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想回家 - xp1024.com
《我真的想回家》


第一章 这就穿越了?

幽暗的月光下,只见一个身材单薄的青年男子坐在房中,正专注地对着电脑。

他手指轻轻敲击着键盘,一个个文字出现在电脑屏幕上。

“啊……这论文,终于写完了!”

青年男子揉了揉疲惫的双手,随后整个人倒在身后的靠椅上,缓缓伸着懒腰,打着哈欠。

这青年男子,名叫徐杰,是燕京大学的一名中国古代史的大四学生,他刚刚完成的,是他的大学毕业论文。

因为大四要工作实习,为了方便,他干脆就在实习单位附近租了个房子。

徐杰是孤儿,不过在他七八岁的时候,就被现在的养父母所收养。

小时候在福利院长大的经历,让他的性格比同龄人要沉稳很多,不过他骨子里却总是带着一股不羁,或者用“二”来形容,更加恰当。

徐杰现在还记得,养父母第一次带他回老家过年,大年初一都要早起给长辈拜年,为了有个好彩头,长辈都会或多或少给点压岁钱!

那是他第一次给爷爷拜年,爷爷很慈祥,他对徐杰说:“快来给爷爷磕头,磕一个头给一块钱。”

那时候一块钱已经很多了,对徐杰来说相当于巨款,于是他瞬间来了精神。

可在磕了三四十个之后,爷爷开始紧张了:你…你…你,现在……现在改成一毛钱一个。

徐杰坚定地说:“没问题……”

要不是最后大人们强行把他拉起来,他能磕到天黑……

后来,以至于每年徐杰回老家给爷爷拜年,爷爷总是被吓得眼皮直跳……

就在徐杰靠在椅背上休息的时间,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忽然亮了,他拿起手机看了下,发现是燕京大学贴吧弹出的一个消息通知。

“闲着没事,看看学校今天又有什么花边新闻。”

他挺直身来,用手点开了这则消息。

很快,贴吧打开,徐杰看到了这条帖子的内容。

这好像是一条关于灵异事件的帖子,只见这帖子上写着:

昨天晚上,我们寝室的人都睡着了,墙上的钟表慢慢响着,可就要接近十二点时,突然!秒针停在了12点那里,我上铺的室友,颤抖着身子从床上爬下来,他蹲在地上,用打火机把一张一张的白纸点着,嘴里好像还说着什么……

看到这,徐杰心里有些发虚,毕竟他是一个人住,而且现在已经很晚了。

这时他用余光瞄了下手机右上角的时间,发现现在刚好是凌晨十二点……

这吓了他一跳,不过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他继续往下看。

这帖子上继续写着:白纸燃烧的烟味把我们呛醒,我们看到这一幕不敢出声。

这时,平日里胆子最大的室友终于忍不住问道:“哎,兄弟,你在干嘛呢?”

那个人慢慢的将头扭过来,露出诡异的笑容:“火葬吾儿……”

……

“卧槽!”

看到这,徐杰脑中顿时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

与此同时,他也看到了下面的回帖评论。

“老哥,你是真滴秀!”

“666,这拐弯拐的,楼主一定是老司机!”

“呵呵,这有什么好吓人的,不说了,先去换个纸尿裤……”

看着众人的回帖,徐杰忽然看到一个点赞数最多的评论,只见上面写着:楼主讲的是笑话,不过我真的亲身经历过灵异事件。

我大爷以前是个游方术士,他常说:“半夜不理鬼叫人,白天不理黑伞妪。”

上半句好理解,下半句的意思是说,白天没有太阳,没有下雨,扛着一把黑色雨伞的老婆婆,面无表情,一定不要搭理她。

这是将死之人,绝对不能答应她任何要求。

记得有天晚上,我大爷正在睡觉,忽然听见床头有人“吱呀吱呀”的摇床。

我大爷心想肯定是遇到不干净的东西了,于是他从枕头下面,掏出一块篆刻着“雷楼”二字的木头,往那东西身上丢去。

那东西“啊呀”一声就消失不见了。

我问我大爷,为什么这“雷楼”木头这么厉害。

大爷说:“这雷是极阳物,所以刻着‘雷楼’二字的桃木,就变成了打鬼利器,并说我以后如果遇到这种事,就……”

“丢雷楼木!”

看到这,徐杰脸直接黑了。

而这回帖的下面,也有一大堆的评论。

“楼主,我有一句妈卖批不知当讲不当讲!”

“虚惊一场,害我被吓得躲进被窝。”

“楼主真的是人才,惹不起惹不起!”

“社会我大爷,人狠话不多……”

……

徐杰黑着脸,把这帖子关了。

等关了这帖子,就来到了学校贴吧的主页面。

这时,他忽然发现学校贴吧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张置顶帖。

“我记得昨天还没有的……”

他有些好奇的把这置顶帖打开,只见帖子上写着:“据有关部门统计,最近燕京地区,每当雷雨天气,便有人无故在电脑旁,被雷电击中,当场死亡……”

“故在此提醒燕京市民,在雷雨天气,请尽快收好衣服,关好门窗……”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记得切断电脑电源,防止意外发生……”

看到这,已经经历了前两次无厘头惊吓的徐杰,不以为意,可当他翻到这帖子下面的一堆评论时,他愣了。

只见这下面的评论写着:“原来楼主也听说了啊,给你点个赞!”

“我最近也听说过,加一。”

“这好像是真的,我住的小区附近就有一起……”

……

看着这些评论,徐杰心中莫名有些不安,不过他很快就安慰自己道。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在电脑旁被雷劈死,你当玩穿越呢!”

“有本事现在就给我打个雷,下个雨……”

“轰……”

话音刚落,天上一道惊雷响起,外面很快就下起了大雨。

“这……”

徐杰想起刚刚学校贴吧上说的,心里不免打起了鼓。

在他惊疑之际,他忽然看见电脑桌面上,自己刚刚写完的毕业论文,他紧张的心情一松,自嘲道:“我好歹也是大学生,二十一世纪的优秀人才,子不语怪力乱神,我怎么能信这个?”

“真是自己吓自己!”

说完这个,徐杰心里,倒开始担心起自己的毕业论文,他嘴里念着:“玉皇大帝,如来佛祖,耶稣大哥,保佑我论文一次通过……”

话未说完,突生变故!

窗外一道惊雷闪过,一道巨大的,泛着紫光的闪电,直冲徐杰脑门。

“轰!”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闪电击中,在失去意识前,他只记得自己的身体,好像被电糊了……

紧接着,他感觉自己的灵魂,离开了焦黑的身体,轻轻漂浮在半空。

与此同时,在他房间内,开始出现一道深邃的黑洞,这黑洞疯狂拉扯着他的灵魂。

“卧槽,难道这是要穿越的节奏?”

“我丢雷楼木啊……”

闪电掠过,这黑洞在吸走徐杰的灵魂后,逐渐消失不见。

第二章 救命

破旧的茅草屋中,一个身穿粗衣麻布的少年开始醒来。

只是此刻,这少年眼中,却流露着迷茫与不解,他四下打量,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垫着破草席的床上。

他自言自语道:“这是哪里?我记得自己被闪电击中,灵魂出窍,之后就被黑洞吸走了……”

这个少年,自是徐杰。

就在他迷茫之际,他脑中忽然多出一段记忆,这段记忆一股脑朝他脑中袭来,弄得他头痛欲裂。

“大周…武安…徐家镇……”

“头好痛……”

好半响,在消化完这段记忆后,他缓缓睁开眼,起身走到一个脸盆前,他对着脸盆里的水面,看到一张青涩的脸,与他上高中时的样子一模一样。

“看来……我是真的穿越了!”

据他脑中多出的那段记忆得知,他是穿越到了一个类似中国古代的地方。

而与中国古代有所不同的是,这个世界存在着超凡之力。

这对一个从现代中国穿越而来的人来说,十分惊奇。

而被穿越附身之人,也叫徐杰,不过才十六岁。说来也巧,这两人的姓名不仅一样,其身世经历也大致相同,都是孤儿。

这个世界的徐杰虽是孤儿,不过后来被一个姓徐的老鳏公收养,两人相依为命。

在徐家镇,徐氏自然是大姓,这老鳏公祖上也曾显赫过,只是家道中落,如今只剩下一间茅草屋。

话说这徐杰穿越到这个世界前,那老鳏公就因为得了伤寒,最后不治身亡。

只是临终之前,将一本黑色的无字书籍交给徐杰,据说是祖上传下来的宝贝,希望他能继续传承下去。

交代完这件事,老鳏公也就咽了气。

而这世界的徐杰,在照顾老鳏公时,也被感染了伤寒。在帮老鳏公处理完丧事后,也是一病不起,最后没几天时间,便病死在房中。

再后来,就被徐杰穿越到了他的身上。顺便,还继承了这个世界徐杰的记忆。

穿越后的徐杰,身上的病,似乎不药而愈了,只是还有点虚弱。

在确定自己的确穿越后,他有些慌乱的心,开始逐渐冷静下来。

冷静下来的他,第一时间就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尽管他们只是自己的养父母,但对他真的跟对待亲生儿子一样。

“老爸老妈肯定以为我死了……”徐杰还记得他在穿越前,自己的身体好像被电糊了。

“不行,我得想办法回去。”说完,他似乎想起了什么。

他连忙从怀里套出一本书,赫然就是老鳏公祖传下来的那本黑色无字书籍。

徐杰幻想着自己会像修仙小说中的主角那般,得到绝世功法,成为强大的修仙者,到时候就可以想办法回到地球了。

不过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因为在对这本黑色书籍进行什么滴血认主,火烤显形之类的诸多方法,皆无效后,他明白了,这丫的就是一本无字天书。

不过这书籍的材质,倒是十分特殊,居然水火不侵。

这也难怪老鳏公祖祖辈辈,都守着这本无字书籍,却又舍不得扔掉。

于是在得到这本无字书籍后,徐杰也就兴奋了两天。

在老鳏公逝去后,徐杰为了生存,便接替老鳏公在徐家书院扫地的工作,赖以生存。

就这样,半年的时间很快过去,在这段时间里,徐杰也开始渐渐融入这个世界的生活……

……

一天清晨,徐家书院大门边上,站着一个身穿粗衣麻布的少年。

这就是半年后的徐杰,他一边扫地,一边想着:“他怎么还没出来!”

正想着,徐洋出来了。

徐杰扯住徐洋的衣衫,道:“你怎么才出来?”

“佳人有约!”说完,徐洋得意地扬了扬额头的长发。

“就你?”

“怎的,不信?赌三文铜钱怎么样?”说罢,也不管徐杰答不答应这个赌约,便理了理衣衫,缓缓向一个倩影走去。

此时正当下学的浪潮,徐洋的动作吸引了一部分人的关注。

接着只见徐洋有些紧张地向跟前的倩影问道,“那个,你邀请我去你家,还作数不?”

“这是自然!”这倩影一个转身,露出一张稚嫩而又美艳的脸庞。

说着,似乎还有些害羞,连忙走了。

“怎么样?三文铜钱拿来。”徐洋此时没了在美人跟前的紧张,转过身来对着徐杰一脸得意。

“你这小子!”徐杰笑骂道。

无奈,徐杰从腰间摸出三枚铜钱,放到徐洋手上。

徐洋收了钱道:“等我钱再多点,请你去酒楼吃好的!”

“好!”

徐杰敷衍了一声,只是脑中还想着刚刚那个邀请徐洋去她家的女子。

徐杰脸上原本轻松的表情,渐渐陷入了凝重。

无怪他杞人忧天,因为最近镇上出了一个少年离奇死亡的事,据说,第一个发现此人的是一个打更人。

在发现这少年时,他被吓得栽倒在地,连滚带爬跑去报了官。

说来也巧,这少年也是徐家书院的学生,名叫杨华。

而杨华在临死之前见的最后一个人,正是刚刚邀请徐洋做客的女子——周慧。

这也是徐杰为何神情陷入凝重的原因。

在他想着这些事的时候,一个身影忽然在他眼前闪过。

“这个人?”徐杰思索着。

看着站在书院大门前的中年男子,徐杰想起来,这中年男子是周慧的养父——周炎。

“只是他为何最近都来书院门口接她?是为了周慧的安全,还是什么?”徐杰想着。

周炎像往常一样站在书院门口,看似温和地看着每一名学生。只是在徐杰这个两世为人的观察下,发现他在看向书院美貌女子时,总是流露出男人才懂的猥琐笑容。

徐杰看着眼前这略显猥琐的男子,将他的养女周慧,温柔地扶进马车,其过程温馨祥和,一幅父慈子孝的场景。

只是徐杰的直觉告诉他,这眼前的场景似乎不像他看的那般简单。

“希望是我想多了吧!”徐杰自语道。

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坐在马车里的周慧,借着养父周炎弯腰的时机,对着徐杰说了些什么。

至于是什么,徐杰听不到,只是看着她的嘴型,说的好像是“救命”二字。

马车随着马夫“驾”的一声,启动了。

在启动的一瞬间,周慧拉开车帘,张开嘴,又对着徐杰说了两个字——救命!

这次他看得清清楚楚,的确是救命二字。

“只是她为什么要对着我说?”徐杰很是不解。

第三章 杀机

到了第二天,徐杰在徐洋去书院的必经之路拦住他,说道:“你知道杨华临死之前,最后一面见的是谁吗?是周慧!你该不会真的要去周慧家吧?”

说实在的,若不是这徐洋是他这原身,在徐家镇仅有的几个朋友,按他趋吉避害的原则,这种事,他是碰都不想碰。

“这……”徐洋听了徐杰讲的话,也陷入了沉思

只是他考虑片刻,便道:“再说吧,走一步算一步,等下夫子要策问,我先走了。”

望着徐洋渐渐远去的背影,徐杰心中不自主的有些不安,只是,他现在也做不了什么,

就这样,很快又到了下学的时间,不出所料,周炎又出现了。只是这回,他的目光没再关注书院里的女子,反而一直盯着徐洋。

“他跟徐洋认识?”徐杰一阵疑惑。

周炎搭着徐洋的肩,似乎在说些什么,而徐洋则一直低着头。等他们聊完,徐洋没跟徐杰打招呼便走了。

看到这,徐杰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他想走过去了解下情况,可周炎已经带着周慧坐着马车走了。

第二天,徐杰再次将徐洋拦住,问道,“你怎么认识的周炎!”

“呃…这……”徐洋此时有些慌张。

“他是周慧的父亲,通过周慧认识的。”

“这周慧一个女子,让你去她家做什么?”徐杰愈发觉得这事儿太可疑。

“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有些事要我帮忙……而且周慧她……”徐洋似乎不想再多说,连忙走了。

看着这种情况,徐杰哪能让他就这么走了,他连忙拉住徐洋,说道:“前天周慧在马车里对我喊着救命,这很古怪。你去她家,就没感觉到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不清楚,上次不知道什么原因,周慧邀请我去她家,可当我到的时候,她不在家,全程都是周炎在招待我。”

“好吧!那你最近小心点!”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徐洋变得心事重重,整个人都变得心不在焉。

又过了几天,正当徐杰快忘了这件事的时候,徐洋忽然拉住他说:“我觉得那个周炎似乎真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今天我发现周慧的手腕上,竟然有好几道淤青,你说,她是不是被周炎虐待?”

“这是别人家的家事,我们管不了!”徐杰无奈道。

“可是这件事一直压在我心里,不弄清楚,我心里不舒服。”说完,徐洋就走了。

等到了第二天早上,徐杰没在往常的路上遇到徐洋。因为徐洋死了,和杨华死在了同一个地方。

等徐杰赶到事发地点时,徐洋的尸体还未被收走,他看到徐洋惨白的脸上,充满着扭曲,不甘……

…………

徐洋的死,对徐杰的冲击很大,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死了,他觉得有必要查清事实真相。

当天晚上,他便悄悄潜入周炎的家中。

周炎家族世代行商,颇有资产,可住的地方却不大,家中也没什么佣人,只有一个看门的耳聋老仆。

没多久,徐杰就轻松潜入周炎家中,探查周炎家中底细。只是经过徐杰的一番勘察,没有什么发现。

就在徐杰准备离去时,忽然发现周炎书房中,有一个花瓶。

相比于其他布满灰尘的花瓶,这个干净的花瓶,显得十分突兀。

果然,这个花瓶是被固定在书架上的一个机关,徐杰捧着这个花瓶,缓缓向顺时针转动,一道暗门悄然打开。

走进暗门,展露在他眼前的,是满地的白骨。

“这得死多少人……”

看着这一具具尸骸摆在眼前,他第一时间是被惊吓得连连后退,脸上充满着惶恐不安。

只是此时,暗门内忽然飘出一道白烟,被徐杰吸入体内,只是他没有察觉。

吸入白烟后,他脑中开始回想起徐洋死后,那脸上扭曲不甘的表情。

在此刻,他心中,开始涌现出一股淡淡的杀机……

就在徐杰流露杀机之时,忽的吱扭一声,书房的门被打开了。

原来是周炎察觉书房内有动静,就进来查看。

而徐杰此时,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的淡淡杀机,竟无限放大,居然直接升起将周炎杀掉的念头。

这种念头,对在现代接受了二十几年法制教育的人来说,是基本不可能出现的。

可此时的徐杰,心中满怀杀意,他顺手就找了个花瓶,然后乘周炎不注意,猛地砸向他的脑袋。

“轰!”周炎只觉一个硬物砸向他的脑袋,接着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地上。

“周炎……”

徐杰试着喊他的名字,接着又狠狠踹了他几脚,见没反应,就知道他是彻底砸晕过去了。

“这就昏了,真是不经砸。”说着,徐杰竟然不自觉哈哈大笑起来,只是,那笑容,十分扭曲,与徐洋扭曲的脸,一模一样。

并且,不知为何,空中又出现好几道白烟,钻入徐杰的口鼻之中……

……

周炎醒来时,已经被徐杰五花大绑起来。

“你是谁?究竟想干什么?”见此场景,周炎慌乱问道。

“我是谁?哈哈,我当然是来杀你的!”徐杰笑道。

他打开暗门,将具具白骨展露在周炎面前。

看着死相不一的白骨,他带着渗人的语气问道,“你是说,我是用什么方法让你死呢。或者,让你自己选择,在这些被你无辜杀害的人中,选一种死法。”

“你到底是谁?”周炎已经被眼前的情景吓得惊慌失措。

徐杰此时把有些扭曲的脸,凑向周炎,低声说:“我要替这些死在你手中的人报仇。”

周炎咆哮道,“这些人不是我杀的,我只是……”

“别狡辩了,看看这些尸骨,你在杀害他们之前,难道就没想过你有今天吗?”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周炎张开嘴,大口的喘气,正想继续说些什么,但很快被徐杰打断。

“周炎,不要再装蒜了,你连你的女儿都虐打,这些杀人的事,你又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讲出这些话时,徐杰脸色变得异常的红,极其像一个失去理智的人。

第四章 真相

“不要冲动,眼前不是你所看到的这样,都是误会……”

“哦,我知道了,你是商人,这些尸骨其实是你拿来卖的是吗?”

说完,徐杰一声讥笑。

“这……”周炎顿时语塞。

“这世上的衣冠禽兽真多啊!”徐杰走到他身前,摸着他的脑袋,用手拍打他的脸颊。

“你到底想怎么样?”

“其实我也没想怎么样,就是在想要怎么杀掉你,又或者……”

在讲这句话的同时,徐杰看到众多尸骸中,有一具尸骸的头盖骨是破损的。

徐杰近身打量一会儿,把这个头盖骨放到周炎面前。

“这个人应该死于凿颠吧,据《汉书刑法志》记载,当年,秦孝公用商鞅变法,增设各种肉刑,其中死刑的名目有凿颠。”

“颠是人的头顶,凿是用铁器打孔,像木匠用凿打眼似的。”

“商鞅滥用酷刑,最后落得个车裂而死的下场,你现在的下场,跟商鞅不是很相似吗?”

“哈哈!”徐杰再次流露出癫狂的笑声。

“你……你这个疯子!”周炎惊怒道。

“这不过是你咎由自取罢了?恶人自有恶人磨,我所做的只是为民除害。”

说完,徐杰的脸变得更加扭曲。

“我…我真的没有杀这些人,这些人都是我从……”

周炎话未说完,房间内又一道白烟飘来。

徐杰闻到这些白烟,忽然情绪再次失控。

“你给我住口!你现在说再多也是没有用!”

徐杰一边咆哮着,一边拿起凿子,准备对着周炎的头顶砸去……

可就在这时,徐杰怀里的黑色无字书籍,开始微微发烫,书籍内开始涌出一道道金光,钻入他的识海之中。

紧接着,一道道白烟从他鼻子,耳朵,嘴巴里排出。

很快,他从癫狂的状态中退出,开始恢复理智。

冷静下来的徐杰,连忙将手中的凿子扔在地上,他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至于周炎,则是被吓得昏了过去。

……

冷静下来的徐杰,忽然在角落,看到一个白色人影。

“是谁,出来!”

这时从角落,缓缓走出一名女子,正是周慧,而她此时脸上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诡异。

周慧看着徐杰笑了笑,可徐杰感受到的,不是美人那嫣然一笑,反倒是从这笑容中,感觉到一股说不出的寒意。

“这所有事,是不是都是你一手操控的?”徐杰看着周慧,质问道。

“其实,说起来,我只是顺水推舟罢了,真是很可惜,居然没有观赏到你杀我父亲的场景……”讲到这,周慧一阵阴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徐杰问道。

“其实杨华的死跟我无关,我只是杀了徐洋,然后利用他们二人的死,来达到杀我父亲的目的罢了……”

听了周慧一番阐述,徐杰才明白,原来周慧被收养后,的确被周炎虐待,但这并不是周慧杀死周炎的主要原因。

真正的起因,是徐家镇附近的修仙门派——玄阴宗开始收徒,并且只要上交一千两白银,即可成为外门弟子。

而周炎的所有家产加起来,也不过一千多两。不过为了修仙,周炎觉得还是值得的。

可谁曾想,随着周炎不断打听、了解玄阴宗的情况,竟意外了解到,玄阴宗的一位长老修炼走火入魔,急需一位极品炉鼎调和治疗。

根据玄阴宗对极品炉鼎的描述,周炎忽然发现,原来周慧的体质,就是玄阴宗所说的极品炉鼎。

那位走火入魔的玄阴宗长老,若是以极品炉鼎进行调和治疗,不仅能化解走火入魔,而且修为更能大进。

只是作为炉鼎的人,将生不如死。

“我的养父发现我的特殊体质,第一时间想的不是保护我,反而是打算把我献给玄阴宗,换取内门弟子的身份。”

“既然他不想让我活,那我就先让他死!”讲到这,周慧一阵阴狠。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她一开始就故意让徐洋看到周炎对她的虐待。

她打算借着徐洋对她的喜欢和同情心,来蛊惑徐洋帮她杀了周炎。

但徐洋不仅没答应,还一厢情愿地要带她私奔。

周慧无奈之下,干脆杀了徐洋,把他的尸体扔到杨华死的地方,伪造成二人,是死于同一人的假象。

最后她设局,让徐杰认为是周炎杀了杨华、徐洋二人,准备借徐杰的手,杀了周炎。

“我相信自己不是嗜杀之人,你究竟动了什么手脚,让我杀心大起。”徐杰十分不解。

“呵呵,每个人心中都有着暴戾,我只不过是帮你引出来,并将其无限放大罢了。”

“你还记得那日在马车上,我对说的救命二字吗?那其实不是在向你求救,而是一种催眠手段。”

“再加上,你刚刚进入我父亲密室时,我放入了一种迷魂香。这二者相辅相成,会让你陷入一种迷失状态,再加上我的引导和心理暗示,你的阴暗面,会被无限放大。”

“那密室内的尸骨哪来的?”徐杰疑问道。

“那个啊……说起来,这些尸骸是我父亲辛辛苦苦收集起来,准备献给玄阴宗的。”

“这些尸骸对一般人来说没什么用,可对玄阴宗这些魔道门派来说,可是价值千金。”

“特别是如今儒门当道,魔道人士不能恣意妄为,滥杀无辜,所以这些尸骸的价值就更高了。”

“当然,这些都是我父亲高价从义庄偷偷买来的。”

“而且,私通魔道可是大罪,我父亲当时打算要说出这些尸骸的来历时,我立马加大了迷魂香的剂量,准备让你彻底失去理智。”

“可没想到,你身上似乎有什么奇异之处,在彻底失去理智前,居然将迷魂香全部从体内排出,重新恢复了理智。”

听到这,徐杰满脸苍白,心中大骇。

“你如此千方百计,为何不直接杀了你养父,这样不更方便?”

“你都说了,他是我养父,说到底,他虽对我不好,但对我有养育之恩,我终究还是下不了手……”周慧此时面带复杂说道。

第五章 宿主

“你跟我讲这些,是准备杀人灭口吗?”

“毕竟我知道了你的秘密。”说完,徐杰不免往后退了几步,与周慧保持距离。

“其实,刚刚看到他被吓得满脸恐惧,甚至被吓得昏死过去的表情,我很满意。”

“所以我打算饶你和他一命。”

“毕竟今晚,我便要连夜离开徐家镇,加入修仙门派,与你们再无任何瓜葛了。”周慧慢慢说道。

“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两般皆是可,最毒妇人心。”徐杰咬着牙狠狠说道。

“最毒妇人心?那你刚刚准备对我养父施以凿颠之刑,岂不是毒辣大丈夫。”周慧反讥道。

“呕……”徐杰听到这,想起刚刚疯狂的举动,感到一阵恶心反胃。

“哈哈!徐杰,你很有意思,有缘再相见吧!”说完,周慧轻笑离去。

在周慧走后,徐杰仍然呆在原地不动,就仿佛一个不会动的雕像。

虽然徐杰站在原地不动,但他心中却是思绪万千,他忽然想起荀子的一句话。

“凡斗者,必自以为是,而以人为非也。”

意思是,凡是斗殴的人,一定认为自己是对的,而认为别人是错的。

所以在对待周炎的处理上,不管周炎如何解释,徐杰都会认为这是在狡辩。

而周炎,早就被他定义为杀人狂魔,所以无论如何,周炎的下场似乎只有死。

想到这,徐杰的心愈发痛苦,尤其是想到自己差点对周炎处以凿颠之刑,心中的罪恶感更加强烈。

“卓定深沉莫测量,心猿意马罢颠狂。”

现在回想起,刚刚被周慧无限放大的阴暗面,当真癫狂如魔,难以自制。

与此同时,一直被他藏在怀中的黑色无字书籍,竟开始发热,且隐隐可见书上闪起一丝金光。

在黑色无字书籍发生异变的同时,徐杰忽然感觉上气堵塞,一阵噎气,且心胸痛,就连喘气都很难。

过了一会儿,就在徐杰感觉要完全窒息之时。

在他怀中发热的黑色书籍,忽然变成一道金光,融入徐杰体内,接着,他脑中开始出现一个声音。

“叮咚!感应到人类情绪剧烈波动,符合宿主条件,现在开始绑定……”

“叮!成功绑定小黄书。”

“恭喜你成为小黄书的宿主!”

听到脑中传出的声音,徐杰觉得莫名其妙,他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幻听了。

可他一凝神,忽然发现他脑海中出现了一本黑色书籍,跟老鳏公祖传的那本一模一样。

他下意识摸了下怀里,发现怀里的那本书不见了。

“难道这本书变到我脑子里去了?”

“这本书在外面是无字天书,现在变到我脑子里,会有什么变化?”

徐杰这么想着,于是他试着用意念翻动脑中的那本书。

随着他的意念驱使,这本黑色书籍翻开了第一页:

超级无敌小黄书

宿主:徐杰(凡人)

随机任务:小黄书会随机派发任务,任务完成奖励怨念值,任务失败扣除怨念值。(拒绝任务有惩罚)

隐藏任务:未解锁(危险系数高,为了保护宿主,所以只有在消耗1000怨念值后方可开启)

备注:隐藏任务九死一生,请宿主珍爱生命,不要作死!!!

幸运大转盘(消耗100怨念值,可以转动转盘):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转不到,欧皇,你值得拥有!

备注:股市有风险,投资需谨慎,非酋请谨慎使用大转盘!

怨念值:500(初始赠送500,请好好利用)

其他功能:权限不足,无法展示。

……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谁能告诉我?”徐杰看着这些数据,一脸懵逼。

“叮咚!听到宿主要求,小黄书开启人工智能模式……”

话音刚落,只见脑中的黑色书籍开始一阵变幻,很快,一个穿着黑色外衣的小男孩出现在徐杰眼前。

看着眼前可爱的小男孩,徐杰下意识伸手去摸,可刚碰到这小男孩的脸蛋,手就直接穿透了过去。

这眼前的小男孩似乎只是一道虚幻的投影。

看着徐杰一脸惊讶,眼前的小男孩奶声奶气的说道:“这形象是我根据你的潜意识所虚化投影出来的,所以你触摸不到,我的本体是一本书。”

听他这么一说,徐杰发现眼前小男孩的长相,好像是跟他有几分相似。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究竟是谁?”徐杰连忙问道。

“我是超级无敌小黄书,你现在变成了我的宿主。”

“超级无敌小黄书?可你不是一本黑色的书吗?”

话音刚落,只见眼前的小男孩忽然金光大作,周身上下散发着黄色的光晕,只是这金光非常刺眼,闪得徐杰都快睁不开眼了。

“现在够黄,够闪,够亮了吧!”小男孩奶声奶气道。

“够了够了,快变回原来的模样吧。”

徐杰揉了揉眼,看着眼前的小男孩继续问道:“你是谁制作的?有什么功能?”

“对不起,权限不足,无法得知我的制造者,不过我的功能需要宿主自己慢慢研究开发。”小男孩回道。

“你能带我回家吗?回地球?”徐杰这时有些紧张的问道。

“不可以,我只拥有辅助功能,所有事都需要宿主自己去完成。”

听到小男孩的回答,徐杰有些失落,不过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有些兴奋的问道:“那个……你有修仙功法吗?我要求不高,能修炼到仙帝啥的就行。”

“有是有,不过……”小男孩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

小男孩没有立马回答,反而是把视线转移到徐杰的下半身,他凝神看了一会儿,最后才慢慢说道:“你的灵根坏了,不能修仙!”

“什么!坏了?不可能啊!”徐杰吓了一跳,他赶紧往下半身看去。

第六章 心修

看到徐杰这样的举动,小男孩脸色有些发黑,他有些无奈道:“你那玩意不是灵根,阑尾才是你的灵根。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人类不断进化,把用不到的尾巴变没了,可阑尾却还在。”

“据我所知,你的家乡地球,由于灵气稀薄,无法修仙,所以灵根,也就是阑尾变成了没用的器官,甚至可有可无。”

“而你现在所处的世界,灵气旺盛,灵根坏了是无法修仙的。”

听完小男孩说的话,徐杰忽然想起来,这个世界的徐杰原身,在得了伤寒后,好像还引起了一系列的并发症。

他首先是发烧,然后右下腹部开始产生疼痛,用手去按一下疼的地方,按的时候没那么痛,等在手收回来的一瞬间,特别的痛,甚至还有一些想吐的感觉。

这个症状他在大学室友身上看过,这是得了阑尾炎的症状。

“难道我这原身不是得了伤寒而死,而是得了阑尾炎没有及时治疗,导致病情加重,变成急性阑尾炎,最后阑尾穿孔,不治身亡?”

想到这,徐杰一阵捶胸顿足:“我可怜的灵根啊,我还没见到你,你咋就坏了呢?”

在徐杰气急败坏之际,小男孩忽然说道:“其实,修行流派很多,不一定就得成为修仙者,更何况……”

“更何况什么?”徐杰一听还有其他修行法门,立马来了兴趣。

“更何况修仙者很注重修炼资源,你这种穷光蛋,不适合修仙!”小男孩看着徐杰,很认真的说道。

“这……”徐杰一阵语塞。

不过他一想到自己还能修行,也就不郁闷了。

于是他满怀期许的问道:“既然我不能修仙,那你觉得我适合哪种修行流派?”

“你嘛……”

小男孩想了一会儿,最后说道:“根据大数据统计,像你这样的穷光蛋,最合适心修流派!”

“心修?”

“没错,据我所知,你应该最适合这种修行流派。”

徐杰想了一会儿,觉得既然自己不能成为修仙者,那就成为这什么心修吧。

于是他对小男孩说道:“心修就心修,我也不挑,快把功法给我吧!”

“可以,不过得扣除你500怨念值!”

“500怨念值?”听小男孩这么一说,他想起了自己刚成为宿主,初始送的500怨念值。

“这怨念值有什么用?”徐杰问道。

“怨念值相当于你们人类的钱,只要你有足够的怨念值,在我这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当然,如果没有怨念值,不好意思,你就是弟弟!”小男孩冷笑道。

“看来这怨念值才是最重要的东西,可我现在一共就500怨念值,现在全花出去好吗?”徐杰想了一会儿,觉得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毕竟有投资才有收获。

于是他咬着牙说道:“可以,我买了!”

“很明智的选择!”

说完,小男孩伸出他胖乎乎的手指,轻轻点在徐杰的眉心之上。

“轰……”

徐杰只觉脑中传来一阵轰鸣,紧接着脑中开始出现一段经文。

《心修经灵枢》篇曰:“膻中者,为气之海。气会三焦外,三焦外,谓在焦膜之外,而任脉之所过,即膻中也。”

“膻中穴开!”

这声巨响在徐杰脑中轰开,震得他耳鸣不断。

紧接着,他感到自己身上一阵热流传来,在身上不断蹿动,身上莫名流出很多灰黑汗渍。

在这之后,他感觉自己身体变得舒缓很多,人也变得精神了。

感受到自己身上的变化,徐杰一阵惊喜,而后他发现脑中那本黑色书籍的内容也发生了一些改变:

超级无敌小黄书

宿主:徐杰(心修)

随机任务:小黄书会随机派发任务,任务完成奖励怨念值,任务失败扣除怨念值。(拒绝任务有惩罚)

隐藏任务:未解锁(危险系数高,为了保护宿主,只有在消耗1000怨念值后方可开启)

备注:隐藏任务九死一生,请宿主珍爱生命,不要作死!!!

幸运大转盘(消耗100怨念值,可以转动转盘):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转不到,欧皇,你值得拥有!

备注:股市有风险,投资需谨慎,非酋请谨慎使用大转盘!

怨念值:0

修炼功法:《心修经》

其他功能:权限不足,无法展示。

徐杰看到脑海中的黑色书籍,把《心修经》这本功法也收纳了进去,于是他把意识投入到《心修经》中。

他把这本《心修经》大致看了一会儿,知道了一些他原来不知道的事。

比如他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中,有两种主流的修行体系。

第一种就是修仙者体系,境界分为炼气,筑基,金丹,元婴……

而第二种则是儒门练气士,境界分为秀才,举人,进士,大儒……

由于科举制度对天下的读书人影响深远,所以儒门练气士,干脆根据科举制度,来划分修行境界。

只是每年的科举名额有限,再加上天下的儒门练气士众多。

所以尽管很多儒门练气士的修行境界到了,但却不一定都能考取相应的功名。

一般来说,能成功考中秀才功名的,肯定拥有秀才的境界修为。

而拥有秀才境界修为的,不一定能成功考取秀才功名。

而《心修经》这本功法,不修其它,只修心。所以这种修炼者,被称之为心修。

其中,最广为流传的修仙者法门,由于更注重对资源的依靠,且更易入门,所以世代流传,长盛不衰。

修仙者体系,大概可以这么说,只要你天材地宝足够多,就算是资质普通,照样能够修炼有成。

而儒门练气士,由于天下读书人众多,所以也是兴盛不衰。

至于心修这个流派,若是心境不到,修为则终生难以精进。

心灵上的修炼,可谓难之又难,就连天资聪慧之人,也往往困在瓶颈。

所以,一般人很少选择成为心修。

第七章 徐立

当然,心修的唯一好处,就是只要心境磨炼到了,境界自然上去,不会存在因个人资质,而无法提升的情况。

心修的境界分类,虽与当今修行有些不同,但也大致相当,比如心修入门的炼心十问,就对应着修仙者的炼气十重,儒门练气士的秀才境界。

而徐杰之前由于情绪剧烈激荡,面临人生观的坍塌。从而得到《心修经》后,直接打开了膻中穴,成就炼心一问。

并且,由于心修的特殊性,终生无法转修其他修行流派,否则爆体而亡。

当看到这个,徐杰有些无奈,原本他还想以后想办法修补好灵根,然后再成为修仙者。

毕竟在他心目中,御剑飞行的修仙者,才符合他内心对超凡者的畅想。

不过既然已经成为心修,并且不能转修,所以他也就不纠结了。

想完这个,徐杰看着眼前的小男孩,想了一会儿,最后说道:“要不,我以后就叫你‘小黄’吧,不然叫你‘超级无敌小黄书’也太尴尬了。”

小男孩想了一会儿,似乎觉得有些道理,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小黄”这个名字怪怪的,不过他最后还是答应了。

“对了,还有个事忘记跟你说了,怨念值相当于是我的能源,维持我的意识是需要消耗怨念值的,所以你问我一个问题,我就得收取10点怨念值。”

“当然,看在你刚成为我宿主的份上,之前你问的问题就不收费了,不过以后可都是要收费的。”

说完,小男孩露出徐杰上辈子很熟悉的奸商嘴脸,随后就化为一道虚影,开始不断溃散。

眼看就要消散不见,‘小黄’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看着徐杰很认真地说道:“最后免费送你一句话,那就是这个世界很恐怖,希望你能活下来。”

“虽然你不是我第一任宿主,但我希望你会是我最后一任!”

说完,小男孩便彻底消散了。

看到小男孩消散,徐杰莫名有些伤感,不过他一凝神,就发现小男孩正在他脑海中的那本黑色书籍上安静睡着。

看到这,徐杰会心一笑。

与此同时,他看了一眼还昏倒在地上的周炎,他想了一会儿,径直转身离开了。

他直接离去,是因为周炎本身与魔道勾结,并且在他家中还有这么多尸骸,根本无法与人解释清楚。

所以他料定周炎,肯定不敢将今晚的事传扬出去,所以这才放心离去。

等他回到破旧的茅草屋内,连忙给自己洗了个澡,在洗除汗渍污垢的过程中,徐杰发现,自己的皮肤变得白了些,只是还不明显。

“修炼还有美白功能?那以后不就能变成小白脸了?”徐杰有些欣喜,打算问问小黄修炼是不是真的有美白功能。

可他一想到问小黄问题要消耗怨念值,而他现在的怨念值是0,所以他最后也没问。

徐杰身上发生的奇异变化,在镇上并没有引发什么。

反倒是第二天,周炎变卖家产,迅速离开徐家镇的消息,流传了一阵。

至于周慧去了哪,谁也不知道。

……

徐杰成为心修,已经过去了十几天。

他现在,正像往常那样拿着扫把,在书院内打扫着。

“哎呀!不好了,又打起架来了,快找人劝劝。”一个学员打扮的人,从徐杰身边路过,嘴里喊着这些话。

“怎么了?”徐杰有些好奇地问道。

“嗨!别说了,还不是立公子又闹事儿了嘛,我现在去找夫子劝架。”说完,他头也没回地直奔夫子的书房。

听这人这么一说,徐杰明白了,只是他不愿去凑热闹,便拿起他的扫把,继续干活去了。

徐立是徐家镇有名的二世祖,仗着老爹是里正,在镇上是没少胡作非为,当然,也就到打架斗殴的层次。

强抢民女啥的,他还是不敢做的。

所以,他在徐家书院,三天两头的闹事,没事就调戏调戏女学员。

这位徐立少爷,根本不是读书的料子,所以在书院无聊,他就只好自己找些乐子。

话说这小子的爹——徐权,在镇上是响当当的人物。

不要小瞧了里正,这里正又称里君,专门负责掌管户口、赋役之事。其中,里正与户长、乡书手互相监督,而且里正往往被称为衙前,故又称“里正衙前”。

所以,在这徐家镇一亩三分地的地方,只要闹事不闹到县衙,不惊动县太爷。那这徐家镇的其他事,一般都是归里正管,所以徐权在徐家镇,堪称一把手。

徐杰刚刚穿越来这里时,就没少抱怨自己的运气,怎么这么差,居然没穿越到官二代、富二代身上。

徐立大少的斗殴事件,其实没持续多久,因为方才那位,找夫子来劝解的学子,很快就带着几位老夫子到了。

于是在夫子的调停下,这件事就这么平息了下去。

而这几位夫子,也很给他老爹面子,就让徐立罚点医疗费给被打的学子,草草了事。

“大家都散了吧!”一位白脸夫子说道。

话音刚落,众人如树倒猢狲散般离去,连讨论几句都懒得,很明显,这类事在书院,发生的太多,大家都习以为常了。

“这事的起因是什么?”徐杰有些好奇,便随便拦下一个离去的人问道。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立少拿虫子吓唬女学员,而被打的那位仁兄,就是在旁边小声嘀咕了几句,结果被徐立少爷听到了……”

“哎,谁叫人家爹好,仗着家里有权有势,连夫子也拿他没辙。”这个学子随便牢骚几句,也走了。

徐杰听了也不搭话,继续拿着他的扫帚干活,扫着扫着,竟然不知不觉来到了徐立附近。

“立哥,我又捉到一只!”跟在徐立一旁的一个人开心喊着。

徐杰一看,原来是一只蛐蛐。想来是徐立等人拿来吓唬女学员的。

“又捉到一只?好,拿来吧!”徐立回道。

第八章 报应

此时徐杰才发现,徐立手中已经有十几只蛐蛐,并且用绳子编成串,铺在地上。

接着,徐立不知何时从怀中掏出一把小刀,他说道:“最近咱们镇上蛐蛐特别多,大晚上的叫着很烦人,你们说我该怎么做啊?”

“那可得好好教训教训!”在一旁的众人迎合道。

“听说在咱们衙门,犯了大罪,都得砍头,还得挂城门上示众!”徐立说道。

徐杰一听,眉头微皱。

《辞源》于“枭首”条释云:“旧时酷刑,斩头而悬挂木上。”

因此把人头砍下,挂在城门上示众的刑罚,叫做枭首。

徐杰正想着,徐立已经拿起小刀,狠狠地将十几只蛐蛐的脑袋砍下,这场景有些残忍。

再加上绳子绑着蛐蛐的脑袋,所以十几个蛐蛐脑袋都连在一起,在徐杰眼前慢慢晃荡着,这显得有些刺目,更感觉恶心。

一旁的众人,虽也有些不忍,但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之前被打的那位,其惨状仍在众人心中,所以全都不说话,明哲保身。

“走,今年蛐蛐特别多,继续捉蛐蛐去!”徐立大手一挥,引众人去捉蛐蛐。

“是啊,今年蛐蛐特别多!”

徐杰站在一旁,喃喃自语。

看着徐立等人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徐杰深深叹了口气,有些不能理解徐立的行为。

他看着地上残留着的十几个蛐蛐尸体,想了一会儿,最后感叹道:“自己还是太多管闲事了。”

……

“忧劳可以兴国,逸豫可以亡身,自然之理也……”

第二天清晨,徐家书院此时正在晨读,几十个学子摇头晃脑般朗诵着文章,其声势颇为壮观。

徐杰像往常一样过来打扫,他每每看到这么多摇晃的脑袋,在眼前不停晃荡,总是忍俊不禁。

就在这时,女子学堂的一位女学员,好像在她的伏案内发现了什么,她停下朗读,仔细地打量着伏案。

忽然,她好像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突然大声尖叫了起来。

她身子不自主地往后退去,脚不小心绊住凳子,一下摔倒在地上。

这位女学员的举动自是打断了晨读,而男女学堂两两相望,能够互相看到学堂内的情景。

此时,在男学堂的徐立,看到这个女学员被吓得尖叫连连,他开心地哈哈大笑起来。

这时,夫子已经来到那位女学员的伏案旁,他低头一看,发现伏案内有十几只蛐蛐的脑袋,并用绳子串在一起。

“你说那里面会是什么啊?”男学堂的人议论纷纷。

“当然是蛐蛐了!”徐立现在脸上满是得意。

众人此时来到女子学堂内,他们仔细打量伏案内的情景,只见十几只蛐蛐的脑袋被绑在一起,由于都没了身子,脑袋上流着黄色的液体,看上去十分恶心。

“是谁放到伏案里的,这不太好吧!”站在一旁的一个学子,有些同情说道。

“注意管住你这张嘴!”徐立狠狠地瞪着那个学子,最后盯得那个学子脸色发白,害怕得低下头,徐立才放过他。

被吓到的女学员,此时倚靠在墙角哭泣,徐杰看着她的眼泪,从脸上一颗一颗滑落下来,感觉有些可怜。

她的侧脸,原本有些红晕,只是现在哭花了脸。

这时,女子学堂的其他女学员,连忙上来安慰她,她们知道应该是徐立干的,不过不敢明说,于是指桑骂槐道。

“你说谁心眼这么坏,把这些东西放到伏案里来吓人,真是缺德……”

这件事,由于无凭无据,徐立也没受到惩罚,最后夫子帮那个女学员换了伏案了事。

“立哥,这真是你做的?”此时男学堂内有些热闹。

“那是,你们不觉得她们被吓的表情,很好玩吗?”

徐立明显很喜欢聊这个话题,只是夫子马上要讲学了,便没继续聊下去。

今天讲学的夫子名叫孙悦,为人刚正,他很明显知道了早上的事。所以他刚开始并没有讲书上的内容,反倒给大家讲了一个故事。

话说很久以前,有一恶霸,名唤杨大彪,此人一向不务正业,胡作非为。再加上生性凶悍,动辄霸道横行,鱼肉乡民,使得乡民畏之若虎,避而远之。只是这一年,杨大彪突然大病不起,生命垂危。

这时,正好有一个僧人云游到这个地方,看见杨大彪这种惨状,便走到他床前对他说:“你平日无恶不做,罪深孽重,如今罪恶贯身,已接近因果报应的时候了,我看你还是趁早忏悔弥补罪过。要不然,你死后一定会转世为猪。”

这时,病入膏肓的杨大彪,知道自己离死期不远,再听见和尚这么说,心中不禁惶恐万分,虽然后悔自己一生的荒唐,可事到如今,一切都晚了。

但心想到将来转世为猪,仍觉不甘心,于是勉强伸出一只左手放在胸前,做个忏悔的样子。

站在一旁的僧人看了,又说:“可惜呀,可惜!你仅仅以一只手礼佛,还是难逃转世为猪的命运。不过,你的左手还是可免生于猪形。”

几天之后,杨大彪一病不起,带着一身的罪孽离开了人间。

在他死后的第七天,邻居家所养的一只母猪,生下一头“怪猪”,这头小猪前面的左脚,竟生得与人的左手一模一样,不但五指俱全,大小长短和人手相同,而且指甲也齐全的挂在五指上。

当左邻右舍看见这头怪猪时,才恍然想起那僧人说的那句话:“你仅以一只手礼佛,还是难脱转世为猪,不过…你的左手还是可免生于猪形……”

孙夫子讲到这里,他看着徐立说道,“你可明白了什么?”

徐立听到这,哪能不明白这孙夫子,是用这个故事来教育自己。

不过,徐立到底为人不坏,所以,虽然他满脸愤愤,可还是低头轻声道:“弟子知错!”

“孺子可教!”孙夫子点点头,开始正式讲学。

第九章 蛐蛐叫

“日若稽古帝尧,曰放勋,钦、明、文、思、安安,允恭克让,光被四表,格于上下。克明俊德,以亲九族。九族既睦,平章百姓。百姓昭明,协和万邦。”

“有谁能明白帝尧,做的这些事有什么意义?”孙夫子放下《尚书》问道。

这时孙夫子看到有几人举手,便示意其中一人回答,可就在这时,学堂的角落里,忽然传来蛐蛐的叫声。

孙夫子循声一看,发现是在徐立的位子上发出的。

“徐立,你在做什么?居然把蛐蛐带到学堂里来,这可是读圣贤书的地方!”孙夫子发怒道。

徐立沉默不语。

“古人读书,诵其言,思其义,以敬畜德,以静养志。你这等玩物丧志,当真是……”

“既然如此,就由你来回答我的问题。”

“弟…弟子不知!”徐立站起身来,摇了摇头。

“还有,夫子,弟子没带蛐蛐。”徐立低着头说道。

“哈哈!”

学堂内的学子哄堂大笑,而徐立的整个脑袋低在胸前,看不清面貌。

孙夫子严肃地走到徐立身旁,没过了一会儿,就传来一声“唧唧吱……”

登时,孙夫子脸一黑:“还说不是你,这回我听得清清楚楚!”

徐立站在孙夫子旁边,似乎有些难言之隐,可又不知道要怎么说,索性不说话了。

“好了,坐下吧,下回不要把蛐蛐这种东西,带到学堂里来。”

而此时,徐杰正站在窗外,他觉得从徐立刚刚的言行上来看,他似乎并没有说谎。

孙夫子的课,很快结束了,在众人休息的时候,不知道何时,又传来蛐蛐的叫声。

众人循声望去,发现,蛐蛐的声音,竟从徐立口中传来……

蛐蛐声竟是从徐立口中传出,这惊得大家有些愣神,可随即,众人又有些好奇。

“立少,你怎么了?”

一直跟在徐立身旁的张瑞,连忙问道。

可张瑞这么一问,徐立口中随即又发出一声蛐蛐叫。

站在一边的其余学子见此,一愣神,有些好奇,众人便试探着喊徐立的名字,结果大家刚喊完,徐立口中便接连发出蛐蛐的叫声。

“你们不要再叫我名字了。”

徐立怒吼了一声,他目露凶光,扫视着众人。

可此时,大家都觉得这很有意思,并没有惧怕徐立。

“蛐蛐大少,蛐蛐大少”

不知何时,这里的情况传到女子学堂,这些女学员看到这情景,连忙给徐立取了这个外号,好像是为了早上的事,给那个受惊吓的女学员报仇。

“怎么回事,吵吵闹闹的,都回去上课!”

这时候,教《中庸》的蒋夫子到了,他看到这吵闹的情景,连忙驱散众人。

蒋夫子是个老学究,老将“发愤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云尔。”挂在嘴边。

大家听到蒋夫子这么一喊,女学员连忙跑回女子学堂。

至于一旁的男学员,也觉得没多大意思,也回到自己座位上。

傍晚,下学的时候,徐立罕见的第一个冲出学堂,就连平时跟他一起的张瑞也没等。

他冲出学堂,迎面撞上一个女学员,他连忙转身避让。

原本略有些惊吓的女学员,她定神一看,发现差点撞到她的是徐立。

这个女学员不知想着什么,试着喊了一声徐立的名字。

结果徐立口中,不自觉地发出一声蛐蛐叫。

徐立非常愤怒地转过头,他瞪大眼睛,死死盯着那个女学员。

那女学员看到他目露凶光,吓得迈着小碎步,连忙跑进女子学堂,接着兴奋地喊着:“早上听你们打趣说徐立,变成蛐蛐大少了,我刚开始不信,结果试了下,没想到是真的……”

徐立听此,咬了咬牙,他捏紧拳头,不说话,直奔书院外走去。

而这时,张瑞已经追了上来了,他看到徐立喊着:“立少,你还好吧!”

“唧唧吱……”

回应张瑞的,是一声蛐蛐叫。

张瑞跟在徐立身后,一路上没敢说话,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最后,他问道:“今天怎么有人喊你名字,你嘴巴就发出蛐蛐声?”

“不清楚,真是邪门了,不管谁喊我的名字,我嘴巴都会蹦出蛐蛐声。”

徐立颇有些无奈。

“那个,你也别着急,说不定就跟喝凉水打嗝一样,过段时间就好了。”

“希望如此。”

张瑞走在路上,忽然想起孙夫子,今天在学堂上讲的那个故事,他对徐立说道。

“孙夫子今天给我们讲的那个故事,里面那个杨大彪的情况,跟你有些……”

“你是说我作恶多端,遭报应了是吧!”

徐立恶狠狠地看着张瑞,接着甩了甩袖子,自己走了。

第二天徐立还是来学堂了,只是他的神情颇为憔悴,看样子是昨晚没睡好。

不过除此之外,与以往也没什么不同。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徐立在众人眼里,总感觉有些古怪,可具体哪里古怪,又说不上来。

“咦,你看徐立,怎么好像弯着腰啊,跟蒋夫子似的,活像一个大乌龟……”

“哈哈哈!”

“你们注意点,不要乱说立少坏话,不然有你们好果子吃。”张瑞威胁道。

徐杰此时,也来到学堂窗外,他看着徐立的背影,也觉得很古怪。

徐立此时的注意力,好像一直在书上,只是他的头越来越低,其额头几乎与书籍贴在一起。

看到这,讲课的蒋夫子,有些看不下去,可徐立又没睡觉,也不好说什么。

可到了最后,徐立的整张脸,都塌进书本中。

蒋夫子终于是忍无可忍了。

他呵斥道:“徐立,为人学子,讲究维坐容,背欲直,貌端庄,手拱臆。”

“你哪一点做到了?”蒋夫子再一次怒喝道。

“唧唧吱……”

回应蒋夫子的,是一声蛐蛐叫。

“哈哈!”众人大笑。

蒋夫子见此,气得大声说道:“真是朽木不可雕也,你以后都不要上我的课了!”

徐立听到这句话,他连忙站起身来,满脸的羞愧。

“夫…夫子,弟子知错了。”

“哼!”蒋夫子转身离去。

徐杰在窗外,看着徐立的背影,有些弯曲,似有点佝偻。

“用志不分,乃凝于神,其佝偻丈人之谓乎!”

看着徐立的背影,徐杰想到了孔子说的这句话。

第十章 院长

不知从何时开始,整个书院的人都开始戏弄徐立。

每当有人喊着徐立的名字,他们看到徐立下意识发出蛐蛐叫后,总是忍不住哈哈大笑。

尽管徐立不停的发怒,但是法不责众,一点威慑力也没有。

而书院外的人,听说这件事,也来到书院内看徐立,就跟看一个耍杂技的猴子一样。

徐杰看着这种情况,心中莫名透出一股凉意。

很快,徐立的古怪行为,已经被整个书院的人知晓。书院很快下达了一个命令,那就是不能叫徐立的名字。

在众多夫子的严厉监督下,学员们方才停止对徐立的戏弄。

由于少了徐立这个戏弄对象,整个书院下午显得特别安静。

到了下午,夫子讲课时,众人惊讶地发现,似乎没有人喊徐立的名字,他偶尔也会不自主地发出蛐蛐声。

徐立此时蜷曲着身子,脑袋整个塌陷在伏案上,嘴里偶尔发出“唧唧吱!”

“徐立怎么回事,难道在睡觉吗?

“可能吧,不过人家睡觉打呼噜是蛐蛐声,咱可比不了,哈哈……”

看着所有人都戏弄着徐立,尤其是戏弄过后,脸上那流露出的兴奋,扭曲的快感,让徐杰心中有些发寒。

戏弄,嘲笑徐立的浪潮,就跟瘟疫般,席卷整个徐家镇。

无论如何,都停不下来……

……

徐立的古怪症状,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有所好转,他的身子弯曲得越来越厉害,就跟一个小老头似的。

徐杰每次碰见徐立,都能感受到他内心的恐慌,特别是那眼角所流露出的无助。

学堂内的几个人,这时看到徐立来了,他们都开始学着徐立的模样,一起佝偻着身子,接着围着徐立身边打转,不断发出嬉笑声。

徐立见此,面露愤怒,可眼神早已麻木,最后他一声不响地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张瑞看到这,想要走上前去安慰,可却被一帮人拉住。

“你上去干嘛!这是老天对他的报应,你跟他走得近了,小心你也变成那样,到时候可别说我们没提醒你。”

“这……”张瑞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止住上前安慰徐立的做法。

“这就对了,你看现在他这样子,谁还跟着他,以前巴结他的人,现在看到他就转身跑,就你还瞎往前凑。”

张瑞心里还是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便道,“那也不能这么欺负他,他现在蛮可怜的。”

“他可怜?你想想以前,我们书院里的哪个人,没被他欺负过,这叫做恶有恶报。”旁边一个人愤愤道。

张瑞听此,不再言语,坐在凳子上一个人发呆。

徐立现在一个人,已经趴在伏案上不动了,他走起路来,就像背上有个大胖子,狠狠地压住他一样,他只能驼着背走路。

他此时嘴里,时不时发出蛐蛐声,活像一只蛐蛐。

打从书院禁止叫徐立的名字后,众人发现少了些乐趣。

于是几个好事者,每次趁着徐立如厕之际,都会在旁边模仿他,也都把脸塌在书籍上,接着就对着徐立学蛐蛐叫。

现在,徐立每次上厕所,都掩着头,匆匆去,匆匆回来,一回来,就把自己的脸,陷在书里。

下午按例,是书院夫子们带领学子到野外游学的日子。

所以大家,早早就聚在书院大堂的正中央。

而书院为了照顾这些学子,便安排了几个下人。

而随众人一起出游的下人中,徐杰就在其列。

随着夫子们点齐人数,开始上路时,人群中传来争吵声。

“我不想蛐蛐大少在我前面……”

“我也不想蛐蛐大少在我后面……”

几位夫子有些没办法,就对徐立说:“你要不跟下人们一起走吧,不然大家出发不了。”

听到这,徐立一脸屈辱,可最后还是无奈得点点头,跟着下人们的脚步,出发了。

尽管徐立已经跟徐杰这些下人走在一起,但众人对他的戏耍,仍然没有休止,他们时不时就对着徐立学蛐蛐叫,然后驼着背走几步路。

徐杰就一直跟在徐立身旁,他发现随着众人的戏弄,徐立眼神中的神采,越来越黯淡。

到了最后,双目无神,仿佛一个瞎子。

“你看,徐立驼着背,跟那些下人们走在一起,是不是特别配。”

“是呀!你还真别说,你这么一讲,倒真是。还有,你看徐立嘴里发出的蛐蛐声,跟镇上办丧事,在前头吹喇叭的赵老头,是不是一模一样。”

所有人都在笑,没有一个人出来阻止。

众人的嬉笑声,就这么传入徐立的耳中,可他不能反抗着什么,只能默默承受。

徐立驼着背,正常走路已经有些艰难,他努力迈着脚,追赶大家的步伐,可一个不小心,一个跟头摔倒在地上。

登时,所有人都哄笑起来,齐声喊道:“蛐蛐大少,快站起来继续走,可不要走不动,还要女孩子背你啊!”

走在最前头的孙夫子,有些看不下去,他走上前来,将徐立扶起。

“看看你们像什么样,一个个就知道戏弄徐立,平日里的圣贤书,难道白读了?”

孙夫子就这么淡淡地说着,同时用眼神,扫视在场的所有人。

被孙夫子呵斥之后,在场的众人,觉得有些无趣,便各自散开,只是有些人,仍然学着徐立的姿势,弯着腰走路。

这个场景有些怪异,不知为何,在徐杰眼中,似乎在场所有人,都变成了徐立的模样,在地上歪歪扭扭地走着。

“立儿!”

在所有人准备继续上路时,不远处,两道人影来到徐立身旁。

只见领头的,是一中年男子,身材肥胖。

只是衣服却是冰蓝的上好丝绸,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和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

那微圆的下巴轻轻抬起,眼睛中透着精明,再配着腰系玉带,一副大户老爷的模样。

“爹……”

徐立看到父亲徐权,内心的委屈,顿时化为泪水,哭诉起来。

“立儿,别怕,今天我把院长带来了,你的怪病一定可以治好。”

这时,徐杰方才注意到徐权身后的一位老者。

这老者,一拢红衣,玄纹云袖,修长的身影背对着徐杰,一动不动地站在徐立身旁,他的背脊挺直,好像在这七尺身躯中,蕴含着强大的力量。

而他此时扫视众人的眼神,让人呼吸一紧,只感觉这双眼中,透着莫名的神秘,摄人心魄。

这就是徐家镇最德高望重,

也是最神秘的院长——徐枢。

第十一章 随机任务

徐枢,字达衷,徐家镇衫头村人。幼儿亡父,夫丧母未嫁,守节自誓,亲诲之学。

家贫,至以荻画地学书,其幼敏悟过人,读书辄成诵,嶷然有声。

枢七岁而文章体裁斐然,少时得邻村富户资助,得以阅尽藏书,枢读而心慕。

苦志探赜,至忘寝食。

举进士,年十八,乡试第一,擢甲科,入翰林,为古文,议论当世事,迭相师友,与鸿儒相交,而后文章名冠天下。

次年,为馆阁校勘。

枢以风节自持,年六十,鞠躬尽瘁,后故求归愈切,帝厚待予以回乡致仕,加封文渊阁大学士。

这就是徐枢,因为他,徐家镇得以闻名。

徐枢致仕,回到镇上后,并没有过着很奢侈的生活,反是主动担任徐家书院院长的职位,教书育人,简朴度日。

这回徐权能请到徐枢的原因,就是在徐枢少时,邻村富户资助他读书的,就是徐权的祖父,所以徐权跟徐枢两家互有往来。

此时徐枢俯下身,仔细查看了下徐立的情况。

在一番勘察之后,徐枢眉头微皱,他起身观看四周的其他人,当他凝视众多学子时,似乎是发现了什么。

他的眼神开始变得凝重,不过到最后,眉头舒展,松了一口气。

接着徐枢将众夫子喊来,清点所有学员。

在看到所有学员都到齐后,他深呼一口气,声音郎朗地对在场的人说道。

“徐立的怪症,乃邪寒所致,正所谓望于山川,遍于群神。我徐镇因澄故多奉神,皆营造寺庙,相竞逢侍。”

“徐镇之东山,其上有一山神庙,阳气凛冽,可治徐立病症。汝等众皆学子,明日访山神庙即可。”

说完,徐枢还特别交代在场的夫子们,务必让所有学子都上山,并且夫子们不能陪同。

最后,他看了看在场的所有人,摇了摇头,就走了。

“恭送院长!”几位夫子弯腰行礼。

“爹……”

徐立此时完全没了主意,他看院长就这么走了,他着急问道。

“立儿,放心!院长说什么你就做什么,院长学识渊博,一定不会错的。”

徐权说的话,犹如一粒救心丸稳住他慌乱的心。

徐枢匆匆的离去,没有多余的解释,给在场的众多学子造成很大的困扰。他们不理解,治徐立的怪病,怎么还要带上他们。

不过在众人牢骚几句后,也就过去了,毕竟院长在徐家镇的地位非同一般。

“就当去游山玩水了!”他们这样安慰自己。

至于在一旁的徐杰,则是非常庆幸自己不用去什么山神庙,因为他觉得徐立这个怪病肯定不简单,背后说不定隐藏着什么危险。

正当徐杰放下心来,安心随夫子们一起回去时,脑中忽然传来小黄的声音。

“叮咚,随机任务触发!”

“请宿主明日跟随徐立等人一起前往山神庙,并在山神庙中安全度过一夜,同时找出徐立怪病的原因。”

“任务成功,奖励100怨念值,任务失败,扣除100怨念值。”

“备注:由于宿主目前怨念值为0,如果任务失败,请脱光衣服在徐家书院里里外外跑三圈!!!”

听到小黄的声音,徐杰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现在还记得小黄跟他说的那句话,那就是这个世界很恐怖,很危险。

徐立这件事明眼人一看上去就知道有古怪,他是实在不想掺和。

于是他用意念试着沟通问道:“小黄,我能拒绝任务吗?徐立这件事摆明了有古怪。”

“可以拒绝,不过拒绝任务有惩罚,那就是现在脱光衣服跟着众人回书院即可。”小黄淡淡回道。

“……”

“那算了,我还是跟着徐立一起去山神庙吧!”徐杰一想起自己要是脱光衣服跟着众人回书院,莫名感觉自己屁股凉飕飕的。

打定主意,他趁着众人还在,于是主动走到夫子面前,提出要跟徐立等人一起去山神庙。

至于理由么,就说是徐立现在身体比较虚弱,去山神庙的路上如果有他这个下人帮忙照顾,会方便很多。

领头的孙夫子听到徐杰主动要求陪徐立等人一起前往山神庙,顿时对徐杰心生好感,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至于在一旁的下人们,刚开始有些愣神,觉得徐杰是不是傻,可转念一想,看徐杰的眼神开始变得很古怪,因为他们觉得徐杰可真鸡贼。

正所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徐杰在徐立这种情况下,还能主动跟他去山神庙,那等徐立病好了,可不得好好报答他。

看着夫子们赞赏的眼光,和下人们充满鄙视却又带着嫉妒的眼神,徐杰面无表情。

可事实上除了他自己,谁也不知道他的内心真实想法是:“要不是拒绝任务要裸奔,谁特么愿意去……”

“宝宝心里苦,有苦说不出来!”

想着这些,徐杰心里更窝火了,于是他心里想着,等他哪天怨念值足够多了,到时候翻身农奴把歌唱,一定要把小黄的裤子扒下来,狠狠抽他的小屁股。

想到这,徐杰的心情瞬间好了很多。

可就在这时,小黄熟悉的声音又出现在他耳中。

“叮咚!发现宿主对‘小黄’有不良企图,现在开始启动自卫措施……”

“倒计时开始,3,2,1,准备电击……”

话音刚落,徐杰就看见脑海中的小黄一脸阴险,同时他的小手开始不断汇聚着闪着蓝光的雷电……。

“糟了,忘记小黄和我意识共享,我心里想什么,他都知道……”徐杰此时一脸的绝望。

“滋滋滋……”

他不知道自己被电成什么模样了,只听见在他身边的一个人奇怪问道:“咦,徐杰你怎么了,头发都竖起来了。”

徐杰咬着牙说:“没事,应该是风吹的。”

一路上,他都遭受着小黄的电击。

最后一到家,他就一头栽倒在茅草屋的那张破床上,四肢开始不由自主地抽搐着。

他一边抽搐,一边疯狂地口吐白沫……

第十二章 怨念值的获取

第二天天气很好,徐杰跟着徐立等几十号人,浩浩荡荡地往东山上的山神庙进发。

徐立此时仍然一个人,他驼着背,单独走在最后一列,沉默不语,只是他的腰,似乎比昨天更弯了,走路都显得很费劲。

于是徐杰主动上前扶住他。

“谢谢!”徐立看着徐杰,感谢道。

徐杰搀扶着徐立,愈发感觉他的背,扭曲得特别厉害。

而且他还发现,徐立整个人好像缩水了一样,尤其是当他弯着腰,脸朝着地下时,徐杰觉得他扶着的,像是一个老人。

除了徐杰和徐立走在最后面显得比较安静,其他人因为没有出过远门,所以都显得很激动,一路上吟诗作对什么的,非常热闹。

这时,徐杰听到前面两个学子在谈论三国结拜的事。

其中一人说道:“这赵云忠心耿耿,义薄云天,怎么就没跟刘备、关羽,张飞三人一起结拜呢?”

“看样子,这个世界也经历过三国时期!”徐杰心里想着。

而听着那二人讨论赵云为什么不跟刘备他们结拜的问题,徐杰莫名忍不住笑了。

因为他以前在三国论坛,看到过赵云为什么不跟刘关张结拜的原因。

这原因是这样的:当初刘备对赵云说:“子龙啊,你看云长和翼德都跟我结拜了,你也加入我们吧!”

赵云想了想,说:“还是不要了,我觉得叫赵四不符合我的气质……”

看到这,徐杰当时忍不住在这帖子下留言:“咋的,瞧不起我尼古拉斯·赵四???”

就在他脑子里想着这个笑话时,耳边忽然传来小黄的声音。

“叮咚,恭喜宿主获得来自‘小黄’的10点怨念值!”

听到这提示,徐杰有些疑惑:“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莫名其妙从小黄那里得了10点怨念值?”

他回想着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他发现自己刚刚就在脑子里想了赵云那个笑话而已。

“小黄知道地球,肯定知道‘东北赵四’这个梗,难道怨念值跟笑话有关?”

“不对,怨念应该指的是一种强烈的情绪,不是开心或者恐惧这两种极端的情绪,这怨念应该处于两者之间。”

“现在想来,当时第一次在三国论坛看到这笑话时,我的第一反应是想‘吐槽’”

“我一直以为怨念值只能通过任务来获得,现在看来还有其他方法。”

“不过也对,小黄一开始就说过,它的具体功能需要我慢慢研究和开发,现在看来小黄身上还有很多东西我不知道。”

获得小黄这额外的10点怨念值后,徐杰对怎么从别人身上获得怨念值,有了点眉目,不过他还得实践下,来验证他的想法对不对。

打定主意,说干就干,于是他打算拿身边的徐立试试。

尽管心里有了想法,但这具体实践还得慢慢来。

所以一路上,徐杰都一直盯着徐立看,而且由于心里不断想着怎么对徐立下手,于是脸上一下眉头紧蹙,一下眉飞色舞。

徐杰的古怪举动,让他身边的徐立惴惴不安。

徐立刚开始以为徐杰愿意跟他一起去山神庙,是为了巴结他,可他现在看徐杰一直盯着他,而且神情这么古怪。

“难道,他想对我……”

大周朝的士族子弟好男风,喜欢豢养孪童,据他所知,他好几个远房表亲就有这断袖之癖。

想到这,徐立不禁菊花一紧,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也就在这时,徐杰率先说话了,“徐立少爷,你平时了解三国吗?最喜欢三国中的哪个人物?”

听到徐杰的话,徐立紧张的心,方才松下。

于是他轻松回道:“我最喜欢诸葛亮吧,毕竟他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是吗?不过我倒觉得,袁术这人很厉害。”徐杰回道。

“袁术?他有什么厉害的?”徐立一脸不解。

“是这样的,当初孙坚死后,孙策投奔袁术,并认袁术为义父,所以孙策应该喊袁术为父亲。

“孙策是孙权,孙尚香的长兄,长兄认的义父也应该是弟弟妹妹的义父,所以孙权,孙尚香应该也喊袁术为父亲。”

“刘备和孙尚香成亲了,所以袁术则是刘备的岳父,刘备喊袁术一声父亲不为过吧!”

“刘备、关羽、张飞三人为结义兄弟,义兄的父亲也是义弟的父亲,所以关羽、张飞也应该喊袁术为父亲。”

“还有,周瑜是孙策的义弟,袁术是孙策的的义父,所以周瑜应该喊袁术为父亲。

“袁术是周瑜的父亲,周瑜是小乔的丈夫,所以小乔也理应喊袁术为父亲。”

“大乔、小乔为同胞姐妹,妹妹的父亲也是姐姐的父亲,所以大、小乔也理应喊袁术为父亲。”

“通过这点,我们可以发现一个惊天秘密,那就是曹操想娶大、小乔的根本目的,就是想认袁术为父亲。”

“另外,刘备的义弟张飞,娶了夏侯渊的妹妹,所以夏侯渊妹妹也应该喊袁术为父亲。”

“既然夏侯渊妹妹喊袁术为父亲,所以夏侯渊也应该喊袁术为父亲。”

“夏侯渊跟曹操、夏侯惇、曹仁、曹洪、曹纯等人是家族兄弟,兄弟的父亲也是他们的父亲,所以曹操、夏侯惇、夏侯渊、曹仁、曹洪、曹纯等人都应该喊袁术为父亲。”

“刘表、刘璋,是刘备的兄弟,所以刘表和刘璋应该喊袁术为父亲。”

“刘表,是黄月英的姨父,诸葛亮又是黄月英的丈夫,所以诸葛亮应该喊袁术一声爷爷!”

“研究三国历史多年,我发现袁术才是那段历史最厉害的人物,基本是三国史上所有人的父亲。”

“综上所述:袁术是三国时期所有人的父亲!”

“你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吗?”说完,徐杰笑吟吟地看着徐立。

“你…你……”

徐立很想反驳什么,可却又说不出什么反驳的理由,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把他脸都给憋红了。

“叮咚,恭喜宿主获得来自‘徐立’的50点怨念值!”

“太好了,我猜的没错,怨念值果然可以从任务之外的途径获取。”徐杰此时一脸的兴奋,他第一次觉得小黄的声音这么亲切。

第十三章 山神庙

不过尽管徐杰很高心,但在他身边的徐立则是一脸黑线。

为了避免尴尬,徐杰开始转移话题。

“你家请的郎中,对你的病怎么说?”徐杰搀扶着徐立继续问道。

徐立此时的腰越发的弯曲了,他狗搂着身子,导致听力也受了点影响,导致他听了几次,方才回道:“郎中都说我没病,脉象很正常,可不知为何……”

他的声音从下往上传着,不时带来几声颤音,显得十分虚弱。

看着眼前如此虚弱的徐立,徐杰没再跟他搭话。

很快,众人就来到了东山脚下。

东山峰联岭属,纷纷靡靡,或起或伏,而灵岩居其间,拔奇挺秀。

山仰行而上,有亭焉,居其半,盖以节行者之力,至此而得少休也。

由亭而稍上,有泉泓然,又其上则有草堂,可以容栖迟。而再一仰头略望,依稀庙宇潜进眼底。

所有人都赶在前头,看着风光景色。

“这根树枝你拿着吧,山路不好走!”

徐杰这时从地上捡起一根较粗的树枝,准备给徐立当拐杖。

徐立听了徐杰的话,身子颤了颤,可最后还是没有伸出手接过徐杰的树枝。

反倒是他挣脱了徐杰的搀扶,一个人,艰难地向前走。

“还是我扶着你吧!”徐杰知道自己可能有些伤了他的自尊,便轻轻说道。

这次徐立没有拒绝,安静地在徐杰搀扶下,朝着山神庙进发。

到了下午,天空没有一丝云,头顶上一轮烈日,山间也是没有一点风。

“快到山神庙了,我们加快速度,这天太热了。”

“是啊!”

众人没了先前游玩的兴头,一个个都急着到山神庙。

众人加快脚程,落在最后面的徐杰,不得不跟上,等他扶着徐立,走到山神庙的时候,已经挥汗如雨。

而一旁的女学员更是不堪,早已脸色薄红,气喘吁吁。

山神庙正大方正,正面开门,三面开凿小龛,中间供奉一武将。

其身长九尺,髯长二尺,唇若涂脂,丹凤眼、卧蚕眉,相貌堂堂,威风凛凛。

庙像两旁,挂着两幅横匾。

上匾:吾道非耶,岂复出山为小草。

下匾:此生休矣,乃知阅世尽沧桑。

“这山神庙倒是修葺得颇为不凡……”众人感叹道。

“是啊,不过听说是徐立家出钱专门建的……”一个胖子说道。

“呃……”众人喉头一噎,没了继续讨论这山神庙的兴趣。

接着,他们看了眼徐立,四下散去,查看山神庙的情况去了。

徐杰将徐立放下,然后跟其他仆人,将干粮发下去,让大家垫垫肚子。

山上条件恶劣,众人也不嫌弃,拿起干粮,配着山泉水,就下肚了。

徐枢说东山山神庙,阳气凛冽,可给徐杰的感觉,反倒有点阴森。

过了一会儿,众人耐不住寂寞,准备出寺庙逛逛。

可还没等他们出去,就听到一声惨叫,大家闻声赶去,发现一个学子躺在地上,不停打着滚。

徐杰看他疼得厉害,准备拿木棍给他咬住,免得咬到舌头。可还没等他找到木棍,这学子已经昏厥过去。

“怎么回事?”众人问道。

“刚刚杨宇嫌肚子没吃饱,就偷吃了山神的祭品,可没想到……”

“没事,应该就是祭品放的时间太长,食物变质了,所以杨宇吃了闹肚子。”

平日里,颇为沉稳的徐华说道。

“应该是这个原因。”众人纷纷附合。

杨宇就这样躺在地上,不过看上去没什么生命安全,所以大家准备下山的时候,再背他去就医。

“你们有没有觉得,杨宇倒在地上的姿势,似曾相识……”

不知谁忽然说了这一句。

“杨宇蜷曲的样子,是不是像极了徐立。”徐华猛然道。

“是啊,简直一模一样,都弯着背,角度都一样。”

“我看也像。”

“究竟怎么回事?”

徐杰紧锁着眉头,心里想着:“杨宇偷吃山神祭品,忽然昏厥。他昏倒的模样,跟徐立现在的怪异姿势一模一样。而解除徐立病症的关键,又是来到这庙中,徐枢院长叫众人来此,到底有什么玄机?”

“难道是杨宇偷吃祭品,冒犯了山神!”有人惊恐地猜测。

山神庙里所有的人都噤了声,面面相觑。

“就算杨宇冒犯山神,可他昏厥模样,为什么跟徐立这般相似?徐立以前可从未来过此地。”徐华说道。

“这……”

庙中空气充满着不安,徐杰仿佛感觉到有一股阴寒的气息,锁定众人。

只要有人稍一疏忽,那阴寒气息就会如毒蛇般冲上来。

危险的氛围渐渐浓郁……

……

天色开始变暗了,太阳缓缓降落,山神庙内只有几根蜡烛,所以庙内显得有些昏暗。

徐杰开始把随身带的火把点燃。

由于膏油灌在上面,燃烧起来黑烟乱飘,再加上这火把燃起的光亮,两者映在众人脸上,显得有些渗人。

徐杰能感受得到,他们现在已经陷入了恐慌之中。

女学员们已经扎堆挤在一起,寻找安全感。

在这紧张的状态下,大多数人都是蜷缩在角落,默默地呆着。

而徐杰此时心中也非常的不安,他暗下决定,如果山神庙有什么巨大危险,就算任务失败,他也要赶紧逃离。

虽说脱光衣服在徐家书院跑三圈很丢脸,但跟他的小命比起来,还是显得无足轻重。

不过现在他已经从小黄和徐立身上一共获取了60点怨念值,只要再获取40点怨念值,就能凑成100点怨念值,到时候就算任务失败,也有怨念值可扣,不至于裸奔。

想到这个,徐杰打定主意准备从别人身上压榨出40点怨念值。

心里想着对谁下手之时,忽然,他看到一个女学员正一个人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看到这,徐杰眼睛一亮,心里有了主意。

这女学员名叫李诗雨,因为她长相清丽,所以在徐家书院有很多人喜欢。

徐杰此时慢慢朝李诗雨身边走去,他露出关心的表情问道:“你还好吧,一个人是不是挺冷,挺害怕的?”

第十四章 突变

听到徐杰的声音,李诗雨慢慢抬起头来。

说实在的,徐杰的长相虽然不是很俊秀,但也算得上是清秀,所以他给李诗雨的第一感觉还是不错的。

因此见徐杰主动关心,她出于礼貌,便轻轻回道:“这庙里不知道什么原因,总觉得阴森森的,所以让人不自主的感觉寒冷和恐惧。”

“的确是这样的,不过我有一个办法解决这个寒冷和恐惧,你想知道吗?”徐杰温和地说着。

“是什么办法?”李诗雨充满着好奇。

“是这样的,你先听我讲一个故事吧!”

接着只听见徐杰慢慢说道:“从前,有一个卖被子和一个卖烧饼的。他们二人在一个寒冷的夜晚同时住进了一家破庙,不过这两人互相不理会对方。”

“那个卖烧饼的人,吃饱了睡在庙里东南角,干冷着。那个卖被子的则是一个人盖着被子睡在了西北角,干饿着!”

“这两个人同时想着,要是对方主动找我,我肯定和他合作。结果到了第二天早上,一个冻死了,一个饿死了!”

“所以,主动找你合作的人,不一定是求你,也可能是帮你……”

说完,徐杰一脸人畜无害地看着李诗雨。

而李诗雨听了这个故事,脑子还没转过弯来,于是她好奇地问道:“那……那你这个故事是什么意思呢?”

徐杰和颜悦色地回道:“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只有合作才能共赢,现在你这么冷,这么害怕,完全可以依偎在我温暖的胸膛里。”

“这样,你跟我就都不冷了,而且如果你还害怕的话,我可以搂着你……”

徐杰说完,一脸“我都是为了你好”的表情看着李诗雨。

而听到徐杰无耻的回答,李诗雨不知是生气还是什么原因,脸色变得薄红,嘴里想骂徐杰,可又不知道骂什么,最后从嘴里轻轻飘出一句“登徒子!”

“叮咚,恭喜宿主获得来自李诗雨的50点怨念值!”

听到小黄的提示音,徐杰放下了心,他现在一共有110点怨念值,到时候就算任务失败,也只是扣除怨念值,不至于裸奔。

李诗雨被徐杰气得面红耳赤,这在别人眼里,反倒变成二人在一起打情骂俏。

这惹恼了在另一边的徐华,徐华也喜欢李诗雨,他自诩整个书院没人能比得上他,可现在看李诗雨和徐杰在一起“说说笑笑”,登时打翻了醋坛子。

于是他借题发挥,冲着蜷缩在角落里的众人大声吼道:“你们能不能好好坐着,你们蜷在一起,跟徐立一模一样,看着就吓人。”

“这……”听到徐华的话,蜷缩在角落里的李诗雨等人,犹豫一会儿,最后还是挺起身子,盘膝坐着。

而徐杰见怨念值到手,也从李诗雨身边离开,来到一众男学子旁边坐着。

徐华看徐杰这么识相,脸色好看了很多,接着他又问道:“对了,你们谁知道徐立去哪了?”

“他在大堂前坐着。”角落里的一个人说道。

“都是徐立,要不是他,我们怎么会来这里,要不是他,杨宇也不会得罪山神,搞得现在还没醒。”徐华一想到是徐立害得自己大晚上留在这阴森森的山神庙里,就气不打一处来。

“杨宇出事,是他自己偷吃山神的祭品,关徐立什么事。”张瑞见徐华把所有责任都推到徐立身上,立即出声为徐立开脱道。

“哼!要不是他自己作恶多端,得了这怪病,我们会陪他来这儿?杨宇还会偷吃祭品?徐立得的怪病,是上天对他的惩罚,凭什么要我们一起跟他受罪。”

张瑞反驳道:“君子不避人之美,不言人之恶。你们说徐立罪恶多端,可你们想想这几天来,你们对他做的事。”

“徐立是曾经欺负过你们,可你们每天嘲笑他,甚至恶语相向,用他的病痛来戏弄他,你们做的,难道不比他更恶毒吗?”

“你这个狗腿子,看他病要被治好了,现在要开始帮他了是不是。”徐华讥讽道。

“是啊,是啊!他就是徐立身边的一条狗。”在场的众多学子,纷纷应和,不认为自己戏弄徐立有什么不对。

张瑞听到这些话,气得直发抖,可面对这么多人,又无法反驳,一些话噎在嘴里说不出来,脸被憋得通红。

“杨宇醒了!”不知谁喊了这么一声。

杨宇苏醒的事,打断了张瑞与徐华之间的争吵,大家全部聚集在杨宇身前,查看情况。

杨宇此时虽然醒了,可仍然趴在地上,四肢不断扭曲挣扎着。

挣扎了一段时间后,众人惊人的发现,杨宇现在的样子,与现在的徐立一模一样。

他们都佝偻着背,而且很扭曲。

只是徐立是经过几天时间才变成这样的,而杨宇,才过了几个时辰。

“唧唧吱……”

杨宇停止扭动,发出的第一句,竟是蛐蛐声。

“杨宇怎么嘴巴里也发出蛐蛐声……”

在场众人一阵惊恐。

“啊……”

忽然,杨宇惨叫一声,皮肤忽然变成黑褐色,脑袋变的圆圆,胸部不断拓宽,更惊人的,是头上长出了一对触须。

他的嘴巴一阵变幻,最后变成一个咀嚼式口器,他双手双脚,附在地上,直立行走。

“这…这是什么怪物……”

徐华止不住地尖叫起来。

杨宇蜷曲在地上,四肢紧拥,嘴里不时发出“唧唧吱”的声响。

“杨……杨宇,你怎么了?”徐华小心地问道。

“唧唧吱…唧唧吱……”杨宇似乎已经无法发出人类的声音,他张开巨大口器,就这么对着徐华。

“怪…怪物啊……”徐华转身就跑。

“你们看,徐立也发生变化了。”

大家用火把对着徐立,火光照耀下,众人清楚地看到他扭曲的脸,与那不断颤抖的四肢。

徐杰此时回想起徐立之前的怪症,这不正是变成蛐蛐的前兆吗?

徐立身体弯曲,整个人不断缩水,最后一阵变幻,竟也变得跟蛐蛐一模一样了。

只是他的皮肤为黄褐色,体型呈圆桶状,粗壮的后腿,长着一对比身体还要长的细丝状触角。

他腹部末端有两根长尾丝,短杆状腹刺一对。在右边的手上,有一个像锉样的短刺,左边的手上,长有像刀一样的硬棘,左右手一张一合,相互摩擦。

第十五章 神庭

众人见此,都吓得退到山神像前,一个个打着寒颤。

徐杰此时感觉自己胃里忍不住涌出酸水,这酸水抵在喉头,让他很想呕吐。

他连忙用手捂住嘴巴,强忍住呕意,不断调整着呼吸。

这时有几个不知情的人,看到大家紧张害怕的表情,连忙询问情况。

当得知两个大活人都变成蛐蛐时,他们害怕得浑身发抖,一时间不敢说话。

甚至于,他们回想起,自己曾经模仿过徐立的怪异姿势。

都在害怕他们会不会也变成蛐蛐,变成一个人形怪物。

想到这,之前戏弄徐立最多的几人,个个汗毛直立,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

过了一阵儿,开始有人承受不了内心的恐惧,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徐杰此时坐在神像前,看着眼前这威武不凡,但此时却显得有些诡异的山神像,沉默不语。

因为众人隐隐的排斥,张瑞干脆来到了徐杰身边。

“立少和杨宇怎么都变成蛐蛐了?”

“不知道……”徐杰缓缓地摇着头。

“这难道就是报应吗?可立少只是杀了一些蛐蛐,还有杨宇,仅仅偷吃了祭品而已。”

徐杰没有回答,只是此时脸色显得十分凝重。

“相传上古时代,人类为了争夺赖以生存的土地,部落间不断发生冲突,甚至种族复仇,而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演变成原始状态的战争。”

“这种不具有政治目的和阶级压迫、奴役的性质,战争中的俘虏,不是被杀掉,就是被吃掉。这样的社会,都没有天谴,可为什么杀几只蛐蛐就遭到报应了?”

听到这,徐杰沉吟了一会儿,接着他说道。

“在残忍杀害蛐蛐的时候,或许我们并没有想到,这也是宝贵的生命。假想下,如果徐立杀害的不是蛐蛐,而是十几条人命,那你还会觉得他可怜吗?”

“徐立杀了这么多蛐蛐,我们心里觉得没什么,这是建立在,他杀的全是动物的基础之上。”

“可是,我们在蛐蛐的眼里,又何尝不是一种动物……”

听完徐杰说的话,张瑞沉默不语。

而徐杰此时脑中回想起徐立几日前,那嚣张跋扈的模样,与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相比,当真是天壤之别。

徐立和杨宇两人变成蛐蛐后,并没有对他们发动攻击,只是安静地趴在山神像前蜷缩着。

所有人都想立马离开山神庙,可现在天色已晚,再加上山路崎岖,人数众多,火把也没有几个,所以根本无法下山。

于是众人打算明天,天一亮就下山。

由于徐立二人一直没有发动攻击,随着时间流逝,众人开始忍不住困意,逐渐睡去……

张瑞躺在东南墙角睡觉,等睡到半夜,不知怎么,有一些嘈杂的声音传来,惊醒了他。

徐杰也被惊醒,他点燃了火把,看着庙里的情况。

淡淡的火光,让张瑞可以依稀看见大家在做着什么,只见他们一个个都佝偻着背,脑袋朝下耷拉着。

“都这个时候了,你们怎么还学着徐立的模样!”张瑞气急道。

佝偻着身子的众人,他们相互打量着,眼神有些迷茫,最后他们一起朝着张瑞,说了一句。

“你现在也在做啊……”

张瑞被吓得一颤,接着他忽然发现,自己真的不能挺直背了。

而在徐杰的眼中,张瑞此时正佝偻着背,头耷拉着,整个人都要趴在地上了。

“对了,他也曾经跟徐立一起捉过蛐蛐啊……”徐杰默默想着。

“难道这就是报应吗?”张瑞在失去意识前,他脑中一直回荡着这句话。

山神庙内的所有人,都发生着变化,就像几个时辰前的杨宇一样,徐杰能看到他们那一张张扭曲的脸,还有那不断佝偻着的背

每个人嘴里都开始发出蛐蛐声。

“唧唧吱…唧唧吱……”

看着众人身上的怪异变化,徐杰发现自己身上,似乎并没有出现张瑞等人奇怪的症状。

可不知为何,看着张瑞一行人朝着蛐蛐的模样变化,他的眼皮子越来越重,好像随时都会昏迷过去。

就在这时,徐杰头部,当前发际正中直上一寸,左右额肌的交界处,一阵跳动,不断刺激他的神经,让他一时难以陷入昏迷。

“轰……”

徐杰只觉脑中传来一阵轰鸣,紧接着,脑中开始浮现出一段经文。

《心修经灵枢》篇曰:“风眩善呕,烦满,风痫,癫风不识人,羊鸣,角弓反张,目上视不识人,头风鼻渊,此为神庭!”

“神庭穴,开!”

登时,徐杰感到头皮发麻,脑袋肿胀,等过了一会儿,这个症状缓解了不少。

徐杰这时才反应到,由于经过徐立等人的事,他的心境大受磨炼,所以突破到炼心二问,水到渠成。

神庭穴,清头散风,有镇静安神的作用,配合已经打开的膻中穴,可醒脑开窍、调和阴阳。

打开神庭穴后,徐杰顿时清醒开来,脑袋不再感觉昏沉。

这时,他发现原本变成蛐蛐的徐立,杨宇二人,已经变回了人身。而其余的人,也都恢复了原样,只是现在全部昏迷,倒在地上,没有一个人是清醒着的。

“这是怎么回事?”徐杰心中一阵疑惑。

“灵岳多异状,巉巉出虚空。闲云恋岩壑,起灭苍翠中。”

不知何时,一阵郎朗诗声,传入徐杰耳中。

“东山山神,老朽来访,可否现身一见。”一个熟悉的人影,从徐杰眼前走过。

徐杰见此,连忙趴下,假装昏迷。

“徐大学士来访,我等山野小神怎敢不见!”

话音刚落,就见一道虚影从山神像上飘落而来,只见此人武将打扮,其身长九尺,髯长二尺,唇若涂脂,丹凤眼,与山神像一般无二。

“徐某来此,打扰神君修行,真是叨扰了。”

徐杰这时把身子微微向前探去,看到了那道身影的模样。

“原来是院长!”徐杰有些吃惊,不过随即想到,让众人来山神庙的,就是院长本人,他也就不惊讶了。

第十六章 鬼神

“不知徐大学士来此,有何贵干?”山神谦卑地说着。

“我来此,就是希望山神昨日对他们的惩戒,已然足矣,望神君,高抬贵手。”院长缓缓说道。

“可……可那为首之人,杀害我后裔众多,整整数以千计。”山神语气有些迟疑。

“老朽明白,只是希望山神念在他们是初犯,就放他们一马。”

“这……”山神迟疑一会儿,接着说道。

“既然徐大学士如此诚意,那我就放他们一马,原本我还打算先拘他们三天三夜,给他们些教训!”

“那就多谢山神了!”徐枢听山神这么说,就放下心来。

“不谢不谢,就望徐大学士,在将来阅述小神政绩时,能多美言几句!”山神略有些讨好道。

说完,这山神,化为一道青烟,回到了山神像上。

“原来徐立的怪病是山神搞的鬼!”徐杰恍然大悟。

搞清楚徐立怪病的原因后,徐杰耳边再次传来小黄的声音。

“叮咚,恭喜宿主完成随机任务,奖励100怨念值。”

听到任务完成的提示,徐杰松了一口气。

而眼看山神已经回到神像中,他在考虑自己是不是现在就出来,亦或是继续假装昏迷,到时跟徐立等人一起醒来。

不过就在徐杰纠结的时候,徐枢似乎早已经发现徐杰醒来。

“山神已走,你还不起身见我?”徐枢慢慢走到徐杰的身边,静静地看着他。

“在下徐杰,见过院长!”

徐杰连忙起身,他抖了抖身上的灰尘,有些尴尬地向徐枢行礼。

这时候,徐枢仔细打量着徐杰,有些诧异道:“先天神庭已开,难怪不受山神念力影响。”

徐杰这时开始问道:“院长,这些怪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听到这里,徐枢缓缓转过身,看了眼山神像,接着说道:“你认为鬼神是否存在?”

“子不语怪、力、乱、神,君子当正道在心,鬼神要敬而远之。”徐杰回道。

“不错,儒家讲究中庸之道,以人道为修行准则。儒家相信有鬼神,只不过不主张去追求,崇拜。”

“所以这到底有没有鬼神,这答案在你心中。更何况刚刚山神现形,与我会面,你看的不是清清楚楚吗?”

“这……”徐杰陷入沉思。

“妖怪者,盖精气之依物者也。气乱于中,物变于外,形神气质,表里之用也。本于五行,通于五事,虽消息升降,化动万端,其于休咎之征,皆可得域而论矣。”

“院长的意思是,妖怪是依精气所幻化而生,且具备非人般的力量。”

“没错!”徐枢点点头。

“那这山神又是如何来历?”

“精神者天之有也,形骸者地之有也,精神离形,各归其真,故谓之神,神者归也。形下世界为真,若论真幻对立,则形界为真,神界为假。”

“所以这世间众神,不过由天子封禅,百姓念力所化。”

“像这东山山神,本身只不过一蛐蛐精。上代东山山神死于妖祸,这蛐蛐精得到上代山神所遗留下来的封敕,借此封神。不过这种山神,无天子封禅,吏部正名,不过一野神尔!”

徐枢有些不以为然道。

“那之前这山神,要您在他政绩上美言几句,是什么意思?”

“世间神祗,皆由朝廷管辖,这蛐蛐精,得无主封敕而封神,名不正言不顺。若想要继续修行提升,必须经由吏部审核,验明正身,方可由吏部敕封,位列正神。”

“只是这吏部的审核条件,便是要求山神治下,环境安和,百姓安乐。”

“而吏部审核,一般都会询问当地的儒家名宿,所以这山神方才恭维我。”

“那要是院长不出面,那徐立等人岂不……”

“这无妨,山神不可妄伤人类,这是明规。他之前出手教训徐立等人,是因为他们杀了太多的蛐蛐。这些蛐蛐大多是他的子嗣后裔,所以他才能出手惩戒于人。”

“而且他只能小惩,若真敢伤人性命,不出几日,朝廷定要他神形俱灭。”

“嘶……”

徐杰倒吸一口冷气。

他发现,这个世界与他想象的有所不同。

在这个世界,朝廷的力量,似乎大的惊人。

从徐枢口中得知这么多隐秘,徐杰心中惊讶不已,这让他对这个世界的神秘力量,充满着好奇。

就当他准备继续向徐枢询问一些事情时,庙内一阵稀稀疏疏的声音传来。

“我,我这是怎么了……”

“我……我又变回人身了?”

“昨天发生的事,实在是太可怕了……”

“你们看,徐立和杨宇也变得正常了!”

山神庙内,传来众人讨论的声音,其中最兴奋的,还是徐立。

此时他一脸惊喜,在确认自己的确恢复正常后,他高兴得蹦跶了几下。

“咳咳!”徐枢一声轻咳,打断了吵闹的现状。

“学生见过院长!”

在场的所有人,看到院长,连忙行礼。

徐枢微微点头,然后看着众人,掷地有声道:“商罪贯盈,天命诛之,你们可知其中典故?”

“相传商纣王作恶多端,就像串钱的绳子一样,其罪恶已串到头了,就连老天都命人杀死他,‘恶贯满盈’便出于此。”

徐华此时没了昨日惊恐的表情,现在颇有风度地站出来,回答徐枢的问题。

“不错,你们想想这几日对徐立做的事,其行径,可否仁德?”徐枢看着徐华等人问道。

“这……”

徐枢将目光扫视在场的众人,众人无一不羞愧地低下了头。

“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吾常闻,唯厚德者能受多福,无福而服者众,必自伤也,厚德载物,雅量容人。”

“你们明白这个道理吗?”徐枢问道。

第十七章 古怪的世界

“弟子知错!”

徐华为首的众人,纷纷低头认错。

特别是他们昨晚经历了与徐立相同的怪症,现在回想起他们这几日的所作所为,都面露愧色。

“徐立,我等知错,这几日之事,万分抱歉。”众人一一作揖,向徐立表示歉意。

“不碍事,经过这几日,我方才知道,我以前做的错事太多了。不然也不至于遭受到如此待遇,正所谓,墙倒众人推。”

徐立恢复正常,心情大好,再经过这几日的巨大变故,心理成熟了许多,整个人仿佛焕然一新。

“你能认识到自己以往的错误,难能可贵。”徐枢少时曾受到徐立祖上的帮助,所以对这个恩人的子孙,能够洗心革面,显得十分欣慰。

看到在场的众人,都真心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徐枢继续说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声和则响清,形正则影直。”

“希望你们以后都能结交良友,好了,你们整理下行装,就下山去吧。”

“那院长,这几日的怪事,究竟是怎么回事?”徐华疑问道。

“你们就当是黄粱一梦吧,把这件事引以为戒。至于其中的内情,你们就不必知晓了。”

徐枢明显不想太多人知道鬼神的事,所有也就不把事情交代明白。

随后,徐立一行人收拾好行装,便打算下山去了。

至于徐杰,身为下人,自是一起陪同。

而这时,徐枢似是想起徐杰的特殊之处,他看着徐杰,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徐杰,你可愿来我府上做事?”

“啊?”

徐杰先是一愣,不过随即连连道:“愿意愿意,在下愿意。”

“那你便随我一道下山吧!”

徐枢摆了摆长袖,先行下山,而徐杰自是一路相随……

……

此时离徐杰来到徐枢府上做事,已经半个月了。

这段时间里,徐立的怪病没有再复发,反倒是他痛改前非,发奋读书,令人惊讶。

为此,徐权还专门带徐立上徐枢府上道谢。

徐杰被徐枢带到徐府,安排完他要做的杂事,以后就没再管他。而他也是随遇而安,在徐府过得很安逸。

不过安逸归安逸,居安思危的性格还是影响着他,于是他刚进徐府没多久,就想办法进入徐府内的藏书房,他想深入了解这个世界。

徐家的藏书很多,不过似乎都是一些普通的书籍,徐枢很鼓励下人们多看书,所以徐杰很容易就进入了藏书房。

藏书房中书籍众多,还好都已经分门别类了,他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一堆史书中去。

想要了解一个国家,就要先了解它的历史,了解它的风土人情。徐杰觉得这句话很有道理,相同的,想了解这个世界,也得了解这个世界的历史。

等徐杰把藏书房中的史书看完,他对这个世界的历史有了大概的了解。

这个世界与中国古代十分相似,甚至在周朝之前的历史,有九成相似。

两个世界的历史轨迹产生巨大分歧是在周朝,因为据史书记载,这个世界的周朝已经存在数百万年,甚至至今仍然屹立不倒。

自大周朝灭商以后,武王姬发欲建万世之基,于是分封姬姓宗室子弟和功臣为列国诸侯。爵位分为五等:公、侯、伯、子、男,其不及五等者为附庸。

大周分封七十一国,姬姓独居五十三人。不过随着时间推移,一些较为强大的诸侯国,为了争夺土地、人口,开始对其他弱小的诸侯国发动战争。

在诸侯争霸的过程中,每过数万年,就会出现一个或几个能与整个大周朝相抗衡的强大诸侯国。

因为这些强大的诸侯国,在那些时代太过耀眼,史官们干脆根据编年体体裁,以时间为经,诸侯国国号为纬,编排出大周朝的史书。

在周朝建立至今的数百万年间,周朝经历了春秋、战国、秦、汉、三国、晋、南北朝、隋、唐、五代十国、宋、元、明、清。

这些名称,代表着曾经那个年代,最强大的诸侯国或者几个强大的诸侯国互相割据。

不过随着时代更替,一些闪耀一个时代的诸侯国最终也分崩离析。

诸侯国的数量日渐减少,到了现在,只剩下九个从诞生起,就从未消失过的强大诸侯国。

分别是秦,汉,晋,隋,唐,宋,元,明,清。

这些诸侯国虽然曾经闪耀一个时代,但现在都已经过了顶峰期,无法再对大周朝产生太大的威胁。

看着这些熟悉的国号,徐杰心中满是疑惑。

尽管两个世界的历史轨迹在周朝发生了重大分歧,但在中国古代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那几个朝代,比如秦,汉,晋,隋,唐,宋,元,明,清这九个朝代,变相的以诸侯国的方式存在这个世界上。

甚至,在中国古代历史上出现的很多名人,这个世界也有,比如秦皇汉武,唐宗宋祖,儒家的孔孟二圣。

这个世界与中国古代有着太多相似,却又有着太多不同。

徐杰还注意到了这个的山海图,也就是地球所谓的世界地图,他发现这个世界的疆域要比地球大太多了。

特别是这个世界由于存在超凡之力,人类的寿命大大延长,导致朝代更替缓慢,整个世界的历史变得十分久远。

这个世界似乎因为超凡之力的缘故,让其变成了地球的放大版,升级版。

看着这个与中国古代相似而不相同的古怪世界,徐杰心中满是困惑。

而最让他不明白的,那就是在周朝的数百万年历史中,总会有一个或者几个诸侯国能够与周朝相抗衡。

可这些诸侯国在鼎盛时期,从没有做出过推翻大周朝的举动。

是不想吗?徐杰觉得不是,因为他知道,不管是这个世界的秦皇汉武,还是中国古代的秦皇汉武,他们能带领整个国家走向巅峰,其中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有野心。

每一个励精图治的君王心中,都有着无穷的野望。

所以徐杰很奇怪,这些强大的诸侯国,明明国力能与大周朝相抗衡,可为何一次想推翻大周朝的举动都没有。

想着这个问题,他陷入了沉思,不过没一会儿,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嘴里轻轻呢喃着:“或许,他们不是不想推翻大周,而是不敢……”

说完,只见徐杰眼中精光一闪,他连忙把一本记载诸侯国国主的史书拿在手里,他开始翻到第一页:

“秦始皇,英年早逝……”

“汉武帝,中年暴毙在宫中……”

“唐太宗,早年旧疾复发,不治身亡……”

“嘶……”看着一个个将诸侯国带向顶峰的君王,都是中途夭折,没有一个寿终正寝,徐杰倒吸一口凉气,他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看来真跟小黄说的一样,这个世界太恐怖,太危险,而且也存在着太多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还是得谨小慎微啊!”徐杰最后这么告诫自己。

第十八章 黑白无常

“凡出言,信为先,诈与妄,奚可焉。”

“话说多,不如少,惟其是,勿佞巧。”

“奸巧语,秽污词,市井气,切戒之。”

“嗯,不错,要是不遵守这些戒律,可是要被黑白无常勾到地府的!”

徐枢的夫人徐老太,对着孙女缓缓说道。

刚刚的几大戒训,是徐老太在教育孙女。

徐杰来到徐府的这段时间里虽然大多都在藏书房看书,但对徐府里的人,大都认识了。

看着徐老太用黑白无常的故事吓唬媛媛,这让让徐杰回想起以前在孤儿院的生活。

在那里,他只要一不听话,那些照顾他们的阿姨,总是会用一些鬼故事吓唬他。

比如不好好吃饭,外面的妖怪,就会把你捉走之类的。

而这个世界的小孩,也会被类似的故事吓住,其中最常见的,就是黑白无常勾摄生魂、拘提亡魂到阴曹地府的故事。

这些故事,每每将不懂事的小屁孩吓个半死。

徐枢府上,生活用度并不铺张,甚至在某些方面还有些简朴。

他们住的是一套四合院,北面是正房,东西是厢房,南面是倒座,东西南北四面都是房子,中间是天井,整体由廊子贯通。

不过总体来说,还是挺不错的。

平日里,北边的是正房,一般是徐枢跟徐老太一起住,东西厢房分别住着徐枢的几个儿子。

后院房和正房朝向一致,坐北朝南,徐杰等下人就住在这里。

徐老太已经六十来岁了,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两只深陷的眼睛,看上去有些无神。

她头上布满了银发,抬头纹和眼角纹都很重,这显得不似徐枢的夫人,反倒像是徐枢的老母亲。

后来徐杰打听到,徐枢是指腹为婚,徐老太只是一个普通农家女。

不过徐枢很年轻就娶了徐老太,甚至徐枢以后当官,也没有嫌弃她,平日里,对她很是尊重。

徐老太此时坐在椅子上,她挺起身子,看着媛媛,声音有些沙哑地说:“媛媛,刚刚念的那些,你都明白是什么意思吗?”

徐枢孙女名叫徐媛媛,有着乌黑的头发,她扎了几个小辫子,上面垂着流苏,她说话时,流苏就摇摇曳曳的。

她有着白白净净的脸庞,柔柔细细的肌肤,双眉修长如画,双眸闪烁如星。

她那小小的鼻梁下,有张小小的嘴,嘴唇薄薄的,看起来非常可爱。

而此时,她面对徐老太的问话,她扯了扯自己的袖口,可怜兮兮地说:“媛…媛媛还不太懂……”

徐老太听完,缓缓说道:“这是在说啊,做人说话,诚信为先。”

“一定不能说谎……”

媛媛听了徐老太的话,似懂非懂。

而徐老太看媛媛有些迷茫的样子,她笑了笑,只是满脸的皱纹看上去更深了,特别是配上她枯黄的皮肤,看上去有些渗人。

她站起身来,拄着圆头顶端雕刻精美的杏木拐杖,朝着媛媛走去,地上传来拐杖与地相接,发出哒哒的声响。

徐老太走到媛媛身边,将她抱在怀中,说道:“不懂没关系,以后奶奶一条条教你,不过最重要的,是要听奶奶的话,知道吗?”

“媛媛知道了!”

徐老太很高兴,将媛媛紧紧抱在怀里,亲切地说:“明白就好,我的媛媛最听话了……”

徐枢府上虽然地不大,但徐老太还是自己开辟了一块菜田,平日里府上的菜,有一部分都来自这块菜田上。

对于这块菜田,徐老太似乎对其有什么特殊的情感。

以至于徐杰刚到徐枢府上,准备下地帮忙一起打理这些蔬菜时,连忙被徐老太的贴身老嬷嬷阻止。

这老嬷嬷自小就与徐老太在一起,故在府上地位不低。

老嬷嬷身上穿着大红洋缎,一副大户人家老太太的模样。

不过她天生长得刻薄,再加上年老,满满的皱纹挂在脸上,给徐杰一种违和的感觉。

徐杰能感受到,徐老太与老嬷嬷并不怎么欢迎他,她们似乎已经习惯了现在的家庭环境,老人天生喜欢守旧。

所以就算是多一个下人进来,给她们的感觉也是很不舒服。

只是徐杰是被徐枢带进来的,徐枢作为一家之主,还是一言九鼎。

所以两人再看不惯他,也是允许徐杰在府上做事。

徐府边上的宅子并不多,再加上附近的孩子很少。所以,媛媛没多久就跟徐杰玩在了一起,两人的关系相处得很不错。

徐杰在徐府上听的最多的,就是徐老太给媛媛讲的黑白无常的故事。

徐老太本人识字不多,据说这黑白无常的故事,是她小时候听村口的说书先生讲的。

至于“凡出言,信为先,诈与妄,奚可焉。”之类的家规,其实是徐枢制定的。

不过相较于这些家规,徐老太似乎更愿意用自己的“黑白无常”来教育人。

在徐老太的述说中,将无常说成是人死时勾摄生魂、拘提亡魂的使者。

而无常又划分为黑无常和白无常。

黑无常和白无常虽然都是无常,但是前者给恶人带来的只有灾难,而后者给人带来的则是恐惧和不安。

白无常和黑无常,并称无常二爷,是专门捉拿恶鬼的神。

黑白无常,列入十大阴帅之列。

白无常名为谢必安,属阳。时常满面笑容,身材高瘦,面色惨白,口吐长舌,其头上官帽写有“一见生财”四字,予感谢并对恭敬神明之人以好运,对男性吸其阴魂,对女性散其阴魄。

黑无常名为范无救,属阴。面容凶悍,身宽体胖,个小面黑,口吐长舌,官帽上写有“天下太平”四字,意为对违抗法令身负罪过者一概无赦,对女性吸其阳魂,对男性散其阳魄。

徐老太常常对媛媛说:“黑白无常,会把不听话的小孩捉来,然后把孩子放到油锅里炸,接着把皮剥掉做衣服,把腿砍下来煮汤……”

徐老太老总是带着媛媛到厨房,看厨娘炸鸡蛋和熬汤,然后她会阴森森地对媛媛说:“媛媛,你看,就是这样炸……”

“啊……”

每到这时,媛媛总是被吓得跑回自己房间,接着将房门紧锁,一个人躲在桌子底下,瑟瑟发抖道。

“媛媛是乖孩子,不要捉我去油炸,媛媛的肉不好吃,做的汤很苦……”

看着这样可爱的孩子,被吓得瑟瑟发抖,徐老太总是一副开心的模样,而后她都会在媛媛房门外喊着。

“媛媛,黑白无常说了,他们只捉不听话的孩子,你只要好好听奶奶的话,就不会被捉走,知道吗?”

到了这时,媛媛才敢从房间里走出来,然后,她都会紧紧抱住徐老太的大腿,哽咽着。

“媛媛最乖,媛媛最听奶奶的话了……”

第十九章 童年回忆

由于徐老太的惊吓,使得媛媛对徐老太惟命是从。

这天,徐老太喂媛媛吃面,媛媛看起来很有胃口,一口一口吃得很快。

徐老太看媛媛吃了这么多面,自是一脸高兴,而这场景在徐杰看来,十分温馨,这慢慢勾起了他的童年记忆:

我记得老爸是个妻管严,在领养了我没几年,老爸就因为抽烟喝酒得了肺炎,于是老妈就把父亲的烟酒都给没收了,没有烟抽,没有酒喝的日子是很难过的。

在老爸戒烟戒酒的第三天,我趁爸妈午睡,跑到山里玩,太阳落山时,还摘了几个枇杷回来。

老爸一下午没找着我,非常着急,当然,主要还是戒烟戒酒很难受,于是看到我摘枇杷回来,就借这个由头把我狠狠揍了一顿。

他一边揍,一边还义正言辞地说:“怎么能去摘枇杷呢,不知道这是农民伯伯辛苦种出来卖钱的吗?”就这样,他狠狠修理了我一顿。

我以为这就结束了,可因为枇杷太好吃,老妈几口就把枇杷都吃完了。

而我老爸因为忙着揍我,一口都没吃到,气得又把我揍了一顿,这回揍得更狠,嘴里更是指责我为什么摘得这么少……

就这样,屁股疼了一天的我,准备狠狠报复回去,让老爸知道我不是好惹的。

当天晚上,我故意把铺好的床单弄乱,老妈看到我这么调皮,也不惯着我,顺手就习惯的脱下一只鞋要打我。

我见此连忙求饶:“妈,你别用你的鞋打我呀,你鞋底花纹太深,印在我身上不好出门见人,要打就用我爸的鞋子吧。”

说完,我可怜兮兮地看着老爸,而我老爸听到要用他的鞋,顿时脸色发白,接着就准备直接开溜。

可我怎么会让老爸就这么跑了,于是我连忙冲到老爸身前,一把抱住他的脚踝,接着就把鞋脱了下来。

老爸的鞋被我脱下后,面如死灰,因为鞋垫下飞出几张红票票落在地上。

老爸此时看着凶神恶煞的老妈,他颤抖着嗓子说:“老……老婆,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此时,老妈已经顾不上我了,她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老爸身上。

接下来的时间,都是老妈对老爸一顿毒打,由于过程太过残忍,我不忍直视,于是转身离开了。

只是偶尔从房内传来的几声绝望的惨叫,告诉我老爸他还活着……

就这样,老爸的私房钱全被没收,再加上他戒烟戒酒很难受,于是第二天早上他整个人倒在沙发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感觉。

我看老爸这么惨,于是动了恻隐之心。

我从自己的书包拿出一百块钱悄悄递给老爸。

老爸很受感动,刚想接钱,突然警惕道:“小子,你这钱打哪里来的,是正经的收入不”

我说:“绝对正经,刚从爷爷家回来,凭本事挣得。”

老爸说:“你挣了多少?”

我得意洋洋地又从书包里拿出一百五,在老爸眼前晃了晃。

老爸有些好奇:“你这钱怎么挣的?”

我解释道:“我刚去爷爷家的时候,帮爷爷偷偷买烟买酒,爷爷奖励我五十。然后我把爷爷藏酒藏烟的地方告诉小叔,小叔悄悄拿走了,分给我五十。”

“我又去找爷爷告发我小叔,爷爷又奖励了我五十,临走回家的时候,我又去奶奶那里告发了我爷爷,奶奶大气,直接奖励一百块!”

听完我的话,老爸一脸黑线:“这钱挣得也太六亲不认了吧没人性呀!”

我翻了个白眼:“你到底要不要,不要我自己留着。”

“要,干嘛不要,有钱不要是王八蛋!不愧是我的好儿子,爸爸没白疼你!”老爸一脸高兴。

不过拿了钱,老爸又有点不放心的问:“你不会给了我然后告发我吧坑爷坑叔接着坑爹”

我说:“老爸你想多了,你又没钱,比我还穷,坑你没收益呀!”

老爸点了点头,说也是,于是准备安心的把钱收下。

可就在这时,老妈开门进来了,她刚好看到我们父子,拿着一百块钱正有说有笑。

看到这,我急中生智,连忙把一百块塞到我爸手里,然后感动地说道:“爸,你藏个私房钱不容易,我怎么忍心花你的钱买零食,你收着吧,不过为了身体,还是少喝酒少抽烟。”

说完,我就赶紧跑了。

接下来,我身后再次传来老爸那战战兢兢的声音:“老婆,你听我解释,这是儿子给我的,我的私房钱昨天就都给你了……”

“你就胡说吧,儿子平时零花钱有多少我还不明白,他自己买点小零食都不够,还能拿出一百块救济你?”

说完,身后开始传来老爸惨绝人寰的叫声……

由于场面太过血腥,我实在不敢回头看,就赶紧回自己房间了。

从那以后,老爸的烟瘾酒瘾都成功戒掉了,至于藏私房钱的习惯,我刚开始以为也戒掉了。

直到那天晚上,我因为考上大学,收拾行李准备独自一人去另一个陌生的城市。

这天晚上,老妈破天荒的让老爸喝了酒,到最后,他喝多了,于是老妈去厨房给他弄醒酒汤。

这时,他忽然拉着我的手说:“小杰啊!虽然我不是你亲生父亲,但我真的对待你跟亲生儿子一样,所以,在学校里,没钱了就跟爸说,爸……爸让你妈打钱给你,可千万不要委屈了自己。”

“你是我儿子,我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你,喜欢什么就去买……”

说完,老爸忽然从沙发底下一个很隐蔽的角落,抽出200块钱,然后赛到我手里,接着就倒在沙发上,彻底醉倒了。

那一刻,看着醉倒在沙发上,看着老爸眼角的皱纹,还有那鬓角的斑白,我当时忍不住哭了。

第二天一早,因为说好是老爸开车送我去火车站,于是我收拾好行李在门口等着,可过了好久都不见老爸的身影,于是我便好奇地走进屋内,看老爸到底在做什么。

结果我一进来,就看见老爸在客厅翻箱倒柜,至于那藏钱的沙发,已经被老爸翻了个顶朝天,他此时看着沙发,嘴里念着:“我明明把钱藏在这里了呀!怎么找不到了?”

说完,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大变:“难道已经被老婆发现给没收了?”

“不对,要是被她发现,她肯定饶不了我……”

“难……难道她是要给我一个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机会?”

“唉,应该是这样了,今晚我就跟她坦白吧!”

说完,老爸面如死灰,在送我去火车站的路上也是心事重重……

当然最后,我也没告诉老爸,其实他那200块钱是昨晚塞给我了……

第二十章 幸运大转盘

想着这些美好回忆,再次坚定了徐杰回家的念头,他要想办法离开这个世界,回到地球。

这个时候,媛媛已经把那一大碗面都吃完了,而徐老太见此,非常满意,于是起身准备去拿些“饴”给媛媛吃。

“饴”就是麦芽糖,这个世界的糖类,跟中国古代很像,主要都是蜜糖或者麦芽糖。

等徐老太走后,只见眼前可爱的媛媛,连忙拿起勺子,把辣椒酱一勺一勺放到徐老太的那碗面里,她一边放,一边嘴里不停嘀咕:“让你喂,我让你喂,吃不下了还喂,辣死你……辣死你……”

“叮咚,随机任务触发!”

“任务介绍:危险的孩童!”

“首先恭喜宿主之前成功完成第一次随机任务,那次任务让宿主第一次接触到超凡之力。”

“可宿主是否觉得,在这世界上,只有那些拥有超凡力量的人才会对你产生威胁?”

“如果你认为是的话,请从今天开始,认真当一个旁观者,仔细观察生活,希望宿主能明白,有时候,或许一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孩童,才是最致命的。”

“任务期限:半个月!”

“任务完成,奖励100怨念值,失败则扣除100怨念值!”

“备注:由于宿主已经拥有210点怨念值,再加上没有使用幸运大转盘。为了鼓励宿主第一次抽奖,特实行买一送一政策,即第一次抽奖后,并完成这次派发的随机任务,即可免费赠送一次抽奖机会!”

听完脑中小黄说的话,徐杰首先觉得这次的随机任务很古怪:这任务名叫“危险的孩童”,可孩子有什么危险的,每个孩子不都是那么天真烂漫,活泼可爱吗?

徐杰摇了摇头,没再多想,反正任务失败也就扣100怨念值,他扣得起。

他现在有210点怨念值,所以他对小黄最后说的幸运大转盘有些兴趣,毕竟转了第一次,完成这次任务后,还能免费再转一次。

这看起来很划算,而且自己以后肯定会忍不住使用这个幸运大转盘,现在趁着有奖励,就用了吧,说不定还能抽到什么好东西。

打定主意,他意念沟通脑中的小黄,很快,一个大转盘出现在他脑中,他用意念轻轻拨动大转盘,大转盘开始迅速转动起来。

随着大转盘开始转动,徐杰发现,他的怨念值从210变成了110。

不过他没在意,他知道转动一次幸运大转盘需要扣除100怨念值。

徐杰此时把注意力全放在了大转盘上,很快,没过几秒钟,转盘开始停止,指针停在了一个方向。

“叮咚,恭喜宿主得到扣除100怨念值的奖励。(中奖概率:万分之一)”

“什么?扣除怨念值,这是什么奖励……”

徐杰话未说完,他忽然发现,他的怨念值已经从110变成10。

看到这,徐杰眼彻底红了,他对着小黄吼道:“什么鬼?你玩我,劳资虽然运气不好,以前买冰红茶啥的都是‘谢谢惠顾’,从来没有买到过‘再来一瓶’”

“‘谢谢惠顾’我能接受,可怎么还有倒扣怨念值的,我不服,你特么在套路我……”

听着徐杰的控诉,小黄也是一脸尴尬,他满是疑惑道:“不应该啊!我记得抽奖一般都是谢谢参与,你这倒扣100怨念值,我也是第一次见……”

“什么抽奖一般都是谢谢参与,你特么果然在套路我,黑心小黄,还我血汗钱……”徐杰此时一脸悲壮。

“这个……你这情况我也是第一次遇到,我帮你看看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接着,小黄在徐杰脑中金光大作,这金光开始遍布徐杰全身。

等过了一段时间,金光开始消失,而这时,小黄一脸的凝重,他看着徐杰的双手,陷入了沉思。

“怎…怎么了……”徐杰看小黄凝重的表情,弄得他有些紧张。

徐杰话一说完,接着只见小黄用严肃的语气,看着徐杰的双手满是凝重道:“在抽奖之前,你是不是刚上完厕所而且还没洗手?”

“是……是啊!这跟抽奖有什么关系吗?”徐杰一脸蒙逼。

小黄此时一脸怒其不争的表情说道:“抽奖前不洗手是大忌,你这上完厕所还不洗手就抽奖,这不是作死吗?”

小黄说的这些话,徐杰听起来很耳熟,似乎从哪里听过,不过听起来倒是很有道理的样子。

徐杰继续说道:“那我不管,我抽奖前你也没提示我啊,你得补偿我!”

小黄想了一会儿,最后勉强说道:“行吧,看在你这么倒霉的份上,我传授你一句神奇的抽奖咒语,有了这句咒语,你下次抽奖就不会这么倒霉了。”

“还有这种咒语,你不早说……”徐杰此时一脸兴奋。

“那你要不要学?”小黄道。

“当然得学,不学白不学!”

“那好,你现在气沉丹田,屏气凝神,开始跟我念……”

“准备好了吗?”小黄再次提醒道。

“没问题,你快念咒语吧!”徐杰有些急不可耐。

第二十一章 媛媛

“那你可听好了,我就念一次,记不住可别怪我……”

“快跟我一起念……”

“马哥威武,马总牛批,马哥威武,马总牛批……”

听着小黄嘴里念着所谓的抽奖咒语,徐杰一脸黑线,他总算是想起来,小黄这一套抽奖理论是从哪学来的了。

这丫的就是他上大学那会儿,他室友玩lol,当时抽英雄皮肤嘴里喊的词。

据他室友所说:“抽奖不念马总名,抽中皮肤也枉然。”

想到这,看着眼前一脸认真在教他念“马哥威武,马总牛批”的小黄,徐杰一脸无语。

最后他无奈道:“好了小黄,不用念了,我记住了!”

“是吗?那你下次抽奖记得念这咒语!”说完,小黄一脸心虚地钻到脑海中的那本黑色书籍内,假装睡觉去了。

因为抽奖的缘故,导致徐杰现在只有10点怨念值,所以他对刚刚发布的随机任务开始重视起来,毕竟怨念值已经不够了。

于是他根据任务“危险的孩童”的提示,开始主动接近媛媛,来看看这可爱的孩童到底有什么危险。

在徐杰的主动接近下,他和媛媛很快就打好了关系,而他也成为了媛媛哭诉的对象。

第二天晚上,媛媛就把徐老太经常用黑白无常吓唬她的事告诉了徐杰。

徐杰听了哑然失笑道:“那黑白无常啊,我家乡也有,专门捉不听话的小孩。”

徐杰回忆起小时候,孤儿院的阿姨,也是经常用各种各样的鬼故事吓唬他,现在想起来,还挺怀念。

媛媛这时咬着嘴唇,瞪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徐杰说:“都是真的吗?我娘亲跟我说,这些都是奶奶拿来骗小孩子的!”

听到这,徐杰忍俊不禁,他不禁也起了吓唬媛媛的心思,于是他对媛媛说道:“这些当然都是真的,不信你听我说。”

徐杰拉着媛媛的小手,接着指着天上的满天星辰,对她说:“你看,满天的小星星,就代表着你们这些孩子,要是有谁不听话,就会被黑白无常捉走,然后星星就会变暗。”

媛媛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

徐杰握着她胖乎乎的小食指,指着那最暗的几颗星星说道。

“看到那几颗暗淡的星星了吗?中间那颗,就是隔壁村的花花,她不听奶奶的话,冬天不好好穿衣服,然后没几天就生病死了。还有下面那颗,是邻村的狗蛋,他不听母亲的话,不乖乖在家睡觉,结果跑到山上玩,从山上摔下来死了……”

媛媛惊恐地看着徐杰,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在心头慢慢聚拢,她害怕地蹲在地上,把脸紧紧捂住。

徐杰看着媛媛被自己瞎说的事吓成这样,他连忙安慰:“媛媛,别怕,哥哥都是瞎说的!”

可媛媛根本听不进徐杰说的话,她第一反应就是被吓得连忙跑到徐老太的房间。

跑到徐老太的房间后,她慌忙钻进徐老太的被窝,然后大哭道。

“奶奶,媛媛最乖了,媛媛最听话,媛媛保证不贪玩了,媛媛不想死……”

徐老太此时没说话,她静静地听着媛媛说着话。

媛媛在被窝哭了一段时间,渐渐累得睡了过去。

徐杰这时一人站在院子中央,空荡荡的。

可他忽然发现,不知何时,徐老太和老嬷嬷走出房门,一起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看得他心里发虚,渐渐不敢直视她们。

媛媛已经睡着了,徐杰能想象到她那可爱的睡姿。

而当徐杰正准备回房睡觉时,媛媛的声音,从徐老太的房门里断断续续传来。

“黑叔叔,白叔叔,你们不要来捉我,媛媛是个听话的好孩子……”

媛媛在说着梦话啊……

第二天天刚亮,徐杰就已经起床了,他回想起昨天对媛媛说的那些话,有些后悔。

他没想到自己开的玩笑,媛媛的反应会有这么大。

等徐杰洗漱完毕,便准备下去干活。

徐杰现在要做的事,是打三个鸡蛋清,送到徐老太房间。

徐老太在年轻时就养成这个古怪的习惯,据说每天早上生喝鸡蛋清,是最养生的。

可对徐杰而言,这不仅不养生,还很反胃。

不知是不是心理反应,徐老太在喝鸡蛋清之前,非常萎靡,而喝了鸡蛋清之后,整个人容光焕发。

徐老太平日的言行举止,没有官家老太太的大气,雍容。

可她在喝鸡蛋清上,却显得十分华贵,尤其是她将那粘乎乎的蛋清,缓缓流入嘴中的过程,竟给人一种仿佛在喝琼浆玉露的感觉。

“把碗勺拿出去吧!”

“是,老夫人。”徐杰端着碗勺走出房门。

在徐杰出去后,他看到了媛媛。

她此时穿着白底绡花的衫子,像一朵含苞的出水芙蓉,纤尘不染。

今天的清晨有些灰蒙,媛媛一身白衣,安静地站在老嬷嬷的背后。

而老嬷嬷似乎没有发现媛媛,这时,媛媛手动了,她伸出小手,拉住老嬷嬷的衣角。

老嬷嬷本以为自己身旁没人,自是被吓了一跳,她惊恐地转身看去,最后发现是媛媛,她惊恐的表情方才舒缓下来。

媛媛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嬷嬷,看得老嬷嬷心里直发麻。

“嬷嬷,媛媛昨天晚上看到黑叔叔和白叔叔了。”

“谁?”

没等媛媛回答,嬷嬷似乎想到什么,她脸色巨变,原本还有些血色的脸,瞬间变得很苍白。

媛媛此时抱着老嬷嬷的大腿,可老嬷嬷却好像没感觉到媛媛的体温,反而觉得一阵冰冷,就仿佛抱着她的,是一具死亡已久的尸体。

“嬷嬷,媛媛昨晚睡觉前,看到黑叔叔和白叔叔夸我呢,他们说不会捉媛媛这样的乖孩子。”

老嬷嬷没说什么,她就像冰雕一样,站在原地不动,可徐杰能够看到她不断发抖的双腿。

今天其实有些闷热,可老嬷嬷却一直冒着冷汗,脸色也很苍白。

似乎媛媛刚刚说的那几句话,把老嬷嬷吓得不轻,她现在内心十分恐慌。

第二十二章 报复

一直到了晚上,担惊受怕了一天的老嬷嬷,她终于忍不住对徐老太说道:“老夫人,媛媛可能沾上脏东西了,要不让老爷看看……”

“怎么回事?”徐老太奇怪问道。

“今天早上,媛媛跟我说,她昨天晚上看到黑白无常了。”

徐老太听了,不以为意:“孩子都是瞎说的,她们可会折腾人了!”

“老夫人,还是让老爷看看吧!今天早上,媛媛的身体冰冷来冰冷的,我咋看咋都觉得不对劲。”

“我听说,孩子是能看见脏东西的!”老嬷嬷又说了一句。

两人在讨论这件事时,她们不知道,媛媛一直站在房门外,偷听着她们的谈话。

媛媛此时正抿着嘴,笑吟吟地看着她们,她露出胖乎乎的小手,倚在门上,漆黑的秀发散在身后,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就这样凝视着……

……

时间回到昨天晚上,在媛媛被徐杰吓得惊慌失措,慌忙跑到徐老太那里寻求庇佑。

一阵哭诉以后睡着了,可一会儿功夫,她在梦中梦到黑白无常,结果被惊醒。

媛媛躺在徐老太被窝中说:“奶奶,我错了,今天媛媛没好好吃饭,肯定要被黑白无常捉走了!”

徐老太说:“不用怕,奶奶在你旁边,他们不会捉你走的。”

可是不管徐老太怎么安慰,媛媛还是止不住地哭,最后她看着被吓得泪流满面的媛媛说:“没事的,只要酉时以前,回自己房间睡觉就好了。”

媛媛看着徐老太泪眼汪汪地说:“奶奶,你说的是真的吗?媛媛不会被捉走吧?”

徐老太笑了笑,把媛媛抱了起来,肯定地说:“奶奶保证,你现在乖乖回去睡觉,就不会被捉走。”

“嬷嬷,带媛媛回去睡。”徐老太跟老嬷嬷说道。

就这样,媛媛跟着嬷嬷走了,媛媛走出徐老太的房门,她回头看了看徐老太,最后似是做出了什么决定,坚定地往自己房间走去。

可当媛媛走到自己房门口时,她停顿了一下,道:“嬷嬷,要不你今晚跟我睡吧!”

“小祖宗,你那张小床怎么睡得下我啊,快回去睡吧,嬷嬷很困了!”说完,老嬷嬷就直接走了。

此时的媛媛,在自己房门前还是有些犹豫,不敢进去,可正当她准备推门进去睡觉时,打更人在院外吆喝了一声。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酉时已到啊!”

听到酉时已到,媛媛整个人都呆住了。

她现在还记得奶奶说过,只要她在酉时以前回去睡觉就没事,可现在已经过了酉时。

媛媛此时一脸的害怕。

她现在脑袋里,依稀还记得徐杰跟她说过的话,镇子里的那些小孩子,因为不听话,最后都死了。

媛媛此时冲进房间,一个人躲在床角瑟瑟发抖。

“黑白无常啊!常常会把不听话的小孩捉来,把孩子放到油锅里炸,然后扒皮做衣服,紧接着把大腿砍下来煮汤喝……”

在媛媛的房间内,一片漆黑,媛媛脑中回荡着奶奶以前跟她说过的话。

她想着自己,被黑白无常捉走后的惨状,嘴里呢喃着:“媛媛要死了,媛媛活不成了……”

媛媛躲在床角,抱着被子不敢睡觉,可随着时间的流逝,她最后还是忍不住困意,睡着了。

睡着以后,她又做了一个梦。

梦里面有两个小孩,一个是女孩,她身上就穿了一件衣服,可却被绑在大冰块上,女孩嘴里一直喊着冷。

而另一个是男孩,他现在被挂在悬崖边上,一不小心就会掉落悬崖。

这两人像极了徐杰跟她说的花花和狗蛋。

两个小孩在媛媛梦中不断受着折磨,最后,这两人直勾勾地看着媛媛,异口同声喊道:“一定要听话啊!”

媛媛听到这,她认为自己也要死了,不然怎么会看到花花和狗蛋。

更何况,她今天没好好吃饭,酉时之前,也没在自己房间睡觉。

这样肯定会被黑白无常捉走。

孩子的想法,有时候就是这么单纯!

……

第二天清晨,慢慢从床上醒来的媛媛,忽然发现自己没死。

她忽然明白,这世上根本没有所谓的黑白无常,她昨天明明没有好好吃饭,也没在酉时之前回屋睡觉。

可她还是没被黑白无常捉走。

“一切都是骗人的!”

在知道奶奶和老嬷嬷说的都是骗人的,媛媛脑中思绪千转,心中的世界观发生着巨大变化。

而她早上吓嬷嬷的举动,她觉得这是一种恶作剧,特别是当她看到老嬷嬷被她吓得惊慌失措的样子,就觉得很好玩。

而此时,老嬷嬷已经从徐老太的房中,忧心忡忡地走了出来。

老嬷嬷看见媛媛呆呆的站在房门前,她莫名有些害怕得往后退了几步。

此时的天色有些昏暗,媛媛正站在门口,露出灿烂而又纯洁的笑容说道:“嬷嬷,你怎么在奶奶房间里?”

看着眼前人畜无害的媛媛,老嬷嬷心中愈加发寒,她暗自镇静道:“嬷嬷找太太聊些事,没什么,嬷嬷先走了。”

看着眼前有些畏缩的嬷嬷,媛媛觉得更好玩了。

她笑嘻嘻地对着老嬷嬷说:“嬷嬷,昨晚黑叔叔和白叔叔跟我说,要从我们家捉走一个人,不过不是媛媛哦……”

听了媛媛的话,老嬷嬷遍体生寒,她紧张地抓住媛媛的手:“你怎么听到的,可不要瞎说……”

感觉到老嬷嬷的手在颤抖,媛媛附到她耳边,轻轻地说:“嬷嬷,黑叔叔和白叔叔他们两个在院子里,讨论要不要捉你呢!”

老嬷嬷被媛媛吓得脸色刷白。

紧接着,媛媛故意低着嗓子在她耳边说道:“要你捉下地府呢……”

“啊……”

老嬷嬷尖叫一声,连忙甩开媛媛的小手,她吓得瘫倒在房门前,缩着身子瑟瑟发抖。

媛媛看到老嬷嬷被吓成这样,她露出无辜的表情道:“嬷嬷,昨晚黑叔叔和白叔叔就是这样说的,媛媛可没骗你!”

看着媛媛真挚而又纯洁的面容,再回想起早上媛媛说的话,她连忙爬起,踉跄地跑进徐老太房内。

“太太,媛媛真的是碰见脏东西了…让老爷给看看吧……”

听着老嬷嬷在屋内传出的声音,媛媛嘴角上扬,似是达成了什么目的。

第二十三章 糖人

在回自己房间的路上,媛媛心中得意不已。

“叫你以前吓唬我,看我以后怎么吓你……”

徐老太从老嬷嬷口中,得知媛媛说的那些事,她很快就来到了媛媛的房间,媛媛此时正在吃着糖人。

徐枢府边东门就有个卖糖人的,媛媛经常在那里买糖人。

她每次看到卖糖人的老爷爷,将糖稀慢慢倾倒在石板上,勾画出各式各样的图案。

有金瓜、石榴、桃子、鸡狗、猴吃桃、元宝灯笼,最后附上小竹棍,感觉很神奇。

糖人有各种形状,什么小鹿、耗子、灯笼等,最惹媛媛喜爱的是猴子。

猴做好后,在猴背上敲一小洞倒入些糖稀,再在猴屁股上扎一小孔,让糖浆慢慢地流到嘴里,慢慢品尝。

媛媛每次回家前,都会买一只猴子和一个大老虎,因为媛媛觉得小猴很可爱,舍不得吃,每次都放在自己房中把玩。

至于大老虎就完全变成了吃食,因为老虎长得凶狠,一看就是大坏蛋,所以媛媛要把它吃掉。

单纯的孩子,总是如此简单明了的对待事物,在她们眼中,这世上善恶的评判标准,与大人不同。

他们鉴定的唯一标准,那就是感觉,单纯的感觉,不带任何杂质的直觉。

徐老太进入媛媛的房间,并没有直接问媛媛对老嬷嬷说的那些话,她只是用幽邃的眼神淡淡地看着媛媛。

过了半晌,徐老太盯着媛媛的眼睛道:“说谎的孩子,可是要被黑白无常捉去割舌头的……”

媛媛没听徐老太讲完,她便眨了眨大眼睛,露出迷茫的眼神道:“奶奶,媛媛没说谎,媛媛真的碰到了,黑叔叔,白叔叔手上都拿着脚镣手铐,要捉嬷嬷呢!”

徐老太这次听了媛媛的话,没再说什么,转身就离开了。

出去的时候,老嬷嬷就在门外,她看着媛媛,心里有些害怕。她说:“太太,找老爷看看吧,说不定真有脏东西……”

“你才是脏东西呢!”

媛媛听到老嬷嬷说的话,她转过头对老嬷嬷大声喊着,接着她继续吃着大老虎糖人。

“小孩子糖少吃些……”

徐老太现在的心情,明显有点烦躁,她抢过媛媛手中,已经被吃了脑袋的老虎糖人,一把扔在地上。

“呜呜呜……”

媛媛看着地上满是灰尘的糖人,哭了起来。

因为糖人是徐老太扔的,下人们也不敢打扫,更加不敢安慰媛媛,就这样让她在地上哭着。

媛媛哭累了,她躺在自己的小床上,熟睡着。

她再次进入了梦乡,这回,她梦到的全是糖人,其中有她最喜欢的小猴。

当然,还有平时每次被她吃得干干净净的大老虎糖人。

她和这些精致的糖人,在梦中一起玩耍,非常开心,可就在这时,在糖人的上方。

忽然出现一只苍老的手,将这些糖人一一摧毁。

“小孩子吃什么糖……”徐老太严厉的声音传来。

话音一落,美梦破碎。

第二天,媛媛很早就起来了,她站在徐府的大门前,看着门外的来往行人。

此时,她忽然看见一个小男孩和他的母亲。

那男孩对着母亲说:“娘亲,我要吃冰糖葫芦!”

“不行,你早饭还没吃呢,再说了,糖不能多吃,会吃坏牙的。”

“不嘛!我就要吃。”那男孩坚持要吃冰糖葫芦。

“怎么又不好好听话了,再不听话,我就叫黑白无常把你捉走……”

小男孩听了母亲的话,立刻就变了脸色,他紧紧拽着他母亲的衣角,有些害怕道。

“娘亲,我不吃了,不要叫黑白无常捉我好不好……”

看着眼前惊恐的小男孩和他的母亲,媛媛白皙的脸庞,露出纯真的笑容。

“多像以前的奶奶和我啊!”

自从徐老太将媛媛的糖人扔掉以后,两人的关系就不像以前那么亲密了。

至于嬷嬷,她看媛媛的表情,就仿佛在看一头怪物,她每次看到媛媛,额头总是莫名流出冷汗。

徐枢府上,毕竟是书香门第,总体给人的气氛是儒雅,充满书卷气息的。

徐杰在徐府待上一阵时间后,发现周边环境非常安静。

他以前住的茅草屋,虽然靠近市井,人声嘈杂,但给人一种生活的感觉。

而在徐府,则有些不吃人间烟火。

“这附近的孩子都这么乖吗?不出去玩?”徐杰忍不住向徐府的管家徐伯问道。

“他们一般都在房间里读书!”

“女孩也读书?”徐杰不解。

“自古女子皆应守妇道,即三纲五常,富足家庭女子,自小便要修习。”

“你可知三纲五常为何解?”徐伯问道。

“三纲即‘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

“五常即仁、义、礼、智、信,是用以调整、规范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等人伦关系的行为准则。以此维护国家的伦理纲常,社会政治。”

“不错,不错,看样子圣贤书没少读!”徐伯夸奖道。

“徐伯过奖了。”徐杰有些悻悻道。

此时他内心的真实想法是:“还好我是学中国古代史的,要不然还真答不上来。”

“对了,徐伯,我来府上这么久,也没见媛媛学习这些,这究竟是什么缘故?”

“这是因为媛媛很聪慧,所以在她很小的时候,便将这些学会了。”

“虽然媛媛不用学三纲五常,可平日里,老夫人还是会要求她学习四书五经,不过媛媛毕竟还小,倒也没怎么强求。”

听了徐伯的话,徐杰将眼神投出徐府,望向府外。

他眼神恍惚,此时似乎看到一堆小孩子,他们拿着书本,在摇头晃脑。

他们失去了徐杰小时候的童趣,小孩子,总是无拘无束,没理由的做着一些让大人啼笑皆非的事。

不过这些记忆,也不失为人生中,不可缺少的经历。

想到这些,徐杰忽然有些心疼媛媛,毕竟徐府的所有人,都限制着她的行为举止,不让她有一丝出格。

特别是那些糖人,被她当成珍宝,来慰藉自己的孤单,可却被徐老太的一句话,无情践踏。

“买一个糖人给媛媛吧!”徐杰心里想着。

第二十五章 嬷嬷死了

说完这句话,媛媛捡起破损的百宝盒,将沾满灰尘的糖人,一个个放入盒中,最后一个人跑进自己房间,将房门反锁。

“媛媛……”

看着媛媛头也不回的走去,再加上媛媛说讨厌自己。

徐老太此时有些内疚,她眼眶似乎有些泪水,不过她怎么也不愿意流下来。

老嬷嬷安慰她道:“老夫人,别太难过了,媛媛只是一时气话,要怪就怪那些糖人。”

到了午饭的时间,媛媛还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并没有出来。

徐杰能感受到,媛媛真的很伤心,特别是自己的亲人,将自己喜爱的东西扔掉的那种感觉,非常难过。

徐老太在餐桌上并没有说什么,不过在吃完午饭后,她自己到厨房做了几个糕点,送到媛媛的房前。

“媛媛,开门,奶奶来看你了。”

“不开,奶奶是坏蛋。”

“奶奶都是为了你好,怎么是坏蛋呢!”

徐老太的语气有些加重。

“你就是坏蛋,你把我的糖人都扔了……”

“这些都是玩物丧志,大人做的都是对的,你快把门给我打开……”

“就不开!”媛媛犟着嘴。

“不开是吧,媛媛,小心黑白无常把你捉走。”

徐老太又把黑白无常的故事搬出来吓唬她。

可这个已经对媛媛无效了,她没有接徐老太的话,只是一个人呆在房间内,什么也不说。

等第二天媛媛被饿醒时,她忽然发现自己的房门,已经被打开了。

她下意识转头一看,发现放在自己床头的糖人,连同百宝盒都不见了。

媛媛见此,连忙跑到徐老太的房间,而她在徐老太房中看到的场景,却是百宝盒在火盆中燃烧。至于原本就粘满灰尘的糖人,也被扔在了火盆里。

此时,已经不能看清任何一个糖人的摸样了,它们又重新融化为了糖浆。

媛媛看着烧得很旺的火盆,她哭得伤心欲绝。

徐老太此时已经看到了媛媛,她来到媛媛身边,淡淡说道:“我帮你烧了这些玩物丧志的东西,你以后就会听话了。”

“你还我的糖人……”

媛媛再也忍不住,抓着徐老太的衣衫,眼泪不断流下来。

徐老太用力甩开媛媛的小手。

“你给我乖乖听话,以后不要接触这些东西,不然,我叫黑白无常来抓你。”

嬷嬷也在一旁搭腔:“媛媛啊,听老夫人的话,可别再惹她生气了!”

媛媛转头看向老嬷嬷,眼神中带着仇恨。

小孩子内心是单纯的,可对一个人的恨,也是最纯粹的。

媛媛一个人一声不吭就走了,可身上带着报复的气息。

到了晚上,天色已经很暗了,大多数人已经睡了。

而此时,厨房内有一个小身影在走动,她就是媛媛。

这个时间点,老嬷嬷已经睡着了,媛媛悄悄走进她的房间,她手里还提着一个带血的猪舌头。

媛媛走到老嬷嬷的床前,她看着熟睡的嬷嬷,露出狡黠的眼神。

接着,她将这条故意被拉长,且蘸满鲜血的猪舌头,挂在老嬷嬷床头,只要嬷嬷一睁眼,就会看见。

这带血的猪舌头,像极了黑白无常嘴里的那条长舌……

媛媛能想象到老嬷嬷在看见这条猪舌头以后,所发出的尖叫声。

做完这些,媛媛就回自己房间去了。

……

“啊……”

大约丑时,徐枢府上传来一声尖叫,惊醒了大部分人。

这声惨叫是老嬷嬷发出的。

等大家来到老嬷嬷房中,发现她已经被吓得昏厥过去,紧接着,就被人送到附近医馆去了。

媛媛也被这尖叫声吵醒,此时她穿着一身白衣出来了。

“奶奶,怎么了?”

“老嬷嬷昏过去,让人去救治了。”

“嬷嬷怎么就昏倒了呢?”媛媛装着一脸无辜的样子。

徐老太听此,默默看了媛媛一眼,最后叹道:“这下子你解恨了?”

“谁叫你们把我的糖人给烧了……”

媛媛没了以前害怕徐老太的样子,她昂着头,鼻子冲着徐老太,吐着细气。

小孩子是单纯的,可也是最记仇的,老嬷嬷将她的糖人烧掉,她为了报复,就用猪舌头来吓唬老嬷嬷。

“这几天嬷嬷就害怕得要死,看我这次不吓死你!”媛媛心里想着。

等到了早上,媛媛正在桌上吃着早餐。

忽然,门外徐伯来到徐老太面前,轻声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

徐老太脸色大变,她将目光转移到媛媛脸上,接着感伤地说。

“嬷嬷死了!”

徐老太和老嬷嬷从小就认识,知道她死了,心里非常难过。

而此时手里拽着一个大包子,满嘴流油的媛媛听到这,有些伤心,但心里还不是很明白一个人死了,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

特别是在她随即回想起以前老嬷嬷总是骗自己,还烧毁了她的糖人,于是她故意迷茫道:“奶奶,嬷嬷是被黑白无常捉走了吗?”

说出这话时,媛媛满脸的单纯,可却又给人一种邪恶的样子。

“中邪,你一定是中邪了,那是照顾你多年的嬷嬷死了啊……”

看到年幼的媛媛,在听到老嬷嬷的死讯后,仍然淡定如初。

徐老太看着媛媛的眼神,渐渐从和蔼,变成了惊恐。

第二十六章 单纯的孩子

老嬷嬷的死去,并没有对媛媛的生活,产生太大影响。

反倒是徐老太对媛媛的起居生活,管理得越来越严格,她看媛媛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像极了以前怕媛媛的老嬷嬷。

一个奶奶用这样的眼神看孙女,使得媛媛开始讨厌徐老太。

这种奇怪的关系持续了几天,徐老太首先受不了,她决定树立自己的威严。

一天,徐老太将媛媛带到院中的菜田上,她眼神迷离地看着这块被她打理得很好的菜田,说道。

“媛媛,你知道这里面有什么吗?”

“菜啊!”媛媛有些莫名其妙地回答。

“那你还记得你以前有个大伯吗?他就被埋在这个田里!”

“大…大伯埋在这里……”

媛媛喃喃道,她依稀记得小时候是有个大伯,而且还抱过她。

“那是你的亲大伯,你刚生下来的时候,他是第一个抱的你,就连你的父亲,也是在他后面抱的你。”

“你大伯啊,跟你很像,小时候也不喜欢听奶奶的话,结果等他长大了,因为不听奶奶的话,最后,他就死了……”

“被黑白无常捉走了!”徐老太一脸的阴森。

媛媛此时一脸恐惧。

徐老太继续说道:“你父亲小时候可听话了,奶奶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现在你大伯死了,可你的父亲却活得好好的……”

徐老太的语气充满了阴寒,她轻轻附在媛媛耳边说:“为什么…你要跟你大伯一样不听话呢……”

“都……都是假的,根本没有黑白无常,你又骗人!”媛媛被吓得连忙跑开,在跑的途中,她一头撞到徐杰的腿上,她惊恐地看着他。

“我…我要死了,黑白无常要捉我走了,媛媛没几天活了……”

徐杰被媛媛说的话,搞得莫名其妙,但他还是蹲下身安慰媛媛。

“媛媛不要怕,黑白无常都是大人们编出来骗小孩的,你不要相信!”

“这不是骗人的,奶奶都和我说了,大伯就是被黑白无常捉走的。”

徐杰听到媛媛说她大伯被黑白无常捉走时,他有些奇怪,因为他从没听说过媛媛有个大伯,据他所知,媛媛的父亲是长子。

媛媛的吵闹声,惊动了院子里的人,府里的老人听见媛媛说她的大伯时,神情都很不自然。

看样子,媛媛的大伯似乎是存在的。

接下来的徐府,没有人敢再讨论媛媛大伯的话题,整个府上陷入一片寂静。

至于媛媛,经过这件事后,被吓得对徐老太言听计从,丝毫不敢违逆。

媛媛和徐老太两人之间发生的事,不知怎么,被远在外地当官的徐朗,也就是媛媛的父亲知道了。

知道这件些事后,徐朗连忙赶回家中。

而现在,他就在徐老太的房间内,跟徐老太讨论着什么。

“母亲,您怎么能跟孩子讲那件事呢!”徐朗道。

徐老太眯着眼,手里把玩着佛珠,淡淡道:“这是我教育孙女的方式,与你无关。”

“可有些事,孩子这么早知道不好……”

徐老太没等徐朗说完,她抬起头,用浑浊的眼珠盯着他。

“孩子怎么了,孩子小我才要教育,要是没有我小时候对你的督促,你能考上举人,在外面当县太爷?”

徐朗听着徐老太的话,有些无奈道:“母亲,您小时候对我们的严苛要求,是为我们的将来,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可我们同时失去的也不少,我们失去的,是那年少不羁的年华!”

“大哥当年是叛逆,打小就不爱听您的话,可他当年的成就也最大,因为他没被条条框框束缚住,他有无限的可能。”

“记得当初父亲说过,大哥是最有机会继承他衣钵的。”

“您跟媛媛说大哥当年是因为不听话,才被黑白无常捉走的,可事实上,当年大哥的死,只是一场意外。”

“父亲让人把大哥厚葬,可您却硬要把他埋在菜田里,还不让府上的人议论这件事,您知道府上的老人们,有多怕您吗?”

“以前您总和弟弟们说,如果不好好听您的话,就会让黑白无常把他们捉走,再把他们的尸体,跟大哥一起埋在菜田里。”

“您自小就编了这些话,让我们害怕您,绝对服从您,您让我们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可等我们长大后,才明白,我们失去的是什么。”

“我们不恨您,因为您是我们的母亲,您是为了我们好。”

“父亲当年曾说过,随遇而安,知性而行,所以他也不会过问您的教育方式。”

“可媛媛是我的亲生女儿啊,我希望每天都能看见她纯真的笑容,而不是一个呆板的傀儡,毫无生机……”

徐老太听了徐朗的话,她瞪大眯着的眼睛,她加快速度转动着手里的佛珠。

“混账,你这叫溺爱,等媛媛长大,就后悔了。”

徐朗郑重回道:“母亲,虽然媛媛以后可能会后悔,但儿子愿意把将来的道路上让她自己走,而不是我把路铺好,让她跟着走下去。”

徐老太听了徐朗的话,沉默不语。

“母亲,孩儿今日就带媛媛跟我回去。”说完,徐朗转身离去。

徐枢由于平日大都不在府上,所以徐朗拜别母亲,就让媛媛收拾行礼,打算走了。

而在临走之前,媛媛悄悄走到徐老太的房间,手里不知道拿着什么。

“奶奶,这个是媛媛送给你的礼物,一定要在晚上打开看哦!”

媛媛此时笑得很开心,尤其是那纯真的脸庞,宛如降落人间的天使。

徐老太在媛媛离去时,也没有出去相送,她一个人坐在房内,手里转动着佛珠,嘴里念念有词。

“你们都是错的,只有我才是对的,等媛媛变成野孩子,你们就后悔了……”

…………

在媛媛离开府上的当天晚上,徐老太在自己房中死去了。

由于她平时的房间,不让下人随意进出,所以直到第二天下午,才被打扫房间的丫环发现。

徐老太被人发现时,已经死去多时,她整个人躺在地上,面露狰狞,脸上充满着惊吓表情。

而在她尸体的边上,有一个摔破的盒子,盒子里面有几根血肉模糊的指骨,看起来像是人骨,但后来才知道是猪的趾骨。

徐老太年事已高,她的死,最后被当成是意外猝死。

不过只有徐杰知道,徐老太的死与媛媛有关。

因为,在地上的破盒子,与媛媛以前给他看的百宝盒,一模一样……

徐老太的死,过了好几天才传到徐朗府上。

“奶奶死了吗?”媛媛懵懂地问着。

“嗯!”徐朗沉重地点头。

“爹,奶奶怎么死了,是被黑白无常捉走了吗?”媛媛迷茫地问道。

徐朗弯下腰,用手捏着媛媛的脸蛋道:“奶奶以前跟你讲的黑白无常是骗人的,奶奶她啊,是寿终正寝。”

媛媛似懂非懂,不过一会儿就将奶奶的死抛之脑后,她跑出家门,找刚认识的小伙伴玩去了。

小孩子的情感真的很单纯,她们或许会记恨,但会很快忘记,渐而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死亡的真正意义,孩子是不明白的。

第二十七章 再次抽奖

徐老太的死亡,自是惊动了整个徐家镇,不知在哪潜修的徐枢,也已经回到府上。

徐杰能够感受到他对妻子离去的伤心,可却并没有在外人面前表露出来。

至于官府询问徐老太的死,要不要追究时,徐枢只说是自然死亡。

徐杰记得,当徐枢看见徐老太尸体的第一眼,轻轻说了一句因果循环。

这句话当时谁也不明白,可他现在回想起来,徐老太对媛媛的严苛,导致媛媛离开徐府那天,报复性地将几根猪趾骨,放在盒子里送给徐老太当礼物,准备狠狠吓她一跳。

可结果……

徐老太的死因,徐杰不想深入了解,毕竟他只是一个下人。

徐老太逝去的第三天……

徐杰再一次听到了黑白无常的故事。

当时,一大群小孩在路边玩耍,就在这时,其中一个孩子的母亲,忽然来到众人面前,她把她儿子的耳朵狠狠拧住,边走边骂道:“还跟他们一起闹,快回去读书,不然我叫黑白无常把你捉走。”

这个场景像极了徐老太和媛媛,徐老太用黑白无常的故事,让孩子害怕,让他们听大人的话。

不过这毕竟是假的,当被孩子发现,这些都是骗人的,说不定会发生什么奇怪的事。

而此时被母亲拧着耳朵的男孩,一脸狰狞,企图摆脱母亲的控制。

在男孩不停挣扎的时候,嘴里似乎嘟囔着什么,徐杰依稀从他的嘴型可以看出,说的是——

“去死吧,八婆!”

徐杰此时,遍体生寒,他看着这些人畜无害的孩子,心里害怕地想着,自己将来会不会也死在孩子手上……

孩子的天真笑容,使人心醉,

只是这天真的笑容,

会死人!

纯美的笑容,背后隐藏着无辜的杀机,孩童的天真,是一把令人陷入地狱的利斧。

徐杰心里回想着媛媛与徐老太两人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慢慢开始明悟这个道理。

……

“叮咚,恭喜宿主完成任务:‘危险的孩童’”

“任务奖励:100怨念值,另外免费赠送一次幸运大转盘机会!”

听到任务完成的同时,他体中一股热流忽然袭来,他对这个感觉很熟悉,这是心修境界要突破了。

《心修经灵枢》篇曰:“风为阳邪,其性轻扬,头顶之上,惟风可到,风池穴在颞颥后发际线者中,手少阴、阳维之会,主中风偏枯,少阳头痛,乃风邪蓄积之所,故名风池。

“风池穴开!”

徐杰脑中一片轰鸣,随之感觉到他的颈部,在枕骨之下,胸锁突肌与斜方肌上端之间的凹陷处,一阵肿胀。

紧接着就感觉头痛,眩晕,特别是颈部疼痛,双目赤红,迎风流泪。

这些古怪的症状,搞得徐杰十分难受,不过还好,过了半盏茶的时间,他体内经脉气血开始化为阳热之气。

体内的水湿之气,到达后脑时,因受外部之热,水湿之气胀散,化为阳热风气输散于头颈各部,让他感觉暖融融的,非常舒服。

“这就是风池穴打开后的感觉啊!”徐杰一脸的享受。

只是这个感觉没过多久,他忽然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他并没有成功步入炼心三问。

“小黄,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没有突破到炼心三问?”徐杰现在拥有110点怨念值,瞬间财大气粗起来。

小黄被徐杰唤醒,他看了一眼徐杰体内的状况,随意说道:“你身体没什么问题,至于为什么没有突破到炼心三问,你可以自己从《心修经》里看,上面解释的很清楚了。”

说完,徐杰只见他的怨念值被扣了10点,变成了100,然后,小黄就没搭理他了。

“奸商!”

见扣了他10点怨念值,这没有突破炼心三问的原因还得自己看书找,这气得他咬牙切齿。

徐杰怀着心中疑惑,接着便把意识投射到《心修经》内查看原因。

在他仔细查看《心修经》后,他才发现,原来炼心十问的进阶过程,不是打开一个窍穴,就晋升一阶。

这里面其实有着规律,那就是按照一二三,一二三,一二三,一的规则。

简单来说,就是炼心一问只需要打开一个窍穴,而炼心二问则要打开两个窍穴,炼心三问需要打开三个窍穴。

以此类推,三个小境界一轮回,等炼心四问时,反而又只需要打开一个窍穴。

看着这古怪的突破规律,徐杰不免想起老子的《道德经》。

正所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道创造了“一”,所以说“道生一”,“一”指效法自然,“万物负阴而抱阳”。

由“一”产生了阴阳概念,所以说“一”生“二”。

“三”是指附有阴阳属性的事物,事物维持阴阳和谐才能够生存,所以说“二”生“三”。

推而广之,万物保持阴阳和谐,才是普遍规律,因此说“三生万物”。

而一二三,一二三,一二三,一的炼心十问突破规律。

从一而始,致一而终,似乎蕴藏着道生万物,万物终归于道的哲理。

徐杰现在已经打开第三个窍穴,所以只有等下一次再冲破一个窍穴,才能晋升炼心三问。

“心修之路任重而道远啊!”徐杰牢骚一声,也就没管了。

因为这次的随机任务完成,所以不仅奖励了100怨念值,还赠送了一次幸运大转盘的机会。

由于上次的抽奖阴影,导致徐杰现在非常犹豫,这免费的抽奖到底抽不抽?

虽然这是免费的,但是架不住倒扣怨念值啊,他现在辛辛苦苦才攒了100怨念值。

万一跟上回抽奖一样,那真是一朝回到解放前了。

徐杰思来想去,最后一咬牙,他狠狠拍了下自己大腿,心里想着:“活人还能给尿憋死?打小老爸就教育我,免费的东西不要白不要。”

第二十八章 神秘人骨

打定主意,徐杰就打算开始抽奖,不过在抽奖前,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他连忙去把自己的双手,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给洗得干干净净。

最后,他用意念沟通小黄,然后打开幸运大转盘。

像上次一样,徐杰试着用意念拨动转盘上的指针。

紧接着,大转盘开始慢慢转动起来。

与此同时,徐杰嘴里念念有词:“马哥威武,马总牛批,马哥威武,马总牛批……”

他现在特别紧张,他此时闭着眼睛不敢看大转盘,同时嘴里急促念着“马哥”的名号,不敢停下。

就这样,大转盘越来越慢,最后停留在一个方向,接着徐杰耳边传来小黄的声音。

“叮咚,恭喜宿主抽到‘徐家菜田下的神秘人骨’(中奖概率:万分之一)”

“备注:徐家菜田下的神秘人骨,其中蕴含着带给人幸运的力量,建议宿主随身佩戴,如果未来遭遇危险,可逢凶化吉!”

听到小黄的提示音,徐杰很兴奋,看来这“马哥”的名头就是好使,自己还真抽到了东西。

因为徐杰太过兴奋,他都没注意到脑海中的小黄此时正一脸古怪,如果仔细听的话,还会发现他嘴里似乎在嘀咕着:“还真给他抽到好东西了,之前洗手念咒语什么的,我都是瞎说的,不过也好,免得又说我坑他……”

徐杰此时没有理会小黄,他睁开眼睛,第一时间就把注意力集中在脑中的那本黑色书籍上:

超级无敌小黄书

宿主:徐杰(炼心二问)

随机任务:小黄书会随机派发任务,任务完成奖励怨念值,任务失败扣除怨念值。(拒绝任务有惩罚)

隐藏任务:未解锁(危险系数高,为了保护宿主,只有在消耗1000怨念值后方可开启)

备注:隐藏任务九死一生,请宿主珍爱生命,不要作死!!!

幸运大转盘(消耗100怨念值,可以转动转盘):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转不到,欧皇,你值得拥有!

备注:股市有风险,投资需谨慎,非酋请谨慎使用大转盘!

怨念值:100

修炼功法:《心修经》

道具:徐家菜田下的神秘人骨

其他功能:权限不足,无法展示。

看到他抽到的物品被放在了黑色书籍内,于是他意念一动,试着把这神秘人骨取下来。

接着只见他意念一动,手上就出现了一块人骨。

看着眼前的人骨,他惊人的发现,这块人骨,跟吓死徐老太的那几根血肉模糊的猪趾骨轮廓外型很像。

“难道徐老太并不是单纯被所谓的猪趾骨吓死的,她内心真正恐惧的,是菜田下的人骨。”

“可据徐老太所说,这菜田下的尸体是她的长子,一个母亲怎么会害怕自己的孩子呢?而且徐府上下从来都不议论徐老太的长子。”

“徐老太的长子到底是因为什么,让府上的老人们这么忌讳,甚至连自己的母亲,看到猪趾骨联想到他,竟会被活活吓死!”

这里面有太多的疑问,尽管徐杰非常好奇,可这里面到底有什么隐情,由于线索太少,徐杰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算了,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徐杰也不再纠结这件事。

徐杰这时把那神秘人骨拿在手里仔细观摩,这块人骨通体发白,摸起来非常光滑,且质地紧密。

他用手紧紧握在手心里,还能感觉到淡淡的温暖。

这种感觉很奇特,非要形容的话,这块人骨给徐杰一种温润如玉的感觉。

徐杰对佩戴人骨还是有些忌讳的,可小黄说这人骨会带给人好运,还能逢凶化吉,于是他想了想,最后还是把这块人骨放到了怀里,随身佩戴。

因为抽奖的缘故,耽误了徐杰不少的时间,他忽然发现,自己差点忘了正事。

他原本要出门为徐老太的丧事做准备,徐老太在徐家镇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她的丧事,做的自然不会很草率。

管家徐伯之前就嘱咐徐杰去请镇上最好的画师,给徐老太画遗像。

想到自己抽奖浪费了不少时间,徐杰连忙跑到那画师的住处,准备请他到徐府为徐老太画遗像。

他很快就来到了那画师住的地方。

画师住在一家生意很火爆的客栈里,徐杰挺难想象一个画师,会住在这种嘈杂的地方。

这客栈生意虽然火爆,但这客栈的模样看起来非常破落,房柱里满是虫蛀,桌椅也是十分破旧。

屋顶就像一面筛,有些是除了椽子之外,看不见屋盖,其间有几枝横档,仿佛骨架上的肋骨一样,到处没有窗布。

不过倒是有很多用布片和破衣塞着窗洞。

檐下带着栏杆的小晒台,不知道什么缘故,已经倾斜,陈旧了,连带着上面的漆,也剥落得干干净净。

这种破客栈,生意竟会这么好,徐杰难以想象。

而徐家镇最有名的画师——周良,就住在这个破客栈的一个房间内。

带着种种疑惑,徐杰走到客栈内,准备打听周良的事。

周良在这客栈附近也算是名人,没过多久,他就打探到了一些消息。

在徐杰打探的所有消息中,每个人都说周良是个怪才。

据客栈里的人说,周良从小就挺怪,总把自己当成绝世无双的天才。

他认为自己一定会成为一个闻名天下的画师,一个被后人称颂,甚至青史留名的天才画师。

听到这,徐杰也觉得这个周良,有些中二,他挺难想象周良这么一个恭谦的名字,会用在一个如此狂傲的人身上。

徐杰还打听到,周良自小父母双亡,家境贫寒,是这家客栈老板收留了他。

周良在客栈住了十几年,与老板相处的很融洽,他成名前,是当客栈小二养活自己。

不过也因为如此,他成名后,也没离开这个破客栈,仍是继续住下去,按他的话来说,就是习惯了,一时也改不了。

更何况周良是孤家寡人,搬出客栈,一时间也不知道住哪。

第二十九章 天才画师

在略微打探到周良的一些事后,徐杰准备去见见这位颇有些怪异的画师。

他跟客栈小二,说明自己是徐枢府上来请周良给徐老太画遗像后,他受到了非常不错的招呼。

没过一会儿,店小二将徐杰带到周良的房门外,便离去忙自己的事了。

徐杰稍微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衫,随即轻轻扣了扣房门,没过多久,房内出来一个人。

周良的样貌与他古怪的性格有所不同,这是一张清秀的脸,只是脸色有些苍白,眼角上还有着深深的阴影。

他有着一双哀愁的黑眸,直挺的鼻梁,唇色绯然,五官棱角分明,又有着一丝沧桑。

一身青衫衬着他瘦弱的身躯,略有些挺拔,看起来单薄却不脆弱,乌黑的长发一泻而下。

奇怪的是,寻常男子披头散发,总免不了几分癫狂的味道。

可他这样,反倒清雅以极,全无半分散漫。

总的来说,其外貌倒与其姓名相似。

颇有些周正,谦良!

周良一推开房门,就看见家仆打扮的徐杰站在门外。

他此时脸色显得有些惊讶,因为他平时不怎么与大户人家的下人直接接触,他都是让来求画的人,先跟客栈老板提作画的要求。

然后客栈老板再把作画要求转述给他,最后再自己做决定,究竟画还是不画。

所以,直接派下人到客栈找他的,还真是少见。

虽然有些奇怪,但周良还是按照礼节,将徐杰领到房内。

“不知这位兄台找在下何事?”周良提出自己的疑问。

“我是徐院长府上的下人,我叫徐杰,因为院长夫人忽然去世,所以让我来请您到府上,为老夫人画张遗像。”徐杰回道。

徐杰来到周良房中,发现他的房间格外安静,与整个热闹的客栈格格不入,只是不知为何,这种安静,给他一丝不安的感觉。

这是他在成为心修后所拥有的一种直觉,类似于女生的第六感。

这时周良回道:“原来如此,既然是徐枢老院长的夫人,那在下自当前往。”

“那不知周画师现在有时间吗?能否直接去府上?”徐杰问道。

“直接去恐怕是不行,得先让我准备准备。要不这样,你先回去,等明日,我亲自上门。”周良沉吟一会儿,说道。

“既然如此,那在下就不打扰周画师了!”

徐杰知道他今天应该没时间,所以就略一作揖,退出了房间。

不过,在徐杰走出房间时,他还是打量了下周良的房间情况。

他看见靠阳的纱窗,蒙着厚厚的灰尘,似乎从不清洗。

房间装饰也非常朴素,甚至比一般的客房还要简陋。

在徐杰出去将房门带上的最后一瞬,他发现周良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床上,透过满是灰尘的纱窗,不知在看什么,还是在想着什么。

徐杰离开周良的房间后,对周良这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挺奇怪一个正值风雪年华,又扬名乡里的一个年轻画师,生活竟是如此简朴而又有些古怪。

在强烈的好奇心下,他又在客栈逗留了一会儿,准备打探一些周良的事。

此时站在客栈内的徐杰,忽然听见一桌客人在谈论周良,其中一个年轻人说着。

“那周良啊!我打小认识,他从小就不懂人情世故,他还说,他的最大理想,不是为了功成名就,也不是为了得到钱财,而是要将整个世界都画在自己的画上。”

“他还说,壮丽的名山大川,集市的喧闹纷飞,甚至那菜市口的刀下亡魂,都是他最喜欢的绘画摹本。”

“那时,我们这些同龄人听了,都说他是不是魔怔了,整天就知道异想天开。”

“可谁曾想,现在人家做的画,那可值老钱了。特别是,咱郡上的一些达官贵人,争着抢着要他的画!”

听了这些,徐杰对周良的兴趣更浓了,他连忙凑到那年轻人面前,开始打听周良的事。

在经过仔细打听后,他发现,周良刚开始其实没什么名气。

一直到有一天,他为一个乞丐画了一张人像画,结果这画像被客栈的客人们看到,顿时惊为天人,受到众人的追捧。

没过多久,他的名气就传开了,来找他画画的人也越来越多,现在镇上的许多画铺,都挂着周良的画作,当作镇店之宝。

由此,他成了徐家镇响当当的天才画师,名声都传到了郡上,不少达官贵人也追求他的画作。

周良的绘画多以人物为主,次之为山水。

他所画人像,笔势圆转,衣服飘举,展现出独特风格。

他的画作傅彩简淡,于焦墨痕中略施微染,被称作“轻拂丹青”。

至于山水,则时而水墨清淡,又泼墨淋漓,其山峰雄伟气象,秉北方淳厚气质,呈现出高古雄浑的风貌。

在周良成名之前,没人能想到他的画作,竟如此精美,也没有人能够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年轻,却又阅历丰富,能画出如此磅礴山水。

这些问题,就算是与周良一起长大的儿时玩伴,也不知晓。

所以就有人说,天才生而知之,这些奇妙的画作,是他天才的证明。

对此,徐杰有些怀疑,天才纵然能很快学到普通人很久才能学会的技巧,但阅历这种东西,不是说有就有的,这需要生活与时间的积累。

据徐杰所知,周良从未离开过徐家镇,这些精致的人像画还好说,可这磅礴大气的山水画,究竟怎么画出来的,难道真是天才生而知之?

周良的成名非常突兀,事实上,三年前,他只是眼前这个破客栈的店小二。

他在客栈当店小二的生活,非常简单,每日朝九晚五,虽然他时不时口出狂言,可大家也没当回事,直到他为一个乞丐画了一幅画。

据说那副《乞丐图》,将乞丐的面部特征详细画出,其肤肉生动,破烂衣衫的线条,竟有着无数的变化,寥寥几笔把一个乞讨人的神形,表现得淋漓尽致,震撼人心。

第三十章 王福

徐杰在客栈内,不断打听着周良的事,很快就把客栈老板给吸引了过来。

客栈老板是一个胖胖的中年人,身材高大,面貌粗犷。

他双眼细长,皮肤带着一种褐黄色。

只是他身穿着薄灰色衫子,把一身肥肉裹得极紧,加上高领子、宽边大花坎肩,手执铲勺,显得有些怪模怪样。

“你这人,在我客栈打听周良作甚?”这客栈老板走到徐杰身前,连忙问道。

“是这样的,王老板,我是徐枢府上的佣人,今日专门请周画师到徐府,给我们老夫人画遗像的。我通知完周画师后,没什么事,就在您的客栈逗留一会儿,打听打听周画师的传奇经历。”

徐杰在打听周良的时候,也知道了客栈老板名叫王福,与周良关系极好。

所以他看见王福来问他打探周良做什么,徐杰便直接将自己的目的说出来。

“就这事啊,好说!”

“不过既然你是徐老院长家的仆人,那我现在亲自下厨,专门给你做一道好菜,让你享享口福。”

说完这句话,王福就走了,这让徐杰觉得他非常热情。

不过当旁人,一听到王福亲自下厨给他做菜时,众人是一脸的艳羡。

看着众人一脸艳羡的模样,徐杰有些好奇。

他随便拉住一个在旁边的吃客,问道。

“为何王老板亲自下厨给我做一道菜,你们神情表现得这么羡慕。”

那被徐杰问及的吃客,是个胖子,他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油渍,一副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样子说道。

“你以为我们来这个破客栈干嘛啊,镇上有的是酒家,可为啥这么多人来这个破客栈?没其他原因,就是这儿的饭菜足够美味,要知道,这王老板做的菜,称得上是徐家镇一绝!”

“不过现在他不是为了招待贵客,都不自己亲自下厨,一般都交给几个学徒来做。”

“不过那些学徒经过他的教导,做出的菜虽没王老板那么美味,但也算得上是蛮不错。不过说起来,王老板已经很久没给别人做过菜了,你小子有口福了。”

听到这,徐杰明白了,原来是这王老板做的菜很好吃,难怪这破客栈能有这么多人光顾。

他刚开始还以为是周良的名声,带动了这客栈的生意。

没等多久,王福就已经把一道菜端了上来。

“来,兄弟,尝尝我给你做的驴打滚。”

“驴肉?”徐杰一听,登时来了兴趣,说起来,他还真没吃过驴肉。

可正当徐杰拿起筷子,准备大快朵颐的时候,他一看那盘中的驴打滚,愣了。

因为他看这驴打滚,怎么看也不像是驴肉。

“王老板,你说给我做的是驴打滚,可这怎么看也不是肉做的啊。”徐杰一脸不解。

“嗨,瞧你说的,这驴打滚是京都的传统小吃之一,成品黄、白、红三色分明,煞是好看。”

“这道菜主要是用黍米做的,只是因其最后制作中需撒上黄豆面,犹如郊外野驴撒欢打滚时,扬起的阵阵黄土,因此而得名‘驴打滚’。”

“是这样啊!”

徐杰虽有些惊奇这驴打滚的名字由来,可对这食物却不怎么感冒。

据他所知,黍,土人称为黄米,这种黍米,性粘,承德叫黄米,可闷干饭。

喜吃粘食本来是蛮族人的传统,因为蛮族的狩猎生活,经常是早出晚归,吃粘食耐饿。

这玩意儿做的东西,他真不觉得有多好吃。

看着徐杰有点不以为然的样子,王老板咧嘴一笑。

“小兄弟,在江浙地区,不少行商可因为驴打滚这个菜名而上当受骗咧!要知道那些客栈酒家借这个名头,让你付驴肉的钱,而不是黍米,因为你点的是‘驴’。”

“天上龙肉,地下驴肉,不宰你宰谁。可在我这,这驴打滚不简单,保证让你回味无穷。”

“哦?”徐杰一脸的不相信。

不过当他拿起筷子,将驴打滚放入口中的一刹那,他惊呆了。

他实在很难想象,普通黍米能做出这种口感,咬下去给你一种粘乎乎,却又十分香甜,给人一种软糥糯的感觉。

“这……这口感怎么这么独特?”

“哈哈,这普通驴打滚一般是用黍米粉与水和成面团,蒸锅上火烧开,笼上铺湿布,将和好的面团放在蒸布上,盖上锅盖,上笼大火蒸一刻钟即可。”

“可我王福做的,又怎么会如此简单。”

“我这叫,红糖水馅巧安排,黄面成团豆里埋!简单来说,就是豆粘米,蒸熟,裹以红糖水馅,滚于炒豆面中,最后裹上黄豆粉,擀成片,抹上豆馅,卷成筒形,再切成小块,浇上糖桂花汁儿。”

“这道菜虽然简单,可要真做好,也得花上一番功夫。”

“原来如此。”徐杰此时嘴里塞满驴打滚,对王福的厨艺也是相当佩服。

“难怪周画师怎么也不肯离开您的客栈,原来是舍不得您的好饭菜啊!”徐杰调侃道。

听到这,王福似乎是想到什么,有些感慨,他坐到徐杰身边,拿起自己的驴打滚尝了尝,叹道。

“其实啊,我以前不会做菜,周良画画也不好。当时周良父母双亡,搞的穷困潦倒,有一天饿昏在我的客栈边上。”

“说起来,我王家也是官僚家庭,可家道中落,我父亲是个老童生,一辈子没考上秀才。而我母亲因为病重,花光了家中所有积蓄,最后,只剩下这祖传留下来的破客栈。”

“我母亲最后重病不治,逝世了,至于我父亲,或许是功名上的不顺,再加上我母亲的离世,抑郁寡欢,不久也撒手人间。”

“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当周良昏倒在我客栈边上,在得知他与我相似的身世后,就收留了他。”

第三十一章 成名之初

“那时,我及冠之年,周良不过七八岁,客栈没什么生意,我与他也算是相依为命。可就是那样的情况下,他依旧孜孜不倦地学习绘画。”

“他每天只吃三个馒头,却跑到一里外的学堂偷学夫子画画,他总是希望自己能够画出震撼人心的画作。”

“说实话,我挺蛮怀念那个时候的他,喜欢那个穷困潦倒,却又坚持理想的样子。”

“他是一个非常坚持的人,就像一棵永不凋零的松树,他安静的时候,温文尔雅,躁动的时候,也若狂风暴雨,他落寞的时候,宛如枯萎的草木。”

“那个时候,我虽然常常劝他放弃这个梦想,踏踏实实过日子。可我心底里却还是期望他能坚持下去,能坚持那些我不能坚持的东西。”

“在我父亲死去的那一刻,我就把家中的藏书全烧了,我将自己的心思都放在了厨房上。”

“我希望自己能够做出好菜,让自己的客栈经营下去。不用像父亲一样,把自己的梦想,寄托在虚无缥缈的科举上。”

“那时我不希望周良跟我一样,放弃自己的梦想,我把他当作另一个自己,希望能看到他功成名就的一天。”

“或许也因为这个,我把当时最好的房间留给了他,把杂院改成了他的画室。”

“我现在还记得,我把当时客栈赚来的所有钱,都资助给他买画画的材料。我们那时一起去赶集,享受热闹的集市,还有去附近的山村,感受乡野风趣。”

“每次游历回来,他都把自己关在画室,没日没夜地不断作画,画好,扔掉,再画,再扔。”

“每次我去看他,他都坐在地上,双目炯炯有神,手里拿着画笔,不断地挥舞,其笔锋抑扬顿挫,跌宕起伏,仿佛寓意着自己坎坷的人生。”

“只是,每当他兴奋地拿着他所谓的最优美的画作给我欣赏时,我只能无情地打击他。”

“因为我在他的画中,没看出什么东西。”

“是的,我看到的只有一团墨色。这些所谓蕴含他人生哲理的画作,几乎没有能让人看到成型的东西。”

“有的只是杂乱的墨,甚至这些原本杂乱的墨迹,也让人心烦气躁,让我莫名想起,当初父母逝世时的那种孤独,寂寥。”

“这根本就是垃圾!我当时对他这么说。”

“可周良不信,他每次都把画拿出去给别人看,可看到画的人,每次都是摇摇头,表示画的不行,那段时间,他很颓废。”

“我劝他应该改变自己的画风,可是他说,他可以为了画画献身,但决不会为了画画而失身。”

徐杰就坐在一旁,默默地听着王福与周良之间发生的故事。

王福在徐杰身旁,回忆着他与周良的过往,一时间有些愣神,他整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王老板,按你这么说,周良以前画画很差,可现在怎么画得这么好?”徐杰见王福半天没说话,就稍微提醒了下他。

“呃……不好意思,想起以前的事,入神了。”王福一脸歉意。

“对了,你刚刚问我周良什么时候开始画得好起来的,那我还真不太清楚。不过,现在仔细回忆起来,在他成名之前,发生了一些事。”

王福慢慢陷入回忆……

……

记得周良又一次将自己的画作给别人欣赏,但却遭受无情的否定后,他很失落颓丧。

从那以后,他整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也不说话,一呆就是一整天。

等他出来时,神情非常憔悴,他那苍白的脸色,看起来很渗人。

那段日子,他仿佛放弃了自己的梦想,就如行尸走肉般。

可我的生活,还要继续过下去,当时的客栈跟现在一样破落,也没钱修葺,再加上我没什么厨艺,所以生意很惨淡。

为了让客栈的生意红火起来,我开始呆在厨房,希望研制出一些美味的菜肴。

由于当时没什么钱,买不起好肉,所以专门买那种猪大腿被剃了肉,但还是剩点肉屑的那种。

我每天都拿一把菜刀对着猪大腿噼里啪啦的一阵折腾,刀刃落在猪肉和骨头上的声音,震得菜板咣咣直响。

剁骨头的声音很大,当时把自己锁在房间内的周良,给吵了出来。

他站在厨房外的一个角落,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

他看着我拿着大菜刀,对着猪大腿一阵乱砍,猪大腿上的肉沫,被砍得四处乱溅。

他此时看着刀刃狠狠嵌入大骨,他若有所思。

他用舌头舔了舔干巴巴的嘴唇,张开满是胡渣的嘴巴,似乎在轻轻地说着什么。

我当时虽然在做菜,但一直在仔细观察他的表情。

这些日子,他基本没说过话,总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与外界交流,所以当看见他在外面似乎说了些什么。

我便连忙擦了擦手,走出来跟他说:“周良,你小子可算出来了,你要再真这么颓废下去,我可要揍你了!”

“战国时期,庖丁为文惠君解牛,手之所触,肩之所倚,足之所履,膝之所踦,砉然向然,奏刀騞然,莫不中音。”周良莫名其妙说了这句话。

“什么?”我当时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可他却没回应我的话,他搓了搓干燥的手,眼睛里散发出夺目的光彩。

他挺着长久不运动的羸弱身躯,颤颤巍巍地走进厨房,他看着被我折腾得面目全非的猪大腿。

他忽然说道:“世间万物纷繁复杂,只要反复实践,掌握了它的客观规律,就能得心应手,运用自如,迎刃而解。”

“大道三千,画道难道不也是这个道理吗?”

说完,他忽然从火堆中,抽出一根还在燃烧的木棍,在空中舞了舞,接着他把火熄灭,然后闭着眼睛,把这根烧焦木棍上的黑炭当成画笔,把厨房的墙壁当成画纸。

木炭落在墙壁上,发出滋滋滋的声音,这种声音,断断续续,却又接连起伏,充满节奏感,不一会儿,一个人影就出现在墙壁上。

“你画的是我?”

我当时瞪大了眼睛,发现墙壁上画的,是一个人正在用菜刀砍着猪大腿。

第三十二章 白色毛笔

这场景虽然是用木炭所画,可寥寥几笔,却把我剁猪大骨的神韵,全画了出来,简直就是妙笔生花。

这件事过后,他仿佛开窍了,整个人变得与众不同,他画的画,也有了质的飞跃。

事后,我有问他,你是怎么做到这么大变化的。

他跟我说:“当日你做菜,让我想到了庖丁解牛的故事,想明白了一些道理,让我一下开窍了。”

听周良这么一讲,我回想起庖丁解牛的典故。

里面庖丁是这么说的:“我所探究事物的规律,已经超过了对于宰牛技术的追求。”

“当初我刚开始宰牛的时候,看见的只是整头牛,三年之后,见到的是牛的内部肌理筋骨。现在,只要用精神,去接触牛的身体,就可以知道牛内部的构造。”

“最后只需用刀子轻轻地一划,哗啦一声,骨肉就已经分离,像一堆泥土散落在地上。”

这件事,也激发了我的灵感,从那以后,我四处搜集菜谱,然后躲在厨房研究,我坚信经过反复实践,掌握了食材规律,做菜就能得心应手。

在我苦心钻研菜品时,周良给一个乞丐画了一幅画。

结果被客栈的客人发现,大加吹捧,没过多久,周良就声名远播,不少人专门来我客栈找他画画。

而这时,我也将自己钻研的菜式,一一展示给来这的客人,没曾想,我的厨艺也是大进。

吃过我做的菜的人,都说是人间美味,在我的菜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奇妙感觉。

渐渐的,客栈的生意火了,我也没必要为了生计四处劳碌,而周良此时,却又整日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现在,周良也算是功成名就了,他成功将自己的画作展现在众人眼前。

周良成名以后,赚了不少钱,可却没有搬出去,仍然住在以前的房间里。

只是他拒绝外出,有人找他画画,也是通过我转达,甚至,当初郡守请他到府上作画,他都拒绝了。

现在的周良,我总觉得他有点古怪,可又说不上来。

直到有一天,我忽然发现周良的毛笔换了。

以前那根陪伴他多年的毛笔,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根白色笔杆的毛笔,笔上没什么修饰,很普通,却又给人一种古怪的感觉。

再后来,人们忽然发现周良的成名作《乞丐图》里的人,也就是当初的那个乞丐,居然在镇上消失不见了。

有人说可能是谋财害命,因为当初周良将那幅《乞丐图》直接送给了那个乞丐。

而以周良现在的名气,那幅成名作,怕是价值不菲。

一想起那乞丐莫名失踪,我当时总有些心绪不宁。

直到有天晚上,我因这件事,心烦睡不着觉,不知怎么,就走到了周良的房间。

他当时门开着,站在窗口,透着纱窗不知往外看着什么。

这时,他发现我来了,便问:“怎么还没休息?”

“呃……”我当时正了正身子,有些紧张地看着他

“前些日子,你给画画的那个乞丐,在镇上突然失踪了,你知道吗?”我试探问着。

“哦!不过是一个乞丐,在镇上不见挺正常的,说不定是到临镇乞讨了。”周良不以为意道。

“也对!”我应道。

不过就在这时,我又在桌上看到了那根白色笔杆的毛笔,此时,它在月光照映下,透出不一样的光彩。

“周良,你怎么忽然换毛笔了,以前的那根呢?”我此时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那根啊?我用的太久,所以就换了一根。”

“也是,现在你有名了,是该换根好的了。”

“我听说湖笔很好,有人曾以‘千万毛中拣一毫’来形容湖笔制作技艺的精细和复杂,有毛笔之技甲天下之说。”

“要不要我跟镇上的行商说说,帮忙带支给你?”

周良在窗前笑了笑:“湖笔我知道,不过要说最好的毛笔,还是得用人骨做的!”

“人骨?”我惊疑不定。

“对啊,听说殷商时期,多用人骨为笔,究其原因,在于人骨的四德,四德指齐、锐、圆、健。”

“‘齐’指人骨饱满浓厚,排列均匀。‘锐’乃指骨锋锐尖而不脆,利于钩捺。”

“‘圆’指骨椎圆转如意,挥扫自如。‘健’指骨体健劲耐用,不脱散败,有韧力而显书者笔力。”

“那…那你这白色笔杆的毛笔……”我结结巴巴地说道。

听到这个问题,周良嘴巴一噎,没再说话,只是眼神,忽然转到窗外的月亮。

一时间,房间陷入了寂静,就在这时,忽然一阵风从窗外飞来,一阵腥臭的气味扑鼻而来。

这股味道我很熟悉,这是肉类腐烂变质才会产生的,这在厨房很常见。

这难闻的腥臭味,直冲我的脑门,我不由地想起,那失踪不久的乞丐,还有那根雪白如骨的毛笔。

一滴滴冷汗从我脑门涌出,一个似乎很恐怖的事实,浮现在我脑海中。

“周良,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说完这句话,我慌忙离开。

只是出去转身帮他关门的时候,忽然看见他房间里的桌子上。

那根雪白如骨的毛笔,正直直地对着我……

第三十三章 最初的梦

“什么?”

听完王福的回忆,徐杰惊骇异常。

“呃…这些都是我胡说的,你可别当真……”

看着徐杰一脸的惊讶,王福才猛然发现,由于刚刚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

结果一不小心把憋在心里,一直不敢说的话,全说出来了。

“你放心,王老板,我这个人嘴巴是最严的,绝对不会把你跟我讲的话,说出去的。”

“那就好,既然如此,我就先去忙了,你慢用……”

王福看徐杰信誓旦旦地保证,也放下心来。

不过,言多必失,他怕自己又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于是跟徐杰寒暄了几句,就走了。

看着王福离去的背影,徐杰陷入沉思,根据王福跟他讲的这些,他觉得周良很有问题。

而且,他没记错的话,刚刚王福离去的方向,正好是周良住的房间,他现在去周良的房间做什么?

听了王福跟他说的事,徐杰对周良越发好奇了,可他趋利避害的性格,本能地阻止他继续追查下去。

就在他十分纠结之时,脑中忽然传来小黄的声音。

“叮咚!恭喜宿主触发随机任务!”

“任务要求:查出《乞丐图》上那个乞丐的真正死因!”

“任务期限:三天!”

“完成任务奖励100怨念值,失败扣除100怨念值!”

听到自己又触发了随机任务,徐杰当机立断,他不再犹豫,决定对周良的事一查到底。

于是他趁人不注意,也悄悄的往周良房间走去。

徐杰走到周良房门口时,发现门是开着的。

周良的房间附近,都不住人,所以很安静。

徐杰此时站在门外,倚在墙角,往屋内看去。

这时,他发现了王福所说的那根白色毛笔,它现在正安静地摆放在桌子上。

奇怪的是,他现在也闻到了王福刚刚所说的腥臭味,只是徐杰之前在周良的房间是没有闻到的。

怀着好奇,他伸了伸脖子,忽然看见房间地上,摆着一个大木桶。

木桶里面是什么,看不清楚,但可以肯定,那些腥臭味,都是从这个木桶里发出来的。

徐杰难以想象,这木桶里面是什么,怎么会发出腥臭味,难道就跟王福所说的那样,会是……

尽管他难以置信,但看着眼前的木桶所发出的阵阵腥臭。

徐杰不由得开始相信,周良每天就是靠着摆弄这些腐烂的尸体,手里拿着用人骨制成的毛笔,揉捏人体上的各种器官,最后用自己的画笔,将生命的真谛,画在纸上,供人欣赏。

……

“你不是徐老院长府上的人吗?怎么又回来了?”周良不知何时,竟然出现在徐杰的身后。

“啊!”徐杰被莫名出现的周良吓了一跳。

“怎么了?”王福听见徐杰的喊叫,从周良隔壁房间走了出来。

“王福?你怎么会在我隔壁房间?”说完这句话,周良有些愣神,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

他盯着王福,最后说道:“那天晚上,我跟你说的那些话,是不是让你觉得,是我杀了那个乞丐?”

“难道,我在你眼里,就是靠着残忍杀害他人,用他们的尸体获取灵感,来画出我所喜欢的画作吗?”

“那个…我就是来隔壁房间拿些东西……”王福紧张地连连后退,结果被迫退到了周良的房间内。

“我也只是路过,希望你不要误会……”徐杰也连忙解释自己来这的原因。

听完,周良一声冷笑,他来到房间内,指着地上的木桶。

“你们要不要来看看,这里面到底是什么?”

“不…不用了,我就是……”王福一脸害怕,紧张得说话都结巴了。

“哈哈!你们不用怕。”

周良从木桶里拿出一条血淋淋的猪大腿,对着徐杰和王福说道:“你们今天来得正好,这三年来,我从默默无名,到名声大噪,说起来还是王福你那天在厨房做菜,给我的灵感。”

“没有你从小对我的照顾,我绝不会有今天。”

“还有徐杰是吧,你不是要我给徐老夫人画一幅遗像画吗?我满足你,我今天就在你们眼前,画我人生中,最后一幅画!”

“你……你难道要封笔?”王福一听周良决定画最后一幅画,一脸的惊讶。

“是啊!今天画的,是我的最后一幅画了。”他边说边拿着毛笔,另一只手捏着血腥的猪大腿,白色毛笔在空中不断挥舞。

“我要为你们展示,这世上最震撼人心的画作!”

谁能想到,周良的最后一张画,是在这种情况下完成的。

周良此时,手里捏着血淋淋的猪大腿,场景看上去非常血腥,可他在作画的途中,却给人一种不一样的奇妙感觉。

看那笔尖落在纸上的位置,蘸着浓黑的墨水,清晰看到墨迹在宣纸上挥发。

看着周良井然有序的绘画,映入杰的眼帘,真是以形写神、形神兼备。

周良现在正在创作的这幅画,满满“意存笔先,画尽意在”的风味。

难怪他的画,为世人所追捧。

很多人都说周良的画,乃天成之作。

或许他们是对的,周良的画作是发自内心,用心探究世界万物的生成与毁灭,是究天人之际所作的画。

这是徐杰第一次看周良作画,但也是周良所说的最后一次,可就这一次,已经让他终生难忘。

徐杰在房间内,看着周良不断作画,可还没等他画完,徐杰忽然感到一阵头晕,紧接着便摔倒在地。

在倒地前,他隐约看到桌上,正飘散着白色的熏烟……

他脑袋一阵发昏。

在这一刻,他猛然明白,或许只有周良这种天才画师,为了创作,才残忍杀害别人,用造物者的角度,审视人体的构造。

也只有这样,他才会创作出如此震撼人心的画作。

此时徐杰已经被桌上的迷烟,弄得瘫软在地,连大声呼叫的机会都没有。

眼见徐杰就要昏迷过去,体内一股热流袭来,冲进他昏沉的大脑,瞬间将他弄醒。

“这是心修的力量!”

徐杰内心一阵激动,不过他没有轻举妄动,还是继续假装昏迷的样子。

周良看徐杰已经昏迷过去,他走到王福的身边,用满是猪血的手,扶起一旁被吓坏的王福,说:“你还记得你最初的梦想吗?”

“封王拜相?”

王福下意识回答道,可随即又摇了摇头,他觉得这个已经不是他的梦想了。

因为一个厨子,是不可能在仕途上还有成就的。

与此同时,周良眼里满是迷离,他缓缓说道:“最初的梦,是最让人难以忘怀的,世间上的种种磨难,总是敲击着世人的梦。”

“大部分人都在梦中醒来,可少数实现梦的,又是否真的快乐……”

第三十四章 奉献

“什么?”

王福搞不懂周良在说什么。

周良没回应王福的话,他转过身去,目光透着满是灰尘的纱窗,不知在想什么。

最后他淡淡地说:“我的梦,是牺牲你的梦帮我完成的,我很感谢你,可我梦的实现,若是建立在毁了你一生的前提下,这我不愿。”

“你在我双亲离世,痛苦万分之际,让我感受到家人的温暖。这个世界不能只有梦,我们还有许多东西需要去守护。”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王福快被周良莫名其妙的话逼疯了。

周良听此,嘴角扬起莫名的微笑:“你不需要明白,等你醒来,你会发现,世界已经不一样了。”

房间内的迷香,也渐渐影响到了王福,他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就在这时,周良缓缓附到王福耳边,轻轻说道:“不要为了做菜,再去杀人了,现在的你,不需要这些,你的厨艺是你的天赋。”

这句话,虽然很轻,但徐杰已经初窥心修门径,耳力得到很大提升,所以清清楚楚地听到了。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那乞丐不是周良杀的?”徐杰躺在地上一阵疑惑。

与此同时,尚未完全昏迷的王福,听到这句话,也是一愣,不过随即,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整个人激动得颤抖起来,脸色变得通红。

“我……我想起来,周良,那个乞丐是我杀的,当初我为了做菜,苦于没有好的食材,我最后想到了用人肉来做菜。”

“不过,用人肉做的菜,的确很鲜美,在我砍猪大腿那天,不仅帮你突破了绘画的瓶颈,同时也给了我做菜的灵感。”

“这世上,难道还有比人肉更鲜美的食材吗?”

“我杀了那个乞丐,用他的肉,做成了美味的菜肴,帮助客栈度过了危机。”

“此后,我无法自拔,为了保住客栈的生意,我继续杀人,杀那些没人会在意生死的乞丐。”

“直到我的厨艺不断提升,最后做到不用人肉,也能做出相同美味的菜品。”

“从那以后我就不再杀人了,可当初那段杀人取材的记忆,仍在我的脑海回荡。”

“最后,我选择性的遗忘,将杀人的事忘得干干净净,可不知怎么,我将杀乞丐的事,联想到你的身上。”

“我想起来了,我全想起来,周良,你…你现在想干嘛,难道是想……”话还没说完,王福就昏迷了过去。

此时在一旁听着二人对话的徐杰,心中也是掀起滔天巨浪,他没想到这客栈老板王福看上去人畜无害,居然杀了这么多人。

特别是当他知道王福把那些乞丐杀掉之后,用他们身上的肉做菜,一想起这个,刚刚吃了王福做的菜的徐杰,一阵恶心反胃。

“王福说他后来厨艺大进,不再用人肉了,更何况‘驴打滚’是黍米做的,那我吃的应该不是人肉。”徐杰这么安慰自己。

与此同时,在知道了《乞丐图》上那乞丐的真正死因后,徐杰也顺利完成了任务,于是耳边传来任务完成的提示音。

“叮咚,恭喜宿主完成任务,奖励100怨念值!”

……

周良这时正专注地画着他人生中的最后一幅画。

徐杰亲眼看着周良完成他人生中,最巅峰的画作。

因为这幅画,是他用自己的血肉铸就的。

周良此时一边画着画,一边用刀割着自己身上的肉,他想用这刻骨铭心的痛,来完成这幅画。

当他完成这幅画时,胸口早已血肉模糊,他将这幅画好的画,艰难地挂在墙上,然后就昏死过去了。

这时在一旁假装昏迷的徐杰站起身来,他仔细看着眼前这幅用周良血肉铸就的画作。

这是徐老太的肖像画,相信周良以前见过徐老太,看着画像中的徐老太,仿佛让徐杰觉得早已死去的徐老太,又重新复活出现在他眼前。

这幅画,紧紧抓住了徐老太传神的眼神、手势、身姿与重要细节。

描法服从于形象的结构质感、量感与神情,另一方面,也传达了周良个人对这幅画的情感。

在这幅画的边上,还被周良赋以“以忠以孝,尽在于云台。有烈有勋,皆登于麟阁。见善足以戒恶,见恶足以思贤。”等留字。

“当真是用生命作画啊!”

徐杰感叹周良的才情,而他面对此时房中的情景,看了眼倒在地上的周良和王福。

他走到周良身前,查看他的身体状况。

最后发现,他在画完这幅画后,仿佛用尽了自己的精气神。

周良已经死了。

最后,徐杰想了想,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于是他拿着徐老太的画像,独自一人离开了。

大约过了半天时间,人们发现了昏倒在周良房中的王福,和早已死去的周良。

周良的死,引得县衙的注意,最后衙门的捕快在周良的床底下,发现了好几具尸骸。

这些尸骸的身份最后也被认出,正是徐家镇以前莫名失踪的一些乞丐。

这些尸骸边上,还留有周良的遗书,在遗书中,他将杀人的罪责全都揽在自己身上。

他称自己是畏罪自杀。

王福的客栈出了这种事,已经没人敢光顾了,而王福也顺便把自己的客栈关了,准备离开徐家镇。

或许,当他想起是自己杀的那些乞丐时,就已经知道周良会替他顶罪。

事件过后,徐杰经常想起周良说的那句话,他肯为画献身,但绝不会为其失身。

很明显,周良做到了,他为自己的画,也为王福对他的恩情,奉献了一切。

在王福关掉客栈,离开徐家镇时,徐杰也去送行了。

徐杰在离开周良房间时,除了拿走那幅画,顺带把那根白色笔杆的毛笔也拿走了。

此时,他把这根看上去很诡异的白色毛笔,送到王福手中。

他低下头,附到王福耳朵上轻轻说了一句:“这根毛笔的白色笔杆,其实不是用人骨做的,而是用猪骨,是猪大腿上的骨头。”

“猪大腿上的骨头,是猪骨!”

听到这话,王福如遭雷劈,接着他整个人呆在原地,眼神陷入呆滞。

他此时脑中,似乎又回想起当年,自己在厨房剁猪大腿,周良在一旁看着的场景。

就这样,半晌过去,王福仍呆立在原地,嘴上呢喃着。

“原来……”

“这是当年,那根猪大腿的骨头做的……”

第三十五章 友谊的小船

在将白色毛笔交给王福后,徐杰便离开了。

在回徐府的路上,他脑中回想起周良与王福二人的事,感概良多。

他有些羡慕两人的友情,但却更加敬佩周良的性情,现在,徐杰心里还记得周良说过的那句话。

“我愿为画献身,但决不会为其失身!”

这句话就如人生哲理般在徐杰脑海中回荡,久久不能平息。

回想起整件事的始末,徐杰感慨万千,忽然,一股熟悉的力量,在他体中涌动。

“巨阙穴开!”

徐杰脑海此时一片混乱,一阵阵热流从上腹部,往脐中六寸处来回涌动。

《心修经灵枢》篇曰:“巨阙,巨,大也,阙,通缺,亏缺也。巨阙名意指胸腹上部的湿热水气在此聚集。”

“本穴位处胸腹交接处的凹陷部位,任脉上、下二部皆无气血传至本穴,窍穴气血为来自胸腹上部的天部湿热水气。“

“此气因其热,既不能升又不能降,在本穴为聚集之状。故此穴不畅通者,多发胸痛,惊悸,尸厥,往往胸满气短,咳逆上气,腹胀暴痛。”

随着徐杰的巨阙穴一打开,整个人变得轻快许多。

“到炼心三问了!”

距今为止,他已经打开四个窍穴,成功步入炼心三问,不过突破到炼心中期,还要不少窍穴。

炼心一问到三问,属于炼心初期,炼心四问到六问属于炼心中期,炼心七问到九问属于炼心后期,至于炼心十问,则是炼心大圆满。

因为心修境界的突破,再加上这次随机任务顺利完成,徐杰已经有了200怨念值,这让他心情大好。

于是他趁着自己最近运气还不错,就想着要不要抽一次奖,毕竟平时运气难得这么好。

最后,他考虑了一会儿,想起老爸一直教育他,死守着钱没有用,要懂得钱生钱,不然多余的钱放在身边,就是一堆白纸。

想起老爸的谆谆教诲,徐杰觉得自己这200怨念值都留着也没什么用,还不如花100怨念值抽一次奖,然后剩下100怨念值以备不时之需。

打定主意,徐杰也不犹豫,当即意念沟通小黄,打开幸运大转盘。

看着脑中再次出现的幸运大转盘,徐杰还是有些紧张,他试着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

平复完紧张的心情后,他用意念轻轻拨动转盘上的指针。

很快,大转盘开始转动起来。

看着转盘上的指针不断转动着,徐杰嘴里也开始念着抽奖咒语:“马哥威武,马总牛批,马哥威武,马总牛批……”

就这样,看着大转盘上的指针转动得越来越慢,最后停留在一个方向上,接着徐杰耳边便传来了小黄的提示音。

“叮咚,恭喜宿主抽到‘谢谢参与’(中奖概率:十分之一)”

看到自己抽了个“谢谢参与”,徐杰有些失落,他自言自语道:“啥情况?喊‘马哥’的名头才抽了个‘谢谢参与’!”

“难道是我这次没洗手?”

“可我抽奖前也没上厕所呀!”

“而且我记得大学室友曾经说过,当好运气来的时候,千万不能洗手,因为一洗手就把好运气给洗没了。”

而此时在徐杰脑海中的小黄,看见徐杰抽到“谢谢参与”后,终于露出了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因为抽到“谢谢参与”的概率是十分之一,这是正常概率,而徐杰之前抽的那两次奖,中奖概率都是万分之一,这太古怪了。

抽到“谢谢参与”的徐杰,心里多少还是有点不甘心,这抽奖心理就跟赌徒心理一样,都是输了想把输掉的赢回来,赢了还想继续赢下去。

抽奖跟赌博都是靠运气,每个参与抽奖的人都认为自己能够中大奖,所以往往到最后,都是把钱全花完才罢休。

因此抽到“谢谢参与”后,徐杰看着自己的怨念值还剩下100,心里很想再抽一次,搏一搏运气。

正所谓“搏一搏,单车变摩托,赌一赌,摩托变路虎,拼一拼,白纸变现金!”

“拼了,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徐杰下定决心,于是再次打开幸运大转盘。

随着他的怨念值从100变成0后,大转盘上的指针开始慢慢转动起来。

徐杰此时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声随着指针一起跳动,这紧张的情绪充斥在他的脑中,使得他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很快,大转盘上的指针停止转动,接着徐杰耳边传来了小黄的提示音。

“叮咚,恭喜宿主获得扣除100怨……”

“完了!”徐杰此时脑中回荡着两个字。

尽管小黄的话还没说完,但从这那“扣除100怨……”的话中,也知道自己要被扣怨念值了。

“这下惨了!我抽奖已经把所有怨念值都用完了,可现在要扣除怨念值,我记得没有怨念值可扣,惩罚是要裸奔!”

就在徐杰万念俱灰之际,他忽然发现小黄的声音卡住了。

他在念到“扣除100怨……”的怨字时,卡住了。

“怎么回事?”徐杰非常疑惑。

正当他准备用意念询问小黄怎么回事时,他肚子有个地方忽然变得很烫,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灼烧。

他下意识往肚子发烫处一摸,发现是之前一直放在怀里的“神秘人骨”在发热发烫。

“这怎么回事……”就在徐杰惊疑之际,耳边再次传来小黄的提示音。

“叮咚,由于幸运大转盘受外力干扰,此次抽奖结果作废,现在开始重新抽奖!”

话音一落,徐杰就看见脑海中的幸运大转盘开始重新启动,很快,转盘上的指针停下了,接着小黄的提示音再次传来。

“叮咚,恭喜宿主获得一次性道具‘友谊的小船’(中奖概率千分之一)”

“说明:请问宿主妒忌周良与王福之间的友情吗?如果是的话,请对二人使用此道具,正所谓‘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在使用此道具后,保证这二人割袍断义,反目成仇!(可持续生效一小时!)”

“使用方法:心中默念某两个人的名字,随后将‘友谊的小船’撕成两半即可!”

“警告:该道具尚未激活,请在三分钟内输入‘真挚的友情’激活,否则将自动消失。”

第三十六章 激活

“刚刚发生了什么?这‘友谊的小船’又是啥情况?”在知道自己那原本不好的抽奖结果,因为外力干扰而重新抽奖,徐杰一脸懵逼。

“应该是你怀里的‘神秘人骨’搞的鬼,你快拿出来看看。”小黄对徐杰说道。

听到小黄说是“神秘人骨”搞的鬼,他连忙把“神秘人骨”从怀里拿了出来。

此时的“神秘人骨”好像恢复了正常,握在手心里的感觉是最初那种淡淡的温暖,而不像刚刚那样发热发烫,就好像在灼烧一般。

看着貌不惊人的“神秘人骨”,徐杰一脸的好奇。

他记得小黄对这人骨的介绍:“这是来自徐家菜田下的神秘人骨,其中蕴含着带给人幸运的力量,如果随身佩戴,未来遭遇危险,可逢凶化吉!”

“看来是这‘神秘人骨’带给了我好运,导致我原本不好的抽奖结果作废,重新又抽了一次奖!”

“不过这人骨竟然能影响到幸运大转盘,看来来头不小!”徐杰心里这么想着。

在搞清楚怎么回事后,徐杰一凝神,把注意力集中在脑中的那本黑色书籍上:

超级无敌小黄书

宿主:徐杰(炼心三问)

随机任务:小黄书会随机派发任务,任务完成奖励怨念值,任务失败扣除怨念值。(拒绝任务有惩罚)

隐藏任务:未解锁(危险系数高,为了保护宿主,只有在消耗1000怨念值后方可开启)

备注:隐藏任务九死一生,请宿主珍爱生命,不要作死!!!

幸运大转盘(消耗100怨念值,可以转动转盘):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转不到,欧皇,你值得拥有!

备注:股市有风险,投资需谨慎,非酋请谨慎使用大转盘!

怨念值:0

修炼功法:《心修经》

道具1:徐家菜田下的神秘人骨

道具2:友谊的小船(一次性道具,尚未激活,即将消失!)

其他功能:权限不足,无法展示。

他刚抽到的一次性道具‘友谊的小船’果然被放在了黑色书籍上,只是这上面写着“尚未激活,即将消失”是怎么回事。

想着这个问题,徐杰试着把这道具取出来,于是意念轻轻一动,手上立马出现了一个小纸船,不过这小纸船此时显得十分虚幻,好像随时都要消失不见。

“就这小纸船能让两个相交莫逆的好友反目成仇?”徐杰看着眼前普普通通的小纸船,显得有些不信。

不过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眼看这小纸船即将消失,他连忙向小黄询问:“这‘友谊的小船’显示未激活,即将消失是什么意思?”

小黄听了徐杰说的话,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用大拇指和食指相交成爱心的形状,对徐杰做了个比心的动作。

看到这熟悉的比心手势,徐下意识把两只手弯曲放在头顶中间,拱成一个大大的心形,以作回应。

而小黄看见徐杰双手拱成心形的动作后,一时间脸上表情抽搐不断,他无奈又重复了一次比心的动作,他把大拇指和食指放在徐杰眼前来回摩擦着,接着他恶狠狠地对徐杰说:“这不是你们地球人要钱的动作吗?谁特么要跟你一个大老爷们比心心啊!”

“我的意思是问我问题要给我10点怨念值,你有吗?”

听完小黄说的话,徐杰有些尴尬,因为他之前抽奖已经把所有的怨念值都给用完了,现在是一点怨念值都没有。

不过他还是脸皮厚,于是试探着问道:“那个……咱们都是老相识了,能不能先欠着,等我有了怨念值,立马还你。”

“不行,不能破这个例!”小黄严厉拒绝。

看到小黄态度如此坚决,徐杰眼看着手上的小纸船就要消失不见,他内心十分焦急。

无奈,徐杰试着商量道:“这样,我先欠你10点怨念值,等我有了怨念值,连本带利还你20点怨念值!”

“不行!”小黄拒绝道。

“这样,30点怨念值!”徐杰继续道。

“不行,我不是这样的人!”小黄继续拒绝道。

“50点怨念值,你不要太过分了……”徐杰颤抖着嗓子说道。

“不行,我是有原则的,请你尊重我!”小黄义正言辞。

“一口价,100点怨念值!”徐杰这时红着眼,咬着牙说道。

“好,成交!”小黄爽快答应。

“……”

“你…你特么套路我……”徐杰此时看着爽快答应的小黄,满脸悲愤。

“咳咳……”小黄轻咳了几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接着他正经说道:“你在得到这道具时,其实有提示,你看这道具介绍的最后一句。”

“警告:该道具尚未激活,请在三分钟内输入‘真挚的友情’激活,否则将自动消失。”

“这意思是要你往这道具内输入‘真挚的友情’激活,如果不激活,这道具在三分钟后将自动消失。”

“这所谓‘真挚的友情’,其实就是你心中关于真挚友情的记忆。”

“所以激活这道具很简单,你现在只要拿着这小纸船,脑子里回想起从前关于真挚友情的记忆即可。”

听完小黄说的话,徐杰立即开始回忆自己脑中关于真挚友情的记忆,可他在想了一会儿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一脸羞耻地看着小黄说道:“我在回忆的时候,你能暂时断掉跟我的意识共享,稍微尊重一下我的隐私可以吗?”

“不行!”小黄拒绝道。

“那…那你到时候别笑我……”徐杰见小黄不同意,于是退而求其次。

“放心,我小黄是很沉稳,很严肃的,正所谓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讲的就是我!”

听到小黄说的话,徐杰对他翻了个白眼,一脸不信。

接着他看着手中快要消散的小纸船,开始在脑中回想起关于真挚友情的美好记忆:

我最好的朋友是我初中同学,我叫他李哥,因为我们家离得很近,所以尽管高中大学不在一起读,但一直有联系。

为什么觉得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原因是我有回出门逛街,忽然就闹肚子了,于是我赶紧跑到附近的商场厕所方便。

结果谁曾想,当我方便好准备出来时,忽然发现自己没带纸巾。

这还不是最绝望的,绝望的是在这时,我左右隔间里竟传来两个女生聊天的声音。

我想完了,肯定是我太着急上厕所,结果一不小心走到女厕所了。

第三十七章 徐显

我怕自己会被当成变态,于是死死捂着嘴巴,不敢出声,就连大口喘气都不敢。

就这样过了好几分钟,那两个女生离开了,而且也没发现我。

但没有带纸巾的我,也不能一直蹲在女厕所。

“手纸没有,难道用手指?”

我看着自己两只干净的手,纠结了很久,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

经过一番思考,我决定发微信向李哥求助。

我说:“李哥,我在商场上厕所,但是没带纸巾,你能帮我送点纸巾过来吗我在女厕所,再强调一次,我在女厕所。”

平时大大咧咧,一说起话就停不下来的李哥,突然沉默了,可能在想我是色狼还是变态吧。

足足沉默了五分钟,他最后还是答应了我。

我确认周围没有一个人后,就连忙发微信让他送纸巾过来。

五分钟过去了!

十分钟过去了!

半个小时过去了!

李哥失踪了,他欺骗了我纯真的友情。

就在我坐在马桶上心灰意冷之时,忽然进来两个打扫卫生的大叔,他们聊起了天。

大叔甲:“刚刚有个变态男冲进女厕所你知道吗”

大叔乙:“知道啊,我当时就在旁边,进去的时候还拿着手机,可真变态。不过算他运气倒霉,厕所里有个女孩练过跆拳道,三两下就把他撂倒了,最后好像是报了警,警察把那个变态男带走了。”

大叔甲:“现在这年轻人啊,心理不健康,咋能干出这种事呢……”

后来,我向两位大叔要了纸巾,成功出来了,而我出来的一瞬间,发现我没走错厕所,我一直都在男厕所。

结果我询问了两位保洁大叔,才知道今天女厕所的水管出问题,没水。

于是有一些胆大的女生就来男厕上厕所。

到了傍晚,李哥终于回我微信了!

上面写着:“兄弟,对不住了,没帮到你,你现在出来了吗?”

第二天,我旁敲侧击问了下他昨天进女厕所的情况,他说他其实才刚走进女厕所门口,就被那会跆拳道的女孩给撂倒了。

然后就直接被抓到了派出所,最后在拘留室里接受了一天的思想道德教育课,直到傍晚才放他出来。

知道他这么凄惨,所以我一直都没敢告诉他,其实是我搞错了,我一直都在男厕所呆着……

…………

“叮咚,恭喜宿主成功输入‘真挚的友情’,一次性道具‘友谊的小船’成功激活,宿主请查收!”

听到小黄的提示音,徐杰发现手中原本虚幻,就快要消散的小纸船已经变成了实质。

看到这,徐杰非常高兴,可就在这时,他耳边再次穿来小黄的提示音:

“叮咚,恭喜宿主获得‘小黄’的50点怨念值!”

听到小黄的提示音,徐杰一凝神,就看到了一脸古怪,正在努力憋笑的小黄。

看到这,徐杰一脸黑线。

“之前说好不笑我,你说你非常沉稳,非常严肃,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可现在这50点怨念值怎么回事,你的节操,你的原则呢……”徐杰在心里一顿吐槽。

这是徐杰获取怨念值最郁闷,最不开心的一次,当然,更让他郁闷的,是这50点怨念值到手还没捂热乎,就被小黄拿走了。

拿走徐杰的所有怨念值后,小黄还一脸鄙视道:“穷鬼,别忘了,你一共欠我100点怨念值,现在还了50,所以还欠我50!”

“……”徐杰。

…………

此时离徐老太死去已经七天了,也就是人们说的“头七”。

“头七”指的是人去世后的第七日,一般人认为,死者魂魄会于“头七”返家。

家人应该于魂魄回来前,在死者灵堂前准备一张遗像画,让死者魂魄归来后看见遗像,明白自己已经死了。

这样就会乖乖去投胎,免得滞留人间,影响投胎再世为人。

徐老太的丧礼,已经布置的差不多了,就差一张徐老太的遗像画。

原本徐枢打算直接用周良画的那副画,可事后传来周良杀人的消息。徐府众人觉得不吉利,就把画给换了下来。

这幅画换下来后,徐枢便把这幅画挂在了自己的书房。

徐杰记得,当徐枢第一次拿到这幅画时,似乎发现了什么,他对着这幅画颇有些感慨道:“以死明志,至情至圣,真乃人杰啊!”

徐老太的死去,在徐家镇也是大事了。

此时,徐府大院,已经站满了人,徐枢的几个子女,也已经从外地赶回家,参加徐老太的丧礼。

这几日的天气不是很好,丝丝冷风,将院子里的几颗枫树,吹得摇曳不停,略有些枯黄的枫叶不时从树上落下。

虽然天气不是很好,但徐府仍是人满为患。

与院子嘈杂的环境不同,徐府西侧厢房,有一男子,安静地在房中侧卧着,不知心里想着什么。

这个男子虽然安静躺在厢房,可他辗转反侧的身姿,却透露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这名男子,辗转良久,似乎在房中耗尽了自己所有的耐心,最终,他站起身来,往房门外走去。

与此同时,这名男子的外貌也展露在众人眼前。

这是一名戴束发银冠的中年男子,他一身白衣,领口和衣缘饰有黄色刺绣。

两边肩头绣着淡青色云状花纹,黄、黑两色相拼宽腰带,系一条黄色玉环宫绦,显得整个人十分贵气。

可此时,他的神情却给人一种紧张的感觉。

“三少爷好!”

随着这名中年男子从房间走出去,徐府的下人们纷纷向他问好。

他是刚刚从外地赶来,参加徐老太丧礼的徐府三少爷——徐显。

第三十八章 乞儿

徐显此时有些心不在焉,他整个人的心思也不知在哪里。

面对徐府下人的问好,他也是毫不理会,丝毫不顾及外人对他的看法。

他就这样从自己屋子,慢慢走到徐老太灵堂前,此时灵堂内聚满了徐枢的远亲近邻。

徐老太的遗像画面前,正摆着一个精致的大香炉,里面插满了藏香,其一道道白色的浓烟,在灵堂弥漫着。

灵堂右上方,站着一个丫环,她手上抱着一个孩子,此时,她怀里的孩子被灵堂的嘈杂声吵醒,哇哇地哭着。

徐显见此,有些犹豫,可最后还是上前接过丫环手中的孩子,放到自己怀里,不断安慰着。

似是来到徐显怀中有了安全感,这哭闹的孩子不再哭泣,安静地躺在徐显怀中,静静的睡着。

徐显轻轻拍打怀里的孩子,让他睡得更安稳些。

此时,灵堂上灰暗的烛光照映在他身上,透着一丝温馨的气息。

可当他看到身后众人的指指点点,他的眼神开始变得尴尬,间而恼怒起来。

此时灵堂上的众人,大多对徐显和那个孩子有着浓厚的兴趣,他们毫不掩饰地与在场的人,讨论着徐显和这个孩子的事。

至于徐显,似乎早已知道会有这种情况发生,他面对众人的议论,无奈冷哼一声,便走了。

看到此番场景,正在给府上来人端茶送水的徐杰,若有所思。

据他所知,徐显此时抱在怀中的孩子正是他的亲生儿子。

当年他的妻子在怀这个孩子时,出了一些意外,最后早产生下这个孩子。

也因为这个孩子的早产,导致徐显妻子产后的身子受到创伤,没过多久,就离世了。

徐显很爱自己死去的妻子,再加上这来之不易的早产儿,他给自己的孩子取名为乞儿,谐音“妻儿”。

这名字是用来纪念自己妻子的,顺便也把对妻子的感情,都寄托在这个孩子身上。

他同时也希望“乞儿”这个贱名,能让自己这个早产的孩子,能够健康长大。

徐显虽然是徐枢的儿子,可他在功名上却没什么成就。

他在科举上连连受挫,于是也就绝了当官的念头,转而在自己很感兴趣的商场混迹。

徐显在经商方面很有天赋,没过多久,就成了郡上有名的大商人。

也因为此,他多年都在外地经营自己的产业。

他没时间照顾自己的孩子,所以就经常把乞儿留在徐府,让徐老太帮忙照顾。

乞儿刚出生时,由于全身皮肤皱皱的,甚至连眼睛都被眼皮全盖住了,所以在外人看来,这孩子长的很丑。

不过因为刚生下来的孩子大都皮肤皱褶,再加上他还是早产儿,所以众人还感觉不到他的长相有什么问题。

可在乞儿一岁后,大家惊人的发现,他那原本皱皱的皮肤,并没有像其他孩子那般,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得光滑细致。

反而变得更加褶皱,尤其是他的肤色,不像一般孩子那样白皙红润。

反倒透着一股不健康的淡青色。

随着乞儿一天天长大,他的长相变得越来越古怪。

他的脑袋很大,鼻子塌塌的,眼睛眉毛也长得也歪歪扭扭,似乎正常人的面貌很难从他脸上找到。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这孩子的智力也有一些问题。

一般孩子到了三岁,已经可以呢喃说话,而他却只会“咿呀咿呀!”

乞儿智力的缺失,导致他的言行与一般的孩子也不同。

同龄的孩子已经开始蒙学,而他却只能整天咧着一张大嘴,口水不断地从他口中流出,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傻子。

这样的孩子自是不讨喜的,乞儿在徐府也没人关爱。

至于徐显,原本对这个孩子寄予了很大的期望,可没曾想自己的孩子竟然会变成这样。

所以,他现在对乞儿的感情很复杂。

至于乞儿,他尽管痴呆,但似乎本能地感受到徐府众人对他的不待见,所以他对所有人都很漠视。

至于他的父亲徐显,乞儿也不怎么亲近,完全没有其他孩子见到父亲就开心扑上来的模样。

尽管乞儿智力低下,无人亲近,可对血缘的直觉却是天生的。

虽然他对徐显不亲近,可他对挂在墙壁上,那早已重病死去的母亲遗像画,显得非常感兴趣。

乞儿总是将这幅画拿下来,然后抱在怀里睡觉,甚至有一段时间里,没有这幅画陪伴,他根本无法入眠。

看着这样的孩子,徐显的心也渐渐麻木,看乞儿的眼神也不似以前那般温柔,反而时常透着些许冷漠。

乞儿抱着母亲的遗像画睡觉,可他的睡姿,却十分难看。

再加上他睡觉,总是不自觉咧着大嘴,配上那可怖的面容,显得十分渗人。

徐府上的人,看乞儿外貌丑陋,每每在暗地讨论,也因为这,徐显没少受到他人议论。

每当徐显在镇上,看见其他在街边玩耍的孩子们,那么健康而又可爱。

再想起乞儿那丑陋的模样,他心中总是一阵苦涩。

甚至连徐显的母亲,也就是徐老太。

除了乞儿出生那一天,过来看了一眼所谓的孙子外,在往后的日子里,她连见都不愿见乞儿一面。

由此可见徐老太对这孙子的不待见。

由于乞儿的长相,使得徐府附近的孩子也不愿意和他一起玩。

因为没有父母愿意自己的孩子,跟长相这么丑陋且智力低下的孩子一起玩,尽管他是徐府的小少爷。

徐显至今还记得,乞儿曾自己交到了朋友。

那是对门沈地主家的孩子,那段时间里,乞儿玩得很开心,笑的也很纯粹。

尽管在别人看来,这乞儿脸上流露出的纯真笑容,有些难看恐怖。

直到有一天,沈地主家那个孩子的奶妈路过。

看见他与乞儿玩得开心,见到这,这个奶妈立马冲上前来,用自己的手帕连忙捂住那孩子的眼睛。

接着连忙拽着孩子往家中走去,边走边用严厉的语气呵斥那孩子。

“你怎么能跟怪物一起玩呢?这要是让老爷知道,非得家法伺候不可……”

这一幕,就亲眼发生在徐显的眼前。

第三十九章 你们都要死

当时,他能感受到乞儿眼中的那种孤独与绝望,可他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呆呆看着,就连一个温暖的拥抱也给予不了。

因为徐显内心的潜意识,何尝不也是把乞儿当成是一个怪物呢。

乞儿当时还小,他的同龄人也还不知道美丑。

可这件事后,镇上的孩子不自觉得开始疏离乞儿,而乞儿似乎也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情况。

他不再与他人玩耍,开始将自己锁在房里,静静的一个人呆着。

就这样,乞儿变得越来越孤僻,话也不怎么说,整日里也只是一个人呆在房间。

最多也是挑弄着被他吃剩下的糕点所引来的蚂蚁,或者是老鼠……

到了乞儿现在的年纪,按理父子间的感情,应该是最密切的时候。

可徐显与乞儿的关系却显得不伦不类,甚至到现在,徐显也不怎么愿意主动抱乞儿。

他每当看见乞儿满嘴哈喇子,一身邋遢的模样。

他原本平和的表情都会变得阴沉,眼神中不知不觉流露着一股厌恶。

从乞儿生下到现在,已经六年了,他除了外貌依旧那么丑陋。

其智力也没有达到六岁孩子的程度,仅仅只是到了勉强会说话的样子。

这次徐显带着乞儿回来徐府,也是因为参加徐老太的葬礼。

若不是徐枢要求所有子孙后辈都要到场,他是绝对不会带乞儿来徐府的。

与此同时,徐枢不知何时让管家徐伯,带着徐显和乞儿来到他屋内。

在去徐枢房间的路上,徐显满脸的疑惑,他不知为何此时父亲要见乞儿。

他记得,从乞儿出生到现在,父亲就只看了乞儿一眼,那就是在乞儿生下来的那一刻。

那时父亲站在屋外,隔着窗纱,仅仅轻轻说了一声孽缘,便转头离去。

也正是徐枢这样的态度,导致徐府众人对乞儿也没什么好感。

想着想着,徐显带着乞儿已经来到了徐枢的屋内。

此时,屋内就只有他们三人,也就在这时,徐枢第一次正面看到了他这个孙子。

这一见面,徐枢便盯着乞儿看了半晌,愣是没有说话。

不过他眼神中,却没有他人初见乞儿,对其外貌的厌恶。

反而,徐显能够看出父亲对乞儿这个孙子的关切,可在这关切中,莫名带着一股忧虑。

直到最后,徐枢也只是那么静静地看着乞儿,没对他说一句话。

至于乞儿,似乎对于这个对他外貌没有嫌弃的爷爷,也是充满了亲切,甚至于在离开徐枢房间时,还悄悄对着徐枢说了句:“爷…爷爷……”

看到这,徐枢眉头微动,想说些什么,可却欲言又止,然后他挥了挥手,示意二人回去。

正当徐显就要离开屋间时,徐枢犹豫了一会儿,忽然对徐显说道:“以后对乞儿好点,这是你的孽,也是你的缘!”

听到这,徐显一脸茫然,刚想转身问清楚怎么回事时,却只见徐枢摆摆手,颇为感慨道。

“因缘际会,不可明喻!”

说完,就闭上眼,无论徐显再问什么,他也一句不回。

最后,徐显只好带着乞儿离开了。

徐显从徐枢房中走出,已经接近傍晚了。

在回自己房间的路上,他一直思考着父亲对他说的那句话。

他想知道,徐枢最后对他说的那句话,究竟有什么含义。

就这样,徐显将乞儿带回房间后,自己坐在书房里继续思考那句话的含义,乞儿则一个人在屋子里自由活动。

没过多久,到了吃晚饭的时间,思绪良久,没有一丝头绪的徐显,晃了晃头,决定不想这件事。

接着他便准备带着乞儿一起去大堂吃家宴。

可当他一起身,就发现乞儿趴在地上不停的打滚,搞得早上刚穿上的新衣服,弄得脏兮兮的。

徐显是个要面子的人,自是不愿带着这么邋遢的乞儿去吃家宴。

所以他连忙让府内的刘阿婆帮忙给乞儿洗下身子,顺便再换身衣服。

吩咐完刘阿婆,徐显怕乞儿不配合洗澡,还专门走到乞儿面前说。

“乞儿,记得要乖乖洗澡,等下父亲带你去看爷爷,爷爷可不怎么喜欢脏的孩子!”

听父亲这么一说,乞儿眼神明显有些慌乱,看样子是不想让今天刚见面的爷爷,对他产生不好的印象。

所以他这次,没有以往对洗澡的排斥,老老实实去洗澡了。

很快,刘阿婆就将洗澡用的物品准备齐全,拉着乞儿就准备开始给他洗澡。

至于徐显,则是坐在书房里,拿着《论语》在看。

此时天空已经有些灰暗,徐显点了盏油灯,放在书桌前,他有些魂不守舍地看着手上的书。

就在徐显将《论语》看到第五篇时,屋外一阵冷风吹过,直接将油灯吹灭。

瞬间,整个书房就这样陷入了黑暗,且寂静无声,徐显心里有些慌乱。

他连忙拿起火折子,准备重新点亮油灯。

可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屋外有人在说话,说的好像是……

“死,死,你们都要死!“

听到这,徐显吓了一跳,不过他随即就听清,这是乞儿发出的声音!

他连忙走进乞儿洗澡的屋中,打算看看怎么回事。

乞儿这时正用手拍打着洗澡水,溅得刘阿婆一身。

原本小孩子洗澡玩水这种情况很正常。

可此时在昏暗的灯光下,映衬着乞儿丑陋的脸庞,还有那歪斜流着口水的大嘴,给人一种恶心的感觉。

特别是这时候,乞儿歪斜的大嘴里,还一直念着:

“死,死,你们都要死!”

这让徐显此时的心情,变得十分焦躁不安。

焦躁不安的情绪充斥在他脑中,他下意识拿起屋内的藤条,对着乞儿光秃秃的后背就是一下,嘴里还呵斥道:“你这个孽障,说什么死死死,是不是咒我死!”

乞儿明显被徐显这狠狠的一藤条打的不轻,登时就哭了。

而徐显的举动,也明显把刘阿婆搞愣住了。

没过一会儿,刘阿婆似乎明白了什么,她连忙上前将徐显拉住。

“三少爷,快停手,您啊,是误会小少爷了,刚刚这孩子,听您说洗完澡就会被老爷喜欢,所以他还打算帮老身也洗个澡。”

“也因为这,他才一直喊着:‘洗,洗,你们都要洗’”

“可因为这孩子口齿不清,所以在您听来,就是‘死,死,你们都要死!’”

第四十章 怪物

听完刘阿婆讲的这些,徐显神情一愣,随即就明白是自己误会乞儿了。

可正当徐显准备上前安慰乞儿,跟他道歉时。

被打得嚎啕大哭的乞儿,由于哭泣,脸上五官变得更加扭曲。

加上他脸上挂满了鼻涕和眼泪的混合物,显得十分难看,恶心。

看到这,徐显心中一股不愿上前接近乞儿的念头袭来。

所以直到最后,他也没上前来安慰乞儿。

最后他一声叹息,摇了摇头,吩咐刘阿婆安慰下乞儿,自己就走了。

因为这件事,乞儿的情绪很不稳定,徐显此时也不想带着他去家宴,免得给其他人看笑话。

所以他就让刘阿婆给厨房说一声,叫他们准备两份饭菜,送到他房间里来。

至于家宴,他和乞儿就不去了。

徐显回到自己房间,回想起自己刚刚不由分说,上去就打了乞儿的事,耿耿于怀。

他很难想象自己当时为什么会这么冲动,或者说,是心里在害怕些什么……

他想起当时自己知道误会乞儿了,可面对乞儿那张丑陋的脸,竟没敢上去安慰,反倒是心中对乞儿产生一股畏惧,这股畏惧迫使他尽快远离乞儿,迅速回到自己的房间。

这件事深深刺激着徐显,他为自己身为乞儿的父亲,感到丢脸。

这个晚上,他失眠了,脑子里满满都是对乞儿的愧疚。

就这样,徐显失眠到了第二天清晨,正当他快要睡去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的徐显,听到这,顺手抄起衣服披上,接着睁着满是血丝的眼睛,就往屋外走去。

此时,屋外已经聚集了不少府内的下人,徐显拨开拥挤的人群往里一看,发现平日里和蔼可亲的刘阿婆,正满脸苍白地死在了地上。

刘阿婆已经很老了,他现在能清晰地看见刘阿婆临死前,因为受了惊吓,导致脸部极其扭曲。

尤其是那死了都没瞑目的灰黄眼睛,仿佛此时正直勾勾的盯着他……

刘阿婆是头部受创,失血过多而死,从她额头上碗大的伤疤和流了一地的鲜血就能看出。

而且刘阿婆死时是穿着亵衣,所以应该是晚上出来如厕,不小心绊倒在地,结果头部受到重创,失血过多而死。

看着倒在地上的刘阿婆,回想起昨天还在屋内帮乞儿洗澡,可现在却变成了一具尸体,这让徐显吓得不轻。

他受这剧烈惊吓,再加上昨晚没睡好,忽然感觉双脚一软,紧接着脑袋一阵眩晕袭来。

这要不是他身后的人帮忙扶住他,怕是要栽倒在地。

众人看徐显状态不好,便连忙将他扶到屋内休息。

徐显虽险些昏倒,可毕竟尚有意识,在众人扶他进屋时……

他忽然感觉背后有一道目光注视着他,他回头一看,映在他眼中的,是一张巨丑无比的脸。

没错,这道目光来自乞儿。

看着这张丑脸,他莫名想起乞儿昨晚在澡盆里说的那句话。

“死,死,你们都要死!”

想起这句话,再回头看着倒在地上刘阿婆的尸体,徐显对于昨晚误会乞儿所产生的愧疚,在这时,瞬间消散。

甚至在这一刻,他下意识的认为,就是乞儿昨晚说的那句话,才导致刘阿婆的死。

这个念头在徐显心中不断萌芽壮大,到了最后,他自己都认为刘阿婆就是乞儿害死的。

于是乎,此时在徐显心中,畸形地产生了一个想法。

“我居然生下了这么一个丑东西!”

“一个恶心的怪物!”

乞儿是个怪物的念头,就这么一直在徐显的脑中盘旋,久久不能消散。

……

他被仆人扶到房内休息,午饭在书房里随便吃了几口便打发了。

话说,刘阿婆的死,给镇上的人影响不大。

因为经过县衙勘察,刘阿婆就是晚上出去如厕,不小心摔倒撞到头,再加上年事已高,没能及时呼救,就这样在半夜失血过多而死。

由于是意外死亡,不是涉嫌谋杀,所以刘阿婆的死,在徐老太的丧礼面前,也就草草结束,最后让刘阿婆的子女带回家好好安葬就结案了。

深夜,徐显一个人呆呆地躺在床上想着事,他一回想起自乞儿生下来后,身边的烦心事就不断。

特别是,现在又想起乞儿就住在旁边,他此时就好像感觉跟一个怪物住在同一个屋檐下,这让他十分别扭。

想着这些,徐显只觉得头痛欲裂,最后,他在床上辗转反侧,很久才睡去。

一直到了半夜,他头疼醒来,觉得胸闷烦躁,于是他连忙对外喊道:“刘阿婆,给我倒杯水!”

徐显喊完,见半天无人回应,他方才想起,照顾他许久的刘阿婆,在昨晚已经去世了。

想到这,他只好自己起身,准备下床喝水。

可就在这时,他的房门忽然被打开了。

他只见乞儿此时胸前顶着油灯,两只瘦弱的小手,捧着一碗水,正颤颤巍巍地向他走来。

看着乞儿费劲地为他端来一碗水,感受着乞儿对他第一次的关心,徐显心里一暖。

原本因为刘阿婆的死,所引发乞儿是个怪物的念头,开始慢慢变淡。

他这时不由得在心中感叹,毕竟是我亲生骨肉,血浓于水啊。

乞儿把这碗水递给徐显后,便离开了。

徐显此时心中感慨万千,接着他一口就将碗里的水全灌入自己口中。

可当他准备下咽时,忽然感觉喉咙一堵,似乎有沙子混在其中,卡得他的喉头非常难受。

他下意识将口中的水全部吐出,可把水全部吐出后,喉咙还是感觉有什么东西堵住。

喉咙被异物堵住的徐显,难受得连连咳嗽,最后竟从嘴里咳出一些黏乎乎的东西。

他把这些黏乎乎的不明物质全吐到了地上。

接着,他走到那摊被吐出来的不明物质面前,蹲下身来仔细察看。

当他看清楚这是什么后,顿时被吓得连连后退。

因为这滩粘乎乎的东西,竟然是一团蚂蚁,黑色的蚂蚁……

第四十一章 林清

徐显被这幕惊得双腿发颤,胸口更是一阵恶心难耐。

尤其是回想起自己刚刚把这些蚂蚁全部吃到嘴里。

他喉头不由得一呕,紧接着整个身子弯下,开始剧烈呕吐起来。

半晌,徐显呕吐得站不起身,两腿直发软。

最后,他把肚子里的东西,全部吐出来,他这才放心的瘫坐在床上。

就这样,他躺在床上,脑中慢慢开始回想起刚刚发生的事。

“这到底怎么回事,水里怎么会有蚂蚁?”他十分惊讶。

等徐显回过神来,他挺起身来,拿着自己房间内的油灯,往乞儿的房间走去。

来到乞儿房门外,他轻轻地推开那扇门,接着走到乞儿床前。

他拿油灯往床前一照,打算看看乞儿现在在干嘛。

可当油灯照亮床前时,他忽然发现,床上竟空无一人。

床上只有一席被翻乱的被褥,至于乞儿,却不知所踪。

“乞儿去哪了?”

徐显提着油灯,一脸的迷茫。

就在他准备离开乞儿房间,去找乞儿时。

忽然,在明晃晃的油灯照耀下,有一道黑影被照了出来。

看到这道影子,徐显连忙端着油灯,往影子那方向走去。

当他走近这个影子才发现,影子的源头在一张小圆桌下,只是在灯光的照耀下,将影子投射到了墙面上。

徐显把油灯往圆桌下一凑,在灯光的照映下,他看到了蹲在圆桌下的乞儿。

此时显露在徐显眼前的,是一张巨丑无比的大脸。

乞儿那呆板无神的小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他,那歪斜的大嘴,口水正不断往外流。

在昏暗的灯光下,徐显第一次这么近距离仔细观察着乞儿的外貌。

这时,徐显忽然发现,乞儿的额头似乎非常突出,而那厚重的眉毛,竟似曾相识。

忽然,他脑中一段隐晦的记忆猛然乍现。

记忆中早已忘却的一张脸,开始扭曲地浮现在他眼中。

“林…林清……没错,就是他!”

“二十年前,天剑峡,林清,悬崖!”

徐显原本模糊的记忆逐渐恢复,被他深埋在心中的往事,也重新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看着乞儿那突出的额头,还有那厚重的眉毛。

忽然,脑海中的林清样貌,开始慢慢和乞儿的人脸相重合,二者相互交融,最后竟变成一模一样的脸。

似乎,乞儿和林清就是同一个人!

想到这,徐显喉中一阵干呕,不知是之前的蚂蚁作祟,还是什么。

他现在觉得一股恶心想吐的感觉袭来,到最后他实在忍不住,连忙跑出乞儿房间,冲到院子一棵槐树下吐出秽物。

就这样,他在树下吐了很久,这才慢慢将心中的恐惧,平复下去。

至于乞儿的房间,他已经不敢回去了。

这究竟是不敢面对乞儿,还是林清,亦或者皆是,徐显不知道。

最后,他不敢回屋,辗转来到了管家徐伯的房中。

这个从小看他长大的老管家。

对于这么晚,徐显还来找他,徐伯显得有些惊讶。

不过他也不问缘由,直接就把徐显请到了屋内。

徐显来到屋内,他深呼了口气,把自己紧张的情绪压制下来。

接着他便拉着徐伯聊一些他小时候的事。

不知不觉,徐显就讲到了他的青年时代,讲到这时,他顿了顿,颇有些感慨道。

“少年时,整日于书院读书,虽无趣,却又充实,记得那时,书院中我与林清交往甚密,时常登山眺望,那时真是风华正茂,只是可惜林兄当日,唉……”

徐显讲到这,就停下声,陷入了沉思。

“那林清当年我也见过,的确是青年俊才,只是他当年不幸跌落山崖,至今了无音讯,三少爷也不要太过伤心!”徐伯安慰道。

徐显听到徐伯对他的安慰,没再说什么,只是他现在脑中全是乞儿和林清的人脸。

他沉默良久,最后试探地问道:“您老觉得乞儿与林清是否有些相似?”

“这……据老仆所见,林清当年长相颇为俊秀,要说乞儿与他有些相似,这怎么可能!”徐伯摇摇头道。

听徐伯这么说,徐显慌乱的心有些平静下来。

只是他心中却还是感觉林清与乞儿有相似之处。

这似乎是一种骨子里的相似。

徐显在老管家房中睡了一晚,第二天天微亮,他就离开了。

在回自己房间的路上,徐显脸色有些苍白,额头更满是冷汗。

等他走到自己房间后,他在房门外犹豫了一会儿,最后似是做了什么决定,他走进自己房中,开始快速收拾行李,他不敢多看一眼乞儿的房间。

“我要把乞儿留在父亲这,今后再也不要看到他那张脸!”

这句话,一直在徐显脑中盘旋,久久不能落下!

……

徐显在仓促收拾行李时,他一抬头,忽然看到了挂在墙壁上的妻子画像。

画像中的妻子,依旧丰姿绰约,一双明亮的眼睛散发出迷人的光彩。

只是这时,以往画中美丽动人的妻子,莫名透着一丝诡异,可究竟哪里不对,他也说不上来。

徐显没想太多,他收拾完东西,走出自己的房间前,转头看了看乞儿的房间。

看着乞儿房间的大门,徐显眼神开始变得迷离起来……

一段压抑在脑海深处,隐藏多年的记忆,渐渐涌现出来……

林清,当年是徐家书院的一名学子,他很有才华,再加上他长得颇为俊秀,所以在当时的徐家镇,非常出名。

与此同时,徐家书院女院内,有一名才女,名叫颖儿。

她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其样貌更是美丽端庄,颇受书院众学子爱慕。

只是颖儿性子清冷,不善与人交际,不过倒与我和林清颇为亲近。

当时,我们三个人不管是做什么,都是在一起。

颖儿知道我和林清都喜欢她,但为了三人的感情,所以她装作不知。

当时我们三人一起经常游玩,最喜欢的就是出门踏青。

所以很快,徐家镇附近的山川,都被我们游览遍了。

于是我们准备去离徐家镇稍远些的罗山游玩。

第四十二章 悔恨

由于是第一次去罗山,为了游览时的安全,我和林清便打算提前去打探情况。

罗山距离徐家镇还是有一些距离的,至少得连续走半个时辰,而且还要翻过徐家镇东边的东山。

我和林清,大致在罗山上观察了一阵,就先回来了。

由于路途较远,又是走路,不知不觉太阳就快落山了。

而这时,我们已经走到东山一处名叫天剑峡的地方,在这个地方,已经能远远看到徐家镇的全景。

我们走得有些累,看快到徐家镇了,便坐在峡谷边上休息。

这峡谷非常陡峭,我们只要略微低头,就能看见深不见底的峡道,还有底下传来的湍流的水流声。

林清在休息的时候,在峡谷峭壁上看到许多野果,在徐家镇的人都知道,这叫野莓,又名树莓。

野莓单叶,卵状披针形,多生在向阳山坡、山谷、荒地、溪边和疏密灌丛中潮湿处。

其味美甘甜,具有涩精益肾助阳明目、醒酒止渴、化痰解毒之功效,颇受徐家镇人的喜爱。

只是这种野果产量少,平时一成熟,便被村民采光,或者是被山中野兽吃完,所以平日难得一见。

而更重要的是,这种野果深受颖儿的喜爱,她平日里最爱吃的水果就是这个,可惜数量稀少,每年也吃不到几次。

所以林清看到野莓,没多犹豫,便扯着一根枯藤,走到峭壁上采摘。

经过一番采摘,他怀中已经有不少野莓了,他这时慢慢移动着身子,准备把最大的一串野莓也摘了。

可就在这时,他忽然脚底一滑,整个人向峡谷深处栽倒下去。

我顿时慌了神,连忙向峡谷深处呼喊他的名字。

不过还好,他人并没有摔下去,他现在正牢牢地抓住之前的那根枯藤。

只是那根枯藤,似乎不能承受林清的重量,枯藤根部有了裂痕,眼看就要断了。

不过还好我及时赶来,抓住这根快要断掉的枯藤。

我一只脚蹬在地上,两只手紧紧抓住枯藤,不断使劲把林清往上拽。

没多久,他就要被我拉上来了。

此时,他向我伸出右手,希望我将他拉上去。

可就在这时,他伸出的右手手腕上,挂着一串墨绿色的手链。

这是颖儿母亲留给她的遗物。

这被颖儿视为最珍贵之物,此刻却戴在了林清手上。

看来是颖儿和他独处时送给他的,难怪最近他们俩在一起经常窃窃私语。

原来两个人已经在一起了,只是却没有告诉我,一直把我当一个傻子戏耍。

想到这些,我心中一股叫做嫉妒的情绪,一下充斥在脑中。

一个不好的想法,在我脑海中慢慢浮现,而我原本伸向林清的手,忽然一顿。

就这样,妒火中烧的我,并没有立即抓住他伸过来的手,反而犹豫地看了他一眼。

就这样,一眨眼的功夫,枯藤忽然断裂,我呆呆看着眼前的手链,和那半根枯藤消失在我眼前。

林清掉下去的时候,我似乎听到了他的惨叫声。

最后,我懊恼后悔地瘫坐在峡谷边上,同时手里还紧紧抓着那半截枯藤。

等过了一会儿,我站起身来,眼睛扫视着四周,此时整个峡谷都静静的,只有偶尔吹过的微风。

我俯身看了看深不见底的峡谷,开始不断安慰自己。

“这是林清自己要下去摘野莓的,不关我的事,我只是犹豫了一下,谁知道藤条忽然断了,我只是没能及时将他救起来而已。”

就这样,我用这样的理由麻痹自己,我心中的罪恶感逐渐减少。

可就在这时,耳边忽然传来“滋滋滋”的声响。

我转头一看,看见一只沾满泥土和鲜血的手,正紧紧抓着峡谷峭壁上的杂草。

我吓了一跳,不过随即就看见这手腕上带着一条他很熟悉的墨绿手链。

没错,这是颖儿的手链,这个人是林清,他竟然还没有摔死!

“怎么办,如果他上来,一定会检举我,说我见死不救。不行,我是徐枢的儿子,如果这件事传出去,我就全毁了,不,我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

就这样,害怕,恐惧的念头泯灭了我所有的良知,我慢慢走到林清跟前。

林清看到我走到峭壁前,他艰难的抬起头,脸上充满劫后还生的表情,此时他累的大口喘气,甚至没有力气向我呼救。

只是忽然,他劫后还生的眼神中,开始充满了绝望,恐惧和难以置信。

因为,就在他要爬出峡谷峭壁之时,我高高抬起自己的右脚,狠狠地往他肩上一踹,接着他整个人便往峡谷深处坠落……

随之而来的,还有那凄惨的叫声……

我低头望着深不见底的峡谷,知道这次他死定了,接着我便转身向徐家镇跑去。

“林清掉下崖啦!林清掉下崖啦!”我喊哑了嗓子,一直喊到镇上。

林清尸体并没有被找到,深不见底的峡谷,阻挡了所有人寻找的步伐,也断了大家想找回尸体的念头。

当颖儿知道林清掉下峡谷的时候,她惊吓得直接昏倒在徐显怀中。

而当颖儿醒来,徐显从她口中得知了一个消息,一个宛若晴天霹雳的消息。

原来,前几日颖儿刚刚拒绝了林清的表白,最终选择了徐显。

颖儿为了安慰林清,便主动与他义结金兰。

而那个颖儿母亲留给她,具有特殊意义的手链,便成了二人的结拜信物。

林清还与颖儿约定,待得她与徐显成婚当日,这串手链便当做贺礼,再交还到颖儿手中……

得知这些的徐显懊悔不已,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绝食三天。

旁人只认为他与林清友谊深厚,为林清意外的死,伤心绝食。

从这以后,林清每年的祭日,他都会去天剑峡祭拜。

他希望能以这种形式,弥补他那无尽的悔恨,减轻他心中无尽的罪恶感……

第四十三章 原点

深埋多年的记忆,重现出现在徐显的脑中。

此时他的脸色,已经不像刚进屋时的慌张,而是变得十分狰狞,痛苦。

痛苦的回忆在脑中不断回旋,徐显此时竟鬼使神差般推开乞儿的房门,来到他身旁。

乞儿这时已经睡醒了,他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徐显。

徐显此时强忍心中的恐慌与不安。

他仔细观察着乞儿这张丑陋无比的面容,期望能从上面看到一丝与他相似的面貌特征。

可事实上并没有,反而在他的注视下,越发觉得乞儿眉宇之间,和当年的林清十分相似。

“爹……”乞儿咧着大嘴,对徐显喊道。

原本就已痛苦狰狞的徐显,看到乞儿忽然张开大嘴,喊他“爹”的瞬间,他眼前出现了奇怪的幻觉。

此刻在徐显眼里,乞儿的丑脸,忽然变成十几年前,林清在峡谷峭壁前那绝望无助的脸,他此时满脸痛苦的在说:“徐…徐显,你为什么要害我……”

“不…不关我的事,是你自己掉下去的……”

“十几年前你就死了,现在又缠着我,你想毁了我,不……我决不能让你得逞!”

徐显再也压制不住自己恐慌的情绪,他对着乞儿疯狂咆哮着,紧接着,他一把抓起乞儿,猛然向屋外跑去。

……

不知跑了多久,等徐显累得跑不动时,他抬头一看,猛然发现自己,竟冥冥中来到了当年林清跌落的那个峡谷——天剑峡!

看着眼前这狭长的峡谷,就像多年前看到过的一样,犹如被一把天神之剑劈成那样,亘古存在这东山之上。

徐显抱着乞儿,在天剑峡边上走着。

慢慢的,他来到当年林清跌落峡谷的地方。

这相比十几年前,没什么变化,徐显仿佛自己穿梭时空又来到了十几年前。

感受着熟悉的冷风,看着脚下熟悉的杂草碎石,只是唯一不熟悉的……

只有现在的自己。

徐显将怀中抱着的乞儿轻轻放在地上,他眼神复杂地看着乞儿。

看着这张丑陋的脸,徐显脑中又浮现林清当年绝望的表情。

他看着眼前深不见底的峡谷,情绪再次失控,他一把将地上的乞儿拽起,对着满是迷雾的峡底,歇斯底里喊着。

“你不是要报仇吗?那好,当年我能让你死一次,今天就能让你死第二次!”

徐显拽着乞儿胸口的衣服,将他提到胸前,接着往峡谷峭壁前走了几步。

乞儿似是察觉到什么危险,本能得两只小手不断晃动,企图摆脱徐显的束缚。

只是挣扎了一会儿,还是没法挣脱,于是转而开始嚎啕大哭。

只是这发出的哭声很古怪,有点像是在哀嚎。

乞儿对着徐显不断哭着,他咧着大嘴嘶哑地喊着:“爹,我疼,我怕……”

徐显此时已经陷入无尽的恐慌癫狂,他睁大眼睛瞪着乞儿吼道。

“你想让我死,我就先让你死!”

他狰狞着,拽着乞儿往峡谷峭壁前走去,很快,就进无可进,只要再往前走一步,就会跌落峡谷。

被拽在手中的乞儿,已经不再挣扎,嗓子似乎也已经哭哑,他在徐显手中犹如待宰的羔羊。

最后,徐显满脸扭曲,嘴中发出狞笑,接着身子向前微倾,然后右手一甩,将乞儿整个扔下峡谷。

“哇……”

乞儿的惨叫声,犹如十几年前的林清,那绝望,凄凉的叫声,充斥在徐显的耳中。

坠落峡谷的乞儿惨叫声逐渐消失,刚刚还在眼前哭泣的乞儿,在徐显的眼中,越来越远,越来越小,最终跌落峡底消失不见。

“不见了,那张丑脸,那个怪物!哈哈,林清,你再也别想找到我……”

徐显歇斯底里咆哮着,喊着,笑着,失魂落魄地朝山下走去。

他此时脑中全是摆脱林清的喜悦。

他整个人就像着了魔的疯子,不断摇晃着脑袋,飘忽着身子,晃晃悠悠向山下走去。

眼看他就要走到山脚下时,不知为何,他刚刚扔下峡谷的乞儿面貌,竟再次浮现在他脑海中。

他再次想起乞儿坠落峡谷时的表情,那表情是那么的绝望和无助。

就在这时,他忽然想起,之前乞儿被他扔下峡谷时,脸上虽然充满着绝望。

可不知为何,他隐约记得,乞儿在被扔下峡谷之前,他的嘴角微微上扬,脸上不时流露出诡异而难看的笑容……

“难道……”

徐显话音刚落,耳边突然传来乞儿的声音。

“爹…你怎么把我丢下了……”

“是谁,这里怎么会有人?”

徐显惊慌失措,连忙把头转过身去,他四周观望,可却没有发现什么人。

就在他认为自己是因为紧张而产生的幻觉时。

突然,一张熟悉而又难看的大脸,猛然出现在他眼前。

这脑袋很大,鼻子塌陷,一张大嘴占了半张脸,他咧着大嘴,嘴里不断流出恶心的口水,他露出诡异的狞笑。

“爹,别走,我要跟你一起回家!”

“乞…乞儿,你怎么还没死,你怎么又回来了……”

徐显看着熟悉的丑陋大脸,还有那含糊不清属于乞儿的声音,顿时吓得魂不附体,慌不择路,猛地冲向一条充满晨雾的路跑去。

“呼呼呼……”

徐显不要命地跑着,嘴里发出急促的喘息声,他用尽全身力气不断往前跑,就怕身后的乞儿追上来。

剧烈的运动,导致徐显渐渐体力不支,他感觉自己的四肢越来越僵硬,脑子也变得昏昏沉沉。

甚至自己的呼吸,也变得很困难,他感觉自己的脖子,似乎被什么东西掐住,变得非常难以呼吸。

而且,他还感觉自己的四肢像是被什么依附住,甚至……

他感觉自己脑后有一丝寒气吹来,就好像有死人,在他脑后不断哈着气……

这古怪的现象,吓得徐显失去最后一丝冷静,他疯了似的往一片充满晨雾的地方冲去,企图摆脱身上怪异的现象。

可他跑着跑着,忽然脚下踩空,随后整个人失重向后跌落。

在他跌落前,最后看到的画面,是一张人脸,三分像乞儿,七分像是林清。

他左右看了看笔直的峭壁,明白自己已经摔下了峡谷。

甚至,他在峭壁上,还看到了一些野莓。

“对了,这不就是当年林清跌落,和刚刚我扔下乞儿的峡谷吗?”

“原来……”

“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第四十四章 徐伯

这是徐显最后说的一句话,紧接着,无尽的黑暗,将他眼前的一切吞噬,意识归于虚无……

所有的一切在这里开始,又从这里结束。

而在徐显跌落峡谷后,一道人影从晨雾中走出,赫然就是徐杰。

原来徐杰今天早上看到徐显抱着乞儿匆匆跑出徐府,他觉得有些奇怪,于是就在后面跟着。

在跟踪徐显的路上,徐杰目睹了之前发生的一切,也大致明白了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

“真是尘归尘,土归土,因缘际会,不可明喻啊!”徐杰悠然叹道。

他走到峡谷峭壁前,望着峡谷白蒙蒙的晨雾,而在这晨雾之中,他仿佛看见双目无神的徐显,正带着面貌丑陋的乞儿,亦步亦趋,漫无目的地走着。

带着自己的悔恨与绝望,无尽轮回……

徐杰看着峡谷下的迷雾,心中回想起乞儿整件事的起源始末,心中感概万千。

霎时,体内一股热流袭来,他整个人不自主地开始打颤起来。

《心修经灵枢》篇曰:“睛明,出足太阳膀胱经。手足太阳、足阳明、阴跷、阳跷五脉交会穴。目内眦角稍上方凹陷处。”

“眶内缘睑内侧韧带中,深部为眼内直肌。有内眦动、静脉和滑车上下动、静脉,深层上方有眼动、静脉本干。”

听到脑海中的经文咏读,徐杰知道,自己因乞儿之事,心灵震动,将有突破。

“睛明穴开!”

徐杰闷哼一声,体内一股气流冲到眼前,四处窜动。

不久,眼中一阵难受,接着流下几滴灰黑色泪水。

他用双手擦拭掉眼眶的泪滴,接着揉了揉眼,睁开眼睛向四周望去,只觉得眼清目明,原本灰蒙的世界,仿佛变得清明起来。

他此时看见空气中,漂浮着两种不同颜色的气体,一种是青色,一种是绿色。

“难道这就是修仙者所需的灵气,和儒门练气士所需的浩然正气吗?”

徐杰看着眼前的世界,似乎变得与以往有所不同,他颇为感概。

难怪《针灸大成经》上说:“主目远视不明,恶风流泪,此症皆睛明穴堵塞之由。而睛明穴一通,其目赤肿痛、目眩、近视等目疾皆可褪去!”

就在徐杰感慨万千之际,却不知他身后突然有一道黑色的烟雾飘出,迅速朝他袭来。

“滴滴滴,警告警告!”

“身后有危险来袭,请宿主注意防备……”

听到小黄的警示,徐杰下意识转过身来,紧接着,他就看见一道黑雾向他袭来。

由于这道黑雾的速度太快,就算他有了提防,一时间也无法躲避。

于是眼看这黑雾就快要触碰到徐杰身体时。

忽然,一道振聋发聩的呵斥声传来。

“大胆邪魔,尔敢!”

这声音震得徐杰脑中一阵嗡嗡,等他反应过来,赫然发现之前原本向他袭来的那道黑色烟雾,现在已经被打散成一小团,眼看就要消散不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徐杰心中非常疑惑。

就在这时,那团快要消散的黑雾忽然愤怒说道:“该死的儒门练气士,你们压制不了我们多久了,等待我们突破封印,再次席卷人间……”

“聒噪!”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

只听之前发出呵斥之人的声音,再次传来。

接着,徐杰依稀看到天空中,出现两行青色纂体大字,似乎就是刚刚所咏读的正气歌。

随后,这两行大字化为一股青色气流,向之前那一小团黑雾打去。

两者相遇,黑色烟雾似乎遇到了克星,刚触碰到青色气流就消散大半,不久,就连一丝黑气都不存在了。

“该死,你不是一般的儒生……”这一小团黑色烟雾还没说完,便彻底消散了。

看到这,徐杰也明白自己刚刚受到了黑雾袭击,而救他之人,想必就是刚刚发出正气歌之人。

所以等他看见黑色烟雾被消灭后,便向刚刚发出正气歌的地方看去。

他定晴一看,发现这人他认识。

赫然就是平日里管理徐家杂事的管家——徐伯。

对于徐伯出现在此,徐杰有些惊讶。

可徐伯此时的脸色,倒是颇为平静。

他缓缓走到徐杰身边,仔细打量了徐杰一眼,接着眼神一停,停留在他眼睛的部位。

“睛明穴已开,已能看到天地灵气,难怪这邪魔忍不住动用积攒多年的力量来侵蚀你。”

“徐伯!这邪魔究竟是何来历,还有那团黑色烟雾,与您发出的青色气流是什么力量?”

徐杰此时心中怀着种种疑惑,他看到徐伯后,便忍不住问了起来。

“也罢,如今你堪堪入道,也算半个修行中人,倒也能让你知道些东西。”

看到徐杰问了这么多问题,徐伯沉吟了会儿,淡淡道。

“这天地初开,万物鸿蒙,有谓之天根者,以其混沌世界,黑暗无光。”

“三皇之首伏羲,忽焉一画开天,而阴阳动静迭为升降,天地定位,日月运行,万物之生生不息。”

“开天以后,伏羲作《易》八卦,发现天地灵气能让人与天地契合,间而使用天地的力量。”

“从此,此类能使用天地灵气的人类,被称为上古练气士,他们所追求的,是天人谐和,万邪不侵。”

“上古练气士在发展千万年后,各个流派不断兴起,不过随着天地大变,适者生存,如今世间仅存两种修炼流派。”

“第一种为修身不修命,我命由我不由天的修仙者。”

“第二种则是传承上古练气士,如今专修天地浩然正气,胸留万千藏书的儒门练气士。”

“至于你?”徐伯眯了眯眼,看了徐杰半晌,方才道:“我观你既非修仙者,也非儒门练气士,却能自开窍穴五处,堪比练气三重。”

“想必是继承了上古一偏门的修行法门,方能不修身,不练气,自开体内闭塞窍穴。”

“徐伯所言甚是,小子我之前遇到些机缘,摸爬滚打到现在,方才打开五处窍穴……”

第四十五章 天地邪魔

徐杰话未说完,徐伯便挥了挥手,打断了徐杰的话,接着他摇了摇头,毫不在意道。

“这是你的机缘,我一生精修浩然正气,对其他外物,不感兴趣。你有你的秘密,不用与我一一道来,只要你秉承自身善念,不做恶行,我也不会去理会。”

明白了那青色气流就是浩然正气后,徐杰对之前的疑惑,大半散去,接着他转而问道:“徐伯,不知那黑色烟雾与你所说的邪魔又是什么来历。”

“要论起这邪魔的来历,怕是说来话长了。”徐伯叹了口气。

“相传古商朝帝辛,天资聪颖,才力过人,有倒曳九龙之威,具抚梁易柱之力。”

“而邪魔自天地浊气而生,帝辛继位后,受其蛊惑,居功自傲,耗巨资建鹿台,造酒池,悬肉为林,致使国库空虚。”

“其人刚愎自用,使用炮烙等酷刑,镇压一切反对他的人。”

“最终,他想废黜诸侯,继而征战天下。”

“他这一举动,自是遭到天下诸侯的强烈反抗,于是战争开启,天下陷入大乱之中。”

“自从伏羲氏创造先天易后,神农氏延续连山易,轩辕氏再创归藏易。”

“三皇后裔,大周始祖文王,经过悉心钻研,将其三易演绎成六十四卦和三百八十四爻,有了卦辞、爻辞,人称《周易》。”

“文王在位期间,克明德慎罚,勤于政事,礼贤下士,广罗人才,拜姜尚为军师,问以军国大计。”

“使天下三分,其二归周,收附虞、芮两国,攻灭黎、邘等国,建都丰京,为武王灭商奠无上之基。”

“最后,文王舍身封天地邪魔,以身躯为阵,形成乾为阳,为天之形,坤为阴,为地之形。”

“上经终于坎、离,坎为月,离为日之势。最后爻含以三才之道。”

“如乾坤三画象征天地人,天地人即“三才”,其下爻代表地,中爻代表人,上爻代表天。”

“六十四卦,八卦相重而成,一卦六爻,初二爻为地,三四爻为人,五上爻为天。”

“最终以爻为卦,成天发杀阵,一举镇压霍乱天下的天地邪魔。”

“文王以一己之力,封镇九成以上的天地邪魔,而这封镇之地,就在这东山之上。”

“由于天地邪魔被封镇,导致帝辛的势力全面奔溃,元气大伤。”

“而文王临终传位二子姬发,即武王,武王继位后,秉承文王封镇天地邪魔之浩大功德,率应天命,聚人道无上民意于半年后,挥兵于孟津,不期而会盟津者,八百诸侯,剑指朝歌。

“时武王亲率战车三万乘,虎贲十万人,步兵数百万人,出兵东征。仅三日全军抵达孟津,与庸、卢、彭、濮、蜀、羌、微、髳等部族会合。”

“《诗经》记载:‘牧野洋洋,时维鹰扬。凉彼武王,肆伐大商,会期清明。’”

“武王顺应天命,讨伐无良商纣,朝歌士兵纷纷倒戈相向,乱打一气。”

“再加上武王百万联军进攻,帝辛大势己去,返回王城,登上鹿台,蒙衣其珠玉,自燔于火而死,古商朝正式灭亡。”

“待武王赶到鹿台,为解民愤,用随身佩剑‘轻吕’击刺帝辛尸身,并亲自斩其头颅悬旗示众。”

“而剩余败逃的邪魔则被俘虏,武王将其带回周京,与之前的邪魔共同封镇。”

“随后大周一统天下,封镇四逃邪魔,间而分封诸侯,建无上皇朝,百万年延续,至今不倒。”

“不过邪魔乃天地浊气所化,众生贪嗔痴慢疑五毒,杜之不绝。被文王封镇在东山之上的邪魔,借人类诸多杂念,死灰复燃,妄图打破封印,再次肆虐人间。”

“在危急关头,武王挺身而出,他耗尽心力,聚人道气运,再借大周朝之国运龙脉加身,最后以手中佩剑‘轻吕’,斩出惊天动地的一剑。”

“这一剑,将天地邪魔半数灭绝,这吓得残余邪魔,慌忙逃回文王封印,以此逃脱武王的诛杀。”

“天地邪魔虽再次被镇压,但武王以国运龙脉加身,斩出那惊天动地的一剑后,由于背负众生业力,沾染孽障,不久便力竭而亡。”

“武王一陨,朝野震动,太子幼弱,尚在襁褓之中,文王四子周公,惟恐诸侯叛周,于是亲自摄政治理天下。”

“周公摄政六年,制礼作乐,颁度量,首创浩然正气,儒家流派萌芽而生,被尊为‘元圣’。”

“他摄政七年,周成王年长能亲政,于是周公还政于周成王,北面就臣之位。”

“周公继承文王《周易》精于爻辞,指单条爻的文辞,其一卦有六爻,故共有六条爻辞,如‘九二,见龙在田,利见大人。’”

“武王一剑斩邪魔,其剑气劈断东山山脉,形成一道深不见底的巨大峡谷,不过也因为这,破坏了文王留下的天发杀阵,封印有了很大的破绽。”

“周公见此,便以地下震,内震外地,谦卦为坤,内艮外坤之法,依靠峡谷大势,加固文王封印,一举将剩余邪魔全部镇压在天剑峡之下。”

“我们现在所处的东山,就是文王封镇邪魔的东山。而你眼前的这道天剑峡,就是当年被武王一剑劈开的地方,而天剑峡之名,正是由此而来……”

听完徐伯讲的这段隐晦的历史,徐杰陷入了沉思。

“这深不见底的峡谷,竟是武王一人造成,这世上竟有如此伟力!”

徐杰转身看向这充满神秘感的天剑峡,一阵感慨。

“哈哈,这天剑峡不过武王泄漏的一丝剑气造成,当时武王发出的那一剑,大都用来诛灭邪魔了,他若是劈向大地,那整个大周朝的疆土,怕是得缩小一半不止。”

“竟有如此灭世之力……”徐杰一阵惊悸。

“聚无上人道气运,倾全朝国运龙脉,再加上武王本人深不可测的修为,舍身一击,能有如此大的威力,并不稀奇。”徐伯淡淡道。

惊讶过后的徐杰,脑中想着徐伯说的这些,他对这个世界的力量,充满了敬畏。

第四十六章 魔念

明白了黑色烟雾,还有天剑峡的由来,徐杰不免好奇询问徐伯出现在这的目的。

“我会来此,主要是听从老爷的安排。”

“我其实一直跟着三少爷,就看他最后会做出怎么样的选择,如果是回头是岸,我将会带他回去,若是一意孤行,那就只能走向邪魔的深渊,经历无尽轮回之苦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还是不太明白您说的。”徐杰满脸疑惑。

“既然如此,我就与你细说吧。”徐伯叹道。

“我看你从早上就一直跟着三少爷,听着三少爷偶尔吐露的只言片语,想必也大致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不过话说这林清当年掉下悬崖,并不是偶然,而是邪魔作祟。”

“当年三少爷受到一个邪魔残留的魔念影响,一时鬼迷心窍,将林清踹下峡谷,不自觉间就犯下了弥天大错。”

“不过,三少爷虽受魔念蛊惑,但总之是自己意志不坚。并且将林清踹下峡谷,也是他自己所为,按理,三少爷应当偿命。”

“只是老爷当年顾及父子亲情,甘愿损耗自身阳德,给三少爷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由于死在天剑峡的人,受邪魔气息影响,难以转入轮回。所以老爷亲自下天剑峡底,拼着重伤,找回林清沉沦的魂魄。”

“只是林清的三魂七魄受到侵蚀,只剩下两魂六魄。”

“后来,三少奶奶原本怀胎十月的孩子,不幸胎死腹中,于是老爷干脆将林清的残魂,打入这死胎之中,让这死胎能够顺利出生。”

“而这顺利出生的孩子,就是乞儿。”

“老爷这般安排,是希望三少爷今世以父德恩情,偿还害死林清的因果。”

“由于林清只剩两魂六魄,先天魂魄残缺,所以投胎转世后,导致乞儿神智低下,且相貌丑陋。”

“安排完这些,老爷因为逆天行事,沾染诸多因果,所以就借此闭关,也不再插手三少爷与乞儿的事。”

“而老爷的意思,也是之后的事情,任由三少爷发展,这之中蕴含太多因果,只有当事人才能解除。”

“最近几日,三少爷因为诸多变故,心绪不定,原本十几年前,残留心中的一丝魔念,趁机壮大,最后这丝魔念,竟诱导三少爷做出弑子之事。”

“这事情已经脱离了老爷的控制,但老爷已不愿插手,所以就吩咐我跟着三少爷,看他最后会做出怎样的决定。”

“如果能破除魔念,重回理智,那我便将带他们二人返回,若是一意孤行,那就任他自生自灭,了却原本属于他们的因果孽缘。”

“此事竟如此复杂……”

徐杰感慨万千。

“只可惜,三少爷最后还是没有止住心中的魔念,依旧如十几年前对待林清那般,将乞儿也扔下了峡谷。”

“当然,也因为此,林清冤魂不散,魂中两世怨气,使其化为厉鬼,转而霍乱三少爷心智,将其引诱到峡谷峭壁,致其跌落峡谷,也算是因果得报吧!”

看着徐伯一阵感慨,徐杰也是感同身受,他有些感触道:“或许当年院长不该插手此事,让这件事顺其自然,或许结果会好得多。”

“只是这父子亲情,谁又能轻易放得下……”

“是啊,想老爷一生顺应天命,从未做过如此有损阳德之事。”

“老爷向来推崇孔圣礼制,儒门圣典《论语颜渊》篇有云:‘齐景公问政于孔圣。孔圣对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我大周朝成立以来,随着时代更替,大周天子式微,其治下分封诸侯崛起,群雄割据,时局十分动乱,当时弑君杀父之事屡有发生,孔圣认为礼崩乐坏,是大周发生动乱的主要原因。”

“所以他告诉齐景公:‘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只有恢复这样的等级秩序,国家才可以得到治理。’”徐伯缓缓说道。

“没错!当年孔孟二圣大兴儒学,其后董仲舒准圣崛起,凭天子敕命,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建立‘三纲五常’。”

“他把三纲说成是“天”的意志,赋予它以皇权的权威,用“阳尊阴卑”的思想,论证了三纲的主从关系,不能变化和颠倒。”

“他还将周公推举的分封制度,演化为朝廷的常律,运用于实际生活中,形成皇朝之中,皇权至高无上,族权、夫权在民心中的崇高性与重要性。”徐杰记得他在徐家藏书房内看到的那些史书上,就是这么记载的。

“没错,三纲五常是我大周朝至今不倒的万世基石。正所谓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

“当年,老爷见儿子有难,又岂能不救上一救,帮上一帮。”

“只是人心多变,老爷怕是也想不到,三少爷会做出弑子之事。”徐伯叹道。

“这是自然,只是这三少爷如今身死天剑峡,那该如何是好?”

徐杰听徐伯讲了这么多,现在才发现,自己算是撞见了徐家的丑事,所以现在有些紧张地向徐伯问道。

“在我出发前,老爷曾说过,如果三少爷做出不肖之事,还将当年的错事重蹈覆辙的话,那就当三少爷十几年前便死了,家中从此不得再提起三少爷的事。”

“至于对外,就说三少爷出门经商,至于多久回来,谁也不知道……”说到这,徐伯的眼神开始变得凌厉起来。

看到徐伯凌厉的眼神,徐杰连忙保证道:“徐伯放心,今日之事,我绝对不会对外传扬半句,保证将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那就好,我相信你也是个明白人,当初老爷让你来徐家做事,也是对你有提点之意。”

“你今后好好在徐家做事,希望日后修为能再进一步。”

徐伯看到徐杰对三少爷之事,保证只字不提后,凌厉的眼神开始缓和下来。

“多谢徐伯栽培,既然三少爷的事到此为止,那我就先回府上了。”徐杰现在也明白这天剑峡不是自己能呆的,便连忙告辞。

“那你先回吧,老夫在这还有些事……”徐伯这时看着天剑峡深不可测的峡底,脸上有些凝重,不知在想什么。

于是他听到徐杰要回府,就淡淡点了点头,示意他先走。

见此,徐杰连忙弯腰作揖,然后就转身回徐家镇去了。

可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他耳边忽然响起小黄的提示音。

“叮咚,恭喜宿主触发随机任务!”

第四十七章 沉睡

听到这熟悉的提示音,徐杰转身刚抬起的右脚忽然僵直了一下。

不过因为徐伯还在身后,于是他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继续往前走着,与此同时,小黄的声音继续在他耳边响着。

“任务介绍:邪魔为何在十几年前蛊惑徐显,令他犯下大错,甚至到了现在,仍然不依不饶?”

“任务要求:请宿主进入天剑峡,找到邪魔蛊惑徐显的原因。”

“任务期限:一个月!”

“备注:由于此任务难度过大,故任务成功后,奖励1000怨念值,失败只需要扣除10点怨念值。”

听到小黄对这个任务的介绍,徐杰心里有些没有底,特别是小黄说的最后一句话。

很明显,眼前这个随机任务难度太高,这任务存在着很高风险。

尽管任务成功奖励1000怨念值,任务失败只需要扣除10点怨念值,看起来这任务的性价比很高。

但收益越高,这风险也越大,目前看来,这任务比徐杰之前遇到过的随机任务都要危险好几倍。

想到这,徐杰内心十分纠结,他现在身上没有一点怨念值,如果现在拒绝任务的话,就要裸奔,所以他还是很想接下这1000点怨念值奖励的任务。

可这任务潜在的巨大风险,又让他十分犹豫。

特别是徐伯跟他讲过这天地邪魔的来历,虽说这邪魔已经被封印,但这邪魔能够在当年把这个世界搅得天翻地覆,保不齐什么时候就脱困了,所以这邪魔他是惹不起的。

而且不知为何,他跟着徐显来到天剑峡后,心中就一直莫名有些不安,甚至在那道黑雾被徐伯消灭后,那股不安仍然存在,反而变得更加强烈。

思来想去,徐杰觉得自己还是猥琐发育,不浪为好。

而且现在想想,裸奔跟他的小命相比,这裸奔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毕竟他的小命只有一条,一个不小心就没了。

纠结良久,徐杰用意念沟通小黄道:“小黄,我能拒绝任务吗?拒绝任务的惩罚是什么?还是脱光衣服在徐家书院跑三圈吗?”

小黄回道:“怎么?你现在敢裸奔了?”

徐杰认真道:“裸奔诚丢脸,生命价更高!”

“再说了,我完全可以夜深人静,没有一个人的时候,再脱光衣服围着徐家书院跑三圈。”徐杰厚着脸皮说道。

看着徐杰此时恬不知耻的模样,小黄一脸的黑线。

接着只见小黄无奈说道:“拒绝任务的惩罚不是裸奔,之前我是吓唬你的,可我没想到,你这么没节操,这么快就能接受裸奔了!”

“什么?拒绝任务的惩罚不是裸奔,害我这么纠结……”徐杰一脸愤愤。

小黄翻了个白眼,没理徐杰,他继续说道:“怨念值是我的能源,维持我的意识是需要消耗怨念值的,所以你完成任务的同时,也间接会反馈一些怨念值维持我的意识。”

“可现在你身上没有一点怨念值,所以你拒绝任务的话,会导致我沉睡一个月。在这沉睡的一个月里,你将得不到我的帮助,直到我重新苏醒。”

听到拒绝任务的惩罚是让小黄沉睡一个月,徐杰觉得可以接受。

毕竟他成为小黄的宿主后,老是遇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任务,然后把他卷到危险的境地。

现在想来,若是让小黄沉睡一个月,说不定还是好事。

于是徐杰问道:“拒绝任务的惩罚,确定是你沉睡一个月?”

小黄很认真的想了下,最后肯定道:“据我所知,是的!”

“那我就选择拒绝任务吧,小黄你这个月就当休息了。”徐杰说道。

“你确定?”小黄再次重申道。

“确定!”徐杰肯定道。

徐杰话音一落,耳边就传来了小黄的提示音。

“叮咚,由于宿主拒绝任务,再加上身上没有多余的怨念值,故现在暂时关闭‘超级无敌小黄书’!”

“关闭倒计时开始……”

“三二一……”

“正式关闭!”(一个月后开启)

话音一落,小黄在徐杰识海中的身影开始变得暗淡起来,似乎很快就要消散了。

而这时,小黄坐在那本黑色书籍上,两只手托着下巴,似乎在想着什么。

忽然,就在他的身影就要彻底消散时,他好像想起来了什么,他忽然站起来,对着徐杰大声说道:“我沉睡后,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我记得我沉睡后,宿主会……”

话未说完,小黄就消失了,看样子是彻底陷入沉睡了。

而听到小黄话的徐杰,此时在心里犯嘀咕:“小黄最后到底想起了什么,为什么要提醒我注意安全?”

“难道他沉睡后,会引发什么危险吗?”

想了很久,徐杰也没想明白小黄想表达什么意思。

到了最后,徐杰觉得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应该是自己想多了,于是他很快就把小黄的提醒给抛之脑后。

因为徐杰呆在天剑峡,心中总莫名有着一股不安,于是他打算走快点,早点回到徐家镇。

说来奇怪,等徐杰重新回到徐家镇后,他忽然发现,原本一直萦绕在他心头的那股不安,消失了。

“现在看来,我拒绝任务,不招惹邪魔是正确的。”徐杰自语道。

在他回到徐府的路上,路过一个集市,他看到一个算命摊子。

算命摊子上坐着一个老头,身穿灰布长衫,留着一缕长须,颇有高人风采,而摊子的边上,挂着一条白帆。

这个算命老头的四周,此时已经围满了人,可路过的人,有些却敬而远之,似乎生怕被看出什么。

徐杰对此很好奇,他走上前去,准备去凑凑热闹。

等他走近时,发现这摊子被人围得水泄不通,所以他只能勉强看到摊子一旁的白帆上,写着七个大字,也就是“乐天知命故不忧”。

“乐天知命故不忧”出自《周易系辞上传》第四章:“与天地相似,故不违。知周乎万物,而道济天下,故不过。旁行而不流,乐天知命,故不忧。”

第四十八章 算命先生

这意思是说:“《易经》之道和天地之道相似,面对自然趋势而知道命运轨迹,就能趋吉避害,没有忧愁烦恼。”

对于这点,徐杰有些嗤之以鼻。

因为他在穿越前一直都是唯物论者,尽管这个世界有超凡的力量,但对于未来那不可知的命运,他却不觉得是一个算命先生所能知晓的。

之所以能吸引徐杰过来看,除了这围堵的人群,主要是有一些路过的人,看到这个算命老头都敬而远之。

这个古怪的现象,使得徐杰十分好奇。

当然,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当他透过这些围堵的人群,看到坐在摊子上的算命老头时,他想起了前一阵发生的事。

那是刘阿婆还在世的时候,大概就是在刘阿婆发生意外的前几天。

原本性格和蔼开朗的刘阿婆,出门到集市上采购一些物品。

可回来时,她整个人的脸色都变了,她脸色惨白,双目无神,看到生人就有些害怕,就好像那些人看到她,会暴起将她杀死一般。

看到刘阿婆这个样子,整个徐家的下人,都过来帮忙安慰她,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是旁人的安慰,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刘阿婆恐慌的样子,一直这么持续着。

直到惊动了徐伯,他到刘阿婆的房间,不知做了些什么。

等他出来时,刘阿婆已经恢复了冷静,没了之前那惊慌的表情,只是对于这几日发生的事,几乎全忘了。

虽然刘阿婆忘了自己惊慌的原因,可在忘掉这个令她惊慌的原因之前,她曾与府上的老人透露过一些消息。

据府上的那个老人所说,刘阿婆那天出门到集市上,遇到了一个算命先生,那算命先生给她算了一次命。

而按刘阿婆所说,那个给她算命人的模样。

似乎就是一个身穿灰布长衫,留着一缕长须的老头……

想到这些,徐杰看着同样在集市摆摊,外貌穿着与刘阿婆描述颇为相似的算命老头。

他当即就觉得,这个算命先生,恐怕就是前段时间给刘阿婆算命的那个人。

这越发引起了徐杰的好奇心,他不由自主地往人群中挤去,他仗着自己修行而提升的体魄,很快就挤到人群前头,打算仔细看看算命先生的模样。

这算命先生看上去有些精瘦,黝黑沧桑的脸,老得像个枯树皮,他此时脸上没什么表情,一个人静静地坐在算命摊位上,旁边的人让他给算命,他也只是摇摇头,依旧那么坐着。

徐杰第一次看见别人求着算命,算命先生还不给算的情况。

不过这在旁人看来,似乎不算什么奇怪的事,于是他顺手拉住旁边的一个青年问道。

“兄弟,问你个事,你说这算命的,既然在这开摊算命,那别人请他帮忙算命,怎么还不给算,难道他摆这算命摊,是消遣人不成?”

这青年看了眼徐杰,回答道:“那倒不是,我看你眼生,想来是第一次到这集市吧。”

“我这么跟你说吧,这算命老头大约是半年前,来咱们徐家镇的,他自称自己为‘玄先生’,旁人问他名字,他也不说,久而久之,大家也懒得问他,大家都称他为玄老头。”

“不过,这算命的,大都神神叨叨,给自己取个玄之又玄的名字也没什么,不过除了名字怪怪的,这老头算命的规矩也是极怪。”

“按他的规矩所说,一人一天一测,意思是每天他都只给算一卦,算完就收拾东西回家了。”

“刚开始,大家都觉得他在做什么噱头,认为是在哗众取宠。毕竟算命这行当也是为了一口饭吃,定下这规矩,岂不是断了自己的财路?”

“所以他刚开始在集市算命时,生意着实不好,每天也就几个人光顾。”

“不过怪就怪在这了,这之前找他算命的人啊,第二天基本都会再来找这玄老头算命,不过还有一些被算过的人,看到玄老头后,却是一脸忌讳。”

“到后来,我们才知道,原来是这玄老头算命非常准,就没他算不出来的东西。所以才引得之前算过命的人,纷纷第二天回来找他再算一卦。”

“至于那一小部分,对玄先生十分忌讳的人,我们大致猜测,可能是他们做了什么亏心事,给玄老头算出来了,所以才这么害怕……”

“就这样,久而久之,这玄老头的名气越来越大,求着他给算命的人,也越来越多,甚至都有镇外的人,慕名前来算命。”

“随着来算命的人越来越多,这玄老头把算命的规矩也改了一下,改成随缘一日三卦。”

“意思是他现在每天看心情算命,他觉得你不错,就会给你算上一卦,不过每天最多也就三次,三次过后,立马收摊走人。”

“至于刚刚那人,玄老头今天已经给他算了一卦,可他还继续纠缠,想让玄老头给算第二卦,可这不符合他定下的规矩。”

“不过这玄老头也不好出手赶人,就静静坐在那,希望刚刚纠缠的那人,能知难而退。”

就这样,徐杰从旁边这青年口中,得知了这算命老头的一些事,也明白了他的一些规矩,也知道了刚刚玄老头不给那人算命,为何旁人一点也不意外。

看着眼前,坐在算命摊上沉默不语的玄老头,徐杰有些好奇,便走上前去,他试探问道:“在下路过此地,听闻玄先生算卦极准,不知可否为我算上一卦?”

听到徐杰的声音,坐在地上的玄先生,睁开了眯着的眼睛,露出两颗浑浊而又睿智的小眼。

他缓缓抬起头,看了眼徐杰,他眼中露出一丝精芒,最后淡淡道:“今日最后一卦,我看与你有缘,就予以你吧,你想算什么?”

见这玄老头居然把最后一卦的机会给他,徐杰有些惊讶,不过,他虽然之前听那青年,说这玄老头算命很准,可心里还是不怎么信,于是他便随便问道。

“既然玄先生算无遗漏,那可知在下今日清晨天刚亮,出门吃的什么?怎样,这算的出来吗?”

第四十九章 大限将至

听了徐杰的话,玄老头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抬头看了徐杰几眼,最后他露出淡淡的笑容,方才缓缓说道。

“凭空一算,就可知世间万物,老朽还没这本事,不过万物众生皆有规律,只要你有所求,那么一切皆有迹可循。”

“哦?那你是否已经算出?”徐杰眉头一挑,问道。

“正所谓,一天之计在于晨,万物皆有起源,我大周初立,此年为大周元年,而后二三年政治清明,史称‘清’年,‘明’年。”

“而你今日清晨天亮出门,其清晨岂不应呼‘清’,而天亮不正对应‘明’,既然你‘清’‘明’当立,岂不‘元消’。”

“既然‘元消’,那你今日清晨天亮,出门吃的,想必就是元宵(元消)了吧!”

听到这玄先生算出他清晨吃的是元宵,他满脸惊讶。

这元宵,其实就是汤圆,起源于春秋时期的楚昭王。

相传在某个正月十五日,楚昭王经过长江,见江面有漂浮物,为一种外白内红的甜美食物。

楚昭王请教孔子,孔子说“此浮萍果也,得之主复兴之兆。”

楚昭王一听,自是很欢喜,所以就命令大家,每年元宵节都用米粉裹山楂煮成“浮果”。

而“浮果”就是元宵的前身,这就是元宵的起源。

而元宵为什么又叫汤圆呢?

这是因为在民国初年,袁世凯又要复辟称帝,他的总统之位,本来就是从孙文先生手上抢来的,袁世凯本身又是武将出身,被人称为“袁枭”。

过元宵节是要吃元宵的,可袁世凯心中不乐,吃元宵、吃元宵,不就是“吃袁枭”。

所以就下令把元宵改名为“汤圆”。

从此,元宵这种点心也被叫成“汤圆”。

当然,在这个类似中国古代的世界,没有所谓的军阀袁世凯,也就没了将元宵改名为汤圆一说,所以元宵还是叫元宵。

徐杰往日早饭都在徐府里吃,只是昨日他刚好听说徐府外,开了一家很好吃的元宵摊子,据说味道极好,于是今日就忍不住出去吃了一顿。

也正因为此,他方才刚好在徐府外,看见三少爷抱着乞儿匆忙离去,这就引发了后面一系列的事。

看着玄老头此刻一副算无遗漏的表情,徐杰心中还是有些不信。

于是他反驳说道:“这徐家镇人爱吃元宵的可不少,想必在场不少人,早晨吃的也是元宵,你这应该是蒙的,算不得数。”

玄老头听了徐杰的话,再次笑了笑:“清明二字,‘清’左为三水,右为青葱之意,如此看来,你点的元宵里面怕是多汤加葱。”

“‘明’左日右月,清晨月降日升,日为至阳,而姜满含阳气,誉为纯阳之物,你吃元宵时,怕又加了点姜末吧!”

徐杰听完,不禁脸色大变。

他穿越前就爱吃葱姜,平日吃面什么的,也都爱往里面放点葱段姜末。

今天早晨他吃元宵,怕汤汁太少,特别让店家给他多盛了点汤,至于往元宵里头加葱段姜末,是他特意叮嘱的。

这个要求当时让卖元宵的老板,都有些惊讶。

因为这一般人也就往元宵里加点砂糖之类的,这往元宵里加葱段姜末的,着实是第一次见。

看着眼前的玄老头,连自己早上吃的元宵里面加的是什么,都算得出来,徐杰脸上表情只剩下了惊讶。

虽然他心里还是不怎么相信算命这档子事,但他已经无话可说。

玄老头用算出来的东西,堵得徐杰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最后他无奈,只好从怀里掏出五文钱,递给玄老头作为给他算命的费用。

而在一旁看热闹的路人,见徐杰哑口无言,最后乖乖掏钱,便知玄老头必然算的准确。

众人顿时一阵叫好,甚至还有不少人冲上来,想让玄老头给他们算算。

可玄老头却是大手一挥,摇摇头淡然说道。

“今日三卦已满,明日请早!”

算满三卦,玄老头便开始收拾摊位,准备走了。

而围在一旁求算命的路人,见玄老头今日不再算命,也不做纠缠,众人各自散去,准备明日再来。

至于徐杰,此时已经从惊讶的状态中晃过神来,他此时走在回徐府的路上,脑中想着玄老头给他算的那卦,他不自觉又回想起刘阿婆的那件事。

刘阿婆在府中的人缘极好,平日待人和蔼,再加上她对人总是笑脸迎人,所以大家都对她老人家十分尊重,而她本人心态也是极佳。

可就在她出事前几天,她总是心绪不宁,所以府上的人,看她心情不怎么好,就主动让刘阿婆出去买菜,顺便散散心。

尽管刘阿婆最近心绪不宁,可大家对她的关心,她也是看在眼里。

所以她没多久,就收拾东西,准备去集市上逛逛,顺便买点菜回来。

可没想到,刘阿婆刚到集市,便看到一个算命摊子。

她此时心中有些焦虑,看见算命的,不由得想上去算上一卦,以求个心理安慰。

而这个算命先生,就是玄老头了。

很快,刘阿婆便走到玄老头跟前,她说道:“先生,老身我最近啊,身体都没啥毛病,可这心里却不知为何总堵闷得慌,不知您能否给我指点指点?”

这玄老头看了眼刘阿婆,淡淡道:“我与您老有缘,便给您算上一卦。”

“这万物相生相依,您老请写个字,方便我寻根问理。”

刘阿婆一听,要给她测字,可她读书不多,认的字也有限。

她看着玄老头,想了一会儿,郑重地写下了一个简单的“土”字。

玄老头看着这个“土”字,面露凝重,接着他又仔细看了看刘阿婆的气色,半晌才道:“土,地之吐生物者也,我看您气色红润,不似大限之日,可您今日却心绪不宁。我为您测一字,您下意识写了一个‘土’字,这冥冥中寓意着土是您的归宿。”

“正所谓,老者入土为安,不过您身体看起来无恙,所以恐怕是近几日会遭遇到什么事故,致使您大限将至啊!”

第五十章 断字秘法

刘阿婆一听,登时被吓得脸色苍白,一时说不出话来。

而此时在一旁卖菜的人,也听不下去,帮着刘阿婆说道:“嘿,你这玄老头,不算人好,反咒着她老人家死。”

玄老头没有理会这个卖菜的,他继续说道:“五行乃金木水火土,土是五行之末,不详之兆,这天地轮回不止,您老人家,想必也差不多到落叶归根的时候了。”

刘阿婆这时的脸色,已经变得刷白,额头莫名冒着虚汗。至于一旁为刘阿婆出头的卖菜人,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此时,在算命摊前,一阵寂静,没人开口打破沉默。

这算命摊前的诡异寂静,引来不少路人围观,而从卖菜人口中得知事情由来后,众人纷纷出口报不平,说这算命老头,真是不吉利。

可由于玄老头平日里算命极准,大家有目共睹,所以虽然众人嘴上骂着玄老头,心里却不免信了大半,一时间对刘阿婆起了同情之心。

就这样,在众人的议论纷纷中,有一个在旁围观的中年男子,出来说道:“这江湖术士啊,可不能尽信,不能他说啥,就是啥吧!这样,你再写一个字,让他再算一次,看看还是不是原来那个结果。”

刘阿婆这时,已经被玄老头吓得心里没了主意,此时听别人说再测一次。

于是她抱着侥幸的心理,又写了一个字。

当然,由于刘阿婆本身识字不多,所以还是写了一个简单的字,是一个“水”字。

玄老头一看这字,眉头皱了皱,他盯着刘阿婆,最后缓缓说道:“水,其字之形,乃不能永之象。五行之数,土为五,您上个字写的是土,土克水,断绝后路,您怕是难以活过五日。不过在下只是从您写的两个字看出这些,算不得准,不过我还是建议您老回家先准备后事吧!”

说完,玄老头盘膝坐在地上,闭上眼睛不愿再说一句,且任由路人斥责,也不多说一句。

刘阿婆不知最后,是怎么回到徐府的,只知道她在算完命后,匆匆买完了菜,就跑回徐府,接下来的情况,徐府上的人也都知道了。

在这以后,刘阿婆变得神经兮兮,直到徐伯来刘阿婆的屋中,做了些什么,让刘阿婆忘掉在集市发生的所有事,方才让刘阿婆恢复正常。

现在徐杰想来,从刘阿婆算完命回来,到她晚上出门如厕,结果意外摔死,这之间似乎就只是隔了五天。

玄老头预言刘阿婆五日之内必死的话,实现了。

此刻玄老头的身影,在徐杰心里变得愈发神秘起来。

也因为此,他总算明白为什么之前一些被玄老头算过命的人,为何对他如此讳莫如深了。

想必这些人,除了怕被算出什么隐秘的事外,更怕的,是被玄老头算出自己的死期吧!

想着这些,徐杰现在满脑子都是玄老头那瘦小身影,他实在难以想象,一个人的过去未来,竟能被一个算命先生如此轻易的知晓。

满怀着这些疑惑,原本往徐府方向走去的徐杰,慢慢转过身来,转而向之前玄老头离去的方向跑去。

这时的玄老头,手上拿着不少东西,走的速度很慢,不久便被徐杰赶上。

在跟着玄老头一段时间后,玄老头走进了一个屋子里,徐杰猜想这应该就是玄老头的家了。

徐杰站在屋外,透着纱窗,依稀看见玄老头将自己身上的东西放下后,就坐在凳子上,他手里拿着一只毛笔,在纸上乱写乱画,也不知道他在上面写的是什么。

徐杰就在一旁看着他,似乎想从他身上看出些什么。

就这样,徐杰一直在屋外站着,而原本在纸上乱画的玄老头,忽然放下手中的笔,他略微理了下自己的衣服,接着把头转向徐杰所在的位置,淡淡道:

“不知屋外的客人有何事,在此逗留许久,难道只为看我这么一个糟老头不成?”

徐杰明白自己被发现了,就索性走进屋内,他对玄老头作了个揖,接着有些抱歉道:

“在下不是有意窥探先生,只是被您今日的神算惊到,现在特意向先生讨教神算之法。”

玄老头听到徐杰的话,先是微微沉吟了下,接着他对徐杰缓缓说道:

“罢了,我观你与我有缘,既然如此,你有什么要问的,就一一与我诉说吧。”

徐杰没想到玄老头竟然这么好说话,他甚至都已经做好被拒绝的打算了。

不过他转念一想,今日这玄老头就说我与他有缘,将第三卦的算命机会给了我。

如此看来,我身上想必有什么奇异之处,被这玄老头看上了。

不过徐杰倒也不在乎,他见玄老头答应为他解惑,便连忙问道:“您算命之术如此高明,不知得之何人传承?”

“我的家族世代精通占卜之术,在文王时期,家族先人便在其手下工作,甚至得到文王《周易》的微末传承。”

“从此,我族以占卜为生,流传悠久,不过随着岁月的流逝,家族传承残缺,我也只是学会一种断字秘法。”

“所以我先前便说过,我没有掐指一算,尽知天下的本事,不过若来人卜算,我为其测上一字,其过去未来,在下大致可知。”

玄老头带着一股自信说道。

“测一字,便知对方过去未来,这怎么可能?”徐杰满脸惊讶地看着他。

玄老头淡然不语,但笃定的神情让人难以质疑。

“您学的断字秘法,究竟是何原理,竟如此精妙!”徐杰再次问道。

“这断字秘法,起源于《周易》,简化了六十四卦和三百八十四爻,这断字由六十四个卦面的卦组成,每卦的内容包括卦画、卦名、卦辞、爻题、爻辞。”

“任何一个字,都各具头尾,各有结构。测字的方法万变不离其宗,这八卦相生的原理,是生生化化,变幻万端,可根据求解人所问之事来推演。”

“这对一些学过《周易》的人来说,并不算什么。”

“易为古代卜筮之书的代名词,《周礼》‘太卜’的记载中,《连山易》、《归藏易》、《周易》这三部筮书被统称为‘三易’,而《周易》专门用于周朝的卜筮之用。”

第五十一章 偏门

听了玄老头的话,徐杰慢慢走到玄老头身旁,接着拿起放在桌边的毛笔,说道:“既然你断字如此厉害,不知可否再为我算上一卦,算我是何来历?”

玄老头抬起头,淡淡看了徐杰一眼,然后挥手示意道:“你再写一字!”

听到玄老头让他再写一个字,徐杰此刻不知道该写什么为好,于是心里有些犹豫,迟迟没有落笔。

而就在这时,屋外忽然跑过一个小男孩,手里还拿着一串糖葫芦,见此,徐杰灵光一闪,于是在纸上,写下了一个“串”字。

看着这个串字,玄老头沉吟一会儿,接着有些奇怪道:“串,中间一竖贯穿全身,表示我只能算到你现在的情况,至于你过去和未来的一些事,我推算得有些模糊,想来,你身上怕是有什么隐秘之处。”

徐杰一听,脸上有些惊讶,因为他知道,自己是穿越到这个世界的。

而且自己还莫名其妙的成为了“小黄”的宿主。

如此看来,这个世界徐杰的命运轨迹,因为他的出现,怕早已被打乱。

那这玄老头,算不出他的过去和未来走向,似乎也不奇怪。

想到这些,徐杰接着问道:“那你是算不出我的来历了?”

“那也未必,虽然老朽算不出你的过去未来,可从你所给的字中,你的来历,还是有迹可循的。”

“哦?”徐杰一脸不信。

“串字为‘双中’之象,在我朝,乡试中即为举人,而后参加京试,中者即为进士,是即称为两榜。据我所知,这徐家镇百年来,仅有一人为两榜!”

“徐枢,字达衷,举进士,年十八,乡试第一,擢甲科,入翰林,耳顺之年告老还乡。”

“我观你穿着面相,不似徐枢亲后辈,不过你既然来自徐府,想必是徐府的下人吧!”

听玄老头说完,徐杰心中大骇。

他此刻朝玄老头脸上看去,只觉得他那浑浊的眼中,似乎潜藏着洞察一切的能力,仿佛什么事,都能被他知晓。

徐杰用忌惮的眼神看着他,最后才道:“我来自徐枢府上,你真的是从字面上看出来的?”

玄老头点头道:“一字测一事,如无意外,几无出错。”

徐杰这时在心中,回想起以前发生的事,最后忽然想起了什么。

他有些犹豫道:“我……我有一件事,一直想不明白,我想让您帮我算算……”

说完,徐杰便鬼使神差般写了个“鬼”字,他将这字摆在玄老头身前。

“鬼在愧后,心中有鬼,你怕是有什么愧疚之事吧!”

玄老头站起身来,眼睛与徐杰平视:“这让你有些愧疚的事,到底是什么?你可以跟我说说,或许我能帮你解惑。”

看着眼前浑浊无神的眼睛,可却又散发出无所不知的神秘气息。

徐杰此时仿佛被玄老头蛊惑,他开始不安地缓缓说道:“很久以前,当时我还没在徐府做事,有天晚上我出门如厕,忽然听到门外有扭打的声音。”

“我透着门缝往外看去,原来是镇上的一些地痞无赖,在调戏一个背着包袱的青衣女子,看样子是从外地刚来到我们徐家镇的。”

“看到这名女子被欺负,我原本想上去打抱不平,可发现这些地痞无赖人数众多,再加上,当时他们手上都有武器。”

“那时应该是子时,天很晚了,大家都在睡觉,我就算是呼救也没人帮忙,我要是出头,反而把自己搭上。”

“就这样,我眼睁睁看着那些地痞无赖,将那名女子拖走,而第二天,我也没敢跟其他人说。”

“这件事虽然过去了很久,但我还记得那名女子被拖走前,眼神中所露出的那股绝望……”

“可当时,我却不敢挺身而出,反而在一旁袖手旁观,这件事一直在我心中,久久不能释怀。我想请你帮我算算,看这名女子是否还活着。”

玄老头听完,看着有些慌乱的徐杰,目露精光,接着他淡淡说道:“再写一个字!”

徐杰满怀心事,有些害怕玄老头看破他心中的私密。

于是他打算等问完这件事后,就跟玄老头告辞。

所以他拿起毛笔,在纸上写了一个“辞”字。

玄老头眼神中透露着神秘的光彩,他盯着眼前这个字,轻轻说着:“辞,卒归于乱。说明这名女子是在挣扎的混乱情况下,被杀死了。”

“什么,死了!”徐杰吓了一跳。

“根据字的卦象来说,是的。”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么?”玄老头淡淡道。

“她真的已经死了吗?他算的对吗?”徐杰在心中思绪万千。

“那这名女子,最后是怎么死的?”徐杰咬着牙问道。

“你再写一字!”玄老头眯着眼,淡淡说着。

徐杰艰难地提起手中的毛笔,这毛笔此时仿若万钧之重,他最终在纸上写下了一个大大的“岳”字。

玄老头张开眯着的眼,声音有些嘶哑道:“岳,斧斤大山,她死在刀斧之下,埋于山川。”

听到这些,徐杰被吓得连忙将毛笔扔开,接着连连后退,他慌乱之下,打算走离正门不远的偏门离去。

转身离去的他,不知为何,总感觉站在他身后的玄老头,此时仿佛已经用他那双浑浊的眼睛,透过他的后背,看清了他内心的一切秘密。

感受着背后玄老头的眼神注视,徐杰连忙跑出他的屋内。

他此时想尽快离开此地,不想在这里多呆一秒,这玄老头的断字太精准,太可怕了。

他现在就宛如之前,被玄老头算过的那些人,对他敬而远之,甚至心中开始有了恐惧。

就在徐杰走偏门,就快要跑出房间时,玄老头的身子忽然往后一仰,导致竹椅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接着他看着徐杰的后背忽然说道。

“前古汉国丞相曹操,曾经造花园一所,造成后,他前去查看,结果不置褒贬,只取笔于门上书一‘活’字而去。”

“众人皆不晓其意,此时杨修曰:‘门内添活字,乃阔字也。丞相嫌园门太阔了。’于是众人再筑墙围,改造停当,又请曹操观之。曹操大喜,问曰:‘谁知吾意?’,左右曰:‘杨修也。’”

徐杰此时停下脚步,转身看向玄老头,他不明白玄老头讲这个故事是什么意思。

“从古汉国曹操的事可以得知,断字不一定就要看具体什么字,同时也可以从一些事物中得知。”

“就比如,你刚刚进来时,走的是正门,现在你出去,却冥冥中选择了另一边的偏门……”

“走一下偏门又有什么?”徐杰有些紧张道。

玄老头嘴角一咧,露出褐黄色的牙齿,淡淡道:“偏,人落骗局,我被你骗了,你之前所讲的事,怕是有什么故意隐瞒的吧!”

“你…你知道……”徐杰此时一脸惊恐。

第五十二章 恐惧

徐杰紧张得结巴起来,而此时他脑海中,关于那名外地女子的记忆,开始慢慢回忆起来。

真实的情况是这样的,当时收养徐杰的老鳏公还健在。

他们二人在一起的日子,过的很是穷困潦倒,甚至平日吃块肉,都是很难得的事。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某天晚上,当时老鳏公和徐杰都在茅草屋里睡觉。

可到深夜,饥饿感不断袭来,将沉睡中的徐杰唤醒。

此时饥肠辘辘的徐杰,已难以入睡,他站起身来,往屋外一口井水边,打了口水喝,以抵御身上的饥饿。

可是这以往喝水垫肚子的方法,似乎不怎么管用,强烈的饥饿感,依旧不断,这搞得徐杰脑袋一阵发昏。

没办法,他只好走到外面,希望能在路上,找到些什么吃的。

当然,他心里也知道这不大可能,他只是希望出门转转,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就在徐杰出门不久,这时已经很晚了,大约在子时,街上一个人都没有。

可就在这时,徐杰眼前忽然出现一个人影。

他定睛一看,发现是一名从外地连夜赶路来到徐家镇的一名外地女子。

她长什么样,徐杰已经记得不清了,他只记得她身穿一件青衣,后背挂着一个包袱。

她现在似乎也饿了,在街上把背后的包袱拿下,接着从包袱里面,拿出一个烧饼出来吃。

在她取出烧饼的过程中,徐杰还看到了她包袱里的几串铜钱,大概有好几贯的样子。

这些画面,暴露在此时饥肠辘辘的徐杰眼里,显得非常有诱惑力。

特别是当他看到这名女子,一口一口吃着烧饼时,他已经忍不住咽了好几口口水。

“这包袱里的那几贯铜钱,能买一屋子烧饼了吧!”徐杰心里默默想着。

强烈的饥饿感和心中的贪念,不断袭来,徐杰脑中开始动了邪念。

他四处张望,发现现在正是深夜,街上没有一个人。

再加上这名女子是外乡人,在徐家镇无依无靠,于是他心中,不断浮现出将这名女子打劫的想法。

在良知与邪念的挣扎中,良知最终栽倒在强烈的饥饿感下,最后他红着眼,猛地冲向那名女子,接着一伸手,就往那名女子的包袱抓去。

可由于长时间的饥饿,使得徐杰气虚乏力,第一时间竟没把包袱扯下来。

这反倒是激起了外地女子的强烈反抗,尤其是这名女子的力气,似乎比一般女子还大,于是一时间,二者竟僵持不下。

眼看这名女子的力气似乎越来越大,自己身上的饥饿感越来越重,他能感觉自己的体力,开始慢慢下降了。

在这种情况下,徐杰忽然发现脚边不远处,有一把被人废弃,充满铁锈的破斧头。

看到这个,徐杰恶从胆边生,他一把将地上的斧头拿起来,准备向这名女子砍去。

而这名女子看徐杰手上有了武器,挣扎更加激烈了,她的两只手臂不断挥舞着,甚至想从徐杰手中夺下斧头。

看她想抢自己手上的这把斧头,徐杰本能地闪躲,在纠缠打斗之中,徐杰恼羞成怒,他举起斧头,狠狠地朝她头上砍去。

这名女子闪避不及,一下就被斧头的斧背,砸到头部,接着只听见她惨叫一声,随后栽倒在地,一动不动。

看这名女子,倒在地上没了动静,徐杰慌了神,他低下身,探了探这名女子的鼻息,发现还有微弱的气息,他惊慌失措的心情,稍微平缓了些。

接着,徐杰害怕这女子醒来会找他的麻烦,就慌忙将这女子背起,然后扔在附近的山头下。

在做完这些后,他连包袱里面的铜钱都没拿,就慌忙跑回老鳏公的茅草屋睡觉去了。

等到了第二天,徐杰有点想去看看她是生是死,可又怕那名女子已经醒来,万一把他指证出来就完了。

所以他也就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还是按照原来的生活继续过着。

就这样,在最初的恐惧与惊慌中,他度过了半个月,在这半个月里,他一直担惊受怕,害怕那名女子将他找到,送官查办。

可这担心,最后还是没能发生,最终,这件事不了了之了。

尽管这件事,并没有被人揭发,但这件事一直埋在徐杰的心里,一直没有释怀,甚至已经成为了心病。

然而现在,这玄老头忽然告诉徐杰,这名女子死了,甚至还算出徐杰之前跟他说的话,都是骗他的。

“他会不会已经算出,这名女子就是我杀的!”徐杰想到这,他惊骇地看向玄老头。

玄老头此时的表情,莫名诡异。

他那嘴角微微扬起的笑容,似乎在告诉徐杰,他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此情此景,徐杰吓得脸色发白,额头上的虚汗不断滴落。

他开始安慰自己,这玄老头只是凭空猜测,谁也不会相信他所说的话,谁也不会拿算命的结果当做证据。

徐杰在心里不断安慰着自己,可他一看到此时镇定自若,仿佛天下事尽知的玄老头,一种随时都要被他揭破自己秘密的感觉,就让人惊悸不安。

看着玄老头那双浑浊却又散出睿智的眼睛。

徐杰暗自镇定道:“我哪有什么可骗你的,难道这女子还是我杀的不成!”

“哦?是吗?”

玄老头一脸玩味地看着徐杰。

徐杰被玄老头看得头皮发麻,不敢再说什么,就连忙跑了出去。

之后的几天,徐杰一有时间,就来玄老头的算命摊上,看他怎么给人断字算命。

甚至有时候,看玄老头收拾算命摊上的东西有些慢,他都会主动上前帮忙收拾。

这种情况持续了很多天,忽然有天收摊子,玄老头走进徐杰身边,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句。

“你心里很恐惧!”

听到这句话,徐杰吓了一跳,他假装镇定道:“什么很恐惧,我不是很正常吗?”

“其实我只管断字算命,其他的事一概不管,正所谓信则有,不信则无。谁也不会按我的断字结果,当作证据,这只是一种参考。”说完,玄老头又诡异地看了徐杰一眼。

“是…是……”徐杰额头冒着冷汗,有些心虚回道。

第五十三章 学断字

看着徐杰不安的模样,玄老头忽然对徐杰说道。

“我所学的断字秘法,得自《测字秘牒》,是一部源于《周易》参以阴阳、五行、六神、八卦等学说阐述测字方术的专书。”

“自我得此书,测字决疑,无不奇中。因为书中有‘五行六神八卦万汇之机’,又兼‘阴阳消长刚柔进退之理’。”

“该书罗列测字十法,心易六法,散格法,至理测字法,另有杂占赋一篇,赋中文辞,亦有测字方面的一些内容。”

“我与你有缘,这几日你又对我多次帮衬,我看你对断字多有兴趣,既如此,你可愿与我学学这断字之法!”

“学断字?这看上去很有意思,并且这玄老头说自己只管断字算命,其他事与他无关。”

“这是不是在表达,他无意管我以前做过的事?”徐杰心中慢慢想着。

“那我,便跟您学习这断字之法!”

沉思良久,徐杰最后说道。

在这之后,徐杰只要忙完在徐府的事,就会来到集市上,跟着玄老头学习测字。

刚开始,玄老头只是教徐杰一些简单的断字,他称之为断字十法。

至于为什么叫十法,盖一字之来,必各有其体,因其体之隐现不同,故其之变化不定。

总之玄老头是这么跟徐杰说的,虽然听上去并不怎么明白,但也算是有迹可循。

随着两人的逐渐了解,徐杰原本认为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想法,开始逐渐动摇。

因为他发现,在跟着玄老头学断字的过程中,你越了解他,你就会越发觉得他恐怖。

因为似乎什么人在他面前,都将会失去隐藏在内心最深处的秘密。

“没有人能在他眼前,将自己的秘密保住。”徐杰在心里这么对自己说道。

断字之法,看上去是无稽之谈,可这种力量仿佛拥有看穿过去未来的能力,让你所有秘密,在他眼前无所遁形。

虽然玄老头之前说过他只管断字,其他事都不会多管,可不知为何,徐杰的心越来越慌,对玄老头也越来越害怕。

他实在不知道,在这段时间里,玄老头又知道了他的什么秘密。

是否在跟他学断字时,在随意写的几个字中,发现他就是杀害那名外地青衣女子的凶手。

随着断字学习的不断加深,徐杰忽然发现,他随便写一个字,玄老头就知道他现在心里想的是什么。

甚至今天做了什么,乃至于详细到有些细节,自己都没发觉,可他却仍然给算到了。

就这样,长时间在一个知道你心里想什么,知道你今天做了什么的人面前,徐杰的内心开始逐渐崩溃。

他现在就像一锅沸腾的油,只要往里加点火星,那将会发生剧烈的爆炸。

难受、痛苦、恐惧的情绪,一直在徐杰脑海里充斥着。

终于,徐杰承受不住这巨大压力,他内心忽然迸发出一个想法,那就是——

杀了玄老头!

…………

玄老头早饭爱吃的东西很怪,叫开水冲鸡蛋。

每天早晨摆好算命摊,他都会自备两个鸡蛋,打到碗中,再自己烧一壶水,倒入装满鸡蛋液的碗中。

这两者混合,看上去很怪,徐杰接受不了,可这玄老头却是十分钟爱。

开水冲鸡蛋质地柔软,玄老头说有安神镇静的作用,还比较有营养。

他一开始还很大方的跟徐杰分享,可徐杰看到这开水冲鸡蛋,总觉得很腥,吃这东西,总觉得是在茹毛饮血,于是就拒绝了玄老头的好意。

烧开水的水壶,一直放在算命摊的边上。

不知从何时起,徐杰忽然开始和玄老头一起吃开水冲鸡蛋了。

现在玄老头只负责打蛋,而烧水的工作,则是交给了徐杰。

玄老头在刚开始听到徐杰要跟他一起吃开水煮鸡蛋时,没有露出开心的笑容,反倒是沉吟了会儿,接着自己在纸上写写画画,也不知道在写些什么。

就这样,算命摊上,每天早上都开始出现徐杰和玄老头一起吃开水冲鸡蛋的情景。

这天,徐杰像往常一样,来到玄老头摆摊的地方,而玄老头此时不知是有什么事,迟迟未来。

见此,徐杰先帮玄老头将算命摊支起来,接着烧上一壶开水,就等着玄老头来了。

可等了半天,早上的集市都要散了,玄老头方才喝得醉醺醺赶来,他此时身上满是酒味,一看就知道喝了不少酒。

他走起路来,晃晃悠悠,旁边认识他的一个人,连忙扶住他,生怕他忽然摔倒在地上。

不过玄老头喝的醉醺醺,可身上的力气却蛮大,他快走到算命摊前时,忽然一个打转,一下挣脱了旁边扶着他的人,接着他的身子,不小心碰倒了那早已经烧好的一壶开水。

登时,地上满是水渍,由于水还是开的,这开水倒在地上,发出了“呲呲呲”的声响。

就这样,因为玄老头喝醉酒,以及不小心将水壶打翻,原本每天都会吃的开水冲鸡蛋,玄老头破天荒的没吃。

至于徐杰,看到那洒满一地的开水,脸上表情显得有些阴沉。

可这表情,谁也没看到,他一个人默默地将地打扫干净,让人把喝醉酒的玄老头送回家,接着自己把算命摊收了就走了。

很快到了第二天,玄老头很早就来到了集市上,他现在正一脸不好意思地跟集市上的街坊邻居表示歉意。

他连称自己昨天有些贪杯,结果就喝醉了酒。

玄老头与集市上的街坊打得火热,这时看到徐杰到了,他慢慢走回算命摊,拿出一个新的水壶,他将这个水壶放到徐杰手里。

“昨天辛苦你了,我又买了个新的,以后就用来这个烧开水吧。”

说完,玄老头就回自己摊上了。

至于徐杰,他接过新的水壶,忽然发现水壶上有一个字,这字的墨迹看上去是新的,应该写上去没多久。

他定睛一看,发现这上面写的是一个“食”字。

徐杰认得这笔迹,这个字应该是玄老头写的。

第五十四章 沉沦

想到这,徐杰转头看向算命摊上的玄老头,发现他跟以往一样坐在摊子上,闭目养神,等待着有缘分的人找他算命。

这一切看上去和以往一样,没有什么问题,可徐杰却感觉怪怪的。

忽然,他想起来了,以往在每天早市,玄老头都会他给一个字,当作测验,让他给算上一算,可今天却什么也不提。

“难道?这个‘食’字,就是玄老头给我算的?”

想起这个,徐杰回头看着老神在在的玄老头,他越发觉得,这就是玄老头写出来让他算的。

“可这个‘食’字,究竟有什么含义呢?”徐杰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徐杰盯着这个字,不知如何解读时,忽然,他脑中灵光一闪,接着嘴里喃喃自语道。

“食,所谓良人有殃,食之有殃,难道……”

“难道他昨天就知道我准备杀他,知道我要在他吃的开水煮鸡蛋里动手脚?”

“所以昨天他才故意喝醉酒,打翻了水壶……”

徐杰一脸的不可思议,他惊骇地看向玄老头……

尽管徐杰此时脑中思绪万千,可脸上却表现得很平静,他这时慢慢走到了玄老头身边。

玄老头这时说道:“算出来了?”

徐杰艰难地点了点头。

“你现在还能站在这跟我说话,应该还要感谢我。”玄老头看着徐杰一脸戏谑。

“怎么还要感谢你?”徐杰有些不解道。

玄老头转了转两只浑浊的眼睛,接着慢慢说着。

“我记得你刚开始,是不喜欢吃开水冲鸡蛋的,只是这几天才忽然和我一起吃,并且一直都由你负责烧水。”

“你想想,要是昨天,我没把你下毒的开水打倒,那么我就会中毒而死。”

“而以前每天都会和我一起吃开水冲鸡蛋的你,昨天却刚好没吃。”

“你说,官府最后会怀疑谁是凶手?”

“你怎么知道我在水里下了毒?”徐杰看着娓娓道来的玄老头质问道。

“你之所以对我动了杀心,不外乎在害怕你的秘密被我泄露,你不想有人知道你的秘密,也不想整天担惊受怕。”

“可我一开始就说过,我只管断字算命,其他的事都不会管,可你为什么就是不信呢?”

“更何况,自我断字之日起,不知多少人想让我闭上这张嘴。”

“尽管每次我都会跟他们说,我只管断算命字,至于其他事都不会去参和。”

“可事实上,他们总想着办法来杀我,可我呢,依旧活着,至于你杀我的手段,跟之前那些人相比,还稚嫩得很……”

玄老头看着徐杰,慢慢说道。

“你……你真的不会告诉别人我的秘密?”

玄老头眯着眼睛笑道:“我自然是说话算数的,不过若你还是心有顾忌,要对我下手,那你可是要准备好接受我的反击,毕竟我不是每次都这么好说话的。”

“其实,对于泄漏别人的秘密,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意思,相较于,你因害怕我泄漏你的秘密,所表现出的那种恐惧与惊慌,反倒是让我非常感兴趣!”

玄老头干枯的脸上,此时露出一种诡异莫名的微笑。

接着,玄老头便回到自己的算命摊上坐着,没再对徐杰说什么。

这件事后,因为徐杰一直害怕玄老头揭发他杀人的秘密,所以精神整日高度紧张。

就这样持续了一段时间,徐杰整个人开始变得神经质起来,整天对人疑神疑鬼,做事也没什么精神,甚至因为一些小事发生,都会被惊得大呼小叫。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好几天,慢慢徐府上的一些人开始注意到了徐杰。

他们忽然发现,此时的徐杰,似乎和之前从集市买菜回来的刘阿婆,十分相似,似乎都在害怕着什么。

府上下人对他的猜测,徐杰自是都听到了,他现在正对着铜盆洗脸,他看着倒映在水盆中憔悴的自己,他此时显得十分迷茫。

此时水盆倒影中的他,一脸苍白,眼窝有很深的黑眼圈,头发也几天没有整理,变得乱糟糟的,给人的感觉就是非常颓废,毫无生气。

玄老头没有因为上次的事,就放弃教徐杰断字,他依旧每天会写一个字,让徐杰来断,或者就是从徐杰给出的字,来预言他接下来会做什么,发生什么。

精准的断字,每次都成功预言徐杰接下来所发生的事,徐杰感觉自己,已经完全沉沦在玄老头的恐惧之下。

随着玄老头教给徐杰的断字方法越来越多,甚至有些人过来算命,玄老头都开始让徐杰来算了。

而从玄老头那里学来的断字十法,徐杰越来越娴熟,对于来算命的人所给出的那些字,他都会冥思苦想这到底代表着什么意思。

渐渐的,徐杰发现他的断字准确度越来越高,尽管他依旧害怕玄老头继续从他给的字中,算出什么的秘密,可他又有着极大的期待,期待能从玄老头那里学到更厉害的断字秘法。

集市上的人,看到徐杰断字越来越准,对他的态度也变得不一般。

因为玄老头一日三测,数量有限,所以导致很多人干脆直接来找徐杰断字。

玄老头没有阻止他人来找徐杰断字,他此时正一脸淡定看着徐杰断字分析。

这表情在徐杰看来,越发觉得玄老头似乎已经将自己牢牢掌控在手中,任由其摆布,而无法挣扎……

…………

很快,日子来到了这个月的十五。

在这一天,徐家镇的许多人,都会选择去登山游历。

这算是徐家镇特有的习俗,在其他地方,也就九月九重阳之日方才登高望远。

这天,徐杰约了玄老头,还有集市上的熟人一起去爬山,这座山,是徐杰专门挑选的山峰,名叫悬涧峰。

这座山峰较为陡峭,并且边上有一个山涧,由于地势较为危险,所以平日来的人比较少,不过这山峰的风景还是不错,十分宜人。

虽然悬涧峰的地势比较陡峭,但只要注意一些,还是没有什么危险的。

所以一起来爬山的十几人,都没有退却。

第五十五章 杀了你

玄老头说他体力不错,准备走在前头,并且特意要求第三个入山。

爬山众人于是询问徐杰,玄老头他这第三个入山有什么说法和讲究。

徐杰听了他们的问题,先是哑然一笑,接着解释道。

“‘三’这个数字有特别意义,在五格剖象法中:五格中的三才为五格中天格、人格、地格的总称。所谓三才,即天才、人才、地才,它们分别是天格、人格、地格数理的配置组合,反映综合内在运势。五行之间的关系是:木、火、土、金、水相临相生,相隔相克。”

“这样,根据数理与五行之间的内在联系,推算出来的关系即为三才。从中观察三才置凶吉,可以判断把握综合运势,预测事件发展以及身体状况……”

徐杰滔滔不竭地把从玄老头那里学到的东西,讲给在场的人听。

可在场众人,多是集市小贩之类,哪里听得懂,登时大眼瞪小眼,一脸的迷茫。

见此,徐杰也没继续讲下去,随之简单说了句:“‘三’这个数字总之很吉利,也没其他含义。”

“哦,原来这数字吉利啊!那我们就听懂了,咱们也不懂你之前说的那啥天格地格啊!”集市上的人一阵说道。

很快,所有人便开始有序入山,一个接着一个。

因为考虑到这地势比较危险,所以大家都说好午后就集合回来。

然而等到午后在山顶集合时,忽然发现少了一个人,那就是卖菜的吴伯。

于是大家从山顶下去开始寻找吴伯的踪迹。

经过一番寻找,大家最后在山涧底下发现了吴伯,只是众人找到的,只有他的尸体。

吴伯死了,当大家看见他尸体的时候,他脑袋满是血渍,脸上还留有因为跌下山涧而流露出的惊恐状。

官府的人很快就到了,捕快对事发地点开始了排查,他们顺着吴伯的尸体往上查看,最后发现山路的右侧有泥石滑落。

看样子是吴伯在爬山时,脚下的山路不稳,泥土疏松,最后踩上去,导致泥石滚落,最终失重跌落,摔倒在山涧之中死去。

最终,官府判定这是一场意外,让大家各自散去,接着就联系死者家属去了。

因为吴伯的死,大家登山游玩的兴致也没了。

他们赶回集市后,没有立即散去,而是围在一个小茶馆喝茶。

众人嘴里全在讨论吴伯的死。

这时,卖糖葫芦的率先说道:“这吴伯平日待人挺好的,可现在怎么就死了呢,难道说这好人就没好报了吗?”

“哎,对了!玄老头,你算命这么准,你快给算算这吴伯,到底是怎么死的?”

听他这么一说,旁人纷纷应和。

玄老头睁开浑浊的眼睛,对着徐杰说道:“徐杰,你来出个字!”

“啊?”

徐杰此时心事重重,忽然听到玄老头让他出一字,他不免有些愣神。

不过随即,他看到眼前茶壶内的热茶水,顺着壶嘴飘出的袅袅白烟,于是他干脆就说了个“烟”字。

玄老头一听是个“烟”字,他眼神闪过一丝厉芒,接着他低下头,拿食指蘸了蘸茶杯中的茶水,在桌上写了个“烟”,沉重说道。

“吴伯不是死于意外,他是被人杀的!”

“什么!被人杀的?”原本安静的茶馆,声音开始杂乱起来。

“怎么是被人杀的,这官府都说是意外了,这到底怎么回事啊?”大家议论纷纷。

玄老头看着桌上他写的那个“烟”字说道:“烟,因风吹火之象,事必借力方成。”

“从字相上来看,吴伯的死,是有人在背后借力。由此看来,是有人专门设计吴伯。”

“我觉得,应该是有人在吴伯摔倒的土路上动了什么手脚,最后让人看上去像是发生了意外而已。”

“是这样?”

“那到底是谁杀的呢?”

“既然如此,我们报官吧,不能让吴伯死的不明不白!”坐在茶馆里的众人,纷纷应和。

“打住,我只是从徐杰所给的字中,看出的这些,究竟对不对,这要另说。更何况,你们难道会认为官府的人,会相信我一个算命先生的话?这岂不是荒唐?”

玄老头慢慢将桌上写的“烟”字擦去,接着说道。

“断字之法推测人的命运,属玄学范畴。官府怎么会把我算出来的结果当作证据。”

“你说对吗?徐杰!”

玄老头忽然转过头,对着心事重重的徐杰,似笑非笑道。

“对…对……”徐杰结巴回道。

接下来,整个茶馆都陷入了对吴伯的讨论,他们在讨论,到底是谁在背后杀了吴伯。

这样的讨论一直持续到了傍晚,但最后大家也没讨论出什么结果,于是就各自散去了。

而徐杰在大家散去后,依旧跟玄老头走在一起。

大家对这两人在一起也没多大奇怪,就各自回自己的家了。

很快,徐杰跟着玄老头来到他的家中,两个人在屋中,都默契的没有说话,他们似乎都在酝酿自己想说什么。

“我想你一定有什么话要问我吧!”玄老头坐在椅子上,率先打破沉默。

“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吴伯不是死于意外?”徐杰问道。

玄老头抬起头,他微微睁开浑浊的眼睛,盯着徐杰,有些嘲讽地说:“何止不是意外?”

“我还知道你上次没毒死我,但想杀我的心,仍然没有停止。”

“我想任何人都难以忍受自己最大的秘密,掌控在别人手里,你害怕有一天,被我揭露出你的秘密。”

“所以这次悬涧峰之行,其实你是准备杀我的,只是这中间,不小心发生了点意外,导致我没死,反倒让你误杀了吴伯!”

听到玄老头说的这些,徐杰神色惊慌,他发现自己所有的小算计,都被发现了,只是他现在已经骑虎难下,于是他暗自镇定。

“是的,从一开始我就打算杀了你,就像你所说的,没有人能够忍受身边有一个知道自己所有秘密的人。”

“有你这样的人存在,会让我感觉生活没有秘密,就仿佛我整个人都赤裸地暴露在你眼皮底下。”

“这种感觉很压抑,很痛苦,我感觉自己已经完全活在你的阴影之下。”

“而能摆脱这困境的唯一方法,那就是——”

“杀了你!”

徐杰一脸狰狞。

第五十六章 激愤

“可惜啊,你第二次都没能杀掉我,甚至还连累了无辜的吴伯!”玄老头此时似乎因为激动,原本枯黄的脸,变得有些病态的红润。

“进山前,你明明选择第三个进去,可为什么死的不是你,在你们进山前,我已经完全计算好了,是不可能会出错的。”徐杰对自己设的局很有自信。

“虽然进山之前,我说了要第三个进去,可你为什么就这么确定我一直走在第三个,就那么肯定中途不会出现变故?”玄老头反问道。

“我了解你,你平日对三才之说十分着迷,你不可能会中途擅自改变自己的位置。”徐杰有些偏激地说道。

听了徐杰说的话,玄老头接着淡定道:“这段时间相处,你的确挺了解我,没错,我的确是第三个进山的。”

“可你却没算到,原本走在我后面的吴伯,因为听了你的三才之论,决定跟我并排行走,所以算起来,我和吴伯都是走在第三个。”

“这不对,按你所说,你和吴伯并排走,那你怎么会没有事,甚至吴伯摔下山涧,你没有一点反应。”徐杰一脸不信。

“的确,刚开始我和吴伯是一起走的,可当我快走到你动手脚的地方时,忽然心血来潮。”

“你知道,做我们算命这行的,最相信自己的直觉。所以我立即停下了脚步,随后让吴伯给我出了一个字,测一测我这心中的不安,源自于哪?”

“因为吴伯最近乔迁新居,他对风水住宅十分在意,所以跟我走在一起的路上,谈的都是家居风水的问题,所以当我让他出个字给我算算时,他下意识就说了个‘居’字。”

“我一看是个‘居’字,心中大为不安,因为居,属跋胡尾之象,进退不得自如。”

“看到这,我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往前走了,于是便跟吴伯说自己体力不支,准备休息会儿,就让他先走。”

“而事实上,前面不远处,果然有你所设下的陷阱,只是中招的人是吴伯,不是我,他反而成了无辜的替罪羔羊。”

“在原地休息半刻钟后,我心中的不安感开始消失,我这时方才继续向前进发,而接下来的事,你想必都知道了。”

听完玄老头的叙述,徐杰一阵懊恼,因为他原本就只想杀玄老头一人,从没想过会误杀了别人。

在他的计划中,他知道玄老头会是第三个进山,所以他早早就挤在第二个入山。

他在所有人的必经之地的一段土路上,动了一些手脚,使得第一个踩上去的人,会因为泥石滑落而摔落山涧。

并且由于第一个人中了这个陷阱,接下来后面来的人,看到边上有泥石滑落的痕迹,所以会选择下意识避开,往道路里侧行走,因此绝对不会出现伤及无辜的情况。

可千算万算,徐杰还是没有算到吴伯中途顶替了玄老头,变成第三个入山的人,这导致他误杀了人。

想到这些,徐杰感觉心中满是痛苦,懊恼,他歇斯底里地喊着:“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为什么不当众揭发我?”

玄老头嘴角微微上扬,有些戏谑地说:“你难道不觉得,你现在这样痛苦绝望的表情,非常有趣吗?”

“生活本就是无趣的,难得平淡的生活有你这个调味剂,我真舍不得就让你这么轻易摆脱我。”

“我说过,自我断字算命以来,想让我死的人很多,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依旧还活着……”

“而且,我很早就跟你讲过,我与你有缘,你跟普通人不一样,你身上有值得我花费这么多心思对待的价值。”

“不知你有没有发现,你现在身上已经没了当初刚遇见我时的神秘与淡定,你现在身上满是颓废的气息。”玄老头面露嘲讽。

“好了,今天你蹩脚的杀人手段,总算给我提供了一点小乐子,我很开心!”

“所以,我跟你再说一遍,我只管断字,至于你两次杀人的事,我实在没什么兴趣宣扬出去……”

看着眼前玄老头得意忘形的嘴脸,徐杰怒火中烧,他脑子里仅存的那点理性全部泯灭。

他忽然发了疯一般凑到玄老头跟前,他一把掐住玄老头的脖子,接着狠狠将他整个身子按倒在地上。

徐杰能感受到玄老头在轻微的挣扎,可是却不明显。

玄老头此时脸上没有因为窒息而产生痛苦的表情,他脸上反倒流露出一股古怪的享受模样。

这样的情景,再次刺激了暴怒的徐杰,他凭着自己已经打开体内五处窍穴,远比一般人更强大的身躯,他左手狠狠掐着玄老头的脖子,右手紧握成拳头,对着玄老头的脑门一顿乱砸。

在掐住脖子,被徐杰连续打击头部的情况下,玄老头渐渐没了知觉,甚至连轻微的挣扎都没了。

而当徐杰松开手时,玄老头已经完全昏迷,脖子已经被掐得青紫,脸上更满是被拳头打击,所造成的红肿。

看到玄老头昏迷倒地,生死不知,徐杰惊慌失措,他慢慢蹲下身,颤颤巍巍地伸出右手食指,准备探下玄老头的鼻息,看看他是否已经死了。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嘭嘭嘭”的敲门声,徐杰顿时慌了。

他连忙先将玄老头的尸体拖到墙角,然后稍微整理了下刚刚因扭打而乱掉的衣衫,接着便慢慢往门那里走去。

“门外是谁,这么晚了,来这里做什么?”徐杰现在很慌乱,他害怕玄老头的什么熟人来拜访,到时候被人发现就麻烦了。

“哦!我是清风茶馆的小二,玄先生之前在我们茶馆订了一份茶叶,要我现在这个时间给他送来!”门外传来茶馆小二清脆的声音。

听到这,徐杰吊着的心,一下掉了下来,接着他调整呼吸,故作镇定道。

“那你就把茶叶放在门口吧,等下我自己出来取。”

“哎!好的。”在门外的茶馆小二没多想,把茶叶放下就走了。

听到茶馆小二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徐杰放下心来,他轻轻打开房门,把放在门口的茶叶提了进来。

第五十七章 图穷匕见

徐杰拿到茶叶后,稍微打量了下,发现没什么问题,茶叶用普通的黄色茶叶纸包着。

只是让徐杰有些奇怪的,是这茶叶纸外面写了一个“霏”字,而一般茶叶纸上,写的都是一个“茶”字。

尽管心里对这“霏”有些奇怪,但他也没多在意,提着茶叶就往屋里走去。

可刚走进屋内,忽然发现原本被他拖到角落的玄老头不见了,墙角空荡荡的,一个大活人就这么不见了。

“人去哪了?”徐杰有些不知所措。

在惊慌失措中,他忽然看到了提在手上的茶包上的那个“霏”字。

看到这,徐杰脑袋一震,他猛然发现,这“霏”字,不正呈现长虹截雨之象,寓意事多阻隔不成。

“难道……茶馆小二这个时间忽然来送茶叶,是玄老头早就计算好的,为的就是乘着这个时间差,让他逃脱。”

“难道他之前就已经算到我会恼羞成怒,甚至要直接动手杀他,所以他早就已经提前做好了暗手,让他得以金蝉脱壳?”

“好一个事多阻隔不成……”

“哈哈……”徐杰一脸癫狂,愤怒咆哮着。

霎时,绝望,无助,恐惧的情绪充斥着徐杰的整个大脑,他忽然觉得玄老头的存在,就是上天安排好对他的惩罚。

惩罚他做了错事,却妄图逃避,甚至用杀人灭口来掩盖自己的过失。

徐杰想起当初因为贫困饥饿而动了邪念,导致横死的那名外地青衣女子,还有那平日待人和善,却误死于他手的吴伯。

想到这些,徐杰原本有神的眼睛,开始逐渐变得暗淡起来,随之,他身上的生机竟开始不断削弱……

忽然之间,

动不了,看不见,听不见……

徐杰的五感全部消失,他现在唯一能感觉到的,只有身上那莫名的虚弱与绝望。

突如其来的变故,发生在徐杰身上。

而不知何时,原本消失不见的玄老头,此时正静静地站在徐杰的身后。

他脸上开始流露出,从未有过的诡异与狰狞……

站在徐杰身后,那满脸诡异狰狞的玄老头,就这么默默看着徐杰变得绝望无助。

看着徐杰身上的负面情绪越来越多,身上的生机也消逝得越来越快,而他脸上则是一脸的享受。

玄老头枯黄的脸,靠近徐杰的脖子,他嗅着徐杰身上的死亡气息,显得十分满足。

徐杰这时身体发颤,想要反抗,可不知玄老头对他做了什么,他现在根本动弹不得。

就这样持续了一阵儿,就当徐杰身上的生机快要全部消散,他的意识快要彻底消失之时。

他怀中的“神秘人骨”忽然开始发热发烫,这发烫的“神秘人骨”灼烧着他的皮肤。

这灼烧皮肤产生的痛觉,让他恢复了一些意识。

趁着恢复了一丝意识,徐杰连忙狠狠地咬破舌尖,这剧烈的疼痛感刺激着他的神经。

终于,他趁着剧烈疼痛而重新得到身体的一点掌控权,在此刻,他轻喝一声:“本我,归来!”

霎时,徐杰整个人的气息一变,不再变得跟之前那般绝望,无助,身上的负面情绪都不见了。

看着徐杰气息大变,身上更是没了之前的负面情绪,玄老头有些惊骇。

“怎么会这样,他身上的负面情绪怎么都不见了,那我还怎么吸取生机?”

玄老头仔细看着徐杰的模样,他忽然发现,徐杰身上消失的,不仅仅是负面情绪,更重要的,是他发现徐杰身上的气质也变得大不一样。

最明显的,就是原先徐杰那眉宇之间的阴翳不见了。

在这一刻,玄老头忽然发现,尽管眼前虚弱无力的徐杰,外貌没什么变化,但给人的感觉,就是眼前的徐杰变成了另一个人。

“没办法了,我不知道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既然不能依靠你的负面情绪来吸取你的生机……”

“那……就只好喝你的血,来汲取完你最后的生机!”

“桀桀!你对我来说,可是大补,千百个普通人也比不上你一个!”

玄老头此时变得有些癫狂,他上前猛然抓住徐杰的脖子,紧接着张开邹巴巴的嘴巴,露出锋利的牙齿,眼看就要咬到徐杰的脖子。

就在这危急关头,徐杰身体忽然一震,一股熟悉的感觉袭来,是心修境界突破了。

霎时,体内一股热流涌动,这股热流从体内四面八方汇聚,最后全部朝脚底涌去。

“涌泉穴开!”

巨大的轰鸣声,在徐杰沉闷的脑海中猛然炸开。

《心修经·灵枢》篇曰:“涌泉穴,涌,外涌而出也,泉,泉水也。其名意指体内肾经经水由此外涌而出体表,本穴为肾经经脉的第一穴。”

“此穴位连通肾经体内体表经脉,肾经体内经脉中生机,由此外涌而出体表,故名涌泉。”

涌泉穴位于足底部,蜷足时足前部凹陷处。

这处窍穴,由于玄老头的死命相逼,再加上徐杰心境的剧烈变化而瞬间开启。

因为涌泉穴的打开,徐杰突破了玄老头对他的控制。

重新掌控身体的他,立即运起全身气血,他体内的气血轰然爆发,将贴在他身上的玄老头震飞。

“该死,反噬之力!”

被震飞的玄老头,在空中发出一声惨叫,间而,他身上忽然飘出一股股绿色的气体,竟开始慢慢朝徐杰身上涌去。

而徐杰此时,由于之前被玄老头吸去了大半生机,他现在两腿发软,勉强站立在地上。

不过他很快发现,随着从玄老头体内这股绿色气体,不断流向自己的体内,他的体力竟开始快速的恢复,并且身上的气血,也变得越来越旺盛。

这时他忽然明白,这股绿色气体,应该就是玄老头刚刚从他身上吸取的生机。

现在由于玄老头被他震飞,玄老头身上应该出了什么状况,所以他原本被吸取的那些生机,开始倒流回来。

大概一刻钟的时间,徐杰就恢复到了原来的巅峰状态,可当他认为要结束时。

倒在地上的玄老头,一声惨叫再次响起,他痛苦得大喊一声。

“不要!”

紧接着,徐杰发现,原本快要消失的绿色气体,忽然变得更加浓郁起来,看上去都要变成墨绿色了。

第五十八章 噬元

这股墨绿色的气体,仍然不断向徐杰的体内流去。

而倒在地上的玄老头,随着身上的墨绿色气体不断外泄,他皮肤变得越来越枯黄,甚至都快没有了光泽。

徐杰大概猜测,应该是玄老头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导致控制不住自己原本体内的生机。

于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徐杰身上的生机越来越浓郁,他感觉自己身上所有的疲劳都消失了,他觉得自己变得从未有过的强大。

而倒在地上的玄老头,则是变得越来越虚弱,脸上看上去就像一片枯树皮。

不过尽管如此,玄老头身上倒还是不停地涌现出大量的墨绿色气体,朝徐杰体内送去。

“这玄老头身上到底有多强的生命力,我被抽出几团绿色气体就快要死了,可这刚刚从他身上散发出的绿气,怕是我的十几倍了吧!”

看着地上生机不断削弱,可仍然散发出大量绿气,并且仍然保持不死的玄老头,徐杰有些骇然。

不过他知道这绿气代表着生机,对人有巨大的好处,所以他继续吸收着玄老头身上泄漏出的绿气。

在这过程中,徐杰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躯变得更加强大了,甚至在身上的一些老伤疤创口,也慢慢消失不见。

他全身上下的皮肤开始变得比以前更加光滑白皙,就宛如初生婴儿的皮肤一般。

就这样,在他打算无穷无尽吸取玄老头的生机时,屋外忽然传来他很熟悉的声音。

“先停手吧,他现在已经元气大伤,你若再继续吸取他的生机,他怕是要死了。”

伴随着这声音的传来,原本关闭的房门,被慢慢推开。

这门外来人看到玄老头倒在地上奄奄一息,可体内的生机仍然不断外泄涌向徐杰,见此,这来人大喝了一声道。

“断!”

话音刚落,屋内开始出现一道青色气旋,这青色气旋逐渐变成一把青色长剑。

这青色长剑悬浮在半空中,紧接着,就朝连接徐杰跟玄老头之间的绿气斩去。

斩断连接二人的绿气后,这绿气先是流离漂浮在半空中,接着很快,就慢慢回流到玄老头体内,而他刚刚枯黄暗淡的脸色,变得红润了不少。

恢复点元气的玄老头,勉强站起身来,他看着一旁毫发无损,甚至元气十足的徐杰,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此时的玄老头因为体内生机大损,所以现在十分虚弱,他怕徐杰忽然暴起杀了他,于是他连忙对救了他性命的门外来人喊道:“你是儒门练气士,我妖族与你们人族定下盟约,双方和平共处,这人刚刚要杀我,你……你要救我!”

与此同时,徐杰看清了这门外来人的面貌,他连忙弯腰作揖,恭敬地说道。

“徐杰拜见徐伯!”

这来人是徐府管家徐伯。

他听到徐杰跟他问好,他轻轻点头示意,接着便走到玄老头面前,淡淡道。

“你要我救你?自文王与妖族定下盟约,双方互不侵犯,不可滥杀人族或是妖族,可你之前,分明对徐杰施以噬元之术,甚至要害了他的性命,这让我怎么救你。”

“这噬元之术,不知是什么术法?”徐杰有些疑问道。

“这噬元之术源于妖族,这术法天生残忍,其原理在于诱发人类的阴暗面,以负面情绪为媒介,从而吞噬他人体内的生机元气。”

“这吞噬而来的生机元气,可以用来增进自身精元修为,而且由于没什么后遗症,所以曾经十分风靡。”

“不过这术法在我大周朝出现一段时间后,由于造成诸多杀戮,遂朝廷严令禁止人族使用,如有发现,株连三族。”

“由此,此术方才逐渐断绝,不过这术法在妖族仍有沿用。”

“那被噬元之人,会怎么样?”徐杰问道。

“轻者元气大损,寿命大减,重则危及生命,元气枯竭而亡!”徐伯重重道。

“嘶!”徐杰倒吸一口凉气,接着他面露杀机,狠狠盯着玄老头。

看着徐杰对他动了杀机,元气大伤的玄老头,没了以往的镇定,他连连后退喊着。

“不……你不能杀我,我是族中嫡系,你要是杀了我,徐家镇将会被血洗……”

“哦?你们妖族敢在徐家镇撒野?”

“难道你忘了三十年前,你们妖族的一个妖王在徐家镇滥杀无辜,最后被我家老爷硬生生追到妖族腹地,当着多位妖皇的面就地镇杀,最后飘然离去,无妖敢拦。”

“难道如今杀了你,你们妖族就敢进犯我徐家镇?”徐伯强势回道。

“这……”玄老头脑中回想起三十年前,那屠妖王如杀鸡的伟岸身影,吓得忍不住腿一抖,摔倒在地上,脸色也变得刷白,再也说不出话来。

而此时听了徐伯的话,玄老头只觉得万念俱灰,他似乎感觉自己在劫难逃,他绝望的眼神,开始变得疯狂起来,于是心中便燃起拉徐杰一起死的想法。

于是他慢慢抬起头,用虚弱而又带着恶毒的声音对着徐伯说道。

“你们儒门练气士口口声声,说自己以‘仁’治国,可你又是否知道,你眼前的这徐杰,却是个杀人如麻的残忍之徒。”

“你们人族与我妖族不同,人族以法立国,我妖族以弱肉强食为生存法则。我记得《大周律》严明,谋财害命者,罪当斩首!”

“哦?是吗?徐杰你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徐伯对着徐杰淡淡道。

徐杰回答道:“徐伯,我实在不知自己做了什么,居然按律当诛!”

玄老头听此,连忙对徐伯说道:“你可千万别被他那人畜无害的样子给骗了,据我所知,在他手上的人命就有两条,至于我没发现的,怕是更多了。”

“哦?那你说我究竟杀了谁?”徐杰有些淡定说道。

“你…你不要太得意,我算过你的过去,你不要想逃脱罪责……”

“是吗?那你倒是再帮我算算,看我究竟杀了谁?”徐杰满不在乎。

“你别嚣张,看老朽我算上一算……”

“咦?怎么回事?天机紊乱,怎么算不出你的过去了?”

第五十九章 执念

玄老头发现自己竟然算不出徐杰的来历,他大为惊骇。

他不信邪,掐指再算,可没过多久,反而脸色惨白,接着连吐好几口黑血。

徐杰见此,冷笑道:“妄图窥伺天机,找死!”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前我还能算出你的命理,怎么这次忽然就不行了。”

玄老头嘴角沾满了他的血渍,他头发散乱,眼睛充满血丝,一脸的难以置信。

“修炼之人在初窥修行门径后,天生命理迥然改变,修道之人的天机,不可贸然窥探,你难道不知吗?”徐杰淡淡道。

“这不可能!你既不是修仙者,也不是儒门练气士,你怎么可能入道,怎么可能是修行之人!”

“谁说修行就一定要成为修仙者,亦或是儒门练气士。”

“这天地初开,上古伏羲开辟新世,修行法门不计其数,我修炼的不过是其中的一种罢了,这又有什么好惊奇的。”

“怎么会这样,可为何之前,我还能算到你的天机命理,你现在一定是用了什么法宝屏蔽了自己的气机,让我算不到你。”玄老头一脸癫狂。

“我之前不过是故意泄露修行之前的气机,让你算到我尚未修行时的天机命理罢了。”

“你莫非忘了刚遇到我时,我身上的命理大都隐蔽,你可是好不容易通过蛛丝马迹,方才算到我的来历。”

“如今我修行更进一步,天机更加隐秘,再加上我已经收敛了自己的气机,你如何还能再算到我的命理?”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徐杰刚刚对玄老头说的话,其实一半真,一半假。

在他第一次遇到玄老头,并且看到这人算命如此之准后,他脑中一段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徐杰记忆,不自觉的浮现在脑海中。

这段记忆就是他当初袭击外地青衣女子的那件往事,这件事是真的,不过跟穿越过来的徐杰无关,是原本这个世界的徐杰做的。

这件事成为了这世界徐杰的执念,甚至在被徐杰穿越附身后,这个世界徐杰的魂魄已经消散,可这个强烈的执念,却一直残留在体内。

于是当遇到这个算命极准的玄老头时,这残留的执念,猛然爆发。

这执念想让玄老头帮他算算,之前的那名外地青衣女子究竟死了没有。

而感受到这股执念的徐杰,没有强行镇压这段执念,反而顺水推舟,让这股执念掌控自己的身躯,让其主导这件事的发展。

因为徐杰觉得,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好,导致体内的执念不散,怕是会对他以后的修行和生活,造成很大的麻烦。

于是,在遇到玄老头后,所有的事,都开始由徐杰原身的执念所主导,至于他原本的意识,则是暂时潜伏,默默看待事情发展。

就这样,在执念操控身躯后,徐杰的天机命理,慢慢就变成了还没穿越前的样子,所以很快就被玄老头算出他的命运轨迹。

慢慢的,这股执念开始一步步陷入玄老头给他设下的陷阱之中。

至于念头自我潜伏的徐杰,则是默默看着这一切的发生,他对玄老头有什么阴谋和企图,并不介意。

他唯一想解决的,是如何让残留在他心中的执念,在了却尘缘后,能够安心散去。

不然这执念滞留在体内,将来怕是会成为他的心魔。

随着事件逐渐发展,徐杰任由执念操控他的身躯。

直到玄老头危及他的生命,他知道不能再潜藏下去了。

于是被玄老头控制身躯后,在“神秘人骨”的帮助下,徐杰咬破舌尖,用剧烈的疼痛感让自己清醒过来。

随后他主意识回归,替代执念控制身躯,接着凭借这段时间的感悟,以及玄老头对他的死亡逼迫,顺利突破,借此摆脱危机。

…………

此时在一旁披头散发的玄老头,由于天机反噬,精神开始呈现癫狂之象,他忍不住哀嚎一声,接着按住脑袋,不知在想着什么。

最后,他想起了吴伯,那个被徐杰误杀的吴伯,他宛如抓住了生命中的最后一根稻草一般,他歇斯底里喊着。

“他……他杀害了集市上的吴伯,我知道,我知道这是他杀的,抓住他,抓住他,我就算是死了,你也别想好活……”

看着还不甘心的玄老头,徐杰摇了摇头,他转过身去,往屋外大喊了一声:“吴伯,你进来吧!”

接着,门外传来脚步声,推开门进来一个人。

玄老头定睛一看,发现这来人竟然是已经死掉的吴伯。

看着眼前的吴伯,他一脸难以置信,这人怎么还活着,他分明已经死了。

“很惊讶是吗?其实,今天吴伯根本就没有死,他的死,只不过是我让他演的一场戏,为的就是骗你上当,让你认为我真的杀了人。”

“对了,为了让吴伯死的更加逼真,我还专门向徐伯要了一颗假死丹,这样看上去,吴伯就仿佛生机完全断绝,死得不能再死了。”

讲到这,徐杰心中的执念一阵波动,不过很快就被他压制,不让它出来捣乱。

因为这些事,都是他蒙蔽了自己身上的执念偷偷做的,为的也是让残留执念,认为自己真的不小心误杀了吴伯。

只有这样,才能骗得了玄老头,也才能让他图穷匕见。

看着徐杰一脸轻松,玄老头这时满脸的不甘,他原本认为吴伯已经死了,可没想到,吴伯竟然没死。

看到这,玄老头有些发狂,他急躁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最后对着徐伯大声说道。

“除……除了吴伯这件事,我还记得我算出他在修行之前曾经杀过人。

“那是一名外地青衣女子,我算出她是死于刀斧之下,埋于山川之间。不信你可以去搜查一下,看看有没有这名女子的尸骸。”

徐伯皱了皱眉,转过头看了眼徐杰。

徐杰见此毫不在意,他接着又往屋外喊了一声:“请李家娘子进来一叙!”

很快,一名衣着朴素的女子,从门外慢慢走了进来。

第六十章 旋龟一族

当看到这名女子后,徐杰体内的那股执念一阵躁动,比之前看到吴伯还要激动无数倍。

若非徐杰早有准备,差点没压制住它。

至于玄老头,看到这名女子,也犹如当头棒喝,因为他赫然发现这名女子的长相,和他之前推算出徐杰杀害的那名外地青衣女子的模样一模一样。

徐杰这时慢慢走到玄老头身前,淡淡地说。

“看到这名女子还活着,想必你也死心了吧!没错,这就是当年我曾经袭击过的那名女子。”

“当日她的确被我用斧头所伤,但是,她当晚被我慌乱丢弃山脚下后,并没有死,反而被附近的李樵夫所救,最终二人还结成了夫妻。”

“这……这怎么可能!”玄老头快要发疯了,他发现自己所有的算计都落空了。

“据我大周朝律例,无故袭击百姓,致伤者,杖责三十!”

“这件事后,我自会到衙门受罚!”

徐杰走到玄老头面前,风轻云淡道。

“怎…怎么会是这样……”玄老头难以置信。

徐杰看着玄老头,继续说道:“算命之术被称之为易学,也叫命理术数,理论核心是阴阳五行、天干地支及伏羲八卦。”

“狭义的算命,是指对人生辰八字的推算预测,广义的算命则涵盖紫微斗数、看相、八卦六爻、奇门遁甲等等。”

“现在所广为流传的占卜、青乌术、筮法等均属于此范畴。”

“可此等术数皆有纰漏,又怎能全部知晓,对凡人尚且如何,又何况对我这种修行之人。”

“你所谓的精通断字,知晓其人过去未来,不过仅仅初懂八卦、会看手相面相,招摇撞骗,凭三寸不乱之舌,忽悠愚昧之人罢了。”

“《周易》不精,但却夸夸其谈、故弄玄虚,搬弄些模棱两可的话语,扯上些半真半假的东西,以此自圆其说。”

“你借着这些妖言惑众,迷乱心智,借此观看人间千百丑态,并以此为乐。”

“这种做法,实为祸端!”徐杰掷地有声道。

“呵呵……”玄老头发出阵阵惨笑。

“成王败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似乎是觉得自己死定了,玄老头不再求饶辩解,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听完玄老头的话,徐杰眼中杀机毕露,可看到旁边徐伯还在,只好收敛杀意。

他走到徐伯面前请示,看如何处理玄老头。

而徐伯看徐杰没有擅自做主,反而请示于他,他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

接着徐伯走上前去,看了看倒在地上的玄老头,又看了看徐杰,他沉思了一会儿,最后忽然说道。

“徐杰,你可知这玄老头的真身是何妖类?”

听到这,徐杰仔细打量着玄老头褶皱的皮肤。

接着脑子里想着玄老头那精准的算命天赋能力,还有他自称自己为“玄”。

想到这,徐杰眉头一皱,接着眼中精光一闪,最后缓缓说道。

“《山海经·南山经》曰:‘怪水出焉,而东流注于宪翼之水。其中多玄龟,其状如龟而鸟首虺尾,其名曰‘旋龟’,其音如判木,佩之不聋,可以为底。’”

“相传上古圣帝大禹治水时,应龙在前,用尾巴划地,指引禹沿着它所划的地方开凿水道,将洪水引入大海。”

“而旋龟则背上驮着息壤,跟在禹身后,以便禹能随时把一小块一小块的息壤取来投向大地,息壤落到地面后迅速生长,很快就把恣意的洪水填平了。”

“在治水的过程中,旋龟一族立下了巨大的功劳。”

“莫非这玄老头是旋龟一族?”徐杰试探问道。

“没错,在你眼前的这个玄老头,便是旋龟一族,而且据他所说,还是嫡系。”

“据《汉书·五行志》记载:‘貌之不恭是谓不肃,厥罚恒雨时则有龟孽,又雨以龟为孽,且多雨则龟多出也。’”

“这讲述的是旋龟一族天性多孽,性格多恶,往往在暴雨时节,出现作恶,对人族的生存造成巨大影响。”

“不过这一族的先人祖辈,自古对我人族贡献巨大,所以虽有作恶,但只要不触及底线,大多不予计较!”徐伯道。

“旋龟一族不就在治水中,为人族做出过贡献吗?现在也该功过相抵了!”

“非也!”徐伯摇摇头。

“自古以来,在《周易》还没创造之前,占卜拥有很重要的作用。上古时期,人类对于世界并不了解,且修行尚未普及,凡人被自然的力量所桎梏。”

“因此,人类产生了对自然灾害的恐惧。后来人类开始祈祷上天,渐渐,占卜术诞生了。”

“在古殷商时期,帝王的卜官用碳火烧烤龟甲,根据龟壳的裂纹,来为帝王卜卦,预知国事、战事、天气、灾难等。”

“‘卜’字的由来,就是因为火烧龟壳后,很容易出现‘卜’字般的裂纹,所以用这些裂纹来预知天命,称之为占卜。”

“这些用来占卜的龟甲,大多来自于旋龟一族,所以,从最早开始,是我们人族打杀旋龟一族。”

“并且相传八卦的图纹灵感,也是来自于世间第一只旋龟的龟甲纹路。”

“许多命理占卜师,至今仍以旋龟壳为人算命,我朝算士极爱龟壳,特别是能通灵的旋龟。”

“于是,现在对旋龟一族的残杀依旧存在。”

“生活中,我们经常能见到算士利用龟壳及铜钱来卜卦,手拿一只龟壳,手中晃动,口中念念有词,然后将龟壳中的铜钱抖出,根据铜钱的数量、分布来断定吉凶。”

“而他们用的龟壳,往往是刚出生的旋龟,还未长大就被屠杀了。”

“这样的情况,自然是遭到了旋龟一族的强烈抗议,虽然就此之后,大周朝严令禁止使用旋龟壳算命,开始改用铜器做的龟壳,或做个木材所雕的也可以。”

“可如此一来,占卜结果就变得不是很精准,因为一切的占卜,都是取于旋龟壳上的数象,这数象是文王圣卦,由内卦从初爻占起,至外上爻为止。”

“因此虽然朝廷禁止捕杀旋龟,但仍不乏世家大族偷偷猎杀旋龟,借以占卜。”

“不过,在旋龟一族和朝廷的严令打击下,大多数人,也就猎杀还没开启灵智的旋龟,若是擅自捕捉类似玄老头这等嫡系,且又开启灵智的旋龟,怕是要引起大乱。”

第六十一章 求饶

听了徐伯说的话,徐杰一脸不甘:“玄老头他自己擅自越界,违反两族盟约,难道这还不能杀他?”

“咳咳!”徐伯咳嗽了一下,接着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我们老爷年轻时,也曾痴迷于术算,也用龟壳来占卜算命,可他在这方面的天赋不佳。”

“老爷听闻一般的旋龟壳有二十四盾片,每边十二片,代表每年十二个月,而最前面的一片较小,代表闰月,两边共二十四盾片,是代表二十四节气。”

“但上了岁数的旋龟却有二十六盾片,至于二十七或者二十八盾片的旋龟壳,更是难得一遇。”

“而老爷当年中进士,年纪轻轻,在路上看见有一只金丹境界的旋龟妖王在一条长河里兴风作浪,闹得当地百姓苦不堪言。”

“虽说这旋龟作恶多端,但也罪不至死,所以老爷见此,原本只是想将其驱逐。可谁想,这作恶的旋龟妖将的龟壳竟有二十八盾片,老爷见猎心喜,借着旋龟作恶的由头给斩杀了。”

“可谁曾想,这旋龟妖王大有来头,竟是旋龟一族中一位妖皇的嫡子。”

“这可惹恼了这位妖皇,这位妖皇愣是以大欺小,千里追杀老爷。”

“最后,老爷在凤阳郡郡守的保护下,方才逃脱追杀。”

“也正因为此,老爷修为大成后,虽对那旋龟妖皇有所怨念,但终究是自己做的有些不对。”

“于是老爷主动扬言庇佑旋龟一族,并承诺旋龟一族一个不违背道义,力所能及的一次出手机会!”

“到了最后,老爷与旋龟一族化干戈为玉帛,两家颇为交好。”

“甚至当初那副二十八盾片的旋龟壳,老爷主动交还,旋龟一族的人也没收下,说是不打不相识,当作贺礼送给了老爷。”

“而随着老爷的修为不断高深,渐渐的开始不用这副旋龟壳了。”

“于是见此,老爷干脆将这旋龟壳,锻造成儒门法器,借以镇守徐家镇,避免徐家镇上的人,受天地邪魔所泄漏的邪气所伤。”

“原本徐家镇位于东山边上,受天地邪魔气息所致,此地天然形成地煞险地。不过好在旋龟壳不仅可以占卜,还可以化解风水煞。”

“这个二十八盾片的旋龟壳,其壳背负八卦之故,所以在锻造成为儒家法器后,不仅可以吸收浩然正气,还能自主吸收天地灵气,用来化解邪魔煞气。”

“如此说来,这旋龟一族对我徐家镇有如此帮助,那这玄老头在徐家镇岂不是胡作非为,都没有惩罚了?”徐杰道。

“这倒也不是,主要是这旋龟一族与我徐家颇有渊源,再加上如今嫡系的旋龟,已经很多年没被人杀过了。因此,这究竟要不要杀这玄老头,就变得有些麻烦。”徐伯为难道。

此时倒在地上,原本已万念俱灰的玄老头,在听到二人的谈话后,原本灰败的脸色,瞬间变的有些红润,他的呼吸随之急促起来。

之前他慷慨赴死,是建立在认为自己必死的情况下,如今听这二人谈话,自己似乎还有一线生机,那他自是十分兴奋,正所谓好死不如赖活着。

所以在看见二人在犹豫是否要杀了自己时,他连忙说道。

“二人请听我一言,徐家镇与我旋龟一族颇有渊源,那我们之间也算是有所情分,今日我使用噬元之术,是我的不对,可我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了。”

“之前由于噬元之术失败,我遭到强烈反噬,以至于噬元术逆转,反倒让徐杰从我身上吸取了大半生机,我现在也算是元气大伤了。”

“而且,我敢发誓,我从诞生到现在,从未害过一人性命,我只是用断字之法戏弄凡人,而且开始对人类也没有恶意,只是想看人性丑陋的一面。”

“至于这噬元之术,更是第一次施展,我之所以对徐杰施展的原因,也是看其体内生机旺盛,我吞噬他的生机,将对我大有裨益。”

“而且最主要的,是我看他既不是修仙者,又不是儒门练气士,身份只是一介奴仆,这才起了歹心。”

“希望你们看在我是初犯,还请绕我一命!”玄老头求饶道。

听到玄老头的求饶,徐杰转过身看了眼徐伯的脸色,发现他知道玄老头至今没杀过人后,眼中对玄老头的杀意淡了很多。

见此,徐杰知道他今日若是硬要杀这玄老头,徐伯怕也是会有所阻拦,既然如此,还不如卖徐伯一个面子。

于是他当即走到徐伯面前,接着弯腰作揖,主动开口说道。

“这玄老头既然未对我造成损害,反而让我因祸得福,所以对他如何处置,还请徐伯定夺。”

“很好,你有如此大局观,实在难得!”徐伯听徐杰主动给他台阶下,心里十分欣慰。

而玄老头一听二人的对话,也是大为欣喜,他知道自己小命保住了。

接着,徐伯走到玄老头身前,严肃地说:“今日你在我人族地界,妄自使用噬元之术危害他人性命,不过看在你是初犯,且没造成人命,再加上你旋龟一族与我徐家镇颇有渊源……”

“当然,更重要的是你至今没有残杀过我人族,既如此,今日就饶你一命,不过若下次再犯,定斩不饶。”

“多谢前辈宽恕之恩,晚辈定当谨记于心!”玄老头在地上连连磕头。

“既如此,你就走吧,以后不可再在徐家镇地界出现!”

“是,是,晚辈现在就走……”

玄老头深吸了一口气,勉强站起身来,他擦了擦嘴角的血渍,理了理杂乱的衣服,一瘸一拐往屋外走去。

可就在他走到门口,开始背对着徐杰二人时,他眼中流露出极度怨恨的眼神,这眼神看上去非常凶狠,且杀机肆意。

只是这谁也没看到,此刻在徐杰眼里,玄老头是狼狈的走了。

不过在玄老头流露出怨恨的情绪时,尽管徐杰没察觉,但徐伯突然眉头一皱,他好像发现了什么。

接着徐杰只见徐伯眼神凌厉的盯着玄老头的背影,然后大声喝道。

“大胆龟妖,今日放你一马,竟还敢心怀报复之心,你难道不知浩然正气对杀意最为敏感吗,居然敢在我面前显露杀机。”

第六十二章 赎罪

听到徐伯说的话,原本走到门口面露怨恨的玄老头被吓得脸色刷白,正当他被吓得两腿发软,准备求饶时,徐伯忽然话锋一转道。

“春秋诸侯吴王夫差,曾率军大败越王勾践,并破越国国都。越王勾践派大夫文种向吴国求和,吴王答应。”

“当时伍子胥劝诫吴王‘树德务滋,除恶务尽’,吴王不听其劝谏,没有除恶未尽,结果在二十年后被越王勾践所灭国。”

“对你这心怀怨恨的龟妖,我原本应当除恶务尽,可既然答应放了你,那我自是说到做到。不过,你现在想就这么安然无恙的回去是不可能了。”

“天地有正气,百疠自辟易。哀哉沮洳场,为我安乐国。”

“浩然正气,听我号令,废其修为!”

“呲!”

随着正气歌的吟出,浩然正气忽然变成了一道青色长剑,接着猛然刺向玄老头。

这道青色长剑刺入玄老头体内,很快就消失不见,而被长剑击中的玄老头则是发出一声惨叫,仿佛真的被长剑刺入体内,随之他摔倒在地上,嚎啕不已。

“不…我体内的妖力……”

紧接着,玄老头身上阵阵黑烟飘起,他则是不断的惨叫。

慢慢的,玄老头身上的黑色烟雾消失不见,展现在徐杰眼中的,是一个大龟。

它头很大,呈三角形,头背覆以大块角质硬壳,上喙钩曲呈鹰嘴状,眼大且浑浊,无外耳鼓膜。

背甲呈棕褐色,长卵形且中央平坦,前后边缘不呈齿状。腹甲呈橄榄色,较小且平,背腹甲借韧带相连,有下缘角板。

四肢显深灰色,具瓦状鳞片,后肢较长,除外侧的指、趾外,有锐利的长爪,指、趾间有半蹼。

尾长,已超过自身背甲的长度,尾上覆以环状短鳞片。

这龟的体型很大,徐杰看了下它的长度,大约有两米这么长,他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龟类。

被徐伯打回原形的玄老头,已经不能人语,它对着徐杰发出一声嘶叫后,转头就往门外爬去。

它很快就爬到附近的一道小沟渠里去了,而在这过程中,徐伯都没阻止。

徐杰看到玄老头落荒而逃,也没再管它,接着他走到吴伯和李家娘子身旁,首先向吴伯表示谢意,感谢他帮他演了这场戏。

至于李家娘子,他也为原本这世界的徐杰,向她道歉,他弯下九十度躬,向李家娘子表示深深的歉意。

最后他走到徐伯身边,也向他感谢,感谢他能将吴伯和李家娘子带到。

原来很早之前,徐杰早就拜托徐伯帮他找到吴伯和李家娘子。

而且之前若不是徐杰自己脱困,徐伯怕也是会出手相救,不会看着他就这么被玄老头吸干了生机。

徐伯对徐杰的感谢不甚在意,他反而先是告诫徐杰道。

“日后遇到化形的妖族不要轻举妄动,因为一般可以化成人形的妖类都是筑基境界的妖将,不是你现在所能对付的。”

“这玄老头其实才修炼数百年,不过相当于人类的练气巅峰,尚未筑基,只是其乃旋龟一族的嫡系,想必是开启灵智后被赐予了化形草,方才能提前化成人形。”

“刚刚我废了他的修为,连化形草都不能帮它固定人形,所以就变回了原形!”

听了徐伯的告诫,徐杰连连称是,保证不会招惹化形妖族。

徐伯见没什么事就打算走了,在走之前,他顺便消除了吴伯和李家娘子关于玄老头的记忆,毕竟这些妖魔之事,不便凡人知晓。

这跟当初消除刘阿婆的记忆一样,其实最开始消除刘阿婆的记忆时,徐伯就已经知道了玄老头这个人。

只是玄老头当时并没有害人性命,只是给人算命,尽管它的断字算命给很多人的生活都造成了很大困扰。

但徐伯认为这不太好管,心里也不甚在意,直到今天玄老头对徐杰动了杀机,他方才果断出手。

就这样,这件事就此告终,徐伯带着二人走了。

至于徐杰,他感受到自己心中的那股执念,在他给李家娘子道歉后,已经稳定了很多,但还没有彻底消散。

他知道这残留的执念认为自己还没完成赎罪,还没得到应有的惩罚。

所以,第二天一大早,徐杰就一个人来到了离徐家镇十几里外的武安县县衙,主动说出了自己的罪行。

武安县县令——李伯衡对徐杰的自首十分惊奇,但他也没多在意,接着他根据《大周律》,杖责三十,然后就让徐杰趴在公堂上,准备接受行刑。

杖责的痛苦是一般人想象不到的,县衙公堂里所使用的板子,最小号的也是要在十公斤以上,大号的可达到三十公斤,这样的重量高高举起再重重落下,估计没几个人能受得了。

一般来说,能清醒地挨满二十板子的就不算多,能挨够四十板子的更是少之又少,受刑的犯人往往在中途就昏厥甚至直接毙命。

所以徐杰犯的罪已经不算小,足以让一般人苦不堪言。

当然,这打板子中也很有猫腻,正所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这衙役打板子的技术可不一般。

大周朝的衙役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当的,这衙役首先要练好的就是打板子。

打板子的练习方法有两种,他们所要达到的目的也不相同。

这第一种是“外重内轻”,第二种则是“外轻内重”。

在徐杰打板子前,给他行刑的那两个衙役曾跟他悄悄说过,只要他肯出几两孝敬钱,就用“外重内轻”的打法把三十棒打完,到时候屁股只是破点皮,其他什么事也没有。

徐杰知道这种“外重内轻”的打法,练习时是用衣服包裹着一摞纸张,要求打完之后,衣服破破烂烂,里面的纸张却毫发无损。

这种打法往往是用于逼供,照这样的打法,看起来是皮开肉绽,实际上是伤皮不伤骨,没什么危险,等犯人疼晕过去就泼水,泼醒了继续打,在犯人招供之前一般是出不了人命的。

第六十三章 执念散

所以久而久之,有些犯人估计自己可能会挨重板子,为了少受些苦,就去贿赂衙役。

这些衙役收了钱之后,自然就按“外重内轻”的打法打了,至于其他衙役或者官员见此,也一般是默认这种潜规则,并不说破。

不过这时的徐杰早已放开心神,让徐杰原身残留在他身上的那股执念操控身躯。

这股执念对当年的事十分愧疚,他知道徐杰来衙门自首,就是为了让他解脱,所以就根本没有理会这衙役,反而转过头对准备行刑的两个衙役淡淡的说。

“重重打!”

这种毫不在意的态度可惹恼了这两个衙役,他们平日里哪个不是受到犯人家属的礼待,还有受刑人的卑躬屈膝,哪里受得了徐杰这般无视。

所以两人眼神一交流,当即下定决心,打算狠狠教训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于是他们面目一肃,开始抬起板子行刑。

这板子打在徐杰屁股上没什么声响,看上去打得不重,可只有衙门里的人才知道,这是动了真格,用的是“外轻内重”的打法。

这种打法练习时是用衣服包裹着一块厚石板,要求打完之后,衣服毫发无损,而里面的石板却要打成碎石。

这种打法往往是案子已结时,给予犯人严厉的惩罚。

照这样的打法,往往只消二十下,犯人的骨盆甚至内脏便会碎裂,但从外表上看不出什么损伤,而实际上的结果是非死即残,实在算是比较阴险的打法了。

在衙役二人的重打下,徐杰咬着牙没哼一下,他在为自己当年的错事赎罪。

很快,三十大板打完了。

不过由于徐杰成为心修后,身躯得到强化,再加上之前吸收了玄老头身上的大量生机,所以身躯变得比一般人强上很多。

不然这三十大板打下来,徐杰怕是已经骨折,没有半年的休养是恢复不了的。

不过尽管他身躯比一般人要强不少,但也架不住这么打,所以他被打完后,竟一时站不起身来。

而行刑的两个衙役打完徐杰后,也没打算送他行医,只是把他架出去,扔到县衙门口。

就这样,徐杰狼狈的趴在地上,正当他准备沟通那股执念时,他脑海中一阵波动,紧接着一道白烟从他天灵处飘出,这道白烟在半空中慢慢形成一道虚影。

这虚影长得跟徐杰一模一样,只是看上去非常模糊,并且脸上满是解脱的轻松表情,这道虚影向徐杰弯腰一拜成九十度躬,一动不动。

最后,微风轻轻吹过,这道虚影随风飘散。

随着这道虚影的消散,徐杰感觉自己心中一松,随即明白心中的那股执念消散了。

他呆呆看着半空中那道虚影消散的地方,不知在想着什么。

忽然,一种熟悉的感觉再次袭来……

“中极穴开!”

《心修经灵枢》篇曰:“中极,中,与外相对,指天地极,屋之顶部横梁也。该穴名意指任脉气血在此达到了天部中的最高点。本穴物质为曲骨穴传来的阴湿水气,上升至中极时己达到其所能上升的最高点,故名。”

残留在徐杰体内的执念消散,徐杰心中顿时感到一阵轻松,他觉得压在心头的一些东西没了,让他整个人变得非常的舒服,轻松。

随着中极穴的打开,徐杰体前正中线,脐下四寸处一股股暖流冲过。

这股暖流在任脉、系足三阴两者之间汇聚冲击腹壁动、静脉和神经结,借此调养气机。

顿时,原本之前被两个衙役打破的伤口开始愈合,伤口变得痒痒的,没过多久就开始结疤。

中极穴是徐杰打开的第七个窍穴,按照“一二三,一二三,一二三,一”炼心期的窍穴突破规律,徐杰成功突破到炼心四问,也就是达到了炼心中期的境界。

从《心修经》中得知,中极穴又名气原穴,意指本穴的水湿之气为任脉气血的生发之源。

本穴物质为天部的水湿之气,水湿浓度大,吸热后可胀散为强劲的天部阳气,本穴如同人体之气的生发之源,故名气原。

中极穴一旦开启,浑身金性之气大涨,其气血输出源源不断。对身体有气血空虚,受外伤者极为有益。

到了炼心中期的心修者,就算是受了很重的外伤也能很快痊愈,这种能力,对一般人来说已经算是很不可思议了。

“没想到突破至炼心中期,开启的竟是这个窍穴,难怪听说修仙者只有突破到练气中期,才算被认为入了道,是修道之人。想来他们进入练气中期,也会有一个巨大蜕变!”

徐杰站起身来,感受着突破后的巨大变化,喜不自禁。

“看来‘小黄’建议我修炼的这个心修流派,非常玄妙,似乎并不比我之前向往的修仙者体系要弱。”

想起小黄,徐杰一凝神,把注意力集中在脑海中那本黯淡无光,看上去就快要消失不见的黑色书籍上:

超级无敌小黄书(沉睡中,将于14天6小时35分钟后苏醒!)

宿主:徐杰(炼心四问)

随机任务:小黄书会随机派发任务,任务完成奖励怨念值,任务失败扣除怨念值。(拒绝任务有惩罚)

隐藏任务:未解锁(危险系数高,为了保护宿主,只有在消耗1000怨念值后方可开启)

备注:隐藏任务九死一生,请宿主珍爱生命,不要作死!!!

幸运大转盘(消耗100怨念值,可以转动转盘):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转不到,欧皇,你值得拥有!

备注:股市有风险,投资需谨慎,非酋请谨慎使用大转盘!

怨念值:0

修炼功法:《心修经》

道具1:徐家菜田下的神秘人骨

道具2:友谊的小船(一次性道具)

其他功能:权限不足,无法展示。

…………

看到小黄还有十四天才能苏醒,徐杰眉头紧蹙。

不知是在经历了玄老头事件,还是什么,他现在心里总有一股不安情绪。

而这股不安,似乎就缘于小黄的沉睡。

第六十四章 林叔

感受着心中那股莫名的不安,原本因为心修境界突破而心情大好的徐杰,在此刻变得有些烦躁起来。

他这时开始回想起‘小黄’沉睡前对他说的那句话。

当时徐杰因为拒绝任务,导致小黄陷入沉睡,可小黄在陷入沉睡的最后关头,好像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他急忙对着徐杰说道:“我沉睡后,你一定要注意安全,我记得我沉睡后,宿主会……”

可惜这话未说完,小黄就彻底陷入了沉睡。

小黄最后提醒他的这句话,此时一直在徐杰脑海中回荡。

想着这句话,徐杰陷入了沉思:“小黄最后到底想说什么,为什么要提醒我注意安全?”

“莫非他沉睡后,会引发什么变故吗?”

思来想去,徐杰仍然没想明白‘小黄’最后说的那句话,到底有什么含义。

不过由于遭遇了玄老头事件,徐杰有些想念‘小黄’,毕竟若是有他在的话,至少面对玄老头的图穷匕见,不会这么没有准备。

现在想来,若是没有那“神秘人骨”在关键时刻,让他恢复了一点意识,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还是得谨小慎微,低调做人!”徐杰再次告诫自己。

…………

尽管身后的皮外伤,因为体内中极穴的打开而得到快速恢复,但屁股那里还是有些疼痛,不过并不影响走路,所以徐杰连忙先回徐府了。

从天剑峡回来的这段时间里,他为了多和玄老头在一起,在徐府的工作偷懒不少,府上的人虽然不怎么说,但对他还是有了很大意见。

每个地方都有嚼舌根的人,今天早晨他没做事就出门,一些府上老人尽管不说,但看他的眼神已不对。

甚至有几个年轻的仆人已经忍不住在一旁指桑骂槐。

说是谁当初借着老爷亲自招进来的由头,在府里处处偷懒,活也不好好干。

最后被赶出徐府,整个徐家镇都没人愿意雇佣,生活过得很是凄惨……

听到这些,徐杰自是不理会,不过自己最近的确偷懒很多,所以他也没反驳什么。

徐杰今天早晨没做事就出门,是着急赶着去衙门挨板子,他打算等挨完板子就回来努力做事,慢慢改变府里人对他的看法。

很快,徐杰就赶回到了徐府,此时,府上的大部分仆人都在砌墙。

这坏掉的是徐宅东墙,因为年久失修,在他前几天就坍塌了。

徐枢府上怎么也是徐家镇上有名望的府邸,自是不能就这么看着东墙一直塌着。

所以徐伯连忙召集府上所有能帮得上忙的,来帮忙修墙。

而徐杰着急回来,也是为了帮忙把这堵墙给修好。

徐杰刚一回府,就被平日里看他不怎么顺眼的徐康给看见了。

徐康看自己这么忙,而徐杰却才从外面刚回来,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这让他十分恼怒。

“嘿!徐杰,没看大家都这么忙的吗?还不快过来帮忙,诺!那几块大理石快搬过来,大家正等着用!”

“呃……好的,我现在就去。”徐杰刚开始一愣,不过随后就走到那几块大理石旁,弯腰开始搬了起来。

尽管徐杰的身后还隐隐作痛,不过他搬几块大理石还是不成问题的。

很快,徐杰就加入了砌墙的队伍中,并且表现得十分积极,什么脏活累活都主动着干。

这样积极的态度倒是让徐康没反应过来,原本他还打算趁徐杰偷懒的时候好好训斥一顿,没想到他这么自觉。

看到徐杰这么勤快,徐康这些之前对他没什么好眼色的几人,对他的态度也缓和很多,不再像之前那般咄咄逼人。

由于东墙大半坍塌,所以修复时间要很久,府内众人连续干了几个时辰,也才修复了一小部分。

在这过程中,徐康等人刚开始对徐杰有些故意刁难。

可随着徐杰连续干几个时辰,都没抱怨一句,这种吃苦耐劳的精神,让徐康等人对他大为改观。

就这样,原本就没多大恩怨的几人,开始慢慢熟络起来,没了之前的嫌隙……

不过随着徐杰接连搬了好几块大石块后,由于用力过猛,导致身后还没完全愈合的伤口开始破裂。

伤口破裂产生的巨大疼痛感,痛得他差点失手把石块砸到自己的脚。

还好这时在他身旁的人看到,连忙扶了他一把。

在那人的帮助下,徐杰开始稳住重心,接着就把手里的大石块放在了地下。

放下石块,徐杰松了一口气,他随即抬头,准备向帮他的那人道谢。

徐杰一抬头,只见身前站着一名中年男子,身着深蓝色短褂,用着最下等的麻布制成。

这短褂上面好似浸了油斑还是别的什么,近看能看见肩膀处有毛边,看得出是挑水或挑担子而磨损的。

他这时卷了卷袖口,翻出白色里子,明显的一大块黑色污迹粘在里面,这恐怕也是做活的时候留下的。

他下身是一条黑色的麻布裤子,裤脚处卷了几道,有褐色的泥斑沾在上面。

脚下的是一双黑色的布鞋,上面也沾了些泥斑,鞋面上已经快要磨出洞来了,毛糙的线头也展露出来了。

虽然看上去穿着破烂,但是衣服都洗得蛮干净,特别是麻衣常年清洗,都有些泛白褪色。

这人徐杰并不陌生,大家都叫他林叔。

林叔听说很早就在徐府做事了,大家只知道他姓林,名字具体叫什么,大家也不清楚,总之府上的人一般都喊他一声林叔。

“徐杰啊!我刚刚在你边上就看你似乎身体有些不舒服,这做事啊,别蛮干,量力而行,到时候伤了自己可不好。”

“嗯!好。”徐杰连连点头。

“这搬石砖呀,重心一定要稳,搬的时候一定要把身子往后微微倾斜。”

“我看你身后似乎有点伤,你之前搬东西的时候,身体一直向前弯曲,这哪成啊,很容易摔倒的!”

“这样,你就拿些轻点的石头,太重的等你身体好些了再搬。”林叔连连说道。

“这……这不太好吧,大家都在……”

林叔摇了摇头,挥手打断他讲话。

“你就听我的,等你明天身体好些了再干重活,要是谁有意见,让他找我!”说完,林叔就走了。

第六十五章 老好人

看着林叔这样的举动,徐杰有些感动。

因为他之前一有时间就出去找玄老头学断字,所以导致徐府众人都说他乘机偷懒。

每到这时,林叔都会在一旁帮他说话,说他出门可能有急事,大家要体谅。

林叔就是这样的一个好人,不论对方是谁,不论尊卑,只要谁有什么困难,他都会出手相助。

也正是这样,徐府上的人都很钦佩他,所有下人见到他,也都会喊他一声林叔。

记得在刚进徐府时,徐杰作为新人,府上的老人自是好好的接待了他一番,在灯杯酒盏间,徐杰不胜酒力。

他们喝的是黄酒,黄酒以粮食为原料,通过酒曲及酒药等共同作用而酿成的。

它的主要成分是乙醇,尽管浓度很低,一般为十几度,适于各类人群饮用,但是徐杰原本酒量就一般,再加上十几人的敬酒,很快就要醉倒了。

可在酒桌上,徐杰说不胜酒力想去休息,可这又哪是这么容易脱身的,一般人不把你灌得醉倒在地上,是不会放你走的。

就在徐杰被众人灌酒灌得头晕眼花时,在他身旁的一个人起哄道:“嗨!这黄酒又不烈,它酒香浓郁,酒味柔和,哪里喝得醉人,来,再干一杯!”

旁边的众人也是一阵应和,可徐杰已经喝的快要吐了,若是再喝下去,怕是要伤身。

就在他为难之际,坐在一旁默默吃菜的林叔站了出来。

他抬起双手止住劝酒的众人,淡淡道:“这喝黄酒啊,不能一阵猛喝,不然就是味同爵蜡。这品尝黄酒,首先应观其色泽,其须晶莹透明,有光泽感,无沉淀物泛起,这样的黄酒荡漾于杯中,具有极强感染力的琥珀红色。”

“等看完酒色,接着就是将鼻子移近酒盅,闻其幽雅、诱人的馥郁芳香。此香是一种深沉特别的脂香和黄酒特有的酒香的混合,若是十年以上陈年黄酒,哪怕不喝,放一杯在案头,便能让人心旷神怡。”

“如此二步前奏,则品尝的欲望陡升,用嘴轻啜一口,搅动整个舌头,徐徐咽下后美味的感受非语言所能表达的。”

“如此轻啜慢咽,且不豪饮赌胜,敢保证三两杯下肚,不会有丝毫醉意,而且保你再也不愿放弃这杯中之物。”

“你们这些大老粗啊!喝酒就跟喝水一样,徐杰年纪轻轻,又怎么喝得过你们。”

“这样,你们按我刚刚说的小酌几杯,徐杰呢,就让他先回去休息吧!”

林叔说完,大家也停下了对徐杰的劝酒。

大家都知道林叔是老好人,平日没少做这样的事,于是大家纷纷给面子,“那剩下还能喝的继续喝,不能喝的别勉强啊!”

就这样,徐杰逃脱了众人的敬酒,没在酒桌上出丑。

不过他喝酒总归有点多,头晕乎乎的,所以他没跟林叔道谢,就先回去休息了。

等夜深了,因为喝了太多酒的缘故,徐杰半夜被尿憋醒,他眯着眼,晃晃悠悠地往茅房走去。

当他刚走到茅房门外时,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声响,好像是洗刷的声音。

“呲呲呲……”

徐杰仔细听着,他发现这声响是从茅房里面传出来的。

“这么晚了,还有谁在茅房里……”

徐杰悄悄走到茅房门边上,有些好奇的把头探进去,准备看看这茅房里是谁。

可等看清楚茅房内的场景后,此刻映在徐杰眼前的一幕让他震惊了。

他发现茅房内此时有一个人在用破麻布仔细清洗着“虎子”。

这“虎子”其实就是便器、便壶的专门用具。

《西京杂记》上说,前古汉国宫廷用玉制成虎子,由侍从人员拿着,以备汉王随时方便。

据说这种虎子是受汉高祖刘邦,以儒生之冠当溺器而受到启发才发明出来的。

当然,玉制的虎子是帝王专用的。而古西汉时飞将军李广射死卧虎,让人铸成虎形的铜质溺具,把小便解在里面,表示对猛虎的蔑视,这也是虎子得名的由来。

并且,这种铜制的虎子迅速在民间流传开来,成为很多达官贵人如厕的必需品。

另外,由于民间普通百姓没钱用铜制的虎子,便用木头仿制,俗称马桶,尿壶。

这时的林叔,正拿着麻布,对着虎子的内部仔细擦拭,生怕有不干净的地方没有清洗干净。

他全神贯注地清洗着虎子,对门外徐杰的到来也没察觉到,甚至,他此时额头上已经布满了虚汗,也没时间去擦。

就这样,他很仔细,很认真地擦拭着,仿佛这洗虎子的行为至高无上。

夜晚的幽暗月光照射在林叔脸上,他此时宛若身披圣光。

在清洗完虎子后,林叔又开始清洗起地上的污秽物。

徐杰看得出来,这应该是之前喝酒,有人喝多了想吐到虎子里,结果最后没忍住,直接吐到了地上。

林叔此时拿起一旁的水桶,往污秽物冲去,接着用扫把将这些污秽物一点点清理干净。

在茅房外静静看着这一切的徐杰,对林叔刚刚所表现出的举动十分不解。

“他为什么这么喜欢帮助别人?”

“甚至就连一些一般人难以忍受的事他都会做。”

“他是天生向善的人吗?”

徐杰心中有太多的疑惑,他实在难以相信一个普通人,会做到如此地步。

一般人做好事不都是顺手为之吗?

可林叔不同,很明显,他怕打扰到别人如厕,所以故意深夜来打扫。

并且他做的这些,明显也没打算让别人知道。

怀着种种疑惑,徐杰对林叔的这种举动十分不解。

忽然,徐杰脑海中忽然产生了一个想法。

“一般人做善事不会做到如此地步,除非他曾经做了什么错事,如今他默默做着善事是为了寻求心理安慰,弥补心中的罪恶感!”

这个念头一产生,就狠狠的扎在徐杰的内心深处,无法自拔。

…………

此时此刻,看着林叔离去的单薄身影,徐杰眯着眼,心中又再次涌现出对林叔的强烈好奇。

第六十六章 为善

在内心强大好奇心的驱使下,徐杰对林叔平日里的言行举止越发关注。

终于到了一天清晨,林叔出去买菜,徐杰借着帮忙拿菜的由头一起跟了出去。

他跟着林叔出去,是为了方便观察他的言行,徐杰很想找出林叔这么积极做善事的原因。

到了集市没多久,林叔就把要采办的蔬菜都买好了,他这时喊上徐杰,准备一起回府。

可徐杰却不想这么早回去,他想再多和林叔呆一会儿。

所以他临时建议一起在集市的小吃摊上吃点东西。

果然,虽然林叔心里有点不愿意,但是出于徐杰的好意,再加上他那种老好人性格,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了。

徐杰最后选了一家经常吃的馄饨摊坐下,点了两份馄饨。

他们两人就这么安静吃着,谁也没说话,等二人把碗里的馄饨吃完了,徐杰抢先把馄饨钱付了。

徐杰抢先把钱付掉的举动令林叔有点无措,他已经习惯了每次大家吃饭,都是他买单的习惯,这次忽然被徐杰先付了,他很不习惯。

就这样,林叔站在馄饨摊上,他捏着袖口,神情看上去很受打击。

徐杰这时慢慢走到林叔面前说道:“您在徐府帮了我这么多次,这馄饨钱哪还能让您出,您要真过意不去,就跟我聊会儿天吧!”

说完,他拉着林叔又往馄饨摊边上的凳子坐去。

坐着凳子上的林叔,无措的表情缓和不少,他把两只手都放在桌子上,两只和善的眼睛看着徐杰。

“徐杰呀!你要跟我聊些什么,我呀,在徐府一个人,孑然一身,也不知道你为什么忽然想和我聊天?”

听林叔这么说,徐杰把身子正了正,比较认真地问道。

“林叔,其实我一直很好奇,您怎么这么喜欢帮助别人,甚至有些事对一般人来说很难会去做的事,您也会坚持去做。”

接下来,徐杰把那天晚上看到他在茅房洗虎子,还有清理地上污秽物的事,和盘托出。

说完这件事,徐杰又突然问道:“您……您这是天生,还是后天养成的做好事习惯,亦或是……”

“曾经做了什么错事,如今想做善事来弥补……”

“弥补吗?”听完徐杰说的,林叔陷入了沉思。

沉思良久,林叔原本和善的表情开始变得严肃起来。

最后他挺直身来,眼神有些迷茫,不知在想着什么,最后他猛然抬起头,盯着徐杰的眼睛良久,最后郑重说道:“你知道‘为善’吗?”

“为善……?”徐杰有些愣神。

不过他随即又说道:“我记得‘为善’出自《周易坤文言》,正所谓,积善之家,必有余庆。”

“没错,为善就是通过各种善行将内心的污染消除,使自己内在的清净功业得以开发。”

“比如人类的贪欲,有欲望就有杀戮,我们要存天理,灭人欲,这样我们的清净性德才能得以显现。”

“佛教释义曾六箴言:布施能度悭贪,持戒能度毁犯,忍辱能度嗔恚,精进能度懈怠,禅定能度散乱,般若能度愚痴。”

“如此通过六种途径的修学运用,能使人远离生死苦恼的此岸,到达永恒安乐的彼岸。”

“这也就是说‘为善’,不在乎外在形式,关键是自己性德的提升,这才是最重要的!”

说完,林叔一脸的虔诚,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

“如此说来,林叔您这么做善事,为的就是积善德于身,来获得好的因果报应了?”徐杰疑问道。

“是的,《涅槃经》讲:业有三报,一现报,现作善恶之报,现受苦乐之报。二生报,或前生作业今生报,或今生作业来生报。三速报,眼前作业,目下受报。”

“我明白业有三报的道理,所以我知道作恶之人,终有恶报,而真正为善之人,终得福报。”

徐杰听后,连连点头:“没错,《太上感应篇》也曾言:祸福无门,唯人所召。”

听了徐杰的话,林叔点头道:“你说的没错,我就曾认识一个人,他运气不错,娶到一个如花似玉的娘子,他娘子嫁给他不久,就对他遗憾的说:‘你什么都好,就是多了一个七十古来稀的无用老母亲。’”

“这人听后,回家就磨了一把锋利的刀,并写了一张纸条:母亲,不是儿子不孝,你老人家七十多岁了,该上天享福了。”

“然后这人便把刀和纸条藏起来。”

“可令人奇怪的是那一天,原本晴空万里的天气,却突然乌云盖顶下起了倾盆大雨。”

“在下大雨的时候,半空中忽然电闪雷鸣,一个炸雷把这个企图杀害老母的不孝之子打得七窍流血而丧命。”

“这老母痛失其子后,痛哭流涕,可收拾其遗物后,发现了枕头下面的利刀和纸条,这才知道她儿子遭雷劈是报应。”

“因此,忘恩负义之人,极易遭凶速报。”林叔非常感慨地说。

听完林叔所讲的事,徐杰不免一激灵,他随后也是想起《德育古鉴》一书中的一个故事:

大观年间,有一潦倒儒生在京城的一个铺子里,看到一双靴子,很像他去世的父亲殡殓时穿的那双。

于是这潦倒儒生便问店主这靴子是谁的,而店主老实回答道:“这是昨天的一位官人经过,他把这靴子放在我这里修理,等会儿便会来拿。”

那潦倒儒生就站在铺子里等着,没过一会儿,门外来了个骑马的人,这骑马人跟他父亲长的一模一样。

这人拿了靴子直接就离开了,而这潦倒儒生则是连忙上前追喊道:“父……父亲,难道您就忍心看我过的如此落魄?”

骑马人回头说:“你做人要学葛繁。”

潦倒儒生问:“葛繁是什么人?”

骑马人回答说:“他是镇江的郡守,阴间冥司都设他的塑像来焚香礼拜。”

话一说完,这骑马人就消失不见了。

这潦倒儒生于是立即前往镇江拜访葛繁,并把这件事告诉他,请教他平日都做了什么,连阴间冥司都设他的塑像来焚香礼拜。

第六十七章 忠告

葛繁听了那儒生的话,他回答道:“我力行善事,一天有时做四五件,有时做一二十件,现在四十多岁了,没有一天是虚度的。”

儒生问他怎么做才算是做善事?

葛繁指着椅子中间的踏脚板,说:“如此物置之不正,则蹙人足,某为正之;若人渴,与之杯水,皆利人事也。几微言语动作,皆有可以利益于人者。自卿相至乞丐,皆可为之。惟行之攸久,乃有利益耳。”

这意思是说:“这椅子中间的踏脚板如果放得不正,就会绊到人,所以我要把它放正。如果有人渴了,我就给他一杯水,这都是对别人有利的事。平时微小的言语动作,都有可以对他人有利的地方。这些小善事从高官到乞丐,都可以做,只要长久坚持做下去,就有好处在其中。

听完葛繁所言,后来这潦倒儒生当即开始行善积德,次年就考中了举人,光耀门楣。

这后来葛繁也非常长寿,最后安详的离世,他的子孙都富贵不绝。

徐杰想着这件事陷入沉思中,接着林叔又对他说道。

“我观世人得福报或遭恶果者,均有原因,只缘世人不细心观察。其实从古至今书中都有记载,正所谓善恶到头终有报,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我记得曾有人作《因果报应》一书,借以警醒世人。我等如能细心体悟,力行善道,获福非浅!倘行不善,业缘日积月累,待至恶贯满盈,报应临头岂不赫然!不过善恶报应迟早不同,到时必然应验。”

“古有楹联曰:‘为善不昌,祖有余殃,殃尽必昌。作恶不灭,祖有余德,德尽必灭’”

“若世人皆能改恶向善,必然后裔昌盛,福禄绵延……”林叔说完,半仰头看向天空,神采奕奕。

听完林叔说的话,徐杰发现,林叔想表达的不在乎就是佛家因果论。

为善越多,越有福报,作恶越多,越有恶报。

只是从他说的这些话中,徐杰莫名感觉一丝古怪,因为林叔貌似在表达……

“善恶可以相互转替,如果你做了恶事,就能用同等的善事来抵消。”

徐杰脑中忽然蹦出这个看上去很荒唐,却又符合林叔思维逻辑的想法。

想到这个,他猛地把头转向林叔,接着试探问了一句。

“林叔您为善这么多年,是不是以前做了什么错事呢?”

听到徐杰这么一问,原本脸上的那种神采奕奕,忽然如春后初雪般消失不见了。

林叔低下头,没有开口说话,他仿佛没有听到徐杰问的问题。

就这样,沉默许久,最后林叔从馄饨摊上站起来,他背对着徐杰,淡淡说了一句,“回府吧!”

在回府的路上,林叔有意走在徐杰前面,似乎故意不让徐杰跟他搭话。

就这样,在这次交谈之后,徐杰忽然发现,林叔似乎有意无意的在疏远他。

尽管他对徐杰表现得还跟以前一样的和善,但是徐杰能从他眼神中读出一种疏远,冷淡。

甚至,有次林叔在跟府上的几个下人聊天,可徐杰一到,林叔的表情开始迅速变得冷淡下来,话也变得很少,最后林叔说自己有事就先走了。

看着林叔如此表现,徐杰越发想要了解他内心所潜藏的秘密。

而林叔发觉自己的主动疏远,并没有打断徐杰对他所产生的好奇心。

于是有一天,林叔在院子里遇到徐杰后,他没像往常那样冷淡的悄然离去。

而是走到徐杰身旁停顿了会儿,接着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句。

“不管你对我的过去有多么好奇,请现在就收起你的好奇心。这是对你的忠告,也是为了你好,希望你以后能远离我,别靠近我!”

说完,没等徐杰有什么回应,就先走了。

林叔留给徐杰的,只有他此刻远去的背影,和那……

看上去很奇怪的忠告!

尽管林叔对他的忠告有些奇怪,但徐杰也没怎么在意。

反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徐杰对林叔的好奇心慢慢的消减下来,因为他现在跟府上的老人一样,都习惯了林叔做好事的行为。

当一个人在你面前做着古怪的事情,你刚开始会感觉好奇,可随着那人天天都做古怪的事,你就见怪不怪了。

…………

随着徐杰在徐府做事开始变得吃苦耐劳,府上的众人对他大为改观。

当初一些如徐康对他没什么好感的一些人,也开始跟徐杰变得熟络起来。

还是跟往常一样,徐杰跟府上的下人做着一些杂事,由于事情比较繁琐,大家用的时间也比较多,等做好的时候,也已经是下午了。

做完杂事,大家都坐在院子里休息。

闲着也是闲着,于是大家就聊起天来,聊得很是热闹。

这时,坐在徐杰旁边的徐康挺直身子,他扯了扯嗓子,不知是想起了什么,他转过头跟徐杰说。

“前段时间,我看你跟林叔走的很近,怎么最近没见你们两个在一起了?”

“哦!是这事啊,这不前段时间林叔挺照顾我的,我怎么也得多谢谢人家吧。所以那段时间,我一有空就跟林叔在一起,现在大家都有事忙,就没怎么聚一起了。”徐杰随口说道。

“原来是这样!”徐康若有所思。

接着徐康挪了挪身子,凑近徐杰,小声的对他说。

“你别看林叔穿的破破烂烂,可人家还是有些来头的!上次大家灌你酒,林叔帮你解围,讲了一大堆喝黄酒的方式,可我们这些大老粗哪懂啊,到现在还是往死了喝,生怕喝少了。”

“你瞧瞧,喝个黄酒都这么多讲究,那林叔哪能是一般人?”徐康显摆说道。

“哦?那你这么说,林叔不是一般人,那他是什么来头?”徐杰疑问道。

“这你算问对人了,我在徐府做事的年头也有些了,所以对府上的事一般都知道些。”

“据说林叔年轻时从外地来徐家镇求学,当时还在徐家书院学习过一段时间,对了,他刚来徐家镇的时候就是秀才了。”

“不过他没有继续科考,反而留在我们徐府当下人,这一当就当了二十几年!”徐康说道。

第六十八章 秀才

“什么?秀才!林叔二十几年前就是秀才,那他怎么甘心在徐府做下人?”徐杰听徐康这么一说,很是惊讶。

据他所知,这个世界秀才的地位跟中国古代一样,都是很高的。

《管子小匡》曾记载:“农人之子,有秀异之材可为士者,即所谓生而知之,不习而成者也。”

这说明在很早之前,秀才是专指那些拥有才能秀异的人,这些人天赋异禀,生而知之,出生就不凡,长大后更是能轻松获得惊人的成就。

前古汉国取仕为选秀才,标准大致有三:才学,道德和才干。

秀才偏重于经学,要求秀才宽博有谋,清白行高。当时还是荐举制,人数每年都不同。

东汉和帝刘肇在位时,“岁以百计”,大郡五、六十万人小举二人,荐举的人才,一般从四个方面取士:

一是德行高妙,志节清白。

二是学道修行,经中博广。

三是明达法令,足以决疑,能案章覆问,文中御史。

四是刚毅多略,遭事不惑,明足以决。

可见当时对秀才的要求是相当高的。

前古隋国之际,秀才转为贡举科目之最:《杜氏通典》说,“初秀才科第最高,方略策五条,有上上,上中,上下、中上凡四等。”

秀才是博识,高才,强学和策问无失的俊选者因秀才标准过高,隋国举秀才不过十人。

而随着大周朝开辟以来,大力发展科举制,朝廷大开恩科,渐渐的,秀才的意思开始转变,秀才这个词,变成了童生,举人,进士之类的科举等级称呼。

现在的秀才,专指通过学道或称童子试的人,这些人,已经初步掌握了浩然正气的运用。

儒门的童生,秀才等级相较于更加体系化的修仙者来说,境界层次有些模糊。

总的来说,能成为秀才,至少是修仙者练气中期或以上的水平。

至于童生,讲的是天赐浩然正气,体内的浩然正气还很微弱,并且不会运用的一类人。

童生相当于修仙者的练气初期,可却没有什么神异之处,最多看上去精神很饱满。

所谓的百无一用是书生,在这个世界,讲的就是童生。

所以童生这个尴尬的境界,只能算是半个修行人。

之前还没突破到炼心四问,成为炼心中期的徐杰,也属于这个范畴。

所以,现在徐杰知道林叔是秀才后,他才大为吃惊,这说明林叔至少是练气四层以上的儒门练气士。

尤其现在又过去这么多年,林叔的修为比他怕是要强上不少。

在大周朝,秀才是经过院试,得到入学资格的生员的俗称。

得到秀才资格,是进入士大夫阶层的最低门坎。

成为秀才即代表有了功名在身,在地方上受到一定的尊重,亦有各种特权。

例如免除差徭,见知县时不用下跪、知县不可随意对其用刑、遇公事可禀见知县等等。

不过秀才大部分人都是贫穷家庭出身,得到秀才功名不一定可以带来财富。

只是秀才的话,并没有俸禄,若是未能通过之后的乡试中举,亦不足以为官。

尽管现在很多秀才在功名上未能更进一步,年老只能回乡以教书为生。

但他们再怎么穷困,也不会去行商,甚至去富贵人家中做下人。

所谓士农工商,读书人的社会地位还是很高的。

大周朝的科举是获得做官的重要途径,体现了“学而优则仕”的儒家思想,这使得所以地主官僚和商贾艺人的子孙敛志于科举,一旦金榜高中,不但自己飞黄腾达,青云直上,而且光耀门庭,显赫乡闾。

在整个大周朝,秀才是地方士绅阶层的支柱之一。

在徐家镇中,他们代表了知书识礼的儒家门生。

因为他们在地方官吏前拥有特权,故此经常会作为一般百姓与官府之间沟通的渠道。

遇上地方上的争执,或者平民要与官衙打交道,经常都要经过秀才出面。

而一般平民家中遇有婚丧事,或过年过节,亦有请村中秀才帮忙写对联、写祭帐等习惯。

徐杰脑海中想着秀才在这个世界从古至今的高尚地位,实在很难相信一个秀才怎么会屈居徐府当下人,这实在太令人匪夷所思。

“你该不会是瞎说的吧?”徐杰对徐康质疑道。

“这你可冤枉人了!要知道,虽然林叔在徐府的来历没几人知道,但在徐府二三十年的老人可是知道的。”

“我有次跟府里回乡养老的老人喝酒,那老人喝醉了酒,多说了几句,我才知道林叔当年的一些事。”

“当时我听到林叔以前还是秀才时,我也不信。”

“不过之后我暗自跟徐家镇以前的老人都打听过,他们都还记得林叔,他们说林叔当年,年纪轻轻就是秀才,前途不可限量。可不知为何最后进了徐府当下人,他们当时也很震惊。”

“所以说,我可没骗你!”徐康见徐杰不信他,连忙争辩道。

“林叔竟然是秀才……”

“那当年……”

“到底发生了什么……”徐杰喃喃自语。

自从知道林叔年轻时就是秀才后,徐杰对他的好奇心犹如星火燎原般再次席卷他的内心。

林叔当年,年纪轻轻就中了秀才,这可谓是风光无限,前途无量。

可就在这种情况下,他为何会来到徐府做下人,而且这一待,就是二十几年。

徐杰心中有太多的疑惑和不解。

也正在这时,林叔最初跟他说的“为善”一词,不知为何忽然浮现在他的脑海中,这两个字似乎带有魔性,开始吸引着他的心神。

徐杰摇了摇头,不再想这些问题,他这时看着徐康,接着把上次林叔洗虎子的事说了出来。

而徐康听完,不甚在意,他非常平淡的说:“林叔做这样的事已经很多年了,这种事刚开始我们也觉得很诧异,可见的多了,也就习惯了。”

“那林叔做这些事,究竟是为了什么?”徐杰疑惑不解。

“不知道,或许他想在活着的时候做善事,积阴德,下辈子能投个好胎吧!”徐康揣测道。

第六十九章 同类

听了徐康的揣测,徐杰没发表意见,可他在心里却并不认同,他总觉得林叔几十年如一日的做善事,一定有什么不能告人的秘密。

很快,休息时间过了,大家也停止了谈话,各自忙去了。

自此以后,徐杰对林叔的好奇心变得比以前更重。

也不知何时,不断打听林叔以前的事,变成了他的习惯。

尽管徐杰对打听林叔的事很积极,可始终没有什么突破性的进展。

不过在徐杰的不断打听下,他发现整个徐府的人,都已经习惯了林叔那种近乎于执着做善事的行为。

每个人对他都是心怀敬佩,提起他,大家都很感激,说他每次的脏活苦活都是自己先干。

别人忙不完的活他都会去帮助别人,要是遇到有人偷懒不干活,他也会帮那人把偷懒没做的事做完。

甚至,若是有人生病了,他都会主动用自己不多的积蓄给人买药,也正是这样,林叔过的很是拮据。

而最让徐杰难以置信的,是林叔在徐府做完事,晚上还会去镇上一家酒馆帮忙,这从酒店帮忙得到的工钱,他都会买一些包子馒头之类的食物,来救济在徐家镇的一些乞丐们。

他这么多年来做过的善事数不胜数,可他却从来没有要求过回报。

这种种举动,让认识林叔的人对他是十分敬佩。

知道林叔的事情越多,徐杰对他的好奇心也慢慢变得更重,他也越发觉得林叔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每每想到林叔年轻时就是秀才,结果甘愿在徐府当下人,而且几十年如一日的做善事。

这让徐杰每次激动得忍不住打颤,他迫切希望知道林叔的秘密。

…………

和往常一样,徐杰仍然一有时间就打听关于林叔的事情。

就在这一天,不知何时,林叔忽然出现在他身后,他伸出手,轻轻拍了下徐杰的肩膀,接着他往院子里的一个角落指了指,意思是在那里有话和他说。

等林叔和徐杰走到这个十分安静,且没有其他人的角落后。

林叔忽然用一种很严肃的表情看着徐杰。

最后他用有些严厉的语气说道:“你难道忘了上次我跟你讲的那些话了吗?”

“没……没忘……”

不知为何,徐杰看到林叔严厉的表情,不由变得有些怯懦起来。

甚至他一时间有点不敢回话,就连抬头看对方的眼睛,都要在内心鼓起很大的勇气。

林叔这时往徐杰身前走近了几步,接着他用锐利的眼神盯着徐杰,有些呵责道。

“上次我让你远离我,你一定要记住,这不是儿戏……”

“这是你一定要记住的事!”

林叔此时的语气还有气场,压得徐杰有些喘不过气来,他在这种紧张的状态下,无意识没头脑般的,鬼使神差说了一句。

“你到底在弥补什么,忏悔什么……”

这句话让林叔面色一滞,他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最后无奈叹了口气。

“希望你别再接近我,都是为了你好,我相信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尽管徐杰对林叔仍然充满着好奇心,但现在听林叔这么说,也只好作罢,于是他不甘心的点头道:“好吧,我知道了!”

林叔听徐杰这么说,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身离去了。

到了晚上,徐杰躺在床上彻夜难眠,他在板床上辗转反侧,心中不时回想起今天他面对林叔的威势,竟被压得说不出话来。

他感觉胸口有一股闷气,怎么都发泄不出来。

慢慢,这股闷气使得徐杰心中对林叔的那般好奇,还带着一丝钦佩的情绪化为一种耻辱,羞愧。

这种情绪令他有些恼羞成怒,他此时的脸色开始不断变幻,时而平淡,时而狰狞……

“既然这样,那就让我挖出你心中竭力隐藏的秘密吧!”

在恼怒,耻辱的情绪作用下,徐杰最后在心中下了这么一个决定。

而究竟有什么办法能让我知道林叔的秘密呢?

徐杰在晚上想了一宿,终于,在天快亮的时候,他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好方法。

他觉得这个方法,一定能奏效。

就这样,天微微亮,徐杰随便洗漱了下,就连忙跑到林叔住的地方去找他。

徐杰刚一进屋,就发现林叔已经起床了,林叔看到他时,脸上表情似乎显得有点惊讶。

因为他昨天刚跟徐杰说过要离他远点,可现在徐杰却又来找他了。

正当林叔想着徐杰的来意时,徐杰先是对他作了个揖,接着弯下腰来,很诚恳的对他说。

“林叔……其实,我经历了跟你一样的事,我能感受到你的痛苦,我觉得,你跟我的感受是相同的。”

“所以看到你跟我有一样的经历后,我就想一直跟着你。”

“这样……我才会有归属感……”

说完这句话,徐杰低下了头,他表现的非常真挚。

可在他低头的一瞬间,徐杰脸上的真挚表情,有一瞬变得十分得意。

没错,徐杰在说谎,他根本就不知道林叔以前究竟做了什么错事。

至于跟他有着一样的经历呢?

当然是骗他的!

徐杰谎称自己和林叔有些一样的经历,只不过是想从他嘴里套出一些话罢了。

而此时,林叔在听到徐杰有着跟他一样的经历后,他表现得十分些激动,甚至还有一丝兴奋。

林叔这时走到徐杰身边,他双手按在徐杰的肩膀上,两只手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兴奋,在不断颤抖着。

“徐……徐杰……”

“你说的都是真的?”

“你真的跟我有着一样的经历,能够明白我的感受?”林叔此刻显得有些语无伦次。

“是的!林叔,正因为是这样,我才想接近你!”

“毕竟,我们是同类!”徐杰郑重道。

“林……林叔,你那时……”

“也跟我做了同样的事吧?”徐杰试探问着。

林叔没有回答,他跟往常一般沉默。

可从他抽动的嘴唇和有些激动的表情看出,林叔对他说的话,带着一股子认同。

就像徐杰刚刚说的那句话一般,“我们是同类!”

林叔在此刻,把徐杰当成了同类。

他在徐杰身上找到了归属感!

第七十章 为善

而当徐杰感受到林叔对他的那股认同,他忽然发现,林叔内心的秘密或许并没有那么不可告人。

他猛然明悟,林叔现在不停地做善事,可能只是单纯为了弥补当年所做的错事。

这二十几年来,他一直都在忏悔,他觉得自己做的大大小小的善事可以弥补心中的罪恶感。

想到这些,徐杰觉得自己已经知道了林叔的秘密。

于是在这一瞬间,之前他对林叔的强烈好奇心开始消散的无影无踪。

没了对林叔的好奇心,徐杰便打算跟林叔告辞,准备走了。

可当他快要走出林叔的房门时。

一直沉默不语的林叔,在他身后忽然蹦出一句。

“没想到你和我一样……”

从这之后,徐杰认为他和林叔应该是不会有太多交集了。

可这后来几天,

林叔对他的态度,

变得很奇怪……

…………

徐杰自认为自己已经完全知道了林叔的秘密,所以他对林叔已经没了好奇心。

他现在觉得林叔真是个好人,他很单纯,也很善良。

仅仅因为当年做错了一些事,他现在就跟苦行僧般,几十年如一日的做善事。

苦行僧,原指佛教中以“苦行”为修行手段的僧人。

“苦行”一词,梵文原意为热,古印度气候炎热,佛教徒便把受热作为苦行的主要手段。

而为实践某种信仰而实行自我节制、自我磨练、拒绝物质和肉体的引诱,忍受恶劣环境压迫的人,渐渐被人称之为苦行僧。

佛教认为,凡人需要经过多次轮回才能进入西方极乐世界,得到诸佛的关照。

而有些人希望能走捷径,在此生就得到神谕和真经,苦行僧就被认为是这样一条捷径。

林叔当年想必肯定犯下了一件错事,让他感觉十分后悔,所以他为了弥补,更为了追求心中的宁静,于是选择了“为善”之路。

徐杰已经打算不再纠缠林叔,可事情的发展总是如此的意外。

在他称自己也有着和林叔一样的经历后的第二天清晨。

大家都刚刚起床干活,徐杰和林叔差不多一起到的院子。

徐杰看到了林叔,并没有像往常那样上去打招呼。

反倒是林叔,他带着和善的笑,走到徐杰身边,显得有些热情。

林叔此时的神情与举动,徐杰有些熟悉,这不就是之前他想接近林叔,所表现的那种姿态吗?

……

也就是从这天起,原本之前是徐杰纠缠着林叔,现在转为林叔纠缠着徐杰。

“徐杰,我们帮花匠把杂草除掉吧!”

“有时间一起去帮后厨烧火!”

“做完事一起去休息吧!”

……

就这样,徐府常常响起林叔带着徐杰一起做善事的声音。

自从上次徐杰说跟他有着相同的经历后,林叔对他的态度完全不一样了。

他认为自己找到了同类,不必像以前一样,自己一个人默默承受着什么。

面对林叔的热情,徐杰刚开始的确有点不适应,他原本想拒绝。

可看到林叔每次满怀期待的邀请他,他总是难以拒绝。

在徐杰看来,林叔也算是个可怜人了。

随着与林叔在一起的日子变多,他们一起做的善事也越来越多。

徐杰开始渐渐发现,原本他从开始的有些不情愿,现在反而变得有点期待每天跟着林叔一起做善事。

善事做得越多,徐杰就越觉得自己有些空虚的内心得到了补充,心灵得到了升华。

相较于以前的徐杰,他以往做完府上的杂事就去休息了。

身为穿越而来的人,对这世界本就没有归属感。

所以他平日也没什么事做,每日做的最多的,或许就是遐想着怎么回到地球。

只是这遐想,毫无意义!

现在,徐杰跟着林叔一起做善事,他忽然发现,自己做的善事,会得到受助者最真挚的感谢。

虽然有时候仅仅只是一句“谢谢”,亦或者仅是一个感激的眼神。

但这些,却时常让徐杰枯寂的内心掀起一丝波澜。

这掀起的一丝波澜,让他平日那种虚度光阴,漫无目的,犹如行尸走肉般的生活,开始变得充满五颜六色的神采。

原本平淡,灰暗的生活,变得光彩夺目,让人的内心能够得到慰藉,感受自己存在的意义。

这种感觉,让他觉得自己渐渐融入了这个世界,不再像以前那般对这个世界充满着隔阂和排斥。

“或许‘为善’不仅仅是为了弥补和忏悔,同样也能让自己脱离烦恼的苦岸,到达幸福的彼岸……”

徐杰第一次感觉到“为善”所代表的真正意义。

他忽然觉得,林叔做善事,也不一定就是为了忏悔,或许,他也享受着‘为善’所带来的那种充实满足感吧!

明白这一点后,徐杰开始主动找林叔一起做善事,一起帮助别人。

他十分享受这种帮助人的快感,这种感觉,让他迷恋。

而直到那一天……

他跟往常一样跟林叔在院子里做杂务,等准备做完,到时候就一起去厨房帮忙烧火做饭。

可就在这时,忽然院子东边发出一声“嘭”的巨响。

徐杰和林叔听到这声巨响,连忙赶到发出巨大声响的地方。

等他们二人赶到院子时发现,前几天刚修好的东墙不知道为什么又发生了坍塌。

地面上倒了一地的石砖,掀起很大的灰尘,让人看不清里面什么情况。

就在这时,那满是石块和灰尘的东墙倒塌处,依稀传来人的呼救声。

“救……救救我……”

徐杰和林叔听到有呼救声,连忙冲进石堆里,开始准备救人。

由于坍塌现场比较混乱,灰尘很多,二人一时间竟找不到人被埋在哪里。

见此,二人决定分头寻找,他们二人同时静下心来,仔细听着那微弱呼救声来自于哪里。

最后,那被坍塌石块压住的人,率先被林叔找到了,等徐杰闻声赶过来时,林叔已经把压在那人身上的大部分零散石块挪开,放到了一边。

徐杰这时也看清了受伤人的模样,他是府上的老花匠,平日里都是他在打理府上的花草。

第七十一章 最善良

看着眼前奄奄一息的老花匠,徐杰猜测应该是上次修补的东墙没有完全修好。

老花匠运气不好,刚好遇到了东墙坍塌,因为他年老反应慢,来不及闪避,结果被坍塌的东墙给埋在了底下。

接下来,在徐杰和随后赶来的徐府下人们的帮忙下,很快就将乱石堆中的老花匠救出。

等到将老花匠救出,安放在担架上时,他还尚有微弱意识,所以知道是谁救了他。

他此刻艰难地把头转向林叔,看着眼前救他的林叔,嘴巴微微一动,轻轻说了一声,

“谢…谢谢……”

说完这句话,就彻底昏迷了,随后便被人连忙送到附近的医馆救治。

一旁救人的林叔,在救出老花匠后的表情很奇怪,看上去有些恍惚。

而在老花匠对他说了一句谢谢后,他的眼神变得迷茫,深邃。

只是从他不断颤抖的肩膀,可以感觉到他现在很激动。

“林……林叔,你还好吗?”徐杰看林叔有些不对劲,关心地问道。

听到徐杰的声音,林叔才从恍惚的状态中醒来,他这时看着徐杰的眼睛,试探着问道。

“徐杰,我…刚刚…是把人救了吗?”

“是啊!亏得你能从这么杂乱的石砖堆中找到他,要是发现的晚一些,说不定老花匠就没命了。”

“救…救人了…我救人了……”林叔显得十分激动,他此刻带着一种摆脱枷锁,得到解脱的神情,喃喃自语。

徐杰看林叔表现得有些失常,于是就将林叔扶到院子里的亭子休息一会儿。

此时,徐府的大部分人都去看受伤的老花匠去了,所以院子很安静,一个人都没有。

徐杰把林叔带到亭子里的石凳坐下。

林叔坐着沉默了一会儿,他忽然从石凳上滑落下来,接着半跪在石板上,嘴里不停念着,“我救人了,我救人了……”

他一次又一次对自己这么说,仿佛在很严谨的确认这个事实。

最后,他仿佛释然了,他凝望着天空,语气坚定道。

“我……我真的救人了!”

说完这句话,林叔仿佛把自己忍受了二十几年的痛苦全都发泄了出来。

他跪在亭子的石板上,先是小声啜泣,接着是嚎啕大哭,泪水将石板都浸湿了。

看着眼前的林叔哭得那么声嘶力竭,那么撕心裂肺。

徐杰对林叔不免是怜悯的,他现在忽然有些理解林叔这二十几年来所承受的压力和负担。

希望林叔从此以后,能摆脱那纠缠了他二十几年的罪恶感吧!

不论他当年到底做错了什么,如今他救了一个人的生命,那也够弥补当年的错事了。

毕竟,林叔,是他认识的所有人里,

最淳朴,

最善良,

最……

……………

“啊…啊……怎么会…这样……”

忽然,亭子内传来徐杰的惊恐声。

画面切换到亭子内,只见之前原本还在石板上痛哭流涕的林叔,突然起身偷袭徐杰,朝他胸口狠狠打了一掌。

这一掌下去,徐杰身体收到重击,他整个人迅速向后倒飞在地上。

徐杰此时左手捂住胸口,嘴角满着血迹,他用右手指着林叔,一脸难以置信。

“你…咳咳咳……”

他刚想说话,却因为受了林叔一掌,伤及内脏,结果一开口说话,就触及破损的内脏,登时就往地上吐了好几口鲜血。

至于林叔,看见徐杰还能勉强开口说话,他一脸平静道。

“你果然不是一般人,受了我一掌,竟还能勉强开口说话,若是普通人,怕是早已被我震碎脏脾而死。”

“你……你,为什么要杀我?”

徐杰靠着突破到炼心四问,打开中极穴后,体内气血源源不断,他在地上喘息了会儿,已经能勉强开口说话。

此时他能感受到自己体内,不断有气血汇聚。

还有之前从玄老头身上吸取,但没消化完的那股生机,正从潜藏的体内慢慢流出,不断向受创的脏脾汇去。

徐杰受到重创,这股生机不由自主地开始配合自身的强大气血,快速修复受伤的脏脾。

只是他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林叔突然袭击,一举遭到重创,现在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他从林叔的出掌力道可以看出,他的浩然正气似乎已经无限接近练气中期巅峰的样子,只要稍有突破,浩然正气就可踏入练气后期。

不过这并不是最重要的,因为尽管林叔的浩然正气境界比他高,但浩然正气不是以杀伤力著称。

所以尽管林叔的修为境界要高出一截,但也绝不会让他受这么重的伤。

让徐杰遭到重创,凭着体内的强大生机与气血,也仅仅只恢复到说话的程度,是因为林叔的浩然正气有古怪。

他的浩然正气,虽然从表面上看上去和徐伯的没什么区别,可只要稍微仔细辨认,就能发现很大差别。

徐伯的浩然正气,充满生机而又堂而皇之,其显露青色饱满而充满正气。

林叔的浩然正气虽然也是青色,但看上去却已经有些暗淡,这最重要的,是他身上浩然正气的最中间,依稀可以看见一丝黑色。

这股黑色仿佛占着主导地位,尽管还很细小微弱,但却足以让林叔的浩然正气发生质变。

也正是这股黑气,夹杂在林叔的浩然正气中,一举将他打成重伤,并且,这股黑气现在还没有消散。

这黑气残留在徐杰体内,纠缠在受损的脏脾伤口处,阻挠自身体内的强大气血,还有玄老头那股生机修复伤口。

这股黑气,犹如附骨之疽,让徐杰非常难受。

………

一旁的林叔,看见徐杰此时不仅还能说话,并且发现原本因受伤吐血导致的苍白脸色,在体内气血源源不断的补充下,脸色竟开始慢慢变得红润起来。

见此,林叔有些惊奇,他走到徐杰身边,仔细地看着他那脸上满是痛苦和难以置信的表情,戏谑道。

“想不到你的肉身还挺强,似乎比一般修仙者的恢复能力还要强上不少。”

第七十二章 伪善

“我猜想你身上一定有些小秘密,不过你不用再挣扎了,你身上的黑气,不是你能化解的。”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你……你还是林叔吗?”徐杰断断续续艰难说道。

“哈哈!我当然还是你认识的林叔了,只是现在,我救了一条人命,我已经不需要再压抑自己,让自己每天无休止的做善事了。”林叔看着徐杰,一连狰狞。

说着这句话,徐杰猛然想起林叔之前跟他说的善恶因果论。

“前生作业今生报,今生作业来生报。”

“善恶是可以相互转换的,如果你想做大恶,之前必须先做大善……”

想到这些,徐杰吓得连连往后退,他看着林叔此时满是邪异的脸,嘴角有些发颤说道。

“你…你这个邪魔,真是……!”

“咳咳咳……”徐杰激动的情绪,再次触及破损的脏脾,让他不自主的连咳好几口鲜血。

“哦?你不是经历过和我一样的事吗?对你我来说,杀人,不是很平常的事吗?”

“不管我现在杀了多少人,只要在这之后,我救了相同数量人的性命不就行了吗?善恶相抵,祸福自招,难道不是这个意思?”

林叔一脸正经,人命在他眼里仿佛就只是数字。

“嘶……”徐杰倒吸一口凉气,面露复杂。

他当初说谎说他有着跟林叔一样的经历,仅仅只是为了套出林叔的话,根本没想到,林叔所谓的经历竟然是这种。

“最开始不是提醒过你吗?让你远离我,别再靠近我。”

“可人的好奇心就是这样有趣,我越让你远离我,你反而越想接近我。”

“我已经给你两次忠告了,可你却并没明白我的意思!”

徐杰此时一脸苦涩,可却已经没有了反悔的余地。

或许就像林叔所说,人的好奇心就是这么有意思。

正所谓好奇害死猫,这对人来说,也是一样。

尽管徐杰面对林叔的残忍面目,心里十分惊慌,但他强烈的求生意识,让他强逼自己冷静下来。

他咽了下口水,擦掉嘴角的血渍,接着压住自己的惊慌,冷静说道。

“林叔,我其实没有和你一样的经历,我没有想杀人,你不是一直对我说要‘为善’吗?”

“你杀了我,只会加重你的罪孽!”

“哈哈,‘为善’,我什么时候跟你说‘为善’了,事实上,我一直对你说的可是‘伪善’呀!”林叔满是嘲讽。

“伪……伪善!”徐杰难以置信。

“前古汉国名臣徐干,在《中论考伪》曾言:‘人徒知名之为善,不知伪善者为不善也。’”

“还有,忘了跟你说,我向来最尊崇的,就是荀子的性恶伪善论啊!”林叔一脸邪恶。

“性恶伪善论?”

徐杰嘴里呢喃着这五个字,心中思绪万千,脑海里想着荀子的这个性恶学说。

荀子常言,所谓人之命在天,“无天地,恶生,伪善也,天地者,万物各得其和以生,各得其养以成。天职既立,天功既成,形具而神生。”

他认为,性者,本始材朴也。伪者,文理隆盛也。无性则伪之无所加,无伪则性不能自美。性伪合,然后成圣人之名,一天下之功于是就也。

荀子认为凡是没有经过教养的东西是不会为善的。

对于人性中“善”的形成,荀子提出“人之性恶,其善者伪也”的命题。

荀子的性恶论与孟子的性善论截然相反。

荀子认为人人都能成为圣人,而孟子以为,就人的先天本性而言,成圣者,天下无几。

正所谓,尧舜之与桀跖,其性一也,君子之与小人,其性一也。

人都是天生性恶,而后天的贤愚不肖的差别是由于“注错习俗之所积耳”。

后天的环境和经验对人性的改造,起决定性的作用。

人的性格形成,主要是通过人的主观努力。

正所谓“其礼义,制法度”,转化人的“恶”性,则“涂之人可以为‘禹’”。

人的天然禀性是恶的,因而顺应他的发展,将引起人与人的争夺,抢杀,最后导致国家的混乱……

这就是性恶论的中心思想。

在听了林叔对性恶论的扭曲看法后,徐杰不禁反驳道。

“荀子号称儒门末圣,他学问渊博,在继承前期儒家学说的基础上,又吸收了各家的长处加以综合、改造,建立起自己的儒学体系。”

“现存的《荀子》三十二篇,大部分是荀子自己的著作,涉及到玄学、术算、礼乐等许多方面的内容。”

“在天理方面,他反对信仰天命鬼神,肯定自然规律是不以人的意志转移的,并提出人应顺应自然规律才能繁荣发展。”

“正所谓‘彼求之而后得,为之而后成,积之而后高,尽之而后圣。性也者,吾所不能为也,然而可化也。积也者,非吾所有也,然而可为也。’”

“荀圣常言之‘伪’,其实通‘为’,这是建立仁义、消化性情的关健,是在否定了孟圣之后,礼义和人治赖以重建的新根据。”

“不闻不若闻之,闻之不若见之,见之不若知之,知之不若行之,学至于行之而止矣。”

荀子说:“小人可以成为君子,而不肯成为君子,君子可以成为小人,而不肯成为小人,小人君子者,未尝不可以相为也。”

“君子与小人的区别,就在于‘为’与‘不为’。”

听了徐杰说的话,林叔满脸不悦,他有些歇斯底里,大声冲着徐杰喊道。

“一派胡言,荀圣分明是很久之前就已经明白,人天生就恶的,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恶念,不论你怎么改变,你都是恶人,肮脏的恶人……”

“你错了,林叔,荀圣的性恶论不是你想的那样!”

“圣人之所以同于众,其不异于众者,性也,所以异而过众者,伪(为)也。”

“能行,能止,能为,即是君子。小人循性而不知为,君子明天人之分,化性起伪,不舍于性而求有为,这伪即是为!。”

第七十三章 转机

徐杰继续说道:“性与伪(为)既是区别对立,又是一致并存的。”

“性虽然具有欲望,但性本不怎样恶,不加以节制才乱,才恶。”

“所以荀圣方说:‘性者,本始材朴也。伪(为)者,文理隆盛也。无性则伪之无所加,无伪则性不能自美。’”

“性伪(为)合,然后成圣人之名,一天下之功于是就也。”

“狡辩,狡辩……你想乱我心智…你…你休想……”

林叔抱着脑袋,满脸狰狞,显得有些难以接受在他心目中的性恶论,其本意竟是让人通过礼制的约束,抹去人性的恶,来达成人人皆可成圣的学说。

“林叔,放手吧,不能再错下去了!”徐杰看林叔有些动摇,他连忙劝道。

“其实,林叔,我知道你并不想杀人,我能感受到你内心此刻的不平静!”

“你看你那两只正在不断颤抖的手,不就是证明吗?”

林叔听徐杰这么一说,他盯着自己那双正在颤抖的手,神情一愣。

紧接着,他低头看着地上的徐杰,脸上满是扭曲。

“你总是觉得,你能了解我的内心,能够看穿我的一切,你一直相信你所看到的情景,就是你心里所认为的真相。”

“可是……”

“我的手在颤抖,不是因为害怕杀了你,心里有负担!”

“仅仅…只是因为我在杀人……”

“而止不住内心的兴奋……”

“我……我兴奋得连手都开始忍不住颤抖了啊!”

……

“你…你这个疯子……”

“你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弥补之前的错事,而做善事。”

“你做这么多善事,仅仅只是为了心安理得的杀人……”徐杰看着林叔,惊骇道。

“是啊!做了这么多年的善事,甚至刚刚还救了一条人命。”

“这些……足够抵消我杀人而产生的罪孽了吧!”林叔看着自己的双手,喃喃自语。

看着面目狰狞的林叔,还有他那坚守的病态善恶因果论,徐杰心中惊悸不已。

他知道自己用言语是无法阻止林叔的,他现在唯一能做的,那就是自救。

可他现在身受重伤,完全没有反抗能力。

在这危难之际,他下意识想起佩戴在自己胸口的那块神秘人骨。

这神秘人骨已经救了他好几次,对它,徐杰莫名有种信任感。

可不知为何,在这种危难关头,神秘人骨并没有发挥以往的作用。

此刻的徐杰很是无奈,因为他不知道怎么主动激发神秘人骨的力量。

说起来,前几次神秘人骨帮他摆脱困境,都是自主激发,徐杰本身并不能控制神秘人骨。

他记得小黄是这么描述神秘人骨的:

徐家菜田下的神秘人骨,其中蕴含着带给人幸运的力量,建议宿主随身佩戴,如果未来遭遇危险,可逢凶化吉!

“小黄说这神秘人骨能带给人幸运,可现在却没有起作用,看来幸运女神这次没有眷顾我……”徐杰此时在心里苦涩的想着。

就在他内心苦涩之际,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精神一振。

由于小黄一直在沉睡状态,所以他下意识忽略了它的作用。

可现在算算小黄的沉睡时间,他应该是快要苏醒了。

小黄苏醒后,或许能摆脱这绝境。

徐杰精神大振,他连忙把注意力集中在脑海中那本黯淡无光,看上去就快要消失不见的黑色书籍上:

超级无敌小黄书(沉睡中,将于25分钟后苏醒!)

宿主:徐杰(炼心四问)

随机任务:小黄书会随机派发任务,任务完成奖励怨念值,任务失败扣除怨念值。(拒绝任务有惩罚)

隐藏任务:未解锁(危险系数高,为了保护宿主,只有在消耗1000怨念值后方可开启)

备注:隐藏任务九死一生,请宿主珍爱生命,不要作死!!!

幸运大转盘(消耗100怨念值,可以转动转盘):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转不到,欧皇,你值得拥有!

备注:股市有风险,投资需谨慎,非酋请谨慎使用大转盘!

怨念值:0

修炼功法:《心修经》

道具1:徐家菜田下的神秘人骨

道具2:友谊的小船(一次性道具)

其他功能:权限不足,无法展示。

…………

看到小黄还要25分钟后才能苏醒,徐杰满脸绝望。

而绝望过后,在心如死灰的心境下,他心有所悟。

“或许,一开始我就不应该让小黄陷入沉睡。”

“我当时太自私了,所谓前世因,今生果,这可能就是我的业报吧!”

在这一刻,结合林叔的经历和自己的体悟,徐杰脑海中,猛然迸发出对“因果论”的感悟。

“佛说四谛、十二因缘法门,尽说三世因果。”

“因机缘果,时机不到,因缘不生,因不受缘,有缘无分,如此使然。”

“假使经百劫,所作业不亡,因缘会遇时,果报还自受!”

在他对这“因果论”细细体味时,他身上莫名流窜着一股热气,这种感觉徐杰很熟悉,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有过这种感觉了。

果然,这股热气刚刚升起不久,徐杰脑子忽然一炸,脑中出现一段经文。

《心修经灵枢》篇曰:“商曲穴,足少阴肾经的常用腧穴之一,别名高曲。位于脐中上两寸,前正中线旁开半寸。”

“商,漏刻也。曲,隐秘也。该穴名意指肾经冲脉气血在此吸热后缓慢上行。”

“本穴物质为肓俞以下各穴上行的水湿之气,至本穴后散热冷缩,少部分水气吸热后循经上行,如从漏刻中传出不易被人察觉,故名。”

“此窍穴若是堵塞,则多引发为腹胀、肠炎等病患,《针灸甲乙经》记载:‘冲脉、足少阴之会商曲穴,腹中积聚,时切痛。’”

“商曲穴,开!”

徐杰脑中一震,接着他体内慢慢窜动的热气,开始大肆涌动。

他能感觉到体内所产生的热气全部汇集到腹部,化为一道道暖流。

这股暖流在腹直肌内缘,其腹壁上下不断窜动着。

肚子周围一阵暖洋洋的感觉袭来。

林叔的事,对徐杰的内心造成了极大冲击,他在这关键时刻突破了,这是第八个窍穴,刚好踏入炼心五问。

当然,虽然心修境界得以突破,但徐杰却不像以前那么开心。

因为他知道,就算自己巅峰状态突破到炼心五问,也不是林叔这个几乎踏入练气后期存在的对手。

更何况,他现在身受重伤,就更加不是林叔的对手了。

而且最让徐杰绝望的,还是那缠绕在伤口无法消除的黑气,只要这黑气不散,他根本无法疗伤恢复。

在这种绝境下,徐杰似乎只能坐以待毙,毫无反击之力。

而就在他心中满是绝望的时候,他忽然发现,随着心修的突破,体内的黑气出现了一些状况。

徐杰静下心来,他仔细感受着体内的情况,慢慢地,他发现了一个令他十分意外的情况。

原来,之前徐杰被林叔打成重伤,而原本已经突破到炼心中期的他,体内中极穴开启,身上血气源源不断。

所以只要不是当场毙命,他就能通过中极穴产生的强大气血来治疗伤口。

并且由于徐杰身上还有从玄老头这旋龟一族身上汲取的残留生机。

所以他身体一旦受到重创,这些潜藏体内的旋龟生机,配合自身强大气血会迅速本能的用于治疗修复伤口。

可由于林叔浩然正气上附着的那股黑气,一直缠绕在伤口上面。

导致徐杰身上的气血亦或是那股旋龟生机的力量,迟迟无法突破黑气的封锁,对他的伤口进行有效治疗。

也正因为此,徐杰心中原本已是绝望,他觉得自己在劫难逃了。

可就在这时,他心修境界的突破,打破了绝望的局面,带来了希望的转机。

而这转机,正是徐杰突破到炼心五问之时,体内所自然产生的那股暖流。

这股暖流,在体内四处流窜时,遇到被黑气所附着的伤口,它本能的想帮徐杰修复这受创的脏脾。

可这股暖流刚想修复这些伤口时,跟之前徐杰身上的气血和潜藏在体内的旋龟生机一样,也受到了那道黑气的阻拦。

不过虽然心修突破所产生的那股暖流,遭到黑气的阻挠,但它并没有像之前的那两股力量一样迅速败下阵来。

这股暖流在遇到黑气时,不仅没有如体内的气血一样迅速消散,反而被黑气激起活性,显得很愤怒,这之后,越来越多的暖流从体内四周,汇聚到伤口处。

等到了这些暖流汇聚到一定程度时,这些暖流一拥而上,瞬间将那道黑气冲散,就犹如摧枯拉朽一般。

在这股心修力量面前,这黑气仿佛遇到了克星,没了之前的凶悍难缠,在这股暖流的不断冲击下,黑气毫无招架之力。

很快,这股暖流冲进受损的脏脾内,配合自身强大的气血和旋龟生机,伤口迅速恢复。

这个变化发生得很突然,就连徐杰也没有料到。

毕竟他很难想像,这心修突破所产生的能量竟然这么强。

上架感言

上架啦,第一次上架,很开心!!!

本来不打算写,不过我总觉得,生活还是要有仪式感,所以我也写个上架感言吧!

至少给我自己留个纪念!!!

最后,请大家支持正版,这首发是网,希望大家都用起点订阅打赏,毕竟其他渠道(比如qq阅读,微信读书等)拿到的钱要少很多。

对了,忘了跟你们说,看vip章节其实还有个好处,那就是可以随便“喷”,毕竟是付了钱的,有钱是大爷!(-^〇^-)

第二百零六章 焦虑症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二百零七章 仕女图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二百零八章 画中的女子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二百一十章 已经死掉的人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二百一十一章 他是个魔鬼!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二百一十二章 仙人倒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迟点刷新一下!

正在修改,?



免责:该文章采集于网络,相关权利归相关人所有!!!本站不承担任何责任!!
更多文章: 1024社区 xp1024.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