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个铸剑师 - xp1024.com
《我真是个铸剑师》


第三十二章,真假魂梦,受邀上宾。

“我是随国人,你是哪里人氏?”旁山风随口回答并反问对方。

“随国人?这是哪个国家?有这个国家吗,我是x市人!”莫离吃惊的问,他从来就没有听过有个随国,难道这真是梦??

“你连随国都不知道,随国在诸侯国里可是很有名的,只因随国的铸剑术闻名天下。这一次你想起来了吧,另外你说的那个什么艾克斯市在哪里?我从来没有听过。”

旁山风不紧不慢的介绍随国,他可是对自己随国人的身份十分自豪的,同时又对莫离的孤陋寡闻而感到吃惊,在华夏大陆,竟然有人不知道随国!

“随国?铸剑术,那这是那个朝代的?”莫离不解的问。

“当今乃大周朝天子宜臼做政,华夏历1388年!”

“周朝?周平王?春秋初期!有没有搞错!”莫离跳了起来,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虽然他的历史学的很渣。

“是周朝,但是你说的春秋初期是什么,我不懂。”旁山风感觉这个莫离真的有病,连很多常识都不懂,为人颠三倒四的。

“那,那我,我这是怎么到了这里?天哪,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一点都想不起来!这到底怎么回事,我没有饥饿,没有疼痛,什么没有存在感,我到底怎么了?”

莫离退到墙角,蹲了下去,双手抱着头开始自言自语,旁山风看到莫离突然神情悲伤,本想上前安慰几句,但又担心他真的有病,暴起伤人。

无奈之下,旁山风坐在石室另一侧,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莫离的一举一动,而后者此刻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没有了之前那种活泼开朗。

旁山风不知道莫离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出于同情,旁山风走到了莫离跟前,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他随即便发现自己的手好像拍在了泥里,有种粘稠的柔软的感觉。

旁山风瞪着不可思议的眼睛看着莫离,而此刻莫离似乎也有了反应,抬起头来一把抓住了旁山风的手腕,接着便出现了二人都无比震撼的一幕。

旁山风感觉在莫离的手掌抓住自己的一刹那,他就像被一根绳子系住,然后被某种力量牵扯着,开始做无规则的旋转。

各种光晕在旁山风眼前飞掠而过,其中有一团光晕包裹着旁莫离的身影,那是一种给人折服的身影,与他见到的莫离完全相反。

另一团里有一个年轻女子,面容娇美,温婉可人,就像谪落凡间的仙子。

就这样各种光团在旁山风面前飞掠而过,包含了千奇百怪的景象,尽皆是旁山风从未见过的,令他头晕目眩,眼花缭乱。

随着一阵头痛欲裂的震荡,旁山风醒了。

旁山风正躺在一张古楠木做的精致卧榻上,四周氤氲色暖,室内燃着香樟,给人一种放松的舒适感。

旁山风正头密汗的四周张望,这时一名仆役打扮得老者来到他的榻前,先是行了一礼,又从隔边几案上湛了一碗清茶,递与他喝了,再颜色恭敬的对他说:“旁山先生,你终于行啦,老奴这就去禀告主人邑宰!”

旁山风看着那老者离开,喝了茶水后精神好了许多,深吸了几口气,端坐了起来。趁着这会子清静一个人,他先回想了之前的那个梦,总感觉是那么的真实,如果是真的那此刻他怎么没有见到莫离,如果不是真的,但又为何连番做相同一个梦?难道自己病了?而且病的很重!

旁山风苦思无果,他决定下次如果还会做这个梦的话,他就要搞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他要探究梦的真相。

旁山风正要起身,突然看见竹榻近旁的几案上放着一把短剑,正是姬虎送于自己的连人。

看到了剑,他自然想到了昨日杀南土芳的情形。

当时他并未想到要杀了南土芳,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只是想要争一口气,想着士可杀不可辱,宁愿自己去死也要还对方以颜色,这完全不像自己生平的做事风格。

那一刻他的头是混乱的,只在南土芳的剑刺过来时,他慌乱中拔出了短剑,没想到一击而削断南土芳的长剑,再回剑,南土芳就死了,整个过程弹指间即毕功。

回想着这一切,旁山风整个人都觉得森冷,赶忙四处张望寻找衣物。

而室内帷帐旁的衣挂上,正放着自己的行礼与一件崭新的降色衣裳,旁山风心知这衣物定是邑宰安排放置,也不犹豫,径自穿戴了起来。

旁山风刚好穿戴整齐,坤谱便来叩门。

“旁山先生你果真醒了,真是太好了,医匠们老早就说你今日定会醒来,果不其然,果不其然啊,哈哈哈哈!”坤谱见旁山风换上了新鲜衣物,整个风貌为之一新,遂也就巧妙的避开昨日杀人之事而不谈。

“多谢邑宰周全,罪奴感激不尽,请受风奴一拜。”旁山风说话间便对坤谱行了一个大礼,以表他的维护自己尊严的谢忱。

“使不得,使不得!旁山先生快快请起!”坤谱一边说一边上前去阻止旁山风跪拜,但他故意迟了一步,生生受了旁山风一拜,在他看来,这样做是为了提醒旁山风,你的命是我救得,这个债是留住旁山风的一个筹码。

“旁山先生,这可使不得,先生之所以能吉人天相,坤某并未建半寸之功,全赖先生吉人自有天佑。万万受不起先生如此大礼,愧煞我也,愧煞我也!”

坤谱装作谦谦君子的样子,双手扶起旁山风,一边拉着他的手,一边将其安坐于榻上。

“邑宰大人万万不可这般,风奴命舛,屡次受难,今日本该是死罪难逃,全仗着邑宰,送来许多衣物,才能让风奴死的有些许人样,风奴感激不尽。”旁山风坚持自己的观点。

“哈哈哈哈!”坤谱听了旁山风的话,大笑了起来,笑的前仰后合。

看到坤谱发笑,旁山风不由得疑惑,:“邑宰大人何故发笑?”

“旁山风先生许是弄错了,在整个良城,无一人要取先生之命,也无人敢要先生之命!”

“这是为何?”

“哈哈哈,先生不比多虑,此为主上答谢先生作旁山氏犁之功,这次不仅免去先生罪责,还要延邀先生做良城之上宾,坤某此来就是邀先生出席今日的早会!”

第三十三章,庭前早会,延邀上宾。

“早会?何谓早会?”旁山风摸着下巴不解的问。

“旁山先生休怪,这早会乃良城每月十五例办的庭前议事,近日因良城事物多有变化,且先生贵体已经到了良城,这早会本应提前开办,与其他人事无关。”

旁山风自然知道坤谱口中所言的其他人事指的什么,也不多问,只让坤谱先行稍待片刻,自己洗漱一番再一同前去。

四月初九,晴。宜,结拜,迁坟,交友,祭祀。

忌,交易,嫁女,除服,加冠。

上午辰时,旁山风同坤谱一起来到了封户府。

这封户府是姬虔在封地所开的府邸,位于良城中央,坐北朝南,枣木做的漆黑大门,门口一双石狼,面目狰狞,令人生畏,是专门督办政务的所在。

当旁山风进入庭内,四周的笔吏干事都盯着他一边看一边窃窃私语,那些眼神让旁山风感觉非常怪异,甚至有些不自在。

坤谱自然看在眼里,也不说话,坐在自己的位置闭目假寐,旁山风见他如此,也不好上前打扰,任由四周人等说说点点。

辰时一刻,姬虔才姗姗来迟,着一身紫金色裘袍,纹杏皮靴,亮银腰带上坠着碧绿翡翠鱼,左手挎着佩剑逐狼,剑眉倒立,象牙束发簪上絮着几缕青丝,颇有一番威严。

昂首阔步走过旁山风几案前,稍有驻足,瞥了一眼,便径直上前坐在了中间主位上。

这个姬虔,旁山风是第一次见到,之前听阿公偶有提及,而

邑宰坤谱则每每提到姬虔,总不免夸赞其乃英明贤能之主,那时候旁山风就在想,一个城主能令属下无时无刻不忘恭维,即便他不是贤主,亦相去不远了,而今看来,光这一番威仪,就已经折服许多人了。

姬虔入位,先是与一干人马唱个喏,然后是坤谱主动上前汇报这个月的生产事宜,一应账目,如胸有成竹般,信手捻来,全然不用竹册账目,而所报每每都与其他干吏相互佐证,这让旁山风此刻才见识到,这个外貌看起来有点商贾气息的邑宰坤谱,实在是博闻强识,真真的大才。

一众干吏纷纷上报自己所辖事宜,最多的则是三月的春耕情况,而旁山风能够听懂的就只有祭祀,牛,旁山氏犁这几个字词。

当然其中不乏有人谈及昨日南土芳被杀一事,这些人,正是昨日与旁山风聚宴于坤谱府内的那帮子干吏。

姬虔在所有人汇报公务的时候,都一直斜靠在背椅之上抚摸着佩鱼,只有听到昨日邑宰府命案时,剑眉微蹙,朝旁山风这边扫了一扫,便有重新闭目养神。

半个时辰后,所有人的职业尽皆汇报完毕,众人都屏住呼吸,翘首以盼,等着姬虔批示。

整个庭堂安静肃穆,姬虔慢慢地拿起几案上的清酒,饮了一碗,才对众人汇报的重要事项一一批驳,旁边刀笔吏不停的记录姬虔所示之事,一件都不曾遗漏。

当姬虔说到旁山风杀南土芳之事时,他斜眼看了一眼旁山风,只说了一句话,云:“南土芳先有歹意,旁山风无过,厚赐南土芳遗孀。”

此话一经出口,庭下顿时窃窃议论,但无一人敢提出抗议。

这在旁山风看来,无疑是天神护佑,想自己一介奴隶,又杀人在前,不论在哪一个国家,只有枭首示众,以儆效尤的结果,可姬虔不但没有杀他,还对他礼尚有加,怎能不令旁山风感激涕零。

接着姬虔又大加赞赏了今的三月春耕,对良城牛犁耕种的创举赞不绝口,一边大加封赏在此番春耕时做出贡献的职司干事,一边信誓旦旦的夸口今年整个良邑的粮食生产量,定会加倍上翻。

而这时,庭前的职司干事有些不理解了,问因何会产量加倍?

姬虔见问,反而大笑了起来。

笑过后,只对坤谱言道:“坤谱先生可否还记得那次你深夜造访的事?我之所以不处死亵渎大周礼制宗法之人,实在是因为我先前听游走的商贾说起过牛的事,说有传闻在东部中原一带,有人也说出了同样大逆不道的话,而那人就是将牛畜之力,借以作用,提高了生产。

当日我本以为旁山先生就是传闻中之人,因而给了先生一头牛,姑且试探一二。后来的结果大家都知道,旁山先生之功不在中原人之下,此可谓创世的盛举,定当名流千古。

而旁山先生所制之旁山犁,更是巧妙绝伦,为表敬意,我特意将此犁以先生之氏名之,还望先生恕姬虔僭越之罪。”

这话一落,庭堂里原本对旁山风有介蒂的官僚干事,才明白之前主上命做的石质东西,就是旁山风开创的犁铧,尤其是昨日邑宰府内作客的几人,此时更是脸红至极,无地自容。至于旁山氏犁这个名字,很多干吏都不曾听说,因为这名字是在牛犁送到下面村邑时才临时公布的,如果他们知道,就不会在昨日坤谱府上如此瞧不起旁山风的。

姬虔谈到春耕和旁山风时,满脸的得意春风,同时又对旁山风尊敬异常,几乎可以用推崇备至来形容。

旁山风正在为逃得性命得保而暗自窃喜,忽听姬虔对自己说话,连忙掩饰自己喜形于色的的神态,曰:“多谢城主美意,小的实在是愧受无匹,当不得此名。”

“先生毋须推辞,但且顺而受之,如若连旁山先生都没有如此殊荣,那普天之下,还有谁佩?”姬虔说此话时并无吹嘘奉承之意,实在是旁山风的创举乃前无古人的神迹,无人可比。

此话一出,庭下立刻云声四起,连之前鄙夷旁山风的都开始歌颂旁山风的伟绩来了。

“城主大人过誉了,我也是无心插柳之举,诸位谬赞了。”旁山风面对着满庭人员的称颂,脸庞开始发热,谁能想到入门前还是带罪的奴隶,此刻却天大的翻转,成了受人尊敬的功臣。

“先生,先生当然受的起,还望不要推辞。除此之外我还要邀请先生做我的客上宾,成为我良邑的左客相。”

第三十四章,少年客相,闻名桑梓。

“左客相!”

姬虔的话像一块巨石,投进了本来波澜不惊的静湖里,立刻掀起滔天巨浪,使莅临早会的数十名良城的官吏顿时大吃一惊,纷纷议论,整个庭堂突然就像村邑间的集市,熙熙攘攘。

对于这个所谓的左客相,旁山风闻所未闻,一脸茫然,整个庭堂里除了姬虔,就只有坤谱最清楚这左客相的分量和涵义。

因为他坤谱就是良城的客相,是右客相。

坤谱是良邑的邑宰,主理所有良邑的政经事物,在一般邑民的眼里他只是邑宰,是良邑管理阶层的头面人物,但在整个良邑核心成员中,他们一直都以右客相尊称坤谱。

坤谱当初刚刚晋身右客相的时候,也正是六年前,他三十三岁,姬虔刚刚打败了与他争夺世袭封邑的哥哥,成为封主。

这其中坤谱出力甚巨,姬虔为了回报他,给他以右客相的位子。

这个右客相以往都是由封主同族把持,异姓功臣几乎没有机会获得如此殊荣,而姬虔给他坤谱这个位子,足以见得姬虔对自己的器重。

据说周武王曾认姜尚为尚父,而太公的实际地位就类似于这客相,所有坤谱自得了这右客相,每每与太公相比,甚是得意,这也无形中增加了他对姬虔的忠心,常常在外言说姬虔之贤能。

旁人总以为这是坤谱在奉承姬虔,拍他的马屁,但只有姬虔明白坤谱的真心。

而如今,突然听姬虔欲纳一个十五岁束发的毛头小子为左客相,这着实让坤谱吃了一惊,他看着旁山风懵懂的样子,眼瞳逐渐变得深邃,他明白旁山氏风有才能,但这才能更像一个蒙着神秘薄纱的赤裸少女,令人怀疑她是否真的美若天仙。

他不知道姬虔是如何掂量的,竟给了这个旁山风和自己平起平坐的地位,要知道这个新进的左客相实际上是一名奴隶。

坤谱他当初做右客相的时候是三十三岁,而如今这个叫旁山风的奴隶才十五岁,就做到了常人难以企及的成就,这让坤谱不得不怀疑自己的人生是否值得骄傲与得意。

坤谱越想越觉得不是滋味,他甚至觉得自己突然有一种嫉妒旁山风的情绪,这情绪自从坤谱见到旁山风用牛犁耕地就已经潜伏在了他的内心深处,只是姬虔的话唤醒了这一种情绪而已。

但不论如何,情绪是虚无的,而眼前庭堂里的情景却是真实的。

旁山风对于姬虔的一句话就引起了满堂争论感到不解,他抬起手摸了摸自己后脑的头发,左右看了一圈,只见四周几十名官吏看自己的眼神比昨日在坤谱府里更加复杂难懂,就连坤谱也是板着脸一直若有若无的盯着自己。

要说整个庭堂里有人不吃惊的话,那也只有姬虔了,他对庭堂里众人所表现出的惊讶,感到满意,甚至坤谱的表情也让他嘴角微微上扬。

“对,是左客相!是跟邑宰坤谱并称的左右客相!”姬虔重申了一遍自己的决定。

“主上容禀!”姬虔右手边一人直其身子,双手相交作了一揖。

姬虔寻声看去,见是宗族六叔,人称玉面郎君的姬夏,不由得吃了一惊!

想当初自己夺得爵位,还是仰赖了六叔的扶持,这六叔比父亲小了一十七岁,比自己只大八岁,人称玉面郎君,自小就是由六叔带着玩,是六叔教习自己六艺,可以说六叔对自己的好比过了父爱。

自从自己袭位五年来,六叔虽然对内务不加过问,但自己每有差错六叔便会亲自出面斧正,而如今自己任命一个左客相,六叔竟然挺身而出,不由得令姬虔心里拿捏不准。

“六叔有言,侄儿焉敢不从,还请六叔还座而言。”姬虔也直起身子,对姬夏作揖行礼。

姬夏重新坐于几案后,用双手抚平了身上衣物的褶皱,将几案上酒樽等物一一摆放整齐,抬头一捋长须,冲庭堂里所有人遥遥一礼,道:

“我良城虽然地处唐国偏隅,自主上上位以来,竭力拔擢下士,广邀贤才,这几年良城之政业稳而趋升,国人及百黎均安居乐业,物产富饶,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所为何也?乃我良城自上而下任人唯贤,不避贤,不宁愚之功也。

然而,今日主上一力拔一个束发幼子为客相,尽显主上的求贤若渴之心,但客相一职干系重大,不可不察,还望主上三思而后行!”

姬夏句句在理,字字铿锵,令整个庭堂回音荡然。

等姬夏说完话后,姬虔并没有言语只是微闭着眼睛沉思,一众官属也没有人说话,只是相互交织眼神,显得姬夏的话就是他们言而未言之语。

旁山风看着这个相貌朗俊的中年文士,突然就想起了在秀云城铸兵窟见到的那个中年人,二者相比,姬夏温文尔雅,潇洒飘柔,而铸兵窟里见到的那人,俊逸昂然,给人以恣意人生之感。

他之所以能将姬夏与隋定相比,是因为二者身上都有一股子儒雅,姬夏是完全的儒士,而隋定是儒将。

这边旁山风还在漫天神驰,那边姬虔已经开口了,只见他扫视了一圈庭堂,然后盯着姬夏说:“六叔所言在理,那么依六叔之言,有何良策?”

“此事易尔,主上只须将此子另辟一职,等日后年齿见长,再有奇功,方可晋身左客相。”姬夏说完也不看姬虔,仅仅是盯着身前几案上的酒樽来回的看,似乎那酒樽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一样,而且看得那么入神。

姬虔明白了六叔姬夏的意思,旁山风再怎么有才能,立的功再怎么大,也不能做客相,因为旁山风不是唐国人,更不是良城宗室的附属族人。

一个是位高权重的客相,一个是不满弱冠的束发少年,任谁也不会将二者联系在一起。

更不要说这个人还是一个奴隶!

在大周开国四百多年来,从来没有过一人,可以从奴隶扶摇直上成为客相,从来没有。

这件事姬夏他不能容忍,良城百官不能容忍,大周的尊卑贵贱之宗法制度更不能容忍。

第三十五章,朱门酒肉,巡牧之司。

姬虔沉吟不语,坐在主位上闭着眼睛,左手不停的揉捏着自己身上佩戴的玉鱼。

此刻堂下无人言语,姬夏自顾自的慢饮美酒,脸上的表情很是惬意。

与姬夏不同,下面坐的官吏主使却各个显得局促,相互之间眼神交织,一幅想言而又不敢言的样子。

而旁山风却不一样,他见大家都不说话,而且都很怪的样子,也就不管其他,只是双手并用,将几案上的鸡鱼美食一顿饕餮,直吃的整个庭堂响声四起,引得一众官属又起侧目鄙夷之色。

而身为邑宰及右客相的坤谱,默默地环顾了一下堂里的情形,他看到旁山风一阵大吃大喝的样子,心里突然又暗自高兴起来,也有了自己的想法,欲要帮自己的主上渡一渡今日之难关。

只见坤谱朝姬虔的方位轻声咳嗽了两声,这声音短而清,丝毫没有引起他人的注意。

尽管如此,等坤谱刚刚咳嗽过后,主位上的姬虔立刻就睁开了眼睛,似乎他一直在等着坤谱一样。

姬虔转过头来,先是执起酒樽,冲着坤谱示意了一下,然后便一饮而尽。

他看着坤谱也饮了一樽,才开口道:“邑宰对这件事有何看法?”

坤谱见姬虔问的很是随意,但他可不敢随意言之,只是将他刚才想的法子说了出来:“以在下之管见,不如先拔旁山风一个偏职为好。”

“哦?是何偏职?”

“前者,旁山风因牛而起,以属下愚见,不如责令其迁往巡牧司任下司长一职,也可发挥其长处。”

姬虔听了坤谱这话,一时半会搞不懂坤谱究竟是何意,之前以为他会有良策可保旁山风为左客相,现在看来提升旁山风为客相这件事,还是自己太草率了。

姬虔无奈,抬头看了看堂下的官属,各个交相点头,认为此法可行。

他又朝旁山风看去,只见这个将要做左客相的当事人,竟连一点意思都没有,只顾着自己吃喝一通,完全就一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这令姬虔有点担心旁山风。

虽然如此,姬虔也没有想放过旁山风的样子,猛一抬头,朝门口大声说道:“旁山先生意下如何?”

……

整个大堂里安静了,除了旁山风吃吃喝喝的声音,其他人都在等着旁山风回答主上的问话,可旁山风丝毫没有听见的样子。

这一刻姬虔有种被无视的感觉,脸色阴沉了下来,但他还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于是又重复了一遍。

……

旁山风依旧没有听见,还在哪里喝酒吃水果。

这时候庭堂里其他人开始交头接耳起来,都在议论旁山风失礼之处,坤谱和姬夏叔侄脸色更加难看。

正在啃着鸡腿的旁山风突然觉得有人在拉自己的衣服,回头一看,是自己邻座的一个年轻人,他俯首在旁山风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

旁山风一听,立刻瞪大了眼睛,朝自己右手边主位上看去,只见姬虔坤谱都在用一种直直的眼神看着自己,旁山风心里开始打鼓起来,赶忙放下手里的鸡腿,双手在自己衣服上抹了一抹,站了起来,立在庭中,对姬虔行了一礼。

“望城主大人恕罪,风奴刚才过于专注,未曾听得明白诸位所议论之事。”

旁山风这话一说,整个庭堂立刻哄的一声,大家都愤慨起来,责备旁山风小儿无状,无为官之德。

所有难听的话,姬虔都听在了耳里,他也不理这些刺耳的声音,只是从主位上走了下来,靠近旁山风,才微笑着说:“旁山风先生以为我良城饮食美味否?”

旁山风听了这话,又看了看自己几案上的鱼骨鸡架,吞了口唾沫才道:“美,美味非常。这是我吃到的最好吃的飨食!”

岂不知旁山风的话一出口,立刻引得庭堂大笑,有的人刚吃了酒饭,立刻就喷了出来,使得他人遭了罪。

旁山风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见到眼前这位传闻中的良城城主,脸上也露出了一丝难以察觉到笑容,他才觉得这位主上兴许与传闻里的不甚相同,起码此刻给人以温暖的感觉。

“飨食?飨食怎么能跟今日之宴相比!我良城沃野千里,物产丰盈,人才辈出,区区美食何足道哉!旁山先生只要愿意,今后一应美食华服尽皆随意可取。”姬虔款款道来。

“我吃的这些美食,难道不是飨食吗?这些酒菜真的非常好吃,我以前从来没有吃过。你们是不知道,不光是我,很多人一辈子都不上这等美食。”旁山风非常认真的说着,只是那个天真的眼神就足以令人信服。

“飨食与宴席上的美食有所不同,其中的规矩先生日后自然会知道。至于你说的有人一辈吃不到这等美味,这个我信,正所谓此物之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尝!”

“这些我不懂,我只是知道有的人一辈子都吃不到一块肉!”旁山风继续补充着。

很随意的一句话,就是这句话令整个庭堂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姬虔听到了这句话,猛地抬起了头,眼睛微眯,眼帘下的肉颤动着,直直的看着旁山风,似乎想看到旁山风的心里。

“此话,可当真?”姬虔试探着问。

旁山风点着头重重的道:“嗯,是真的,我在丁甲邑的时候,就有人从来没有吃过肉,而且奴隶们也是吃不到肉的!”

静,整个庭堂静的像雪原上的风,不但静而且还冷。

旁山风的话,看似无意,但却深深地触动了姬虔。

他们贵为宗室之胄,从来只问国人,不顾野人,在此之前他以为自己的封邑已经民富国强,原来一切只是一叶障目,他只看到了国人的生存状况,却以为在井田里劳作的野人子民也一样过着好日子。

他错了!

是旁山风让他知道错了!

“旁山先生所言极是,今日之宴席,所有人都不得浪费!”姬虔突然大声说道。

正在旁山风疑惑吃肉与宴席之间的关系时,他听到姬虔问他是否愿意为每个人都能吃到肉而任良城的职司。

第三十六章,国事家事,少年国士。

听了姬虔地话,旁山风突然想到丁甲邑那些邑民,第一次吃自己给的鹿肉时那种眼神和身形,他忘不了。他很想答应姬虔,可是他又一想,自己还有家仇未报,还身负姬虎前辈的誓言未諾。

正在旁山风沉思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句:主上且慢!

说话的是姬夏。

姬夏这时候走到了姬虔跟旁山风的面前,对二人施了一礼,才翩翩然道:“主上容禀,臣偿闻,一个人肚腹有多大就吃多少食物,而今这位旁山先生年齿如此幼小,何以啃得动巡牧司这块牛一般的烤肉?还望主上另谋他策!”

姬夏的话,让本已经和缓的庭堂气氛又瞬间凝固了起来,他那不冷不热,不咸不淡的话立刻令姬虔的脸色暗了下去。

姬虔之前要立旁山风为左客相,见叔父阻挠,也就罢了,听从了叔父之言,可而今坤谱献策,叔父依旧横亘其间,他甚是不解,亦愤然不悦,这良城究竟是谁在做主?

“叔父此为何故!”姬虔沉沉的问姬夏。

“国事尔,无他!”姬夏随口而答。

“何为国事?何人主国事!”姬虔临近爆发,说出了一句重话!

“放肆!汝目中尚有尊卑上下,有宗制礼法焉?”姬夏立刻尖声而呼,震响了整个庭堂。

“六叔只知族法,忘乎国事耶!”姬虔不卑不亢的反问。

一席话把满堂文武属员吓着了,他们从来没有见过主家之人如此针锋相对,各个不敢做声。只有姬夏呼吸急促,气急败坏的样子,坤谱见状急忙挥手其他众臣,示意大家散去。

可是吏员刚要起身散去,姬虔突然圆目四望,瞪得众人又坐了下去。

姬夏刚要发作,突然听到一稚嫩轻柔的话音:“诸位大人似乎忘记了一件事!”

众人一看是旁山风搭话,都面面相觑,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

此时姬夏叔侄还在互相注视,无意询问旁山风,只有坤谱看出了解决主家二人争执的契机,于是上前几步,靠近旁山风轻声问道:“究系何事?”

“你们还没有问我答不答应呢!”

此话一出,众臣属立刻哄哄然起来,皆指责旁山风不识时务,不懂人事,在这个节骨眼上还要添乱。

他的话一出,只有姬夏与姬虔平静了下来,姬夏一手捋着髭须,面带微笑微微颔首。

姬虔连忙上前,问道:“旁山先生何故如此?是我良城怠慢了先生还是先生仍有他虑!”

“主上厚爱,风奴焉有不知?只是风奴身负家仇,须寻一安身立命之地,修习本领,望他日有幸得意报仇雪恨。”旁山风说话恳切,立刻令堂下又安静了下来。

“此事何难?先生只需安心居于城内,文武之道,姬虔即刻命城中德高望重之教授传于先生,定保倾囊相授!”姬虔豪迈地拍着胸脯承诺。

“这,这……”旁山风稍微有点心动,目中眼珠左右流动思索,便觉得这位主上十分看得起自己,如果自己去了他处不一定有这般待遇,想自己一介奴隶何德何能可以受眼前这位主上如此器重,真不知道这位主上看中了自己什么,犹自妄自菲薄。

“先生还有何顾虑,不妨一一说来,本庶常定当为先生排忧。”姬虔抓住了旁山风的肩膀,关心的问。

旁山风心思比较单一,听了姬虔的话,十分感动,也没有多想当下的境况,看着姬虔目中恳切的眼神,于是一咬牙便答应了下来。

姬夏见自己的侄子说服了这个小娃,刚要继续阻挠,姬虔却先其一步道:“六叔不必多言,今日之事,权当六叔于五年前一样,再助小侄一次何如,小侄定当铭刻于心。”

姬虔说罢,郑重的为姬夏施了一礼,而且这礼似乎没有结束的意思,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他的姿势就那么僵直的摆在姬夏的面前。

众臣属见状,纷纷效仿姬虔对姬夏行礼:“望族老成全主上!”

姬夏听了姬虔的话,环顾了四下这一幕,想到了五年前,自从姬虔袭位以来,从来没有提过五年前的事情,其他人更不能提起,因为这是姬虔心中的痛——夺了长兄的城主之位。姬夏心想,今日为了这个小小的旁山风,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侄儿,竟然重提旧事,可见这侄儿的心意之坚。自己的心里不免凄凄焉,为侄儿姬虔感到心酸,他背负的太多了。

姬夏抚着自己的长须,一直闭着眼睛,鼻子耸动了几下,豁然开眼道:“罢了罢了,为叔老矣,儿啊,往后须知国事艰险,慎之须更慎啊!此事就依主上所言。”说罢,姬夏又为姬虔呈了一礼。

“好,很好,以后旁山先生就是我良城巡牧司下司长,不可再以风奴自称,可否?”姬虔起身,看了一眼叔父,双手握着旁山风油腻的手,用众人都能听见的声音对旁山风说道。

听了这话,旁山风只是赶紧抽出自己地脏手,嘿嘿笑了一下,而其他臣属却笑不起来,他们听懂了姬虔的话,往后任何人不得以奴隶之事说与旁山风。

这一次的早会,是良城历来最为特别的一次,因为在早会结束时,每位臣属面前几案上的饮食都被一扫而空,没有丝毫浪费,甚至有的臣属早上用过了膳食,也不得不冒着撑破肚皮的风险,吃光了所有食物。

而这也是非常重要的一次早会,因为它成为了往后唐国宴饮的范例,但凡公务宴饮,酒食不得浪费,尽管没有人说过如何处罚违者,但是整个唐国的臣属似乎有一种整齐的默契一般,竞相恪守着这个不成文的规定。

四月初十,晴,阴天,宜,庆岁,开山,远游,纳彩。

忌,交易,迁坟,祭祀。

这一日巡牧司上司长马员早早的便起来了,他看看时间,还有半个时辰才到卯时,无奈,他肚子闹得厉害,赶紧去上茅厕。

马员放空了体内的秽物,顿觉清爽了许多,于是他又趁着这如厕的空档,思索起来了昨日之事。

今天正是那所谓的旁山先生履职的日子,这个年岁不及弱冠的小孩,一来就任巡牧司下司长,听起来让人不寒而栗,自己近四十岁的年龄,从来没有听过华夏大陆上有人如斯。

巡牧司下司长,这个位置是属于良城吏员的第二梯队,而自己正是第一梯队,在上面就只有右客相及城主了,可以说一个十五岁的孺子,一来就职任这个职务,让他觉得不可思议,想到这个旁山风未来的前途,马员不由得哆嗦了一下,也不知是因为春夜风冷还是昨日吃坏了肚子。

而自己在巡牧司上司长的位置已经干了十三年,也不见主上对自己进行提拔,偶尔只是恩赏嘉奖一番,这样他也认命了,他从来没有想过可以晋升为客相,因为其他诸部司职的同僚比他能干的大有人在,这样一想马员就更加通透了体爽了。

他长舒了口气,茅厕四周寂静无人,早上的寒气依旧,令他紧了一紧衣衫。

马员突然又想起来,巡牧司下司长这个位置是最近不久才出现的空缺,那个上一任下司长主管牛羊饲养,而自己是上司长,主管马匹供养,按理说牛羊饲养是一个美差,简单轻松,不像马匹要每天调度使用,维护喂养,还要负责增加马匹数量,其他几项他马员还能勉力应付,但说道负责增加马匹数量,这个事情可不是那么好办。

现在是大周天下,虽说天子威颜犹在,但各个诸侯已经暗自竞相发展,囤积甲兵战马。

因而马匹就成为了极为重要的战略之物,仅次于铜矿武备。

可是自己的主上不知是哪根筋没有捋顺,最近这两年来一直督促自己多备马匹,这让马员寝食难安,幸好搭上了一条游商的线,每过几个月会从一队游商那里易换些孬马,偶尔会有几匹良驹,再加上给良驹配种,这几年下来也暗地里积累了三百余马匹,只是将他累的半死,每天必须卯时起床。

他之所以今天比往日早起了半个时辰,正是昨日早会上吃得太多引起的腹痛,从昨日会后,马员已经如厕十数次之多,令他苦不堪言,暗自恨起这所谓的旁山风来。

不知怎么的,马员想起昨日腹痛之事,此刻肚子里又闹了起来,于是他赶紧转换心思,不往这方面去想。

马员强迫自己换个事情想,于是他就又想到了巡牧司下司长一事。

自从有了马匹之事后,他一直就在羡慕下司长牛凹的职务,认为他的职事是轻松的美差,可是没成想,三月春播期间,主上命牛凹预备五百头蛮牛,牛凹因为时间紧迫,加之往日散漫没有后备,没能按时按数完成任务,被主上削了脑袋。

这样的例子摆在眼前,马员开始警醒而又后怕,万事不得马虎。

牛凹死了,他是死在了事发突然,也死在了自己的松懈之上,他死了,巡牧司下司长的位置空了出来!

本来马员想给自己的妻弟争取这个职司,毕竟这个职务稍微上点心,提早预备一下,依旧是一个美差。

可是,横空出来了一个旁山风!

马员对旁山风是又恨又无奈,他知道牛耕的发明正是旁山风,也正是他间接害死了牛凹。

可是知道这些又能怎么样,主上在身后支持此人,从昨日叔侄二人为了旁山风针锋以对的样子,就知道在良城怕是没人动得了旁山风了。

马员想着想着,最后还是觉得谨慎为秒,自己虽然惹不起这个下司长,难道还躲不起吗?

鸡鸣数次,马员才悠悠回到屋舍,今日称病,向右客相坤谱告了病假不语。

第三十八章,走马赴任,劫后余生

“说起这个牛羊蓄,想必职令大人也已经有所耳闻了吧!目前牛羊蓄共圈养角羊两百三十六头,黑皮牛三百又七头,我辈大小仆役四十三人,奴役五十四人。圈养之所,也就是本蓄栏所在之地,位于良城郊东十五里处。”途平一边说一边带领旁山风正式进入牛羊蓄大门。

映入眼帘的是一条直道,由黄土混着些碎石铺就,石缝处枯草半映,两边栅栏横竖,草舍林立,牛羊相唤,而距离门口两三丈处,则有着几十位麻衣仆役,神情紧张,消瘦的站在那里。

要说这几十人给旁山风一种艰苦的感觉,那么分跪在这些人两侧的数十位垂头之人,就更显得惨了那么几分,用衣不蔽体,捉襟见肘来形容一点也不过,他们有男有女,从十三岁的稚嫩孩童到五十多岁的苍发老者,都颤栗不语,被这春日里柔情的南风吹得仓惶。

经途平介绍,肃立的几十人就是这个小小牛羊蓄的普通仆役,乃自由身,而跪在两侧的那些人,正是良邑近些年来作奸犯科的戴罪之人,属官奴之身。

旁山风陷入了吃惊当中,眼睛瞪的老大,嘴巴不由得张开,他能看的出,这些奴仆中的妇孺老弱定是被连带之人,正如自己一样,是罪人的家属。眼前的一切,不由得让旁山风眼眶酸涩起来,更是让他怔怔的想起了自己近一年的奴隶生活。

那时的他,才刚刚过了十四岁生日,正在欢喜父亲送的一柄梨花木剑,便遭遇父母双亡的噩难,随后即被秀云城黑甲卫士抓去黥纹为奴,过上了非人的奴隶生活。

整整一年,他都在一个叫绿杨的地方挖矿,每日仅有两餐,寒暑从无衣换,日夜饱受着皮鞭的凌辱,皮肉之苦他只能自己艰辛的挨着,但血泪的辛酸与绝望令他难以忍受。

然而他还活着,活着的理由无非两种,一是运气。一种是内心的不甘,他不想放弃生存的那一丝光芒,即使这光芒临近了黑暗。

原本,他以为会在这个绿杨矿场会一直待着,等到十八年奴役期满,或者稍有贡献再转作自由人,然而命运却改变了他的想法。

那是一个半月前的的事情,这一天阳光明媚,春风拂去了身上积累整个冬日的阴寒,也许是为了和春景柔美的暖意,他被矿场掌刑告知休息一日,这在他眼里,平日里阴骘无情的掌刑突然变得善良了。

这一日,旁山风坐在杨树下,晒着太阳,一晒就是整整的一日。

他让温暖的日光撒在指缝间,一阵阵刺目的光晕投入自己的眼睛,就像彩虹在指尖跳舞。

他无比的慵懒!

也许命运的颜色是多样的,白天旁山风独享了明媚与炫目,而晚上他却迎来了寒冷与黑暗,无比的寒冷与永久的黑暗。

祭剑!

他将于几日后,与几十个同样奴隶出身的人,以身祭剑。

神魂不守!

旁山风与其他奴隶一样,在最后的几日里过着浑浑噩噩的日子,尽管每日餐饭由原来的两餐变成了三餐,住的地方也温暖而安全,但他的眼神无光,比作为奴隶一年中最黑暗寒冷的冬夜更加无光。

命运夺走了属于他最后的一丝光芒。

然而当他在秀云城铸剑窟内大难不死捡回一命的时候,他心里除了庆幸自己的运气好外,更多的是仇恨。

作为奴隶生活的一年中,他从来生不起丝毫的反抗之意,何谈有恨!

一边是一个十五岁手无缚鸡之力心智未开的幼嫩之奴,一边是秀云城手握数万甲士谈笑间挥洒人命的一城之主以及遍及整个天下的诸侯势力宗法之制,他旁山风即使连见一下杀父仇人姬钰相貌的机会都没有,何谈为父母报仇,毋庸说以己之力强撼大周数百年无边的社稷。

他只是想活下去!

死神突然松开了扼住他脖颈的手掌,旁山风死了一次又重新活了过来,他跳动着心脏开始有力起来,咚咚的震撼着自己的心灵,逼着他喊出心里突然萌发的恨意。

他急切的想为自己的生命做主,让自己的命运不再受他人摆布……

当旁山风正在神思飞驰时,他的表情有些许古怪,像是很动容有有些悲伤的样子,这一切看在途平眼里,不由得手抚长须,面露微笑,心道这位新任的司令,毕竟年齿尚幼,容易动恻隐之心,不经世事自然难以领会这生存一道,是多么的不易,往后真不知自己是该喜还是忧,遂也不去想它,只是振声提醒旁山风道:“旁山司可有任何疑惑?”

“旁山司?”旁山风从思绪中醒来,不解的问。

“哦,途平告罪,万望先生宽宥。”

“老伯快快请起,晚,晚辈担待不起……”旁山风一看途平突然行了大礼,始才觉得方才问话的语气怪诞,于是急忙一甩头颅,定了一定神绪说。

“属下解释不周,令旁山司费解了。由于上差是巡牧司新任,这一应职称无从知晓,而属下又没有尽职,唐突之下乃有口舌之误,望乞恕罪。”途平起身一脸歉意的说。

“还请老伯赐教,日后万万不可多礼。”

“多谢旁山司!这牛羊蓄隶属巡牧司下辖,而上差新到,荣升巡牧司下司长一职,而良城所有吏员,乃至唐国,更大一点的说华夏国土之上,凡是公职,皆有以身份贯之称呼者,此乃俗例,如良城主虔公子,众人则称虔大夫,上锋坤谱则称右相,林林总总,不胜枚举。旁山司日后自会习以为常,不用小老儿赘言!”

途平言语坦诚,谦恭而有礼,这在旁山风看来无疑非常高兴,而且其人似乎腹内诗书满满,这让他立刻有了虚心学习的念头。

要知道,之前父母健在之时,虽然父亲供职于季梁相国府,但父亲资质鲁钝,又只对顽石奇玉有兴趣,要么深居简出,怎么觅石采矿于山野,甚少交友,除家徒四壁外,家学也甚是粗浅,只有母亲时常教他礼节尊卑,句读学识他只是偶有涉猎。

“老伯智慧非常,小子受教,还望老伯日后多多教诲,旁山风感激不尽。”旁山风说完正身一礼!

途平看到这个信任司令谦恭有礼,上面看起来平静如常,内心实则欣慰莫名,他没看错的话,此子定会善待牛羊蓄一干人等。

随即慌忙迎起司令大人,言道:“不敢辞尔!”

之后带领旁山风正式进入良邑牛羊蓄之内,将一应事项一一禀明,而这一番解说整整用了两天时间,之后途平才让旁山风试着接手了这诺大的一个牧场。

第三十九章,东西二市,禹皇问剑

这一厢的旁山风正在良城牛羊蓄中熟悉理事,一切都显得枯燥而陌生,而另一边秀云城内却是一派繁华景致。

秀云城,乃随国三大城郭之一,位于沆来河北岸,南向楚国,西邻唐国,建于凿天山脚下,凭险而坐,绕河而立,真真一座雄关,气势非凡。

整座城市方圆近十里,城门八扇,都是高两丈的阔道,而城墙更加雄伟,高达五丈有余,使外敌不敢小觑。

城内依井田而制,道路纵横,馆舍俨然有序。商旅熙攘不绝,士族来往依礼。诺大的城市才堪堪收纳住了十万人口,而多余的人口却自发的在秀云城外东西两面建起了易市,亦有数万人口,俗称东西二市。

西市是普通黎庶的交易的所在,一般交易的大多是农业初级产品,用来摆摊设点的,在这里什么鲜果稀罕,奇虫怪鸟,麻衣草鞋等都能在这里找到,鱼龙混杂,一个词,就是脏乱差。

东市,则比较有规模及格调。这里住着各诸侯国的行脚商,各大会馆商社均在这里建立据点,栉比鳞次,互通有无。

东西二市就像人的手掌一样,被分为了两面。

西市住草屋,东市住楼台,西市吃粗食,东市喝美酒,西市演凄惶,东市奏情乐,西市唱哀歌,东市伶人笑。

这一首流传于秀云城稚子之口的童谣,从侧面反映了东西二市人们生活上的不同,虽然有其占理之处,但东西二市的不同却不仅如此。

东西二市真正的不同在于:其一,居住人群的不同,两个层次的人群,就像流水一样,有上游之水,亦有下游之水。西市多国人野人,东市多大夫士人。

其二,东市商贾多为各诸侯国走商,西市多秀云城本地商人,贩夫走卒居多,卧虎藏龙亦未可知。而游商居无定所,逐利而行,其中不乏见多识广的能人之辈,且其中夹杂着各诸侯国的耳朵与眼睛,也就是间谍细作之人。

其三,东市之所以特殊的根本原因是此间住着铸剑师与相剑师。

随国自古以来就多铸剑圣手,与北方吕国并称“剑祖之地”,而秀云城千百年来却能独享“剑都”之名,其美誉正是因这不起眼的东市而来。

当年禹皇欲铸九鼎,遍访天下锻铸能手,历时三年而不得,一日探寻铜矿,途径铜柏山,路过秀云城,遂于城外饮马,遇到两个人在河边对赌,禹皇非常好奇,就走过去观看。

只见其中一人执一柄木剑,对另一人问道:“我这把剑值多少钱?”

另一人观看这把木剑片刻,即言:“此剑乃杨木而剸,直而韧,值一钱。”

禹皇听了他们的对话才知道这二人的身份,制剑的是一位铸剑师,观剑的乃是一名相剑师。这两个人的赌注竟是输者为赢者从河中抓一尾鱼!

禹皇知道了事情曲直后,为他们的赌约觉得好笑,便想起身离开继续上路,谁成想,禹皇刚一转身,那相剑师竟说这把木剑只值一钱,令人吃惊不已。

那位铸剑师也非常吃惊,他用了三月余日才刻好了这把剑,怎么才只值一钱。

他把自己的疑惑告诉了相剑师。

可那位相剑师脾气似乎很古怪,只说他已经说了这把剑只值一钱的理由,便不再说话。

铸剑师无奈,只好请求四下之人甄别,而其他人要么乡村野夫,要么孤陋寡闻,竟无人鉴别出此剑的真实价值。

不死心的铸剑师,只好捧剑上前,请最后一人的禹皇甄定价值。

当禹皇拿到这把木剑后,立刻吃了一惊,只见这把木剑通体棕褐色,长两尺一寸,剑身柔而滑,剑体竟十分沉重,上面的铭纹简单而富有韵味,看起来与整把剑浑然天成,令人喜不胜收。

随即禹皇大呼三声:“好剑,此剑当值千钱!”

这一说辞,与相剑师大相径庭,四下里的议论马上纷纷起来,这究竟孰对孰错,一时还难以厘清,那便需要两位各自细致的解说了。

然而相剑师面对四周人群的质疑,却显得丝毫不怯,倒是神情自傲拿出随身的一把骨剑,对禹皇道:“君可敢试剑尔?”

禹皇闻言,碍于此剑不归自己所有,便向那位铸剑师言明,欲购得此木剑,仍旧是出一千钱,乃敢试剑。

禹皇的态度竟令那位铸剑师踌躇不决起来,毕竟自己的木剑在相剑师眼里仅值一钱,而在这位君上眼里却值千钱,一时难以决断。

其实他自己也知道该木剑根本不值千钱,但是自己辛苦经年才制作而成的心爱之剑,竟被那相剑师贬得一文不名,因而心里又生出一股一争高下的想法,而且他也更想听听那名相剑师到底有何说辞,于是便对禹皇说:“君上但可一试,无言财帛尔!”

禹皇听那铸剑师说不要钱让他放心去试剑,瞬间便对那铸剑师多了许多好感,同时更加对此木剑有了信心。

“咄……”

咄得一声,骨剑与木剑相交而过,便有一剑应声落地。

此时众人探首相看,那断剑竟是禹皇手中之木剑!

“唏……”

禹皇深吸了一口气,此时他才正视那柄断剑,不及一尺,而断剑截面呈一字形,光滑如水!

禹皇这时猛然抬头向相剑师手里的骨剑望去,可是后者已经将骨剑收入剑鞘,竟无缘再见。

旁边铸剑师此时额头布满了细汗,张口结舌,不知所措。

当众人正在吃惊中议论纷纷之时,那位相剑师突然开口道:“剑者利刃也,木剑非剑,乃器尔,以资赏玩焉!如非君良苦用心,此剑不名一钱!然否?”

铸剑师闻言如醍醐灌顶,竟额手相庆,不曾有一丝失落的表情。

铸剑师在众人不解的注视中,说出了这把木剑的来历。

原来两年前,他在一个山林中寻找矿石,不经意间看到了一棵歪脖子杨树,如果这个杨树和一般的杨树一样的话,自然不会引起铸剑师的兴趣。因为杨木质密,但非常柔软,普通人用来做柴火都嫌烧的时间短。

这棵歪脖子杨树与其他人杨树不同的是,这棵树的树干上长了一个长三尺宽两寸半的树瘤,而且这颗树瘤是长条型,从外观上看像极了一把剑。

于是后来便有了铸剑师不辞艰辛,砍树挖瘤,将之雕琢成一把木剑。

铸剑师历时两年,将原本树瘤的体型变成了长两尺一寸,宽两寸的木剑。这期间极少用其刀斧削切,做出大致的形状后,全部是用双手玩磨而成,硬生生的将剑的宽度长度变窄变短。而木剑在手掌汗液长期沁润下,色泽由原来的乳白色变成了棕褐色,且光滑如玉。

木剑上的剑纹,也完全根据原本树瘤的纹路天然契合,令木剑上纹饰显得美轮美奂而古朴自然。

此剑成形后,并没有一般木剑,尤其是杨木所制木剑的柔弱易折特性,而是坚硬柔韧。

因为树瘤本身比杨木密度更大,硬度自然有了,而其树纹散乱,错综而生,正好富有柔韧特性。

众人听了铸剑师的解说,顿时感到此木剑的匠心独运,竟为木剑夭折而扼腕叹惜起来。

禹皇听完铸剑师的解说后,也望着断剑神伤,但又猛然想起相剑师对此木剑的评语:“剑乃杨木而篆,直而韧,值一钱!”

一语中的!

言简意赅!

禹皇还在犹自吃惊中,铸剑师自觉惭愧,费尽心思,只是做了一个像剑的玩器而已,已经甘败认输,向相剑师赔礼道歉,亲自下河为其去捉鱼了。

众人一时起哄纷纷观看铸剑师如何捉鱼的时候,禹皇还在沉思,他似乎捕捉到了九鼎的锻铸之法。

等到禹皇清醒回来,众人已经四散离去,他还待要找寻这铸剑与相剑两位大师,延请其助自己一臂之力,好成九鼎。

可是四下望去,哪里还有两人的影子。

禹皇懊悔,独自望着手中断剑,看着秀云城郊东一众景物,遂拿出一千钱,命人在此地建造屋舍,以期与铸剑相剑两位大师再次邂逅,不会再次失之交臂。

而那几间屋舍,便是秀云城东市的前身。

第四十章,隋氏父女,铸剑秘术

“阿爹,您刚才讲的禹皇问剑的故事是真的吗?”在熙攘的东市街头,突然生出少女般清脆的声音!

“哈哈哈哈……聆儿,看来今日你对这些典故秘辛倒是生起了不少的兴趣来,阿爹平日在山上让你多修习古书今册,你都是兴趣索然,为何今日却升起了学问的兴趣?”

一个中年汉子,声音清朗,笑着问少女,似乎对少女今日的状况有些奇怪。

“阿爹又来取笑人家,谁说女儿对那些书籍没有兴趣了,只是因为那些书册全部已经被我看完了,里面净是些什么‘金石选录’,‘模范规论’,‘剑榜补遗录’等乱七八糟的东西,您不看那些书籍都有的发霉了吗,还要女儿对它们有兴趣,那不是自讨‘霉’趣!”

少女虽然发出委屈的声音,但显然对自己能够盖览全书有几分自得。

“哦……看来为父还有许多事情不得知晓啊,那为何上个月为父刚刚得到的一块碧玉,放在家中却不翼而飞呢,莫非,莫非是有什么蟊贼盗了去不成?还有半年前为父为你拓跋世叔家彩云姐姐打造的星月子母秀云钗,为何少了一件伴星钗,这可是你彩云姐姐的婚嫁之礼哦!不仅如此……”

中年汉子一边说,一边看着少女,脸色怪异,似乎正在忍受着一件非常好笑而又不敢笑的事情,正待他还要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却终于被少女打断。

“好了好了……阿爹不要再说了,这些,这些,都是,都是女儿拿去的,那块碧玉被女儿雕刻成了玉坠,现在就带在身上呢。而……而那件伴星钗,也……此刻也在女儿头发里别着……”少女低着头羞赧着面色,吞吞吐吐的轻声说道,似乎在担心父亲的责备。

“呵……我家聆儿何时也学会害羞了,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头一遭啊。”中年汉子随即大笑了起来,阔步前行。

这二人正是一个半月前出现在铸兵窟的隋定与隋聆父女。

“阿爹,不许笑,我说了不许笑……”隋聆小跑着去追父亲隋定。

“阿爹,你到底说嘛,禹皇问剑的故事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还有这秀云城东市的来历,怎么看似乎都不像真的一样。这到处的馆舍栏轩,一派繁华景象,有谁会相信竟是从两间草舍变化而来!”

隋聆目不转睛的投首四顾,显得兴致勃勃的样子。

隋定无奈,见到女儿又开始刨根问底起来,只好先选一间酒舍,一边吃一边跟隋聆详细说来。

驼树,是一名仆役,一名酒舍里的仆役。他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他的父亲是一名木工的仆役,他父亲一辈子什么也没学会,只是一直在为木工搬运木材,因而驼树他出生后,就被父亲赐予了这个高尚而又简单的名字。

驼树他所在这间酒舍,名叫泉山居,由宋国一位叫杨桥的大商人经营,五年前才从鲁国搬到了秀云城。

能做这间酒舍的仆役,是一件令驼树十分自豪而又高兴的事情。他之所以能来这间酒舍,是因为他的父亲在五年前将他卖给了酒舍里老板杨桥,用来养活下面的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

驼树很知足,因为他不再挨饿受冻,虽然每天吃的是酒舍里客人剩下的饭食,穿的是朴素的麻衣。

这一天驼树寅时就起床了,做每天例行的事情,打扫茅厕,倒掉烂菜剩饭,擦洗酒舍地板案几,几乎这间酒舍所有的重体力活都让他给包了。

当驼树正在擦洗几案的时候,隋定父女二人进店在一处角落坐下,而隋聆似乎对这窗明几净又有些熙攘的环境十分好奇,一进舍门便探着脑袋四处张望。

此时驼树突然看到一位少女四下里环顾,心想今日的客人竟来的如此之早,还不到巳时,这已是第三批客人了。于是驼树提着酒招就上前伺候。

待驼树走到跟前,细致一看,定时为少女的相貌所吸引。只见她一身皂红皮裳,短袍裘靴,身前悬着一枚燕玲玉坠,头盘凤尾髻,配一件青铜做的伴月秀云钗,明媚皓齿,肤白如雪,真是顾盼间纤指绕青丝,静坐时美眸定飞云。

而少女身旁大汉自是另一番气度:孔武健硕,身穿皂袍麻衣,脚蹬獐皮靴,面色刚毅,红面短须,眉宇不展,令人看不出是喜是悲,一只大手若有若无的将一长匣覆于掌下,另一只手旁放着一个小小的行囊。

驼树一看之下不由得吃了一惊,由二人装束,一看便知是轻装短行的贵人,甚至那长匣里面的物件,他也能猜出一二来,因为除了剑以外,没有人会带着这么一个长匣来东市,而且能来秀云城东市的人,十有八九是为了那两个人来的。

“二位贵客需要些什么?”驼树弓着腰,恭敬的问道。

隋定斜视扫了一眼驼树,只见这普通的杂役虽身穿粗布麻衣,倒也穿着干净,隋定他之所以注意这其貌不扬的酒舍使役,正是因他开口便看出自己爷两是‘贵人’,这令隋定心生警惕,一个小小的仆役都有如此眼力,看来秀云城不仅鱼龙混杂,而且耳目众多。

隋定也不多想,反正自己二人今日便要离开随国,也无甚要紧,随即对驼树道:“姑且先醴几盏热酒,一些干粮,随便几道野味即可。”

隋聆看着仆役驼树离开,遂又转头对着父亲说:“您不是要给我讲嘛,快点快点嘛!”

隋定早有预料,自己的这个宝贝疙瘩女儿,是打不破砂锅不会善罢甘休的,只好正了正神,才道:“禹皇问剑这个故事既然能够流传千百年,自然是果有其事,但秀云城东市能够有今日之规模却不是自然演化而来。”

“那是怎么来的?”

“自然是由历任秀云城主大力扶持,才会有今天你我所在的东市。”

“这是为什么呢?”

“自古以来,随国就是铸剑圣地,不论华夏大陆上的中原诸侯还是四方夷族都对随国爱恨交加,既想拉拢随国,又想彻底灭了随国……”

还不待隋定说完,隋聆就打断了父亲的话:“啊,他们为什么要灭掉随国,那不是又要打仗死人吗?”

“一旦战起,灭国死人的事情还不是跟儿戏一般。纵观华夏大陆,每到了改朝换代之际,随国都会被牵连到战争当中,成为尸骨累累之地。两个月前,楚国伐随,你也看到了,秀云城差点被破,要不是楚国国君年事渐高,半途身体抱恙,今日秀云城能不能保全还是未知之数!”

“至于众多候国窥伺随国,倒不难明白,无非是为随国之铸剑圣术而已!”

“铸剑术!阿爹那岂不是跟我们家……”

不等隋聆说完,父亲隋定立刻用手掩住了她的小嘴,四下环顾并示意之切勿高声,以免引起祸端。

“不错,正是铸剑术!聆儿,你也知道,当今华夏,国人尚剑,人人为配有一剑而自傲,用痴迷剑器一点也不为过。正是这种风尚,才使得铸剑师被人推崇倍至,小到凡夫俗子,大到王公贵族,遇见铸剑大才都会竭力延揽,或为坐上嘉宾,或为私庭御用,而铸剑师作为回报,就是锻铸出强大的兵刃,为事主提供武备,说小了可以佩戴防身抑或拱卫宅门,说大了便可掠土开疆,灭国屠城。”

第四十一章,少年圣心,父女情深。

“灭国屠城!”

隋聆不由得又高声吃了一惊,这一声的分量不大,但足以引起正在墙角俢装桌凳的驼树之注意,只见他拉长了身子,像狼一样转动着头颅,抬起了狡黠的小眼,左右巡视了一番,正好与隋定目光相撞,他发现后者那深沉的眼眸中射着森光,就像冬夜林子里照见的星辰,幽远而冷寂,令他有点心怯。

但当他看见少女洁美的面庞转向自己时,心里顿时又有了一股子如夏日傍晚时分看见晚霞的温婉,随即冲着隋定父女笑了一笑。

看见驼树的笑容,不经世事的少女随即面色一红,将头别去了一旁,只当是没有看见。

而一旁的隋定看到驼树面露笑容,也不作他想,知道是为女儿娇容所摄,冷冷的看了一眼这不起眼的仆役后就转首对隋聆道:

“聆儿,日后言语切忌一惊一乍,也不要高声惊呼,凡事低调谨慎而行,以免祸从口出。”

隋定一边缓缓地说着,隋聆这边已经把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一般,以示对刚才大惊小怪的欠妥。

“聆儿,你跟为父这次下山来有一个月了吧,这一路上你有何感想?”

隋定见女儿乖巧的认错,便言归正传,问了隋聆一个让她摸不着头脑的问题。

“感想嘛,女儿有太多太多的感想,等到回去后我要跟拓跋姐姐和长孙姐姐说个三天三夜,让她们也好好羡慕一番!”

“你这那里是说感想,分明是在给你那二位叔伯找麻烦,经你这么一炫耀,你那二位姐姐哪能抵得了这红尘诱惑,还不纷纷吵着要出来玩耍一场?”

“嘿嘿,那是她们两个定力不够,而且我这次求阿爹你带我出来,到现在为止我也并没有给您添乱,更谈不上麻烦了,反倒是这一路上的饮食起居还是聆儿照顾阿爹的呢!”

“看把你乐的,我好歹是你爹,还需要你照顾?这一路上但凡遇到毒虫猛兽,是谁吓得胆子都破了?遇到坎坷崎岖的山路,又是哪个嚷嚷着走不动的?路上遇见几个盗匪,死了几个人可就把咱家姑娘给吓得夜里做噩梦了,更不要说路上遇见的三场……”

隋定没有继续往下说。

隋聆低垂着头颅,发丝遮住了她眼睛,但却阻断不了那汨汨滴落的泪珠。

隋定没有说什么,只是捋着短须定定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阿爹,我知道了您要问的感想是什么了!”

“哦,聆儿有所悟,为父当洗耳恭听,不妨道来!”隋定正了正身子道。

“山河秀兮,苍生所愿。倩女灵兮,君子以乐。芳华葳蕤兮,娥娘以名。雨濛飞烟兮,稼穑为开。晨晖相伴兮,祸福相依。辉煌染色兮,稚子相逐。风云变色兮,井田枯槁。我王不怒兮,社稷泠明,诸侯剑舞兮,庶黎疾苦。大夫谄媚兮,天渊地覆。王公淹没兮,华夏厄难。”

“阿爹可知这一首歌赋是谁写的?”

“这歌赋辞藻虽不华丽,但贵在真心,忧国忧民之意甚是难能可贵。为父猜测这歌赋定是一位饱学之士所为,而能有如此胸怀的,且又是聆儿你让为父猜测之人,定是他与我们相熟,为父心中已有人选矣。”

隋定捋着短须口中喃喃细语,面上却显出把握十足的样子。

“阿爹所猜究系何人?”

“定是你长孙世伯家大公子长孙雪融所作!”

隋定斩钉截铁的回道。

“我就知道阿爹你一定会猜错。长孙大公子雪融虽然自幼天赋异禀,更是学问通达古今,但这歌赋却不是雪融哥哥所为,而是其小妹良玉姐姐所作。”

隋定吃惊的目瞪口呆,他着实想不到这个女娃有这般才志,虽然这良玉女娃自己了解不多,只知道她比自家聆儿年长了半岁,到如今看来良玉女娃已经深得乃父之风,而自家聆儿却令他忧思不已。

“真想不到哇,你长孙伯父竟福泽深厚如斯,五个儿女各个才华馥比仙穹,令为父煞是艳羡非常呀。”

“阿爹看你说的,说的聆儿有甚不堪似的,聆儿之所以诵出良玉姐姐的歌赋,就是想用来告诉阿爹,这一个月来聆儿的涉世感悟。虽然聆儿自幼散漫惯了,没吃过什么苦,但这次出来随阿爹行走,聆儿才真正理解了活着不容易,生命真的很脆弱,看到了好多凄惨的结局。”

隋定看着女儿又啜泣出来,右手抚着隋聆的头,心里不免难过,这一路出来,虽然仅有一个月,但这一月里行走了三百余里路程,遇到劫匪四起,沿途杀伐战俘虐待奴隶之事更是司空见惯,但让女儿感到崩溃的是随楚两国交战,前后三场不下三万死伤,尸横遍野血染沆来河的场景,这还不算当日秀云城发生的铸兵窟惨状,那阴沉而又火红的洞内,几十具惨死之人的真切面相令女儿心生阴影,夜梦里多有噩魇。这都怪自己,不该带女儿身涉如此凄惨的战场。

“聆儿,阿爹没有那么想过,在为父心中,你一直是好孩子,是一个善良懂事听话,孝顺的好女儿,为父就是死也不能让你有任何损伤,哪怕少一根头发都不行。阿爹也不希望你有傲世的才华,更不愿你去忧心社稷之安危,只愿你能平平安安,快乐的过一生就好。阿爹就不该这次带你出来见识外面的世界,就应该让你安安心心的无忧无虑的待在家中……”

“阿爹,你也不要怪自己,这次出来涉世,本就是女儿我讨爹爹答应的,女儿虽然受了些惊吓,但也认识和成长了许多,女儿日后会更加坚强的,不会再让父亲担忧了。而且女儿打算日后要‘以江湖为师,以苍生为念,虽不说拯黎民于水火,亦要斧天下之不公。’”

隋定听了女儿的这番激昂向上的话,心里定时放心下来,知道女儿不会有大碍,然而,对于隋聆说的那些大义凛然的话,倒不甚放在心上,只当作是女娃娃说来耍耍罢了。此时隋定正要再跟女儿谈论随国当下之局势以及此次二人身现秀云城的目的,却突兀的听到了令他厌恶的声音。

第四十二章,祸起无名,皆因天道

“呦!哪里来的艳丽美姬!本少爷真是艳福不浅啊!”

驼树手里正在修装一张案几的腿子,蓦然间听到一阵尖刻而又夹杂着些许女子的音腔,他如往常一样,将他那灵敏如老鼠般的头颅迅速的探向店门方向,只见一从四人已经步入店内,为首的是一位衣着轻佻的富家少爷,弱冠之年,面色白嫩,贼眉鼠眼,腰间挎着一把镶玉短剑,身后立着三个粗布壮汉。

驼树见状赶忙起身,胡乱地用衣襬擦了下双手,三步并作一步抢到那位少爷跟前,将隋定父女隔开,行了一礼,恭敬地说:“甘大少爷,小人驼树给您见礼了,不知什么风把您给请到小店来了,真不知小人祖上哪里冒了青烟。”

“去去去,你这厮,你祖上冒烟别在本少爷跟前冒,随便找个茅厕坑去冒,本爷还看不上来你这破店,要不是有美人在此,爷还嫌你这店脏了爷的靴履呢!”

甘春说着话就一手推开了驼树,另一只手摸着下巴笑眯眯的朝着隋定父女那桌走去。

甘春随意的就着隋定父女的几案边侧身坐下,眼睛始终不离隋聆的面颊,丝毫没有看隋定一眼,操着他那阴阳怪气的声腔道:“小美人儿,叫什么名字呀,跟少爷我说说,我带你去吃肥鱼。”

驼树站直了身子,看到甘春的样子,心想这下祸事了,怪不得今天恁是与平常不一般,一大早就来了几波客人,原来这一茬在这留着呢。

隋定此时正平静的吃着釀酒,竞对甘春的轻浮之举视若罔闻。

驼树在一边心急如焚的不知所措,老板外出采办未归,自己又身单力薄,眼看着这神仙一样的姑娘受人欺负,说不好还要弄出更大的茬子。

面对甘春的搭讪,隋聆谨遵父亲教诲,并无回话,只是低着头在吃着碗里的食物。

甘春见身边的美人不搭理自己,只顾着自己吃东西,再一看那碗里竞是些寻常粗食,便回头冲着驼树说:“快去拿些精食美酒,给我的小美人备上,美人儿简直是妲己再世,万不可亏待了自己。”

驼树见甘春有所吩咐,便立刻跪下恭敬的回复道:“甘大少爷善心赠这位姑娘美僎,小的先替姑娘谢过甘少爷,小人这就去预备,不过在这之前,还请甘大少爷移步邻位大案就坐,小人可不敢怠慢了甘大少爷,万一老板知道后怪罪下来,小人可担待不起。”

“让你去就去便是,哪来那么多废话,再不去备酒食,小心本少爷掀了你这破店。”

驼树被甘春踹了个踉跄,只好爬起来向内间走去备置吃食。

甘春怒目看着驼树走开后,转身又换了一幅笑脸对隋聆说:“美人儿,你还没有跟本少爷说叫什么名字,看着你这小脸蛋,本少爷心里就痒痒,真想一亲芳泽。”

……

隋聆跟隋定依旧不为所动。

甘春气恼,咬着牙瞪着隋聆,他身后的几名随从见状立马就要上前,甘春突然抬手制止了奴仆,转而又换了一幅嬉皮笑脸,见隋聆刚要用筷子夹菜,甘春忽的伸出左手抓住了隋聆的右手。

惊吓之余的隋聆蓦地抬起了粉黛,脸上布了一层红晕,同是又夹杂着无比的羞愤,想缩回右手,但却试了几次都未能如愿,于是隋聆由羞愤变成了完全的愤怒,当即就要发声斥责,却见甘春变本加厉的双手握着她的右手道:“美人的手直如润玉,眉黛却有新月之灵秀,唇齿甚于樱荔,加之桃花般的羞赧,真真是我辈之仙娥,万般向往。”

甘春刚刚说完,一只手竟在隋聆的手上摸索起来,这时驼树急匆匆的端来了酒食,竟直的将一干物事摆放在隋聆的案几上,由于案几本来不是大案,加之隋聆父女之前所要的东西和行礼木匣,几案几无他放,也不知是驼树有意无意地,竟将一盘羹糜打翻,恰好撒在甘春的右手上,状若狼狈。

甘春大怒,在如此美人面前出此囧装,实在是颜面尽失,于是他左手反手一巴掌,打得驼树左脸颊生疼,接着驼树便被七脚八手的乱打一通。

驼树一边惨嚎,一边撑起身子跪地求饶:“小人有眼无珠,冒犯了甘春大少爷,求大少爷高抬贵手,饶了小人一命。”

甘春极其恼怒,与仆从直直打了驼树半盏茶的时间,尤未有停歇的迹象。

隋聆实在于心难忍,大声道:“住手!”

驼树终于有了喘息之机,全身的疼痛犹如针扎一样,蜷缩在地上,颤抖着身子。

“呦呵,美人儿终于说话了,这即使是恼怒,美人儿也是天女一般的动人啊。”

甘春尖淫的声音引得仆从跟着嘲笑奚落。

隋聆不以为意,胀着愤恨的脸说:“他都那样了,你们还打?都快被你们打死了,你们还是不是人?”

“呦,一个贱奴,竟惹得美人生这么大的气,真是艳福不浅嘛。说我不是人?这种贱奴连一只虫子都不如,我随便踩一下,就可以踩十几个这样的贱奴。美人儿你想看吗?给本少爷将这贱奴往死里打!”

“你不是人,你是禽兽!”隋聆涨红着脸,大声怒骂道。

“哦,我不是人,我是禽兽,那我就禽兽一下给你看看!”

甘春说完便一把抓住隋聆的右手,将她拉向自己的怀内,趁机想下了恶口。

就在甘春满心以为将要一亲芳泽的时候,突然有一个黑色的东西撞在了自己的额头上,立时让他眼前一黑,眼冒金星,踉跄地摔倒在地上。

众仆从赶紧将甘春扶起,他此时一手捂着血红的额头,一手掣出镶玉佩剑,四下乱指,嚷道:“是何人,是何人要求死?”

甘春指剑转了一圈,发现四周并无他人,定睛一看,只见他的美人此刻正坐扶着一位中年大汉的胳膊,而此人却是一手喝酒,一手压着一块粗布包着的木盒。

甘春心里明白了一大半,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正眼瞧过这美人儿旁边的中年人,因为他根本无须注意。

而此刻,自己先是被这个自找死路的贱奴冒犯,后又被那乡间野人打得如此难堪,这口气实在难以下咽。

何曾想,在这秀云城里,自己几时受过如此的屈辱,此仇不报非君子。

“给我杀了这匹夫!”

甘春带着三名仆从,同时刺剑,势必要取隋定之命。

第四十三章,断剑封喉,守望相助。

驼树艰难的拖着身子靠在了一张几案边,抬眼间却瞧见甘春等人那正刺向中年父亲的剑,心想此人命将休矣,一时间竟不忍目睹惨状。

“咣啷……啊!”

接着便是几声惨嚎!

驼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听见金属坠地的声音,夹带着吃惊的痛苦之声。

一时间整个店里出奇的静。

驼树慢慢地放下遮挡眼睛的右手,衣袖慢卷,才慢慢的现出了令他这一生都难以忘记的场景。

横尸四人。

甘春跟他的三名仆役尽皆毙命,四把断剑的寒光照着他们那犹自瞪大的眼白,好像在追问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都没有看清对方是如何亮剑的,他们的兵器便断了,他们的脖子就破了。

驼树迟迟难以合拢自己的嘴巴,额头上豆大的冷汗一滴一滴的淌着,他向那父女二人望去,那做女儿的稍有惧色,依偎着父亲的肩膀,而那做父亲的却静静的吃着酒水,唯有那右手下的包袱不知何时已经打来,露出一个色泽黄暗的匣条子。

驼树来不及去想对方是如何将甘春四人毙命的,他此刻满脑子里都是怎么办,怎么办?

“甘,甘大少爷死,死了!这可怎么办啊?”驼树带着颤抖的哭腔沉吟道。

一直没有说话的隋定突然开口了:“不用怎么办。”

隋定平静的话,让驼树更是惊悸,这人可是刚刚杀了四个人,竟然冷静平淡如斯!话说回来这起人命究因自己而起,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能失了气节。

驼树挣扎着支起身子,勉强行了一礼,对着隋定父女道:“多谢先生和这位姑娘的救命之恩,若不是这位姑娘,小人这条命今天就结果在这里了,如今,先生因为小人而杀了他四人人,小人感激不尽,还望先生与小姐赶紧离开此地,一干人命小人担着就是,反正小人也是孤身一人,无牵无挂,请先生与小姐趁早离开这是非之地吧。”

“你还是不要乱动的好,你都伤成这样了,更不要为了我和阿爹再加重了伤痛。”隋聆看到驼树强支身子欲要起身,疾步将他扶着靠在了一旁的木柱上。

“多谢小姐,只是现在闹了人命,军兵不时便会发现拿人,二位恩人还是借机逃吧,小人驼树的贱命不足挂怀。如若耽搁,我怕连累了二位恩人呐。”

看着驼树声泪俱下,难免悲痛,隋定轻轻放下了酒盏,用没有太多情绪的语气对驼树说:“我说了不用怎么办,你就在这里等着!”

隋定说完,驼树突然眼里有了笑意,二位恩人要自己在这里等着,看来他们愿意离开了,于是他擎起脖子对隋定父女说:“二位恩人,请快快离去,小人驼树定会在此等着军官来拿,绝不透露二位恩人丝毫踪迹。”

“你不会有事的,在此好好休息,日后我们有缘再见。”隋聆一边说一边将一块大麻布披在了驼树身上,眼中怜悯之情跃然脸上。

驼树看着隋聆楚楚动人的脸庞,心内感慰之意甚浓,赴死之意铿然。

待驼树再次回过神来,隋聆与父亲隋定已然离去,空空的酒肆内只留下了几具冰冷的死尸和他最后等待着的人生结局。

驼树被一阵急切的摇晃惊醒,他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十几个身着甲胄凶神恶煞的兵卒,把酒肆围得严严实实。

驼树看到终于等来了自己的命运,突然有种轻松的感觉,他不知道是因为睡了一觉身体好了一点,还是因为他看到了解脱。

“你就是驼树?”一个为首的脸上有道疤看起来像什长的人问他。

“是,小人正是驼树。”

“你可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死的?”

“知道,这些人,都是…都是小人杀的!”

“那你可你知道这死了人是何人?”

“小人知道,是城西甘氏的甘春少爷和他的家仆。”

“好,很好。”

那位什长什么也没有再说,命人将几具死尸用草席卷了,抬上车拉走,同时令人将酒肆里的血迹都清理的一干二净,甚至把所有的几案都摆放的跟驼树早上开门时一般无二。

驼树的嘴巴合不拢了,他无比疑惑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他怀疑自己还在做梦。

那位什长四下打量一遍酒肆,觉得十分满意,转身走到门首正要离去时,驼树喊住了他:“上官,为何不捉拿小人前去抵命?”

“因何要捉拿你?”

“小人害了人命!”

“是你害了人命么?”

“是……是小人害了人命!”

“是么?”

“……”

“好好做你的买卖,你没有害人命。那位先生说,谢谢你对小女的维护。”

驼树看着那位什长离去的背影,怔怔地不能相信这是真的,自己无罪,自己还能活着!

驼树陷入了沉思!

这一天是他活了二十几年来第二件最让他感到难忘的一天,第一件是老板收留了自己,让自己免于饿死。

虽说老板自从收留了自己后,待己宽厚,还教自己认字和本事,但那远远不及今日那先生的作为,是先生将自己真真地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

一剑断四剑,一剑封四喉!

甚至都没人看到那先生是如何出剑!

驼树自诩察言观色甚于常人,断人识人更有独到之处,然而他今日却看走了眼,那位小姐蕙质兰心,那位先生更是手眼通天之人,不但本事了得,竟能活人性命。

驼树知道他将一生都难以忘记今日之一切。

但他不知道的是,那父女二人此时却置身于距离酒肆几间屋舍的一处宅院里。

“聆儿快过来见过你司马钟云伯父!”

“聆儿见过司马伯父,阿爹这几年时长跟聆儿提起伯父您,说您不仅识人有慧眼,观剑更有珠玉。”

“聆儿看来是越发出落的水灵了,不仅聪慧伶俐,还知书达礼,看这活泼的样子,让我这老头子都好生羡煞。”

“司马伯父您现在春秋正盛,何老之有?”

“还不老吗?你看看,我这长须都凭生添了许多灰色。不像你爹,他仍旧青春鼎盛。”

“司马兄,你可不能出此蹉跎之语,虽然你我相差几岁,但你现在声名远播,家财不尽,不像我跟聆儿漂泊不定,要不是这次司马兄鼎力相助,我父女二人将狼狈不堪,在此隋定谢过司马兄了。”

第四十四章,千里穿行,心系衣钵

“贤弟言重了,想你我相交十几年,早已是患难与共之谊,莫说今日这桩小事,即就是为了贤弟令我今日抛妻弃子,变卖家产,我司马也是当仁不让的。想那十三年前,我遍访山泽,欲要寻铸剑大家求得相剑真理,半路遇见山匪,多亏贤弟活得一命,不仅如此,你更是与我在山中畅谈三日,我才始得剑道入门,成为如今一小小的相剑师。除此之外,贤弟还赠我‘渡鸢’宝剑,正是这把剑带给了司马家好运,财富和名声,否则为兄我如何能够在这秀云城东市里立足?贤弟大恩,司马我永世难忘,请受为兄一拜!”

司马钟云刚要拜礼,早已被隋定双手扶住,只见后者动容的说:“司马大哥万不可行此大礼,这可是折煞兄弟了,司马大哥仗义仁厚,这些年来,隋定多有令大哥为难之处,可是大哥你从未有一丝推辞之意,能够与司马大哥相识,真是隋定我的福气。”

“贤弟,你我之间不需客套,在这东市乃至秀云城中,为兄虽不是什么达官显贵,但还是有几分薄面的,这次是那甘氏纨绔欺我聆儿侄女在先,贤弟杀了他正好替我出了一口气,区区甘氏,为兄还未放在眼里,贤弟放宽心便是,就在为兄舍下多住些时日可好?”

司马钟云字字肺腑,使得隋定心中好是感激,遂一抱拳对司马钟云说:“多谢司马大哥好意,只是此次我跟聆儿来秀云城实是有要事在身,不便多有滞留,还望大哥体谅。”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还请贤弟告知是何事,也好让为兄出几分绵力。”

隋定看司马钟云拍手叫好,心知这位热心的兄长又要主动援手帮衬了,而自己实在是劳烦他太多,亏欠他太多了,遂有心要拒绝他的好意。可是隋定刚要婉言谢绝,一旁插不上话的隋聆早已脱口而出:“回禀司马伯父,阿爹这次下山是要觅一个传人。”

隋定用眼瞪了一下隋聆,后者警觉到自己闯了祸,缩着脖子退到一边喝起了茶来,不敢多言。

原来隋定这次下山的目的正是要寻找传人,寻一个有天赋的铸剑传人。但又由于自己这铸剑一门,不同于他派,寻这传人一事须格外谨慎小心才可。

而如今隋聆快口直言,使得司马大哥得知实情,非是自己信不过司马钟云,而是这传人一事干系紧要,他不想节外生枝而已。

“贤弟竟是要寻找传人!?实在是出乎为兄意料,现如今,贤弟岁月青葱,何须亲自下山寻找传人?莫非贤弟身体有恙?”

司马钟云神情紧张,想知道隋定觅徒的实情,同时也是担心隋定有什么苦衷。

隋定看着司马钟云情义殷切,再者作为至交好友也不是外人,于是作一礼说:“大哥切莫惊慌,为弟并无抱恙,只是老父年迈,时长念叨我门铸剑一脉后继无人,而你也知道,我就聆儿一个女儿,但门中有先谕,传男不传女,我也是无奈,希望早一日觅得爱徒,好让老父心中宽慰,颐养天年。”

司马钟云抚着长须似乎是明了一般,但他突然又皱眉道:“贤弟,你收徒弟这件事可非同小可啊!为兄知道你铸剑术巧夺天工,神乎其技,仅凭你赠为兄的渡鸢剑就可管中窥豹,此剑为兄视为家珍,秀云城中多少达官显赫,王公贵族,乃至许多名相剑师登门欲求一观,为兄都不舍得让此剑沾染风尘。而这渡鸢剑与你惊艳的铸剑术比起来更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而今,你却要将此神术传于他人,岂不痛兮。”

“哈哈,大哥你过誉了,华夏大地,能人辈出,身怀铸剑术之人多如牛毛,鬼斧神工之辈大有人在,小弟这点微末之技实在是难等大雅。远的不说,就说月余前,楚国伐随,兵临秀云城下整整五日,所谓何事,所依仗的为何物,大哥不会不知道吧?至于那柄渡鸢,不说是小弟巅峰之作,也不远矣。小弟这些许才技,不足道也。因此,还望大哥不要以我为意,也不必太过计较。”

当隋定说到楚国伐随一事,司马钟云脸色忽的变了,其他人或许不知内情,可他司马钟云就没有不知道的理由。

身为相剑师,不说偌大的秀云城,单说这东西二市就有数十位之多,圈内所知的内幕消息远比普通人知道的多,甚至秀云城的王公贵族所知都不及作为相剑师的自己。

当日楚国伐随,兵临城下的情景,他司马钟云犹自历历在目,他所知道的远比其他相剑师还要多,不论楚国所依仗的那件东西,随国秘密布置的

事情,甚至他卫国在幕后所斡旋的目的,司马钟云都有了解,只是各种隐秘不足为外人道罢了。

司马钟云的心思飞驰天外,但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他立刻便收了心神,正了正容,就对隋定说:“贤弟你也万莫妄自菲薄,你的技艺别的人不说,为兄相信在这秀云城东市里,你说了第二,就没有人敢说第一的。所以,为兄还是要劝贤弟一句,收徒一事万望慎重,绝技不可轻传啊。”

隋定见司马钟云如此一说,便也了然,于是面露笑容的对司马钟云说:“秋叶落地这是必然的,哪怕曾经多么翠绿鲜艳,终究还是要落地,落地了就只能化作泥土,什么也留不住,什么也带不走,唯一能让后人期盼的就是来年春天枝头的重绿。大哥不必忧虑,传承,这是每一代先贤的责任和义务,也是我们先辈活着最后的骄傲。”

司马钟云听了隋定的话,感触极深,原来自己的这位贤弟思虑长远,胸襟更是辽阔,自己弗如。

“既然贤弟已有所觉悟,为兄也不便阻拦,只希望贤弟能够觅得遗珠,永继祖艺。只是不知贤弟是否已有人选?”

“实不相瞒,小弟此次出山数月,扔然没有遇到任何可得我衣钵之辈。沧海桑田,物换星移,能够觅得衣钵传人,本就是一件幸事,我等也无可奈何,唯有缘者方是圆满。”

听了隋定略带惆怅的言语,司马钟云心中暗喜。

第四十五章,赏剑大会,郑庄公秘。

“若贤弟不怪为兄僭越之罪,为兄倒是有个办法能够令贤弟早日如愿以偿。”

司马钟云捋着长须,似乎胸有成竹的样子,这样隋定心中迟疑。

他心想,自己跟女儿下山数月,风餐露宿,自己倒是能够忍受这样的奔波日子,只是苦了聆儿,而今有差点吃了人命官司,可那传人的影子都不知道朝的南面还是北面。而此时司马大哥却说他能够有法子迅速觅得传人,虽然不知道他的法子是什么,但毕竟他是相剑师,与相人到底有那么几分相似,起码他比自己这个山野村夫认识的人多了不知多少倍,姑且一试,兴许遗珠在前也说不准。

不过他还是很谨慎的对司马钟云说:“如若大哥有法子可以早得衣钵,小弟愿意一试,只是小弟有一个条件,不知大哥能不能答应。”

“别说一个条件,就是有一车条件,为兄也答应你,贤弟有何条件,还请快快道来。”

隋定认真看着司马钟云,下定了决心道:“条件只有一个,那就是所有的传人人选都由我来做最后决定,也由我来考核,我说行,就行,不行就不行,任何人不得干预我得决定,可否?”

“嗨,原来就这个条件啊,我当是什么困难的条件,这是你择人选徒,当然由你来决定,你说了算,为兄一万个答应你。”

“既然如此,那不知大哥您所言的法子是什么?”

“我说贤弟啊,这个事儿不急,你先跟聆儿侄女在为兄舍下小住几日,待五日后,你自然知晓为兄的法子,这几日你父女俩也可以多多领略这秀云城之美,就这么说定了。聆儿,你几年没见你的鹰哥和鹂姐了?”

隋聆正在邻室吃点心果品,突然听到司马伯父的话,兴冲冲的跑将出来,高兴的说:“鹰哥哥和鹂姐姐在哪?我可想他们了。”

“哈哈哈,看把这丫头乐的,他们就在后院,伯父马上命人将你爷两安顿下来,然后让你的鹰哥鹂姐带你出去在城里好好玩玩,可好?”

随后,司马钟云命人将隋定父女二人带去内宅好生安顿,又唤了数十名仆役,令他们各带书笺去秀云城内东西二市里投书拜贴,而这些家户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都有青年儿郎,而且这些儿郎还必须是资质过人,品行端正。

仆从们都得到了相同的命令,那就是必须在两日内将拜贴投入城中每一户有青年才俊的家门,这些拜贴上面都有一个相同的内容,那就是:五日后在司马府办赏剑大会!

司马府,当然是司马钟云的府邸。

赏剑大会,赏的当然是司马钟云的剑。

司马钟云有什么剑值得赏?

司马钟云只有一把剑!一把别人从来看不到的剑。

秀云城所有人都知道他有一把什么样的剑:渡鸢剑。

接下来的几日,秀云城和东西二市迎来了不同以往的人和事,有什么不同?

先是人的不同,隋聆第一次来秀云城。在司马家兄妹司马鹰和司马鹂的陪同下,隋聆走遍了秀云城的大街小巷,玩遍了秀云城的前门后院,对于她而言,有太多的不同,不同于以往山里的寂静清冷,这里充满了红尘俗事的诱惑,花红柳暗和人情冷暖,这才是真实的世界。

然后是事的不同。这几日,秀云城里城外流传这一件事,这件事是以往从来不曾走过的事:那个一向吝啬的司马钟云竟然要办赏剑大会!

秀云城很多人都知道司马钟云有一把剑,但是几乎没有人见过这把剑,他视若家珍,听说很多贵人备大礼想要一睹剑容,都被拒之门外,更离谱的是秀云城城主姬钰亲自备礼登门求见,都被司马钟云婉拒。

而这次,司马钟云是吃错药了还是忘了吃药,竟然转性了,要公开办赏剑大会!

沸沸扬扬,议论纷纷之声迅速传遍了整个秀云城里城外,甚至随国其他城郭内的人听闻后,都火急火燎的往秀云城赶去,不想错过这么一个难得的机会一睹名剑。

除此之外,还出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

华夏大地是一个严格依照宗法礼制,人伦纲常的国度,父为子纲,君为臣纲这再正常不过了。自从赏剑大会的消息不胫而走后,出现了一个子为父纲的奇怪的短暂现象,那就是想要参加赏剑大会的人,必须要有一个优秀的年青儿子才行。那些没有儿子只有女儿的没有资格参加,那些有儿子但不够年轻的不够资格参加,那些有儿子但不够优秀的欠缺一点资格参加。

因此,秀云城里那些没儿子的,就开始埋怨起妻妾没能生个儿子,而那些年老儿子也老的只能叹惜生不逢时,还有那些有儿子但儿子不争气的人,这会正在家里教育教训以及教导自己的儿子,为什么不成才。

这不是发生在一个家户的现象,而是散布在秀云城每个角落的现象,简直是一个奇迹,但秀云城从来就不缺奇迹。

千里之外的北方郑国,郑庄公刚刚在国都新郑迎来了一批神秘的客人。

郑伯愤怒地将手中酒樽扔在了白玉地板上,指着大殿中一群黑色袍服的人吼道:“孤所求之物何以得而复失?汝等可答否?”

阶下一位戴着黑色鬼刹面具的人,不行礼也不卑躬,直挺挺的站在那里,用十分符合这御殿森冷气息的话回答道:“郑伯还请息怒,我等不能答,亦不必答。”

这句傲慢的话,令堂堂威武霸气的郑伯难以自持,顶冠摇晃着,灰白的头发就着阴冷的风又伸展开来,眼睛直直地瞪着下方几个人,像一头步入老年的猛虎,想吃了他们,但却苦于已经没有千钧一击的力量,甚至还要担心对方的骨头会不会磕掉自己的牙齿。

郑伯转过身子,望着后面銮殿墙壁上的千里山河图,从北到南,再从东到西,他看到了晋国,楚国,齐国和天子京畿,这些列国就像是自己身边的数十只鬣狗,虽然自己是猛虎,可它们却不知疲倦的注视着自己,等着自己倒下的哪一天。

郑伯一想到自己会倒下的哪一天,他就不生气了。他转国身来对着下面的黑面鬼刹说:“孤所答应之事不曾食言,然尔等所应允之事,何以对之?”

黑面鬼刹依旧平静冷淡的说:“此番我等失利,自会补偿郑伯之物,岛主所应允郑伯之物,在下已经带来,这个木盒里正是岛主赠郑伯之物。”

郑伯接过了侍从传上来的木盒,打开后顿时眼睛射出期待而欣喜的目光,接连说到:“不错,孤盼之久矣……”

“郑伯,我家岛主有句话要告知郑伯,他说郑伯所求不必太过微小,此次所失之物根本不足挂齿,天下之大,珍物何其多也,唯有郑伯心诚,方可流芳百世,成不世之功。”

黑面鬼刹的话,惊醒了沉浸在一时喜悦中的郑伯,只见他像突然活过来的猛虎一样,有了精神,对黑面道:“黑面使此番辛苦,请代我谢过岛主美意,寤生对岛主的再造之恩感激不尽,定会谨记我们之间的约定。”

尽管郑伯态度已经明显的好转,可黑面使说话的语气依旧冰冷,似乎这人刚从寒冷的冰窖里出来一般。

“郑伯记得就好,我们是从来不会爽约的,也不做赔本的买卖,轮回九渊,天神显圣,生灵不灭,地狱皆空。万望郑伯康泰且好自为之。!”

黑面使最后的话像夜里的乌啼一般,久久地回荡在郑伯的銮殿里。

第四十六章,群英荟萃,晋国秘辛。

四月十八,晴。

宜,开门,宴客,纳彩,送服。

忌,拜师,交易,出征。

这一日便是司马钟云办赏剑大会的日子。

辰时已末,巳时未至,偌大的司马府庭院场中已然聚集了数百人,这些人中囊括了秀云城中近九成的青年才俊,名相剑师,达官显贵以及从外地赶来赴会的名流士绅。

人头窜动中,隋定父女看着今日之场面,也颇为惊讶,司马钟云将数百位秀云城的青俊之士觅来府中,只是为了让自己早日寻得衣钵,他适才明白这位司马大哥所谓的法子为何,也不由得对司马家的情义报以更深的感激。

巳时已至,当人们都在期待着一睹渡鸢剑的真容的时候,这时迎来了两位身份最为显耀的人。

其一,便是秀云城城主姬钰,他携自家公子与女儿前来参会,十足是给了司马钟云很大的面子,然而外人自以为是给司马家面子,岂不知这更是姬钰真心想睹一睹渡鸢剑的锋芒。

自从七年前,司马钟云婉拒了城主姬钰的拜剑之请,整了秀云城再也没有人去司马府拜剑,因为他们知道,姬钰都不能拜得了渡鸢剑,更遑论他人。

然而如今,秀云城中尽数的翘楚竟有机会得赏渡鸢剑,而且是同城主一同赏剑,这无疑令城中名流感到骄傲和有面子。

一般人或许觉得共赏渡鸢是一件有面子的事,那么这件事对于姬钰而言,就是一件丢面子的事。

他姬钰数年前登门拜剑,被司马钟云拒之门外,而如今要公开赏剑,起码他司马钟云应该让自己先睹为快才可,而如今将自己城主的身份置于一般民众之中,实在令自己提不起什么颜面,故而,他姬钰就是要等到大会开始时才来。

第二位尊贵的来宾竟是晋国公子姬无惧。

说起这位晋国公子,秀云城里大多数上了年纪的人都知道,他从小就在随国长大,几乎可以说是半个随国人。

虽然人们称呼他为晋国公子,但他却没有任何公子之实,在随国的处境却不似一般贵族那么光鲜,反而惨淡凄苦的令人同情。

各中原因还要追溯到周朝开国。

西周初立,百废待兴,为了周朝的千秋万代,周公建立了一套制度,即宗法制度。

这种制度不同于上古时代的禅让制,是对惟贤惟能有能者居之的弊端所进行的革新。

先贤有:“为人后者孰后?后大宗也。曷为后大宗?大宗者,尊之统也。”

所谓宗法制度,即为嫡长子继承制。嫡系长子的后代为大宗,其余为小宗,嫡系所出的第一位子嗣,是为长子,其余为别子,庶子。

只有大宗长子才能继承宗族宗庙,宗族家主之位,尊卑有序,长幼有别,不得僭越。

周天子的继承人

必须是嫡系长子,其他的王子从出生就注定没有承继王权的资格。

这种宗法制度,固然是为周王室嫡系王权服务的,目的是为了建立家天下的治理体系。

宗法制度的确立,就是为了能确保自己嫡系王权的顺理成章和名正言顺的有序承继,抑制了宗族内部的争权夺利,同时避免了禅让制下的天下大争,利于社稷安定。

一旦嫡长子顺利承袭了天子之位,成为大宗,其他支脉均为小宗,别子庶子尽为天子臣属,或为顾命大臣,或为封建诸侯。

而诸侯大臣之后辈子嗣,亦效法大宗,长幼之别,行分封之事,始得大宗小宗无穷尽也。

正所谓,宗法礼制,封邦建国,长幼之别,在乎纲常。

既为纲常,天子效法,诸侯践行,黎庶折服。

这是在这宗法礼制的约束,姬无惧悲惨的命运从他未出世时就已经注定。

华夏历一千二百九十一年,晋穆侯费生即位,奉侯爵,是晋国第九任国君。

晋穆侯在位的第四年,迎娶了齐国国君姜赤的女儿姜氏作为夫人。

晋穆侯即位第七年,应周天子宣王的要求,讨伐西北条戎,不想打败而归,同年姜氏诞下太子,穆侯以不忘条戎之仇而名其为仇,是为太子仇。

晋穆侯十年,同周宣王讨伐北戎,决战于千亩,此战大获全胜,同年夫人姜氏又诞下次子,穆侯名其曰,成师。

这时候,作为晋穆侯身边近臣的师服,觉得非常诧异,就向穆侯进言说:“君上,您给孩子取名的方式有悖常理啊。太子名仇,仇者雠也,这似乎是在暗示旁人您不喜欢太子,这样一来,可能给太子造成很坏的负面影响;而您给幼子取名叫成师,却是一个吉利而大气的名号,这同样给其他人一个不好的暗示,容易让下面的人选边站队,也可能滋生您幼子的野心。君上啊,自古以来,人们相信一个物品的名字就是这个物品的定位,而一个人的名字则是这个人命运的命格所在,所谓长幼有序,尊卑天定,而今,您长幼悖逆,有违宗法礼制啊,这样下去,晋国恐怕会滋生内乱呀!”

然而晋穆侯不以为意,曰:“此名乃上天所赐,何人可逆?然承袭之制乃宗法所立,安敢悖之?仇,当继吾位。”

华夏历一千三百一十六年,晋穆侯卒。晋穆侯的弟弟姬某篡夺君位,史称殇叔篡位。

而太子姬仇在臣子的帮助下逃到了齐国,寻求母舅的庇护。

殇叔篡位第四年,太子姬仇得到了穆侯旧部的支持,联合齐国的兵力,率领徒众里应外合杀晋殇叔于绛城,重新夺回了君位,是为晋文侯。

华夏历一千三百二十一年,晋文侯即国君位,奉侯爵。

华夏历一千三百三十一年,晋穆侯十年,申侯联合犬戎攻破西周国都镐京,杀死了周天子幽王姬宫湦(生),而晋文侯会同数方诸侯前来勤王救驾,立公子宜臼为天子,是为周平王。同年又护送周平王迁都洛阳,史称平王东迁,开启了东周的历史纪元。

晋穆侯二十一年,经历过数次战争,文侯终于杀了西周最后的天子周携王姬余臣,停止了西周的历史车轮并结束了二王并立的局面。

第四十七章,曲沃代冀,大不如小。

华夏历一千三百五十四年,晋文侯卒,次年其子姬伯即位,是为晋昭侯。

晋昭侯即位后,将其叔父成师建封于曲沃,世称曲沃桓叔,时年五十八岁。

当时曲沃比晋国的都城翼城还大,违背周礼规定的等级制度。晋国大夫师服劝谏晋昭侯说,建立国家应该让君王的力量、地盘大于臣下,这样才能巩固地位和统治,本末倒置是不能稳定的,曲沃日后必为祸害,然而晋昭侯并没有听取他的意见。

不幸的是大夫师服曾经与晋穆侯所说的话,得以应验,长幼逆位,晋岂能不乱乎?

曲沃桓叔自得了封地后,利用他丰厚的人脉和威望,迅速笼络了许多士绅大夫,兵力也日渐增强。

华夏历一千三百六十一年,晋国潘父与曲沃桓叔密谋,弑杀了晋昭侯。潘父想要迎立曲沃桓叔为晋国国入主冀城,但遭到了晋国国人的强烈抵制,最后只好归还曲沃。

晋国人拥立昭候之子平为国君,成为晋国第十三任国君,是为晋孝侯。

华夏历一千三百六十九年,曲沃桓叔病逝于曲沃,享年七十二岁。姬师成死后,其嫡系长子姬鳝即位,是为曲沃庄伯。

姬师成弑杀国君晋昭候,从此走上了与晋国大宗公开对立的道路。

随着姬师成的死,并没有使得曲沃小宗取代冀城大宗的愿望熄灭,反而更加证实了大夫师服的曾经的预言。

华夏历一千三百七十六年,曲沃庄伯攻打晋国国都冀城,杀死晋孝侯。

国人拥立晋孝侯的弟弟姬郤为第十四任国君,是为晋鄂侯。

华夏历一千三百八十二年春,曲沃庄伯野心不死,联合刑国,郑国和贿赂来的周桓王四家攻晋,晋鄂侯不敌,带着刚出生不久的幼子逃到了随国。

这一年夏天,晋国属民怀姓九宗的五正(总长),顷父之子嘉父冒险将晋鄂侯从随国接了回来,然而回到晋国的晋鄂侯不久便病逝了。

这一年秋天,得知晋鄂侯病逝,又要攻打晋国冀城,但是此刻,曲沃庄伯又与周天子桓王反目成仇,桓王反过来支持晋国,命令虢公攻打曲沃庄伯,后者不敌退守曲沃城中。

第二年,晋国国人共同拥立晋鄂侯长子光为国君,成为了晋国第十五任国君,是为晋哀公。

晋哀侯即位的第二年,曲沃庄伯病逝,其长子姬称即位,是为曲沃武公。

华夏历一千三百九十年,曲沃武公联合陉庭军队攻击晋国冀城,未克。第二年春天曲沃武公浮杀晋哀侯及其弟栾共叔。

华夏历一千三百九十二年,晋国国人拥立晋哀侯的小儿子姬小子为第十六任国君,是为晋小子侯。

时至今日,晋小子侯二年,晋国曲沃小宗已然害死了冀城大宗昭侯,孝侯,鄂侯,哀侯四任国君。

仅仅是因为晋穆侯当初无意的违背了宗法礼制,便造就了这几十年来,以小篡大曲沃代冀的悲惨画卷。

而站在这血淋淋的历史画卷旁边注视的人,正是今日来司马钟云府里参加赏剑大会的姬无惧。

公子无惧,正是当年逃奔随地的晋鄂侯所带的第三子,他的长兄是哀侯姬光,二兄正是共叔栾。

所有的一切似乎正如当初师服预言的那样,惨烈的进行着尚且还远远没有结束。

之所以说姬无惧在随国的境遇不好,是因为他可以算一个被遗忘的人,除了十五岁那年,自己的大哥晋哀侯命人送来资财之外,他都没有亲人的概念,唯一可以相依为命的竟是身边即位仆从。

尽管如此,这十八年来,他无时无刻都在利用各种可以使自己成长的资源,刻苦学习六艺,努力提升学识,他还曾给一名小有名气的相剑师做过两年的剑童,为以为铸剑术烧了一年半的火炉。

这一切几乎可以看出姬无惧没有一丝贵族公子的命,然而他确确实实是晋国公子。

当司马鹰将晋国的秘辛告诉给隋聆的时候,后者反而有几分同情他的遭遇。

这一刻,隋聆看着人群中的姬无惧,身材高挑,面色俊毅,举止彬彬有礼,正是一幅茜尔君子的样子,实在看不出来这个十八岁的男子曾经有一段坎坷的过往。

今日前来参加司马府赏剑大会的人,除了具是青年才俊和达官显贵外,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那就是炫耀自己的剑。

华夏大陆上,国人尚剑由来已久,不论名商巨贾,达官显贵,还是士绅名士,天子诸侯,皆佩剑。

行走佩剑,不只是一个的身份象征,更是一个人品行权势力量的彰显。

剑乃百兵之王,刚直不阿,品性高洁,再加上在宗法礼制的熏陶下,华夏的人们逐渐对剑有了一种痴狂的崇拜。

而赏剑大会,无疑是一个最佳的机会。

这里大家云集,伴随着主人来参加大会的名剑好剑数以百计,正是争奇斗艳,锋芒毕露的最好时机。

哪一把剑能够艳压群芳,夺得头筹,那他的主人的荣耀和身份便立刻会得到彰显。

相反,如果一个人只能拥有一把最普通的剑,那么他就只能有一个普通的身份。

即使这个普通得到一把宝剑,他能不能长久的保有这把剑,就要看他有没有这个能力了。正所谓怀璧其罪,没有实力的人拥有好东西,那不是福气,而是灾难。

曾经的司马钟云,正是凭借隋定赠与的渡鸢剑,一日间声名鹊起,使得司马家在秀云城里的声望蒸蒸日上,乃至由秀云城内迁居到了城外东市这个相剑师梦想的地方,更是成为东市里十大相剑师。

在他还没有秀云东出之前,他便杜绝了所有前来拜剑的名流,其中就有秀云城主姬钰,其目的正是为了避免那些拥有歹意之人的觊觎。因为他司马钟云还没有足够的实力去应付如姬钰这般地位的人,只好韬光养晦,低调做人。

说到底,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也正因为弱肉强食,华夏大陆的人才那么尚剑,爱剑。

因为剑就是活着的权力。

正因为如此,今日之赏剑大会,一些人是为了观赏“渡鸢剑”

,而很大一部分人则是希望能够凭借自己珍藏的宝剑,一鸣惊人,模仿今日东道主曾经的奇迹。

第四十八章,众剑争锋,你争我夺。

“此剑名定鄂,正是当年曲沃庄伯打败了冀城晋鄂侯之时,请一位很有名气的铸剑师锻造而成,据说有天神赐福,每战必捷。”

一群人将一个肥胖的低矮男子围在当中,此人留着两撇八字胡,得意洋洋的介绍着江花梨木匣中一把陈旧的宝剑,此剑白铜杉木鞘,镶玉析木柄,美金雕花剑格,剑身长两尺四寸,宽两寸半,戮身鱼纹,剑身有一个谷粒大缺口,用两个篆刻为:定鄂。

周围之人见了这把剑后,满是惊疑,但都能肯定这把剑却是上过战场的,只是,在藏剑名家眼里,视战场血饮之剑为不祥,而且这把剑残缺不全,唯一值得称颂的是这把乃君王之剑。

一个青年人挤入人群,用憨厚耿直的话说:“枫林氏,你这把剑虽为古剑,但却称不得名剑,没有什么匠工,且看我这把剑!”

“此剑,还未命名,是一把重剑,长两尺八寸,宽三寸,重二十七斤四两。”

这位叫有名氏的人,跟前面的枫林氏那人,都是这两个宗族的附属,他们本来没有姓氏,在依附大族后,自己的名字反而没有氏族名称来的响亮,但又因为自己不是正儿八经的氏族之人,不能用姓氏和名的全名,再者他们的名字本就是野人用名,所以他们更喜欢用氏名。

所谓氏名,即有氏无名。久而久之,一个人他若叫某某氏的,旁人一听,那就知道了他是野人出身,依附于某个氏族,而这样的人,再整个华夏大陆上占据着一半以上的比例。

“年轻人,你的这把剑,的确是一把重剑,但外观却令人不敢恭维。这把剑连个剑鞘都没有,就用这么两片破木板裹着,实在是寒碜的没谁了。而且,剑身全无美雕,剑格太拙,至于锋利程度,我实在是怀疑他们不能切菜。”

这话一说,周围所有的人哄堂大笑,给整个赏剑大会平添了许多生趣。

怀抱剑器的人们,一边猎奇,一边交友打诨,你来我往,东来西去,品足论头,好不热闹。

………

今日参会的人中,就有秀云城及周边的众多相剑师和铸剑师。

在大会正式开始前的这半个时辰里,人们通过藏剑互相的品鉴,第一可以相互结交好友,第二可以通过众相剑师的品评获得一飞冲天的机会,尤其是对一些初出茅庐的铸剑师而言,相剑师的言论直接关系着铸剑师的命运。

哪一个相剑师不希望自己锻铸的剑被相剑师赐予好评,而好评的剑不仅非常抢手,而且能卖个好价钱。

整个华夏大陆,在相剑师的圈子里有两个约定俗成规矩,其一,是但凡有品相极高的剑出世,持有人必须要举办赏剑大会。

通过便邀著名相剑师,来鉴定和见证名剑的诞生。

如果此剑实在惊艳,则还需进行第二轮相剑,甚至角逐〈傲剑录〉。

如果品级再往上,往往是每出一剑则浮尸数万,而这样的排场,往往会牵动九州风雷,一般人是没有机会和资格知道的。

第二个规矩就是每一场赏剑大会都有一个开胃菜,就是在大会正式开始前,会有一个“新剑排名”。所谓的新剑,就是以前从未出世过的剑,而且是未被命名的剑。这新剑排名,有两个目的,一是为了活跃大会气氛,交朋纳友,促进信息交流,二是为了鼓励铸剑师锻铸出品质更强,品级更高,品相更优的好剑。

谁能脱颖而出,谁就能一鸣惊人,而这样的大会,往往是新锐铸剑师梦寐以求的盛会。

本次赏剑大会,共有九十四把新剑参与角逐,然而经过会前一个时辰的品鉴,参加大会的三十一位相剑师共选出了五柄剑,得以赐名。

第一名,稚子之“秋水剑”



剑语为:静如秋水,锋如秋水,刚如秋水。

铸剑师,姬海流。

静,是这把剑光滑如秋天的水面,冷澈而清亮。

锋是这把剑的剑锋,割削常物犹如木剑划拨秋天的水面,不着痕迹。

刚,是这把剑的坚韧度就像秋水一样柔韧,温柔,这是一把柔剑。

而锻铸这把剑的人是一位刚刚十九岁的年轻人,因此这把剑被命名为稚子之“秋水剑”。

第二名,云风剑。

铸剑师:姬

林。

剑语为:动则惊云,静则俘云。

这把云风剑,并无其余长处,然则,它的剑身纹路像极了天上的云朵,一层一层,一片一片。

而这把剑在舞动的时候,借着日光看来,它上面的云层就像飞动了一般,漂浮不定,游走飘逸,是为惊云。

而俘云,则是之该剑静止的时候,他上面的云朵就像俘虏一样,紧紧地贴在剑身之上,就像被掳掠了放心的少女一样,一动不动。是为俘云。

这把剑之所以能够排名第二,是因为在场所有的相剑师都没有见过这种铸剑技艺,实在是叹为观止,勉为其难的放在了第二名。

第三名,重剑。

剑语为:重剑无锋,磐石无悔。

铸剑师,有名氏。

不错,这位有名氏,正是之前被人嘲笑剑刃能否切菜的年轻人。

此剑虽无锋,但是却坚硬无比。

持之斫石,石破剑无损。当众相剑师用这把重剑砍砸十数块不同材质的石块,得到的结果全是石碎而剑刃没有任何变化。

众相剑师才明白,这把重剑是用一种极为难得的美材制成。

而据那为有名氏的年轻人所说,这把重剑是自己于深山中捡来的一块矿石,斫开石面后得到的一块完整的无名金属。由于这块金属刚好是类似于剑型,他就因材施教,想要将它锻造成一把剑。

但是最后他才发现这材质异常坚硬,刀劈石砍不见丝毫损伤,无奈之下,他只好去磨剑。

这一磨就是五年!

这五年竟未磨出剑形,只是一个像剑的剑!

这五年竟未磨出剑锋!

而今日他能得以参加赏剑大会,只是因为他为人耿直,纯善,在秀云城西市颇有人缘,当日司马府仆从也是看在这一点,才投了他一贴请函。

而他之所以愿意参加赏剑大会,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炫耀一下自己的剑而已,毕竟年轻。

用涉世未深,不知深浅,形容他再贴切不过了。

当司马钟云看到这重剑的时候,立时觉得这把剑所遇非人,虽然有名氏这个年轻人毅力非凡,但并不能物尽其用,如果将此剑胚留给隋定去锻铸,定是一把宝剑。

隋定看到这把剑胚,也觉得甚是可惜,一块好料,被磨了五年,浪费了多少料就可想而知之。

然而这个剑料隋定还真没有放在眼里,之所以觉得可惜,只是自己的爱材之情罢了。再者自己父女异乡为客,做事掣肘,前者刚刚害了人命,如今即便有意也难免爱莫能助。

他也知道,今日这位有名氏的年轻人,估计是很难脱身了。他孤身一人,而四周尽是大族豪强。虽然他依附于有名氏,可是这有名氏本身并非大族,更非望族。

而今日参加赏剑大会的哪一个不是背景深厚,家大族大。

第一名秋水剑的主人,姬海流是秀云城城主堂弟的儿子。第二名云剑的主人,姬林是东市排名第三的相剑师姬弼的侄子,更是曾国国君的幼子。

这样的背景,试问谁敢起非分之想?

而他有名氏,虽然有几个朋友同来,但想要保住剑胚,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与隋定有这样想法的人,大有人在,但想要夺剑的人恐怕就更多了。

第四十九章,世人争剑,我剑独吟。

正在隋定皱眉之际,已然有人做了前锋。

“我说小兄弟呀,我看你年轻力弱,这把剑你拿的动吗?”

有名氏看对面来人鼻梁上一颗大黑痣,肥头大耳,相貌有点凶恶,说话语带双关,登时有点慌乱。

自从相剑师们宣布了这把重剑的价值后,他便发现四周许多人再看他和手里的剑时,眼睛里所流露出来的眼神,带着赤裸裸的贪婪和不善,他便有点担心。

而此刻这么快就有人来打他剑的注意,他却一点办法都没有。此刻他真的有点后悔,不该来赏剑大会,私底下找个名相剑师帮他相剑多好。

然而后悔已经为时已晚,他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稍微退却了两步,将重剑立于身后,握剑的手反而握得更紧了。

他稍微抬头对着来人问:“你……你是何人?这剑是我的,我当然拿的动。”

“哈哈哈,小兄弟,不要怕,我不是坏人,在下是西城甘府的甘年。你随便去打听打听就知道了。”

甘年说话的时候满是得意,似乎志在必得的样子。

听到对方说是城西甘府的,有名氏之前所有的侥幸都化作了烟云,绝望使他变得更加焦躁不安。

他当然知道甘府。

西城没有人不知道甘府。

甘府,是欺男霸女的甘府。

有名氏还在不知所措的时候,甘年又开口道:“小兄弟啊,这把剑实在有点重,我看你势单力薄,怕你拿不到家里去,我有个办法但可以帮你一把,不知小兄弟可否愿意?”

这次那甘年话说得更加露骨了。

有名氏听了甘年的话,只好硬着头皮问:“什么,什么方法?”

“很简单,就是小兄弟,将这把剑胚交给我,我代小兄弟保管,等回到了家,我再将这剑交给小兄弟你。这样既便捷又安全,我也不要你什么,就当我们做个朋友,我想在座的每一位都愿意与你做朋友的。

你看意下如何?”

甘年软硬兼施,想逼有名氏就范。

然而他一没势,二没权,如今这赏剑大会就是刀俎,他就是鱼肉,这里几乎每一位都能轻松的斩杀他这个小咸鱼。

正在有名氏为难之际,场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打抱不平的声音:“甘库人,鄙人也想跟这位小兄弟做个朋友,而在下的宅邸就距离西市不远。不如就由在下送这位小兄弟回家吧,小兄弟,你说呢?”

还不得有名氏搭话,甘年便抢先大声斥责道:“陶池,你不要欺人太甚,明明是我先与这位小兄弟谈妥的,你休要坏了我的好事!”

有名氏看清了这个打抱不平的人,他却纳闷儿起来了,这陶池是秀云城里的舆人,跟甘年职位相仿,坊间传闻他二人不睦已久。

而这陶池是西市附近有名的小肚鸡肠,特别爱贪小便宜,西市人称“陶扒皮”。

“呦呵,甘库人说和这位小兄弟谈妥了?我怎么没听说啊,小兄弟你听到了吗?大家伙听说了吗?难道是甘库人是私底下跟这位兄弟谈妥的?原来甘兄想要独吞啊!”

陶池这么大声的嚷嚷,顿时周围那些有心人也立刻附和起来,嘈嘈杂杂的,都指责甘年居心不良。

甘年看着四周人群群情激愤,他才明白陶池这诛心之语,竟是想将水搅浑,他突然惊觉,或许是有某位大人物也对这剑胚有意,虽然他恨极了陶池,但他一个小小的库人,如何斗得过那些大人物。

在这数百人的大会上,岂止他甘年和陶池对这剑胚有所觊觎,那些此刻躲在高庭里的大人物自从知道了有这么一个剑胚后,便不时的通过仆役探听消息,甚至将有名氏祖上八代都在短时间里查的清清楚楚。

只是这些秀云城里的显贵们,碍于脸面,不便明着来抢一个穷小子的宝物而已。

需知这秀云城可是随国铸剑圣地,在这城里不知卧藏了多少天赋异禀的铸剑大师,而铸剑师之所以能铸出好剑,乃至名剑,宝料就是最为关键的一物。

而如今,这么好的剑胚就在眼前,这些有身份,有势力和权力的人,即使愚蠢的不为自己着想,他们能不为身后的铸剑师计吗?

而有身份地位的人,哪个不供养几位铸剑师?

这就像一个有钱的人,他喜欢美食,肯定会招募一个优秀的厨师一样。

陶池只是一个过河的卒子,幕后的推手就是要他搅浑这潭水,便于浑水摸鱼。

果不其然,

在甘年露出怯意后,在人群中立刻就出来了一人,他说:“既然这位小兄弟身怀宝物,不如交于我师父,我师父用一把好剑相换,这位小兄弟意下如何?”

有名氏心动了,这个办法不仅可以脱手这个烫手的山芋,还能够得到一把较好的剑,这对于他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

欣喜之意溢于面上,有名氏正要开口答应,突然有人喊道:“且慢,我爹愿用两柄好剑来换!”

“我家主人愿意用三把剑来换!”

“我家家主想用一座宅子相易!”

“我愿意传授你相剑术来换!”

“我家师傅愿收你为徒,传授你铸剑术!”

………

一时间,现场出现了一股热潮,与会者竞相用各种代价,想换取有名氏手中的宝料。

刚开始有名氏还觉得价格越高越高,但随着时间推移,场中竞价越发激烈,甚至有人为了打压对手,发誓要灭了对方满门。这让本来势孤力弱的有名氏胆战心惊。

眼看着一场好好的赏剑大会,就要失去原有的味道了,成为一场乌烟瘴气的大混战了。

这时候突然一声剑吟之声,悠远沉扬,会场一下子沉静了下来。

只见这时候从人群中慢慢地走出一人,他手中握着的青铜长剑,还犹自在颤鸣。

剑鸣停止,那人收剑入鞘,顿时场中轰然声起。

“这是我这半辈子中听到的最长时间的剑鸣!”

“这剑鸣之声真乃之音!”

“犹如鹤唳九霄!”

“真乃一柄神剑啊!”

“那人是谁,他的剑绝对是傲剑录前十的剑!”

“他的剑我好羡慕啊,我要是有这么一把剑,我都能笑死。”

“那人是谁,真是一个俊朗的少年啊!我家女儿要是看到了,肯定会跟他私奔。”

“这你都不知道?他在我们随国做了十几年的质子。”

“这么说,他是哪个国家的公子喽?”

“还什么公子啊,现在几乎成了叫花子了喽!”

“他到底是谁?”

“他是姬无惧!”

第五十章,竞价风波,各自为战。

剑入宝鞘,那回荡在周天的鸣吟之声才彻底的停止。

只见他缓缓的扫视了一下周遭,最后目光落在了有名氏的身上,确切的说是落在了他右手种的剑身上。

姬无惧没有看有名氏!

但是有名氏却看清了这个震慑全场的年轻人。

有名氏是知道姬无惧的,他是从坊间传闻知道,只是时至今日他才见到了姬无惧的本人。

这个比自己还要年轻两岁的男子,长发飘飘,头戴白玉清明簪,手掣飞蟒啸月剑,腰间挂一尾咬珠鱼佩,一身白袍显得君子之气十足。尤其是眉宇间带着一种自信,这种气概是有名氏自己从未有过的。

在所有人都将沉不住气

的时候,姬无惧带着北方口音柔声细语的说:“诸位朋友,万请稍安勿躁,在下有一言相劝。”

甘年抢道:“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他妈像个孺妇一般,软语一片。”

甘年没有将姬无惧放在眼里,整个随国人几乎都不将他放在眼里。

对于甘年的羞辱,姬无惧没有在意,就像他过去多少年来一样,不去在意别人的嘲弄和侮辱。

姬无惧只是嘴角轻轻地扬了一下。

“今日是司马府之赏剑大会,各位今日为了一件小物事,竟相伤了和气,这不但是不给司马大师面子,而且也是不给城主大人面子。在下听说城主大人为了赏渡鸢剑可是心痒了许多年呐。连城主都对渡鸢剑爱慕已久,难道各位今日难得来到此地就是为了一把所谓的重剑?”

说到这里,姬无惧很知趣的保持了沉默,不再说话,然而,场中之人,却议论纷纷起来。

最后还是陶池打破了现状,只见他一边面带微笑一边捋着胡子问:“不知姬公子可有什么良策,令我等在争夺重剑时既觉得公平,又不失今日一览渡鸢剑之大好时机。”

姬无惧看到自己的话已经起了作用,边向前跨出三大步,朗声对大家说:“既然大家的目的都相同,在下的的建议是竞价。而这竞价,第一需要以现场各位身上所带财货为准,也就是说不准赊欠,必须现场清讫。不论各位身上的财货带多带少,这都是各位的造化,怪不得人,因为今日恰巧也没有人知道,会有这么一把重剑,也没有人知道,会有这么一场争执。另外需要有一位德高望重之人作为主持才好。在下以为这主持最好的人选便是司马钟云大师。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姬无惧推选司马钟云做主持,场中之人纷纷点头附议,到了最后,各大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说今日之主持非司马钟云不可。

而司马钟云看大家如此盛情难却,便先说了几句台面话,只见他话锋一转,说自己年迈,想由他的女儿司马鹂代为主持这重剑竞拍一事。

司马钟云这话一说,头脑灵活的人立刻明白了他的用意。

派自己的女儿上台主持,第一可以避免他司马钟云出场,不然就有人说堂堂东市相剑大师,竟为了小小剑胚而生觊觎之心,到那时他司马钟云的脸面就掉光了。

其二,派自己女儿出场,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就不好以大欺小,影响竞拍结果了。

再者,司马鹂年轻单纯,对于秉公办事是再好不过的了。

就这样,在司马鹂的主持下,一场特殊的竞拍开始了。

首先开价的竟然是枫林氏,正是有名氏的朋友,他开价一百钱。

这是一个很低的价,他压根没有这么多财物,但作为有名氏的朋友,他只好冒险开了个头,希望有名氏能够有一个高的回报。索性在场的很多人并未觉得一百百钱有多高。

随着枫林氏开了头,陆陆续续的有人开价,从一百钱到两百钱,再到五百钱,六百钱,八百钱,九百钱。

“本库人出一千钱,这把重剑本库人势在必得。”甘年轻狂的说。

“本御人出价一千二百钱,这点钱在下还是出得起的。”陶池悠闲的说。

“既然人人都可以出价,那么在下出价一千五百钱。”

姬无惧一边说,一边看着有名氏。

“我出两千钱!”

司马鹰清脆的声音传出。

一下子加价五百钱。

这可是大手笔,现场所有人立马兴奋起来了。但这不禁令人怀疑,这小子有带那么多钱吗?

然而很多人看到司马钟云跟城主大人在有说有笑,便知道司马鹰肯定是有两千钱的。

“我,我出两千一百钱!”

甘年有点吃不消了,两千钱可不是小数目一笔,这可是他一年的俸禄啊。

“我出两千三百钱,如果还有比这个高的,那我就放弃这把重剑。”姬无惧轻描淡写的说。

“我出两千三百五十钱!我就不信有人今日能带比我多的钱来参加赏剑大会!”陶池气吁吁的说。

“我出两千五百钱!”

依旧是清脆的声音,但人们已经记住了这个声音,尽管它只出现了一次。

甘年此时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司马鹰,而且先是看到了司马鹂跟司马鹰吐舌头,挤眼睛,而后突然看到了司马鹰身边的一个女娃子,在司马鹰耳边吹什么风。

而甘年并未有何觉得不对,只是甘年身边的家宰突然发现了什么,在甘年耳边悄悄说了几句。

这随意的几句,却如晴天霹雳一般,砸得甘年目瞪口呆。

原来,他的家宰告诉他,甘春死前,去了一家酒肆,而正好有人在门外看到了甘春跟司马鹰身边的女娃的争执。

直觉告诉他自己儿子的死跟这个女娃脱不了干系。

而如今,这个女娃竟还唆使司马鹰跟自己做对,自己绝对要找她算账。

为了一口气,甘年豁出去了:“两千七百钱!”

“两千七百钱,还有没有人出更高的价?”司马鹂冲着司马鹰问,她想知道她的哥哥接下来会怎么样。

虽然她年纪不大,但她也知道,接近三千钱,是多大的数目,虽然自己的父亲不闻不问,但她知道自己的哥哥是决计没有这么多财货的,而且她也很好奇,为什么她的哥哥会如此不计后果的出价?难道他真的想要这把劳什子的重剑?或者出价的注意是她父亲司马钟云的意思?

她百思不得其解?

第五十一章,剑值几钱,风波正恶

“三千钱!”

清脆的声音,略带点随意。

现场的观众彻底哗然了!

三千钱!要是去奴隶市场上,可以买一百三十名强壮的奴隶。

三千钱!至少买到五十个年轻美貌的处子。

三千钱!要是去马贩子那里,也许可以买到三四匹驽马。

三千钱!要是给秀云城兵库司,至少可以锻造十把战刃。

然而今日竟有人用三千钱去易一把无名的重剑。

很多人不解,司马鹂更是不解。

因为她跟很多人一样,不知道这把重剑的价值。

“父亲,三千钱很多吗?为何那么多人觉得惊讶?”

内庭中,围坐在棋台旁的姬雪缘眨着大眼睛问姬钰。

“哈哈哈哈,学缘呐,你觉得三千钱很少吗?”

“是很少啊,三千钱只够女儿买几件丝衣和一两枚玉簪。”

姬雪缘说完后,姬钰跟司马钟云等一干显要瞬间爆发出哄堂大笑,而做为父亲的姬钰更是笑的前仰后合。

姬雪缘脖颈和面颊突然发起热来了,她知道自己肯定说错了什么话,只是其他人人笑也就罢了,唯独自己的父亲不能笑,而这次反而是他笑的最大声,最夸张。

姬雪缘咬着牙,使劲的瞪着父亲姬钰,但此刻又不能离开他,反而是往他背后躲了过去。

“雪缘啊,你可知三千钱够一个普通的五口之家生活多少年吗?是二十年。而三千钱,对于你司马叔叔而言,却是九牛之一毛。很多人一辈子都没有见过三千钱,而今天却有人用三千钱换一把所谓的剑。你说他们会不会惊讶!”

姬钰看着庭外那些熙攘的人群,突然觉得自己离他们很远,远得连这几丈的距离都要去眺望。

“司马叔叔您家竟然如此富裕?那岂不是比我们姬家大宗还要富裕充实。”

姬雪缘突然瞪大了眼睛看着司马钟云。

“贤侄女啊,你万不可听你父亲所言,城主高位在上,我等又如何累的如此巨资?令尊所言乃是指我等作为相剑师,有薄技在身,食之不尽而已!”

司马钟云虽然苦笑着对姬雪缘说,但他刚才其实是冷汗连连,城主一句微末之语,竟差点让他背负为富不仁的罪名,看来城主对于数年前婉拒拜剑的事,仍旧耿耿焉于怀。他司马钟云今日定要解了城主大人之心中郁结。

“司马叔叔,难道说相剑师来钱很容易吗?”

“哎呦呦呦,女儿啊,你是有所不知啊,相剑师相剑,小则几百钱,大则上千,甚至有人携万金求剑语,反掌间万千财货尽入囊中。”

姬钰冷嘲热讽的话,直直令在场的数十位相剑师汗颜。

“阿爹,那么依您这么说,那些铸剑师就更加财大气粗了,他们为了求一个剑语就破费万千财货,您说他们哪里来那么多财货?”

姬雪缘这话问完,这个内庭里忽然变得安静了,她怪异的朝着四周环视,想看出什么蛛丝马迹。

而此时,司马钟云心里暗自窃喜,心想即便是你堂堂城主大人,也有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时候,但是他心想归心想,脸上却是一幅严肃古板的表情。

令姬钰在众人年前出丑,完全是因为他有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女儿。

各中缘由虽然是因女儿年少,,喜爱刨根问底,毕竟十五岁的少女,自是任性刁蛮,然而归根结底还是怪自己想借机为难众相剑师。

相剑师的财货来自于铸剑师相剑,而铸剑师的财物源自哪里?

一般人会惯性地认为铸剑师的财富来自于他们卖出的剑,但是一柄剑究竟能卖多少钱?如果说一柄好剑卖个几千钱,还有人相信,但如果一柄剑卖个万钱,数万钱,一般市井之人,打死他们也不会信。

如果铸剑师没有万贯家财,又是何以携万钱请相剑相剑的?

“无他,剑不同尔。



姬钰淡淡的一句。

“有何不同?”

姬钰开始厌恶自己女儿这种穷追不舍的任性了。

而其他所有的相剑师此刻都聚目凝神想听这位城主大人是如何回复的。

“不同就是不同,犹如人之右手之于左手!”

姬钰敷衍。

“左手之于右手,仍旧是手啊。”

姬钰冷汗沁湿了后背。

他很想给自己这个女儿关在牙房,更想封住她的嘴巴。

剑之于剑会有何不同?

自然是品质不同!

剑与剑的品质又有何不同?

这是一个秘密,而这个秘密正是姬钰与众相剑师三缄其口的根本所在。

这是一个不能让普通人知道的秘密。

正在姬雪缘与姬钰四目相对,众相剑师无言以对的尴尬之际,突然有仆人报告说庭院里出事了。

第一个冲出内廷的是姬钰,姬雪缘的父亲。

当姬雪缘与姬钰协同众位相剑师拨开人群,及目处却是甘年用剑指着一个少女。

这个少女不是别人,正是隋聆。

当司马钟云看到甘年用铜剑指着隋聆时,也是吓得一身冷汗,之前窃笑姬钰父女的淡然之情也是瞬间一扫而空。

当他看到自己的儿子司马鹰正侧身护在隋聆身前时,便三步并作一步,冲下庭阶,随即就是三个响亮的耳光打在了司马鹰的脸上。

司马鹰面色红肿,可见这三个巴掌的力度极大。

众人也为司马钟云的举动感到诧异,想要知道究竟是什么内情。

“逆子,还不速速道来实情!”司马钟云气冲冲的呵斥司马鹰。

司马鹰见父亲负手而立,知道他是动了真怒,便道:“父亲容禀!”

“之前孩儿竞价易剑,当孩儿加价至三千钱时,甘库人此时却失了心疯,不欲加价,却要抢夺重剑,儿子当然不让,便上前争夺,怎知甘库人此时却弃剑而夺人,径直制住了聆儿妹子,孩儿怎能让他欺负聆儿妹子,便趁其不备,击退了他。而这时甘库人恼羞成怒,竟掣剑相击,孩儿无奈只得自保,一时间难以周全,令这疯狗划伤了聆儿妹子左臂。孩儿护佑不周,还请父亲和隋世叔治罪!”

看着双膝跪地的司马鹰,在看着由司马鹂掺扶的隋聆,虽然手臂之伤已然被包扎止血过了,可是隋聆那潸然泪落的楚楚表情,无不令人心痛。

司马钟云与隋定颔首相望了一眼,已然心领神会。

第五十二章,东窗事发,奇峰迭起。

“甘年,我儿所言属实否?”

司马钟云直直地走到了甘年的剑前,瞪着甘年,几个字就像从他嘴里怒冲冲地蹦将出来一样。

“哼哼,是有如何,不是又该当如何?”

甘年犹自用长剑抵着司马钟云,如果再进一分便能刺入司马钟云左胸。

然而司马钟云就像丝毫没有看到那把剑一样,只是怒目而视着甘年,不曾移开一寸。

“不是倒还罢了,如若是,老夫今日定要取汝狗命!”

司马钟云吐字如虹,震得四周之人一阵哆嗦,就连甘年也吓得剑退了几分。

“你,你,你以为今日在你府上,就能为所欲为,我告诉你,谁取谁的命还不一定呢!”

甘年虽然有点怕,但是他今日豁出去了命也要讨个公道。

只见他突然收剑入鞘,那个肥大的脑袋四周看了一遍,突然道:“今日各位城主大人尽在此地,甘某便想请大伙为在下讨个公道,辩一辩真理,究竟是谁该死。”

姬钰在庭台上看着甘年,双手插进衣袖里,偏着脑袋兜转着眼睛,心想这甘年必有隐情。

不仅姬钰如是想,在场的所有官吏相剑师也做如是想。

而此时,甘年对着城主姬钰的方向行了一礼,其意不言而明,是希望姬钰等一干权贵替自己主持公道。

姬钰确实也想知道,这甘年与司马钟云,乃至与那位未曾谋面的姑娘有何因果,于是便轻轻地颔首了一下。

甘年突然像打了鸡血一样,疯狂的笑了一下,猛地一转身对着大众道:“五日前,有人害死了我的孩儿!”

这一声含恨的告白,夹杂着一个父亲对儿子惨遭不幸的痛心,正是这一句悲怆的呐喊,使得全场议论纷纷,而只有隋定与司马钟云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我知道,有的人已有所耳闻,但大多数人还是不知道这么件事,但我想,没有一个人会知道我那可怜的春儿是怎么死了的吧

?”

甘年突然疾步走在了隋聆跟前,却被一直防备着的司马鹰挡住,他用剑指指着隋聆,狠狠地说:“就是她,害死了我的春儿!”

“你血口喷人,聆儿妹子手无缚鸡之力,如何杀得了你儿子?”

虽然司马鹰的否认之声比甘年的指责声音更大,但还是挡不住四下里群起的纷纷议论。

司马鹰与司马鹂看这阵势实在对隋聆不利,纷纷走到了司马钟云跟前,急切地望着他,希望父亲能够有办法救聆儿妹子。

“我血口喷人?那一日在东市泉山居,分明有人看到这个野丫头与我儿发生争执,随后我儿就被抛尸荒野,第二日才被行人发现,只是那时……那时早已被野物啃得面目全非了!求城主大人与众位父老乡亲,为我儿主持公道,以慰他在天之灵!”

甘年说得凄凄惨惨,听得人也顿时觉得惨惨戚戚,有看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匍匐在地,顿时四周恻隐之声四起。

一时间,所有不利的矛头都指向了隋聆,似乎隋聆正是杀害甘春的凶手。

“荒唐!荒唐至极!仅凭一面之词就能说我聆儿侄女是杀人凶手,那世间的杀人凶手岂不是比那秋叶还多?”

一直沉默的司马钟云突然掷地有声的反驳。

“司马钟云!你一再袒护这不知来历的野丫头,到底是何居心?是不是她杀的人,只需将目击者传唤至此即可,而当日看见我儿跟这野丫头争执的人,正是我家奴仆。今日要不是他也随我前来参加这是非的赏剑大会,我也不会发现真凶,真是天理昭昭,法网恢恢,苍天右眼啊!”

甘年的指控不仅有理有据,而且声情并茂,在场的多数人都信以为真了。

作为城主的姬钰,面对这样的事情,自然不能身居事外,反而要为自己的子民撑腰做主。而且,一边是自己的子民,一边是异乡的陌生人,他更倾向相信甘年。

在经过少许时间的耽搁后,姬钰便问清了奴仆所见的甘春与少女的争执,而此时,一个与本案至关重要的人证,也被传召进了司马府。

驼树。

当驼树走进人群当中后,第一眼便看见了隋聆,她的温婉纯真驼树是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

“所跪贱下是何人?”

姬钰看都不看驼树,依旧是闭目养神的样子,淡淡的问。

“野人驼树拜见城主大人。”

“你可知本君传你来所为何事?”

“小人不知。”

驼树趴在地上连头也不敢抬,他知道此刻有几百双眼睛在看着他。

“大胆,贱民,还不将你泉山居五日前发生的命案从实招来!”

姬钰一反常态,突然怒目圆睁,蓦地站直了身子,冲驼树喊道。

这一声惊雷,吓得驼树一个趔趄,坐倒在地。

“小,小人真的不知。”

虽然驼树被吓得不轻,但他多年来练就的一身定力却没有白练,只是稍微定了定神,就矢口否认。

“大胆贱奴,你敢说你不知情?我儿甘春正是于五日前死在了这个野丫头的手里,而命案现场就在你泉山居,你这贱民与你们老板,难辞其咎,甚至有可能与这贱婢是同伙。还请城主大人明鉴是非!”

“侍卫何在!”

姬钰喝道。

“诺!”

八个侍卫,衣甲凛然,出列左右。

“将这不明来历的女子给本君拿下!”

“诺!”

眼看着八位甲士就要掣剑捉拿隋聆,司马钟云与隋定早已准备制止,然而还不等他们有所行动,突听一声“且慢”



待众人四下探望,想要看清是谁竟然这么大胆,敢阻拦秀云城城主的命令。

然而众人左顾右看,始终不见其人,而这时却是姬雪缘首先发现,这一声竟发自驼树之口。

“是你?”

姬雪缘问!

只因驼树伏倒在地,竟令众人一时忘了他的存在,正所谓灯下黑,再恰当不过了。

“是小人。”

驼树平静的回答。

“你有何话说?”姬雪缘再问。

“小人想说的是,城主大人,城主大人抓错了人!”

瞬时间,整个司马府的庭院哄然作响,人们都在议论,这个贱奴太过大胆,竟然质疑城主的决断。

而作为苦主的甘年,上去就是给了驼树一脚,直直地踹得他翻滚了两圈,抱着身子低喘。

第五十三章,义薄云天,敢作敢当

“你这贱奴,这里有你说话份吗?竟在这里呲牙咧嘴,来人将这贱奴拉下去使劲的打”

甘年踹了驼树几脚还不痛快,又要纵奴打人。

甘年的家奴正要上前捉拿驼树,姬雪缘却挡了下来,她十分好奇,为何这个小民会说自己父亲抓错了人。

只见姬雪缘冲着甘年等人哼了一下,转身问驼树:“你为何说城主大人抓错了人?”

虽然四下里议论仍然在持续,但是驼树的回答像一根针掉在了寂静的夜里一样,在衬托之下,他的声音虽小,却犹如晴天霹雳一样大的惊人:

甘,甘春是我杀的!

一直在闭目养神的姬钰,猛地射出电目,随即又乜斜着眼看着驼树,他实在看不懂这个小小的奴仆,竟然自首认罪。

不仅姬钰如此吃惊,更为吃惊的是隋定,司马钟云和隋聆!

他们三人是知道实情的,而在此众目睽睽之下,承认害了人命,便是死路一条。

他司马钟云,与这泉山居的杂役素未蒙面,更谈不上恩惠,他何以肯为了聆儿侄女背这么大一口黑锅?

司马钟云不懂!

隋聆跟隋定父女也不懂。

隋定心中自问,未曾施恩于人,何以得其以命相付?

对于隋聆而言,她第一次遇见外人竟有如此侠义。

此时的驼树在她看来,竟是如此的高大,原来身份不论如何卑贱低微,也难以掩盖一个人如山一般的伟岸操行。

他不能死!

可惜的是,她只能在父亲隋定身前撒娇耍赖,而今日,在秀云城城主姬钰面前,在整个秀云城青年才俊和达官贵人面前,她终于明白了,那些任性是多么的卑微和可笑,更可笑的是自己什么都不是。

“你,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甘年咆哮着,使劲踹驼树。他不信这么一个小小的贱奴如何杀掉四个持剑的人。

驼树被打得满脸是血,虽然牙齿被踢掉了数颗,但依旧从那偌大的牙缝里飞出几个字:“我杀了甘春!”

甘年不打了,他将头俯下,一手猛地搂着驼树的脖子,将自己的头贴上了驼树的头,狠狠地瞪着他,粗犷的吸着气。

这一幕看得四周之人,很是心惊,这甘年莫非是因为公子新丧,疯了不成?

城主姬钰跟姬雪缘也是为甘年的样子感到吃惊,只见后者蓦地转身,跪地划到了姬钰跟前,那双腿膝盖立刻有了血痕。

“城主在上,请为臣下做主,臣下万万不信这贱奴能一人杀死我儿四人,臣下以命担保,定是这贱婢害死了我儿甘春,请城主明鉴!”

姬钰看着甘年声泪俱下的惨样,心中不忍,遂对下喝道:“来人!给我打,打到这贱奴说真话为止!”

姬钰的这一道命令,直接令隋氏父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而另一边的姬雪缘,则一边看着驼树被打,一边看向了隋聆暗暗咬牙。

四周人物有的在谈笑,有的在猜测究竟谁是凶徒。

甘年一边看着驼树被打的皮开肉绽,一边斜着脑袋随时关注着隋聆司马钟云一行人。

驼树,此时已经是几近昏迷,体无完肤,即使是那几个下狠手的甲士,也有点看不下去,渐渐地下不去手了,都齐齐地看向城主姬钰。

隋聆与司马鹂已经相拥而泣多时,司马钟云与司马鹰也是不忍直视。

而姬雪缘与甘年却是齐齐地看着隋聆,眼中不无恨意。

许久不曾睁眼的姬钰,这时候突然睁开了眼睛,轻描淡写地说:“杀!”

听了这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全场突然静了下来。

抢先搭话却是姬雪缘。

“父亲不可,这其中蹊跷之处和可疑之点甚多,您一向明事理,何以此时却犯了糊涂。”

还不等姬钰说话,甘年却一反常态,为垂死的驼树,求起了情来:“主上不可,臣下也不认为此事是这贱奴干的,杀了他就坐实了罪名,岂不是令真凶逍遥法外,令死者死不瞑目啊,还请主上三思啊!”

“杀!”姬钰沉冷的一个字。

那执剑的甲士看得明白,两位大人物都未能求得活口,敬你小子是个汉子,不论怎么打,都不求饶,索性给你个痛快。

阳光照在高高举起的剑身上,映照出司马府清翠的竹林和春天的梨花,显得多么宁静。

只是此刻却无人欣赏!

剑刃距离驼树越来越近,所有人都眼看着驼树就要命丧司马府,有的人看不下去,如那些西市来的青年才俊。而有的人却视这杀头的场面为世间最美的画卷,如那官宦显赫。

而有的人此刻却心如刀割,不是滋味,如司马家人,姬雪缘和隋聆。

整个庭院里唯有两个人不动声色,隋定和姬钰。

姬钰依旧双手插在袖口里,眯着眼睛,似乎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看见。

而隋定,自从驼树被打,他便未曾眨过眼睛,即使驼树被打的皮开肉绽,哪怕那高高的铜剑即将要斩下替他们挡下灾祸的头颅,他也尽收在眼底。

那位执刑的甲士已经挥下了剑。

他在等着头颅落地的声音,而这声音他听过几十次,再熟悉不过了,那是一声咕咚声。

然而他期待声音却不是咕咚声,而是一声咣当。

正是这一声咣当,姬钰眯着的眼睛睁开了,同时嘴角浮现了一丝难以觉察的笑容。

那位甲士,慢悠悠的抬起了自己手里的剑,置于眼前,随即他便张大了嘴巴,正如看见刚才一幕的所有人一样,张大了嘴巴。

两尺半的剑身,只剩下四寸!切口整齐,比经过长时间打磨的剑刃还要光滑。

那位甲士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自己砍人的剑是如何断了的。

他带着茫然的表情,来回的看向四周。

现场沉寂了。!

树木此刻也沉寂了!

微风也不再浮动了!

所有的观众此刻慌乱了。

他们慌的不是看到了什么,他们慌的是自己看到了什么却不知道那是什么。

而此间站着的大多是大名鼎鼎的相剑师。

他们慌得更厉害!

时间倒回到甲士执剑将要砍下驼树的时候,那时他的剑距离驼树的脖子只有三寸,正是此时划过了一道光,那剑便断了。

就在人们还在慌乱之际,一个声音冷冷的道:“你不能杀他。”

随即一个带着斗笠的中年男子走动了几步。

这个你是谁?是甘年?是有名氏,还是那个执剑甲士?这个中年男子在和谁说话?

人们正四下寻找这个你的时候,姬钰却道:“我为何不能杀他?”

自始至终姬钰就没有变动过他的身体,依旧插着袖口,眯着眼睛。因为他这个人实在是太懒了。

隋定走到了人群中央,带着的斗笠,很难让人看到他的表情:“因为人是我杀的!”

第五十四章,二雄争锋,双剑浮动。

“你凭什么说人是你杀的?”

“不凭什么。”

“那么,人就不是你杀的。”

城主大人与这个带斗笠的对话,令在场的所有人都坠入了云里雾里。

现在是追查凶手,而此刻有人自首来了,作为一城根基所在的姬钰却说人不是他杀的,这哪是追凶,分明是开罪吧。

“人是我杀的,那四人都是我杀的。”

隋定强调了一下。

“你以何杀了那四人?”

“就凭那一剑!”

姬钰眯着眼睛的脸上又露出了一丝笑意。

而此刻现场的人们才明白了过来,不再慌乱了,原来之前的那一道白光是一道剑光!!

而发出那一道剑光的主人此刻就站在这里。

他带着斗笠,看不到面目,手里还提着一个土黄色木匣。

那么他的剑在哪里?

很多人猜测他的剑就在那个不起眼的木匣里,甚至有人认为那个木匣本身就是一把剑。

但他是怎么拔剑又收剑的?

最重要的是那出剑的速度和锋利程度!

现场数十位相剑师,近百位铸剑师,藏剑尚剑者更是囊括了在场的所有的男女老幼,若真有这么一把剑,处女都会为之献上贞洁,亡命徒不惜以命相搏,至于那些达官和相剑师们,会捐出所有家财以求一拜。

有这么一把剑,有刚才那种剑光,取任何一个在场之人的首级,还不是易如反掌!

现在人们不慌了,他们开始怕了!就像每个人脖子上架着一把冰凉的剑,随时会斩下来。

“哦?那一剑?那一剑就能证明你杀了人?”

“不能证明,但也许可以试一试!”

“如何试法?”

“杀一个人!”

“杀哪一个人?”

“杀任何一个人。”

“那你不妨试上一试!”

整个司马府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敢说话,只觉得城主姬钰跟这个带斗笠的说话越来越冷,双方看对方都如死人一般,毫无感觉。

沉寂!

大约沉寂了十息,城主姬钰突然睁开了他那惺忪的双眼,不再是之前那种慵懒的散漫状态,那双眼如狼一般犀利,凝视着隋定。

而他的双手,依旧交叉兜在长袖之中,只是那长袖此刻却无风自动,发出咧咧风响。

而这边隋定,他抬起了头,斗笠将他的双眼遮在阴影中,整个人静立在那里,唯一动的就是他那口土黄色的木匣,此刻在他手底剧烈的颤抖。

姬钰和隋定,两个人似乎有某种既定的牵引,如绷紧的弦,一触即发。

没有人想过一触即发的后果,正如所有人都不曾想到今日之赏剑大会,会有如此场面,这将是有些人活几辈子都不一定能够见到的盛世和幸事。

此刻所有人都忘了事情的缘由,开始的甘年与陶池互相争夺重剑,姬无惧的横插一足,再接着甘年与司马鹰的冲突,甘年刺伤那无名丫头,甘年与司马钟云的对峙,甘年与驼树的杀子之仇,即便是引起这一系列曲折的起点,有名氏以及他的重剑,早以被所有人忘在了脑后。

对普通人哪怕是秀云城里十大相剑师,他们何曾见过一个器物能够无风自动,自行颤抖?

这不禁令他们想起传闻中的事,难道城主大人与这位无名的斗笠人,都拥有传闻中的剑?

这个想法是疯狂的,而有了这个想法的人,面对此刻二人的对峙,他们却显得疯狂的幸运。

因为他们是见证者。

其他人想到了,司马钟云不可能想不到。

就在城主姬钰与隋定二人对峙越来越紧张之时,司马钟云却突然抢到了两人对峙的中央。

奇怪的是当司马钟云来到二人中间后,瞬间所有响动都偃旗息鼓。

姬钰重新眯起眼睛来,隋定也低下了斗笠。

“二位还请息怒,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大家不妨当面说一说清除,权当给我司马一个薄面,可好?”

司马钟云看姬钰眯着眼睛,悄悄的给隋定使了眼色。

隋定看司马钟云从中斡旋,也便不再言语,只是侧过了身子,不再对着人群。

司马钟云看着二人都已经默许,瞬间心中舒畅了许多,刚才他真为隋定捏了一把冷汗,生怕他做出什么冲动之举。

随后司马钟云立刻向司马鹂和司马鹰招手,二人走到了父亲身边,司马钟云对二人耳语了一番,他们兄妹赶紧走到了驼树跟前,将身受重伤的驼树抬进了后院,一旁的隋聆心有余愧,也跟着进去照顾驼树。

对于司马钟云将驼树抬去治疗,城主姬钰就当没有看见一样,仍旧眯着眼睛,没有丝毫阻拦的意思。

看不下去的是甘年和姬雪缘。

甘年实在不敢相信,自己儿子的命案就这么落场了,未免心有不甘。

于是他走到城主姬钰面前,先是行了一礼,经过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幕,他实在是想不到一向和颜悦色,懒散的城主今日却有这般摄人

的胆识和手段,是以他甘年比以往更为恭敬有礼。

“主上,我儿甘春命案一事,还请为我儿做主。”

甘年的话,使得场间的目光又重新投在隋定与姬钰的身上,人们现在已经可以确定,杀害甘春的凶手正是这个带斗笠的人。

甘年是随国人,更是秀云城里的官吏,在座出席赏剑大会的绝大多数都是随国人,而这个带斗笠的人杀了他们随国人,即使城主姬钰有意为之开脱,但作为国人,众人不可能坐视不理,这要是传出去了,一个外乡人杀了随国人,而随国城主和国人却坐视不理,这是有可能动摇国本的。

而他隋定作为一个外乡人,在这秀云城里唯一认识的便是司马钟云一家,与那驼树根本谈不上认识。

此刻立于众矢之地,处境自是不言而喻。

至于姬雪缘,她之所以心有不甘,其一就是看不惯隋聆,人家一个奴仆为了她顶罪受死,她却敢做不敢当,生生的要眼看着那仆役受死,正所谓袖手旁观,见死不救。

至于那个带斗笠的,更是可恶,她一看就知道甘年指控的少女与这带斗笠的肯定是父女关系。

正所谓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而不是他那般只会躲在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奴仆身后,躲灾免难。看着驼树被打得奄奄一息也不敢承认,于心何忍?真是一个没心没肺的,她看不起隋定的为人。

第五十五,公道人心,浮袖动木。

(感谢书友天地不仁7的支持,非常感谢。)

姬雪缘不知道的是,隋定此次下山,肩负着传承之任,在他和老父亲的眼里,这传承比他们祖孙三代人的性命重过百倍。

而隋定他两次出手,实在都是万不得已下才为之,这次为了救驼树,他不惜在世人面前动用黄木匣,已经是犯了祖训。

如果不是看在驼树为了他父女两愿意舍命相救的仁义上,即便今日司马府的来宾全体死光死绝他也不会动容一分。

然而隋定父女的无动于衷,却令姬雪缘十分痛恨。

同时她却对父亲今日的所作所为

感到十分不解,往日里自己的父亲可是一丝不苟的处理城中政务,事无巨细,他都处理的十分周全,而今却为了这对不知来历的父女,一反常态,为作奸犯科之人开脱起来了。

所以她必须问问清楚:“父亲,您今日是怎么了,凶犯就在眼前,为何不作惩处,反而为其开脱罪名?”

姬雪缘的话却比甘年的话更加露骨和直接。

姬钰坐在庭内,面无表情,眯着的眼睛却显得很是严肃,他对于甘年与女儿的话似乎不曾听见。

四周一切似乎都不再动了一般,几百双眼睛盯着姬钰看,都再等着他回答。

隔了半会,姬钰终于低叹了一声道:“他没有杀人!”

这一句简单的话,顿时又令四周哗然,甚至有人指责姬钰颠倒黑白,是非不分。

姬雪缘看着四周之人的不忿,也顿时慌张起来。

在她眼里,父亲从没有如今这般穷迫,被群下为难道这般地步,从来都是游刃有余,闲庭信步,她突然开始后悔起来,后悔自己不该问父亲要答案。

而姬钰,面对四周达官显贵的出言不逊,姬钰神情凝重,再也不能闭着眼睛坐在主位上了,只见他慢慢走到了人群中间,虎目环视,硬生生的压下了整个嘈杂之声。

“好,你们要公道,我便给你们公道!”

姬钰一转身指着隋定道:“告诉他们,你是因何而又如何杀了甘春的,给他们公道。”

隋定带着斗笠,冷冷的看了一眼姬钰,又打量了一下甘年个四周的随人,于是将当日泉山居甘春的无耻与欲行凶杀人之事娓娓道了出来。

四周寂静一片。

“父亲,原来你早已知道了这件事的原委,怪不得您会为他们开脱,说他们无罪,是女儿不对,女儿错怪您了。”

姬雪缘含泪对姬钰认错。

然而她突然矛头一转,抹了一把眼泪,又冲隋定道:“既然如此,你何不报官兵来解决此事,而且之前驼树被毒打,你却袖手旁观,见死不救,到底是何居心?我看你们父女都不是什么好人!”

“孺子不足与道!”

面对姬雪缘的指责,隋定只说了一句,便转身行至一旁。

“他血口喷人,胡言乱语,我儿甘春岂是这种人,再说此刻死无对证,仅凭他一面之词,何以平众怒?还请主上为属下做主!”

甘年面红耳赤的跪在地上,声泪具下的恳求姬钰。

此时,姬钰看了一眼甘年,又看了一眼四下里的人,叹了一口气说:“你们所要的公道,我已经给了,此时你们仍然不信,看来我这个城主的威信是不足以令众位信服了,那么,我就再提供一次机会,还大家一个公道。

此外乡人,来到秀云城不足十日,为了公平起见,就按大周的古例,比剑,生死不论!”

姬钰说完,众人又私相交头接耳,议论不绝。

甘年一听城主这法子,立刻就觉得不妥,上前一步跪倒姬钰面前,道:“主上,您也看到了此人的剑之锋利,恐怕此处除了主上之外无人能及啊”。

“哦?非也,非也,吾之剑亦不如也。”

姬钰这一句平淡的话,虽然不知是真是假,但却令周围的人吃惊不已。

之前众人分明是看到城主与这斗笠人对峙来着,二者所用均是不世之剑,明明是平分秋色,何以此时城主说自己的剑不及彼之剑?莫非是在敷衍甘年及众臣?

众人不信,甘年自然是不信,跪步前行到姬钰面前,叩首道:“主上之剑分明于之前与之平分秋色,依臣下看来主上之剑定能胜他!”

“我刚才不是说了嘛,依照古例,给你们二人一个公平的机会,私下解决恩怨,我与他父女无冤无仇,关我甚事!”

甘年看姬钰要甩开干系,便更加慌张,连叩了几个头说:“主上,贵为一城之主,还请为臣下做主。”

姬钰突然转身眯着眼睛看着甘年,怒声道:“汝识我为城主乎?”

“我作为城主,就是事无巨细,尽在我的辖制内,我定当秉公处置,于理于情于礼制,定要做到是非对错,不能差之毫厘。

然而,你的儿子甘春为非作歹,欺男霸女,欺我不知乎?

所谓养不教父之过,今日我如若惩治了这外乡来的父女,那么日后,世人皆知我秀云城我随人恃强凌弱,欺男霸女,毫无礼义可言,那么还有何人敢来我随国,敢信我随人。

若真是如此,我岂不是因你这宵小陷我大随于不义之地!此事,休要再提!”

姬钰的话字字铿锵,吓得甘年一节一节的瘫倒在地,在场的所有与姬钰有所往来的熟人,此时都噤若寒蝉,他们何曾见过城主大人发过这么大的怒火。

一时间所有人都不敢再提这件事了。

这样以来,司马钟云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放下了。于是又开始张罗赏剑大会的事,转移众人的注意力。

由于各中插曲的干扰,那柄重剑依旧被司马鹰所得,而至于那排名第四和第五的两名新晋铸剑师,他们的名字只是被一小撮人记住,据说一个叫石拓,一个叫长孙艳。

而他们所铸的剑,由于还未被命名,再者,看过了城主与斗笠人双剑对峙的场面后,世人只知有二剑,就更无人知晓他二人所铸之剑为何物了。

二剑虽然并未现出真身,但此时来参加大会的都在谈论这两把剑的来历,一个只是在袖中浮动,一个是在匣中颤抖,两剑平分秋色,堪称绝世。

这一场对峙,被人们争相传颂,在这场大会后的数月里,人们都在谈论这场绝世宝剑的对峙,而那些有幸参加大会的人,更是逢人便说,以这种经历感到自豪。

经过各种添油加醋,绘声绘色,这两把剑已经被传得神乎其神,而且给这两把剑都取了一个响亮的名字,一曰浮袖,一曰动木。

第五十六,不为人知,狐朋狗友

“父亲,女儿有一事不明,还请父亲告知。”

甘年这一场闹剧谢幕后,大家对司马钟云的赏剑大会显得意兴阑珊,其所收藏的渡鸢剑已经没有了吸引大众的魅力,大家最想见到的是斗笠人和城主的藏剑,正所谓曾经沧海巫山,若不是司马钟云极力挽留,大概此刻已经有多半人离开了。

而此刻,已经接近晌午,司马钟云将要请出渡鸢剑,来演完今日赏剑大会的重头戏。

这空档间,姬雪缘想解开心中疑问。

“雪儿,你有什么问题,但问无妨。”

“其实女儿也没有什么事情,只是之前甘年求父亲,想要用父亲的剑来抗衡那斗笠人的黄木匣,父亲却说您的剑不不如对方之剑,女儿想知道是否属实!还请父亲明示。”

姬钰听了姬雪缘的话,环顾了一下四周,悄悄拉着女儿的手,往旁边竹林里走了几步,才道:“你也以为父亲不想惩治那斗笠人?他杀我随国子民,即便情有可原,为父也要从重处罚。

之前驼树自首认罪,为父便看出了端倪,谅那一介仆役,如何杀得了甘春四人,而他所保护的女娃,也是手无缚鸡之力。

因此,为父料定那女娃身后定有奇人。

怎奈,此人定力倒是不小,为父命兵卒将那驼树打得半死,也未逼出此人。

最后为父只好下了一着狠棋,命人斩了驼树。

人是被为父逼出来了,出乎为父意料的是此人之剑!

以为父的眼力,也没有看清他那把剑究竟是何剑!

那斗笠人出剑速度之快,实乃罕见,那时他要是想要哪个人的性命,简直易如反掌。

即便为父这把折桂剑能与之抗衡,为父依旧是力有不逮啊。

更何况那斗笠人要是被逼急了,发起性来,司马府上下几百人都要给他祭剑。

为了避免出现难以收拾的残局,为父只好脱了他的罪名,斥责了甘年。

雪儿啊,我随国号称铸剑圣地,但你一定要记住,随国只是一个小国,而华夏大陆之大,不是你能想象的。

其中能人奇人不知凡几,绝世之剑虽然凤毛麟角,但强于为父这把折桂剑的没有一百也有五十,日后行事定要慎之又慎啊。”

“是女儿错了,女儿不该任性妄为,给父亲添了许多麻烦,还请父亲原谅!”

姬雪缘闪动着美丽的凝眸,一张稚嫩的脸上透着少女般纯真,在这样的容颜面前,作为父亲的姬钰如何还能再生气。

“雪儿啊,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有时候能够任性妄为倒是幸事,更多的时候是身不由己啊,为父焉能责怪我得宝贝女儿。”

午时一刻,司马钟云为赏剑大会能够继续进行,特地为所有参加大会的人预备了飨食,只等午食过后,便请出渡鸢剑。

在酒食期间,随处可听到人们对之前对剑之事议论,实在是因为二剑太过惊人。

这议论几声确切的说分为两块,其中一块是司马府庭院,另一块是司马内庭。

在庭院里就食的大多是没权没势的普通人,内庭里坐的则是秀云城有名气的官宦和各大相剑师铸剑师。

这泾渭分明的两拨人,却是谈论着同一件事。

在庭院里进食的人数最多,各自成堆,而其中有一堆人围坐的圈子最大,这里的核心人物正是姬无惧,司马鹰,有名氏,枫林氏和新秀剑得主姬海流,姬林等众多才俊。

姬无惧由于今日替有名氏出头,博得了很多底层年轻人的好感,再加上其人谈吐不凡,风度翩翩,四下里的青年俊杰都喜与之相交作伴。

甚至那枫林氏在得知姬无惧是晋国鄂侯之遗腹子,索性将他那把定鄂剑送给了公子无惧。

姬无惧拿着那把定鄂剑,心中滋味自是别人无从体会的,尽管伤神,但他又怎能扫了众人之兴?

不多时大家又把酒言欢了起来。

“今日可真是大饱眼福啊,这一躺赏剑大会端是没有白来。”枫林氏喝了一碗酒汤,红着脸说。

“可不是吗,今日这大会日后定能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我竟能有幸亲临其境,不说这一躺没白来,我这一辈子都值了。”一个黑脸的男子醉意醺然。

“说起这没白来,我倒是觉得是这新秀剑二位,姬林与姬海流,经此一会,从此你二人之剑冠以美名,而且你们两位声名大噪,加以时日,你们在铸剑师这一行里定会如鱼得水,那上门求剑的人还不得踏破了你家门槛?你们说是不是?”

众人都觉得枫林氏说的有道理。

“咳咳咳,我说兄弟啊,你今日也不是没见到,我两这点名头,还不是被打得粉碎,你没看,新秀剑第四第五名那两个人,早已不见踪影了吗,我们两个啊,只是比他们好那么一点点而已,就差落荒而逃了。”

“说起这没白来,我觉着吧,最应该是有名氏你,你说你不仅声名鹊起,凭一把重剑赢得了偌大的名头,而且,而且最后还平白得了三千钱的巨富,我说你这下半辈子可要衣食无忧了,明日,你可一定要大宴宾客,届时我一定赏脸吃你个昏天黑地。”

一个枫林氏的老乡,一边扶着案几,一边拿着酒碗使劲的对着有名氏吐酒气。

“说起这白来没白来,说心里话,我其实是后悔来这赏剑大会的,我如果知道那劳什子重剑是这么宝贝的东西,打死我也不敢来这司马府。

差点没被这剑害死,要不是姬公子与司马鹰少爷,我此刻或许已经遭了那陶池与甘年的毒手,更不要提什么三千巨富了。

能活着就是莫大的幸运了,日后若是有机会,我定会回报二位大恩大德。

而且,而且,我打算那三千钱也不要了,就就在司马府里,我是个粗人,但我也懂得有命拿没命花的道理。

还请司马鹰少爷成全!”

“别别别,这可不行,在下既然得了有名兄的东西,自然是要给予代价,否则世人皆言我司马家强取豪夺,这可是有损家誉,家父知道了还不得剥了我的皮?”

“司马少爷,看得起小人,小人感激涕零,只是这偌大的财富,小人据之,实则是有百害而无一利,况且料那甘年定不会善罢甘休,司马少爷,您权当是救小人一命,还请成全。”

“这……有名兄,这样吧,待大会结束,我回禀家父一声,请他老人家出个主意,我等暂时且先喝酒,喝酒。”

有名氏见司马鹰如此说,虽然内心充满焦虑,也不好再过强求,但愿司马大人能够保全自己的一条小命。

“有名兄,你也无需过于担忧,我看司马兄与那斗笠人似乎关系匪浅,而今日有名兄也是因为那斗笠人之女才有所牵涉,我想司马大人肯定会保你周全的,且自安心便是。”

姬无惧稍加宽慰这个忧心忡忡的大个子有名氏。

第五十七,渡鸢前世,司马今生。

“说起那斗笠人,你们说说,他究竟是何方神圣?我们连他们的来历都不知道,噢,对了,司马兄弟,那斗笠人似乎与你们司马家关系匪浅,想必你肯定知道这斗笠人的来历吧?”

姬林突然对斗笠人的来历好奇了起来,他想通过司马鹰知道一二。

“姬林兄,实不相瞒,在下确是知道。只是家父有言在先,赏剑大会未曾圆满结束,不得向任何人透露有关世叔来历之一二,还望姬林兄见谅。”

“噫,原来他是你的世叔啊,怪不得司马大人今日对其甚是维护,如此说来,你们两家渊源颇深呐!”

司马鹰一时不察,说露了嘴,姬海流立刻就扑捉到了关键信息。

而后者司马鹰自知有错,更不好再过搭话,只好沉默着承认。

“你们说这斗笠人的剑是从哪里来的?那个黄木匣里到底装的是怎样的一把剑?”

一个外乡来的年轻铸剑师非常的想知道斗笠人的剑,他的问题引起了很多年轻人的注意力。

“我想那黄木匣子里肯定是一把非常漂亮,而且锋利,而且十分珍贵,而且……”

“好啦,别再而且了,姬林你压根就不知道那黄木匣里是什么,还在那不懂装懂。敢问司马兄弟,那黄木匣里到底是什么剑,或者告诉大伙那剑叫什么名字?”

“……”

司马鹰知道这姬海流又要套自己的底,索性只在案几上吃饭喝酒,低头不语。

“好了,好了,大家也别再为难司马鹰兄弟了,依我看呐,那木匣子里装的是什么样的剑或者那剑叫什么名字,都是其次,关键是大家可曾在哪里见过可以自行颤动的剑,还有城主大人那把袖中之剑?”

姬无惧的话瞬间点醒了众人!

“是啊,我怎么从来就没有听说过自己会动的剑,更不要说见了。

大家也知道,我姬林也是出身铸剑世家,家传绝学也有近百年时间,可以说家传久远,但我却从未听族中长辈提起过会动的剑,而且那两把剑简直像活了一样,颇具灵性!”

“我与姬林兄一样,而且祖上也没有任何记载剑器会具有灵性。”

姬海流补充说。

“那你们说这个斗笠人是藏剑师还是相剑师,或者说是铸剑师?”有名氏突然提了一个让大家震惊的问题。

众人都不在乎他是不是藏剑师和相剑师,他们关心的是这个斗笠人是不是铸剑师。

想通了这一点,众人齐刷刷的将目光投向了司马鹰的位置。

然而司马鹰之前的位置早已空空如也,人不知去了哪里。

大家都在沉思,如果那斗笠人不是铸剑师,还好说。但如若他便是一名铸剑师,而且那黄木匣子里的剑,正是其所铸,那么此人之铸剑术是何等逆天?

如果真如所想这般,投入其门下,拜其为师,那么日后之前途定会如日中天。

这一刻,在座的十几人目光里都是充满了火热的颜色,他们对接下来的赏剑大会却期盼了起来,而且是火热的期盼。

午时三刻,赏剑大会正式开始。

司马府偌大的庭院里,布置了一个十几丈方圆的石质高台,高台四周挂满了剑器。

或长或短,或宽或窄,数量有数十把之多。

而这些剑,是用来拱卫台中的一个木盒。

这个木盒下面是一整块紫檀木雕成的案几,长五尺,宽四尺,成紫黑色,上面雕花砌玉,雕的是鸢游云天的图案,刻的是青峰碧玉簪花图,做工考究,一看便是名贵之物。

而那木盒,长三尺,宽一尺,由黄衫木制成。

盒上并无雕饰,也无镶嵌,甚是普通。

此时司马钟云穿了一件皂色敞袍缓步而来,先是向台下的所有嘉宾贵客行了一礼。

“今日承蒙各位贵客不辞辛苦,赶来参加鄙人之赏剑大会,颇有怠慢,还请各位海涵。”

“各位都知道,我华夏女儿尚剑,爱剑,每每以剑自喻。在座的各位,不仅有藏剑之人,也有铸剑之人,更有我秀云城鼎力的著名相剑师在此,司马不才,今日便有一剑,想请各位大家行里,为司马长长眼,品鉴一番。”

“各位不要怪司马唠叨,在相剑之前,在下想先说一下此剑的来历。”

“此剑名为渡鸢,鸢者,鹰也,喙弱而足短,意为厄运也。

十余年前,那时在下还未有今日之际遇,实为鸢肩羔膝之辈,为求得相剑之奥义,行走于山川,跪拜于先贤,未曾得志,弃妻子于陋室,忘父老于柴扉,悔恨交加。然而,老天不负,司马偶遇一知己,始得云开雾散,鹰击长空。”

“不错,在下这一知己,正是一位铸剑师!他不仅与我互相探讨剑器之伦理,废寝忘食,长达数月,最后还为在下亲手铸了一剑,是为渡鸢剑,便是寄望于在下能够渡此时艰,翱翅于青天!”

“各位,今日之所以能汇聚此时此地,司马我之所以能有今日之粥舍,皆因于在下的那位知己。”

“自从在下得此渡鸢,时运顺便,已有一十三年矣。然这一十三年间,前来拜剑者不计其数,但都被在下一一谢绝,这些年来,每每想及此时,司马心中甚是有愧,有愧于宾朋之厚爱,故而,今日司马办此赏剑大会,愿奉出此剑,以谢高朋及我那知己。”

司马钟云言毕,台下有人便感叹道:“早走传言司马钟云自得了渡鸢剑之后,家运亨通,他能有今日之辉煌据说也是因为此剑。

听说他刚开始得了渡鸢后,别人前来拜剑,他从不推辞,后来听说是因为那些拜剑的人各个都转了运势,于是一传十十传百,前来拜剑的人,那更是将司马家大门的门槛硬生生踏破了几块。

后来司马觉得实在不胜其扰,索性都拒之门外,不再接受拜剑之约,而秀云城城主之后也慕名而来,也一道被司马钟云谢绝了。”

“可不是吗,今天司马钟云公开赏剑,看来我们这些人是要交好运了,待会儿啊,我说哥几个,我们尽量往前凑一凑争取多沾点好运。”

下面的人,之前还有人认为看过了姬钰和斗笠人和对剑,便觉得渡鸢剑没甚意思,而此刻却听了传闻,各个都想沾渡鸢剑的光。

第五十八章,鸢飞戾天,幻羽无形。

午时三刻一过,整个司马庭院当中的高台,被围得水泄不通。

高台上坐着秀云城三十一位有名的相剑师和城主大人,他们都翘首以盼地看着台中的普通木盒。

那木盒看起来想樟木又不似樟木,更接近杨木一般,甚是老旧普通,很多人都好奇,以他司马府的家底,怎么会用这么个剑匣来藏剑!

尽管很多人对此低声议论,司马钟云却丝毫不做解释,似乎根本没有听见一般。

只见他缓缓的将双手放进了预先准备好的木盆里,用泉水细致的净了净双手,才不急不慢地解开了剑匣两端的皮扣,翻开匣盖。

那紫檀木匣坑里垫了一层白狐的皮毛,皮毛中间则静静地躺着一把剑。

在午时阳光的照射下,那剑鞘泛着乳白色的光,看起来似乎是用象牙刻就而成一般,但却是一种不知名的木质。

剑鞘上面无有镶金刻玉,自然的木质文理,加上乳白色舒暖的色彩,让围观的人立刻有了一种暖风的气息。

剑鞘长两尺七寸,宽三寸。

光看这剑鞘,在场的很多相剑师心中已然有了判断,这是一把不甚宽的剑。

司马钟云一把抄起了渡鸢剑,横于胸前,眼里充满了珍视之情,眉宇间似乎有了一种少女端视情郎一般的柔美。

而这时候,众人才看清了这把据说可以带来好运的剑,除了它的剑鞘为乳白色外,剑柄处的剑格竟然犹如两片鹰的羽毛一样,成灰白色的纹路,异常清晰,栩栩如生,咋一看还真以为是两片羽毛。

而那剑柄尾部,同样是做成了鹰隼尾翼的扇形舒展状,加之从剑鞘到剑格,再到剑柄通体呈现乳白色,顿时便让人有种想要呵护的感觉。

尤其是在场的年轻女子,在看到剑地那一刻,就爆发出了艳羡的呼叫。

司马钟云并没有扭捏作态,而是直接掣出了渡鸢。

当剑身出鞘的那一刻,剑光映着阳光,剑鸣夹着人们的惊叫,人们似乎看到了鸢鹰飞向了青天,听到了它戾天的长鸣!

台下几百人,此刻都被这把渡鸢剑给震惊了。

剑身,是蓝色的,像天空一样蓝!

剑身,是柔和的,像鸢鹰的翅膀,更像少女的腰肢。

当阳光照在剑身上时,人们似乎能看到有无数只翅膀跟羽毛在那光中翱翔,时远时近,亦梦亦幻。

司马钟云就那些静静的举着渡鸢剑,剑指朝天,像一根木头,而四下围观的人却是一根根木头。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动弹,都将目光投向了渡鸢剑,而渡鸢剑反馈他们的是无数的剑光,而那剑光里有什么,他们看到了,只有他们知道。

一片白云掠过树梢,挡住了午后温暖的阳光,没有了日光的映射,渡鸢剑剑身泛起了天蓝色,人们才回过神来。

司马钟云掣回了渡鸢剑,用双手捧在胸前,左右转身,好让所有的宾客都能亲眼目睹,看一看这神秘的渡鸢剑。

等到确保所有人都欣赏过渡鸢剑后,司马钟云站在台中,面带微笑对着姬钰和所有相剑师道:“此剑,名为渡鸢,长两尺四寸,宽两寸三分,剑身曲直,重二斤九两!还请城主大人与各位同业不吝指教!”

司马钟云说完,向众人行了一礼,便令剑童将剑匣取将过来,还剑入鞘,置于匣内,然而他并未封匣,而是令剑童抱着剑匣从各位大人面前一一走过,好让这些行家里手瞧个仔细。

剑童首先走到了城主姬钰的案几前,姬钰以往那种散漫的神情此刻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饥似渴的痴迷。

他瞪大着眼睛,轻手抚摸着渡鸢剑,剑身上映照出了一张紧张而又近乎癫狂的面容。

而坐在姬钰身边的姬雪缘,也是一幅羡煞的表情,恨不得直接将脸贴在剑身上。

只是此刻她的父亲已然将脸贴在了剑身上了!

她用眼角扫了一下四周,发现大家都静的出奇,全部将目光投向了她老爹,她这才发现,她这个城主老爹的举止是多么猥琐,她只好又扭着嘴皱着眉头,狠狠地拧着她老爹的胳膊。

姬钰将脸贴在了渡鸢剑上,这一举动,令司马钟云和众多相剑师不由得皱眉,即使连那十二岁的剑童也咧着嘴,生怕这位城主老爷将自己的口水滴在了渡鸢剑上。

城主姬钰终究还是感觉到了女儿赐给的疼痛,也终究是将那快要滴下的口水又吸进了嘴里。

只见他挺直了腰身,一手整理了下衣领,一手不舍地将渡鸢剑送还给了剑童,正容道:“不愧为渡鸢剑,剑身之蓝如青天,剑形俱得飞鹰之妙,形如流水般柔和,且暗藏玄机,能够摄人心魄,如若本城主没有猜错的话,之前那种如梦幻的玄妙,是因这剑身上的众多飞羽吧!”

司马钟云听了姬钰的话,心里顿时暗自吃惊,这秀云城的城主,果然是粗重带细,之前还一幅痴蠢之相,却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看出了门道而不露痕迹,其伪装及城府之深,令人不得不慎啊。

姬钰的表象,虽然令司马钟云心惊,但他这么多年来阅人可以说无数,无论何种样的人,无论何种场面他也曾亲历过,此刻虽暗自惊讶,但那只是瞬间之事,只见他朝着姬钰行了一礼道:

“城主大人果然慧目如炬,这剑身之上,可是刻有九百九十九片飞羽,而且每片飞羽绝不雷同,姿态翩然,尤其是按照某种阵型排列,使得日光照射后,映射入人之眼内,观者便会感觉到飞羽犹如自剑中飞出,就像万鸟齐飞,如梦幻一般,玄妙无比,而观看者会情不自禁地神魂失守!”

“好一个神魂失守!好一个玄妙无比!战场之上,分秒必争,即使能令敌人分神瞬息,也足以定之胜负。好一个渡鸢剑!”

姬钰突然慷慨激昂地大声分解其中厉害,不禁盛赞起了这把渡鸢剑。

听到城主姬钰的话,四周那些不知道个中利害的人立时茅塞顿开。

“城主所言极是,此剑光是这一点,便价值连城,只是在下作为相剑师,评判一把剑地价值,还是要看最为基础的东西,不知此剑锋利几何?还望司马大家替许河我解惑一二!”

“许师家严重了,大家二字,司马我是愧不敢当,您老在这秀云城东西二市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论辈分,您可是我们秀云城这相剑一脉的北斗泰山,钟云我更谈不上为您解惑了,要说这试剑之一二……”

“剑来!”

司马钟云不待说完,大喊一声“剑来!”,已经掣出了剑童手中的渡鸢剑,顺势朝着一旁的石台挥去!

第五十九章,渡鸢锋芒,只露其一。

一声剑吟,石台的一角已经随声落下。

那许河蓦地支撑着身体坐了起床,急忙呼唤家奴扶着自己,从案几后面冲到了那石台边上。

不仅许河吃惊,城主姬钰与那三十几位相剑师也齐齐离席,来到了许河周围。

许河接过了家奴递上的那块石料,置于眼前,仔细端详了起来。

这时候众人也才看清了情形,那块石料切口整齐,无一丝迟滞之状。

许河令家奴重新将那块石料置于原石台之处,令人不可思议的是两块石料竟严丝合缝,不仅如此,那一小块自归于原处后竟不再跌落!

四周的姬无惧与有名氏等年轻才俊各个目瞪口呆,不解地互相望着,在场的半数藏剑爱好者也不解其惑!

如果说与众多藏剑者与那年轻人不懂世间剑之最高玄妙,眼前的一幕令他们吃惊,或许还说的过去,但是类如姬海流与姬林以及众相剑师等人,他们此刻的震惊却是发自肺腑。

姬海流等作为铸剑师,他们深知断肢难续的道理,也更加知道,一把剑它不论如何锋利,总归是有形之物,既然是有形,那么就会有迹可寻。

而剑留下的迹便是痕!

而此刻这两块石头之间竟然没有痕迹!这是没有道理的事情!

作为铸剑师的姬海流,此刻他突然觉得胸口憋闷之极,脸颊发烫,他想不通时间竟然有这样的剑!

此刻四周有一种沉闷的压抑感,这压抑感源于对剑这个东西的一种全新的人知。

姬钰与许河现在说不出话来了,他们与其他相剑师一样,都只是齐齐地用一种陌生的眼神看着司马钟云家的剑童。

确切的说是剑童怀里的剑!

压抑的氛围,小小的剑童并没有什么感觉,可是数十双凛冽的目光,无疑令剑童感觉像是冬天的寒风一样冷。

这就是渡鸢剑!

难怪司马钟云近十年来从不与人赏剑,难怪这渡鸢剑如此神秘!

这把剑有神秘的本钱。

压抑的氛围,就像夏天快要来的暴风雨,随时可能毁田摧屋,但一个聪明的主人,自然不会令这样的事情发生。

司马钟云就是一个聪明的一主人。

司马钟云站在高台中间,大声道:“各位宾朋佳客,方才只是应许师家之言,在下小试一二而已。

现在,在下恳请诸位先稍安勿躁,既然是赏剑大会,我等还是要先听一听诸位相剑大家的看法,恳请各位归座,我等不妨一边享用美酒,一边赏剑,一边聆听大家之言,岂不美哉?”

主人的话,令很多人冷静了下来,毕竟这是司马钟云举办的赏剑大会,司马钟云或许没有多大份量,但他另一个身份——秀云城东市相剑师组织之族老,却会令很多人忌惮许多,毕竟此刻是在司马府,而司马府的后面是整个秀云城。

众人重新就位后,议论之声就没有间断过。

作为一柄名剑诞生的见证者,有的人感到自豪,有的人却悔恨,而更多人是怀着羡慕或觊觎之心,但此刻他们也只能是议论一番而已,只怪自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罢了。

在众多的议论声中,许河重新离开了案几,他向司马家的剑童招手示意,待经过主人的同意后,那名剑童双手紧紧地抱着渡鸢剑走到了许河面前。

许河接过剑童捧上的剑,平举着放在眼前,仔细端详了一番。

花白的头发下逐渐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许河直了直腰身,将剑还给了剑童,示意后者奉剑给其他人相剑人审阅。

剑童逐个地把剑拿给3三十位相剑师观看,每到一个人面前,那位相剑师就急切的拿起来观看,当他拔出剑的那刻,相剑师身边的人便爆发出一阵欢呼惊叫,此起彼伏,一波接一波。

等到剑童将渡鸢剑传阅完后,许河用拇指与食指轻捋长须,朗声对着台下众人道:“俗话说,操千曲而知音,观千剑而识器!许某相剑三十六年矣,不敢说相过一千柄剑,更不敢说能够识器,但许某自认还有几分眼力,识得珍宝。

然而,今日我许河却荣幸之至,前有城主与无名壮士之剑,后有渡鸢剑,前者二剑不曾现身,许某不敢妄言,而渡鸢剑,许河我虽详查此剑,却识不得此剑,实在是这把剑的品级已经超越了许某的认知,此剑乃许某生平仅见!惭愧!如不是司马大家今日慷慨解囊,我等恐怕终生难以瞻仰此剑之姿!”

许河说完,深深地朝着众人行了一礼,又向司马钟云拜礼,使得后者又赶忙回礼。

然而二者却没有留意其他人的反应。

这时候议论之声大起来了。

“这究竟是什么剑,怎么连你们相剑师都不能判别?”底下有人朝着高台上大喊!

“这把渡鸢剑不管什么品级,反正我要了,司马大家尽管开价便是!”一个锦衣华服的人嚷道。

“我出五千钱,此剑我买了!”

“我出八千钱,这剑我要了!”

“一万钱,渡鸢剑是我的了!”

……

台下场面一时失控起来,自发的开始竞价买剑,短短片刻,价格已经抬高到了三万钱的高度了,这令在场的姬无惧等人面面相觑,他们这些身无长物的“穷人”,总算见识过了秀云城之“秀”了。

眼看场面再一次失控,做为东道主的司马钟云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司马钟云急忙跑到场中,伸手压下了汹涌的声浪。

他先是给众人行了一礼,便面带笑容地说:“多蒙诸位抬爱,在下今日举办这赏剑大会,荣幸之至,荣幸之至啊。”

说到此处,司马钟云咬了咬牙,面露难色,吞吞吐吐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还是相剑师许河看出司马钟云有什么话难以开口,就对他说:“司马大家,有什么话不妨直说,今日这么多人在场,我等俱是见证!”

司马钟云见许河开口了,便又向大家行了一礼,笑着说:“诸位也都看到了,我这把渡鸢剑,我可是宝贝的很,多少年都没有给别人看过一眼,噢,不,是半眼都没有看过,而今日是办的赏剑大会,在下作为主人,理应令大家满意才是,只是今日来者众多,可如何才能令大家都满意?”

司马钟云说完做出一幅为难的样子,似乎正在伤脑筋想办法。

“司马家主,我们那关心什么满意不满意,我就问你这渡鸢剑你到底是卖不还是不卖?”

“卖!卖!”

第六十章,买来卖去,你情我愿。

台下一名大汉刚喊完卖与不卖,司马钟云立刻慌张地连说两个卖子,似乎他是一个做买卖的,来了买主,他生怕别人不买似的。

这时候坐在首席上的姬钰,无心听台下的吵嚷,正好端起茶盏在喝茶。

然而,他突然间听到司马钟云口里冷不丁地冒出个“卖”字,立时把正要咽下去的茶水,悉数又喷了出来!

然而此刻却没有人关注他出糗,所有人都以为自己耳朵是不是不灵光了,是不是听错了,即使那个大声问司马卖不卖剑的大汉也愣住了。

这不是司马钟云的作风啊。

所有人看着司马钟云那表情,便立刻知道这不是开玩笑,他是真的要卖掉渡鸢剑。

台下的人欢呼大叫了起来,台上的人互相瞪着对方,表示难以置信,这么一把名剑竟然有人舍得卖掉?

而作为朋友的隋定,自听了司马钟云的卖字,他便放心了。

之前在试剑的时候,他就想到了司马钟云日后肯定会有麻烦,而他能够在此机会将剑卖掉,无疑是一个明智的选择,看来自己的这位大哥想的还是比较周全的

与其他人的欣喜不同的是司马鹰和司马鹂了,他们之前总是以拥有渡鸢剑而自豪,而此刻他们的老爹竟然要卖掉渡鸢剑,莫不是疯了吧!

有谁会卖掉这么一把令人疯狂的剑?

这个人就是司马钟云!

在得知司马钟云真的要卖渡鸢剑后,一些人认为他病了一些人认为他是想钱想疯了,看到之前有人出价竞剑,想趁机捞一把。

不论怎么样,在场的人都是幸运的,同时也是欢喜的,因为他们都将得到一个机会,而这个机会是可以作为渡鸢剑的主人!

然而机会就是机会,只有把握住了,才会有结果。

并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如姬无惧,姬海流,姬林,有名氏这些穷人!

姬雪缘是一个有机会的也能把我机会的人,确切的说那个人是姬钰。

“阿爹,你听见了吗,司马家要卖掉渡鸢剑了,阿爹,你看到了吗,司马家竟然要卖掉渡鸢剑了……”

姬雪缘扒在姬钰肩膀上,一边摇晃着姬钰的上身,一边用双手帮他按压穴位,同时口里两句话不离渡鸢剑。

姬钰此刻似乎很享受,眯着眼睛,双手插在袖筒子里,任由女儿摇晃和摆弄。

……

“阿爹,你到底听见了没有啊,很多人都在抢渡鸢剑!”

“阿爹爹,你看,你睁开眼睛看看,渡鸢剑已经被叫到四万三千钱了!”

“阿,阿,爹,你快看,渡鸢剑四万九千钱了!”

“爹阿,你快快……渡鸢剑五万六千钱了!”

“阿爹啊,求您一定要拍下渡鸢剑,只要您拍下了,女儿以后……以后顶多不偷吃您的米酒了!”

……

“女儿以后,以后顶多不偷跑出去骑马了……”

……

姬雪缘看了一下渡鸢剑的竞价,已然到了七万两千钱,于是她一狠心,甩头咬牙道:“女儿,女儿以后不再去偷看铸剑了,凡事听从吩咐就是了嘛。”

姬雪缘低着头,似乎承认自己犯了错,不敢言语

“此话当真?”

姬钰这时候才睁开了眼睛,一手抚着女儿的头发,一脸的偷笑:总算逮着机会整治整治这丫头了,再放任下去,指不定会生出什么乱子。

“当然是真的,女儿发誓,这次一定是真的!”

姬雪缘听到父亲答应了,立刻欢喜地跳了起来,要指天发誓。

姬钰当然止住了这宝贝疙瘩女儿的发誓,要是信她的话,那还不如信天上掉会下剑雨。

“噢噢,这次是真的,那就是说,你上次答应为父努力学习桑织之术是假的喽?”

姬钰一边捋着胡子,一边斜着眼睛问女儿。

姬雪缘见被父亲识破说谎,立刻一跺脚,摇晃着姬钰的肩膀说:“阿爹,什么桑织之术,我有说过吗,女儿从未听您说过啊。”

“噢,为父原来没说过啊,为父记起来了,这桑织之术是说与你大姐的,未曾与你提及,为父错了。”

姬钰故意又眯上了眼睛,双手兜在了袖筒里面,一幅我不着急的样子。

姬钰虽然不急,但姬雪缘立刻就急的涨红了脸,跺脚顿足的看了一下台下那些人,他们都面红耳赤的在竞价,眼看着那渡鸢剑就要被他人收入囊中了。

姬雪缘狠狠地瞪了一眼悠闲自得的父亲,又眼巴巴地看了一眼那剑童手里的渡鸢剑,扭着嘴咬着牙,跪着对姬钰说:“阿爹,雪儿知道错了,雪儿以后定好好学习桑织之术,凡事听您吩咐就是了。”

听了姬雪缘的话,姬突然站了起来,先是一手扶起了他这宝贝女儿,然后拉着她的手笑着说:“乖,这才是为父的好女儿,雪儿不要担心,待为父跟司马大家叙叙旧再来。”

姬雪缘一听父亲还要跟人家叙旧,马上就急了,几乎带着哭腔说:“阿爹,都什么时候了还叙旧,那渡鸢剑马上就叫到九万钱了,不时就成了他人囊中之物了。”

他们父女两在这一耽搁,竞价已经临近九万钱,这个价格很多人不要见过,就连想都不敢想。

即使是他姬钰,作为一城之主,他也没有这么多财货。

“雪儿不急,雪儿不急,为父答应你,一定帮你拍下这渡鸢剑。”

“可是,可是已经到了九万钱了,我们家何来偌大的财货?都怪阿爹你,耽搁了那么久!”

姬雪缘觉得购剑无望,开始伤心的哭了起来。

姬钰一看见女儿哭泣,就手足无措,面对这个宝贝女儿,此时他真是无比的头痛,哄也不是,不哄也不是。

正在姬钰为难之际,突然听到司马钟云大喊:“九万钱,还有没有更高的,九万钱一次,九万钱两次……”

“十万钱!”

现场哗然!

九万钱已经是人们不敢想象的数字,而此刻突然有人一次加价一万钱,达到了十万钱的天价!

人们纷纷交头接耳的议论,并四下里寻找是何人竟能出的起如此天价。

作为拍卖人的司马钟云,在听到那个喊出十万钱的声音后,便不由得轻笑了一声。

这正是他期待的那个声音。

第六十一章,让剑之利,使于四方。

姬钰携带着女儿姬雪缘又出了人群,众人这时候突然变得安静起来,纷纷看着这父女两。

人们心里清楚,怕是没有人能再高过这十万的天价了,即使有高过的,那谁又敢跟秀云城城主一争高下?

司马钟云十分热情地对城主姬钰行了一礼,然后满脸堆笑地对姬钰说:“原来是城主大人,早知道城主大人也对在下这把渡鸢剑有兴趣,在下定当亲自送到贵府上去,何劳城主大人亲自出场。城主大人这把剑在下立刻令人送去城主府。”

司马钟云说完,就要差人将剑送去。

他这一举动,顿时令台下其他人答应了,说好的竞价,价高者得。

司马钟云见众人异议颇大,遂转身对姬钰露了一个为难的样子,问姬钰:“城主大人,您看这该如何是好?”

姬钰听了司马钟云的话,腹诽着,好你个司马,数年前,我就登门拜剑,你却让我吃了闭门羹,而今,我都喊出了天价,你却演了一出欲擒故纵的戏码给我看,你这么会演戏,那么本城主就奉陪到底。

姬钰冷哼了一声,看四下里静了一静,他才朗声道:“凡事无规矩不成方圆,既然立下了竞买的规则,本城主自然从之,众位不必担心。不过本城主好像记得之前也竞价了吧?那我我等是不是应该继续竞买?”

司马钟云十分热情的回答:“是是是,城主大人果然英明,我等继续竞价,之前城主大人喊出了十万钱,现在还有没有人高于十万钱,最终谁的价格高,就可以拥有一把无双好剑,我再问一次,还有没有人出更高的价?”

全场哑然,大家都是你看我,我看你,有谁能出的起十万钱的天价?

司马钟云看到这情形,再看看姬钰父女两,姬钰还是一幅悠然的样子,半眯着眼睛,而姬雪缘却是一幅十分期待的样子,司马钟云心里了然,便使出了最后一个激将法,只见他对着众人喊:“最后一次询问,还有没有出更高价者?”

数息过后,司马钟云宣布秀云城城主姬钰是渡鸢剑的所有者,并于当场满心欢喜地将渡鸢剑交于姬雪缘。

俗话说得好,财货两讫,互不相干。

司马钟云拿出了渡鸢剑,而姬钰却拿不出十万钱来。

就在众人议论城主姬钰如何拿得出这十万钱的时候,司马钟云却宣布说,城主大人会择日将十万钱送到自己府上,而自己也十分信任城主大人的信誉,同时还请众人稍作留步,之后会有一个好事与大家分享。

趁着众人议论之时,姬钰走到司马钟云近前,直直地看着后者,而司马钟云始终是满脸堆笑。

司马钟云首先打破了二者的沉默,:“城主大人是否有事要吩咐与在下?”

姬钰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你当真舍得渡鸢剑?”

“舍得!”司马钟云斩钉截铁地回答。

“那你是否以为这把渡鸢剑当真值得十万钱?”姬钰逼视着问。

“今时今日值不得十万钱罢了!”

“那今时今日该当几何?”

司马钟云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是稍稍打量了一下姬钰,见后者没有丝毫情绪波动,便反问道:“城主大人以为该当几何?”

姬钰没有说话,只是伸出右手,立了三根指头。

司马钟云淡淡地瞄了一眼姬钰的三根指头,然后轻松地对姬钰笑了一下,说:“三万钱,不少也不多,不过在下有一个条件!”

“哦,是何条件?司马大家不妨直言。”

“还请城主大人施恩于四方,免去秀云城下辖所有村邑一年的赋役。”

“三成!”

“七成!”司马钟云稍作妥协。

“五成,不能再多了。”

“司马在此替随国子民谢过城主大恩。”

姬钰拦住了司马钟云要行的大礼,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白云,遂对他说:“随国子民要谢的不该是我,而应该是你。

你是一个聪明人,我想今日之赏剑大会或并非你的真正目的,否则你怎肯将渡鸢剑贱卖于我?

你早知渡鸢剑一旦大白于天下,定会成为一块烫手的山芋,而你自恃无力保全此剑,因此才忍痛割爱相易。我出三万钱已经是很好的价码了,我猜你的真正目的,或许在你心目中更重于渡鸢吧,但不论你有何不可告人的目的,在秀云城里,有我在,你是翻不了什么浪的。”

姬钰的话,令司马钟云后背冒了一身冷汗,他只知道这姬钰城府极深,却不想此人心思缜密,而且机智更过常人,自己的想法却被他说的分毫不差。

司马钟云心里吃惊,强作镇静,对着姬钰行了一礼,说:“城主大人慧目如炬,在下的心思岂能瞒过城主?司马承认举办赏剑大会实非本意,然而在下的目的究竟是否会危及大人及整个秀云城,还请大人拭目以待,很快就会有答案。

不过在下要在此先恭喜城主大人,恭喜城主大人为令嫒易得了一把好剑!”

姬钰听了司马钟云这句似是而非的话,顿时吃惊不已,一下抓住了司马钟云的胳膊,兴奋地问他:“莫非,莫非说渡鸢剑可以给人带来好运这个传言是真的?”

司马钟云也不惊奇,以姬钰的才智,稍作点拨自然能够想到这一层,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这城主大人的反应竟是一般激烈,看来那位少女公主在城主心目中的地位,非比寻常阿。

司马钟云退后两步,对姬钰行了一礼,道:“大人以为今日这运势如何?”

司马钟云这一提醒,顿时令姬钰觉得不可思议。

自从渡鸢剑出现之前,杖责驼树,斩杀驼树,二剑对峙,甘年逞凶,斗笠男子的女儿受伤,桩桩件件都是凶兆。

而自从渡鸢剑现身,自己与众人都甚是喜悦,而且与司马钟云两家皆大欢喜,不仅如此,还令好些子平白民受了莫大的恩惠,难道这渡鸢剑竟真的可以带来好运?莫非此剑与那传说中的事物有所关联?

想到这里,姬钰看了一眼司马钟云,后者神态自若,似乎并无甚隐瞒。

姬钰还在游移不定,司马钟云突然有说:“下面将有一件更大的幸事发生,城主大人以为如何?”

第六十二章,绝顶于世,铸剑圣手。

“是何幸事?难道渡鸢剑竟真有此神迹?敢问铸此渡鸢剑之人为何人?是否今日之事与那斗笠人有关?”

姬钰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件件深入,顿时令司马感到可怕,这城主大人之心智令人恐惧,些许线索都能令他推测出事情的原委。

随即司马钟云只好缓言相告,要姬钰不必乱加猜测,不时他将揭晓答案。

离渡鸢剑的竞买活动结束约一盏茶的功夫,司马钟云整衣来到了石台中央,他先是向众人施了一礼,然后环视周围,见众人虽有焦躁,却还都在司马府里,未离一人。

于是他面带笑容的说:“多谢诸位宾朋海涵,多加耽搁了诸位的许多光阴,司马在此向大家赔个不是。

按说赏剑大会已毕,司马没有理由要大家多加耽搁,但是现在司马有一件大好事要与众位分享。”

听到有好事,在座的数百人又都开始议论不绝。

司马钟云并没有让议论之声打断他的话,双手按压,示之以静,随即又朗声说:“大家都曾听说过渡鸢剑带给在下好运的事情,在下现在告诉大家,渡鸢剑也给在座的各位都带来了好运。

其一,是城主大人答应今后一年里,减少秀云城下辖所有郭邑五成的赋役!”

听到这个消息,台下掌声雷动,对姬钰叫好之声不绝,而此刻,姬钰被动地收了司马钟云一个人情,他也不好再继续端着身份,对司马投去了感激的眼神。

欢呼过后,司马钟云整个人都严肃了起来,:“实不相瞒,在下今日办这赏剑大会有其他目的。

想必在座多数的秀云城里青年才俊,都是收到了在下的请帖,而其他人能来参加赏剑大会的也俱是有青年儿郎相伴,才得以参会,因此,在下所请的正是诸位青年才俊,因为在下要送与诸位一个机缘。”

司马钟云停顿了一会,而这停顿期间,台下议论之声此起彼伏,更多的是担心司马钟云有何目的。

司马钟云也不去理会那些非议之声,犹自说道:“想必大家已经了解了渡鸢剑,那么渡鸢剑是何人所铸,此人的铸剑术如何,想必诸位心中许是已有了盘算。而在下今日的真实目的,就是要为一位铸剑师朋友觅得衣钵传人,而这便是在下送与诸位才俊的机缘。

至于我这位铸剑师朋友,他的铸剑术虽然与送我那渡鸢剑的朋友有所不如,但相信绝不会令诸位失望的,其铸剑术亦是绝顶于世……”

司马钟云还待继续说下去,却不想被人打断。

“什么绝顶于世,我姬林便是铸剑世家出身,却还没有听过那家之铸剑术可自称绝顶于世,你诓我等留在此处不说,又要来哄骗我等,简直岂有此理!”

“对,叫他出来,我姬海流亦是不服!”

“我殷铸也是不服!”

“我卫襄也想见一见这绝顶于世的铸剑术!”

……

一时间,台下几乎所有的铸剑世家子弟都愤愤不平,嚷着要见司马钟云所言的铸剑师。

整个场面混乱非常,这本是一件好事,只因司马钟云言语有失,触了台下众铸剑师的忌讳。

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自古以来皆然,如果此刻所有的铸剑师都认可了司马口中之人铸剑术绝顶于世,也就是等于间接说自己的铸剑术不如人,这样的结果,往后还有人找自己铸剑吗?

没有人找自己铸剑,也就没有收入,没有收入,便是只有等死了。

然而在司马钟云心里,隋定的铸剑术便是绝顶于世,无人能及,就是他认定的天下第一的铸剑师。这不仅是因为隋定对他有恩,更是因为渡鸢剑实在是巧夺天工之作,他司马对此坚信不疑,自然不会将其他铸剑师放在眼里。

无奈,他司马钟云一句心直口快的话,却顿时令在座的数十位铸剑术心生不忿,扬言要跟他所说的朋友一较高下。

所有人都没有料到会发生这么一节,即便作为城主的姬钰,也觉得这众怒之难十分棘手。

数十人出言不逊地指责司马钟云,使得后者狼狈不堪,而在此时四周却突然响起了箫声。

而这箫声幽远非常,瞬间便抑制住了熙攘之声。

伴随着箫声出现在石台之上的人,正是隋定。

他依旧戴着斗笠,令他人难以看清他的容貌。

在此之前,那些嚷着要见他的人,此刻全部都噤若寒蝉。

所有的明眼人都能猜到,这个斗笠人便是司马钟云口中之绝顶于世的铸剑师。

而这时候台下的姬海流,姬无惧以及有名氏等人,脸上带的却不是沮丧,反而是异常的兴奋!

他们猜对了,这斗笠人正是一名铸剑师。

而斗笠人是什么样的人,没有人会不知道,就在今日早些时候,斗笠人与城主双剑对峙的场景,何其夺人眼球,不用说众人都知道,他是一位了不起的铸剑师!

有人喜,自然我就有人愁!

此刻异常沮丧的人便是甘年!

他因为之前指控隋定父女杀了自己的儿子,还出剑伤了人家的闺女,当时城主姬钰与这斗笠人对峙,他甘年就自知难以为儿子讨回公道,而此刻知道这斗笠人竟是一名了不起的铸剑师,心中绝望的滋味,就如沉渣泛起,难以名状。

理智告诉他甘年,与一位名铸剑师为敌是明智的,在整个华夏大陆,很少有人愿意与铸剑师为敌。

铸剑师本身的力量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为求铸剑师一剑而不惜代价的金主,他们有的身为巨富,有的或为一方豪强,更多的是颇具义气而又视剑如命的剑狂、剑痴,这些人往往对铸剑师有求必应,这时候铸剑师要说取一人之首级,这些人还不趋之若鹜?

甘年是绝望的,但却又难以忘却丧子之痛。

隋定低着头,望着台下一干青年才俊,甚至特意留意了之前那些叫嚷着的铸剑新秀,看到这些年轻人目中无人恃才傲物的样子,他已经对这次司马钟云煞费苦心举办的赏剑大会,不抱什么希冀了。

尽管如此,隋定还是对台下的人朗声道:“我便是他所言绝顶于世的铸剑师!”

第六十三章,箫音选徒,姑且为之。

“唏——”

尽管所有人都猜到了他便是铸剑师,但此刻众人才将之前的黄木匣与铸剑师联系在一起。

因为之前的黄木匣给人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太过震感。

很多人还是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

不等众人言语,隋定已然先自开口:“既然司马兄早已开口言明今日我收徒一事,此刻我也不便食言,虽然难免失望,姑且走一个过场罢了!”

隋定言毕,在座的城主姬钰与许河等人均侧目而视,莫非此人有意放弃收徒一事,而碍于司马钟云颜面,竟如此傲慢无礼,欺我秀云城无人乎?

一想到此间,以姬钰一向随和散漫的性子也难以安坐,他气呼呼地直坐而起,掷碎了手中酒器,怒道:“大胆鼠辈,欺我随人太甚!如此目中无人,今日岂能令尔宵小全身而退!大剑力士何在,给我拿下!”

一声“诺”下,四周涌现出了十几名甲士,欲要掣剑拿人。

看到这阵仗,司马钟云慌了,他自恃身份,有些许傲气还情有可原,没想到的是,自己这位贤弟竟傲慢至此,一句话得罪了整个秀云城,也罢,谁让他有这傲慢的本钱呐。

司马钟云思索归思索,动作却不慢!

只见他疾步行至隋定身前,对着姬钰,面露笑容道:“大伙儿且慢,且慢——都是自己人,自己人!我这贤弟是的直人,一向心直口快惯了,还望城主大人与诸位父老兄弟海涵。各位给我司马一个面子,这选徒一事理应照常,理应照常。”

司马钟云的话,止住了甲士,却还没有熄了姬钰的怒火,只见他一甩衣袖,剑指朝着隋定言道:“此人来历不明,辱我国人,岂能轻言绕过,不惩治一二,世人以为我随国柔弱可欺!”

司马钟云见城主犹自怒气难消,赶紧上前几步,冲着姬钰施了一礼,说:“城主大人误会了,我这贤弟断不会辱我随人,这一点司马可以项上人头作保。

我这贤弟,许是因今日事多曲折,而且侄女又无故受难,心灰意冷罢了,只是想早早了此心事罢了,断无它意,还望城主与各位师家明鉴!”

司马钟云说话之际,不时的朝着许河打眼色,希望后者能帮衬一二。

而司马钟云之所以敢替隋定担保,只因他坚信隋定与随国有不解的渊源,否则隋定十几年来不可能多次造访随国。

这许河也是老好人一个,对司马钟云的暗示欣然领会,上前一步对着姬钰说:“城主不必介怀,我想此人虽令人难以揣测,但司马大家之为人我等当可放心,况且今日选其传承,焉知我秀云定会无人折桂?

如若选中,我秀云日后岂不又多一名铸剑圣手,扬我秀云铸剑威名,岂不美哉!”

姬钰见许河出面求情,况且言之有理,而自己之前也曾见识过了这斗笠人的手段,料定此人绝非庸手,只要能确有一二人选脱颖而出,得到这斗笠人之真传,于随人与秀云城均是善事,而且,他还真不信,今日秀云城才俊尽出,如果无一人拾得凤角,到时候不关这斗笠人,估计天下人都会笑话秀云城无人,而自己这做城主的,岂不是要贻笑远方了。

想通了这一点,姬钰装作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既然许师家如是说,吾姑且信他一信,然其选徒之规究竟为何,我等不甚清楚。”

姬钰松口了,第一个高兴的自然是司马钟云,只见他赶紧将姬钰的话转述给了隋定。

隋定皱着眉头,低头犹豫了一番,走到了石台边上,看着远处,慨然道:“只要在座的青年才俊听我一曲箫音即可。”

台下的年轻人自然听得十分真切,但他们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纷纷左右环顾,想从同伴的眼里确认这个消息的真假。

不仅青年才俊以为听错了,台上的姬钰,许河甚至司马钟云都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对于前者,姬钰许河自然可见其成,斗笠人如此托大,秀云学子出线的胜算自然更多。

而作为义兄的司马,他甚至心中埋怨隋定的轻漫,自古传承之事非比寻常,首选之资非觅善良忠厚不可,其次禀赋,其次才智。

否则身死道消,传承尽灭,绝世之术泯然成烟尘,九泉之下怎见得了祖辈之灵?

尽管司马替隋定忧心,但又转念想到了自己的儿子司马鹰,如此以来,自己的儿子胜算就更大了。

如果鹰儿能够承继隋定衣钵,倒也算两全其美,以鹰儿的秉性倒也算上乘人员,如此以来也不枉费自己办得这场赏剑大会,那么忍痛割舍的渡鸢剑也送得其所了。

面对这么简单的考核规则,所有人都异常兴奋,似乎自己正是那明日的绝世铸剑师。

隋定在准备奏箫之前,告诫所有人,说如果实在是听不下去他的箫音,就请喝口凉水,因为他奏的箫不堪入耳。

所有的人都不以为意,认为隋定说的喝水是故意误导众人,或许听箫是假,喝水才是真的考核。

因此很多人打定了主意坚决不去喝水。

就连姬钰与司马钟云也对隋定的话狐疑不已,不知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春天新绿焕发,江河溶溶,周天的鸟雀欢腾,四野的春虫悠游,一曲沉沉的箫声响了起来。

刚开始箫声平淡,无甚新奇,甚至宫商二律调转不合,引得现场多人取笑。

再来便是音律囫囵,一会儿如秋雨淅沥,一会儿似夏蛙聒噪,音律全无,更没有柔美之意。

听得在场女眷心烦气躁,纷纷斥责胡乱奏箫。

一些不懂乐律之人,则大笑不止,总之整个司马府音符乱碰,嘈杂一片。

坐在主位的姬钰见隋定胡乱吹奏,一时间不明所以,但他还是心中有一丝不安,紧绷的心弦难以放松。

一旁的隋聆,在司马鹂的掺扶下,早已退出了庭院。

在隋定上来石台之前,就已经吩咐过她们,一旦他的箫音响起,就赶紧回内屋,将双耳遮掩。

第六十四章,魔音飘荡,人如沙下。

隋定一个人站在台上奏箫,许多人觉得难听,也便不再关注他,只是在台下聊天吃酒。

大家聊的内容自然是取笑隋定的名不副实!

“哼,还什么绝顶于世的铸剑师,用这个法子选择传承门人,简直儿戏之极,即使选出来了,依我之见,八成也是庸才,我看呐,这斗笠人只会遮遮掩掩,根本没有真本事。”

“可不是嘛,口口声声说自己是绝顶于世的铸剑师,有哪个铸剑师会自个儿夸自个儿,根本就庸手一个。”

“也不知道在哪弄来了一把好剑,以为能跟我们城主比划两下,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我看他那黄木匣肯定也来路不正。”

“吹的什么破曲子,难听死了,我的耳朵都快被吵聋了。一点音律都不懂,还在这里卖弄,真是侮辱我们乐人。”

“是啊,怎么越吹越难听了,我听得都快要吐了,你说你一个铸剑师,学什么奏箫,连宫角之变都不会,附庸风雅,浪得虚名。”

……

一旁的司马钟云看在眼里,他此刻突然有点失望也有点心急如焚。

说是失望,只因他本以为隋定会出一个难题,以考核在场的青俊,如此一来,肯定会淘汰一大批人,而自己的儿子,从小家教优渥,定能脱颖而出,那时成为传人的机会就更大。

而此刻,隋定却出了一个不是问题的问题,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淘汰一个人。

不仅如此,还引得大家骂声一片,实在是不堪入耳,令他羞愤的脖子红。

一边是自己的客人,一边是自己的兄弟朋友,他帮哪边都不太合适,只是希望隋定能有什么妙招,扳回一局。

“各位,你们有没有觉得怪异?”

姬无惧看着隋定一个人盘膝而坐在台上,闭着眼睛,犹自吹着难听非常的曲子,而四周人也不知怎么的都在说着粗话,甚至以前自视雅人的名流,也流露出一幅恶厌的嘴脸。

“有啥怪异的?要我说,我觉得最为怪异的就是这斗笠人了,吹得什么箫声,太难听了,听得我此刻已经有点热汗了,堵的慌。”

枫林氏说完又喝了一大碗茶水。

“我看悬,诸位说说,就这样的一个人,我们还盼着被他收入门墙,学他的铸剑术?我看啊,他保不齐真是个招摇撞骗的,我开始觉得我家祖传的铸剑术都比他的厉害!”

“姬林此言甚是,我也是越来越怀疑他到底是不是铸剑师了,大伙听听,周围人都怎么说的,要我说大伙赶紧散了,别作白日梦了,浪费时间。”

“海流兄,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我感觉怪异的是,这么大的一个庭院,四周竹林掩映,花香鸟语,树木繁盛,怎么就听不见一声鸟鸣?

虽说那人箫音甚是难以入耳,但现在倒是众人的斥责个狂笑声不止,反而显得那箫音越来越小了,诸位可有察觉?”

“无惧公子,莫非你还幻想那人是绝世铸剑师?希望被他收入门下,好学得一身本事?

大伙声音大,把鸟儿都吓走了呗,而大伙声音之所以大,这还要问吗,就是那斗笠人太好笑了呗。我枫林氏喝完这盏茶就不奉陪了。”

“别,别急着离开啊,老枫,我跟你一起来的,要走我们一起走吧。”

“有名氏,你还有三千钱在司马家,走了岂不可惜!”

姬海流一口喝完了一碗酒,有些醉意地拍打着有名氏的肩膀。

“大伙千万别放弃,之前我们都是说好的,为了成为绝世铸剑师而努力一把的,现在刚开始就气馁了,说不定这难听的箫音就是那人的考验。”

姬无惧力劝,但无济于事,枫林氏已经拉着旁边的一个青年离开了坐席,东倒西歪地朝院门行去。

余下的姬海流与姬林互看了一眼,纷纷摇了摇头,当下便一口气又喝完了一碗酒,就要离去。

枫林氏走到距离院门还有七八步远的时候,突然觉得头痛欲裂,一个趔趄栽倒在地。

紧接着便是姬海流与姬林,他们似乎觉得刚刚下肚的酒浆就要逆喉而出,那股子酒意就像喷泉一样,直冲天灵,疼痛难忍,两声哀嚎,二人也扑倒在地。

整个庭院里,之前还有说有笑的名流才俊,此刻一个接地惨叫起来,纷纷在地上打滚。

不论年纪大小,是男是女,音容尽失,丑态毕露,互相攀扶,难以立定。

姬无惧与有名氏二人难以支撑,扒在案几上犹自在强忍头颅内的翻滚撕扯。

隋定这时候立了起来,一个人站在石台中央,对于四周发生的一切就像没有看到一样,而且手指飞动的更快,那些艰涩难听的箫音更加低沉急促。

隋定的箫音越是急促,台下众人倒下去的数量便越多。

而站在高台边上的司马钟云,双手抚着自己的儿子司马鹰,两人也是摇摇欲坠。

司马钟云忍受着头疼,告诫司马鹰一定要坚持下去,一定要成为隋定的传人。

半盏茶的时间,场内之人已经倒掉的只剩数人。

而这其中便有秀云城城主姬钰。

他自从隋定的箫音一起,就端坐在案几旁,闭目养神,他知道隋定的箫音固然难听,但肯定不止难听那么简单。

而这时候他看着数百人一个接一个地哀嚎惨叫,相继栽倒在地,那场面,比他看过最惨烈的战场还要触目惊心。

战场上,人们太下去至少是有意识的,而这些人倒下去了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好在这些倒下去的人,并没有生命之虞,他也就放心了。

姬钰之所以没事,是因为他听进去了隋定的话,在隋定箫音刚起之时,就命人去端了一些凉水,而且经过再三确认凉水没有任何问题,他才跟女儿姬雪缘喝了。

而此刻竟是那凉水起了作用。

隋定虽然一直在快速的吹奏,但他隐藏在斗笠下的双眼却不时地注视着所有人。

当他看到司马钟云与司马鹰父子相互扶持,犹自苦撑,他便明白了司马钟云的心思。

尽管如此,隋定还是走到了他们父子二人面前,玉箫轻点,二人便倒了下去。

随着司马父子的倒下,箫音静了,整个庭院也静了。

庭院里只剩下隋定,姬钰父女,姬无惧和有名氏五人,还保持着意识。

第六十五章,箫音初下,恩由初上。

隋定的箫声静了,整个庭院也静了,就像突然从闹市走到了深山一般。

只是此刻,整个司马府静的吓人,之前还是人声鼎沸,现在却宛若厮杀过后的战场,堆着数百人身。

姬钰直直地看着隋定,眼光就像剑刃一般,随时都可能刺进隋定的心窝。

姬钰他不懂,他实在是不懂这个斗笠男人是如何做到的,一件玉箫,竟有如此杀伤力,堪比一只强劲的军伍。

姬钰凝重的眉头,想要透过隋定低矮的斗笠,看穿后者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如果说在选徒考核以前,姬钰对隋定是淡然而轻视的态度,那么此刻,他便将隋定视为足够威胁秀云城乃至整个随国的头号人物。

他此刻最为担心的是这些躺倒在地的人,有没有性命之虞,如果这个戴斗笠的人,以选拔传人为幌子,行杀人之实,那么此计实在是歹毒非常。

要知道,参加此次赏剑大会的人数接近五百,而这些人要么是秀云城青年才俊,要么是秀云城达官显贵,其中还包括三十余位有名的相剑大师以及十余位秀云姬姓大宗的铸剑师!

这三个方面,无论哪一面死在了隋定的毒计之下,都将动摇秀云城的根基,甚至动摇随国的国本。

而且,目前是随国的厄难之秋,前者楚国大军围攻秀云城,虽然随国割地以求和,度过了此危机,但危机四伏,整个随国不得不厉兵秣马,整备军装。

他姬钰本想经过一段时间修正,然后再广纳贤才。在此次赏剑大会之前,他便听闻唐国有一奇人,耕田种地犹如神助,甚是快捷,而且御牛有方,他甚为崇拜,便想在大会结束后即刻差人去拜请。

一方着手广备粮草,一方整备战马、皮革、剑器,但哪成想,今日酿成大祸,使得整个秀云城的青年才俊、各级官吏都陷在了这场大会上,而且数十名姬姓宗族之得力铸剑师也陷在此地,如若秀云城的国本真个被这斗笠人戕害一通,那他姬钰即便拼了身价性命也其罪难赎。

姬钰心急如焚,但却保持足够的克制,他在等。

女儿姬雪缘右手掩着稣唇,她是第一次看到数百人横陈在地,而造就这一切的竟然是一杆短箫。

她虽然看不到隋定的面目,但却被这个人的能量所震慑。

姬无惧与有名氏二人,扒在案几上,虽然还有自制之力,但撕扯的头疼令他们难以支撑起身子。

隋定扫视了整个庭院一圈,径直走在了姬钰跟前,摘下了斗笠,露出一幅有些许苍白的脸,眉宇间沉重之色甚浓。

他冷冷地看着姬钰,而后者也含着冰冷的眼神看着他。

姬钰终于等到了。

隋定手中拿着玉箫,示意给姬钰看,那只是一个普通的玉箫,亦不甚名贵,不到两尺长。

隋定的意思,姬钰明白了,他的心也放下了,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还请贵小姐帮忙唤醒众人吧,方法二位应该十分清楚吧。”

隋定对着姬钰跟姬雪缘说,说完又将斗笠戴了起来。

这边姬钰示意女儿去将众人唤醒,而自己因为之前的心惊,实在是有点口渴了,便将案几上的茶水大口地喝了起来。

姬雪缘看着这数百人,虽然此刻没有什么担惊受怕,但要唤醒这么多人实在是令她感到头疼。

好在姬雪缘足够聪明。

她看到左近有一个大鱼缸,里面飘着几尾彩鲤,便找来了一个浇花的木瓢,舀起一瓢水,就泼在了姬无惧与有名氏这两个还“活着”的人。

经这冷水一浇,姬无惧与有名氏数息之间便已不再昏沉,二人都觉得十分奇异,究竟是这凉水有何神妙的作用还是那斗笠人施了什么法术。

接下来,姬雪缘将救治之法告诉了二人,他们也跟着姬雪缘取水泼人。

四月的天气,乍暖还寒,又被这凉水一泼,那冷爽看着都十分“凉爽”!

而姬雪缘便是这样一瓢瓢的泼下去,不论你是达官显贵还是王公贵族。

她心中有怨气,偌大的一个秀云城,数百人就这么被人一根玉箫给撂倒了,说将出去的话,指不定怎么被人笑话呢!

姬雪缘这么一路救助下去,遇见那些之前口出狂言的,便是狠狠的一瓢水,打在那人脸上,一点也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姬无惧与有名氏打着水一个个的去唤醒他们,二人并没有像姬雪缘一样的怨气,只是当他们走到姬海流,姬林,枫林氏三人跟前时,二人不由得对笑了一下。

这边三人忙着唤醒众人,而一边的姬钰却突然问隋定道:“阁下高才,姬钰先前有所不敬,还望阁下见谅!”

隋定看到姬钰向自己行礼,而且诚意真真,别也不计较,他说:“哪里哪里,城主明察秋毫,令人佩服。”

“还请尊下告知贵姓大名,姬钰今日冒失,希望能够将功补过,以谢尊下留手之恩。”

“城主不必挂怀,在下隋定,巴国人氏!”

“阁下姓隋?巴国人氏?”

姬钰听了隋定的姓氏,心中似乎想到了什么,却不知道这个姓氏与随国有何干系。

“城主不必吃惊,在下与贵国没有什么渊源,而此次造访贵国,只是路过,实因在下游方天下想觅一个传人,今日多有得罪,还望城主多多包涵。”

姬钰见隋定施礼,赶紧也步出几案,同时还了一礼,道:“阁下高才,能够来我随国选贤,实乃随国幸事。恕在下唐突,不知阁下先前的箫音,有何玄妙,真是叹为观止!”

“城主见笑了,隋某这不过是些江湖微末之技,上不得台面。”

姬钰见隋定似乎不太愿意详谈,便也一笑置之,对隋定又道:“在下冒昧,此乃人之常情,想当今华夏之地,奇人异事何其多也,何况一些隐世山门自有立世之道,是姬钰孤陋寡闻了,姬钰在此向隋兄赔罪了。隋兄请放心,今日之事,姬钰定当守口如瓶。”

“城主心意,在下引领了,今日如若能够觅得门徒,改日隋定定当厚报城主援手之恩。”

“隋兄万不可出此之言,能够与隋兄相识,是姬钰的机缘,何谈有恩于隋兄,这不是折煞姬钰么!”

隋定一听姬钰说到机缘二字,便猜到了这位城主定有事相求。

第六十六章,贵人有难,入门弃宗。

“城主还请明示,如若是隋定力所能及之事,隋定定当不会令城主失望。”

“好,好,隋兄果然直爽,姬钰便直言了。

在下相信隋兄是一名铸剑师,而且是一个了不起的铸剑大师,想必隋兄也知道,我随国秀云城之声名,自古以来,秀云城享誉华夏,被世人引以为铸剑圣地,光秀云城的铸剑底蕴,隋兄当有所耳闻。

隋兄虽然初到秀云,想必也听了月前蛮楚掠境,兵临秀云的事情,至于其原因,在下此时不便透露,惟请隋兄能够帮姬钰一把,姬钰定当厚谢。”

隋定见姬钰面有隐衷,但却不知道他究竟所谓何事,如果真是那把剑的事情,以目前自己的状况,恐力有不逮。况且自己身负重任,而且任重道远,万不可再有耽误。

但今日如果能够在那二人之中遴选出真正的传人,也实是不虚此行。

造成今日这偌大的难受场面,幸得城主不作计较,算是自己欠他一个人情。

而此刻,他便急于利用这个人情,但又观其神色不似那等卑鄙龌龊之人,姑且先听听他所求之事究竟为何再说。

“城主既然开了尊口,隋定断然没有拒绝的意思,只是隋定此刻身负师门重任,耽搁不得,还请城主明白告诉隋定,究竟所为何事?”

“隋兄万不可多想,姬钰所求之事事关随国大运,还请隋兄在秀云多加逗留,待姬钰禀明随候,再做商量,总之,姬钰确有难言之隐,当此之时,除了隋兄,再无人能助我随国,还望隋兄明鉴,万望隋兄答应,姬钰敢对天神发誓,今日之言如有欺瞒,对隋兄有丝毫不诚之心,姬钰愿领万剑穿心之刑,受剑炉锻体之苦,而且,随国姬姓大宗从此女子世代为娼,男子永世为奴。”

姬钰言之切切,而且还发了毒誓,这令隋定更加肯定了姬钰所求之事定当与随国那把剑有关,他思索了片刻,抬起头对姬钰说:“既然城主把话说到这份上,隋定便勉为其难,在秀云城多叨扰些时日,只是今日之还需先有一个交代。”

姬钰见隋定答应了,心情顿时大悦,一连对隋定作揖行礼三次:“隋兄大恩,姬钰先行谢过了,今日之事全由隋兄定夺。”

姬钰说完,环顾四周,众人也都已醒转,而此时,姬雪缘带着姬无惧与有名氏来到了隋定身旁。

隋定上下打量了一番姬无惧与有名氏二人,前者身材高大,眉宇间英气逼人,自是气度不凡。

而后者有名氏,身材健壮,孔武有力,相貌平平,一幅憨厚之态尽显于面上。

先前此二人尽在赏剑大会上露过脸,隋定识得二人,姬无惧凭一声剑吟,震慑全场,他这一举与隋定箫音选徒有一曲同工之妙,隋定便已猜测到这姬无惧十有八九曾经修习过声波震魂之法。

所谓的声波震魂之法,是一种近乎摧残自身的训练方法,修习之人要经过巨大的声音震慑自己的心神及双耳,要在异常嘈杂的声响环境下固守心神,这样的人往往必须有坚强的意志和强大的定力,才能固守神魂,不被声响震成傻子。

这样的人去修习声波震魂之法,承受着极强的痛楚,往往只是为了发挥剑的优势。

而这剑的优势便是音波攻击,其原理是运用剑本身的结构,发出巨大的剑鸣之声,从而使敌人心神受疮或者分神,赢得那短暂的取胜契机。

隋定对于眼前的姬无惧越发的有了好感,他能有坚韧的神魂,就已经难能可贵,虽说他能够抵御自己的箫音,实在是有几分机缘巧合在里面,但此人之秉性与自己铸剑一脉的要求,倒有几分契合。

而那大汉有名氏,之所以能够阻挡箫音的侵蚀,恐怕与其人之秉性有十分重要的关系。

他能够用数年磨一剑,已经足以证明他拥有者非凡的毅力和耐力,而这正是他死死强撑到底的原因。此人秉性淳厚,实为择徒的上佳之选。

然而隋定选徒的名堂并没有这么简单。

隋定看着二人,问了一个问题:“你二人可有家室?”

二人齐声回答:“晚辈并无家室。”

“你二人可有父母兄弟姐妹?”

先是姬无惧回答:“回前辈,晚辈自小便是孤儿,唯有一老仆,抚养无惧长大成人,其便是无惧之父母亲人。”

隋定听了姬无惧的回答,右手抚须,颔首点头。

“回禀前辈,有名氏并无亲人,亲人自幼便因劳役而亡,有名氏自幼是被族中长老抚养长大,虽无亲眷,但不敢忘族之大恩。”

有名氏的话,也顿时令隋定很是欣慰。

但接着隋定问了一个非常尖锐的问题:“你二人可愿弃亲族随我而去,永不言归。”

隋定的话说完,四周的众人纷纷哗然,以为听错了。

姬无惧与有名氏听了隋定的话,纷纷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隋定,尽管隋定带着斗笠,看不出任何表情,但隋定所说的随他而去,却令他们二人欣喜。

然而令他们犹豫的是背弃亲族,永不言归。

在这大周的宗法礼制之下,人不敬祖不立,人不念族不立,人不奉宗不立。

而此刻隋定却要这二人背宗弃族,这无异于数典忘祖,背信弃义,沦为万人唾弃的无耻之徒。

这样的代价不由得他们二人不考去虑。

四周之人尽皆忿然,哪有为师之道,刚一开始就教徒弟背宗祖,弃亲义之理,古之未有也!

即便较为了解隋定的司马钟云与姬钰,此刻也不由得瞠目结舌,实在是不知道隋定何以出此难题,这二人要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答应了,恐怕今日以后将成为笑柄,被万人唾骂,无立世之地。

隋定掩在斗笠下的面容,没有丝毫变化,他在等,等姬无惧与有名氏的回答。

而此刻,姬无惧与有名氏二人,在众人的指指点点下,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答应了,便有机会习得绝世铸剑术,为万人敬仰,而付出的代价便是为万人所唾弃。

万人敬仰与万人唾弃,这二者能够兼得一身吗?

如若能,那此人要么是一代枭雄,要么便是绝世的伪君子,无耻小人。

如若不能,此二人必须首先承受的是万人唾弃,那要学这铸剑术何用?

第六十七章,万人唾弃,无妻无子

然而世间万事,并非总是非此即彼非白即黑的道理。

凡事都有例外,而姬无惧就想的是那个例外。

他站了起来,看着隋定郑重地说:“我可以!”

听到姬无惧的选择,有认识他的人气愤地说:“姬公子,你可是公子无惧,是晋国大宗的三公子,当今晋国国主还要叫你一声叔父,你当真要背宗弃祖?受万人唾弃?”

这一句话不仅问的是姬无惧,同样问的是有名氏,更加问的是在坐所有当初想着要拜师的青年才俊。

而这时候的司马钟云,突然明白了隋定用玉箫点倒他们父子的真实用意,使得司马鹰彻底失去了此次竞选的机会,不就是为了让司马鹰避免此时的质问吗,同样是为了避免他们父子之间与隋定朋友之间的难堪吗?

隋定的苦心他司马钟云懂了。

姬无惧面对着旁人的质问,转身又看着隋定,而后者也只是隔着斗笠静静的看着他,此刻所有的选择与主动都在他姬无惧手中,人们等待的是只是他的答案,而这个却能决定他的命运。

受万人敬仰,抑或万人唾弃,这是一个问题。

是一个问题吗?

“无惧身为姬姓子嗣,从来到这个世界之时,便已注定终生为姬姓子孙,从不敢有忘,更不敢背弃宗族,然无惧自小孤苦无依,尝尽世间冷暖,我之所以今日能够站在这里,能够得际遇拜这位前辈为师,实为命之所在。

命者,天定也,天者至尊也,即便父母祖宗在此,他们想必也会体谅无惧,认同无惧的选择。

如果说此番抉择会让无惧将来受万人不耻,遭受世人唾弃,无惧在此想告诉世人及前辈,日后无惧即便受千夫所指,被天下人所不容,不论世人难我如何,只要无惧问心无愧,对此虽前路漫漫,吾亦欣然往矣!”

姬无惧的话字字肺腑,令众人无话可说,他选择了一条路,那么他就必须放弃很多条路。

这便是代价。

如此的代价或许才是斗笠人选徒的真正手段,而这手段却是极为凑效,因为在世人面前还没有几个人能够真正做到背弃自己的宗族。

隋定将目光看向了有名氏,后者知道该他做出选择了。

姬无惧的选择有名氏看到了,可是他与姬无惧不同,姬无惧自小便是一个孤儿,从一个可怜的质子变成了一个可怜的孤儿,他无牵无挂,历尽艰辛才有了今日之姬无惧。

可是他有名氏从小寄人篱下,虽然不受族中重视,但至少族中长老待他不薄,他做不到背宗弃祖,尽管这个宗族已经不是原来的宗族了,是一个依附于别族的附庸之族。

有名氏面露难色,胸中憋闷,他很想做到姬无惧那般洒脱淡然,但他有牵挂与羁绊,而眼前正是有一个可以改变自己人生甚至可以改变有名氏整个族群命运的机会,二者之间却犹如水火,不共戴天。

他知道这就是一个简单的选择,但并不是所有人都那么简单或者想得那么简单,倒了此刻他才明白,做一个简单的人是多么的难。

“前辈,这本是一个简单的选择,可我本人并不是一个那么简单的人,我有亲族,我也必须尽我对家族的义务和责任,我难以割舍这份恩义,但是我必须向您坦诚,我十分渴望成为您的弟子,对于我个人而言,我即便粉身碎骨也再所不惜,然而我却不能背弃家族,前辈我很矛盾。”

有名氏说完最后一个字,却突然扒在了地上痛哭了起来。

一个堂堂男子汉,此刻竟然痛哭起来,可见隋定这个要求是多么地冒犯大周宗法礼制,而此刻,很多人调转了矛头,将舆论压力压向了隋定。

一些人开始谩骂隋定有悖伦常,是以选徒为由,挑战宗法礼制,同时很多人主张驱逐隋定父女二人,让他们离开随国。

先前,有一些人是因为看到姬无惧与有名氏可以拜师学艺,心中嫉妒,而此刻他们正是因为隋定的要求于礼法不容,才开始愤恨起来。

然而,隋定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众人更加的生气痛恨。

隋定对姬无惧与有名氏二人道:“入我门墙,你等可愿终生孤苦,辞别红尘,无妻无子?”

之前众人对隋定愤恨,还在克制之类,而这时候隋定的话一出,就像是本来掩伏在灰烬中火星突然遇到了风个柴草,立刻燃烧了起来。

“这是畜生才会说的话,哪里是一个做师傅对徒弟说的话?”

“这是人话吗?岂有此理。”

“我早就说过,这个人心术不正,先是杀我儿甘春,此刻又在此说些有悖伦常,颠覆宗法的妖邪之语,其心可诛啊,还请大家齐心协力,诛杀此贼。”

甘年对于隋定杀死他儿子的事情,耿耿于怀,此刻终于抓到了发作报复的机会,而且这时候他也学乖了,他知道城主姬钰忌惮这个斗笠人,因而并没有向姬钰求告,相反,他看到了众人此刻蕴藏在心底的怒火,想要煽动众人,群起而攻之,从而达到他为子报仇的目的。

经过甘年的刻意煽动,司马府里的客人们开始躁动起来,有的撸起袖子来,有的上前围住了石台,更多人掣出了手中佩剑。

这些人将隋定团团围住,虽然没有人进攻隋定,但他们恶语相向,难听至极,而且甘年还在一旁添油加醋,试图引导众怒。

隋定站在台上不为所动,只是看着姬无惧与有名氏,这个意思对着他们而言再明白不过了。

不论这些人如何,他隋定只想听到你们的答案。

二人跪在台下,之前众人的言语他们也不是没有听到,而且也有几分道理,他们实在是不明白这位前辈择徒的要求怎么如此怪异,而且几乎是处于每个人所能接受的极限范围。

这第二个要求无妻无子,跟背宗弃祖几乎是同一个意思。

他们实在是不明白,这位前辈如此这般要求的真实用意,是入门真的如此严苛,还是只用此条件作为一个测试的幌子。

如果是测试的幌子他们大可一试,然而倘若这是真实的条件,那么他们二人入门则无异于日后无妻无子,孤老一生。

第六十八章,如愿以偿,拜收门下。

“有名氏愿意,还请师父收入门下。”

姬无惧还在思索,旁边的有名氏突然先答应了下来,而且口中的前辈变成了师傅,随即对隋定行了叩拜之礼。

这一幕,使得四周鼓噪之人也安静了下来,他们没想到世间真去如此蠢笨之人。

尤其是有名氏的朋友,枫林氏,他瞪着眼睛一幅不可置信的样子。

有名氏年岁刚满二十,他要是去了斗笠人门下,这一辈子不就毁了吗?

学习铸剑术,最终的目的还不是为了光耀门楣,光宗耀祖,提升宗族地位,延续本族香火。

俗语有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有名氏难道脑子真的被这斗笠人之魔箫吹糊涂了?

“你疯了吗?向这斗笠人学习铸剑术真的那么重要吗,若你的父母双亲在泉下有知,他们会答应吗?我看你是被此人蛊惑了。有名氏,你醒醒吧!你个蠢蛋!”

枫林氏作为他的朋友,实在是不忍有名氏走向一条不归路,气急败坏地想骂醒有名氏。

然而有名氏并没有醒悟,他对枫林氏行了一礼,道:“枫林兄之情,有名氏我心领了。师父之言我已经过深思熟虑,亦深知其中利害,虽然我生性木讷,笨手笨脚,但我也懂得人之伦常。

我自幼为族老抚养长大,虽对本族没有太多感念,然而族老与我有再造之恩,族老重族念宗,他一生所愿便是再立本族之图腾,还我族人原有的名字,而非寄人篱下,做他族之附庸。

而今,天神眷顾,赐我以机会可以复兴我族,哪怕这机会十分渺茫,我都要抓住。

枫林兄,我个人命运无足挂齿,我只是不想再看到更多族人奔赴我双亲的命运,所以我必须修习铸剑术,成为我族中第一个铸剑师,这样我族复兴才有希望。枫林兄,你的情义有名氏记下了。”

有名氏话真挚诚恳,使得枫林氏摇头叹惜:“既然你已经想清楚了,作为朋友,我只能祝福你。”

隋定听了有名氏的肺腑之言,心中宽慰,觉得他是一个可造之才。

“有名氏,为师收下你了,从今以后你是我的徒弟了。”

隋定捋着短须郑重地对有名氏说,而他听了后,喜色溢于言表,接连向隋定叩拜了九次,以作拜师之礼。

众人看到有名氏拜师已成,心中感慨,很多人在自问,何以这样的愣头小子可以拜在这样强大的铸剑师门下。

不仅众人这样想,此刻想得最多的便是姬无惧。

看到有名氏先己一步被斗笠人收入门墙,他从有名氏身上看到了自己还所欠缺的东西,那就是为了理想,何言其他。

这就是他此刻最为需要的东西。

姬无惧想通了这一点,便豁然开朗了,什么宗族礼法,什么身后骂名,都是浮云而已。

“还请师父收我为徒,无惧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你可曾想得清楚?一入门墙,悔海莫及!”

“师父,弟子已然想清楚了,断然不悔!大丈夫立于世,行百里路,何半于妻子。”

“好,好一个大丈夫行百里路,我今日便收你为徒。”

“谢师父成全,弟子愿誓死追随师父,刀山火海万死不悔,以谢师父再造之恩。”

姬无惧说完也依次对隋定叩了九个头,行了参拜大礼。

接着隋定问了二人年庚,得知有名氏年方二十,姬无惧年方十九,遂以有名氏为大师兄,姬无惧为师弟。

排了庚次后,隋定顿时觉得神清气爽,此次下山的重任,总算完成了。

师徒三人正在欢心喜悦之际,那甘年觉得自己所煽动的众怒还没达到他的预期,反而给那斗笠人带去了两个帮手,这是他不能容忍的。

“哼,欺世盗名之辈,竟在我随国妖言惑众,损害大周宗法制度,实乃罪大恶极,我等随国子民,应维护大周典制,华夏宗庙之礼法,不能由一个遮遮掩掩的外乡鼠辈,坏了我们随国的祖训,大伙儿一起上将这狗贼拿下。”

……

众人见甘年说的激愤,很多人便跃跃欲试,然而大家刚向前迈出一步,突然都齐齐地止住了。

那甘年看到自己煽动的人群有了举动,心中大喜,于世便掣出身上佩剑,转身就要朝着隋定刺去。

然而,当他转身后,刚要刺向隋定时,却看到隋定跟前赫然站着城主姬钰,顿时他那迅急刺出的剑,便硬生生地止住了。

甘年转身,看向后面的人群,只见众人纷纷你看我我看你,拔出的剑竟连高举的力气都没有。

甘年他明白了,人群中的人,都是在惧怕姬钰。

因为人群里有很多是秀云城的官吏,他们怎么可以用剑指着他们的城主上司,他们怎么敢!

“你们都没有一点男子汉大丈夫的气概吗,眼前的就是我们整个随国的敌人,诸位就愿意这样放弃,任由他践踏我们的祖制?”

甘年十分不甘心,他对众人咆哮着,有股子怒其不争的意味,然而他此刻确实在宣泄自己的绝望与无能,他没有办法越过城主而杀了隋定,更没有办法不越过城主姬钰而杀了隋定。

众人沉寂,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

“我说你大声嚎叫什么,人家方才只是在考校弟子而已,碍着你什么事了?你非要蛊惑大伙儿取人家性命,你没看到现在人家师徒三人关系有多和睦,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我说大伙散了吧,这里有城主大人在,累了一天了,也该回去睡个安稳觉了,大伙说是吧。”

枫林氏在说话的时候纷纷向姬无惧与有名氏示意,临走时还向姬林与姬海流眨了眨眼睛。

后者也不笨,此地大事已尘埃落定,再待着也没啥意思,于是二人执剑抱拳对城主和姬无惧、有名氏行礼告辞,后者也纷纷致意。

由枫林氏带头,姬林姬海流跟随,三人结伴纷纷离开司马府。

接着是以相剑师许河为代表的相剑师铸剑师一众人员,在与城主告别后,又跟司马钟云作辞,随即也离开了司马府。

后面的众人,自然也明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且城主姬钰出面为那斗笠人遮挡,再待在司马府兴许会惹火烧身,于是众人纷纷城主与司马家主告辞离开。

赏剑大会与选徒一事便也彻底的结束了。

而四月十八这一天,注定便是不平凡的一天。

这一天所发生的事,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被秀云城的子民们所传颂。

第六十九章,楚国暗网,云梦令牌。

五日后,楚国!

“我命你监视随国秀云城动向,你可有什么收获?咳咳咳……”

声音是从由两匹骏马并排拉的车箱里响起的,那车厢四周围着厚厚的黑色幔子,那声音有一些阴沉,如果是初次听到的人,肯定以为这发出声响之人,久患疾病,或许此刻还说着话,下一瞬也许就浮尸厢内了。

而车外跪着的是一个黑子蒙面人,此人面巾下脖颈处有一个黥记,像一只梅花样的动物指爪。

“回禀璧仁大人,属下已经获得消息,就在五日前,秀云城举办了一场赏剑大会,举办人为东市大相剑师司马钟云,所赏之剑便是坊间相传司马老儿视若珍宝的渡鸢剑,而此剑最后被秀云城城主姬钰之女姬雪缘得到。

另外,赏剑大会上出现了一个神秘人,此人头戴斗笠,携带着一个黄木匣,属下猜测这个黄木匣里极有可能是一把剑,而且这把剑能够跟姬钰的袖里乾坤对抗……”

“什么!你且详细说一说他们二人对峙的情形……咳咳咳……本侯要知道那斗笠人及黄木匣子的详细情况。”

车内之人声音阴沉,没说几句就不住的咳嗽。

“是,璧仁大人。姬钰与那斗笠人双剑对峙,起因于一起凶杀案情,那个斗笠人似乎是想拯救凶犯,而姬钰却说这斗笠人并没有杀人,一边执意自首,一边却极力免罪,所以这两个人便开始对抗。

但他们两人均没有动手,只是姬钰那袖里乾坤鼓动的衣袖漂浮,而那斗笠人手中提的黄色木匣则不停地颤动,事后,有人将二人的剑取了个别名,姬钰之剑名曰‘浮袖’,那斗笠人的黄木匣叫做‘动木’,另外……”

黑衣人还没有说完,车内之人便自言自语起来:“浮袖,动木,好不雅的剑名啊,莫非……莫非是灵……好了,你继续说吧。”

车内之人虽然最后一句言语平常,但实际上此刻他面上已经露出了极为吃惊的表情,而这吃惊兄却夹杂着觊觎和艳羡的味道。

“另外,这位不知来历的斗笠汉子,竟是一名铸剑师,在赏剑大会结束后竟然当众择徒,此事实为蹊跷。”

“当众择徒?你说到蹊跷,仔细道来,本侯倒要看看有何蹊跷之处。”

这个说话阴沉置身于车厢内的人,此刻一边右手捻着一个香囊,放在鼻尖嗅闻,蜡黄的脸膛上浮现着享受一般的表情,闭着的眼睛下是有着鹰勾一样的鼻子,四十五六的年纪,唇上却没有一根胡须。

“回禀璧仁侯爷,此人当众择徒,只给出了三个要求,然而各个要求诡诞异常。

第一个要求是请众人听他奏箫,然而他所奏之箫极为难听,根本就像是一个不懂音律的莽汉。

但是蹊跷的是他再吹奏了盏茶的功夫,整个司马府里,上下数百人尽皆昏死过去,那场面骇人听闻。”

听到了此处,那车厢里的璧仁,猛然间睁开了眼睛,手里的香囊被他狠狠地捏在手里,眼珠左右游移,那表情就像一条恶狼看见了什么东西一样。

蒙面人见车厢无甚动静,便继续说到:“最后只有两位青年才俊熬过了那斗笠人的魔箫,而这时候那斗笠人出了第二个要求,便是想要入得他门下,就要背族弃宗,脱离宗族关系。”

……

蒙面人继续说:“斗笠人的第三个要求是入得他门,日后便要无妻无子,孤零终老!”

黑子蒙面人在等着主人回话。

隔了半晌,那车厢里才有了声音:“三个条件,各个出人意料,铸剑师,动木……难道,果真有灵……”

璧仁沉吟了一番,猛然抬头,声音高亢了一些,对外面说到:“你速速回去,召集所有暗网,务必给我将这斗笠人盯紧了,探出他的藏身之处,另外继续这老狐狸肯定也不会闲着,继续派人盯住他,有任何风吹草动,即可来报!去吧。”

“是,主人,属下定不辱命。”

黑子人刚要转身却听到“慢着——”二字,待他重新跪下后,从车厢里飞出一个血色的木牌,黑衣人捡起后,定睛一看,上面篆刻三个字,赫然是“云梦令”。

黑衣人吃了一惊,这块血牌的分量可比他自己十个脑袋还要重,于是他又立刻全身而跪,听候吩咐。

果然,车厢里有传出阴沉羸弱的声音:“上个月有人发现了白面鬼刹的行踪,这些附骨之蛆想必是打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心思,我能楚国到嘴的肉他们也想抢,既然你不仁就休怪我不义了。

你去拿着这块牌子,吩咐下去,多加看着这些鬼刹,如果能收买鬼刹之一二,记你头功!去吧。”

黑子蒙面人听了主人的话,立刻欣喜若狂,使劲的磕了三个响头,道:“谢主人栽培,奴才定当涌泉相报。”

看着黑衣人闪身进入林子,转而身影消失不见,璧仁才轻轻敲了三下马车厢,数息之间又从林子里窜出八个劲装大汉,他们各个配着头盔,手执利剑,杀气十足。

璧仁打了个响指,两匹骏马拉的车厢非也似的跑将出去,而八名大汉则寸步不离地跟着马车跑向前方。

随着马车离去,春季的微风拂动着山下的草木,而这微风之中,似乎还夹杂着些许狂笑和低语,如果仔细分辨的话,你便会听到“灵品……我的……都是我的。”

四月将尽,天气天气逐渐热了起来,树木从春季的萌发已然走到了临近夏季的葱郁。

从唐国南部到唐国北部国都,城郭分立,井田划制,而此刻唐国子民正在忙于农耕。

唐国良邑,是庶常大夫姬虔的封邑,其向东行一百二十里便是凿天山,而穿过凿天山便是随国秀云城,唐国与随国就是划凿天山而治。

沆涞河便是发源于凿天山主峰,向东绵延两百余里,汇入汉水。

良邑北靠汉水,南邻楚国,是一个一地三国的地方,幸而唐国近年来与楚国无犯,才得以保持平静。

国境平安并不足以令整个良邑欢心鼓舞,此时最为让良邑国野之人感到欢喜的是境内的所有井田。

此刻井田阡陌之内,粟米长势喜人,黑油油的一片,这是以往良邑从未有过的景象,乃至唐国全境,人们从未见过旺景的井田。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一个人,一个少年。

旁山风。

第七十章,绿油粮田,丰收在望。

四月二十五,唐国,良邑。

辰时三刻。

“主上,大喜啊!”

坤谱这一早便匆匆来到姬虔的的府上,向他报喜。

姬虔刚用完早膳,茶足饭饱,心情也非常不错,突然又听到坤谱说有喜事,不由得长笑了数声。

坤谱还未走到湖边凉亭处,已然见到了姬虔,只见姬虔伸手拉住了坤谱的手腕,直直地将他引带到了亭中,然后姬虔又亲自给坤谱斟上了早茶。

坤谱受宠若惊,刚要行礼致谢,却不想姬虔先他一步,将他按在了原座之上,用手指一边指点着他,一边幽默的笑着。

坤谱会意,明白了主上姬虔的意思,便也会心一笑。

二人以茶代酒,喝了一盏茶。

这时姬虔才正容问道:“说吧,究竟有何喜事,怪不得我早晨在湖边习剑,不时有喜鹊喧喳,原来那喜鹊是唤你前来的信鸟啊!”

姬虔说完,二人都敞开了胸怀大笑。

待笑声过毕,坤谱才认真说道:“主上容禀,属下这几日来一直在良城四处查看民情,不期发现了一件大喜事。

属下发现,今春耕种的田地长势喜人啊。属下所言的长势喜人,可不是往年那般,今年这各种耕植作物比往年长势好太多了,那绿油油的一片片井田,看着就让人心喜。”

姬虔听坤谱说的那么激动人心,顿时心痒,便对坤谱道:“右相所言的喜事,亦勾得姬虔我心痒难耐,索性今日无甚要事,不如右相陪我去田间兜兜风如何?”

姬虔不等坤谱答应,便一扭头对家仆道:“快快备马,将后院那两匹良驹牵出,我今与右相出去兜风。”

半个时辰后,姬虔已经与坤谱策马来到了南郊甲丙邑的井田之中。

姬虔呼吸着新鲜的田野空气,看着一望无际绿油油的粟苗,心情异常舒畅。

接着姬虔又与坤谱策马扬鞭来到了东郊乙丁邑,情形与甲丙邑全无二致,农物长势旺盛。

接着二人又策马连着去了三四个村邑,每一邑情形都一样,农物旺盛,丰收指日可待。

在一片井田里,姬虔用马鞕指着这一大片绿色海浪,他狂笑不已,一个人在绿色的海洋里来回的走着,时不时地抓一片绿,放入口中咀嚼。

直到筋疲力尽之时,他才低声问坤谱说:“右相可知发生这一切的因由?本君不信天神突然降此福泽与我良城。这一切太过震感与仓促了,本君还没有准备好迎接。”

坤谱看了一眼四下的农物,又深深地呼吸了一口田野里的空气,席地坐在了姬虔旁边,道:“主上,属下探查了整个良邑,发现所有的井制之内,都是一片大好。

属下思来想去,只想到了一个可能,那便是旁山氏犁。”

“旁山氏犁!?”

姬虔不明所以,因何如今这一片大好田景,会是一个农具的结果。

“主上有所不知,属下当初猜测到这个结果也是不敢置信。但只有这一个原因才能解释这一切。

试问主上,今年春耕可与往年有何不同?”

“无甚不同……”

姬虔刚说完无甚不同,便停了下来,他定定地看着坤谱道:“唯一的不同便是旁山氏犁!而且春耕之时,只有旁山氏犁在整个良邑普及使用,正因为旁山氏犁在整个良邑普及,所有才有整个良邑今日之绿浪!”

想通了其中关窍后,姬虔便猜测出了结果。

“主上明察,确实是因旁山氏犁,才有今日之喜景。”

“然而本君还是不明白,这旁山氏犁究竟如何做到的这般神迹!”

“主上误会了,旁山氏犁并无什么神迹显现,只因这旁山氏犁对之土地有莫大功效。

以往我良城不论国人还是野人,在耕种田地时,均采用木石结构之开垦农器,其不但功效极低,而且达不到翻耕土地的作用。

而旁山氏犁,该器具有牛畜牵引,人力耗费低,此其一,其二为该器具翻耕土地之深,为以往我等所使用木石器具之数倍!其三,土地翻耕越深,其地质愈加疏松,而地质疏松无疑更适合农物之根须探寻泥土中的水分及养料。

其四,旁山氏犁耕翻土地越深,便会使得深埋地底之农物所需的养料颠覆出来,其更有利于农物吸收。归而总之,农物能够摄入更多养料,便会有今日之井田绿海。此皆为旁山氏犁之功也。”

坤谱一口气讲完,姬虔差点一口气没有缓过来,他实在是不知道小小的旁山氏犁竟有如此大的贡献。

“我等竟未发现此犁之功,可当我良城甲士近万!好一个旁山氏犁!”

坤谱看到主上姬虔此时一幅神往的神情,也顿时对丰收之景甚是期待。

他实在是不愿扫主上此时的心境,但又有一件事情憋在心里不吐不快:“主上,凡事有好便有坏,如今看似天神对我等一片福泽,但指不定改天就祸事了。”

姬虔突然听到坤谱这话,开始还认为是他杞人忧天,但立刻意识到坤谱话里有话。

“右相有什么话还请直言!”

“主上,你我二人此刻只是在我们封地的内部视察,却没有去一下其他封邑查看情况。前日,我去了邻邑的平城,您猜我看到了什么?”

“右相可是看到了平城一幅兴盛繁茂之景?”

坤谱摇头否定。

“那你定是感慨平城墙高兵强了?”

坤谱再次摇头。

“那本君还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情况了,右相还请快快说来,好让本君别再胡乱猜测了。”

“主上,可还曾记得年初春播时分,发生的倒春寒吗?”

“这个当然记得,若不是旁山风小先生及时出现,我们还真赶不上春播了,此刻也就不会有现在这般盛景了。”

“主上所言极是,旁山先生的功劳当居首位。只是君上,坤谱所言之倒春寒是指其对平城的影响。

初春的倒春寒,并不只是影响了我们良城,我良城周边的平城、白城,玉果城等都受了倒春寒的影响。

这三城因为没有旁山氏犁的助力,春耕只完成了七成不到,而且因为倒春寒,农物出苗不齐,此时他们的井田里农物不但长势颓废,而且还十分稀疏。

属下经过边境之时,这几城的子民看着我方井田里的农物,那眼神中都含着赤裸裸的贪婪。”

第七十一章,韬光养晦,来日锋芒。

姬虔放眼望去,那万亩良田,长势喜人,一波又一波的绿浪,随风鼓荡,就像一片带着希望与寄托的绿色之海。

这边绿色的海洋,将在不久后为良城带来丰硕的回报。

而他作为一地之主,他万不能容忍的就是自己的果实被他人攫取。

他必须保护好这一大片果实。

“右相,依你之见,我等该如何应对,保住这一片良田,更要保住不久后的收成顺利进入我良城。”

“回禀主上,属下之前也曾思索过应对之法,为今之计,唯有一个办法。”

“是何办法?右相快快道来。”

姬虔眼睛里闪着光芒,他非常急切地希望有一个万全之策,保证这一年的收成尽落在自己手里,而且他十分确定今年的收成一定是一个大丰收。

坤谱严肃地看着姬虔,一字一顿地说:“拒而远之。”

还不等姬虔说话,坤谱又接着说,而且这次他说的很快:“主上,按照属下根据这几日探查的实情来看,其他人几城今夏农物收割之时,定然比之往年减产,而且减产高达三至四成,而我良城今夏夏收定会增产,比之去年,增产亦高达三四成。

想必之下,他们三城会作何感想?除了眼红我良城丰收之外,还可能心生不平。

俗话说,人之为人,不患寡而患不均,属下推测,临到丰收之时,他们三城恐怕来夺粮。

我良城本就兵甲不及其他三城,尤其是玉果城,其地盛产玉石,实为最富,据属下所知,这几年玉果城一直与游商购买皮革、驽马和青铜,他们的兵甲应该最为强大。

而且,到了夏收之时,三城减产幅度颇大,果腹度日恐怕都有所勉强,属下推测,这三城为了安定民心,肯定会大批购买粮食,彼时粮食价格肯定会飞涨,因而他们的代价将会更大。

属下说这个的意思,是怕他们铤而走险,毕竟花大价购买粮食哪有抢粮来的便宜,即便他们不抢,属下猜测他们肯定会偷粮,总之,我等应防患于未然,未雨绸缪总是无错的。”

听了坤谱的话,姬虔沉默了,他明白坤谱的意思,这一批粮草将会为他姬虔带来更多的筹码,有了这些筹码,他离摆脱这个庶常大夫的日子就更加接近了。

然而,姬虔考虑的是闭关锁国带来的负面影响。

其一有可能打草惊蛇,使得三城提前警觉,其二便是不利于前来良城行商做买卖的商人以及人员的交流。

姬虔将他这个顾虑告诉了坤谱。

然而坤谱反而并不担心这这一点。

他说:“主上大可放心,属下已经有所计较。我良城可在边境线上竖起围墙,作为外郭,而在外郭开辟八列门户,是为通商口岸,这八列门户可接应八方来客,亦可接待八方行商,使来客行商免于额外跋涉数十里再到良城交易,此其一也。

八大口岸之内,广设屋舍,作行商交易之用,此处不仅便利我良城边境之民买物换物,还可吸引其他三城边民前来交易,为我良城开源增收,如此一来,我良城边民便不用奔跑跋涉一两日,才来到良城采办所遇之物,此其二也。

八大口岸之中布置兵甲,日夜巡视,保我良城这片粮食能够顺利收割,此其三也。

如果其他三城有所警惕,我等亦可用设立八大口岸是为了便利边民生活的借口来掩饰,此所谓‘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也。”

“好计,好谋略,右相当真乃我之尚父,本君无忧矣。只是你方才引用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此语何来?”

姬虔一时间开怀大笑,整了旷野里散发着豪迈的声音。

只是他却对最后一句不解。

“回禀主上,此句属下也无从明白,此句正是我从旁山先生那里的来,不仅此句,即便方才属下所言的计策也是出自旁山先生之口!”

“旁山风?莫非他有未卜先知之能?你我今日才谈及此事,他是如何知道我良城欲要俢筑边墙?”

坤谱说是旁山风献策,这已经很让姬虔吃惊了,他再一想到今日之事只有坤谱与自己知道,何以他旁山风可以未卜先知?

“回禀君上,非是他旁山风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只是数日前,属下跟巡牧司司长旁山先生偶遇田间,谈及边境民之生息,旁山先生不忍边民奔波劳累,说是可以在边界修筑一些便民设施,以作交易之用,又言及便民之安危,担忧楚国来犯,是以提及修筑边墙之事。

当日,属下也曾发出主上之疑问,担忧其他三城问责,正是这个时候,旁山先生告知属下边墙口岸的诸多好处,他最后告知属下,这便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因此,属下今日与主上所建言之事,正好引用旁山先生的原话,此情此景,也着实令属下震撼不已,旁山先生真乃神人。”

姬虔听了后更加吃惊,没想到这个年纪仅十五岁的小娃,并非受名师指导,也没有优渥的家学,何以能够有如此这般的才学,前者有旁山氏犁,后者有万亩稼穑的大丰收,而今又是出边墙之策,此人之某远胜常人。

“坤谱听命,本君命你立刻着手筹备边墙之事,务必再丰收来临之前做好防备之事,不得有失。另外,要多加赏赐旁山先生,就赏粗布五匹,粟米两石,皮毛两张,甜酒一坛。有此人在,是我良城之福,我等必须多加善待才是。”

坤谱见姬虔赏赐了旁山风许多东西,也觉得十分高兴,毕竟旁山风是自己从丁甲邑带出来了,不说其他,直说旁山风为自己挣得的许多面子的份上,他也由衷的高兴。

坤谱欣喜之余,对姬虔行了一礼,道:“属下替旁山风谢过主上,他若是收到这许多赏赐之物,定然十分开心,也必定会为主公更加尽心尽力。”

“如此甚好,等到夏收到来,我良城将会获得大丰收,届时本君定会大加赏赐,以谢其恩。为今之计,我等还不可高兴过早,万事都需谨慎,今日之韬光养晦,只是为了来日的锋芒毕露!”

“主上雄心,坤谱定当竭力辅佐。”

“右相不必免礼,你方才说前几日你见过旁山风,不知其现在状况如何?”

“回禀主上,旁山先生最近一直在巡牧司牛羊蓄中当差,虽然其初任时日不多,但经途平所知,旁山先生待人宽厚,勤勉敬业,而且聪慧好学,实乃牛羊蓄最佳之人选,主上当日极力举荐,果然有识人之贤,属下佩服。”

姬虔听了坤谱的汇报,顿时心中大快,总算没有看错人。

随后二人策马扬鞭,有说有笑地朝良城而去,在不久之后,这个良城将会发生巨大的变化。

第七十二章,慷他人慨,义济家奴。

华夏历一千三百九十四年,四月二十九日。

唐国,良城东郊十五里处,有一座牧场,而这座牧场并不是用来养马的,而是专职放养

牛羊的地方。

这个地方就是牛羊蓄。

牛羊蓄的大门是由几块木头组成的,简陋而简单,门口竖立一根粗大的圆木,而圆木的一侧被削平,正是这平面上刻着牛羊蓄三个大字,然后用牛粪混着草木灰涂在了字面上,便成了醒目的黑字。

正如牛羊蓄门口的牌匾一样,整个牛羊蓄内部也显得简单而简陋。

门内有一个一里见方的庭院,说是庭院其实是用栅栏围起来的一个方形院子。

院落分为三进,入门第一进住着牛羊蓄各级椽吏,旁山风就住在这一进中最为精致的厢房里,虽说是最为精致,也只是区别于其他茅屋而言,是由石砖修葺而成。

他的厢房分为五间,分别承担者厨房、客房、主室、仆役门房等功能,然而此刻,所有这些房舍只有他以及两名仆役居住。

第二进是牛羊蓄司职的末吏、甲士、杂役所居,各种石房、土舍、茅屋有四十一间。

而第三进主要居住着所有的奴役,分布在六十二间茅屋之内,四周猎犬看守,不定时地有几位甲士巡查游荡。

这就是旁山风所居住的地方,也是他一个十五岁少年所统管的地方。

这一天太阳十分明媚,临近夏日的日光,将扒在牛羊蓄大门里的两条猎狗照的懒洋洋的。

巳时过后,突然有一众行人,来到牛羊蓄的门口,他们大小职位有十几人。

途平接待过后,问明来由,才知道这一行人是奉了主上姬虔的命令,送来赏赐之物。

途平一听大喜,立刻令人去寻找巡牧司下司长旁山风。

那个被命去找寻旁山风的年轻仆役,快速的在后房里牵出了一条黑毛驴,一阵猛踢,那驴吃痛,撒欢地跑了出去。

出了牛羊蓄的庭院,便是整个牧场的全貌。

这个牧场方圆有二十里里大小,草长莺飞,牛羊相唤,然而偌大的牧场,哪里去找旁山风?

这也难怪那名奉命寻人的仆役要骑着毛驴前去,而毛驴是牛羊蓄脚程最快的骑乘工具,因为牛羊蓄里没有马,甚至连一匹驽马都没有。

这倒不是姬虔或者坤谱看不起旁山风,而不为其配置马匹,只是因为他们不知道牛羊蓄里没有可用之马。

负责协助旁山风管理的途平,他已经数次去信巡牧司上司长马员,要求配调三匹驽马来牛羊蓄,可是过了近一个月,还未曾见到马毛。

那名寻找旁山风的仆役,骑着毛驴极速奔跑了半柱香的时间,才在靠东山的一条小河边找到了旁山风。

此时的旁山风,正与十几名奴仆在烈日下为黑皮牛洗刷皮毛。

旁山风听到那仆役有事情禀告,遂停下了手里的活计,抬起头来,抹了一把汗。

经过几个月的劳作与锻炼,旁山风显得健壮了许多,脸上的皮肤被晒得有些黝黑,整个人也显得精神了许多。

“大人,主上送来许多赏赐,途平老伯要小的前来请大人回去查收,来人正在庭院等候。”

听过仆役的禀报,旁山风他心想,主上因何会进行赏赐,自己最近并没有做什么贡献啊。

旁山风实在想不明白,吩咐了几声,便骑上了另外一头毛驴,与刚来的仆役踢驴往回赶去。

旁山风进门后,便看到其余人现在庭院里,途平正在招呼。

奉命运送赏赐之物的头子,是姬虔府中管家姬图的弟弟,名叫姬本,此人旁山风也见过一次,年方十九,比他大四岁,为人干练利落圆滑。

姬本见到了旁山风后,先是带着一干仆役向旁山风行了一礼,然后才对旁山风和颜悦色地说:“小人奉家主之命,以谢旁山先生为良城之所作所为,良城日后之辉煌兴盛皆有先生之功,今日特奉上些许粗物,还望先生笑纳。”

姬本说完,便让来人把东西都从牛车上卸了下来,其中粗布五匹,粟米两石,皮毛两张,甜酒一坛。

旁山风到了此刻也没有弄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在他还那么怔怔地看着这许多赏赐之物时,姬本又带着来人齐齐向旁山风行了一礼,然后与途平见礼告辞。

待来人走后,整个牛羊蓄顿时欢声笑语,议论不绝。

包括旁山风与途平在内,所有人都没有见过这么多东西,尤其是那两张皮毛和那坛甜酒。

两张毛皮,俱是上好的黑牛皮,收整的也极为平整完全,这要是拿到了奴隶坊市里,至少可以唤两个奴隶。

而那坛甜酒则是用桂花蜜酿制而成,价值百钱。

旁山风对城主为何要给他赏赐之物还没弄明白,此刻面对着这许多物品,他更加不知道该如何处置了。

这时候途平看出了旁山风的心思,遂对他说:“大人,城主赏赐乃我等之荣幸,今日这许多东西,依小老儿之见,还是先收置起来,待日后再做定夺,您看可否?”

旁山风听了途平的话,突然想到了如何处置这些物品了。

之见他转身对途平说:“平伯,此处有五匹粗布,请您拿出三匹,为三进院(第三进庭院,住的都是奴隶)的父老乡亲每人赶制一件单衣吧,炎夏临近,眼看着天气慢慢变热,大伙不能总是穿着袄衣,再说许久不曾浣洗,衣上虱蚤渐多,千万不能因此而使大家生了疫病。

另外,还请平伯为三进院的女眷没人多制一件单衣,再多拿一匹布,为二进院的兄弟们制一件单衣,我这里留一匹布立刻。

最后一件事便是待得今日下工后,我们牛羊蓄所有人集体改善吃食,来个围炉而坐,饮酒作乐。

如果这坛桂花蜜酒不够,那就多加些凉水,务必让每一个牛羊蓄的人均尝到这甜酒。”

旁山风的决定,顿时令四周的仆役甲士高兴欢呼,只有途平却皱着眉头。

途平跟随旁山风走到石屋旁,这时候他才叹着气说:“大人,此事恐有不妥。此次赏赐乃是主上宽厚,才赏了这许多物事,如今大人将其都施舍了出去,主上要是知道了恐怕会怪罪大人。”

第七十三章,夜月畅饮,醉而入梦。

旁山风一听途平此话,只是稍微有点迟疑,然后一咬牙对途平说:“平伯不用担忧,既然是主上赏赐于我,那么这些东西便该由我来支配,不论我将这些东西如何处置,主上总不会再派人来收回去吧。

平伯,你也知道,我们这个牛羊蓄虽然很小,但却人分三等,这些日子以来,您不是一直教导我上位者应对人宽厚,与人为善便是于己为善。

况且,三进院的人虽然是身为人奴,但整个牛羊蓄的绝大部分事物都是他们做的。

放牛,打扫牛舍,修葺房屋,现在他们正在跟我给牛儿们洗刷皮毛,他们都十分卖力,这一切平伯您应该比我清楚。

刚来到这里的时候,我为他们还做不了什么,但是现在我有这么多私人物品,我就想让他们稍微活得有个人样。”

旁山风一口气说完了憋在心里很久的话,顿时觉得心情好多了。

途平看着旁山风这么小的年纪,竟然如此纯良,顿时觉得眼眶有些湿润,他在这牛羊蓄里干了近三十年的杂事,见过数十任职司,他们没有一个将奴隶当作人来看,每年冬季总会冻死饿死好几个,就在旁山风上任之前,就已经冻死了四个奴隶。

现在天气转热,到了夏季,每年暑热又会夺走几条性命,这样悲惨的循环他已经看了三十年,但他现在却看到了终止这种吃人循环的希望。

那个希望就是旁山风。

途平看着旁山风跟着大伙一起搬运粟米,尽管这个身影现在还很瘦弱,但他已经看到了高大的光芒在闪耀。

旁山风这几个月来一直跟着途平学习,途平对旁山风可谓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将他这一生的经验与知识都想立马传授给旁山风,因为他已经有点老了。

除此之外,途平更看重的是旁山风的淳厚善良,他这一生,到头来没能落下半个儿女,他是由衷地把旁山风当作儿孙看待的。

等旁山风将粟米都入了牛羊蓄的陶瓮后,途平这才想起之前旁山风说的洗刷牛身一事。

“大人之前提到家奴正在给牛儿洗刷皮毛,这是为何?”

“哦,平伯你说这事啊,这几个月来,我们将所有的牛都上了鼻环,您是不知道啊,有的大个子牛,七八个家奴都摁不住,摁住了,这些牛就躺地上胡乱蹭胡乱踢,野的厉害,等牛环上了后,一个个牛就像刚从泥沼里出来一样,既脏又臭。

这天气慢慢热了,我怕招惹蚊蝇,就命家奴们给它们洗洗,反正最近牧场里草长得都很旺,家奴也不用到太远的地方牧牛,都闲着。”

途平听旁山风这么一说也觉得有些道理,他也就记下了,打算以后每隔几天便让家奴给牛羊净身。

这一天晚上,牛羊蓄上下百余号人,一起围着篝火饮酒狂欢。

虽然大家饮的是掺了水了甜酒,但没有一个人觉得这酒是掺了水的,对于在座的绝大部分杂役、家奴,根本就没有尝过这等品级的甜酒。

当途平将要为众人制衣之事说出后,所有的家奴、仆役都对旁山风叩首大拜,有的家奴甚至痛哭流涕,都认为旁山风是天神下凡来解救他们的。

对于这些,旁山风与途平只能无奈的笑笑。

这一晚,整个牛羊蓄的大小官员,杂役奴隶都异常开心尤其是那些家奴,旁山风供给他们吃食管饱,他们自然可着劲吃,比过年还要高兴。

子时一过,牛羊蓄上空的月亮变得细小,而月牙四周的星辰却显得更加明亮。

整个牧场除了偶尔几声牛哞羊咩外,藏在草丛里的夜虫被路过的巡逻猎狗吓得不敢发声。

而此刻,旁山风躺在自己的热炕上,脸上的酒意晕着他今晚的开心。

这是他来到牛羊蓄后第四次喝醉。

他喝醉了就会做梦。

他一做梦就会看到一个人。

然而做这样的梦,有两种方式,第一种是在恐惧的夜里做梦,第二种便是喝醉酒。

这是旁山风来到牛羊蓄后发现的规律,一个偶然的发现。

自从他来到牛羊蓄后,经过途平的介绍与帮助,他花了五天才稍微熟悉了牛羊蓄的运作情况。

就是在第六天,他随着牧场里的家奴们,为黑皮牛上鼻环,其中有一头非常雄健的长角牛,是刚从良城牛里送来的,之前一直在驮运货物,野性难驯,伤了几次人。

为了给这头牛套上鼻环,旁山风与二十几个家奴,合力花了三个时辰才将其制服。

途平为了鼓励新任的首职和给旁山风机会与众兄弟们亲近,提议喝酒庆祝。

虽然是粗酒,但旁山风觉得与仆役家奴们相处非常惬意,这或许也是因为他出身奴隶的缘故吧。

这一晚旁山风喝醉了。

喝醉后的旁山风做了一个梦,这个梦和在丁甲邑生病时做的梦一模一样,同样迷蒙的石室,同样怪异的人。

这一次旁山风开始觉得这一切不是个梦。

这是一个谜,有谜那么就一定会有谜底。

接下来的十几日里,旁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他开始急切地想知道真相。

他开始非常积极地参与仆役与家奴的工作,喂牛,给牛上鼻环,修葺房屋,他想累的充实,他认为这样可以做那个怪梦。

但是不论他如何地累,他都没有做那个怪梦!

意外的是,途平又为了犒劳大家,备足了酒水。

旁山风第二代喝醉了!

他梦到了那个叫莫离的怪异男子,而且这次他们聊得比他上次喝醉时更多。

而且,据这个莫离的猜测,相见在梦里,梦里酒醉时。

随后,旁山风在第三次酒醉时证实了这个猜测:喝醉后真的可以梦到莫离。

而今次,是旁山风他想见莫离了。

当旁山风看到姬虔送来的甜酒后,他第一时间就想入梦了,所以他才要求途平将甜酒给大家分食了,他要等所有人都醉了后,他才进入梦中,因为这时候没有人再去打扰他的清梦。

“你来了!”

同样的石室,同样的迷蒙氛围,同样的声音!

而这声音时旁山风期待已久的。

第七十四,梦里相知,梦里缘深。

“我来了。”

旁山风回答道。

他在石室中寻找那个他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然而这个身影却飘忽不定,有时出现在石室右边,有时却出现在石室角落。

“我感觉你已经有好久没来了,快告诉我过去了多少时间了,阿风。”

莫离突然出现在旁山风背后,拍了下他的右肩,等旁山风转向右边的时候,莫离却出现在他的左边。

莫离的声音还是那么活泼,像一个少年,有时候旁山风感觉莫离跟他很像。

“啊,你怎么出现在我得左边,刚才不是右……”

“右你个头啊,哥只是个传说,你明白不,你明白不?传说中的人物你能猜的准我从哪出现吗?以后,阿风,你就叫我莫离哥,不对,是莫哥,还是不对,叫离哥,对对对,就叫离哥!”

莫离还是穿着他那件白色衬衫,黑色裤子,再加白色板鞋,在教育旁山风的时候,他总是喜欢一边来回走,一边双手飞扬,上下左右乱指。

当前几次见面时,莫离将这些衬衫、裤子、板鞋的名称告诉旁山风时,旁山风就像第一次见飞电一样的吃惊,怎么也不肯接受这样的概念,但无奈在莫离河水般地口水轰炸下,旁山风最后不得不接受这奇怪的概念。

“莫离……”

“嗯~~~?”

旁山风刚喊了一生莫离名字就听到他生气的鼻音。

“莫离哥……”

“嗯~~~??”

“莫哥!”

这一次旁山风以为叫对了,但却在头上挨了一下莫离的弹指,旁山风看到莫离的手抬起,本能地缩了一下脖子。

虽然旁山风没有一丝的感觉,这个没有感觉也是经过旁山风试几次经验总结出来的结论——莫离打不到自己,他认为这是梦的真实反映,虽然这是一个怪异的梦。

“离哥!”

这一次旁山缩着脖子,闭着左眼硬生生地喊了出来。

听到这一声叫,莫离感觉像是闻到了什么香味,闭着眼睛深呼吸着。

“对嘛,就这样叫,以后都这样叫,哥喜欢听。”

莫离得意洋洋地说。

“离——离哥,你前几次给我说的事情,我都做了。

我先是虚心向平伯请教,还努力干活,多锻炼身体,而且我还按照你说的多多帮助那些苦难的仆役和奴隶……”

旁山风说到这,突然被莫离打断,只见他转过身来,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一个手插在裤兜里,一个手食指指着旁山风说:“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他们是人,不是奴隶,阿风啊,这样不对,要改,知道吗?”

“是,离,离哥。”

“那你接着说。”

“我今天收到了城主姬虔的赏赐,城主对我很好,送个好多布,粮食还有酒。

正是有了酒我才能够来见离,离哥你的。我还把那些布请平伯帮那些奴……那些苦难的人做了些衣服,这样他们就不冷了,不,是不热了。”

旁山风就像个孩子一样,说话小心异常。

听了旁山风的话,莫离一个胳膊贴在胸前,另一只手来回摸着下巴,像是在想其他事情。

“姬虔他为什么要赏赐你?有问题,一定有问题。”

莫离一边在石室里走,一边好似自言自语一般。

“莫……离哥,阿风也不知道,主上他突然就命人送来了这许多赏赐,我觉得主上是看到我们牛羊蓄辛苦,才送来的吧。”

“辛苦,辛苦个屁,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莫离在那里自个义愤填膺的样子,却不知道他说的话旁山风很多还不懂。

“离——离哥,何为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怎么没听过这话?”

旁山风摸着脑门一边想一边问莫离。

“为何?我还何为呢,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意思就是,你没有做出对他好的事,他凭什么要送你……赏赐你这么多好东西,反过来说就是他肯定对你有什么图谋,明白了吗?”

莫离说的非常快,他在生气为什么旁山风的脑袋这么简单。

莫离说完后,等着旁山风说明白二字,可是等了有半天那么长,却没等到,只看到了旁山风一对无辜的眼睛看着自己。

“哦,天哪,苍天啊,我忘记了这是春秋初期啊,喂,阿风,这是不是春秋初期啊?”

“离离哥,阿风不知道什么春秋,什么初期,更不知道春秋初期是什么意思,只知道现在是大周,平伯告诉我天子是姓姬名林。”

旁山风颤颤巍巍的回答,生怕答错了。

莫离压根就没有听过姬林,于是又问:

“那,那他的上一任天子是不是谁?”

莫离双手搭在旁山风肩膀上,用急切的眼神看着他。

“好像是周平王吧,似乎已经死了几十年吧。”

旁山风摸着头发不敢肯定的说。

“周平王?死了几十年?那这么说,现在是平王之后的年代了,不管他死了是十年还是三十年,只要是他死了就行,他死后的周朝便是春秋,那现在便是春秋初期,懂了吗,现在就是春秋初期!”

莫离刚开始自言自语,到最后却一字一顿地告诫旁山风现在是春秋初期。

然而他看到旁山风的样子,那就是却告诉自己,这个木头阿风没有怎么明白。

“哦,懂了。”

莫离看着旁山风那对无辜的眼神,手掌一下拍在自己脑门上,双手捂着脸,蹲在了地上。

旁山风看着莫离这样子,便知趣的没有靠近,因为前几次的经验告诉他,莫离这个样子就说明,问题不是出在莫离身上,而是自己身上。

“好了好了,现在说这么多也没啥用,你以后要好好学习,知道了么?”

旁山风呆呆地点着头,莫离无奈,只好想着打持久战了,毕竟,两个人差了近两千多年。

莫离经过前几次跟旁山风的交流,得知这个华夏大陆跟自己所了解的历史还有点不同,主要是这个华夏纪年法,华夏历的元年是大禹铸九鼎开始,到了今年是华夏历一千三百九十四年,而自己所知的一切都是公元纪年法,春秋初期都是公元前多少年,这个年代纪年对他造成了很大的困惑。

然而让莫离庆幸的是他知道怎么换算,更加庆幸的是他记得周幽王死的那一年是公元前771年,而旁山风知道周幽王死的那一年是华夏历一千三百二十九年!

这样以来,莫离算出了大禹铸九鼎的那一年,便是公元前2100年,而今年便是公元前706年。

莫离没想到自己竟然来到了春秋初期,前706年。

第七十五,一体两命,生死与共。

莫离虽然推算出了现在的年代,但他却怎么也想不起他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他对自己后世的生活记忆没有一点印象。

而且此刻的自己,以他的推测只是一捧魂魄。

他不明白,为什么旁山风只有做梦的时候才能来到这个迷幻的石室,当旁山风没来的时候,他就好像睡着了一般,没有任何知觉,更对一切一无所知。

但是当旁山风一进来这石室,他就立刻醒了。

两个人即使肢体触碰,除了一般的知觉外,他们压根不能给对方造成任何痛楚。

经过这几次跟旁山风的交流,两人只能通过艰涩文言文来沟通彼此的世界,他与旁山风两人又是相隔了近三千年的人,旁山风不懂现代文,而他的文言文简直烂的要死。

然而更多是两人的语言习惯还不相同,有时候真是驴唇不对马嘴,所以有时候他说的很多事情,旁山风只能唯唯诺诺的说是,被动的记住,其实根本没有懂。

唯一令莫离欣慰的是,旁山风年纪还小,他也没有受过什么教育,可塑性强,而且喜欢自己揣摩思考。

经过这几次交流,莫离教给了他一些东西,刚传授给他时,他还囫囵不清,但到了下次接触时,旁山风都能熟练运用。

旁山风与莫离虽然是穿越时空相遇,按旁山风的说法,是天神将他们拴在一起,但两人的性格都比较纯良,加之旁山风从小一个人,没什么朋友,而莫离现在对后世生活没有更多印象,在这石室里唯一能见到的人就是旁山风,不论是二人对着神奇的际遇感到新奇,还是两个人都很需要精神上的寄托,用莫离的话说,魂魄也会寂寞,所以二人都把对方当作要好的朋友。

莫离蹲了一会,把心中的孤单烦闷情绪抒发了一下,才对旁山风说:“阿风,你我现在是一体两命,只有你活着我才能活着,所以,你要好好爱护你这条命。

我也会尽可能地多教你东西,你一定要好好学习,见一次面不容易啊,我现在想想你离开后那种虚无感,我就很害怕,阿凤,你能理解吗?”

“离哥,我,我能理解,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

旁山风看这个平时一幅嬉笑样子的离哥,也有此时的落寞与害怕,他明白,离哥是把自己当成最亲密的人,才说心里话的。

“算了,你明不明白都无所谓,这次见面后也不知道何时你才能再来,我上次跟你说的,凡事别轻易相信别人,尤其那个姬虔,他这次送礼给你,肯定没安好心。

至于那个老头途平,我觉得你还是可以信的,要多向他学习人生经验,只有自己强大了才不会怕,不然你改天又被抓去做奴隶,那时候估计就没有那么走运了。

要是我,就找一个没人的深山去住,那里才最安全。你一定要记住我得话,多勤加学习我的语言和说话方式,其实很好学的,只是每次的字比较多而已。”

莫离语重心长地叮咛旁山风各种事情,而后者也一直睁大着眼睛在认真的听。

“离哥,但请放心,阿风定不辜负君之厚望。”

旁山风突然用文邹邹的话回复莫离,顿时令莫离喜笑颜开,道:“厚望,厚望你个大鬼头!”

莫离刚要用手敲打旁山风的头,突然所有的一切都没了,而旁山风的视线中却出现了途平的身形。

旁山风醒了,梦境没了。

旁山风用右手揉着眼睛,问途平:“平伯,此刻几时了?”

途平给旁山风递了一碗水,有点担心地说:“辰时刚过,大人你要不要再歇息一会,老头我看你神色很差啊。”

途平的话,旁山风心里明白,因为每次他与莫离梦中相见后,精神头都很差,简直比一天一夜没有睡觉还差。

然而他却感觉不到有多累,只是觉得身体虚弱。

他看着途平担心的样子,勉强笑了一下,说:“平伯不用担心,只是昨夜喝的酒液太多,伤了身子,阿风进些果食即可回复。”

旁山风哪知他的这个借口说出,立马吓得他出了一身冷汗。

因为途平就话回话道:“大人如今尚且年幼,昨夜饮酒过甚,伤了身子,此乃小老儿之过,日后大人断不可再行饮酒,今日,我便令人将本场所有酒水悉数倒掉!”

途平的话刚完,正在喝水的旁山风惊的又把刚喝下去的水喷了出来。

他不顾狼狈,赶紧向途平解说:“别别别,平伯,千万别把酒倒掉,千万别!”

途平一看旁山风一反常的阻止,心生好奇,便又问道:“大人因何如此这般紧张模样,酒乃穿肠毒药,于大人有百害而无一利啊。”

旁山风本也觉得途平言之有理,但他又不能附和,反而要找个谎来搪塞:“平伯所言固然有理,奈何我这身子骨从小就体弱多病,父亲生前一直给我以酒补身,我今日才能站在平伯您面前啊。

您也知道,阿风刚来牛羊蓄的时候,身子骨多弱,就因为这几个月,阿凤喝了几次大酒,现在身子骨也强壮了不少,如果您要将酒都倒了,那岂不是要害了阿风吗?”

旁山风这次长了个心眼儿,故意在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加重了语气。

途平听了旁山风的话,便打消了倒酒的意思,反而打算亲自为旁山风酿造一些杂粮酒。

旁山风见途平信以为真,他这才放下心来,没有了酒那他还怎么跟离哥碰面。

之后旁山风吃饭的时候,吃了许多食物,想把这“入梦”的后遗症给补下去。

第三天早上,巡牧司上司长马员像往常一样准时在卯时一刻上茅厕,就在他蹲坑的时候,他那个左眼就一直跳个不停。

马员觉得奇怪,但也没怎么注意。

只是这时候他突然想起了旁山风,这个害死他妻弟的小子,现在不但没啥

事,而且听手下说,这小子在牛羊蓄还混得十分溜,很会收买人心。

旁山风过的好,他马员就不好了,而这时候正上茅厕的他就是十分难受,不仅心里不痛快,还便秘的厉害。

第七十六,恶人买卖,狼狈为奸。

马员像往常一样,准时去打卯上工。

等他到了巡牧司后,先是大骂一通仆役,然后有抓了几个奴隶,痛打一阵,这才消了他心中的不快。

马员出了一通气,刚坐下来准备喝口茶,不料这时候来了个不速之客。

仆役禀报说有一个叫木修的笔吏前来求见,说有要事相商。

马员一听只是个小小的笔吏,几乎连木修这个名字都没有听清,再加上刚好在气头上,便直接告诉仆役要把木修轰走。

然而,仆役走了一会,又还回来禀报马员:“主人,那个木修说主人不认识他可以,但有三个字主人肯定认得。”

马员一听,这人有备而来啊。

于是马员急忙问仆役,“哪三个字?”

仆役也没说什么,只是从怀里掏出了一小块粗布,递给了马员。

马员急忙接过,打来一看,上面赫然写着“旁山风”三个字!

马员看到那三个字后,神色瞬间就变了,转身就命仆役去将来人请进来。

马员刚喝完茶,仆役就带木修进入了巡牧司职司大堂,马员抬头看着木修,之见木修头戴毡帽,一道八字胡被捋得油亮。

木修自来熟,还未等马员开口,木修就先张嘴施礼道:“司长大人别来无恙啊。”

马员就纳闷了,他从来就没有见过这木修,何来一别之说?

马员对这个有点猥琐的木俢无奈,也怪自己之前怒气冲天,没听清仆役报的名字。

“你是……?”

马员故作姿态,右手放在额头上,似是在苦苦思索回忆,然而口中支支吾吾地长音,半天每个究竟。

这木修也是会察言观色,立刻上前行礼,答道:“小吏木修参加司长大人。”

“木修?怎么没听过啊”

马员在心里嘀咕,顺便让仆役奉茶上来。

待木修坐下后,马员才问道:“敢问阁下前来有何要事?”

木修看了一下马员,又看了一下四周服侍的仆役,马员会意,一摆手,所有的仆役都静静地退了下去。

待下人都退出后,马员提高了音量道:“现在阁下可否告知来意,另外,这三个字又是何意?此刻就你我二人,别无他人,如若不能令本司满意,哼哼,今儿这巡牧司大门你怕是迈不出去了!”

马员对木修说的话,表面上虽然客气,但话里不无威胁的意思。

木修听了马员的话,右手捋了一下八字胡,轻笑了几声,说:“早就听闻马司长待客素来特殊,今日一见果然别来生面,看来今日这买卖是得多需口舌了。”

木修说完也不看马员,径直在案几后品茶。

马员看着手里的布块,再看看木修那有恃无恐的样子,心中吃不准他口中之买卖到底是什么意思,于是打算先探探这不速之客的口风再说不迟。

“哦?阁下是要与本司谈买卖?那恐怕要让阁下失望了,本司从不与人做买卖,也不擅长做买卖,阁下是否找错了人?”

木修并不急着回答马员的话,直将手中茶盏饮尽,才朗声说:“马司长从不与人做买卖是真,不擅长做买卖也是真,因为马司长做的从来都是巧取豪夺,仗势欺人的买卖,自然是看不上在下这桩生意了。”

木修的针锋相对,顿时惹得马员气急,再加上木修那天生的阴阳怪气的嗓音,是个人听了都觉得刺耳至极,马员本来压制的怒火,这时候全部爆发了。

“混账,你算什么东西,竟然好在此教训本司,要不是看在同事一主的份上,此刻本司早已令人将你乱棍打死了!”

“司长大人自然是有这么大的能耐,只是司长大人将在下打死,不知该如何向右相大人交代!”

“你,你是右相坤谱的人?”

“承蒙坤谱大人抬爱,召在下于相府做些杂事。”

马员得知木修是坤谱的下手,再联系到旁山风以及木修口中的买卖,莫非旁山风也与坤谱有什么关系?

按道理坤谱数月前刚才替旁山风说过了好话,而现在不可能会与旁山风交恶,不管怎么先开门见山文明此人来意再说。

“既然阁下乃相府之人,但不知阁下所言之买卖为何?”

木修见马员有意带过之前出言不逊之失,便也不计较,一边喝茶一边说:“司长大人想不想给旁山风一点教训?”

木修虽然说话傲慢无礼,但却说明了真实意图。

马员这下放心了,此人是友非敌。

然而,马员还是觉得谨慎小心为妙,他故意道:“阁下此话何意?”

马员话音刚落,木俢却直接步出了几案,快速道:“司长大人不必掩饰,在下知道大人之妻弟是因旁山风而死,不巧的是在下也与那旁山风有一些还过节,而今有一个机会可以教训一番旁山风,是以在下前来想跟大人做个买卖。”

马员彻底明白了:“阁下想要借刀杀人大可直说便是,何必用做买卖为幌子,显得不那么高明!”

“大人如此这般想法,木修也不做解释,木修想知道的是大人是否愿意做这个买卖而已。”

“还请阁下先说一说是个什么样的机会,再谈买卖也不迟。”

“既然跟大人做买卖,自然不会是赔本买卖!”

木修说完,用右手竖了一根食指。

马员看懂了,即刻在庭堂木柜中拿了一百个钱刀给木修。

木修伸手示意性得掂了几下,脸上的谄笑将那八字胡撑得翘了起来。

“既然大人这么有诚意,那么在下也就不卖关子了。

几日前,主上刚刚给旁山风送去了许多赏赐,然而,他旁山风竟然随意就将这些赏赐分给了奴隶仆役,简直不将主上放在眼里,如果主上知道了会是什么样的反应?马大人可理解我得意思?”

马员也着实被这个消息镇住了,因为在华夏大地上,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奴隶便是奴隶,作为主人不得无故开释奴隶,而对奴隶进行赏赐,一切都要视奴隶的贡献而定。

作为家臣,更不得无故对家主的奴隶示好,因为在漫长的历史中,家臣拥兵自重,作乱犯上的事情不胜枚举,于是,各个权贵阶层都很忌讳家臣私自笼络下属,久而久之,就有了这么一个不成文的规定。

第七十七,生命与草,奴隶与牛。

(谢谢大家的支持,谢谢懒静静,谢谢风舞心佐,谢谢言子,谢谢大家的投票和支持,昨天改了封面,也改了书名,原书名是锻天机之春秋无义,现在改成了我真是个铸剑师。其实小燕麦对原来的书名还是很不舍的,但无奈很多人都建议要改。

另外,现在18万字了。估计元月一号要上架了,不论如何,我都会写完这本书,坚持自己心中这个铸剑的春秋世界,这本书或许不适合网文,但我要的只是提供给大家另一种精神食粮,而这食粮里有文化,有知识,更有感动和对这世界的认知,不知所云,谢谢大家。)以下为正文。

“木修老弟,你这消息可是当真?”

马员一改之前的态度,开始跟木修称兄道弟了。

“马老哥,此消息千真万确,赏赐那一晚他们就饮酒作乐,第二日我有一个朋友去牛羊蓄奉命拿一些牺牲,那边的军卒说漏了嘴。”

木修一边吃茶一边说,神情很是得意,似乎他这次立了什么功劳。

“好,木修老弟,此事如果成了,为兄是不会亏待你的!”

马员拍着木修的肩膀,他此刻是非常感激木修的,因为他要用旁山风一解心中怒气,另外,他马员绊倒了旁山风后,这牛羊蓄自然会空缺出来,而他作为巡牧司上司长,自然名正言顺地可以监管牛羊蓄,最后再推荐一个自己人出任下司长,这岂不是两全其美。

马员送走了木修后,看了看时辰,还不到巳时,他此刻有点兴奋,想急切的看到旁山风被自己踩在脚下的样子,对于他痛恨的人,他是万万受不了那人笑的样子。

所以马员没有等,他带着七八个随从,全部打着马朝城东驰去。

巳时刚过不久,旁山风正在跟着途平学习如何给牛接生。

这头牛从早上卯时开始,便一直处于难产的危险边缘,都快两个时辰了还没有临盆生产。

无奈杂役处置不了,只好请途平前去解决,而旁山风出于好奇,也就跟着一起来了。

旁山风跟途平到了牛棚后,发现那头母牛生产的牛犊只出来了一个后蹄!

途平看了后,立刻让人给牛棚附近升了一大堆篝火,然后让人拿了少许的盐来,途平让旁山风把盐给牛喂吃了。

等到火苗升高,温度起来后,途平才用热水净了净双手,于是就跪坐在母牛尾盘处,先是用手将牛犊的后蹄又塞回了母牛体内,然后又将右手伸进母牛体内,寻找那牛犊的前蹄。

一盏茶过后,途平终于抓住了牛犊的前腿,但却发现那只前蹄是弯折的,无奈,途平又继续用手捋着母牛肚内的前蹄。

这个过程很漫长,半柱香都过了,途平还没有将牛犊的前蹄捋直。

途平不但紧张,也很耗费体力,他累得满头大汗,生怕时间再长一点,这母牛会疼死,即便不疼死也会体力虚脱而死,到时候便是一尸两命。

旁山风在一旁,压根就帮不上忙,记得他来回走动。

“直了,直了!”

途平突然大叫两声,旁山风跟几名杂役赶紧围了上去。

旁山风看到从母牛肚里探出的一个黑灰色的小牛蹄,顿时觉得生命的意义,每个生命刚来到这个世界上的那一瞬,都是艰险试探,就像那只小牛蹄。

途平突然向一个仆役要了一条红布,迅速地绑在了那只小牛的前蹄上,然后让旁山风拽着。

紧接着,途平又将手伸进母牛肚里,缓慢地摸索着小牛的另一只前蹄。

途平一边摸索,一边将小牛的头从母牛肚里转向。

途平转的顺了,旁山风手里的红绳便松一截,说明小牛的前腿出来的更多了,相反也说明途平转的方向错了。

途平也随时在观察红绳长短的变化,也逐渐的掌握了门道。

直到途平大喊一声“有了”,众人看去,之见途平右手里握着小牛另一只前蹄。

这时候旁山风手里的红绳长了一大截,说明此刻母牛肚里的牛犊胎位刚好,也最适合生产。

众人看到希望,开心的呼喝声不断。

这时候,途平让旁山风使劲拽着红绳往外拉。

途平喊着号子,他喊一声,旁山风便拉一下,二人配合得相当默契。

等途平喊道第五声时,突然一个幼小而又怯弱的小牛头探出了母牛身体,众人全部都开心的欢呼。

再接下来,途平喊号子的频率增加了许多,旁山风也拉的更快,途平这次喊道第八下的时候,整个小牛都脱离了母牛身体。

众人立刻围着篝火欢呼。

旁山风看着那头小牛缓缓睁开迷蒙的眼睛,看着四周这一切,他突然就哭了。

他为一个新的生命而哭。

途平割断了母牛链接小牛的脐带,尽量让小牛靠近篝火,然后将母牛体内带出的胎水等物,用洗净的骨刀割断,让人拿去埋掉,再给母牛拿了一把牧草,还撒了些许盐巴。

小牛四肢慢慢舒展开来,先是试图撑起两个前蹄,但却只能先撑起右蹄。

小牛再发抖,有仆役就说小牛是不是有问题,这也正是旁山风的疑问。

途平阻止了众人说话,也没有回答大家心中的疑问,只是静静的喘着气休息。

过了一盏茶功夫,燃烧的篝火给小牛送去了热量和温暖,缓过劲头的小牛再次尝试撑起前蹄,而这一次,它成功支起了上半身四周的人顿时一阵掌声,甚至几个奴隶的幼童更是欢呼大叫——牛儿站起来了!

虽然小牛只是撑死了前蹄,但他还不能整个四肢立起来,它需要适应这个新世界。

以后小牛尝试了七八次,但每一次都是失败,他还不能控制自己的后蹄像前蹄那样自如。

小牛放弃了,它放弃了尝试,只是静静地卧在篝火旁,用眼睛看着不远处的母亲。

这一幕在旁山风看来,母牛与小牛只有两步之遥,但小牛却要付出艰难的努力才能实现女子团聚。

旁山风想到了自己的父母,他就像这个小牛一样,要独自适应和学习自己站起来,然而不同的是,小牛站起来后便可以冲向母亲的怀里,而自己却永远没有这个机会了。

旁山风不忍,上前一步想要把小牛抱起来,然而途平却阻止了他:“阿风啊,你千万别帮这个犊子,这是对它的考验,你要是帮了这一次,那么日后它遇见危险该如何去应对?

你要知道,自然中都是弱肉强食的法则,自然一切都要靠每一个动物自身的本领,而此刻就是这只犊子学习本领的时候,它们不想人类,它们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要学会站起来和奔跑、觅食。”

途平语重心长的话,说的周围很多人低下了头去,他们很多是奴隶,他们的孩子也是奴隶,甚至他们孩子的孩子仍旧会做奴隶,而这些刚出生的小孩甚至连自己站起来的机会都没有,就永远的站不起来了。

这便是奴隶的命运!

奴隶连一头牛都不如。

第七十八,来者不善,杀一儆百。

“不,平伯,在自然界中,之所以此刻不会有其他动物帮助这个牛犊,那是因为自然界中没有良知,也没有正义,更没有匡扶正义的一双手!

而此刻,我这双手虽然不足以匡扶正义,我也不是自诩为良知善人,更谈不上想化身正义,但此时此刻,我唯一能做的也想做的就是把它抱到母亲身边而已。

另外,我想以后这头小牛也不会再遇见什么自然界的危险,如果非要说会遇到危险,那么它首先是遇到我们人类的危害!”

旁山风淡淡的说完话,便头也不抬,直接将这头小牛抱到了母牛的身边。

然而,是母子毕竟有着血缘的联系,即便世界上所有人都认为那母亲的儿子不成器,但那位母亲依旧会用头去爱抚它,用温柔的眼眸去鼓励它,用自己的一切去撑起他的未来。

可是很多人却不懂这一点。

途平就不懂,他更不懂的是旁山风,他觉得旁山风越来越长得高了。

途平还在寻思着旁山风最近的变化,一阵欢呼声打断了他的思索,他转头一看,母牛正用头颅顶着小牛的身子,小牛也慢慢地颤抖着双腿想要站起来。

一次失败了,小牛又想站起来,五次失败了,它还是没有放弃,而母牛却一如既往的一次次地帮着小牛,没有责备,也没有埋怨,更没有失望。

终于在第六次,小牛站了起来,它亲昵地依偎在母牛怀里。

而此刻,并没有人欢呼,也没有发声,大家都在沉默,唯独那些有孩子的奴隶父母,将他们的孩子抱的更紧了。

巳时六刻刚过,途平这边也顺利给牛生产了,大家心里都很高兴,途平刚将接下来的事物安排下去,有个杂役跑来禀报,说巡牧司司长马员驾临!

途平一听有点诧异,这马员自旁山风上任后,已经数月未曾莅临牛羊蓄了,甚至旁山风上任的那一天,马员都称病未曾前来,而今非请自来,但不会有善茬。

对于旁山风而言,他是知道马员的,只是当日于城主府宴请时有过一面之缘,但由于那天旁山风只顾着吃喝,根本就没留意这马员到底是何相貌,只是上任牛羊蓄后,时有听途平谈起这位名义上的上锋大人。

然而经过这几月的劳作,旁山风只记得最近吃过啥,做过啥,却压根没有将马员放在心上。

今日这马员却不请自来,旁山风一时却不知该如何面对迎接这马员。

旁山风侧着身看向途平,后者回应道:“阿风,不用担心,虽然这巡牧司司长心胸狭隘,为人以利为本,但今日你只是比他低半个级品,量他马员也造不出什么次来。”

这边旁山风与途平对话话音刚落,之见一阵烟尘如一条土龙一般,直冲牛羊蓄大门。

眨眼的功夫,那急窜的烟尘已经到了旁山风与途平跟前。

尘埃落定,赫然便是八匹高头大马!

而这也是旁山风跟众多属下第一次见真正的良马,以前见得不是毛驴便是驽马。

八匹骏马呈剑尖的形状排列开来,不仅八匹马神骏异常,而骑在马上的人,也各个孔武有力,壮硕至极。

八匹马,八个人,同时下马落地,魁梧的身材,顿时给牛羊蓄众人一股子压迫感。

旁山风敢肯定,那八个人随便一个,在整个牛羊蓄里找不出半个可以与之抗衡的。

马员将马缰往后随意一甩,被后面的随从恰好接住,他一个人握着马鞭走到了旁山风跟前。

马员整个人立在阳光下,旁山风只有仰视的份,比旁山整整高过两个半头,再加上马员背阳而立,旁山风面阳而站,日光照在旁山风脸上,令他看不清马员的相貌,之见得似乎一片黑影。

先动弹的是途平,途平先是向马员行了一个跪拜大礼,而其身后的所有奴隶、仆役俱都行参拜大礼,黑压压一片跪在地上。

整个牛羊蓄在马员面前,只有旁山风没有跪。

虽然马员是自己的上司,但旁山风知道,他没有向马员行跪拜礼的必要,马员也没资格令旁山风向他下跪,虽分上下,都无尊卑,这正是坤谱在旁山风赴任的路上送他的话。

旁山向马员行了一个起身礼,便冷冷的问道:“敢问职司大人今日前来有何赐教,如我用得着牛羊蓄上下的,在下定当竭力配合。”

旁山风看到整个牛羊蓄上下都给马员下跪,而马员竟然还没有让他们起身的打算,因此,旁山风心中不平,说话也不冷不热。

“赐教不敢当,旁山先生别来无恙,数月前你我二人于主上府中虽有一遇,但奈何无缘相识,实乃恨事。

本该于旁山先生赴任之时前来道贺,顺便一睹先生大才,怎奈那时马某身体抱恙,未能前来,与先生又失之交臂,这都是马某的错。

今日马某是因公干前来牛羊蓄,所以顺便特意一睹先生风采,还望先生恕马某冒失之罪。”

马员跟旁山风说话的时候非常慢条斯理,而且还十分谦恭有礼,就好像没有看到那跪拜一地的男女老少。

旁山风实在是有些生气,这下马威不还是自己这个主人给他马员的吗,怎么是自己受这下马威?

旁山风虽然生气,但还是保持了克制:“职司大人方才说此次来这牛羊蓄是为公干,但不知是何公干?”

说完话,旁山风径自走到了途平身边,双手将他扶了起来。

马员的手下见旁山风将途平扶了起来,立刻一甩马鞭,便要上前鞕打旁山风,然而马员却右手一抬止住了随从的动作。

而旁山风就像我不曾看到一般,把途平扶了起来后,有示意其他跪拜之人纷纷起身。

做完了这一切,旁山风才转身面向马员,看他究竟来此地何干。

马员看着旁山风,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这让途平顿时感到有不妙的事情要发生了。

“旁山先生近日劳苦功高,因而主上赏赐了先生许多财货,此乃好事,马某现在此恭喜先生。

不过近日马某听闻先生这牛羊蓄中,有一些不开眼的奴才,私自侵占主人财产,特来杀一儆百。”

途平一听马员的话,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第七十九,大难临头,无知无畏。

旁山风听了马员的话,顿时觉得气愤,自他上任牛羊蓄以来,凡事皆听平伯与离哥的指点,与人为善,不兴刑罚,不起冤仇,御下极为慈善,而牛羊蓄上下无不感念旁山风恩德,别说下人私自吞占,即使牛羊蓄中平日衣不裹腹的众多奴隶,也是地不拾遗。

虽说牛羊蓄长久以来,物资本就缺乏,众人也只是堪堪过得了寒冬,扛得住饥饿,但自己这两个多月来,与奴仆役众卧则同时,吃则同案,劳而同工,努力分担众人的劳作,而且这偌大的牧场里,春季更是生发了许多野菜、蛇鼠等小型动物。

为了能够让大伙吃饱有力气做事,他自己更是带头发动幼儿与妇奴,多多收集野菜和扑捉蛇鼠昆虫,这几个月来,光野鼠就捉了三百余只,更是硬生生将这牧场里的蛇儿捉的已经半月未曾见到一条了。

蛇皮多用来编制绳缰,鼠皮则为数十个老弱病残做了寒衣,减少了人员冻亡。

有了这些食物的补充,整个牛羊蓄上下人等,生病的人也少了,大家干活也有力气了,牧场四下,也不时会传来欢声笑语。

旁山风他自问,整个牛羊蓄绝无作奸犯科之人。

旁山风看着马员不分青红皂白就血口喷人,顿时涨红了脸急道:“我牛羊蓄上下,众人皆和睦相处,安居乐业,绝无作奸犯科之人,职令大人是不是搞错了?”

旁山风情急之下更是显出对牛羊蓄下人的关心,但他不说还好,这些个话一出口,便又让途平感到不安,他一边在叹气一边责备自己忘记将家臣与家主之间微妙的关系告知于他。

当他见到马员说出此来牛羊蓄的目的后,他途平便已经猜到了马员真实的目的,就是要以笼络家奴的罪名,置旁山风于死地,奈何旁山风根本无从知晓这一不成文的规定,加之年轻气少,一张嘴又给了马员以证据。

之见马员突然笑了起来,上下来回打量着旁山风一番,轻轻地问:“和睦相处?安居乐业?好一个和睦相处!”

旁山风不懂马员的意思,便又接住话茬反问道:“牛羊蓄上下和睦相处,其乐融融不好吗,要是城主大人在此,肯定也会认同旁山的做法,难道职司大人不这么认为?”

一旁的途平本想抢在旁山风之前接过马员话音,顺便给旁山风以暗示和提醒,奈何旁山风心直口快,抢先了一步。

抢了马员的话也只是其次,更为要命的是旁山风以己度人,以为城主也有这同理心。

他哪知道上位者的心思是什么样的,正所谓君心难测,还是未经世事,不知者无畏啊。

果然,马员见旁山风抬出了城主姬虔,更是打心里愤恨,

他想立刻就发作,但是又一思量,光凭旁山风与家奴主仆关系好还不足坐实他私下笼络家奴的罪名,而且眼前这老东西途平也未见与这旁山风暗通曲款,更不曾给旁山风递话暗示,还是逼其就范是为上策。

“旁山先生,马某也知道先生治理牛羊蓄劳苦功高,治理有方,虽然你我皆为主上办事,分属同宜,但马某身为巡牧司首席职令,职责所限,不可不察,一切为了城主大人,旁山先生可否令马某搜上一搜?”

马员虽然说话十分客气,但却暗怀鬼胎,这一点途平听得明白也看得清楚。

“职司大人……”

途平还没有说完,就被旁山风抢了先,只见他十分自信的说:“做人身正不怕影子歪,我这牛羊蓄乃光明正大之所,职司大人尽管搜来!”

旁山风的话自信非常,俨然以大丈夫自居,这个瘦小的少年,竟一时间让马员有点怀疑木修的消息到底可不可靠。

之前他可是跟这木修没有半点交情,经木修这么一撩拨,他就信了。

也怪他那是猪油蒙了心,一心只想着给旁山风使绊子,发泄内心的怨气,不然也不会冒这么大风险。

马员无奈,此刻已然势成骑虎,他万不可退缩,一旦退缩,如果旁山风将此事告到主上那里,说他以子虚乌有之名,行刁难侮辱之实,他马员不得有九个脑袋掉?

要知道,不久前,主上才对旁山风进行了大加赏赐,他目前可谓是主上身边的宠臣,稍有差错,他马员自己就将万劫不复。

马员对旁山风的话将信将疑,直直地看着他,希望能从旁山风脸上看出一些端倪。

可是此刻,旁山风就像一个慷慨赴义的勇士一般,脸涨的通红,却还摆出一幅大义凛然的样子,真真像一个与姑娘闹了别扭却死不认错的初恋情郎。

马员看着四周仆役、奴隶各种复杂的眼神,最终还是挥了挥手,手下七个大汉便阔步走进了二进院。

然而这七个马员的属下,在二进院里并没有找到什么令马员满意的东西,无非是一些鼠皮缝补的兜褂、褡裢之物,虽然有一些新的粗布做的衣物,但这些东西实在是再普通不过了,如何能证明旁山风以财帛笼络这些守门看院的卫士?

另外,二进院住的本是自由民,并非奴隶家奴,他们置办一些什物也在情理之中,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马员见到手下都拿了些让他不满意的东西,索性迁怒到这些人身上,胡乱打骂了他们一番,又令他们朝三进院去了。

一盏茶的功夫,马员属下带了数十件新作的单子,虽然这些单衣都是粗布做的,但明显不是奴隶所能置办的。

马员笑了!

途平看到马员手下搜出的这些衣物,长长地叹了口气,这些衣物是他前日才令人制作妥当的,发放给一些需要的奴隶,他们还都舍不得穿,近日就被这马员发现,并以次想置旁山风的罪,实在是可恶至极。

而旁山风他道目前还没有明白,为何马员的手下会搜这些衣物,这些衣物莫非就是那远口中失窃和被家奴私占的东西?

可这些分明是自己赏赐给这些家奴的单衣,而且用来做单衣的不料也是主上所赠,一切皆有凭据,为什么会被马员搜罗出来?

旁山风愁眉不解!

马员此刻却双眼放光,他握着一件单衣,狠劲的捏着,对他的手下喝道:“把牛羊蓄所有的家奴都给我拿下。”

第八十,所谓懦夫,欺凌弱小。

熙熙攘攘,嘈杂的声音过后,一进院门前聚集着七八十个奴隶,妇孺老弱尽在其中。

虽然马员的属下只有七个,但此刻他们尽皆配着长剑,如有些许反抗,不是吃一拳头便是吃一鞭子,甚至如此这般地粗暴对待年纪大的家奴,更让人愤慨的是,五六岁的小娃都被他们那蒲扇大的巴掌

打了几下。

旁山风看在眼里,却是十分不忍,想要上前去阻止,却被途平死死拉着不放。

一盏茶的功夫,整个牛羊蓄里都充斥着哭泣,哀求的凄惨声音,而这一切对马员来说,就像良城里喧嚣的热闹声,他看着听着舒服。

“你们这些奴才都给我安静,现在我问什么你们就答什么,休给我放肆。”

马员高亢嘹亮的声音,震得整个牛羊蓄都在颤抖。

他的话却十分管用,之前还痛苦呻吟的老妇人忍住了疼痛,哀嚎哭啼的幼童被他的母亲死死地捂住了嘴,整个牛羊蓄安静的可怕,只有阵阵凉风吹得茅屋唰唰唰地响。

马员就是牛羊蓄的王,他昔日的淫威还在震慑着这片冰冷的疆土。

“尔等奴才,告诉我这些单衣,你们是从何处偷盗而来?



马元将右脚踩在一个跪着奴隶的脖子上,却放眼看着其他奴隶,只是他看得不是这些衣衫褴褛而带着惊恐眼神的奴隶,他想看到的是能够指认旁山风的证据。

旁山风看着马员嚣张跋扈,目空一切的神气样,他忽然有种无力感,这种无力感是他从来没有过的。

以往的旁山风,只会逆来顺受,没有反抗,只要有吃的,不会冻死,他便总是望着前方,因为那前方有一丝渺茫的希望。

但是此刻,他的心灵比他的身体还要高大,他感觉自己瘦小的身躯难以支撑起这颗硕大的心灵。

此刻,他唯一能做的便是红着眼睛死死地注视着马员,而后者似乎感受到了这个敌视的眼神,扭头朝着他看了一眼,露出了一个得意的微笑。

“你,你来说,这些单衣到底是怎么来的?”

马员用马鞭指着自己脚下的奴隶,那只踩在奴隶脖子上的大脚,犹自在那奴隶脖子上轻轻地跺着。

跪在马员脚下的奴隶,他艰难的扭起了头,凸起的眼白似乎要把马员淹没一般,而后者只有一种眼神,就是一种从未将奴隶放在眼里的眼神,在它看来,奴隶根本就不是人。

这个奴隶面无表情,只是冷冷的回答道:“不知道!”

奴隶的话音刚落,他的头就被踩在了地上,面皮在地上摩擦,但他却没有哼出一声。

那个奴隶被马员踩死了!

一旁的旁山风愤怒到了极点,他颤抖着,他哭泣着,他无助着,仇恨着。

这便是奴隶的命运,而他做过奴隶,他知道什么才是奴隶。

马员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旁山风,后者抱着途平哽咽着。

马员此刻并不在乎旁山风如何,他要的是实实在在的证据。

马员再次挥手,七个壮硕大汉高举着的皮鞭落下,响在那忍着病痛的老妇人身上,响在那消瘦的奴隶妻子脸上,响在躺着母亲怀里四岁时男童背上!

四周的皮鞭欢响,庭院的土地冰凉,女人的肌肤敞亮,孩童的泪水汪汪。

这一切景象就发生在炽热而高高悬挂的太阳底下,但底下却没有温度。

不论马员的属下皮鞭多么坚硬,也不论奴隶们被打的多么凄惨,却没有一个人说出这些单衣来自何处。

马员十分恼怒,他实在想不通这些平时里温顺的奴才今日是怎么了,不仅杀鸡儆猴了,还打了都有半柱香时间了,却没有一个人招认,难道这些贱奴真的被旁山风收买了,而且如此死心塌地?

马员觉得自己必须再进一步,非得逼旁山风自己招认不可。

马员挥手示意属下停手,他先是围着痛哭流涕的奴隶们走了一圈,看着这些奴隶们各个被打的衣衫褴褛,痛苦不堪,他就觉得高兴。

等走了一圈后,他终于在这七八十个奴隶中找了一个女奴。

马员一把抓住这女奴凌乱的头发,将她扯到了旁山跟前,而这女奴的丈夫臂弯里还护着一个四岁的幼童,尽管如此,那丈夫像发狂一般抱着孩子冲向马员,但却被马员的两个手下死死摁住,上前不得。

马员看着这个女奴,他发现,这女奴虽然被打得遍体鳞伤,衣衫凌乱不整,但这女奴的眉眼却十分清秀,颇有几分姿色。

马员嘴脸露出一抹坏笑,接着便听到那女奴一大声惊叫。

众人望去,只见马员手中多了一件东西,赫然是那女奴的上身衣褂。

而女奴此刻双重环抱,屈辱地喝着自己的苦泪!

那个女奴的丈夫更像发疯一样嚎叫着,血红色的双眼,尽是恨意。

马员与他的属下都为狂想不已,这笑声在牛羊蓄里来回飘荡,吓得牛羊都不敢出声。

旁山风已然近乎疯狂,他想要摆脱平伯的钳制,他想为这些可怜的人们做自己该做的事,这些人不仅是他的属下,更是他的同袍。

旁山风的一举一动,马员尽收眼底,他的诡笑更加浓郁也更加张狂。

蹲坐在地的女奴已经是屈辱不堪,牙齿已然咬破了嘴唇,她只想一死了之。

然而她的不幸还没有结束!

马员突然一把抓住了这女奴的头发,开始往上提。

女奴吃痛,便用双手抓住马员的右手,她虽然止住疼痛,却春光尽泄。

她必须在疼痛与屈辱二者中选择其一,这是上天对她最为残酷的考验。

可是为什么上天要考验她这么命苦的一个奴隶女人?

然而她却选择了尊严。

之见她双臂环抱,掩住要害,不论马员的右手如何提高,她始终紧紧地咬着嘴唇,任由自己的身体离地而起。

她的嘴唇流出了血液,她的头发被拔掉了一大片,她就那么吊在马员的手底下,只是紧紧地抱着自己。

马员对这个奴隶女人有些吃惊,他实在不明白这个奴隶女人会有如此的忍耐力。

吃惊归吃惊,马员冷哼一声,给两个属下打了个眼色,只见二人突然上前,来到了女奴身后,二人发着淫笑,将女奴的双手扭到了背后。

第八十一,滥杀无辜,禽兽不如。

女奴死了!

她咬舌自尽了。

马员看着鲜红的人血从女奴嘴角汨汨地流出,这让他顿时有了一种后怕!

今天的牛羊蓄跟他所了解的牛羊蓄太不一样了。

不仅他有些后怕,那七个随从也感觉不对,相互看着对方,只每个人眼里也都含着吃惊和恐惧。

这恐惧不仅是因为已经死了的两个奴隶,而是因为为什么奴隶会死,而且不怕死。

四周奴隶的眼神已经包围了他们!

那女奴赤身裸体躺在自己的血泊中,她的丈夫瞪着大眼,神情呆滞。

旁山风看着那个叫阿蓝的女奴屈辱而死,他大声喝骂:“马员你这个禽兽,她只是个女人,你有种冲我来,冲我来呀,折磨一个弱女子算什么大丈夫,你个禽兽不如无耻败类!这件事我一定会禀报城主大人,请他还死去之人一个公道!你一定不得好死!”

旁山风的咒骂,突然让马员回过神来,他想到了今天所来的目的!

马员强自镇定,看了一眼旁山,就好像旁山风已经是个死人。

马员转身,又看着众多奴隶,大声说:“你们这些贱奴,看到了吗,再不招来就跟这个贱奴的下场一样。”

马员说完,又伸出右脚踢了一下这个叫阿蓝的女奴,这让旁山风更加忍受不了,他发疯般地想从途平手中挣脱。

所有人都看着旁山风,看这个少年得志高高在上的大人发了疯一样的挣扎,一边留着眼泪一边喊着“放开我,放我出去。”

马员的属下一时间的松懈,使得女奴阿蓝的丈夫挣脱了束缚,他像一头野牛一样一下子用头顶在了马员胸口,将其撞倒在地。

这个奴隶满脸的愤恨,他搬起身边一块人头大的方石,高高举起,就要砸向马员。

如果这块石头落在了马员身上,他不死也得脱层皮,只是上天似乎在眷顾于他,那奴隶高举的石头没能扔出。

一把剑从其背后惯胸而过!

鲜血像泉水一样从他的喉咙里涌出,他只感到了一阵腥味,便已经没有力气投出大石。

一把剑,一刺一收,便要了一个人的性命。

途平心中震撼,但又有些许遗憾,只差一步,那奴隶只差一步而已。

旁山风看到,这个奴隶在临死之前还在努力,想要将自己那件破旧上衣脱下来,覆住阿蓝裸露的身子。

马员被属下掺了起来,他整理了一下袍服,之前这一惊,真真令他出了一身冷汗。

此刻,众多奴隶均怒目而视,死死的看着马员,那眼神中露着要生啖了他的想法。

马员看着这一幕,再看看已经死去的三个奴隶,他这次真的怕了,毕竟这所有的奴隶都是主上的财产,他不可能将牛羊蓄的奴隶杀光杀净,果真如此的话,他即便在姬虔面前,控告这些奴隶犯有偷盗侵占之罪,也抵补不了他马员让姬虔一次性损失七八十个奴隶的罪过。

因为他知道,即便奴隶是一条不听话的狗,主人最多也只是或鞭笞打骂,或饿它几天,顶了天了是砍几个脑袋,以儆效尤,财产毕竟是财产,没有了奴隶,这牛羊蓄所有的劳作与生产便要停滞。

商人况且知道有利便为之,无利不起早的道理,他姬虔作为一城之主,岂能不知?

这一副局面,不是马员所预想中的那样,如果说先前他搜查三进院,那是势成骑虎,那么此刻,他便是骑虎难下。

为了以防万一,发生之前的惊吓,他命七个手下都掣出了佩剑,毕竟此刻他们的四周有几十个虎视眈眈的奴隶。

就在所有人都看着奴隶们的时候,旁山突然挣脱了途平的控制,大喊一声:“我要杀了你!”

喊声刚落,旁山风在第一时间拔出的连人剑已经刺出。

多亏马员反应及时,险险让过了这一剑。

旁山风像疯了一样,乱刺乱劈,毫无章法。

马员虽然刚开始被旁山风打个措手不及,吃了一惊,但躲了一劫后,他也就稳住了身形,抽空拔出了佩剑。

旁山风握着连人,手心里全是热汗,这是他第一次执剑与人厮杀,但他却没有丝毫惧意,心中充满了杀戮的欲望,他要杀了马员。

马员看到旁山风虽然拿着剑,却毫无章法的乱刺,也就没有那么紧张了。

相反的是,他终于抓到了机会可以解了当下骑虎之势,同时又可以要了旁山风的命,可谓是一石二鸟之计。

旁山风仗剑刺杀上司,这个罪名和理由,已经足够他马员杀旁山风十次了!

马员心内有点激动和兴奋,这一躺果然没有白来,木修果然没有骗自己,能够杀了旁山风,绝了后患,也不枉这次死了的三个奴隶,在他看来,那三个奴隶是死得其所矣。

马员虽然面对着要杀自己的旁山风,但他心情却非常感谢,他觉得只要自己出手,旁山风必死无疑。

这一点他马员深信不疑。

同样,途平已经悔青了肠子,他不该没能抓住阿风,让他出去送死!

阿风年少体弱,而马员人高马大,身材魁梧,光个头就比旁山风高了两个头颅,他与马员厮杀,简直是羊肉虎口,自寻死路。

这一切,旁山风无从知道,他此刻的眼里只有马员,他要看到马员的血液也像阿蓝一样汨汨地就在地上,慢慢变冷。

旁山风就像一头野猫,瘦小无力,而马员则是头猛虎,手中的剑就像那张血盆大口,随时可以对旁山风一击毙命。

旁山风拿着短剑连人,胡乱的刺着,但每一次都被马员躲过,而后者更像是在戏耍旁山风一般,不与他决战。

旁山风这时候只觉得满头大汗,喉咙里像火烧过一样干燥,他有开始点累了,更有点怕了,他不知道马员的剑技竟这么厉害,他使出了全身力气,却连马员的衣袍都沾不上。

旁山风一边拿着连人,一边喘着气,而马员却冷笑着看着他说:“没有力气了?就你这个孬货还想替人出头?你以为本职令称呼你一声先生,你就忘了自己是谁,忘了自己几斤几两了?

我马员告诉你,你就是一只蝼蚁,蝼蚁也想要装英雄救人杀人?本职令捏死你,还不是易如反掌?今日我马员就要你给我妻弟陪葬,你能够死在我这把黑鸦剑下,也算你的福气!”

第八十二,以弱击强,众志成城。

马员话音刚落,便电掣风驰一般刺出了黑鸦剑,而旁山风都未看清楚此剑的来势,便被刺中了左肩。

随即马员一起右脚,就将旁山风踢倒在地。

途平见旁山风受伤,赶紧上去扶住,急切地劝道:“阿风,你怎么样了,你是斗不过马员的!”

旁山风左手捂着伤口,豆大的冷汗从脸上滑落,痛苦的表情下一句话也说不出。

马员听到了二人的对话,他冷笑一声,:“阿风?原来你这孬货不仅收买了这些贱奴,还把途平这老东西也收买了,看来笼络家臣这个消息,木修并没有说错,今日我便替姬虔大人清理门户,也好祭一祭我这黑鸦宝剑,它已经很久没有饮过人血了。

旁山先生,您说我是先从您这开始还是先宰了途平这老东西?”

马员阴阳怪气的语气来回变化,说到最后一个字时,他却变得异常狠厉。

旁山风闭着眼睛忍痛,一时难以发声,而途平看到马员一步一步逼近,就将整个身子挡在了旁山风跟前,阻止马员剑杀旁山风。

马员杀心已显,就由不得途平做出无谓的阻拦。

他先是一脚踢倒了途平,便要举剑刺杀旁山风。

旁山风躺在地上,一切都看得清楚,这一幕就像当日秀云铸剑窟里发生的一切,不同的是,现在他面对的只有马员一人而已。

马员正在得意,他这一剑下去旁山风必死,然后牛羊蓄又将归于自己掌握。

然而剑并没有如他所愿刺中旁山风心窝,而是刺中了途平的后背。

途平救了旁山风,用自己的命。

途平缓缓倒在了旁山风身上,他忍着痛,爬将起来,先是一剑朝马员劈去,马员躲过,顺势拉出了插在途平背上的黑鸦。

这一边旁山风声嘶力竭地喊着途平,希望他能够醒来来,另一边马员对途平坏自己好事十分恼怒,于是便要立时置旁山风于死地。

他趁旁山风不备,一剑从其后背划过,半尺长的血口登时让旁山风疼的青筋爆出。

旁山风知道此刻还不是伤心的时候,否则他又怎么会对得起姬泉先生与阿公和燕儿的救命之恩,更对不起为自己而死的平伯。

他必须活下去!

马员劈了旁山风一剑,让他痛苦异常,他的痛给马员带来了一丝兴奋和激动,马员觉得让旁山风痛快的死去那是便宜他了,他必须在旁山风死前找一些乐趣。

接下来的战斗,旁山风只能被动防守,他伤不到马员,每当他全力刺出一剑,马员都能轻易躲掉,从不与他硬碰,更不曾与他二剑相交过。

不仅如此,旁山风每出一剑,自己身上便多出一道剑痕。

从途平死去,旁山风此刻已经身披十几处剑伤,整个衣衫被血沁透,眼神也异常委靡,相反马员却身上没有一丝伤口。

马员走到旁山风面前,看着蹲坐在地的旁山风,眼神冰冷,他已经玩腻了,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

马员探出黑鸦剑,平举着放在了旁山风脖子上,最后看了一眼这个稍微有点倔强的少年,便抬起了剑。

黑鸦剑带着墨色的轨迹,迅速的划向旁山风的脖颈,只要这一剑下去,旁山风的脑袋要落下,这一点,马员从不怀疑,因为削首是他最喜欢的一种娱乐,而每一次削首,他都是用的这把黑鸦剑。

然而这次是个例外。

当黑鸦剑的剑刃距离旁山风的脖颈只有三寸的时候,旁山风的连人剑已经挡住了黑鸦剑,二剑相碰,黑鸦剑犹如豆腐一般被斩断。

黑鸦剑断后,旁山风顺势用连人剑从左向右一划,马员的腹部便被拉出了一尺多长的剑痕,随即肠肚等物伴随大量的血液尽皆喷涌而出。

当马员看到自己腹内流出的东西后,呆滞的眼神中只有旁山风手里的那把剑。

马员直挺挺地倒下了,临死前他只留下了一句话:“好利的剑!”

马员死了!

看到这一幕的所有人都很诧异,之前马员架剑于旁山风脖颈的时候,所有人都认为旁山风死定了,人们料到了开始,却没有料到结局。

一时间所有的奴隶都瞪着眼睛看着马员的七名属下,而马员属下们的此刻更是左右相望,惊恐莫名,他们虽然手里有剑,但此刻他们已经没有挥剑的勇气和理由。

旁山风拖着受伤的身体,慢慢爬到了途平的尸体旁,他握着途平已经冰冷的手,两行清泪流了下来。

“平伯,阿风给您报仇了,您可以安息了,您对阿风的大恩大德,阿风永世不忘!”

旁山风悲伤了一盏茶的功夫,猛地抬起了头,血红的眼眶里噙着泪水,他看向众多奴隶,用愤恨的声音说:“我已经为平伯报了仇,你们的亲人朋友的仇,谁来报,怎么报,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旁山风说完,头也不回,直接背着途平的尸体进了他的屋内,将途平放在了土炕上,一边留着泪,一边为途平整理衣衫。

屋外,马员的七个属下本就像惊弓之鸟一般,而当旁山风撂下那一番话后,此刻就像待宰的牲口,虽然他们手握重剑,却没有一个人敢挥出那一剑,即便面对的是手无兵器的奴隶!

一个奴隶站了起来,两个奴隶站了起来,所有的奴隶都站了起来,他们慢慢聚拢,将马员的七个属下围在中间。

每个奴隶都红着眼睛,他们手里没有剑,只有木棍石块,他们此刻就像没有感情的动物一样,不知道什么是危险什么是死亡。

他们有一样武器,这武器就是他们的身躯和命。

那七个大汉,被没有长剑的奴隶为住,腿慢慢地颤抖了起来,他们警惕着望着四周的奴隶,看着被围的圈子越来越小,看着他们活着的希望慢慢地被缩小。

这七个属下已经背靠背站在了一起,一层一层的奴隶,围得他们水泄不通。

然而在这样一触即发的局势下,奴隶们只是红着眼睛死死地盯着这七个狗仗人势的凶手,而这七个却仿佛看到了希望一般,希冀这局面一直这样僵持下去,或许等大家都累,他们还有逃出升天的机会。

然而,上天总是有她自己

存在的规则,这规则有时候会彰显,而更多的时候是隐藏着,因此很多人便会以为,上天的惩罚会一直隐藏下去,永远不会降临于自身。

可是,往往这个惩罚会在你最不经意间,与你不期而遇。

七个大汉举着剑,目不转睛地关注着奴隶们的举动,而这时候却有一个小男童,钻进了战圈,他睁着大眼睛,看着其中一个举剑的大汉,注视了一会,便用手中小木棍敲了一下那人的膝盖。

所有的奴隶爆发了积压已久的怨恨,纷纷发出了野兽一样的吼声。

那七个大汉,生生的被奴隶们撕碎了。

而那个小男孩正是死去女奴阿蓝的儿子。

第152,被人利用,夜间行人

燕儿说完话后,本以为殷禾会有啥反应,可是她等了好一会都不见殷禾说,当她再次看向殷禾时,却发现这一代邶风商主此时竟然张大着嘴巴,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用手指着旁山风似乎很是吃惊的样子。

旁山风与燕儿对视了一眼,对殷禾说:“殷商主,你……你怎么了?”

一旁的殷梨花见叔父突然间不说话了,也觉得莫名其妙,她只好用手轻轻扯了一扯殷禾的衣袍。

殷禾反应过来后突然用难以置信的口气问旁山风:“你……你真的作了那治瘟策?”

旁山风一听,觉得有些怪异,怎么扯到治瘟策上去了,难道不失自己出的么?

“殷商主?你这是怎么了,对啊,治瘟策正是在下出的,不知殷商主有何指教。”

殷禾其实已经不需要旁山风的回答了,他已经猜到了答案,可是旁山风亲口回答后,他却更加吃惊。

这个年轻人不仅创作了旁山氏犁与御牛的办法,竟然还能提出治瘟策这等功在千秋的大计。

前些天他可是亲自阅览过这治瘟策的,还特意复制了一份,期待着奇货可居,没想到今日竟然能够见到治瘟策的原创者,此时此景,都让殷禾怀疑,要么旁山风真的有大才,要么他背后有大才为其出谋划策。

可是殷禾横看竖看,就是看不出旁山风背后会有何大才。要说那叫秦巨的大汉,虽然有可能是旁山风身后的大才,但梨花分明说过旁山风与这大汉今日才相识,这样看来那大汉不可能是旁山风身后的大才才对。

殷禾横看竖看得,看得旁山风觉得怪怪的,他只好再次提醒了殷禾一声。

殷禾看着旁山风,决定暂且让下心中惊奇,回答道:“旁山大人说笑了,以大人这样的大才,老夫又何德何能谈的上指教大人,折煞老夫了。



旁山风见殷禾对自己施礼,赶紧又回了一个道:“老商主谬赞了,阿风作这治瘟策也是形势所逼,实在是登不上您老的法眼。”

“旁山大人真实虚怀若谷啊,前些日子老夫可是亲眼看过这治瘟策的,正是字字珠玑,对症下药,而且据说这治瘟策让良城城主可是赚的盆满钵满啊,说实话,这良城城主才是做生意的好手,着实让老夫佩服!”

殷禾捋着胡须笑着说。

旁山风与燕儿听了殷禾的话后,相互对视了一眼,有些不解:“敢问老商主,方才所言的城主用治瘟策赚的盆满钵满是什么意思,阿风与燕儿不甚明白?”

殷禾一听旁山风出此一问,心中也是不解,他们怎”会不知道这件事呢。

“莫非旁山大人还不知道城主姬虔用治瘟策换取军备一事?”

“换取军备?!”

燕儿吃惊地大声叹道。

众人此刻已经明白了,姬虔在旁山风不知情的情况下用治瘟策从其他疫区换得了打量军备物资,而且大赚了一笔。

反过来,殷禾就更加确信旁山风是真的做了偌大的壮举,而他很可能是被姬虔所利用这件事,此刻旁山风或许还蒙在鼓里。

而殷禾一想到这旁山氏犁与御牛之法还不曾传到外界,而且眼前正有一个像宝贝一样源源不断发着光的旁山风,殷禾他作为商人的本能告诉自己,这可能是一个巨大的商机!

尽管此时殷禾因为发现了一个巨大的商机而心跳加速,但他还是佯装着镇定,同时他需要做一番详查才好做这个决定。

这时候旁山风几人正在想姬虔用治瘟策换取军备的用意,回过神来的殷禾突然提出告辞,还说明日再来拜会,并请明日几人辰时准时于这铜盛坊再次聚首。

旁山风三人看着殷梨花十分不情愿的被殷禾拉走,都感觉十分怪异,这商人做事都是这种风格吗?

铜盛坊此时只剩下旁山风三人,他们刚坐下准备再讨论一下铜盛坊的未来之事,可是这时却从外面来了一个杂役,说是有个太行商团的商主想要买旁山风的连人剑。

遇见这事,三人自然是进行了一番合计,最后的结果是不卖!

最后由燕儿出面,婉言谢绝了来人的购剑之请。

三人刚又想坐下,屁股还没有挨上座席,突然门外又有一杂役来报,说是有一家云梦商团的商主也想要购买连人剑。

这一次轮作有色延宾好言谢绝对方。

旁山风三人见杂役离去,刚打算想喝口水,却听杂役又来禀报,说是有一家蓬莱宣宝阁的商主也想要购买连人剑!

这时候旁山风三人无奈对看了一眼,只好吩咐杂役回绝了来人。

接下来在太阳下山之前的一段时间里,有二十几个来自各个诸侯国的商团,其商主都差人言说想要购买旁山风的连人,这让三人疲于应付。

三人很不容易打发了这些来人,刚又坐下,可还未等茶满一盏,下人又来报说是有一个叫天下会的商团,他们的商主想见一见旁山风。

这一天三人均被累的够呛,尤其是下午这一波接一波的商团,再加上天气炎热,顿时让有色延宾火冒三丈,大声喝道:“不见不见,谁都不见!”

有色延宾说完话又建议旁山风与燕儿,干脆回家休息,明日再来也不迟。”

夜已迟,何处笙箫逢未眠。黄莺啼,几人心思起波澜。

圆月当空,天上的星斗在周天里打转,整个良城被绵延的外墎包围着,外墎内侧广袤的井田里,已经可以听到食穗沉甸甸的摆浪之声。而外墎内侧,每隔一刻钟便会有五人骑着马来回巡视。

子时将近,良城外墎东墙一处,突然有一人

极速的靠近。

这人一袭黑衣,借着皎洁的月光,几个起落间已经来到了墙下。

只见这黑衣人打量了一番外墎之墙后,竟对着那高约两丈的土木之墙轻笑了一声:“区区小墙,何足难哉!”

话音刚落只见那人突地掣出一把长剑,寒气逼人。

那人右手手腕轻轻抖了一抖,只见那剑身上突然又分出两截剑刃,向那人身后飞旋而去。

不到两个呼吸的时间,那两道剑刃突地又回旋而来,在与空气发出风鸣之后,便发出两声轻响,深深地嵌入了那土木墙内。

第156,两男两女,三枚玉钗

燕儿满怀着期待之情打开那条盒,可当她看清那物件后,却羞怒着迅速又扔回了有色延宾的手上,同时离案走到了墙角。

旁山风几个人一看这情形,都莫名其妙的看着有色延宾。

有色延宾此时也是一脸懵逼,他看了一眼燕儿又看了看大伙,才重新拿起那条盒当着几人的面打开。

有色延宾刚一拿出那物件就有些后悔了,想要放回去但是已经晚了。

旁山风看到那东西也是十分奇怪,他惊叹道:“这不是鸳鸯碧玉钗么,怎会有第二枚。”

殷梨花听到旁山风的话,瞪着大眼看看有色延宾又看看燕儿道:“原来是送给燕儿姑娘的……竟然是鸳鸯碧玉钗……”

“这……那……”

有色延宾无助的看着手里的玉钗,心中这个憋屈啊,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谁让自己这么爱献殷勤,这下好了,搞得自己难堪死了。

殷禾此时似乎完全会错了以为两个年轻人不好意思,便说道:“这枚钗是老夫特意从纤玉坊购得,因其做工上乘,材质玉色圆润,是为送给女孩子的最佳之物,既然延宾公子已然送给了燕儿姑娘,且依老夫看来,二位刚好是郎才女貌,老夫便牵一牵着红线又如何!”

殷禾一通乱点鸳鸯谱的话一出,顿时让有色延宾与燕儿羞得无地自容。

“殷先生!您误会了,根本就不是您想的那样!”

燕儿嗔怪道。

“对对对,殷商主,您千万别误会,我跟燕儿真不是您说的那样!”

有色延宾急切的解释道。

殷梨花正在笑吟吟地看着有色延宾与燕儿,对于燕儿的话她好理解,毕竟是女儿家嘛,害羞。

可是对于有色延宾的话,殷梨花却有些恼怒,这不都当着众人的面送了人家礼物了嘛,怎么还说如此不负责任的话?

只见殷梨花突然将茶盏狠狠的放在了几案上,这一声响,顿时让大家都看向了她。

她起身指着有色延宾说:“延宾公子,你这话可就不对了,分明是你当着大家的面将那鸳鸯碧玉钗送给了燕儿,这鸳鸯钗意味着什么,难道你不明白么?

而今你又说着这是误会,难道延宾公子竟真是如此轻浮之人不成?”

殷梨花的话立时又让燕儿羞愤地看了一眼有色延宾,随即狠狠的跺了跺脚后又一下端坐在了几案后不再言语,似乎那地面与她仇深似海一般。

旁山风听了殷梨花的话,很是不解,这话到底什么意思,难道一个鸳鸯钗有什么特殊含义不成?

“梨花姑娘,这鸳鸯钗不就是一件佩饰么,怎么还会有其他意思?”

“这个……你不知道?”

殷梨花惊讶的反问。

“梨花姑娘,旁山风实在是难解其中之意,还请姑娘明言。”

旁山风摸着脖子承认自己的孤陋寡闻,显得有些尴尬。

殷梨花又重新打量了一下旁山风,她还真是重新又认识了一下这个年轻的大人,真不知道她是怎么长大的。

“哦……既然旁山大人不知道,那……算了,其实也没什么意思,另外,还请旁山大人以后别老是梨花姑娘长梨花姑娘短的叫我,唤我梨花即可。”

“奥,既然如此,那还请姑娘管我叫阿风或者旁山风吧,也不必唤什么大人了。”

殷梨花心里想着,这个旁山风还真无趣的紧,真是一个不解风情的傻瓜。

殷禾看到殷梨花几句话让有色延宾委屈的一句话也不说,怕伤了大家情面,毕竟他故意设的套还只进行了一半。

“延宾公子,还望你别介意,我这侄女一向心直口快,误会了延宾公子,我相信延宾公子乃正人君子,怎么会是那种轻浮之人,旁山大人你说呢?”

“对对对,延宾兄当然有君子之风,既然只是送个礼物,燕儿也无需生气,收下便是,大家都是自己人,就别在互相为难彼此了。”

殷禾与旁山风的一番话,立时让有色延宾憋在胸口的那口气舒了开去,他长吸一口气道:“

我有色延宾大丈夫行径,既然送了燕儿妹子东西,自然不会反悔,只要不让燕儿妹子为难,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燕儿听了有色延宾与旁山风的话,心里也不那么难堪了,虽然仍旧不说话,却嘴角的微笑浓了几分。

这一切殷禾都看在眼里,也按自己的你话进行了着,就看这最后一步了。

“旁山大人,既然延宾公子已经收下了老夫的薄礼,这最后一件礼物也请旁山大人收下吧。”

殷禾说完将最后一个条盒送到了旁山风的年前。

旁山风接过那条盒后,心想这也是件女儿家用的佩饰,自己收下也无用,便也没想打开看具体是什么东西。

“多谢殷先生惠赠,阿风也就不端着了,收下便是。”

“旁山大人果然爽快!”

旁山风向殷禾行了一礼后,径直走在了燕儿面前,一手摸着脖子说:“燕儿,这件佩饰,阿风哥也用不上,就送给你了吧。”

燕儿一看旁山风送自己礼物,心中一百个欢喜,只是一时间当着外人的面难为情而已,她虽然接过旁山风的递过来的条盒,却没敢公然打开,而是趁其他人不注意,悄悄看了一眼。

这一看燕儿就有种羞的感觉,怎么又是一枚鸳鸯碧玉钗,而且与前面两支一模一样。

燕儿羞愤之下,双手一推,又将这条盒送回到了旁山风手里。

“阿风哥!这礼物我不要!”

这一幕,让几人都觉得诧异,不是刚才都收下了嘛,怎么又是这个结局,莫非燕儿还真对有色延宾生了心意。

旁山风摸着脖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想着莫非不喜欢这个佩饰。

旁山风看着有色背着自己,为了不让她为难,便也没有再去强求。

可是这女孩子用的物品,在自己手里也是浪费,他寻思着怎么处理这佩饰。

旁山风摸着脖子咬着牙看着地面,突然看到了一双女孩穿的皮靴从几案的下的伸出了半截,然后他就顺着这双靴子向上看去,正巧看到殷梨花那张带着一枚浅浅酒窝的脸庞,此时正用一对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旁山风心里已然有了主意,他找到了这佩饰适合的人选。

第216,杜鹃之血,女子之恨!

眼看殷田就要收到重创,而他却没有任何担忧,只是用眼角看了一眼杜红鹃,右手剑柄一抖,那下垂的流星锤突地暴起,砸中了杜红鹃的背后,一下子将她打趴在地,口吐鲜血。

而白素素想要弃剑伤到殷田也没有奏效,而她却凭着弱女子的身躯与殷田争夺巨刑剑,但她哪里是对手,只见殷田巨刑剑在手中打了转,便争脱了她,右起一脚将她踢飞。

二女先后都受了殷田的重创,一时间竟没有力气再站起来。

斗云天看到这情形,心中也十分震惊,他终于明白此刻已经没人能够保护自己,只有靠自己他才能活命。

然而斗云天并没有放弃手中的陈蓝香,目前为止,此女仍旧是他的挡箭牌。

“大娘,三娘,你们快杀了他,不然老子杀了陈蓝香,快啊,快起来!”

斗云天依旧露出狠厉的表情,想要要挟白素素与杜红鹃。

白素素忍着腹部的疼痛,祈求到:“商主大人,求你放了二妹,我们真的是打不过这位前辈,商主,求您放了二妹吧,不然她真的会死。”

“白素素你这个贱人,你们都是贱人,她死了就死了,与老子有什么关系,你赶紧上前去杀了殷田,否则你们三个都要死。”

本已经奄奄一息的陈蓝香,这时候就像回光返照一般,听到斗云天骂她贱人,突然就紧闭的双眼稍微争了开来,她看着白素素与杜红鹃,对她们二人微微一笑,然后用尽了全身之力,扭动了脖子,从斗云天手中长剑上滑了下去。

白素素看到陈蓝香那一抹微笑,就知道她要做什么:“不不,二妹,你不要傻……”

白素素双手捶地,痛哭着伏倒在地。

殷田见到陈蓝直直地从斗云天手中沧洪剑上栽倒了下去,微眯着眼睛,咬着牙齿蓦地将剑尾流星铜锤掷出,那速度极快,等斗云天的眼睛从死去的陈蓝香身上挪开后,便看到殷田的铜锤迅捷而来。

斗云天一直往后飞了七八丈,才狠狠地撞在了一颗大树上停了下来,而那棵大树被震的左右摇摆。

斗云天从树干上慢慢滑了下来,嘴里象鱼冒泡一般吐着鲜血。

这一幕,让本已经杀红了眼睛的所有人都停了下来,震惊而又愣生生的看着斗云天与殷田。

殷田拖着巨刑剑的剑身,一步一步的走向斗云天。

斗云天看着殷田,慢慢地走开,本能的又往树后面爬去,而树后站着一个人,正是那自称盗跖的蒙面头人。

“救救我……救我,只要你救了我,我楚国便会赠与你五万财货,救我,求求你了!”

斗云天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抓着那人的腿脚,祈求着。

然而那蒙面人却没有说任何话,只是趁着树干遮挡,将自己的面巾拉下。

而斗云天看到这蒙面人的真实面容后,顿时吓得后退,他瞪着大眼,难以置信地说:“你……你……你,是你!”

那蒙面人哼了一声道:“是我,没想到吧,不过你没有机会想明白了。”

那蒙面人说完,又轻轻的拉上了面巾,嘴角仍旧带着笑。

对于斗云天而言,这蒙面是再熟悉不过了,他正是郑国的太华商团的商主,姬衍!

姬衍自从那日得知殷禾赢了赌注,一人赢的十数万财货,那时他便起了要夺取这令人失眠的巨财。

姬衍之所以要打劫邶风商团,其一是因为卫国曾伙同数国围攻过郑国,虽然那都是些陈年往事,而这些年郑卫两国表面上和气,但没有人能忘记过去,正所谓忘记过去的人,是没有未来的。

其二,是因为近年来卫国的邶风商团发展势头过猛,俨然要有进军华夏五大商团的趋势,当今他们又突然得到这十五万财货的巨资,这样是让他们继续发展起来,卫国的国力势必与日俱增,难保他们会再次纠集他国,以报当年战败之耻。

而第三,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这两年来郑国国君郑侯年事渐高,所需用度与日俱增,用和挥金如土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不仅如此,郑侯还秘密资助了一个神秘的组织,每次供给动辄万钱,入不敷出之际,邶风商团的这一笔巨财,则是他姬衍保命的唯一机会。

姬衍看着斗云天此番定然难以逃出生天,而眼下那殷田势如破竹,简直是如入无人之境,而且汇集己方所掠夺的财货,也近万钱,自己如再继续贪婪下去,恐过犹不及,所以姬衍也不再理会斗云天,而是招呼属下见好就收,赶紧撤离。

再斗云天还在吃惊之余,杜红鹃不知何时捡起了斗云天的沧洪剑,像发了疯似的抢过殷田,来到斗云天身前便是一阵猛刺!

杜红鹃虽然像疯了一般,但却刺出去的剑颇有章法。

第一剑直接刺在了斗云天的右大腿上,废了他的右腿,第二剑则是左腿,第三剑削掉了斗云天的右手,第四剑砍掉了斗云天的右手。

就这样还没有完,杜红鹃接着又削掉了斗云天的双耳,最后一剑直接阉了斗云天。

杜红鹃疯了一般的残害斗云天,而否斗云天则疯了一般的惨呼嚎叫,这一幕看得其他人后背发凉,即便是殷田这般的硬汉子,看了斗云天的下场,也不由得皱眉。

殷田于心不忍,有心想补一剑给斗云天一个痛快,但却被杜红鹃阻止的,按她的原话说,就是她要让斗云天命丧于野兽之口,以解自己三姐妹所受过的屈辱之恨!

殷田实在看不下去,便带领属下去追讨财货,然而到最终也未能追到那群黑衣人,一共三万五千钱,殷田这一方抢回了一万钱,而黑衣人姬衍一方得了两万钱,剩下的五千钱,则被斗云天的残部所得。

这一战楚国的云梦商团可谓是损失惨重,所幸的是,斗云天尽管伤身残命,但却侥幸拾了条命,只是此为后话。

殷禾与殷田一边着人收拾残局,安置伤员,一边派人在前去找寻殷梨花与有色延宾的下落。

“二弟啊,你说这梨花能跑去哪里?都这么久了,也不见她回来,天气这么热,他们能去哪?”

殷禾擦了擦额头的汗渍,看了看头顶的太阳,已经快午时了。

第224,长歌当啸,侍血幽芒

殷田这般耍横,搞得姬钰与隋定没有丝毫办法,眼下正有熊璧仁、红七姐弟在旁虎视眈眈,若是自己跟殷田再打起来,岂不便宜了他们。

尽管姬钰极力克制自己,没有与殷田硬来,但旁山风这一方又分化成了两拨人,姬钰与隋定两人一起,而秦巨与殷田、公输隐等人站在一了起。

看到这一幕,红七心中甚喜,这样一来自己这边的胜算便不会低了。

就在旁山风等人警惕得看着姬钰与隋定时,一旁的熊璧仁突然举起了幽芒剑,只见他右手持剑,在左手心中一划,那掌心的血液便浸红了剑身。

然而诡异的一幕就在此时发生,那幽芒剑却像泥土一样吸噬着熊璧仁的血液。

而熊璧仁的面色由黄转白,面容也肉眼可见般的消瘦了起来,似乎一下子便憔悴了许多。

旁山风看到这一幕,惊得张大了嘴巴,他实在不相信这是自己亲眼看到的事实。

“竟然是用一身血液侍剑,看来这熊璧仁卧病虎的名号不是

没有原因的,想必他这些年来定是时常做此事,这以血侍剑近乎邪术,不但会折损自己的寿命,而且会使人的性格变得乖戾善变,看这熊璧仁的打扮,怕是恐非一日之寒。

姬钰兄,今日我等恐有一场恶战!”

隋定看着熊璧仁的怪异举动,缓缓提醒姬钰,同时将手中的长歌剑握紧了几分。

即便是红七,她看到熊璧仁这般以血侍剑,心中也是讶然,看来方才殷田的一剑对这熊璧仁打击甚大,不过他熊璧仁越是拼命,于己便有利!

红七冲着旁山风喊道:“小弟弟,你要是识相的话,就赶紧将含光剑奉上,不然的话,大好的年华今日就要折于此地!”

旁山风怯怯的没敢回话,只听公输隐喝道:“贼子休想,今日老夫定当让你们尽数成为含光剑的剑下野鬼!”

红七与公输隐的一问一答,却让殷田心中震惊万分。

他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含光剑不是正在卫国都城吗,怎么会在此地?

殷田带着狐疑,偷偷的瞄了瞄公输隐手中的含光剑,幸亏他眼力尖,看到了含光剑剑身出的含光闭月四字!

这四个字才让他稍微放下心来:“原来是个仿冒的含光剑啊!”

然而殷田刚舒了一口气,就听到一声剑鸣,熊璧仁挥出一剑,那剑势带着血色朝着林中草丛飞去。

姬钰与隋定看到这一幕,同时暗道不好,便要出手相阻,但却为时已晚。

姬雪缘与隋聆本来正躲在草丛中偷偷观看着众人,但当他们看到熊璧仁以血侍剑时,姬雪缘吃惊之余,说熊璧仁此法乃鬼邪之术!

正是因为姬雪缘声量稍微高了那么一丝,便被熊璧仁听了去。

隋聆本躲在姬雪缘左侧,而熊璧仁的这道剑势正是从左前方直掠而来,要是这一剑击中,隋聆便是首当其冲。

幸亏姬雪缘眼疾手快,看到熊璧仁挥剑的一刻,便倏地”拔出了渡鸢剑,并挡在了隋聆身前。

姬雪缘的渡鸢剑刚掣出一般,那一道剑势就击中了渡鸢剑剑身。

余势冲着姬雪缘与隋聆撞在了身后一丈处的大树上。

姬雪缘跌落后,第一时间便吐了一口鲜血,而隋聆只是受了撞击之痛,并无内伤。

姬钰与隋定看到熊璧仁竟然对两个女娃下此狠手,二话不说便纷纷出剑,与熊璧仁拼命。

隋定右手手指成爪,猛地一收,长歌剑便悬于空中,尔后又是朝着熊璧仁一推,那长歌剑就像箭矢一般急刺而去。

而一侧的姬钰,红着眼睛,忍着心痛没有去管姬雪缘伤势如何,左手猛的划过推山剑,反手又是一掌击在了推山剑身上,顿时身前一丈多远的三块大石便冲向了熊璧仁。

面对姬钰与隋定二人的夹击,熊璧仁不慌反笑,他冷笑着横劈一剑,一道三四丈长五尺宽的血红剑势在阳光的辉耀下直冲大石与长歌剑而去。

一声轰鸣后,姬钰推出的大石尽数碎落,而隋定的长歌剑与那剑势相撞,发出一声嗡鸣便倒飞而归。

姬钰见熊璧仁一招就化解了自己二人的招数,也不迟疑,他又一手拍在了推荐剑的剑身之上,那推山剑响出一阵铜鸣,那些正在跌落的碎石就像突然静止了一般,又突然像万千箭矢一般激射而出。

熊璧仁剑状,将幽芒剑立于面前,双手合十,然后又猛地一拉,那把幽芒剑竟瞬间化出十三把剑势,成一个半圆悬浮在熊璧仁的面前。

他待姬钰发出的碎石将近,又双手交叉,那十三把剑势竟成了一道剑网,将所有碎石悉数斩落。

然而这还不算完,熊璧仁又反手一挥,那十三把剑势突然又化作十三道利刃朝着姬钰刺去。

姬钰并未坐以待毙,连挥三剑,将三棵树干推出,以期能阻住熊璧仁的剑势。

然而那三棵树干遇着熊璧仁的十三道剑势竟如豆腐般被切断,丝毫没能阻住剑势片刻。

就在那十三道剑势即将击中姬钰时,隋定却一把将姬钰拖走。

姬钰看到隋定明明是刺出平平的一剑,那一剑却还距离熊璧仁有近一丈的距离,但瞬间隋定的长歌剑就已经闪到了熊璧仁胸前。

他这时才明白,为何隋定能够在方才危机时分救得自己的性命。

熊璧仁刚刚挡住隋定身前的一击,便又看到隋定的长歌剑从侧后方刺出,而当他幽芒剑发出剑势挡住侧后方要害后,隋定的剑尖又出现在右侧。

隋定拿着长歌剑就像一个鬼魅一般,飘忽不定,忽左忽右,每一剑用时只是一眨眼的十分之一时间。

而姬钰也每能闲着,隋定近身攻击,克制住了熊璧仁大发剑势的可能,而姬钰却在远处掠阵,不时得偷袭熊璧仁。

虽然隋定与姬钰配合的很是默契,当却并未能将熊璧仁压制,而熊璧仁的幽芒剑就像他的手臂一般,隋定那么快的攻击速度,都没有伤到他一根毫发,不论是隋定的长歌剑刺到哪里,还是姬钰的推山剑打到哪里,熊璧仁的剑势就会阻挡在哪里,而他就像是那把幽芒剑,随心所欲,如臂指使一般。

这一边隋定与姬钰堪堪与熊璧仁打了个平手,而一旁的旁山风在吃惊于三大名剑的神威之时,又不仅为隋聆和姬雪缘担心,他有心想去扶助两位姑娘,奈何之前殷田之事,已经令他再无颜面上前伸出援手。

第233,无奈之下,三人两病

杜红鹃看着栋子冷笑了笑,指着栋子说:“想必阁下已经知道了这个人的来历吧,他正是随国的逃奴,名为旁山风,而他和我们姐妹两素有仇隙,今日你们交出此人,我们过往不纠,如何?”

听了杜红鹃的话,柱子与梁子探出头忙问:“大哥,你早就知道这个人的来历?”

栋子无奈,只好如实说来。

原来,是栋子在背旁山风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他脖子处的黥印,而他只是没有告诉两兄弟而已。

听了栋子的话,众人才明白了是这么一回事。

“栋子,既然此人与我们毫无瓜葛,那就依了这位姑娘,交出此人!”

长弓用近乎命令的口吻对栋子说,而栋子仍旧不情愿。

他是想知道旁山风与那块盗蹠铜牌有何关系,如若贸然的送出旁山风,那么日后头领问起,该如何解释,毕竟盗蹠对他兄弟三人有恩。

栋子握了握手中的梢棒,正声道:“不行,此人是我救得,我是不会交出他的,除非我栋子死了!”

听了栋子的话,身后的梁子柱子二人猛地上前与栋子站在了一起,正所谓上阵父子兵,打架亲兄弟。

一时间,栋子三兄弟与杜红鹃对峙着,而其他人却不知所措,纷纷看着长弓。

长弓面露难色,他实在是不想节外生枝,而且他看得出,眼前这两个姑娘也绝非善茬。

然而,一边是自家兄弟一边有可能是敌人,兄弟义气比天高,他自然是帮自家兄弟。

只见长弓右手一挥,十几个盗蹠兄弟瞬间就将白素素与杜红鹃围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杜红鹃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她急着道:“你们想干嘛,你们可是发过毒誓的,不得伤我姐妹俩!再说了,你们这一帮大男人,围攻两个女人,算什么勇士,说出去就不怕丢人现眼嘛?”

杜红鹃这么一吆喝,果真还起了作用,顿时周围所有人瞪着大眼又看着长弓,想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长弓一时间也十分窝火,双手叉着腰大声道:“这都什么鸟事儿,老子这户头真没法做了!”

杜红鹃一听长弓这话,顿时心中欣喜,心想大姐这这一招果然有用。

栋子此刻也是急的脸发红,他是既不想与这两个女子为难,又不得不为难她们。

“这位姑娘,还请你放了旁山风,我们便就此作罢,如何?”

“作罢?你们想作罢,本姑娘还不愿意呢,怎么着,你们来打我啊,来啊!”

栋子看了杜红鹃如此嚣张,顿时向四周盗蹠的兄弟看了一眼,那些人会意,纷纷向后退去,只留下栋子三个兄弟。

杜红鹃看了后,不明白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栋子看了一眼旁山风,又看了一眼杜红鹃,抬起头道:“我再最后一次问问姑娘,你到底放不放人?”

“不放,你能怎么着!”

“好,那你可别后悔啊!”

栋子说完立刻给梁子和柱子使了个眼色,那柱子就立刻转身从行礼中拿了两个水囊,二话不说就将水尽数泼在白素素跟前的火堆上。

柱子泼完水,梁子却又拿了几个水囊,又把水尽数洒在了白素素身旁的柴火上,二人做完这些还没有完,反复了做了几次,顿时让整个女娲庙弥漫着烟雾。

这一阵烟雾立时让白素素的咳嗽加剧了起来,不仅如此,火堆一灭,白素素更是越发的脸色苍白和带着颤抖。

杜红鹃见了白素素的样子,登时给慌了,他一边警惕着栋子,一边不时转头问白素素:“姐姐,你怎么了,你说话啊!”

白素素被一阵烟雾呛的说不出话来,只是捂着胸口不住的咳嗽。

这是栋子拿着梢棒道:“现在怎么样,你还放不放人??”

杜红鹃气急着道:“不放,老娘就是死了,也要拉着旁山风陪葬!”

杜红鹃说完,突然将沧洪剑架在了旁山风脖子上,恶狠狠地说:“你们赶紧把烟给我灭了,否则我此刻就杀了他!”

杜红鹃说完就将剑刺在了旁山风胸口,立时流出了鲜血。

栋子一看,顿时又不忍心了,怕因自己一时情急反而害了旁山风的性命,但仍旧有所不甘。

“好,灭了烟可以,但是你们要保证不杀旁山风,否则我栋子定会要你们付出代价。”

杜红鹃又看了一眼白素素和旁山风,正要反对,却见到白素素摆手,吃力地道:“三妹,答应他,得饶人处且饶人!”

杜红鹃流着泪,挽了个剑花,顿时将身旁的一根细柱给削断了。

栋子看了后,心中一喜,顿时又给柱子和梁子使了个眼色,二者会意,赶紧从其他火堆上引了些火苗,重新升起了火。

待火生起后,栋子赶紧招呼柱子和梁子上前就要要过旁山风。

而这时杜红鹃却有拦住了,栋子惊奇地问:“姑娘方才不是已经答应了嘛,莫非又要反悔?”

“本姑娘只是答应了你不杀他,并没有说要放了他!”

“你……”

“我什么我,我说的有错吗?”

栋子非常无奈,怎么会碰到这样的人,然而他又有何办法,难道故计重施?

栋子没有办法,但好歹她们也答应了不杀旁山风,尤其是那个病重的大姐,看起来有几分良善,或许只能寄希望与她了。

栋子虽然心中郁闷,但还是给她们的火堆烧的旺旺的,只希望她们能够善待旁山风。

这一夜,在这个女娲庙堂里,各人都想着自己的心事,对外面发生的事情根本一无所知,尤其是旁山风,他不知道此刻在滂沱大雨之中,有色延宾是如何的沉痛和后悔!

第二日一大早雨便停了,盗蹠门的众人都开始整备行装,趁着天色要去赶路。

然而当栋子等人正被离开时,突然又听到白素素不住的咳嗽,她与杜红鹃、旁山风三人,此时只有一个杜红鹃比较健全,一个人带着两个病号,也甚是艰难。

栋子不于心不忍,临走之时将一些食物和水囊还有旁山风的包袱都一并给了杜红鹃。

待栋子等人走后,可真是苦了杜红鹃,他一个人不仅要给白素素生火做饭,还要给旁山风不停的喂水喝,因为旁山风的体温一直都很高,嘴唇开裂,脸色也是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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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0,安葬故人,贼匪为敌

这一日晚间,所有人都聚在了一起,看着火堆,都没有人说话,尤其是旁山风和白素素,旁山一直都不敢面对她,总是侧着头躺着。

而凌岩、腊梅、杜红鹃也不说话,造成现在的局面,她们正是始作俑者。

几人纷纷默默地吃着食物,只有飞电打着呼噜卧在女娲天神庙的下面,睡的正香。

“啪!”

火堆中一根木柴爆裂了开来,溅起一串火星。

凌岩终于沉不住气了,道:“明日就要殓葬了公输老爷子,白姑娘,杜姑娘,我三人想请二位助一臂之力,虽不求风光大葬,但只想令老爷子走的体面一些,不知二位可否答应我们这个不情之请。”

白素素到没什么,而杜红鹃看了一眼停放在墙角的公输隐的尸身,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因为隔了三天了,公输隐的尸身已然散发了些难闻的气味,而且尸斑比较明显,这让杜红鹃很是介意。

而且,杜红鹃本就对旁山风很是看不顺眼,要不是这次利用他救了姐姐白素素,她是断不会与他同火而坐的。

白素素见杜红鹃不说话,顺着方向,看了一眼凌岩与腊梅,等她的目光落在了旁山风身上时,映着火光的脸颊更加的通红。

“凌叔,这件事我们姐妹应下了,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你们几位无需客气。”

凌岩抱着拳说:“如此,便多谢两位姑娘的相助。”

白素素起身对凌岩还了一礼,道:“只是小女子有一事不明,这位公输老爷子究竟是什么人?竟能令凌叔你如此上心!”

“白姑娘你有所不知,这位公输老爷子与在下和腊梅并没有什么交集,然而他却与主人有很大的关系,他是主人所认的爷爷。”

“认的爷爷?”

白素素与杜红鹃同时诧异道。

白素素这时候看着旁山风似乎已经没有那种扭捏和别扭,但旁山风一听二女谈到了自己,仍旧非常羞涩,不敢抬头。

“如此,便也在情理之中,而且这位旁山风弟弟对小女子有救命之恩,我姐妹两人明日自当尽心尽力办好公输老爷子的后事。



第二日一早,凌岩便与腊梅在女娲天神庙的东侧选了一出阴地,用被杜红鹃削断的剑挖了一个墓穴,等到了巳时时分,才将公输隐的尸身下到了墓穴。

旁山风被凌岩与腊梅抬着看了公输隐最后一面,他隐着泪看完了整个简单的葬礼。

等众人将公输隐安葬后,也到了他们分别之时,虽然白素素病情已经大有好转,但身体仍旧没有好的彻底,可是双方毕竟有所梳理,也并非同路之人。

白素素与杜红鹃将要亡命天涯,躲避楚国的追杀,而凌岩等人却要觅一个无人之地,隐蔽起来,而且他们也不知道将来是怎样的。

众人站在女娲天神庙门口,刚要分别,突然从西面来了一拨人,有骑马的,有打腿的,大概有二十余人,而且来势汹汹,似乎是冲着他们而来。

这二十余人二话不说就将旁山风众人给团团围住了,那为首骑马的大汉是一个独眼瞎。

这个大汉,正是几日前与盗蹠门长弓在暮春潭密谋的顽石。

这顽石看着旁山风一行人,心中暗道:“那长弓不是说只有两个女的么,而且其中一个病入膏肓,老子之所以等了这一两日,正是想等那病重的女子

病死,那就剩下一人,这一人对付起来岂不易如反掌?

可是眼下,这他娘的哪里是两个女子,而是五个大活人!”

只见他用铜剑指着凌岩问,你们是什么人,与这两个女的是什么关系。”

凌岩一看来者不善,冷冷的回道:“我等与此二人并无关系,你们是什么人?”

顽石没有回答凌岩,直接道:“既然她们二人与你没有关系,那就赶紧滚,别在这里碍眼!”

旁山风躺在担架上,突然说道:“你们是何人,为何要对付两个女子?”

“你个病死鬼,这里没有说话的份,老子告诉你们,识相的赶紧给看着滚!”

顽石瞪着眼睛冲旁山风说。

这时候杜红鹃扶着白素素,让她坐在了一处石头上,白素素道:“他们是这一带的贼匪,杀人越货,无恶不作!”

凌岩等人听了白素素的话后,心中惊愕,心想怎么会在这时候遇到贼匪。

“既然是贼匪,我们就更不能走了,二位姑娘,今日你们助我,此时凌某断不会弃你们而去。”

白素素说:

“凌叔,你们还是趁现在逃吧,他们人多势众,而且你们还要保护旁山兄弟,到时厮杀起来恐难以顾得周全!”

“白姐姐,你这说得什么话,我们是不会丢下你们不顾的,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



白素素突然听到了旁山风的话,而且听到他叫自己姐姐,这让白素素耳根一下子就红了,尤其是那句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更是让白素素有一种怪异的羞赧。

顽石将马在原地打转,听了旁山风的话,他看了一眼白素素,嘴角一咧,笑道:“嘿,还真是个有情郎啊,不过你们现在谁都走不了了,本寨主打算将女的带回去做压寨夫人,男的都当作奴隶卖了!”

一直都没有说话的杜红鹃突然怒道:“你个独眼瞎,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他哪是什么有情郎?再说了,想请我们回去做压寨夫人,你也不看看你那德行,你也配?”

顽石一听杜红鹃骂他独眼瞎,他这一生中最恨人骂他独眼瞎,一时间对众喽啰到:“儿郎们,尽量别伤了这两个没人,将他们的宝剑给老子夺了,记住千万别对你们的压寨夫人太过分了,杀!给我杀!”

顽石一马当先,一剑径直刺向凌岩,凌岩不敢大意,让腊梅守着旁山风,而他拿着一根长梢棒作为武器,与顽石都在了一起。

凌岩凭借手中梢棒艰难的与顽石周旋着,而且还要时刻关注着旁山风,他可不希望主人刚经历过生死大劫,又出现什么意外。

而作为唯一有战力的杜红鹃,她拿着重新回到手柳叶剑,得心应手,几个回合就杀了这帮贼匪两人。

一旁的白素素看到凌岩运用梢棒虽然防御有余,可是杀伤不足,于是就将手中沧洪剑抛给了凌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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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1,旁山被掠,偶遇隋定

凌岩接过白素素的沧洪剑,一招硬碰,就将顽石的剑给斩断。

那独眼瞎顽石看到有两把利剑,顿时心中大喜:“哈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竟然有两把宝剑,兄弟们,给我上,一定要给我夺回这两把剑,老子重重有赏!”

顽石的属下一阵吆喝,纷纷朝着凌岩和杜红鹃冲去。

然而就在众贼匪一拥而上之际,突然间一阵震天的吼声冲破林间。

飞电终于捕猎而归,他一见到贼匪们正在冲围攻凌岩,便张开血盆大口而舞起锋利的爪子,冲入人群正如虎入羊群一般,大杀四方。

飞电的突然出现,完全打乱了众贼匪的阵脚,令他们乱了方寸。

而这时,凌岩与杜红鹃则大杀一通,几个呼吸间就杀了顽石六七个属下,这让他一阵阵肉痛。

顽石完全没有想到会有一只巨虎出现,而且这巨虎更像是在帮助他们一般。

顽石有些害怕,不仅他在怕,他乘骑的马匹此刻已经吓得胆战心惊,不时的哆嗦着躲避飞电。

就在顽石稍微迟疑的那么一会,他的属下顿时又死了三四个,不一会,他所带来的人手就死了一半,这让顽石心中恨恨地将长弓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顽石打了呼哨,暗示属下撤退。

然而那顽石并不死心,心想这一次的行动注定已经失败了,但他却不死心。

正好,顽石一眼抽到了腊梅与旁山风,这正是最为容易得手的地方。

顽石狠狠的抽了一鞕马肚子,径直朝着旁山风而去。

“老凌,快来!啊——主人!”

凌岩听到了腊梅的叫喊声,立时明白有大事不妙。

凌岩刚转过身来,就见到了腊梅被顽石抽了一鞭子,正好打在了她的脸上。

凌岩心痛腊梅,可是接下来他看到的简直能让他发疯。

顽石越过腊梅,一把就将木架上的旁山风抓起,转而又将他放在马背上,拍马而去。

“主人!”

凌岩恨恨的一剑劈死了一个贼匪,大声叫了一声。

飞电一声大吼,想要去追那写贼匪,可奈何刚一使劲,它便载倒在地。

凌岩扶起了腊梅,用沾水的布块给她擦了擦伤口。

“老凌,现在怎么办,主人他被掠走了!”

“梅子,你……你先别急,我们再想想办法!”

凌岩刚说完话,就听到白素素的话:“你们如何想法子?你们知道哪些贼匪的据点在哪吗?”

凌岩一听白素素的话,像是话里有话:“白姑娘,你……你有办法?”

“凌叔,小女子也并无办法,只是这些人明显是冲着我们姐妹两人而来,而且刚刚他们一路向西而去,只要我们一路找去,一定会找到线索的。

只是……”

“只是什么,白姑娘若有什么难处,还请直言!”

“凌叔误会了,小女子只是觉得眼下我们要先养好伤势,再去追逐,才会有十足的打算,方才若是飞电没有受伤,那帮贼匪肯定逃不出它的虎口。”

这一等竟是五日!

四个人处于恻隐之心,无奈之下又将哪些死去贼匪通力给埋了,再加上几人各自的养伤,直直地等了五天。

“梅子,赶紧的,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都丢了,我们得赶紧去找主人。”

“老凌,你看我这身上也没有什么东西啊,出了主人的包袱,其他都不带,我只是多带了几把平剑,届时我们打哪些个贼匪片甲不留!

白姑娘她们准备的怎么样了?”

“她们啊,刚刚就在催着咱两走呢,这时候怎么人就不见了呢?

我出去找找看!”

凌岩说完就抛出了女娲天神庙,他先是向四周望了望,却没见到人影,心想这两姑娘怎么就没影了呢?

凌岩刚想要往庙西去看看,却听到庙东传来了打斗声,凌岩一听,心道不好,就赶紧向东而去。

当凌岩赶到之时,那场面却让他大吃一惊。

此时正有两个陌生的男子与白素素姐妹相互攻击。

除了那两个陌生男子外,竟还有两个熟人在一旁观战,而飞电却炸着毛一直注视着其中的一个熟人。

之所以说是熟人,凌岩也只是见过一面,而且从未说过话。

这两个人正是隋定与隋聆,而正在与白素素姐妹交手的人正是在秀云城被隋定收为徒弟姬无惧和有名氏二人。

隋定自从那日助姬钰在回望峰与熊璧仁、红七姐弟三人大战,期间旁山风坠崖,而接下来几人并未放弃,一边在回望峰底找寻含光剑,又一边相互攻杀,阻止对方得到这含光剑,只杀得天昏地暗,最后每个人都带伤而归。

姬钰与隋定先是回到良城后,因迁怒姬虔当初私自藏匿了旁山风,竟与熊璧仁不谋而合,合力用手中灵剑将良城花了数月辛苦建成的外墎给破坏殆尽。

这样一来,良城城主姬虔本指望凭借这一季夏粮一展雄图,可是当姬钰与熊璧仁毁了外墎后,良城四方的四城人力尽出,竟在一夜间将良城此次待收的大丰之粮悉数抢光!

一时间,姬虔只做了一场黄粱美梦!

之后,隋定与姬钰花了一日回到了秀云城,他与隋聆一边调养伤势,一边为随国完成了那把神秘的国剑修铸,然后又在随国秀云城休整了几日,主要是等待姬无惧与有名氏辞别亲友,便择日告别了姬钰,携徒一路往西,前往钟离山。

而这一日,隋定父女与大徒弟有名氏、小徒弟姬无惧正走到了女娲天神庙东侧,却突然发现了飞电在吃一只死鹿,隋定与隋聆自然认得飞电,而且以为旁山风已死,这只巨虎一时间流落至此而已。

当隋定与隋聆将飞电颇具灵性之事告知给姬无惧与有名氏后,二人心生好奇,而且有心想将飞电收为己用。

奈何飞电极为认主,硬是对姬无惧与有名氏的好意无感,而且飞电一看到隋定手中的长歌剑就现出一幅怒相,炸毛凶脸的不让他们靠近。

就在姬无惧与有名氏无奈的想强捕飞电时,白素素与杜红鹃却出现了。

由于之前白素素三姐妹人称彩毒三娘,是熊璧仁的手下,恶名在外,而姬钰有将三人的情报详细的给了隋定,所以当隋定四人得知白素素二姐妹身份后,姬无惧与有名氏便又与二姐妹打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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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化解误会,隋定相助,

凌岩看到隋定几人,也是诧异非常,他没有想到在这里竟然能碰到他们。

想当日,这隋定也曾帮过旁山风,所以凌岩见了隋定几人也并不害怕。

凌岩的突然出现

,也令隋定有些意外,他先是让姬无惧与有名氏停了下来,上前来到凌岩对面,道:“不知阁下怎么称呼,我们之前曾有过一面之缘,不知阁下可曾还记得?”

凌岩见隋定施礼,便也还了一礼,道:“在下凌岩,我们曾在回望峰上见过,今日不成想会在这里又遇到了尊驾,真是幸甚至哉!

不过这两个姑娘是在下的朋友,还请尊驾能高抬贵手,不要与她们为难,不知尊驾意下如何?”

隋定听完凌岩的话,又看了一眼白素素与杜红鹃,有心不再为难他们,可他刚想要说话,杜红鹃却抢着说道:“凌叔,谁要他们高抬贵手,我们姐妹两人难道还怕他们不成?”

凌岩看了一眼隋定,见隋定将斗笠拉低了一些,于是冲着隋定尴尬的笑了笑,赶紧将白素素与杜红鹃拉到了一边道“你们两个丫头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眼前这人是谁你们知道吗?

他名为隋定,来历不详。

你们看看他手里提的那个黄木匣,那可是一把了不得的剑,名曰长歌,又名动木,正是凭着这把剑,那隋定硬生生的与楚国的卧病将军熊璧仁斗了个不分胜负。

这把长歌剑可是一把名副其实的灵剑,你们两个丫头不明就里,怎么与他们打起来了!”

白素素与杜红鹃听了凌岩的话,吃惊的相互对视了一眼,心想难道璧仁将军真的与这隋定大战而不分胜负。

二位姑娘虽然无心隐瞒,但他们的出身毕竟不怎么光彩,所以都不约而同的隐瞒了与楚国之间的关系。

白素素轻声对凌岩说:“凌叔,我们姐妹俩本来是出来呼唤飞电的,只是刚来到此地就见到他们想要抓捕飞电,而且与其理论不得,所以一气之下便与他们打开了。”

“什么,他们竟然想打飞电的主意,这说什么也不能答应。”

凌岩说完便转身问隋定道:“不知阁下为何要无缘无故抓捕我家家宠?”

隋定一听,扭头看了一眼姬无惧,他便径直上前道:“家宠?我看是无主之物吧!”

凌岩一听,气得胡子都要绿了,提高了声量道:“何为无主之物,飞电明明是我家主人的坐骑,怎么就成了无主之物,这件事隋先生是亲眼所见!”

姬无惧见凌岩问隋定,反问了句:“旁山风不是跌下悬崖死了么?”

凌岩一听,瞬间急道:“混账,我家主人活得好好的,你何故出言咒他死?”

凌岩一时急话,竟令隋定和隋聆心中大惊。

只见隋定急问:“旁山风没死?”

凌岩一看隋定急切的神情,心知失了口舌,一时间间竟吞吞吐吐起来。

隋定一见凌岩慌张的神色,心里了然,自言自语道:“怪不得我们当日寻遍了峰底,都没有找到旁山风的尸身,现在看来,一切都说得通了。”

隋定蓦地想到了含光剑,猛地转身瞪着凌岩问道:“这么说含光剑也在旁山风身上了?”

凌岩心想既然对方已然知晓旁山风没死,那边不在藏着掖着了,他正了正身道:“什么含光剑,当我们找到他的时候,就压根没见过含光剑!”

“不可能,他既然从那么高的山上跌下来还活着,含光剑怎么能不见了呢?肯定是他藏了起来!”

隋聆突然说道。

“姑娘所言差矣,我家主人为何要藏那把含光剑,而且,既然他从那么高的山上跌下来,他岂能不受伤?

而他若是受伤了,又往何处去藏这把含光剑,再说了,后有像令尊这把强人追逐,我家主人又有何时间去藏剑?”

凌岩说完话,隋定在心中也有思索,心想却是如此。

“那你家主人现在身在何处?”

隋定急切的问!

凌岩与白素素姐妹二人一听隋定的话,瞬间都垂下了头去。

隋定等人一见凌岩如此这般神情,心中均都疑惑不已。

凌岩沉吟了一会,才道:“实不相瞒,我家主人被贼匪给劫走了!”

“啊?这是怎么回事?你们这么大的活人,而且像这二位姐姐的武艺都卓然超群,你们怎么能让几个贼匪将那旁山风给掳掠了去?”

隋聆惊奇的问!

凌岩一听隋聆的话,又看了看隋定,然后又盯着他的黄木匣一直看,他突发奇想,对这隋定等人行了一礼,道:“只要各位能够帮我们安然找回我家主人,在下便将此事的前因后果告知诸位。”

隋聆与姬无惧、有名氏听了凌岩的话,都纷纷扭头看着隋定,他们都明白凌岩话外的意思,无非是想要隋定答应帮忙救出旁山风而已。

毕竟黄木匣之中的剑对付几个贼匪还是绰绰有余的。

隋定用手撑了撑斗笠,看着凌岩道:“阁下不妨先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凌岩一听隋定这般说法,顿时心中大喜,像隋定这般人物,能说出这样的话,那便是等于答应了自己。

接下来,凌岩便将白素素姐妹二人如何从栋子他们手里抢过旁山风,以及自己如何从白素素姐妹手里救下旁山的经过告诉了隋定等人,最后又将自己如何与白素素等人化敌为友以及贼匪的突然袭击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隋定,其中只是隐去了如何救治白素素的病症的办法和经过。

隋定等人听了凌岩的话,才相信旁山风可能真的没有将含光剑藏起来,而是因为重伤昏迷不醒,又被一个陌生人藏在了那个坑洞里,而含光剑,很有肯能是被一个陌生得了去。

“阁下既然已经将事情告诉了在下,那之前所言之事,在下答应便是。

只是在下希望各位与我们应精诚合作才是,届时也好顺利救出你家主人。”

隋定刚说完,却听杜红鹃道:“打住打住,那旁山风可不是我姐妹的主人,饭可以乱吃,可这话是不能乱说得!”

“你怎么说话呢,我阿爹真的想诚心帮你们,可你们竟然这样不懂得礼数,岂有此理!”

隋聆气愤的说。

“谁知道你们是真心帮我们,还是想要那把含光剑泥?”

杜红鹃针锋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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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6,箫声免疫,救出旁山

然而替旁山风挡住此剑的人却是鄾成!

“你个混账东西,没看到这是老子的财产吗,赶快宰了那些护卫!”

鄾成替旁山风挡了一剑,冲着自己的属下叫骂道。

那属下一听,辩白道:“这个家伙是被方才的叛奴释放的,肯定也跟那叛奴是一伙的。”

鄾成回头眯着眼睛看了一下旁山风,又转身道:“你个混账东西,没看到他连站都站不起来吗,他要是站起来了,老子的钱就没有白费,滚,快去给老子抢夺财货,快去!”

旁山风看着鄾成与属下离开后,用手拍了拍胸脯,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又慢慢地滑落在车下,躲了起来。

两方混战,血影剑光,一时间众人都杀红了眼。

那些奴隶想逃跑的都被杀了,剩下的都抱着头围在了一起,而此刻还能站起来的人,不是鄾成与郭鄙人这帮贼匪就是那一种商旅护卫。

不过局势明显有利于鄾成等人,那些商旅护卫在主人已经被杀后,仍旧死命抵抗,此时只有五六个人仍旧活着。

正在鄾成与郭鄙人想要赶尽杀绝之际,突然想起了一阵箫声。

这箫声时而低沉已极,时而高亢辽远,而且没有任何章法韵律。

不过在场的人听了这箫声后,立时头昏眼花,站立不稳。

这个奏箫之人正是隋定。

旁山风突然从车下看到眼前的一幕,心中好奇,不论是奴隶还是那些正在拼死拼活的人此刻都抱着头在哀嚎,似乎这些人同时都患了头痛一般。

一刻钟后,箫默人倒,凌岩与白素素几人赶紧冲进战场,在陈尸满地的人中寻找旁山风。

“主人,你在哪?”

凌岩大声呼唤着。

“凌叔,你别呼喊了,这里所有人都被隋先生的箫音给吹倒了,要么那旁山风就在这些人中,要么不在。

如果我们此番找不到旁山风,那他活着的希望就很渺茫了!”

杜红鹃说。

听了杜红鹃的话后,凌岩与腊梅对视了一眼,赶紧寻找。

而这时候旁山风突然觉得十分安静,便从车下探出头来,他从远处看到有几人在整个伏尸堆中似乎在找寻着什么,他以为这些人仍旧是歹人,便又缩回了头去。

可是当他刚缩回头后,突然听到有人在大喊大叫,而这声音似乎听起来像是凌岩大叔。

旁山风好奇之下,又多爬出了一些,而这次他抬眼就看到了腊梅,他以为自己看错了,又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这时又看到了白素素,顿时旁山风喜出望外,他赶紧爬了几步,大叫道:“凌叔,梅姨,我在这!”

旁山风的呼喊,引起了凌岩等人的注意力,他们纷纷跑了过来,将他从马车下扶起。

凌岩与腊梅看到旁山风仍旧安然无恙,只是身上多了许多鞭笞之痕,顿时二人眼泪婆娑。

“主人,我们可算找到你了,

真是天可怜见啦。”

腊梅说完后,凌岩接着说:“主人,你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生怕从此再也见不到你了。”

“呸呸呸,说什么话呢,主人这不是好好的么,你个乌鸦嘴,净不会说话。”

腊梅一伸手就在凌岩胳膊上拧了一下,埋怨凌岩乱说话。

“既然我们顺利找到了人,也不枉我们这些天的辛苦,既然如此,那我们赶紧上路吧!”

隋聆的话突然引起了旁山风的注意。

“你们,怎么会是你们?”

旁山风惊愕的问了一声,又转身看向凌岩白素素等人,问道:“你问怎么会跟他们在一起?”

旁山风问完,凌岩与白素素等人还未说话,就听隋聆生气的说:”你这人好生没有礼数,我们救了你,你连一句谢谢都没有,竟然还说出这样无礼的话,似乎我们是恶人一般!”

旁山风近距离看着隋聆,心中本来有些欢喜,但却被隋聆几句话给呛得说不出话来。

旁山风红着脸,低着头,不知道说什么好。

凌岩见到旁山风后,是由衷的欢喜,这时突然笑着说:“聆儿姑娘说得对,我们是该谢谢隋先生和诸位的帮助。

要不是隋先生,我们还真没有把我能从这一帮贼匪手中救下主人,我凌岩可真是对隋先生的箫声佩服得五体投地,真不知这先生有什么魔力,竟然能将一个大汉给吹倒,你说奇不奇怪。”

见了隋定的手段后,又听了凌岩的话,白素素与杜红鹃相视一眼,这时候才明白,这隋先生根本不是她们姐妹两个可以对付的,幸好当日听个凌叔的劝阻,否则还真不好说结果。

听了凌岩的话,有名氏突然乐呵呵地说:“那是,我师父的箫声之厉害,别说今日这一百来人,就是四五百人听了都只有一个字,倒。

想当日,我师父在随国秀云城,那可是大展神威,在惊得满座噤若寒蝉呐!”

“那为何,旁山风他没有晕倒?”

杜红鹃突然好奇问道。

有名氏一听杜红鹃的话,摸了摸脑门,错愕的又问:“是啊,你怎么没有晕倒?”

众人发现了这个问题后,纷纷不明所以,正在思索原因之际,隋定突然上前一步,上下重新打量了一番旁山风,问道:“你为何没有倒地不起?”

这回轮到旁山风纳闷不解了,他摸了摸脖子道:“这个……这个我也不明白,还有这个必须要倒吗?”

旁山风说完,就要往地下倒入,凌岩几人赶紧又拉了起来。

“你是否有过头晕目眩之感,或者感到头疼欲裂之感?”

隋定又追问。

“头晕?目眩?头疼?这些感觉,阿风方才都没有,就跟平时一样,没有任何异样。”

旁山风的话说完,隋定突然感觉自己的脸颊有点热,不由得又将斗笠拉低了一些。

“怎么可能?你是不是不想承认自己方才头痛了?看你小小年纪竟然撒起谎来眼不红心不跳的,我最讨要这种表里不一的人了!”

隋聆大声说道。

……

旁山风都不知道说什么了,本以为这个隋聆姑娘会温柔体贴,但今日一见却让他大失所望。

“要不,让师傅重新试一试,如何?”

有名氏提议。

“也好,让师傅试一试便知他说得是真是假!”

姬无惧附和。

“不必了!”

隋定说完后,突然上前,抓住了旁山风的手腕,仔细的看了一遍,有捏着他的脉搏诊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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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7,拜师铸剑,拒收旁山

隋定听了旁山风的脉后,心中疑惑,此时这个少年的脉象平稳,缓和,完全不似听了箫声后有过头晕眼花之象,但他又不明白其中究竟是什么原因,让旁山风免疫了自己的箫声。

不过,隋定却有了一个猜测。

众人见隋定放下了旁山风的手,都十分好奇。

“爹爹,怎么样,他是不是说谎了?”

隋聆急问。

“没有!”

隋定只说了两个字,众人便齐刷刷的将目光投向了旁山风。

“说,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为何阿爹的箫声会对你无效?”

隋聆指着旁山风问。

“我……我真的不知道,就是听那箫声跟普通箫声一般无二,甚至比别的箫音还要难听许多。

那时,阿风以为,兴许是这位隋定大叔不会奏箫而已。”

隋定一听旁山风说他吹的箫音难听,瞬间感觉满头黑线爆发,而他又不能发作,只好又一次将斗笠拉低了一些。

隋定虽然自恃身份,选择了克制,可是其他人就不同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师父乃绝世铸剑大师,他老人家的箫声岂是你这个粗鄙之人所能识得真音?休要乱言,否则别怪我姬无惧对你不客气!”

姬无惧大声斥责旁山风,这顿时又让旁山风不知该如何解释。

“就是,要不是爹爹的箫声,此时,你说不定早已死了。



隋聆道。

眼看旁山风一句话,无意间得罪了隋定一系,闹得大家都很尴尬,这时白素素劝道:“小女子斗胆请大家息怒,这其中定是有些误会,我想旁山风他也只是一时口误,得罪了隋先生,还请隋先生以及诸位同行不要介意才好。

阿风,你赶紧向隋先生赔礼,以释自己无心之过!”

白素素的话落下后,却迟迟不见旁山风有所动作,她便抬头看了一眼旁山风,只见他这时眼中放着精光,直直的看着隋定。

白素素以为旁山风会耍倔脾气,不愿向隋定赔礼。

她正要再次提醒旁山风,突然看到旁山风问隋定,道:“你真是铸剑师?”

众人被旁山风这一问给问懵了,纷纷看着隋定怎么应答。

“不错,老夫正是铸剑师!”

“咚!”

隋定刚刚话落,便听到了一阵咚响。

所有人都吃惊的看着旁山风跪在了隋定面前



白素素突然觉得因为一句口误产生的误会,就要旁山风给隋定下跪,未免有些过分,她甚至有些后悔,不该让旁山风向隋定赔礼。

同时,隋聆看到旁山风突然向自己的父亲跪下,也觉得这一礼有些重了,而且对自己之前为难旁山风的行为有些惭愧。

正在所有人都吃惊之时,旁山风的下一句话更是差点让大家的眼睛跌在了地上。

“请您收我为徒!”

……

一片寂静,静的可以听到烈日晒焦了土地的声音。

“这……”

众人的目光此刻都集中在了隋定身上。

这时候,隋定的斗笠很低,大家都看不到隋定的面容,只好等着他回应。

而作为徒弟的姬无惧与有名氏,更是能明白求人收徒的心情,然而二人此刻却是截然不同的想法。

首先,有名氏作为隋定的大徒弟,而且旁山风此刻拜师的情景与当日他在司马府求隋定收自己十分相似。

其次是姬无惧,他觉得旁山风冒犯师父在先,这样一个不懂礼数之人,万万不可被收做自己的师弟。

再者,就是隋聆,她突然有些跟不上节奏了,之前两家还有些别扭,可马上就要成为一家人了,隋聆有些接收不了事情变化的速度。

“你是否与秀云城城主姬钰有甚恩怨?”

隋定突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旁山风怎么会跟秀云城城主有恩怨?难道只是因为他是秀云城的奴隶?

正当众人如是想时,旁山风朗声道:“是,我与他有杀父之仇!”

众人听了旁山风的话,顿时一片哗然,而知道内情的凌岩,却是慢慢地低下了头。

“然而他却在回望峰上救了你!”

隋定提醒旁山风说。

经隋定这一提醒,旁山风明显现出了天人交战之相,心中甚是矛盾。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着旁山风,想知道他该怎么抉择。

“你可知秀云城城主姬钰是我得朋友?”

旁山风点头。

“那你可知朋友间义字为先?”

旁山风又点了点头。

“那我便不能收你为徒!”

隋定说得很是肯定。

隋定的拒绝,顿时让凌岩、白素素等人甚是失望,而隋聆与有名氏竟有不同程度的失落。

旁山风眼眶中有了些泪花,但他忍住了没让泪珠滴落,而且这个时候是万不能流泪的,因为流泪就等于他接受了拒绝。

“没关系,我可以等,等到您收我为徒的那一天!”

旁山风咬着牙,坚定地说。

听个旁山风的话,隋定二话不说,就转身而去,似乎不愿与旁山风多说一句话。

“我,旁山风,会等到您收我为徒的那一天的!”

旁山风看着隋定的背影,大声喊着,喊出了自己的心声,也喊出了自己的决心。

有名氏看着旁山风跪在地上的样子,叹了一口气后,随即也跟上了隋定。

接着便是姬无惧轻哼一声,也离开了。

最后剩下隋聆,她什么话也没说,就转身离开,只不过,她每走几步,便回首看一看旁山风,似乎是在看他起来了没有。

最终旁山风坐上了马车,紧紧的跟着隋定等人的马车前行。

这两辆马车俱是那队商旅之物,不仅打造得十分精良,而且整个车厢也做得甚是宽敞。

凌岩一个人驾着车,而车厢里坐着白素素姐妹、腊梅以及旁山风。

三女一男,整个车厢里竟没人说话。

而前一辆车中,隋聆鼓了半天劲终于开口问隋定道:”爹爹,您为何要拒收那个旁山风?难道只是因为姬钰伯伯吗?”

隋定闭着的眼睛睁了开来,道:“聆儿,这旁山风与你姬钰伯伯有杀父之仇,为父又如何能收其为徒,难道是要教其一身本事,要他杀了你姬钰伯伯吗?

不过,为父拒收其入门,还有一点便是不知此人秉性如何。

他先是作为一个逃奴,从秀云城逃了出来,一个叛奴,其身不端。

其二,他竟然与彩毒三娘等人为伍,更是心性不正。

最后,你姬钰伯伯曾在回望峰上救过他,而今日,他不但知恩不图报,反而执意要与秀云城作对,此等人,为父如何能收入门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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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1,入城规矩,向导拓拔

“你们这是何意?”

那伍长将手掌里的铜布摊开了来,问凌岩。

“这位军爷,这只是在下的一点小意思而已,还请笑纳!”

凌岩回道。

“这算什么小意思?”

那伍长又问。

凌岩一听,心中感到不妙,可他又一时间不明白这伍长究竟是什么意思,只好笑着又从身上摸出了几枚铜布,塞给了那名伍长,并道:“意思意思!”

“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那伍长有点不耐烦,脸色更加黑了!

“这……就是……就是小意思而已!”

凌岩强颜欢笑道。

然而不等凌岩再说话,那名伍长突然道:“来人,将他们拿下!”

那伍长刚说完,身后四名士卒顿时举起铜戈,将旁山风等人给围了。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凌岩大声问道。

“什么意思,你们自己心知肚明,给我拿下!”

眼看那四名军卒就要用强将旁山风等人给绑了,这时突然从旁边来了一身,插在了那军伍与旁山风等人之间,并连着道:“大家切勿动手,切勿动手,这是误会,误会!”

待那人转过身来,旁山风看到这个人身体消瘦而高,年纪比旁山风大一些,是一个细眉细眼的子,不过他的眼睛中透着一股子精明劲儿。

那军伍看了一眼这个瘦高男子道:“拓拔云,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要阻拦我执法办事?嗯??”

那名叫拓拔云的瘦高男子先是笑了一下,这一笑整个眼睛便好似没了一般,这让旁山风等人不由得侧目。

“黑子老哥,我拓拔云是什么人,您还不知道?”

拓拔云笑着说。

那名叫黑子的军伍瞪了拓拔云一眼又看了一眼旁山风等人,道:“哼,你拓拔云是什么人,我黑子能不知道?你一个拓拔家末宗子弟,无非又是想从他人身上套些铜资而已!”

旁山风等人一听这黑子的话,虽然不知道他所言的铜资是何物,但却对眼前的拓拔云有了一点认识,于是众人纷纷对这拓拔云有了警惕之心。

对于黑子揭了拓拔云的底细,那拓拔云也不介意,仍旧笑了笑道:“黑子哥所言极是,我拓拔云虽然无甚本事,但也要糊口度日不是,做一下小买卖也不是什么大罪不是?”

那拓拔云说完一转身,左右打量了一下旁山风,又是是当他看到白素素等三位年轻美貌的女子时,眼睛不由得一亮,道:“几位朋友可是从外乡而来?”

凌岩见这拓拔云问话,赶紧上前行了一礼道:“不难这位小哥,我们正是从外乡唐国而来,想在咱们夷城做一些买卖而已!”

那拓拔云见凌岩行了一个中原礼,处于客气,他双手交叉放于胸前行了一个本乡礼道:“既然各位是从外乡而来,可能对我夷城的一些规矩有所不知,这也无可厚非。

不过,在下倒可以为诸位做一个向导,只需诸位能够付一些酬劳给在下即可。

“酬劳?”

旁山风问。

“正是,不过,在下所要酬劳也不多,只需四两铜资?”

旁山风几人一听拓拔云的话,不约而同地问:“铜资?”

那拓拔云一听,忽地又笑了,道:“诸位实在不好意思,是在下之过,在下竟然一时忘了诸位是异乡来客,对于这铜资为何物,自然无从知晓,那便由在下为诸位谅解一番吧。

所为铜资,正是本城所有的购买通行之物,均以铜锭为钱,最小的铜锭为一两,大则不限。

方才这位黑子军伍大哥正是看你们是异乡人,而本城有规定,凡是初次入城者都要缴纳一定的铜资作为通行之费用。

而方才你们只缴纳了一些他国之流通物,而且缴纳的数量也不对,且并未缴纳铜资,是以这位黑子大哥觉得你们是故意想逃避通行之铜资,所以才会产生误会。”

旁山风五人一听拓拔云的话,顿时恍然大悟,而这时旁山风问道:“那每人要缴纳多少铜资,我们才可以进入这夷城?”

那拓拔云听了旁山风话,竖起了一根食指。

“一两铜资?”

杜红鹃试着问。

那拓拔云轻轻摇了摇头。

“一斤铜资?”

郑茹又问!

那拓拔云又摇了摇头,便是仍旧不对。

而这时旁山风几人纷纷对视了一眼,又转头惊叹着问拓拔云道:“十斤铜资!”

这时那拓拔云才笑着点了点头。

旁山风几人得知要进这夷城需要没人缴纳十斤铜资,无不惊得快掉下巴了。

须知,在这华夏大陆上,一把锻铸一把铜剑少则只有一斤多铜,多则也就三四斤而已,而这夷城的入门费,就要每人十斤铜资,足以锻铸三四把铜剑了,而一把铜剑的价值一般在五十到一百钱之间!

也许是看出了旁山风等人的疑惑和顾虑,那拓拔云突然说:“诸位或许有所疑惑,不过还请诸位试想一下,这夷城之所以屹立在这蛮荒之地,靠的正是这坚城和武备,若没有足够的武备,谁又能敢保证在这蛮荒之地的财货及人的安全?

而且这铜资只是一次性收取,之后进出绝无任何阻拦,正所谓一次性投入,终身受益。

不仅如此,这夷城内所有的财货买卖都用铜资流通,这样算起来,一斤铜资要是遇见一个大买卖岂不是很容易就能赚回来?



拓拔云的话也不无道理,而且经这么一折腾,旁山风几人的肚子又都叫了起来,正是不进也得进,过了这个村每这个店。

所幸旁山风几人身上也带了一些值钱的玩意儿。

旁山风几人将身上所有的从鄾成那些贼匪身上得来的宝器都给了那伍长黑子,也才看看凑齐六人的进城费用,而他们这时候进城后,再找一家酒肆食坊,饱腹一顿后,再结清拓拔云的酬劳,估计会一贫如洗。

旁山风几人足额缴纳完入城费后,那守门的军伍黑子便纷纷给每人进行了造册备案,还给了每人一张铜牌,上面写了夷城敕令四个篆字,旁山风掂量了一番,足有三两重,看来这夷城出手也不是太抠。

众人办完了入城手续后,便跟着拓拔云进了城,可是此时经过门口一耽搁,旁山风几人都饿得肚子咕咕叫,于是刚一入夷城大门,旁山风就拉着拓拔云让他找了一间食坊,几人大吃了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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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3,入住阳亭,灵剑门徒

旁山风几人跟在拓拔云身后慢慢地从这丑街街道上走过,那街道两旁全是些低矮的草舍茅庐,看样子虽能住人,但绝不是什么良居。

看到这一切,旁山风几人顿时心中有了预期,纷纷想着那居所的破败之相。

旁山风几人跟着拓拔云走了一刻钟,终于在路北见到了这次所求的居所。

那居所前面是用柴扉围起来的一方畦田,种着些花草果蔬,仍旧是一幅破败萧索之气,虽不甚大,倒也有几分田园之气。

旁山风看着门扉前院里一株挺拔的梨树,心中顿时释怀了许多,就好像只要有了这一株梨树,即便那居所内部再如何的破败,他也看不见了。

走过门前小径,旁山风六人终于到了那居所门前。

尽管这一处居所是由土木茅草所建,除去败象,仍旧能够看到打理的颇为精致,尤其是门前的一块匾额,上题“阳亭”二字,苍劲而豪迈,令人神驰。

白素素看了那“阳亭”匾额,嘴角带了一丝笑道:“不想这颓唐之地竟也有春阳白雪,倒也不失清静,看来我们与此地还真是有些缘分,那就在此先住下吧。”

当众人推开前门进了这“阳亭居”后,抬眼处竟是一片狼藉!

内里,横七竖八的倒放着桌案和各类物件,蛛缠尘绕,一幅久未有人来的样子。

“这……怎么会这样!”

旁山风吃惊道。

然而当旁山风转身看向拓拔云之时,却不见了他的踪影,只在门口的地上发现了一块竹书,正是拓拔云所留。

上面写着请旁山风等人不要责怪,他这也是无奈之举,为了避免大家相互之间的尴尬,才出此下策,不过这阳亭虽然内部久未住人,但却不失为一个好居所。

在竹书最后,那拓拔云还不忘提他的八两铜锭,自己这个月的赁资。

“这……这都什么人啊?”

杜红鹃踢了一下脚边的案几道。

“红儿,休要烦躁,既来之则安之,而且这阳亭也不是很差,只要我们稍加打扫即可照常入住了。”

“是啊,素素姑娘说得对,我们只要打扫一下就能入住了,况且这间宅院也大,屋舍又多,完全足够我们几人住了,再说,在这山野间风餐露宿的,今日能有这么一处大宅院住,已经很不错了。

大家赶紧动起来吧,在夜黑之前,我们要全部打扫完毕!”

腊梅说完话就开始将地上翻倒的案几搬了起来。

“对对对,我们人多手快,很快就会打理出住所的。阿风,我们去后院打些水来!”

“好的,凌叔,反正都已经来了,这边是我们在夷城的家了!”

旁山风与凌岩在这座宅院里前前后后走了一遍,才发现这座宅院可真是大的离谱。

不仅有各种屋舍二十四间,还分了三进,其中各项功能一应俱全,亭廊檐榭纵横交错,使整个庭院显得别致非常。

唯一让旁山风感到不足的就是他们的人数太少感觉空荡荡的,甚至有一些异样的阴森。

旁山风跟凌岩在后院井中打了七八桶水,纷纷担到了第一进院子里,他们打算今日先把第一进洒扫干净,只要够自己几人住就行。

这一厢旁山风等人正在洒扫,而另一边的隋定四人终于回到了家中。

而这所谓的家,正是建在钟离山半山腰之上,一派欣欣向荣的精致,令人神往。而这时

四人推开了山门,抬眼处是一座依山而建的庭堂,虽然不及大宗大族的开门庭堂,也甚是雅致而小巧。

隋定四人转过庭堂,进到内院,左右两边飞廊连着厢房,院内一处荷塘,给夏日里带来了许多清凉。

“爹爹,这几个月以来,咱们家还是一切如故,连一片落叶一丝灰尘也没有。”

隋定笑了笑对隋聆说:“傻孩子,要不是这几个月你那老鬼爷爷派人前来

不时洒扫,你以为会是如今你看到这般清洁?”

隋聆笑了笑道:“看来爷爷还是时刻牵挂着我们的!”

隋定几人来到了第三进院落,正对着大门的是一处祠堂。

隋定神情严肃庄重,率先进了祠堂,祠堂内部,四面墙壁上纷纷悬着一把铜剑。他先是带领着有名氏、姬无惧、隋聆对这祠堂当中的神像叩了三个头,然后又亲手一一将那祠堂打扫了一遍。

当跪拜之后,姬无惧与有名氏才正是抬起头来,不过当他们看清祠堂中间的神像后,不由得吃了一惊。

他二人完全没有想到这祖师祠堂中心里竟然供奉着一尊女娲天神像。

而这时,姬无惧才突然回想起,为何当日师父隋定会在那女娲天神庙中向泥像跪拜,而此时他才明白,这女娲天神庙原来是师父所供奉之物。

正在姬无惧与有名氏看得入神之际,隋定却来到了二人身边,他说:“你们二人今日进了这山门,拜了这天神像便是我门之人,不过在此之前我在给你们一次机会,现在反悔下山还来得及你们是走是留,自己选吧!”

隋定的花刚落。就听到姬无惧与有名氏异口同声的说绝不反悔。

“那好,你们就再向这女娲天神像叩九个头,从此就是我灵剑门的弟子了!”

“姬无惧与有名氏一听,互视了一眼,朗声道:“弟子谢过师父,师父大恩大德,弟子没齿难忘。”

隋定捋着胡须道:“很好很好,不过要想加入我天神门下还有一个条件。”

“是何条件,还请师父明示!”

姬无惧问道。

隋定一幅严肃的样子道:“这个条件便是要改姓,同时发誓终生不得回归本宗,有违此誓,当受万剑穿心之苦,最终不得好死!”

姬无惧与有名氏一听隋定的话,突然想到了当日在司马府隋定也是这般说辞,一时间二人想不明白这师父所做为何?

二人对视了一眼忽然齐齐向隋定跪拜道:“徒儿愿行此誓,有违此誓,不得好死。”

隋定笑了笑道:“好,从今日起,你姬无惧便改姓隋无惧,有名氏,为师且问你,你在本族的名为何?”

有名氏抓了抓头发,想了一会道:“回禀师父,徒儿在族中原名为单字一个勇,今日我便改姓隋勇,徒儿谢过师父赐姓,徒儿感激涕零。”

隋勇说完就朝着隋定拜了下去,心中也是高兴异常。

唯独是隋无惧,他看着有名氏高兴的样子,突然便又想到了他的故国,一个强大的晋国,在等着他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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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4,也中诡探,安居思危,

临近酉时,旁山风几人终于将第一进院打扫得可以勉强住人了,六人囫囵吃了些东西,各自选了房间,其中白素素与杜红鹃一间房舍,旁山风与凌岩一间,腊梅与郑茹一间,并不是这阳亭居里没有多余的房间,而是很多房间内家伙什都不齐全,几人打算第二天在置办一些家当。

这一天,六人总算安定了下来,忙里忙外的半天,累的都抬不起腿来了,是以,六人在吃完晚饭后,俱都早早的睡了。

当夜色渐浓,星辰高挂之际,旁山风等人所住的阳亭居却成了丑街家家户户夜里的谈资。

丑街左三舍的一户人家:“兄弟,你知道嘛,今天下午那阳亭里来人了,而且还来得不少,听说是拓拔那个劳什子的给介绍的。



“阳亭真来人住了?这些人怎么不打听打听呢,我可是听说这一年来,凡是有点眼力劲的,都没人去那家,这些人怎么这么后知后觉?”

“兄弟,你是不知道,这些人中午十分才到得夷城,而且我听守门的朋友说,这六个人阔着呢,每人交了十斤铜锭的财货,而且是一次交清!”

“啊?一次交清?他们这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刚来这夷城就敢如此大手大脚,真以为这夷城是盖的不成?

一般新来的人,哪有他们这样,都是在外面的濮林中做上个几个月猎户,攒够了财货才敢进夷城,进了夷城先来这丑街找个窝身的地方,再图以后。”

“这一点上,那拓拔云还算有良心,没将那些人带到别处。

话说这拓拔云,一个好好的拓拔大族,即便是作为末支,他也不该如此颓废,放着大少爷不做,整日里游手好闲,不为人事。”

“可不是嘛,按说他这拓拔家也是夷城一大势力,怎么能让他这么在外丢人?”

“我听说啊,似乎是这拓拔云与拓拔大族有什么别扭,只是这个中实情就外人所不知了。”

“管他呢,我看这阳亭里那几个人怕是要倒霉了,听说其中还有三个貌美如花的美人,只是不知最后花落谁家!”

当旁山风几人熟睡后,夜已过半,突然有几个人人影掠过了院墙,从第三进院抹黑到了旁山风几人的窗口,隔着窗棂查探了一会,便又隐去。

第二日辰时,太阳已经渐高,旁山六人才纷纷起床。

众人在丑街上买了些食材,回到阳亭做了些吃的。

然后六人分作两队,分头行事,白素素与杜红鹃去夷城置办家当,而余下的四人仍旧打扫整理阳亭居。

当时近中午之时,旁山风几人终于将第一进院彻底打扫了一边,而白素素姐妹二人也在夷城中采办了许多家具必需品,渐渐的令这阳亭有了些生气。

七月初十,有过了一日,旁山风六人终于将阳亭打扫收拾停当,窗棂也重新装钉了,门扉矛屋都被修葺了一番,田畦的垄埂也逼直了,那些仍旧活着的花草也修剪和施肥浇水了。

经过良日的忙碌,旁山风几人终于正式住进了这阳亭,同时也让这阳亭重新焕发了生机。

“阿风,马上午时四刻了,我跟红儿去买些谷粮,日后我们就先在这夷城住下吧!”

白素素拎着竹篮,拉着杜红鹃道。

“白姐姐,你们去吧,看着多买些东西,我们初来乍到,此地人生地不熟,而这夷城又靠近烟漳之地,我等须养好身体,可不能病倒了。”

“放心吧,我肯定饿不到你,你要吃什么好吃的,你红姐姐帮你买,怎么样,阿风?”

杜红鹃笑嘻嘻的说。

“这……”

旁山风不好意思的支支吾吾了一番。

“好了,红儿,别拿阿风取笑了,我们走吧。”

“白姐姐,那你们小心一点,这夷城很是混乱。”

杜红鹃回首一笑,用手摇了摇自己的柳叶剑,示意旁山风放心,转身跟着白素素出了阳亭。

待二女走后,凌岩慢慢地来到了旁山风跟前,申请苦涩。

“凌叔,不知您是为了何事如此苦恼?”

旁山风见凌岩脸色不好,才问道。

凌岩也不说话,只是将一个随身带的布包打开,旁山风伸头一看,见都是些半指长的小铜剑,这让旁山风疑惑。

他摸了摸脖子,问凌岩道:“凌叔,这是何物?”

凌岩直接道:“这便是铜锭,每个一两,十六个为一斤!”

旁山风惊奇的道:“这……这就是铜锭??这么小的铜剑,每个能有一两?”

“阿风,这你就不知道了,在这夷城,这一枚小铜剑就代表一两铜锭,任何人只要有这种范制的铜剑,就可以到城中任何一位相剑师府中或者专门的剑坊换取一两铜锭,任何人不得拒收,也不得缺短。

所以,这小剑铜锭,就相当于中原的铜布、铜币,是财货的代表。”

旁山风摸着脖子听完了凌岩的话,心中很是震惊,他拿着那一小枚铜剑,来回左右的看,那剑除了刃口是钝的外,整个剑身就和真剑一般无二。

“凌叔,这铜锭与您愁眉不展有何干系?”

“阿风啊,我们眼下就剩这么多铜锭了!””

“啊,怎么就剩这么点?之前不时很多吗?”

“之前是有很多,但我们六人的入城费,就有九十斤铜锭,我们六人全部值钱的东西,加在一起,也才够着入城费,并且富余没有多少。

而且这两日我们购买了很多家当,花费了许多铜锭,眼下所剩无几了!”

旁山风摸着脖子苦着脸道:“啊,那现在还有多少铜锭,凌叔??”

凌岩的脸色更苦,他伸了一个指头,道:“一斤!”

“啊?只剩一斤了?”

“旁山风吃惊的说。

“是啊,这要是算上今日晚间的粥食,我们这些财货撑不了三日。”

“三日,这怎么行,我们才刚来这夷城啊!”

阿风,你是不知道,在这夷城中,各种东西的财货价格都很高,起码比唐国高一倍的价格。



凌岩坐着喝了口茶道。

“凌叔,以您只见,那我们改做些什么,这才刚到夷城两天,我们就缺金少粮了。



凌岩低着头叹了口气道:“为今之计,首先就是要节约开支,然后再寻找可以创造收入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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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街头恶霸,危机边缘

“可以创造收入的机会?我们要去哪里找这样的机会?”

旁山风问。

凌岩正要说话,突然看到腊梅急忙跑了过来道:“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

旁山风与凌岩见到腊梅慌张的样子,赶紧站了起来,问道:“梅姨,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腊梅喘着粗气,猫着腰身说道:“白姑娘与杜姑娘与人打起来了!”

“什么,与人打起来了??与何人打起来了?”

凌岩吃惊的问。

“不……不知道,对方有好多人,亦不知他们的来历!”

腊梅回道。

“那她们现在在哪里?快带我们去!”

旁山风对腊梅说。

腊梅带着旁山风二人刚出了阳亭大门,正要朝柴扉而去,突然见到白素素与杜红鹃火急火燎的进了柴门。

旁山风见二人安然回来,顿时心中欢喜,赶紧上前问道:“白姐姐,你们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

“没有,阿风,你快回去!”

白素素说着话就要把旁山风往回退。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旁山风问白素素,但还不等她回答,旁山风就看到有十几个人风驰电掣般的将阳亭从柴扉外围住。

凌岩见状,赶紧问道:“你们是何人,想要做什么?”

听了凌岩的话,那群人中突然走出一个膘肥体壮的大汉,刚一上来,他就用剑指着杜红鹃,恶狠狠的道:“识相的,就赶紧将这贱人给大爷交出来!否则,你们从今日起,在这夷城将没有好日子过!”

旁山风与凌岩听了那大汉的话,疑惑的对视了一眼,旁山风先是向那大汉问道:“这位大叔,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能否将话说清楚了,那时在做决定也不迟,不知大叔意下如何?”

那大汉听了旁山风的话,顿时放松一些,道:“这还问这个丫头了!”

旁山风一转身看了一眼白素素,有对着杜红鹃问道:“杜姐姐,这到底是怎么个回事?”

“怎么回事,还不是这帮出男人想要抢本姑娘的剑!”

白素素见杜红鹃仍旧在生气,便对旁山风与凌岩道:“事情是这样的,我与红儿去街上置办东西,走到卯儿街见到有人在沿街卖剑,那人说他的剑可以吹毛断发,杀人不沾血,而且试了一下,果真如此,一时间,我二人好奇,围了上去,想看个究竟。

奈何那个卖剑之人说,非五两铜锭便不给看,最后红儿性急,遇见欣喜之剑都会不顾一切,给了那人五两铜锭后,竟一把夺了那人的剑看了一眼,一看之下那剑竟是一把凡剑,而且那吹毛断发之说,竟是坑蒙之术,那把剑根本不时什么宝剑。

红儿一起之下,拔出自身柳叶剑,将那把铜剑给斩断了。

然而,这时就有十几个人围了过来,将我二人团团围住,言说要我们赔他们的宝剑。

我与妹妹百般解说,都无济于事,最后他们提议,只要红儿将柳叶剑送与他们,他们便不再追究。

然而这把柳叶剑是红儿的挚爱之剑,她是万万不会答应的。

最后我二人便与他们打了起来,虽然我二人不惧他们,怎奈我们新到夷城,不敢造次,怕惹下大祸,最终会连累你们,于是得空便逃了回来。”

旁山风与凌岩看了一番众人,心知今日之事怕是难以善了了。

“不知阁下尊称?”

旁山风先是向那大汉行了一礼,问道。

那人不耐烦的抱拳回道:“在下江通,乃卯儿街人,你们的人不仅上了我得属下,还毁了我得宝剑,你说怎么个了法。”

旁山风看那江通根本没有想要善了的意思,恐怕这一场纠纷是在所难免了。

“那不知阁下想怎么个了法?不妨说出来大家谈谈!”

那江通听了旁山风的话后,冷笑了一声道:“要么十斤铜锭,要么我们拿那丫头一条胳膊,还有若是那丫头能送上她手中的长剑,此事也能了了。



旁山风几人一听那江通开的条件,无一不是狮子大张口,分明是想要不善了。

“你们休想,我就是今天拼了这条命,也要杀你们十个八个的,不信,你们就来试试!”

杜红鹃做好了拼命的准备。

那江通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旁山风等人,大手一挥,就要下令拼杀。

然而正在此时,江通的手下突然在他耳边说道:“头,他们就是住了阳亭的人,你看我们是不是还要……”

那江通听了属下的话后,别着头透过旁山风看向背后的阳亭居所,顿时觉得心烦意乱起来。

江通狠命的抓了抓头发,转了两个圈,不知道该怎么般。

而这时候,突然下起了雨来,众人就都站在雨中,对峙着。

江通看着雨势,突然灵机一动,心想,我虽然不能进着阳亭,但我不进阳亭也可以照样将你们弄死。

江通看着旁山风等人,笑了笑,然后吩咐了属下一番。

随即江通的属下都披着蓑衣,各个都执着长剑矗立在雨中。

旁山风几人看到这阵势,顿时都懵了,这眼看就要打起来了,怎么又不打了。

不打了也就算了,可这说走又不走,这么大的雨,竟然还要在这里守着。

“大家先回去,避避雨再说。”

凌岩道。

待众人回道阳亭居内后,旁山风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些人这么大的雨还不走,难道要一直守着我们不成?”

“对呀,这些人一看就是不要命的主,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郑茹说。

凌岩一听郑茹的话,惊呼道:“糟了,他们这是要困死我们啊,我们刚到阳亭居,人生地不熟,而且眼下我们储备的食物用品甚少,恐怕维持不了几日。”

杜红鹃一听这话,顿时想要冲出去跟那江通拼个你死我活。

而白素素阻止了杜红鹃,让她先稍安勿躁,同时对众人说:“大家先不要着急,我们现在先不要乱。

依我看,他们目前并没有进来,肯定是有原因的,所以才想到了这个困死我们的笨办法。

既然他们用了此计,我们何不将计就计,打他们个错手不及?

不过,眼下屋外雨势正大,待雨停了再说。

为今之计,就是各位要时刻做好戒备,以防他们出其不意杀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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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初到剑坊,又回剑室

旁山风瞪着大眼看着那石磨,光那石磨的粗细一个成年人都抱不住,心想以自己这小身板怎么能推得动。

那磨坊的掌柜带着微笑看着旁山风,道:“试试能不能推动,要是能推动就来这上工吧。”

旁山看着那掌柜戏谑的表情,把脸一横,挽起了袖子,咬着牙使劲一推,然而那磨盘只是颤了一颤,根本不动。

旁山风尴尬的看了看店掌柜,又咬着牙使出了吃奶的劲推那石磨,而这次那石磨终于转了两尺,就不再动了。

“哈哈哈……年轻人,我这石磨可是不是一般的体力活,不光是要靠蛮劲,还需要技巧!”

那店掌柜说完就接过旁山风的推柄,轻轻松松的就推起了石磨,而且游刃有余,甚至是闲庭信步般的推着。

“大叔,这……你是怎么做到的?”

旁山风闪着大眼,感觉很是神奇。

“没什么,不过是想我了一些技巧而已。看好喽!”

那大汉说完就又给旁山风试了一下,完全跟旁山风做得不同。

那大汉看着旁山风仍旧疑惑不解,便说:“年轻人,你方才握着推柄的地方不对,你不应该握在靠近石磨的那一段,而是应远离石磨的那一端,这样石磨柄越长,便越省力。”

竟那大汉这么一说,旁山风顿时明白了,然而他却突然说:“大叔,你们为何不用其他力量,不用人力,岂不来得更加省力?”

这次轮到那大汉瞪着眼睛了,他疑惑的问旁山风:“除了人力还有何力量可借?”

“用牲畜之力啊!”

旁山风不假思索的说。

“牲畜之力,牲畜尚且不服,何以借用?

年轻人,你要是想找活干,还是去别家吧,我这里的活计你是干不了的。

丑街西头那有一家铸剑坊,听说最近需要人手,你可以去碰碰运气。”

旁山风一听有一家铸剑坊,心中大喜,赶紧又问了一遍大汉那剑坊位置,随后欢喜的告别了大汉。

旁山风连走带跑,不一会就来到了那铸剑坊的门口,

他抬头定了定神,看到那铸剑坊的匾额,连漆也没上,就像是随意用一块木板雕成的一般,上面写了三个字,名曰:“巧拙坊!”

“巧拙坊?”

旁山风心里疑惑的自问了一句,便抬步走了进去。

他刚走进这铸剑坊,便感觉到一股子热浪迎面扑来。

旁山风抬头一看,这巧拙坊进门走过一道廊房,便可以看到一个阔大的庭院,庭院中间是行人的走道,两侧则是铸剑的场所。

西面那一侧分为三块,中间一块有一顶硕大的剑炉,是主要的锻冶剑炉,此时人员晃动,炉火烧的四周热浪滚滚。

而右侧是一处长形的矮房,里面是配剂的所在。

而左侧一块专门负责将剂料放入冶剑炉之中,是上料间。

这巧拙坊的东面,分为两大块,一块专门负责制剑范,而这制剑范的活计,又分为制胚、刻纹,校验,粉饰几个工序。

而另一块是负责制剑柄,剑鞘以及砥砺的工作,可谓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旁山风进了这巧拙坊后,穿过走道,径直来到最后方的廊庭中,对着一个胡子花白的老者行了一礼道:“老先生,叨扰了,小子想在咱们这巧拙坊里做工,不知贵坊可是需要人手?”

那老者刚刚视察完了整个剑坊,心情很是不好,听旁山风想要找个活计,顿时没好气的说:“不招不招,你去别家吧!”

旁山风没想到刚开口就被一口拒绝,心里纳罕,但又有不甘,道:“老先生,我是真心来此做工的,还请老先生手下我。”

“做工?你以为我这巧拙坊是什么地方?虽说这丑街人穷志短,但我这巧拙坊可是丑街唯一的铸剑坊,声誉也是名扬夷城!别以为我老头子不知道,你们这些人无非就是偷学我这铸剑术而已,走走走,别再这碍眼。”

这一次,那老者竟一点也不客气,直接要轰旁山风的脚底板,请他离开。

旁山风还没有说出第三句话,就被那老者连赶带轰的请出了巧拙坊。

旁山风抬头再次看着那三个字,觉得心中甚苦,想自己不远千里从唐国来到这夷城,不就是想做一个铸剑师么,前者那隋定拒绝了自己,而眼下又被这巧拙坊掌柜赶了出来。

旁山风觉得百无聊赖,意志消沉,顿时没有了兴致,就这样游游荡荡的回到了阳亭居。

“阿风,你怎么回来了?你找到了活计没有?”

旁山风见杜红鹃问,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直接回道:“没有!”

众人一听旁山风的语气,又看了看他的神情,顿时面面相觑,不知道他怎么了。

这时白素素走到了旁山风跟前,给他递了杯水,柔声问道:“阿风,你这是怎么了,是在丑街遇到了不快之事,还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旁山风抬起眼皮看了一眼白素素,就将方才在巧拙坊的事情说了一遍。

“你要学铸剑?”

杜红鹃惊奇的问。

“是的,我要学铸剑!”

旁山风肯定的说。

“真要学?”

凌岩突然神秘兮兮的问。

旁山风点了点头,道:“是,我要学铸剑!”

凌岩突然笑着说:“那你跟我来!”

旁山风一听凌岩的话,看了一眼其他人,又看了看凌岩,便跟着他而去。

旁山风本以为凌岩会去找那个巧拙坊的掌柜,却不想他带着自己向阳亭居后院而去。

众人跟着凌岩穿过阳亭的一进院,来到了而进院。

只见凌岩熟练的将二进院弥漫的蛛丝挑来,推开了二进院的大门,露出了全貌。

当旁山风看到二进院的全貌后,吃惊的嘴巴都合不上,他实在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要说在没去巧拙坊之前,旁山风看到二进院的设施后,绝对不敢相信这阳亭居二进院竟然是一处铸剑坊!

而眼下,旁山风从巧拙坊回来后,看着二进院所有的设施,心中惊叹至极,这二进院更是比巧拙坊更为周整的铸剑之地。

旁山风欣喜的穿梭在二进院所有的设施之中,任由灰尘和蛛丝的沾染,他一会摸摸剑炉,一会又摸摸那硕大的剑光石,欣喜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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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1,铸剑之室,恶金之石

“这……这是一处铸剑室?”

郑茹轻声问道。

“是的,这是一处铸剑室。之前只因此处破败不堪,加之我等前些日子太过紧张忙碌,一时都无人将此地与铸剑室相联系,而今看来,这阳亭实在是不简单呐!

先是那江通不敢踏入这阳亭半步,如今这阳亭二进院中竟隐藏着一个铸剑室,神秘而又诡异,我现在都开始怀疑这阳亭变成今日这个破败之像的原因了,是何人能够做出这样的手笔。”

白素素看着这铸剑室里各处设施仍旧完好无损,心中隐隐有些不安的感觉。

“管他是什么原因,现在这就是一个铸剑室,可是我们现在要这个铸剑室有什么用呢?我们现在连吃饱饭都成了问题,更不要说去铸剑了!

而且,铸剑需要人手,需要铜锭铜矿、锡矿、铅矿、木炭等物,而眼下我们别说没有这些东西,就连一块没人要的恶金都没有!”

杜红鹃提出了一个大家都不愿提的问题,因为大家都不看好旁山风想做铸剑师的这一个梦想。

杜红鹃的话让旁山风停住了脚步,他低着头又从铸剑室的角落里走到了大家身旁。

“阿风,你也不要气馁,更不要生气,眼下我等的处境是不好,但只要我们挺过了这段时间,我们一定……”

凌岩刚要开导旁山风,但说到一半却突然看到旁山风慢慢地抬头,瞪着的眼睛很是吓人。

凌岩只见旁山风突然抓着杜红鹃的手,像疯了一般问道:“杜姐姐,你……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杜红鹃既羞又怒的挣脱了旁山风的手,嗔道:“你好没规矩,着了什么魔怔?

我说你别再痴心妄想了,别再做铸剑师的春秋大梦了,我们现在连一块人见人厌的恶金都没有!你醒醒吧!”

当杜红鹃刚说完话,旁山风慢慢地笑了,他摸着脖子笑了。

“我有办法了,我有办法解决我们食物的问题了,我有办法换得铜锭和铅矿了,我要做铸剑师,即便没有名师,我旁山风也要铸出属于自己的剑!”

就在大家都十分疑惑,甚至怀疑旁山风是不是疯了的时候,他们却见到旁山风突然拿了一个陶碗跑了出去。

当凌岩与白素素找到旁山风的时候,正看到他在一个酒肆门前,与一个杂役争执着什么。

“大哥,你就行行好吧,我已经两天没吃饭了,之前想在你们这店里找个活干,却被你赶了出去,而现在我饿的已经说不了话了!”

旁山风说着说着就使劲咳嗽了了几声,而且一个劲的往那酒肆里冲,完全是一幅看到食物如痴如狂的表情。

“哎……你做什么,不能进去,这地方是你这身无一两铜的人能进的么?瞧你这一身破烂,赶紧走,别再这里晃悠了,否则我让人打断你的狗腿,知道了没?”

旁山风被那杂役一推,顺势往后一倒,突然倒在了这家酒肆临街的一块大黑石上面,旁山风装作受了伤一般,哀嚎着,哭啼着对那杂役道:“哎呦呦,哎呦呦,我得腿啊,疼疼疼!”

那杂役见旁山风哀嚎,本来刚要转身进店,又回过头看了他一眼,而正在这时旁山风故意露出佯装的神情,让那杂役看到。

“嘿,让你走你还给装作受伤了,赶紧走,不然我让人真打了!”

旁山风装着哭腔道:“哼,你打伤了人,得赔我钱,你要是不赔钱,我就不走了,不走了!”

说着话时,旁山风突然双手双脚攀抱住了那块大黑石。

那杂役见旁山风如此无赖之之状后,道:“嘿你不仅不,走,你还给赖在这了,你抱着那块大石没用,我们家不稀罕,送你了,懒得理你!”

说完话,那杂役啐了一口,转身进了店里。

旁山风一见那杂役走了,顿时止住了哭腔,在街上抬着头看了一下,立时朝着凌岩与白素素站立的方向招手。

凌岩与白素素见旁山风呼唤,便赶紧藏身处走了过去。

当二人看到旁山风满脸泥垢后,而且双腿双脚抱着一个石头,不由得奇怪起来,这是要闹哪样?

旁山风站了起来,对二人说:“赶紧的,帮我把这块石头搬回去!”

“啊!这……这真要把人家石头往回搬啊?人家都说了这不稀罕!”

凌岩感到遇到这样的主人,脸上第一次臊得慌。

“凌叔,你别问那么多,让你搬你就搬,等回去了我再跟你们一一说明。”

凌岩与白素素对视了一眼,拗不过旁山风,只好三人合力一步一步地将那石头搬回了阳亭居内。

“总算搬回来了,累死我这老头子了!

不是,我说阿风,你这到底又是刮哪门子气风,无缘无故的非要搬回来这么一块破石头,你要是想要石头,这阳亭前院花园里的石头比这块可是好看多了,也犯不着大老远的背这么一块吧!”

凌岩摸着大汗,埋怨道。

旁山风不理凌岩的话,也不理其他人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自己,反而是一幅高兴的样子,道:“总算给搬回来了,这次我们赚大了!”

“啥?赚大了?阿风,你怕不是脑子有问题了吧?费了好大劲搬回来一块没人要的破石头,还在这里自鸣得意,阿风,你这是怎么了,我们只是几天不在,你咋就这样了呢。”

“这是一块恶金石!”

旁山风道。

原来旁山风一听杜红鹃说没有一块恶金,他突然想到了之前去找活干的时候,看那酒肆们口放着一块大石用来固定酒招子的,而这块石头正是恶金矿!

于是旁山风用了一点小法子就将这块恶金搬到了自己的住处!

“什么,这……这就是恶金石?你怎么知道的?”

杜红鹃问!

凌岩一听旁山风的话,顿时不由得震惊了起来,原来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就是想从人家酒肆那里白得这一块石头?

不过旁山风只是一眼就能分辨出这块大石是恶金石,这倒让他十分意外,而且凌岩也突然想到了旁山风的父亲,同时又为故人有这么一个继承辨识玉石的儿子感到高兴。

“至于我是怎么分辨出这块恶金石的,这无关紧要,要紧的是我们的粮食、日后的保障以及我的铸剑师梦能都在这块石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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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2,羊皮卷纸,铸剑世界

第二日,旁山风六人一大早就起床了,开始打扫整个铸剑室,而且显得兴致极高。

这间铸剑室不仅所有功能齐全,而且建造的都极为讲究,小到淬剑池,大到熔炼炉,都不是昨日旁山风在巧拙坊所见到简陋设施。

旁山风看到这间铸剑室虽然弃用已久,但其中的所有物什都依然保存完好。

他先是将那铸剑池的水源渠道尽数打开,重新引入了水源,方便洒扫,同时给整个铸剑室添加了一丝凉爽。

旁山风以便打扫,以便将他所不熟悉的设施和物件一一收集起来,其中让他找到了许多有用的东西,其中他就找到了许多剑式的图版,不仅样式精美古朴,而且遍布了各种注释,包括剑纹的篆刻细节,铸剑师所要注意的微末之处,而这些铸剑知识正是旁山风亟需学习的。除了铸剑图纸,还有许多制作完成的剑范,其中就有五六种完好的剑范,只要进行浇筑即可成剑,这让旁山风喜出望外。

旁山风看着那些剑范和剑图纹略,正在那里窃喜,突然听到郑茹喊他,而且甚是兴奋。

旁山风快步走到郑茹跟前,接过她递给的两卷羊皮纸,只听郑茹说:“这似乎是两卷关于铸剑书籍,不知道对阿凤你有没有用处,你先看看吧。”

旁右山风接过那羊皮卷,慢慢展开,之间这张羊皮大概两尺见方,右起处写着《剑考纪》三个大篆字,字迹均是用烤漆书写,虽然经过不知多少时间的侵蚀,字迹均有些暗淡,但每一个字都是透着一股子方正而亘久的味道。

旁山风拿着这剑考纪,心中满是欣喜,他抬头往下看,这卷羊皮上记录的均是各种剑的名字、来历以及过往,其中第一个便是剑祖黄帝轩辕剑,这让旁山风又重新看了一眼这羊皮纸的质地,心想着《剑考纪》应不是原版,否则怎么会如此完整,而若真是原版,那么这羊皮卷上记载的轩辕剑,那将是多么久远的事情。

旁山风怀着激动的心情继续往下看,当看到第三十二次位时,他赫然看到了含光剑!

这一发现让他十分震惊,怪不得之前公输爷爷对着含光剑百般盛赞,没想到含光剑竟然跟剑祖轩辕同列一张羊皮纸上,这却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事情。

旁山风继续往下看,却发现这《剑考纪》上只收录了三十六把剑,而且旁山风除了轩辕剑和含光剑外,其余的古剑,他连听都没有听过。

旁山风草草看完了《剑考纪》,觉得没有什么大的发现,顿时又对郑茹手中的最后一卷羊皮纸产生了兴趣,他急切的想知道那卷羊皮中记载了那些东西,更主要的是他想要的东西是不是在这卷羊皮中。

旁山风颤抖着接过郑茹的手中的羊皮,他用袖口轻轻擦拭了一下羊皮卷,与上一张《剑考纪》不同的是这张羊皮比较新,就若不是那羊皮上布满了灰尘,旁山风几乎相信这羊皮新制不超过半年。旁山风看了这这羊皮的外表,心中顿时有了几分失望,尽管如此,他还是希望有所收获。

他慢慢的打开缠在羊皮上的那截皮段,缓缓的展开了这张期待中又不乏失望的羊皮卷张。

《剑工录》

旁山风看到这三个字后心中顿时咯噔一下,赶紧向下看只见这《剑工录》第一句话便是:“欲铸神剑,先锻天工!”

“盖凡铸剑,唯神,唯人,唯工也!”

“盖刑范正,金锡美,工冶巧,火齐得,剖刑而剑出!然不剥脱,不砥砺,则不可断绳;剥脱之,砥砺之,则割盘盂刎牛马忽然耳”

旁山风看到这《剑工录》里的内容,顿时血液沸腾,眼睛睁的老大,一直死死盯着这羊皮卷的第一句话看,双手握得出汗。

旁山风一直期待的东西正是这铸剑的方法,而这张羊皮卷比较详细的记载了铸剑的整个过程、工序、方法,这让旁山风欣喜不已,久久的拿着《剑工录》半天不说话,只是怔怔的看着那第一句话:“欲铸神剑,先锻天工!”

一旁的五人看到旁山风在那里发呆,心里都莫名其妙,究竟是什么样的内容能够让旁山风如得了魔怔一般。

“喂,阿凤?”白素素轻声唤了一下旁山风,可是他根本就没有一点反应。

这时候天气慢慢热了,大家齐齐看着旁山风一动不动,心中都有些焦急。

“旁山风,你怎么了,这羊皮卷到底是何物,拿来我看看。”

杜红鹃一把扯走了旁山风手里的羊皮,拿起来就看。

这一次旁山风终于惊慌失措的回过神来了。

“你?”旁山风一看是杜红鹃,突然的怒意又沉了下去。

“我怎么我?我当石什么呢,他就是一个铸剑术么,有什么了不起!”

杜红鹃说完话,就将羊皮纸递给了白素素与郑茹,二人看了后,白素素柔声道:“这也不是什么铸剑术,就是一个普通的铸剑工序的总结,不过能有人专门将铸剑的所有细节和需要注意的地方总结出来,看来这个阳亭的主人不是铸剑大师也胜似铸剑大师,因为若不是对铸剑一道深有研究,他也不会写出这么详细的《剑工录》来,不过这东西对阿风目前可是大有用处,所以刚才他才会沉浸其中。”

旁山风对白素素的善解人意很是感激,他也觉得方才是自己不对,为了成为铸剑师,将大家不远千里从良城带到这荒野夷城之中,还险些丧了性命,想到此旁山风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白姐姐,红姐,茹儿姑娘,凌叔,梅姨,这段时间是阿风对不住大家,不仅让大家与我一起奔波,如今还要早起与我一起来收拾这铸剑室,我旁山风只是个奴隶,又何德何能蒙大家如此帮顾?

而今,我又走上了一条看似不归的路,这条路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走的通,所以阿风不想连累大家跟我一起受苦受累,冒着生命危险与我一起在夷城担惊受怕,你们……你们还是走吧!”

旁山风低着头,眼角沁出了泪花,终于说出了愧疚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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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2,大干一场,雄心万丈

丑桩一听,顿时心中一惊,心想自己磨豆腐,一天只挣三四个铜锭,他们这随意锻铸几件铁器,就挣这么多,简直难以置信。

丑桩与徒弟惊异的对视了一眼,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道:“那……那要是我们一起干,是不是我们也有利分!”

旁山风一听丑桩这话,心中暗笑,心想这事已经有了眉目。

“桩叔,这是说哪里话来着,既然今日我旁山风找上了您这门来,自然是请你们入伙,到时候赚了钱,我们大家一起分。”

“此话当真?”丑桩问。

“真的不能再真!今日我来您这门头,就是诚心诚意的想请您帮助,有道是有利大家赚,同甘共苦不是,桩,你们大可放心,只要我们这铁器打出了名声,夷城丑街之人,将不再被其他大街之人所瞧不起。桩叔,加入我们吧,助我们一臂之力!”

丑桩与徒弟丑木对视了一眼,有静静的打量了一下自己这间磨坊,叹了口气道:“从来都是世事无常,也曾少年梦想仗剑天涯,没想到,老大之时,竟从这豆腐道入了剑道,试问这华夏之地,又有谁没有一颗剑心,罢了罢了,我便在你们这些年轻人,仗一回剑,行一趟天涯又如何,阿风,我们一起来铸剑!”

旁山风一听丑桩一口答应了下来,顿时欣喜万分。

然而当他看到丑桩对这十几年的磨坊依依不舍之情,以及仍旧抱持的少年剑心,对此,旁山风有种莫名的而触动,谁说一个人年纪大了,就没有了自由的梦想?谁说一个人儿时对剑的狂热之情会被岁月的无情所浇灭,只要剑心不死,便爱剑无悔。

旁山风这才开始慢慢理解铸剑一道,理解了剑在人们心中的分量,它是一个朴素的信仰!

随即旁山风与丑桩师徒约定了时间,将在明日再起高炉,重铸铁器。

告别了丑桩师徒,旁山离开磨坊后,心情愉悦至极,他看着此时来来往往的人群,充满了斗志,抱着满满的信心去了巧拙坊。

“你不必再说了,这件事我是不会答应的,就算我死了,我也要抱着我的剑死,靠着剑炉死!”

然而世间的事情往往是月满则亏,旁山风原本对说服丑槐等人加入自己的计划信心十足,但当他把计划告诉了丑槐老先生后,那老先生勃然大怒,二话不说便一口回绝了旁山风,这个结果却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然而,丑槐老先生所拥有的经验,是眼下他急需的,若没有丑槐老先生,旁山风都不敢确定自己这个计划能不能行的通,毕竟老先在锻铸一途对他这个计划来说,有那画龙点睛之效。

旁山风不甘心的又道:“老爷子,还请你在想想,毕竟我们这个计划若是成功,将会有巨大的利益产生,届时,那将远远不是你们这巧拙坊所能比拟的!既然有这么大的利润,为何老先生你非得抱残守缺,坚持留在这破旧的巧拙坊呢?”

那丑槐老爷子听了旁山风的话,顿时眼睛一瞪,冲着旁山风吼道:“滚,你给我滚,甭说你那个什么计划,在老夫看来,你连那长剑上腐朽的铜锈都不如,那剑锈虽老,不值一文,但你此刻却是满身的铜臭之味,与你谈剑,有如对畜生语天时日月,道不同,不相与谋,慢走不送!”

丑槐说完,就下令徒弟将旁山风给赶出了巧拙坊。

旁山风站在熙攘的人群中,抬头看着巧拙坊三个朴素而简单的大字,心中触动莫名。

他自问,铸剑师究竟是怎样的人,又该如何去成为一名铸剑师呢!

旁山风回到阳亭居后,正见到杨广与他的三个兄弟坐与庭间,正在与白素素、杜红鹃、梅姨攀谈。

旁山风见到四人,顿时将在巧拙坊所受之难忘在了脑后,他先是对四人行了一礼道:“杨广兄果然是信人!几位兄弟能够来我阳亭,真是蓬荜生辉,欢迎之至,旁山风这厢有礼了!”

“旁山兄弟,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三个兄弟,柳深,桦庞,松茂,我四人自幼情同手足,所以今日,得蒙旁山兄弟恳请,便带我这几个兄弟与旁山兄弟共享事业。”

待杨广介绍完毕,那柳深三人纷纷向旁山风见礼,这时旁山风才仔细看了那三个兄弟一番,只见三人相貌平平,却孔武有力,虽则身形有些憔悴,但几人的眼神却甚是清澈,尤其是那柳深与松茂,虽然没有杨广、桦庞二人体型大,但却显得更加灵巧。

旁山风看着杨广这三个兄弟,衣衫随意,且有些凋敝,于是就请梅姨带他们先行下去,安排住处洗漱一番。

待那柳深几人走后,白素素柔声细语的问旁山风:“你的事情办的如何了,那桩叔与丑老爷子是否已答应了此事?”

旁山风见白素素问,低着头,轻叹了一声,道:“桩叔已然答应了我们,想必今日晚些时候便会来到我们阳亭,明日便可准备开炉事宜。只是……只是丑槐老爷子却一口拒绝了我们,而且态度决绝,我等此番怕是……怕是要自行锻铸了!”

白素素姐妹与杨广对视了一眼,心中也感到诧异和无奈。

“既然如此,那也只能看我们自己了,阿风,你也无需过意不去,俗话说,人各有志,我们也不好强求,只是希望有朝一日,那老爷子能够回心转意,重新与我们一道共襄大业。”

白素素的话,顿时又让旁山风叹了口气,道:“等老爷子回心转意,怕是难如登天,我等也只有自我进行探求锻铸之奥秘了,毕竟我等都已经成功过一次了,这第二次,我想不应太难。”

旁山风说完神情明显有些落寞,他是被丑槐老先生的话给刺激到了,他也想堂堂正正的做一个受人敬仰的铸剑师,只是来到夷城后,投师无门,眼下这一大帮子人随时收到江通的威胁,众人目前连丑街都不敢出去,更是每日为生计所迫,不得已而又时势所就,旁山风等人才鬼斧神差的想要做大这锻铁之途。

旁山风正显得有些落寞,突然听到郑茹与凌岩的声音。

他循声望去,却见门口站立着七八个大汉,各个光着膀子,满头大汗,而他们脚下却各自放着两个担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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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3,另起炉灶,一支独秀

旁山风看着地上的七八个担笼,每一个都有上百斤重,他惊讶的看着郑茹和凌岩,道:“你们才出去了多久?在哪里弄了这么多铁矿石?”

郑茹抿嘴轻笑,说:“公子,就在咱们丑街呀!”

“咱们丑街?”旁山风玩味的又重复了一遍这句话,同时他抬头看了看这条东西走向的大街,虽然破败,简陋,住全是些粗俗之人,但此刻旁山风心中也在感叹:“咱们的丑街。”

“那你是在哪里买的,今日丑街这般人潮,你们又在哪里买的?”

“阿风,这些恶金矿,都是一个旧族用来在家中做院墙多余的,我们打听过去,那人家就将这些统统卖给了我等,只要了三个铜锭。”

旁山风听了凌岩的话,很是惊讶,:“啊?没想到这么矿石,而且都是高品质的矿,这价格着实不多。”

郑茹接着说道:“不仅要的价钱不多,而且还是送货上门呢!”

旁山风查看了一番铁矿石,足足有一千斤,心中欢喜之余,让众奴隶合力将这些铁矿尽数搬到了铸剑室,完了又给了那些奴隶一个铜锭的赏钱。

旁山风借机向杨广四兄弟介绍了一番铸剑室的情况,也好让这几个兄弟心里有个底。

杨广几人看了一遍铸剑室,心里都十分震惊,这里不仅器具完备尚且比那巧拙坊的布局要来的的合理。

“哦,对了,不知杨广大哥有没有认识一些精于雕刻的工匠,或是其他一些只要模范的手艺人?”

旁山风看到眼下的铁矿石都已经备好,明日就要做开炉前的准备,这次他想锻铸一些其他的东西,而这些东西便要精益求精才好,而不是昨天那种仓促之物,而这些都需要好的手艺人才行。

他本来想找丑桩大叔代为找寻这诸多的手艺人,但看到杨广兄弟几人长年混迹于夷城,见多识广,自然找起人来方便许多。

“旁山兄弟,这事儿你算是问对人了,这制范的活计,我就认识一个巧手,他以前是专做泥瓦陶罐的范胚,只是五个月前,他被贼匪打断了一条腿,所以没人雇佣他,眼下啊,沦落到了夷城南门外,乞讨为生!”

杨广说到这个,不由得叹息了一番。

旁山风一听,也对此人的际遇感到可悲,然而这样的人正是自己所要找寻的人,一来,背景干净,二来雪中送炭,助危扶弱也是旁山风想要做得事情。

“杨广大哥,此人这是我们所需要的,今日晚间,你便与松茂大哥带着十个铜子去将他接来阳亭,另外,若是还有雕刻绣纹的匠师,也一并延请过来,只要这接下来的一炉火烧的好,我们便再多加延请一些能工巧匠,反正这眼下阳亭的三进院还没有人住,再说了,人多了也热闹。”

杨广几人一听旁山风的话,心里酸楚,眼眶发涩,他们可是亲自尝过流落城时的苦,更知道流落城外若是没有什么际遇,便等同于判了死刑。

而旁山风虽然没有自己几人年纪大,却能有心帮扶他们这些可怜之人,心中感念之至。

“旁山兄弟,你放心,我们哥几个定然要帮你找最好的人,最巧的手,能在咱们阳亭做事,这是我们的福气啊,旁山兄弟,你放心,这事儿,我们四人定然会办得妥妥的。”

杨广与松茂说完话便在白素素那里匆匆领了三十铜子,出了夷城南门,找人去了。

距离天色将晚还有些时间,旁山风便与柳深、桦庞、凌岩四人,拿起昨日锻铸的锒锤将那些铁矿石一一敲碎,待开炉时也好直接放在坩埚之内。

当旁山风用那锒锤将一块铁矿石砸碎后,抹了一把汗水,他这时候才明白,为何阿公的帛书里专门叮嘱要首先锻铸一把铁锤,而这铁锤的作用首先便是为了敲打这些铁矿石。

昨日,旁山风在锻铸这两把锒锤时,正是仿照飞电所守的那个洞窟里那把浑身疙瘩的锒锤,而现在看来还真是做对了。

旁山风心想,那个飞电的主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他那把锒锤究竟是怎么来的,是不是天金所铸?

旁山风一想到阿公,便又想起了燕儿和有色延宾,不知道他们此刻过的怎么样了。

唐国,良城,铜盛坊里此刻正传来一声声闷响的敲打之声。

有色延宾一个人在这铜盛坊中,他光着膀子,手里握着旁山风送他的锤头,披散着头发,一言不发,只是狠命的一下一下砸着眼前的铁矿石。

而这样的状态已经持续了五天,几乎也不跟人说话,整个铜盛坊里也只有他一个人。

在一个多月前,有色延宾发现自己弄丢了旁山风后,整个人就变了。

那时大雨,他回到族中,第二天就首先去信给自己的六叔公,阿公,告诉了他关于旁山风的事。

然而阿公在得知旁山风失踪后,也没说什么,没有给有色一族来信,也没有再跟他联系。

阿公的态度便是没有态度,但这在有色延宾看来,这便是惩罚,是对自己的惩罚。

于是有色延宾也开始了自我惩罚和内疚。

他整日里将自己关在铜盛坊里,披头散发,不修边幅,任谁去规劝都无济于事,希望有色一族的希望,那个良城的翩翩公子再也看不到了。

人们看到的只有一个颓废而又邋遢的酒鬼,一个无所事事的落魄子。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个月,然而一天,他的父亲却派人告诉他,燕儿被姬虔抓了!

有色延宾得知燕儿被姬虔抓了后,顿时清醒了,他急忙告诉城主府,想找他要人,却连门也进不了,反而被姬虔派人痛打了一顿。

这一趟,他便在炕上连趟了五天,直到五天前他伤好了后,便一个人来到了这铜盛坊内,吃住都在这里,不论是族人呼唤,还是有远方客商前来打扰,他一概不理。

有色延宾就在这铜盛坊里一个人慢慢的砸铁矿石,砸碎又都收集起来,砸完了又会再次购买石矿,而别人都以为他脑子已经有了问题,可是他有色延宾却知道他在做什么。

当整个铜盛坊里有了足够的石矿后,有色延宾悄悄的给邶风商团去了一封密书,因为他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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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8,开张大吉,疯狂试器

那老者听了旁山风的话,先是一副吃惊的样子,随即嘴角又露出了微笑,道:“甚好甚好,那老夫就不客气了,在此谢过卖主了。”

说完那老者就接过旁山风手中的两个碗钵,拿出两枚小铜剑,付了款慢悠悠的走了。

郑茹看着手里的两个铜子,心中甚是欢喜,正要说什么,突然又有顾客询价。

“请问这个刨刻价值几何?”

众人一看,是一位带草帽的老汉,旁山风赶紧道:“大爷,这刨刻只需十个铜子即可!”

“啊?十个铜子?好,我要了,我是做木匠活的,只要你们的东西好使,以后我会常来的。”

众人见那老汉麻利的掏出一个布袋,将足够的铜子拿给了郑茹,高高兴兴的走了。

白素素等人看着这一幕,都面面相觑,不知说些什么。

连着做了两个买卖,旁山风与郑茹摊前的人也越来越多,郑茹与旁山风一个劲的给人解说每件东西的用途和材质,一时间询价之人太多,后面的杨广几人也开始帮着招呼顾客。

而另一边的丑槐看到自己家这边摊上的人都跑去了旁山风那边了,脸色阴沉,干巴巴的瞪着眼睛。

这一次旁山风等人一共拿了四个小碗钵,三根铁钩,两个刨刻,六根用作布置陷阱的铁刺,还有一个铁钺。

在旁山风几人打开生意后,顿时热闹了起来。

杨广几人还专门找来了木块,一边给围观之人现场展示各种器具的锋利程度,一边狠了命的吹嘘自家东西的质量。

不到半个时辰,摊位上的铁器就少了一半,只剩下了那一套六根的铁刺和一个铁钺,还有一个刨刻。

尽管今日众人将所有铁器的价格都定得很低,但货出去了一半,众人也得了刚好四十五个铜锭。

这时候来了一个满脸虬须的大汉,他先是掂量掂量了下那把铁钺,而松茂已经给那上面安装了一个短柄,拿在手里既像个铲子又像个斧子。

“这个钺铲怎么卖?”

那人披着头发,眼神凌厉,看得郑茹有些怕。

旁山风将郑茹拉到了后面,笑着对那大汉说:“此钺只售十五铜子,至于他的功效,方才想必大家都已经见过了。”

那大汉转头看了看摊位旁边的木块,被劈成了几块,正是这把铁钺的杰作。

“十五铜?”那大汉似乎在考虑这什么。

“对,是十五铜。”旁山风又重复了一次。

那大汉笑了笑道:“你们这价格倒也不算高,不过,但凡斧钺,不仅要锋利,还要耐用,在下方才只看到了你们这把斧钺的锋利程度,想必,你们定是有一位不错的磨剑匠师。然而,在下仍未见到此把斧钺的坚硬程度。”

旁山风听了那大汉的话,问道:“不知阁下想要如何见识这把斧钺的坚硬?”

“很简单,你们都一直再夸口说你们的器具不仅锋利,而且坚硬,不去就用你们的铁刺击打这把铁钺,看看有什么效果。”

旁山风听了那大汉的话,回首望了望身后的众人。

那杨广一看,上前几步道:“这可不行,我们这是用来出售的,并不是拿来试手的,若是如你所说,我们这两件东西岂不是都毁了!”

那大汉听了杨广的话,轻笑了一下,打量了一番旁山风,淡定的说:“这个无妨,你们且说说此二者价值几何?”

杨广看了看旁山风,他们具不知道这批发大汉想要做什么,而旁山风咬了咬牙道:“这一套铁刺价值二十铜,斧钺的价格方才已经说了,依旧是十五铜。”

那大汉听了后,轻笑着从身上钱袋里摸出四十个铜子,看着旁山风道:“这是四十个铜子,其中三十五个购买这两件东西的钱,另外的五个则是此番请你们代劳试验的赏钱。”

众人看到这里,心中惊讶万分,世上怎么会有种人。

那大汉见旁山风几人迟迟不肯动手,便又补充道:“你等无需担心,只要按我说得做,不论此次结果如何,在下都不会追究,而且也不要你们赔偿破损的东西,你等尽管试来我看便是。”

旁山风将那四十个铜子悉数交给了白素素,后者也点头示意旁山风照那人说得做。

旁山风一狠心,对杨广点了点头,后者就与松茂上前,一人将那斧钺平放在地上,而另一人从那六根铁刺中随便找了一根,有在街旁笑了块脑袋大的石头。

松茂将那一尺半长的铁刺的尖头杵在斧钺的面上,双手扶住,而杨广便抡起石头使劲得砸在了铁刺的另一头。

“叮——”的一声,松茂麻利的将那铁刺的尖翻了上来,只见那原本如头发丝般的尖头磕去了一块,而那嘣掉的一块只有沙粒般发大小。

而斧钺面上的痕迹只有一个白点,一点破损的很久都没有。

那大汉看到松茂手中两物的痕迹和破损,眼睛顿时眯着跳动了几下。

“再试!”

那披发大汉大声命道。

而这时,人群将旁山风等人的摊位围得水泄不通,纷纷翘首以盼的看着松茂与杨广二人试器。

“叮——”再次试验后,松茂将结果呈现给那大汉看,他看到这时候不论是那铁刺还是斧钺,原本的痕迹几乎没有任何变化,铁刺缺失的不分没有再被嘣掉,而斧钺背面的白点也只是更加明显了一点而已。

那大汉眯着眼睛,叫道:“再试!”

“叮,叮,叮——”

杨广一下连着砸了三下,而这时松茂再次将结果呈现给那大汉和围观众人。

这一次仍旧如前,没有多大的变化。

看到这个结果后,现场瞬间哗然,纷纷惊叹这铁器的坚硬。

而这时候,那大汉才轻轻点了点头,又吩咐杨广用那铁刺刺木头和石块。

又经过一番试验后,那铁刺在石块的力道下穿木头如穿肉糜,同时也将石块凿开了个坑,只是刺尖有所磨损而已。

做完了这一切,那大汉终于叫杨广停了下来,也没在有其他吩咐,反而是向旁山风等人行了一礼,道:“敢问诸位中是何人主事?”

听到大汉询问,白素素等人纷纷将目光投向旁山风。

旁山风无法,只好摸了摸脖子,对那大汉还礼道:“在下不才,恬居主事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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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1,风靡一时,铁锅扬名

而第三人,名叫辗庸,是一个小小的商主,手底下有三十几个人,有些财货,他答应旁山风可以日后提供帮助,共济同舟,而他此番来正是为了给郑茹提供铁锅的样式。

而第四人却让旁山风甚为吃惊,他却是一个铸剑师家族的子弟!

此人名曰淳于获,是百獛之地的一个部落首领的儿子,年纪只有十八岁,他是听杨广等人说可以用恶金锻铸器物,好奇之下才来到阳亭居的。

而最后二人正是丑木的至亲,老母与幼妹。

多出来的人手就属傻蛋儿最为能干,只见他拿着那最大号的铁锤,抡得浑圆,丝毫不感觉到疲惫,而这傻蛋儿的到来,几乎让丑桩与丑木师徒没有了用武之地。

而这一次与前两次一样,先调制锅范,而这期间,房环用灰沙一连做了十三个锅胚才得到了郑茹的认可。

郑茹为了实用性,只在锅边做了两个耳,其余的连花纹都不要了,做到了十足的简陋。

这一次旁山风等人一共做了十五个铁锅的模范,每个铁锅大小直径固定在两尺五,深一尺,双耳。

除了这十五个铁锅外,旁山风还要求房环又做了两个大一号的铁锤,用作不时之需。

众人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将两个坩埚及各种模范做了出来,等待着第二日的开炉之用。

第二天,七月二十三,旁山风如往常一般在辰时祭天告地,祈求此次开炉一切顺利。

正所谓孰能生巧,巧可生精,在众人的共同协作下,旁山风等人又一次顺利的完成了铁锅的锻铸。

当众人造成铁锅锻铸后,距离天黑还有不到两个时辰,而这时却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各位别来无恙!我们又见面了!”

“是你?”旁山风看着那时付了订金的男子,心中吃惊,没想到他来的这么快。

“怎么?旁山小兄弟难道这么快就忘了在下?在下说过,我们很快便会再见的,这不,我们又见面了。

不过这次相见着实让在下大吃一惊阿,没想到这阳亭如今变得如此得富有生气,而且几日不见,你们的实力又壮大了几分,真令人刮目相看阿。”

旁山风听了那大汉的话,突然扑捉到了什么,问道:“阁下曾来过这阳亭?”

那大汉一听,有些奇怪的问:“难道旁山小兄弟竟然不知道这阳亭的来历?”

“来历?是何来历,还请阁下见告!”

旁山猛然间的激动,却让那大汉有些警惕,他赶紧道:“既然旁山小兄弟不知道此间内情,也无需着急,到时候自然会知道。哦,对了,说了这么多,在下还未自报家门,实在抱歉的紧。

在下迟重,百濮之滑部落之人。”

“百濮部落?那不知阁下来找我们打算怎么合作,而且阁下的诚意,我们也已经见识了。”

旁山风问。

“看来旁山风兄弟是个快人快语之人,那迟重也不兜圈子了。

旁山风兄弟善锻铸,那日所见旁山兄弟竟然能够锻铸恶金,着实令在下震惊。

那日,在下之所以请诸位反复试验再三,正是因为旁山兄弟你们所铸之物对我们部落至关重要。”

那迟重向旁山风行了一礼,看那神情似乎真的有求于他。

“至关重要?莫非阁下是看到了我们所铸的斧钺?不过据我所知,这斧钺并不是无有缺点,也并不是只有我们可以锻铸,街西的巧拙坊所铸的铜钺不但精美,而且质地上乘,而且我们只是一个刚刚步入锻铸之路的新人,远不及巧拙坊资厉老,在下好奇的是,阁下为何舍而求其次的选我们?”

旁山风说话的口气虽然平和,但却告诉了迟重自己等人不傻。

“看来旁山兄弟还真是虚怀若谷,还不知道你们所铸恶金的厉害。

不过这个你们日后自然会知晓,如今在下所来就是为了向你们定制一批器物,用你们的话来说就是一批铁器!”

“一批铁器?这……这我们目前或许没有大批量锻铸铁器的能力,阁下怕是所托非人吧!”

旁山风知道,这一批铁器定然不小,不过以现在自己这边十来个人的能力,完全造不出大量的东西。

那迟重听了后,笑了几声,道:“旁山兄弟过于谦虚了,而且在下也并未说有所强制要求,只要你们能够依照在下给的图样赶制出来,随时交付都可以。”

旁山风摸了摸脖子,问道:“那不知阁下想要我们锻铸何物,又要锻铸多少数量呢?”

“旁山风兄弟果然没让我失望,在下先期想要锻铸的东西已经在这个绢帛之上,而且第一批想要锻铸三百件。”

迟重喝着茶慢慢地说,这他这话却让正喝茶的旁山风顿时一急,将一口茶尽数又喷了出来。

“多……多少?”旁山风急切的问。

迟重伸出了三个手指又重复了一遍:“三百件!”

旁山风瞪大了眼睛,赶紧打开了迟重送给的绢帛,一看竟像一个圆形之物。

旁山风疑惑的问:“此物为铁盾?”

“旁山兄弟好眼力,此物正是一面圆盾。”

旁山风向迟重行了一礼道:“恕在下冒昧,这铁器沉重,阁下要做如此大的铁盾,完全不利于行动,最后定然会得不偿失!”

“我迟重果然没有看错人,既然旁山兄弟已经提到了此弱点,我们自然不能坐以待毙。

所以还请旁山兄弟多多规划一二,将此弱点给克服了。不过在下有个要求,那便是此盾要能够护得周全,另外更加要兼顾硬度,让一般的箭矢铩羽而归。”

旁山风将那绢帛放下,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应付这个突如其来的大生意。

旁山风想了想道:“阁下所提要求并不甚艰难,不过眼下我们这阳亭居要人没人,要钱没钱,甚至连这丑街都出不了,又如何为阁下锻铸这三百口铁盾?”

“这个旁山兄弟大可放心,至于这财货,想必此时已经到了阳亭门外了。”

迟重一边摸着茶盏一边淡淡的说。

旁山风心惊已极,赶紧出去找了凌叔,对他耳语一番。

凌岩急匆匆的出了大门,然后又急匆匆的进来对旁山风说:“外面有一商队,说是迟重先生的人。”

旁山风一脸的惊讶,他看了看凌岩又看了看迟重,不知道说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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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1,天机崛起,意外造访

“此事也没有办法,怪只怪我们在这夷城人生地不熟,只是我就不明白了,我们为何如此这般不顺,在这夷城立足为何便如此之艰难?”

“唉,红儿,这件事并非你想的那么简单,就这阳亭一间,我想我们便已经处在了整个夷城的风眼之中,恐怕自我们踏进这阳亭第一天起,我们便已经被人盯上了!”

白素素淡淡的说,却有点后知后觉的无奈。

“白姐姐你是说那拓拔云故意给我们设了个套,让我们往里钻?亏我开始还你为他是个好人!”郑茹问。

“恐怕十有八九是这样子的,但当时我们也是势成骑虎,不得不接受拓拔云的安排,唯一令我不解的是,这拓拔云为何要选中我们,而非其他人?

还有便是此人究竟与何人串通,给我们下了这么一个大套,他为的又是什么。”

旁山风听了白素素的话,突然有些明悟,再加回想起那雨天八翼飞星矢救了自己,恐怕那拓拔云正是与那八翼飞星矢有所联系,但那姚彧与星矢以及这拓拔云为何要让自己等人处在这风口浪尖呢?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既然如此,那还请夏坊主说个明白,胜败之结果如何?”

“看来果真是后生可畏阿,旁山坊主果然够魄力。

此番我三家比剑与天机坊,不为别的,只为旁山坊主败后关了这天机坊,从此金盆洗手,永不铸剑!”

“什么?永不铸剑?公子,绝不能答应万万不能答应!”石冲一听这夏三胖如此歹毒,一时间非常冲动,劝阻旁山风拒绝。

“对,公子,这三家剑坊分明没安什么好心,就是为了挤跨我们这天机坊,才使得下三滥的招!”杨广气愤的想打人。

……

一时间众人均对这武比的结果感到气愤,纷纷要求取消比试。

而这时那夏三胖却笑了,他笑着说:“若你等拒绝比试,那可要想清楚后果!”

“不行,我们不能后退缩,今日是三家铸剑坊前来踢馆,若我们畏缩,将会对我们这新开的天机坊不利,届时人人以为我们天机坊无有镇店之利剑,便会怀疑我们的锻铸能力。

而且即使我们现在退缩不应战,他们也可以每天来挑衅,那时候我们还要日日龟缩不出吗?要是那样的话,与用不铸剑何异?

那样的话,不仅更加助长那夏三胖的嚣张气焰,还会让整个夷城将我当作笑柄,男子汉大丈夫,又何必自我做贱?”

旁山风的话,顿时让众人都低下了头。

“可是我们眼下所能拿得出手的剑就只有白姑娘的沧洪剑和红儿姑娘的柳叶剑,他们三家这分明是车轮战,我们这边的胜负太过渺小了!”丑桩担忧的说。

“理是这么个理,但他们三家也不过是滕寅街芝麻苦豆大的铸剑坊,他们能有什么样的好剑?况且沧洪剑也不弱,我看未必就会输给他们人家!”石冲说。

“可是眼下我们少了一个公正在二对一的情况下,即便胜了,彼方指鹿为马的话,届时我们又如何取舍?”

“桩叔,你看看眼下我们所面对的局面,横竖皆是死局,只有我们拼死一搏,在死中求生才能有一线生机。

话说回来,即便我们最后还是输了,但轰轰烈烈的打一场,总比憋屈而死强吧!”

“我……”

“我支持公子!”丑桩刚想说话,郑茹就开口了。

“我也支持公子,干他娘的,大不了我们离开夷城便是。”杨广说。

……

一时间几乎所有人都支持旁山风与这夏三胖等人一较高低,看看是你的剑利还是我得剑刚!

旁山风看着大家一致同意,心中也是觉得甚是畅快,他正要说话,却见凌岩带着丑槐步入了庭堂。

丑槐面对着众人热情的欢迎,无动于衷,只是径直找了个位置坐下,自来熟的喝起了茶来,谁也不睬,也不跟谁搭话。

旁山风顾不上问凌岩是如何将这丑槐给请来的,因为这时候又来了一人!

——甘雨薇!

旁山风看着甘雨薇,心中除了纳闷外,一时间想不出她又重此地所为何事。

旁山风心中虽是不太欢迎这甘雨薇,但却出于礼节迎了上去。

然而当旁山风向甘雨薇行了一礼后,却发现她连看都不看自己,如同丑槐一般径直坐在了夏三胖对面,悠闲的喝起了茶来。

旁山风看了看众人,尴尬的笑了笑。

而这时白素素却笑着对旁山风说:“你要的两个公正齐了!”

旁山风一听突然明白,不禁露出了吃惊的表情,随即又欣喜异常。

有什么人能比一个街主的女儿做公正更合适?

“你是说你们的公正就是这两位?”夏三胖第一眼看到甘雨薇进了这天机坊,心中就有些忐忑,而今得知旁山风真的请甘雨薇作为公正之一,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甘雨薇是谁?恐怕在整个夷城没有人不知道,而她为何会来天机坊,为何又折回来帮助这旁山风?他想不明白。

“不错,这两位想必夏坊主你一定认得,他们便是我们天机坊此次延请的公正。”

当旁山风向夏三胖告知此事时,心中突然有了一丝求胜的心思,就连说话的底气都硬了几分。

如果这次能够打败这三家铸剑坊,无疑是一块更高更大的垫脚石,天机坊便可以踩着他们一鸣惊人,一改被人挤压的颓势,真正的立足于夷城,天机坊能够崛起吗?那就要看这次的武比了!

“好,既然如此,我们就在剑刃上见个高低吧!

此番武比,你我双方皆赌上了自身剑坊以及自己的铸剑前途,输的一方即日起关门歇业,从此金盆洗手,永不铸剑!”

夏三胖在说这这话时,神情显得很是庄重,不论他平时如何阴诈,但面对剑坊以及自己的铸剑师身份时,他还是有所敬畏的,他都如此,试问这华夏大陆上的人还有谁不仰慕剑器?

“好,我天机坊应下了,即便你们是车轮战,我旁山风亦是不惧,本坊镇店之剑,名曰沧洪,长三尺二寸,宽三寸三,重四斤一两,请出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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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5,铸剑无期,无聊非常

旁山风沉默了一会,再次抬起头打量了一番整个铸剑室,总的来说他还是比较欣慰的,至少一切已经从无到有了。

他绕着整个铸剑室走了一圈,突然想到了燕儿,于是怔怔地拿着那枚燕子玉坠出神的看着。

正在他看得出神之际,突然听到:“你就是旁山风?”

这一声吓得他打了个冷颤,蓦地转身看向门口道:“谁?是谁?”

旁山风没有判断错误,那一声正是从铸剑室门外传来。

他紧张的盯着门口,心想这几日已经加强了何处人防物防,怎么还会有人人不知鬼不觉的来到这天机坊,这若是有人行刺,此刻他或许已然身首异处了。

就在旁山风目不转睛的盯着门口之时,而这时突然又有一个男子的声音从自己的后背传来。

旁山风心中顿时恐惧无比,之前的声音分明是从门外传来,而现在所从铸剑室内传出,怎能不令人恐惧,这若是一个人,那他简直形如鬼魅一般。

旁山风蓦地又转过身来,接着铸剑室内的灯火却看到一人正一脚踩在了一个模范之上。

“你是谁!怎么进入此地的?”旁山风质问道。

“你就是旁山风?”那男子看了一眼旁山风又四下环顾,不答反问。

旁山风上前几步,借着铸剑室内的火光这才看清了他的面容。

此人身形有些消瘦,一身隶农打扮,真真像是一个刨制井田之人。

而且看他那神态,完全没把旁山风放在眼里,眉宇间充满了稚嫩之气,似乎跟自己年纪一般大小。

“我是旁山风,你是何人?”旁山风问。

当旁山风刚问完话,那年轻人忽地从后背处摸出一张短弓,一支长箭,就当着旁山风惊恐的面一箭射出。

旁山风看着那箭朝着自己飞来,惊得一身冷汗,赶紧躲避。

然而他刚退了一步,还不等退出第二步,就只听“咄”的一声,那支长箭便立在了他退出第一步的地方。

旁山风看着那左右摇晃的箭羽,心中震感已极,这样的箭法,已经是罕见至极。

他不明白这看起来比自己还年轻的人是真的要射杀自己,还是对自己的箭法自信过了头。

但不论如何,这样可怕的人正站在自己的面前,他唯一希望的便是不要为敌,因为这个年轻人足够的可怕。

旁山风抬头盯着那隶农模样的年轻人看,只见他面上挂着得意之色,似乎方才那一箭正是他所要达到的效果。

旁山风不知道这人想要什么效果,但他却明白,这个人的危险。

“你是何人?为何要长箭相向?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夜闯我们天机坊?”旁山风说。

那年轻人听了旁山风的话,斜着嘴笑了,道:“是,你我并无冤仇,但你却欠我一条命!”

旁山风心中吃惊,自己自从来到这夷城,也曾多与他人结怨,却不曾受他人恩情……

旁山风想到此处突然想到了江通被逼出丑街一事,这一次却是被人所救,而他夜欠了人所救之人的一个莫大恩情。

而在这次受人恩情之际,似乎在雨中被一支一支箭矢所救,想到了此处,旁山风蓦地看了一眼脚底下的箭羽,似乎也曾有些相识。

于是旁山风猛地拔起了那根剑与,横于眼前细看。

旁山风不看不知道,看了一眼后顿时吃惊异常,此剑竟然是八翼,与之前甘雨薇比斗那日所见的飞矢一模一样。。

他蓦地抬起头看着那年轻人,道:“你是八翼飞星矢!”

那年轻人嘴角一扬,看着旁山风笑着说:“孺子可教也!算你还有些良心和眼力!不过我并不是八翼飞星矢。”

听到前半段话,旁山风有两种心情,一种是开心,得自于此人并非敌人。

而第二种心情则是得知此人并非八翼飞星矢,这在旁山风看来,多少会有些遗憾,毕竟他也是十分想见一见那八翼飞星矢。

正在旁山风显得有些失望之际,那年轻男子却又补充道:“我虽不是八翼飞星矢,但我却是他的孙子!”

“什么?你是八翼飞星矢的孙子?那他人在哪?丑街街主、阳亭主人姚彧在哪里?”

旁山风蓦地抬起头,向前走了数步,吃惊的问。

“我爷爷已经死了,至于那大当家的,他与死无异。”那年轻人面带着笑容,似乎这二人都与自己无关一般。

“你还笑的出来!他们可是你的亲近之人!”旁山风手指着那年轻人道。

“笑话!我为何不能笑?他们虽是我星流的亲近之人,但眼下已经是个死人,成了一抔黄土而已。

再说了,伤心有什么用,自己痛苦不堪便能让他们完好如初?

刚才还夸你孺子可教,怎么现在却又像个榆木疙瘩。”

“你叫星流!那……那你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旁山风一时间被那星流说得不知说什么好,只好转移话题。

“我么,就是来看看你,看了后却令人不免有些失望,不过,今日也算跟你打个招呼,让你知道你欠我一条命!

咦!这磨剑池你们动过?”

那星流一边说一边四下乱瞄,待看到磨剑池后,突然发出惊讶之声。

“磨剑池?哦,是这样的,前两日我们对这铸剑室进行了一番改造,因觉得这磨剑池过于小了一点,便让工匠改阔了一番。

怎么?难道这原主人不同意我们私下改建么?”旁山风反问。

那星流见旁山风回答的也算诚恳,不似有假,一时间他只好眼珠子乱转,不知该如何决断,不过他心想:“若真如这旁山风所言,那这磨剑池应该无恙,只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再探探他的口风吧。”

“你们当真岂有此理,虽说那拓拔云将此地赁售于你,但是此地并非属于你旁山风各人所有,你又有何理由将阳亭改换门庭?

不仅改换门厅还在这铸剑室内乱动一气,改得个乌烟瘴气,乱七八糟,成何体统?”

星流一边装作生气的样子,一边却拿着手里的弓张故意在那磨剑池内乱捣,似乎很是生气一般。

旁山风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毕竟这一切都是自己等人擅作主张,理亏在先。

其实他们也是没有想到这阳亭竟然如此重要,若是要知道如此,他打死也不会趟这趟浑水,更不要说会卷入这次风暴中心。

他只是想学铸剑术,可眼下这铸剑一事,何时才是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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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部落之战,你争我夺

旁山风想通了这一点,突然有些气愤填膺,抬头正要与那星流理论一番,却见他已经整个人都站在了池中,而且似乎有些着急,不时的在那磨剑池里打着水花翻找着什么。

“星流,你在找什么?”旁山风奇怪的问。

那星流表情怀疑的看着旁山风,道:“没……没什么,我就是觉得有些热,整好这磨剑池的水比较凉爽,我都想躺在里面了!”

那星流说完话果真躺了下去,似乎还十分享受的样子一般。

“哇,舒服!好久没有泡澡了!”

“呼!爽,这池水还真他娘的凉,这夏日里若是一直泡在此处那该是多幸福的事情?”

“嗨,我说旁山风,你要不要来试试这水,真的很凉!”

那星流装模作样的一个人在那池中享受,这一幕看在旁山风眼里却觉得他举止怪异,似乎不是常人一般。

“我……我还是算了吧。一会回去冲个凉便可!你自己玩吧!”

旁山风无动于衷,这让星流一时间有些尴尬,只好也不去管那旁山风,他一边口里发着怪异的呼喊,一边双手一刻不停的在那池底摸索着,似乎在探寻什么物事一般。

就这样,旁山风一边坐在铸剑室内,一边像看着疯子一般看着星流。

而那星流也像若无其事一般,浑然不顾旁山风异样的眼神,双手依旧在水里摸索着。

大概持续了一盏茶的功夫,那星流嘴角渐渐有了笑容,只见他蓦地站了起来,身上的水花哗啦啦的淌着。

星流双脚迈出水池,伸了个懒腰自言自语道:“舒服,没想到今日竟然在着小小的磨剑池泡了个凉爽,幸甚,幸甚!时候也不早了,该回家了!”

那星流说完便大摇大摆的准备离开,竟看也不看旁山风。

旁山风见状,赶紧站了起来,问道:“星流,你这是要走么?”

“怎么?我不走,难道你要留我投宿不成?”

“这个当然没有问题,只要你愿意,这天机坊随时都可以是你的栖身之所!”

旁山风一时情急,却说出了招揽之意。

那星流听后只是笑了笑,心想:“小爷我才不想将这阳亭作为栖身之所呢,若不是应了爷爷临终之命,前来这阳亭取件宝贝,我八十个都不想回这夷城,浪迹山林湖泽,整日里与鸟兽作乐,岂不美哉!”

尽管星流这样想,但还是没有表现在脸上,反而是多了几分谦逊和礼仪,他先是对旁山风行了一礼,然后说:“旁山兄厚爱,星流心领神会,只是在下目前还有些事情没有做完,待完成后定当与旁山兄把酒言欢,称兄道弟!今日先且别过,待日后再聚!”

星流口中虽这样说,但他心里想等到今日夜浓之时,再回来这天机坊,反正那宝贝依旧在那池中。

不仅如此,星流还有一丝嘲笑旁山风,笑他既然都改造了那磨剑池,竟然都未能发现池中之秘,果真是愚蠢的可以。

旁山风一见星流突然变得彬彬有礼了,顿时觉得有哪些地方不对,但又一想,他二人才是初次见面,或许星流本来就是谦逊之人,只是方才开始与他开了个玩笑罢了。

这样一想,旁山风顿时又觉得这星流果然还是大家子弟,修养不坠八翼飞星矢之名,便也与那星流见了一礼,互相别过,并言后期之望甚重。

待那星流走了后,旁山又环顾了一番整个铸剑室,心中又有了几分欢畅。

而这时目光突然瞄到了之前星流趟着的磨剑池,顿时嘴角起笑,屁颠屁颠的走到了池旁。

只见旁山风看着那幽幽的一池水,先是笑了笑,猛地也跨了进去,学那星流躺在了池里面,也想泡个凉爽。

哪成想,当他一屁股坐在水中后,突然感到一阵寒彻之意袭来,顿时又站了起来。

“这……这水还真凉啊,那星流果真没有说错!不过这到底究竟怎么回事,这大炎夏,这池子里的水怎么就跟冬日一般,寒彻入骨。

即便是也中,气温有所降低,但也不至于这般吧?莫非不是这水的问题,而是这池底的石槽不成?”

旁山风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又再次忍着冰凉之水,将右手探入水底,摸了摸池石。

“果然,果然是这池石的古怪,入手极凉,似乎这池中砥石是由寒石所制,怪不得会有此奇效。而那《剑工录》中似乎也曾提到寒石对于所铸之剑不仅有降冷之效,更有淬炼之功,看来这阳亭原主人姚彧果真深谙此道。

只是可惜,本想在这池中泡个长澡,现在看来别说泡个半个时辰,即使三个一刻两刻钟,也非得感了风寒不可,这也难怪那星流泡了一会,匆匆便离了此地。

罢了罢了,还是回去洗洗睡吧,明日抓紧赶工要紧。”

旁山风一边说,一边出了那磨剑池,抖落了身上的水渍,便朝着自己的屋舍行去。

“公子,你还没有睡呀,怎么一个人……公子为何全身湿漉漉的,这是何故?”

正当旁山风朝着屋舍行去之时,路过二进院的石亭,却被郑茹与白素素看到了,郑茹见到旁山风一个人不知从何处而归,便搭问了一句,可是还没问完,见到走到近前的旁山风全身湿透,顿时又好奇起来。

“哦,原来是白姐姐和茹儿姑娘,你们怎么在这里?”

白素素一听旁山风又喊自己姐姐,顿时心情便不好了,别过身去,理也不理旁山风。

倒是郑茹一见旁山风就笑靥相生,一幅欢喜之容:“回公子的话,屋舍里闷热难耐,我与白姐姐在这里乘凉呢,公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全身像是刚淋了一场大雨似的。”

“哦,你问这个啊,刚才本想泡个冷水澡,但那池水太过森凉,我承受不了寒意,便想回屋舍休息,反正这暑也已经解了!”旁山风道。

“公子不会说笑吧?这酷暑炎热之夏,怎么会有高寒之所,我跟素素姐此刻正是闷热难消,正想找一处消暑之地哩!”

“茹儿姑娘慢说,我怎么会说笑?这可是千真万确之事,不信我带你们前去便是,一看究竟。”

茹儿正要说话,却听到杨广的声音道:“公子这时要一看什么究竟啊!”

旁山风三人一转身看到杨广与丑木二人穿过假山也来到了亭中。

旁山风一看是二人,不答反问,一口同声的道:“你们怎么也全身湿漉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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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4,

姬无惧看着隋聆,心中有些不甘。

这一日晚间,所有人都聚在了一起,看着火堆,都没有人说话,尤其是旁山风和白素素,旁山一直都不敢面对她,总是侧着头躺着。

而凌岩、腊梅、杜红鹃也不说话,造成现在的局面,她们正是始作俑者。

几人纷纷默默地吃着食物,只有飞电打着呼噜卧在女娲天神庙的下面,睡的正香。

“啪!”

火堆中一根木柴爆裂了开来,溅起一串火星。

凌岩终于沉不住气了,道:“明日就要殓葬了公输老爷子,白姑娘,杜姑娘,我三人想请二位助一臂之力,虽不求风光大葬,但只想令老爷子走的体面一些,不知二位可否答应我们这个不情之请。”

白素素到没什么,而杜红鹃看了一眼停放在墙角的公输隐的尸身,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因为隔了三天了,公输隐的尸身已然散发了些难闻的气味,而且尸斑比较明显,这让杜红鹃很是介意。

而且,杜红鹃本就对旁山风很是看不顺眼,要不是这次利用他救了姐姐白素素,她是断不会与他同火而坐的。

白素素见杜红鹃不说话,顺着方向,看了一眼凌岩与腊梅,等她的目光落在了旁山风身上时,映着火光的脸颊更加的通红。

“凌叔,这件事我们姐妹应下了,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你们几位无需客气。”

凌岩抱着拳说:“如此,便多谢两位姑娘的相助。”

白素素起身对凌岩还了一礼,道:“只是小女子有一事不明,这位公输老爷子究竟是什么人?竟能令凌叔你如此上心!”

“白姑娘你有所不知,这位公输老爷子与在下和腊梅并没有什么交集,然而他却与主人有很大的关系,他是主人所认的爷爷。”

“认的爷爷?”

白素素与杜红鹃同时诧异道。

白素素这时候看着旁山风似乎已经没有那种扭捏和别扭,但旁山风一听二女谈到了自己,仍旧非常羞涩,不敢抬头。

“如此,便也在情理之中,而且这位旁山风弟弟对小女子有救命之恩,我姐妹两人明日自当尽心尽力办好公输老爷子的后事。



第二日一早,凌岩便与腊梅在女娲天神庙的东侧选了一出阴地,用被杜红鹃削断的剑挖了一个墓穴,等到了巳时时分,才将公输隐的尸身下到了墓穴。

旁山风被凌岩与腊梅抬着看了公输隐最后一面,他隐着泪看完了整个简单的葬礼。

等众人将公输隐安葬后,也到了他们分别之时,虽然白素素病情已经大有好转,但身体仍旧没有好的彻底,可是双方毕竟有所梳理,也并非同路之人。

白素素与杜红鹃将要亡命天涯,躲避楚国的追杀,而凌岩等人却要觅一个无人之地,隐蔽起来,而且他们也不知道将来是怎样的。

众人站在女娲天神庙门口,刚要分别,突然从西面来了一拨人,有骑马的,有打腿的,大概有二十余人,而且来势汹汹,似乎是冲着他们而来。

这二十余人二话不说就将旁山风众人给团团围住了,那为首骑马的大汉是一个独眼瞎。

这个大汉,正是几日前与盗蹠门长弓在暮春潭密谋的顽石。

这顽石看着旁山风一行人,心中暗道:“那长弓不是说只有两个女的么,而且其中一个病入膏肓,老子之所以等了这一两日,正是想等那病重的女子

病死,那就剩下一人,这一人对付起来岂不易如反掌?

可是眼下,这他娘的哪里是两个女子,而是五个大活人!”

只见他用铜剑指着凌岩问,你们是什么人,与这两个女的是什么关系。”

凌岩一看来者不善,冷冷的回道:“我等与此二人并无关系,你们是什么人?”

顽石没有回答凌岩,直接道:“既然她们二人与你没有关系,那就赶紧滚,别在这里碍眼!”

旁山风躺在担架上,突然说道:“你们是何人,为何要对付两个女子?”

“你个病死鬼,这里没有说话的份,老子告诉你们,识相的赶紧给看着滚!”

顽石瞪着眼睛冲旁山风说。

这时候杜红鹃扶着白素素,让她坐在了一处石头上,白素素道:“他们是这一带的贼匪,杀人越货,无恶不作!”

凌岩等人听了白素素的话后,心中惊愕,心想怎么会在这时候遇到贼匪。

“既然是贼匪,我们就更不能走了,二位姑娘,今日你们助我,此时凌某断不会弃你们而去。”

白素素说:

“凌叔,你们还是趁现在逃吧,他们人多势众,而且你们还要保护旁山兄弟,到时厮杀起来恐难以顾得周全!”

“白姐姐,你这说得什么话,我们是不会丢下你们不顾的,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



白素素突然听到了旁山风的话,而且听到他叫自己姐姐,这让白素素耳根一下子就红了,尤其是那句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更是让白素素有一种怪异的羞赧。

顽石将马在原地打转,听了旁山风的话,他看了一眼白素素,嘴角一咧,笑道:“嘿,还真是个有情郎啊,不过你们现在谁都走不了了,本寨主打算将女的带回去做压寨夫人,男的都当作奴隶卖了!”

一直都没有说话的杜红鹃突然怒道:“你个独眼瞎,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他哪是什么有情郎?再说了,想请我们回去做压寨夫人,你也不看看你那德行,你也配?”

顽石一听杜红鹃骂他独眼瞎,他这一生中最恨人骂他独眼瞎,一时间对众喽啰到:“儿郎们,尽量别伤了这两个没人,将他们的宝剑给老子夺了,记住千万别对你们的压寨夫人太过分了,杀!给我杀!”

顽石一马当先,一剑径直刺向凌岩,凌岩不敢大意,让腊梅守着旁山风,而他拿着一根长梢棒作为武器,与顽石都在了一起。

凌岩凭借手中梢棒艰难的与顽石周旋着,而且还要时刻关注着旁山风,他可不希望主人刚经历过生死大劫,又出现什么意外。

而作为唯一有战力的杜红鹃,她拿着重新回到手柳叶剑,得心应手,几个回合就杀了这帮贼匪两人。

一旁的白素素看到凌岩运用梢棒虽然防御有余,可是杀伤不足,于是就将手中沧洪剑抛给了凌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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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5,

隋定将隋勇扶起来,看着眼前的人,说:“阁下何人?”

“桩叔!”旁山风大喊一声,心中难受已极。

夏三胖看到自己的属下逞威,心中满是欢喜,一手捋着胡须一直在那里发笑。

那黝黑汉子也不看旁山风,二话不说,蓄势又是一拳要打向丑桩。

这一拳要是打中丑桩,他非得落得个跟松茂一样的下场不可。

眼看即将要打中丑桩之时,这是众人突然听到一声:“傻蛋来也!”

随即旁山风便看到一个宽大的身影从自己侧面掠过,与那黝黑汉子对了一拳。

在场的所有人只听到一阵指节碰撞的“哔啵”声,就看到两个人影分了开来。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来我们天机坊!傻蛋绝对不让你们干扰此地。”

对了一拳后,傻蛋立刻便开口质问夏三胖等人。

而夏三胖看到来了一个有一扇门板宽大的稚嫩大汉,心中也是非常吃惊。

而这时,他再看了下那黝黑大汉,只见他的右手在不时的颤抖着,这一幕让夏三胖十分震惊。

旁山风看着眼前的傻蛋,面上露出了不可思议表情。

夏三胖看着自己的属下被人压制住了,嚣张的气焰顿时矮了一截。

他假装着斥责那黝黑汉子道:“混账,今日之事乃是我等三大剑坊前来拜剑,你这奴才竟然擅自出手,让主人家的怎么看待?”

那夏三胖重新又转身看着旁山风等人,行了一礼道:“属下造次,还望坊主万勿见怪!”

旁山风扶起丑桩,拍了拍傻蛋的肩膀,将丑桩交给了傻蛋扶着。

“你承认我是便是这天机坊的主人了?”旁山风上前两步问夏三胖。

那夏三胖脸上有些尴尬,捋了一下胡子道:“这个……这个所谓的坊主,并不是在下说承认就能承认的,还需坊主亲自证实才可!”

“如何证实?”

旁山风心中有些气愤,他实在不明白今日为何又有人前来找天机坊的麻烦。

“自然是接受我等得拜剑了!”

“那好,我已经答应了你了,说吧,怎么个拜剑之法。”

旁山风在夏三胖话音刚落便一口应了下来。

而这时丑桩刚想拦阻,却已经迟了。

他艰难的缓了口气,对旁山风说:“公子,你糊涂啊,怎么能答应那夏三胖子,不能答应啊!”

“桩叔,这是为何?为何不能答应于他?”旁山风不解的问。

而这时候,旁山风看了一眼那夏三胖,却发现他一直面带微笑,神情似乎很是得意。

丑桩叹了口气,然后便将关于拜剑之事的详细情况告诉了旁山风。

与此同时,凌岩与白素素等人尽皆都出来了,顺便听了丑桩的话。

“可恶,卑鄙,无耻至极,竟然用这种法子给阿风上套!”杜红鹃气愤的说。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我们还是商量一番怎么应对这拜剑之事吧,那夏三胖定然是会选用武比。”

“素素姐说得对,这夏三胖定然是对我们做过一番了解,才知道我们的弱点。可是眼下我们只有两把剑,素素姐的沧洪剑和红儿的柳叶剑,这两把剑都不是很有把握,因为我们根本不知道那夏三胖会选何种宝剑!”

“茹儿姑娘,那我们该如何是好,怎么应付这夏三胖,而且,他们说了,是三家剑坊联手向我们拜剑,他们所能拿出的宝剑可能并不止一把!”

凌岩有心的说。

“这次事情看来有些棘手,不仅棘手,而且很是蹊跷,会不会是昨天那甘雨薇找到的这夏三胖,让他来找我们晦气!”

“甘雨薇?我们与她无冤无仇,她为何接二连三的来找我们麻烦?难道只是因为我们改了阳亭的招牌不成?简直不可理喻!”旁山风有些气愤。

“公子,你还是不要太过冲动,生气容易让人失去冷静,这一点你日后还是需要多加注意,而且今天这件事情也难以看出是不是甘雨薇说做,不过以我的推断,那甘雨薇恐怕还不会找人来对付我们,更不会找这夏三胖等人来对付我们。”丑桩喘着粗气说。

“桩叔,你放心,阿风以后不会这么冲动了。不过你刚说的甘雨薇不会找夏三胖,这是为什么!”旁山风看着夏三胖等人自行坐在了庭堂左侧的案几旁,一边肆意笑着一边悠闲的喝着水。

丑桩看着石冲道:“石冲,你是否还记得夏三胖是在哪条街?”

“哪条街?他不是在滕寅街吗?”石冲不解的回答道。

“那你可知那甘雨薇在哪条街?”

“她昨天不是说了,他们在司辰街么?”杨广抢道。

“对,正是司辰街!不过据我所知,这司辰街可是与那滕寅街素来不睦,而且时有恩怨和过节,也曾为了分歧而大打出手过,所以……”

郑茹接过了丑桩的话说:“所以,无论如何甘雨薇是决计不会找夏三胖帮忙的。那这夏三胖到底是为何要找我们的晦气呢?”

“那会不会是江通找的这夏三胖子?他可是与我们有仇的!”石冲猜测。

“这个倒有可能,毕竟我们与那江通有大仇。可是,为何我们都改了招牌了,他江通却不敢自己来?反而要找夏三胖?”

旁山风疑惑不解。

“之前是有丑街街主姚彧在你我背后震着,他们才不敢来。若是此刻他江通敢来天机坊,那肯定是他们得了什么消息,证实了或者想证实姚彧死了,而这夏三胖子正是他投石问路的妙招!”石冲猜测。

“非也非也,那江通是什么人?他属下无非就那么二三十号人,而我们天机坊现在已经有上百号人了,他江通保准有来无回!而且,就凭他江通有能力请的动夏三胖?人家好歹也是一个正儿八经编名在册的铸剑坊师。”丑桩说。

“那阿风实在是想不出,还有何人,曾与我们为敌了!”

“这也说不定,你们可曾还记得淳于获所言,当时我们正要商讨这铸剑坊之名时,他便说过这天机坊可能有什么问题,说我们日后就知道了。”

“难道……难道他是想提醒我们这天机坊有什么玄机不成?难道今日这夏三胖前来,也是因为这三个字?”

旁山风说完,众人都有些不可思议。

“天机坊三个字?这又有什么关系?”郑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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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6,

郑茹看着旁山风,不知道怎么回答。

六月初七,隋定在凌岩等人的指引下,终于踏上了寻找旁山风的路途,可是这一行人一连向西寻了两日,都未曾找到那一拨贼匪,这让众人都有些灰心。

六月初九,隋定等人终于在距离邓国三十里处遇到了那帮贼匪,然而隋定等人在抓住了顽石后,却得知旁山风已经被他当作奴隶卖给了一个邓国商主,无奈之余,那顽石被杜红鹃一剑给杀了。

“爹爹,现在怎么办,我们都找寻了好几天了,好不容易有了点线索却在这里给断了,而且那位红姐姐这样子随意杀人合适吗?”

隋定自然知道隋聆说得是什么,他看了一眼杜红鹃又看了看死透的顽石,道:“聆儿,爹爹知道你心存仁念,但也得分清是非黑白,而这些贼匪向来心狠手辣,杀人无算,像这等恶人,我们只有除之而后快,这才是侠义。”

“爹爹,聆儿还不太知道什么是侠义,但觉得杀了这么多人,实在是不太好。”

“聆儿啊,等你张大了就明白了,好了,既然线索在邓国,那我们就走一走邓国。”

经过十几日的艰难跋涉,殷梨花吃尽了苦头,终于回到了卫国邶风商团总部。

一回到自己家里,殷梨花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之前一路上谨慎小心,不敢走人多的地方,不敢跟陌生人说话,星夜兼程,马不停蹄地,就是想趁早赶回卫国。

而今一进自己的府宅,她就像放空了自己一般,整个人一进闺房就倒头大睡,完全不注意形象。

“大哥,花儿回来了,她终于回来了!”

殷禾急忙跑到殷田的房中,欣喜的大声说道。

殷田刚将几个下人大骂了一顿,方才坐下喝了一口茶,就应到殷禾急着跑着赶来。

“二弟,你说啥来着?”

“大哥,梨花她终于回来了,她回来了!”

“啥,二弟,这是真的?”

“大哥,当然是真的,,之前你不是一直很担心她嘛,现在好了,我家闺女回来了。”

“走走走,赶紧走,二弟,我们去看看她,可想死我了。”

不一时,殷禾与殷田就来到了殷梨花房外。

殷田二话不说直接就推来了殷梨花的房门,然而还不等殷田一脚迈进殷梨花的房间门槛,就见到一道光柱朝自己劈来。

殷田看着那光柱极速的逼近,眼中露着惊恐,他凭借多年的剑击经验,一把推开了殷禾,而自己却扑向了另一边,险险的避开了这一击。

尽管二人都没有受太大的伤,但那光柱的气势却一举将房门给劈碎,同时越出院外,将正门首的一座假山给劈得粉碎。

殷田躺着看到门外那座假山散发着烟尘,脊背直直地发冷,他用右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慢慢的撑起身子。

“爹?二叔?怎么是你们?”

破碎的房间里传出了殷梨花的声音。

殷禾吃痛的首先起身,他看了一眼门外的破碎景象,又看了一眼殷梨花道:“闺女啊,你这是想要你二叔和你爹爹的老命吧!”

“二叔,爹,梨花方才是并不是有意的,那时梨花正在休息,突然听到有为人闯入,便本能的一剑劈出,结果……结果就成了这样了。



殷梨花的话,让殷禾更加生气:“你怎么在自己家里还像防贼一样,再说了,以我们邶风商团的名头,还有哪个小毛贼敢上门来?”

“对不起,二叔,梨花错了!”

梨花一时不察,害的您跟爹爹差点受伤。

爹,对不起,您快快起来吧!”

殷田起来后,殷梨花赶紧将二老扶在了案几上坐下,有给二老送上了香茗。

殷禾摸了摸脑袋,呷了口茶,道:“花儿,你刚才说什么来着?剑?哪来的剑?”

经殷禾这么一说,殷梨花猛然睁大了眼睛,她怔怔的看着二老,忽地一转身,跑到床铺上,在一堆衣物中急切地翻找着。

“老二啊,你说这丫头在翻箱倒柜地找啥呀?”

“大哥,梨花这丫头可能是在找给你我备的礼物吧!”

“哦,这样啊,刚才差点把我给吓死,你说这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出现了一道剑势,以为兄这么多年的经验看,这一剑绝对有国剑的气势……”

殷禾刚把茶盏放在嘴边,突然像被施了咒一般,不动了。

同时不动的还有殷田,他怔怔地看着殷禾,两人眼中尽是惊愕。

这时候,二人纷纷慢慢的扭转了身子,向殷梨花看去。

他们刚刚转过目光,就看到殷梨花早已定定地站在那里,手中立写一把剑!

当殷田与殷禾看到这把剑后,便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

“爹,二叔,看,含光剑!”

殷田一听,心中咯噔一声,他拉了拉殷禾的衣角,轻声细语地说:“老儿啊,你掐掐我这大腿,看疼不疼!”

殷禾听了大哥的话,先在自己的腿上拧了一下,觉得十分的疼痛,才在殷田大腿上拧了一下。

“哎呦,这……这是真的!”

“对呀,大哥这是真的,完完全全的真的!”

兄弟两个的话顿时让殷梨花一头雾水,他不明白二老在说些什么。

“二叔,爹,你们在说什么呢?

看到没,女儿我手中的剑是含光剑!”

“嘘——”

殷田赶紧示意殷梨花低声,同时赶紧轻脚轻步的走到了她面前,说道:“梨花,小声点,小心别人偷听了去。”

殷田一边说一边将殷梨花手中的含光剑拿了过来,交给殷禾让他用一块布赶紧包了起来。

当殷禾麻利地将含光剑包裹起来后,二人才舒了一口气,瘫坐在案几上。

“二叔,爹你们到底怎么了!”

“还问我们怎么了,你这个臭丫头,我跟你二手是怕你乱用此剑把我们给劈死了,方才要不是你爹我命大,这时候,你恐怕都在给我们二老收尸了!”

“爹,梨花怎么会呢,我……”

“臭丫头,你别在嚷嚷了,赶紧说,这把剑是从哪来的?”

“哦,爹你说这把含光剑啊,旁山风送的!”

“啥?旁山风送的?送人竟然都送国剑了?

哦,对了,这旁山风是谁?”

殷田问。

……

殷禾与殷梨花实在对殷田的记性感到内疚,而殷禾赶紧解释道:“就是那个……那个……贤婿!”

“哦,是我那贤婿啊,不过我这贤婿出手可真大方,送聘礼竟然都是国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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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7,

迟重说:“我们部落以后都听公子你的,但有吩咐无有不从。”

旁山风几人跟在拓拔云身后慢慢地从这丑街街道上走过,那街道两旁全是些低矮的草舍茅庐,看样子虽能住人,但绝不是什么良居。

看到这一切,旁山风几人顿时心中有了预期,纷纷想着那居所的破败之相。

旁山风几人跟着拓拔云走了一刻钟,终于在路北见到了这次所求的居所。

那居所前面是用柴扉围起来的一方畦田,种着些花草果蔬,仍旧是一幅破败萧索之气,虽不甚大,倒也有几分田园之气。

旁山风看着门扉前院里一株挺拔的梨树,心中顿时释怀了许多,就好像只要有了这一株梨树,即便那居所内部再如何的破败,他也看不见了。

走过门前小径,旁山风六人终于到了那居所门前。

尽管这一处居所是由土木茅草所建,除去败象,仍旧能够看到打理的颇为精致,尤其是门前的一块匾额,上题“阳亭”二字,苍劲而豪迈,令人神驰。

白素素看了那“阳亭”匾额,嘴角带了一丝笑道:“不想这颓唐之地竟也有春阳白雪,倒也不失清静,看来我们与此地还真是有些缘分,那就在此先住下吧。”

当众人推开前门进了这“阳亭居”后,抬眼处竟是一片狼藉!

内里,横七竖八的倒放着桌案和各类物件,蛛缠尘绕,一幅久未有人来的样子。

“这……怎么会这样!”

旁山风吃惊道。

然而当旁山风转身看向拓拔云之时,却不见了他的踪影,只在门口的地上发现了一块竹书,正是拓拔云所留。

上面写着请旁山风等人不要责怪,他这也是无奈之举,为了避免大家相互之间的尴尬,才出此下策,不过这阳亭虽然内部久未住人,但却不失为一个好居所。

在竹书最后,那拓拔云还不忘提他的八两铜锭,自己这个月的赁资。

“这……这都什么人啊?”

杜红鹃踢了一下脚边的案几道。

“红儿,休要烦躁,既来之则安之,而且这阳亭也不是很差,只要我们稍加打扫即可照常入住了。”

“是啊,素素姑娘说得对,我们只要打扫一下就能入住了,况且这间宅院也大,屋舍又多,完全足够我们几人住了,再说,在这山野间风餐露宿的,今日能有这么一处大宅院住,已经很不错了。

大家赶紧动起来吧,在夜黑之前,我们要全部打扫完毕!”

腊梅说完话就开始将地上翻倒的案几搬了起来。

“对对对,我们人多手快,很快就会打理出住所的。阿风,我们去后院打些水来!”

“好的,凌叔,反正都已经来了,这边是我们在夷城的家了!”

旁山风与凌岩在这座宅院里前前后后走了一遍,才发现这座宅院可真是大的离谱。

不仅有各种屋舍二十四间,还分了三进,其中各项功能一应俱全,亭廊檐榭纵横交错,使整个庭院显得别致非常。

唯一让旁山风感到不足的就是他们的人数太少感觉空荡荡的,甚至有一些异样的阴森。

旁山风跟凌岩在后院井中打了七八桶水,纷纷担到了第一进院子里,他们打算今日先把第一进洒扫干净,只要够自己几人住就行。

这一厢旁山风等人正在洒扫,而另一边的隋定四人终于回到了家中。

而这所谓的家,正是建在钟离山半山腰之上,一派欣欣向荣的精致,令人神往。而这时

四人推开了山门,抬眼处是一座依山而建的庭堂,虽然不及大宗大族的开门庭堂,也甚是雅致而小巧。

隋定四人转过庭堂,进到内院,左右两边飞廊连着厢房,院内一处荷塘,给夏日里带来了许多清凉。

“爹爹,这几个月以来,咱们家还是一切如故,连一片落叶一丝灰尘也没有。”

隋定笑了笑对隋聆说:“傻孩子,要不是这几个月你那老鬼爷爷派人前来

不时洒扫,你以为会是如今你看到这般清洁?”

隋聆笑了笑道:“看来爷爷还是时刻牵挂着我们的!”

隋定几人来到了第三进院落,正对着大门的是一处祠堂。

隋定神情严肃庄重,率先进了祠堂,祠堂内部,四面墙壁上纷纷悬着一把铜剑。他先是带领着有名氏、姬无惧、隋聆对这祠堂当中的神像叩了三个头,然后又亲手一一将那祠堂打扫了一遍。

当跪拜之后,姬无惧与有名氏才正是抬起头来,不过当他们看清祠堂中间的神像后,不由得吃了一惊。

他二人完全没有想到这祖师祠堂中心里竟然供奉着一尊女娲天神像。

而这时,姬无惧才突然回想起,为何当日师父隋定会在那女娲天神庙中向泥像跪拜,而此时他才明白,这女娲天神庙原来是师父所供奉之物。

正在姬无惧与有名氏看得入神之际,隋定却来到了二人身边,他说:“你们二人今日进了这山门,拜了这天神像便是我门之人,不过在此之前我在给你们一次机会,现在反悔下山还来得及你们是走是留,自己选吧!”

隋定的花刚落。就听到姬无惧与有名氏异口同声的说绝不反悔。

“那好,你们就再向这女娲天神像叩九个头,从此就是我灵剑门的弟子了!”

“姬无惧与有名氏一听,互视了一眼,朗声道:“弟子谢过师父,师父大恩大德,弟子没齿难忘。”

隋定捋着胡须道:“很好很好,不过要想加入我天神门下还有一个条件。”

“是何条件,还请师父明示!”

姬无惧问道。

隋定一幅严肃的样子道:“这个条件便是要改姓,同时发誓终生不得回归本宗,有违此誓,当受万剑穿心之苦,最终不得好死!”

姬无惧与有名氏一听隋定的话,突然想到了当日在司马府隋定也是这般说辞,一时间二人想不明白这师父所做为何?

二人对视了一眼忽然齐齐向隋定跪拜道:“徒儿愿行此誓,有违此誓,不得好死。”

隋定笑了笑道:“好,从今日起,你姬无惧便改姓隋无惧,有名氏,为师且问你,你在本族的名为何?”

有名氏抓了抓头发,想了一会道:“回禀师父,徒儿在族中原名为单字一个勇,今日我便改姓隋勇,徒儿谢过师父赐姓,徒儿感激涕零。”

隋勇说完就朝着隋定拜了下去,心中也是高兴异常。

唯独是隋无惧,他看着有名氏高兴的样子,突然便又想到了他的故国,一个强大的晋国,在等着他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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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8,

郑茹笑了,她实在不敢相信自己宗族之人会这样对自己。

殷田这般耍横,搞得姬钰与隋定没有丝毫办法,眼下正有熊璧仁、红七姐弟在旁虎视眈眈,若是自己跟殷田再打起来,岂不便宜了他们。

尽管姬钰极力克制自己,没有与殷田硬来,但旁山风这一方又分化成了两拨人,姬钰与隋定两人一起,而秦巨与殷田、公输隐等人站在一了起。

看到这一幕,红七心中甚喜,这样一来自己这边的胜算便不会低了。

就在旁山风等人警惕得看着姬钰与隋定时,一旁的熊璧仁突然举起了幽芒剑,只见他右手持剑,在左手心中一划,那掌心的血液便浸红了剑身。

然而诡异的一幕就在此时发生,那幽芒剑却像泥土一样吸噬着熊璧仁的血液。

而熊璧仁的面色由黄转白,面容也肉眼可见般的消瘦了起来,似乎一下子便憔悴了许多。

旁山风看到这一幕,惊得张大了嘴巴,他实在不相信这是自己亲眼看到的事实。

“竟然是用一身血液侍剑,看来这熊璧仁卧病虎的名号不是

没有原因的,想必他这些年来定是时常做此事,这以血侍剑近乎邪术,不但会折损自己的寿命,而且会使人的性格变得乖戾善变,看这熊璧仁的打扮,怕是恐非一日之寒。

姬钰兄,今日我等恐有一场恶战!”

隋定看着熊璧仁的怪异举动,缓缓提醒姬钰,同时将手中的长歌剑握紧了几分。

即便是红七,她看到熊璧仁这般以血侍剑,心中也是讶然,看来方才殷田的一剑对这熊璧仁打击甚大,不过他熊璧仁越是拼命,于己便有利!

红七冲着旁山风喊道:“小弟弟,你要是识相的话,就赶紧将含光剑奉上,不然的话,大好的年华今日就要折于此地!”

旁山风怯怯的没敢回话,只听公输隐喝道:“贼子休想,今日老夫定当让你们尽数成为含光剑的剑下野鬼!”

红七与公输隐的一问一答,却让殷田心中震惊万分。

他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含光剑不是正在卫国都城吗,怎么会在此地?

殷田带着狐疑,偷偷的瞄了瞄公输隐手中的含光剑,幸亏他眼力尖,看到了含光剑剑身出的含光闭月四字!

这四个字才让他稍微放下心来:“原来是个仿冒的含光剑啊!”

然而殷田刚舒了一口气,就听到一声剑鸣,熊璧仁挥出一剑,那剑势带着血色朝着林中草丛飞去。

姬钰与隋定看到这一幕,同时暗道不好,便要出手相阻,但却为时已晚。

姬雪缘与隋聆本来正躲在草丛中偷偷观看着众人,但当他们看到熊璧仁以血侍剑时,姬雪缘吃惊之余,说熊璧仁此法乃鬼邪之术!

正是因为姬雪缘声量稍微高了那么一丝,便被熊璧仁听了去。

隋聆本躲在姬雪缘左侧,而熊璧仁的这道剑势正是从左前方直掠而来,要是这一剑击中,隋聆便是首当其冲。

幸亏姬雪缘眼疾手快,看到熊璧仁挥剑的一刻,便倏地”拔出了渡鸢剑,并挡在了隋聆身前。

姬雪缘的渡鸢剑刚掣出一般,那一道剑势就击中了渡鸢剑剑身。

余势冲着姬雪缘与隋聆撞在了身后一丈处的大树上。

姬雪缘跌落后,第一时间便吐了一口鲜血,而隋聆只是受了撞击之痛,并无内伤。

姬钰与隋定看到熊璧仁竟然对两个女娃下此狠手,二话不说便纷纷出剑,与熊璧仁拼命。

隋定右手手指成爪,猛地一收,长歌剑便悬于空中,尔后又是朝着熊璧仁一推,那长歌剑就像箭矢一般急刺而去。

而一侧的姬钰,红着眼睛,忍着心痛没有去管姬雪缘伤势如何,左手猛的划过推山剑,反手又是一掌击在了推山剑身上,顿时身前一丈多远的三块大石便冲向了熊璧仁。

面对姬钰与隋定二人的夹击,熊璧仁不慌反笑,他冷笑着横劈一剑,一道三四丈长五尺宽的血红剑势在阳光的辉耀下直冲大石与长歌剑而去。

一声轰鸣后,姬钰推出的大石尽数碎落,而隋定的长歌剑与那剑势相撞,发出一声嗡鸣便倒飞而归。

姬钰见熊璧仁一招就化解了自己二人的招数,也不迟疑,他又一手拍在了推荐剑的剑身之上,那推山剑响出一阵铜鸣,那些正在跌落的碎石就像突然静止了一般,又突然像万千箭矢一般激射而出。

熊璧仁剑状,将幽芒剑立于面前,双手合十,然后又猛地一拉,那把幽芒剑竟瞬间化出十三把剑势,成一个半圆悬浮在熊璧仁的面前。

他待姬钰发出的碎石将近,又双手交叉,那十三把剑势竟成了一道剑网,将所有碎石悉数斩落。

然而这还不算完,熊璧仁又反手一挥,那十三把剑势突然又化作十三道利刃朝着姬钰刺去。

姬钰并未坐以待毙,连挥三剑,将三棵树干推出,以期能阻住熊璧仁的剑势。

然而那三棵树干遇着熊璧仁的十三道剑势竟如豆腐般被切断,丝毫没能阻住剑势片刻。

就在那十三道剑势即将击中姬钰时,隋定却一把将姬钰拖走。

姬钰看到隋定明明是刺出平平的一剑,那一剑却还距离熊璧仁有近一丈的距离,但瞬间隋定的长歌剑就已经闪到了熊璧仁胸前。

他这时才明白,为何隋定能够在方才危机时分救得自己的性命。

熊璧仁刚刚挡住隋定身前的一击,便又看到隋定的长歌剑从侧后方刺出,而当他幽芒剑发出剑势挡住侧后方要害后,隋定的剑尖又出现在右侧。

隋定拿着长歌剑就像一个鬼魅一般,飘忽不定,忽左忽右,每一剑用时只是一眨眼的十分之一时间。

而姬钰也每能闲着,隋定近身攻击,克制住了熊璧仁大发剑势的可能,而姬钰却在远处掠阵,不时得偷袭熊璧仁。

虽然隋定与姬钰配合的很是默契,当却并未能将熊璧仁压制,而熊璧仁的幽芒剑就像他的手臂一般,隋定那么快的攻击速度,都没有伤到他一根毫发,不论是隋定的长歌剑刺到哪里,还是姬钰的推山剑打到哪里,熊璧仁的剑势就会阻挡在哪里,而他就像是那把幽芒剑,随心所欲,如臂指使一般。

这一边隋定与姬钰堪堪与熊璧仁打了个平手,而一旁的旁山风在吃惊于三大名剑的神威之时,又不仅为隋聆和姬雪缘担心,他有心想去扶助两位姑娘,奈何之前殷田之事,已经令他再无颜面上前伸出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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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9,

白素素拦住旁山风,不要他去找那些恶人。

巳时已过,天气又闷热了起来,日光在林中蒸腾出地面上的水汽,而整个女娲庙里却有一些凉爽。

这一点对于旁山风而言却是十分受用,从昨日起,他的体温就一直高热不断,也不见醒。

杜红鹃虽然昨夜口口声声说要杀了旁山风,但这时候白素素也病了,浑身发冷,她看着两个人一冷一热之状,倒是突发奇想,想用旁山风的体热解白素素的体寒之症,但奈何男女有别,她又怕旁山风暗地里欺负姐姐白素素,一时间竟难以决断。

然而她本想杀了旁山风,但此刻自己孤立无援,如若姐姐危机,而旁山风的体热或可一用。

为了给旁山风降温而不让他提前死了,杜红鹃竟然将他整个人摆放在了庙中的石台之上,石台冰凉,刚好可以稳住旁山风的体热。

而至于白素素,杜红鹃在这大白天里,给女娲庙中升起了一大堆火,烤的自己香汗淋漓,不时得喝水,而怀中的白素素却犹自颤抖不停。

就这样杜红鹃不但照顾着着旁山风,不时给他喂水擦汗,还要给白素素取暖保温,其中辛苦外人难以体会。

杜红鹃就这样一直忙碌着,不知不觉得到了午时。

正当她从庙后水坑里打了两个水囊回来后不久,她便听到了两个人的谈话之声。

而这时,那谈话的两个人已然距离女娲庙门不远,她又短时间内难以将旁山风与白素素二人隐蔽起来,情急之中,她只好抄起沧洪剑,面对着庙门作战斗之姿。

“凌哥,你说公输老爷子我们该如何殓葬,主人现在尸骨全无,真不知道他是生是死,也可怜了这飞电,即便主人不知去向,此虎仍旧不离不弃,若不是昨夜飞电替我们找了一处避雨之地,此刻公输老爷子的尸身真不知会被这大雨糟践成什么样子。”

“梅妹子,你也先别太焦急,我们先到这女娲天神庙里休息一番吧,对于公输老爷子的尸身,不论如何,你我都得替主人好生安葬。好了,到了,我们进去吧!”

来人正是凌岩与腊梅,飞电跛着后腿,背上驮着公输隐的尸体。

“吧嗒,吧嗒!”

有脚步声淌过庙门前的水坑!

“吱呀……”

杜红鹃看着那庙门慢慢的开了个缝隙,然后又开了一人大的口子,她的心跳异常的极速,握着沧洪剑的右手指缝里全是汗水,她神情紧张,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门口。

庙门瞬间大开,随着一个影子首先探进来头的竟是一直猛虎。

“啊——”

饶是杜红鹃经历过无数生死血战,突然见了一只猛虎闯进了庙门,心中无备,也是惊了一跳。

“吼——”

飞电一见了杜红鹃,便猛地朝着她大吼一声,威势惊人。

杜红鹃惊得冷汗淋漓,紧握着沧洪剑戒备在白素素身前。

凌岩与腊梅听了飞电的啸声,各自手中长剑出鞘,飞步抢入庙里。

待二人看到是一个女子后,便也稍稍放下心来。

腊梅拍了拍飞电的脖子,示意飞电放松,而这时凌岩上前一步道:“敢问姑娘是何人?为何孤身一人在此?”

凌岩刚说完,腊梅就用胳膊肘撞了一下他,同时用眼睛示意他看仔细点。

凌岩眼神轻飘,便看到了杜红鹃背后躺在地上的白素素,只见他抱拳道:“姑娘抱歉,在下眼拙,方才未曾看清还有一人。不过,

姑娘二位怎么孤身在此女娲天神庙里?”

杜红鹃看到凌岩与腊梅竟能约束住那头巨虎,而且言谈之间似乎不是歹人,她便也稍稍放松了警备。

“二位请恕小女子失态,方才却是被这巨虎给惊住了,小女子杜红鹃,因为姐姐白素素身染恶疾,小女子无奈只好暂居这天神庙,照顾姐姐康复。”

“原来如此,我二人也是路过此庙,想借地休息一番,不知姑娘是否介意我等二人叨扰?



凌岩与腊梅收起了剑,抱拳道。

然而还不等凌岩正身,一旁的腊梅却惊道:“凌哥小心!”

随即一剑刺出,直直地挡住了杜红鹃的沧洪剑,然而当两剑相碰,腊梅的铜剑竟轻易被杜红鹃手中沧洪剑给斩断,其剑势不减,仍旧朝着腊梅刺来。

眼看腊梅就要被杜红鹃刺中,斜刺里却被凌岩执剑架住。

“姑娘为何如此,你我素未谋面,姑娘却下此狠手是何居心?”

凌岩红着脖子问道。

“是何居心,那就要问你手中这把剑了!”

杜红鹃眯着眼睛恨恨的说。

凌岩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剑,疑惑的皱着眉头说:“剑?此事与在下这把剑何干?”

“何干?干系可大了去了……”

杜红鹃还要继续说,却猛地瞥见一直在一旁低吼的飞电,径直朝着庙里而去,其势甚急。

杜红鹃大惊,以为那巨虎是要伤害姐姐白素素,便无心恋战,想要追去。

然而凌岩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岂能由得她前去?

凌岩一剑又挡住了杜红鹃的去路,同时一旁的腊梅会意,赶紧追向飞电。

飞电一路飞奔,虽然只有三四丈距离,但由于剧烈活动,飞电后腿的伤口开裂,鲜血直流。

然而以一切飞电全然不顾,正当腊梅猜测飞电要攻击那躺着的白衣女子时,飞电却看也不看的绕过了白素素,朝着女娲神像而去。

等腊梅赶到飞电身后,只看见飞电头颅不停的晃动,她以为飞电在进食。

腊梅笑了笑,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走到了飞电跟前。

本来腊梅正在窃笑,但当她用眼瞄了一下飞电的头后,她怔住了。

飞电之所以头脑晃动,并不是它在进食,而是因为它在用巨大的头颅蹭着旁山风的身体。

腊梅看到旁山风完好无缺的躺在石台之上,瞬间流下来了激动的泪水。

“凌哥,快来啊,主人这里!”

腊梅撕心裂肺地喊着。

正在与杜红鹃交手的凌岩,一听腊梅的话,又瞅了一眼她的表情,心中咯噔一声,二话不说使劲架起杜红鹃的剑,得空便向腊梅身旁逃去。

而杜红鹃剑那二人一虎都没有对姐姐白素素下手的意思,反而跑到了旁山风那里,心中的疑惑已经甚过了凌岩手里的长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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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0,

旁山风愤声道:“休想!”

旁山风正要大骂那雪豹,突然听到身后莫离低沉的声音:“二弟,切勿冲动,我们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弃剑!”

旁山风一听莫离说弃剑,顿时明白了,这畜生雪豹很有可能是因自己拿着冰瀑剑才能够进到自己身体中,一旦弃剑则有可能让它离开自己。

尽管如此,旁山风还是担心莫离,因为若要弃剑就要离梦,他担心莫离此刻伤重,又怕那雪豹在自己离开后痛下杀手,杀了莫离。

“可是,大哥你此时身负重伤,阿风如何能够放心,而且我一旦离开,怕那畜生对你痛下杀手,届时我旁山风悔之晚矣!”

莫离稍微的挪了一下甚至,惨白的脸上浮现了一抹笑容,低声道:“好兄弟,你不要忘了,之前你离开后,为兄反而一点事情都没有,倒是那畜生却狼狈不堪!阿风,你放心去吧,我不会有事的!”

虽然旁山风与莫离说话的声音很小,但对于属于猫科动物的雪豹豹灵而言,他们二人的话就如晴天霹雳一般响亮。

然而在听了旁山风与莫离的话后,雪豹它变得既恐惧又急躁,它害怕再次进入魂虚之地,那种神魂的消散是它再也不愿体会的。

一旁旁山风正在叮嘱莫离一些事情,

突然就见到那雪豹含着怨毒向莫离攻来。

这一击让旁山风措手不及,那雪豹突然狠狠的咬在了莫离的腿上,死活不松口。

旁山风抓住了机会,他握着拳头狠狠的砸着那雪豹的头颅,可是不论他怎么打怎么砸,那雪豹就是不松口,而且还在一直吮吸着莫离的血液。

旁山风像疯了一样,红着眼睛狠狠的打着那雪豹,但他的拳头却显得无力,并没有让眼前的畜生松口。

而这时被咬住的莫离疼的死去活来,他满脸豆大汗珠滚滚而下,不论他再怎么反抗,那雪豹仍旧不松口,而他感觉自己的神魂就像被一丝丝抽走了一般,渐渐地莫离神情变得委靡。

莫离吃力的说了最后一句话:“快走,弃剑!”

莫离昏迷了。

旁山风听了莫离的话,瞬间咬破了嘴唇,猛地朝着墙上撞入。

而这时整个梦境石室突然变换了色彩,原本被雪豹咬着的莫离突然就在它眼前消失了。

雪豹知道魂虚之地又来了,它一步步后退着,直退到墙角,它的眼神慌张,嘴里喃喃的说:“不,不,豹爷我不能就这么死了,我不要死在这里,不!”

雪豹惊恐的呼嚎着,可是没有人回应它,而这时它已经看到自己身上的毛发在一片一片的脱落,然后湮灭。

旁山风再次醒来后,东边的窗棂已经泛起了白光,他看了一眼天色,突然一个机灵,想要爬起来,可是连续入梦的后遗症让他根本动不了。

他看了一眼右手边,那把冰瀑剑仍旧被他握在右手里,旁山风像看到瘟疫一样,赶紧想要脱手,可是那把剑却一动不动。

他想要抬起右手,却发现浑身上下毫无力气,于是又想着翻身,用左手将那冰瀑剑丢下床头去。

但这一切都在一根绳子上化为乌有。

旁山风急切之下一看,顿时后悔莫及,原来他之前曾答应雪豹不会让冰瀑剑脱离自己,于是为了睡觉时不让剑脱落,他便找了条麻绳,用绳子将剑与自己的右手绑在了一起。

而再次梦醒后,他恨不得将那冰瀑剑丢进万里深渊,也不想它在自己身边寸近。

旁山风咬着牙,忍受着全身的酸痛,终于翻了个身,可是他这一翻身,竟一下子跌落床下,爬在了地上。

这一摔竟让他有些清醒了,他这时候才看到自己握着冰瀑剑的剑柄处浮现着一阵阵辉光。

旁山风一看之下,又再次忍受着全身的酸疼,伸出左手,艰难而吃力的将右手腕上的绳子解开。

当那绳结脱落后,旁山风像要摆脱瘟神一般,赶紧将冰瀑剑推开。

而这时在身处在魂虚之地的雪豹,已经有半边身子的毛发脱落,而且肚腹肋骨上的血肉也在慢慢的弥散,这一切都让雪豹感到绝望,独自发出最后的呐喊和对命运的诘问。

然而旁山风却提前松开了剑柄,身处魂虚之地的雪豹,突然凭空消失了,它离开了魂虚之地,也离开了旁山风的身体。

旁山风收回了右手,看着离开自己仅有一尺距离的冰瀑剑,他突然深吸了一口气,自己又从新仰面躺在地上,嘴角里带着微笑。

旁山风虽然闭目养神,但心里却一直在想着大哥莫离会不会有性命之虞,他急切地想再次进入梦境,去看看莫离大哥究竟怎么样了,可是他不能,他此刻已经像个瘫痪之人一般,连喝口水都成问题,更不要说再次入梦了。

他叹了口气,睁开了眼睛,屋舍顶部熟悉的样子映入眼帘,这才让他感觉到了真实。

然而真实总是与虚幻相伴。

旁山风正看着屋舍顶部的视线中,突然飘过了一团白雾,而这白雾他却觉得眼熟。

正在他思考之际,眼前却飘过了更多的白雾,旁山风不由得扭头依从那白雾来的方向看去,这一看顿时让他的心头一阵冰凉。

那阵白雾正是距离自己手臂一尺远的地方,那把冰瀑剑所散之物。

而且随着他自己的呼吸急促,那冰瀑剑身上弥散的白雾也越来越多,形成了一个小型的漩涡。

旁山风吃惊的看着那冰瀑剑,心中的滋味一时间竟难以言说。

不过旁山风却已经明白了两点,第一便是自己与这把冰瀑剑脱离了,但那雪豹生灵明显不死;第二,便是应了大哥莫离所言,那雪豹果真离开了自己的身体,而它离开自己后,那就说明大哥莫离可能已经脱离了它的威胁。

起码第二点是个好消息,这使旁山风心中稍微有点欣慰。

然而眼下却让旁山风有些害怕。

那冰瀑剑剑身所散发的寒雾漩涡越来越浓,而且那寒雾所形成的漩涡之中,却隐隐约约有一只雪豹的身影,其面容似乎十分得意一般。

不一会,整个屋舍里都弥漫着寒雾,旁山风看到自己周身的空气都变得有些阴冷,他有心想要喊凌岩,奈何他却开不了口,发不出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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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1,

那些人笑了笑,说:“可以,那就这么说定了!”

旁山风正要大骂那雪豹,突然听到身后莫离低沉的声音:“二弟,切勿冲动,我们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弃剑!”

旁山风一听莫离说弃剑,顿时明白了,这畜生雪豹很有可能是因自己拿着冰瀑剑才能够进到自己身体中,一旦弃剑则有可能让它离开自己。

尽管如此,旁山风还是担心莫离,因为若要弃剑就要离梦,他担心莫离此刻伤重,又怕那雪豹在自己离开后痛下杀手,杀了莫离。

“可是,大哥你此时身负重伤,阿风如何能够放心,而且我一旦离开,怕那畜生对你痛下杀手,届时我旁山风悔之晚矣!”

莫离稍微的挪了一下甚至,惨白的脸上浮现了一抹笑容,低声道:“好兄弟,你不要忘了,之前你离开后,为兄反而一点事情都没有,倒是那畜生却狼狈不堪!阿风,你放心去吧,我不会有事的!”

虽然旁山风与莫离说话的声音很小,但对于属于猫科动物的雪豹豹灵而言,他们二人的话就如晴天霹雳一般响亮。

然而在听了旁山风与莫离的话后,雪豹它变得既恐惧又急躁,它害怕再次进入魂虚之地,那种神魂的消散是它再也不愿体会的。

一旁旁山风正在叮嘱莫离一些事情,

突然就见到那雪豹含着怨毒向莫离攻来。

这一击让旁山风措手不及,那雪豹突然狠狠的咬在了莫离的腿上,死活不松口。

旁山风抓住了机会,他握着拳头狠狠的砸着那雪豹的头颅,可是不论他怎么打怎么砸,那雪豹就是不松口,而且还在一直吮吸着莫离的血液。

旁山风像疯了一样,红着眼睛狠狠的打着那雪豹,但他的拳头却显得无力,并没有让眼前的畜生松口。

而这时被咬住的莫离疼的死去活来,他满脸豆大汗珠滚滚而下,不论他再怎么反抗,那雪豹仍旧不松口,而他感觉自己的神魂就像被一丝丝抽走了一般,渐渐地莫离神情变得委靡。

莫离吃力的说了最后一句话:“快走,弃剑!”

莫离昏迷了。

旁山风听了莫离的话,瞬间咬破了嘴唇,猛地朝着墙上撞入。

而这时整个梦境石室突然变换了色彩,原本被雪豹咬着的莫离突然就在它眼前消失了。

雪豹知道魂虚之地又来了,它一步步后退着,直退到墙角,它的眼神慌张,嘴里喃喃的说:“不,不,豹爷我不能就这么死了,我不要死在这里,不!”

雪豹惊恐的呼嚎着,可是没有人回应它,而这时它已经看到自己身上的毛发在一片一片的脱落,然后湮灭。

旁山风再次醒来后,东边的窗棂已经泛起了白光,他看了一眼天色,突然一个机灵,想要爬起来,可是连续入梦的后遗症让他根本动不了。

他看了一眼右手边,那把冰瀑剑仍旧被他握在右手里,旁山风像看到瘟疫一样,赶紧想要脱手,可是那把剑却一动不动。

他想要抬起右手,却发现浑身上下毫无力气,于是又想着翻身,用左手将那冰瀑剑丢下床头去。

但这一切都在一根绳子上化为乌有。

旁山风急切之下一看,顿时后悔莫及,原来他之前曾答应雪豹不会让冰瀑剑脱离自己,于是为了睡觉时不让剑脱落,他便找了条麻绳,用绳子将剑与自己的右手绑在了一起。

而再次梦醒后,他恨不得将那冰瀑剑丢进万里深渊,也不想它在自己身边寸近。

旁山风咬着牙,忍受着全身的酸痛,终于翻了个身,可是他这一翻身,竟一下子跌落床下,爬在了地上。

这一摔竟让他有些清醒了,他这时候才看到自己握着冰瀑剑的剑柄处浮现着一阵阵辉光。

旁山风一看之下,又再次忍受着全身的酸疼,伸出左手,艰难而吃力的将右手腕上的绳子解开。

当那绳结脱落后,旁山风像要摆脱瘟神一般,赶紧将冰瀑剑推开。

而这时在身处在魂虚之地的雪豹,已经有半边身子的毛发脱落,而且肚腹肋骨上的血肉也在慢慢的弥散,这一切都让雪豹感到绝望,独自发出最后的呐喊和对命运的诘问。

然而旁山风却提前松开了剑柄,身处魂虚之地的雪豹,突然凭空消失了,它离开了魂虚之地,也离开了旁山风的身体。

旁山风收回了右手,看着离开自己仅有一尺距离的冰瀑剑,他突然深吸了一口气,自己又从新仰面躺在地上,嘴角里带着微笑。

旁山风虽然闭目养神,但心里却一直在想着大哥莫离会不会有性命之虞,他急切地想再次进入梦境,去看看莫离大哥究竟怎么样了,可是他不能,他此刻已经像个瘫痪之人一般,连喝口水都成问题,更不要说再次入梦了。

他叹了口气,睁开了眼睛,屋舍顶部熟悉的样子映入眼帘,这才让他感觉到了真实。

然而真实总是与虚幻相伴。

旁山风正看着屋舍顶部的视线中,突然飘过了一团白雾,而这白雾他却觉得眼熟。

正在他思考之际,眼前却飘过了更多的白雾,旁山风不由得扭头依从那白雾来的方向看去,这一看顿时让他的心头一阵冰凉。

那阵白雾正是距离自己手臂一尺远的地方,那把冰瀑剑所散之物。

而且随着他自己的呼吸急促,那冰瀑剑身上弥散的白雾也越来越多,形成了一个小型的漩涡。

旁山风吃惊的看着那冰瀑剑,心中的滋味一时间竟难以言说。

不过旁山风却已经明白了两点,第一便是自己与这把冰瀑剑脱离了,但那雪豹生灵明显不死;第二,便是应了大哥莫离所言,那雪豹果真离开了自己的身体,而它离开自己后,那就说明大哥莫离可能已经脱离了它的威胁。

起码第二点是个好消息,这使旁山风心中稍微有点欣慰。

然而眼下却让旁山风有些害怕。

那冰瀑剑剑身所散发的寒雾漩涡越来越浓,而且那寒雾所形成的漩涡之中,却隐隐约约有一只雪豹的身影,其面容似乎十分得意一般。

不一会,整个屋舍里都弥漫着寒雾,旁山风看到自己周身的空气都变得有些阴冷,他有心想要喊凌岩,奈何他却开不了口,发不出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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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2,

旁山风看着眼前凄惨的场景,顿时一股子气愤加悔恨,让他喷出一口老血。

江通话虽这么说,但他手底下的兄弟却不这么想。

“唉你说老大这是到底怎么想的?这么大的雨,那些人怎么会出阳亭?而且眼下这优劣一眼便能看清,那些人又不是蠢才,怎么可能会用六人跟我们二十几人拼命?

你说老大是不是被这雨给泡糊涂了,向这么大的雨,要我们这么多兄弟在这里受罪,咱们又跟那些人没多大仇多大恨的,夷城就这么大,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为何不放他们一马呢?

不是有句话叫冤家宜解不宜结,依我说啊,跟他们握手言和得了,这样我们也能早点回去享受这雨天的凉爽了。”

另一个人道:“你懂个屁!我们现在这是夷城,夷城是什么地方你不知道吗?要想在夷城扎稳脚跟,没有些手段能成么?

即便你有放人一马的好心,那人家领不领情另说,怕的就是不领情还在背后捅你一剑!

在夷城这样背后玩手段,耍阴招的事情还少吗?

老大这样做也是有他的道理,既然都已经结下梁子了,为了不让自己被对方给阴死,那就只有斩草除根,赶尽杀绝,这才是在夷城立身的原则,你懂吗?

要是按你这性格,若不是老大罩着你,你早就死了十八回了!”

大雨中,一阵狂风刮过,江通的属下纷纷躲避风雨,而当他们在大风过后重新站定时,突然有把长剑刺穿了一个人的喉咙。

“敌袭!给我杀!”

江通率先发出了警讯,因为他是第一个发现了白素素等人的突袭。

夹着雨势,江通的属下都纷纷迎上了白素素等人。白素素与杜红鹃一边见人就杀,一边按照计划保护着郑茹,而凌岩与腊梅二人相互配合,竟搭配的甚是默契,不一会就斩杀了两名江通的属下。

“不可恋战,突围出去为上!”

白素素一边说,一边与江通相杀相斗。

旁山风在阳亭内密切的注视着五人的安危,而这一战将关乎自己一行六人的生死存亡。

旁山风提心吊胆的看着五人的一举一动,当他看到凌岩与杜红鹃都受了一剑后,不由得揪心万分。

而此时,他看着所有人都拼死拼活的,为了自己,在雨中流血流泪,他的眼眶湿润了,然而却看不出是泪水还是雨水。

终于,旁山风看到了白素素与杜红鹃携带者郑茹冲出了包围,冲着街外逃去。

而这时只剩下凌岩与腊梅二人,还在与江通的手下硬拼。

然而在白素素三人逃了后,原本围攻她们三的人,都纷纷向凌岩与腊梅冲去。

旁山风看到这一幕,声泪俱下,声嘶力竭地冲着他二人喊道:“你们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不值得!你们走啊……”

旁山风跪在雨中,哀嚎着请求凌岩与腊梅赶紧逃,就差冲出阳亭的柴门了。

而这时凌岩与腊梅二人又伤了几处,他们本不想留下旁山风一个人在阳亭,所以迟迟不走。

然而这时,凌岩看到旁山风在雨中跪泣,于心不忍,他一咬牙,拉了一把腊梅,使了几招拼死的剑招,便与腊梅冲出了江通属下的包围,朝着丑街东面而去。

旁山风看着凌岩二人逃脱了包围,本来伤痛痛惜的心情突然间烟消云散,只见旁山风一个人躺在雨中,任由雨水拍打着他的脸庞。

他笑了,他大声而放肆的笑了。

江通看到凌岩二人也逃脱了,恨恨的乱踹了几通属下,以解围堵失败的恨意。

而当他看到旁山风大笑的样子,咬着牙红着眼睛狠狠地盯着旁山风看。

旁山风躺在泥地上,笑着对江通说:“你大概万万没有想到吧,我的朋友们还能逃出去。他们逃出去了,今日便是你江通噩梦的开始。



江通看到旁山风爽朗的笑声,心中恨极,想要立刻上去将旁山风给劈成八块,但他却一看对面的阳亭二字,就像是看到了一块屏障在眼前一般。

并不是他江通怕这两个字,他怕的是这两个字带来的后果个恐怖,甚至他都不想去想关于阳亭这两个字背后的往事。

“你别得意太早,只要你还在这里,我想他们一定还会回来的。等到他们回来的那一天,就是你们的死期。

虽然我现在杀不了你,但我会看着你在这阳亭里饿死,渴死!

你放心,等你死了后,我江通会把你的尸体挂在良城东门外的枯树干上,让野鸟吃你全身的肉。”

旁山风听了江通的话,蓦地坐了起来,任由雨水淋湿自己。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笑着说:“我旁山风一个人身死有何惧之?不过我想该怕的人是你才对吧?从今日起,你和你的属下们就要面对整日整夜的恐惧,沉浸在绝望之中,因为你们将每天都要面对死亡的威胁!”

旁山风的话,顿时让江通的脸色变得铁青,他只好转身,压低了蓑帽,回到了无雨之处。

旁山风看着江通离开,心中高兴非常,同时他又希望白素素等所有人都不要再回来,最好就是逃出夷城,远走他乡。

这雨一下又是三天,这三天里,旁山风每天没顿饭只吃稀粥,不敢浪费一粒粟米,一碗粳汤。

他一个人住在阳亭里,每天晚上一个人缩在床榻之上,用铺盖将自己裹得严实。

他甚至不敢去看门口,不敢听门外所有异样的声音,他只能听到自己的紧张而害怕的呼吸声,他只能感觉到自己还存活的弱小的生命。

然而这三天里江通并没有闯进来,旁山风他也没有死,尽管他觉得自己已经离死不远了。

在雨下的第七天,旁山风实在受不了每日里担惊受怕的日子,他也不想白素素凌叔他们来救自己了,同时也不想他们为了自己而浪费光阴和搭上性命去找江通报仇,他只想活着的人能够继续好好的活着,而不是为了一个死掉的自己去送死。

旁山风这一日,终于吃了一顿饱饭,而这一顿饱饭,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储备的粮食。

他之所以这么做,只是为了有力气去走出阳亭,挺着胸膛走出凉亭。

旁山风走出了阳亭!

江通等人就像嗅到了腥味的野狗,围住了旁山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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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3,

隋定看着这次前来参赛之人,人数众多,心中也甚是欢喜,然而当他突然在人群中看到旁山风后,整个心情都不好了。

“实在是挖不动了,这剑怎么跟长在冰里一样,真他娘的邪门。”凌岩狠命的挖了一盏茶功夫,累的实在不行,而且这么冷的地下石室,他竟然冒着细汗。

“让我来,看能不能将他拔出!”丑桩说完就上前双手握着那剑柄,使劲往外抽。

丑桩是这一行人中,力量最为强大之人,竟连他也奈何不了这把剑,那把剑纹丝不动的扎在冰中。

一时间,众人进入了进退两难之地,向前奈何不了这把剑,向后一片黑暗和寒雾早已笼罩了来时的路径。

白素素与郑茹两人拿着四个火把,在火光的帮助下,二女总算没有之前那么冷了,此刻唯一让她们担忧的便是这火把何时才能燃尽。

“要不我们按原路返回吧,虽然找不到来时之路,但我们可以扶着墙返回去!”

丑木说。

“丑木,现在想着返回去恐怕已经有点晚了。眼下这火把都快耗尽了,我们若还是再想不出办法,可能今夜就要困死在此地。”丑桩道。

众人听了丑桩的话,顿时都垂头丧气一般,不再言语。

“怪我们太过冒失了,事先没有做好准备就进了此地,这地方看起来并无危险,但其实此地之凶险远过斧钺箭矢箭,而这里的黑暗和寒冷正是最大的危险。



“素素姐,那我们真的一点其他法子也没有了吗?我们今日岂不是都要活活被冻死在这里了?”

郑茹带着哭腔道。

“办法倒是有,就是这黑暗与寒雾只要除去其一,我们便能够回到入口处。”

“啊?可是现在我们这里的火把都已经快燃尽了,我感觉到越来越冷了!”郑茹情绪有些低落。

正在大家苦思悯想各种逃出去的方法时,旁山风看着那剑冰怎么越来越古怪,而且颜色样式与自己手里的剑鞘简直如出一辙,并且剑尾处的形状竟然与剑鞘的孔口有几分契合,旁山风突然心生注意,想将那剑鞘插在了剑柄上。

而当旁山风的手触碰到那剑柄时,他的手像是要被黏住了一般,手心感到一股股针扎的疼痛。

旁山风刚想要松开手,那剑柄上的吸附之力似乎突然又增加了不少,同时随着那力道的增加,旁山风掌心的疼痛也在增加。

而这时,旁山风感到一丝不对劲,赶紧用左手握住右手的腕子,想要拽下来。

然而旁山风不拽还好,这一拽他的手心的疼痛突然蔓延到了胳膊,而且那疼痛感比之前更甚。

“杨广快拉我!”

旁山风看到杨广悠悠转醒,便大喊一声,想要杨广拉他下来。

而听到旁山风呼喊的声音后,其他人顿时都转过头来,他们看到旁山风正吃力的握着那把剑柄,似乎想要拔出来的样子。

“公子你这是想要拔出这把剑么?”杨广问。

杨广不知旁山风此刻已经心急如焚,他此刻疼痛得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右手存在了,可是眼睛却分明看到还看到自己紧紧握着剑柄。

“别废话,快拉我,我得手臂快痛死了!”

杨广听了旁山风的话,还没明白什么意思,一旁的丑桩猛地一把推开杨广,右手虎口一下抓住旁山风右臂,猛地一拽。

然而让丑桩吃惊的是,他只听到了骨骼的一声清响,却没有看到旁山风的手离开那剑柄。

同时让丑桩吃惊的是旁山风此刻的手臂像冰一样冷,而且摸起来似乎已经是冻住了一般。

而这时杨广与其他人也看出了端倪,杨广因为第一时间你能明白旁山风的话而感到懊丧,这时他大声喊道:“快拉公子!”

说完他就要上去拽旁山风,可是此时丑桩却一把拉住了他道:“千万别动,否则公子的右臂就毁了!”

旁山风此刻已经分不开心神去听几人的话语了,因为那疼痛已经蔓延到了肩头,他疼的满头大汗,心跳嘣嘣极速得跳着。

一旁的白素素与郑茹都焦急的看着旁山风,感同身受一般的痛苦,而此刻火把也将燃尽。

而这时候旁山风的脖颈处已经有了一层白色的霜,在微弱的火光映照下,显得有些许的诡异。

“怎么办,这冰冻已经蔓延到了公子脖子处了,快想想办法啊!”

凌岩跳着脚,已经急哭了,他实在是不忍心旁山风的生命就这么结束。

“断臂求生吧!”丑桩摆着头实在不忍心再看下去了。

“是我害了公子,我该死,我不该擅自来这地窟。”

杨广一边哭嚎,一边打着自己的耳光,而这时丑木已经拿出了铁锤,只待一声命下就要砸断旁山风的手臂。

“不行,谁都不能伤害公子,公子不能没有手臂的,公子怎么能没有手臂……”

郑茹突然护在了旁山风跟前,红着眼睛想警惕敌人一般看着丑桩四个

人,竟然哭了起来。

而这时白素素也来到了旁山风跟前,只是狠狠的看着他们,一句话也不说。

“阿风,你怎么来了!”莫离突然睁开了眼睛,刚好看到眼前的旁山风。

“大哥,是你呀,太好了,大哥救我,大哥救我啊!”

“快起来,阿风,你怎么了,有话起来说,究竟怎么回事,你怎么突然就来了这梦境!

”莫离扶起了旁山风,对这次旁山风的造访感到十分好奇,毕竟旁山风已经近两个月没有进这梦境了,而莫离也在这梦境里浑浑噩噩的待了近两个月。

“大哥,我也不明白,怎么就突然来到了这里,我是被一阵极寒给逼到这里来的!”

“什么?极寒?究竟是什么东西……



还不等莫离问清楚,他们二人的梦境突然来了第一个不速之客。

一只亦幻亦真,亦实亦虚的雪豹!

“这……这是什么东西,怎么会来这梦境!”旁山风问莫离!

莫离看着那只雪豹在进了梦境后先是伸了伸腰子,然后张开了血盆大口,直直的盯着旁山风与莫离看。

莫离眯着眼睛身体绷了起来,缓缓的对旁山风说:“这只畜生名叫雪豹,这就是你说的极寒?”

莫离看着眼前的豹视眈眈的雪豹,猜测旁山风所说的极寒与这畜生有关。

“啊?这畜生就是那极寒?怎么可能,它怎么来的?”

旁山风摸着脖子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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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4,

隋定看着眼前的剑,心里突然有种莫名的担心。

不一会旁山风便领着那大汉来到了阳亭居,分宾主坐下,请腊梅给这大汉上了一坛刚从深井中打出凉水。

那大汉端起坛子就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一直喝了半坛才停了下来。

旁山风一见那大汉喝的痛快,心中欢喜。

“在下旁山风,正是这间阳亭居的半个主人,不知壮士大名,还请赐教。



那大汉刚喝的痛快,这半坛凉水,够凉,够甘甜,然而当那大汉刚放下坛子,突然听到旁山风说自己是这个阳亭居的半个主人,顿时惊了一跳,这么大的宅院,其主人竟是眼前的这个半大孩子。

那大汉暗中打量了一番旁山风,赶紧抱拳道:“多谢主人款待,在下名为杨广,无姓,只是一介布衣平人。”

“杨广,好名字,我旁山风虽然有一个贱姓,但怎比得上壮士这般的勇士。

不过,不知壮士你可觉得在下是不是有些面熟?”

杨勇正身抬头仔细的看了看旁山风,狐疑不定,心中确有些觉得面熟。

杨广还是摇了摇头道:“主人家见谅,杨广实在觉得主人家似乎有些面熟,但就是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还望见谅!”

旁山风笑了笑,又跟杨广喝了一大口凉水,道:“壮士你再好好想想?”

那杨广仍旧摇头苦笑,实在是想不起来。

旁山风又笑了笑道:“壮士可还记得之前购买铁钩之时……”

还不等旁山风说完,那杨广便瞪大了眼睛指着旁山风道:“是你?怪不得我老觉得你面熟。

哦对了,我看你最后跟那个卖钩的姑娘离开了,你跟她熟吗,你们认识吗?”

旁山风笑了笑道:“哈哈哈,我们不但认识,还是好朋友,那个姑娘名叫郑茹,就住在这阳亭居里!”

杨广惊奇的说:“这么巧,真是人生一大快事。”

旁山风神秘兮兮的说:“正是,此番机缘,岂是我等所能错过的。

既然是机缘,如果阁下不嫌弃的话,旁山风我想称呼你为大哥,无需那般客套,不知意下如何?”

“当然可以啊,阿风我就托大,你称呼我一声为杨兄即可。”

杨广说。

“那求之不得,求之不得!实不相瞒,还请杨兄勿怪,今日茹儿姑娘私自前去街市之中,欲将那几根铁钩卖掉,适逢杨兄捧场,否则也不会卖的如此之好。

方才,与杨兄于街市上相遇,在下便马上认出了杨兄,有心感谢杨兄,又想与杨兄相识,正好天公作美,让我与杨兄有如此机缘,相坐一堂,幸甚至哉,幸甚至哉!”

“旁山兄弟客气了,今日能够与君畅谈畅饮一番,杨广心中感激。”

旁山风与杨广又聊了一会,感觉二人的关系又密切了几分,旁山风才佯装叹了口气。

“旁山兄弟,何故叹气啊!”

“杨广兄有所不知,眼下我们打算做一桩生意,奈何遇到了一些困难。”

那杨广一听,来了兴趣道:“哦?旁山兄弟不妨说来听听,兴许愚兄还能出一分薄力!”

旁山风摇了摇头,感觉十分苦恼。

“不瞒杨广兄,之前茹儿姑娘所售卖的铁钩,正是我们阳亭居所铸!”

“啊?那几个钩子就是你们锻铸的?我还以为是从哪里来的新鲜货呢!”

旁山风笑了笑道:“杨广兄见笑了,几个残次品而已,无足挂齿。

不过,我等今日所遇到的问题,正与那钩子有关。”

“哦?是何问,旁山兄弟,不妨说出来听听。”杨广说。

“杨广兄,在下也不瞒你说,近日我们所做得生意,正是锻铸这铁钩之类的器物,怎奈,对于铁钩锻铸方面,我们在经验方面还欠缺一些经验,同时我们这阳亭居人手严重不足,本来之前就计划说要买一些奴隶来作为帮工。

但由于我们来此地人生地不熟,想找一些可靠之人,难如登天。

而且,这锻铸之事,又事涉隐秘,所以阿风才一直苦恼于此。



那杨广看了看旁山风,问道:“那不知旁山风兄弟,我杨广能做些何事?”

旁山风向杨广行了一礼道:“不瞒杨广兄,旁山风之前就是想解决这个问题,所以才想出去在街市上招募一些勇壮之士,不想遇见了杨广兄。”

“招募?招募勇壮之事?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据我所知,招募到的人员都会要不菲的酬金,人数越多,就需要更多的财货投入,这招募一事,可不是儿戏。”

旁山风见杨广说了这话,顿时接着道:“所以,阿风才想请杨广兄助我们一臂之力,届时,若是赚了利头,我等共分之,不知杨广兄意下如何。”

杨广听了旁山风的条件,顿时有些意动,但仍旧有些犹豫,而他犹豫的表情,被旁山风尽收眼底。

“不知杨广兄还有个为难之处,还请告知阿风,阿风定当为杨广兄排除一切万难。”

杨广听后道:“其实也没什么为难,旁山兄弟有困难,我杨广绝不袖手旁观,只是我还有几个兄弟,仍旧进不得这夷城,住在外面,不仅忍饥挨饿,还时不时被城外面那些无所管束的人欺凌和伤害,所以,我有些担心。”

旁山风一听,笑的更大声了,道:“杨广兄,这有何难,无非是这财货而已,拿去,这是三十铜锭,杨广兄,你且先去将贵兄弟领上三人进城,全部先安心住在阳亭之中,待我们第二炉开后,赚了财货,再将贵兄弟所有人都接进来也不迟,不知杨广兄以为如何?”

那杨广见旁山风给出了如此优渥的条件,顿时一激动起身向旁山风行了一个大礼。

旁山风看着杨广拿了财货急匆匆地出了阳亭,去接他的兄弟们了。

而旁山风一看天时还早,又赶紧出了门,去磨坊找丑桩去了。

当旁山风刚到磨坊后,就看到丑桩师徒齐齐坐在堂中休息,并无生意。

旁山风见了丑桩就将自己的来意说了个明白,想雇佣他们师徒二人。

丑桩听了旁山风的提议后,有些犹豫,而他的徒弟丑木一听,却欣喜的不得了。

“桩叔,这一次,我们只锻铸了三个铁钩,你可知那三个铁钩卖了多少财货?”

“多少?”丑桩问。

“七十二个铜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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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5,

姬无惧看着自己的剑,又看了看旁山风的冰瀑剑,顿时心中生出了恨意。

旁山风正在聚精会神的注视着秦巨的战局,他实在不敢相信这就是灵剑级别的剑,云剑真不愧是云剑,光那大开大合的气势,对上普通凡剑简直犹如王者一般。

旁山风看着秦巨四把飞刃漫天飞舞,在阳光下闪着森寒的剑光,将一只骷髅头斩灭,顿时心情激动,叫了一声好。

而他声音刚落就听到秦巨大喊:“阿风小心!”

旁山风闻言转过身来一看,便看到一只骷髅头夹着黑气朝自己飞来。

旁山风看着那巨大的骷髅头冲自己而来,心道:“吾命休矣!”

旁山风本能的闭上了眼睛,可是接着便只听到了一声巨响,而他却没有任何疼痛之感。

旁山风放下了护在身前的双臂,缓缓的睁开了双眼,却看到距离自己一丈之远的一块大石已经四散开来,荡起一阵阵烟尘。

“咳咳咳!什么情况?”

旁山风眯着眼睛问。

“姬钰!你敢坏本使好事?”

白九恨恨地问姬钰。

原来方才在旁山风性命危急时刻,正是姬钰拔剑出手,用推山剑将那只骷髅头推向了大石,救了旁山风。

“你是何人?本君又为何不敢?今日,谁若是想害了旁山风性命,须先问过本君才可。”

姬钰此刻一改以往的散漫,第一次瞪着眼睛看了一圈所有人,向外人申明自己保定旁山风了。

因为在他看来,旁山风手中有含光剑的消息已然曝光,那么他也没必要再藏着掖着了,而且这次挑明含光剑是在旁山风手里的人正是熊璧仁,那么也说明自己家中的内鬼是与楚国有所勾结,既然如此,他姬钰就更不能任这旁山风与含光剑落在楚国人的手里,他决定需要使用些雷霆手段了。

白九气得差点背过气来,大手一挥,身后二十余位属下,齐齐挥剑,竟每人都劈出一只黑骷髅出来。

这一幕不仅让旁山风震惊,就连姬钰与隋定等人都吃惊不小,纷纷暗自思索,莫非这些随从属下也每人都配有一把灵剑不可。

姬钰不敢大意,将手中推山剑打横猛地右掌打在剑身之上。

随着姬钰的右手挨上剑身,那剑身之上忽然蕴出一个丈余长,三五尺宽的剑影,亦幻亦真的飞向那些阴黑的骷髅头。

在剑影与骷髅头相撞的一瞬间,爆发出了阵阵巨响,而爆炸之地竟然出现了一个近两丈长宽七八尺的的沟壑。

姬钰的全力一击,竟然还没有湮灭所有的骷髅头,仍有三四只依旧冲着姬钰而来。

眼看姬钰就要受招,而这时候,在一旁的隋定猛地将手中黄木匣双手一搓,那黄木匣便在空中极速打着转。

旋转之中突地有一把长剑飞出,只见隋定一掌拍在剑尾上,那剑就嗖地一声迅急地飞向了骷髅头。

隋定剑指一戳,那剑拖着长长的辉光,便将那四只骷髅头戳破。

紧接着,隋定剑指一竖,那把剑便又迅捷的飞回,隐于黄木匣内,被隋定拎在了手里,与姬钰站在了一起。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所用之剑竟如此诡异!”

姬钰一手反握着剑,一手指着白九问。

当众人都等着白九回答时,他却阴惨惨的笑了:“我们是什么人,你还没有资格知道,识相的就赶紧给本使让开,定让你们国破家亡!”

白九说完,手中那条黑纹蛇也像是在示威一般,张着血红大口嘶嘶地冲着姬钰撕咬。

而一旁带着白色面具的黑衣人们,则山呼:“国破家亡,一个不留!”

这一阵阵的呼喊震得整个回望峰都瑟瑟发抖,而那些黑衣人的气势就连姬钰听到了都暗自退了两步。

“怕了?哈哈……”

白九上前了几步,冲着姬钰诡笑道,神情甚是得意嚣张。

姬钰没有回答,他眯着眼睛直顶着这个诡异的的白面之人。

姬钰确是有些后怕,这些人不但各个身怀绝技,而且所有之剑更是匪夷所思,若是他姬钰是一个人,他大可不怕,生死何惧,然而他不仅有家室还有国家社稷,这一天他身为随国贵胄,焉有不顾?

“既然怕了,那就快快给老子滚,别再这里丢人现眼,看着让老子心烦。”

姬钰没有说话,他只是一动不动看着姬雪缘,而后者此刻也是咬着嘴唇,为父亲担忧焦虑。

“这就怕了?不过是一条轮回九渊的杂鱼而已!”

一个淡淡的声音问道。

姬钰猛地转头,看见说话的正是一直坐在虎身上的白发老者。

姬钰的眼睛时睁时眯,想要从这白发老者身上看到些什么。

尤其是白九,他突然像是被人打住了七寸的毒蛇一般,想极力反扑,将公输隐立地置于死地。

而一旁的红七,本与秦巨打得难解难分,但听了公输隐的话后,却不惜被秦巨飞刃在红裳之上撕下一片,露出了魅惑的小腿。

当众人都望向公输隐的时候,旁山风也看着他,问:“公输爷爷,您想说什么?”

公输隐并没有回答旁山风的话,而是直接跳下了飞电,走到了旁山风前面,一手在胸前抱着含光剑,一手在身后给旁山风打着暗示,让其后退。

“怎么,被我这老头子抖出了老底,想要杀了我老头子,杀人灭口啊?

杀我这老头子还不容易么?我这老头子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能斗得过你们?别用那么恶毒的眼神看着老头子,我怕!

哦,对了,你们是不是也要打算杀了我老头子全家,一个不留?



公输隐说完后,往地上啐了一口,又道:“你们轮回九渊要是能杀了我老头子,早在二十年前就杀了,何用等到现在!



公输隐说完,那白九猛地上前一步,指着公输隐道:“你究竟是谁,怎么会知道我们的来历,快说,否则老子定让你这老鬼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公输隐没有因为白九的不敬而生气,他踱着步子说:“你们不知道老夫是谁,老夫却知道你们是谁。

老夫晓得你们轮回九渊数十年来,无恶不作,不仅操弄别人生死,而且还私底下控制和扶持各诸侯国。

老夫还晓得,你们轮回九渊拥有国剑!”

“国剑!是国剑!”

公输隐的话顿时让姬钰等人神色异常,即便是一直一来都像置身世外的熊璧仁,此刻脸色也有些起伏,尽管他对这轮回九渊有一些了解,而且还和他们打过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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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6,

“敢不敢比剑?”姬无惧道。

到了晚间酉时三刻,杨广与松茂终于将他们要找到的人带到了阳亭居。

“旁山兄弟,这位就是我跟你说得制范的匠师,房环,这一位是雕镂匠师,纹锋,而这一位是磨剑师石冲,在下不辱使命,把人给你带来了。”

杨广指着一个被人用竹架着的中年大汉,形容憔悴,头发散乱不堪,一条腿明显成扭曲的样子,这人正是制范的匠师房环。

而另一个年纪有五十岁的老者,灰白发色,身材矮小,而且看起来似乎也饱受了心酸,正是杨广请来的雕镂匠师纹锋。

当旁山风听到杨广说道最后一位竟是磨剑师时,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仔细地打量了一番此人。

只见那叫石冲的男子剑眉倒竖,眉宇间有一股子坚毅,方脸,身材中等,三十五岁上下,而且他竟是一个独臂,只留着右手,这让旁山风不由得想起了有色延宾的父亲。

而且此人既然是自称磨剑师,定然对铸剑室里的一切事物都了如指掌,尤其是对铸剑的整个过程有亲历的经验,日后若有此人在,几乎可以媲美丑槐老先生了,所以旁山风为杨广能够找来这么一位有铸剑经验的匠师而感到经验,完全没有在乎这个石冲是一个独臂之人。

旁山风看着三人俱是风霜之色,心想也俱是困难之人,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今日自己这些困难之人能够共聚一堂,也算是上天的缘分。

而且,眼下正是用人之际,他相信杨广的眼光,更相信眼前这三人的才能。

旁山风看后先是对这房环等人行了一礼,然后说:“晚辈旁山风见过三位匠师,今日各位就将这阳亭居当作自己的家便是。

你我众人都是落难至此,我们也算同病相怜,今日在此,我旁山风发誓,有我吃的一口食,就会有各位吃的一口饭,日后,咱们这阳亭能不能在这丑街站稳了脚跟,还得仰仗各位勠力同心。”

这三人见旁山风能够收留了自己,都是涕泪交垂,感念旁山风的恩情。

旁山风先是让梅姨给几人备了些吃食,然后让杨广等人将石冲几人带去早已布置妥当的房舍休息,因为第二日就要为再次开炉做准备。

待旁山风从铸剑回来,白素素又找到旁山风说:“阿风,眼下所有的钱财只剩下不到十个铜子了,这次开炉若是不成功,我们这阳亭十几口人的肚子问题可就麻烦了!”

“白姐姐,你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我们这次一定会成功的,即便没有丑槐老爷子的帮助,我们这次也能锻铸出铁器,而且这次一定会比上次更为精进!”

旁山风虽然口里宽慰着白素素,但他心里也是很没底,怕出现什么差池。

旁山风怀着忐忑的心强迫着自己早早睡去,因为他要保持精力应付明日之事。

圆月高挂,夜间的虫鸣之声悠悠,而在滕寅街的一处屋舍里,正有两人密谈。

“这就是他们昨日所铸的东西,我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呢,原来只是一截恶金,他们倒也聪明,将这恶金唤了个名字称呼。”

说话之人仍旧看着上面上的一把剑,丝毫没有转身的样子。

“启禀主上,这把恶金钩正是他们所铸之物,只是眼下这锻铸恶金之人可是几乎没有,这恶金虽然有一些坚硬,但却没有任何韧性,易折易断,可他们为何会这般做?属下不解。”

这说话的正是白天在郑茹摊点前竟买铁钩的那个中年汉子,尹峰。

“看来这个名为旁山风的异乡人,是越来越引起我得兴趣了,不过眼下暂时不要管他,你好好盯住丑街街主即可,锻铸恶金终究难成大器!”

第二天,旁山风早早的就起来了,在吃早食前,丑桩与弟子丑木也赶来了,正好旁山风召集所有人一起吃了早餐。

辰时过后,整个铸剑室里就开始忙活起来了。

这一天最为重要的事情就是烧制三个陶制的坩埚,一便用来熔炼铁矿石。

这制作坩埚泥胚的事情自然落在了制范匠师房环的身上,由于他身子不便,旁山风特意让柳深和桦庞给他打下手,顺便让他们在一边学习手艺。

由于今日人手足够,再加上之前的经验,这一天诸事进展的都十分顺利。

房环不亏是十几年浸淫在制范一道上,他所制的陶质坩埚,不仅形状和体积都比之前的优化了许多,而且整个坩埚的质地也比上次请得人好了许多。

旁山风除了让房环制造了三个坩埚泥胚外,还请他特意做了两个坩埚模范,按照旁山风的意思,他想试一下锻铸铁质坩埚。

做完了这两項,旁山风才开始让房环制作“商品”。

所为商品,旁山风这次打算锻铸几个铁碗,一个铁钺,一个更大一号的锒锤,剩下的都锻铸成一两尺左右的铁刨和一些铁刺,前者用作木匠做工只用,而后者用作打猎和设置陷阱用,而这些东西若全部锻铸出来,估计会用掉铁矿石的十之七八。

做完泥胚模范后,旁山风就将这些作为“商品”的泥胚交给纹锋,让他去雕镂润色和修整。

而这纹锋虽然年纪最大,但手底下的雕镂活计可是一丝不苟,不论是那铁碗四周的文饰样款俱是时下最为受贵族喜爱和流星的,他不仅让每个碗上的花纹不同,而且每个碗上的花纹都具有不同的意义。

甚至,他在那些刨刻用具上还做了一些细微的调整,由于他本身便是做雕镂之活的,所以对那些雕镂用具都十分了解,知道那里该窄,那里该宽。

不仅如此,他还给那铁钺和陷阱用的铁刺之上都雕镂了流血的倒刺和血槽,让这些兵器的杀伤力更大。

当旁山风众人知道纹锋做了这么多工作后,都是对他是佩服之极,心想这次可真是拣到宝了,而最好旁山风见白素素与杜红鹃都对这雕镂之技感兴趣,于是就让她们二人跟随匠师去学手艺。

做完这些事情后,剩下的就是巩固高炉,修补完善各种器具和设施,而这方面石冲却起到了很大的帮助。

由于石冲本身就长期在铸剑室内做事,所以对铸剑室内的各种布局和功能设施都了如指掌,所以一听旁山风说要修整剑炉等物,他便主动请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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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7,

旁山风看着自己天机坊的人被杀,心中万分悲痛。

那丑槐接过旁山风手里的铁钩,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徒弟丑炉,后者会意,转身从旁拿出了一把剑,递给了丑槐。

丑槐看着徒弟手里的铁钩,眼神一沉,猛地掣剑一劈,只见火星飞溅同时伴随着一声脆响。

众人顿时朝着丑槐围去,想要看个究竟。

众人见丑炉手中的铁钩短了一截,顿时瞪大了眼睛,尤其是旁山风,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

世人皆称恶金坚硬,金石难以克之,但今天他亲眼所见,这恶金竟不如铜剑!

“怎会如此?老爷子的剑竟然锋利如此!”

旁山风问。

丑槐拾起地上的铁块,看了一眼那上面的切口,嘴角还是不由自主地抽了抽。

“唉,这样的结果并非老夫剑利所致,从此铁钩的断口来看,其一半是老夫铜剑所切,另一半则是被力道所断。

这便说明,此铁虽硬,却无韧性,易折耳!”

众人听了丑槐的话,纷纷点头认同,这让旁山风突然觉得这铁好不容易锻铸出来,却形如废物一般,那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丑槐看着旁山风暗淡的神色,悄悄低下了头,看了看自己的铜剑。

而那剑身之上的剑刃,赫然有一块米粒大小的缺口,这一发现,让丑槐心中震撼。

他咳嗽了几声,正了正身形,对大家说:“不过,此铁并非一无是处,如若能够大量锻铸,用于日常之用也不错,难就难在,这铁器锻铸之困难数倍于青铜,若是能克服这一点当不失为一件幸事。



旁山风听了丑槐的话,苦笑了一下,今日延请了这么多人前来帮助自己,就只锻铸了这两个铁锤,而且自己的铁器竟连人家铜剑都比不过,说出去恐怕会让人耻笑。

“旁山风多谢老爷子开导,今日虽然有所收获,但却不足挂齿,不过今日能够请到桩叔与老爷子您的鼎力相助,旁山风深感欣慰,多谢诸位今日相助,日后但有用的上我旁山风的地方,必当竭尽所能。”

待送走了丑槐几人后,天色已经黑了,旁山风独自一个人坐在剑炉旁,呆呆的看着炉中的火焰起起落落,那火光照在他的脸上,令他满脸通红,汗如雨下。

旁山风也不理会满身的热汗,只是坐在炉旁一句话也不说。

“阿风,天色不早了,你也该歇息了!”

旁山风回头一看,见是白素素与杜红鹃、郑茹三个人不知何时来到了自己背后。

他抹了一把大汗,抬头笑着对白素素等人说:“天气热,睡不着。”

“我看不是天气热吧,是你心底里有些冷吧!”

杜红鹃挑来了旁山风的心境。

“怎么会呢,今天我们第一次开炉,就锻铸了两柄铁锤,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冷?”

旁山风狡辩。

“好了好了,红儿,你这嘴巴何时才能如水一般温柔,真不像个姑娘。

阿风,今日我们锻铸出了铁器,虽然铁器有缺点,但也并不是毫无用处。



白素素说完,郑茹又接着道:“而且今日,那丑槐老爷子与这铁钩对克,用的可是他的得意之剑,高下之间也无可厚非。

尽管如此,你我之中可有人能将这铁钩折断?根本没有!所以说,此铁仍旧十分坚硬,就目前这铁钩的硬度来说,已经完全胜过陶器了,若是将这铁钩拿到街上去卖,肯定会有人要,有人要,我们的努力就没有白费。”

郑茹说完,旁山风又那时那断掉的铁钩,看了一眼那切口,叹了口气,也没再说啥,起身便回到自己的住处睡去了。

七月十七日,阴天,宜开市。

这一日,辰时已过,昨日的困倦令旁山风仍在酣睡,而这时却有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旁山风困顿的爬了起来,揉着惺忪睡眼开了门:“凌叔,这一大早的,何事这么着急呀。”

凌岩听了后,大声说道:“这还早阿,你看太阳都晒过透顶了。”

旁山风揉着眼睛抬头看了一眼,却没见到太阳的一跟毛。

凌岩尴尬的咳嗽了一下,又道:“不说那些没用的,你是不知道,郑茹那丫头一大早就去出去,说是要把那昨天铸的铁钩给卖掉,眼下都去了半个多时辰了,也不见她回来,我是担心她会出什么事,我一会又要去出工,脱不开身,阿风你快去找寻一番,都怪我,没有事先告诉郑茹那丫头,不能离开这丑街,那江通要是发现了她定是不会罢休的。”

旁山风听了凌岩的话,总算清醒了,赶紧喝了几口水漱了漱口,拿了一块干饼就跑出去了。

旁山风先是出门从丑街东头一路寻找,虽然丑街里的人都不是什么富商大贾,但人穷了,闯集逛市的人倒多了很多。

由于今日天气凉爽,在丑街上摆摊设市的人非常多,这让旁山风一路找的颇为无奈。

眼看就要走过半条丑街了,旁山风仍旧没有看到郑茹的身影,不禁在心里嘀咕,是不是这丫头去了其他大街了。

旁山风来到了丑桩的豆腐坊外,正看到这师徒二人忙碌的招呼着生意。

旁山风看到他们,先打了个招呼,然后又像他们打听了一下郑茹的下落。

“郑茹姑娘啊,早上我好像看到她去街西头了,你去那边看看!”

旁山风再次谢过丑桩师徒后,赶紧一路上朝西街而去。

当旁山风来到距离巧拙坊还有十几丈距离时,就看到这附近尽是一些买卖断剑残钺,交易各种铜器之人。

三五成群,各自设摊摆点的一个挨着一个。

“油来了,油来了,小心咯,油来了,别沾着光贴着油喽,弄脏了衣裳不好洗喽!”

旁山风一边一边往前行,却在巧拙坊门口看到了丑槐的大徒弟和二徒弟在那张罗生意。

旁山风凑近了向二人打了个招呼,顺便问二人见没见到郑茹,那丑炉摇了摇头,表示不知,但那丑池一听,顿时对旁山风笑了笑。

“你见到了郑茹姑娘?她在哪里?”

那丑池见旁山风问,顿时对旁山风伸出食指指了指路对面。

旁山风说着指头方向看去,只见那里围着几十个人,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吸引大家的兴趣。

“郑茹姑娘在那里?”

旁山风试着问。

丑池笑着点了点头,便是郑茹就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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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8,

夏三胖狡黠的眼神,让旁山风十分的生气。

这雨下便是下了三天还不止,而江通一围这阳亭也是三天。

旁山风几人缩在这阳亭里更是三天。

然而这三天里,几人储备的食物已经快要告罄,每顿仅以稀粥果腹。

“不行,我要杀出去,趁着现在还有体力,我们还有一线希望,若是等到食物耗尽,我们没有了食物就没有力气,届时,曾说杀出去,只能成为任人宰割的鱼肉。”

杜红鹃一边说,一边激动的看着门外面那些蓑衣人。

凌岩看了一眼外面,叹了口气道:“前两日我们试图出去买些食物,可是刚跨出门槛就被他们攻击,他们虽然不敢攻进来,但也不许我们走出去,决计是想困死我们。

杜姑娘说得对,现在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除去阿风于郑茹姑娘,我们有四把剑,这四把剑杀他们二十几个人也不在话下。

我们唯一该担心的便是杀了他们这二十几个人后,会不会招来更多的敌人,而且我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得罪了夷城本地势力,那可不是闹着玩的,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眼下这究竟要不要杀,还需大家共同决断。”

凌岩的话,顿时让几人都低了头,纷纷在心里权衡利弊。

“杀!”

旁山风突然率先表态。

其他人都惊愕的看着旁山风,心想这不是他一贯的作风啊。

杜红鹃看着旁山风笑了笑,道:“我就说嘛,只有杀出去,才能拼出一条血路。阿风,红姐姐看好你哦!”

旁山风听了杜红鹃的话,脸色又一红,尴尬的摸了摸脖子对大家说:“其实我也是很怕,怕大家跟我最后饿死在这里。

我的意思是,当大家杀出去后,不要与他们死拼,趁机突围,赶紧各自逃命吧。

白姐姐,麻烦你跟杜姐姐带着郑茹姑娘一切逃,凌叔梅姨,你们二人一起,出了门后就赶紧逃命,不要再回来。”

几人听了旁山风的话,纷纷瞪大了眼睛,心中充满了惊奇。

“不行,这万万不可,即便我凌岩粉身碎骨,也绝不会丢下主人你的!”

凌岩气得吹着胡子道。

“对,我们是不会丢下阿风你的,你们先在屋里,看我去杀光他们!”

杜红鹃说完后就要冲出去,想要与江通等人拼命。

而这时,郑茹却哭了起来,道:“对不起大家,是我连累了你们,你们不要管我,各自逃命去吧。”

郑茹说完,就要冲出去,想要寻死。

一直未说话的白素素突然拉住了郑茹,看着大家道:“我倒觉得阿风说得很对!”

腊梅看着白素素露出惊愕的表情:“白姑娘,你疯了不成,怎么可以留阿风一个人在这里,这个法子我腊梅决不答应!

要想丢阿风一个人在这里,除非我死了!”

“对,我也不答应,就算是死,我也凌岩也一定会死在阿风前面,替他挡下最后一剑!”

杜红鹃走到白素素跟前,道:“姐姐,你怎么了,怎么可以留阿风一个人在这里。”

还不待白素素说话,旁山风突然道:“白姐姐说得对,她并没有疯,我也没有疯,这是另一个全体活下去的法子。”

“啊?什么法子!”

凌岩惊叹着问。

“阿风的意思我明白!”

这是郑茹却突然道。

腊梅看着郑茹问道:“那阿风是什么意思?”

郑茹慢慢地说道:“阿风的意思是让我们都逃出去,留下他一人在这阳亭,那时我们都出去后,余下的食物供他一人,按照现在节约的趋势,他至少还能再坚持六七日。

而阿风待在这阳亭里,那些人他们又不敢攻进来,那时候只要我们逃出去能够活着,就会获得六七日的回旋余地,届时,部落是我们搬救兵还是找那拓拔云,都将获得更大的赢面。”

郑茹的话让其他人几人一时间都沉默了起来,从他们的表情上就能看到这个办法还是打动了他们。

“不行,我来代替阿风,让他随你们走!”

腊梅道。

“我来,你们都去逃命,逃出去了就别回来了!”

凌岩抢道。

白素素与旁山风对视了一眼笑道:“这件事,只有阿风才可以胜任!”

听了白素素的话,几人都瞪大了眼睛。

白素素释疑道:“目前就只有郑茹妹妹与阿风两人用剑不熟,而阿风又是男儿身,他要是出了这阳亭,定然会招致杀手的注意,而郑茹姑娘虽是女儿身,但她对那些杀手的危险性是最弱的,所以那些人最有可能忽略掉她。

所以阿风一人留在阳亭最为合适。

凌叔,梅姨,红儿还有我,我们四人是主力,断不可退缩,只有我们合力齐心,才能杀出去,才能给阿风留着喘息的机会以及生的可能。



凌岩几人听了白素素的话,虽有不舍,但都明白她说得的对。

旁山风这时候笑了笑道:“大家别对我太过操心,只要你们活着出去,就是我最大的心愿。而且,正如郑茹姑娘所言,我在这阳亭里,是不会有事的不但不会有事,而且外面还有这么多的保镖,岂不美哉?”

在临走之前,白素素几人将阳亭里所有的水食都给旁山风准备好了,并耐心仔细的告诉他该注意的事情,几人就像要与家人分别一般,千叮咛万嘱咐,生怕遗漏了什么。

旁山风看着几人准备好了兵器,顿时有种莫名的心酸,若不是他强要拜隋定为师,也不至于将大家拖进夷城这处泥潭之中,怪就怪在他自己太过羸弱。

雨势越下越大,丑街上空无一人,只有江通带着属下围在阳亭之外。

“大哥,你说我们这都围了三天了,怎么还不见他们有所动静?这样管用吗,他们要是储备了很多粮食怎么办?”

江通听了自己属下的话,皱了皱眉头,道:“不可能,他们刚来夷城,怎么会储备过多的食物,他们若是食物足够,前两次又为何要强攻?这就说明他们已经如热锅上的蚂蚁,已经坐不住了。

你们都给老子盯紧喽,打起精神,他们有可能随时杀出来,不论如何,只要他们出来一人,就给老子杀他一人,老子就不信了,凭我江通在夷城混迹十一年的资历,会斗不过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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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9,

郑茹微微的撑起身子,抬头对眼前的一切都很陌生。

巳时已过,天气又闷热了起来,日光在林中蒸腾出地面上的水汽,而整个女娲庙里却有一些凉爽。

这一点对于旁山风而言却是十分受用,从昨日起,他的体温就一直高热不断,也不见醒。

杜红鹃虽然昨夜口口声声说要杀了旁山风,但这时候白素素也病了,浑身发冷,她看着两个人一冷一热之状,倒是突发奇想,想用旁山风的体热解白素素的体寒之症,但奈何男女有别,她又怕旁山风暗地里欺负姐姐白素素,一时间竟难以决断。

然而她本想杀了旁山风,但此刻自己孤立无援,如若姐姐危机,而旁山风的体热或可一用。

为了给旁山风降温而不让他提前死了,杜红鹃竟然将他整个人摆放在了庙中的石台之上,石台冰凉,刚好可以稳住旁山风的体热。

而至于白素素,杜红鹃在这大白天里,给女娲庙中升起了一大堆火,烤的自己香汗淋漓,不时得喝水,而怀中的白素素却犹自颤抖不停。

就这样杜红鹃不但照顾着着旁山风,不时给他喂水擦汗,还要给白素素取暖保温,其中辛苦外人难以体会。

杜红鹃就这样一直忙碌着,不知不觉得到了午时。

正当她从庙后水坑里打了两个水囊回来后不久,她便听到了两个人的谈话之声。

而这时,那谈话的两个人已然距离女娲庙门不远,她又短时间内难以将旁山风与白素素二人隐蔽起来,情急之中,她只好抄起沧洪剑,面对着庙门作战斗之姿。

“凌哥,你说公输老爷子我们该如何殓葬,主人现在尸骨全无,真不知道他是生是死,也可怜了这飞电,即便主人不知去向,此虎仍旧不离不弃,若不是昨夜飞电替我们找了一处避雨之地,此刻公输老爷子的尸身真不知会被这大雨糟践成什么样子。”

“梅妹子,你也先别太焦急,我们先到这女娲天神庙里休息一番吧,对于公输老爷子的尸身,不论如何,你我都得替主人好生安葬。好了,到了,我们进去吧!”

来人正是凌岩与腊梅,飞电跛着后腿,背上驮着公输隐的尸体。

“吧嗒,吧嗒!”

有脚步声淌过庙门前的水坑!

“吱呀……”

杜红鹃看着那庙门慢慢的开了个缝隙,然后又开了一人大的口子,她的心跳异常的极速,握着沧洪剑的右手指缝里全是汗水,她神情紧张,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门口。

庙门瞬间大开,随着一个影子首先探进来头的竟是一直猛虎。

“啊——”

饶是杜红鹃经历过无数生死血战,突然见了一只猛虎闯进了庙门,心中无备,也是惊了一跳。

“吼——”

飞电一见了杜红鹃,便猛地朝着她大吼一声,威势惊人。

杜红鹃惊得冷汗淋漓,紧握着沧洪剑戒备在白素素身前。

凌岩与腊梅听了飞电的啸声,各自手中长剑出鞘,飞步抢入庙里。

待二人看到是一个女子后,便也稍稍放下心来。

腊梅拍了拍飞电的脖子,示意飞电放松,而这时凌岩上前一步道:“敢问姑娘是何人?为何孤身一人在此?”

凌岩刚说完,腊梅就用胳膊肘撞了一下他,同时用眼睛示意他看仔细点。

凌岩眼神轻飘,便看到了杜红鹃背后躺在地上的白素素,只见他抱拳道:“姑娘抱歉,在下眼拙,方才未曾看清还有一人。不过,

姑娘二位怎么孤身在此女娲天神庙里?”

杜红鹃看到凌岩与腊梅竟能约束住那头巨虎,而且言谈之间似乎不是歹人,她便也稍稍放松了警备。

“二位请恕小女子失态,方才却是被这巨虎给惊住了,小女子杜红鹃,因为姐姐白素素身染恶疾,小女子无奈只好暂居这天神庙,照顾姐姐康复。”

“原来如此,我二人也是路过此庙,想借地休息一番,不知姑娘是否介意我等二人叨扰?



凌岩与腊梅收起了剑,抱拳道。

然而还不等凌岩正身,一旁的腊梅却惊道:“凌哥小心!”

随即一剑刺出,直直地挡住了杜红鹃的沧洪剑,然而当两剑相碰,腊梅的铜剑竟轻易被杜红鹃手中沧洪剑给斩断,其剑势不减,仍旧朝着腊梅刺来。

眼看腊梅就要被杜红鹃刺中,斜刺里却被凌岩执剑架住。

“姑娘为何如此,你我素未谋面,姑娘却下此狠手是何居心?”

凌岩红着脖子问道。

“是何居心,那就要问你手中这把剑了!”

杜红鹃眯着眼睛恨恨的说。

凌岩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剑,疑惑的皱着眉头说:“剑?此事与在下这把剑何干?”

“何干?干系可大了去了……”

杜红鹃还要继续说,却猛地瞥见一直在一旁低吼的飞电,径直朝着庙里而去,其势甚急。

杜红鹃大惊,以为那巨虎是要伤害姐姐白素素,便无心恋战,想要追去。

然而凌岩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岂能由得她前去?

凌岩一剑又挡住了杜红鹃的去路,同时一旁的腊梅会意,赶紧追向飞电。

飞电一路飞奔,虽然只有三四丈距离,但由于剧烈活动,飞电后腿的伤口开裂,鲜血直流。

然而以一切飞电全然不顾,正当腊梅猜测飞电要攻击那躺着的白衣女子时,飞电却看也不看的绕过了白素素,朝着女娲神像而去。

等腊梅赶到飞电身后,只看见飞电头颅不停的晃动,她以为飞电在进食。

腊梅笑了笑,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走到了飞电跟前。

本来腊梅正在窃笑,但当她用眼瞄了一下飞电的头后,她怔住了。

飞电之所以头脑晃动,并不是它在进食,而是因为它在用巨大的头颅蹭着旁山风的身体。

腊梅看到旁山风完好无缺的躺在石台之上,瞬间流下来了激动的泪水。

“凌哥,快来啊,主人这里!”

腊梅撕心裂肺地喊着。

正在与杜红鹃交手的凌岩,一听腊梅的话,又瞅了一眼她的表情,心中咯噔一声,二话不说使劲架起杜红鹃的剑,得空便向腊梅身旁逃去。

而杜红鹃剑那二人一虎都没有对姐姐白素素下手的意思,反而跑到了旁山风那里,心中的疑惑已经甚过了凌岩手里的长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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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0,

白素素拿着冰瀑剑,一剑出,四周的桌案都被冰封。

四人疾驰而行,均对方才秦巨的出手相救心怀感激,然而他们四人还未行出二里路,公输隐骑着的飞电猛地单立而起,一声虎啸,堪堪躲过了一枚箭矢,幸好公输隐将飞电抓得牢,否则定会被摔于虎下。

突生的变故令四人心惊,纷纷寻找箭矢的源处。

白九依旧是手里捏着一条黑纹蛇,慢慢悠悠的伴着八九个属下从林中出来。

而旁山风四人的前路上也闪出五六个拿着箭矢的黑衣男子,将他们四人堵在了路间。

此刻,旁山风四人前有箭矢封路,左有白九等人虎视眈眈,而四人的右侧却是一处断崖,一时间竟成了一处绝地。

“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呐,那位带草帽的大叔呢,他怎么样了?”

旁山风骑着马,焦急的问,面对绝境,他却没有为自己担忧,首先想到的却是秦巨。

白九躲在斗篷下的面容,看不出任何表情,但此时旁山风能够想象到他正在笑。

原来就在白九与秦巨一触即发之际,却来了一个带着红色面具的女子。

她与白九一样,穿了一身斗篷,将自己的周身都藏得严严实实,身材高挑,全身红色打扮,令其更显得妖艳而神秘。

白九一见红衣女子,立刻上前行礼,显得十分恭顺。

“七姐,您怎么来的这么快,小弟心想提早杀了旁山风,就不用七姐您亲自跑一趟了。”

那红衣女子闻言,用手摸了摸白九手中的黑纹蛇,猛地斜眼盯着白九冷冷的说:“那么现在,九弟是否杀了那个小子?”

白九闻言额头冒汗,赶紧回禀道:“七姐明鉴,小弟本已将要得手,奈何中途蹦出来了个硬茬,小弟正愁该如何应付,既然七姐您来了,小弟便没什么顾虑了。”

白九说完,就用嘴呶了呶,示意红衣女子看向秦巨。

红衣女子瞥了一眼秦巨,随即对白九说:“你去追赶那小子,此人留给我,记住,这次你若失手,别说塔主,即便大哥也饶不了你,其中利害,还望九弟多多思衬。”

白九一听红衣女子的话,赶紧双膝跪地,对她说:”七姐大恩,白九定将铭记于心,小弟在此谢谢七姐。”

白九说完后,便立时带着人手退如林中不见。

对白九的离开秦巨并未有任何动作,只是冷冷地看着这个红衣女子。

那红衣女子,背着手,慢慢悠悠的走到了秦巨面前,绕着他走了一圈,把秦巨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然后歪着头问:

“阁下名叫秦巨?”

“正是在下!”

秦巨抱着剑没有动。

“不知阁下与那旁山风是何关系?”

红衣女子几乎贴近了秦巨的脸问道,身上散发着芬芳馥郁的香气,顿时令秦巨屏息凝神不好呼吸。

“萍水相逢而已!”

“既然是萍水相逢,阁下又何必为了一个奴隶舍身犯险,提醒一句,阁下所犯的险并不是谁都能受得起的。”

“不试试看,姑娘又怎知在下受不受得起。”

秦巨平静的说。

“那就看看你我谁的剑更利,出剑吧!”

红衣女子此话刚毕,周身斗篷便立时风响咧咧。

秦巨无奈,用手拍了拍口,打了个哈欠道:“不过在下此时没有兴趣与姑娘比斗,告辞!”

秦巨说完转身就走,前进的方向正是旁山风离去的方向,可他还没有走出五步,便见到红衣女子长剑要刺他后背。

秦巨稍稍侧身就躲开了她的一剑,立定后红衣女子道:“想走,没那么容易,不留下,那就死!”

红衣女子说完,手中长剑一震就劈出了一剑,这一剑径直朝着秦巨面上而来。

秦巨看着红衣女子的一剑,眼前竟出现了一大两小如牛马一般大小的骷髅头,周身散发着黑气,咬着牙齿朝自己飞来。

当这三个骷髅飞向秦巨时,他发现自己周遭的温度都有所降低,显然这骷髅头附有阴寒之气。

秦巨不敢大意,右手长剑一抖,裹在剑身上的长布瞬间炸开,成为碎片,而在那漫天碎片中却飞出三枚剑刃,携着雷霆之势迎向那三只骷髅巨头。

一边是雷霆飞刃,一边是恐怖骷髅,二者相撞,猛地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冲击和声响。

这一撞,顿时令红衣女子的黑色阴寒骷髅头湮灭,而秦巨的三把飞刃,也从半空中坠落而下,只是还不等那些飞刃落地,秦巨手腕一抖,那飞刃又一改下落之势,极速朝着秦巨而来,绕着秦巨转了一圈,便依次轻轻的附在了秦巨手中长剑的剑身之上。

那红衣女子看到这一幕,心中震惊,急切地问道:“阁下这是何剑,从何而来?”

秦巨看着红衣女子只是平静的说:“剑名千仞!”

那红衣女子口中重复了一边千仞剑名,还想要问什么,却被秦巨抢先问道:“姑娘既然知道了在下和此剑的名字,不知姑娘与此剑的芳名可否见告?”

红衣女子闻言,面容被红色的鬼刹面具所挡,秦巨看不清她的表情,不过从她垂手沉吟的样子,可想而知她有所犹豫。

“你叫我红七即可,此剑名曰奴神!”

秦巨一听红七的话,光这剑名就足够令他心惊,他眯着眼睛仔细观看了一下红七手中之剑,此剑大约长两尺八寸,宽约两寸七分,在阳光下,这把奴神剑竟然在剑身上蕴有一圈黑气,剑身呈灰白之色,拿在红七的手里,竟然能为她平添了几分妖娆。

看了红七的奴神剑后,秦巨大声道:“好剑,好剑,只是用在姑娘手里,似乎稍有不妥!”

“红七听个秦巨的话,上前一步,用剑指着秦巨急忙问道:“有何不妥?秦巨你把话给本姑娘说明白喽,否则本姑娘饶不了你。”

秦巨笑着道:“那姑娘将面具摘下,令在下一睹芳容,在下便告知姑娘有何不妥!”

红七一听,怒道:“痴心妄想!”

随即红七手中奴神剑一震,又是三只骷髅冲向秦巨,而秦巨也如前次一般,轻松化解了这一招。

红七见这一剑仍未有效,心中更怒,连劈三剑,每一剑都生出三只骷髅头,朝着秦巨冲去。

而秦巨的千仞剑也不甘示弱,三枚飞刃冲天而上,与骷髅巨头交织纠缠在一起。

而此时红七却一剑直刺而来,与秦巨近身大战了起来。

二人不仅剑技了得,还心有旁通,各自控制骷髅头与飞刃。

那红七一边用奴神剑牵引勾缚三大六小九个骷髅,令其冲击秦巨,一边如蛇一般游斗于秦巨前后左右,将奴神剑舞得嗡鸣作响。

而秦巨手中千仞也不闲着,一边防御红七的奴神剑,一边不听翻抖手腕,那三枚飞刃竟一时间顶住了九只骷髅的夹击。

红七招招狠辣,剑剑都看准秦巨的周身要害,即便是秦巨自视老手,但在面对红七和她九个骷髅头时也是心惊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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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1,

迟重看着对面部落里的人一个个倒下,欣喜之余心中却生起了一股子悲哀。

“今天这是怎么了,我们好不容易刚刚开张,都开张了这么长时间了,怎么没见到一个人进来。”杜红鹃双手托着下巴,眼巴巴的望着门口发呆。

“红儿姑娘,这刚开张是不错,但也不用像你这么着急吧,凡事需要耐心,正所谓好事多磨嘛!”

腊梅一边给大伙添置茶水,一边说道。

“梅姨,这不是红儿我着急,而是我们花了这么多心思好不容易开了门户,却没有主顾,就好比一个姑娘花了很长时间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刚出门,还没多便下了倾盆大雨,令人心糟。”

杜红鹃悠悠得说,顿时让屋内所有的女人都莞尔生笑。

“不过红儿也说的有理,为何我们这天机坊都开业快一日了,仍旧没有主顾前来。”腊梅说。

白素素听了两人的谈话后,道:“这开门做买卖的,可不像我们之前那样沿街吆喝,这刚开业,人们只能看到我们门口的招牌,看不到我们的人,对这家放肆当然不甚了解,从而光顾的意愿也会降低许多。”

“素素姐说得很有道理,这为商一道讲究的便是持之以恒,以毅力赚的几分小利而已,不像我们这些时日却是太过于顺利了些,所以我们还是需要一颗平常之心。”

郑茹微笑着对众人说。

“对,大家都不要着急毕竟我们今日才开张而已,来日方长,只要我们所铸之物能够帮助他人,不愁没人要。”

旁山风刚说完,便听到:

“对,不愁没人要,但是谁今日若是进了这天机坊便是与我司辰街过不去!”

当听到这一女子声音的众人立时纷纷站起看向屋外。

此时凌岩赶紧冲出了坐案,冲着大门喝道:“是谁如此大胆,敢在我天机坊门前捣乱!”

凌岩没有出口伤人,就是给对方留了一丝面子,也为自己留了一丝退路。

此时众人纷纷看向门外,明媚的阳光映着一阵阵脚步声,托出了一个人影。

一个女子的身影。

旁山风向前走了几步,看着一个女子端正的步入天机坊的庭堂,而其身后则跟着十几个执剑的大汉。

而这时候,白素素姐妹与章祥等武人出身之人看到来着不善,纷纷站在了旁山风身侧,将他护了起来。

进了庭堂后,那女子手里执着一把漂亮的长剑,剑鞘上尽襄金玉,一看便价值非凡。

那女子手里拿着长剑,就好似没有根本没有看到旁山风等人一般,只是抬头四顾打量着天堂内的一切布置和事物。

而这时,旁山风才看清这女子的容貌。

此女端庄而大方,一身锦缎打扮,一看便不是寻常家燕,眉宇间自有一番英气。

若按旁山风所见过的女子来说,此女子竟然与轮回九渊的红七有几分相似,而且妙龄相当,都是二十七八的年纪。

众人看到这女子自进了阳亭也不说话,也不道明来意,只是自顾自的四处上下打量整个内堂,神情似乎是兴奋中又有几丝哀伤,着实让众人摸不到头脑。

旁山风见此,上前几步,对那女子行了一礼道:“不知这位大姐来我天机坊所为何事?”

旁山风自然也知道这个女子来历不简单,而且此番怕是别有用心,不是善与之辈,所以说话甚是客气。

那女子听到旁山风的话,这才放下翘首平视着旁山风。

“你叫我大姐?”

旁山风听那女子如此一问,突然间不知如何回复。

旁山风又是行了一礼道:“若不是唤你为大姐,那该唤作什么?”

“不论你唤作什么,今日你这天机坊都要给本姑娘拆了!”

那女子傲慢的说。

旁山风一听此话,赶紧上前两步道:“这是作甚?我等与姑娘素未平生,往日无怨,今日无仇,你们为何要吃我们的剑坊?”

“什么叫往日无怨今日无仇?无仇你等为要将这阳亭给拆了?”

“姑娘或许误会我等了,我等并非拆了这阳亭,只是进行了一番大修大整,不仅没有拆,还将这阳亭大为扩建了一番。”杨广十分知趣的说。

“混账,还敢狡辩!分明是你们将这阳亭给拆了,还美其名整扩建?

好你个贼子!说,你们是如何住到了这阳亭的?”

那女子咄咄逼人,说话甚是蛮横。

“姑娘此言差矣!我等并非身为窃贼,也是光明正大的住到了此地的。”

凌岩说完那女子似乎更加生气了,道:“胡说,分明是你们见这阳亭久无人住,偷偷潜进了来,还说你们光明正大的进来,看开你们是不受些苦楚是不会说得了,来人,给我打!”

那女子一声令下,顿时那十几个执剑大汉便冲着旁山风与凌岩而来。

而这时候旁山风大步上前道:“姑娘请看,这便是此阳亭的契约。”

旁山风说完就从腊梅手中接过当日与拓拔所订立之契约。

那女子听了旁山风的话,一把上前扯去他手里的布帛契约。

那女子火速看了几眼,顿时神情大变问道:“说,你这地契从何得来的?快说!”

旁山一听这话,向左右之人看了一遍,感到十分奇怪,问道:“这契约当然是我们与此地的主人所订立的契约,请问此事与姑娘何干?”

那女子一听旁山风的话,赶紧上前几步,神情兴奋异常,忙问:“你见过此地的主人?”

旁山风感到莫名其妙:问道:在下虽然没见过此地主人的真熔,倒也知道知道这契约中的并虚言。

那女子似乎十分着急,突然一下子抓住了旁山风的手问:“你快说,到底有没有见过此地的主人。”

旁山风顿时脸一共,害羞的挣脱了那女子的手心,而一旁的白素素郑茹等女子看到这一幕,纷纷对视一眼,有些羞赧之色。

“姑娘还请重!我旁山风虽然没有亲眼见过此地的主人,确是见过此地主人之信印。

另外,不知姑娘可认得一个拓拔云之人,我等之所以能够住进这阳亭,正是向其支付了足够的赁金,方才得以实现。”

“拓拔云?你说的可是夷城人尽皆知的落魄子,拓拔家的败类拓拔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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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2,

旁山风拿出了冰瀑剑,顿时整个庭院里弥漫着阵阵寒雾,正直夏末秋初之际,整个庭院里的建筑和植物都染上了一层寒霜。

“为何无人敢取此名?”旁山风问。

“这……这个等日后公子便知道了,不过这天机坊三个字确是十分霸气,完全符合茹儿姑娘的提议。”

三日后,整个阳亭居弥漫着喜气,原本有些柴扉门篱的地方,此刻已经端正的起了一座门楼,门楼当中正悬挂这一幅牌匾,上曰:天机坊!

而原本柴扉内的一片花草畦田已经荡然全无,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剑山,上面插满了各色的石质长剑,显得威严庄重。

而整个一二进院,旁山风等人将其贯通,一部分一进院的屋舍改做了铸剑室,扩大了铸剑室的面积。

一进院的一部分用来居住,而整个三进院也终于全部启用了起来。

之所以能够如此快速的发生这些变化,正是得益于新招募的五十名良才、奴隶和杂役。

当旁山风花费五百余铜子,招募了这些奴隶杂役后,他便直接赦免了奴隶的奴籍,还其平人身份,这也是旁山风做过的最大一次平奴经历。

而为了报答旁山风,那些被赦免奴隶愣是在三天时间里将整个阳亭改换成了天机坊。

众人在立了天机坊这个牌匾后,便开始了协商分工合作。

整个天机坊唯一的四个女人,被委任打理所有的财货之职司。

而郑茹与凌岩依旧负责采办各种物事,其中一个便是采购铁矿和煤球等物。

当众人确定了计划后,郑茹与凌岩第二日就去了那家用铁矿石布置庭院围墙的人家,硬是连骗带买,将人家所用的所有铁矿石都拉了回天机坊。

房环作为制范匠师,带领着与柳深与七八个仆众没日没夜的改善和更良铁盾的模范。

而这边负责打磨的正是石冲和桦庞,他们也带着七八个人专司打磨雕琢。

而丑桩师徒和傻蛋儿则带着四五个人各种负责矿石的碎化和风箱的拉扯。

还有负责雕镂的纹锋也带着松茂在忙碌着。

经过数日安排,八月初一这一日,天机坊终于开张了。

这一日正好是恰逢集市,而旁山风等人的开门立户自然是吸引了整个丑街的注意力。

当人群得知售卖各种铁器和锻铸铁器的人正是这天机坊时,一下子人们都震惊了,同时也出了一个怪异的现象。

“师父,师父,不得了了,丑街出大事了!”

丑木跑着喊着,对正在招呼生意的丑槐说。

丑槐放下手中的一把打磨好的铜剑,然后冲着丑木斥道:“有何慌张的?小心别撞番了剑范,否则我扒了你的皮。

说,到底有何事如此惊慌失措!”

那丑木全然不顾师父的斥责,擦了一把汗又道:“旁……旁山风他们将阳亭改成了天机坊,开门铸剑了!”

丑槐一听,突然身体一震,手中刚要拿起一把重剑,却没能拿稳,跌落而下,险些伤了右脚。

丑木一看,赶紧上前探视。

“师父,您这没事吧?”

“无妨,为师无事。你方才所言可是属实?”

“师父,徒弟可是亲眼所见的,他们不但开了剑坊,名字就叫天机坊,而且……而且把阳亭的招牌给拆了,大肆改造。”

丑槐听了丑木的话后,顿时神色愤怒非常,大喝道:“天机坊?开门立户,好你个旁山风,刚来夷城就跟江通过不去,出不了丑街,整日里窝在丑街之内,而今竟然敢将阳亭的招牌给拆了,真不知天高地厚,看来你们是想整日里窝在天机坊里了。

丑木,你听好了,最近要多加留意一下那旁山风等人,为师倒要看看,这个所谓的天机坊能开到几时,还有要时刻留意丑街的细微变化。”

“是,师父,徒儿知道了。”

“什么,那旁山风将阳亭的招牌给拆了?这个消息可属实?”江通诧异的问。

“大哥,这个消息千真万确,如今阳亭已经不在,你看我们是否再杀回去?没了阳亭这个龟壳,看那小子还往哪里躲?”

江通慢慢地品着手里的美酒,眼神飘忽不定,他眉头一皱,摆手对属下说:“不可,此事颇有蹊跷,上次我们去了阳亭一次,结果被人赶了出来,而且连人都没见到。

你不觉得怪异吗?”

“大哥你……你是说丑街的那位还就在丑街?”

“除了丑街的那位,我想不出还有何人能够有如此大的能耐可以驱使整条街的人。

不过,令我万般想不通的便是丑街的那位,与这旁山风有何渊源,我等曾多番打探,他旁山风不过只是一个新入夷城的无名小卒,丑街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帮他?”

那属下听了江通的话,眼睛瞪大,惊道:“大哥的意思是,难道……难道丑街的那位是想借这旁山风之势再起东山?”

江通一口喝尽了杯盏中的就,道:“此事不无可能,所以,我等还是小心行事,丑街的那位,自有人去对付,我能目前还是低调点,不妨做个坐山观虎斗的雅士,等局势明朗后再做打算也不迟!”

“你是说阳亭被人拆了?”

“回禀主人,正是此事。此次拆了阳亭的人正是一直居住在阳亭里的那个新来的小子,旁山风。

他不但拆了阳亭,而且还开了一家剑坊,叫做天机坊!”

伊风回道。

伊风口中的主人,似乎永远也看不够墙上的那把剑一般,头一直盯着那把剑看。

“天机坊?哼,气派倒是不小。不过这此次拆了阳亭,确是一招妙手,实也,虚也?竟令本主看不透了。

伊风,你可探得其他街主有何动作?”

“回禀主人,到眼下为止,还未有其他街主有何动作。”

“既然如此,那我们也不妨等等看,待时局明朗一些我们再做定夺也不迟,毕竟,我滕寅街能够败你丑街闻一天第一次,就能败你第二次。

伊风,听令,命你去寻个机会去会一会那天机坊,探探虚实。”

“是,属下遵命,这件事情,属下一定办妥,以解主人之忧!”

在另一边旁山风正与众人为天机坊的开张而高兴之际,殊不知此刻整个夷城的眼睛都看向了他们这一间铸剑坊,而且麻烦也将随之而来,来得比任何人想象得都快。

下午未时刚到,麻烦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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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3,

旁山风把死去的放环放在地上,狠狠的看着唐枫,道:“今天,你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那老者听了旁山风的话,先是一副吃惊的样子,随即嘴角又露出了微笑,道:“甚好甚好,那老夫就不客气了,在此谢过卖主了。”

说完那老者就接过旁山风手中的两个碗钵,拿出两枚小铜剑,付了款慢悠悠的走了。

郑茹看着手里的两个铜子,心中甚是欢喜,正要说什么,突然又有顾客询价。

“请问这个刨刻价值几何?”

众人一看,是一位带草帽的老汉,旁山风赶紧道:“大爷,这刨刻只需十个铜子即可!”

“啊?十个铜子?好,我要了,我是做木匠活的,只要你们的东西好使,以后我会常来的。”

众人见那老汉麻利的掏出一个布袋,将足够的铜子拿给了郑茹,高高兴兴的走了。

白素素等人看着这一幕,都面面相觑,不知说些什么。

连着做了两个买卖,旁山风与郑茹摊前的人也越来越多,郑茹与旁山风一个劲的给人解说每件东西的用途和材质,一时间询价之人太多,后面的杨广几人也开始帮着招呼顾客。

而另一边的丑槐看到自己家这边摊上的人都跑去了旁山风那边了,脸色阴沉,干巴巴的瞪着眼睛。

这一次旁山风等人一共拿了四个小碗钵,三根铁钩,两个刨刻,六根用作布置陷阱的铁刺,还有一个铁钺。

在旁山风几人打开生意后,顿时热闹了起来。

杨广几人还专门找来了木块,一边给围观之人现场展示各种器具的锋利程度,一边狠了命的吹嘘自家东西的质量。

不到半个时辰,摊位上的铁器就少了一半,只剩下了那一套六根的铁刺和一个铁钺,还有一个刨刻。

尽管今日众人将所有铁器的价格都定得很低,但货出去了一半,众人也得了刚好四十五个铜锭。

这时候来了一个满脸虬须的大汉,他先是掂量掂量了下那把铁钺,而松茂已经给那上面安装了一个短柄,拿在手里既像个铲子又像个斧子。

“这个钺铲怎么卖?”

那人披着头发,眼神凌厉,看得郑茹有些怕。

旁山风将郑茹拉到了后面,笑着对那大汉说:“此钺只售十五铜子,至于他的功效,方才想必大家都已经见过了。”

那大汉转头看了看摊位旁边的木块,被劈成了几块,正是这把铁钺的杰作。

“十五铜?”那大汉似乎在考虑这什么。

“对,是十五铜。”旁山风又重复了一次。

那大汉笑了笑道:“你们这价格倒也不算高,不过,但凡斧钺,不仅要锋利,还要耐用,在下方才只看到了你们这把斧钺的锋利程度,想必,你们定是有一位不错的磨剑匠师。然而,在下仍未见到此把斧钺的坚硬程度。”

旁山风听了那大汉的话,问道:“不知阁下想要如何见识这把斧钺的坚硬?”

“很简单,你们都一直再夸口说你们的器具不仅锋利,而且坚硬,不去就用你们的铁刺击打这把铁钺,看看有什么效果。”

旁山风听了那大汉的话,回首望了望身后的众人。

那杨广一看,上前几步道:“这可不行,我们这是用来出售的,并不是拿来试手的,若是如你所说,我们这两件东西岂不是都毁了!”

那大汉听了杨广的话,轻笑了一下,打量了一番旁山风,淡定的说:“这个无妨,你们且说说此二者价值几何?”

杨广看了看旁山风,他们具不知道这批发大汉想要做什么,而旁山风咬了咬牙道:“这一套铁刺价值二十铜,斧钺的价格方才已经说了,依旧是十五铜。”

那大汉听了后,轻笑着从身上钱袋里摸出四十个铜子,看着旁山风道:“这是四十个铜子,其中三十五个购买这两件东西的钱,另外的五个则是此番请你们代劳试验的赏钱。”

众人看到这里,心中惊讶万分,世上怎么会有种人。

那大汉见旁山风几人迟迟不肯动手,便又补充道:“你等无需担心,只要按我说得做,不论此次结果如何,在下都不会追究,而且也不要你们赔偿破损的东西,你等尽管试来我看便是。”

旁山风将那四十个铜子悉数交给了白素素,后者也点头示意旁山风照那人说得做。

旁山风一狠心,对杨广点了点头,后者就与松茂上前,一人将那斧钺平放在地上,而另一人从那六根铁刺中随便找了一根,有在街旁笑了块脑袋大的石头。

松茂将那一尺半长的铁刺的尖头杵在斧钺的面上,双手扶住,而杨广便抡起石头使劲得砸在了铁刺的另一头。

“叮——”的一声,松茂麻利的将那铁刺的尖翻了上来,只见那原本如头发丝般的尖头磕去了一块,而那嘣掉的一块只有沙粒般发大小。

而斧钺面上的痕迹只有一个白点,一点破损的很久都没有。

那大汉看到松茂手中两物的痕迹和破损,眼睛顿时眯着跳动了几下。

“再试!”

那披发大汉大声命道。

而这时,人群将旁山风等人的摊位围得水泄不通,纷纷翘首以盼的看着松茂与杨广二人试器。

“叮——”再次试验后,松茂将结果呈现给那大汉看,他看到这时候不论是那铁刺还是斧钺,原本的痕迹几乎没有任何变化,铁刺缺失的不分没有再被嘣掉,而斧钺背面的白点也只是更加明显了一点而已。

那大汉眯着眼睛,叫道:“再试!”

“叮,叮,叮——”

杨广一下连着砸了三下,而这时松茂再次将结果呈现给那大汉和围观众人。

这一次仍旧如前,没有多大的变化。

看到这个结果后,现场瞬间哗然,纷纷惊叹这铁器的坚硬。

而这时候,那大汉才轻轻点了点头,又吩咐杨广用那铁刺刺木头和石块。

又经过一番试验后,那铁刺在石块的力道下穿木头如穿肉糜,同时也将石块凿开了个坑,只是刺尖有所磨损而已。

做完了这一切,那大汉终于叫杨广停了下来,也没在有其他吩咐,反而是向旁山风等人行了一礼,道:“敢问诸位中是何人主事?”

听到大汉询问,白素素等人纷纷将目光投向旁山风。

旁山风无法,只好摸了摸脖子,对那大汉还礼道:“在下不才,恬居主事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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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4,

唐枫举起了剑,手里的雷枭剑,炸出阵阵惊雷。

而第三人,名叫辗庸,是一个小小的商主,手底下有三十几个人,有些财货,他答应旁山风可以日后提供帮助,共济同舟,而他此番来正是为了给郑茹提供铁锅的样式。

而第四人却让旁山风甚为吃惊,他却是一个铸剑师家族的子弟!

此人名曰淳于获,是百獛之地的一个部落首领的儿子,年纪只有十八岁,他是听杨广等人说可以用恶金锻铸器物,好奇之下才来到阳亭居的。

而最后二人正是丑木的至亲,老母与幼妹。

多出来的人手就属傻蛋儿最为能干,只见他拿着那最大号的铁锤,抡得浑圆,丝毫不感觉到疲惫,而这傻蛋儿的到来,几乎让丑桩与丑木师徒没有了用武之地。

而这一次与前两次一样,先调制锅范,而这期间,房环用灰沙一连做了十三个锅胚才得到了郑茹的认可。

郑茹为了实用性,只在锅边做了两个耳,其余的连花纹都不要了,做到了十足的简陋。

这一次旁山风等人一共做了十五个铁锅的模范,每个铁锅大小直径固定在两尺五,深一尺,双耳。

除了这十五个铁锅外,旁山风还要求房环又做了两个大一号的铁锤,用作不时之需。

众人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将两个坩埚及各种模范做了出来,等待着第二日的开炉之用。

第二天,七月二十三,旁山风如往常一般在辰时祭天告地,祈求此次开炉一切顺利。

正所谓孰能生巧,巧可生精,在众人的共同协作下,旁山风等人又一次顺利的完成了铁锅的锻铸。

当众人造成铁锅锻铸后,距离天黑还有不到两个时辰,而这时却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各位别来无恙!我们又见面了!”

“是你?”旁山风看着那时付了订金的男子,心中吃惊,没想到他来的这么快。

“怎么?旁山小兄弟难道这么快就忘了在下?在下说过,我们很快便会再见的,这不,我们又见面了。

不过这次相见着实让在下大吃一惊阿,没想到这阳亭如今变得如此得富有生气,而且几日不见,你们的实力又壮大了几分,真令人刮目相看阿。”

旁山风听了那大汉的话,突然扑捉到了什么,问道:“阁下曾来过这阳亭?”

那大汉一听,有些奇怪的问:“难道旁山小兄弟竟然不知道这阳亭的来历?”

“来历?是何来历,还请阁下见告!”

旁山猛然间的激动,却让那大汉有些警惕,他赶紧道:“既然旁山小兄弟不知道此间内情,也无需着急,到时候自然会知道。哦,对了,说了这么多,在下还未自报家门,实在抱歉的紧。

在下迟重,百濮之滑部落之人。”

“百濮部落?那不知阁下来找我们打算怎么合作,而且阁下的诚意,我们也已经见识了。”

旁山风问。

“看来旁山风兄弟是个快人快语之人,那迟重也不兜圈子了。

旁山风兄弟善锻铸,那日所见旁山兄弟竟然能够锻铸恶金,着实令在下震惊。

那日,在下之所以请诸位反复试验再三,正是因为旁山兄弟你们所铸之物对我们部落至关重要。”

那迟重向旁山风行了一礼,看那神情似乎真的有求于他。

“至关重要?莫非阁下是看到了我们所铸的斧钺?不过据我所知,这斧钺并不是无有缺点,也并不是只有我们可以锻铸,街西的巧拙坊所铸的铜钺不但精美,而且质地上乘,而且我们只是一个刚刚步入锻铸之路的新人,远不及巧拙坊资厉老,在下好奇的是,阁下为何舍而求其次的选我们?”

旁山风说话的口气虽然平和,但却告诉了迟重自己等人不傻。

“看来旁山兄弟还真是虚怀若谷,还不知道你们所铸恶金的厉害。

不过这个你们日后自然会知晓,如今在下所来就是为了向你们定制一批器物,用你们的话来说就是一批铁器!”

“一批铁器?这……这我们目前或许没有大批量锻铸铁器的能力,阁下怕是所托非人吧!”

旁山风知道,这一批铁器定然不小,不过以现在自己这边十来个人的能力,完全造不出大量的东西。

那迟重听了后,笑了几声,道:“旁山兄弟过于谦虚了,而且在下也并未说有所强制要求,只要你们能够依照在下给的图样赶制出来,随时交付都可以。”

旁山风摸了摸脖子,问道:“那不知阁下想要我们锻铸何物,又要锻铸多少数量呢?”

“旁山风兄弟果然没让我失望,在下先期想要锻铸的东西已经在这个绢帛之上,而且第一批想要锻铸三百件。”

迟重喝着茶慢慢地说,这他这话却让正喝茶的旁山风顿时一急,将一口茶尽数又喷了出来。

“多……多少?”旁山风急切的问。

迟重伸出了三个手指又重复了一遍:“三百件!”

旁山风瞪大了眼睛,赶紧打开了迟重送给的绢帛,一看竟像一个圆形之物。

旁山风疑惑的问:“此物为铁盾?”

“旁山兄弟好眼力,此物正是一面圆盾。”

旁山风向迟重行了一礼道:“恕在下冒昧,这铁器沉重,阁下要做如此大的铁盾,完全不利于行动,最后定然会得不偿失!”

“我迟重果然没有看错人,既然旁山兄弟已经提到了此弱点,我们自然不能坐以待毙。

所以还请旁山兄弟多多规划一二,将此弱点给克服了。不过在下有个要求,那便是此盾要能够护得周全,另外更加要兼顾硬度,让一般的箭矢铩羽而归。”

旁山风将那绢帛放下,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应付这个突如其来的大生意。

旁山风想了想道:“阁下所提要求并不甚艰难,不过眼下我们这阳亭居要人没人,要钱没钱,甚至连这丑街都出不了,又如何为阁下锻铸这三百口铁盾?”

“这个旁山兄弟大可放心,至于这财货,想必此时已经到了阳亭门外了。”

迟重一边摸着茶盏一边淡淡的说。

旁山风心惊已极,赶紧出去找了凌叔,对他耳语一番。

凌岩急匆匆的出了大门,然后又急匆匆的进来对旁山风说:“外面有一商队,说是迟重先生的人。”

旁山风一脸的惊讶,他看了看凌岩又看了看迟重,不知道说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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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5,

杜红鹃看着眼前死的这么多人,立时红着眼睛,奋力的挥舞着手里长剑,每一剑都取一个蛮人的性命。

有色延宾与殷梨花望着松柏巨树苍横微翠的样子,心中着实是悔恨当初不该走这条路,之前听到的好几声打斗的巨响都是从崖山之上传来,可令他们无奈的是,竟然不知道该如何上的此崖。

殷梨花听了有色延宾的话,眨了眨眼睛,问道:“有吗,本姑娘何曾指过这天路,这不是分明是你领的路吗?”

有色延宾见殷梨花开始抵赖,顿时没了心情再吵,他觉得自己就像个白痴,竟然与女子讲理。

他叹了口气,冲着殷梨花道:“日后,我有色延宾若是再像个白痴一般与女孩子讲理,就让天降异物,把我砸死得了。”

有色延宾一边说,一边用食指指着头顶,还煞有介事的对殷梨花表示自己的决心。

殷梨花厚着脸皮没有理会有色延宾,只是临了翻着白眼偷偷朝上瞅了瞅。

殷梨花本来是随意的一瞅,却没想到他看着头顶高大的树木,却突然听到了一阵“噗噗噗”的声音。

殷梨花瞪着大眼想要看清是什么东西时,一旁的有色延宾突然好像也听到了什么,他刚一抬头,就发出“哎呀”一声。

殷梨花看着地上压着有色延宾的人,又不可思议的朝树林上方看了一眼,然后又抱着自己的胳膊四下瞅了一眼,顿时打了个寒颤,心想:“这有色延宾莫不是有神助,说天降异物,还真降了呢!”

“哎呦哎呦,是什么砸着本公子了,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出门没看黄历嘛?先是被你爹给收拾了一顿,抓去做向导,又被你给诓骗了一次,将我引到了这绝地之境,现在还被一个不知名的物体给……给砸……这是个人?”

有色延宾一边揉着头,一边说,当他看到地上趴着的人时,突然惊奇的问。

殷梨花看着有色延宾就像看自己家小猫小狗一般,静静的点了点头。

有色延宾没有理会殷梨花,一边揉着头,一边俯下身子想在树荫下看个真切。

“阿风?阿风,你怎么了,阿风,你醒醒啊……”

有色延宾刚俯下身子就觉得趴在地上之人的背影和侧脸十分像旁山风,还不敢肯定,但当他再近一些时,就完全确认这人正是旁山风。

殷梨花一听有色延宾喊旁山风,猛然心头一阵,心想旁山风怎么会从天上掉下来,然而随即她便明白,旁山风是从悬崖上掉了下来。

这样一想,殷梨花心中突然咯噔了一声,赶紧与有色延宾将旁山风扶起,二人又立刻给他灌了几口凉水。

有色延宾一边摸了摸旁山风的全身骨头,心道还好没有什么大碍,他接着又给旁山风按掐了一会子人中穴,这才旁旁山风清醒了过来。

“阿风,阿风,你醒了,太好了,快,快说说你这是怎么了,公输爷爷呢,凌岩和腊梅呢,他们怎么样了?”

有色延宾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他想急切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水,水……”

旁山风眯着眼睛痛苦的说。

殷梨花赶紧又拿出水囊给旁山风喂了几口。

“慢,慢点喝!”

旁山风喝了水后,终于睁开了眼睛,他看到有色延宾和殷梨花顿时露出了笑容。

有色延宾赶紧握住他的手问:“阿风,到底发生了何事,你怎会从峭崖上掉下来,幸好有我在,不然你可就……”

殷梨花打断了有色延宾的话说:”嗨,你净说些没用啊,旁山风,我问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旁山风一听殷梨花追问,突然眼中滚下了痛苦的热泪。

有色延宾与殷梨花对看了一眼,隐隐约约感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公输爷爷他……他死了!”

旁山风哭着说。

殷梨花不知道公输隐是谁,只是来回的看了旁山风,又看有色延宾,眨巴着大眼睛不明所以。

而有色延宾一听,心头就像捅了一把剑一样痛。

有色延宾忍着沉痛抱了一下旁山风,拍了拍他的背,说:“阿风,不要哭,你先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旁山风看了一眼殷梨花,猛然拉住她的手,这一举动却让殷梨花女汉子的心瞬间稣了,绯红着脸问:“旁山风,你……你这是做什么?”

殷梨花刚刚说完,就见旁山风给她手中塞了一把剑!

殷梨花与有色延宾看到剑后刚想说什么,旁山风伸出手挡了一下,道:“梨花,你马上带着这把剑离开,越快越好,快走!”

殷梨花见旁山风将自己往外推,道:“哎,旁山风,你这是为何,你把话说清楚呀!”

有色延宾看到旁山风将含光剑塞给了殷梨花,心中已然明了,她将殷梨花拉起来道:“梨花姑娘,你先别问为什么,赶紧带着这把剑走,记住,千万别用这把剑,也千万别让人知道这把剑的存在,如果日后有机会,我外跟你解释吧,现在赶紧走吧!”

殷梨花刚要再问,旁山风突然大声叫:“赶紧走,别再回来了!”

殷梨花带着疑惑又不舍的牵了马离去,有色延宾才问道:“阿风,公输爷爷怎么死的?”

旁山风带着泪眼说:“正是那些追杀我们的人……”

旁山风还没有说完,有色延宾一听便赶紧将旁山风抱起放在了马上,随手拎起旁山风的包袱,便猛踢马肚赶紧离开了崖底。

“你放开我,我要替公输爷爷报仇,你放下我!”

“阿风,你怎么还不明白,公输隐爷爷的死,正是为了你的活,你只有活着才能替他报仇,你明白吗?

我不知道你们当初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你现在能活着就是公输爷爷、凌岩、腊梅还有飞电的希望,他们希望你活着,连命都不要了,你知道吗?”

旁山风附在马背上,痛苦的哭着,但他无能为力,他也明白有色延宾说得对,只有活着才能报仇。

马背上的颠簸不一会就让伤重的旁山风陷入了昏迷,一起一伏地随着有色延宾向西而去。

行了一个多时辰后,有色延宾突然想到了凌岩腊梅,他不知道二人是生是死,但不论如何那峭崖上还有公输隐的尸身,他不能就让公输隐这么曝尸荒野,不说日后旁山风会怪罪自己,就连他自己也不能原谅自己。

有色延宾勒马站立,又花了两刻钟终于在一处背阴的山坳出找了个坑洞,他将旁山风好生安置在里面,将包袱和水留下,又用杂草遮盖好后,才策马返回。

有色延宾本想一找到公输爷爷的尸身,就将其带回,与旁山风一起找个风水好的地方好生安葬,但天不如人意,有色延宾与旁山风这一别,再会竟是两年后,而那时他们都已经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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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6,

甘雨薇看着唐枫,恨恨的说:“你伤我夫君在先,又伤我幼弟在后,今日我甘雨薇拼死也要杀了你。”

白素素听了松茂的话,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松茂大哥,此事你暂且不要问,我们现在需要做得便是将这磨剑池复原,而且必须是赶天亮他人发现之前完成,要跟之前的磨剑池一模一样才行,不知你们可有什么方法?”

“复原?完好如初?”松茂吃惊的问。

旁山风见二人心中有所疑惑,便对凌岩点了点头,后者会意则拉着二人去了旁边,于是凌岩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一一告诉了二人。

待三人重新回来后,松茂与石冲面色如土,什么话也不说,只是端立着看着众人。

“不知冲叔和松茂大哥可有什么方法,将此地复原?”旁山风直直的看着二人问。

这二人相互看了一眼,道:“公子放心,我们保证今夜将此地复原的跟以前一模一样。”

接下来,在场的男子汉齐心协力将覆盖地窟的石板又放置成原来的样子,在放置之前,旁山风听从郑茹的建议,往地窟里倒了许多水,然后又用这把冰瀑剑将往地窟里倾倒的水尽数变成了坚冰,按照郑茹的意思,在盖上石板后,仍旧会因为地窟中有寒冰,而让磨剑池有以往的冰冷之感,这正是为何引起他人之猜疑,而这他人正是指那先前的星流。

冰瀑剑,正是旁山风手中的名字,源自于剑身底端的两个纹字:冰瀑。

盖上石板后,松茂等人将这磨剑池尽量复原到了八成原貌,但为了跟以前一样,他们又连夜将天机坊内的泥瓦匠请了来,让他们做最后的修饰,这一来二去的,待所有事项完成后,已经接近黎明。

旁山风疲惫的回到自己的屋舍,借着灯光看着眼前自己一夜都未离手的冰瀑剑,心中却充满了安全感和兴奋。

与其说旁山风一夜未曾离手冰瀑剑是因为自己对那雪豹的承诺,不如说是自己对这冰瀑剑爱不释手。

说起这安全感,自从旁山风将连人剑送给了殷梨花,又将含光剑托付她带走,这一路从良城到夷城,自己就一直处在担惊受怕之中,未有一刻安心,甚至面对那黄三胖的比剑,他都要提心吊胆的应付,若不是白素素的沧洪剑有一较之力,此刻他或许已经被人赶出了阳亭。

而今他得到了这冰瀑剑,那种久违的安全感和力量感又再次回到了自己的身上。

旁山风满意的看着右手桌上的冰瀑剑以及那把红黑色的剑鞘,喃喃的说:“这就是那雪豹口中的封灵道?怎么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感觉,似乎没有什么特别呀?”

旁山风怀着疑虑看着这两样东西,并没有感到特别。

然而他却不信,自己右手里的冰瀑剑已经是如此神奇,再加上那如怪物一般的雪豹,能让它特意提起和忌惮的东西能是凡物?

旁山风右手拿着冰瀑剑,左手拿着那所谓的“封灵道”,将而这放在一条线上,只是特意隔了两尺距离。

旁山风正在犹豫,要不要试试将此剑与剑鞘合一,但有想起自己对那雪豹的承诺,便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然而当旁山风正准备拿去那剑鞘,诡异之事突然发生了。

旁山风右手中的冰瀑剑突然像受到了什么影响一般,颤抖晃动着想要插入那剑鞘之中。

而同时,那剑鞘也在抖动,两者就像磁石的正反面一般,相互牵引着。

旁山风见此,大吃一惊,吃力的把持着右手,同时左手使劲一甩,将那剑鞘甩在了地上。

而当拉开了冰瀑剑与剑鞘的距离后,旁山风看着那剑鞘在地上抖动了几下便不动了,手中的冰瀑剑的颤动也小了一点,这才深吸了一口气。

然而旁山风还未吐出这口气,他有手中的冰瀑剑猛地剧烈的左右晃动起来,想要脱离自己的手掌。

旁山风大吃一惊,赶紧双手握剑,不让那剑脱离手心。

尽管如此,这冰瀑剑此时似乎是被人操纵着一般,一会儿东一会儿西,这时高那时低的,带着旁山风在屋舍内乱窜。

噼里啪啦的将整个屋舍弄的一团乱,旁山风手中的冰瀑剑力道之大,一下间将他给拽倒在地,而这时他手里的剑正好对这掉在地上的剑鞘,二者距离只有三五尺,而这时那剑鞘突地掠起,朝着剑身套来。

旁山风一见大惊,可是自己身在地上伏着,此时已经是无能为力。

眼见那剑鞘就要合在剑身之上,这时,旁山风突然看到一只脚踩住了那剑鞘,只余一尺,那剑鞘就合住了冰瀑剑剑身,在这个距离上,那冰瀑剑顿时安静了,也不再颤动。

“嘿嘿,公子你没事吧?”

旁山风抬起头,顺着那只大脚往上看,却是傻蛋儿正憨憨的笑着看自己。

他一边爬将起来一边说:“没……没事,傻蛋儿,你还是一向那么早起啊!”

“公子没事便好,此处这是发生了何事?”

傻蛋儿问。

旁山风站立好后,看了一眼傻蛋儿脚下的剑鞘,又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冰瀑剑,似有所思,心道:“莫非这剑鞘有克制这把剑的功效?可是这冰瀑剑为何此时突然暴动?难道是那只雪豹的缘故?”

“我没事,傻蛋儿,多谢你此次相助。”

“公子客气了,只是这剑鞘是怎么回事!”傻蛋儿问。

旁山风半天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最终只好说:“此事你暂且不管,也万不可让他人知晓,这时我们天机坊的秘密。”

那傻蛋儿虽然名字不好听,但其人并不傻,他听了旁山风话后,便知趣的点头称是,然后帮旁山风简单的收拾了一番屋舍,就退了出去了。

旁山风在傻蛋走后,将那剑鞘用一块方石镇住后,又觉得这件事情十分蹊跷,但他又一时间想不出问题出在哪里,他觉得有必要弄清楚。

随即他来到后厨,没有见到腊梅的身影,知道她还没有起床,便一手拿着剑,一手拎了两罐酒就悄悄的回了屋舍。

放下酒后,旁山风又悄悄的将凌岩唤来,让他给自己在门外把守。

旁山风看着手里的冰瀑剑,又看了看桌子上的酒,忍着上次入梦的疲软状态,又喝起了酒。

卯时已至,整个夷城里四处鸡啼,而旁山风也已经两罐酒下肚,醉醉熏熏的倒在了床上。

而这时他右手握着的冰瀑剑剑柄处,却一明一暗的流淌着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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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7,

旁山风拿着冰瀑剑一剑劈出,唐枫身前三丈范围内顿时极速蔓延着寒冰,两个呼吸间,那冰就到了他的脚下。

旁山风沉默了一会,再次抬起头打量了一番整个铸剑室,总的来说他还是比较欣慰的,至少一切已经从无到有了。

他绕着整个铸剑室走了一圈,突然想到了燕儿,于是怔怔地拿着那枚燕子玉坠出神的看着。

正在他看得出神之际,突然听到:“你就是旁山风?”

这一声吓得他打了个冷颤,蓦地转身看向门口道:“谁?是谁?”

旁山风没有判断错误,那一声正是从铸剑室门外传来。

他紧张的盯着门口,心想这几日已经加强了何处人防物防,怎么还会有人人不知鬼不觉的来到这天机坊,这若是有人行刺,此刻他或许已然身首异处了。

就在旁山风目不转睛的盯着门口之时,而这时突然又有一个男子的声音从自己的后背传来。

旁山风心中顿时恐惧无比,之前的声音分明是从门外传来,而现在所从铸剑室内传出,怎能不令人恐惧,这若是一个人,那他简直形如鬼魅一般。

旁山风蓦地又转过身来,接着铸剑室内的灯火却看到一人正一脚踩在了一个模范之上。

“你是谁!怎么进入此地的?”旁山风质问道。

“你就是旁山风?”那男子看了一眼旁山风又四下环顾,不答反问。

旁山风上前几步,借着铸剑室内的火光这才看清了他的面容。

此人身形有些消瘦,一身隶农打扮,真真像是一个刨制井田之人。

而且看他那神态,完全没把旁山风放在眼里,眉宇间充满了稚嫩之气,似乎跟自己年纪一般大小。

“我是旁山风,你是何人?”旁山风问。

当旁山风刚问完话,那年轻人忽地从后背处摸出一张短弓,一支长箭,就当着旁山风惊恐的面一箭射出。

旁山风看着那箭朝着自己飞来,惊得一身冷汗,赶紧躲避。

然而他刚退了一步,还不等退出第二步,就只听“咄”的一声,那支长箭便立在了他退出第一步的地方。

旁山风看着那左右摇晃的箭羽,心中震感已极,这样的箭法,已经是罕见至极。

他不明白这看起来比自己还年轻的人是真的要射杀自己,还是对自己的箭法自信过了头。

但不论如何,这样可怕的人正站在自己的面前,他唯一希望的便是不要为敌,因为这个年轻人足够的可怕。

旁山风抬头盯着那隶农模样的年轻人看,只见他面上挂着得意之色,似乎方才那一箭正是他所要达到的效果。

旁山风不知道这人想要什么效果,但他却明白,这个人的危险。

“你是何人?为何要长箭相向?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夜闯我们天机坊?”旁山风说。

那年轻人听了旁山风的话,斜着嘴笑了,道:“是,你我并无冤仇,但你却欠我一条命!”

旁山风心中吃惊,自己自从来到这夷城,也曾多与他人结怨,却不曾受他人恩情……

旁山风想到此处突然想到了江通被逼出丑街一事,这一次却是被人所救,而他夜欠了人所救之人的一个莫大恩情。

而在这次受人恩情之际,似乎在雨中被一支一支箭矢所救,想到了此处,旁山风蓦地看了一眼脚底下的箭羽,似乎也曾有些相识。

于是旁山风猛地拔起了那根剑与,横于眼前细看。

旁山风不看不知道,看了一眼后顿时吃惊异常,此剑竟然是八翼,与之前甘雨薇比斗那日所见的飞矢一模一样。。

他蓦地抬起头看着那年轻人,道:“你是八翼飞星矢!”

那年轻人嘴角一扬,看着旁山风笑着说:“孺子可教也!算你还有些良心和眼力!不过我并不是八翼飞星矢。”

听到前半段话,旁山风有两种心情,一种是开心,得自于此人并非敌人。

而第二种心情则是得知此人并非八翼飞星矢,这在旁山风看来,多少会有些遗憾,毕竟他也是十分想见一见那八翼飞星矢。

正在旁山风显得有些失望之际,那年轻男子却又补充道:“我虽不是八翼飞星矢,但我却是他的孙子!”

“什么?你是八翼飞星矢的孙子?那他人在哪?丑街街主、阳亭主人姚彧在哪里?”

旁山风蓦地抬起头,向前走了数步,吃惊的问。

“我爷爷已经死了,至于那大当家的,他与死无异。”那年轻人面带着笑容,似乎这二人都与自己无关一般。

“你还笑的出来!他们可是你的亲近之人!”旁山风手指着那年轻人道。

“笑话!我为何不能笑?他们虽是我星流的亲近之人,但眼下已经是个死人,成了一抔黄土而已。

再说了,伤心有什么用,自己痛苦不堪便能让他们完好如初?

刚才还夸你孺子可教,怎么现在却又像个榆木疙瘩。”

“你叫星流!那……那你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旁山风一时间被那星流说得不知说什么好,只好转移话题。

“我么,就是来看看你,看了后却令人不免有些失望,不过,今日也算跟你打个招呼,让你知道你欠我一条命!

咦!这磨剑池你们动过?”

那星流一边说一边四下乱瞄,待看到磨剑池后,突然发出惊讶之声。

“磨剑池?哦,是这样的,前两日我们对这铸剑室进行了一番改造,因觉得这磨剑池过于小了一点,便让工匠改阔了一番。

怎么?难道这原主人不同意我们私下改建么?”旁山风反问。

那星流见旁山风回答的也算诚恳,不似有假,一时间他只好眼珠子乱转,不知该如何决断,不过他心想:“若真如这旁山风所言,那这磨剑池应该无恙,只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再探探他的口风吧。”

“你们当真岂有此理,虽说那拓拔云将此地赁售于你,但是此地并非属于你旁山风各人所有,你又有何理由将阳亭改换门庭?

不仅改换门厅还在这铸剑室内乱动一气,改得个乌烟瘴气,乱七八糟,成何体统?”

星流一边装作生气的样子,一边却拿着手里的弓张故意在那磨剑池内乱捣,似乎很是生气一般。

旁山风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毕竟这一切都是自己等人擅作主张,理亏在先。

其实他们也是没有想到这阳亭竟然如此重要,若是要知道如此,他打死也不会趟这趟浑水,更不要说会卷入这次风暴中心。

他只是想学铸剑术,可眼下这铸剑一事,何时才是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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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8,

旁山风骑在马上,看着眼前一切,挥手之间,便有数百人被冰瀑剑冻住。

白素素见大家都拿茹儿来取笑,她只好抿着嘴轻笑了起来,但当他看到旁山风的背影时,又莫名的感慨,当初正是他的一个荒诞得铸剑师梦,他坚持,才有了现今这番局面。

眼下,虽然谈不上有什么成就,但正是这样,让这阳亭十几个人都看到了希望。

然而当白素素看着旁山风与郑茹姑娘欢乐的玩笑,心中却莫名的失落。

她又想起了那日女娲天神庙那件尴尬的事情,这件事后,虽然她心中已经没什么芥蒂,可是她仍旧能够有形无形中感到旁山风的距离,她也想要与他们一样欢乐不分彼此,毕竟她才不到十九岁。

“素素姐,素素姐?”

“嗯?何事?”白素素突然听到郑茹唤她,而自己却恍了神。

“素素姐,你不会是也是饿晕了吧,怎么也魂不守舍。我是想问你今天我们这边怎么没有生意啊?”

郑茹问。

“没生意,那还不是因为我们家茹儿姑娘没有呦呵呗!”柳深插口打趣道。

白素素听明白后,稍微一思索说:“或许真是这个原因,茹儿,你不妨就像那日一样,吆喝几声吧。”

“素素姐你说的有道理,不过你们这些大老爷们若再取笑我,我今日便是饿死也不开口!”

茹儿装作生气的样子对杨广几人说,甚是煞有介事,吓得后者几个人赶紧给茹儿姑娘赔礼道歉。

听了一番好话后,郑茹忽地莞尔一笑,净了净嗓子。

只见她操着一个悦耳的女声嚷道:“走一走看一看嘞,昨天才新鲜出炉的铁器,有铁钩,有成套的铁刺,还有精美的铁碗。

铁钩拥有百般用途,钩梨子,钩鸟窝,钩地鼠,钩毒蛇,钩老虎……想钩啥就钩啥,看啥不顺眼,看啥不着调,就使劲一钩,钩鼻子,钩眼睛,钩耳朵,看到啥就钩啥。

明晃晃,寒碜碜,坚硬无比的铁钩来喽,走一走看一看,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最低只要五铜,多乎哉?不多也!”

经郑茹这么一吆喝,不多时便来了两个男子,一看摊位上这么多精美实用的东西,顿时眼睛放光,爱不释手。

然而当这两人猛一抬头看到十几双热切的眼睛盯着自己,顿时吓得将铁器一扔,放丫子就跑。

这一幕,顿时让郑茹不自信了,她回过头来指着自己的鼻子问:“我脸上很脏吗?”

众人耸肩摇头,便是不是。

“那我长得很吓人吗?”

众人再次摇头!

“那他们为啥子要跑?”

众人再一次摇头后都灰心的垂下了头。

“茹儿,你再试试,看看有没有效果。”

旁山风提议。

“那好吧,我再试试看!”

这一次,茹儿的声音更大了,她大声的吆喝着,一遍一遍的喊,直喊得嗓子都冒烟了,才来了一个刚从巧拙坊摊位离开的老者。

旁山风与郑茹看到那老者背着手慢吞吞的向自己摊位走开,赶紧热情的坐正了姿势。

只见那老者捋着胡须,一双细眼来回打量着旁山风二人,而且还时不时的朝着他们身后看去。

旁山风见那老者频频看向自己身后,于是便转身一瞧。

这一看,顿时也把他给下了一跳。

旁山风看到所有人都眯着眼睛冲那老者笑,而且都笑的很假,其中还有一个瘸子,一个独臂,三个女人,其中两个还十分漂亮。

这是什么组合?

旁山风看到这一切后额头上不由得流下了冷汗,他算是知道了为啥能把人吓走的原因了。

眼看那老者将要转身离开,旁山风赶紧上前一步,对那老者行了一礼,道:“老先生勿怪,我身后的这些人都是我得朋友,他们第一次来这集市,想要看看怎么做买卖,您千万别误会!”

旁山风一边给老者解释,一边示意白素素等人保持庄重。

那老者听了旁山风的话,狐疑的又看了一眼旁山风身后的众人。

而这时,郑茹知趣的拿了一个铁腕过来,递给了老者。

“老先生,您看啦,这是我们最新出产的铁碗,您看这上面的花纹,古朴而大方,有菊花,有兰花,还有荷花,可以说家中必备良器。名曰百花献铁碗!”

那老者被郑茹一通解说瞬时吸引了注意力,旁山风见此,顿时长舒了一口气。

那老者仔细观赏了一阵铁腕的纹饰,道:“此物里外打磨的都很光滑细腻,纹样大方而美,胜在雕镂之技和砥砺,是一件不错的器物,哦,对了,你们刚才说这是什么材质锻铸的?老夫怎么从来没见过?”

“回老先生的话,这是用铁锻铸的!”

郑茹认真而诚恳的说。

“铁?莫非是前几日传言这丑街出了一件新材的钩子?”

旁山风一听这老先生竟然知道铁钩的事,心想这事情还传的真快。

“回老先生的话,前几日再次售卖铁钩的人正是我等,而今日这所有的器物俱是有铁所制。还请老先生明察。”

那老者捋着胡须,眯着眼睛有地头打量一下旁山风的摊位,各个做工打磨砥砺得都十分不错,同时频频的点头。

而这时候,摊位前也陆续驻留了几人,都被这摊位上新奇的玩意儿给吸引了。

那老者回过头,对旁山风说:“你们这碗钵做得太过小巧了,只适合用做一个杯盏,若是能够再大一些,可以做一个滏器,当可有大用。

也罢,今日老夫先选这两个小钵试用试用,一观后效如何,说吧,此二物当值几何?”

旁山风与郑茹本以为那老者挑剔,贬斥了一番后,已经心中暗自权衡此番买卖失败的的成算大,然而事情突然向好的地方发展,这让二人喜出望外。

二人一口同声的说:“不多,不多,只两个铜子!!”

“多少?”

那老者听了二人的报价后,眯着的眼睛突然睁开问道。

旁山风与郑茹一看老者的表情,心想,不好,要糟,但也只好硬着头皮又重复了一番价格。

“此物何其廉也!”

旁山风与郑茹呆呆的看着老者,以为自己听错了。

还是郑茹率先反应过来,只见她笑着说:“回老先生的话,这四个碗钵本是一套,我等卖作五铜子,而老先生只要其中之二,而且您是我们今日的第一个买主,是以给您了一番折扣,算作二铜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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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9,

姚彧坐着架床出现在了夷城乾坤街上的天剑坊,而这时所有人目光都看着这个昔日的丑街街主。

两个时辰后,次炉坩埚里的恶金矿石终于全部熔化成了金汁。

旁山风在丑槐的指导下,一边将坩埚里的石屑纷纷勾拿出来,一边小心的照看着陶质坩埚,他们担心这两个坩埚会破裂,而一旦坩埚破裂,则他们功亏一篑,前功尽弃。

一个时辰后,炉中坩埚里的金汁已经变得纯粹了许多,而那两个坩埚也变得摇摇欲坠,周身布满了细小的裂纹。

“小娃子,赶紧,快铸,这两个坩埚坚持不了多久!快!”

旁山风看着坩埚全身通红,边缘已经有一块破损,而里面的金汁也已经全部成为液体,石渣也排的差不多了,于是他决定听从丑槐老爷子的话,启炉,铸器!

幸好有丑槐极其弟子的帮助,虽然说旁山风得了一部《剑工录》,里面记载了铸剑的细节和关窍,同时他还有阿公专门的恶金冶炼的经验指导,但当旁山风面对温度极高的坩埚时,他仍旧显得仓惶失度,束手无策,毕竟见过猪跑跟吃过猪肉是两回事。

而这一切都是多亏了丑槐,只见在起埚之际,他与三名弟子早已将湿漉漉的麻袋麻布套在了身上,不论是手脚还是头脸都包裹的严严实实,以防炽热的金汁灼伤身体。

只见丑槐四人,三人分别用陶钩勾住那坩埚的一个耳,三人均力,在丑槐一声吆喝下,那盛满金汁的坩埚顿时起离了火炉。

而丑槐的最后一个徒弟,则早已将旁山风先前准备好的模范安置妥当,只等金汁浇铸。

旁山风等人看着那通红的金汁,一步步距离那器范越来越近,心中的期待也越来越强烈,他恨不得此刻操弄坩埚的人正是自己,但他却知道,自己还不能,而这能与不能之间的距离,更是铸剑师与非铸剑师的区别。

“呦!”

丑槐师徒三人先是将坩埚迅速的担在了器范的边缘,一个凹下去的条石上,那凹下去的的不分,刚好与坩埚的边沿吻合,同时那凹槽又能阻止金汁溢出。

随着丑槐的一声吆喝,师徒三人合力一翻,顿时那坩埚里流出了通红的金汁,顺着渠引流入了器范。

当金汁流入器范后,冒着白色烟物,而那原本有些湿润的范土顿时被烫的干裂起来,不得不让人专门给其喷洒了许多冷水,才使这个器范冷却下来。

这一个坩埚,刚好铸了三个器物,一大两小。

第一个坩埚顺利的出炉浇铸,顿时让大家欢喜非常,纷纷欢呼相庆,尤其是旁山风几人,几个姑娘不由自主的都流下了热泪。

而一旁的旁山风,此刻正狠命的咬着牙齿,强忍着没有流下泪来。

有了第一个坩埚的顺利出炉,众人本以为第二个坩埚也必定是稳稳当当的出炉浇铸,然而当丑槐师徒三人刚勾起坩埚时,那坩埚的一个耳却破碎了,顿时失去了平衡,将一些金汁洒落出去。

三耳去其一,顿时让整个坩埚失去了平衡,丑槐师徒也一时间没有办法将其拿出火炉。

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都没有了主意。

在大家都束手无策之时,那火炉里的青蓝火焰温度还不能降低,要时刻保持着坩埚里金汁的流动性。

然而火势不去,一直煅烧着坩埚,会让坩埚上的裂纹越来越多,最后坩埚破裂,等于前功尽弃。

正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丑桩突然道:“此有何难!”

旁山风等人还不明白丑桩是甚意思,只见他快速的找了好几块陶罐的碎片,又在院中折了几支如小儿胳膊粗的柳枝,拿到了铸剑室中。

“桩叔,您这是做甚?为啥拿了这些东西?”

旁山风好奇的问。

那丑桩憨笑一声道:“这个你们暂且别问,现在赶紧让人将我那徒儿丑木给换下来,到时候你们就明白了。



听了丑桩的话,丑槐给自己的两个徒弟使了个眼色,后者随即上前替换下了丑木。

旁山风只见那丑木擦了把汗,用凉水打湿了周身,便与他师父二话不说就忙活起来了。

这师徒两先是将那陶罐的碎片靠在了坩埚周围,然后又将柳枝上尽数洒满了水,又找了一条麻绳,同样浸泡后与柳枝一起套在了坩埚周围的陶片上,顺便还打了个结。

丑桩做这一切时,就像吃家常便饭一般,游刃有余。

正在众人担心那麻绳与柳枝会不会被烧断时,只听丑桩一声吆喝,师徒俩人一人握着绳子一头,那绳子一抖,埋在火炉内的坩埚顿时凌空而起,惊得众人纷纷后退,生怕那炽热的金汁溅出洒在自己身上。

然而众人却是虚惊一场,当他们重新又抬起眼睛看时,那炽热的坩埚已经稳稳当当地搁置在器范口前的条石上了。

这一幕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明明是要坩埚碎裂的,那金汁是要洒落在地的,最终怎么能完好无损并且稳稳当当地落在器范旁边。

“还干等什么?完功要紧!”

丑桩在众人吃惊之际突然喊了一嗓子,顿时惊醒了丑槐,他赶紧让徒弟们用陶具稳住坩埚,麻利的完成了浇铸。

当丑槐刚刚浇铸完后,那坩埚受冷,突然便碎了。

众人看着碎落在地上的坩埚碎片,纷纷泄了气一般的跌坐在地,相互看着,又不由得大笑了起来。

笑了一阵后,旁山风疑惑的问丑桩,道:“桩叔,方才可真是好险呀,你们是怎么将那坩埚从炉中拿出的?难道就不怕那麻绳和柳枝被大火给烧断嘛?”

丑桩喝了口水笑了笑道:“其实也没什么,无非是手熟和经验而已。

就说那大火会不会烧断麻绳和树枝,常言道,火克木,单单的树枝、麻绳当然会被火烧断,然而此番这麻绳可是沁了水的,即便是大火,也难以在几个呼吸间将其烧断。

至于我们能够将那坩埚从火堆中捞起,这完全是我们豆腐坊常做得事。

在磨坊里,经常是要将浸泡的黄豆打捞出水,还要将豆子上的水沥干,若是单独一斤一斤的沥干,会耗费很多时间,是以,我与丑木常常用布筛裹起数十斤水豆,二人合力一起一落,不多时就将豆水沥清了。

而今日,我与劣徒二人无非就是将那坩埚当作水豆,将麻绳与柳枝当作布筛,将捞起坩埚当作了沥清水渍而已,无他,惟手熟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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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0,

夏三胖邪笑道:“输了还不服气吗?认了吧,你们今天死定了。”

雨势越来越大,整个丑街上弥漫着流淌的雨水。

旁山风站在柴门口,闭着眼睛抬起了头,任由雨水拍打着自己的脸颊,他能感受到一种释放的自由。

那江通看着旁山风,脸上露着兴奋,他一步一步踩着雨水向旁山风靠近。

“年轻人,你怎么不躲了,继续躲呀,是不是没有食物吃了!”

江通看着旁山风一幅享受而又释然的表情,心中好奇,到底是什么让这年轻人能够放弃生死,走出这阳亭。

旁山风喝了一口雨水,看着江通和他的手下道:“生死又如何,像你们这些人群里的败类,只会欺压良善,浪费着这天下间的水食!”

“良善?你跟我讲良善?你以为你自己多么高大?

别说我江通没有良善,就在这夷城中有几人有良善?

说远了,这华夏大陆上的各个诸侯国哪一个可以妄称良善?

即便是当今天子,还不是为了自己的社稷,谁还去管什么良善,照样每日每夜声色犬马,吸噬着天下隶农的血汗。

今日老子手里有剑,不论是谁,都救不了你!你也别再这里跟老子讲什么大道理,安心的去死不好吗?”

旁山风看着江通,红着脸说:“像你这贼人,根本就不配拥有剑!

天下剑道昭昭,你总有一天会被剑所抛弃,因为你不懂剑!



“老子不懂剑?为何看着手里有剑?剑就是死物,谁有实力,谁就能握着剑柄,而没有实力的人,只能成为剑下的亡魂,就像你和你的同伴们一样,慢慢地都会死在老子这把剑下。”

江通说完就大手一挥,四周他的属下便一起为向了旁山风。

旁山风听了江通的话,笑了笑道:““今日我旁山风是死了,但你永远休想我那些同伴也像我一样。既然走到了这一步,小爷我就不怕死,来吧,小爷就在这里

,我要亲眼看你们怎么杀我!”

“杀你?老子江通还不想杀你,老子要让你做老子的奴隶,让你亲眼看着什么是良善,什么是恶,更要让你知道老子手里的剑叫什么!

兄弟们给我上,拿下他!”

旁山风站在柴扉前,看着江通和他的属下,神情毅然,就好像面对的只是去一个远方这么简单的事情一般。

江通的属下快速几步,抢到了旁山风跟前,一脚将旁山风踹倒,正要上前踢第二脚时,突然雨中飞出一道箭矢,将那人的小腿射穿。

突然的变故,让旁山风与江通赫然变色。

江通看了一眼自己的属下,疼的倒地不起,鲜血淋漓将地下的雨水尽皆染红。

“谁!是谁,藏头露尾的给老子出来!”

江通愤怒而恐惧的看着四周的雨幕,愣是没有见到一人。

他见没人呼应,眼珠四转,猛地一剑朝旁山风劈去。

然而正当他的剑刃距离旁山风一尺时,又是一道箭矢射在了他的剑身之上,巨大的威力震得他手里的剑险些脱手。

江通重新站稳了身形,惊悸的向四周看去,仍旧没有一个人。

“是谁,给我出来,装神弄鬼,算什么好汉!”

江通这话刚说完,就见到四周的草舍里缓缓地走出一片黑压压的人群。

这些人都是丑街之人,虽然住的不好,吃的不好,穿得也不好,但是此刻在江通一阵呼喊下,所有人都走了出来。

尽管雨下的很大,但丑街的所有人都丝毫不惧,更没有一人勾退,纷纷向江通等人围来。

江通这次怕了,他等着大眼,举着剑四下的警惕着四周之人。

这些街坊邻里,没有一人拿着剑,面对着江通手里森寒的剑尖,他们丝毫不惧。

那些衣衫褴褛的人越是靠近,江通他们便越是害怕,而且他们不敢用剑伤这些人一丝一毫,伤了任何一人,那他将可能被这群人给生啖了去。

“都把剑给老子放下!谁要是伤了他们一人,老子剥了他的皮!”

江通冲着手下大喊着。

江通以及他的二十几个属下纷纷丢下了手里的长剑,惊恐的看着四周围得密密麻麻的人群,他知道,今日若想活着走出丑街,就只有服软。

人们看着江通等人纷纷弃剑于地,便也不再靠前,而是将他们团团围住。

“滚!”

“滚……”

不只是人群里的谁喊了一声,其他人也纷纷喊着让将通他们滚!

江通看着人群给他们让了条路,赶紧率先走了上去。

而当他将要走出去的时候,江通又不甘的回头,在人群中找寻旁山风的位置,可他只是看到了丑街愤怒的人脸。

雨一直下,似乎仍旧没有停止的意思,一刻钟后,而这时丑街所有的人群就像潮汐一般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回去,只留下旁山风一个人在柴扉下发着呆。

旁山风之所以发待,一方面是因为这丑街的乡亲们救了自己,另一方面却是因为此刻柴扉下放着一些吃食。

旁山风在雨中矗立,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滴得竟是那样的滂沱。

一天后雨终于停了,这一场雨足足下了八天,不仅让丑街里到处弥漫着潮湿和霉味,也让丑街里的人家里家外都呈现出一幅哀愁。

旁山风此刻也是很哀愁,因为他的食物也快完了。

临近午时,旁山风正在晒被子,自从丑街乡亲们救了他,他夜间就谁得格外香甜,尽管屋漏偏逢雨连阴雨,让他很是恼火。

“阿风,阿风,你在哪?”

杜红鹃一进阳亭,她看着阳亭居屋舍里里到处流着水得痕迹,以为旁山风出事了,便紧张的呼喊着旁山风的名字。

“阿风,你在哪里,我们回来了?”

凌岩又重新喊了几声。

“阿风不会出事了吧,这几天不见,屋舍里怎么如此败象。”

郑茹忧心得问。

“我怎么会出事呢!”

旁山风从后院进来后笑着说。

“阿风,你没事吧,担心死我们了!”

杜红鹃一见到旁山风便欣喜而又忘乎所以的跑到他跟前,挽着旁山风的手说。

杜红鹃虽然不经意,但这一幕却让白素素与郑茹姑娘看了个正着。

“我没事,大家不要为我担心,我说过的,会等你们回来的,这不,你们也回来了,我不是好好的吗?”

白素素看着阿风兴高采烈的样子,顿时觉得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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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1,

旁山风救出了白素素后,才对着眼前的老者说:“多谢老爷爷相助,旁山风感激不尽。”

二人跑回家后,喘着粗气,被刚打扫完的白素素看到,她便好奇的问二人:“你们这是怎么了,跑这么急,满头大汗像是有人追你们一样,不会是遇见江通了吧?”

郑茹开心的笑着,一边摆手一边道:“没有没有,实在是太开心了,白姐姐,你是不知道,今天我们可是有了大收获了!”

“什么大收获?看把你们高兴的?”

路过的杜红鹃突然问道。

郑茹与旁山风看着姐妹二人,相互对视一笑,一股脑将七十二个铜锭倒在了桌子上,二人姐妹一看满桌案的铜制小剑,心中惊讶非常。

“这!这是怎么来的?这些铜锭不会是你们偷抢来的吧!”白素素问。

“当然不是啦,这是我们赚来的!”

郑茹看着旁山风一边笑一边说。

“赚来的?你们是怎么转来的?”

于是,旁山风便将今日怎么在集市上卖掉三根铁钩的事情说了一遍。

当白素素姐妹二人听了旁山风与郑茹的经历后,顿时沉默了。

几人坐在庭堂里,静静的等着凌岩回来。

午时将近,凌岩终于回来了,他甫一进来,就被杜红鹃等人拉着坐下,商讨起了事情来。

“这么说,这次三个铁钩可是卖了大价钱喽?”

凌岩听了几人的叙述后,难以置信的看着旁山风几人。

“可不是嘛,凌叔!

这三个铁钩抵得上你几个月做工的所得了。”

杜红鹃说。

“那你们找我来到底想商量个什么?”

“我们想专门铸造这铁器!”

郑茹心志满满的说。

“专门铸造?怎么个专门铸造?你们也是看到了,昨天我们可是累的个半死,再加上有磨坊和剑坊的人帮忙,不然,你以为就凭我们几个,既没力气,又没锻铸经验,如何才能再次开炉?!”

凌岩刚说完,便见到郑茹笑着看他,而这时凌岩才终于明白,她们的想法。

“你们……你们还想请槐老爷子和丑桩他们帮忙?我们好不容易请了他们一回,麻烦了人家一次,现在还想请人家帮忙,肯定不成!”

“凌叔,我们并没有说要请他们帮忙,而是请他们,出钱请他们!”

郑茹说。

“啥?要雇佣他们?人家可都是有家业的,你觉得他们会答应吗?我觉得不会!”

旁山风摸着脖子仔细听了大家的意见,心里也觉得郑茹的想法不错,只是面临着一些困难。

“凌叔,眼下这铁矿被人们视为不祥之物,等同于泥土,没有人认识到它的价值,而现在我们若是收集铁矿,同时又将其锻铸成各类器物,就像今日这般,三个铁钩竟然卖了七十二个铜钱,这其中的利益可真不是几家零散的产业可以比拟的。”

郑茹的话令人发醒,而且这时候大家都十分惊奇的看着郑茹,心想这郑茹竟然能够想得如此深远,平日里一幅乖巧可爱的样子,今日不但将铁钩卖了出去,还有如此货殖天下的头脑,顿时纷纷对郑茹高看了一眼。

“那我们该怎么做,才能请槐老爷子他们帮我们?若是他们不肯帮我们的话,我们又该如何吸引人手?”

旁山风摸着脖子问。

“如果他们不愿意与我们合作,我们就另外招募人手。”郑茹回答。

“另外招募人手,那上哪里去找人??”

凌岩问。

“招募人手,还不容易,其一,我们可以招募那些闲散之人,他们为了财货定然会愿意。其二,我们可以去买些奴隶,让这些奴隶帮我们做工。”

旁山风听了郑茹的计策后,抬头看了看凌岩和腊梅,有心不想买卖奴隶。”

凌岩似乎看出了旁山风的心思,他抬头对郑茹说:“茹儿姑娘,你有所不知,我家这阿风,他一见到奴隶就大发善心,你若是采买了奴隶,一回来,保准让阿风给放了,想我与你这梅姨本就是出身奴隶,最后得阿风消去奴籍才获了平人身份。”

三个女娃听了凌岩的话,纷纷看向旁山风,她们实在是没有想到旁山风竟是这般善人,同时又心中觉得庆幸,庆幸遇见了旁山风。

郑茹冲着旁山风笑了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可以先招募一些闲散的壮士,最好是勇士,不过在此之前,茹儿还是觉得先去向槐老先生与桩叔他们禀明心意,毕竟他们都是与我们合作过一次的,都有经验。



旁山风摸着脖子,抵去了三个姑娘看着自己的尴尬,道:“那就这样说定了,先去跟槐老先生通告一声,看看他的意思,他若是愿意那也就罢了,若是愿意,我们立刻就开始准备。茹儿姑娘,你觉得怎么样!”

“公子,你说得很对,现在我们就兵分两路,公子你去找两位先生,我与凌叔看看今日集市上有没有我们需要的。”

就这样,旁山风几人分开行事,旁山风送走了凌岩与茹儿姑娘,自己则出了门向西,要去磨坊和巧拙坊。

然而当旁山风刚进了人群中,还没走几步,突然被人撞了一番,将他顿时撞了个趔趄,别点栽倒在地。

“对不住了,这位小哥!你没事吧!”

旁山风被那撞他的人扶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抬头一看,心中也顿时觉得巧极了。

这个撞旁山风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在郑茹摊子上竟买铁钩的壮硕男子,此人与丑桩、丑木师徒比起来还要壮硕一些。

而当旁山风看到这个人时,第一时间觉得自己这方正需要的就是这种人。

只见旁山风赶紧笑着说:“不碍事,不碍事,壮士无需介怀。”

那大汉见旁山风对自己客气,又觉得不好意思,被一个比自己还要年轻的人这般客套,脸色有些红,道:“这位小哥,若是觉得在下惊扰了你,在下在此赔不是了,只能略微表达在下的歉意,怎奈此番无酒食,不然在下定当以酒谢罪。”

旁山风一听壮汉的话,早已有心与其攀谈,便见机对那壮汉道:“壮士太过客气了,些许小事,万勿介怀。壮士刚说到了酒食,巧得是在下的住所就在左近,还请壮士赏脸进内一叙如何?”

旁山风一边说,一边指给那大汉自己的住所所在,那大汉一见,稍有犹豫,便也答应了旁山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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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2,

隋定看着眼前的剑,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这……这是一处铸剑室?”

郑茹轻声问道。

“是的,这是一处铸剑室。之前只因此处破败不堪,加之我等前些日子太过紧张忙碌,一时都无人将此地与铸剑室相联系,而今看来,这阳亭实在是不简单呐!

先是那江通不敢踏入这阳亭半步,如今这阳亭二进院中竟隐藏着一个铸剑室,神秘而又诡异,我现在都开始怀疑这阳亭变成今日这个破败之像的原因了,是何人能够做出这样的手笔。”

白素素看着这铸剑室里各处设施仍旧完好无损,心中隐隐有些不安的感觉。

“管他是什么原因,现在这就是一个铸剑室,可是我们现在要这个铸剑室有什么用呢?我们现在连吃饱饭都成了问题,更不要说去铸剑了!

而且,铸剑需要人手,需要铜锭铜矿、锡矿、铅矿、木炭等物,而眼下我们别说没有这些东西,就连一块没人要的恶金都没有!”

杜红鹃提出了一个大家都不愿提的问题,因为大家都不看好旁山风想做铸剑师的这一个梦想。

杜红鹃的话让旁山风停住了脚步,他低着头又从铸剑室的角落里走到了大家身旁。

“阿风,你也不要气馁,更不要生气,眼下我等的处境是不好,但只要我们挺过了这段时间,我们一定……”

凌岩刚要开导旁山风,但说到一半却突然看到旁山风慢慢地抬头,瞪着的眼睛很是吓人。

凌岩只见旁山风突然抓着杜红鹃的手,像疯了一般问道:“杜姐姐,你……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杜红鹃既羞又怒的挣脱了旁山风的手,嗔道:“你好没规矩,着了什么魔怔?

我说你别再痴心妄想了,别再做铸剑师的春秋大梦了,我们现在连一块人见人厌的恶金都没有!你醒醒吧!”

当杜红鹃刚说完话,旁山风慢慢地笑了,他摸着脖子笑了。

“我有办法了,我有办法解决我们食物的问题了,我有办法换得铜锭和铅矿了,我要做铸剑师,即便没有名师,我旁山风也要铸出属于自己的剑!”

就在大家都十分疑惑,甚至怀疑旁山风是不是疯了的时候,他们却见到旁山风突然拿了一个陶碗跑了出去。

当凌岩与白素素找到旁山风的时候,正看到他在一个酒肆门前,与一个杂役争执着什么。

“大哥,你就行行好吧,我已经两天没吃饭了,之前想在你们这店里找个活干,却被你赶了出去,而现在我饿的已经说不了话了!”

旁山风说着说着就使劲咳嗽了了几声,而且一个劲的往那酒肆里冲,完全是一幅看到食物如痴如狂的表情。

“哎……你做什么,不能进去,这地方是你这身无一两铜的人能进的么?瞧你这一身破烂,赶紧走,别再这里晃悠了,否则我让人打断你的狗腿,知道了没?”

旁山风被那杂役一推,顺势往后一倒,突然倒在了这家酒肆临街的一块大黑石上面,旁山风装作受了伤一般,哀嚎着,哭啼着对那杂役道:“哎呦呦,哎呦呦,我得腿啊,疼疼疼!”

那杂役见旁山风哀嚎,本来刚要转身进店,又回过头看了他一眼,而正在这时旁山风故意露出佯装的神情,让那杂役看到。

“嘿,让你走你还给装作受伤了,赶紧走,不然我让人真打了!”

旁山风装着哭腔道:“哼,你打伤了人,得赔我钱,你要是不赔钱,我就不走了,不走了!”

说着话时,旁山风突然双手双脚攀抱住了那块大黑石。

那杂役见旁山风如此无赖之之状后,道:“嘿你不仅不,走,你还给赖在这了,你抱着那块大石没用,我们家不稀罕,送你了,懒得理你!”

说完话,那杂役啐了一口,转身进了店里。

旁山风一见那杂役走了,顿时止住了哭腔,在街上抬着头看了一下,立时朝着凌岩与白素素站立的方向招手。

凌岩与白素素见旁山风呼唤,便赶紧藏身处走了过去。

当二人看到旁山风满脸泥垢后,而且双腿双脚抱着一个石头,不由得奇怪起来,这是要闹哪样?

旁山风站了起来,对二人说:“赶紧的,帮我把这块石头搬回去!”

“啊!这……这真要把人家石头往回搬啊?人家都说了这不稀罕!”

凌岩感到遇到这样的主人,脸上第一次臊得慌。

“凌叔,你别问那么多,让你搬你就搬,等回去了我再跟你们一一说明。”

凌岩与白素素对视了一眼,拗不过旁山风,只好三人合力一步一步地将那石头搬回了阳亭居内。

“总算搬回来了,累死我这老头子了!

不是,我说阿风,你这到底又是刮哪门子气风,无缘无故的非要搬回来这么一块破石头,你要是想要石头,这阳亭前院花园里的石头比这块可是好看多了,也犯不着大老远的背这么一块吧!”

凌岩摸着大汗,埋怨道。

旁山风不理凌岩的话,也不理其他人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自己,反而是一幅高兴的样子,道:“总算给搬回来了,这次我们赚大了!”

“啥?赚大了?阿风,你怕不是脑子有问题了吧?费了好大劲搬回来一块没人要的破石头,还在这里自鸣得意,阿风,你这是怎么了,我们只是几天不在,你咋就这样了呢。”

“这是一块恶金石!”

旁山风道。

原来旁山风一听杜红鹃说没有一块恶金,他突然想到了之前去找活干的时候,看那酒肆们口放着一块大石用来固定酒招子的,而这块石头正是恶金矿!

于是旁山风用了一点小法子就将这块恶金搬到了自己的住处!

“什么,这……这就是恶金石?你怎么知道的?”

杜红鹃问!

凌岩一听旁山风的话,顿时不由得震惊了起来,原来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就是想从人家酒肆那里白得这一块石头?

不过旁山风只是一眼就能分辨出这块大石是恶金石,这倒让他十分意外,而且凌岩也突然想到了旁山风的父亲,同时又为故人有这么一个继承辨识玉石的儿子感到高兴。

“至于我是怎么分辨出这块恶金石的,这无关紧要,要紧的是我们的粮食、日后的保障以及我的铸剑师梦能都在这块石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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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3,

天机坊里所有人都开始行动,每一人都拿着剑,在整个丑街前集合。

凌岩看到隋定几人,也是诧异非常,他没有想到在这里竟然能碰到他们。

想当日,这隋定也曾帮过旁山风,所以凌岩见了隋定几人也并不害怕。

凌岩的突然出现

,也令隋定有些意外,他先是让姬无惧与有名氏停了下来,上前来到凌岩对面,道:“不知阁下怎么称呼,我们之前曾有过一面之缘,不知阁下可曾还记得?”

凌岩见隋定施礼,便也还了一礼,道:“在下凌岩,我们曾在回望峰上见过,今日不成想会在这里又遇到了尊驾,真是幸甚至哉!

不过这两个姑娘是在下的朋友,还请尊驾能高抬贵手,不要与她们为难,不知尊驾意下如何?”

隋定听完凌岩的话,又看了一眼白素素与杜红鹃,有心不再为难他们,可他刚想要说话,杜红鹃却抢着说道:“凌叔,谁要他们高抬贵手,我们姐妹两人难道还怕他们不成?”

凌岩看了一眼隋定,见隋定将斗笠拉低了一些,于是冲着隋定尴尬的笑了笑,赶紧将白素素与杜红鹃拉到了一边道“你们两个丫头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眼前这人是谁你们知道吗?

他名为隋定,来历不详。

你们看看他手里提的那个黄木匣,那可是一把了不得的剑,名曰长歌,又名动木,正是凭着这把剑,那隋定硬生生的与楚国的卧病将军熊璧仁斗了个不分胜负。

这把长歌剑可是一把名副其实的灵剑,你们两个丫头不明就里,怎么与他们打起来了!”

白素素与杜红鹃听了凌岩的话,吃惊的相互对视了一眼,心想难道璧仁将军真的与这隋定大战而不分胜负。

二位姑娘虽然无心隐瞒,但他们的出身毕竟不怎么光彩,所以都不约而同的隐瞒了与楚国之间的关系。

白素素轻声对凌岩说:“凌叔,我们姐妹俩本来是出来呼唤飞电的,只是刚来到此地就见到他们想要抓捕飞电,而且与其理论不得,所以一气之下便与他们打开了。”

“什么,他们竟然想打飞电的主意,这说什么也不能答应。”

凌岩说完便转身问隋定道:“不知阁下为何要无缘无故抓捕我家家宠?”

隋定一听,扭头看了一眼姬无惧,他便径直上前道:“家宠?我看是无主之物吧!”

凌岩一听,气得胡子都要绿了,提高了声量道:“何为无主之物,飞电明明是我家主人的坐骑,怎么就成了无主之物,这件事隋先生是亲眼所见!”

姬无惧见凌岩问隋定,反问了句:“旁山风不是跌下悬崖死了么?”

凌岩一听,瞬间急道:“混账,我家主人活得好好的,你何故出言咒他死?”

凌岩一时急话,竟令隋定和隋聆心中大惊。

只见隋定急问:“旁山风没死?”

凌岩一看隋定急切的神情,心知失了口舌,一时间间竟吞吞吐吐起来。

隋定一见凌岩慌张的神色,心里了然,自言自语道:“怪不得我们当日寻遍了峰底,都没有找到旁山风的尸身,现在看来,一切都说得通了。”

隋定蓦地想到了含光剑,猛地转身瞪着凌岩问道:“这么说含光剑也在旁山风身上了?”

凌岩心想既然对方已然知晓旁山风没死,那边不在藏着掖着了,他正了正身道:“什么含光剑,当我们找到他的时候,就压根没见过含光剑!”

“不可能,他既然从那么高的山上跌下来还活着,含光剑怎么能不见了呢?肯定是他藏了起来!”

隋聆突然说道。

“姑娘所言差矣,我家主人为何要藏那把含光剑,而且,既然他从那么高的山上跌下来,他岂能不受伤?

而他若是受伤了,又往何处去藏这把含光剑,再说了,后有像令尊这把强人追逐,我家主人又有何时间去藏剑?”

凌岩说完话,隋定在心中也有思索,心想却是如此。

“那你家主人现在身在何处?”

隋定急切的问!

凌岩与白素素姐妹二人一听隋定的话,瞬间都垂下了头去。

隋定等人一见凌岩如此这般神情,心中均都疑惑不已。

凌岩沉吟了一会,才道:“实不相瞒,我家主人被贼匪给劫走了!”

“啊?这是怎么回事?你们这么大的活人,而且像这二位姐姐的武艺都卓然超群,你们怎么能让几个贼匪将那旁山风给掳掠了去?”

隋聆惊奇的问!

凌岩一听隋聆的话,又看了看隋定,然后又盯着他的黄木匣一直看,他突发奇想,对这隋定等人行了一礼,道:“只要各位能够帮我们安然找回我家主人,在下便将此事的前因后果告知诸位。”

隋聆与姬无惧、有名氏听了凌岩的话,都纷纷扭头看着隋定,他们都明白凌岩话外的意思,无非是想要隋定答应帮忙救出旁山风而已。

毕竟黄木匣之中的剑对付几个贼匪还是绰绰有余的。

隋定用手撑了撑斗笠,看着凌岩道:“阁下不妨先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凌岩一听隋定这般说法,顿时心中大喜,像隋定这般人物,能说出这样的话,那便是等于答应了自己。

接下来,凌岩便将白素素姐妹二人如何从栋子他们手里抢过旁山风,以及自己如何从白素素姐妹手里救下旁山的经过告诉了隋定等人,最后又将自己如何与白素素等人化敌为友以及贼匪的突然袭击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隋定,其中只是隐去了如何救治白素素的病症的办法和经过。

隋定等人听了凌岩的话,才相信旁山风可能真的没有将含光剑藏起来,而是因为重伤昏迷不醒,又被一个陌生人藏在了那个坑洞里,而含光剑,很有肯能是被一个陌生得了去。

“阁下既然已经将事情告诉了在下,那之前所言之事,在下答应便是。

只是在下希望各位与我们应精诚合作才是,届时也好顺利救出你家主人。”

隋定刚说完,却听杜红鹃道:“打住打住,那旁山风可不是我姐妹的主人,饭可以乱吃,可这话是不能乱说得!”

“你怎么说话呢,我阿爹真的想诚心帮你们,可你们竟然这样不懂得礼数,岂有此理!”

隋聆气愤的说。

“谁知道你们是真心帮我们,还是想要那把含光剑泥?”

杜红鹃针锋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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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4,

百里星流一箭射杀了江通后,赶紧将旁山风救出。

“今天这是怎么了,我们好不容易刚刚开张,都开张了这么长时间了,怎么没见到一个人进来。”杜红鹃双手托着下巴,眼巴巴的望着门口发呆。

“红儿姑娘,这刚开张是不错,但也不用像你这么着急吧,凡事需要耐心,正所谓好事多磨嘛!”

腊梅一边给大伙添置茶水,一边说道。

“梅姨,这不是红儿我着急,而是我们花了这么多心思好不容易开了门户,却没有主顾,就好比一个姑娘花了很长时间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刚出门,还没多便下了倾盆大雨,令人心糟。”

杜红鹃悠悠得说,顿时让屋内所有的女人都莞尔生笑。

“不过红儿也说的有理,为何我们这天机坊都开业快一日了,仍旧没有主顾前来。”腊梅说。

白素素听了两人的谈话后,道:“这开门做买卖的,可不像我们之前那样沿街吆喝,这刚开业,人们只能看到我们门口的招牌,看不到我们的人,对这家放肆当然不甚了解,从而光顾的意愿也会降低许多。”

“素素姐说得很有道理,这为商一道讲究的便是持之以恒,以毅力赚的几分小利而已,不像我们这些时日却是太过于顺利了些,所以我们还是需要一颗平常之心。”

郑茹微笑着对众人说。

“对,大家都不要着急毕竟我们今日才开张而已,来日方长,只要我们所铸之物能够帮助他人,不愁没人要。”

旁山风刚说完,便听到:

“对,不愁没人要,但是谁今日若是进了这天机坊便是与我司辰街过不去!”

当听到这一女子声音的众人立时纷纷站起看向屋外。

此时凌岩赶紧冲出了坐案,冲着大门喝道:“是谁如此大胆,敢在我天机坊门前捣乱!”

凌岩没有出口伤人,就是给对方留了一丝面子,也为自己留了一丝退路。

此时众人纷纷看向门外,明媚的阳光映着一阵阵脚步声,托出了一个人影。

一个女子的身影。

旁山风向前走了几步,看着一个女子端正的步入天机坊的庭堂,而其身后则跟着十几个执剑的大汉。

而这时候,白素素姐妹与章祥等武人出身之人看到来着不善,纷纷站在了旁山风身侧,将他护了起来。

进了庭堂后,那女子手里执着一把漂亮的长剑,剑鞘上尽襄金玉,一看便价值非凡。

那女子手里拿着长剑,就好似没有根本没有看到旁山风等人一般,只是抬头四顾打量着天堂内的一切布置和事物。

而这时,旁山风才看清这女子的容貌。

此女端庄而大方,一身锦缎打扮,一看便不是寻常家燕,眉宇间自有一番英气。

若按旁山风所见过的女子来说,此女子竟然与轮回九渊的红七有几分相似,而且妙龄相当,都是二十七八的年纪。

众人看到这女子自进了阳亭也不说话,也不道明来意,只是自顾自的四处上下打量整个内堂,神情似乎是兴奋中又有几丝哀伤,着实让众人摸不到头脑。

旁山风见此,上前几步,对那女子行了一礼道:“不知这位大姐来我天机坊所为何事?”

旁山风自然也知道这个女子来历不简单,而且此番怕是别有用心,不是善与之辈,所以说话甚是客气。

那女子听到旁山风的话,这才放下翘首平视着旁山风。

“你叫我大姐?”

旁山风听那女子如此一问,突然间不知如何回复。

旁山风又是行了一礼道:“若不是唤你为大姐,那该唤作什么?”

“不论你唤作什么,今日你这天机坊都要给本姑娘拆了!”

那女子傲慢的说。

旁山风一听此话,赶紧上前两步道:“这是作甚?我等与姑娘素未平生,往日无怨,今日无仇,你们为何要吃我们的剑坊?”

“什么叫往日无怨今日无仇?无仇你等为要将这阳亭给拆了?”

“姑娘或许误会我等了,我等并非拆了这阳亭,只是进行了一番大修大整,不仅没有拆,还将这阳亭大为扩建了一番。”杨广十分知趣的说。

“混账,还敢狡辩!分明是你们将这阳亭给拆了,还美其名整扩建?

好你个贼子!说,你们是如何住到了这阳亭的?”

那女子咄咄逼人,说话甚是蛮横。

“姑娘此言差矣!我等并非身为窃贼,也是光明正大的住到了此地的。”

凌岩说完那女子似乎更加生气了,道:“胡说,分明是你们见这阳亭久无人住,偷偷潜进了来,还说你们光明正大的进来,看开你们是不受些苦楚是不会说得了,来人,给我打!”

那女子一声令下,顿时那十几个执剑大汉便冲着旁山风与凌岩而来。

而这时候旁山风大步上前道:“姑娘请看,这便是此阳亭的契约。”

旁山风说完就从腊梅手中接过当日与拓拔所订立之契约。

那女子听了旁山风的话,一把上前扯去他手里的布帛契约。

那女子火速看了几眼,顿时神情大变问道:“说,你这地契从何得来的?快说!”

旁山一听这话,向左右之人看了一遍,感到十分奇怪,问道:“这契约当然是我们与此地的主人所订立的契约,请问此事与姑娘何干?”

那女子一听旁山风的话,赶紧上前几步,神情兴奋异常,忙问:“你见过此地的主人?”

旁山风感到莫名其妙:问道:在下虽然没见过此地主人的真熔,倒也知道知道这契约中的并虚言。

那女子似乎十分着急,突然一下子抓住了旁山风的手问:“你快说,到底有没有见过此地的主人。”

旁山风顿时脸一共,害羞的挣脱了那女子的手心,而一旁的白素素郑茹等女子看到这一幕,纷纷对视一眼,有些羞赧之色。

“姑娘还请重!我旁山风虽然没有亲眼见过此地的主人,确是见过此地主人之信印。

另外,不知姑娘可认得一个拓拔云之人,我等之所以能够住进这阳亭,正是向其支付了足够的赁金,方才得以实现。”

“拓拔云?你说的可是夷城人尽皆知的落魄子,拓拔家的败类拓拔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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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5,

姜浣月扶起旁山风的肩膀,心想这人去了没多时,怎会伤的这般严重。

“实在是挖不动了,这剑怎么跟长在冰里一样,真他娘的邪门。”凌岩狠命的挖了一盏茶功夫,累的实在不行,而且这么冷的地下石室,他竟然冒着细汗。

“让我来,看能不能将他拔出!”丑桩说完就上前双手握着那剑柄,使劲往外抽。

丑桩是这一行人中,力量最为强大之人,竟连他也奈何不了这把剑,那把剑纹丝不动的扎在冰中。

一时间,众人进入了进退两难之地,向前奈何不了这把剑,向后一片黑暗和寒雾早已笼罩了来时的路径。

白素素与郑茹两人拿着四个火把,在火光的帮助下,二女总算没有之前那么冷了,此刻唯一让她们担忧的便是这火把何时才能燃尽。

“要不我们按原路返回吧,虽然找不到来时之路,但我们可以扶着墙返回去!”

丑木说。

“丑木,现在想着返回去恐怕已经有点晚了。眼下这火把都快耗尽了,我们若还是再想不出办法,可能今夜就要困死在此地。”丑桩道。

众人听了丑桩的话,顿时都垂头丧气一般,不再言语。

“怪我们太过冒失了,事先没有做好准备就进了此地,这地方看起来并无危险,但其实此地之凶险远过斧钺箭矢箭,而这里的黑暗和寒冷正是最大的危险。



“素素姐,那我们真的一点其他法子也没有了吗?我们今日岂不是都要活活被冻死在这里了?”

郑茹带着哭腔道。

“办法倒是有,就是这黑暗与寒雾只要除去其一,我们便能够回到入口处。”

“啊?可是现在我们这里的火把都已经快燃尽了,我感觉到越来越冷了!”郑茹情绪有些低落。

正在大家苦思悯想各种逃出去的方法时,旁山风看着那剑冰怎么越来越古怪,而且颜色样式与自己手里的剑鞘简直如出一辙,并且剑尾处的形状竟然与剑鞘的孔口有几分契合,旁山风突然心生注意,想将那剑鞘插在了剑柄上。

而当旁山风的手触碰到那剑柄时,他的手像是要被黏住了一般,手心感到一股股针扎的疼痛。

旁山风刚想要松开手,那剑柄上的吸附之力似乎突然又增加了不少,同时随着那力道的增加,旁山风掌心的疼痛也在增加。

而这时,旁山风感到一丝不对劲,赶紧用左手握住右手的腕子,想要拽下来。

然而旁山风不拽还好,这一拽他的手心的疼痛突然蔓延到了胳膊,而且那疼痛感比之前更甚。

“杨广快拉我!”

旁山风看到杨广悠悠转醒,便大喊一声,想要杨广拉他下来。

而听到旁山风呼喊的声音后,其他人顿时都转过头来,他们看到旁山风正吃力的握着那把剑柄,似乎想要拔出来的样子。

“公子你这是想要拔出这把剑么?”杨广问。

杨广不知旁山风此刻已经心急如焚,他此刻疼痛得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右手存在了,可是眼睛却分明看到还看到自己紧紧握着剑柄。

“别废话,快拉我,我得手臂快痛死了!”

杨广听了旁山风的话,还没明白什么意思,一旁的丑桩猛地一把推开杨广,右手虎口一下抓住旁山风右臂,猛地一拽。

然而让丑桩吃惊的是,他只听到了骨骼的一声清响,却没有看到旁山风的手离开那剑柄。

同时让丑桩吃惊的是旁山风此刻的手臂像冰一样冷,而且摸起来似乎已经是冻住了一般。

而这时杨广与其他人也看出了端倪,杨广因为第一时间你能明白旁山风的话而感到懊丧,这时他大声喊道:“快拉公子!”

说完他就要上去拽旁山风,可是此时丑桩却一把拉住了他道:“千万别动,否则公子的右臂就毁了!”

旁山风此刻已经分不开心神去听几人的话语了,因为那疼痛已经蔓延到了肩头,他疼的满头大汗,心跳嘣嘣极速得跳着。

一旁的白素素与郑茹都焦急的看着旁山风,感同身受一般的痛苦,而此刻火把也将燃尽。

而这时候旁山风的脖颈处已经有了一层白色的霜,在微弱的火光映照下,显得有些许的诡异。

“怎么办,这冰冻已经蔓延到了公子脖子处了,快想想办法啊!”

凌岩跳着脚,已经急哭了,他实在是不忍心旁山风的生命就这么结束。

“断臂求生吧!”丑桩摆着头实在不忍心再看下去了。

“是我害了公子,我该死,我不该擅自来这地窟。”

杨广一边哭嚎,一边打着自己的耳光,而这时丑木已经拿出了铁锤,只待一声命下就要砸断旁山风的手臂。

“不行,谁都不能伤害公子,公子不能没有手臂的,公子怎么能没有手臂……”

郑茹突然护在了旁山风跟前,红着眼睛想警惕敌人一般看着丑桩四个

人,竟然哭了起来。

而这时白素素也来到了旁山风跟前,只是狠狠的看着他们,一句话也不说。

“阿风,你怎么来了!”莫离突然睁开了眼睛,刚好看到眼前的旁山风。

“大哥,是你呀,太好了,大哥救我,大哥救我啊!”

“快起来,阿风,你怎么了,有话起来说,究竟怎么回事,你怎么突然就来了这梦境!

”莫离扶起了旁山风,对这次旁山风的造访感到十分好奇,毕竟旁山风已经近两个月没有进这梦境了,而莫离也在这梦境里浑浑噩噩的待了近两个月。

“大哥,我也不明白,怎么就突然来到了这里,我是被一阵极寒给逼到这里来的!”

“什么?极寒?究竟是什么东西……



还不等莫离问清楚,他们二人的梦境突然来了第一个不速之客。

一只亦幻亦真,亦实亦虚的雪豹!

“这……这是什么东西,怎么会来这梦境!”旁山风问莫离!

莫离看着那只雪豹在进了梦境后先是伸了伸腰子,然后张开了血盆大口,直直的盯着旁山风与莫离看。

莫离眯着眼睛身体绷了起来,缓缓的对旁山风说:“这只畜生名叫雪豹,这就是你说的极寒?”

莫离看着眼前的豹视眈眈的雪豹,猜测旁山风所说的极寒与这畜生有关。

“啊?这畜生就是那极寒?怎么可能,它怎么来的?”

旁山风摸着脖子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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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6,

有色延宾看着燕儿神伤的眼睛,顿时又犯了酒劲,踉跄着拿起酒坛,仰头大喝起来了。

“主人,属下已经探明,今日以及逼走江通之人正是八翼飞星矢,他还活着!”

那滕寅街街主听了伊风的话,猛地转过了头,露出一半阴阳头,半边头发灰白,而半边头发青黑。

此人正是滕寅街街主黄虎!

黄虎的脸上皮肉抽搐着,露出一幅既吃惊又有些兴奋地表情。

“八翼飞星矢?他竟然还活着!有意思,看来想要搅动丑街这潭死水的人就是他了。当年那丑街街主姚彧都没能在我手里讨到便宜,就凭他星矢?不自量力!”

黄虎一边轻蔑的说,一边又转过了甚至,望着墙上的那把剑。

“主人,属下还得知,那个旁山风竟然将阳亭的招牌给拆了,并改名为天机坊,重新开张了一家铸剑坊。

另外,这旁山风已经集合了一帮乌合之众,人数多达百人。”

“哦?看来这旁山风不简单呐,既然他有壮志,那我们就陪他玩玩,吩咐下去,给他找点乐子。

另外,你要火速查明这旁山风是否跟那星矢有所勾结,若是他们沆瀣一气,不妨用用雷霆手段,毕竟我们已经许久都未曾用过了。”

“是,属下遵命!”

第二日天刚亮,夷城丑街的天机坊还没有开门,旁山风还在梦乡中,就听到一阵急促的打门声。

“开门,开门,开门……”

“这是谁呀,怎么一大早的就吆喝打门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松茂由于刚去茅房回来,被一阵打门声给吸引了。

“吱——”松茂还揉着眼睛,打开了门。

松茂还刚刚抬起头,还没有清醒,便被一脚给踹得倒飞。

“让你们的坊主出来,快点!”

松茂吃着痛抬起头,就见到十几个人一拥而进,为首的大声冲着旁山风说。

“你们是什么人,擅闯我天机坊还出手打人?”

松茂站了起来,指着其中一个为首的问。

“打人?我们没有拆了你这天机坊的招牌都算错了,识相的赶紧去叫你们坊主出来,我们不跟奴才说话。”

为首的一个圆胖身材的富商模样的男子说。

“你们是何人,快报上名来,不然就给我滚出天机坊。”松茂声色具厉的说。

然而他刚说完就又被打了一下,这次是有人用剑鞘抽了他一下,直打得他后退了七八步,势尽跌倒在地。

松茂吃痛,一时爬不起来,而这时他却感觉有人拉起了自己。

松茂抬头一看,正是丑桩!

丑桩扶起松茂,直视着那个圆胖之人,道:“夏三胖,你无端来我天机坊造次是何缘由?”

那名为夏三胖之人,上前两步,笑着捋着八字胡须道:“我当是谁呢,这不是丑街豆腐坊的丑桩么,怎么?豆腐坊关门大吉了,给人家当起了奴才?”

“混账,你今日来我天机坊闹事,不但出手打人,还出言不逊,我告诉你,再不出去,别怪我的对你不客气!”

丑桩怒目而视着夏三胖说。

“嘿,给人当了几日奴才竟然骨头硬起来了,实话告诉你,今日是我们三大剑坊特意前来拜剑的!识相的赶紧叫你们主子出来,要是不接受我等拜剑,那就趁早关门,早离了夷城的铸剑行当!”

丑桩听了夏三胖的话,与松茂对视了一眼,二者眼中尽是惊讶。他们二人作为夷城之人,自然明白所为的拜剑是何意,这可不是藏剑师等人口里说的拜剑,说得好听点是拜剑,说得难听点就是比剑。

而这比剑还要分文比和武比,这文比便是两家剑坊或者两个铸剑师用各自比较得意的剑,相互比试,看谁的剑更胜一筹。

文比的胜负无非是一把剑,败者之剑往往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断剑回炉的下场,尽管如此,这也是对一个铸剑坊或者铸剑师的一次打击,有些心胸不怎么宽旷又不能释怀之人,往往会郁郁寡欢,一蹶不振。

而另一些铸剑坊或者铸剑师为了挽回尊严和损失往往会怀恨在心,司机报复,无端的生起了许多铸剑师之间的争斗和恩怨,令人不胜惋惜,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剑的地方同样会有杀戮。

武比只是铸剑师之间残酷竞争的一块遮羞布。

武比的双方不仅要赌上自己的得意宝剑,还要赌上自己的铸剑生涯。

胜者可以得意洋洋,而败者往往会被迫关掉自己的铸剑坊,甚至有的铸剑师因为武比落败,不得不金盆洗手,归隐山林。

正在二者吃惊之际,身后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阁下前来拜剑,我天机坊接下了!不过,阁下有一点说错了,他们不是我旁山风的奴才,也不是我雇佣而来的外人,他们是我的兄弟和朋友,希望阁下记住这一点!”

丑桩与松茂看到旁山风来了,心中欢喜,心道总算主事的来了。

而当他们听到旁山风的话后,心中却有着满满的震憾,顿时心中酸酸的。

“呦,这是哪家的小哥,毛都没有长齐,就出来学大人说大话了?快回家去再吃几年奶吧,免得你家爹娘着急?”

夏三胖戏谑的嘲讽着旁山风,这让松茂气极,一怒之下挥拳打向夏三胖。

然而还不等松茂靠近,夏三胖身后突然闪出一个大汉,一脚将松茂踢飞,撞在了立柱之上,吐了口鲜血。

“松茂!”旁山风与丑桩大喊一声,赶紧上前去抱住松茂,幸好他还有一口气,只是一时间昏迷了过去。

丑桩猛一抬头,看着夏三胖和那个大汉,只见他皮肤黝黑,身材雄健,满身的横肉,只穿了一件褂子。

丑桩眼睛通红,大喊一声便握着虎拳砸向了那黝黑大汉。

然而如丑桩如此强壮的大汉,一拳打在那黝黑汉子身上,那人却纹丝不动,而且嘴角仍旧挂着笑。

丑桩脸上露出震惊的表情,他又换了一拳,这一拳重重的打在那汉子的左胸。

然而这一切仍旧没有变化,那汉子反而笑的更加明显了。

丑桩看着那汉子的样子,心中已经惊骇到了极点,他正要用脚试试之际,却猛地看到那汉子表情有变,心道不好,正要躲闪却被那汉子一拳打在了右胸。

丑桩吃了这一拳,顿时倒飞向后,丑桩觉得胸口疼痛至极,待爬起来后猛地一口酸水吐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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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7,

姜浣月终于说服了她爹,得以让旁山风在齐国都城安身立命,不然的话,以旁山风此时的声名,早已被人群起而攻之。

夏三胖看了旁山风身侧的白衣女子掣出一把长剑,眼神微眯,他冲着滕寅街青火坊的姜正点了点,后者会意,上前五步,当着众人的面大声道:“滕寅街青火坊姜正携镇店之剑临风剑前来拜剑!”

旁山风上前一步,道:“幸会,今日得以比剑,还望姜坊主多多指教!”

随后旁山风请白素素将剑交给了夏三胖请来的青蓝两位老者。

那看着接过沧洪剑后,一幅高傲的样子,一直微眯着眼睛都不正眼瞧剑。

旁山风本以为二位长者挂着相剑师的名头,定然也品质不凡,然而他们的话却让旁山风对他二人的观感极差:“此剑无甚特色,不过是一把庸剑而已!”

旁山风这一边的人听到这话,瞬间不淡定了,纷纷非议这两个老者的评断。

而这时,夏三胖却说:“怎么你们难道要质疑在下请的两位相剑师吗?这两位可是滕寅了和卯儿有名的相剑师,他们二人的话,有何人敢不信?”

“我便不信!”

夏三胖刚说完就听甘雨薇冷冷的说,他嚣张的气焰瞬间似乎被浇灭了一般。

“甘……姑娘,这……这可是两位相剑师断的评语,你……你有何话可说!”

“哼,你竟然说能够与本姑娘的筱虹剑不分伯仲的剑为庸剑,依本姑娘看,他二人根本不配称作相剑师,而是庸人才对!”

“你……甘雨薇!你抬不分尊卑了,别以为你是司辰街街主之女,就可以为所欲为!我告诉你,我今日就要让这天机坊胎死腹中!”

“胎死腹中?那你还得有那个势力实力,废话不多说,赶紧对剑!”

众人一听甘雨薇说对剑,瞬间便安静了下来,纷纷仔细地看着两方。

“沧洪剑,长三尺二寸,宽三寸三,重四斤一两,请出剑!”

白素素说。

那叫姜正的青火坊主听了之前甘雨薇的话,顿时有些犹豫,不仅满头都是细汗,握着剑的手尽是汗渍,他心里明白,开弓没有回头剑,这要是出剑了,真如甘雨薇所言,是一把能够与筱虹剑媲美之剑,那自己手里的临风剑非但不保,而且这十几年闯出来的青火坊的名声可真就毁在今日了。

然而现在更是骑虎难下,就是想放弃那还得看夏三胖的脸色。

正在姜正犹豫之际,那一直未曾说话的丑槐却突然道:“姜正,亏我这么多年还一直以为你只是胆小,一片铸剑之心却未曾蒙尘,不过这算我丑槐下了眼,没想到你竟然为了眼下的蝇头小利,将要毁了你族中祖传的技艺,今日这剑一出,不是天机坊关门,就是你们青火坊毁宗,你自己看吧!”

听了丑槐的话,姜正突然心中有了主意,只见他狠咬舌尖,猛地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倒在了地上。

“姜先生,你这是怎么了,快醒醒啊!”

一时间夏三胖那边的人顿时慌了手脚,不知怎么办才好。

而这时姜正的徒弟突然对众人说:“家师突然旧疾复发,恐怕暂时比不了剑了!”

旁山风一听,心中顿时一喜道:“比不了便比不了,无妨,性命要紧,赶紧送尊师去寻医问诊吧!”

“坊主大恩,我青火坊铭记于心,告辞!待日后,家师病愈,再来登门拜剑。”

随即那徒弟几人抬着姜正离开了天机坊。

而当那姜正侧过碧水池剑坊徐瞳身前时,突然拉了一下徐瞳的袖子,还趁人不在意,给他眨了一下眼睛。

而那徐瞳先是一怔,刚想呼喊姜正,却突然愣住了。

他之所以愣住,正是因为他明白了姜正所作所为的用意。

“这……这该如何是好。”夏三胖莫名其妙的说。

“自然是比剑继续了,夏坊主?”旁山风笑着提醒道。

听个旁山风的话,夏三胖气得不行,赶紧给碧水池坊主徐瞳示意,让他上。

而那徐瞳也不是傻子,有方正的前车之鉴,他早已胸有成竹。

只见他刚要拔剑,却发现拔不出来,他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用力拔剑,那剑就像黏在了剑鞘上一般,死活拔不出来。

“徐兄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那徐瞳脸色憋的通红,显得非常吃力,道:“今日我等没看黄道吉日,在下这把剑非常灵异,若是吉辰不对,我这剑是决计拔不出来的。”

那徐瞳转身又对旁山风说:“旁山坊主,今日事出有因,在下提议比剑改日在比,不知旁山坊主意下如何?”

旁山风一听徐瞳这话纷纷与左右微笑着对视,一幅颇为诡异的画面出现。

今日分明是三家拜剑天机坊,想置天机坊为死地,但任何人都没有想到会在中途出现这等怪事。

然而这事却是对旁山风众人以及天机坊是极好的事情,而且也乐见其成。

“这个自然,徐坊主请自便,日后天机坊之大门随时为徐坊主敞开,欢迎之至!”

夏三胖再次看着自己的同伴中途退却,将自己一个人就在这里。

他有一腔怒火想要发泄,但却没有任何对手。

“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背信弃义之辈,不足与伍!”

夏三胖刚骂完就听到甘雨薇悠悠的道:“想必夏坊主定然不会背信弃义,弃阵而逃吧?”

“这……这……”夏三胖突然明白了那两个坊主逃跑的真实用意了!然而自己这时候又改如何进退?他有些慌了神。

奇虎难下之间,他只能取舍和权衡,该如何选择。

“夏坊主,是否已经考虑清楚了,我们这边已经等的不耐烦了!”

旁山风问。

夏三胖有些着急紧张,不停的用手擦着额头上沁出的汗水。

“考虑……考虑清楚了!”

夏三胖虽然知道那姜正与徐瞳弃自己而去,摆了自己一道,但他自己却不能够也弃阵而逃,因为幕后主使的人是决计不会放过自己让自己行保全之事的。

此次主使他伙同姜正与徐瞳之人,正是滕寅街的伊风。

他夏三胖可是知道这伊风的为人,不仅财大气粗,而且心狠手辣,从不将他人放在眼里。

他若是此番怯阵,回去后定然没有好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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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8,

夜晚,天空中有些乌云,滕寅街上的天剑坊院中,唐枫正看着属下午阳,微笑着品着香茶。

“主上,今日属下共截杀天机坊十一个首级,不过却让那杨广与松茂成了漏网之鱼,是午阳办事不利,还请主上赐罪!”

唐枫将茶盏轻轻放在几案上,抬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午阳,叹道:“罢了罢了,此番派你前去原本也未想要建全功,只是想要给他们天机坊一个警告而已,你也不用自责,好生下去效力即可。”

“小人谢过主上大恩!今日小人联络百濮的贪狼部落,虽然以多胜少,取得了最终胜利,但我们这一方却也折了三人,其中缘由只是因为那天机人的剑器!”午阳抱拳道。

“剑器?”唐枫本来已经兴致全无,昏昏欲睡,突听午阳说到剑器,便又好奇了起来。

一直以来他唐枫只知道天机坊在用恶金铸器,但还没有听说过他们用恶斤铸剑的。

“回主上,那杨广与松茂所拿之剑却是良品,我方人手中的剑与其对克则多有折损,至于那贪狼部落所用之剑更是不堪一击,若不是我们人多势众,此番伏击之胜负,后果难以料全。

对于天机坊突然得了这几把良剑,手下已做过查探,最近与天机坊来往密切的只有两路人,其一便是今日从天机坊离去的鱼滑部落的迟重,其二便是司辰街的甘雨薇,此二人都可能为天机坊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提供军备。

”午阳缓缓地说。

唐枫听了午阳的话,嘴角突然挂起了微笑,道:“那鱼滑部落的迟重决计不是提供剑器之人,因为他们此时正忙于殷禾百濮之地五大部落的侵袭,再说他们根本没有那种煅铸良剑的能力,唯一让本主看不透的便是这甘雨薇,她究竟与这叫旁山风的小子有个关系,而且,此次很可能便是司辰街为天机坊提供的剑器。

!”

“主上英明,既然这司辰街的甘雨薇处处维护天机坊,属下斗胆建言加大对天机坊的打压,不能让他们与司辰街建立更深的关系,更不能让那有着阳亭背景的旁山风在这夷城立足。”

午阳说。

唐枫看了一眼夜色,转身对午阳说:“你大胆去办吧,不论怎么都可以,不过你要知道,滕寅街,在这夷城还没有怕的人。”

夷城城北的另一处小楼内,百里星流正在悠闲的喝着茶。

戌时四刻,他所在小楼的门被推了开来,进来的是一个蓬着黑色斗篷之人。

百里星流放下茶盏,头也不回的说:“你来迟了,若是你再迟半刻,我也便回了。”

那黑色斗篷之人似乎有些焦急道:“实在抱歉,是族中有些事情耽搁了,还请小兄弟见谅,雨薇失礼了。”

原来这黑色斗篷之人正是司辰街街主长女甘雨薇。

甘雨薇说完就褪下了斗篷,露出一张俏脸,而一旁的百里星流连看都不看一眼,只是有些不耐烦的喝着茶。

“小兄弟还请不要生气,你之前吩咐的所有事情,我都按照你说得做了,不仅没有迁怒那旁山风私自改换了阳亭门户之过,也亲自出手帮他解了夏三胖之围,而且今日那天机坊的辗庸前来我司辰街寻求帮助,说是要在乾坤街上找一处坊肆,我之所以今夜来迟,正是与族中耋老商议将门下位于乾坤街的一处坊肆让与那旁山风。”

甘雨薇的一席话终于让百里星流回过头看了她一眼,尔后又问:“那你所商议之事的结果如何?最好不要我失望!”

甘雨薇见百里星流搭话,顿时莞尔一笑,找了一处几案坐下,道:“小兄弟你放心,虽然族人都吧看好那天机坊,但最终他们还是答应了下来,明日乾坤街上的坊肆只要更换了牌匾,那天机坊便是在乾坤街上有了名号。”

百里星流听了这话,嘴角有了一丝微笑,道:“很好,接下来天机坊在乾坤街立足之事便有劳你费心了。另外,我托你打听的事情进展的怎么样了?”

听到百里星流问起此事,甘雨薇顿时眼睛微眯,正声道:“你所问旁山风的来历之事,我派属下多方查探,而且还套了那拓拔云的话,都没有人知道此人之来历,不过在一个月前,曾有人见过旁山风一行人与钟离山上的两人有过交集,那人亲眼见过旁山风一行人在夷城北三十里处与那二人分别。”

百里星流听了甘雨薇的话后,猛然瞳孔紧缩,口中叫道:“钟离山!果然有些门道!甘雨薇,看来你我二人这次所下的注是没有错了,别说那小小的江通,即便是他唐枫又如何,在这夷城中还有几人敢与那钟离山为敌。



“小兄弟说得极是,雨薇也正是得了这个消息后才力排众议,让族中答放弃了乾坤街上的坊肆。”

甘雨薇笑道。

“你没有将那旁山风的来历告知族人吧?”百里星流有些严肃的问。

“小兄弟放心,我甘雨薇虽然是一介女流,但身处夷城,谨慎行事的道理还是有的。

只是,小兄弟你答应雨薇之事何时才能兑现?”

甘雨薇突然有了气势的问。

百里星流听了她的话,猛地喝了一口茶,随即从胸口掏出一张绢本,随手便丢给了甘雨薇,连看也不看。

不同的是,当甘雨薇看清手中绢本后,眼中泪珠便如泉涌般落下。

“说,你快说,他在哪里,我的彧郎在哪?”

甘雨薇含着泪水突然冲着百里星流呼号着,似乎心中有着无限的期盼和痛苦。

百里星流看了一眼她,顿时觉得满脑袋的烦躁,同时又对眼前这个女人有些同情,又想赶紧离她远远的。

他开始后悔不该将丑街姚彧还活着的消息告诉甘雨薇,起初他也只是想用这个消息换取她的帮助,一方面让她别再找旁山风等人的麻烦,一方面让她替旁山风挡住外来的麻烦,毕竟只有旁山风等人在阳亭里,做诱饵和掩体,他才有机会进入阳亭地窟,探寻宝剑,同时吸引自己的仇人上钩,为他爷爷百里星矢报仇。

如今,他利用过甘雨薇后,他已经和旁山风达成了交易,可以说已经得到了半把冰瀑剑,报仇也指日可待,可是他没想到这甘雨薇对那姚彧痴心如此,三番五次想要探知姚彧的下落,次次与她相见都见她泪如雨下。

若不是每次见面都是他自己提出地点和时间,恐怕那甘雨薇早将他烦透了。

“不行,我万不能让她知道我的下落,而且眼下还不能让她见到姚彧,否则前功尽弃。”

百里星流如此一想,便对甘雨薇道:“你放心,我以自己的姓名担保,那丑街街主此刻安然无恙,到时候你自会与他相见!”

甘雨薇听了百里星流的话,突然失控了一般,抓着他的胳膊瞪着眼睛急切的问:“告诉我,你快告诉我,他在哪里,我要去找他!”

百里星流实在是被甘雨薇缠得怕了,他趁甘雨薇不备,猛地闪身一旁,随即跳窗而逃。

整个小楼静了下来,甘雨薇犹自一个人扒在几案上哭泣,右手里张着那块绢本,呆呆的看着:“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

甘雨薇看了足足半个时辰,也哭了半个时辰,直到夜中鸮号才清醒了过来,起身环顾四周,重拾斗篷,将一个忧伤的背影就给了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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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9,

不一会旁山风便领着那大汉来到了阳亭居,分宾主坐下,请腊梅给这大汉上了一坛刚从深井中打出凉水。

那大汉端起坛子就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一直喝了半坛才停了下来。

旁山风一见那大汉喝的痛快,心中欢喜。

“在下旁山风,正是这间阳亭居的半个主人,不知壮士大名,还请赐教。



那大汉刚喝的痛快,这半坛凉水,够凉,够甘甜,然而当那大汉刚放下坛子,突然听到旁山风说自己是这个阳亭居的半个主人,顿时惊了一跳,这么大的宅院,其主人竟是眼前的这个半大孩子。

那大汉暗中打量了一番旁山风,赶紧抱拳道:“多谢主人款待,在下名为杨广,无姓,只是一介布衣平人。”

“杨广,好名字,我旁山风虽然有一个贱姓,但怎比得上壮士这般的勇士。

不过,不知壮士你可觉得在下是不是有些面熟?”

杨勇正身抬头仔细的看了看旁山风,狐疑不定,心中确有些觉得面熟。

杨广还是摇了摇头道:“主人家见谅,杨广实在觉得主人家似乎有些面熟,但就是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还望见谅!”

旁山风笑了笑,又跟杨广喝了一大口凉水,道:“壮士你再好好想想?”

那杨广仍旧摇头苦笑,实在是想不起来。

旁山风又笑了笑道:“壮士可还记得之前购买铁钩之时……”

还不等旁山风说完,那杨广便瞪大了眼睛指着旁山风道:“是你?怪不得我老觉得你面熟。

哦对了,我看你最后跟那个卖钩的姑娘离开了,你跟她熟吗,你们认识吗?”

旁山风笑了笑道:“哈哈哈,我们不但认识,还是好朋友,那个姑娘名叫郑茹,就住在这阳亭居里!”

杨广惊奇的说:“这么巧,真是人生一大快事。”

旁山风神秘兮兮的说:“正是,此番机缘,岂是我等所能错过的。

既然是机缘,如果阁下不嫌弃的话,旁山风我想称呼你为大哥,无需那般客套,不知意下如何?”

“当然可以啊,阿风我就托大,你称呼我一声为杨兄即可。”

杨广说。

“那求之不得,求之不得!实不相瞒,还请杨兄勿怪,今日茹儿姑娘私自前去街市之中,欲将那几根铁钩卖掉,适逢杨兄捧场,否则也不会卖的如此之好。

方才,与杨兄于街市上相遇,在下便马上认出了杨兄,有心感谢杨兄,又想与杨兄相识,正好天公作美,让我与杨兄有如此机缘,相坐一堂,幸甚至哉,幸甚至哉!”

“旁山兄弟客气了,今日能够与君畅谈畅饮一番,杨广心中感激。”

旁山风与杨广又聊了一会,感觉二人的关系又密切了几分,旁山风才佯装叹了口气。

“旁山兄弟,何故叹气啊!”

“杨广兄有所不知,眼下我们打算做一桩生意,奈何遇到了一些困难。”

那杨广一听,来了兴趣道:“哦?旁山兄弟不妨说来听听,兴许愚兄还能出一分薄力!”

旁山风摇了摇头,感觉十分苦恼。

“不瞒杨广兄,之前茹儿姑娘所售卖的铁钩,正是我们阳亭居所铸!”

“啊?那几个钩子就是你们锻铸的?我还以为是从哪里来的新鲜货呢!”

旁山风笑了笑道:“杨广兄见笑了,几个残次品而已,无足挂齿。

不过,我等今日所遇到的问题,正与那钩子有关。”

“哦?是何问,旁山兄弟,不妨说出来听听。”杨广说。

“杨广兄,在下也不瞒你说,近日我们所做得生意,正是锻铸这铁钩之类的器物,怎奈,对于铁钩锻铸方面,我们在经验方面还欠缺一些经验,同时我们这阳亭居人手严重不足,本来之前就计划说要买一些奴隶来作为帮工。

但由于我们来此地人生地不熟,想找一些可靠之人,难如登天。

而且,这锻铸之事,又事涉隐秘,所以阿风才一直苦恼于此。



那杨广看了看旁山风,问道:“那不知旁山风兄弟,我杨广能做些何事?”

旁山风向杨广行了一礼道:“不瞒杨广兄,旁山风之前就是想解决这个问题,所以才想出去在街市上招募一些勇壮之士,不想遇见了杨广兄。”

“招募?招募勇壮之事?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据我所知,招募到的人员都会要不菲的酬金,人数越多,就需要更多的财货投入,这招募一事,可不是儿戏。”

旁山风见杨广说了这话,顿时接着道:“所以,阿风才想请杨广兄助我们一臂之力,届时,若是赚了利头,我等共分之,不知杨广兄意下如何。”

杨广听了旁山风的条件,顿时有些意动,但仍旧有些犹豫,而他犹豫的表情,被旁山风尽收眼底。

“不知杨广兄还有个为难之处,还请告知阿风,阿风定当为杨广兄排除一切万难。”

杨广听后道:“其实也没什么为难,旁山兄弟有困难,我杨广绝不袖手旁观,只是我还有几个兄弟,仍旧进不得这夷城,住在外面,不仅忍饥挨饿,还时不时被城外面那些无所管束的人欺凌和伤害,所以,我有些担心。”

旁山风一听,笑的更大声了,道:“杨广兄,这有何难,无非是这财货而已,拿去,这是三十铜锭,杨广兄,你且先去将贵兄弟领上三人进城,全部先安心住在阳亭之中,待我们第二炉开后,赚了财货,再将贵兄弟所有人都接进来也不迟,不知杨广兄以为如何?”

那杨广见旁山风给出了如此优渥的条件,顿时一激动起身向旁山风行了一个大礼。

旁山风看着杨广拿了财货急匆匆地出了阳亭,去接他的兄弟们了。

而旁山风一看天时还早,又赶紧出了门,去磨坊找丑桩去了。

当旁山风刚到磨坊后,就看到丑桩师徒齐齐坐在堂中休息,并无生意。

旁山风见了丑桩就将自己的来意说了个明白,想雇佣他们师徒二人。

丑桩听了旁山风的提议后,有些犹豫,而他的徒弟丑木一听,却欣喜的不得了。

“桩叔,这一次,我们只锻铸了三个铁钩,你可知那三个铁钩卖了多少财货?”

“多少?”丑桩问。

“七十二个铜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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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3

巳时已过,天气又闷热了起来,日光在林中蒸腾出地面上的水汽,而整个女娲庙里却有一些凉爽。

这一点对于旁山风而言却是十分受用,从昨日起,他的体温就一直高热不断,也不见醒。

杜红鹃虽然昨夜口口声声说要杀了旁山风,但这时候白素素也病了,浑身发冷,她看着两个人一冷一热之状,倒是突发奇想,想用旁山风的体热解白素素的体寒之症,但奈何男女有别,她又怕旁山风暗地里欺负姐姐白素素,一时间竟难以决断。

然而她本想杀了旁山风,但此刻自己孤立无援,如若姐姐危机,而旁山风的体热或可一用。

为了给旁山风降温而不让他提前死了,杜红鹃竟然将他整个人摆放在了庙中的石台之上,石台冰凉,刚好可以稳住旁山风的体热。

而至于白素素,杜红鹃在这大白天里,给女娲庙中升起了一大堆火,烤的自己香汗淋漓,不时得喝水,而怀中的白素素却犹自颤抖不停。

就这样杜红鹃不但照顾着着旁山风,不时给他喂水擦汗,还要给白素素取暖保温,其中辛苦外人难以体会。

杜红鹃就这样一直忙碌着,不知不觉得到了午时。

正当她从庙后水坑里打了两个水囊回来后不久,她便听到了两个人的谈话之声。

而这时,那谈话的两个人已然距离女娲庙门不远,她又短时间内难以将旁山风与白素素二人隐蔽起来,情急之中,她只好抄起沧洪剑,面对着庙门作战斗之姿。

“凌哥,你说公输老爷子我们该如何殓葬,主人现在尸骨全无,真不知道他是生是死,也可怜了这飞电,即便主人不知去向,此虎仍旧不离不弃,若不是昨夜飞电替我们找了一处避雨之地,此刻公输老爷子的尸身真不知会被这大雨糟践成什么样子。”

“梅妹子,你也先别太焦急,我们先到这女娲天神庙里休息一番吧,对于公输老爷子的尸身,不论如何,你我都得替主人好生安葬。好了,到了,我们进去吧!”

来人正是凌岩与腊梅,飞电跛着后腿,背上驮着公输隐的尸体。

“吧嗒,吧嗒!”

有脚步声淌过庙门前的水坑!

“吱呀……”

杜红鹃看着那庙门慢慢的开了个缝隙,然后又开了一人大的口子,她的心跳异常的极速,握着沧洪剑的右手指缝里全是汗水,她神情紧张,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门口。

庙门瞬间大开,随着一个影子首先探进来头的竟是一直猛虎。

“啊——”

饶是杜红鹃经历过无数生死血战,突然见了一只猛虎闯进了庙门,心中无备,也是惊了一跳。

“吼——”

飞电一见了杜红鹃,便猛地朝着她大吼一声,威势惊人。

杜红鹃惊得冷汗淋漓,紧握着沧洪剑戒备在白素素身前。

凌岩与腊梅听了飞电的啸声,各自手中长剑出鞘,飞步抢入庙里。

待二人看到是一个女子后,便也稍稍放下心来。

腊梅拍了拍飞电的脖子,示意飞电放松,而这时凌岩上前一步道:“敢问姑娘是何人?为何孤身一人在此?”

凌岩刚说完,腊梅就用胳膊肘撞了一下他,同时用眼睛示意他看仔细点。

凌岩眼神轻飘,便看到了杜红鹃背后躺在地上的白素素,只见他抱拳道:“姑娘抱歉,在下眼拙,方才未曾看清还有一人。不过,

姑娘二位怎么孤身在此女娲天神庙里?”

杜红鹃看到凌岩与腊梅竟能约束住那头巨虎,而且言谈之间似乎不是歹人,她便也稍稍放松了警备。

“二位请恕小女子失态,方才却是被这巨虎给惊住了,小女子杜红鹃,因为姐姐白素素身染恶疾,小女子无奈只好暂居这天神庙,照顾姐姐康复。”

“原来如此,我二人也是路过此庙,想借地休息一番,不知姑娘是否介意我等二人叨扰?



凌岩与腊梅收起了剑,抱拳道。

然而还不等凌岩正身,一旁的腊梅却惊道:“凌哥小心!”

随即一剑刺出,直直地挡住了杜红鹃的沧洪剑,然而当两剑相碰,腊梅的铜剑竟轻易被杜红鹃手中沧洪剑给斩断,其剑势不减,仍旧朝着腊梅刺来。

眼看腊梅就要被杜红鹃刺中,斜刺里却被凌岩执剑架住。

“姑娘为何如此,你我素未谋面,姑娘却下此狠手是何居心?”

凌岩红着脖子问道。

“是何居心,那就要问你手中这把剑了!”

杜红鹃眯着眼睛恨恨的说。

凌岩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剑,疑惑的皱着眉头说:“剑?此事与在下这把剑何干?”

“何干?干系可大了去了……”

杜红鹃还要继续说,却猛地瞥见一直在一旁低吼的飞电,径直朝着庙里而去,其势甚急。

杜红鹃大惊,以为那巨虎是要伤害姐姐白素素,便无心恋战,想要追去。

然而凌岩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岂能由得她前去?

凌岩一剑又挡住了杜红鹃的去路,同时一旁的腊梅会意,赶紧追向飞电。

飞电一路飞奔,虽然只有三四丈距离,但由于剧烈活动,飞电后腿的伤口开裂,鲜血直流。

然而以一切飞电全然不顾,正当腊梅猜测飞电要攻击那躺着的白衣女子时,飞电却看也不看的绕过了白素素,朝着女娲神像而去。

等腊梅赶到飞电身后,只看见飞电头颅不停的晃动,她以为飞电在进食。

腊梅笑了笑,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走到了飞电跟前。

本来腊梅正在窃笑,但当她用眼瞄了一下飞电的头后,她怔住了。

飞电之所以头脑晃动,并不是它在进食,而是因为它在用巨大的头颅蹭着旁山风的身体。

腊梅看到旁山风完好无缺的躺在石台之上,瞬间流下来了激动的泪水。

“凌哥,快来啊,主人这里!”

腊梅撕心裂肺地喊着。

正在与杜红鹃交手的凌岩,一听腊梅的话,又瞅了一眼她的表情,心中咯噔一声,二话不说使劲架起杜红鹃的剑,得空便向腊梅身旁逃去。

而杜红鹃剑那二人一虎都没有对姐姐白素素下手的意思,反而跑到了旁山风那里,心中的疑惑已经甚过了凌岩手里的长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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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4,

红七与白九本想借熊璧仁之幽芒剑杀了姬钰,但没想到姬钰身边的那个斗笠人手中的长歌剑竟有如此威势,他们姐弟看到熊璧仁一时间难以建功,心想夺取含光剑还是要靠自己。

红七与白九两人对视了一眼,顿时手一挥,二人及属下尽数出动,杀向旁山风等人。

秦巨见等待已久的战斗终于来临,大喝一声“来得好”,便一马当先迎战红七。

而一旁的白九却招呼二十二名白面小鬼属下去围攻殷田。

殷田大开大合的一人独战众小鬼,一出手就伤了两名小鬼,但奈何小鬼众多,相互间配合的也甚是默契,尤其是那些骷髅头夹杂着阴寒之气,每每飞过他的头顶,就让他心烦意乱。

只剩下白九一人去对付公输隐等老弱病残,他一步一步往前走,而旁山风与公输隐等受伤之人却只有后退的份,眼看着身后的悬崖峭壁出现在眼前,旁山风等人已是退无可退。

白九本以为自己对付旁山风等人是手到擒来之事,但当他第二次吃了公输隐含光剑的亏后,便不敢再作大意。

原来,白九看公输隐腹部受伤,而且是拿着含光剑之人,所以他便想率先解决了这个老鬼。

公输隐喘着气,拄着含光剑的手都有些颤抖,白九正瞅准了公输隐疼痛咳嗽的刹那,便一记骷髅头甩出,想两公输隐解决。

然而结果并不是白九想象中的那样,公输隐见到白九出招之际,嘴角却露出了微笑。

他猛地将含光剑立于眼前,那日光刚好照射在含光剑剑身之上,一道日光如剑刃一般从剑身之上映出,刺向了白九的骷髅头。

那道剑光将白九骷髅头击溃后,那剑身之上所发的光芒直接刺得白九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见。

“阿风,快杀了他!”

公输隐给了旁山风一把凌岩的铜剑,冲旁山风大喊,要他趁着白九失明之际杀了他。

旁山风接到公输隐的话后,紧张之余有了一丝迟疑,然后有鼓起了勇气一剑刺向了白九。

然而让人遗憾的是,旁山风好不好坏不坏地正好撞在了白九乱挥的奴黄剑上,伤了右臂。

旁山风吃痛,又一耽搁,那白九却已经慢慢睁开了眼睛,他从眼缝中看到旁山风模糊的人影,乱挥了一剑,没有刺中旁山风,却一脚刚好踢倒了旁山风。

旁山风被白九踢出近两丈距离,倒在了道旁树下,他吃痛捂着腹部刚想要爬起来,却听到公输隐急切而大声喊道:“阿风小心!”

紧接着旁山风就看到一把剑飞过自己的身旁,生生的刺进了一个人的身体!

旁山风的脸火辣辣的,正是溅到了那人的鲜血。

旁山风扭头一看,正看到姬弼胸口插着一含光剑,手里举着剑朝自己刺来,而这时,那把剑的剑尖距离自己的后背只有不到半尺距离。

旁山风看着姬弼不甘心的表情,嘴里淌着喉管的血液慢慢跌倒下去,心想:“刚才好险啊,真多亏了公输爷爷!”

然而此时,他却听到了凌岩与腊梅凄厉的喊声:“老爷子!”

旁山风听到这一声,心中立时咯噔一下,他迅速的回头一看,白九的奴黄剑正从公输隐的胸口慢慢拔出。

旁山风看到白九那丑陋的面具上的眼睛,此刻正露出欣喜微笑。

白九当着旁山风的面,伸出左脚,一脚将公输隐给踹倒。

旁山风看着公输隐口里倒淌着血水,染红了花白的须发,那倒下去时的表情,仍旧是担忧着旁山风的安危。

旁山风看着公输隐睁大着眼睛,作出最后的一个口形,他明白那是公输爷爷要自己逃!

旁山风眼珠瞬间变得痛红,他连看也不看,直接淌着血的右手一把拔出了插在姬弼胸口的含光剑,将姬弼的躯体拖得一颤一颤的。

旁山风慢慢地单膝站了起来,血红的眼白带着愤恨的眼神盯着白九看。

此刻一阵微风吹过,将旁山风脸庞上的散发吹起,正好可以看到一滴泪水从脸颊滑落。

旁山风一步一步的朝着前方走去,在他的眼里此刻只有白九以及白九得意的狂笑,他没有看到自己握着含光剑的血手,那血肉与剑柄相接的地方正像人的心跳一般闪烁着辉光。

旁山风越走越快,终于跑了起来!

“啊——!”

旁山风跑到白九不远处,口里痛苦地呼喊着,双手抡起含光剑就劈!

旁山风没有看到的是,随着他抡起的含光剑越来越高,那剑身之上泛起的光芒也越来越盛。

旁山风没有看到这一异象,但白九看见了。

白九看着那道巨光朝着自己袭来,面具后面的眼神中终于露出了恐惧的一面。

旁山风一剑劈出,地面上突出出现了一道宽五尺多,长十几丈的沟渠,而那沟渠却直通悬崖。

白九没有死!

他躲过了旁山风的一剑!

然而惊魂甫定的白九,刚刚站起来,掩饰不住自己心中的那番惊悸!

然而还不等他看清事态,旁山风的第二剑就已经劈下。

这一剑仍旧没能劈死白九,但是这一剑直接劈死了白九的八名属下和几十棵大树,而且差点劈中了殷田。

到了此时,殷田看着地面上巨大的沟壑,再看看旁山风如杀神一般的形态,他终于明白了,这是一把真的含光剑,至少是一把可以比肩真正含光剑的国剑!

旁山风这边的动静,说时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不论是红七与熊璧仁,还是秦巨与姬钰、隋定,他们都不由得加快了手里的剑,使出了拼命的招式。

旁山风第三剑:横劈!

这一剑顿时将回望峰上一大片树木齐腰斩断,同时又劈死了白九的七个手下,各个腰身断裂,内部肺腑肠道横流一地。

白九看着旁山风如疯魔一般的见人就杀,顿时肝胆俱裂的说:“疯了疯了,他疯了!”

旁山风喘足了气,第四剑!

旁山风的第四剑劈出,终于伤到了白九,将他右小腿上一块肉被劈飞了。

白九靠在一棵大树后面忍受着疼痛,而旁山风此时也终于有些力竭,拄着含光剑单腿跪在地上喘着气,但他血红的眼睛丝毫没有离开过白九。

这时候大战的几人,都因为旁山风的刺激,各个杀招不断,同时也纷纷负伤,其中以红七的伤势最终,她为了就白九和夺取含光剑,使了好几次自残的剑招,以达到重伤秦巨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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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巡牧司长,进牛羊蓄。

这一早,旁山风还在酣梦,便被坤谱府宅的仆众唤醒,伺候着洗漱用膳,这让旁山风甚是难以习惯,从小到大,未曾受过他人这般殷切的侍奉。

旁山风犹自一人吃完了早饭,吃的非常饱!

尽管昨日早会他大吃特吃,到了昨晚姬虔又请他到府上饮宴,这次属于一般的家宴,与桌的只有坤谱以及其余两三人,可想而知,这几人都是姬虔十分器重的下属。

旁山风在酒会期间,唯唯诺诺,说了自己的什么都不懂,但姬虔一再强调,往后旁山风一应事物只要应心而为即可,但凡遇事可以找坤谱,还说这巡牧司下司长,委屈了旁山风,这些恩重,都让旁山风觉得脸热,他实在是面对姬虔有种说不出的感激,觉得姬虔就像一棵高耸入云的古松,伟岸又安全。

旁山风一边吃一边想昨日之事,面带春风,霎时间将桌上一应食物尽皆下肚,他似乎有无穷的肚量,昨日早会大吃,昨晚姬虔府上也大吃,今早又大吃。

等到仆众上来收拾杯盏,都惊讶的发现整个几案上丝毫没有剩余,感叹这新来的大人竟是如此能吃!

之后旁山风在坤谱指派的仆众带领下,拿着令文来到了所谓的巡牧司下司长的府院。

说是府院,其实是一座大型的农舍模样,临近一片低矮的秃山,前面是一座占地五分地的院落,居住着属员。

府门简易而显得陈旧,一块黑色的粗大树干被削平了一边,埋在了旁边,有一人半高,篆刻着牛羊蓄三个字。

旁山风看到这个后,问仆众,这是什么地方,因为他只能认识上面的牛羊二字。

等到仆众说是巡牧司牛羊蓄的时候,旁山风又开始疑惑,不是说是巡牧司吗,怎么又是牛羊蓄啊。

仆众看到旁山风疑惑的表情,心里感慨,果真如坤谱大人说的一模一样,这位新来的领职果真会产生疑虑。

随即,仆众微笑着将巡牧司下司长以及这座牛羊蓄的情况详细地汇报给了这位陌生的年轻大人。

原来,巡牧司分为两部,一部是马员分管的驴马蓄,分管驴马驮运,调配及饲养,位于良城西郊,隐于山林之中,属于良城战备之物,至于马匹数量则不多,每个封邑按爵位官职都有规定拥有马匹的数量,超过了则会被加以罪责惩罚。

另外在良城里设有驴马监,统筹城内马匹日常调运使用,城外负责驯养繁殖,由巡牧司上司长马员统管。唯一不同于牛羊蓄的,是这驴马蓄专设驴马监一职,可见姬虔所在的良城乃至整个唐国对这驴马的重视。

仆众说起驴马蓄时,眼神里很是羡慕,但说起牛羊蓄时,就显得平和一些,这些旁山风都不明白。

“巡牧司另一部就是这牛羊蓄,隶属于下司长管制,也就是您的统管。牛羊蓄位于东郊,靠近东方,不像驴马蓄那般受到良城重视,牛羊蓄设施简陋,占地大概八十亩,城内没有设立牛羊监之类专门的分属,因为牛羊在良城乃至华夏大陆上都没有驴马重要,牛羊主要作为宰食祭祀和赏赐之物,除了平时祭祀以及向诸侯朝贡,对员属家臣赏赐以外,牛一般会被用作驮运,而羊则只用来宰杀。”仆众声平气和地介绍。

“那牛不是也用来驮运吗,怎么没有像驴马监那种馆场?”旁山风托着下巴问。

“回禀大人,要说起来,似乎是有那么一种地方,您知道前些日子主上大人将几百头牛畜,下拨到整个良邑的事吧?”

“什么?原来不止我们丁甲邑下拨了牛畜,整个良邑每个村邑都有吗?”

“是的,大人,所有的村邑都有,不仅有牛畜还有一种石器木质结构的器具,似乎叫什么旁山犁,是和牛一起使用的,听说二者搭配起来耕地很是便捷,为此似乎主上还杀了几个吏员,可不是吗,春播时间那么紧急,又是好几百套器物,光石匠,木匠,府兵都动用了近千人,听说,死了的几个吏员主要是石匠木匠以及府兵,是那些怠慢没有完成任务的人,而且我们面前的巡牧司下司长,噢,是前任下司长也是因此而掉了脑袋的。”

仆众说完,旁山风才明白,原来这个仆众不知道自己是谁,但听到有人因为自己而死的话,旁山风身上不由得出了些汗,头皮有点紧,看着眼前的牛羊蓄,他的眼珠在眼眶里慌乱的游动。

在沉默了一会后,旁山风看到那名仆众疑惑而带着询问的眼神,咬了咬牙,握紧了拳头,心想这又不是我做的,再说来都来了还能怎么样,随即开口。

“噢,你不是刚说有一种类似驴马监的地方吗,是什么?”

“哎,看我这脑子,这都忘了,大人恕罪,内城确是有一个地方,是调配牛畜的。春播的时候,那好几百头牛畜就是从这个地方分派的,叫牛里。牛的日常使用,都是拉送一些农物,由各个村邑邑有司申请,由牛里分派,这些分派是要收取酬物的,村邑使用完牛畜后要还回牛里。具体的人员还需您任后仔细详查才行。”

仆众说完话,几人都已经到了牛羊蓄府院内部。

听说新任巡牧司下司长赴任,整个府院里的所有人都出来迎迓,整整齐齐的站了几排,这让旁山风吃惊不少。

仆众从旁山风手上接过令文,交给牛羊蓄府院里以为老者手上,随即对旁山风施礼告辞。

那老者大概不到五十岁,显得沧桑许多,看起来持重老实,他用粗糙的双手打开帛书,看到上面的介绍,当他看到旁山风时,猛然的眼睛收缩,抬起头来,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不及弱冠的少年,心惊莫名。

“你……你就是旁山风?”

“正是……小子!”旁山风郑重施了一礼道,他看着老者细眯着的眼睛豁然闪出矍铄的目光,以为自己逃奴的事情暴露了。

老者见到旁山风施礼,连忙后退一步,正儿八经的行了一礼,这让旁山风看来,就像眼前的老者一下子从粗糙的农夫变成了儒者。

只见那老者道:“大人,还望您恕小老儿适才无礼之举,只是令文中所提之人,实在是与眼前您的年龄不衬,令小老儿震惊,才乱了方寸,望乞恕罪。”

旁山风本来一直以为自己身份低微,是一个奴隶,要不是坤谱昨夜千叮万嘱,刚才他几乎要脱口以“风奴”自称。

“老丈无需多礼,亦不需自责,小子刚来乍到,多有烦扰,还望日后老丈多多扶照。”

那老者看着旁山一脸稚嫩但又真挚的表情,他实在是不能把眼前幼小之人,与最近疯传的做旁山氏犁之人画上等号。况且他更不信,眼前这么一个稚嫩的少年,一个孩子,竟是害得前任巡牧司下司长牛凹丢了性命。但这个旁山风的孩子,竟是如此这般的知礼谦恭,一时间老者心思泉涌,暗海翻腾。

老者也不愧是饱经风霜之人,稍微心潮荡漾,就很快平复了,躬着身说:“大人言重了,此乃小老儿分内之责,即便天塌了,小老儿也定会全力扶持大人主事。”

“小子那就在此先谢过老先生,不知老先生何以称呼?”

说完这些话,旁山风都觉得自己别扭,这些话岂是他自己能说的,这些都是昨夜坤谱教自己说的,坤谱将牛羊蓄里各个主事的属员都了如指掌,他主要教了旁山风应对两个人的说法,这两个人一个是马员,一个是老平,之前的礼仪都只是铺垫而已。

“看看我这记性,都忘了给大人您禀报,小老儿名叫平途,大家都叫我老平,大人您就叫我老平吧。”

“老先生不可,长幼有别,日后小子就称老先生平伯吧!”

“使不得,使不得,大人不可,虽长幼有别,但身份有序,岂不闻礼曰:以邦比之法,辨其贵贱、老幼者也。此言贵贱在于老幼之上,我虽年老,但身份不及大人。”

途平的话说完,旁山风有点懵了,坤谱可没有教自己怎么说,途平的这些话可不是在坤谱的预料之中。他稍微一思索就知道是自己错了,是他没按照坤谱说的做,他非要称呼途平平伯,才引出了途平的礼曰。

旁山风咬着牙在想怎么回答,眼角扫了一眼途平和他身后几十个人,随即索性不按坤谱说的做了,太伤脑筋了。

“无妨,平伯不需太过较真,以后就这么称呼好了,下来我们还是再说说其他事情吧。”

“大人,不可,以后这般乱了礼法,途平就是罪人了。”途平恳切的说。

“平伯不要担心,礼法无关称呼,再这么纠缠下去,我看马上就要到了午时了,耽搁了公务就不好了。”旁山风摆起了官风。

途平看了看天时,薄云中泛光的位置已经快到南边了,他只能喃喃的说:“可是……好吧,大人,我来介绍一下巡牧司牛羊蓄的情况。”

“这牛羊蓄,是巡牧司两部中其一,今天本来进行交割的是上司长马员,他今日告病在家,未曾迎接大人,还望大人体谅。不过马员大人命人传话,让途平好生接待大人,这些您都放心,途平定当知无不告。”

“马员大人生病了么……那好吧,给我介绍一下牛羊蓄的具体情况吧。”旁山风摸着下巴,眼睛扫视着地面说。

第366,

红七与白九本想借熊璧仁之幽芒剑杀了姬钰,但没想到姬钰身边的那个斗笠人手中的长歌剑竟有如此威势,他们姐弟看到熊璧仁一时间难以建功,心想夺取含光剑还是要靠自己。

红七与白九两人对视了一眼,顿时手一挥,二人及属下尽数出动,杀向旁山风等人。

秦巨见等待已久的战斗终于来临,大喝一声“来得好”,便一马当先迎战红七。

而一旁的白九却招呼二十二名白面小鬼属下去围攻殷田。

殷田大开大合的一人独战众小鬼,一出手就伤了两名小鬼,但奈何小鬼众多,相互间配合的也甚是默契,尤其是那些骷髅头夹杂着阴寒之气,每每飞过他的头顶,就让他心烦意乱。

只剩下白九一人去对付公输隐等老弱病残,他一步一步往前走,而旁山风与公输隐等受伤之人却只有后退的份,眼看着身后的悬崖峭壁出现在眼前,旁山风等人已是退无可退。

白九本以为自己对付旁山风等人是手到擒来之事,但当他第二次吃了公输隐含光剑的亏后,便不敢再作大意。

原来,白九看公输隐腹部受伤,而且是拿着含光剑之人,所以他便想率先解决了这个老鬼。

公输隐喘着气,拄着含光剑的手都有些颤抖,白九正瞅准了公输隐疼痛咳嗽的刹那,便一记骷髅头甩出,想两公输隐解决。

然而结果并不是白九想象中的那样,公输隐见到白九出招之际,嘴角却露出了微笑。

他猛地将含光剑立于眼前,那日光刚好照射在含光剑剑身之上,一道日光如剑刃一般从剑身之上映出,刺向了白九的骷髅头。

那道剑光将白九骷髅头击溃后,那剑身之上所发的光芒直接刺得白九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见。

“阿风,快杀了他!”

公输隐给了旁山风一把凌岩的铜剑,冲旁山风大喊,要他趁着白九失明之际杀了他。

旁山风接到公输隐的话后,紧张之余有了一丝迟疑,然后有鼓起了勇气一剑刺向了白九。

然而让人遗憾的是,旁山风好不好坏不坏地正好撞在了白九乱挥的奴黄剑上,伤了右臂。

旁山风吃痛,又一耽搁,那白九却已经慢慢睁开了眼睛,他从眼缝中看到旁山风模糊的人影,乱挥了一剑,没有刺中旁山风,却一脚刚好踢倒了旁山风。

旁山风被白九踢出近两丈距离,倒在了道旁树下,他吃痛捂着腹部刚想要爬起来,却听到公输隐急切而大声喊道:“阿风小心!”

紧接着旁山风就看到一把剑飞过自己的身旁,生生的刺进了一个人的身体!

旁山风的脸火辣辣的,正是溅到了那人的鲜血。

旁山风扭头一看,正看到姬弼胸口插着一含光剑,手里举着剑朝自己刺来,而这时,那把剑的剑尖距离自己的后背只有不到半尺距离。

旁山风看着姬弼不甘心的表情,嘴里淌着喉管的血液慢慢跌倒下去,心想:“刚才好险啊,真多亏了公输爷爷!”

然而此时,他却听到了凌岩与腊梅凄厉的喊声:“老爷子!”

旁山风听到这一声,心中立时咯噔一下,他迅速的回头一看,白九的奴黄剑正从公输隐的胸口慢慢拔出。

旁山风看到白九那丑陋的面具上的眼睛,此刻正露出欣喜微笑。

白九当着旁山风的面,伸出左脚,一脚将公输隐给踹倒。

旁山风看着公输隐口里倒淌着血水,染红了花白的须发,那倒下去时的表情,仍旧是担忧着旁山风的安危。

旁山风看着公输隐睁大着眼睛,作出最后的一个口形,他明白那是公输爷爷要自己逃!

旁山风眼珠瞬间变得痛红,他连看也不看,直接淌着血的右手一把拔出了插在姬弼胸口的含光剑,将姬弼的躯体拖得一颤一颤的。

旁山风慢慢地单膝站了起来,血红的眼白带着愤恨的眼神盯着白九看。

此刻一阵微风吹过,将旁山风脸庞上的散发吹起,正好可以看到一滴泪水从脸颊滑落。

旁山风一步一步的朝着前方走去,在他的眼里此刻只有白九以及白九得意的狂笑,他没有看到自己握着含光剑的血手,那血肉与剑柄相接的地方正像人的心跳一般闪烁着辉光。

旁山风越走越快,终于跑了起来!

“啊——!”

旁山风跑到白九不远处,口里痛苦地呼喊着,双手抡起含光剑就劈!

旁山风没有看到的是,随着他抡起的含光剑越来越高,那剑身之上泛起的光芒也越来越盛。

旁山风没有看到这一异象,但白九看见了。

白九看着那道巨光朝着自己袭来,面具后面的眼神中终于露出了恐惧的一面。

旁山风一剑劈出,地面上突出出现了一道宽五尺多,长十几丈的沟渠,而那沟渠却直通悬崖。

白九没有死!

他躲过了旁山风的一剑!

然而惊魂甫定的白九,刚刚站起来,掩饰不住自己心中的那番惊悸!

然而还不等他看清事态,旁山风的第二剑就已经劈下。

这一剑仍旧没能劈死白九,但是这一剑直接劈死了白九的八名属下和几十棵大树,而且差点劈中了殷田。

到了此时,殷田看着地面上巨大的沟壑,再看看旁山风如杀神一般的形态,他终于明白了,这是一把真的含光剑,至少是一把可以比肩真正含光剑的国剑!

旁山风这边的动静,说时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不论是红七与熊璧仁,还是秦巨与姬钰、隋定,他们都不由得加快了手里的剑,使出了拼命的招式。

旁山风第三剑:横劈!

这一剑顿时将回望峰上一大片树木齐腰斩断,同时又劈死了白九的七个手下,各个腰身断裂,内部肺腑肠道横流一地。

白九看着旁山风如疯魔一般的见人就杀,顿时肝胆俱裂的说:“疯了疯了,他疯了!”

旁山风喘足了气,第四剑!

旁山风的第四剑劈出,终于伤到了白九,将他右小腿上一块肉被劈飞了。

白九靠在一棵大树后面忍受着疼痛,而旁山风此时也终于有些力竭,拄着含光剑单腿跪在地上喘着气,但他血红的眼睛丝毫没有离开过白九。

这时候大战的几人,都因为旁山风的刺激,各个杀招不断,同时也纷纷负伤,其中以红七的伤势最终,她为了就白九和夺取含光剑,使了好几次自残的剑招,以达到重伤秦巨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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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韬光养晦,神骑飞电。

旁山风爹娘就是因为发现了一座铜矿而死,秀云城主姬钰就是害怕随国的铜矿被其他诸侯国知道,进而攻打随国。俗话说财帛动人心,你本来就没有罪,但是你拿着别人没有的巨大的财富,就会引起别人的羡慕嫉妒和觊觎,这就是一种罪,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你有的他没有,他就会心里生出不平衡,进而生出害人的邪念。

一个诺大的诸侯国尚且如此,何况一些士大夫阶层的贪财小人?

旁山风想到这里,突然明白了姬虎将军临死前说的话,要他隐姓埋名,先藏剑!

这把含光剑,可是比这些珠玉,乃至几座城池贵重得多的宝剑,为了它,不知死了多少人。

如若自己将这把带到有人的地方,一旦被人发现,自己必死无疑。

旁山风坐在地上越想越害怕,身上又出了大把的汗液,把后背都沁湿了。

“这可该怎么办,之前我根本不知道这会如此的严重,幸好这次是遇见了老虎大哥,不然我顺着那条草径去了有人的地方,这把剑这么明显,肯定会被人杀人越货的。”旁山风擦去额头上的汗水,长舒了一口气。

他看到大虫正扒在地上闭着眼睛睡觉,那虎之气魄表露无疑,霸气外漏,肆意山林,虽然是睡虎,但谁又能说它不是森林里的王者?这样的王者面前谁又能前来侵扰放肆?

旁山风他明白了,此地就是藏剑之所。

旁山风将宝石珠玉和剑都埋在了山洞里。

他挖了一个很深的洞,将剑用麻布包了后放在了最底下,又撒了些石块再覆盖几尺厚土,最上面再将打包好的珠玉放进洞里,然后再覆盖完全,制作得跟山洞里其他地方一样,让人看不出痕迹。

三月十二日,晴。

旁山风昨天藏好了宝剑,在夜里他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要离开这个山洞,他不能像巨虎主人一样老死山林。他还年轻,他还有大仇未报,还有诺言未践,他要去寻找机会,使自己获得力量,不论付出什么代价他都要报仇!

上午,林间莹露葳蕤,山中鸟雀啾啾,山洞前站着一人一虎。

昨夜,旁山风与大虫进行了“沟通”,它知道这最近的人类聚集地。今天他就是要巨虎带路,带他到人类村落去生存。

旁山风最开始只是想让巨虎带路,但当他刚刚迈出几步后,忽然感觉身后一股劲风,接着他自己好像被什么顶了一下,然后他就发现此刻的自己已经骑在了虎背之上。

他正要大喊,只见山林倒退,树影婆娑,几个呼吸间他已经在一里开外的山岗上了。

这一路上到处都可听到一个稚嫩的声音,在惊呼,又好像在欢呼。

旁山风当初爬出暗道发现的那条草径,是向西延伸的,而巨虎所在的山洞,是在草径的北面几十里的山上,巨虎要带他去的那个有人的地方也是在草径以南,约莫也有个几十里路。

本来旁山风一直还担心,怕再也找不到草径,但大虫却在那棵他摔倒的枣树前停下,似乎早已知晓他心里所想,在树下他们稍作停顿,辨明了方向后继续向南。

坐在虎背上的旁山风,从小到大从来没有骑过马,而现在巨虎的速度明显比千里良驹还要快上许多,最多一炷香功夫已经到了草径以南,真如飞一般的快。

旁山风一手抓着巨虎脖颈处的鬃发,一手轻轻的抚摸它的后背,对于这样的一个伙伴,他是由衷的欢喜。

“我得给它取个名字,不能一直老虎大哥的叫,看它跑起来走石飞沙,犹如闪电一般,就叫它——飞电。这肯定是一个好名字。”

当即旁山风在虎背上底着身子,把头伸在大虫的耳边,告诉了它的新名字叫“飞电”,而巨虎貌似听懂了,很喜欢的样子,其速度又飙升了一节。

将近到巳时的时候,旁山风已经隐隐能听到人的声音了。

这时候,他从虎背上下了来,打量了一下四周。声音是从一个山岗后面传来的。

他不希望其他人看到飞电,怕它伤害其他人,更怕他被其他人伤害。

“飞电兄,谢谢你带我到这里,送到这里就可以了,你回去吧,我以后有机会,定会回去看你,希望你保重。”旁山风说完眼内尽是不舍,双手顺着虎背上的毛发。

他和飞电,几乎可以说同病相怜,都是独自一人,在这世间都没有了亲人,他虽然不知道飞电因何会亲近自己,但这两日相处下来,他已经把飞电当作兄弟伙伴看待。

飞电懂了旁山风的意思,用头蹭了蹭他瘦弱的肩膀,转身跑出去了。旁山风一直目送着它,他看到飞电跑出去一里多地又回头看他,这才冲它遥遥地招手,让它放心回去。

黄白相间的一道闪电,几个呼吸间已经消失在崇山峻岭之中。

旁山风寻着山间传来的人语找去,那些声音是从他西南面的小山岗下传来的,似乎是有人在打着号子干活!

“一二,嘿呦,一二嘿呦……”。

一炷香功夫后,旁山风下到了山岗脚下,离那些喊着号子的人已经非常近了。

他来到一个小土坡前,急于察看人言究竟在哪里,想要拨开林叶,却一不注意,被脚下的一根老藤绊倒,便如石球一样的滚下了土坡,喊着嚎着砸将下来。

等到旁山风终于感觉到底了,才松开了抱着头的手,抬眼间,就看到有数十只眼睛在莫名其妙的盯着自己看,将他围在中间。

旁山风一手捂着膝盖一手撑着地,艰难的爬了起来,索性土坡不高,他只是膝盖破了点皮,并无大碍。

旁山风抬头四周看了一圈这里的人,他们大多是光着膀子的大汉,满身汗液,各自手里拿着棍棒,杠子,似乎正在劳作。

旁山风看着这么多人一句话不说,都在看着小个子的自己,有些怕,又有些口干舌燥,忙说:“请问各位大叔老丈,可否讨碗水喝?”

清嫩的声音在整个采石场想起,这些人才相互看了一眼,随即一位年长头发花白的老翁从一块石头下,拿出一个陶罐和一个陶碗来到旁山风面前,倒了满满一碗水,道:“孩子,喝吧!”

旁山风连着喝了两大碗水,才稍微压下了心里的忐忑和慌乱,感激地看着老者行了一礼:“谢谢阿公赐水!”

那老者连忙扶起旁山风道:“孩子无需多礼,我等粗鄙的乡下老朽,可担不起这一礼啊!”

老者笑着一边说,一边拉着旁山风的手坐到了后面的石块上。其他人也都好奇地跟了过来,或蹲着,或坐着围了一大圈,相互之间询问缘由。

老者拉旁山风坐下,随即命一个少女为旁山风擦洗膝盖出的伤口及脸上尘土污垢。

这时候那老者才看清了这不速之客的相貌,只见他眉目间良善隐隐,谈吐时大方有礼,一颦一笑都含朝气,一望一顾尽显英华。

“孩子啊,你这是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为什么好端端的从山上摔滚下来?”老者关心的问旁山风的来历。

旁山风见长者相问,连忙起身站在一旁,揖了一礼,道:“不瞒阿公,我本是随国人,名叫阿风……”。

旁山风将自己的经历说了一遍,其中只是掩去了铸剑窟奴隶祭剑,以及荒山遇虎一事,说自己跟父亲在秀云城外河里捡石块,在随楚大战期间被充作战士,父亲战死,他掉进沆来河里侥幸未死,一路上迷路才乱打乱撞来到了这里。

之前听到这里有人语喊号子,急切间从山坡上滚了下来,打扰了众位做工劳作。他说完又向四周之人行了数礼,引得大家纷纷还礼,他又说不敢当,怎敢受救命恩人的礼,于是又礼,大家见他如此年少都如此知礼,心中汗颜,于是再礼,这样下来你礼我,我礼你,倒没完没了了。

倒是那位老者和那少女笑的合不拢嘴了,才开口制止道:“大家都停了吧,这样下去午时谁都别吃饭了,尽吃礼就够了!”老者这样一说,四周大汉一看日色已经午时,全都哈哈大笑起来。

之后,老者都让大家散了,一起去准备中午的飨食,独自陪着旁山风坐在石头上。

“孩子,听了你的身世我等也感到难过,人死灯灭,你还要继续活着。我们这些人都是‘野人’,一辈子都干的粗活重活,刚才那些人,有的人一辈子都没有见过向他们行礼的,你是头一个,因而作出令人嘲笑之举。唉,孩子,一看你就是大族人家的,我糟老头没什么学问,只是比你多吃了几十年粮食,比你多走了许多路而已,以后你也不必这么客气,叫我阿公即可!”

老者语重心长的一席话,让旁山风感觉很轻松,就像听长辈讲故事一样。

“阿公,这怎么可以啊,我是一个晚辈,而且还是一名落难者,您老年纪都这么大了,我行礼乃是人之常伦,您千万可不能再这么想了,不然阿风可无地自容了。对了,阿公,刚才您似乎对这些礼制很是熟悉,不知道您的姓氏是什么?”旁山风看着阿公满面皱纹,依旧坚持自己的做法。

第367,

。。。。

“咦,这把剑竟然能发出风吟之般的剑鸣,独具匠工,不失为一把奇剑!”

丑槐看到隋聆舞着风吟剑,虽然目前还难以伤到江通,但那每刺出一剑,剑身之中便发出一阵刺耳的剑鸣,剑速越快,那剑鸣之声便越疾越嘹。

“师父,难道说这把剑有什么特别之处么?”丑木奇道。

“以为师这几十年的铸剑经验来看,若没有猜错的话,此剑的独到之处便在于它的鸣音了。

若人执此剑与他人比斗,通过剑鸣之声可以扰乱人的心智,若是舞剑的速度迅而急,那剑鸣之声则更加烦乱,轻则可以令对手分神,重则可令对手失去理智。

试想,在你死我活的比斗中,敌人稍微的分神和不理智往往都可以创造出致命一击的机会,而这便足以赢得比斗。

只可惜啊,如今执此剑的女娃年齿太幼,根本无法发挥出此剑应有的威力。”

丑木听后,顿时对眼前这个冰雪一般的少女担忧了起来:“师父,也就是说这姑娘难敌江通的啼乌剑喽?”

“这是自然,你这臭小子白听了我几年的教诲,啼乌剑在夷城的名头你都忘哪里去了?这女娃随有一把奇剑,但吃亏就吃在不会用,也不知道这女娃是哪家的后背,竟能独自带着此剑出门。”

一旁的甘雨薇听了丑槐的话,心想你这老家伙总算还有些见识。

她虽然与丑槐不熟,但也听过他这么一号人物,毕竟夷城也就这么大,方圆十里的人物又能有多少,况且丑槐在丑街也算是一号人物。

然而丑槐的最后一句话却也引起了甘雨薇的好奇,她顺着视线打量过去,才将隋聆整个人与剑瞧了个仔细,只见后者肤白如脂,俏丽可人,而且还似曾相识一般。

那把会作风鸣的铜剑她虽然并无印象,但这使剑之人,她总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个小姑娘,只是眼下一直想不起来而已。

观众此时都在私下里议论,猜测那小姑娘能否抵得住江通的十个回合,然而众人却不知,此时的江通正是心焦如焚。

江通手执啼乌剑

,远比隋聆手里的风吟剑强横,而且江通身手也远比隋聆好。

而眼下,他却隐隐的落了下风,原因有二,其一是眼下这个野丫头不知何出身,他不敢贸然出手伤了她,二是这隋聆手中的铜剑不时发出如风一般的剑鸣,惹得他神烦气燥。

当他得知这丫头手中剑的古怪后,江通则更加确信这丫头定然有来历,否则整个夷城有谁能让自家的娃娃提着这么一把奇剑出来走动?

想通了此点,江通则更加不敢贸然出手伤害隋聆,尽管他这般想,也如此做,可隋聆却恰恰相反,急攻急刺,全然不计后果,有许多回,隋聆自身便露出诸多空当,但江通却仍不敢

下杀招!

一时间,隋聆一边不计后果猛攻快攻,另一边江通却被风吟剑的嘹音惹得心烦意乱,而且还不能下重手,只能左挡右支,被逼得狼狈不堪。

“不行,这样下去今日定会败在这里,我败了无所谓,可是如何跟上面的人交代,又如何对得起跟随自己的几十号兄弟?”

此时江通刚刚躲过隋聆刺向自己脖子的一剑,抬头猛的看着隋聆手里的铜剑,顿时心里有了决定。

隋聆此时已经打的暗自欣喜,心道二师兄的这把风吟剑果真好使,将那自以为是的江通打的节节败退。

隋聆毕竟年少,与江通几个回合下来占了上风,难免沾沾自喜,便想一鼓作气把江通打败,彻底解了旁山风几人眼前之困。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江通已经失去了游斗的耐心。

隋聆回头冲着旁山风几人笑了笑,然后转身突刺江通,江通侧身避过一击,又见隋聆扭身刺他后腰,

江通一记背旋剑格掉了了隋聆之剑。

两剑未能凑效,隋聆不甘,又强行挥剑,改掉了风吟剑原本的剑势,想要震剑而鸣,扰乱江通的神智。

正当风吟剑掠过江通耳畔之际,江通突然双手架剑,令啼乌剑与风吟剑相击在一起。

一声高亢而持久的剑鸣响起,贯穿天际。

伴随着剑鸣之声的还有一个清脆的声音。

“怎么可能?不可能!”隋勇失声惊呼道。

“完了完了,怎么会这样!”郑茹焦急的说。

隋聆看着脚下那截断剑,又看了一眼手里的残剑,她难以置信,自己的风吟剑会断!

自从她发现这把风吟剑能够发出剑鸣之声后,甚是奇异,便喜欢上了此剑,于是她向父亲和隋无惧求了一个月,才让隋无惧答应让她暂时把玩。

可如今,这把奇剑却断送在自己手里,回山后她如何向父亲和二师兄交代?

隋聆怒火攻心,突然向疯了一般执着残剑刺向江通。

江通虽然看到眼前野丫头的剑被自己剋断,也心知此剑不凡,但总算没有伤到这丫头,心中自也没有多少愧意。

此时,他看到隋聆犹自要刺自己,于是也不理会,只是一味躲闪。

三个回合下来,隋聆发现丝毫近不得江通身侧,一气之下,将手中残剑掷了出去,那残剑直飞江通面门。

江通一时间也没有了到隋聆会掷剑,情急之下,啼乌剑随手一反击。

然而意外突发,那把被反击回来的长剑却直飞刺向隋聆。

江通看到此一幕,顿时大惊,然而此时他已分身乏术,根本挡不住此剑击中隋聆。

“罢了,悔之晚矣!”江通叹了口气。

而站在一方的隋聆,此时却眼睁睁的呆看着那把残剑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眼看就要刺中自己的胸口,她丝毫动不起来。

就在那把残剑距离隋聆半尺之距时,突然被一道红光一斩而落。

“聆儿姑娘小心!”旁山风惊呼道。

“师妹!”隋勇看到那把残剑就要刺中隋聆时,飞扑着冲向隋聆,然而他又如何来的急?只是将自己摔了个结实而已。

当那把残剑被星流击落后,他一扭头,冲着江通狠狠的说:“卑鄙,竟向一个小姑娘下杀手,出剑吧,看刺,红蝎!”

江通此时见隋聆无事,突然有庆幸欣喜起来,不用为得罪人而焦虑了,可是马上他又高兴不起来了,因为他已经看到了星流爱过来的暗红色长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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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8,

红七与白九本想借熊璧仁之幽芒剑杀了姬钰,但没想到姬钰身边的那个斗笠人手中的长歌剑竟有如此威势,他们姐弟看到熊璧仁一时间难以建功,心想夺取含光剑还是要靠自己。

红七与白九两人对视了一眼,顿时手一挥,二人及属下尽数出动,杀向旁山风等人。

秦巨见等待已久的战斗终于来临,大喝一声“来得好”,便一马当先迎战红七。

而一旁的白九却招呼二十二名白面小鬼属下去围攻殷田。

殷田大开大合的一人独战众小鬼,一出手就伤了两名小鬼,但奈何小鬼众多,相互间配合的也甚是默契,尤其是那些骷髅头夹杂着阴寒之气,每每飞过他的头顶,就让他心烦意乱。

只剩下白九一人去对付公输隐等老弱病残,他一步一步往前走,而旁山风与公输隐等受伤之人却只有后退的份,眼看着身后的悬崖峭壁出现在眼前,旁山风等人已是退无可退。

白九本以为自己对付旁山风等人是手到擒来之事,但当他第二次吃了公输隐含光剑的亏后,便不敢再作大意。

原来,白九看公输隐腹部受伤,而且是拿着含光剑之人,所以他便想率先解决了这个老鬼。

公输隐喘着气,拄着含光剑的手都有些颤抖,白九正瞅准了公输隐疼痛咳嗽的刹那,便一记骷髅头甩出,想两公输隐解决。

然而结果并不是白九想象中的那样,公输隐见到白九出招之际,嘴角却露出了微笑。

他猛地将含光剑立于眼前,那日光刚好照射在含光剑剑身之上,一道日光如剑刃一般从剑身之上映出,刺向了白九的骷髅头。

那道剑光将白九骷髅头击溃后,那剑身之上所发的光芒直接刺得白九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见。

“阿风,快杀了他!”

公输隐给了旁山风一把凌岩的铜剑,冲旁山风大喊,要他趁着白九失明之际杀了他。

旁山风接到公输隐的话后,紧张之余有了一丝迟疑,然后有鼓起了勇气一剑刺向了白九。

然而让人遗憾的是,旁山风好不好坏不坏地正好撞在了白九乱挥的奴黄剑上,伤了右臂。

旁山风吃痛,又一耽搁,那白九却已经慢慢睁开了眼睛,他从眼缝中看到旁山风模糊的人影,乱挥了一剑,没有刺中旁山风,却一脚刚好踢倒了旁山风。

旁山风被白九踢出近两丈距离,倒在了道旁树下,他吃痛捂着腹部刚想要爬起来,却听到公输隐急切而大声喊道:“阿风小心!”

紧接着旁山风就看到一把剑飞过自己的身旁,生生的刺进了一个人的身体!

旁山风的脸火辣辣的,正是溅到了那人的鲜血。

旁山风扭头一看,正看到姬弼胸口插着一含光剑,手里举着剑朝自己刺来,而这时,那把剑的剑尖距离自己的后背只有不到半尺距离。

旁山风看着姬弼不甘心的表情,嘴里淌着喉管的血液慢慢跌倒下去,心想:“刚才好险啊,真多亏了公输爷爷!”

然而此时,他却听到了凌岩与腊梅凄厉的喊声:“老爷子!”

旁山风听到这一声,心中立时咯噔一下,他迅速的回头一看,白九的奴黄剑正从公输隐的胸口慢慢拔出。

旁山风看到白九那丑陋的面具上的眼睛,此刻正露出欣喜微笑。

白九当着旁山风的面,伸出左脚,一脚将公输隐给踹倒。

旁山风看着公输隐口里倒淌着血水,染红了花白的须发,那倒下去时的表情,仍旧是担忧着旁山风的安危。

旁山风看着公输隐睁大着眼睛,作出最后的一个口形,他明白那是公输爷爷要自己逃!

旁山风眼珠瞬间变得痛红,他连看也不看,直接淌着血的右手一把拔出了插在姬弼胸口的含光剑,将姬弼的躯体拖得一颤一颤的。

旁山风慢慢地单膝站了起来,血红的眼白带着愤恨的眼神盯着白九看。

此刻一阵微风吹过,将旁山风脸庞上的散发吹起,正好可以看到一滴泪水从脸颊滑落。

旁山风一步一步的朝着前方走去,在他的眼里此刻只有白九以及白九得意的狂笑,他没有看到自己握着含光剑的血手,那血肉与剑柄相接的地方正像人的心跳一般闪烁着辉光。

旁山风越走越快,终于跑了起来!

“啊——!”

旁山风跑到白九不远处,口里痛苦地呼喊着,双手抡起含光剑就劈!

旁山风没有看到的是,随着他抡起的含光剑越来越高,那剑身之上泛起的光芒也越来越盛。

旁山风没有看到这一异象,但白九看见了。

白九看着那道巨光朝着自己袭来,面具后面的眼神中终于露出了恐惧的一面。

旁山风一剑劈出,地面上突出出现了一道宽五尺多,长十几丈的沟渠,而那沟渠却直通悬崖。

白九没有死!

他躲过了旁山风的一剑!

然而惊魂甫定的白九,刚刚站起来,掩饰不住自己心中的那番惊悸!

然而还不等他看清事态,旁山风的第二剑就已经劈下。

这一剑仍旧没能劈死白九,但是这一剑直接劈死了白九的八名属下和几十棵大树,而且差点劈中了殷田。

到了此时,殷田看着地面上巨大的沟壑,再看看旁山风如杀神一般的形态,他终于明白了,这是一把真的含光剑,至少是一把可以比肩真正含光剑的国剑!

旁山风这边的动静,说时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不论是红七与熊璧仁,还是秦巨与姬钰、隋定,他们都不由得加快了手里的剑,使出了拼命的招式。

旁山风第三剑:横劈!

这一剑顿时将回望峰上一大片树木齐腰斩断,同时又劈死了白九的七个手下,各个腰身断裂,内部肺腑肠道横流一地。

白九看着旁山风如疯魔一般的见人就杀,顿时肝胆俱裂的说:“疯了疯了,他疯了!”

旁山风喘足了气,第四剑!

旁山风的第四剑劈出,终于伤到了白九,将他右小腿上一块肉被劈飞了。

白九靠在一棵大树后面忍受着疼痛,而旁山风此时也终于有些力竭,拄着含光剑单腿跪在地上喘着气,但他血红的眼睛丝毫没有离开过白九。

这时候大战的几人,都因为旁山风的刺激,各个杀招不断,同时也纷纷负伤,其中以红七的伤势最终,她为了就白九和夺取含光剑,使了好几次自残的剑招,以达到重伤秦巨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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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9,

不一会旁山风便领着那大汉来到了阳亭居,分宾主坐下,请腊梅给这大汉上了一坛刚从深井中打出凉水。

那大汉端起坛子就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一直喝了半坛才停了下来。

旁山风一见那大汉喝的痛快,心中欢喜。

“在下旁山风,正是这间阳亭居的半个主人,不知壮士大名,还请赐教。



那大汉刚喝的痛快,这半坛凉水,够凉,够甘甜,然而当那大汉刚放下坛子,突然听到旁山风说自己是这个阳亭居的半个主人,顿时惊了一跳,这么大的宅院,其主人竟是眼前的这个半大孩子。

那大汉暗中打量了一番旁山风,赶紧抱拳道:“多谢主人款待,在下名为杨广,无姓,只是一介布衣平人。”

“杨广,好名字,我旁山风虽然有一个贱姓,但怎比得上壮士这般的勇士。

不过,不知壮士你可觉得在下是不是有些面熟?”

杨勇正身抬头仔细的看了看旁山风,狐疑不定,心中确有些觉得面熟。

杨广还是摇了摇头道:“主人家见谅,杨广实在觉得主人家似乎有些面熟,但就是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还望见谅!”

旁山风笑了笑,又跟杨广喝了一大口凉水,道:“壮士你再好好想想?”

那杨广仍旧摇头苦笑,实在是想不起来。

旁山风又笑了笑道:“壮士可还记得之前购买铁钩之时……”

还不等旁山风说完,那杨广便瞪大了眼睛指着旁山风道:“是你?怪不得我老觉得你面熟。

哦对了,我看你最后跟那个卖钩的姑娘离开了,你跟她熟吗,你们认识吗?”

旁山风笑了笑道:“哈哈哈,我们不但认识,还是好朋友,那个姑娘名叫郑茹,就住在这阳亭居里!”

杨广惊奇的说:“这么巧,真是人生一大快事。”

旁山风神秘兮兮的说:“正是,此番机缘,岂是我等所能错过的。

既然是机缘,如果阁下不嫌弃的话,旁山风我想称呼你为大哥,无需那般客套,不知意下如何?”

“当然可以啊,阿风我就托大,你称呼我一声为杨兄即可。”

杨广说。

“那求之不得,求之不得!实不相瞒,还请杨兄勿怪,今日茹儿姑娘私自前去街市之中,欲将那几根铁钩卖掉,适逢杨兄捧场,否则也不会卖的如此之好。

方才,与杨兄于街市上相遇,在下便马上认出了杨兄,有心感谢杨兄,又想与杨兄相识,正好天公作美,让我与杨兄有如此机缘,相坐一堂,幸甚至哉,幸甚至哉!”

“旁山兄弟客气了,今日能够与君畅谈畅饮一番,杨广心中感激。”

旁山风与杨广又聊了一会,感觉二人的关系又密切了几分,旁山风才佯装叹了口气。

“旁山兄弟,何故叹气啊!”

“杨广兄有所不知,眼下我们打算做一桩生意,奈何遇到了一些困难。”

那杨广一听,来了兴趣道:“哦?旁山兄弟不妨说来听听,兴许愚兄还能出一分薄力!”

旁山风摇了摇头,感觉十分苦恼。

“不瞒杨广兄,之前茹儿姑娘所售卖的铁钩,正是我们阳亭居所铸!”

“啊?那几个钩子就是你们锻铸的?我还以为是从哪里来的新鲜货呢!”

旁山风笑了笑道:“杨广兄见笑了,几个残次品而已,无足挂齿。

不过,我等今日所遇到的问题,正与那钩子有关。”

“哦?是何问,旁山兄弟,不妨说出来听听。”杨广说。

“杨广兄,在下也不瞒你说,近日我们所做得生意,正是锻铸这铁钩之类的器物,怎奈,对于铁钩锻铸方面,我们在经验方面还欠缺一些经验,同时我们这阳亭居人手严重不足,本来之前就计划说要买一些奴隶来作为帮工。

但由于我们来此地人生地不熟,想找一些可靠之人,难如登天。

而且,这锻铸之事,又事涉隐秘,所以阿风才一直苦恼于此。



那杨广看了看旁山风,问道:“那不知旁山风兄弟,我杨广能做些何事?”

旁山风向杨广行了一礼道:“不瞒杨广兄,旁山风之前就是想解决这个问题,所以才想出去在街市上招募一些勇壮之士,不想遇见了杨广兄。”

“招募?招募勇壮之事?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据我所知,招募到的人员都会要不菲的酬金,人数越多,就需要更多的财货投入,这招募一事,可不是儿戏。”

旁山风见杨广说了这话,顿时接着道:“所以,阿风才想请杨广兄助我们一臂之力,届时,若是赚了利头,我等共分之,不知杨广兄意下如何。”

杨广听了旁山风的条件,顿时有些意动,但仍旧有些犹豫,而他犹豫的表情,被旁山风尽收眼底。

“不知杨广兄还有个为难之处,还请告知阿风,阿风定当为杨广兄排除一切万难。”

杨广听后道:“其实也没什么为难,旁山兄弟有困难,我杨广绝不袖手旁观,只是我还有几个兄弟,仍旧进不得这夷城,住在外面,不仅忍饥挨饿,还时不时被城外面那些无所管束的人欺凌和伤害,所以,我有些担心。”

旁山风一听,笑的更大声了,道:“杨广兄,这有何难,无非是这财货而已,拿去,这是三十铜锭,杨广兄,你且先去将贵兄弟领上三人进城,全部先安心住在阳亭之中,待我们第二炉开后,赚了财货,再将贵兄弟所有人都接进来也不迟,不知杨广兄以为如何?”

那杨广见旁山风给出了如此优渥的条件,顿时一激动起身向旁山风行了一个大礼。

旁山风看着杨广拿了财货急匆匆地出了阳亭,去接他的兄弟们了。

而旁山风一看天时还早,又赶紧出了门,去磨坊找丑桩去了。

当旁山风刚到磨坊后,就看到丑桩师徒齐齐坐在堂中休息,并无生意。

旁山风见了丑桩就将自己的来意说了个明白,想雇佣他们师徒二人。

丑桩听了旁山风的提议后,有些犹豫,而他的徒弟丑木一听,却欣喜的不得了。

“桩叔,这一次,我们只锻铸了三个铁钩,你可知那三个铁钩卖了多少财货?”

“多少?”丑桩问。

“七十二个铜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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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0,

红七与白九本想借熊璧仁之幽芒剑杀了姬钰,但没想到姬钰身边的那个斗笠人手中的长歌剑竟有如此威势,他们姐弟看到熊璧仁一时间难以建功,心想夺取含光剑还是要靠自己。

红七与白九两人对视了一眼,顿时手一挥,二人及属下尽数出动,杀向旁山风等人。

秦巨见等待已久的战斗终于来临,大喝一声“来得好”,便一马当先迎战红七。

而一旁的白九却招呼二十二名白面小鬼属下去围攻殷田。

殷田大开大合的一人独战众小鬼,一出手就伤了两名小鬼,但奈何小鬼众多,相互间配合的也甚是默契,尤其是那些骷髅头夹杂着阴寒之气,每每飞过他的头顶,就让他心烦意乱。

只剩下白九一人去对付公输隐等老弱病残,他一步一步往前走,而旁山风与公输隐等受伤之人却只有后退的份,眼看着身后的悬崖峭壁出现在眼前,旁山风等人已是退无可退。

白九本以为自己对付旁山风等人是手到擒来之事,但当他第二次吃了公输隐含光剑的亏后,便不敢再作大意。

原来,白九看公输隐腹部受伤,而且是拿着含光剑之人,所以他便想率先解决了这个老鬼。

公输隐喘着气,拄着含光剑的手都有些颤抖,白九正瞅准了公输隐疼痛咳嗽的刹那,便一记骷髅头甩出,想两公输隐解决。

然而结果并不是白九想象中的那样,公输隐见到白九出招之际,嘴角却露出了微笑。

他猛地将含光剑立于眼前,那日光刚好照射在含光剑剑身之上,一道日光如剑刃一般从剑身之上映出,刺向了白九的骷髅头。

那道剑光将白九骷髅头击溃后,那剑身之上所发的光芒直接刺得白九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见。

“阿风,快杀了他!”

公输隐给了旁山风一把凌岩的铜剑,冲旁山风大喊,要他趁着白九失明之际杀了他。

旁山风接到公输隐的话后,紧张之余有了一丝迟疑,然后有鼓起了勇气一剑刺向了白九。

然而让人遗憾的是,旁山风好不好坏不坏地正好撞在了白九乱挥的奴黄剑上,伤了右臂。

旁山风吃痛,又一耽搁,那白九却已经慢慢睁开了眼睛,他从眼缝中看到旁山风模糊的人影,乱挥了一剑,没有刺中旁山风,却一脚刚好踢倒了旁山风。

旁山风被白九踢出近两丈距离,倒在了道旁树下,他吃痛捂着腹部刚想要爬起来,却听到公输隐急切而大声喊道:“阿风小心!”

紧接着旁山风就看到一把剑飞过自己的身旁,生生的刺进了一个人的身体!

旁山风的脸火辣辣的,正是溅到了那人的鲜血。

旁山风扭头一看,正看到姬弼胸口插着一含光剑,手里举着剑朝自己刺来,而这时,那把剑的剑尖距离自己的后背只有不到半尺距离。

旁山风看着姬弼不甘心的表情,嘴里淌着喉管的血液慢慢跌倒下去,心想:“刚才好险啊,真多亏了公输爷爷!”

然而此时,他却听到了凌岩与腊梅凄厉的喊声:“老爷子!”

旁山风听到这一声,心中立时咯噔一下,他迅速的回头一看,白九的奴黄剑正从公输隐的胸口慢慢拔出。

旁山风看到白九那丑陋的面具上的眼睛,此刻正露出欣喜微笑。

白九当着旁山风的面,伸出左脚,一脚将公输隐给踹倒。

旁山风看着公输隐口里倒淌着血水,染红了花白的须发,那倒下去时的表情,仍旧是担忧着旁山风的安危。

旁山风看着公输隐睁大着眼睛,作出最后的一个口形,他明白那是公输爷爷要自己逃!

旁山风眼珠瞬间变得痛红,他连看也不看,直接淌着血的右手一把拔出了插在姬弼胸口的含光剑,将姬弼的躯体拖得一颤一颤的。

旁山风慢慢地单膝站了起来,血红的眼白带着愤恨的眼神盯着白九看。

此刻一阵微风吹过,将旁山风脸庞上的散发吹起,正好可以看到一滴泪水从脸颊滑落。

旁山风一步一步的朝着前方走去,在他的眼里此刻只有白九以及白九得意的狂笑,他没有看到自己握着含光剑的血手,那血肉与剑柄相接的地方正像人的心跳一般闪烁着辉光。

旁山风越走越快,终于跑了起来!

“啊——!”

旁山风跑到白九不远处,口里痛苦地呼喊着,双手抡起含光剑就劈!

旁山风没有看到的是,随着他抡起的含光剑越来越高,那剑身之上泛起的光芒也越来越盛。

旁山风没有看到这一异象,但白九看见了。

白九看着那道巨光朝着自己袭来,面具后面的眼神中终于露出了恐惧的一面。

旁山风一剑劈出,地面上突出出现了一道宽五尺多,长十几丈的沟渠,而那沟渠却直通悬崖。

白九没有死!

他躲过了旁山风的一剑!

然而惊魂甫定的白九,刚刚站起来,掩饰不住自己心中的那番惊悸!

然而还不等他看清事态,旁山风的第二剑就已经劈下。

这一剑仍旧没能劈死白九,但是这一剑直接劈死了白九的八名属下和几十棵大树,而且差点劈中了殷田。

到了此时,殷田看着地面上巨大的沟壑,再看看旁山风如杀神一般的形态,他终于明白了,这是一把真的含光剑,至少是一把可以比肩真正含光剑的国剑!

旁山风这边的动静,说时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不论是红七与熊璧仁,还是秦巨与姬钰、隋定,他们都不由得加快了手里的剑,使出了拼命的招式。

旁山风第三剑:横劈!

这一剑顿时将回望峰上一大片树木齐腰斩断,同时又劈死了白九的七个手下,各个腰身断裂,内部肺腑肠道横流一地。

白九看着旁山风如疯魔一般的见人就杀,顿时肝胆俱裂的说:“疯了疯了,他疯了!”

旁山风喘足了气,第四剑!

旁山风的第四剑劈出,终于伤到了白九,将他右小腿上一块肉被劈飞了。

白九靠在一棵大树后面忍受着疼痛,而旁山风此时也终于有些力竭,拄着含光剑单腿跪在地上喘着气,但他血红的眼睛丝毫没有离开过白九。

这时候大战的几人,都因为旁山风的刺激,各个杀招不断,同时也纷纷负伤,其中以红七的伤势最终,她为了就白九和夺取含光剑,使了好几次自残的剑招,以达到重伤秦巨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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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1,

老者自言自语完后,突然头也不抬的朗声道:“你们出来吧!”

言毕,石梯两侧突然冒出四个劲装大汉,各个身手敏捷,一字跪在老者跟前,齐道:“三当家安好!”

老者摆了摆手,示意四人起身回话。

“我不在的这几个月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其中一个劲装大汉上前一步,行了一礼,然后从腰间掏出一块玉牌和一张帛书,躬身送至老者跟前,道:“回当家话,两个月前唐国边界兄弟传来急讯,说有了盗蹠大当家的消息,属下不敢擅专,故特待当家您回府再行定夺!”

那老者听到盗蹠首领的消息,手中之剑突然跌落在地,慌忙中接过属下的玉牌和帛书。

他不急着看那块玉牌,反而是急切的打开那张帛书仔细的看着。

帛书正中描画着一块铜牌的样子,四周用细小的篆字写了数百字。

“三当家亲启:近日我盗蹠兄弟在女娲庙偶遇‘盗圣铜牌’,又惊现大当家‘公输隐’疑冢,我等不敢擅专,故特请三当家定夺。此下乃盗蹠弟子栋子之详述,望三当家甄之,查之,度之……”

那老者看到此处突然双手颤抖起来,面色悲痛,尽管如此,他还是忍着痛看完了整个帛书。

原来自从三个月前,栋子在偶然中救了旁山风后,便在偶然中发现了旁山风包袱中的“盗圣铜牌”,那时他并不认得此物。

待经过与白素素等人对峙后,栋子才知道旁山风的真是姓名,随后便离去。

当栋子与唐国边界的头目首领碰头后,偶然提及,那首领自然见多识广,觉得栋子所描述的那铜牌似乎乃盗蹠信物,便赶紧携众返回女娲庙。

然而阴差阳错,待他们回到女娲庙时,旁山风等人已经离去,只留下凌岩等人埋葬的公输隐孤冢。

然而当那首领得知公输隐之墓后,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其因正是由于公输隐乃盗蹠门宗主,此乃世人所知之事。

那首领不敢擅专,于是招选手下文用之人,根据栋子的描述将旁山风画像及盗圣铜牌的形状一一仔细描刻在帛书之中,写明详细经过,派得干精力之人连夜送至夷城钟离山。

而那首领则携众守候在女娲庙公输隐墓旁,搭建宗祠,日夜焚香献贡,静等三当家的回复。

谁知当那信使奔波一月有余,终于到达钟离山后,却得知三当家竟然外出遨游,而这一去竟然又两月多。

老者含泪看完了整个帛书,口中喃喃自语道:“大哥,不想你我兄弟二十年前一别,竟成永诀,为弟恨不能随你而去!

此刻为弟竟因一己之私囿身于一间破庐,而致大哥你葬身荒野,弟悔之恨之。

当初你我兄弟四人,共襄盛举,创立盗蹠圣门,你我四人本已立誓同年同月而死,可是而今,我门隰出叛徒,大哥你又尸骨未寒,亦不知你被何人所害,弟实不甘心,誓要为你报此天仇!”

老者猛地抬头站起,对着四人道:“两人留此驻守,给我盯住聆儿丫头所言的那叫旁山风之人,该怎么做不用老夫说了吧!”

四个劲装大汉中的两人立刻上前跪道:“诺,当家放心,我等誓死完成。”

那老者转身,看了一眼那通向钟离山的高耸石阶,叹了一声,又对身剩余二人道:“你二人速速备好马匹水食,明日一早随我离去!”

那身后二人唱完诺后,一人上前对老者道:“三当家,您刚刚遨游归来,身心俱疲,是否休息几日再行动身?”

老者腹背双手,沉声道:“不必多言,老夫自由分寸!”

随着一声夜鸦啼鸣,整间草庐又都归于平静。

一阶阶石梯,一直迈向半山腰而去,而这时隋聆突然停了下来。

“师哥,我不能跟你回家,爹爹要是知道我闯祸了,非打死我不可!”

隋聆沮丧地说。

“师妹,你不回去,那你要去哪里,现在马上天就黑了,这山高林密的,你一个姑娘家,万一有什么危险怎么办?别闹了,赶紧跟师哥我回家,今天我可是冒着被师父罚的危险带你去夷城的,你不回来,我怎么跟师父交代?”

隋勇焦急的想要赶紧带隋聆回家,他生怕师父生气责罚。

隋聆用手指抵着嘴角,笑道:“师哥,你不用担心,若是爹爹问起我来,你只管说不知道,或者说我去了老鬼爷爷那就行了。”

“师妹,这怎么行,你知道的,我一向不会说谎的,若是师父知道我向他老人家撒谎,非罚我面壁一年不可!”

隋勇苦口婆心的话,仍旧想要劝隋聆同他一起回山,因为有隋聆在,以她的古灵精怪,师父定然不会太过严苛。

“师兄,这怎么能叫撒谎呢,你忘了,山下的三爷爷可是嘱咐我去给老鬼爷爷带话的,你这叫直言不讳,爹爹定然不会认为你撒谎了,好了,我走了,你可别再跟着我了!”

说完,隋聆就沿着石梯旁的小道一直往山腰西面去了。

暂且按下隋勇回山后向隋定如实说了今日下山之事,以及隋定是如何的震怒。

当隋聆来到钟离山西麓的一处山宅处时,已经酉正时分。

“老鬼爷爷,聆儿来了!”

隋聆累的扶在柴扉门首,疲惫的喊着。

过了几个呼吸后,那宅院大门终于打开了,走出来以为中年魁梧大汉。

“哑叔叔,你怎么才来开门了,都快累死聆儿了!”

那个被唤作“哑叔叔”的中年大汉,一声不吭,只是儒雅的朝着隋聆一笑,便伸出手请隋聆进去。

隋聆还未进的内里,就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道:“是聆儿来了呀?是不是又闯祸避罚来了?”

隋聆借着灯光转过一道木屏,便看到以为花白胡须的老者立在一处剑架前摆弄着剑器。

隋聆看到老者,突然嘟起了小嘴,幽幽到:“老鬼爷爷,您还取笑聆儿,还不是因为爹爹老是责罚聆儿么,不然的话,聆儿才不会躲来您这呢!哼!”

那老者听了隋聆的话,突地将手中的一把长剑丢在了剑架之上,转过身子对着隋聆嗔道:“没大没小的,你是我亲孙女,怎么老是学外面那些老家伙乱叫,叫爷爷就爷爷,怎么老是贯个老鬼,你爷爷我很老吗?简直太没规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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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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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聆见老者搭话,赶紧跑到其身旁,吴侬软语的说:“爷爷您别气嘛,聆儿这不是想爷爷了吗?您是不知道,自从两个月前回来,爹爹就一直将聆儿关在屋内,半步也不让聆儿出去,聆儿都几乎快要忘记爷爷您长什么样了,是胖了、瘦了还是矮了!”

隋聆的话让老者显得十分受用,可是她最后一句话却让老者十分肝火:“混账,你爷爷我岂能越活越矮?这说的什么话?”

老者这么一说,隋聆小嘴探了探舌头,赶紧将老者拉至几案旁坐下,开始给老者捏胳膊捏腿,同时口软语不绝。

“爷爷,你是不知道,这两个月,聆儿是茶不思饭不想,就想着爷爷您是不是忘记了聆儿,怎么不来看看聆儿,而且还怕爷爷您年老体弱,吃不好,睡不够,有好几次,聆儿都想偷偷跑过来看您。”

隋聆一边说,一边给老者捋胡须,直令得那老者摇头晃脑,好不受用。

“聆儿乖,聆儿受委屈了,这次来爷爷这里,你就多住几天,任谁也不能把咱们家聆儿怎么样。”

隋聆一听这话,偷偷的笑了笑,又道:“爷爷,那这次若是爹爹要责罚聆儿怎么办呢?聆儿很害怕!”

此话一出,那老者突然瞪大了眼睛,震怒道:“他敢!他若是敢碰聆儿一根指头,爷爷就罚他去扫山梯!”

聆儿一听这话,偷偷地捂着嘴巴笑了几下,然后又装作可怜兮兮的样子,说道:“爷爷您别生气,动肝火容易伤身,您先坐下来,让聆儿给你揉揉肩!”

“嗯,聆儿乖,还是聆儿跟爷爷亲,不像你爹爹那个臭小子,回山这么久了也不来看我,而且收了两个徒弟,也来让爷爷瞧瞧根骨,简直气死我了!”

“爷爷您别动怒,聆儿这不是来了么?这次聆儿不仅来了,还给爷爷您带来了礼物,这可是聆儿转成从唐国带回来的点心呢!”

说完后,隋聆便从随身布袋里拿出今日刚从夷城买来的梨酥,亲自拿了一块喂给了老者。

老者尝了一口后,赞不绝口,还一边说隋聆孝心可嘉。

老者话音刚落,隋聆突然眼珠子乱颤,诡计浮现,而一旁的哑叔叔看到后,只好微笑着摇摇头。

“爷爷,您看呐,聆儿这么久没见您了,今日还特地带来了唐国的点心给您,而且您也说了聆儿孝顺,您这里难道就不想

给聆儿一件礼物吗?”

老者正吃的欢心,眯着眼睛随口便道:“当然有礼物了,你让你哑叔叔徐山拿给你便是了。”

隋聆一听大喜,赶忙对老者千谢万谢,同时又不吝溜须拍马之词。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渐渐地就聊到了隋聆下山半年多的所见所闻,而这些却是老者最喜欢听的。

隋聆从初到秀云城经历的铸兵窟惨案,到赏剑大会首徒,再到唐国边界林间大战,最后再到女娲庙的种种经过都一五一十的讲给了老者。

期间,老者只是将就秦巨以及熊璧仁的剑做了简单的评价,只是当他得知含光剑问世时,神情却有一丝莫名的担忧。

然而即便如此,那老者仍旧是一边吃隋聆带来的梨酥一边悠闲的听着隋聆一路上的趣闻,甚至连眼睛都不曾睁开。

直到隋聆讲了父亲隋定如何用萧音震退夏鄾成等贼匪时,老者猛地睁开了双眼,遒劲的双手抓着隋聆的小手。

“聆儿,赶快再说一遍你爹是如何萧音震敌的?”

老者过激的反应吓得隋聆一阵哆嗦,隋聆忍着手腕的疼痛道:“爷爷,您弄疼聆儿的手腕了!”

而这时那位哑叔叔突然上前,急切的给老者做了一番比划后,老者才意识到自己的过激行为。

“聆儿乖,是爷爷不好,爷爷认错。你再给爷爷讲一下,你爹爹震退贼匪那一段,爷爷对这一段比较感兴趣,因为爷爷想看看你爹爹这几年的魔萧咒练的怎么样了。”

老者在说这一番话的时候,双手和声音竟有轻微的颤抖,隋聆因为手腕吃疼正在心里埋怨爷爷,未曾察觉,而一旁的哑叔叔徐山则是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在徐山的印象中,老爷子已经十几年未曾有过今日之激动,而引起老爷子这番激动的根由,绝非老爷子口中所言的那般是关于隋定所习的魔萧咒。

具体缘由,徐山此刻已然有所猜测,而这猜测正是与萧音退敌的个中细节有关。

隋聆闹了一会儿脾气,终于才肯重新讲起。

自从隋聆重新开始讲的时候,那老者便目不转睛的看着隋聆讲,生怕错了任何一处。

隋聆已经讲的有些口干舌燥,终于在将要结尾时,讲到了旁山风从那辆破旧的马车下爬了出来。

而这一次,老者又突然讲隋聆的手腕钳住,道:“聆儿,就是这一段,你再详细讲来,那旁山风为何还未昏迷?”

这一次,老者的神情更加夸张,就像是数日未曾进食的饿汉看到了一盘美味的飨食一般激动和疯狂。

“爷爷,你又捏疼聆儿了。聆儿不讲了!”

隋聆这一次终于生起爷爷的起来了,干脆不讲了。

这一下突然让老者感到莫名的光火,他本想发怒,却一看是自己心爱的孙女,便只好强行压下怒火,对隋聆道:“聆儿乖,是爷爷的错,你只要将此段详细道来,爷爷答应送你一件你喜欢的礼物!”

隋聆本已十分生气,嘟着小嘴连理都不理老者,此时听老者说起礼物,突然最近上扬,心里顿时有了盘算。

“爷爷您说话可当真?”

老者着急想要知道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而那旁山风竟然未曾晕倒,便随口道:“爷爷自然说话当真。稍后让你徐山叔叔带你去拿礼物便是!”

隋聆一听此话,暗自腹诽道,之前二师兄的风吟剑因我而断,正愁没有偿还之物,而今爷爷此处宝剑无数,正好可以索一柄来作为所还之物。

隋聆计较完后,便对老者微笑道:“爷爷,聆儿听说您这里有一把绿竹剑,聆儿……聆儿想要这把剑作为礼物,不知爷爷可否应允?”

老者与徐山听了此剑名后,同时大惊。

老者道:“你想要绿竹剑?”

隋聆忐忑的点了点头。

“你可以这绿竹是何剑?闻之则呕,触之则死!你一个姑娘家要此毒剑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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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3,

今天收到很多朋友的投票,谢谢大家的投票,小燕麦太感激了。

隋聆一听爷爷此话,顿时又嘟起了小嘴,转身坐了下去,竟一句话不说。

隋聆不再言语,可把老爷子给急惨了,他急切的想知道关于旁山风那一段事情的来龙去脉,而隋聆竟以此作为要挟,想要得到绿竹剑。

若是隋聆索要其他剑,老者自然一口便答应了,要命的是这把绿竹剑全身剧毒,伤之则亡,世间能解此毒者寥寥可数。

老者实在是不愿将此剑交给隋聆,万一不甚将会铸成大错。

可是眼下,以隋聆的脾性,若是不得此剑,万难从她口中听到一字之言。

老者思来想去,想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聆儿,你若是想要得到此绿竹剑,需答应爷爷两个条件,其一,此剑不得出鞘,其二,此剑不得下山!否则一切休要再言!”

隋聆看到爷爷如此坚决,也不敢再过违逆,而且这把剑她是要还给二师兄隋无惧的,他现在就在山上,自然不会去下山,而且也基本用不到此剑,所以,隋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答应了爷爷的要求。

“当日,爹爹发现两波贼人正在厮杀,其中一波人正是劫掠了旁山风的,爹爹那时不及多想,就奏萧激发魔萧咒,让双方尽数晕倒。

然而最终我们发现,现场竟有一人仍旧保持着清醒,然后我们便问其为何没有晕倒,旁山风竟保持着十分清醒的神智反问我等为何要晕倒。

最终爹爹觉得此事颇有蹊跷,便亲自为其把脉,最终发现此人脉相平和,根本没有血脉喷张、头晕脑热之状,所以此人根本未曾受我爹爹魔萧咒之影响,最爹爹也只好对此事不了了之了。”

隋聆详细的再次说了当日发生之事,而听了此事的老者竟陷入了沉思。

“爷爷?爷爷?您没事吧?”

过了半炷香的时间,隋聆才轻声唤道。

正在隋聆疑惑爷爷为何会对旁山风之事如此上心之际,却听到老者言道:“竟有如此异事,为何你爹爹不将此事禀报于我?”

隋聆看着爷爷非常肝火的样子,不敢吱声,生怕说错了话,致使爷爷怪罪爹爹。

而这时徐山却上前对着老者又是一番比划,最终老者才叹了口气道:“莫非真是天意如此,令我等与那少年失之交臂!哎,罢了罢了!”

老者说完便挥了挥手,示意徐山带着隋聆去拿绿竹剑,而自己一人怅然若失的瘫坐在案几旁。

隋聆感觉爷爷今日异常奇怪,但此时又不敢再过打扰,生怕又惹老人家生气。

隋聆转身将要离去,跟着徐山走致门口时,她突然问徐山道:“爷爷是因为旁山风才生父亲的气嘛?”

徐山表示旁山风对老爷子非常重要,因此才生气的。

而这时二人已经跨过了前堂门槛,隋聆这时却自言自语道:“旁山风又没死,他就在夷城,随时都可以去找他啊!”

岂知隋聆这一句细微的自言自语,被老者听去,又令老者激动不已。

老者急掠至隋聆跟前,抓着她的胳膊疯了一般的问到:“聆儿,你方才是不是说过旁山风就在夷城?他没有死?”

隋聆今晚被自己的爷爷惊得莫名其妙,而这时面对自己的爷爷,她竟

有种害怕的感觉。

最后,她看了看徐山,才对爷爷点头轻声道:“他就在天机坊!”

老者见隋聆点头,双手及嘴唇都开始颤抖起来,神情竟因激动而呆滞起来。

隋聆看到此时的老者,内心害怕,赶忙拉着徐山去了厢房。

过了半个时辰,徐山又重新来到了老者的身旁,而此时老者竟畅快的独自一人饮酒。

“徐山,陪老夫喝几杯!”

徐山接过酒盏,不暇思索便连着陪老者喝了三盏酒。

而这时,老者才放下酒盏,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道:“隋定小儿误我!然幸有天神庇佑,老天待我隋震不薄,竟令我晚年得遇此子,苍天有眼呐!”

徐山听完主人隋震的话,心里也由衷的开心,一番比划自然是恭喜祝贺之意。

“不行,未免夜长梦多,徐山,你我二人即刻下山,会会此子!”

隋震刚又拿起酒盏喝了半口,突然疑虑重重的说道。

夜半三更,天机坊众人也因为今日之胜都睡得分外香甜。

旁山风此刻正与百里星流同室,二人一个因为腿脚受伤,一个因为今日运动量太大,身体乏痛。

此时二人正在屋内熟睡,突然一个黑影闪过,原本旁山风的榻上已无人迹。

“你们是何人?为何要架我出来!”

旁山风伏在徐山肩头淡定的问,而此时的他似乎心性成长了不少。

“嘿嘿,小娃子,你不必担心,老夫只是想找你聊聊,自然不会加害于你!”

隋震来到徐山跟前,笑着说到。

徐山将旁山风往火堆边上就那么一丢,直摔得旁山风五内生烟,难受至极。

“你这小娃,怎么如此不经摔,这身子骨也忒差了一些?”

隋震有些意外,随即又将目光投向徐山,询问他是否拿错了人。

此时徐山却也有些茫然,然后是一番比划,意思便是说当时屋内有两人,二人年纪相仿,而且身子骨也都差不多,其中一人腿脚受伤,他就捡了另一个没有受伤的架来了。

隋震听了徐山的话,看着身下那熊熊的火堆,似有所思。

而这时,旁山风才缓过劲来,疼得满头冷汗,他稍稍爬将起来,冷眼看着眼前的二人。

就着火光,旁山风先是打量了一番老者,只见那老者年近六十,两鬓斑白,鹰眉倒竖,威武不凡,只是整个面部却似有隐晦之气。

而那中年人,身长九尺,英伟雄健,而且方才一直用手作比划,似乎是个哑人,尽管如此,却给人一种雄壮中透着几分儒雅之感。

正在旁山风仔细思量此二人目的何在之际,那老者却开口道:“小娃娃,你不必担心,老夫请你前来只是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只要你如实回答老夫之问,便不再为难与你,若是能令老夫满意,说不定还会赐一场造化于你,你意下如何?”

隋震柔声细语的说着,似乎对旁山风有无限期望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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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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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山风伏在地上,艰难的爬起,靠坐在一颗树下,这才抬头答道:“不知老丈有何疑问,小子自认不曾识得二位,亦不知能否令二位满意,更不敢奢望老丈口中所言的造化。”

经旁山风这么一说,隋定突然面现微笑,他虽然不知道眼前这小娃是否自己所寻的旁山风,但此子心性却远超同龄,此时此地,孤身被掳,竟无丝毫胆怯之意。

“小娃娃,你很对老夫的口味。既然如此,老夫也不拐弯抹角,你可是旁山风?”

旁山风本以为这来历不明的二人会打探天机坊内部的秘密,尤其是关于冰瀑剑的秘密,对此,他早已做好了抵死不透露一字的准备,可是眼下这老者却只是想打听自己的姓名。

旁山风抹了一下额头的冷汗,似乎突然间清凉了许多:“小子确是旁山风,不知老丈可有疑议?”

听到旁山风自报家门后,隋震背后握紧的拳头终于放松,而且脸上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欣喜的表情,而后突然道:

“徐山!快!”

徐山闻言,自然会意,上前几步,将旁山风突然扶起,来到了隋震跟前。

而这时,隋震却有些打量珍宝一般将旁山风上上下下看了个遍。

旁山风被徐山架着,他却丝毫动弹不得,而那徐山的双手就像山石一样坚硬,他只有任那老者双手在自己的胳膊、头颅上探视。

“好娃娃,年齿尚幼,心性稳重,只是这身子骨却瘦弱了一些,不过不当事,经过老夫调养,不出半载定当康健。”

隋震说完右手一摆,那徐山突然双手放开了旁山风,而令二人意想不到的是,旁山风非但没有立住,却突然瘫倒在地,就似没有骨架一般,这令二人大吃一惊。

旁山风瘫倒后,隋震赶忙命徐山将他伏起坐在火堆旁。

“莫非你这小娃有什么隐疾却没有告知老夫?来,搭手!”

旁山风还不知隋震所言搭手何意,徐山已经将他的右手腕拉出,而他随即感到一张厚重的大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原来隋震是要给他诊脉!

旁山风看着老者

给自己搭脉,尽管那老者眯着眼睛,但面部却阴晴不定,过了一会,那老者却突然开口道:“奇哉怪哉,小娃娃你这气血如常,阳脉涌动,当无隐疾,只是这神魂中枢之地,却有如刚刚经过了大火燎原,乃一片焦枯之状,想必是因为你近日多有魂梦缠绕,虚亏所致。”

听了隋震的话,旁山风却瞪大了眼睛,心想这老丈果真有些门道,竟能探查出自身入梦的概因。

“不知老丈可否有妙法,令小子早日康健?”

听了旁山风此言,隋震突然睁大了眼睛,与他对视了起来。

一个眼神清澈而坚定,一个眼神诡谲而期待,二人似乎都有自己的秘密一般。

对视了几息,隋震突然笑道:“有是有,不过,有个要求,!”

“敢问老丈是何要求?”

老者诡异的笑了笑,然后看向徐山,后者会意,突然盘膝而坐,手中摸出了一根玉箫!

“你只需听徐山奏萧一曲即可!”

隋震笑道。

曲深林远,火暖人静,一切都来的很是寻常。

然而当萧音奏起之时,旁山风却感觉这萧音十分普通,心想莫非是这徐山是一个哑人?

隋震已经向火堆中添加了两次柴火,而旁山风仍旧在魔萧咒的音律下没有任何变化,而且听的入神。

“这怎么可能?常人只要入耳几息便会头晕脑胀而晕倒,这小娃娃已经听了许久,却一丝迹象都未有,果真怪哉。”

隋震腹诽道。

而此时旁山风却在心里暗道:“这二人怎么如此怪异,说是听曲,现在都过了一炷香时间了,到底何时才能结束?

眼下这二人虽然无意伤我,但总感觉二人诡异至极。

也不知坊内怎么样了,他们估计已经发现我不在了,肯定会着急寻我,不行,我得赶紧想办法回去!”

“老丈,可否歇息一下,小子有些口渴!”

旁山风的声音突然打断了萧音,而此时隋震也终于承认这萧音对旁山风无效。

旁山风喝了口徐山拿来的溪水,然后便问道:“老丈,再过半个时辰,便是卯时,天机坊每日卯时便会打更巡查,若坊内之人发现小子不在的话,恐生是非,还望老丈送小子回坊。”

隋震眯着眼睛看着旁山风,心想这小子八成是用什么方法凝练了心志神魂,否则定然不会不受萧音所困。不论如何,此子是目前所有之人中继承我门的最佳人选,不过等老夫再试他一试,尽管用此方法可能于己不利,但为了传承,也只有铤而走险了。

隋震来到徐山跟前,伸手索要玉箫,而后者此时却睁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徐山打着手势道:“主人,您真的决定要用那种方法吗?况且眼下仍旧难以判断这旁山风就是继承之人,而且此法将提前主人你的大限之日,还望主人三思而行。”

“不必多言,老夫自有分寸!”

隋震拿到玉箫后,先是看了一眼旁山风,然后郑重的说:“只要你接受老夫最后一番测试,老夫不仅答应送你回去,还答应尽量医治你的神魂匮乏之症,你看如何?”

“只是接受测试么?能够医治我的神魂匮乏之症?若真是如此,那我以后入梦之后便不会遭受那该死的后遗症限制了,这倒不失为一个好的交易。”旁山风心中暗道。

“好,我同意!”

隋震得到旁山风回复后,先是跑腿坐在了火堆旁,然后又向徐山点了点头,后者会意,做好了以防万一的准备,随即向后退却三百步,扯了两块袍布塞住了耳朵,又用双手捂住双耳。

旁山风当然不知道徐山做得这些事情,他只是好奇,一曲萧声难道也能要人命?

一阵夜风吹过,火堆里的焰火左右摇曳,而这时却有一缕幽微的萧音奏起。

这一曲萧声大改徐山所奏之曲,不再是那种平淡无味甚至有些枯燥的曲风,反而是令人如沐春风一般,温暖舒畅之音调。

旁山风渐渐地听得入神,仿佛自己正处身于云海之上,轻浮而飘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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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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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正在旁山风凝神静听之际,夏季的虫鸣却突然全部静止,随之而来的便是树叶纷飞,四处不论是鸣虫飞鸟,蛇鼠蚁蝠,四方走兽,天地生灵,竟在不知不觉间都将隋震与旁山风围住,形成一个以二人为核心的一个圆。

当旁山风发现这一奇异景象后,正要发声之时,他却突然发觉隋震的曲风乍变,充斥着诡异和迷幻的角宫之音,就想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副远古祭祀的画面一般。

随即二人周围的鸟兽蛇虫尽数仓惶散去,也正是在此时,旁山风突然感到有一阵头痛,还不待他有所调整,就又感觉头痛加剧,继而是头痛欲裂,似乎像是有某种外力在拉扯自己的神志!

旁山风头痛的在地上打滚,而这种头疼的感觉他却非常熟悉,那便是在每次“入梦”后所产生的后遗症。

“快停下,停下!”

隋震看着旁山风在呼号,但他却没有任何停下的迹象,反而加快了吹奏的频率。

旁山风抱着头在地上胡乱翻滚,可是突然之间他却不在叫喊,而是静静的躺在了那里。

隋震见此情景,果断停止了萧音,起身朝着旁山风走去。

当他来到跟前时,旁山风也正好睁开了双眼,只是那眼神中尽是疑惑之色。

“小娃娃,你感觉如何?”

隋震问。

“老先生,你是谁?我怎么在这里?”

隋震蹙眉现出疑惑之态,又压低嗓子问:“你……你不得老夫了?”

“不认得。阿风呢?他在哪?”

“阿风?是旁山风?”

当隋震问出此话之时,他心头已经像是被雷击过一般,震撼莫名。

“对,是旁山风,他是我兄弟!”

此时徐山跑了过来,听到此话后不由得与隋震对视了一眼,而后用手比划道:“他是不是因主人的萧声给震傻了?”

隋定虽然也有过此种猜测,但他却不这么认为,因为他更加相信另一种解释,而为了验证自己的解释,他又试探道:“你说旁山风是你兄弟,那你叫什么?”

“我叫莫离,刚从梦……”说到此处,莫离突然一阵头疼,紧接着眼神便呆滞起来,向后倒去!

这样的突发情况,顿时令隋震二人惊慌失措起来,尤其是隋震,他生怕旁山风突然有个闪失,那他这些年好不容易期盼到的一个传承之人这件事便成他一生的遗憾。

二人随即赶紧将旁山风靠在了树干上,同时又给他喂了些清水。

隋震亲自用颤抖的手指探了一下旁山风的鼻息,发现仍旧有呼吸这才安心下来。

徐山用手比划着道:“主人,方才这究竟是什么情况?怎么就一会旁山风便好像变成了另一个人一般,而且那人说的九分神似一般。

主人,你可曾明白其中缘由?”

隋震一见徐山的话,突然一下子向后倒去,这可把徐山吓得半死,赶紧扶住老人。

徐山将隋震扶着坐在草地上,又亲自给老人喂了些清水,这时才见隋震摆手道:“徐山,老夫没事,此因方才施展兜灵术而致神魂消耗过巨,不碍事,只需休养数日即可。”

徐山一听老者此言,抬头看向老者,就着火光,他发现此刻老者的眼圈竟明显黑了许多,而且两鬓的斑白已然蔓延至头顶。

徐山心中实在不忍,因为他明白,隋震所施展的兜灵术是什么样的存在,而且施展此术后将会缩短隋震几年的天寿!

隋震喘息了一会,又仔细端详了一会旁山风容貌,他突然叹息了一声,道:“这小娃或许真是我门传承之天选之人!”

徐山表示对此不解。

“若老夫没有猜错的话,旁山风这小娃神魂深处,应该还有一神魂,此乃十分罕见的‘双魂’之人。

关于何为‘双魂’,老夫也知之甚少,只是曾经偶然间在一册古籍中看到。

双魂不同于双重神志、多重神志,一个人拥有多重神志,往往体现为神志错乱或神志分裂。

而双魂之人,乃一体双魂,却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神魂,就像两个到独的个体一般,拥有不同的意念、不同的记忆,甚至不同的神志。

但不论如何,双魂之人都有一个特点,那便是天生神魂淳厚而强大,能够抵御各种神魂方面的伤害。所以,定儿与你施展的魔萧咒均对此子无效!”

徐山听了隋震的解释后,半天仍旧难以明白其中玄妙,即便是隋震,他也实在不敢相信世间竟真有双魂之人,若不是门中秘辛有所涉猎,即便是今日见了,他隋震也不敢断言。

一旁的徐山一边给二人喂水,一边给火堆添加柴火,而隋震却一直在沉思考量。

第一个他想到的便是,决计要将这旁山风收入门墙,因为自己传承灵剑门祖师爷的遗志,不求门户发扬光大,只求将门派传承下去。

而传承门户的第一要求,便是要有一神魂异常强大之人修习镇派秘术“兜灵术”。

然而直到如今,自己已经年过六旬,而隋定也年近四十,两人却无一人能够将镇派秘术“兜灵术”参详透彻,只得了个皮毛,也只能将此术揉进萧音,略有作为罢了。

想到此处,隋震又想到压在灵剑门一脉身上的诅咒。面临这世世代代像烙印一般的诅咒,隋震却对旁山风有了一丝恻隐之心,他实是不愿旁山风再次背负灵剑门上千年来的厄运,他甚至在想,这样的传承是否应该让其毁灭!

然而这一切,都是天神女娲的旨意,他隋震可以违背天神的旨意吗,他能够违背历代祖师的遗志吗?

他不能!

正在隋震思索之时,旁山风却慢慢苏醒。

隋震见此,大喜道:“小娃娃,你醒了!快,先喝点水。”

旁山风喝了几口水后,这才一手揉着头问到:“老丈,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怎么看到许多蛇虫鸟兽围来又散去,而且那时突然头痛欲裂,这到底是为何?”

隋震听了此话后,却与徐山对视了一眼,二人不由得大笑了起来,却让旁山风感到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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