”

······

建康。

连绵不绝的宫殿、亭台阁楼在清晨的晨雾之中若隐若现,在廊檐上歇脚的鸟儿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大殿外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两个小太监挽着拂尘站在殿门两侧垂着头一动不动。

殿内不停的传出争吵之声,跪坐在御案之后身穿龙袍的乃是一个年轻人,此人就是当今南朝刘宋国的皇帝刘义隆,今年不过区区二十岁,只比北魏皇帝拓跋焘大一岁。

刘义隆相貌不算英俊,身形也不魁梧,当初继位时不到十七岁,但他仅仅只用了三年的时间就铲除了权臣,把朝中大权掌握在手中。

在继承大统这件事情上,当今北魏皇帝拓跋焘要比刘义隆幸运一些,拓跋焘是长子,先皇拓跋嗣病逝之前任命拓跋焘总管朝政,继位时是水到渠成,而刘义隆却是被权臣扶上帝位的,差点就成了傀儡。

刘义隆抬手阻止了朝臣们继续争吵:“好了,如今拓跋焘大军已回朝,我朝已失去收复河南之地的机会,在河南一线增加的兵力也陆续撤回,此事暂且放下吧!到彦之,此事由你来主持!”

中领军到彦之站出来抱拳道:“臣遵旨!”

护军将军王昙首举着芴板站出来禀报:“启奏陛下,今有探子骑快马来报,北主拓跋焘巡视河南地,日前已过黄河,正向梁郡而去!”

刘义隆听得神情一动,下面的群臣听到这个消息开始低声议论起来。

“到彦之,撤军之事暂且作罢,命你监南豫州州府事,督六州诸军事,即刻赶赴历阳坐镇。今日朝议就到这里,诸卿散了吧!王昙首留下!”

“臣等告退!”

大臣们鱼贯而出,只有王昙首留在殿内,刘义隆问道:“拓跋焘那蛮子带来多少人马?”

“一万骑兵!加上随行的大臣、太监宫女等一共一万三千余人”。

刘义隆松了一口气,他才刚刚摆布内部,把权利统一起来,军队也需要整顿,百姓们需要休养生息,至少两三年之内不能出兵。

“只带了一万骑兵,看来他不是来攻打我朝的,那他来河南作甚?”

王昙首拱手道:“陛下,以臣之见,拓跋焘一来是威慑我朝,让我朝不敢妄动,二来是安抚那些亡人(逃亡的大臣:司马楚之、王慧龙等)”。

“朕没有兴兵去打他也就罢了,他还敢在朕的家门口耀武扬威?若不给他一点厉害悄悄,他还以为大宋好欺负!”刘义隆冷笑着说道,心里却隐隐冒出一个想法。

王昙首诧异,拱手问:“陛下的意思是?”

刘义隆当即道:“找人去刺杀他,纵然不能杀了他,也要吓吓他!”

这两个年轻的皇帝注定一生都是生死对头,谁都不服谁,以把对方弄死为快。

王昙首想了想,拱手道:“若要找刺客行刺拓跋焘,微臣举荐一人!”

“何人?”

“微臣府上有一门客,剑术高超,精通刺杀之术,此人名叫吕玄伯!”

······

对于赵俊生来说,这次去迎驾根本不关他什么鸟事,跟着其他官员在迎驾队伍的中间骑着马,任由马匹前行,他则在马背上闭着眼睛不停的搬运内力,两耳不闻身外事。

这近两个月来他每日勤修内力,倒也长进不少,体内丹田和经络有了明显的拓宽,内力对肉身力量的增幅也明显增强,对力道的控制也更加细微,耐力有着明显的增长。

到了黄昏时分,大军抵达了葛乡驿,葛乡驿是梁郡西北最远的一个驿站,距离边界线不足两里。

这一天沿途都没有休息,抵达葛乡驿的时候,军中兵将们倒是一个个还精神抖擞,可那些身体羸弱的官员们则受不了,一个个又累又饿。

万度归命令大军在葛乡驿周围扎营,又把赵俊生叫过来说道:“赵参军,经过你这一番整顿,这次沿途行来所见驿站都大有改观,仅这房舍就修葺得不多,值得嘉奖!至少皇帝御驾前往睢阳时,沿途的驿站就不会给咱梁郡丢脸了!”

赵俊生连忙拱手躬身行礼道:“多谢将军夸赞,此乃属下份内事,不值一提!”

万度归对赵俊生的态度很满意,吩咐道:“这葛乡驿是你的地盘,你去让驿站和驿卒们为官员们准备饭食,军士们不必管,他们自有伙夫生火造饭!”

“准备饭食住宿自然是没问题,只是将军您看这牌子上写着,先给钱再住店进食!您看,官吏们的伙食费由谁来给?”赵军生答应,却是指着门口的牌子问了问。

万度归皱眉道:“这次是迎驾,是大事!官吏们在此吃几顿、就住一宿,也要收钱?”

赵俊生看见万度归脸上显露不悦之色,有些心惊胆颤,这古代法律没有权力管用,上官要收拾下属就是一句话的事情,不会讲什么道理,而且万度归是武将,不像那些文官行事还要找个由头,这位主儿根本就是不高兴就要杀人、要打人的。

“吗的,难怪戏文中说伴君如伴虎,伴个将军也不安全呐!”赵俊生心中诽腹,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坚持原则,否则之前所作的一切都白费了,他拱手道:“不管何人来驿站住店进食都要收钱,这规矩您也是同意了的!如若咱们自己把规矩给破了,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别说您和全郡官员们都在这里,就算是皇帝陛下御驾来此住宿进食,驿站照样得也收钱,除非将军把属下给撤了!”

万度归脸上的肌肉抽了抽,一挥手喊道:“刘主薄,给钱!”

第81章 钱钱钱,死要钱!

刘主薄叫人拿来一个金饼,赵俊生当然不会自己去接,对弯着腰、战战兢兢站在一旁的驿长蒋延耀扬了扬下巴。

“多谢刘主薄!”蒋延耀上前双手接过金饼道谢,立即转身走近驿站让驿卒们收拾房舍、准备饭食和酒肉。

趁着天黑、吃饭之前的空闲时间,包括万度归在内的官员们都在驿站内外活动筋骨,缓解一天来骑马长途跋涉的疲倦。

这时一骑快马从北方道路上飞奔而来,在路上设置路障拒马的兵士看清来人之后迅速把路障挪开,任由骑士冲到驿站门前。

赵俊生此时正在附近,看见那骑士竟然是百人将赵挺,只见赵挺从马背上跳下来向万度归单膝下拜,抱拳道:“将军,北方十里外来了一支骑兵,人数约有千人,领兵大将自称虎贲领军将军拓跋朗!”

万度归闻言道:“是他?看来这是陛下派来前锋。嘿,这拓跋朗一向瞧不起外镇兵马,咱们可不能让他看扁了。来人,传令让将士们加快扎营速度,一盏茶的时间过后在道路两侧列队集结!”

“遵命!”传令官立即去向各幢人马传达命令。

赵挺禀报完毕之后起身从马腹一侧取下水袋走到树荫下喝水乘凉,赵俊生左右看看,走到赵挺身边蹲下问道:“大兄,这个虎贲领军将军是个什么官?”

赵挺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条,扭头一看是赵俊生,知道他赶进官场,对官场上很多事情都不熟悉,是个典型的官场小白,低声道:“中兵之中有一部分是宿卫军,沿用了汉朝的称呼分为羽林和虎贲,有的宿卫宫禁,有的驻扎地方,两者各自的最高将官就是领军将军,所以这拓跋朗就是虎贲军的老大!”

“虎贲军掌门卫、出行、车马,拓跋浪带兵出现在这里,这么说拓跋朗是来打前哨的,皇帝御驾应该距离这里也不远了?”赵俊生道。

赵挺点头低声道:“应该差不多吧!”

在睢阳镇军集结列队完毕没过多久,道路远处就出现了一支兵马,这支骑兵小跑着而来,没有造成太大的声势,但个个都是高头大马,兵器和甲胄不时发出金属的撞击声。

等走近了,站在官员队伍中的赵俊生发现这些虎贲军的甲士们精神上还算不错,士气高昂,也不知道是不是装出来,想要在睢阳镇军面前耍一下威风。

睢阳镇军这边的兵将们早就得到了万度归的命令,都打起精神来,气势能拔高多少就拔高多少,绝对不能被虎贲军给比下去。

“武无第二”的思想在北魏武将们的脑子里之根深蒂固由此可见一斑。

虎贲军的装备在赵俊生看来真心不错,每一件绝对都是高档货,都是精良制作,而睢阳镇军的装备却显得粗狂不羁。

赵俊生对身边的赵挺低声道:“大兄,你看他们身上的盔甲,比你们身上的漂亮多了,既有型又光亮,都能当镜子用了!”

赵挺不屑道:“你不懂,他们穿戴的盔甲都是样子货而已,中看不中用,一刀劈下去连盔甲带人都能给劈成两半,咱这身上穿的虽然难看一些,却是厚实得很,能把刀刃蹦出缺口!”

带兵而来的拓跋朗是一个大胡子,身形有些臃肿,不过披上盔甲倒也显得很魁梧,可那一身漂亮的样子货盔甲配上他的粗野相貌显得有些不伦不类,在赵俊生看来,小白脸们穿上这样的盔甲应该很有型。

拓跋朗和他的虎贲军刚刚停下来,万度归就走上前去,很显然跟他很熟悉,直接挖苦道:“拓跋朗啊,我就知道你喜欢装,不想丢面子,你看你让这些儿郎们装得一副严肃的样子有意思吗?样子货终归是样子货,拉不上台面的!”

拓跋朗刚刚跳下来,听见这话顿时大怒道:“万度归,你的嘴还是这么损,你瞧不起我手底下的虎贲健儿,我还瞧不起你麾下的杂胡们呢!有种你我把人马拉出来练练?”

万度归不甘示弱:“练就练,怕你不成?”

拓跋朗身侧一片马上下来一个文官,这人急忙劝阻:“哎哟喂,两位将军这又是何必呢?一见面就掐,都掐了多少年了?行了行了,你们都消停一下,咱们还是把迎驾事宜商议确定下来,咱家还得赶回去向陛下复命呢!”

万度归和拓跋朗二人各自冷哼一声,偃旗息鼓,万度归邀请拓跋朗和这人一起进驿站休息,商议迎驾事宜。

赵俊生对赵挺低声道:“声音怪怪的,太监?”

“嗯,听说是皇帝身边的近侍宦官宗泰!”

虎贲军开始安营扎寨,就在睢阳镇军的对面,两军营地隔着一条道路,旁边的农田都被他们占了,一大片新播下去的种子算是白白浪费了,可这些田地的主人们却不会获得任何补偿。

晚饭算不上丰盛,也算不上美味,指望驿站的驿兵做出美味的食物那是痴心妄想,而且以北魏这个时代整体的厨艺水平也无法跟后世相比。

赵俊生作为一个随行的主要官员之一,有幸得到了一块煮熟的肉、两碟煮青菜,一个曼头(包子)和一个蒸饼(馒头),而官员们的随从们则只能吃大锅菜和蒸饼。

说起北魏的食物,赵俊生也很无奈,无论是样式还是烹饪方法都太少,菜肴大多数都是煮熟的,没有炒菜,面食以曼头(包子)、馒头(蒸饼)、烙饼、汤饼等等为主,中原地区很少有吃大米的,南朝刘宋那边倒是大多吃大米。

驿站的房舍太少,都被那些大官们给占据了,赵俊生这样的官员每人都只能在驿站外得到一个小营帐,随从还得住在一起。

夜里蚊子多,赵俊生和随从韩乾刚准备关闭营帐入睡,外面就传来喊声:“赵参军,万将军要见你!”

赵俊生无奈,只好又爬起来进驿站去见万度归。

到了大堂,万度归和拓跋朗、太监宗泰正在就坐,赵俊生上前对三人见礼:“见过将军,不知将军召属下来有何吩咐?”

万度归说道:“本将与拓跋将军和宗公公商议了,御驾的行程安排是这样的,明日下午申时左右,御驾和随行大臣、宫中人员、随从勤杂人员抵达这葛乡驿,当晚要在此宿营,所以必须为大军兵马和所有随行人员准备饭食。后日上午继续启程,下午在梁庄驿落脚宿营。除皇帝陛下之外,所有兵将、官员、随从、宫中人员的吃食全部由你来负责安排,本镇驻军之中所有的伙夫全部都归你来调遣,本将军不管你怎么做,本将军只要所有人都吃饱吃好!”

赵俊生苦着脸道:“将军,这差事属下干不了!”

万度归在拓跋朗和宗泰面前丢了面子,脸色很不好,喝问道:“你在衙门里不是挺会来事的吗?不是挺会折腾的吗?怎么这事就办不了?”

赵俊生双手一摊:“将军,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啊!法曹署没钱,无法负担一万五六千人的吃喝拉撒!”

“钱钱钱,你就知道要钱!我看你是死要钱!”万度归整张脸都黑了,大喝道:“刘主薄,给他钱!”

岂知刘主薄站出来脸色极为尴尬的说:“将军,属下等以为御驾及随行大军、官员、随从、宫中人员的食宿都会自行负责,因此只带了三千人马两天的食宿费用!”

第82章 坚决不背锅

气氛尴尬了,竟然没钱给皇帝和随行人马接风洗尘!

拓跋朗忍不住嘲笑:“居然给陛下和随行人马吃几顿饭的钱都拿不出来,万度归,你这个睢阳镇将、梁郡太守混得也太惨了一些吧?”

万度归就要反驳,太监宗泰看不下去了,连忙阻止,说道:“两位将军不必置气了,此次陛下出行,朝廷是有专门的款项支出的,不会让各地方官府负担。只不过如今我等先来,没有携带金钱,还请万将军想办法先行垫付,待御驾到来,届时咱家只会把这笔钱财奉上!”

话说到这份上,万度归也只好对刘主薄道:“刘主薄,本将军不管你想什么办法,先把这笔钱凑齐交给赵俊生,宗公公这边自会补给你!”

刘主薄只得先答应下来:“是,将军!”

“好了,咱家也该连夜赶回去向陛下禀报,就不多留了,告辞!”宗泰说走就走。

“宗公公,我送你!”拓跋朗立即追了出去。

两人来到驿站外,拓跋朗追上宗泰问道:“公公,此次南下朝廷真有专门的款项负担沿途的花费?”

宗泰摇头苦笑道:“你想得倒是美,朝廷诸公都是一些抠门的主儿,他们怎么舍得从国库拿钱用于南巡花费?陛下自然不会管这些琐事,这一路行来,所有花费都是各地方官府出的,朝廷一个铜板都没拿出来!刚才咱家之所以这样说,无非是不想你跟万度归打起来,你别以为万度归看似鲁莽,实则精明得很,他们几个刚才那是唱双簧呢,就是不想当冤大头!”

拓跋朗疑惑道:“赶明儿他如果找你要钱呢?”

“咱家当然没钱给他,只能拖着喽,等拖到御驾离开梁郡的时候,他就只能认了!”

拓跋朗愣神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心里嘀咕:“还能这么干?”

此时在驿站大堂内,万度归一脸笑意对刘主薄道:“你演得不错!赵俊生也演得不错,本将军还担心你不知道情况把事情给搞砸了!”

刘主薄一脸笑意,赵俊生则一脸懵逼,他这才反应过来这两人是在唱双簧,敢情他也无意中凑了一把热闹,心中暗骂:“真是不当人子,把我一个人蒙在鼓里,若我刚才满口答应下来,哪有钱去采购食材啊?总不能带人去抢吧?到时候若有人弹劾,我这芝麻官肯定是人头搬家;又或者完不成任务,到时候让皇帝喝西北风,这颗脑袋同样保不住啊!你们······”

赵俊生心里有怨气,却不敢表现出来,他知道万度归从宗泰那里根本就要不到钱,因为书令史裴进跟他说过一件事情,他有一个要好的同乡在荥阳做官,这人给裴进写了一封书信,信上随意提了一句,皇帝和随行人马在荥阳吃喝三日,一个铜板都没拿出来,都是荥阳郡出的钱。

总不能让皇帝、随行大臣和护卫大军们吃得太差,什么食材都是挑最好最贵的买,唯恐怠慢了这些人。

宗爱肯定会推脱或者拖着不给,就算朝廷有专门的款项支持,这钱也不会拨给地方官府,或者中间被截留了一大半。

不过,地方官府绝对不会心甘情愿承受这笔亏空,既然从朝廷那里得不到补贴,一定会把损失转嫁到百姓们的身上,找各种由头加赋加税,到头来受苦的还是百姓。

赵俊生想了想,认为有必要提醒一下万度归,别到时候太守府吃了亏,把损失转嫁给梁郡的百姓们,他拱手道:“将军,属下明白怎么回事了,不过属下认为将军不定能从那位公公手里拿到钱。他有没有钱还两说,就算有钱,他也不一定会给将军,就算给,也只会给很少的一部分,到最后还得太守府掏腰包供他们白吃白喝!他若拖着不给,将军您难道还敢对他怎么样?”

万度归双目一瞪:“他敢?”

赵俊生摇头道:“将军,您只怕太低估他们捞钱的胆量了!”

万度归的神色变幻不定,挥了挥手:“你们去准备吧,这事本将军再想想!”

走到大堂外,赵俊生问道:“刘主薄,现在怎么办?钱呢?没钱可什么都干不了,你别想让我带人去抢老百姓,这事就是打死我也不干的!”

刘主薄笑着说道:“这样吧,葛乡的葛家是这里的大族,天下姓葛的几乎都出自这里。葛家族长葛庆元与我乃是至交,你带人拿着这封信,找他借两百金暂且用于采买食材!”

赵俊生发现刘主薄的笑容很假,绝对不真诚,他留了一个心眼,把信拆开扫了一眼,脸色变了:“刘主薄,你这只是一封介绍信,你应该写一张借据,否则人家葛族长凭什么把钱借给下官?还有,借据署名要写你的名字或者以太守府的名义署名,否则我是不去的!”

“吗的,这小子怎么如此精明?”刘主薄心里暗骂一句,只好转身进驿站以太守府的名义重新写了一封书信,盖上太守府的大印之后交给赵俊生。

赵俊生接过书信检查了一遍,没发现问题,这才去找赵挺借了五十个兵士,连夜骑马赶到六里外的葛乡找葛家族长葛庆元。

大量的马蹄声把整个乡里都惊动了,一些壮丁护卫还以为来了匪人,纷纷拿着锄头、铁锹、扁担和简陋的兵器。

葛元庆在一群壮丁护卫们的簇拥下走了出来询问:“敢问官爷深夜来此有何贵干?”

“是葛家族长葛老爷子吗?太守府刘主薄派下官前来赵葛族长有事相商!”

葛元庆把赵俊生一行人迎到自家宅子里,奉上茶水,问道:“赵参军,刘主薄与老夫可没什么交情,不知他叫你来有何事相商?”

赵俊生一愣,心中大骂刘主薄这老东西诓骗他,话说什么与葛庆元是至交,简直他吗的胡扯!

不过事已至此,他也不好扭头就走,毕竟来都来了,若事情没办成,回去怎么交代?他只好请葛元庆把闲杂人等都请出去,然后递上借据。

葛庆元接过借据一看,微微一笑,说道:“赵参军,实在对不住,我葛家最近在钱财上也是周转不开,没有钱财可借啊!”

赵俊生就知道葛庆元会这么说,任谁也不会把这么大一笔钱借给一个不认识的人,即便是官府中人,而且官府中人更不能借,借了能要回来才是怪事。

赵俊生沉吟一下问道:“葛族长,今日六里外的驿站来了数千兵马,梁郡太守府的大部分官员都来了,您知道他们来这儿所为何事吗?”

葛庆元一愣,说道:“倒是听说了,老朽还想着去拜会一下万将军,只不过天色已晚,就没能前往!”

赵俊生左右看看,低声道:“本朝皇帝御驾要来了,明日就到!”

“啊!”葛庆元脸色一变,身体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

“老爷,别激动!”赵俊生走过去安抚葛庆元,又在他耳边低声道:“御驾和随行大臣、兵马共有一万五千人,作为地主,梁郡官民人等不能不尽一尽地主之宜,但太守府收到消息时太晚了,万将军来不及做太多的准备就带着官员们赶来了,如果那些随行的大军兵将们没有酒肉食物,天知道他们会干出什么事情来,要知道那些人个个都是凶悍的蛮兵啊,葛乡是距离驿站最近、人口最多之地,那些蛮兵们肚子饿极了肯定把葛乡抢个精光,您葛家又是这里最大的富户,那是首当其冲!”

其实赵俊生来之前就想明白万度归和刘主薄的打算,如果朝廷真的不给钱,太守府自然不会掏腰包,他们想把这损失转嫁给沿途的富户们,这个做法虽然比把损失转嫁给普通百姓们好一些,但也不可取,难道富户就该死?就该当冤大头?

第83章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葛庆元真的被赵俊生所说的可能性吓到了,这葛乡可是他们葛氏一族的发源地,是祖宗之地,他无法想象那些蛮兵们冲到葛乡洗劫的场面是什么样的,但一定是惨绝人寰。

葛庆元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脸悲愤的叫道:“你们是官府啊,你们不是要保护百姓的吗?怎么能任由那些蛮兵洗劫屠戮百姓?”

赵俊生走到葛庆元面前蹲下叹息道:“所以官府才派下官来找葛族长借一些钱购买酒肉食材把那些蛮兵喂饱,如此他们才不会作恶啊!”

人老成精的葛庆元当然明白梁郡太守府不愿意拿钱出钱购买酒肉,而是想从他们这些富户身上割肉,让他们这些富户承担损失,如果是文官做太守,当然不会这么干得罪全郡的富户们,他们会把损失均摊给百姓,但是万度归是武将,喜欢杀肥猪。

“罢了罢了,一点钱财,身外之物而已!来人,去准备一百金!”葛庆元脸色苍白的从地上爬起来对儿子吩咐道。

赵俊生看见葛庆元的模样,竟然也有一些兔死狐悲的感受,心里颇不是滋味。

不过赵俊生还是提醒道:“葛族长,是两百金,不是一百斤!”

葛庆元却把借据递换给赵俊生,赵俊生疑惑道:“葛族长,你这是?”

葛庆元苦笑道:“赵参军,你别以为老朽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打算的,这一百金足够两万人马吃两三天了,他们总不能一直呆在我葛乡吧?这钱呢,老朽也不指望你们官府还了,就当是买个平安吧!”

真是个明白人啊!赵俊生不由感叹,他对葛庆元抱拳道:“多谢葛族长鼎力支持下官的差事,若有一丝可能,下官都会替葛族长要回这笔钱财!”

葛庆元却只是摇了摇头,他恨不得立即把这些瘟神们打发走。

赵俊生算了算,以现在的物价,一百金若是使用得当,不乱花,可以让两万人马吃两天,而皇帝御驾只在葛乡停留一个晚上,只吃两顿饭,最多花费六七十金,但账不是这么算的,要准备一万五千人的饭食需要大量的人工,就睢阳驻镇军能有几个伙夫?牲畜要不要宰杀?谁来干?

一百金被葛庆元的儿子带人抬来了,就放在赵俊生的面前,赵俊生却对葛庆元抱拳道:“葛族长,给御驾随行的大军准备饭食需要大量的人手,本官想跟你商量一下,借你这一块宝地为大军作饭,把你们乡里能干的妇人叫两个百个过来,男丁叫两百个,都来帮忙做饭,每人每日十五钱,包吃喝!另外还要在你们葛乡购买牲畜、粮食和美酒,牲畜要宰杀了再送过来,明日一大清早就得准备四千人的饭食,这些全都请葛族长安排一二。总之,这一百斤要在你们葛乡花光为止,一个铜板都不带走!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嘛,哈哈哈······葛族长,本官够意思吧?”

“真是够无耻的,得了便宜还卖乖!”葛庆元心里骂了一句,他看着赵俊生道:“赵参军果然是好打算,在我葛乡为大军准备饭食,既有足够的人手,又有现成的场地和足够多的炊具,多省事啊!”

“哈哈哈,葛族长慧眼如炬,互惠互利嘛!葛族长别为这一百金心疼了,就像您自个说的,就当花钱买个平安!”

当天深夜,在葛庆元的安排下,两百个手脚麻利的妇人和两百个壮丁赶到了葛庆元家的附近的一片草地上,他们带来了各家的炊具,搭起了露天简易灶台,整个场地灯火通明,一车车粮食和刚刚宰杀的肉类、鸡蛋、蔬菜被送了过来。

赵俊生让妇人们用猪油熬油,又传授炒菜之法,用猪骨、羊骨熬汤,使用生姜、大蒜、酱料、醋、桂皮、八角等作为调料。

这些妇人们和壮丁们干得热火朝天,闻所未闻的炒菜之法让做菜的妇人们都大感稀奇和新鲜,但炒菜过程中传出的香味飘到很远,让这些干活的人都忍不住直吞口水。

天还没亮,赵俊生看见饭食都做熟了,当即让葛庆元组织壮丁们拉上板车把饭食菜肴和汤水送往驿站。

饭菜送到驿站,赵俊生又派人把两军各幢幢主请来交代,让他们组织各自的士卒排队来领取饭食,不能发生拥挤等骚乱事件,把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

早上的主食是蒸饼,菜肴是煎荷包蛋、猪肉炒芹菜和木耳、红烧肉,由军中伙夫们负责给士卒们分发饭菜,还有大桶的猪骨汤,想喝多少就喝多少。

无论是万度归和太守府的官员们,还是睢阳镇军和虎贲军兵将们都没有见过炒菜,一阵香喷喷的气味弥漫着整个驿站周围,就连万度归和拓跋朗都被惊动了。

“哈哈哈,味道真不错!赵俊生,干得不错!”吃得满嘴流油的万度归拍了拍赵俊生的肩膀称赞了一句,又接着说:“今日下午御驾和护驾兵马以及随行官吏们就要到了,饭食就按照这种标准,不过下午要准备一些美酒送过来!咱们可以不喝,那些宿卫军大爷们若要喝酒却没酒,到时候就不好办了!”

赵俊生拱手道:“将军放心,属下都安排好了!不过······今日晚间和明日早上的食材已经把从葛族长那里借的钱都花光了。明日御驾到了梁庄驿又怎么安排?您也知道,这世道没钱寸步难行啊!”

万度归的脸色又不好了,指着赵俊生道:“你小子刚让本将军高兴一会儿,却马上来给我添堵!好了,本将也知道你这差事难做。以后去找富户们借钱的事情不让你出面了,你只需负责把一万五六千人的伙食安排妥当就行了!借钱的事情,本将军让刘主薄带人!你直接找他要钱!”

赵俊生大喜,拱手道:“多谢将军体谅属下的难处!”

从驿站走出来,赵俊生对葛庆元说道:“葛族长,将军对饭食菜肴非常满意,您看这些兵将官员们也都吃得很高兴!回去让干活的妇人们和壮丁们吃饭,敞开肚皮吃,吃饱了继续干活。下午可要准备一万六千人的饭菜汤水,比早上的多出了三倍!另外,劳驾您老回去之后派人先把那些酒都运过来!”

“好的,好了!下午还做同样的菜式吗?”

“不,中午我会过去传授妇人们做几样新的菜式!”

下午申时过后,赵俊生还在葛乡指挥村妇壮丁们准备一万六千人的饭食酒肉汤水,并没有空闲站在官吏们的队伍中迎接御驾的到来。

申时一刻,远方道路的尽头出现了大量的旌旗,最前面是一些举着“肃静”“回避”牌子的太监们,紧接着是大量的骑兵,六列骑兵把整条道路都占满了。

随着队伍的走近,许多人都看到了队伍前面有一个高高的华盖大伞,这华盖大伞之下有一个身披金甲的年轻武将骑着一匹雪白色的高大战马,不少人想等队伍走近一些把皇帝拓跋焘相貌看清楚,但一声大喝传出:“臣睢阳镇将、梁郡太守万度归率全郡大小官吏将校百余人恭迎陛下圣驾!”

所有人都立即匍匐在地高呼:“恭迎陛下圣驾!”

第84章 略施小计

大军停了下来,拓跋焘身形魁梧、强健,相貌剽悍,他戴金盔、穿金甲,腰间悬宝剑,握剑的手背上青筋暴起,他从马背上跳下走到万度归面前扶起他笑道:“万叔叔,起来吧!”

“多谢陛下!”

万度归起身跟着拓跋焘往前走,后面大臣们、管事太监们也纷纷下马带着小太监们跟上来。

拓跋焘站在驿站门口大量一番,指着驿站说道:“这驿站的房子修葺得不错,比朕这一路走来沿途歇脚的驿站都好,这是专门为迎接朕而修建的?”

万度归连忙道:“那倒不是,日前全郡的驿站都经过修葺和整顿,并非是专门为迎接陛下而这样做的!”

拓跋焘点点头,他就怕各地官府为了迎接他而挂空心思粉饰太平,这次南巡虽说一是为了震慑南朝,二是安抚南方诸将,但也不想给各个地方带来太大的负担。

突然发现门口挂着一块木牌,仔细一看,不禁笑道:“怎么在门口还挂着一块先给钱再住店吃饭的牌子呢?难道担心商旅和官吏们吃霸王餐?”

“这······”万度归脸上抖了抖,抱拳道:“回陛下,商旅们倒是不会赖账,可官吏们······还真是吃霸王餐。法曹署也是没办法,实在亏空不起了,只能强令各驿先收钱再住店吃饭,否则就不接待,这么做的确好了许多,维持驿站运转再也不需要官府专门拨款了,否则每年官府就得调拨大量的款项让法曹署接待外出公干的官吏们,耗费巨大!”

拓跋焘脸色微微一变,他知道既然梁郡一地是这样,那么其他州郡呢?只怕也是官吏们吃喝住宿都不给钱。

他带头走进了驿站内,万度归和一些大臣跟在身后。

驿站外的随驾兵马、官员们的随从、太监们都开始在指定的空地和田地上扎营。

没过多久,赵俊生就带着大量的葛乡壮丁用板车把饭食酒肉菜肴和汤汤水水运来了。

这一顿的主食是大米,附近也只有葛家种植了大米,为了做这顿饭把葛家的大米用掉了五千斤。

菜肴是猪肉炒茭白、焖羊肉、红烧鲤鱼块,还有羊骨汤。

赵俊生抬头看了看天色,此时申时快要过了,他立即往驿站方向走去,却在附近被羽林军布置的岗哨拦住了。

赵俊生正要与兵士分说,却看见太监宗泰走了出来,连忙招手:“宗公公,宗公公!”

宗泰扭头一看,原来是负责伙食的赵俊生,走过来问道:“赵参军,怎么着,饭食准备好了?”

“已经准备好了,您看天色不久就要黑了,天黑蚊蝇叮咬,光线又不好,是不是让将士们早些开饭?”

宗泰一看随行护驾的羽林军和虎贲军都已经把营帐搭好,当即同意道:“行,今日就早些开饭,咱家叫个小太监去挨个通知各幢幢主,还是按早上的规矩,排队领饭食,你让伙夫们去做好准备吧!”

“明白,下官这就去安排!”

一开饭,外面就热闹起来了,饭摊子前面排起了许多列队伍,长长的一眼都看不到头。

蒸饭的木桶盖一打开,一股浓郁的大米饭香就传扬开来,所有兵将们都忍不住抽了抽鼻子,蒸米饭和菜肴等食物的香味让排队领取饭食的兵将们都食指大动。

热热闹闹的声响传到了驿站内,饭食菜肴的香味也随着空气传播过来,正在驿站大堂坐着喝茶的拓跋焘突然一愣:“咦,好香啊!万叔叔,这是什么香味?”

万度归抱拳道:“回陛下,这是给随行护驾和迎驾的将士们、官员、随从和宫中人员开饭了!”

“咕隆、咕隆”拓跋焘的肚子响了两声,他大笑道:“哈哈哈,你说开饭,朕的肚子也饿了。走,去瞧瞧,看看你这个梁郡太守给大家伙都准备了什么好吃的!”

一大群朝廷大员、威名赫赫的武将们跟着拓跋焘来到了开饭地点,走得越近,肚子叫得越厉害,许多人还直吞口水。

拓跋焘拉住一个正在吃饭的兵卒问道:“好吃吗?味道如何?”

这兵士一看是皇帝,急忙想下拜行礼,却被拓跋焘拉住,立即说道:“太好吃了,小人从未吃过这么美味的饭菜!”

拓跋焘一连问了好些个兵士,都是如此的回答,这不由引起了他的好奇,来到一处领饭处说道:“给朕来一份!”

旁边一个太监立即拿来一个玉碗和几个精致的瓷盘,让伙夫打了满满的一碗米饭,各个菜各打了一盘番,最后还端来一碗汤。

拓跋焘接过象牙筷开始吃起来,所有大臣武将都看着他,

“这是什么食物?一粒粒晶莹剔透、颗粒饱满,为何如此香甜?太好吃了!”拓跋焘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的问道。

旁边一个出身于南方的官员立即说道:“陛下,这叫稻米!”

猪肉炒茭白、炖羊肉和红烧鲤鱼块都是美味,对于从未吃过炒菜的拓跋焘而言,这些菜肴实在太美味了,他一连吃了五碗米饭,菜也加了好几次。

“陛下,别吃撑着了!”太监宗泰提醒道。

拓跋焘也知道一次性吃得太多容易吃撑着,恋恋不舍的放下碗筷,却是立即指示道:“把这些食物的烹制方法买下来带回宫中,记得要给钱,怎么说这也是人家的秘方手艺!”

宗泰连忙答应:“老奴遵旨!”

人马太多,各方面都要面面俱到,赵俊生与葛庆元等人忙到半夜都还没有吃饭,待一切都安排妥当,他这才叫人拿来几个食盒招呼葛庆元和驿长蒋延耀一起吃。

饭摊处,在一个方桌上摆上几盘精致的炒菜,有酒有肉,几人吃得津津有味。

“赵参军,明日一早吃过饭食之后你们就要离开了,接下来你们打算去哪里化缘?”葛庆元喝了一口酒问道。

此时在帐篷旁边有一个身穿便服的年轻人轻手轻脚的走了过来。

赵俊生正要说话,却听到了外面轻微的脚步声,这段时日修炼内力也不是白练的,听觉和其他感知力大为增加,他立即闭口不言。

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走进来看见赵俊生等人面前的桌子上放着几盘精致的菜肴,眼睛放光道:“咦,在吃酒呢?”

赵俊生打量着这年轻人,问道:“是啊,兄台是?”

这年轻人一愣,随即笑笑说道:“我姓黄,是跟着父亲随驾来见见世面的!”

“哦,黄兄要不要一起喝几口?”赵俊生一边问一边观察,突然他心中一动。

年轻摆手道:“不用,不知你们可有多余的食物,能否分我一些?”

赵俊生把旁边的食盒提起来打开盖子看了看,里面还有几盘菜,递过去笑道:“还有一些,黄兄只管拿去吃,吃完了把食盒送过来就行了!”

这年轻人也不客气,接过食盒道谢之后就转身离去,不过他却没有走远,走了一截又转身轻手轻脚走回来在帐外侧耳细听。

赵俊生耳朵动了动,他心中一动,随即说道:“咱们接着说,明日去找谁化缘谁知道呢?反正本官只负责给这一万数千人马准备饭食,至于购买食材的钱从哪儿来本官不关心,也不敢过问!”

驿长蒋延耀毫无察觉,他喝了一口酒忍不住问道:“参军,难道皇帝此次南巡,朝廷就没有从国库拿钱作为沿途的耗费开销?”

赵俊生迟疑道:“应该没有吧?否则也不至于搞得沿途官民百姓们怨声载道了。按说当今天子自从登极以来文治武功都颇有建树,乃是一代英明之主,几个月前才大败胡夏,斩获无数,缴获的金银珠宝等财物不计其数,不应该如此抠门才对啊!”

葛庆元摇摇头道:“别的地方官府肯定不会自己掏腰包的,他们会给百姓加税加赋。我们梁郡却是把这损失算在富户们头上,我葛家也真是倒霉。皇帝来了没跟着沾光,反而倒贴一大笔钱,这算是什么事?”

站在营帐外年轻人听得脸色阴沉无比,他转身就走,还没有走到驿站门口,一脸焦急的宗泰就迎上来埋怨道:“哎呦喂,我的陛下啊,老奴才转身一会儿就不见了您,吓死老奴了,您怎么穿成这样?”

拓跋焘脸上阴沉得都快要结冰了,喝道:“让随驾大臣们都过来见朕,还有万度归,立刻,马上!”

“是,是!”宗泰被拓跋焘要杀人的神色吓了一跳,急忙答应并派人去传召。

没过多久,驿站大堂内就挤满了朝廷大员们,万度归都只能站在靠大门的位置。

拓跋焘看着众臣沉声道:“朕想知道,此次南巡的花费你们之前是怎么打算的,从国库拿了多少钱财用于此次南巡的开支?”

随驾大臣都看向乐平王、骠骑大将军拓跋丕,他是皇帝的同父异母弟弟,其母是大慕容夫人。

拓跋丕站出来抱拳道:“陛下,从平城出来之前,有些大臣认为要从国库拿钱财出来用于沿途花费,但是多数宗室大臣和将军都反对,认为天下都是我拓跋家的,御驾和随行护驾兵马要走到哪儿就在哪儿就食,臣弟也认为应当如此,所以出发前就没有携带钱财,沿途花费用度都是各地官府承担!”

拓跋焘听得一怒,拍着案桌大喝道:“混账,朕乃一代帝王,富有四海,难道连一次南巡的花费都拿不出来?你们认为要让各地官府负担,他们却会让百姓们负担,百姓们已经交过赋税了,他们心里就会想凭什么还要交税!朕问你,若让你拿钱出来用于此次南巡的花费,你是否心甘情愿?”

“陛下恕罪,臣弟错了!”拓跋丕面露惧怕的跪在了地上。

第85章 油水足!

拓跋焘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拓跋丕,目光移动,在大堂内的众臣脸上一扫而过,沉声道:“国库的钱粮是用来做什么的?军费、官吏俸禄、朝廷各衙门日常开销、官吏们办差费、赈灾、兴修水利、清理河道等。给有功大臣和武将们的赏赐都是从朕的内库中拿的钱财,没从国库拿一个铜板,难道朕此次南巡就不属于外出公干?”

这时太史令张渊左右看了看,他站出来见礼后说道:“陛下,此事既然已经如此,陛下也不必动怒,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就是了,再说陛下也难得南巡,下一次巡视各州府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陛下就让各地官吏们聊表忠心吧!”

这些话也没有让拓跋焘熄灭心中的怒气,他冷冷看着张渊道:“你说得轻松好听,你知道从平城到这里一路经过的各州郡百姓们有多少人在心里骂朕吗?你们若不信,现在派人往回走去查一查,看看有多少官府是在朕前脚刚走,后脚就开始给百姓们加赋税的!他们增加的赋税不但可以填补窟窿,腰包里还会塞得满满的,你们信不信?百姓们不会恨官府,他们只会在心里怨恨朕、骂朕是昏君,朕出来走一遭都要吃他们、喝他们的,他们不骂朕骂谁?”

整个大堂内的大臣武将们听得浑身凉飕飕的,纷纷下拜请罪:“臣等有罪!”

拓跋焘仍然阴沉着脸,目光移到了万度归的脸上,冷声道:“万度归,你又是怎么做的?你用来招待朕和随行官吏、大军兵马的花费是哪儿来的?是打算先用府库的钱粮,然后等朕走了就给百姓们加赋税啊?还是杀肥猪抢富户呢?”

万度归心中骇然,杀肥猪的事情都被皇帝知道了?这······也太可怕了吧?万度归吓得冷汗直流,匍匐在地上连连磕头:“臣有罪,臣给陛下丢脸了,请陛下责罚!”

东郡公、太常卿崔浩站出来拱手道:“陛下息怒,此事也不是没有办法挽回!”

崔浩乃是皇帝身边第一谋士,皇帝每逢施政、决策之前都会问问崔浩的想法和意见,对崔浩一向倚重,他问道:“崔卿有何良策尽管直言!”

“陛下只需颁诏免除沿途经过的各州郡官府明年两成的赋税即可,不许各州郡再以任何理由向百姓增加赋税!各州郡官府此前若有打着陛下南巡名义增收赋税而颁布的政令一律宣布作废!对这些州郡官员既不褒奖,也不训斥,诏令的内容就能让他们自己明白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

老臣北平王、太尉长孙嵩站出来赞同:“陛下,乃是老成谋国之言,老臣认为可行!”

拓跋焘权衡了一下,同意了:“那就这么办!都起来吧。万度归,你找那些富户摊派也不是办法,官府很多政令要颁布实施如果没有那些大族和富户们支持是很难执行下去的,你应该多学学治理地方,记得把富户们的钱还了,难道你不觉得这么做很丢份吗?”

“是是是,臣立刻还,立刻还,绝不给陛下惹麻烦!”万度归连忙答应。

次日清早,在赵俊生的指挥下,做饭的村妇和壮丁们四百余人先吃了饭,再把饭菜送到驿站处给御驾和随扈大军、官吏们就食。

赵俊生跟葛庆元商议了下,就雇佣这批村妇和壮丁继续为做饭,他们已经有了经验,如果在一处另行雇人又麻烦得多,请他们就不要再手把手的教了。

他让葛庆元准备了八十辆板车、马车,把这些人和炊具以最快的速度先行全部拉到下一个驿站——梁家驿,这个驿站距离睢阳城还有二十多里,天黑之前御驾大队人马是无论如何也赶不到睢阳的,只能在梁家驿宿营。

所有人都要在葛乡驿周围吃早饭,赵俊生正想跟万度归大声招呼,然后找刘主薄要钱先行赶往梁家驿为大军兵马准备饭食。

“赵参军,本官到处找你呢!”刘主薄看见赵俊生立即打招呼。

赵俊生走过去问道:“刘主薄找习惯所为何事?”

“你跟我来!”刘主薄把赵俊生带到一个营帐,打开十个木箱子,露出一箱子黄灿灿的金饼,“这里有一千金,先把从葛庆元那儿借的两百金还了,剩下的作为御驾随行人马的吃喝拉撒的花费,想必御驾也不会在梁军待很久,这些应该够了!快去吧,下午这么多人赶到梁家驿就要吃饭的,别准备不及时给耽误了,上面怪罪下来就不好了!”

赵俊生看着十箱子金饼,再看向刘主薄忍不住说道:“刘主薄,明明带了这么多金饼,你却还让我去找葛庆元借钱,恶人全都让我来做,你太也不厚道了吧!”

刘主薄讪笑道:“对不住,对不住。府库也不宽裕啊,带这些金饼是为了以防万一,这不上头发话了,不能向百姓摊派,就算是找富户们化缘也不行!”

赵俊生也懒得跟刘主薄计较,把借据还给了刘主薄。他找来一些兵士把这些装金饼的箱子抬到马车上,又派人把葛庆元找来。

“给,这是找你借的一百金,现在还给你!”赵俊生指着一个箱子说道。

葛庆元狐疑的打开箱子一看,果然是一百金,惊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本官说了会还给你,就一定会还给你的!行了,本官还要赶到梁家驿去,就不跟你闲扯了,告辞!”赵俊山说完就让兵士赶着马车加快速度走。

葛庆元看着快速飞奔离去的马车,喃喃自语道:“这个赵参军似乎跟别的官不一样!”

其实赵俊生此时坐在马车上心里美滋滋的,借据上写的是两百金,而实际上只借了一百金,那就是说他可以把剩下一百金揣进自己的腰包,这事只要葛庆元不说就没有任何人知道,而且以这种伙食标准,一千金花完之后,他至少可以把腰包里装入三百金!

“油水真多啊!”赵俊生颇为感慨。

进入梁郡的第三天上午,拓跋焘和随驾人马终于抵达了睢阳城。

城外百姓们排起了好几里长的队伍,夹道相迎,在从事邓通的组织下,不但有大量的百姓们出城迎接,而且还有锣鼓队、唢呐等一大批乐队在城门口奏乐。

护驾的羽林军和虎贲军有大部分留在了城外扎营,只有少部分跟着皇帝拓跋焘进了城,御驾在一个富商的宅院里下榻。

赵俊生安排好做饭任务之后准备回家看看,走到半道上看见一些衙役兵丁驱赶着一群乞丐,大约是不想让这些乞丐影响睢阳城的形象,毕竟皇帝在这里。

突然,乞丐中一人引起了赵俊生的注意,他仔细看了看,走过去叫道:“等等!”

驱赶乞丐们的衙役们看见赵俊生一身官服,都停了下来。

赵俊生走到一个乞丐面前,再看了一下,惊异道:“常兄,你······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原来这人就是原睢阳县令之子常威,常威一副漠然的表情看着赵俊生道:“姓赵的,你想报仇就动手吧,我如今已变成这副模样,也是生不如死!”

赵俊生看着常威这副模样,又想起他已经是一个实质上的废人,顿时心中一动,拉着他就走:“走,跟我走!”

“去哪儿啊?”常威烂命一条,也不害怕,任由赵俊生拉着往前走。

第86章 卖糕的,我都干了什么?

德胜楼。

一个雅间内,靠窗户的位置,常威已经梳洗干净,换上了一身朴素的新衣裳。

隔着一张摆满酒菜的方矮几的对面坐着赵俊生,他拿起酒壶给常威倒了一杯酒,问道:“常兄,你怎么落入得如此境地?虽然令尊已然仙去,但你们家应该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至于短短两个月就变成这样啊!”

“家父既不在睢阳县令的位置上,从前得罪过的一些人却是相继跳出来报复,有人落井下石,有人痛打落水狗,有人做局骗我输光了家产,如今就变成这幅模样喽!”

常威说得很平静,说完就看向赵俊生说道:“从前我得罪过你,你现在可以轻松置我于死地!为何还要花钱带我去洗去全身污垢,给我买一身新衣裳?”

赵俊生喝了一杯酒,问道:“咱们有多大仇怨?虽说你当初仗着是县令之子逼我拿出股份,又做局害我,但毕竟没有害成不是?那次你做局害我,我及时清醒,把你打昏了,虽然你变成废人不是我动的手,是拓跋钦下的手,但这事多少也跟我有一些关系。你现在还恨我吗?”

常威沉默了半响,拿起酒杯一口饮尽,放下酒杯道:“或许这就是报应,我本不应该做局害你,你反击也是应当。这些日子我读了一些佛经,颇有感悟,也想明白了,我不恨你,我是罪有应得!”

赵俊生在两个酒杯里倒满酒,问道:“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常威道:“我现在成了废人,又身无分文,手无缚鸡之力,打算出家为僧,此生也就这样了!”

赵俊生却从常威的目光中看到了不甘、强烈的不甘,问道:“寺庙清苦、常年累月的念佛吃斋,不一定是一个好去处。在下知道有一处地方很合适你,若你吃得了苦,肯钻营,说不定能成为人上人!”

常威问道:“何处?”

“皇宫!”

“皇宫?”

赵俊生点点头:“对!你现在成了废人,正好适合入宫,加上你出身官宦,身家清白,有才学、能写文章,懂尊卑、知礼仪,人又机灵聪明,宫中就喜欢收你这样的人!以你的本事,若真能进宫,我敢断言不出五年你就能在宫中混出个人样来,说不定你运气好,很快就能得到贵人们的赏识和重用。宦官虽然官位不高,但在外头可是见官大一级啊!另外,你若真能在宫中混个一官半职,日后要找那拓跋钦报那一刀之仇岂不简单?”

常威被赵俊生说得心动了,他最恨的就是拓跋钦,一刀下去不但斩断了他所有的希望和人生乐趣,还让他成了一个实实在在的废人,当真是生不如死!

他目光有精光闪烁,整个人的精神似乎变好了一些,但很快又愁眉苦脸道:“听你这么说,进宫似乎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我没有门路啊,如何进得了宫去?”

赵俊生指着外面问道:“知道谁来睢阳城了吗?皇帝!这几天我办差时认识了一个皇帝身边的太监,看样子颇得皇帝的宠幸,我可以把你举荐给他,再给他一些钱财,至于能不能被他看中,这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常威看着赵俊生久久说不出话来,问道:“赵兄为何如此帮我?我当初可是害过你啊,还有那花木兰!”

赵俊生叹道:“常兄,咱们怎么说也是同窗,除了血脉亲属之外,还有什么关系最铁?自然是同窗!以前的事情咱们扯平了,一笔勾销!”

常威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起身作揖到地:“多谢赵兄,此事若能成,赵兄就如同我再生父母一般!”

赵俊生立即把常威扶起来,开玩笑说:“同窗之间互相帮忙是应该的。如今我已入官场,日后若你能够在宫里混出头,说不定我还得仰仗你帮衬着升官发财呢!”

常威正色道:“在我常威最落魄之际,那些亲戚友人没一个来帮我,偏偏是我昔日害过的同窗来拉我一把。若能进宫,赵兄日后有任何事情只需托人说一声,常某必定万死不辞!”

“言重了、言重了!”赵俊生又把他拉起来,说道:“趁着那宦官此时不忙,我现在就去把他叫过来看看,你在这等着,我去去就来!”

“赵兄慢走,小弟一定在此等候!”

赵俊生匆匆赶到皇帝下榻的宅子,拿出宗泰给他的腰牌得到了放行。

走进这偌大的宅院,赵俊生眼前顿时一亮,难怪万度归把这里作为皇帝的下榻之处,这宅子修得真是阔气,整个睢阳城只怕找不出第二家。

经过一番询问和打听,赵俊生很快找到了宗泰,两人走到一处僻静处,宗泰问道:“赵参军,你找咱家有何事?”

赵俊生拱手道:“公公,下官有一事相求,还请公公行个方便!”

宗泰乃是老油条,抬手道:“你先说说是何事!”

赵俊生当即把常威的情况说了一遍。

宗泰一听,心中琢磨着,这常威是一个好苗子啊,太监可不是人人都愿意当的,几乎绝大多数入宫当太监的都是生活没着落,日子没法过了,才逼不得已进宫净身当太监的,平常人家哪里舍得把儿子送入宫里当太监?以常威的情况,只要经过检查,一入宫只需经过简单的学习宫中的规矩就能派上用场。

思索一番之后,宗泰问道:“人在哪儿?”

“在德胜楼!”

“走,去看看!”

两人很快来到德胜楼的雅间,赵俊生介绍道:“宗公公,这就是常威。常兄,这位就是宗公公,深得陛下的信任,还不快拜见?”

常威很机灵,立即行大礼:“小人拜见中常侍!”

宗泰一愣,随即笑道:“难怪赵参军说你很机灵聪慧,果然不错。来,咱们聊聊!”

赵俊生就坐在一旁,宗泰问了常威不少问题,常威一一作答。

聊了大半个小时,宗泰对常威还是比较满意的,最后他又让常威褪了裤子让他检查净身是否干净,检查完毕之后很是满意,他对赵俊生说道:“常威的情况比较符合宫中的需求,咱家对他也比较满意,不过······”

赵俊生知道他什么意思,拿出一个锦盒,里面装了两个金饼,放在桌子上推过去笑着说道:“这是一点小小意思,请公公笑纳!”

宗泰打开盒子看了看,又给推回来笑道:“咱家不缺这点钱,近日陛下吃了你们准备的饭食很是喜欢,责令咱家把烧菜的方子给买了,咱家找人打听了,那些村妇的手艺和烧菜的秘方都是赵参军教的,若赵参军能把菜谱的秘方交给咱家,常威入宫的事情就包在咱家身上,咱家还可以收他为义子!”

赵俊生一愣,随即笑道:“下官当什么事呢,此事容易,明日下官就把菜谱交给公公!”

“哈哈哈,赵参军爽快!”宗泰大笑。

接下来他当着赵俊生的面收了常威当义子,又对常威道:“你既然已拜咱家为义父,那么从今以后就跟咱家姓吧!你就叫······宗爱!”

“是,宗爱拜见义父!”常威向宗泰拜了一拜,又向赵俊生见礼:“赵兄,常威日后就是宗爱了,宗爱见过赵兄!”

“行了,咱们走吧!赵参军,记得明日把菜谱给咱家!”宗爱说着转身走出了雅间。

宗爱见宗泰走了,立即向赵俊生拱手躬身道:“赵兄,宗爱告辞了,多谢赵兄鼎力相助,宗爱没齿难忘,日后有用得着宗爱的地方,宗爱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宗兄好走!”

赵俊山说完走出雅间向宗爱的背影挥了挥手,等宗爱下了楼,赵俊生似乎感觉到什么,摸了摸脑袋嘀咕道:“宗爱?这个名字怎么就这么熟悉呢?”

突然,赵俊生猛地瞪大了眼睛,一副见鬼的表情:“宗爱?我的天哪,他该不会就是历史上第一个封王的太监宗爱吧?这家伙可是日后弑杀了正当壮年的太武帝拓跋焘,拥立拓跋余为皇帝,官至大司马、大将军、太子太师,古今中外没有哪个太监的官位能跟他相比了。不久他又杀了亲手拥立的拓跋余,短短几个月连续杀了两个皇帝,这可是历史上独一份啊!卖糕的,我都干了什么?”

第87章 我老婆也要有!

一直走到自家店铺门口,赵俊生都在恍惚之中,直到梁翼把他从恍惚之中叫清醒:“少爷,你回来了?”

赵俊生回过神来一看,原来已经到家,看见梁翼从店铺里跑出来,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梁翼回答:“我在花家堡住了两天,刚刚跟少夫人一起过来!”

赵俊生有些意外:“木兰也来了?”

“嗯,就在后院收拾屋子呢!”

管他是宗爱还是常威,管他将来是要杀皇帝还是祸乱天下,事情已经这样了,现在不让他当太监也不可能了,要咋滴就咋滴吧,赵俊生放下了心里的包袱走进了店铺。

婢女红莲和小青正在忙碌,一个在缝制衣裳,一个在算账,看见赵俊生走进来连忙放下手里的活儿打招呼:“姑爷回来了,见过姑爷!”

“好,好!小青又长漂亮啦,改明儿我跟你家小姐说给你说一个婆家;红莲啊,看你满面春风的样子,是不是看上哪家俊俏郎君了?”赵俊生一边向后院走,一边调笑。

二女娇嗔:“哎呀,姑爷坏死了!”

赵俊生笑呵呵的挥挥手走进了后院,看见花木兰正在晾衣、晒被子,抬手喊道:“木兰,这些天堡里不是很多事吗?怎么过来了?”

“俊生哥哥回来了?”花木兰听见声音转身过来,笑道:“我猜你肯定会跟着万将军她们去迎驾了,这几天肯定不在家,家里都脏成这样了,我不放心就过来看看,顺便把梁翼给送回来,下午我还得赶回去!对了,你怎么有空回来了?”

赵俊生撸起袖子上前帮忙拧被单,一边拧一边说:“我现在负责给皇帝御驾的随行人员准备饭食,这几天的饭食食材都已经订好了,时间一到就有会有人送过去,我现在也没有太多事要做,只是厨子们做饭时去盯着一下就行了!对了,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别说我不照顾自己人啊,御驾在梁郡境内可能还要驻留七八日,这一路应该会往颍川方向去,你回去之后派人驱赶一些牛羊往颍川方向的驿站交给各驿驿长,就说是我说的,让他们找一块地把牛羊圈养起来。价钱嘛,肯定按照市价采购,不会按批发价!”

“还有啊,驿站经过整顿之后,这些日子对肉食的需求每日都在增加,一个驿站每日最少都要吃掉一只羊,有的驿站要吃掉好几只,今后梁郡境内所有驿站所需牛肉羊肉全部都由你们花家堡来供应,你们派人直接送牛羊过去,让他们自己宰杀。记住,送一次收一次钱!”

花木兰心里很高兴,这样一来,花家堡就等于有了一个长期而又稳定的大客户,而且不是按批发价,是按市价向花家堡采购。

不过花木兰又有些担心,问道:“这对于我们花家堡来说是好,可是这对于你是不是不太好,外人肯定会说闲话的!”

赵俊生满不在乎,指着外面说道:“你去看看其他官员,哪个家里不是安排子侄、族人从商?哪个不是给一些大商人撑腰?他们表面上鄙视商贾,让商贾地位低贱,还建议朝廷不要与民争利,对商人们少收税,实际上民间大商人几乎都是官员们的族人、子侄或家奴,他们又或者给这些大商人撑腰,暗地里占干股分红!我只不过让驿站采购老丈人家里的牛羊,按照市价交易,照顾一下自家人的生意,这又怎么啦?我又没让官府吃亏”。

“你小点声!”花木兰急忙道,“这话你跟我说说就行了,可千万别让那些官员们听见!”

赵俊生笑道:“你当我傻啊!”

把衣裳和被子晾晒完毕,赵俊生从房间里搬出来一个木箱子,花木兰看见后问道:“这箱子里是什么?”

赵俊生道:“这是给万小姐缝制的霓裳,足足花掉了十六金呢!”

花木兰一听颇为好奇,问道:“我能看看吗?”

“当然可以!”赵俊生答应,先把手洗净,然后打开木箱子,双手小心把这套霓裳拿出来。

这套霓裳所使用的主要布料乃是最上等的绫罗绸缎,它是一套秋装,用料不算厚实,但也不薄,如今这个季节穿最合适,不会显得热,也会感觉凉。

当它被赵俊生从木箱子了拿出来的时候,在太阳光的照射下,霓裳上的宝石、珍珠、金线闪闪发光,璀璨夺目。

“好漂亮!”花木兰眼睛都看直了,半响都没回过神来。

赵俊生笑着说道:“来,穿上试试看!”

花木兰脸上一喜,随即摇头道:“不用了,这是给万小姐缝制的,我穿着像什么样子?”

赵俊生把霓裳往花木兰手里一塞:“我让你试试,你就试试,走走走,去房间换上试试看!”说着就把花木兰往房间里推。

花木兰熬不过赵俊生,只好拿着霓裳来到房间换上。

“换好了吗?我进来啊!”过了一会儿,赵俊生在门外拍门叫道。

花木兰打开了房门,赵俊生一眼就看呆了,不知不觉嘴角留下了涎水。

花木兰红着脸问道:“怎么样?”

“美······美极了,我的木兰比世上任何女子都要美!”赵俊生喃喃道。

花木兰心里美极了,有些羞怯的低声道:“就是胸口有些太低了,这要是穿出去都羞死了!”

赵俊生笑道:“我觉得刚刚好,真!”

花木兰正在铜镜前左转转身,右转转身,看了半响,突然脸色就有些黯然了,“我还是脱下来吧,别给万小姐弄脏了!”

“那你脱下来吧,我在外头等你!”赵俊生说着走了出去。

等花木兰重新换上常服打开门,神色之中还带着一些暗淡,却看见赵俊生又抱着一个箱子站在房门口,问道:“这箱子里又是什么?”

赵俊生笑道:“你打开看看!”

花木兰狐疑的伸手打开了箱子,当她看见箱子里的东西时,顿时瞪大了眼睛,面露惊喜道:“这是?”

“万小姐既有霓裳,我老婆也要有!这是我根据你的身形缝制的,换上试试看喜不喜欢”赵俊生笑着说完,向她点了点头。

花木兰满心欢喜的拿起这一件霓裳,立即把赵俊生推出了房间。

赵俊生看着空空的箱子,又看了看紧闭的房门,无奈的摇头笑了笑。

过了足足半个小时,房门才被打开,赵俊生看着穿着全新盛装的花木兰整个人都看傻了。

“我能想象着你穿这套霓裳的模样,但亲眼看见却又与想象中又很大不同,最直观的视觉感受是最强烈的!”

花木兰站在铜镜前不停的扭动着腰肢,转着身体,欣喜道:“我也觉得这件更适合我,穿着更合身更漂亮!”

赵俊生道:“它也理当比万小姐那一件漂亮,它可是足足花掉了二十金呢,比万小姐那一套还多了四金!”

第88章 花氏(式)拉面

“啊,好饱!”花木兰恋恋不舍的放下了大海碗和筷子,用手绢擦干净嘴巴说道,就这种碗口直径超过二十公分的大海碗,她一连干掉了三碗拉面。

这是赵俊生第一次做拉面,也是第一次做饭给花木兰吃,做得不太好,没有正宗的兰州拉面那么好吃。即便如此,对于从来没有吃过这种面食的花木兰说,味道简直不要太美。

赵俊生、梁翼、小青和红莲两个婢女此时也吃完了,一个个打着饱嗝,花木兰问道:“俊生哥哥,这个食物叫什么?”

“拉面!”

花木兰煞有其事的问道:“俊生哥哥你说我们在城里开几家拉面馆怎么样?就叫赵记拉面”

赵俊生摊手道:“好是好,可咱们没人手啊!”

“这事我来安排,就从花家堡找几个妇人过来,只要把做拉面的方法传授给她们就行了。先把名声传开,日后我们可以把做拉面的法子传授给要开面馆的人,向每一个学做拉面的人收学费,他们开的店名都要叫赵记拉面!”花木兰一番胸有成竹的样子说道。

赵俊生呆了呆,心中暗道:“赵记拉面?那······兰州拉面怎么办?就取名叫兰州拉面?可如今的兰州也不叫兰州,叫金城。若是后世没有了兰州拉面,我的罪过岂不大了去了?”

花木兰见赵俊生有些恍惚,推了推他:“俊生哥哥,你说这样好不好?”

赵俊生回过神来,笑道:“行啊!我说你脑子里的生意经不错嘛,打算得很好,我都没想到可以靠传授技艺挣钱呢!”

“那当然了。俊生哥哥你想想,咱们这种做拉面的法子肯定瞒不了多久,一旦传开,肯定会有人来偷师,与其被人偷师,咱们还不如光明正规大的传授做拉面的手艺,向那些需要开面馆的人收学费!”

赵俊生把花木兰的想法考虑一下,觉得这样做也不错,他的心思并不全在生意上,如果他不做官,倒是可以把精力都花在这上面,把拉面做成家族式全国连锁店也不是难事。

赵俊生想了想对花木兰说道:“这事主要是你做,就不要用赵记拉面的名字了,不如······就取名叫金城花氏(式)拉面吧!”

花木兰一脸的疑惑,“为何要叫金城花氏拉面?”

“这个嘛······这拉面是我根据金城的一种面食改良做出来的,因为你姓花嘛,所以叫金城花氏拉面!”

“那好吧!”花木兰答应,起身道:“好了,小青把碗筷收拾一下。时辰不早了,我得赶回花家堡!”

赵俊生起身道:“我送送你吧!”

送走花木兰之后,赵俊生来到了太守府,抱着木箱子求见万语桐,很快被万语桐的侍女小翠请到了后院内堂。

他在内堂等了一会儿,喝了一杯茶,万语桐才出来见面。

“赵俊生,我正要找你呢,你给我缝制的霓裳做好没有?”万语桐走进内堂问道。

赵俊生起身拱手道:“正巧经过此这里,所以把你订制的霓裳给你送来了,就在这箱子里!”

“哦,是吗?我看看!”万语桐立即走过去打开箱子把霓裳拿了起来。

“哇,好漂亮啊!”小翠已经完全被这件霓裳俘虏了,看着衣裳的眼睛都冒着小星星,满脸的痴呆状。

万语桐也被这件霓裳的华美给惊呆了,拿在手上爱不释手,在赵俊生的提醒下,她才拿着霓裳去试穿。

过了不久,万语桐穿着霓裳回答了内堂,小翠拿着下摆和后拖跟在旁边。

“赵俊生,你觉得怎么样?”万语桐一脸的欣喜问道。

赵俊生抱着胳膊捏着下摆欣赏了一会儿,点头道:“嗯,很好,人和衣裳的完美组合。现在,我赵某人敢拍着胸脯保证,世上任何一个男人看见你这样都会动心,包括太监!”

万语桐脸色一红,啐嘴道:“啐,油嘴滑舌!”

赵俊生想了想,对万语桐说道:“穿出去如果地面不干净,最好是让四个侍女在后面托着后拖,地面若是有地毯,或者是打磨光滑的石板地面可以让后拖拖在地面上,这样比较有视觉感。这件霓裳,最好不要勤洗,不能不能洗,而是洗起来非常麻烦,要把所有镶嵌的饰品都取下来再洗。一般情况下,只洗后拖就行了,洗了晾晒时还不能用力拧!好了,我还有事,告辞了!”

“你去哪儿啊?”

“当然是去指点厨子们给那些鲜卑大爷们准备饭食,要不然还能干什么?”赵俊生说着摇了摇头向外走去。

万语桐连忙叫道:“你等等,我要去见佛狸哥哥,我跟你一起走!”

赵俊生停下,一头雾水:“佛狸?谁啊?”

“就是皇帝哥哥!”万语桐提着霓裳的下摆就向赵俊生走来。

赵俊生看着她穿着这身就外走,有点明白她的意思了,就是要穿着这身衣裳去给拓跋焘看的。

万语桐坐着在马车里,赵俊生骑着马,两人一起来到了皇帝下榻的宅院,验明身份之后很快就被放行了。

两人进门之后就分开了,赵俊生去指挥厨子们给驻守在这里的虎贲军和羽林军准备饭菜,而万语桐则去见皇帝。

书房内,拓跋焘正在处理奏疏,这些奏疏能被送到这里来,很明显都是极为总要的,需要皇帝亲自批复的。

“陛下,万度归之女万语桐求见!”宗泰挽着拂尘走进来禀报道。

拓跋焘一听,抬面带高兴状道:“哦,快请她进来!”

“是!”

不一会儿工夫,身穿盛装的万语桐款款走进了书房内,做了一个万福道:“语桐拜见佛狸哥哥!”

拓跋焘再次抬起头来,眼睛瞬间看直了,身体也不再不知不觉中站了起来,手中拿着的朱笔吊在书桌上都不自知。

宗泰看了看皇帝,又看了看万语桐,哪里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出声道:“陛下、陛下、陛下!”

连续叫了三声,拓跋焘才回过神来,脸上露出笑意道:“平身!几年不见,雨桐妹妹竟然长得让佛狸哥哥都差点认不出来了,真是女大十八变啊!”

万语桐起身笑问:“是变美了还是变丑了?”

“哈哈哈,当然是变美了,变成了天底下最美的姑娘了!宗泰,去给雨桐妹妹搬个软垫来,朕要跟雨桐妹妹说会儿话!”

“是,陛下!”

第89章 皇帝也怅然

宗泰叫小太监拿来一张软垫在万语桐身前放下,万语桐跪坐在软垫上问道:“佛狸哥哥,你怎么想起跑到睢阳来玩?”

“玩?”拓跋焘不由无奈的笑了笑,只以为万语桐还不懂事,还如从前那般天真烂漫,笑着说:“佛狸哥哥可不是来玩的,是来巡视河南各郡的!对了,你跟着你父亲来河南也有好几年了,觉得这里如何?”

万语桐笑道:“很好啊,不过这里的夏天要比平城热一点点,冬天比平城暖和一点点,还有这里可以经常看见南朝商人和他们贩卖过来的物件,很好玩的!”

拓跋焘与万语桐聊了许久,问了她不少问题。

眼看着天色不早了,万语桐就起身告辞:“佛狸哥哥,我得回去了,明天再来找你玩,行吗?”

拓跋焘有些失望:“这么早就回去?留在这里进晚膳吧!那些厨子做的饭菜不错!”

“我不吃了,我还得赶去制衣厂看看,然后就回家!”

拓跋焘一愣:“制衣厂?缝制衣裳的?”

“对啊,我在制衣厂管着一百多号女工,我得在她们回家之前看看她们今日的生产任务是否完成!”

拓跋焘颇为好奇,起身跟着万语桐一起向外面走去,问道:“这个制衣厂为何有这么多女工?我听说民间百姓们穿衣大多都是自己纺纱织布,自己缝制的,用这么女工缝制衣裳怎么卖得完?”

万语桐笑道:“我们制衣厂缝制一种用骑马的裤子,兵卒穿上之后骑马时不会磨破双股,睢阳镇军的兵将们现在都穿这种裤子了,嗯······有一种当年赵武灵王的那个胡服骑射的意思了!”

“哦?这种裤子还有这种好处吗?那你明日能不能拿一条给我试试?”拓跋焘越发好奇了,其实更让她好奇的是万语桐这个千金大小姐居然都去管事了。

万语桐一口答应:“好啊,一条骑马裤而已,我送给你了!”

两人离得近,拓跋焘很清晰的闻到了万语桐身上的处子异香,她女大十八变的绝美容颜让他从未想过这个从小一起长的女孩儿竟然有一天会长成得如此国色天香,只是他从前一直只把她当成亲妹妹,刚才那种心动的感觉让他突然有一种强烈的罪恶感。

拓跋焘犹豫了一下,问道:“语桐妹妹,你来睢阳这么长时间了,是否遇到了心仪的男子?”

万语桐停下转身看向拓跋焘,笑道:“当然,我遇到了!”

这话如同一盆凉水泼在了拓跋焘身上。

万语桐接着又说道:“不过我最后却发现他实际上竟然是女扮男装的女子,当时我真的好伤心好难过!”

“呃······哈哈,哈哈哈······”拓跋焘先是一愣,随即大笑起来。

万语桐跺脚娇嗔:“不准笑,我说了不准笑!”

“好好,朕不笑!对了,那女子是谁啊?”

“我不告诉你!”

拓跋焘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那个······语桐妹妹,跟我回平城怎么样?”

“父亲在这儿,怎么能去平城呢?”

“朕是说你跟朕进宫!”

万语桐笑道:“你想让我做你的妃子?我记得你曾经说过把我当亲妹妹,永远是你妹妹啊?”

拓跋焘脸上出现难得的尴尬,正所谓君无戏言,一个皇帝说过的话不能不算数,尽管他那时还不是皇帝,但他现在是。

拓跋焘脸上挤出一点笑容:“朕跟你开玩笑呢!”

“佛狸哥哥,我······跟你去!”万语桐心里经过一阵激烈的挣扎,终于艰难的说出了这句话。

拓跋焘脸上一喜,随即又冷静下来,万语桐转变如此之快让他感觉到不对劲,他看到了她脸上的挣扎、犹豫和矛盾,脑子一转,似乎有些明白了,问道:“是不是······你父亲的意思?”

万语桐没出声,但这就代表了默认,拓跋焘尽管年轻,为人却是老道,他明白了,思索一番问道:“你是怎么想的?”

万语桐摇摇头道:“我自己也不知道,佛狸哥哥,我们俩太熟悉了,从小到大,你就像亲哥哥一样保护我,我······”

拓跋焘沉默了半响,抬起双手放在万语桐的双肩道:“行,朕知道了。这次南巡可能在河南之地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你有一个多月的时间考虑,朕希望返回平城时你能够跟朕一起走;若你不想去,朕······也不勉强你,朕说过,你永远是朕的妹妹,朕会封你为睢阳郡主!”

“······嗯,语桐会考虑的!”

送走了万语桐,拓跋焘有些怅然,这情绪此刻在他脸上很明显的显露出来。

宗泰觉得自己似乎猜到了皇帝的心思,小心的说道:“陛下,您又何必如此委屈自己呢?下一道诏令封万小姐为妃,让她进宫服侍就行了!”

拓跋焘摆手道:“若是其他女子也就罢了,但语桐妹妹······不行!此事尔等不得多言,更不能插手,别给朕好心办坏事!”

宗泰急忙弓着腰道:“是,老奴不敢!”

拓跋焘深吸一口气,活动一下筋骨道:“这事不管它了,朕腹中饥饿,让他们把膳食送过来吧!”

“是,老奴这就去!”

皇帝的晚膳是三块牛肉,煎的,这牛肉煎得香得很,拓跋焘吃得精光,大赞味道很高。

吃饱喝足了,拓跋焘有些饱暖思**,问宗泰:“宗泰啊,朕听说南方多烟花之地,不知这睢阳城是否也有?朕难得出来一趟,想去瞧个究竟!”

宗泰吓了一跳,急忙劝阻道:“陛下万万不可,这事要是让大臣们知道了,肯定会引得满朝哗然啊,老奴也肯定是吃罪不起!”

“无妨、无妨,咱们只带几个人,乔装打扮一番,悄悄的去,谁也不会知道!”

“这······这······老奴得去找人打听一番,做好准备才行啊!”

“行,你去找人打听做准备吧,朕在这儿等着!”

宗泰匆匆出来找人打听,可偌大的宅院里几乎都是随驾人员,他无意中碰到了赵俊生。

“赵参军,咱家正有事找你呢!”宗泰看见赵俊生隔着老远就举手喊道。

赵俊生走过来拱手见礼:“见过宗公公,您找下官何事?”

宗泰把赵俊生拉到一个无人之处,低声问道:“你是本地人,你可知道这睢阳城有何处可以消遣玩乐?”

赵俊生先是一愣,但他马上明白了,“公公的意思是······有女人、可喝花酒之所在?”“正是!”

赵俊生笑道:“倒是有一个地方名叫天香楼,其内有各色年轻美貌女子,个个多才多艺,只是花费颇为不菲!”

“你现在无事了吧?带咱家去吧!”

赵俊生吓了一跳,这宗泰是个太监,肯定不是他要找女人,那只能是皇帝要找女人,让他带路?这事若是被那些大臣们知道了,一旦弹劾起来,他这个芝麻官不但做不了了,很可能连脑袋都保不住。

蛊惑君王逛青楼,我滴个天喽,这个罪名那是遗臭万年的节奏啊!

不过转念一想,跟着皇帝逛窑子,这可不是一般的关系,事情若办得好,平步青云那是指日可待,可就是风险太大。

赵俊生脑子清醒着呢,这事不能干,要干让别人去干,他立马想到了常威,不,现在那家伙叫宗爱,说道:“公公,你义子宗爱从前可是天香楼的常客,这种事情他门清,你找他准没错。再说下官还有差事没办完呢,那么多人等着吃晚饭,下官离不开啊!”

第90章 刺杀

宗泰一想也是,转身就走,却很快又停下再次面对赵俊生脸色严肃道:“赵参军,一个人呐,很多时候都是祸从口出!”

赵俊生急忙道:“明白,下官明白,下官自从下午来了之后就从来没有见过公公,公公也没有找过下官!”

“还有,你昨日答应的菜谱还没给咱家呢!”

“下官马上写,现在就写!”

宗泰很满意的走了,留下后背已经汗湿的赵俊生心有余悸。

赵俊生在这儿吃过晚饭,就找一个随驾官吏借了笔墨纸砚开始写菜谱,今日无论写到什么时候都必须要把菜谱写完并交给宗泰。

而此时已是华灯初上,宗泰带着宗爱跟随着穿了便服的拓跋焘悄悄出了戒备森严的宅院,身后跟着同样穿着便服的带刀侍卫。

在他们离开后不久,一个带着斗笠、手握宝剑的长衫客远远的跟在了他们身后。

斗笠长衫客跟了一段距离就停了下来,举手打了一个响指,很快有一个黑衣人从暗处现身出来向长衫客躬身抱拳。

“你去跟着他们,看他们去了哪儿!”长衫客的声音很冷,听到这个声音似乎都有一股寒意袭遍全身。

黑衣人却问道:“他们只有十几个人,我等为何不一起跟上去找到合适的位置就突然发动袭击?只要速度够快,杀死了酋首就迅速撤走!”

突然一道寒光闪过,这黑衣人缓缓倒在了地上,长衫客仿佛从来就没有动过。

这黑衣人到底之后,迅速有八个黑衣人从街道两侧暗处钻出来隐隐有把长衫客包围之势。

长衫客依旧是那冰冷的声音说了话:“怎么?尔等想以下犯上?”

八个黑衣人沉默了,几息之后,其中一个似乎是黑衣人首领的人对长衫客抱拳道:“不敢!”

“你说,你们的上官是如何交代的?”长衫客抬手用剑指着黑衣人首领喝问。

黑衣人首领犹豫了一下,躬身抱拳道:“刚才之事不会再发生,从现在起,我等任凭阁下驱策!”

长衫客点点头,指着拓跋焘等人离去的方向道:“此地没有小巷,两侧都是高墙大院,又有大树遮掩,而却距离他们下榻之处有一段距离,适合伏击刺杀。派两个人跟踪,找到他们的落脚点,其中一个人留在原地盯梢,另一人迅速前来报告。其他人就地掩藏,没有指令不得现身!”

黑衣人首领抱拳躬身行了一礼,指派了两个人,这二人迅速追了上去,首领又一挥手,带着剩下的五个人迅速在附近黑暗之处藏了起来。

长衫客提着宝剑退到一棵大树下一转身消失不见。

只不过两刻钟之后,被派出去的其中一人飞奔而回,青衫客突然出现问道:“他们去了何处?”

“天香楼!”

“这天香楼是做何营生的?”青衫客问道。

“是睢阳城内最好最大的青楼!”

青衫客一愣,他怎么也没想到作为一国皇帝的拓跋焘竟然会去逛青楼,这消息如果传出去,只怕会惹来天下人耻笑。

不过现在他可没这工夫把这个消息传出去,他是来刺杀拓跋焘的。

黑衣人首领这时出现了,他走到青衫客身边问道:“阁下,青楼鱼龙混杂,便于我等混进去行刺,又因人员众多,刺杀完成之后我等可以从容撤退!”

青衫客似乎是在权衡、思考,他很快就否决了这个提议:“不行,我青楼这地方对于我们来说太过陌生,虽然有你说的这些便利,但是也正因为如此,蛮酋可以很容易逃离!要知道我们只有一次机会,一旦失手,我们就再也没有机会了!继续等着,只要他们不去别处就暂且不用回来报告了,直到他们返回,你二人远远吊在他们身后,一旦我们这边发起攻击,你们两个要封死他们的退路!”

黑衣人首领对报信的黑衣人点点头,这人抱了抱拳,迅速转身离去,众人又迅速潜入黑暗之中隐藏起来。

长衫客在赌,他赌拓跋焘不会在青楼过夜,作为一个帝王,也许有时候难以克制自己的欲念,隐藏身份去外面喝喝花酒也不足为奇,但在青楼过夜就很难瞒过随驾大臣们了。次日一早大臣们要请安,如果皇帝不见了,大臣会怎么样?皇帝身边的太监肯定是第一个被查问的对象,在那种情形之下,没有谁有胆量隐瞒,一旦皇帝在青楼过夜的消息传扬开去,这对皇帝的声誉影响是极大的,皇帝可以任性,但是大臣们却不能不顾国家的脸面,拓跋焘就算再有权威,也不敢跟所有大臣对着干。

长衫客赌对了,现在的拓跋焘是一个自律性很强的人,他会偶尔放纵一下自己,但这种放纵是有限制的。

过了一个半时辰左右,拓跋焘等一行人返回了,他们走路很轻快,言谈之间还偶尔会出现大笑声。

两个便衣侍卫一左一右在前面走,与中间的拓跋焘等人相距二三十步,有四个人殿后,距离拓跋焘等人二三十步,除去宗泰和宗爱两个太监,周围还有六个侍卫保护。

突然,“嗖嗖”两声,二三十步之外最前面的两个便衣侍卫倒在地上。

众人大惊,当即有人大叫:“有刺客!”

“唰唰唰”所有便衣侍卫都迅速拔出腰刀如临大敌般的把拓跋焘护卫在中间,殿后的四个人迅速向拓跋焘靠拢,但却面对着返回时的方向。

“嗖嗖嗖······”不停有箭矢射来。

护卫在拓跋焘身边的侍卫们立即挥刀劈砍,有箭矢被磕飞,但也有侍卫中箭倒地,只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拓跋焘身边的侍卫就只剩下五个了,被箭矢干掉了七个。

“应该是连发劲弩!”其中一个侍卫沉声道,“这种劲弩只有军中才有,我朝中兵以骑兵为主,不装备这种兵器。镇戍兵不好说,但镇戍兵的兵器装备都是由朝廷供应,有这种兵器的可能性不大,只有州郡兵才自备兵器,有专门的匠人制造!”

突然一声口哨声响起,数个黑衣人从四面八方冲过来,顿时刀光剑影,厮杀声起。

从未经历过这种阵仗的宗爱吓得趴在地上大叫,宗泰却是手挽拂尘,脸色平静,紧紧护在拓跋焘的身前。

眼看着身板的侍卫一个个被杀,拓跋焘忍不住了,脚下一挑,一把刀被他接住,挥刀就要冲上去砍杀黑衣刺客,但却被宗泰一把拉住。

“放开朕!”拓跋焘大喝。

宗泰语气平静道:“陛下,有老奴在,还用不着陛下亲自上阵!”

这时一个刺客一剑刺来,宗泰手中拂尘一扫,长剑被缠住,瞬间被甩飞出去射中了另外一个刺客,被夺长剑的刺客一愣神之间就被宗泰再一甩拂尘,喉咙被割开数道血口,捂着喉咙缓缓倒下。

“好个老太监!给我杀!”黑衣刺客首领喝叫一声率先冲上去与宗泰厮杀起来,另外几个侍卫也被各自招呼。

这时远处却传来大量的马蹄声,一个侍卫大叫道:“坚持住,援兵就要到了!”

刺客们心中紧迫感顿生,一个个不顾生死的用尽全力,以伤换伤,抱着同归于尽,拼掉一个是一个的想法,侍卫们招架不住了,纷纷受伤,但他们仍然拼死护卫在拓跋焘身边。

而此时援兵到了,黑衣刺客首领一看形势不对,想要杀死拓跋焘已经做不到,再不撤走就来不及了,当即大喝:“撤!”

但刺客们却发现这地形虽然适合伏击,但也不方便逃脱,无法分散逃脱,他们只能向后方飞奔而去,却很快就被大批兵马给堵了回来。

仅剩三个刺客被围住了,刺客首领咬牙道:“杀!”

垂死挣扎而已,包括刺客首领在内的所有刺客顷刻间全部被兵士们用长矛捅死了,尸体倒了一地。

第91章 连环刺

一个铁甲大将按剑走到拓跋焘面前下拜道:“臣羽林领军将军拓跋尚护驾来迟,请陛下降罪!”

拓跋焘看着死了一地的刺客尸体和自己的侍卫,脸色铁青得吓人,他又看了看拓跋尚,松开了紧握刀柄的手,抬手道:“拓跋尚,起来吧,摆驾回行宫!”

“遵旨!”拓跋尚答应,起身把手一扬,大喝道:“陛下有旨,摆驾回行宫!”

拓跋焘骑上了一匹马,兵马集体转向护卫着拓跋焘向下榻的宅院方向行去。

“宗爱,起来!你这小子怎么这么不中用,几个刺客而已就把你吓成这样?就你这胆子想要出头不知道等到何时了,陛下只怕对你很不满意!”宗泰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把宗爱拉起来训斥道。

宗爱哭丧着脸对宗泰连连作揖道:“义父啊,儿子以前就是一个吃喝玩乐的纨绔,哪里经历过这种阵仗?没被吓得尿裤子已经很不错了!”

宗泰听了一笑:“这倒也是,行了,走吧!”

皇帝遇刺一事很快惊动了随驾的大臣武将们,万度归和睢阳太守府辖下能排得上号的官员都心惊胆战的跑过来请安。

万度归迅速出动镇戍军对皇帝行宫附近的房屋和店铺进行盘查,清除其他隐患。

拓跋焘回到了大堂,他阴沉着脸对宗泰招了招手,问道:“朕出去是临时决定的,那些刺客为何等在朕返回的半道上突然进行刺杀?显然他们应该是在朕出去之后很快就得到了消息,马上给朕查,到底是谁把消息传出去的!”

“是,陛下!”

皇帝的安全乃是大事,下榻的行宫出入也有严格的规定,宗泰立即派人去把行宫大门处出入记录取来查阅。

宗泰把前前后后发生的事情仔细回忆了一遍,宗爱一直跟在他身边,是没有机会把消息传递出去的,随行的侍卫们都是临时调集的,这些人根本就不知道皇帝突然要出去,要去哪儿,他们都是皇帝的亲信侍卫,每一个都身家清白,保护皇帝的时间也不短了,而且这些人在刺杀发生之后个个都悍不畏死的护卫皇帝,仅剩的几个侍卫人人都是重伤,根本不像是刺客的内应。

突然,宗泰想到了赵俊生,他想到以赵俊生的聪明劲不可能猜不到是皇帝要出去逍遥快活,会不会是他把消息传出去。

“来人,去把赵参军叫来!”

“是,公公!”

赵俊生很快就赶了过来:“下官见过宗公公!”

宗泰诧异道:“咱家才派人去找你,不过一盏茶的工夫,你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赵俊生笑道:“公公,下官根本就没回去,从天黑到现在一直在这儿写菜谱呢,打算把菜谱写完了交给公公之后再走,下官刚才还在到处寻找公公。给,这就是菜谱!”

宗泰狐疑的接过一卷书轴,打开了看起来,从墨迹上来看,的确是刚写的,还留浓郁的墨汁气味,整卷书轴展开有三尺多长,字体是小楷,很公整,看上去写得很用心。

宗泰收起书轴问道:“你刚才在哪儿写菜谱?”

“后厨那边有一间小房,下官就在那儿啊!”

“中间没出去过?”

“没有!”赵俊生摇头,回答完毕之后感觉不对,问道:“公公问这个是何意?”

宗泰随即笑道:“刚才陛下出去了一趟,返回途中遭遇了刺杀,这只不过是循例查问一番,你不必惊慌!行了,你可以走了!”

赵俊生摇头道:“算了吧,太晚了,过了丑时就要准备数百人的饭食,回去睡不了两个时辰又得赶过来,太麻烦,下官还是在后厨那边凑合一夜算了!”

“那随便你!”

赵俊生走后,宗泰的白眉皱了起来,不是赵俊生,那会是谁把消息传出去的呢?

这时一个太监匆匆走过来地上一本册子:“总管,这就是出入行宫的记载!”

宗泰接过翻看起来,上面记载的都是一些大臣武将出入行宫的记录,皇帝出去之后,记录上一片空白,也就是说在皇帝出去之后,行宫内没有任何人进出。

这就奇怪了!

宗泰拿着出入记录迅速回到了大堂向拓跋焘禀报道:“陛下,老奴刚才初步查了一下,没有发现可疑人员!”

“没查到?”拓跋焘脸色本来有些难看,听了宗泰这话就更难看了,“怎么会查不到?你给朕加大盘查范围,一定要把隐藏在朕身边的奸细查出来!”

宗泰正要答应,这时万度归顶盔掼甲走进来抱拳禀报道:“启禀陛下,在行宫对面的一间店铺里查出了问题,将士们进去搜查时发现店铺的主人一家三口被人捆绑藏在床底下,除此之外没有发现其他人。根据店铺主人交代,昨日下午申时有一伙人突然闯进店铺绑架了他们,然后在他的店铺内监视行宫的一举一动!”

拓跋焘这时却是松了一口气,说道:“这么说,朕刚从行宫出去就被他们盯上了?”

“应该是的,末将让那一家三口去认尸体,一家三口都确认那些刺客就是闯入他家店铺的人!不过······他们说那些尸体当中似乎是少了一个人或者两个人,当时没有仔细数。末将已经下令全城戒严,派兵挨家挨户盘查,但凡可疑之人全部抓起来再逐个审问,一定要把漏网之鱼抓获!在睢阳城发生如此严重的刺杀事件,是臣失职,请陛下降罪!”

拓跋焘沉默了一下,问道:“这期间的安全事务是由谁负责的?”

“城内治安一向由都尉唐莽负责!”

“传旨,唐莽严重失职,下狱论罪!”拓跋焘一句话宣判了唐莽的命运。

“······遵旨!”

拓跋焘点点头,吩咐道:“传令下去,如果真有漏网之鱼,给朕留活口,朕倒要看看是谁要杀朕!”

“遵旨!”

子时过后,整个行宫内陷入了寂静,只有巡逻的甲士们提着灯笼列队在各处巡查。

皇帝拓跋焘就寝处,门口站着四个甲士,一队巡逻的甲士刚刚经过,在房屋的拐角处就出现了两个身穿盔甲的人。

“师傅,我去吧!”年轻的甲士对年长的甲士低声说道。

年长甲士一把按住自己的徒弟:“蛮酋身边有厉害的高手,以你的身手成功的可能性很低,我吕玄伯就你这么一个徒弟,为师可不能让你折在这里,你就在这儿接应为师!”

“可······”

“你知道那帮人袭击蛮酋的时候为师为何没有出去增援吗?一是想用那批人试探蛮酋身边的护卫力量有多强,二就是为了装扮成护驾的兵卒混进这行宫,这是你我唯一的机会!留在这里接应为师!”

“······是!”

吕玄伯身形一闪窜入了一处暗处,身形不停的在暗处挪动,身法轻盈。

在门口站岗的其中一个甲士打了一个哈欠,但这个哈欠就是他这辈子最后一个哈欠了,吕玄伯突然闪身出来,一柄剑寒光连续闪烁几下,只一个呼吸的功夫,四个甲士甚至来不及示警就缓缓倒在了地上。

吕玄伯伸手用带血的剑定在大门上,大门缓缓打开,大堂内点着几盏灯,有两个宫女跪坐在桌旁打着盹。

一阵风吹过去,几盏灯瞬间全灭,整个大堂、甚至旁边的房间都似乎在这一刻温度下降了几度。

正在房间内熟睡的拓跋焘极为警醒,他猛地睁开眼睛大喝:“谁?”

黑暗的房间中突然闪现一道寒光,这寒光直向拓跋焘的胸口射来。

房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尖利的大喝:“贼子敢尔!”

正要一剑刺入拓跋焘胸口的吕玄伯瞬间感觉后背传来一股强烈的危机,黑暗中他的眼神一凝,身体瞬间向旁边挪动,但手中的剑依然毫不迟疑的刺向拓跋焘的胸口。

“叮”的一声金属相击声传出,吕玄伯脸色大变,没想到拓跋焘穿了护身内甲。

“噗嗤”后背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这让吕玄伯感觉半边身子瞬间失去了知觉,他迅速向旁边的窗户撞过去。

“哐当”一声,窗户被撞破,吕玄伯在地上打了一个滚迅速起身向外飞奔而去。

“刺客,有刺客,抓刺客!”整个行宫内瞬间乱套了。

第92章 捡了一个人

赵俊生被大量的脚步声和喊叫声惊醒了,他本就在后厨旁边的一间小房内盘腿打坐,被惊醒之后他迅速起身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一队兵士从旁边经过,被他拉住一个问道:“发生了何事?”

“有刺客!”兵士丢下一句话就匆匆跑了。

赵俊生一愣:“不是吧,刺客在外面就采取了一次行动,又潜入行宫行刺?这么锲而不舍?”

这时在附近大通铺睡觉的厨娘帮工都纷纷披着衣裳走了出来,赵俊生挥手吆喝:“别看了,与尔等无关,再过一个时辰就要开始做饭了,都给本官回去睡觉!”

厨娘帮工们又纷纷退回了房间,赵俊生也不管他们是否还能睡着,他正想去前面看看情况,却又发现没了动静,倒是巡查还在进行,他想了想又转回房间继续盘腿打坐修炼内力。

还没过一刻钟,赵俊生又被一阵喊杀声惊醒,他睁开眼睛骂道:“吗的,还有完没完?这拓跋焘也真是不招人喜欢,刺客都跟他杠上了!”

骂完了,赵俊生只好又起来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走了一截,沿途遇到了不少兵马,正要找人打听刺客是否已经抓到,立马就碰到了常威,不,现在叫宗爱。

“宗兄!”

宗爱一看是赵俊生,连忙问道:“赵兄,你怎么会在这儿?”

“上千人的饭食要准备妥当不是那么简单的,我在这儿住着了呢。对了,刚才吵吵闹闹连续搞了两回,到底发生了何事?”赵俊生问道。

宗爱左右看了看,把赵俊生拉到一边低声道:“有刺客潜入进来刺杀皇帝,先刺杀了一次,把护卫的兵将们都引开了,就在兵将们大肆搜查的时候,那刺客又杀了一个回马枪,皇帝差点就没命了,如果不是我义父及时挡住,皇帝不可能只被刺伤了胳膊!”

赵俊生听得心中发寒,这刺客好生厉害,居然采用了调虎离山之计,他连忙问道:“刺客呢?”

“被皇帝一刀杀了,我义父跟他拼了一个两败俱伤,皇帝趁机拔刀杀了刺客!”

宗爱描述的过程很简单,但赵俊生能够想象得到那场面有多凶险和激烈,他听着都感觉额头上冒汗了。

“行,那我就不耽搁你去服侍皇帝和你义父了,告辞!”

“赵兄慢走!”

赵俊生在返回后厨的途中一直在向到底是谁要杀拓跋焘,是朝中大臣、宗室亲王,还是胡夏、柔然,又或者是南朝刘宋派来的人?

这时旁边花圃里突然传来一声响动,赵俊生吓的一跳:“谁!”

花圃内顿时没有了动静,赵俊生左右看了看,小心从长廊跳下花圃,慢慢走过去。

这时他却感觉背后有危险,正想反手甩出绣花针,却感觉对方似乎没有杀意,他忍住没有动手,背后被利器顶住了。

“有话好说,别动手,别动手!”赵俊生举起了双手。

“不许······出声,转······过来!”

赵俊生照做,举着双手缓缓转过身来,眼前这人却是披甲的军汉,连忙道:“这位军爷,我是自己人,是太守府法曹署参军赵俊生,负责随驾大臣和兵将们的伙食!”

这军汉摇摇晃晃,长剑从手中滑落,整个人也倒在花圃里。

“这······怎么突然就倒了?”赵俊生傻眼了,看了看躺在花圃的军汉,摇了摇头无奈的上前把这人拉起,要把他送去给护卫皇帝兵将们,伸手抄在后背却摸到了湿漉漉的一片,军汉在昏迷中发出一声闷哼。

赵俊生察觉异状,把这人翻过来一看,只见此人后背甲叶之间不停有鲜血流出,他脸色一变,心中暗道:“难道······此人是潜入的刺客?刺客不是被拓跋焘一刀砍死了吗?这人又是谁?”

赵俊生看见落在旁边的剑,这不是军中武将佩剑,剑身薄而锋利,北魏武将和军中兵卒都不配剑,而佩刀,只有南朝刘宋的武将才佩剑,这种剑身薄而锋利的长剑只有混迹江湖的武者才有,此人的身份呼之欲出——刺客!

赵俊生把此人的盔甲扒开,看了看胸口,盔甲内的衣裳是右衽,这是汉服最明显的特征,这是一个汉人刺客。

“吗的,我怎么这么倒霉啊!”赵俊生暗骂一句,捡起长剑,又把这人背在背上,迅速离开了花圃。

在后厨旁边的小房内,赵俊生关上房门拉上门栓,他把这人放在床上让其俯卧,脱下盔甲和衣裳露出后背,一道伤口出现在右肋。

这是一道刀伤,刀尖刺入,刀口有一指长,赵俊生检查了一下,刀刺入之后似乎被卡在了三根肋骨上,中间肋骨被切断,两边的肋骨各被切了一半。

“看样子刺伤了右肺,肯定还在流血。我也不是外科大夫,只能给你缝几针,能不能活命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赵俊生说着找来一块干净布,拿来一壶酒,他在伤口处倒了一些酒用于消毒,酒刚刚倒去下,这人就被刺激得清醒过来:“嘶——”

赵俊生一把按住他:“别动,我在给你治伤!”

这人犹豫了一下,停止了挣扎。

赵俊生用软布沾着酒水清理伤口和周围的血迹,疼得这刺客额头上直冒冷汗。

“这一刀刺中了你的右肺,我估计肺叶上还在流血,你能坚持道现在已经是一个奇迹。我不能保证能把你治好,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的运气了!”

赵俊生一边说话一边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倒出几粒药丸在掌心碾成了粉末状洒在伤口上,刺客又是全身一阵抖动,显然这药的刺激性也比较大。

“这药丸自从制成以来一直没用过,本是留着給我自己用的,没想到用在了你这个刺客身上!”

血似乎止住了。

接下来赵俊生拿出绣花针和线把伤口一针一针缝好,疼得刺客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的滴下,却愣是咬牙一声不吭。

再次在伤口上撒上一些药粉,用干净布包扎。

赵俊生又倒出几粒药丸递给刺客;“给,就着酒水喝下去,治内伤的,如果能止住你的右肺出血,你就有活下去的希望!”

刺客接过药丸丢进嘴里,喝了一口酒咽下去,看着赵俊生问道:“为何不杀我?不把我交给蛮酋?为何要救我?”

赵俊生叹道:“我本不想多管闲事,当时看见你倒地之后想一走了之,不过你的剑和你的衣裳告诉我你是一个汉人,我阿爷在世的时候一直在我耳边唠叨,说什么汉人不杀汉人,我若不管你,你肯定会死,这不等间接害死你吗?所以我只能自认倒霉!”

刺客沉默了半响才开口道:“令尊一定是一个义士!阁下救命之恩,吕玄伯没齿不忘!”

赵俊生摆摆手:“现在不用说这些没用的。对了,我听说刺客被皇帝一刀杀了,你这不是好好活着吗?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我那徒儿死了?”

赵俊生恍然大悟:“原来你们有两个人,死的那个是你的徒弟!”

吕玄伯失血过多精神很差,又听说徒弟死了,情绪很低落,说话的声音也很小,显得有些中气不足。

“你说得没错!在大街上的刺杀只不过试探蛮酋身边的护卫力量,为我们混到他身边提供条件,在护驾兵马过去增援的途中,我和徒儿就杀了两个护驾的兵卒,换上了他们的衣甲混在随行护驾兵马当中,随后跟着他们进了这行宫。但蛮酋身边的侍卫都是熟面孔,我们两个生面孔出现肯定会引起怀疑,当时我们没有急着动手,直到夜深人静才由我进行了刺杀,但蛮酋身边的那个老太监武艺高强,与我不相上下,我又太过急切,刺杀时被其从背后偷袭受伤不得不中途放弃,我逃出来之后去找接应我的徒儿,没想到他把我打晕了,自己又偷偷去刺杀蛮酋······”

“人已经死了,节哀吧!”赵俊生安慰了一句,起身道:“现在皇帝和所有人肯定都认为刺客已死,你暂时安全了。好好休息吧,就呆在这里不要到处乱跑,否则我都会被你连累,每日吃喝我会亲自给你送来,等过几天风声过去,如果你的伤势没有加重,我再想办法送你出去!”

第93章 你不仗义啊!

刺客竟然装扮成护驾的侍卫进行行刺,这让拓跋焘雷霆震怒,当即下令彻查护驾侍卫和行宫内所有人员。

盘查连夜在行宫内进行,行宫内所有人都被叫醒并在院落内集中起来由上官辨认身份,同时大量的甲士开始搜查行宫内所有房屋,赵俊生把吕玄伯搁在房梁上才躲过了搜查,捡回了一条命。

“陛下,已经派人把行宫内外彻查了一遍,没有发现可疑人员!”宗泰向拓跋焘禀报。

拓跋焘松了一口气,刺客竟然潜入到他身边来行刺,想想就让人感到不寒而栗,现在行宫内外没有查出问题,那就说明被他杀死的刺客是最后一名刺客,与行宫外对面店铺主人指认的缺少了一人是相符的。

拓跋焘点点头,问道:“行了,闹腾了大半夜,随驾大臣和将士们都累了,让他们都下去歇息吧。对了,让厨房那边明早早一些开饭!”

“遵旨!陛下也早些休息吧,老奴告退!”

宗泰退出了皇帝卧室,他来到外面,刚才的轻松神色不见了,两道白眉高高皱起,脸上呈现出疑虑,他来到了呈放刺客尸体的房间。

门前站岗的两个甲士给他打开了房门,一个甲士提着灯笼把他领进了房间之内,两条板凳上放着一张门板,刺客的尸体就呈放在门板上,上面盖着一张白布。

宗泰掀开白布,尸体的面孔对他而言并不陌生,这刺客很年轻,但如此年轻就有如此高超的剑术实属难得,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把尸体身上的盔甲解下来之后,宗泰看到了刺客身上的衣裳,这是一个汉人!从衣着和发式可以判断,汉人穿衣是右衽,如今的蛮人们穿衣多是左衽,这是生活习惯问题。在缝制衣裳时,衣服上的系带位置会显示出来。

所为右衽,就是把衣襟向右掩,这个向右是指对穿衣者本身而言,而不是以其他人的视线观看的向右。

再就是发式,这刺客头上梳着发髻,是汉人典型的发式特征。北魏虽然建国多年了,但国中蛮人们多是保持着本民族的发式,就算其他各国的男子发式也各有自己本民族的特点,与汉人是不同的。

虽然能判断这刺客是汉人,但仅仅从这些还无法得知对方的阵营。

宗泰把尸体翻过来查看,“我记得明明刺中了他后背一刀,为何背上没有伤口,难道那一刀被盔甲挡住了?”

宗泰带着疑惑走出了停尸房,他不能确定是否还有其他刺客,前后两次刺杀在他看来是有区别的,但他也只是有疑虑,却找不到其他破绽,在不能确定是否还有其他刺客之前,他不想再闹出太大的动静,若是再进行大规模的搜查,恐惹得上下人心惶惶和埋怨,到时候那帮大臣弹劾起来,他可兜不住。

“看来只能暗中加强戒备了!”宗泰心里做出了决定。

一连好几天都太平无事,赵俊生把吕玄伯留在后厨旁边的小房内养伤,他就算出去也会把门锁好。

这几天拓跋焘并未因为刺杀事件而影响行程,他先是查看了一下睢阳城外的镇戍军军营,检阅镇戍军,接着又巡视了睢阳城附近的关隘,有时还带着万语桐外出打猎,一切都显得风平浪静。

一直过了五天,赵俊生见吕玄伯的伤势没有发炎的迹象,人也精神了许多,脸色有了些许血色,看来那疗伤药在外敷内服方面的效果很显著,他就对吕玄伯说道:“兄弟啊,从这几天的情况来看,你的伤势应该在慢慢恢复,但是想要短时间之内痊愈是不可能的。你躲在这里虽然也安全,但是这里也是真正的龙潭虎穴!所以,我觉得还是要把你送出去为好,你做好准备,可能今日下午或者明日,我就想办法把你弄走!”

吕玄伯抱拳道:“我知道我留在这里给赵兄带来了巨大的危机,一旦我被发现,赵兄全家就会遭遇灭顶之灾。在下既受赵兄救命之恩,又怎会再把赵兄卷入危机之中呢?赵兄只管放心,我不会乱来的!”

“你这人善解人意,哈哈,我喜欢,慢慢歇着吧!”赵俊生笑着拍了拍吕玄伯的肩膀走了出去,留下吕玄伯伤口疼得龇牙咧嘴的表情。

赵俊生从房间内出来,脑子里一直思考着该用什么办法把吕玄伯弄出去,想要把这么一个大活人弄出行宫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随驾的护卫甲士们可不是吃干饭的。

他走到一处凉亭正想坐下,却看见一辆马车在不远处停下来,“咦,那不是万语桐的马车吗?”

万语桐穿着一身劲装从马车上走下来,这套侠女式劲装还是从他店里买的,下面穿着一条骑马裤子,把玲珑有致的身形凸显出来,很容易让人产生非分之想。

赵俊生脑子一转,走过去举手打招呼:“万小姐!”

万语桐听到声音扭头过来露出笑颜道:“赵俊生,好巧啊!”

“是挺巧的!”赵俊生笑了笑,问道:“你穿成这样难道是今日有什么户外活动?”

“户外活动?噢,是啊,佛狸哥哥约我去城外打猎!”

赵俊生笑道:“哦,那能不能把你的马车借我一下,我要出去采购食材,总不能扛着一大箱子钱财到处跑,用马车拉着钱箱方便一些!”

万语桐一口答应:“行啊,我们可能要下午才回来,你记得回来让车夫把马车停这儿就行了!”

“没问题,多谢啊!那谁,车夫大哥,麻烦你赶着马车跟我去后厨那边,我们去拉钱箱!”

一刻钟之后,车夫赶着马车来到了侧门处准备出去,赵俊生坐在车夫旁边,在门口站岗的一个牙主走到侧门中间喝道:“停下!”

牙主乃是一级军官,比什长大,比幢主小,牙主这一级军官的来历是根据牙齿的数量而来的,一口牙一般是二十八颗,但不少人长智齿,有三十二颗,为了方便指挥,北魏军中有一些部队在什长和幢主之间设立牙主,但不常设,一牙的兵力数量包括牙主在内有三十二人,其中一人是传令兵,兼职牙主的勤务兵。

车夫依照勒马停下,这牙主走过来指着马车问道:“马车内是什么人?”

“没人!军爷,我都进出好多回了,专门负责给你们做饭的,你还不认识我吗?还要检查?”

“都下来,检查!”牙主蹦出一句冷冰冰的话。

车夫和赵俊生只好跳下马车让牙主检查马车,这牙主用刀鞘拨开马车帘帐,见车厢内有一个箱子,问道:“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金子,用来购买食材的!”赵俊生回答道。

牙主一听,上车打开箱子,果然发现里面装着金饼,伸手就摸了一个金饼手腕一翻也不知道把金饼藏到哪里去了。

赵俊生看得目瞪口呆,心中暗骂:“我原来你是这种人,早说嘛,害老子白担心一场!话说,你这全身上下都是盔甲,你把这金子藏哪儿呢?我怎么没看见?”

牙主心满意足的跳下马车挥手:“放行!”

终于有惊无险的从行宫内出来了,等到菜市场附近,赵俊生叫车夫停下,把钱箱取下来,打发走了车夫。

车夫一走,吕玄伯从一棵大树下走了出来,赵俊生吓了一跳:“我你是鬼啊,神出鬼没的,吓我一大跳!行了,你走吧,今后咱俩桥归桥、路归路,你也不用再报答我,慢走不送!”

“赵恩公就不想知道我是谁吗?”身后传来吕玄伯的声音。

赵俊生抱着钱箱头也不回:“不想!”

“我叫吕玄伯,南朝刘义隆派我来的!”

赵俊生停下,转过身来大骂:“吕玄伯你不仗义啊,我好心救了你,你他吗的想害死我啊,你干嘛要告诉我?”

面前空无一人,“咦,人呢?”

第94章 论个分金

两天后,御驾准备启程前往颍川,颍川是拓跋焘此次南巡的重中之重,是必须要走一趟的。

大军护卫着拓跋焘缓缓走出城外,拓跋焘看了看身边的万语桐,向后方挥了挥手,后面的官员、武将和骑兵兵卒们都停了下来,只有拓跋焘和万语桐继续向前走。

“桐儿妹妹,朕马上就要离开睢阳了,你决定好是否跟朕走了吗?”拓跋焘问道。

万语桐就知道拓跋焘肯定会这么问,她心中犹豫不定,这毕竟是关系到她自己一生的大事,她迟疑了一下笑着说道:“佛狸哥哥不是说给我一个月的时间考虑吗?现在才过了几天呢,我在这儿已经过习惯了,让我突然离开还真舍不得,佛狸哥哥能不能容我再想想?”

拓跋焘也知道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让万语桐改变主意很困难,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一口答应:“好,你慢慢考虑,朕等你的答复!你回去吧,不用送了!”说完向后挥了挥手。

随驾官员、武将和大军兵马缓缓移动,更快跟上了拓跋焘,万度归带着睢阳官员们和驻军兵将们一起下拜高呼:“臣等恭送陛下!”

其他人不必跟着去了,但是赵俊生却还要带着厨娘伙夫帮工们跟着一起走,他们要在这两天继续给皇帝一行人安排伙食。

直到皇帝走出了梁郡地界,赵俊生才带着厨娘伙夫帮工们返回,不过这已经是四天之后的事情了。

晚上,房间内点着油灯,桌子上放着一个木箱子,赵俊生和花木兰面对面坐着。

“箱子里装着何物?”花木兰问道。

赵俊生笑道:“你打开看看!”

花木兰闻言伸手打开箱子,见里面装着不少金饼,问道:“哪儿来的?”

“给皇帝和随驾大臣大军兵马准备饭食赚的!这差事真心不错,可惜他们不要我去了,要不然让我跟着去专门给御驾和随行兵马准备饭食,要不了两年我就得成为大魏最有钱的人!”

花木兰撇嘴道:“你想得倒是挺美的,你以为那些兵将平常都有这种伙食吗?”

赵俊生一想,摇摇头笑道:“说得也是!”

花木兰想到了什么,皱眉道:“你这算不算中饱私囊?”

“当然,如果这不算中饱私囊,还有什么是中饱私囊呢?”赵俊生说着从钱箱里数了六十六个金饼堆在桌子上说道:“给,这是花家堡提供牛羊肉食的货款,一共六十五金八百钱,我给你凑六十六金!”

花木兰指着钱箱里剩下的金饼道:“这钱不是正当赚来的,咱不能要,赶明日你把它退回去!”

赵俊生愣了愣,苦笑道:“不是吧木兰,这么大一笔钱你让我退回去?哦,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这是我中饱私囊得来的,这笔钱财来路不正,是吧?”

花木兰板着脸道:“那你以为呢?难道不是吗?”

赵俊生举起双手道:“好,你说得对,这笔钱的确是来路不正,但它也不是抢来的、不是偷来的,更不是犯罪,大魏没有哪一条法令规定中饱私囊是属于犯罪行为。知道为何人人都想做官吗?因为做官能捞钱,中饱私囊就是捞钱的正当手段之一,上面的官员心里很清楚,若想让下属尽心尽力办事,就必须要让下属有油水可捞,否则下属凭什么替他卖命?区别在于每个官员捞多捞少的问题!当然了,对于长官们来说,只要不超过一定的限度,他们不会管下属捞多少,只要把事情办得漂亮就行!老婆啊,这就是大魏官场的常态,你若不捞,上官也会认为你捞了,你以为这些钱我能一个人吞得下去?至少还要分给万将军和刘主薄一些!”

花木兰听了这番话之后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虽然也知道一些情况,但还是第一次直观的听赵俊生把这些龌龊事讲出来。

赵俊生起身找来两个小箱子,把其中一个装五十金,另一个装了二十金,把剩下的两百三十二金推给花木兰:“五十金是给万将军的,二十金是给刘主薄的,剩下这二百三十二金是咱们的,收起来吧!”

“不是吧,你给自己留大头,却只分给万将军和刘主薄这么一点?你这心也太黑了!”

花木兰这话让赵俊生整张脸都黑了:“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夫君?我这么做是为了谁啊?你啊,什么都不懂,送孝敬也是有学问的,特别是给上官送孝敬,第一次给得太多,以后每次都得把大头给上官,只要一次给少了,那你就等着倒霉吧!再说了,上官可能猜到我多少抽了一些油水,但绝对不会知道我具体抽了多少,若我给他两百金,那就显得很不正常。你想想啊,总共才收到一千金的食材费,却能给他两百金孝敬,他就会想这里面究竟有多大油水!给五十金才是正常的,才不会引起怀疑,他也会收得心安理得,说不定他还会赏我一些呢!”

花木兰张大小嘴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久才对赵俊生说道:“我怎么看你根本不像是刚入仕途的,而是一个官场老油条呢?”

“你就这么可劲的埋汰你夫君吧。行了,把东西收起来,早点洗洗睡吧!”

一夜无话,次日赵俊生依旧起很早练功,皇帝来的这段日子都落下了功课,好些天都没练功了。

练了一个多时辰,赵俊生出了一身汗,洗漱完毕吃了花木兰做的早饭,花木兰返回了花家堡,而赵俊生带着两个箱子来到了太守府。

点卯早操完毕,赵俊生指挥两个书吏抬着钱箱走向议事大堂,正巧碰到了刘主薄。

“赵参军,本官正要找你呢!”刘主薄举手打招呼。

“刘主薄找下官何事啊?”

刘主薄道:“将军让本官来找你过去,说有事要谈!”

“那行,下官正要去见将军。对了,这个给你!”赵俊生说着把一个箱子递给刘主薄。

“这是何物啊?”刘主薄说着接过箱子,箱子太重,差点没接住,他抱稳箱子打开一看,里面全是金饼子,粗略一数,足有二十个,把赵俊生拉到一边低声问道:“赵参军,这是?”

“招待御驾南巡时剩下了一些,这些给是你的,别声张啊,闷声发大财才是王道!”赵俊生低声说完神秘一笑,“下次有这种好差事还请刘主薄多多关照下官,绝对少不了你的好处!”

刘主薄心下了然,连忙道:“明白,准忘不了你!”

两人当即各自分道扬镳,赵俊生带着两个书吏带着钱箱来到了议事大堂,里面除了几个书吏之外,就剩下万度归正跪坐在案桌后面看着公文。

“属下拜见将军!”

万度归抬头一看,看见赵俊生指挥两个书吏把一个大箱子放在大堂中间,问道:“你这箱子装着何物?”

“这个······”赵俊生左右看了看,却不作答。

万度归见状对书吏们挥了挥手:“尔等都下去吧!”

书吏们鱼贯而出,赵俊生扭头见门口无人,打开盖子后退后几步,“将军容禀,上次那一批骑马裤卖给军中已经结账,下官扣除了一切成本,结余八十金,按照当初将军与属下约定的八二分账的规矩,属下留下十六金,剩下六十四金归将军所得。另外此次陛下南巡,本郡共花费九百二十八金,剩余七十二金,下官擅自做主分给了刘主薄二十金,给将军五十金,属下自己留了两金,这里一共是一百一十四金,请将军清点!”

万度归起身从案桌上拿了一个小匣子来到钱箱子旁看了看,从大木箱子中拿出五个金饼装在小匣子里塞在赵俊生的怀中,说道:“做得不错,你跑前跑后只拿两金太委屈你了,这是本将军赏你的!”

赵俊生泪流满面,不但得到了上司的肯定,还有赏钱,这差事真是要得,肥差啊!

“多谢将军,下官感激涕零,铭感五内!”

万度归摆手:“行了行了,少给本将军来这一套!来,坐下吧,本将军还有事跟你说!”

“是,下官洗耳恭听!”

第95章 姑爷,可惜了啊!

二人各自跪坐,万度归说道:“皇帝陛下穿了骑马裤去打猎,回来后大加赞赏,已颁诏让我大魏所有骑兵都能穿上骑马裤,所以接下来制衣厂要全力赶制骑马裤,以目前的规模还不够,还必须招募女工和男工!”

赵俊生抱拳道:“是!不知首批需要缝制多少件?”

万度归道:“三十万件,必须要在半年之内完工交付,价钱还是按照从前的价钱。第一批完工交付之后,就接着赶制第二批,陛下已下旨,从今以后,咱们的制衣厂专为军中供应骑马裤!”

赵俊生大喜道:“这倒是一件大喜事!不过,一次性要交付三十万件,购买原料所耗钱财太多,属下一时间拿不出那么多,能不能请军中先预付一些货款?等交付成品时再从应付货款中扣除?”

万度归笑道:“这个你不用担心,皇帝陛下既然已颁诏,朝廷有关衙门肯定会迅速调拨款项下来,朝廷一向是先付款,再收货!”

“啊,这······朝廷的衙门真是讲究啊!如此,这事就好办多了!”

赵俊生离开议事大堂之后迅速赶到制衣厂,此时万语桐也在,他立即把万语桐和风三找来说道:“有大生意来了,皇帝临行前颁诏让我们制衣厂日后专为军中供应骑马裤,首批要在半年后交付三十万件,以咱们现在的规模还太小,咱们必须要扩大厂房规模、大规模招募女工和男工,裁剪缝制的女工可以不忙招募,但是纺织女工和染布男工急需大量招募!对了风三,咱们的新厂房已经完工了吗?”

风三回答道:“正在收尾!如果按照姑爷所说,我们现在的新厂房也不够用啊,看来还得急需购买地皮扩建厂房才行!”

赵俊生当即道:“买地扩建厂房和招募工人事情由你去办理,越快越好!厂里生产的事情交给万小姐负责就行了!”

二人答应:“好!”

“那我现在就去找人写招工告示去全城各处张贴,再去把新厂房周边的地都买下来!”风三说走就走。

整下万语桐一人,赵俊生道:“万小姐,这边的事情就都交给你了,辛苦辛苦!”

万语桐无奈的苦笑:“这么多事都交给我一人,早知道我就跟着佛狸哥哥一起返回平城了!”

赵俊生一愣,随即笑道:“跟着皇帝走不是挺好的嘛,这也是你父亲的心愿,你为何不去,反而留下呢?这我就真搞不懂了,别的女子想嫁皇帝都是痴心妄想,你却不屑一顾,这是为何?”

万语桐久久不语,赵俊生见她不说,正想说一声就返回衙门,谁知万语桐突然问道:“赵俊生,听说你和花木兰是从小指腹为婚的,你喜欢花木兰吗?”

赵俊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万语桐的思维也跳得太快了,怎么一下子就把话题转移到他和花木兰身上了?

赵俊生回过神来笑道:“没见过之间当然谈不上喜欢,等见面了,相处的时间长了也就慢慢喜欢了,我想这大概也许就是日久生情吧?”

万语桐撩了撩鬓发问道:“你跟花木兰相处了多久?”

赵俊生想了想,说道:“三个月吧!”

万语桐突兀的问出一句:“我跟你也认识两个多月了,你喜欢我吗?”

赵俊生被这句话问得颇感尴尬:“那个······万小姐,你这么问我会很不好意思的!再说了,你将来是要嫁给皇帝了,无论哪个青年才俊就算有心也没这个胆啊,若是被皇帝知道了,那可就是灭顶之灾!”

万语桐冷哼道:“谁说我一定要嫁给佛狸哥哥?”

“这不是你是否要嫁给皇帝的问题,而是皇帝想娶你,你刚才都说早知道就跟着皇帝一起回平城了,这说明皇帝想让你跟他一起回平城,我说得对吗?”

万语桐跺脚道:“怎么又扯到我跟佛狸哥哥身上了?我刚才问你喜欢我吗?你跟花木兰只相处了三个月就喜欢她了,我们俩也相处了两个多月,你是否喜欢我?”

万语桐的语气有些咄咄逼人,赵俊生有些吃不消了,心中暗道这姑娘该不是也看上我了吧?我有这么大的魅力?不应该啊!

赵俊生苦笑道:“万小姐,你跟木兰的情况不一样,我跟木兰是从小指腹为婚的,其实我很喜欢这种形式(其实是前世谈恋爱谈腻味了),在我看来,这就是上天的安排,这就是缘分!两个人相互喜欢与最后能不能在一起成亲毫无关系,有些人互相爱慕喜欢,却注定不能在一起、不能成亲,这叫没有缘分!而我和木兰相处了这么久,互生爱慕,又是指腹为婚的未婚夫妇,这在我看来就是天作之合,我会用一生去守护它!”

万语桐的脸色有些不好,她的睫毛一直在颤抖,双手缩在袖子里也颤抖,沉默良久才说道:“我明白了!等厂子里招募到足够的人手并扩大了生产,我就会离开!”

赵俊生一愣,问道:“为何?怎么突然不做了?你要去哪儿?”

“平城!”万语桐说完就快步离开。

赵俊生看着万语桐突然离开的背影瞬间明白了什么,犹豫了一下还是叫道:“万语桐!”

万语桐停了下来,却没有转身。

赵俊生慢慢走过去,停在万语桐背后,叹息一声,说道:“你是一个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女子,心地又善良,简直就是上天的宠儿,世上任何一个男子只要看到你没有不动心的,我——也不例外!我······喜欢过你!不过我和你之间的鸿沟太大了,你是高高在上的凤凰,而我只是一个小裁缝,凤凰应该落在金梧桐树上!”

万语桐缓缓扭过头来,露出了灿烂的笑颜,而那一双美目中却噙着泪水:“我会记得我喜欢过一个小裁缝,小裁缝也喜欢过我······谢谢你,赵俊生!”

万语桐走了,赵俊生久久都没有从恍惚中回过神来,他也不知道为何冲动的说出那番话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马二出现在了身侧,“姑爷,可惜了啊!”

赵俊生吓了一跳:“你怎么神出鬼没的,能不能闹出点动响啊,你这样会把人吓死的!不对,你刚才说什么,什么可惜了?”

马二对万语桐离去的方向撸了撸嘴:“万小姐这种绝世美人儿,你就这么给放走了,这难道不可惜吗?”

赵俊生看见马二调侃的神色,当即义正言辞道:“说什么呢,我可是你姑爷,是你们小姐的夫君,我心里只有木兰,再也装不下其他女子!我刚才那么说只是让她心里好受一些,安慰一下她罢了!”

马二依旧用这种眼神看着赵俊生,那眼神明显就是在说:“信你才怪!”

第96章 出大事了

“这件事情不准告诉木兰!”赵俊生一把揪住马二的衣襟狠狠道。

马二伸出一个指头:“十顿酒钱!”

“一顿!”

“一顿太少,最少五顿,否则免谈!”马二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道。

赵俊生冷声道:“两顿,多一顿都不给,否则你就去告诉木兰好了!”

马二叹息道:“这事如果告诉小姐,小姐肯定会伤心了。看在你对小姐还算忠诚的份上,我就替你保密。两顿酒钱,拿来!”

“小心点,别喝酒喝死了,哼!”赵俊生从大袖中掏出一把铜钱砸在马二手里恶狠狠说了一句后转身离去。

“姑爷,谢谢啊!”马二在后面叫道,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又叫道:“姑爷等等,小姐让我把几十车羊毛、还有八袋羊绒给你送来了!”

赵俊生停下来了,他思索着这批羊毛原本是要纺织出来做羊毛毯、羊毛披风、斗篷的,可如今制衣厂却是有了大量的骑马裤订单,这批羊毛就用不上了,可是压在这里又占据了资金。

赵俊生想了想挥手道:“把羊毛给梁寂送过去,羊绒送去店铺,在后院找一间厢房存放起来!”

下午衙门下值之后,赵俊生来到了皮革鞣制厂,梁寂出来相迎:“少爷您来了!”

赵俊生点点头:“上午马二把羊毛送来了吗?”

“送来了,一共五十六车,每车都有二十麻袋,少爷您买这么多羊毛来做什么?”梁寂问道。

赵俊生在皮革鞣制厂内随便走着,一边走一边说:“原本这批羊毛我打算放到制衣厂那边去的,不过制衣厂那边今后没空纺织羊毛了。这些羊毛又不能一直囤积下去,上次制衣厂那边把裁剪缝制骑马裤的工序交给街坊邻居们做,那批骑马裤缝制完成之后,街坊邻居们又没活干了。这样吧,你组织那些已经招募过来做皮衣裁剪缝制的女工们把这些羊毛按照粗细、软硬度、色泽进行一下分类,分成优等、一等、二等这三个品质等级,把分类出来的羊毛交给街坊邻居们去纺纱织布,我们按照重量给工钱,至于给多少,你自己算算!”

梁寂答应:“是,待会儿我就去安排!”

赵俊生又问:“皮革鞣制了多少?”

“已经鞣制完成了八千张皮革、五千张毛皮!”

赵俊生点头道:“行,把皮革都卖给官府或者军方,特别是军方对牛皮的需求比较大,他们要做皮甲!山羊皮留下让咱们自己的工人缝制皮衣,毛皮也留下,如果有裁缝铺或成衣铺要购买也可以向他们出售!我给你画几副皮衣的草图,你让工人们照着式样裁剪缝制出来,先试试效果!”

“是!”

赵俊生画了六副草图,打算先让女工各缝制一百件出来挂在店铺里试试市场反应,后世的对襟装是绝对没有的,这不符合北魏这个时代百姓们的审美观,他出来的皮衣草图要么是右衽,要么是左衽。

回到店铺侧门的时候已经天黑了,赵俊生正要开门,后面有人大喊:“参军,参军!”

赵俊生扭头一看,竟然是裴进,诧异道:“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裴进气喘吁吁道:“参军,出大事了,两件大事!”

“什么大事,看把你累成这样?”

裴进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快速说道:“刚刚从驿馆那边送来一份邸报和一份诏令,是要直呈梁将军的,因不是保密公文,属下就先打开看了。一份公文上说皇帝到了颍川之后又遭遇了刺杀,这次皇帝倒是没事,但皇帝身边一个叫宗泰的老太监为了救皇帝死于刺客之手,宗泰的义子宗爱也受了重伤,刺客在护卫甲士们的围攻之下斩杀十数人身负重伤逃离,皇帝雷霆震怒,下令大搜捕,差点把颍川都翻过来,还下令各地官府发下海捕公文通缉!”

赵俊生听得心里浪潮翻涌,“一定是吕玄伯干的,除了他没别人!只是这次竟然连宗泰也被干掉了,也不知那宗爱是死是活!还有吕玄伯,他身负重伤能活下来吗?”

“这些刺客还真是不杀死皇帝不死心啊,胆子真够大的!”赵俊生表面上感叹了一句,问道:“另一件大事呢?”

“哦,是这样的!”裴进连忙回答,说道:“就在前些天,漠北蠕蠕可汗大檀出兵南下,先后攻破了沃野镇和刚刚修建完成的怀朔镇,杀死军民数千人,无一人幸免,随后大檀可汗又劫掠了阴山以南、黄河以北,掳走人口、财物和牛羊马匹无数!”

赵俊生眼神一缩,“皇帝刚刚遭遇刺杀,漠北柔然又出兵大举南下,皇帝岂不是气得暴跳如雷?”

裴进摇头道:“何止?皇帝气不过,要下令平城的兵马集结,御驾随时返回平城准备出征事宜,但此举被随驾大臣们制止,大臣们认为朝廷大军才刚刚从胡夏班师不久,不宜在今年之内再起干戈,就算要打,也要等到明年,就连皇帝一向倚重的太常卿崔浩也反对在今年出兵,皇帝只好颁诏让各地征召后备役兵卒开往沃野镇和怀朔镇驻防!”

赵俊生松了一口气说道:“算了,这事与咱们没关系,如果再有什么消息记得迅速告诉本官!”

“是,参军!”裴进答应,又问道:“参军,明日就是发薪俸的日子了,这次薪俸怎么发?”

赵俊生摆手道:“就按照上次本官规定的办法发薪俸!”

“明白,参军体恤属下等辛劳,多发赏钱,属下等感激不尽,唯有以参军马首是瞻方才报答一二!”

自从驿站系统改革,又增加了送私信和货物的业务之后,这个月各个驿站都赚了不少,除去他们自己留下了一部分,大部分都上缴了,不但不需要上面拨付钱粮支付薪俸,自己能自给自足,还有不少盈余。

而此时太守府的大堂内,万度归坐在主位上静静的喝着茶,下面两侧十几个书吏正在快速而又紧张的按照预备役名册抄录着军帖。

直到大半夜过去,刘主薄才上前对正在打盹的万度归拱手道:“将军,军帖全部抄录完毕!”

万度归清醒过来,起身道:“全部收起来,明日一早送去法曹署,让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发出去!”

“遵命!”

次日一早,赵俊生来到署衙点卯出早操,做完这些就开始主持给下属官吏发放薪俸和奖金。

得到吩咐的裴进招呼所有官吏:“都出来集合,参军要给诸位发这个月的薪俸和奖励了!”

官吏们纷纷起身在大班房集合站成几排,赵俊生一挥手,两个书吏抬着一箱子铜钱走进来放在地上。

赵俊生对众人说道:“以往发薪俸都是给粮食,这次咱们改变一下方式,以钱抵粮!诸位带回去也方便一二。左令史曹先云来发钱,按照名册逐个发放!”

“是,参军!”

这时刘主薄带着两个书吏走进来,赵俊生迎上去拱手道:“什么风把刘主薄给吹来了?走,去下官的班房喝茶!”

刘主薄摆手:“赵参军不用忙活了,本官这次来是奉将军之命把这些军帖交给你们法曹署,让驿馆方面以最快的速度发往各县!”

赵俊生没当回事,把裴进叫过来吩咐一声:“你去安排一下!”

“是,参军!”

第97章 要命的军帖

花家堡。

花弧已经不需要拐杖,可以自己慢慢走路了,每天清早就起来围着花家堡走上一圈,这段日子以来恢复了很不错。

这日早上,花弧从外面走路回来刚刚洗漱完毕正吃着早饭,一个堡丁拿着一张写满字的文告急匆匆走进来抱拳道:“堡主,官府派人送来了军帖!”

“军帖?”花弧脸色一变,手上的筷子也掉了,他急忙起身一把抢过军帖展开快速看了起来。

军帖就是征召令,上面刚开始写了北方柔然寇边的大致经过,朝廷决定征召退役军官兵卒赶赴沃野镇和怀朔镇戍边,接下来写的就是此次征召退役军官和兵卒的名单,但凡军帖上有名的人,都必须在规定的时间赶往规定的地点集结报道。

花弧在军帖上找到了自己的名字,“花弧”这两个字此刻是如此的醒目,他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体内的血液流速似乎也在加快,隐隐有沸腾的趋势。

他又想起了很多年前与同袍们在漠北打柔然人的情形,战马嘶鸣声、同袍怒吼声、敌人惨叫声等似乎又在耳边回响。

花弧突然感觉眼前一黑,身体向后倒下去。

“堡主,堡主!”堡丁和花袁氏吓坏了,迅速上前把花弧扶住,把他搀扶到床铺上躺下。

不久,花弧在二人焦急中睁开了眼睛,花袁氏跺脚大叫:“哎呦,老爷啊,你可吓死我了,谢天谢地,你总算醒过来了!”

花弧在花袁氏的搀扶坐了起来,对花袁氏吩咐道:“军帖的事情暂且不要告诉木兰!”

这时外面传来花木兰的声音:“阿爷,我已经知道了!”

话音刚落下,花木兰就从外面走进了房中,埋怨道:“阿爷,张神医不是说了吗,你不能激动!”

花木兰拿起手上的军帖说道:“阿爷,如今你成这副模样,如何还能上得了沙场?这军帖不接也罢!”

花弧在花袁氏的搀扶下从床铺上下来,从堡丁手里接过拐杖向房外走去,几人来到院子里。

花弧一边走一边说:“你说得到轻巧,上不了也要上!咱们家是世代兵户,每逢军帖下来就要派出一人从军,父死子继,这不是你想不想上的问题,而是军帖一来就必须要上,到时候点名不到就会被视为逃兵!”

花木兰脸带忧色道:“可您身体从刚刚恢复了一些,连上马都困难,如何去打仗?”

花弧故作轻松,露出笑脸摆手道:“无需担忧,军帖上不是说了吗,这次是去戍守边镇,一般是不会出去打仗的。再说了,若阿爷不去,难道要让你小弟去?他才十岁啊,如何去得了?”

“可即便不让小弟去,也不能让阿爷您去啊,女儿听说沃野镇和怀朔镇都在阴山以北,此去阴山有千里之遥,以您现在的身体状况只怕走不了多远就得病倒,女儿不放心!”花木兰情绪有些失控了。

一时间没别的办法,花家人都是愁容满面。

花木兰起身道:“阿爷,实在不行咱们就花钱请一个人代替您去,只要能瞒过官府的查验,咱们出再多钱也值得?”

花弧叹道:“木兰啊,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如果花钱能解决问题那就好了,你以为官府不会防着兵户们请人代替吗?如果都花钱请人替代,到时候一开打全都吓跑了,官府不会追究那些人的责任,只会找我们这些兵户们的麻烦,明白吗?”

连花钱请人替代的办法都没用,还能有什么办法?花木兰不由有些气馁。

一连几天,花家就没有停止过唉声叹气,眼看着距离花弧要去报道的时间越来越近,花家人脸上的愁容越来越重。

这天夜里,花木兰突然有了一个想法,她起身穿了衣裳端着油灯敲响了父母的房门:“阿爷、阿娘,女儿有事跟你们说,开门呐!”

房门不久打开了,花袁氏问道:“木兰,这么晚了你有何事不能明日再说?”

花木兰走进房间看见花弧正披着衣裳躺在床铺上,慢慢走了过去。

花弧狐疑道:“木兰,怎么啦?”

花木兰把油灯放在桌上,对花弧说道:“阿爷,女儿想过了,您不能去,弟弟也不能去,也不能花钱请人替代,那就由女儿去吧!”

“你?”花弧惊得张大了嘴巴,伸手指着花木兰道:“你、你、你一个女孩子家怎能上战场?我大魏还没有懦弱到要让女子上阵杀敌的地步!再说了,军中都是男子,你一个女子混进一堆男子当中太不方便,一旦被人发现是女儿身,某些统兵将军很忌讳女子混入军中,也有担心扰乱军心的,一旦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花木兰沉默了一阵,抬头说道:“阿爷放心,我会小心的,不会让别人发现是女儿身,以女儿的武艺,您也不用担心女儿会被人欺负!”

“就算是这样也不行!”花弧紧皱着眉头摆手道,情绪闲得很低落。

花木兰脾气上来了,大声道:“现在只有这一个办法,要不然您要怎样?女儿总不能看着您或弟弟上阵去送死啊!您若去从军,女儿早晚得嫁人,家里就剩下阿娘和弟弟了,这么大的花家堡要他们如何管?花家迟早得败落下去!若让女儿去从军,您留下管着家里的事,等弟弟长大了就让他接手,花家就不会败落了!”

花袁氏站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只是一个劲的抹眼泪。

这时花雄擦着眼睛打着哈欠走进来道:“阿爷阿娘,阿姐,你们怎么啦?怎么吵架了?”

花木兰连忙把他往外推:“没事,阿姐正跟阿爷商量事呢,你快回房去歇息吧!”

“哦,那我回去睡了!”花雄揉着眼睛转身又走出了房间。

花弧看着才十岁大的儿子,又想起了刚才女儿说的话,叹息一声,语气变软了:“你若去从军了,俊生那边怎么交代?再说,你这一去也不知道要多久,如果好几年不回来,难道要让他一直等你?你毕竟是他未过门的妻子,这事还得征得他的同意才行啊!”

花木兰见阿爷松口了,她也松了一口气,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去跟赵俊生说这件事情。

第98章 我要代父从军

天气转凉,天色暗得早了一些。

衙门下值了,赵俊生从班房内走出来准备回家,旁边有一个书吏随口对同僚说道:“我先走了啊,我还得赶回去给我那小舅子摆酒送行呢,北方征战多凶险,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活着回来,哎!”

赵俊生听见这话摇了摇头,这消息早就传开,军帖送出去的当天他就听说了,当时没怎么在意,毕竟征召令的对象只是兵户,与普通百姓无关。

大班房内不时有人跟赵俊生打招呼,他都一一点头,走到门口时他突然停了下来,他想起一事,木兰家好像也是兵户吧?

想到这一茬,赵俊生脸色都变了,“不会这么巧吧?”

他晃了晃神,立即转身喊道:“裴进!”

裴进听到赵俊生喊他,立即小跑过来弯腰道:“参军您有何吩咐?”

“你去找一张军帖过来!”

裴进问道:“不知参军要哪个县的军帖?”

“虞城!”

“好,属下马上去取!”

裴进果然是一个会办事的人,很快就找了一张虞城军帖送到了赵俊生手上,赵俊生展开一目十行的看起来。

当征召令的名单上出现花家堡三个字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得厉害,花家堡三个字旁边第一竖行第一个名字就是花弧。

赵俊生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扭头问道:“裴进啊,你在衙门里混得久,知道得多,本官问你,假若有一家兵户只有年老的父亲和还未成年的小儿子,打不了仗了,官府对这种情形如何处置?”

裴进道:“当然是由年老的父亲去啊,打不了仗可以当伙夫、马夫、押运粮草物资也是可以的,镇戍兵而已,又不是朝廷主战兵种,这些杂活总得有人干!”

赵俊生问道:“若有女儿,女儿可不可以代替父亲去从军?”

裴进干笑一声:“参军说笑了,女子怎么能从军?这是犯忌讳的事情,若被统兵大将发现了,那可是有杀头的危险!您想想,军中都是一些如野兽般的壮汉,若发现军中有女人,那还得了?”

赵俊生一颗心跌落到了谷底,他想了想又问:“女婿是否可以代替岳父从军?”

裴进愣了一愣,“这······属下还从未听说过这种事情,应该是可以的吧,毕竟女婿也是半个儿!”

赵俊生点点头,拍了拍裴进的肩膀:“行,本官知道了!”

牵着马从署衙走到大街上,赵俊生长出一口气,梁翼跟在身边问道:“少爷,你怎么啦?”

赵俊生摇头道:“没事!少爷我要去一趟花家堡,这都要快天黑了,带着你也不方便,你先回去吧!”

“那不行,我是服侍少爷的,怎么能离开少爷呢!”梁翼有些倔强。

赵俊生只好说道:“那行,咱们快马加鞭,早些赶到花家堡吃晚饭!”

“嗯!”

出城后,两人骑着马跑了一半就完全天黑了,只能抹黑继续前行,等赶到花家堡已经戌时过了一半,站在堡门下好一通喊叫才让里面打开堡门。

二人被堡丁领着来到了花家院子前,早有人来报告花家,一家人已都起来在家等候,堂屋里点亮了灯光。

花木兰领着花雄迎出来,问道:“俊生哥哥,你们怎么这么晚来了?”

“进去再说!”赵俊生说着就迈步走进了堂屋。

来到花弧面前拱手作揖道:“小侄拜见花伯伯、伯母!”

“快入座,俊生啊,你们这么晚来干什么?也不怕这黑灯瞎火的路上遇到歹人,下次万不可如此了!”花弧忍不住说教两句。

“是、是,皇帝颁诏要征召退役军官和兵卒,都发下了军帖,小侄今日才想起花伯伯家也是兵户,这不是着急吗,所以就急着赶过来了!”

花雄在一旁叫道:“姐夫!”

赵俊生伸手在他脑袋摸了摸,笑道:“好,好,乖!”

花家几口人都一脸愁容的互相看了看,花弧对花袁氏道:“你带雄儿去给俊生他们准备一些吃食,再弄一壶酒过来,我今日跟俊生喝两杯!”

“欸!”花袁氏答应,拉着花雄的手招呼一个婢女就向后面的厨房走去,梁翼叫道:“雄哥儿,我也去!”

“快来!”

堂屋里只剩下三个当家人,花木兰给赵俊生和花弧各端来一盏茶,在一旁陪坐。

花弧叹道:“咱家们就老夫和雄儿两个男丁,雄儿年纪太小,自然是不能上阵,老夫腿脚也不太利索,接到军帖这几天不知如何是好啊,一家人发愁着呢!”

赵俊生喝了一口茶缓缓说道:“这事总要有一个办法来解决,伯伯身上腿脚不利索,肯定是不能去的,雄儿还太小,木兰是女子,都不能去。小子来的这一路上已经想好了,木兰虽然还没有过门,但不管怎样小子也是您的女婿,一个女婿半个儿,小侄替您从军!”

花弧和花木兰父女闻言大惊,花弧激动的一口否决:“不行,绝对不行!行军打仗不是儿戏,岂能说代替就可以代替的?一上战场刀枪无眼、箭矢乱飞,随时就会一命呜呼,这可是要命的事情啊!”

赵俊生连忙道;“花伯伯,我是你女婿,我不去谁去?到了时间点名若是没到,那是要被当做逃兵处置的,到时候不但牧场田地会被官府收回,您还要被抓起来处决的!”

花弧断然拒绝,唾沫横飞:“不管你怎么说,老夫是绝不会同意让你去的!就算让你去,官府那边还不一定收呢,你是女婿,不是儿子,老夫就没听说过女婿可以代替岳父从军的!还有,你赵家就你这么一根独苗,若是你在战场是出了什么事,老夫如何向我九泉之下的老兄弟赵贵交代?老夫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啊!”

赵俊生一时间不知道如何继续说下去,花木兰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向赵俊生开口。

花弧叹道:“俊生啊,你有这个心,老夫就已经很满足了,若是遇到昔年的老友,老夫可以向他们炫耀老夫的女婿是最好的!但从军打仗不是开玩笑的事情,这是会死人的,你一介文弱书生,老夫不能让你去送死,况且你年纪轻轻如今已是太守府法曹署的参军,前途不可限量,老夫更不能把你给耽搁了!”

赵俊生一脸焦急的说:“花伯伯,这怎么能算是害我呢,我这是自愿的呀!”

花弧摆手:“你不用说了!”

花木兰鼓起勇气对赵俊生说道:“俊生哥哥,我想好了,我要代父从军,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赵俊生蹦起来大叫:“你开什么玩笑?你是女子,如何能从军?不行,绝对不行,我不会让你去的!”

花木兰就知道赵俊生的反应肯定会很强烈,却也没想到会激动得情绪失控,她只好对花弧道:“阿爷,您先回房休息,我有些话想跟俊生哥哥单独说!”

“哎······”花弧叹息一声,拄着拐杖起身向房内走去。

第99章 震惊全场!

堂屋里陷入了沉寂,赵俊生和花木兰甚至都能清晰的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花木兰还在斟酌着如何开口,赵俊生道:“你想说什么?我是不会同意你去从军的!”

花木兰沉默良久缓缓说道:“我明白俊生哥哥的情意,同时咱们两家也是世交,但这毕竟只是花家的事情,不能让你来承担花家应尽的责任,花家······还不起这份情!”

“我不能让阿爷和小弟去送死,所以我只能代父从军,做出这个决定没有考虑你的感受,没有替你着想,木兰······对不起你,花家对不起你!”

“俊生哥哥,木兰此去漠北从军,生死难料。你还要给赵家传宗接代,木兰不能耽误你,不能耽误了赵家,从今日起,你我两家解除婚约吧,是木兰对不起你,木兰只是一个粗野的丫头,这世上比木兰好的女子多得很,俊生哥哥一定可以找到一个喜欢的姑娘喜结连理,木兰在这里先恭喜俊生哥哥了!”

“木兰欠俊生哥哥的情意,今生若不能偿还,来世必当结草衔环以报!”

赵俊生脸色煞白,脑子如同遭到了雷击,一片空白,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魂魄。

为什么会如此心痛?痛入骨髓!赵俊生彻底喝醉了,醉得不醒人世。

次日清早,天刚麻麻亮,花木兰牵着马走到院子里整装待发,花弧拄着拐杖在花袁氏和华雄的搀扶下走了过来。

花弧道:“木兰,俊生还没醒,你昨晚对他说了什么,为何吃饭的时候一个劲的猛灌酒?是不是要跟俊生打声招呼,你就这么走了?”

花木兰沉默了一下说道:“阿爷,我昨日已跟俊生哥哥说清楚了,至此我们两家解除婚约。本来这事我是打算瞒着他的,等走了之后再写封信给他说这事,没想到他昨日赶过来了,我这次离开还是不要让他送行为好,就算给他打招呼也不知道说什么,还不如偷偷的走!”

花弧也不知道说什么了,也许这么做才是对赵俊生伤害最轻的,木兰此去祸福难料,也许再也回不来,总不能让赵俊生一直等着木兰吧?解除了婚约让赵俊生再去考虑与其他人家结亲,而不会被木兰耽误。

“哎······看来只能如此了!你这匹马骑着赶路还行,可要拉上战场打仗还差远了,咱们花家堡虽然养马,可养的都不是什么好马,你去集市买一匹好马吧,把辔头、鞍鞯、马鞭都换上新的,图个吉利!咱们家也不缺这点钱,去吧!”

花木兰退后一步,跪地下拜,恭恭敬敬向二老行了大礼:“恕女儿不能在阿爷阿娘面前尽孝了,女儿去了!”

说罢起身,转身踩上马镫翻身上马,接过堡丁递过来的大刀拍马飞奔而去。

“嘶——”也不知什么时候,赵俊生从宿醉中行了过来,只感觉头疼欲裂,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赵俊生睁开眼睛,发现这是一个陌生的房间,脑子一下子回过神来,迅速翻身而起向外跑去。

“少爷,你醒了?”梁翼端着洗脸水走了过来看见赵俊生跑出房间立即喊道,“少爷你去哪儿啊!”

赵俊生头也不回喊道:“去找木兰!”

“少夫人走了!”

“走了,去哪儿了?”赵俊生停下来急切的问道。

梁翼道:“去从军了啊!”

赵俊生大怒:“你为何不早点叫醒我?”

梁翼颇为委屈:“我想叫来着,可少夫人不让啊!”

梁翼还只是一个孩子,赵俊生只能压抑着怒气,问道:“去了多久?”

“天不亮就走了,现在都巳时了,有两个多时辰了吧!”

“你呀你,还愣着作甚,还不快去把马牵过来!”

“是,少爷!”梁翼立即放下洗脸盆向马厩方向跑去。

赵俊生匆匆向花弧夫妇打了一声招呼,也不等他们反应,立即带着梁翼打马向睢阳方向飞奔而去,他想着花木兰总是要去睢阳驻军报道的,在那儿一定可以找到花木兰。

此时花木兰带着花家堡一干兵户子弟牵着马来到睢阳镇戍军军营,军营内一处报名点聚集了许多前来报道的兵户子弟,人人都牵着马、佩刀背弓带剑。

轮到花木兰了,她牵着马走到报到处,坐在桌子后的军中文书看了看她问道:“哪里的?姓甚名谁?”

花木兰道:“虞县花家堡,花弧!”

军中文书在记录册上找到了花弧的名字和履历,扫了一眼,抬头看向花木兰问道:“存档上记载花弧今年应该是五十三岁,十五年前因大军遣散退役,退役时官至幢主,你是他什么人?”

花木兰道:“儿子,我叫花木兰!”

文书又问:“你识字吗?有何特长?武艺如何?”

“识字,堡中有专门的先生教授学问!弓马骑射、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花木兰语气不疾不徐说道。

“哟,我登记了这么多人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敢说自己弓马骑射和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的。这样吧,看见那边一排箭靶了吧,你骑马从头到尾跑上一趟,有几个箭靶就射几箭!”军中文书指着前面一排箭靶说道。

花家堡其中一个兵户子弟对文书说道:“这可是我们少堡主,这梁郡谁不知道我们少堡主的厉害?骑马射箭如同家常便饭一般容易!”

“少废话,这里是军中,让你们干什么就干什么!告诉你们,报道登记时的考核成绩是与你们接下来的前程息息相关的,什么特长也没有只能当普通兵卒,有武艺在身的或者能上马开弓射箭达到一定命中率的,最少也是一个伍长!”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既然事关前程,花木兰当即把刚买的一匹骏马交给身后的同伴牵着,她跨上原来的马就向旁边飞奔而去,伸手一抓,张弓在手,再伸手一探,一支箭矢出现在手中。

她双腿控马,在距离箭靶一百步的位置上与箭靶平行飞奔,双手张弓搭箭,“嗖”的一声,箭矢射了出去。

还不等箭矢命中,她的手又迅速从箭袋抽出一支箭再次张弓搭箭射向第二个箭靶。

“嗖嗖嗖······”一连十支箭矢如行云流水般在几个呼吸的工夫内射了出去。

一个站在箭靶处的兵丁立即上前逐个查验,然后张嘴大喝:“射十箭,九箭正中靶心,一箭射中靶环!”

震惊全场!

“嘶——”在一旁围观的不论前来报告的兵户子弟,还是驻军兵将一个个都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这可是骑射,而不是坐在马背上静止不动或者是站立射箭啊,这种命中率堪称恐怖,一万个兵将当中都不一定能找出一个来。

第100章 函使

军中文书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伸手把自己下垂的下巴合上,又对花木兰吩咐道:“那你随便耍一套拳脚功夫,用兵器耍一耍看我看看!”

花木兰伸手接过一个堡丁手上的大刀跺在地上道:“自己比划有何乐趣,不如你叫十几个兵士来陪我玩玩?”

周围都是一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儿,听了花木兰这番话顿时纷纷起哄:“对,叫十几个兵士来陪着一起耍耍、耍耍!”

文吏一看花木兰手上那杆大刀,这只怕有几十斤,一般把这玩意当兵器的人没一个是善茬,他有些为难,担心落了睢阳驻军的面子。

这时一个声音传过来,喝道:“不用比了,给他记上弓马骑射、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的评语!”

人群中分开一条通道,一个武将披着战甲手握战刀走了过来。

负责登记的文吏立即起身抱拳行礼道:“见过梁司马!”

梁鹏摆手道:“就按我刚才说的记录吧!”

“是,司马!”

花木兰一看是梁鹏,上前抱拳行礼道:“见过梁将军!”

梁鹏看了看花木兰,叹道:“万将军一直很欣赏你,想让你入睢阳镇戍军,你却一直不肯,如今好了,你们这一批人全部要前往怀朔镇戍边,那可是北方苦寒之地啊!你是否后悔当初没有答应万将军?”

花木兰抱拳道:“时也命也,当初哪里想到会有如今这副情形!”

梁鹏点点头,打量花木兰一番,想了想对花木兰招了招手,两人远离人群,梁鹏站定说道:“这批前往怀朔镇戍边的兵卒要先在咱们这里完成编练,一般比较出众的人会被挑选出来暂且当任临时伍长、兵头,不足的部分从睢阳镇军之中抽调伍长或兵头补充,编队完成之后再进行几天简单的操练!”

“你父亲当年退役之时是幢主,而你又是人才难得,让你去做一个伍长或兵头都太委屈你了,而且你没有带兵征战的经验,一旦发生战事,你这样的人死得最快。这样吧,我安排你先做函使,平日里多看多问多想,等你在军中积累一些带兵的经验,日后统兵大将也好对你进行提拔任用!”

花木兰正愁自己一个女儿家在全部都是男人的军营里很容易暴露身份,特别是平日里洗漱、睡觉、如厕都很不方便,但如果做函使就可以完全避免这些尴尬,只要平日里多注意小心一些,就不会轻易被人发现,因为函使是掌管军中通信的军官,手下也能掌管几个传令兵和文吏,有单独的营帐或营房。

这可是特殊照顾了,花木兰十分感激,当即抱拳道:“多谢梁将军,在下感激不尽!”

梁鹏摆手道:“我跟赵参军是很好的朋友,你又是赵参军的兄弟,自然也是我梁某人的朋友,举手之劳而已!”

花木兰浑身一震,强忍着泪水不让它留下来,回过神来立即抱拳道:“不管怎样还是要多谢将军,日后若有需要在下出力的,将军只管开口!”

“哈哈哈,放心,我不会客气的!”

阳翟,皇帝行宫。

自从吕玄伯再次潜入拓跋焘身边行刺,宗泰为救拓跋焘不惜以身挡住吕玄伯一剑而身死之后,拓跋焘得知宗爱是宗泰收的义子,心中对他有愧疚之感,遂让宗爱近身服侍。

胳膊上缠着纱布的宗爱慢慢走到站在窗户旁边的拓跋焘身后躬身禀报:“陛下,随驾大臣武将们已准备好了,安南大将军司马楚之、南蛮校尉兼长史王慧龙等南方诸将都等在外面为陛下送行,御驾随时可以启程北返!”

拓跋焘叹息道:“朕都要走了,她还是没有来啊,即便为朕送行也不肯吗?”

宗爱听得一头雾水,但他听出来了,皇帝这是在等一个女人,可这个女人却没有来,什么女人有这么大的脸面?他脑子里突然想起了万语桐,自从他成为宗泰的义子做了太监,这一个多月以来他就只看见过皇帝与万语桐这个女人见过几次,两人还一起出城打猎过几次,难道皇帝恋恋不忘的是万语桐?

宗爱想起万语桐的美貌,越发肯定拓跋焘嘴里说的她肯定万语桐,他心中一动,这可是讨皇帝欢心的好机会,思索一番拱手道:“陛下说的可是睢阳镇将万将军之女万语桐?”

拓跋焘一怔,扭头问道:“你认识语桐妹妹?”

“语桐妹妹?这么亲热的称呼?”宗爱一愣,马上想起万度归的出身来历,据说万度归是皇帝侍卫出身,这么说来皇帝就跟万语桐是青梅竹马了,难怪皇帝对万语桐如此恋恋不忘了,但是作为一个皇帝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却又没有直接下旨让万语桐随驾,那说明万语桐在皇帝心里的份量很重。

宗爱立即回答:“家父原是睢阳令常海,奴婢曾与万小姐有过几面之缘。陛下若是想让万小姐随陛下进京,却又不想用强,奴婢倒是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万小姐不得不跟着您去,还让她不会对您心存芥蒂,若是陛下担心进展太快引起万小姐警觉和反感,可以一步一步来!”

拓跋焘转身指着宗爱道:“你有何妙计?若是真有用,待功成之日,朕有重赏!”

“是!”宗爱答应,说道:“陛下可以先把万将军调到距离京城比较近的地方任职,这样万小姐就不得不跟着万将军一起随行了。等过了一段时日,陛下再把万将军调到京城任职,万小姐也会随万将军去京城,只要到了京城,陛下与万小姐见面的机会就多了,只要万小姐还没有嫁人,男女之间相处时间长了自然而然的会产生爱慕!”

拓跋焘眼睛一亮,大笑:“哈哈哈······宗爱啊,想不到你这家伙鬼点子还挺多的嘛!走,咱们起驾回京!”

“是,陛下!”

拓跋焘带着宗爱快步走到行宫外面,随军大臣兵将们纷纷下拜。

拓跋焘走到安南大将军司马楚之和南蛮校尉、长史王慧龙面前把他们扶起来,说道:“司马爱卿、王卿,朕要回京了,河南之地的安危就托付给两位爱卿了,切莫让朕失望啊!”

二人再次下拜道:“陛下放心,臣等必定恪尽职守、不敢松懈!”

拓跋焘点点头,对尚书令刘洁喝道:“刘卿,沃野镇新任镇将已任命了拓跋延喜出任,但怀朔镇镇将还没有着落,这次征召的各地兵户子弟马上就要赶往两镇戍边了,镇将之事必须要立即确定下来,朕决定调睢阳镇将万度归出任怀朔镇将,封他为扬威将军,至于睢阳镇将由谁来接手,让万度归来举荐,你草拟诏书吧,朕看过之后用玺,迅速发送出去!”

第101章 送别

皇帝被刺杀之后的几天,整个颍川郡上上下下都被翻地三尺,阳翟令、郡尉等一干人等在皇帝的愤怒下全部被斩杀泄愤,官场上下风声鹤唳,人心惶惶。

皇帝走了,不止颍川当地的官吏们松了一口气,民间百姓们也松了一口气,恢复了平静。

阳翟城药春堂的后院里,脸色还很苍白的吕玄伯穿着一件单衣拄着一根拐杖站在屋檐下看着两个小孩在院子里嬉戏,透过薄薄的内衫能看见他的胸腹和腰间都缠着纱布。

“大爷,药煎好了!”一个五十余岁的老妇人端着一碗药走过来说道。

大爷可不是尊称,而是对江湖强人的称呼,表示自己的畏惧。

吕玄伯看见了老妇人脸上的惶恐和畏惧之色,他心下暗暗叹息一声,默默的接过陶碗把药喝下去。

当时再一次刺杀拓跋焘失败之后,他身受重伤慌不择路翻过院墙藏在了这家药铺的后院,他的本意并不是要胁迫这药铺内的老夫妻一家人,而这家人显然误会了他,认为他用两个孙子威胁他们,因此在官兵派人来搜查的时候为了孙子的安全替他遮掩瞒过了官兵的搜查。

这虽然不是他的本意,但他在这里就意味着胁迫,他知道解释也没有用,更不想节外生枝。

思索良久,吕玄伯知道自己要离开了,第二次刺杀失败并不意味着他以后会再次失败,只不过下一次刺杀的难度再次增大罢了。

这里是药铺,吕玄伯拿了几瓶治疗外伤的药膏和内服的药丸,全部装进褡裢里,他转过身来看见这一家人诚惶诚恐,年轻的夫妇隐隐把老夫妻和一双儿女挡在身后,他沉思一下伸手进褡裢掏出一个金饼轻轻放在柜台上。

“这是这些天的伙食钱、药钱!我就要走了,如果你们不想给家里带来祸事,最好闭紧嘴巴,就当从来没有见过我,特别是要管好孩子们,童言无忌是可怕的,说不定一不小心就给小伙伴们说了,然后小伙伴们又跟他们的父母说了,然后官府就知道了!”

老头连忙道:“不会的,不会的,我们一定闭紧嘴巴,也会管好两个孩子不让他们对任何人说,我们不会给自己惹麻烦!”

“那样最好不过了!”吕玄伯留下了一个警告的眼神拿起一顶斗笠戴在头上转身迅速离开,一出门就不见了踪影。

药铺一家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松了一口气。

城隍庙。

皇帝走了,百姓们高兴了,纷纷来这里上香祈福,答谢城隍老爷保佑,可这些百姓们哪里知道城隍老爷也管不了皇帝。

黄昏时分,前来上香的人们逐渐散去,庙祝弓着腰打扫着香客们留下的一片狼藉。

天色暗了下来,打扫完毕的庙祝关上殿门点燃了一盏油灯,打开钱箱清点今天的收获,数钱时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这时似乎有一种风吹过来,殿门被吹开了,一个带着斗笠的黑影站在了殿门外。

庙祝数钱的手停顿了一下,接着又继续数,一边数一边说:“你来迟了!”

黑影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准备好人手,下一站——邺城!”

庙祝听了这话停止了数钱,缓缓转过身来,露出一张三十多岁男子的脸,两只眼睛如一潭潭水,深不见底,留着长长的八字须。

“吕玄伯,你前后两次刺杀一共折损了我三十多人,你知道为了训练这些人,上头花费多大吗?很可惜,你的两次行刺都失败了,你还想来第三次?实话告诉你吧,你没机会了!”

吕玄伯眉头一挑问道:“你这是何意?”

“何意?你既然两次行刺都不能成功,难道第三次就能成功?上头已经发话了,让我们带你回建康,有人要见你!现在,放下你的剑!”

吕玄伯冷冷道:“剑就是我的命,你要拿走我的剑就是要拿走我的命,你认为会把命交给你吗?”

“就知道你不会束手就擒的,哼!”庙祝冷哼一声,双手一拍:“啪啪”

两声清脆的掌声响过,城隍庙殿内外出现八个黑衣人,人人提着利剑快刀。

“噼啪”天空突然传来一声霹雳雷声,一道闪电闪过。

“铿”的一声,吕玄伯的宝剑出鞘了。

“上头有令,杀了他!”庙祝一声爆喝传出,八个何意人纷纷提剑向吕玄伯杀来。

“当当当······”兵器交鸣之声不断响起,很快有人倒下了。

一连串的闪电雷声过后,倾盆大雨如泼水一般从天空倒下来,下雨声掩盖了一切搏斗厮杀声。

刀光剑影不断闪现,人影腾挪闪避,没有惨叫、嚎叫、吼叫,只有无声的厮杀和死亡。

一盏茶的工夫过后,只剩下吕玄伯一个人还站立着,庙祝和杀手们全部倒在血泊中。

“想杀我灭口?没那么容易!”吕玄伯喘着粗气拄着剑柄喃喃自语。

吕玄伯身上再添新伤,旧伤伤口也迸裂了,他踉踉跄跄走进庙内脱去破烂的衣裳,给旧伤和新伤上药,重新包扎伤口,换上一身道袍、披上蓑衣,戴着斗笠消失在雨夜之中。

······

睢阳镇戍军营地外。

要前往怀朔镇戍边的梁郡六百余兵卒已经列队完毕,他们人人都牵着马,在他们的身后还有一百多匹马驮着粮草物资和营帐。

这些兵卒们的家眷都围在旁边,不时有人对着队伍大喊,叮嘱某人上了战场一定要小心,送行的女眷中哭成一片。

赵俊生扒开人群向即将要出发的队伍走过去,两个兵丁用长矛拦住了他。

在一旁的梁鹏看见了,对两个兵士挥了挥手,让他们放行。

梁鹏对队伍中军官行列中的花木兰招了招手,花木兰看见了他,也看见了他身边的赵俊生,犹豫了一下走了过来。

“马上要出发了,有什么交代的快点说!”梁鹏说了一句转身离开。

赵俊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让她留下吗?这不可能,如果没有录上军册还有办法可以想,但如今花木兰的名字已经被录上了军册,想拿掉都不可能,没有人敢做这种事,出了事谁也承担不了责任。

花木兰虽然说与他解除了婚约关系,他心里也很痛苦,但这种痛苦不是前世被前女友甩了之后的痛苦,这是一种即将要承受相隔千里的相思之苦,他心里有着深深的不舍。

赵俊生故作轻松道:“没什么事,我来就是想告诉你,日后一定要当心,上了战场一定要记得保护好自己,我······等你回来!”

花木兰脸上平静,其实内心很痛苦,她叹息道:“俊生哥哥,你这又是何苦呢?我马上要走了,日后生死难料,你还是把我忘了吧!”

“呜——”这时一声牛角号声响起。

花木兰扭头看了一眼,回过头来对赵俊生道:“我已被任命为函使,暂时不会上战场打仗,你放心吧,不用惦记着我,如果可能,请俊生哥哥帮我照看一下家里,木兰感激不尽!”

花木兰说完转身就走,跨上战马跟在队伍的旁边出发了,赵俊生举起手挥了挥。

不知道什么时候,万语桐走到了他的身边:“赵俊生,很舍不得吧?”

第102章 莫害我!

赵俊生扭头一看是万语桐,收回惆怅思绪问道:“你怎么来了?”

万语桐沉默了一下说道:“我也是刚听阿爷说花木兰要去怀朔镇从军,他心里还直感叹可惜呢,可他不知道木兰是一个女子!也不知道木兰一个女子去从军会不会被人发现,如果被人发现身份,那就麻烦大了!”

赵俊生担忧的问:“你不会把这事说出去了吧?”

万语桐白了赵俊生一眼:“你就这么不相信我么?我就算再傻也不会把这种事情到处乱说!”

人群逐渐散去,赵俊生和万语桐也转身向城里方向走去。

“你、打算何时去平城?”赵俊生情绪有些低落,一边走一边随意的问道。

万语桐看了赵俊生一眼,有些不高兴的问道:“你就这么想我走啊?”

赵俊生连忙道:“没有没有,你上次不是说要走吗,我就随便问问,我当然不希望你走,你在这里我就多一个朋友嘛!”

难道你就永远只把我当朋友?万语桐心里嘀咕了一句,她原本是打算这几天就走的,没想到花木兰竟然以女子之身去怀朔镇从军,这让她心里又燃起了一丝希望,去平城的事情也打算暂时放弃。

郡丞吴府。

吴祯正在喝着茶,家丁进来报告:“老爷,表少爷来了!”

“哦?让他进来吧!”吴祯吩咐一声。

话音刚落,外甥刘光快步走了进来,对坐在上首喝茶的吴祯作揖到地:“外甥拜见舅舅!”

吴祯摆手道:“行了,从没见你小子像今日这般客套过,坐吧!”

“谢舅舅!”刘光在旁边一张矮几后面的软垫上跪坐。

吴祯问道:“这段时日你都在作甚?”

刘光接过家丁递来的茶水唉声叹气道:“自从被赵俊生那厮赶出法曹署之后,就在外面瞎混呗!舅舅,你不能不管我啊,这没个差事,总在人面前抬不起头来啊!”

吴祯看着这个外甥,想起自己姐姐就这么一个儿子,他自己也没有儿子,这孩子身体里总归有着吴家的血脉,心中一软,问道:“你想干什么差事?”

刘光连忙起身走到吴祯身边道:“舅舅,昨日外甥遇到昔日在法曹署的同僚,得知法曹署自从经过了整顿,又开通了民间书信和货物的运送生意之后,这段时日可谓是日进斗金呐,前些天他们发薪俸不但足额发放,每人还领许多赏钱,收入比从前足足多了一倍还多!舅舅您想,这里面有多大的油水?只怕那赵俊生把自己的兜里都装满了吧!”

吴祯喝着茶,脸色平静的问道:“你想说什么?”

“舅舅,这姓赵的一直跟您作对,咱们总不能这么一直忍着吧?得想办法扳倒他啊,若能扳倒他,再把您的人扶上法曹署参军一职,法曹署所赚的钱财就能源源不断的进咱们的腰包啊!”

吴祯有些不高兴,冷哼道:“哼,你以为我不想扳倒他?这小子有万将军罩着,咱们如何动得了他?上次你不是说要暗中收买制衣厂的人查看他的账目有没有问题,这事你办得怎么样了?”

刘光叹道:“人是收买了一个,可拿不到账簿,何谈查看账目是否有问题呢?这事只能作罢,不过外甥这里倒是想到另一个办法!”

“你说!”吴祯权当听着玩,他也不指望这小子真能想到什么好主意。

刘光当即道:“上次皇帝被刺,皇帝一怒之下把郡尉唐莽和郡尉辖下一干官吏都杀了个干净,直到现在郡尉那边都没有人主持大局,舅舅您何不以赵俊生主持整顿法曹署有功而向万将军而推举他去郡尉那边任职呢?”

吴祯眼睛一亮,一拍大腿:“对啊,以赵俊生的资历,就算去郡尉府任职,职位也不会太高,更不可能当上郡尉,兵曹这个之位比较合适,让他一个文弱书生去管兵事,我看他能不能干下去!我推举他出任兵曹参军,再举荐你去任法曹参军,万将军应该不会驳我的面子吧?”

刘光大喜,连忙拱手道:“外甥多谢舅舅!”

吴祯坐不住了,当即起身换上官服就向太守府而去。

夜里,赵记铺子后院。

赵俊生坐在房间的织布机前织布,用的羊绒纱线纺织,这几天夜里他都在干这个,他打算做几件羊绒衫、羊毛针织衣、羊毛裤和羊毛短装和羊毛披风,做好之后托人给花木兰送过去。

房间里只有织布机快速响动的声音,富有节奏。

这是院子里传来一声响动,赵俊生耳朵动了动,他停了下来,起身走出房间来到院子里。

在月光的照耀下,院子里站着一个带着提着宝剑戴着斗笠的人。

斗笠人拿着宝剑抱拳单膝下拜:“吕玄伯拜见恩公!”

“吕玄伯?”赵俊生听到这个名字吓了一跳,拿着油灯走近一看,果真是吕玄伯,当即着急得跺脚道:“我的天啊,你怎么阴魂不散呐,你知不知道现在到处都在通缉你,你还跑我这儿来,你莫害我啊,哪有你这样报答恩人的!”

吕玄伯道:“恩公放心,除了恩公没有人见过我的真面目,南朝那边也不会自讨没趣把我的身份公布出去!”

赵俊生无奈道:“你先起来吧!说说,你又来睢阳城做甚?你不会还在谋划着要刺杀皇帝吧?皇帝不在这儿了!”

吕玄伯起身道:“恩公放心,我不会再刺杀拓跋焘了,南朝那边已经放弃了我,甚至还想杀我灭口,我自然不会蠢到再替他们卖命!”

“哎,你这种人也真是悲哀,主上要用你们的时候好酒好肉供着,不用了就派人杀了,可怜呐!”

赵俊生摇着头说着,又突然道:“不对,你既然不杀皇帝了,南朝那边也放弃了你,你应该从此隐姓埋名,又跑到我这里来作甚?”

吕玄伯抱拳道:“吕某上次离开时就说过要回来报答恩公的救命之恩,如今我来履行承诺了,从今以后吕某就在恩公身边当牛做马,服侍恩公,还请恩公成全!”

赵俊生跳开,叫道:“我年轻轻轻要你服侍?再说你这个大男人也干不了服侍人的活啊!行了行了,你的心意我领了,你走吧!”

吕玄伯并不走,双膝下拜道:“请恩公成全!”

“哎呀,我说了,我不要你服侍······”

“咚咚咚······”院子里外传来敲门声。

赵俊生吓了一跳,对外喊道:“谁啊?”

门外传来喊声;“参军,属下是裴进啊!”

赵俊生连忙对吕玄伯道:“快,你先进屋藏起来,别让他看见你这副模样,一看你就不是好人,别给我惹麻烦!”

吕玄伯起身抱了抱拳,快步向屋内走去。

赵俊生整了整衣裳走过去打开院子门。

第103章 决定

后院侧门被赵俊生打开,裴进站在门外对赵俊生拱手作揖道:“参军!”

赵俊生侧身对他歪了歪脑袋,裴进立即闪身而进,赵俊生关上房门领着他来到后院堂屋就坐,又给了他一杯茶,裴进受宠若惊,连忙接过茶盅道谢。

赵俊生跪坐问道:“你这么晚了来这儿有何要紧事?”

裴进放下茶杯拱手道:“参军,下值后您刚走不久,属下也正准备回家,却收到了一道诏令,皇帝要调万将军出任怀朔镇将,另外还要从郡兵中抽调三百人前往怀朔镇当任辅兵,负责运送粮草物资等事宜!”

赵俊生听得眼神一凝,这道诏令不仅对于万度归是大事,对于他和裴进也同样是一件大事,他是万度归提拔任用的,而裴进又紧跟着他,万度归一走,如果新任太守和镇将没有到任,这梁郡就是郡丞吴祯说了算。

以赵俊生和吴祯的恩怨,吴祯肯定不会任由他继续安稳的做这个法曹署参军,如果他一倒,裴进肯定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也难怪裴进这么着急跑过来报告这件事情。

赵俊生立即问道:“诏书给万将军送过去了吗?”

“参军,属下怎敢擅自截留诏书?自然是匆匆看过之后就给万将军送过去了!”

赵俊生点点头,正要说话,这时院子的门又被人敲响了,“这么晚了,又会是谁来敲门?”

赵俊生起身来到院子里开门,却见门口站着一个兵丁,相貌似乎有些面熟,“你是?”

兵丁抱拳道:“赵参军,某是将军的亲兵,将军请参军去一趟太守府,现在就去!”

赵俊生心中一动,肯定是万度归看过了诏书,找他和一些心腹过去安排调走之后的事情,他立即抱拳道:“好,你且先回去,我换一身衣裳就来!”

亲兵抱了抱拳后匆匆离去。

裴进这时走了过来,赵俊生招呼一声,两人牵马出来迅速赶往太守府。

太守府灯火通明,人却甚少,裴进对赵俊生道:“参军,属下在法曹署班房等着,您若有何吩咐,只管派个人来吱一声!”

赵俊生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把马交给他,转身向太守府议事大堂走去。

此时议事大堂内只有万度归一个人正看着案桌上的诏书发呆,赵俊生走进去拱手行礼道:“属下拜见将军!”

万度归抬头一看,指了指旁边的软垫,示意赵俊生坐下,沉吟了一下说道:“俊生啊,皇帝下达了诏令封本将军为扬威将军、出任怀朔镇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怀朔镇的地位要比睢阳高上不少,万度归调任怀朔镇将可以说升迁了,但怀朔镇却又是在阴山脚下,属于苦寒之地,那里的条件与睢阳相比简直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不可同日而语。

怀朔镇从三年前开始筑城,直到今年才完工,但这个位置对于柔然来说是如鲠在喉,这不,入驻的数千镇戍军还没过几个月就柔然杀得一个不剩。

赵俊生问道:“将军,这对于将军而言是好事还是坏事?”

万度归对赵俊生的反应比较满意,赵俊生没有第一时间考虑自己的处境,而是关心他这次调任是好还是坏,他笑道:“北方战事较多,对于一个武将来说自然是好事的,也容易获得战功,尽管是平调,但相对于来说在皇帝心里的份量要重一些的!”

“属下恭喜将军了!只是······将军若走了,属下等该如何是好?新任太守是否容得下属下这些将军的旧部?还有,将军与属下的生意该怎么办呢?”赵俊生提出了自己的担忧。

万度归笑道:“俊生,你这个人是有才的,也不贪,做事知道轻重缓急,行事有分寸,本将军是很欣赏你的,派人叫你来就是要说说这两件事情!先说你的前程吧,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你跟本将军走,本将军自然不会亏待你,定会给你安排一个好职位;第二,你想留在睢阳,本将军向朝廷举荐你出任睢阳令!”

赵俊生心里活动开了,跟着万度归去怀朔镇,有人罩着小日子肯定是过得很舒服的,不过那里的条件太差。

留在睢阳就能出任睢阳令,这可是大县的县令,秩比六百石,权力比法曹署参军可要大得多,关键这睢阳令是朝廷命官,是正式的公家人,法曹参军就是个临时工,人家想让你干就能干,不想让你干你就干不了,地位和待遇简直是天差地别。

赵俊生此时突然想到了花木兰,木兰应该抵达了旧都盛乐吧,他们将在那里集结,等待新任怀朔镇将带着他们前去怀朔镇驻防。

咦,跟着万度归去怀朔镇岂不是经常都能见到木兰了吗?两人还能互相照应,我刚才怎么没想到?真是该死啊!

赵俊生当即对万度归抱拳道:“将军,我想好了,我跟将军走!”

万度归面露严肃郑重的问道:“跟着本将军去怀朔镇危险性很高,怀朔镇周围到处都有柔然游骑出没,还很有可能被柔然大军围攻,这是要命的事情,你真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绝不后悔!”

“好!”万度归很满意赵俊生的选择,继续说道:“再说说制衣厂的事情。陛下在诏书上说让本将军推荐接任怀朔镇将和太守的人选,本将军的想法是让梁鹏接任,他跟了本将军很多年了,本将军怎么着也要为他谋一个好前程,但陛下最后是否采纳本将军的推荐就不是本将军可以控制的了。如若梁鹏可以接任本将军当任睢阳镇将、梁郡太守,你只需留下一个可靠的人在这里打理就行了,若梁鹏不能出任睢阳镇将、梁郡太守,这个制衣厂迟早会被人吞掉。本将军想问问你,你是怎么想的?”

赵俊生思索了片刻,对万度归抱拳道:“将军,属下的意思是把这个制衣厂卖掉!”

“卖掉?”万度归一愣,眉头一皱:“卖给谁?怎么卖?”

赵俊生当即把自己的想法详细说了一遍。

“哈哈哈······”万度归听得大笑,用手指着赵俊生笑道:“你这小子,也太坏了!”

第104章 变卖家当

万度归想起一事,对赵俊生说道:“昨日郡丞吴祯过来找本将军,他一向跟你不对付,这次却突然举荐由你当任兵曹一职,本将军当时还很纳闷呢!今日诏书送到之后,本将军一想先把调任之事压几天,不走漏消息,正好可以先把你调到军方这边当任兵曹,然后任命你为营头统带三百郡兵前往怀朔镇从事粮草物资的运输事宜,如此一来就不会显得太突兀了!也可以让你有几天时间处理相关事宜!”

“将军思虑周全,属下叹服!”

赵俊生告辞万度归走出了议事大堂来到了法曹署的班房。

班房内亮着灯光,裴进看见赵俊生走进来立即倒了一杯茶上前问道:“参军,将军找您过去怎么说?”

赵俊生接过茶盅道:“裴进,本官可能要随将军去怀朔镇了!”

“啊,这······参军您可要考虑清楚啊,虽说跟着将军有人庇护,与将军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但怀朔镇紧邻柔然,一旦发生大战定是首当其冲,危险至极啊!”裴进好心劝道。

赵俊生摇摇头:“此事我已决定了。一个人如果畏惧艰险又如何能够混出头呢?去怀朔镇虽说很危险,但何尝不是机遇?对了,我已向将军举荐你接替我出任法曹参军,不管是谁接任太守和睢阳镇将,你只要好好表现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既然参军已经决定,属下也就不再劝了!不过······”裴进说着说着脸上有了忧色,“万一太守之位由吴祯接任,属下曾是参军的人,他肯定会整治属下啊!”

赵俊生笑道:“此事你无需担忧,无论是谁接任太守之职都不可能是他!他只是一个文官,这睢阳乃是边镇,注定要由镇将兼任太守一职!”

“那······属下就安心多了!”裴进松了一口气。

赵俊生想了想道:“本官有一事需要你去办一下,你过来!”

“请参军吩咐!”裴进凑过去道。

“明日一早,你派人持本官的帖子去睢阳城内各大商人的家中,请他们午时去本官的家中赴宴!”

“是,属下一定办妥此事!”

离开太守府后,赵俊生回到家中后院堂屋,吕玄伯从一个房间内走出来。

赵俊生看见这家伙穿着他的衣裳,忍不住说道:“你这人倒是不客气,随便就把我的衣裳翻出来穿上了!”

吕玄伯抱拳道:“属下从今以后就是公子的随从了,公子总不能不管属下的穿衣食宿吧?”

赵俊生想着这吕玄伯能刺杀皇帝,虽然两次都失败了,但能潜入到皇帝身边行刺,还把身手高强的宗泰都给干掉了,可见这人应该是有一些本事的,此去怀朔镇吉凶难料,多一个武艺高强的人在身边,安全性要高得多,于是问道:“你真想跟着我?”

“我吕某人说出去的话就如泼出去的水,岂能收回?”

赵俊生毫不留情的指出:“什么报恩,我看你就是想呆在我身边从此隐姓埋名躲避南朝的追杀,是不是?”

吕玄伯呆了一呆,板着脸道:“公子想多了,属下并不缺钱,想要隐姓埋名随便都可以找一处地方栖身!”

赵俊生感觉有些尴尬,摸了摸脸讪笑道:“这么说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喽!行吧,你愿意跟着我,那就跟着吧,不过咱得先说好,你既然认我为主,那就得听我的!”

“这个自然!”

“你睡第三个厢房,床铺被褥都是现成的。过几天咱们就要去怀朔镇了,这几天好好养伤,别在途中伤势发作了影响行程,我先去织布了!”赵俊生丢下一句话就走到工作房内继续织布。

留下一脸目瞪口呆的吕玄伯,心里诽腹:“敢情是要去怀朔镇才带上我?”

次日中午,被邀请的大商人陆陆续续到来,赵俊生根本就没有准备宴席,只让梁翼准备了一些茶水点心。

能邀请来的都是睢阳城身家丰厚的大商贾,都是有后台的人,不过赵俊生的官职虽然不高,但这些人都知道他很受万度归的赏识,因此都愿意给他一个面子。

赵俊生拿起茶杯对众人道:“本官也知道诸位都是大忙人,这次把诸位请来也是因为一桩生意,不知诸位是否有兴趣听一听?”

陈家家主笑道:“赵参军客气了,既然咱们这些人来都来了,听一听也无妨!”

赵俊生点点头,说道:“好,本官就说一说。诸位都知道本官那个制衣厂吧?”

“知道,听说参军大人的这个制衣厂专为军中骑兵缝制一种叫骑马裤的裤子,最近还接了朝廷的三十万件大单,赵参军这下可要发财了!不知这事跟您请我们来有何关系?”从事皮毛生意的王掌柜说道。

赵俊生装作一副愁苦的样子说道:“这钱是好赚,可关键是本官现在是官场中人,做买卖这种事情有辱官声啊,这不,前几天上头说话了,让本官把这生意处理掉,不能再干了,本官的官职太低,若是给你们当后台让你们来经营,你们只怕也不愿意,想来想去还是打算把这制衣厂连同这三十万件骑马裤的朝廷订单也一起卖,不知诸位是否有意接手?”

商人们一听,立马双方放光,一个个都有了兴趣。

王掌柜问道:“不知赵参军打算怎么卖?出价几何?”

赵俊生道:“一口价,两千金!”

众商人顿时低声议论起来,王掌柜皱眉道:“参军,您这价钱也太高了一些,就算加上这笔朝廷的订单三十万件骑马裤,赚取的利润加上制衣厂本身也不值这么多啊!”

立即有商人附和:“是啊,你这制衣厂也就是几个作坊组成的,现在有两百多号女工和一百多号男工吧,值不了这么多金!”

赵俊生举起手,让众商人们安静下来,他看着众人道:“诸位,制衣厂加上三十万件骑马裤的订单的确值不了这么多钱,但是这可是朝廷的订单,这是一个可以让制衣厂跟朝廷相关衙门搭上关系的契机,有了这个契机,难道以诸位任何一人的手段还不能搭上朝廷相关衙门的线?不是任何人都有机会获得这个契机的!”

众商人们被赵俊生这么一提醒,所有人全都明白了这其中的巨大利益,利益还只是一方面,只要操作得当,就算步入官场也不是不可能。

与朝廷官员搭上线的诱惑太大了,朝廷官员们的能量绝对不是地方官吏能比得了的,商人们想着想着,一个个心里都火热得不行。

可即便所有商人都动心了,也没有人当场答应买下制衣厂,毕竟两千金不是一个小数目,这不是在场任何一个商人随便都可以拿出来的。

王掌柜对赵俊生说道:“赵参军,王某承认您说得没错,可您给出的价钱还是太高了,在场能一次性拿出这么多金的人只怕没有几个!”

赵俊生笑道:“本官又没有只允许你们其中一个人买,如果有足够的资金,当然可以独自买下制衣厂,如果资金不足,你们可以几个人以参股的形式联合起来共同出资买下制衣厂,日后所得利润按照出资股份进行分配!”

商人们一听赵俊生这个建议,都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诸位,此事也不急,你们可以回去好好考虑一下,不过我可不保证不会私下跟某人完成交易,只要他出得起价钱!”赵俊生提醒道。

众商人们本来也想回去好好考虑,听了赵俊生这话又对身边的商人们警惕起来,当即就有人建议关系要好的几个人共同出资一起买下来。

只见王掌柜举手道;“参军,我出两千金买下制衣厂和三十万件骑马裤的订单!”

一个姓吴的掌柜起身叫道:“姓王的,没想到你藏得这么深,家底很雄厚啊!不过你休想以两千金就想拿下制衣厂,我和常掌柜、刘掌柜三人共同出资两千零五十金!”

“我范光庭出资两千一百金!”

看着商人们一个个纷纷竞价,赵俊生眼睛里冒出金光,这都是钱啊!

第105章 你还会记得我吗?

上午,万度归接连下达了数道命令,其中三道任命就是下达给赵俊生和裴进的,第一道任命是赵俊生调任兵曹参军;第二道,任命赵俊生当任郡兵第六营营头,统领三百郡兵五日后调往怀朔镇承担粮草物资押运等相关事宜的任务,兵员由兵曹署从郡兵各营抽调;第三,任命裴进接任法曹署参军。

消息传郡丞吴祯和刘光的耳朵里,这舅甥二人气得七窍生烟。

刘光忍不住脱口大骂:“这万度归也太不讲究了,舅舅您这么给他面子,他却一点也不给您面子,实在可恶!”

吴祯脸色同样很不好看,但他还算头脑清醒,出声喝止:“慎言!”

刘光叫道:“舅舅你叫我如何忍得下这口恶气?您好心举荐他的人,而他不但不领情,还是一如既往的提拔自己人,这人就是一白眼狼啊!舅舅,您何不收集他不法的证据向朝廷上书弹劾,我就不信他在朝中没有政敌!”

吴祯一听,摇了摇头:“这万度归小问题是不少,可要找出能够置他于死地的大错还真找不到!”

又过了两日,万度归调任怀朔镇镇将的消息公布出来了,睢阳官场上许多人似乎都有一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受,心情别提有多舒畅了,这其中吴祯是最高兴的。

除了万度归,吴祯这个郡丞可谓是梁郡官职最高的人,但这数年来他一直被万度归压制得死死的,这种情形与他的能力无关,而是制度的原因,梁郡不是中原腹地,而是与南朝接壤,睢阳又是边陲重镇,与南朝接壤的州郡都是镇都大将兼任太守或刺史一职。

万度归并没有在睢阳耽搁多久,在公布消息的第二天,他就准备带着亲卫骑兵携带家眷离开睢阳前往旧都盛乐与镇戍军汇合。

睢阳城大小官员、镇戍军将校们纷纷来到城门口为他送行。

送行的官员人群中,刘光紧靠着吴祯站着,他凑到吴祯耳边用阴狠的语气低声道:“舅舅,这万度归要走了,而赵俊生要过几天才能走,舅舅您现在是睢阳最大的官,何不等万度归一走,立即下令把赵俊生换了,让别人带郡兵去怀朔镇,把他留下来您岂不是想怎么整治他就怎么整治他?还有那裴进,马上把他给免职,让他去打扫茅厕!”

吴祯可不是刘光这种以为有点小聪明就自鸣得意、忘乎所以的人,他略作思索摇头道:“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我听说万度归已经向皇帝上书推荐了梁鹏接任镇将和太守一职,咱们可以让裴进去扫茅厕,但这赵俊生还是不动他为好,你以为去怀朔镇押运粮草物资是个肥差?一个不好遇到柔然游骑铁定会把命给丢了,他要去送死就让他去好了,咱们何必拦着呢?不过在他启程之前,本官还得给他找点不痛快,否则本官心里这口气无论如何也出不来!”

刘光急忙问道:“舅舅想怎么做?”

“明日你就知道了!”

万度归正在与送信的将校们叙话,赵俊生和万语桐在一边并排走着,万语桐瞟了瞟赵俊生,叹道:“我原本都没打算离开睢阳了,没想到朝廷会调父亲去怀朔镇出任镇将,我一个弱女子没出嫁,只能跟着父亲一起走,看来咱们以后很难再见面了,你······以后还会记得我吗?”

不会吧,万语桐不知道我也即将调去怀朔镇?赵俊生一愣,看来是万将军没有告诉她,也许在万将军的眼里,我赵俊生跟万语桐根本就没有什么交集,仅有的交集也只是在制衣厂这段时间。

赵俊生也不说破,笑道:“当然会,我怎么会忘记曾经有一个叫做万语桐的绝世大美人的朋友呢?”

万语桐脸上出现了难得的羞怯。

赵俊生想起了拓跋焘,问道:“那你还会不会······进宫?”

万语桐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赵俊生扭头看了看,见万度归那边差不多寒暄完了,当即对万语桐说道:“我还有些事情跟万将军说一声,日后······有缘再见吧!语桐,祝你一路平安!”

万语桐看着赵俊生的背影,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把心里的话喊出来,因为她跟他已经完全不可能了。

赵俊生走到万度归面前拱手道:“将军,借一步说话!”

两人走到一边,赵俊生低声道:“将军,卖制衣厂的钱已经拿到了,有两千八百金,这么大数目的钱财放在您的随行车队之中太过显眼,属下担心给您带来不好的名声,所以就没有给您送来,等属下带郡兵北上的时候混在粮草物资之中应该不会被人发现!”

万度归向官员人群那边看了一眼,低声道:“怎么会这么多?”

“本身卖了两千三百五十金,不过此前制衣厂已经收到了朝廷拨下来的前期款项六百金,属下扣除了建厂本金和工人的薪酬,还剩下两千八百五十金!将军放心,那些商人根本不知道朝廷已经拨付了前期款项的事情,而且当初跟朝廷签订订单契约是以制衣厂的名义签署的,无论制衣厂的东家换成是谁,朝廷只会找制衣厂当前东家,此事跟咱们再也没关系,买下制衣厂的陈掌柜到最后也只能吃这个哑巴亏!”

万度归指着赵俊生哑然失笑道:“你这小子,这次把人家坑惨了,日后这陈掌柜发现吃了大亏,肯定会恨死你了!”

“嘿嘿,恨就恨吧,这人一向为富不仁,欺压良善,属下此举也算是替那些被他欺负过的百姓们出了一口恶气。再说了,等他发现吃亏上当时,属下都不在这里的,还能怎么样?”赵俊生一脸笑意,完全不在乎。

这时一骑快马从城内飞奔而来,马背上却是法曹署的一个书吏,这人骑马赶到送行的队伍旁边勒马停下,从怀中拿出一份公文递给裴进。

裴进接过一看,连忙拿着走过来呈给万度归,说道:“将军,这是朝廷刚刚送来的公文!”

“哦?”万度归疑惑的接过公文打开看了起来,随后对赵俊生说道:“朝廷发文来说目前沃野镇、怀朔镇和旧都盛乐还被蠕蠕人占据着,各地征召的镇戍军都在金陵集结操练,让本将军赶往金陵与大军汇合!”

赵俊生疑惑道:“金陵?在哪儿?”

万度归见赵俊生不知道,就解释道:“在旧都盛乐城(今和林格尔)的南边,是皇家陵墓所在,因此称为金陵!朝廷让大军集结在金陵,肯定是担心蠕蠕人从盛乐城出兵毁坏皇陵!对了,你也要带郡兵去金陵与我们汇合!”

赵俊生拱手答应:“是!怎么连旧都盛乐城都被蠕蠕人攻占了?这不是对平城有着极大的威胁吗?”

“是啊!”

万度归还是走了,万语桐坐在马车内撩起车厢后面的车帘看着站在人群之中渐渐远去的赵俊生的身影默默流下了泪水。

送行的官员们纷纷转身往回走,吴祯看见了赵俊生,他脑子里突然有了一个主意,把外甥刘光拉到身边低声道:“听说赵俊生这小子把制衣厂给卖了,肯定有不少钱,他去怀朔镇难道不带走?过几天你找人在道上散播消息,就说他统带的郡兵人马押运的粮草中藏着大批的财宝,那些江洋大盗、山匪们肯定按耐不住吧?就算弄不死他,也得让他吃吃苦头!”

刘光脸上露出阴毒的笑容:“舅舅这一招毒啊,我看他这次怎么死!”

第106章 一群歪瓜裂枣

既然要走了,家里的事情就不能不安排妥当,首先是梁寂一家,如何安置还要他们自己是怎么想的。

赵俊生跟梁寂商量的一番,决定让梁寂暂时留在睢阳,等他在怀朔镇安顿好了,梁寂一家再搬过去,他请军司马梁鹏帮忙照看一下,相信没人敢打皮革厂和皮衣厂的主意。

至于赵记制衣铺子,因花木兰主动解除了婚约,婢女小青和红莲已经走了,他这些日子忙着官府的事情,没精力和时间打理,早就关了门,等他走后,就把这铺子和后院都留给梁寂一家做生意和居住。

“梁翼还是太小了,怀朔镇已经被柔然人占据,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夺回来,这两年肯定是战事频繁,把梁翼带在身边太过危险,还是把他留下来吧,你这两年用些心思传授他一些武艺,日后说不定能帮上我的忙!”

赵俊生的话让梁寂有些犹豫,最后还是拗不过赵俊生,同意让梁翼暂时留下。

距离离开睢阳只有两天的时间,从郡兵中征调的兵卒也已凑齐,全部集结在东城门旁边的一个小军营里,赵俊生接到通知之后带着吕玄伯前去接收。

这小军营就坐落在城墙脚下,紧挨着城墙修建的一圈四四方方的营房,中间就是校场,靠墙城是点兵台。

赵俊生有两天的时间在这里对三百郡兵进行简单的操练,两天后就要带着他们押运一批粮草物资北上。

赵俊生带着吕玄伯和梁寂走到军营不远处就看见镇戍军司马梁鹏和尉曹参军蒋明辉等在军营门口,旁边还有十来个骑马的镇戍军骑兵。

有万度归的举荐,梁鹏很有可能会接任镇将和太守之位,日后梁寂、花家堡和他在这里的生意还需要梁鹏帮忙照看一二,赵俊生立即上前抱拳道:“梁大哥,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梁鹏笑着用手指了指旁边的十来个骑兵说道:“你不是很快就要带着郡兵北上了吗,别说做哥哥的不光照你,这十个人是我的亲兵,给你压阵的,一路上他们会护卫你直到金陵才会返回!”

那些郡兵一个个老油子,赵俊生又是以文官转武职,那些老兵油子们肯定不会太服从他的命令,但如果有这些镇戍军随行护卫,也可以对郡兵中的老油子们进行震慑,情况就大不一样。

这可是一份天大的人情啊,赵俊生当即对梁鹏拱手道:“哈哈哈,梁大哥就是讲究,小弟我也不跟你客气了,这份情我收下!”

“行了,我军中还有事,就先告辞了!”梁鹏抱了抱拳说走就走。

“等等,梁大哥,小弟有些事情还想摆脱你,借一步说话!”赵俊生连忙拉着梁鹏。

两人走到一边,赵俊生抱拳道:“你看小弟这就要走了,可家人还在睢阳,他叫梁寂,替小弟打理留在睢阳城的家业。另外,还有我那结义兄弟花木兰,你也知道他是花家堡的少堡主,他这一走,肯定有人欺负上门,所以我想请大哥照看他们一番!”

梁鹏摆手道:“这事简单,若是有人找麻烦,梁寂是吧?你就说是我梁鹏罩的!至于花家堡那边,我改日带着一干将校官吏去巡查一番,去花家堡做做客,我看谁敢找麻烦!”

“小弟感激不尽!”赵俊生作揖到地。

“得了吧你,临走之前记得请我吃一顿酒就行了,哈哈哈······”梁鹏大笑着带上两个亲兵转身走了。

留下的十个骑兵当中一人上前向赵俊生抱拳道:“石磐拜见赵营头,奉我家司马之命,从现在起,我兄弟十人听凭赵营头驱策!”

赵俊生见这人长得深目、高鼻、多须,不但与汉人相貌大不相同,也与鲜卑人不同,又想起此时姓石的不少都是羯人,于是问道:“你是羯人!”

石磐抱拳应声:“是,石磐是羯人!”

赵俊生也不以为意,羯人就羯人,当即点头道:“好,今后这一段时间就劳烦诸位兄弟了!”

“应当的!”

赵俊生又对正等在一旁的尉曹参军蒋明辉抱拳笑道:“让蒋参军久等了,对不住,对不住啊!”

蒋明辉笑着回礼:“无妨无妨,将士们已经在营中列队集结,还请赵参军入营接收吧,完事了本官还得会署衙当值!”

“那好,蒋参军先请!”

两人带着随从一起走进了军营,中间校场上有一个三百人的队伍稀稀拉拉的站着,一个个长得歪瓜裂枣、站着都是东倒西歪的样子,其中有不少老叟和少年,还背着锅碗瓢盆和破烂的被褥行李。

隔着老远,赵俊生就看见这是一支乌合之众,脸色当场就沉了下来,心中大骂:“我这是一支军队?这他吗到底是去从军当兵还是去逃荒啊?”

来到队伍面前,尉曹参军蒋明辉大喝吆喝:“都听好了,这就是你们的新任营头!还不跟你们新任营头打招呼?”

“营头好!”郡兵们本身就没个当兵的模样和气势,一个个打起招呼来也是有气无力的样子,看上去风一吹就可能要倒下。

不仅如此,这些郡兵拿的兵器也都是一些破铜烂铁,别说杀人了,杀鸡都很困难。

赵俊生沉着脸围着这群人转了一圈,吕玄伯跟在他身边低声道:“少爷,看这情形肯定是有人不想让你舒舒服服上路啊!”

赵俊生忍着怒气一把将尉曹参军拖到一边,揪住他的衣襟喝问道:“姓蒋的,你他吗把这些歪瓜裂枣给我弄来是什么意思?”

“松开,松开,你松开,这么多人拉拉扯扯成何体统?”蒋明辉也没想到赵俊生当场就发飙,急忙抓住他的手想要脱离控制。

赵俊生却是不松手,任蒋明辉如何挣扎也是无济于事。

蒋明辉怕丢面子,急忙道:“好吧好吧,赵参军,事情是这样的,不是我不想抽调一些像样的郡兵给你,实在是那些兵卒一听说要北上打仗都不愿意去啊,在本地当兵多好,粮饷虽然少一些,可北上打仗那可是要命的事情啊。这些天请假的兵卒比比皆是,除去当值巡逻的和岗哨,各个营地根本就找不到几个人!你也知道新任郡尉还不知道在哪儿呢,军营里没人管束,兵卒们就不听话了,许多人接连几天都不回营,我也没办法啊,这些人还是我七凑八凑好不容才凑起来的,您将就点用吧!”

第107章 歪瓜裂枣

绝对有人捣鬼!

赵俊生气得呼哧呼哧喘气,眼睛圆溜溜的瞪着蒋明辉,可蒋明辉这番话却又说得合情合理,让他找不到漏洞给蒋明辉找麻烦。

脑子稍稍一转,赵俊生就想到了郡丞吴祯,他进入睢阳官场的时间不长,得罪过的官吏也只有吴祯才有这个能量让蒋明辉给他使绊子。

“好,这群歪瓜裂枣暂且不提,他们手上拿的破铜烂铁你怎么解释?你就让老子带着他们拿着这些连鸡都杀不了的家伙上阵杀敌?你跟老子说清楚,你不说清楚,老子今日就弄死你,你信不信?”赵俊生一手揪住蒋明辉的衣襟,一手拔出腰间佩刀架在他脖子上恶狠狠道。

蒋明辉没想到赵俊生这么一个文弱书生发起怒来竟然如此野蛮和凶狠,顿时吓得脸色惨白,连忙叫道:“别动手,别动手,我哪有胆子给你赵参军使绊子,这都是吴郡丞派人来打的招呼啊,你也知道现在太守府无人主持大局,就以吴郡丞为尊,我若不听他的,他绝对能在新任太守上任之前整死我啊!还有还有,这兵器的事情真不是我的安排的,我只是尉曹参军,只管徒卒转运事宜,兵器的事情不在我的管辖范围之内啊!”

果然是吴祯!赵俊生咬着牙松开了手,一把将蒋明辉推了一个趔趄,狼狈不堪的蒋明辉被两个随从搀扶着跑掉了。

那些歪瓜裂枣、乌合之众们看着一阵阵起哄叫好,还有人拿着筷子敲着锅碗瓢盆鼓噪不停。

赵俊生提着刀转身瞪着这帮人,郡兵们看见他一脸凶相竟然有些害怕,鼓噪之声顿时嘎然而止。

提着刀走到众人面前,赵俊生冷着脸大声喝道:“本官给你们三息时间,三息之内给本官前后左右对齐看齐,若有谁站歪了、站不直,本官就亲自教教你们一个兵卒应该怎么站!现在开始数数,一!”

兵卒们看他提着刀一边说话一边比划,看上去就像是砍人的样子,一个个都有些畏惧,这些都是老兵油子,都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这营头明显是在气头上,这时候都不敢给自己找不痛快,一个个都开始认真站好,跟前面的对齐,又向左右看了看,发现自己站歪了立即挪脚纠正。

“二!”赵俊生目光如炬在众兵卒脸上扫过喊出了第二声,这让兵卒们感觉更加紧迫。

“三······停下,都给老子停下,再有谁敢动老子弄死他!”赵俊生喊完了最后一声,看见还有人在挪动,当即挥舞着佩刀叫道。

兵卒们不敢动了,赵俊生提着刀从左到右,从前到后开始一个个检查。

第一排第八个二十多岁的兵卒站得靠前了一些,赵俊生用刀拍了拍他的脸颊,再架在他脖子上喝道:“你扭头向右看看,是不是应该向后退一步?”

兵士脸色发白的看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再扭头向右看了看,连忙后退一步。

这时后面几排还有人在悄悄的挪动,他们这些小动作都没有瞒过赵俊生的耳目,他不也不点破,一个一个逐个检查纠正。

“你怀孕了?”赵俊生看着一个兵卒向后仰着,把个肚子向前挺起,走到他面前喝问。

兵卒回答道:“没!”

“没怀孕你挺着肚子作甚?”赵俊生一声爆喝,一拳打在这人的肚子上。

“噢!”兵卒疼得一声嚎叫,立马捂着肚子蹲在了地上。

“起来,腰抻直、挺胸、收腹,手下垂伸直紧贴大腿、双脚呈外八字站立,收下颚、目视前方!”

随着赵俊生一连串的爆喝,这兵士竟然按照他的节奏迅速完成了一连串的动作,整个人看上去像一根插在地上的长矛。

“好,非常好!来来来,你站在前面来,就按照刚才的样子给所有人做一个示范!”赵俊生拉着这兵卒走到前面吩咐道。

兵卒立即照做,动作和站立的姿态跟刚才如出一辙。

赵俊生指着这兵卒对众人道:“看见没有,就按照他的样子做,现在开始!”

兵士们一边看着做示范的兵卒,一边纠正自己的动作。

赵俊生提着刀在队伍前面走来走去,一边走一边说:“有人说你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看看你们,一个个长得歪瓜裂枣的样子,相貌实在不敢恭维。当然,这也不能怪你们,相貌是爹妈给的,你们也无从选择!但是,长得丑陋并不能代表你们不能当好兵,并不能代表你们不能打仗。在本官看来,长得丑陋凶恶对于当兵从军反而是优势!为何?因为敌人一看到你就被吓住了,气势上就先弱了三分!”

赵俊生检查了一遍,纠正了一些人的动作,走到前面脸色严肃的看着众人道:“别人说你们是歪瓜裂枣,是乌合之众,本官偏不信邪,没有人天生就是从军的料子,没有人天生就会打仗,悍卒都是操练出来、都是在战场上杀出来的!你们给老子听好了,咱们此去漠北虽说只是押运粮草物资,但随时都有可能遭遇柔然铁骑的袭击,若你们不想死,就得听老子的,就得学好杀敌御敌的本事,想好学好本事,就得按照老子的方法操练,谁要是不听老子的命令、中途逃走、遇敌慌乱,不等敌人杀你们,老子先把你们杀了,免得你们的头颅被敌人拿回去当夜壶,都听明白了吗?”

兵卒们互相看了看,一个个稀稀拉拉的回营:“听明白了!”

赵俊生冲到一个兵卒面前恶狠狠提着他的衣襟问道:“你哑巴了?”

“没、没!”

“既然没哑巴,老子问你们,你为何不开口回答?老子问你,听明白了吗?”赵俊生对着他厉声问道。

兵卒连忙道:“听明白了!”

“啪啪”赵俊生甩手两耳光打得这兵卒眼冒金星,厉声喝问:“你他吗学蚊子叫吗?老子没听见!”

兵卒的脸颊以肉眼能看见的速度肿了起来,条件反射似的大吼一声:“明白!”

众军士一看这兵卒被收拾得这么惨,被赵俊生的目光一扫,一个个顿时心里直哆嗦。

“再问一次,老子刚才说的,都听明白了吗?”赵俊生一双眼睛充血似的通红,看着在众军士大吼。

这次所有人都齐声大吼:“明白!”

吕玄伯看向赵俊生的目光之中带着异色,他没想到自己这个刚认的少爷竟然顷刻之间就把这些吊儿郎当的歪瓜裂枣、乌合之众整治得服服贴贴,让他们散发出一些精兵悍卒才有的气势。

梁鹏派来的十个亲卫骑兵看着赵俊生的眼神也有了一些敬畏。

赵俊生指着众军士道:“看看,现在谁再敢说你们是乌合之众?不是你们不顶用,而是从前操练你们的人太废物!好,现在听我口令,十八岁以下、四十五岁以上的人到左边来列队五排,年纪小的站在前面,年纪大的站在后面;十八岁以上、四十五岁以下的人以最右边的人为标准看齐!”

赵俊生雷厉风行的作风让这些兵卒们都不敢拖拉,纷纷快速行动起来,很快就按照他的要求重新列队站好。

“从现在开始,打扫、擦洗、劈柴、喂马等等这些杂活由十八岁以下的人来干,四十五岁以上的人,你们现在给本官去做饭,把三百多人的早饭准备妥当!至于你们这些壮丁,都跟本官走!来听本官号令,全部向右转······我你们他吗的连左右都分不清吗?”

第108章 殴打郡丞

赵俊生真是无语了,兵卒们几乎有一半人都不知道哪边是左,哪边是右,一路上他既是指点纠正,又是拳打脚踢,连吼带骂,总算让这帮人搞清楚了前后左右的方向。

不过有人在齐步走路时常常同一边手脚同时摆动,这让赵俊生真是哭笑不得,费了好大的工夫才算把这帮家伙纠正过来。

等到了军资仓库门口的时候,这帮兵卒看上去总算有些样子了。

赵俊生让兵卒们立定停下,又花了几分钟让他们搞清楚怎么立定,这才握着腰刀转身对军资库房门口的兵卒喊道:“把你们管事的叫出来!”

站岗守门的兵卒一看来了这么多兵卒,带队的营头还盛气凌人,不敢怠慢,立马有一个兵卒把管事的官员叫了过来。

一个长得肥嘟嘟的官员甩着大袖走过来问道:“下官库房令史庞林,不知这位营头大人带兵来此有何贵干呐?”

赵俊生看见这人忍不住笑出声来,走到他面前问道:“你这肥猪竟然不认识本官?”

庞林一愣,小心拱手道:“不知阁下是?”

赵俊生看了看旁边几个岗哨,再看了看庞林脸上一脸的肥肉,肥肉都把眼睛挤得凹进去了,伸手拍拍他的脸恶狠狠道:“老子是兵曹参军赵俊生兼郡兵第六营营头,是你的顶头上司,你他妈竟然不认识本官?”

庞林傻眼了,他还真不认识赵俊生,只听说太守府任命了新兵曹参军,但他一直守在库房,这两天根本就没见过,他连忙拱手作揖道:“原来是参军,属下有眼不识泰山,请参军恕罪!”

赵俊生伸手搭在他肩膀上问道:“看你这一身的肥肉,你到底在这库房吃了多少油水?”

庞林“花容失色”,急忙拱手作揖道:“参军容禀,属下这肥胖乃是天生体质!属下自任库房令史以来一直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懈怠,还请参军明察!”

“是吗?”赵俊生一把拉过庞林来到队伍面前指着他们手上的兵器,喝问:“这些破铜烂铁是你发给他们的吧?你就让他们拿这些破铜烂铁去打仗?我看你的良心坏得很!”

“这······”庞林的肥脸上冒出了汗珠。

赵俊生爆喝:“你什么你?你不要告诉本官这些破烂不是你下令发给他们的!”

庞林拿出丝绢擦了擦脸上的汗珠,脸色很是尴尬,讪讪道:“参军,这批兵器盔甲的确是属下下令发给他们的,属下也想给他们一些像样的,可库房里的兵器铠甲都是有数的,都是给现役郡兵们准备的,很快就要调拨下去,真的没有多余的了!再说,您这批兵卒自从抽调出来就已经不属于郡兵在编序列,我们这边已经没有义务要给他们提供军械装备了,能给他们提供这些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简直是强词夺理!

赵俊生气得勃然大怒,一把揪住庞林的衣襟冷冷道:“谁说这批兵卒已经不是郡兵在编序列?他们是郡兵第六营!庞林,我想你可能忘了,本官还是兵曹参军,你这个库房令史本官现在就可以撤了你的官职,让你滚蛋!”

这时背后传来一声:“住手!”

“刷刷刷”所有人都扭头向发生处看去。

只见一个官员挺着大肚子在一众官吏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赵俊生一看,来人居然是郡丞吴祯,他松开庞林的衣襟,拱手道:“见过郡丞!”

吴祯板着脸训斥:“赵俊生,与下属之间动手、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赵俊生没接这茬,问道:“不知郡丞兴师动众来此有何贵干?”

吴祯见赵俊生对话说话一点也不客气,语气还颇为咄咄逼人,顿时很不高兴,当即道:“本官听说你带着人在库房这边闹事,你想干什么?”

吴祯旁边立即有官员呵斥道:“赵俊生,你一个小小的兵曹参军怎么跟郡丞这么说话?还有没有尊卑了?”

“赵俊生,你这么做就不对了,虽说你马上就要调去北方,可你总归是这里走出去的官员,怎么也得尊重一下郡丞是不是?”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有什么话你可以跟郡丞好好说嘛,为何带着这么多人来这库房闹事,万一造成库房军资丢失或失火,你这罪名可就大了!”

这帮官员七嘴八舌的说得赵俊生火冒三丈,他目光一扫,“都给老子闭嘴!本官训斥下属关你们屁事,都给本官滚蛋,没事别在这瞎哔哔!”

吴祯铁青着脸大喝:“放肆!赵俊生,万将军虽然走了,这睢阳城还轮不到你如此不把本官和诸位同僚放在眼里!现在,你给本官立即带着你的人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否则,本官撤了你的官职!”

“哈哈哈······”赵俊生大笑,指着吴祯道:“你要撤了我的官职?我的官职是太守任命的,请问你是谁?你算哪根葱啊,新任太守不上任,没有撤换我,我就还是梁郡太守府兵曹参军!”

吴祯从来没有被一个低级官员这么指着鼻子如此欺辱,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又一阵红,气得也顾不了许多,大怒道:“新任太守没有到任之前,本官就是梁郡最高长官,你欺辱上官、辱骂同僚、又带兵在库房门前闹事,简直是无法无天,治你一个谋反的罪名也不为过!来人,脱去他的官服官帽,收回官印!”

有两个衙役就想上前,赵俊生双目一瞪,喝道:“神仙打架,你们这些小鱼小虾还是别自找麻烦为好,都给我滚开!”

衙役们听了这话犹豫了,也不敢再上前。

吴祯一阵气恼,心中大骂这些衙役不中用。

赵俊生一个箭步冲到吴祯面前揪住他的衣襟甩手几个耳光,打得啪啪作响。

所有人都惊呆了,竟然没有人上前劝架拉开他们。

赵俊生一边打一边大骂:“你以为是你郡丞就可以整治老子?你还不够格!你以为老子不干打你?老子要打得你亲娘都不认识你!”

一连十几个耳光打得吴祯的脸很快肿得像猪头一样。

过了好一会儿工夫,官吏们这才反应过来,纷纷上前把赵俊生和吴祯二人分开。

“啊,呜、疼死我了,啊——”吴祯又惊又恐,一阵惨呼嚎叫,等回过神来立即对旁边的衙役捕快们大叫:“你们这些狗东西都是死人吗?他这么殴打本官,尔等竟然都无动于衷,尔等还想不想干了?还不快动手把他给本官抓起来!”

涉及到自己的前途和饭碗,这些衙役捕快们就不敢不有所动作了,他们立即上前向赵俊生围过来。

第109章 武装到牙齿

赵俊生怡然不惧,对三百郡兵大喝道:“弟兄们,都给老子听好了,谁敢上前,你们就给老子捅死他,捅死了老子负责!”

郡兵们一听,想起赵俊生是他们的营头,又想起刚才这家伙凶悍,如果不听命令,回去之后还不知道怎么被他整治,这帮人不再犹豫,纷纷提着破铜烂铁冲上来,一部分人把赵俊生保护在中间,一部分把这般官吏围了起来。

衙役捕快们吓得脸色发白,没想到赵俊生竟然下令让这兵卒跟对他们对这干,这还怎么抓人?别被这帮兵卒给捅死了,那才是真是死得冤!

“你你你、赵俊生,你要造反吗?我上书弹劾你,对,我要弹劾你!”吴祯一脸惊容、狼狈不堪的叫道。

赵俊生冷笑:“弹劾?好啊,你去弹劾,你指使尉曹参军蒋明辉给我使绊子、又指使库房令史庞林把生锈的破铜烂铁发给兵卒们让他们上战场去送死,要不要把他们都抓来问问是不是你指使的?告诉你老小子,本官现在已经是怀朔镇的人了,你管不到本官头上!”

“你就是一个无赖、混蛋、痞子,你······你等着,这事本官跟你没完!”吴祯大叫着丢下一句狠话,叫嚷着让衙役随从扶着他狼狈而逃,一同前来的官吏看见他也如同看见了瘟神一般纷纷转身而走。

一个营头、参军竟然把一个郡丞打跑了,打得狼狈而逃,这让赵俊生的形象在这帮兵卒们的心里直接高大起来,看向他的目光都带着崇敬。

吕玄伯抱着剑看了看那帮狼狈而逃的官吏们的背影,又扭头看向赵俊生问道:“少爷,你就不怕吴祯报复你?他若真要报复你,就凭这三百人只怕走不出睢阳城,而且这三百人并未完全被你收服,真正到了生死关头,他们可能丢下你跑掉!”

赵俊生摇头笑道:“吴祯除了动用郡兵对付我之外,他还有什么可以用的手段?再说,那些郡兵还不一定会听他的,他毕竟不是郡尉!还有,这睢阳城还轮不到他一手遮天,军营的镇戍军可不是摆设!吴祯这个人色厉内荏,我还真不相信他有胆子能干出这种大事出来!”

赵俊生扭头一看,那般军兵都一个乱七八糟的歪歪斜斜站着,他把脸一板,喝道:“都干啥,给老子列队站好!”

军兵们顿时像受惊的兔子,纷纷拿着破铜烂铁立马列队,一个个站得笔挺,唯恐有被赵俊生扑上来一顿胖揍。

赵俊生走到庞林身前伸手把他提起来喝问:“本官现在要给他们换一身像样的装备,有问题吗?”

“没、没问题!换,马上换!请参军和弟兄们跟属下进去!”庞林立马见风使舵的说道,又从腰间解下钥匙小跑着过去开门。

开玩笑,这个时候庞林如果都不知道还怎么做那就真的是无可救药了。

赵俊生一挥手,带着军兵们走进库房内。

库房内堆着一捆一捆的长矛、佩刀、弓、箭矢、盔甲、军服,还有少量骑兵用的装备,有灯油、营帐、油布等一些列的军资。

赵俊生走到一捆捆长矛旁边,拿起一杆看了看,吩咐道:“来,这一捆是十杆,搬四十捆出去,待会儿每人领一杆,留下一百杆备用!”

兵士们立即上前搬东西,一人扛一捆。

走到佩刀旁边,赵俊生又吩咐道:“拿六十柄刀!每个兵头各领一柄,牙主各领一柄,百人将各领一柄!”

“弓,拿六十张;箭矢六十捆!盔甲四百套、军服六百五十套、鞍鞯和辔头各拿五十副,灯油给我搬两桶、营帐四十顶,油布拿五十张,还有这些杂七杂八的每一样都给搬一些出去!”

随着赵俊生不停地吩咐,站在旁边的庞林额头上不停的流汗,脸上的肥肉不停的抖动。

赵俊生一看差不都都搬了一些,正要转身走出去,经过一堆旧木箱子旁边时问道:“庞林,这些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庞林连忙回答道:“回参军,这些木箱子里装的是连发强弩和配套的箭匣!”

“打开看看!”

“是!”

庞林叫人找来一根铁钎把木箱子盖撬开,一具还保存得很好的强弩躺在箱子里的稻草上。

赵俊生看得眼睛一亮,伸手一把拿出来一阵打量观察,看得爱不释手,问道:“这玩意一次能连发几支箭矢?射程有多远?”

庞林拱手回答道:“一个箭匣能装十字支箭,最强杀伤力应该在五十步到七十步之间,最远能射到九十步到一百步!”

赵俊生来了兴趣,问道:“这批连弩一共有多少?”

“回参军,这是数年前我军攻下睢阳城之后从南朝刘宋军库房里缴获的,当时就剩下五十具和两百个箭匣了。因数量太少,制作也麻烦,因此没有装备给郡兵,一直存放在这里没动过!”

赵俊生笑了,对庞林说道:“反正郡兵也用不上,放在这里既占位置,又可能发霉烂掉,还不如让我们搬走,这批东西本官要了!来人,搬走!”

“这······参军,这不好吧,您让弟兄们搬其他东西,属下也不多嘴,可这东西数量太少,属下就算想给您隐瞒也不好做手脚啊,您这可为难属下了!”庞林苦着脸说道。

赵俊生把手伸向吕玄伯,吕玄伯知道他的意思,从褡裢中拿出一个金饼递给赵俊生,赵俊生接过金饼塞在庞林的怀里说道:“这都好几年了,放在库房不见天日,谁知道烂成什么样子了?”

庞林一看有金饼,一双小眼睛整个亮了,连忙抓住金饼又是鞠躬又是作揖:“参军说得太对了,这事属下一定处理得不露痕迹,请参军尽管放心!”

“这就对了嘛!”赵俊生拍了拍庞林的肩膀,向剩下空闲的兵卒们挥手:“你们这帮混蛋愣着干什么?都过来给老子搬东西!”

赵俊生骂他们混蛋,这帮人也不生气,谁不被上官骂?被骂了,他们反而觉得心里踏实、舒服!

兵卒们现场就换上了新军服、新盔甲,刀枪弓弩样样齐备,可以说武装到了牙齿,连镇戍军的步卒们都没有这么好、这么齐全的装备。

赵俊生正准备带着兵卒们扛着装备返回,裴进骑着马从远处跑来库房门口,跳下马向赵俊生跑来,气喘吁吁道:“参军,属下找您了好长时间,一打听才知道您来这儿了!”

赵俊生道:“看你这喘气都困难,何事这么急切?”

裴进凑过去低声道:“刚才道上有人传出消息说您准备把卖制衣厂的金子全部带去北方,金子就混在押运的粮草物资当中,据说江湖上已经有人蠢蠢欲动了,特别是那些江洋大盗和山匪贼寇,参军此行只怕有诸多风险呐!”

赵俊生的脸色阴沉了下来,他卖制衣厂的事情根本就不是秘密,卖出了两千多金也不是秘密,这几天睢阳商人们之间都传开了,倒是谁在这么短的时间捏把消息传到江湖上的就无从查证了,可这很不正常,要知道商人圈子跟江湖道上根本就是两个世界,除非有人故意这么做。

第110章 《侦骑要略》

经过两天的简单操练,三百郡兵也算是能勉强达到赵俊生的要求,毕竟时间太短,他已经决定在前往金陵的途中再慢慢操练,抵达金陵时一定要把他们的队列、军姿训练得像模像样。

北方苦寒,一到冬天气候寒冷,冰天雪地,赵俊生做了充足的准备,他给自己和花木兰各缝制了数套羊绒衫、羊毛针织毛衣、毛裤、羊毛外套、披风、还有毛皮一体的貂皮大衣、斗篷。

鞋子也只很重要的,他用裁剪好的牛皮叠起来做厚实的鞋底,用毛皮做鞋面和里子,分别给他自己和花木兰各自做了三双雪地靴。

此时已经是十月,等抵达金陵只怕是十一月了,这些御寒衣物立马就能派上用场。

出发的前一天,赵俊生骑马赶到了花家堡,花弧夫妇对赵俊生的到来既惊讶又高兴,立即把他让进家中上茶。

入座后,花弧问道:“俊生啊,你今日怎么过来了?衙门里不忙?”

赵俊生喝了一口茶,沉吟了一口茶道:“花伯伯,我······要去怀朔镇了,很可能很快就会见到木兰!”

“这······”花弧夫妇互相看了一眼,花弧疑惑道:“你该不会是专门为了木兰去怀朔镇的吧?你这孩子,怎么能这么鲁莽冲动呢?哎······”

赵俊生没有否认,“如今万度归将军已被调去怀朔镇当任镇将,郡里另外要抽调三百郡兵去怀朔镇从事押运粮草等事宜,我就求万将军帮忙帮我调到了兵曹,做了这三百郡兵的营头,明日就要启程了!我喜欢木兰,木兰也喜欢我,我已决定就算再苦再难也要跟她在一起,希望花伯伯、伯母能成全我们!”

花袁氏摸着眼泪道:“我和你花伯伯都很欢喜你这个女婿,哪里会为难你呢?只是木兰这个情形,我们是不想耽误你啊!从军打仗本与你毫无关系,你这又是何苦遭这份罪呢?”

“小侄决心已下,伯父伯母就不要再劝了!”赵俊生神情坚定的说道。

花弧叹息道:“好,既然你决定无论死活都要跟木兰在一起,伯伯也不劝你了,你们俩在一起也可以互相照应,你这孩子懂事,行事有分寸,木兰有你照看着,伯伯放心多了,放心去吧,伯伯支持你!”

赵俊生抱拳道:“多谢伯父!不知伯父和伯母是否有什么话要小侄带给木兰的?是否要写一封书信由小侄带过去?”

花弧一拍大腿:“对对对,你看我这老头差点把这么要紧的事情给忘记了。这样,伯父来说,你来写!”

“好!”赵俊生答应一声,让花雄去拿来笔墨纸砚,按照花弧的意思写了一封书信,洋洋洒洒写了好几页纸,写好后用信封装好,藏在贴身处。

离开花家堡之前,赵俊生又交给花弧一封帖子:“花伯伯,睢阳镇戍军司马梁鹏将军是我拜把子兄弟,我已跟他打过招呼了,若是有人对花家堡图谋不轨,您老人家可派人拿着我的帖子去找他,他定会出面摆平!”

花弧伸出颤抖的手接过帖子,拍了拍赵俊生的肩膀,眼角含泪的说:“孩子,此去怀朔镇一定要做多加小心,伯伯还等着你们回来办喜事呢!”

赵俊生抱了抱拳,转身跨上马背,扬鞭打马离去。

次日天还没亮,赵俊生起来了,洗漱一番之后,他进房收拾东西,所有准备的衣物鞋袜都已经装车准备好了,赵俊生只收拾了两套路上换洗的衣裳鞋袜,用布包好!

他从床板下拿出一个小册子,这册子上写着上四个字《侦骑要略》,包括兵书在内,赵俊生此前收集的几箱子书籍全部都已经装车,唯独这本《侦骑要略》被他单独翻出来贴身藏好。

这是阿爷赵贵生前根据自己从军时的经验进行口述,由赵俊生的前身笔录下来的,里面记载了赵贵在做侦骑探哨时经过学习和自己琢磨出来的侦察经验、注意事项。

按照这上面记载的方法进行训练,再经过几次实战,不难成为一个合格的侦察骑兵,赵俊生觉得这玩意以后只怕用得上,所以还是把它带在身上。

赵俊生准备好行囊打开房门,吕玄伯已经牵着两匹马在外面等着,把行囊绑在马背上,此时梁寂一家人和梁鹏派来的十个骑兵已经等在外面。

“梁叔叔,家里就交给你了!”

梁寂的嘴唇有些颤抖的抱拳道:“少爷,一路珍重啊!待少爷那边安顿下来,一定要尽快来信知会,我这边就做好准备去与少爷汇合!”

赵俊生点点头,又与梁寂的婆娘和几个儿女一一告辞,然后翻身上马飞奔而去,吕玄伯等人立即骑着马跟了上去。

等到了城墙边的军营里,十二辆满载粮草、物资的马车已经准备妥当了,辎重兵中老弱承担了驾车和推车的任务,其他壮丁全副武装护卫在马车周围。

被赵俊生任命的三个百人将其中一人上前抱拳:“禀营头,所有人马已经集结完毕,所有物资已装车,随时可以启程!”

赵俊生抬头看了看天色,此时天色已经发亮,城门也已打开,他也不迟疑,当即挥手大喝:“启程!”

军营外没有人送行,辎重营的这帮混蛋们都是一些“孤家寡人”,否则他们也不会甘心北上去做辎重兵,谁让他们没有家人呢?谁让做辎重兵的粮饷要比做郡兵高呢!

赵俊生真以为没有人会来送行,可出了城门才发现,城门外站着许多人,都是法曹署的旧下属们,还有驻军司马梁鹏。

梁鹏打马上前抱拳道:“兄弟,喝一杯水酒再走吧,兄弟这一去,咱们兄弟也不知何时能再见了!”说完挥了挥手,一个兵丁用托盘端来两倍酒。

赵俊生二话不说,拿起一杯酒对着梁鹏敬了一敬,然后一饮而尽。

裴进带着法曹署的同僚们上前举着酒杯道:“参军上任时整治了不少人,但这都是对大伙好,我等都是知道好歹的,参军上任几个月,让法曹署翻身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等敬服,祝参军一路顺风,一路珍重!”

赵俊生再饮一杯,砸碎酒盏,大手一挥:“出发!”

第111章 爷们不是烂泥!

田野间的高粱、豆子早已收割完,田地耕出来,农夫们在田地里撒上麦种,不时有农夫推着独轮车在田间行走,独轮车上的竹篓子里装着枯黄的树叶、腐烂的菜叶和木屑渣子,这些都是用来肥田的,还有农夫用扁担挑着粪桶在田间施肥。

赵俊生的辎重队行走在大片田野之间的宽阔土路上,队伍中有人高声喊着号子:“一二一,一二一······”

不管是在马车周围护卫的兵丁,还是推车的兵丁,每个人都跟着号子声踩着步点,谁要是走错了,必定迎来伍长或兵头的拳打脚踢,尽管还不时有人出错,不过这两天比刚开始好多了。脚步声整齐了许多,队列也整齐了许多,出错率也少了。

高亢的号子声和伴随着拳脚相加的大骂声惹来了田间农夫们的纷纷扭头观望。

队伍穿过了这一大片田野,进入了两侧都是大片树林的道路上。

骑着马走在队伍最前面的赵俊生看见前面有一大片空地,拉着缰绳一拨马头,策马走到路边让队伍走前面去。

队伍走到树林中间的一大片空地上,赵俊生突然举手大喝:“停!”

喊号子的百人将立即高声大喝:“立定!”

队伍停了下来,赵俊生大喝:“第一、二牙在前面横向列队;第三、第四牙向左转;第五、第六牙向右转,第七、八牙向后转;第四、第六牙弓箭准备!”

随着赵俊生一连串的命令发出,三百人的队伍立即开始行动起来,他这急促的命令让所有人都有一种紧迫感,不知不觉的加快行动的速度,几乎只在五六个呼吸之间,所有人都按照赵俊生的命令完成了部署。

赵俊生继续发布命令:“第一牙听令,刺!”

三十个兵丁集体发生一声大吼:“哈!”

所有人向前呈弓箭步上前双手握矛迅速把长矛刺了出去。

“第二牙听令,上前两步,刺!”

第二牙在第一牙身后,他们迅速迈开脚步走了两步,每个人都走到第一牙两个兵士之间的空隙中,呈弓箭步把长矛迅速刺出。

接着又是第一牙,上前一步刺出长矛,第二牙接替而上,两个牙交替不停的向前攻击推进。

两个不停地向前推进了五六十步,赵俊生喝道:“停!第一、二牙收矛列队······全体下蹲,双手握矛,矛头向前上方,矛杆与地面呈四十五度角斜插地上,都给老子稳住了!第九、第十牙持盾上前护卫,快!”

第九牙是未成年少年们,第十牙都是一些老头子,他们扛着大盾排着队伍迅速跑上前去把盾牌挡在第一、二牙每个兵士的身前。

赵俊生又继续下令:“第四、第六牙听令,弓箭打击,目标前方一百步,放箭——”

“嗖嗖嗖······”

连续三轮箭矢射出之后,赵俊生又大喝:“第四、第六牙听令,连弩准备,目标前方五十步,放箭——”

“嗖嗖嗖······”

连续两次的弓箭和连弩打击中,有好几个人没有听从号令,要么是提前放箭,要么延后了放箭。

赵俊生跳下马,这几个兵丁一一揪出来,一阵拳打脚踢,一边打一边骂:“让你提前放箭,让你不听号令,这才是演练呢,如果真有敌人杀出来,你们他妈的肯定吓得尿裤子!”

被打的兵士不敢反抗,一个个都抱着头任由赵俊生打,只是一个劲的叫道:“老子是带把的,绝不会尿裤子!”

赵俊生并不停手,“带把的就不会尿裤子了?你们他妈的刚才为何手脚发抖?拉弓放箭都发抖,如果让你们拿着刀枪跟敌人拼杀,你们只怕会丢下刀枪就跑吧?你们这群烂泥!”

有人不服,大叫:“爷们不是烂泥!”

“不是烂泥?你给老子硬气一个看看?还敢还嘴,老子打不死你!”

赵俊生收了手,他还真怕把这帮兔崽子打坏了,这路上可没有医匠。

“都给老子听好了,老子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再来射两轮,如果再有人提前放箭、延后放箭,或者拉弓时手脚发抖,今天的晚饭你们就不要想吃了,全都给老子饿肚子!准备······弓箭手,放箭!”

“嗖嗖嗖······”

“连弩准备······放箭!”

“嗖嗖嗖······”

许是刚才被赵俊生狠狠教训了一番,这次没有人掉链子,每个人都做得很好,箭矢发射的时间掌握得很好,很整齐。

接着赵俊生把第三、五、七、八牙都依次操练了一番,直到让他满意为止,这才收兵集结,下令把射出去的箭矢收回来,然后继续前进。

今天已经从睢阳城出发的第四天了,这几天赵俊生在行军途中不时让队伍停下来操练一番,主要都是针对可能在途中遇到袭击而做的准备。

吕玄伯看得出来赵俊生有些着急上火,既然知道了有人在江湖上放出消息说他这批粮草中隐藏着大量的财物,而且押运财物的都是一群歪瓜裂枣,十有八九会有忍不住贪心来打主意。

吕玄伯策马走到赵俊生身边说道:“你也别太着急了,从睢阳到黄河边这段路上都是一马平川,就算有贼人想打主意也应该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光明正大的跑出来拦住官军抢劫,再说了,沿途的官府军兵都不是吃干饭的!”

赵俊生摇了摇头:“这两千多金可不是我的,而是要送去给万将军的,若是途中出现了意外使得这批财物丢失,我无法向万将军交差啊!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中午时分,队伍还在继续行军,骑马在最前面的第一百人将看见许多兵士们都有些疲倦之色,也有许多人的水袋都没水了,看见前方有一个路边茶摊,打马掉头过来向赵俊生禀报:“营头,弟兄们走了一个上午,又操练了数次,多有倦色,许多弟兄都没水喝了,正好前面有一个茶摊,不如就在那里休息一个半个时辰,让弟兄们歇歇脚,补充一下饮水吧?”

赵俊生闻言扭头看了看这些兵丁,确实都有些疲劳,他手搭凉棚看向前面,前面一里左右的路边有一座茅草屋,门前挂着一面幡,其上绣着一个“茶”字。

他当即道:“行,让弟兄们加快速度,咱们在前面茶摊休息半个时辰!”

“是,营头!”

第112章 全部放倒

赵俊生本来还很疑惑这荒郊野外为何会有一座茅草屋卖茶,不过等他走近了一看,才发现这茅草屋很有些年头了,门口挂的茶幡也有些破破烂烂,卖茶的是一对老夫妻,他这才放心下来,从马背上跳下来对老头招呼道:“老人家,给我的弟兄们的水袋都灌满茶水!”

老头连忙答应:“好咧,官爷您请坐!不知您这里有多少兵丁?”

“三百一十一个!”

“每个人收两个铜板,您看如何?”

“行!”赵俊生大手一挥答应了,在其中一张桌子前坐下来。

老头立即招呼老伴:“老婆子,快用大锅大火烧水煮茶!”

吕玄伯从包袱里拿出油纸包裹的卤牛肉和两张饼放在桌子上说道:“少爷,饿了吧,吃点!”

赵俊生点点头,拿起一张饼夹了一些牛肉就开吃。

卖茶老头提着茶壶走过来问道:“官爷,你们人数太多了,今日刚烧的茶水不多,我家老婆子正在烧煮。屋里还有一几大桶昨日没喝完的,每人应该都能喝上一碗,若您不嫌弃,我就给您和这些军爷们送上来?”

出门在外也没有那么多讲究,赵俊生同意:“行,给本官的弟兄们每人都送一碗,让他们都先解解渴!”

“好,马上就送来!”

赵俊生又招呼伙夫头子舒大水:“舒老头,让你的人给每个弟兄都发一个馍,走了一个上午也都饿了,都吃点!”

舒大水走过来道:“营头,不行啊,一天只做了这么多,如果中午都吃了,晚上就得饿肚子了!”

赵俊生指着马车上的麻袋道:“老子这么多粮草还能让弟兄们饿着肚子上路?晚上要吃再做就是了!”

“可是······营头,这些粮草可是给怀朔镇戍军送过去的,若是少了许多,您如何向上头交代?”

赵俊生一拍桌子大骂:“吗的,行军途中下大雨,一部分粮草被淋湿了,都发芽发霉不能吃了,被老子给扔了,谁敢找老子的麻烦?你他妈少废话,让你去你就去!”

“是是是,我这就去给弟兄们发馍!”舒大水虽然被赵俊生满嘴的粗话脏话骂得狗血淋头,他却一点也不生气,反而还对赵俊生更加敬畏,在军中厮混了几十年了,他从未见过有哪个军官对手下士卒如此体恤,赵俊生是他见过的第一个。

吕玄伯扭头看了一眼跑得屁颠屁颠的舒大水,对赵俊生说道:“少爷,你为何对这些兵卒如此粗鲁?难道你就不能说话······文雅一些,语气平缓一些?你可是读书人呐!你本是一番好意,可你用这种语气,他们可能不但不会领情,还会更加怨恨你呢!”

赵俊生嚼着肉夹饼瞟了吕玄伯一眼,问道:“你带过兵?”

“没!”吕玄伯摇了摇头。

“没带过兵就没有发言权!这帮家伙都是老油子,就需要打骂,他们就像牲口骡子,不打不骂他们就不动,统兵之人如果没有杀气、没有震慑力,兵卒们根本就不会鸟你!”

吕玄伯撇撇嘴:“说得你好像曾经当过大将军一样!对了,你怎么如此熟悉贪墨军粮的法子?连被大雨淋湿发芽发霉这种法子都知道,你以前干过?”

“你才干过呢,你家少爷我这才是第一次带兵上路!”赵俊生说完张大嘴咬下一大口饼。

吕玄伯正要说话,却扭头看了看正在屋内忙碌的老夫妻俩,他起身向茅草屋后走去。

赵俊生忙问:“作甚去啊?”

“如厕,少爷要不要一起?”

赵俊生立即骂道:“没见你家少爷在吃东西吗?存心的吧你?”

卖茶老头把茶水送上来,赵俊生首先喝了一碗,又清凉又舒爽,忍不住叫道:“舒服!”

几个大桶茶水被老头提出来放在外面,又拿出二十多个陶碗让兵士们自己拿碗喝,兵士们吃完馍,再喝一碗茶水,都说舒坦。

赵俊生把一张饼吃完,打了一个饱嗝,见吕玄伯还没回来,忍不住扭头看了看,只见一个站在路边树下的兵卒捂着额头摇摇晃晃几下,一头栽倒地上,马上又有接二连三的兵卒倒在地上。

“我不好,茶水有问题!”赵俊生心中大惊,这时他也开始感觉头晕眼花,立即催动丹田中的内力想要把药力逼出来,内力迅速从丹田冲入经脉,可却无济于事,意识也越来越弱,控制不住内力,内力又很快缩回了丹田。

赵俊生感觉眼前的重影越来越多,不断有人倒地不起,他摇摇晃晃站起来,眼前一黑,浑身无力的跌坐在凳子上趴在了桌子上。

随着兵器落地和茶碗掉地打碎的声音不断响起,一直到最后归于平静,卖茶的老头和老妇人相继从茅草屋内走了出来。

别看两人年纪大了,可他们却用极其麻利的行动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所有人都检查了一遍。

老妇人检查完最后一个兵丁起身说道:“老头子,都麻翻了,赶紧叫人来东西弄走吧,这路上是不是有人路过,被人看见就麻烦了!”

“好!”老头答应一声,把手指放进嘴里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声。

这是暗号声,可过了好一会儿工夫,却不见一个人过来。

二人有些不淡定了,老妇人看向老头:“怎么回事?怎么还不来?该不是都打瞌睡睡死过去了吧?”

老头立马道:“不可能,这么大的事情他们怎么可能睡过去?一定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咦,我怎么记得似乎少了一个人?你还记得这官员的身边似乎跟着一个抱剑的随从吗?”

老妇人也想起来了:“对啊,好像是有一个抱剑的随从,他怎么不见了?”

一个声音从二人身后传来:“二位实在找在下吗?”

老两口子同时一惊,立即以最快的速度跳过身子面对吕玄伯,以极为警惕的神色打量着他。

吕玄伯依然抱着剑,神色淡然的说道:“你们要通知的人都来不了了!”

这二人闻言顿时骇然,要知道那可是十几个好手啊,竟然在无声无息中被这人解决了,老头喝问:“你是谁?你把我的兄弟们怎么啦?”

吕玄伯淡然一笑:“你不觉得问这话太愚蠢了吗?”

老头脚下踩着一杆长矛,用力一挑,长矛被挑起,他接过长矛就向吕玄伯刺来,大喝道:“还我兄弟的命来!”

老妇人也没闲着,捡起一柄刀就劈向吕玄伯。

“唰”的一声,吕玄伯的长剑出鞘,身形接连闪避几下,兵器相交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交手十余回合,吕玄伯就以神出鬼没的身法一剑抹了老头的脖子,老妇人惊叫一声:“当家的!啊,我要杀你了!”

“你也陪这家伙一同上路吧!”吕玄伯丢下一句,当即手上长剑唰唰唰挡住对方的长刀,一剑从对方的腋下穿过,留下一大道口子,那老妇人身形一顿,再回头瞬间就被吕玄伯的剑尖刺穿了咽喉。

吕玄伯收剑入鞘,走到赵俊生身边,那茶水往他脸上泼了一下,赵俊生打了一个激灵,不等弄清楚状况就拔刀大喝:“好贼子,吃我一刀!”

“当”的一声,吕玄伯用剑鞘挡住了赵俊生劈来的刀:“少爷,是我!”

第113章 猛张飞

吕玄伯用碗舀来一碗水,在卖茶老头和老妇人的脸上洒上一些水,用手搓了几搓,没几下工夫,就见这二人脸上出现了变化,似乎有一层涂抹在脸上的东西被洗了下来,一对老夫妇立马变成了一对三十多岁的中年夫妇。

“嘶——世上竟然有如此精妙的易容之术!”蹲在旁边的赵俊生忍不住惊叹道,围在旁边的兵卒们也都张大了嘴巴,开始窃窃私语。

吕玄伯摇头道:“这算什么精妙?如是精妙,岂能被我看出来?这种易容术比我差远了!”

“我”赵俊生立马炸刺了,一把抓住吕玄伯的衣裳叫道:“好你个吕玄伯,明明知道这对老夫妇有问题却不提醒我,竟然一人偷偷躲了起来!害得我和手下弟兄们全部被麻翻了!”

吕玄伯连忙道:“少爷,别忙别忙,松开!屋子后面的树林里还藏着十几个人呢,若不是我先去解决了他们,又岂能这么轻松?你们只不过是被麻翻了,又没什么大碍!”

赵俊生却并不松手,叫道;“你说得轻巧,若茶水里下的不是迷药,而是置人于死地的毒物呢?本少爷和这三百人岂不是全都见了阎王爷了?”

吕玄伯看见赵俊生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不由苦笑道:“不可能的,他们无非是求财而已,犯不着杀人,三百多号人马若是全死了,官府岂能饶得了他们?就算他们逃到天涯海角也会被追查到的!”

“哼!”赵俊生松开了吕玄伯,扭头对众军士大喝:“看什么看?你们这群混蛋,一个个就知道吃喝拉撒,没一个中用的!老子告诉你们,从今以后,行军途中不准再在路边摊吃喝,就算饿死渴死,也得给老子坚持到宿营,都听见没有?”

所有人都条件反射的立正大声答应:“是!”

经过这件事情,所有人都心有戚戚,一路上都小心谨慎了许多,喝水也尽量节约,一牛皮水袋的装满之后坚持喝一天。

赵俊生对于吕玄伯所说的在黄河以南不需要太过担心的说法不以为然,经过这事之后,他恰恰认为在黄河以南这段路程是最危险的,要知道江洋大盗和山匪贼人也是有地盘的,河北的贼人岂能轻易容忍河南的贼匪进入他们的地盘?

而且在这个通讯基本靠吼的时代,消息的传递并不是那么快和准确,河北的贼匪如何能够知道河南某支辎重队伍中有大量财宝?过了黄河之后可能会更安全一些,不仅仅是因为河北的贼匪不容易得到河南的消息,更因为朝廷对河北的统治力要强于河南。

两日后,辎重队伍进入酸枣县境内,赵俊生看见前方道路延伸到远方在一座山脚下,这山不高,山坡上却植被茂盛,道路的另一边是一大片河滩地。

为了保险起见,赵俊生对吕玄伯说道:“老吕啊,你看前面有一座山,我担心山坡上埋伏,要不你去看看,打探一番?”

吕玄伯已经被赵俊生烦得不行了,苦着脸道:“少爷,你这一路上看见有山就让我去打探,可每一次都屁事没有,你现在又让我去,能不能换人?”

“不能!这里就以你的功夫最高,你不去谁去?”赵俊生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吕玄伯道:“可我不是你麾下的兵丁啊,这种事情应该派探马兵丁去啊!”

“呃?你说得好像也有些道理!”赵俊生点点头,“那这样,派两个身手利索干练的兵丁骑着马跟你一起去!那谁谁,你们两个骑马跟着他一起去!”

“是,营头!”两个兵丁答应。

吕玄伯无奈,只好带着两个拖油瓶打马加快速度向前方飞奔而去。

赵俊生带着队伍走到距离山前只剩下三百米的时候,吕玄伯还带着两个兵士在山坡上搜索。

突然,吕玄伯带着其中一个兵丁发狂的跑下山坡,翻身上马就向队伍这边飞奔而来,赵俊生看得目瞪口呆,紧接着他的视线内就出现了大量的人马从山坡植被茂盛处冲下山来,正向这边狂奔而来。

“我真有埋伏?敌袭、敌袭!”赵俊生脸色一变大叫一声,当即喝道:“所有人听我号令,把马车都横过来连成一线挡在前方,把骡马和驴子都牵走,快快快!第一、二、三在马车后方列阵!第九、十牙拿着盾牌上前给第一二三牙挡箭矢;第四六牙第三牙后方准备好弓弩,第五牙在左翼列阵;第七牙在右翼列阵,第八牙在护卫后部,快快快,都给老子快速动起来!”

在行军途中操练时,这些兵丁们还能很快执行赵俊生的命令,已经很少出错,但真正遇到敌人来袭时,许多人都慌乱了,频频出错,甚至有人找不到自己的队伍。

赵俊生看得一阵气恼,跳下马冲过去就是一阵拳打脚踢,在敌人冲到跟前时总算让这帮人找到了位置并稳住了阵脚。

只有吕玄伯和另外一个兵丁跑了回来,还有一个兵丁不见踪影,赵俊生不问有知道这人肯定已经凶多吉少。

一个大胡子大汉,活像猛张飞,此人骑在马背上带着八十多号山匪冲了过来在队伍前方七八十步外停下来大喝:“前面的人都听着,大爷们只要粮草和财宝,不想多伤人命,你们若想活命,就乖乖丢下兵器转身离开,如若不然,待大爷冲过去定杀你们个鸡犬不留!”

这些才刚刚经过几天简单操练的兵丁们一个个吓得面如土色,有人左顾右盼,看看是否有其他人逃走,若有,他们只怕也会跟着逃。

赵俊生一看这情况不妙,当即大喝:“不用怕,这只不过是一群山匪,乌合之众而已!你们,可是兵卒,兵岂能怕贼?有见过猫怕老鼠的吗?”

许多兵卒心里大叫:“大哥,咱站着说话不腰疼,这是要出人命啊!”

对面“猛张飞”正在等待赵俊生这边溃散,旁边一个小头目上前低声道:“大哥,情况不对啊,传来的消息不是说押运粮草财宝的只是一群没有经过操练的歪瓜裂枣吗?这些人看上不像啊,还是很有气势的,会不会是消息有误?”

第114章 歪打正着

“猛张飞”瓮声瓮气道:“不可能,消息绝对是真的,这些人应该是在虚张声势,吓唬人而已!都给老子听好了,待会打起来谁都不许畏惧不前,若让老子发现谁在出工不出力,老子就一刀剁了他,都给我冲过去,杀了他们!”

山匪们慑于“猛张飞”的凶威,都提着兵器硬着头皮向赵俊生的队伍冲过来。

“杀啊——”这一片喊杀声传过来颇具恫吓力。

看着一个个山匪凶神恶煞的样子越冲越近,兵卒中终于有胆小之人承受不住了,大叫一声“妈呀!”丢下兵器就逃。

紧跟着,接二连三有七八个兵卒纷纷丢下兵器转身就跑。

“我都给老子停下,回来,回来!”赵俊生急得大叫,看见一个兵丁从旁边跑过,他脸色一冷,凶光从眼神中迸射而出,抓起长枪就一枪挑过去。

“噗嗤”一声,枪头正中这逃跑兵丁的后背心,兵丁艰难的回过头来看了赵俊生一眼。

赵俊生一抽长枪,尸体倒下,他又接连挑死了好几个逃跑的人,其他准备逃走的人被吓住了,不敢再逃走。

赵俊生目光一扫众军士,喝道:“临阵退缩逃走者,这就是下场!都给老子稳住了,弓箭手准备,目标前方五十步,放箭·····再来,放箭·····再来,放箭······”

有些人在慌乱中连箭矢都抽不出来,抽出来了却又掉在地上,有些人把箭矢搭在弓弦上却是胡乱射了出去。

连续三轮箭矢射出去,冲锋的山匪们有了不小的损失,尽管这些兵士们射箭没什么准头,但是这些人集体齐射,箭矢密集,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人中箭,连续三轮射下来,至少有十几个山匪被射倒,这也让山匪们冲锋的气势下降了不少,步伐也慢了下来。

“不要停,给老子冲,杀光他们,抢光粮食和财宝,咱们回山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论秤分金!”

山匪头子“猛张飞”一边奔跑,一边大声鼓动,这的确提升了山匪们的士气,原本冲锋的步伐已经渐渐缓下来,这时又加快了速度。

赵俊生见山匪们快要冲到马车跟前,立即下令:“各牙主,前头交给你们指挥!”

眼看着山匪冲过来,第一牙牙主听到命令,咬牙大叫:“准备,刺——”

“噗嗤、噗嗤——”好几个刚冲过来的山匪被长矛捅了一个对穿,但更多山匪却是冲上了粮车。

“第二牙上前,刺——”随着第二牙牙主一声大吼,所有兵士上前一起刺出了长矛,刚刚爬上粮车的山匪纷纷被刺倒。

这可吓坏了后面的山匪们,都不敢上前了。

“吗的,一个个都是废物,都给老子死开!”猛张飞提着大刀扒开前面的山匪,冲上粮车跳下来挥刀就是一阵猛砍。

兵卒们被猛张飞冲到中间已经是惊慌失措,又被猛张飞接连砍翻了数人,初次上阵的他们哪里还有勇气跟猛张飞厮杀,纷纷掉头就跑。

“我”赵俊生一看这情形,顿时大急,当即大喝:“连弩准备,放箭!”

“嗖嗖嗖······”二十多个连弩手本就在混乱中跑掉了十几个,仅剩下七八个在赵俊生的命令下慌乱中发射了箭矢。

没想到这一拨箭矢却把正在砍杀的猛张飞射成了刺猬一般,真是歪打正着!赵俊生一看,精神大振,大喝道:“贼首已死,给我杀,杀光这些贼人!”

山匪们一看,猛张飞果然被射成了刺猬倒在地上,士气当场跌落为零,有人大叫:“大哥死了,跑啊!”

“跑啊!”

赵俊生当即打马带头追杀,还没有逃跑的兵卒们看见贼人吓跑了,又看见赵俊生带头去追杀贼人,犹豫了一下,也都拿着兵器跟上去追杀。

原本已经转身逃跑的兵卒们听到后方动静,忍不住回头一看,怎么局势突然变了,这些人犹豫了一下也都纷纷跑回来跟在队伍中一起追杀。

一阵追杀,足足追了半个钟头,逃跑的山匪全部被抓了回来,跑得最快的山匪也被赵俊生和十个骑兵追上砍死。

“双手抱头,跪下,跪下!”被抓回来的山匪俘虏在兵卒们的大声吆喝声中跪在路边的草地上。

第三百人将走走过来抱拳向赵俊生禀报:“营头,最先逃掉的八个人还没有回来,其他人都回来了!”

赵俊生对石磐招了招手,石磐上前抱拳道:“营头!”

“带上你的人去把那最先逃走的八个人抓回来!”

“领命!”石磐答应一声,对自己兄弟招呼一声:“跟我走!”

马蹄声渐渐远去。

赵俊生冷着脸大喝:“刚才逃走的兵卒都给老子站出来!”

兵卒们犹豫了一下,看见赵俊生要吃人的目光,一个个都战战兢兢走了出来。

赵俊生从马腹处的弓囊中拿出长弓,对这些兵卒喝道:“拿着你们的兵器,每个人上前杀死一个山匪,你若不杀他,老子就一箭射死你!你,就你,你第一个来,快点!”

被赵俊生点名的兵卒双腿打颤,拿着长矛的双手也不停的颤抖,犹犹豫豫上前走到一个山匪身后,又忍不住看了看赵俊生,却发现赵俊生已经用弓箭对准了他。

面对死亡的威胁,兵卒被逼得大叫一声,握着长矛闭着眼睛就大叫一声向前捅过去:“啊——捅死你,捅死你······”

“拉开他,下一个!”

随着赵俊生的吩咐,两个兵卒上前把这人拉开了,其他兵卒已经不需要赵俊生点名,胆大的先上,一个一个轮着来。

随着被捅死的山匪越来越多,剩下的山匪已经都按捺不住了,有的吓得瘫软在地上,有的生出了逃走的心思,轮到有人要被捅死时,立即向前跑去想要逃脱。

“嗖”的一声,刚跑了没几步的山匪被一箭射中,扑倒在地上再也没起来。

“下一个”弓弦还在发出嗡嗡的响声,赵俊生说了一句,又拿出一支箭矢,他的射术虽然不怎么样,但这几个月练习得也还算勤奋,这么短的距离如果都射不中,那就真是一坨烂泥了。

赵俊生留下了其中一个山匪小头目,其他一百多山匪俘虏们全部处死,刚才有逃跑前科的兵卒们每个人都杀了一个人,胆量也练了起来,但这些人此时的状态都不太好,毕竟第一次杀人,很不适应,不少人都吐得稀里哗啦的。

第115章 抄匪窝

赵俊生指挥兵丁们挖坑把这些山匪的尸首都埋了,打扫一下战场,把还能用的箭矢、兵器都收回来,又命第二百人将清点伤亡人数。

赵俊生在山脚下一块大石头上坐下,从一具尸体上撕下一块布片擦拭着带血的长枪,唯一没有被杀的山匪头目被两个兵丁押到他面前跪下。

“官爷饶命,饶命啊!”山匪头目跪在赵俊生面前不停的磕头。

赵俊生一边擦拭着长枪,一边问道:“你们是哪里的贼匪?”

山匪头目连忙道:“小人若说了,官爷能饶了小人的性命吗?”

赵俊生擦拭长枪的动作不停,“也许会,也许不会,这就要看你是否老实,说的是不是真的!”

“小人一定实话实说,绝不敢欺瞒官爷!小人的山寨就在西边三十里外的鹰嘴岭!”

赵俊生停了下来,把擦干净的长枪交给旁边一个兵丁拿着,拔出长刀又开始擦拭起来,问道:“山寨里还有多少人?是否有老弱妇孺,你们大当家的是否在山寨了藏有金银珠宝和粮草?”

这山匪头目立即回答:“小人们跟着大哥出来的时候,山寨里还有十来个人留守。至于金银财宝应该是有的,这些年我等也劫掠了不少富户和过路的商队,但一直没有见过大哥用这些财宝在外面买过粮食和物资,至于藏着什么地方就不知道了。我们大哥收容的有一少半都是亡命徒,大部分都是被强行抓上山当山匪的,根本就没有老弱妇孺!”

赵俊生又问道:“你们大哥为何要带你们来抢劫本官的辎重队?要知道本官手下这些人都是官兵,你们才一百多号人就敢抢劫我三百多号的军队,你们的胆子也太肥了吧?”

山匪头目抓了抓头皮,想了想一拍脑袋:“小人想起了来,前两天山寨里来了一个年轻人,听说好像是睢阳城来的,这人来的时候带着两个随从带着一个箱子,箱子里装的全都是金子,小人猜测我们大哥带着我们来劫掠官爷的车队应该是因为这个年轻人!”

赵俊生立即问道:“此人如今还在山寨里吗?”

山匪头目连连点头:“在的在的,这事还没一个结果,那人怎会轻易离去?”

赵俊生脸色冷了下来,看来这事不仅仅只是消息传过来引起了山匪们的贪婪之心,竟然还有人亲自带着财宝来收买山匪,让他们出全力攻击他的辎重队,否则山匪老大也不会只留十来个人守卫山寨,这次可说是倾巢出动了。

“官爷,小人知道了全都说了,请官爷饶命啊!”山匪头目看见赵俊生的脸色冷了下来,以为他起了杀心,当即连连磕头求饶。

赵俊生想了想好言抚慰道:“本官想派人去捉拿这个年轻人,想请你带路,你若老老实实配合本官的手下把人抓回来,本官非但不会杀你,还会给你一笔钱财让你远走高飞,你看如何?”

“大人此言当真?”

赵俊生脸色一板:“怎么?你不相信本官?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听说过这句话吗?”

山匪头目连忙道:“相信,相信,小人愿意给官爷带路!”

这时南边隐约传来马蹄声和吆喝声,一个放哨的兵丁跑过来单膝下拜禀报:“禀营头,逃跑的八个人被抓回来了!”

“走,过去看看!”赵俊生起身向那边走过去。

石磐带着手下九个骑兵押着八个最先逃走的兵丁走了过来,他向赵俊生抱拳道:“营头,属下幸不辱命,逃跑的八个人全部抓回来了!”

石磐这些人不是赵俊生的手下,只是梁鹏借给他,保护他去金陵的,赵俊生也不能对待下属一样对待他们,他点了点头道:“好,兄弟们辛苦了,下去休息一下吧!”

石磐等人抱了抱拳,纷纷跳下来牵着马走到一边休息去了。

赵俊生挥了挥手,一队辎重兵围上来控制了这八个逃跑的兵丁,一声吆喝:“都站好,站成一排!”

这些人浑身打颤,害怕的不行,赵俊生握着腰刀围着他们走了一圈,大喝道:“来人,把他们捆起来,严加看管,若再敢逃跑,格杀勿论!”

“是!”兵丁们大声答应,把八个逃兵捆了个结结实实。

周围的兵丁们都感觉到了不同寻常,往日赵俊生生气时对他们又打又骂,这今日却是不同,没打也没骂,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逃兵被押走了,赵俊生一看这些兵丁还站在周围,大骂:“还站在这儿作甚?你们这帮混蛋,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兵卒们一哄而散。

赵俊生抬头看了看天色,见天色还早,对吕玄伯和第一百人将说道:“刚才这山匪头目说的话你们也听到了,我想看看到底是谁带着钱财收买山匪伏杀我们,你们带一百人去把鹰嘴岭的山贼寨子给剿了,把人全部抓回来,特别是那个从睢阳城来的人,绝不能让他跑了!另外若是能找到山贼头领藏的财宝就带回来,找不到就算了!我带着剩余人马在这里宿营等着,明日上午一定要赶回来!”

吕玄伯和第一百人将抱拳答应:“是!”

这二人带一百人走后,尸体已经全部掩埋,战场也打扫干净,能收回使用的箭矢和刀枪长矛都进行了回收,不能用的全部丢弃。

第二百人将走过来禀报:“营头,伤亡清点出来了,不算那八个逃兵,死了六个,伤了八个,死掉的尸体都埋了,伤兵们的伤势都不算太重,将养一段时日或许能好起来!”

赵俊生骂道:“吗的,才死了六个人就把群兔崽子吓得逃走,若是日后遇到蠕蠕人岂不是全部都丢盔弃甲逃走?”

第二百人将犹豫了一下,劝道:“营头,弟兄们都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难免会心生胆怯,这也是人之常情,如今这帮兄弟都见过血了,下次再遇到袭击之事肯定不会再像今日这般不堪!”

赵俊生也知道他说的是对的,摆摆手道:“算了,老子也只是发发牢骚!幸亏出来之前准备了一些伤药,你去第二辆马车打开最上面一个箱子拿几瓶伤药和几卷纱布出来!”

“是,营头!”

赵俊生一见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当即下令让兵士们扎营,今晚就在山脚下宿营。

没过多久,一顶顶营帐扎起来,赵俊生带着两个半大小子给八个伤兵处理伤口,先用酒清洗伤口,再在伤口上敷上伤药粉末,最后用纱布进行包扎。

赵俊生只处理的三个伤兵的伤口,剩下的五个伤口就交给两个半大小子处理,见他们学得不错,就说道:“伤口一定要清洗干净才能上药,你们学得不错,今后给伤兵和牲畜处理伤口之事就交给你们俩了!”

两个战场医护兵就此诞生了。

第116章 浮出水面

赵俊生并没有让兵士们闲下来,伙夫们在生火做饭时,他指挥兵卒们训练队列、训练刺杀、格挡等基本战斗动作。

就算是吃完晚饭后,他也命人在营地内点燃灯火,继续让兵士们操练,直到把这帮人操练得筋疲力尽才罢休。

次日一早天还没亮,他又叫人吹号集合出早操,操练了一个时辰让伙夫们开饭,这种情况自从出了睢阳城就一直在行军途中重复着。

战争可不是开玩笑的,特别是冷兵器战争时代,一个兵如果没有强大的战斗力量,肯定死得最快,而作为一个军官想要在战场活得更久,唯一的办法就是操练出一帮强悍的兵卒。尽管辎重兵几乎不参加战斗,但谁能保证押送物资时不会遭遇敌人的伏击和突袭?

吃完早饭又继续操练,直到巳时过了一半,吕玄伯和第一百人将才带着人马返回,一起来带回来的还有十来个被抓的山匪和一个年轻人,除此之外,还有四车物资,一车装着几个木箱子,一车装着几袋粮食,另外两车装着十几只宰掉的羊和三头大肥猪。

赵俊生看见被两个兵卒押上来的是刘光,睢阳郡丞吴祯的外甥,冷着脸道:“居然是你!”

刘光耷拉着脑袋,抬头看了一眼赵俊生,有气无力的说:“没想到褚寇东这么不中用,带着一百二十多号悍匪不但没有打垮你这帮乌合之众,反而还被你们给杀了个片甲不留,怪只怪我所托非人,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赵俊生冷哼一声道:“哼,你以为你不该死?我只不过是让你丢了差事,你他吗却收买山贼要我的命!你说,是不是吴祯在背后指使你干的?还是你们舅甥俩合谋所为?”

刘光硬着脖子道:“所有事情都是我刘光一人所为,与其他人无关,你想把这事往我舅舅身上牵扯,没门!”

“你可以不供出吴祯,但是我相信官府的刑讯手段会让你屈服的!”

赵俊生盯着刘光看了一会儿,喊道:“来人,去把石磐叫来!”

石磐很快赶了过来抱拳道:“营头有何吩咐?”

赵俊生指着刘光对石磐说道:“此人出重金收买鹰嘴岭的山匪首领褚寇东带着一百多号山匪袭击我辎重队,此乃谋反之罪!他一个小小的平头百姓哪里有这种胆量?我怀疑他背后是他舅舅梁郡郡丞吴祯!我现在修书一封,你和你的兄弟们带上书信、押着刘光、褚寇东的人头、山匪们和用来收买褚寇东金子返回睢阳城把书信和这些人、褚寇东的人头都交给梁将军,将军自会处置的!你们回去之后也不必再来了,我这边有近三百兄弟,途中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石磐报拳答应:“是!”

书信很快写好,石磐叫来手下骑兵们带上书信把刘光和一干山匪们都押走了。

第一百人将安排兵士们休息,赵俊生打开从山匪窝里带回来的几个箱子打开看了看,里面全都是曹魏时期的五铢钱,还有三十几个金饼,这年头商贸不太发达,行商的商队也不多,各富户地主家也都有武装家丁,山匪们想要抢到太多钱财都不太容易,能积攒这些家当估计已经是这伙山匪多年的积累了。

赵俊生一看此行还带回来这么多羊肉和猪肉,当即下令让伙夫们剁了六只羊给兵卒们加餐,保证人均一斤肉,让所有人都吃饱喝足。

下午。

赵俊生命人吹号集合,兵卒们还以为是要拔营启程了,可没想到当所有人都集合起来之后,赵俊生却命人把八个逃兵押到了最前面,每个人的背后都插着一块木牌,木牌上都写着“逃兵某某某”几个字。

所有人心里头都有了不好的感觉。

果然,众人就听赵俊生说道:“从睢阳城出发之前本官颁布军纪时就说过,若遭遇敌人袭击、埋伏、攻打,但凡临阵退缩、逃跑者,一律杀无赦!昨日交战时,转身而逃的人有许多,但绝大多数最后还是掉头回来继续作战,只有这八个人在第一时间逃走一去不回,其他人本官可以给他们一个机会改过自新,但这八个人必须严惩以正军法!刀斧手何在?”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八个逃兵有几个吓的瘫软在地上,还有几个嚎啕大哭,不停的求饶。

随着赵俊生一声大喝,八个行刑的刀斧手抱着大刀走到了这些逃兵的身后岔开双腿站立双手举起了大刀。

“斩!”赵俊生厉声大喝。

八道刀光闪过,鲜血飞溅,八颗头颅滚落在地上,下面的兵卒们一个个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一口。

赵俊生冷着脸看着下面所有兵卒,目光在他们脸上来回扫过,“这一次,本官可以上报把他们八个当做阵亡处置,若有家眷,他们的家眷可以获得一笔抚恤。下一次再有临阵脱逃着,抓回来不但要问斩,还要以逃兵罪通报原籍乡里,让家人蒙羞受辱!”

兵卒们一个个心有戚戚,不少人暗自庆幸关键时刻掉头返回继续参加了战斗,否则被砍的这批人里一定有自己一个。

赵俊生大手一挥:“好了,第九牙兵卒们去拾取一些干柴过来,把阵亡将士的遗体都烧了,收集骨灰用坛子装好,交给沿途的官府让他们派人送回给将士们的家人!其他人等收拾行装准备拔营启程!”

“是!”兵卒们轰然应若,各自散去做准备。

经过这件事情,赵俊生在这般兵卒们心中的权威完全树立起来了,没有人再敢对他的命令阳奉阴违。

两天过后,辎重队在赵俊生的带领下抵达了延津,打算在这里渡黄河去河北。

前往金陵主要有两条路,一条就是走太行山东边穿过河北之地去金陵;另一条路就是走山西。先去虎牢、雒阳、过函谷关、前往陕县渡河去河东,从河东走太原,一直北上一样可以抵达金陵,不过这条路要崎岖许多,而且沿途多居住着匈奴后裔和其他蛮族,贼匪众多,时常有蛮人聚众造反,赵俊生选择走河北这条路。

第117章 追随

滂沱大雨接连下了两天,造成了黄河水位大幅度上涨,大雨过后是连绵小雨,河面上又是风又是雨,没有渡船敢过河,赵俊生和辎重队所有人都被滞留在延津渡口足足四天了。

连续几天的雨水落下来造成了气温大幅度下降,辎重队的兵卒军官们不得不把过冬的衣裳拿出来穿上,赵俊生也穿上了一件针织羊毛衣,特别的暖和,在这个时代的秋冬之际能穿上一件针织的纯羊毛毛衣实在是太舒服、太缓和了。

走在渡口旁边的临时营地里的稀泥巴地上,赵俊生隐隐感觉从河面上吹来的河风有刀割的疼痛感。

“吗的,这鬼天气真是要命啊!”赵俊生披着一件自己用油布裁剪缝制而成的雨衣行走在营地内的营帐之间巡视。

除去巡逻和站岗的兵卒,其他兵卒们都躲在营帐内由各自的兵头带着做着俯卧撑、仰卧起坐、背人深蹲等室内体能训练,这也是赵俊生能想到的在有限的空间和条件下的训练方法。

各个营帐内不时传来比赛的呼喝声,赵俊生在一个相对安静的营帐前停下,这是第九牙的一间营帐,赵俊生弯腰低头走进去一看,十来个十四五岁的半大小子有的正在修理破损的盔甲,有的正在缝制破损的衣裳和鞋子。

“营头!”这些小子们看见进来的是赵俊生,一个个都站了起来。

赵俊生用眼睛一扫,目光落在一个兵卒的面前,这人身前地上放着一堆零件,似乎是连弩的组装零件。

赵俊生走过去蹲下拿起一具连弩弩机看了看,抬头问道:“你叫什么?”

“回营头,小人焦云哲见过营头!”年轻人目不斜视,立正大声回答。

嘿,这回答干净利索,颇为有后世军人的风范,看来这段时日的操练还有些效果,赵俊生不由暗暗点头,指着地上的弩机和一堆零件问道:“你在修理连弩?”

“啊,是,小人随便修的!前几日遭遇山匪袭击时,有六具连弩在战斗中损毁了,小人觉得丢了太可惜,所以想着看能不能修好!”焦云哲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

旁边一个小子从背后拿过来一具连弩呈现在赵俊生面前:“营头您看,这是焦云哲修好的一具连弩!”

赵俊生接过这具连弩看了看,拉动弓弦上膛,抠下扳机试射了几次,的确修得不错,点头道:“感觉劲道大了不少,射程应该增加了一些,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看你一副细皮嫩肉的样子,家里应该不是普通人家吧?”

焦云泽神色有些黯然,抱拳道:“是,小人家里原本也是书香门第,读过书,前不久犯了事被抓进了大牢,有一天上面来人说若是愿意去北方从军押运粮草就可以免除牢狱之灾,小人就报了名!”

赵俊生对手下这些人的出身和来历还真不太清楚,问道:“像你这样的囚徒在本官队伍中还有多少?”

“应该有四五十人吧!”

赵俊生听了这话也没发火生气,事情已经这样了,自然是不可能把人给退回去的,他问道:“你今年多大?”

“十七!”

“成亲了没?”

“成亲才两个月!”

“你那小娇妻岂不是要在家里守活寡?真是造孽啊!”赵俊生说着说着忍不住摇头叹息。

他想起历史上的数年之后南朝皇帝刘义隆任命到彦之为北伐统帅挥师攻打河南之地的事情,梁郡只怕也不太安全,尽管南朝大军最后还是被赶了回去,可在交战区域内,谁敢保证自己一定会幸免?

赵俊生拍了拍焦云泽的肩膀说道:“看你这样子应该在格物方面有一些天赋,你若是能研究出一些能够用于行军打仗或者改善生活的兵器、防具、工具等等,本官就全力支持你,向上头举荐你为官、给你单独的营帐、提高你的粮饷待遇,等安顿下来有条件了就可以把你那小娇妻接过来,小两口就可以团聚了,南方不一定比北方安全呢!把这些连弩都修好,本官奖赏你一缗钱!”

焦云哲急忙抱拳道:“多谢营头,小人一定用心努力,早日做出对营头有用的物件!”

赵俊生勉励了一番正要出去,这时一个兵卒前来报告:“营头,营门外有人找营头,说是营头的故人!”

“故人?”

在这黄河边上的延津渡口能有什么故人?赵俊生带着满肚子的疑惑来到了营门口,只见门口停着一辆马车,马车前头坐着一个车夫,旁边站着一个举着油纸伞的人。

“参军,属下终于追上来了!”打伞的人立马丢掉油纸伞,叫了一声就要在泥水里下跪。

这人竟然是裴进,赵俊生大吃一惊,立即快步上前把他搀扶住,“裴进,你不在梁郡好好做你的法曹署参军,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裴进苦着脸道:“属下是来投奔参军的,还请参军收留,不然属下一家就无落脚之地了!”

赵俊生指着马车上问道:“车上······”

“是属下的家眷!”

连家眷都带来了,赵俊生一听就知道肯定出事了,当即招呼裴进叫车夫赶着马车进营地,又叫来几个兵士扎下一个营帐供裴进的一家人休息。

等一切安顿妥当,赵俊生带着裴进来到自己的营帐内,“说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

裴进当即情绪低落的把赵俊生离开睢阳之后发生事情说了一遍,原来自赵俊生离开睢阳城的第二天,郡丞吴祯就迫不及待的开始对太守府的属官们动手,清洗一些不听话的官吏,安插自己的人,而裴进是第一个受到重点照顾的官员。

吴祯不仅找人陷害裴进,免了他的官职,还侵吞了裴进的家产,而做完这些才用了短短几天的时间。

裴进被逼得走投无路了,只能带着全家老小一家五口人追着赵俊生的队伍后面而来,希望能跟着赵俊生有一条活路。

“吴祯这狗东西真是该死!对了,你们来的时候没有碰上被押送回去的刘光吗?这家伙收吴祯的指使带着金子收买山贼袭击本官的辎重队,被本官擒获,只要押送回去交给了梁将军,吴祯肯定官位不保,甚至还会人头落地,算算时间,他们现在应该回到睢阳城了吧!”

裴进神色黯然,拱手道:“属下遇到他们了,可当时属下都已经出来了,官职也被免了,再想官复原职已经不可能,属下觉得还是跟着参军踏实一些,所以就带着家人快速追上来了!”

赵俊生叹道:“既然你铁了心要跟本官北上,本官自然不会让你失望。这样吧,辎重队有不少需要写写算算的事情,这些事情就交给你来做,你就给本官做一个主薄吧!”

裴进眼角含泪,撩起长袍下摆跪在赵俊生面前顿首道:“多谢参军!”

第118章 再见面情正浓

在延津渡口有北魏朝廷部署在这里专门用于转运粮草、兵员的渡船,但船不太大,三百人的辎重队伍加上粮草物资和马车渡河整整用去了一个上午才到北岸。

过了黄河之后,队伍继续赶路,天气晴朗了,赵俊生和兵卒们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沿途能看见的荒地较多,路上行人也少,北魏建国四十余年,统治河北之地也有三十余年的历史了,可沿途看到的凋敝萧条景象还是让赵俊生颇为诧异和疑惑,这河北之地的景象可比黄河以南差得太多了。

赵俊生说道:“这河北之地怎么比河南之地萧条了许多?不应该啊!”

裴进骑着一匹马跟在旁边,解释道:“参军,以属下来看这很正常。这百余年来,河北之地三天两头发生战事,城头时常变换大王旗,战事太过频繁造成人口损失严重,战端一开,每逢攻打城池破城之后便行屠城之举,冀州和并州的人口十不存一,而黄河以南则受到战事波及和影响较小,人口较多,市面也较繁荣!”

赵俊生听了忍不住唏嘘不已。

十一月初,赵俊生率领辎重队伍抵达了善无县城,这里距离北魏的皇家陵园金陵只有一百七十里,为了方便调兵和补给,当地的官府已经在县城西侧的河面修建了两座结实的石桥,若是不过河绕远路要多走两天的路程。

北魏朝廷为了方便驻扎在金陵的兵马补给,在这善无县城内设置了一个大型军需物资补给点,所有驻扎金陵的兵马所需军需粮草物资都从这里获得补给。

赵俊生让辎重队在城外扎营,让兵卒们在此休整一日。

善无县本是一无名小县,这个县四面环山,地势南高北低,各地河流流向都是由北向南、由西向东,而这个县里的河流流向却是由南向北,完全反过来了。

因这里设立了大型粮草和军需物资的补给点,短短两个月之内,城内的经济也以肉眼可以看得见的速度繁荣起来,流动人口也急剧增加增多。

家眷自然是不能带去金陵的,赵俊生拿钱让裴进在城内一个院子里租了两间房,一间给老人住,一间给妻儿住。

走在善无县城内的街上,看着街上人来人往,抱着剑的吕玄伯道:“真想不到这善无县竟然这么热闹,街上这么多行人!”

赵俊生说道:“我已打听过了,这善无县从前并没有这么多人,最近才多起来的,新增的人口大多都是驻防在金陵一带驻军的家眷,也有不少从周边城镇过来讨生活的百姓!这里可不止有粮草军需补给点,还有一个伤兵诊治所,受伤的兵卒都会被送到这里医治!”

新跟班焦云哲问道:“营头,您都带着我们在城里转了一个上午了,您到底要作甚?”

赵俊生道:“踩点!”

“踩点?不是吧,营头,难道您要带着兄弟们打劫粮草军需库房?”焦云哲夸张的叫道。

赵俊生身上就是一巴掌打在他脑袋上,“抢你个大头鬼啊!咱这叫熟悉环境,日后咱们可能经常会来这里,何处有好玩的,何处有好吃的,哪家青楼的姑娘貌美歌甜,不熟悉这里的环境怎么知道呢?”

吕玄伯和焦云哲闻言都露出鄙视的眼神,赵俊生发现了,叫道:“喂喂喂,你们那是什么眼神?难道你们从没喝过花酒?”

两人纷纷摇头:“没喝过!”

赵俊生拍了拍里两个人的肩膀笑道:“改天哥带你们去见见世面,让你们尝尝喝花酒的妙处,嘿嘿!”

这笑声让吕玄伯和焦云哲二人感觉浑身上下都起了鸡皮疙瘩。

在善无县休整一天后,赵俊生于次日带着辎重队伍继续赶路。三日后,辎重队抵达了金陵。

队伍还没有走进金陵的范围,隔着老远就看见陵园周围到处都竖着颜色深沉厚重的旌旗,一座座营盘把金陵围在中间。

驻扎在这里的兵马可不仅仅只有沃野镇和怀朔镇的镇戍军,因北方七十里处的北魏旧都盛乐城已被柔然大军占据,为了防备柔然大军南下破坏金陵,北魏朝廷还派了一万中兵驻扎在这里。

原本要派往沃野镇和怀朔镇的镇戍军因这两座城还被柔然占据无法前往,调来这里一方面让他们有位置抓紧时间操练,另一方面可以协助驻扎在这里的中兵防御盛乐城的柔然大军。

沿途经过一番盘查和询问,赵俊生带着辎重队总算找到了怀朔镇戍军的营地。

在前来金陵的途中,赵俊生就一直在想见到花木兰该说些什么,他带着队伍刚刚走到营地辕门处就看见一个熟悉的高挑身影穿着一身皮甲正拿着一卷文书从一匹马的马背上跳下来,这熟悉的身影转身牵马之间就看见他,两人当场四目相对。

看到这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赵俊生此前想好的话语此刻忘得一干二净,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无限的欢愉,一股莫大的幸福感瞬间传遍全身上下。

从花木兰的眼神里,赵俊生看到了震惊之后的欣喜,但好景不长,这双眸子里很快就迸射出愤怒的火焰,她丢下手中的缰绳快步向赵俊生冲过来一把抓住他的盔甲领口处对着他吼道:“赵俊生,你疯了吗?眼巴巴的大老远跑来送死啊!”

“大胆,快放开我们营头,否则别怪我等不客气!”一些兵卒看见赵俊生被人欺负,纷纷冲过来用长矛长刀和弓箭对准了花木兰。

吕玄伯甚至冷着脸直接用把剑架在了花木兰的脖子上,冷声道:“这位军爷,你最好放开我家少爷!”

赵俊生抬起手臂拦住众人,“都退下,这里没你们的事!裴进,你带着兄弟们押运车马进入营地找地方安顿下来,去向万将军禀报一声,就说赵俊生带着梁郡辎重队到了!”

“营头······”

赵俊生厉声道:“本官说的话不管用吗?”

“······是,营头!”裴进答应一声,对兵卒们挥挥手:“这是营头的私事,众将士都把兵器收了,随我押运车马进入营地!”

兵卒们这才收了兵器赶着马车进入营地,留下赵俊生和花木兰,吕玄伯这时也看出来赵俊生和花木兰是认识的,关系还不一般,因此退到远处站立。

赵俊生见人都走了,看来看花木兰抓着他盔甲的领口的手说道:“能不能松开再说?”

花木兰松开手气呼呼道:“好,我让你说话,你若不能说服我,我就把你打残了再找人送回睢阳,就算残疾了也好过让你白白丢了性命!”

赵俊生苦笑:“我如今孤苦伶仃一个人,你把我打残了再送回睢阳城,谁来伺候我?谁来养我?早晚不是冻死也会饿死,还死得很可怜!来到这里我就能经常看到你了,就算只能远远的看你一眼,我也很满足!我的人都是辎重兵,轻易不会战场,哪有那么容易死呢?就算要死,我也要跟你死在一起!你是我的未婚妻子,你说退婚就退婚?我还没同意呢!我不会把我的妻子一个人丢在外面跟敌人战斗,要上阵也应该是夫妻同心,共同面对!”

花木兰别过脸去,再回过头来时已经是泪流满面,一头扑进赵俊生的怀里。

站在远处的吕玄伯忍不住朝这边瞟了一眼,当场打了一个激灵:“两个大男人搂搂抱抱,真是伤风败俗啊,少爷也真是的,怎么就好这一口呢!完了完了,老赵家还要靠他传宗接代呢!”

第119章 贪念

“咳咳,少爷,有人来了!”当赵俊生和花木兰互相享受着对方的气息和温暖之时,吕玄伯非常不解风情的打断了他们。

远处走来一支巡逻队,兵士列成一队手执长矛,赵俊生和花木兰如同两只受惊的兔子立即分开,刚才的情不自禁让他们忘记了此时正在军营重地,想想都不由感觉一阵后怕。

赵俊生瞟了一眼从远处走来的巡逻队,对花木兰说:“你先忙你的吧,我待会儿要去向万将军报道,等我安顿下来再说!对了,这是伯父让我带给你的书信!”

“嗯!”花木兰脸色有些发红,接过书信瞟了一眼巡逻队匆匆走进了怀朔镇戍军营地。

赵俊生向吕玄伯扬了扬下巴,两人一前一后走向营地辕门处,拿出官文通过检查之后才被放行进了营地。

两人在营地内寻找了一阵,很快就找到了辎重队,裴进和一个不认识的官员,正好从牙帐方向走来,看见赵俊生立即走过来拱手行礼道:“营头,万将军听说我们已经到了很是高兴,派了这位宇文略令史前来接收物资!”

说罢,裴进又向宇文略介绍:“宇文令史,这位就是我们赵营头!”

赵俊生打量宇文略一番,天气已经转凉了,此时的金陵已经很冷,这宇文略也不戴帽子,留着一个光头,胡子拉碴的也不打理,抱拳道:“宇文令史是鲜卑宇文部落人?”

宇文略仗着自己是宇文部人,在赵俊生面前感觉天生高人一等,看向赵俊生时是一副趾高气昂和蔑视的神情,听了他的问话却是颇感惊讶:“赵营头如何得知本官是宇文部人?”

赵俊生笑道:“据我所知,鲜卑人之中只有宇文部是髡头(光头),其他鲜卑各部之人或多或少都会剃掉一些头发,而只有皇族帝姓拓跋氏则是索头(不剃发,编成发辫),以示区别于其他鲜卑族人!”

宇文略更是惊讶:“想不到赵营头竟然对我鲜卑人知之甚深!”

“不敢当,我也只知道这些!”赵俊生谦虚了一番,扭头对裴进吩咐道:“裴进,你跟宇文令史交接一下物资,把八车粮食交给他就行了,其他马车上的东西都留下,派人严加看管!”

“是!”裴进答应,当即对兵卒们招呼:“来,众兄弟把这几车上的箱子和物资都搬下来,这是我们自己的,其他马车上的粮食要交上去!”

兵卒们起动手,把马车上一个个木箱子搬下来一个刚刚搭起来的营帐内。

宇文略看见兵士们抬着一个个木箱子极为吃力的样子颇感疑惑,什么东西会这么沉重,能把抬箱子的兵卒压得面红耳赤?难道是······金子?

想到这里,宇文略心中一动,贪念顿生,立即抬手喝道:“等等,这箱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打开给本官看看!”

抬箱子的兵卒们停了下来,他们也不知道这些箱子里装的是什么,只知道这些箱子每一个都忒重,连裴进都不知道箱子里是什么,兵卒们都看向赵俊生。

赵俊生对宇文略笑道:“宇文令史,这些是本官的一些私人物品,还有这些兵器物资都是我们辎重队的东西,要上交的只有这八车粮草!裴进,把物资清单的官文给宇文令史!”

“是,营头!”裴进连忙从怀中拿出物资清单递给宇文略。

宇文略看都没看物资清单的官文一眼,脸色冷了下来,目光盯着那些兵卒,冷声道:“本官让你们把箱子都打开,没听到还是耳朵聋了?”

兵卒们没有得到赵俊生的命令,依旧又开始继续卸货,这让宇文略气得大怒,他走过去就要抓住一个兵卒动手。

赵俊生立即上前拦住他:“宇文令史,这些都是我的人,没有我的吩咐,他们不会听从任何人的命令,你堂堂一个令史又何必为难他们这些普通的兵卒?”

宇文略扭头看向赵俊生,摆着一副愤怒的面孔,指着那些箱子冷声道:“你让他们把箱子打开让本官看看!”

赵俊生与宇文略对视,眼神毫不示弱,问道:“裴进,宇文令史是何官职?”

“回营头,是军需库房令史,小人刚才问过了,管军需库房的令史有三人,宇文令史就是其中之一,负责验收核实!”裴进小心翼翼回答道,心里却是打鼓,这刚刚抵达就惹来了麻烦,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麻烦找上门来。

赵俊生看着宇文略冷笑道:“宇文令史,他说得没错吧?你一个库房令史做好你本职事务就行了,想搜查我的私人物品,你还没有这个权利,也不够资格!”

一个汉军营头也敢在一个鲜卑官员面前顶牛?宇文略真是气坏了,一怒之下就拔出弯刀要架在赵俊生的脖子上。

赵俊生侧身避开,抬手一推,推开宇文略拿刀的手臂,长得颇为壮实蛮横的宇文略被推了一个趔趄,这让他更加愤怒,转身挥刀就要砍死赵俊生。

“大胆,不准动!放下刀,再不放下刀就捅死你!”辎重队的兵卒们看见宇文略竟然拔刀要砍赵俊生,一个个大怒着拿起长矛迅速上前把他控制住。

宇文略看见这阵势气得暴跳如雷,用刀指着这些兵卒大喝:“你们这些赶马拉车的竟然如此大胆把矛头对准我这个鲜卑官员,你们要造反吗?都给本官把兵器放下!”

没有人听宇文略的话,寒光闪闪的矛头近在咫尺,只要有一个人突然上前一招突刺,宇文略就得血溅当场。

这时一支巡逻队看见这边出了状况在兵头的带领下跑了过来,带队的兵头大喝:“怎么回事?都给我把兵器放下!”

宇文略一看巡逻队来了,立即有了底气,当即对带队的巡逻队兵头吩咐道:“你来得正好,本官是军需库房令史宇文略,这些汉人辎重兵竟然敢拿着兵器对付本官,你快把他们都抓起来!”

巡逻队兵头听了宇文略的吩咐,却是犹豫起来,这些汉人辎重兵有两三百人,他手下可只有九个人,怎么抓?目光一扫,看见赵俊生穿着一身军官盔甲,问道:“你是他们的营头?”

赵俊生点头道:“本官正是!”

兵头指着这些拿着兵器对准宇文略的兵卒们对赵俊生道:“让你的人把家伙都收起来!”

“让本官的人先收兵器不可能,除非你让他先收了兵器,是他先拔刀要砍本官的!”

兵头听了这话,再一看宇文略,发现这人目光躲闪,显然是心里有鬼,于是对宇文略道:“你先把刀收了!”

宇文略叫道:“放屁,凭什么让本官先收了兵器?”

吗的,都不给老子面子?真当巡逻队是摆设?兵头也火了,冷声道:“好,你们都不同意先收兵器是吧?我给你们一个机会同时收了兵器,若不收,我就吹哨叫人,请军司马过来处置你们!”

第120章 算你狠

军司马,乃是一军主将副手之一,掌管军事操练、军纪执法。

一般要闹到军司马那里的事情都不是小事,肯定要从重处置。宇文略心中理亏,首先胆怯,气势一落,愤愤不平的收了兵器。

赵俊生一看宇文略收了刀,向兵卒们挥了挥手,兵卒们看见他手势纷纷收了兵器。

巡逻队兵头松了一口气,他也不愿意小题大做,这两人显然都是当官的,他谁都惹不起,尽管赵俊生是一个汉人,可手下有两三百号弟兄,也不好惹,他看了看赵俊生和宇文略问道:“你们都是军中同袍,为何动了兵器?都说说,营头你先说!”

赵俊生道:“本官奉命押运八车粮草过来报道,随行还有许多私人物品,这位宇文令史奉命前来接收粮草,却要查看本官的私人物品,本官不让,这位就拔刀威胁,事情就这么简单!兵头该知道怎么处置了吧?”

兵头听了赵俊生的讲述,看向了宇文略,问道:“是这样吗?”

宇文略心里有些慌乱,此人也是一个脑筋反应很快的人,立即道:“没错,本官的确是要查看他的私人物品,因为本官怀疑他的随行物品之中有违禁品!兵头,这事是在你的管辖范围之内吧?”

“如果对营地的安全有威胁,自然在我的巡查职权之内!”兵头点头说道,看向赵俊生说道:“营头,把你的行李打开!”

赵俊生脸色冷了下来,看着兵头问道:“兵头,本官想问问你,你认为最危险的违禁品是什么?”

“······自然是兵器!”兵头犹豫着,思索了一下回答道。

赵俊生手指着地面质问道:“在军营里,兵器算是违禁品吗?”

“这······”兵头说不出话来。

“兄弟,你是巡逻队的兵头,你要有自己的主见,怎么能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一个库房令史跟你有关系吗?本官还怀疑他的营帐里有违禁品呢!你要不要去搜查一番?本官还怀疑军司马、万将军的营帐内也有违禁品呢,你要不要也去搜查一番?”

兵头被怼得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只得喝道:“好了,你们之间这点破事我懒得管,但是你们最好别给我闹事,谁若再亮家伙,别怪我和我的兄弟们不客气!”

说完,兵头把手一挥:“走!”

宇文略看见兵头带着巡逻队竟然就这么走了,顿时急得跳脚大骂:“喂,你怎么走了,回来!你给我回来!”

赵俊生冷笑道:“行了吧宇文略,人都走了,你叫再大声也是白费力气!本官还要去向万将军报道,没空跟你在这里耗着,快点把这批粮草验收完毕之后带走滚蛋!”

宇文略气得不行,却又无可奈何,“好好好,你给我等着,这事没完!”说完就上前对马车上的粮草进行验收。

经过一番查验清点,宇文略发现实际粮草数量比官文清单上的数量少了八包,却又发现赵俊生命人留下来的物资中有十几包粮草,当即喝问:“为何少了八袋粮草?你们留下的物资为何又有十二袋粮食?”

赵俊生懒得搭理他,对裴进扬了扬下巴,裴进看见,对宇文略拱手道:“宇文令史,我等是从千里之外的南方睢阳城赶来的,八车粮草途中损耗八袋属于正常!至于这十二袋粮食是我们从沿途拦路抢劫的山贼土匪那里缴获的,属于我们辎重队的私人财物,不属于押运物资!”

宇文略当即摆手:“谁规定八车粮食在押运途中损耗八袋是正常的?本官偏偏说不正常!你们既然有粮食,那就把缺额补上!否则,本官这里通不过验收!”

裴进一脸着急的看向赵俊生,赵俊生根本不在乎,挥手道:“吗了巴子的,你还想让弟兄们把拼死缴获来的战利品拿出来填补损耗缺额?做梦去吧!行,你不通过验收也没关系,这批粮草就直接留在本官的营地里,你什么时候签了回执公文再拿走,否则别想拿走一粒粮食!”

粮食乃是大军的命门,兵卒们一顿不吃都饿得慌,这时代都是一天两顿饭,而且还定时定量不管饱。

赵俊生押运的这批粮草虽然数量不多,却也能让全军将士们吃上十来天,怀朔镇戍军陆续集结时带来的粮草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在没有派人前往善无县运粮之前如果军中断粮,上面那些将军们可不会找赵俊生,只会找军需官的麻烦。

军中将校官吏们都知道粮草物资在运输途中多少都有一些损耗,这尽管没有明文规定,但只要在正常合理的范围内,没有人会追究这种事情,若是追究起来,只怕那些辎重部队害怕追责会跑得一个不剩,到时候军中缺粮,大军军心涣散,甚至闹出兵变,谁都担不起责任,再去追究辎重部队的责任还有什么用?所以只要军粮损耗不超过一定的数量,军需官是不会追究的。

宇文略知道粮草损耗这事不能较真,他占不到便宜,如果此时转身就走,过一两天他还得回来找赵俊生要粮,那时赵俊生若不派人给他送过去,他哪里有足够人手把这八车粮草运到营地库房?到时候还得求赵俊生。

“好你个赵俊生,今日让我宇文略丢了这么大面子,我忍了,日后你最好不要犯在我手里,否则要定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哼!”

宇文略心里恶毒的诽腹一番,对赵俊生道:“好,姓赵的,算你狠!本官认栽了,你派人给本官送去库房,本官会给你在回执官文上签字!”

赵俊生可不上当:“你先签好回执公文,本官再派人给你送去!”

“那几辆马车上的长矛、佩刀、弓弩、箭矢和其他物资是怎么回事?”宇文略问道;

“那是我辎重队自己的补充军需,还有一些是缴获的山贼土匪的!镇戍军库房若想要也可以,拿钱来购买,本官可以做主卖给你们一些!”

“不需要!”宇文略整个一张脸都是黑的,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回执公文拿来,我签!”

拿到了签收的回执公文,赵俊生大手一挥,安排了车夫们跟着宇文略赶着马车把粮草运去营地军需粮草库房。

裴进凑到赵俊生身边低声道:“营头,咱们私自扣下了这批粮食若是被人知道告到上面,营头只怕要吃不了兜着走,风险太大,不划算啊!”

“本官还需要你提醒?”赵俊生呵斥,“军中连战兵都吃不饱,更何况咱们这些辎重兵?本官若不想办法存一些粮食,日后弟兄们一个个都饿得皮包骨头,面黄肌瘦,还怎么干活、怎么操练?本官这么做是为了谁啊?你们这些混蛋都给老子听好了,谁要是敢说出去一个字,不用老子动手,其他兄弟都会活活撕碎他!”

周围的兵卒们听了赵俊生的话一个个齐声道:“绝不说出去一个字!”

“嗯!你们这帮混蛋刚才还表现得不错,还知道保护本官,把矛头一致对外,也不枉本官把你们当亲子侄看待!”赵俊生颇为满意挥手说道。

焦云哲在队伍中叫道:“营头你年纪也比我等大不了几岁,却说把我等当子侄,你这是摆明了要占我们的便宜呀,弟兄们是绝对不干的!”

“对,不干,坚决不同意!”兵卒们纷纷起哄,一个个嬉皮笑脸起来。

“哈哈哈,老子就要占你们的便宜!”赵俊生大笑,对裴进招呼道:“裴进,本官要去向将军报道,这里的事情交给你了,把弟兄们都安顿好,把营帐扎整齐,晚饭给弟兄们加餐!”

“多谢营头!”兵卒们都欢呼起来。

第121章 一言不合

牙帐附近不远处有一顶稍大的营帐是负责处理来往公文、军令和信件之所在,花木兰是军中函使,也是这座营帐的主人。

这个营帐分为内外两个部分,中间用一道布帘隔开,外面的部分是处理公文、军令和信件消息的场所,有两个手下书吏协助她,还有四个信使和两个马夫下属;里面的部分就是她个人休息睡觉的房间。

跟花木兰一起从军的花家堡兵户子弟还有十来人,但他们都没能跟在她手下从事书吏、信使的工作,这两样工作都需要识字,而他们之中没有人识字,只有两个马夫是她从花家堡带出来的兵户子弟,其他人都被分在第一幢、第八牙、第三什,也算都在一起,没有被打散。

花木兰躲在自己的小房间内流着眼泪看完了家书,好半晌才收拾心情擦干眼泪,把书信藏在枕头下一个小木盒子里,然后拿起公文走出营帐快速向牙帐走去。

来到牙帐门口,花木兰让营帐守卫进去通报,很快得到允许,她走进营帐内看见牙帐内两侧站着十几个文官武将,万度归大马金刀的坐在案桌后面的马扎上,看来这些军中高层们应该是在商议什么军务。

花木兰走到中间对万度归抱拳道:“将军,加强与沃野镇戍军、中军右卫各部兵马的消息、书信官文往来的协商事宜已经完成,这是与各部函使商议定下来的详细条陈,请将军过目!”

右卫军是中军的其中一军,北魏中军主要分为三个部分:首先就是宿卫军,包括羽林、虎贲、宗子、庶子、望士等军;第二部分是前后左右四厢,设四厢大将统领,一般由皇帝亲信大将统领,跟随皇帝身边征战,这是先帝拓跋嗣在位期间设立的编制;第三部分,主对外征伐,分为领、护、左卫、右卫、骁骑和游击等六军。

一个甲士上前拿过花木兰手上的公文转身交给万度归,万度归接过打开看了一看,抬头问道:“这些协商定下来的条陈送给平阳王看了吗?”

平阳王拓跋翰,加安集将军,官居司徒,曾率军镇守北疆,威名显赫,柔然各部十分畏惧,这次北魏朝廷为了防备柔然人,连拓跋翰这等老将都派出来了,可见对驻扎在盛乐城的柔然大军的重视程度有多高。

花木兰抱拳道:“回将军,已呈送给平阳王看过了,平阳王认为可行!”

万度归点点头:“好,既如此,日后各部联络就按照这些商定下来的条陈细节执行吧!今日本镇与诸将商议今后三个月的操练科目等事宜,你也留下旁听!”

花木兰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只是一个掌管军中通信往来的函使,哪里有资格参加规格如此之高的军事会议?

牙帐内两侧的官吏武将们也都很诧异,都用奇怪的目光看向花木兰,这小子究竟有什么本事让万度归这么青睐?一个小小的函使也能参加军议?

万度归看见花木兰有些愣神,板着脸问:“怎么,你不愿意?”

花木兰打了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连忙抱拳道:“多谢将军厚爱!”

在万度归摆手示意下,花木兰在最外面找了一个位置站好。

万度归其实很喜欢提拔年轻人,对于花木兰这种年纪轻轻就有一身胆略和武艺的人,他就很喜欢,在睢阳的时候好几次有意招揽花木兰进入军中效力,只是那时花木兰不肯,他也不好强求,在他看来,只要花木兰不跟他女儿万语桐有什么牵扯,他不介意对花木兰提拔重用。

万度归正要说操练科目的事情,这时门口站岗的亲兵走进来禀报:“将军,赵俊生求见!”

万度归抬手:“让他进来!”

站在门口的花木兰忍不住向门外看去,就见赵俊生低头迈步走了进来。

赵俊生刚踏进营帐就感觉十几道目光扫过来,但却有一道目光却令他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忍不住扭头一看,正好与花木兰四目相对。

赵俊生对她眨了眨左眼,嘴角含笑的大步走到大帐中间向万度归躬身抱拳道:“属下赵俊生从睢阳押运粮草抵达,特来向将军报道!”

营帐内所有人都用好奇的目光看向赵俊生,他们这些人的消息都灵通得很,早就知道万度归从梁郡调来当任怀朔镇将只带来一个旧部,没想到这个旧部竟然是一个如此年轻的小将。

年轻的小将也就罢了,可没想到这小将还长得如此清秀,一点也没有武将的剽悍,不过这些人一想到赵俊生只是一个押运粮草的汉人营头,他们也就释然了。

万度归很是高兴,大笑几声后抬手:“好,来了就好,免礼吧!本阵给你介绍一下这帐内的同僚,你们日后要很长时间在一起共事,要与他们多多亲近!”

“是!”

万度归指着左右边第一个武将说道:“这是军司马贺赖超!”

贺赖是族姓,北魏八大部落姓氏之一。

贺赖超有一张瘦长的马脸,面容严肃古板,不苟言笑,目光扫来自有一股威严。

“拜见军司马”赵俊生抱拳道。

贺赖超点了点头,抬手道:“嗯,免礼!”

万度归又指着右边一个穿着官服、满脸横肉、留在浓密如钢针般胡子的蛮横壮汉道:“这是主薄尸突·朗哥!”

赵俊生差点被这人的容貌吓到,心中忍不住诽腹:“不是吧,这样一个蛮汉竟然做文职?”

“拜见尸突主薄!”

旁边不少人都发出轻笑声,这让赵俊生感觉莫名奇妙,难道我说错了话?

尸突朗哥虽然看上去是一个莽汉形象,性子却很是活泼,不过他此时脸上有些尴尬,毕竟尸突这个姓念出来总让人感觉有些怪怪的,而且还容易让人产生联想:尸体突然跳起来了!

“哈哈,你就是小赵?很好很好,日后咱俩多多亲近!不过以后直接叫朗哥就行了,不用叫我的姓氏!”尸突朗哥说完这话之后脸色有些发红。

旁边有一个直肠子武将道:“尸突朗哥,你直接说你的姓氏念出来不好听不就行了?你逢人便让别人称呼你为朗哥,人人都叫你哥,我看用不了多久这满营地的人都是你的小弟了!”

“哈哈哈······”整个营帐内顿时发出一声哄堂大笑。

尸突朗哥被当场嘲弄,气得脸色发青,指着刚才说话的武将大怒道:“纥奚藩你这匹夫,你以为你的姓氏念出来好听,喝稀饭吧你!”

武夫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纥奚藩以为尸突朗哥侮辱了他,“唰”一下拔出弯刀怒道:“你找死!”

“怕你不成?”尸突朗哥大喝着也迅速拔刀向纥奚藩扑过去。

眼看着两人就要打起来,“我,这帮蛮子竟然一言不合就拔刀互砍?”赵俊生心中大骇,暗骂一声,他正想躲开,以免遭池鱼之殃,却无意中看见万度归此时铁青着脸,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他心中恍然大悟,这些蛮子公然在牙帐内动刀厮杀岂不是没有把万度归这个主将放在眼里?

电石火花之见,赵俊生瞬间做出了决定和反应,右手瞬间拔刀连劈两下,正好劈在了尸突朗哥和纥奚藩的弯刀发力点上。

营帐内所有人只听得“当当”两次金铁交鸣之声,就看见尸突朗哥和纥奚藩二人几乎是同时被震得退开。

第122章 破局者

好快、好狠、好大力气!

这是帐内这些蛮族大将们对赵俊生刚才出刀的感受,他只看见赵俊生有一个伸手拔刀的动作,却是根本没有看清楚挥刀运行的轨迹。

这些蛮人大将们有这种感受也属正常,赵俊生的狂风刀法讲究的六个字:“狂暴、快速、狠辣!”

至于力量,只有赵俊生自己心里清楚,尽管他这两三个月以来勤练气力,却也还没有能达到以绝对力量震开尸突朗哥和纥奚藩这两个蛮汉的地步,他只不过是取巧砍到了这两人弯刀的发力点上,这两人的力量不但没有发挥出来,还被赵俊生长刀上附着的内力给硬生生顶了回去。

尸突朗哥和纥奚藩二人的脸上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出现了一片潮红,赵俊生扫了一眼,知道他们是被他刀上的内力震伤了内腑,他们不会卸力之法,自然不可避免的受伤。

纥奚藩回过神来发现是赵俊生插手了他和尸突朗哥之间的厮杀,还一招震得他退了一步,感觉颜面大损,顿时大怒:“小子,你一个小小的汉人营头好大的狗胆,竟敢插手本将的事情,你活得不耐烦了!”说罢就要挥刀砍过来。

赵俊生闪避,再次挥刀闪电般的劈开纥奚藩的弯刀,趁着对方内腑受伤动作迟缓之际迅速把刀架在了对方的脖子上。

“大胆,快拿开你的刀!”营帐内的武将们看见赵俊生这个汉人竟然如此大胆把刀架在了一个镇戍军幢将的脖子上,一个个顿时对赵俊生怒目而视。

赵俊生感受到了营帐内强烈的怒意和敌视,四面八方都是,这让他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却只能强行硬撑着,他扭头看向万度归、贺赖超问道:“将军、司马,这二人在营帐内一言不合就公开拔刀厮杀,是不是太不把您二位放在眼里了?若人人都像他们一样无视规矩和军纪,军中岂不是乱成一团遭?操练如何进行?若是蠕蠕人杀过来,这些毫无军纪的大将如何带领将士们抵挡蠕蠕人的进攻?若是金陵守不住,遭到了蠕蠕的破坏,只怕没人能够平息皇帝的怒火,都等着人头落地吗?”

万度归看向赵俊生的眼神在欣慰之余多了一丝惊讶,他知道赵俊生是一个读书人,却不知道赵俊生竟然有如此强的身手,尸突朗哥和纥奚藩这两个称得上猛将的家伙都被他一招给逼退了。

万度归来这么久早已经摸清楚这些蛮族将领的情况了,他们仗着武力强横,又都是鲜卑人,还有深厚的背景,不把他这个光杆司令放在眼里,行事也不讲规矩、不守军法,他这段时间只能忍着,却是没有什么好办法破局,没想到赵俊生一来就闹了这么一出,这让他看到了破局的希望。

万度归决定把贺赖超架在火上烤一烤,目光在尸突朗哥和纥奚藩脸上扫了一遍,问道:“自从各部来此集结,军中将校多有不听约束,触犯军规,本将已三令五申训斥,而今又有这二人在大帐内当着本镇和所有将校拔刀厮杀!贺赖将军,你是军司马,军纪在你的管辖范围之内,你说说吧,按照军规该如何处置他们?”

贺赖超感觉这事有些棘手,这些幢将个个都是有后台的人,背后都有苍天大树依靠,就说纥奚藩,他的家族乃是八大部落之一,还有尸突朗哥,这家伙是拓跋翰的外甥,真要按照军规来处置,这二人只怕要杀头,若是杀了这二人,他们身后的人还不跳出来找他的麻烦?

贺赖超为难的说:“将军,这帮人本都是中军幢将,从中军抽调到镇戍军,大家伙肯定会有些怨言牢骚,言语行动之间有些出格也是情有可原······”

万度归一拍案几冷着脸看着贺赖超:“本镇是问你按照军规当如何处置,没问你他们是否有牢骚!”

贺赖超不得不硬着头皮道:“按照军规,当斩!”

万度归摆摆手:“那就执行军法吧!”

别看尸突朗哥站着一脸蛮横的相貌,其实这人精明得很,他早就看出了万度归的尴尬处境,而且也察觉到万度归绝不会甘心被这帮悍将们架空,必定会出手,如今看来只怕万度归就要拿这件事情大做文章。

尸突朗哥立即丢下弯刀向万度归行礼道:“将军,下官并无意冲撞将军,只因纥奚藩先拔刀要杀下官,下官不得已才拔刀防卫,还请将军恕罪!”

万度归目光一闪,却是没有应付尸突朗哥,继续给贺赖超施加压力:“贺赖将军,你总不能让大家伙都等着你吧?你是军司马,维护军规军纪的威严乃是你的职责!你若不维护军纪,咱们这兵怎么带?要不你来当这个镇守大将?”

“这······将军说笑了,末将怎敢越俎代庖?纥奚藩的行为的确有些过分,但他也是颇有战功的战将,就这么斩了是不是太草率了?”贺赖超却是死也不肯干这得罪人的事情,可万度归又在一旁催促,他不得不用起了拖字诀。

万度归心中恼怒,你吗的,你占着茅坑不拉屎,你既然怕得罪人,那就不要当这个军司马呀!他冷哼一声:“难道纵容他无视军规军纪就不草率?你是朝廷任命的军司马,本镇自然是没有权力撤换你。这样吧,你既然纵容他们践踏军规军纪的威严,这兵本镇也不好带了,本镇这就上书给皇帝,声明若是因为军纪的原因而出的问题,本镇一概不负责,全部由你来承担!”

贺赖超被逼得退无可退,再也拖不下去了,可他又不敢真的下令杀了纥奚藩,只好咬牙道:“将军,末将平日里要官兵将们操练之事,没有再多的精力再管军规军纪之事,以至于军中军纪废弛,末将如今把这执行军规军纪之权交出来,请将军另行任命官员将校接手!”

万度归早就等着他句话说出口了,当即说道:“既然贺赖将军这么说,执行军纪军法之权暂且由本镇亲自管着,来人!”

帐外一个家将带着七八个五大三粗的亲兵走进来抱拳道:“在!”

“把纥奚藩和尸突朗哥捆起来押下去,吹号令大军各部在校场集结待命!以一盏茶的时间为限,一盏茶的时间之内还没有进入校场列队者,全部抓起来!若有反抗者,杀无赦!”万度归按剑站起来杀气腾腾喝道。

“遵命!”家将抱拳答应,挥了挥手,亲兵们便上前把骂骂咧咧、不停挣扎的纥奚藩和一声不吭的尸突朗哥捆了起来押出去。

此时各部兵马都由幢副带领着在校场上操练,集结起来根本不需要一盏茶的时间,万度归给出一盏茶的时间已经很宽松了,只有那些躲在军帐内偷懒睡觉的人才有可能被逮住。

第123章 立场要坚定

赵俊生这时才反应过来,心中不由惊叹万度归的杀伐果断,对时机的把握之准,他收刀对万度归抱拳道:“属下没有命令就擅自出手,还请将军治罪!”

万度归此时觉得把赵俊生带过来是他最英明的决定,尸突朗哥和纥奚藩都是军中有数的猛将,一向以武力在军中横行霸道,帐外的亲兵们根本就拿他们没办法。

他这个统兵大将总不能亲自出手对付两个部将吧?而且以他的武力还不一定能把这二人拿得下来。如果不是赵俊生及时出刀分开了尸突朗哥和纥奚藩,并且控制住了纥奚藩,给他创造了向贺赖超发难的机会,他不知道要等到何时才能破局。

万度归抬手道:“你及时出手阻止了他们的肆意妄为,控制了局势,防止了势态扩大,不但无罪,还有功!”

“多谢将军!”赵俊生抱拳说道。

接下来万度归又继续给赵俊生介绍其他将校官员,赵俊生都一一抱拳见礼。

经过刚才的事情,大帐中的将校官吏们都对万度归有了一些忌惮,却也没有服服帖帖,甚至有人为了表示对万度归突然强硬起来表示不满,把气撒到赵俊生身上,在赵俊生向他们见礼时,他们也不理睬。

赵俊生尽管觉得有些尴尬,却也不生气,这种情况他早有预料,鲜卑将领们一向瞧不起汉人,他不给脸面是正常的,如果客客气气的,和颜悦色,那才真是不正常。

万度归道:“军中粮草押运官一职一直空悬,派人前往善无县押运粮草一事也要提上日程了,睢阳县的郡兵是最后一批赶到的,如今所有辎重兵已经全部到位,是时候把他们遍练整合成一支辎重队伍了,赵俊生听令!”

赵俊生连忙抱拳躬身道:“属下在!”

“命你为怀朔镇辎重兵都尉,统领一千二百人的辎重兵,负责全军粮草物资押运等事宜!”

我什么都没干呐,一来就升官?这······节奏也太快了吧?赵俊生感觉有些不太真实,不过这个都尉带的兵也太少了一点点,才一千二百人,据他所知梁郡郡兵的数量就有三千多人,一点也不比镇戍军的数量少。

“咳咳!”帐内有人及时发出两声清脆的咳嗽声。

赵俊生回过神来,知道刚才发声提醒他的是花木兰,当即抱拳对万度归道:“多谢将军,属下一定尽心尽力处理好粮草押运事宜!”

坐在旁边的主计很快就写好了任命公文,起身交给万度归过目,万度归接过来看了一眼,拿起桌上的镇将大印就在任命官文上盖了印,交给赵俊生。

赵俊生上前双手接过公文收起来退到了一旁。

万度归看了看众将和官吏们,按剑道:“军议之事,咱们稍后再继续,现在诸位都随本镇去校场!”说罢率先走出了大帐,其他将校官吏互相看了看,先后跟了过去。

花木兰故意落在后面跟赵俊生并肩走在一起,若无其事的说道:“俊生哥哥你可以啊,这么好的武功竟然隐藏得这么深,连我给都给骗过了!”

赵俊生连忙赔笑道:“我那三脚猫的功夫哪能入得了木兰你的法眼,刚才我只不过是取巧罢了,真要骑马跟他们面对面厮杀,死的肯定是我!”

花木兰白了赵俊生一眼:“你骗鬼呢?要论马背上厮杀,你可能不是他们的对手,就你刚才的两招力道控制得之精妙、时机把握得之准确、速度之快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只练过三个月武艺的人!”

赵俊生只好说道:“好吧,我承认我以前的确练过几手庄家把式,那都是跟我阿爷学的,但跟你比起来还差得太远!”

花木兰也没有继续纠缠这件事情,赵俊生既然有这么好的武艺傍身,她也可以安心很多,她想了想低声道:“你刚才太鲁莽了,贸然插手万将军跟这些武将之间的权利争夺不是好事,纥奚藩和尸突朗哥若是死了还好,这次他们若是不死,你的麻烦就大了,他们肯定视你为大敌,日后少不得给你使绊子!”

赵俊生看了看周围,见那些将官都走到前面去了,这才对花木兰说道:“我的情况跟你不一样,你可以不参合这些事情,但我不行,谁不知道我是跟着万将军来的?他若不得势,我就没有好日子过,立场不坚定不行啊!想要在这军中站稳脚跟,唯一的办法就是紧跟着万将军,全力助他掌控怀朔镇兵权!放心,这次他们两个死定了,万将军若想震慑住这帮人只能杀鸡骇猴,这次他若稍稍让步,就再也没有机会翻身,要不然他为何这么迫不及待的下令全军集结?这是要用他们的人头让全军上下将士都知道他的权威,他才是怀朔镇将,他的话说一不二,若再有人在他面前放肆,不听号令、不服管束,下场就跟这两人一样!”

事实上,赵俊生还是低估了万度归的狠劲。

三千多人的怀朔镇将士们在校场上列阵,从左到右十个方阵,每个方阵三百多人,每个方阵都是一个幢,由各自的幢副统带。

除此之外,辎重兵一千多人也已经在最右边集合,乱糟糟的,这帮人毕竟没有经过统一的操练。

校场边上有三十多个兵卒被万度归的亲兵们抓起来,一个个都被捆得结结实实。

万度归走到点兵台上目光一扫校场上的所有兵将,大声喝道:“刚才在牙帐军议之时,第三幢幢主纥奚藩和主薄尸突朗哥公然藐视本镇,旁若无人一般互相拔刀厮杀,平日里这二人就时常不守军规军纪、无视禁令,实在罪无可赦,按律当斩!来人,把他们二人押上来!”

四个亲兵押着被捆得五花大绑的纥奚藩和尸突朗哥走到了台上,又被强行按着跪下。

跪在地上的纥奚藩大叫道:“万度归你这狗奴才,你敢杀本大爷,本大爷告诉你,你敢动本大爷一根汗毛,我纥奚家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万度归脸色一冷,目光中寒光一闪,挥手劈下:“斩!”

刀斧手挥刀斩下,纥奚藩的人头滚落下去,无头尸体扑倒在地上不停的喷着血。

尸突朗哥却是清醒得多,这个时候还嘴硬有什么用?若是说几句狠话就能让万度归忌惮并收回成命,万度归也不用混了,这个时候能活命才是要紧,管他什么尊严不尊严。

他哭得稀里哗啦,一个劲的求饶:“将军,我不该无视将军的权威,我错了,我尸突朗哥再也不敢了,求将军开恩呐,若将军能放我尸突朗哥一马,我发誓日后一定唯将军马首是瞻!”

军司马贺赖超眼中精光一闪,立即上前对万度归行礼道:“将军,看在尸突朗哥认错态度还算不错的份上,请将军饶他一命吧!他可是平阳王的外甥啊,若是杀了他,将军如何向平阳王交代?”

贺赖超打的什么算盘,万度归一清二楚,无非就是想加深他和平阳王的矛盾,可他会害怕长孙瀚的报复吗?他效忠的只有皇帝,掌控住怀朔镇兵权让这支军队在关键时刻能发挥作用就是他需要做的。

尸突朗哥的求饶刚才还一度让万度归有些心软,想着是不是要放尸突朗哥一马,可贺赖超的求情让他坚定了决心,他毫不顾忌贺赖超的脸面,挥手斩下:“斩!”

刀斧手听令挥刀斩下,尸突朗哥的人头也被砍落掉地滚下台去。

贺赖超看见万度归眼神之中似乎凶光四射,一时间竟然有些胆怯。

只见万度归挥了挥手大喝:“把那帮吹号之后一盏茶的工夫还没有集结的兵卒押上来!”

台下方阵之中兵卒们都低声议论起来。

三十多个兵卒被押到了台上,全部被按得跪下。

万度归对台下兵卒们指着这些被捆得结实的兵卒们大喝:“你们在操练的时候,这些人或躲在营帐里睡大觉,或躲在伙房里偷吃,或聚在一起赌钱,吹号集结之后也不到!军规第二条:呼名不应,点时不到,违期不至,动改师律,此谓慢军,犯者斩之!来人,把他们全部斩了!”

台上顿时一片哀嚎声响起,这些人这才知道要玩真的,纷纷哀嚎求饶。

刀斧手一个个举起大刀毫不留情的斩下去,三十多颗人头先后落地,点兵台上很快就被鲜血染红了。

台下的三千多镇戍兵卒将校们一个个吓得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第124章 木兰出马

从各地征调来的这批镇戍军兵卒都是退役军官或有功将士的后代,这帮人在家乡横行霸道惯了,来到这里自然收敛不了性子,才来不到一个月就在军营中屡屡闹事、聚众斗殴、赌博。

统带这帮兵卒的将校军官更是从中军抽调过来的,也都是有战功和背景的人,这些人更加骄纵。

而今日,万度归用他的雷霆手段震慑住了这帮骄兵悍将,一个主薄、一个幢将、三十多颗兵卒的人头足够让这帮人老实下来了。

万度归让各幢幢副把各部兵卒带开继续操练,他则带着将校军官们返回牙帐继续军议,赵俊生跟在将校军官们的身后一边走一边观看这些镇戍兵进行操练。

兵卒们前后左右间隔距离超出一矛的长度,使用的矛都是短矛,长度只有两米二左右,与他手下辎重兵长矛差不多,兵卒们在军官们的发令下依次做出几种战斗动作,然后不停的重复,因操练的时间还不长,战斗动作并不是很一致和整齐。

回到中军牙帐,将校军官们分左右两侧站立,赵俊生和花木兰并排站在靠近营帐门口的位置,而且还是最后一排。

万度归大马金刀的坐在主位上,双手撑着膝盖,目光在众将校军官脸上一一扫过,开口道:“继续今日的军议,有关兵卒们的操练科目要尽快定下来,诸位有何建议就畅所欲言吧!”

这些将校军官们经过刚才的事情都吓得不轻,一个个都还没有回过神来,尽管这些人天不怕、地不怕,一个个都是背景深厚的人,还有不少在中军跟随皇帝参加过征伐胡夏和柔然的悍将,但是县官不如现管,真正刀斧加身时才知道死亡是多么可怕。

过了好一会儿,都不见有人站出来提出意见和想法,万度归有些着急了,如果一直这么下午,他这个主将的脸就挂不住了,他出声道:“怎么,都没有想法?你们身后不是大家族大部落,就是将门世家,难道连要给兵卒们提出进行什么操练科目都做不到吗?你们一个个不是都不拿正眼看人的吗?现在让你们拿出真材实料,你们都萎了?什么将门之后?什么勋贵之后?以本镇看来,一个个都是饭桶、烂泥!”

将校军官们一个个气得脸红脖子粗,却都低着头不理睬万度归说的话,存心要给万度归难堪。

赵俊生站不住了,若没有人站出来提出一些建议,打破这个僵局,今日的军议只怕会以万度归的丢脸而惨淡收场。

“吗的,我怎么这么命苦啊,只想安安静静的做一个暖心未婚夫都不能得偿所愿,注定要成为众矢之的啊!”赵俊生叹息一声,迈步走了出去。

旁边花木兰一惊,立即伸手按住他,低声道:“你要作甚?回来!”

“我若不出去说点什么,将军怎么收场?”赵俊生回头低声回答。

“你一个辎重兵小官,打酱油的,谁听你的?给我留下,我去!”花木兰低声说完,把赵俊生一拉,然后走了出去。

“喂喂喂,怎么看不起人呢?你老公我现在好歹也是统领一千二百人的辎重队都尉了,整个怀朔镇戍军才四千多人,我手下就占了四分之一,谁见了不得叫我一声哥?”赵俊生伸手没能拉住花木兰,心里忍不住诽腹了一番。

“将军,属下说几点想法,若有不当之处还请将军和诸位同僚指正!”花木兰走到大帐中间抱拳说道。

万度归看见终于有人站出来了,心里松了一口气,尽管花木兰没有从军经验,但只要能说到沾边就行了,他就能以此为基础把自己的想法推出来,当即抬手让她说。

花木兰说道:“如今军中军纪散漫,兵卒们不服管束,行事没有规矩和章法,如不严加约束,军事操练根本没法正常进行,属下建议首先从军中各部抽调精干兵卒组成执法队,由将军任命一人担任执法校尉,纠察全军军纪!”

万度归听的眼睛一亮,这个建议提得很好,把负责军纪纠察之事交给一个信得过的人掌管,这也是培植亲信的一个办法,他道:“这个想法说得很好,本镇准了,万全何在!”

万全是万度归的家将,正在帐外当值,听见声音立即走进来抱拳道:“在!”

“任命你暂为执法校尉,你且拿了本镇的手令前往军中各部抽调一百人组建执法队,负责纠察违反军规军纪之事!”

“领命!”

大帐内将校军官们都互相看了看,都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不少人心里都在打鼓,这万度归的手段果然不一般,这么跟他对着干只怕没什么好处啊。

万全拿了手令之后,万度归对花木兰道:“你继续说!”

“是!”花木兰答应,继续说道:“在军事操练上,属下提议最近几个月重点要操练骑兵集结、骑术、骑射技、骑兵冲刺技、骑马劈砍技等相关科目!”

这个建议一提出来,帐内其他将校军官就忍不住了,有些人都看向司马贺赖超。

贺赖超瞟了花木兰一眼,先前万度归让花木兰这个函使留下来参加军议,他已经把花木兰划归为万度归的人了,他猜测这花木兰跳出来决定是万度归安排的,他向第二幢将打了一个眼色。

第二幢将贺若廷当即站出来不屑道:“你说要操练骑战法?真是笑话,我们是怀朔镇戍军,不是中军,我们的任务是镇守、是守城,能有多少机会出征?你这个毛都没有长齐的小子什么都不懂,别在这儿瞎咧咧!”

花木兰是一个要强的人,她哪里肯示弱,当即反驳:“问题是现在哪有城池给你去守?你脑袋里长的都是浆糊吗?”

贺若廷大怒:“小子,你敢对本将出言不逊!”

“本将?哈哈哈,你一个小小的幢主也敢自称本将,才统带三百人而已!”

贺若廷起得哇哇大叫:“小子,你敢嘲笑我,找死!”说完就要伸手拔刀。

这时万度归伸手一拍案桌:“够了,要不要本将往外面那三十多颗人头当中再多添两颗!”

贺若廷顿时打了一个寒颤,握住刀柄的手不由自主的放了下来,人也退了回去。

万度归对花木兰道:“花函使,有事说事,不准再带有侮辱性言语!日后谁若在军议时说话出言不逊,一律杖打三十军棍!”

花木兰也知道自己的情绪刚才被贺若廷的骂人言语给闹得失控了,抱拳应诺:“是,属下谨记!”

第125章 助攻

贺若廷被怼了回去,贺赖超自然不肯让万度归安排的人占据上风,他是军司马,是掌管操练事宜的,在这件事情上他拥有重大话语权,如果操练方面的事情都被万度归所掌控,他这个军司马就会成为摆设。

贺赖超一看其他将校军官都是一副大老粗的样子,想要让他们跟花木兰这种伶牙俐齿的人进行争辩显然占不到便宜,他不得不亲自上阵。

“花函使,你刚才说暂时没有城池给咱们守,你说得也没错,不过咱们总归要是去镇守城池的,所以本司马认为我镇兵卒们的操练科目还是要以步兵科目为主,训练骑兵战技战法乃是中军的主要任务!若我镇兵卒只操练骑兵战法战技,日后守城时有蠕蠕大军杀来,难道我们要出城与他们交战?谁来守城?”

这个理由充足,也站得住脚,大帐内不少将校都大声附和:“没错,司马说得对!”

所有人都看着花木兰,想听她如何反驳。

只见花木兰笑了笑问道:“司马说得也是对的,不过卑职以为步兵战法可以在日后到了怀朔镇再操练不迟,重要的是当下!谁也不知道朝廷会在什么时候出兵攻打蠕蠕人,若是明年开春之后就出征,难道司马只甘愿留在这里看着中军将士们跟蠕蠕人厮杀?若是让将士们只训练步兵战法,一旦朝廷派大军出征,我军就只能在这里看着其他友军赚取军功!最重要的还不是这个,而是朝廷如果下令让我军随中军一同出征,而我军却不会骑兵战法,难道你想让将士们去送死吗?又或是让将士们跟在中军后面吃灰,沦落为打扫战场的壮丁?现在军中兵卒人人有战马,马具一样不缺,为何不操练骑射骑战之法呢?”

赵俊生站在将校军官们之中对花木兰进行声援:“说得没错,军司马,你不同意进行骑射骑战的操练之法,不会是因为惧敌畏战吧?还有,若不进行骑射骑战之法的操练,军中弟兄们便不能杀敌立功,就没有缴获,你这是要挡所有人的财路啊!”

贺赖超大怒:“混战,本将也是随陛下多次征战的战将,岂会惧敌畏战?”

“既然不是惧敌畏战,那就是想挡所有人的财路喽?贺赖司马,咱们这些粗人只会杀人,什么都不会干,仅靠那点微薄的薪俸军饷如何养家?你若不让弟兄们杀敌立功缴获敌资,难道想让弟兄们的家眷们都去喝西北风啊!”

赵俊生这番话听得万度归心中直喝彩,对贺赖超这伙人分而化之,挑起他们内部矛盾,干得漂亮!

大帐内的军官将校们都各自有了各自的心思和想法,不少人看向贺赖超的目光都开始不信任。

贺赖超有些忍不住,霍然起身大怒:“放屁,是谁?站出来!”

这个时候万度归当然要力挺赵俊生,他板着脸看向贺赖超:“司马,本将刚才已说过,谁若是在牙帐军议时出言不逊,杖责三十,本将念你是军司马,又是初次,不予计较,若还有下一次,不管是谁,就算是皇亲国戚在这里,本将一样照打不误!”

贺赖超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气呼呼如牛喘,过了好一会儿工夫才黑着一张脸咬了咬牙向万度归抱拳道:“末将知罪,没有下次了!”

万度归盯着贺赖超问道:“刚才花函使提议接下来三个月让兵卒们进行骑射骑战方面的科目操练,不知司马以为如何?”

贺赖超脸上犹豫,内心纠结和不甘,但他还没有来得及表态,大帐中就有一个幢主站出来抱拳道:“将军,末将赞同花函使的提议,我军是怀朔镇戍军是没错,要进行步兵方面科目操练也是应当,可我们现在无城可守,随时还能要出征攻打蠕蠕人,所以进行骑射骑战科目方面的操练势在必行!”

万度归一看,这人是第五幢幢主索黎铁树,索黎部是一个鲜卑小部落,势力不大,不太受重视,在鲜卑人当中也不太有存在感,经过他这段时间的观察,索黎铁树不是贺赖超一伙的,看来这索黎铁树有意要向他靠拢,他当即向索黎铁树点点头表示他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在索黎铁树之后,又有两个两个幢主站出来表示现在进行骑射骑战之法的操练是最合时宜的,这两人分别是第九幢幢主叱罗毗和第十幢幢主纥干莫云。

万度归目光在其他几个幢主脸上一扫而过,问道:“你们呢?是什么想法?”

剩下六个幢主互相看了看,有人不时看向贺赖超,却是都不出声,这看上去依旧对万度归不利,却比先前好多了,若是这些人坚决反对,定有会人站出来表明态度,可这些不站出来表明立场,就说明他们当中有人犹豫了,也有人依旧在等待贺赖超的决定。

“贺赖司马,你不能总这么犹豫着吧,你是掌管军事操练的军司马,总不能让弟兄们一直在营中无所事事吧?若是如此,本将军就要向皇帝上书弹劾你了!”万度归开始咄咄逼人。

贺赖超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压力,墙头草们已经全面倒向了万度归,他这边也开始有人立场不坚定,他该如何是好?

贺赖超看了一眼那些将校军官们,再面向万度归冷声道:“末将既然负责掌管操练之事,兵卒们应该操练什么科目,自然由末将来决定,我军乃是镇戍军,暂且不必操练骑射骑战之法,三日后正式开始进行步战之法的相关科目操练,具体的操练科目和进度安排,末将自会在三日之内呈给将军过目!”

这一回合,万度归再次取了胜利,他也知道想要掌控整个怀朔镇戍军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做到的,而今天却是开了一个好头,此事也急不得,若是把贺赖超等人逼急了,闹出事来也不好收场,他决定见好就收。

万度归叹道:“好吧,你既然要一意孤行,置当下紧迫的形势于不顾,决意要挡住所有人发财的机会,本将也拦不住你。不过本镇还是希望你能在三日之内改变主意,否则我军内部分歧太过严重不是好事!其他人回去之后也好好想想到底应该先进行哪些科目的操练,若是有人有新的想法,可以来找本将军,都散了吧!”

贺赖超直接向外走去,跟他一伙的将校们犹豫了一下,还是对万度归行了一礼才转身走出牙帐。

其他人都出去了,只有赵俊生和花木兰以及几个文吏留了下来,按照相关规定,怀朔镇虽然是边防重镇,却也管辖着周边数个县的政务和防务,因此也要给万度归配备几个文官协助处理政务,不过现在怀朔镇还在柔然人手里控制着,北魏又本身比较缺乏文官,因此暂时还没有给他配备佐官。

赵俊生道:“将军,属下有事想单独跟将军谈谈!”

万度归也猜得到他想说什么事,对其他人挥手:“你们先出去吧!”

其他人都退了出去,赵俊生才说:“将军,那批金子已经运到了,刚才军需库房的令史宇文略可能已经察觉到了,强行要检查装金子的木箱,被属下吓走,但难保此人贼心不死,又或者他会不会把这事告诉其他人,这批金子放在属下这里已经不太安全了!”

万度归想了想吩咐道:“旁边营帐存放着本将军的私人物品,今夜你带人把这批东西运过来交给家将,他们会接收的!对了,还有一事,按照规定辎重兵不能跟战兵驻扎在同一个营地,营地右侧已被沃野镇的人占了,你把营地扎在左侧吧!”

“是,将军!”赵俊生答应,想了想问道:“那我们辎重兵的操练科目······”

万度归摆手:“此事本将军是不管的,贺赖超也不会管,都是由辎重兵都尉自行负责,不过每个季度本将和军司马可能会进行巡查检阅操练的情况。辎重兵也是兵,要押运粮草物资,也很可能遭遇敌军的突袭和埋伏,需要有一定的战斗力,操练方面不能完全像放羊一样不管!”

第126章 夯货

能够单独立下营寨,还能自己决定训练科目和制定训练进度,对于赵俊生来说,这可以说万度归对他充分的放权了,不过他也知道不只是万度归,就是其他各镇镇将和北魏军方大佬们都没有把这些从各地抽调而来的郡兵当一回事。

不当一回事也没什么,赵俊生根本不在意,如果万度归对他这支辎重兵寄予厚望,那才让他感觉鸭梨很大,现在这样正好,他有着充分的自主权对这支辎重兵进行改造。

他从牙帐出来,看见花木兰等在不远处,走过去跟他说了一会儿话,两人这才分开。

赵俊生当即赶回去与吕玄伯和裴进等人汇合,吃完饭之后带着所有人赶着马车前往镇戍军大营旁边的辎重兵营地驻扎。

辎重兵的营地比镇戍军营地小了许多,毕竟加上他带来的人也只有一千两百人。

营地内乱七八糟的,一顶顶营帐扎得没有一丝规律,毫无章法,马车和一些粮食、物资堆得到处都是,一些辎重兵或坐在草地上闲聊,或躺在地上晒着太阳,还有一些营帐内传出肆无忌惮的猥琐大笑声。

许多人看见赵俊生一行人从外面走进来都露出好奇的神色,对他们这些人指指点点,隐隐约约能听见一些人在议论他们的装备齐全和精良。

赵俊生骑在马背上行走在营地中间看着这一幕幕也不恼怒,对裴进招了招手吩咐道:“看见营地最里面靠近金陵山脚下位置没有?派人在那儿扎下牙帐,在大帐前竖起牙旗,把我们的营帐扎在牙帐左侧山脚下,营帐要扎的整齐、牢固!”

“是!”

队伍走到制定位置之后,裴进开始安排兵卒们干活,赵俊生又对吕玄伯吩咐道:“给你个机会,是否愿意做本官的亲兵队长?”

吕玄伯摇头道:“少爷,属下只是随从,亲兵队长是要带兵的,属下在这方面并不擅长,还是不耽搁少爷的大事了!”

“那行,随从就随从吧,记得要贴身护卫!”赵俊生也不勉强,说道:“你去从我们带来的人当中挑选一百个身体健壮、老实、平日里操练时认真刻苦的兵卒过来!”

“是!”

吕玄伯很快把人挑选出来带到了赵俊生面前,赵俊生从这一百人当中挑选了三十个兵卒做亲卫,待遇自然要比其他兵卒要高,他发现这三十个兵卒之中有一人长得特别壮士,除了拿着一杆长矛之外,身后腰带上插着两柄大斧,若不是这人长得一副老实巴交的相貌,赵俊生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李逵的祖宗,他此前竟然没有发现自己的队伍中还有这样一号人物。

“你叫什么?”赵俊生走到这人面前问道。

此人抱拳道瓮声道:“回营头,小人叫李宝!”

“家主哪里?”

“鄢陵!”

赵俊生指了指他后腰上插着的两杆斧头问道:“这是你的兵器?”

李宝咧嘴一笑,回答道:“不是,小人以砍柴为生,这两杆斧头就是用来砍柴的,平日里在山上砍柴时若遇上狮虎,也能搏上一搏,杀了卖掉能得一笔钱财也算是运气好了!”

赵俊生简直无语,忍不住骂道:“我,你能搏狮虎了还砍个屁的柴啊,你脑子是不是被驴踢坏了?从今以后,你跟在本官身边担任亲兵队长,这些人从现在起就是你的手下,本官让你揍谁你就带着他们揍谁,本官让你杀谁你们就杀谁,听到没有?”

李宝挠了挠脑袋问道:“能吃饱不?”

赵俊生脸色肌肉抖了几抖,“本官哪一顿没有让你们吃饱过?”

“别人吃饱了,小人没吃饱!”

“你个夯货就知道吃,日后本官让你每顿都吃得撑死!”

李宝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道:“那敢情好,既如此,这亲兵队长小人当了!”

敢情好像是老子求你当亲兵队长一样!赵俊生气得牙直痒痒,他恨不得掐死这家伙。

赵俊生又对剩下的七十个兵卒道:“这些日子本官教你们操练之法,你们都学会了吧?”

七十个人整齐的回答:“学会了!”

“很好!”赵俊生点头,“就在刚才,将军已任命我为全军辎重兵都尉,这里所有人都归本官统辖,明日本官就要好好操练他们,你们这些人就是操练他们的人,给本官记住了,这些日子本官是怎么操练你们的,你们就怎么操练他们,谁若是不听话,就给老子狠狠揍,揍得他们服服帖帖为止,听明白了吗?”

“明白!”

此时在镇戍军营地贺赖超的营帐内,贺赖超铁青着脸坐在主位上,贺若廷和其他五个幢主站在两侧。

贺若廷抱拳道:“司马,万度归今日实在是欺人太甚,他以为是皇帝的侍卫出身就可以对我们这些人呼来喝去,就可以随意斩杀我等?我等要么只能屈服,要么就必须跟他对抗到底!”

贺赖超沉声道:“万度归毕竟是镇将,有名义上的大权,如今又有三棵墙头草倒向了他,我们不能跟他硬顶了,只能想其他办法来跟他周旋!本将是军司马,这军事操练本就在本将的职权范围之内,即便他要强行让兵卒们进行骑射骑战相关节目的操练也必须要由本将军来执行,朝廷为何派本将来当任军司马,而不是让他自己任命,就是想要让本将对他进行牵制,他毕竟是汉人,不能让他在怀朔镇一手遮天!”

其他几个幢将互相看了看,有人又对贺赖超增加了一些信心,但也有人持怀疑观念,贺赖超能否斗得多万度归?若是斗不过,继续跟着贺赖超岂不是会遭到万度归的打压?

贺若廷问道:“不知将军打算怎么对付万度归?他若三日后强行让兵卒们进行骑战骑射之法相关科目的操练,将军是没办法反对的,他是主将,是最高指挥,他若下令大军执行某个战法,而兵卒们却不会,这个责任却是要由将军来承担的!”

贺赖超冷笑一声:“他自己惹了一身骚,还想在这营中坐得安稳?本将就给他来一道菜开开胃,你亲自去对面营地告诉平阳王,就说他的外甥尸突朗哥被万度归砍了脑袋,我倒要看看他万度归要怎么应对平阳王的怒火!”

第127章 刺头

牙帐、营帐和库房搭建完毕,赵俊生传授李宝在他身边和牙帐内外部署岗哨、警卫之法,又找来裴进吩咐道:“派人去告知各路辎重队领队,传本都尉的命令,让他们即刻前来牙帐议事!还有,让他们把各自手下军官兵卒的名册带来!”

“是!”

不久,各辎重队领队纷纷赶了过来,这些人都不是认识赵俊生,也不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为了不给这位新上司留下不好的影响,这些人来得很快。

每个人进帐之前都被裴进把军官和兵卒名册收上来,等所有人都进帐在左右两侧站好,赵俊生走了进来,门口站岗的兵卒早就按照事先的安排高声大喊道:“都尉到——”

众人看着架势都不敢怠慢,连忙都抱拳躬身行礼:“拜见都尉!”

赵俊生把这架势做得十足,也的确镇住了不少人,可也有人根本不在乎,只是抱了抱拳了事,丝毫没有恭敬之意。

赵俊生也不在乎,刚开始就想让这些人俯首帖耳根本不可能,这些人当中肯定有那么一两个刺头,这也很正常,威信都是在日常之中逐步建立起来的。

他走到上首案桌后跪坐,挥手:“诸位免礼!”

“多谢都尉!”这些营头、队官们道谢,转过身来看见赵俊生是如此的年轻,甚至还有一些书卷气,都颇感惊讶,也有人心里对他不屑一顾,心里在想这样的人能当任都尉只怕是走了后门的,能有什么本事?

赵俊生拿出任命官文在众人面前展示了一番,脸色严肃道:“接到镇将万将军的命令,我军全体辎重兵被遍练成为一个都,本官被万将军任命为都尉,深感身上责任重大,今日把尔等找来是有几件事情要吩咐下去!”

“第一,辎重兵作为独立于镇戍军之外却又受镇戍大将管辖的兵种是一个整体,因此也需要统一管理,各位待会儿回去之后立即派人把自己队伍中的粮食和物资全部交上来,由本都统一分配!”

“第二,营地内乱七八糟,废物、杂物随意丢弃;营帐扎都杂乱无章;军官兵卒们随意大小便;兵卒们军纪散漫,懒散,搞得整个营地乌烟瘴气,尔等回去之后给本都尉把各自麾下的营帐都扎整齐了,本辖区内的地上杂物赃物都清理干净,修建专门的茅厕!”

“本都这不是跟你们商量,而是命令!稍后本都会带人去营地各处巡查,晚饭之前,谁谁没有按照本都的命令去做,本都一定会让他后悔!先前校场上几声令下就有几十颗人头落地,本都不介意在这营地里也有几个人头落地供人观赏一二!”

“是!”

“是!”

有人胆子小,立马答应,有人犹豫了一下,也答应了,但也有人一声不吭。

赵俊生就看见了一个,这人大约二十多岁,抱着一杆不知是什么长兵器,用布料缠绕包裹得严严实实,他猜测应该是长枪或长矛,又或者是重型兵器——马槊。

此人头上虽然留着发髻,却是有不少乱糟糟的头发从耳鬓垂下,一副颓废流相貌。

赵俊生走到这人面前问道:“你叫什么?”

这人漠然道:“高修,字子豪!”

“姓高,还有字,你跟渤海高氏是否有关?”

“家祖乃前朝玄菟太守高隐!”

“噢,原来是名门之后,难怪这么喜欢装逼!我问你,你祖父呢?父亲呢?伯父叔父呢?都在何处?”

高修道:“先家祖和先父已然离世,几个伯父叔父先是投效了后燕慕容氏,后燕被灭之后又投效了北燕!”

“也就是说你现在一人孤身在大魏,那你在本都尉面前拽什么拽?怎么,你对本都尉刚才的命令不满?”赵俊生凑到高修面前问道,鼻尖都要盯碰到鼻尖了。

高修面不改色,也不曾丝毫挪动分毫,依然是一副漠然的脸说道:“既是军令,在下自然遵从,但在下绝不会心服!”

“呦呵,你还挺有性格的,本都尉还不信治不了你,你知不知道本都尉人送外号‘专治不服’”赵俊生问道。

“不知!军中一向以强者为尊,你若敌得过我掌中槊,我便心服口服,从此以你马首是瞻,若敌不过我掌中槊,你便从哪儿来回哪儿去,这都尉之位让与我坐!”

赵俊生打量高修一番,哈哈大笑,“这么说你觉得自己颇有武勇?不过你想跟本都尉交手还不够资格,先跟本都尉的亲兵队长过几招吧,李宝何在?”

李宝从赵俊生身后侧走出来抱拳道:“属下在!”

“你跟高修过几招,让他知道想要挑战本都尉不是那么容易的!”赵俊生指着高修道。

“是!”李宝答应,从背后拿出双斧盯着高修喝道:“请!”

高修扫了李宝一眼,转身向帐外走去,李宝愣了愣,跟着走出了帐外,赵俊生立即带着其他看热闹不怕事大的营头、队官们走到帐外观战。

两人相距几丈而立,高修抓住槊杆尾端一抖,缠在槊杆上的布条散落开来。

马槊的制作一向是花费昂贵、耗时长久,一般需要三年以上才能制作完成,一柄好的马槊制作时不但需要名贵的材料,还要有精湛的制槊技术,槊锋倒是其次,特别是槊杆的制作最为繁琐,但凡能用得起马槊之人,无一不是将门之后,历代都有善使马槊的将门都把这门兵器作为传家之宝。

“杀——”高修大吼一声,率先出手抢攻,马槊乃是重型兵器,比长枪重得多,非猛将不能使用,可这杆马槊在高修的手上舞动起来却是像毫无重量一般。

一槊刺来,李宝大吼一声,左手大斧向上一抬,马槊刺在斧面上发出一声刺耳的怪声,而他右手上的大斧瞬间劈下。

“当”的一声,大斧劈在槊杆上竟然发出了金铁交鸣之声,可这槊杆还真不是金属,不但柔韧异常,硬度比金属更强,斧头砍在上面却是连一丝印记都没留下。

高修只感觉手臂被震得酸麻,两人以极快的打法交手十余回合打得难分胜负,双方都是丝毫不见劳累,直到过了六十多招,李宝感觉有些气力不济,而高修却是出招的动作都变得迟缓。

赵俊生一眼看出来了,这二人都到了极限,他这也是第一次看见战场上武将之间这种大开大合的招式对决,果然是大饱眼福,受益匪浅,当即从旁边亲兵手中拿过长枪冲上去接连出了两枪分开二人,喝止:“停手!”

两人各自收了兵器不停的大口喘息。

赵俊生看向高修问道:“你连本都尉的亲兵队长都敌不过,还想要跟本都尉过招?现在你服还不服?”

高修本想说又不是你亲自出手,不过一想这李宝是赵俊生的手下,就算赵俊生手无缚鸡之力,他有能力驱使李宝也足见其本事不凡,他倒也光棍,单膝下拜道:“高修心服,拜见都尉!”

赵俊生心里松了一口气,上前扶起高修。

他对敌的经验不足,真要亲自跟高修对战,他也没有把握能赢这家伙,若是输了,那才真是丢脸,周围这么多人看着,他日后还如何混下去?如今这般结果却是最好,他保住了权威,而高修也没有丢面子。

第128章 杯具了

晚饭之前,赵俊生带吕玄伯、裴进和一干亲兵前往营地各处巡查,一边走一边问:“裴进,各营头、队官都派人把粮草和物资送到仓库了没有?”

裴进拱手道:“都尉威武,那些兔崽子们哪敢忤逆?早早就派人把粮草物资送来了库房,都已登记入库!”

赵俊生点点头,又问道:“兵卒名册带了吗?”

“来了!”裴进把名册递给赵俊生。

名册足足有十几本,赵俊生接过来一边走一边翻看,这些从各地抽调而来的辎重兵队伍,人数最多的就是他这一队,目前还有两百八十多人,人数最少只有六十多人,其他大多都是一百多人。

赵俊生简单翻了一遍,发现这些兵丁之中有不少三四十岁的兵卒都是从前有过从军记录的,这些都是老兵,于是对裴进说道:“待会儿你把从前有过从军经验的兵卒的姓名和他们的资料单独列出来给本官看看!”

“是!”裴进接过名册答应道。

在营地里巡视了一番,营地各处有些营帐虽然还扎得歪斜,经过赵俊生严厉的训斥之后也很快纠正,营地地面上也没有再发现有杂物垃圾,各处搭建起了十几个茅厕,也没有人敢再随地大小便,拉车的骡马、驴子和武官们骑乘的马匹也都拴在刚刚搭建的马厩中,马车都存放在车棚之内,营地内的布局、陈设一切都显得井井有条。

十几个营头、队官也一直都跟在赵俊生参与巡视,每到一处,赵俊生有不满意之处都进行严厉的斥责和批评,让他们进行整改。

巡视完毕,赵俊生对裴进吩咐道:“传令下去,如今天气冷,天黑得早,从今日开始,晚饭时间提前两刻钟,你现在去通知伙夫们开饭吧,在场诸位都跟本官去牙帐用饭,叫亲兵们从伙那边送过来,带点酒!”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赵俊生带着众营头、队官们来到牙帐落座,一些亲兵们搬来十几张小矮几,这些人就盘腿坐在羊毛毯上,众人一边进食一边议事。

赵俊生喝了一口酒说道:“在开始之前,本官先定一条规矩,没有本官的命令,任何时候进食都不准饮酒,本官下令允许才可以,平日一概不准,若是被执法队、巡逻队发现抓住,定严惩不怠!今日咱们咱们第一次见面,也算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破例允许喝一次,每人一碗,不准多喝,想多喝也没有,来吧,一起走一个!”

“我等敬都尉!”众人拿起酒碗高呼一声,人人喝了一口。

赵俊生放下酒碗道:“现在开始说正事,一边吃一边说,咱们这个辎重都有一千二百二十四人,为了方便指挥和调动,本都尉决定把全军编为三个营,名称分别为辎重第一、第二、第三营,设营头、营副分别统带,每个营三百三十二人,下辖三个队,分别设队官、队副统带!”

“一个队一百零八人,编为三个牙,设牙主为长官,配备一名亲兵、兼任传令兵。一牙又下辖三个什,每什十个人,镇戍军的什长称为兵头,咱们也称什长为兵头;一个什编为两个伍,设伍长统带!”

“再有,在三个营之外再编一个马车队,设立一个队官管辖车夫、马车、骡马和驴子;库房设立一个令史掌管;再抽调一百人编为执法队,设队官和队副统带,但凡违反军纪、违抗军令、临阵退缩、脱逃、顶撞和背后诋毁长官之人,皆由执法队处置!”

“各营头允许有两名亲兵;营副、队官、队副各允许有一名亲兵;各营、各队要有专职传令兵、传令兵要配备战马、最好要识字,人要机灵、耳聪目明、不能有口吃。过几天本官会亲自召集传令兵们集中起来学习传令方式、打旗语、吹号角!”

“把年龄小于十七岁的兵卒挑出来,最好让他们当任传令兵、伙夫、马夫、军中裁缝、医兵。对了,还得专门设立一个医疗队,这个日后条件允许了再说。把年纪大的人挑出来当任伙夫、车夫、马夫!”

赵俊生说到这里,看众人都仔细听着,继续道:“刚才本官说的,你们能记住就记住,记不住也没关系,明日一早就会有人把相关事宜的告示章程张贴营地之内,各位就可以看到了!明日一早卯时擂鼓聚兵点卯,点卯完毕之后各营各队由营头、队官亲自带队围绕营地跑十圈,跑完了开饭,吃完早饭开始按照本官刚才说的进行整编,用一天的时间把新编制的框架打起来完成组建!”

赵俊生这个新编制大体上还是北魏地方郡兵的编制,只是在什长和营头之间增加了一个牙主和一个队官的编制,实际上这两个编制在某些郡县,甚至在中军和镇戍军当中都有,只不过不是正式编制而已。

晚饭吃完了,该说的也都说了,赵俊生随后宣布解散,各人各自返回。

赵俊生从牙帐的角落里打开一个箱子,把里面的衣裳、鞋子和袜子用布包起来,提在手上对李宝吩咐道:“李宝,我有事去一趟镇戍军那边,这里交给你,由你来安排辕门岗哨和夜间巡逻队,待会儿本官回来要巡查,若是安排不到位,执法不严厉,不准你明日吃饭!”

李宝不怕受罚挨打,可若是不让他吃饭,这可能就是最严重的惩罚了,他还真不敢不认真对待,立即答应:“是,都尉!”

赵俊生叫来几个亲兵把几箱子金子以及给花木兰准备的衣物鞋袜装上马车,很快就来到了镇戍军营地,他先跟万度归的家将万全把金子进行了交接,然后带着吕玄伯来到花木兰的营帐外。

“那个,老吕你在外面等着!”赵俊生交代一声提着一个大包裹走进了营帐。

帐外内放着几张案桌,案桌上都放着一些公文、白纸、笔墨、装公文的布袋、竹筒,还有一些竹简、书轴。

“怎么没人?”赵俊生正疑惑之间,却听见营帐内有响动,目光一扫,发现有一张帘子把这营帐隔开成两个部分,声音就是从帘帐另一边传来的。

他眼睛一亮,脸上满脸坏笑,蹑手蹑脚走到帘帐边上撩起一角伸头一看,正好瞧见花木兰背对着他正在弯腰整理床铺,浑圆的臀部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赵俊生眼珠子瞪得老大,直感觉小腹突然一热,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再也忍不住,丢下布包就扑上去从背后抱住了花木兰。

“想死我了······”

话还没说完,花木兰突然遭到袭击,本能的双臂猛然发力肘击赵俊生的双肋,赵俊生疼得眼珠子都要鼓出来,一张脸瞬间变成了猪肝色。

花木兰又瞬间拉住他的一条胳膊,闪电般的转身来了一招过肩摔。

“碰”的一声闷响,赵俊生十分悲剧的摔在地上,只感觉眼冒金星,一股剧痛从背后传来。

“俊生哥哥?怎么是你啊?你······没事吧”花木兰看见被她摔地上的竟然是赵俊生,当场花容失色,立即上前蹲下推着他焦急的叫道。

“哎呦······别动,别动我,腰断了······哎呦,我的吗的,木兰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啊!”

第129章 再使坏就剁手

赵俊生躺在地上好半晌才缓过劲来,在花木兰的搀扶下缓缓起身,轻轻活动了一下腰部,还好,腰还没摔断。

“呼——”赵俊生长出了一口气,缓缓坐在行军床沿上,忍不住埋怨道:“木兰,你差点要了我的命啊!”

花木兰一脸的歉意,很是愧疚,“我、我不知道是你嘛,若知道是你,怎么如此用力?”

赵俊生当即不满道:“喂喂喂,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的意思就算知道是我,同样会照样来这一手,只不过不会用这么大力,是吧?”

花木兰皱了皱鼻子,“当然,谁让你不声不响的进来,还想对我使坏的?你若······你若再想对我使坏,我就、我就······”

“你就要怎样?”赵俊生一脸笑意,突然伸手一把抓住花木兰的手把她拉进了怀中一把抱住。

“你······”花木兰一声惊呼,“俊生哥哥你要作甚?放开,快放开······呜······”

过了足足一盏茶的工夫,两人才恋恋不舍的分开,脸上都是红通通的,头发都有些凌乱,花木兰甚至有些衣衫不整。

花木兰红着脸整理衣裳,恶狠狠的瞪了赵俊生一眼警告道:“俊生哥哥太坏了,你若再对我使坏,我就剁了你的手,说到做到!”

“别呀,我还要靠这双手混饭吃呢!对了,我给你缝制了几套衣裳和鞋袜!”

赵俊生说完起身就走过去把大布包提起来放在旁边的矮几上打开,从里面拿出三套内衣递过去:“你看,这是用类似于骑马裤的布料缝制的内衣,很柔顺,有弹性,贴身穿着很保暖,一共四套,你穿一套试试看!”

花木兰接过内衣,拿了一套在身上比划一下。

她见大布包内还有许多衣裳,问道:“这些都是给我的?你把家都搬来了?”

赵俊生笑道;“有备无患嘛,我这不是怕你冷嘛,刚才摸你的手都是冰凉的,你这是衣裳穿少了!”

赵俊生又从布包里拿出几套羊绒衫说道:“这个是用羊绒纺纱织布之后缝制的,你看看是不是很漂亮,光滑柔顺,贴身穿着也不会有针刺感,还有这几件是针织的羊毛衣,穿了内衣或者羊绒衫之后再穿这个,外面穿一件毛皮外套抵挡寒气,若是下雪、起风,最外面可以披上一件斗篷,这也是羊毛的!秋天和开春时穿这个羊绒大衣,你看有水波纹,很柔顺的,冬天就披这个羊毛斗篷!”

花木兰一件一件接过来大量观看,这些衣裳无论是布料和做工都很精致,她脸上一直露着笑意,很是欢喜,对这些衣裳颇为好奇,问道:“这些布料上面怎么都看不到针脚线呢?”

赵俊生一脸得意:“这可是我的独家技法,称之为藏针法!”

藏针法在北魏这个时代当然没有人会这种在针法,但在后世却是缝制双面羊绒、羊毛大衣最普遍的针法,只要是在羊毛羊绒制衣厂做过工人的,没有不会这种针法的。

花木兰白了他一眼:“你就嘚瑟吧!”

“噢,对了,还有一些鞋袜,我给你看看!”赵俊生说着把大布袋底下好几双靴子和十几双袜子全部拿出来。

“这两双是鹿皮靴,现在这个季节穿着最好了!还有这三双,这是毛皮靴子,下雪穿保暖;这两双鞋子是夜里泡脚之后穿的!”

这么多新鞋子,新袜子,新衣裳,林林总总加起来怕不有上百件,花木兰拿着手里都能感觉穿着它们一定会很暖和,这个冬天不用怕冷了。

花木兰一边把这些衣裳鞋子收拾起来,一边说道:“军营里总归很不方便,想用热水洗个脸、泡个脚都没有,想洗澡更不可能,一是没热水,而是没洗浴盆这些物件!平日里洗漱也是要小心翼翼,唯恐被人发现是女儿身!”

赵俊生想了想说道:“这样吧,日后每隔两日你去我那边洗一次澡,入夜时分去,我事先烧好水,准备好浴盆,你洗浴时我给你把门。至于洗脸和泡脚用的热水,我再想办法!”

“能行吗?”

“怎么不行?就怎么定了!”

花木兰一边整理,却无意中翻出一条带状的东西,中间还软绵绵,很厚实,问道:“这是什么?”

赵俊生一看,面露古怪之色,颇为尴尬的说道:“这是我给你缝制的骑马布!我不是怕你在军营不方便嘛,月信来了之后戴上它就好了,不怕流出来,我在里面加了许多丝絮,很吸水的!”

花木兰的脸色瞬间又变红了,心里却是甜滋滋的,美得很,有些娇羞的小声道:“你这人还挺细心的,只是一条太少了!”

“底下还有呢,一共十二条,就算你每天换三四条,一次都能用三四天了,换下来的洗洗晒上一天又能用!”

花木兰把这些东西收好,单独拿出一套衣裳说道:“你先出去一下,我换上一身试试看!”

赵俊生连忙走出营帐,吕玄伯正抱着剑一动不动的站在不远处,走过去问道:“刚才你听到了什么?”

吕玄伯道:“什么都没听到,只听到似乎有女子的尖叫声!”

前半句让赵俊生正想夸他,后面一句却让他直接把夸赞之词咽了回去,脸上的表情也凝固了三秒。

“咳咳,那个······木兰是我的未婚妻,我那老丈人年纪大了,家里又只有一个未成年的小舅子,所以······你懂的,记住保密!”

吕玄伯瞪大了眼睛,半响才蹦出一句:“少爷,你们的胆子也太大了,这事若是传出去麻烦可就大了!”

赵俊生道:“所以才让你守口如瓶嘛,我也知道身边之人是瞒过去的,告诉你是想让你帮忙一起保密,这事可大可小,若上面真的在乎,杀头都是轻的,若是上面不在乎,这事也没什么,但保密总归是好的!”

这时营帐内传来花木兰的声音:“俊生哥哥,我好了!”

“守在外面,若有人来了就示警!”赵俊生说完走进了营帐。

花木兰已经换上了一套新衣裳,赵俊生看得眼睛一亮,她外面披着一件羊毛披风,穿着一件羊毛短外套,下面是毛裤,通过领口处能看见她里面穿着针织羊毛衣和羊绒衫,脚下穿着鹿皮靴。

“好暖和啊,我感觉都快要出汗了!”花木兰很是兴奋,又有些羞怯的问道:“好看吗?”

“太好看了,太美了!”

第130章 愤怒的拓跋翰

右卫军营地,牙帐。

帐内点着油灯,头发已花白,精神矍铄、身着重甲的拓跋翰翰正坐在案桌后看着一卷竹简,待会儿他还要去巡视营地,因此没有卸甲。

拓跋翰年纪毕竟有些大了,脸上皮肤有些松弛皱褶,还出现了许多老年斑,但他身上始终有一股威势。

亲卫队长从帐外走进来禀报:“王爷,辕门小校来报,说怀朔镇戍军幢将贺若廷在辕门外求见!”

拓跋翰放下竹简,抬头道:“贺若廷?贺若部的?”

“是的!”

拓跋翰花白的眉毛往上一跳,“他一个小小的幢将有何事要深夜前来见老夫?公事还是私事?”

亲卫队长道:“应该是私事,若是公事也轮不上他呀!”

“这倒是!”拓跋翰点点头,略作思索就抬手道:“领他进来吧!”

“是!”

不久,亲卫队长领着贺若廷走了进来,贺若廷在大帐中间单膝下拜:“拜见王爷!”

拓跋翰放下竹简看着贺若廷问道:“起来吧,你深夜来此见老夫有何事?”

贺若廷起身道:“王爷,您是否有一个外甥叫尸突朗哥在我们怀朔镇戍军当任主薄?”

拓跋翰看着贺若廷,脸色平静的问道:“朗哥怎么啦?他在万度归手下干得不好?老夫早就说了,朗哥是一个战将,怎么能让他去做文职呢?那他大老粗能做好主薄才怪!”

贺若廷小心翼翼道:“王爷,尸突朗哥死了!”

“嗯!”拓跋翰随口嗯哼一声,他很快反应过来,豁然起身,身上一股威势和杀气散发出来,厉声大喝:“什么?你说什么?”

贺若廷被这股威势和杀气骇得浑身不停的颤抖,咽了咽口水道:“尸突朗哥死了!”

拓跋翰知不知觉握紧了腰刀刀柄,几个大跨步就走到了贺若廷面前冷冷道:“他是怎么死的?”

“是、是、是万将军下令斩了他,一同被斩的还有第三幢幢将纥奚藩!”

纥奚家也是贵族,无论是在军方还是在朝中都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连纥奚藩都被斩了,拓跋翰却是冷静了下来,一个主薄和一个幢将同时被斩,这里面肯定有原因。

拓跋翰冷着脸转身回到案桌后坐下,问道:“万度归为何要斩他们二人?他总不会发疯乱杀人吧?你给老夫一五一十的说清楚,若有半句隐瞒,老夫定叫你不得好死!”

“是是是!”

贺若廷急忙答应,说道:“只因尸突朗哥和纥奚藩在牙帐军议之时一言不合拔刀相向,万将军便雷霆震怒,下令把他们二人捆了,随后便下令全军集结,在全军兵将面前把他二人斩了,还有······还有三十多个兵卒因没能在规定的时间内赶到校场集结,也被他下令全部斩了!”

万度归好大的杀性!拓跋翰的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他知道以尸突朗哥和纥奚藩的情况,若真要按照军规处置,自然够得上处斩,但一般没有大将不会这么干,最多下令重打几十军棍以儆效尤,直接杀人的很少见。

还有那三十多个兵卒仅仅因为在集结时迟到了也被处斩,这也处置得有些过重,一般都是打军棍处罚,哪里会像万度归这样动不动就杀人,这样虽然能够震慑住下面的兵将,但却基本上不可能获得将士们的拥戴,一个将军若不能获得兵将们的拥戴,只能说此人作为一个统兵大将是很失败的。

不对!这里面有问题!

拓跋翰的政治敏锐性还是很高的,他马上意识到这里面有问题!

第一,贺若廷为何要眼巴巴的深夜前来告密?这事明日就会传过来,根本用不着他来说。

第二,万度归是皇帝的侍卫出身,对朝中各大势力应该很清楚,此人不会不知道尸突朗哥是他的外甥,也不会不知道纥奚藩是纥奚家的人,这人为何要轻易就把尸突朗哥和纥奚藩给斩了?还有那三十多个被斩的兵卒,就算他们有错,也不应该一棍子就打死,谁不会犯点错误?难道就不能给人家改正的机会?

拓跋翰盯着贺若廷,喝问道:“谁让你来的?”

“啊······”贺若廷被拓跋翰这么突然一问,一时间手足无措,失声叫出声来。

“老夫问你,谁派你来的?你最好给老夫说实话,否则老夫就以你擅闯右卫军营地把你斩杀!说!”

拓跋翰的一声爆喝吓得贺若廷连退三步,被后面两个亲兵用刀架在了脖子上。

刀斧加身之下,贺若廷吓得面无人色,若死在这里,那真是死了也白死,他连忙道:“王爷饶命,我说,我说,是军司马贺赖超让我来向王爷禀报尸突朗哥被斩一事!”

拓跋翰盯着贺若廷问道:“贺赖超?他跟万度归之间有龃龉?”

“是的,据说陛下任命万将军当任怀朔镇将之前,朝廷大臣们曾经议论贺赖超比较适合当任怀朔镇将,没想到皇帝任命了万将军,而贺赖超则被任命为司马,他就怀恨在心,各幢幢将抵达这里之后,万将军还没有抵达,贺赖超就拉拢一批幢将一起抵制他,这近一月以来,使得万将军在营中孤掌难鸣,处处受制!”

拓跋翰道:“尸突朗哥也被贺赖超拉拢了?”

“那倒没有,只有六个幢将被他拉拢过去,包括末将在内,另外四个保持中立,尸突朗哥也是其一!”

拓跋翰这下明白了,他心中的愤怒可想而知,两个小辈斗法,却有人想把他这个长辈当棋子,想借他的刀来杀人,真是好大的狗胆!

“你可以滚了!”

“多谢王爷不罪之恩,多谢王爷!”贺若廷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拓跋翰气急而笑,“好啊,好得很呐,看来老夫真的是老了,不知不觉中被一个小辈当做棋子摆布了,贺赖家的小辈硬是要得!”

亲兵队长站在一旁问道:“王爷,您是说表少爷和纥奚藩在牙帐内拔刀互斗是贺赖超安排的,他的目的除了打击万度归这个主将的威信之外,还要触怒他,逼得他不得不动手斩了表少爷和纥奚藩?如此一来,王爷就会出手对付万度归?”

拓跋翰道:“难道不是如此吗?也只有这样才解释得通!”

“属下见过贺赖超这个人,他应该没有这种心机吧?”亲兵队长说道,他迟疑了一下提醒道:“王爷,万度归可是陛下的侍卫出身呐,您似乎忘记了他这个身份!陛下在出兵征讨胡夏之前曾经向朝中大臣们询问过是先打蠕蠕还是先打胡夏,王爷您、北平王(拓跋嵩,也叫长孙嵩)和宜城王(奚斤)一力主张先打蠕蠕,而崔浩等汉臣则主张先打胡夏,陛下倾向于崔浩等人的意见,对您和北平王等人坚持要先打蠕蠕很不是不满······”

“你是说······万度归此举乃是陛下授意?”拓跋翰顿时惊出一身冷汗,皇帝早就对他这个老臣很不满了,他清楚得很,如果万度归的举动乃是出自皇帝的授意那就很不妙了,若他因为尸突朗哥一事而去找万度归的麻烦,只怕到最后他不但不能把万度归怎么样,还会被皇帝以此为借口对付他。

亲兵队长也不太敢确定,“这······属下也只是猜测而已!”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的武将闯进来叫道:“阿爷,孩儿听说表弟朗哥被万度归那个汉狗给杀了?是不是?”

拓跋翰眉头一皱,他没想到这个消息这么快就传到儿子拓跋烨的耳朵里,问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得到了消息?”

“阿爷您先别管我是怎么这么快就得到消息的,万度归这狗贼欺人太甚,他要杀人别人咱管不着,可他杀的是我表弟,是您的外甥,我拓跋家的人已经沦落到被自己养的一条狗来随意撕咬了吗?”

拓跋翰呵斥道:“你不懂就别瞎嚷嚷,这件事情你别管了,为父会处理,你回去睡觉!”

“阿爷,他可是你外甥啊!”拓跋烨脸红脖子粗的大叫。

拓跋翰大怒:“我让你回去睡觉,否则军法从事!”

“······哼!”拓跋烨咬了咬牙,转身快步离去。

第131章 杀上门来

清晨卯时,天还没有亮,怀朔镇戍军营地在一阵号声中沸腾起来,各个营帐内传来起床声,怒斥、叫骂、嬉笑声混杂在一起。

很快有兵士穿戴整齐手持兵器赶往校场集结,今早集结再也没有人敢拖拖拉拉、再也没有人敢躲在被窝里不起来。

早上点卯之后要操练,肯定要出一身汗,花木兰依旧穿着旧衣裳,她打算等操练完毕之后擦干身子再穿羊绒羊毛衣,听赵俊生说羊绒衫最好不要弄脏了,弄脏之后要洗,洗了之后容易变形,就不好看了。

花木兰穿戴整齐之后迅速跑到校场站在自己应该站在的位置上,她手下的几个文吏和信使也很快陆续到来在她面前列队,即便作为文职也是要照常出早操的。

这次集结很迅速,很干净利索,看来昨日三十几颗人头给了所有人一个严重的警告,谁也不敢再无视军规军纪。

万度归站在点兵台上下令让各部点卯,只用了一盏茶的时间,各部幢将、幢副先后把应到人数和实际人数报了上来,不缺一人。

万度归随即下令进行早操操练,由军司马领着全军将士做刺杀、格挡等几个基础性战斗动作。

如此进行了半个时辰,天色大亮了,万度归就下令各部带开分别就食。

这时辕门处出现一票人马,共三百多骑,在一个年轻小将的统带下排着六列纵队策马飞奔而来,所过之处尘土飞扬,草屑四溅。

眼看着这支骑兵就要冲到怀朔镇戍军辕门前,却依然不减速,在辕门处当值的兵丁们一个个如临大敌,他们在辕门小校的大声呵斥下把几个拒马抬到辕门前面。

“停,停下!”辕门小校一手握着腰刀刀柄,一手向前伸直对正冲过来的骑兵大喝。

迎面冲过来的骑兵们却是充耳不闻,眼看着就要撞过来,辕门小校脸色大变,惊恐的大骂一声:“我干!”一个闪身向旁边跃起避免了被撞飞的下场。

带队冲过来的年轻小将手持一杆红缨点钢枪,他拿着长枪俯身在背上耍了一圈,起身就向前方刺过去,挡在辕门前的两个拦路拒马接连被挑飞出去砸在旁边的辕门上当场散架,这小将毫不停歇的带头冲进了营地,身后三百铁骑紧随其后,辕门处的守门兵卒们吓得一个个抱头鼠窜。

这一支骑兵在镇戍军营地内策马飞驰立即引起了营地内正在进食的兵卒们的注意,他们看见这支骑兵直接冲到了牙帐外面,都纷纷端着范围围了过来。

万度归正在牙帐内就餐,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怒吼大骂:“万度归匹夫,出来受死!”

放到嘴边的肉停了下来,万度归脸色一变,他知道该来的终归是来了,放下割肉小刀,他拿起丝帕擦了擦嘴。

家将万全沉着的走进来抱拳道:“将军,平阳王世子拓跋烨带着一幢骑兵闯进了营地,看来是兴师问罪来了!”

这时一脸狼狈不堪的辕门小校连滚带爬的进了营帐见了万度归就哭丧着脸下跪磕头道:“将军,平阳王世子带着一票人马强行冲击辕门,拦路拒马全部被他挑飞了,弟兄们挡不住,属下守卫不力,罪该万死,请将军处置!”

万度归心下叹息,麾下这帮兵卒都是刚从各郡征召来的,没有经过任何军事训练,只要给他三个月的时间,何至于让拓跋烨如此猖狂?

“此事不怨你,你去找军中匠人重新打造辕门,辕门庞开一个小门,平日里轻易不许开大门,有事公干的人进出走小门,守卫多配备弓弩箭矢,若再有人擅闯营地,给本将格杀勿论,出了事本将兜着,绝不会追究你们的责任!下次你若再敢轻易把人放进来,本将军就斩了你,听明白了吗?”

辕门小校满头大汗,抱拳下拜道:“遵命!”

“走吧,咱们去会一会这位平阳王世子!”万度归深吸一口气向大帐外走去,万全带着十几个亲兵紧随其后。

万度归沉着脸带着亲卫们走出牙帐来到了拓跋烨面前,脸上带着微笑问道:“世子今日来本将营中有何贵干呐?还没吃饭吧?来人,去给世子及其手下兵卒准备饭食!”

万全抱拳答应:“是,将军!”

“谁稀罕你的饭食!”拓跋烨大叫,手中红缨点钢枪指着万度归喝道:“万老匹夫,你少在小爷面前装他妈的大尾巴狼了,尸突家是我平阳王府的从属,你斩杀了尸突朗哥就是挑衅我平阳王府,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呢,别说他不是狗,而是我拓跋烨的表弟,就算他有错也轮不到你这匹夫来处置!今日小爷来此也没别的,人已经被你下令斩了,活不过来,可小爷得为他讨个公道,今日你若肯在他的尸身面前下跪磕三个响头,认错忏悔,我平阳王府就宽宏大量既往不咎,你若不给小爷一个交代,别怪小爷我手上这杆红缨点钢枪对你不客气!”

万度归气得钢牙咬得咯吱咯吱作响,冷声道:“我只问你,是你父平阳王让你来的,还是你自己擅作主张?”

拓跋烨可不傻,他也知道带兵擅闯友军营地乃是犯军法的,可是他就是咽不下这口恶气,因此才瞒着拓跋翰带兵杀上门来,哪里敢把自己的父亲牵扯进来?他脸色一变,叫道:“此事与我父无关,你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杀我表弟,还不许小爷上门讨公道?”

家将万全爆喝道:“大胆拓跋烨,你擅闯我军营地乃是死罪,别以为你是平阳王世子,我家将军就不能把你怎么样!你若识相就速速退去,否则······”

“哈哈哈······”拓跋烨大笑打断了万全,以一副轻蔑的眼神扫了周围一圈镇戍军兵卒,“否则怎样?难道万将军想以这些歪瓜裂枣、饭桶废物、烂泥把小爷和身后这三百勇士留下?小爷就在这里,你能把我怎样!”

周围端着饭碗的镇戍军兵卒们一个个都对拓跋烨怒目而视,义愤填膺,这些从天南海北征召来的兵卒原本并不熟识,但此刻拓跋烨的这番话却把他们所有人都侮辱了,让他们升起了同仇敌忾之心。

“休得猖狂!”万全忍无可忍,大喝一声,唰的一下拔出腰间佩刀向拓跋烨冲过去。

拓跋烨精神一震,手中红缨点钢枪一抖直刺扑上来的万全,他骑在马背上俯视着万全,有着居高临下之势力,而万全却要从地上纵身而起,本身就处于不利境地,被拓跋烨一枪刺来,不得不挥刀格挡,但整个人却被击退回来落在地上。

还不等万全做出反应,马背上的拓跋烨的点钢枪又已经刺过来。

正拿着晚饭花木兰看见牙帐门口围着许多人,顿感奇怪,带着手下两个花家堡兄弟走了过来,隔着老远就看见一个骑在马背上的年轻小将正与万度归的家将打得难解难分。

“这是怎么回事?”花木兰拉过一个兵丁问道。

兵丁被人打扰了原本很不耐烦,回头一看,见花木兰是一个军官连忙换了一副脸色,介绍道:“昨日将军不是斩了犯军法的主薄尸突朗哥吗?今日就有人来兴师问罪了,您看,那小将就是苦主,听说他是平阳王世子拓跋烨,是尸突朗哥的表哥!”

花木兰这下明白了情况,观察了一下两人的厮杀,她发现万全隐隐有不敌的迹象,再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发现贺赖超和几个幢将也躲在不远处观看,隐隐有幸灾乐祸之意。

她略作思索,当即对身边花家堡的兄弟吩咐道:“你速去把我的马和兵器拿过来,快去!”

“哦,好!”

眼看着万全就要撑不住了,被拓跋烨逼得气喘吁吁却始终近不了身,他的武力与拓跋烨相差一个等级,哪里是拓跋烨的对手,很快被拓跋烨挑飞了手中长刀,被枪尖顶住了咽喉。

万全顿时面如死灰,这时一阵马蹄声传来,紧接着一声大喝:“闪开!”

兵卒们纷纷退开,花木兰策马飞奔而来,她手持一杆大刀向拓跋烨斩去,拓跋烨还没看清楚来人长相,只觉得有一道人影骑马冲过来挥刀劈砍,他本能的摆枪上撩格挡。

“当”的一声,拓跋烨的手臂被震得发麻,战马连退了两步,他这时才看见一个年轻军官打马掉头过来,竟然是一个跟他年纪差不多的小将,长得眉清目秀,身高体长,一动一静之间劲力迸发,张弛有度,一看就知道是一个强劲对手。

拓跋烨如临大敌,喝问:“你是谁?”

“怀朔镇戍军函使花木兰!”

第132章 谁敢欺负我媳妇?

香喷喷的卤牛肉肉片吃在嘴里很是美味,牛肉是从前几天经过善无县城时买来的,经过伙夫舒大水的烹调卤制,味道非常不错,比赵俊生自己做得好吃多了。

赵俊生啃着蒸饼、嚼着卤牛肉,对站在面前的舒大水点头道:“嗯,不错,你这手艺可以开酒楼了!”

舒大水连忙点头哈腰赔笑道:“这还不得您指点嘛,要不然小老儿哪里有这本事?这种代代家传的手艺一般人怎能舍得外传,都尉却十分爽利的传给了小老儿,此乃再世父母之恩呐,小老儿······”

赵俊生不耐烦的摆摆手:“得得得,别来这一套,日后多做点好吃的孝敬本官就是了!”

“是是是,您若想吃随时吩咐一声,小老儿一定让您吃好吃饱!这个是您吩咐要留下的两斤卤牛肉,用油纸包好了!若您没有其他吩咐,小老儿就去干活了!”

赵军生挥挥手:“去吧,去吧!”

这时一个兵丁气喘吁吁跑进来禀报道:“都尉,大事不好了,小人刚才去营地外倒垃圾,看见至少一个幢的骑兵在一个年轻小将带领下冲进了镇戍军营地,小人好奇就跑过去查看,谁知正看见花木兰与那小将厮杀······”

“我他大爷的,敢欺负我媳妇?活得不耐烦了!”赵俊生心中大怒,豁然起身一脚踹翻了案桌,大喝道:“李宝,传令本都尉的命令,让我们的三百人马全副武装火速集结!”

“是!”

兵卒们原本刚刚才结束早操没多久,此时正在进食,命令下令之后,他们纷纷丢下饭碗拿起兵器就赶到了牙帐前集结。

赵俊生从营帐出来,一个亲兵已经把马前来,他翻身上马,从亲兵手里接过长枪向辕门方向一挥:“裴进留守,其他人跟我走!”

三百兵卒排着整齐的队伍跟在赵俊生身后跑步出了营地,转了一个弯跑了三百多米就进了镇戍军营地。

此时牙帐外聚集了大批兵卒,整个镇戍军三千多人至少来了两千人,里里外外围了好几圈,圈子中间的花木兰和拓跋烨正杀得激烈,两人战了五十多回合不分胜负。

赵俊生骑着马带着三百部众冲开围观的兵卒,大手一挥:“全部围起来!”

兵卒们拿着长矛分成两队从左右两侧包抄把拓跋烨带来的三百骑兵围在了中间,这些骑兵们一个个如临大敌,也纷纷拿着长矛与赵俊生带来的兵卒们对峙。

赵俊生看了一眼正在厮杀的花木兰和拓跋烨二人,发现花木兰此时的状态还算稳定,心下稍稍放下心来,下马走到万度归面前抱拳道:“将军,属下来迟,请将军降罪!”

万度归心下感叹,关键时刻还是自己人靠得住,新投效过来的几个幢主此时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他抬手:“来了就好,免礼!”

“多谢将军!”赵俊生抱拳说完退到了一旁。

拓跋烨越打越心惊,他见花木兰尽管身高体长,却并不怎么壮实,但一身力气却是大得出奇,一杆大刀少说也有几十斤,拿在手上却如无物。

花木兰的刀法大开大合,这也是她的特点,她力气大,因此选了大刀做长兵器,但招式上却算不上精妙,而拓跋烨的枪法却是相当精妙,使起来要比她省力得多,她的气力并不是无穷无尽的,总有力竭的时候。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花木兰心思一转立即决定改变策略,既然无法以招式取胜,就只能以力取胜,一力降十会,管他招式有多精妙,他总不能对我的攻击视而不见。

花木兰有了决定,当即付诸行动,她一招荡开拓跋烨的长枪,举刀由上而下向拓跋烨的头顶劈去,这一招势大力沉,速度又快。

拓跋烨脸色大变,躲避不及,只能咬牙举枪架在头顶。

“当”的一声,拓跋烨的长枪瞬间被劈弯,他和花木兰的战马同时腿软嘶叫着跪在了地上。

拓跋烨脸上出现一丝潮红,这时花木兰再次变招,大刀横扫过来,拓跋烨一招懒驴打滚躲了开去,整个人狼狈不堪。

还没等他从地上爬起来,花木兰已经从地上飞身而起凌空举刀斩来。

拓跋烨脸上出现了惧色,眼看着躲避不及就要被花木兰斩为两段,突然一支利箭从辕门方向射来。

花木兰脸色一变,人在空中无法借力躲避,只能强行收刀挡在身前,但也因强行收刀而受了一丝内伤,落在地上接连退了两步。

一阵马蹄声传来,人群后方一声大喝,万度归和营中兵卒们就看见平阳王带着十几个亲卫骑兵策马飞奔过来,护卫在拓跋翰身边的亲卫队长正收起弓箭。

拓跋翰来到圈内勒马停下,走到一脸狼狈的拓跋烨面前盯着他,拓跋烨目光躲躲闪闪,“父王,我······”

“跪下!”

一声爆喝让拓跋烨身子一抖,不由自主的跪了下去。

“哼!”拓跋翰冷哼一声,握着刀柄转身走到了万度归面前。

拓跋翰来此统兵之前以司徒之职被任命为督漠北诸军事,无论是爵位还是官职,拓跋翰都要比万度归高出一大截,万度归上前抱拳躬身道:“末将拜见王爷!”

北魏军制,最高编制为军,设军主、军副,万度归就是镇戍军军主,但某些时候朝廷会在几个州、镇设立督将(都督)统领这些镇将军主,但这属于临时任命,不是常设编制,任务结束就会撤销,而督漠北诸军事就是这个督将的全称。

拓跋翰抬手道:“万将军不必多礼,犬子鲁莽,冲撞了万将军,本王管束不力,此乃本王之过,本王定会给将军一个交代!”

说罢,转身喝道:“来人,把这个孽子抓起来,重打三十军棍!”

“是!”随行的几个亲卫骑兵大声应诺,他们跳下马把拓跋烨按在地上用手臂粗的棍棒打在拓跋烨的身上,直打得拓跋烨惨叫连连,几棍打下去,立马就看见他的背部和臀部被打得皮开肉绽,这是真打啊,没有一点放水。

三十军棍打完,拓跋烨已经是脸色惨白、被打处血肉模糊,惨不忍睹,整个人看上去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万度归立即大喝:“来人,给世子拿一些上好的伤药过来!”

“是,将军!”

万度归对拓跋翰道:“王爷这个处罚太重了,想必王爷已知道尸突朗哥因触犯军法一事已被末将斩了,此事末将原本是要吃过早饭就亲自去营中向王爷请罪的,只是没想到小世子先来了,说来也是末将的错!赵俊生何在?”

“属下在!”赵俊生站出来抱拳答应。

“这些是友军,不是敌军,刀枪怎么能对着友军呢?让你的人把兵器收了,回营!”

“是,将军!”赵俊生答应,向兵卒们挥手:“所有人听令,收兵列队!”

兵卒们收起兵器,小跑着在一旁列队,各队官纷纷吆喝着口令整队。

拓跋翰瞪着拓跋烨带来的三百骑兵,大喝:“还愣着作甚?一个个丢人现眼的东西,收了兵器把这孽障给本王带回去!”

这些骑兵被骂得狗血淋头,一个个灰头土脸的收了兵器调转马头离开了。

赵俊生快步走到花木兰身边问道:“木兰,你没事吧?”

花木兰摇头低声道:“没事!你怎么来了,这里不关你的事,你们辎重兵插手镇戍军和中军之事,活得不耐烦了?”

赵俊生讪讪道:“我这不是听说你跟人打起来了,心急之下就带人过来了嘛!再说万将军现在还没有掌控大军,势单力薄,我若是不顶他,谁还会顶他?对了,你还没吃早饭吧,这个给你!”

花木兰接过油纸包问道:“这是什么?”

“卤牛肉,自己留着偷偷吃,别给人看见了,被人看见就没你的份了!不说了,我得带队回去,今日还有好多事呢!”赵俊生说完转身就走,来到队伍面前喊着口令,带着列队整齐的兵卒们向辕门方向小跑而去。

第133章 整编

辎重兵虽说只有一千二百人,可真要整编起来,却很是繁琐,事情又多又杂,好在有吕玄伯、裴进、高修、李宝等人帮忙。

首先把壮丁挑出来,一共有九百多人,打散了分为三个营,赵俊生从睢阳带来的三百人有一百人被充作教官和执法队,他的三十个亲兵也将担任教官。

剩下的人要组建成马车队、库房守卫,一些年纪大的人分配给各营各队做伙夫、马夫,年纪小的十五六岁少年充作传令兵、医护兵等,还有一些有木工、打铁、裁缝手艺的兵卒被单独跳出来编成一个工匠队,设兵头管理。

忙碌了整整一日总算把大体的编制框架确定下来,各营各队的兵员总算分配完毕。

到了傍晚时分,赵俊生下令让各营各队按照刚刚定下来的编制重新划分扎营区域,重新扎下营帐,如此方便管理。

经过一番了解,此前除了他是营头之职外,各带队军官只有高修一人是营头,其他各地带队的军官官职最高的也就是队官,赵俊生只好任命高修为辎重第一营营头,第二和第三营分别任命一个队官暂代营副一职管理全营。

第二营代理营副叫高旭,字东升,此人出身于渤海高氏,年近十七岁,却是熟读兵书,在家中犯事后为躲避官府抓捕而进入军中。

第三营代理营副叫薛安都,字修达,出身于河东薛氏,年十八岁,颇有武艺。

吃过晚饭后,天色还早,赵俊生召集主薄裴进、营头高修、营副高旭和薛安都、马车队队官刘阖、库房令史吴达、医务兵头杨四、工匠兵头焦云哲、执法队队官王铸、亲兵队长李宝、伙夫兵头舒大水等人议事。

赵俊生对众人道:“如今整编已完成,营帐也重新划分区域扎下来,夜间岗哨、巡逻要安排了!第一个月的岗哨巡逻任务由第一营承担,第二个月由第二营承担,依次类推!辕门处平日里轻易不开大门,只有镇戍军大将或更高级别的统兵大将来巡视或全军有任务出营才能打开,旁边设小门供有公务的军中之人进出,所有人进出一律要查验腰牌,查验完毕之后要登记进出者的姓名、职司、所属番号,没有腰牌,一律不准进出!就算皇帝来了,也得查验身份,不准轻易放进来,谁当值谁负责,出了问题,本都尉就找谁的麻烦,轻则军棍伺候,重则杀头,明白吗?”

高修、高旭和薛安都三人站出来抱拳道:“遵命!”

赵俊生摆摆手,继续说道:“第二件事情,咱们虽然是辎重兵,很少直接上战场与敌军交锋,但难保在押运粮草物资的途中不会遭到敌军的袭击,所以军事操练依然要进行,除了有押运物资的任务之外,平日里都要进行操练!所以,从明日开始就进行军事操练,本都尉已经准备了一百人的教官团,由执法队和本官的亲卫队兵士们充任,负责操练各营各队的兵卒,每个教官带一什,营头、营副、队官、队副、牙主、牙副全部集中起来由本官的亲兵队长李宝操练,马车队、医务兵、工匠兵等只需要进行早操操练,伙夫队每日吃过早饭之后操练一个时辰,每个队安排一个教官,非三大营兵种的操练完毕之后就各自忙自己的事情!没事情也要自己找事做,若本官看见谁在闷头睡大觉、聚在一起嬉闹玩耍,一旦抓住,严惩不怠!”

“执法队和亲兵队的两个队官商量一下给各营各队分派教官之事,本官就不管了,你们自己商量着办!”

军议完毕,各营头、队官和兵头纷纷离去,赵俊生把工匠兵头焦云哲留下。

焦云哲抱拳道:“都尉把属下留下来不知有何吩咐?”

赵俊生问道:“你让工匠队的工匠给本官做两个大澡盆,一个先不用刷桐油,将就着用一段时间再说,另一个刷桐油晒好备用!对了,工匠队有没有泥瓦匠?”

“有的!”

“那行,让泥瓦匠给本官做几个火炉,这是本官画的图样,让他们用黏土和铁箍照着图样做出来放在外面晒干,过几天本官就要用了,让他们尽快做好!”

镇戍军这边经过了平阳王小世子拓跋烨大闹军营被花木兰击败,又遭到其父的重罚,平阳王亲自上门赔罪,万度归的威信在镇戍军之中建立起来了,而战败拓跋烨的花木兰也因此名声大噪。

当天万度归就召集军中将校以强硬的姿态宣布立刻进行骑兵战法的相关科目操练,原本站在贺赖超一边的几个幢主眼看万度归无可阻挡的逐步建立权威,纷纷倒戈,抛弃了贺赖超。

贺赖超这边只剩下第二幢主贺若·廷、第四幢主匹娄·山、第六幢主乞扶·罗这三个人;除了第三幢主纥奚·藩被斩,剩下的第一幢主莫那娄·进、第五幢主索黎·铁树、第七幢主须卜·烈;第八幢主乌洛兰·齐、第九幢主叱罗·毗、第十幢主纥干·莫云(黑点前面是姓氏,后面是名)都在站在了万度归一边。

面对万度归强行下令各幢进行骑兵战法的相关科目操练,贺赖超无力反对,只能遵照执行,他为了加强自己的权威,每逢操练都必亲自到场指挥,哪个幢、那个队操练不认真、不合格,必定严厉惩罚。

万度归对此并不在意,贺赖超管得严厉一些,兵卒们操练起来也认真一些,这是好事,他才不会阻止,只要这家伙听话,按照他的要求和命令行事,他不但不会为难,还会维护贺赖超的权威。

镇戍军和辎重兵的操练都逐步走上了正规,兵卒们在操练的刚开始几天都一个个叫苦连天,赵俊生甚至半夜时分命人吹号集结,把熟睡的兵卒们叫醒,头一次有不少人在集结时迟到,被抓住之后好一通训斥,罚他们站一夜,不准吃饭。

被整了几次的兵卒们再也不敢在夜间集结时拖拖拉拉了,有时赵俊生一次夜里进行了三次紧急集结,搞得兵卒们草木皆兵,一整夜都没睡,次日又接着继续操练。

这几日天气很好,工匠队的木匠和泥瓦匠很快就把澡盆和火炉做好了,赵俊生叫亲兵烧热水,他先用澡盆洗了一个热水澡,一个多月没洗澡,这一洗实在太舒服了。

又用了一下新做成的火炉,木材丢进去烧起熊熊大火,营帐内很快就暖和起来。

焦云哲把手伸在火炉上烤火,问道:“都尉,你说如果让泥瓦匠多做一些火炉拿到各个营地外面去售卖,会不会有人买?”

赵俊生眼睛一亮,一拍焦云哲的肩膀道:“你这真是一个天才的想法,让泥瓦匠去做吧,赚来的钱财可以分给他们三成,你独得一成,剩下的都交上来,本官有用处!”

焦云哲答应:“是!”

“嗯,去叫马车队拉一辆马车过来,弄几个火炉和几筐木柴放在马车上,还有,把这几天晒干的马粪装几麻袋装车,本都尉要出去一趟!”

第134章 押运任务

赵俊生和吕玄伯带着两个亲兵赶着马车来到了镇戍军营地内。

经过前几天拓跋烨带兵大闹镇戍军营地,万度归已经加强了辕门管制,赵俊生一行人在辕门前被挡住,直到查验了身份、问明了进入营地的理由才被允许放行。

赵俊生带着兵卒赶着马车到了花木兰的营帐前,营帐内的花木兰听到动静走了出来,问道:“俊生哥哥,你怎么来了?”

赵俊生道:“木兰,我给你带了火炉和水壶来了,还有木材和干马粪,以后你可以烧开水喝,烧热水洗脸泡脚!”

说完,他转身对两个兵士招呼道:“来,把东西都搬进营帐内!”

花木兰看见两个兵卒不停的把东西搬进营帐内,惊奇道:“你哪里弄来的火炉、马粪啊?”

赵俊生笑道:“火炉是我让营中泥瓦匠做的,这些马粪是兵卒们收集起来晒干的,还有这些木材都是搭建营寨时剩下的,我找人锯断劈开晒干了,这几天我再找人去收集一些木材来,过冬是没问题的!这个水壶是陶罐的,也不知道能用多久,改日等我去善无县押运粮草时给你带一个铜壶过来!”

营帐内走出来两个文吏,其中一个对赵俊生拱手作揖道:“多谢赵都尉,有了这些东西,我等日后就能喝上热水了!”

赵俊生摆手笑笑:“不用客气,我主要是给木兰准备的,你们顺带沾点光,要谢就谢谢木兰吧!”

两个文吏又对花木兰行礼表示感觉,这才转身回营帐内处理来往公文。

赵俊生转身从马车上拿出一块茶砖和一个带盖茶杯递给花木兰:“给,这茶砖还是我从家里带来的,北方苦寒之地也没什么好东西,将就着喝吧!”

“都给我了,你不用?”花木兰问道。

“我那儿还有呢,你若喝完了就跟我说,我再给你拿来!”赵俊生笑着说道,正想告辞离去,又凑近低声道:“我已让营中木匠打造了澡盆,去我那儿吃晚饭吧,我给你弄点好吃的,再洗个热水澡!”

花木兰心里甜蜜蜜的,羞涩的点点头。

“我见辕门进出查得比较严格了,出去之前找好由头!好了,剩下这些东西我还得给万将军送过去,走了!”赵俊生说着挥了挥手转身就招呼吕玄伯和两个兵卒赶着马车去前面不远处的牙帐。

刚走几步,赵俊生又跑回来把一块令牌塞在花木兰手里低声道:“这是我的令牌,进出辎重营地只需要拿出这块令牌就能自由进入,无需接受检查和盘问!”

花木兰看着手里的令牌,又抬头看着赵俊生远去的背影,小心翼翼藏在贴身处。

万度归和贺赖超等一干将校刚从牙帐内走出来正准备前往校场巡视兵卒们的操练情况,赵俊生带着兵卒就赶着马车到了。

“属下拜见将军、司马!”

万度归见是赵俊生,又看见他身后马车上装着一些东西,问道:“俊生啊,你来有事吗?”

赵俊生抱拳道:“将军,如今天气凉了,夜晚更清冷,我见将军整日都喝着凉水,就让辎重营的兄弟们做了几个火炉,带了一些木材和马粪过来,将军可令亲兵在火炉之中生火,既可取暖,又能烧热水喝,属下还给将军带了一些茶叶,也不知道将军是否喜欢!”

“你有心了!好,这些东西本将军收下了!”万度归很是感叹,这赵俊生还真一个善解人意的家伙,眼力劲好,人也机灵懂事。

赵俊生招呼兵卒们把东西搬进牙帐内:“来,把东西搬进去!”

贺赖超见状有些嫉妒眼红,忍不住说道:“我说赵都尉,你这是搞区别对待啊,怎么给将军送东西,却不给本将送?是不是认为本将官职低,不值得你巴结讨好啊?”

赵俊生脸上一僵,连忙道:“司马说哪里话,马车上还有,我这不是正准备给司马送过去嘛!”

“这还差不多!你这小子会来事,难怪将军这么看中你,好好干吧!”

赵俊生笑道:“司马谬赞了,做下属的不就是替长官们分忧的嘛!”

万度归对赵俊生道:“你来了正好,本将还正打算派人去找你过来,咱们边走边说吧!”

“是!”赵俊生答应,立即对两个兵卒吩咐道:“你们两个把东西送去司马的营帐,待会儿在辕门处等我!”

“是,都尉!”兵卒们答应,赶着马车走了。

赵俊生带着吕玄伯跟上万度归,问道:“将军找属下有何事吩咐?”

万度归说道:“昨日军需官向本将报告,军中粮草快要用尽了,最多只能支撑十日,其他物资也要补充一些,所以你必须要尽快带着辎重队前往善无县押运一批粮草和物资过来!”

“是!趁着这几天天气还算好,属下明日就带着弟兄们启程!”

赵俊生答应,想了想又问道:“将军,这每次押运粮草物资是有定量的,还是善无县军需库根据储备的实际情况发放?”

万度归对身后一个人喊道:“独孤虞,你跟赵都尉说说粮草物资的押运情况吧!”

独孤虞是怀朔镇戍军的军需官,他对赵俊生说道:“赵都尉,粮草物资的押运一般情况下是一个月一次,也就是说一次就要把一个月所需粮草物资押运回来,但实际情况时常有变动。青黄不接的时候,有十天押运一次的,也有半个月押运一次的;在冬季,也有一次性押运三个月粮草物资的,因为冬季雪水多,辎重押运不太方便,而且秋收结束之后粮草充足,一次性押运三个月也是常事!”

赵俊生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问道:“这次独孤大人一起前往善无县吗?”

独孤虞捂嘴咳咳几声,说道:“有赵都尉带队去就行了,本官去了也是多余!”

赵俊生皱眉道:“独孤大人,我只是押运官,不是军需官,粮草物资出库肯定需要你在场啊,否则人家凭什么把粮草物资给我?”

万度归也是颇为疑惑,看向独孤虞问道:“独孤虞,你这次为何不去?”

独孤虞再次咳嗽几声,拱手道:“将军,不是下官不愿前往,实在是下官身子不适,这几日偶感风寒,昨日夜里都烧得神志不清了,下官若是前往,恐怕在路上就得病倒,所以只能请赵都尉代劳,调取粮草物资的官文和相关清单下官已命人准备好了,明日赵都尉出发之前派人来领取就是!”

万度归见他这个情况也的确不合适跑远路,对赵俊生说道:“既如此,此事就交给你全权负责!”

“是,若无其他事务,属下就先告辞了!”

赵俊生离去后,万度归带着众将来到了校场巡视兵卒们的操练情况。

贺赖超悄悄把独孤虞拉到一边,问道:“这次你为何不去?不要跟本将说你病了,不要在本将面前打马虎眼,你那一套骗得过别人,骗不过本将,说!”

独孤虞被贺赖超看穿了把戏,脸上颇为尴尬,他瞟了万度归那边一眼,在贺赖超咄咄逼人的目光注视下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善无县的总督粮草官达勃孝义是拓跋颓的属官,也是他的妹夫,此人贪婪,时常以各种理由克扣粮草物资,每一支辎重队所领到的粮草物资都不是足额的,上一次······上次下官带人去所领到的粮草物资就少了两成!”

贺赖超摸了摸下巴,心中有了一番计较,派人去把贺若廷叫来。

第135章 说定了

贺若廷被人叫到贺赖超面前,抱拳道:“将军,您找属下?”

贺赖超点点头,他左右看看,说道:“赵俊生这个人很得万度归看重,上次他坏了本将的好事,本将还没找他算账,这次倒是有了一个机会。此次他去押运粮草,若他不能在十天之内赶回来,你说会出现什么情况?”

贺若廷吓了一条,惊道:“将军不会是想要找人袭击辎重队吧?这事一旦泄露出去,可不止是杀头的罪啊,若是捅上去,惹得皇帝震怒,满门抄斩都是有可能的!”

贺赖超摆手:“意气之争而已,还不到这个程度。本将的意思是让达勃孝义拖着他,不给他发粮草,如今营中粮草只剩下十日的量,他若不能及时押运粮草赶回来,再有人稍加鼓动,兵士们必然哗变!”

“如果真能这样的话,这赵俊生就死定了!”贺若廷颇为兴奋,随即又皱起了眉头:“可是将军,我等并没有这么大的脸面让达勃孝义为难赵俊生啊,他可是北平王的女婿!”

贺赖超笑道:“我们自然是没这么大的脸面,可别人有啊!”

“谁?”

贺赖超指了指对面的军营:“拓跋烨!”

贺若廷一听,一拍额头道:“对啊,拓跋烨跟拓跋颓祖上是同一个高祖父,拓跋烨在我们营中遭受了这么大的羞辱,他心中定然会不甘,若是他派人去给达勃孝义说一声,此人应该不会不给拓跋烨的面子!”

贺赖超低声道:“听说拓跋烨的伤势还没好,今夜咱们去看看他!”

“是,将军!”

傍晚时分,赵俊生在牙帐前走来走去,旁边架起的大铁锅内的水已经烧得翻翻滚,牙帐内放置的大澡盆内已放满了冷水,只等花木兰一来就可以倒入热水。

等了没多久,花木兰就提着一包换洗的衣裳快速走了过来,赵俊生迎上去道:“怎么才来,都等你老半天了!”

花木兰道:“将军训话,耽搁了一会儿!”

赵俊生点点头,扭头对旁边正烧火兵卒喊道:“别烧了,往澡盆里加热水吧!”

“是,都尉!”

花木兰把赵俊生拉到一边低声道:“哪来那么多水?煮饭喝水都要从几里之外的湖边挑水呢,洗一次澡得要好几个人挑着水桶走一趟吧?太麻烦了!”

赵俊生笑道:“你别担心,我让营中木匠按照马车的尺寸打造了两个大木水箱,两辆马车只要跑一趟就能解决兵卒们一天的喝水煮饭用水,走两趟就能让每个兵士早上起来有水洗脸,你这洗澡用不了多少水的!”

花木兰笑道:“就你鬼点子多!”

等兵卒把水放好,花木兰试了试水温,向赵俊生点了点头:“可以了,你出去吧,记得把好门!”

“那你放心,谁敢偷看,我把他眼珠子都挖下来!”赵俊生立马拍着胸脯道。

花木兰指了指赵俊生:“我倒不怕别人偷看,就怕你偷看,也只有你才有这个贼胆!”

“······你也太不相信我了!”赵俊生一副很受伤的样子,他想起一事,走到床边矮几上拿起一个白色的瓷瓶走到澡盆边上,打开瓶塞,把手指头伸进去挖出一坨白色泥浆一样东西放进澡盆里搅了搅。

“你这是放的什么?”花木兰好奇的问道。

赵俊生道:“绵羊油!润肤保湿的,放在洗澡水中洗澡,洗完之后能保持皮肤湿润,不会干燥开裂!这玩意还可以擦手擦足,很好用的,给你!”

花木兰一副嫌弃的模样:“咦,油腻腻的,太恶心了,不要!”

“这又不是羊身上的油脂,而是用羊毛脱脂之后提炼出来的,一点都不油腻!”

花木兰疑惑道:“真的?”

“我骗你干嘛?这北方风沙大,你看看你脸上、手上都干燥得很厉害,再过几天皮肤只怕就要裂开了!”

花木兰这才接过来道:“那好吧,我试一试!对了,你怎么想到用羊毛脱脂提炼这东西的?”

赵俊生摇头一笑:“天机不可泄露!我打算日后再提炼绵羊油的时候往里面加入一些鲜花精油、水果汁,或许效果会更好一些!行了,你先洗吧,水快凉了!”

赵俊生走出营帐之后,花木兰拉上营帐内的帘帐,不一会儿里面就传来哗啦啦的水响声,一股雾气从营帐内溢出来。

一刻钟之后,花木兰穿上一身新衣裳,重新套上盔甲,提着一大桶洗澡水走出了营帐,整个人看上去清爽了许多,脸上的皮肤也很水嫩、有光泽。

赵俊生转身一看,呆了一呆,花木兰把洗澡水倒在营帐旁边,转身道:“营帐内我都收拾好了!”

赵俊生立即叫人送来吃食和酒水,一个小碳炉摆在矮几上,小碳炉上的陶盆内炖着香喷喷的羊肉。

花木兰跪坐在软垫上,看着陶盆内炖得香喷喷的羊肉问道:“羊肉?好香啊,这是什么吃法?”

赵俊生递过去一双竹筷,又给她倒了一盏酒,说道:“这叫火锅,锅里是什么菜就叫什么火锅,这个就叫羊肉火锅。冬天吃火锅最好了,暖和!我叫人先用酒泡了一下羊肉,炖的时候加了许多生姜和蒜头,应该没什么腥味了,你尝尝!”

花木兰用竹筷夹起一块羊肉放进嘴里嚼了嚼,含糊不清的点头道:“唔,好吃!”

花木兰一连吃了十几块羊肉,赞不绝口,一边吃一边说:“我发现你这人很喜欢琢磨吃的,偏偏还做得很好吃!”

赵俊生凑近一点问道:“是不是感觉做我的妻子很幸福?”

“噗嗤,哈哈哈······从未见过像你这样不害臊的人,竟然自己往自己脸上贴金,哈哈哈······笑死我了!”花木兰捧腹大笑,差点儿还呛到了。

赵俊生也没不好意思,拿起酒盏道:“明日我就要带队去善无县押运粮草物资了,要好几天才能返回,喝一杯吧!”

花木兰沉默了一下,拿起酒盏向赵俊生示意,一饮而尽。

喝完酒,花木兰道:“俊生哥哥,我是你的未婚妻,原本应该是我来照顾你的饮食起居的,现在却反过来了,我这个未婚妻很不称职。俊生哥哥,我······对不起你!”

赵俊生摆手道:“从小你就是被伯父伯母当儿子养的,这些本不是你所长。若你真觉得对不起我,等我们成亲之后,你再好好补偿我吧,到那时家务活我是不会再管的,全部都丢给你!”

花木兰脸上露出了笑容,拿起酒壶再倒满酒,拿起酒盏道:“好,就这么说定了!”

第136章 联手

右卫军营地。

靠近牙帐附近一间营帐内,拓跋烨趴在行军床上哼哼唧唧,一个兵卒正小心翼翼给他的伤患处换药。

兵卒粗手粗脚,力气稍稍用大了一些,拓跋烨疼得大叫:“哎呦,你要弄死小爷啊,轻点!”

“是是是,小人错了,小人一定小心!”兵卒吓得急忙诚惶诚恐的道歉。

拓跋烨闭上了眼睛,接下来兵卒的手轻了许多,没有再弄疼他,他却又突然睁开眼睛,问道:“前几天我让你查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那个叫花木兰的是哪里人,家里是干什么的?”

兵卒一边换药一边说道:“小人这几天查到了一些,但不全面,这个花函使是梁郡人,父亲叫花弧,是官至幢主退役的老兵,关于他祖上却是什么也查不到。万度归是从梁郡调来的,小人怀疑他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关系,或者他们从前在梁郡就是上下从属关系!”

拓跋烨道:“难怪花木兰替万度归这么卖命,这小子的功夫不错,若是能为我所用就好了!”

兵卒笑道:“小王爷看得起他,那是他的福份,想要把他招致麾下还不简单,派个人去把他找来,直接说就是了,他还敢拒绝不成?”

拓跋烨骂道:“你懂个屁啊?像花木兰这么有本事的人岂能轻易被收服?你给小爷想想办法让他心甘情愿替小爷卖命!”

兵卒顿时苦着脸道:“小王爷,小人也就能干一些跑腿的活儿,您让小人干谋士的活,小人也没这个能耐啊!”

拓跋烨气得破口大骂:“烂泥、废物!”

“是是是”

帐外站岗的兵卒走进来禀报:“小王爷,辕门小校有事禀报!”

“让他进来!”拓跋烨挥了挥手。

站岗兵士撩起帘帐,辕门小校走进来行礼道:“小王爷,怀朔镇戍军司马贺赖超和幢将贺若廷求见!”

拓跋烨皱眉道:“这二人来做甚?小爷跟他们可没什么交情!”

“他们手上提着礼品,应该是看看望小王爷的吧!”

拓跋烨想了想,对辕门校尉道:“战国时期孟尝君以好客贤能而闻名天下,招揽食客三千,待遇不分贵贱而与他相同,人人皆愿意为他效死!小爷也是好客之人,他们既然提着礼品来看望小爷,小爷总不好把他们拒之门外,你去把他们请进来吧!”

孟尝君是何等贤名?你竟自比孟尝君,真是不要脸!辕门校尉心里忍不住诽腹两句,答应道:“是!”

没过多久,辕门小校就把贺赖超和贺若廷请到了营帐内,这二人向拓跋烨按照鲜卑人的礼节行礼:“拜见小王爷!”

拓跋烨虽然自比孟尝君,却没有孟尝君的风度和气度,依旧趴在行军床上,抬了抬手:“二位将军免礼!”

二人道谢起身,贺赖超问道:“小王爷的伤势好些了吗?末将带来一些补品,希望能对小王爷的伤势起些作用,还请小王爷不要嫌弃!”

拓跋烨大笑:“哈哈哈,二位将军一片诚意,我怎会嫌弃呢?来人,收下二位将军带来的礼品,给二位将军端个座位来!”

兵卒拿来两个小马扎放在他们身后,二人再次道谢,各自落座。

三人在营帐内一番天南地北的闲扯,闲扯的话题不知不觉被贺赖超扯到了粮草物资方面,“我们怀朔镇军的粮草最多只能食用十日了,明日辎重兵都尉赵俊生就要带兵去善无县押运粮草过来。小王爷,你们右军的粮草还能食用多久?”

粮草之事本是军中机密之事,本不能随意透漏给外人知道,不过驻扎这里的几支兵马都不是外人,是友军,而且还是贺赖超主动说出了怀朔镇戍军的粮草储备情况,拓跋烨也就没有对他保密,说道:“右卫军的粮草应该还能食用一个月吧,你们怀朔镇戍军的粮草怎么吃都那么快?”

贺赖超摇头道:“我们怀朔镇戍军跟小王爷的右军不一样啊,你们一次能押运三个月的粮草过来,我们一次只能押运一个月。末将听说总督粮草官乃是北部尚书拓跋颓的妹夫达勃孝义,此人厉害得紧,很不好说话,也不知道赵俊生能从他手里要到多少粮草,这赵俊生是万将军的铁杆心腹,倘若他这次去押运粮草时天降大雪,粮车队被风雪阻在途中就好了,到时候粮草不能及时运抵军营,将士们无粮可食,必会生乱,我倒要看姓赵的怎么死!”

拓跋烨诧异道:“贺赖将军就这么恨这个辎重兵都尉赵俊生?”

贺赖超“反应”过来,连忙道:“其实末将与这赵俊生没什么仇怨,只不过他是万度归的亲信,若要打击万度归,自然是要先对付他的亲信!小王爷,上次万度归让你丢了那么大面子,这事您打算就这么算了?您表弟尸突朗哥的仇就不报了?”

拓跋烨听了这话认真的看了看贺赖超,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似乎感觉贺赖超是在有意揭他的伤疤,不悦道:“小爷与万度归之间的恩怨,小爷自然会找他算清楚,可这跟你们有何关系?你们为何这么热心?”

贺赖超与贺若廷互相看了看,贺赖超对拓跋烨道:“小王爷,你我都跟万度归有仇,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万度归此人不好对付,若我们能联手起来对付他,胜算会更大吧?”

拓跋烨沉默了良久,抬头看向贺赖超问道:“你想怎么对付他?”

贺赖超道:“刚才末将不是说了嘛,要对付万度归就要先铲除他的羽翼,辎重兵都尉赵俊生明日就要带兵去善无县押运粮草,而总督粮草官是达勃信义,以您跟北部大人拓跋颓的交情,难道就不能派人去打一声招呼?”

拓跋烨一下子就被点通了,他指着贺赖超道:“贺赖将军够毒啊!不过此事不宜把拓跋颓牵扯进来,最近他们家被陛下盯得紧,若是消息走漏出去捅到了陛下那里就不妙了······这样吧,我派一个人去见达勃信义打个招呼!”

第137章 闭门羹

贺赖超笑道:“小王爷派人去见达勃信义说明此事,他必定不敢比给小王爷面子,不过末将以为就算达勃信义给小王爷面子,故意拖他几天,这还不够!”

拓跋烨疑惑道:“还不够?”

“是的!小王爷您想想,就算您给达勃信义打招呼,他顶多也只能拖个两三天,若是拖的时间太长,他也顶不住,一旦出事就会查到他的头上,他不会那么傻!若想保证在军粮吃完之前让赵俊生无法返回,还必须另想办法,末将倒是有一个想法,只是由末将出面不太方便,还需小王爷派人才行!”

拓跋烨盯着贺赖超看了一会儿,说道:“说吧,你有什么想法都说出来!”

“派人收买赵俊生手下的人在途中给拉车的马匹和驴子喂食时加点料,让骡马和驴子没有力气拉车,只要耽搁两三天就大功告成了!末将身边的人若是出面,很容易被人认出来,但小王爷若是派人出面就不易被人认出,所以······”

拓跋烨没想到贺赖超这个人竟然能想出这么歹毒的主意,一时间对贺赖超极为忌惮和警惕,心中告诫自己,日后与此人打交道必须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拓跋烨点点头答应:“好,此事我会安排!”

次日一早,辎重兵们照常进行了早操,吃过早饭之后就在赵俊生的带领下出发了,他留下第二营看家,带着第一和第三营出发,随行的有一百多辆大车,不管这能带回来多少粮草物资,多带一些车马是绝对没错的。

辎重车队经过镇戍军大营辕门门前时,镇戍军的兵卒们正在校场上操练,花木兰披着披风站在寒风中不时的跺跺脚、搓搓手,翘首张望。

赵俊生骑着马在队伍中部走着,看见花木兰后立即打马跑过来,跳下马问道:“木兰,你看着大冷天的,我不是不让你送吗?”

花木兰不停的搓着手笑道:“正好没什么事,所以就来了。对了,夜晚在野外宿营很冷的,你带了褥子没有?路上要多穿衣裳,别冻着了!”

“都带齐全了,冻不着的,你就放心吧!”赵俊生说着摸了摸花木看的手,冰冰凉凉的,连忙说道:“你看你的手都得这么冰凉的,快回营吧,我过几日就回来了!”

“没事,你走吧,我看着你走,等你走远了,我再回营!”

一股暖意涌上心头,赵俊生伸手摸了摸花木兰的脸,深吸一口气,转身上马,打马快速飞奔而去。

冬天的阴山脚下一片荒凉,走到哪儿都是一片肃杀之气,枯黄的野草、掉光了叶子的树木和连绵起伏不定的丘陵就是整个世界的背景。

就算有绵绵两千里的阴山挡着,北方的寒风依然无孔不入的吹来肆虐着大地,带走了生机,带来了严寒。

如刀割般的寒风吹在脸上实在让人难以忍受,还没过一天,赵俊生脸上的皮肤就被吹得开裂了,嘴唇也干枯裂开,活像好几天没有喝过一滴水的样子。

“吗的,这该死的鬼天气!”赵俊生忍不住咒骂着,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用小瓷瓶装的绵羊油,用手指头抠了一坨在脸上擦了一遍,总算感觉舒服了一些。

天色阴沉沉的,赵俊生抬头看了看天色,听着呼啸的寒风肆虐的声音,他有一种似乎是不祥的预感,若是行军途中下大雪那就乐子大了,想到这里,他心中有一种强烈的紧迫感,当即下令:“全军提高行军速度,全速前进!”

从金陵到善无县有一百七十里,原本是三天的路程,赵俊生带着队伍急行军只用了两天时间就走完了,不过这也让整个个辎重队的兵卒们劳累不堪,抵达善无县之后很多人的脚底都磨出了水泡。

赵俊生率领队伍在善无县城外扎营之后,不得不组织医务兵用针把兵卒们脚底的水泡刺破,用酒消毒之后再缠上布条。

次日,赵俊生交代第一营营头高修和第三营营副薛安都:“本官去总督粮草官官邸交换公文,尔等守好营地,严禁任何人出营滋事,若有人来找事也要拒之门外!”

二人抱拳答应:“遵命!”

赵俊生向吕玄伯歪了歪脑袋,示意他带上官文,带着几个兵卒骑着马进了城。

阴沉的天空和凛冽的寒风没有熄灭这座县城的生机,城内大街上人来人往,沿途店铺和地摊的掌柜和摊主不时叫卖、招揽生意,好不热闹。

“馄饨、卖馄饨咧······军爷,来碗馄饨吗?”一个路边摊主向骑在马背上的赵俊生等人招呼。

一股馄饨的香味扑面而来,赵俊生抽了抽鼻子,口中不知不觉中生出一股津液,咕咚一声咽了下去,不过他想起还有正事要做,向地摊的摊主挥手:“待会儿再来!”

地摊摊主也不以为意,高兴的答应:“好咧,给您几位留着!”

前面不远处就是总督军需官的官邸了,吕玄伯扭头看了看那地摊摊主,对赵俊生说道:“我听说北魏军中很多兵将外出吃东西都不给钱的,这地摊主也真是胆大,他竟向咱们叫卖,就不怕咱们这些军兵吃了东西不给钱?”

赵俊生笑着摇了摇头,指着街上的行人、摆摊的、店铺掌柜和小二说道:“你知道这里有多少人都是军中家眷吗?他们算起也是同袍兄弟的家眷,你好意思吃霸王餐?就算再凶残的人也拉不下这个脸面吧?再说了,军中都是刀头舔血的人,你真要把人给得罪狠了,人家保管跟你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谁会为了这俩钱给自己惹下麻烦和大敌?不值得啊!”

吕玄伯闻言叹道:“打仗都带着家眷,难怪蛮人能打下这片江山,南朝被打得偏安一隅不是没有道理的啊!”

转眼之间到了总督军需官的府邸,赵俊生等人下马,正要走进去交换公文,却被门口站岗的兵丁拦住:“干什么的?”

赵俊生抱拳道:“我是怀朔镇戍军辎重兵都尉赵俊生,奉命领取一批粮草物资,特来请总督官发下批文,还请兄弟向总督官通报一声!”

左边站岗的兵卒打量赵俊生和吕玄伯等人一番,问道:“领取粮草物资不是要你们军需官来的吗?怎么只有你这个押运的都尉来了?”

赵俊生只得解释道:“我们独孤虞军需官这几日偶感风寒,挺严重的,都下不了床了,可军中粮草物资即将用尽,所以就全权委托我来负责此事!”

兵卒点点头:“原来如此!不过尔等来得不是时候,我家总督官有事外出了,尔等先回去,明日再来吧!”

赵俊生没想到正主居然不在,吃了一个闭门羹不过耽搁一天问题不大,他抱拳道;“既如此,我等就先告辞了,明日再来叨扰,告辞!”

几人只好转身往回走,在馄饨摊落脚,各自要了一碗混沌吃着。

这年头的人都特能吃,馄饨这东西又不怎么饱肚子,赵俊生一个人就吃了三碗,吕玄伯吃都更多,一个人吃了四碗,两个随行的兵卒不怎么好意思,每人只吃了两碗。

吃完馄饨结账完毕,吕玄伯问道:“少爷,现在去哪儿?回营地吗?”

第138章 天公不作美

“跟我走吧,咱们去买一些东西!”赵俊生说着把马交给身后的亲兵向旁边一家铜器店走去。

吕玄伯和两个亲兵只好牵着马跟在他身后。

赵俊生带着他们在善无县城内转了一大圈,买了一大堆东西,用几个布袋装着,两匹马的马背上都放不下了。

上午赵俊生和吕玄伯等人离开时,兵卒们还在高修和薛安都的带领监督下进行操练,下午赵俊生等人返回之后没过多久,天空中就飘起了雪花,这是今年以来的第一场雪。

赵俊生正在自己的营帐内缝制着一双绵羊皮手套,带毛的羊皮和粗线都是上午在城内逛街时买的,他打算给花木兰和自己缝制一双保暖又耐磨的皮手套。

亲兵队长李宝走进来抱拳道:“都尉,外面下大雪了,第一营营头高修和第三营营副薛安都请求让兵卒们进展躲避风雪!”

赵俊生眼皮一跳,他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对于后勤辎重队而言,下雨下雪就是最大的敌人之一,他坐不住了,放下还没有缝制完成的皮手套就起身走到了营帐外。

天空中不停的飘下来鹅毛大雪,在寒风的吹拂下,这雪下得又急又猛,这才下没多久,在营地中操练的兵卒们头盔和甲胄身上都有了一层厚厚的积雪。

兵卒们的操练无法进行了,赵俊生只能下令:“李宝,给高修和薛安都下令,取消室外操练,在室内进行。除了岗哨和巡逻队之外,其他兵卒全部进营帐躲避风雪!给马车队队官刘阖下令,让他组织车夫们给本官把马厩加固,再让他们去周围找一些干草过来给牲畜取暖,若是马厩被风雪吹倒压垮造成牲畜损伤或冻死,本官饶不了他!”

牲畜对于辎重队伍而言的重要性就如同战马对于骑兵的重要性一样,若是没有了牲畜,就算有再多的粮草物资也只能望而兴叹,运不走!

赵俊生的语气很严肃,跟平常完全不同,李宝也不由自主的严肃起来,挺直了身板答应:“是,都尉!”

“等等!告诉高修和薛安都,今夜应该会很冷,让他们组织一些人手去周围捡回来一些干柴烧火取暖,别把弟兄们冻坏了!”

李宝点点头,快速向正在操练的兵卒们跑过去。

吕玄伯不知何时来到了赵俊生的身后侧,抬头看了看天空不断飘落的雪花叹道:“天公不作美啊!”

“粮草物资还没着落,现在又下起了大雪,这次麻烦大了!”赵俊生说完抬头看了看天空。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即招来一个亲兵吩咐道:“你速去马车队叫刘阖派一辆马车过来,本官有急用!”

“是,都尉!”亲兵抱拳答应后转身向马车队那边跑过去。

赵俊生又对吕玄伯吩咐道:“你去叫裴进准备一些钱,咱们进行买东西!”

“又买?上午不是买过了吗?”

“你曾经好歹也是杀人不眨眼的江湖豪客,我怎么发现你越来越啰嗦了?叫你去你就去,哪有那么多废话?”

吕玄伯撇了撇嘴,转身离去,不一会儿就提着一袋子钱回来,“少爷,裴进说我们这次带来的钱不多,昨日已花去一大半,您省着一点用吧!”

赵俊生接过吕玄伯递来的斗篷披上,跨上战马,带上两个亲兵,叫车夫赶着马车跟在后面一起进城。

进城后,赵俊生开始扫货,只要看见有贩履的地摊就过去把地摊上的草鞋全部买下来,贩履的商贩们卖了一整天就没有卖出去几双草鞋,没想到来了赵俊生这么个大财主,就把草鞋全部便宜卖给他,都早早收摊回家。

吕玄伯跟在赵俊生身后,不停的招呼随行的亲兵把买下来的草鞋都装上马车,他疑惑的问道:“少爷,下这么大雪,您买这么多草鞋作甚?”

“自然是给兵卒们穿,明日我们若领取了粮草物资,就得必须赶回金陵,途中路面若是被冻住了,让兵卒们在鞋子外面再套上一双草鞋可以防滑防湿,若不穿草鞋,路面打滑、鞋子又被雪水浸湿了,怎么赶路?”

吕玄伯这才感觉这带兵还真是有很深的学问,他有些疑惑:“少爷,您从前没带过兵吧,怎么知道这么多?”

“我没带过兵,但我阿爷带过啊!”

吕玄伯没话说了。

几人赶着马车把整个善无县城都跑了一个遍,所有的草鞋都被赵俊生买了个精光,总算凑足了七百余双,此次前来善无县的辎重兵每个人都可以领到一双,不过他带来的钱却花得差不多了。

次日一早,赵俊生从营帐内走出来,眼前全是银装素裹,白茫茫的一片,雪停了,不过地面上的积雪已经淹没了脚踝。

寒风依然肆虐着,亲兵用昨日买的铜盆从伙房处打来热水,赵俊生洗漱干净,就着咸菜吃了一大碗粟米粥和几个馒头。

“吕玄伯,带上公文,咱们去军需总督官邸!”赵俊生叫了一声,又吩咐亲兵去把马牵过来。

吕玄伯答应:“是,少爷!”

几个人骑着马跟在一大群百姓后面进了城,街道上的积雪被沿街两侧的商户掌柜和小二们给清扫干净了,来往的行人依然很多。

赵俊生等人很快就来到了军需总督官邸,门口站岗的依旧是昨日的两个人。

“劳烦通报一声,就说怀朔镇戍军辎重兵都尉赵俊生前来求见达勃总督!”

左边兵士看了看赵俊生,说道:“又是你啊,你们今日可能又白跑一趟了,昨日下那么大的雪,我家总督可能滞留在途中了,没能返回!”

赵俊生颇为失望,今天已经是抵达这里的第三天,来的时候用去了两天,已经过去了四天,押运大量粮草物资赶回去最少也需要三天时间,也就是说,他最多只能再等三天,但总督军需官不在这里,他又不能带兵去库房抢,只能继续等。

接下来一连两天,赵俊生都没能见到达勃信义,他的压力越来越大,天气也并没有好转,之前下的雪不但没有融化,还经过夜间低温之后结冻,间隔一天之后又下了一场雪,气温越来越低。

第六天,冰雪开始融化,赵俊生依旧高兴不起来,冰雪融化带来的结果就是满地泥泞,这对于需要赶路的辎重队来说简直是噩梦,可直到现在为止,赵俊生依旧没能见到那位达勃信义总督。

“这位兄弟,我们实在不能再等了,军营之中还有数千人等着开饭了,若是没有粮草,闹出事来,那可就是泼天大祸啊!”

赵俊生一脸焦急的对军需总督官邸门口的岗哨兵士解释着,又拿出一块金子悄悄递给这人,“一点小小的心意,请兄弟吃一顿酒,帮帮忙!”

第139章 再见万语桐

谁知这兵卒看见手上的金子,当即勃然大怒:“大胆,我为总督守卫门户,身受总督信任,你竟以此肮脏手段收买于我?我已说过了,总督不在府中,你再在这里胡搅蛮缠,别怪我叫人把你们全部抓起来关进大牢!还不速速退去?”

吕玄伯急忙拉着赵俊生就走,赵俊生气不过,破口大怒:“军需粮草物资何等重要?他一个军需总督官竟然一连数日不在官邸办公,这是严重的渎职行为!回去之后本官一定要禀明我家军主,让他向朝廷参上一本!”

吕玄伯脸色大变,立即捂住赵俊生的嘴,拖着他就走,还连连对官邸门口的岗哨兵士道歉:“对不住军爷,我家都尉早上起来吃多了酒,早就醉得不省人事,还请您莫怪莫怪!”

“原来是个醉鬼,害老子还跟他说了这么久,快滚快滚!”岗哨兵卒一脸嫌弃像赶苍蝇一样挥手叫骂。

吕玄伯赶紧拉着赵俊生走了。

军需总督官邸内,一个长得颇为肥胖的中年官员正伏案练字,刚才把赵俊生等人赶走的兵卒走进书房向中年官员禀报道:“老爷,他们走了!”

作为拓跋嵩的女婿,达勃信义的官路一直很顺。达勃部在鲜卑各部落中也只是一个小部落,人数不多,兵马也不够强盛,可谁让他有一个权势极重的岳父呢?

达勃信义闻言停下了笔,叹息一声:“终于走了,拓跋烨的这个人情可不好拿啊!”

兵卒迟疑了一下,询问:“老爷,明日若他们再来······”

达勃想了想,吩咐兵卒:“明日再拖他们一天,告诉他们,后天上午本官一定回来,让他们带上官文和粮草物资清单来总督府,让他们的车马直接去库房门前等着。哎,这已经是本官能做的极限了,若再拖下去,一旦事后万度归真的因为此事上书弹劾本官,本官就没有足够的理由解释了!”

“是,老爷!”

赵俊生被吕玄伯拉到远处挣脱吕玄伯的控制,对他怒目而视大叫:“你拉着我作甚?这达勃信义肯定有问题,老子就不信他一个军需总督官敢一连数日不在官邸处理公务!”

吕玄伯苦笑:“少爷,若不是我拉着你,任由你胡来,咱们现在只怕已经被抓进大牢关起来了。这事我也看出一些不对劲了,咱们跟这个军需总督官没仇怨吧?”

“少爷我八辈子都没见过他,哪里会跟他有仇怨?”赵俊生一脸郁闷的向前走去。

吕玄伯跟上他,紧皱着眉头:“这就奇怪了······达勃信义不应该无缘无故的为难少爷啊,难道是因为少爷没给他送孝敬?”

赵俊生摇头:“肯定不会是这么回事,他若有这么方面的需求就肯定会见我,不说明面说出来,至少也会暗示吧?可他见都不见我,那就不是没有送孝敬的问题!”

话刚说完,赵俊生擦了擦眼睛,目光在前方人群中四处寻找。

吕玄伯看见他似乎在找什么人,“少爷,你在找谁呢?”

“我似乎看见了一个熟人!”赵俊生说完立即加快脚步向前面走去。

找了一大圈,赵俊生终于在一家包子铺前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过去叫道:“小翠!”

包子铺门前的女子闻言扭过头来,果然是小翠,她看见赵俊生,脸上也露出惊讶的表情:“赵参军,你······你怎么在这里?还穿着一身甲胄?”

“我前些天就到了金陵,现在依旧在万将军麾下做事,任辎重兵都尉一职,负责押运粮草!你怎么在这儿?难道······你家小姐也住在这善无县城?”

“是啊······”

“我······能去拜访一下你家小姐吗?这都来了,若不去拜访她,事后她若是知道了,指不定会怎么埋怨我呢!”赵俊生询问。

小翠知道一些万语桐和赵俊生的事情,她本不欲让赵俊生与万语桐见面,可是她知道赵俊生既然来了这里,那就迟早会与万语桐碰面,到时候万语桐知道是她从中作梗不让他俩见面,肯定会责怪她。

“······好吧,路不远,我带你去!”小翠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同意了。

两人说着说着就一起并排向前走去。

走了不到一盏茶的工夫,赵俊生和吕玄伯等人就跟着小翠来到了一家普通的院子门口,门口却有两个凶神恶煞的兵卒站岗。

“你们在外面等着!”赵俊生叫道了吕玄伯等人,自己跟着小翠走进了院子。

院子里传出叽叽咋咋的鸟叫声,披着白色貂皮斗篷的万语桐在坐在窗前的火炉旁刺绣,一针一线一丝不苟,神情极为专注。

脚步声响起,万语桐没有抬头,依旧不停的绣着,她知道肯定是小翠回来了,问道:“小翠,今早吃什么呀?”

“奴婢煮了稀粥,还买了馒头······您看谁来了?”小翠站在院子里笑着问道。

万语桐以为是万度归回来了,脸上露出笑意:“是阿爷回来了吧?我还有一点点就绣好了!”

外面没人应声。

万语桐长长的睫毛眨了眨,缓缓抬起来螓首,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眼神却是流露出了惊喜,立即起身走到门口看着赵俊生。

此时赵俊生眼中的万语桐一身皮裘,装扮得精致的发式,清丽脱俗,整个人看上去如画中的仙子,然而在她的脚上却穿着一双靸鞋(拖鞋),露在外面的脚部裹着白色裹脚布。

赵俊生微微一笑,抱拳:“两个月不到,咱们又见面了,在下见过小姐!”

万语桐抿了抿嘴,极力控制着情绪对小翠吩咐:“小翠,请赵参军进来吧,送一些茶水和点心过来!”

“是!赵都尉,小姐请你进去!”

“多谢!”

一张矮几,赵俊生和万语桐面对面跪坐,旁边小碳炉上的茶壶冒着热气,水已烧都翻翻滚。

万语桐用抹布包裹着茶壶提手在两只茶杯里冲茶,把其中一杯递过去。

“你······”两人同时出声。

赵俊生笑着伸手:“小姐先说吧!”

万语桐喝了一口茶,平复了一下情绪,询问:“你怎么会来这里,看你的样子还入了军中?”

“是啊,你们上路没过几日我就收到了调令,一路上走了一个多月,我现在依旧在你父亲麾下,不过这次升官了,也就是干一些押运粮草物资的活儿!”

“看来应该是我父亲把你调来的吧?”万语桐点点头,“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

赵俊生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你猜得不错,得令尊的赏识,我被任命为辎重兵都尉。这次我是从金陵带兵来押运一批粮草回去的,来善无县城好几天了,弟兄们都在城外的营地。刚刚我去找军需总督官达勃信义领取批文,又吃了一次闭门羹,转身准备回营就遇到了小翠,这才知道你竟然住在善无县城内,半个月前我们还从这里经过呢!”

“原来如此!”万语桐说着笑了,“没想到我们还能见面,我以为我们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

“也许这就是缘份吧!”

万语桐心里很是欣喜,却又想起赵俊生刚才的话,询问:“怎么你们还没有领到粮草物资吗?为何会吃闭门羹?军需总督官不发粮草物资造成军中粮草短缺闹出事来,这可是大罪!”

说起这事赵俊生就一肚子火,颇为生气的说:“我这几天每天都去,军需总督府的门卫每次都说达勃信义外出公干还没返回,不在官邸,我就不明白,他一个军需总督官有什么公务比发放粮草物资更重要!”

万语桐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不会吧,我昨日下午都还去拜访过达勃信义的女儿图灵儿,当时达勃信义就在府中啊!”

第140章 夜探总督府

万语桐的话让赵俊生意识到达勃孝义是故意躲着不见他的,躲着不见也就罢了,还交代门卫说谎欺骗他。

管理和调拨粮草物资是达勃孝义的职责,无冤无仇的,达勃孝义为何要躲着故意为难他?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赵俊生从院子里走出来,整个人阴沉着一张脸。

吕玄伯见他脸色不对,迎上去关心询问:“少爷,您这是怎么啦?这院子里住的是谁?”

“万将军的女儿语桐小姐!”

吕玄伯瞪大着眼睛:“不会吧少爷,你脚踩两条船啊?你这不对啊,我才刚刚接受少奶奶的存在,你这又整出来一个万小姐,我有些接受不了啊!”

赵俊生可没心事跟吕玄伯打闹嬉笑,他一边走一边说:“别闹了,刚才万小姐说达勃孝义这几天一直都在官邸之中,他是故意躲着不见我的,看来咱们今晚得去探一探粮草总督官邸了!”

吕玄伯追上去:“少爷,要不······我就不去了吧?我都已经从良了!”

赵俊生转身扑向吕玄伯,手脚并用、拳打脚踢,一边打一边骂:“我叫你从良、我让你装逼,我打你得生活不能自理!”

“别打、别打,我去、我去还不行吗?”吕玄伯抱头鼠窜。

冬天的天色黑得早,还不到酉时,大街上就已经是行人稀疏,酉时过了两刻,天色就完全暗下来了。

两个身形矫健的黑影从一家客栈内溜出来,快速而又敏捷的向粮草总督官邸方向疾行,在街边积雪的映照下显得有些醒目,即便是脚步声很轻盈,也让某些房屋内时不时传来几声犬吠和猫叫声。

到了粮草总督官邸一段围墙下,领头的黑衣人似乎是低声自语:“从这里翻过去应该就是后院,走!”

说罢,率先翻越围墙稳稳落在墙角的积雪上,第二个黑衣人很快跟了进来。

后院的面积很大,中间天井之中是大片花圃,花圃之中有回廊和凉亭交错纵横。

赵俊生和吕玄伯躲在花圃最中间的凉亭顶上,一队巡逻兵从他们的身下走过去,盔甲和兵器的摩擦声渐渐远去。

两人轻手轻脚从凉亭顶上落下来,吕玄伯忍不住说:“少爷,我今日才知道您还有一身高明的轻身之术,以您这轻身之术不做刺客实在太可惜了,要不您继承我的衣钵吧,我绝对把我的刺杀之法倾囊相授!”

赵俊生扭头左右观望,“你都从良了,却想把你家少爷我推下水?”

吕玄伯嘴角扯了扯:“算我没说!”

即便是在院子里,这夜里的气温也实在太低了,这才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赵俊生就感觉寒气刺骨,花圃之中有几株梅花显得格外醒目,而他却无暇欣赏。

“这后院的房间太多了,也不知道达勃孝义住在哪一间,看来得一间一间找,你留在这儿望风,若是有巡逻队兵向我所在的方向而去,你就学猫叫示警;若是我被人发现了,你就把人引开,我们在客栈汇合!”赵俊生说完转身就迅速想右侧一排房舍摸过去。

“这小子经验丰富啊,难道以前干过?”

吕玄伯看见赵俊生的身影消失房舍屋檐之下,蹲在凉亭的一根石柱下又忍不住低声自语:“我堂堂一代天下闻名的刺客竟然只配给人望风?”

这粮草总督官邸府不愧是一方大员的住宅,后院内的房屋内大多都亮着灯光,这使得整个后院都显得很光亮,还不是有丫鬟和家丁打着灯笼走动。

赵俊生不时避开走动的丫鬟和家丁,在一间间房舍之中寻找达勃孝义的所在,找了足足一刻钟,他才在后院正北的一排的房舍中间发现了一间比较大气奢华的房间。

这应该就是达勃孝义的卧室了,赵俊生在窗户边轻轻推开窗户一条缝隙看见房间内亮着灯光,观察到房间的陈设做出了判断:“旁边是书房,这间房应该就是达勃孝义的卧房了,为何他没在房内?”

正思索间,赵俊生听到了远处传来的猫叫声,回头一看,只见左侧屋檐走廊下的尽头走来一支巡逻兵,他左右一看,只好立即推开窗户闪身进去,迅速又转身把窗户合上。

他靠在窗户边静静的等待着巡逻兵走过去,目光在房间内扫视不停。

整齐的脚步声经过又远及近,经过窗前,又渐渐远去。

赵俊生思索了一下,正准备从窗户钻出去继续寻找达勃信义,可窗户外却传来了一个女人的说话声,他担心站在窗前暴露自己的身影,立即矮着身体走到房门边,轻轻打开房门一条缝隙,眼睛在房门缝隙中向外看见。

一个衣着华丽中年胖子甩着大袖,旁边偎依着一个二十多岁的美貌小妇人,这二人似乎是向着这间房走过来。

赵俊生立即退后,左右看了看,寻找着可以藏身之处,却发现这房间内除了床底下之外,竟然无处藏身,这时他的目光放下了通向书房的一扇小门,他立即蹑手蹑脚向书房门而去。

外面的达勃孝义和小妾刚刚推门进来,书房的门正好掩上。

小妾走到一张铺着羊毛毯的矮几边跪坐哭诉:“老爷,你看看老大隔三差五的就欺负奴家,你也不帮奴家说说话,每次奴家都得忍气吞声,奴家嫁给你真是八辈子倒了血霉!”

达勃孝义苦着脸道:“我知道你跟着我受委屈了,可我有什么办法?人家的阿爷是三朝元老,历经三代帝王,是当今权倾朝野的北平王,我若是惹得她不高兴了,她只要去北平王那儿随便说两句,我就得吃不了兜着走!忍着点吧,她也说你几句而已,又没把你怎么样!上次你不是看中了一对镯子吗,明日我就去给你买来,给你压压惊,如何?”

小妾听了最后这句话顿时雨过天晴,破涕而笑:“这还差不多!”

“好了好了,房里有些冷,你去叫丫鬟们送一个火盆过来,我先去书房,待会儿出来好好疼你!”达勃信义说完伸手捏了捏小妾的下巴。

“死相!”小妾娇嗔一声,伸手打掉达勃孝义的手。

“嘿嘿!”达勃孝义发出一声怪笑声,转身走向书房。

第141章 要命的账本

达勃信义拿着一盏油灯推开房门走进了书房,书房内顿时被油灯照亮,除了靠窗的位置,墙壁四周都摆放着书架,书架上摆放着大量的竹简、木牍,还有书轴。

达勃信义端着油灯放在书房中间的一张矮几上,矮几上放着笔墨,他拿起一个小碗在砚台内倒了一些水,放下水碗,又拿起砚台内的一支好墨开始磨墨。

磨好墨,他起身走到左边靠墙边的书架前,用力把书架向右推,书架竟被推得缓缓移动,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书架挪开了三尺左右,就见墙壁上出现了凹槽,凹槽内放着一本两个巴掌大的册子,他取出册子回到矮几边跪坐,把两本册子翻开分别摊在案几上,拿起放在笔架上的狼毫在砚台沾了沾墨汁开始在其中小册子上书写。

不到半分钟的时间,达勃孝义就在册子上书写完毕,收了狼毫在小册子上吹干墨汁,再看了一遍,这才合上,收起小册子走到墙壁边依旧放在凹槽内。

书架又被他缓缓拉回原位,仿佛一切都没有变动过,他这才回到案几边拿起油灯转身走出了书房。

随着书房的房门关上,书房内陷入了黑暗,只有微弱的灯光从窗外的走廊内照射进来。

过了几息,赵俊生从一排书架后轻轻走出来,他凭着敏锐的感知和记忆走到墙壁边轻轻推动着书架,书架被推开,他伸手在墙壁上摸索着,很快摸到了凹槽内的小册子,把它拿了出来,然后走到窗户边就着微弱的灯光翻开查看,匆匆扫了一眼,忍不住暗骂一声:“我”。

只见小册子写着:

始光二年,九月初五,当任北征总督粮草官下属左令史,掌军中药物、纱布等采买。

九月十五,收平城药材商人朱雨田孝敬两百八十金、上等玉璧一双。

九月十六,收布商潘正言孝敬三百五十金。

九月二十,孝敬总督粮草官刘洁上等玉璧一双,孝敬北平王两百金······

始光三年,八月初十,当任西征总督粮草官下属右参军,掌军服、布料、靴袜等采买事宜。

八月十五,收平城布料商人韦季孝敬三百金、锦缎三十匹。

八月十八,收平城鞋袜商人顾同辉孝敬两百六十金。

八月二十,孝敬总督粮草北平王拓跋嵩,两百金,锦缎二十匹······

始光四年,三月初九,收平城布料商人韦季孝敬二百二十金,宝马一匹。

三月十二收平城鞋袜商人顾同辉孝敬一百五十金。

十月初五,当任驻金陵大军总督粮草官。

十月十二,出售军粮三千石给粮食商人吴言;十月十五,出售羊毛毯三百卷给黑市商人邹大年,共得两百三十二金······

“达勃孝义啊达勃孝义,老子不管你是什么原因为难老子,这次你若不给老子发粮草,老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赵俊生冷哼一声,把这小册子揣进了怀中,他原本夜探总督府的目的只是想搞清楚达勃孝义为何要为难他,没想到竟然让他拿到了达勃孝义受贿行贿的账本,有了这玩意,就算他的后台再硬,也得乖乖屈服。

不过赵俊生没打算用这账本把达勃孝义置于死地,皇帝难道不知道下面的大臣和官吏们搂钱吗?他清楚得很,可是作为帝王,他更明白清水养不了鱼的道理。

达勃孝义的岳父拓跋嵩搂钱的事情天下皆知,皇帝拓跋焘知道得更清楚,他却也只是在拓跋嵩在政见上与他唱反调时揭露其贪污的事实,并派武士把拓跋嵩按在地上磕头进行侮辱,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动作。

从这件事情上就可以看出,拓跋嵩的权势有多重,也可以看出贪污受贿在这个时代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想用一个账本把拓跋嵩弄死是不可能的,不过想要弄死达勃孝义死却不难。

赵俊生藏起账本,把书架挪回原位,走到窗前打开窗户跳了出去。

“哐当”一声,赵俊生跳出去时衣裳刮到了窗户,左边一扇窗户撞在了框架上发出不小的声响。

“谁!”卧房内传来达勃孝义的一声爆喝。

赵俊生一惊,立即踩在窗台上往上方一跳,双手抓住屋檐下的横梁用力一拉,腹部一收,双腿往上一翘,整个人翻身上了横梁。

达勃孝义冲到了书房,看见窗户打开了,却没有看见其他人,但还是立即大喊:“来人、来人呐,抓盗贼!”

叫喊声传开之后,两支巡逻队迅速向这边跑了过来。

躲在后院中间凉亭内的吕玄伯正磕着瓜子,听到叫喊声就知道赵俊生露了行藏,他丢下一把瓜子壳,拍了拍手,拉上蒙面罩飞身跳下,大步向围墙方向飞奔而去。

“盗贼在这里,抓住他!”有人看见了吕玄伯身穿黑衣奔跑的身影立即大喊。

巡逻队、家丁们纷纷拿着兵器棍棒向吕玄伯追过去。

达勃孝义跟在后面大喊:“给本官抓活的!”

等窗前的人都走干净了,赵俊生立即跳下来向反方向快速离去,翻过围墙之后消失在雪夜之中。

巡逻队和家丁们没有追到盗贼被达勃孝义一通大骂,骂完之后他突然意识到遗漏了什么,立即向书房方向快速离去。

书房内一些贵重物件和孤本没有丢失一件,他推开书架,发现墙壁凹槽的账本不见了,当场脸色煞白的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受贿行贿的账本不是一般的物品,谁不知道它的存在是一个危害?偏偏为何很多贪官污吏都要把一些受贿行贿的账目记下来?原因无他,只因这玩意有时候又是一道护身符。

次日一早,达勃孝义顶着一副熊猫眼吃过了早膳来到府衙前堂当值处理公务。

几个手下心腹先后走进来向达勃孝义禀报,并未抓到那名逃走的窃贼,也没有能够追回被窃贼盗走的东西。

什么贵重物品都没有丢,唯独只拿那个账本不见了,盗贼摆明了就是冲着账本而来的。

达勃孝义心中忐忑不安,如果只是政敌对头派来的人,问题倒还不大,有岳父拓跋嵩罩着,他不会出什么大事,但是如果是皇帝派来的人,那问题就大了,皇帝还要倚重拓跋嵩,不会把拓跋嵩怎么样,但是皇帝可不会在乎他这个小官,想要坐他这个位置的人数不胜数。

他害怕的是皇帝的最终目的不是冲着他来的,而是冲着拓跋嵩去的,这事就更麻烦了!

正在达勃孝义心里七上八下的时候,门外走进来一个兵士禀报:“老爷,门外有人给老爷送来一封书信,说要交给老爷本人,由老爷亲自打开!”

第142章 破庙厮杀

善无县城的东南角有一座破败的道观,道观内荒草丛生、蛛网密布,有几间房早已垮塌,三清祖师像都被虫蚁啃得坑坑洼洼。

赵俊生一边在道观内走着,一边小心避开地上横七竖八的杂物和头顶的蜘蛛网。

“这道观似乎破败了不少年了,也没人打理,应该没有人吧?”

吕玄伯用剑鞘拨开一圈蜘蛛网,嘴里呵着白色热气:“我早上已来探查过了,未曾发现有人居住过的痕迹”。

赵俊生走到三清像下打量着,又围着三清像走了一圈,一边走一边问:“老吕,你说达勃孝义会来吗?”

“那账本可是关乎他的身家性命,他岂能不来?只不过他到底是怀着诚惶诚恐之心,还是满怀杀意而来,这就不是我这个下人能揣测的了!”

赵俊生在三清像正面停下来,看见布满灰尘的供桌上还有一包未曾使用过的香烛,他抽出三根香和一根蜡烛,掏出火折子拔掉盖帽吹了吹,冒出小火苗把蜡烛点燃,把蜡烛插在烛台上,一边点燃三根香一边问:“老吕啊,你说咱们是不是应该防着一手?毕竟人心难测啊!这样,咱们一个在明,一个在暗······”

一阵衣裳被风吹动的声音响过之后,身后便没有了动静,赵俊生回头一看,身后已经不见了吕玄伯的身影。

“这家伙,连招呼也不打一声,好歹也等我把话说完啊!”赵俊生不满的嘀咕了一句,双手捧着已经点燃的三根香向三清像做了三次鞠躬,再插进香炉之中。

这时远处传来大量的脚步声,赵俊生耳朵动了几下,缓缓转身看见一个穿着官服、戴着官帽的大胖子戴着十几个衣甲鲜明的兵卒走进了道观内。

“这阵势还不小,看来达勃孝义这家伙是不准备善了啊,早知道多带点人来了!”赵俊生暗自嘀咕,搓了搓脸,脸上立马露出一副笑容,迈开脚步走出了三清殿。

达勃孝义带着人马在三清殿的台阶下停下,旁边一个兵丁凑到他耳边低声道:“老爷,此人是赵俊生!”

达勃孝义脸上明显一愣,他本以为偷盗账本的盗贼背后是某一位政敌,没想到是赵俊生,他很快做出了反应,脸上露出了虚假的笑容,他拱手笑道:“原来是赵都尉,本官这几日被风雪阻挡在返回善无县的途中,耽搁了不少时日,我已听守门的兵卒说了,这几日赵都尉每日都去求见本官交换公文,实在对不住啊,可赵都尉也不能用如此下作的手段吧?咱们有话好好说嘛,只要赵都尉肯把东西交还给本官,粮草物资、衣甲兵器、弓弩箭矢,你想要什么,本官给你什么,如何?”

赵俊生掏了掏耳朵,“达勃孝义,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

达勃孝义左右看了看,观察了一番,目光再次回到了赵俊生身上,“赵都尉,你既然派人送信给本官,不就是想跟本官做交易吗?你拿走你想要的,我拿回来属于我的东西,谁都不吃亏!”

“是吗?只怕你是既想拿回黑账本,又想把我这个人留下吧?又或者你根本就没想拿东西来交换,打算强抢?”赵俊生脸上一副冷笑的模样,又带着一丝嘲弄。

达勃孝义有些恼怒,他刚才粗略的观察了一下这个破败的道观,似乎藏不住什么人,心里有了一些底气,他冷哼一声:“哼,强抢又如何?你小子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本官就让你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来人······”

赵俊生轻笑一声:“哈,你不会傻到认为我独自一人前来与你见面会把账本带在身上吧?”

“就算账本不在你身上又如何?从昨日夜间账本被盗,本官立即下令封锁了四门,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一直到现在为止,城门都未曾打开过,账本一定还在城内,只要抓住你,酷刑之下,本官就不信你不把账本的藏匿之处交代出来,来人!”

“在!”十几个甲士轰然应诺。

达勃孝义肥手一挥,厉声大喝:“抓住他!”

“唰唰唰······”甲士们纷纷拔刀扑向赵俊生。

赵俊生脸色一变,迅速拔刀斩出,四柄砍过来的弯刀被他一刀劈开,身体猛的撞过去,前面四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他撞翻两个,被撞翻的两人全部吐着血倒在地上,从左右两侧砍向赵俊生的刀全部砍空。

赵俊生迅速转身,手中刀反射出一道刀光,“噗嗤”一声,两个兵丁捂着冒血的脖子倒在地上。

几杆长矛又从左右两侧刺向赵俊生,赵俊生一边劈砍刺来的长矛,一边撤退,从后面包抄上来的三个兵卒提刀凶猛的砍向他的后背挡住了他的退路。

四面被围之下,赵俊生处境危机,他拨开最先刺来的两根长矛,迅速矮身在地上来一招懒驴打滚,不仅避开了两侧刺来的长矛,也躲避了从前后方向砍过来弯刀。

他以极快的速度滚在靠近殿门的三个兵丁脚下,手中长刀闪电般扫过去。

“啊······”三个兵卒膝盖部位全部被割开一条长长的伤口,惨叫着倒在了地上。

赵俊生立即从这三人身上滚过去,避开了刺来的几根长矛。

冲上来的兵卒越来越多,赵俊生已经被逼到了殿门口,他目光一扫这些兵卒的身后,惊喜的叫道:“快来给我杀了他们!”

围攻赵俊生的兵卒们以为他们身后来了赵俊生的同伙,攻势一顿,都纷纷扭头向后看去。

赵俊生当即把长刀换在左手上,右手向这些兵卒一扬,三根绣花针从他手指缝中发射出去。

“啊、啊、啊!”三个兵卒各自发出一声惨叫,瞪直双眼倒地不起。

此时剩下的兵卒正好发现自己被骗了回过头来,有人大骂:“小心他再耍诈!”

兵卒们纷纷大怒着扑向赵俊生,左右和前方全部都是达勃孝义的手下,他左右格挡,一刀砍开两杆刺来的长矛,顺势退入大殿内大骂:“姓吕的,你吃老子的喝老子的,有活干却偷懒,你也太不是东西了!”

达勃孝义在殿外台阶下大叫:“又想耍诈,都别信,给我冲上去抓住他!”

第143章 只有死人才会永远闭嘴

兵卒们这次没有相信赵俊生,依旧向他杀过来,不过他守着大殿门口,兵卒们一次只能有三到四个人进攻,其他人都被挡在大门外,以赵俊生的身手完全可以抵挡并进行反击。

突然一道身影从殿外屋檐房梁上飞身而下,“铿锵”一声,长剑出鞘,最外围的三个兵丁后背遭到攻击,被一剑收去了性命。

“啊啊啊”三声惨叫让围攻赵俊生的兵卒们大吃一惊,纷纷再次回头张望。

趁你病、要你命!赵俊生趁着兵卒们都回头看向后方的机会迅速欺身而上,掌中长刀立即发动了连绵不绝的攻势,狂风刀法一经施展出来就停不下来。

受到攻击的兵卒们刚刚回头就被赵俊生接连砍死了好几个,几乎都是被正面砍开了盔甲,受到重创而死,后面又有吕玄伯配合夹击,只用了半分多钟就把剩下的兵卒全部解决,除了三个被赵俊生砍伤大腿的兵卒还没有死之外,其他人都没救了。

在刚才的厮杀之中,吕玄伯发现赵俊生杀的人比他多得多,他的攻击速度也不可谓不快,但他对这些兵卒们造成的伤害却不大,他的剑招大多是阴险狠毒的招式,剑走偏锋,而这些兵卒们都穿着盔甲、带着头盔,只有颈部一处要害暴露在外面,因此他的攻击都落在兵卒们的盔甲上,在盔甲上留下了一道道剑招痕迹,却无法伤害他们的性命。

而赵俊生的刀招狂暴而迅猛,刀又沉重,一刀就能砍开兵卒身上的盔甲,但凡被他攻击到身体上的兵卒非死即伤,再也没有反击的能力。

吕玄伯用剑挑起地上一片被割下来的碎布,靠在一个大香炉旁边用碎布擦拭着长剑。

赵俊生提着滴血的长刀一步一步走向达勃孝义。

达勃孝义脸色接连后退,脸色变换不停,最后陪着笑脸:“赵都尉,大家都是为朝廷做事,有话好好说,你不就是要粮草物资嘛,这样,你要多少我给多少!”

“你再退一步,老子就把你的狗头砍下来做成夜壶!”

达勃孝义被赵俊生眼神之中迸射出来的杀意吓得心肝儿一颤,后退的脚步停止了,“别动手、别动手,我不退!”

赵俊生手一抬把刀架在达勃孝义的脖子上喝道:“说,是谁指使你不给老子发粮草物资的?”

“别别别,我说我说!”达勃孝义脸色发白的连忙叫起来,他感受着刀刃上传来的寒意,咽了咽口水道出了实情:“是平阳王的小儿子拓跋晔派人来跟我打的招呼,在你来交换公文时让我拖三四天的时间!”

当拓跋晔这个名字从达勃孝义的嘴里说出来时,赵俊生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此人在怀朔镇戍军营地里丢尽了脸面,全拜万度归和花木兰所赐,而他赵俊生是万度归的亲信手下,拓拔晔派人给达勃孝义打招呼给他使绊子就说得通了。

如果不能及时把粮草运回去,天知道饿极了的镇戍军兵将们会干出什么事情来?这年头生产力不高,粮食不但是老百姓的天,也是兵卒们的天,天大地大没有吃饭大,兵卒们只要饿上一天就会闹事。

若不能及时把粮草运回去,等待他的就是杀头的罪责,就算万度归再偏袒他,也只能拿他的人头来平息兵将们的怒火。

让万度归自己把自己的得力臂膀斩断,这一招不可谓不毒!

“拓拔晔,你想弄死老子,这笔账咱记下了,你给老子等着,一旦有机会,老子绝对不会手软!”

赵俊生在心里默默记下这笔仇,他看向达勃孝义,“叫人去传令打开四门!”

“是是是!”达勃孝义急忙答应,立即对其中一个大腿被割伤的兵卒大喝:“还不快去传本官的命令,让他们把城门都打开!”

“是,总督!”兵卒忍着大腿伤处的疼痛,一瘸一拐的走出道观传令去了。

这时殿内传出一道“咔擦”声,声音虽然不大,但在场几个人都听见了。

赵俊生看向已经做出戒备动作的吕玄伯,“老吕,你确定你之前在这里查探时空无一人?”

吕玄伯冷着脸拔出长剑把挡在大殿门口两个受伤的兵卒踢开,迈步走进了大殿,他在殿内搜索了一阵一无所获,最后把目光放在了已经被虫蚁啃坏的三清神像身上。

这神像看上去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供桌下根本就藏不住人,神像底座也被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机关暗道。

吕玄伯在三座神像身上敲了敲,左边和右边的神像都发出沉闷的声音,只有中间元始天尊的神像身上传出回响声。

咦,空的?

吕玄伯当即喝道:“谁躲在里面?你最好自己出来,否则等我把你揪出来,就一剑斩下你的脑袋!”

神像内传出一个惊慌的声音:“别、别动手,小人这就出来!”

一连串的咔咔声传出,吕玄伯提着剑立即飞身跳下神像,只见中间元始天尊背后打开一个小洞,从洞内钻出来一个浑身邋遢、满头蛛网和灰尘的少年。

少年身手极为灵巧的从神像身上跳下来,吕玄伯用剑指着他:“出去!”

这少年小心看了看他,显然对他很是害怕,快速走出大殿,对正把刀从架在达勃孝义脖子上的赵俊生跪在地上心里:“小人郭毅拜见都尉!”

都尉?赵俊生收起刀,走到达勃孝义身边,一把揽住他的脖子看向郭毅,“想必刚才本都尉跟这位达勃总督之间的对话和发生的事情你都听见了?”

郭毅眼珠子乱转,连连磕头求饶:“都尉饶命啊,小人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看见,请都尉饶了小的性命吧!”

“你觉得本都尉会信吗?”

“这······”郭毅额头上直冒冷汗,“小人发毒誓,若是小人把今日听到的说出去,定叫小人天打五雷轰、绝子绝孙!”

赵俊生看着近在咫尺的达勃孝义:“达勃总督,你信吗?”

“本、本官也不信,只有死人才能永远闭嘴!”达勃孝义说着这话时肥脸一颤一颤的。

“嗯,还是达勃总督人生经验丰富啊,你肯定上过当、受过骗,对不对?”赵俊生拍了拍达勃孝义的肥脸问道。

达勃孝义露出尴尬的笑容:“呵呵”。

赵俊生向吕玄伯对那叫做郭毅的少年噜了噜嘴,吕玄伯点点头,提着剑一步步走向郭毅。

第144章 道士

郭毅看见吕玄伯这个身手诡异的人提着利剑走过来,顿时吓得心肝乱颤,他本是心思灵动之人,脑子一转就有了主意,不管怎样,先活命再说,急忙说:“都尉,除了死人之外,小人知道还有一种人可以永远闭嘴!”

“哦?”赵俊生颇为诧异,抬手示意吕玄伯暂时不要动手,他看着郭毅的眼睛问:“本都尉倒是想知道还有什么人可以永远闭嘴!”

“就是自己人!”

郭毅当即介绍自己:“小人名叫郭毅,是城外大周庄人,自小死了阿爷阿娘,一人孤苦伶仃,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但小人能吃苦耐劳,为人机灵、脑子灵活,小人自愿成为都尉的家奴,给都尉牵马执鞭,在都尉身边做一个小小的听用随从,都尉若不信,小人现在就可以签卖身契!”

赵俊生呵呵一笑:“一个家奴而已,本都尉随时可以买一个,也花不了几个钱,何必留着你这个知道本都尉秘密的人呢?”

“不不不,都尉买别的人做家奴不一定好用,小人为人机灵、脑子灵活,都尉用着肯定喜欢,再说都尉买别人还要花钱,小人是自愿成为都尉的家奴,不需要都尉花费一钱,既有了两全其美之法,都尉又何必多伤一条人命呢?”

赵俊生看着郭毅,考虑了一番,笑着问达勃孝义:“达勃都尉,我觉得他的提议不错,一个免费的劳力不应白不用,你觉得呢?”

达勃孝义哪里敢反对?就是想反对也没有勇气,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都尉做主就好!”

赵俊生捏着嘴吹了一声响亮的哨声,两个兵卒从外面跑进来抱拳行礼:“都尉!”

“城门应该已经打开了,去一个人返回营地告知裴进,让他带着人马去军需库房准备接收粮草军需物资,本都尉在那儿等他!另外一人留下来给本都尉盯着这个叫郭毅的小子,若他有逃跑的举动,就给本官砍了他!”

“是,都尉!”二人答应,其中一人转身就走,另外一人走到郭毅身边握着刀柄死死盯着他。

郭毅被盯得浑身发毛,连忙道:“兄弟,能不能别这么看着我?”

“不行!”

“呃······算我没说!”

赵俊生用力一揽达勃孝义的脖子笑道:“闹腾了一个上午,本都尉的肚子也饿了,去吃点东西,达勃总督,走吧!”

达勃孝义额头上依旧在冒着汗珠,连连点头赔笑:“好、好,下官请客!”

一行人走出道观来到大街上,两个大男人搂在一起,一个披着盔甲,一个穿着官服,惹得街上的行人指指点点。

达勃孝义心里本来就窝了一肚子火气,现在又听到街边有人不断议论,顿时大骂:“看什么看?没见过两个大男人亲热啊,都滚蛋!”

行人们被凶了一句,都很害怕的匆匆离去。

“达勃总督别这么凶嘛,听说你女儿图灵儿长得很是美貌,要不······把你女儿叫出来一起喝喝花酒?”赵俊生极为认真的提议。

达勃孝义毫无征兆的炸刺了,整个人变得要吃人一般凶恶,勃然大怒:“姓赵的你别欺人太甚,若把老子惹急了,大不了老子跟你一起死,别以为你偷走了账本就可以威胁老子,你若再敢打我女儿的主意,老子弄死你!”

“呃······”赵俊生没想到达勃孝义的反应会这么大,摸了摸鼻子讪笑:“说说而已,开玩笑的,别当真、别当真!”说完还用手在他的胸脯从上抚到下,把他的气息抚顺畅。

一行人在一家小酒馆门前停下,赵俊生看了看,里面有好些个客人,生意不错的样子,还有一张空桌子,便走了进去。

赵俊生在空桌旁的一条板凳上坐下,高声叫道:“小二,切两斤肉,来两个小菜,蒸饼来一笼,再来一坛子酒,快点!”

“好咧!”小二答应一声,走过来用抹布擦了擦桌子,转身就去了后厨。

赵俊生感觉旁边有人正看着他,扭头一看,却是一个脸色有些憔悴的中年道士,这人一脸的风霜之色,显然刚从城外进来,身上的衣裳还算干净,他朝对方点点头。

中年道士拿起酒盅向赵俊生示意一番,眼睛却是炯炯有神的盯着他。

吕玄伯和达勃孝义各自在一条板凳上坐下,只剩下最后一条板凳,郭毅完全没有随从家奴的觉悟,拉开板凳就坐了上去。

吕玄伯旧事重提:“少爷,你如何得知达勃总督的女儿图灵儿长得美貌,难道你见过她?”

赵俊生在达勃孝义几乎要喷出火花的目光中笑起来:“本都尉倒是没见过这位图灵儿小姐,不过听说他与万度归将军的女儿关系要好,你想想万小姐是何等美貌,能跟她成为好友的图灵儿只怕也不会长得太寒碜,遗憾的是昨日夜里竟然没有碰到她,你说我是不是错过了一场艳福······孝义兄,别用那副眼神瞪着我,我说你女儿长得美貌,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我又没说要打你女儿的主意!”

赵俊生说完,再次感觉旁边中年道士看向他的两道炙热的目光,他热不住扭头过去询问:“道长,咱俩认识?”

中年道士笑道:“应该不认识!”

“那你为何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你这种目光应该看向那些道姑才对!”

中年道士哈哈大笑:“有趣,有趣!这位都尉,你是贫道见过最有趣的人!”

“碰”的一声,郭毅这个小子猛的一拍桌子,大喝:“你这大胆牛鼻子老道怎么跟我家都尉说话的?”说完起身走到中年道士身侧就要对他动手。

赵俊生叫住他:“停手,回来!”

吕玄伯、达勃孝义和盯着他的兵丁都一副惊讶的表情看着郭毅,郭毅依旧愤愤不平:“若不是我家都尉宽宏大量,我一定叫你好看,哼!”

等郭毅回到周边坐下,中年道士对赵俊生打了一个稽首:“贫道略通相面之术,都尉的面相颇为奇特,因此贫道才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不想此举冲撞了都尉,失礼了,还请都尉海涵!频道还有事先走一步,日后有缘再会!小二,过来会帐!”

小二立即跑过来说:“道长,一共二十八钱!”

中年道士伸手从大袖之中去掏钱,掏着掏着却是脸色一变,又把背后的褡裢取下来翻找一番,一无所获。

店小二见他这模样,当场脸色不善:“牛鼻子老道,没钱你也敢进来吃酒?我告诉你,想吃霸王餐,没门!吴大吴二,把他拉到后院去干苦力!”

第145章 开玩笑的吧?

中年道士一听店小二叫人要把他拉去干苦力,再也无法淡定了,急忙拱手:“小哥慢来慢来,容贫道再找找!”

店小二见店内众酒客都向这边看过来,犹豫了一下伸手拦住了走过来的两个傻乎乎的壮汉,这二人的神情看上去明显有些脑子不正常,是让他们杀人就绝不会放火的那种二傻子。

酒客们都是一副看热闹的样子,唯独只有那刚刚自愿给赵俊生做家奴的郭毅却是一副忍着笑意的模样,他这一副表情正好又被赵俊生发现了。

赵俊生把刚才的情形回忆了一遍,唯独只有郭毅跟这中年道士有过近距离的接触,若是这中年道长并非没有带钱,而是被人暗中窃走,那么此人必定是郭毅无疑!

赵俊生把这事猜了个通透,当即对店小二招了招手:“小二,这位道长的账记在我这里,不会少你一个铜板!”

“那敢情好!”小二说着就对赵俊生作揖,又对那中年道士恶狠狠叱骂:“臭道士,算你好福气,有这位军爷给你会账,这次就饶了你,若再有下次,定要打断你的狗腿再扔出去,哼!”

这次丢人丢大发了,中年道士暗中惭愧不已,等店小二带走了两个傻大个,顿时松了一口气,对赵俊生打个稽首:“贫道惭愧,多谢都尉出手相助,敢问都尉高姓大名,在哪里高就?”

赵俊生摆手一笑:“道长无需客气,方才道长经历此等糗事其实也是在下之过!”

中年道士却是纳闷,赵俊生在他疑惑的神情和注视下对郭毅伸出了手,“郭毅,把道长的东西交出来!如若不然,本都尉让人打断你的爪子,快些!”

郭毅见赵俊生不像是开玩笑,显然已经看出来中年道士的钱财乃是被他所盗,想赖也赖不掉,若是被人按着搜身,肯定会被搜出来。

他尴尬一笑,伸手从衣裳之内拿出一个钱袋,里面装着一大堆零碎,既有一大把铜钱,又有一些大小不一的散碎金锞子,除了钱袋之外,还有一本度牒。

“那个······少爷,小人就是跟这位道长开个玩笑而已,真的,绝对只是开玩笑!”

赵俊生脸色难看的瞪了郭毅一眼,伸手把度牒起来翻开看了看,看完度牒的内容才一脸惊异的抬头看向中年道士,对他抱拳道:“不曾想玉阐道长竟然是我大魏天师高足,失敬失敬!这小子名叫郭毅,乃是在下家奴,在下管教不严,冲撞了道长,回去后定然严加管教,还请道长海涵!”

说完,他扭头对郭毅厉声道:“混账,还不快给东方道长赔罪!”

赵俊生为何对这东方道长如此客气?只因这道士是北魏帝师寇谦之的徒弟,皇帝拓跋焘对寇谦之颇为倚重,下令对他和他的弟子们处以方外之礼,并列在王公之上,见了他不用下跪称臣,又在京师平城的东南修建五层道坛,供寇谦之和一百二十弟子居住,朝廷供给衣食钱财,寇谦之和他的弟子们对拓跋焘的影响力是朝廷大臣们任何一人都比不了的,得罪这群道士显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郭毅不情不愿的向中年道士拱手躬身赔礼:“方才是小子不对,小子给道长赔礼,还请道长大人大量,原谅小人这一回,小人日后再也不敢做这等事了!”

中年道士得知他的钱财是赵俊生的随从所盗,原本很是生气,转念一想,心里的怒气却是很快就消失不见,他竖起手掌打着稽首:“方才若不是都尉主动说出事情的原委,谁会知道?可见都尉乃是光明磊落之人,也不曾偏袒自己随从,贫道佩服!郭小兄弟已经承认错误,贫道就不追究了!”

“多谢道长宽宏!”赵俊生说完把度牒和桌上的铜钱和金锞子双手呈上。

玉阐收了度牒和钱财,笑着对赵俊生说:“贫道还有事,先行一步,有缘再会,告辞!”

“道长慢走!”

进过饭食会了账,赵俊生依旧揽着达勃孝义出了酒馆,带着吕玄伯等人直往军需物资仓库所在之处而去。

等到了地头,裴进与高修和薛安都二人正好带着两营辎重兵到来。

赵俊生拍了拍达勃孝义的肥脸:“死胖子,那账本已被我派人送回金陵了,倘若我赵某人和辎重队发生任何事情,那一定是你干的,到时候自会有人把账本交给万将军,他曾是皇帝陛下的贴身侍卫你不会不知道吧?你觉得他能不能把那账本交到陛下手里?”

达勃孝义听了这话,整个心都凉了,一丝报复的念头都提不起来,账本被赵俊生掌握,就如同控制了他的命门,随时都能让他丢官罢职,甚至是人头落地。

达勃孝义如同被霜打的茄子一般,叹道:“好,我达勃孝义认栽了,日后你们怀朔镇所需军需粮草物资,只要是你赵俊生带队来领的,我全数拨付!”

说完,达勃孝义又警告赵俊生:“不过,你若是贪得无厌,我达勃孝义绝不会任由你控制,大不了鱼死网破!”

“别吓唬我!”赵俊生拨开达勃孝义的手,对库房门口的守卫兵卒们扬了扬下巴:“让他们把门打开吧,我的弟兄们还等着搬东西呢!”

在达勃孝义的命令下,一扇扇库房大门被打开,赵俊生大手一挥,兵卒们列队进入搬东西。

一袋袋粮食、军服、鞋袜、弓弩、箭矢、皮甲、刀枪纷纷被搬出来码在马车上,这次需要押运的粮食是最多的,其他物资只是运一些回去补充损耗。

赵俊生在库房内走着,看见一双双木屐成捆堆放在角落里,他当即道:“快,把这些皮木屐搬一千二百双出去!”

皮木屐也是木屐,只不过鞋面是动物皮,鞋底是木。也有鞋面是布的,称为布木屐,还有用带子做鞋面的,就跟后世的人字拖一样。

这玩意在尧舜时期就有了,晋朝时木屐有了男女不同的款式,一般是男方女圆。

前几年,南朝的永嘉太守谢灵运发明了一种木屐,木制鞋底的前后木齿可以自由拆卸,很方便人们登山和下山,这个发明一经问世就引得人们争相效仿,这种款式的木屐立即风靡大江南北,人们称之为“谢公履”。

这个时期是木屐的盛行时期,它不但可以居家,还用于出行,它最实用的一个功能就是当做雨鞋使用,因为鞋底有前后两个木齿,在雨天穿可以抓牢泥水地面,不会打滑。若是小心一些行走,还能不让脚沾上泥水。

赵俊生没有贪得无厌让兵卒们使劲搬,时间上和天气条件都不允许这次押运携带太多的粮草物资,携带太多粮草物资会让队伍的行军速度变慢,糟糕的天气更会拖慢行军速度,辎重队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回金陵,在军营内断粮之前把粮草送到。

等辎重队押运着粮草物资回到城外的营地,赵俊生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都尉,营门外有人找!”一个兵丁走进营帐报告。

赵俊生得到报告走向营门,隔着老远就看见两个女子俏生生的站在营门门口,就算看不清面容,赵俊生也知道绝对是万语桐主仆二人。

等走进了一看,果然是她们,拱手道:“你们怎么来了?”

万语桐伸手捋了捋鬓角的长发,“我、我想跟着你们辎重队一起去金陵看望我阿爷!”

赵俊生表情呆泄,随即当场炸刺:“我的大小姐啊,你以为行军打仗是过家家啊,你跟我开玩笑的吧?信不信你一到军营亮相,整个军营非得闹翻天不可?”

第146章 做最坏的打算

“赵俊生,你这是何意?按照你的说法,我这一辈子就不能出去见人喽?”万语桐极为罕见的发脾气了,整个人气呼呼的。

赵俊生有些受不了万语桐的目光,急忙摇手:“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在市井之间出入倒也无妨,可军中都是一些大老粗啊,你若出现在军营之中,兵将们肯定一个个流着口水围着你转啊,这让你阿爷情何以堪?”

“你不愿意带我去就算了,为何要找这些借口?”万语桐红着脸,气得眼泪都流出来了,跺跺脚,转身向县城方向跑去。

“赵俊生,你就是一个混蛋!”侍女小翠大骂一声,叫上车夫干净追着万语桐而去。

“我说的是实情好不好?呼——”赵俊生呼出一口气,看着万语桐在泥水中奔跑的背影忍不住摇了摇头。

不知何时,郭毅鬼头鬼脑的出现在赵俊生身边低声道:“少爷,您这艳福真是令人羡慕啊!不过您也真是不解风情,人家姑娘摆明了就是想跟你在一起,您却这般拒绝,还找这种借口,看把人家姑娘都气哭了!”

“滚蛋!”赵俊生一巴掌把郭毅扇到一边,吩咐道:“去把裴进叫来!”

郭毅也不生气,嬉笑着从地上爬起来向营中跑去。

没过多久,裴进腋下夹着一个算盘,手上拿着账本快步走过来,“都尉,您找我?”

“弟兄们都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启程返回金陵!”

赵俊生握着刀柄在营门前来回走动,脑子里不停思索着,寒风吹来,肩上的披风被吹得飒飒作响,十几息之后,他停下来对裴进吩咐:“告诉弟兄们,今日咱们不走了,明日五更生火造饭,天色一亮就拔营启程出发返回金陵!另外,你现在带一些兄弟去城门口招募壮丁劳力,最少三百人,承诺每人每日五十钱的工钱,每日三顿饭,顿顿能让他们都吃饱喝足!”

裴进立马变成了苦瓜脸:“都尉,咱们带来的钱都花得差不多了,而且还是您自己掏的腰包,若是按照您所说的每人每日五十钱,就算只招募一百人都不够!”

“你先别管钱的事情,我会想办法解决,你先去招募人手,越快越好!”赵俊生摆摆手。

裴进只好答应:“是,属下这就带人去!”

赵俊生回到了营帐,他取下挂在帐壁上的貂皮斗篷看了看,大喊:“老吕,过来一下!”

吕玄伯抱着剑走进来看着他。

赵俊生把貂皮斗篷叠起来用布包好,交给吕玄伯:“把这件斗篷拿到城里当铺当了,把钱交给裴进!”

吕玄伯没有接,“少爷,咱们还没有到要当衣裳的地步吧?咱们有这么多车马,还有六百兵卒,为何还要招募壮丁劳力?太多余了吧?”

赵俊生叹息:“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啊,若是有充足的时间,我又何必多此一举?我可以想象得到,一旦车马上路,途中道路必定是泥泞不堪,行军速度会慢如龟速!兵卒们不能全部用来推车,他们还要防备可能存在的敌人偷袭,所以帮助推车之人就要另外招募人手,就算从现在开始计算,我们也只有两日半的时间了,只要能在两日内返回金陵大营,就算花费再多也值得!只过是一件衣裳而已,日后再买就是了!”

吕玄伯没有再说话,提着布包就走出了营帐,他在城内一家当铺内板着一张冷峻的脸,浑身上下杀气腾腾,又把抱在怀中的剑拍在当铺的柜台上直瞪着掌柜。

掌柜被吓住了,“大、大爷,活当还是死当?”

“死当!”

掌柜一看这貂皮斗篷是用最上等的貂皮缝制而成,这都不算什么,上等貂皮并不少见,但这件貂皮斗篷的鞣制工艺极为了得,皮质柔软,毛质细腻顺滑,具有光泽,抚摸之下很是舒适,而且它的做工却是极为精细,拼接起来的皮毛竟然看不到针脚。

价值不菲!掌柜看了看这斗篷,又看了看吕玄伯,战战兢兢给两个金饼和一张当票,吕玄伯抓过当票和钱袋转身就走。

当铺掌柜看见吕玄伯走了,这松了一口气,对站在旁边的招手吩咐:“去把这件斗篷拿去给黄记成衣铺子的黄掌柜看看,若他想要,给他这个价,一钱都不能少!”

伙计一看掌柜伸出一个巴掌,当即答应:“是,掌柜的!”

万语桐越想越生气,她怒气冲冲从宅院中跑出来,小翠一脸焦急的跟着她,“小姐,你要干什么去?”

万语桐并不回应,带着小翠在街上走了一大截走进一家成衣铺子。

“老板,把这几套男子的衣裳拿来看看!”

掌柜的答应,很麻利的取下几套男式衣裳放在柜台上,他看见万语桐拿着一套在自己身上比划一番,又拿着在小翠身上比划一番,脸上露出古怪之色。

等万语桐选中几套男子服饰结账要走时,这时一个小厮提着一个布包走进来放在柜台上:“黄掌柜,这是我们掌柜让我拿来的,说是死当之物,问你想不想要?”

一件斗篷被取了出来,万语桐忍不住扭头一看,却是再也迈不动脚步了,她立即询问:“当掉这件斗篷的是什么人?”

小厮看了看万语桐,小心回答:“板着一副冷脸,阴郁的很,抱着一柄宝剑,穿着黑衣裳!”

小翠一听,立即想起了某人身边似乎有这么一个抱着宝剑的随从,她凑到万语桐身边低声道:“小姐,赵都尉身边似乎有这么一个人!”

万语桐心里有了底,对小厮道:“这件斗篷你想卖多少,本小姐要了!”

“这······”小厮犹豫了一下看了看黄掌柜。

“这位小姐······”黄掌柜立即开口。

但却被万语桐竖起手掌打断,“此物乃是我一友人所有,如今它还没有被掌柜卖下,所以本小姐还有出价的权力!这位小哥,不管你们当了多少钱,本小姐都愿意用五倍的价钱买下来!”

小厮一哆嗦,急忙说:“成交!”

第147章 碰钉子

五更,

“咚、咚、咚······”一通鼓响。

营地内在几息之间就喧嚣起来,所有的营帐内接二连三亮起了灯光,兵卒们以最快的速度穿上鞋袜、套上军服、披上甲胄、戴上头盔、挂上刀剑,拿上长矛赶到营地中间集合。

就在兵卒们正在紧张的集合,在伍长、兵头、牙主、队官、营头们正在喊着号子整队时,赵俊生身披甲胄、手握腰刀大步走了过来,吕玄伯依旧抱着剑不紧不慢的跟着他,裴进、郭毅等打着哈欠紧随其后。

队伍整队集合完毕,当值的薛安都跑到赵俊生面前报告:“启禀都尉,辎重兵押运队七百二十二人,除去岗哨和巡逻队七十二人,剩余六百五十人全部到齐,请都尉训示!”

“裴进,你带一牙人去营门外等候那些招募的壮丁劳力,等人到齐了,带他们入营学会列队,在开饭之前要能排队走去伙房领取饭食。兵营是有秩序的地方,一切都要有条不紊的进行,即便是招募来的壮丁劳力也不例外!”

“是,都尉!”裴进答应,走到其中一牙兵卒面前挥手:“你们牙跟我走!”

赵俊生看着他们远去,缓缓回过头来看着剩下的人,高声大喝:“伙夫队速生火造饭;马车队检查马车、粮草物资装载情况;马夫们把骡马、驴子喂饱,速去!”

马车队的队官、伙夫队的队官各自喊着口令把各自人马带回。

除去随行的医务兵队,营地中间只剩下两个营的兵卒,共六百余人,赵俊生继续下令:“接下来是半个时辰的早操,早操之后你们有半个时辰收拾营帐、个人物品、处理个人卫生,现在从第一营开始,先绕营地跑二十圈,第二营各队依次跟上,开始!”

随着营头队官们一连串的口令下达,兵卒们排着队开始跑步,因操练的时间还不长,队伍在跑动中还不是很整齐,赵俊生也握着刀柄跟在中间队伍的旁边一起跑。

跑了二十圈,身上已经出汗,他留下高修和薛安都二人各自带队继续训练,自己返回营帐取了长枪开始习练枪术,一遍又一遍,练得浑身大汗,气喘吁吁,兵卒们都已经结束操练大半个小时,他才结束。

他在营帐内换了一身干净内衣,重新披甲走了出来,两个亲兵进帐收拾东西,准备拔起营帐。

一阵号子声响过之后,兵卒们纷纷拿起碗筷列队前往伙房处领取饭食,各营各队领取饭食返回自己所在的位置进食。

赵俊生正啃着蒸饼喝着热汤,一个兵卒走过来禀报:“都尉,营门外有人找,是两个年轻人!”

赵俊生在这善无县城并不认识什么年轻人,摆手:“马上就要拔营启程了,不见!”

“可······他们让小人把这包东西交给都尉!”兵卒说完递上来一个布包。

这······不是包斗篷的布料吗?赵俊生接过打开一看,里面装着的果然是他让吕玄伯拿去当铺当掉的那件斗篷。

“究竟是什么人呢?”赵俊生充满了疑惑,对兵卒道:“你去把他们二人领过来!”

“是,都尉!”

不一会儿工夫,兵卒就领着两个年轻人走了过来,赵俊生一看见这二人,顿时瞪大了眼睛:“怎、怎么是你们?你们怎的穿成这样了?”

万语桐皱了皱鼻子:“哼,花木兰能穿着这样,我们为何不能穿成这样?我们就是要穿成这样去金陵大营!”

“那不一样,她穿成这样通过变声让人看不出异样,可你们二人只怕没这个本事吧?你们一旦开口说话,立马就会露馅!”

万语桐一跺脚生气道:“我不管,这金陵大营本小姐是去定了!”

赵俊生颇感头痛,从这里到金陵大营虽然只有一百七十里,可这段路程却依然在驻扎于盛乐城的柔然大军的攻击范围之内,就算辎重队被柔然大军袭击了,他也有办法不用背负责任,可若是万语桐在路上出了事,他如何向万度归交代?

可不带万语桐去行吗?显然不行,她不会乖乖听话返回城内,这回只怕是铁了心的要去金陵大营。

赵俊生无奈,只好对万语桐说:“好吧,万小姐,你可以跟着我们一起走,但你必须答应我两个条件:第一,不是我要带你去的,是你自己死乞白赖要跟着去的,我赶都赶不走;第二,一路上你们必须得听我的,否则我不会带你一起走!”

万语桐大喜,很爽快的答应:“好,我答应!”

吃过早饭,每个人分到了一双草鞋,把草鞋套在鞋子上,冻住的路面就不那么打滑了,辎重兵们在赵俊生的带领下拔营启程,尽管路况不好,但有三百多壮丁劳力帮忙推车,队伍进行的速度还算比较快。

金陵大营。

此时早操已经结束,兵卒们正在用饭。

万度归握着刀柄站在伙房旁看着兵卒们排着队领取饭食,一些领到饭食的兵卒们在一旁议论纷纷,都在说今日饭食怎么比以往少了一半。

万度归听到了兵卒们的议论声,但他脸上没有任何变化,饭食量减半是他下的命令,因为营中的粮草已经只够一天的量了,而赵俊生的运粮辎重队到现在依然没有半点消息,要知道这已经是他们离开后的第八天,若运粮队不能在今日赶回来,一旦把粮食吃光,明日将士们就会饿肚子。

万度归向站在不远处的花木兰招了招手,花木兰上前抱拳:“军主!”

“派往善无县的信使还没有返回吗?”

“还没有,属下前天派出了一个信使,昨日又派出一个信使,到现在都没有返回!”

万度归心中的凉意越来越盛,信使不是普通的兵卒,也不是普通的骑兵,他们一般都有两匹马,从金陵大营到善无县城,两天足够跑一个来回。

是天气的原因?可这几天不是化雪了么,即便道路泥泞,也不至于连信使都赶不回来啊,难道······

万度归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花木兰此时心里也是万分焦急,就算天气不好,除去那几天下雪的时间,赵俊生他们依然有足够的时间赶回来的,怎么这都到了第八天依然不见他们的踪影,连信使都是一去不回?

花木兰越想心里越发焦急,她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对万度归抱拳道:“军主,属下想亲自走一趟,还请军主准允!”

万度归看着花木兰,知道她心里担忧,不过作为函使,这也是她的职责。

“······好吧,你去一趟,带上两天的干粮,路上一定要小心,若是发现不对,立即返回!”

“遵命!”花木兰抱拳答应,转身迅速离去,不久她就骑着一匹快马,还牵着一匹马飞奔出了大营。

家将万全走过来对万度归抱拳:“将军,您吃点吧!”

“不行,本将不能这么干等着,本将得去见一见平阳王,向他借一些粮草!你去备马!”

两家大营紧挨着,相隔不过一里,万度归很快就骑着马到了右军营地辕门外。

“烦请通报一声,就说怀朔镇戍军镇将万度归求见平阳王!”

拓跋翰查看了儿子拓拔晔的伤势恢复程度,从营帐内走了出来,辕门小校走过来禀报:“启禀王爷,万度归求见!”

拓跋翰一愣:“他?老夫记得他除了初次来此拜会过老夫一次,这还是他第二次上门吧?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扈从侍卫长在拓跋翰耳边低声耳语:“王爷,听说怀朔镇戍军的粮草已经只够吃一天的了,而运粮的队伍还没有返回!”

拓跋翰再次一愣,扭头看了看自己的扈从侍卫长,他伸手捋了捋胡须,对辕门校尉吩咐:“你去告诉万度归,就说本王正在与右卫军各幢幢将们商讨军情,任何人不得打扰,请他改日再来!”

“是,王爷!”

万度归握着腰刀在辕门前来回走动不停,脸上虽然平静,但他来回走动的行为却是暴露了他内心的焦虑。

辕门小校走过来抱拳道:“万将军见谅,王爷正在与各部部将们商讨紧急军情,任何人都不准打扰,请将军改日再来吧!”

第148章 截杀

万度归有些着急,粮草之事事关重大,必须要在营中剩余粮草用尽之前借到粮食,否则很容易出乱子,他不得不尽力争取,对辕门小校说:“既然平阳王正在与部将们议事,能不能让本将进入营中等候,你看这天气,怪冷的!”

岂知辕门小校却道:“实在对不住万将军,这恐怕不行,您还是请回吧,这辕门之处不能有闲杂人等,您是知道规矩的!”

万度归的家将万全气得大怒,忍不住拔剑大喝:“大胆,我家将军是何等人物,岂是你口中的闲杂人等?你今日不说个清楚,别怪老子对你不客气!”

这辕门小校的话让万度归彻底明白了,并不是拓跋翰没空,而是根本就不想见他,他一把拦住万全:“把兵器收起来!”

“哼!”万全杀气腾腾的瞪了辕门小校一眼,收了兵器退到了一旁。

万度归对辕门小校笑了笑:“你不必害怕,既然平阳王有军务在身,本将就不打扰了,告辞!”

辕门小校也是心有余悸,对自己刚才表现得有些鲁莽感觉有些后悔,他的官职太低,万度归可是一方镇将,真要弄死他太简单不过。

看见万度归等人走远,辕门小校立即返回营中见拓跋翰。

“王爷,万度归走了!”

拓跋翰点点头,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他往哪个方向走的?”

“好像是往沃野镇的营地所在的方向!”

拓跋翰沉思一下,打发走辕门小校后对亲卫队长吩咐:“你去一趟沃野镇营地,找拓跋剑的随从,让其传话给他,若是万度归去找他借粮······”

“明白!”

新任沃野镇镇将拓跋剑乃是北魏宗室,年纪不大,比万度归还小几岁。

沃野镇比怀朔镇建镇还早两年,拓跋剑已经是第三任镇将,不论是沃野镇还是怀朔镇,镇将几乎都是由拓跋家的宗室当任,或者是拓跋家的近支族人当任,唯独万度归是一个例外。

鲜卑人多是长得粗犷不羁,头发都编成发辫,可这拓跋剑却是长得一副英俊的相貌,身形匀称有型,一看上去就劲力十足,他的头发盘成汉人的发髻模样,用簪子固定,与其他鲜卑人有着很大的不同。

万度归来到沃野镇戍军的营地之后,第一时间就被拓跋剑派人请了进去,还没有到牙帐,拓跋剑就迎出来:“万将军久不来我这里,今日却是稀客,快请!”

沃野镇与怀朔镇是邻居,相距不是太远,日后若是柔然大军南下,这两镇还需要互相支援,而沃野镇是河套地区的北方屏障,柔然大军一旦南下,首先攻打的必然是沃野镇,到了那个时候,沃野镇就需要怀朔镇的支援了,所以拓跋剑不得不对万度归表示亲近和好感。

万度归笑道:“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今日来此是有事相求!”

“你我兄弟,什么求不求的,进去再说!”

进了牙帐,二人分宾主就坐,随从亲兵扈从站在了万度归身后。

一个兵卒送来了酒肉,拓跋剑请万度归享用,二人一边说话一边吃肉喝酒。

闲扯了好一阵子,万度归把话题转移到粮草上面:“实不相瞒,今日我来乃是想向剑兄借两日粮草的!”

拓跋剑笑了笑:“嗨,我当什么事呢,只不过是借两日粮草而已,你又何必亲自跑一趟,派一个人过来说一声就行了!”

万度归大笑:“那可不行,我怕部下的面子不够啊!”

“哈哈哈······万兄还是如当年那般,来来来,吃酒!”

“请!”

这时一个亲兵走进来正要禀报,看向万度归在这里,犹豫起来。

拓跋剑见亲兵这幅模样,很是不爽,训斥道:“何事吞吞吐吐的?有事快说!”

亲兵犹豫了一下,上前在拓跋剑的耳边低声嘀咕了两句,拓跋剑听得皱起了眉头,挥手打发走亲兵。

拓跋剑脸上的为难、犹豫、挣扎这些表情被万度归看在眼里,万度归相问:“剑兄,发生了何事?”

拓跋剑闻言深吸一口气,对万度归抱拳说:“万兄,小弟刚才忘了,我营中的粮草也只够三四日之用,派往善无县运粮的辎重队尚未返回,所以,实在对不住,借粮之事请恕小弟实在爱莫能助!”

万度归脸色微微一变,又很快恢复了正常,拓跋剑的态度发生变化是在这个亲兵进来之后的事情,而这个亲兵怎么知道他找拓跋剑是来借粮的?

什么都不用说,万度归明白了,肯定是平阳王拓跋翰派人来打了招呼,在这金陵众军之中也有平阳王拓跋翰才能让拓跋剑给面子。

粮草借不到,却不能翻脸,万度归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起身对拓跋剑抱拳:“无妨,剑兄无需放在心上,我再另外想想办法!”

从沃野镇戍军营地内出来,万度归脸上的愁容更严重了,万全问道:“将军,在这里有粮食的只有右卫军和沃野镇戍军,我们无法借到粮草了,现在如何是好?”

万度归咬牙吩咐:“如今只希望赵俊生能尽快带着辎重队赶回来。走,咱们回去召集众将议事,发动兵卒们去野外挖野菜,目前唯一能想的办法就是挖一些野菜掺杂在饭食之中!”

“是,将军!”

花木兰一路策马奔行,上午时路面还没有解冻,马匹在冻住的路面上不敢太过快速奔跑,等到了下午气温升高,路面解冻了,道路上泥水泥浆又太多,马匹奔跑时经常打滑,速度也快不起来,若不是她骑术精湛,自怕早就摔了很多次了。

她换着马骑乘,到了下午申时左右才跑了六十多里,奔行中看见前方已经快要到河边,打算在河边停歇一下,给马匹喂食一些豆料再过桥。

正奔行时,两匹战马先后向前下方栽倒,马背上的花木兰也不由自主的栽下去。

花木兰脸色一变,身体本能的在极短的时间内做出了反应,她伸手在马脖子一按,整个人从正在栽倒的战马马背上飞身而去,在空中做了一个前空翻的动作后落在地上,又向前冲了几步才化解了冲击力。

花木兰回头一看,只见刚才马匹栽倒的位置有两根相距不足一丈的细丝,两匹战马就是被这两根细丝绊倒的,而且这细丝极为坚韧,战马高速奔行之下,马腿撞在上面被整齐的切断。

此时已经被细丝割断了马蹄的两匹战马挡在地上不停的痛苦嘶叫。

“嘶——”花木兰看见这一幕脸色变得极为凝重,难怪前后派出的两拨信使都不见返回,原来是在半途被截杀了!

“嗖嗖嗖······”一拨箭矢毫无征兆的射过来。

花木兰瞬间拔剑挥舞得密不透风,射来的箭矢一一被磕飞或挡开,脚下很快就落了一层箭矢。

“杀——”随着一声大喝,从旁边树林内的粗大树木后闪身处七八个蒙面大汉提着兵器向花木兰冲过来。

第149章 天黑路远

伏击的一共有八个人,左右两侧各有四个,花木兰被左右夹击。

形势对花木兰极为不利,可谓是腹背受敌,她不得不化被动为主公,立即提剑向左侧四个蒙面人冲过去。

双方短兵相接,花木兰知道此时是生死关头,对方在此设伏必然是要致她于死地,因此她出手也是毫不留情。

刚一接触之下,花木兰就先声夺人一刀斩杀一个,众蒙面人见她凶悍,纷纷结成阵势与她对敌。

花木兰看得是大惊,这些蒙面人竟然懂得军阵之法,这毫无疑问是军中之人,她心中的寒意大盛,杀意也更盛,当即提着宝剑冲上去,依靠矫健和灵活的身手不断挪动见缝插针,很快便冲入对方之间破坏了阵势。

失去阵势的众蒙面人自能各自为战,花木兰举剑架住砍来的两柄弯刀奋力顶开,挥剑横斩,接连三剑斩杀三人,一蓬蓬鲜血喷洒在她脸上,她此时已经顾不得血腥味,迅速闪身躲避其他蒙面人砍来的弯刀。

一个转身,花木兰拉开了与这些蒙面人的距离,抬腿一脚踢出去,地上一大滩稀泥巴飞向众蒙面头上,这些人本能的抬手挡住面部,却被花木兰欺身而上,挥刀在一息之间接连斩杀三人。

只剩下最后一个蒙面人,这人惊恐的看着花木兰,提着弯刀不停的往后退,花木兰大喝一声扑上去挥剑就砍。

蒙面人大骇,慌忙举刀格挡,却被花木兰以大力砍在弯刀上,整个人都被压得跪在地上发出一声惨嚎。

此时花木兰的长剑砍在对方的锁骨上,花木兰抬腿一脚踢在对方胸膛,对方身体被踢得飞出去,花木兰一个健步冲上去,一剑抹断了对方的颈动脉。

花木兰提着剑剧烈喘息,目光不停的打量观察着地上的尸体,又向两侧书树林内扫了一圈,却没有发现可以代步马匹。

没有了马匹,就没有了代步的工具,这下麻烦大了!

她走到树林内一片还没有融化的白雪旁边蹲下,用手捧起白雪在脸上搓着洗去溅在脸上血迹,洗干净之后起身正想转身返回路边,她的目光却被数米之外的两具人尸体和四具马尸给吸引住了。

她走近一看,这两具尸体就是她派出去联络赵俊生的两个信使,原来他们没能及时返回营地报信,是因为他们早就被人杀死在这里。

没时间安葬这两个手下的尸骸了,花木兰只能捡了一些枯树枝盖在尸体上转身回到了路边。

看着躺在地上已经被切断腿却还在悲鸣的两匹马,花木兰叹息一声,这两匹马已经不能用了,为了减少它们的痛苦,花木兰不得不狠心给了它们一个痛快送它们上路。

把还在滴血的长剑插入剑鞘,花木兰把绑在马背上的羊毛毯和用布包裹的貂皮斗篷取下来背在自己的背上,夜晚宿营需要羊毛毯御寒,而貂皮斗篷是赵俊生亲手缝制而成送给她的,是一件极为名贵的斗篷,她可舍不得丢弃。

她再把长弓和一壶箭背起,用剑削了一根树枝做木杖拿在手上向善无县城方向走去。

不知何时,天空中又突然飘起了雪花。

赵俊生抬头看了看天空中不停飘着的雪花,心情又开始变得沉重了,本身道路就泥泞不堪,严重拖慢了辎重队的行军速度,现在竟然又开始下雪,这可如何是好?

眼看着已经到了黄昏,很快就要扎营过夜,兵卒们和壮丁们都累得疲惫不堪,可辎重队这一天才走了六十里,若是要顺利抵达金陵,只怕还需要两天的时间。

心头如同压着一块大石头,赵俊生脸色今天一天都没有变好过。

裴进走过来对赵俊生拱手行礼:“都尉,眼看着天就要黑了,若不及时扎营,等天黑之后就麻烦了,您看兵卒们和壮丁们都累得走不动了,天上又开始下雪,若不做好御寒准备,今晚弟兄们全部都得冻死不可啊!”

怎么办?到底要这么办才能及时把粮草运到金陵大营?

这时不远处有一个兵愤愤不平:“吗的,留在大营的那些兔崽子们只怕此时都在吃着热菜热饭吧,咱们却在这里做苦哈哈!”

赵俊生听了这话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眼睛一亮,他立即下令喝道:“传令各营就地扎营,让营头们分派人手去附近捡来一些树枝生火给伙夫们生火造饭!郭毅,去把高修叫来!”

辎重队伍停了下来,兵卒们在营头队官的分派下开始干活。

高修走过来抱拳道:“都尉,您找属下?”

赵俊生点点头道:“高修,我们只怕不能在规定的时间内赶回金陵大营了,若营中没有了粮草只怕会出事,我有一件极为重要的任务交给你,你必须要全力以赴!”

“请都尉吩咐!”

“是这样,我们辎重兵营地的库房内还有一些粮食,虽然不多,还应该能让镇戍军的兵卒们吃上两顿,我要你待会儿吃过晚饭之后骑快马连夜赶回金陵大营向万将军报告我们这里的情况,让他派人去辎重兵营地取了粮草让将士们就食!并告诉万将军,请他放心,我一定在两日之内带队赶回金陵大营!天黑路远,路上一定要小心谨慎,来人!”

一个亲兵提着一个布包走过来双手呈上,赵俊生接过布包交给高修:“夜里冷,骑马赶路披上这件斗篷吧!”

高修接过布包打开一角看了看,见其内是一件名贵的斗篷,便知道这必是赵俊生之物,心下感动之余,收起布包抱拳沉声道:“属下必不负都尉重托!”

用过晚饭,高修准备上路了,赵俊生让亲兵牵了两匹马来,他拍了拍高修的肩膀:“一切小心!”

高修抱了抱拳,翻身上马,扬鞭打马飞奔而去。

不知何时,女扮男装的万语桐走到了赵俊生身边,“这天寒地冻的连夜派人回去报信,金陵那边缺粮的情况很严重吗?”

赵俊生搓了搓被寒风吹得刺痛的脸,呼着白气说:“你可能没有经历过受冻挨饿的日子,那滋味可不好受。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军中缺粮是最严重的事件,一个不好就会闹出兵变。我带队出发之前,你阿爷说军中粮草已不足十日之用,今日已是第八日,如我猜得不错,营中所剩粮草最多只能用一日,可以今日的行军速度,我们还需要两日才能返回金陵大营啊!”

万语桐久久没有说话,她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雪花,“若今夜大雪不停,我们抵达金陵的时间只怕不止两日!”

被万语桐这么一说,赵俊生心情更加沉重。

这时一阵马蹄声从远处传来,赵俊生不由向马蹄声传来的方向看去,没过多久,他就看见高修快步走过来,“······高修,你怎么又回来了?”

“都尉,你看属下身后是谁?”高修说完退到了一边。

高修身后出现一人,赵俊生一看,惊道:“木兰,你怎么来了?老吕,快去弄一些热水过来!”

第150章 屋漏又逢连夜雨

营帐内烧起了柴火,火光驱散了黑暗和寒气,坐在火堆边上的花木兰仍然在搓着手跺着脚,时不时打一个冷颤,随着营帐内越来越暖和,她脸上的风霜之色也渐渐退去。

赵俊生把刚刚烧开的铜壶提起来在一个陶碗内倒了一杯水递给花木兰:“慢慢喝!晚饭马上就好了!”

“嗯!”花木兰接过陶碗喝了一口,目光在赵俊生、万语桐、裴进、吕玄伯、高修、薛安都等人脸上扫了一边,最后落在了赵俊生脸上。

“我来的路上遭遇了伏击,一共有八个人,这些人遇惊不乱,进退整齐,结阵而战,应当是军中悍卒,他们在路上设置了绊马索,我的两匹马都给废了,杀了他们之后才在他们设伏的树林内发现了被我派出来联络你们的两个信使的尸首!”

帐内众人这才知道花木兰此行如此凶险,敌人的伏杀都只是其中一道凶险,恶劣的自然天气才是最大的敌人,要不然花木兰刚进营地时也不会那般狼狈。

一个伙夫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片汤走了进来,赵俊生立即接过碗筷递到花木兰手上:“慢慢吃,有点烫!”

花木兰接过碗筷一边吃一边吹着碗里的热气,旁边万语桐听见赵俊生关心的话语忍不住皱了皱鼻子。

花木兰吃一口面片说:“遭遇伏击时,装在粮袋的干粮被失去行动能力的战马压在泥水之中不能食用了,从早上到现在我一口都没吃,一个人徒步行走,外面寒风肆虐,又下起了大雪,我一个人疲惫不堪,又冷又饿!”

“天黑之前我正想在野外寻找一些可以充饥的食物和一个避风的所在,就听到了急促的马蹄声,以为又来了敌人,正要在路边埋伏射杀,却看见来人身上裹着一件眼熟的斗篷,想起是你穿过的,便没有放箭,若不然他定然已经······”

高修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一向不苟言笑的他难得呐呐的露出一丝尴尬笑容:“敢情还是都尉这件斗篷救了我一名!”

赵俊生也没想到花木兰此行会遭遇这么凶险的伏击,还差点冻死在路上,他定了定神坐在花木兰身边问道:“万将军连你都给派出来了,军中还有多少粮草?能撑过明日吗?”

面片汤稍稍凉了一些,花木兰一脸吃了几大口,吃了东西,又烤了火,身体渐渐热乎起来,她说话也不再打哆嗦了,摇了摇头:“早上我出发之前,军中只剩下半顿了,能成撑过今日就不错了,明日只怕所有将士会饿肚子!”

万语桐在旁边问:“金陵大营不止有你们怀朔镇戍军吧,难道我阿爷就不能向其他营地借粮暂度几日?”

花木兰扭头看了看万语桐,“万······”意识到自己的称呼可能会给万语桐带来麻烦,及时改口:“万小姐有所不知,事情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军主初来匝道,为了立威得罪过不少人,这其中就有掌管驻金陵所有兵马的平阳王,我想他只怕不会借粮给军主渡过此次粮荒,还有那沃野镇镇将拓跋剑,如果平阳王招呼一声,军主只怕也从他那儿借不到粮!”

赵俊生心里其实早已预料到情况可能比他想象的要严重,如今亲耳听到花木兰说出来,心中的紧迫感更加强烈了,他脸色凝重,对高修吩咐:“子豪,木兰前来时已经解决了途中的埋伏,此时应该再没有其他敌人,你还是要继续连夜返回金陵大营!”

“明白,我现在就走!”高修抱了抱拳,转身走出了营帐,不久,马蹄声渐渐远去。

花木兰此时吃完了面片汤,放下碗筷问赵俊生:“明日金陵大营就缺粮了,你只让他回去,却没有带去粮食,营中将士们明日还不是照样得饿肚子?”

赵俊生笑着用树枝拨了拨火堆,让火烧得更旺一些,“我在辎重营存了一些粮食,本是打算给麾下兵卒们加餐的,数量不多,却也能让镇戍军将士们吃上一天,每人每顿食物减半的话,可以撑两天,如此一来,也能撑到我们运粮返回了,希望不会再出什么岔子!”

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花木兰也只能如赵俊生说的那样,希望不会再出什么问题。

吕玄伯这时问道:“花函使,你杀了那些伏击的敌人之后检查过他们的尸首吗?能否看出他们的身份?”

“不认识!”花木兰摇了摇头,“我搜查过每一具尸首和他们的藏身之地,没有发现任何能够表明他们身份的物品,就连他们使用的兵器和箭矢都是最常见的,但那些兵器和箭矢都是军中兵卒所用,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赵俊生冷着脸说:“虽然还不敢肯定,但我已猜到大致是谁的人了!”

“谁?”花木兰看着赵俊生。

“拓拔晔!”

花木兰一愣,看了看赵俊生,“不会吧,这伙人显然是不想让你把粮草运到金陵大营。就拓拔晔跟我打过一场,败在了我的手下,可他又不知道你跟我的关系,为何要使用这般下作恶毒的手段对付你?”

“咱们俩什么关系?”

花木兰脸色一红,没有说话,不过她也意识到自己想歪了,拓拔晔显然应该是不知道她是女儿身,也不知道她是赵俊生的未婚妻,不可能因为这个原因去对付赵俊生,那就只能是冲着万度归去的。

赵俊生端着陶碗喝了一口水,“知道我们为何会在善无县耽搁这么久吗?就是拓拔晔派人给总督粮草官达勃孝义打了招呼,让他故意拖延时间,让我们在那里白白等了四天,这可是达勃孝义亲口说出来的!”

旁边第三营代理副营头薛安都说:“拓跋晔是平阳王的小儿子,不过就算他身份特殊,现在我们有了把柄和人证,就不信治不了他!”

花木兰却不抱什么希望,她忧心忡忡的说:“仅凭达勃孝义一面之词治不了拓拔晔的罪,而且达勃孝义只怕不会当面指证拓跋晔吧?咱们虽然知道是他搞的鬼,可没有证据,再说平阳王的势力太大,连皇帝都不敢轻易动他!这件事情只能暂时放在一边,咱们跟他不是一个层面的,要对付他也轮不到咱们这些虾兵蟹将,还是把眼前缺粮这一关过了再说吧!”

次日一早,伙夫们在生火做饭,兵卒们正在收拾营帐、打点行装准备出发。

赵俊生看见花木兰从营帐内穿戴整齐走出来不停的搓着手,他想起自己已经缝制好的羊皮手套,走过去递给她一副:“给你,这是羊皮手套,内里有羊毛,戴上应该暖和一些!”

花木兰接过看了看,试着戴在手上,脸上露出欣喜:“这叫手套吗?名字倒也贴切,倒是一个稀罕物件,是挺暖和的!”

“喂,赵俊生,有好东西却只给木兰,却不给我!若不是我把你的斗篷赎回来,你的手下营头高修指不定早就被木兰给一箭杀了呢!”万语桐愤愤不平的走过来数落着赵俊生。

斗篷是被万语桐赎回来了,花木兰用怀疑的目光看向赵俊生,又看了看万语桐。

赵俊生感觉花木兰那目光真有些发憷,连忙道:“这······我们在善无城时钱财用光了,却又要招募壮丁帮忙运送粮草,所以就只好把那件斗篷······”

话还没说完,马夫兵头气喘吁吁跑过来报告:“都尉,出事了,牲口、牲口都拉得稀里哗啦的,根本没力气拉车了!”

赵俊生脸色一变,立即向马车队所在的方向跑去。

隔着老远,赵俊生等人就问道了一股酸臭气味,一匹匹骡马和驴子不停的拉稀,臭气熏天。

他再忍不住一把揪住马夫兵头的衣襟喝问:“这究竟是这么回事?牲口拉不了车,我们如何把粮草运回金陵大营,这个马夫兵头是怎么当的?老子砍了你!”

第151章 激励士气

花木兰一把按住赵俊生拔刀的手:“俊生哥哥你要作甚?事情已经发生了,你现在杀了他有何用?咱们得想办法把粮食运回金陵大营啊!”

赵俊生压抑着怒气,把出鞘了一半的长刀插回鞘内。

花木兰松开赵俊生的手,询问马夫兵头:“是否有办法让骡马和驴子尽快能拉车?”

马夫兵头哭丧着摇头:“看这些牲口拉稀的模样,十有八九应该是吃了巴豆的缘故,可我们携带的饲料根本就没有巴豆这东西,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只能等着它们拉空肚子,多喂一些水,应该能恢复得快一些!”

“最快多久能恢复正常?”

“这个可说不好,若吃得少,明日就能恢复,可若是吃得多,只怕要两日的工夫!”

花木兰听了这番话,心都凉了半截。

“俊生哥哥,这可如何是好?”

赵俊生阴沉着脸握着刀柄来回走动,他停下来抬头看了看天,没有下雪了,但天空仍然阴沉沉的,再看看地上,积雪淹没了脚踝,他扭头喊道:“李宝,传本都尉的命令,让第一营所有人和所有壮丁劳力在吃完早饭之后迅速集结待命!”

“遵命!”李宝抱拳答应后转身离去。

赵俊生伸手把马夫兵头揪过来喝道:“你给本都尉听好了,现在带上你的人和军中木匠去准备三百根木杠,跟扁担一样长度、要能承重,速去!”

“是是是!”马夫兵头慌忙答应,带上他的马夫们和木匠们带上斧头锯子去砍伐树木。

花木兰看见他们远去,走到赵俊生:“俊生哥哥,你想要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只能用人抬、用人背、用人挑!你看看这地上的积雪,即便牲畜能拉车,行军起来也是龟速!我考虑过了,万将军把我辎重兵营地的粮食取出来应该能让镇戍军撑过今日,我决定留下第三营等待牲畜恢复体力再上路,我亲自带着第一营兵卒和三百壮丁劳力,两个人抬一麻袋粮食,只要我们不再遇上暴风雪、下大雨,如果走得快应该能在明日天黑之前返回到金陵大营!”

花木兰把赵俊生的打算仔细想了一遍,认为以目前的情况只能用这个办法,但是如果遇上恶劣的天气,例如遇上暴风雪,则整个队伍都会非常危险,可即便有巨大的风险也必须冒这个险,否则一旦镇戍军因缺粮而发生兵变,后果不堪设想!

“看来只能这么做了!”

早饭之后,三百根木杠已经准备妥当,第一营兵卒和壮丁劳力一共六百人全部集结完毕,各自列成一个方阵。

赵俊生骑着自己的马走到方阵面前,他撩起披风握着刀柄,目光在兵卒们和壮丁劳力们脸上扫过。

“弟兄们,告诉你们一个不好的消息,拉车的骡马和驴子昨日夜间吃坏了肚子,拉得稀里哗啦的,完全不能拉车了,可是金陵大营的镇戍军兄弟们还等着我们把粮草押运回去,目前金陵大营的粮草已经耗尽,若我们不能在明日黄昏之前把粮食运回去,镇戍军兄弟们只怕就会因缺粮饿肚子而闹出兵变,我们已经延误了运粮的时日,一但大营出事,我们所有人都会被问罪!”

“我还不想死,我相信你们肯定也不想死,若想活命,如今我们唯一的办法就是把粮食抬回去,现在这天气和路况,用人抬粮食要比拉车快得多,咱们这里一共六百人,用五十人抬御寒用的毛毯和营帐,剩下五百五十人每两个人一组用木杠和绳索抬粮食,待会儿每个人领两天的干粮准备上路!”

“第一营的兄弟们,咱们在一个锅里刨食,共穿一件战袍,挤在一个营帐里取暖,在战场上背靠背御敌,我们在一起同甘共苦,生死与共,现在是需要我们齐心协力渡过难关的时候了,谁在这个时候不顾其他兄弟的生死而偷奸耍滑、试图逃脱,一律军法处置,绝不容情!”

“受招募而来的壮丁兄弟们,尽管你们是拿钱干活,可是在如此恶劣的天气下跟着我们饱受风霜之苦、受冻挨饿,很不容易!本都尉要多谢你们,此前本都尉承诺你们的是每日五十钱的工钱,从今日开始,每日工钱涨到八十钱,本都尉以项上人头作保,只要送到金陵大营,立刻兑现,绝不拖欠,若违背承诺,你们可以告到镇戍军万将军那里,让他砍了我的人头!”

赵俊生的目光在所有人的脸上扫过,再次大声喝问:“此地距离金陵大营还有一百二十里,本都尉现在问一句,诸位是否有信心跟本都尉一起在明日黄昏之前把粮食抬回目的地?”

寒风在呼啸,赵俊生的声音在风中传扬开去,所有人都激动的看着他,在场所有人没有人说话。

突然,壮丁之中有人高声叫道:“权贵视我等如猪狗,都尉视我等为兄弟,我等就算累得在地上爬,也要把粮食背到金陵大营!”

又有第一营的兵卒大声回应:“我等誓死跟随都尉!”

“誓死跟随都尉!”兵卒们举着长矛齐声高呼。

“好!裴进何在?”

裴进小跑过来回应:“属下在!”

“给第一营和壮丁兄弟们每人发一块油布挡风防雨、发一双谢公履!带所有人前往伙房处领取两日干粮准备上路!”

“是!第一营和壮丁兄弟们,跟我来!”裴进答应,向大家招招手,带着他们前去领取物资和干粮。

赵俊生站在一旁的第三营代理副都尉薛安都叫过来吩咐:“刚才本都尉说的你也听见了,第三营和马车队以及其他人员全部留下,由你全权负责,裴进会留下来协助你,等到牲畜恢复体力就立刻上路,决不能耽搁,粮草之事关乎镇戍军生死,也关乎我们辎重兵所有人的生死,万不可轻慢,否则军法从事!”

“还有,牲畜集体拉肚子,这事不同寻常,你切不可打草惊蛇,一路上把所有人盯好了,不能让任何一人掉队走脱,一切等把粮草运回了金陵大营再做计较!”

薛安都抱拳答应:“都尉放心,属下省得!”

赵俊生转身看着花木兰,“木兰,我带队先行,你······还是跟着第三营的人一起,等牲畜恢复体力之后再上路吧!”

第152章 太阳出来我去干活

“你认为我留在这里能安心吗?”

花木兰的话让赵俊生无言以对,他只好答应:“好,你跟我一起走,骑我的马!”

“我骑了你的马,那你呢?”

“我?我跟弟兄们一起轮换着抬粮食!”

“我坐在马背上看着你气喘吁吁的抬粮食,那样我只怕如坐针毡!”

旁边薛安都犹豫了一下,出声:“那个······都尉、花函使,不如把属下的马骑走吧,属下的马也没有跟骡马和驴子拴在一起,没出现拉肚子的情况,属下跟着兵卒们一起走路好了,等骡马和驴子恢复体力,天气肯定也变好了,不需要骑马也一样能赶路!”

赵俊生看了看花木兰,见她没有出声,于是说:“就这么定了!走吧,咱们先去吃饭!”

刚走几步,万语桐带着小翠走了过来,这二人都穿着男装,服饰都还比较名贵,权贵门户中有这样娇贵柔弱气质的男子很常见和普遍,营中兵卒们一时间也没有看出她们是女儿身。

“赵俊生,我们家公子也要跟你一起走,你不会把我们留在这里吧?若是我们被坏人掳走了,你如何向军主交代?”小翠说这话显然是代替万语桐说的。

赵俊生顿感头疼不已,花木兰要跟他一起走也就罢了,好歹她常年练武,身体素质比许多男丁都强大,可万语桐却是一个柔弱的大小姐,让她跟着一起走,途中可没有人照顾她们主仆,若是生病了,既找不到医匠,也没有药物,连马车都没有;留在这里跟着第三营,有医匠、有药物、就算走不动了也可以上马车休息。

花木兰这时说:“我先去吃早饭!”

赵俊生伸手一把拉住她的胳膊,“你们都给我留下,我一个人带队先走!”

花木兰要开口,却被赵俊生竖起手掌阻止:“你听我说,粮草要及时送到金陵大营,但万······公子的安全也同样重要,先行的这六百人全都是负重前行,一旦遭到攻击,很难全身而退,万小姐若跟着这一部分人先走,安全上无法得到保障,所以她必须要跟第三营在一起!你留下来保护她的安全,若她出了事,我们都没有办法向军主交代!”

花木兰却是有些莫名其妙的烦躁,“那你就留下来带着第三营,保护粮草和万······公子的安全,我带第一营和壮丁们先抬粮食走!”

赵俊生不知道花木兰今日为何要跟他抬扛,他深吸一口气,“这些人只听我的,你确定若是在途中出了事,他们会唯你之命是从?”

这话让花木兰沉默了。

“就这么定了,都去吃饭吧!”

吃饭的气氛有些沉闷,赵俊生处在两个女人之间颇为尴尬,他匆匆吃完早饭带着第一营和壮丁们抬着粮草、营帐和毛毯踏上了返回金陵大营的道路。

凛冽的寒风不停地吹拂肆虐在脸上的感受就像是在遭受着刀割般的刑罚,兵卒们和壮丁们抬着粮袋在雪地里艰难的行军。

整整一个上午,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只埋着头抬着粮袋向前走,前进,再前进。

“哎呦!”一个兵卒踩在雪地里踩空了,积雪之下是一个坑洼,同伴和他艰难的把粮袋抬到路边。

“怎么回事?”赵俊生骑着马走过来跳下马来询问。

“都尉,他的脚崴了!”同伴指着受伤的兵卒回答。

赵俊生蹲在受伤兵卒面前抬起他的脚,一手按住他的膝盖,一手握住脚跟向前顶了顶,那兵卒没有反应,但活动脚踝时却疼得:“哎哟哟······”

赵俊生心里有了数,说道:“没伤着骨头,应该就是崴了一下!”

说完,赵俊生让受伤的兵卒别动,给他脱了鞋袜,然后从地上抓了几把雪揉成雪饼敷在他的脚踝处,再从衣角撕下一根布条给他包扎。

待包扎完毕,赵俊生把伤兵扛到自己的战马马背上,交代:“你自己骑马走跟着队伍!”

伤兵问:“都尉,那你······”

赵俊生招呼伤兵的同伴:“来,咱们俩抬着走!”

“是,都尉!”

赵俊生扛着木杠抬着粮道,一边走一边大喊:“所有人都注意了,踩着前面同伴走过来的脚印,不要乱走,最前面的人一定要注意脚下,别踩空了!”

午时过后,兵卒们自顾埋头赶路,气氛有些沉闷,只听见寒风呼啸的声音和同袍们沉重的呼吸声。

赵俊生察觉到沉闷的气氛和开始低迷的士气对于行军是不利的,行军的速度在不知不觉中降下来了,他灵机一动,大喊:“有没有会唱歌的,会唱的唱一段,唱得好的,本都尉有赏!”

队伍中有人高声回应:“都尉,若是唱得好赏什么?”

赵俊生大笑:“本都尉的马背上还吊着一坛酒,谁若是唱得好,待会儿入夜之前扎营时赏他一碗!”

“那好,小人先唱一段!”

那兵卒清了清嗓子,当即高歌:“太阳出来去干活,干活回来睡老婆,老婆一脚把我踢下床,下床洗洗继续干活······”

“哈哈哈······”兵卒们和壮丁们只听了前两句就轰然大笑。

赵俊生忍着笑意暗骂:“唱得可真是粗俗,这他吗也叫歌?”

这兵卒不以为意,继续唱下去,兵卒们和壮丁们笑得前俯后仰,有些人乐得直跳脚。

唱了好几分钟才唱完,兵卒们和壮丁们已经乐得不行,赵俊生大声问:“弟兄们觉得这歌唱得如何?”

立即有人大声笑道:“唱得好!”

其他人纷纷大笑着附和:“对,唱得好!”

这些兵卒和壮丁们也都大多是粗鄙之人,平日里没什么娱乐,只能自己想些段子逗逗别人开心。

赵俊生当即说:“好,待会儿扎营时来本都尉这里领一碗酒!”

“哈哈,多谢都尉!”

队伍中又有人大声吆喝:“我也来唱一段,妹妹你像那山上的花儿哟,哥哥我如山下田间的草儿,我长啊长啊想要长着与你一样高······”

这兵卒唱的词倒是很不错,很有些意境,可他这歌从他那副嗓子里唱出来简直让人捧腹大笑不止,有些兵卒当场笑得走不动了,捂着肚子弯着腰笑个不停。

还有些兵卒和壮丁一边笑一边破口大骂:“韩老三,你他娘的这是唱的啥啊,这是老子听过的最难听的歌了!”

唱歌的兵卒脸上挂不住了,红着脸反骂:“你有种你唱啊!”

第153章 老天爷送肉吃

“好了好了,都给本都尉加快速度赶路,再好笑也不能停下来,谁能唱歌的都可以唱,也可以说笑话,只要被弟兄们认可,晚饭时都可以来本都尉这里领赏!”赵俊生大声吆喝。

有赏赐的事情兵卒们自然不想放过,只要能唱歌的,就算唱得再难听,也要嚎上几嗓子,无非是逗一个乐子而已。

一路上,兵卒们嘻嘻哈哈、欢声笑语,行军速度明显提升了不少,赶路也不觉得先前那么累了。

申时,天色阴沉的可怕,寒风肆虐得更猛了,赵俊生能清晰的感觉到气温正在下降。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才不到一刻钟左右,天空中又开飞雪了,赵俊生脸色一变,大喝:“下雪了······所有人都听着,加快速度,天黑之前咱们要抵达桦树林宿营,快快快,各队都听我口令把号子喊起来,嘿哟、嘿哟、嘿哟,开始!”

众兵卒和壮丁们听了他的口令,一起跟着喊:“嘿哟、嘿哟、嘿哟······”

凡“举重”,必唱“劝力之歌”,所谓“劝力之歌”就是喊号子。

每个人喊一句号子走两步,可以统一节奏、协调动作、激发兵卒们和壮丁们的热情和缓解疲劳。

走了两刻钟左右,雪越下越大了,赵俊生一看,大喊:“全军停止前进,所有人都披上油布!”

兵卒们和壮丁们听到命令一起停下把抬着的粮食放下来,把背在背上的油布披在身上,用系带系好。

“所有人听令,起——继续前进!”

随着赵俊生一身大吼,兵卒们和壮丁们再次抬起粮食迈开脚步冒着刀割刺骨般的寒风和鹅毛大雪继续前进。

“嘿哟、嘿哟、嘿哟······”号子声又响了起来,给这一片白茫茫的孤寂、肃杀的旷野带来了些许生机和活力。

再次走了一个小时左右,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赵俊生带着队伍终于抵达了桦树林。

在他的命令下,所有人在桦树林停下来扎营,第一营的兵卒们接受了扎营的任务,一部分兵卒扎起营帐、一部分兵卒把粮食用油布盖上,压上重物防止被大风吹走;伙夫们开始垒灶架起大锅,一捧捧白雪丢进铁锅里准备烧水。

壮丁们一部分帮忙堆放粮食,一部分壮丁被分派去林中拾柴火。

李宝的亲卫队被分配了警戒任务,分成三班轮换,一部分人披着油布拿着兵器、弓弩分散在四周,有些是固定岗哨,有些是来回巡逻的巡逻哨。

一顶顶营帐迅速被扎了起来,伙夫们垒灶完毕,扒开厚厚的积雪,从地面抓出一些干草引火,被捡来的枯树枝被烧了起来,锅里的水被烧得升起了热气。

营地里的中间很快烧起了十几个大火堆,两百多壮丁把桦树林内能捡来的枯树枝全部捡了回来,还砍伐了不少已经枯死的树木。

一堆堆火升起来之后,周围的气温很快很少,所有人都感觉暖和了许多,一口口大铁锅的水被烧开了,兵卒们拿着陶碗打上一碗开水,坐在火堆边拿出携带的干粮就着开水进食。

天气虽然很冷,兵卒们和壮丁们却都很活跃,很多人围在火堆边说着笑话、逗着乐子。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营地内的火光照亮了四周,地上的积雪也被火堆烤得融化,赵俊生的一坛子酒全部奖赏给了兵卒们,自己一滴都没喝上。

赵俊生正啃着硬邦邦的蒸饼,突然一声惊惧的喊叫声传来,他脸色一变,立即起身拔长刀向声音传来的位置快速奔去,一边跑一边大喊:“亲卫队随我来,其他人立即集合拿上兵器结成防御阵势,把壮丁们保护在中间!”

李宝带着没有警戒任务的亲兵们迅速跟上赵俊生来到了喊叫声传出的位置,他们手持兵器跟在赵俊生身边。

赵俊生一把抓住正向这边跑过来的兵卒:“咦,是你?究竟怎么回事?”

原来此人是白天崴了脚的兵卒,他连忙道:“都尉,正是小人!您看那边!”

赵俊生顺着这兵卒的手指方向向前方看去,只见几十米外的模糊朦胧的夜色之中闪烁着几十个发出绿油油发光体。

“啊,是狼群!这是狼群啊!”亲卫队中又人大叫。

赵俊生一声大喝:“别慌,老子手下几百号兄弟还怕它几十匹狼?李宝,派人去召集所有携带弓箭和连弩的弟兄们过来,让其他人继续留在火堆边警戒防御!”

“是,都尉!”

几十个携带弓箭和连弩的兵卒跑了过来,赵俊生让亲卫队分成三个部分,一部分列队挡在前面,另外两部分部署在左右两翼,弓箭手和连弩手部署在中间。

“弓箭手准备,西北方,六十步,放箭!”

“嗖嗖嗖······”

风中传来一声声狼嚎惨叫。

“东北方,七十步,放箭!”

“嗖嗖嗖······”

又是接二连三的狼嚎惨叫声传出,剩下的狼群看见同伴被射死许多,纷纷转身就逃,眨眼之间,前方就看不见一只绿油油的狼眼了。

赵俊生呼出一口热气大骂:“这些狼得多饿啊,咱们几百人他们都敢结队来打主意!所有人听令,前进!”

前排的兵卒们举着火把,兵卒们在赵俊生的命令下列队前进,很快就看见雪地里躺着十几狼,都被箭矢射倒在雪地里,有些还没死透,仍然在挣扎着,雪地已经被狼血染红了。

李宝手持斧头走到一匹被射杀的狼尸身边提起来看了看,对赵俊生喊道:“都尉,这些狼果然都是饿极了,您看,都瘦的皮包骨头了,难怪敢来打咱们的主意!”

“蚊子腿再小也是肉,把这些狼拖回去,剥皮清理内脏,剁成一块块炖汤,给弟兄们打打牙祭吧!吗的,我怎么觉得这些狼不是来打主意的,而是老天爷给咱们送肉来的呢!”

兵卒们一阵哄笑:“哈哈哈······”

在七八十里外的另一边营地,花木兰披着斗篷从营帐内出来走到火堆边抬头看着天空中不停飘落下来的雪花,脸上担忧之色更凝重。

万语桐呼着热气走到她的身边,“木兰,不必担心赵俊生他们,赵俊生这个人鬼得很,就算别人冻死了,他也一定不会冻死的!”

花木兰听了这话不由苦笑无奈的摇头:“万小姐,你还没搞清楚状况,不明白我们现在的处境,若不能及时把粮草运回金陵大营解决镇戍军将士们的食物问题,就算俊生哥哥不会冻死在途中,也会因渎职罪受到军法处置!仅仅让自己不被冻死有用吗?”

万语桐抿了抿嘴,“我······我不会让阿爷杀赵俊生的!”

花木兰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叹息道:“万小姐,在军法面前,就算你是万将军的掌上明珠,你也无法影响到军法的执行,万将军不会因为你而坏了军法,军营不是过家家的地方,而是训练杀人的场所,等你到了金陵大营见过万将军之后就赶紧返回善无县吧!”

万语桐有些生气,她看着花木兰道:“我知道我很多事情都不懂,我也知道我擅自前往金陵大营给赵俊生带了麻烦,也会给我阿爷带去麻烦,但我就是管不住自己!没错,相信你也猜到了,我喜欢赵俊生,我就是喜欢他!”

花木兰身体一震,她不得不对万语桐刮目相看,一个女子当着另一个女子的面说喜欢对方的未婚夫,这得需要多大的勇气?

她深吸一口气,“小姐当然可以喜欢俊生哥哥,从家里出来从军之前,我就已经跟他解除了婚约,所以你完全可以。不过······我听俊生哥哥说过皇帝喜欢你,你知道你喜欢俊生哥哥会给你们俩带来什么样的可怕后果吗?”

三江感言!

实在惭愧得很,三江都快要结束了,今日才想起来要写一个三江感言,算上补上这本书开书以来的感想吧。

首先要感谢的是我的责编徐徐老大,这本书经过四次修改开头和主线,都是在责编徐徐老大的指点下进行的,每一次修改过后发过去,徐徐老大都会在第一时间回复,提意见和想法,前前后后经历了一个月左右才最终定型。

开书两个多月了,《我老婆是花木兰》能有现在的大数据,都是因为读者大大们的鼎力支持。

所以,小弟要感谢读者大大们的支持,如果没有你们的欣赏、大力推荐和收藏,这本书也不会取得现在的成绩,尽管三江的编辑们明确表示作品的大数据与能否上三江推荐没有必然关系,但谁都知道如果作品的大数据不行,那是绝对上不了三江的。

读者们的支持就是给我最大的鼓励和肯定。

最后要感谢三江的编辑们欣赏这本书,让它上了三江推荐,让它被更多的读者朋友们所熟知并阅读,我就是一个喜欢看小说的人,自己也写。

写这本书带来了很多争议,读者们积极讨论花木兰的出身、容貌、武艺、所属朝代、籍贯等等这些相关信息,历代统治者和文人墨客们都对这个传奇女子不遗余力的称赞,她甚至被唐高宗李治追封为孝烈将军,这可不是一般的赞誉。

甚至还有人吓唬小弟,说小弟不该恶搞花木兰,小心吃官司!哈,我有吗?纯粹是诬陷!书中是绝对没有恶搞内容的!难道因为这个书名?拜托,《商丘县志》、《虞城县志》、《河南通志》等都有相关记载,花木兰是有未婚夫的,名字就叫赵俊生。

第154章 风雪兼程

万语桐听了花木兰的这番话久久无语,她本是冰雪聪明之人,怎么会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只是她一直不愿意面对,一直以来自欺欺人罢了。

如今被花木兰当面说出来,她知道她不能不正视这个问题,也无法回避。

万语桐从小跟皇帝拓跋焘一起长大,自然对他的性格了如指掌,这个小时候的玩伴可是一个占有欲极强的人,他若想得到的一件东西,必会想尽一切办法去得到,就算无所不用其极也在所不惜!

万语桐甚至能想象得到,倘若让拓跋焘得知她喜欢赵俊生,而赵俊生却只是一个当任辎重兵都尉的汉人,他只用一个眼神就能置赵俊生于死地!

想到这里,万语桐忍不住打起了寒颤,她浑身发抖。

花木兰抬起双手,轻轻的放在万语桐的双肩上,轻轻拍了拍。

万语桐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默默的流下了泪水,“花木兰,我为何连喜欢谁的权力都不能拥有?阿爷让我服侍佛狸哥哥,可我根本就不喜欢他!就因为佛狸哥哥想要把我接进宫中,我连喜欢别人都不可以,只要我喜欢任何一个男子,都会给我喜欢的男子带来灭顶之灾啊!”

花木兰真知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万语桐,心里默默叹息一声,说道:“这世上又有几人可以率性而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呢?只怕就算是皇帝也不能如此吧?”

“就拿我来说,我本与俊生哥哥是未婚夫妻,我们本打算过了年就成亲的,可是突然而来的军帖破坏了我们的打算,我不能让我家中老父拖着病残之躯上战场啊,如果那样,就算我和俊生哥哥成了亲,难道我们就会过得心安理得吗?所以我在决定代父从军之前主动与俊生哥哥解除了婚约。一个人生在这世间,不能总是只想着自己,有很多责任是我们必须要背负的啊!”

“我根本就没想到过俊生哥哥会来这里,我阻止不了他做什么,我只希望他能好好的,我已经很对不起他了,不希望他再出事!”

良久,万语桐走向火堆旁一个小马扎,“我知道了,能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儿吗?”

花木兰点点头,转身而去。

第二天清晨,婢女小翠早上起来发现万语桐没在帐内,顿时慌了手脚,立即出帐寻找,发现万语桐坐在一堆已经熄灭的火堆边,立即走过去叫道:“公子,你怎么起这么早?”

万语桐没有回应,小翠走到她身边发现她双眼发直,目光无神,吓得花容失色,再一摸她的手,感觉冰凉冰凉的,当即大叫:“来人,快来人呐!”

万语桐这时回过神来,“小翠,别叫了!”

“哎呀,小姐你吓死奴婢了!”小翠急得跺脚,看见不少兵卒跑过来,急忙挥手:“没事了,没事了,你们忙去吧!”

惹得兵卒们一阵不爽,一个个骂骂咧咧的走了。

“你去打些热水来,我要洗漱!”

“好,奴婢这就去!”

花木兰这时抱着一捆半干半湿的柴火和一把干草走过来在万语桐身边坐下,一边生火一边说:“我刚才去马厩那边看了一下,骡马和驴子虽说不拉肚子了,可依然腿脚发软,没有体力拉车,就算能拉车,但昨日一夜下雪,地上积雪太深了,差不多要淹没膝盖,马车是无论如何也走不了的,看来怎么今日是走不了,只能继续等下去!”

“哦,是吗?”万语桐随意的回应一句。

花木兰停下,扭头看了看万语桐,“看样子你在这里坐了一夜,没事吧?”

万语桐很平静,勉强一笑:“没事,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柔弱不堪!地上这么厚的积雪,也不知道赵俊生他们今日能不能把粮食送到金陵大营!”

花木兰把火烧了起来,拍拍手起身说:“但愿他们能及时把粮草运到!咱们在这儿再担心也于事无补,我先去洗漱了!”

此时在桦树林边上的营地里,六百人站成了两个方阵,亲兵队在周围警戒,赵俊生握着刀柄站在队伍前面呼着白气。

“弟兄们,地上的积雪更厚了,行军时会更加艰难,但是雪已经停了,而无论怎么困难,我们也必须要在今日黄昏之前把这批粮草运到,让镇戍军支撑几天,等候后续粮草的送达!”

“这里距离金陵大营还有五十里,我们必须一口气走到!昨夜还剩下几只狼的狼肉,本都尉已经让伙夫们把这些肉全部炖了,待会儿每人喝上一碗热汤,吃完干粮咱们就上路,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六百人一起高声回应。

赵俊生大手一挥:“好,各队解散,收拾行装,准备开饭!”

一个小时过后,兵卒们和壮丁们在赵俊生的率领下抬着粮食继续上路了,这行军速度可真是龟速,有兵卒一脚踩在积雪中好半天都拔不出来。

只走了一个时辰,所有人都出了一身臭汗,但却走了不到十里路。

赵俊生一看这情况,知道所有人都累得不轻,当即下令:“如今正在风口上,我们不能在这里停留,要休息一定要在一个背风处休息,兄弟们加把劲,继续前进!”

走了大约三个时辰左右,赵俊生感觉已经过了正午,天上也没有太阳,无法确定准确的时间,按照这种速度,还需要两个时辰才能抵达金陵大营,此事周围的环境已经比较熟悉,正是金陵大营东南方向的二十里处。

“休息一盏茶的工夫,把剩下的干粮都吃了,咱们今日一定可以赶到金陵大营,等到了大营,咱们再好好吃一顿热乎的!”

赵俊生大声下令,他知道所有人的体力都消耗得差不多了,必须要进食补充体力,否则剩下的路根本就没有力气继续走下去。

兵卒们和壮丁们实在累坏了,在齐膝盖深的野外雪地里顶着寒风抬着一袋一百多斤的粮食赶路,太耗费体力,寒风不停的吹拂,额头上刚刚冒出来的汗珠一眨眼的工夫就被吹干,躯干部位都已经汗湿了,而额头、脸颊和双手都冻得冰凉,鞋袜也是湿漉漉的,脚趾都冻得没有了知觉。

进食过后,赵俊生立即下令所有人继续前进,在这野外决不能久呆着不动,否则身上的汗水很快就变的冰凉,那才真正要命!

兵卒们和壮丁们抬着粮食继续喊着号子赶路,走了大半个时辰左右,前方出现了几个小黑点。

赵俊生抬头一看,发现是几个骑兵,这些人正骑着马在厚厚的积雪中艰难的巡逻,他立即挥手大叫:“喂······我们回来了,我们回来了······”

怀朔镇戍军大营。

万度归额头上的皱褶明显比前几天深了不少,他焦虑的握着刀柄在牙帐内走来走去。

家将万全匆匆忙忙跑进来,欣喜的抱拳禀报:“将军,赵俊生回来了!”

“在哪儿?”万度归仪态在这一瞬间消失殆尽,一把抓住万全的胳膊焦急的问道。

“刚才在营地外十里处巡逻警戒的兄弟们发现了他们的身影,他们两个一组踩着齐膝盖深的积雪硬生生把粮食抬回来的!”万全既激动又极为震撼的表情说着。

万度归当即大喝:“传令第一、第三幢所有人集合,带上马匹前去迎接辎重队,用马把粮食驮回来!”

第155章 捡了一个道士

赵俊生喘着粗气一边擦着额头上不停冒出的汗珠,一边踩着厚实的积雪跟着所有人一起喊着号子。

这时前面的兵卒停了下来,所有人都放下了抬着的木杠,赵俊生抻直腰高声喝问:“前头发生何事?为何停了下来?”

最前面的队官快步踩着积雪走过来抱拳禀报:“都尉,前面雪地里埋着一个人,几乎冻僵了,不过还有一丝气息!”

“走,去看看!”赵俊生一听,当即说着挥手向前走去。

来到队伍的最前面,赵俊生看见雪地里躺着一个人,旁边还有一个雪坑,这人应该就是被兵卒们从雪坑里扒出来的。

赵俊生在这人身边蹲下,发现此人有些面熟,再一看此人身上穿着一件道袍,立马想起来此人就是那日在酒馆遇到的天师寇谦之的徒弟,名叫东方辰,字孟龙,道号玉阐。

赵俊生伸手摸了摸东方辰的颈动脉,还有微弱的脉搏,当即招呼旁边的兵卒在雪地上铺上一张油布,把东方辰放在油布上,招呼兵卒们把东方辰的上半身衣裳褪下。

他脱下羊皮手套,用捧了一把雪在东方辰的胸膛上不停的揉搓,直搓得冰雪融化,东方辰的胸膛皮肤变红变紫,融化的冰雪在他的胸膛上升起一阵白色的热气。

原本紧闭着眼睛和嘴巴的东方辰突然张嘴深吸一口气,胸膛开始剧烈起伏,眼睛缓缓睁开了。

旁边兵卒们一阵惊异,有人大叫:“救活了,救活了!”

赵俊生立即招呼:“来人,快给他穿上衣裳!”

郭毅上前给东方辰穿上衣裳,可东方辰的身上只有一件内衣和一件道袍,赵俊生只好把自己的斗篷取下来给东方辰披上。

东方辰此时已清醒,左右看了看,打量了一番赵俊生和他麾下的兵卒们,很快明白了状况,在郭毅的搀扶下挣扎着起身对赵俊生施礼:“贫道本以为这次定然会去见天尊了,不想却被都尉救了回来,救命大恩,贫道没齿难忘!”

赵俊生伸手拦住:“玉阐道长不必客气,这里距离金陵大营还有十几里,不是说话之地,咱们还是先返回金陵大营再说!”

“多谢都尉,只是贫道乃是一方外之人,去军营似乎有些不妥!”

“无妨、无妨,我们辎重兵有单独的营地,没人会把你当细作抓起来,况且我这人百无禁忌,你无需担忧!再说你现在这样需要休养调理,如若不然很容易留下病根!”

东方辰犹豫了一下,打着稽首:“那就叨扰都尉了!”

赵俊生招呼李宝:“派两个人做一副担架抬着玉阐道长一起去金陵大营,走一段路再找两个人轮换着抬!”

“是,都尉!”

担架做好后,东方辰颇为感叹的躺在了担架上,身上盖着赵俊生的貂皮斗篷,赵俊生从怀中掏出一个饼塞在东方辰的手里:“你身上需要热量,先吃个饼垫垫肚子”。

赵俊生转身挥手招呼所有人:“全军继续前进!”

随着赵俊生一身大喝,队伍缓缓移动,激昂的号子声再次响了起来。

东方辰看着赵俊生踩着厚厚的积雪艰难跋涉的背影,又听见他不停的大喊:“再加把劲,距离金陵大营只有十几里了,咬咬牙很快就过去了”给兵卒们鼓劲。

东方辰的眼神之中顿时闪过一丝精光。

艰难的走了七八路,队伍最前头的兵卒们就发现前方出了大批兵马,那些兵士都牵着马踩着厚实的积雪向这边走来。

“我们在这儿,我们在这儿······”抬着粮食的兵卒们顿时欢呼起来,大家的速度陡然又加快起来。

赵俊生立即把肩上的木杠交给旁边一个警戒的亲卫,他气喘吁吁快步向前走去。

带队前来的是怀朔镇戍军第一幢幢主莫那娄进,他牵着马隔着老远就对赵俊生打招呼大喊:“赵都尉,军主让我带人迎接你们,让你麾下兵卒们把粮食都放下吧,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们了!”

赵俊生上前抱拳:“如此就有劳莫那娄幢主了!”

莫那娄伸手重重的拍了拍赵俊生的肩膀粗声粗气:“若不嫌弃,我就叫你一声赵兄弟,你是好样的,你的麾下兵卒们也是好样的,如此大风雪看着都令人生畏,而你们却能把粮食运回来,我莫那娄进从不服人,今日我服你,有空一起吃酒!”

“好说,好说!”

在莫那娄进带来的人马后方,高修、高旭也带着留守的辎重第二营的人马迎上了上来。

赵俊生招呼麾下兵卒:“咱们自己留五十袋粮食,其他都给镇戍军的兄弟驮走!”

在这个生产力低下的时代,赵俊生真正是见识到了什么是人多力量大,镇戍军和辎重第二营的人马到来之后,所有人齐心协力,能用马驮的就用马驮,马匹驮不下了,兵卒们就轮流抬着走,厚厚积雪地面硬生生被淌出来一条路。

赵俊生带着第一营兵卒和壮丁们抵达大营时已经接近虚脱

万度归正等在大营辕门处,看家赵俊生拄着长枪和兵卒们艰难的走过来,立即迎上去。

赵俊生拄着长枪单膝下拜:“禀军主,属下押运粮草延误时日,请军主治罪!”

“你及时派了高修返回禀报了实情,又把辎重营自留的粮食贡献出来,没有让镇戍军的将士们饿肚子,避免了一场骚乱发生,不但无罪,还有功,本将要重赏你!”

万度归笑着把赵俊生扶起来,交代:“你先带着辎重营的兵卒们和这些壮丁回营休息进食,待会儿本将再派人过去唤你来叙话!”

“是,军主!”

带着兵卒们和壮丁们回到营地,尽管很疲惫,赵俊生依然坚持吩咐辎重营留守的伙夫们烧热水、煮饭食犒劳第一营的兵卒和招募的壮丁们,又让李宝带着亲兵们去抬了几箱子铜钱给壮丁们发工钱,兑现自己的承诺。

牙帐内已经升起了一堆火,赵俊生拿着了一个小马扎坐在火堆边,脱下满是泥水的皮靴和湿漉漉的袜子。

“多亏穿了这么一双皮靴,要不然这一趟还真有的罪受了!”赵俊生一阵感慨,这皮靴是他自己亲手做的,用了牛皮叠加起来纳成厚实的鞋底,鞋面是鹿皮,内里家了绵羊毛,为了增加它的防水功能,在牛皮和鹿皮中间还加了两层油布,湿漉漉的袜子纯粹是脚底流汗汗湿的。

一双臭脚烤着火,不停的冒出热气,放在旁边的鞋袜也被烤得热气腾腾。

郭毅走进来禀报:“少爷,那牛鼻子臭道士要见您!”

“怎么说话的?日后称呼别人要有礼貌!”赵俊生呵斥了一句,立马站起来:“我也正有事要问他,快请他进来!”

第156章 神棍

(ps:讲一下,前文中平阳王和北平王的姓氏搞错了,他们在史书上记载的姓氏是长孙,姓名分别为长孙翰和长孙嵩,这其实是孝文帝(拓跋宏)在太和十九年(公元495年)下令把鲜卑姓汉化之后记载的汉姓,距此还有接近六十年的时间,在把鲜卑姓改为汉姓之前,他们的鲜卑姓是拔拔,而不是拓跋,所以平阳王和北平王原本的姓名分别应该叫拔拔翰和拔拔嵩,在这里予以更正!但其实拔拔氏也是出自于拓跋氏,两者本是一家,叫他们为拓跋翰和拓跋嵩也是没错的,有疑虑的读者可以去查查资料)

东方辰走进牙帐的时候还有些瑟瑟发抖,脸色很苍白,但比起被救活的时候好多了。

郭毅在赵俊生的吩咐下不情不愿的盛了一碗热粥递给东方辰,东方辰接过陶碗对他笑了笑,几口热粥喝下去,浑身上下都暖和了,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舒适的呻吟。

赵俊生用铁钎拨着炭火询问:“道长怎么会来金陵大营,又怎么会在这附近被埋在雪地里?”

“贫道正要跟都尉说这件事情,贫道从平城玄都坛出来是为了游历,并无确定的去处。那日与都尉分别之后就骑着驴子往金陵方向而来。一路上虽然风雪肆虐,但贫道身子骨还行,没遇到什么凶险。今日一早,眼看着就要抵达金陵,一只利箭从左侧方射来,那箭没射中贫道,却射中了驴子,驴子吃痛颠簸把贫道掀翻在地,贫道虽没被利箭射中,却摔在地上昏死过去,幸好地上有积雪缓冲,如若不然,贫道只怕已当场摔死!”

赵俊生摸了摸下巴:“这么说是有人设伏,道长是中了埋伏?不知道这一路上是否有人追杀道长?”

东方辰摇头:“不曾有人追杀贫道!贫道刚才在途中一直在想这个问题,设伏的人只怕针对的不是贫道,而贫道只不过误闯了伏击点这才遭到射杀!”

“道长猜得不错,设伏之人针对的是本都尉,他不想与本都尉有关的任何消息传到金陵大营,对方应该是本着有杀错、不放过的原则,道长因此才遭到了毒手!”

东方辰喝完最后一口小米粥,看着赵俊生:“看来都尉得罪了不得了的人啊,对方竟然要置都尉于死地。不知此人是谁?”

赵俊生摇了摇头,喝了一口热茶呼着热气说:“在那些鲜卑权贵的眼里,咱们这些小人物的命算什么?他们想捏死就捏死,不会有任何心理负罪感!道长孤身一人在外,这次总算是有惊无险,就不需要知道对方是谁了,以免给道长带来杀身之祸!”

“都尉这么说可就错了!”东方辰放下陶碗,“贫道差点就死在野外成了孤魂野鬼,难道连知道敌人姓名的权力都没有吗?”

“······是平阳王拔拔翰的小儿子拔拔烨!”赵俊生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东方辰不由一愣,看向赵俊生笑了:“都尉,看来这口恶气咱们只能忍了,平阳王拔拔翰乃是三朝元老,三任皇帝都特别倚重,别说贫道只是师尊一个不受重视的弟子,就算师尊也得罪不起他啊!”

赵俊生脸沉如水,淡然一笑:“不管他出于何种目的,但他把我等当做可以随意捏死的蝼蚁那就大错特错了,蝼蚁如果长了翅膀就不是他想捏死就能捏死的!如今他已对我等动了杀机,我等若坐以待毙岂不愚蠢?道长,你说呢?”

东方辰直愣愣看着赵俊生,突然大笑:“哈哈哈······贫道看得果然不错,都尉非常人也!都尉若想反击,贫道或可助都尉一臂之力!”

赵俊生凑近问:“计将安出?”

东方辰看了看赵俊生,伸手掐指一算,正要说话,看见郭毅站在旁边,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赵俊生见他模样,知道他担心事不机密,便对郭毅扬了扬下巴,郭毅狠狠瞪了东方辰一眼,“谁稀罕!”说完转身走出了营帐。

“道长,如今就剩你我二人,本都尉洗耳恭听!”

东方辰一副高深莫测的神色缓缓道来:“刚才经过右军大营时,贫道看见辕门处有一老将,当是平阳王!贫道昔年跟随家师在平城学道时见过平阳王几次,因此认得。若贫道算得不差,不出一月平阳王将有一场大难,经此大难,此人将一蹶不振,活不过两年!”

“呃······”搞了半天,这家伙还真就是一神棍,赵俊生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是吗?”他强忍着赶人的冲动,指了指自己:“请道长为本都尉算算,看看本都尉还能活几年?”

东方辰观察了一下赵俊生,再掐指算了算,打个稽首:“都尉还能活多久,请恕贫道才疏学浅,算不出来!不过······贫道算出都尉在最近两年之内当是有惊无险,五年之内有一场大难,若能安然度过,必将一飞冲天······”

尼玛的!就这种万金油式的说辞,只要是个神棍都能信手拈来!

赵俊生脸上抖了抖,起身抱拳道:“道长安心在营中休养,等养好了身体再走不迟,本都尉还要去巡营!”

东方辰看着赵俊生走出去的背影张了张嘴,最终没能喊出声来,只能无奈的摇头苦笑,起身走出牙帐回了自己的营帐。

赵俊生披着厚实的纯羊毛披风,穿着一双新皮靴踩着积雪巡视了一遍营地,回到营帐前已经不见了东方城,他对郭毅招了招手吩咐:“你去工匠队把他们的兵头叫来!”

“是,都尉!”

郭毅初来乍到,对营地内不怎么熟悉,问了好些人才找到工匠队所在的营房,找到工匠队兵头焦云哲问道:“你就是工匠队兵头?明显就是一半大孩子嘛,你这样的也能做工匠兵头?”

焦云哲看见郭毅穿着一身普通百姓服饰,皱着眉头冷声喝问:“军营重地,岂能容闲杂人等到处乱窜,你是何人?老实交代,如若不然,定叫巡逻队把你抓起来严刑拷问!”

这郭毅本就是一个吃百家饭长大的,早就经历了世态炎凉、人情冷暖,把自己磨炼成了一个混不吝,现在又有了赵俊生这个辎重营的老大做靠山,岂能不在营地内横着走?

“哼!好叫你小子得知,小爷名叫郭毅,是都尉新收的随从,你敢跟小爷耍横?信不信小爷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焦云哲对郭毅颇为厌恶,“都尉乃是英明之人,怎么会收了你这样的人做随从?一看你这模样就知道不是正经人!少在我面前狐假虎威狗仗人势,说吧,都尉叫你来做甚?”

郭毅气得不轻:“好小子,今日你辱我,他日我必还之!都尉让我叫你去见他,快走吧,若是耽搁了时间被都尉责罚可别怨我,哼!”

第157章 雪橇

赵俊生趴在案桌上拿着毛笔在一张白纸上画着一副图案,画着画着感觉不对,抓起画了一半的画纸揉成一团扔在火盆内,提笔继续画。

接连画废了好几张,赵俊生画完第五幅图才满意的收了笔。

这时郭毅走进来对赵俊生行礼:“少爷,那工匠兵头说的话实在太气人了,我找到工匠兵的营帐跟他说少爷找他,他却故意拖拖拉拉,骂骂咧咧,还说我是狐假虎威······”

“哦?”赵俊生皱起了眉头,他跟焦云哲接触的时间不短了,这孩子虽说有一些大户人家少爷的娇气,却没有郭毅说的这般不堪吧?

赵俊生正思索着,焦云哲就走了进来对他拱手:“属下焦云哲拜见都尉!”

“小焦啊,他叫郭毅,是本都尉新收的家奴,你们俩年纪相仿,日后多亲近亲近!”

郭毅一听赵俊生的话,立即对焦云哲笑眯眯道:“小弟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日后还请焦兄多多提携和关照!”

郭毅年纪不大,却早已经磨炼成老油子,而焦云哲却是喜怒哀乐全部显露在脸上,没什么城府,他冷笑一声:“嘿,就我就半大小子,连做工匠兵头的资格都没有,哪有资格来提携和关照您人家?”

当着赵俊生的面,郭毅不好发作,脸上一连变换了好几种神色,讪笑一声:“焦兵头说笑了!”

赵俊生一看两人神色,当即明白了怎么回事,他看了看郭毅,心知若要把此人留在身边听用,必须得对这家伙进行一番改造,否则后患无穷。

他思索一番,对帐外大喊:“李宝!”

李宝从帐外走进来抱拳:“都尉有何吩咐?”

赵俊生指着郭毅说:“郭毅初来乍到,很多军中规矩都不懂,也没有进行过相关兵事操练。他常年混迹于江湖,养成了许多江湖习气,身在军中,这些江湖习气对行军作战很不利,从今日起,本都尉把他交给你操练,要彻底消除他身上那股江湖习气和油滑性子,你若操练得好也就罢了,若是操练不好,改不掉他身上的恶习,本都尉唯你是问!”

李宝面露笑容,笑声中带着一丝凶残:“嘿嘿,这小子就交给属下了,请都尉尽管放心,最多三个月,属下一定把一个完全不一样的郭毅带到您面前!”

说完,李宝伸出一张蒲扇般的大手拍在郭毅肩膀上一把抓住:“走吧小子,咱们去好生操练操练!”

郭毅脸色大变,哭丧着脸哀嚎:“少爷,您不能这样啊,小人我是您的家奴,不是军中兵卒,您不能这么对小人啊!”

赵俊生挥挥手安慰:“没事的,才三个月而已,咬咬牙就挺过去了!”

郭毅被李宝拉走了,焦云哲长吁一口气,“都尉,您怎么买了这么一个油滑性子的人做家奴?这种人只怕不会甘心做家奴,到最后恐怕会成为家贼啊!”

“郭毅只是从小混迹于江湖,无人管束才变成这样的,据本都尉观察,他的本质其实是不坏的!好了,本都尉找你过来是有件事情要让你去做,你过来!”

在赵俊生的招呼下,焦云哲走到案桌边看着桌上的草图,面露惊异地问:“咦,这是?”

赵俊生端起茶杯介绍:“本都尉把这东西叫雪橇,如果用马拉雪橇,可以在雪橇上装载货物或坐人,在下雪的时候,马车可能陷在积雪中,但它却不会。本都尉叫你过来,就是要让你组织工匠队的工匠们连夜打造这种雪橇,能打造多少就打造多少!”

焦云哲拿着图纸琢磨了一阵子,“这东西的结构倒是不复杂,如果不加雕饰,只取其功能作用,一个木匠一个晚上能打造三到四辆不成问题,我们工匠队有木工十一人,属下明日一早尽力交给您五十辆雪橇!”

“碰!”赵俊生拍案而起,“好,本都尉就把此事交给你了!”

这时亲兵李宝走进来禀报:“都尉,镇将万军主派人来请都尉过去叙话!”

焦云哲适时告辞:“属下就先去忙了!”

赵俊生挥挥手打发焦云哲走了,对李宝吩咐:“带上几个人跟本都尉去镇戍军营地!”

“是!”

走出辎重兵营地,赵俊生抬头看了看天色,天空中居然是繁星点点,而气温却是低得很,这才刚刚天黑不久,地面就结冻了!

一股清冷袭来,赵俊生感觉脸庞冷得一阵刺痛,不由自主的按照特殊之法震荡气血,加快全身气血流通,驱散身上的寒气,这才感觉身体暖和了不少,带着李宝等人迈开脚步前往镇戍军营地。

抵达镇戍军营地牙帐外时,万度归正带着军司马贺赖超和各幢幢主们巡营,赵俊生在牙帐内等了一刻钟,万度归等人才返回牙帐。

“今日巡营就到这里,尔等都回去歇息吧!”万度归把贺赖超和各幢幢主都打发了回去。

牙帐内只剩下赵俊生和万度归二人,赵俊生向万度归抱拳:“属下拜见军主!”

万度归提起茶壶给赵俊生倒了一杯茶,赵俊生急忙接过道谢。

“坐下说!”

二人分主次分别就坐,万度归放下冒着热气的茶杯问:“从金陵到善无县,如果你们领取粮草物资之后不耽搁,在第一次下雪并融化之时应该可以赶回来,为何延误这么长时间?”

“回将军,辎重队是加快速度赶到善无县的,只用两日时间,可是我们在善无县足足等了五天才领取到粮草物资!有人给总督粮草官达勃孝义打了招呼,让他故意拖延粮草物资的发放时间,否则我们早就返回了!而且,据木兰所说,军主派出去的两名信使都在途中被人截杀,木兰也遭遇了伏击,不过所幸她安然无恙;还有,有人收买了我辎重营的人在给牲口的食物中添加了特别的东西,致使牲口拉肚子无法拉车前行,属下不得已才带着第一营兵卒和壮丁们冒着风雪把粮食抬了回来!”

万度归脸色震惊,“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这么做?”

“属下把刀架在达勃孝义的脖子上,达勃孝义才亲口说出了幕后主使者就是拔拔烨,但我们没有证据!”

“他?”万度归脸色极为难看,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他深吸一口气对赵俊生交代:“平阳王不是一般人,他在朝中势力根深蒂固,咱们没有确凿的证据还是轻易不要跟他正面冲突,你也不要轻举妄动,此事本将绝不会就这么算了,迟早要跟他算清楚!”

赵俊生早就知道是这么一个结果,也知道万度归说的是事实,他略作沉吟抱拳询问:“军主,属下辎重营中有人被收买给牲口下药,若是能查出这个被收买的人是谁,再顺藤摸瓜,查出收买内鬼的人是拔拔烨身边之人或者他本人,这能不能算是证据?”

第158章 灭口

“证据?嘿······官字两个口,算不上算证据不是咱们说了算,能管得了平阳王的人说了算!”

万度归意味深长的话让赵俊生明白,这是一个皇权至上、律法靠边站的时代,不管有没有证据,若皇帝想对付拔拔烨,即便没有证据,总有人会捣鼓所谓的证据出来;若皇帝不想对付拔拔烨,就算证据确凿,皇帝也会视而不见。

赵俊生还能说什么?他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万度归沉吟一下,对赵俊生吩咐:“你先查查,把人先查出来,拿到口供再说,若真用的上,咱们有个准备总是好的!”

“是!”赵俊生答应,又说:“军主,属下想明日再带人去把第三营的人马和剩余的粮草接回来,不过辎重营缺少脚力,属下想向军主借五十匹矮脚马!对了,属下在善无县遇到了小姐,小姐死活要跟着过来看望军主,属下阻拦不了,只能让她跟随,如今有木兰随行保护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万度归听到万语桐竟然也跟在辎重队之中,当场就着急起来:“这孩子真是不让人省心,这天寒地冻的她来这里作甚?这里所有人都是粗汉,她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来此多不方便?你怎么不拦着她,任由她跟着?”

赵俊生苦笑着摊手:“怎么拦?属下总不能对她动粗吧?”

万度归沉默了片刻,叹息一声:“算了,来就来吧,等她来了让她呆两天,本将再派人送她会善无县!至于你说借矮脚马的事情,这事容易,本将写一道手令,你拿着手令去马房调五世匹矮脚马的,咱大魏最不缺的就是马,这矮脚马也只能用来拉车!”

嘿,产自漠北的矮脚马可不只是能拉车,它对极端环境的忍受能力、对食物的不挑剔和超强耐力让蒙古人用它征服了世界呢!

当然,赵俊生可不会把这些说出来让万度归知道,他对赵俊生抱拳:“多谢军主!”

······

右卫军营地,一间营帐内。

一个百人将瑟瑟发抖的跪在拔拔烨面前,拔拔烨冷着脸质问:“赵俊生不但把粮食运回来了,你还损失了不少人手,当初你是怎么跟小爷保证的?”

百人将跪伏在地:“小人该死,小王爷恕罪!”

拔拔烨缓缓拔出了腰间佩刀,百人将惊恐万分。

这时帐外传来一个声音:“小王爷,刀下留人!”

话音落下,贺赖超和贺若廷先后走了进来,“拜见小王爷!”

拔拔烨看了看这二人,“小爷处置手下人,尔等却出来阻止,是不是太多管闲事了?”

贺赖超抚胸见礼:“小王爷,这件事情没能成功不是您的手下办事不力,我们该做的都做了,是赵俊生太过顽强,谁能想到他能带着那些辎重兵和壮丁们顶着寒风暴雪把粮食抬回来?您事先能想到吗?”

拔拔烨听了这话,思索一二,把刀插回鞘内,对百人将吩咐:“你先起来!”

“多谢小王爷不杀之恩!”百人将感激涕零,起身退到了一旁。

贺赖超对拔拔烨沉声道:“小王爷,如今此时已然失败,为避免惹来麻烦,我以为我等当妥善处理善后事宜才好!”

“善后?什么善后?”拔拔烨诧异。

贺赖超一愣,“小王爷不会不记得您派人收买过赵俊生辎重营内的人吧?赵俊生的骡马和驴子都被下了药不能拉车了,他不会想到是有人给骡马和驴子下了药吗?”

拔拔烨一怔,缓缓扭头看向百人将:“人是你收买的,你若不想被万度归查出来,知道该怎么做吗?”

百人将抚胸低头回应:“是,属下知道该怎么做,请小王爷放心,小人绝不会留下任何后患!”

拔拔烨满意的点点头。

贺赖超叫住正要离去的百人将:“据闻花木兰还留在第三营押运后续粮草赶往金陵大营,此人的武艺想必你们都知道,你此去能不能灭口尚未可知,若是灭口不成反被擒······”

百人将脸色一变,他看了看拔拔烨,见对方正目光炯炯盯着他,他只能咬牙对拔拔烨抱拳:“请小王爷放心,属下一定小心行事,若······万一不小心失败被擒,属下就算是死也不敢供出小王爷!”

拔拔烨突然发出一声冷笑:“呵,此事跟小爷有何关系?”

百人将被拔拔烨这一声冷笑吓明白了,急忙附和:“是是是,此事是属下一人所为,与任何人无关!”

拔拔烨走到百人将面前:“你为何要暗害赵俊生?总得有一个缘由吧,要不然谁会信你?”

百人将被拔拔烨逼得额头上直冒冷汗,脑子快速运转,他似乎想通了,急忙回答:“小王爷当日在怀朔镇戍军营地受辱,吃了大亏,作为小王爷忠诚的下属,属下决定对付万度归,恰逢万度归的得力手下赵俊生前往善无县运粮,所以属下决定先对他下手,这一连串的动作都是小人幕后指使的!”

“非常好,你果真是一个忠诚的下属!”拔拔烨拍了拍百人将的肩膀,“你放心,不管你发生了何事,我都会对你的家人照顾有加,保管他们一生衣食无忧!”

这话看似是保证,却又暗暗在警告百人将,若是百人将有任何出格的举动,他的家人绝不会有好下场。

百人将浑身颤抖,“多谢小王爷,属下感激涕零!”

清晨,辎重兵营地的两个营都只是出了早操,第一营继续休整,第二营在代理副营头高旭的命令下早饭过后携带行装集结待命。

工匠队的木工们连夜打造的雪橇已经被拖到了牙帐前,一共五十辆,一辆不多,一辆不少。

第一营营头高修带着一些兵卒们拿着赵俊生交给他的手令从镇戍军营内征调来五十匹矮脚马。

赵俊生内里身穿皮甲,外披厚实的羊毛披风从牙帐内走出来。

辎重兵们也只能装备皮甲,就算他这个辎重兵的都尉也没有配备铁甲,若想披铁甲也可以,只能自己花钱打造。

“高旭,把这些矮脚马都套在雪橇上,每辆雪橇上除了御者之外,另外还有配备一个兵卒骑乘!”

在高旭的命令下,兵卒们纷纷把矮脚马套上雪橇,御者赶着矮脚马拉动雪橇前进,矮脚马拉着载人的雪橇显得毫不费力。

若是马车,即便是空车,在如此之深的积雪中被骡马拉着前行也是很费力气的,马拉雪橇的成功让兵卒们发出一阵阵惊叹。

赵俊生下令让高修带着第一营留守,他带着第二营一百余人赶着矮脚马拉着雪橇前去接应花木兰和薛安都等三百余人用马车拉载的大量粮草物资。

寒风依然凛冽,但赵俊生和所有人都坐在雪橇上由矮脚马拉着前行,一个个裹紧毛毯抵御风寒。战马在如此之深的积雪中前行,走不了多久就会力竭而寸步难行,但矮脚马不会,它超强的耐力始终能拉着雪橇始终保持匀速。

一口气走上两个时辰,休息两刻钟,给牲口们喂上一些干草,牲口们吃完再喝一些雪水又恢复体力、气力十足,赵俊生等人赶着牲口们拉着雪橇继续前行。

第二天中午,赵俊生等人终于迎上了花木兰、薛安都、万语桐和第三营兵卒们的运粮队。

双方都很高兴,简单的寒暄之后,赵俊生下令把粮食和物资转移一部分到雪橇上,如此以来,大半的粮草物资都转到雪橇上,马车载重就大大减轻,再行军上路时,速度陡然增加了许多。

黄昏时分,队伍找到一个背风处扎下营地。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不知过了多久,营地远处地面上多了一个雪包,雪包静悄悄的无声无息以极为缓慢速度向营地移动,它在不知不觉中移到了营地边上。

一个巡逻队带着积雪走过,发出咋咋咋的声响,声响渐渐远去,雪包上突然出现两个小孔,露出两只眼睛,眼珠子左右转动观察,见周围无人,雪包突然散开,中间飞出一个白色的人影向营地深处快速潜入。

第159章 生擒

营地内的营帐扎得很有规律和秩序,牙帐在中间;满载粮食和物资马车及雪橇并列的停在营地左侧,右侧是拴着骡子、驴子和矮脚马的马厩,马厩旁边有几顶营帐住着马夫和车夫;兵卒们的营帐在牙帐后方和营地四个角。

白影蹲在营门右边角上一顶营帐边观察了一下,营地四处都挂着灯笼,光线有些亮,这对白影的行动造成了一些障碍,容易被巡逻队和岗哨发现,可明亮的光线却能让他很容易观察到整个营地的布局。

他一眼就发现了马厩和周围营帐的所在,马厩周围营帐内必然睡着马夫和车夫,这是毫无疑问的,他正要向那两排营帐摸过去,却又发现了马厩对面满载粮食和物资的马车及雪橇。

白影犹豫了,从他这里前往粮食物资所在之处要穿过牙帐前大片空旷之地,极易把自己暴露在巡逻队和岗哨视线之下。

略作思索之下,白影放弃了先前往粮草物资之处,而是继续之前的行动目的,他趴在雪地里快速向马厩方向爬行过去,他身上的白衣与地上的积雪融为一体,即便营地内光线很明亮,依然很难被巡逻队和岗哨发现。

马厩周围的营帐内传出大量的呼噜声,这里一共有八座营帐,白影悄悄潜行到第一排第三座营帐边上,他左右看看,立即撩起门帘闪身进入。

很显然,白影知道目标身份和所属番号。

营帐内黑漆漆的,白影从怀中拿出火折子把一支蜡烛点燃,营帐内顿时明亮起来,地上并排躺着两排,每个人都用厚实羊毛毯裹着身体睡得鼾声如雷。

脚下第一排其中一个熟悉的面孔进入白影的视线,白影把吹灭揣入怀中,营帐内又陷入了黑暗,但白影凭着记忆走到了目标身边蹲下,一柄利刃从袖中悄然落入手中。

躺在地上的毛毯中人似乎有所感应,突然睁开了眼睛,白影一只大手及时捂住了他的嘴,另一只手握利刃瞬间刺在目标的脖颈处。

一股温热的血液喷溅出来,浓烈的血腥气在营帐内蔓延,目标剧烈挣扎了一阵,四肢缓缓变得无力,直至完全不动。

白影缓缓退出营帐,闪身在营帐背面消失不见。

一支巡逻队从远处走来,花木兰手握剑柄带队走在队伍的旁边。

自从前几天发生了牲口中毒事件之后,每天宿营时的巡逻和岗哨力度就加大了,花木兰与薛安都亲自轮换着带队巡逻,一人巡逻上半夜,一人巡逻下半夜,而吕玄伯则有更重要的任务,看守粮草物资的安全。

花木兰一边走一边左右观察,她突然停下抽了抽鼻子,缓缓扭头看向旁边一座营帐。

“有血腥味,掌灯!”

巡逻队的兵卒们都紧张起来,一个个唰唰唰拔拿起兵器看着旁边的营帐。

最前面的兵卒立即提着灯笼走到营帐门帘旁边,其他兵卒呈戒备攻击状态,三个兵卒绕向营帐两侧和后方,其他人跟在花木兰身后。

花木兰缓缓拔出宝剑把门帘挑开,提着灯笼的兵卒手持长刀冲进了营帐内,花木兰随后闪身而入,其他兵卒也依次快速鱼贯而入。

花木兰和兵卒们的突然闯入让熟睡中的马夫和车夫们一一清醒过来,只有一个人依然躺着。

“都别动!”

马夫和车夫们的动作都瞬间停了下来。

花木兰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提着宝剑走到了已经死去的一个马夫身边,掀开毛毯一看,这马夫瞪大着眼睛,脖子处一个血窟窿,还有血液冒出来。

“凶手应该刚走,如果是外来之人,我们的巡逻和岗哨如此严密,凶手不可能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避开巡逻队和岗哨”花木兰说着起身,指着一个兵卒下令:“你速去传令,让各巡逻队和岗哨提高警惕和注意力,细致观察,一旦发现可疑之人立即抓捕,切不可闹出太大动静惊动了凶手!”

“是!”

在满载粮食物资的马车和雪橇附近的一顶营帐内,盘腿而坐的吕玄伯闭着眼睛似乎睡非睡,似醒非醒。

突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入了他的耳朵,这是脚踩在结冻的冰雪上的声音,他突然睁开了眼睛,抓起放在腿上的宝剑缓缓起身。

在一辆马车边,一个白影左右看看,从怀中拿出火折子,揭开盖帽吹了吹,一簇小火苗冒出来,他把火折子凑到底下一袋装满粮食的麻袋下。

一道寒光突然袭来,白影大惊,他来不及把麻袋点燃,丢下火折子就仓促拔刀抵挡。

“当当当······”兵器交鸣之声不停传向四周。

白影不敢恋战,一边抵挡一边向营地外围撤走,厮杀声惊恐了周围营帐内的兵卒们,兵卒们纷纷拿着兵器冲出来。

兵卒们的出现不但没有帮上忙,还给吕玄伯制造了麻烦,两个兵卒用长矛刺向白影人,白影人闪身躲过,一个转身躲到了兵卒身后,一个兵卒被推向吕玄伯。

吕玄伯不得不强行收回刺出去的剑,那白影立即向营地外围飞奔而去。

眼看着白影就要窜出营地外,赵俊生突然从一顶营帐外闪身出来,右手一扬,三根飞针瞬间没入了白影的腿上。

白影在飞奔之中打了一个趔趄扑倒在地上,手上的兵刃也脱手没入地上积雪之中,几个兵卒迅速冲去用长矛顶住了他。

赵俊生手按刀柄走过来看了看白影刺客,大喝:“捆起来!”

兵卒们把白影架起来,一根粗麻绳把他捆得严严实实被带到了牙帐。

花木兰得到消息赶了过来,她走在赵俊生身边询问:“俊生哥哥,你是怎么躲在那间营帐后?难道你料定有人会烧粮草?”

赵俊生摇头道:“我不知道,只是有一种感觉,幕后主谋得知我们安然押着粮草物资回来了,很有可能派人灭口,我暂时不知道营中谁是内鬼,也无从防备,但我知道人心是贪婪的,杀人灭口,再火烧粮草岂不更加完美?”

花木兰扭头看向赵俊生:“俊生哥哥的感觉很准,刚才有一个马夫被杀了!”

“哦?”赵俊生停下来,笑道:“看来这个刺客太贪婪了,如果他灭了口直接离开,而不来火烧粮草,咱们还真抓不住他。走吧,咱们去会会这个刺客!”

第160章 嘴硬

牙帐内外灯火通明,岗哨林立,火油灯芯燃烧时升起的袅袅黑烟直冲帐顶,帐内挂着弓刀箭矢、牛皮水袋。

赵俊生端坐在案桌后盯着被抓的刺客喝问:“说,你是何人?谁派你来的?”

被擒的刺客闭上眼睛,把头扭到了一边。

帐内甲士见状,一个个对刺客怒目而视,他们多少都知道一些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了,若不是白衣人这伙搞出这么多事,他们又何至于在这天寒地冻的冰天雪地里挨饿受冻?

第三营代理副营头薛安都站出来对刺客大声呵斥:“死到临头还敢甩脸子?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说完,薛安都对赵俊生抱拳请求:“都尉,把这人交给属下来料理吧,属下保证让他开口!”

赵俊生权衡一番,点了点头:“好,交给你来审!”

薛安都再不客套,转身就走刺客面前冷声大喝:“你给我听着,在我动刑之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出你的名字,受谁指使?”

刺客依然紧闭着眼睛不说一句话,但他的眼皮一直在动,显示着他的内心并不平静。

“扒光他的上半身!”薛安都吩咐一声脸上出现一丝阴狠,退后一步,把手向侧面伸过去:“鞭子!”

旁边一个兵卒去扒了刺客的上半身衣裳,另一个兵卒把一根马鞭放在了薛安都的手上,薛安都挥着皮鞭就在白衣人身上抽打起来。

刚开始,这刺客被抽打时一声不吭,咬着牙硬挺着,可随着鞭打的次数越来越多,这人的忍耐力也越来越到极限,额头上的青筋凸起,脸上的表情呈极度痛苦之色。

打了三十多鞭子,刺客身上被抽得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好汉子,有种!”薛安都心里还真有些佩服这人,他说完对旁边兵卒吩咐:“去弄一些盐水来!”

待一盆盐水被端来,薛安都端起盆就向刺客泼去。

刺客被淋了一身,剧烈刺激之下,当场发出一声惨嚎:“啊——”

惨嚎过后,被泼了一盆盐水的刺客身上冒起了阵阵热气,在受到强烈刺激和丢失大量热量的情形之下,刺客浑身上下开始发抖,直打哆嗦。

“说不说?”薛安都凶狠的盯着刺客的眼睛喝问。

刺客不停的哆嗦着,有血虚弱的看着薛安都用沙哑的声音说:“杀了我吧,你们休想从我这里得到任何消息!”

薛安都大怒,就要挥着马鞭再次抽打,这时花木兰突然出声:“等等,我来跟他说!”

薛安都放下马鞭退到了一侧。

花木兰走到刺客面前语气平缓的说:“即便你不说,我们也知道这件事情是平阳王世子拔拔烨在背后捣鬼,你替他隐瞒又有何用?只不过白白让自己受苦而已!”

刺客似乎很吃惊花木兰知道他的背后是拔拔烨在指使,他的脸色在那一瞬间变了数次,而这一幕被所有人都看得轻轻清楚。

这时赵俊生适时开口:“善无县的总督粮草官达勃孝义亲口交代的,说是拔拔烨派人向他打了招呼,要他故意拖延发放粮草物资的时日!你以为你不说,我们就不知道?”

刺客内心的震动更加强烈,达勃孝义竟然亲口交代了?这怎么可能?他看了看赵俊生和花木兰的脸色,不知道他们到底知道了多少内情,再也不敢开口了,索性闭紧了嘴巴,任赵俊生和花木兰如何逼问都不再开口。

赵俊生见实在逼问不出来,又担心用重刑把这刺客弄死,于是下令:“把他捆起来!薛安都,派人严加看管!”

“是!”

次日,辎重第三营和前来接应的第二营一百余人押运着粮草继续启程,在下午申时就抵达了金陵大营。

万度归这下总算放心了,他让赵俊生和花木兰向军需官交割了粮草物资之后好生休息,有事晚间再说。

怀朔镇戍军营地牙帐内。

万度归极为生气的看着万语桐:“这天寒地冻的跑来作甚?你这不是给阿爷添乱吗?”

万语桐颇为委屈:“阿爷,女儿眼巴巴跑来看你,你怎么能这么说,女儿实在太伤心了!”

“行了行了,你就别糊弄阿爷了,你那点小心思阿爷还不知道?你是不是还放不下花木兰?又想跑来跟他再续前缘?阿爷告诉你,这事绝对不成,陛下已经对有你意,要召你进宫,只不过不想强迫你,你应该识趣,别跟陛下对着干!再说了,如果你再跟花木兰有何瓜葛,一旦被陛下得知,你以为他会有好日子过?”

“哎呀!”万语桐跺脚,“阿爷,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女儿跟花公子早就没那回事了,这次女儿真的只是来看你的,你既然不欢迎女儿,女儿这就回去!小翠,收拾东西咱们走!”万语桐说完转身欲走。

“回来!”万度归叫住万语桐,走到她面前正色道:“你真的只是来看望阿爷?没其他的目的?”

万语桐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万度归,万度归被看得举手投降了:“好好好,是阿爷不好,阿爷应该相信你有这份孝心!万全,你派人在旁边给雨桐扎下一间营帐,供她们主仆二人休息!”

“是,将军!”

万语桐主仆刚走出营帐就碰到了赵俊生和花木兰,他们身后压着刺客,双方互相点头交错而过。

二人先走进营帐拜见万度归,万度归问道:“不是让你们晚间再来吗?怎么现在就来了?”

赵俊生上在万度归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万度归脸色杀机乍现,挥了挥手:“把人押进来!”

刺客被押进来之后,万度归走到刺客面前看了看,喝问:“姓甚名谁?在拔拔烨身边当任何职?”

刺客又闭紧眼睛。

“你不要以为你不说话,本将就拿你没办法,这里是金陵大营,拔拔烨就在旁边的右卫大营,本将只要找人画出你的画像,再派人去右卫军大营随便找一些人来,就不信没有认出你的身份,你觉得你再继续隐瞒身份有用吗?”

第161章 恕难从命

万度归的话戳中了刺客的要害,刺客知道自己身份被查出来只是时间问题,也许就在明日,也许在后天,也就是这两天之内的事情。

再死扛下去也毫无意义,他叹道:“我是右卫军第七幢第五百人将丘林寒!”

一旁的赵俊生喝问:“第七幢幢主是拔拔烨吧?”

这事根本就瞒不了,丘林寒只能点了点头。

“幕后主使者是拔拔烨还是拔拔翰?”万度归问完手握刀柄走到丘陵寒面前盯着他的眼睛。

这话让丘林寒浑身发冷,不管万度归是意指拔拔烨还是拔拔翰,他都不能承认,只能把所有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

“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人做的,小王爷和平阳王都毫不知情!”

万度归冷下脸:“你说这话经过思虑吗?你要知道揽下这些事情就是死罪!”

“无需要揽,这些事情原本就是我一人所为,何必要牵连他人?”

“你一个小小的百人将为何要针对本镇辎重营犯下做出此等杀头的大罪?你以为本将会信吗?”

丘林寒:“赵俊生带队包围过我们的人马,镇戍军还让我小王爷在此受辱,正所谓主辱臣死,小王爷可以不在乎被羞辱,但作为下属怎能让主上受辱而无动于衷?我丘林寒曾经发誓说过不报此仇誓不为人,赵俊生去押运粮草给了我机会!”

“就这么简单?”万度归问。

丘林寒与万度归对视:“你想要多复杂?”

万度归大怒,暴起抬脚把丘林寒踹得飞出帐外,他紧跟着冲了出去一脚踩在其胸膛上俯身大喝:“你把本将当三岁小孩糊弄吗?这种憋住的理由和借口也只能从你这种无脑之人的嘴里说得出来!”

丘林寒被刚才的一脚踹得受伤不轻,躺在地上接连吐了好几口血,但他却显得很平静:“信不信由你!”

“文吏何在?”

一个军中文吏拿着纸笔跑出来见礼答应:“属下在!”

万度归瞪着丘林寒冷冷道:“给他画押!”

万度归松开脚之后,几个兵卒上前把丘林寒按住给他戴上手铐脚镣,再把他拉起来。

文吏把刚才丘林寒交代承认的罪行记录和笔送上去,丘林寒接过笔在纸上签字画押,又按了手印。

万度归对刚刚走过来的家将万全吩咐一声:“你去求见平阳王,就说我方辎重队在押运粮草返回金陵大营的途中抓到一名刺客,经过初步审讯,得知此人是右卫军第七幢主拔拔烨麾下第五百人将丘林寒,请拔拔烨过来认人!”

“是,将军!”万全带着两个人立即走了。

赵俊生看着万全离去的背影,扭头对万度归抱拳:“军主,拔拔翰毕竟是平阳王,拔拔烨是他的儿子,他们如果自恃身份不来怎么办?”

万度归一声冷笑:“不来?丘林寒是拔拔烨的下属,谁会相信丘林寒的所作所为与他们无关?他们不来能摆脱嫌疑?”

万度归说完转身走进了牙帐内,赵俊生与花木兰对视一眼,二人并肩在营地里漫步。

“你······”

“军主这······”

二人几乎同时出声,又都停下来,赵俊生笑道:“还是你先说吧!”

花木兰点头:“俊生哥哥,你说军主这么做有用吗?能不能治拔拔烨的罪?”

“那要看丘林寒会不会供出拔拔烨,能不能拿出一些证据出来!不过就算丘林寒供出了拔拔烨,拿出了证据证明拔拔烨是幕后主谋,只怕平阳王也不会让自己的儿子认罪伏法,他想要让儿子脱罪有太多的手段了!首先,他可以跟军主妥协,双方达成某种交易;其次,他可以向皇帝屈服,让皇帝赦免拔拔烨的罪行,拔拔翰在朝中和军中的势力盘根错节,皇帝想要施展抱负时常有诸多掣肘,如果得到拔拔翰的支持,施政时的阻力就会小很多!”

花木兰很是担忧,拔拔翰和拔拔烨的势力太大了,他们可以轻易躲在暗处放暗箭对付她和赵俊生,而她和赵俊生却拿他们父子没有办法,想要刺杀都很难做到,军中的防备太过森严,也就是说她和赵俊生只能被动挨打,而不能反击,长此以往,不但很憋屈,而且还防不胜防!

赵俊生见花木兰脸上浮现担忧之色,笑着安慰:“别担心,军主不会轻易跟他达成某种交易的,拔拔翰也不可能轻易向皇帝屈服!军主是皇帝的亲信,当今皇帝想要收拢权力势必要与拔拔翰这些老臣产生利益冲突!拔拔翰和拔拔烨真正要对付的是军主,不会一天到晚盯着咱们,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你我又何须担忧?”

“但愿事情如你说的这样吧!”

花木兰说完这句停了下来,转身面对赵俊生:“你跟万小姐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花木兰眼睛一瞪:“你们之间一定有事,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赵俊生脸上颇为尴尬,但他知道这事必须要跟花木兰解释清楚,否则误会就会越来越深,他深吸一口气,双手按在花木兰的双肩上:“木兰,我阻止不了其他女子对我的欣赏和爱慕,但我的心里始终只有你,我们还在娘胎里就被确定了婚约,注定要做一辈子夫妻!我们要在这个乱世里好好活着,等仗打完了,我们就回乡完婚,就算我们跟柔然人的战争打五年、十年,甚至二十年,我们也要坚持下去,没有什么能阻止我们,我们一起努力,可以吗?”

花木兰感觉自己的喉咙被堵在了,不知不觉中眼角湿润了,她用坚定的眼神与赵俊生对视着,点了点头。

二人在营地里慢走了一圈回到牙帐,没过一会儿,拔拔翰和拔拔烨父子二人就带着一些亲卫骑兵赶了过来。

万度归带着众将走出牙帐迎接拔拔翰,“末将等拜见王爷!”

“免礼吧,进帐说!”拔拔翰说完直接走进了牙帐,他当仁不让的在主位上大马金刀坐下,万度归带着众下属幢主们依次进帐在两侧站立。

拔拔翰看着万度归询问:“人在何处?”

万度归当即向外招手大喝:“来人,把刺客丘林寒带上来!”

拔拔翰听得眼皮子直跳,刺客丘林寒?这不是在所有人暗示丘林寒的刺客身份吗?既然是刺客,必定是被人派去的,这人是谁?在场所有人都会朝这方面去想吧?

万度归其心可诛啊,拔拔翰心中大恨!

丘林寒很快押进来,万度归看向拔拔烨:“小王爷,此人可是你麾下第五百人将丘林寒!”

丘林寒看向拔拔烨的眼神中充满着祈求,希望拔拔烨救他一命,毕竟谁都不想轻易舍弃自己的性命,好死不如赖活着啊!

拔拔烨无可抵赖,他只能说:“没错,他的确是我麾下第五百人将!不过我可先要说清楚,此人所做所为与我无关,我虽然是他的幢主,但他要干什么,做了什么,我是管不到的”。

万度归冷笑,看向丘林寒冷声喝问:“丘林寒,本将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出你背后主使之人!或许本将可以饶你一命,如若不然,你下场只有一个,死!”

丘林寒看了一眼拔拔烨,发现此人眼神之中有着强烈的警告,只要他供出拔拔烨,他的家人必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我没什么可说的,一人做事一人当!假冒小王爷之名找达勃孝义让他拖延给怀朔镇辎重队延迟发放粮草物资以及收买辎重队中的马夫给牲口下药,杀死马夫灭口等这些事情都是我丘林寒做的!”

丘林寒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让万度归心里明白想要撬开此人的嘴不太可能了,他对拔拔翰抱拳:“王爷,以丘林寒的罪行当斩,末将要对此人行刑,不知王爷是否有何交代?”

拔拔翰沉吟一下,“万将军,此人毕竟是右卫子人,以本王之见,就算要杀头,也应当由右卫军司马执行!”

万度归心里冷笑,脸上却一副决然,严词拒绝:“人既然是末将麾下抓住的,自然由末将派人行刑,王爷之见于情于理都不合,恕难从命!来人,把丘林寒拖出去斩了!”

第162章 翻脸

随着万度归一声大喝,几个甲士杀气腾腾的按剑冲进来拖着丘林寒就往帐外走去。

拔拔翰脸色一变,万度归竟然当着他的面要杀他的人,这可不仅仅只是意气之争,而是明目张胆打他的脸了,想他拔拔翰乃是三朝元老,战功彪炳,权倾朝野,就连皇帝也不敢这么对他,他白眉抖了几抖,差点忍不住就要发作。

拔拔翰的儿子拔拔烨却没有他这样的定力,张口喝道:“且慢!”

拖人的几个甲士停了下来,都扭头看向拔拔烨,再看向万度归。

只见拔拔烨对万度归叫嚣:“丘林寒是我右军中人,即便犯错该杀,也应该由我右卫来杀,还轮不到你万度归越俎代庖!你当着我父亲的面杀右卫的人,想以下犯上吗?”

万度归只是瞟了一眼拔拔烨,压根就没有在乎这家伙,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也想来插手?他看着平阳王拔拔翰,想看看这三朝元老要如何应对。

赵俊生见场面有些僵持,万度归虽然不搭理拔拔烨,可拔拔烨却是仗势欺人,他便不能视而不见,就要站出来与拔拔烨互怼,却被花木兰一把按住。

花木兰站出来抱拳沉声道:“小王爷,你右卫的人耍手段指使粮草总督官达勃孝义故意拖延时日延迟粮草发放,又收买我怀朔镇辎重队车夫给牲口下毒让辎重营的人马无法及时把粮草送抵大营,险些造成兵变,耍诡计不成又杀人灭口被我方当场擒拿!这丘林寒只不过是一个百人将,他有何胆量敢这么做?这一连串之事真的只是丘林寒一人所为,背后没有指使者吗?说出去只怕天下人都不会相信!如今尔等要把人带走自行处置,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王爷和小王爷现在不想着怎么避嫌,却提出这等荒唐的要求,难道王爷和小王爷就是幕后主谋?”

这话可刺激到了拔拔翰,他勃然大怒:“大胆黄口小儿,竟然信口雌黄污蔑本王,本王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来人,把他拿下!”

拔拔翰带来的几个人甲士拔剑就要上前捉拿花木兰。

先前万度归和拔拔翰交锋,这二人的级别太高,其他人都差不敢轻易出声刷存在感,而今不用万度归下令,赵俊生就跳出来拔刀大喝:“在我怀朔镇戍军牙帐内抓人,我看谁敢!”

“唰唰唰······”

“唰唰唰······”

双方兵将纷纷拔剑持刀互相对峙,剑拔弩张,一场火拼一触即发。

这时花木兰看着丘林寒说:“百人将丘林寒,你所做这一连串之事都不应该是一个大魏军人所为,反倒像是一个蠕蠕人奸细所为,我现在怀疑你是蠕蠕人派来暗藏在我大魏军中的细作,你说,你的上头是谁?谁跟你联络?”

丘林寒脸色大变,事到如今他知道自己肯定是必死无疑,想活也或不了,他不怕背着犯罪的罪名去死,可如果背负着蠕蠕人细作的罪名去死,那样他的满门都会被抄斩,他的死就真的变得毫无意义了。

他大叫:“不,我不是蠕蠕人的细作,我不是,我是······”

“够了!”拔拔翰及时大喝打断了丘林寒,在来这里之前他已经知道这些事情都是他的儿子拔拔烨派丘林寒所为,如果被花木兰把丘林寒身份往蠕蠕人细作的身份上牵扯,且不说这件事情会不会闹大,仅仅丘林寒就再也不会保持沉默,为了不背负蠕蠕人细作的身份,这家伙只怕会把所有人事情和盘托出,到了那时,事情就难以收场了,他这个平阳王只怕也会惹得一身骚。

关键还不在这里,而在皇帝那边,皇帝早就对他很不满了,可却拿他没办法,找不到足够合适的借口和理由来对付他,而一旦他平阳王沾上蠕蠕人细作的嫌疑,皇帝就有了足够的借口,到时候他在朝野的势力再打也会顷刻间瓦解,所有鲜卑贵族都会离得他远远的。

当断则断,不断则乱!拔拔翰立刻决定放弃丘林寒,损失一些颜面与深陷囹圄、灭族大祸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万将军,丘林寒既然承认这一切都是他所为,你们就要再随便乱扣帽子了,要知道士可杀不可辱!人是你们抓的,由你们处置也理所当然!”

拔拔烨大急,“父王,不能由着他们随便杀人啊!”

拔拔翰大怒:“你给我住嘴,都是你管束不力,否则怎会出这种事情?你给本王回去反省半个月不准出门,否则本王打断你的狗腿!”

拔拔烨怒气冲冲,用要杀人的目光盯着万度归。

万度归心中一声冷笑,转身对抓着丘林寒的几个甲士挥了挥手,甲士们拖着再次保持沉默了丘林寒走出了牙帐。

外面传来一道利刃斩入骨头的声音,随后不久就看见一个甲士提着丘林寒的人头走了进来缴令。

拔拔翰脸色很平静,对万度归说:“人已经处置了,万将军这下满意了吧?本王有一个不情之请,想把丘林寒和他手下八个兵卒的尸身都带回去,这些人的确该死,可他们毕竟曾经为大魏出生入死,立下过汗马功劳,理应予以厚葬!”

万度归沉吟一下,同意道:“王爷请便!”

拔拔翰对随行兵卒挥了挥手,兵卒们提着人头,抬着尸首走了,拔拔翰对万度归点点头,一甩披风大步走出了牙帐。

牙帐内怀朔镇戍军的幢将们看着拔拔翰父子仓促离去的背影,再看了看万度归,一个个都显露出敬畏的神色。

军司马贺赖超看见这一幕,心中极为嫉恨,对万度归也更加忌惮。

第二幢将贺若廷在贺赖超耳边低声嘀咕两句,贺赖超眼珠子一转,略作思索后站出来对万度归抱拳:“军主,这次押运粮草赵俊生和花木兰都有大功,末将以为理应予以重赏,此举既可向众将士表明军主赏罚分明,又可激励士气,可谓一举两得!”

赵俊生一愣:“咦,贺赖超这家伙竟然主动提出要重赏?这里面该不会有什么蹊跷吧?”

第163章 不安好心

万度归也对贺赖超突然提出对赵俊生和花木兰二人进行重赏感到很是诧异,此人不是不知道赵俊生和花木兰都是他的人,却还提出对他们进行重赏,则与此人的立场和为人完全不符啊!

万度归按下心中的疑惑询问:“赵俊生和花木兰的确有大功,不知贺赖司马认为当如何重赏?”

贺赖超早有打算,站出来说:“赵俊生已是我怀朔镇辎重队官职最高之人,若想要赏他进入镇戍军序列,则需朝廷批准,以此次的功劳还不够大,所以末将以为可以赏赐他一些金子布帛等;花木兰能战败拔拔烨,独自一人杀死设伏七八人,可见其武艺高强,让他做一个函使太浪费人才了,末将以为当让他统带兵卒,可暂且任命为一牙牙主,待日后立下战功,再予以擢升,不知军主以为如何?”

此人到底是何意?万度归心中更加疑惑,他若反对,可能引得赵俊生和花木兰心中不满;他若同意,则可能中了贺赖超的圈套。

万度归内心权衡了一番,大笑:“哈哈哈······贺赖司马之言与本将之意甚为相合!来人,快查查军中有哪个牙的牙主空缺!”

“是,军主!”一个文吏答应后立即在军中花名册上寻找。

万度归又道:“赵俊生,你此次押运粮草粉碎了某些人的阴谋,又带着辎重营的兵卒们顶着寒风暴雪、排除万难把粮食运回金陵大营,避免了一场很可能发生的祸事,你功劳甚大,本将赏你十金、布帛十匹,雇请民夫壮丁的花费由镇戍军出钱,无需你个人负担!”

赵俊生根本就没有把自己所得的十金和十匹布帛的赏赐放在心上,他担心花木兰被任命为镇戍军某牙牙主,这可是要带兵打仗的,危险性太高,而且每日都要跟那些粗鄙的军汉们在一起摸爬滚打,可比做一个函使承担的压力和吃的苦多得多!

贺赖超见赵俊生不说话,当即呵斥:“赵俊生,还不多谢军主?难道你嫌弃赏赐太少?”

赵俊生回过神来,站出来抱拳道:“属下多谢军主赏赐!”

这时翻查花名册的文吏也查出来了结果,向万度归禀报:“禀军主,目前只有第二幢第三百人队的第一牙牙主空缺!”

“第二幢?”万度归和赵俊生以及其他人都是一愣,第二幢幢主不是贺若廷吗?这人就是贺赖超的铁杆啊,花木兰在此人手下能有好果子吃?原来贺赖超打的是这个主意,这是没安好心呐!

赵俊生立即对万度归说:“军主,花木兰是军中函使,是文职,怎能随便就让她去带兵呢?再说了,若是花木兰被调入作战序列,函使一职又由谁来当任?函使一职掌管着军中书信公文往来,位置极为重要,不可轻易换人,还请军主三思!”

贺赖超呵斥:“赵俊生你闭嘴,军职调动升迁都是军中大将之事,也是平常之事,岂能任由你指手画脚?她是函使怎么啦?难道怀朔镇戍军缺了他花木兰,就找不到一个可以当任函使之人?”

万度归对贺赖超的诡计和打算很是反感和厌恶,不过他也认为以花木兰的本事,足可以带兵和作战,贺赖超虽然是居心不良,但这对于花木兰和他万度归未尝不是一个彻底把兵权从贺赖超手里夺过来的机会。

花木兰成为贺若廷的手下,看似可能会受到贺若廷的打压,甚至是陷害,但若是花木兰能够扛得住,不仅能够得到很好的磨炼,甚至可能取而代之,如此一来,贺赖超在怀朔镇戍军中的势力就更小了。

万度归看向花木兰,“花木兰,你可愿意调任第二幢第三百人队第一牙牙主?”

花木兰也知道贺赖超的意图,不过她却知道第二幢第三百人队第一牙下面有一个什都是她花家堡的人,若是能跟花家堡的人在一起,相互之间就彼此有个照应,还可以与他们联合起来抵挡贺若廷的打压。

花木兰想到这里,站出来抱拳道:“属下愿意服从军主调遣!”

赵俊生此时哪里还不知道万度归的想法和打算,花木兰必定是知道事情已经成了定局才同意的,他立即说:“军主,花木兰原本是军中函使,刚才还说要重赏的,从函使调任牙主不是升迁,反而是降职吧?属下以为,既然是要奖赏,至少得让花木兰当然队主才行!”

队主与百人将相似,一般不常设,这个官职最初出现在南朝军中,后来北魏也有时有设置,没有具体规定的人数,可增可减,队主可以是百人将,甚至是二百人将、五百人将,但不会比百人将统带的兵力少。

贺赖超岂能轻易让赵俊生如愿,他当即反对:“不可,函使是军中文职,从文职转入武职不是容易的事情,花木兰又没有带兵的经验,第一次让她带兵太多,若是闹出事来,谁能承担责任?就算要重赏也不能如此草率!”

“······好,就这么定了!花木兰,本将现在任命你为第二幢第三百人队第一牙牙主!希望你能统带好该牙兵卒们,要严肃军纪、勤于操练!”

万度归略作思索后同意了,贺赖超虽说有着自己的小算盘,但此人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花木兰的武艺是高强,可武艺高强并不能代表她会带兵,这需要磨练、积累经验。

“是,属下必不辜负军主厚望!”

······

右卫军营地,牙帐。

拔拔烨跪在地上,拔拔翰阴沉着一张老脸站在他面前,“说,你为何要派丘林寒去对付那赵俊生和他的辎重队?他招你惹你了?”

拔拔烨抬头叫道:“父王,那日孩儿在怀朔镇戍军营地受辱全拜万度归所赐,孩儿岂能与他甘休?孩儿暂时对付不了他,还不能对付他的亲信手下?”

“是吗?你要对付万度归也就罢了,可你却把事情搞砸了,不但没能剪除万度归的左膀右臂,还把自己的人手折进去了!你连万度归的手下都斗不过,还想去对付万度归!”

拔拔烨从地上起身大声嚷嚷:“父王,那万度归仗着有皇帝在背后撑腰全然不把您放在眼里,今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完全不理会您的建议,还一意孤行把丘林寒杀了,这完全是打您的脸,难道您打算就这忍气吞声?今后我拔拔家的脸面往哪儿放?您年纪大了,真是越老越怕事,我不怕,这事没完,我定要让万度归付出代价!”说完转身向帐外走去。

“混账,站住,你给我······”拔拔翰的暴怒声忽的戛然而止,整个人眼睛一番,向后倒去。

拔拔烨回头一看,顿时大惊:“父王······”

跑到拔拔翰身边把他扶着坐正,拔拔烨叫唤几声,拔拔翰毫无反应,他便吓坏了,大叫:“来认,来人呐······”

第164章 应验

在距离金陵大营数里之外的湖泊冰面上,清晨薄雾之中,赵俊生的身影闪转腾挪,一杆长枪在他手中使得快若闪电,出神入化,周围的雾气都被这杆长枪搅得不停翻滚,他发力时的大吼声不时向四周传开。

修炼武艺这种事情对于赵俊生来说从不觉得劳累,练久了甚至“上瘾”,一天不练浑身就不得劲。

最开始他只是认为在这乱世之中练好武艺弓马骑射是保命的不二法门,因此才每天坚持修炼数个时辰,每日夜晚更是坚持不懈的修炼内力,时间一长,这似乎就成了习惯,到了后来甚至喜欢把身体练得浑身瘫软无力的感觉,又或者很痴迷修炼内力完毕之后那种神采奕奕的状态。

天色已经大亮了,赵俊生依然在湖边冰面上挥舞着长枪,冰面似乎都有被他长枪刺出的气劲炸裂的迹象。

如此练了两个时辰,直到湖中冰面上的白雾完全散去,没有一丝热量的太阳光从天空照射下来,他一招“飞龙如海”使出之后结束了这次的枪术修炼。

“飞龙如海”使出来,他手中长枪“嗖”的一声如闪电般射了出去,直接飞去十来丈,枪头斜着插进了冰面之中。

赵俊生喘着粗气,按照运转内息之法缓缓平复气息,一步一步走到长枪旁边,伸手把长枪拔出,三尺见方的一块冰面顿时炸裂开来,露出了一片湖水。

“咦,水下有鱼?”赵俊生先是一愣,再是一喜,“哈,这下有口福了!”

他立即蹲在冰面缺口边放下长枪,从护腕之中抽出一根缝衣针,又拿出线穿在缝衣针上,用手指头把缝衣针掰弯形成一个鱼钩,把缝衣线的另一头系在长枪枪头上。

他又起身跑到湖边野草从里捡来一根天鹅毛,用小刀截取一节系在鱼钩以上鱼线的两尺位置,这就是鱼漂了。

“用什么做饵呢?”赵俊生在身上掏了掏,掏出一包牛肉干,拿出一块牛肉干撕下一条穿在鱼钩上。

“大功告成!”赵俊生伸直长枪把穿着鱼饵的鱼钩缓缓放进湖水水面之下。

鱼钩刚放下去只过了不到十息,鱼漂就被拉得剧烈浮动,然后直接沉入水中。

“有鱼!”赵俊生毫不迟疑,缓缓用力一,一条野生鲫鱼被拉出水面落在冰面上,少说也有一斤重。

有了开门红,赵俊生干劲更加十足,继续努力,每次鱼钩放下去只过了几秒就有鱼咬钩。

一直钓了二十几条各色鱼,赵俊生感觉身上有些凉意,担心感染风寒,才不得不收摊返回。

他用小树枝把所有鱼从鱼鳃处穿起来挂在长枪上,正要扛着长枪跨上战马,远处就传来了马蹄声,抬头看去,只见是亲兵队长李宝骑马飞奔过来。

“咦,都尉,哪来这么多鱼?”

“钓的!”赵俊生翻身上了战马,问道:“你急匆匆赶过来有何事”

李宝立即抱拳说:“噢,是这样的,属下刚刚听到一个消息,前几天平阳王突然病倒了,被军中医官救醒来之后瘫痪在床了,口不能言,目光呆泄,连吃饭都需要人伺候!”

赵俊生一愣,心中暗道,不会吧,神棍东方辰说不出一个月拔拔翰就有一场大劫,不会说的就是这件事情吧,真有这么神?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你是从哪儿得到的消息?”

李宝抓耳搔腮:“具体哪一天属下不知道,就刚才天亮时从右卫军大营传出来的消息,听说昨日傍晚有从平城来的御医和钦使到了右卫军大营!”

如果连御医和钦使都到了,这个消息十有八九就是真的了,赵俊生立即道:“走,咱们回营!”

两人骑马飞奔回了营地,赵俊生把钓的鱼丢给李宝,吩咐一声:“给本都尉留两条大一点的,剩下的全部送去伙房让伙夫们煮了熬成鱼汤,开饭时给每个兄弟分上一碗!”

“是,都尉!”李宝答应一声,接过鱼转身去了伙房。

赵俊生把马交给亲兵,自己来到了东方辰的营帐,却见东方城正背着一个布包从营帐内走出来,他立即上前抱拳询问:“道长,您这是?”

东方辰打着稽首:“这些日子多谢都尉收留款待,贫道才恢复得这么快,如今贫道身体已经完全复原,是时候向都尉请辞了!都尉急冲冲而来,不知所为何事?”

赵俊生犹豫了一下,说道:“平阳王突然病倒瘫痪在床,昨日黄昏从京城来了御医和钦使。我觉得道长当日说过平阳王这个月之内有一场大劫,想不到竟然真的应验了,是我有眼不识泰山,竟然误会了道长是招摇撞骗之人!”

东方辰笑了笑,摆了摆拂尘:“无妨无妨!”

“不知道长要往何处?这冰天雪地的,出门在外很不方便,稍有不慎就会在野外被冻成冰块,道长若有走,何不等到明年开春之后再走也不迟,我这里别的没有,供道长吃喝的米粮还是管够的!”

赵俊生话语之中的招揽之意,东方辰岂能听不出来?

他大笑:“哈哈哈······此时若不走,等到开春之后再走就迟了!都尉,咱们还会再见面的,到时候贫道再来向都尉讨口饭吃,那时还请都尉不要吝啬才好!”

这话让赵俊生听得有些糊涂,不知道这道士到底是各什么意思,他点头:“道长取笑了!若道长执意要走,就让我略备一杯薄酒替道长送行,如何?”

“······善”东方辰稍稍考虑了一下,答应了。

一个简单的火锅吃得东方辰满嘴流油,浑身暖和、舒泰,告别时颇为不舍的说:“没想到都尉这里还有如此美味饭菜,吃得贫道都有些不想走了!”

赵俊生笑道:“既如此,道长就留下又如何?”

“口舌之欲都不能克服,又如何修得大道呢?贫道此去是为了日后与都尉的相见,有聚有散,有分有合!”

这牛鼻子道士每句话都带着玄机,令人琢磨不透,赵俊生心中暗暗诽腹,对亲兵招了招手,接过一个包裹,把它放在东方辰手上:“道长,这里有一些干粮和盘缠,带上吧!还有这匹矮脚马给道长做一个脚力,在这冰天雪地中赶路,它可比战马有用得多!”

第165章 组建陌刀队

“无量天尊,多谢都尉,咱们后会有期!”东方辰道谢,接过包裹,上了矮脚马走出了营地。

赵俊生穿过正在操练的兵卒行伍之间把东方辰送到营门外,直到东方辰的身影消失在冰雪之间。

李宝提着食盒走过来:“都尉,按照您的吩咐我让伙夫把剩下的两条鱼熬成了鱼汤!”

“走,去镇戍军大营!”

进了镇戍军大营,兵卒们正在进行骑射操练,一个个兵卒们骑着马在一排排靶子前打马飞奔而过,一边飞驰一边射箭。

赵俊生看见花木兰正骑着马站在靶场上指挥着她手下一牙骑兵进行骑射练习,便举手不停的向她招手摇晃。

花木兰似有所感,扭头向赵俊生这边看了一眼,却如同没看见一般,继续指挥着骑兵们操练。

李宝在一旁忍不住奚落了一句赵俊生:“都尉,人家好像不怎么鸟你啊!”

赵俊生骂道:“闭嘴,你若不想在这儿等着就把食盒给我,自己滚蛋!”

“得,算我没说!”李宝脸上一副讪讪神色提着食盒退到了一边。

这一等,足足等了一个时辰,赵俊生见花木兰没有丝毫要走过来跟他说话的意思,知道她在带兵操练期间是不会过来了,只好带着李宝等亲兵返回辎重兵营地。

“你既要练兵,没空理我,那我也练兵吧!”回到营地的赵俊生嘀咕一声,他把裴进找来询问:“咱们营库房辎重一共有多少连发强弩?”

裴进说道:“我们当成从睢阳城带来了五十张,前些日子从善无县运来一百六十五具,这玩意也没人要,只有我们才要,所以属下就做主全部留下来了,都存在库房里呢!”

赵俊生点了点头吩咐:“你去把这些连弩全部取出来,从三个营之中选出那些力气小、个子不高的兵卒,把连弩给他们使用,要求每个人能熟练操作使用连弩,每隔十天考核一次,最差劲的十个人饿上一顿!”

“是!两百一十五具连弩,应该刚好够用,属下这就去准备!”

赵俊生吩咐完就来到辎重营的校场上,三个营的兵卒们正在各营头和代理副营头的指挥下进行队列操练。

经过这些天的操练,辎重兵们的队列操练已经颇具其形,但想要让他们有后世军队那种军容和气势还需要不短的时间操练。

赵俊生把三个营头和代理副营头召集过来吩咐:“让将士们都集合,本都尉要检阅一下你们这段日子的操练效果!”

薛安都忍不住提出疑问:“都尉,咱们就让弟兄们这么排着队齐步走、跑步走,向左向右转······气势确实练得很足,不说镇戍军,就是中军右卫也比不上,可连这些好看不中用啊!”

“谁说的?若是没用本都尉能让你们下这么大力气狠练吗?”

赵俊生训斥一句,又道:“打仗不是一个人的事情,而是需要军中所有同袍齐心协力、互相配合,发挥出集体的力量,你别看那些中军骑兵和镇戍军兵卒个个把骑射、马术练得好,可真正上阵杀敌,只要战事稍有颓势,他们必定溃散而逃!”

高修、高旭和薛安都三人听了赵俊生这番话都若有所思,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但却又没有弄明白。

“想不明白就别想了,就按照本都尉的操练之法进行操练,不过从明日开始,队列队形等操练短时间缩减一半,都安排在上午进行;下午进行劈、砍、刺、撩等基础战斗招式动作的操练!还有,今日掌灯时分前来牙帐议事,自己解决饭食,别整天到我这里来蹭饭!”

不能蹭饭了,这下可咋办?三人心里颇感遗憾,只得答应:“是,都尉!”

一天的操练结束之后,兵卒们都开饭了,到了掌灯时分,各营的队主、牙主、兵头们都按照往常一样在营帐内组织兵卒们进行室内力量训练比赛。

高修、高旭和薛安都等人来到了牙帐,此时主薄裴进、工匠队兵头焦云哲也早就到了。

“好,人都到齐了,咱们就开始议事!”

赵俊生问裴进:“连弩队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吗?”

“都安排好了,从军中抽调了两百一十个力量弱、个子小的兵卒使用这批连弩!”裴进回答。

赵俊生点点头,对高修、高旭和薛安都说:“连弩队虽然单独训练,但编制在在你们营中,只是一旦需要集中起来对敌的时候就需要及时能集结在一起!”

三人抱拳:“属下等明白!”

赵俊生从案桌上拿出一张画着图案的白纸递给焦云哲:“你看看这个!”

焦云哲接过纸张看了看,这上面画的似乎是一种兵器,但又与现有的兵器式样不同,抬头问道:“都尉,这种兵器我们军中似乎没有,属下也没见过有人使用这种兵器!这玩意一看就是重家伙,不是力大之人恐怕使不动它!”

“你说得没错,现有的兵器之中并没有它,我把它称之为陌刀,全刀重量大约在十二斤到十五斤之间,需力大之人方可自由使用!本都尉想在各营之中挑选一些身高体壮之人充作陌刀兵,平日里多食肉,给这些兵卒用服一些药材强身健体,传授他们打熬气力锤炼身体之法!”

裴进颇为担忧:“都尉,用药材花费太大吧?”

“你担心什么?咱们是辎重队,要从军需药材弄一些还不是一件简单之事?再说了,又不是每日都给他们服用汤药!”赵俊生摆摆手,根本就不在意。

高修问道:“都尉,给兵卒们传授打熬气力之法是不是不太妥当?熟悉担心有人学会了跑掉,把绝技带出去散播开来,又或者颇有天资之人学得青出于蓝,不服上官管束,变成刺头!”

“这个也不用担心,保留一些关键之处,不让他们学全就是了!”

高修不说话了,高旭又问:“都尉为何要组建陌刀队?以如今营中的编制不好吗?”

第166章 办法

赵俊生看了看众人道:“如今我大魏军中多以骑兵为主,而柔然、北燕、胡夏、北凉等诸国蛮夷都是骑兵,诸位想想,咱们辎重兵都是步兵,一旦遭遇敌军骑兵袭击,几乎无法抵挡,十有八九被惨遭屠戮!而这陌刀却是对付骑兵的利器,编练出一支陌刀队,手持陌刀入墙推进,或劈或砍或刺,人马皆为齑粉!”

众人面面相觑:“有如此厉害?”

赵俊生郑重的点点头。

高修、高旭和薛安都互相看了看,都对赵俊生抱拳道:“都尉,陌刀队既然如此厉害,我等当一力支持都尉组建陌刀队用于自保!”

“好!”赵俊生一拍手掌,扭头对裴进吩咐:“这几日你组织一些闲散兵卒去开采一些石料制作成石锁、石担供兵卒们锤炼身体!”

“是,都尉!”

“高修、高旭、薛安都,尔等回去之后从各自营中挑选身强体壮之人,有多少算多少,明日一早把名册送上来!”

三人抱拳答应:“领命!”

赵俊生最后看向焦云哲:“这陌刀打造应该不算困难吧?”

焦云哲面露难色:“都尉,您以为打造兵器很简单,其实不然!这陌刀宽大、锋利,给敌人带来的威慑的确远远不是窄小的枪头、矛头能比拟的,可是属下只是看了一眼,打造它费时费工,要比打造长枪长矛复杂得多,而且这兵器太耗费铁料,一柄陌刀用掉的铁料可以打造好多支长矛长枪,而且训练陌刀队兵卒需要给他们足够的粮食和肉食,让他们吃饱长力气,如果都尉自己掏钱,属下认为不值得,因为一旦上面把您调走,您辛苦打造出来的陌刀队就会落入他人之手!”

焦云哲的话说到点子上了,想要组建陌刀队肯定要耗费大量的钱财,北魏的将军们和朝廷只怕没有谁会认为花费重金去打造一支步兵,而且还是一支辎重步兵,所以想要用公费来组建打造这样一支步兵是不太现实的。

可是对于赵俊生来说,若要从历史上的军队之中找出一支能够有效克制骑兵的军队,那么陌刀队无疑是其中战绩最为出众的一支军队。

辎重队若要能够自保,能够对抗可能来自敌军骑兵的突袭,以现有的条件唯有组建陌刀队最符合赵俊生的要求。

赵俊生一时间也是左右为难,如果真如焦云哲所说的那样,等他用自己的钱把陌刀队组建起来,上头再把他调走,那真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这个冤大头他可不想做。

要如何既可以把陌刀队组建起来,又不会因他可能被调走而落入其他人之手呢?这个问题让赵俊生犯了难。

裴进这时拱手说:“都尉,属下认为此事说难也不难,说易也不易!”

赵俊生抬手:“说说你的想法!”

“属下以为都尉可以把自己的亲兵队打造成一支陌刀队,自己出钱购买铁料让工匠队的铁匠们打造陌刀,只要数量不太大,上面应该不会干涉,都尉再想办法给这些亲兵办一个因伤退役,除去他们的军籍!如此一来,就算都尉调走,也可以把陌刀队一起带走!”

“问题是,要同时给如此之多的人办理因伤退役不太容易,这事必须得万将军点头!属下能够想象得到,陌刀队一旦形成了规模,必然有着强大的气势和杀伤力,想不被人注意都难,一般人都岂能养得起成规模的陌刀队呢?”

裴进的话让赵俊生认为此事有很强的操作空间,他并不想一开始就把陌刀队弄出很大的规模,这不太现实,而且他养不起人数太多的陌刀队,最多两百人已经是他目前的极限了,可两百人就已经占了整个辎重营的六分之一人数。

他的亲兵队目前只有三十人,人数又稍显单薄了一些,赵俊生想来想去还是决定按照裴进的建议来做这件事情,把他的三十个亲兵先训练成陌刀手,一边训练一边想办法除去这些人的军籍,这些人都是从整个辎重队挑选出来的身强体壮、力大之人,经过严格的训练之后应该可以胜任一个陌刀手。

“本都尉决定按裴进说的做,你们暂时不必从军中选人了,本都尉先把亲兵队训练成陌刀队看看效果再说!”

“是!”

这时李宝走进来抱拳禀报:“都尉,花牙主来了!”

赵俊生起身对众人说:“今日就说到这里吧,诸位回去就按照刚才本都尉说的去做,不可耽搁和延误!”

“属下等告辞!”众人起身抱拳告辞离去。

赵俊生走出牙帐,众人离去后,一身戎装的花木兰握着剑柄快步走过来。

赵俊生迎上去:“木兰,忙完了!”

花木兰一边走过来一边说:“嗯,刚刚结束操练就过来了,连晚饭都没吃呢!上午俊生哥哥去找我,那时木兰正带兵操练,无法脱身离开,所以······还请俊生哥哥体谅一二”

“理解,理解!你无须放在心上”赵俊生说着给旁边李宝吩咐:“去把汤和菜拿过来!”

李宝抱拳后转身离去。

“走吧,咱们进帐说话!”

赵俊生把花木兰引进牙帐内就坐,在火盆内加了几块木炭。

花木兰拿着小马扎坐在火盆边,脱下手套,一边搓手烤火,一边询问:“上午俊生哥哥去找木兰,不知是有何事?”

这时李宝端着托盘走了过来,赵俊生笑着接过托盘,把托盘上的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鱼汤、一盘热过的红烧鱼和几个热气腾腾的蒸饼放在花木兰身旁的矮几上,笑道:“没别的事情,就是给你送鱼汤和这个红烧鱼,想让你尝个鲜!都放了一天,又加过热,只怕没有刚做出来那么鲜美了,你尝尝吧!”

花木兰一看有鱼汤,连忙拿起勺子就喝了一勺,尝了尝,含糊赞道:“嗯,好喝,好鲜啊,俊生哥哥,这寒冬腊月的,水都结冰了,你从哪里弄来的鱼啊?”

赵俊生笑道:“在数里之外的湖里钓上来的!你喝啊,喝完鱼汤再尝尝这个红烧鱼!”

“好!”花木兰答应,她带兵操练了一整天,肚子早就饿了,一口气就吃了一大半。

正吃着,营门当值的牙主快步走进来抱拳禀报:“都尉,营门外有一个叫万语桐的镇戍军兵卒求见!”

赵俊生急忙看向花木兰,只见她的脸色已经变了,顿时心中咯噔一声,连忙对营门牙主道:“你就说本都尉正在巡视营地守卫岗哨和巡逻队!”

花木兰“啪”的一声把筷子重重放下,起身向外走去,一边走一边说:“我吃饱了!”

赵俊生急忙追出去:“木兰,木兰······”

第167章 我不值得你喜欢(求订阅)

“木兰,你听我说,真不是我让她来的,我也不知道她会来!”赵俊生追上花木兰急切的说道。

花木兰走了几步停下来,转身面对赵俊生,扭头看了看营门方向,隐约之间看见一个人在营门口走来走去。

“我知道!她既然来了,你就好好招待,有话也好好说,我不方便在场,而且我要赶回去巡营、洗漱,每日的带兵操练让我已经很累了,没心事再计较这些,我相信你和万小姐都知道分寸!”

赵俊生沉默了几秒,抬头道:“好吧,我送你出去!”

花木兰转身向营门方向走去,赵俊生与她并肩走在一起。

二人来到营门处,花木兰向营门外的万语桐抱拳:“你们聊吧,我先回去了!”

万语桐发现花木兰竟然跟着赵俊生一起出来,担心她误会,连忙说:“花木兰,我明日就要回善无县了,刚才去你营帐向你辞行,却发现你不在,所以就来这里了。你也知道我在这里没什么认识的人,也就你们两个比较熟一些”。

花木兰脸上露出一丝尴尬,“才来几日,怎么就要走了?为何不等到冰雪融化了再走?”

“不了!”万语桐笑着摇头,“我这里感觉也挺无趣的,这里除了冷,就是闹腾,我这个人喜静,不喜闹腾!再说我那位父亲也不喜欢我待在这里,看见他在这里好好的,我也放心了!”

花木兰看了看赵俊生,对万语桐说:“明日你走时我去给你送行吧,我想你肯定有话要跟俊生哥哥说,我还得回去巡营,就先走了!”

万语桐看着花木兰远去的背影张了张了口,最终没有出声。

等花木兰走远了,万语桐转身过来看向赵俊生,发现他还看着花木兰离去的放心,“赵俊生,我不该在这个时候来,对不起!”

赵俊生收回目光,目光缓缓移动到万语桐脸上,“万小姐,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你!说真的,我不值得你喜欢!”

万语桐看着赵俊生:“为何如此说?”

“皇帝对你有意,想要把你接进宫中纳你为妃,你却没去,一个帝王向一个女子求爱却被拒绝,可想而知他心里有多愤怒,这世上没有人敢拒绝一个帝王,而你却做了,你是在冒着杀头的危险,冒着满门抄斩的危险,世上再没有人比你勇敢了,而你这么做只是为了喜欢我,可我却没有勇气跟你一起冒这个险,其实我很怕死,甚至可以说是贪生怕死,我苦练武艺和骑射,熟读兵书,甚至想尽办法巴结你父亲、抱紧他的大腿,为的只不过获得更大的权力,只不过是想要在这乱世之中活得更长久一些而已,你自己说说,我这样的人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

万语桐静静的听着赵俊生说的话,心中却更加认为赵俊生是一个有担当的人,是一个有责任心的人。

她沉默良久,说道:“我知道我的一些举动或言行只要传到我父亲和佛狸哥哥的耳朵里,就可能给你带来杀身之祸,可是我总是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来找你。我已下定决心,明日我就回善无县,绝不会再给你带来麻烦!我隐约感觉到自从到了善无县住下,就被人监视了,我左思右想,除了佛狸哥哥,没有人会这么做,如果你不是父亲的手下,佛狸哥哥甚至已经开始怀疑你了,今日我装扮成兵卒才摆脱这种监视,今后我只怕不能再与你单独见面了,这次也许是最后一次!”

赵俊生听得心中一紧,被皇帝盯上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希望还没有引起拓跋焘的重视,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打算怎么做?”

万语桐脸上闪过一丝凄苦:“你认为我除了进宫还有其他选择么?”

赵俊生的心里是复杂的,他不知道是该为万语桐的命运赶到悲哀,还是痛恨自己的弱小,又或者埋怨自己不该跟万语桐扯上关系,可是这些难道就是他能左右的吗?

送走了万语桐之后,他回到营地牙帐,亲兵已经给他准备好了汤药浴,高高的大木盆中装着一半的汤药水,他褪尽衣裳坐入热气腾腾的澡盆之中,盘腿坐下,闭上眼睛运转内力与震荡气血同时进行。

这两者同时进行是他在一次偶然的汤药浴时发现的奥妙,既能够让内力运行速度成倍增加,对内力的修炼提升有着极为显著的帮助,增长速度是从前的数倍,而且能让自身气血的壮大速度和体质提升快上数倍,如今他的内力比前一段时间足足提升了三倍,气血也壮大了许多,筋骨更加强健,体质远超从前。

一个时辰之后,汤药之中的药力已经吸收得差不多了,水也凉了,他却感觉暖洋洋的,很是舒适。

重新披挂之后,他开始了今夜的巡营,巡视一圈,没有发现异常情况便回到牙帐拿出阿爷留给他的那本侦骑要略》。

这个小册子他已经看了三遍,对其中写的一些侦察技巧、追踪手段、注意事项,隐蔽手段、刑讯手段都背下来了,能一字不差的默写下来,可是有些手段需要非常丰富的经验和细致的观察才能发挥作用。

例如,通过观察马粪的颜色和含水分量来判断马粪的新鲜程度,以此推断敌人离去多长时间了。

再比如,通过把耳朵贴在地面上听远处传来的脚步或马蹄震动声,以此判断敌军人数和行军速度,这绝不是一般人能做得道的,需要非常丰富的经验和长期的实践才能做出大致准确的判断。

赵俊生躺在行军床上过着厚实的羊毛毯和羊毛褥子看着侦骑要略》睡着了。

次日一早,赵俊生在营中带队进行早操,没有去给万语桐,以免给她带去悲伤。

一天以后的下午,一个浑身是血,血渍已经干枯的兵卒骑着一匹马跌跌撞撞的到了怀朔镇戍军营地辕门前,当马停下了,马背上的骑士翻身滚落下马,辕门前站岗的兵卒立即跑过来把来人扶起来抬进营地。

浑身血渍已经干枯骑士很快被抬到了万度归的牙帐内,一碗热粥灌下去之后才缓缓睁开了眼睛,看见站在旁边的正是一脸焦急的万度归,立即用虚弱的声音说:“军主,小姐······小姐被人掳······走了”。

第168章 打服了(求订阅)

靶场上,花木兰站在一个兵卒身边对其射箭的姿势进行调整指点。

“双脚不要在一条直线上正对着目标,身体不能完全侧对目标,刚开始要以胸斜对着目标,拉弓时要利用全身力量,先用腿部蹬地扭动腰部把力量传达到双臂之上把弓拉开,当把弓完全拉开,箭矢对准目标时,身体才是侧对着目标的!对,就是如此,你再试试看!”

这兵卒在花木兰的指点下进行拉弓射箭的动作矫正,可试了好多次,却始终不能让手脚的动作协调一致,这兵卒屡次无法达到花木兰的要求,便有些焦躁和不耐烦,直喊累得慌、全身没力气了。

这些天,花木兰在统带兵卒们进行操练时屡次碰到过这种情况,一些兵卒经常以各种借口偷懒耍滑、不专心操练。

对此,花木兰也颇为苦恼,她本是一女子,并不能完全忘记自己女子的身份把自己当做一个男子,可是一直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如果操练的效果跟不上进度,被同幢之下的另外两个牙比下去,她的脸面上就不好看,到时候也不好向万度归交代。

花木兰想起前几天在辎重兵营地时看见赵俊生操练兵卒时对一些不听话、偷奸耍滑的兵卒进行拳打脚踢,当时她还对赵俊生的做法不敢苟同,可偏偏那些兵卒不服别的,就服打,越打越老实。

“难道真要用俊生哥哥那个坏蛋的方法来操练这些兵卒?”

花木兰有些犹豫,可是她看见审判者这个吊儿郎当、拉弓时有气无力的样子,整个人就像一个老油皮,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咬了咬牙就捏着拳头冲上去一拳把这家伙干翻在地。

“哎呀,别打,别打,疼死我了······”被打倒在地的兵卒当即躺在地上打滚惨叫。

花木兰一看这家伙的神色就知道他在装惨,心下更怒,用力更狠了,还手脚并用,拳打脚踢,直打得这兵丁哭爹喊娘,还学着赵俊生的样子一边打一边骂:“你这蠢货,从未见过像你如此愚蠢之人,教了这么多遍都学不会,就算是一头猪也该学会了,你连猪都不如!”

这兵卒知道花木兰下手如此之狠,绝对是来真的,不敢再耍油皮,立即叫道:“别打了,牙主,我服了,我真服了,我一定好好学,再也不敢偷懒不专心了,您老人家就大人大量放我一马吧!”

“起来!”花木兰收了手,却还是踢了一脚大喝一声。

被打的兵卒立即爬了起来,也不敢再磨磨蹭蹭。

“再来!做错一次,就打一次!”

在花木兰的虎视眈眈之下,这兵卒立即从地上捡起长弓,从箭袋这种抽出一支箭矢上弦按照花木兰刚才教的方法进行拉弓,却再次一次做错了,动作僵硬、不连贯。

“碰”的一声,花木兰一拳揍过去,把这兵卒再一次打得跪在地上。

“别打别打,饶了我吧,我这一次一定用心!”

花木兰冷着脸喝道:“再来!”

看着花木兰捏着的拳头,这兵丁知道自己如果再做不好,这拳头下一秒就会揍到他的身上,他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起来,取箭、上弦、蹬脚、扭腰、扩胸、拉弓、瞄准。

“嗖”的一声,箭矢射了出去。

“哈,我射中了,射中了,哈哈哈······”这兵卒高兴的跳了起来,转身就要保住花木兰以示亲近和感激。

花木兰抬腿一脚把他踹开,心中却是暗暗惊奇,对于这种刺头还真得用赵俊生这一套办法才管用。

“别高兴得太早,只不过是第一次成功了,拉弓射箭的动作流畅度和准确度勉强达到了要求,要练到每次射箭都是刚才这种程度才算合格,继续!”花木兰大声教训。

“是是是,我这就接着继续练!”兵卒急忙答应,又开始取箭。

这时一个传令兵跑过来抱拳:“花牙主,队主让你立刻过去一趟军主的牙帐,说是军主找你有事!”

“知道了,我安排一下操练事宜就过去!”

花木兰答应一声,对不远处的牙副大喊:“牙副,队主让我去一趟牙帐,这里交给你了!”

牙副答应:“放心吧,牙主!”

花木兰匆匆赶到牙帐,走进一看,万度归、军司马贺赖超以及各幢幢主们都在,立即上前抱拳见礼:“花木兰拜见军主、司马和各位幢主!”

贺赖超说道:“花牙主免礼吧,就在刚才,护送军主千金万小姐的其中一个亲兵浑身是血的逃回来报告说万小姐及侍女小翠被强人掳走了!”

花木兰大惊:“什么?万小姐被强人掳走了?是何人如此大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活得不耐烦了吗?”

第一幢主莫那娄进冷笑浮现于脸上说:“那些掳走万小姐的人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我们不知道,只知道他们都披着白色的斗篷,逃回来的亲兵分辨不出他们的身份!”

花木兰颇为疑惑:“那些强人是恰逢其会,还是有目的就是冲着万小姐去的?若是恰逢其会,我们得派人去追踪,找到他们的落脚处,再派兵围剿;若强人们就是冲着万小姐去的,那么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

万度归这时终于出声了:“这就是本将命人把你叫来的原因了!逃回来的兵卒带回来了一封强人们写的书信,书信上说让本将带着两百金去东北方向六十里外的土狼沟赎人,而且要让本将亲自去,只准带两个随从!”

“本将有卫戍镇守大营的重任在身,不能擅离职守,只能从军中找出一个身形相貌都与本将相似的兵卒假扮本将前往,这人选已经有了,不过应变能力和身手都不行,必须要派一个精明能干、武艺高强之辈随从前往,而军中武艺还算不错的也就只有在场这些幢主们了,可他们也都有军务在身,无法轻易擅离,所以本将想把这个交赎金赎人的任务交给你!这不是公务,而是私事,算是本将请你帮忙,事成之后本将必有重谢,你若不想去,本将也不勉强,另行找人去做这件事情!”

花木兰看得出来万度归脸上虽然平静,眼神之中却充满了焦急,她抱拳答应:“万小姐是军主的千金,也就是我怀朔镇戍军所有人的家人,如今她被人掳走,我怀朔镇上下数千将士都有营救她的责任和义务,这怎么能不算是公务呢?属下愿前往!”

有花木兰出马,万度归心里踏实了一些,他当即大喝:“好,给你一刻的时间做准备,一刻之后回到牙帐来与另外两人携带两百金前往土狼沟赎人!”

“是,军主!”

万度归又下令:“万全,你去向军中所有将士和辕门守军传令,从现在开始,没有本将军的亲笔手令,任何人只准进,不许出,若有人违反禁令,格杀勿论!”

贺赖超和贺若廷听得脸色一变,互相看了看,各自压下心中的惊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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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女人是很小心眼的

万度归的这道命令让贺赖超和贺若廷感觉到了害怕,二人心里都各自忍不住在担忧,难道万度归发现了什么?

众人散去之后,贺赖超也回到了自己的营帐,贺若廷跟进来询问:“司马,万度归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要不然他怎会下令任何人不许外出,这不是防着营内有人给营外之人通风报信么?”

贺赖超也很是忐忑,“万度归此人看似一副粗汉模样,实则城府极深,我看不出他的深浅”。

“我们的目标是万度归,如今万度归找了一个替身,又有花木兰护卫,拔拔烨肯定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如今我们出不去大营,就无法把消息转告给拔拔烨,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事情的变化出乎了贺赖超的意料之外,已经不受他控制了,他心里暗叫可惜,脸上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说:“可惜的是这次他找了替身,若是他亲自前往土狼沟赎回人质,我就可以趁机上书弹劾他擅离职守,朝中那帮老臣早就想对付万度归了,只是一直没有抓到他的把柄,只要坐实了他擅离职守的罪名,皇帝也护不住他!”

“你也不用着急,这次不行就下次,总有一次能把他弄死,就算弄不死他,也要把他弄走!这次咱们没能拿他怎么样,不过如果能除掉花木兰,也就等于斩断了他一条臂膀!”

贺若廷却是半点也高兴不起来,花木兰武艺高强,若是拔拔烨派去的那些人不但没有除掉花木兰,反而被花木兰抓住活口,审问出了幕后主谋,继而把他和贺赖超牵扯出来,那就真的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那些人能不能除掉花木兰还是一个未知之数!如果仅凭花木兰一个人,那帮人要对付他自然是不在话下,属下现在担心的是万度归如果安排了后手,事情就麻烦了!”

贺赖超坐在案桌后叹道:“如今你我不能出营,已经对这件事情起不到任何干涉作用,只能听天由命了!”

贺若廷却是坐立不安,他一会儿坐下,一会儿站起来在大帐内来回走动,很是焦虑。

“不行,这样下去不行!”贺若廷停下来对贺赖超说,“司马,咱们不能让事情脱离控制,必须想办法把消息传到拔拔烨那里去才行啊!”

贺赖超看见贺若廷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他也紧张起来,起身相问:“你想怎么做?”

贺若廷沉吟片刻,对贺赖超说:“司马,你我二人的目标太大,在营地内外都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事到如今,我们只能冒险派人翻越寨墙去向拔拔烨报信!”

贺赖超把贺若廷的建议考虑再三,认为他说得有道理,又权衡了一番,当即坐在案桌前拿起毛笔写信,前几次他们更拔拔烨见面都是亲自去的,如今派人去报信只能用书信的方式,拔拔烨可不认识他们身边的人,再者传信之人口述也可能说不清楚。

一封信很快就写好,贺赖超叫来一个亲信随从吩咐:“贺赖石,你把这封信藏在身上,等天黑之后避过岗哨和巡逻队翻过寨墙去右卫军大营求见拔拔烨,把这封信交给他!”

“是!”贺赖石答应,接过书信藏在贴身处转身离去。

这些天的天气始终阴沉沉的,只见下雪,不见冰雪融化,地面的积雪也越来越深,有些地方甚至淹没了膝盖。

在这样的天气下,骑马赶路还不如乘坐马拉雪橇,花木兰已对矮脚马的耐力有了极为直观的认知,当她准备好行装来到牙帐后看见堆在牙帐外的几箱金饼后,召来一个兵卒吩咐:“你去辎重兵营地找都尉赵俊生,就说我找他借一辆马拉雪橇!”

······

赵俊生正在操练三十个陌刀队兵卒,陌刀还在打造当中,这些人没有兵器使用,赵俊生就对他们进行队列、默契度和力量训练。

“咳咳,少爷,玄伯有事禀报!”吕玄伯抱着剑出现在不远处出声道。

赵俊生闻言扭头看了看,对李宝吩咐:“你来带队操练他们!”

李宝答应:“是!”

赵俊生用毛巾擦了一把汗,从一个亲兵手里接过斗篷披上,问道:“何事?”

“刚才收到一个消息,万小姐及侍女小翠在返回善无县的途中被贼人掳走了,贼人让一个随行护卫的兵卒带回来一封信,信中要求万度归带两百金前往土狼沟赎人。万度归担心这事有蹊跷,找了一个替身假扮他,自己坐镇营中,又让花木兰带另外一个随从带着金子前去赎人!”

赵俊生脸色一变:“什么?万小姐被人掳走了?谁干的?”

吕玄伯摇头:“暂时还不清楚!”

赵俊生叫亲兵拿来地图查看,找到土狼沟所在的位置,这里恰巧处在柔然和北魏实际控制区的交界处。

“土狼沟?贼人为何选择在这个地方?”赵俊生摸了摸下巴心中产生了疑惑。

这时营门守卫走进来禀报:“都尉,有镇戍军兵卒求见,说是花牙主派来的!”

赵俊生转身看了看吕玄伯,对营门守卫吩咐:“去带他进来!”

一个镇戍军兵卒被带了进来,“见过赵都尉!”

赵俊生点头询问:“免礼,花牙主叫你来有何事?”

“回赵都尉,花牙主派小人过来借一辆马拉雪橇!”

赵俊生沉吟片刻,对旁边亲卫吩咐:“你去马车队传令,派一辆马拉雪橇过来!”

“是,都尉!”

没过一会儿工夫,马拉雪橇送了过来,花木兰派来的兵卒赶着矮脚马拉着雪橇走了。

吕玄伯抱着剑走到赵俊生身侧:“少爷,我总感觉这事有些蹊跷和诡异!花牙主此去只怕有危险,你为何不跟着一起去?难道你就放心让她一人前去冒险?”

“女人有时候是很小心眼的,木兰虽然豪气,有男子气量,可要营救的对象是万小姐,我若跟她一起前往就不一样了,她表面上虽然不说,心里肯定会认为我是担心万小姐的安全才主动请缨!”

赵俊生说到这里,看向吕玄伯:“不过我不会让木兰发生危险,你准备一下,咱们俩悄悄跟在木兰身后!”

吕玄伯一听,脸色立马垮了下来,叫苦道:“少爷,怎么又是我?这冰天雪地在外头是会冻死人的!”

赵俊生脸色冷了下来,盯着吕玄伯:“你去不去?你不去我一个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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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雪夜袭击

“好吧,好吧,我跟你一起去!”吕玄伯投降了。

赵俊生让亲兵再去准备一辆马拉雪橇和干粮肉干,召集裴进、高修、高旭和薛安都等人来牙帐交代相关事宜。

临行前,工匠队兵头焦云哲交给赵俊生一把手弩,“都尉,这是我按照连弩的式样做出来的,经过一些改进,体型变小了一倍,但杀伤力和射程却丝毫没有减弱,它既可以藏在身上防身,又能射出十字钩用于攀爬,算得上比较实用吧!”

赵俊生接过手弩看了看,把它绑在手臂外侧,用斗篷裹着身体,谁也看不出他身上藏着这种利器。

“走吧!”赵俊生走上雪橇坐下,用厚实的斗篷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吕玄伯在他的吩咐下,把帽子戴上,挥舞着鞭子赶着矮脚马拉着雪橇离开了营地。

经过镇戍军营地辕门处,赵俊生让吕玄伯停下,他走下雪橇把一封信交给守卫,让其转呈给万度归。

写这封书信是向万度归请假的,他在书信中告诉万度归,他决定跟在花木兰身后,一明一暗,既方便营救万语桐,又能保护花木兰的安全。

离开金陵大营后沿着花木兰驾驭的马拉雪橇离去的方向而去,赵俊生吩咐吕玄伯:“加快速度跟上他们,不能距离他们太远!”

吕玄伯挥舞着鞭子抽打了一下拉车的矮脚马,雪橇的速度加快了一些。

前方雪地上有着雪橇经过的清晰痕迹,只要顺着这痕迹就能一直跟在花木兰等人身后,赵俊生希望的是天气不要再发生太大的变化。

今日的天气依然没有转晴,但风已经停了,可气温依然很低。

到处都是白雪冰川和银装素裹,大地上的低矮植物几乎都被大雪覆盖,而树木也掉光了树叶,树枝上接满冰,整个世界都是白茫茫的一片,看不到一丝绿色,一副萧索、衰败、肃杀的景象。

赵俊生靠在雪橇的靠背上,身体随着雪橇的晃动而晃动,问道:“老吕,你说掳走万小姐的强人为何会选择让万将军带着金子去土狼沟赎回她?”

吕玄伯赶着马车说:“我觉得有几种可能性:第一,土狼沟在柔然和魏国势力的交界处,一旦情况有变,对方可以从容退入柔然势力控制范围之内;第二,他们也可能是想让万度归认为他们是柔然人!实际上那些强人很可能不是柔然人,因为他们就是冲着万小姐去的,他们的目的应该不是万小姐,而是万度归本人,这从他们要求万度归亲自带着金子前去土狼沟赎回人质就能推断出来!柔然人又怎么知道万小姐是万度归的女儿?又怎么可能恰巧知道万小姐要返回善无县呢?”

赵俊生若有所思,吕玄伯的分析是有道理的,掳走万语桐的强人有很大的可能性是对万度归很熟悉的人派出的,对方的目的绝不仅仅只是一些金子,也不是万语桐,而是万度归本人,否则万语桐早就被杀了,对方根本不用留下一个兵卒的性命让其跑回来报信。

赵俊生随口一问:“为何不可能是强盗匪人?”

“这不可能,如今这阴山南北大军云集,到处都是柔然游骑和大魏的侦骑探,哪个强盗匪人敢来这里找死?”

马拉雪橇走了一个多时辰,赵俊生看见前方远处有一个小黑点,似乎是一辆马拉雪橇,知道那上面坐着花木兰,立即对吕玄伯说:“前面好像就是木兰他们几个,放慢一些速度,只要远远的跟着他们就行了!”

吕玄伯照做,马拉雪橇的速度减慢下来一些,但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双方只能看见对方是一个小黑点。

从金陵大营到土狼沟有六十里的路程,在如今这冰天雪地的气候环境之下,天黑之前是绝对赶不到的,花木兰和赵俊生这两拨人马都得在半路上宿营过夜。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吕玄伯发现前方花木兰等人乘坐的马拉雪橇似乎停了下来,他也立即拉住缰绳让矮脚马停下。

“少爷,少夫人他们似乎在扎营,想必是要在这里宿营过夜了!”

赵俊生起身站在雪橇上看了看,果然发现前方支起了营帐,他立即对吕玄伯吩咐:“快躲起来,咱们也在这里扎营过夜!”

雪橇被吕玄伯赶到一处低洼地带停下,赵俊生和他一起把营帐支起来,把营帐的门帘设在背风的一面,又把营帐内的积雪清理干净,两人在完全天黑之前捡回来一些半干半湿的柴禾和一捆带着湿气的枯草,在营帐内升起了火堆。

用一个小铁锅架在火堆上煮上一锅雪水,等水烧开了,放入一些干粮,一锅煮成白面糊糊汤,两人各自喝了两大碗,吃了一些肉干,浑身暖洋洋的。

吃过晚饭之后,赵俊生说:“咱们轮流放哨警戒,你守上半夜,我守下半夜吧!”

“不用,少爷你入睡吧,警戒交给我就行了!”吕玄伯说完抓了一把干草放在门帘旁,就盘腿坐在干草上,把剑放在双腿上,闭上了眼睛。

赵俊生看了他一眼,从身旁拿起几根长树枝,掏出小刀斩成七八段,把这些木棍一头削尖,然后抱着这些木棍走到帐外周围钉下木桩,用随身携带的缝衣线绑在这些小木桩上,他又把拉车的矮脚马脖子上挂着的铃铛取下来吊在缝衣线上,如此就做成了一个警戒圈,只要有任何生物触碰到警戒线,必然会扯动铃铛发出响声。

做完这一切,赵俊生才回到营帐内盘腿坐在火堆边打坐修炼内力、震荡气血,作为每晚的功课,这是他绝对不会忘了,而长期的坚持也让他的修炼有很的进步。

花木兰和俩个随从的营帐距离赵俊生和吕玄伯的营帐只有两里多,这么冷的天气,他们也不得不把营帐内的积雪清理干净后升起了一堆火。

花木兰啃着冰冷的干粮,用陶碗烧了一碗开水慢慢喝着,两个随从吃后,花木兰让他们二人夜晚轮流放哨警戒,她吃完东西,裹着毛毯就躺在火堆边入睡。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警戒的随从蹲在营帐门口打了一个哈欠,一支利箭毫无征兆的从远处射来从他的口中射入,从后脑勺穿出。

尸体倒下撞开了营帐的门帘,一股冰冷的寒风从外面吹入营帐,火堆的火焰被吹得倾斜,木炭灰四散飞舞。

侧身熟睡中的花木兰顿时打了一个激灵,猛然的睁开眼睛,视线之内是一具倒地的尸体,一支箭矢穿透后脑勺,血液浸湿了地面。

花木兰神志瞬间清醒,立即连续打了几个滚,在滚动中拔剑刺破了营帐,整个人裹着毛毯从破口处钻出飞身窜入了厚厚的积雪之中。

“嗖嗖嗖······”大量箭矢从远处射向营帐,一拨接一拨,毫不停歇,风中似乎传来惨叫声。

顷刻之间,整个营帐就被射得千疮百孔、破破烂烂,一阵猛烈的寒风袭来,破烂不堪的营帐哗啦一声被吹得倒下,营帐内的火堆把倒下的营帐烧着了,冒出滚滚浓烟,刺鼻的气味传出老远。

待那破烂营帐烧着之后,不远处出现十几个白色的身影,一个个背着弓箭、手持利刃踩着厚实的积雪缓缓向燃烧的营帐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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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激斗厮杀

十几个披着灰色斗篷的人把燃烧的营帐包围,任由它烧得噼啪作响,气味刺鼻难闻。

雪夜的寒风吹来,一顶顶斗篷被吹都飒飒作响,这些人提着刀剑站在雪地中一动不动。

过了一盏茶的工夫,营帐烧成了灰烬,火焰渐渐熄灭。

灰衣人头领提着刀对身旁一人吩咐:“上前去查看一番!”

这人提着刀抱了抱拳,走上前去用刀拨开灰烬进行检查,两具被火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显露在众人面前。

“头儿,少了一人!”

灰衣人首领脸色一变,当即大喝:“他跑不远,应该就藏在附近!三人一组,点起火把向周围搜寻!”

“是!”众人答应,三人一组迅速组队,点起火把从营帐烧毁处向四周分散开来进行搜寻。

周围一片空旷,并无树林树木,除了地上这厚厚的积雪丛中,哪里还有什么藏身之处?

这些灰衣人一边举着火把,一边用兵器不停刺在积雪之中。

三个灰衣人搜到花木兰藏身之处面前,花木兰心知藏不住了,迅速主动出击,她从雪地之中飞身而起,大量雪花扑向这三人,突然炸开的大量雪花让他们本能的抬手挡着了眼睛,但一道寒光一扫而过,三人直挺挺站在雪地中不动了。

“他在这儿,都给我上!”附近一组灰衣人发现了花木兰主动现身攻击。

直到此时,被花木兰袭击的三个人一起仰面倒地,脖子处迸射出大量鲜血。

剩下的十几个灰衣人纷纷迅速向花木兰围杀过来,花木兰既决定出动出击,就绝不会坐以待毙,她迎难而上,挥剑向旁边一组灰衣人杀过去。

顷刻之间便有叮叮当当的兵器交鸣之声和厮杀大喝声不时传向四周。

两里之外的营帐内,盘腿坐在帐帘边的吕玄伯突然睁开了眼睛,一只手已经抓住了放在双腿之上的宝剑。

这时,熟睡之中的赵俊生双耳动了动,也迅睁开眼睛整个人跳了起来,寒风之中吹来的隐隐传过来的兵器交鸣和厮杀大喝声惊醒了他和吕玄伯。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快走!”赵俊生低喝一声,整个人就如同豹子一般窜出了营帐向花木兰所在的方向飞奔而去。

吕玄伯提着宝剑随后而出跟在赵俊生身后,他乃是刺客出身,有着自己的轻身借力之法,不但奔行时速度极快,而且动作轻盈,无声无息。

可是他发现他跟在赵俊生身后,始终无法追上他,地面积雪虽厚,却无法承受住人体的重量,他的轻身之术在怎么高明,却无法让他在积雪之中健步如飞。

赵俊生的快速奔行让吕玄伯大为惊异,他发现赵俊生在雪地里毫无阻碍,所过之处,地面积雪丝毫未见脚印,。

“嘶——”吕玄伯倒抽一口凉气,“踏雪无痕?”

正震惊之间,吕玄伯发现赵俊生已经渐渐与他拉开距离,他不得不加把劲追上去。

而此时花木兰已经开始陷入灰衣人围攻的危机之中,这些灰衣人进攻防守颇得军阵攻守的精妙,进退有序,互相配合。

花木兰虽武艺高强,可在这雪地之中腾挪闪避极为不便,再有其他灰衣人手持弓箭在外围对她虎视眈眈,时不时射出一两支冷箭让她颇为忌惮,不敢放开手脚。

“刺啦”一声,花木兰险象环生之下一个不小心被一个灰衣人的长刀在左臂上拉开一条口子,鲜血顿时染红了破损的衣裳。

花木兰忍着疼痛避开其他灰衣人的刀剑,一剑刺死砍伤她的灰衣人,但又被其他灰衣人逼得手忙脚乱,失了章法,乱了阵脚。

一时之间,花木兰身上又添了好几处伤口,正是险象环生之际,刚刚赶来的赵俊生迅速用手弩对灰衣人进行射杀,最外围一些持弓的灰衣人一个一个被射杀。

而吕玄伯则持剑以虚无缥缈的身份冲入灰衣人群中进行厮杀,一群灰衣人根本就没想到花木兰会有外援,被赵俊生和吕玄伯杀了一个措手不及,来不及组成军阵防御反扑就被赵俊生和吕玄伯杀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

一个个灰衣人或被杀死或失去战斗力倒在雪地,原本已经险象环生的花木兰受到的压力骤然减弱。

花木兰也没想到自己处在绝境之中竟然得到了外部支援,顿时精神大振,立刻对围攻她的灰衣人进行反扑。

近战有花木兰和吕玄伯进行厮杀,远处有赵俊生用手弩时不时对灰衣人进行射杀,一群灰衣人死的死,伤的伤,十几个灰衣人很快就一步一步失去了战斗力,被赵俊生、吕玄伯和花木兰一番厮杀所剩无几。

剩下的几个也很快也被赵俊生等三人杀死、或砍伤,除去死掉的,活下来的灰衣人都被赵俊生等人生擒。

花木兰在气头上,要一剑一剑刺死这几个被俘的灰衣人,却被赵俊生一把拦住:“别忙着杀他们,待问清楚是谁指使他们的再说!”

花木兰听了赵俊生的话收了宝剑,逼问几个被俘的灰衣人:“说,你们是什么人?谁派你们来的?”

被俘的几个灰衣人都扭头过去不说话,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花木兰毕竟是女子,有些优柔寡断,也狠不下心,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赵俊生见状立即拔刀砍死一个,对剩下的几个灰衣人厉声喝问:“是谁指使的,说!若不说出幕后指使者,你们的下场就跟此人一样!”

这些灰衣人哪里经受过如此刑讯逼供,一个个面露害怕之色,其中一人最怕死,立即大叫:“别杀我,我说,我说,是平阳王的小儿子拔拔烨指使的,我等只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已!”

赵俊生、花木兰、吕玄伯互相对视一眼,心里都极为震撼,要知道拔拔烨是平阳王拔拔翰的儿子,在整个大魏来说都是高门大户,即便他日后不继承平阳王的爵位,日后也必定是衣食无忧。

“没想到拔拔烨此人如此心胸狭隘,就因为一点小事就要生死相见!”

赵俊生冷哼着说了一句,继续逼问:“万小姐被你们藏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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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原形毕露

怕死的灰衣人立即回答:“那万小姐和她的侍女还被我们的兄弟看押在土狼沟”。

赵俊生与花木兰互相对视一眼,花木兰揪住一个灰衣人厉声喝问:“还有几个看守?”

“还有四人!”

赵俊生立即对他们一个一个分开审讯逼问,最后得知的确还有四个人看守万语桐及侍女小翠,又经过了一番逼问,得知在土狼沟有一间猎人居住的小木屋,万语桐及侍女就被关在这间小木屋内。

“全部捆起来!”赵俊生对吕玄伯吩咐一句,再对花木兰噜了噜嘴,两人一前一后走开去。

踩在松软的积雪上,花木兰问道:“俊生哥哥,你怎么来了,还及时增援了我?”

“怎么,我出现的不够及时?”

花木兰连忙道:“不不不,如果你们不及时出现增援,我只怕就凶多吉少了!难道自从我们离开金陵大营,你们两个就跟在我们身后?是万将军派你来的吗?”

赵俊生摇头:“万将军可没派我来!我是收到了消息才从后面追上来的,担心你误会我是为了万小姐而来的,又担心你的安全,我只能带着吕玄伯跟在你们身后,希望你们能顺利赎回万小姐,没想到有人会夜里袭击你们,幸亏我们离得不远,听到了厮杀叫喊和兵器交鸣之声迅速赶了过来,否则真是不堪设想!”

花木兰停下来,转身一头扑进了赵俊生的怀中,两人偎依在一起,十分的温馨。

······

金陵怀朔镇戍军大营。

天色暗了下来之后,怀朔镇戍军营地内的灯光渐渐熄灭,只有零星几点灯光还在亮着。

一支巡逻队从西侧寨墙边走过,拉出一条长长的人影,传出一阵阵整齐的脚步声和兵器与甲胄的摩擦之声。

一个黑影从一顶营帐背面悄悄闪身出来,看见那队巡逻兵走远,立即向寨墙飞奔而来,奔跑之下,借着冲击之力挑起抓住了寨墙的顶端,用力一拉,整个人就翻身上了寨墙,再纵深外下一跳,稳稳落在了营寨寨墙外的雪地上。

可还没等这黑影挪动脚步,几个早已经埋伏在周围的镇戍军兵卒立即从周围起身迅速扑上来把这黑影压在了身下。

一刻钟之后,翻墙而过的兵卒被押到了牙帐内,万度归端坐在案几后看着这人一拍案桌大喝:“你是何人,在哪一幢哪队,幢主是谁?”

这人逼着眼睛默不出声,站在旁边的家将万全立即上前仔细搜查,从这人贴身之处搜出了一封书信。

此时,此人再也淡定不了了,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家将万全把书信双手呈给了万度归。

书信被拆开,万度归冷冷的盯着被抓之人一眼,展开书信看了起来,越看脸色越难看,看完之后他起身喝道:“万全,派人去把贺赖超和贺若廷叫来!”

“是,将军!”

没过多久,得到消息的贺赖超和贺若廷一同来到了营帐。

“属下等拜见将军!”

万度归抬手:“二位将军免礼,本将想让你二人见一个人!来啊,把人带上来!”

送信之人被押进营帐内,此人只想着自己活命,哪里会顾忌贺赖超和贺若廷,看见他们后立即大叫:“司马,救命啊,救命啊······”

贺赖超脸色大变。

万度归看着二人喝问:“二位可认此人?”

这送信之人就是贺赖超的亲信随从,贺赖超根本无法抵赖,只能老老实实回答:“回将军,此人是属下的随从!”

万度归拿出书信:“这书信是你写给拔拔烨的吧?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贺赖超看见书信,脸色刹那间变得惨白无比,他脑子里一瞬间转了无数圈,权衡了无数遍。

“噗通”一声,贺若廷跪在了万度归面前求饶:“将军,属下都是受到了贺赖超的胁迫和蛊惑,本身根本无意与将军作对,请将军给属下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末将日后必将以将军之命是从,若有违此誓,叫属下死无葬身之地!”

贺赖超大怒:“贺若廷,你这混账,竟敢出卖我!”

万度归冷笑,大喝:“贺赖超,自从本将来到这里,你就处处针对,拉拢各幢幢主与本将作对,屡次耍手段排挤本将,给本将找麻烦,甚至想要置本将于死地,你说,你到底是何居心?”

贺赖超此时已经完全不顾及脸面,豁出去了,面目狰狞:“是何居心?嘿,你只怕想不到吧,这怀朔镇戍军镇将本是我贺赖超的,可半路却被你捷足先登,你自己说说我贺赖超如何肯甘心?你万度归是一个卑贱的汉人,有何能耐做怀朔镇镇将?若不是陛下给你撑腰,你根本就是臭狗屎一坨!”

万度归眼神之中杀机迸现,但他却硬生生冷了下来,下令:“来人,把贺赖超、贺若廷押下去,严加看管,没有本将同意,任何人不准探视,若有人违反军令,军法从事!若有人强行探视、企图抢走他们,格杀勿论!”

“是!”甲士们冲上来按住二人就往外拖去。

贺赖超大喊大叫:“万度归,你敢动我一根汗毛试试,我贺赖家可不是好惹的,快把我放了!”

贺若廷高声叫道:“军主饶命啊,属下真是被贺赖廷逼迫的·······”

······

土狼沟,小木屋内。

万语桐和侍女小翠分别被捆绑在两根木柱上,万语桐身上的斗篷已经不见了,尽管小木屋内生着火,但万语桐和小翠二人依然冻得瑟瑟发抖。

围在火堆边烤火的一个灰衣人盯着万语桐和小翠,嘴角直流口水,对领头的灰衣人问道:“头儿,这两个娘们明日就要被杀掉了,这两个娘们长得可真美,比天上的仙女都美,您看是不是在她们死之前让兄弟们乐呵乐呵?要不然岂不是太可惜了?”

“放你的娘的狗臭屁!”

领头的灰衣人大喝:“你知道这两个娘们都是谁吗?他们可是将军的女儿和侍女!上面还没有具体要把她们怎么样呢,你小子倒是想先尝尝鲜,我看你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

“别介啊,呃·······你们听,是什么声音!”

第173章 追踪

“天快亮了,应该是他们回来了吧!万度归他们只有三个人,咱们这边有二十八个,又是伏击,还弄不死他?”其中一个灰衣人说道。

被绑在木柱上的万语桐听见这几个灰衣人的谈话后脸色大变,立即喝问:“你们到底是何人?为何要把我绑来?为何我害我阿爷?”

灰衣人头领扭头看了看万语桐嘿嘿一笑:“小娘子想知道?我偏偏不告诉你!”

这时又有声音从远处传来,屋内几人都听见了。

“好像马嘶声?老六,你出去看看是不是他们回来了!”灰衣人头领吩咐。

“是,头儿!”

老六打开木门走了出去,此时天色刚刚麻麻亮,远处有三支火把在不停的移动。

“怎么只有三个人?不对啊!”老六心中充满了疑惑,又看了一会儿,脸色一变,立即转身跑进小木屋。

“头儿,情况不对,不是他们回来了,只有三个人,我猜只怕是他们失败了,前来的三个人应该是万度归和他带来的人!”

灰衣人脸色瞬间变得凝重,快速走出小木屋看了看,很快就确定了手下的说法,当即转身喝道:“快,带上这两个小娘,我们撤!”

屋内剩下三个灰衣人立即把绑在木柱上的万语桐和小翠解下来,但并未给他们松绑,两个灰衣人把刀架在她们的脖子上,推着她们走出小木屋跟在头领身后向小木屋后面的方向离去,很快就消失在皑皑白雪之中。

赵俊生、花木兰和吕玄伯三人距离小木屋只有一里路左右的时候下了马,把马放在原地,任由三匹矮脚马在原地寻找积雪之下的野草啃食,他们三人各自散开提着兵器悄悄向小木屋靠近。

木屋内射出灯光,赵俊生三人都很小心,悄悄来到木屋屋檐下,在赵俊生的示意下,吕玄伯用剑插进门缝之中拨掉门栓。

然而当吕玄伯把剑向木门时,一阵冷风吹来,木门竟然被吹开了,屋内烧着的火堆被吹得火星四射。

吕玄伯、赵俊生和花木兰毫不迟疑,依次快速冲进木屋内。

屋内空无一人,只有烧着的柴火堆的火焰被吹得呼啦直响。

赵俊生提着刀走到一根木柱之下,捡起一团绳索看了看,又走到木桌边,看见桌上有几个陶碗,碗中的水还冒着热气。

“应该是提前发现了我们,看着解开的绳索和还冒着热气的茶水,他们应该刚走不久,我们追!”赵俊生说着转身走出木屋,花木兰和吕玄伯也提着宝剑跟了出来。

屋檐外的雪地上有一些深深的脚印绕着木屋去往屋后,赵俊生提着刀弯着腰顺着脚印往前追踪,花木兰和吕玄伯见状提着宝剑左右散开,各自警戒。

这荒山野岭,渺无人烟,到处都是厚厚的积雪,偶尔有积雪中露出的枯草,四处都是一眼看不到头的山林,若不是地上的一条通向远方的脚印显示着这里有人走过,这里真的是生机绝迹。

远离小木屋之后,天色已经完全大亮了,赵俊生、花木兰和吕玄伯三人嘴里都呼出长长的白色热气,他们顺着雪地上的脚印加快速度向前追击,雪地上的足迹也越来越清晰。

“一共有六个人的脚印,算上万小姐和侍女小翠,这与我们审问出来这里还有四个看守是相符的!”赵俊生提着刀一边走一边说。

花木兰擦了一把冻得通红的鼻子流出的鼻涕说:“那我们快追,决不能万小姐她们出事,否则于公于私我们都无法交代!”

赵俊生看见花木兰都冻得流鼻涕了,连忙取下腰间的牛皮水袋递给她:“喝一口酒,暖暖身子!”

花木兰不知赵俊生这牛皮水袋中装的是烈酒,打开塞子就往嘴里灌,一口酒下喉之后,直辣得她皱起了脸,连连吐着粉红色的香舌。

“唔······呼呼······你这是什么酒,为何这般辣?”花木兰说这话的时候,一张脸已经被酒劲冲得通红,浑身燥热起来。

赵俊生拿过酒袋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口,“够劲吧?”说完把酒袋丢给吕玄伯。

他一边问一边解下脖子上的厚实羊绒围巾围在花木兰的脖子上:“戴上围巾,应该能暖和一些”。

赵俊生把围巾围在花木兰的脖子上,用围巾遮住口鼻子和大半张脸,只露出眼睛在外面,又有斗篷的帽子盖在头顶挡住风雪。

“如此这般感觉如何?”

花木兰点点头:“唔,暖和多了!”

吕玄伯正往嘴里灌着酒,看见这一幕,如同吃了一把狗粮,扭头过去继续顺着雪地山的脚印向前追踪而去。

赵俊生和花木兰戴好围巾,两人一左一右加快脚步跟上吕玄伯。

一直追了半个时辰左右,吕玄伯看见前方有几个人影闪动,立即对赵俊生和花木兰道:“他们在前面!”

“加快速度,追!”

三人迅速追上去,速度陡然增加了一倍不止。

几个灰衣人押着万语桐主仆二人,听到后方传来的动静,纷纷扭头一看,顿时大惊失色,“他们追上来了,快走!”

带着两个不怎么愿意配合的女子,几个灰衣人无论如何也走不快,很快就被赵俊生、花木兰和吕玄伯三人追上。

“你们两个留下拦住他们!”灰衣人头领指着身后二人下令道。

这二人提着兵器转身扑向赵俊生三人,被他们三两下砍死在雪地里。

“站住!”赵俊生一边飞奔追去,一边大喝。

剩下两个灰衣人惊慌失措,一人押着一个快速逃离。

赵俊生取出手弩停下来瞄准挟持万语桐的灰衣人,“嗖”的一声,弩箭射了出去,前方的人影却是晃动了几下,弩箭没有射中挟持万语桐的灰衣人,却射中了挟持小翠的灰衣人。

小翠脱离控制,恢复了自由,但双手被绑在身后,行动不便,想要逃离却绊了一跤摔在雪地上,整个人都深陷在积雪之中。

花木兰和吕玄伯迅速追上了上来,他们越过赵俊生扑向唯一剩下的灰衣人头领。

灰衣人头领看见赵俊生手中竟然有一把缩小版的连弩,顿时吓得亡魂大冒,一把将万语桐挡在上前,拖着她不断往后退,用刀架在万语桐脖子上对赵俊生等人大叫:“再过来我就杀死她!”

第174章 险象环生

钢刀架在了万语桐的脖子上,刀锋深深陷入肉中,稍稍用力就会血溅当场,赵俊生、花木兰和吕玄伯三人大为忌惮,纷纷停止了进攻,再也不敢轻易上前。

离得最近的花木兰立即大叫:“你最好别冲动,把刀放下,我可以做主放你走,饶你一命!”

灰衣人面露狰狞:“你以为我会信你吗?把刀放下就等于把我自己的命交到了你们手上,生杀予夺还不是任由尔等掌控?你们给我听好了,都把兵器放下,特别是那具连弩,要不然我就杀死她!”

花木兰有些犹豫,吕玄伯扭头看了看赵俊生,这时花木兰已有了决定:“好,我们把兵器放下,但你也要放了她!”

“嘿,你们若想让她活命就放下兵器,至于我放不放兵器不是由你们说了算的,快放下!我数三声,你们若不放下兵器,我就要她的命,一”

不等这灰衣人数第二声,花木兰三人就各自放下了兵器。

灰衣人面露轻松之色,心里也稍稍松了一口气,目光在三人脸上扫了一遍,最后落在了赵俊生脸上:“你,把连弩丢过来,人不许上前!”

既然追上了,那就不能轻易放走灰衣人,赵俊生哪里敢把手弩这利器丢给灰衣人,他没管脚下的手弩,却是不退反进,“我们不会任由你把人带走,否则我们回去也是被处死的下场,我们双方若都想活命,只能各自妥协退让,你放了她,我们放你走,要不然我们大家一起死好了!”

灰衣人看见赵俊生上前,很快就要越过花木兰了,紧了紧手中钢刀,一边控制万语桐,一边拉着她不停的后退,大叫:“停下,你给我停下,再上前我就杀了他!”

若想帮助万语桐脱离灰衣人的控制,赵俊生必须要靠近他们,他已经把手弩放在了雪地里,现在他只能使用飞针,但施展飞针有着距离限制,他的内力还做不到随心所欲控制力道的精准,必须在要十米之内发射才能保证飞针有足够的力道杀伤敌人,否则就会前功尽弃。

赵俊生一边戒备,一边慢慢靠近,嘴上却不停的说:“我知道你是拔拔烨派来的,你们的身份已经暴露,我们已经捉住了你们的同伙,如今平阳王已经中风瘫痪,拔拔家的擎天柱已倒下,朝廷又派来了中使监军,这件事情一旦上报朝廷,拔拔肯定得完蛋,你以为你带着她回去就能等到奖赏?你现在放了他,我做主放你走,并想办法把你列入阵亡名册上,自从你就可以脱离军籍,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灰衣人被赵俊生这番话说得心里七上八下,在赵俊生、花木兰和吕玄伯三人一步一步逼近之下,他不得不控制着万语桐一步一步往后退。

在皑皑白雪的覆盖之下,谁也没有注意到灰衣人身后有一条深不见底的沟壑,这就是土狼沟,也是这片地方名称的由来之处,此地常有土狼出没,因而得名。

“不对,你、你故意说话分散我的注意力,停下,我叫你停下!”灰衣人发现了赵俊生的意图,情绪失控了,他面露疯狂之色,手中力道用大了一些,万语桐的脖子上被刀锋勒出一条血痕,隐隐有血流出。

赵俊生眼神精光一闪,他看见灰衣人的情绪失控,随时可能抹了万语桐的脖子,再观察一下双方之间的距离,已经到了十米之内,他便不再迟疑,右手一扬,一根绣花针闪电般的飞出。

绣花针太细太短,灰衣人只看见赵俊生的手一扬,瞬间就感觉自己的手腕上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不由自主的松开了握在手里的刀。

“哗啦······”一连串的声响,灰衣人脚下打滑,后退一脚踩空,整个人扑倒在地滑向深不见底的沟壑中去,但他及时用左手一把抓住了万语桐的小腿,把万语桐拉得扑倒雪地里。

“啊——”万语桐随之扑倒在地,惊叫一声身体被灰衣人拉得向沟壑中滑下去。

“不好!”距离最近的花木兰脸色一变,身体瞬间反应,以最快的速度窜了出去。

她飞身而起,在万语桐掉下沟壑之时及时伸手抓住其手臂,但两个人的重量太大,花木兰也被拉得滑向了沟壑之中。

“我”赵俊生情不自禁大叫,想也没想就冲上来一把抓住了花木兰的一只脚踝,他额毫无例外的被三个人的重量拉得滑向深深的沟壑。

“铿”的一声,赵俊生及时拔出了腰间一把匕首,用尽全力插向崖壁上。

大量的冰渣顺着崖壁落下,四个人的重量全部就在这一把匕首上,匕首被拉得不停的往下割破冰块,四个人也不停的下落。

在万语桐的尖叫声中,匕首终于被挡在了一块突出的冰块上把四个人挂在半空之中,赵俊生头顶和脸上全部都是冰渣和雪花,他抬头往上一看,崖壁上的冰壁已经被匕首拉出一条深深的沟。

“噗——”吕玄伯冲到了土狼沟的沟边,及时把长剑插在雪地覆盖之下的冰层才没有滑向沟壑之中。

“少爷,你们怎么样?”吕玄伯站在土狼沟边上伸长了脖子往下看了看焦急的大声询问。

“吗的,若不是老子这几个月一直坚持打熬力气,哪里能承受得住四个人的重量?”

赵俊生心里庆幸不已,他抬头大叫:“快点把我们救上去,你家少爷我撑不了多久,我的手臂都要被拉断了!”

一条腰带甩了下来缠住了赵俊生的腰部,腰带被拉直了,吊在空中的四个人却是纹丝未动,头顶上方传来吕玄伯的大叫声:“少爷,你们太重了,我没有这么大的力量拉你们上来!”

赵俊生额头上隐隐出现了汗珠,他往下看了看,加上灰衣人一共有四个人吊在空中,吕玄伯并不是以力量见长的武人,难怪拉不动他们。

赵俊生想了想大声叫道:“你把腰带固定住上面,确保我们不会往下掉,我需要腾出一只手”

过了几秒,上面传来吕玄伯的声音:“少爷,我已经把腰带固定住!”

赵俊生闻言松开了抓住匕首的手,活动了一下手腕之后低头往下看了看,却看不到最下面的灰衣人抓住万语桐脚踝的手臂,他用脚蹬了一下冰壁,吊在空中的四个人向沟壑中间摆动一段距离,这下他看见灰衣人的手臂了,当即甩手向对方手臂射出一枚飞针。

“啊——”灰衣人疼得松开了抓住万语桐脚踝的手臂,向惊恐的大叫着往深不见底的沟壑中掉下去。

少了一个人,不但最下面的万语桐、中间的花木兰,最上面的赵俊生也都感觉到拉力大减少。

花木兰此时有些撑不住,大喊:“俊生哥哥,万小姐的手臂上有水,有些滑,我感觉快要抓不住了!”

赵俊生急忙安慰:“木兰你别急,再坚持一下······对了,你用一只手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绑在她手上或腰间!”

“好!”花木兰答应,腾出一只手快速把围巾解下来用力一抖,围巾的一头如同被人控制了一般缠在了万语桐的腰间,花木兰再把围巾的一头缠在自己的手臂上,如此便稳妥牢固了,只要赵俊生不松手,她和万语桐就不会掉下沟壑之中。

这时沟壑上边传来吕玄伯的声音:“花牙主,我放一根绳索下来,你把绳索捆在万小姐身上,我和小翠一起先把万小姐拉上来,再把你们一个个拉上来!”

“好!”

吕玄伯把自己的披风撕成一条条长布条,把它们搓成绳索之后衔接起来放下沟壑之中,花木兰把它与围巾绑在一起,大叫着让吕玄伯把万语桐拉了上去。

万语桐被拉上去之后,绳索又垂下来,花木兰把它缠在自己的腰间,大叫:“俊生哥哥可以松开我的脚了,上面用力拉!”

三个人拉一个人轻松了许多,花木兰很快被拉上去,赵俊生是最后得救的,他被拉上来之后一屁股坐在雪地里,脸色都有些发紫了,刚才四个人的重量全部被他一个承受,又坚持了那么长时间,若不是他这几个月勤奋打熬气力,锻炼筋骨,又勤加修炼内力,他根本就坚持不了这么长时间。

“花木兰、赵俊生,谢谢你们救了我!”休息了一阵之后,万语桐走过来对二人说道。

花木兰活动着有些酸麻的手腕笑着说:“万小姐不必如此,就算不是你,是其他人,我们也一定会尽全力的!”

“无论如何,我也要多谢你们!”

赵俊生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冰渣和雪花:“时候不早了,咱们还是尽快返回吧,这天寒地冻的,什么都没带在野外过夜是要冻死人的,咱们必须尽快赶回去不能让那些被捉住的人冻死,他们可都是扳倒拔拔烨的人证!”

花木兰点头:“俊生哥哥说得不错,万小姐,你能坚持一下吗,我们只要赶回小木屋就有马骑了!”

万语桐看了看一眼也望不到尽头的雪原,又感受自己的双腿还有些发软,咬牙道:“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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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安大将军

“那行!小翠,你扶着你家小姐,咱们启程!”

一行五人踩着厚厚的积雪往回赶,用了一个多时辰赶回了小木屋,此时万语桐和小翠已经筋疲力尽,又冷又饿,花木兰和赵俊生只好在小木屋内生火,烤了一些食物让大家食用。

等所有人都吃饱喝足了,又把身上烤得暖暖的,这才一起上路。

只有三匹马,万语桐和小翠主仆二人骑乘一匹,赵俊生和花木兰骑乘一匹,吕玄伯一人骑乘一匹。

万语桐和小翠骑乘的矮脚马落在最后面,她看着前面马背上的花木兰靠在赵俊生怀中,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翠知道万语桐的心思,低声道:“小姐,小翠知道你心里的苦!”

万语桐看着赵俊生抱着花木兰随着马背起伏,脸色黯然,随后脸色变得平静,心如止水说道:“经历了这事,我心已死!小翠,回去之后,我就给你找一个好人家嫁了吧,你不必再跟着我了!”

小翠大惊:“什么?小姐说什么呢,小翠若嫁人了,谁来服侍小姐呢?”

“我吗?我自我有的去处!”万语桐脸上闪过一丝凄苦,却又变得释然。

小翠似乎想到了什么:“小姐该不是要答应皇帝去宫中吧?人们常说一入宫门深似海啊,而且小姐并不喜欢皇帝,去皇宫岂不是自讨苦吃,活受罪么?”

“佛狸哥哥?我知道他的性情,他想要美貌女子又有何难?他喜欢的并非是我,而是我的容貌,时间一长就会厌倦了,宫中的美貌女子多如牛毛,过不了几年我就会被弃若敝屣!我才不会那么傻去皇宫凑热闹!再说,我一直把他当做哥哥,对他并没男女之情!”

小翠心里想:“我的小姐诶,你还是你不傻,你以为你不想去宫中就可以不去的吗?人家可是皇帝,你对他没有男女之情,可他看上了你,若不能得到你岂能甘休?”

马背上,花木兰靠在赵俊生的怀中似乎睡着了,赵俊生把下巴放在她的肩头,闻着她身上的香味。

似乎睡着的花木兰突然开口:“俊生哥哥,刚才你为何奋不顾身的去救我?要知道你若没有及时把匕首插入冰壁上,我们四个人就会全部掉进深不见底的沟壑,太危险了!”

赵俊生一愣,笑道:“原来你在装睡,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呢!你不也一样奋不顾身去救万小姐么?当时那种情形之下,时间太过短暂,电石火花之间根本就来不及考虑太多,身体本能的驱使我去救人,我相信你肯定也是一样的!”

“俊生哥哥,万小姐看见我们这样在一起会不会不高兴?”

“你怎么如此在乎万小姐的感受?我们在一起,何须看别人的脸色呢?”赵俊生说这话的时候其实他自己都感觉有些违心,他很清楚万语桐对他的心思,怎能可能铁石心肠,说心里没有一丝感动和喜悦是骗人的,可是最难消受美人恩呐,他给不了她情义上的回报,心里有着深深的愧疚。

花木兰叹息一声:“可万小姐是一个好人,她心地很好,善良,我不想看见她伤心难过!”

“那······你想怎样?”

花木兰摇着头:“我也不知道”。

走一步看一步吧!赵俊生心里叹息。

中午申时,赵俊生等人回到了昨夜宿营处,几个被俘的灰衣人被捆绑着手脚躺在营帐内已经冻得瑟瑟发抖。

赵俊生等人在原地生起了一堆火,让这几个被俘的灰衣人烤火取暖,又给他们吃了一些食物,趁着天色尚早,把和吕玄伯把几个灰衣人丢上一辆马拉雪橇,他与花木兰、万语桐主仆乘坐一辆雪橇,以最快的速度赶路。

次日巳时,赵俊生等人回到了金陵大营。

在镇戍军牙帐内,万度归接见赵俊生和花木兰。

“小女这次能得救多亏了你们二人,她已经跟本将说了经过,险象环生呐,若不是你们二人奋不顾身,本将只怕就痛失爱女了!”万度归言辞恳切、真诚。

花木兰抱拳:“军主不必放在心上,这时属下等应当做的!”

万度归也不再提感谢之事,说起了贺赖超和贺若廷二人:“昨日夜里贺赖超和贺若廷派人给拔拔烨通风报信,被本将派人捉了一个正着,从报信之人身上搜出了他们写给拔拔烨的书信,如今这二人已被本将下令关押,只是平阳王一家在军中和朝中的势力颇大,仅凭这一点只怕拿不下拔拔烨,毕竟证据太过单薄!”

赵俊生抱拳说:“军主,我们捉住了几个拔拔烨派去绑架小姐的兵卒!”

万度归闻言面露喜色:“如此正好,只要这几个兵卒供述指证拔拔烨,他就在劫难逃了!本将这就带他们去右卫军大营去见朝廷派来的钦使监军,治他的罪!你们二人也跟本将一去去!”

“遵命!”赵俊生和花木兰对视一眼,抱拳答应。

拔拔翰中风瘫痪之后口不能言,无法处理军务,朝廷派来了钦使监军安原署理军务,这安原可不得了,家世显赫。

他的祖上本是安息国派来出使汉朝的王子,因种种原因留在了洛阳,历经魏晋两朝之后因战乱而避祸辽东,安原的祖父安屈后来前往草原上做生意结识了寄居在独孤部的北魏开国皇帝拓跋珪,便留下来辅佐他打天下。

安原的父亲安同也辅佐拓跋珪征战天下,建功立业,历经三朝,北魏三代帝王都对他颇为倚重,拓跋焘继位之后,又大加封赏,如今已是官至征东大将军、冀青二州刺史。

而安原本人则在始光二年因功升任为尚书左仆射,晋爵河间公,加授侍中、征南大将军。

父子二人,一人为征东大将军,一人为征南大将军,何等风光和荣耀?在北魏将门世家之中,无人能出其右!

如今这般局势,北有柔然铁骑虎视眈眈,驻防金陵大营的兵马将帅又不和,拓跋焘把安原派过来当任钦使监军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也只有安原能镇得住场面。

赵俊生和花木兰带着一些兵卒押着贺赖超、贺若廷和几个被捉住的灰衣人跟着万度归来到了右卫军大营求见安原,通报之后被人引到了牙帐。

安原的年纪不大,与万度归差不多,一人端坐在案桌后,大马金刀,颇有元帅气势,两侧站着右卫军的大小将吏官员。

“末将怀朔镇镇将万度归拜见安大将军!”

安原抬手:“万将军不必客套,本将正想找你问问怀朔镇戍军的操练情况和进度,没想到你先来了!对了,你来见本将有何要事?”

万度归抱拳:“启禀大将军,末将是来告状的!”

“告状,你要告谁?”安原诧异道。

万度归当即把贺赖超、贺若廷勾结拔拔烨屡次暗害于他和他手下赵俊生、花木兰等人的事情经过详细说了一遍。

“哦?可有证据?”

“有的!”万度归当即叫赵俊生把人押上来,又拿出告密信交给安原。

安原看了贺赖超写给拔拔烨的书信,又对几个被捉住的灰衣人和送信人进行了严厉的审问,得到的答案与万度归所说相差无几。

安原听后神情凝重,他知道这个状纸可不好接,贺赖家是北魏八大部落之一,在朝野上下的影响力很大,拔拔烨就更不用说了,其本人虽然只是一个幢主,可拔拔家在朝廷和军中的势力盘根错节,如苍天大树,不好惹啊,惹了只怕会沾上一身骚!

安原却是一个很会体察上意之人,他们安家能有今天的地位也并非完全依靠战功,在政治站队方面有着很强的洞察力,他想起了最近皇帝对朝中和军中一些老臣在军政要务上跟他唱反调,皇帝因此对拔拔家很是不满。

一瞬间,安原想了很多,在这件事情上,既不能得罪人,但又不能看着不管,那不如把这件事情的最终决定权交给皇帝。

“真是岂有此理,如今漠北蠕蠕人对我大魏虎视眈眈,这帮人竟然如此处心积虑的勾结在一起残害同僚同袍,若不加以处置,如何能使将士上下一心,共同对敌?”

安原大发雷霆,对外大喝:“帐外牙将何在?”

一个身披重甲的牙将走进来见礼:“末将在!”

“带人去把拔拔烨抓起来,严加看管!”

“遵命!”

安原又派人把贺赖超、贺若廷和一干人等押下去关押,对万度归说:“万将军,以拔拔烨等人的罪行,本将本可以自行处置,斩了他们以此纠正军中不正之风,不过平阳王如今瘫痪在床,不良于行、口不能言,他毕竟是三朝老臣,功勋卓著,在此当口,本将也不好做得太过,此事如何处置还是交给陛下决断,本将不日就上书给陛下,并派人把拔拔烨一干人等押赴平城,你以为如何?”

万度归早知道事情的结果肯定是这样,至于皇帝如何处置拔拔烨,那就不是他能揣测的了。

“一切听从大将军处置!”

“甚好!来,你给本将说说军中操练事宜!”

从右卫军大营回到怀朔镇戍军营地牙帐内,万度归对花木兰说:“刚才你们也听见了,安大将军对兵马操练很重视,我们的操练效果要比沃野镇差了一些,进度也慢了不少,必须要全力以赴尽快提高操练效果、加快进度才行!”

“明年开春之后,安大将军要在各军之间举行全军大比武,咱们虽然只是镇戍军,却也不能丢了脸面,不说要全赢了右卫军,至少也要赢几个科目!为了在与右卫军和沃野镇戍军的大比武之中获得好成绩,本将军决定两个月之后先在我们怀朔镇戍军内部举行一次比武!木兰、俊生,你们二人下去之后要多用心,辎重营那边也不能放松,大比武也是要参加的!”

花木兰和赵俊生闻言都有了一种强烈的紧迫感,一起抱拳答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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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借钱

天气刚刚晴了两天,大地上的冰雪融化了一些,可一夜之间又变了天,虽然没再下雪,但地面上又结冻了。

赵俊生带着吕玄伯前往镇戍军大营的时候,地面打滑,差点摔了一跤。

来到牙帐,赵俊生走进去对万度归抱拳道:“军主,您找我?”

万度归放下手中竹简抬头看见是赵俊生,便说:“辎重兵的操练做得如何?都有操练哪些科目?”

赵俊生回答:“属下做了一个操练的计划,让弟兄们每日都在操练,除去用饭和睡觉,弟兄们都没有歇息,每日操练的时间大约在五个时辰左右!”

万度归闻言便皱起了眉头:“辎重营的伙食比起镇戍军差了不少,兵卒们每日都操练这么长时间会不会让兵卒们的身体吃不消?”

“军主,您也知道从这金陵大营到善无县的运粮途中并不安全,都在柔然铁骑的打击范围之内,若不把兵卒们操练得精壮强悍,一旦遭遇柔然铁骑的突袭,弟兄们会顶不住啊,丢了粮草物资不说,就连小命们都没了!”

“可是操练得过度,弟兄们在伙食方面又跟不上,很容易把身体练废了!这不,这一个多月就练废了三十多人!”

说到这里,赵俊生搓着手上前赔笑:“您看,要不······请您写一份手令让军需那边多给辎重营调拨一些粮草?”

“怎么练废了这么多人?”万度归顿时有些不高兴,“粮草方面你不要指望太多,镇戍军这边都不太够吃,你若是有办法能从总督粮草官那边多搞些粮草来,本将就做主多分你一些!”

赵俊生心中一喜,脸上却做出为难之色:“达勃孝义那混蛋不好忽悠啊,奸猾得很,想要他那儿抠出一些粮草难如登天!”

“你平日里鬼点子不是很多吗?怎么就拿达勃孝义没办法了?”万度归看着他这模样,就知道他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于是只好说:“这么着,除了本应调拨给我镇的粮草物资之外,本将做主,把多弄来的粮草物资分给你两成!”

赵俊生哪里肯,自己辛辛苦苦从达勃孝义那儿弄来的粮草物资只能分两成,他摇头如拨浪鼓:“不成不成,两成太少了,军主您也不想想,我辎重营有一千多号人马,镇戍军才三千余人呢,您只给我两成,这也太说不过去了!”

万度归早就知道赵俊生是什么样的人,赵俊生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他也不生气,“那你想分多少?”

“二一添作五!”

“砰”的一声,万度归拍案而起:“赵俊生,你不但胃口大,胆子也大,敢跟本将军讨价还价?”

赵俊生把手一摊:“军主,您是大人物,是上位者,何必跟属下计较?弟兄们也要吃饭呐,若不吃饱喝足了了,弟兄们哪有力气押运粮草,哪里有力气抵御柔然铁骑?辎重营虽然不是主战兵种,可也是您的麾下,您不能厚此薄彼,区别对待啊,总得要一碗水端平才好吧?那些鲜卑大将不把咱汉人当人看,可您不能这么做啊!”

万度归被赵俊生说得沉默了半响,伸出三根手指头:“三成,最多三成!你也要体谅本将的难处,你的辎重营人数占了四分之一,本将给你三成已经是特殊照顾了!”

“成交!”

赵俊生见好就收,又拿出一叠名册双手呈上去。

“这是什么?”

“刚才属下不是说练废了三十余人吗?他们已经不能继续呆在军中了,留在营中也干不了重活,徒耗粮草军饷,还不如让他们退役返乡,这是给他们申报的退役遣散、解除军籍的公函,请军主批阅!”赵俊生陪笑着说道。

万度归接过这叠公函翻开一册看了看,抬头指着赵俊生:“你呀你,才一个多月就给本将练废了三十多人,你干嘛练这么狠?他们又不是牲口,就算是牲口也不能这么操练啊!本将也知道你好强,不想让辎重兵被人瞧不起,可辎重兵就是辎重兵,不能让主战兵种使用,日后切不可再把人练废了,若再出现这种事情,本将饶不了你!”

赵俊生连忙答应:“是是是,属下回去之后就调整操练方案,降低操练的强度,请军主放心!”

万度归拿起桌上的将军大印在一册一册退役文书上盖上大印,不消片刻工夫,三十二份批准退役的文书就全部盖上了大印。

他把这些公文交给赵俊生,又交代:“明天钦使监军安大将军要派兵把拔拔烨、贺赖超、贺若廷等人押赴平城,沿途要经过善无县城。上次你们押运回来的粮草也吃不了多久了,明日你便带兵跟着押送犯人的兵马一同前往善无县押运一批粮草回来,顺便把小女也带回去,一路上也好有一个照应!”

“是!”

“去吧!”

“属下告退!”

从牙帐出来,赵俊生把抱着的公函交给吕玄伯,正要返回辎重兵营地,却被人叫住。

“赵俊生!”一声清脆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赵俊生停下转身一看,见是万语桐,躬身抱拳道:“见过小姐,不知小姐找我何事?”

万语桐看了看吕玄伯,双手捏着衣角,咬着嘴唇不说话。

赵俊生只好把吕玄伯支开:“老吕你先回营吧!”

吕玄伯点点头,抱着公文走了。

“万小姐有话请说!”

万语桐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我想······我想向你借一些钱!”

“呃······”赵俊生愣住了,脑子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不是吧大小姐,你是将军的女儿,用我们后世人的说法就是典型的官二代、白富美啊,你竟然找我这矮矬穷借钱?

“你不想借就算了,当我没说过!”万语桐见赵俊生愣神的模样以为他不愿意。

赵俊生连忙道:“不不,你、想借多少?”

“三百金!”

“啥?”赵俊生吓了一跳,你以为我赵俊生是开金行的啊,你倒是敢开口,一张嘴就要借三百金。

“那个,我没那么多钱啊,三百金可不是小数目,前些天那帮人绑架你也只向你阿爷开口要两百金的赎金呢!”

万语桐一副狡黠的模样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初你跟花木兰一起合伙做牲口皮毛生意赚了许多钱,整个河南之地的牲口生意都被你们做了,赚的钱只怕够你们用好几辈子了吧?”

赵俊生连忙道:“我借、我借还不行吗?不过,还请小姐不要外传,引起别人眼红就不好了!”

“刚才我阿爷跟你说过了吧,明日我回善无县,到时候你把这些金子一同带上给我送去善无县的家中,我先走了!”

赵俊生看见万语桐远去的背影叹息着摇了摇头,向辕门方向走去。

回到辎重兵营地,赵俊生召集几个营头、代理副营头商议前去押运粮草之事,商议完毕就让众人各自去走准备,明日一早就准备启程。

这帮人刚走,花木兰就背着弓箭走进了牙帐叫道:“俊生哥哥,我来了!”

赵俊生转身一看是花木兰,惊讶道:“咦,木兰你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不操练么?”

“弟兄们连续操练了一个多月,从没休整过,我给他们放了一天假!我想去外面打猎,你去吗?”

难得有时间单独跟花木兰一起相处,赵俊生哪里肯放过这个机会,就算再忙也得挤出时间来,他连忙道:“当然去,你等我一下,我收拾一下就走!”

收拾妥当之后,赵俊生和花木兰就一人骑着一匹马跑出了营地,想着西边方向飞奔而去。

地面上结冰了,有些滑,马不敢跑得太快,赵俊生和花木兰骑着马走走停停,一边寻找猎物,一边说着话。

这种天气下,很多动物和飞禽都出来觅食,雪原的雪地上不时能看见许多动物和飞鸟的脚印和爪子印。

“看,那儿好像有路脚印,应该是鸟类,咱们过去看看!”花木兰说着打马顺着雪地山的脚印向前找过去,赵俊生也骑着马跟在后面。

找了几分钟,两人在一个小土堆后面看见一只长着彩色颈毛的野鸡正在雪地里觅食,嘴里还不时发出叫声。

“嘘——”花木兰把手指放在嘴边对赵俊生吹了吹,示意他不要发出声响,然后轻轻拿出弓箭。

花木兰坐下的战马突然打了一个响鼻,顿时惊动了正在觅食的野鸡,野鸡展翅便飞起。

花木兰再不迟疑,迅速搭箭拉弓,“嗖”的一声,箭矢射了出去,已经飞起的几丈高的野鸡被一箭命中,直挺挺从空中落下摔在雪地里发出“砰”的一声。

“哈,射中了!”赵俊生高兴得大笑着打马过去俯身捡起野鸡,提在手中掂了掂:“嘿,还挺壮实的,差不多有两斤多重呢!”

“嘘——”花木兰这时又向赵俊生示意让他禁声。

“难道又有猎物?”赵俊生立即闭嘴心里想着,却看见花木兰跳下马急切的向他打手势。

赵俊生顺着她的打手势的方向看过去,顿时脸色一变,倒抽一口凉气,只见两百米外出现了一队蛮族骑兵,看这些人的服饰明显就不是北魏骑兵,而是柔然人!

第177章 激杀柔然侦骑

那些柔然骑兵似乎听到了赵俊生刚才的笑声,打着马向这边飞奔而来,马蹄把地上的冰渣和积雪踢得乱飞。

赵俊生和花木兰躲在小土堆后面安抚着马匹,不让它们发出声响。

这对柔然骑兵纵马在雪地上飞奔的场景和声势让赵俊生产生了深深震撼,不愧是游牧民族的骑兵,这种随心所欲的骑乘、对战马的掌控游刃有余,也只有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人才能做得到。

赵俊生似乎感受到了一些惨烈的气息,他知道这绝对是一支打过硬仗的骑兵!

狂暴的冲锋声势在赵俊生和花木兰的藏身之地附近停止并向四周散播开来,赵俊生悄悄伸出脑袋查看一番,一共有十一人,应该是一支游骑探哨,看这些人展现出来的浑身杀气和剽悍,这是一支精锐游骑探哨!

领头的柔然探哨队长一手拿着缰绳,一手握着弯刀刀柄,扭头左右看个不停,一双眼睛极为毒辣。

“刚才此地明显有人发出笑声,为何一眨眼不见了?应该就藏在附近,给我搜!”柔然十夫长用本族语大声喝道。

十个柔然骑兵并未出声答应,而是用实际行动执行了命令,他们各自分散开来,看似散乱不堪,没有配合和阵型,但实际上却又能够彼此互相支援。

赵俊生和花木兰二人都从未与柔然人交过手,这是第一次碰上,两人心里都砰砰直跳,感觉到他们已经开始向这边搜索,花木兰和赵俊生互相看了一眼,知道这一仗在所难免,都不再害怕和胆怯。

花木兰打了一个手势,示意由她上前近战,让赵俊生用弓箭在后面支援,赵俊生却不同意,他摇头打手势说由他近身与柔然兵交战,让花木兰用弓箭支援他,理由是花木兰的弓箭精准度高于他。

然而此时已经没有时间给他们二人商议了,柔然骑兵已经打马搜寻过来,眼看着就要来到土堆旁边,花木兰迅速拔刀冲上去,一刀劈向正要走来的一个柔然骑兵。

这柔然骑兵也被突然冲出来的花木兰吓了一跳,这些柔然骑兵显然都是精锐,尽管有些慌乱,但一瞬间就稳定了心神,沉着的挥刀格挡,但这柔然骑兵显然没料到花木兰的力气奇大,不但没有把花木兰砍来的长刀挡开,他整个人都被劈下马,一蓬鲜血洒在雪地里。

“呜噜噜······”周围的几个柔然骑兵看见了同伴被突然冲出来的花木兰砍杀,当即呼唤其他同伴前来围杀花木兰。

花木兰立即翻身上马,双腿一夹马腹,打马掉头向正围过来的一个柔然骑兵冲上来。

距离最远的三个柔然骑兵迅速拿出弓箭瞄准花木兰,只不过花木兰正在与他们的同伴厮杀,担心误伤,因此没有放箭。

赵俊生立即拿着手弩闪身出来,对准那三个手持弓箭的柔然骑兵放箭,“嗖”的一声,其中一人应声而倒。

另外两个持弓柔然骑兵发现了赵俊生,迅速向赵俊生射来两箭,这两箭势大力沉,又快又猛,赵俊生大叫一声:“我擦!”向旁边迅速打了一个滚,堪堪躲过这两支箭矢。

趁着那两个柔然骑兵正在重新取箭上弦之际,赵俊生起身窜了出去,手弩又连发两箭,“嗖嗖”,只一箭命中一个持弓柔然骑兵,另一箭落空。

“嗖”一箭射来,赵俊生身上汗毛竖起,迅速偏头躲避,箭矢擦着他的耳朵射过,只感觉耳朵一阵火辣辣的疼。

“嘶——”赵俊生忍不住交出声来,不过此时性命攸关之际,哪里还会管那么多,立即抬手就又射出一枚箭矢。

最后一名持弓柔然骑兵被射中跌落下马。

赵俊生快步飞奔,一个健步飞身而起稳稳落在一匹战马上取下得胜钩上一杆长矛就向花木兰掷去:“木兰,接着!”

花木兰正被四个柔然骑兵围攻,她手中只有一柄刀,在马背上与敌人群战处于不利境地,听到声音后一刀架开四个柔然骑兵砍来的弯刀,伸手就接住了长矛,长矛在她手中一招横扫,一个躲避不及的柔然骑兵被扫落下马,剩下三个继续与她厮杀。

十夫长带着一个柔然骑兵打马向赵俊生冲过来,两人一左一右对赵俊生进行夹攻,赵俊生抬起手弩就对右边的柔然骑兵射了一箭,此人躲避不及,被射落下马。

“受死!”十夫长用柔然语大喝一声举刀向赵俊生砍来,赵俊生抬起手弩又对准了他。

十夫长见识了这手弩的厉害,本能的感觉到害怕,不但挥刀挡在身前,还身体做出躲避的动作。

哪知赵俊生的手弩并未射出箭矢,原来他手弩是缩小版的连弩,体型缩小了,箭匣自然也要跟着缩小,连弩的箭匣能装十支弩箭,而这手弩的箭匣只能装四支,刚才已经全部射完。

十夫长一看就知道赵俊生的手弩没有弩箭了,当即脸色狰狞的打马冲过来挥刀劈砍,这家伙出刀毫不迟疑,迅猛决绝,完全一副不要命的打发。

赵俊生眼神一凝,他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悍不畏死气势,柔然精锐骑兵果然强悍,他心中一沉,迅速拔出腰刀对砍。

“当”一声,十夫长并不恼怒没有一击即中,他连续挥刀向赵俊生劈砍,赵俊生竟一时间被杀得手忙脚乱,毕竟第一次真正与柔然精锐骑兵队长,心中忐忑、不安,无法完全发挥实力,被这家伙一招得手占了上风。

“不行,不能被这家伙压着打,否则一招不慎就会被斩杀当场!”赵俊生心里暗想,他立即做出了反应和行动,一边抵挡对方劈来的弯刀,左手向对方一扬,一枚飞针向对方射过去。

左手射出的飞针无论是力道、速度和准确度都差得太远,十夫长感觉到了危险,立即挥刀舞动,飞针被对方磕飞。

虽然没有射中对方,但赵俊生得到了喘息之机,他调整气息立即开始了反击,一套大漠狂刀的刀法被他手中的腰刀又快又狠又猛的向十夫长招呼过去。

攻守逆转,十夫长连连招架不停,想要反击,却没有得到任何机会,赵俊生的刀法一经施展出来便连绵不绝,气势越来越强,威力也越拉越大,甚至到了后来,十夫长都来不及召集,为了躲避赵俊生劈来的刀招不得不用一个懒驴打滚的招式滚落下马,落在雪地上砸得积雪飞溅开来。

赵俊生一看大喜,这大漠狂刀本不是马战刀法,而是步战刀法,在地面上配合步伐威力更大、招式更猛更快,如狂风骤雨一般。

他飞身下马向十夫长扑过去,十夫长翻身挥刀挡住劈来的一刀,哪知道赵俊生竟然配合步伐闪电般的欺身上前,不得不迅速后退,但赵俊生如同蚂蟥一样黏上了他。

“噗嗤、噗嗤、噗嗤······”十夫长招架不住了,身上不停的挨刀,一直被砍了九刀终于倒在了地上。

赵俊生收刀扭头向花木兰一看,发现花木兰正被剩下的三个柔然骑兵围在中间不停的袭扰,花木兰这也是第一次面对柔然骑兵,经验不足,而且这三个柔然骑兵竟然懂得结阵配合,花木兰的武艺虽然高强,却一时间拿他们没办法。

赵俊生快步冲上来,甩手就用飞针射倒一名柔然骑兵,牵制花木兰的阵势立刻瓦解,花木兰抓住机会,双腿一夹马腹,战马冲上去,她手中长矛接连刺出两招,剩下两名柔然骑兵抵挡不住被她刺倒。

赵俊生提着刀跑过来看着马背上的花木兰喘着粗气,焦急的询问:“木兰,你没事吧?”

花木兰抬腿从马背上跳下来,呼着热气笑着说:“没事,第一次跟柔然骑兵厮杀,心里慌得很,没想到被他们围在中间一时间被牵制得进退不得!若不是你刚开始射杀了他们的弓箭手,我们就危险了!”

赵俊生左右看看,指着土堆旁边说:“到这边休息一下吧,喘口气再说!”

花木兰摇头:“不能休息!这里距离金陵大营只有十几里,这队柔然骑兵竟然突破了我们的巡逻防线摸到这里来了,事情只怕并不简单,我们不知道这些柔然骑兵是误闯到这里来的,还是刻意深入到我们的防区进行探查,若是误闯也就罢了,若是刻意前来打探,柔然人只怕还有后续的军事行动,我们必须把这些柔然骑兵的尸首、兵器和马匹带回去禀报军主,让上面早做打算!”

赵俊生其实对打柔然人并不热衷,他来这里纯粹是为了花木兰而来,并不是想真正为鲜卑人建立的北魏朝廷卖命,北魏朝是兴盛还是衰败,关他屁事!他只要他的花木兰安然无恙!

花木兰既然发了话,他只好答应,两人一起把跑散的柔然战马找回来,又把尸体全部绑在马背上,收起他们的兵器全部带走回到了金陵大营。

镇戍军答应,牙帐内。

十一具柔然骑兵的尸体并排摆放着,他们的兵器、弓箭也放在一旁,战马拴在帐外有专人看管。

牙帐内气氛有些凝重,万度归蹲在地上查看了所有的尸体,起身脸色严肃的看着所有幢主道:“柔然人竟然突破了我军巡逻队深入到距离金陵大营十几里之处,到底是他们误闯过来的,还是刻意摸进来打探的,我们不得而知,但本将军知道,平静的日子只怕没有多久了!这个月的边防巡逻任务是由我们怀朔镇戍军负责的,可柔然人竟然摸到了我们的眼皮底下!幸亏没有出什么大事,但是我们必须要引起足够的重视!莫那娄进,从你的第一幢开始,立刻加强巡逻力度和人数!”



第178章 驻军南天堡

金陵大营防区内发现并歼灭柔然侦骑的事情很快就被万度归上报到钦使监军安原那里,安原对此非常重视,立即召集沃野镇镇将拓跋剑到右卫军营地牙帐议事。

这事之所以引起安原和万度归的高度重视,是因为这一支柔然侦骑出现的太过突然和诡异,这是违反柔然侦骑出动规律的,以往柔然骑兵出动一般选择春秋时节,而这次虽然只是侦骑出动,但他们选择在这寒冬腊月,这就很不正常了,难道柔然人是在为明年开春的南下进攻做准备?

若是如此,情况就很严重了,金陵大营除去右卫军一万人马是久经战场之外,沃野镇戍军和怀朔镇戍军都才征招到位操练不到两个月,这样的军队如何去打柔然人?

牙帐内的油灯静静的燃烧着,偶尔发出噼啪的声响。

万度归对安原抱拳道:“大将军,朝廷明年是否能出兵攻打蠕蠕人?”

安原沉吟片刻,他对牙帐内其他人挥挥手,把其他人全部支开,只剩下他、万度归和拓跋剑三人。

“朝廷的方略是最为机密之事,本将本不该向尔等透漏,不过如果不告诉你们,你们只怕也不会引起重视,更没有紧迫感,本将实话跟你们说吧,陛下和朝廷的想法是先灭掉胡夏之后再对付蠕蠕人,如今我们已经攻取了统万城,夏主赫连昌逃往上邽,明年朝廷决定出兵继续攻打胡夏的残余势力,争取一举灭亡胡夏国,夺取关中地区!所以,明年朝廷的征战重心在关中的赫连昌残余势力,而非漠北的蠕蠕人!”

万度归脸色凝重:“这么说明年我们金陵大营主要以防御为主,而无法主动出击?”

安原点点头,对万度归和拓跋剑二人说:“因此你们两个镇的兵马一定要加紧操练,争取能早日派上用场!二位将军,时不我待啊,蠕蠕人不会老老实实的在漠北呆着,就算他们不缺粮、不缺铁器、什么都不缺,他们也会时不时南下攻打我们,这是他们的凶残本性决定的!”

“为了防止蠕蠕人侦骑的渗透探查,本将军决定加强边境线巡逻力度:第一,增加一倍的巡逻次数和人数;第二,在交通要道、隘口、岔路口等关键位置筑造碉堡、箭楼、烽火台,一是可以供巡逻队休息,二是可以阻止蠕蠕人侦骑的渗透探查;三是可以及时预警,一旦发现大规模蠕蠕骑兵来袭就立即点燃烽火,金陵大营这边看见烽烟就迅速做出反应,准备迎战,不知二位将军以为如何?”

万度归和拓跋剑同时抱拳同意:“大将军之言甚为有理,我等赞同!”

“好!明日你们再过来一趟,到时候本将给你们分配防区!”

“是!”

此时赵俊生正与花木兰等在牙帐之外,赵俊生道:“木兰,明日我又要带队去善无县押运粮草了,你有什么需要我给你带回来的吗?”

花木兰摇头:“我需要的你早就全部给我准备好了,不用带什么,只要你一路上好好的,安全的返回,我就放心了!对了,这次不会再像上次那样被总督粮草官刁难了吧?”

赵俊生撇撇嘴:“他敢?我手上有他的把柄,他若再敢跟我拖延时日、耍花腔,我就让他这个总督粮草官下大狱!”

花木兰又提醒:“要注意天气变化!还有,要防备遭遇柔然铁骑,出发前要把什么都想到,想好相应的对策,一旦遇到事情,就按照预定的想法应对!”

赵俊生拿着花木兰的手拍了拍:“放心吧,我早就考虑周全了!”

这时万度归从牙帐内走出来对花木兰和赵俊生挥了挥手,带着他们返回怀朔镇戍军大营,并立即召集各幢幢主商议加强巡逻次数和人数、筑造堡垒、箭楼、烽火台之事。

次日一早,赵俊生带着辎重营的人马与安原派出的押送拔拔烨、贺赖超、贺若廷等人一干人等的队伍一同出发前往善无县,随行的还有万度归派出护卫万语桐主仆的人马,这些人由万度归的家将万全统带。

赵俊生等人出发的当天下午,万度归从右卫军大营返回,他再次召集各幢幢主或幢副议事。

“诸位,安大将军已经给我怀朔镇戍军划分了防区,我军的防区位置在金陵的东北,从黄泥坡到土狼沟以南、岩石岭以东、小沙河以西地区是我军防区!右卫军的防区在中间,正对着盛乐城,沃野镇的防区在西边!”

万度归在一张悬挂的羊皮地图上用手指划拉着一片区域说着,又继续对众人说:“我们的防区之内一共需要筑造五座小堡垒、三个大堡垒、八个哨所、五座烽火台,它们建造的位置在图中均有标注!”

“按照安大将军的决定和想法,大堡垒驻军三个牙,临时设立队主统之;小堡垒驻军一个牙,由该牙牙主统之;哨所驻军一什,由兵头统之;烽火台驻军一伍,由伍长统之!入驻人马每两个月进行一次轮换,入驻的人马一边戍守,一边进行操练,要严肃军纪,不可懈怠,各军镇将、副将、军司马要不定期进行巡查防务!各大小堡垒、哨所、烽火台由哪支人马入驻进行抽签决定,抽到哪支人马就由哪一支人马前往驻扎,不得讲条件!已经入驻的人马在下一次抽签时不参与,由还未进行过防务任务的人马抽签!”

万度归说完,目光一扫众幢将喝问:“本将军说的,尔等可都听明白否?”

众幢将齐声回答:“明白!”

“好,传本将军令,一刻钟之后,全军人马在校场集结待命,不得有误!”

军令下达之后,还在操练的人马结束了操练,休假的兵卒们也结束了休息,纷纷披甲带上兵器、骑上战马前往校场集合。

万度归带着各幢幢主来到点兵台上,他下令让所有牙主上点兵台进行抽签抓阄,先是进行大堡垒的驻军抽签,九个牙抽中了驻军防务的任务;接着又进行三个小堡垒的驻军抽签,很不幸的是花木兰统带的这个牙抽中了驻扎任务,驻扎的地点是南天堡。

南天堡是距离柔然势力控制区最近的一个地方,它是一道山岗,原本叫南天岗,若是修建了堡垒,则取名叫南天堡。

次日一早,抽到驻扎任务的各支兵马都在做着出发准备,花木兰所在的第二幢第三队第一牙在她的命令下列队集合在一起。

队伍站得不算整齐,但很有气势,花木兰握着剑柄看着手下这三十号人马高声说:“南天岗距离柔然势力控制区最近,距离这里最远!这对于胆子小的人来说是一个不好的消息,但是对于真正想要建功立业、报效朝廷的人来说却是求之不得的,我们家里种着朝廷赐予的田地、在朝廷赐予的牧场上放牧,就得替朝廷卖命,我不讲什么大道理,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道理你们总该懂吧?是孬种的现在可以站出来,本牙主做主让给你留下来看家,有没有人不想去的?”

花木兰这话一问出来,就算胆子再小的人也不能站出来了,否则定会被人耻笑,日后还如何在军中呆下去?

“好,既然没有人承认自己胆子小,那么本牙主就认为你们都是爷们汉子,都是响当当的好汉!所有人都收拾妥当了吗?”

三十余人齐声回应:“准备好了!”

花木兰从一个个兵卒面前走过,在一个兵卒面前停下,把他戴歪的头盔扶正;又走到另一个兵卒面前把他盔甲身上沾上的泥巴擦掉;在第三排第二个兵卒面前停下,看见他脚上的靴子脚尖位置破了一个洞,脚指头都露出来了,问道:“靴子破了怎么不换上一双?”

兵卒很不好意思的说:“我·····我的脚大,不但把带来的鞋子穿破了,连这双配发的军靴也穿破了,再没有其他鞋子可以穿!”

花木兰想了想走到自己战马旁边从一个褡裢之中取出针线、一片皮料回到兵卒面前命令道:“把靴子脱下来!”

兵卒听命行事,把破了洞的靴子脱了下来,一股脚臭味传扬开去,周围的兵卒们纷纷捂着鼻子,人人都一副嫌弃的模样。

花木兰却是像没有闻到一般,把皮料贴在破洞口,用针线一针一针缝起来,很快就把破洞缝好,“好了,穿上吧!”说完起身收起了针线。

兵卒极为感激:“多谢牙主!”

花木兰摆摆手,回到战马旁边藏好针线,跨上战马向所有人的挥手:“所有人上马,出发!”

三十余人纷纷上马,在花木兰的带领下出了镇戍军大营向南天岗而去。

花木兰在前面领队和带路,她刻意控制着行军速度,骑在马背上控制着战马快速行走,这样能最大程度的节省战马的体力,让它们能够走更远的路。

从金陵到南天岗有四十几里,花木兰带着它的兵卒们骑着马从早上出发,到下午午时过后抵达。

他们在南天岗的南面岗下建立营地,这里是背风之处,没有寒风侵袭,她又在南天岗上另外搭起了一座营帐设为警戒点,监视北方动向,防备可能来自北方柔然人的突袭。



第179章 冰天雪地筑堡垒

雪夜,寒风依旧肆虐着大地,营地周围的树木、营帐被吹得呜呜作响。

花木兰带着亲兵兼传令兵和三个兵头在营地内巡查岗哨、巡逻队和营帐内兵卒们的入睡情况。

亲兵在前头提着灯笼,灯笼照亮着前路,他们来到了山岗上,这里的风很大,迎面走上山岗上就被寒风吹得行走艰难,如刀割般的刺痛考验着人的极限忍耐力。

幸亏山岗作为哨亭的营帐用了四根木头作为支撑点,否则早就被大风吹翻了。

这个作为哨亭的营帐内安排有两个人当值,轮流蹲点观察周围的情况,他们看见花木兰等人来了,立即手持长矛挺直身体:“牙主!”

花木兰观察了一下这两人都精神面貌,点了点头问道:“是否发现敌情?”

正当值的一人大声回答:“尚未!”

花木兰看了一下营帐内,拍了拍这二人的膀子对他们说道:“坚持一晚,明日上午本牙让人搭建一座木屋,在屋内造一个火炕,尔等可以收集一些树枝木材在夜间烧火取暖!”

“多谢牙主!”

“但当值之人决不能中途离开岗位,眼睛要给本牙始终盯着北方,若因为你们的疏忽让敌人靠近而毫无察觉,致使我军蒙受巨大损失,本牙一定军法处置,绝不留情!”

两个哨兵当即大声答应:“遵命!”

从山岗上下来,花木兰又带着三个兵头提着灯笼进入各个营帐查看了兵卒们的入睡情况,兵卒们白天行军赶路,抵达之后又搭建营帐、马厩,都很累了,一个个早已进入了梦乡。

最后巡查了马厩,未发现异常之后,花木兰带着三个兵头回到了自己的营帐。

亲兵是花家堡之人,花木兰对他知根知底,人虽然张得五大三粗,为人却很机灵,她吩咐一声:“花魁,倒茶!”

花魁答应一声,给花木兰和三个兵头各自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茶水。

花木兰端起茶碗对三人说:“咱们一边喝茶一边说吧!花海,明日一早你派五个人去砍伐一些树木把山岗上的哨亭搭起来,山岗上的风太大了,营帐顶不住多久会被吹倒!傍晚时分我去旁边山顶上看了一下,那里视野开阔,若没有大雾,能看很远,山顶有一些乱石,你派另外五个人去山顶上堆砌一座烽火台,收集木材堆放在烽火台上,在木材上淋上火油,准备好火种,要能随时可以点燃烽火!”

花木兰这个牙有三个什,其中一个什全部都是花家堡的人,算上花木兰和亲兵花魁,一共十二人来自花家堡,同乡在一起可以互相照应,能团结在一起自保,不受人欺负,这也是军中的普遍现象。

花海抱拳答应:“是,牙主!”

花木兰又对另外两个兵头王亮和楚青山吩咐:“明日你们二人早些起来,带几个人去砍一些荆棘树枝过来,编制箩筐,砍伐树木做扁担,咱们要筑堡就得先准备好工具!咱们还有三辆雪橇,编织好箩筐之后,让弟兄们都去旁边山脚下捡石头,用箩筐挑着石头装上雪橇,赶着马拉雪橇把石头运到山岗上!”

说到这里,花木兰脸色变得严肃:“咱们这里距离柔韧人控制区最近,附近应该时常有柔然游骑出没,我们出现在这里很快就被会柔然游骑发现,消息传回盛乐城之后,那里的柔然骑兵很可能会攻打我们,所以我们没有太多的时间,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把这南天堡筑造起来!只要把南天堡筑造起来,我们就有了防御力量,能以少数兵力挡住多数柔然骑兵的进攻!”

三个兵头一起抱拳答应:“是,牙主!”

散会之后,花木兰用花海打来的热水洗了脸,又泡了脚,身上暖和了很多,这烧水的铜壶,洗脸和泡脚的铜盆都是赵俊生上次从善无县买回来的。

花木兰一边泡着脚,一边想着心事。

“俊生哥哥,也不知道你们是否赶到了善无县,就算还没有,明日也应该会抵达吧?一定要好好的,带着粮草物资和你的兄弟们平平安安的回到金陵大营!”

泡完脚,花木兰在行军床上铺好羊毛毯,裹着赵俊生送给她的羊毛大衣,盖上一张厚实的羊皮褥子很快进入了梦乡。

次日一早,天还没亮,亲兵花海就吹响了起床的号角声,花木兰看着兵卒们穿戴整齐的以很快的速度从营帐内以此跑出来在她面前列队。

“咱们虽然出了大营来这里驻扎,但操练不能放松,早操依旧要进行,伙夫已经去作饭了,一个时辰之后开饭,咱们的早操照常操练一个时辰!花海,今日早操由你来发号施令!”

“是!”花海答应,走出来面向兵卒们喝道:“众位听我号令,保持队列整齐,全部散开·····现在进行刺杀的操练,刺!”

“哈——”

花木兰看一会儿兵卒们操练的情况,带着亲兵花魁向山岗走去。

花魁跟在她身边道:“小姐,咱们筑堡只怕要耽搁不少时日,操练进度肯定也会耽搁下来,两个月之后要进行各科目大比武,到时候咱们怎么跟其他各牙比试?”

花木兰叹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只能加快进度把南天堡筑起来,再缩减一下兵卒们的休息时间!”

早饭过后,花木兰安排了警戒之后带着手下兵卒们开始了劳动,开始动手之后,她才发实际现困难要比她想象得多,最先砍伐藤条编制箩筐就不太顺利,冻住的藤条在编织过程中太过费劲,而且也不易定型,最后有人想了办法,把砍伐来的藤条全部放在火上烤,让冻在上面的冰雪融化,把藤条烤软化,如此才好编制,这才解决了问题。

紧接着新的问题出现了,山脚下石头许多就被冰雪覆盖,被冰块封冻,岂是那么好搬动的?

不过人的智慧是无穷的,有人想了两个办法,用石头把冻住的小石头砸开,又利用杆杠原理使用木杠把大石头撬松动,再进行搬运。

在石头运输的过程中又出现了新的问题,因冰雪覆盖,从山脚下爬到山岗上这段路程人走着都要小心翼翼,很容滑倒,马拉着雪橇根本就上不去,太滑了。

最后,花木兰只好下令采用笨办法,让兵卒们用刀在山坡的冰面上砍出一道道齿痕,同时减少每次装载石头的数量和重量,这才勉强能让马把雪橇拉到山岗上。

一连抓紧时间干了三日,花木兰带着兵卒们才把修筑南天堡的石料全部拉到了山岗上,而此时山岗上的哨亭木屋和山顶上的烽火台早就搭建和堆砌好了。

接下来的事情才真正是要命,砌墙需要使用石头、稀泥和木料,石头已经装备好了,木料也好办,直接派人去砍伐就是了,可在这冰天雪地之中要把泥土挖出来倒水和成稀泥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了。

室外温度太低了,水倒下去很快就会结成冰块,怎么把泥土和成稀泥?稀泥如果不在很快的时间内用到砌墙上很快也会冻住。

花海向花木兰提议道:“牙主,还是先让兵卒们把冰层挖开取土,咱们在这旁边搭建一顶营帐,在营帐内生火,一边用大锅烧水,一边和稀泥,和好的稀泥立即提出去用掉!”

花木兰考虑了一下,点头道:“如今也只能这样了,让弟兄们干活吧!”

在花木兰的带领下,三个牙主和兵卒们一起砸开冰层,费了好大的工夫才从冰层之下挖出一些泥土,一筐筐泥土被兵卒们用扁担挑进营帐内,立即有人把烧热的水倒入泥土之中。

有几个人专门负责和稀泥,并把稀泥倒入木桶之后,又由专人挑着前往旁边筑造堡垒之地。

泥瓦匠可是一个手艺活,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干得好的,这些兵卒们可不是辎重兵,辎重兵的汉人们地位低下,多从事各种行业,要找出几个泥瓦匠、木匠简直不要太简单,但是要从这些镇戍军兵卒中找几个泥瓦匠、木工还真是不太容易。

没有人会干泥瓦匠的活,花木兰只好硬着头皮带着兵卒们赶着鸭子上架,先不说手艺如何,只要能把堡垒墙壁堆砌起来,只要能坚固,甭管它好看不好看。

没有泥瓦匠的瓦刀,花木兰等人就用木铲子铲起稀泥砌墙,他们先在事先挖好的地基沟中填上一层十公分左后厚的稀泥,然后在把一块块不规则的石头平放在稀泥上,石头摆放得严严实实。

再在摆放好的石头上铺上一层稀泥,如此一来就能把不规则石头之间的缝隙填满,墙壁上就不会出现孔洞。

稀泥不能太稀,也不能太干,太稀了容易流走,太干了没有粘性。

干了两个时辰,地基就打起来了,这种天气之下,稀泥很快就和石头一起冻住。

花海挑着一挡稀泥走过来看了看,对正在砌墙的花木兰说:“牙主,我看这地基打得很不错嘛!”

花木兰拿着木铲子、抱着一块石头问花海:“墙砌歪没有?”

“没有,很直,只要往上砌的时候不向左右倾斜应该就没问题!”

花木兰想了想说:“我记得以前看见泥瓦匠砌墙的时候要在墙壁上吊一根垂直线,以此掌握分寸不把墙砌歪,你叫人去弄几根线来,找一些树皮搓成绳子也行!”



第180章 你就是一个爱情白痴

想要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把南天堡筑造起来,就必须把所有人都派上用场,不能让一个人闲着,这就需要进行统筹安排,花木兰是这方面的高手。

她自从十二三岁就开始管理花家堡几百号人,上上下下都由她安排,事事都要经她的手,磨炼出了作风干练、精明能干的本事。

除了最初两三天各兵卒之间在做事上还有些磕磕碰碰,配合不默契、不熟练,当一切走上正轨,按部就班之后,大家的工作效率就明显提高了许多。

花木兰的安排让所有人都能发挥主观能动性,有许多事情不需要她提醒和安排,兵卒们就能自己想到或想办法去解决。

花木兰这边干得热火朝天,赵俊生也带着辎重队抵达了善无县,他让裴进带着大队人马前往粮草囤积库房外等着,自己和吕玄伯赶着马车拉着几个箱子跟着万语桐来到了她的住处。

“这里三个箱子,每个箱子装一百金,一共三百金!”赵俊生待搬运箱子的兵卒走出去之后对万语桐说道。

万语桐点点头,“不用数了,我还能不相信你?在这里喝杯热茶再走吧!”

赵俊生迟疑了一下,觉得就这样拒绝未免有些不近人情,毕竟只是喝一杯茶而已,于是答应下来:“好!”

万语桐让小翠去准备,小翠动作很快,只一会儿工夫就把火炉点燃,木炭燃起了火焰,茶壶放在火炉上很快冒出热气,水烧得翻翻滚。

万语桐打开茶壶盖子,在茶壶里丢了一小撮茶叶,开水很快变了颜色。

盖上盖子,万语桐用抹布拿起茶壶给赵俊生倒了一杯茶,递过去说:“日后你常在金陵大营,也许明年就要开拔前往怀朔镇,我们见面的次数只怕不会太多,身在军中就是提着脑袋过日子,我阿爷就是这么过来的,以前我经常为他担心,时常一个人在夜里被噩梦吓醒!你······一定要多保重,遇到危险的事情能躲就躲,别傻不拉几的往前凑!”

赵俊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几次想张嘴说些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

“也许你下次来的时候,我如果已经不在这里了,你也不要觉得奇怪!”

赵俊生沉默了一下,还是问道:“你已决定进宫了吗?”

万语桐凄然一笑,没有回答。

“也难怪你要找我借这么多钱,进宫之后需要收买人心,笼络那些太监宫女也都需要花费钱财,若是不够用,可以派个人去金陵大营找我说一声,我还有一些积蓄!”赵俊生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嘴里却完全喝不出味道来。

万语桐再给他倒了一杯,“三百金足够用了,我没有金子还给你,会用另外的方式来回报!”

赵俊生听着这话怎么都觉得不对劲,感觉很疑惑,又觉得怪怪的。

一杯茶再次喝完,赵俊生在这里已经呆了不断的时间,万语桐担心他被某些人盯上,于是起身送客:“你时间紧,我就不留你了,早点领取了粮草物资返回金陵大营吧!”

“那······我就先告辞了!”

从院子里走出来,赵俊生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他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心里的滋味,每个人对待感情的态度都不同,有些男人心里装得下无数女人,可他的心不大,只能装一个,再多就承受不起。

而且以花木兰的的性子,也容不下另外的女人跟她共侍一夫,所以赵俊生还是决定不给自己找麻烦,有一个花木兰就足够了,他可不想自己的骨头被拆散架。

“少爷,真的不考虑一下万小姐?我觉得万小姐对你不错,家世好、人又长得美貌,配上少爷是绰绰有余,您要是接受她,那还是高攀了!”

吕玄伯的声音从旁边传来,赵俊生忍不住丢给他一个白眼:“你就是一个爱情白痴,啥都不懂你瞎咧咧什么?再说了,人家皇帝看上的女人,我有几个胆子敢跟她扯上关系?皇帝要是怀疑上我,我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走吧,咱们去找总督粮草官达勃孝义叙叙旧!”

来人赶着马车来到了,达勃孝义的府邸,递上拜帖等着守卫前去通报。

不消片刻工夫,胖胖的达勃孝义就甩着大袖从大门内走出来,脸上堆满了笑意,隔着老远看见赵俊生就拱手高声大笑:“哈哈哈,什么风把赵老弟给吹来了,为兄迎接来迟,恕罪恕罪啊!”

妈拉个巴子的,这人竟然如此厚的脸皮,咱俩关系还没有好到称兄道弟的程度吧?赵俊生心里诽腹不停,脸上肌肉忍不住抽出几下,抱拳道:“小弟今日来此是来向达勃兄化缘的,金陵大营的弟兄们都快揭不开锅了,还请达勃兄看在都是同僚的份上,调拨一些粮草物资让小弟带回去交差!”

达勃孝义一手抓住赵俊生的手腕笑着说:“这事好说,咱们先进府喝口热茶再去库房不迟!”

“别!”赵俊生停下脚步,把达勃孝义的另外一只手抓住:“喝茶的事情不忙,随时都可以,咱们还是先领了粮草物资再来喝茶,别又跟上次一样拖上几天,小弟可承受不起上头的怒火!”

达勃孝义颇感尴尬,讪笑一声:“行,那就先去库房调拨粮草物资,为兄都把官印带在身上,就在库房给赵老弟办理调拨粮草物资的相关公文!”

“这还差不多,达勃兄这个情义,我赵某人领了,日后有用得着我赵某人的事情还请达勃兄别跟我客气,咱们这就走着?”

“请!”达勃孝义把手往前一伸,先走一步在前面领路。

一行人骑着马赶到库房,裴进已经带着大队兵卒、马车等在库房外了。

达勃孝义叫守卫库房的兵丁们打开大门,他跟在赵俊生身边一起走进了库房问道:“赵老弟,还是跟上次一样?”

赵俊生摇头:“上次我那是准备不足,又下大雪,道路不好走,只能押运一个月的粮草物资,这次我想一次性押运三个月的粮草物资!”

达勃孝义有些为难:“这个······赵老弟,你们是镇戍军,没有主动出击的作战任务,按照规矩一次只能调拨一个月的粮草物资!”

赵俊生停下来歪着头看向达勃孝义:“规矩?规矩还不是你这个总督粮草官定的,你若说要给我调拨三个月粮草物资,谁敢吭一声?你别告诉我你要照章办事,那我可真是会笑掉大牙的!”

“呃······”达勃孝义又尴尬了,随即大笑:“哈哈哈,赵老弟是个爽快人啊!好吧,那就给你三个月的粮草物资!”

“弟兄们,进去搬!”赵俊生走到库房门口对外面的兵卒、车夫们挥手吆喝一声,兵卒们、车夫们排着整齐的队伍齐步跑进库房开始搬东西。

赵俊生在偌大的库房内转悠着,达勃孝义跟在他身边,一刻不敢离开,唯恐把他的库房搬空。

“达勃兄,你这里有连弩吧?”赵俊生随意的问道。

“有是有一些,不过都是旧货,数量也不多!”

“多少?”

“一千多具吧,你要这东西做什么?威力太小,射程太短,容易损坏,修理也很麻烦,不太实用!”

赵俊生当即道:“你别管我要用来做什么,反正这东西放在这里也是放着,还占着位置,让我拉走吧!”

达勃孝义毫不在意,他也正想清理这批连弩,既然赵俊生想要,他也乐得做个顺水人情:“行,你叫他们搬走,在东北角的角落里,那些破旧的箱子里装的就是,十万支弩箭也一柄送给你了!”

赵俊生当即叫人去把连弩和弩箭一并搬走,别的将军不喜欢用这玩意,主要是因为他们不会用它,达勃孝义说的那些缺点也的确存在,不过如今他手下有人会修理、有人能对它进行改进,加强它的威力和射程,那么它的作用就大大提高了,若是人手一把,集中起来杀敌,杀伤效果绝对会超乎想象。

赵俊生继续在库房内转悠着,一边走一边问:“达勃兄,你这里难道就只是一些大路货?有没有将军和元帅可以穿戴的披挂?有没有什么神兵宝剑宝刀之类的?”

达勃孝义笑道:“赵老弟,你这就外行了不是?这年头有哪个大将会穿戴军需配发的披挂?使用军需配发的兵器?但凡做将军哪一个不是身家丰厚?他们一般都找名师打造披挂和神兵利器,军需品还真的都只是大路货!你也不想想,披挂其实就跟穿衣裳一样,不同的是它比衣裳重得多,若是不合身的话,穿戴在身上那才叫一个遭罪!兵器拿在手上也要趁手才行,特别是那些武艺高强的大将,若是兵器不趁手,一旦与敌将交手,差之毫厘就可能命丧敌手,谁也不会等闲视之!”

“你说得似乎有些道理!我想打造两副披挂和两件兵器,可是不认识铸造这些东西的名师,不知你可有什么名师推荐?”

达勃孝义摇头:“我还真不认识这样的名师,不过我可以给你问问!”

“那就多谢了!”

赵俊生随口答谢一句,看见前面墙脚堆成山一般的一筐筐生铁块,顿时眼睛一亮,立即走过去拿起一块看了看,在手中掂了掂,回头就对达勃孝义说:“这生铁块要我两千斤!”

第181章 够无耻

达勃孝义跟上来一看,急忙摇头如拨浪鼓:“不行不行,赵老弟啊,不是老哥我不给你这个面子,这批生铁块是要运去朝廷库部的,这里总共才一万多斤,你一开口就要提走两千斤,缺口太大你让老哥我如何向库部交代啊?”

在隋唐时期以及以后各朝,兵部之下有专门的衙门掌管军械制造和保管,但在隋唐之前的魏晋南北朝时期,军械的制造和保管一般由尚书令下属的尚书郎曹管理的库部负责,库部长官称为库部尚书。

赵俊生冷笑:“你骗三岁小孩呢?库部的东西会存放在你这里?行了,我不管这批生铁块是谁的,我只要两千斤!来人,给我搬!”

兵卒们得到命令立即上前来搬运,两个人抬一块,不消片刻工夫就抬走了十几筐,达勃孝义不由跺脚:“行!今日我达勃孝义算是看明白了,你这人就是一个雁过拔毛的主儿,比我达勃孝义还狠,我服了!”

虽然只搬了两千斤生铁块,但赵俊生已经是心满意足了,有了这批生铁块,他营中的那些铁匠们就可以全力开工打造陌刀了,一杆陌刀重十五斤,打造过程中有一些铁屑损耗,也最少也能够打造出一百三十杆,暂时足够用了。

达勃孝义把赵俊生领到五个箱子面前,指着它说:“把这几个箱子抬走吧,这是你们怀朔镇辎重兵头三个月的军饷!”

赵俊生一一打开看了看,目光一扫就知道有多少,对达勃孝义抱拳:“小弟就不客气了!来人,搬走!”

这五个木箱子装的军饷并非是金子,也非铜板,而是布帛,这个时期的北朝朝廷给官员发俸禄是不发钱财的,而是发粮食或布帛。

北魏中军是从各部落中征招的,绝大多数都是鲜卑人,从军是他们必须要做的,朝廷只管伙食和军需,想要获得钱财全靠缴获和赏赐,也就是说只有打了胜仗才有钱财、牲口和土地牧场;如果输了,一切休提!这种激励机制不可谓不狠,是逼着那些鲜卑兵卒跟敌人拼命。

镇戍军也是从各部落中征招的,少数是鲜卑人,多数是其他蛮族人,基本上是分得了田地、牧场和牛羊的兵户,从军是他们的义务,他们没有军饷,朝廷只管饭食和军需配发,想要获得收入,想要通过打仗缴获的机会很少,毕竟只是镇戍军,没有命令不能擅自主动出击,想要获得钱财可以在镇戍之地周围种地、做生意,朝廷并不禁止。

辎重兵却不同,辎重兵几乎都是汉人,汉人只有交税的义务,没有从军的义务,朝廷要招募汉人给中军、镇戍军运送粮草物资就得给他们发放军饷,不过北魏朝廷不铸造钱币,以粮食和布帛充作军饷。

粮食太重,不好携带,布帛很轻,方便携带,辎重兵拿到布帛可以当做货币购买商品。

达勃孝义问道:“赵老弟,再没有其他的吧,该搬的都搬了,不该搬的也都搬了!”

赵俊生点头一笑:“行,你开具粮草物资的调拨公文吧!”

两人来到旁边的班房,达勃孝义盘腿坐在一张案桌后提笔就开始书写。

赵俊生走过来一把抬起他拿笔的手笑了笑说:“达勃兄,那批连弩、弩箭、生铁块就不要写上去了吧?你懂的!”

达勃孝义眨了眨眼睛,笑了:“懂,懂!”

“别忙!”赵俊生又抬起来他的手阻止。

又怎么啦?达勃孝义很是疑惑。

“把三个月的调拨量改成两个月的量!你若是想改成一个月的数量也行!”

达勃孝义差点吐血,咬了咬牙对赵俊生竖起了大拇指:“老弟,你够无耻!我以为我达勃孝义已经很无耻了,没想到你比我还不要脸!改成两个月的调拨量可以,但绝不能改成一个月的调拨量,两个月的调拨数量缺口我没有足够的时间把它填满,这不是随便改动两个字就能完事的,一旦出事,咱们就得一起死!”

“哈哈哈,达勃兄够朋友,我很欣赏你!”赵俊生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接过他写完并盖上而来官印的调拨公文看了看,一边藏在怀中一边说:“走,小弟做东去酒楼请达勃兄喝上一顿强壮酒!”

“噗嗤——”正喝着茶的达勃孝义忍不住喷出一口茶水,一张脸都绿了,心中大骂:“你才需要喝强壮酒,你全家就需要喝强壮酒!”

“开玩笑,开玩笑,请你吃酒是真心的,走走走,咱们以后打交道的日子还长着呢,得在一起多交流交流感情!”

达勃孝义心中不忿,却又半推半就的被赵俊生拉着去了酒楼。

次日一早,赵俊生下令辎重队启程返回金陵大营,队伍从城外离开时,不远处的城墙上出现了一个白色的倩影,寒风吹来把她的俏脸冻得通红。

吕玄伯策马跑到赵俊生身边低声道:“少爷,您看那边!”

赵俊生扭头顺着吕玄伯的目光看去,一道白色的倩影映入眼帘,胯下战马自己缓缓停了下来,他想了想问吕玄伯:“这段日子,你有没有发现万小姐身边有人监视?”

“我倒是发现了两个人,上次我们来善无县这二人就在万小姐的住处周围晃动,昨日也发现了他们,我以为是万将军派来暗中保护她的,就没有在意。难道少爷认为他们是别人派来监视万小姐的?”

赵俊生点头:“我记得我跟你说过,皇帝拓跋焘看中了万小姐的美貌,想接她入宫,但她不太想去,因二人从小一起长大,拓跋焘拉不下脸面强行派人把她带进宫中,所以只能暂时放弃强行接她入宫的打算,希望她能自己想通,但又不想让别人捷足先登,因此才派了人过来监视接触万小姐的人!”

吕玄伯摸了摸马鬃缓缓说:“我记得当今北朝有一个衙门专门蓄养大量的探子和细作,这些人负责打探消息,既刺探周边敌国的军情政务等消息,也监视一些朝中大臣,掌管这个衙门的官员官名叫白鹭!白鹭之下有内外候官,内候官负责朝廷内部,外候官负责朝廷之外!监视万小姐的两个人应该就是内候官派来的探子!”

赵俊生深吸一口气,扭头看了看城墙上的倩影,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瓷瓶交给吕玄伯吩咐一声:“你先别走了,想办法躲过探子的耳目接近万小姐,把这个给她,告诉她,这是防冻油,可以涂抹于肌肤之上,别站在风中了,早些回去吧!”

“明白了!”吕玄伯接过瓷瓶打马掉头而去。

赵俊生再次看了一眼那倩影,硬着心肠打马向前飞奔而去。

次日的天气有所好转,太阳出来了,温度还蛮高的,地面的积雪开始融化,马拉雪橇的速度大大减弱,马匹拉得也比较吃力。

只走了一个时辰,赵俊生就下令队伍停下,给所有的雪橇加上车轮,雪橇摇身一变就变成了马车,再上路之后,速度又提升起来,矮脚马的长处就在于它不挑食、适应恶劣的环境,有着超强的耐力,拉着马车能始终保持速度。

满载粮草物资的辎重队也只用了两天半就返回了金陵大营。

“裴进,把半个月的调拨量运去我们辎重营,还有那些连弩、弩箭和生铁块,别让镇戍军的人看见了!”赵俊生一把拉过裴进低声吩咐道。

裴进知道赵俊生是想给辎重营的兄弟们多储备一些粮食和物资,这年头粮食物资才是命啊!他低声答应:“都尉放心,属下省得!”

辎重营一分为二,赵俊生带着大队人马拉着马车进了镇戍军答应,裴进带着小部分人马赶着一些马车返回辎重兵营地把粮食物资藏起来。

跟军需官进行了交接之后,赵俊生来到了牙帐,见万度归正在牙帐前耍刀,他便站在一旁不出声,等万度归练出一身汗,收刀完事之后立即鼓掌大赞:“军主这刀法好生威猛凌厉,在战场定是所向披靡!”

万度归把大刀交给亲兵,接过毛巾擦汗,对赵俊生示意跟着他进帐,“你这小子就知道拍马屁!这次运粮如何?达勃孝义没有为难你吧?”

赵俊生跟着万度归进帐,一边走一边说:“没有!那胖子估计是被吓怕了,这次很老实。属下这次运回来两个月的调拨量,另外还多从达勃孝义手里领了半个月的调拨量!”

“哦?本将军就说没有你小子办不成的事情嘛!你放心,本将答应你把多出的分出三成给你就绝不会食言!过了两天你再过来找本将拿批文!”

赵俊生抱拳:“是,多谢军主!对了,属下刚刚从营地外走来,怎么感觉营中少了不少兵卒?”

万度归抬头道:“你们辎重营走后当天,安大将军就给三军划分了防区,我们怀朔镇的防区在东北方向,防区内需要筑造一些大小堡垒、哨所、烽火台并派人驻守,因此派了一些兵将过去!对了,花木兰的那个牙也被派出去了,在防区最北面的南天岗!”

“什么?”赵俊生脸色大变,“不行,我得赶过去看看!军主,属下告一天假,明日上午赶回来!”说完就跑了出去。

万度归愣了愣,忍不住大骂:“这小子,说告假就告假?本将还没答应呢!”



第182章 分肉

赵俊生苦着脸走回来,抱拳相求:“军主,您就准我一天假吧,我担心我那结义兄弟花木兰的安全!”

万度归起身走到赵俊生,看了他半响才出声:“派出去的各路人马已经去了好些天了,粮草也快要耗尽,你们辎重营要负担给他们运送粮草物资,路程虽然不远,却要多路运送,这活也不轻松!至于你安排谁运送粮给给各堡各驻军,本将是不管的!”

赵俊生大喜,抱拳道:“多谢军主,属下这就去安排,给各大小堡垒、哨所和烽火台运粮的事情明日就可以开始进行!”

回到营地,赵俊生立即安排兵卒们休息,让伙夫们生火造饭,给马匹喂食草料,给马车车轴上油。

赵俊生把伙夫兵头舒大水找来,交给他一大块牛肉:“把这些牛肉卤制出来,用心一些,如是味道做得不好,小心我削你!”

舒大水接过已经冰冻的牛肉连忙弯腰赔笑:“是是是,小老儿做得让都尉满意!”

“嗯!做好之后用油纸给我包好!”

“是,小老儿告退!”

吃过晚饭之后,天色暗了下来,赵俊生在营帐内点燃灯火,取出一匹从善无县布庄买来上等丝绸,他闭上眼睛在脑子里估算着花木兰的身形,然后拿起剪刀进行裁剪,把这匹布料裁剪出四套料子。

花了十几分钟裁剪完毕之后,开始穿针引线进行缝制,缝制到半夜才把这四套丝绸衣裳完成。

前世他曾看过有些相关记载,说蒙古骑兵在盔甲之下穿一件贴身的丝绸衣裳,这种丝绸衣裳的丝织特别密集,能有效缓冲箭头的穿透力,即便被箭矢射入身体之中,伤口不会太深,不会穿透胸腔和腹腔,丝绸衣能够包裹住箭头,轻易就能把箭矢拉出来。

前些天他曾把自己穿过的一件旧丝绸衣套在一头猪身上用箭矢射杀进行试验,丝绸衣的确有缓冲箭矢穿透力的作用。

这一次他买来的丝绸是能够买到的丝织密度最高的,当做内衣穿在贴身处对箭矢的防御效果应该会更好。

他把其中送给花木兰的两件粗布包起来,剩下两件是他自己穿的,脱下衣裳穿了一件在身上,感觉凉凉的,有点冷,再套上羊毛衫和针织毛衣之后才渐渐暖和起来,这丝绸衣穿在身上很顺滑,没有不适感,只是刚开始有些凉,上热之后就适应了。

次日一早,赵俊生留下大部分兵卒在营中进行操练,只带了少量兵卒和马车前往镇戍军营地给防区内的驻军运粮。

各马车满载粮草物资之后,分成了五路各自前往目的地,赵俊生亲自带队的这一路需要给一个大堡、一个小堡、两个哨所和两个烽燧运送粮食。

南天堡距离金陵大营只有三十多里,赵俊生这一路上时不时要停下来给沿途驻军卸下粮草物资,区区三十多里,足足走了一整天才抵达南天岗附近。

隔得远远的,赵俊生骑在马背上就看见山岗上有一个堡垒的雏形已经树立起来,一些人影正在堡垒上忙碌着。

花木兰的亲兵花魁在山岗下的营地里忙碌,看见后方来了大队车马,领头的竟然是赵俊生,立即跑上前叫道:“姑······”

那个“爷”字还没有喊出来就被赵俊生用眼神示意制止了,花魁立即改口叫道:“赵都尉,您怎么亲自运粮来了!”

“花家堡的兄弟都跟我是同乡,想来看看你们,所以就亲自带队过来了!”赵俊生说着跳下马来,边走边问:“你们牙主呢?”

“在山岗上筑堡呢!”花魁指着远处回答道,“我给您和弟兄们烧一些热水喝吧,你和兄弟们先喝着,我再去通知牙主!”

“行!”赵俊生点头同意,招呼身后的兵卒们:“兄弟们,来把粮草物资都卸下来给他们搬进营帐中!”

在赵俊生的命令下,辎重营的兵卒们纷纷开始动手,或抬或扛或背,粮食和物资很快就搬运完毕。

辎重兵们坐在营地内喝热水,赵俊生在花魁的带领下走上了山岗。

“牙主,牙主,赵都尉来了!”花魁一边跑一边大喊。

正在砌墙的花木兰听见喊声扭头一看,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原本的担心也放下,对身边的兵头花海交代一声:“你看着点,别把墙砌歪了,我去一下!”

“您就放心吧,这里有我就行了!”

花木兰跳下堡墙,一边搓着脏兮兮的双手,走向赵俊生笑着问:“你怎么来了?”

这么冷的天气,花木兰的额头上竟有一层细汗,赵俊生忍不住说她:“你做这个牙主我就不同意,你怎么能还带着他们来这么危险的地方?你不要命了?你若没了,我怎么办?”

花木兰有些不好意思,“那个······是抽签的时候运气不好,抽中了这里,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赵俊生想冲她发火却发不出来,又看见她脏兮兮的手竟然冻得裂开了,一时间心疼得要死,“我不是给了你几副手套的吗?,还有,给你的绵羊油怎么不用?把一双小手冻成这样!”

“我······我想着那是你送给我的东西,干这些脏兮兮的活会弄脏弄坏的,绵羊油也用不上,手上沾了稀泥,擦了绵羊油也是糟蹋!”花木兰在那些兵卒面前是一副强势模样,可在赵俊生面前却是一副小女儿姿态低声说着话。

赵俊生怒道:“手套和绵羊油做出来就是给你用的,用坏了、用完了我再做就是了,你把手冻坏了不值当!”

“我······我知道了!”

“走,跟我下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下山岗,花木兰乖乖的跟在赵俊生身后,赵俊生到了营地用铜盆打来一些热水让她把脸和手洗干净,再用绵羊油给她擦脸和手,特别是冻得裂开的部位用绵羊油填满,这样有利于皮肤的修复。

“好多了,谢谢你,俊生哥哥!”花木兰坐在赵俊生身边的小马扎上搓着手、烤着火。

赵俊生拉着她的手:“跟我不用说谢。你一个人在外也要注意保重身体,你······毕竟是女子,干这种粗活怎么能像男子一样?以后要注意!”

“嗯!”花木兰答应,抬头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山岗上的情况,起身道:“花魁,天色不早了,传令他们加快速度把剩下的稀泥都用掉,完事之后立即下来洗漱吃饭!”

“是,牙主!”

只过了半个小时,营地内就开饭了。

花木兰端着两个陶碗走过来,把其中一个递给赵俊生,碗里是一碗黍米粥和两个蒸饼。

“噢,对了,差点忘了!”赵俊生接过碗筷放在一旁的石头上,起身跑到自己的战马旁边取下褡裢,从褡裢之中挑出一个大油纸包。

回到花木兰身边坐下,赵俊生打开油纸包,里面露出一片片通红油亮的卤牛肉,“给,吃吧!”

花木兰眼睛一亮,食欲大振,拿起筷子就夹了一片放进嘴里尝起来,嚼着牛肉连连说:“好吃,太好吃了!”

赵俊生笑着说:“好吃就多吃点,吃不完的就再包起来,下一顿再吃!”

花木兰只吃了几片却不吃了,拿着筷子看着周围正吃着饭的兵卒们,又看了看油纸包里的卤牛肉,再抬头看向赵俊生,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赵俊生一见她这模样哪里还不知道她的心思,心里叹息一声,用筷子夹了好大几片卤牛肉放在她的碗里,说道:“你想给他们吃就给他们吃吧,但你碗里的要自己吃完!”

花木兰脸上露出喜悦之色,立即叫道:“花魁,过来!”

花魁跑过来道:“牙主,您叫我?”

“把这些卤牛肉给弟兄们分了,分得均匀一些!”花木兰说着把油纸包递给花魁。

花魁一看,迟疑着低声道:“小姐,这是姑爷给你吃的,我们不能······”

花木兰呵斥:“让给你分你就分,废什么话?还不快去!”

“······是!”

花魁一手托着油纸包,一手拿着筷子,向一个个兵卒分发卤牛肉,每个人分得不多,只有两三片。

“你们这些混蛋都记住了,这可是牙主从自己牙缝里抠出来给你们吃的!”花魁一边分肉,一边骂道。

有人高声回应:“我们当然记住了,别人都说什么无情、戏子无义,就是不知你这个第二幢第三百人队第一牙的花魁会不会记住!”

兵卒们轰然大笑:“哈哈哈······”

花魁顿时大叫着向那开玩笑的兵卒扑过去,掐住他的脖子一边摇晃一边大骂:“你这狗东西,敢取笑你的大爷,老子弄不死你!”

兵卒们端着饭碗一个个开始起哄,场面一时间变得轻松欢快和热闹起来。

赵俊生和花木兰各自看着这场面都露出了笑颜,他问道:“木兰,按照这种进度,你觉得把这座堡筑造起来还需要多长时间?”



第183章 捕猎

“只怕还要三到四日才能完全筑造起来!我和麾下兵卒们毕竟不是泥瓦匠,这堡虽然筑造起来了,可是看上去却是不怎么美观,墙壁内外光秃秃的,又是用泥土做粘合,若是遇到下雨,石头之间的泥土很容易风化和流失,墙体就会出现垮塌现象!”

赵俊生停下筷子,思索一下说:“如今条件有限,也只能就地取材,若想要美观并让墙体的使用寿命延长一些也不是没有办法。你可以命兵卒们在堡内搭起木料做支撑架,人站在支撑架上给墙体进行一层粉刷,涂上一层稀泥,既能让墙体美观一些,又能对墙体起到保护的作用!”

花木兰闻言眼睛一亮:“俊生哥哥这办法不错!”

赵俊生把一个蒸饼藏在怀中,吃完另外一个蒸饼看了看山岗上的堡垒,说道:“若是让我来监工筑造这爆裂,我不会使用石料做墙体的主要材料!”

“不用石料做墙体的主要材料?”花木兰疑惑,扭头看着赵俊生询问:“俊生哥哥会用何物做墙体的主要材料?”

赵俊生喝完最后一口黍米粥,放下碗筷说:“先用大量木料搭建一个墙体的中空框架,取大量泥土土往框架之内倒入,让兵卒们用木料把倒入框架内的泥土用力夯实,泥土夯实得越紧越好,夯实一遍之后再均匀洒下水,让泥土下沉,如此一来,泥土之间的缝隙就会进一步缩小,墙体也会变得进一步结实和坚固,这种墙体最不怕投石机的石弹攻击,石弹撞击在上面也只能留下坑坑洼洼,对墙体的破坏不大!待明年开春之后,再在墙体内外两侧砌一层砖头,又在墙体顶上铺上砖头,对墙体加以保护!”

“以我们现在的条件,用石头砌成墙体,用泥土做粘合剂的粘性太弱,下雨又容易遇水流失,造成石头脱落墙体!而且这种墙体被投石机的石弹撞击之后,石头很容易炸裂!当然了,这个堡垒用于防御柔然骑兵绰绰有余了,他们不会攻城,也不会打造和使用投石机这样的攻城器械,如果用来防御南方的刘宋,绝对不能建造这种墙体的堡垒!若一定要建造,也要更换粘性更强的粘合剂!”

花木兰从赵俊生这番话中学到了许多有用的学问,并在心里进行举一反三。

赵俊生在地上抓了几把积雪擦洗了一下碗筷,起身走到战马旁边取下弓箭背在背上准备和吕玄伯出去。

花木兰见状立即跑过去询问:“俊生哥哥,如今天色已晚,你们要做什么去?”

“你需要吃肉,你的兵卒们也需要吃肉,趁着天色还没有暗下来,我出去看看能不能打到一些猎物,你白天干活累得不轻,巡营完毕就早些休息吧!”赵俊生说完就向吕玄伯招呼一声,两人一起向远处的山林走去。

花木兰担心赵俊生和吕玄伯不熟悉这里的地形而迷路,立即喊来花海吩咐:“安排好夜间警戒和巡逻,按时巡营,一旦有事发生就立即点燃烽火,我担心他们会迷路,跟过去看看!”

花海答应:“小姐放心吧,我会一直盯着!”

花木兰立即返回营帐取了宝剑、背上弓箭追着赵俊生和吕玄伯所在的方向而去。

山林距离花木兰等人筑堡的位置并不是很远,只有两里多路,赵俊生和吕玄伯二人走到山脚下时候,花木兰已经从后面追上来了。

“我不是让你早些休息吗?怎么不听话呢?”赵俊生听到后面传来的声音回头看了一眼说道。

花木兰微微喘息:“这里已经出了我方控制区,时常有柔然骑兵出没,我不放心你们,所以跟过来看看,也好互相有个照应!”

人都来了,赵俊生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要带着她一起进了山林。

山林中的积雪还比较厚实,靴子踩在上面咯吱咯吱的作响,赵俊生等人在山林之中走了一段路发现了一些脚印,但此时天色已经快要暗下来。

花木兰对赵俊生说:“俊生哥哥,如今天色已经暗下来了,猎物大多已经回归巢穴,就算此时有野兽出没,我们的目力也看不清,很难猎杀到的!”

赵俊生在一条延伸向远方的野兽脚印处停了下来,他思索一下对花木兰和吕玄伯说:“如今也只有使用笨办法了,咱们挖陷阱以逸待劳吧!刚才咱们一路走过来遇到了三路延伸很远的野兽脚印,加上这一条有四路,我们就在这四路脚印中间各挖一个陷阱!”

吕玄伯此前是一个刺客,不熟悉猎人的手段,出声询问:“如何挖!”

赵俊生跺了跺脚:“就在这里挖一个!”

“好!”吕玄伯答应,先刨开覆盖在地上的积雪露出了冰层,他拔出宝剑向下斩去,一连斩了十几剑,却只在冰层上留下一些剑痕,对冰层基本上没什么破坏。

花木兰见吕玄伯用剑劈砍的力道不大,于是拔出宝剑说:“我来吧!”

一连串的剑影闪过,冰层被砍得冰渣四处飞溅,砍了二十多剑,花木兰也只砍了一个小坑,根本就没有看见泥土。

赵俊生摆手示意花木兰让到一边,他拔出长刀运起内力向冰层闪电般的斩下,原本坚固的冰层如同被豆腐一般切开,刀身陷入在冰层之中,赵俊生轻松拔出来,再次挥刀斩下,依旧如砍豆腐一般,一连砍了七八刀,冰层被斩开成一块块冰块。

吕玄伯和花木兰看见这场景,都面露惊骇之色,他们从未看见过竟然有人能如此轻松的用刀剑把冰层如同切豆腐一样切开,到底是赵俊生手上的兵器是神兵,还是他的力量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看什么?都傻了?搬冰块啊!”赵俊生说着收刀入鞘,弯腰把一块块冰块搬开丢向远处。

花木兰和吕玄伯收起震惊的神色,一起动手帮忙。

一丈见方的冰层全部被挖开,露出了泥土,泥土并未结冻,林中的泥土中有大量的腐烂树叶,很是松软,赵俊生等人很轻松就挖出了一人多深。

用刀削了一些木桩尖刺倒插在深坑之中,赵俊生掏出怀中的蒸饼,掰下一块揉成碎屑洒在深坑之中,深坑上面用一些细长的枯树枝做支撑,再在上面铺上一些腐烂的树叶,最后铺上一层薄薄的白雪。

花木兰从前也经常打猎,但一般都是用弓箭射杀,从未挖过陷阱,她对赵俊生挖陷阱捕猎的方式表示怀疑:“你挖这么大的坑要捕杀何种猎物?能行吗?”

“试试看吧!”

接下来,赵俊生又带着花木兰、吕玄伯挖了三个陷阱,每个陷阱内都倒插着木桩尖刺,陷阱有大有小,坑底都撒上了一些蒸饼的碎屑,覆盖在上面的雪花层都留了几个细小的孔洞,让食物的味道能散发出来。

“大功告成,咱们回去吧,明早再过来看看!”

三人收工披着夜色返回营地。

次日清早,花木兰带着她的兵卒点卯做早操,赵俊生这边也是如此,他的带来的人马也只有二十多人。

花木兰指挥兵卒们训练了半个时辰的刺杀、格挡等战斗动作,又有用半个时辰练习射箭,练习使用的箭矢都是使用过很多次的,尾羽都掉光了。

赵俊生却带着他的兵卒先是围着营地跑了三十圈,每个人身上都跑热乎了再进行了半个小时的队列训练,用半个小时训练刺杀、格挡训练。

不过赵俊生对兵卒们的刺杀和格挡训练内容又不同,花木兰手下的所有兵卒统一操练,而赵俊生的手下兵卒分工明确,刀盾手负责格挡和劈砍,而长矛手只负责刺杀,弓弩手则练习射术。

早操结束之后,双方兵卒们各自就餐。

吃完早饭,花木兰的兵卒们在各兵头带领下继续筑造堡垒,赵俊生让兵卒们继续操练基础战斗招式并注意配合。

“走吧,咱们去看看昨晚设下的陷阱,看看是否有愚蠢的猎物落入陷阱!”赵俊生招呼花木兰和吕玄伯一起前往山林之中。

他们来到第一处陷阱,发现陷阱上面已经出现了一个破洞,一快铺在陷阱上的积雪落入了坑底,赵俊生趴在雪地里从破洞向下看去,只见一只肥硕的兔子正躲在陷阱的角落里瑟瑟发抖。

“俊生哥哥,怎样?有猎物吗?”花木兰站在旁边问道。

“有一只大肥兔,看样子只怕有好几斤重!”赵俊生说着起身掀开陷阱上的伪装,用长枪伸下去把它敲死后挑了上来。

继续在陷阱内撒上一些蒸饼碎屑,把覆盖的伪装复原,三人又赶往下一个陷阱。

第二个陷阱已经被破坏了,坑内躺着一只已经被木桩尖刺穿透的獐子。

第三陷阱没有任何变化,没有野兽猎物出现过。

赵俊生等人没有动这个陷阱,他们来到第四个陷阱处,这也是最后一个陷阱,一丈见方的陷阱上的伪装全部没有了,一头漆黑的大野猪躺在里面早已死去,这家伙的身体都被木桩尖刺穿透成了筛子,坑底的木桩尖刺已经在它临死前全部被破坏。

这头大家伙少说也有五百斤,赵俊生和花木兰跳下深坑合力才把它弄上来,吕玄伯前来马匹把它拖到了营地。

这头大野猪的出现在营地内引起了轰动,无论是花木兰手下的兵卒,还是赵俊生手下的辎重兵,一个个都大声欢呼起来,这只大野猪已经够他们吃不少时日了。

花木兰挥手一声令下:“加紧干活,中午加餐,人人都有肉吃!”

所有兵卒都集体跳起来大叫:“好啊,加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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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敌踪现(二更)

赵俊生原本以为今日又是一个阴天,没想到辰时过后不久,天空中阴云散尽,阳光普照,沐浴在久违又难得的阳光之下,整个人都懒洋洋的。

大野猪被两个兵卒吊在一个大树上,花魁提着一桶热气腾腾的开水,用水瓢舀着开水不停的往大野猪身上淋开水。

两桶开水淋完,花魁就拿着尖刀开始给大野猪刮毛,猪毛和一层表皮被刮下来,露出白白胖胖的猪身。

两人看了一阵,转身向山岗上走去,花木兰边走边问“俊生哥哥,你们何时返回金陵大营?”

“吃过午饭就走,我不能在这里久呆,辎重营的兵卒们要加强操练,马车、雪橇要修理,还要想办法给兵卒们多搞一些食物、肉食,总之是一大堆事!”

赵俊生说到这里扭头看着花木兰说“我不在这里,你自己要照顾好自己!如今你的兵卒操练时间才两个月,战力还差得远,特别是骑兵作战,你们没有训练过战术战法,还不是柔然侦骑的对手,一旦有柔然骑兵来袭,绝不能冒险出堡迎击,只要紧守堡垒,少量的柔然侦骑是拿你们没办法的!”

花木兰点头“嗯,我知道了!”

“还有,我把大木浴桶用马车给你带过来了,让你可以洗澡!”

花木兰脸色又是一红,转身快步向山岗上走去。

两人来都山岗上抬头看着兵卒们在堡墙上忙碌着,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在山岗北方三里外的山林里,一个柔然侦骑骑着马站在山顶一块光秃秃的岩石上看着这边忙碌的场面。

距离还是有些太远,这柔然侦骑看不清楚这群北魏军中有多少人,只能隐约看清楚他们似乎正在建造房屋。

良久,这柔然侦骑跳下马,把缰绳拴在岩石上,他握着刀柄动作轻盈的向山下走去,他决定尽量靠近那道山岗,打探这些北魏兵卒的兵力人数以及他们来此的目的。

山林之中的积雪很厚,太阳出来之后,冰雪开始融化,气温反而比下雪要低,这柔然侦骑下山途中嘴里不停的呼出热气。

担心山坡陡峭滑倒,柔然侦骑尽量小心,快要走到山脚下时,他稍稍放松了警惕,走着走着看见前方竟然有人类的脚印,他一下子又突然紧张起来。

“唰”的一下,柔然侦骑神色紧张的拔出了弯刀屈膝做出防守攻击姿态。

他手持弯刀缓缓向前移动,一边观察周围的环境,一边又不时看了看地上的脚印,他顺着脚印眼神的方向走去。

走了十几米,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情况,他稍稍松了一口气,抬脚继续向前走去,可脚下突然一脚踩空,整个人不由自主的掉下去。

“啊——”柔然侦骑本能的发出一声惊叫。

“噗嗤”一声,整个人被坑底的木桩尖刺穿透。

山岗上,赵俊生的耳朵突然动了动,他扭头看向远处的山林,刚才有一声惊叫声传来,声音虽然不大,但他却听得清楚,自从修炼内力之后,他的听觉也越来越敏锐,这个声音也没有瞒过他的耳朵。

花木兰皱起了眉头,看着赵俊生道“俊生哥哥,我怎么感觉听到有人惊叫,你听见了吗?”

赵俊生歪了歪脑袋“跟我走!”

三个人骑着马迅速向山林这边跑来,到了山脚下,三人把马拴在树木上,赵俊生和吕玄伯拔出长刀和宝剑,示意花木兰取下长弓搭箭随时准备开弓射杀出现的敌人。

提着兵器小心翼翼的向山上摸上去,花木兰看见赵俊生把他和吕玄伯往设置陷阱的方向带,忍不住问道“俊生哥哥,你带我们来这儿做什么?”

“我怀疑是有人落入了我们设置的陷阱之中,要不然好好的为何会发出惊叫声?”赵俊生说着继续向陷阱所在位置走去。

一连路过三个陷阱,陷阱都完好无损,赵俊生等人最后向大野猪掉进去的大陷阱走来,隔着十几米远,赵俊生三人就看见这个陷阱果然已经被破坏了,三人立即紧张起来,赵俊生向吕玄伯和花木兰各打了一个手势,让他们二人对周围进行警戒,他一个人提着长刀做出防御姿态一步一步向陷阱靠近。

来到陷阱边上,赵俊生伸长脖子一看,坑地下躺着一个胸膛已经被几根木桩尖刺穿透的柔然探哨,露在外面的尖刺已经被鲜血染红,死去的柔然探哨还睁大着双眼,死相可怖!

“俊生哥哥,怎么样?”花木兰用弓箭对着周围,箭头不停移动位置。

“你们自己过来看看吧!”

两人来到陷阱边上看见了躺在下面的柔然探哨的尸体,花木兰的脸色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凝重,她知道战斗距离她和她的手下兵卒们不远了。

赵俊生扭头看了看周围,发现有一路脚印延伸向山顶方向,这时吕玄伯已经提着宝剑顺着脚印向山顶方向搜寻过去。

“来,咱们先把这柔然人的尸首弄上来!”赵俊生说着把长刀插在雪地上。

花木兰拉着他的手,把他慢慢放下陷阱内。

这柔然探哨别看个子不大,体重却不轻,赵俊生费了一些力气把他从木桩尖刺上拔出来,再把尸体扔到地面上。

雪地上洒了一些血迹,赵俊生把血迹弄干净,又把陷阱做好伪装,恢复原状。

这时吕玄伯牵着一匹马从山顶上走下来,“少爷,这匹马被拴在山顶的一块大石头上,应该就是这个柔然探子的!除了这匹马和一个人的脚印之外,没有再发现其他可疑之处!”

赵俊生看向花木兰“木兰,人死在这里而没有回去,肯定会有柔然侦骑找过来,我看你们必须要尽快做好防御准备!”

花木兰神色凝重的思索一阵,“先把尸体带回去再说!”

吕玄伯把尸体丢在马背上,牵着马跟着两人一起下了山。

回到南天岗营地,他们带来回来的尸体惊动了所有人,就连赵俊生手下的辎重兵也跟着跑过来看热闹,他们还是第一次看见柔然骑兵。

人群中又人低声道“原来柔然人长成这样啊,好凶恶的样子!”

旁边有人不屑“长得凶恶有个鸟用,还不是死翘翘了!”

花木兰目光一扫人群,高声大喝“各兵头都跟本牙进帐议事!”说完转身向营帐内走去。

三个兵头互相看了看,依次走进了帐内,赵俊生也跟着走了进来。

花木兰脸色前所未有的严肃“你们都看见了,柔然骑兵已经摸到了我们的眼皮子底下,而我们的堡还没有筑成,你们都说说现在应该怎么应对?”

花木兰本来向让几个手下都能开动脑筋想办法,集思广益也许能想到一些办法,再从中选择最好的办法做出应对之策,不过她平日里在兵卒们面前都是一副严肃、不苟言笑的模样,三个兵头也都不敢在她面前放肆,因此都抱拳道“属下等一切听从牙主吩咐!”

花木兰无奈,她忍不住看向赵俊生“俊生哥哥,你怎么看?”

赵俊生把玩着一把匕首和一个木雕,思索了一会儿说“也许今日傍晚、也许明日,其他柔然侦骑就会找到前面那片山林,我们得尽快把堡筑起来才行!这样吧,我和我的辎重营兄弟们在这里停留一天,帮助你们把堡筑造起来!”

“另外,我们还必须要设置好预警机制!”

花木兰不由出声问“如何设置预警机制?”

赵俊生指着北方几里外的山林说“在那里设立一道暗哨,一旦有柔然侦骑出现,就立即通过特殊的办法给这边报信!若是不在乎被柔然人发现我们得知了他们到来的消息,可以在那山林堆放一堆干柴,在附近挖一个坑,就像做陷阱一下,在其中藏一个人作为暗哨,若发现有柔然侦骑出现,立即射出火箭点燃柴堆,柴堆一点燃,升起浓烟和火光,你这边就能在第一时间发现!”

花木兰点点头,“这的确是一个好办法,可是暗哨很容易暴露,活命的机会不大!若是不想被敌人发现我们得知了消息,要如何做?”

“那就使用更加隐蔽的办法!从这里牵一条细绳,挂上一个铃铛,细绳一直牵到几里外的山林之中的隐蔽的暗哨身边,暗哨若是发现了柔然骑兵,立即拉动细绳,细绳被拉动,这边的铃铛就会响动,如此我们便可得知有敌人出现了!我们还可以跟暗哨约定,敌人少于十人只拉一下铃;超过十人少于二十人,拉两下,以此类推!若是超过百人以上,则急速拉响铃铛!”

花木兰听得神采奕奕,津津有味,忍住赞道“俊生哥哥这个办法大妙!就这么办!”

在赵俊生和花木兰的指挥下,两方兵卒们都立即开始行动起来,筑造堡垒的速度陡然加快,另外有几个兵卒在赵俊生的带领下去挖陷阱、埋细绳。

次日清晨,太阳升起,冰雪进一步融化。

南天岗北方几里外的山顶上出现了几个柔然骑兵,这些人内裹毛皮,外穿牛皮甲,头戴皮毛头盔,头盔后吊着马尾,毛茸茸的长护耳从头盔两侧垂下,一个领头的十夫长挥了挥手,周围几个柔然骑兵跳下马迅速向四周散开。

没过多久,一个柔然探子回到山顶向十夫长禀报“十夫长,捷利奇的脚印在半山腰消失了,我在那儿发现了一个人为的陷阱,陷阱之中有大量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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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张网以待(三更)

十夫长带着几个柔然侦骑出现在陷阱边,他在两个手下的帮助下跳下了陷阱坑内,蹲在坑内注视着几根木桩尖刺上已经干涸的红褐色血渍。

他伸手拔出了腰间割肉的小刀在一根木桩尖刺上刮下一些干涸的血渍,鼻子凑过去嗅了嗅,他抬头看向头顶上几双眼睛:“是人的血,昨天留下的!”

两个柔然侦骑把十夫长拉了上来,又有一个柔然侦骑踩着融化了一半的积雪走过来抚胸禀报:“十夫长,我在周围发现了一些脚印,还有一匹马的马蹄印,在山脚下也发现了脚印和马蹄印!”

“走,带我去看!”

在这柔然侦骑的领路下,十夫长带着另外几个侦骑来到了山脚下,他们站在一些脚印周围和马蹄印的周围。

“这些脚印各不相同,与捷利奇的脚印也不相同,看来捷利奇和他的马都被鲜卑人带走了!”十夫长说完这话,眼睛看向几里外的南天岗,目光之中闪现凶戾之色。

南天岗上,兵卒们还在忙碌着,墙体内外搭起了木头架子,一些兵卒正在给墙体涂抹稀泥,对墙体进行装饰,堡垒已经封顶了,四隅都建有箭楼,堡顶有女墙,女墙连接着箭楼。

整个堡垒分为三层,第一层只有一个入堡的门,没有窗户,有通气孔通往堡顶,这里是兵卒们的休息之所;第二层有一个小房间是花木兰的居住的,还有一个厨房用于给所有人做饭,从一楼有楼梯通到这里,四周都有射箭孔,也只有通过射箭孔采光;第三层有粮仓、防御器械库房,堆放着石头、木料、刀剑和弓箭,墙壁四周也有射箭孔;从三层有楼梯通往堡顶,第三层和堡顶都是防御力量的重心点,主要兵力都部署在这两处。

在堡顶还有一个小蓄水池,可以蓄积雨水供应守军使用。兵卒们在堡垒一侧挖掘泥土用筑造堡垒时,挖出了一个大坑,这形成了一个稍大的水池,兵卒们挖了一条小沟埋上小管,把水池的水引到堡内供守军饮用。

堡垒外,花木兰看着北方山林脚下出现的几个人影问赵俊生:“俊生哥哥,你说他们今天会进攻吗?”

赵俊生呼出一口热气:“如今堡垒已经大致完工,防御力量已经形成,他们想要靠不到十个人就攻打一座堡垒,除非脑子烧糊涂了,否则不会干这种蠢事!如果是我,我一定不会轻举妄动,探哨的任务不是打仗杀人,而是侦察敌情,我猜他们会先撤走,然后想办法搞清楚我们这里的情况,把打探到的消息报上去,等待驻扎在盛乐城的柔然大将做出决策!”

花木兰听了赵俊生的分析,看着那些柔然侦骑的身影依然在山脚下,“俊生哥哥,你觉得我们还有几天时间做准备?”

赵俊生摇头:“这可说不准,我又不是驻扎在盛乐城的柔然大将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他的想法?也许柔然大股骑兵会在明日杀过来,也许要等上十天半个月!”

山脚下,十夫长依然盯着远处山岗上耸立的堡垒,看着堡垒上忙碌的声音,如刀削般的脸庞上布满了杀气,站在他身边的手下们都感觉到了危险。

“十夫长,我们现在······要如何?”一个手下柔然侦骑问道。

“回去!”十夫长说完转身就走,毫不留恋。

几个柔然侦骑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个追上去:“十夫长,我们就这么走了?捷利奇就这么白死了?还有,我们只看见鲜卑人在这里建了一座堡,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探查清楚,回去如何向小帅交代?”

自从柔然可汗郁久闾社仑在公元402年建立王庭于弱洛水河畔,自称丘豆伐可汗,便借鉴了北魏的军制,以千人为军,军置一将,称大将;以百人为幢,幢设一帅,称小帅;万人以上的统兵者称大帅,一般只有部落首领才有资格称大帅。

“先回落脚点与其他几人汇合,这大白天的容易被鲜卑人发现,等到天黑之后再想办法摸过去探查他们的虚实!”

山岗上,花木兰看见柔然侦骑的身影消失在远处山林之中,“俊生哥哥,他们走了!”

“他们还会再来了,也许就在今晚!如果他们算得上精锐、合格的侦骑探哨,在没有摸清楚我们虚实的情况下又怎么会轻易离去?我猜他们在等待天黑!”

赵俊生的话让花木兰的绣眉蹙在一起,“俊生哥哥的意思是他们会趁着天黑悄悄溜过来打探我们的虚实?”

“这种可能性很大!”

赵俊生摸了摸下巴,说道:“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整日被这些柔然侦骑盯着可不是一件好事,我看我们得想办法把他们都引过来一起干掉才行!如果让他们把我们这里的虚实打探清楚后向柔然大将禀报,这南天堡就要面临大举进攻了!”

“如何把他们都引过来?”

赵俊生搓了搓下巴上的胡渣对花木兰招手:“你附耳过来!”

花木兰依言附耳过去,赵俊生轻轻咬着她的耳垂低声细语:“你如此这般······”

花木兰被赵俊生咬住耳垂,羞得面红耳赤,浑身上下如同遭到了电击,只能勉强把赵俊生说得办法记下,然后立马把他推开,娇嗔一声:“俊生哥哥你太坏了,光天化日之下怎能做出如此失礼之事?真是羞死人了!”

“嘿嘿!”赵俊生占了便宜心情舒爽,“好了,我刚才说的你记下没有?”

“嗯,记下了!”

黄昏时分,堡垒修筑完成,内外工程全部完工,兵卒们把搭建起来的木架全部拆下,堡垒看上去这才露出它巍然狰狞的一面,墙壁四周大小数十个射箭孔、堡顶女墙和角楼四个高高的箭塔无不向外界展示着它有着很强的杀伤力。

晚饭过后,天色暗了下来,山岗下的营地内和堡垒之中热闹起来,为了庆祝堡垒的完成修建,花木兰让伙夫煮了两大锅肉,还拿出几坛昨日才运过来的美酒犒赏兵卒们。

就在营地内和堡垒的兵卒们正在大吃大喝的时候,一个灰影悄悄摸到了山岗上,他趴在地上慢慢爬向堡垒,在堡垒墙角下起身,贴着墙角缓缓移动到堡垒后的小门处。

堡垒的门紧闭着,但从门缝中射出几缕光线,还传出划拳喝酒吵闹声,灰影把眼睛凑到门板缝隙之中,看见堡内左边墙壁下烧着一堆柴火,一股热浪从门缝中袭来,有七八个兵卒围在一张桌子边吃酒划拳,一个个喝得面红耳赤,醉态毕露,还有几个已经喝得靠在墙边睡着了。

灰影想了想,悄悄退了开去,他扭头看向山岗下的营地内,那营地内射出许多灯火光亮,隐隐传来不少吆喝声,他便矮着身子留下山坡向营地摸过去。

营地内的防备声松懈,灰影很轻松的就摸进了营地,他只稍稍观察了一下,就注意到哪里是马厩、哪里是存放粮草物资之所,哪里是营房,哪里是指挥官的营帐。

一队巡逻兵走过来之后,灰影来到了存放粮草和物资之所,他在这里看到了不少马车,营帐内堆放着大量的粮食和其他物资。

灰影又在马厩内看到了六十多匹马,还有十几匹矮脚马,这些发现让他很震惊,一个小小的堡垒居然有如此多马、囤积着如此多的粮草物资。

营地中间的空地上烧着三个大火堆,每个火堆边都围着五六个兵卒,这些人一边吃着肉、喝着就,一边大声说这话,有三三两两之人凑在一起划拳叫喊,好不热闹。

灰影看见这一幕悄悄退走离开了营地,没过多久,他便来到了山岗北方数里之地的山林下。

“十夫长,打探清楚了,那里大约有三十二人,堡中有八个,山岗后面的营地内有二十四个,他们营地存放着不少粮食和物资,都是我们急需的,马厩内还拴着六十多匹马!我发现他们的堡垒刚刚筑成,今晚应该是在庆贺,都在喝酒吃肉,一个个喝得醉醺醺的!”

十夫长眼中精光、杀机一闪,“防备警戒如何?”

“很松懈!”灰影回答,他刚说完就愣住了,问道:“十夫长的意思是······”

十夫长伸手握住了刀柄,“机会难得,若是他们防备森严,我们根本就没有机会,可今日他们堡垒筑成,都在大肆庆祝,防备松懈,岂不给了我们可趁之机?若不珍惜这次机会,一旦失去,我一定会后悔,你们也会怨我吧?”

“没错!”旁边几个柔然侦骑立即附和。

其中一人又说:“十夫长,若我们灭了这些人,不但可以占据这座堡垒,还能把他们的马匹、粮食和物资据为己有!”

十夫长杀气腾腾,目光一扫周围八个手下,“上马,跟我去杀了那些鲜卑人,夺了他们的堡垒、粮食和马匹!”

八个侦骑一起向十夫长抚胸行礼,转身走到马匹旁边翻身上马,十夫长扭头看了看所有人,见他们都上马做好了准备,举手向前挥了挥:“出发!”



第186章 一网打尽(四更)

牙帐外的营地中间燃烧的柴火堆烧得噼啪乱响,兵卒们依旧在吃肉、喝酒、划拳,十分吵闹。

牙帐内,赵俊生、花木兰和吕玄伯围坐在一张桌子边,桌子上摆着几碟烤肉、一大盆红烧肉、几个酒碗和一坛子已经开封的酒。

“俊生哥哥,你说他们会上钩吗?”花木兰用筷子夹着一块红烧肉问道。

赵俊生拿起酒碗喝了一口,“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们已经做得够好,应该没有什么特别明显的破绽,对方派来的探子应该没有发现什么破绽,对方会不会上钩就看他的心是否贪婪了!”

话刚说话,旁边挂在线头上的铃铛就被扯得响动了:“叮铃铃······”

三人都不由自主的看向不断震动和响动的铃铛,互相对视一眼,赵俊生当即起身:“行动!”

他和吕玄伯先后走了出去,营帐内只剩下花木兰一人依然端坐在桌边,她一边喝着小酒,一边吃着肉,脸色看似平静,其实心中也有些忐忑,若是这次诱敌之计失败了,那可就真是前功尽弃,也许明日就会迎来大股柔然骑兵的攻击。

十夫长带着八个探哨骑着马慢慢靠近山岗,对于这些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人来说,他们懂得如何与马进行沟通,如何安抚马的情绪,不让它们发出嘶叫声。

九个人骑着马无声无息的爬上了高岗,堡内和上下营地之中不时传来的吆喝划拳声,醉醺醺的叫喊声证实了先前那个探哨所言非虚。

十夫长勒马停下,对身边矮个子探哨指使道:“你去看看堡内还有几个人清醒着!”

矮个子探哨听到命令溜下马背,轻盈快速的靠近堡门,他贴在堡门上从门缝中看过去,只见堡内的桌子边还剩下两个人正在醉醺醺的划拳,周围喝醉的人躺了一地。

“十夫长,只剩下二人还在划拳,也都醉醺醺的,其他人全部喝醉躺下了!”

十夫长指着两个人:“你们二人去把堡内的全部解决!”

被指派的两个人立即溜下马背,拔出腰间弯刀一左一右向堡门靠近,十夫长对其他人挥挥手,带头打马顺着山坡向山岗下营地方向慢慢靠近。

两个柔然探哨提着刀轻轻走到了门口,左边一个用刀插进堡门和门框之间慢慢撬动,没过一会儿工夫,门栓就被撬开了。

右边的柔然探哨站在堡门抬腿一脚踹开堡门当先冲了进去,撬门的柔然探哨紧跟其后也冲进了堡内。

就在这时,堡门上空突然一道石门落下,发出轰的一声把大门堵死,两个柔然探哨听到动静提着刀停了下来,扭头一看,后路被堵死了,再往前一看,原本躺在地上醉倒的兵卒们已经全部起身,有的提着刀剑、有的端着长矛,有的张弓搭箭对准了他们。

两个柔然探哨看见这情形,知道中了圈套,都是脸色巨变,他们互相对视一眼,脸上都显出一丝决绝,提着弯刀大叫着向前面的鲜卑兵们冲杀过去。

“嗖嗖嗖!”三支利箭射出。

冲在前面的柔然探哨胸口中箭后扑倒在地上再也没有起来,后面的柔然探哨被射中了大腿,奔跑途中失去平衡跌倒在地上,两个鲜卑兵提着刀冲过去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一个兵卒把这人双手反扭到身后用绳索捆了起来。

正带着剩下六个探哨的柔然十夫长已经打马悄悄走到了山岗下的营地之外,山岗上突然传来的轰然声响和喊杀声让他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但却具体说不上来,而此时他和手下探哨们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刚才堡内传来了动向和喊杀声,已经引起了营地内鲜卑人的注意,此时退去已经太迟了一些。

“柔然勇士们,随我冲进营地杀光这些鲜卑人!”十夫长拔出弯刀大喝一声,他挥舞弯刀拍马带头向营地中间的正在在起身的兵卒们冲过来。

六个柔然探哨也纷纷打马冲向营地中间,他们一边策马飞奔,一边拿出弓箭向营地内魏兵射箭。

“嗖嗖嗖······”一拨箭矢射出。

四个兵卒来不及躲避中箭倒地。

花木兰及时出现在营帐外,拔出宝剑大喝一声:“兄弟们,列阵迎敌!”

剩下的魏兵纷纷拿起地上的盾牌和刀剑长矛列队迎战。

营地左侧突然传出一声暴喝:“放箭!”

“嗖嗖嗖······嗖嗖嗖······”大量箭矢从左侧营帐后射出来,一拨接一拨,眨眼之间就射了三拨。

“轰轰轰······”带队的柔然十夫长和他身后的六个柔然探哨骑兵中箭纷纷向前栽去,一匹匹战马栽在雪地里,掀起大量的雪花和冰渣,造成了巨大的撞击声。

“律啾啾······”倒地的战马们发出痛苦嘶叫和呻吟声。

赵俊生握着刀柄带着三排辎重兵端着连弩踏着整齐的步伐从营帐后方跑出来,他们动作迅速的把倒地的柔然十夫长和探哨骑兵们包围在中间,用连弩对准他们。

三个柔然侦骑倒地之后再也没有动弹,十夫长和另外三个侦骑在雪地里摔得七荤八素,好一阵才恢复清醒并爬了起来,除了十夫长还拿着弯刀,剩下三人都在刚才栽倒过程中丢了弓箭。

花木兰身穿皮甲、戴着皮盔走到队伍最前面拔出宝剑指着十夫长大喝:“放下兵器可免一死,否则,格杀勿论!”

十夫长提着弯刀,看见前面的魏兵列队拿着盾牌和刀剑长矛做出防御攻击姿态,又看见左右和后方的魏兵用连弩对准了他和三个手下,脸上神色变幻不定。

这时,吕玄伯带着一些兵卒押着一个柔然兵、抬着一个被射死的柔然兵走进了包围圈。

十夫长一看,这二人正是他派去解决堡内魏兵的两个人,一个被俘,一个被杀,他此时完全失去了希望,整个人像泄气的皮球焉哒哒的,丢下了弯刀。

花木兰把手一挥,魏兵们纷纷上前把十夫长和他三个手下抓住并捆了起来,花木兰命人把这几人关押起来,派人严加看管。

俘虏被押走之后,赵俊生收刀入鞘,走到四个中箭的魏兵身边蹲下一一检查他们的伤势。

这时花木兰心急的走过来问道:“俊生哥哥,他们怎么样?”

赵俊生检查了一遍,起身道:“这边三个没救了,剩下那个还有气,能不能活下来我不好说,得看他的运气如何,先处理伤势吧!你给我打下手,叫人去打一盆热水过来,再拿一盏灯和一坛酒来!”

“好!”花木兰答应,立即安排手下兵卒去准备。

已经死去的三个魏兵被悲伤的同袍们抬走,还活着的一个被抬到了营帐内平放在一张行军床上。

赵俊生和花木兰一起把伤兵衣甲解下来,一盆热水送来之后,赵俊生和花木兰一起洗了手,他一边洗手一边判断箭头射入的深度,判断它是否穿透进胸腔内,是否伤了内脏器官。

这时伤兵发出一声剧烈的咳嗽,还喷出了血。

“看来箭头穿透了胸腔并射入了右肺之中,死马当活马医吧!”赵俊生说完掏出小刀用酒洗了一遍,然后让花木兰用沾了酒水的毛巾把伤口周围擦拭一边进行消毒。

伤口被赵俊生割开,箭头果然射穿透了胸腔射进右肺,他不是医生,无法处理内脏的外伤,只能小心取下箭头,伤兵又喷出一口鲜血,幸运的是吐了这一次血后没有再吐血,出血亮也不多,应该没有伤到肺动脉。

赵俊生以最快的速度用消了毒的针线给伤兵缝合了伤口,再用纱布包扎。

“希望他能挺过去吧,伤了肺部,就算伤好了也干不了重活,不能进行操练了,只能让他退役回乡!”赵俊生一边洗手一边说。

花木兰神色黯然,“今日真正算是见识到了柔然骑兵的骑射功夫,六个人在骑马飞奔之时射出六支箭就有四支命中,这还是另外两个人早就有准备,若是被他们突然袭击杀过来,后果真是无法想象!就算我们有三十余人也会被他们杀得崩溃!”

赵俊生点头:“所以任何时候都不能粗心大意,任何时候对待任何敌人都要全力以赴,虽然不一定能保证百分之百活下来,至少活命的机会要大得多!好了,你去安抚部众吧,我去审问那个十夫长和他的手下柔然兵!”

各人分头行事,赵俊生来到了关押柔然十夫长和四个柔然兵的营帐。

营帐内很快就传出痛苦的惨叫声。

一刻之后,已经安抚好部众并做好警戒任务安排的花木兰看见赵俊生从关押俘虏的营帐内走出来,迎上来询问:“俊生哥哥,他们都交代了什么?”

赵俊生呼出一口热气,扭头道:“你知道柔然派来镇守盛乐城的守将是谁吗?”

花木兰摇头。

“此人叫社仑,手下有一万五千精骑!”

“社仑?”花木兰疑惑,“从前柔然有一个可汗好像就叫社仑吧?听说此人被我大魏击败,在败退途中病死,葬在何处无人得知,怎么又出来一个社仑?”



第187章 迫在眉睫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听说安原大将军的哥哥安屈就跟他的祖父同名呢!你看就连我大魏都有人跟先祖同名的,柔然人当中有人跟先祖同名就显得平常了!”

赵俊生说完这个八卦,继续把审讯得到的消息告诉花木兰:“那柔然十夫长交代说屯兵在盛乐城的柔然大军这次一共派出了六支探哨游骑,每一支都是有着丰富探查敌情经验的侦骑!根据此人交代的分析,社仑派来这些侦骑探哨,很可能是想探查我军在金陵附近一带的兵力部署和周遭地形,为明年的南掠而做准备!”

花木兰感觉势态严重,对赵俊生说:“俊生哥哥,我们必须要把这件事情尽快上报给军主得知,你们明日就返回金陵大营吧,把这几个俘虏和伤兵都带回去!”

赵俊生也知道此时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若是磨磨蹭蹭、总是黏在花木兰身边,只怕花木兰也会不喜,他可是有些一些经验的,女人们的确喜欢男人花许多心思在她们身上,可若是一个男人没有实力,时间长了,女人也会嫌弃和厌烦他。

“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我不在这里了,你自己一定要消息,注意保护好自己,明白吗?”

“嗯,你放心吧!”

次日一早,赵俊生带着一干辎重兵赶着马车押着几个俘虏,带上伤兵返回金陵大营。

“俊生哥哥,一路上小心一些,注意安全!”赵俊生临走时,花木兰为他送行。

赵俊生又想起来这里之前的那天夜里给花木兰缝制的两件丝绸内衣还没有给她,立即从马背上的包裹中翻出那个布包转身交到她的手上:“这里有两件一样的衣裳,它可以有效缓冲箭矢的穿透力,两件换着穿,一定要穿在贴身处!”

花木兰当然不会相信这世上还有这种能够防御箭矢的衣裳,只当赵俊生是担心她害羞而哄她的,于是也不点破,笑着接过答应:“好,我会穿的!”

“走了!”赵俊生转身就跨上马背,举手向前一挥:“出发!”

返回时不用再沿途卸下粮草物资,赵俊生带着队伍这一趟走得很快,还没有中午就返回了金陵大营。

他带着一些兵卒押着俘虏、抬着伤兵进了镇戍军大营,又让其他兵卒和车夫赶着马车返回辎重兵营地。

“军主,赵都尉回来了,人就在帐外,说有要事求见军主!”家将万全走进牙帐向万度归报告。

“哦?快让他进来!”万度归说完走到案桌后坐下。

赵俊生走进牙帐向万度归抱拳见礼:“属下拜见军主!”

万度归看见赵俊生风尘仆仆,相问:“你去一趟南天堡,那里的情况如何?花木兰带着手下兵卒们是否已经把南天堡筑造完成了?”

“军主,堡是筑造起来了,可昨日夜间有一支柔然侦骑突袭南天堡,幸亏我们及时发现了他们的踪迹,做出了防御措施,才没有让他们得手,还俘虏了一个十夫长和四个探哨,不过花木兰的手下兵卒死了三个,重伤一个!俘虏和伤兵已经被属下带来回来,就在帐外!”

接下来,赵俊生又把审讯得到消息向万度归做了禀报。

万度归神色凝重,下令让万全把俘虏和伤兵接收,分头看押和安置。

这次回营,赵俊生明显感觉到镇戍军的操练强度大大增加,营中几乎看不到一个闲人,肃杀之气弥漫着整个金陵大营。

赵俊生回到辎重兵营地内,裴进得到消息赶过来见礼:“都尉回来了?您这一次怎么去了两日?”

赵俊生摆手,吩咐道:“先别问这么多,你去把各营、各队的头头都叫过来议事,速去!”

“是!”裴进答应后立即向外小跑而去。

没过多久,各营、各队的头头都一一赶了过来。

赵俊生看着他们询问:“这两天给防区内驻军运送粮草物资的各路车队和人马都回来了没有,有没有遭受过柔然侦骑的袭击和人员损失?”

各营各队的头头互相看了看,都摇头:“没有,派去送粮草物资的人和车马都回来了,没有任何损失,更没有遭遇柔然侦骑”。

“这就好!”赵俊生松了一口气,他对众人道:“这次本都尉给南天堡送粮草物资去,南天堡就遭到了柔然侦骑的夜袭,镇戍守军三死一伤,不过我们也把这一支袭击的柔然侦骑全部留了下来,杀死了五个,俘虏了五个!”

说到这里,赵俊生敲着桌子:“弟兄们,形势严峻啊,咱们的太平日子到头了,日后押运粮草随时都有可能遭遇柔然骑兵的袭击!本都尉在这里郑重提醒诸位,无论是谁有押运任务,一定要提高警惕,不可忘乎所以,随时做好防御抵挡柔然骑兵攻击的准备!另外,一旦真正遭遇可柔然骑兵,一定要稳定军心,迅速列阵迎敌,决不能逃,越逃死得越快,弟兄们大多都是靠两条腿走路,你能跑得过人家四条腿?谁若是临阵逃脱、扰乱军心,引发军阵崩溃,本都尉一定会执行军法,该杀头的时候绝不会手软,都听明白了?”

众人一起抱拳齐声应诺:“明白!”

赵俊生脸色严肃,目光在各人脸上一一扫过,落在焦云哲脸上,问道:“焦云哲,前几天本都尉给你弄来了足够的生铁块,你的工匠队如今打造了多少陌刀了?”

焦云哲站出来抱拳回答:“回都尉的话,加上以前打造的,截止目前为止一共打造了二十二柄陌刀,因时间仓促,都尉又催得紧,锻造的工序一减再减,致使打造出来的陌刀锋利度倒是足够,能产生巨大的杀伤力,但是坚韧度就差强人意了,刀刃很容易崩出缺口!”

赵俊生皱起了眉头,思索考虑了片刻,对焦云哲吩咐:“本都尉既然要打造陌刀,就一定要打造好东西出来,不要残次品!这二十二柄先给陌刀队作为操练之用!接下来本都尉也不再催促你了,你让铁匠们给本都尉打造出能拿得出手的东西,越坚韧越锋利越好,若是能打造出神兵利器,重重有赏!”

“是,都尉!”

赵俊生又看向李宝,“陌刀队这些日子操练如何?”

李宝既是亲兵队长,又是陌刀队副队主,赵俊生不在时,都是由他负责操练事宜。

“进度勉强跟得上,效果也还行,这才刚刚开始,他们若是适应了大力量、大强度和胆魄的训练,进度就不会有问题,效果也会提升上来!”

作为陌刀手是要对抗敌军骑兵的,必须要具备几个要求,身强体壮、力量比一般人大、胆子要大,敌军骑兵冲过来,如果胆小,当场就吓得丢了兵器逃走,是做不成陌刀手的。

除此之外,陌刀手还必须要进行严格的队列、直刺、劈砍等训练,在身披重甲的情况下要能统一挥刀劈砍或直刺,还需要有一定的耐力,纪律性要比一般军队强得多。

赵俊生对众人说:“最近十来天,咱们应该没有押运任务了,本都尉希望这些日子诸位要把操练事宜抓起来,不能懈怠!大战迫在眉睫,随时都可能发生,只有练好了本事才能提高活命的机会。好了,都散了吧!”

下午赵俊生带着陌刀队进行了一个时辰的操练,他的心思不能只放在陌刀队这里,带队操练的事情交给李宝之后,他查看了一下其他三个营的操练情况,做了一些指导和训诫。

营中兵卒们的紧迫感已经提起来了,操练的气氛也有了,他还得想办法给这些家伙们弄一些肉食来吃,给这些混蛋们补充营养,要不然这些家伙们就跟不上训练进度,也无法适应训练的强度。

镇戍军的军需后勤是有肉食的,不但有肉干,还有成群结队的牛羊,有专门的人放牧饲养,但那都只供应给镇戍军兵将们,辎重兵们不用打仗,想吃肉?那是做梦!

赵俊生自然不可能自己拿钱去贴补麾下兵卒,又不是他的私人武装,他没有那个义务做好事。

可是他还得想办法弄来肉食,要怎么弄来肉食给兵卒们补充营养呢?这可是让他伤透了脑筋。

这时马车队队主刘阖过来禀报:“都尉,队中刚才有一头驴子踩在一个坑中折断了腿,只怕要废了!”

牲畜折断腿这种事情并不奇怪,战马也有折断腿的情况,军中牲口的非战斗损失其实比例不小,赵俊生并不觉得有什么,摆手道:“既然已经废了,那就杀了吧!让伙夫兵头舒大水拿出他的手艺,给兵士们加餐吃一顿好的!哦,对了,给本都尉把内脏留下,我有用处!”

“是!”

刘阖正要转身离开,赵俊生又叫住他:“正好你的马车对的车夫事情不多,你派几个人出去砍一些藤条回来编成鱼篓子,篓子的孔不要太大,要小一些,这鱼篓子若是放在水中,鱼儿要能进去,却出不来,会不会编?”

“这个·····属下去工匠队那边问问,他们应该懂怎么编!”

第188章 欺上门来

搞不到牛羊肉给麾下兵卒们补充营养,赵俊生只能想办法去抓鱼,幸好这附近还有几个湖泊,还有几条河流。

马车队的车夫们向工匠队的工匠们求教之后,得到了一些指点,编织出来的藤条笼子还算能用。

赵俊生带着吕玄伯和几个车夫来到距离金陵大营四里之外的湖边,在他指挥下,车夫们拿着从工匠队借来的铁锤、铁钎开凿湖面上的冰层。

这几日气温回暖了一些,冰面融化了不少,变薄了,开凿起来比较容易了一些。

大家一起动手,一连开凿了八个冰窟窿,把敲碎的冰块捞出水面后,赵俊生指挥车夫们把笼子从马车上搬下来。

他从一个木盆内拿出切成一段段的驴内脏分别丢进各个笼子内,其中五个放了驴内脏,三个放了用纱布包裹的蒸饼碎屑。

“行了,在笼子上绑上绳索,分别放进各个冰窟窿里,要做好标记别忘了位置!”赵俊生把最后一节驴内脏丢进一个笼子里吩咐道。

车夫们纷纷动手,一个个笼子被放进冰窟窿之中,他们牵着绳索看见笼子淹没于水中,沉入湖底,他们搬来冰块把露在外面的绳索压住。

“收工,走人!”赵俊生招呼众人返回大营。

次日一清早,早操完毕,吃过早饭之后,赵俊生安排完营中事务就和吕玄伯骑着马来到湖边,两人下马找到其中一个投放了笼子的冰窟窿。

冰窟窿经过昨夜的低温结了一层薄冰,吕玄伯用钉锤把薄冰层砸碎,赵俊生搬开旁边的冰块扯着绳索往上拉。

“有点重啊!”赵俊生一边说着,双手不停往上拉,笼子被拉得才露出水面一小截,二人就看见有鱼在水中搅动。

“哗啦哗啦······”笼子还没出水,里面就露出了好些条大鱼,等到赵俊生把笼子提到水面上,只见这笼子里装着八条大鱼,而且都是一些凶猛的鱼类。

把这些鱼倒在冰面上,一条条活蹦乱跳的,初步估算一下只怕有三十多斤。

吕玄伯颇为震惊:“一个笼子就有这么多鱼?这些鱼还都是一些吃鱼和水虫的鱼!”

赵俊生记得,他在这个篓子里放的是驴内脏,看来这些肉食性鱼类是被驴内脏引来的。

接下来赵俊生和吕玄伯又接连把剩下的八个篓子全部提出来,每一个篓子里都装满了鱼类,因笼子的构造,鱼进去之后就出不来,被关在里面了。

所有鱼都堆放在一起,加起来只怕有三百多斤,特别是那些装了蒸饼碎屑的篓子里装的都是草鱼、青鱼、鲤鱼这些鱼类,体型大,有一个篓子竟然装了六十多斤,这些鱼一股脑的往篓子里钻。

“去叫人来!”

吕玄伯立即骑马返回营地找来了车夫赶着马车过来,马车上装着十个大筐子,大家一起动手把鱼都装进筐子里用马车拉着返回营地,临走之前依旧往笼子里放了食物,再把笼子丢进冰窟窿里,待明日一早再来收取。

马车穿过右卫军、怀朔镇戍军、沃野镇戍军营地门前时,有些兵将了马车上的鱼,纷纷围上来。

一个右卫军的幢将拦住马车叫道:“哪弄来的鱼?我们右卫军有份么?”

赵俊生摇头:“对不住,这是我们自己从河里捞的,不属于军需品!弟兄们,我们走!”

这幢将连忙拦住:“等等,这位兄弟,能卖我一些么?我给钱!”

赵俊生想了想,对这幢将说:“这位幢将兄弟,我可以卖一些给你,可你也知道钱财在这金陵大营没什么用啊,你若真想要,可以用牛肉和羊肉跟我换,我是怀朔镇辎重兵都尉,您可以去那里找我!”

这幢将一听有戏,急忙说:“牛羊肉我们右卫军有的是,不知你想怎么换?”

“一斤鱼换一斤牛肉,换两斤羊肉,换两斤牛骨头、换三斤羊骨头!”

这幢将脸色垮了下来:“兄弟,你也太狠了吧?在善无县一斤牛肉可以换五斤鱼,一斤羊肉可以换三斤鱼······”

“停停停,兄弟你说的是善无县,而这里是金陵大营,而且你说是春夏秋三季,而现在是冬季,鱼不好弄啊,你看我的兄弟们,要凿开冰层下水,一个个冻得嘴唇发紫,瑟瑟发抖!”

这幢将被赵俊生这么一说,扭头看了看旁边几个辎重兵的确冻得瑟瑟发抖,只好同意:“行,就按照你说交换方法,你在辎重营等着我,我立马回营带着牛羊肉去找你!”

消息很快就传扬开去,三大军营的军官、几个后勤军需官纷纷带牛羊肉前来换取鲜鱼。

还没有到中午,三百多斤鲜鱼就被换走了一大半,只剩下几十斤,却也换回来一百五十斤牛肉、两百二十斤羊肉,牛骨头、羊骨头两百多斤。

“都尉,镇戍军军需官独孤虞派人来说让我们送两百斤鲜鱼过去!”裴进走进营帐向赵俊生禀报。

“啥?送两百斤鲜鱼给他?他娘的算哪根葱?凭什么让老子送两百斤鲜鱼给他?甭理他!”赵俊生一听到独孤虞这名字就火大。

独孤虞这家伙得罪了总督粮草官达勃孝义,每次押运粮草就被克扣一部分,这家伙觉得丢了面子,也不去找达勃孝义了,把粮草押运一事全部丢给赵俊生,赵俊生每次押运粮草都超额完成任务,这家伙不但不感激,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着实让赵俊生很生气,也不怎么搭理他,做人不能这样啊!

镇戍军营地,军需处。

被派往辎重营索要鲜鱼的官员回来向独孤虞禀报:“独孤大人啊,小人听从您的命令到了辎重营就说是您派去的,岂知辎重营的守门牙主不但不开门迎我进去让赵俊生出来,还拦住我说问有何事,我只好把你的意思转达,那守门牙主派人去禀报赵俊生,赵俊生那厮不但不出来见我,还派人羞辱我,把我赶了出来,一条鱼也没给啊,您看小人被赶出来时还跌了一跤,衣裳全部都是雪水和稀泥啊!”

“独孤大人,赵俊生如此羞辱小人,这就等于是羞辱大人您,不把您当一回事啊!”

独孤虞听完之后火冒三丈,起身勃然大怒:“来人,去把后勤军需处所有兵丁都集结起来!”

到了半晚时分,辎重营的兵卒们加餐,菜肴有白菜、萝卜、鱼汤和羊肉,兵卒们一个个都吃得很饱,赵俊生也跟兵卒们一起吃了两个蒸饼、一碗鱼汤、四块羊肉和一些白菜,这种生活即便在后世的军队也算是很不错了。

赵俊生刚用谁冲洗完碗筷,裴进就一脸紧张的来到赵俊生身边拱手禀报:“都尉,镇戍军后勤军需官独孤虞带着一些兵卒过来了,就在营门外,他们试图冲进营地,被营门守卫拦住,双方剑拔弩张,若都尉再不去见他,只怕他们要强行冲进营地了!”

“独孤虞?这厮吃了雄心豹子胆了?”赵俊生闻言大怒,起身喝问:“他带了多少人?”

裴进道:“有一百余人,都是镇戍军后勤各部的兵丁!”

“带兵器了?”

“没有!”

赵俊生当即道:“传令高修,让他立即集结一百人,不准携带兵器,赶到营门与我汇合!”

“是!”

赵俊生清点了一下今日换来的牛肉、羊肉、牛骨头和羊骨的数量和重量,感觉这生意着实不错,既把多余的鱼换成了牛羊肉,又让营中兄弟们补充的营养很全面。

清点完毕,赵俊生来到了营门,高修也正好带着一百人来到了营门处于他汇合,营门守卫正与独孤虞带领的一百多个镇戍军后勤兵卒们进行紧张的对峙。

赵俊生在高修、吕玄伯和一百多兵卒们的簇拥下来到了营门,看着营门外一副嚣张模样的独孤虞,心中就有一股无名之火,喝道:“独孤虞,你带这么多人来我辎重营所为何事?”

独孤虞见赵俊生毫无恭敬,顿时大怒,指着他:“赵俊生,你好大的胆子,本官让你送两百斤鲜鱼去镇戍军营地,你为何不从?”

赵俊生抱着双臂冷笑:“老子为何要从?我赵俊生是辎重营都尉,却不会归你这个镇戍军军需官管辖!”

“你······现在是我鲜卑人的天下,你这低贱的汉人竟然不听本官的命令,你信不信本官让你这个都尉当不下去!”独孤峻冲到营门前指着赵俊生叫骂,却被营门挡住进去不得。

赵俊生气得七窍生烟,强忍着屈辱,“哈哈哈······独孤虞啊独孤虞,你也自视太高了,如今你我都是大魏子民,你这样把鲜卑人和汉人强分彼此,试图分裂大魏,只怕皇帝陛下和朝廷诸公得知后不会太高兴吧?”

独孤虞被赵俊生这番话说得脸色一连变了数变,最后却是强行辩解:“本官就是索要一些鲜鱼罢了,跟皇帝和朝廷诸公有何关系?你今日若交出两百斤鲜鱼也就罢了,若不交,本官就揍得你满地爪牙!”

第189章 打架斗殴

“对、对、对,揍得他满地找牙!”独孤虞带来的兵卒纷纷举手大声附和起哄。

“干死他!”

“一个汉人也敢在咱们面前装大爷,弄死他!”

“还跟他废话作甚?大伙儿一起撞开营门冲进去,打他娘的!”

独孤虞带来的镇戍军后勤兵卒们一个个举着手叫嚣着。

辎重兵守门兵卒和赵俊生带来的兵卒们一个个义愤填膺,人人都憋着一股怒气、捏着拳头,若不是没有上官的命令,他们早就打开营门冲去干死这些可恶的镇戍军兵卒了。

赵俊生铁青着脸,再也顾不得其他,挥手大喝:“打开营门!”

营门牙主迟疑,对赵俊生抱拳:“都尉,若是打开营门真打起来,只怕无法收场啊!”

赵俊生一脚踢开营门当值牙主,大骂:“你大爷的,人家都欺负到家门口来了,你他吗的还管那么多作甚?老子让你打开就打开,再磨磨唧唧老子就撤了你的职!”

营门牙主揉了揉被赵俊生一脚踢得生疼的臀部,对守门兵卒大喝:“打开营门!”

守门的兵卒们听从命令,几个人合力打开了营门。

随着营门被几个兵卒拉开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赵俊生对身后一百多兵卒们大喝:“弟兄们,这些镇戍军后勤兵卒今日欺上门来,咱们若是当缩头乌龟、不给他们一些颜色瞧瞧,他日我等在整个金陵大营就再也抬不起头做人了,都给老子听好了,跟老子一起冲上去打他娘的,谁若是畏畏缩缩,事后老子就跟他来个秋后算账,给老子打,打死这些欺人太甚的混蛋!”

“揍死他们!”

随着赵俊生带头冲上去一把揪住独孤虞就是一拳打得他眼冒金星,红的白色全都冒出来,身后的一百多辎重兵们也纷纷冲出营门跟这些镇戍军后勤兵卒们厮打在一起。

一时间整个辎重营营门内外都是厮斗的场景,双方之间捉对扭打在一起,拳打脚踢,有的被按在稀泥里狠揍,有的两个人抱在一起在雪地里打滚,大家扭打在一起使劲往对方身上招呼。

现场没有人还站着,看见这个场面的人都冲去帮自己一方,混战了一盏茶的工夫,整个辎重营一千多人都出动了,就连赶车的马夫也没闲着。

辎重营的人多,独孤虞带来的人少,一个个被按在雪地里、稀泥里揍得满地找牙,独孤虞这边眼看着撑不住了,立即派人去镇戍军营地叫人来帮忙,镇戍军营地也来一千多人,双方打得不可开交。

镇戍军营地。

万度归正在牙帐用膳,今日的膳食还不错,有肉还有鱼,忍不住询问亲兵:“今日怎么会有鱼吃?这天气想要捕到鱼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

亲兵回答:“回军主,这是辎重营都尉赵俊生派人送来的,说是给军主尝尝鲜!”

万度归一听说是赵俊生派人送来的也不觉得奇怪,笑道:“这家伙就是鬼点子多,要说他能在这种天气弄到鱼也不稀奇!”

鱼肉鱼汤很鲜美,万度归很长时间没有吃过这么鲜美的食物了,他一口气吃了六个蒸饼,把桌上的菜肴全部吃光。

这时家将万全疾步走进来抱拳禀报:“军主,军需官独孤虞带人去辎重营闹事,与赵俊生的人打起来了,辎重营一千多人全部都出动了,独孤虞······和他带去的人全部被打得稀里哗啦的,他不服输,派人来大营搬救兵,营中已经出动了一千多人,双方谁都不肯相让,场面混乱不堪,属下担心闹出人命来,您快去看看吧!”

“什么?”万度归大吃一惊,立即起身:“快走!”

万度归带着亲兵一百多人,带着全副武装的第一幢三百多人出动,很快就赶到了辎重兵营地。

大队人马赶来,却没有能让厮斗的双方停下来,赵俊生把独孤虞按在地上揍成了猪头,几个镇戍军兵卒冲过来把他压在身下拳打脚踢。

“滚开!”赵俊生不由自主的动用了内力,一身劲力迸发,压在他身上的几个镇戍军兵卒纷纷被震飞出去。

“都给本将住手!”万度归打马狂奔而来大吼一声。

双方兵卒们听到这一声巨吼,都停了手,躺着和趴在地上的兵卒们也吃力的爬了起来。

万度归目光在参加厮斗的两千多人脸上一扫而过,大喝:“独孤虞、赵俊生出来,到本将军面前来!”

赵俊生和独孤虞二人都是一身的泥水,头发、脸上、手上没有一处干净的,两人快步走到了万度归面前下拜道:“属下拜见军主!”

“哈,你们眼里还有我这个军主吗?看看你们两个,都是军中高官,却带头打架斗殴,违反军纪,自己打还不够,还派人拉着军中兄弟一起打,你们都长能耐了啊!”

万度归一阵狂喷,赵俊生立即认罪:“属下知错,请军主责罚!”

万度归看向独孤虞:“你呢?独孤虞,你怎么说?”

独孤虞拱手道:“军主,属下派人来找他要一些鱼,他不但不给,还把属下派来的人打了回去,出言侮辱,属下实在气不过才带一些人来找他理论,可这小子却打开营门带着他的兵卒冲出来把属下和弟兄们打伤,属下当然不干,所以才派人去营中叫人帮忙的!”

万度归冷冷的看着二人:“让你们的人都各自回营,该疗伤的疗伤,该睡觉的睡觉,不准在此停留,听到没有?”

赵俊生立即转身大喝:“辎重营各营、队、牙、什、伍各级军官听令,列队集结,各自带回营中后解散!”

独孤虞也对手下兵卒挥手:“都回去,散了吧!”

“镇戍军的各幢将士听令,全部回营候命!”

在万度归的命令下,被叫来帮忙的镇戍军兵卒们也纷纷返回。

“来人,把他们二人抓起来,带回本将牙帐!”万度归对亲兵指着赵俊生和独孤虞下达了命令后转身离去。

一些兵卒扑上来把赵俊生和独孤虞按住,赵俊生没有反抗,任由他们把他押到镇戍军牙帐之内,独孤虞也不敢炸刺,两人一起被带到了牙帐内按得跪在地上。

万度归端坐在案桌后盯着二人,良久,大喝:“来人,把他们二人各打三十军棍!”

赵俊生脸色一变,叫道;“军主,是他先挑衅的······”

“打他四十军棍!”万度归指着赵俊生大喝。

赵俊生吓得赶紧闭嘴,他明白了,万度归根本就不会问对错,因为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不管谁对谁错,发生这样的事情,双方都有责任!

一顿板子下来,独孤虞已经被打得丢了半条命,站不起来,赵俊生运起内力抵挡了一阵,受伤较轻,却也装得伤势颇重的样子。

万度归盯着恶人冷冷道:“今日之事,本将不管你们谁是谁非,谁对谁错,闹事出来双方都有错!都是军中同僚,为何要起龌蹉争执?从今以后,再有此等之事发生,当事人双方都要受到严惩,绝不姑息,希望尔等谨记,知否?”

赵俊生和独孤虞齐声道:“是!”

“去吧!”

两人从牙帐内走出来,赵俊生和独孤虞互相对视一眼,各自冷哼一声:“哼!”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赵俊生被两个兵卒搀扶回到了营地,招呼吕玄伯:“快给本少爷上药!吗的,这挨军棍的滋味还真不好受,天杀的,那两个兵卒竟然把本少爷往死里打,别让本少爷逮着机会,要不然本少爷一定让他们也尝尝这滋味!”

“先用酒冲洗一下消毒,再把这瓶药粉洒在伤患处!”

吕玄伯一边给赵俊生退下血淋淋的内衫,一边用酒水给赵俊生的伤患处冲洗,刺激得他咬牙不停的抽冷气,冲洗完毕之后,再撒上药粉,包扎!

疗伤药粉的疗效非常显著,几天以后的早晨,赵俊生的伤口就结疤了,疼痛感也消退了许多。

这几天赵俊生每天都派人去湖边收笼子,每次都能收上来三四百斤鱼,可是随着时间越来越长,每天收的鱼也越来越少。

收上来的鱼多出来的都跟其他几个营的人换成了牛羊肉、肉骨头,这些肉食给辎重营的兵卒们增加营养,也让兵卒们的训练进度跟上,让他们的身体越来越强壮。

“都尉,今日只收了一百多斤鱼,看来那湖里的鱼越来越少了!”裴进向赵俊生禀报。

赵俊生想了想吩咐道:“既然如此,咱们就转换位置,去别的湖畔和河流,这件事情你派人去负责!”

“是,都尉!”

伤势好转大半之后,赵俊生又带着几辆马车赶往善无县进行采购,他知道紧紧靠捕鱼是无法满足兵卒们对肉食的需求的,还必须另想办法。

这一日,他带着几辆马车来到了善无县城,气温开始回暖之后,县城也更加热闹起来。

赵俊生在一处看见又卖猪仔的,一共十二头小猪崽,上前询问:“这些猪崽多少钱?”

卖猪崽的是一个老实巴交的汉子,犹豫了一下说:“您给一匹粗布,如何?”



第190章 意外所得

一匹粗布不重,可体积却不小,北魏以物易物的交易方式让赵俊生伤透了脑筋,就算是用铜钱采购货物,每次也要赶着马车过来。

“没有粗布,用丝绢可以吗?四尺丝绢如何?”赵俊生问道。

老实汉子迟疑了一下点点头:“行!”

赵俊生对裴进歪了歪头:“给他四尺丝绢!”

裴进从马车上拿出四尺丝绢交给那卖猪崽的汉子,又给了一把铜钱,“这些铜钱把你的猪笼子都买下来,应该够了吧!”

汉子接过四尺丝绢和一把铜钱,急忙对赵俊生道谢:“多谢将军!”

赵俊生摆摆手继续往前走,裴进招呼几个兵卒把装着猪崽的猪笼子抬上马车,赶着马车跟在赵俊生后面。

在大街上走了一段,赵俊生看见一个卖小鸡的村妇,一个笼子里有二十多只小鸡,刚刚出生不久的小鸡冻得瑟瑟发抖,全部都挤在一起互相取暖。

“这位大嫂,你这小鸡如何卖?”

村妇看见赵俊生穿着甲胄,披着名贵斗篷,腰间挂着长刀,身后又跟着不少兵丁,还有好几辆马车随行,便有些害怕,几乎要把腰都弯到地上了:“将军您看着给点吧!”

“给这位大嫂五十个铜板!”赵俊生对裴进吩咐一声,抬腿继续向前走去。

沿着大街一直往前走,走了大半个时辰,赵俊生等人把整个善无县城内的大街小巷都走了一个遍,把大街上所有摆摊出售的小猪、小鸡全部买了下来装上马车。

裴进看了看马车上装着的一百多头小猪、上千只小鸡,走到赵俊生身边拱手道:“都尉,您总是这么自己掏钱给弟兄们增添伙食,就算有金山银山迟早也会掏空的呀!”

赵俊生摆手:“我哪有那么多钱补贴那帮混蛋?这段日子,焦云哲的工匠队不是做了一些火炉在营地外出售吗?想不到竟然卖出去数百个,赚了一些钱财!再有,每次前来善无县押运粮草,又有镇戍军的将校军官托我给他们带一些东西回去,也赚了一些钱财,加起来有不少了,赚来的这些钱财其实都弟兄们自己赚的,本都尉只不过是替他们保管罢了,如今用他们自己赚来的钱给他们补贴伙食也是应当的!”

裴进闻言深感敬佩,拱手作揖:“都尉仁义,属下敬服!”

赵俊生带着裴进等人准备出城返回金陵大营,沿街却看见一大群人围在街边议论纷纷,他心中好奇,过去扒开人群走到内圈看见墙边坐着一个一脸胡子拉渣、神情憔悴的汉子,这汉子的面前放着一个大冰球,这大冰球上时不时升腾着白气。

人群中有人议论:“这汉子莫不是一个傻子吧,这大冬天的搬出来一个冰球贩卖,谁会买?”

旁边有人笑道:“这可不好说,说不得真有傻子把这冰球买下呢?”

赵俊生瞧了瞧那汉子神情虽然憔悴,却不像是精神有问题,于是询问:“你这汉子莫不是家里遇到了啥事急需用钱?可你也不能随便拿一个冰球摆摊啊,这冰天雪地的,哪家要用冰雪随便在外面就可以铲上一大堆!”

那汉子闻言抬头看向赵俊生,起身作揖:“将军慧眼,小人家中的确出了变故急需用钱!只是将军不知,这冰球非一般冰球,乃是我家传宝物!”

赵俊生一听笑了,挽着双臂笑道:“你说这冰球是你家传宝物,那它到底有何奇特之处呢?你若能展示出它的不凡之处,我倒是可以考虑把它买下来,若它没有奇特之处,你还是快快回家吧,免得你家人四处寻你!”

汉子想了想,俯身抓起地上一块石头使劲往冰球上砸,直砸得冰球上的冰渣冰块不停掉落,砸了片刻工夫,围观的众人就看见冰块纷纷落下之后冰球之内闪现出黑色的金属光泽。

众人这才明白:原来这冰球之内是一坨金铁!可即便如此,它也只是一坨金铁,又不是金子,值不了多少钱。

汉子丢下石头,再次坐回墙角边,不再言语。

“没什么好看的了,就是一坨包裹着冰块的铁球而已,走吧走吧!”

“我还以为有什么稀奇古怪的,没想到是这样,哎,耽搁了我好一会儿工夫呢!”

围观的人群纷纷散去。

赵俊生也正想转身走,可那冰球上被砸开、显露出黑色金属光泽的部位竟然开始散发出白气,似乎有水汽凝结。

“咦!”赵俊生发现这异常,走到冰球面前蹲下凑过去细看,他发现的确有水汽凝结成水珠,水珠覆盖在被砸开的部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成冰。

只不过半盏茶的工夫,冰球被砸开的部位就完全复原了,看不出丝毫有被砸过的痕迹。

这一下赵俊生就震惊了,他可以肯定冰球里面包裹的是一坨金属,但具体是什么金属却不知道,这玩意竟然能散发出如此强烈的寒气绝对不是一般的东西。

“这东西你想卖多少钱?”赵俊生抬头看向那汉子问道。

汉子道:“想必将军也看出来了,这东西散发的寒气很重,小人也不知道它是什么,只知道这东西是祖上传下来的。大冬天的,当然用不上它,若是到了盛夏,想必它能有一些解暑的作用,将军若是想要,给十金如何?”

赵俊生思索一下,摇头道:“十金太多了,若它只能解暑,我还不如让人在冬季多收集一些冰块藏在地窖里,等待来年夏天依然能用来解暑!你若真是急着等前用,我愿意用五金买下它,不知你是否同意?”

汉子心里考虑了一番,最后答应了:“好吧,若不是急着等钱用,小人还真不想以五金就把这传家宝给卖了!”

赵俊生起身对抱着剑背着褡裢的吕玄伯歪了歪脑袋:“老吕,给他五金!”

吕玄伯取下褡裢,从中拿出五块金饼交给了汉子。

赵俊生招呼两个兵卒用竹篓子把冰球抬到马车上,告辞了汉子,转身离去。

马背上,赵俊生问吕玄伯:“老吕,你行走天下见识得多,你知道这大冰球是何物吗?”

吕玄伯摇头:“少爷真是抬举我了,我虽然见识过不少奇异之物,可也没见过这东西,还真不知道它是何来历!”

“算了,先带回去再说!就算不知道它是否有其他用处,至少它在夏天还能有一些解暑的作用!”

两日后,赵俊生等人返回了金陵大营,他命人在营地旁搭建了几排猪舍和鸡舍,从此马夫和车夫们多了一项新的工作,就是收割野菜、收集谷糠饲养赵俊生买来的上百头猪崽和一千多只小鸡。

赵俊生成立的捕鱼队这两天转移位置之后,捕鱼量又提升上来,每天上午都有好几马车鲜鱼被运到辎重营营地内,三大营的将校军官和后勤军需官们也每日带着粮食、肉类前来换取鲜鱼,双方各取所需,公平交易,童叟无欺!

这一日,工匠队兵头焦云哲来牙帐向赵俊生禀报陌刀打造的进展,看见牙帐中放着一个冰球,牙帐内生着火,这冰球冒着热气,当即眼睛一亮,神色激动,走到冰球边不停的观察。

赵俊生见他这模样,出声询问:“怎么,你见过这东西?”

焦云哲转过身来神色激动:“都尉,我家中有一本《异物志》上记载了一种冰球,与这玩意一般无二,这东西取至极北冰川数百丈之下,传闻与天地共生,谁也不知道它们存在多少年,只知道它能自动散发寒气,乃是打造神兵利器的绝顶材料!”

“哦?这是我花了五金买来的,你说它能用来打造神兵利器?可本都尉不认识兵器铸造大师,有这玩意也没用处啊!”

焦云哲神秘一笑:“都尉大概还不知道我们工匠队里人才辈出吧?恰巧有这么一位铁匠能够把都尉这块极北寒铁打造成神兵!待会儿我就让他过来给您测试力量、丈量您的身形,如此才好给您量身打造!”

赵俊生大喜:“好,若是能够铸成,本都尉重重有赏!”

时间过了一个多月,赵俊生带着辎重队给花木兰所在的南天堡送过三次粮草物资,南天堡在这期间一直风平浪静,没有再遭到过柔然骑兵的攻击。

等翻过年来,气温开始回暖,赵俊生从镇戍军中几个将领那里得知皇帝在正月十二下诏改元神麔,颁诏宣告天下,于是这一年被称为神麔元年。

之所以改元神麔,赵俊生听军中有人八卦说是皇帝在一次睡梦中梦到了一头雄性麋鹿,醒来之后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太常崔浩和国师寇谦之,这二人经过一番推算,建议皇帝改元为神麔,拓跋焘对这二人很是信任,当即就下了旨意。

“都尉,军主派人来了!”

“让他进来!”

一个兵卒走进来抱拳道:“赵都尉,军主请你过去议事!”

赵俊生抬头一看,见进来的是万度归的亲兵,起身道:“好,咱们走!”

他跟着亲兵来到了镇戍军牙帐,见万度归正在处理军中公文,上前几步抱拳道:“属下拜见军主,不知军主派人叫属下前来有何吩咐?”

万度归放下笔,对帐内其他人挥了挥手,所有人都放下手中事情退了出去,他又示意赵俊生在旁边一个马扎上坐下。

“俊生啊,有件事情我觉得应该告诉你一声!日前,本将得到消息,陛下下诏免了拔拔烨的罪行,革除了贺赖超和贺若廷的职务,他们几个的手下大多被斩!”

赵俊生脸色变了变,抱拳道:“军主,皇帝为何要这么做?平阳王已经不能理事,拔拔烨又犯了死罪,皇帝根本用不着再忌惮拔拔翰一家吧?”

万度归思前想后,还是决定把真相告诉赵俊生,“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陛下想要施展抱负、施行制定的方略,就要获得朝中大臣们的支持,这拔拔翰从前是不赞成陛下制定的一些方略的,如今拔拔翰不能理事,他们家的事情都由其长子拔拔平成接手了,为了救拔拔烨一命,拔拔平成这个哥哥代表拔拔家向陛下表示了效忠,改换阵营全面支持陛下,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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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王和公主(求订阅)

事情的结果还真被万度归说中了,在这个皇权高于一切的时代,一个人有没有罪,不是律法说了算了的。

赵俊生很平静:“属下明白了!”

万度归又交代:“拔拔烨应该被其兄关在平成家中不会随意外出,他想对付本将还力有未逮,但是想要对付你和花木兰还是很容易的,不过他轻易不会遇到你,你没事也不要去平成招惹他,即便遇到他也要尽量躲着走,你要记得以我们的力量还惹不起拔拔家,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你应该是懂的吧?”

“是,属下懂!”

“又到了给防区内各地驻军运送粮草物资的时候了,你回去做好安排,这几天就把粮草物资给他们送去!行了,你先回去吧!”万度归挥挥手。

“属下告退!”

赵俊生并未因拔拔烨被赦免的事情而影响,他早就料到可能会是这样一个结果,回到营地后依旧加紧操练士卒,召集手下各营头头部署运送粮草物资给防区内各地驻军一事。

······

盛乐城。

这座北魏的旧都如今被柔然大军占据着,城内到处居住着柔然骑兵,拓跋氏当年的王宫如今成了柔然大将社仑的居所。

社仑坐在拓跋珪曾经坐过的宝座上端着一盏酒如痴如醉的看着下面几个嫔妃挥舞着衣袖翩翩起舞。

“好、好!”社仑看得高兴之处连连叫好。

当年北魏迁都平城,并未把盛乐城旧都的皇宫废弃,还留有一些太监、宫女以及老王的嫔妃在这里守着,留在这里的嫔妃如今年纪最大也不过三十,正是风韵犹存的年纪,盛乐城被柔然铁骑攻占之后,留守人员全部被俘,这些正在跳舞的嫔妃就是其中的几个。

旁边坐着几个乐师,乐师弹奏的曲子配合着这些嫔妃的舞姿让社仑这位柔然大将久看不厌,时常被嫔妃们妙曼的身段和物资迷得口水直流。

一个柔然兵卒快速走进大殿单膝下拜,一手放在膝盖,一手按地,禀报:“启禀将军,右贤王蹋乌禄忽及图真公主来了!”

“嗯!”社仑点点头,继续看着殿中嫔妃们翩翩起舞,他突然一愣,“什么?你刚才说什么?”

“右贤王蹋吾禄忽及图真公主来了,已经进入盛乐城以北十里之内!”兵卒重复了一遍。

社仑脸色一变,立即起身挥手:“散了散了!来人,传令各将随我出城迎接右贤王及图真公主!”

右贤王蹋吾禄忽是柔然可汗大檀的哥哥,大檀本不是柔然王族中人,他的异父异母哥哥社仑自称可汗之后,他便因为社仑的任命而获得权力,统领柔然别部镇守西界。

社仑在与北魏的战斗中战败,返回王庭的途中死去。社仑死时,他的儿子度拔还年幼,可汗之位由社仑的弟弟斛律继承。这家伙只做了四年可汗,就被他和社仑的长兄诘归之子步鹿真杀死。

步鹿真在位一年,便开始忌惮镇守西界的大檀,密谋将其杀死,大檀事先得到了消息,率先动手杀死了步鹿真,被柔然各部首领推举为可汗,是为牟汗纥升盖可汗。

大檀没有柔然王族血脉,继位时是被各部推举的,没有绝对的权威,为了加强权力,他便任命自己的亲哥哥蹋吾禄忽为右贤王,任命大儿子吴提为左贤王,任命次子乞列归为左大帅,任命亲弟弟匹黎先为右大帅。

蹋吾禄忽的女儿图真自小聪明伶俐,像男儿一样喜欢策马飞奔、舞刀弄枪、弓马骑射十分精通,箭术能百步穿杨,深得叔叔大檀可汗的喜爱,册封她为图真公主。

社仑带着一同镇守在盛乐城的柔然各将在北城门外等待,蹋吾禄忽和图真很快就带着一千柔然骑兵骑马飞奔而来,兵马在城门外减速之后,社仑和各部件一起上前迎接。

“社仑拜见右贤王、拜见图真公主!”社仑当即抚胸单膝下拜。

他身后各部将也纷纷下拜:“拜见右贤王、图真公主!”

蹋吾禄忽穿着厚实的皮毛衣裳,套着一身黑黝黝的铁甲,外面披着一件黑色披风,头上戴着一顶灰色狼皮帽子,帽子前额部位镶嵌着一颗椭圆形的翡翠,顶上插着黑色的鸟羽。

图真公主长得甚是美貌,与柔然其他女子粗手粗脚、被风沙吹拂的粗糙皮肤完全不同,她有着细腻滑嫩白皙的皮肤,脸上却没有女子的柔弱,带着大漠中锤炼出来的不屈和刚毅。

此时,图真公主身穿镶花边锦袍,为保暖,锦袍内衬缝着一层皮毛内胆,外罩一件白色披风,头戴白色女毡帽,帽顶插着三根彩色羽毛。

蹋吾禄忽对这个与他那位异父异母可汗同名的大帅很不感冒,冷着脸说:“社仑大帅和各位将军请起吧,咱们进城再说!”

社仑连忙起来侧身伸手往城门方向一摆:“右贤王和图真公主请!”

父女二人带着兵马在社仑的陪同下缓缓进城,城内虽不说乌烟瘴气,却也是不太干净整洁,到处都是马粪、羊粪,尿骚味弥漫,四处能看见被俘虏的北魏奴隶在干活,有的喂马、有的拉车。

蹋吾禄忽没觉得什么,可图真公主是一个爱干净的人,她皱了皱眉鼻子说:“社仑大帅,我听说这盛乐城从前是鲜卑人的旧都,应该是很繁华和干净整洁的,你看看现在这里一片脏乱,四处臭气熏天,你是不打算在这里常驻吗?”

社仑有点没听明白图真的话里的意思,疑惑道:“图真公主说这话是何意?可汗若是让我永世镇守这里,我便一生也不离开半步,怎么说我不打算常驻这里呢?”

“你若打算常驻这里,为何让儿郎们把这里弄得乌烟瘴气?进城就闻到一股臭气熏天的味道,我真是不知道你们是怎么过日子的!”

图真公主的话让社仑忍不住侧目,他不以为意,整个盛乐城的柔然勇士们都是一些粗人,讲究那么多作甚?又不是娘们!恐怕也只有你图真公主这样的细皮嫩肉的女子才会在意这些吧?

社仑虽然在心里诽腹不已,嘴上去是很谦逊:“图真公主说的是,我待会儿就下令让麾下儿郎们不准随地如厕,也不准牲畜随地拉屎撒尿!”

这次蹋吾禄忽和图真公主从可汗王庭赶来,行程有三千多里,抵达这里之后颇感疲倦,社仑便安排宫舍给他们父女二人居住休息。

当晚,社仑设宴宴请蹋吾禄忽和图真公主二人,并让其他部将作陪,这父女二人初来乍到,也不好把社仑的面子挂起,一起出现在宴席上。

宴席没什么好吃的,也没什么好节目,无非是酒肉和歌舞,图真对这些根本不太感兴趣,一个个默不出声。

几盏酒下肚之后,社仑就试探蹋吾禄忽:“不知右贤王此次是代可汗前来巡视,还是另有公干?”

蹋吾禄忽喝了几杯原本有些醉意,被社仑这么一问,顿时神色清醒过来,笑道:“今日咱们不谈公务,只谈美酒和女人!”

社仑一愣,立即附和:“对对对,只谈美酒和女人,哈哈哈······”

一时间大殿内莺歌燕舞、靡靡之音四起。

次日一早,蹋吾禄忽和图真公主披甲带刀在一群柔然武士的护卫下来到了社仑的住所。

社仑昨夜宿醉,直到此时还未起床,一个兵卒走进房间向他禀报蹋吾禄忽和图真公主气势汹汹而来,顿时醉意全无,神志瞬间清醒过来,匆匆洗漱一番之后立即出来迎接。

“不知右贤王来得这般早,社仑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蹋吾禄忽握着刀柄左右看了看,对社仑正色道:“社仑大帅,可汗有密令!”

社仑一惊,立即屏退左右,右手抚胸:“此地再无他人,请右贤王宣布可汗密令吧!”

“可汗命本王统领阴山南北兵马,负责攻略魏国,待过几日冰雪融化之后即可开始!”

社仑下拜道:“社仑遵命,愿服从右贤王调遣!”

“很好!”蹋吾禄忽走到左边挂着的简易地图之前看了看,只见地图上的阴山以南标注着大小数百个北魏军事驻点。

“社仑大帅,你觉得我柔然要南下攻打魏国,需要从哪儿开始?”

面对蹋吾禄忽的询问,社仑没有慌乱,他走到地图说道:“右贤王,我们得到最新消息,今年魏国的进攻方向在西边,兵力部署也侧重于西方的胡夏残余势力,待冰雪融化之后,正是我们出击北魏的最好时机!我认为魏国的平城应该是空虚的,驻扎的兵力不多,但我军若想要攻打到平城,必须要解决我们南边的金陵驻军,不过最近两个月,他们在盛乐城以南、金陵以北修筑了许多堡垒、岗哨、烽燧,派有兵马驻守,少则五人、多则上百,我们的骑兵想要长驱直入必须要先铲除这些障碍!”

蹋吾禄忽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那就先拿掉这些障碍,你觉得先打哪座堡?”



第192章 大娥山攻防战

社仑指着简易地图上:“右贤王请看,我方控制区与魏国控制区之间有两个最为突出点,第一个为大娥山;第二个为屯柞山!如今,鲜卑人在这两处位置分别修建了两座大堡,分别驻军百人,一为监视我军动向;二位遏制我军南下!除了这两处位置,在东边最北部有一个位置叫南天岗,如今他们在那里也修建了一座堡,命名为南天堡!如果我们能够拔掉这三个钉子,那么鲜卑人设立在南边的防御带都将失去作用!”

“不过,大娥山和屯柞山这两座堡直通鲜卑人的金陵大营,如果我们先拔掉这两个钉子,最后再解决南天堡这个后顾之忧,我们就可以长驱南下了!”

蹋吾禄忽听了社仑的想法思索了一下,扭头问图真公主:“图真,你觉得社仑大帅的想法如何?”

图真看了一下说:“先打大娥山和屯柞山这两座堡试试看吧,若能拿下,再攻打南天堡不迟!”

蹋吾禄忽握着刀柄在简易地图前来回走动不停,脑子里在权衡思考着一旦按照社仑的设想进行攻击后会发生的连锁反应。

想了一阵,蹋吾禄忽想不出什么头绪,他不是北魏金陵大营的主帅安原肚子里的蛔虫,哪里摸得透安原的想法?

“既然如此,先对大娥山进行试探攻击!社仑,此战由你来指挥,你觉得用多少人既可以拿下大娥山,又不会引起魏国的金陵驻军大规模出动?”

社仑想了想说道:“五个幢吧,太多也施展不开,太少了不顶用!”

柔然军制是借鉴北魏的,但却又有不同,北魏一个幢最少三百人,多的有千人,并不固定;而柔然军一个幢就是一百余人,一军一千余人。

“好,就派五个幢的兵力去攻打大娥山,不过本王告诉你,发起攻击之后,你只有一天的时间,一天之内若拿不下大娥山就得撤退,本王不想在这个时候与魏军大规模开战,冰雪还未融化,气温还未回暖,此时大举开战对全部都是骑兵我军不利!”

蹋吾禄忽的话让社仑感觉到这一次仅仅只是攻打一个不足百人驻守的堡垒也不轻松,脸色凝重的抱拳答应:“社仑明白!”

三日后,两个幢的柔然骑兵抵达大娥山,这次指挥作战的仅仅是带队的将军,蹋吾禄忽、社仑和图真公主都只是随军观看攻击过程和结果,想要从这次战斗中查看出一些魏军的情况。

大娥山并不太高,也不险峻,但却是出入柔然控制区和魏军控制区最为关键的要道之一,魏军在这里修建了一个驻扎百人的堡垒防备柔然骑兵。

大娥山上多的是石头,这座堡就修建在山上,本着就地取材的原则,这堡也是用石头作为主要材料修建而成。

当然数百柔然骑兵出现在守备的魏军视线之内时,堡中顿时警铃大作,一时间全部守军都惊动了,队主立即下令全部守军做好战斗准备,一捆捆箭矢、一块块石头、火油被搬上堡顶,堡顶的灶台上架起了铁锅开始烧水,一些兵士不停的从外面提着木桶装满水进入堡垒,堡内需要储备足够的饮水。

当柔然人准备发起攻击时,大娥山上的堡垒内的防御准备工作也差不多完成。

“进攻!”带队的柔然将军拔出弯刀向大娥山一指,大喝着打马向山上爬去。

五百余骑兵分散开来沿着山坡爬向山顶的堡垒,后方还跟着十几个人抬着一根粗大的圆木,这是柔然人准备用来撞开堡门的简易攻城槌。

积雪还未完全融化,山坡上有些打滑,从山底下到山顶这段路才走了一半,就有十几个柔然骑兵的马蹄打滑,两人带马摔倒后滚落山下去,中途有好些个柔然骑兵被撞倒,损失了二十多骑。

在山脚下远处骑在马背上的图真公主看见这一幕,对社仑说:“社仑大帅,我敢断定今日拿不下这大娥山堡,你信吗?”

社仑有些不爽,怎么说进攻的也是他麾下的兵马,图真这么说摆明了就是看不起他手下的人,“公主,您现在说这话未免为时过早吧?”

“为时过早?我觉得一点也不早,你的人一开始进攻我就知道今日肯定是白忙活一场!不如咱们打个赌,如果今日拿不下大娥山堡,明日就把你的勇士借五百人给我,由我来领兵攻打,如何?”图真神色认真的看着社仑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社仑道:“右贤王不是只给我一天时间吗?一天拿不下就得撤退,魏军肯定也会派来援兵的,到时候想走就有些困难了!”

图真摇头:“我敢保证我带兵攻下大娥山堡之前,魏军不会派兵来增援!”

社仑不知道图真哪里来的自信这么信誓旦旦断言魏军明日不会派兵过来增援,他就是心里不舒服,当即答应:“好,若今日拿不下大娥山堡,明日我就借五百人给你,由你来带队攻击!”

柔然骑兵们在领军将军的带领下冒着大娥山上堡垒上的箭矢缓缓向山上爬去,一边走一边有人不断被堡垒中射出的箭矢射倒。

柔然骑兵们纷纷张弓搭箭还击,但仰射之下,又在崎岖不平的山坡上,而且堡垒中又有掩体女墙和射箭孔,柔然骑兵们的箭矢哪里能轻易射中堡垒中的魏兵?只有零星几个运气不好的倒霉鬼被箭矢从射箭孔内射中了身体。

魏兵躲在堡内用弓箭对正在山坡上骑着爬行的柔然骑兵一一点名射击,就如同练习射靶子一样,即便是魏军的弓箭命中率不是很高,可是等到柔然骑兵们大多抵达堡垒下方时,已经付出了上百人的伤亡,这可是一个十分可怕的数字。

“砸石头!”堡顶声传出队主的一声暴喝。

大量的石头从堡垒上砸下来,马背上的柔然骑兵纷纷被砸得惨叫着跌落下马,不断落下的石头和箭矢成了柔然骑兵的噩梦。

抬着圆木跟上来的柔然兵在付出了几个人性命的代价之后冲到了堡门之下,他们吆喝着用圆木撞击堡门,试图把堡门撞开,可是堡门已经被守军在里面用几根粗大的木柱和大量的石头顶住了,无论柔然人如何撞,堡门被撞得哗啦乱响,却始终不能撞破撞开。

撞门无果之下,柔然人又付出了百余人的代价,撑不住如此惨重的伤亡之后终于撤下山去。

一脸晦气的带队柔然将军十分沮丧的回到社仑面前请罪:“大帅,属下无能,请大帅治罪!”

社仑气得大骂:“真是废物,人家只有不到一百人,你有五百余人,不但没有攻破堡垒,还损失了两百多人,你怎么不一刀砍了了自己?”

领军的柔然将军跪在地上不敢出声。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让勇士们休息一下,恢复气力,今日再攻一次,若攻不下来,我就砍了你的头!”

“是,属下一定攻下大娥山堡!”

大娥山堡内的损失正在清点,兵卒们也正在继续搬运防御器械,以便在柔然人下一次进攻之前做好准备。

损失已经清点出来了,只有七个人被射死,另有四个人中箭后受伤,伤势不重。这样的损失让守堡队主认为还不到向后方烽燧报信示警的时候,真正要点燃烽火向后方示警,必须要等到最为危急的时候才能这么做,否则增援军队赶到这里一看,如果屁事都没有,日后谁还会十万火急的带队赶来增援?

下午的进攻使得柔然人依然碰得头破血流,没有攻城器械的辅助,攻城对于柔然人来说实在太难了,早上进攻开始是五百二十多人,等到下午申时过后,只剩下不到百余人,这样的损失让剩下的柔然骑兵再也没有勇气,纷纷打马逃回。

图真公主和蹋吾禄忽看了一回热闹和笑话,社仑的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当即命人斩杀了带队指挥的将军。

次日一早,社仑履行了诺言,借给了图真公主五百人,由她来指挥攻打大娥山堡内。

图真事先命人准备火油和干柴,她下令五百柔然兵全部下马,步行爬上山进攻,在上山途中,她不是下达命令让柔然兵穿插在树木之间,依靠树木躲避堡垒上射来的箭矢,如此以来,柔然兵的损失大大减少,也没有出现滑倒摔下山去的情况。

山下的蹋吾禄忽很是欣慰的捋着胡须看着图真指挥这些柔然兵攻打大娥山堡,今天的情况可比昨日好多了,至少在山上过程中出现的伤亡比昨日大大减少。

“弓箭手利用树木、石头做掩护与堡内的魏军对射!”

随着图真公主的命令下达,柔然弓箭手们在进入弓箭射程之后纷纷躲在一颗颗树木后面与堡内的魏军对射,双方你来我往,互有伤亡,尽管柔然兵这边的伤亡程度要高于堡内的魏军,不过这都是在正常范围之内,是可以接受的。

图真看见双方对射陷入了僵局,立即下令:“后面的人给我上,全部都顶着小皮盾把柴火堆到堡门前,淋上火油,速去!”

小皮盾是柔然骑兵的装备,目前这种情况下,图真公主也只能利用有限的条件。

一些柔然兵一手把小皮盾顶在头顶或身前,一手抱着干柴冲向堡门,一个个柔然兵倒下,又继续有柔然兵抱着柴火冲到堡门前堆起来。

堡门前很快就堆满了干柴,火油也淋上去了,图真公主拉开一支箭矢,一个兵卒点燃箭头上的沾油布条,“嗖”一声,火箭射了出去,瞬间就点燃了堡门前的大堆柴火。



第193章 兵临南天堡(求订阅)

守卫大娥山的魏兵眼睁睁看着大火吞噬了堡门,即便厚度达到一尺的堡门也是木制的,哪里经得住大火的焚烧?

在焚烧堡门的过程中,炙热的温度烤得守军兵卒不得不离开堡顶女墙,燃烧时产生的浓烟熏得守军兵卒们不停流眼泪、不停的咳嗽。

等到火势减弱不小,堡门已经被焚烧裂开,在图真公主带领下,几百柔然兵迅速冲进了堡内,越过堆放在门后的石头杀向那些已经失去大半战力的守军魏兵。

大娥山堡被攻破了,被俘的魏军兵卒达到了五十多人,若不是图真公主及时制止,只怕这些魏兵会被凶残的柔然兵全部杀死。

继大娥山堡之后,图真公主一鼓作气带兵又攻打屯柞山堡,仓促间修筑起来的大娥山堡和屯柞山堡都存在着不少防御缺陷,在筑造是没有充分考虑到各种因素,因此防御漏洞比比皆是,而这些漏洞却被图真公主发现并利用。

屯柞山堡还没有撑过半日就被图真公主一举攻陷,与大娥山堡不同的是,屯柞山被攻破之后,守军在队主的带领下进行了激烈的反抗,最后全部战死,而图真公主也损失了七十多人。

攻打屯柞山堡的战斗对于图真公主来说一场惨烈之战,这里的魏兵顽强抵挡的狠劲与她率军攻打大娥山时完全不同。

看着堡垒上下到处是尸首、残肢断臂和四处散落的箭矢、刀枪、长矛,图真公主深吸了一口气下令:“把他们集中起来全部烧了,摧毁这座堡!”

“是,公主!”

麾下柔然兵忠实执行了图真公主的命令,对于任何军队的兵卒而言,一个能带领他们打胜仗的将军都是值得效忠和真心拥戴的,即便图真公主只是一个女人,可她就有这种本事和人格魅力让这些柔然兵悍不畏死的作战。

接连两三天,大娥山堡和屯柞山堡这两座大堡相继被柔然人攻破的消息传回了金陵大营,金陵大营的魏军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这两座堡垒被夷为平地。

赵俊生正在给麾下辎重兵分派押运粮草物资的任务,他也正准备亲自带队给花木兰镇守的南天堡送去粮草物资就听到了这两个不幸的消息。

听到这个消息的赵俊生心里七上八下的,他心乱如麻,立即前往镇戍军大营求见万度归。

“军主,如今大娥山和屯柞山两座大堡都相继被柔然人攻破焚毁,作为最突出在北方的南天堡肯定也是柔然人进攻的目标,他们下一步一定会派兵攻打南天堡,请军主速速发兵增援南天堡,否则花木兰他们就危险了!”

万度归起身给赵俊生倒了一碗热水安抚他:“你先别急,喝一碗热水听本将跟你说!”

赵俊生接过陶碗焦急道:“我的军主诶,我现在哪有心思喝水啊,我恨不得立即飞往南天堡,那里距离此地也就半天的路程,派骑兵过去增援也还不要两个时辰!”

万度归没有被赵俊生焦急的情绪影响,沉声说:“沃野镇和右卫军都派人去查看了大娥山和屯柞山查看了柔然人攻打这两座大堡的现场,柔然人并未出动大队兵马,最多只有五六百骑!这是为何?安大将军分析有三种可能性:第一,柔然人是在引诱我军反击;第二,柔然人是在为接下来的大举进攻做准备!第三,我们修建的堡垒已经让柔然人如鲠在喉,他们出兵的目的只在拔掉这些堡垒,并不想大动干戈。如今朝廷已经制定了今年的作战方略,主要的进攻重心放在关中地区,所以我们不能主动挑起与柔然的大规模战争,只能进行防御,若主动出兵,我们现在还不具备这个实力,也没有足够能打的军队!”

“柔然人攻破大娥山堡和屯柞山堡之后并未派兵驻守,而是摧毁了它们,安大将军认为柔然人的目的应该是第二种和第三中可能性!”

“现在,我们还没有收到花木兰的求救信号,这说明她哪里暂时还是安全的!就算柔然人偷袭南天堡,她也有足够的时间发出求救信号,大娥山和屯柞山的失守其实并非全部是柔然人的攻击力强大,其实也与我方守军懈怠有关,但我相信花木兰不会是这样!”

说到这里,万度归走到地图前指着南天堡所在地位置说道:“你看这南天堡的地形不适合敌军展开大规模进攻,柔然人就算有再多兵力也施展不开,柔然人想要轻易攻下南天堡是不容易的,而且南天堡太小,容不下太多兵力,顶天了装进去五十人就已经很挤了,我们就算派再多人去又有何用?”

赵俊生半响没说话,足足过了一盏茶的工夫,他突然问道:“军主,防区内的驻军两个月一轮换,花木兰他们应该快要到时间了吧?”

“还有三天才到轮换期!”

赵俊生此时一刻都等不了了,抱拳说:“军主,我得去南天堡看看,顺便把这批粮草物资给他们送去!”

万度归看着赵俊生,权衡了一下同意了:“好吧,你去一趟看看也好,若是真有柔然人攻打南天堡,实在撑不住就让花木兰点燃烽火,本将会派人去增援!”

赵俊生明白,万度归现在不派援兵一方面是没有收到花木兰的求救信号,而是怀朔镇戍军的训练还没有完成,若柔然人真的铁了心要攻破南天堡,他派兵过去增援其实就是让他们去送死。

另一方面,南天堡没有足够大的空间和防御设施容纳援兵,要派多少人去?敌人都还没有打过来怎么派兵?派多了装不下,派少了不顶用,总得要等敌人出现了,确定了敌军兵力人数才好派兵。

“属下告辞!”

赵俊生离开镇戍军大营之后,立即带着一支辎重队一百余人护卫着满载粮草物资的马车队向南天堡方向赶去。

······

南天堡。

此时的南天堡已经与一个多月前刚建造时有了很大的不同,冰雪大规模的融化给了花木兰和她手下兵卒们很大的便利。

南天堡南北两边的山坡上已经被花木兰和她手下的兵卒们挖掘了大小陷阱数百个、陷马坑无数,他们又砍来荆棘尖刺丢在山坡上,又削了许多尖刺木桩倒插在山坡上,南北两侧山坡上只各留一条供一个人行走的小路通往山岗上的南天堡。

山岗北面的平原上来了数百柔然骑兵,自从他们翻越北方几里之外的山林时,花木兰设在那里的暗哨就拉动绳索向堡内示警了。

此时堡内防御事宜全部准备妥当,所有兵卒都在花木兰的命令下严阵以待。

花木兰一手扶着堡顶的女墙,一手握着刀柄观察着山坡下一里外列阵的柔然骑兵们,她发现有几个身披铁甲的大将骑马在骑兵军阵的前面,其中似乎还有一名女将。

身披铁甲的柔然武将在柔然军中的地位必然不低,更有趣的是这群柔然骑兵之中还有女将,柔然人即便是全民皆兵也不会派女人打仗,除非这女人是部落首领之女!

兵头花海走到花木兰身边抱拳禀报:“牙主,所有人全部到位!是不是要点燃烽火给后方示警?”

花木兰想了想摇头:“暂时不需要,如今这南天堡不是那么好攻的,一次只能上来一队人,等到防御上真正出现了问题再点燃烽火不迟!你去把几个箭术好的兵卒全部调到这里来,他们原来的岗位派其他人顶替!”

“是!”

四个箭术还算不错的兵卒被抽调到了堡顶,在花木兰的吩咐下一起站在了面向北方的女墙后。

山坡下一里之外,柔然骑兵军阵前。

社仑用马鞭敲打着手心,询问图真公主:“公主,我一直有一事不明白,你既然攻下了大娥山堡和屯柞山堡,为何要让儿郎们毁掉它们?我们自己派兵驻守不好吗?”

图真公主扭头看了看社仑,继续观察对面山岗上耸立的堡垒,说:“你的骑兵会防御堡垒吗?就算我留下这两座堡,让你派人去守它们,魏兵必然派兵去夺取,他们攻城可比我军厉害得多,我们的人肯定是守不住的,这样一来,我们派兵守堡岂不是白费劲吗?”

社仑被图真公主说得哑口无言,他只好指着对面的南天堡:“你打算如何进攻这座小堡?”

图真脸色认真的说:“这座小堡不好打啊,他们在山坡上遍布荆棘、木桩倒刺,这些东西太过密集,想要清理干净实在太过浪费时间,而且还不知道除了这些之外,山坡上还有什么其他东西!”

蹋吾禄忽出声询问:“女儿啊,难不成我们就这么看着,只能看不能打?”

社仑在旁边提议:“要我说不用管这座小堡,直接出动大军从大娥山和屯柞山向金陵进军,击溃他们部署在金陵大营的大军,这样省事得多!”

图真立即情绪激动的反对:“不行,绝对不行,只有拿下这座南天堡我们才能安心进攻金陵,不拿下这座小堡,若我们贸然从大娥山和屯柞山进攻,一旦魏军派出一支兵马从这里进入北面堵住我军退路,我们就很可能被包围,全军覆没也不是不可能!”

蹋吾禄忽指着南天堡说:“可这座小堡就如同一个刺猬,我们的兵力施展不开,一次只能上去十几个人,只怕还没上去就全部被射杀干净了,这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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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求订阅)

图真公主仔细观察了一下南天堡上的兵力部署和射箭孔的布局情况,向一个小帅招了招手,等其走过来就吩咐:“派一个十夫长带他手下兵卒冲上去,一口气冲到堡墙之下!”

“是,公主!”小帅答应一声,立即指派了一队兵卒冲上南天堡。

十个柔然兵跳下马去,每人左手提着小皮盾挡在身前,右手持弯刀对着前方,他们来到山坡下,排成一列在十夫长的带领下依次从中间唯一一条小路向山上冲去。

山坡上的冰雪虽然已经清理干净,可中间唯一条小路却全部是稀泥,这些柔然兵想要一口气冲上山岗上根本就做不到。

他们只冲了十几米就纷纷掉头跑了回来,最先冲的十夫长冲着冲着就脚下滑倒,整个人向下滚去,一连撞翻了三个人,其中两个刮到了小路旁边的荆棘丛中,衣裳被撕破,露出一片血肉模糊。

图真公主的脸色有些不好看,挥挥手对刚才的小帅下令:“换一队人!”

又有十个人被指派出去,他们跳下马同样左手持小皮盾挡在身前,右手持弯刀对着前方依次慢慢向山上爬去。

他们没有想先前那一队人一直奔跑着往上冲,路面打滑的情况下根本就冲不到山岗上,他们一步一步反而很容上山。

等他们爬到中间位置,南天堡上的守军开始有反应了。

花木兰对身边一个兵卒询问:“看见领头的那个柔然兵了吗?能不能射中他的大腿?”

柔然人手持的小皮盾是骑兵装备,只能挡住大半个上半身,在马背上这玩意还算比较实用,但是用于步兵掩护就太小了,遮不住太多部位,至少腰部以下就完全遮不住。

“距离有点远,只有七成把握!”

花木兰不以为意:“无妨,你试一试!”

兵卒答应,取一支箭搭在弓弦上瞄准下方领头的柔然十夫长大腿,三秒之后射了出去。

“嗖”的一声,箭矢命中目标的腹股沟。

“啊——”领头的柔然十夫长惨叫一声,接连后退两步一个趔趄向后倒去,后面之人想扶住他,却没能稳住,还把他一起压倒后向下滚去,又有几个人被砸翻,剩下几个只能转身跑了回去。

山岗下柔然骑兵军阵前,蹋吾禄忽一张老脸上的皱纹变深了,眉头也挤在了一起,“图真,看来你这办法不行啊,试探不出对方的虚实,对方只要一人一张弓就能把十万大军挡在这山坡前啊!”

图真公主的秀眉挑了挑:“任何防御堡垒都是有破绽的,不可能天衣无缝,只是我们还没有发现而已!”

这时骑兵军阵后方传来一阵牛叫声:“哞——”

图真公主忍不住回头向后方看去,他们随军带来的牛羊出现后方,正在逐渐融化的冰雪之中寻找青草。

图真公主眼睛一亮,立即下令:“来人,去牵一头牛过来!”

一个骑兵赶着一头牛来到了军阵前方,图真公主伸手拔刀,唰的一下拔出弯刀打马上前对准牛臀部砍下一刀。

血光乍现,被砍的牛吃痛,发出一声吼叫,双眼通红,撒开四蹄发狂的向前冲去。

蹋吾禄忽和社仑一看,立马明白了图真公主的用意,她想用牲口去山坡上探路。

两人心里都充满着期待,这个办法若是可行,只要再驱赶二三十头牛还不把这山坡上密集的木桩尖刺和密布的荆棘全部破坏干净?

可是接下来的情况却让这里所有的柔然人都大失所望,只见那牛在向前冲了一段路之后就在山坡下转向了,没过多久就停了下来,只喘着粗气,牛臀上的伤口处还在流血。

“这······怎么会这样?”蹋吾禄忽和社仑互相看了看,心中都充满了疑惑,不明白那牛发狂之后为何不直接冲上山坡,却在山坡脚下转向后就停了下来。

南天堡上的花木兰刚才看见柔然人竟然想用牲口破坏山坡上的陷阱、木桩倒刺和荆棘,她一颗心都揪了起来,唯恐柔然人的奸计得逞,如今看见这头牛竟然没有因为吃痛发狂而冲上山坡而松了一口气,其他人也都暗暗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图真公主看见这一幕也是颇为吃惊和诧异,她的秀眉蹙起来了,思索片刻,再次下令:“来人,再牵一头牛来!”

旁边有人依言而行,再牵来一头牛,这次图真公主命人拿来一杆红色的旌旗,把这红色旌旗向前绑在牛背上,待把旌旗旗杆绑好之后让红色旌旗垂在牛头之前,那牛看见眼前一抹红色,当即就发了狂了,撒开四蹄向那抹红色狂冲而去。

可那红色旌旗是绑在牛背上的,任那头牛如何发狂的追击也撞不到它,这次那头牛一个劲的往前冲,根本不管前方是什么,一直向山坡上狂冲而去。

山坡上密集的木桩尖刺被绊倒,大量的荆棘也被这发狂的牛掀开去,它在山坡上冲了三分之一,一头栽进了一个做了伪装的陷阱坑内,被坑内的尖刺刺穿了肚腹,躺在坑内不停的嚎叫,不久就奄奄一息,最后无声无息死去。

“原来山坡上还有陷阱坑,幸亏没有贸然让勇士们去探路!”社仑心有余悸的说道。

蹋吾禄忽却说:“这么看来用这个办法是有用的!图真,我的女儿,看来你今日能够攻破南天堡了!”

图真公主不可置否,挥手娇声大喝:“来人,牵来二十头牛,就按照本公主刚才的办法在它们背上绑好红色的旌旗!”

她的命令被不折不扣的执行下来,二十头牛被牵来并排站立,一根根红色的旌旗绑在它们的背上,每一头牛的后面还绑着一根横着的狼牙棒。

待一切做好准备,兵卒们一同放下了红色旌旗,旌旗垂在牛眼睛前,这些牛看见红色在瞬间一同发狂的向前冲过去。

二十头牛发狂奔跑的场面却跑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地面都隐隐在抖动,牛蹄子蹬在地面上,一蓬蓬雪水和泥巴四处飞溅,草屑乱飚。

这些发狂的牛冲上了山坡,它们一往无前,没有畏惧,没有胆怯,只有狂暴,它们撞倒了许多木桩尖刺,拖着的狼牙棒像扒犁一般把沿途路过的木桩尖刺全部搬到,把荆棘也刮走。

“轰轰轰······”一头头发狂的牛先后掉进了陷阱之中,它们破坏了小陷阱,填满了大陷阱。

图真看见这一幕,嘴角露出了笑意,挥手:“再牵来二十头牛!”

南天堡上的花木兰看见这一幕,眼神之中露出了黯然之色,她没想到她花费了近一个月精心布置的防御带就这样被柔然人给破坏了。

花木兰深吸一口气,她深知她不能表现出颓废的情绪,这很可能会影响手下的兵头和兵卒们。

“弟兄们,柔然人用这个办法破坏了我们的山坡防御带,如今他们很快就要成群结队的涌上来围攻我们了!把火升起来,把热油烧滚,把水烧开,准备与柔然人决一死战!”

“遵命!”兵卒们起身大吼,一个个开始做着战前最后的准备工作。

花木兰不担心柔然人短时间之内可以破坏堡门,堡门是用一块厚达半尺的大石板制作而成,就算拥有绝世神力只怕也砸不破它。

她更加不担心柔然人会从二楼、三楼的射箭孔内钻进来,先不收各个射箭孔内都有弓箭手,就算射箭孔内的弓箭手被外面的柔然人射杀,射箭孔太小,根本就容不下一个人钻进来。

柔然人想要攻破这座堡垒,唯一的办法就是爬上堡顶与她和她的手下兵卒们进行争夺战,除非杀死她和她的部下兵卒们,否则柔然人不可能占据这座堡垒。

在图真公主的指挥下,大批大批的柔然兵下马一手端着小皮盾,一手提着弯刀爬向山坡,在这些手拿刀盾的柔然兵身后,是一百多个手持弓箭的柔然弓箭手。

花木兰看见柔然人进入弓箭射程,当即下令:“所有人自由放箭,能射杀多少就射杀多少,要注意隐蔽,射完一箭就立即躲起来,不要傻乎乎站在原地给柔然人当靶子!”

“嗖”

“嗖嗖”

“嗖嗖嗖······”

从南天堡上不断有箭矢射了出去,接二连三有正在山坡上爬的柔然兵被射倒滚下去,但后面的柔然兵如同根本没看见一般,也不知道害怕,依旧毫不停歇的向山岗上的堡垒围上来。

“嗖嗖嗖······”柔然弓箭手有的隐藏在刀盾兵身后,有人跟在队伍的后面开始向堡上的花木兰等人放箭。

一个兵卒在花木兰身边被射穿了喉咙,花木兰扶着他缓缓坐在地上,他想说话却说不出来,花木兰眼睁睁看着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杀,给我杀!”花木兰大叫着不停的开弓放箭,一个个柔然兵被她射杀。

大批的柔然兵涌到了堡墙之下,花木兰见状大喝:“给我泼火油!”

魏兵纷纷把一瓢瓢冒着黑烟的火油往堡下淋去,被淋了火油的柔然兵一个个惨叫不止:“啊——”

有人被泼到了脸上,眼睛里,烧得捂着脸在地上不停的打滚。

柔然伤兵们被同伴抬下山去,死去的人没人管,后面的柔然人继续向南天堡这里涌来。

堡顶上的火油很快就淋完了,花木兰又叫道:“快淋开水,烫死他们!”



第195章 惨烈争夺(求订阅!)

堡顶上一个个魏兵拿起水瓢在烧得翻滚的大祸里舀起一瓢瓢开水就往堡墙下的柔然兵头顶上淋去。

“啊——烫死我了!”

“啊,我手、我的眼睛······”

“我,我的脸啊······”

但凡被开水淋到的裸露的皮肤很快就红肿、起水泡,开水淋在衣服上,湿衣裳贴在肌肤上把皮肉烫死、起泡。

先是一瓢瓢火油,而现在又是一瓢瓢开水,堡墙下的柔然兵们吃了大亏,一个个都有些心生恐惧,都纷纷退开,不敢再靠近堡墙。

一个柔然小帅冲上来挥刀一连砍翻几个兵卒,杀气腾腾对其他柔然兵大喝:“你们都是柔然勇士,怎么畏敌不前,区区火油和开水就让你们心生恐惧,你们算什么勇士?都给我上,若是谁再敢后退一步,我就让他人头落地,给我上!”

同伴被小帅斩杀之事让这些柔然兵们不得不再次鼓起勇气向南天堡围上来,一些柔然兵抬着自制的木梯爬上山坡冲到堡墙之下把木梯搭在在堡墙上。

柔然军中没有木匠,他们也不会木工活,根本就没有任何攻城器械,他们只能砍伐树木,用树皮搓成的绳索把两根长木头和若干短木头绑在一起制成简陋的木梯作为攻城云梯来进行攻城。

可怜这些柔然兵使用这种最原始的木梯进行攻城时的危险性有多高,木梯上的短横木都是圆形的,根本就没有削成长方条,鞋子本身就是湿的,踩在这短圆横木上一踩一滑,一个柔然兵还没有爬到一半就滑得摔倒下来。

另一个柔然兵用嘴咬住弯刀,手脚并用,快速向木梯上爬去,等爬到顶端还没来得及翻上堡墙,一根长矛就捅下来,捅穿了他的胸膛······

十二架简易的木梯被柔然兵抬着搭在南天堡的堡墙上,一个个柔然兵纷纷口含弯刀,手脚并用向堡墙上爬去。

“用石头砸!”花木兰大叫一声,转身搬起一块石头砸下方一架木梯上的柔然兵,这柔然兵头顶被砸出一个凹陷,整个向后倒下去砸翻了两个人。

另外三面堡墙上同样不停有柔然兵正在奋力攀爬着木梯,试图爬上堡墙,魏兵们在花木兰的指挥下搬起一块块石头砸下去,直砸得这些柔然兵血流满面,非死即伤。

不少柔然兵扛来一根根又细又长的木柱,一个柔然兵把弯刀衔在嘴上,双手抱住木柱一头,另外一头有五六个柔然大汉用尽全力往前推,这柔然兵被推得拉开步子向前狂奔,他跨上堡墙依旧踩着墙壁向上奔跑,木柱另一头的五六个大汉奋力把他上堡墙顶上推去。

堡墙本身就不高,这柔然兵竟踩着堡墙墙壁一口气跑上了堡顶松开木柱跳到堡顶上。

“柔然兵上来了!”一个魏兵大叫一声,端着长矛向这柔然兵刺过来。

柔然兵侧身躲避,取下嘴中弯刀就挥刀向魏兵砍去,魏兵恐惧,吓得扔了长矛连连后退,正要向下方一架木梯上的柔然兵射箭的花木兰听到叫喊声转过身来看见了这一幕,当即射出一箭,弯刀已举在头顶的柔然兵当场中箭倒了下去。

南面堡墙下,一队柔然兵正扛着一根粗大的圆木撞击着堡门,而这堡门乃是石制的,厚达半尺,轻易无法撞破,只听见一道道撞击的碰碰声不停传出,而堡门却纹丝不动。

堡中二楼三楼的射箭孔内不停的有箭矢射出,堡墙下不停有柔然兵被射死。

图真公主握着刀柄在几个兵卒的护卫下爬上了山坡来到距离南天堡只不过几十米外的位置,她看见墙壁上那些射箭孔内射出来的箭矢对柔然兵们造成了巨大的损失,当即下令:“来人,传令让弓箭手集中射击那些射箭孔内的魏兵!”

“是,公主!”

二楼三楼的射箭孔立即受到了柔然弓箭手们的重点关照,这些柔然弓箭手之中不乏箭术精湛之人,很快有射箭孔内的魏兵被射杀。

花木兰正挥舞大刀一刀砍杀了一名刚刚爬上来的柔然兵,兵头花海提着血淋淋的长剑气喘吁吁跑过来大叫:“牙主,二楼三楼的兄弟们损失惨重,已经只剩下五个人了!”

花木兰正要说话,又有一个柔然兵冲上了堡丁,她挥刀帐下,一刀把那柔然兵砍翻在地,鲜血洒了她一脸。

“不用管二楼三楼了,射箭孔不大,柔然人钻不进来,传我的命令把人全部调来堡丁!”

“是,牙主!”

双方争夺的重点一直就在堡顶,因为除了堡门之外,堡顶是唯一进入堡内的地方,只有攻占了堡顶才能攻占全堡。

柔然的攻击节奏加快了,一方面他们攻击变得顺畅、熟络,另一方面,作为守军的魏兵损失越来越大,防御的人数越来越少。

一个个柔然兵不停的冲上了堡顶,花木兰和麾下魏兵们聚在一起抵挡、砍杀着,眼看着身边只剩下十几个人,花木兰只好把他们聚在一起布置成圆形阵,在四面受敌之时,这种阵是最佳的选择。

两个柔然兵又从北面翻越女墙冲了上来,花木兰挥着大刀连斩两下,把他们砍死在地上,她喘着急促的气息大喝:“花海,放响箭向烽火台报信,迅速点燃烽火!”

“是,牙主!”花海答应,取弓拿出一支箭矢向斜上方拉弓射出。

“啾——”一声长长的尖啸声响过天空。

两百米之外的烽火台旁边跑出来两个魏兵,其中一个脸色一变,大吼:“快,点燃烽火!”

另外一个魏兵拿着一个火折子撒腿就跑上烽火台,他拔掉火折子的盖帽,凑到嘴下用力吹了吹,一串火苗升起,颤抖的手拿着火折子凑到了淋了火油的干柴之下。

一根木材被点燃了,很快把其他木材也烧着,“轰”的一声,整个烽火台升起一团大火,紧接着半干半湿的马粪被烧得升起了滚滚浓烟,浓烟直冲云霄。

在南天堡以南几里之外的土路上,一支辎重队快速赶来,拉车的马都被车夫赶得气喘吁吁。

赵俊生挥着手大喊:“距离南天堡不远了,大火加把劲,等到了南天堡再休息!”

这时吕玄伯看见前方突然睁大了眼睛,出声道:“少爷,你看!”

赵俊生扭头向南天堡方向看去,只见南天堡所在的位置升起了滚滚浓烟,“这是烽火传讯示警!”

赵俊生脸色一变,心头一跳,当即举着马鞭大喝:“所有马车停下,车夫留在原地照看马车和粮草物资!所有队官、牙主、兵头立即集合各自麾下兵卒!”

各队主、牙主和兵头们纷纷跑出来举手:“来此列队集合,清点人数!”

片刻工夫,所有兵卒集结完毕,赵俊生策马走到方阵面前大喝:“检查兵器甲胄、弓弩箭矢等装备!”

兵卒们的精神高度集中紧张,很开各自检查了一遍。

赵俊生脸色严肃的看着众辎重兵:“弟兄们,我们是来送粮草物资的,打仗本没有我们什么事,可是我们现在无法置身事外!为何?因为南天堡点燃了烽火示警,说明情况很危机,顷刻之间就可能被攻破,而我们现在局里南天堡已只有两三里的路程,就算我们现在掉头就跑,南天堡一旦被攻破,柔然铁骑就会撵着我们的屁股后面追上来,到了那时我们就成了待宰的羔羊,毫无反抗之力!逃跑,毫无生机,冲上去跟柔然人拼了,说不定还有活下来的机会,你们是愿意毫无反抗之力的被柔然人像杀羊一样杀死,还是想拿起手中的刀枪跟他们决一死战?”

第一营营头高修举起马槊大喝:“宁站着死,也不跪着生!我愿与都尉一道跟柔然人决一死战!”

众辎重兵卒们纷纷举着长矛、刀剑齐声大吼:“决一死战,决一死战!”

“好,全体将士听了,向右——转,第一营第一队、第一牙跑步前进,其他人跟上!”

“踏踏踏······”整齐的脚步声响起来,盔甲和兵器的摩擦撞击声不绝于耳,土路上的泥水被踩踏得飞溅。

辎重兵们在赵俊生和高修的带领下跑了一阵,很快来到了南天堡南面的山坡下,从南面也只有一条路上去,他立即下令:“本都尉和高营头先上去,刀盾兵和长枪兵依次跟上,连弩和弓箭手最后跟上,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

“跟我上!”赵俊生翻身下马,提着长枪就向南天堡冲去,高修和吕玄伯紧跟其后。

赵俊生冲到山坡顶上看见大量的柔然兵正在抬着圆木撞击堡门,堡顶上依旧传来大量的喊杀声和惨叫声。

“给我上!”赵俊生大叫一声,抓住长枪冲上去一抖枪头,一团枪花闪现,三个柔然兵被刺倒在地。

在南天堡北面的指挥的图真公主抬头看着堡顶上惨烈的厮杀,她眼神寒芒一闪,正要下令,却见一个柔然兵跑过来禀报:“禀公主,魏人来了援兵,人数约莫有两百之众!”

“什么?”图真公主闻言脸色一变,她再次看了看堡顶,见上面有一个矫健的身影正在挥舞着大刀砍杀她的兵卒,一刀一个,又快又准又狠,所向披靡,面前无一合之敌,她当即张弓搭箭向那人射去。

“嗖”的一声,这一箭正中花木兰的后背。

花木兰疼得闷哼一声,她脸上显露一丝苦楚,咬牙再次挥刀向前面的柔然兵斩下。



第196章 击退(求订阅)

砍死一个冲过来的柔然兵,花木兰忍着疼痛扭头看了看后背一根箭羽正插在她的后备上随着她的身体移动而晃动。

“杀死他!”三个柔然兵又向花木兰挥刀砍过来。

花木兰回头,眼神之中精光一闪,手中大刀从斜上方斩下,三个柔然兵同时被斩杀。

这时下方传来一阵喊杀声:“杀啊,杀柔然人!”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花木兰的耳朵,让她精神大振,“刀盾兵、长矛兵列阵!”

随着这个声音传来,从堡墙下方爬上来的柔然兵越来越少,花木兰和仅剩的七八个兵卒把爬上堡顶的柔然兵全部杀死,扶着女墙往下一看,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持枪指挥一大群魏兵列阵向柔然兵推进。

这些魏兵排列成阵势,刀盾兵在前,长矛兵在后,两个刀盾兵掩护一个长矛兵,三人一组,十个组排成一排,十排一个方阵稳步向前推进。

柔然兵们看见这些魏兵步兵逼上来,纷纷持刀冲上来砍杀。

“当”的一声,一个魏军辎重兵用盾牌挡住了一个柔然兵砍来的一刀,一支长矛从魏军辎重兵身侧刺出,那柔然兵还未收回弯刀便被长矛捅了个血窟窿。

旁边一个柔然兵挥刀冲上来砍魏军长矛手,却被魏军刀盾兵一刀抢先出手一刀砍翻在地。

“进——”赵俊生大喝一声。

方阵再次向前推挤一步,魏军刀盾兵用盾牌顶住前方柔然兵,长矛手果断出击,一杆杆长矛从刀盾兵之间的缝隙中刺出去,有的刺在了柔然人的小皮盾上,有的刺中了对方身体,有的刺中对方大腿,还未死的柔然兵被魏军刀盾兵挥刀补上一刀。

随着魏军辎重兵方阵在赵俊生指挥下不断向前推进,最前面的柔然兵纷纷被杀,一大群柔然兵心中害怕,被推得连连后退,怎么挡也挡不住。

眼看着己方兵卒顶不住了,在后方的图真公主心中大急,她按捺不住,从身边随从手上取来一杆长枪,快步上前大喝:“让开,都给我闪开!”

前方柔然兵纷纷向两侧让开一条通道,图真公主手持长枪穿过通道来到最前面看见魏军整齐的方阵,知道这只怕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若是在平地上她的麾下柔然铁骑根本不惧魏军的步兵,可是在这山岗上,她的兵卒们都没有马,骑兵当做步兵使用,哪里是这些经过精心训练步兵战术的魏军的敌手?

图真公主手中长枪向一连刺出七枪,五面盾牌被刺穿,其后的魏兵胸口纷纷中枪而到底,后面的魏军刀盾手还未来得及填充缺口,就被图真公主冲进了方阵之中。

魏军辎重兵们顿时慌乱不堪,三个一组各自结阵抵挡。

阵中赵俊生看见这柔然女将竟然如此厉害,心中知道如果他不出手,他布置的步兵阵势就被这柔然女将带着身后的柔然兵们给冲散,他前来支援也就会成为笑话。

赵俊生手中长枪一摆,大喝:“前面让开!”

挡在前面的刀盾兵和长矛兵听到命令纷纷退向两侧,图真公主一连刺死了十来个魏军辎重兵,只觉得前面一空,以为把这阵势杀穿了,却不想前面突然冲来了一员魏将,一杆红缨长枪如一条毒龙一般刺来。

正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这一枪又快又狠又准,图真公主脸色一变,立即侧身的同时挥舞长枪往前面一档。

谁知那枪头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直往图真公主身上招呼,上下翻飞,或面部、或胸部或腹部、大腿,一眨眼之间攻击了数个部位。

图真公主心中一寒,她自问自幼修习枪法,从未懈怠,若是以灵巧而论,在枪术上她从未遇到过对手,如今却是遇到了罕见大敌,眼前这魏将一手枪法使得如火纯青,轻盈之中带着巨大的力道,招式优美之中又带着迅猛。

图真公主与赵俊生交手,几个呼吸之间就你来我往打了十几个汇合,图真公主开始有些顶不住了,她心中暗暗骇然,她的招式灵巧却被赵俊生的招式全面压制,力道也不及对方,而对方有些几招让她根本无力招架,她的一杆长枪被赵俊生的长枪缠上之后无论如何也无法摆脱,只能任由赵俊生摆布。

“唰”的一下,图真公主抓不住手中长枪,长枪被赵俊生使用缠字诀一招挑飞。

“嗤——”赵俊生的枪头闪电般直刺图真公主咽喉,枪头速度超越声音速度,刺破空气屏障发出一声清响。

图真公主眼神之中闪过一丝惊惧,千钧一发之间,她本能的拔出了弯刀挡在身前。

“当”的一声,这一枪的力道奇大,图真公主整个人被这一枪撞得倒飞出去砸翻了身后四个柔然兵。

“公主、公主!”随侍的柔然兵们纷纷大惊,扑上来把图真公主保护在中间。

图真公主被这一记攻击撞得受了内伤,一股奇怪无比的劲力窜了她体内,让她胸腹之间如刀绞一般,忍不住张口吐出一口鲜血。

这口鲜血吐出来之后,图真公主整个人似乎轻松了不少,也舒服了许多,她脸色凝重的看着赵俊生沉声喝问:“我乃柔然图真公主,你是何人?”

赵俊生持枪抱拳道:“原来是柔然图真公主,在下怀朔镇戍军辎重兵都尉赵俊生,失礼了!”

“辎重兵都尉赵俊生?”图真公主先是一愣,随后一脸惨然,“大魏果然人才辈出!众儿郎听令,撤军!”

图真公主收刀入鞘转身快步离去,周围数百柔然兵拿着弯刀神色警惕的看着赵俊生和他身后的魏军兵卒们,一个个不停的后退,直到拉开一段距离,才纷纷掉头快速下了山坡。

图真公主脸上潮红,她握着刀柄快步走回来军阵前,蹋吾禄忽迎上来询问:“女儿,怎么回事?我在这儿都看见快要攻破南天堡了,怎么又败下阵来?”

图真公主的内伤颇重,她强忍着不适说道:“父王,魏军来了援兵,领军的将军极为厉害,女儿不是对手,受了内伤,此人出招之间又一股古怪的劲力冲入我体内伤了我的肺腑,若不及时加以调理医治,恐留下后患!”

蹋吾禄忽听得大急:“那还等什么,快来人,快扶公主上马返回盛乐城找巫师疗伤!”

两个侍女上前来扶着图真公主上马。

旁边社仑出声了:“右贤王、图真公主,这南天堡还打不打?咱们来了一次,总不能就这么灰头土脸的回去吧?”

图真公主冷冷说:“如今魏军来了援兵,有三百余人,在堡前摆开阵势,因地形限制,山岗上容不下太多人,让骑兵下马当做步兵使用,就算我们来再多人也冲不上去,再强行发动攻击只不过是白白让勇士们丢了性命!呕,噗嗤——”

说到最后,图真公主再次喷出一口鲜血,蹋吾禄忽看得脸色一白,大叫:“社仑,本王命令你,速速收兵,先返回盛乐城再说!”

社仑只好抚胸:“既然右贤王下令,末将只能遵从!来人,传令退兵返回盛乐城!”

“遵令!”

柔然骑兵来去如风,命令下达之后,不消片刻功夫就走了个干净,就连随军带来的牛羊也全部被赶走,只留下大量的马蹄印和一堆堆牲畜的粪便。

“呼——”赵俊生看见柔然骑兵远去后长出一口气,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渍。

“俊生哥哥!”花木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赵俊生听见声音转过身来,只见花木兰有些脸色发白的带着三个兵卒快步走过来,在她的背上还插着一根一颤一颤的箭羽。

赵俊生看得大叫,冲上去扶着她的双肩:“木兰,你受伤了!快快快,跟我走,我马上给你把箭头取下来!”

花木兰没动,双手拉着赵俊生的胳膊道:“俊生哥哥别着急,我没什么大事,箭头应该伤的不深,要不然我早就没力气了!谢谢你,如果你不是你及时带兵冲上来增援,这南天堡就守不住了!”

“说这些做什么?”赵俊生忍不住责怪花木兰,“好了,你先带你的人下去休息,这里的防御由我来布置,等金陵大营派人过来接管,我再跟他们进行交接!待我部署完毕,我再过去给你疗伤!”

花木兰扭头看了看身后几个伤痕累累、一脸疲倦的兵卒,只好答应:“那就有劳俊生哥哥了!”

花木兰带着她手下剩下的几个兵卒下去休息之后,赵俊生接手了防务,立即着手布置新的防御。

他派手下兵卒们把山坡上那些被绊倒的木桩尖刺全部扶起来,与花木兰的布置有些不同,他让兵卒们木桩倒刺以斜向上的方向插在山坡上,而不是垂直向上,如果柔然人再让大量牛群冲上山坡,必定被木桩倒刺窜在木桩上。

大量的木桩倒刺被固定与山坡保持垂直九十度,赵俊生又让辎重兵们做了不少拒马,一架架拒马被抬着放在山坡上,恰好又在堡垒上的箭矢射程范围之内。

尸体清理干净之后,大量的腐烂树叶、树枝、木屑、枯草被丢在堡墙之下

接下来,他又命兵卒们在山坡前的草原上挖了大量的陷马坑,设置隐蔽的绊马索。

任务布置下去,由各营头、队主各自带着手下人去执行,赵俊生来到了堡中花木兰的房间。

花木兰正咬着牙解下身上的盔甲,赵俊生敲门得到允许进入,看见后立即上前道:“木兰,我来帮你吧!”



第197章 情意深深(求订阅)

在赵俊生的帮助下,花木兰身上的盔甲被卸下,花木兰要清理伤口、要上药,却因赵俊生在这里,虽然二人不是一般的关系,可她顾忌二人总归是没有成亲、男女有别,红着脸出声道:“俊生哥哥,好了,我要清理伤口,你······能不能出去一下?”

赵俊生却不顾忌这些,“箭矢射在你的背上,你自己怎能取下来?又如何清理伤口和上药?”

“这······”花木兰说不出话来。

“我来给你疗伤吧,你转过去,我先帮你褪下衣裳······行了,你我又不是陌生男女,你是我的未婚妻,我是你的未婚夫君,我们迟早是要成亲的,如今你深受箭矢之伤,必须尽快拔掉箭头、清理伤口,不能再估计男女之别!”

花木兰的脸色更红了,羞涩之情显露无余,“那······那好吧!”说完默默的转过身去。

她自己解开衣襟,赵俊生帮她褪下衣裳,如凝脂般颜色的脖颈显露在外,一股处子的体香扑鼻而来,赵俊生闻了这股香气顿时有些心神不稳、不自觉要陷入其中。

他定了定神,看见箭矢连同丝绸内衣钻入体内,伤口周围的丝绸内衣全部被鲜血染红。

“幸亏你穿了这件丝绸内衣,箭头连同丝绸内衣穿入筋肉之中,若没有穿这件丝绸内衣,这一箭定然会穿透你的后背从前胸穿出来!”

花木兰忍着疼痛惊讶:“那日你说这内衣能缓冲箭矢的穿透力,我以为你是想让我收下衣裳故意这么说的,没想到你说的竟然是真的!”

“那当然,我怎么会骗你?”赵俊生说着,观察了箭矢和伤口处,判断了一下箭头的钻入的深度,“忍着一点,我先把箭头拔出来,你咬着这个毛巾,有点疼,别把牙齿咬碎了!”

“嗯!”花木兰接过毛巾咬在嘴里。

赵俊生一手按住伤口周围,一手抓住箭杆,喊道:“一······二······三!”

“嗯哼!”花木兰疼得鼻子里发出一声闷哼。

箭头被瞬间拔出,连同钻入筋肉之中的丝绸衣裳也一同被拔了出来,衣裳被血染红了,赵俊生般她把丝绸内衣褪下,眼前白花花的一片。

赵俊生咽了咽口水,稳定心神,拿起一碗酒用纱布沾了酒水给她的伤口上清理血渍,待血渍清理干净,又用酒水冲洗三遍伤口,这期间花木兰疼得额头上直冒汗珠,脸色发白。

箭头是扁头棱形的,造成的伤口不大,如同一条小缝,却比较深,若不缝合,愈合之后必定留下一道明显的伤疤,赵俊生取下针线用酒水消毒之后把伤口,给她把伤口小心翼翼进行缝合。

毕竟不是专业的,也不是专业缝合针线,赵俊生虽然细心,却也让花木兰疼得直颤抖。

“好了,这两天不要让伤口沾水!”赵俊生把伤处用纱布轻轻包裹完毕就大功告成了。

花木兰一边穿衣裳,一边问:“俊生哥哥,你刚才在做什么,我怎么感觉像针扎一般疼痛呢?你好像没有给我的伤口上敷药?”

赵俊生起身在木盆一边洗手一边说:“可不是就是在行针么!伤口有些深,我用针线把你的伤口缝合了,伤口愈合之后留下的伤疤就会很小,甚至可能看不出来。我已经用酒消毒了,现在是冬天,只要不沾水,伤口发炎灌脓机率很小的,用了药反而不利于伤口愈合!”

“哦?还有这种疗伤的方法,我竟不知道呢!”

花木兰换上干净衣裳跟着赵俊生来到堡顶,堡顶上血迹斑斑,尸体和散乱一地的兵器箭矢此时在兵卒们的清理下差不多收拾干净。

从堡顶往下看去,山坡上有许多并做正在布置着木桩尖刺,山坡下的草原上也有不少兵卒正在挖陷马坑。

赵俊生说道:“我已经命人把你布置的防御带恢复,做出了一些改变,也增加了一些东西,相信你应该能看得懂!另外,我已派快马返回金陵大营,军主应该很快就会派援兵过来,你也不用担忧!”

花木兰看见赵俊生的手下兵卒们正在忙碌,说:“俊生哥哥,你说柔然人会不会再杀回来?”

“我把你的防御布置做了一些改变和增添一些东西,柔然人没有想到破解之法之前应该不会派兵过来送死!”

赵俊生说完指着南天堡两侧说道:“这空荡荡的山岗还是给柔然人留下了进攻的机会,我建议在这堡两侧再筑一道城墙,左右不过三十丈,却能把柔然人挡在山坡上,而山坡上又是大量的陷阱、木桩尖刺,他们要破坏这些陷阱和木桩尖刺就得付出惨重的代价,即便他们爬上了山岗碰到的也是城墙,没有立足之地,连攻城梯都没有位置放,如何攻城?”

花木兰听了赵俊生的建议后左右看了看,点头道:“这个想法很不错,可惜我手下现在只剩下七个人,想要把这道城墙筑造起来太难了!”

“无妨,明日开始我让我的弟兄们帮忙,先把城墙的地基铺设好,等待增援的人马抵达,大家再一起动手帮忙,相信要不了几天就能完工!”

赵俊生说话的时候看见花木兰脸色苍白,神情疲倦,精神很不好,知道她失血过多,扶着她往堡内的房间走去:“这里有我就行了,你先去休息,等晚饭好了我再叫你!”

花木兰没有拒绝,她实在支撑不住了,回到房间内就熟睡过去。

赵俊生从堡内走出来,看见花海正在给兵卒们包扎伤口,上前问道:“木兰和弟兄们都受了伤,需要肉食补充营养、恢复身体,堡内是否还有肉食?”

花海摇头:“吃完了!我们学着您上次在北方数里之外的山林里挖了一些陷阱,也捕杀了一些猎物,不过肉食都被牙主分给弟兄们吃了,这几日已经没有再捕到猎物!”

赵俊生又问:“这附近是否有河流和湖畔?”

“河流和湖畔?这是有的,就在我们东南方向五里之外有一个湖畔!东北方向十二里之外也有一条小河!”

赵俊生当即把高修叫过来吩咐一句,让其全权负责这里的防御,他则带着吕玄伯骑马赶往东南方向五里处的湖畔。

二人骑马很快就赶到了湖畔边上,这说是湖畔,却只不过是一个很大的水塘,也不知道这水塘内是否有鱼。

赵俊生立即拿出一根缝衣针掰弯了制成钓鱼钩,用缝衣线三股合成一股作为鱼线,用长枪作为钓鱼竿,找来一根鸟毛截断了绑在鱼线上作为鱼漂。

吕玄伯诧异道:“少爷,你鱼饵都没有,我倒想看你如何把鱼钓上来!”

“谁说我没有鱼饵?”赵俊生说着从怀中拿出一个硬邦邦的蒸饼,把它掰碎了,取下装酒的牛皮水袋在蒸饼碎屑上淋上一些酒水。

他双手不停的揉搓淋了酒水的蒸饼碎屑,过了会儿把这些碎屑洒在一片没有水草的水面上,他再掏出一块肉干,撕下一条串在鱼钩上,把鱼钩丢下水中,鸟毛制成的鱼漂浮在水面上。

刚开始一盏茶的时间之内,鱼漂没有任何动静,赵俊生却不急,慢慢等着。

一盏茶的工夫过后,鱼漂剧烈抖动,突然一下沉入水中,赵俊生立即用力向上拉动鱼钩,鱼线被拉得紧绷,一条六七两重的鲫鱼被拉起来。

吕玄伯这个没钓鱼的人都看得兴奋起来,立即跑过来把鱼用树枝串起来。

自从这次鱼饵咬钩之后,赵俊生几乎每隔一分钟就能钓上来一条鱼,他知道这是因为这水塘内鱼的数量不少,还因为他这个钓鱼业余选手的水平还算不错,其实野生鱼是最好钓的,家养鱼每天都能吃饱喝足,反而不好钓上来,而且家养鱼体型大、力量大,容易挣断鱼线和鱼钩,想要拉上来费时费力。

到了黄昏时分才过去一个多时辰,赵俊生看见太阳要落山了,问询:“老吕,有多少鱼了?”

吕玄伯扭头看了看,回答:“估摸着有二十多斤了吧!”

赵俊生一看鱼漂又被拉下水面,立即拉杆,一条鲶鱼被拉了上来,这家伙只怕有两斤多重,他把鲶鱼丢给吕玄伯,起身收起长枪和鱼线鱼钩:“收工!”

两人骑马很快赶回了南天堡,赵俊生亲自动手熬了一大锅鱼汤,又煎了一条鱼给花木兰补身体,剩下的鱼都给伙夫们熬成鱼汤们给兵卒们加菜。

“木兰,吃晚饭了!”赵俊生端着鱼汤和煎鱼走进房间轻轻喊道。

房间内漆黑的,赵俊生用火折子点燃油灯,花木兰有些虚弱的爬起来披上衣裳看见桌上竟然有鱼,有些吃惊道:“俊生哥哥,哪里来的鱼啊?”

赵俊生笑道:“我刚才去五里外的湖畔钓上的!你和弟兄们都受了伤,需要补充营养,身体才能恢复得快,弟兄们都分了一些,这是给你留下的,快吃吧!”

花木兰失血过多,身体有些无力,几乎端不起陶碗,赵俊生立即接过陶碗:“来,我喂你!”

花木兰狼吞虎咽的喝着鱼汤和面糊糊,吃着煎鱼,赵俊生看了心疼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花木兰抬头看见赵俊生的模样,深深感受到赵俊山对她的情义,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俊生哥哥,你也吃!”



第198章 晋升队主

赵俊生笑着把花木兰用筷子夹来的鱼肉推回去,“我已吃过了,你吃吧,多吃一些好得快!”

花木兰收回筷子把鱼肉放进自己嘴里,赵俊生煎的鱼不但没有腥味,还很鲜美,鱼皮煎得金黄的,鱼肉吸收了酱料的味道,很好吃。

“俊生哥哥,如果不打仗了,我们就回去成亲,成亲之后我们就开一家酒馆,你来做菜,我给你切菜、烧火,你做的菜一定有很多人吃,生意一定会很好!”

花木兰深情款款的话语让赵俊生心里暖暖的,他轻声而又坚定的答应:“好!”

入夜不久,南天堡后方传来大量的马蹄声,赵俊生立即跑上堡顶眺望,发现从南方有大量骑兵飞奔而来,尽管这支骑兵是从后方而来,赵俊生也不敢轻易相信他们是自己人,他立即下令:“所有人入堡!”

辎重兵连马车也不要了,纷纷丢下空马车跑进南天堡内。

堡顶上插着几支火把照亮了堡顶上空,赵俊生看见从后方而来的骑兵人人举着一支火把,如同一条长龙蜿蜒曲折快速向南天堡飞来。

这支骑兵很快就来到南天堡南面的山坡下,领头一人大喝:“我是万度归,花木兰、赵俊生可在堡中?”

赵俊生听得出这是万度归的声音,万度归身边的火把照亮了他的脸庞,赵俊生立即喊道:“军主,我是赵俊生,请军主稍等片刻,属下这就下令打开堡门!”

在赵俊生的命令下,堡门被兵卒们用绞索升起,赵俊生带着高修、吕玄伯和几个兵卒从堡内走出来到山坡下。

“属下拜见军主!”

万度归从马背上跳下来,“花木兰呢?”

赵俊生躬身抱拳:“木兰受了伤,正在堡中修养!今日白昼一战,木兰麾下兵卒损失惨重,目前连她在内只剩下七人,若不是属下带着辎重队来得及时,只怕南天堡已经被柔然人攻下了!”

万度归听完赵俊生的报告,转身吩咐第一幢幢将莫那娄进:“传令将士们就在此地宿营!”

“遵命!”莫那娄进答应,转身传令各部将士兵卒们就地扎下营寨。

在赵俊生的领路下,万度归带着几个亲兵跟着他走进了南天堡,从下到上,万度归把整个南天堡内的建筑布局查看了一遍,最后向花木兰的房间走来。

还没有到房间门口,花木兰就穿了衣裳出来见礼:“属下花木兰拜见军主,不想军主亲自带兵来增援,属下惭愧!”

万度归摆手:“不说这些没用的,你的伤势如何了?”

“背上中了一箭,不过箭头没有钻入体内,只伤了筋肉,不碍事!”花木兰抱拳说道。

赵俊生立即补充:“木兰失血过多,身体虚弱,只怕近半个月不能再与敌人厮杀,若是伤口迸裂就麻烦了!”

万度归点点头,左右看了看,“这里太狭窄,咱们找一处宽敞之所说话!”

在赵俊生的带领下,几人来到了三楼的大堂,这里也是这座堡的指挥所。

万度归坐在主位上先后听取了花木兰和赵俊生关于白天的战斗过程和柔然大军的详细情况,听完之后他皱起了眉头:“柔然图真公主这人本将听说过,这个女子可不简单,陛下刚刚登基那一年,柔然大军进犯,大檀可汗率六万骑兵攻打云中,陛下率军救援,却在途中被柔然大军包围,里里外外围了五十圈,听闻就是这图真公主向大檀可汗献计的!”

说到这里,万度归疑惑道:“这图真公主是大檀可汗的哥哥蹋吾禄忽的女儿,她若在盛乐城,这说明蹋吾禄忽必定也在盛乐城,蹋吾禄忽是柔然右贤王,他来到这里肯定不是来游山玩水的!可本将就是想不明白,若柔然人想要攻打我金陵大营,为何只拔除我们设在大娥山和屯柞山的两个大堡,为何不尽起大军直接杀过来,却又来攻打南天堡呢?他们的目的不应该仅仅只是拔掉我们的堡垒吧?”

赵俊生思索了一下,对万度归抱拳说:“军主,您还记得我们上次俘虏的那几个柔然探哨吗?当时他们交代了柔然人在盛乐城的兵力情况,社仑麾下有一万五千人,如今这蹋吾禄忽和图真公主抵达了盛乐城,我想他们应该没有带大量兵马前来,他们来时冰雪才刚刚开始融化,北方天气更加寒冷,积雪只怕我们这里还厚,大队兵马行军很容易在风雪中全军覆没,我想这父女二人应该没有带多少人,恐怕只带来卫队,人数不会太多,以盛乐城的兵力在数量上对于我们金陵驻军没有优势,他们肯定是没有绝对的把握,如今我们在这一带修建大量堡垒封锁交通,他们不敢贸然全面进攻,想要先拔出我们的堡垒再大举进攻也在常理之中!不过我当心的是柔然人在故弄玄虚,以此迷惑我们!”

万度归听了赵俊生的分析,点头说:“你说得不错,本将也担心他们是在故弄玄虚,掩盖他们的真实目的,只是本将猜不透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这时花木兰说:“军主,以图真公主的行事风格来看,她做事是应该是有目的的,这从她在破除属下布置在山坡上防御带时可以看得出来,这位公主是一个喜欢动脑筋的人!”

万度归摇头:“咱们猜不透她的目的,只能暂且静观其变!这南天堡是我怀朔镇防区最北边的一座堡,柔然人若想从我军防区内进攻,必定要先攻破这南天堡,所以这座堡不能丢,本将决定在这里增加驻军兵力,扩大南天堡的规模!你们二人觉得如何?”

“军主英明!不知军主打算增加多少兵力?”赵俊生抱拳恭维了一句后询问。

“增加到三个牙,设立一名队主统带!”

万度归说完,指着花木兰说:“木兰在今日抵抗柔然大军的进攻作战中顽强不屈,坚守到底,对于击退柔然大军功不可没,本将晋升你为队主,以队主之职充任南天堡堡主!”

赵俊生大急:“军主,您给木兰升官属下很感激,可如今她身负重伤,需要回金陵大营养伤,您让她继续留在这里如何能把伤势养好?说好的两个月换防一次呢?”

万度归颇有些尴尬,捂着嘴咳嗽两声化解尴尬,“这个······刚才木兰不是说他的伤势无碍吗?既然如此,继续镇守又有何不可?再说了,如今我军正是用人之际,也是尔等建功立业之时,在距离敌人最近的地方才最容易立功嘛!这样吧,再坚守两个月,两个月之后本将一定给木兰换防,如何?”

赵俊生和花木兰互相看了一眼,他们知道万度归的主意已定,只怕改变不了。

花木兰沉默了一会儿询问:“军主,属下只剩下七个人了,还人人带伤,不知您答应的三个牙何时补充?”

“这个好办,本将这次带来一千余人,从各幢之中抽调三个牙归于你麾下,从今以后他们就是你的人了,你这个队归于莫那娄进的第一幢编制内,由莫那娄进统辖!”

“好!”花木兰答应,“属下还有一事请求,属下决定把南天堡左右两侧山岗上建造一面城墙,两侧城墙长度加起来约有六十七丈,请军主下令让这次跟随军主前来的将士们一起帮忙把这面城墙建造起来,属下担心柔然骑兵会再度来犯,若是能以最快的速度建造起这面城墙,就算他们来数万兵马,只要防御器械足够,就算他们来几万人也只能看着这座堡望而兴叹!”

万度归脸色变了变:“这可是一个大工程啊,建造城墙耗时耗力,就算把本将派来的这一千多人全部派上用场,只怕也不是一两天之内能把这面城墙建造起来的!”

“军主放心,这城墙又不是要按照修建长城的规格和标准来做,它高度不会高于南天堡,不需要使用石料,全部使用泥土堆起一面城墙,柔然人没有重型攻城器械,就算是夯土城墙,他们也拿它没办法!属下敢保证,最多只需要五日时间就能完工!”

赵俊生的让万度归无法拒绝,他权衡了一下得失,最后还是答应:“好,本将就把这些人借给你们五日时间!”

次日一早,建造城墙的工程在花木兰和赵俊生的指挥之下轰轰烈烈的展开了,一部分人刨地基沟;一部分人去砍伐木料;另外一部分人去挖土和用马车运土。

用泥土堆起起来做城墙要比使用石料简单和快速得多,在用马车拉泥土的情况下,几天就能把这面城墙堆起来,城墙两侧用大量木料夹紧,待泥土堆起,再进行夯实。

两天后的下午,魏兵们正在建造城墙,几里外的山林中突然冲出来数百柔然骑兵,领头的柔然将军看见魏兵似乎正在筑造城墙,当即一声令下向这边冲过来。

大量的马蹄声传来,魏兵们纷纷色变,都要丢下工具打算拿起武器准备自保,却听见赵俊生一声大喝:“都给我继续干活,不用理他们!”

魏兵们不知所措,借来的镇戍军兵卒中许多人心里大骂,吗的,柔然人都要冲过来,你叫老子们不用管他们?敢情老子们的命不是你的命,你不在乎吧?

。。m。



第199章 我只想要你平安!

看见这数百柔然骑兵越冲越近,山岗上的魏兵们纷纷色变,队伍中出现了慌乱。

有人大叫:“柔然人想要冲到山坡下对我等发动骑射!”

魏兵们更加慌乱,骑兵冲锋的气势没有人站在地上可以泰然处之,甚至有人已经丢下了工具和手上搬运的石头打算逃跑。

赵俊生正想杀鸡骇猴、树立威信,否则这些借来的镇戍兵根本就不听号令,他从堡丁冲下来,拔刀一连砍翻了三个逃跑的镇戍兵,鲜血溅得他满脸都是。

其他打算逃走的镇戍兵看见他杀人不眨眼的神情,手中提着长刀还在滴着血,顿时都骇得连连后退。

“再有企图逃走者,杀无赦!都给老子回去继续干活,柔然人冲不上来,箭矢也射不到你们,若是有人因此受伤和死去,老子自己把脑袋割下来给你们抵命!”

镇戍军兵卒们一个个露出惊惧的神色看着杀气腾腾的赵俊生,又互相看了看,纷纷后退了几步,三三两两的转身回去继续干活。

正在带队冲锋打算一口气冲到山坡下对山岗上的魏兵发动骑射战术的柔然将军看见那些魏兵对他们冲来根本就毫不在乎,他顿时大怒,挥舞着马鞭拼命的抽打了战马加快冲刺速度。

山坡的长度并不长,山坡上陷阱密布、木桩尖刺林立,柔然骑兵们根本不敢冲上来,当时如果冲到山坡下时利用冲刺的速度却可以把箭矢射上山岗上,也是可以伤到正在干活的魏兵的。

“给我冲,加快速度冲过去射死他们!”柔然将军大吼大叫着,他身后的数百柔然骑兵听到命令也都拼命打马狂奔。

就在山岗上的魏兵们面露惊恐之色的看着快要冲到山坡下的柔然兵们就要发动骑射时,领头的柔然将军连同其战马一同向前栽倒,他身后接二连三有柔然骑兵也一样跟着栽倒在地上,他们和战马栽在湿哒哒的草地上,掀起大量的稀泥、草屑。

战马痛苦的嘶鸣声,栽倒的柔然骑兵们一个个痛苦的嚎叫,想要爬起来,有的人摔断了腿,有的人摔了腰,有的人摔得晕头转向。

接连有二三十骑柔然骑兵栽倒在山坡前这片密布陷马坑的草地上,后面的骑兵来来不及减速,有的被前面人和马绊倒,有人反应快,立即策动战马转向躲过了这场灾难。

“律——”其后的柔然骑兵终于及时勒住了战马停在了这片密布陷马坑的草地前,他们不甘心,张弓搭箭向山岗上射来,可箭矢却纷纷落在了山坡上,没有一支射上山岗。

“喔——”山岗上的魏军兵卒们看见这一幕,纷纷高兴的跳起来。

有人向山坡下的柔然骑兵们竖起了中指做出侮辱性的动作,有人转过身来把臀部对着山坡下的柔然骑兵们,不停的晃动着臀部,有人对柔然人破口大骂。

“混蛋,狗屎!本将军要砍死你们,砍死你们!你们给本将军等着,等着!”柔然将军从地上爬起来看见山岗的魏军对他和他手下的柔然骑兵们如此无礼,顿时暴跳如雷,从地上捡起弯刀向上岗大喊大叫。

“吁——”魏兵们纷纷吁他,一个个不以为意。

柔然将军和他手下的柔然骑兵们在密布陷阱坑的草地前叫嚣了一阵子,却也是无可奈何,只能把伤兵抬走,纷纷上马掉头离去。

“好哦——柔然人滚蛋了喽!”山岗上的魏兵们纷纷起跳欢呼。

赵俊生很不适宜的走过来板着脸大骂:“叫什么叫?都不用干活啊?你们这些混蛋,一个个吃得比猪多,却比猪还懒!快干活,两天之内若不能完工,你们就等着饿肚子,饿死你们这些王八蛋!”

一些镇戍军兵卒怕他,纷纷转身干活去,还有一些人不鸟他,对他露出不屑的神色,嘴里发出:“切,装什么大尾巴狼!”

赵俊生拔腿冲过去一顿拳打脚踢,打得有些人尖叫连连,纷纷做鸟兽散。

“俊生哥哥,我有事想跟你说!”花木兰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

赵俊生气喘吁吁收了拳脚,转过身来露出笑脸:“木兰,你怎么出来了?外面风大,你应该待在堡里修养!对了,你有何事要跟我说?”

花木兰转过身向堡内走去,赵俊生加快步伐跟上她,两人并肩而行。

“俊生哥哥,柔然人必然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或阴谋,可惜我们得到的消息太少,我们对柔然人一无所知,而他们却三番五次前来袭扰,我们防不胜防,这种感觉很不好,我想带人去盛乐城附近探查一番,看看能否摸清楚他们的意图!”

赵俊生一听,哪里能同意?他反应很激烈,“不行,你身上有伤,怎么能出去冒险?就算没有伤,我也不许你去!这样做太危险了,过了这道山岗,往北走随时都可能遭遇柔然侦骑和巡逻游骑队,这件事情绝对不行,没有商量的余地,我绝对不会同意的!”

花木兰似乎早就知道赵俊生会是这个反应,她沉默了片刻站定,转过身来看着他说:“如果摸不清楚柔然人的意图,我们就算把这城墙修建得再结实又有何用?一旦朝廷在面对柔然的战斗中整体性战败,我们又如何能够幸免?俊生哥哥,我们不能只想着自己的安危,只有大魏安全了,我们才能安全啊!如今我们处在被动挨打的境地,这种感觉让我很不舒服、甚至坐立不安!你也是带兵的人,应该明白我的感受,如今我身为这南天堡堡主,这里所有人的性命都要我来负责,我不能让他们有一天死得不明不白!”

赵俊生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到底是花木兰的思想觉悟太高了,还是他太自私了?他深吸一口气,伸出双手放在花木兰的肩头:“木兰,我明白你的担忧和深谋远虑,但是这些事情不是你一个小小的队主该考虑的,这是皇帝、朝廷诸公和这金陵大营的主帅安原大将军该考虑的,你和手下不到一百人的队伍左右不了整个大局,明白吗?”

“你可以说我不负责任,可以说我贪生怕死,你也可以说我胸无大志!没错,我就是这样一个人,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能平平安安的,我只想要一个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这有错吗?你是我的未婚妻,我就得管着你、保护你,不让你出事!”

“你······你没错!”花木兰眼角含泪说了一句,转身快步离去。

“木兰、木兰······”赵俊生追上去,无论怎么叫,花木兰都不回头,走进房间把自己关在房间内不出来。

赵俊生神色黯然的从堡垒内走出来,站在山岗上迎风看着北方隐藏在朦胧之中的群山。

吕玄伯走过来站在他身边,良久,开口道:“少爷,你不应该冲着花队主发脾气的,花队主没错,少爷你也没错,只是出发点不同而已!”

“我知道!”

赵俊生吐出一口气,说:“老吕,我打算带几个人去一趟北方侦察柔然人的军情,木兰想去,我能理解她,但我不能让她去!你留下来吧,你的武艺不适合宽阔空旷的空间厮杀,这战场上都是弓马长枪大刀,大开大合,一招就要置人于死地,你去了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留下来帮我保护好木兰,看好我们的兵卒!这事就这么定了,去把高修和薛安都叫来,我有事要吩咐他!”

“少爷······”

赵俊生神色坚定的摆摆手。

吕玄伯抱了抱拳,退了下去。

不久,高修和薛安都握着剑柄走了过来,站定抱拳:“都尉,您找属下?”

“子豪、修达,我决定带几个人去探探柔然人的底细,不知你们可敢跟我去北边走上一趟?”赵俊生说话中转过身来。

高修和薛安都互相对视一眼,高修沉声抱拳回答:“无非是碰上柔然侦骑时厮杀而已,都尉都敢去,属下又如何不敢?不知何时出发?”

“一个时辰之后!”

薛安都也抱拳道:“都尉和高兄都去,我若不去留下来岂不太过寂寞?”

“那好,修达你去让伙夫给我们三个准备三天干粮,子豪你去准备好弓马箭矢、营帐和御寒毛毯!”

“领命!”两人抱拳退下。

一个时辰后,三个人、六匹马缓缓走下了山坡,赵俊生翻身上马,回头向山岗上看了看,见吕玄伯等人还站在山岗上看着他们三人,他挥了挥手,挥着马鞭打马向前飞奔而去。

入夜时分,花木兰端着油灯从房间内走出来,迎面碰上花海,花海抱拳道:“队主,吃晚饭了,我给您端来房间吧?”

“不用,一起去营地跟兄弟们一起吃吧!”

两人从堡中出来,走下山坡来到南山坡下的营地内,镇戍军兵卒、辎重兵和南天堡的兵卒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端着饭碗一边进食一边闲聊,热气腾腾的饭菜香味散发出来,离着老远都能闻到。

花木兰目光扫了一圈,没看见赵俊生,问花海:“看见赵都尉了吗?”

“不曾!”

花木兰在伙夫处打了饭食在营地里找了一圈,没有找到赵俊生,却碰上了吕玄伯。

“见过花队主!”

花木兰点点头,问道:“老吕,你们家都尉呢?”

吕玄伯犹豫了一下,“他·····他带了两个人去北边了,说是······说要去探查柔然人的军情”。

“什么?”花木兰手中的饭碗掉落在地上,整个人脸色变得煞白,身体摇摇欲坠。

“花队主······”

第200章 深夜杀机

“花队主,少爷不会出事的,他那么机灵,鬼点子又多,为人出事不拘一格,他会平安回来的,您也不必过于担忧!”

吕玄伯喋喋不休的在花木兰身边说着,花木兰端着饭碗坐在马扎上一边用筷子往嘴里扒着饭食,一边默默的流泪,根本不理睬吕玄伯的话。

当花木兰听到吕玄伯说赵俊生带着两个人去北边打探军情了,她感觉自己的心整个被掏空了,脑子里全部是赵俊生平日里的音容笑貌和一举一动。

“我当时为何不理睬俊生哥哥自己转身走掉了?肯定是我伤了俊生哥哥的心了!”花木兰整个人泪流满面,脑子里胡思乱想着。

吕玄伯把长剑拄在地上,“花队主,据我所知,我家少爷并未责怪你,也并未生你的气,你说你要去北方侦察柔然人的军情,少爷不放心你去,所以他替你去了,若他生你的气又怎么会如此做?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我家少爷为了你可以连命都不要,世间男子谁不是视女人如衣裳?有几人能做到如我家少爷这般只专心于你一人?”

“少爷这个人没什么大志向,也许还很怕死,不想多管闲事,可他是真心对你好呢,我觉得你应该振作起来,督促这些兵卒们尽快把城墙筑造起来!”

花木兰愣神了半响,似乎突然想通了什么,拿着筷子用力的扒着饭,一口气就把碗里所有饭食全部吃完了。

南天堡西北十五里外的一处山坳里,赵俊生、高修和薛安都在这背风的山坳里各自之扎下一小营帐。

薛安都从附近捡来一捆树枝干柴准备三顶营帐中间生火,火折子刚刚被他吹燃准备凑到干草下点燃,却被赵俊生一把按住:“这里是柔然人的地盘,随时都会有柔然侦骑或巡逻游骑经过,不能生火,一生火就会把柔然人引来!”

薛安都只能把火折子盖上收回怀中,拿出干粮啃着,用自带的水袋喝凉开水。

赵俊生坐在营帐门口,拿着一块烧饼啃着,对高修和薛安都二人说:“今夜咱们三人轮流当值放哨,谁也不能在放哨期间打瞌睡,一旦被柔然人摸上来,可是有丧命之危,绝不能马虎大意,修达从现在开始守到戌时结束,子豪守到丑时结束,寅时到了把我叫醒!”

高修说:“还是我从寅时开始吧!”

赵俊生摆手:“就这么定了!”

从金陵到盛乐城总共才六十余里,赵俊生估计他们所在所处的位置应该在盛乐城十里到二十里之间这段区域内,因此柔然在这段区域内的警戒还是很高的,巡逻也应该会很密集,在夜间不生火也是为了安全考虑。

赵俊生吃完干粮喝完水之后就躲进营帐内睡着了,也不知道谁了多久,他被薛安都叫醒:“都尉,都尉,醒醒!”

赵俊生神志瞬间清醒,起身道:“发生何事?”

“请都尉跟属下来!”

在薛安都的带领下,两人摸黑爬上了旁边的山峦之上,到了山顶,薛安都指着东北方向说:“都尉您看!”

顺着薛安都的手指方向看去,赵俊生看到了东北方向数里之外有一火堆,火堆边似乎有人影闪动。

赵俊生神情一凛,转头对薛安都:“去把子豪叫醒,咱们去拜会那些柔然人!”

“是!”薛安都抱拳答应,转身走下了山。

等到赵俊生从山上下来,高修和薛安都二人已经把马匹都准备好了。

“不要骑马,骑马闹出的声响在夜间格外清晰,咱们携带弓弩刀枪不行走过去就行了!”

高修和薛安都二人立即把马重新拴好,各自背着弓箭,手拿兵器跟着赵俊生一起向火堆方向走去。

走了约莫一刻钟,赵俊生估摸着距离火堆不太远了,他立即对高修和薛安都二人挥挥手,向他们示意三人散开,距离不要太远,也不要太近,要能互相及时支援,却又不会因为太过靠近而被柔然人发现。

等走到距离火堆大约两里处,赵俊生对高修和薛安都二人压了压手,示意他们二人蹲下,然后弯着腰悄悄向火堆靠近,每走一百米左右,他都要停下来在地上找一块石头或一抓一块泥土向前方扔出去,以此试探前面是否藏有暗哨。

这一趟绝对不是来游山玩水的,也不是来过家家的,而是来探查柔然人的军情的,是稍有不慎就要命丧黄泉的,赵俊生绝不敢不在乎,也绝不敢粗心大意。

赵俊生从不把任何一个民族当成野蛮没有开化的民族,即便柔然人的文明程度不高,但绝不代表他们很愚蠢,长期处在与恶劣的自然环境做斗争的处境之下,他相信柔然人对危险的预感绝对要比文明世界的人高得多!

所以,他绝不敢轻视柔然人对危险的警惕性,也绝不会认为柔然人在盛乐城周围没有部署相应的预警机制。

赵俊生弯着腰走了一百米,又匍匐着向前爬了两百米,每过一百米的样子就抓起一团泥土向前扔去,等过了好几秒钟没有发现异常情况才会继续向前爬行。

距离火堆约莫只有一里左右了,赵俊生爬行了一百米,照旧从地上抓起一团泥土向前扔去。

泥土团刚刚落在地上,赵俊生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个骂声:“谁?谁这么无聊,没事你乱扔什么东西?”

赵俊生心中一紧,他从声音传来的方向判断着柔然暗哨的大致位置,然后扭头左右看了看,感觉高修和薛安都二人也停了下来。

他听不懂对方说的什么话,三个人当中只有高修能听懂一些,赵俊生想了想,缓缓取下长弓放在地上,又从箭壶中抽出一支箭放在一旁,抓起一团泥土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再次扔过去。

“啪”的一声传出。

一个黑影从地下跳出来破口大骂:“你他吗的有完没完?信不信老子把你当做魏军探子向那边发信号?”

赵俊生立即抓起长弓和箭矢,对准那黑影拉弓放箭,“嗖”的一声,箭矢正中目标,黑影缓缓倒下。

赵俊生并未立即冲上去查看情况,他等了两分钟,没有再发现其他什么异常才向前爬到倒地的黑影身边。

这是一个柔然骑兵,赵俊生摸了一下他的颈动脉,没有摸到脉搏,确定他已死了。

赵俊生抬头看了看火堆边,火堆旁边有一个较大的营帐,火堆边有四个人围在火堆边一边烤火一边说着话,还有人烤着食物。

他判断这应该是一支侦骑队,一支侦骑队不止五个人,应该有十个人,如果有十个人,那么另外五个人应该外出巡查去了。

向隐藏在左右两侧的高修和薛安都挥了挥手,向他们示意继续慢慢向火堆靠近,三个人同时向火堆爬去。

距离火堆越近,赵俊生越能看清楚坐在火堆边的四个人,他也能看到距离他左右两侧不远的薛安都和高修。

等爬到距离火堆只有三四十米的时候,赵俊生知道不能再向前爬,再爬就会被发现,他拿起弓箭向薛安都和高修二人打了一个手势,向他们示意三人一同开弓射箭,每个人射杀一个。

薛安都和高修各自竖起手挥动,表示明白了他的意思,三人一起拿起弓箭瞄准了目标。

“嗖嗖嗖”三支利箭几乎是同时射出。

赵俊生射出箭矢之后也不管是否射中,立即起身向火堆方向狂奔而去。

三个柔然兵在同一时间中箭倒下,剩下的一个柔然兵正在烤着一只野兔,他正跟另外三人说着话,却没有得到回应,抬头一看,看见三人都已倒下,脸色一变,起身刚拔出弯刀就看见赵俊生正提刀冲来。

这柔然兵面露狰狞,挥刀迎上去劈向赵俊生,赵俊生也正一刀劈开。

柔然兵的刀劈了一半心中害怕,中途变招格挡。

“当”的一声,赵俊生砍在对方弯刀上,又迅速变招扫向对方的腹部。

“噗嗤”一声,柔然兵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腹部,噗通一声扑倒在地上。

薛安都和高修此时也冲了上来,看见最后一个柔然兵被赵俊生一刀解决,立即分头检查三个中箭的柔然兵。

“哟呵,还有烤野兔?看来咱们运气不错!”薛安都检查完中箭的柔然兵之后看见架在火堆上的烤野兔后眼睛一亮,笑着一边说一边走过去。

赵俊生出声:“先别忙着吃肉,按照惯例,柔然人派出警戒哨或侦骑,一般都是十个人,由一个十夫长带队,如今我们只解决了五个人,应该还有五个,我猜他们大概在附近巡逻转悠,咱们得先把这剩下的五个人解决了才能安心吃肉!”

薛安都正把手伸向正在烤着的野兔,听到赵俊生的话之后停了下来,收回手起身说:“都尉,你说现在我们怎么做?”

赵俊生一笑:“当然是守株待兔!”

火堆继续烧着,架在火堆上的野兔已经烤得金黄,正滴着油,油渍滴在火堆上发出滋滋的响声。

三个柔然兵正围在火堆边烤着火,有人不时在火堆上添加着柴火。

“踏踏踏······”一连串的马蹄声响起,五个柔然骑兵骑着马小跑着过来在火堆附近停下后纷纷跳下马,抛下缰绳向火堆围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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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闯入“土匪窝”

“咦,怎么只有你们三个人,还有一个呢?”领头的柔然十夫长走到一个坐着的柔然兵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

岂知被拍的柔然兵竟然向一旁倒在了地上。

一抹寒光突然从旁边的柔然兵身上发出,“噗嗤”一声,柔然十夫长完全没有防备的被砍掉了脑袋。

剩下的四个走过来的柔然兵还没有反应过来,从营帐两侧后方突然同时射出来两支利箭。

“噗嗤”“噗嗤”两个柔然兵毫无防备的中箭倒地。

剩下两个柔然兵这才反应过来,纷纷拔出弯刀。

杀掉十夫长的“柔然兵”突然一扬手,左侧柔然兵捂着脖子倒在了地上。

“你、你们是什么人?”唯一剩下的柔然兵手持弯刀脸色惊恐的看着缓缓逼上来的三个人,这三人都穿着柔然兵的服饰和皮甲,但他却知道这三人绝对不是柔然人,否则怎么会对他和他的同伴动手?

赵俊生扑上去一刀劈下,那柔然兵脸上骇然,举起弯刀想要把赵俊生砍来的刀挡开,却被赵俊生一刀劈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柔然兵正要爬起来,赵俊生上前一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一脚把他旁边地上的弯刀踢飞出去。

这时高修和薛安都二人各自背着弓箭,手拿刀剑走了过来。

赵俊生对高修歪了歪头:“这个人交给你来审讯!”

“明白!”高修走过来伸手一把抓住此人的肩膀,开始用一些简单的柔然语审问。

烤熟的野兔已经不能再烤了,赵俊生走过去坐在马扎上把野兔取下来,扯下一条大腿丢给薛安都,自己也扯下一条大腿啃了起来。

兔肉只有些许咸味,咸味当中带着一丝苦涩味,看来先前的柔然兵在野兔上抹了一些粗盐。

人们都以为漠北的蛮族人缺衣少食、缺铁、缺盐,说他们缺铁器倒是真的,缺少食物也是真的,但要说他们缺盐却是不对的,在漠北有不少咸水湖,一些山上也有矿盐,生活在漠北的柔然人和其他蛮族要取盐简直不要太简单,只要煮一煮就能获得粗盐。

过了大半个小时,高修审问完毕,一刀结果了这个柔然兵,收刀入鞘走到火堆边接过赵俊生递过来的兔肉说:“审问清楚了,从这里到盛乐城还有十二里,中间还有两层警戒线,从东到西每隔十里就有一条警戒线,由一支十人柔然骑兵小队负责安全警戒,有固定在某处的,也有来回巡逻的。总而言之,从我军防御区到金陵之间的这片地区地域上,有数十支柔然骑兵小队,我们若是直接前往盛乐城,还需要经过两条警戒线!”

高修说完开始吃兔肉,赵俊生拿出一张羊皮地图,又从一个包裹中拿出笔墨砚台,在砚台之中倒了几滴水,用墨棒磨了几下,再提笔沾了沾墨汁在羊皮上画出周围的地形,标注一些特别之处,例如高山、河流、湖泊、水塘、树林、山坡、沟壑和深谷等等。

柔然人在双方之间的这片交界区域内部署如此之多的游骑进行警戒着实让赵俊生颇为惊异,看来柔然人也担心魏军进行偷袭,毕竟柔然人并不善于守城,他们盘踞在盛乐城若是不布置足够多的警戒哨,一旦被魏军大队的兵马摸到盛乐城并进行围困,一万五六千人的柔然骑兵就会全部被堵在盛乐城内,被围困的骑兵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全军覆没。

“我们这里距离盛乐城还有两条警戒线,也就是第一条警戒线距离我们大约五至六里,第二条警戒线距离我们大约十里的样子,我们现在要摸到盛乐城去,最好不要再跟柔然人交手,否则明日柔然人机会发现我们的行踪,知道我们已经去了盛乐城!”

赵俊生说完画完了最后一笔,收起羊皮地图和笔墨砚台,招呼两人:“来,咱们把这些柔然人的尸体都藏起来!”

三个人一起动手,把十具柔然人的尸体丢进了旁边的山林之中,短时间之内是不可能被人找到的。

赵俊生走回来指着高修和薛安都:“你们二人也把盔甲都换成柔然人的盔甲,外衣也换掉,至少不能让别的柔然兵从服饰上认出我们不是柔然人!”

高修和薛安都二人闻言都把身上魏军的盔甲解下来,换上柔然兵的外衣、靴子、皮甲和头盔,赵俊生把十夫长的披风披在自己身上。

火堆被赵俊生扑灭,待一些都准备妥当,三人跨上战马,赵俊生打马向前走去,一边走一边说:“子豪,你会说柔然话,途中若是遇到柔然人,由你来打发他们,轻易不要起冲突!不过,我们最好还是尽量避开途中这两条警戒线不被发现!”

“明白!”

赵俊生三人很小心,黑夜之中没有打马狂奔,在这种时候打马狂奔必然会引起周围巡逻和警戒的柔然骑兵的注意,试问这个时候又有什么人会在这旷野上打马狂奔呢?一旦引起巡逻警戒哨的注意,必定会被拦住盘查。

赵俊生等人是来探查敌军军情的,自然不想节外生枝,能够避开巡逻哨当然最好,实在避不开才能动手。

在三人刻意小心之下,他们成功的错开了与第一道巡逻警戒线的柔然骑兵小队的遭遇,但是他们的运气也到此为止,在靠近盛乐城的最后一道警戒线时碰上了一支柔然骑兵小队,双方要正面撞到之时,赵俊生带着高修和薛安都及时躲在了一个山坡下,这一支柔然骑兵小队从他们的头顶上方走过而没有发现他们。

等到这一支骑兵小队走远,赵俊生、高修和薛安都三人才松了一口气,牵着马爬上山坡后骑着马直奔盛乐城。

让赵俊生三人没有料到的是,柔然人对盛乐城根本就没有设防,城墙、城楼和城门口竟然看不到一个守卫。

赵俊生三人骑着马靠近城门,这让他们极为谨慎,越是如此,他们心里越是不安,直到他们小心骑着马走进城内,他们发现城内灯火通明,到处都是随意走动的柔然兵。

这些人三三两两,有的人喝醉了,有些走在一起放肆大笑,有些聚在一起谈笑风声,有些人搂着女人摇摇晃晃,四处都能听见有人喝醉了大喊大叫,也能听见某间房屋内传来嬉笑声和女子的尖叫声。

薛安都骑在马背上喃喃自语:“我怎么感觉走进了土匪窝?这是盛乐城吗?”

赵俊生面无表情:“这当然是盛乐城,但现在成了土匪窝!”

柔然兵们各自忙碌着自己是事情,根本就没有人注意赵俊生三人,也没有人上前询问和搭理他们,他们三个就这样骑着马穿过热闹的“街市”,走马观花。

高修十分的警惕,他的手始终抓着一杆长矛不敢放手,他不停的打量周围经过的柔然兵和环境,“都尉,咱们现在去哪儿?”

赵俊生问薛安都:“修达,你觉得呢?”

薛安都说:“我觉得我们若不想引起某些人的注意而惹来麻烦,最好的办法就是跟这些柔然兵一样,融入他们!”

“说得好,正合我意!”赵俊生称赞一句,“咱们现在找个地方把马栓好,然后再想办法摸清盛乐城的情况!”

三人拐了一个弯,在一间偏僻的院落停下来,这院子里盘踞着几个柔然兵,赵俊生三人暗中闯入,各自散开逼近院落之中的房屋内。

赵俊生凑到窗子里看了看,五个柔然兵正围在桌子边上进食,桌上摆放着酒肉,竟然还有烧鸡,靠墙的边上烧着一堆火。

赵俊生向二人打了一个手势,高修和薛安都二人会意,两人轻手轻脚来到大门两侧,各自持刀做攻击状。

赵俊生走到门前伸出刀插进门缝之中轻轻撬动着门栓,门栓很快被拨开,屋内的五个柔然兵毫无察觉。

赵俊生看了看高修和薛安都,见他们二人都点头示意表示做好了准备,当即抬腿一脚踹开了大门。

哐当一声,大门被踹开,薛安都和高修二人各自提刀一左一右冲进了房屋内。

屋内的五个柔然兵被突然而来响声吓了一条,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薛安都和高修二人就冲上来各自砍死了一个,赵俊生冲进屋内随后一扬,一枚绣花针射死正面对一人。

待剩下两个柔然兵要起身拔刀,刀都还未来得及拔出来就被薛安都和高修二人砍翻在地。

“啧啧啧!”赵俊生一边走向饭桌,一边摇头:“看看你们,也不知道斯文一些,杀人就杀人嘛,为何要把这一桌子上好的酒肉饭菜给弄脏呢?算了,正好肚子又饿了,将就着吃吧!这种鬼天气,要是有一个火锅就爽了!”

高修收刀入鞘,看见赵俊生竟然一点也不忌讳酒肉饭菜上溅了血,还狼吞虎咽的吃着,忍不住说:“都尉,我真是服了你,这样你都吃得下去?”

“嘿,这有什么吃不下去的?只是溅了血而已,又不是吃人肉!要不要试试?这鸡肉虽然凉了,味道却是不错,颇有一些盐焗鸡的味道,真的,不信你尝尝!”

“当官的果然都是一些狠心的角色,我服了!”高修忍不住摇了摇头,“我看我还是先把这些尸体搬出去埋在院子里再来吃好了,要不然旁边躺着一些死人,我真的没什么胃口!”



第202章 与敌为伍(元宵快乐!)

三人处理完屋内的尸体和血迹,酒足饭饱之后收拾了一番,出去结伴而行。

赵俊生等人利用黑夜、柔然人的军纪散漫、毫无防备,用了一个时辰在整个盛乐城转了一圈,把整个盛乐城的街道房屋和地形摸了清楚。

三人返回房屋内,赵俊生在桌子上铺上一张白纸,凭借着记忆用毛笔把盛乐城内的大致建筑格局画了出来。

用了整整半个小时,赵俊生才画完,“整个盛乐城内只有三处位置戒备森严:第一处是皇宫,我猜社仑和蹋吾禄忽及图真公主必定有一方住在这皇宫内,皇宫内的房屋不止一处,或许他们都住在皇宫内!”

“第二处在西北角上,这里臭气熏天,不时有柔然兵驱赶着俘虏往这里运送草料,我猜测这里应该是马厩,一万五六千人的战马都集中在这里,或许他们的牛羊也圈养在这里!”

“第三处在东北角上,这里的守卫更森严,除了是粮草囤积点,我想不出还有什么是柔然人这么重视的!”

薛安都走到对面坐下:“都尉,要不我们想办法潜入粮草囤积点把他们的粮草全部烧了?又或者偷偷摸进马厩把他们的战马都废了,或者都赶跑?”

赵俊生摇头:“想都不要想!刚才我不是没有考虑过这样做,但是我通过观察后熄灭了这个念头,这两个位置灯火通明,戒备都太过森严,我们根本就没有机会靠近就会被发现!一旦暴露了身份,我们就藏不住了!”

说到这里,赵俊生看着两人脸色严肃的说:“二位,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是探查柔然人到底有何阴谋诡计,而不是来逞能的!所以不要轻易做出暴露身份的事情。想要探查到柔然到底有何阴谋诡计,我们得想办法从社仑或者蹋吾禄忽父女身边的人下手,这两天咱们不要轻举妄动,先确定这三个人住在哪儿,身边都有哪些人,等到咱们踩点把情况搞清楚之后再动手!”

高修和薛安都二人闻言一起抱拳:“我二人一切听都尉的!”

······

皇宫,一间大殿内。

社仑跪坐在一张案桌后喝着闷酒,桌上的烧鸡、烤肉和瓜果都没有动,下面有几个宫女在乐器的伴奏下翩翩起舞,可社仑看都不看一眼。

副帅阿伏干走进来一看,笑道:“哟,大帅,您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人喝闷酒呢?”

社仑抬头一看是自己的副手阿伏干,对他招了招手:“是阿伏干啊,来来来,陪我喝两杯!”

阿伏干笑了笑,走到社仑的对面一张矮几后坐下,“行,我就陪大帅喝几杯!来人呐,上酒肉来!”

酒肉很快就被人送了过来,阿伏干端起酒杯跟社仑喝了一杯,笑问:“大帅为何不高兴?谁惹到您了?”

“还有谁?还不是那对父女!”

提起蹋吾禄忽和图真公主,社仑就一肚子火,“这父女二人一来盛乐城就对本帅指手画脚,全然不把本帅当一回事!右贤王蹋吾禄忽也就罢了,他好歹是右贤王,也是打过硬仗的,可那个图真公主算什么东西?一个女人整天指着本帅的鼻子说这做得不好,那做得不对,她动动嘴巴,本帅和手下儿郎们就得跑断腿、就得拼命跟魏兵血战,凭什么?”

阿伏干却也不是一般人,他虽然只是社仑的副帅,可他从前也是大帅,是大檀可汗的得力干将,只因几年前在屯柞山与拓跋焘率领的北魏大军遭遇,被拓跋焘击败,战后被大檀追究责任降职为社仑的副手。

阿伏干听了社仑的满肚子牢骚和不满,顿时心思活络起来,想要重新做回大帅,就得让社仑挪位置或者绊倒他,可是仅凭他个人的力量显然无法做到这一点,若是······

阿伏干看见社仑又灌下一杯酒,心下便有了主意,笑着说:“大帅,如今右贤王带着图真公主去四十里外找巫师疗伤,几天之内应该不会回来,大帅为何不趁着他们不在的机会,出兵从屯柞山攻打魏军的金陵大营呢?据我所知,金陵大营只有一万魏国右卫骑兵,剩下的沃野镇和怀朔镇镇戍军都是最近几个月才征招的,连操练都不曾完成,根本就没有打过仗,没什么战力,难道大帅没有信心用一万铁骑击败安原?”

社仑一听不高兴了,“放屁,我会怕安原?他算个什么东西?无非也只是仗着有一个老父亲才有机会出头,要不然金陵主帅哪里轮得上他?你说的这事本帅也不是没有想过,可是右贤王不点头,我若擅自出击,事后追究起来,可汗那里也不好给我说话呀!”

阿伏干摇头:“大帅的顾虑太多了,您也不想想,您若能击败安原,杀得魏军丢盔弃甲,斩获无数,到时候谁还会来追究您擅自出击的责任?右贤王就算有心要追究,也得顾忌一下可汗的感受吧?可汗这个人您还不知道吗?您若是打胜仗,再大的错也会变得没错,您若是打了败仗,没错也会有错!只要您这次出击大胜而归,右贤王哪里还敢小看您呢?”

“咦,你这么一说似乎挺有道理的!”

社仑摸起了下巴上浓密的胡须,内心正做着剧烈的思想斗争,过了一会儿,他猛的一拍桌子起身道:“屯柞山和大娥山的障碍已经铲除了,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挡住我们的骑兵,就这么干了!”

次日清早,赵俊生、高修、薛安都正在熟睡中未醒来,却是听到一声长长的苍凉号角声而惊醒,三人翻身而起,立即拿好刀枪、背好弓箭。

外面大街上很快就传来了大量的马蹄声、叽里咕噜的吆喝声,整个盛乐城开始喧闹起来。

“碰碰碰!”有人在院子外面锤门,并用柔然语大喊:“开门,开门!”

赵俊生三人全神戒备,三人依次走到院子里,手持兵器呈三角形站立。

在赵俊生的示意下,高修前去开门,待打开门一看,只见门口站着一个柔然兵,这人对高修三人大喝:“怎么还站着?没听到集结的号角声吗?快去城外集结,去迟了可是要砍脑袋的!”

高修立即用柔然语回答:“是是是,马上就去!”

把这传令的柔然兵打发走了之后,三人都松了一口气,高修转过身来对赵俊生说:“都尉,刚才这柔然兵让我们去城外集结,说刚才的号角声是通知所有人去城外集结的!”

“不对!”赵俊生皱起了眉头,“柔然为何要大规模集结?这里面肯定有事!你刚才怎么不问他们要干嘛去啊!”

高修一拍脑袋:“哎呀,我忘了!”

“快走,我们出去看看!”赵俊生说着立即走向旁边把马匹牵出来。

三人骑上马走出了院子,来到大街上就看见成群结队的柔然骑兵打马赶往城外,这些人全副武装,刀弓箭矢长矛一样不缺。

“走,跟上去!”三人互相看了一眼,打马跟着其他柔然骑兵一起出城,很快就融入了其中。

赵俊生一边走一边观察,他发现这些柔然骑兵之中既有黑发黑瞳之人,也有黑发碧眼之人,甚至还有不少白色人种。

“高修,这些柔然人怎么还有黑发碧眼和白色人种?”

高修左右看了看,低声道:“柔然人也是由许多个部族组成的,并非只有一个族群,如今漠北的高车、敕勒和西部高车诸部都臣服于柔然,柔然骑兵的兵卒来源也都来自各个部族,有这些黑发碧眼和白色人种并不奇怪!”

跟随着其他柔然骑兵一起出城之后,赵俊生三人故意落在后面,所有柔然骑兵都在城墙集结并各自以各部排列成松散的队形。

赵俊生三人担心被身边柔然看出端倪,也担心遭到询问和盘查,因此在左侧最后面列阵。

成群结队的牛羊被人从城内赶了出来,还有大量的俘虏挑着干粮来到阵前给一个个柔然骑兵发放干粮,赵俊生三人也被发了一份。

“这是五天的干粮,他们要去做什么?”赵俊生心里的疑惑更大了。

一个身体强壮的柔然大将身披重甲骑在一匹高大的宝马上在阵前高声大喝,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赵俊生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见他说完之后,所有柔然骑兵都举着兵器兴奋得大吼大叫,甚至有人捏着拳头捶打着自己的胸部。

紧接着又是几句话吼出来,赵俊生就听见了大量马蹄声从南边传来,他扭头一看,就看见最右边的柔然骑兵开始向南方出发,每个千人队一个梯队迅速跟上。

就在赵俊生以为他和高修及薛安都也要跟着这些柔然骑兵一起出发时,他们所在的这支柔然骑兵没有动,出发的大约有一万骑兵,还有近五千骑兵留了下来。

“不行,我们得想办法跟着那些柔然骑兵出发一起走,看看他们打算去哪儿!”赵俊生低声对高修和薛安都二人说道。

他刚说完,前面就有一声大喝传开,周围所有柔然骑兵开始掉头,赵俊生三人见状担心暴露,也不得不跟着一起掉头,旁边有骑兵已经打马向城内走去,后面又有人催促赵俊生三人,口吐脏话一阵狂骂。

高修立即低声对赵俊生说:“快走,先跟着他们一起进城再做计较,要不然咱们肯定会被怀疑和盘问!”



第203章 洞悉(元宵佳节快乐!)

赵俊生三人很无奈的被裹挟着回到城内,他左右看看,对高修和薛安都二人低声说:“咱们得想办法出城跟上那一万骑兵,追查他们玩哪个方向去了,这是十万火急之事!”

高修低声回应:“都尉,现在这大街上挤满了人,根本无法掉头,咱们先回落脚处再想办法!”

赵俊生扭头一看,身后源源不断的柔然骑兵正从城外进来,城门洞都挤得满满的,哪里还能出得去?

他想了想对二人低声说:“我们去西城门出城!”

高修和薛安都只好跟着他一起前往西城门,可是前面有大量的柔然骑兵挡着,他们想要策马飞奔也跑不起来,只能等前面的柔然骑兵各自返回住宿的房屋之后再加快速度向西城门方向而去。

三人骑马跑了一盏茶的工夫跑到西城门,却发现西城门有兵卒守卫,城门内外已经拉上了拒马挡住了道路。

三人不得不勒马停下,他们看见这一幕脸色都变了,薛安都脸色凝重的低声问:“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加强了戒备?难道我们已暴露了身份、现了行踪?”

赵俊生紧皱眉头:“我们的行动都很小心,应该还没有被柔然人发现,我想肯定是发生了其他什么事情。我们再去南门看看,走!”

三人立即打马掉头向南门策马飞奔而去,沿途遇到许多三三两两回城的柔然骑兵,三人的策马飞奔引得不少人纷纷侧目。

来到南门,三人再次不得不勒马停下,南门依旧被大量柔然兵加强了守卫,出城的通道上拉了拒马,如何能出得去?强行冲关只怕不但出不了城,还会暴露了身份和行踪,最后被活活困死在城内。

“走,去北门!”赵俊生咬了咬牙,一拉缰绳掉头向北门方向飞奔而去,薛安都和高修也只好跟在后面打马狂奔。

又用了一盏茶的工夫跑到了北门,赵俊生看见北门的情形心里凉了一大截,北门也有许多柔然兵守卫,只需进,不许出。

薛安都和高修二人也都很担忧,高修策马走到赵俊生身边低声安慰:“都尉,要不······我们再去东门看看?”

“东门不用去了,南北西三个城门都布置了大量守卫,东门不可能没有,就算没有,那里也可能设下了陷阱,如果柔然人的这个行动是针对我们的,我们去东门就是自投罗网!”

赵俊生的话让薛安都和高修的心里都是一沉,形势对他们而言变得越来越严峻。

薛安都说:“都尉,如今出了这事,原来的落脚点只怕不能去了,我们得另外找落脚点才行!”

赵俊生想了想摇头:“不,我们还得回到原来的落脚点,我们若不去,一旦那个地方被其他柔然人闯进去发现了尸体,柔然人就会知道城中渗透了奸细,我们的处境就会更加危险,我们只有回到那里才好掩盖痕迹!走,我们回去!”

三人小心谨慎的回到落脚点,经过检查,没有发现在他们走后有人闯入的痕迹,他们这才稍稍放心下来。

虽然暂时安全了,但赵俊生却丝毫不敢放松警惕,他必须想办法探查到柔然人此次军事行动针对的是哪里,必须要立即行动起来。

赵俊生对薛安都和高修二人说:“我们得想办法抓一个舌头来,而且这个舌头的份量要足够重,要有资格知道柔然人的军事行动是什么!”

高修脑子一转,对赵俊生说:“都尉,带一万骑兵离开的柔然大将在南天堡外出现过,当时他身边还有一个年老的柔然贵族和那个图真公主,据我们得知的消息,镇守盛乐城的柔然大将叫社仑,我想那人就是社仑,而他还有一个副将叫阿伏干,如果我没猜错,留守盛乐城的大将就是阿伏干,如果我们能够抓到他身边的人,应该可以逼问出我们想知道的消息!”

赵俊生眼睛里异样的光芒一闪,起身抓起兵器:“走,我们去皇宫!”

三人大摇大摆的穿街过市,很快就来到了皇宫附近,他们观察了周围的地形,找到一个隐蔽无人却又可以清晰观察到皇宫大门口的房子。

三人刚刚在房子里藏好,一队柔然骑兵就来到了皇宫门口,为首的一人看装束就是一员大将,赵俊生自从修炼了内力耳聪目明,一眼就看清楚这柔然大将就是在城外带着五千骑兵留守的那人。

“那一定是阿伏干!快注意他身边周围的人,只要有一个落单,我们就抓住机会逮回来审问!”

听着赵俊生的吩咐,薛安都和高修二人立即睁大了眼睛,努力把阿伏干身边的人都记住。

“他们都进了皇宫!”薛安都低声说。

赵俊生:“没关系,迟早是要出来的!咱们耐心在这儿等着!”

等了足足一盏茶的工夫,终于有人从皇宫出来,赵俊生眼睛一亮,“这人刚才就在阿伏干的身边,作为阿伏干的亲信,他应该知道一些什么!修达留下接应,子豪跟我出去抓人!”

巴奴带着一脸笑意从皇宫中走出来,他心里高兴得很,就在刚才,副帅阿伏干给他升了官,让他做了侍卫长,负责阿伏干的饮食起居和亲兵护卫,这可是一个肥差,油水足得很呢!

他接到了上任以来的第一个差事,召集人手杀牛宰羊、准备大摆宴席,还要征集歌女,因为阿伏干下午要大摆宴席收买军中将帅。

“大人,好久不见您了,没想到您居然到了阿伏干大帅的身边当差!”两个柔然兵一脸笑意的走过来,其中一个向巴奴打招呼。

巴奴一看这二人,似乎不太认识啊,他疑惑道:“你们是?”

“大人,我是您远方的侄子啊,我叫居颜啊,您不记得了?”

巴奴一脸懵逼:“远房侄子?居颜?”

“是啊,我就是居颜啊!”

旁边一人迅速上前一巴掌拍在巴奴的肩膀上,巴奴只感觉一道莫名的力量涌入体内,整个身体都麻了,使不上半点力气。

“好久不见大人了,我请大人去喝一杯,走走走!”高修一边说着一边和赵俊生从左右两侧挟持了失去反抗之力的巴奴,一柄利刃顶在巴奴的肋部,让巴奴不敢大声叫喊。

巴奴被赵俊生丢在墙角,他面露惊恐之色喝问:“你们是何人,为何要挟持于我?”

赵俊生向高修撸了撸嘴,高修点点头,用匕首威胁巴奴:“叫什么名字?你在阿伏干身边担任何职务?”

“你······你居然不知道我的名字?”

“嘿,我应该知道吗?快说,否则我把你捅一个大窟窿!”

“别,别杀我,我说,我叫巴奴,是阿伏干的侍卫长!”

高修看向赵俊生和薛安都,赵俊生示意高修:“问问他,蹋乌录忽和图真公主在哪儿,社仑带一万骑兵去了哪儿!”

高修用柔然话向巴奴复述了一遍赵俊生的问话,巴奴叽里咕噜说了一阵。

“都尉,他说蹋乌录忽带着图真公主去四十里外找巫师给她疗伤去了,社仑带一万骑兵去攻打金陵大营!”

赵俊生脸色一变,“原来蹋乌录忽和图真公主不在这盛乐城,难怪社仑敢带兵去攻打金陵大营!问问他,社仑带的一万骑兵走的哪一条路?”

高修一问,巴奴立即用柔然语回答:“社仑大帅的大军应该是走的屯柞山,只有这条路最近,中间也没有了险要阻碍!”

赵俊生心中一寒,屯柞山的堡垒被柔然大军摧毁之后,从屯柞山到金陵大营的确已经没有了险要障碍,也仅有几个关卡、哨所和烽燧,这自然挡不住柔然铁骑,也只能起一个预警的作用,若是这几个关卡烽燧的兵卒来得及报信也就罢了,若是来不及预警,金陵大营的魏军只怕没有足够的时间集结迎敌,到时候岂不是被打得一败涂地?

事情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赵俊生知道他着急已经没用了,错过了把情报传回去的最佳时机,就算他现在有办法出城去,等到情报传到金陵大营,只怕社仑已经带着柔然铁骑打到了金陵大营的门口。

“只希望金陵大营及时得到预警并集结兵力迎敌吧!”

赵俊生暗暗叹息一声,走到巴奴面前厉声喝问:“盛乐城四门为何突然加强了守备,针对的是谁,说!”

高修把赵俊生的话翻译了一遍,巴奴看见赵俊生一脸凶险,看出赵俊生是领头的人,连忙说:“这是阿伏干下的令,目的是阻止有人向蹋乌录忽和图真公主报告社仑带兵去攻打金陵大营的消息!”

“哦?”赵俊生一愣,这·····柔然内部似乎也有龃龉龌龊啊,他想了想喝问:“社仑带兵去攻打金陵大营是阿伏干唆使的?他想干什么?”

“是是是,您猜得没错,就是阿伏干唆使的,他想取而代之!”

“原来如此!”

就在这时,薛安都在窗户边低声叫道:“都尉,您快来看,有新情况,蹋乌录忽和图真公主回来了!”



第204章 得手

赵俊生走到窗户边凑到门缝中一看,果然看见图真公主在蹋乌录忽的搀扶下从一辆马车上走下来。

她拿着一块丝绢捂着嘴,不时咳嗽两声,跟着蹋乌录忽在一些亲兵的护卫下走进了皇宫。

赵俊生收回目光,低头思索片刻,转身严肃对高修和薛安都说:“咱们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潜入到蹋乌录忽身边,挟持他,逼迫他下令让社仑率军撤回来!第二,把所有留在盛乐城的柔然战马和牲口全部弄死、或者潜入到粮草囤积点焚毁他们的全部粮草!”

高修和薛安都听了之后都有些疑惑,高修问道:“都尉,您说要挟持蹋乌录忽逼迫他下令让社仑率军撤回,这我能理解;可是您说要弄死这里的全部战马、牲口,焚毁全部粮草,属下就不能理解了,社仑都带大军出发这么长时间了,咱们现在在这里搅风搅雨也没啥作用啊!”

赵俊生深吸一口气,“把这里搅乱并不是针对社仑大军,社仑的一万骑兵已经出发快两个时辰了,仅靠我等已经是鞭长莫及,我们把这盛乐城搅乱是针对的图真公主,这个女人太过精明,她不会想不到南天堡的作用,南天堡一天不被柔然人攻破,柔然大军就不能全力南下,只要社仑大军穿过屯柞山,若我军从南天堡出发绕道堵在屯柞山和大娥山,社仑大军就有被围困全军覆之危!这盛乐城一乱,图真公主就不能出兵去牵制南天堡,我们就有机会让这一万柔然骑兵有去无回!”

高修叹道:“属下明白了,都尉深谋远虑,属下不及也!要潜入蹋乌录忽和图真公主身边太过困难,凶险重重,只怕我等根本就没有任何机会!反倒是要弄死那些柔然战马、烧毁他们的粮草有一丝可能!”

赵俊生一拍手:“好,咱们就去先毒死他们的战马!这盛乐城从前是大魏国都,城中肯定有不少药铺,柔然人不会使用我中原药石,这些药铺之中必然还留有大量药物,有些药既能救人,也能置人于死地!”

“好!”高修答应,一刀砍死了巴奴,三人收拾一番去城中寻找药铺。

皇宫。

阿伏干听到手下报告说右贤王蹋乌录忽和图真公主返回,心中一惊,却又马上露出了笑容,如今社仑已带着大军走了两个时辰,就算蹋乌录忽下令派人去让社仑撤回大军,以社仑的性质也不一定听命,无论最后的结果是什么,得利的还是他阿伏干。

阿伏干带着几个部将上前迎接:“末将阿伏干拜见右贤王和图真公主,恭迎右贤王和公主返回盛乐城!”

蹋乌录忽抬手:“阿伏干,不必多礼!对了,这城中怎的少了许多兵马?”

“这个······”阿伏干犹犹豫豫不说。

蹋乌录忽眉头一皱:“阿伏干,本王受可汗之命统领阴山南北所有兵马,本王命你说,社仑还有大半兵马去了哪儿?”

阿伏干只好咬牙说道:“社仑大帅带一万人马去攻打金陵大营了!”

图真公主听到这个消息如同挨了一闷棍,她脸色瞬间变白,失声尖叫:“什么?咳咳、咳咳咳······他疯了吗?咳咳咳······如今的天气根本不利于我骑兵冲杀,南天堡又未攻下,他怎能如此冒险行事?你怎么不阻止他?”

阿伏干苦着一张老脸,“我的公主啊,社仑大帅的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末将说的话他能听得进去吗?末将不是没有劝过,可他不听啊,还狠狠训斥了我一顿!”

大殿内的气氛有些凝重,蹋乌录忽的脸色阴沉得有些吓人,图真公主的脸色由惨白变成了潮红。

“右贤王、公主,现在怎么办?”阿伏干小心问道。

蹋乌录忽扭头看向图真公主:“女儿,如今本王只能派人快马加鞭赶过去向社仑下达严令,让他率军撤回了,希望还来得及!”

图真公主思索了片刻,竖起玉手摆了摆:“不必了,箭矢已经射出去,如何能收回来?父王若强行下令让他率军撤回,必然使得社仑心生怨恨,闹得将帅不和,再说他也未必会败,只是我们得给他解决后顾之忧才行!”

“女儿你打算如何做?”

图真公主哪里不知道阿伏干的心思,她一回来就明白社仑率军去攻打金陵大营十有八九手机阿伏干在从中挑唆,她看向阿伏干:“阿伏干副帅,若社仑大军惨败于魏军,可汗追究起来,你作为副帅只怕也难以逃脱相关责任,你若想平安无事,就得全力配合本公主!”

阿伏干心中一惊,已明白图真公主看出了端倪,只好按下心头的惊慌,连忙放低姿态:“不知公主如何行事,末将必全力配合!”

“城内还有多少兵马?”

“五千!”

“好,本公主要借走两千人马,如今已是午时,天黑之前让他们集结并准备好五天的干粮!”

阿伏干抚胸答应:“遵命!”

一间药铺内,店门紧闭着,店内躺着几个柔然兵的尸体,赵俊生和薛安都二人把这几具尸体抬到后院藏起来,高修一个人背着一个布袋去库房找药材。

等赵俊生和薛安都把尸体藏好返回店内,高修也背着一袋子药材从药材库房回来。

“怎么样,弄齐了吗?”

“齐全了,不过还要把这些药材切碎了磨成粉末才好!”

薛安都道:“刚才我在后院看见了铡刀和石磨,应该就是用来研磨药材的!”

三人来到后院,用了小半个时辰把一麻袋药材磨成粉末,用密织的丝绸袋子装好,外面再套一个麻袋。

三人来到了西北角的马厩附近,赵俊生三人躲在一处观察了片刻,发现守备比早上松懈了不少。

赵俊生正想办法混进去,看见几个马夫走了过来,他脑子一转,当即对高修和薛安都二人示意:“走!”

三人一起出动,三个刚刚路过的马夫被他们三人打晕了拖到了隐蔽处,没过多久,赵俊生三人就穿着马夫的衣裳背着药粉混进了马厩。

马厩的场地大得出奇,这里以前就是北魏大军使用的马厩,修建得很宽敞,有许多马舍,可以同时在这里饲养两万匹战马。

赵俊生三人在马舍之间走着,看着一匹匹高大健壮的战马,高修忍不住叹息:“可惜了呀!”

“可惜个屁,马再多也又不是我们的!”薛安都忍不住说了一句。

一个管事的上前喝问:“喂,你们是干什么的?怎么没见过你们?”

高修急忙上前笑道:“我们是新来的!”

“新来的,我怎么不知道新来了马夫?”这管事疑心大起。

赵俊生眼神之中凶光大盛,右手手指动了动,一枚绣花针被指间夹住。

这时马舍之外传来喊声:“管事的,出来,上面有命令下来,立即让你的人把所有战马喂饱,今日夜里要连夜出征,天黑之前必须要把所有战马都喂饱,听见没有?”

管事立即跑过去赔笑:“是是是,一定喂饱!”

送走那传令之人,管事的转过身来对赵俊生三人大喝:“新来的,还愣着做甚?还不快给槽里添加草料,天黑之前若不能把所有战马喂饱,我扒了你们的皮!”

“是是是,我们现在就干活!”

整个马厩里不止几个马夫,有上百人伺候这些战马,全部都是俘虏奴隶,在管事的招呼下,这些人开始搬运草料给战马喂食。

在赵俊生和薛安都的掩护下,高修提着布袋在每一个马槽内撒上一把药粉。

半个小时后,高修与赵俊生和薛安都汇合,“都尉,都弄完了!”

“咱们走!”

药粉的药性太强了,赵俊生三人还未完全走出马厩,先进食的战马就相继倒毙,这立即引起了那些俘虏奴隶们的恐慌。

“不好了,有马匹死了!”俘虏奴隶中有人惊恐的大叫,他们不能不害怕,作为俘虏奴隶,他们要把马喂好,若是马出了事,他们都会被杀头。

管事的一看,大惊失色,脑子里陡然想起行迹可疑的赵俊生三人,立即指着快要走到马厩门口的赵俊生三人大喝:“站着,快抓住他们!”

赵俊生等人脸色一变,他大叫一声:“快走!”

三人立即向大门冲过去,大门处的柔然兵纷纷拔刀迎上来阻拦,赵俊生一个箭步冲上去躲开一刀,一招空手入白刃抢了一柄弯刀连续挥刀砍翻三个柔然兵,高修和薛安都二人也抢到了兵器,各自砍翻一个兵卒,三人一起逃出马厩。

“别让他们跑了,给我追,若是抓不住他们,我们都得死!”管事的气喘吁吁跑过来对当值的小帅大叫。

当值小帅脸色一变,提着刀对手下兵卒们大喝:“都跟我追,绝不能让他们跑了!”

后面的追兵穷追不舍,赵俊生三人一边狂奔一边回头张望,前方有柔然兵听到追兵们的呼叫,纷纷拔刀围上来。

赵俊生心中一沉,知道今日露了行藏、暴露了身份,只怕是凶多吉少,他对薛安都和高修大吼:“事到如今,这城中是躲不了,想要活命,只能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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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生死时刻

薛安都和高修也知道这次的凶险,跟着赵俊生身侧不停劈砍,杀死从两侧冲上来的柔然兵。

前方有赵俊生挥舞着兵器开路,砍杀了不少拦路的柔然兵,这时一队柔然骑兵从前面冲过来拦住了他们。

“杀!”赵俊生满脸是血向领头一个骑兵冲过去。

一杆长矛快速刺来,赵俊生在飞奔途中突然一个转身,长矛擦着他的后背刺过,赵俊生此时已经飞身而去,一刀斩下。

“噗嗤”一声,马背上的柔然十夫长被斩落下马,赵俊生抢过长矛一脚踢飞尸体,稳稳落在马背上。

“呜”的一声,赵俊生手上长矛一招横扫,周围五六个冲上来的柔然兵全部被扫翻在地。

又有几个柔然骑兵冲上来,赵俊生使用长矛闪电的刺死,他对正与柔然兵厮杀的薛安都和高修二人大叫:“快上马!”

二人各自砍翻一个柔然兵,掉头就向赵俊生这边跑过来,各自跨上一匹马,在周围柔然兵冲上来之时,三人又纷纷出招,清理周围的柔然兵。

“不可恋战,咱们走!”赵俊生大声招呼,打马向城门方向飞奔而去。

皇宫。

蹋乌录忽喝了一口茶,放下茶盅对图真公主说:“女儿啊,你的伤还没有,不宜骑马远行,还是留在盛乐城吧,这次为父亲自带兵去南天堡,保管把南天堡堵得死死的!”

图真公主拿下捂着嘴的丝绢,低头看了看,丝绢上有一团红色的血迹,她不动声色,“南天堡有两个狠角色,女儿若不去,实在心中不安,不能骑马也无妨,女儿乘坐马车去就是了,女儿的身体自己很清楚,没什么大碍!”

蹋乌录忽拗不过这个女儿,知道她决定的事情轻易不能改变,只好点点头。

这时一个人踉踉跄跄的跑进来伏地大哭:“启禀右贤王、公主,大事不好了,有人在马厩里给马下毒,我们的马正在接二连三的死去!下毒之人有三个,已经被我们发现并正在捉拿,但这三人武艺高强,捉拿他们的勇士死伤惨重,如今他们正向东城门方向逃去!”

“什么?”图真公主和蹋乌录忽二人脸上又是一变。

蹋乌录忽回过神来,厉声大吼:“传本王之令,命关闭四门,严禁任何人出去,有擅闯者杀无赦!”

命令下达,一旁亲兵迅速跑出去传令。

图真公主此时稳定了心神,她冷声说:“不惜一切代价抓住三个下毒之人,本公主倒要看看他们到底长了几个胆子!你,给本公主带路去马厩!”

“是,公主!”

图真公主和蹋乌录忽在大批兵马的护卫下来到了马厩,刚走进马厩就看见大批奴隶马夫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周围是杀气腾腾的柔然骑兵。

她冷着脸走进一间马舍内,看见马舍内倒了一地的战马,这些马全部口吐白沫,奄奄一息,她只看一眼就知道它们都没救了。

一连看了好几间马舍,所有的战马都是一个样,全部中毒,她停下脚步也不走了,“全军所有的马都成这样了吗?”

“是,是的,公主,属下监督不力,请公主饶命!”管事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咳咳咳,咳咳咳······来人,拖出去砍了!”图真公主说完拔腿就走出了马舍。

身后传来凄厉的求饶声,很快戛然而止。

图真公主来到马厩的空地上指着跪了一地的奴隶马夫们,厉声大喝:“马都死光了,还留着你们这些马夫有何用?来人,一个不留!”

大片哀嚎声传出:“公主饶命啊······”

图真公主向旁边一个小帅招了招手,小帅上前小心翼翼行礼:“公主有何吩咐?”

“下毒的那三个细作在哪儿?”

“在城中央附近,应该还在向东城门方向逃窜,如今四门已经关闭,他们插翅难飞,公主不必担心!”

“带路!”

“是,公主请!”

“杀啊,别放走了他们,都给我围上去!”大街上四面八方传来大量的喊杀声。

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赵俊生三人在大街上打马狂奔,三人手上的兵器不停刺出、横扫,前方拦路和两侧杀出来的柔然兵一个个被他们三人扫翻在地。

眼看着就要冲过一个十字路口,地上突然绷紧一根绳索,三匹马瞬间向前栽下去。

“我”赵俊生惊叫一声,整个从马背上飞起向前摔下去,他腰部一拧,整个人在空中翻了一个跟头落在地上向前冲了好几步才化解这股巨大的冲击力。

高修和薛安都二人显得稍稍狼狈一些,却也没有受伤,赵俊生一看这二人没事,立即叫道:“快走!”

“哪里走!”一声巨吼传来,一个身形极为魁梧的柔然大汉挥着巨型狼牙棒往地上一跺,整个街道地面都颤抖了一下。

大街小巷上眨眼之间涌来无数柔然兵卒,赵俊生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各自脸上闪过一丝坚定。

“杀——”三人同时大吼一声,挥舞兵器向对面的柔然兵从过去。

“噗嗤、噗嗤······”不断有柔然兵被杀死,赵俊生三人也开始不断受伤。

一眨眼的工夫,十字路口的街面上就铺了一层尸体,赵俊生三人身上浑身是血,分不清到底是他们自己的还是敌人的。

“噗嗤”一声,薛安都后背又被砍了一刀,他感觉浑身力气在这瞬间被抽了个干净,打了一个趔趄,站立不稳跪在了地上用刀撑着勉强没有倒下。

“啊——”看着周围大量柔然兵围上来,薛安都用尽最后的力气在地上打了一个滚,挥刀横扫,五六个兵卒被削断了小腿。

“当”的一声,一个柔然大将伸出一杆长矛挡住了薛安都的刀,用力一砸,薛安都早已脱力,手中刀被砸落。

“反抗者死!”长矛顶住了薛安都的咽喉,周围十几根长矛矛头逼上来捆住了他。

一个柔然大将大手一挥:“捆起来!”

继薛安都之后,高修也没有支持多久,柔然兵太多了,任他有绝世之勇也是无济于事,力气也有用尽之时,一根狼牙棒把他的弯刀砸成了废铁,紧接着就有好几柄弯刀架在了他脖子上。

“捆了!”

高修也被捆了一个结实。

赵俊生还在厮杀,他手上一杆长矛已经杀敌无数,他自己也记不清杀了多少人,全身上下到处都是血迹,没有一处干净的位置,就连脸上也都被鲜血洒满。

“都住手!”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

周围的柔然兵听到这个声音纷纷退了开去,赵俊生依然在挥舞着长矛,他如同一只受伤的猛虎,手持长矛不断环视着周围。

“你若再不住手,你的同伴就得死!你若想让他们活命,立刻丢下手中的兵器!”

赵俊生扭头一看,只见高修和薛安都都已经被擒,双手被反绑在背后,脖子上架着刀剑,柔然右贤王蹋乌录忽和图真公主正在大批兵马的护卫下走了过来,前面的柔然兵纷纷让路。

薛安都和高修同时大叫:“都尉不用管我们,快快杀将出去!”

图真公主定睛一看,认出是赵俊生,“我当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和本事潜入盛乐城毒死了我数千匹战马,原来是你,魏国怀朔镇辎重兵都尉赵俊生!本公主没记错吧?”

赵俊生满脸是血,惨然一笑,手上长矛一丢,“公主的记性不错!咱们又见面了,上次是公主狼狈而走,这次是我赵俊生遭生擒,真是一报还一报!”

几个柔然兵立即冲上来把刀架在赵俊生的脖子上,他的双手被扭到身后用绳索绑了起来。

图真公主见赵俊生被制住,用丝绢捂着嘴缓缓走到他身前,“本公主想不明白,你若要毒死我军马,为何不早先动手,那样社仑岂不是没有机会出兵?”

赵俊生笑道:“我倒是想这么做,只不过社仑在时,马厩的戒备太过森严,我们想潜入也没有机会!”

“你毒死了我这么多马,以为这样就是阻止我们南下?我柔然有的是马,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图真公主围着赵俊生走着,边走边问。

赵俊生扭头笑问:“公主是聪明人,应该明白我这么做的目的!柔然骑兵若是没有了战马还能牵制我南天堡吗?以步兵对步兵,我魏军一个冲锋就能击垮你们!”

图真公主脸色一脸数变,冷笑:“好,很好!这件事情说到底也是我作茧自缚,当初这盛乐城的军马本是各兵卒自己喂养的,是我来了之后觉得这里乌烟瘴气,便让社仑下令把所有军马收拢起来集中在马厩喂养,如此才给了你可乘之机!”

“原来如此,哈哈哈······”赵俊生大笑了一阵,全身放松的问道:“如今我毒死了公主的所有军马,不知公主打算如何处置我?”

“我倒是很感兴趣你自己想要怎么死?”图真公主走近一步距离赵俊生只有一尺之远。

“只怕要让公主失望了,我还不没有活够,家里还有妻子等着我呢,我得回去啊!”赵俊生说罢脸色一变,丹田内力瞬间爆发,全身劲力震荡,捆住手腕的绳索突然被震断,周围控制他的几个柔然兵纷纷被震飞出去。

赵俊生突然伸手捏住了图真公主的脖子,周围柔然兵将纷纷变色,大叫:“公主!”

“女儿啊!”

赵俊生露出雪白的牙齿笑道:“公主,现在形势逆转了,麻烦你送我们出城,如何?”



第206章 你自由了

周围的柔然兵将们手持兵刃就要冲上来把赵俊生砍成肉酱,却顾忌图真公主在他手上。

蹋乌录忽厉声大喝:“都别动,别伤了图真公主,谁若不听号令,擅自动手,本王一定不会放过他!”

里里外外围了几十层的柔然兵将们听到蹋乌录忽的话之后都不敢轻举妄动。

图真公主刚开始被赵俊生控制时花容失色,不过她知道害怕也没用,赵俊生不敢轻易对她不利,他还想要用她威胁这些柔然兵将让开一条出城的路。

“赵俊生,你不敢杀我!你以为你能出得去吗?我劝你最好还是乖乖放本公主给放了,我可以留你一命,让你在我身边听用!”

“哈哈哈······公主啊公主,不得不说你这个想法真的······很天真!”

赵俊生一个转身到图真公主身后,一掌拍在她的肩头,一股劲道让她感觉到自己对身体失去了控制。

脚下脚尖一挑,一柄弯刀被他抓在手中横在图真公主的颈部,他看向蹋乌录忽:“阁下就是柔然右贤王吧?我现在想带着我的兄弟们出城,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蹋乌录忽听了这话气得差点吐血,你吗的,你挟持了我女儿,竟然还问我有什么好的建议逃走?

他铁青着脸看着赵俊生和他手上锋利的弯刀,咬牙挥手大喝:“把他们的绳索解开,放了他们,给他们让开一条通道,让他们走!”

捆绑薛安都和高修二人的绳索被解开,他们也获得了暂时的自由,立即从地上各自捡起一杆长矛和一柄弯刀护卫在赵俊生两侧身后。

“你现在可以放我的女儿了!”

赵俊生笑了:“右贤王,我就不明白了为何你们都这么天真,如今我等还身在重围之中,在没有获得绝对的安全之前,你认为我会放了图真公主吗?好了,现在请你下令把你们还能跑的马全部牵过来,只要少一匹,我就在公主身上割一刀,若是有人躲在暗处放暗箭,我可不敢保证我临死之前会不会把刀拉一下隔开公主的脖子!从现在开始,你只有一刻的时间!”

蹋乌录忽脸色变化不停,最终还是咬牙大声下令:“快去把所有还能跑动的马都牵过来!”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柔然兵卒们牵来了三十多匹马,这已经是整个盛乐城还能跑的马,其他马在马厩全部都毒死了。

“子豪、修达,你们上马,把马群赶到城外去!”

在赵俊生的安排下,薛安都和高修二人各自爬上一匹战马,赶着马群向城外走去。

“前面的人都让开,快让开!”

赵俊生抱着图真公主,跳上一匹战马,走到最前面,身后有薛安都和高修二人挡着也不惧暗箭射杀。

图真公主的命太过金贵,这些柔然兵在没有命令情况下根本就不敢随意动手。

一路上有惊无险的走到了城外,蹋乌录忽带着大批柔然兵卒手持兵刃紧紧跟在后面。

“现在已到城外,我们也没有马了,你快放了我女儿速速离去!”蹋乌录忽大叫。

赵俊生一拍马臀,胯下战马嘶叫一声向前飞奔而去,薛安都和高修二人立即赶着马群紧紧跟上。

风中传来赵俊生的声音:“待我等安全了,自然会放回图真公主,右贤王就不必再送了!”

蹋乌录忽急得直跺脚,撒腿就狂追,可是追了一阵跑得他气喘吁吁,实在跑不动了,不得不停下来嚎啕大哭:“女儿啊,我的女儿啊······”

赵俊生等人换着马一口气跑了三十多里才停下来,这里距离南天堡只有十来里了。

“公主,多谢你一路相送,若不是你配合,我们想要逃出来不会这么容易,我赵俊生感激不尽!”

赵俊生的话让图真公主恨得牙直痒痒,她瞪着一双带着煞气的凤目死死地盯着赵俊生:“你得了便宜还卖乖,怪只怪我千算万算还是低估了你的本事!你还是杀了我吧,我不想被你们送去平城遭到魏国皇帝的侮辱!”

旁边薛安都笑道:“都尉,把图真公主献给皇帝的确是大功一件,日后荣华富贵指日可待啊!”

赵俊生看着图真公主听着薛安都的话,淡然一笑:“靠向皇帝进献女人而升官发财不是我赵某人的风格,也不是真男儿所为,难道子豪和修达想因为此事而被人诟病吗?”

薛安都脸色一红,抱拳:“都尉所言甚是,是属下思虑不周!”

赵俊生抱着图真公主从马背上跳下,松开她,缓缓退后几步,他从腰间抽出一柄匕首:“公主,你······自由了!还有一刻钟,你就能恢复行动能力,这柄匕首留给你防身,希望我们日后不要再见,因为再见面必然是在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说完,赵俊生手上的匕首落下插在地面上,他退后转身跨上马背,扭头看了一眼图真公主,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手上缰绳一抖:“驾——”

马群被薛安都和高修全部赶走了,空旷的草地上只剩下图真公主独自一人,图真公主撕心裂肺的大喊大叫:“赵俊生,今日之辱,我图真必将加倍奉还!”

快要跑到南天堡之时,薛安都一边策马飞奔一边高声问:“都尉,你放了图真公主,现在有没有感觉后悔?”

“后悔什么?既然做了,就不会后悔!”赵俊生说完扭头看向他们二人,“我只是担心有人把这件事情说出去,到时候有居心不良之人给本都尉扣上一个私通外敌的罪名,那我可就死得冤枉了!”

薛安都颇为生气:“都尉,我薛安都绝不是这种人,我若是把这件事情说出去,叫老天爷让我不得好死!”

“哈哈哈,兄弟之间开个玩笑,怎么就发这种毒誓?”

十里地很快就跑到了,大量的马匹向南天堡跑来,这又引起了正在筑造城墙的魏兵们的紧张,手上的活儿也停了下来。

等到赵俊生等人跑到山坡下,正在筑造城墙的兵士当中有人认出了他们,立即叫道:“是都尉,是都尉他们回来了!”

魏军兵卒们沸腾了,许多人都知道赵俊生等人去打探柔然人的军情,那是非常危险的,如今他们能安全返回,还带回来这么多战马,可见有了不少的收获。

花木兰正在监工,她看到骑着马跑在最前面是赵俊生,立即跑下山坡向赵俊生迎上去。

赵俊生勒马在花木兰身前停了下来,他跳下马看见花木兰眼角含着泪珠,担心得似乎要哭出来的神色,立即上前笑道:“好了好了,我现在不是安全返回来的吗?没事了!”

花木兰强忍着不让自己的泪珠流下来,别过脸去抹干眼泪,再回过头来说道:“你回来就好”。

“走吧,我们回堡再说!”

堡中有兵卒下来帮忙把马匹牵到南天堡南面山坡下喂食。

赵俊生和花木兰一边走一边说:“今日早上,社仑已经带着一万骑兵出发前往屯柞山进攻金陵大营!从盛乐城到金陵大营有六十多里,一万骑兵行军如果以正常速度,一天可以赶到,如果社仑还有一些理智,他不可能一天就把这段路程走完,因为抵达金陵大营之后,他的骑兵也是人困马乏,没有了作战能力!但是事情不是绝对的,蛮人都有一股狠劲,社仑若真是带着骑兵一口气走到金陵大营并发动进攻,我军若是没有防备,很可能会被击溃!不管是否来得及,我们都要立即派出快马向金陵方面报信!”

花木兰脸色大变,立即说道:“好,我立即派人带三匹马快以最快的速度赶往金陵!”

不消片刻工夫,在花木兰的安排之下,一个骑士骑着一匹马,又带上两匹马向金陵方向飞奔而去,从这里到金陵有大约四十余里,不过若是马不停蹄,连一个小时都不需要就可以抵达。

“希望还来得及吧!”花木兰看着远去的信使叹道。

赵俊生安慰道:“无需担忧,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们已经尽力了,一切都交给老天爷吧!”

“噢,对了,还有一事,咱们进堡再说!”

两人来到花木兰的房间,赵俊生以最简单的话把他和高修、薛安都二人在盛乐城的遭遇大致说了一遍。

花木兰听后说道:“这么说盛乐城的柔然人现在已经没有了进攻能力,甚至连基本的防护力都没有了?”

“一定的防护力还是有的,他们毕竟还有五六千人!”

赵俊生说到这里,沉吟一下,抬头看着花木兰说:“如今社仑带领大军闯入我魏军防区,他不该不派兵牵制南天堡就擅自出击金陵大营,我们现在有一个机会,那就是出兵屯柞山,在那里设伏,不管金陵之战的结果如何,社仑大军终归要从屯柞山撤军返回的,我们就在哪儿守株待兔,或者时间如果来得及可以配合金陵大军前后夹击社仑大军!”

花木兰眼睛一亮,可随即又黯淡下来:“可我们这里的兵力只有一千三百多人,大多还是借来的!”

“若是只用来设伏,这些人足够了!”

第207章 真诚、憨厚和狡诈

夕阳西下,阳光给大地带来的温度渐渐减弱。

昏暗的南天堡内已经点燃了牛油灯,在三楼的议事大堂里,墙壁上挂着的牛油灯灯油烧得时常噼啪作响。

赵俊生光着膀子,咬着牙,额头上不断渗出汗珠,他的背上有六条深可见骨的伤口,最长的一条长达一指。

花木兰用沾了酒水的纱布细心的给他清理伤口和周边已经干涸的血渍,一盆热水已经完全变成了红色。

赵俊生抓起桌边的毛巾给自己擦了擦汗,闷哼一声说:“差不多就可以了,进行缝合吧!”

受伤的时间还不长,仔细清理伤口之后是可以进行缝合的,伤口如果超过三个时辰没有进行清理,细菌进入肌体组织容易化脓,缝合就没有作用了。

花木兰的动作很轻,很仔细,赵俊生还能忍受得了疼痛。

缝合第二道伤口的时候,受命留下来带队支援花木兰修筑城墙的第一幢幢主莫那娄进和第七幢幢主须卜烈走了进来。

“哈哈哈,赵都尉,你小子够种,只带两个人就敢潜入盛乐城打探消息,还能活着带回来柔然人的消息,我莫那娄进谁都不服,就服你!”

赵俊生在疗伤,不能起身,只能抬手打招呼:“莫那娄幢主、须卜烈幢主,请坐!”

花木兰的亲兵花魁给莫那娄进和须卜烈端来一盏茶水,莫那娄进一看是茶,立马没了兴趣,摆摆手大马金刀在一侧坐下大大咧咧说:“茶水就算了,咱是大老粗,喝不惯这玩意,赵都尉派人叫我们过来不知有何事?”

赵俊生见这二人的确不是爱唠嗑的人,只好开门见山:“如今小弟这里有一个立功的机会,不知二位可感兴趣?”

“哦?”莫那娄进和须卜烈互相看一眼,“还请赵都尉明言!”

赵俊生笑了笑,“小弟只是一个辎重兵都尉,官小位卑,说话也做不得数,这事还是让木兰给二位说吧!”

赵俊生说完向花木兰示意一下。

花木兰这时把赵俊生背上的第三道伤口缝合完毕,用纱布把伤口包扎好,又给赵俊生穿上衣裳。

“二位幢主,是这样的,想必二位已经知道柔然大军走屯柞山攻打金陵大营的消息,现在我们还不知道那边的具体情形如何,但我们却可以出兵屯柞山截断柔然大军的归路,屯柞山地势险要,柔然大军进来容易,想退出去就难了,我们只要守住屯柞山,柔然大军就如同瓮中之鳖!我手下只有一人,又有戍守南天堡的职责在身,实在脱身不得!二位幢主,这可是一个千载难得的机会!”

花木兰的话让莫那娄进和须卜烈有些动心了,他们先前没有想到这一层,被花木兰这么一说,立即明白了这还真是一个立功的机会。

不过莫那娄进和须卜烈也是历经战阵之人,知道机会虽然难得,但他们也知道这件事情想要干成却不容易。

须卜烈抓了抓后脑勺:“花堡主,你说得倒是简单,这事可不是那么容易干成的,除去你手下一百人,加上赵都尉的辎重兵总共也才一千三百人,人数太少了,战力也是参差不齐,想要把柔然大军挡在屯柞山实在太难了,我担心到最后不但没有把他们挡住,恐怕把我们自己都搭进去!这事啊,我看悬得很,要不咱们再想想?”

什么再想想,但凡要再想想的十有八九都没戏,等于是隐晦的拒绝。

谁说这些蛮子头脑简单的?这家伙精明的很呐!赵俊生心里诽腹着。

花木兰用干净毛巾擦了擦手,看向莫那娄进:“莫那娄幢主,你是什么想法呢?”

莫那娄进有些犹豫不决,他既想立功,又担心这事做不成而损兵折将,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军中有严格的规定,没有命令不能擅自出击,擅自出击后果不是他可以承受得了的,万度归这个人可不含糊,治军森严,一旦触犯军法,可以说是六亲不认的主,别到之后立功不成,反而因触犯军法而被自己人砍了,那才叫一个冤枉。

不过赵俊生和花木兰都把这话说出来了,他若不答应,似乎又感觉抹不开面子,而且他既然知道这件事情,事后如果上面知道了,他却没有抓住机会,会不会给上面留下无法担当大任的印象?

左思右想之后,莫那娄进对花木兰和赵俊生说:“二位,我很支持你们的想法,但军中有规矩,上面没有下达军令,我等就不能擅自出击,不管胜负,事后若上面追究起来,这都是触犯军法的行径!你们二位若想干这件事情,我可以把兵马借给你们,若是胜了,功劳不能少我的一份,若是败了,这事与我无关,二位以为如何?”

花木兰和赵俊生对视一眼,莫大娄进这一招还真是高明又狡猾,有好处不能少他的,有责任他不担,也亏得他能说得出这种话来,不过人家既然愿意借兵也算是一种投资,只不过有了收获要分红,亏了也就亏了,他不担责任。

二人走到一旁低声商议,花木兰道:“俊生哥哥,你觉得如何?”

赵俊生道:“我觉得他的要求很合理,他毕竟借了兵马给我们,事后要分功劳也很正常,只不过我们还得把须卜烈的兵马借到手才行!还有,我们两个谁带兵去屯柞山?”

花木兰颇为纠结:“让俊生哥哥一个人带兵去屯柞山我实在不放心,可我是南天堡的堡主,有守卫南天堡之责,若是丢下南天堡带兵去屯柞山又有擅离职守之嫌,着实让人为难!”

“让你带兵去屯柞山我也不放心,这样吧,我们请莫那娄进暂且代替你镇守,他把兵马借给我们,就与我们绑在一根绳子上,必定会尽心尽力守卫南天堡!另外,我们还得说动须卜烈,让他也把兵马借给我们,你觉得如何?”

赵俊生的提议让花木兰颇为心动,让她放弃这么好的一个打击柔然人的机会,她不想放过,经过一番权衡之后,她来到了莫那娄进和须卜烈面前把她和赵俊生商议好的想法跟他们说了一遍。

须卜烈见莫那娄进把兵马借给了花木兰和赵俊生,他想了想也同意把兵马借给他们,还答应和莫那娄进一起守卫南天堡,直到赵俊生和花木兰率军返回。

夕阳的余晖还未完全消散,赵俊生和花木兰就带着一千二百人出发了,南天堡还留有一百人守卫。

······

草原蛮族既有纯真、憨厚的一面,也有极为残忍和狡诈的一面,他们待人真诚,可对敌人却又极为残忍,他们发动攻击时经常趁敌不备,让人意想不到。

社仑就是这样一个人,他率军以骑兵的正常行军速度一天跑个七八十里,跑完虽不说筋疲力尽,但想要发动攻击却又失去了锐气。

一般情况下,领兵大将必然要让士卒们休息一晚,养精蓄锐,次日一早再发动攻击,又或者把一天的路程走一天半,如此一来,士卒和战马都还有充足的体力和精力对敌人发起攻击,像社仑这样的人还是比较少。

也正因为如此,他带着大军出现在金陵大营的魏军外围警戒线时,魏军还没有反应过来,此时他的一万骑兵距离金陵大营已经不足十里。

当安原得到消息时,社仑带着他的大军距离金陵大营只有七里了,安原心中虽然吃惊,脸上却表现得相当沉稳,这让麾下将校们心中稍安。

安原对部下沉着的下达了命令:“命令右卫军各幢火速在营外集结,准备迎战柔然大军;命怀朔镇戍军和沃野镇戍军分别在我右卫军左右后侧两翼集结!”

安原的部署可谓中规中矩,尽管时间紧迫,但右卫军毕竟是魏军骑兵精锐,集结速度要比沃野和怀朔镇戍军快得多,战力也要强得多,让右卫军顶在前面是最合适的,如果时间上来不及,可以先让右卫军迎战柔然大军,等待沃野和怀朔镇戍军集结完毕之后作为后备人马进行增援。

传达命令需要时间,兵卒们准备战马、兵器、弓弩箭矢需要时间,前往指定地点集结也需要时间。

社仑带着他的一万柔然铁骑抵达金陵大营时,魏军右卫军人马的集结还未完成,军阵才摆了一半。

社仑是经验丰富的骑兵将领,一眼就看到了他率军来得正是时候,他毫不迟疑的下令并亲自率军对魏军右卫军发动了攻击。

“大柔然的勇士们,拔出你们的弯刀,拿出你们的弓箭,跟随我冲散这些魏军骑兵,让他们在你们的刀弓下瑟瑟发抖、摇尾乞怜,杀——”社仑拔出弯刀大吼着向前一指,拍马当先冲了出去。

“杀,杀死这些魏军!”

“杀死鲜卑人!”

一向沉着冷静的安原在此时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他身后的军阵还未成型,阵脚不稳,兵卒们还未做好迎击的准备,这个时候迎战显得太过仓促,兵卒们在策马飞驰迎战的过程中必然存在着诸多问题。

怎么办?总不能站在这里等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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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 退守金陵山

柔然铁骑已经冲过来了,安原的右卫军都是骑兵,骑兵是攻击性兵种,哪能站着不动像步兵一样防御?骑兵的防御力比起步兵远远不如,柔然铁骑只要一个冲锋就能冲垮他们。

“不行,不能站着等死!”安原立即做出了决定,必须要迎战,即便军阵尚未完成,他也必须下令右卫骑兵们迎战。

“传令,让前军和中军迎上去,后退一步者,斩!”

安原下达了迎战命令,军阵之中只有前军和中军已经完成了集结,可这两部人马的兵力稍显薄弱,柔然骑兵又是气势汹汹的杀过来,哪里是对手?

“轰隆隆······”柔然骑兵一波接一波冲上来,兵力薄弱的魏军前军和中军的骑兵们虽然奋勇杀敌,可势单力薄,也亏得防御装备比柔然骑兵稍好一些,才能勉强扛住了一盏茶的工夫。

可柔然骑兵的攻击目标并不只是魏军前军和中军,在社仑的命令下,左右两翼分出四千人向魏军后部的左右两翼杀过来。

原本就极为慌乱的魏军后部骑兵顿时一片大乱,当场就有大量骑兵打马掉头逃跑,任由安原下令斩杀逃跑者,依然阻止不了失去了奋勇之心的逃兵们的溃散之势。

“将军,右卫军挡不住了,快撤吧,再不撤就来不及了!”部下焦急的对安原劝道。

安原怒叫:“不准逃,谁逃本将就杀谁,这场仗才刚刚开打,就算死在这里,本将也绝不后退一步!”

另一个部将又劝:“将军,此时不走,必然被柔然铁骑碾成齑粉!现在撤走,将军还可以依靠怀朔镇和沃野镇两军退守金陵,柔然人都是骑兵,他们冲不到山上去,最多让他们掳走留在山下大营的一些战马和粮草物资,如今天色已晚,柔然人不可能不撤军休整!”

安原听了这个建议,他知道这是目前唯一正确的选择,沃野镇和怀朔镇戍军的训练还未完成,骑兵战术还不熟练,此时让这两个镇的兵马与柔然骑兵进行骑兵绝对就是让他们送死,也只有带着这两个镇退守金陵。

安原咬了咬牙,极为不甘心的大吼:“立即传令拓跋剑和万度归率军退守金陵山,我们撤!”

金陵山上葬着北魏开国皇帝拓跋珪、第二位皇帝拓跋嗣以及他们的皇后和一些嫔妃,金陵大营设立在这里的目的就是保护陵寝,轻易不能弃守,否则无法向皇帝和朝廷诸公交代。

撤退的命令一经下达,一些还在与柔然人厮杀的魏军骑兵们也再无战心,纷纷打马向后方逃走,一些早已逃走的魏军骑兵跑得更快了。

柔然人岂会轻易放他们走?立即追杀过去,很快就冲进了金陵大营,金陵大营内丢弃的大量辎重、财物、战马、兵器甲胄让柔然骑兵们的追击势头停了下来。

社仑带着大量柔然骑兵追到了金陵山下就停止了追击,他观察了一下,此时沃野和怀朔二镇的兵卒已经分别在拓跋剑和万度归的指挥下在山坡上排列成步兵防御阵型,严阵以待的两镇兵马人数虽不多,可阵势玄妙密集,旌旗招展,颇有威势,山坡上又乱石嶙峋,很有一些凶险,想要冲上去杀散他们太过困难,骑兵上了山坡就会失去速度,山上守军只消几通箭雨射下,就能把进攻的骑兵射得人仰马翻。

“那毕,本帅带五千人守在这里,派两千人看守俘虏,你带剩下的人去把金陵大营搜刮一空,把能带走的全部带走!”社仑下达了命令。

“是,大帅!”部将那毕大营后立即派兵把所有俘虏看管起来,又派人把金陵大营的战马、粮草物资、兵器铠甲和金银财宝等全部打包装车。

社仑带着五千柔然骑兵守在山下,在天色还算光亮时,他不停指派手下兵卒对山上谩骂、侮辱。

魏军在这一仗中被打得没有了奋起反抗之心,此时已经失去了勇气,哪里还敢冲下山去好柔然人拼命?任由柔然人在山下不停的辱骂,安原也只是忍气吞声,按住气愤填膺的沃野和怀朔二军,不让他们轻举妄动。

天色黑了下来,社仑也不让部下点火把,山下除了营地里有光亮,其余皆是一片漆黑,山上的魏军也不敢点燃火把,怕暴露位置遭到柔然骑兵的攻击。

山下一片漆黑,看不清虚实了,山上的魏军也不敢下山攻击,过了一个时辰,安原试着派出一小队骑兵去试探和侦察,却是遭到了一阵箭雨和围杀,片刻功夫连叫喊声也停了下来,没有一个人回来。

短时间之内,安原也不敢再派人下山去侦察和试探了,只下令让各部人马严守山坡各处,不许懈怠,以他的家世和历年积累下来的战功,只要不丢了金陵,问题就不大,顶多被降职罚俸。

戌时。

万度归握着刀柄来到安原身边抱拳道:“将军,如今戌时都快过了,柔然人不可能在我们的大营过夜吧?况且有我们在身侧,他们能睡得安稳?末将建议再派人去探查一番!”

安原考虑了一下万度归的建议,对不远处一个幢将招手下令:“再派一支十人侦骑队去探查一番,速去速回!”

“领命!”

一刻钟后果,一个侦骑气喘吁吁跑过来禀报:“启禀将军,柔然人走了,大营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了!”

等到安原、万度归和拓跋剑带着人马回到大营看到里面的景象时才明白侦骑禀报时说的空荡荡是什么意思,柔然人把能带走的全部带走了,什么都没有留下。

拓跋剑气得暴跳三尺,向安原请战:“将军,请准末将带兵去追击柔然人,他们携带大量的粮草物资,必定走不快!”

安原思考着拓跋剑的请求,他有些拿不定主意,扭头看向万度归,“万将军,你是什么想法?”

万度归抱拳说:“将军,如今天黑,伸手不见五指,柔然人既然敢在咱们的眼皮子地下劫了咱们的大营,必然留有后手,不怕我军追击,我军若贸然追击,万一中了埋伏······末将现在担心的是,将士们明日一早起来吃什么!”

安原再一看空荡荡的营地,一粒粮食都没有了,牲畜也被柔然人赶走,不说普通的兵卒将士,他这个主帅明日早上都得饿肚子。

良久,安原下令:“各军连夜派人去善无县运粮!现在把所有能吃的东西全部都收集起来,任何人不得藏私,一经发现,严惩不怠!”

万度归和拓跋剑二人互相对视一眼,各自抱拳:“遵命!”

······

黑夜之中,没有月光,没有星空,只有早春的刺骨寒风,风中夹杂着腐烂野草和新鲜的泥土气息。

马蹄踏在草地上发出沉闷之声,兵器摩擦着盔甲,战马发出沉重的喘息。

赵俊生的耳朵冷得有些受不了,不得不重新戴上沉重的头盔。

花木兰问道:“俊生哥哥,还有多远?”

赵俊生打马走到一旁,花木兰也策马走过来,两人下了马,赵俊生带着花木兰举着火把找到一片水洼地,他从怀中掏出一片新鲜的树叶,把树叶中间按下去让它变成船形放在水上漂浮,再摸出一根用磁石摩擦过的绣花针放在树叶上。

花木兰好奇的问:“俊生哥哥,这是什么?”

“简单的指北针,用来辨别方向的!这是一根用磁石摩擦过的绣花针,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南北两个方向是有磁力的,用磁针可以简单辨别方向!”

用磁石摩擦过的绣花针放在树叶上之后,树叶便开始转动,待树叶停止转动,赵俊生抬头道:“你看这根针指着的方向就是北方,你再看看我军行军的方向,这说明我们行军的方向没有错误,以我们的行军速度,到目前为止应该走了四十里左右,沿着这个方向再走十里就应该到屯柞山了!”

花木兰看着静止在水上的树叶,她伸手拨动一下树叶,树叶很快又转动,磁针的指向回到了原位,她目光之中惊异连连,显露丝丝神采。

“俊生哥哥,好神奇!”

赵俊生笑道;“神奇吗?改天我重新做一个不需要用水而且能随身携带的指北针送给你!走吧,停下来就感觉到冷,快上马跟上去,我们要赶到前面去带路,别让大伙儿走偏了方向,这黑灯瞎火的很容易迷失方向!”

一个小时过后,骑马走在队伍最前面的赵俊生似乎看见远处有一道巍峨的影子,这个巍峨的影子上部中间有一个缺口。

“快看,那必然是屯柞山!”赵俊生勒马停下对花木兰说。

队伍也停了下来,花木兰无法判断这里距离屯柞山还有多远,她说:“我看要让大队人马留在这里,先派人去探查一番才行!”

“不错,大队人马距离太近,万一山上有敌人,我们都来不及反应就会被冲散!这样吧,我带两个人过去探查一下,你带着大队人马留下来等我的消息!”



第209章 守株待兔

北方初春深夜的冷,给赵俊生的感觉是一种阴冷,冷到骨髓。他双手放在嘴边呵气,连续搓了一百下,搓得发热了带上羊皮手套,拔出腰刀对身侧两个兵卒挥了挥手,示意其中一个在前,另外一个在他的左边,三个人呈三角形向山坡上摸过去。

冰雪融化之后天气没有晴朗,地面湿润,脚踩在上面带起一层泥巴,走路越多,脚底的泥巴越多,就能感觉到脚上越来越沉重。

三个人小心翼翼爬到山坡顶上,赵俊生凭着超越常人的视力看见旁边有一块空地,他带着两个兵卒慢慢走进空地上,通过微弱的光线看到空地上是一片废墟,到处散落着石头和烧烂的木头。

赵俊生明白,这里应该就是原屯柞山堡的所在位置,被柔然军攻破并破坏成了废墟。

在废墟和周围搜查了一阵,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赵俊生又让两个随行的兵卒各自点燃火把爬到两侧的山崖上去查看一番。

赵俊生站在废墟上等了一刻钟,两侧山崖上先后有火把摇晃,两个兵卒相继大喊:“都尉,一切正常!”

“好,你们下来吧!”赵俊生大声回应。

等两个兵卒下来,赵俊生接过其中一人的火把走到山坡顶上,把火把在地上照了照,地上有大量的马蹄印,马蹄印的方向都是向着金陵大营的方向。

毫无疑问,社仑率领的柔然大军已经穿过这里前往金陵大营了!

赵俊生从背上取下长弓,抽出一支火箭用火把点燃,张弓搭箭斜向天空射去。

花木兰正拿起水袋打开塞子喝水,看见山顶上有火箭射向天空,放下心来,收起水袋当即下令大军继续前进。

走了一刻钟,花木兰带着兵马爬到了山顶,赵俊生迎上来:“木兰,我和两个弟兄已经检查过了,两侧山崖上都很安全,这旁边是原堡垒的位置,现在已经成了一片废墟!”

花木兰是初次带兵在外设伏,什么都不懂,她不得不向赵俊生求教:“俊生哥哥,咱们现在怎么做?是让弟兄们就地休息,还是现在就开始布置伏击事宜?”

赵俊生思索一下说:“以社仑率军从盛乐城出发的时间上来算,如果他们以正常行军速度,中间没有停留,他们必然会在黄昏时分向金陵大营发起了攻击,我们不知道战况如何,如果柔然人获胜,也许他们明日才会携带大量缴获的辎重返回;如果他们战败,残兵败将此时距离这里只怕已经不远了,当然他们战败的可能性不大,毕竟是突然出击,又在黄昏时分,金陵大营能及时集结兵马迎敌的可能性较小,为以防万一,我们还是先布置伏击的相关事宜!”

花木兰答应:“好,俊生哥哥你打算怎么做,你说吧,我安排他们去做!”

赵俊生当即说了几条:“首先,我们这里地势较高,如果点着火把,很远的地方都能看得见,所以从现在开始只留两支火把,其他人都熄灭火把!”

花木兰扭头立即下令:“留下两支火把照明,其他人熄灭火把!”

一支支火把被逐一熄灭,最后只剩下两支。

赵俊生继续说:“我们这里有一千二百人,把所有人分成两队,一队跟着我去左边山崖上埋伏,另一队跟着你去右侧山崖上埋伏,都准备好石头、弓箭!我会派人去最高处观察瞭望,一旦发现柔然骑兵返回就会派人通知你,我这边开始攻击,你那边才能开始,不能擅自率先动手,一旦动手就先用石头砸,再用弓箭射,等到柔然人死伤惨重、混乱不堪,若看到我带队冲下去,你那边立即也要带队冲下来跟我们一起冲杀!”

“冲杀也是要有讲究的,我们必须先把柔然人的队伍从中截断一分为二,让他们首尾不能兼顾,然后你带人向左边山坡冲下去,我带人向右边山坡冲下去,一定不能让他们组织兵马反击,一旦发现有柔然人集结的情形,立即带人冲过去冲散他们!”

花木兰一听就明白了赵俊生这么安排的作用和目的,她举一反三:“也就是说要让柔然人的队伍中部抵达这里时我们才能开始攻击;要打得柔然人没有了反抗和斗志;攻击的速度要快,不能让他们有集结兵马反击的时间和机会,是这样吗?”

赵俊生笑道:“你说得没错!还有一点,记得穷寇莫追!咱们毕竟兵少,若是死咬着那些逃走的柔然骑兵不放,逼得他们狗急跳墙,反过来跟我们拼死一战,那就得不偿失了!”

“明白了!”

两人又商量了一下伏击的细节,多数是赵俊生在说,花木兰在听,其实赵俊生也是纸上谈兵,他看过不少兵书,但真正用于实践这还是第一次,不过他也知道,就算他事先把所有的事情都考虑进去,真正一打起来肯定出现各种预料不到的情况,所以他最后还是交代花木兰,最关键的还是要随机应变。

商量完毕,两人各自带着一半人分别爬上左右两侧的山崖上,让两个先前探过路的兵卒举着火把在前面领路,后面的人抹黑跟上去。

爬上山崖之后,兵卒们又在赵俊生和花木兰的指挥下寻找石头、石头堆放在山崖边上做为攻击之用,还让兵卒们砍伐了不少树木堆在山崖边。

一直忙碌了一个多时辰才算准备完毕,兵卒们在赵俊生和花木兰的命令下开始休息,大家裹着厚实的羊毛毯就躺在山崖边上,有石碓和木料堆挡着风,还算暖和,也随时都能爬起来就战斗。

深夜的寒冷对于社仑和他麾下柔然骑兵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更冷天气他们都经历过,如今已经是初春,气温比起去年冬天升高了不少。

排开几里的队伍在路上行军,速度有些慢,从早上行军过来走了一整天,黄昏时分又打了一仗,如今深夜又负重行军,不但马累了,人也累得不行。

社仑的心里其实还是很担心的,他是自家知道自家事,他的柔然军很疲惫,非常疲惫!他就是抓住了魏军在夜里不敢追击的心理才带着大军连夜撤走的,如果魏军冒险追击,他还真的只能再次硬着头皮与魏军交战,到时候谁胜谁负就难说了。

如果今夜不走,等到了明天,他就会进退两难!带着大量的辎重如何能在魏军的眼皮子底下撤军?想要安全携带大量缴获撤走,就要先彻底击败金陵大营的魏军,可魏军占据着金陵山,易守难攻,他总不能丢下辎重撤军吧?这一次岂不是白来了?

他很庆幸,他赌对了,至少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得到魏军在背后追击的消息。

“踏踏踏······”一匹快马从后边飞奔而来。

来的人是社仑手下大将那毕,“大帅,大帅······”

社仑策马走到一旁停下问道:“那毕,后面是否有追兵?”

那毕抚胸,一脸敬佩的说:“大帅英明,魏军果真没敢追击,儿郎们都追杀上来了!不过······”

社仑摆手:“有话就说!”

“是!经过一整天行军,与魏军发生了激烈交战,后又急急忙忙搜刮魏军大营撤军,儿郎们和马匹都很累了,行军速度越来越慢,甚至有人已经累得从马背上跌落下去!大帅,既然魏军现在没追上来,那就说明今夜是不会再追上来了,您看是不是让儿郎们扎营休息,等明日一早再拔营启程?”

社仑思索一番,招来一人询问:“如今到了哪里?”

“回大帅,再走五里就到了屯柞山了!”

社仑当即决定:“传令下去,让他们加快脚程,在屯柞山脚下扎营休息,明日一早再启程!

“是,大帅!”

命令传达下去之后,柔然大军的行军速度加快了不少,柔然骑兵们的心情也好了很多,都希望早点到屯柞山扎营休息,他们实在太累了。

不打仗还好,他们甚至可以在马背上行军几天几夜,可是一旦打仗无论是对他们自身的体力,还是对战马体力的消耗都是非常巨大的。

屯柞山山崖上。

一个兵卒快速走过来向赵俊生禀报:“都尉,发现异常!西南方向数里之外出现了大量火把,至少排出四里之外!”

赵俊生一听立即起身:“走,去看看!”

他带着薛安都和高修等人一同来到山顶最高处向西南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五里之外出现了一条长龙,这个队伍有大量的火把,队伍中人影攒动。

尽管看不清旗号,但赵俊生相信这绝对是社仑率领的柔然骑兵,看这个阵势,柔然大军至少没有败,还缴获了大量的物资装备,甚至还有牲口和战马。

“去给木兰发信号,柔然大军返回了,让她那边做好准备!”

“是,都尉!”

赵俊生观察了一阵,忍不住破口大骂:“干,这些柔然兵都死了爹娘吗?一个个慢吞吞的有气无力,我都替他们着急!”

不到五里的距离,柔然大军足足用了一个小时才走屯柞山的山脚下,这个速度真正是龟速了。

“咦,不对呀,他们怎么停下来了?”赵俊生看见那些柔然人竟然停在屯柞山前不走了,还开始扎营,当时就差点惊掉了下巴。



第210章 夜袭柔然营

柔然人竟然开始在屯柞山脚下扎营了,这事完全出乎赵俊生的预料之外,他事先已经把能够想到的所有细节和可能性都想到了,唯独没有想到柔然人会在山脚下扎营不走了。

“这件事情似乎不正常啊!”赵俊生盯着山下大量火把逐渐从远方汇聚到山下,人影不停的移动,摸着下巴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高修蹲在他身边说:“都尉,柔然人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所以故意在山下扎营,实际上是在设套,想等我们钻进去?”

蹲在另外一边的薛安都说:“我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两个时辰之前我们就熄灭了火把,那时柔然人还没影呢,他们如何得知我们在这里埋伏?我倒是觉得他们走累了,你们看他们似乎有许多车马,车马上满载粮草物资,许多马匹上都驮着东西!”

赵俊生思索一番做出了决定:“我得去摸下去探查一番,不管他们是在设套,还是真的打算在这里宿营,总得搞清楚才好动手!”

高修和薛安都同时开口:“我跟都尉一起下去!”

赵俊生目光在薛安都和高修脸上一扫而过,“子豪留下带队,休达跟我走!”

高修正好抱拳:“遵命!”

赵俊生带着薛安都悄悄溜下了山,他们很快摸到了山脚下,柔然人正在扎营,大量的火把插在周围的草地上把四周照亮。

两人靠近柔然人的营地边上,发现柔然人对于屯柞山上根本就没有防备,直到他们摸到一顶营帐旁边蹲下来查看营地内情形,都没有遇到和发现一个岗哨。

“都尉,我怎么感觉瘆得慌,柔然不可能这么放松警惕吧?咱们连一个岗哨都没有看见,不说暗哨,明哨都不见一个!”薛安都有些心惊胆战的对赵俊生低声道。

赵俊生眼睛向营地内看过去,发现大部分柔然兵都在忙碌着,一部分柔然兵还看管着一群魏军俘虏,那些魏军俘虏大约有两三千人,被一些柔然兵围在中间,用弓箭对准他们,防止他们逃跑和暴乱,所有俘虏都被捆住了双手,还用绳索把他们串在一起。

其他柔然人不是在搭建营帐,就是在吃着干粮,一点不像有陷阱的样子,一队队柔然骑兵从金陵大营所在的方向来回巡逻,却不曾靠近屯柞山。

赵俊生看到这一幕顿时明白了,柔然不是没有防备,也不是没有安排警戒,只是他们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防备金陵大营方向,看来金陵大营的驻军虽然吃了败仗,却不曾一败涂地,至少柔然人还需要防备他们。

赵俊生想了想,对薛安都打了几个手势,向他示意想办法搞到柔然人的衣甲混入营中详细探查一番,如此才好制定突袭方案。

薛安都向赵俊生点了点头,两人一起行动,向附近一顶正在搭建的营帐靠近,有两个柔然兵正在搭建营帐。

赵俊生和薛安都分开,各自从左右两侧绕过去,几乎是在同时各自捂住一个柔然兵的嘴,一把拧断了他们的脖子,把他们的尸体拖到旁边隐蔽处。

薛安都嫌弃这尸体上的衣甲有些脏,犹豫了半响才换上,正要转身去找赵俊生,却没想到脖子上多了一柄雪亮弯刀。

“别动,否则死!”一句柔然语从背后传来。

薛安都虽听不懂,但却知道脖子上的雪亮弯刀不是假的,眼睛一瞟,发现这雪亮弯刀与一般柔然骑兵的弯刀不同,这柄弯刀打造得做工精良,装饰也要漂亮不少。

背后的人握着弯刀慢慢转到了薛安都的正面,一个中年柔然大将出现在薛安都的面前。

“魏军斥候?”柔然大将看了看薛安都的脸,又瞟了一眼地上的魏军衣甲后问出一句话。

这柔然大将用的居然是汉语,薛安都面露惊异和慌乱,“你猜对了,你又是谁?”

柔然大将道:“我乃社仑大帅麾下大将那毕!走吧,去见见社仑大帅,我想他应该想见见你!”

“我看不用了!”薛安都脸色平静的说。

那毕一愣,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为何?”

“噗嗤”一声,一个刀尖从那毕胸膛上穿出来,刀尖上滴下不停的滴下鲜血。

背后传来赵俊生的声音:“因为我在这里!”

“你······你是谁?”艰难的声音从那毕的嘴里问出来。

赵俊生一把拔出腰刀,大量的鲜血从那毕胸口喷射而出,“弟兄们都叫我都尉,你可以瞑目了!”

那毕闭上眼睛倒在了地上,尸体很快被赵俊生和薛安都抬着丢到了暗处。

两人换好柔然兵的衣甲,像个没事人一样从营帐背后走出来,握着刀柄并肩一起向营地内走去。

不少营帐眼睛搭建起来,有三三两两的柔然兵打着哈欠进入营帐中入睡,还有人依旧在搭建营帐,许多满载粮草物资、兵器甲胄的马车集中在空地上,大群的牛羊马匹挤在一起取暖,有不少柔然兵抱着操练给这些牲畜喂食。

柔然人的人马众多,多了两个陌生的面孔,谁也没有注意,赵俊生和薛安都用最快的速度在营地内转了一圈。

快要离开柔然人营地之前,赵俊生特意从大群的俘虏边上经过,这并不没有引起周围守卫们的注意力,但又一柄匕首悄悄从他手心落下插在地上。

旁边一个俘虏看见后开始一愣,抬头看了看赵俊生的背影,立即倒在地上把匕首压在了身下。

趁着周围的柔然兵守卫不注意,这魏军俘虏悄悄把匕首藏在身后,自己握着匕首把捆绑他的绳索割开了,他又暗中把身边几个人的绳索全部割开。

“别轻举妄动,既然有人给我们送了匕首让我们割开绳索,我相信接下来肯定有事发生,我们见机行事!”一个已经割开了绳索的被俘幢将低声对身边的同伴们说着。

越来越多魏军俘虏的绳索已经被暗中割开,他们被这幢将安抚之后镇定下来。

赵俊生和薛安都返回山坡顶上之后立即吩咐一个兵卒:“快去把花队主叫来!”

花木兰得到消息后很快赶了过来,微微喘息的问:“俊生哥哥,我怎么看见有大队人马到了屯柞山下?这么久你这边都没有动静,我正要派人过来询问情况呢,是不是柔然人到了?”

赵俊生说:“没错,我刚才和薛安都一起去山下柔然人的营地里走了一圈,探查了一下敌情,我敢肯定柔然人与金陵大营驻军发生了交战,金陵驻军很可能被击退,但还未溃败,应该还有反击之力!我们在柔然人的营地发现了有两三千人的俘虏,还有大量的粮草物资、财宝和马匹!现在,柔然大军人困马乏,全都累得不行了,到目前为止已经有大半人钻入搭建好的营帐入睡!我们已经对营地内的情形摸得很清楚了,此时我们带人悄悄摸下去正是突袭的最佳时机!”

花木兰没有亲眼看见柔然人营地内的情形,她忍不住问了一句:“俊生哥哥,你有把握吗?”

“有,最少有九成!仅仅靠我们只有七成,但是如果我们能让那两三千人的俘虏脱离控制并且获得兵器的话,我们最少有九成的把握可以成功!”

花木兰当即立断:“那就干了!你说吧,要怎么做?”

“我们混入柔然人的营地时换上了他们的衣甲,偷偷把一柄匕首丢了一个俘虏,我想他们现在正在割断绳索,只要我们冲进去吸引看守们的注意力,他们就会机会冲到车马旁边拿起武器!”

“我是这样想的,待会儿我们分成十二个队,每个队主带一百人各自冲入柔然人的营地,我带一队人去解决看守俘虏们的守卫,你带一百人去放火烧了马厩、赶走牲口;其他队主带着自己的人在营地内冲杀、放火烧营帐,只要有柔然兵想要集结,立即击垮他们!”

“好!就这么干!”

队伍很快重新集结,花木兰把赵俊生的命令向十二个队主复述了一遍,直到所有人都明白为止。

两人带着队伍、牵着马悄悄来到了山下,距离柔然大军营地只有一百米的时候停了下来。

一支支火把被点燃了,所有人纷纷跨上了战马,赵俊生向花木兰点了点头,两人同时大喝:“将士们,随我杀——”

“杀——”

赵俊生和花木兰当先打马冲了出去,其他人纷纷打马跟在他们身后打马狂奔,短短一百米的距离,战马跑起来只要几秒钟。

隆隆的马蹄声才刚刚响起,营帐内的柔然兵甚至都还没有被惊醒,赵俊生和花木兰就带着人马冲进了柔然军的营地内。

一支支火把被丢在营帐上,营帐眨眼之间就起火了,一顶顶营帐燃烧起来,升起了滚滚浓烟,营帐内的柔然兵们惊醒后惊恐的大叫着跑出来,有些人来不及跑出来,身上着了火,变成了一个个火人被烧得惨叫连连,最后倒毙在地上。

“跟我杀!”赵俊生挥舞着长枪直向看押俘虏们的柔然守卫杀过去。



第211章 活捉社仑

“有魏军来袭!”看管魏军俘虏的柔然兵将们看见赵俊生带着大批魏军杀过来,有人大喊一声,“放箭,射死他们!”

一些箭矢向赵俊生和身后的魏兵射来,冲在前面的几个魏兵被射死几个,赵俊生骑在马背上不停躲避箭矢的同时也挥舞着长枪拨开一些箭矢。

他冲到一个柔然小帅面前就一枪刺过去,对方拔出弯刀就劈向枪头,赵俊生的手腕一抖,枪头一晃,对方的弯刀劈了一个空,枪头却近在咫尺,吓得急忙侧身躲避,赵俊生的枪头突然横扫,对方被扫翻在地,吐出一口鲜血,还没有来得及爬起来就被赵俊生胯下战马马蹄践踏而过。

“呕!”柔然小帅张口再次呕出一口鲜血,待赵俊生策马奔过,此人瞪大眼睛躺在地上死去。

“跟我杀,杀柔然人!”赵俊生一边高声大叫,一边用手上的长枪不停刺死面前的柔然兵卒。

看管俘虏的大批柔然兵卒纷纷向赵俊生和他带队的魏兵扑上来,没有战马的柔然兵卒比步兵的战斗力还不如,赵俊生带着骑兵冲上来一阵劈砍冲撞,柔然兵卒们被杀得惨叫连连、毫无招架之力。

就在这时,俘虏中一个幢将站起来举拳大吼:“将士们,跟本将抢夺兵器杀蠕蠕人!”

“杀蠕蠕人!”大量魏军俘虏从地上站起来大喊着冲向不远处的马车,马车上装载着大量的兵器甲胄。

被发动起来的俘虏们发挥出了强大的力量,他们有着太多的怨气和愤怒,他们痛恨打仗时当官的带头逃跑,痛恨被柔然人抓到之后遭受屈辱,而现在他们终于找到了宣泄愤怒和怨气的决堤口。

一辆辆马车上装载的兵器刹那间就被这些魏军俘虏们抢走一空,他们拿着兵器跟着赵俊生带领的魏军骑兵一起向柔然兵卒们杀过去。

整个柔然军大营在这一瞬间沸腾了,越来越多的柔然军迎战被点燃,许多柔然兵卒全身着火的跑出来被烧得在地上打滚惨叫,越来越多的柔然兵卒们乱作一团被魏军冲上去砍杀。

“给我冲!”花木兰骑在马背上挥舞着大刀大喊,大刀不停砍杀挡在前面的柔然兵,乱作一团的柔然兵根本就没有任何战斗力的勇气,甚至都来不及格挡和反抗就被花木兰带人砍翻在地。

她带着人马一路冲到马厩前已经杀得浑身是血,战马并未停止奔跑,她策马飞奔冲进柔然军的马群之中一番劈砍,柔然军的战马被砍得痛苦的嘶叫,她带来的兵卒们也冲上来劈砍和放箭,有人也扔出火把。

马群受惊了,受惊的马极为狂躁,它们双眼发红,撒开蹄子向前冲去,不管前头是否有人,挡在前面的柔然乱兵纷纷被撞得飞起,有人被大量的马蹄践踏成了肉饼。

“轰隆隆······”近两万匹战马发狂受惊,在营地内四次乱冲,大量的营帐被撞倒下,马车被撞翻,无数柔然乱兵们被惊马撞死踩死,甚至自相践踏而死者都不计其数。

本就六神无主的柔然兵卒们崩溃了,溃逃很快形成,他们只想逃离这个随时可能丧命之地,他们宁愿逃向漆黑的旷野也比呆在这儿安全。

“杀蠕蠕人!”一个幢将举着刀带着一般俘虏兵冲向溃逃的柔然逃兵们,大量的魏兵跟上去一起追杀。

“不准逃,给我回来杀死这些魏兵!”

牙帐外,社仑暴跳如雷的挥舞着弯刀指挥手下兵卒们抵挡魏军的突袭,奈何在魏军的突袭之下,他手下的柔然兵卒们此时已经完全失去了反抗的勇气,而且他们没有战马,甚至在匆匆逃出着火的营帐时忘记拿兵器。

社仑的话已经没有几个人听了,他的声音再大也大不过混乱中溃兵们发出的惊恐尖叫声,很快被混乱的声响淹没。

“回来,都给我回来!”社仑大叫着,见没人听他的,立即上前一连砍翻几个逃跑的柔然兵,但无济于事,这些溃兵已经丧胆,再怎么组织也已经形不成气候了。

一个部将跑来过来气喘吁吁对社仑禀报:“大帅,儿郎们全线溃败,我等已无力回天,还请大帅立即带领儿郎们撤退,再拖延下去只怕我等皆会成为魏军的阶下之囚啊!”

另外一个部将也说:“是啊,大帅,南人有一句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社仑脸色带着悔恨、痛苦、不甘,咬牙大叫:“传令,撤退!”

“是!”几个部将立即带人护卫着社仑向营外逃去,跟着大量溃兵混在其中。

这些部将让社仑下令撤退就是要聚拢人心,溃兵们明明知道溃逃是要杀头的,可为了此时的保命他们不得不铤而走险,但如果社仑这个大帅下令撤退,那么情况就不同了,他们的溃败逃跑就变成了奉命撤退,逃脱之后不会被问罪。

“社仑,哪里走?”随着一声暴喝传来,对面一员魏将带人拦住了去路并冲了上来。

社仑和麾下兵将们脸色大变,几个部将立即挥舞着兵器指挥一些柔然兵冲上去挡住魏军。

这些柔然兵本身只是勉强壮着胆子跟在社仑等人身边,真正要让他们与为魏军拼命又心中害怕,无法发挥战力,再者步战不是他们所长,很快被魏军杀散。

“快护着大帅先走!”一个柔然大将大吼一声,提着弯刀向魏军迎上。

赵俊生双腿一夹马腹,战马冲上来却见对方举刀劈来,立即止步立身扬起前蹄,嘶叫一声。

马背上的赵俊生手中长矛瞬间刺下,这柔然大将的刀还未劈中战马,就被赵俊生一枪刺于马下。

“社仑,给我留下!”赵俊生大叫一声,打马向社仑逃走的方向追去。

又一个柔然大将带着几个兵卒转身回来阻挡,马背上的赵俊生几招杨家枪法施展出来,刹那间刺死几个柔然兵,又一枪敲在那柔然大将头盔上,对方双眼一翻倒在地上。

“社仑不许走!”赵俊生把长枪挂在得胜钩上,从弓囊中取下长弓,反手从箭壶中抽出一箭,张弓搭箭向社仑模糊的背影射过去。

“嗖”的一声。

只听得一声战马的痛苦嘶叫声传来,就听见社仑大叫:“啊呀”摔落下马。

赵俊生心中大喜,他对这一箭并没有太大的把握,毕竟距离有些远,视线也不太好,等他拍马追到社仑落马的位置,社仑身边的几个护卫立即掉头过来营帐,赵俊生手中长枪刺出六七朵枪花,几个护卫胸口纷纷被洞穿后倒下死去。

再一看社仑,这家伙刚才根本没有被箭矢射中,被射中的是他胯下的战马,战马吃痛之下把他掀翻在地,摔得他浑身骨头都差点散架,几乎就要了他这条老命。

“来人,绑了!”

等赵俊生带着兵卒绑着社仑回到柔然军的营地,此时营地内已经看不到多少人了,只看见他和花木兰带来的人马正在围杀最后留在营地内一些反抗的柔然兵。

这些柔然兵见突围、逃走无望,只好丢下兵器投降,人数约莫有六百余人。

赵俊生看见花木兰整个人都变成了一个血人,跳下马跑过去把她浑身上下打量一番:“木兰,你没事吧?”

花木兰见他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顿时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没事,俊生哥哥你就放心吧,这些都是柔然兵的血!”

赵俊生点点头,看了看那些投降的柔然兵,又扭头看了看空荡荡的营地,疑惑道:“那些被俘得救的兵卒呢?”

“都追杀柔然溃兵去了,拦都拦不住!”花木兰说完,扫了旁边蹲在地上的柔然兵俘虏,说:“俊生哥哥你休息一下吧,我让派人把这些柔然兵都捆起来看管!”

“好!”

赵俊生答应一声,把长枪丢给一个亲兵,从马背上取下水袋灌了一口酒。

“都尉,都尉,您过来看看!”高修跑过来抱拳禀报。

赵俊生跟着高修来到一辆被惊马群撞翻的马车旁,几个木箱子散落在地上,其中一个木箱子已经裂开,十几个金饼散落在周围。

赵俊生眼睛一亮,蹲下拿起一块金饼在手里掂了掂,抬头询问:“这样的木箱子有多少?”

高修舔了舔有些干涸的嘴唇,感觉自己的嗓子有些要冒烟了,“一共有四辆马车,初步估计最少也有四千,也可能有五千金,零零散散还有几箱子铜钱!”

毫无疑问,这批金子是从金陵大营的魏军那里缴获的!在军营之中本不用上钱财,有钱财也买不到商品,不过每位领兵大将都会在军营中准备一些金子和钱财,作用主要是用来赏赐给兵将们,激励士气!

安原家中从祖父开始就效力与拓跋氏,这一代父子三人都是大将,家中良田牧场数十万亩,牛羊马匹无数,还有各地商铺每年赚取的钱财堆成山,他根本不缺钱。

沃野镇将拓跋剑乃是宗室,家中富贵自不必说,万度归的财富虽不及这二人,但也是小有资财,他们三人在军中准备这些金子留作日后赏赐给部下兵将,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

赵俊生起身看了看高修,两人对视一眼,赵俊生悠悠道:“弟兄们日常要操练,还有押运任务,受冻挨饿不说,累死累活还吃不饱,咱们得多为他们打算才是啊,子豪,你说呢?”



第212章 弹压

高修听了这话哪里还不明白赵俊生想暗中吞掉这批金子,他扭头左右看看,抱拳道:“都尉仁厚,属下敬服,一切以都尉马首是瞻!这批金子只有属下知道,属下立即带人把它们藏起来,待风声过后再取走,都尉以为如何?”

赵俊生看了看花木兰那边,低声道:“此事别让木兰知晓!”

“明白!”高修抱拳答应一声,立即弯腰把散落在地上的一些金饼塞进木箱子里,把木箱子重新加固封好。

“来人,你们几个过来,把这些木箱子抬上马车,赶着这几辆马车跟我走!”

赵俊生看见高修带人把这批金子拉走,松了一口气。

追杀柔然溃兵到天亮才结束,一批一批柔然俘虏被魏军兵卒们押回来看管。

天亮之后,赵俊生跟花木兰商议了一下,一边派人出营寻找大批跑散的战马,一边派人快马加鞭前往金陵大营向万度归禀报情况。

随着派出去的兵卒一一返回,大批跑散在周边的战马一群一群被赶了回来,这些战马一部分是从魏军那里缴获来的,大部分都是柔然人的战马。

大量魏兵押着柔然俘虏返回营中使得营中热闹和喧闹起来,赵俊生和花木兰组织兵卒们在营中维持秩序,毕竟他和花木兰带来的人和这些被解救的魏军兵卒们互不统属,若不维持营中秩序,兵卒们之间很容易闹出矛盾。

两人连早饭都没有吃,就带着人把粮草物资、兵器甲胄和战马集中起来,并派人向各魏军队伍传话,让他们派人来领取粮食在规定的地点垒灶生火造饭填饱肚子。

安排好所有事情后,赵俊生和花木兰才拖着饥肠辘辘之躯来到一间营帐吃早饭。

早饭吃了一半,营地内就传来大量的嘈杂和喧闹声,还夹杂着怒骂、呵斥,很快就有厮打之声响起。

赵俊生和花木兰听见喊杀声大吃一惊,纷纷拿起兵器冲到营帐外,就看见营地内魏军兵卒互相厮打在一起,双方参与者只怕有数百人之多,场面混乱之极。

两人对视一眼,立即跨上战马提了兵器招呼一干兵卒骑着战马冲过去,随着马蹄声响起,地面震动,厮打在一起的双方兵卒们都不由停了手,看见赵俊生和花木兰带人冲过来,都吓的退了开去。

两方人马被赵俊生和花木兰带人强行冲开,一个个都怒气冲冲对赵俊生和花木兰叫嚣起来,这些魏兵都是昨夜从柔然军解救下来的,他们几乎都是右卫军的人,右卫军是中央军,用后世的话说就是委座的嫡系,根本不把镇戍军这些地方军放在眼里,见人就自视高人一等。

“都给我闭嘴!”花木兰手持大刀一摆,大刀在空中划破空气发出滋滋的声响。

不少魏军兵将知道厉害,顿时闭嘴,叫嚣声渐渐消失不见。

花木兰板着脸,一双凤目含煞扫视这这些右卫军兵将,又看见自己手下花海站在不远处,喝问:“花海,到底发生何事,你说!”

花海上前抱拳回答:“回堡主,属下奉命带人给右卫军各幢派来的兵卒发放粮食,可这些人不愿意排队,纷纷吵闹叫嚣,属下弹压不住,他们便冲上来抢夺粮食物资,还抢夺战马,说这些都是他们从柔然人手里缴获的,理应归他们所得!这两方人马抢夺过程中起了争执,各不相让,双方一怒之下就厮打起来了!”

花木兰看向这两方人马,举起大刀指了指这两方人马:“领头的出来!”

两个幢将从兵卒群之中走了出来,其中一个还一走三摇晃,吊儿郎当的模样着实令人觉得可恶得很!

北魏中央军各军的编制都比镇戍军大得多,镇戍军一般只有三千人,最多五千,而中央军的一个军有上万人,下面一个幢也有千余人,还都是精锐骑兵,所以这些右卫军的幢主们还是很拽的。

花木兰一看这二人的模样就心中不喜,但她却只是一个镇戍军的队主,手下只有不到一百人,天生就自我感觉地位低下,在这两个右卫军幢主面前有些底气不足。

“二位将军在右卫军当任何职?”

一个冷脸的幢主横道:“我乃右卫军第三幢幢主伊娄雷!”

另一个吊炸天的幢将抬腿把脚踩在一辆马车上:“老子是右卫军第六幢幢将丘穆陵峻!”

花木兰脸色一紧,这伊娄雷肯定是伊娄家的人,伊娄氏乃是鲜卑帝室十姓之一,与拓跋氏有着很亲的血缘关系,部落势力不容小觑。

再说着丘穆陵峻,肯定也是丘穆陵家的人,这丘穆陵家族乃是北魏八大姓氏之一,在朝野上下和军中势力盘根错节,不会比拔拔家小。

花木兰指了指花海,“他说得可是真的?”

丘穆陵峻满不在乎:“没错!”

伊娄雷握着刀柄没有出声,抬头望天。

花木兰咬了咬嘴唇,气得脸色涨得通红。

赵俊生见花木兰在这二人面前因他们的出身和军职而放不开,只好无奈的把事情揽过来,他跳下来马把长枪插在地上,按着刀柄走过去。

“你们两个谁先带头抢粮草物资和马匹的?”赵俊生走到丘穆陵峻和伊娄雷面前用很平静的语气问道。

丘穆陵峻斜眼打量一番赵俊生,“你他娘的是谁啊?”

“我的名字你不必知道,昨夜带兵突袭柔然人把你们这群杂碎从柔然人的刀弓之下救下来的就是我家堡主花木兰!满意了吗?”

“你······”丘穆陵峻本想发飙,可听赵俊生不咸不淡的语气,又看他一脸淡然的神色,心中竟然有些胆怯起来。

眼前这人和那位花堡主毕竟是只用了一千多人就敢杀进一万柔然精锐大军营地,杀得柔然人丢盔弃甲、大败溃逃的人!

可丘穆陵峻又想起自己可是丘穆陵家的人,是右卫军幢将,眼前这人叫什么花木兰,听都没有听过,也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一根葱,自己哪能在这无名小辈面前露怯?他当即恢复了嚣张的模样。

“柔然人毫无防备之下被你们带人杀进来,溃败是一定的,你等只不过是运气好,占了便宜而已,若是正面交战,你们他吗的只怕连打都没打就会吓得屁股尿流了,拽什么拽?”

“啪”的一声,赵俊生甩手一耳光扇得丘穆陵峻转了一圈,伸出大手一把捏住他的脖子。

赵俊生把脸凑过去怒视丘穆陵峻:“现在的情况是你他吗的被柔然人俘虏了,是我家堡主带兵打败了柔然人救了你们这些狗屎,你不老老实实的给我家堡主献殷勤,对我家堡主千恩万谢,还敢在大爷我面前嚣张?你他吗就是一个不知道好歹的白眼狼,还敢带人抢粮草物资、抢战马,你信不信大爷我以扰乱军心之罪把你剁成肉酱?你以为你是丘穆陵家的人就了不起?在这军营里,强者为尊,战功为王!就算你是皇亲国戚,没有战功、没有武艺,也没有人服你,你他娘的也就是一坨屎,明白吗?”

丘穆陵峻被骂得狗血淋头,气势弱了一大截,又近距离被赵俊生一脸杀气腾腾的凶相吓得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赵俊生:“来人,把这个带头闹事、违反军纪的家伙押下去重大二十军棍!”

“是!”几个兵卒扑上来按住丘穆陵峻就要拖走。

丘穆陵峻一些亲信兵卒不干,纷纷拔刀持矛拦住大叫:“谁敢把我们幢将带走?得问问兄弟们手里的家伙答不答应!”

赵俊生一听大怒,拔刀冲上去唰唰唰连续挥刀一连砍翻数个右卫军兵卒,鲜血飞溅出来洒了一脸,其余拦路的兵卒吓得纷纷后退不止。

他提着血淋漓的战刀对这些拦路的右卫军兵卒大吼:“都想造反啊?再有敢阻挡执行军法者,以谋逆罪论处,当场格杀勿论!”

这些右卫军兵卒面露恐惧,互相看了看,一个个期期艾艾退了开去。

几个兵卒这才押着丘穆陵峻走到一旁按在地上用棍棒杖打起来,一棍一棍打下去,直打得这家伙惨叫连连,旁边刚才闹事的右卫军兵卒们看得一个个心有戚戚。

二十军棍很快打完了,丘穆陵峻的几个亲信兵卒立即冲上去把他搀扶着抬了下去疗伤,他手下的兵卒也纷纷散尽。

赵俊生又按着刀柄走到伊娄雷面前冷冷的盯着他。

伊娄雷性子冷漠和高傲,他也知道自己带人抢粮食物资和战马做错了,还与丘穆陵峻一起发生群殴,更是错上加错,但他为人从不服输,想让他在赵俊生这个无名小辈面前认错是绝无可能,他心中发虚,不敢直视赵俊生,只能眼观鼻、鼻观心,对赵俊山的目光视而不见。

“伊娄雷,你带人抢劫原本属于为金陵大营的粮草物资和马匹,又带人与丘穆陵峻发生群殴,视军法军纪如无物,现在打你二十军棍以示惩戒,你服不服?”

伊娄雷不出声,把头扭头了一边。



第213章 成长为御姐的先兆?

赵俊生感觉周围数千双眼睛都看着他,他突然醒悟过来,他只是一个辎重兵都尉,就算立下再大的功劳,如果皇帝不说话,他永远只能在辎重兵当中混日子,如今功劳已经立下,他有这个功劳也没什么作用,可如果把这个功劳给花木兰就不一样了。

赵俊生知道,花木兰的军职越高,她就越安全,至少军中大将、幢将的阵亡率是相当低的,阵亡率最高的是普通兵卒,其次是各级军官,军职越高越难死。

赵俊生想到这里,转身面对骑马的花木兰抱拳躬身道:“堡主,伊娄雷触犯军法,属下要打他二十军棍以示惩戒,他不服,属下请求堡主示下,先打他二十军棍再说!”

花木兰心思灵动,与赵俊生相处的时间越长,越与他心意相通,立即明白赵俊生这是在提升她在将士们面前的威信,当即答应:“打二十军棍!”

“是!”赵俊生抱拳答应,转身立即对几个行刑的兵卒大喝:“打二十军棍!”

伊娄雷性子虽然冷酷高傲,却不代表他傻,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他还是懂的,他可不敢反抗,任由几个兵卒把他按倒在地上杖打。

“啪啪啪······”两个兵卒拿着棍棒交替杖打,打得伊娄雷死咬着牙不发出惨叫声,却是每打一棒子,他的鼻子就发出一次闷哼声。

二十军棍打完后,花木兰喝问:“伊娄雷,你服不服?”

伊娄雷咬着牙再次把头扭到了一边,不看花木兰。

花木兰冷哼一声,脾气也上来了,“好,你不服是吧,我今日就打得你服为止!来人,再打他二十军棍!”

赵俊生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花木兰的心里终于放开了,不再惧怕伊娄雷这样的权贵子弟的身份。

“是!来人,再打二十军棍!”

“啪啪啪······”

又一次二十军棍打下来,伊娄雷的臀背部已经被打得血肉模糊,他脸色苍白的怕人,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的滴下来。

花木兰再次喝问:“伊娄雷,你服不服?”

伊娄雷喘着粗气,呼吸如同鼓风机一般呼哧呼哧:“这事我伊娄雷的确做错的,但我不会服你!”

赵俊生上前一步配合花木兰:“伊娄雷,我家堡主是问你服不服她对你违反军纪的惩戒!一句话,你认不认罪!”

花木兰立即指着赵俊生:“你让开!伊娄雷带头聚众闹事、扰乱军心,按律当斩!来人,把他拖下去斩了!”

这话一说出来,不但伊娄雷吓傻了,就连他的那些亲信兵卒也吓得脸色发白,看着几个行刑的兵卒把伊娄雷拖走,他的几个亲信兵卒接连噗通噗通跪下大叫:“堡主饶命啊,求堡主饶了我家幢将!”

一个兵卒对伊娄雷大叫:“幢将,求求您了,您就服个软吧!现在不是逞能的时候啊,这是要掉脑袋啊!脑袋一掉,再大的荣华富贵也与您无关了啊!”

伊娄雷终于顶不住了,意志力瞬间崩溃,大叫:“我错了,堡主的惩戒我服,我服了!”

这一句话直接宣告了花木兰在这数千人马当中的统兵权,至少在金陵大营派人来或者这里所有人回到金陵大营之前,她都是这些人当中的最高话事人。

花木兰越来越进入角色,开始适应一个统领军队的将军身份,她举手叫住押走伊娄雷的兵卒:“慢!”

伊娄雷吓的浑身瘫软,这个声音让他如释重负。

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花木兰的身上,她凤目环视众兵将,“各幢还未领取粮草的,速速派人来排队领取粮草,遵守秩序,不得闹事!半个时辰之后,幢将及以上军职者来牙帐议事,编制小于幢的可以由军职最高者前来参加军议,不得有误!好了,都散了!”

众兵将纷纷散去,伊娄雷也被他的亲信兵卒给抬走疗伤。

两人回到牙帐内,赵俊生对花木兰笑道:“木兰,你刚才表现得不错,越来越像一个将军了!”

花木兰有些不好意思,“先前若不是俊生哥哥站出来震慑了丘穆陵峻和伊娄雷,打压了他的气势,我还一时间还真不知道对付这两个硬茬子呢!”

赵俊生喝了一口热汤,对花木兰正色道:“木兰,如今看来,你在从军为将这条路上是越走越远,也越走越高了。你也知道我是辎重兵,若没有例外,都尉已经是我的最高军职,但你不一样,你可以做幢将、镇将,都将、都督、甚至封侯拜将,所以你需要战功!先前派人送往金陵大营的战报,我是以你的名义写的,所以你是这场战役的指挥官!”

花木兰一愣,她面露苦涩:“俊生哥哥,我明白你的心意,也心领你的好意,可你也知道我从军是迫不得已,其实我心里根本就不想来这儿,我是女儿身,怎么能做将军?若是做了将军,日后想离开军队退役回乡就很困难了!我就想着等这场跟柔然人的战争结束了,大军解散后就跟你一起回到家乡完婚!”

赵俊生叹道:“跟柔然人的战斗太危险了,军职越低,在战场上越危险,死得越快,你只有坐上高位才能安全,至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想办法解决,现在却是顾不了那么多了,先保命要紧呐,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

花木兰还想推辞拒绝,可一看赵俊生的脸色,她又把话咽了回去。

赵俊生又说:“还有一事你要记住,你今日的处置都很好,可唯独一点还有些欠妥!”

“是什么?”

赵俊生继续说:“身为领兵之人,不论身居何职,行事一定要果决、狠辣,不可心存妇人之仁,不可在部下众人身前面带犹豫,平日言辞、下达军令时,口齿要清晰,语气要坚定,不容拒绝!特别是军中有权贵子弟时,一开始就要把这些人的气焰打压下去,否则他们就会一次一次的试探你的容忍度和底线!”

花木兰听了这话若有所思,回想着自己先前带兵时的一些表现,一边想着一边把剩下的饭食吃完。

半个时辰之后,各幢幢主及以上军职的将官纷纷来到了牙帐,花木兰坐在上首,赵俊生站在左手边第一个,其他人各自按照军职高地站立,这里除了赵俊生,军职最低的都与花木兰相同。

花木兰看着众人说:“诸位,昨夜跑散的战马差不多都被寻回,能够抓到的柔然俘虏也都抓得差不多了,我决定午时就拔营启程返回金陵大营!事先我已询问过有些人关于昨日金陵大营的战事情形,今日一早派人去给金陵大营送去战报,相信金陵大营的安大将军和诸位将军都知道我们这里发生的事情,目前金陵大营重建事宜繁杂,我们也就不劳驾金陵的将军们派人来这里了,自己带着从柔然大军手里缴获的辎重返回,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花木兰的威信已经建立起来,在这里没有人再敢轻视她,对她提出的想法都认真进行思考。

花木兰目光一闪,看向丘穆陵峻:“丘穆陵幢主,你是什么想法?”

丘穆陵峻对花木兰有些发怵,他才被打了二十军棍,此刻是被人抬过来的,勉强笑了笑抱拳说:“全听花堡主的!”

花木兰又看向伊娄雷:“伊娄幢主,你的想法呢?”

伊娄雷沉声道:“我没什么想法,花堡主既然想中午启程,那就中午启程吧,正好赶到金陵大营吃晚饭!”

“你们呢?”

面对花木兰的目光,其他人也不敢故意找茬不配合,纷纷同意:“一切任凭花堡主吩咐!”

“那好,此事就这么定了!”

花木兰话题一转,“昨夜击败柔然大军,也并非我和麾下弟兄们之功,在坐诸位及时奋起反抗也打乱了柔然军的节奏,加速了他们的溃败,所以你们也是有功劳的!我考虑一下,除去柔然人从金陵大营抢来的粮草物资、兵器铠甲、弓弩箭矢和战马等等这些不能动,要返还给金陵大营之外,我们缴获的柔然大军的牲畜、兵器甲胄和其他物资可以作为战利品分一部分给诸位和各将士,诸位现在可以把自己手下的兄弟召集起来,让他们在营中列队,待会儿一个一个上前来领取战利品!”

众幢将和军官们互相看了看,一个个脸上露出喜色,其中一人起身抱拳道:“花堡主仗义,我代我的弟兄们多谢了!”说罢走了出去。

另外几人也纷纷起身:“多谢花堡主,你这朋友我交定了!”

就连伊娄雷也叹道:“花堡主,我服了,这次我真服了!”

一群俘虏能把命捡回来了就不错了,他们其实哪里敢奢望能有什么战利品可以分?如今花木兰不但没有吞下这批战利品,还承认了他们在昨夜之战发挥的作用,这种胸襟可比他宽广得多,也怪不得伊娄雷如此高傲的人都心服口服。

“俊生哥哥,你怎么啦?怎么这么看着我?”

第214章 黑幕

“没事,没事!”赵俊生回过神来笑着说。

他对花木兰这么处置战利品颇感惊讶,这次她没有询问他的意见和想法,自己直接就做主了,宣布这件事情的时候,整个人的神态很是从容、气度威严,显得极为自信,比从前更有主见。

“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赵俊生心里不由有些忐忑,随后他一想又笑了,释然了!花木兰虽然是他的未婚妻子,可她毕竟一个独立的个体,她得有自己的思想,能自己给自己做主,他和她是未婚夫妻,而不是上下从属关系、不是师徒关系,他不能事事都教她要怎么做,不能让她事事都听他的,更不能控制她。

战力品的分配很顺利,没有人嫌少,分多少就要多少,每个人几乎都分得了一匹马、一件兵器,即便如此,还剩下五千多匹马、三千多件兵器和大量的肉干。

在押着俘虏、携带大量辎重、驱赶着牲口返回金陵大营的途中,花木兰对赵俊生说:“俊生哥哥,剩下这五千多匹马、三千多件兵器和六车肉干,分你三成吧!给莫那娄进和须卜烈分别分两成,剩下三成是我的,你觉得怎么样?”

赵俊生笑着说:“可以啊,我没意见!”

当黄昏时分,兵马抵达金陵大营的时候,安原、万度归和拓跋剑都亲自带着部将们出营相迎。

昨日一战,安原、万度归和拓跋剑这三个大将可都是狼狈得很,从来没有打过这么窝囊的仗,没想到今日天色刚亮没过多久就有人前来送战报,看了战报,这三人才知道昨夜在屯柞山脚下发生了这等大事。

他们三人是既高兴又惭愧,把他们打得丢盔弃甲、让他们不得不退守金陵山的柔然大军竟然在一夜之间就被一个小小的队主带着一千多人给灭了,还抓住了柔然大帅社仑及麾下兵马五千多人,杀死三千多人,只逃散了数百人。

队伍远远地走来了,那些原本被柔然人俘虏过的右卫军兵将们此时为了给自己打气鼓劲,不在昔日同袍们面前丢面子,一个个雄赳赳气昂昂走过来。

花木兰看见安原、万度归、拓跋剑三人竟然亲自出营迎击,立即勒马跳下,疾步上前抱拳单膝下拜:“属下怀朔镇戍军队主花木兰拜见安大帅、参见军主、拓跋军主!”

安原大笑着上前扶起花木兰:“哈哈哈······花队主快快请起,你这次可是立下天大的功劳啊,若不是你昨夜带兵突袭了柔然军营地,我和万将军、拓跋将军还不知道如何向朝廷交代呢!”

花木兰在这三位大佬面前还有些放不开,“属下也只是恰逢其会罢了,当不得大帅如此赞誉!”

“那可不是恰逢其会,你能看到这其中的战机并果断率军出击,足见你目光敏锐、颇有军事才能!”

安原笑着摆摆手,又扭头对万度归说:“万将军,你这个部下可不简单呐,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军略,我等年轻的时候可比不上他呀!此子日后必是大将之才,你可要好生培养提拔,善加使用!”

万度归抱拳:“末将谨记大帅教诲!”

安原点点头,对花木兰笑道:“花木兰啊,你等走了一路也疲倦了,就先回营休息吃晚饭,有事明日再说!”

“遵命!”

花木兰把属于三大营的辎重全部还给了安原、万度归和拓跋剑,带着镇戍军兵将回到了营地,又把剩下的战利品全部交给赵俊生,让他先带着手下兵卒带回辎重兵营地安置。

万度归吃过晚饭,正要派人把赵俊生和花木兰叫来,家将万全走进来抱拳禀报:“军主,安大帅派人来请您过去一叙!”

“哦?备马!”

“是!”

万度归带着万全和几个亲兵来到右卫军营地。这次右卫军损失惨重,虽然被俘的兵将们都被救了回来,可昨日一战之中,直接战死的达到了四千多人,受伤的达两千多人,安原可是焦头烂额。

“大帅,万将军到了!”

“哦,快请!”

万度归走进牙帐抱拳见礼:“末将拜见大帅!”

安原急忙上前虚扶:“万将军免礼,来人,给万将军拿个座来!”

一个马扎搬了过来,万度归再次道谢,等安原坐下后再坐。

安原显得极为热情,命人拿来上好的酒肉款待万度归,万度归看见这安原这般做派,料定他必有事相求,心下也不着急。

两人一边吃着喝着,一边闲聊说着话,直到酒过三巡,安原终于说起了正事。

“万将军,战报本帅还没写,可这事拖不得,即便本帅不写战报,朝廷也会知道,只不是晚几天的事情,也许军中有白鹭派来的耳目,今日一早就把消息传回朝中了!”

说到这里,安原苦着一张脸,“可是本帅真不知道这战报要怎么写,若是如实上报,朝中定会有人弹劾说本帅渎职、指挥不力!这也的确如此,本帅因此事受到皇帝的惩戒也是应该,可朝中局势如今波云诡异,牵一发而动全身,你我是一条船上的人,如今本帅有难处,还望将军伸手拉一把,不知将军可愿给个薄面,事成之后算本帅欠将军一个人情,如何?”

万度归听得云里雾里,很是疑惑,这一次金陵大营受到重创,安原的责任的确不小,不过以安原的战功、资历和背景,皇帝顶多只会对他斥责、罚俸、降职,应该不会有牢狱之灾或杀头的凶险。

万度归心想安原这个人还是不错的,如果能伸手帮一把,他也不介意顺手帮个忙,可他真看不出他能帮上什么忙,只得抱拳说:“恕末将驽钝,大帅有话就请明言,若是末将能帮上忙,绝不推辞!”

安原把手一伸,旁边一个文吏递上来一册奏疏,安原把奏疏递给万度归。

万度归疑惑的结果奏疏,打开一看,原来这是安原对此柔然大军来袭写的战报,刚才不是还说战报还没写吗?这又是什么?

万度归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安原,然后又低头继续看下去,看完之后他脸色没有任何变化,心里却是掀起了波澜。

这份战报的大意是这样写的:“安原事先得到柔然大帅社仑要率军攻打金陵大营的消息,为此他特意与万度归、拓跋剑进行秘密计议,决定诱敌深入,金陵大军在与柔然大军进行交战时假意战败,退守金陵山,拖住柔然大军,同时派南天堡堡主花木兰带兵三千人绕道去屯柞山截断柔然大军的归路,柔然大军经过一昼夜奔袭交战,已经人困马乏,撤军途中在屯柞山下宿营遭到了花木兰的突袭,我军大获全胜,杀敌四千余人,柔然大军全军覆没,生擒柔然大帅社仑及麾下将校数百人、兵卒五千余人,缴获无数!”

这份战报看似与发生的事情没有太大的出入,但实际上它的叙述却与事实有着天壤之别。如果如实上报,安原必然要被治罪,可这份战报却能安原不但不会被治罪,他还有大功,他是这次战役的总指挥,这个诱敌深入、派奇兵断柔然大军归路的计策是他和万度归、拓跋剑三人计议出来的。

还有,按照这份战报,花木兰的功劳就变小了,被俘的右卫军也没有了,被柔然打得溃败的事实也没有了,只是假意败退。

战报的内容有几处不符合逻辑,编得有些牵强,不过这几处漏洞也是正常,没有任何领兵大将在写战报时会一五一十的把真实情况写上去,多少都有些水份,这事不但满朝文武知道,就连皇帝也知道。

万度归略作思索,抱拳问:“大帅觉得花木兰这个人如何?”

安原点头:“是个难得的将才,他现在还年轻,若是能够加以磨炼,日后必成大器!”

万度归笑着说:“大帅既然对他有如此评价,日后若有机会,想必会对他提拔重用吧?”

安原听了心中一喜,他知道万度归问这话就是表示答应了,当即说:“我安原一向喜欢提拔青年才俊,这花木兰正合本帅的胃口!况且为朝廷举荐人才也是我辈职责!”

万度归把战报递还给安原,抱拳说:“花木兰这里,末将亲自去跟她说,他从牙主升到队主才两个月的工夫,这才刚刚升了队主,升得太快了对他也不是好事!适当的压一压,磨一磨他的性子对他有好处。至于拓跋剑和右卫军这边,就只能请大帅自行解决了!”

安原一颗心落地了,抱拳正色道:“那就多谢万将军了!”

“大帅客气了,末将先行告辞!”万度归起身告辞离去。

五千多匹战马对于赵俊生的辎重营来说是一个不小的负担,要饲养这么多战马,仅仅每日的草料都要好多车,赵俊生可养不起,辎重营也养不起。

他看着营地内成群结队的战马半点也高兴不起来,一脸的发愁,忍不住嘀咕起来:“这群讨债的畜牲,吃上几天就得把老子吃穷不可,不行不行,得赶紧想办法把它们卖掉才好啊!”

第215章 心机

马车队队官刘阖站在旁边听到赵俊生的嘀咕声,上前拱手:“都尉打算把这些战马都卖掉?”

赵俊生斜了他一眼:“这数千匹马每日吃草料、精料都要花钱买的呀,不卖掉你出钱养它们?要不你让你的马车队兄弟们每日割草喂养它们?”

刘阖讪讪一笑:“都尉说笑了,这么多马,还都是精良战马,我和我的那些弟兄们哪里伺候得好它们?再说只吃草料,它们可是会掉膘的!属下想说的是都尉若想把这些战马都卖掉,恐怕只能卖给军中,除了军中有财力和需求,周边数县都没有人有这个财力,而且只怕上面的将军们也不会允许都尉把这么精良的战马卖到民间!”

“嗯,你说得好像是这么回事?不过,若是只能卖给军中,上面那些将军大爷们还不拼命的压价?老子这一趟岂不是亏大发了?这么好的马若是卖给民间豪商,他们肯定是趋之如骛,却由本都尉来开价,价钱可以翻上几倍!”

刘阖劝道:“都尉,话是这么说,可您胳膊拗不过大腿啊!”

这话顿时让赵俊生泄了气,这他吗是一具大实话。

刘阖凑近一些低声道:“都尉,这批战马之中有几匹宝马,属下怀疑它们应该是社仑及他几个手下大将的坐骑,还有近两百匹马的成色介于上等马和宝马之间,都尉把这些马都卖掉太可惜了,日后若是想要再找到这样的好马就很难了!”

被刘阖这么一提醒,赵俊生一拍脑袋:“对对对,你提醒得好,这么好的马不能卖掉,你去把这些马挑出来,单独找一块地先放养着,从裴进那里调取一些精料每日喂食一些,不要让它们掉膘,你从你的马车队挑选几个有经验的马夫给本都尉看管伺候它们!把这事做好了,本都尉不会亏待你们,给你们加薪俸!”

“是,属下一定把这事办好,都尉您就放心吧!”刘阖大喜,辎重营的人想要升官比较困难,没有功劳可以捞,编制就这么大,想上升都没有位置,想调到镇戍军和中军也是异想天开,唯有从日常食宿配给、待遇和薪俸方面想想办法。

刘阖退下去后招呼几个马夫过来开始干活,把几匹宝马先挑出来,再把介于上等马和宝马之间的马一一挑出来。

赵俊生看见他们挑出来的马的确要比其他战马健壮、灵动不少,特别是几匹宝马,真不愧是宝马,只看一眼就看出它们与其他战马的不同之处,不仅身形上要高大、健壮,而且它们的精气神要远比其他战马强得多。

特别是有一匹黑马,全身黑毛乌黑发亮,赵俊生的身高有一米八六,他与这匹黑马站在一起,头顶却只与黑马的马背齐平,一般人站在它面前都有一种渺小感,这还是赵俊生有生以来见过的体型最大的马。

“好马呀,我敢肯定这匹马一定是社仑的坐骑!”赵俊生牵着缰绳摸了摸它的脖子。

这时一个营门守卫走过来抱拳禀报:“都尉,镇戍军万将军派人来招都尉过去议事!”

“知道了!”

赵俊生来到镇戍营地牙帐内,发现花木兰也在,只不过她的脸色不怎么好看,他压下心中疑问向万度归抱拳:“属下见过军主!”

万度归抬手:“免礼吧!”

“多谢军主!”赵俊生退到一旁看了看花木兰,花木兰也正向他看过来,他从花木兰的脸上看到了担忧,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不知军主派人叫属下来有何事?”赵俊生既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决定自己询问。

万度归看了看赵俊生,双手撑在案桌看着赵俊生说:“出兵在屯柞山设伏是你的主意还是花木兰的主意?”

赵俊生心头一跳,他瞟了一眼花木兰的神色,看不出花木兰是否把真实情况说出来了,可万度归既然问了,必然有所怀疑,他只能把这事揽在自己身上,最大程度减小花木兰的责任,抱拳躬身道:“是属下的主意!”

花木兰立即道:“不,军主,是属下做出的决定,若要追究,属下愿承担全部罪责!”

“行了吧,你们以为本将军看不出来?以木兰的性子,一般情形之下,他是不可能抛下南天堡不管的,除非有人影响了他的决定!可是你们是否知道,你们这么做是违反军令的,没有军令不得擅自出击,这是军中铁律!”万度归脸色严肃的盯着二人大喝。

赵俊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保持沉默,必须要说话,说话也许改变不了结果,但只有说话才有机会影响对方的决定。

“军主,自古就有‘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的说法,战机稍纵即逝,若是人人都死守规矩,不知变通,又如何能打胜仗呢?而且据属下所知,很多大战的胜利都是由领兵大将临机决断才能获胜的,战事的进展绝不会按照事先的预想而发展,总会发生难以预料的情况!军主是统兵大将,当知道这些才是!”

“碰”的一声,万度归一拳锤在桌面上,大声咆哮:“本将当然知道这些,还用你来教?关键是现在军中有人揪住这事不放!你让本将怎么做?还有你,你一个小小的辎重兵都尉,不在辎重营坐镇,总呆在南天堡作甚?用那些想揪小辫子的人的话说,你这是擅离职守!”

赵俊生立马辩解:“军主,属下带着弟兄们是押运粮草过去,恰巧碰到柔然人攻打南天堡,事后只不过滞留两天,也是帮助他们修建城墙抵御柔然人,又不是去游山玩水······”

万度归摆手:“行了行了,就算如此,难道就不是擅离职守?你是干什么的?你是辎重兵都尉,你的职责在辎重兵这一块,帮助南天堡修建城墙是因为私人关系,一个统领千余人马的都尉岂能因私废公?你以为我万度归可以在怀朔镇一手遮天帮你遮掩此事?强行压下某些人的不满?就算我万度归有这个权威,上面还有金陵大营的统帅安原呢,这件事情如今已经捅到安大帅那里,有人就想用这件事情大做文章!”

赵俊生听了万度归这些话顿时有些忐忑起来,他也知道这事真要追究起来,他和花木兰的确是违反了不得擅自出击的规矩,可是现在打了胜仗,一般情况下,统帅根本不会追究,真要这么干,那是打击下面将校的战斗积极性,日后谁还敢抓住战机果断出击?

安原和万度归到底是这么想的?赵俊生不知道,他只知道,若是一个合格的统帅,必定会把某些不和谐的声音压下去,否则的话,若是立下大功的功臣是因为违反了军规才能打了这次胜仗,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一种强烈的讽刺?

万度归起身走到赵俊生面前沉声道:“这件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本将可以去向安大帅求情,请他压下这件事情,安大帅必定也不会想让这次立下大功的你们因为违反军规而遭到处罚!但是,还有一件事情,却是让安大帅、拓跋剑和金银大营内的其他诸多将军都很愤怒,柔然人劫走了我军大批粮草物资和马匹,除了这些之外,还有大量的黄金,足有六千多金,这是用来赏赐给有功将士的,可是现在这批黄金不见了,击败柔然大军之后,你们二人接管了所有事务,现在有人怀疑是你们私吞了这批黄金!”

什么?赵俊生心头猛跳,他早就预料到肯定会有人怀疑这批金子为何不见了,却没想到有人会敢把这件事情怀疑到他和花木兰的身上。

花木兰也是脸色大变,她立即站出来抱拳道:“军主,我们清点缴获时根本就没有发现这批黄金,这是所有参与清点物资的兵卒们都知道的,那批黄金不见了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怎么能把这个屎盆子扣在我们身上?还请军主明鉴!”

万度归走回案桌后看着二人:“本将当然相信你们,安大帅、拓跋剑和其他将军们呢?他们会相信这批黄金不是你们私吞了吗?”

赵俊生额头上隐隐渗出了汗珠,他知道他必须想办法自救,如果这件事情不能摆平,不但他会栽在这件事情上,就连花木兰也会受到牵连!

贪婪,真是贪婪啊,若不是他当初看见那批黄金时一时贪恋之心大起,哪里会陷入如此困境?

不行,必须要自救,对,要自救!赵俊生脑子高速运转,他和花木兰是当时的最高负责人,按理说这批金子的丢失不会有人怀疑到他和花木兰身上,毕竟花木兰把粮草物资、战马、兵器甲胄等都交还给了各军,那批黄金的价值还比不上这些物资呢!

还有,按照北魏出征时的战场缴获归私人所有的原则,从柔然人手上缴获来的战利品,不管是柔然人带来的,还是他们从金陵大营抢走,理论上来说,这批物资的所有权都属于当时的参加战斗兵将们,花木兰把那些物资还给金陵大营各军已经很够意思了,他们还揪着那批黄金不放,这就有些说不过了吧?



第216章 妥协

赵俊生猛然抬头看着万度归,“军主,别说那批金子不是我们拿了,就算是我们拿了,那又如何?作为战利品,连同那批金子和所有的粮草物资、兵器铠甲弓弩箭矢和战马都是我们的,如今我们把柔然人从金陵大营抢走的辎重全部都还给了各军,这已经是很给面子了,可有人还想用这批金子来整我们,本来就是我们的,何谈私吞一说?他们这么做就不怕让弟兄们寒心?”

万度归脸色微变,沉吟一下身手拍了拍赵俊生的肩膀:“俊生、木兰啊,这些都只不过某些人故意找的借口而已,你们以为他们真的在乎那点金子?他们家中的金子都堆成了山!他们的目的不外乎就是借此整你们,这也怪你们最近风头太盛了,木秀于林,风必催之啊!”

顿了顿,万度归语气一变:“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们摆脱麻烦,否则这件事情会发酵下去,拖的时间越长,对你们越不利!”

赵俊生和花木兰对视一眼,花木兰沉吟一下:“不知军主有何办法可以了结这件事情?”

“柔然大军杀过来时,我军的警戒和防御措施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究其原因还是他们先拔除了屯柞山堡,再加上他们突进的速度太快,又在黄昏时分发起了攻击,以至于右卫军遭到重创,安大帅会因为这事而被问责!我们可以把这次与柔然大军的交战说成是事先设计好的,让柔然大军杀到金陵大营这里是诱敌深入,你们二人率军在屯柞山设伏也是奉命行事!”

说到这里,万度归目光一扫二人,“如此一来,首先你们违反军规擅自出击的罪名也就不成立;其次,安大帅就从有罪变成了有功,他会因此对你们心存感激,下令压下所有故意针对你们的不利言行,自然也不会再有人把黄金消失的事情推在你们身上,那些鲜卑将军们,哪个不是富可敌国?他们不会真的在乎这些钱财,一旦安大帅说话,他们就会闭上嘴巴,没有人再找你们的麻烦!”

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赵俊生并非是什么都不懂的小雏鸟,万度归说出这番话时,他立即就联想到了安原,这事肯定是因安原而起,安原想要改变他不利的局面,避免自己被追责,就必须要搞定这场夜袭大胜战役的直接指挥官赵俊生和花木兰,万度归只不过是一个中间人,收了安原什么好处才会如此卖力,又是恐吓又是威胁,又在扮演站在他们这一边的好上司!

想通了这一层,赵俊生突然感觉到全身发冷,他发现他对万度归的了解并不多,至少他从不知道万度归还有如此可怕的一面。

赵俊生看了花木兰一眼,花木兰此时很生气,她是一个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人,让她颠倒黑白,睁眼说瞎话哄骗朝廷,她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

花木兰抱拳对万度归说:“军主,我可以不要功劳,但将士们不能不要功勋,这是属于他们的荣耀,很多兵将可能在一生的军旅生涯中都不会有这样一次大胜,这种胜利哪怕只有一次,对于他们而言也是难得的!还有,我可以闭嘴,不主动说出实情,但是朝廷如果派人来查,怎么办?”

赵俊生立即按住花木兰,对万度归抱拳道:“军主,这件事情我们答应了,军主说什么就是什么,如果朝廷派人来查,属下相信安大帅会有应对之策的吧!”

花木兰生气了,叫道:“俊生哥哥!”

赵俊生竖起手掌示意花木兰稍安勿躁,把她安抚住。

万度归看了看二人,点头:“好,本将会帮你们斡旋此事!倘若按照本将刚才所说的上报朝廷,你们的功劳会被削减不少,我相信安大将军愿意在其他方面补偿你们,你们有什么其他要求吗?只要不过分,本将军会尽力促成”。

赵俊生摇头:“功劳、赏赐什么的,就请军主看着给吧,属下只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你说!”

“军主也知道属下等缴获了柔然人的一批战马,属下想请军方允许属下把这批马自由贩卖给民间商人!”

万度归听得一愣,不由指着赵俊生笑道:“本将就知道你小子是一个喜欢贪小便宜的主!按照规定,缴获的马匹,符合做军马的是不能卖向民间的,本将知道你想把这批马卖给民间商人以此获得更多的钱财,对吧?”

赵俊生不置可否。

“你手上还有多少马?”

“五千匹!”

万度归想了一想,对赵俊生说:“这样吧,这次右卫军在战斗中损失了不少战马,本将去跟安大帅说一声,想必他愿意花比市价高出一倍的价钱把你手中这批马买下来!”

“如此,属下就多谢将军了!”

马匹在北方的价钱要比黄河以南低得多,一匹上等马在黄河以南价钱最高时可以卖到六金,最低时也能卖四金,也只有上等马才能做军马;而在北方,马匹太多,民间对马匹的需求不大,就算是上等马也只能卖两金。

得益于北魏朝廷对军队的激励机制,所有缴获都归兵将们私人所有,这让不少打过胜仗的兵将们从一无所有成为一个很富有的人,特别是那些中高层军官和将军,不少人一次战斗过后就变成了亿万富豪。

五千匹战马是什么概念?按照北方市价的两倍计算,一匹马卖四金,五千匹马能卖两万金。当然这笔金子也不是赵俊生一个人的,他只占三成,花木兰占三成,剩下四成还要分给莫那娄进和须卜烈这两个憨货。

从牙帐出来,花木兰对赵俊生答应万度归之事极为生气:“俊生哥哥,你怎么能答应这事,这事明显是弄虚作假、糊弄朝廷!”

赵俊生扭头看了看周围,见周围没人,这才说:“木兰,刚才万将军说的那些话你还听不明白吗?我们官职太小、地位太低,身后也没有强大的靠山,我们就算不愿意又如何?他们这么做对于你而言并未有太大的损失,只不过你的功劳减小了,但安原也不是没有领我们的情,日后肯定会对你进行提拔重用的!还有,你要明白,弄虚作假、糊弄朝廷的不是我们!我们若不答应,他们依然可以掩盖一切真相,我们还因此得罪了万将军,以后的日子必将不好过!”

花木兰抿了抿嘴,没有出声。

两天后的黄昏时分,安原派人把这批金子送到了辎重营,并带走了把五千匹战马。

赵俊生和手下裴进、高修、高旭、薛安都等人看着安原派来送金子的人带走所有战马,顿时心里送了一口气。

“这下轻松了,这五千张马嘴还真是够厉害的,才两天的工夫就把老子储备了两个月的草料吃得干干净净!”赵俊生感叹了一句。

正想转身回营,赵俊生又看见马群过后,花木兰从对面走了过来,他挥了挥手:“你们先回去!”

众人抱拳拱手行礼后纷纷转身离去。

赵俊生露出笑脸迎上去:“木兰,你怎么来了?还有几天休息?”

花木兰面露笑意:“哪里还有时间休息,万将军昨日就催我尽快赶回南天堡,我是来向你辞行的,明日一早就得走了!”

“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去湖边说话,待会儿留下来吃晚饭吧!”

“嗯!”

两人骑马跑到四里外的湖边,把马拴在一颗胡杨树上,赵俊生伸出手,花木兰见状脸红了一下,还是伸手握住,两人牵着手一起在湖边漫步。

“木兰,你觉得万将军这个人怎么样?”赵俊生一边说一边牵着花木兰的手甩动着。

花木兰犹豫了一下,她本不想在背后议论上司,不过转念一想赵俊生是她的未婚夫,不是外人,两人说的话不会传到外人的耳朵里,想了一下说道:“我总觉得万将军这个人功利性太重!”

赵俊生呵呵一笑:“何止是功利性太重,他一个武将看似粗鄙,心机却也是深沉得很,就拿前两天那事来说,他若真拿我们当心腹,完全可以跟我们直说,可他却拐弯抹角的既威胁又是恐吓,还装出一副好人的模样!”

花木兰停下,转身看向赵俊生:“俊生哥哥,你怎么说起这事?难道有了改换门庭的想法?”

赵俊生想起万度归的为人,心里不由有了几分苦涩,摇了摇头:“别说没有合适、并值得效忠的新东家,就算有,又岂能轻易改换门庭?首先自己心里那一关就不容易过,其次会给世人留下不忠之名!历代名臣名将偶尔有侍奉二主的,但也是被逼无奈,不到走投无路之境,只要脑子不糊涂,没有人会这么做!”

“噗嗤”一声,花木兰笑出声来,说道:“俊生哥哥,你的要求不要太高了,这人世间谁没有缺陷呢?谁又能十全十美呢?按照你这种标准,只怕皇帝也不值得你效忠了!好了好了,别再纠结这件事情了,你教我钓鱼吧,若是能钓到鱼,今晚我下厨做鱼给你吃!”

赵俊生欣然答应:“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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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利器面世

“鱼来了!”花木兰端着一盘清蒸鱼走进营帐放在小矮几上,摆着筷子对赵俊生喊:“俊生哥哥,菜齐了,吃饭吧!”

“来了!”赵俊生放下手中的书起身从案桌后走过来。

他看了看矮几上摆着一盘清蒸鱼、一叠卤牛肉、一叠炒野芹菜、一碗鱼汤,面带笑意说:“哟,今晚的饭菜很丰盛啊,不行,这得喝点酒菜够气氛!那谁,郭毅,拿酒!”

“来,都尉!”

郭毅提着一坛酒走过来,在矮几上摆上两个陶碗,倒上酒,又退了出去。这小子被亲兵队长李宝操练了两月,身上一些坏习惯和毛病被除去了不少,如今他白天依旧在李宝手下操练,结束操练之后才过来做一些家丁的工作。

花木兰拿起酒碗喝了一大口,喉咙如火烧一般,脸蛋瞬间变得一片潮红,强行把这口酒咽下去,伸出小香舌不停的用手扇风。

“哈哈哈······”赵俊生看得大笑不止,“这可不是一般的酒,来来来,吃点菜压一压!”说着给花木兰碗里夹了一块鱼肉。

花木兰用筷子夹了鱼肉吃下,又连续吃了几片卤牛肉,这才缓过劲来,“俊生哥哥,你这哪里弄来的酒啊,这么辣?”

“自己弄的,别处没有!”

“这酒这么辛辣,天冷时喝应该可以御寒,你还有没有,给我两坛吧?”花木兰一边吃菜一边说。

赵俊生喝了一口,“别人要肯定没有,你要再多我也得给啊!两坛哪够?我这还有五坛,你全部带走吧!不过我可告诉你,这酒劲道太大,喝多了容易醉,最多不要超过一碗!”

“嗯,我知道了!”

这顿饭吃得很温馨,两人好长时间没有这么吃过一顿饭了,一碗酒下肚,赵俊生有些微醉,跟花木兰说起了柔然之事:“北方蛮族一般春夏四散放牧,秋季集中起来南下大略,这次柔然人在这里折损了一万人马,盛乐城的兵马······”

说到这里,赵俊生想起了什么,瞬间清醒过来了,他看着花木兰问道:“木兰,你把盛乐城柔然骑兵的战马全部被毒死了这件事情告诉万将军没有?”

“没有啊!”花木兰摇头,她马上想到了什么,豁然起身:“俊生哥哥,你是想说盛乐城的柔然骑兵没有了战马,就如同没有了牙和爪子的狼群一样,我们若立即出兵,必然大败他们,进而收服盛乐城,对吗?”

赵俊生夹了一块牛肉放进嘴里,“你记得图真公主这个女人吗?觉得她如何?”

花木兰脑子出现了图真公主的身影和面容,不由精神一震:“图真公主是我第一次见过的既有智计,又有高强武艺和骑射功夫的女子,尽管她曾射我一箭,可我也不得不承认她是天下少有的奇女子!”

赵俊生说:“你说得没错!我们并未把社仑的手下兵马全部一网打尽,总有一些漏网之鱼跑掉了,等他们逃回盛乐城,你以为以图真公主的智计,她会如何?我敢断言,柔然人肯定在她的带领下跑了,她不会让她和那五千柔然兵置于危险之下,盛乐城现在必定是一座空城,我们只要派人过去接收就行了,根本不用动刀动枪!”

花木兰神色激动,她看着赵俊生,张了张嘴,犹豫不定,不知如何开口。

赵俊生叹息一声:“行了,我知道你想去把这件事情告诉万将军,尽管我对万将军做那件事情还有些耿耿于怀,但我也不是一个因私废公的人,你去吧!”

“我吃饱了,待会儿你派人把酒给我送去,我先走了!”花木兰说完起身就跑了出去。

赵俊生一个人发呆了一会儿,拿起筷子继续吃,直到一碗酒喝完,才丢下筷子洗洗睡了。

花木兰回到营地立即向万度归禀报盛乐城的战马都被毒死的事情,万度归立即精神大振,带着花木兰赶到右卫军营地把这事向安原禀报。

安原高度重视,连夜召集三军将校商议,于深夜时分出动三千骑兵,由右卫军副将皮豹子带队连夜赶往盛乐城。

次日下午,皮豹子派来一个信使返回金陵大营向安原报告,他已率军收复了盛乐城,消息传开,整个金陵大营一片沸腾,安原下令杀牛宰羊庆祝,又派人往平城送去收复盛乐城的战报。

花木兰已于早上就赶往了南天堡,南天堡距离盛乐城较近,她要比金陵大营早得到消息。

对于早已料到的事情,赵俊生并未显得多么高兴,尽管万度归也派人来把他叫去吃酒庆贺,他只是装作一副很高兴的样子。

连续几个月,柔然人都未来犯,金陵大营也安静了好几个月,损失的人马也相继补充到位,不过关中地区这几个月却不是很平静,拓跋焘和北魏朝廷执行了今年攻略关中地区的战略,关中地区已经打成了一锅粥。

五月初二,辎重营。

赵俊生手握刀柄站在校场边上监督兵卒们进行操练,刀盾兵不停练习格挡和劈砍,长矛兵练习刺杀,弓兵和弩兵练习射术,身强力壮的陌刀队兵卒们披着厚实的铁甲,队伍人数扩大到了两百人,他们排成方阵在李宝的号令下踩着整齐的步伐,进一步刺杀,进两步斜斩、进三步劈砍。

直到现在,赵俊生看着这些一丝不苟进行操练的辎重兵兵卒,他心里才有了一丝底气,若以陌刀队布于阵前,以长矛兵护住两翼,以刀盾兵把弓手和弩手护在中间,就凭着这九百多人的辎重兵队伍,他带着他们敢跟一千骑兵硬抗!

“都尉,我们添加了新的锻造工序打造出一柄陌刀,锋利异常,坚韧度也很不错,请您过去看看!”弓箭队兵头焦云哲走过来拱手禀报。

赵俊生一听,“哦?我倒要看看它能锋利到什么程度,走,过去看看!”

两人来到工匠队营地,一些铁匠正围在一个长方形木桌旁边,木桌上就放着一柄雪亮陌刀。

“都让开,都尉来了!”焦云哲拨开几个铁匠,领着赵俊生走到木桌边指着桌上的陌刀就说:“都尉,这就是属下说的刚打造出来的那柄陌刀!”

赵俊生伸手抓起陌刀,一边打量一边问:“感觉应该有十五斤吧?”

“重十五斤八两!”

用手指拨了拨刀锋,看上去的确很锋利,可用手指却不是能完全试出来的,敲了敲刀面,听到一声清脆的吟声,“听声音似乎不错,没有哑声,它到底有多锋利?”

焦云哲指着旁边一节碗口粗的木头说:“您看这个,就是被它一刀斩断的,断口光滑平整!”

赵俊生扭头看过去,一节木头躺在那儿,这一刀是斜斩的,断口是斜面,的确光滑平整,他想了想吩咐郭毅:“去马车队找刘阖,让他牵一匹马来!”

“是,都尉!”

刘阖一听郭毅说赵俊生要用马试一试刀锋,不舍得把好马给他牵来,给了一匹受伤的骡马,正好这受伤的骡马也不能拉车了。

受伤的骡马被牵到了工匠队的营房空地上,赵俊生手持陌刀走到它的面前,工匠队的所有工匠都走出来围在旁边看着他。

“都让开一些,别让血溅到你们身上!”

随着赵俊生的吩咐,工匠们纷纷退开好几步。

按照赵俊生的估计,这陌刀至少长达两米三,他双手握着超过四十公分的刀柄,刀尖斜向下,眼睛一直盯着骡马的额头,突然抬起陌刀向前直刺。

“噗嗤”一声,骡马的额头轻易就被陌刀的前端尖锋刺入十多公分,骡马身体一震。

赵俊生迅速抽刀、举刀一步闪电般向前劈下,“噗嗤”罗马从头部一直到背部被劈成了两半瘫倒在地上,血水和内脏撒了一地,只有臀部没有被劈开,那是因为刀只有那么长。

直刺和劈斩,赵俊生并未使用全力,只用了五成力道,这就轻易把骡马的额头刺穿,劈成了两半,这陌刀的锋利度已经远超一般的兵器了。

赵俊生再把陌刀收回查看一番,刀锋刀尖没有半点缺口,也没有丝毫崩坏,一切如初!他当即大笑:“哈哈哈······好,这柄陌刀打造得好,这就是本都尉需要的陌刀!”

焦云哲和工匠们脸上都有了笑意,能得到赵俊生的肯定,这说明他们这几个月来的工夫没有白费。

“打造这样一柄陌刀需要多长时间?”

焦云哲大致估计一下,回答:“一个工匠大致需六天方能打造完成,若是使用都尉提出的流水线作业,时间可以缩短到三天,但是它的锋利度和坚韧度可能会减弱一些!”

赵俊生看了看手中这柄陌刀,可以称得上是宝刀了,而且它还是用普通材料打造的,若是使用特殊材料打造,会锋利到什么程度呢?

“就用流水线作业打造,打造两百柄,需要多长时间?”

“大约需要两个月吧,主要是我们的工匠人数还是太少!还有一事,我们的铁料不够了,只怕不够打造两百柄陌刀!”

赵俊生想起缴获的柔然骑兵的兵器,当即说:“这好办,把那批缴获的柔然兵器全部回炉重炼!”



第218章 调任

陌刀的锻造成功让赵俊生大为振奋,这可是一个时代的标志性产物,在那个大唐,正是因为军队大规模装备陌刀,使得它成为克制草原蛮族骑兵的致胜法宝。

赵俊生大手一挥,向众工匠们宣布:“原工匠队兵头焦云哲晋升为牙主,锻造陌刀成功的工匠王轲升为铁匠兵头,所有铁匠每人赏赐一匹布、两斤猪肉、二十斤面粉、铜钱一缗!其他工匠每人赏一斤猪肉!”

“多谢都尉!”众工匠大声欢呼之余不忘道谢,就连木匠、裁缝、泥瓦匠等工匠们都得了一斤猪肉,虽然只有一斤,是象征性鼓励,可这表明赵俊生对工匠队的重视。

工匠队的编制是一个队,可原先最高长官才是兵头,如今兵头升为牙主,也算是进步不小,这与铁匠们锻造出了陌刀这种利器是有直接关系的。

稍后自然有裴进带人过来给工匠们发放赏赐,赵俊生带着吕玄伯走出了工匠队营地。

吕玄伯抱着剑走在赵俊生身后侧,一边走一边说:“少爷,我昨日夜里在安原的牙帐附近听到有人议论一个消息,万度归要调走了!”

赵俊生一愣,脸色严肃道:“这消息属实?”

“这个消息是安原的亲兵说的,应该不会有假吧?平城来到的调令应该是先送到安原的帅帐,安原是第一个看到的,他的亲兵知道这个消息不奇怪吧?”

赵俊生知道这事十有八九只怕是真的,他立即问:“知道万将军要调去哪儿吗?”

“好像是要调回平城,具体当任何职还不知道,上面已经任命了新的怀朔镇镇将!”

赵俊生不由心头一跳,“是谁?”

“皮豹子!”

“是他?”赵俊生一惊。

他见过皮豹子了不少次,万度归带他参加过几次安原主持的军事会议,每次都能见到皮豹子,这人武艺算不上高明,却颇有将才,每次军事会议上都能提出很独特的想法和见解,颇得安原的欣赏。

赵俊生停下扭头问吕玄伯:“我听说这皮豹子好像并没有什么显赫的家世背景,他年纪轻轻为何就已经封侯,还加冠军将军衔?你知道他是什么来头吗?”

吕玄伯道:“我找人打听过,一打听才吓了我一跳,皮豹子这人的确没有什么深厚强大的家世,可你知道他的靠山是谁吗?”

“谁啊?”

“拓跋焘?”

赵俊生一愣:“皇帝?你别逗了,我也可以说我的靠山是皇帝!”

吕玄伯脸色严肃:“我说的是真的,皮豹子是拓跋焘的幼时玩伴,从小一起长大的!他是渔阳人,以良家子身份选入东宫成为拓跋焘的伴读书童!”

赵俊生听了这个消息恍然大悟:“我就说嘛,一个毫无强大家世背景的人怎么可能刚一开始就直接做大官,敢情是皇帝的玩伴,这岂不又是一个万度归么?走了一个万度归,又来一个皮豹子,皇帝在玩什么把戏?”

吕玄伯摇摇头:“谁知道呢!”

赵俊生也没心事监督辎重兵操练了,他带着吕玄伯来到镇戍军营地找花木兰,花木兰正在带兵操练,看见赵俊生来找她,就另外派人主持操练事宜,自己走了过来。

盛乐城被收复之后,南天堡的位置就显得不怎么重要了,花木兰和她的人马奉命调回了镇戍军大营继续操练,轮换驻防后,镇戍军只派了一个牙的兵力在那里驻守。

因为带兵突袭柔然大军,大获全胜而立下战功,两个月后花木兰升为怀朔镇戍军第三幢幢将。

“俊生哥哥,你怎么过来了?”花木兰脚步轻快的走过来面带笑容的询问。

赵俊生左右看看,咳嗽一声:“那个······我有要紧事跟你说,这里说话不方便,咱们去你的营帐!”

花木兰听了这话不由想起前几天赵俊生也是以这个理由把她骗到营帐内对她上下其手,大占便宜,顿时脸色一红,以为他又要使坏,连忙道:“不行,现在是操练时间,待会儿若是军主来巡视发现我不在,必然责罚于我,肯定要挨军棍的!”

说完凑近了低声细语:“大白天的,你别总想使坏!”

赵俊生面露尴尬,“咳咳······那什么,傍晚时分我在湖边等你!”

“嗯!”

到了傍晚时分,操练结束后,花木兰骑马出营,策马飞奔来到湖边,却只看见赵俊生的马,没有看到他的人,这湖边杂草丛生,也不知道他在哪儿。

她下马扔马儿自己吃草,一边寻找一边大喊:“俊生哥哥,你在哪儿?”

正喊着,旁边突然扑来一人,速度太快,她来不及躲避就被扑倒在地,不由发出一声惊叫:“啊呀!”

一张大嘴凑上来堵住了她的嘴,“呜呜呜······”

熟悉的感觉、滋味和气息,花木兰也不叫了,只剩下草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半响,花木兰一把推开赵俊生,面色绯红的坐起,拍了拍身上的草屑,扭头看了看躺在旁边一脸笑意的赵俊生,忍不住娇嗔道:“你坏死了!”

“嘿嘿!”赵俊生一脸贱笑的坐起,伸手过去又想作恶。

花木兰身伸手灵活的躲过,起身就咯咯笑着向湖边跑去,赵俊生跳起来狂追:“小娘子哪里走,快快随我回山做压寨夫人吧!”

两人在湖边追逐,赵俊生追上花木兰挠她痒痒,两人嬉闹了好一阵子才气喘吁吁的并排躺在湖边草地上。

气息渐渐平息下来,花木兰头枕着赵俊生的胸口,仔细的听着他砰砰有力的心跳声,“俊生哥哥,你说找我有要事要说,到底是何事?”

赵俊生道:“万将军要调走的消息,你知道吗?”

花木兰忽然坐起,扭头看着赵俊生:“俊生哥哥,你从哪儿听到的消息?这是真的吗?”

“消息是从安大帅的帅帐传出来的,应该错不了!”

这个消息也让花木兰有些措手不及,花木兰知道万度归对她还是不错的,很欣赏和信任她,对她也多有照顾和提拔,万度归这个人虽然功利性有些重,但为将待人还是有一套的,而且功利性重也不是缺点,功名利禄谁不喜欢?

愣神了好一阵,花木兰才再次枕着赵俊生的胸口问道:“俊生哥哥,我如今是镇戍军幢将,轻易不能调动编制,可你不同,万将军若是要调你跟他一起走是很容易的,你会怎么选?”

赵俊生语气坚定:“我来这里是为了跟你在一起,可不是为了他来的!”

花木兰听了这话心里觉得甜蜜,“不过这事你得赶快想好了,万将军不带你走,你自然会留下继续做你的辎重兵都尉,除非新任镇戍军大将找你的茬,降职或赶你回睢阳。若是他要带你一起走,咱们得想一个既可以留下来又不得罪他的办法才行!”

赵俊生想了一阵子,却是半点头绪都没有,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

吃过晚饭后不久,赵俊生就接到了镇戍军派人来让他赶过去议事的通知。

等赵俊生来到镇戍军营地牙帐,牙帐内已经是济济一堂,万度归坐在主位上,军司马、从事、主薄等分别坐于左右,其他幢将立于营帐两侧。

赵俊生进营帐向万度归行了一礼,然后退到一旁。

万度归见人都到齐了,便开口说:“连夜把诸位找来,是陛下来了谕旨,命本将前往平城御前述职,另有任用!由右卫军副将、冠军将军皮豹子接任怀朔镇将一职!”

话音刚落,牙帐内就议论四起。

说实话,万度归接到朝廷谕旨时也很纳闷,他这个怀朔镇将上任还不到一年,而且根本就没有在怀朔镇待过,这就要调走了,怎么想都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也不知道此去平城述职是好事还是坏事,总之心里是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

莫那娄进站出来见礼,问道:“军主,您这才把将士们领着走上正轨,就马上要调走,我等实在舍不得呀!还请军主上书给陛下,请求陛下让您留在怀朔镇,可好?”

各幢将和官吏们纷纷附和:“是啊是啊!”

万度归笑了笑:“你们的心情本将明白,多谢诸位对本将的挽留,但陛下谕旨已下,岂能收回?”

须卜烈又站出来询问:“不知军主此去平城当任何职?我等日后若有机会回平城,定当前往拜会,与军主再叙旧情!”

“要等述职之后才能知晓,若是有了新的职司,本将军必会书信一封前来告知诸位!”

又有人问:“不知军主何时走?”

万度归说:“陛下谕旨催得急切,本将军明日与新任镇将做完交接之后就得启程了!”

官员、幢将们纷纷说:“届时属下等去为将军送行!”

万度归摆手一笑:“诸位不必如此了,皮豹子将军上任必然有诸多事宜要向诸位询问和安排,你等须全力配合、遵从皮豹子将军的命令,不可顶撞、故意刁难、阳奉阴违!好了,诸位都散了吧,赵俊生留下!”

赵俊生心头一跳:“果然来了!”

第219章 真是大好人呐!

原本热热闹闹、喧嚣、济济一堂的牙帐内转眼之间走了干净,显得有些格外清冷了一些。

赵俊生感觉有些不太适应,站在旁边的亲兵和文吏也被万度归赶出去之后,帐内就剩下万度归和他二人。

“找个马扎坐吧,这里也没外人了!”万度归指了指赵俊生说了一句,自己转身走回案桌后端坐。

“是!”赵俊生抱了抱拳,走到旁边拿了一个马扎坐下。

万度归看着赵俊生,心里感慨万千,他是极为欣赏赵俊生的,这一年来若不是赵俊生帮衬着,他还真不容易在这里站稳脚跟,相处这么长时间,他对赵俊生还算了解了,这个人吧,为人虽然不拘一格,可真有才,一点小事都能捣腾出大动静来。

斟酌了一下,万度归清了清嗓子就说:“俊生啊,明日本将就得启程去平城了,这里就得由皮豹子接手。你这人呢,聪明、机灵、会来事,本将用着也顺手了,不知你可愿意随我一起走?”

赵俊生略一犹豫,心思一转,不管怎么说,不能当面驳人家面子,先答应了再说,万度归明日就走,他这边不能说走就走,等万度归走了,他这边再想办法留下,怎么着也不能把木兰一个人丢在这里。

他抱拳说:“承蒙军主抬爱,俊生感激不尽,没说的,军主去哪儿,俊生就去哪儿,只求军主多多提携!”

“好!就这么定了,哈哈哈······”万度归一拍桌子大笑起来,末了又说:“本将到了平城见过陛下之后才知道具体去向和职司,你暂且在这边等候我的书信,书信一到,你就向皮豹子把辎重营的事情做个交接后赶去平城与本将汇合!”

赵俊生抱拳:“明白!”

从牙帐出来,赵俊生心事重重,花木兰迎上来拉着他的胳膊问:“俊生哥哥,万将军说什么了?”

“还能说什么,就是让我跟他一起走的事情!走,咱们去你的营帐细说!”赵俊生说完拉着花木兰就走。

花木兰脸色一红,连忙挣脱,“快松手,让人看见了指不定怎么想呢!”

两人来到营帐内,赵俊生转身就抱住花木兰要行亲热之举,花木兰急忙推开他,“别使坏,说正事!”

赵俊生占了几手便宜,到也心满意足,脸上露出几分欠揍的表情,花木兰提起铜壶倒了一碗热水给他,他接过陶碗喝了一口,“万将军问我愿不愿意跟他一起走,我哪能当面拒绝他?只好先答应下来,他说让我在这边先等着,等他到了平城见了皇帝有了新的去处和职司,再给我来信,那时我再去跟他在平城汇合!”

花木兰担心的问:“他若真来信了让你去平城跟他汇合,你怎么办?”

赵俊生叹道:“还能怎么办,只能找借口拖着不去呗!”

“这······不好吧?你事先答应了人家,事后却不去,显得没有诚信啊!再说了,万将军若计较这事,他可有的是办法对付你!”

赵俊生也想不出其他什么好办法,只能说:“走一步看一步,先这么着吧!”

次日一早,赵俊生带着辎重营的兄弟们进行完操练,吃过早饭立即赶往镇戍军大营,等他赶到,万度归正在跟皮豹子做交接,逐一介绍怀朔镇戍军各官吏将校给皮豹子认识。

刚介绍完,万度归看见赵俊生来了,连忙对他招招手,给皮豹子介绍:“皮将军,这就是赵俊生,他是我从睢阳带来的,我走之后,还请皮将军多多照看、提携,若他犯了什么错,将军不用给我面子,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皮豹子头戴银盔、身披银甲,腰悬宝剑,年纪轻轻,整个人显得意气风发,旁边一个亲兵拄着一杆长槊,显然是他的兵器。

这也难怪,二十岁出头的镇戍军大将、加冠军将军衔、封新安侯,在这个年纪,别的勋贵子弟都在斗鸡遛狗玩女人,除了皇帝拓跋焘信任的两三个弟弟官阶要高过他,皮豹子是天下独一份,试问这样的人又如何不意气风发?

赵俊生听了万度归的话顿时愣了,不是说好的带他走的吗?怎么听万度归这语气没有带他走的意思啊!

皮豹子见赵俊生有些发懵,笑着说:“我与赵都尉已经见过多次了,也听人说过你的一些事情,你可是万将军的左膀右臂啊!刚才万将军跟本将说想把你一起带走,本将军本想卖万将军这个人情,但你也知道本将初来乍到,身边没什么得力的人手听用,这辎重营乃是全军重中之重,不能不重视,所以本将就向万将军讨了一个人情,等本将找着了接替你的合适人选,再让你去找万将军,不知你意下如何?”

这······这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皮豹子是大好人呐!你是我哥,亲哥!赵俊生恨不得当场抱住皮豹子亲他一口!不过赵俊生不敢喜形于色,一脸询问的表情看向万度归。

万度归脸上笑了笑,说:“皮将军说得也是实情,你呢,就暂且留在皮将军身边听用,就当给皮将军帮忙,但也要尽心尽力,不可生懈怠之心,日后咱们还有重聚之时!”

“是!”赵军生向万度归抱拳行了一礼,又转身向皮豹子抱拳:“军主有事只管吩咐,属下必尽心尽力,万死不辞!”

皮豹子面带笑意:“好,好,本将就是要下属有这个态度!行了,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咱们也就不在这儿杵着耽搁万将军上路的时辰了!”

万度归挥挥手,一个亲兵用托盘端来一枚将印,旁边一个文吏抱来一摞册子,他对皮豹子抱拳说:“皮将军,这是怀朔镇戍军大将的将印、各官吏将校兵卒们名册和最近相关的军机要务公文,请清点接收!”

“我还不相信万将军么?来人,收起来!”皮豹子挥手吩咐,两个亲兵上前来接过了将印和名册公文。

“万某这厢就告辞了!”

“我等送送万将军,请!”

一干将校官吏陪着万度归走到营门外,大家一边走一边叙话,万度归不能把其他人一起带走,但亲兵家将却是要带走的,这些人与军中各级将校官吏也都有些交情,如今要分别了,自然有许多话要说。

又向前走了两三里,万度归停下转身对皮豹子和众将校官吏抱拳:“天下没有不散之筵席,皮将军和诸位请留步吧!”

皮豹子挥挥手,一个兵卒端来一壶酒和好几个酒盏,在酒盏被倒满酒,皮豹子拿了两盏酒,一盏递给万度归,“皮某祝万兄一路顺风!”

“多谢!”

两人同时一饮而尽。

赵俊生其他幢将官员也都一一站出来跟万度归喝上一杯送行酒。

万度归喝完酒,转身上马向众人挥手:“诸位回去吧,万某告辞!”

送走了万度归,赵俊生终于松了一口气,如此一来,这就不算是他自己主动改换门庭,无论是在军中还是在官场都无损他的名声。

在回营的路上,莫那娄进和须卜烈二人凑过来一左一右把他夹在中间,赵俊生扭头看看他俩,一副怕怕的样子:“哥几个,你们要干嘛?”

莫那娄进“嘿嘿”笑了一声,低声说:“赵兄弟,你没跟着万将军一起走实在太好了!马勒戈壁的,自从你来做了咱们镇戍军的辎重兵都尉接收了辎重押运的任务之后,咱们的伙食明显就好转了,比沃野镇那边可是强太多,右卫军都比不上咱们吃的好喝得好,这活只有你能干好,别人干我不服啊!”

“没错!”须卜烈也附和了一句,他左右看看,一副做贼的模样低声说:“赵兄弟,上次大败柔然人,缴获无数,托你的福,咱们哥俩不但分了功劳,还分了缴获的辎重,日后若再发现这种战机、有这样的好处,还请赵兄弟别忘了咱啊,只要你说上一声,要人有人,要兵器有兵器,就连我,你也可只管使唤!今日夜里我就派人给你送去两百金,也算是对上次之事聊表谢意!”

莫那娄进一听,也立马说:“兄弟,我也一样!有好事可别忘了哥啊,拜托摆脱!”

“吗的,这二人看似粗鄙鲁莽,没想到竟然比猴都精!”赵俊生看了看这二人,脸上露出笑容:“好说,好说!”

平静的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赵俊生照常每日勤加操练兵马,勤修武艺和骑射,武艺、骑射之术也日渐快速提升,内力的修炼配合药浴和气血震荡之法,提升比从前快了数倍,这几个月以来,他感觉体内经络比从前粗壮和强韧许多,内力由从前的细丝状增长为铁丝那么粗,他对内力和身体力量的掌控也更加熟练。

这一日傍晚,他泡了药浴配合震荡气血之法修炼了内力,感觉这近半个月来的修炼提升速度比从前渐渐慢了下来。

他起身擦汗身体穿了衣裳,心里想着:“药效的作用越来越差了,看来要把几味主药换成药效更强的药才行啊,只是营中没有药效更强的药,善无县的后勤库房只怕也没有,谁会舍得给军中兵卒们储备价格昂贵的药材呢?”

这时裴进在帐外出声喊道:“都尉,皮将军派人过来叫您去镇戍军牙帐议事!”



第220章 阶下囚

还在相同的营地、同一间牙帐,只是它已经换了主人。

“属下赵俊生见过军主!”

皮豹子正在舞剑,听到赵俊生的声音,“赵都尉,陪本将过几招!”话还没说完就一剑刺来。

“我干!”赵俊生吓得瞳孔紧缩,心中大骂一声,立即闪身避开。

可皮豹子的剑招却如影随形,让赵俊生如何闪避也无法脱离他的攻击范围。

这剑招与江湖人士比斗厮杀时使用的精妙招数不同,大开大合,一招一式干净利落、势大力沉、迅猛无比,一种有去无回的势头充斥其中,令人心生惧意。

赵俊生一连躲避了十几招,显得极为狼狈,不得不抽刀格挡反击,却又保留着一半力气,攻击的招式也放慢了三成速度,这才与皮豹子拼了个旗鼓相当。

两人一连交手了三十多个汇合,皮豹子双手持剑劈来,赵俊生抓住这就格挡,整个人被劈得接连快速退了四步跌倒在地上。

“哎呦!”赵俊生装作疼得叫出声来,一瘸一拐爬起来持刀抱拳道:“军主武艺高强,属下不是对手,多谢军主手下留情!”

赵俊生深知年轻人喜欢争强好胜的心理,特别是皮豹子这种年轻轻轻就身居高位的人,怎么能容得别人比他强?跟这样的比武,不能打赢他,更不能让他输得很惨,只能让他赢,而且还要让他赢得不那么容易,若是让他赢得干净利落,他就会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哈哈哈······赵都尉的身手不错嘛,起来起来,受伤没?”皮豹子立即上前把赵俊生扶起来问道。

赵俊生连忙收刀入鞘说:“不碍事、不碍事,不知军主派人叫属下过来有何吩咐?”

皮豹子收了剑,拿着手巾一边擦汗一边说:“听闻辎重营在没有押运任务的时候几乎都在进行操练,兵卒们还吃得消吗?”

赵俊生回答说:“军主,没办法啊,吃不消也得逼着他们操练,辎重兵虽说不上战场,可也很容易遭遇敌军突袭劫粮,不操练如何能抵挡?就是军中给辎重营的粮草配给少了一些,属下只能想尽办法给他们弄吃的!”

皮豹子对赵俊生的回答很满意:“你这个想法很好,你看看沃野镇和右卫军的辎重兵,他们呆在营地里不是睡大觉就是瞎胡闹,要么就去祸害附近牧场和庄子里的百姓和姑娘!真要有敌军突袭运粮辎重队,他们一个个肯定跑得比兔子都快!”

说到这儿,皮豹子思索一下说:“军需方面给各军的粮草物资配给就这么多,本将也没有多余的给你。嗯······这样吧,本将从军费和赏赐之中调拨一部分,每个月给你一百缗,你去市面上收购一些粮食给辎重营的兵卒们补贴伙食,尽量让他们吃饱一些,若是还不够,那你就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这家伙够意思啊!不过······也不排除这是他收买人心的手段,咱还是留一个心眼,别又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赵俊生心里嘀咕了一句,对皮豹子抱拳:“属下替辎重营的弟兄们多谢军主!”

皮豹子摆摆手,从桌上拿起一个册子递给赵俊生:“昨日军需官独孤虞来报,说军中存粮和其他的物资已不多,看来你得带着辎重营的弟兄们走一趟善无县!如今已至夏季,天气逐渐炎热,蚊蝇增多,将士们生病的也多,你们这次去除了要运回应该配给的粮草物资之外,还要带回来解暑和驱除蚊蝇的草药!”

赵俊生接过册子打开看了看,上面列了好些药物、草鞋、木屐、绿豆、纱布、刀伤药,夏季军服。

赵俊生合上册子对皮豹子说:“军主,这上面有些物资在军需库房可能没有配给,需要到市面上采购!若是大批量采购,价钱方面应该可以比市面价少一两成,但也是要用到金钱布帛丝绢,人家才肯供货”。

皮豹子丢下手巾一手叉腰一手握着剑柄走到赵俊生面前说:“你说的本将都知道,但······军中现在没钱,本将手头也不富裕,可这上面列出来的都是军中急需品,耽搁不得,我都听人说了,你这人主意多,脑子里灵活,你想想办法把这事解决了,有什么要求只管提,只要本将能做主的,全都不在话下!”

得,冲这句话,老子不答应都不行!赵俊生心里诽腹一句,他想了想,走到案桌边抽出一张公文用纸在皮豹子面前晃了晃,“军主,只要您在这张纸上把那大印戳一下,属下保证在十日之内把鞋急需物资给您弄来,缺钱的事情也包在属下身上!”

皮豹子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赵俊生,良久,他从赵俊生手里取下公文用纸,走到案桌边拿起大印用力的戳一下,转身走到赵俊生面前递过去。

赵俊生愣愣的接过公文纸,“那个······你就不问一下我拿这张戳了大印的公文纸作甚?”

“呵呵,本将倒想看看你用这张只是戳了一个大印的公文纸到底怎么把这批军中急需品弄来!再说了,老曹不是说过用人不疑嘛!”皮豹子笑了笑。

赵俊生诧异:“老曹?谁啊?”

皮豹子一愣:“曹操啊,你不知道?”

“你说他啊,属下知道啊,不过······这话是他说的吗?”赵俊生抓着腮帮子嘀咕着。

“呃······应该是吧?”皮豹子被赵俊生一脸怀疑的表情弄得也有些不确定了。

等赵俊生刚一走出营帐,他立即走到旁边书架上一通乱翻,终于翻出一卷竹简,在上面找了找,找到这句话的出处时,脸上不由有些尴尬,他搓了搓脸骂道:“这下丢人丢大了!”

脸上一阵火烧的感觉,皮豹子长吐一口气,他又突然想起一事,立即走出营帐大喊:“赵俊生,你等等!”

已经走出三四十米的赵俊生不得不又转身回来,抱拳问:“军主还有何吩咐?”

“虽说我们已经收复了盛乐城几个月了,柔然人也退回了阴山以北,不过你们此去还是不要大意,要多保持警惕!”

“明白,军主放心!”

“······还有一事,本将觉得你应该知道!”皮豹子说着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万度归将军抵达平城见了陛下之后就被下狱,目前关在三都大官下辖的刑狱中,由外都坐大官拓跋素审理!”

赵俊生知道北魏朝廷也有专门掌管司法刑狱的大臣,这是北魏前期才有的制度,是延袭了鲜卑部落制的遗留制度。

北魏朝廷掌管刑狱、民事司法的大臣有三人,分别为内都坐大官、中都坐大官和外都坐大官,合称为三都大官。

内都坐大官署理、调解兄弟诸族的帝氏十姓之间的矛盾、纠纷、刑狱事宜;中都坐大官署理神元皇帝时期的内附诸姓;外都坐大官署理东、南、西、北四方诸姓。

“怎么会这样?”赵俊生面露惊容,他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一定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万度归是皇帝的侍卫出身,皇帝对他应该很信任才是,怎会轻易下令把他下狱?

皮豹子向旁边走了两步:“不清楚,我收到消息之后派人去找了昔日同僚打听,却没有得到任何相关有用的消息,谁也不知道当日万将军与陛下说了什么,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皮豹子说完瞟了赵俊生一眼,安抚他:“你也不必担心,连本将都接触不到这事的消息,你担心也无济于事!你暂且安心去押运粮草物资、解决我们急需品,本将会继续派人盯着这件事情,一有消息就立刻告诉你的!”

赵俊生抱了抱拳:“多谢军主!”

从牙帐出来,赵俊生神情有些恍惚,当日万度归离开时,他本以为万度归见过皇帝之后会高升,却没想到这才短短十几天的时间就出了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至于使得皇帝把万度归这个亲信大将都下了大狱?

“俊生哥哥!”花木兰的声音从侧面不远处传来。

赵俊生打了一个激灵,站定转过身来。

花木兰见他从牙帐出来,又见他从牙帐方向而来,便问:“你知道万将军的的事情了?”

“嗯!”赵俊生点点头,看了看花木兰,“你也知道了?怎么不告诉我?”

“我也是下午才听皮军主说的,刚才正准备去找你,就看见你从牙帐方向出来!对了,我听皮将军说被我们俘虏的社仑被皇帝册封为龙骧将军、北海侯,还赐给他一座平城的宽大府邸!”

亲信大将被下大狱,而俘虏却被封候拜将,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强烈的讽刺!

赵俊生心里颇为感慨,抬手向营外指了指:“咱们去外面走走!”

两人出了大营,在旷野的黑夜中漫步,天空有一轮明月高悬,还有星光洒落。

“这段日子,皮豹子有没有刁难你?军中是否有人事方面的变动?”

花木兰牵着赵俊生的手甩着,“没有啊,我服从军令、不顶撞、尽心带队操练、尽力完成皮军主布置的任务,他为何要为难我?直到目前为止,皮将军还未撤换和调走任何一个官员和幢将!”

赵俊生停下:“先前我还当心他可能会排除异己,毕竟他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那些颇有战功的幢将们有可能居功自傲,只怕对他的态度不会太恭敬,如今看来,他的性子倒也还算沉稳,若是他没有怀恨在心,日后不搞秋后算账,这人也还算不错,值得深交,咱们暂且先看看吧!对了,我接到了粮草物资的押运任务,明日只怕又要去善无县了,有什么需要我给你带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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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章 铁树开花

“我没什么需要的”花木兰说完这句,犹豫了一下又说:“万将军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想必万小姐肯定急坏了,你这次去善无县,就去她的住处看看,若她还在那儿,有何困难的话,你能帮的就帮一把!”

这是花木兰第一次主动让赵俊生去找万语桐,赵俊生心里很高兴,关键时刻她还是识大体的。

“我知道了,不过我想她应该不会在善无县了,肯定已经随万将军去了平城!”

这话说出来,赵俊生也很担心万语桐,若她一个人在平城,万度归又深陷牢狱,她岂不是孤立无援,绝望得很?

次日拂晓时分,辎重营留下只留下一百人留守,其中大部分是工匠营的人,其他人全员出动,营中一百二十辆马车满载兵卒排着长长的队伍在赵俊生的带领下出发了。

花木兰在营中集合麾下兵卒整队时看见了出发的辎重营队伍,她目送赵俊生骑着马消失在视线内才回过头来大喝:“列队,冲杀劈砍,开始操练!”

前方是一个稻草人方阵,数百个稻草人竖立在校场上,一队队镇戍军骑兵策马向前冲去,一个接一个,他们不停的挥刀劈砍经过的稻草人,直砍得稻草草屑四处飞舞。

他们冲过去劈砍了一路,在花木兰的命令下掉头回来继续列阵,这次他们收刀入鞘,取出长矛,一手执缰绳,一手持长矛,长矛尾端用腋下夹住。

“冲刺,出击!”

在花木兰的命令下,第三幢的兵卒们大喝着打马一个个向前冲去,等冲到稻草人跟前时,他们把缰绳挽在马鞍上,双手持矛向稻草人刺去。

先前的劈砍再加上现在的长矛冲刺,稻草人已经被消耗得差不多,大部分都只剩下几根稻草还留在木桩上。

“这稻草人还真不经不起破坏,看来这稻草人得换成用藤条编制而成的才行,那样才耐用一些!”

花木兰说着又挥手:“继续!”

北方的春天似乎要比南方来得迟一些,此时的南方估计已经天气比较热了,而北方还是柳絮飞扬,太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令人昏昏欲睡。

辎重队中很多人坐在马车上背靠背睡着了,两旁骑着马的兵卒们也有不少人在马背上摇晃得昏昏欲睡。

赵俊生却是半点睡意也无,这一路上他都在担心着万语桐,他能想象得到万语桐此时的孤独无助和绝望,万语桐对他的情意,他怎会不知?他怎能不感动?他对此不可能无动于衷,若是他有飞天遁地的本事,恨不得立即赶到万语桐身边给她一个臂弯。

可是担心也是多余的,没有作用,赵俊生控制好情绪,向前挥手:“加快速度!”

两天后,辎重队再次抵达善无县城,这是赵俊生第四次带队前来善无县押运辎重,依旧在城外原来的位置扎下营地。

此时已近黄昏时分,赵俊生安顿好兵卒们之后让高修和薛安都带队留守营地,他带着吕玄伯、裴进、李宝和几个亲兵进了城。

前两次他来善无县都没有来看过万语桐,这一次他来到了万语桐在善无县城内的宅子门前。

宅门紧闭,上面吊着一把铜锁,郭毅走过去拿了铜锁看了看,锁住了,他转身回来说:“少爷,门锁了,看样子已经走了不少时日!”

赵俊生扭头对吕玄伯说:“老吕,你翻墙过去看看!”

“好!”吕玄伯答应一声,跑向旁边的围墙,双脚在墙上连点两下,整个人就轻松的窜上了围墙,纵身一跃消失在院子里。

裴进从街对面走过来,对赵俊生拱手:“都尉,属下去对面几家店铺打听过了,他们都说这家宅子的人好几个月前就搬走了!十几天前还有一个大将军带着上百个兵卒来到这里,砸开门进去过,后来他们把门修好并上锁就走了!”

这个消息让赵俊生纳闷了,难道说万语桐在万度归来之前就已经不住在这里了?那她去了哪里?难道······她去了平城,去了皇宫?

这是个什么滋味和感受?赵俊生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瓶。

一盏茶的工夫后,吕玄伯翻越围墙出来,走到赵俊生面前禀报说:“少爷,宅子里没人,似乎像是好几个月都没有住过人了,茶几、饭桌上都布满了厚厚的灰尘!”

看来对面几家店铺的掌柜和店小二说的是真的,赵俊生站在原地恍惚了好一阵子。

“都尉,天色已晚,我等是在城内住店还是出城回营?”

赵俊生回过神来,收拾好心情,挥挥手:“走,先出城回营吃晚饭!”

众人赶在城门关闭之前出了城,回到营地正好赶上伙房开饭。

一夜无话,次日清早,赵俊生让兵卒们照常早操,他派人把裴进找来问道:“昨日夜里本都尉让你写的请柬都写好了吗?”

裴进拱手回答:“回都尉,一共二十三张,全部写好了!”

赵俊生点头:“行,你待会儿带一个人去把这些请柬都送各富商们的府上,并把鸿运酒楼包下来,等到下午酉时带一些人过去让掌柜清场,准备好酒宴,这事要办好,不成出岔子让人看笑话!”

“都尉您就放心吧,属下一定把这事办得妥妥当当!”

吃完早饭,赵俊生带着吕玄伯、李宝和几个兵卒进城来到了总督粮草官达勃孝义的府邸。

得到通报的达勃孝义立即出府相迎,看见赵俊生就大笑着拱手:“赵都尉好久不来了,兄弟我还真是想念啊,刚才我还念叨呢,算算日子赵兄弟应该差不多在这几天要来了吧,你看,果不其然,你还真来了!”

“又来叨扰达勃总督了!”赵俊生笑着抱拳还礼。

“说叨扰就太见外了,请里面叙话!”

“请!”

到了外堂,分宾主坐下,赵俊生向郭毅招了招手,郭毅上前把一个小箱子放在桌上。

达勃孝义纳闷,问道:“赵兄弟,你这是?”

赵俊生笑道:“前几次上门都没带拜礼,这是一点小小意思,还请达勃兄前往别嫌弃!”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这连蚊子飞过都要刮下二两肉的主儿竟然主动送礼来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达勃孝义心里诽腹着,伸手打开小箱子一看,只见里面放着几颗珍珠玛瑙,顿时眼睛一亮,脸上露出笑脸:“哎呀,怎好让赵兄如此破费?既如此,我就不客气了,来人,收下!”

一个家丁把小箱子搬了下去。

达勃孝义对赵俊生说:“兄弟,今日是先提取辎呢,还是先在我这里吃顿便饭?”

“哈哈哈,达勃兄如此热情,那我和兄弟们就叨扰了!”

尼玛的,你还真不客气!达勃孝义心里骂着,嘴上对下人们招呼:“来人啊,今日本官要在家中宴请赵都尉,还不快去吩咐厨房准备酒宴!”

“是,老爷!”

两人喝着茶水聊着不咸不淡的没营养话题,赵俊生想起物资清单列举出来的物资,他拿出清单册子递给达勃孝义。

“达勃兄,这次兄弟奉命过来除了要把配给我军的粮草物资军械运回去,还需要这清单上的一些东西,你看看有哪些是你们仓库库房有的,还请你帮忙给小弟我把数量凑足了!”

“哦?”达勃孝义收了赵俊生的好处,接过清点仔细看起来,看完后起身走到书房用毛笔把有的物资都画圈。

回到外堂后他把清单册子还给赵俊生,“赵兄弟,这些画了圈的,库房都有,我给你按照清单上的数量配足了,其他没有的,就请恕我无能为力了!”

“好,那就有劳达勃兄了!”

赵俊生收起清单,想了想又问:“不知达勃兄的库房内是否有大补的药,如千年人参、灵芝、何首乌什么的?”

达勃孝义正喝着茶,听到这话张口就喷出一口茶来,咳嗽了好一阵子才缓过神来,“我说赵兄啊,你以为千年人参是白萝卜呀?别说千年人参,就算是百年人参我达勃孝义也没见过!再说了,我那辎重物资库房又不是药房,有药材也都是一些普通便宜的药材,给那些普通的兵卒吃的还能用百年人参这种宝药?我疯了么我?”

赵俊生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问一问,本也没指望在达勃孝义这里能弄到好的药材,“那你知道城内是否有人有这种名贵药材吗?”

达勃孝义说:“各药铺内应该都有一两样镇店之宝,不过他们轻易不会出售!在平城各大家族、朝廷大臣们的家中应该也有一些。当然了,皇宫里的名贵药材是最多,不过你也弄不到啊!”

赵俊生点点头:“说得也是!”

这时达勃孝义说道:“赵兄弟,我也不能让你白白破费,你若愿意多等两天,最多三天,我有好东西送给你一批!”

咦,这家伙铁树开花了?

赵俊生听了这话兴趣大增,这达勃孝义一向都是铁公鸡,这厮还指望库房的那些粮草物资多收一些贿赂呢,这次竟然主动提出送给他一批好东西,那么这东西肯定不一般,问道:“是何物?”

第222章 鬼点子敛财

达勃孝义却笑而不答,只说等酒席开席之后再说,赵俊生被他勾起了兴趣,心里怪痒痒的。

等到酒席开始,两人互相敬酒,酒过三巡,赵俊生就迫不及待:“达勃兄,你刚才说的是何物?”

“咳咳!”达勃孝义放下酒盏清了清嗓子娓娓道来,“前不久宫中御医们配置出一种药膏,此药膏乃是用数十种普通药材熬制而成,别看只是一些普通的药材,可它对刀伤、枪伤和跌打损伤的疗效极为显著,比一般的疗伤药疗效提高了一倍有余,用普通药膏需五六日方可让伤口结疤,可用了这种药膏之后只需两三日就能结疤,而且伤口很少会发炎化脓!如今这种药膏已经被列为军需疗伤药膏,但因产量有限,我这里每月只有三百瓶的配给,你若愿意多等两三日,等这批药膏到了,我给你两百瓶!”

赵俊生一拍大腿,竖起大拇指:“达勃兄够仗义,来来来,兄弟我再敬你一杯!”

“好好,来,喝!”

酒席过后,赵俊生派李宝出城返回营地,叫高修、薛安都、高旭等人带着兵卒车马赶到军需库房外与他汇合,这次达勃孝义依旧亲自陪同。

两个时辰,整整一百二十车粮草、军需物资、刀枪弓弩箭矢和盔甲、药材等等全部装车完毕,每辆车上都装得慢慢的,这一次可不止三个月的配给量,足足有四个月供应量。

达勃孝义大笔一挥,只在提货单写了三个月的供应量,白白让赵俊生得了一个月的配给量。

看着高修、高旭和薛安都等人带着兵卒们和马夫们赶着马车离开后,赵俊生对达勃孝义抱拳:“达勃兄,今日晚间我在鸿运酒楼设宴宴请城内一帮豪商,请达勃一同前往赴宴!”

说完把请柬递上去。

达勃孝义接过请柬看了看,疑惑的问:“赵兄弟为何要宴请那帮人?有何事跟我说,我招呼一声,他们哪个敢不给我面子?”

赵俊生哈哈一笑:“这事还真不是达勃兄你能解决得了的。好了,兄弟我得走了,晚间我在鸿运酒楼恭候你的大驾。告辞,告辞!”

此时已然是下午申时,赵俊生赶到鸿运酒楼的时候,酒楼已经在掌柜的安排下开始清场,不再接待其他散客。

“都尉,您来了!”裴进在门口看见赵俊生带着吕玄伯、李宝等人骑马而来立即迎了上去。

赵俊生下马,马匹被亲兵牵走,他走进酒肉看了看,店小二正在收拾桌椅,问道:“掌柜的呢?”

裴进立即把掌柜的找来介绍一番,掌柜连忙向赵俊生见礼,赵俊生扶他起来交待:“想必本都尉这下属已给你说过了,本都尉今夜要在此宴请全城的豪商,你吩咐你的厨子一定要把酒席上的菜肴做好,若是出了岔子让本都尉面上不好看,本都尉拆了你这酒楼,听明白没有?”

掌柜的当即拍着胸脯答应:“都尉尽管放心,小人这里的厨子是全城手艺最好的厨子,一定让都尉的客人们吃得舒心满意!”

“这就好!”赵俊生点点头,对裴进吩咐:“这样,你去城内的青楼请几个歌姬乐师过来,届时让他们在酒宴上以歌舞助兴!”

“遵命!”

掌灯时分,已有一些豪商手持请柬陆续前来,鸿运酒楼门前和大堂内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这些都是赵俊生的亲兵,一个个身披重甲,手持训练用陌刀,看上去颇有威慑力。

接待的事情自然由裴进去做,赵俊生却躲在一旁小雅间胡吃海喝,先把肚子填饱再说,待会儿宴席上哪有时间吃东西?

“都尉,人都到齐了,就连达勃孝义和本县县令胡策也来了!”裴进敲门走进来禀报。

赵俊生丢下筷子,用丝绢擦了擦嘴,漱口之后起身走出了房间。

“哈哈哈,达勃兄、这位是胡县令吧,未曾远迎,失敬失敬啊!”赵俊生走到大堂向正走进来的达勃孝义和胡策抱拳笑呵呵的说着。

达勃孝义一拍胡策的肩膀大笑:“赵兄弟太客气了,胡县令跟我是老友了,他不会介意的!”

胡策是一个身材瘦小的中年人,被达勃孝义这大胖子拍了一下,身子骨差点都被拍散架,他龇牙咧嘴拱手:“赵都尉客气了,下官是不请自来,还请都尉莫怪才是!”

“哈哈哈,胡县令是此地父母官,本都尉只是不好高攀,因此没有给胡县令送去请柬,来来来,二位请入座!”

在赵俊生的招呼下,所有前来参加宴席的官员和豪商们都纷纷入席,每人面前都有一张单独的矮几,众人各自跪坐在软垫之上,几个店小二端着盘子鱼贯而入开始给所有人上菜。

酒菜上齐,赵俊生从主位上走出来向左右两侧的官员豪商们拱手:“诸位、诸位,赵某人多谢诸位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参加这次的宴席,今日把诸位请来自然是有目的的,不过在此之前,咱们还是先吃酒,本都尉已请来了几个姑娘和一些乐师给诸位助一助酒兴!来啊,姑娘们,是该尔等大显身手的时候到了,说不定你们就会被哪位老爷看上并给你们赎身呢,这样的机会可是不多的!”

乐师们把那琵琶、琴瑟都弹奏起来,六七个歌姬舞着长袖从隔壁雅间内小碎步快速走进大堂内在乐器的伴奏下翩翩起舞,一出场就赢得了满堂彩。

“好,跳得好啊,这身段,这腰肢扭得我心都要融化了”

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这些官员豪商们看者这些歌姬们妙曼的舞姿,一边喝着一边欣赏,不知不觉之中都有了一些醉意。

歌姬们接连舞了三曲之后爱赵俊生的示意下退了下去。

赵俊生坐在主位上笑吟吟的看着众豪商说:“歌舞助兴完毕,咱们就来说正事,诸位一边吃一边听本都尉说,今日请诸位来,是本都尉代表我怀朔镇戍军要向诸位宣布一件事情,我怀朔镇戍军有意成立一支军需商队,此商队持我镇戍军颁发的通关文牒,可以自由来往我大魏各地采买各种货物,进出任何关卡都无需接受检查,但我军中之人有军务缠身,自不可能去做那行商之事,所以成立军需商队之事,还得从民间商人中挑选,不知诸位可有意成立这样一支商队?”

话音一落,各豪商们的眼睛纷纷放光,他们可都是精明之人,都知道这成立军需商队手持怀朔镇戍军颁发的通关文牒意味着什么,这军方颁发的通关文牒就像是一张牌照。

做正经生意自然用不着什么军方颁发的通关文牒,入城、通关也花不了几个钱,可想要挣大钱、挣快钱,想要有几倍的利润,就得不走寻常路,越是朝廷禁止的买卖越能挣大钱。

豪商马据起身拱手询问:“敢问都尉大人,不知要成立这怀朔镇军需商队有何条件?”

赵俊生笑道:“条件一,要忠君爱国,不得私通柔然、南朝以及周边其他邻国,不可资敌!若一经查出有此行径,立即收回发放的通关文牒,给此商队除名!”

“条件二,要有财力,小打小闹不行!”

“条件三,通关文牒在哪位豪商的手里,哪位豪商就能成立属于怀朔镇镇戍军下辖的军需商队,通关文牒的有效期为一年!成立军需商队的目的是为大军筹措缺额的军费!因此,想要得到这张通关文牒并成立商队,就必须向我怀朔镇戍军缴纳利润分成,这利润分成的缴纳有两种方式:一是一月一结;二是一次性买断!”

说到这里,赵俊生目光一扫众人的表情,“不知诸位是选择一月一结呢,还是选择一次性买断?”

豪商刘航起身拱手询问:“敢问都尉,不知这一月一结是如何结法,一次性买断又是如何说法?”

赵俊生当即解释:“一月一结,那就是每月向我怀朔镇戍军缴纳六成的净利润;一次性买断就是本都尉现在定下底价两百金,由诸位在此基础上竞价,每次加价不得少于十金,出价最高者获得通关文牒!”

下面的豪商们沸腾起来,他们一个个都精明得很,自然明白一次性买断的好处要比每个月向怀朔镇镇戍军缴纳利润分成大得多,纷纷叫道:“我们选择一次性买断!”

赵俊生笑着举起手,大声说:“好,既然诸位都选择一次性买断,那现在就开始竞价吧,本都尉已经把通关文牒都准备好了,底价两百金,再次基础上每次加价不得低于十金,现在开始,有没有哪位出两百金的?”

当场有一人举手大喊:“我出两百金!”

“两百金就想拿走通关文牒?我出两百五十金!”

“三百金!”

“我呸,三百金也敢叫得这么大声?我出四百金!”

竞价越来也激烈,几乎每次都是以百金往上涨,达勃孝义直看得眼睛冒精光,“奶奶的,这赵俊生真他娘的鬼啊,竟然能想出这种敛财的点子出来!我干,这种人真他娘的是人才啊!这通关文牒是好东西,有了它那等着财源滚滚来啊,不行,我得把它弄到手!”

第223章 人不可貌相

“两千一百金!”豪商伍德面红耳赤的站起来举拳大吼一声。

赵俊生立马高声指着伍德说:“好,伍老爷出价两百一百金,还有没有出价比伍老爷更高的?有没有?”

突破了两千金大关的价钱就已经吓退了大部分商人,这些人家里有钱,可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他们也都要慎重考虑和权衡用这样的高价把那张通关文牒买下来值不值得。

这时达勃孝义举手大叫:“我出两千两百金!”

“两百两百金,好!这位······呃,达勃兄,你对组建商队也有兴趣?”赵俊生一看是达勃孝义举手喊价,他就有些诧异,而且他还质疑达勃孝义的支付能力。

达勃孝义呵呵一笑:“赵兄弟,你在此地举办宴席的目的就是为了把那张通关文牒卖出去,你邀请我来了这里,难道我没有资格参与竞价?还是你嫌钱烫手?”

得,来者是客!赵俊生只好说:“达勃兄当然有资格,在场任何一人都可以出价!不过赵某可把丑话说在前头,一旦有人财压群商,购下这张通关文牒,那么两天之内就要凑齐钱财并完成交易,概不赊账!若两天之内不能完成交易,出价第二高的人自动获得购买权!”

达勃孝义还真存了先跟赵俊生打好关系先把通关文牒拿到手,所需金子等人日后再给的打算,可没想到赵俊生这话说出来就让他的打算落空了。

不过达勃孝义也是要面子的人,他话已经说出口,倘若当着全城如此之多有头有脸的人打退堂鼓、退出竞价岂不是让人瞧不起?好歹也是粮草军需总督官,方圆数县谁的官职比他高?

他当即说:“那是自然,赵兄弟不会是怀疑我达勃孝义给不起钱吧?”

赵俊生当即摆手:“不不不,达勃兄误会我的意思了,咱们之间的交情不是假的,不过有句话说得好啊,亲兄弟都要明算账,先小人后君子嘛,以免以后因这点小事坏了咱们之间的交情,诸位说是不是?”

众豪商纷纷七嘴八舌起来:“没错,赵都尉说的是啊!”

“若是财力不足,就不要出来凑热闹了!”

“人脉不足的,也不要出来捣乱了,即便买下这通关文牒你也玩不转啊!”

赵俊生见众豪商说起来没完没了,当即高声喝止:“好了好了,诸位!刚才达勃兄出价两千两百金,有没有比他出价更高的?有没有?赵某再问一遍,还有没有出价比他高的,若是没有,赵某就要宣布这张通关文牒归他所有了!”

赵俊生等了几秒钟,见众人都不出声,只怕是所有人都被这个价钱吓退了,不敢再出价,正准备一锤定音,突然有一个声音喊出:“两千三百金!”

所有豪商、包括达勃孝义都向声音来源看过去,只见善无县令胡策正举着手。

众人看到是他出价,都一时间愣住了,回过神来后都议论纷纷起来。

“怎么是他?这胡县令平日里焉哒哒的,也没啥脾气,整日一副笑呵呵的模样,穿得也寒酸,他有如此财力?”

“嘘!这胡县令说不定是哪个大家族的人!”

赵俊生听着众豪商们的议论声,他知道今日来这里的所有豪商都不是一般人,没有靠山背景撑腰,任何一个商人想要在如此乱世之中安心赚钱是绝对不可能的,平民出身的商人就更要找一棵大树庇护,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胡县令隐藏得很深呐!”赵俊生摸着下巴心里琢磨着,目光扫视着众人,大声说:“胡县令出价两千三百金,有没有比他更高的?还有没有······好,现在本都尉宣布,组建怀朔镇戍军军需商队的权力归胡县令所有,他可以把这个权力留作己用,亦可转卖他人!两日之内,请胡县令准备好两百三百金前往城外我辎重营营地完成交易,若是过时爽约,组建商队之权就以两千两百金卖给达勃兄,依次类推!好了,请诸位继续吃酒,观赏歌舞!”

众商人们一个个起身向胡策拱手道喜:“哈哈哈,恭喜胡县令拔得头筹啊!”

“恭喜胡县令!”

胡策笑呵呵拱手一一回礼:“承让、承让!”

竞价拍卖既结束,这些豪商们也不缺一口吃的,自己家里也都养着歌姬,哪里还稀罕这里的酒菜和歌姬,一个个纷纷起身告辞离去。

转眼之间,酒楼大堂内就只剩下达勃孝义和胡策二人,赵俊生走过去拱手笑着说:“恭喜胡县令了,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哪里哪里,我这区区一介穷酸县令哪里比得上赵都尉前途广大,居然能把军中通关文牒拿出来由民间商人组建商队,想必赵都尉在怀朔镇戍军大将皮将军身边很吃得开啊!”胡策笑眯眯的拱手。

“胡县令高抬,高抬了,哈哈哈!”赵俊生谦虚了一句,又道:“两日之内,胡县令可携两千三百金去营地找赵某,若赵某不在营地,必会留下主事之人,胡县令亦可与之完成交易!你们看,今晚咱们是继续在这里喝,还是去春光楼?”

达勃孝义拱手:“今晚就算了,咱们改日再聚吧!”

胡策也同样,三人就此各回各家······

此时城门已闭,赵俊生等人就在城内找了一间客栈住下。

赵俊生坐在床沿上洗脚,自己扭动着脖子、伸展着胳膊,裴进拿了一条毛巾过来的哥赵俊生,笑着说:“都尉,这买卖真是做得,一张白纸在上面戳一个大印,再写上几个字就卖出两千三百多金,属下从未见过此等奇事,都尉智计百出,属下佩服得五体投地啊!都尉,既然这营生如此赚钱,不若再去多拿几张白纸找皮将军盖上大印?”

赵俊生接过毛巾,一边擦脚一边思索,跟裴进琢磨起来:“此事实际上有大风险啊!你想想,那些商人买下了通关文牒去做甚?”

裴进道:“那还用问吗?若是做正经生意根本不需要这个,必然是拿着它当护身符去做走私贩卖违禁品的买卖,各地关卡和城门守卫看见我军的通关文牒根本不会检查货物,他们的商队可以自由通行我大魏各地,就算车队之中满载兵器甲胄弓弩箭矢,沿途关卡也不会拦截!”

赵俊生点点头,拿起桌上的通关文牒晃了晃,“所以啊,这玩意的出现实际上就等于是在挖大魏的墙角,它的数量越多,大魏的走私就越猖獗,他们凭着它甚至可以带着商队走出边塞通往敌国!你想想,一旦它的数量达到一定的程度会出现何种状况?大魏国库的税收会越来越少,钱财都进了权贵和豪门世家的口袋里!”

裴进听了这话,顿时浑身颤栗、发冷,他战战兢兢、结结巴巴:“都、都都都尉,此举太过骇人了,太过凶险,一旦朝廷发现此事的危害追查起来,后果不堪设想啊!”

赵俊生看见裴进这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瞧你这怂样!不用担心,几年之内应该不会出问题!这事要么不干,要干就大干一场,不但咱们自己干,而且还要拉着皮将军、安大帅、拓跋剑他们一起干,咱们势单力薄,如不拉着他们一起干,迟早会被其他人吞下肚子里!不过如何把皮将军他们与咱们绑在一条船上,这事就得好好琢磨琢磨,做出周密的部署才行!等到咱们的钱财挣够了,事情已经超出了我们的控制,朝廷又有了察觉,咱们再及时抽身,让其他人去背黑锅!”

裴进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这都是刚才吓出来。

赵俊生指着他笑道:“你呀,还是太胆小,你得知道跟着本都尉你就得胆子大一些,怕甚?出了事又不要你去顶着,不是还有本都尉的吗?即便本都尉顶不了,本都尉也会拉着几个大个子去顶!真要出了事,朝廷也不会在乎你这小鱼小虾,他们盯着的还是那些大个子,明白?”

裴进弯着腰拱手连声说:“属下明白,明白!”

这时吕玄伯端着一个托盘走进来,托盘上放着两碟小菜,一个酒壶和几个酒杯,放在桌上询问赵俊生和裴进:“今晚一直没吃东西,现在却是肚子饿得慌,少爷和裴先生要不要一起喝两盅?”

“我不用!”裴进笑着拒绝。

赵俊生道:“你还是自己吃吧!对了,正好你们几个都在,说个事,我打算明日去一趟平城,这营地和军中之事就交给裴进你们几个了,若胡策这两天带着金子去营地,裴进你就把通关文牒给他,收下金子,不可怠慢了人家!”

“是,属下知道怎么做了!”

赵俊生摆手:“你也有一个月没回家了,这几天白天你就在营里忙活着,夜里回家住,多陪陪家眷,你回吧!”

“多谢都尉,属下告辞!”

裴进走后,吕玄伯夹起一颗花生米丢进嘴里,一边嚼着一边问:“少爷,你打算去平城找万小姐?若是让少奶奶知道你专程去平城找万小姐,她只怕不会跟你甘休啊!这少***脾气我算是见识到了,轻易招惹不得!”



第224章 探监

“你才知道啊?”赵俊生怼了吕玄伯一句,他语气一转:“这事你可别说漏了嘴,千万别让木兰知道!若是让她知道,我铁定就得完蛋!再说了,我跟万小姐是不可能的,这你也知道,不过万小姐对我有情意,她们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不能看着不管,否则我会内疚一辈子!”

吕玄伯笑了笑:“少爷放心,我一向守口如瓶!”

次日一早,赵俊生带着吕玄伯、李宝和几个亲兵骑快马赶往平城。

一路上春风拂面,阳光普照,沿途经过的田地里小麦等庄稼把田野装点得碧绿葱葱。

平城紧邻塞外,时有塞外柔然骑兵穿过各个阴山隘口南下寇边,掠夺百姓、粮食和牲口,北魏朝廷为保护平城的安全,在东西南北四个方向设立关津,由东、南、西、北四中郎将统兵镇守,归于护军将军统辖,以此捍卫京师。

赵俊生等人轻装简行,一路上快马加鞭,经过数个关隘,于第二天下午抵达了平城。

几人骑着马站在一处山巅上看着远处四四方方的一座庞大城池,郭毅整个人都看傻了:“我滴个亲娘嘞,好大一座城!”

吕玄伯抱着剑说:“少爷,这就是平城了,我十年前来过一次。听闻这平城乃是当年拓跋珪下令仿照长安、雒阳和邺城筑造的!”

尽管在后世时,赵俊生看遍了高楼大厦,可是站在这里看这座北魏的都城时的感受完全不同,它四四方方,被周长达三十多里的外廓城墙保护,在外廓城墙与外城墙之间无人居住,外城墙的长度大约有二十里左右。

外城的大街小巷笔直纵横交错,如同井田,这些大街小巷把外城划分为许多大大小小的坊间,大坊四五百家,小坊六七十家,这种规划,啧啧啧······

赵俊生心中震撼,出声问道:“这像不像一个大棋盘?”

“像,太像了!”

吕玄伯道:“少爷,你这就被吓到了?我怎么感觉你像个乡巴佬?倘若你去了建康,你就知道建康城的房屋建筑比这平城的修建得美观壮丽得多了!”

“建康有这平城大吗?”

吕玄伯摇头:“那倒没有,平城要大上不少!”

“那不就结了!作为都城,肯定要大,大而壮阔、宏伟!无论什么,只要大,气势就起来了,我们站在这里看这座城,你难道感觉不到自己的渺小吗?从这座城就能看出下令筑造它的拓跋珪心里的格局和气魄!”

众人久久不语。

“走,我们进城!”

先穿过了外廓城墙,再穿过外城墙城门进入外城区,赵俊生和吕玄伯、李宝等人随着人流穿行在大街上。

大街两侧不停传出叫卖声,敲锣杂耍、地摊一个接一个,车马川流不息。

赵俊生不由心生感慨:“看这种人口密集程度,这平城最少也有八十万人!”

进城后走了几条街,天色已经不早,吕玄伯向赵俊生建议:“少爷,我们还是先找地方住下来吧?安顿好了才好再去打听万小姐的下落!”

赵俊生点头:“嗯,我们先去找一家客栈住下!”

走了几步路就看见旁边有一家客栈,不时有人进出,赵俊生等人进店要了三间房住下,让店小二送来清水洗漱一番。

赵俊生等人身披盔甲、腰悬刀剑的形象引起了客栈内不少客人的注意,他们搞不明白这些兵将放着好好的驿馆不住,为何要住客栈,要知道军人因公外出住宿驿馆和驿站是免费的,而住客栈就要花钱了。

赵俊生选择住客栈是为了打听消息,客栈、酒楼这些地方的来往人员繁杂,消息散播得快,而住驿馆驿站的大多是外来官吏和军人,消息肯定不够灵通。

几人洗漱完毕后来到前堂找了一张桌子坐下,叫店小二送来一桌子菜,赵俊生让店小二拿来一个食盒,他在食盒内装了几盘菜和一壶酒,拍了拍李宝的肩膀吩咐:“你们几个在此吃饭,不许吃酒,吃完了也不许乱跑,回房休息等本都尉回来!”

李宝站起来:“都尉,要不我们跟您一起去吧!”

“不用,我去办点事情,很快就回来,你们不用当心,好好吃饭!”

赵俊生说完走到柜台前问掌柜:“掌柜的,我向您打听一下,三都大官下属的大牢在何处您知道吗?”

“哦?军爷打听这个难不成是要去探监?这个不难找,您从这儿一直往动东走,一走到东五坊大街,再往北穿过两条街就到了!”

“多谢掌柜!”

在平城的大牢可不止一座,有好几座,北魏的司法系统一分为二,三都大官是管理少数民族的司法大臣,而管理汉人的司法大臣是廷尉,各有一座监狱;还有平城县衙的监狱和平城府监狱,所以要想去监狱探监,就必须先搞清楚人关在哪一座监狱。

从客栈出来,赵俊生和吕玄伯骑马向东五坊大街而去,吕玄伯问:“少爷,你要去监狱探望万将军?从他那儿打听万小姐的下落?您怎么知道他被关在那儿?”

赵俊生说:“来之前,皮将军与我说过万将军被关在三都大官下辖的大牢里,由外都坐大官拓跋素审理此案!我一是先去探望万将军一下,看看他是否有需要帮忙的,再从他那儿打听一下是否知道万小姐的下落!”

这天色渐渐暗下来,华灯初上,大街两侧的店铺、民居的门前都点亮了灯笼,平城夜间没有宵禁,巡街的禁军来往频繁,治安状况还算良好。

经过一番打听后,赵俊生和吕玄伯骑着马找到了三都大官下属的监牢,这座监牢叫番狱。

按理说,万度归是汉人,他应该被关在廷尉府大牢,不过他是拓跋焘的侍卫出身,是拓跋家的家奴,但他又不是帝氏十姓中人,因此只能被关在番狱由外都坐大官审案。

两人下了马,赵俊生把马交给吕玄伯,提着食盒走到番狱门口对站岗的其中一个兵卒抱拳:“几位兄弟,原怀朔镇大将万度归是被关在这里吧?我想进去探监,请兄弟几个行个方便!”说完递过去一块碎金子。

站岗的兵卒是几个番兵,也看不出是出自哪一族,赵俊生对面的番兵手脚麻利的接过碎金子说:“这事得去向牢头通报,你等着!”

“劳驾,劳驾!”

每过一会儿,一个胡子拉渣的壮汉穿着一身皂衣、带着官帽,手握着刀柄走了出来,通报的兵头指着赵俊生说:“牢头,就是他要探监万度归!”

赵俊生对这牢头抱拳:“在下有礼!”

牢头打量赵俊生一番,挥挥手说:“如今天色已晚,已过了探监的时辰,你明日早些来吧!”

“等等,牢头稍等片刻,万将军是在下昔日的上官,对在下有提拔知遇之恩,在下是听说了他被下狱的消息特意从金陵大营赶过来的,还请牢头看在我来一趟不容易的份上,无论如何请您通融一二!”赵俊生说完塞过去一个金饼。

牢头不动声色把金饼藏了起来,“好吧,你这人还算有情有义,你这种人我敬服,就冲这一点我就破例让你进去探监!不过,你人可以进去,酒菜不能拿进去,这是规矩!你若想让万度归吃顿好的,这个也容易,拿点钱让我的兄弟跑一趟酒楼,很快就能弄几个酒菜过来!”

赵俊生还能说什么,立即把食盒递给牢头:“这个酒菜就孝敬牢头和几位兄弟,还有这个,劳烦牢头派个兄弟跑一趟!”说完又递过去一块碎金子。

牢头接过食盒,把碎金子丢给其中一个兵卒:“去酒楼弄几个好菜好酒过来!”

兵头接了碎金子就跑了出去。

在牢头的引领下,赵俊生跟着他走进监牢,监牢内阴暗潮湿,一股浓烈的发霉、臭气散布。

拐了几个弯,穿过几条长廊来到了一间牢房门口,前面带路的狱卒把一盏灯笼挂在外面墙壁上,灯光把牢房内照亮,一个披头散发、穿着号衣的汉子蜷缩在铺着麦秆的墙角。

牢头一声大喝:“万度归,有人来探监,快起来!”

蜷缩在墙角里的汉子有了反应,缓缓爬起来,随着他的活动,手脚上的锁链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牢头转身对赵俊生说:“最多一刻钟酒食就会送来,给你两刻钟,尽量长话短说,若是上面有人来巡查,本官也不好交代!”

赵俊生又递过去一块碎金子,“多谢多谢!”

牢头拿了金子转身招呼狱卒,很快就离开了牢房。

“军主!”

“俊生?你······你怎么来了?”万度归的神情显得极为憔悴,满脸胡子拉碴,眼窝和脸颊都凹陷下去不少,整个人清减了许多,他看见赵俊生出现在这里表现得极为惊讶,眼神之中又有些许欣慰。

赵俊生抱拳道:“属下听到皮将军说了军主被下狱的事情,正好这几天到善无县押运粮草物资,就抽了空快马加鞭赶来了平城!”

万度归心里颇为感叹,他如今已四十出头,做将军也有十来年,这些年提拔过的年轻人也不少,交情还不错的同僚也有好些,可自从他出事以来,从未有人来探监,赵俊生是第一个。

“来,这里也没个坐的地方,若不嫌弃,就坐在这麦秆上吧!”万度归说完弯腰抓了两把稻草铺在地上给赵俊生就坐。

两人都盘腿坐在麦秆上,赵俊生就问了:“军主,不是说皇帝陛下把军主调回平城另有任用吗?这怎么又把您下了大狱呢?属下知道您为人治军都颇为严谨,从不逾制,陛下没有理由把您下大狱啊!”



第225章 作孽啊!

一说起这事,万度归也是一脸的无辜和无奈,“别说你不知,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陛下为何要把我下大狱,那日我来平城后就进宫求见,进宫之后连陛下的面都没有见到就被抓了起来关到了这里!”

赵俊生听了这话,心中更是疑惑了,皇帝到底是为何要把万度归关起来呢?不可能毫无理由啊,拓跋焘年纪轻轻,又没有神经病,这其中一定有不为人知的原因!

赵俊生想了想又问:“属下听说是外都坐大官拓跋素负责审理您的案子,不知是否过审了?”

“刚关进来的第二天就审了一次,不过都是问的一些令人摸不着头脑的问题,此后再未审过”。

那就更奇怪了!

赵俊生也想不通这其中的原因,他想起万语桐的事情,询问:“军主,万小姐是跟您一起来了平城吧?您现在被关在大牢,她一定是急坏了吧?”

万度归叹道:“我已好几个月没有见到桐儿了!那日我带着亲兵家将途经善无县城打算把她接到平城,没想到那宅子里已经空无一人,我当时急疯了,破门而入查看,发现宅子里已经很久无人居住,我又派人打听周围的邻居,他们说今年刚开春不久那宅子就没人住了!”

“军主您不是派了人在那儿护卫万小姐吗?那些护卫呢?”

万度归一脸焦急道:“我也纳闷呢,为何那些护卫也不见了!”

赵俊生急忙安慰:“军主您别担心,万小姐可能已经入宫了,您在宫中应该有熟人吧?找人打听一下就清楚了”

“不可能,桐儿若是进宫不可能不跟我说!”

赵俊生思索了一番对万度归说:“军主您别急,我出去之后派人四处找找,我相信小姐应该没事的!”

没过一会儿工夫,一个狱卒提着食盒走了进来,赵俊生接过食盒打开,把酒菜拿出来一一摆在地上,倒上酒跟万度归一边喝一边说话。

万度归的情绪很低落、很颓废,一壶酒赵俊生只喝了一杯,其余都被万度归一个人喝光了,喝了之后整个人醉得不省人事。

赵俊生只好离开监牢与吕玄伯一起返回客栈。

回客栈的路上,两人骑着马说着万度归之事,吕玄伯问道:“少爷,接下来您打算怎么做?”

赵俊生把这件事情想了好多遍,如果万度归说万语桐没有入宫,那么他怀疑万语桐并没有出意外,而是自己离开了,至于去了何处,没有人知道,离开的目的自然是要躲着拓跋焘。

“万将军这边不缺人照顾,他在平城有一座宅子,家将万全和一干亲兵都住在那宅子里,他们每天都去看望他,给他送饭食酒菜!万小姐也许就在皇宫内,因惹怒了拓跋焘,使得万将军受到了牵连,我得想办法确定万小姐是否在皇宫内!”

赵俊生这话说完后,吕玄伯语气平静的说:“少爷,您发现什么吗?”

赵俊生淡淡一笑:“不就是被几个小鬼盯上了吗?”

“要不要我去解决他们?”

“别轻举妄动!”赵俊生制止,“不用担心,也不要回头,咱们装作若无其事、毫无察觉的返回客栈就行了!自从我们出现在番狱门口就被他们盯上了,我怀疑这事与万度归有关,若我的猜测是对的,那么这几个人的身份就不简单了,很有可能是白鹭的人!”

北魏官员白鹭,这是一个官名,就相当于明朝的锦衣卫指挥使,特务头子!只不过白鹭的势力、手下实力都远不及锦衣卫,但这个北魏朝廷的特务机构绝不是好惹的。

一夜无话。

清晨,鸟儿在窗外的树枝上叽叽喳喳的叫着,赵俊生打着哈欠起了床,他走到窗前把窗户推开一条缝隙,大街上人来人往,不时传来叫卖声。

对面的店铺屋檐下蹲着两个闲汉,两人相隔七八丈,眼睛不时往客栈这边瞟上几眼。

赵俊生想了想,把窗户关严实,换上一身常服,转身到房间外叫店小二打来凉水洗漱,洗完了叫上吕玄伯等人下楼吃早饭。

早饭就是几个蒸饼、两碟咸菜,赵俊生埋头苦干,一边吃边说:“老吕,今日你带着他们就留在客栈内,要出去也要一起出去,不能走散!我得避开外面两个盯梢的办一件事情!”

吕玄伯也知道赵俊生的身手不凡,一般不会出什么问题,于是答应:“好!”

吃完早饭,赵俊生从后院翻墙出了客栈,一个人在平城内闲逛,走着走着就来到了皇宫附近。

皇宫与外城之间有两道城墙,一道是外城墙,另一道就是宫墙。外城墙与宫墙之间还有大量空地,中轴线左右两侧分别建有太社和太庙。

中轴线通往宫门,宫门两侧有象魏。

赵俊生坐在外城墙边上的一栋酒楼二楼靠窗的位置一边饮酒吃喝,一边观察着下面大街上来往。

一顿酒食快要吃完时,赵俊生看到下方一人正向外城墙城门方向走去,立即丢下一把铜钱跑下楼追了上去。

“这位公公,等一下!”赵俊生叫住前面走的一个小太监。

小太监听到声音停下转身看了看赵俊生,皱眉问道:“你这人叫住咱家有何事?若无事就速速离去,别耽搁咱家回宫给娘娘送胭脂水粉!”

赵俊生看了看小太监,见他手里拿着一瓶上等胭脂水粉,看这瓶子就知道不是一般的东西,应该值不少钱,这小太监应该是宫里某位贵人身边的人。

他拱手道:“这位公公,在下赵俊生有礼了!在下在宫中有一同乡名叫宗爱,在皇帝陛下身边当差听用,在下想请公公帮个忙给宗爱传个口信过去,这是一点小小心意,还请公公无论如何帮这个忙!”说完递过去一个金饼。

小太监有些诧异,他没有接金饼,“你是宗公公的同乡?”

“正是,我们既是同乡又是同窗!”

赵俊生看着这个小太监的反应,觉得他应该是认识宗爱的。在皇帝身边当差的,别说宫内太监宫女们,那些大臣们哪个不巴结?岂能连他们都不是认识?

小太监笑着说:“原来如此,你叫赵俊生是吧?传一句话的事情,用不着这样,你想传什么话给他?”

“麻烦公公告诉他,就说赵俊生来了平城,住在东二坊大街的兴隆客栈,想与他见上一面,这两日我都在兴隆客栈,若他得空就来一趟!”

“好,咱家一定把话带到!咱家叫贾周,在赫连夫人身边当差,赵公子若见了宗公公,还请公子在宗公公面前替咱家美言几句!”

看来这宗爱在皇宫之中混得应该不错,赵俊生心里嘀咕一句,他嘴上立即答应:“一定、一定,这小小意思还请贾公公务必收下,您若不收下,在下不放心呐!”

贾周一愣,立马笑了,拿起金饼收袖子里,拱了拱手转身走了。

赵俊生看着贾周很快穿过了外城门,他嘀咕着:“贾周?这个名字怎么熟悉呢?”

转身走了一段路,赵俊生突然停下,他突然想起贾周是谁了,“我曰,好像史书记载宗安杀死太武帝拓跋焘、三子拓跋翰以及第四任皇帝拓跋余时,身边就有一个心腹宦官叫贾周,该不会是这小太监吧?卖糕的,刚才听贾周的言词,他应该还没有成为宗爱的心腹,莫不是我把他们俩凑到一起的?”

“真是造孽啊!”赵俊生真的很无语,在大街上随便碰到一个太监都能碰到贾周,他还能说什么?

却说贾周一路过了外城门,通过宫门查验之回到皇宫。

这平城皇宫呈一个倒“凸”形,凸起的区域皇城区,朝廷尚书省、中书省、门下省、秘书省、诸曹衙署都设在这里。

穿过了皇城区,贾周就进入了真正的宫城,这宫城又分为前宫和后·宫。前宫是皇帝临朝处理军政要务、接见番邦使臣、祭祀之所,分为东宫、中宫、西宫。

皇帝日常在中宫的太极殿东南侧的东堂处理军政要务,有时也去对面的西堂休息,正式朝会时一般都在太极殿。

此时正是刚到巳时,贾周心想皇帝现在应该在东堂批阅奏疏,那么作为皇帝近侍的宗安也应该在皇帝身边伺候才是,于是他直接来到了东堂门外找了一个老太监询问:“宗公公在否?”

这老太监很警惕,“你是何人,在哪座宫殿当值?”

“回公公,小的是赫连夫人身边的贾周,有要事要向宗公公禀报!”

老太监见贾周不像说谎,吩咐:“你在这等着,不准乱走!”

“是是是!”

老太监转身走到东堂大门口向里面看了看,见宗安正手挽着拂尘在皇帝御案一旁,于是悄悄向宗安打眼色。

宗爱见门外有人影晃动,抬眼一看,是他手下太监,于是转身对拓跋焘躬身道:“陛下,奴才让他们再送一些茶点过来!”说完退着走出了东堂。

来到门外,宗安问老太监:“何事?”

老太监指着不远处的贾周:“那个小崽子叫贾周,在赫连夫人身边服侍,他说有要事见您!”

贾周挽着拂尘板着脸走到贾周面前:“你叫贾周?有何事要见咱家?”

“贾周拜见宗中曹,小人的确有要事要向中曹禀报,只是······”

中曹是侍奉皇帝饮食起居的内廷机构,由宦官充任,主官称中曹监。

宗爱见他神色,便知道这事不已让其他人知道,于是把老太监支开。

贾周这才开口:“刚才小人去宫外为赫连夫人采买胭脂水粉,返回途中遇到一人,他自称赵俊生,说是中曹的同乡,让小人代为传话,他这两日在东二坊大街的兴隆客栈,若您有闲暇可去相聚!”

宗爱闻言面露惊喜,“什么?赵兄来了平城?”

第226章 太监的老婆

皇宫之中危机重重,嫔妃们为了在皇帝面前争宠一个个勾心斗角,,而太监和宫女们争相抱大腿,互相陷害,想要上位,必须踩着别人的尸骨往上爬。

宗爱尽管只来了大半年,却深有体会,他对赵俊生来平城感觉极为惊喜,却又没有失去警惕之心,询问贾周:“你见的那人长得是何模样?身形如何?”

贾周把赵俊生的形象详细描述了一遍,宗爱这才相信是赵俊生,对贾周说:“好,这事不要跟其他人提起,只限你我二人知晓!”

“即便中曹不说,小的也不会说出去的,中曹尽管放心!”贾周说完从袖中拿出赵俊生给他的金饼,“这是那位赵公子给小人的!”

宗爱笑了笑,摆手:“既然赵兄给了你,你就收下!”

“是,多谢中曹,若无其他事情,小人先告退了!”

等到入夜时分,下了值,宗爱拿着出入宫禁的腰牌带上两个心腹太监乘坐马车走侧门离开了皇宫,半个时辰之后来到了兴隆客栈。

赵俊生正在客房内洗脚,听到店小二敲门进来说:“客官,楼下大堂来了几个人,为首一人说他姓常,叫常什么来着,他要找客官您!”

赵俊生精神一震:“姓常?是不是叫常威?”

“对对对,就是常威!”

赵俊生立即用毛巾擦了脚,穿了布鞋、换上一身干净常服走出房间下了楼。

客栈的大堂内一张桌子边坐着一个年轻人,另外两个站在此人身后,赵俊生一眼就认出了常威,这家伙的形象与从前有了些许不同,胡须都掉光了,光秃秃的上嘴唇和下巴,脸上肤色较白,似乎抹了粉,嘴唇上又似乎抹了一层淡胭脂。

宗爱这时也看见赵俊生了,愣声了一下,立马面露喜色站了起来。

赵俊生快步上前大笑着拱手:“哈哈哈,常兄,终于见到你了!”

宗爱拱了拱手:“一别大半年不见,赵兄似乎越来也雄壮了,看你这精气神,颇有军旅气息啊!”

赵俊生叹息一声:“哎,一言难尽呐!来来来,咱们坐下叫上几个小菜喝几杯,一边吃酒一边说!”

赵俊生正要叫店小二上菜,却被宗爱拦住:“赵兄别忙,你既然来了平城,那就是客,到了这个平城就等于是到了兄弟我的地界,走走走,去我家中,我已命人准备好了酒宴!”

“啊,这这这第一次拜访,选在入夜时分不太好吧?不若待我明日早上过府拜访,如何?”

宗爱一把拉了赵俊生胳膊:“赵兄,兄弟我没那么多讲究,这说走就走,不用选日子选时辰!”

赵俊生无奈,只好向正下楼的吕玄伯打了一个眼色,吕玄伯不动声色点点头。

坐着宗爱的马车,等到了地头下车一看,宗爱的家是一个还算不错的宅院,面积不算很大,可里面什么都有。

“夫君回来了?”从屋里走出来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容貌长得甚是美艳,身段也很不错,打扮得很精致,神色气质看上在赵俊生看来应该读过一些书。

赵俊生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刚才这女子叫常威什么来着?夫君?有没搞错?常威是太监呢,这家伙居然找了一个老婆暖被窝?他能行吗?

常威笑着答应:“嗯,回来了。颖贞,来见过赵兄,赵兄对我是恩同再造,若是没有赵兄,我哪有今日?也就不会遇到你了!”

女子上前给赵俊生做了一个万福,“柳氏见过大伯!”

常威对赵俊生介绍:“赵兄,这是内子柳颖贞!”

赵俊生连忙还礼:“弟妹客气了!”

常威问柳氏:“酒菜准备好了么?”

“已准备好,请大伯入席吧!”

常威把手往屋内一引,对赵俊生说:“赵兄,请!”

“请!”

两人走上台阶到了屋檐下,脱鞋,再穿上靸鞋走进木板铺地的堂屋内,地上一尘不染。

“来了大半年了,甚是想念家乡啊,在宫中侍奉皇帝时刻都得提心吊胆,夜里哪里睡得安稳?所以我就在外面置办了这座宅院,恰巧与内子有缘分,所以就结了亲,想想从前、再想想这大半年来过的日子,不胜唏嘘啊!来,赵兄请上座!”

赵俊生坐在了主宾的位置上,面前一张矮几,上面摆放着几样精致的小菜,一壶酒和一个酒盏。

“今日赵兄来了平城,到了兄弟我这里就等于是到了自己家,一起喝一盏为赵兄接风洗尘!”宗爱拿起了酒盏。

“奴家也敬大伯一盏!”柳氏也拿起了酒杯。

跟随宗爱来的两个太监不知道去了哪里,屋里就三人,赵俊生也不矫情,拿起酒盏说:“多谢贤伉俪!”

赵俊生记得宗爱以前的酒量是很不错的,可这酒过三巡之后,他就有些微醉了,问起了赵俊生此次来平城的目的。

“赵兄,你怎么到平城来了?是公干?”

赵俊生放下筷子拱手说:“实不相瞒,常兄来平城没多久,我就跟随万将军去了金陵大营,在怀朔镇戍军当任辎重兵都尉一职!半个月前,万将军调回平城,没想到却被关进了大牢!兄弟我深得万将军信任和提携,如今他有难,我既然知道了消息就不能不管,所以特地从金陵大营赶了过来!常兄在皇帝身边当差,想必应该知道一些什么,还请常兄告知,皇帝为何要把万将军关起来?”

宗爱听赵俊生说完,脸上露出带醉意的笑容,“我当何事呢,原来是这事,我可以把这事的始末告诉赵兄,不过嘛······你得先喝酒!”

“好,我喝!”赵俊生拿起酒盏一饮而尽。

宗爱立马醉醺醺的叫道:“一盏不够,连喝三盏!”

为了从宗爱这里得到消息,赵俊生豁出去了,反正这酒的度数不高,连喝三盏也没什么,他一口气喝了三盏,没想到这酒喝急了竟然也有些上头。

“嗝······常兄,这下你总该满意了吧?”

宗爱笑着说:“这事啊,其实万度归并未做错什么,陛下把他下狱是因为他女儿不见了!”

赵俊生听着这话就不明白了:“不是,这万小姐不见了,皇帝干嘛要把万将军关起来?万将军得知女儿不见了,心里也不好受啊?皇帝却把他关起来,这我就想不通了!”

宗爱笑而不答,指着酒壶所:“再喝酒!”

赵俊生无奈,只好再喝了一盏。

宗爱这才继续说:“很简单,因为皇帝看上了万小姐,想把她接入宫内,可现在万小姐不见了,陛下认为有两种可能:第一,是万度归把万小姐藏起来了;第二,是万小姐不想入宫,故意躲起来了!如今陛下找不到万小姐,只能把万度归下狱,逼着万小姐现身!”

赵俊生愣神了半响,“皇帝就为了这事儿把万将军下狱了?他可是一方镇都大将,无缘无故就把他下大狱,这皇帝是不是也太任性了一些?”

宗爱喝了一盏酒,“哈哈哈······赵兄啊,皇帝如果不任性,谁还有资格任性呢?再说了,陛下如今正是任性的年岁啊!”

这事柳氏又举杯:“大伯,奴家再敬大伯一盏!”

“哦,好好好,弟妹敬酒我必须得喝!”

赵俊生又一饮而尽,放下酒盏就说:“我总觉得皇帝这一招不太靠谱!”

“为何?”宗爱直起身体。

“我觉得应该不是万将军把万小姐藏起来了,万将军本身就向让万小姐进宫侍奉皇帝,他怎么又会把万小姐藏起来呢?我认为应该是万小姐自己躲起来了,她躲藏的地方如果消息闭塞,又如何得知皇帝把万将军关了起来呢?她既然连万将军都瞒着,肯定是不想让人得知她的下落!”

宗爱摸了摸下巴:“你这么一说似乎有些道理!难不成这一招不会凑效?”

“我是觉得应该不会有用!对了常兄,你跟我说句实话,万将军有没有性命之忧?”

宗爱大笑:“哈哈······赵兄你就放心吧,怎么说万度归也是陛下的心腹大将,陛下也只是一时气不过才下令把万度归关了起来,不会真的要他的命。陛下也没下令禁止外人去探监,听说他的家将每日都去监牢给他送衣食,他在监牢里应该是衣食不缺的!等过一段日子陛下的气消了,自然会把他放出来!”

赵俊生想起他和吕玄伯从监牢返回时被人盯梢跟踪,现在他可以肯定那几个盯梢的人就是白鹭的人,而白鹭受了皇帝的命令查找万语桐的下落,因此派人盯着监牢,只要是跟万度归有接触的人,都是他们跟踪的对象。

宗爱的话让赵俊生心里大大松了一口气,人放松下来,整个人也轻松了,被宗爱和柳氏轮流劝酒敬酒,自己也不知道喝了多少盏,最后竟然喝得不省人事,什么也不知道了。

次日清早,赵俊生在屋外鸟叫声中醒来,他突然感觉不对,掀开被子一看,脸色一变,忍不住叫道:“我次奥!”



第227章 嚣张门徒

一个小太监听到赵俊生的叫声快步走了进来,“赵公子您醒了,这是给您换的衣裳,小人去给您打洗脸水来!”

赵俊生看见小太监走了,再看见被窝里自己清洁溜溜的“胴体”,心里一时间七上八下的,昨晚该不会做了什么不可告人之事吧?

等他忐忑不安的穿了小太监拿来的一身干净衣裳,小太监端着一盆水走进来放在桌子上。

“请赵公子洗漱,早膳已做好了,我家中曹正在院子里等着您一起用膳呢!”

赵俊生连忙说:“好、好!”

一番洗漱完毕,赵俊生随着小太监来到了院子里,旁边一张石桌上摆放着几碟精致糕点,和几个精致小碗。

宗爱夫妇正坐在石桌边的石凳上说着话,看见赵俊生走过来就停止了说话,立即站了起来,宗爱招呼着:“赵兄起来了,快请入座!”

赵俊生拱着手说:“不想昨夜竟是喝醉了,肯定是给贤伉俪添了麻烦,实在是失礼得很!”

等赵俊生坐下,宗爱笑着说:“昨日是高兴,别说你喝醉了,连我和内子都喝醉了,无妨,无妨的!颖贞啊,去叫下人把燕窝粥端上来,咱们开饭!”

“是!”柳氏答应一声转身离去。

赵俊生听了宗爱的话心里更忐忑了,等柳氏走得不见人影,他犹豫了一下,脸上有些尴尬的问:“那个······常兄,昨日我喝醉了没露出什么丑态吧?”

宗爱给赵俊生倒了一杯茶送到他面前,“丑态?我哪知道?我也喝醉了,我自己是怎么上床的都不知道呢!噢,对了,我听内子说咱俩都喝吐了,吐得满身都是,满地都是!”

赵俊生颇为尴尬,期期艾艾指着身上:“那······是谁把我身上的脏衣裳换下来的?”

“可能是下人吧,来,喝茶!”宗爱端起茶盏示意一下。

可能?大哥,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啊,你到底知不知道啊?赵俊生心里更加发虚。

不久,柳氏就带着一个侍女端着燕窝粥走了过来,给每人盛了一碗。

吃饭时,宗爱对赵俊生说:“赵兄,用过早膳我得赶回宫里在陛下身边伺候着,你也知道陛下身边离不开人,要随时伺候着,我实在脱不开身,我已与颖贞说好了,待会儿让她陪你去平城各处转转,观赏一下这里的风景!”

赵俊生哪敢让柳氏陪着去往?这孤男寡女的,容易惹人闲话,他连忙说:“你去忙你的吧,哪能让弟妹陪着我。我在客栈还有几个下属兵卒等着,待会儿还有上头交代下来的公务要去办理。对了常兄,我想买一些药性大补的药物,可我没有门路,你在这平城地头熟,能不能帮我打听打听?”

宗爱答应:“这事好说,你要哪些药材?”

“山参、灵芝、雪莲和何首乌这几样,年份越高越好!”

宗爱放下碗筷,擦了擦嘴说:“嗨,我当你要买什么绝世灵药呢,敢情就这些?得了,这事你交给我,我给你弄来,绝对包你满意!真不要内子带你去平城各处转转?”

这话听着怎么感觉怪怪的呢?赵俊生突然往邪念方面去想到了一个可能性,顿时打了一个激灵,慌忙婉言拒绝:“不敢劳烦弟妹,我真还有公务要去尽快办理,军中事务繁多,明日我就得返回金陵大营!”

这时一个老太监走过来在宗爱身边低声嘀咕了几句,声音小得连赵俊生这种听力比一般人要强得多的人都没听清楚。

宗爱听完脸色变了变,挥手让老太监退了下去。

赵俊生见时间不早,宗爱又有事,他喝完茶就起身告辞,约好晚上再来取药,宗爱送到大门外,看着赵俊生消失在大街上的人群之中才收回目光。

“知道是什么人盯梢跟踪吗?”宗爱问道。

老太监上前一步回答:“是姚白鹭的手下!昨夜他们就跟着马车过来了,在宅院外盯了一夜,老奴去找人去查了一下,刚才才查出他们的身份,这些人应该不是冲着您来的,而是那位赵公子!”

“哦?”宗爱疑惑起来,他很快想明白这事,“赵兄应该是去了大牢探监之后被姚白鹭的人盯上的······备车,咱家去会会这位姚白鹭!”

“是!”

赵俊生往兴隆客栈方向走,途中又察觉到有人在后面跟踪盯梢,他也不在意,完全当他们不存在。

如今得知万度归没有性命之忧,他也稍稍放心了,来平城的目的已经完成了一半,不过万语桐却是下落不明,他本想试图去寻找,但转念一想还是算了,他现在身后有人盯着,若真找着了万语桐,就等于把她送到皇帝面前,既然她主动躲了起来,想必是不愿意进宫的。

“希望你一切都过得好吧!”赵俊生心里暗暗祝福了一句。

回到客栈,赵俊生看见吕玄伯从客栈内走出来,招呼说:“今日咱们没什么,你去把李宝他们叫上,咱们去游一游平城!”

吕玄伯用眼睛瞟了一眼街对面两个闲汉和一个摆摊的人,不动声色的说:“少爷,咱们正被人盯着呢,这样您也有心情游玩?”

“为何没有?咱们玩咱们的,他们要盯梢就让他们盯,只要不妨碍我等游玩就行,去把李宝他们叫下来!”

吕玄伯抱了抱拳转身走进客栈去叫李宝等人。

此时正是北方春游踏青的季节,早春的寒气尽去,气温已经升到二十多度,可以穿着单衣在野外活动,一身清爽、身体也恢复了活力。

众人出城跟着踏青的人们一起向东南方向而行,不久就来到平城最有名的道观玄都坛,这座玄都坛最近新建洛城,乃是皇帝拓跋焘下令专门为国师寇谦之和他弟子们修建的,供他们在此修道炼丹。

这玄都坛竣工落成之后,立即引来许多文人雅士和香客们的兴趣,人们纷纷前来上香祈福、求签问卦。

此时玄都坛人山人海,上山的香客游人们密密麻麻,一眼扫去,到处都是人头赞同。

一个亲兵忍不住惊叹:“好多人啊,真热闹!”

两人正要随香客游人们一起走上台阶去往山上,这时两个道士从两侧走过来拦住了赵俊生等人的去路,并伸出手。

“几位壮士,贫道有礼,请交出兵器!”

交兵器?那怎么行?赵俊生当然不干,这年头治安可不太好,根本不用指望那些官府衙门的衙役捕快能保平安,只能靠自己。

赵俊生打量这两个道士一番,发现此二人气息绵长,身形矫健,生机旺盛,想必定是练武之人,而且赵俊生隐隐感觉这两个道士身体内似乎有一缕气机。

咦,难道这二人也修炼内力,是同道中人?赵俊生心里有了疑惑,他自从来到这个世界,还从未在其他五人身上感受到修炼内力的气机,这两个人还是他第一次遇到。

这时吕玄伯对这两个道士抱拳道:“二位道长似乎有些强人所难了,兵器对于一个练武之人来说是意味着什么想必二位道长应当知道,交出兵器就等于把性命交托与其他人之手,二位道长如此做不合适吧?”

右边一个相貌凶恶的道士开口:“兵器带凶煞之气,玄都坛乃道家圣地,岂能让凶煞之气沾染?不交出兵器不准上山!”

这话说出来太冲了,连李宝这样一个老实人都忍不住:“你这道士怎的如此蛮横无理?今日我等就要携带兵器上山,你待怎样?”

“那就先过了贫道这一关,否则请留在山下!”凶恶道士喝道,同时摆开了架势。

李宝的火气上来了,双手往腰部一抓,插在腰带上的两柄大斧就被他抓在手中:“怕你不成?”

周围的香客游人们看见这里马上要发生一场厮斗,唯恐殃及池鱼,纷纷惊叫着退了开去,一些已经走上台阶的香客游人们又停下转身看热闹,还没上台阶的香客游人却被堵这里上下进退不得,围观的游人越来越多。

赵俊生盯着两个道士,“听闻皇帝陛下极为信重寇天师,每逢国事有犹豫不决之时常问计于天师,天师以道术、法术、权术、谋术,连连相扣、术术应手,皇帝纳其言,烦忧之事立解。又闻天师有门徒一百余人,难免良莠不齐,有人依仗天师权势欺压良善、鱼肉百姓,今日一见,果不其然,也不知是寇谦之受到了门徒的蒙蔽而不知,还是他寇谦之故意放任!”

“大胆!”左边道士大怒,对赵俊生怒斥:“你是何人,竟要如此污蔑我家师尊和师兄弟的名声?”

右边凶恶道士叫道:“师兄,跟他们废话做甚,待师弟我拿下他们再带回山上处置!”

这时旁边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走到赵俊生身边拱手低声说:“兄台,这天师道势大,朝廷诸公都不敢轻易招惹他们,我听你一外地口音,若是争斗起来,他们人多势众,又个个武艺高强,你们必然会吃亏,不若就遂了他们的意思解下兵器,待下山之时再取回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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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 打了小的来了老的

赵俊生扭头一看这少年穿得精美华服,长得眉清目秀,眼角含春,红唇齿白,肤如凝脂,别人或许认不出她是女扮男装,可他一眼就看出来了,心想这只怕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小姐贪玩才化装出游。

他笑了笑点头示意,拱手说:“多谢公子提醒,不过寇谦之虽然自封为天师,被皇帝封为国师,在道教德高望重,又权倾朝野,但他毕竟不是武林盟主,还没那个威望让我等解剑!”

赵俊生的话彻底惹怒了这两个道士,右边凶恶道士再也控制不住,立即拔剑向赵俊生刺来。

旁边李宝大喝一声,伸手一斧头挡住了剑尖,另一斧头直往凶恶道士头顶劈去。

凶恶道士眼神一凝,迅速收回剑招格挡,不但把劈向他头顶的斧头上的力道卸掉,还把斧头引到一旁,抬腿就是一脚踢在李宝的胸腹。

李宝力量强横,身体健壮如牛,又皮糙肉厚,这一脚不但没有把他怎么样,反震之力还让凶恶道士连退两步才站稳脚跟并迅速反击。

赵俊生看得眼神一凝,李宝的本事他是知道的,已经算得上是难得的猛将了,这新天师道一个看山门的道士都能与其斗得旗鼓相当,十几个汇合下来都不见败相,看来不简单呐,难怪这些道士一个个牛逼嚣张得不行。

左边道士也唰的一下拔出剑指着赵俊生大喝:“尊驾,既然出言不逊贬低我家师尊和师兄弟,贫道倒要向阁下讨教几招,出手吧!”

吕玄伯抱着剑上前盯着这道士道:“破道士还没资格跟我家少爷动手,让在下先称一称你的斤两,在下让你三招!”

“好啊,果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那就让贫道看看你等到底有何本事敢在我新天师道山门下挑衅,看剑!”那道士说完迅速出招直刺吕玄伯。

吕玄伯身体灵巧的一转身,唰的一下长剑出鞘,“叮叮叮······”连续不断的兵器交鸣之声传出,吕玄伯身体腾挪闪避如同鬼魅一般,那道士刚开始还能应付自如,却随着时间的延长越来越跟不上吕玄伯的出招速度,很快就被逼得手忙脚乱。

二十几招之后,那道士就不能及时躲避,身上很快受伤,被吕玄伯的利剑一连割伤了三道伤口。

吕玄伯一剑刺向那道士的咽喉,眼看这道士躲避不及就要被刺死,旁边突然伸出一柄剑挡住了吕玄伯的剑。

“大师兄!”被救下的道士看见出手之人立即退后几步向来人见礼问候。

另外一边的凶恶道士此时也似乎快要抵挡不住李宝连续不断劈砍的大斧头,显然还不适应李宝这种大开大合迅猛无比的战场杀伐招式。

来人是一个中年道士,约莫年近四旬,整个人看上去丰神俊朗、红光满面,这位大师兄见凶恶道士抵挡不住李宝的大斧劈砍,立即出剑缠住李宝的大斧,大斧被缠住似乎挣脱不得,被大师兄使用粘字诀不停左偏右带,只听他一声大喝:“撒手!”

李宝手上一柄大斧不由自主的脱手飞向天空,周围之人看见大斧头飞向天空,吓都一个个尖叫不已,纷纷逃走,唯恐被大斧头落下来砸死。

那大师兄在李宝未反应过来之前欺身而上,左手一掌按在李宝胸膛上,李宝纹丝不动,却见他左手斧头哐当一声落地,整个人脸上瞬间出现一片潮红。

“李宝!”赵俊生大叫一声跑过去扶住摇摇欲坠的李宝,连忙一手搭在他的脉搏上,立马知道李宝受了内伤,一股如有若无的气息在李宝体内四处乱窜。

赵俊生立即一掌对着李宝的手掌,内力汹涌而出窜入李宝体内,把那一缕如有若无的气息包围化去,这才收回手掌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药丸塞进李宝的嘴里,在他背上拍了拍助他咽下去。

“快把他扶下去休息养伤!”

两个亲兵立即上前来扶着李宝退到了一旁。

赵俊生站起来转身看着这新天师道的大师兄沉声问道:“只不过是意气之争,并无生死大仇,阁下一出手就要人性命,手段太过歹毒!敢问阁下何人?”

这大师兄冷笑着看着赵俊生:“贫道添为天师首徒贺兰昭信!身边的狗被打了,也难免主人要出来找回场子,你等蓄意在我山门之下挑衅闹事,我等自然要严加处置,以儆效尤,我天师道既然在此开坛传法,自然不怕人挑事,有本事就来吧!”

“你的对手是我!”吕玄伯提着宝剑斜向下一步一步走向贺兰昭信。

贺兰昭信冷冷看着吕玄伯,“一看你的出招就知道不是正经武道门派出身,无非是依仗灵活迅捷的身法和诡异狠辣的剑招致胜,登不得大雅之堂!今日我贺兰昭信就让你知道旁门始终是旁门,上不了台面!”

“唰唰唰”吕玄伯也不跟他言语,迅速出剑招呼过来。

“来得好!”贺兰昭信大喝一声,手中长剑不快不慢、不慌不忙出招格挡反击,防守得无懈可击,反击时却又快捷无比。

赵俊生在一旁看得心中嘀咕:“这天师道的武艺却也有几分门道和不凡!”

刚才他给李宝疗伤时已经感觉到他体内那一缕气息,必是贺兰昭信打入其体内的,那一缕气息似乎与内力颇有相似,但贺兰昭信对它的使用却又显得颇为粗浅,那气息在李宝体内显得散而不凝,破坏力无法集中。

吕玄伯的剑术在赵俊生看来是很厉害的,但也的确如贺兰昭信所说的那样,身法灵活迅捷,剑招诡异狠辣,这如果用来刺杀却是极为厉害的招式,但如果跟人正面比武,那它的威力和威胁就要大打折扣了。

在贺兰昭信面前,吕玄伯的剑招被克制了,两人交手二十多招之后,吕玄伯就攻不进去,只能依仗身法不停的四处游斗,但这却极耗体力的,他又没有修习道家练气之法,气息不如贺兰昭信这般绵长。

七八十招下来,吕玄伯就撑不住了,被贺兰昭信逼得连连后退,他大汗淋漓,气力丢失极快,手中的剑都被贺兰昭信一招震得脱手飞出。

贺兰昭信又想故技重施,欺身而上一掌推出,赵俊生这次早有防备,身形一闪,一把将吕玄伯拉开,伸出手指如剑戳在贺兰在昭信的掌心。

“啊——”贺兰昭信吃痛大叫一声,身体连连后退,却是站立不稳跌倒在地上,张口吐出一口鲜血:“噗嗤——”

“大师兄!”两个守门道士见状大惊,立即扑上来把贺兰昭信扶起,此时贺兰昭信面色如金,大口喘息。

“无量天尊,谁人敢在本座山门下闹事?”一个身穿镶金边道袍的老道士从人群之中飞身而出,手中拂尘只向赵俊生扫来。

这拂尘竟然扫出呜呜之声,赵俊生立即后退一步,对面老道士得理不饶人,接着冲击速度一掌击向赵俊生胸膛。

赵俊生眼神一凝,他感觉对方这一掌蕴含有强大内家劲道,当即驱动内力真气一掌迎上去。

“啪”的一下,强烈的反震之力让老道士一个后空翻退了回去,而赵俊生也接连退了三步,每退一步,脚下青石上就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

老道士原本红润的面容在落地之后竟然出现了一片潮红,他被几个徒弟扶住,惊疑不定的看着赵俊生,“不知居士何方高人,竟然修炼出如此强悍内息!”

这话问出来的同时,老道士心中充满了疑惑,他修习的内息之法乃是得到师尊成公兴传授,听闻这种修习内息之法乃是前辈得道高人葛洪所创,,只有道教中极少资质绝佳之人方得传授,道教中对此等秘法也是秘而不宣,外人从不得知,当世武人也只修习锤炼肉身之法和技击之法,并不知道有此等秘法可以用来延年益寿和克敌制胜。

赵俊生抱拳道:“在下赵俊生,这几位是在下的同伴,尊驾就是这玄都坛坛主寇天师?”

“不敢当居士称呼为天师,都是那些供奉香火的香客信众们抬爱!居士及同伴大驾光临我玄都坛,贫道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只不知贫道这几个劣徒为何惹怒了居士,引得居士出手教训?”

这话说得真漂亮,赵俊生都真不好意思找茬了。

他不好意思找茬,可旁边一个亲兵却是胆气壮了起来,叫道:“你这几个劣徒在这山门之处拦住我等,要收缴我等兵器,又出言不逊,嚣张得很,肯定是你这老道纵容所致!”

寇谦闻言脸色一变,被一个随从怼了,他竟然无力辩驳,缓缓扭头看向两个守门道士,喝问:“为师记得并未叫尔等在此收缴香客游人之兵刃佩剑,你等为何擅自做主坐下此等之事败坏为师名声?”

两个守门道士吓得立即跪在地上,“师尊恕罪啊,并非是徒儿等要这样做的,是大师兄吩咐的,我等也是不得不从啊!”

寇谦之黑着脸看向还坐在地上被一个小道士扶着的贺兰昭信,“真是混账东西,贫道醉心于炼丹,却是疏于管理教务,让尔等胡作非为!来人,把这劣徒带回去治伤,关在思过岩面壁思过一年!”



第229章 白鹭之爪

几个道士听了寇谦的处置,立即上前把贺兰昭信和两个守门道士押走了。

寇谦又对赵俊生拱手:“不想却是梁国来的赵居士,贫道乃是关中人士,年轻时曾随师尊学道于嵩山,与居士也算是半个同乡,请居士及同伴前往观中饮茶,贫道也好向居士请教一二!”

赵俊生拱手:“请教不敢,天师请!”

去见那华服西贝货跑跑跳跳出来叫道:“寇老头,想不到你今日也有吃瘪的时候啊!”

寇谦一看,只见这少年郎有些面熟,却是一时间想不起在哪儿见过,看着他熟悉的面容,寇谦脑子里突然闪现出一个名字。

“啊,你、你是是武······”寇谦正要叫出这西贝货少年的名字,看见她向他眨了眨眼睛,立马明白了她意思,连忙改口:“原来是武公子啊,你今日怎么来了?一个人来的?”

武公子显得极为委屈:“家里人都把我看得紧紧的,我想出来玩耍,他们不让,我就只能一个人偷偷跑出来喽!走吧走吧,你这玄都坛落成之后我还没来玩耍过呢,走走走!”

寇谦被武公子拉住大袖,连忙道:“哎呀呀,武公子你慢点,老道的这把老骨头经不起你这样折腾啊!”

赵俊生听了这二人的对话一时间很是惊异,寇谦可是皇帝拓跋焘身边的红人,朝臣们哪个对他不客气几分?他们的后辈自然是不敢在寇谦面前放肆的,可这个西北货却在寇谦面前毫无顾忌,如此随便,此人必定是皇亲国戚无疑!

赵俊生等人跟着寇谦一起踏着石梯一步一步走向山上法坛道观,前面的香客游人纷纷让路,一个个看着赵俊生等人低声议论。

等到了山上法坛广场上,香客游人更多,三清大殿前台阶下三个直径有两米的大香炉上都插满了燃香,香烟袅袅上升,游人香客出入各个法殿参拜祈福,又有道士在道家三清神像一侧摆下卦摊给信众批字算运程。

寇谦把赵俊生等人引入三清大殿旁的一处偏殿分宾主落座,有小道士上前给赵俊生等人一一奉上茶水点心。

寇谦先前与赵俊生对掌之时感觉赵俊生内息雄浑、霸道无比,他这个修习了几十年的老道士竟然都比不上,有如此雄浑的内息,必然是精修数十年才有如此功力,年纪定然不小,最少也有七八十岁了,再一看赵俊生却是生得俊朗、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必然是驻颜有术,于是态度更加恭谦。

“敢问居士高寿几何?”

坐在一旁的武公子听了这话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噗嗤——咯咯咯······寇老道你真逗!”

武公子差点笑岔气,而赵俊生却是气得不行。

高寿?你这死老道会不会聊天?少爷我才二十出头,你这老家伙竟然问我高寿?赵俊生被寇谦这话雷得差点把刚喝到嘴里的茶水喷出来,他心里一番狂骂,脸上却笑眯眯的,放下茶杯摆手说:“年纪不说也罢,道长若不嫌弃,不如你我二人做个万年交,如何?”

老道一愣,当即大喜,急忙说:“居士愿意折节下交,贫道求之不得,怎敢嫌弃?来来来,居士请喝茶!”

一番毫无营养的寒暄之后,寇谦就问:“居士,贫道在修行之上有诸多疑惑,先前贫道感觉居士内息雄浑,必然是精于修行之道,有些疑惑想向居士请教一二,不知可否?”

赵俊生也正想了解这个朝代的道士们对于内家的修行到了什么程度,于是答应:“请教不敢当,咱们互相学习印证,想必对双方也都有好处!”

寇谦大喜道:“善!贫道资质不佳,修行之时已到三十余岁,得师尊厚爱传授大法,自是感激不尽,勤加苦练,却是进境太慢,到如今已有三十余年,功力却依然不到师尊的三成,最近几年竟是毫无寸进,反而有所退步,贫道甚是疑惑,还请居士不吝赐教!”

赵俊生点点头,问道:“不知你这修行之法是如何修行?”

寇谦觉得赵俊生的内息比他高深雄厚得多,也不藏着掖着,刚好说出自己修行方法,看见吕玄伯、李宝和几个亲兵,却是一脸为难。

赵俊生见他神色,知道他担心修行秘法外传,于是对吕玄伯和李宝等人挥手:“尔等先出去逛逛,但不可走远!”

吕玄伯、李宝等人纷纷抱拳行礼后转身离去。

寇谦又看向武公子,笑眯眯道:“武公子,你看跟着我们两个老头坐着喝茶也没甚意思,不若您也去外面玩耍一番如何?”

赵俊生再次被雷了,心里大骂你才是老头、,死老头,少爷我可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五好青年呢!

那武公子听了寇谦的话,很不高兴,起身跺脚:“哼,有什么了不起,还怕我偷学了,我才不学你们这些炼丹害人的法子呢!”

赵俊生张大嘴巴看这位西贝货武公子耍小性子气冲冲走出去。

“居士,武公子就是任性了一些,人还是很好的,您别更跟他一般见识!”

“无妨,无妨,我没生气,我只是好奇这武公子似乎身上阴柔过重,阳刚之气少了一些!”

寇谦讪讪一笑:“呃,谁说不是呢!对了,贫道还是说说修行之法吧,我派修行以意想气海穴为主,最为关键的是修行一段时日之后是否在气海穴感受到气息,气息生,则修行有望,否则一生都难以入道!意想时,可选择金木水火土五行之物,轮流试之,金如钢铁、木有生机、水无常形、烈火无情、土之厚重······”

经过寇谦的叙述,赵俊生逐渐明白了寇谦这一派道家中人的修行方法,与赵俊生的气从丹田生的修炼方法不同,寇谦的修行方法是气从气海生,而且在搬运内息时不以经络为通道,而是以意念驱动内息穿梭于肉身躯体四肢,这种方法使得内息在搬运时速度较慢,但因内息的滋养,肉体强度却非常不错,比纯粹只在经络穴道中搬运内力真气好强得多,赵俊生的方法又不同,他是在药浴的配合下震荡气血的同时搬运内力真气,修炼速度快,基础牢固。

赵俊生想了想说道:“我给道长把脉看看!”

寇谦起身把手伸过来,赵俊生打在他的脉门上。

良久,赵俊生松开手问道:“道长体内似乎多有铅汞积毒,想必是平日里时常炼丹吞服,这丹药是好东西,却不可以此为食,吞服越多,铅汞积毒就会坏了人体生机,想必这就是道长的功力不但不能进步,反而会倒退的原因!道长是不是感觉膻中、肾俞两处穴道时常隐隐作痛?”

寇谦面露惊容,却又更加佩服,打着稽首说:“居士高明,正是如此!不知居士可有法子解我之忧?”

赵俊生思索一番说:“道长可暂停了吞服丹药,不可多食肉类、大荤之物,待体内丹毒排尽,再吃上几副增补气血之中药。还有,道长对于内息的修炼的确勤奋,不过对它的掌控却远远不足,你的内息散而不凝,若能控制内息在体内任意游走、时大时小、时长时短、时粗时细,或可迅速散布与体内各处,又能即刻收拢于一处,如臂指使方能如火纯清!”

寇谦听得眼冒精光,茅塞顿开,打着稽首说:“听居士一席话,胜过十年功!来来,请用茶!”

这时吕玄伯疾步走进来抱拳禀报:“公子,刚才李宝说尿急,跟我等打了一声招呼之后去如厕,过了一刻却不见回转,我等去茅厕寻找,已无李宝踪迹!属下在茅厕附近的草丛里找到了这个!”说完递过来一根小管。

“什么?”赵俊生脸色一变,豁然起身接过小管一看,不知是什么东西,有何作用,问道:“这是何物?”

“这是江湖上常用的迷烟管,在封闭室内吹上一管,人在十几个呼吸之间就会昏迷不醒,至少一个时辰之内无法醒转!”

吕玄伯的话让赵俊生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是何人把李宝迷晕了弄走的?为何要劫走李宝?

“走,去李宝消失之地看看!”赵俊生说着拔腿就走,吕玄伯在前面带路,寇谦也是神色凝重的跟了上去。

三人来到了茅厕外,几个亲兵正在附近寻找。

一个道士见这边围了这么多人,连寇谦都来了,立即走过来询问:“师尊,发生了何事?”

寇谦立即说:“赵居士的随从李宝在此如厕时被人迷晕后劫走,你速去带人封锁山门,从现在起,不许任何人进出,谁若强闯,一律拦下后速来禀报!”

“是,师尊!”

这时吕玄伯走到正在查找踪迹的赵俊生身边低声道:“少爷,以属下之见,很可能是白鹭之爪牙动手了,他们真正要对付的是您,而非李宝,捉了李宝是要让您心存顾忌!”

赵俊生脸色严肃,他脑子高速运转,突然转过身来冲到寇谦面前一把抓住他的道袍衣襟大喝:“好你个寇谦老杂毛,你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快快把李宝给我交出来,如若不然,我把你这玄都坛道观给拆了!”

第230章 赖定了寇谦之

寇谦简直要哭了,他已是六十三岁的老家伙,泥土都已经埋到脖子,大魏国国师,天下道门中人敬仰的天师,整个大魏朝,皇亲国戚、勋贵大臣,哪个对他不是礼敬有加?如今却被人揪住衣襟叫嚷着要拆了他的道坛,可他却还不能发怒。

“哎呦喂,我的居士啊,你可错怪贫道了,这事真不是贫道干的,刚才贫道一直跟居士在一起向居士讨教修行之道,就算有那个心思也没有时间来安排这事啊!”

“居士、居士,有话好说,别这样,能不能先把手松开,你看这里这么多人,贫道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给几分薄面嘛!”寇谦之苦苦哀求。

赵俊生却并不松手,冷哼一声说:“好,就算不是你干的,也可能是你的门徒干的!也不知道你是从哪儿收来那么阿猫阿狗,品性良莠不齐,既有道德高士,也有欺男霸女、无恶不作之徒!我等自从来了平城,从未与人交恶,若不是你玄都坛的人干的,还能是谁?”

寇谦之感觉自己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不过转念一想,赵俊生说的也未必没有道理,他的门徒是什么德性他多少还有一些了解的,当初为了把教派发扬光大,他在收徒之时的确没有注意考察门徒们的品性,说不定门徒当中有人因为先前在山脚下发生的冲突而怀恨在心做下这等恶事。

想到这里,寇谦之急忙对赵俊生说:“好好好,居士息怒,你要让贫道交人,总得让松开手让贫道去查查到底是谁干的吧,你这样揪着贫道,贫道也不能把人交给你啊!”

赵俊生犹豫了一下,松开手说:“行,我也不怕你跑了,今日日落之前你若不能把人交出来,我就一把火把你这道观给烧了,哼!”

寇谦之总算恢复了自由,喘了两口气,当即叫道:“来人,来人!”

一个道士听到叫声跑过来打着稽首问:“师尊,您有何吩咐?”

寇谦之立即问:“玉林啊,你大师兄、玉乾、玉坤在何处?”

赵俊生知道大师兄就是贺兰昭信,玉乾和玉坤就是先前在山脚下跟他们发生冲突的两个守门道士。

道号叫玉林的道士愣了一下,回答说:“师尊您不是下令把他们关进思过岩面壁思过了吗?”

“没错,为师的确是如此处置的,你现在速去思过岩,看看他们是否在那儿,速速回来禀报!”

“是,徒儿这就去!”

“师尊、师尊,不好了,不好了,那些要下山的香客游人被拦在山门内不许出去,他们都在吵闹,几个师兄快要挡不住了!”一个道士气喘吁吁跑过来禀报。

寇谦之的白眉皱了起来。

赵俊生这时说道:“天师,李宝失踪已有两刻了,若歹人没有把他藏在观内,必然早就把人带出去了!这个时候封锁山门已没有必要,还会惹得那些游客不满!解除禁令吧,允许香客游人下山,但不许拥挤,一个一个走,若发现有人不适、被人搀扶、特别是有昏迷之辈被人背着,一律扣下来!”

寇谦之听赵俊生这么一说,也觉得有理,对来报信的道士吩咐:“听见赵居士说的了吗?告诉师兄弟们,让他们把观内发生香客失踪之事跟香客游人们讲清楚,请他们配合观内的安排,不要拥挤、吵闹,去吧!”

“是,师尊!”

寇谦之对赵俊生做拱手礼:“请居士移步早课堂,贫道要召集众徒问话,查找失踪之李宝!”

赵俊生拱手回礼:“天师请!”

众人随寇谦之来到了早课堂,寇谦之命人敲钟聚集一干弟子门徒,除了正在当值的道士们,其他正在潜修、诵经和劳作的道士们纷纷赶来早课堂。

各道士们纷纷赶来的时候,前去思过岩查看贺兰昭信、玉乾、玉坤的玉林跑了回来,他向寇谦之禀报:“师尊,大师兄和玉坤师兄都在,只有玉乾师兄不见了!”

寇谦之脸色一变,心中暗叫糟糕,如果这事真是玉乾干的,他还真不好向赵俊生交代了,他立即指派四个弟子:“你们几个去找玉林,派人去山门处告诉那里的师兄弟,若是发现玉林下山,给为师拦住他!”

“是,师尊!”被指派的几个道士答应后迅速离去。

寇谦之看见自己的徒弟们除了去办事当值的,都差不多到起来,足足有一百人左右,把整个早课堂挤得满满的,他轻轻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

“都肃静,为师身边这位赵居士的随从李宝就在刚才两刻之前如厕时失踪了,尔等在这段时间之内是否看见有人扛着昏迷之人或搀扶着不适之人下山,又或者看见什么可疑之人?”

道士们互相看了看,低声议论起来,不少人都摇头。

这时一个小道士犹犹豫豫、慢慢吞吞举起了手。

寇谦之一看,立即问:“玉离,你见过?”

那小道士期期艾艾说:“徒儿、徒儿刚才在柴房劈柴,尿急时正要去上茅厕,却看见玉乾师兄带着两个香客抬着一个壮汉,那壮汉似乎昏迷不醒,他们朝着后山小路下山去了,当时徒儿以为那壮汉有疾,又有玉乾师兄在前带路,还以为他们抬着壮汉下山就医······”

一切都是清楚了,果真是玉乾与外人合谋干的。

赵俊生脸色不善的看着寇谦之,寇谦之察觉到赵俊生的目光,急忙转过身来作揖:“居士暂且稍安勿躁,此事贫道一定会给居士一个交代!”

赵俊生冷哼:“人都被玉乾和两个香客抬下山去了,你去哪儿找他们?”

寇谦之此时也察觉到这件事情只怕不是玉乾怀恨在心那么简单,只怕是另有隐情,他想了想对赵俊生说:“居士可否把那迷人昏阙的迷烟管借给贫道?”

赵俊生疑惑的从吕玄伯手里拿了小管递给寇谦之,寇谦之接过迷烟小管举起来对众门徒大声询问:“尔等之中可有人认识为师手中这物件?”

众道士们纷纷上前来打量这迷烟管,其中一人惊疑道:“咦,这东西看似与江湖上那些迷烟管一般无二,却又有不同!”

赵俊生忙问:“有何不同?”

众人只听这道士说:“只因这物件是害人的玩意,没有谁敢公然买卖,某人若要用一般都是自制,手艺粗劣得很,但这物件却是做工精细,必是能工巧匠精心制作而成!”

赵俊生与寇谦之对视一眼,寇谦之立即问:“玉净,你可知这迷烟管的来历?”

原来这道人叫玉净,玉净张了张嘴,有些犹豫。

寇谦之看见他这种神色,显然是有所顾忌,摆手:“你不用顾忌,只管说!”

“是!”玉净拱手答应,当即说出了这东西的来历:“师尊,据弟子所知,使用这种吹管的,只有白鹭司下属的耳目探子!”

这话一说出来,整个早课堂内一片鸦雀无声,寇谦之显然也被这个结果惊得愣住了。

赵俊生这时冷哼:“寇老道,白鹭司那帮人一向臭名昭著,天下谁人不知?如今你徒弟玉乾勾结他们把我的人劫走了,这事你如何给我交代?我不管劫走我的人是玉乾的主意,还是白鹭司那帮人的主意,总之,我的人是在你这玄都坛道观丢的,你得把人给我找回来,今日入夜之前你若不把人交出来,我就一把火将你这破道观给烧了,哼!”

这都多少年没有被人当面将军了?寇谦之已经记不清了,他只知道今日这事让他的颜面尽失,人确实是在他这里丢的,他就有责任和义务把人找回来,否则这道理说不过去,若是其他人也就罢了,他都懒得理睬,直接报官,让官府去解决,可眼前这位却不是一般人,而是一位道法功力高深的得道高人,他惹不起。

李宝肯定已经被掳去了白鹭司,这是毫无疑问的,寇谦之甚至怀疑玉乾就是白鹭司的人,这个可能性极大!

“好啊,姚白鹭啊姚白鹭,你的手也伸得太长了,竟然都伸到贫道的玄都坛来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寇谦之对赵俊生作揖道:“居士息怒,人既然是在贫道这里丢的,贫道自然会给居士一个交代,请居士暂且在观内等待,贫道这就去白鹭司要人!”

赵俊生摆手:“去吧去吧,日落之前我要看到人站在我面前!”

寇谦之交代弟子们对赵俊生等人好生伺候,不可怠慢,他命人准备车马,带着几个徒弟、道童下山前往白鹭司要人。

白鹭司。

姚光远与宗爱面对面跪坐,矮几上摆着茶壶和茶杯。

一盏茶被推到宗爱面前,姚光远笑问:“中曹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破地方?”

宗爱端起茶盏揭开盖子吹了吹,“听闻姚白鹭最近在派人查万度归之女万小姐的下落?”

姚光远笑着说:“这都是陛下的旨意,中曹又不是不知,陛下有命,我这个做臣子的就不得不跑断腿啊!”

宗爱喝了一口茶,放下茶盏看着姚光远阴阴一笑,“那么姚白鹭查到万小姐的下落么?”

“还未曾找到!”

宗爱的脸色更阴沉了:“这咱家就不明白了,姚白鹭要查万小姐的下落,咱家自然是知道的,可你却把耳目派到咱家的家门外盯着,是怀疑咱家把万小姐来了个金屋藏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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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1章 上门问罪

姚光远心里一惊,不可置信的表情显露出来,“中曹莫不是在跟老姚我开玩笑吧,我的人怎么可能去中曹的家中盯梢?”

“姚白鹭认为咱家是个没事喜欢爱捉弄人、爱开玩笑之人?你的人在咱家府门外盯了整整一夜,咱家若不是顾着大局,给你姚白鹭留点脸面,早就派人把他们弄死了,哼!”

宗爱的表情不像有假,姚光远心里开始有些打鼓了,这宗爱在内廷的官不大,进宫的时间也不长,可架不住这阉货掌管着皇帝的生活饮食起居,总在皇帝身边伺候着,深得皇帝宠幸啊,若这人在皇帝面前嚼舌根,随便说他姚光远一点坏话,让皇帝疏远、甚至怀疑忌惮于他,他的好日子只怕不多了。

这人不能得罪,千万不能得罪啊!姚光远连忙堆起笑脸:“中曹息怒,你看你这话怎么说的,我等都是为陛下办差,就凭你我的交情,我绝对不能干这事啊!昨夜之事可能是下面的人不清楚误打误撞,中曹稍等片刻,我立马叫人过来问问就清楚了!”

“哼,你最好快点,咱家还等着进宫伺候陛下呢!”

“很快,很快的,公公稍候片刻就好!”

姚光远说完立即转身对门外大喝:“来人,去给本官把胡言叫来!”

“是!”

没过多久,一个精明的汉子就握着腰刀刀柄走了进来,抱拳见礼:“属下拜见白鹭!”

当着宗爱的面前,姚光远喝问:“胡言,昨日你是否派人在中曹的府门前盯梢?”

“啊,这个······”胡言正要说话,却看见坐着一个太监,立马明白这太监只怕就是宗爱,连忙改口说:“白鹭容禀,弟兄们并非是有意盯着中曹,是我们盯梢的目标去了中曹的府上,所以才跟着去的,今日一早就撤了啊!”

姚光远转过身来对宗爱拱手:“中曹,你看手下弟兄们不知情,这都是误会,大水冲了龙王庙啊,您大人大量,多担待一些!”

宗爱喝了一口茶,“老姚啊,你知道你手下盯的那人是谁吗?我相信你这位手下也应该知道,他叫赵俊生,之前是万度归的手下,在怀朔镇军中负责辎重之事,他若知道万小姐的下落就不会来平城让你们把目光放在他身上,咱家敢说万小姐的下落连万度归都不知道,别在赵俊生身上瞎耽误工夫了,把人撤回了,想想其他的办法吧!时候不早了,咱家还要进宫,告辞!”

“中曹走好!”姚光远连忙追上去送到衙署大门口,目送宗爱的马车消失在视线内才转过身来。

胡言跟着姚光远走回大堂内,小心问道:“白鹭,撤还是不撤?”

姚光远叹道:“你还没看出来吗?那死太监就是为那个叫什么俊生的撑腰来的,你们若没有发现问题,就把人撤回来吧,这人咱得罪不起啊,别到最后陛下交代下来的差事没办成,反而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得不偿失啊!”

“明白,属下这就去把人撤回来!”

这时一个小吏急匆匆走过来禀报:“白鹭,国师来了!”

“谁?国师?你开什么玩笑,国师会跑到我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姚光远惊得不屑不可置信。

小吏急忙道:“属下说的是真的,看国师的样子,怒气冲冲的,只怕没什么好事!”

姚光远沉吟一番,“这才刚送走一个瘟神,又来了更难缠的,今日咱出门之前没看黄历啊!走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随我去迎一迎!”

来到衙署门外,姚光远就看见国师寇谦之正背着手面向大街,他立即走过去作揖:“下官拜见国师!请国师入内奉茶”。

寇谦之转过身来,甩着大袖迈步走了进去,姚光远立马跟上去。

到了大堂,姚光远又请寇谦之坐上首,并命人送来茶水。

“不知国师驾临有何训示?”姚光远小心翼翼问道。

“砰”的一声,寇谦之一拍桌子豁然起身大声呵斥:“姚光远,你的人平日里干一些窥人阴私、鸡鸣狗盗之事也就罢了,你竟把手伸到本尊的玄都坛去,还在本尊的玄都坛光天化日之下把香客游人掳走,你这是强盗行径,无耻之尤!今日你若不把人交出来,不给本尊一个交代,本尊就在皇帝面前参你一本!”

姚光远脸色一变,不由自主的看向胡言,“胡言,这是怎么回事?你说!”

胡言没想到这事闹得这么严重,这次行动的确是他安排的,可他没想到区区一个李宝竟然惊动了堂堂国师,若早知道如此,给他十个胆子他不敢。

这胡言也是心思灵动之辈,知道这个时候无论如何也不能承认,打死也不能承认,急忙说:“白鹭,此事属下并不知情啊,属下并未部署这样的任务!”

姚光远对胡言很了解,他看胡言的脸色就知道这事只怕就是胡言安排的,胡言没有承认,就是不想让寇谦之抓住把柄。

姚光远心思一转,当即对寇谦之拱手说:“国师,您也听见了,这事肯定不是我白鹭司的人干的,我白鹭司是太祖皇帝下令设置的正经朝廷衙门,哪能干这种事情?”

寇谦之看见姚光远这副态度,真是快要气晕了,他冷哼一声:“好,很好!事到如今你们竟然一推二六五,你不承认是吧,你这是什么,你总该认得吧,你这是你白鹭司的耳目探子用的迷烟管!你还敢不承认这事不是你们干的?”

一根黑漆漆的小管子出现在寇谦之的手上,姚光远看得脸色变了变,心说这下不好办了,被人拿到了证据,身上溅了一身的黄泥巴,不是屎也是屎!

胡言急忙说:“国师,能给小人看看吗?”

寇谦之把小管子丢给胡言,他也不怕这二人当着他的面搞什么鬼,他们还没这个胆子。

胡言接过小管子仔细打量一番,他是故意这么做的,其实他心里很清楚,这就是他手下遗落在玄都坛的。

胡言心里计较一番,对姚光远拱手:“白鹭,借一步说话!”

“国师稍坐片刻,下官去去就来!”

两人来到外面偏僻处,姚光远脸色不悦的看着胡言:“看看你做得这等好事,你没事去惹玄都坛作甚?这下好了,人家上门来兴师问罪,你让本官如何脱身?这事要是解决不了,他寇谦之若真的去向陛下参上一本,本官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胡言急忙请罪:“您说得是,这事是属下办得欠妥,可事情已经发生了,咱们得想办法解决不是?”

“那你说,这事怎么解决?”

胡言想了想对姚光远说道:“白鹭,这事咱们打死也不能承认,咱们可以把人交给他,但不能承认是咱们干的,这样·······”

姚光远听得点点头,“目前也只能这么做了!还有,寇谦之刚才说我们把手伸到他的玄都坛去了,这是怎么回事?”

胡言颇为尴尬,“这个······数年前属下派了一个人混到了寇谦之的身边,给他做了徒弟,后来寇谦之给他取了个道号名叫玉乾,这次行动就是玉乾配合的,出了这事,玉乾的身份恐怕也已经暴露了,他肯定也是不能再回玄都坛,属下是想能不能请白鹭想办法把玉乾调到其他地方,别看玄都坛只是一个道观,寇谦之手下那些徒弟个个都武艺高强,玉乾留在平城太过危险,他怎么说也是忠心办事,如今他有危险,咱们若是不管,岂不让弟兄们寒心?”

姚光远考虑了半响,答应道:“好,调任的事情本官来安排!现在的关键是平息寇谦之的怒火,待会儿你要跟本官好好配合演戏,别演砸了!”

“明白,请白鹭放心!”

两人回到大堂,姚光远对寇谦之拱手道:“让国师久等了,刚才下官派人去查了一下,在玄都坛失踪的这个人的确不是我的人掳走的,但我的人已经找到他身在何处了,他是被江湖仇家迷晕之后弄走的,这迷烟管也的确是我白鹭司的东西,但您也知道下面的人有时办事不小心遗落在外也是常事!国师今日既然来了,下官怎么着也要帮您把人救出来,您看这样处置如何?”

寇谦之冷冷看着姚光远,直看得他冷汗直流,“他人在何处?”

“在西三坊大街一带,具体位置下官的人正在探查,请国师稍等,不出一个时辰应该就可以确定位置!”

寇谦之权衡了一番,他到这里来主要是把人找到交还给赵俊生,有个交代就行了,他本意是不想跟姚光远这种人有什么来往和冲突,这不符合他的处事态度和原则,既然姚光远服软愿意交人,他也不想再多生事端,不过还有一事,他必须要做。

“可以,本尊就在这里等着,下午申时之前,你若不能把人带过来交给本尊,本尊就跟你没完!还有,玉乾这个人你们不会不知道吧?你们把他派到本尊身边监视本尊,是何道理?本尊可以不跟你这小辈计较,但这个人你们得交给本尊处置!”

第232章 一定是妖法

李宝失踪的时间越长,赵俊生就越担心,如果白鹭司那帮人只是抓了李宝逼问与他有关的消息还好,他就担心白鹭司那些人行事不折手段,用残酷的刑罚逼供李宝,就算想尽办法把人救出来,倘若人被整废了,那也是白费力气。

他环抱胳膊在早课堂内走来去,神情越来越焦虑。

“咦,兄台你在这儿啊,寇老道呢?”一个声音从早课堂的门口传来。

赵俊生扭头一看,是那西贝货富贵少爷武公子,“你还没下山啊?寇老道下山办事去了,你找他?他应该很快就会回来,要不你等等?”

“好啊!”武公子蹦蹦跳跳走进来,摸了摸肚腹:“不过我有些饿了,早上没吃早饭就出来了,刚才去道观的厨房找吃的,没想到他们的厨房竟然一点吃的都没有!”

“道观的饭食是定时定量的,每顿饭食绝不会有多余!”赵俊生说着扭头问吕玄伯等人,“你们身上可有带吃的?”

一个亲兵从怀中拿出一块布包的饼,“我这里还有半块饼!”

赵俊生拿过去递给武公子:“你要吗?”

武公子接了饼张口就咬了一口,嚼着嚼着含糊不清的说:“想不到这种饼这么好吃,在哪儿买的?”

一个铜板买两个的大饼,你说好吃?赵俊生等人一阵无语。

赵俊生问道:“你是哪家的公子?高姓大名啊?”

武公子咬在饼上的嘴停下了,一副掩饰的表情说:“咱们家就是普通的商贾之家,有点小钱而已,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罢了!”

在赵俊生面前打马虎眼,赵俊生也不问了,“你看天色也不早了,你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还是早点回家吧,别让你家里人担忧!”

“他们才不会担心我呢!”武公子撇了撇嘴,走到赵俊生身边问道:“我见那寇老道都在你手里吃了亏,你的武艺定是不凡的,不若你教教我,我可以拜师的!”

赵俊生嘴角扯了扯,心说这话说得好像我求着你拜师,你拜师受了多大委屈似的,切!

“公子误会了,寇老道是不想跟我一般计较,故意让着我的,我哪里会是他的对手呢?你要学武艺就找他,他可是国师,道法武艺高强,天下无人能及,你若学了他的道法武艺,天下大可去得!”

“真的?”

“真的!”

武公子不吃了:“你骗我!”

“真没骗你,要不然为何有这么多人拜他为师?他可是有一百多个徒弟呢!”

这时一个亲兵快步走进来对赵俊生抱拳:“少爷,寇天师他们回来了,正上山呢!”

“走,出去看见!”

来到玄都坛广场上,赵俊生就看见寇谦之带着一些徒弟踩着台阶往山上走,身边还跟着李宝,李宝似乎还有些头脑不清醒,迷烟的效果还没有完全消退。

“李宝,没事吧?”

李宝憨厚一笑:“劳烦少爷担心了,李宝没事!”

寇谦之开口了:“居士,贫道把人给你找回来了,你这总满意了吧?还有,这位是白露司的姚白鹭,人是他找回来的,说李宝兄弟是被仇家掳走的,这事你得多谢他呀!”

吗的,这该死的老道,临了还要出卖老子一把,真是不当人子!姚光远心中大骂,脸上显露出一丝尴尬,拱手道:“举手之劳而已,不值一提!”

“哎呀,姚白鹭这么说就谦虚了,你帮了这么大的忙,我赵某人一定要表示感谢!”赵俊生面带笑容上前装作亲近的模样拍了拍姚光远的膀子。

这一拍可不得了,姚光远感觉一股无以言状的劲力窜进自己的体内,一瞬间自己的半边身体都麻了,不受控制,动弹不得。

他虽然练过一些武艺,但精力主要都放在官场钻营和统御手下这几个方面了,没有太多的时间放在修习武艺方面,身体气血并不是很旺盛,赵俊生这一下只是用了三成内力,若是气血旺盛之人并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姚光远脸上露出骇然的表情看着赵俊生,此人随便一拍就让他失去了行动能力,这是妖法,这一定是妖法!如此可怕,他这般手下怎么会惹上这种可怕的存在?

“我等在兴隆客栈落脚,今晚在兴隆酒楼设宴答谢姚白鹭和手下兄弟们,届时还请姚白鹭一定要来啊!”

姚光远压下心中的恐惧,急忙道:“我去,我一定去!”

这时两个道士押着一个人走了过来向寇谦之禀报:“师尊,弟子等幸不辱命,把玉乾这个欺师灭祖之徒给抓回来了!”

众人一看,还真是玉乾,此时玉乾一脸狼狈,被打得鼻青脸肿,看来刚才抓他的时候没有少动手。

姚光远和手下胡言等人具是脸色一变,不是让玉乾躲起来了吗?怎么被寇谦之的人抓住了?得,这下麻烦大了。

“师尊饶命啊,弟子并未欺师灭祖,只不过是嫉恨这几个人,愤怒之下才做出这等错事,还请师尊给弟子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啊!”

玉乾苦苦哀求,寇谦之明知道他是狡辩,却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这家伙吃里扒外,是姚光远的人,他摆手:“押去三清大殿!”

他又对赵俊生和姚光远等人说:“诸位,贫道今日要以门规处置这劣徒,还请诸位做个见证!请三清大殿奉茶”。

赵俊生拱手还礼,迈步向三清大殿走去。

姚光远这时感觉身体恢复了一些知觉,已经能活动了,但窜入体内的那道劲力却四处游动,最后盘踞在膻中穴附近,让他气息无法完全通畅,始终有一种强烈的压迫感,这种感觉实在太不舒服了。他此生从未遇到过这种可怕之事,他十分肯定赵俊生会妖法,而且是很厉害的妖法,除了妖法,没有什么能造成这种可怕效果。

“姚光远,这下你的乐子大了!”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

姚光远扭头一看,刚开始不认识,只觉得眼神,但他很快认出了这个人,当即面露恭敬,拱手躬身作揖:“见过······”

“咳咳,叫我武公子!”

“呃,是是是,武公子,哎哟喂,您怎么一个人在外面跑啊?”姚光远真是被这般人搞怕了,今天他见到的人一个比一个牛逼,一个比一个来头大,他哪个都得罪不起。

武公子走到姚光远身边问道:“先别管这些,你知道这个赵俊生是什么人吗?”

姚光远还真不知道赵俊生是什么人,他只知道国师寇谦之亲自出马就是为了这人,刚才还是这人轻轻一拍就让他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我曰啊,难怪寇谦之在这人面前如此恭恭敬敬,这样的妖法,谁不害怕?

“那个,胡言你过来,这个赵俊生是什么来头?”

胡言走过来抱拳回答:“属下派人查过,这个赵俊生是万度归的部下,在怀朔镇军中当任辎重营都尉一职!”

这个消息让姚白鹭震惊了,赵俊生这个让国师寇谦之都恭敬有加的人竟然只是一个辎重兵都尉?

武公子的脸上却露出了玩味的笑意:“有趣,有趣!”

辎重兵,根本不算兵,在鲜卑人眼里,辎重兵虽然被称为兵,但只是穿了破烂盔甲的民夫而已,一群民夫的头头能算什么官?

“武公子,什么有趣?”

武公子看着姚光远问:“寇谦之这个国师竟然对一个辎重兵都尉如此客气和恭敬,这难道不有趣吗?对了,现任怀朔镇戍军大将是谁?”

姚光远说:“是新安侯、冠军将军皮豹子!”

武公子闻言面露惊喜:“是他,说起来好长一段时日没有见过他呢!”

三清大殿内。

随着姚光远等人走进来,寇谦之冷脸看着被两个道士押着跪在地上的玉乾,走到他对面挥了挥手,两个押着玉乾的道士松开手退到一旁。

“玉乾,你最好跟为师说实话,掳走李壮士到底是你自己的主意,还是有人指使你,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说!”

玉乾立即在给寇谦之连连磕头,“师尊饶命,此事的确是徒儿怀恨在心才做下的错事,徒儿以后再也不敢了,师尊饶命啊!”

寇谦之考虑了一阵,“好在人家李壮士无碍,你还罪不至死,为师也不杀你,但是你学了武艺不知把我道门发扬光大,反而依仗武艺飞扬跋扈、欺凌弱小,今日为师就命人废了你的武艺,把你关入思过岩面壁思过,什么时候出来全凭你自己是否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玉乾听了寇谦之要废他武艺的话,他心中顿时害怕和恐惧起来,他甚至不怎么怕死,反而害怕被废掉武艺,他这些年依仗武艺和寇谦之的权势,又有白鹭司在暗地里撑腰,已经记不清坐下多少恶事,如果武艺被废掉,又失去天师道和白鹭司的庇护,他得罪过的人肯定会让他不得好死。

他面露恐惧,眼珠子骨碌乱转,待寇谦之退到一旁让师兄玉戟上前来废了他的功夫,他便再也忍不住了,情急之下铤而走险,率先发难,一拳将玉戟击退,迅速转身向旁边窜去。

“啊——”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大殿内许多人都惊叫起来。

赵俊生、寇谦之等人也没料到在这种众目睽睽的情形之下,这个玉乾还有胆子铤而走险,等到他们反应过来时已经太迟了。

武公子被玉乾控制住,他把武公子挡在身前,一手扣住武公子的喉咙,对着众人大吼,如同一头生命受到严重威胁的野兽:“别过啦,都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杀了他!”



第233章 虚张声势

姚光远和寇谦之都急了,特别是姚光远,这位武公子的身份可不是一般人,若在这里出了事,他姚光远十颗脑袋都不够砍的。

他指着玉乾厉声大喝:“玉乾你想作甚,快放开他!”

玉乾双眼通红,惶恐不安,似乎对自己的情况要失去控制的程度,他堆着姚光远大吼:“退后,我让你退后!”

玉乾手上的力道加大了,武公子似乎要喘不过起来,舌头都吐了出来。

姚光远吓得连忙一边后退一边大叫:“好,我退,我后退,你松开,他快要闯不过气啦来,他若死了,你也将死无葬身之地!”

玉乾手上的力道松了一些,武公子此时已经面色发紫,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大口大口的喘息。

寇谦之沉稳一些,他阴沉着脸:“玉乾,你不要一错再错,现在你放开他,为师保你性命无忧!”

“哈哈哈······”玉乾已经有些疯狂的节奏,“你这死老头,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吗?你就是一个老骗子,还有你姚光远,你他娘的也是骗子,你们都是言而无信的小人,你答应让我得到保护,答应把我调走的,如今我却被这该死的老骗子派人捉来要废我的武艺,没有武艺我生不如死!”

赵俊生看见这玉乾情绪已经失控,稍有不是就会酿成大祸,立即走到前面来举起双手:“玉乾兄弟,你先冷静一下,你这样无济于事,只会让你自己陷入绝境,你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出来,咱们商量商量!”

“商量个屁啊,这个老骗子说要废我的武艺,他就一定会做到!现在,你们给我准备两匹快马、十金,给们一盏茶的时间,如若不然我就杀了他!”

赵俊生脸色一变,当即说:“那行,你杀了他吧,他也就是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不相干的人,他若死了,这玄都坛道观顶多也就给他的家里赔偿一些钱财,官司都不用吃!而你想过你的下场吗?你要抓人质也要抓一个有份量的一点吧,比如抓一个皇亲国戚,诸位姚白鹭和寇天师就不敢轻举妄动了,还不是乖乖按照你的要求为了准备好一切?”

寇谦之、姚白鹭二人脸色巨变,别人不知道这位武公子的身份,他们二人是知道的,若是武公子在这里出了事,他们两个全都跑不了。

武公子听了这话气得破口大骂,“好你个赵俊生,你这是要还害死我啊,我哪儿得罪你了?你等着,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其他人听了赵俊生的话都担心得要死,玉乾却是心里更乱了,完全不知所措,赵俊生说得没错,他抓住的这个人质份量太轻,无法成为他的护身符,不能让寇谦之和姚光远心存顾忌。

就在这时,赵俊生抬起的手指突然一弹,内力在指头喷发将一枚缝衣针嗖的一下闪电般的射进了玉乾的额头。

玉乾的身体突然一顿,赵俊生闪电般窜过去,抓住他的手臂把他从武公子身后拉出来,另一只手掌击打在他的胸膛,玉乾整个人倒飞出去,人在空中喷出大量鲜血,撞在墙壁上发出一阵噼啪的骨裂声,然后缓缓滑下来躺在墙角下。

刚才这一连串的攻击速度实在太快,就连寇谦之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玉乾就已经被击飞出去。

三千大殿内突然变得鸦雀无声,过了好一阵姚光远才反应过来,快步上前询问:“武公子,您没事吧?”

武公子这时也回过神来,看了看全身上下,松了一口气摇头道:“没有,我很好!”

寇谦之也快速上前说:“武公子,你没事老道就放心了!”

武公子点点头,面对赵俊生破有些难为情:“赵兄台,刚才······多谢你救了我!”

“武公子不用客气,你还是早点回家吧!”

赵俊生可没闲工夫在这里瞎耽误工夫,李宝已经没事了,他便对寇谦之拱手:“天师,此间事已了,在下就告辞了!”

道观中也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寇谦之也不好让赵俊生等人久留,作揖道:“贫道送送居士”。

告辞了寇谦之,赵俊生等人下了山直向城门方向行去,这位武公子却是一路追上。

“赵兄弟,拜师的事情你还没给我一个答复呢!”

“武公子,我先就跟你说了,别在我身上耽误工夫,你应该找寇天师,他才是最适合做你师傅的人,去吧去吧!那谁,姚白鹭,你还不把武公子送回家去?若是再出什么意外,小心他的家人把你的皮都扒了!”

赵俊生的话让姚光远深以为然,他若不在也就罢了,武公子是死是活与他无关,可他在这里,他就得为武公子的安全负责,急忙拦住武公子说:“武公子啊,现在天色已晚,咱们还是先回去吧,明日再来如何?”

趁着武公子被姚光远拦住的工夫,赵俊山等人立即混入大街上的人群之后,转眼消失不见。

武公子急得不行,一连踩了姚光远两脚,叫道:“姚光远,你气死我了,你到底帮谁的?你等着,我跟你没完!”

“武公子,你别跑啊,大街上车马多,别撞着了!”姚光远在后面大喊,带上随从手下追上去。

太阳落下山了,兴隆客栈里的灯笼点亮起来,赵俊生等人在房间里啃着蒸饼,桌上摆着几碟酒菜,赵俊生一边吃一边对李宝说:“吃完饭把东西都收拾好,明日一早咱们启程返回金陵大营!”

李宝嘴里含着饭食,含含糊糊点头答应:“唔,唔!”

“咚咚咚”房门被敲响了。

一个亲兵放下筷子走过去开门,打开一看是姚光远,回头喊道:“少爷,有人找!”

赵俊生抬头一看,“哟,姚白鹭,你迟到了啊,进来吧!”

姚光远弯着腰走进来,身后跟着两个随从抬着一个大木箱子走了进来,他快步上前对赵俊生点头哈腰,正想叫人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出,叫赵都尉?对赵俊生不太尊敬啊,他自己的脸面也不好看,叫名字就更不妥了。

“那个······居士,正吃着呢?”

赵俊生扒拉着筷子:“等了你好半天了,左等右等你总不来,我们就先吃上了,这酒楼条件一般,你若不嫌弃就添一双筷子!”

姚光远连忙道:“不用了不用了,这个······这是姚某一点小小心意,还请居士千万别嫌弃!”

他说完对后面一招手:“你们两个还杵在那儿作甚?还不快抬上来?”

两个随从抬着木箱子走上前来放下,木箱子被姚光远打开,里面露出一片金光闪闪。

赵俊生瞟了一眼,这箱子里装着全部都是一片片金叶子,少说也有两百金,他看着姚光远向吕玄伯、李宝等人挥手:“你们几个先出去!”

吕玄伯、李宝等人起身行礼后退了出去。

赵俊生用筷子指了指桌子对面,姚光远恭恭敬敬坐下。

“小姚啊,你弄这么一箱金子来是何意啊?送礼也用不着这么破费吧?”赵俊生说完夹着一筷子菜吃了起来。

姚光远看了看赵俊生的脸色,小心翼翼说:“居士,那个······对李宝兄弟动手并非是姚某的本意。当然,他们是姚某的下属,他们做错了事情,姚某要负责,这都是姚某的错,那个······能不能请居士把姚某体内那一道劲力化去?他们日后绝不敢再冒犯居士了!”

赵俊生一边吃一边问:“你怕死吗?”

姚光远面露尴尬:“居士说笑了,试问这天下谁能又不怕死?姚某······自然是也不例外”。

“放心吧,你死不了,明日午时这道劲力就会自动散去,不过今晚子时你会遭点罪!”

“啊,这这这······”

姚光远的话被赵俊生的目光打断了,赵俊生嚼着花生米,喝了一口小酒,“小姚啊,你觉得以我这本事想要做官容易吗?”

“当然,当然,就您这本事,若是皇帝陛下得知,必然奉为上宾啊!”姚光远连忙说。

“可我现在只是一个辎重兵都尉,这个官做得很舒坦啊,好吃好喝好玩啊!呆在皇帝身边是很累的,伴君如伴虎啊,所以还是做一个小官来得自在!日后若是再让我发现有人在后边盯梢,你就死定了!”

姚光远如蒙大赦,起身连连作揖:“不敢、不敢!多谢居士,日后居士有用得着姚某的地方尽管说话,若无其他事情,姚某就告辞了!”

看着姚光远走下楼去,赵俊生长出一口气,他刚才只是以姚光远怕死的心理将其吓住了,姚光远并不了解内力真气才会心生恐惧害怕,若此人不怕死,派大量杀手过来,即便他武功盖世也只能落荒而逃,朝廷的暴力机器绝不是吃干饭的,内力的确有其玄妙之处和很强的杀伤力,但也有耗尽的时候。

想起跟宗爱约好去拿药材的事情,赵俊生朝斜对面喊了一声:“李宝,备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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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4章 落空

宗府。

厅堂内点了十几支蜡烛,木制的地板上反着光,柳氏迈着小碎步走过来拿着酒壶给赵俊生面前的酒盏中倒满了酒,起身又去给宗爱倒酒。

“难得来一趟平城,怎么不多留几天?来,吃酒!”宗爱说着话端起酒盏向赵俊生示意。

还吃酒?赵俊生真是怕了,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一点都不记得,问宗爱,宗爱也是顾左右而言他、避而不答。

赵俊生拿起酒盏浅浅尝了一口,放下酒盏说:“别看我那只是个辎重营,事情还特别多,实在没有空闲时间留下来玩乐!宗兄能在宫里站稳脚跟,我是真心替宗兄高兴,我祝贺你!”

“多谢多谢!”宗爱急忙倒满酒,一饮而尽。

喝完之后,他对柳氏吩咐道:“颖贞啊,你去叫下人把东西拿来!”

“好!”

宗爱等柳氏走了,对赵俊生说:“赵兄有没有想换个地方做官?你那个辎重营都尉虽然管着一千多人,可再大也到顶了,没什么前途啊,你若是有想法,兄弟我这边可以帮你使使劲!”

别看赵俊生跟姚光远说他只想做个小官,那都是为了唬住姚光远,能升官谁不想?不过若要离开木兰,他就不太愿意了。

赵俊生也明白宗爱的心思,无论宗爱是真心出于交情想帮他的忙,还是宗爱想找外援,他都能理解宗爱。

思索一番后,赵俊生对宗爱说道:“多谢宗兄美意,若是能升官谁不愿意?不过,我的想法是看能不能在军中混出一点名堂来。你看啊,这年头到处都在打仗,在军中容易立功,晋升提拔也快,有朝一日,我在外掌兵权,宗兄在朝统御百官,你我联手,大权在握,光宗耀祖不在话下!”

宗爱眼中散发着莫名的光芒,脸上洋溢神采,拿起酒杯起身对赵俊生摇敬:“插手军中事务虽有些困难,但也不是全无办法!赵兄,切莫忘了今日之约!”

“一定!”

“对了,赵兄,昨日有人盯你的稍,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今后不会再有麻烦!”

赵俊生连忙敬酒:“哎呀,那要多谢宗兄帮忙说话!”

一个家丁扛着一个麻袋走过来放在地上,向宗爱禀报说:“中曹,夫人让小人把麻袋扛过来,都在这儿!”

宗爱点点头,挥手让家丁下去,指着麻袋对赵俊生说:“赵兄,这是你要的药材!”

赵俊生起身走到麻袋边打开,撑开袋口一看,立马瞪大了眼睛,只见这麻袋里全部是山参、灵芝、雪莲和何首乌这些大补的药材,这得好几十斤呢!

“我滴个亲娘诶,宗兄,这些全部都是上了年份的药材啊,老值钱了,我这······也没这么多钱给你啊!”

宗爱大笑:“哈哈哈······赵兄见外了吧,这些药材在外面可能比较值钱,可是在皇宫多得很,每年都有许多用不完的被虫蚁啃食浪费掉,比大白菜还不值钱,这些药材我拿来一个铜板都没花,尽管拿走!日后再想要,直接说话,我给你弄来!”

赵俊生拱手:“宗兄仗义,那我就不客气了!”

次日清晨,赵俊生等人骑马穿过城门,吕玄伯回头看了一眼,对赵俊山说:“少爷,盯梢的人从昨日我们回到客栈就消失了,一直没有再出现,看来我们的麻烦彻底解决了!”

赵俊生不报太乐观的态度,挥挥手:“希望如此吧!裴进他们在善无县已经等了三天了,咱们得尽快赶回去,否则金陵大营那边就得着急了!走,快马加鞭!”

一路上风驰电掣,马歇人不歇,赵俊生等人于第二天上午回到了善无县外的营地。

“都尉,你们回来了?”

裴进、高修、高旭、薛安都等人纷纷迎了出来。

赵俊生跳下马问道:“裴进,达勃孝义购买通关文牒的金子送来了没有?”

裴进拱手回答:“回都尉,您走的当天下午就送来了,两千三百金,一金都不少,还有那些疗伤膏药,他也派人送来了两百瓶。另外,您吩咐需要采买的那些物资全部都采买到了!”

赵俊生点头,当即下令:“好,传令下去,一个时辰的时间准备收拾东西,一个时辰过后拔营启程!”

高修等人互相看了一眼,裴进迟疑了一下,询问:“都尉,您几位刚刚回来,是不是先休息一下,现在就走是不是太急了?”

赵俊生摆手:“不休息了,我们耽搁的时间太长了,必须尽快赶回金陵大营!”

“是!”

各营头、队主、牙主、兵头们得到命令后立即下令兵卒们收拾东西,一个时辰之后,满载辎重的车队在赵俊生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启程了。

远处的城墙上,一个身披斗篷的人目不转睛的看着赵俊生的辎重队渐渐远去,整张脸都被斗篷的帽子遮挡着,旁边一个随从躬身道:“老爷,是不是把消息传出去?”

斗篷人沉默了半响,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说:“以最快的速度把消息传出去,让他们做好准备,一旦动手,就要做得干净一些,别留下后患!”

“是!”随从答应,快步跟上去提醒一声:“老爷,恕小的多一句嘴,赵俊生手里可是有近千人马,就算是一千头猪也够杀一阵子,咱们只有两百人,能行吗?小的这心里感觉悬得很啊!”

斗篷人冷哼一声;“千把人怎么啦?辎重兵,民夫也!叫他们兵是抬举他们了,本老爷手下这两百人可都是精锐骑兵出身!好了,少废话,立即把消息传出去!”

“明白,小的这就去安排!”

这两天快马加鞭赶路,赵俊生几乎没怎么休息,在马背上一摇一晃,直犯困,可又不能睡着,只能硬挺着。

这天到了黄昏时分,辎重队在一个湖畔边扎营,这湖边原来是有一个临时营地的,壕沟、栅栏寨墙、拒马、箭楼都有。

辎重队在湖边停了下来,赵俊生坐在马背上看着眼前的景象皱起了眉头,原本的临时营地此时却一片狼藉,栅栏寨墙、箭楼被拆得七零八落。

所有人都傻眼了,这这这······这营地被糟蹋成这样,还怎么宿营啊?

裴进打马上前骂道:“谁他娘的这么缺德啊,把个好好的营地拆成这样!都尉,我敢打赌,绝对是右卫军辎重营的那帮龟孙子干的,他们就是对我们羡慕嫉妒恨!”

各营头、队主和兵卒们看到这种情形一个个都义愤填膺,纷纷破口大骂。

赵俊生跳下马,走向营地,高修、高旭和薛安都三人没有得到命令也不敢让兵卒们解散,高修回头大喝:“第一队第一牙安排警戒!”

“领命!”队主答应后,大手一挥,“第一牙!”

在牙主的命令下,三个什在各自兵头的带领下向东南西三个方向分散开来进行搜索,在最高处进行设立警戒哨,并派出巡逻小队。

赵俊生在临时营地走了一圈,他蹲在地上看了看一些马脚印,旁边有几堆马粪,他抽出匕首戳起一坨凑近了看了看、又闻了闻。

“裴进,你们几个都过来!”

裴进、高修、高旭和薛安都等人下马快步走到赵俊生面前,“都尉,有何吩咐?”

赵俊生起身问道:“我问你们,前几天有沃野镇和右卫军的辎重队返回金陵大营?”

裴进回答道:“沃野镇的没有,只有右卫军的辎重营!”

赵俊生点点头,又问:“什么时间?”

“有四天了吧!”

“你确定是有四天了?”

裴进算了算日子,扭头问高修:“应该有四天了吧?”

“有,都尉去平城的当天下午,右卫军辎重营抵达善无县城,第二天上午启程返回的!”

连高修都这么说,赵俊生相信他们的日子没算错,可是这营地内的马粪新鲜程度大约才两天时间,马粪的数量还不少,看来这两天之内有骑兵来过这里,数量还不少。

薛安都问道:“都尉,天色不早了,咱们是就在这里宿营,还是继续往前赶路?”

赵俊生对这条路很熟悉,沿途都是什么地形他闭上眼睛都知道,正因为如此,他也知道从这里出发向西走,就算再走半天也没有合适安全的地点宿营。

赵俊生权衡了一下,说道:“再往西走,就算走到半夜也没有安全的地点宿营,咱们这么多辎重,又黑灯瞎火的,万一遇到敌人突袭,只怕无法抵御,咱们就在这里宿营,传令下去,让马夫车夫们把马车拉到营地里,让兵卒们把营寨重新扎起来!”

高修看着这满地的一片狼藉,抱拳道:“都尉,重新扎营就要把这些木料重新把寨墙、箭楼搭起来,最少也要一个半时辰才能做完,您看着天色已经快要黑了,要不咱们将就一夜,不搭建寨墙箭楼了,就直接把营帐都支起来?”

赵俊生在营地内发现的异常情况让他的警惕起来,他认为还是谨慎一些的好,绝不能因为大意而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

“不,即便多花一些时间,也要让弟兄们把营寨给我搭建起来,咱们不缺火油,把火把都点燃起来,加紧干活!”

“是,都尉!”

远处的一处小山包上,一群人马隐藏山坡上的密林里,一个脸色冷峻、身形魁梧的大汉坐在马背上看着湖边营地内的情形。

旁边一个骑士问道:“队主,他们开始重新搭建营地了,咱们失算了,没想到他们这么谨慎!”

另外一个的骑士狠声说:“要我说,咱们直接冲过去,咱们两百骑兵一个冲锋就能冲垮他们!”

脸色冷峻的大汉对手下大骂:“冲什么冲?你是猪啊?他们背靠湖畔,左右两侧又有壕沟和马车挡着,要冲锋也只能从正面冲,冲到营地你能停下来?停下来就是等死,可你继续往前冲锋就冲到湖里去,还怎么打?传令,给我撤!”



第235章 陌刀队逞威

在全军将士们的努力之下,好歹把营寨重新搭建起来了,等到开饭时已经是戌时,兵卒们一个个又累又饿,总归马车上有的是粮食,不愁这点吃的,赵俊生让兵卒们只管吃饱。

从之前营地的乱象来看,应该是有人故意把这营寨拆掉了,这就有些不符合常理了,一般人不会吃饱了饭没事干故意把这营寨拆掉,除非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赵俊生当热夜里有人来袭营,因此把裴进、高修、高勋和薛安都等人叫来商议,几人轮流值夜,两两分组,又把警戒线往外扩展了一里,同时设立了几个暗哨。

手下几个营头考虑到赵俊生这几天来都没有睡好,没有让他值夜,他倒是睡了一个好觉,他本来还比较担心,直到子时都还没有睡着,子时过后才慢慢睡去。

一觉睡到天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赵俊生放心下来的同时又有一些疑惑,忍不住在想,难道是他疑心病太重了?

吃过早饭之后,辎重队离开湖畔启程继续出发赶回金陵。

路上,高勋在赵俊生身边骑马走着,见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安慰道:“都尉,如今阴山以南已没有柔然人的踪迹,都尉其实不必担心遭到柔然铁骑的突袭,这路上应该不会出是什么事的!”

赵俊生摇头:“还是谨慎一些的好,真要出了事就晚了!”

所有的马车上都是满载物资,赵俊生想让大队人马加快速度也不行,只能一招平常的速度赶路,如此亦可留有一些体力,真要遭到突袭也能及时组织防御。

过了午时,气温有些高了,此时大伙已经有些口渴、饥饿,但在平常这个时候是不能停下来的,这次赵俊生却下令队伍停下来休息半个时辰,吃些干粮和水。

兵卒们都很意外,不过军令已下,他们就照着执行,队伍缓缓停了下来,兵卒们该如厕的去如厕,口渴的河水,肚子饿了就啃几口干粮。

吕玄伯走到赵俊生身边坐下,喝了一口水问道:“少爷是在担心有人半道伏击,此时让弟兄们休息是让他们蓄积气力?”

赵俊生灌了一口水说:“不得不防啊,昨夜那湖畔的营寨被拆成那样,你又不是没看见,我想有人一是不希望我们在那儿过夜,继续往前走,那样他们就有机会出手;又或者我们留在湖边宿营,但嫌麻烦不搭建营寨,如此他们就有会杀过来!我们把营寨搭建起来了,他们想要偷袭就不太容易了!昨夜他们没动手,今日很可能会动手,咱们还是小心一些!”

赵俊生又叫人把几个手下叫来吩咐:“告诉弟兄们,提高警惕!”

“明白!”

不久,队伍马车又重新上路,速度不紧不慢,兵卒们被一一告知后都有些紧张起来。

申时,队伍了来到了一片低洼地,北方雨水少,这低洼地早就干枯,队伍从这里经过要少走十几里路,人行走在这里,扭头左右看看,就会发现左右两侧远处似乎都是山坡。

赵俊生取下水袋喝了一口,突然就听见从右侧高地上传来大量喊杀声和马蹄声,扭头一看,却是大量骑兵从右侧高地上冲来。

兵卒们一看顿时慌了,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在押运时遭遇突袭,哪能不慌?

赵俊生脑子里早就射设想过可能会有这样的场景,可真正出现时,他也有一些慌乱,好在及时醒悟过来,当即大喝:“众将士听令,马夫和车夫把马车围城一圈,弓箭手和弩箭手在中间,陌刀队在车前列阵,长矛手护住两翼,刀盾兵在其后!”

赵俊生的声音够大,又及时下达了命令,这让辎重营的兵卒军官们都有了主心骨,心里安定了不少,很快在营头、队主们的命令下列队摆开阵势。

这也得益于平时的紧急集合训练,熟练的训练已经让他们形成了本能,命令一旦下达,他们就按照平日里的训练迅速完成了列队。

队列阵势还没有彻底完成部署,突袭的骑兵就冲上来了,打量的马蹄声和凶恶的怒吼喊杀声让兵卒们有些慌乱。

眼看着突袭的敌军冲到了四五十米距离之内,赵俊生拿出腰刀向前一挥一声令下大喝:“弓箭手、连弩准备,六十步仰射——放箭!”

“嗖嗖嗖······”得到命令的弓箭手们和连弩手们立即向前方射出了架势,弓箭手们射完一轮要取箭重新开弓,而连弩手们不需要,他们连续发射,箭矢的密集程度、火力输出远远高于弓箭手。

突袭的敌人一群马贼打扮的骑兵,这些人用着相同的兵器,都是清一色的弯刀,他们冲锋之时队伍比马贼严整,行伍队列分明,这明显有着军阵痕迹,一般的马贼哪能如此?

赵俊生一眼就看出来了,这帮人必定出身于军队,他心中一紧,也不知道陌刀队能不能顶住。

陌刀队队长是李宝,他此时双手握着一柄大陌刀站在队伍的最前面,眼前敌人快要冲上来,立即大喊:“稳住,都给我稳住,后退一步者,斩!”

两百名陌刀手心里稍稍安定,但他们心头更加紧张,双手握着刀柄也不由紧了几分。

“陌刀队,进——”随着李宝的命令发出,陌刀队的兵卒们迈开了整齐的脚步,明晃晃的陌刀也向前移动。

“第一排,刺——”

前排陌刀手一起大吼一声向前刺出了陌刀,这陌刀长达两米三,刀剑锋利无比,尽管这只是训练用刀,坚韧度不足,可锋利度还是合格的。

敌人骑兵撞在了如刀林一般的陌刀队,“噗嗤、噗嗤、噗嗤······”大量刀刺入马腹的声音响起,一匹匹战马发出凄惨的嘶叫声栽倒在地,马背上的敌军骑兵纷纷随之再下来。

这时第二排的陌刀手挥下了陌刀,身在空中的敌军骑士一个个被砍作两段,大量血水和内脏洒落下来。

没有命令不准停下,这是陌刀队的铁律,在李宝的统带下,方阵形陌刀队的兵卒们一边迈步,一边挥刀劈砍,前排的兵卒直刺,整个队伍入一排排刀墙向前推进,一个个冲上来的敌人骑兵撞在上面被分尸两段。

后面的弓箭手和连弩手依旧在不停的向敌军骑兵放着箭矢,他们在冲锋时就不是有人中箭落马,冲到军阵前方的人又一个个连人带马被看成两段。

两百骑兵,对于赵俊生的这支队伍还是太少了一些,只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两百骑兵就被陌刀队干掉了一大半,落在后面还没有来得及冲上来的敌人此时已经被前方如地狱般的场景吓破了苦胆。

这整齐的刀林,入墙推进,低下是一片片分尸两半的尸体,鲜血染红了野草和大地,剩下的几十个敌军骑兵纷纷勒马停了下来。

跑!这是仅剩的几十个敌军骑兵脑子里的同一个念头,他们的队官在第一时间就被李宝斩杀,剩下的这几十骑完全失去了指挥。

残余敌军们此时哪里还有拥挤继续攻击下去?他们纷纷打马掉头打算逃走。

赵俊生抓起长枪对队伍中仅有的一百余会骑马的兵卒大喊:“骑兵跟我追,其他人看守辎重,高修统带指挥!”

这些只会骑马,不会骑兵战法的兵卒听到赵俊生的命令还是跟着他冲了出去,打马狂追逃跑的敌人,这伙他们在行,打顺风仗谁不会?挥舞着兵器大声喊杀,敌军听到身后有追兵,一个个吓得心慌意乱,只想跑得更快,根本不敢回头反击。

追了几里地,赵俊生手中一杆长枪一连挑翻了十几个敌军骑兵,也不知道他们是死是活,又抓了十几个,本着穷寇莫追的原则,他勒马停止了追击,带着抓到的俘虏往回走,途中又捡到七八个没有摔死却受伤的俘虏带回来与大队人马汇合。

薛安都带着人马过来看押俘虏,赵俊生策马上前询问李宝:“弟兄们伤亡如何?”

浑身是血的李宝回头看了看,回答道:“死了十二个,伤了九个,其他人都还算完好!”

赵俊生骑马走到陌刀队方阵面前看了看,大声道:“今日一战,无一人临阵脱逃,诸位悍不畏死,奋勇杀敌一百四十余骑,战果颇丰!若是换了镇戍军和右卫军,他们在遭受突然袭击之下,很可能早就掉头逃跑了,有了今日一战,日后谁还敢小瞧咱辎重队?传我命令,陌刀队每人赏两斤肉、十斤粮食、铜钱一百,其他人每人赏一斤肉、两斤粮食!”

兵卒们顿时人人振奋,举着兵器大吼:“都尉威武、都尉英明!”

赵俊生挥手:“传令,全军就地扎营,伙夫们生火造饭,其他人等解散休整!”

兵卒们立马松懈下来,人人都找位置一屁股坐下,等休息够了,赵俊生又让他们打扫战场、收拢跑散的战马和地上敌人遗落的兵器。

吕玄伯走过来向赵俊生禀报:“少爷,我已经审问过俘虏,您猜这些人都是谁派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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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拖下水

赵俊生停下手里的活儿,抬头露出意外的表情:“听你话里这个意思,这些骑兵背后的主使者还是我们的熟人喽?”

吕玄伯抱拳说:“少爷猜得没有,这些骑兵以前都是军中将士,他们之中有逃兵、伤兵、退役兵,还有山匪、盗贼,这些人都被吴策收拢在麾下密密养着,时常劫掠商旅和军需辎重!”

赵俊生露出惊愕的表情询问:“你说的这一个吴策不会就是善无县令吧?”

“除了他之外,还能有谁?”

赵俊生拿着马鞭敲着手板心,一边走一边说:“竟然是他!这个吴隐藏得很深啊!”

“少爷您打算怎么做?”吕玄伯抱剑跟上来问道。

赵俊生沉思一会儿,“你不说出他的名字,我还真想不到是他,毕竟是他买了我们的通关碟,知道这个消息的人很多,那一日在场官商每个人的嫌疑都很大,只有他的嫌疑最小!不过,不管他背后的靠山是谁,既然敢对我下手,就要准备承受我的报复!咱们先回去交接粮草物资,之后再决定怎么对付吴策!”

话是这么说,这事要不要禀报皮豹子?赵俊生没有想好,他估计皮豹子知道后也只能以官面上的手段解决,到最后很可能把买卖通关碟的事情捅出来闹得朝野皆知,到那时麻烦就大了。

次日午时,辎重队回到金陵大营,进行粮草物资交接之前,赵俊生对裴进招了招手。

裴进上前拱手:“都尉有何分时?”

赵俊生看了看左右,低声交待:“物资粮草的分配还是按往常一样,卖通关碟的金子拿出一千金和姚光远孝敬的两百金一起带回去,剩下的金子装一辆车随我去镇戌军牙帐!”

“明白!”

进行粮草物资交接之后,赵俊生叫人赶着马车来见皮豹子。

“属下参见军主!”

皮豹子正在忙碌操练兵马,听到声音转过来看了一眼,随即把操练之事交给司马,带着赵俊生来到牙帐。

“赵俊生,这次怎么用了如此长的时间?今早本将召集众将议事时还说你们今日还不回来就明日派人去善无县查看”。

赵俊生抱拳躬身说:“劳烦军主担忧了!这次属下把军主需要的军需物资全部采买回来了,所以担搁了一些时日!”

皮豹子一愣,马上面带疑惑:“你说的是真的?”

“回军主,千真万确!”

到底是年轻人,皮豹子没能控制将绪,面露大喜之色:“你是怎么做到的?”

赵俊生回答:“全靠了那一张军主盖了大印的白纸!有人出高价买了它!”

皮豹子根本不关心是谁买了它,买去做什么,“哦,那张盖了大印的白纸价值几何?”

“防去采买需物资所花的钱财,还剩下的全部带回来了。来人,把箱子都抬进来!”

随着赵俊生的呼喊声,几个兵卒抬着箱子走进来。

十个箱子一字排开,赵俊生一一打开,箱子里金光闪闪。

“军主,还剩下一千金,都在这里!”

“嘶——”皮豹子眼睛都看直了,就算他从小跟在拓跋焘身边,也没有一次见过如此多的金子。

所以说,这一个时代真正有的钱的不是皇帝,而是世家豪门。

“你是如何做到的?”皮豹子回过神来扭头问道。

赵俊生抱拳回答:“市面上有商贾愿意出高价购买这东西用作通关之用!”

皮豹子从小跟随拓跋焘身边,哪里清楚商贾之中的一些伎俩,他只是惊讶于一张白纸上戳一个大印就卖出一千多金这个情况。

他背着手来回走动,赵俊生站在一旁也不出声。

良久,皮豹子停下来问道:“赵俊生,你说那些商贾买了这东西是不是干坏事?”

赵俊生就知道皮豹子没那么好糊弄,他想了想抱拳说:“军主,商贾嘛,逐利之人!一支商队跑一趟所赚的钱财有一半要用在沿途打点,他们买这东西无非是想在通关之时减少麻烦、不用给通关费用!”

皮豹子听出了一些明堂,他问:“一支商队若有了这东西岂不是永世不用交过关费用?”

赵俊生笑着说:“那不能够,属下在那张纸上写了一个期限,仅一年内有效,过期作废!”

皮豹子大笑:“你小子还真够鬼的!”

笑完了,他又问:“这东西只怕不能卖多吧!”

赵俊生抱拳回答:“军主英明,卖多就不值钱了,而且容易出事,但如果每年只卖三张就不会出问题!”

皮豹子皱眉说:“商贾有了这车西就不用交税,朝廷就会少一分税收,本将若想用这东西筹措军费终归不是正途呀!”

赵俊生一听就明白皮豹子想用这东西生财,却又心有顾虑,当即说:“所以属下才多不多卖,每年只卖三张就不会出问题!军主初为主将,既无资历,又无战功,军中将士嘴上不说,心中难免不服,属下以为年主当以钱财收买人心,只要将士操练刻苦,作战勇猛,军主再以钱财厚赏,必能尽收将士之心!”

皮豹子也是跟在拓跋焘身边长大的,哪里不懂这些收买人心的手段,只是巧妇难为无米炊,没有钱他拿什么去施展这收买人心的手段?

如今有这个来钱的办法,又听了赵俊生的话,再不犹豫,走到案桌边拿起将军印在两张白纸上盖上大印转身交维赵俊生:“拿去买了!”

赵俊生接过两张盖了大印的白纸说:“军主放心,这两张纸至少能卖三千金?”

“当真?”

赵俊生只差拍着胸脯保证:“若不能卖三千金,属下提头来见!”

皮豹子大喜,“本将请万将军把你留下来果然是做对了!行了,你去吧,何时再去善无县提前说一声!”

“遵命!”

赵俊生走出牙帐去找花木兰,看见她正在操练兵马,根本没空搭理他,只好先行返回辎重营。

他刚走没过多久,管门外就来了两个俊俏少年郎向营门守卫说要找皮豹子。

“故人?”皮豹子有些纳闷,想了想还是说:“请他们进来!”

两个俊俏少年被引进来,年少一人笑着说:“皮将军,别来无恙呼?”

第237章 亲夫妻也得明算帐

皮豹子抬头一看,眉头一皱,心说这哪里来的两个年轻人?再仔细一看,两只眼睛瞪得圆圆的,随后反应过来,立马让帐内其他人出去,等帐内只剩下三人,立即纳头拜倒:“未将皮豹子参见五公主!”

五公主,拓跋玉灵,太宗拓跋嗣的女儿,当今皇帝拓跋焘的妹妹。

拓跋玉灵背着手围着皮豹子转圈上下打量,嘴里发出“啧啧声”,“小皮子,戴上头盔,披上盔甲,看上去确有几分将军模样,混得不错嘛!”

皮豹子脸上肌肉抽搐,抱拳躬身说:“五公主莫要取笑了末将了,公主怎能独自外出?陛下若知道公主不见了,必定心急如焚,末将还是派人送公主回去吧!”

“本宫明明带了银莲一起嘛,怎么能说独自呢?”拓跋玉灵说完走到皮豹子面前,低声细语说:“你若派人告诉皇帝哥哥,我就说是你把我骗出来的,还欺负我,你说皇帝哥哥会把你怎样?”

皮豹子脸色一变,这位五公主一向喜欢捉弄人,从小到大,他就被欺负怕了,立马苦着脸说:“五公主,您饶了我吧,我没得罪您啊!”

拓跋玉灵笑道:“饶了你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得让本官二人在你营里呆上一阵子,还要瞒着皇帝哥哥!”

皮豹子脸色更苦了。

这一次的收获对赵俊生来说不小,不但带回来大量物资,还得了一千二百金,击败吴策派来的两百骑兵缴获了几十匹战马和大量兵器弓箭。

赵俊生回到营地后立即下令宰了三头大肥猪给兵卒们加菜,又分咐伙房给每个人加一个鸡蛋。

自去年年底,赵俊生买回来大量猪崽和小鸡,后来又陆续买进不少,如今辎重营已经不是很缺少肉食了,第一批猪己能出栏,当初的小鸡已经下蛋,待这一批猪宰杀吃完,下一批猪又可以出栏,鸡蛋也能源源不断的供应。

“嗯,好肉,还是自己喂的土猪内好吃啊!”吃腻了后世饲料猪的赵俊生吃得赞不绝口,特别是这内汤真是太鲜了。

郭毅跑进来禀报:“少爷,花幢将来了!”

话音刚落,花木兰就抽着鼻子说:“好香啊,俊生哥哥吃的什么好吃的?”

赵俊生抬头一看,连忙放下筷子起身,“木兰你来了,快坐快坐!”说完立即走到一旁搬马扎。

等花木兰坐下,赵俊生看见郭毅还站在一旁不动,立即一脚踢过去,大骂:“我草,杵着作甚?以前的机灵劲儿去哪儿了,还不快去再打一份饭菜来?”

“哦,是是是,小的立马就去!”郭毅反应过答应一声撒腿就跑。

花木兰问道:“这一次俊生哥哥怎的去了这么久?”

赵俊生在花木兰对面坐下:“给军中采买了一些急需的物资,又去平城探临看了一下万将军,和耽搁了几天!”

花木兰问道:“万将军如何?”

“我已托人打听过了,不会有性命之忧……不过,万小姐不见了!”

花木兰神色一紧:“不见了是何意?”

赵俊生看了看花木兰,“就是失踪了,连万将军都不知道她的下落,皇帝也在找她!”

花木兰开始担忧起来:“不会是被歹人绑走了吧?”

“我看不像,她的住处没有没劫的痕迹,待女小莲和保护她的亲兵也不见了,我认为她应该是自己故意躲起来!”

花木兰纳闷:“自己故意躲起来了?这又是何故?”

赵俊生装作一副莫不关心的模样,“谁知道呢!一个人若要的意躲起来,谁能轻易找得到?”

郭毅很快把饭菜拿过,花木兰吃了一片肥瘦相间的肉,“唔,这是猪肉?不是说猪肉有土腥味吗,怎的如此鲜美?”

赵俊生笑着说:“猪肉肯定有土腥味的,要做得好吃就得靠手艺了,吃吧,多吃点!”

花木兰一边吃一边说:“我发现辎重营的人一个个都被你养得肥嘟嘟了!如今我麾下兄弟一个个骨瘦如柴,我也得想办法给他们多吃一些肉才好,你这里还有生猪几何、鸡蛋几何,匀我一些可好?”

赵俊生放下筷子看着木兰一本正经的说:“木兰,营中这些牲畜家禽并非是我私人所有,凭你我的关系,我可以用都尉的权限送一些给你,但不能一直供养你的人,若你日后还想要,就得拿财来换,正所谓亲夫妻也得明算帐嘛!”

花木兰闻言忍不住白了赵俊生一眼,“真不知道你哪里来这些歪理,我又没说白拿不给财帛,你还以为我会贪你的牲口和鸡蛋?”

赵俊生脸上没有丝毫的尴尬,笑道:“话还是说清楚的好,以勉咱俩为这点不值的东西生出芥蒂!”

花木兰一想觉得也对,她和赵俊生做事都有自己原则的人,有些话说清楚才不会闹出误会。

吃过饭不久,花木兰就回营了。

高旭走进来抱拳道:“都尉,那些俘虏如何处理?不能总关在营中吧?迟早有走露风声的时候啊!”

在返回的途中,赵俊生就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不过在他见过皮豹子之后,这个难题就不是问题了。

“不必担忧,我去向皮将军禀报,把这些人交上去就行了!”

相比整日整日繁重和枯燥的操练,辎重管的兵丁们更喜欢去押运粮草。

次日一早,赵俊生安排好操练任务后就带着一些亲兵押着俘虏来到镇戊军营中求见皮豹子。

“哪来的?”皮豹子震惊地看着这些俘虏问赵俊生。

赵俊生当即把途中遭到攻击的事情说了一遍。

皮豹子听说后大怒:“吴策这狗官竟如此大胆?本将一定要叁他一本!”

镇将相当于州刺史,比一个县令大得多,若是互不统属,情况就不同了。

赵俊生连忙阻止:“军主,花钱天纸张盖印的就是他,若是闹大了,属下担心把这事闹到朝堂上会把那笔买卖牵扯出来,以属下之见,不如把这些俘虏全部处理掉,当作没有发生!”

被赵俊生提醒之后,皮豹子也醒悟过来,当即说:“有道理,这些俘虏你不用管了,本将来处理!”

俘虏们刚被押走,拓跋玉灵就来了,打招呼:“赵都尉,你这人也真是的,那日你救了我,我还说设宴聊表谢意,哪知你却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了!”

赵俊生大惊:“武公子,你怎的跑这里来了?”

第238章 重口味

“武公子?你们俩认识?”皮豹子见这二人互相打招呼有些惊讶。

拓跋玉灵笑道:“这位赵都尉是我的救命恩人,你说认识不认识?”

赵俊生见这二人如此熟络,便知道他之前猜测是正确的,武公子必是皇亲国戚,便不想与此女有何瓜葛,以免给自己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不过是举手之劳,武公子不用放在心上!”

赵俊生说完就对皮豹子抱拳说:“军主,属下准备这两天就启程,特跟军主说一声,若无其他事情,属下就先告辞了!”

“行,你早去早回!”

赵俊生当即离开,拓跋玉灵追出来大喊:“等等,赵俊生,你要去哪儿啊!”

“当然是回辎重营!”

“我跟你一起去!”

赵俊生停下转身询问:“你去辎重营做甚?”

“去玩玩!”

赵俊生颇感头疼,说这位西贝货武公子是傻白甜吧,她绝对不是,可看上去又没有经历过多少人事。

“武公子啊,军营之中绝不是你们这种富家公子哥来玩乐的地方,你还是早些回去吧!”赵俊生说完就走。

拓跋玉灵跟上来:“我偏不!你教我武艺,否则我不走!”

赵俊生也不理她,加快脚步带着亲兵回到营中,拓跋玉灵被营门守卫挡在了营外。

她耍小性子强闯,被两个营门兵丁叉着丢了出来。

浑身灰尘、一脸狼狈的拓跋玉灵站在营门外大叫:“赵俊生,你给我等着,我是不会放弃的!”

她返回营地的途中一路上嘀嘀咕咕,心里琢磨着无论如何也要把赵俊生的武艺学到手。

这时女扮男装的侍女银莲焦急的在前方寻找,看见拓跋玉灵后立即跑上前来上下左右前后看看,“公主,你没事吧?”

“能有何事?行了,别紧张兮兮的!还有,在这儿你再叫我公主,我就撕烂你的嘴,听明白的吗?”

银莲嘟着小嘴很委屈的样子:“知道了!”

前方三个喝得晕乎乎的军将一晃三摇头的走了过来,中间之人看见拓跋玉灵和银莲主仆二人,哈哈大笑:“二位,你们看前面二人,我大魏军中竞有如此细皮嫩肉的兵卒,你们说怪不怪哉?”

左边一人笑着说:“怪是怪,不过我得提醒你,这样的人你最好别轻易招惹?”

右边一人问出心中疑惑:“为何?”

“嗝……难道二位忘了怀朔镇戌军的花木兰?拓跋烨招惹他了,怎样了?军职被革,失去了继承爵位的资格!柔然人招惹他了,怎样了?一万精骑全军覆没!”

酒壮怂人胆,中间之人叫道:“哪有那许多花木兰?我刘继宗偏偏不信邪!看我的!”

他说完向拓跋玉灵和银莲去过去叫道:“你们两个,对,叫的就是你们俩,过来!”

银莲眼尖,一眼就认出了对面三人,低声对拓跋玉灵说:“公子,是刘继宗、奚炎、杜贵这三个纨绔子弟!”

刘继宗是尚书令刘洁之子,奚炎是宜城王、司空之子,杜贵是国舅杜超之子。

拓跋玉灵一脸嫌弃的瞟了这三人一眼,“别出声,快走!”

刘继宗一看这二人竟然不理他直接从旁边走过去,立马就怒了。

对纨绔最重要的是什么?自然是脸面,这二人不理他就是不给他面子,他怒气冲冲跑过来拦住二人就往拓跋玉灵身上抓去。

拓跋玉灵看见这刘继宗如此无礼,甩手一巴掌扇过去,打在刘继宗脸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刘继宗被打得愣在原地,摸了摸火辣的脸,“你小子敢打我?老子不弄死你不姓刘!”

一拳向拓跋玉灵打来,旁边一声大叫:“住手!刘继宗,瞎了你的狗眼,你这一拳打下去,陛下定会诛你九族!”

拳头在中途停下了,刘继宗的酒醒了一半,再仔细一看,顿时吓得魂飞天外,连忙后退一步见礼:“刘继宗拜见公主!请公主恕罪,我等并非有意冒犯!”

奚炎和杜贵二人此时也认出了拓跋玉灵,脸色都吓白了,立即快步上前下拜:“拜见公主,请公主大人大量,饶过我等!”

拓跋玉灵本不想搭理这三人,她走了几步停下又回转对刘继宗等人说道:“让本宫饶过你们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们帮本宫做成一件事情,这事就可以一笔勾销!”

刘继宗急忙答应:“公主直管分咐,我兄弟三人万死不辞!”

“对,万死不辞!”奚炎和杜贵也咐和着答应。

拓跋玉灵对这三人的恕气消去一些,问道:“赵俊生这一个人你们认识吧?

奚炎:“公主说的可是怀朔镇戌军辎重营都尉赵俊生?”

拓跋玉灵没好气的说:“不是他还能有谁?本宫要找他学武艺,你们若能帮本宫促成此事,本宫就把刚才之事忘了,如若不然,本宫回宫就告诉皇帝哥哥说你们期负我!

刘继宗立即说:“帮帮帮,我等一定把此事办好,绝不让公主失望!”

旁边奚炎问出了另外二人心中的疑惑:“公主要学武艺,天下有的是武艺高强之辈抢着教,为何一定要向赵俊生学?”

拓跋玉灵怒斥:“你们按照本宫的分咐去做就是了,哪来那么多废话?”

“是是是,我等一定全力以赴!”

拓跋玉灵又恶狠狠道:“在这里不许再叫公主,叫武公子!如果暴露了本宫的身份,本宫扒了你们的皮!还不滚蛋?”

“是是,立马滚!”三人转身就走。

等走右卫军营地附近,杜贵忍不住骂道:“真是晦气,今日出门没看黄历啊!没想到这五公主竟有如此之凶!”

奚炎也同意:“是啊,这公主太凶悍了,日后她的夫婿定会被她欺负,日子难过!”!

刘继宗却一脸深情的模样说:“我觉得五公主挺好的啊,公主么,能没点脾气?”

奚炎和杜贵互相看了一眼,杜贵说:“刘兄,你该不会喜欢上五公主了吧?你这口味很重啊!原来你看中我那根皮鞭是因为这个嗜好?嗨,你早说嘛!”

刘继宗大怒:“滚蛋!”

此刻花木兰已来到辎重营营地,她在马车队找到赵俊生,看见车夫们正在修理马车,上前问道:“俊生哥哥,难道又要出远门?”

第239章 别自作多情

赵俊生转身一看,露出笑脸:“木兰你来了,有一趟差事要去善无县,明日就出发,我正准备去跟你说一声呢!”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往营外走去。

花木兰问道:“你前几日不是刚从善无县回来吗,这一次又是何差事?”

赵俊生心想卖通关碟的真相肯定不能告诉木兰,以她的性子和脾气肯定会强烈反对,说不定还会让他把上次卖得的金子给退回去,金子有一半在他手里,还有另一半在皮豹子手里,如何能退回去?

赵俊生只好跟木兰这般解释:“军中所需物资和药材有许多是军需库房没有的,需我们自行采买,但你也知道买卖之事要交给懂行的人去的,所以上头派我去成立几支商队专门负责此事,过两天就回来,你不用担心的!”

“谁担心你了?”花木兰说完把脸转到一边去,“别自作多情!”

赵俊生跑到花木兰对面笑道:“好好好,我自作多情,那你脸红算怎么回事?”

“说脸红了?”花木兰有些恼羞成怒,捏起拳头作势要打,赵俊生撒腿就跑。

花木兰在后面追,两人嘻嘻哈哈闹起来。

不远处草丛里趴着三个人,分明就是刘继宗、奚炎、杜贵三人。

杜贵问道:“我说,跟赵俊生在一起的好象是怀朔镇戌军的花木兰,咱们若是现在过去,就得对上他,他能看不管?要不咱还是另找机会吧?”

刘继宗扭头骂道:“瞧你那怂样,花木兰算个鸟,他若是不识相要帮赵俊生,本少爷连他一块儿揍!”

杜贵不乐意:“谁怂了?我的意思是平白无故给自己竖立敌手,不值得!”

“放屁!他花木兰一介平民出身,他也算敌手?你不是怂是什么?”

“你……”杜贵气得不轻。

“你什么你?怂就是怂!跟我走,看我的!”刘继宗说完起身向花木兰和赵俊生走去。

杜贵和奚炎二人互相看了一眼,只好无奈的跟了上去。

赵俊生正和花木兰打闹着,一个阴阳怪气的不和协声音出现:“呦呦呦,两个大男人这般嘻闹,我怎么感觉身上都起了鸡皮疙瘩!”

嬉闹中的二人停了下来,赵俊生扭头看了看刘继宗,眉头一皱:“你是谁?”

刘继宗双手插腰道:“小爷我叫刘继宗,是右卫军司马参军,今日找你是有一事请你帮忙,你要是答应,从今以后咱们就是兄弟,谁要是找你的麻烦,我刘继宗帮你出头;若是不从,我刘继宗叫你在这金陵大营混不下去!”

赵俊生听得目瞪口呆,扭头看了看花木兰。

花木兰道:“你看我做甚?我又不认识他们!”

赵俊生转过头来看着刘继宗问:“你多大了?”

刘继宗一愣,语气很冲:“十七,怎么啦?”

赵俊生笑着说:“我不知你是平时横惯了,还是你太幼稚,请人帮忙你还如此气焰嚣张,请问是谁教你的?”

跟上来的奚炎大笑:“哈哈哈……刘兄你被人鄙视了!”

“笑个屁啊,你兄弟被人欺负了你他娘的还笑,算甚么兄弟?”刘继宗大骂。

奚炎笑不下去了,脸色一整,走过来对赵俊生抱拳说:“赵都尉请了!刘兄没有恶意,说话语气不对,也没有把话说清楚,赵都尉别跟他一般见识!”

赵俊生瞟了刘继宗一眼,问道:“你等找我何事?”

“想必赵都尉认识武公子吧?武公子想向赵都尉习武,还请赵都尉帮忙随便传他几手功夫让他高兴一下就好了!我等稍后会把拜师礼给送上!”

赵俊生摇头:“此事恕我爱莫能助!”

杜贵上前两步瞪着赵俊生:“这么说赵都尉不给面子喽?”

赵俊生有些恼怒,他挥手如赶苍蝇一般:“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几个小屁孩瞎胡闹,滚回家找你们娘去!”

花木兰听得直乐呵:“咯咯咯……你嘴怎么这么损呢?”

刘继宗等人气得哇哇直叫,杜贵大骂一声冲上来。

“你等要作甚啊?”赵俊生惊叫一声连连后退招架。

刘继宗等人虽嚣张跋扈,可他们的身手却是厉害得紧,赵俊生没有认真对待,一时间被逼得手忙脚乱。

花木兰见状立即冲上来帮忙,在赵俊生的配合下,她三拳两脚把刘继宗等人打得抱头鼠蹿。

赵俊生追了一段停下大叫:“你们几个臭小子下次别让我碰上,遇到一次打一次!”

从后面走过来的花木兰闻言忍不住捧腹大笑:“噗呲——咯咯咯,几个不懂的小孩而已,你犯得上如此计较么?”

赵俊生摇头道:“嘿,他们可不是普通的小孩,这帮小子平日里蛮横惯了,行事不知厉害轻重,闹出人命乃是常事!死个把人对他们来说如同死了一只蚂蚁,他们死了一条狗还要伤心一阵子呢!”

花木兰见赵俊生如此说,点头道:“既然如此,你便小心一些!”

说完,花木兰想起一事,又对赵俊生说:“对了,我听皮将军透漏,这个月的月底就要进行三军大比武了,到时候你的辎重营也要参加!”

赵俊生纳闷道:“怎么搞突然袭击?我的辎重营跟你们镇戍军怎么比?”

“听说是安大帅决定吧!这次大比武分团体和个人两个赛事,辎重营的团体赛只参加步兵科目赛事;个人赛无论军官将校兵卒都可参加!”

赵俊生也不指望营中兵卒能在大比武中获得什么好成绩,只要不垫底就行,表现太好容易遭人惦记。

与花木兰分开之后,赵俊生召集各营头议事,安排日常训练任务,到了傍晚时分,他让郭毅带上七八个亲兵拿着麻袋在右卫军营地附近蹲点。

到了戍时,三个摇摇晃晃的影子出现,刘继宗、奚炎、杜贵三人喝得醉醺醺的走了过来。

赵俊生眼睛一亮,把手一挥:“上!”

在郭毅的带领下,亲兵们从暗处冲上来用麻袋把刘继宗等三人罩住拖到暗处。

赵俊生挥手招呼众人,一顿拳打脚踢,直打得刘继宗等人哭爹喊娘。

一向以大气沉稳著称的奚炎居然最先求饶:“别打别打了,好汉爷饶命,要多少金子说句话!”

第240章 死要面子活受罪

一顿老拳打得刘继宗等人哀嚎不止、痛呼连连,赵俊生挥手招呼众人撒腿就跑转眼之间就跑了个不见踪影。

刘继宗等人过了好久才哼哼唧唧从麻袋里爬出来三人一瘸一拐走到光亮处发现他们都被揍得鼻青脸肿。

刘继宗不由得破口大骂:“他娘的,我刘继宗打从娘胎起就从未吃过如此大亏,若让我知道是谁干的,小爷我定要灭他全家!奚炎、杜贵,你们俩怎么说?”

杜贵冷哼一声:“还用你说?自从来了金陵大营,咱们得罪了不少人,你知道是谁干的吗?”

“不知道又如何?咱不会查啊?咱们得罪过的人就那么多,把他们一个个逮住了审问小爷我就不信审讯不出来!”

三人之中最要面子的奚炎立马否决:“这样做闹出的动静太大,被上头知道了就麻烦了!这事一旦抖出去,我等就会颜面尽失,日后还如何见人?此事不宜声张,需暗中查访才好!”

次日一早,赵俊生穿件常服准备前往善无县,几辆用于装运金子的马车已经准备妥当。

吕玄伯快步走来禀报:“都尉,那位武公子已经在营门在等着了,想必是收到了消息!”

赵俊生听了这消息直感头疼得很,立马对吕玄伯吩咐:“快告知马车队准备从后门走!”

“明白!”

从后门出来后,赵俊生让车夫们赶着马车加快速度,一直跑了二十多里他才松了一口气。

稍稍放慢了速度,赵俊生对裴进交代:“我和吕玄伯先走,你等随后跟上来,在城外临时营地与我等汇合!”

“好!”

赵俊生与吕玄伯各骑乘双马加快速度赶往善无县,得益于上次从柔然人哪里抢来的几匹好马,宝马果然不愧为宝马,速度和耐力不是一般战马可比的。

当日入夜时分,赵俊生和吕玄伯二人就赶到了善无县城外营地。

营地内日常有两个老卒看守,赵俊生让他们随便给弄点吃的,他和吕玄伯填饱肚子。

洗漱一番,赵俊生对吕玄伯说:“吴策之事我已考虑过了,此人得除掉,我若不除掉他,他必想办法除掉我!”

吕玄伯问道:“少爷想怎么做?”

赵俊生坐在吕玄伯对面笑着说:“吴策这人最好死得无声无息,这个不是你的拿手好戏嘛……”

吕玄伯连忙拒绝:“别,我都说了我已从良,今后不再干那等营生了,这事少爷别找我了!”

赵俊生一想也是,当即就说:“那行,你留下吧,我一人去就行了!”

他换上夜行衣,抓起腰刀扛了一根圆木出了营地直奔城墙方向而来。

宽宽的护城河难不倒他,他将那圆木丢入河中,木头浮于水面,将丹田气往上一提。

整个人张开双臂如大鹏展翅一般飞身跃入河中木头上,脚下连点几下穿过河面纵身跃上河岸来到那城墙根下。

“没了你吕玄伯,我还干不成事了?哼!”赵俊生嘴里嘀咕着从肩上取下一捆绳索又绑上梅花钩,把梅花钩甩上城墙。

“叮”的一声,梅花钩挂在了女墙上。

赵俊生抓着绳索,脚蹬墙壁,身体灵活的攀爬上了城墙,如果内力再深厚一些,他便能纵身跃上城墙,用不上这绳索了。

收了绳索,赵俊生再次提起丹田气飞身跃下稳稳落在地上,左右看了看,一个健步蹿入黑暗之中消失不见。

过了不久,一个身影出现在城上,看见城墙下方空无一人,自言自语:“这少爷跑得还真快!”

赵俊生来到县衙附近发现这县衙戒备森严,“看来吴策知道事情败露,担心我来杀他,所以才布置这许多人手护卫!”

赵俊生思索片刻正准备潜入县衙,耳朵突然动了动,发现另有人靠近县衙,听那若有若无的脚步声,他脸上出现了邪邪的笑容,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子向那脚步声停下之处扔过去。

“啪”的一声,石子落地发出一个清脆的响声,响声惊动了县衙外内外的守卫。

一声暴喝传来:“何人?”

有几个守卫拔出兵刃冲了过去,藏身暗处的人心中大骂:“该死!”

眼看着三个守卫越来越近,藏身之人当机立断,突然杀出。

三个守卫虽有所准备,却也猝不及防,瞬间被刺身亡。

斩杀三人之后,藏身之人迅速离去。

守卫们哪里肯让他就这么走了,一人大喊:“给我追!”

不但县衙外的守卫,就连县衙内的守卫也追了出来。

“此时不进更待何时?”赵俊生当即从暗处蹿出翻身进了县衙。

县衙内,吴策听到外面的喧嚣声心头一跳,立即大喝:“来人,来人!”

无人应声。

吴策脸色一变,大步走到房门处双手拉开大门。

门外的情形出现在吴策的视线内,四个守卫到在血泊中。

一道黑影突然从天而降出现在吴策面前,吴策吓得张嘴大叫一声:“啊——”

黑影甩手,一缕毫光射入吴策口中,吴策的叫喊声嘎然而止,身体直挺挺倒下。

黑影又纵身一跃,消失不见。

随后大量守卫跑来,现场只留下几个倒在血泊中的守卫和已经死去却没有任何身体外伤的吴策。

赵俊生回到城外营地,看见吕玄伯的房间亮着灯光,推门一看,见吕玄伯正黑着一张脸看着他,笑道:“还没歇着呢?”

吕玄伯也不理他,只用眼睛瞪着他。

赵俊生被他瞪得不好意思,只好讪讪一笑:“好吧好吧,我错了,不该把守卫都引到你的藏身之处,但我知道以你的身手绝对没问题的,是吧?”

吕玄伯见他认错态度还行,“明日还要干活呢,睡觉!”说完一拉毛毯盖在身上闭目睡去。

次日,赵俊生并未急着进城,就在城外营地内习武、骑马射箭,这还是他头一次把一整天的时间都放在这方面。

黄昏时分,裴进带着几辆马车赶来汇合。

这一整天,赵俊生都未走出营地,对城内的事情不太清楚,但他猜得出城内肯定因为吴策的死而引起了官府的震动和民间的猜测。

第431章 万小姐的下落

骑马走在善无县城内的大街上,赵俊生发现这里依旧很热闹繁华,大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叫卖声此起彼伏,一切似乎并未因为吴策的死受到影响。

来到粮草总督官达勃孝义的府邸,赵俊生让裴进递上拜帖。

达勃孝义迎出来拱手笑道:“赵兄弟来访令寒舍蓬荜生辉啊!”

赵俊生拱手回礼:“达勃兄这话说的可是言不由衷哦!”

“哈哈哈……”两人同时大笑。

笑罢,达勃孝义请赵俊生入府,来到前堂分宾主落座。

两人天南海北的聊了一通,达勃孝义始终不问赵俊生这次来做什么,赵路生不得不主动说来。

他喝了一口茶道:“达勃兄就不问我这次前来所为何事?”

达勃孝义:“赵兄想说时自然会说,赵兄不想说时,我就算问了也白问吧!”

赵俊生摇头:“达勃兄,你这不太会聊天啊,你当知道聊天就是从废话开始的!”

达勃孝义大笑:“赵兄之言精辟!哈哈哈……”

赵俊生也不浪费时间,直奔主题,他正色道:“实不相瞒,在下这次来乃是奉了我家军主之命前来筹建另外两支商队,上次只不过是试水而已!”

达勃孝义一愣:“这么说赵兄又有两张通关牒出手?”

赵俊生点头:“正是!”

达勃孝义对上次没能买下那张通关牒一直耿耿于怀,不过这次他却没有表现出惊喜和渴望。

他看了赵俊生好一会儿,确认赵俊生没有心虚才问:“赵兄所说是真的?”

“真的!”

达勃孝义沉默了一下才问道:“赵兄可知吴县令死了?”

赵俊生装着一惊:“吴县令死……死了?达勃兄开玩笑的吧?”

达勃孝义:“是真的!前天夜里,县衙内有刺客闯入,死了不少人,吴县令也死了,不过……吴策似乎不是被杀的,因为尸体上没有任何伤痕,从吴策死时的表情来看,似乎被活活吓死的!”

赵俊生装作若有所思的样子:“一介县令,普通百姓如何杀得了他?若是与同僚政见不合,政敌断不至于动用刺杀手段吧,还不到那个层面,就算杀人也解决不了问题啊!”

达勃孝义叹息:“谁说不是呢!”

赵俊生突然问:“刺客该不是为了那张通关牒吧?不能够啊,我们都知道那张通关牒在吴策手中,谁若用它岂不等于不打自招向世人承认是他杀了吴策?”

达勃孝义点头:“这也正是我等疑惑之处啊!”

“查到是何人所为了吗?”

“尚未!”

赵俊生转移话题:“在下打算还如同上次那般在鸿运酒楼邀请周围诸县富商和豪族的家主明日前来赴宴,两张分开拍卖,价高者得!”

达勃孝义连忙道:“赵兄,这次有两张,以你我的交情,你怎么着也要给兄弟留一张吧!”

赵俊生装作颇感为难的模样:“达勃兄,总共也就两张,这事不好办啊!”

达勃孝义笑道:“赵兄,你就别跟我打马虎眼了,你既然受命办理此事必然深受信任,一张白纸上盖个大印、再写几个字而已,你不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达勃兄,看你这话说得!这玩意多了就不值钱了,你应该比我清楚!数量一多就会泛滥,到时候会出事的。再说了你以为我军就想卖点钱财?一张通关牒就是一支商队,但凡军需不能供应的物资,我军都会交给这几支商队去采买。”

说到这里,赵俊生凑近一点低声道:“我军不可能一直待在金陵吧?迟早有一天会开往怀朔镇驻防,大军既往,家眷们也会随军,朝廷还会迁去大量人口,怀朔镇又在山北,道路不畅,所有人需要的日用生活品和货物都需要辎重队和商队运过去,整个怀朔镇周边好几个县,只有持有我军发放的通关牒的商队能够前往!这是何等庞大的利益?”

达勃孝义也知道他不可能一直担任金陵大营的军需粮草总督,待朝廷解决了胡夏,必定会调过头来对付柔然,以当今皇帝的雄才大略把柔然人赶出漠南是迟早的事情。

到了那时,怀朔镇、沃野两镇大军就会前往驻地驻防,这个时间绝对不会太远,最多一两年。

赵俊生说的是靠谱的,有了那张通关牒必定会财源滚滚来。

达勃孝义的心里立马有了计较,他对赵俊生说:“赵兄,这样,你给我一张,我出两千金,另外,我军需库房内的物资,只要你看上眼的,你尽管拿走,我绝不二话,如何?”

这达勃孝义竟然愿意出如此代价,赵俊生很是惊讶,他略做权衡就问:“此话当真?”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此事就这么说定了!两千金何时送到城外营地,通关牒就何时交到你手上!”

从达勃孝义这里离开后,赵俊生立即派人给周边各县富商和豪族家主们送去请柬。

“还有两日,咱们也不必着急,不过事情要办好,这事你多盯着一些!”

裴进听到赵俊生的吩咐后答应:“明白,请都尉放心!”

裴进离开后,赵俊生继续勤加修炼武艺和弓马骑射。

大半天骑射用掉了千支箭矢,马也跑累了。

赵俊生正准备吃晚饭,吕玄伯走进来抱拳道:“少爷,我在集市上看到了万小姐的婢女小翠!”

赵俊生豁然起身:“什么?在哪?”

“集市上!”

“不是,我是问她在哪儿落脚?”

吕玄伯说道:“我跟着她一直到了城南三十里外的一个村子,她好像嫁人了,她的丈夫似乎就是保护万小姐的亲兵队长,另外几个亲兵也都在那个村子娶了妻子!”

赵俊生被这个消息惊得半晌才回过神来,又立即问道:“万小姐呢?”

吕玄伯摇头道:“不知道,我在村子里没有看到万小姐!”

赵俊生想了想说道:“万小姐必然就在那村子附近,只是你没找到!”

“我也是这么想的,小翠他们一定知道万小姐的下落,少爷要去看看吗?”

第242章 激斗青衣人

(上一章的章节数写错了,应该是241章,但内容没错!)

对于万语桐,赵俊生感觉自己对她是有愧疚的。

她为何要躲起来?躲起来作甚?赵俊生不知道,但他知道肯定跟他有一定的关系。

她现在过得好吗?

“你跟过去的时候是否有人跟踪?”赵俊生问道。

吕玄伯淡然一笑“能跟踪我而不会被我察觉的人,这世上只怕不多吧?”

赵俊生知道吕玄伯的武艺算不顶尖,沙场争雄他只怕连三流武将都斗不过;江湖争斗他算得上一流高手,这世间能敌得过他的人不多;若论刺杀之术,少有人能及,能跟踪他而不被察觉的人真没几个。

赵俊生见如今天色已晚,正是前往寻找万语桐的最佳时机,白天去还容易引人注意。

“先吃饭吧,趁着天黑走隐蔽!”

吃过晚饭后,赵俊生和吕玄伯各骑乘两匹马连夜赶往城南三十里外的村子。

骑马疾驰中,吕玄伯问道“少爷,你见到万小姐打算把带回去交给万将军吗?”

赵俊生忍不住“老吕,我怎么发现你越来越八卦了?”

“八卦?何意?”吕玄伯一头雾水了。

真是鸡跟鸭讲,赵俊生懒得接话,喊道“少废话,快点赶路!”

村子坐落在山脚下,背山朝北,房屋连绵一大片,有两百多户人家。

赵俊生和吕玄伯的到来引得村子里的狗一阵乱叫。

两人在村口下了马,吕玄伯一边栓马一边对赵俊生说“再往东南方向走十里有一个大集市处于三县交界处,有居民上万人,听说每缝集市开市,周围三县百姓都去赶集,其繁华热闹堪比一个郡城!”

“哦?这个集市叫什么?”赵俊生好奇的问道。

“好来坞!”

赵俊生一愣,“啥?好莱坞?”

“是啊,就叫好来坞!听说那里从前是座坞堡,汉朝时就有了,一直传到现在,后来就发展成了一个集市!”

赵俊生无语。

犬吠之声很讨厌,赵俊生只能用几颗石子让它们保持安静。

在吕玄伯的引路下,二人来到了一栋宅院前,这宅院似乎是这里的老宅,经过了一番翻修。

在赵俊生的示意下,吕玄伯上前敲门“咚、咚咚、咚咚咚”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一个中年汉子出现在门内,赵俊生一看,正是护卫万语桐的亲兵队长。

中年汉子显然在第一时间认出了赵俊生,神情紧张,充满了戒备,沉声道“你等是如何找到这里的?这里不欢迎你等,速速离去吧!”

赵俊生连忙说“别误会,我并无恶意,我来只是想见见万小姐!只要看见她安然无恙,我就立刻离开!”

“小姐她很好,你若想小姐一生安稳踏实,就速速离开,闭上嘴巴,忘记今日来过这里!”

赵俊生沉默了半晌,抱拳说“抱歉,打扰了,告辞!”

说罢转身就走。

这时一个女声从门内传来“赵都尉,等等!”

赵俊生停下转身回来一看,万语桐的婢女小翠出现在门内。

他抱拳“小翠姑娘!”

“小姐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了,先进来吧!”小翠说完退到了一旁。

“多谢!”赵俊生道谢,迈步走了进去。

小翠和亲兵队长引着赵俊生和吕玄伯走向前堂“小姐不在此处,今日天色已晚,你二人就在此休息一晚,明日奴婢再带都尉去见小姐!”

赵俊生答应“如此就打扰贤伉俪了!”

吕玄伯回转出去把马牵过来喂食,赵俊生和小翠夫妇聊起他们离开善无县城之后发生的事情。

正说着话,赵俊生耳朵一动,问道“这么大的院子就住着你们二人?”

小翠道“是啊,这院子是小姐给我二人买了成亲的新宅子!”

听了小翠的话,赵俊生脸上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心里却杀机大盛。

吕玄伯显然还没有回来,门外那若有若无的呼吸声是谁的?

以如此气息,必定是内息深厚之人。

赵俊生起身一边说话,一边装作不经意间走向门边,突然甩手射出一枚绣花针,同时身体暴起撞向房门。

绣花针的劲道是十足的,但一道门卸去了它的大半力道,它虽穿透了房门,却是后继无力。

门外之人惊险闪避,惊出一身汗。

“碰”的一声巨响,房门被撞得四分五裂,木屑四溅乱飞。

赵俊生从门内撞出来,直奔偷听人。

偷听之人身穿青衣,反应极为迅速,以最快的速度向后退去。

赵俊生一边逼近一边拔刀劈去,青衣人在后退的同时拔剑招架反击。

“叮叮当当……”连续不断的兵器交鸣之声响起。

赵俊生越打越惊讶,这青衣人的内息只怕比起寇谦之也不相上下了。

青衣人却是越打越惊惧,他没想到赵俊生这人竟然如此厉害,年纪轻轻就有深不可测的内息。

交手了十几招之后,青衣人就感觉自己快要支撑不住了,从赵俊生的攻击速度越来越快,攻势越来越迅猛。

“三十六计,先走为上!”这一念生起,青衣人毫不犹豫的挥手甩出一把钢珠,迅速抽身而退。

赵俊生大手一挥,全身劲力一震,射来的钢珠尽数被震飞出去。赵俊生知道今日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人走脱了,否则万语桐的藏身之处就会泄露出去。

只听他大吼一声“哪里走?给我留下!”

话音落下,赵俊生提起内力灌注双脚,整个人如炮弹一般射出去,眨眼之间就追上了青衣人,一刀劈去。

青衣人听到刀声,顿感亡魂大冒,反手挥剑格挡。

赵俊生叫腰刀被挡住,当即一拳打过去,青衣人眼睛瞳孔一缩,本能的出拳迎上去。

“碰”的一声赵俊生的冲击势头被挡住,而青衣人却如同炮弹一样射出去撞在了院子里的大槐树树干上。

青衣人张口吐出一口鲜血“噗——”

不愧是内息深厚之人,如此撞击力道竟然被他用内息化去,吐血只是被赵俊生的内力冲入体内所伤。

赵俊生这一招用了八成内力,青衣人受伤不轻,起身又向外飞奔时脚下动作迟缓了许多,明显是受了重伤。

赵俊生不待他脱离攻击范围,立即挥手射出一枚绣花针。



第243章 暗卫解忧

数枚绣花针尽数没入青衣人的体内,然而那青衣人却毫无反应,依旧快速向外飞奔而去。

赵俊生看得心中一愣,这种情形他还第一次遇到,但他知道决不能让此人逃走,全力催动内力真气,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射出去,赶在青衣人逃出院子之前飞身落在了前方,转身一拳击出。

青衣人脸色巨变,奋力架起双臂挡在胸前,“碰”的一声,以筋肉为桥梁通道运行内息的好处在此刻显露无余,筋肉得到内息的滋养,其坚韧度远超一般练武之人。

青衣人挡在胸前的双臂完好无损,但赵俊生的拳劲带着强横的内力真气蹿入青衣人体内瞬间破坏着他的五脏六腑。

“噗——”青衣人受此重创再次吐出一口鲜血。

赵俊生的攻击并未停止,连绵不绝快速招呼过去。

身受重创的青衣人勉强抵挡了两招再也挡不住,被赵俊生的腰刀接连劈中两刀后瘫坐在地上。

胸前两道尺长的伤口不停的流血,嘴里也在不停的吐血,青衣人完全失去了反抗之力。

赵俊生提着滴血的腰刀一步一步走向青衣人,“有如此高强之身手和深厚之内内息,绝非无名之辈,你是何人?”

青衣人吐着血,气喘吁吁“不想毫不起眼的辎重营竟然隐藏着你这种人物,我乃皇帝陛下身边暗卫解忧,你若杀我,必将后患无穷!”

赵俊生不为所动“似你这等人物,拓跋焘身边应该不多吧?”

解忧愤怒道“你竟然直呼陛下姓名,当真大逆不道!咳咳……咳咳……”

吕玄伯回来了,他走到一旁说道“听闻北朝皇帝身边有两大暗卫解忧和消愁,武艺高绝,一向神出鬼没,连皇帝身边亲信大臣都不曾见过,甚至许多大臣都未曾听说过,不想我今日竟然有幸遇到两大暗卫之一的解忧!”

解忧的内伤太重了,就算他内息深厚,身体强悍,此时也扛不住了,不停的吐血、咳嗽,体内生机迅速流逝。

“看你这么痛苦,我送你一程吧!”赵俊生说着一刀捅过去。

解忧原本暗淡的目光瞬间精光一闪,身体主动迎上来。

“噗呲”一声,解忧的身体被捅了个对穿,而他的右手猛的插向赵俊生的胸口。

赵俊生似乎早有防备,一只手挡住了解忧的血手,握刀的右手瞬间捏住了解忧的喉咙。

“咔擦”一声,解忧的喉咙被捏断了,脑袋歪到了一边。

赵俊生在尸体上搜寻一番,搜出一个钱袋,钱袋中有一些金叶子、金锞子和一些铜线。

在解忧尸体的贴身处藏着一枚紫金色的腰牌,其上有一个“暗”字,周围花纹繁复、神秘。

赵俊生扒了尸体的衣裳,经过检查,他发现自己射出的几枚绣花针并未完全射入解忧的体内,而是卡在筋肉之间,还有一大截露在外面。

“难怪被射了几针还像没事人一样!以肉身为通道桥梁输送内息之法果然有独到之处!”

吕玄伯在一旁说道“听闻北朝皇帝身边的两大暗卫解忧和消愁各有所长,解忧擅长追踪、隐匿、刺杀;而消愁擅长化装、刺探、正面搏杀,武力强横。这解忧能瞒过我的耳目感知,隐匿之术的确不凡,比我强!”

这时小翠夫妇战战兢兢走了过来。

赵俊生把钱袋和腰牌收入怀中,对二人说“皇帝竟然连暗卫都出动了,看来此地已经暴露。解忧和消愁应该不会同时出动,朝廷鹰犬暂时还找不到这里,但你等也不宜久留,还是另寻他处安身方为上策!”

亲兵队长怒道“若不是你等把人引来,他们又如何得知我等藏身此地?”

赵俊生并不生气对方的无礼,这人有怨气很正常,他说道“我等既然能找到这里,朝廷鹰犬自然也能找到,这只是时间问题!不过此事也因我等而起,我会对此事负责!”

“你负责?如何负责?”

赵俊生说道“我就不去见万小姐了,以免给她带去麻烦。你等收拾一下金银细软连夜就走,我会把这里的线索踪迹引向他处!”

小翠不由看了看亲兵队长,队长想了想对她点点头。

小翠立即出门通知所有人收拾东西。

半个时辰过后,小翠等人赶着马车和牛车抹黑离开了村子。

临行前,小翠犹豫了一下走饭赵俊生身前低声说“都尉若想见小姐,可前往好来坞!”

“好来坞?”赵俊生没想到再次听到了这个名字。

赵俊生看着这些人消失在夜色之中,对吕玄伯吩咐一声“干活吧!”

两人一起动手清理这些人离开时留下的痕迹,又把他们居住的院子连同解忧的尸体一起烧了。

两人骑着马在村口看着燃烧着熊熊大火的院子,村子里的村民们被大火惊醒了,都拿着锅碗瓢盆打算救火,奈何火势太大,只能望而兴叹。

“留下踪迹,我们走!”赵俊生说完打马调头向善无县而去。

吕玄伯策马追上来问道“少爷打算把朝廷鹰犬引向自己?这今后只怕遗祸无穷啊!”

赵俊生说“杀了解忧,就看消愁是否出现了,我倒想看看没了两大暗卫解忧和消愁,拓跋焘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人物!”

吕玄伯摇头叹道“拓跋焘也是雄才大略之主,为了一个女人竟然出动身边最得力的高手,当初在睢阳,若是这二人其中任何一人在他身边,我都无法近其身!”

回到善无县城外营地时已近天亮,拍卖会是在明天,赵俊生并不着急,筹备事宜都有裴进操持,他倒头就睡。

直到日上三竿,赵俊生才起来,吃饭后,他继续修习骑射弓马和拳脚刀枪。

次日,拍卖会如期举行,这次来的富商和豪族家主们更多,达勃孝义有了一张通关文牒,显得很高兴,逢人便谈笑风生。

赵俊生走出来抬手把众人的议论声压下去,大声道“诸位,在场有不少老熟人,也有不少新朋友,今日请诸位过来一是叙旧;二是再拍卖一张通关文牒……”

赵俊生的话还未说完就听到有人大声问“赵都尉,吴县令死了,他的那张通关文牒是否还有效?”



第244章 小妹妹叫啥名啊?

这也是在场许多富商和豪族家主们关心的问题。

赵俊生笑着回答“那一张依然有效!吴策虽死了,但它还是属于吴家,至于由谁使用它,我等无权干涉。吴家既能留着它自己用,也可以选择转卖给他人,但转卖之时须有本人在场进行公证,私下转卖是无效的!一句话,我军只认文牒不认人!”

说完,赵俊生话音一转“可能诸位还认为这样一张通关文牒只能用来通过关卡而无须接受盘查……”

立马有人询问“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赵俊生的声音陡然变大了,他看了看所有人继续说“我怀朔镇大军不可能一直驻扎在金陵,迟早要移驻怀朔镇,到那时军需无法补给的物资,包括周围数县百姓的生活所需物资全部由持有我军发放的通关文牒的商队负责采买和运送!”

这番话让在场所有富商和豪族家主们看到其中巨大的商机利益。

所有人都低声议论起来。

“补充一句,这是今年发放的最后一张通关文牒!明年这个时候才会继续发放。好了,咱们废话少说,底价一千金,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一百金,现在开始起拍”。

立马有人举手大喊“一千一百金!”

这一声点燃了全场,在场所有商户和豪族家主们都争相竞价。

价钱一路飙升到两千两百金才缓慢下来。

商户们不是傻瓜,不会被赵俊生忽悠几句就不知道姓甚名谁了。

谁都不知道怀朔镇大军何时前往漠南驻防,所以赵俊生画的大饼暂时还无法实现,通关文牒的作用还只能用于通关。

这张通关文牒最后被一个叫贾岩的豪族家主以两千六百金买下。

“都尉,属下找人打听过了,这个贾岩是乐平王的人!”裴进说道。

赵俊生如今在北魏官场已不是小白了,他知道这个乐平王拓拔丕是皇帝拓拔焘的弟弟,官居车骑大将军,手底下有一大批大臣效忠,在朝中自成一派势力。

当初,拓拔丕是有很大几率取代哥哥拓拔焘被册立为太子、登基为帝的,他的才能不输于拓跋焘,气量甚至还要超过哥哥,他的父亲拓跋嗣很看中他,也曾动过立他为太子的想法。

但现实太过残酷,他的母族势力太大,盖因北魏皇位的传承有仿照汉武帝立子杀母的传统,以免皇权被外戚控制,拓跋嗣若要立拓拔丕为太子,就必须杀了拓拔丕的母亲大慕容夫人,可大慕容夫人的娘家是鲜卑慕容氏,不是那么好杀的,而当时拓跋焘的母亲杜夫人早死,不用杀其母就能立为太子,其他皇子的母族都是一方势力,也有母族毫无背景的,但皇子太小,所以拓跋焘成为皇帝几乎是天选。

北魏太祖拓拔珪立下的这个立子杀母的规矩太过可怕,这让很多后妃都不愿意生孩子。

赵俊生对裴进低声吩咐“日后跟贾岩只谈生意,不谈其他。不用刻意保持距离,但也不能太过亲近!”

裴进拱手“属下明白!”

这时贾岩走过来笑眯眯的拱手“小人贾岩见过都尉!”

“哈哈,谁不知贾老爷是乐平王的左膀右臂,若你算小人,谁算大人?”

“都尉说笑了!”贾岩拱手,转移话题“今日能结识都尉乃是幸事一件,今晚万花楼小人做东,请都尉无论如何赏光!”

咦,客户请唱ktv、桑拿、洗脚,这得去啊!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长时间,赵俊生还没有正儿八经的喝过一次花酒,今日生意做成,赵俊生也想放松一下,当即答应下来“行,一定去!”

回到城外的营地,赵俊生等人刚刚休息一会,贾岩就亲自带人押运两千六百金过来。

赵俊生接收查验无误,当场把通关文牒交给贾岩。

贾岩接过通关文牒拱手笑道“都尉,小人在万花楼恭候大驾!”

“好!”

赵俊生又在营地内修炼了一个下午,到了黄昏时分,洗了个澡,换上干净衣裳。

他叫来吕玄伯和裴进问道“贾岩请喝花酒,你等是否要去?”

裴进有些惧内,家又在城内,担心被邻居撞见,有些难为情的拱手说“都尉,属下就不去了吧?家里还等着我回去吃晚饭呢!”

“你很扫兴知道吗?算了算了!老吕,你呢,去不去?”赵俊生问道。

吕玄伯抱着剑问道“若少爷和我都去了有人来劫财,如何是好?”

“这……”赵俊生拍了拍脑袋,上前拍了拍吕玄伯的肩膀“老吕,我还以为你是因为害羞不去,没想到你觉悟这么高,你是好人呐!这样,从下个月开始给你涨月例钱!”

吕玄伯无语,什么叫觉悟他是不懂的,他只知道这都快一年了,赵俊生还是第一次主动提出给他涨月例钱。

华灯初上的万花楼门前莺莺燕燕,楼里不时传出靡靡之音。

隔着老远就能闻到脂粉香味,门前经过的行人们都忍不住扭头往楼内张望。

赵俊生在万花楼门前勒马停下,翻身跳下马来,一个亲兵下马接过了缰绳。

贾岩带着万花楼的妈咪迎上来“都尉,就等你一人了!陈妈妈,还不快请都尉进去招呼姑娘们伺候着!”

鸨母陈雅挥舞着散发香味的手绢贴上来“都尉,奴家早就盼着您来了,今日来了新姑娘,奴家得了贾老爷的吩咐一直给您留着呢!”

赵俊生在鸨母身上占尽便宜,一边动手一边笑着问“哦?有新姑娘?是哪族人啊?”

“待会儿您就知道了,您请!”

赵俊生被请进一个大厅里,大厅两侧坐了十几个宾客,都是今日参加拍卖的富商和豪族家主,看来这贾岩的人脉还是广的。

众人见赵俊生进来,纷纷起身拱手见礼。

赵俊生一一回礼。

在一张矮几边跪坐下,赵俊生就看鸨母陈雅领着一个西域女子走过来。

这女子蒙着面巾,鼻高眼眶深陷,似乎是粟特人。

女子在赵俊生身边跪坐,拿起酒壶给他斟酒。

虽然蒙着面巾,赵俊生还是从这女子的脸部轮廓判断这女子应该长得很美貌的。

他极力露出和善的笑容问道“小妹妹,叫何名啊?”



第245章 阴沟里翻船

西域女子把斟好的酒递给赵俊生“奴家叫冰冰,公子请吃酒!”

“冰冰是个好名字啊!”赵俊生笑眯眯的接酒杯喝了一口,又问“哪里人啊?”

“奴家是鄯善国人!”

“鄯善国?”赵俊生一愣,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不过他很快想起来了,问道“鄯善国不就是楼兰国吗?”

冰冰有些诧异,“没想到公子竟然知道楼兰,不过楼兰国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

这时达勃孝义大声笑着说“听说新来的冰冰姑娘舞技不凡,赵兄,不如请冰冰姑娘跳上一段,如何?”

赵俊生笑道“我自然是没问题的,不过我又不是冰冰姑娘什么人,不能做她的主”。

只见冰冰起身向众人行了一礼,“冰冰就献丑了!”

顿时有人大叫“乐师准备!”

一阵胡琴、小鼓的乐器声响起,冰冰在音乐声中开始了一段异域风情的舞蹈。

小蛮腰、圆肚脐晃动起来让那些富商和豪族家主们纷纷叫好,一个个口水直流。

这女人的确别有一番风情,赵俊生都有一些心动神摇。

架不住冰冰不停的劝酒和敬酒,赵俊生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最后喝得不省人事断片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赵俊生只感觉一阵迷迷糊糊之中头疼欲裂,一盆冰凉的冷水泼来把他淋了个全身湿透,突然而来的强烈刺激让他清醒过来。

睁开眼睛一看,周围是一个黑漆漆的储藏食物的地下室,连个通风口都没有,墙壁上挂着一盏油灯,中间放着一张桌子,桌边坐着一个身穿紫色紧身衣,外披黑色披风的女子,再仔细一看,这女子不是冰冰是谁?

赵俊生再一看自己的处境,发现他正被捆绑着蜷缩在墙角。

这处境让赵俊生心中一沉,此时他哪里还不明白自己遭了这个冰冰的道了?

赵俊生连忙对冰冰说“冰冰姑娘,这这这是怎么回事?有话好好说,我赵某人自问没有得罪过你啊!”

冰冰看着赵俊生,从桌上拿起一块牌子晃了晃“这是什么?”

赵俊生一看,这牌子正是他从暗卫解忧尸体上搜出来的腰牌,难不成这冰冰是解忧的姘头?

赵俊生让自己镇定下来,摇头“不知道,这是我捡来的!当时觉得它很神秘,所以就留了下来”。

冰冰脸上一寒,冷冷道“看来不给你一些苦头吃,你是不会老实了”说完起身走过来抬腿就往赵俊生身上招呼。

冰冰的脚专往赵俊生的要害部位踢,直踢得他惨叫连连、哀嚎不止。

踢在他身上的劲道很是古怪,这些劲道只往赵俊生的身体穴道里钻,令他的气血滞涩、受阻,疼痛难忍,行动能力大大减弱,颇有一些点穴的功效。

赵俊生不得不一边惨叫一边暗暗运行内力真气疏散这些阻碍他气血通行的劲道内息。

冰冰踢了十几脚停下来,见赵俊生疼得额头上直冒冷汗,浑身动弹不得,便蹲下一把揪住赵俊生的衣襟喝问“解忧在哪儿,说!”

赵俊生浑身大汗、气喘吁吁、脸色惨白,“解忧是什么?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一定不是冰冰,或者说你根本不叫冰冰,你到底是谁?”

说到这里,赵俊生狠声道“这该死的贾岩,说好的请大爷喝花酒,却暗藏祸心暗害于我,若是让大爷我活着出去,本都尉一定要弄死他!”

竟然有人在身处险境下还想着出去报复陷害他的人,冰冰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人。

她看着赵俊生好一会才冷笑一声“你能不能活着出去还两说!你既然不知道解忧,那你总该知道万语桐吧,告诉我,她在哪儿?”

赵俊生心中感慨,拓跋焘这小子还真是任性,就为了寻找一个女人的下落,竟然动用身边最得力的高手,解忧和消愁这两个人只要出动任何一个就能让江湖上掀起腥风血雨。

赵俊生疑惑道“你究竟是谁?为何要找万语桐?”

冰冰扑上来又是几脚踢得赵俊生惨嚎,冷声“是我问你,不是你问我,说!”

赵俊生大叫“我他娘的也在找她,你问我?我问谁去啊?”

冰冰看着赵俊生,似乎要从他脸上看出他是否撒谎。

良久,冰冰松开赵俊生,“别让我发现你在装糊涂,否则我定让你生不如死!”

赵俊生一看这女人要离开,立即大叫“喂喂喂,你去哪儿?放我出去,别走,别走啊,大爷我怕黑啊,你给我回来,回来!你这小娘屁皮到底是谁?”

冰冰毫不留恋的走了,赵俊生也知道她若是留恋才是怪事,不过这地下室就剩下他一个人,黑漆漆的,没有一丝光线,还真有瘆的慌。

得想办法逃出去才行,否则把小命丢在这里才真的完蛋了。

驱除那女人打入体内的劲力对于赵俊生来说,疏通滞涩的气血也不难,难的是如何解开捆绑他的绳索。

若是普通的麻绳也就罢了,他运行内力真气、震荡全身气血就能轻易震断绳索,可这次的绳索既坚韧,又弹性大,根本无法震断。

他用了一个时辰才化解那些劲力并疏通了滞涩的周身气血。

身体能动弹了,虽然全身被捆绑了,但赵俊生还是挪动着身体在漆黑的地下室里摸索起来。

摸索了一阵,赵俊生在角落里摸到了一块破瓦罐片,他心中一喜,反手拿着瓦片慢慢切割着绳索。

突然,脚步声传来,赵俊生立即挪动回原位。

“哐当”一声,门打开了,光亮出现。

一个黑影飞进来,“碰”的一声落地。

油灯挂在了墙壁上,门又被关闭。

赵俊生一看,地上之人竟然是吕玄伯,这家伙身上被鲜血染红了,有七八道伤口。

赵俊生着急,立即大叫“老吕,你怎么样?”

吕玄伯动弹不得,连续吐了两口鲜血,气喘吁吁的说“全身关节都被卸下来了,使不上力气,伤口一直在流血,不出半个时辰就得完蛋,这次真是栽了!少爷,你怎么也被捉来?不应该啊!”



第246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赵俊生叹息“悔不当初啊,若不去万花楼,怎会落得这般下场?都是贪恋这女人的美貌才遭了道啊!”

吕玄伯问道“少爷,你知道那女人是何人吗?为何要对付我等?”

赵俊生摇头“我哪知道?这女人逼问我关于万小姐的消息,还问什么解忧在哪儿,真是莫名其妙,我若是知道解忧在哪儿,立马去找他解决忧愁”。

吕玄伯心中暗笑,这少爷装得还真像,他配合着说“谁说不是呢?不过话说回来,这女人的武艺当真不凡,我一向自认为身法已达当世绝顶之流,可跟这女人比起来却差得太远,这女人行动之间仿若鬼魅、无迹可寻!”

赵俊生知道吕玄伯这是在提醒他面对这女人时千万不能大意,必须全力以赴。

相比解忧,这女人的隐匿功夫要差上不少,她一直躲在门外偷听,赵俊生知道得一清二楚,她离开时,赵俊生也知道。

等她一走,赵俊生已割断绳索,他在地上打了一个滚,滚动到吕玄伯身边替他检查一番。

吕玄伯的四肢关节都被卸掉了,根本无法动弹,身上又有不少伤口,若不止血,很快就会流光血液而死。

赵俊生身上的零零碎碎的东西全部被搜走了,想要止血根本做不到。

赵俊生低声道“现在没别的办法,只能把她引来开门,然后对她进行突袭。你忍着一些,我给你把关节接上!”

赵俊生连续动手给吕玄伯接上关节,吕玄伯疼得发出一声声闷哼。

接好关节,吕玄伯在赵俊生的示意下连续发出几声惨叫。

听到声音的冰冰迅速跑了过来打开房门冲了进来。

藏于门后的赵俊生瞬间出手一拳击打过去,眼看就要打中冰冰,哪知这女人反应太迅速了,赵俊生一拳打在了空处,这女人不见了。

赵俊生愣神之间,一道人影一闪,一柄利剑从后侧方刺来。

赵俊生立即闪避,但他依然被利剑划破了衣裳。

他惊出一身冷汗,对方的攻击很快又到了,他不得不再次闪避。

正如吕玄伯所言,这女人的身法仿若鬼魅,身体柔韧性极强,能随心所欲的做出违反人体生理结构和物理规律的动作招式。

难怪吕玄伯被虐得如此之惨,这女人的攻击招式狠毒,招招出乎意外,简直防不胜防。

仅仅片刻功夫,赵俊生就挨了六剑,其中有三剑挂彩,另三剑划破衣裳。

赵俊生越打越心中发冷,照这么下去,只怕要不了多久他就会被这女人凌迟。

他明白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否则今晚只怕真的会交代在这里。

面对这种不利的局面,唯一的应对之法只能是以不变应万变,不能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赵俊生停了下来站在原地不动,对方依然在不停的快速移动,无迹可寻。

吕玄伯想过来帮忙,却力不从心,失血过多让他浑身上下使不上力气,躺在地上挣扎了几下始终爬不起来。

一恍惚之间,赵俊生又挨了几剑,伤口处不停流血。

反应速度和灵敏性根本不在一个层次,这怎么打?赵俊生一身浑厚的内力根本毫无用武之地。

又是一剑刺来,赵俊生咬牙忍着没动,任由利剑刺入后肩甲。

就是现在!

赵俊生猛然转身一拳击打而出,十成的内力真气瞬间汹涌喷发。

“碰”的一声闷响,冰冰来不及拔剑脱身被赵俊生一拳击中胸口,整个人倒飞出去。

“嗵”的一声,砸在墙壁上滑落下来。

“噗——”冰冰摔在地上不停的呕血。

这一击让赵俊生感觉到冰冰这个女人的内息算不上多么深厚,之所以有如此恐怖的速度要得益于她那诡异的身法和极强的身体柔韧性。

当然,还有她那一套违反剑道常理的剑法。

十成的内力真气在冰冰的体内肆虐,这一击几乎震碎了她的五脏六腑,直接把她送到了黄泉路上。

赵俊生步履蹒跚的走到这女人面前蹲下问道“你是谁?为何要为难我等?”

女人面色泛金,一边呕血一边说“事到如今已没什么不可说的了,你可以叫我消愁!我与解忧一同身为皇帝陛下身边两大暗卫。解忧奉命追查万语桐下落失踪,没有按时与我联络,我便顺着他留下的踪迹一路追查过来!”

“原来你就是消愁,我下意识以为身为皇帝暗卫应当是男子,没想到竟然是个女子!”

消愁神色黯淡无光,自知油尽灯枯,费尽力气问道“我命不久矣,告诉我,解忧何在?”

赵俊生道“你可以下去找他了!”

消愁瞪大眼睛落下了最后一口气。

赵俊生确认她已死,立即忍着伤口疼痛迅速找到被消愁搜走的东西,从中找到针线。

他又走出地下室找到一坛酒水,先给吕玄伯的伤口消毒,再给他缝合伤口。

他自己身上的伤口只能自己处理。

处理完伤口,赵俊生再次来到消愁的尸体旁,他必须确定这个女人的真实身份。

一个钱袋、一块腰牌、一本册子。

腰牌证实了这个女人的确是消愁。

这本册子就有意思了,它上面记载了一门武技,名曰《幽冥鬼舞剑》,这是一门集剑法、步法于一体的武技。

它还特别提到了修炼这门武技必须先在体内修炼出心力,以心力催动步法和剑法方能发挥难以想象的威力。

在赵俊生看来,这上面提到的心力应当与内息和内力真气是一种相似的能量,只是臆想的部位穴道不同。

这应该是西域武人的修习方式!

倘若以内力真气催动这门武技又会如何呢?

赵俊生心里颇痒痒,认为值得一试。

赵俊生把东西都藏入怀中,他走到吕玄伯身边问道“现在感觉如何?”

“还死不了!”

从地窖里出来后,赵俊生发现此时已然天亮,而善无县城内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满大街到处都是兵马戒严。

“这是怎么回事?”两人走了一段路之后就发现了不对劲。

就在这时,达勃孝义带着人马赶过来看见赵俊生和吕玄伯立即大喜“赵兄弟,终于找到你了,再找不到你,我就得下令全城搜查了!”



第247章 贫尼静思

赵俊生指着这满大街的兵卒问道“达勃兄,这是怎么啦?”

达勃孝义一脸的疑惑“赵兄下属裴进急冲冲跑来说营地遭劫,赵兄也下落不明,我一着急就下令全城兵马出动了!”

“多谢达勃兄!我被那万花楼的歌姬冰冰灌醉了捆了起来,刚才好不容易才掏出来!”

达勃孝义立马炸了“那还得了?来人,给本官去把万花楼给围起来抄了!”

赵俊生知道这家伙早就眼馋万花楼的生意,只是他并非此地父母官,无权插手地方事务。

现在不同了,县令死了,新县令还未上任,他就是这里官职最高的人,在新县令到任之前,他自动接管一切政务。

正愁找不到借口查万花楼,赵俊生这事就给了他借口。

赵俊生并未阻止,也不能阻止,还对达勃孝义表达谢意。

裴进急冲冲跑过来,看见赵俊生和吕玄伯立即说“哎哟,都尉你们这是怎么啦?”

“没事没事,一点小伤!”

赵俊生说完就对达勃孝义拱手“多谢达勃兄相助,改日我上门答谢,兄弟我先回去了!”

“小事一桩,赵兄不必放在住心上!来人,让弟兄们都撤了!”

出城的路上,赵俊生问裴进“营地内如何,财宝是否有损失?”

裴进拱手回答“回都尉,金子都在,也无兵卒伤亡!”

“那就好!”赵俊生松了一口气。

回到营地后赵俊生和吕玄伯又重新处理了一下伤口,各自服下疗伤药,以加快伤势恢复。

吕玄伯的伤势比较重,需要修养调理;赵俊生的伤势除了肩甲处,其他都是皮外伤,已经做了处理缝合,没有大碍。

“在此休息两日,我找医匠过来给你看一下,来开一些药,补补气血”赵俊生说完就找来一个人去请医匠。

如今解忧和消愁都已死,赵俊生也不用再担心被人跟踪而无法察觉,还是决定去找一下万语桐,了却一桩心愿。

他叫来裴进等人过来交代一声,正准备出门,有营门处兵卒前来禀报“启禀都尉,富商贾岩求见!”

赵俊生道“让他进来!”

贾岩很快被人引进营帐,“见过都尉,小人是来赔罪的,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小人难辞其咎?来人,把东西抬进来!”

一个个箱子和礼品盒子被家丁们依次抬进来放在营帐内。

这些礼品中有金银财宝,还有大量名贵药材和补品。

赵俊生笑道“贾老爷客气了,你也是一片好意。对了,你对那女人熟悉吗?”

贾岩道“小人也是听鸨母说来了新人才让她把人叫出来给都尉尝尝鲜,真没想到会出这事”。

“无妨无妨,贾老爷不必放在心上!”

打发走贾岩,赵俊生一人三马赶往好来坞,中途不停的换马,只用了大半个时辰就抵达了。

好来坞比起十九世纪的好莱坞要繁华热闹多了,这是个真正的超级大市场。得益于它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住在这里的每户人家都在做生意。

赵俊生牵着马来到一间宅院门前敲门“咚咚咚……”

不久,大门打开,万语桐的亲兵队长开的门,他看见是赵俊生,而且身上还有一身伤皱起了眉头。

赵俊生说道“追查你们的人已被我解决了,从今以后只要你们不轻易露面被熟人看见,应该不会再有人追查到你们了!”

亲兵队长沉默了一会,锁上大门,转身说道“跟我走!”

跟着亲兵队长走了好几路来到附近一座小山上。

到了山顶,入眼处竟是一座青砖红瓦的禅院,其内有香烟袅绕,大门顶上挂着“晓声禅院”的牌匾。

赵俊生心里一沉跟着亲兵队长走了进去。

亲兵队长边走边说“此地还算清净,这禅院的院主皓月禅师是国舅、朔州刺史杜超之母,无论是地方官还是其他人等都不敢轻易打扰!”

禅院内有不少香客前来上香,但都是女香客,赵俊生原本是不被允许入内的,禅院里的人听说是来找人才被允许进入。

他被领到一间禅房,正对着房门的墙边摆着一张香案,其上香炉燃着三柱香,香味沁人心脾、定神醒脑。

一个光头女尼背对着房门盘腿坐在蒲团上敲着木鱼、念着经文。

亲兵队长上前躬身抱拳见礼“小姐,赵都尉来了!”

木鱼继续响了三声后停了下来,亲兵队长轻轻退了出去。

赵俊生自从看见那女尼的背影,整个人都懵了,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女尼缓缓站起转身双手合十语气平静地说“阿弥陀佛,贫尼静思见过施主!”

赵俊生傻了一般,神色痴呆“怎么会这样?你找我借三百金就是为了安置那些婢女亲兵,然后自己遁入空门?你这样做是耽搁了自己的一生,我不值得你如此啊!”

眼前发生的一切强烈的冲击着赵俊生的价值观,为了一个男人就舍弃自己的一生,这在后世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除了那些一时想不开而跳楼跳河的傻逼。

静思抬眼看见赵俊生身上裹着纱布,神色一变“你……受伤了?我来这里并非全为了你,你不必介怀!事情我已听了小翠说了,为了我一个人闹得腥风血雨,这才是不值得!”

赵俊生自认为脸皮已经够厚了,可是面对万语桐时是真的觉得愧疚。

“是我负了你!”

“施主不必做如此想,凡事皆有因果,一切皆有定数!”

静思话题一转说道“借施主的三百金,贫尼这一辈子怕是还不上了,只能日夜为施主祈福以报”。

赵俊生心中痛苦,“此情此景,小姐说这些不觉得破坏气氛吗?”

“庵堂只有宁静,没有气氛,施主慎言!”

赵俊生收拾心情,问道“令尊万将军已被皇帝关进大牢,小姐知道此事吗?不过你不必担心,我已去平城探望过,也找人打听过,将军没有性命之忧,只有牢狱之灾,小姐当可放心!”

万语桐松了一口气,“花小姐是你的良配,你当好好对她,切莫辜负了她。此地不是你久留之地,你去去离去吧!”



第248章 打仗不是出风头

赵俊生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善无县城外营地。

裴进迎上来拱手“都尉您回来了?”

赵俊生没理他,骑着马走进了营地。

裴进愣愣的看着赵俊生走进营地的背影,“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这是怎么了?”

等裴进走回营地,赵俊生已经搬了一坛酒爬上了箭楼大口大口的灌酒。

郭毅从营帐内走出来歪着脑袋向箭楼上看了看,叫道“少爷,上面风大,你不怕着凉吗?”

一些兵卒听了这话都忍不住偷笑。

赵俊生正处在愧疚、痛苦中,听了这郭毅的风凉话顿时怒从心起,大骂“着凉你妈,着凉你全家,滚蛋!”

郭毅被骂得灰头土脸,一脸晦气的转身走掉。

被郭毅这么一闹,赵俊生的惆怅和愧疚之情瞬间烟消云散。

两天后,赵俊生和吕玄伯的伤口已结疤,吕玄伯吃了两副药气血也恢复不少,便带着兵卒们押运着金子返回金陵大营。

眼看着五月大比就要到了,金陵大营的各军兵马操练得格外勤快,谁都不想在大比中落后而失了脸面。

赵俊生押运着金子回到金陵大营的时候,金陵大营的各军营地正操练得热火朝天。

“裴进!”赵俊生招了招手。

裴进点头示意,带着另外一队车马回了辎重兵营地,赵俊生带着第二车队进了镇戍军营地。

“军主,赵都尉回来了!”

皮豹子扭头一看,果真是赵俊生回来了。

赵俊生走进牙帐抱拳见礼“属下见过军主!”

皮豹子抬手“免礼吧!这次回来得挺早的咦,怎么还受伤了?”。

赵俊生说道“属下把那两张通关文牒卖了之后,有人眼红这笔金子起了歹心,把属下及随从绑了去,属下等拼死才杀出来,因此才耽搁了几天,若不然早就回来了!”

“哦?何人如此大胆?”皮豹子大怒道。

“几个江湖毛贼而已,已被属下等除掉了,被劫走的金子也都抢了回来!”

赵俊生说完叫兵卒们把一箱箱金子抬进来。

“一共两千八百金,都在这里!”

皮豹子大喜“好好好,一年的军费有了,赵都尉果然是大才!”

说完,他指着一个箱子对赵俊生说“这两次你功劳甚大,这一百金子赏给你!”

赵俊生还真不好意思收,卖通关文牒一共四千六百金,他已经截留了一千八百金,此时哪里还好意思收这一百金?

可不收又不行,会惹人怀疑,而且还不给皮豹子面子。

“这……属下多谢军主!”

“你等等,先别走,有件事跟你说一下”皮豹子叫住赵俊生。

“马上就要进行三军大比武,本将对辎重营没有特别的要求,但别垫底!”

赵俊生正巴不得,作为辎重兵绝对不能出头,表现太过就等于找死,辎重兵好好押运粮草就好了,没必要出风头。

回到营地的时候,天色已近黄昏,兵卒们的操练快要结束。

赵俊生在校场周围看兵卒们操练了一会儿,对郭毅吩咐“传令下去,紧闭营门!除了正兵之外,其他人等不得靠近校场!”

“是!”

一盏茶的工夫之后,赵俊生来到点兵台,兵卒们已经在各营头的命令下集合在点兵台下。

高旭上前抱拳禀报“启禀都尉,所有将士集结完毕,请都尉训示!”

赵俊生摆了摆手让高旭退到一旁,他上前一步大声道“弟兄们,三军大比武很快就要开始了,有没有自认为武艺高强,想要在大比中跟右卫军和镇戍军一较高下的?有就站出来!”

校场上一片安静,没有人出声,也没人站出来。

就在有些人想要在大比武中一展身手的时候,赵俊生又继续道“没有就对了,咱们是辎重兵,不是战兵,若要保命咱们就努力操练,拿起刀枪是不得已而为之,出风头的事情咱不干!”

赵俊生说到这里扫了下面一眼,继续道“在军中,越出风头死得越快,你们是想死还是想活?”

所有人齐声大喊“想活!”

“这就对了!”赵俊生点点头,“想活就别出风头,打仗就是上阵杀人,不是过家家,不是出风头!不过咱们也不能输得太惨,别垫底就行了,该放水的时候要放水,都听明白了吗?”

所有人大喝“明白!”

赵俊生才没那么傻让麾下兵卒们把真实的实力显露出来,这绝不是明智之举,一旦这帮人的真实实力暴露,必遭人惦记。

如果要是比烧菜、养马、押运粮草腿脚快,倒是不反对,大比武还是算了吧!

挥手让兵卒们散了,赵俊生回到牙帐让人烧水洗了一个热水澡。

洗去一身晦气,赵俊生吃了一顿饱饭,提着在善无县买的胭脂水粉去镇戍军大营见花木兰。

走到半路上,刘继宗、杜贵、奚炎三人他三从暗处走出来拦住了赵俊生。

“赵都尉,好久不见啊!”刘继宗抱着胳膊冷笑着看着赵俊生。

赵俊生站定看着这三人问道“怎么着,三位有何贵干啊?”

杜贵喝问“赵俊生,你少在我等面前装糊涂,上次是不是你找人暗算我等?”

奚炎冷声“赵都尉,你最好老实回答,否则今晚你哪儿也去不了!”

“哟!”赵俊生笑了笑,“记得上次我是怎么跟你们怎么说的?见一次打一次”。

“你找死!”杜贵大叫一声向赵俊生扑过去。

赵俊生心中一动,他想起上次从消愁搜来的那本《幽冥鬼舞剑》,他可是记得那上面的修炼方式,当即按照上面的记载施展起来。

“嗖”的一声,赵俊生从原地消失了。

“碰”的一声,杜贵像一张纸片一样飞了出去。

“碰碰”两声,奚炎和刘继宗也接连飞了出去。

赵俊生缓缓收回拳头,看着这躺地上痛呼的三个人,心中暗暗惊叹这门武技的厉害。

以内力在经络中运行催动这门武技,运行速度要快得多,它施展出来后的身法招式快若闪电,这可比消愁施展更加恐怖。

赵俊生走到刘继宗身边蹲下“我早就说过,遇到一次就打一次!”



第149章 两个女人的战争

刘继宗惊恐的看着赵俊生,嘴里一边吐着血,一边不停的坐在地上手脚并用的后退,“你你你······你是人是鬼?”

赵俊生一巴掌扇过去,刘继宗的左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左边再一耳光,他右脸也肿了起来。

“你是鬼,你全家都是鬼!刘洁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儿子?老子问你,是那武公子找你帮忙,还是你们几个为了讨好他而故意找老子的麻烦?”

“啊呸!”刘继宗又吐出一口鲜血,毫不屈服的顶回来“武公子身份尊贵,即便他不让我们做这事,我等也会主动为其效劳!姓赵的,你一个低贱的平民竟然敢跟我等动手还把我等打伤,今日你若是有种就把我等三人全部弄死,如若不然,我等必跟你斗到底!”

果然是武公子让刘继宗这三人干的,这刘继宗可是尚书令刘洁的儿子,他都眼巴巴的讨好武公子,看着这个武公子的身份真的不一般。

“碰碰碰”赵俊生一连三拳打出去,把哼哼唧唧的刘继宗、奚炎、杜贵等三人全部打晕过去。

他解下这三人的腰带把他们捆起来拖着昏迷的他们一直走到右卫军营地营门附近寨墙边上,左右看了看,四下无人。

赵俊生把他们三人脱得只剩下底裤,然后把他们一一绑在寨墙上。

“嗯,一个个还挺有身材的,不错不错,相信明日一早······嘿嘿······”赵俊生贼笑着提了礼盒前往镇戍军大营这边而来。

来到花木兰的营帐外,花海和花魁二人正站在门外,他们一把拦住赵俊生“姑······赵都尉,我家幢主正在洗漱,还请都尉稍等片刻!”

赵俊生侧耳一听,营帐内果然传来哗啦啦的水声,便把礼盒塞给花魁“拿着!最近操练如何?大比已经没有几日了,你等可有把握?”

花海说“如果只在咱们镇戍军内比斗,我们幢拿第一那时妥妥的,可是要与右卫军和沃野镇比起来,那就难说了!”

赵俊生摇头“话不要说得这么满,木兰虽然从小舞刀弄枪、修习武艺,可对于排兵布阵并不熟悉,别说右卫军,就只在镇戍军内来说,其他幢主大多都是出身于将门,他们肯定从他们的父辈祖辈那儿学到了不少带兵和作战的经验,这些是木兰无法相比的!”

其实赵俊生也知道,北魏初期的军队主要以骑兵为主,依靠着快马弯刀、弓马骑射以极快的速度扫平了黄河以北,鲜卑人虽然立国占据了中国半壁江山,可说到骑兵的战术战法,还真没有一个具体统一的训练方法,打起仗来往往与北方柔然人没什么区别,都是一哄而上,没什么章法可言。

不过北魏的中兵都是部落兵演变而来,骑术、骑射并不比柔然人差,他们又从部落兵转变为职业兵,训练的时间自然是要大大多于柔然人,再加上又有了中原的锻造技术的支持,装备要比柔然人强了不止一筹。

因此,北魏与柔然的战争,大多数都是以北魏获胜而柔然人败北而告终。

北魏立国也才三十多年,别说上一代,就说这一代的鲜卑年轻贵族们都有绝大部分还不识得汉字,也没有学习过,更别说熟读兵书了,说到军事素养,镇戍军中的那些鲜卑幢将们还真不一定比花木兰强,可他们有一样是花木兰没有的,他们很多人都是从小跟着父辈在军中长大的,耳目渲染之下,多少懂得一些操练和带兵的方法、经验。

北魏的全盘汉化是从孝文帝开始的,距此还有六七十年呢!

几人正说着话,营帐的门帘被掀开了,花木兰洗漱完毕依旧套了一身盔甲提着一桶洗澡水走出来倒掉,看见赵俊生正与花魁和花海闲聊,叫道“俊生哥哥这次怎么如此快回来了?”

花魁和花海识趣的找了借口退开去。

赵俊生道“天色尚早,出去走走吧!”

花木兰答应“好!”

二人并肩在营地内慢慢走着,赵俊生把给花木兰买的礼盒递给她“给,这是这次我去善无县给你买的!你看看喜不喜欢?”

花木兰接过礼盒打量一番,询问“这是何物?”

“一些胭脂水粉和熏香精油!”

花木兰心中高兴,却又想起这是在军营之中,一个领兵的幢主若是涂脂抹粉,实在不太雅观,而且还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不由说道“俊生哥哥太破费了,你买的这些东西我很喜欢,可我现如今却是用不上,放在这里不用也浪费了,以后不必再买”。

赵俊生笑着说“其实我也知道你用不上,可是我就是想买你一个高兴,只要你高兴了,花点钱才不算什么!”

花木兰心里美滋滋的,一颗心又被赵俊生俘虏了一次。

“对了,你这次怎么回来这么快?事情办得很顺利吧?”

见花木兰问起,赵俊生叹道“嗨,事情办得倒也顺利,可事后却出了一些事情,若不然我可能还会提前两日返回”。

花木兰好奇道“发生了何事?”

“与人吃酒时着了道,被人捉了去差点就回不来了,这次说真的还很凶险的,也算我和吕玄伯福大命大,要不然就可能见到不到你了!”

花木兰大吃一惊,立即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俊生哥哥仔细跟我说说”。

赵俊生只好把发生的事情删删改改说了出来,花木兰听后感叹“不想这世间竟然还有如此厉害的人物!”

赵俊生犹豫了一下,低声道“那个······我找到万小姐了!”

花木兰一愣,看见赵俊生的模样,随即笑了起来“你紧张什么,我又没有怀疑你跟她怎么样!”

“我这不是怕你误会嘛!万小姐······出家了!”

花木兰咋呼“什么?出嫁了?婆家是谁?”

赵俊生纠正“不是出嫁,是出家!”

花木兰呆了“这······怎么会这样?”

赵俊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花木兰的问话。

良久,花木兰说“上一次与万小姐一起押运粮草返回金陵大营的时候,她就跟我说过,她喜欢你!,但是她也知道她不能跟你在一起,她若跟你在一起,皇帝必然不会善罢甘休,那样只能害了你们两个,所以她选择了离开,可我没想到她会去出家”。

赵俊生摇头“事已至此,这也许是最好的结果,她很清楚,无论她选择嫁给谁,都会给那个人带来灾难,还不如遁入空门求得清静,只要皇帝找不到她,时间长了也就会慢慢淡忘!”

花木兰一时间颇为惆怅和感叹“万小姐是一个苦命之人呐!”

两人正说着话,一人突然从对面迎上来“咦,赵都尉,你回来了,何时回来的?”

赵俊生一看,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女扮男装的武公子。

花木兰用疑惑的眼神看了看武公子,又看了看赵俊生,她自己就是女扮男装的,自然能一眼就看出这个武公子也是一个女扮男装之人。

武公子来了镇戍军已有好几天,被皮豹子任命为录事参军一职,花木兰作为一幢幢将,自然不会不认识这位武参军。

这位武参军竟然认识赵俊生,话说女人们对某些事情都是极为敏感和多疑的,花木兰自然是也不例外,她疑惑之间对武公子说“原来是武参军,你认识赵都尉?”

武公子一脸戏谑的看着花木兰,她也看出来花木兰只怕也是一个西贝货,眼珠子一转,立即上前拉住赵俊生的胳膊对花木兰说“我与赵都尉何止认识,他在平城还救过我的命呢,要不然我怎么会来到这金陵大营,自然是来报恩的啊!”

我擦,赵俊生心中大骂一句,这死丫头到底搞什么鬼,她在木兰面前说这种模棱两可的花,这是要害死我的节奏呀!

他急忙道“你瞎说什么?我救你不假,换做其他人只怕也不会不管你的死活,但我真的用不着你报恩,你还是回去吧!快松开,在这军营之中拉拉扯扯,成何体统?让人看见我们两个大男人纠缠不清,只怕会令人恶心!”

花木兰看见这武参军对赵俊生的那个亲热劲,顿时感觉到压力大增,对武参军瞬间有了强烈的敌意,跟她花木兰抢男人?她花木兰怕过谁?

她板着脸道“武参军,请你自重,别做一些有损身份之事!三军大比武很快就要开始了,你这个参军不多操心这事如何安排,真到时候没有准备好又手忙脚乱的,到时候吃瓜落的可不止你一个!”

武公子当然不会在乎这事,他来这儿是来找赵俊生学武艺的,摆摆手说“这事我早已拟好了规矩章程交由皮将军过目,应该不会有何问题!如今我利用休息时间出来会会救命恩人又怎么啦,妨碍你了?”

花木兰当即说“当然妨碍我们了,你没看见我们正在说话吗?”



第250章 传授

武公子嘻嘻一笑,“没关系啦,你们就当没看见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花木兰本来还想跟赵俊生说一些亲密体己话,可被这武公子这么一闹,她哪里还有兴致?当即对赵俊生说“俊生哥哥,天色不早了,带兵操练了一整日,我也累了,你也早些回营歇息吧,咱们改日再说!”

赵俊生见这武公子在这儿捣乱,两人说话也有顾忌,只好答应“那行,你早些歇息吧!”

两人各自转身离开,武公子眼珠子骨碌一转,立即追上赵俊生而去。

等出了镇戍军营地,赵俊生见这无工资还跟着,停下转身道“我说武公子,我真的教不了你什么,你就别跟着我了,平城的日子比这军营里好过多了,你又何必跑到这儿来吃这个苦,遭这份罪呢?”

“我乐意!”武公子说完又要伸手去抓赵俊生的胳膊,被赵俊生躲过去,跺脚道“我不管,反正你要教我武艺,你不教我就不走!还有,那花木兰以男子装束掩饰女子身份行走于军中,还坐了领兵幢将,这消息如果捅到上面去,会有何后果,你当知道吧?”

赵俊生心中一紧,随后又马上放松下去,笑着说“你想用这个威胁我?行啊,你把这消息捅到上面去吧,到时候木兰受到处置,你这个女扮男装的西贝货也跟着一块倒霉好了!不管你跟皇室是什么关系,就算这事由皇帝定夺,他也不好在众目睽睽之下故意偏袒吧?”

“你······好,走着瞧!”武公子跺跺脚,丢下一句狠话转身离去。

次日早上趁着吃饭的空档,赵俊生托人悄悄把花木兰约出来。

他在镇戍军营门外来回走动着,花木兰很快走了出来问道“俊生哥哥,你这么把我叫出来有何事?”

赵俊生把花木兰拉到了一旁无人处说“那位武参军已看出了你是女儿身,要以此威胁我教他武艺,我也不知这人怎么就像牛皮糖一样黏上来了,他自己也是女儿身,倒也不怕她把你的事情说出去,就怕他不小心说漏了嘴,你说此事如何是好?”

花木兰目光在赵俊生身上转了一圈,“要不然你就传他几手把他打发走算了?”

“嗨,木兰你就别说风凉话了,我自己都没学明白呢,学了半吊子,怎么教别人?还有,这人似乎跟皇室有关,但凡跟皇室扯上关系准没好事,咱们还是少跟她有什么瓜葛才好!”

花木兰想了一想,说道“可是你若不教他,他势必不会善罢甘休啊,若一直缠着你,你如何应对?还有,他若走了,就不怕自己女子身份暴露出去,再到外面把我是女子身份的事情捅出去,我岂不有麻烦来了?”

赵俊生对这事颇感头疼,这武公子明显是个女人,他若与她走得太近,木兰心里肯定不舒服,而且还可能引起皇室那边的敌意,这事还真不好处置。

“那你说这事要如何应对?”

把这件事情交给花木兰来做决定,在赵俊生看来是合适的。

花木兰思索一番,说道“咱们只能先稳住她,你就甭管自己是不是半吊子了,随便传她几手让她先练着,这事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赵俊生甚至动了杀人灭口的念头,可是转念一想,这个很可能与皇室有着亲密关系的武公子一旦在金陵大营出事,上面追查下来,肯定是一番惊天动地,而且武公子来这里与他有关已经不是什么秘密,至少刘继宗等人就知道,说不定皮豹子也知道,她若出事,这些人难道不会怀疑他?

还有,武公子并对他并没有什么坏心思,若他因为此事时而杀她,他还真下不去手。

除了按照花木兰所说的去做,赵俊生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应付这个武公子。

“好吧,如今看来,也暂时只能如此了!”

这天黄昏时分,等到各军的操练都结束了,赵俊生正准备去找武公子,把这事彻底摆平了,消除后患,没想到武公子又先找了过来。

赵俊生得到消息之后从牙帐走到营门外,对拦住她的几个辎重兵兵卒挥挥手,让他们退回营门处。

赵俊生先没有他的打算,直接问道“你又来做甚?”

武公子嘿嘿一笑,“我已打听过了,平日里在军营之中,唯有你跟花木兰走得最近,她又是个女儿身,你们俩肯定有问题!如果花木兰的身份捅出去,谁会相信你们之间是清白的?还有,军中得知她女子的身份,会如何对她的处置?”

赵俊生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武公子,你这话说得有点过分了,你也是个女子,你如此随意玷污他人的清白未免有份!”

武公子被赵俊生说得颇为尴尬,脸上羞愧得通红,很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解释说“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让你教我武艺,我没有害人之心!”

赵俊生看了看她的神色,也判断出她的确没有怀心,无非是想要学武艺,至于她到底有没有决心和恒心,这就难说了,毕竟是出身富贵,能不能吃苦真的难说。

“跟我来!”赵俊生说完向远离营门的方向走去。

武公子连忙跟上去。

等走到空旷无人处,赵俊生停下来转身对武公子说“你说想跟我学武艺,你可知道道不可轻传的道理?我对你一无所知,我为何要传你武艺?你凭什么?若你心思不正,学得高深武艺出去为非作歹,危害百姓和天下,我岂不成了罪魁祸首?”

武公子连忙说“那个······我、我可以拜师,献上拜师礼,我是当今皇帝的第五妹,我名叫拓跋玉灵,我真的没有害人之心,学了武艺也只是想不受人欺负!”

赵俊生哼哼道“你还用木兰的女儿身威胁我来着!”

“那······那也是你不肯教我,我才这么说的,并未真的想以此威胁你和她!我也打听过了,你跟她都是从梁郡来的,她为何装扮成男子从军,我想应该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否则没有哪个女子会愿意来军中来这份罪的,我又哪里会把这事说出去呢!”

“你明白就好,若不是看你心思不坏,我早杀你灭口了!”

拓跋玉灵一副怕怕的样子“你好凶!原来你也如此歹毒!”

“行了,别装了,你还会害怕?”赵俊生嗤之以鼻,说道“木兰本是我的未婚妻,只因朝廷下了军帖,军帖上有我那老丈人,可我老丈人年事已高,体弱多病,膝下又只有一个不满十岁的幼子,家中无人应征,木兰只好装扮成男子代父从军!此事就算传扬出去,对木兰也不会有什么危害,历代统治者一向推崇忠孝,朝廷只会宣扬她的孝心,而不会追究她罪责,无非是日后在军中有些不便罢了!”

赵俊生这么说也只是一厢情愿罢了,朝廷可能不会追究,但是领兵大将就难说了,军中并没有以女子从军有罪的说法,但在历朝历代的军中都有不成文的规定,不许女子进入军中,以免冲了煞气,这也是一种迷信是说法。

可偏偏有人就信这一套,还深信不疑,对于冲撞军营的女人,一向是处死,可对于装扮成男子从军这种事情,还真没有前例,也不知道会做如何处置。

拓跋玉灵的脸上有些不正常,“她······她是你未婚妻?”

赵俊生诧异“是啊,怎么啦?”

“哦······没、没什么!那······你答应收我为徒吗?”

赵俊生权衡了一番,对拓跋玉灵说“这样吧,我不收徒,但我传你一套武技,作为交换,你学完之后立刻离开这里,并且对木兰之事对任何人都绝口不提,你若敢发毒誓,咱们就成交,你觉得如何?”

拓跋玉灵当即说“好,我发毒誓,只要你传授我绝技,我就对花木兰之事守口如瓶,若有违此誓,叫我万箭穿心,不得好死!”

她嘴上虽然这样说,心里却是另有一番打算。

赵俊生问道“你知道暗卫之事吗?”

暗卫是皇帝隐藏在暗中的力量,两大暗卫解忧和消愁,这世间知道他们存在的少之又少,知道他们存在的人又秘而不宣,拓跋玉灵虽然是拓跋焘的妹妹,却也不知道他们的存在。

她摇头说“不知道!暗卫是什么?”

赵俊生见她的样子不想作假,于是决定把消愁的那套《幽冥鬼武剑》传授给她,也算是把这门武技还给了皇室,为了防备她说话不算数,赵俊生决定把这门武技之中的一些关键之处做一些错误的改变,虽然修炼之后威力会大不如前,可只要练成,却也比这门武技的原主人消愁弱不了多少。

把这门武技做篡改的目的并非是减弱它的威力,而是为了在日后能够对拓跋玉灵进行克制。

赵俊生把这门武技的修炼之法向拓跋玉灵说了一遍,并在步伐和剑法招式上进行了连续几遍的演练,又对她的错误之处进行了纠正。

“行了,今日天色已晚,就到这里吧!”赵俊生叫住正在修炼的拓跋玉灵。

拓跋玉灵香汗淋漓的停了下来。

赵俊生脸色严肃的对她说“记住,不管是谁问你,你都不能说出是我传授了你这门武技,明白吗?”



第251章 身材不错

拓跋玉灵虽然不明白赵俊生为何要这般交代她,但她还是答应了。

次日一早,右卫军营门旁边的寨墙下里里外外围了许多三军兵卒。

“哈哈哈······笑死我了,这三人竟然被人脱光了挂在上面!”

“这三个倒霉鬼是谁啊?你们看他们的肌肤很白咧,身材很不错呢!”

“咦,你看他们三个似乎很害羞啊!”

寨墙下围观的一大群人当中不时有人嘻嘻哈哈的取笑着,不停有人对刘继宗、奚炎和杜贵三人评头论足。

这三人被捆住了手脚挂在寨墙上,挂了整整一夜,又因脱光了衣裳,全身上下已经被蚊蝇叮咬出无数个大包小红点,包括脸上和手脚上都有,没有一块完整的肌肤。

如今这三人又被如此之多的人看热闹,早就羞愤欲死,都低着脑袋,不愿意被人看到他们的脸,可任他们如何低着头,围观的人们就在站在他们的下方,依然能看清他们的长相。

一个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哟,这不是刘兄、奚兄和杜兄吗?怎么了这是?哎呀呀,你看看,你看看,这原本又白又嫩的身子骨竟然被蚊蝇叮咬成这样,可惜了啊!”

围观的众人扭头一看,当中有人认得,说话之人乃是右卫军幢将拔拔抗,他身边还跟着两个人,分别为拓跋斤和步六孤丽,这二人也是右卫军的队主。

这三人也不是平民百姓,拔拔抗乃是汝阴公、廷尉卿拔拔长孙之子;拓跋斤乃是常山王、征西大将军、外都大官拓跋素之子;步六孤丽是将军步六孤俟之子。

刘继宗、奚炎和杜贵三人听了这拔拔抗讽刺之言,顿时又羞又怒,刘继宗大骂“拔拔抗,你这杂碎少在这说风凉话,今日我等三人遭了奸人的暗算,奈何你不得,待我等恢复自由身,定要向你等讨回今日之羞辱!”

“啧啧啧······都这样了还死鸭子嘴硬!”拓跋斤上前一步说了起来,又大声对周围围观的兵将们说“诸位、诸位同袍兄弟,你们看这三人虽说昨夜被喂了一夜的蚊子,全身上下被蚊蝇咬得难以入目,可若是调理好了,定然有一副好卖相!细皮嫩肉的,多惹人爱啊!有没有喜好男宠的,若有喜欢的,我做主把这三人卖了,价钱嘛,好商量!”

“哇······哈哈哈······”围观的兵将们轰然大笑。

刘继宗三人气得面红耳赤,差点吐血。

奚炎一副要吃人的模样盯着拓跋斤等人大骂“好你个拓跋斤,竟然如此羞辱我等,我兄弟三人必不与你等甘休,你们等着,若不能讨回今日之羞辱,我奚炎誓不为人!”

步六孤丽抱着胳膊傲然道“好啊,我们等着!”

这时一声大喝传来“让开,让开,都让开!”

围观众人扭头一看,只见一个高大的年轻武将在几个亲兵扈从的开路下走了过来,围观的兵将们立即退让到一旁对这人躬身抱拳“见过军主!”

原来这年轻武将就是当今皇帝拓跋焘的同父异母弟、永昌王、加任抚军大将军的拓跋健,拓跋健去年曾随拓跋焘征讨过大夏、攻打过统万城,如今被任命为右卫军大将。

拓跋健走到寨墙下抬头看了看挂在寨墙上的刘继宗、奚炎和杜贵三人,三人觉得丢脸,不敢看拓跋健,只是出声说“军主,末将······末将······”

拓跋健脸色难看至极,扭头对身旁亲兵扈从吩咐“把他们三个解下来带回营中牙帐!”

“是,军主!”几个亲兵扈从立即爬上寨墙。

一刻之后,拓跋健召集军中将校官吏升帐议事。

牙帐内,刘继宗、奚炎和杜贵三人全身光溜溜的只穿了亵裤战战兢兢并排跪在地上,军中将校官吏二三十人站在两侧,一个个捂嘴偷笑。

拓跋健看着这三人的模样,他脸上肌肉抽了抽,沉声问道“说罢,究竟怎么回事!”

刘继宗、奚炎、杜贵三人低着头互相看了看,利用眼神互相交流了一番,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不能把赵俊生说出来,赵俊生只是一个辎重兵都尉,平民百姓出身,他们三个却是权贵豪门出身,一旦把他们三个是被一个没有任何背景靠山的辎重兵都尉搞成这样的事情说出来,那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拓跋健一拍桌子怒道“丢脸都丢到这份上了,你们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你等不觉得害臊,本将都觉得害臊,本将的麾下将校被人吊在寨墙上喂了一夜的蚊子,本将若不知道是谁干的,这张脸往哪儿放?怎么,你们还想隐瞒什么?好,既然你们不说,本将就打到你们说为止,来人,每人打三十军棍!”

“是!”六个亲兵扈从走进营帐把刘继宗三人按倒在地上,用手臂粗的日月水火棍打在这三人的身上,直打得啪啪作响,不一会儿工夫就打得这三人屁股开花,血肉模糊,惨叫连连。

这三人也算硬气,挨打的过程中硬是顶着疼痛没有求饶,比起被赵俊生带人用麻袋套住了殴打的情形又完全不同。

三十军棍打完了,刘继宗三人被打得额头直冒冷汗,脸色惨白,痛苦不堪。

拓跋健身体前倾喝问“别人把你们整得这么惨,你们还替别人隐瞒,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说吧,说出来,免得继续受皮肉之苦,若不说,本将军就命人继续打,就算打死了,刘洁、奚斤和杜超也不敢把本王怎么样!”

这绝不是拓跋健说大话,他是亲王,与拓跋丕受到拓跋焘的猜忌不同,他却深受拓跋焘的信任,他的母亲是尹夫人,母族没什么家世背景,他本人武勇而颇有智谋,性情坚毅忠厚,正因为如此,皇帝拓跋焘才对他很信任。

刘继宗、奚炎和杜贵三人听了拓跋健的话都不由有些害怕了,奚炎眼珠子一转,很快就想出了一个既不用继续挨打丢命,又不用丢脸面的办法。

“求军主别打了,末将······末将愿意交代,只是这事不好让太多人知道,所以······”

拓跋健心中冷笑,就知道你们三个家伙肯定是因为害怕丢脸所以才要隐瞒,他当即挥手吩咐“今日之事谁也不许再提,都散了吧!”

众将校官吏纷纷告辞退了出去。

“好了,你现在可以说了!”

奚炎只好期期艾艾把自己想好的说辞说了出来“这事是五公主干的!”

当今皇帝拓跋焘迄今为止才一个女儿,只有几岁,被封为南安公主,奚炎说的显然不是她,那就只可能是拓跋焘的第五个妹妹。

拓跋健大吃一惊“什么?五妹?她在金陵大营?”

奚炎老实回答“是!”

拓跋玉灵防着赵俊生和花木兰,不让他们知道她的家世,也防着皮豹子,担心他把她出卖了,可她没想到最后是刘继宗、奚炎和杜贵三人出卖了她。

正要去找赵俊生指点修炼疑难之处的拓跋玉灵和她的婢女银莲被拓跋健派来的一些亲兵扈从逮了一个正着,刚刚开始修炼武艺的拓跋玉灵三两下就被制住并被带到了右卫军牙帐。

拓跋玉灵走进牙帐一看拓跋健正坐在主位上,只好低着头走过去低声道“见过五皇兄!”

拓跋健冷着脸“五妹,你私自出宫,竟然还跑到金陵大营来了,你胆子也太大了吧?如今宫中只怕已经是闹翻了天!”

拓跋玉灵连忙使出了撒娇大招“五皇兄,你又不是不知道宫中太闷了,太无趣了,那些嫔妃整日里斗来斗去的,我都看腻味了,所以才偷偷跑出来散散心,求求你别告诉大皇兄,求求你了!”

拓跋健板着脸“不行!这军营之地乃是重地,女子进入乃是犯忌讳之事,你一个未出嫁的女孩子躲在这里成何体统?若是让朝中那帮朝臣知道了,必然会小题大做,到时候别说为兄难做,就是大皇兄也难做,明日我就派人送你回宫!”

拓跋玉灵的小性子犯了“我不,等我玩够了才回去!你写信告诉大皇兄,就说我不会在军中捣乱,在这里呆几个月就回宫,让他不必担心!你们若强行绑我回宫,我还会偷偷跑出来,到时候就躲起来不让你们找到!”

拓跋健心中怒气升起,却一想拓跋玉灵说的话,她若真的再逃出宫中躲起来,想要找到就很难了,还不如让她待在他身边,至少有他看护会安全很多。

思索权衡了一番,拓跋健就说“这事为兄要禀报大皇兄,你暂且在军中带着,没有我的允许不许离开,听到没有?”

拓跋玉灵大喜,调过来一把抱住拓跋健的胳膊笑道“我就知道五皇兄最疼我了!”

拓跋健叫道“行了行了,都多大的人了,成何体统!”

这时帐外亲兵走进来禀报“王爷,皮将军到了!”

“请他进来!”



第252章 大比武

皮豹子走进来看见拓跋玉灵正站在拓跋健身边,顿时什么都明白了,一脸苦涩的上前抱拳道“原来王爷已与五公主见面了!”

拓跋健冷着脸看着皮豹子“皮将军你行啊,五妹都到了你军中这么长时间了,你却隐瞒不报,到底是何居心?”

“这······”皮豹子像一个受气包一样看了看拓跋玉灵。

拓跋玉灵拉了拉拓跋健的胳膊“五皇兄,是我威胁皮将军要为保守秘密的,不关他的事情,你要骂就骂我吧!”

拓跋健被妹妹缠得不行,只好答应“好好好!别拉了,再拉我这骨头架子都被你拉散架了!皮豹子了,这事本王看在五妹的份上就不予你计较,但是本王还是要禀报给陛下知道!

皮豹子连忙抱拳“多谢王爷!”

拓跋玉灵对习武似乎有着很强大的毅力和决心,自从知道花木兰是赵俊生的未婚妻,又在军中是一幢幢将,平日带兵操练也似乎颇懂兵法,她顿时有了与花木兰一较高下之心。

平日里,她把大半时间都用来习武修炼,只用少量时间就能处理手头的手头上的军务,其他的时间则用来研习兵书战策。

赵俊生也没怎么管她,只要她不整天时刻缠着他,他就烧高香了,平均每日拓跋玉灵有一次找他询问修炼疑难之处,他也尽心指点,只求快点把她打发走。

三军大比武的日子终于到来了,各军将士们都摩拳擦掌,大有在这大比武之中一展雄风的打算。

赵俊生对这帮人如此热衷的模样嗤之以鼻,心中暗自嘀咕“这些傻逼,他们不知道表现得越好,被派去面对敌军的机会就越多?死的机率就越大?”

其实赵俊生自己也知道,这些人都是冲着功名利禄而来的,在战功厚赏面前,他们对死亡总是心存侥幸,很多人都不怕死,上阵杀敌只为立下战功,能得以升迁和获得丰厚的赏赐。

赵俊生的心里其实也很矛盾,他并非不向往高官厚禄,实际上他很向往,可是他又怕死,因为他知道无论武艺多高强,到了战场上千军万马冲击之下,再高的武功在很多时候都是无能为力的,能不能上战场就不上战场。

再说了,他是汉人,是辎重兵编制,作为辅助兵种的将校官员想要转为战兵序列是很困难的,除非有皇帝亲自御批,否则没有可能,他如今已经是一军的辎重兵都尉,一般情况下,这个官职已经是辅助兵种的最高职衔,除非出于战略需要临时另外设立官位。

以这样的官职去战场拼命,升无可升,不值得啊!

五月二十,三军大比武终于轰轰烈烈的开始了。

首先进行的是团体性大比,分为四个级别,分别是什与什;牙与牙;队与队、幢与幢之间进行比武。

一个牙一般有三个什,互相比斗,选出战力最强的一个什晋级参加下一轮的比武,两日之内决出全军排名前三的三个什,这三个什将参加三军大比,这是什一级的比武。

接下来就是牙一级的比武,两日之内决出全军战力最高的三个牙参加三军大比。

之后依次是队一级的比武和幢一级的比武。

因辎重兵不是战斗兵种序列,不需要与镇戍军和右卫军记性幢一级一下的比斗,直到幢一级的比斗之前,辎重兵的比武都是在自己营中内部进行,赵俊山对此并不放松要求,反而严厉监督,让他们全力以赴,关起来门来也不怕他们的实力泄露出去。

为了激发这些辎重兵的热情,赵俊生提出了丰厚的奖励,全辎重兵排名第一二三的什、牙、队和营都能够得到金钱、布帛和肉食等方面的赏赐。

这年头从军当兵,特别是辎重兵都是为了一口吃的,为了一些微薄的薪俸工钱,辎重兵的官职在地方上根本不受重视,别人也看不起,金钱、布帛和肉食方面奖赏对于辎重兵兵将们来说无疑要比官职更具吸引力。

六日之后,什、牙、队三个级别的比武都已经有了结果,头三名也都获得了丰厚的赏赐。

到了第七日,三个营之间就要进行对决了,这三个营当中获得第一的要参加三军辎重兵的幢一级的比武,此后还要参加镇戍军步兵对抗。

在校场上,薛安都指挥自己的兵卒们对高旭的兵卒发动了进攻,他先以两百四十人正面死死顶住高旭营的进攻步伐,然后用一个战力最强的牙从后军调到左侧对高旭营发动快速进攻。

高旭急忙调动兵力抵挡,但调动的兵卒们慌忙之中跑散了阵型,抵挡不住,被很快就被冲散,再右翼遭到攻击之下,高旭营的兵卒们开始慌乱起来。

薛安都又以一个战力强悍的牙冲击高旭营地左翼,在进攻受阻、两翼同时遭到夹击之下,高旭营终于抵挡不住,被全面击溃。

薛安都营获得了辎重营全军第一的名头,高旭营排第二,高修营地垫。

赵俊生知道高修营和高旭营为何败给薛安都营的原因,高修和高旭这二人都出身在北方,对骑兵作战方面比较熟悉,训练和指挥步兵作战方面要比薛安都差不少,辎重营虽然有马,但不多,而且辎重兵平日里大多训练的都是步兵战法,因为骑兵战法方面暂时还用不上。

牙帐内的油灯烧得滋滋作响,赵俊生坐在主位上看着薛安都问道“明日就要跟右卫军和沃野军的辎重营较量了,跟辎重营比武,咱们不需要再担心,一定要拿第一,但又不能赢得太轻松,这个尺度一定要把握好,你有没有跟兄弟们交代好?”

薛安都苦着脸抱拳回答“都尉,既要拿第一,又不能赢得太轻松,这就算不是真的打仗,可在交锋时依然会有损伤的,尺度哪能把握得那么精准?这活属下真干不了,以属下之见,不如让高修兄的营去参加比武!”

赵俊生看向高修“高修,那就让你的营参加,拿到第一名全营每人奖励五十个大子、肉一斤、面两斤!”

薛安都连忙道“别别别,都尉,这活我们营能干,真的能干!”

高修忍不了了“薛安都,你几个意思?刚才你说干不了,现在都尉说有赏赐,你又说干得了,你是成心欺负我高修人太老实是不是?要不咱俩练练?”

如果说带兵和指挥打仗,薛安都面对高修和高旭都不会害怕和含糊,但如要说单打独斗,他还真不是高修的对手,他讪讪一笑“别介啊,我就是开个玩笑,既然你愿意接这个活,那就交给你干好了!”

赵俊生当即拍板“那就这么定了,明日由高修营出战右卫军和沃野军的辎重营!”

次日一早,赵俊生和高修带着两百兵卒来到了右卫军营地,前来观战的三军将士都围在右卫军营地栅栏外,还有许多人都爬上寨墙找一个好位置观战。

赵俊生和高修带来的兵卒其中七十名长矛兵、七十名刀盾兵、六十名弓箭手,根本没带陌刀队,这种战争利器轻易不能在人前显露。

反观沃野军和右卫军的辎重营,除了右卫军辎重营的装备能勉强与赵俊生的人马相比,沃野军的辎重兵简直惨不忍睹,这些辎重兵一个个面黄肌瘦,严重营养不良,兵器倒是人手一把,弓箭只有十几张,盾牌也是残缺不缺的,至于甲胄,有少量兵卒连一具完整的甲衣都没有。

开打之前自然要定好规矩,这毕竟不是真刀真枪的干,而是操演,赵俊生和另外两个辎重兵都尉都被叫到了安大帅的牙帐。

除了赵俊生和沃野军辎重兵都尉刘畅、右卫军辎重兵去斤在场之外,三军军阵大将拓跋健、拓跋剑和皮豹子三人都在。

安原看了看在场众人,说道“今日上午进行的是三军辎重营的比武,三个辎重营各出两百人,兵种由指挥官自由搭配,所有兵器和箭矢的箭头都必须要用布包裹,沾上石灰。兵卒身上只要被兵器或箭矢击中留下石灰印记,就宣告阵亡,要自动退出!本帅会派专人进行监督,如发现有人明明已经受创阵亡还继续留在战阵上,则取消全营资格,就算获胜也要取消成绩!其他相关规则想必尔等已经熟知,本帅在这里就不再一一重复了!你们三个辎重兵都尉还有何疑问或者对规则不满意之处可以提出来!”

赵俊生立即站了出来,他抱拳道“大帅,属下有疑议!”

安原看了看赵俊生,他对赵俊生的印象还算比较深刻,当初赵俊生和花木兰带兵奇袭了柔然大军,活捉了社仑,当时他还以为那次的功劳应该算在花木兰头上,不过后来他从万度归那里知道出主意的其实是赵俊生,是花木兰具体执行的,这让他对赵俊生留了心。

安原抬手道“赵都尉有何疑问可以说出来!”

赵俊生抱拳对安原和其他几位说“大帅、王爷、拓跋将军、皮将军,属下刚才进来之前观察了一番,沃野军辎重营的装备不齐,有相当一部分穿着很旧的破烂盔甲,还有一些人甚至连盔甲都没有,很多的兵器也都是一些破铜烂铁,如果被击中之后算相同的伤亡程度,属下以为这是不公平的,在战场上,有盔甲多少可以抵挡记下,没有盔甲一下就得完蛋,这与真实的战场不相符,所以属下认为如此规定实在不妥!”



第253章 就你事儿多

安原听赵俊生这么一说,也觉得在装备防御程度不相同的情况下,以受到相同攻击而判定相同的受创程度确实存在着不公平。

就以柔然人和本朝军队做比较,柔然人的装备防御力要薄弱许多,本朝军队装备防御强大不少,相同的一刀砍在相同的部位,防御力薄弱一些的柔然兵肯定扛不住,一刀就被撂倒,装备了盔甲的北魏兵在盔甲的保护下至少还能扛上几刀。

安原看向拓跋健、拓跋剑和皮豹子说道“赵俊生说的似乎也有道理,你们几个觉得此事应当如何解决?”

拓跋剑和皮豹子都不好说话,他们两个都是双方当事人的长官,理当避嫌。

拓跋健却没有这么方面的顾忌,他说“既然如此,不如就以装备差或没有盔甲的兵卒防御力较弱,挨上一击就判定阵亡,盔甲完整者挨上两击判定为阵亡,不知大帅以为如何?”

安原听拓跋健这么一说,点头道“如此规定却也符合情理!”

这样的规定却是对沃野军辎重兵大大不利,他们的装备不齐全,很多人甚至都没有盔甲,在这样的规定下,他们明显要吃亏很多。

拓跋剑立马反对“大帅,末将不同意,这不是摆明了针对我沃野军吗?”

皮豹子听了这话不干了,好像这事是他在指使赵俊生针对沃野军,当即说道“拓跋将军,你说这话就不对了,并非是我等要针对你沃野军,谁让你沃野军连兵卒的装备都配不齐全?这能怨谁?”

吗的,一个个都是大爷,这兵还真不好带,安原心里骂了起来,为了这点小事他也不好发货,只能打圆场“行了行了,为了公平起见,所有参加比武的兵卒必须统一装备!拓跋将军,本帅准许你重新给辎重营参加比武的兵卒配备装具兵器,给你两刻的时间,过时不候!”

拓跋剑立即抱拳道谢“多谢大帅,末将这就去安排!来人,去镇戍军运两百套甲具和兵器过来给辎重营的兵卒们换上!”

“是,军主!”

安原起身向外走去,“走吧,我等去校场上等候!”

从牙帐出来,右卫军辎重营都尉去斤凑到赵俊生身边笑问“赵都尉,皮将军对你这辎重营还挺看重的,把镇戍军的甲具兵器都装给你们,比我这辎重营的装备都要强,你看沃野军的辎重营,简直跟叫花子没两样”

赵俊生笑道“那是,我们怀朔镇连续两任军主都对辎重营比较看重!”

去斤左右看了看,见没有其他人注意这边,低声问道“赵都尉,有没有办法给我弄几百套甲胄兵器,你看我那些兵卒,有一半的装具都是七拼八凑起来,其实有些不能用了!”

赵俊生纳闷“辎重营又不打仗,你的兵卒要那么好的装备作甚?”

“嘿,赵都尉,你我都是明白人,想必你也知道做辎重兵也不是绝对的安全,押运粮草军械的途中难免会遭遇敌军截断粮道,咱们辎重兵营押运粮草军械任务繁重,操练和粮草供应方面本身就比不上战兵,若是连装备都置办不齐全,这不是拿兵卒们的性命开玩笑么?”

赵俊生很是惊讶的看着去斤,敢情这看似莽汉的鲜卑人都尉也不是一个浑浑噩噩之人,他说“你若想要装备,直接去找你们军主永昌王禀报就是了,何必找我?再说你让我给你弄几百套装备也不太容易!”

去斤苦着脸说“军中盔甲兵器弓弩箭矢这都是有定数的,给各部的配额也都有严格的限制,永昌王是一个严守规矩的人,又如何会把配给战兵的装备分给我辎重营呢?我知道你在善无县军需处那边有关系,帮忙给我弄几百套,兄弟我一定承你的情!”

赵俊生对这话嗤之以鼻,达勃孝义是个见钱眼开的贪财之辈,没有真金白银,他肯把装备拿出来?简直做梦!

“去斤兄弟,不是我不愿意帮忙,我虽在军属处那边有门路,可人家不会把盔甲兵器弓弩箭矢白白送给我呀,你若是拿出金子或丝帛布匹,我倒是可以想办法给你弄几百套来!”

去斤苦着脸说“兄弟,你也不是不知道咱辎重营就是一个苦差事,干活累又脏,还没钱,就算打仗大获全胜,辎重营也没有赏赐,我哪有金子或丝帛布匹?”

赵俊生左右看了看,把去斤拉到一旁低声道“你不想办法挣钱肯定是没钱,我这里有一条门路,你若是愿意,我保管你能挣大钱!”

“还请赵兄赐教!”

赵俊生在去斤耳边低声嘀咕了一阵子,去斤听了之后颇为心动,问道“一张能卖多少?”

“具体能卖多少我说不准,但我敢保证绝不会少于这个数!”赵俊生说完伸出一根手指。

“一百金?”

赵俊生摇头“一千金!”

去斤瞪大了眼睛,说话都有些结巴了“真、真能有这么多?”

赵俊生伸出胳膊揽在去斤肩膀上“你若不信,又想立即拿到金子,我可以先行垫付,你给我三张,我给你三千金,一手交文牒,一手交金子,你意下如何?”

去斤想了想,咬牙道“好,我想想办法从永昌王那儿弄几张过来,别到时候你不认账!”

“不会!”

不知不觉谈成了一桩生意,若能把右卫军这边拿下,那么可以通过右卫军去接触中兵其他各军,若是能把中军剩下的领军、护军、左卫、骁骑、游击等军的通关文牒全部拿到手,倒是就能形成一张庞大的利益网。

两人跟上安原和几个主将来到校场阅兵台前,赵俊生和去斤手下的辎重兵都坐在草地上聊天打屁,赵俊生的手下兵卒们是故意装成这样的,而去斤手下的兵卒原本就是这副德性。

拓跋剑的沃野军如今驻扎在盛乐城,但设在金陵的营地仍然没有撤销,军需库房还留在这里,给辎重营换装也很容易。

不到两刻,沃野镇的辎重营两百人已经换上了全新的甲胄兵器,都尉刘畅上前来禀报“启禀大帅、军主,我辎重营已经准备完毕,随时可以开始!”

安原当即道“时候不早了,那就开始吧,三个都尉抽签,第一轮有一人轮空,抽中的二人率军两两对决,获胜一方与轮空一方进行最后一轮较量!”

赵俊生又站出来抱拳“大帅、军主,属下有话要说!”

安原有些不爽,他娘的,你有话怎么不早说?就你事儿多!他心中不悦,脸上就呈现出来了,“赵俊生,怎么又是你,你若有疑问可以一次性提出来,这马上就要开始了,你又来咋呼,你到底要怎样?”

其他人也有些不爽,皮豹子更觉得脸上过不去,正要呵斥,却见赵俊生说“大帅,既然是比武,为何镇戍军和右卫军都有彩头,唯独我们辎重兵的比武没有彩头?若没有彩头,弟兄们也不会尽心尽力,这比武也没什么看头了!”

旁边有武将呵斥“赵俊生,你还真把你们这些泥腿子当一回事了?你这也提要求,那也提要求,有完没完?”

赵俊生听这人如此一说,很是光棍“照您这么说的话,让我们辎重兵比武无非就是走一个过场,这又何必呢,我看还不如取消算了,弟兄们不用心,没有士气,这比武有何看头?索性取消了还来得轻松自在!”

实际上还真没有人把辎重营当一回事,安原也是存着让辎重营走一个过场心思,只要不是太差劲,大家面子上都过得去就行了,可被赵俊生这么当面提出来,他这个主帅面子上也有些过不过去,只好说“行了,都别挣了!竟然赵都尉提出来,这个要求也不过分,本帅做主了,辎重兵比武一样有彩头,镇戍军和右卫军相同!”

赵俊生急忙抱拳“多谢大帅!”

去斤暗中向赵俊生竖起了大拇指,若换做是他,他可不敢当着安原的面前提出来。

“好了,你们三个都尉开始抽签吧!”

一个文吏拿着一个盒子过来,赵俊生、去斤和刘畅三人各自抓阄,赵俊生打开一看,哟,运气不错,竟然轮空了。

第一轮由去斤和右卫军辎重营与沃野军辎重营对决,这两人亲自指挥,双方的装备几乎没什么差别,但兵种配备方面有较大的出入。

沃野镇辎重营的长矛兵占了绝大多数,有一百二十人左右,刀盾兵有六十人,而弓箭兵只有二十人;右卫军辎重营这边刀盾兵有一百人,长矛兵有六十人,弓箭兵四十人。

阅兵台上令旗挥下,厮杀正式开始,刘畅下令全营二百人全线发起攻击,所有人向右卫军辎重营这边冲过来,在跑动中,长矛兵装备较轻,跑在最前面,刀盾兵居中,弓箭兵最后。

右卫军辎重兵这边在去斤的指挥下还算稍稍有些章法,以刀盾兵一百人顶在最前面,但军阵队形也不太整齐,冲锋过程中也差不多跑乱了阵型,六十名长矛手从左右两翼包抄过来,四十名弓箭手不停的跟在后方放箭。

双方不停有人中箭退出,去斤的一百刀盾兵最先与刘畅的长矛兵撞上,因双方阵型松散,冲击交错之后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弓箭的整体杀伤力大为减弱,双方混战厮杀,原本沃野军辎重营占着人多势众一开始占据了上风,可一盏茶的工夫后果,来自两翼的攻击让刘畅的人马就顶不住了,受创退出者越来越多,剩下的兵卒更加慌乱,再加上本身营养不良,体力不济,很快溃败。

右卫军大将、永昌王脸上露出了笑容,周围观战的右卫军兵卒们也纷纷叫好,他们虽然不待见辎重兵,可获胜的毕竟是自己人。

裁判立即宣布“右卫军辎重营获胜!”



第254章 骑兵对阵

拓跋剑的脸上有些难看,但却没有出声,胜败乃兵家常事,而且也只是辎重营,他本就没拿这个营当一回事,输了就输了,只要在战兵比武时获胜就行了。

“右卫军辎重营休息两刻,怀朔镇辎重营做好准备,两刻之后开始对决!”

时间很快就到了,赵俊生把高修召来“我看去斤的兵卒也操练不多,根本就没有军阵战法,冲杀时也是乱成一锅粥,待会儿你就用松散的小三才阵对敌,不要赢得太轻松!”

高修抱拳答应“明白!”

只见高修走下了阅兵台,安原看见赵俊生依然留在阅兵台,只派了一个营头下去,疑惑道“赵都尉,你不去指挥?”

赵俊生抱拳笑道“回大帅,卑职管管后勤、押运一下粮草军械还行,这指挥打仗的事情还是交给有才能的人去做为好!”

安原狐疑的看着赵俊生看了一阵子,也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摆摆手让赵俊生退到了一旁。

高修来到己方兵卒们面前交代“待会儿打起来,前面的刀盾兵和长矛兵组成松散的小三才阵各自为战,多余的长矛兵从两翼包抄,弓箭兵要拉开距离,不能与敌军接触,交锋之后若是双方混战在一起,弓箭兵就自由放箭,瞄准了再射,就当练习射术了,可别射中了自己人!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

随着阅兵台上令旗麾下,铜锣声响过,对决开始。

这次去斤没有更换进攻策略,依旧以一百刀盾兵冲在前面,以长矛兵从左右两翼包抄,四十名弓箭兵居后支援。

高修见状立即下令两名刀盾手和一个长矛兵组成一个小三才阵向去斤的人马迎上去,再把六十名弓箭兵分成三个部分,一部分跟在松散的三才阵后方提供火力支援,另外两部分跟在多余的长矛兵身后从左右两翼提供远程支援。

交锋之后,双方阵型都松散,很快就混战在一起,不过高修这边都是小三才阵,既有攻击力又能够配合防御,去斤的人马损失很大,后面的弓箭手也受到了远程牵制,不能提供支援。

而在左右两翼,去斤的长矛兵人数是占多数的,但是高修这边两翼的长矛兵身后又有弓箭兵支援,不停放箭,一个个右卫军辎重营兵卒中箭退出,人数越来越少。

双方打了两刻,去斤的人就支持不住了,被打得纷纷后退,但却没有全线溃败,高修立即指挥,集中兵力攻击抵抗力量顽强的右卫军辎重兵。

又打了一刻钟,最后一个右卫军辎重兵也被干掉退场,就连去斤都被围在中间,去斤只好投降认输。

裁判一声大喝“怀朔镇辎重营获胜!”

“好,好啊!”周围围观的怀朔镇戍军和辎重兵都纷纷举手叫好欢呼,赵俊生神色淡然,皮豹子脸上露出了笑容!

花木兰走过来对赵俊生抱拳道“俊生哥哥,恭喜你的营获胜了!”

赵俊生笑道“辎重营而已,反正都上不了台面,刚才你也看见了,都是一团混战,没有什么章法,瞎胡闹而已,获胜了无非也就是获得一些奖赏!对了,你的幢在军中拿第一应该没问题吧?”

花木兰摇头道“这可说不准,同袍中那些幢主也都不是省油的灯,想胜他们也不容易!我军十个幢,除了乞扶罗的第六幢,其他八个幢,我谁都不惧!”

赵俊生有些惊讶,不过他对镇戍军的操练还真不怎么了解,问道“难道乞扶罗的第六幢很厉害?”

花木兰点点头“乞扶罗对操练兵马、带兵方面都颇有经验和心得,那些兵卒都被他调教得很不错,若我这一幢兵马与他对上,我没有把握!”

赵俊生知道,这个乞扶罗一直与花木兰不对付,看花木兰不顺眼,对花木兰从一个无名小辈在短短几个月之内就升到了幢将很不满,事事都与她作对。

“乞扶罗从前是从中兵六军之中调过来的,他长期带兵操练和作战,自然是要比其他人都有经验和心得,你只不过是初出茅庐,暂时不如他也是正常,不必妄自菲薄!我倒是有一把办法可以让你获胜!”

花木兰颇感意外,问道“是何办法?”

赵俊生在花木兰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花木兰听后有些犹豫“这个办法就算赢了似乎也不太光明正大吧?”

赵俊生笑道“木兰你如此想就错了,战场上为了获胜可以无所不用其极,而且你这么做也算不上使阴招,没有谁规定指挥官不能亲自上阵,只不过数百人的战斗而已,又不是数万人的大兵团作战!指挥官亲自上阵反而对战斗有利,可以临场激发士卒们的士气!”

花木兰一想,觉得赵俊生的话也不无道理,真要到了数万人的战场上,他们这些幢将也不过是小虾米,还想安稳的坐在后方指挥?不可能的!

相反,幢将乃是带队冲锋陷阵的最佳人选,指挥的兵马不多不少,统带的兵马太多,临阵时无法及时把命令传达出去,太少了起不到太大的作用,只有幢将一级的战将既能够在战场上及时下达命令,又因为亲自带队冲锋厮杀而起到鼓舞士气的作用。

“我试试看吧!”花木兰如是说了一句。

下午赵俊生没什么,回到营地安排了日常操练之后就来到了镇戍军营地,镇戍军各幢正在营地内的校场上关起门来两两相互对决。

不出意外,花木兰的第二幢连续两轮获胜,第三轮轮空。

次日一早,怀朔镇镇戍军各幢之间的最后对决由花木兰的第二幢和乞扶罗的第六幢进行。

乞扶罗一直跟花木兰不对付,早就看她不顺眼,一直想要找机会羞辱她,而这次大比武明显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在交锋时击败花木兰的第二幢比做其他事情都有说服力。

在点兵台上,皮豹子对花木兰和乞扶罗二人说“时辰差不多了,谁胜谁负就在这一战,你们二人下去准备吧,看到令旗挥动,你们就只剩下一盏茶的时间,鼓声响起则表示对战正式开始,二位还有疑议否?”

花木兰和乞扶罗都摇头。

“好,你们去吧!”

乞扶罗走下点兵台后之后来到了自己的兵马军阵之前,发现有人在附近正向他招手,扭头一看,见向他招手的是武参军,连忙走过去抱拳道“末将见过五······见过武参军!”

“嗯!”拓跋玉灵点点头,她瞟了花木兰那边一眼,问道“乞扶罗,你可有把握击败花木兰?”

乞扶罗抱拳回答“回武参军,属下的兵马士卒在弓马骑射和对战劈砍战力方面要略强于花木兰的第二幢,属下有七成把握可以击败她!”

拓跋玉灵交代“别小看她,这个人能在不到一年的时间从一个小小的函使做到幢将绝对不是泛泛之辈,一定要小心谨慎应对,不可粗心大意!”

“明白,请武参军放心!”

这二人正说话之前,花木兰已经打马来到了军阵前方,高声道“都听好了,待会儿本幢会亲自带队冲杀在前,尔等当听我号令行事,不可违背,若有违背,事后军法从事,都明白吗?”

所有人都齐声大吼“遵令!”

作为一幢指挥官,独自带兵作战,乞扶罗也如同其他幢将一样下意识骑马站在了军阵的后方指挥,并没想过要亲自带队出击。

“咚咚咚······”鼓声响起了,意味着双方可以发动进攻或防守。

只见他拔出弯刀向前一指大喝“众将士听令,全军以散兵阵型出击,先骑射后厮杀,攻——”

倘若敌军军阵有大规模的弓箭兵,除了全身披重铠的铁甲重骑兵在冲锋时要以密集的军阵队形发动攻击之外,其他骑兵兵种在出击之时,绝对不能以密集阵型发动集团冲锋,否则必将遭到敌军大规模弓箭远程打击,将会造成毁灭性的灾难,此乃军事常识!

鲜卑人与东晋王朝的军队作战时间长,早已经有了丰富的作战经验,而且骑兵想要以密集的阵型发动攻击也并非易事,骑兵在高速飞奔之时想要保持密集的阵型谈何容易?

而在此时的欧洲,凶悍的匈奴骑兵就是以松散的冲刺阵型以及排山倒海般的攻势对罗马帝国的军队和哥特人发动攻击,打得哥特人和罗马帝国的军队屁滚尿流、一败涂地。

数百年来未尝一败的罗马重步兵方阵在匈奴骑兵的攻势面前折戟沉沙,经常成建制被消灭殆尽。

花木兰左手取下骑弓,右手举起向前一挥“众将士听令,弓箭准备,随我出击,杀——”

“杀杀杀”所有人齐声大吼,策马跟着花木兰冲了出去。

双方原本整齐的军阵队列在跑动起来之后,很快就松散开来,这是主动为之,这就如同后世军队在进行枪炮密集的阵地战时,进攻的军队一定要呈散兵阵型发动攻击,如果排成密集的阵型,敌人的重机枪扫射、炮弹轰击之下,士兵们肯定是成片成片倒下。

“轰隆隆······”大量骑兵跑动起来的声音如同天雷阵阵,地面都在震动。



第255章 陷阵斩首

双方骑兵各自打马相向飞奔而行,眼看着就到了骑弓的射程范围之内,双方就都在同一时间发动了骑射。

“嗖嗖嗖······”

“嗖嗖嗖······”

双方不停有箭矢射向对手,都不停有兵卒中箭之后放慢速度退出了战场。

几波箭矢射下来,双方都损失了数十人,这其中乞扶罗的人马损失要少一些,他麾下的骑兵骑射技明显要高明,射术要精准一些。

弓箭打击完毕,双方最前面的骑兵几乎都要撞上了,这时花木兰一声大喝“弃弓,拿兵刃,杀——”

身后的骑兵们纷纷丢弃骑弓,拔出弯刀挥刀向近在眼前的对手劈砍过去。

花木兰手持一杆大刀左劈右砍、横扫,前方冲过来的第六幢兵卒纷纷被她砍倒扫落。

当然,因为只是操演比武,不是真正的战场厮杀,所以双方兵器箭矢上都包裹了沾上而来石灰的白布,可即便如此,在如此冲撞打斗之下,难免有人会坠马身亡或受伤。

前方向花木兰冲来的第六幢骑兵没有一个是花木兰一合之敌,冲锋时的阵型又松散,花木兰带着身后骑兵们很轻松就穿透了第六幢骑兵松散的阵型杀到了乞扶罗的面前。

看着花木兰一脸杀气的提刀策马冲杀过来,乞扶罗脸色大变,惊叫道“你要作甚,停下,停下!”

花木兰策马冲到近前挥刀就砍,乞扶罗立即拔刀格挡和躲避,但他哪里抵挡得住?花木兰的冲击速度又快,攻击招式又迅猛,在接触的一瞬间就连续施展了三招,乞扶罗只是勉强抵挡了两招,第三招就被花木兰一刀劈落下马。

“哎呦!”乞扶罗跌落下马,发出惨叫一声。

花木兰没有理他,大叫一声“乞扶罗已死,众将士给我杀!”

乞扶罗一听,躺在地上大骂“你姥姥的花木兰,老子还没死呢!”

“乞扶罗你他吗耍无赖,还不滚蛋!”花木兰回了一句,继续挥刀劈砍乞扶罗手下的兵将。

第六幢兵将们见花木兰如此生猛,大刀劈砍起来,虽说没有开锋而且蒙了一层白布,但砍在身上绝对不好受,一刀砍下来很可能震伤内腑,若是被砍落下马,摔死也不是稀奇事。

一时间,第六幢兵卒们纷纷避让花木兰,被她带人追杀,又失去指挥之下,第六幢骑兵被打得抱头鼠窜,狼狈而逃。

“行了,敲锣让他们停下来吧,宣布第二幢获胜!”皮豹子看到校场上这副场景下达了命令。

这场比试进行到这样,很明显在乞扶罗被花木兰一刀“斩落”下马之后,第六幢就失去指挥乱作一团,军心涣散,各人无心再战。

双方收兵集结,不久花木兰和乞扶罗各自来到了点兵台上,乞扶罗对花木兰大骂“姓花的,你他吗疯了吗?这又不是真的开战厮杀,你用得着亲自带队对老子下如此狠手吗?老子的腰都差点摔断了!”

花木兰淡然道“没有规定主将不能带队冲锋陷阵吧?再说了,操演就要尽量做得与真实战场一样,否则的话又有何作用?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杀穿敌军军阵取敌军上将首级,虽不是常用战法,古今战场上多有用之!”

乞扶罗气得差点吐血,吗的,敢情他已经被花木兰当成是敌军上将,头颅都被摘了。

“姓花的,好好好,这笔账老子记下了,你别犯在我手里!”乞扶罗丢下了一句狠话。

一直站在旁边没出声的赵俊生这时说道“乞扶罗将军,既然输了,就应当输得起,木兰是在规则之内取胜的,又没有违反规则,你说这话明显是对刚才吃了败仗不满,心中嫉恨,我跟你讲,今后这段时间,木兰无事则罢,若有事,肯定就是你干的!”

“你······别胡乱栽赃,我······我也就是说说而已!”乞扶罗赤红着脸辩解。

皮豹子立即阻止“够了!正常的操演比斗而已,又不是生死厮杀,都是军中同袍,营中之事没有仇恨,诸位心胸都放宽阔一些,哪能因为这点小事就心生怨恨和芥蒂?此事到此为止,谁都不许嫉恨对方,谁都不许因此生事,谁若生事,本将就治谁的罪!”

花木兰和乞扶罗各自后退一步抱拳答应“是!”

皮豹子宣布各幢解散带回,众兵将们于是纷纷散去。

赵俊生对花木兰道“木兰,恭喜你!如今你这个幢成了怀朔镇戍军名副其实的第一幢了!”

花木兰还有些不好意思,说“这都是依靠俊生哥哥你指点,若不然我哪能这么轻易取胜?不过俊生哥哥你这一招似乎在骑兵对决中很有用处,只要穿透敌军军阵,击败或杀死敌军主将,敌军必然溃败!”

赵俊生早就惊讶花木兰在军事上的天赋,没想到他只是随便说了这个办法,她就能从这个办法上联想到大型骑兵对决战场上使用这一招。

很明显,在此时东方,重甲铁骑的数量很少很少,大规模骑兵对决时,阵型一般都不会密集,特别是柔然骑兵,他们装备简陋,几乎都是轻骑兵,冲锋时不会排成密集的阵型,这对于拥有精良装备的北魏骑兵来说绝对是有着很大优势的,如果能聚集一支骑兵以迅猛的速度穿透柔然人的松散军阵,带队冲锋陷阵的将领又有着强悍勇猛的武艺,要与千军万马之中取敌军首级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这种斩首战术绝对不能常用,首先它的危险性极高,一旦陷入敌阵之中被围,很容易全军覆没。

其次,这种斩首战术,一般使用它是在没有其他办法可想的情况之下,但又必须有猛将可以用,带队的将军不够悍勇、武艺不够高强都无法成功,所有要使用斩首战术必须要满足好些个条件。

在公元424年,也就是四年前,拓跋焘刚刚登基的第二年,柔然南犯,拓跋焘仗着自己武艺高强,又年轻气盛,带队攻打被柔然人占据的云中,柔然大军在中途设伏,形势万般危机之下,拓跋焘就决定带队杀穿柔然大军的包围阵势直接击杀柔然可汗大檀,可惜他还不够悍勇、武艺还不够高强,跟随他的北魏骑兵们不是所有人都有赴死之心,不能力往一处使,他们陷在阵中无法突围,若不是军中有人用箭矢射杀了包围他们的柔然大将,造成柔然大军军心涣散,拓跋焘趁机带队掩杀、制造混乱,击溃了柔然大军,那一次很可能就是拓跋焘的末日。

赵俊生郑重其事的告诫花木兰“木兰,你一定要记住,此等战术乃是把自己陷入绝境之下,若不是万般无奈,战况危机,决不可轻易动用!再者,要使用它必须要满足几个条件,我相信以你的聪明,应该可以想得到需要何种条件才能成功施展这个战法!”

花木兰点头“嗯,我知道了!”

在镇戍军的一顶营帐里,拓跋玉灵颇为恼怒,看着跪在面前的乞扶罗冷着脸怒斥“你怎的如此无用,连一个花木兰都对付不了?”

乞扶罗面带愧色“公主,并非末将无能,实在是末将没想到花木兰亲自带队冲杀,早知他如此这般,属下专门针对他设下陷阱,管叫他有来无回了!”

“哼,你在这里马后炮有何用?”拓跋玉灵恨这家伙不争气,有让花木兰在大比中拔得头筹,出尽风头。

乞扶罗眼珠子一转,连忙对拓跋玉灵道“公主,接下来就该花木兰带着他的人们跟右卫军和镇戍军进行对决了,我认为我们可以想办法打探出他打算如何排兵布阵,再把消息透漏给沃野镇和右卫军那边,保管他输得极惨!”

拓跋玉灵冷着脸蹲下看着乞扶罗训斥道“乞扶罗啊乞扶罗,难怪你难成大器!咱们与花木兰虽然有嫌隙,但也没有生死大仇,本宫只是看她不顺眼而已,若我等把她的消息透漏给右卫军和沃野军就是吃里扒外的行为,你能不能涨涨志气?咱们和她内部斗一斗也就算了,若把外人扯进来就令人齿冷了,明白吗?”

乞扶罗连忙答应“是是是,卑职明白!”

乞扶罗走后,拓跋玉灵一个盘腿坐在羊皮软垫上闭目打坐,修习赵俊生传给她的心练之法,只有修炼出心力才能催动幽冥鬼舞剑,发挥出它真正的威力,仅凭肉身力量连它的三成威力都无法发挥出来。

右卫军营地。

刘继宗、奚炎和杜贵三人坐在一顶营帐内。

刘继宗对杜贵抱拳笑道“恭喜杜兄在我右卫军这次大比中拔得头筹!今日看见拔拔抗、拓跋斤和步六孤俟三人那泄气的模样,我简直高兴坏了!”

奚炎也对杜贵抱拳笑道“杜兄今日大涨我兄弟几人的志气,来来来,我敬你一盏!”

杜贵连忙拿起就酒盏“多谢二位哥哥,这次能获胜夺得第一,全赖兄弟们效死力,也并非我一人之功!来,我回敬二位哥哥!”

三人一饮而尽,刘继宗放下酒盏就对杜贵和奚炎说“刚刚收到消息,怀朔镇戍军获得第一的是花木兰的第二幢,沃野军获得第一的是源贺的第五幢!”



第256章 各有算计

源贺,原名秃发破羌(鲜卑名贺豆跋),本是南凉景王秃发傉檀之子,南凉亡国后投降了西秦,他的哥哥和王后姐姐曾秘谋杀死西秦王乞伏炽磐,却因事泄被杀,秃发破羌和秃发保周只好逃亡北魏,被北魏太宗皇帝拓跋嗣赐姓源,封为龙骧将军,改名源贺。

如今源贺以龙骧将军之职出任沃野镇军副,暂代第五幢幢将。

源贺本是鲜卑人,先祖秃发匹孤本姓拓跋,与当今北魏拓跋氏乃是同根同源,又因北魏太宗皇帝在世时很欣赏他的才华,收录他进族谱,视为宗室,所以他在北魏朝廷的地位是不低的。

奚炎喝了一口酒对二人说“我听说这个源贺很有些本事,无论与柔然人作战还是与胡夏作战都奋勇争先,勇猛果敢,每遇强敌都亲自陷阵!杜兄,接下来就是你和花木兰、源贺三人争雄了,是否有把握击败他二人?”

杜贵傲然道“若是论武勇,我可能不及花木兰和源贺,但若要领兵征战,我自认不输于他们,而且我右卫军常年征战,将士们个个凶悍绝伦,岂是还没有经历过大战的沃野镇和怀朔镇军可比的?”

刘继宗大笑“哈哈哈,杜兄所言不假,若是我右卫军连沃野镇和怀朔镇都打不过,还有何脸面?杜兄,我等提前祝贺你在此次三军大比中斩获第一!”

“是极是极!”奚炎也拿起酒盏敬酒。

杜贵的脸皮虽厚,却没有厚到还没开打就认为已经胜券在握的地步,谦虚一番“还没开打了,要祝贺就等到夺得第一之后再祝贺不迟!来来来,吃酒吃酒!”

黄昏时分,花木兰吃过晚饭来辎重兵营地找赵俊生,恰巧在营门外碰到刚出门的赵俊生。

“咦,俊生哥哥,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赵俊生一看连忙说“我正要去找你呢,不想你先来了!咱们边走边说吧!”

“好!”

两人沿着营寨墙根并肩散步,赵俊生问道“木兰,你今日来找我是有事?”

花木兰说“还不是为了明日与沃野镇和右卫军对战之事!我已经打听过了,这次我要对战的是右卫军的杜贵部和沃野镇的源贺部。沃野镇的源贺部我不太清楚,不过右卫军杜贵部都是精锐,多次经历大战,兵将个个都很凶悍,想胜他是难之又难!”

赵俊生点头说“你说得不错!今日你已用过斩首战术,杜贵的个人武力比你差一大截,你若跟他对上,他必防备你再次使用斩首战术!所以这一招必然行不通了,若是硬碰硬强攻,以你麾下兵卒战力还比不上杜贵麾下的右卫军!”

花木兰闻言秀眉蹙起来,“是啊,跟杜贵部对上,我获胜的机会渺茫!”

赵俊生想了想,说“如若真对上杜贵部,硬碰硬肯定不行,不过若使用特殊战法的话,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俊生哥哥有何法子可以击败杜贵部?”花木兰满脸渴望的看着赵俊生。

赵俊生说道“想必你也知道杜贵的人马虽不是装备重铠,人马却也都是身披铁甲,防御力远远超过一般的骑兵,但这些铁甲重量大,战马短时间负重冲刺还能承受,若时间长了就会耗尽气力失去速度,所以想要战胜这样的骑兵,只有一个法子,那就是避其锋芒、拖垮他,等拖到他筋疲力尽了再发动攻击!”

花木兰听得眼睛一亮,赵俊生这个法子很明显就是针对铁甲骑兵的弱点而设计的,看来防御力强大也并非只有优势,同样也有着它的缺点!

她很快想到了对付杜贵部的办法,又问道“沃野镇源贺部的情形我不太清楚,只是见过源贺几次,看他的身形和精气神,想必也是武艺高强和勇猛之辈,我听说他这几天多次跟随皇帝征战,积累了不少战功和征战的经验心得体会,要胜他只怕也不那么容易,我觉得这个人比杜贵更难对付!”

赵俊生笑道“木兰你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你也不想想,沃野镇也都是一些新兵蛋子,就算源贺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在这几个月的时间把一支骑兵操练成无敌之师!从操练的时间上算,他们应该还没有太熟练的战术战法,会用的无非也就是骑射,这个你和你的兵卒也都会,你若与他对上,我估计他很可能会亲自与你交手,我打听过了,这源贺也是一个不服输的人,以他的性情,交战时只怕要与你单挑斗将,所以你要有心理准备!”

对于沃野军和右卫军的情况,赵俊生早就让吕玄伯打听刺探清楚了,从操练上来说,沃野军的操练进度和程度还比不上怀朔军,所以从整体战斗力方面来讲,沃野军要稍弱于怀朔军,源贺想要获胜是不容易的。

花木兰说“我听说战场之上,主动叫阵斗将的一般都对自己的武艺自视甚高,若源贺真要斗将,想必武艺是不错的,我要胜他也不容易!”

赵俊生停下来转身看着花木兰,双手放在她肩上“木兰,个人武勇在千军万马厮杀的战场上起不到多大的作用,为将者当为万人敌,逞武夫之勇终归是落了下乘!他若真要找你单挑斗将,你要是没有把握,可以拒绝的,不会对你的颜面有损失,也不会让将士们士气下降,大家排兵布阵堂堂正正一决高下!”

花木兰沉默了一下,又嫣然一笑“行,我知道了!对了,俊生哥哥,我以前只习练武艺和弓马骑射,对排兵布阵并不熟悉,自从到了军营才知道自己才疏学浅,特别是做了幢将之后,这种感觉越发明显,我想请俊生哥哥帮忙给我找一些兵书战策过来研读,不知可否?”

赵俊生笑道“你想读兵书战策啊,这个容易,你跟我来!”

花木兰疑惑的跟着赵俊生回到了辎重兵营地,在赵俊生的引路下,二人来到了牙帐的后面一顶营帐。

营帐门前站着两个守卫,赵俊生掀开帐帘对花木兰说“进来吧!”

花木兰跟着赵俊生走进营帐,只见这营帐内四周摆放着书架,书架上堆放着一卷卷竹简、木牍、书轴、册页、羊皮卷、丝绢。

赵俊生介绍道“木兰你也知道我们家从前是猎户出身,没有什么底蕴,我父子两代人倾尽家财收集古籍书册,全部都在这里了!你喜欢看什么书随便看,也可以拿回去看,但看完之后一定要还回来,因为这里全是孤本,若是丢了就没有了!对了,你要看到兵书战策在这边!”

花木兰顺着赵俊生的手指方向走过去,这一排书架上放的全部是兵书战策,共有百十几卷,她抽出一卷,解开细绳后展开一看,上面写着《尉缭子》,这是第一卷。

花木兰匆匆看了几眼,如获至宝,抓在手中。又抽出一卷,打开一看,这是一卷阵法图,记载着十种常见军阵图以及相互变化之道。

“俊生哥哥,我先看这两卷!”花木兰把这两卷兵书战策紧紧抓在手中。

赵俊生笑道“当然可以,不过你现在手里都是骑兵,这卷军阵阵图及变化之道只适用于步兵,对明日的对战起不到多大作用,不过日后前往怀朔镇再操练步兵应该能用得上!”

“嗯,我先看看!”

赵俊生把花木兰送出营门外,看着她远去后才转身回营。

拓跋玉灵从旁边寨墙拐角处闪身出来看见赵俊生转身进了营地,又扭头看见花木兰离去的背影,“哼,军营之中光明正大的私会,真是岂有此理!”

次日,花木兰的怀朔镇第二幢、源贺的沃野镇第五幢、杜贵的右卫军第三幢在右卫军大营校场上展开对决。

经过抽签,杜贵的右卫军第三幢竟然轮空了,第一轮由花木兰的怀朔镇第二幢和源贺的沃野镇第五幢对战。

源贺今年二十五岁,长得相貌威猛,额头宽阔,狮鼻阔口,嘴唇上的胡子向两侧上翘,下颌的短须密而粗,他手执一杆三尖两刃刀,怕不有几十斤重。

只见他骑马立在军阵之前,打马上前几步对花木兰大喝“对面花幢将何在,还请出来搭话!”

花木兰目光流转,左手一抖缰绳,战马上前奔跑几步停下来。

“不知源将军有何赐教?”

校场周围上万观战的兵将,包括阅兵台上的安原等人都听见源贺说“本将早就听闻怀朔镇除了一个了不得的少年英杰,短短几个月的工夫就从一个文职函使做到了一幢之主,又廷尉花幢将武技高超,难有敌手,今日恰逢其会,源某想向花幢将讨教几招,不知花幢将可敢赐教?”

观战的兵将们听了源贺这番话就知道他这是要跟花木兰斗将,斗将也是决定一场战斗胜负的关键,斗将失败的一方往往士气直接跌落至谷底,根本无法再战,以为失败的一方将领要么阵亡、要么丢下兵马逃走,没有了主将指挥的军队还怎么打仗?

“吼吼吼······战,战、战······”观战的兵将们纷纷叫嚷起哄。



第257章 你迟早都是我的人

面对上万名围观兵将的起哄声,花木兰承受着很大的压力,她扭头看了一眼阅兵台上的赵俊生。

赵俊生微微摇头,提醒她不要逞强,如果以兵马战阵可以取胜,那就没有必要冒险接受源贺的挑战斗将。

花木兰收回目光,她并非是一个可以被别人左右想法的人,现场的情形让她骑虎难下,若不接受源贺的挑战,势必会引起所有人的吁声,她麾下的兵卒们必会大失所望。

稍稍思虑一番,花木兰便打马向源贺飞奔而去。

源贺看着打马飞奔而来的花木兰,他眼神之中精光一闪,举手一挥,大喝“沃野镇的将士们,随我杀——”

“杀——”沃野军骑兵们在源贺的带领下向花木兰和她身后还骑马站在原地没动的怀朔镇杀过去。

“轰隆隆······”大量的马蹄声传出,校场上尘土飞扬。

阅兵台上的赵俊生看得脸色一变,这源贺竟然使诈,诱使花木兰单挑斗将,却在花木兰出阵之后立即下令并亲自带队全线出击,阅兵台上安原和其他将校军官也对被源贺这一手感到意外,不过源贺并未违反规则,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花木兰已经远离军阵,对面的源贺已经打马冲过来,她来不及下令全军迎击,只能继续打马提刀迎上源贺,希望身后的麾下兵将们能够在没有军令的情况下及时主动迎击。

但花木兰希望的没有成为现实,她平日里军法森严,严令麾下兵将没有命令不得擅动,军令下达必严格执行到底。

她的威严已经在麾下兵将们心中根深蒂固,面对气势汹汹杀过来的沃野军,怀朔军兵将们又恐又惧,他们不知道是该主动迎击,还是该继续原地待命,就在这犹豫之间,延误了战机。

眼看着沃野军越冲越近,几个队主才咬牙下达另迎击的命令,但为时已晚,他们刚刚出动,战马的速度还没来得及加起来,就迎来了对面沃野军射来的箭矢,许多兵卒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宣布阵亡,不得不退出校场。

此时花木兰正跟源贺打得难解难分,战况极为激烈,源贺一边出招一边大笑“哈哈哈······花幢将,你的人马已经被我军冲散,聚拢不起来了,如今就剩下你一人,独木难自,你死扛着又有何用?索性不如认输吧?”

花木兰被源贺的话语搅得心神大乱,招式凌乱,精神不集中,很快被源贺抓住破绽,一招将她扫落下马,好在她身手灵活,落地之时及时卸去了大部分力道,没有受伤。

“这一局,沃野军获胜!”

花木兰有些失魂落魄的带着兵将们离开了,赵俊生看见她离去的背影有些萧索阑珊,心里颇不是滋味,如今三军将校官员稍稍有些份量的官员都在这阅兵台上,还有一场对阵还要进行,他也不好众目睽睽之下立即离开。

等到沃野军源贺部和右卫军杜贵部对阵厮杀开始之后,赵俊生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他才悄悄溜了号。

来到镇戍军营地内,赵俊生经过询问才知道刚刚败阵的第二幢人马已经被花木兰解散休息,她本人则在营帐。

赵俊生来到花木兰的营帐外,花魁和花海正站在门口,两人的神情都很焦急。

“木兰在里面?”

花海和花魁一看是赵俊生,连忙说“姑爷你来了,快去劝劝小姐吧,刚才输给了沃野军,小姐心里难受得很······”

赵俊生伸手拍了拍二人的肩膀,掀起帐帘走进营帐内。

只见已经卸甲的花木兰正趴在简易的床铺上哭得稀里哗啦的,赵俊生心里暗暗叹息“终归是一个女人,还是一个要强的女人,经此挫败难免感觉委屈!”

走到床边坐下,赵俊生轻轻拍了拍花木兰的香肩劝道“木兰,胜败乃兵家常事,看开一些!万幸的是这只是一个比武,不是真正的生死对决,若是到了战场上再次经历刚才的一幕,你只怕连伤心难过的机会都没有!没关系,咱们吃一堑长一智,吸取教训就是了······”

花木兰起身,脸上泪雨如梨花般,她一头扑进赵俊生的怀中哭道“俊生哥哥,他耍诈!”

赵俊生抱着花木兰,轻轻拍着她的背,笑着说“傻丫头,战场之上无所不用其极,对于为将者来说,耍诈就是常用的迷惑敌将的手段!只要能干掉敌人,任何手段都可以动用!好了,别伤心难过了,刚才整个对战过程我看得清清楚楚,就算他不耍诈,只是跟你单挑斗将,以你的武艺想要获胜也不易!你若觉得心中的恶气难出,我这就去把源贺打一顿为你出气!”

赵俊生说完做势就要起身去找源贺算账,花木兰急忙抓住他“俊生哥哥别去了,源贺你是沃野军军副,你一个辎重兵都尉无缘无故去找他打斗,不但道理上站不住脚,还会被元帅问罪的!”

赵俊生故意气愤填膺的说“难不成就让你这样白白受委屈了?我可不干,谁敢欺负你,我就弄死他!”

“那你也不能去!”花木兰死死抓住赵俊生,不让他去找源贺算账,说道“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我得自己找回场子!不过你刚才说得不错,我的武艺与源贺还有一些差距,他战斗经验丰富,又天生神力,筋骨强壮远超常人,我又是女子之身,气血天生弱于男子,想要胜他,我还必须继续勤加苦练,可是······”

赵俊生询问“可是什么?”

花木兰叹息一声说“哎,可能我的周身气血和肉身强度已经练到了极限,这两年我的武艺已经进步很缓慢,这半年来几乎没有进步了!除非能够找到更加精妙的震荡气血、锤炼肉身之法,否则想要进步很难了!”

赵俊生沉吟一番对花木兰说道“我这里有一个震荡气血、锤炼肉身之法,配合药浴修炼的话,效果很更明显,只是不知道是否对你有用,你且先看看!”说完从怀中拿出一卷羊皮卷递给花木兰。

这篇法门乃是当初在睢阳城的张神医送给他的,他修炼的也是这一篇法门,配合药浴、再以内力真气同时修炼,这一年来效果极为显著,别看他身体不是很强壮,但他形体匀称、个子高、四肢修长,仅仅肉身力量也有千斤神力了,只是他不轻易在人前显露。

花木兰接过羊皮卷正要打开,又迟疑了,对赵俊生说“俊生哥哥,古今修炼之法都是各家不传之秘,视若珍宝,对外更是严加防范,唯恐泄露出去,大多还有传男不传女的规矩,这太珍贵了,我不能拿!”

赵俊生伸手刮了花木兰的鼻子一下,“傻瓜,你是我的未婚妻,迟早都是我的人,等我们成亲了咱们就是一家人,让你学又不是传给外人。拿着吧,看看对你是否有帮助!”

花木兰听了赵俊生这么一说,脸色红了一下,果断的展开羊皮卷看了起来。

这篇法门配合药浴效果更佳,上面还写了药材的配方用量,当初是写在一张白纸上的,这么重要的东西在军中自然是要随行携带,可以纸张在身上容易损坏,羊皮卷就不同了,要结实牢固得多,特别经过特殊方法鞣制的羊皮卷,后来赵俊生就把这篇法门和配套的药方抄录在羊皮卷上,他本人也记得混瓜烂熟。

花木兰看完之后欣喜的对赵俊山说道“俊生哥哥,我觉得这应该是一门很高深的修炼法门,应该对我的修炼很有帮助,不过这上面的药材初期还能承受,等修行一段时日之后就要换成药性更猛的名贵药材,财力方面负担会很大啊!如今我在军中,哪里去搞这些名贵药材?”

赵俊生摆手道“这个你不用担心,只要你觉得这篇修炼法门对你有用,你只管修炼就是了,药材我那里还有不少,你只管用,若不够了我再想办法!”

花木兰又扑在赵俊生怀中,缓缓闭上眼睛,“俊生哥哥,你对我真好!”

赵俊生抱着花木兰,把下颌放在她的香肩上,“傻姑娘,我不对你好又能对谁好呢?我们是未婚夫妻,是要互相扶持,白头偕老,共同度过一生的人呐!”

良久,两人分开,起身走出营帐,只见花海、花魁还站在营帐外,花木兰对花海说“我没事了,花海你去传令让弟兄们集合,我有话要说!”

“是!”

赵俊生跟着花木兰来到第二幢校场上,花木兰走到高台上看着下面的第二幢兵将们。

兵将们队列站得整齐,全部都看着台上的花木兰,花木兰高声道“将士们,咱们刚才输了,这不是你们的错,是我的错!以操练的进度和强度而言,我们要强于沃野军,若是堂堂正正对决,我们绝不会输给沃野军,但我们还是输了,这是我花木兰指挥失误!源贺虽然耍诈,但他没有违反规则,我输得心服口服,但是我不会一直认输,我们不可能一直输,希望将士们能振作起来!传我的命令,让伙房杀牛宰羊,准备酒水,今夜给所有人加餐!大伙儿吃饱喝足,明日我等继续加倍努力操练,一定要把沃野军给压下去!”

“吼吼吼······”



第258章 把柄

第二幢人马的士气被花木兰简单几句话和一顿大餐给再次提升起来,这不由让赵俊生再次对她刮目相看。

兵将们解散之后,吕玄伯抱着剑走了过来。

赵俊生问道“是不是源贺击败了杜贵?”

吕玄伯对花木兰微微欠身,回答“看来少爷早就料到了,源贺此人为将勇猛、敢身先士卒,又有谋略、善临机应变,他手下的兵卒战力虽不及杜贵的右卫军骑兵,可他抓住杜贵部的弱点,把人马分成十个牙,不与杜贵部正面交锋,把杜贵的人一点点引开,然后亲自带一个牙冲锋陷阵杀到了杜贵面前,杜贵虽然防备他直取中军,留了一个牙作为预备队,但仍然没有能挡住他的冲杀,被他杀到身前,杜贵的武艺本就不怎么样,哪里是他的对手,所以就败了!”

“看来这人果真是一个将才啊!”赵俊生感叹了一句,对花木兰说“你原本是打算用这一招对付杜贵的吧?如今源贺用了这一招,这个人不可小觑啊!你若想超过他,还需要更多的学习和磨炼才行!”

花木兰脸上显露出坚定。

没过两日,一个伙夫来向赵俊生禀报“都尉,这几日我们养的鸡每日都不见好几只,小人怀疑是被人偷走了,若是不管,只怕要不了一个月,鸡就会被偷光了!”

这还是赵俊生第一次听到辎重营养的牲畜被人偷走,他大怒道“真是好胆,谁他娘的如此贪吃,敢来我辎重营偷东西?每日都来偷,真当我辎重营是菜园子,谁想进就进,想出就出?来人,去吕玄伯叫来!”

“是,都尉!”

吕玄伯很快走进营帐抱拳道“少爷,您找我?”

“方才伙夫来报说我营中连续好几日都丢了鸡,怀疑是被人偷走杀掉吃了,你去探查一番,看看是谁干的,查到后把人捉来!”

“明白!”吕玄伯抱拳答应。

不过一日工夫,这天一早,吕玄伯就带着几个亲兵押着三个被捆绑得结结实实的兵卒走了牙帐。

“少爷,就是这三个家伙偷的鸡,连续几日都是他们干的,昨夜我等守株待兔,人赃俱获!”

赵俊生盯着这三人扫了一眼,发现这三人穿着镇戍军的衣甲,他喝问“我怀朔镇辎重营没你们这几号人物吧?说出你们的番号、姓名!”

跪在地上的三个兵卒低着头不说话。

赵俊生冷哼一声“不说是吧?来人,拖出去乱棍打死,打死之后把尸首挂在营门外示众!”

这话让三个偷鸡的兵卒吓住了,其中一人急忙道“将军手下留情,小人说,小人三人都是沃野镇第五幢的兵卒,小人名叫王二、他们两个分别叫吴刚、刘逵!”

赵俊生听了这人的话顿时火冒三丈“好啊,沃野镇的人竟然偷到本都尉这里来了,你们的狗鼻子也太灵了!来人,带上他们三人去沃野镇找拓跋剑兴师问罪!”

“等等!”吕玄伯站出来阻止,对赵俊生抱拳“少爷,难道您忘了,沃野镇第五幢幢主乃是西平侯、龙骧将军源贺!”

赵俊生一愣,看了看吕玄伯的神色,他突然明白了,脸上露出笑意,“上次木兰在他手里吃了亏,本少爷正愁没有借口找他的麻烦给木兰出口恶气,现在机会来了!”

源贺在此次三军大比武之中拔得头筹,但他并未显得特别高兴,作为一军军副,他的地位和军职要比那些参加大比武的幢将们高得多,他还是西平侯,夺得第一才算正常,若败给了这些幢将,那才是丢脸。

源贺并不因为自己受到拓跋焘的信任而沾沾自喜,他很明白自己在北魏朝野上下没有靠山,也没有可以依仗的势力,他若想在北魏立足,就必须要效忠皇帝,让皇帝知道他的才能。

这日早上,他吃过早饭正要让亲兵下令让兵卒们集结操练,帐外走进一个营门守卫,“军副,营门外有人送来一封书信,特意说要亲手交给军副!”

“哦?”源贺疑惑的接过书信,拆开来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听闻将军武艺高强,勇冠三军,在下心向神往,欲与将军结识一番,西边四里外的小湖边恭候将军大驾!将军可以不来,不过将军麾下有几人在我手中,若将军不出现,在下就将他们丢入湖中喂鱼!只许将军一人前来,若将军带兵马随行,后果自负!无名之辈手书”。

源贺脸色一变,抬头看着送信来的营门守卫问道“送信的人呢?是哪个营的人?”

“已经走了啊!不知道是哪个营的人,衣甲跟我们一样!”

看来查不到对方是哪个军的人了,源贺立即对亲兵吩咐“传我命令,让将士们立即集合待命!”

三百人马很快集结完毕,通过清点人数,源贺发现的确少了几个人,这几个人都是平日里不怎么老实,都是刺头。

“传令各队自行操练!”源贺下达了命令,然后带上兵器、弓箭,跨上战马出了营门向西边四里外的小湖边飞奔而去。

源贺抵达小湖边的时候,一轮红日正悬挂在西边,很快就要落下地平线了,夕阳洒落在湖面上泛出一片金光。

湖边果然有人,一个身披皮甲的年轻武将坐在一匹马的马背上,旁边有一个家丁随从抱着剑看管着三个被绳索捆缚的兵卒,这三个兵卒正是他麾下之人。

源贺策马跑到年轻武将跟前,他发现此人有些面熟,似乎见过几面,再一看,这人胯下战马好生神骏。

年轻武将面带笑容向源贺抱拳道“西平侯果然是信人,在下怀朔镇戍军辎重营都尉赵俊生见过侯爷!”

源贺冷着脸盯着赵俊生,冷声轻喝“你一个小小的辎重营都尉好大的胆子,竟敢私自抓我营中将士,就算本侯不找你的麻烦,军法也容不得你!”

赵俊生笑道“只怕要让侯爷失望了,最近一连好几天我营中放养的鸡每日减少好几只,今日这三个偷鸡贼又跑到我辎重营偷我的鸡被我麾下逮了一个正着!若要行军法,他们三人该当何罪?”

“你······”源贺被怼得脸色通红,说不出话来。

他扭头看向三个跪在地上被捆得结结实实的兵卒喝问“本将问你们,你等真偷了他的鸡?”

三个兵卒心中有鬼,不敢看源贺,其中一个连连磕头“我等只是一时嘴馋,才做了此等错事,侯爷救命啊,小人以后再也不敢了!”

另外两个兵卒也是连连磕头“侯爷救命啊,我等再也不敢了!”

“不争气的东西!”源贺铁青着脸骂了一句,看向赵俊生问道“赵都尉,你把本将约到这里来,又用他们三人的性命做威胁,想必有所图,说出你的条件吧!”

赵俊生面带微笑“侯爷果然是精明之人,在下佩服!听闻侯爷武艺高强、勇冠三军,卑职也是习武之人,虽不及侯爷在战场上尸山血海,但也是见过血的,近日侯爷一时风头无两,卑职有些技痒难耐,想向侯爷讨教几招,侯爷若赢得了卑职一招半式,这三人任由侯爷带走,若赢不了在下······这三人只怕就要命丧于此了!”

“哈哈哈······”源贺大笑几声,笑罢说道“自从本侯武艺大成之后已经鲜有敌手,慕名而来挑战者不计其数,但每一个都是威名赫赫之辈,被你这等无名之辈挑战还是头一遭!也罢,为了这三个小鬼的性命,本侯就给你这个机会,出招吧!”

赵俊生挥了挥手,吕玄伯把三个偷鸡贼拖到了远处,以免两人在厮杀时误伤他们。

“侯爷小心了,在下得罪!”赵俊生说罢取下得胜钩上的长枪,双腿一夹马腹,胯下战马突然发力冲向源贺,他手上长枪直取源贺咽喉。

“好快!”源贺心头一惊,手中三尖两刃刀已是抵挡不及,只得不停侧身偏头闪避。

赵俊生一枪又一枪,快若闪电,招招攻向源贺的要害。

武将的武技修炼与江湖武人又有很大不同,武将武技修炼以身体强悍度为主,以招式、反应和灵敏为辅;没有修炼出内息的江湖武人以招法、身体灵敏、反应度为主,以身体修炼度为辅;而有修炼内息功法的武者少之又少,他们以修炼内息为主,其他为辅。

身体越强悍,对内息的抵抗越强,特别是武艺高强的武将,一般的内息打入他们体内,他们仅凭自身澎湃的气血就可以冲散内息。

一般来说,既修炼身体,又修炼内息之人很少很少,因为仅仅修炼一种就已经够他忙活的了,哪有那许多时间同时内外兼修?

源贺的身体显然是极为强悍的,他本身就是天生神力,又修炼有成,一身力量不在千斤之下,赵俊生经过试探,他的内力真气攻击无法对源贺造成伤害,主要是因为他的长枪枪杆乃是木制,无法传输内力真气,他本身的内力真气又未达到外放的程度,所以想要打败源贺,只能用本身的实力。

源贺一连躲避了五招才抓住机会反击,他挥舞三尖两刃刀卡住赵俊生的枪头,把枪头带到一旁,再闪电般劈向赵俊生。



第259章 武艺上的缺陷

赵俊生立即收回长枪双手向上架住劈来的三尖两刃刀,这一招力道奇大,他只感觉胯下宝马浑身一震,若不是宝马良驹,就算是上等马肯定架不住这种力道,会直接跪下去。

枪杆被劈弯了,这杆长枪还是他当初去救花木兰在途中杀了拦路的山匪首领抢来的,这杆长枪的枪杆应该是特殊方法制作而成,即便被接近千斤的力道砸中也只是弯曲,而且它还能够反弹。

赵俊生死死架住源贺的三尖两刃刀,他额头上和手背上的青筋暴起,大喝一声“起!”

三尖两刃刀被架开,赵俊生闪电般刺出三枪,枪枪要命,杨家枪法不需要太强的力道,但对身体的要求却很高,好在赵俊生这一年来每日不断打熬身体和气力,想方设法提升和壮大气血,增加身体的柔韧性、反应速度和灵敏度,已经足以施展杨家枪法。

但在足够强大的力量支持下,又能保证身体的柔韧性、反应速度和灵敏度达到要求的情况下,枪法的施展获得的气势和威力更加强大。

赵俊生这还是平生第一次遇到源贺如此强大的对手,这家伙就是天生神力的典型代表,就算赵俊生这一年多年利用药物和特殊的修炼方法,每日坚持不断,力量达到了千斤之力依然不及源贺这种天生神力者。

但招式的精妙和变化无常完全弥补了他力量和气力上的不足,两人缠斗了两百多招不分胜负。

眼看着天色暗了下来,源贺有些着急了,攻击招式更加迅猛,力道更加强大,赵俊生利用枪法的灵活多变不时招架和反击,两人胯下的战马也累得气喘吁吁。

赵俊生的宝马黑风本是柔然大帅社仑的坐骑,是一匹绝世宝马,远比源贺的战马要神骏。

两人又交手了一百多回合,源贺的耐力明显不足,胯下战马的体力也消耗甚大,浑身大汗淋漓。

赵俊生因修炼了内力真气,气息悠长,源贺越打越累,他是越打越精神,源贺渐渐招架不住,心中大急,开始犯错,被赵俊生抓住机会一枪扫落下马,正要翻身爬起,赵俊生的枪尖顶在了他的咽喉处。

自从武艺大成以来,源贺还是第一次被人打败,这对他的打击很大,他伸手抓向枪头就要刺入自己的咽喉了结一生。

哪知枪头突然消失,源贺抓了一个空。

赵俊生收回了长枪,笑道“侯爷这又是何必呢?一时失败不等于永远会失败,咱们这是比武较技,又不是生死搏杀,今日我胜侯爷只不过取巧而已,若真到了战场上,往往是一招见生死,相信侯爷不会给我机会打斗如此长的时间!”

赵俊生这话说得不假,不过源贺却也知道他并未放水,即便是生死搏杀,他也不见得能赢了赵俊生,这个人的枪法精妙,气力悠长、连绵不绝,这种人最难缠。

不过赵俊生算是给了源贺一个台阶下,他心里好受了一些,收回三尖两刃刀刀,跨上战马向赵俊生抱拳道“怀朔镇戍军果真是卧虎藏龙,一个辎重营的都尉都有如此高绝的武艺,本侯佩服!这三个混账小子触犯军法,干了偷鸡摸狗的恶心勾当,罪有应得,赵都尉要杀要剐,本侯绝不求情!若无其他事情,本侯就先告辞了!”

“且慢!”赵俊生叫住源贺。

源贺以为赵俊生还要不依不饶,脸色有些难看,“赵都尉还要怎的?”

赵俊生抱拳笑着说“侯爷误会了,这三人虽然触犯军法,却也只是偷鸡摸狗而已,罪不至死,他们不是我赵俊生的麾下兵卒,既然侯爷知道此事,索给侯爷带回去处置吧!老吕,解开他们!”

“铿”的一声,长剑瞬间出鞘,唰唰唰,连续三下,捆绑三个偷鸡的兵卒的绳索瞬间断裂。

这一幕看在源贺的眼里,直看得他眼神一凝,一个家丁随从的剑术都如此高超,这赵都尉果然不简单。

“本侯承赵都尉的情,日后若有需要本侯帮忙之处,赵都尉只管言语一声,告辞!”源贺说完对那三个兵卒大喝“你们三个混账,还不走?”

看见源贺带着三个兵卒走远,赵俊生问吕玄伯“老吕,你觉得刚才我与源贺的马战如何?”

吕玄伯想了想说“少爷,毫无疑问,源贺天生神力,又修炼有成,我虽然不是武将,却也看得出来,此人的修炼有些偏门,他只一味的注重力量和身体强横程度,却忽略了身体的柔韧性、反应和灵敏度!”

赵俊生点点头,吕玄伯说得不错,不过他又说“你当源贺不清楚吗?他这样的身体条件想要继续提升柔韧性、反应速度和灵敏度又谈何容易?你看出我的缺点了吗?”

吕玄伯说道“我认为现在的缺点存在着几个第一,少爷的骑术还不行,如果像源贺一样能达到人马合一的地步就完美了,少爷的马是绝世宝马,很通人性的,要比其他马更容易沟通,也更容易达到人马合一的地步!第二,我以为少爷的攻击还不够迅猛,气力爆发还不够强横,如果能达到源贺这种爆发程度,一枪刺过去快若闪电,让人反应不及、招架不住就被刺死!第三,我以为少爷还有很大的提升余地,特别是气力,若少爷的身体还可以强壮一些,应该能超过源贺!第四,以少爷现在的气力用枪稍显轻盈飘忽,如果改用槊的话······”

赵俊生听了吕玄伯的意见和看法之后说“你说的三点我都比较赞同,第四点你建议我改用槊,这就有些难以实现了,首先用槊要有槊法,我没有,一时间去哪里弄一套槊法?就算弄到了,想要练得如我的枪法一般精熟又谈何容易?”

“那······我建议换枪,重新换一杆稍重的长枪,这杆强虽柔韧性有余,却对少爷来说太轻了,兵器加重虽不一定能够提升攻击速度,却能增加攻击气势和杀伤力!”

赵俊生思索一番点头同意吕玄伯的看法“你说得有道理,看来这杆枪还不能完全发挥我的战力,应该是要换枪了!上次我从善无县弄来的那块极北万年寒铁也不知工匠队的铸造师是否把它打造成了我需要的兵器!走,咱们回去问问!”

两人骑着马赶回辎重营,赵俊生找来工匠队牙主焦云哲询问“本都尉的兵器打造完成了吗?”

焦云哲面有惭色,拱手回答“都尉恕罪,直到前两日,王大师才把那冰球状的极北万载寒铁熔炼,所以还未开始铸造!”

“什么?这都大半年的工夫了,你们才把那寒铁熔炼?”赵俊生面带怒容的站起来,“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焦云哲急忙说“都尉息怒,这其实也不能怪罪王大师,军中陌刀的铸造需要王大师监督提点,甚至还需要他亲自轮锤,王大师的能腾出时间给都尉铸造兵器的时间实在不多!而且,这极北万载寒铁的寒气实在太重了,王大师把它放在火中焚烧了整整五个月才去掉它的寒气,又用了一个月才把它熔炼成兵器雏形,所以······”

赵俊生惊讶道“那玩意竟然如此难以熔炼?”

“属下句句属实,绝无虚言!”

赵俊生想了想问道“上次王珂给我测试气力、丈量身形,他说本都尉可以使用三十六斤重、一丈六的长枪,是吧?”

焦云哲回答“是的!”

“你再去把他叫来给本都尉测试一下,这次能用多重的兵器!”

“是,属下马上去!”

不一会儿工夫,工匠队的兵器铸造师王珂被领了过来,他在力量训练场地给赵俊生测试了力量和身高臂展,然后面带惊讶的对赵俊身说“都尉,想不到您这半年竟然长高了不少,气力也增长惊人!以您现在的气力和身高臂展,可以使用重达四十七斤重、长达一丈八的兵器了!不过以您的年纪,如今您的身高应该已经到了极限,只怕无法再长高,气力是否能够增长就难说了!”

赵俊生想到自己或许还能提升不少力气,对王珂说“王大师啊,我想要你给本都尉铸造一杆长枪,重量增加到四十九斤,长度不变,枪杆要是全金属的,但又要有很强的坚韧性,弯曲之后能够自动复原,手握长枪时不能打滑,这是长枪的图形,你看看能不能铸造!”说罢让亲兵取来一卷画轴。

王珂接过画轴打开一看,只见这画轴的画着一杆造型怪异,却又杀气腾腾的长枪,它的枪头头部宽大厚实、枪身长,枪尖和忍口锋利无比,呈四棱形,枪头尾部有两个张开的锋利小枝。

“都尉这枪形状好生奇特,不过打造出这个形状不难,枪杆需要有极强的坚韧性也能做到,只要在铸造枪杆的材料中添加一些其他的金属可以增加它的坚韧性,能在弯曲之后恢复原状!”



第260章 你出师了

“好!除了这杆长枪之外,应该还有多余的材料,把剩下的材料给本都尉打造成一柄腰刀,你认为本都尉可以使用多重的腰刀?”赵俊生问道。

“不知都尉是使用单手刀还是双手刀?”

“自然是双手刀,咱是武人,要在战场上用的,又不是江湖厮杀!”

王大师思索一下说道“若是双手刀,以都尉的气力和臂展身高,属下建议重量当在十三斤、刀全长要达到三尺,刀柄要比单手刀长一些方能使用!”

赵俊生点头道“可!就按照你说的铸造,要多长时间能锻造而成?”

王大师摇头道“少则三个月,多则三年,小人也是第一次使用这种极北万载寒铁做原料锻造兵器,稍有不慎就会把这么珍贵的材料炼废了,所以无法确定准确时日!”

技术上的事情,赵俊生知道急不得,只得任由王大师自由发挥,他挥了挥手“好吧,你尽量抓紧时间,早日锻造完成,下去吧!”

“是,小人告退!”

这时营门守卫走了进来禀报“都尉,镇戍军的武参军来了,是否放他进来?”

赵俊生一听见拓跋玉灵的名字就头疼,可总躲着不见她也终究不是个事,她总能找到机会和办法,于是摆手“让她进来吧!”

“是!”

没过一会儿,拓跋玉灵就蹦蹦跳跳走进来,面带喜色的问“师傅,你猜我今日为何如此高兴?”

赵俊生没好气的说“我早就说了,别叫我师傅,我只是传了你一套武技,没有收你为徒!还有,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这么高兴?有事快说,没事就走人,我营中一大堆事务等着处置呢!”

拓跋玉灵瘪了瘪嘴,有些不高兴,不过她很快又笑着说“那我告诉你吧,我修炼出心力了!”

赵俊生一边看着桌上的公文,一边说“你开什么玩笑?这才一个多月你就修炼出了心力?你哄谁呢?”

“真的,不信你看啊!”

赵俊生抬头一看,只见拓跋玉灵拔出腰间宝剑就开始施展幽冥鬼舞剑,速度远超从前!他倒抽一口凉气,这绝对是修炼出了心里才能获得如此速度,这套步伐和剑法有心力催动和没有心力催动有着天壤之别,他对此很清楚。

令赵俊生赶到惊讶的是拓跋玉灵竟然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就修炼出了心力,这种天赋简直是万中无一,他曾听寇谦之说过,这老道有一百二十个弟子,都是他每年从前来拜师的数千人当中精挑细选的,每一年最多只选中三个资质最佳者,有时一个也没有。即便如此,这一百二十个弟子当中也只有三十二个修炼出了内息。

等拓跋玉灵把一套幽冥鬼舞剑施展完毕,赵俊生良久才说出一句“你出师了!”

拓跋玉灵急忙道“我才刚刚修炼出心力,哪能这么快出师呢?还有很多疑惑之处要向师傅请教呢!”

赵俊生无奈,只好说“你要留在金陵大营,我也没办法赶你走,但我相信皇帝不会让他的妹妹一直待在军营之中跟一群臭烘烘的男子在一起的,我劝你还是早点做好心理准备!”

拓跋玉灵撇撇嘴“那不用你管,皇帝哥哥不是还没派人来吗,等他派人来了再说!对了,明日就要举行三军个人大比武了,你觉得我若参加能夺得第几?”

幽冥鬼舞剑可是皇帝身边暗卫消愁的看家绝技,岂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施展出来?若是被人认出来,那可就遭了,一旦传到拓跋焘那里,拓跋焘必然派人来追查。

赵俊生严肃的对拓跋玉灵说“你不准参加比武,就算你要参加,也不准使用我传给你的武技!”

拓跋玉灵不高兴了“为何?”

“不为何,就是不准,你若不听,我就废了你的心力海,让你无法再聚集心力!”

拓跋玉灵泄气了,只好瘪嘴答应“好吧,不参加就不参加!”

打发走拓跋玉灵之后,赵俊生带着李宝、高修、高旭和薛安都等人巡视营地营房营帐。

众人在营地内穿梭,高旭边走边问“都尉,明日就要举行个人比武了,我等要不要前去参加?”

赵俊生停下转身看着面前几人,沉吟一下说“以你们的武艺想要在这次个人比武中获得名次应该是有可能的。我听说了,普通士卒若能获得名次便能被提拔为兵头或牙主,队主以下军官获得名次可以升官一级,队主以上获得名次可以得到金钱或其他奖赏!辎重营的兵卒军官只要获得名次,都能够调到镇戍军或中军当任军官!一旦调到镇戍军或中军,辎重兵身份桎梏就会消失,可以参加作战获得战功和将士,以战功获得升迁!”

“俗话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们若要参加,我不拦着!”

薛安都犹豫了一下询问“都尉,你会参加吗?我知道以你的武艺,这金陵大营能够做你的对手的只怕没有几个!”

赵俊生摇头。

“为何?”高修问道。

赵俊生叹道“咱们是汉人呐!无论是军中还是朝廷那些鲜卑贵族对我们都防备甚深,就算能摆脱辎重兵的桎梏,想要晋升更高官职也会很困难,即便投靠朝廷某一方势力,我们还得担心会不会只是被人利用,稍有不慎,死无葬身之地啊!”

面对这几个人,赵俊生暂时还不敢跟他们说实话,他还不敢保证这些人是否真心效忠于他,要放心使用他们并信任,这些人还需要经过他的一些考验。

李宝吐出一句“都尉不参加,我也不参加!”

“我也算了吧!”高修表了态。

薛安都和高旭也同时说“那我也不参加了!”

盛乐城,沃野镇戍军驻地。

源贺走进大堂,看见军主拓跋剑正在处理公务,上前抱拳见礼“末将拜见军主!”

“嗯!”

拓跋剑合上文公,抬头看着源贺笑着说“这次你的第五幢为我们沃野镇夺得了第一的荣誉,击败了右卫军,大涨我沃野镇戍军的气势,将士们的士气很高啊!明日就要举行个人赛了,以你的弓马骑射和武艺,必定夺得魁首!怎样,参加一下?”

源贺沉默了。

拓跋剑诧异,问道“为何不说话,不想参加?”

源贺抱拳回答“军主见谅,末将······这昨日夜里吃酒过多,导致战伤发作,只怕无法参加个人比武,恐需要休养一段时日,所以······”

拓跋剑大惊“怎会如此?是否要紧,严重否?”

“末将已请军医看过了,要吃几副药,暂时不能与人打斗厮杀!”

拓跋剑叹息一声“可惜了啊!算了,你的身体要紧,不参加就不参加吧,你可是我沃野军的宝贝啊,千万不能出岔子,要好生休养,下去吧!”

“多谢军主体恤,末将告退!”

源贺走出大堂,抬头看了看天空中的明月,松了一口气。

怀朔镇戍军大营。

皮豹子带着一些将校官吏巡营完毕经过花木兰的营帐前,想起一事停下来走过去。

在帐外当值的花魁看见皮豹子等人远远走来,立即对营帐内低声喊道“小姐,军主朝这边走过来了!”

帐内的花木兰听到声音,立即套上甲胄,戴上盔甲,等她刚刚穿戴完毕就听见花魁的声音“拜见军主!”

皮豹子在外面问花魁“花木兰在否?”

“在的在的!”花魁答应,立即对帐内喊道“幢将,军主来了!”

花木兰走出营帐抱拳“花木兰见过军主!请军主跟诸位帐内说话”。

皮豹子点点头,走进帐内,其他人也在后面依次进入。

到了帐内,皮豹子在主位上坐下,问道“木兰啊,明日就是个人比武了,以你的骑射功夫和武艺,我怀朔镇戍军中只怕找不到第二人可以超过你,所以这个人比武你得参加呀!”

花木兰想起那源贺,她跟源贺打过,虽然那次她是心神受到了影响,但她感觉她的武艺跟源贺还是有差距的,若不能拿第一,她又何必去凑热闹呢?

想到这里,花木兰摇头道“军主,那沃野镇的源贺武艺比我高强,我若参加也只不过做他的陪衬,我······就不参加了吧?”

“诶”皮豹子摆手,“木兰你这就想错了,胜负不是全由武艺高低来决定的,除了武艺之外,还有心情、临场发挥等各方面的因素!源贺这个人天生神力,这是他的优势,他不跟她硬碰硬就是了,专找他的弱点攻击,不是没有机会打败他的!”

旁边一个将官也说“是啊,你若不参加,我们镇戍军就没人有资格参加了!”

多人相劝,花木兰无法拒绝,只好答应下来。

次日一早,金陵大营三军大比武的个人赛开始了。

这个赛事无需事先报名,随到随时参加,也不限制身份,不管是普通士卒还是军官将校,都能参加,但要参加就必须要有些本事,普通的小兵武力值上不了台面参加了也是丢人现眼。

如今的北魏军队以骑兵为主,即便是镇戍军也依然保留着相当数量的骑兵,所以比武的科目也是骑兵科目骑射和骑战,这两个科目都要有精湛的骑术才能有资格参加。



第261章 卧虎藏龙

闹哄哄的校场周围站满了兵卒,一万三千多人围在校场四周黑压压的一大片。

刘继宗、奚炎、杜贵等人摩拳擦掌,上次的军阵对决输给了源贺,杜贵等人一直耿耿于怀,那一次输得太憋屈了,右卫军骑兵的威力根本就没有发挥出来,这一次个人赛无论如何也要夺得头彩。

奚炎脸色平静的对刘继宗和杜贵二人说“二位兄弟,骑战有源贺和花木兰等人在前,还有三军其他将校,这其中不少人武艺高强,我等兄弟想要夺得名次只怕有些困难啊,我觉得我们应该放弃骑战,而把精力放在争夺骑射的名次上,你们以为如何?”

刘继宗有些不爽“我说奚兄,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都还没开打呢,你怎的就害怕了?他们武艺高强又怎么样?咱们也不是泥捏的!”

奚炎立马说“谁说我害怕了?这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明知道不行还要强上,这不是自讨没趣么?我不管你们怎么做,我只参加骑射比赛!”

“那好,我参加骑战!我还不信我真斗不过花木兰和源贺!杜兄,你呢?”

杜贵可是亲身领教过源贺的武艺的,自己知道自家事,他根本不是源贺的敌手,哪里愿意再主动送上门去给源贺打一顿?

“我也选骑射吧!刘兄,你要选骑战我们都支持你,相信你一定可以战胜花木兰和源贺的!”

这话让刘继宗心里舒服了不少,脸上也露出了些许笑意,“行,那就这么定了!”

骑射的比赛是进行逐轮的筛选,所有人都可以上场试射,达到要求则晋级下一轮。

远处竖立着一排箭靶,骑射区外聚集着数千骑兵,都是三军之中想要参加比赛的兵将,一个裁判官走到旁边高台上高声大喊“每人十支箭,策马跑一趟射一轮,中靶五箭者晋级下一轮!现在排在最见面的人上马进入骑射区,第二个做好准备!”

骑射区的门被打开后,一个骑兵跨上战马打马进了骑射区,在一个裁判的领路下来到了起始点。

裁判一声令下“参赛者可以开始了!”

这骑士取下骑弓,又抽出一支箭搭在弓弦上,胯下战马在他双腿的策动下向前方飞奔而去,他一边策马一边向侧面远处的箭靶射箭,射完一支迅速从箭壶中抽出一支张弓搭箭继续射,连续不断,一连射了七支箭矢,还有三支箭没有射完就跑到了尽头,按照规定,他不能掉头再射,在这边裁判示意下在一旁等候结果。

“一号射七箭,一箭中靶,六箭射空,淘汰!”裁判官高声宣布了结果。

一号选手黯然骑马离开。

接下来又依次有三个骑兵参加了比赛,可成绩最好的都射八箭、命中三箭,五箭脱靶。

这个成绩让裁判官有些恼火,他站在高台上高声大喝“人要有自知之明,射不中三靶以上的就不要参加了,以免丢人现眼,耽搁所有人的时间!下一个进场!”

原本很多人都是来凑热闹的,也是本着在这种大场面之下感受一下气氛,锻炼一下心理素质,可裁判官这番话让很多人都不好意思再留在这里了,不少人打退堂鼓掉头离开。

骑射是一种技术性很强的战斗方式,它比步弓手的要求高许多,因为只能用臂力,无法把腿部和腰部的力量调动起来,射程要短不少,再加上本身在马背上颠簸,命中率就要下降几个层次,这绝对是需要天赋,同时也需要勤学苦练的一个技术活。

一些打算凑热闹的兵卒们骑马离开后,剩下的参赛者都算是自认为自己的骑射技还能上得了台面,而且骑射也并非全靠技术,有时候运气也很重要,运气好一口气连中十箭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因此,剩下这些人当中也有不少想要碰运气的。

“下一个!”

花木兰对花魁说“该你了,快去吧!”

“是!”花魁抱了抱拳,跨上战马打马跑进了骑射区。

赵俊生站在一旁问道“花魁的骑射如何?”

“他的成绩算是比较稳定的,一般十箭能射完九箭,命中五到六箭左右!”

两人说话之间,花魁已经开始了,他的骑术还不错,用双腿御马,双手完全腾出来用于开弓放箭。

一口气跑到了赛道尽头,花魁也射出了九支箭,剩下一支箭已经没有时间了。

“怀朔镇花魁射出九箭,命中六箭,三箭脱靶,晋级下一轮!”

旁边花家堡的兵卒们都纷纷跳起来叫好,花魁是花家堡众人当中第一个晋级成功的,其他人自然为他高兴。

赵俊生没有参加,辎重营的人都没有参加个人比武,对规则也不是很熟悉,他问“木兰,你什么时候进场?”

“军官将校的比赛是定在明日,兵卒和军官将校是分开的,兵卒筛选三轮之后才和军官将校合并一起比赛!”

“原来如此!”

花木兰转身问赵俊生“俊生哥哥,如今你的武艺和骑射应该不比我弱了,为何不参加?”

赵俊生摇头笑道“我是辎重兵,就算夺了第一有何用处?”

“那可不一定,说不准元帅欣赏你的才能,向皇帝举荐,对你委以重任呢?”

两人正说话间,薛安都带着一个兵卒走过来,“见过都尉、花幢将!”

赵俊生点点头,问道“你们也来看热闹?”

薛安都指着身边的兵卒说“都尉,这是属下帐下兵士曹蛟,自认为骑射技还过得去,想要来参加骑射大赛,所以我就带他过来了!”

“哦?”赵俊生看了看这叫曹蛟的甲士,对此人有些印象,见他身形高于一般兵卒,双臂臂展也长,粗壮有力,应该是练过射术的。

“好啊,我辎重营有人想要参加骑射比赛,本都尉当然是支持的,你去参加吧,只要能进前十名,本都尉都重重有赏!若能进三,你想要离开辎重营转到镇戍军,本都尉也会向军主大力举荐!”

曹蛟躬身抱拳说“多谢都尉提携,小子只想出来露个脸,给咱辎重营争口气,免得那些中军和镇戍军认为我们辎重营都是一群不中用的泥腿子!”

“哦?看来你志气不小啊!”赵俊生说着就自己笑了,“想不到我辎重营竟然还真是藏龙卧虎!行,本都尉记住了,你先去参加比赛吧!”

随着越来越多的兵卒们参加比赛,也出现了不少骑射技精湛的人,成绩最好的已经能够把十箭射完,并命中九箭。

曹蛟原本就排了队,很快就轮到他了,他上马跑进骑射区之后,在裁判一声令下,他打马向前飞奔而去,竟然是也不瞄准,拉弓就射,右手不停的从箭壶中取箭,不停开弓射出,一口气就射完了十支箭矢。

成绩很快就出来了“怀朔镇戍军辎重营兵士曹蛟射十箭,全部中靶!”

“轰!”的兵将们一片哄闹声,这是直到现在为止骑射成绩最好的一人,而且这人还是辎重营的人,这就有些令人震惊了。

一个辎重营的泥腿子竟然有如此本事,比这些镇戍兵和右卫军兵卒都厉害,要知道镇戍兵都是兵户子弟,家中有田又有马,平日里又没啥鸟事,习武和骑马射箭的时间多得很,右卫军兵卒又都是部落兵转变而来,都是从小生活在马背上的人,怎么着都要比辎重兵这些泥腿子强得多吧?

可如今这些镇戍军和右卫军兵卒却败给了一个辎重兵,这如何不让人震惊?

赵俊生大笑,排着曹蛟的肩膀说“哈哈哈······曹兄弟干得好,大涨我辎重营志气!”

“多谢都尉赞赏!”曹蛟行了一礼,把马还给薛安都“营头,谢谢你借给我马让我参赛!”

“等等!”赵俊生叫道,“你这马还是向薛安都借的?”

“让都尉见笑了!”曹蛟有些不好意思。

赵俊生立即对身侧的李宝吩咐“待会儿回营之后去找马厩选一匹宝马给曹蛟!”

“是,都尉!”

曹蛟有些不好意思收,“都尉,这······太贵重,小人不能收!”

“如何不能收?你大涨我辎重营志气,让镇戍军和右卫军的人都对我们高看一眼,这就是大功啊,我说收得就收的,若是让人知道你这个百发百中的骑射手居然连一匹自己的马都没有,岂不让别人笑话我辎重营?此事就这么定了!”

曹蛟见赵俊生这么说,盛情难却,只好答应“那就多谢都尉,小人感激不尽!”

花木兰在旁边一直看着,她对这个曹蛟也很好奇,这个没有马的人竟然骑射功夫好生了得,十发十中,若是步弓手十发十中倒也没什么,骑射手十发十中就不简单了,这绝不是碰运气就能做到的,说明他是有真本事。

曹蛟和薛安都离开之后,赵俊生笑着问花木兰“这下开了眼吧?我辎重营也是有人才的,你有把握在骑射上胜过他吗?”



第262章 黑马?

花木兰笑着说“十发十中我也能做到,谁的骑射技更精湛就要接下来几轮的比试了!”

北魏以武立国,骑兵乃是主要兵种,就在此时,全国的武力有八成以上都是骑兵,别说中军和镇戍军,就连各地维持治安的县兵和郡兵都有不少骑兵。

会骑射的兵卒又多少?这个没法统计,更没有具体的数字,仅仅在金陵大营内,骑射技十发十中的没有一千也有数百人,想要靠十发十中夺得名次那也是痴心妄想。

果然,接下来参赛的骑兵之中不断出现十发十中者,不过都是中兵和镇戍兵,如曹蛟这般是辎重兵也出现了好几个。

次日,军官将校参加的骑射大赛上,几乎是清一色的十发十中,没有十发十中的全部被淘汰。

接下来,晋级的兵卒和军官将校混合参赛,参赛总人数有两百六十九人,第一轮要淘汰大部分,只剩下一百人。

第一轮,平行距离射移动靶,由十个兵卒在一条深沟之中扛着靶子跑动,参赛者配备十支箭,骑马在骑射区射平行移动靶,靶上有环,环数越多者,晋级的可能性就越大。

“第三十九号,怀朔镇第二幢幢将花木兰上场准备!”

花木兰上马,从花魁手里取过骑弓,把箭壶挂在马腹右侧,花魁已经被淘汰了,只能跟在花木兰身边做些杂事。

赵俊生站在一旁说“木兰,放轻松一些,以你的骑射技只要正常发挥,晋级是绝对没问题的!”

“嗯!”花木兰点头,打马走进了骑射区。

随着裁判的旗帜挥动,她打马向对面奔跑过去,侧面远处的靶子也开始依次移动起来,她拉弓射箭又取箭拉弓再射箭,战马飞奔,马蹄掀起一蓬蓬的泥土。

一口气射完十支箭矢,花木兰的射箭动作如行云流水,看着舒服极了。

成绩很快出来“花木兰射十箭,全部命中,八十九环!”

“好啊!”第二幢的兵卒们纷纷跳起来大声欢呼。

等花木兰骑马走出来,赵俊生上前牵着缰绳让她下马,说道“木兰,这次射得不错,八十九环的成绩在前面这三十人当中已经是排名前几了!”

花木兰没有显得太高兴,参加比赛的有两百多人,谁也不知道后面会有多少人能射出九十环以上。

这时杜贵骑着马经过,他看了看花木兰和赵俊生,皮笑肉不笑“花幢主,八十九环不错啊!也不知道能不能晋级”。

花木兰懒得理会这种无赖之辈,扭过头去也不看他。

赵俊生却不想让杜贵太过嚣张,抬脚往地上一踢,“嗖”的一声,一枚石子被踢出去飞向杜贵。

“哎呦!”杜贵脑门被射中,大叫一声跌落下马。

几个亲兵随从惊叫着七手八脚把杜贵扶起来,周围众人一看,只见杜贵脑门上已经凸起了一大紫青色大包。

“哈哈哈······”众人被杜贵这副尊荣都给逗笑了。

杜贵一抹脑门,摸到了大包,只觉得一阵疼痛,顿时气急败坏的跳脚大骂“哪个混蛋干的,谁?谁啊?有种站出来!”

赵俊生再次踢了一脚,又一枚石子射中了杜贵,杜贵再次疼得大叫“哎呦······快走,快走!”

亲兵随从们护着杜贵仓惶离开了,只看得周围之人纷纷大笑不止。

花木兰把赵俊生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笑着责怪“俊生哥哥,你也忒坏了,那杜贵连续挨了两下还不知道是谁干的,心里估计窝火的很!”

赵俊生苦着脸说“木兰,我这都是为你出气,你怎能说我?真是好心当了驴肝肺了!”

花木兰只好安慰他“俊生哥哥,好了好了,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我领情就是了,你别生气,好么?”

“那还差不多!”

两个人这边正说着话,杜贵却是已经骑马上场了,别看这家伙武艺稀松平常,骑射功夫却是了得,一趟跑完,十支箭射了出去,等到成绩出来,就连赵俊生和花木兰都有些惊呆了。

“右卫军第三幢将杜贵,十箭全部命中,92环!”

赵俊生有些咋舌“这杜贵的骑射功夫竟然如此精湛?”

花木兰见赵俊生有些担心,安慰他“一个人总有不擅长和擅长之处,杜贵有如此骑射技也不足为奇,况且这也不是最后一轮,还有好几轮呢!”

接下来上场的是曹蛟,赵俊生等一干辎重营的军官们都对他寄予厚望,纷纷为他打气鼓励。

曹蛟骑上了赵俊生送给他的宝马,又换上了一声崭新的铠甲,整个人的气质就变得完全不同了,看上去颇为英武。

令旗挥下,曹蛟策马向对面飞奔过去,在上万人的注视下,连续不断把十支箭射了出去,待他勒马停下,所有人都竖起耳朵听结果。

“怀朔镇戍军辎重营兵士曹蛟,十箭全中,九十九环!”

校场周围突然发出一道巨大的轰然声,这个成绩可把之前所有人都比下去了,九十九环简直是一个逆天的成绩。

所有人都对曹蛟这个辎重兵议论纷纷,也有不少人打听曹蛟的家世出身。

正在帅帐喝茶的元帅安原听到麾下亲兵报告“你说怀朔镇辎重营一个兵卒射了九十九环?本帅没听错吧?”

亲兵抱拳回答“绝对没有错,这个成绩真实有效,这人叫曹蛟!”

安原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这个怀朔镇辎重营竟然藏着这等人物?曹蛟是吧,本帅记住了,你继续盯着,看看这曹蛟最后能到哪一步!”

“是,大帅!”

等曹蛟从骑射区出来,赵俊生拍了拍他的肩膀大笑“哈哈哈······曹蛟兄弟真是神射,射移动靶竟然都射了九十九环,以后谁还敢小看我们辎重营,干得好!今日晚间来本都尉的牙帐吃酒,别忘了!”

曹蛟面带喜色,抱拳答应“多谢都尉赏识!”

刘继宗、奚炎、杜贵等人的脸色都有些难看,他们也知道曹蛟是赵俊生的手下,他们与赵俊生可谓是颇有瓜葛,赵俊生两次对他们下重手,其中一次还把他们扒光了吊在寨墙上示众,这对他们简直是奇耻大辱,发誓要让赵俊生尝尝他们的手段。

可如今赵俊生的手下又大出风头,把他们几个的光芒都压下去了,这让让他们如何受得了?

杜贵对奚炎说“奚兄,现在就看你的了,只要你能射中一百环就能把赵俊生那厮的嚣张气焰压下去!”

奚炎张了张嘴,没好气的说“你说得轻巧,一百环是说能射出来就可以射出来的吗?这可是要靠真本事啊!我也只能尽力而为了!”

正说话间,裁判叫喊让奚炎上场,奚炎立即上马跑进了骑射区。

一通箭矢射下来,很快就出了成绩,“右卫军幢将奚炎,十箭全中,九十四环!”

奚炎的情绪有些低落,他是冲着一百环去的,可只射了九十四环。

杜贵和刘继宗纷纷安慰,“奚兄别泄气,九十四环已经很不错了,这又不是最终结果,只要能晋级,还有好几轮呢!”

奚炎点头叹息“也只能这么想了!我说几位兄弟,我等都是出身豪门,若是连一个辎重营的泥腿子出身的人都比不过,哪还有什么脸面在这军营之中待下去啊?”

刘继宗和杜贵二人互相看了看,都说不出话来,他们都知道说狠话也没用,骑射靠的是真本事,不会因为你是豪门就能获胜。

半天的时间淘汰了两百人,只剩下七十个成绩在八十环以上的,这些人还九成以上都是军官将校。

下午接着进行淘汰赛,这次靶子的距离拉远了,距离骑射区足足有八十步,这个距离差不多已经到了骑弓的最大有效射程,骑弓比步弓短小,因此弓的张力小不少,射程自然是比不上步弓。

一排十个靶子,每一个靶子的前面都吊着一枚铜钱,参赛者要用箭矢穿透铜钱,把铜钱钉在靶子上,铜钱钉在哪个环内就是几环。

“这个难度简直直接拔高了几个层次啊!”赵俊生有些瞠目结舌。

花木兰点头说“不错,这一关完全就是为了骑射技极为精湛的人设置的,如此远的距离连铜钱都看不太清楚,如何能射中?这一关不但考验骑射技,还考验目力,目力不佳者,肯定射不中!”

赵俊生问道“木兰你又没有把握射中?”

花木兰也没有从来没有这么练习过骑射,但骑射技到了她这种程度,其实射箭时都不用瞄准了,而是依靠感觉射箭,若是还要依靠瞄准来射箭,这一关绝对过不了。

花木兰说道“我也没有把握,只能试试看了!”

“一个上场的是怀朔镇辎重营兵士曹蛟,曹蛟进场!”

随着裁判的声音传出,所有人都看着骑马走进骑射区的曹蛟,曹蛟此时整个人显得很自信,脸上看上去神采奕奕,看来这几轮下来他取得的成绩已经让他找回了自信,骑射是他熟悉和精通的领域,能在这种环境下有这种自信也属正常。

一阵马蹄声响起,所有人就看见曹蛟策马飞奔的声音闪过,一连串的“嗖嗖嗖”的声音传出,他已经策马跑到了尽头,十支箭矢也已射完。

“怀朔镇辎重营兵士曹蛟,十箭全部命中铜钱,八十二环!”

“嘶——”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凉气,这简直是一个恐怖的成绩。



第263章 这不是花将军的丈夫么?

“这是要逆天啊!隔着如此远的距离,别说骑马射箭命中了,平常人连铜钱都看不清,这曹蛟竟然十发十中,还射了八十二环的成绩,神射手也不过如此也!”

“是啊,想不到辎重营当中竟然有如此人物!真是凤凰落在了一堆草鸡当中了!”有人感叹不已。

站在旁边的赵俊生恰好听见了,当场大怒痛骂“你们这群井底之蛙,目光短浅之辈,如何得知我辎重营乃是卧虎藏龙之地?竟然还大言不惭说我辎重营兵卒乃是一群草鸡,我看你等也不过是一群土鸡瓦狗!”

旁边被骂的人当中有人斜眼看了看赵俊生,不屑道“你谁你啊?”

“老子就是辎重营都尉赵俊生,曹蛟就是老子带出来的兵,你待怎的?”

人群中有人吐了一口唾沫“我呸,辎重兵都尉而已,泥腿子头儿,拽什么拽!”

赵俊生正要发作过去揍人,旁边快步走过来一将对众兵卒大喝“都聚吵闹成何体统?再吵闹把你们全部都抓起来问罪!”

众军士看见来人,纷纷色变,一个个抱拳躬身见礼“小人等知错,请将军恕罪!”

来将转身对赵俊生抱拳道“这些都是一些无知之人,还请赵都尉别跟他们一般见识,本将在这里代他们向赵都尉赔罪!”

赵俊生一看来人是源贺,于是笑道“原来是侯爷,无妨无妨,卑职也有错,此事就这么算了吧?大家伙儿都要要继续观战呢?”

“既如此,多谢赵都尉宽宏大量!”源贺说完转身对众人呵斥“还杵在这里作甚?都跟本都尉走,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

众兵卒跟着源贺离开,路上有人问“侯爷,这赵俊生又何能耐,竟然侯爷都对他如此恭敬?”

源贺想起自己被赵俊生击败的事情,顿感脸上火辣辣的,如今又是被人哪壶不开提哪壶,立马火冒三丈“你们这群兔崽子都给本侯听好了,日后别去惹怀朔镇辎重营的人,谁若不听本侯之言,本侯定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听到没?”

众军士唯唯诺诺“是,是,是,我等谨遵侯爷吩咐!”

源贺带着兵卒们离去后,花木兰有些疑惑“源贺竟然没有参加骑射比赛,想必他是想把主要精力都放在骑战上吧!”

赵俊生很清楚源贺没有参加骑射比赛的原因,只怕这家伙连骑战都不会参加,他附和花木兰“可能是吧!不过你也无需担心,也许源贺身体有疾,不能参加比武,说不定他也不会参加骑战呢!”

花木兰一笑了之,她知道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右卫军幢将步六孤俟骑马走进了骑射区,这时曹蛟骑马走了出来,赵俊生很是高兴,“曹兄弟这次射得很好,十箭十中,还射出了八十二环的成绩,这个成绩只怕很少有人达到,前十名是妥妥的了!”

曹蛟颇为谦虚的说“都尉谬赞了,仅仅八十二环罢了,与一百环还是有很大的差距的,天下英雄何其之多?想必比小人强的人不在少数!”

正说话间,步六孤俟射完后的成绩也出来了,“九箭命中铜钱,七十二环!”

这个成绩也算不错了,若只论平均环数,步六孤俟每一箭的环数与曹蛟差不多,可这一轮只看环数成绩,而且少命中一箭在档次上就差了一级。

参赛者一个接一个进入骑射区,成绩也一个接一个出来,等到七十个人全部射完,曹蛟的成绩排名第一,没有人能超过他的十箭命中八十二环的成绩。

花木兰射了六十八环的成绩,暂时排名第八。

接下来还有最后一局,刚才这一轮的前十名参加下一轮的角逐,其他人全部淘汰,这一轮也是最后一轮,将最后对这十人进行排名。

最后的决赛完全模拟战场,在十匹马的马背上绑着稻草人,在稻草人的背部和胸部绑上箭靶,以兵卒在七十步外驱赶这些驮着箭靶的马匹,参赛者立即策马追击射箭,命中环数最多者为第一名,其次为第二名,依此类推。

按规定,参赛者在三十息之内必须射完十支箭,射不完的不作数,时间到了就不能再射,只计算射出箭矢命中环数的成绩。

第一个上场的常山王拓跋素之子拓跋斤,此人能走到这一步也算是很不简单了。

只见裁判的令旗挥下,七十步外的十个兵卒同时抽下了马鞭,吃痛的马蹄嘶叫一声向前冲去,拓跋斤立即策马追击,一边追击一边射出箭矢,在三十息之内一口气射完了十支箭矢。

这个比赛与之前射铜钱和箭靶又不同,上一次只有射箭者在马背上颠簸,铜钱和靶子是不动的,而这一次不但射箭者在马背上颠簸,就连靶子都在颠簸不停,想要射中的难度极大,而且要射中更多的环数,其难度更大。

“幢将拓跋斤,命中八十八环!”

剩下的九个参赛者都感到了巨大的压力,拓跋俟在这么远的距离射中目标,还射出了八十八环这个堪称恐怖的成绩,这拓跋俟的骑射功夫当真厉害。

赵俊生看见花木兰的脸上出现了凝重之色,安慰道“木兰别担心,别人射别人的,你射你的,不用管别人射出什么成绩,你只要把自己的实力发挥出来就可以了!我想到了你们这种程度,射箭恐怕不是依靠瞄准,而是靠感觉射箭了吗?”

花木兰点头“嗯!可是这种境界能否射出好成绩有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当时的心境,所以成绩是极为不稳定的,若心静不下来,可能会出现脱靶的糟糕场面!”

赵俊生立即说“你既然知道这一点,就应该放空脑子,什么都不要想!来,你听我的,深呼吸,再呼吸,对,就是如此!”

他也知道感觉很重要,一箭能不能射出好成绩,箭矢离弦时就能感觉出来,但是好的感觉很难控制和把握。

花木兰一连做了几分钟的深呼吸,的确感觉整个人轻松了不少,紧张的心情也放松下来。

“怀朔镇戍军幢将花木兰上场!”一声高呼声从骑射区传过来。

赵俊生拉着花木兰的手说“不要有心里压力,放开了去射!”

花木兰点了点头,转身上马,接过花魁递来的骑弓,打马进了骑射区。

“驾——”一声娇喝从花木兰嘴中传出,整个人骑着马如同离弦之箭出去,背后的白色披风随风飘起,“嗖嗖嗖······”十支箭矢连续不停的被她射了出去。

不到半分钟,花木兰就骑马奔跑到了尽头勒马停下,她脸不红气不喘,扭头看着远处一些兵卒们正在数环数,结果很快送到了裁判官的手里。

“怀朔镇戍军幢将花木兰,十箭全部命中红心,一百环!”

全场雅雀无声,校场周围一万三四千人观战,所有人都惊呆了。

骑马射无规则移动中颠簸的靶子,竟然射出了一百环的成绩,这几乎碾压了所有参赛者,第二幢的兵卒们听到这个结果纷纷把头盔向上抛起,一个个高声欢呼。

赵俊生抱着胳膊,脸上露出了笑意。

吕玄伯凑过来说道“少爷,你脸上有光啊!”

赵俊生很是得意“那是,木兰是我的未婚妻,她取得如此佳绩,我脸上自然倍有面儿!”

吕玄伯又很不适时宜的说了一句“可是少爷,若日后别人在路上遇到你,肯定会说,这不是花将军的丈夫么?叫什么来着?不知少爷您听到这句会是何感受?”

赵俊生脸都绿了“吕玄伯,你他娘的到底会不会聊天?天都被你聊死了!我操,不会聊天赶紧滚蛋!”

吕玄伯脸上抽了抽,嘴角露出笑意退到了一旁。

此时花木兰已经骑马出来,赵俊生脸上立马露出笑容迎上去“木兰,你太厉害了,竟然射了一百环,第一名绝对是妥妥的了!”

花木兰跳下马来,笑着说“还有好些个没有上场呢!说不定就有人同样射出一百环的成绩,到了那时,元帅行营肯定要加赛的!”

“这种机率太小了!”

接下来奚炎、杜贵、拔拔抗、步六孤俟等人先后上场,分别射出了九十二、九十一、九十四、九十的成绩。

轮到曹蛟上场时,他已是最后一个,他骑着马来打骑射区门前时看见赵俊生跟花木兰在一起,两人有说有笑的,还跟他打招呼,大声对他鼓励,他抱拳回礼打马跑进了骑射区内。

所有人都看着曹蛟,可以说他是此次骑射大赛中最大的黑马,本身只是一个辎重营小兵,居然一路闯到了决赛。

双腿一夹马腹,战马飞奔出去,他右手不停拉弓放箭、取箭、又拉弓、放箭,前方奔跑的马匹背上的箭靶一一被他射中。

马蹄声停了下来,曹蛟坐在马背上等待成绩出来。

几个数环数的兵卒们在远处凑在一起低声议论着,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校场周围围观的一万多兵将们都很疑惑,这究竟是怎么啦?



第264章 人怕出名猪怕壮

就在所有人都疑惑时,裁判官把几个数环数的兵卒叫过来询问发生了何事,其中一个兵卒禀报了实情。

裁判官听了之后叫人取来箭靶查看,沉吟一番之后向众人宣布“因曹蛟的第十箭射在了红心与第九环的交界线上,所以判定为九环半!其他九箭全部命中红心,曹蛟最后的成绩为九十九环半,位列第二名!”

“好,曹蛟好样的!”辎重营的兵卒们心里有一些小小的遗憾,但还是都高声欢呼起来。

曹蛟神色淡然的骑着马走了出来,举着手向同袍们挥手致意。

花木兰看见曹蛟的神色,心中若有所思,对赵俊生说“俊生哥哥,我怎么感觉这曹蛟是故意相让的呢?”

赵俊生闻言很是诧异“不会吧,肯定是你想多了,他就算故意相让难道能控制箭矢射在这环线上?如此说他岂不是成了箭神了?”

“我感觉有些不对劲,怎么不偏不倚射在了环线上,这种机率太小了!”

赵俊生笑着说“咱们在这儿瞎猜有何用?不如把曹蛟过来一问就清楚了!李宝,你派人去把曹蛟叫来!”

“是,都尉!”

曹蛟很快牵着马走了过来向赵俊生和花木兰见礼“拜见都尉、花幢将!”

赵俊生摆手“免了!叫你过来是有一事问你,你得说实话,刚才你是不是故意把这箭射环线上的?”

曹蛟笑着抱拳回答“都尉太看得起小人了,若小人能如此精准的控制箭矢,那岂不成了神仙?箭矢设在环线上纯属巧合,小人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赵俊生转身对花木兰“木兰你看,我就说吧,哪有那么神的人?行了,你们俩上台去领取奖赏吧!”

前十名除了花木兰和曹蛟,其他人都出自豪门权贵家族,“穷文富武”这句话绝不是说说而已,一个人若是没钱就买不起马和弓箭,而且弓箭这种武器还不允许民间私藏。

骑射比武前十名获得奖赏都是金子,有两个是牙主,按照安原事先承诺的,队主以下获得前十名可以晋升官阶一级,因此这二人都从牙主晋升为队主,并从三军编制之中寻找空缺,当场任命。

安原来到了曹蛟面前问道“你叫曹蛟?”

“回大帅,小人正是!”

“哪里人氏?”

“回大帅,小人是魏郡人!”

安原其实早就派人查过曹蛟的底细了,得知了他的情况,笑着问道“以你的本事待在辎重营实在浪费人才,本帅麾下还缺一个帐前小校,若你肯来,本帅保证你必有立功之机,届时你凭本事立功晋升,一路高升不在话下,不知你意下如何?”

曹蛟心中犹豫着,安原的势力庞大,父子数人都在朝中为将,身居高位,若是投靠安原的确是一个非常不错的选择。

不过曹蛟对安原半点也不了解,若跟错了人,这后半生就毁了。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如果舍弃辎重营赵俊生和薛安都等人,转投安原,虽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但这名声怎么也不好听。

“多谢元帅厚爱,只是辎重营赵都尉和薛营头对小子有提携之恩,小子不好弃赵都尉和薛营头而去······”

安原脸上笑意不变“若是赵都尉和薛营头都不反对呢?”

曹蛟默不出声。

安原心中明了,把赏赐交给曹蛟,笑了笑转身走到花木兰面前说“花幢将箭法通神,果然是少年英杰,恭喜你夺得此次骑射大赛头名!来人!”

一个兵士端着一个托盘走过来,托盘上摆放着十个金饼。

“这是给你的奖赏,收下吧!另外你这次骑射比武夺得第一名,给你在功劳薄上记上一功!”

“多谢元帅!”花木兰接过托盘道谢。

赏赐结束后,所有人都散去。

花木兰走到赵俊生身边说“刚才安大帅招揽曹蛟了,许给他一个帐前校尉的官职!”

赵俊生忍不住叹道“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啊!”

刘继宗、奚炎和杜贵三人脸色有些难看的回到了营帐,杜贵咬牙切齿道“这下好了,赵俊生身边有了一个如此箭法超强的人,日后就更难对付了!”

奚炎目光闪烁不定,突然笑道“曹蛟不是第二名吗?按照规定,三军之中只要有将官愿意,就可以把他调过去,官升一级!以你我三人的官阶都可以把他调到麾下任职!”

杜贵眼睛一亮,一拍大腿“对啊,咱们就把他调过来!得赶快,迟了恐被其他人抢了先!”

刘继宗这时泼了一盆冷水“我看尔等是一厢情愿,若曹蛟本人不愿意,尔等又若之奈何?岂不是白欢喜一场?”

奚炎却淡淡一笑“人生在世无非是功名利禄而已,不管何人想要他,我等都可以比其他人开出更高的条件,我就不信他不动心!”

杜贵哈哈大笑“哈哈,没错!奚兄,这事是你出马还是我出马?”

“当然是我出马,主意是我想出来的,我先去试试,我若不行,你再出马也不迟!”

“既如此,我等就恭候奚兄佳音!”

刘继宗起身对二人抱拳说“二位,我明日要参加骑战,须得早些歇息养精蓄锐,先走一步,就不奉陪了!”

这二人也不好强留,让他早些回去休息养好精神。

刘继宗回到营地,感觉浑身疲倦,他心里一直担心着参加骑战的事情,他嘴上虽然不怕源贺和花木兰,实际上心里也没底,他跟花木兰交过一次手,当时他们是三对二,却依然被打得落花流水。

一个亲兵走进来禀报“四少爷,刘福回来了!”

刘继宗摇了摇手“让他进来吧!”

一个中年甲士走了进来行礼“刘福拜见四少爷!”

“嗯,家中一切可都还安好?”

刘福回答“家中都安好,老爷依旧圣眷正隆呢!”

刘继宗摆手“行了,你下去吧!”

刘福却没离开,说道“四少爷,老爷听说五公主在金陵大营,又听闻你对五公主有意,特意让小人给四少爷带个话!”

“什么话?”刘继宗忍不住起身问道。

“老爷说如若四少爷能够在这次三军比武中获得前三名的名次,他就向陛下提亲,请陛下下旨给你和五公主赐婚!”

刘继宗瞪大眼睛,面带喜色“我阿爷真这么说?”

“小人岂敢哄骗四少爷?这是老爷亲口说的原话!”

刘继宗一脸疲惫尽去,整个人变色兴奋异常、红光满面,在营帐内走来走去,过了一会儿,他兴奋劲过去,人也恢复了理智,他很清楚,想要获得前三名,以他的武艺还有些困难,他琢磨了一下,立即转身走出营帐。

刘福跟上来询问“四少爷,这么晚了您要去哪儿啊?”

“我去找杜贵和奚炎他们!”

刘继宗来到杜贵的营帐,见杜贵正在吃酒,立即招呼杜贵的亲兵“去,给本少爷也弄点酒菜来了!”

杜贵纳闷的看着刘继宗,忍不住询问“我说刘兄,你不是回去养精蓄锐了吗?”

刘继宗当即说“杜兄,兄弟的终身幸福就依靠你和奚兄了!”

“咦,看你这话说的,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说说!”

刘继宗立马把他老父的话转述了一遍,然后说“杜兄,你觉得我想要打进入前三名有没有办法?以我的武艺能不能打进前三?”

杜贵鄙夷道“就凭你?得了吧,这三军将士之中有多少武艺高强之辈,你知道吗?别说是你,就算我和奚炎想要靠实力打进前三都别想!”

刘继宗顿时有些泄气“这么说我想娶五公主是终身无望了?”

杜贵摸了摸下巴,想了想对刘继宗说“也不是没办法!”

刘继宗立马又精神了一些,“有何办法?杜兄快快说来!”

杜贵笑了笑,“这就看刘兄是否舍得下血本了!”

“我怎的听不明白啊,杜兄能不能说得明白一些?”

杜贵招了招手,在刘继宗耳边低声嘀咕起来。

刘继宗听完后目瞪口呆,“刘兄······这动作也太大了吧?万一要是走漏了消息,被人看出了破绽,到最后只怕无法收场啊!”

杜贵喝问“你想不想娶五公主?”

“你这不是废话吗?我当然想啊!”

“你若真喜欢五公主,真想娶她,你就会连死都不怕!这才是小场面而已,就算被人发现了捅到安大帅那里,也罪不至死。再说了,不看僧面看佛面,安大帅看在刘尚书令的面上也不会杀你啊!”

刘继宗脸上阴晴不定,最后咬牙道“好,干了!”

此时在辎重兵营地内,赵俊生正在与曹蛟一边吃酒,一边闲谈,同在的还有高修、高旭、薛安都、李宝、裴进等人。

曹蛟被人灌了一圈,他本人又向众人敬了一圈,喝得有些醉意了。

赵俊生对曹蛟的骑射之术颇为佩服,问道“曹兄弟,别人看不出,本都尉可是看出来了,今日你肯定是让了木兰了,对吧?”

曹蛟笑着摇头不语。

众人见他模样,更加肯定如此了。

赵俊生对他有如此精湛的骑射之术颇为好奇,热不住问道“曹兄弟,你如何能够做到箭无虚发、百发百中,想射哪儿就射哪儿?就似木兰那般只怕也不如你吧?”

曹蛟微微一笑,颇为得意的说“都尉也是习武之人,对弓马骑射应当也比较清楚,骑射之术修炼到了一定的境界就不是凭眼力,而是凭感知!须知肉眼的目力终究有限,到最后还是要凭借感知来射箭,但感知很不稳定,不少神射手达到这一步就再无寸进,而想要随心所欲的使用感知来射箭,就必须要牢牢抓住属于自己的那种感知,一旦达到那种境界,就想要想办法去体会它、熟悉它,要能够随时随地触及它,甚至到了最后能够掌握它!”



第265章 抉择

赵俊生听了曹蛟的话若有所思,他练骑射虽说是半路出家,可也练了一年多,除了外出公干无暇,他几乎每日都有练习骑射技,平均每日射掉五六百支箭矢,也曾经偶尔出现过那种弓箭在手,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时候,仿佛箭靶就在眼前,只要拉弓射箭就能百发百中。

赵俊生感觉这种境界应该是身体本能的自动调整,它会自己把风速、空气湿度、目标距离、移动速度和自身移动速度等等这些影响精准度的因素进行综合分析后调整射击角度,并同时反馈给大脑,而不需要去主动进行计算,要知道出手的机会稍纵即逝,它不会给人去计算的时间。

仔细去回想那种感觉,赵俊生又觉得它似乎尽在咫尺,特别清新,但它又很快消失不见,看来要随时感知到它还不是很容易,想要掌握它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

曹蛟离开牙帐的时候已经喝得醉醺醺了,走在回营帐的路上,旁边突然走出来一个兵卒喊他“曹蛟!”

曹蛟停下努力睁了睁眼,又用手搓了搓脸,让自己精神一点,“你是何人?”

“我也就是一小兵,就是个传话的,营外有人找你!”

“何人?”

“我也不知道啊,看样子是个大官!”

“行,我知道了!”

曹蛟来到营门外,看见不远处站着几个人,走过去问道“敢问是何人找曹某?”

奚炎转身过来面带笑容,旁边一个亲兵说“此乃右卫军第六幢幢将奚炎!”

曹蛟看了看奚炎,抱拳问“见过奚幢将,不知奚幢将找在下何事?”

“本将在营中略备了薄酒,不知曹兄弟可肯赏光小酌几盏?”

按理说陌生人请喝酒,曹蛟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去的,毕竟他与这奚炎没有任何交情,不过奚炎毕竟是一幢之主,还是中兵将领,而他只是一个辎重营兵卒,地位天差地别,来头如此之大的人物亲自来请,他若不去就真是不识抬举了。

曹蛟此时酒已醒了大半,他略作思索后抱了抱拳“在下惶恐、受宠若惊!”

“好,请!”

曹蛟跟着奚炎来到了右卫军营地的一间营帐,营帐内已做好布置,两张小几上摆放着酒肉。

入座后,奚炎不停的劝酒,曹蛟又不能不喝,只能浅尝即止,唯恐被灌醉。

酒过三巡,曹蛟有些坐不住了,他向奚炎抱拳询问“不知幢将找在下来所为何事?”

奚炎笑着摆手“不急,不急,先吃酒,来来来!”

曹蛟却说“幢将不说事,在下这酒也喝不下去啊!”

奚炎沉吟一番,放下酒盏说“也罢!既如此,本将就说了,曹兄弟昨日和今日的表现让人大开眼界,本将极为欣赏,以曹兄弟之才窝在辎重营太屈才了,如今本将这里有一队主的空缺,只要曹兄弟有意,本将虚位以待,编制上本将也会替你想办法,给你改姓,让你进入我鲜卑族之中,如此一来,你进入中兵编制就名正言顺了,你觉得如何?”

曹蛟当然想玩高处爬,谁不想出人头地?进入中兵编制序列很明显是一个好途径,奚家也是鲜卑大族,投靠奚炎也不错,可是要改姓就不妥了,他本汉家儿郎,如何能改为鲜卑姓氏?

但不改姓鲜卑,成为鲜卑族人,就不能进入中兵序列。还有,进入中兵从军是鲜卑壮丁必须要做的,是义务,那是因为朝廷给他们分了牧场、牛羊马匹,鲜卑人还享受着高人一等的权力,享有诸多便利和福利。

曹蛟从奚炎的话语中听得出来,除了一个队主的官职许诺之外,其他什么实质性的东西都没有!牧场、田地、牛羊马匹、仆人、马夫呢?不给我这些,我凭什么替鲜卑人卖命?

奚炎见曹蛟有些犹豫,他也知道必能逼得太急,向旁边挥了挥手,一个亲兵抱着一个木箱过来放在矮几上打开了箱盖,只见木箱里整齐的摆放着一些黄灿灿的金饼,目光粗略一扫,足足有五十个。

曹蛟眼神一凝,抬头看向奚炎“幢将这是何意?”

“加入右卫军是大事,我知道这事急不得,你也可以慢慢考虑,你若考虑好了,便可来找我!不过如今本将有一事想请曹兄弟帮忙,只要曹兄弟应个声,这箱子金子就是曹兄弟了!”

曹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辎重营营地的,他抱着装满金子的木箱在营帐外坐了一夜,心里经受着激烈的挣扎和煎熬。

早操开始之后,他趁着同袍们都去集合,立即把木箱藏在自己行李之中然后去集合,等到早操结束了要开饭之前,他又回来取走木箱,犹犹豫豫来到了牙帐门前。

赵俊生手拿长弓从靶场回来,他看见曹蛟站在牙帐外,立即说“曹兄弟,你来得正好,今日我去习练骑射之术,按照你说的方法果然很凑效,我已经摸到了门道,只是还有一些疑问想要向你请教!”

曹蛟躬身回应“小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什么小人不小人的,以后不许这样自称了!咦,你来找我是有事?”赵俊生发现曹蛟脸色不对后询问道。

“是,属下有一事想向都尉禀报!”

“行,咱们进去说,进来吧!”赵俊生招呼一声,先走进了营帐,曹蛟跟了进来。

赵俊生把弓箭挂起来,解下佩刀放在案桌上,又倒了两杯茶,一杯递给曹蛟,“有事你就说吧!”

曹蛟躬身接过茶杯放下,又把手里抱着的木箱放在矮几上说“昨夜属下从都尉这里离去之后被人请到了右卫军营地,那人是右卫军第六幢将奚炎,他先是许诺给我一个队主的官衔,然后又拿出这些财物让我暂时留在都尉身边监视都尉的一举一动,每日向他禀报一次!”

“哦?”赵俊生心中一惊,奚炎这帮人这么快就想到在他身边安插钉子盯着他,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思索一番之后,赵俊生问道“奚炎给的条件很优厚啊,一个队主,以你的情况若走正常渠道那是千难万难,如今有如此捷径为何不答应奚炎?”

曹蛟抱拳说“都尉说得没错,高官厚禄谁都喜欢,可奚炎要我害都尉,这就不是属下能接受的了。属下若想要功名富贵,但凭手中弓箭战刀取得,又何必做此小人行径?”

赵俊生看了看曹蛟,走到桌边打开木箱,“哟,奚炎出手还挺阔绰的哦,一、二、三······整整五十金,他为了对付我出口恶气可谓是下了血本啊!曹兄弟,奚炎既然给了你,你就拿着呗!”

“这······”

“让给你收了你就收了,天上掉馅饼,不要白不要!他要你每日向他报告我的行踪,你就如实禀报!”

曹蛟犹豫了一下,抱拳答应“是!”

“还有一事,我想向都尉禀报,今日在台上,元帅问属下愿不愿意当任他的帐前小校!”

赵俊生还以为曹蛟不会禀报这事,没想到他还是说了,于是问道“那你是怎么说的?又是怎么想的?”

“安大帅毕竟是高官大帅,属下不好当面拒绝,就找理由把这事推给了都尉和薛营头!属下想过了,若要进入中兵,就得该鲜卑姓,属下是汉家儿郎,怎能改鲜卑姓呢?所以进入中兵的事情就算了,属下也不做这个打算”。

赵俊生不由对曹蛟有些刮目相看,没想到他还有些气节。

“你既然不想改鲜卑姓就不能进入中兵,这辎重营终归是小了一些,你若有志向就不能一直窝在这里,有没有想过进入镇戍军?以你的才干,进入镇戍军之后最少也是牙主,虽说入了兵籍、是兵户了,再想改成民籍几乎不可能了,不过以你的本事一路升迁应该不在话下,是不是兵籍已无所谓了!”

这个时代兵籍乃是贱业,从军当兵是被人瞧不起的,从军当兵经常打仗,常常是有去无回,汉人们几乎没有人愿意干,还有一个原因,如今是鲜卑人当权,汉人壮丁们也不愿意给鲜卑人卖命。

不过一旦当上军官,情形又有不同,安全性要高得多,特别是有本事的人,立功受奖升迁也快,奖赏田产、牧场、牛羊马匹都不在话下。

赵俊生又接着说“你若想进入镇戍军,我可以向皮将军举荐。幢主可能做不了,做一个队主是没问题的,如何?”

镇戍军又不同,镇戍军虽然也是兵户,但没什么强制要求,不需要改鲜卑姓,因为镇戍军的兵员本身就是来自各族杂胡,只有少量的鲜卑人。

曹蛟短时间之内无法做出决定,对赵俊生说“都尉,属下还没想好!”

赵俊生点头“那行,你可以慢慢想!这样吧,以你的本事再做一个小卒子也不妥当,你暂时去给高旭做营副吧!”

“谢都尉!”

元帅行辕,一间营帐内。

裁判官面带笑容的看着刘继宗和杜贵二人问道“二位将军深夜前来本官这里,不知有何指教?”

杜贵笑道“我和刘兄都是小辈,哪里敢指教您呐。这么晚来求见您,只是有一桩小事想要请您帮个忙而已!”



第266章 惨遭淘汰

裁判官面带笑容端坐,抬抬手“哦?说说看!若是本官能帮上忙,自然不会推辞,若是在本官能力之外,本官就爱莫能助了!”

杜贵指着刘继宗对裁判官说“近日刘兄家的老爷子来信说若他能在这次大比之中夺得头三名,便给他说上一门亲事,而且还是刘兄喜欢的女子!不过刘兄自己也知道,以他的武艺想要进入前十倒是没问题,可是要进入前三就有些困难了,所以我们想请您想想办法,不说让他夺第一、第二,夺得第三也行啊,只要有了这个名头,他家老爷子就不得不履行承诺,这可是关系到刘兄的终身幸福,所以无论如何还请您帮帮忙!”

杜贵说完向刘继宗打了眼色,刘继宗立即从地上拿起一个木盒放在桌上推到裁判官面前。

裁判官脸上的笑意不减,伸手打开木盒瞟了一眼,抬头看向杜贵和刘继宗,“二位将军说的可不是小事啊,不把所有人都打点妥当这事绝对办不成,本官可是当着很大风险,一旦事发,后果不堪设想啊!”

杜贵和刘继宗互相看了一眼,刘继宗拍了拍手掌,对外面喊道“抬进来!”

两个甲士抬着一个木箱子走进来放在地上,在刘继宗的示意下,一个甲士打开了大木箱子,露出一箱子的金饼,最少也有百金。

裁判官看着金光闪闪的满箱子金饼,顿时眼开眉笑,“这些金子虽不能让刘将军获得第一、第二,但是想想办法获得第三还是没问题的!”

刘继宗连忙说“不知您打算如何让刘某获得第三名?”

裁判官神秘一笑“此乃天机,不可泄露!将军只管上场比试就行了,全力以赴,只需记住一点,若对手认输,你就得立即住手,不得下杀手,否则就可能会搞砸!”

刘继宗虽然不太明白裁判官到底要如何操作,但他为了自己的终身幸福还是答应“明白!”

从裁判官营帐出来后,刘继宗和杜贵二人往回走,刘继宗停下来对杜贵说“杜兄,我想来想去还是花木兰对我的威胁最大,你说万一比赛途中撞见了他,我又不是他的敌手,肯定会败北啊!”

杜贵摸了摸下巴点头“你的顾虑也不是没有道理,你想如何做?”

“我是这样想的······”

杜贵听了之后愣愣的看着杜贵,“我说杜兄,你该不会对我也用这一招吧?你若这样做就太毒了!”

刘继宗讪讪一笑“杜兄你想哪儿去了,咱们是兄弟,我怎能对你下手?花木兰不是咱们共同的敌人吗,这小子上次跟赵俊生一起把我们揍得太惨了,这个仇咱们不能不报啊!”

杜贵一想也是,说道“可要按照你这么做,这事有些难度啊!”

刘继宗左右看了看,低声道“我记得你在怀朔镇戍军那边有个熟人吧?”

杜贵一听,就知道刘继宗说的是谁了,他有些犹豫,“想要让他出手,只怕······”

刘继宗一拍手掌“不就是金子吗,兄弟我还有,只要你让那熟人出手,兄弟我保证不会亏待他,也会给你一份酬劳!”

“看你说的,咱们兄弟谈什么金子?行吧,你先回营准备,我先去探探口风,然后再去找你!”

“好,就这么说定了!”

骑战比武与骑射不同,需要事先报名,由于报名的人数较多,因此元帅行辕在校场上设下了二十个擂台,把报名的参赛者分组两两对决,失败者淘汰出局,获胜者自动晋级。

只要有人愿意,在正式比赛进行的第一天一整天之内都可以报名,此前已经报名的自不必说,但是第二天就不能再报名了。

“都尉,咱又不参加骑战,您去大校场做甚?”李宝带着几个亲兵跟在赵俊生身后问道。

赵俊生边走边说“木兰今日要参加骑战比赛,我得去看看!”

“第一天的比赛有何好看的?以花幢将的武艺难道连第一天都闯不过吗?”

赵俊生笑着摇头“你啊,不懂!”

憨憨的李宝摸了摸后脑勺嘴里嘀咕“这有啥不懂的?”

来到大校场,此时大校场周围已经是人山人海,参加骑战比赛的,没有参加却来观战的,还有前来为同袍加油鼓劲的,里里外外把大校场围了一个水泄不通,赵俊生和李宝等人好不容易才挤到内圈并找到了花木兰一行人。

花木兰看见赵俊生带着几个人过来捧场,笑着说“俊生哥哥,今日乃是第一天打擂比武,没什么好看的,你怎么来了?”

“只要是你比赛,我肯定要来的!”赵俊生笑着说了一句,又问“怎样,是否做好准备,即便是第一天也不能大意,还是得全力以赴才行,以免阴沟里翻了船!”

花木兰的精神很好,“俊生哥哥就放心吧,我警惕得很咧!”

“那就好!”

此时校场上的二十个擂台早已开打了,有些擂台已经进行了好几轮,一个个骑兵不停被淘汰,黯然退场。

这时花魁挤过来说“幢主,马上就要到你了,不过你的第一个对手就有些强啊!”

“哦?是谁?”花木兰问道。

“是右卫军幢将拔拔抗!”

花木兰听得眼神一凝“是他?”

赵俊生忙问“拔拔抗是谁?他武艺很高强吗?等等,他姓拔拔,他是拔拔家的人?”

拔拔抗是一个好对手,花木兰也不得不承认这位幢将的武艺不下于她,她回答了赵俊生“俊生哥哥说得不错,拔拔抗就是拔拔家的人,他父亲是廷尉卿拔拔道生,叔祖父是北平王拔拔嵩!拔拔抗的武艺很不错,应该不下于我!”

“哦?这么说这个拔拔抗是一个劲敌,看来木兰你要全力以赴才行!”

赵俊生说完后突然感觉不对劲,“我怎么感觉有些不正常,这才刚开始就让两个武艺相当的幢将对决,这不符合常理啊,不管是出于可观赏性,还是出于其他方面的考虑,元帅行辕都不应该这么早就让你们两个对上吧?”

花木兰倒是没想那么多,她笑着说“俊生哥哥你就是疑心重,什么事情在你嘴里就得嚼出三分味来!放心吧,不管对手是何人,我都得面对。你就别琢磨了,我得进去了!”

“那你小心点!”赵俊生在后面大喊。

骑着马正要进场的花木兰举手向后挥了挥。

来到打擂场地,在裁判的宣布了规则之后,花木兰骑马走进了场地,对面的拔拔抗显然很惊讶第一次就遇到花木兰,不过他也很快调整了情绪,他对花木兰抱拳说“想不到第一个遇上的对手竟然是花兄,待会儿还请花兄手下留情才好!”

花木兰抱拳回礼“拔拔兄客气了,咱们点到即止吧,请!”

“请!”

拔拔抗抢先攻击,他双腿一夹马腹就冲上来一枪刺来,花木兰立即挥刀挡开,顺势一招反撩,拔拔抗收回长枪挡住刀锋,双方角力一番,巨大的力量让两人的坐骑连连后退,嘴里也嘶叫起来。

一阵乒乒乓乓的兵器交鸣之后,两人已经是交手了二十多个汇合,双方都没有显露败相。

这时正打得激烈时,花木兰的坐骑突然拉出一长串的酸臭稀粪便,腿脚顿时有些发软,战力不稳,马背上的花木兰也受到了影响。

对面拔拔抗一枪扫来,花木兰收刀格挡,“当”的一声,花木兰的坐骑受到冲击之下竟然站立不稳,一下子倒向地面,马背上的花木兰也不由自主的倒了下午。

眼看着就要摔在地上,花木兰把大刀往地上一撑,整个人才没有摔下去,当她再一抬头,一杆雪亮长枪已经顶在了她的咽喉处。

拔拔抗“嗖”的一下收回了长枪,看着倒在地上喘息的战马不停的拉稀,酸臭无比,他皱了皱眉头说“看来花幢将的坐骑好像出了问题,要不这一局不算,花幢将换一匹马再战吧!”

花木兰此时虽然疑惑自己的坐骑为何会出现拉肚子的情况,但她听了拔拔抗的话之后,心想我花木兰虽然是女子之身,但也是一幢之主,也是要脸面的人,输了就是输了,岂能以此为借口再战?

她对拔拔抗抱拳说“拔拔兄武艺高强,在下佩服!不管是何原因,在下这一局总归是败了,岂能再耽搁时间?告辞!”

裁判立即走到中间宣布拔拔抗获胜,晋级下一轮。

拔拔抗整个人都是恍惚的,这么轻松就赢了花木兰,这简直让他有些不敢相信。

场上发生事情早已被赵俊生看到了全过程,等花木兰牵着腿脚发软的坐骑从校场走出来,他立即带人迎上去焦急的询问“木兰,你没事吧?”

花木兰看上去并未因此此事受到影响,她摇头笑道;“没事,没有摔倒,也没有受伤,只是这战马不知为何突然拉肚子、腿脚发软!”

赵俊生瞅了瞅花木兰的战马,对她说“咱们回营再说!”

第二幢的兵将们都围过来安慰花木兰,赵俊生等人反而被挤到了一边。

李宝走到赵俊生身边低声道“都尉,我瞅着花幢主的坐骑似乎是被人下了药,马匹一般拉肚子不会如此严重,只有被人下了药才会站立不稳”。



第267章 暗箱操作

“哦?”赵俊生的疑心又起,他联想到元帅行辕的裁判们把第一场比武就安排拔拔抗作为花木兰的对手这件事情,他越想越不对劲,这里面有问题啊!

他思考一番,对吕玄伯吩咐一声“老吕,你去查查从昨夜到今早开赛之前都有哪些人接触过花幢主的坐骑,又有哪些人给马喂过食物!”

吕玄伯提醒一句“少爷,我可以去查,不过你最好不要抱希望,人家既然敢下药,就肯定不会轻易被人看见!”

赵俊生心想如果真是有人刻意针对木兰,想要在短时间之内收买一个花木兰熟悉的人肯定不容易,下药的人会不会不是第二幢的人?

想到这里,赵俊生对吕玄伯说“你去查查,昨夜到今早开赛之前是否有陌生人进入过第二幢营地,咱们先排除外人,如果不是外人做的,那就再从他们内部查,那要容易得多!”

吕玄伯抱剑答应“明白了!”

赵俊生跟着花木兰回到了第二幢营地,来到她的营帐,“木兰,我觉得你的坐骑肯定是被人下药了,要不然不会拉得这么厉害,我已经去找人查,看看是什么人下了药!”

花木兰笑着说“俊生哥哥你太紧张了,一次比武而已,败了就败了吧,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又没受伤,用不着小题大做!这样吧,我叫军中医匠过来查验一番,先看看到底是吃坏了肚子还是被人下了药再说!”

她说完就叫花魁去把医匠找来。

没过多久,一个军中医匠背着药箱走了过来,“小医见过幢主!”

“医官,你给看看这匹马,到底是吃坏了肚子还是被人下了药!”花木兰指着外面的坐骑纷纷一声。

“是,幢主!”医官答应后就走出营帐去查验,他用瓦片铲起一些稀粪便凑到鼻子下闻了闻,在粪便中翻找了一番。

“幢主,小医已查出来了,您的坐骑是吃了巴豆,而且量还不少,粪便中还有一些来不及消化就被拉出来的巴豆!”

饲养牲口的人都知道是绝对不能给牲口吃巴豆的,吃了就拉稀,吃得越多拉得越厉害。

花木兰的秀眉蹙起,“什么人会干这种事情?难道是因为这场比武?”

花海在旁边问“会不会是拔拔抗?他毕竟是您的对手!”

花木兰摇头“应该不像,他看见对手是我时也很惊讶,那表情是装不出来的!”

“那就是另有其人了,此人用心险恶啊,虽然只是比武,但交手双方用的兵器都是真家伙,一个不慎就会受伤,甚至丧命!木兰,我觉得此事还是要查清楚,若对方只是想让你败在第一场也就罢了,可若是心存歹意,那人没有达到目的,必不会罢休!与其去防备他,不如我们想办法先把他查出来!”赵俊生脸色严肃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花木兰起身走到赵俊生面前低着头说“俊生哥哥,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这事怎么查?不抓到现行,谁会认账?若是冤枉了好人,岂不是我的罪过?还有,如果要查,必然让全幢兄弟人心惶惶!”

赵俊生正要坚持,却发现吕玄伯站在营帐外向他打眼色,他便没有再说这件事情,只对花木兰说“好吧,你既然不想弄得营中兄弟人心惶惶,我也就不坚持了,不过你自己一定要小心,我先走了!”

“嗯,我知道了,俊生哥哥你就放心吧!”

从营帐出来后,赵俊生跟着吕玄伯向镇戍军营地外走去。

“说吧,你查到了什么?”

吕玄伯抱着剑说“我找第二幢昨夜当值的岗哨问过了,昨夜除了镇戍军记室杨辟来过第二幢营地之外,没有其他外人来过!”

“杨辟?”赵俊生皱起了眉头,“知道这人是什么来头吗?”

吕玄伯左右看看,低声说“有小道消息说这个杨辟从前是相州别驾,因犯了事几乎要被问斩,是国舅杜超把他救下来并想办法把他送来这里避祸的!还有,我给镇戍军营门守卫一些钱,翻看了昨夜营门出入记录,发现有一个可疑人物的名字出现在登记簿上!”

赵俊生问“谁?”

“右卫军幢将杜贵,杜贵是杜超的儿子,如果杜贵让杨辟做一些事情,想必杨辟应该不会拒绝吧?虽然这两个人很可疑,而且嫌疑最大,但是我们没有证据证明下药这事是他们干的,因为没有目击证人!”

赵俊生的脸色冷了下来,“又是这几只臭虫,他们怎么就阴魂不散呢?”

吕玄伯笑着说“少爷,您好几次把他们整得那么惨,他们岂能善罢甘休?我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赵俊生扭头看了吕玄伯一眼,“诶,我就纳闷了,你何时变得这么客气了?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那······我说了啊!我觉得吧,杜贵、刘继宗、奚炎等人这么做应该不是想要少夫人的命,您想啊,若他们真想要她的命,就绝不会只有这么一点手段!杀人之事岂能儿戏?一旦要施行,必会策划得极为周密,消除一切痕迹!毕竟少夫人如今也是一幢幢将,深得皮将军和安大帅的赏识,她若出事,必会引来安大帅和皮将军的彻查,杜贵等人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赵俊生站在原地停留了许久都没有说话,他突然出声道“李宝!”

李宝上前两步“都尉有何吩咐?”

赵俊生转身面对李宝,“我若让你当着所有人的面痛揍杜贵、刘继宗和奚炎等人,你敢不敢?”

李宝瓮声道“别说是痛揍,只要都尉一声令下,俺就把他们剁成肉酱!”

“行,趁现在还来得及,你去报名参加骑战比武,给本都尉一路打过去,只许胜不许败,若遇到杜贵、刘继宗、奚炎等人就给我狠狠揍,只要不打死人就行了,最好打得他们几个月都下不了地!”

李宝抱拳答应“都尉放心,揍人我最在行了!”

几人来到骑战比武的报名点,赵俊生丢过去几个铜板,指着李宝对登记的官员说“给他报名,他叫李宝,怀朔镇辎重营的人!”

官员收了铜钱,在登记名册上记下李宝的姓名和番号,给他发了一个号牌,交代说“你在第十八擂台,快去吧,马上要开始了!”

来到擂台场地附近,赵俊生拍了拍李宝的肩膀说“放开了打,不必拘束,若有人认输了,就收手不可再打,只要不出人命就不会有事!”

“是,都尉!”

李宝骑上马,抖了抖缰绳策马走进了场地。

到了场地上,裁判向双方通报对方的番号和姓名,对手听说李宝是辎重营的人,立马变得变得有些不屑,神情也傲慢多了。

“开始!”

随着裁判一声令下,李宝双腿一夹马腹就冲了过去,手中大斧向对手劈下去,那骑兵原本有些轻慢之心,看见李宝的大斧气势雄浑的劈过来,顿时脸色大变,招架已经来不及了,只顺势滚落下马。

李宝的大斧并未停下,一头劈在了马背上,那马顿时发出一声惨叫,一下就趴在了地上,马血撒了一地。

在地上打滚的对手刚刚起身还没有来得及爬起来,他看见这一幕顿时大骂“你娘的,你来真啊啊,我······”

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完,这人就被李宝策马一马蹄踢飞出了擂台场地。

尽管骑战比武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流血,但这还是裁判看到的最为血腥的一幕,他整个人都呆住了。

李宝瞪着他大喝“喂,你现在可以宣布谁获胜了!”

“哦,哦!”裁判回过神来,立即宣布“怀朔镇辎重营李宝获胜!”

李宝出来之后并未休息多久,很快又被叫上去进行第二轮的比武,他整个下午一连参加了十二场比武,十二场全胜。

等到下午比武结束时,能在明日继续参加比斗的人已经只有不足一百人。

此时刘继宗、奚炎和杜贵等三人正在营帐里庆祝。

“今日花木兰对战拔拔抗,只不过对战了二十几招就败下阵来,只可惜拔拔抗及时收了手,若是他这次没有收住手杀了花木兰,那这场戏才好看呐,哈哈哈······”刘继宗说着大笑起来。

奚炎和杜贵二人也觉得很解气,都大笑“哈哈哈······”

笑罢,杜贵笑着说“没想到裁判官那老东西竟然能想出这么一招,给刘兄安排的对手都是一些弱鸡,把厉害的兵将都安排成对手,如此以来,一些武艺很强的人都在前期给淘汰掉了,根本就没有机会遇到刘兄,刘兄今日已经连胜十二场,若继续如此下去,明日定能杀到前三名!”

刘继宗拿起酒盏对杜贵和奚炎拱手说“来来来,这都是有二位兄弟相助,等我多的前三,娶了五公主,我定会重重酬谢二位兄弟,我先干为敬!”

“哈哈哈,刘兄客气了!”

怀朔镇镇戍军营地。

花木兰正在营帐内用针线缝补今日摔破的衣裳,油灯的灯光不亮,但她依然缝得很快。

这时营帐外突然人影一闪,花木兰似有察觉,扭头一看,喝问“谁?花魁,是你吗?”

帐外无人应答。

花木兰放下针线和衣裳,起身伸手取下挂在支撑营帐的木柱上的佩剑,她神情警惕慢慢走出营帐。

帐外周围空无一人,花木兰低头,只见花魁正躺在营帐边一动不动。

突然一道风声从背后袭来,花木兰唰的一下拔出宝剑转身向后刺去,一道黑影一闪而逝,不见踪影。

人呢?



第268章 别搞出人命来

次日一早,赵俊生修炼了一个早上,吃完饭安排了操练事宜就过来找花木兰。

“木兰,我估摸着上次给你的药材也应该用得差不多了,又给你带来一些,先用一阵子再说!”

花木兰神情有些疲倦,打着哈气接过装着药材的麻袋笑着说“嗯,俊生哥哥怎么来这么早?营中没事吗?”

“营中的操练事宜我已安排好了,今日李宝有参加比武,我过来看看的。咦,你怎么有这么重的黑眼圈啊,昨夜没睡好?是不是还在想昨日败阵的事情?”赵俊生关心的问道。

花木兰又打了一个哈欠,摇着头说“不是,我是那种放不下的人吗?是这么回事,昨夜我正在缝衣裳,营帐外突然出现一个人影,我以为是花魁,叫他却不答应,走出来一看才发现花魁躺在地上,接下来有一个身法极快的人不停的袭击我,似乎又不像是要杀我,好像只是逗着我玩,我被这人捉弄了整整一夜,害我一夜没睡,也不知是哪个缺德鬼,真是气死我了!”

赵俊生听完花木兰的叙述,脑子里立马想到了拓跋玉灵,在他所知道的身法当中,就算是吕玄伯的身法都做不到让花木兰无法反应,只有幽冥鬼舞步才能做到这一点。

赵俊生脸上抽了抽,对花木兰说“这不是小事,木兰你要当心一些,夜里增加一些岗哨,这里是军营,岂能任由不相干的人自由进出?若是造成炸营就麻烦大了!”

花木兰被赵俊生这么一说,也觉得这事不能等闲视之,于是下令增加营中岗哨数量和巡逻次数。

从花木兰的营帐离开后,赵俊生没有立即去看李宝比武,而是来到了拓跋玉灵的营帐门口。

“站住,你不能进去,公主还在熟睡,不能惊扰!”婢女银莲从旁边窜出来拦在赵俊生面前。

赵俊生伸手一拨“闪开!”

银莲被拨到一旁,赵俊生掀开帐帘走了进去。

一缕朝阳照射进营帐内,拓跋玉灵正蜷缩在床铺上呼呼大睡,她昨夜戏弄了花木兰一夜,自己也累了一夜没睡,此时正是补觉的最好时候,自然是睡得香。

赵俊生在矮几旁停下,看见矮几上放着一壶茶,提起茶壶走到床边就把茶水往拓跋玉灵脸上倒去。

“哗啦啦······”凉凉的茶水尽数倒在了拓跋玉灵的脸上。

“啊——”拓跋玉灵条件反射跳起来的,大叫声“谁,谁,谁?”

赵俊生凑近大喝“我!”

拓跋玉灵伸手抹干脸上茶水,睁开眼睛一看,见是赵俊生,立即大叫“师傅你疯了,大清早的往人家脸上泼水?人家昨夜没睡好,现在又被你弄醒了,不睡好会变丑的,你赔啊?”

“我赔你个大头鬼!”赵俊生一个暴栗敲在拓跋玉灵的小脑袋上,疼得她龇牙咧嘴。

“你昨夜做什么去了?说!”

拓跋玉灵一看赵俊生这神态,就明白他已经知道昨晚的事情了,立马变得老实,嘻嘻一笑“师傅,我只不过是跟木兰姐姐开个玩笑而已,又没真把她怎么样,闹着玩呢!”

“公主,公主你怎么样?”婢女银莲跑进来。

拓跋玉灵摆摆手“你出去吧,这里没你的事!”

“哦,奴婢告退!”银莲低着头退了出去。

赵俊生冷哼道“闹着玩?闹着玩要闹一夜?木兰不像你整天无所事事,她军务繁重,还要抽空修炼武艺,没有多余的时间浪费!”

拓跋玉灵像做了错事是小孩低着头,双手捏着衣角。

“我教你武艺不是让你去戏弄人的,更何况你戏弄的还是木兰!”

拓跋玉灵连忙道“师傅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日后再也不戏弄人了!”

“若再发生这种事情,你自己说怎么处置?”

拓跋玉灵犹犹豫豫“若再发生这种事情,就、就、就废了我的武艺!”

“这可是你说的!别到时候真要废你武艺的时候,你别怨我心狠!”赵俊生说着转身走出营帐。

拓跋玉灵追出来“师傅你去哪儿啊?”

赵俊生没好气的说“当然有事要办,你以为别人都跟你一样闲?”

两个正要出营,后面传来声音“俊生哥哥,你们去哪儿啊?”

“咦,‘俊生哥哥~’听得我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拓跋玉灵小声嘀咕着。

赵俊生回头一看是花木兰,笑着说“我正要去看李宝比武呢!”

“正好今日没有军务,我也去看看李宝兄弟比武!”花木兰看了一眼拓跋玉灵,笑着对赵俊生说。

赵俊生很高兴“好啊,那就一起去吧!”

几人出了镇戍军营地向大校场方向而来。

花木兰听见拓跋玉灵打哈欠的声音,忍不住问“武参军昨夜没睡好?怎么看上去很疲倦呢?”

拓跋玉灵脸上颇为尴尬,她偷偷看了一眼赵俊生,笑着回答“也不是啦,我这人一向瞌睡大,比较贪睡,有时站着都能睡着!”

花木兰还蒙在鼓里“原来如此!”

赵俊生向旁边看去,“咦?那几个不是刘继宗、奚炎和杜贵等人吗?他们做什么?”

拓跋玉灵扭头一看,果真是这几人,她连忙说“师傅,我去看看,待会儿去找你们啊!”

话说完人也跑了。

花木兰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位公主行事还真是风风火火的!”

赵俊生见拓跋玉灵走远了,就说“昨夜戏弄你的就是她!”

花木兰一听整个人都不好了,捏着拳头捶了赵俊生一下“俊生哥哥,你教出来的徒弟竟然戏弄你的未婚妻一整夜,你够可以的啊!”

赵俊生立马苦着脸“我也不知道她会如此不知轻重!不过我已经教训过她了,若再有下次就废了她的武艺,她也答应了”。

花木兰有意无意的说了一句“我怎么觉得这丫头似乎对你有那么一点意思呢?”

赵俊生吓了一跳,“木兰你别瞎说啊,我跟那丫头绝对是啥事也没有,再说人家是公主,你也知道我害怕跟皇家沾上关系,躲她都来不及呢!”

“噗嗤——”花木兰笑出声来,“你看你紧张作甚?我又没说你跟她有什么!我只是发现这丫头看你的眼神不对,似乎是情窦初开的样子,你得注意一些,别让她陷进去了!”

赵俊生连忙道“是是是,我一定注意,日后若不是没有必要,我绝不跟她见面!”

花木兰被赵俊生的模样逗笑了,“咯咯咯······那倒也不至于!”

刘继宗、奚炎和杜贵三人正凑在一起秘密计议什么,拓跋玉灵突然从背后走过来喝问“你们三个在这里鬼鬼祟祟做什么呢?”

被人突然打扰,杜贵很是恼火,怒容满面转过头来正要发怒,却立马变了脸,怒容不见了,换成了讨好般的笑容“原来是······武参军啊!”

刘继宗和奚炎扭头一看,也都抱拳躬身见礼“拜见武参军!”

拓跋玉灵凤目在三人脸上一扫,立即追问“你们三个到底在密谋陷害谁呢?说!”

刘继宗等人心中直打鼓,砰砰砰的乱跳。

杜贵脑子转得快,立即说“我等三人正在商议比武开始之后打算用何策略方能取胜!”

“是吗?”拓跋玉灵有些不太相信的看着三人。

“是的!”

这时婢女银莲跑过来气喘吁吁道“武参军,属下有急事禀报!”

拓跋玉灵皱了皱眉头“说吧!”

银莲立即在她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拓跋玉灵听了之后脸色大变,急匆匆带着银莲走了,看得刘继宗等人面面相觑。

“刘兄,别看了,该你上场了!”奚炎提醒。

刘继宗连忙答应“哦哦,好!”

杜贵这时说“这一局你的对手是一个辎重兵,是赵俊生的人,应该也没什么大本事,不过此人昨日连胜十二场,你还是要注意一下!裁判官还真会来事,你这一路遇到的对手都是一些虾兵蟹将,没有一个真正武艺高强的人,这一次只怕也差不多!”

刘继宗脸上显露狠色“既然是赵俊生的人,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他若不求饶,少爷我就往死里揍!”

“刘兄,还是悠着点,别闹出人命来!”

“哼哼,知道了!”刘继宗答应一声,从旁边亲兵手里接过缰绳,跨上战马接过兵器跑进了打擂场地。

已经做好准备的李宝看见刘继宗打马跑进来,当即说“我乃怀朔镇辎重营李宝,你是哪里冒出来的?”

刘继宗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不等裁判宣布开始,就立即打马冲来,“我管你是谁,总归是无名小卒,吃我一枪!”

李宝一听火了,也不留手,直接马力全开,用尽全力一斧头劈向刺来的长枪,这一斧头又猛又快,“当”的一声,刘继宗被震得手臂全麻了,不等他手臂恢复知觉,李宝第二斧头又劈了过来。

刘继宗脸色大变,刚刚低头躲避,头盔却被劈落下去,当场披头散发,好不狼狈,人还没反应过来,李宝已经从马背上跳起来一脚把他踢落下马。

“碰”的一声,李宝也从马背上跳下落在地上,大步走过去用蒲扇大的手掌抓在刚刚爬起来的刘继宗肩膀上,另外一只手握着拳头砸过去。

“砰”的又一声,刘继宗脸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拳,一道鲜红的鼻血飞溅出来。



第269章 约法三章

刘继宗被打懵了,他还没清醒,第二拳又到了,一边脸瞬间肿了起来,直到挨了四拳之后,裁判才清醒反应过来,立即冲上来拉住李宝叫道“停手,我叫你停手,比赛结束!”

李宝没有挣扎反抗,被拉到了一旁,裁判严肃的对他大声宣布“李宝是吧?他已经被你打落下马就算已经输了,可你依然不停手继续追打,你违规了!现在我宣布你被罚下场,取消你继续参赛的资格!”

李宝一声不吭的转身捡起自己的两柄斧头插在腰上牵着马走出了擂台场地。

此时刘继宗才清醒过来,挣扎着就要冲出去追打李宝,却被裁判死死拉住,挣扎着大吼大叫“下贱的泥腿子,本将要杀了你!放开我······”

李宝牵着马从擂台场地走出来,却被奚炎和杜贵二人拦住,这二人神色不善的盯着李宝,旁边几个亲兵随从也摩拳擦掌准备开打。

赵俊生看见了,立即冲上来一把拨开奚炎和杜贵,沉声大喝“怎么着,输不起啊?信不信本大爷再揍你们一顿?”

花木兰也紧跟着跑了过来对奚炎和杜贵大喝“奚炎、杜贵,你们想打击报复么?我告诉你们,一旦闹出事来,不管谁对谁错,捅到元帅行辕谁都讨不了好!”

奚炎和杜贵二人也知道,真闹出事来,闹到最后肯定是个两败俱伤的结果,元帅行辕那边为了维护军法的森严,必定是各打五十大板,没错的要打,有错的更不会放过。

刚才二人只是一时气愤忘了这一茬,如今被花木兰提醒,奚炎和杜贵二人也有了顾忌,没敢让亲兵们动手。

“我们走!”赵俊生拉着李宝撞开奚炎和杜贵几人离去,花木兰和其他人也迅速离开。

刘继宗出来的时候已经是鼻青脸肿了,奚炎和杜贵二人快步上前安关心询问他“刘兄,你没事吧?”

“你被打成这样会不会有事?”刘继宗心情很不爽的顶了一句,神情有些沮丧“这下完了,老爷子为提亲的事情肯定黄了!都是这该死的赵俊生,他肯定是故意派李宝过来专门对付我的!”

杜贵张了张嘴,“不会吧,你家老爷子答应为你向陛下提亲的事情只有我们三个知道啊,赵俊生怎么可能知道?”

刘继宗回过神来也觉得赵俊生不可能这么神。

奚炎问“该不会是你们给花木兰的坐骑做手脚的事情被他们知道了,他们才报复的吧?”

杜贵和刘继宗二人互相看了一眼,没出声。

“算了,咱们先回去再说,从长计议!”

拓跋玉灵和婢女银莲出了大校场往元帅行辕方向走来,她边走边问“他脸色怎么样?”

银莲说“奴婢看不出来!”

两人匆匆走进元帅行辕,守卫早已被打过招呼,没有阻拦她们,等走到帅帐外,皮豹子正等在外面,看见她俩就迎上来抱拳“五公主,快进去吧,陛下已经等候多时了!”

拓跋玉灵停在帅帐门口整理了一下甲胄衣着和头盔,清了清嗓子后迈步走进了营帐。

帅帐内站着不少人,有一半以上是武将,还有一些穿着常服的太监和官员,皇帝拓跋焘正坐在主位上,板着脸,也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玉灵拜见皇帝哥哥!”

拓跋焘一拍案桌怒喝“拓跋玉灵,你好的胆子,竟然私自出宫,还跑到金陵大营来了,若不是五弟来信,朕还真不知道你躲在这里来了!你知不知道宫中上下为了找你都急疯了?”

拓跋玉灵乖得跟兔子似的“臣妹知错了!”

拓跋焘冷哼一声“知错了?你一句知错就想了事?罚你回宫禁足三个月,再敢偷跑出皇宫,朕就打断你的腿!”

拓跋玉灵一下子从地上蹦起来,跑到拓跋焘身边摇着他的胳膊撒娇“哎呀,皇帝哥哥,禁足三个月人家会被闷死的,人家现在跟着皮将军和五皇兄他们学习统兵治军,好不容有一件喜欢干的事情,你怎么能把人家带回宫去?你就让人家留下来嘛,等人家立了一个功劳再回去也不迟啊!好不好嘛!”

“停停停!再摇下去朕的骨头都被你摇得散架了!”拓跋焘急忙叫道。

拓跋玉灵嘟着嘴停了下来。

拓跋焘问拓跋健和皮豹子“五弟、皮豹子,玉灵真的在跟你们学习统兵治军?”

二人同时抱拳躬身回答“是的,陛下!”

皮豹子又说“五公主平日大多时候是在臣的营中,臣对此比较清楚,五公主善于观察和学习,这段日子还在勤练武艺,学习统兵治军很有天赋!”

“哦?”拓跋焘看了看拓跋玉灵,他颇感惊讶,他这个妹妹从小顽皮,没什么耐心,就算特别喜欢的事物也会过几天就厌烦了,这次竟然在军营里待了一个多月还没厌烦,反而还迷上了统兵治军和武艺,这就令人有些费解了,这与她的性子不符啊!

拓跋焘问道“你是真喜欢统兵治军还是只举得新鲜,闹着玩的?”

“皇帝哥哥,人家是真喜欢啊!”

拓跋焘看向皮豹子“你给她安排的是何军职?”

“回陛下,是录事参军一职!”

拓跋焘看了看皮豹子,又看了看拓跋健,这两人肯定不可能联手来欺骗他这个皇帝,那也就是说他这个妹妹真有这方面的天赋?

他心想着,若是他的妹妹当中有那么一个人有治军之能,用起来肯定比那些兄弟要放心得多,毕竟公主不可能篡位,皇弟亲王就有可能了。

想到这里,拓跋焘对拓跋玉灵是“难得你能够专心做一件事情,既然你如此喜欢统兵治军,朕就给你一个机会,你先跟在皮豹子身边学着,有不懂的要多问,也可以问五弟,不可擅作主张!”

拓跋玉灵立即大喜,“多谢皇帝哥哥!”

“停!你先别高兴太早,如果你想继续留下,朕就得跟你约法三章,你弱答应,那就留下,若不答应,那就随朕回宫!第一,在军中不许再撒娇,这里是军营,不是你随意撒娇的地方!第二,军营之中没有公主、皇子,只看军职高低,只有上下级和同袍关系!第三,以一年为限,一年后朕亲自来考核,朕满意了你可以继续留在军中,若朕不满意,你就得随朕回宫!”

拓跋玉灵心想管他呢,先答应再说,若不答应肯定不能留下,至于一年后能不能让皇帝满意,那是以后的事情了。

“臣妹答应!”

拓跋玉灵如愿以偿的留了下来很是高兴,她跟拓跋焘拉起了家常“皇帝哥哥,你怎么微服来金陵大营了?不会是为了我才来的吧?”

“哼,你想得美!”拓跋焘刮了一下妹妹的鼻子,说道“朕的外祖父阳平景王在濮阳薨了,朕已下旨令中书博士杜铨去邺城迎葬,邺城距离平城有些远,朕无暇去邺城,所以打算去就近看望一下外祖母巨鹿慧君,以示抚慰!”

阳平景王、镇东大将军杜豹是拓跋焘的外祖父,其家在邺城乃是庶族,也就是庶民,没什么家世,他死后灵柩要运回邺城安葬,但拓跋焘因为他是庶族而感觉没面子,所以让杜铨这个杜姓之中德望最高的人作为杜姓宗族的宗正前往邺城迎葬。

安原这时抱拳问道“陛下,不知是否需要臣派兵护送陛下前往?”

拓跋焘摆手“不必了,距离此地也不远,人多反而拖延行程!对了,朕记得杜超的儿子杜贵似乎也在金陵大营吧?他只怕还不知道杜豹薨了的消息,赶紧派人去告诉他,给他放假让他回家奔丧!”

拓跋健抱拳答应“是!来人,去把消息告诉杜贵,准他回家奔丧!”

“遵命!”

拓跋焘又看向安原,“安将军,朕来金陵大营的消息不能外泄,营中军务一切照常!”

“是,陛下!”

拓跋焘又问“拓跋剑在盛乐城那边的情形如何?阴山以北的柔然人是否有异动?”

“回陛下,拓跋将军隔几天就派人回来禀报一次,盛乐城那边并无异常,沃野军的操练也正在跟上进度。自从今年开春,柔然大军在社仑率领下攻打我金陵大营被俘之后,柔然人损失惨重,再无动静!臣已派了探子潜入阴山以北探查,没有发现柔然人有异常的举动!”

拓跋焘叮嘱“目前关中地区的战事正进行得如火如荼,我军已占据优势,用不了多久就能铲除胡夏余孽、尽收关中之地,此时北方决不能出现变故,即便柔然人南下,你们也得给朕顶住,金陵大营绝不容有失,明白吗?”

安原抱拳正色道“请陛下放心,若金陵大营出问题,不用陛下下旨,臣自己提着头颅前往平城请罪!”

这话说得······人死了还能提着头走那么远的路?

拓跋焘心中笑了笑,也没计较安原这话的错误之处,“行了,给朕换上一身普通的盔甲,所有人都换上盔甲,咱们去营中走一圈!”



第270章 这不是你的地盘吗

拓跋焘一行十几人穿戴成普通的士卒来到了大校场周围。

看见大校场周围围着大量的兵卒,校场上还不少两两捉对拼杀的兵将,拓跋焘不由询问“你们这是在军中进行比武打擂?”

安原回答“回陛下,正是!臣等举办这一次比武打擂,分为两个科目,一为团体战;二为个人战。团体战于数日前已结束,个人战中的骑射也已结束,今日举行的是骑战!”

“举办这次比武打擂的目的一是增加观赏性和趣味性;二是提升将士们的士气,激烈他们努力操练!”

拓跋焘观看了一阵,很感兴趣,对安原说“你们的这个想法很不错,朕以为日后每年都可以举办一次到两次,可以增添一些彩头嘛!”

“微臣遵旨!”

拓跋焘又道“朕记得西平侯源贺也在金陵大营吧?他可参加了这次比武打擂?”

安原立即说“回陛下,按照规定,除了镇戍大将以上将官不能参加之外,其他任何人都可以参加,不过源将军因身体不适所以没有报名,此刻他正在营中休养!陛下是否要见他?”

拓跋焘想了想,吩咐道“行,派人去让他过来吧!”

“遵命!”

右卫军营地。

刘继宗坐在马扎用热毛巾敷在青肿之处,怒气冲冲的对杜贵和奚炎说“二位兄弟,这赵俊生似乎要跟咱们杠到底了,今日他叫人打了我,明日他就会再叫人打你们二人,咱们不能就这么算了啊!”

奚炎皱着眉头说“刘兄所言不无道理,我已收买了曹蛟,有他在赵俊生身边,我可以随时得到赵俊生的行踪,只要有机会,咱们就动手,不找回场子绝不罢休!”

这时一个亲兵走进来对杜贵抱拳禀报“幢主,军主派人来了!”

“哦?快请!”

话音刚落,一个官员走进来对杜贵拱了拱手,又看见刘继宗和奚炎也在,也对他们二人拱手了手“二位幢将也在啊?”

“我们跟杜兄闲聊,吴大人找杜兄说事,我等就不打扰了,告辞,告辞!”

奚炎说完就拉着刘继宗要走,这位吴大人连忙说“也不是什么机密之事,下官说完就走了!杜将军,刚刚传来消息,令祖父阳平景王在濮阳薨了,灵柩正运回邺城!军主让下官前来告知杜将军,允许将军回家奔丧,不必去辞行了!”

“什么?”杜贵犹如五雷轰顶,脸色顿时变得惨白,身体摇摇晃晃。

奚炎和刘继宗立即上前扶住他,奚炎劝道“杜兄节哀,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杜兄还需保重身体,千万别乱了方才啊,尽快收拾行李赶回家去吧!”

杜豹是皇帝的外祖父,尽管这老头只是凭借这层关系才得以封王拜将,但也说明皇帝对杜家的重视和恩宠,如今这老头死了,皇帝对杜家的态度又会发生何种变化?谁也说不准!

杜贵定了定神,对这位姓吴的官员和奚炎、刘继宗抱拳说“多谢吴主薄前来告知消息,多谢刘兄和奚兄,兄弟我还撑得住!”

奚炎说“奔丧之事耽搁不得,你还是赶紧做准备吧,我等就不打扰了,先行告辞,等你走时,我等再去送行!”

“诸位慢走,不送了!”

拓跋焘等人正在营地内四处转悠,源贺得到通知后急冲冲赶了过来。

“微臣源贺拜见陛下,万岁,万万岁!”

拓跋焘把源贺扶起来,脸色惊疑道“咦?朕听安原说你身体不适,没有报名参加打擂比武,如今看你这精气神,似乎不像身体不适啊!”

源贺觉得这事还是不能欺瞒皇帝,欺瞒皇帝可不是什么好主意,若是被发现了,难免会在皇帝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于是回答道“回陛下,微臣的确没有不适,陛下没有看错!”

“哦?那你为何不报名参加打擂比武呢?朕可是知道,以你的武艺,想要在这金陵大营夺魁应该不难吧?”拓跋焘面带疑惑的问道。

源贺回答道“回陛下,微臣之所以不参加比武打擂,是因为金陵大营之内还有比微臣武艺更高强的人,就算微臣报名参加,也不过是自取其辱而已,何必再去丢人现眼呢?”

拓跋焘、安原、拓跋健、皮豹子等人都被他这话说得呆住了,还有比他源贺武艺更高强的人?

拓跋焘回过神来问道“哦?朕对这金陵大营是越来越感兴趣了,到底是何人的武艺能比你还高强?”

这时安原问道“西平侯,你说的不会是花木兰吧?那日你跟他打过一场,他应该不是你的敌手啊!”

源贺正要把赵俊生的名字说出来,可转念一想,如果他说他败给了一个辎重营的人,这未免太有些丢人了,略作思索后立即顺着安原的话回答“大帅这就不知了,那日他之所以败给我是因为受到了干扰和影响,若是单打独斗,我不是他的对手!”

拓跋焘皱着眉头对众人说“朕怎么听着花木兰这个名字这么面熟呢?”

安原立即提醒一句“陛下,年初时柔然大军来犯,就是这个花木兰带兵趁夜突袭,不但大破柔然大军,还活着了社仑及麾下渠帅上百人!”

拓跋焘经过这么一提醒,一拍手掌“朕想起来了,那一战虽说是你们几个谋划的,可实际带兵指挥就是这个花木兰,这应该是一员猛将吧?朕很想见见他,安原你派人去把他叫来!”

“是,陛下!”安原答应,立即对皮袍子打眼色。

皮豹子看见后对身边一人低声吩咐了一句。

这时跟在拓跋焘身边服侍的宗爱(常威)心中一动,想当初在睢阳城的时候,他跟花木兰之间的梁子结的很深,最初他也追求过万语桐,只是万语桐一颗心一直放在花木兰身上,花木兰好几次破坏他追求万语桐的好事,还打了他好几次,这个仇他可是一直记着呢!

“陛下,奴婢听说这个花木兰是梁郡人,说起来跟奴婢还是同乡呢,奴婢记得······花木兰好像是跟着万度归将军一起来到这金陵大营的!”

拓跋焘现在听到万度归这个名字就有些耿耿于怀,主要原因还是万语桐,这死丫头竟然消失不见了,也不知道躲去了哪里,他接连派了两大暗卫解忧和消愁去追查打探消息,没想到没有把万语桐的人找到,就连解忧和消愁也不见了踪影,这都一个多月没有跟宫中联络了,这在从前是绝对不会发生的事情。

偷鸡不成蚀把米,说的就是拓跋焘现在的心情,他能高兴才怪!

宗爱这话听上去是在介绍花木兰的出身情况,可听在拓跋焘的耳朵又是一番滋味,凡是跟万度归沾上关系的人他都看着不爽!

在各营之中转了一圈,拓跋焘等人转到了又一个营地外。

听见这营地内竟然传来整齐呼喝的操练声,拓跋焘不由诧异的问“别的人都在观看打擂比武,这个营地的兵将们怎么都在操练?”

皮豹子上前抱拳回答“回陛下,这是我怀朔镇的辎重营营地!”

“哦?”拓跋焘这回真是颇感吃惊了,一个辎重营竟然在镇戍军、右卫军都在观看比武打擂的时候还在操练,这可真是有趣了。

这时花木兰赶了过来,皮豹子立即对拓跋焘抱拳禀报“陛下,这位就是花木兰,现如今是我怀朔镇第二幢幢将!”

花木兰大吃一惊,立即抱拳单膝下拜“末将花木兰参见陛下,万岁、万万岁!”

拓跋焘看了看花木兰,见花木兰长得并非是高大威猛,反而有些眉清目秀,这就让他大感惊讶了,一个长得如此清秀之人竟然能带着一两千还没有完成训练的兵马成功突袭柔然大军,还活捉了社仑及手下上百个渠帅,这就令人刮目相看了。

关键这个长得如此清秀之人居然是一个武艺高强得连源贺都不是敌手的人,源贺的武艺如何,拓跋焘可是清楚得很,在年轻一辈之中,源贺已经是佼佼者,整个大魏有资格作为源贺对手的年轻武将不会超过一个巴掌之数。

“你就是花木兰?就是你带兵突袭了社仑统带的柔然大军并活捉了他和麾下上百个渠帅?”

花木兰听皇帝这话的语气怎么听都透漏着不善呐,她心中忐忑,惶恐回答“回陛下,正是末将!”

“听说你武艺高强,连西平侯源贺将军都不是你的敌手?”

花木兰连忙道“西平侯抬举末将了,末将的武艺与西平侯还有差距!”

拓跋焘只当花木兰这话是谦虚,也没做太为难她,他虽然因为万语桐的事情对万度归有些不满,却没有到恨的地步,这花木兰只是跟着万度归来了金陵大营,他不至于因为万语桐的事情迁怒与这个几乎没有关系的人。

“嗯,平身吧!”

“末将多谢陛下!”

拓跋焘对辎重营很感兴趣,别的人都在玩,就这个辎重营在操练,听那声音还很整齐、颇有气势,这就不同寻常了。

“走,咱们去这辎重营中看看!”

众人来到辎重营营门外,岂知守门的甲士一声大喝“军营重地,闲杂等人不得逗留,尔等还不速速离去?”

拓跋焘看向皮豹子,脸上带着戏谑“皮将军,这不是你的地盘吗?这营门守卫难道连你也不认得?”



第171章 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求订阅)

皮豹子面露尴尬,脸上挂不住了,当即对营门守卫呵斥“大胆,本将是怀朔镇戍大将皮豹子!本将身边这位是当今皇帝陛下,尔等还不速速打开营门?”

“镇戍大将?皇帝陛下?哈哈······你有何凭证?”

皮豹子和拓跋焘竟然被一个辎重兵耻笑了,皮豹子脸上肌肉抖了抖,伸手去摸腰间的腰牌,却发现腰牌没带,这下更尴尬了。

随行武将、大臣们面面相觑,皇帝竟然被挡在一个小小的辎重营营门外不得进入!

皮豹子几乎有些恼羞成怒的对营门守卫怒斥“你去告诉赵俊生,就说皇帝陛下驾临,让他速速出来打开营门迎驾!”

领头营门守卫兵头撇了撇嘴“你哄谁啊?迎驾?皇帝仪仗御驾呢?随行护卫禁军呢?再说了,你连自己的身份都无法表明,还说让都尉前来迎驾,你真当我等是好糊弄的?”

“大胆!”皮豹子的两个亲兵忍不住冲到前面拔出刀来。

营门守卫兵头见状,当即大喝“你们才大胆,敢在我辎重营军营前闹事,获得不耐烦了,弟兄们,列阵!擅闯营地者格杀勿论!”

十个守卫营门的甲士迅速以排列成三才阵挡在营门外,刀枪盾牌全部都对准皇帝一行人,营门两侧箭楼上的弓箭手和寨墙上的兵卒们纷纷拉开了弓箭和床弩,一支支粗大的弩箭散发着令人惊惧的恐怖寒光。

随行的护卫亲兵们见状纷纷拔出兵器护卫在皇帝和大将官员们周围,双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皇帝拓跋焘可是在这里,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安原一看这些营门守卫是来真格的了,当即大叫“都住手,住手,我是金陵大营主帅安原,这是我的令牌,谁也不许动手,谁也不许放箭!”

营门守卫兵头一看安原手上的腰牌,大喊“拿过来查验!”

安原把腰牌交给一个亲兵,亲兵拿着腰牌走过去递给营门守卫兵头。

兵头接过腰牌看了看,喊道“来人,拿腰牌纪要图册来!”

一个守卫从旁边的小门房内取来一本图册,兵头接过后翻到最后一页,拿着腰牌跟图册上的图案进行对比,对比之下发现这腰牌是真的,确认无误,当即合上图册交给旁边的兵卒。

兵头举手挥了挥“众兄弟把兵器弓弩箭矢都收起来,各归岗位!”

兵士们得令后立即散了阵型,各自返回自己的岗位,箭楼和寨墙上的兵卒们也收起了弓箭和床弩。

营门外的拓跋焘、安原、皮豹子、拓跋健等人大大松了一口气,他们原本只是想进入营中看看辎重营的操练,没想到就在营门外逗留和议论了一会儿就闹出了这等凶险的一幕,若不是安原及时把腰牌拿出来,谁也不知道这些营门守卫会不会真的放箭,箭矢也就罢了,那寨墙上可是有好几张床弩,真要发出出来,只怕连源贺这等猛将都挡不住。

营门守卫兵头双手托举腰牌走到安原面前躬身道“卑职不知是大帅前来,职责所在,还请大帅见谅!”

安原脸色稍稍好看了一些,收回腰牌说“你这兵头胆儿够肥的啊,不但连皮将军被挡住了,还把本帅也挡在营外们,整个金陵大营也就你独一份!这下可以打开营门了吧?”

营门守卫兵头抱拳道“大帅恕罪,暂时还不能打开营门,待卑职派人禀报都尉,得到都尉之令才能决定!”

“什么?我等这许多将军们都在营门之外,你这小小的兵头竟敢有胆子让我们一直在这里等着?我等进入辎重营还需要得到一个小小都尉的允许?这是哪门子道理?”

随驾的虎贲领军将军纥骨力对营门守卫兵头大喝,又怒斥“这赵俊生好大的胆子,竟把这辎重营经营得铁捅一般!”

营地内这时传来一个高声“这位将军此言差矣,军中自有规矩,若人人都可以越级下达命令,军令传达岂不乱了套?军营重地,若没有严格的规矩,军营岂不与菜园子一般,任何人想进就进,想出就出?还有何军事机密可言?”

随着声音传来,营门外的拓跋焘以及随行将官太监们就看见一个身披血红披风的年轻武官带着几个同样年轻的武官大步走过来。

营门旁边的小门被一个兵卒打开,赵俊生带着高修、高旭、李宝、薛安都、裴进和曹蛟等一行人鱼贯而出。

“卑职怀朔镇辎重营都尉赵俊生携各营军官参见大帅、各位将军,不知大帅各位将军前来,卑职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皮豹子有些气急败坏的对赵俊生怒斥“赵俊生,你教的好兵,竟然把我们这么多将军都拦在外面不让进,你今日不给本将一个交代,你这个都尉也不用干了!”

赵俊生神色淡然,抱拳说“军中有明文规定,卑职这里只不过是严格执行而已,军主若要撤了卑职也可以,先把军规废了吧!”

皮豹子还有发作,就见拓跋焘举起了手,他不得不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拓跋焘打量赵俊生一番,见这人面相似乎有些熟悉,不知在哪儿见过,一时间也想不起来了,他问道“赵都尉是吧,朕想进你的辎重营看看兵卒们的操练,不知可否?”

赵俊生这才装作不认识拓跋焘一样,实际上他是见过拓跋焘的,还说过几句话,虽然只有短短几分钟,却是永远不会忘了拓跋焘这张脸。

安原立即喝道“赵俊生,这是当今皇帝陛下,还不参拜?”

赵俊生脸色一变,立即抱拳躬身道“辎重营都尉赵俊生参见陛下,万岁,万万岁!请恕属下甲胄在身,不能行全礼!”

拓跋焘脸上看不出表情,他抬了抬手“免礼吧,赵都尉还没有回答朕的问题!”

赵俊生立即直起腰,转身挥手大喝“来人,大开中门!”

这辎重营营地自从搭建起来,还从来没有大将进来过,中门也一直紧闭不开,这一次可谓真是头一回。

中门大开后,赵俊生对拓跋焘抱拳躬身道“陛下请!”

拓跋焘按剑大步走进了营地,随行的将官太监们纷纷跟随其后。

拓跋健一把拉住皮豹子“皮将军,这些辎重营的兵卒们竟然连你都不认识,你不会从来没有来过这辎重营吧?”

皮豹子面露尴尬,讪笑着说“王爷说得不错,末将当任怀朔镇镇将的时间不长,镇戍军的事情就已经很繁忙了,哪里有时间管辎重营的事情,这辎重营末将一直都交给赵俊生自己在搭理,只要不耽误军粮物资的押运就成了!”

拓跋健倒是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他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右卫军辎重营他倒是去过一次,可也仅仅是随便巡视了一番,平时根本就没管过辎重营。

一行人走进营地之后,宗爱对旁边的赵俊生眨了眨眼睛,赵俊生微微点头,两人心有默契。

赵俊生又看见跟在众人身后的花木兰,见花木兰正有些担忧的看着他,他便送过去一个让她安心的神色。

进了营地之后,拓跋焘很快就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处,右卫军和沃野镇的辎重营他刚才看过,里面乱七八糟的,不过作为辎重兵,都是一群泥腿子而已,他虽然是皇帝,可也知道不能对一群泥腿子要求过高。

其他两个辎重营内都是脏乱差,臭气熏天,牲口的粪便到处都是,甚至连营帐都是东倒西歪的,完全没有章法秩序。

但在这怀朔镇辎重营内看到的景象却完全不同,营地内首先是干净整洁,地面上看不到牲畜的粪便和其他脏东西,兵士们的营房营帐、库房、马厩、校场、靶场一切一目了然,井然有序。

不算正在校场操练的兵卒,其他兵卒行走之间也一板一眼,军容严整,岗哨都挺起胸膛目不斜视,执法巡逻队的兵卒手持兵器排着一列列长队踩着整齐的步伐。

拓跋焘边走边看,喊道“赵俊生!”

没有资格走在前面的赵俊生此时正落在后面跟花木兰小声说着话,听到皇帝的喊声立即跑过去大声答应“在!”

拓跋焘停下来看着赵俊生,“你可以自称臣!”

“这······属下出身寒微,官小位卑,一个小小的都尉上不了台面,自称臣似乎不妥!”赵俊生犹豫了一下说了一句。他很清楚拓跋焘,这个年轻的皇帝其实也跟这个时代的很多人一样重视门第出身,在这个人面前还是谨慎一些的好。

他这话里其实带着暗讽,也似乎在有意无意的与皇帝拉开距离,只不过拓跋焘没有听出来,他想了想说道“你说得也有几分道理,不过从你这营中的情况看得出来,你这兵马营寨整治得不错!”

何止是不错,安原、皮豹子、拓跋健等人看了这辎重营的情况,都感觉有些羞愧,特别是安原,他也是常年统兵治军的人,可也从未把军营整治得如此井井有条。

这时宗安在旁边说“陛下您看校场上这些兵卒操练起来整齐划一,声势豪壮,气势冲天,再看这些兵卒的精气神,比起右卫军、怀朔镇和沃野镇的兵马也不遑多让!”



第272章 都统

不用宗爱提醒,在场其他人,包括拓跋焘在内都发现了,这怀朔镇辎重营的兵卒们精气神真的很不错,比起三大营的兵马都不差。

如果真要做个比较,那也是有差别的,拓跋焘发现,右卫军的兵马常年征战,自有一股剽悍之气;两个镇戍军的兵马身上有一股豪气;而这个辎重营的兵卒们身上却带着一股威武的气势,他在他们身上看到了军威。

再一看,拓跋焘又发现,这些辎重兵与右卫军和沃野镇辎重兵有着很大的不同,那两个营的辎重兵一个个面黄肌瘦,找不到几个身体强壮的人,而这个辎重营的兵卒们一个个长得壮实,孔武有力。

拓跋焘就问了“赵俊生,为何右卫军和沃野镇的辎重兵一个个都骨瘦如柴,而你的这些辎重兵都长得如此壮实?”

赵俊生抱拳回答“回陛下,想要让兵卒们身体壮实,除了操练之外就是要他们吃饱喝足,除此之外没有他法!右卫军和沃野镇的辎重兵之所以面黄肌瘦、骨瘦如柴,肯定是没吃饱饭,若是都吃饱饭了,岂能一个个面黄肌瘦的?”

拓跋焘不由看向安原,希望他给一个说法。

安原连忙说“陛下,辎重兵因为不是战兵,不用承担作战任务,所以也不需要有太多操练,朝廷给的粮草配给就有限!”

拓跋焘也明白朝廷相关衙门这么安排肯定是有道理的,他问赵俊生“这么说你的辎重营兵卒们都能吃饱喽?”

“不能说都能吃饱,但至少所有人都不会挨饿!”赵俊生回答得很谦虚。

拓跋焘就疑惑了“那朕就不明白了,为何你的兵都不会挨饿,而其他辎重营兵卒就会挨饿?”

赵俊生回答说“回陛下,上头给我辎重营的配给也是一样的,若我们没有想办法,也会吃不饱!人毕竟是活的,总不能活活挨饿而无动于衷,我们自己养一些鸡鸭猪和牛羊等牲口给兵卒们增添肉食,平日里还派人出去河边和湖边打鱼,用这些鱼向其他友军换取粮食,再加上我们每次去善无县押运粮草物资,顺便带回来一些兵将们喜欢的日用品,卖给他们赚取一些钱财,再用钱财购买粮食,如此这般也算能勉强不让将士们挨饿了!”

拓跋焘半响说不出话来,他不得不承认,赵俊生这人是真有才,整个北魏有多少个辎重营?他拓跋焘不是很清楚,但他知道从来没有一个辎重营都尉像赵俊生这么肯动脑子。

这时宗爱又适时说了一句“陛下,奴婢今日才算知道,这‘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到底是何意了!”

这话一说出来,宗爱得罪了一大票人,安原、拓跋健、皮豹子、纥骨力和其他一些将官的脸色都垮了下来,一个个心中都大骂宗爱这该死的阉货简直胡乱嚼舌根,太监们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宗爱却并不在意这些人的要吃了他的目光,他继续说“陛下,奴婢觉得军中粮草辎重之事乃是大事,若粮草辎重不能及时供应,大军兵马必定军心涣散,右卫军和沃野镇的辎重营兵卒们一个个面黄肌瘦、懒懒散散,万一在押运粮草物资的途中遭遇柔然铁骑的袭击,岂不是毫无还手之力?又或者遇到糟糕的天气,兵卒一个个都不能吃苦咬牙坚持,不能及时把粮草运回来,势必也会引发骚乱,真要发生这种事情,后果实在难料!”

虽然有太监不能干政的规矩,可拓跋焘却对宗爱极为信任,并没有因为他擅自插嘴而呵斥惩戒,反而觉得宗爱说得有道理,询问“小爱,你觉得当如何处置呢?”

站在旁边的赵俊生听到“小爱”这个称呼,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激灵,浑身上下都起了鸡皮疙瘩。

其他人听到这个称呼也都面露古怪之色。

宗爱却对这个称呼似乎习以为常了,看来皇帝经常这么称呼他,他挽着拂尘欠身说“陛下,奴婢以为应当让专精的人去干专精的事情!”

宗爱没有说具体的方法,却说出了一条思路,拓跋焘略作思索之后有了决定,这金陵大营至少在明年夏季之前都是极为重要的,决不能有失,各军辎重营看似是边缘化的军事编制,其实它的作用根本就不容忽视。

思索良久,拓跋焘认真的看着赵俊生,又看向安原,直接下旨“把右卫军、怀朔镇和沃野镇三军辎重营暂时单独抽调出来!赵俊生,朕封你为金陵大营都统,统辖三营辎重兵,总督金陵大营粮草辎重事务,直接受安原大将军管辖!”

赵俊生看见宗爱正在向他示意,让他接旨,他想了想,这他吗就是一个苦差事,官职也只是一个临时官职,右卫军和沃野镇的两个辎重营早就烂掉了,把他们接管过来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

可是不接旨又不行,北魏可不是宋朝,宋朝时期经常有人拒绝皇帝的任命,人家不伺候,皇帝还真没办法强迫别人做官,可这是北魏,不接旨试试看?那是藐视皇权!不做也得做!

赵俊生只好抱拳躬身答应“遵旨!”

拓跋焘一行人在营地内转了一圈就走了,赵俊生和花木兰一直跟在这帮人身后,直到皇帝离开金陵大营才算松了一口气,幸亏拓跋焘等人没有在辎重营的营地内仔细巡查,否则铁匠铺、裁缝铺这两个锻造兵器和盔甲的作坊就会被发现,虽然他可以说是用来修理兵器和盔甲的,但难免会引起怀疑。

还有陌刀队,也幸亏当时有兵卒及时向他禀报,让他有时间把陌刀队藏起来,才没有被拓跋焘等人发现。

“俊生哥哥,我听说右卫军和沃野军的两个辎重营烂得不像话,你打算怎么治理?”送走皇帝一行人,在回营的路上花木兰问道。

赵俊生摇头说“这事太突然了,我还没想好!沃野军辎重营都尉刘畅和右卫军辎重营都尉去斤,你以为他们会真心听我的?虽然这两个营都单独抽调出来归我管辖,但刘畅只会听拓跋剑的,去斤也只会听永昌王拓跋健的,我最终能管得了的还是只有怀朔镇这个辎重营!”

赵俊生决定暂时先静观其变,看看刘畅和去斤有什么反应,然后再做计较。

先放下这事,赵俊生想起骑战比武似乎已经结束了,于是问吕玄伯“老吕你知道骑战比武谁是最后的胜利者吗?”

吕玄伯抱着剑回答“我刚才听人说了,是右卫军的幢将步六孤丽!”

赵俊生疑惑“他?步六孤丽有这么大的本事?”

花木兰在旁边说“步六孤丽能夺得第一名其实不奇怪,他与拔拔抗的骑战本事都很强!上次我的马虽然被人喂了巴豆无法再战,但要我与拔拔抗和步六孤丽正面对战,我其实也没有把握赢他们!”

吕玄伯前后看了看,低声对赵俊生和花木兰说“那位五公主似乎并没有跟皇帝一起走,而是留了下来,我收到消息说皇帝同意让她留下来了,以一年为限,到时候皇帝会亲自对她进行考核,若是能让皇帝满意,皇帝就让她留在军中统兵,若不能就随皇帝回宫!”

赵俊生听了这个消息是最受不了的,他就怕这五公主来纠缠他,她只要一来,木兰知道了肯定会胡思乱想,他可不想让木兰伤心。

花木兰看了看赵俊生的神色,噗嗤一笑,“俊生哥哥,你干嘛这副表情?放心吧,她若去找你,你只要跟她保持距离,我是不会吃醋的!”

赵俊生心里嘀咕,信你才怪!女人都是嘴上说一套,其实心里想的往往相反。

“我说的是真的,好吗?”花木兰认真的补充了一句。

赵俊生摇头“我不信!”

“信不信由你!”花木兰说这话的时候心里甜滋滋的,她转移话题“俊生哥哥,我教你一个整治沃野辎重营和右卫辎重营的办法!”

赵俊生来了兴趣,“什么办法,说说看!”

花木兰当即给他出主意“你不是很会装可怜吗?你就去找安大帅哭诉,说刘畅和去斤二人不听话,你管不了他们,推掉这个都统的官职!安大帅肯定不许你辞去官职,然后你就提出把这两个营的人事任免权要过来,安大帅为了安抚你,十有会答应!”

赵俊生撇了撇嘴“什么很会装可怜啊?看你把你的夫婿说得如此下作!我这是做事的策略好吗?不过你说这个办法也的确是一个好办法,咱们不等刘畅和去斤二人怎么反应就先主动出击,把主动权掌握在手上比什么都强!”

次日上午,赵俊生派人去把沃野镇戍军辎重营都尉刘畅和右卫辎重营都尉去斤叫来。

这二人姗姗来迟,去通知的人都回来半个时辰了,这二人才一前一后慢吞吞过来。

“属下刘畅(去斤)见过都统!”

赵俊生显得很热情,又是请二人就坐,又是叫人上茶,他这做派倒是让刘畅和去斤二人有些不知所措。

“吗的,这姓赵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去斤心里骂了一句,问道“都统,不知您叫我二人前来有何吩咐?”



第273章 各怀坏心

“知道皇帝陛下为何让我做了都统吗?”

刘畅和去斤二人当时虽不在场,但事后也分别听当时在场的人说了,他们二人同时说“听人说了!”

“这就好!”赵俊生点点头,说道“据我所知,上头给辎重营的配给虽比不上镇戍军和右卫军,可也不至于让你们手下那些兵卒饿成那样,这中间你们贪了多少?以前的事情本都统不想管,毕竟当时我还不是都统!但是从今日开始,若让本都尉发现兵卒们的军粮物资被贪墨、军饷被贪墨,本都统不找别人,就找你们二人!”

刘畅和去斤的脸色有些难看,却也不敢说什么,官大一级压死人在这个时代可不是说着玩的。

赵俊生敲着案桌说“本都统就不明白了,一个兵卒一天的口粮就那么一点点,你们都好意思去截留?不觉得害臊么?”

克扣军粮军饷本就不是什么光彩事情,如今被赵俊生当面指出来,刘畅和去斤二人更是心虚和难为情,不敢反驳。

“好了,之前的事情本都统也不提了,刚才只是在给二位提个醒,、敲一个警钟,日后不可再犯,都记住了吗?”

刘畅和去斤哪敢顶嘴,连声答应“是是,属下记住了!”

赵俊生喝了一口茶,看着二人继续说“虽然你们不再克扣军饷和军粮,可兵卒们依然吃不饱,既然吃不饱,那就别说什么操练了,如果操练不到位,兵卒们的战力就提升不上来,日后若遇到敌军袭击就无法抵挡,那可是要命的事情,虽然你们还没有遇上过,可你们能保证永远不会遇到敌军突袭?只要有那么一次,以你们两个营现在的情况,绝对是完蛋的下场!”

“所以想要保命,就得让兵士们努力操练,俗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平时多流汗,关键时刻才能派上用场!”

刘畅苦着一副脸哭穷叫苦“属下知道都统说得都有道理,可弟兄们吃不饱如何操练?以咱们辎重营如今的配给份额,根本不能进行稍大一些强度的操练,否则弟兄们绝对会吃不消,到时候死了人可是大事啊!”

去斤也附和“是啊,都统!弟兄们没吃的如何操练,就算是操练,他们也是有气无力的,那也没什么效果”。

赵俊生看着这二人在他面前轮流表演,哭穷装苦逼,心中冷笑着,这样的人能带出好兵才是怪事,去斤这人还有一些进取之心,但这人肯定不会听他的;至于刘畅,这家伙一向是得过且过、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纯粹就是一滩烂泥,扶不上墙的。

他沉吟一番,对二人说“今日把二位叫来就是为了解决弟兄们的吃饭问题。怀朔营有一千多人,只能勉强吃饱,没有多余的粮草分给你们,所以你们想要解决手下弟兄们吃饭问题,主要还得靠你们自己,本都统这边看能不能找安大帅想想办法要来一些粮食暂时支援你们一下,但我可告诉你们,不要把所有希望都放在上头给你们解决粮草问题!”

“如何解决吃饭的问题,你们二人是否能够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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