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是剑仙 - xp1024.com
《我真不是剑仙》


第二本书,客官来尝尝呀~

各位读者大大,这是本人第二本书,节奏轻快,故事比较风趣,到处都是段子,尤其主角性格绝对是您没有品尝过的全新品种,秀到你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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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都别说了我嫌累

破魔城,方圆千里的困魔谷里最大的一座城。

魔流府,是破魔城里,乃至整个困魔谷最顶级的门派。

魔流府在城里占地颇大,碧瓦朱檐,层楼叠榭。在魔流府最深处的一间密室里,昏暗的烛光下,五张紫檀太师椅依墙而列。

背墙而坐的是五个身穿黑袍的中老年男人。

他们对面,一个十七岁的花样少年正百无聊赖的欣赏着自己的指甲,默默听老男人们议论纷纷。

少年面如冠玉,目如朗星,鼻若悬胆,唇若涂脂,长发飘逸的拢在耳后,身上淡蓝和米黄色相间的长衫非常合体,让少年举手投足都有一股玉树临风的感觉。

虽然密室里并没风。

而且充满了浓郁的火药味。

居中而坐的老者拔高声音道:“都不要再说了。府主大人亲自下的指示,咱们还有什么好争论的?”

左手旁一个老者道:“大长老,府里近十年都没有新提拔过长老,这次未免也太儿戏了些吧?”

右手边一人道:“就算提拔,也应该从资历够老、办事能力更强的弟子里选啊!”

又一人道:“而且选出来的得有过大功劳,得服众才行!咱们魔流府上上下下成百上千的弟子,数百年的基业,长老之位岂能轻传?”

居中老者有些生气道:“你们有意见找府主提去!冲我嚷嚷什么,我还莫名其妙呢!”

众人看大长老发了脾气,只好闭口不言。

然后,五人默契的恶狠狠的一齐看向一丈外,斜拉拉坐在横款靠背椅上的俊美少年。

少年终于把视线从细长的玉指上收回,苦笑道:“大佬们,虽然我很帅,但你们这样饥渴的看我,我也是有压力的。”

“毕竟长得帅不是我的错。如果想欣赏一个安静的美男子,烦请再加几个烛台,让光线亮一点。”

俊美少年说罢,旁若无人的打了个哈欠。

“花独秀……!”

一个脾气暴躁的长老怒道:“你可知这里是什么场合?你小子给我严肃一点!”

花独秀道:“我这还不够严肃吗?再严肃点就跟我气质不符了,‘过犹不及’。”

话虽如此,为显尊重花独秀稍稍坐正了些。

大长老赶紧摆摆手道:“好了好了,都安静点。”

“花独秀,府主大人传下命令,要提拔你为魔流府第九位长老,你可愿意担任?”

花独秀问:“当了长老就跟你们一样吗?”

大长老道:“是啊,长老在府里地位超然,受人尊敬。如果你同意,你就是魔流府创派数百年来最年轻的长老了。”

大长老语罢,另四人全都用无比复杂的眼神看着一脸懵懂的花独秀。

长老之位啊!

他们用了几乎半辈子的生死打拼和巨大功绩才爬上长老之位。

而一个年仅十七岁的无知少年,拜入魔流府学艺才仅仅三年,竟然得蒙府主大人青睐,要被提拔为魔流府第九位长老?

天理何在!

他,凭什么!

要不是府主大人一言九鼎、权威深重,他们真想集体去大闹一番。

但他们不敢。

所以他们只能向大长老发发牢骚,然后一脸愤恨的盯着花独秀。

花独秀赶紧插嘴:“大长老,我不是说那个。我是说……如果我当了长老,是不是也得像你们一样天天穿着黑袍子?”

大长老愣道:“黑袍子?这是只有长老才能穿的‘黑魔袍’,是身份的象征,你可知魔流府里绝大部分人一辈子都没机会穿上这件衣服!”

花独秀:“我……”

花独秀刚要开口,大长老打断道:“这就迫不及待吗?别急,等你正式上任,这些都会有的。”

“不不不,”花独秀赶紧摆摆手道,“我是说这衣服颜色太暗,又松松垮垮的,穿上会不会显得整个人太沉闷?”

“都当长老了,你还在乎这个?!”

“在乎啊!我跟你们这些老头子可不一样,我可是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啊!穿这东西岂不是遮住我英姿勃发的神韵?”

“所以,我能不能不穿?”

大长老怒道:“你……!”

“放肆!”

“花独秀,这是你能讨价还价的事吗?长老之位如此尊荣,你应该感激涕零才对!”

几位长老轮番批判,花独秀翻翻白眼,只好又低下头去摆弄他如玉葱一样的漂亮手指。

大长老深吸一口气,摆摆手道:“衣服的事,不重要。花独秀,除了衣服之外,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如果没有,老夫现在要正式宣布府主大人的任命了。”

众长老立刻神态严肃起来。

毕竟任命新长老,这是魔流府十年来不曾有过的大事。

他们是见证者,魔流府史上最年轻的长老,就要诞生了!

很快,这将是整个魔流府,不!是整个困魔谷!

甚至是天下九界,其他名门大派都会争相议论的大事!

一个顶级门派,一个十七岁的长老!

所有人都异常肃穆的盯着花独秀。

但花独秀本人却一点不肃穆。

花独秀赶紧举手:“我有问题!”

大长老皱眉道:“你怎么这么多问题?”

“额,大长老,不可以问了吗?”

“……可以,那你问吧。”

花独秀松了口气,赶紧问道:“那我当了长老后,平日里是不是要做些什么?”

“当然了!你以为长老就是一个好听的虚职吗!”右手边暴躁的黄胡子长老怒道。

“牛长老,你天天这么凶,小心血压太高脑袋发昏哦!”花独秀扶额望天道。

“你……你说什么!”牛长老气的站了起来。

“都坐下,坐下,别生气……唉。”大长老赶紧拉住牛长老劝道。

“哼!”

牛长老双手环胸,愤愤坐下,脑袋转向一边。

大长老再次深吸一口气道:“花独秀,作为长老,首先你要把本门一十三套剑法和八套拳法学精,然后定期指导府里三代弟子习武……”

大长老话没说完,花独秀双目瞪得溜圆:“什么?要先学剑法?”

大长老被噎了一下,梗着脸点点头。

“大长老,我‘魔流叱风痕’的功夫已经修炼到圆满境界,不用再从头学剑法了吧?”

大长老耐心道:“正是因为你身法/功夫精进极快,府主大人爱惜你是个人才,这才破例提拔你为长老之职。”

“提拔就提拔,为什么还要我学剑法?”花独秀不满道。

“……”

大长老双手微微有些发抖,显然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魔流府的一十三套剑法你全都不会,你如何指导三代弟子习武?如何以长老身份行走江湖?”

花独秀问:“那就是必须要学剑法了?”

牛长老气愤道:“让你学剑法,还不是为了你好!花独秀,你来魔流府三年,一十三套剑法你一招都不学,八套拳法你一式都不练,内功也不修,你这样出去,简直就是给魔流府丢脸!”

花独秀粲然一笑:“牛长老,你真的要小心血压啊!真是乱讲话,我这么帅气、又有才华,走在外面只能是给魔流府长脸,怎么会丢脸呢?”

牛长老猛的又站起来:“你……!”

“好了好了,消消气,消消气,何必跟小孩子一般见识……”大长老赶忙又把牛长老拉住。

大长老道:“花独秀,长老之位是有重要职责的,不但要参与魔流府内外事务,平时也得指导弟子习武。剑法、拳法、内功你全都不练,如何指导?”

花独秀叹气道:“大长老,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我实在没有时间修炼那些东西,我太忙了啊!”

“那你说说,你一个二代弟子,能忙什么?”大长老无语道。

“我小园子里有几十盆花花草草要打理,每天一早一晚还要泡澡,还要梳理保养我的长发,还要切黄瓜做面膜,还要吃早饭吃午饭吃晚饭,饭后万一心情好还要听听小曲儿,这些都需要时间的啊!剩下挤出来一点时间,我只能拿来修炼身法,哪还有时间练剑?”

花独秀摊摊手,脸上写满了“我也很无奈”。

“嘭!”

饶是大长老脾气极好也忍无可忍,猛拍扶手一掌顺势站起,打断花独秀说话。

“那你的意思,就是不同意?”大长老阴沉道。

“不是我不同意,是我实在没时间啊!大长老,多谢你美意,这么好的事能记着我。你跟府主大人如此欣赏我的才华,花独秀铭记于心。”花独秀眉如清风明月,微笑道。

“不过,还是让我做一个安静的美男子吧!”

第二章 放肆!你被开除了

众长老在大长老带领下,怒冲冲摔门而去,密室里只留花独秀一人。

“果然,人怕出名猪怕壮,早知道我就低调一点,何必要这么出类拔萃?”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我弱一点就好了。”

花独秀摇头叹息,在密室内踱步,似有一丝悔意。

不是后悔拒绝了长老之位,而是后悔自己在魔流府的三年里太过光芒四射。

如果优秀也是一种错,那我花独秀岂不是大错特错。

魔流府最厉害的便是“身法”功夫——“魔流叱风痕”。

这门武功是魔流府的镇派绝学,寻常弟子一辈子也难能修炼到大成之境,可花独秀一年入门,两年小成,三年大成,现在已经隐约踏进圆满之境。

若是再搭配剑法和拳法、内功修炼,花独秀立刻便是魔流府内第一流高手。

可惜他实在是太忙了,没时间啊!

离开密室,穿过层层楼榭小院,花独秀回到自己住处。

“算了,随他去吧,才华横溢又不是我的错,先泡个澡再说喽。”

花独秀刚要脱掉被密室内乌烟瘴气熏染过的衣服,外面忽然有脚步声响起。

戒律院的那位脾气暴躁的牛长老再次前来,身后跟着两个一脸严肃的二代弟子。

“花独秀!”

牛长老一声大喝,花独秀吓了一跳,脑袋从屏风后探出:

“牛长老,你嗓门怎么这么大,不怕喊破喉咙吗?”

牛长老这次却难得的好脾气,丝毫没有生气。

牛长老冷哼道:“传府主大人口谕,花独秀不尊师长教诲,一意孤行,态度极其恶劣,立刻逐出师门,从魔流府除名!”

花独秀大惊,从屏风后跳出来:

“啊?有没有搞错,我花独秀向来尊师重道、温恭自虚,何来‘态度极其恶劣’之说?”

“怎么,你要抗议吗?花独秀,你的所作所为,众长老已经悉数禀报给府主大人。府主大人的口谕便是如此,你若不满,可以找戒律院申诉。”

牛长老不怀好意的看着花独秀。

申诉?老夫就是戒律院长老,来啊,找我申诉啊?

我让你申诉无门!

让你狠狠吃个瘪!

花独秀摇头叹息道:“罢了,一夜夫妻尚且百日恩,更何况我花独秀在魔流府三年,虽箪食瓢饮,却不失为人生一段难忘经历!”

牛长老头皮有些发麻。

喂喂喂,你是被开除的好不好,被魔流府除名了!

现在是不是应该伤心欲绝一点,追悔莫及一点?

这里可是魔流府啊!

莫说方圆千里的困魔谷,便是放眼天下九界,魔流府也是第一流的名门大派,你小子被除名了!这是多大的污点啊!

多少人哭着喊着求爷爷告奶奶,想拜进魔流府学武而不可得!

你!

简直是遭遇了人生滑铁卢!

难道不应该哭诉一下,求戒律院法外开恩,求府主大人收回成命?

牛长老看花独秀吃瘪的满心期待全部落了空。

花独秀感慨完,脸上立刻泛出喜色:“牛长老,我什么时候可以走?这三年没人服侍,什么事都要自己来做,真是太不方便了!”

牛长老翻翻白眼道:“花独秀,你当真没有悔意?”

花独秀摆摆手道:“府主大人一言九鼎,开除便开除吧,反正我走了是魔流府的损失。牛长老,如果哪天府主大人后悔了,随时可以派人到神泉城找我哦!”

牛长老依旧不放弃:“被魔流府除名,伤心在所难免。你若想申诉,三日内……”

“我花独秀很念旧,也很重感情。如果魔流府需要,我随时愿意伸出援手。毕竟离开魔流府,我还是一枝独秀的花独秀,但魔流府离开了我,却再也不是那个星光璀璨的魔流府了啊!”

说罢,花独秀仰头望着门口悬挂的一盆紫弦月,叹息道:

“花开花落春不管,水暖水寒鱼自知啊。”

牛长老立刻转过身去,他有种强烈的想打人的冲动。

忍住,忍住!

我是有身份、有地位的戒律院长老,不能跟此等竖子一般见识!

这小王八蛋已经被府主大人除名,以后我再也见不到他了!

牛长老又想起刚才他们集体找府主投诉,强烈要求取消长老任命并且开除花独秀那一幕。

大家群情激奋,就算府主惜才,心有不忍,也不得不尊重诸位长老的意见,只能同意把花独秀除名。

就这种气人的家伙,当初就不该同意他来!

不就是家里有点臭钱么?

不就是他老子跟府主大人有交情么?

牛长老深吸几口气,转过身道:“花独秀,限你明日戊时四刻前离开,听清楚了吗?”

“嗯!”

牛长老重重哼了一声,不愿再多说一句,立刻离开。

外面已经围了不少府里弟子,但谁也不敢说话,毕竟牛长老是戒律院首座,脾气和权力大得很。

牛长老走后,这些弟子也没人敢进屋找花独秀攀谈,因为府里弟子都知道他有洁癖,没有洗脚更衣就进他的房间,花独秀是要尖叫的。

自由了,终于自由了啊!

花独秀松了口气,脸上的表情逐渐舒展:二喜,嘉嘉,你们想我想坏了吧?别急,别急,少爷我明天就启程回去……

或许,困扰自己三年的那个梦,能随着离开破魔城而解开吧。

但冥冥中,花独秀又不希望这个梦解开。

毕竟,梦里的人儿,是他心中永远的痛。

……

次日一早,花独秀雇了整整五辆马车来魔流府搬家。

头前一辆有华丽的车厢,是花独秀乘坐的地方。

什么?你问为什么不骑马?

拜托,花独秀那么娇嫩的屁股哪里经受得住长途跋涉的颠簸?

虽然他勉强算得上是一个江湖人士。

后面四辆,则装满了他的行李。

那几十盆名贵花草就占了一整辆马车的空间。

在无数双惊诧的眼睛注视下,车队大大方方离开魔流府,进入繁华的破魔城里。

……

破魔城是困魔谷的首府,也是谷里最大的一座城,商贾云集,贸易发达。

出城后,车队沿官道一路南下。

下午时分,马队经过一处山坳,前方忽然有混乱声传来。

马夫惊道:“公子!公子!”

花独秀掀开华丽的布帘,手里拿着一本诗集,懒洋洋道:

“小二哥,怎么了?”

马夫惶恐道:“前边……前边好像有抢劫的!”

花独秀立刻把布帘重新盖上。

马夫一愣:你盖上是什么意思?

“公……公子,咱们要不……躲一下?”

布帘后面瓮声瓮气道:

“他们不是已经抢到钱了么,不用躲,继续走吧。”

抢到钱了?这是什么理论。

强盗抢劫,还有嫌多的?

马夫依旧非常担心,毕竟他只是被雇来的马夫,可不是武功高强的保镖。

花独秀只得说道:“小二哥,你知道的吧,我可是魔流府的高手。那些劫匪敢打咱们主意,我自会出手,放心前行吧。”

马夫一愣,忽然想起他们是从大名鼎鼎的魔流府里接出了这位花公子。

而且那些门下弟子看花公子的眼神很是特别,就好像……就好像花公子是个很厉害的人物一样。

嗯,没错,反正那眼神都怪怪的。

马夫松了口气,招呼马队众人继续前进。

劫匪是一伙十分凶恶的壮汉,被抢劫的是个打扮清雅的年轻女子,她身边的十余个护卫已被打倒在地,只余一个中年高手还在苦苦支撑。

劫匪首领浪笑道:“小娘们儿,不要再反抗了,哥哥们绝不会亏待了你,哈哈,哈哈!”

“放肆!”中年高手怒道。

“大哥,大哥!”一个劫匪小弟呼喊道。

劫匪首领皱眉:“嗯?喊什么?”

小弟道:“大哥,打北边来了一队人马!”

劫匪首领头也没回:“什么?打北边来了个喇嘛?喇嘛手里……你说什么?”

“大哥,是一个马队!”

劫匪首领定睛一看,奇道:

“他们是眼瞎了吗?没看到这里正在抢劫?还敢过来?”

马队不但过来了,还大大方方从劫匪们身边走过。

只是几个马夫全都正襟危坐,额头隐隐有汗水滑落。

虽然花公子是魔流府里的高手,但这些劫匪人数众多,而且看起来无比凶恶,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不但劫匪们神色怪异,连被抢劫的年轻女子和中年高手也呆呆的看着马队不慌不忙的从他们面前经过。

忽然,首辆马车车厢的窗帘掀开一条缝隙,一个长相十分俊美的男子面容露出。

花独秀一手拿着紫砂茶壶,一手掀开窗帘快速朝外面看了看,然后又放下窗帘,对被抢劫的年轻女子视若不见。

“站住!”

劫匪首领怒道。

马夫一惊,赶忙拉住了马缰。

“你们干什么的!没看到老子在打劫吗?”

马夫不知如何是好,花独秀只得再次掀开窗帘道:“看到了啊,这位大哥,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我……”劫匪首领一愣。

这话不好接啊?

我有什么事吗?

我……

对不起打扰了?

花独秀道:“大哥,你们继续,我还得赶路,不用送了。”

马夫赶紧一抖缰绳,马队继续前行。

第三章 劫财可以,劫色不行

“给我站住!”劫匪首领再次大喊道,“抢劫!把值钱的东西都给我留下!”

花独秀掀开窗帘,皱眉道:“你们不是已经抢到钱了吗?知足常乐,不能抢个没完啊!”

劫匪举起刀,怒道:“老子看见了就得抢!你快给我下车!”

花独秀道:“那你就当没看见我好不好?我也当没看见你们,我急着赶路呢。大哥,不是我吓唬你,我可是魔流府的一流高手,你们可别抢我啊,我可厉害了!”

“魔流府?你是魔流府的人?”

劫匪首领一惊。

魔流府是破魔城,乃至整个困魔谷实力最强悍的门派,一般劫匪确实招惹不起。

被劫匪围困的女子忽然高声喊道:“魔流府的义士,还望仗义出手相救!”

花独秀眉头一皱,不满道:“你喊什么喊,喊什么喊?”

“看你穿的绫罗绸缎,不像是缺钱的人,劫匪不吃饭的吗?人家是隐形贫困人口,是弱势群体,抢劫你,你给人家点钱不成嘛?”

“大家都吃饱饭,和谐相处不好吗?”

年轻女子一呆,立刻停止了呼喊。

连劫匪也停住了手,犹犹豫豫,不知道到底该不该打劫这支马队。

等等,好像哪里不太对?

劫匪首领看了看手里寒光闪闪的砍刀,再看看被他们打倒一地的护卫,似乎不太能接受这个观点。

我怎么成了弱势群体?

马夫尴尬的看了花独秀一眼,暗道:

魔流府的高手都是这么说话的吗?

说好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义本色呢?

当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花独秀不愿出手,他们更想赶紧离开这里。

眼看马队要离开,被围的中年男子忽然大声喊道:

“兄弟!只要你愿意出手相助,在下必有重谢!”

花独秀只得再次掀开窗帘:

“别喊了,大哥你看我像缺钱的人吗?我爹是神泉城首富,我倒给你点钱,让我安安静静地离开这里好不好?”

中年男子一愣,这话他也接不下去。

俊美男子看起来像高手,却不愿出手相助,也不接受重谢,这可如何是好?

花独秀见中年高手愣住,继续道:

“把你的‘重谢’给这些江湖大哥们,让他们放你们一马不就得了?”

劫匪首领怒道:“放屁!老子不但要劫财,还要劫色!就算给钱,这小娘们今天也别想走!”

听罢,花独秀脸色立刻变了。

“停车!”花独秀道。

掀开门帘,花独秀手提一把三尺桃木剑,弯腰走出马车,轻轻跃到地上。

“哇……好俊美的哥哥!”年轻女子忍不住轻声感慨,似乎忘了自己正身处被打劫的困境。

花独秀确实很帅,身材又极为高挑,帅到连这些劫匪都不愿辣手摧花的程度。

“小子,你……你走吧,老子今天不劫你!”劫匪首领吞吞口水道。

劫匪首领暗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今天事关重大,钱不钱的不重要。

毕竟魔流府的名声太盛。

高手极多。

花独秀冷哼道:“你们要劫财,我不管,但是要劫色……”

劫匪首领道:“怎样?”

“我花独秀最见不得好白菜被猪拱!”

“你……!”

劫匪首领大手一招,立刻有四五个劫匪小弟团团围住花独秀。

劫匪首领道:“就凭你手里的小木棍还想英雄救美?省省吧!我看你弱不禁风的,‘魔流府’的牌子怕不是你拿来唬老子的?”

花独秀道:“吓唬你,我图什么?”

花独秀眼神一厉,手中桃木剑忽然急刺向劫匪首领太阳穴!

一丈的距离几乎瞬间而至,如果这一招打实,即便花独秀手里是一根桃木剑,劫匪首领免不了也要重伤!

“好功夫!”被围的中年男子惊呼道。

“嗯?”

花独秀瞬间刺到劫匪首领面前却又立刻转身而回,他依旧站在原地,好像根本没有动过一样。

劫匪首领道:“你……”

花独秀从马车上撕下一块棉布,仔仔细细把桃木剑的顶头包裹起来。

众多劫匪和几个马夫、被抢劫的众人全都目不转睛的看着花独秀。

包裹完毕,花独秀满意的翻看着桃木剑,自言自语道:“他们脸上好多油,这样就不会弄脏了。”

“……”

众人有些气短,花独秀这种怪异举止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劫匪首领怒道:“大伙跟我一起上!砍死这个小白脸!”

五六个劫匪一齐举刀砍向花独秀,花独秀忽然变成一道道幻影,劫匪们砍来砍去根本碰不到他一丝一毫,悉数砍在幻影上!

花独秀暗道:这些人真的是土匪?

众劫匪实力高强,他们发觉花独秀身法诡异,立刻发动更强攻势。

漫天刀影砍向花独秀,花独秀只好速度再催,劫匪们紧追花独秀身影,几次都似乎要追上了,可惜仍旧刀刀无功。

“果然是魔流府的身法!”中年男子惊道。

花独秀身形越来越诡异,在众多劫匪里穿来穿去,桃木剑左右横砸,劫匪们全部被砸中手腕,钢刀摔了一地。

劫匪首领刀法精湛,漫天刀影封锁住花独秀全部出路,硬逼花独秀正面与他对决。

呵呵,任你再牛逼,桃木剑碰上老子钢刀立刻就得折断!

真的是漫天刀影,避无可避,中年高手就是败于此人刀下,花独秀脸上表情忍不住认真起来。

他的眼睛忽然精光一闪,劫匪首领凌厉的刀势在他眼中瞬间变得慢了许多!

几乎是如电如光般的刀势,花独秀却看得如同慢动作一样。

如果劫匪首领知道他现在在花独秀眼里的状态,估计要吓尿。

花独秀立刻施展“魔流叱风痕”绝技,一瞬间从面前数道刀光中穿过,手中桃木剑再次刺向劫匪首领太阳穴!

“喝啊……!”

劫匪首领一声大喊,满头大汗,下劈刀势中途却变为斜砍,逼退花独秀。

几乎不可能做到的动作,劫匪首领竟然做到了!

中年男子颤声道:“没想到绿林中竟会有这等用刀高手……”

花独秀一退而进,手中桃木剑立刻急刺。

劫匪首领舞出一阵刀光把自己罩住,花独秀再次把劫匪首领动作看慢,以诡异到极点的方式闪到他身后,反手砸向劫匪首领手腕!

“啪!”

一声脆响,劫匪首领手腕红肿一片,钢刀跌落在地上。

劫匪首领大惊失色,他刀法之强罕遇敌手,没想到今天竟折在一个后生手里。

还是一个嫌弃他脸上出油的俊美后生。

花独秀收剑立身,轻笑道:“喂,不想吃苦头的话,我劝你们还是赶紧离开的好。”

劫匪首领咬牙道:“你……你果然是魔流府的弟子!”

花独秀道:“我花独秀行走江湖,靠的就是真诚,从不诓人。”

劫匪首领道:“花独秀?好、好、好,老子记住你名字了!你……你给我等着!”

花独秀奇道:

“等什么?你还要去叫人吗?”

“……”

劫匪首领暗道,我就是说个场面话,走之前留句狠话不行么?

花独秀道:“我叫花独秀,一枝独秀的独,一枝独秀的秀,家住烟雨郡神泉城。你若还想打,就去那里找我。我忙得很,可不会在这里傻乎乎等你叫人。”

劫匪首领挠挠头:“我记住了!兄弟们,撤!”

众劫匪赶紧拾起地上刀剑,跟着劫匪首领快速离开。

花独秀摇摇头道:“唉,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都没了,我说我很厉害,他们偏不信。”

说罢,重新钻进马车。

这回马夫们全都毕恭毕敬,原来这位看起来羸弱瘦长的俊美公子哥当真是一位绝世高手啊!

花独秀斜靠在车厢里,瓮声瓮气道:

“小二哥,继续赶路吧。”

“是、是!公子!”

马夫赶紧招呼众人回到马车上,扬鞭准备离开。

“等一下!”

中年汉子呼喊道。

花独秀掀开窗帘一角,只露一只眼睛,问:

“壮士,你喊我?”

中年男子看了看身后的年轻女子,脸颊微红道:

“这位……这位花少侠,此地距离破魔城尚远,能不能……能不能劳烦你护送我等回到破魔城?”

花独秀从车窗探出整个脑袋:

“你是担心那些劫匪去而复返么?”

“……是的。”

花独秀叹气道:“唉,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啊!那位劫匪大哥武功高强,绝对是说话算话的汉子,他既然走了,就肯定不会再回来,你怎么不信呢?”

“……”

花独秀道:“实不相瞒,我就是今天一早从破魔城出来的,颠簸一天,好不容易赶到这里,怎能再回去?这位壮士,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再见再见!”

开什么玩笑,这些土匪一个个实力不凡,比之他家镖师都强了许多,绝不是善类。

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

花独秀冲中年男子摆摆手,放下窗帘不再言语。

第四章 花少爷既不爱钱也不爱声望

中年男子看车队要走,急道:

“花兄弟!你若护送我等返回破魔城,我等必有重礼相谢……!”

说罢中年男子一愣,忽然想到花独秀自称是首富之子,对钱财视若粪土,赶紧改口道:

“花兄弟!你若答应,我……我保证让你获得难以想象的巨大声望!”

既然不爱财,总爱名声吧?

马车刚行了两步,再次停下,花独秀从车窗探出脑袋。

中年男子心中一喜:有钱人果然都喜欢好名声!

花独秀平静道:

“大哥,我昨天刚拒绝了一个‘巨大的声望’。只要我愿意,分分钟就是破魔城十大杰出青年,可我是那种在乎名声的人吗?”

“那名声……”

“虚名而已,浮云,都是浮云。”

中年汉子一头雾水,他真的没招了。

眼看马队再次启程,中年汉子身后的年轻女子忽然高声道:

“这位清新俊逸、风度潇洒的美男子,请留步!”

……

“停车!”

花独秀不容置疑的声音从车厢里传出。

马夫赶紧勒住马头。

走走停停的,他一个马夫都快被这些人搞晕车了。

花独秀掀开布帘,望向人群:“是谁在呼唤我?”

年轻女子赶紧说:“是……小女子。”

花独秀叹气:“这该死的气质和容貌,总是让我无法保持低调。”

众人皆倒。

年轻女子擦擦额头冷汗道:“美……美男子哥哥,能不能请你莲步移转,再回破魔城一趟?小女我仰慕你惊为天人的容貌和傲人的武学,不知……”

“好!没问题!”

花独秀一口答应下来。

马夫急道:“花公子……”

花独秀摆摆手:“费用加倍。”

“好好好,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这么懂事会说话,眼光又好的姑娘,万一路上再被坏人盯上怎么办?咱们行走江湖,最重要的就是一个‘义’字,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对不对?”

马夫连连说对。

你长得好看,你说什么都对。

只要你加钱,你说什么都对。

花独秀最喜欢被人夸美男子,尤其是被面容俊美、心高气傲的女子夸赞,那是一种来自极其挑剔眼光下的认可和赞美,自然令人心情愉悦。

而且,花独秀想了想,一群不同寻常的劫匪,难道真的只是为一点金银?

怕是动机不单纯。

简单收拾后,年轻女子等人重新跨上骏马,随花独秀的马队调头返回破魔城。

中年男子几次想问点什么,可惜花独秀对他根本不予理睬,他只愿与赞美他的人交谈。

中年男子实在拉不下脸来,喊出那句“美男子”。

年轻女子只好问:“花……花公子,你是烟雨郡人氏?”

花独秀道:“是的。姑娘,听口音,你是外乡人?”

“嗯……我们家搬来困魔谷还没多久,没想到今天我跟路叔刚出来就被劫匪盯上了。”

花独秀上下打量女子一番,女子年龄与花独秀相仿,长相甜美中带着一丝坚毅,性格磊落大方,气质高贵,显然不是寻常百姓人家。

花独秀点点头道:“像咱们这样卓越出众的人物,总是容易被人盯上。”

年轻女子陪着笑了笑。

心想,你怎么不问我叫什么呢?

一直说姑娘姑娘的,聊这么久不该问问我芳名吗?

看花独秀一路没有问的意思,年轻女子只好主动说:

“花公子,小女子名唤瑶瑶,初来乍到,今天真是麻烦你了。”

“瑶瑶?天下间还有‘瑶’姓?”花独秀奇道。

“……不是姓瑶,我……我名叫瑶瑶。”瑶瑶尴尬道。

“怪不得,想我饱读诗书、学富五车,天下间怎会有我没听过的姓氏。”

“……”

二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

倒不是没有共同话题,实在是花独秀脑回路太过清奇,聊几句总让瑶瑶卡壳。

很容易把话题聊死那种。

……

距众人一里外的密林中。

先前的劫匪首领恶狠狠盯着折返破魔城的众人,气的咬牙切齿。

身后一人道:“大哥,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宋门主安排的任务咱们怎么办?”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魔流府那小子实力太强,咱们不是对手。这会儿再回去搬救兵来不及了。”

劫匪首领目送众人越行越远,气愤道:“罢了,咱们回吧!彭家做事向来低调,来这里根基尚浅,只要小娘们还敢出城,咱们有的是机会!”

“大哥说的有道理!”

“哼,不给彭家一个下马威,他们就不知道困魔谷到底是谁的天下!”

……

天色已黑,众人马不停蹄进了破魔城。

花独秀本以为瑶瑶姑娘要请他吃饭,酒楼他都想好了,是他最喜欢的那家,厨师技艺极好,饭菜色香味俱佳。

可惜瑶瑶等人进城后,立刻告辞离开,似乎有什么急事要做。

花独秀无奈,只得带领马队众人入住城里最好的客栈休息。

简单吃过晚饭,花独秀宽衣解带,身子缓缓滑进宽大的木桶里。

热气蒸腾。

“呼,好爽啊……”

花独秀默默感慨道。

赶了一天路,能泡个热水澡简直比什么都舒服。

虽然这不是温泉,但在花独秀指点下,店小二取来店里最大的木盆,又用各类盐皂花瓣尽量把热水调成最养人的状态。

花独秀美滋滋的轻声哼唱起小曲。

正这时,套间外响起“咚咚咚”的敲门声。

“谁啊!这么烦人……”花独秀眉头轻皱,自言自语道。

“公子,公子!”外面传来店小二的声音。

“什么事?”

“楼下有个叫彭路的客人找您。”店小二道。

“彭路?”花独秀想了一圈,才记起这人正是护送瑶瑶姑娘一起回来的中年高手。

“知道了,烦请他等一会儿,我马上下楼。”

客栈大厅里,彭路带着两个武士左等右等。

半个时辰过去了,花独秀还没下来。

“小二哥,花公子是不是睡着了?”彭路皱眉问道。

“花公子在泡澡,没有睡觉。”店小二笑道。

“泡澡……”

彭路扶额无语。

这个花独秀武功是不错,可惜性格有些怪癖,跟寻常男子太过不同。

又过了一刻钟。

正当彭路忍无可忍,恨不得冲上楼去时,花独秀穿着一身素雅清香的衣衫轻飘飘走下楼梯。

整个人都容光焕发。

饶是彭路一介男子,也觉得此时眼前这个画面很耐看。

“原来是路大哥。”花独秀随意拱拱手道。

彭路回过神来,没好气道:

“花公子,瑶瑶小姐等许久了,还请花公子移驾一叙。”

“还叙?今天不都叙一路了吗?”

花独秀实在不想大晚上的还出去走动。

尤其是沐浴之后。

“是这样,今天多亏花公子仗义出手相助,小姐想当面好好感谢一下花公子。”

“举手之劳,都是浮云。”

花独秀打了个哈欠,摆摆手道:

“我出手不是为了得到你们感谢。路大哥,你快回吧,都亥时三刻了。”

彭路腹诽:要不是你磨磨唧唧,能拖到这么晚?

“这……”

彭路有些为难。

花独秀招招手,店小二小心捧着一盆蓝白相间的蝴蝶兰走过来。

花独秀道:“兰花高洁清雅,娉娉婷婷。这盆是我亲手养大的,路大哥带回去送给瑶瑶小姐吧。”

花独秀说着又打了一个哈欠。

没办法,泡完澡就是容易困。

“壮士!时间太晚了,有缘咱们再会,慢走不送。”

不等彭路说话,花独秀自顾自缓步走上楼去,只留彭路一脸呆滞的站在原地。

这就……走了?

“客官,您的花……”店小二提醒道。

彭路无言的接过那盆蝴蝶兰,又转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楼梯。

我特么等了近一个时辰,就等来这个花?

还是带盆的?

“走!”

彭路生气的带着两个手下转身离开。

破魔城,城主府,某隐蔽密室。

城主赵申天捋着胡须,下手站着一个挠头的汉子。

正是白天被花独秀打败的劫匪。

赵申天问:“二蛋,这次失手,下次再等机会可就难了啊,你错失了一次大好机会。”

赵二蛋辩解道:“堂哥,我也没想到会有魔流府的人插手啊?小娘们身边那些侍卫本就厉害,我打倒他们已经费了好大力气,最后又蹦出来一个魔流府的高手,我哪里还有办法。”

赵申天点点头:“魔流府么?哼,这些名门大派自诩清高,不愿跟官府往来,暗地里还不是要替上面人卖命?”

赵二蛋翻翻白眼,他对魔流府向来没有好感。

赵申天迟疑道:“这次没捉到便罢,那几位郡主还没准备好,咱们成便成,不成便罢,倒也不急于一时。”

赵二蛋问:“堂哥,那我还在破魔城待着吗?”

赵申天摇摇头:“不用,姓彭的贼得很,你在破魔城待着也是白费。这样,烟雨郡神泉城的黎城主近来要做一件大事,这几天你就去他那边吧,配合他搞点事情。”

赵二蛋一喜:“搞事情啊?搞事情好,我喜欢!搞的越大我越喜欢!”

赵申天皱眉,摆摆手:“行了行了,退下吧!没脑子的东西!”

次日一早。

花独秀刚要梳洗打扮,外间又想起敲门声。

不会又是彭路那家伙吧?

还有完没完了?

“少爷,少爷!”外面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啊!是任叔!”

花独秀赶忙打开外间房门,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的汉子喜滋滋站在那里。

“见过少爷!”

“任叔你怎么来了?”

“听说少爷学成离了魔流府,要返回神泉城,老朽特来护送少爷!”

花独秀把任叔让进屋里,笑道:“哎呀,任叔,本不愿麻烦你,没想到还是被你发现了。”

任叔道:“少爷,这么大的事您怎么不告诉我呢!破魔城距咱们神泉城八百里远,这一路多危险啊,咱们那么多镖师,正好护送少爷您回去!”

花独秀道:“任叔,咱们家的镖师在这里是做生意的,护送我干嘛?再说了,有我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所在,我的本事任叔你还不了解?”

“了解,了解!”

“任叔,既然你来了,正好我有件事要烦劳你。”

第五章 回家!神泉城首富

“少爷您说。”

“任叔,你派两个得力兄弟出趟远门,到那个什么……漠北香宗,把嘉嘉给我叫回来。”

任叔点头道:“好!少爷学成回来,沈少爷是该回来陪少爷解闷了。”

“好啦,就这点事。任叔你忙你的吧,不必安排镖师护送我,一会儿我就出门了。”

任叔忽然压低声音道:“少爷!实不相瞒,老朽刚刚得到消息,近来有一伙十分厉害的匪徒混进城里,少爷您似乎是他们的目标之一!”

“匪徒?”花独秀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之一?任叔,之一是什么意思,难道破魔城里还有其他人像我一样惹人注目?”

任叔道:“前些天咱们困魔谷的总督刚刚接任而来,这些匪徒游走在总督府外,似乎想打总督府的主意。”

花独秀笑道:“这些匪徒怕不是疯子吧?”

花独秀暗道:把总督和我并排,这倒也说得过去。

任叔小声道:“天下不太平,官府势弱,匪徒们动机怕是不单纯。”

“官府再弱也比匪徒强吧?何况还是总督府。”

任叔点点头:“那是肯定的。总督府戒备森严,那些匪徒在外围盯梢,怕是轻易不敢露面,官府里也藏龙卧虎的。”

“不过,老朽很是担心他们会对少爷不利!我安排了几个镖师盯着它们呢。”

“咱家镖师都这么闲吗?没生意做吗?”

任叔尴尬道:“是不太忙。”

花独秀摆摆手道:“随意吧。任叔你快去忙你的,别耽误我早上沐浴。对了,别忘了我交代的事。”

“少爷交代的事我怎么会忘,老朽这就安排人去漠北!”

任叔告辞离去。

花独秀仔细洗梳一番,神清气爽的坐进马车出城赶路。

至于瑶瑶姑娘?

呵呵,花公子早把她忘了。

花公子最烦的,就是动脑筋琢磨事,就是劳动身体出一身汗。

安安静静的吟个诗作个画,不好吗?

出了城,马队一路南下。

在暗处,几个身穿黑色紧身衣的汉子悄悄跟随,其中一个便是昨晚的劫匪首领赵二蛋。

“老大,都调查清楚了,姓花的这小子是烟雨郡神泉城‘花氏镖局’家的狗崽子,昨天对‘那话/儿’出手相救,应该是无心之举!”

赵二蛋点点头,问:“昨晚他有没有什么异动?”

“昨晚彭路来邀请姓花的,不过姓花的拒绝了,老老实实在客栈睡了一晚,今天一早出的城。”

“呵呵,这小子怕是还不知道他救的人是谁吧?”

赵二蛋思考一番,道:“烟雨郡神泉城?有点意思,正好过几天咱们也要去神泉城,到时候……嘿嘿!”

“老大,咱们今天还搞不搞他?”

赵二蛋瞪了小弟一眼:“搞什么搞?你去搞啊?昨天谁搞谁你心里没点数啊?”

“是、是……”

“而且前面还有一批随行乔装的武士,似乎是在暗中保护姓花的小子。撤吧,神泉城花氏镖局么,呵呵,到时候给黎城主闹一闹,咱们放手搞他们便是。”

劫匪们又看了一眼摇摇晃晃、不慌忙忙赶路的马队,悄悄离去。

马队走走停停,花独秀一路游山玩水,八百里的路程生生走了五天才到。

“秀儿!”

花独秀的老爹,花氏镖局大掌柜——花钱,得到讯息高高兴兴的迎出神泉城外十里地。

“秀儿,你可算回来一次,想煞为父了!这次在家住几天?”花钱问。

“阿爹,这次回来就不走了,秀儿出师了。”

“哦?才三年就出师了?我秀儿真是聪慧过人,为父当年在魔流府苦学十年才出山,你三年就出师了!”

花独秀得意洋洋道:“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能跟我比嘛?”

花钱道:“那是、那是,秀儿天资非凡,为父自然比不得。”

趁别人不注意,花钱小声问:“秀儿,‘魔流叱风痕’绝技,你学到什么境界?”

花独秀神秘一笑:“大成挡不住,圆满差一步。”

“可以、可以!哈哈!”

花钱满意的拍了拍花独秀肩膀,真的是发自内心的满意。

神泉城地处困魔谷西南方位,属烟雨郡。

回到家中,秀母早安排下人做了满满一桌子饭菜,喜不自胜的招呼花独秀坐下吃饭。

没办法,花家九代单传,花独秀是全家的宝贝疙瘩,地位之高比他老爹还强一百倍。

夜晚时分,酒足饭饱的花钱和花独秀在自家庭院里闲逛。

毕竟是神泉城首富,花家的园子占地一百多亩,亭台水榭无所不有。

花钱道:“秀儿,你怎么没在魔流府多待几年,再学点剑术内功回来?”

花独秀道:“阿爹,不是秀儿想回来,是那些老头非要撵我走,我也没办法。”

“哦?难不成我秀儿木秀于林,风头太盛,惹了小人嫉妒?”

花独秀叹息道:“爹,你说的真对。早知道我该听你的,不那么出类拔萃就好了。”

花钱点头道:“咱们花家代代单传,而且一双眼睛能……呵呵,常人自然比不了。不过回来也好,只要学好‘魔流叱风痕’,别的都不算什么。”

花独秀性心中一动,忍不住眨了眨眼睛。

花钱摸了摸领口,他脖子上挂着一个金色的吊坠。

那是祖传的宝物,跟花家眼睛的秘密有极大关系。

花独秀小声问:“爹,咱们花家子弟的眼睛到底蕴藏着什么秘密?”

花钱一愣,道:“秀儿,你又着急了。放心,等时机到时,爹会一五一十把这件事告诉你的。”

花独秀皱眉:“什么时机?何时才能到?”

花钱笑说:“这件秘密涉及极广,你知道后或许会心生异动。但秀儿,现在你还没有足够自保之力,等你实力够了爹再告诉你吧。”

花独秀不满问:“我都差点当了魔流府的长老,还不够格么?”

花钱拍拍花独秀肩膀:“秀儿,你不是向来不喜浮名的嘛,别急,别急,时机到了,爹肯定会告诉你的。”

花独秀生气道:“哼,你少唬我!”

花钱大笑:“哈哈哈!”

“秀儿,咱们花家自落户神泉城,到你这里已是第九代,看来眼睛的能力……也积蕴到最强。这都是拜祖宗所赐,走,咱爷俩去上一炷香,见见各位老祖。”

“好吧。”

二人穿过层层院门,来到花家大院的最深处。

这里是花家祖宅,祠堂就建在这,只有极少数人能来这里。

花钱点燃三炷香,恭敬地拜了拜,磕了三个头。

“秀儿,来拜一拜。”

花独秀看着供桌上的一个个排位,那都是花氏的历代先祖。

花德华,花彦祖,花杰伦,花霆锋,花城武……

这些都是当年江湖上如雷贯耳的人物。

花氏早年浪迹天下,做了很多惊天动地的大事。

到了近几代花氏则安心经营家族镖局生意,如今业务范围遍布整个烟雨郡,甚至困魔谷其他八郡也有所涉及。

拜完祖先,花氏父子从祠堂出来。

月朗星稀。

花独秀忍不住朝祖宅那上着铁锁的花园望了一眼。

铁锁上早已锈迹斑斑。

花独秀心里一酸,忍不住抚摸了一下背上的桃木剑。

花钱轻轻拍拍花独秀肩膀:“秀儿,又想清月了?”

花独秀苦涩的笑笑,没有言语。

沈清月是他青梅竹马的未婚妻,可惜小时候,他俩一起玩耍时……发生了很可怕的事情,就在祖宅的花园里。

那里,有一口阴森恐怖的古井。

只是所有的一切,花独秀都记不起来了。

花独秀手里的桃木剑,是沈清月留给花独秀最后的礼物。

二人离开祖宅,朝外面逛去。

“爹,我……”

花独秀似乎有难言之隐。

花钱一愣:“秀儿,怎么了?”

花独秀犹豫着要不要说,花钱暗道,我儿在魔流府三年,算算时日,莫非……莫非开始梦遗,身边又没有人能问,所以才难以启齿?

哎,这种事,果然还是要当爹的来开导啊!

性/启蒙,不是小事啊!

花钱轻咳一声,想要主动问起,但话到嘴边,他也有些难为情。

秀儿十七了,不是小孩子了,说这个……我这当老子的也有些张不开嘴啊?

花钱沉吟一番,花独秀已下定决心,道:“爹,这三年,我经常在梦里……”

花钱一凛,暗道:来了!

做好准备!

花钱甚至已经凝出一个绝对“慈父”般的笑容。

花独秀幽幽道:“这三年,我常在梦里梦到清月,而且,几乎每次都是同样的画面。”

花钱“慈父”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梦遗对象?

这……这我不好接啊?

当爹的跟儿子讨论这个,不大合适吧?

而且清月那孩子已经……唉。

花钱无语,花独秀继续轻声说:“爹,我每次想看清楚清月的脸庞,可我做不到,我只能看到一团白雾!”

花钱一惊:气氛哪里有点不对?

花独秀转头盯着花钱道:“爹,当时……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我一点都记不起来!这三年,我常常做同一个梦!醒来却什么都不记得,只记得梦里的清月,她……她……”

花钱心一酸,轻轻拍拍花独秀的肩膀。

“秀儿,不要多想了。那件事,就让它过去吧。”

花独秀呼吸有些急促,但他慢慢控制住情绪,又渐渐稳定下来。

是啊,多少年过去了。

那件事发生后,等到被人发现时,他已经深陷昏迷,而沈清月,则已溺亡。

花独秀甩甩脑袋,二人离了老宅,在外园散布,又聊起稍微轻松些的话题。

“爹,咱家生意这几年做的如何?我看任叔都胖了,是不是接不到活儿了?”花独秀问。

“秀儿,你有心了。”

花钱抬头看天道,“天南郡近几年新崛起一家大镖行,处处和咱们竞争,生意嘛马马虎虎。你放心,为父肯定会拼命赚钱给你花的。”

花独秀道:“那你可得好好干,我还小,将来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哈,秀儿你放心,就算为父敢偷懒你娘也不同意的。”

正聊着,一个镖头急急忙忙跑来道:

“掌柜的、少爷,外面来了一支马队,送来好多礼物,说是要拜见少爷!”

花独秀道:“给我送礼物?是找我求画还是求赐字?我今天才回来,这么快就引起轰动了?”

镖头脸一黑,摇摇头:“少爷,好像都不是。”

花钱道:“秀儿,走,咱们去前院看看。”

前院,一个魁梧大汉见到花独秀等人,立刻躬身道:“小人见过花公子!”

花独秀看了看装满礼物的几辆马车,点头道:“兄台,虽然我花独秀的墨宝值钱,不过你带这么多礼物来……是打算找我写多少诗词歌赋啊?”

那汉子一愣,微笑道:“花公子误会了,小人是受瑶瑶小姐指派,前来奉上小小礼物,以表谢意。”

汉子回头招呼道:“把箱子都抬下来,打开给花公子过目。”

十几个壮汉把马车上厚重的木箱抬下依次打开,里面全是些吃穿用度的物品,虽不是很名贵的东西,但胜在件件做工精美、用料考究,显然也是花了一番心思的。

花独秀皱眉道:“瑶瑶小姐?哪个瑶瑶小姐?”

汉子陪笑道:“花公子真是贵人多忘事,前些日子花公子还和敝府小姐同行,怎这么快就忘了。”

花钱道:“这位兄台,请入内一叙。”

那汉子抱拳回道:“不了不了,花掌柜,小人只是奉命送上礼物。既已送达,小人这便离开回禀。”

客套一番,那汉子立刻告辞离去,连花府的一口茶水都没敢喝。

花钱奇道:“秀儿,你这是在哪里结识了一个大家小姐?”

花独秀挠挠头:“阿爹,像我这样行走的荷尔蒙,走到哪里都是众人的焦点,被哪个名门闺秀挂念也不算什么怪事吧?我……我想不起来了。”

花钱点点头:“也对,我秀儿从小就惹人喜欢。”

第六章 二喜和嘉嘉的精神支柱

天色已黑。

花独秀前脚迈进卧室,后脚一阵香风扑来。花独秀嘴角忽然轻轻上扬,淡淡笑意浮上脸庞。

“少爷……!少爷……!”

一个清脆的女孩子呼喊声由远及近。

花独秀转身,一个一身青衣、玲珑俊俏的少女梨花带雨的飞扑而来,猛的撞进自己怀里。

“嘤嘤嘤……”

青衣少女哭的小脸都花了,粉拳不停的扑打花独秀充满美男气息的胸膛。

花独秀笑道:“好啦好啦,别嘤嘤嘤了。二喜,多日不见少爷,一见面就动手,合适吗?”

青衣少女正是花独秀的贴身丫鬟——二喜。

虽是丫鬟,但二喜一点做丫鬟的觉悟没有,但凡有机会就要占花少爷的便宜。

谁让花少爷如此风度翩翩,是整个神泉城最靓的仔呢?

简直就是一笑倾城啊!

让人控制不住心里的小鹿啊!

而且花少爷为人大度,不拘小节,被一个俊俏的小丫鬟占点便宜也不生气。

“少爷,你讨厌……”

二喜赶忙起身擦擦眼泪,玉手交叉放腰,栖身一拜。

毕竟是少爷跟丫鬟的关系,身份地位的差别还是有的。

花独秀问:“都准备好了?”

“早就准备好啦。”二喜道,“少爷,我从一早就开始擦洗汤池,水温、水质全都调成您最喜欢的状态,就等您来呢。”

花独秀捏捏二喜的小脸,满意的点点头:

“不错,不错,还是二喜最懂我。”

花独秀缓步朝内室行去,穿过内室竟是一个精致的小园子,园子正中是一个晶莹墨绿色玉石垒砌的汤泉。

一丈见方的池子热气升腾,花独秀立刻一件件脱去外衣。

这是他最喜欢的汤泉,而且整个花氏镖局只有他一人能在这里泡澡。

连花独秀的老爹都不敢来。

二喜服侍花独秀脱去衣服,小脸红扑扑的。

许久不见,少爷的身材更棒了!

那健康的肌肤,那如凝脂般光洁的后背,那亭亭玉立的大长腿!

尤其是后腰那两个让人欲罢不能的圣涡!

嘤!

好羞耻呀!

好想扑上去呀!

但二喜控制住了自己。

自家少爷太过玉树临风,不说貌若潘安,单单看少爷后背就让人把持不住。

二喜,你已经非常幸运了,简直是老天眷顾!

因为你是全天下唯一有资格服侍少爷沐浴的人呀!

不能再多想了!

花独秀轻轻滑进池子,整个身子埋进温热的池水,感慨道:

“一缕清风,拂不走愁思忧烦。一池暖泉,涤不尽满身尘埃。”

二喜跪坐在花独秀身后轻轻给他捏着双肩,柔声道:

“少爷,这些年您一个人起居,辛苦了。”

说着,二喜竟红了眼眶。

花独秀道:“还行吧,人总要学着坚强不是?”

二喜关切的问:“少爷,在魔流府过得如何?有没有觉得无聊?”

花独秀从水中伸出藕段般的胳膊捏了二喜一把,哼哼道:

“有你给我送去的几十盆花花草草陪着,我岂会无聊?我每天伺候它们都差点累死!”

“嘻嘻……那有没有人欺负我家少爷?”

“搞笑,不说我武功高强,就凭少爷这张人见人痴的帅脸,谁舍得欺负我?不过……”

二喜心头一紧:“不过什么?”

花独秀闭上眼睛:

“不过我常常因为气质高雅而跟他们格格不入,所以有时会不太合群。”

二喜嗤笑:“少爷!那是他们配不上您!”

闲聊几句,花独秀又问:“二喜,我看阿爹气色不是很好,家中可有什么事发生?”

二喜愤愤道:“有啊少爷!本来神泉城就咱们一家镖行,而且整个烟雨郡的走镖生意都是咱家垄断,可是今年从外地又来一家镖行,据说实力很强,到处跟咱家竞争,老爷气的直拍桌子!”

“哦?什么镖行这么狂?”

“好像……叫什么‘神威镖局’。少爷,这家镖局您不知道有多可恶,烟雨郡大大小小十几个城市,他们来了第一站就在咱们神泉城设下镖行,您说他们是不是故意来砸场子!”

二喜嘴上愤愤,灵巧的小手却仍旧保持着轻柔缓慢的按摩节奏。

毕竟是花独秀的贴身丫鬟,手艺绝对一流。

“少爷,我听刘镖头他们讲,咱们花氏镖局在烟雨郡之外的分局基本都被挤掉了,生意下滑的厉害。就是在神泉城,那些人也没少找茬!”

“咦?城主大人不管吗?”

“城主换了!”二喜哼哼道,“老城主任期已满五年,调到外地去了,新来的黎城主软硬不吃。老爷送大礼送了好几回,姓黎的全都退了回来。”

花独秀觉得很有趣,道:“厉害了!现在还有像我一样品行高尚、刚正不阿、不爱钱财的人?真是令人钦佩。”

“嘻嘻,黎城主可比不上我家少爷!”

二喜边揉边问:“少爷,您对新来的镖局有何打算?”

花独秀眼含笑意:“我有个对联送你。”

“啊?对联?那上联是?”

“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下联呢?”

“以后事情以后再说。”

“……横批?”

“顺其自然。”

二喜暗道:少爷没变,果然还是那么淡然。

话虽如此,花独秀心里还是有一丝异样。

细细回想,待在镖局无所事事的镖师确实多了些,生意受影响很大啊!

不是说花少掌柜喜欢剥削雇工,见不得员工闲着不干活。

而是大家斗志全无,眼中看不到积极向上的神采。

这就很有问题了。

花独秀轻轻闭上眼睛,他不愿操心生意,只盼老爹能力挽狂澜吧!

整整泡了一个时辰,直到水有些凉了,花独秀才依依不舍的从池子里出来,二喜又小脸红扑扑的服侍花独秀换了睡衣。

花独秀笑问:“二喜,今天要不要给我暖床?”

二喜羞涩道:“少爷又逗人家。少爷风度翩翩,风流潇洒,不知道有多少大家闺秀争着抢着要亲近少爷,暖床……哪里轮得到二喜。”

花独秀敲敲二喜脑袋道:“你呀,话虽然没毛病,就是心眼太小。还记得我为何给你起名二喜吗?”

二喜边给花独秀梳理秀发边道:

“当然记得!少爷说,人生有四大喜事。以少爷的才华,金榜题名简直毫无意义。以少爷的风采,洞房花烛也不是多么令人神往。所以……所以四喜只剩下二喜了。”

花独秀点点头:“记性不错嘛。”

二喜轻笑道:“还不是少爷您教的好。”

花独秀起身,背对二喜说:“你先回去吧,我有些乏了。”

二喜躬身离开。

花独秀拢了拢长发,用一条淡蓝色丝带缠住。

他抽出那把随身的三尺桃木剑,轻叹一声,又缓步来到小园子里,把小巧的熏香铜炉放在一个木箱下。

烟雾升起,檀香萦绕。

不多时,木箱里一阵躁动,一片蜜蜂飞了出来!

“嗡嗡嗡……!”

明亮的月光下,小小的院子里很快就飞满了蜜蜂。

花独秀轻轻踏步走进蜂群,他双眼精光微亮,手中木剑缓缓提起。

“嗖……!”

花独秀在蜂群中快速飞舞急刺,身如鬼魅,动如雷霆,漫天蜜蜂竟无一能触碰到他的身体!

而他手中的桃木剑每次急刺,总有一只蜜蜂被打落在地。

一次只刺一只。

一息之间连刺十几剑。

如果有人看到这一幕,恐怕会以为园子里有一只鬼影在飘动。

因为实在是看不清花独秀的身影,只能感到一股模糊的影子在蜂群中微微晃动,漫天的蜜蜂在渐渐减少。

“收。”

一炷香功夫后,铜炉里檀香燃尽,花独秀也收势离开。

剩余蜂群飞舞一阵又回到蜂箱里去。

此乃花独秀自创“招蜂引蝶剑法”。

……

花独秀回家后,无忧无虑的日子转眼过去一个多月,花独秀等了许久的人终于来了!

他在等一个能陪他出门的人。

二喜虽贴心,但不能带出去。

能放心带出去的,这些年来只有一个人。

“姐夫……!姐夫……!”

一阵杀猪般的嚎叫声响起,花府上上下下全都吃惊的看着一个圆滚滚的小胖子跌跌撞撞冲进府内!

“姐夫!姐夫!你在哪!”

小胖子急切的呼喊,满脸的迫不及待,似乎非常想念他的姐夫。

花独秀刚泡完澡出来,周身雾气腾腾,面色红润,小胖子像是野猪发现美味的大白菜一样,立刻全速冲了上去!

“嘭……!”

小胖子一把抱住花独秀皎好的大腿嚎啕大哭:“姐夫!我好想你啊!姐夫……呜呜!”

花独秀低头看着缠在自己腿上的胖子,既高兴,又无奈,皱眉道:

“一边儿去!当心弄脏我刚换的袍子!”

小胖子不但不松手,反而趁机把鼻涕眼泪全都蹭在花独秀精美的丝绸长襟上。

花独秀叹口气道:“这位少年,你控制一下情绪,我裤子都快被你拽掉了。”

这个小胖,正是花独秀最亲近的万年跟班:沈利嘉。

一旁的佣人们全都捂嘴而笑,这个沈少爷对自家花少爷可真是“真情流露”。

眼泪哗哗的流啊。

沈利嘉擦擦鼻涕,站起身嘿嘿笑道:“姐夫,你总算回来了!这些年我想你想的好苦啊!”

花独秀不屑:“想我怎么不抓紧回来,拖了一个多月才到家。”

沈利嘉委屈道:“我冤枉啊姐夫!任叔派的人到了香宗,我行李都不要立刻就出门,日夜兼程,不知道累死了多少匹马,紧赶慢赶今天才到神泉城!”

花独秀拍拍沈利嘉肩膀道:“好了好了,姐夫知道你辛苦,走,姐夫带你吃好吃的去。”

沈利嘉忽然一脸坏笑道:“姐夫,咱先不着急吃!”

“怎么?”

“去我家玩啊!我家好玩!”

花独秀嫌弃道:“你家生意太低俗,低俗不堪!不符合我清新典雅的气质,我才不去。”

沈利嘉家里做什么生意的?

呵呵,开青楼的。

而且是神泉城首屈一指的奢华青楼,姑娘又多又美还水灵,荤素搭配,吹拉弹唱,简直就是一座销金窟。

沈利嘉挤眉弄眼道:“姐夫,瞧你说的!我能骗你干‘那事儿’嘛?”

花独秀没有回头,继续往前走。

“我爹新买了一个头牌,卖艺不卖身那种!名字叫师师,不但人长得美,而且琴棋书画无所不精,论才情论技艺,简直是世间罕见!”

花独秀蓦的停下脚步,眉头一挑:“哦?”

沈利嘉道:“我知道姐夫喜欢写写画画,而且造诣极高。宝剑配英雄,红粉配佳人。师师姑娘这种头牌,只有姐夫才配翻牌子!”

花独秀忽然笑的山花烂漫,满意道:“你小子果然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你懂我,走!”

第七章 比败家?谁能比过我

“等等!”花独秀忽然喊停。

“姐夫,怎么啦?”

“我去换件衣服,袍子上全是你的鼻涕,怎么出门?”

“……”

小胖子沈利嘉带着美男子花独秀穿过几条街道,来到神泉城里最繁华的区域。

神泉城是一座大城,人口几十万,而且服务业非常发达。

一路上沈利嘉的嘴就没合上过,叽里呱啦絮叨个不停,仿佛有说不完的话一样。

二人来到一个四层高的气派大楼前,一丈多高的门厅外挂着一个巨大的黑铁牌子,上书三个大字:好再来。

花独秀道:“嘉嘉,你家啊就是俗气,开个青楼起这么个名字,跟个理发店似的。”

沈利嘉道:“姐夫,我没觉得俗气啊?‘好再来’,多么朗朗上口,而且直奔主题,让客人忍不住就想多来潇洒几次,寓意深远啊。”

“深远个屁。”

走到门口,立刻有一个打扮妖艳的老鸨迎出来。

“哎呀,少爷跟花公子来啦,快请进!请进!”

老鸨十分热情,甚至热情的过分。

开玩笑,沈利嘉是‘好再来’寻欢楼的少东家,花独秀是神泉城首富之子,他俩联袂而来,那是什么场面?

老鸨把二人请进大厅,立刻有七八个花枝招展的姑娘扑上来,恨不得把两个少年一口吞下肚去。

沈利嘉不满的撵道:“去去去!都给小爷赚钱去!别围着我姐夫转,我姐夫一文钱都不给你们!”

老鸨把二人领到二楼最豪华的天字一号包厢,又命人奉上最上等的香茗果盘,掩嘴而笑道:

“少爷,师师姑娘马上就出来,您二位不要心急呦。”

沈利嘉不耐烦道:“知道了知道了,快退下吧,别打扰我跟姐夫雅兴。”

“还有,当我俩是寻常客人就行,不要让别人来磨叽。”

“知……知道了少爷。”老鸨赶紧退了出去。

这个小少爷脾气极差,就算是他亲爹也管教不了,绝对是神泉城的顽劣小霸王。

三年前,沈少爷的威名可是名震神泉城的。

花独秀皱眉道:“嘉嘉,你爹都转行多少年了,怎么还是喜欢强抢良家妇女?”

沈利嘉嬉笑道:“姐夫,啥叫抢啊,师师姑娘是我爹真金白银买来的,绝对不是抢的!”

“就你爹那抠门劲儿,买和抢有什么分别?”

沈利嘉点点头:“也对,谁卖给我家姑娘也不敢要高价的。”

沈利嘉又想了想:“嗯……敢收钱的也没几个。”

等不多时,一楼大厅一阵骚动,只见师师姑娘莲步款款的走了出来,走到大厅中央时,轻轻向二楼三楼的客人们躬了躬身。

花独秀一愣:果然是个绝色女子!

清新脱俗,落落大方,皎美如天上的圆月一样。

难能可贵的是师师姑娘虽穿戴华贵、装扮精致,但洁白的脸颊却没有一丝谄媚神态,只是挂着淡淡的笑意。

有一种能让人立刻酒醒的奇效。

完全不像是青楼里的女子,更像是诗书传家的温婉淑女。

热闹的好再来寻欢楼随着师师姑娘出场立刻安静下来。

一人出来,就像是一滴水滴进油锅,却瞬间冻住了整锅的沸油!

沈利嘉吞吞口水,目不转睛盯着师师姑娘道:

“怎么样,姐夫,小娘们美不美?我没骗你吧?”

花独秀点点头:“有点味道。”

“什么味道?”

“让我愿意多看一眼的味道。”

毫无疑问,师师姑娘一出场,立刻抓住了所有客人的眼睛。

片刻安静后,场面比之先前更加火爆热闹。

“师师姑娘!看我这里!”

“师师姑娘!命给你!”

……

正此时,隔壁包厢一个青年探出脑袋,朝花独秀和沈利嘉这边看了看,脸上写满鄙夷。

“踏马的,我还以为是哪个大人物包了天字一号房,原来是两个毛都没长齐的小鬼?”

花独秀眉头轻皱,沈利嘉立刻破口大骂道:“滚你吗的,你是什么东西,嚷嚷什么!”

青年神态猥琐,不怒反笑道:“小子,老子给你五两银子,咱们换换包厢,好不好?”

沈利嘉气愤道:“小爷我是缺钱的人吗?不换!”

青年干脆推开纱门进到包厢里,他身后跟着四个不怀好意的壮汉。

青年道:“小子,哥哥我来的晚了些,没抢到这间包厢。大家都是来玩的,何必动怒嘛,你开个价。”

“还开个价?几个菜啊,喝这么多?”

沈利嘉自然不答应。

他第一天回来,主动邀姐夫出来玩,怎么可能认怂。

青年继续说:“小子,你不要不知好歹。我叫宋大宝,是神威镖局的少掌柜。论砸钱,你砸不过我。拼势力,整个神泉城也没人是我家对手,你还是知趣点好。”

宋大宝说着,向沈利嘉丢了一颗碎银。

沈利嘉大怒,花独秀却伸手接下碎银。

“你是神威镖局的?”花独秀抬眼问。

“是啊,小子,你很识趣。收了哥哥的钱,赶紧换房间。”

花独秀淡淡道:“你想抢花魁吗?”

宋大宝贪婪的看了楼下大厅师师姑娘一眼,怪笑道:“不想抢花魁,我来这里做什么。”

花独秀道:“那你得准备很多钱才行。”

“我刚才的话你没听清吗?论砸钱,这里没人砸的过老子,今晚入闺之宾必定是我!”

宋大宝信心满满。

花独秀点头道:“比败家吗?来,我跟你比。”

花独秀玉手一晃,碎银径直丢出包厢。

然后拿起手帕,擦了擦手。

楼下一人怒道:“哎呦,谁乱东西!砸我脑袋了!”

“哎呦!钱啊!谁这么大方?”

宋大宝瞪着花独秀大怒:“不知好歹的狗东西,你俩连个恶奴都没有,还敢跟我比?”

宋大宝一招手,身后四个凶汉立刻围上来,个个摩拳擦掌,不怀好意的盯着花独秀二人。

“哎呦,楼上的大爷不要起争执啊,咱们这里是风月场,可不是擂台呀……!”

老鸨看出异常,可沈利嘉没有示意,她不敢擅作主张叫家丁来打人。

别说四个恶奴,沈利嘉一声令下,好再来寻欢楼豢养的打手怕是四十个都不止。

但是花独秀没说话,沈利嘉同样不敢擅作主张。

花独秀笑道:“说好的比砸钱,比败家,你让几个狗腿子冲出来做什么?没钱啊?比不起啊?”

宋大宝气的胸膛起伏,点头道:“好,我倒要看看你能砸几个钱出来!”

“咱们走!”

宋大宝一招手,四个恶奴跟他一齐出了天字一号包厢,回到他们屋里。

花独秀脸上波澜不惊,实际心里暗暗不爽。

比败家?

我花少爷当年纵横神泉城,目之所及,看到什么买什么!

从不问价!

比跟班?

你四个恶奴算个毛啊?

我铁杆跟班,沈利嘉,三年前那可是名震神泉城的银枪小霸王,目之所及,想砸什么砸什么!

从来不问被砸的是谁!

反正有他爹兜底。

但现在不同了。

这个月情况更加恶化,家里生意一落千丈,烟雨郡之外的分局几乎全撤了,就是在烟雨郡,花家也被神威镖局挤兑的厉害。

不能再这么败家了。

沈利嘉小声问:“姐夫,要不要我叫人来收拾他们?”

花独秀摇摇头:“别急,这是只小狗,还不值得你我动手。”

“小狗?那谁是大狗?”

花独秀道:“晚上你来我家问问刘镖头就知道了。”

沈利嘉一脸懵,他今天才刚回来,还不知道花氏镖局跟神威镖局的明争暗斗。

随着气氛到达顶点,老鸨亢奋宣布,今晚的花魁竞价,开始!

“各位老板,茶也喝了,酒也饮了,咱们马上开始今晚的重头戏!我杜四娘公允的很,‘好再来’寻欢楼做的是生意,一律看银子说话!”

“今天晚上谁给的价最好,谁就能得到师师姑娘的垂青!”

“起拍价,十两……!”

杜四娘话音刚落,周围立刻爆发激烈的喊价。

“三楼风流倜傥的刘公子出价二十两!”

“二楼的老帅哥张员外出价二十五两!”

“二楼城东豆腐店的刘老板出价三十两!”

……

喊价节节攀高,但无论是宋大宝还是花独秀,谁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等待喊价的终止。

“七十两!二楼天字三号包厢的张老板出价七十两!”

“七十两!还有没有更高的……!”

杜四娘激动的喊道。

全场寂静。

七十两已是极高的价格。

神泉城里,寻常三口之家一个月的生活费用也就一两银子足矣。

更何况师师姑娘是卖艺不卖身。

即便抢到头筹,顶多就是入到师师姑娘闺房一叙,听听小曲,喝杯茶水,运气不好连人家手都摸不到。

就这,居然都拍到了七十两的高价!

而且师师姑娘每隔几日就要出来露面的。

好再来,暴利啊!

老沈家不愧是土匪转行来的。

简直是抢钱啊!

瞧着没人跟价了,正当老鸨要落锤时,花独秀的轻蔑的看了隔壁宋大宝一眼。

充满王之蔑视。

宋大宝也正看着花独秀。

花独秀笑而不语,只是眼神更加蔑视。

就像一个老牌贵族看一个满身铜臭的小暴发户一样。

第八章 坑死你!气死你!(求收藏)

宋大宝忽然喊道:“我出一百两!”

“轰……”

全场大惊!

“谁啊,这么败家!”

“有一百两都可以去隔壁荤场嫖两百次了!”

“这特么钱多烧的啊!”

……

楼下吁声、叫骂声、羡慕声交杂一片,宋大宝挑衅的看了花独秀一眼。

花独秀双手环胸,掷地有声:

“一百五十两!”

花独秀声音不算响亮,但楼上楼下全都清清楚楚听到了他的话。

毕竟是天字一号包厢里的客人,出场自带光环。

宋大宝脸色微变。

这个美男子真的比我还败家啊?

那怎么行!

我们宋家来神泉城不久,必须要树立家底丰厚的形象才行!

所谓镖行,一是护得住,二是赔得起!

宋大宝可不是单纯来这里败家的。

一咬牙一跺脚,宋大宝喊道:“我宋大宝出一百七十两!你跟不跟!”

花独秀淡淡道:“二百两。”

眼睛里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花独秀继续抬着脑袋,用两个精致的鼻孔蔑视宋大宝。

饶是被人鄙视到这个程度,宋大宝也有些于心不忍。

毕竟宋大宝是神威镖局的少掌柜,来神泉城是做生意赚钱的,败家不是他的本意。

二百两,几乎是十个镖师一个月的报酬。

相当于一趟重镖的净利润。

宋家背景深厚,家大业大,但这么玩有点过头了。

宋大宝狂,可是不傻,他有些心疼。

正摇摆不定,楼下忽然有人神助攻:

“呦,天字二号房的帅哥不是神威镖局的宋少侠嘛?”

“原来是神威镖局的宋少侠,怪不得财大气粗啊!”

“厉害厉害!”

一阵喧闹,宋大宝脸色微红。

脑袋里飘过上万只羊驼。

这家伙,下不了车了啊?

真得继续开下去啊?

宋大宝猛的一拍包厢扶手,咬牙高喊道:“我宋大宝出价,二百二十两!”

花独秀继续用鼻孔看他:“二百四十两!”

宋大宝身子微颤,恨不得用两根腌黄瓜堵住花独秀的鼻孔。

就算赌上男人的尊严,也不能输啊!

宋大宝心想,豁出去了!

“二……二百五十两!”

宋大宝使出全力喊道。

花独秀看向宋大宝,伸出胳膊做出“请”的手势,微微一笑:

“你赢了,师师姑娘归你了。”

宋大宝一愣:“你……你不跟了?”

其实宋大宝在那一瞬间是想坑花独秀一把的。

想炒作自己,喊价喊到现在也足够了。

谁知道花独秀不跟了?

他明明很淡定的,看起来这个价格还没到他的心里底线啊?

怎么就不喊了呢?

你这不是坑人嘛?

花独秀拱手:“祝你幸福。”

你这个二百五。

少爷我就在这里静静看着你花二百五十两跟师师姑娘喝杯茶,呵呵。

宋大宝身子微颤,气愤异常。

可是价是自己报的,不好反悔,能怪谁?

宋大宝看了看楼下众多嫖客们羡慕不已的眼神,再看看师师姑娘那美若天仙般的容貌,心里好歹舒坦了些。

虽然砸了很多钱出去,可只要彻底干倒花氏镖局,他们家镖局生意那就是日进斗金。

这一天不远了。

他玩得起。

“哼,你就在这看小爷我快活吧!我羡慕死你!”

宋大宝恶狠狠骂了一句,赶紧带着四个恶奴下了大厅。

花独秀转头道:“嘉嘉。”

沈利嘉赶忙道:“姐夫,你说。”

“你让老鸨安排下,师师姑娘只能陪傻大宝喝杯茶,曲子都不许给他弹!有什么好曲儿,一会儿让她来咱们包厢弹。”

“对了,只许他喝一杯!”

沈利嘉狠狠点点头:“姐夫,我就等你这话呢!小爷我坑死这个大傻批!”

沈利嘉立刻安排。

当宋大宝屁颠屁颠跟着师师姑娘走进内室的时候,几个大汉捧着美味佳肴、珍馐美酒来到天字一号包厢,还有人在靠栏杆的地方搭起一架古琴。

收拾完毕,刚好一盏茶功夫。

大厅深处雕花木门轻轻打开,师师姑娘笑盈盈走了出来。

跟在后面的,是神情古怪的宋大宝等人。

他大概在想,我这二百五十两花了到底图什么?

好像就混了一杯茶水啊?

好像哪里不太对啊?

好像哪里有点亏啊?

一盏茶的功夫可以发生很多事。师师姑娘的场子名花有主,客人们各找各的相好,好再来寻欢楼里又热闹起来。

很多人转头就忘了宋大宝。

所以宋大宝仅剩的一点骄傲和炫耀心理也落了空。

罢了,千金买马骨,我就当砸钱给宋家刷了一波知名度好了。

宋大宝抬头一看,咦?二楼天字一号房里的两个少年果然还没走。

不但没走,反而还好酒好菜的吃喝上了!

花独秀笑眯眯的朝大厅看了一眼,这倒不是他有意为之,只是他在二楼,位置确实高了很多,所以他看宋大宝这一眼……

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居高临下的俯视。

真不是有意要气人的啊,都是楼层惹的祸。

宋大宝恶狠狠挥了挥拳头,又指了指走在前面的师师姑娘。

那意思很明显:你也就喝点小酒聊以自/慰了,我可是刚从师师姑娘闺房出来的!

是不是高下立判?你再装也没用!

我赢了,你输了!

花独秀懒得理他,继续品尝醇馥幽郁的杯中金波。

“好酒,好酒啊,就差佳人抚琴助兴了。”

花独秀自言自语道。

宋大宝就站在他楼下,冷哼道:“小兔崽子,输了就剩嘴硬了吧?蝙蝠身上插鸡毛,你算什么鸟?”

宋大宝直勾勾看着师师姑娘缓步走上楼梯。

那背影,那身段,真是惹火啊!

想到刚刚与师师姑娘近距离喝茶,宋大宝情不自禁咽了咽口水。

天下竟有如此绝色!

宋大宝望着师师姑娘走到楼梯转角,一个精致的侧脸杀!

宋大宝望着师师姑娘走到二楼平台,妖娆地躬身向楼下人们致意!

宋大宝望着师师姑娘径直走进……进了天字一号包厢!?

“啊?”

宋大宝呆住了。

微微一躬身,师师姑娘竟坐在古琴旁,纤纤玉指轻弹,奏起古琴!

花独秀本就不是一个自私的人。

他深谙“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道理,故意不让沈利嘉拉上帘子,让大厅乃至二楼三楼贵宾包厢的客人们全都看到师师姑娘弹奏曲子的场景。

“嚯……”

刚刚各找各欢的客人们又沸腾了。

“大手笔啊!能让师师姑娘当众弹奏,这得花多少钱啊!”

“哎哎哎,师师姑娘给他俩敬酒了!什么?居然是师师姑娘亲自端给那个小白脸喝?!”

“师师姑娘,好像坐在小白脸大腿上了!”

“太过分啦!毫无下限啊!我……我好想成为小白脸的那条腿!”

……

众人一阵嚷嚷,宋大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由苍白变得红艳,然后慢慢转为铁青。

花独秀俯视宋大宝,感慨道:“师师姑娘曲意高雅,高山流水,真是美不胜收啊!”

师师姑娘轻声道:“花公子,您也懂琴?”

花独秀点头:“略懂一二。”

师师姑娘捂嘴笑道:“不知花公子会哪首曲子?可否为师师抚奏一曲?”

花独秀道:“我只会乱弹琴。”

师师姑娘噎了一下。

花独秀笑道:“古琴嘛,我只会听,不会弹。琴棋书画,我最擅长的乃是书和画。”

沈利嘉知道姐夫想嘚瑟了,立刻招呼人把桌上酒菜撤下,笔墨纸砚伺候。

花独秀道:“师师姑娘,初次见面,在下送你一副仕女图吧!”

师师姑娘躬身拜谢。

花独秀金丝衣袖轻挽,在铺开的上等宣纸上笔墨纵横。

不多时,一幅“仕女图”成形。

只是花独秀画的仕女,似乎……除了不像仕女,什么都像。

更像是街边卖的小人书里的卡通人物。

他提的字,歪歪扭扭像是一只只小蝌蚪。

毫无美感可言。

如果硬要说有美感,那也要以欣赏十岁以下幼/童画作的眼力来看才行。

“我认出来了,天字一号房的美男子是花家的少爷!”

“真的吗?花氏镖局的花少爷回来了?”

“他旁边的小胖子,那不正是沈家的小霸王吗?”

“我的天,小霸王也回来了!”

众人议论纷纷,宋大宝先是一惊,随即咬牙,轻声对身边恶奴道:“二狗子,你去这样这样……”

他身旁一个壮汉得令,立刻离开。

宋大宝狠狠瞪了花独秀一眼,暗道:“不是冤家不聚头啊,原来是花家的小贼,哼!你们花家蹦跶不了几天,咱们走着瞧!”

师师姑娘惊喜道:“花公子真是才貌双全,这副墨宝怕是千金难求,师师感恩莫名!”

沈利嘉摆摆手道:“存好了,十年后,我姐夫这幅墨宝值天价。”

师师姑娘美滋滋收下花独秀的墨宝,沈利嘉得意洋洋再往楼下看时,宋大宝已经消失不见。

他是被活生生气走的。

一刻也不能多待,不然真的会内伤。

“姐夫,那人恐怕没安好心,咱们得防着点?”沈利嘉悄声问。

“一只小狗,不值得咱俩出手。”

花独秀懒得多说,兴趣盎然的陪师师姑娘聊起歌赋。

……

天色已晚,花独秀起身道:“嘉嘉,咱们回家吧。”

沈利嘉点点头,花独秀问:“都安排好了?”

“放心吧,姐夫,弄不死他们我就不姓沈!”

这点花独秀还是放心的。

毕竟沈家是土匪出身,别的没有,家里养的悍匪多得是。

出了繁华街区,三拐两拐,花独秀二人果然被十几个壮汉拦住。

为首的,正是神威镖局的少东家——宋大宝。

第九章 想玩阴的?少爷我陪你玩到底

宋大宝咬牙切齿道:“姓花的,今天你惹我动了怒,不好好收拾你一顿,你就不知道我宋大宝的厉害!”

花独秀惊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想做什么?”

宋大宝道:“做什么?当然是先打断你的双腿!再打断你的双臂!”

花独秀退了一步:“宋大宝,你疯了!这里可是神泉城,你敢聚众斗殴,不怕城主大人把你抓起来么?”

宋大宝哈哈大笑:“老子专门找了这条街等你,这里连个鬼影子都没有,谁能看见?谁能知道?”

“怎么,你还想报官?花独秀,大家都是开镖行的,我要破你的盘,折你的叶,你还要报官?花家的脸面还要不要?”

花独秀有些气急败坏道:“神泉城的治安怎么坏到这种程度!难道连个巡逻的侍卫都没有吗!”

宋大宝狞笑道:“姓花的,别傻了!你们花家马上要过气了,今晚老子先收拾你……”

宋大宝撸了撸袖子,身后十来个大汉同时欺身而上,准备动手。

花独秀又后退一步。

他当然不是不敢跟宋大宝等人交手,他是不屑于出手。

也不想让宋大宝看到他的实力。

花独秀敏锐的预感到,也许就在不远的将来,花家与宋家会不可避免的产生猛烈碰撞!

花独秀要出手,但前提是这人值得他出手。

正这时,不远处一阵喧闹,有人高喊:“土匪进城啦!土匪进城啦!”

宋大宝一愣:“什么情况?”

顷刻间,一群身穿兽皮挥舞着砍刀的猛男冲了上来。

当头一男,人高马大,胡子拉碴,怎么看怎么不像好东西。

他不怀好意的打量着宋大宝等人。

宋大宝大惊:“你……你们要干什么?”

“呦,一群公子哥啊,爽了爽了!天天喝奶,今天终于能吃口鲜肉!兄弟们,给我拿下!”

土匪头子一声令下,众多土匪一拥而上,扑向在场所有人!

花独秀和沈利嘉简单抗争便立刻束手就擒,而宋大宝本人武功不俗,叫来的十几个壮汉全是神威镖局的镖师,武功也不错,根本不把这些土匪看在眼里。

但土匪人多势众啊,手里还有刀啊!

而且这些土匪手头功夫十分扎实,目标直指宋大宝。

宋大宝看到土匪头子那肥肥的嘴唇,那舌头卷出的口水,那炙热的眼神,菊花猛的一紧,一股寒气沿后脊梁骨上冲。

一个激灵。

宋大宝拼死抵抗,可惜寡不敌众,不到一炷香功夫便被打趴下。

宋大宝被擒,其余镖师不敢顽抗,一个个被打倒捆了个结结实实。

土匪头子道:“都带走!妈的,这次抢劫不成,绑几个肉票也不亏!今晚大伙开荤!”

土匪们推着宋大宝等人浩浩荡荡冲出城去,到了野外一个树林里。

宋大宝剧烈反抗,土匪头子一脚把他踹翻,对着他肥肥的屁股又轻轻蹭了几脚,骂道:“小兔子,老实点!一会儿有你快活的时候。”

宋大宝又气又怒,但好汉不吃眼前亏,他咽下了这口气。

没办法,面对土匪头子,他忍不住后/庭就要冒寒气。

真的不敢刺激他。

哼,你们这些不入流的狗贼,别高兴的太早!

敢打我主意?

哎呦,屁股好痒……

土匪头子喝令众土匪赶路,一时没有顾上藏在人群里的花独秀和沈利嘉。

花独秀感慨道:“果然是官府势弱啊,土匪都能堂而皇之闯进城。”

“嘉嘉,你带钱了么?”

“姐夫,带着呢!”

花独秀道:“先把咱俩赎出去,我该回家泡澡了。”

沈利嘉点点头,忽然仰头大喊:“好汉,好汉!我有话说!”

土匪头子走到沈利嘉跟前道:“小子,你嚷嚷什么?再嚷嚷老子割了你的舌头!”

沈利嘉道:“好汉,你绑我们做什么?”

“废话,当然是换钱啊!”

沈利嘉道:“好汉,你看我俩值多少钱?”

土匪头子上下打量花独秀和沈利嘉道:

“嗯……一表人才,风度翩翩,可惜太瘦。你……肉是可以了,就是太丑。这个嘛……你俩每人一千两银子应该值吧?”

沈利嘉翻了个白眼,正色道:“好汉,钱不钱的不重要,主要想交个朋友!能不能低一点?”

土匪头子冷哼:“一口价,不刀!”

沈利嘉开始卖惨,委屈中带着一丝悲伤:

“实不相瞒,我俩都是穷人家的孩子,没什么钱的,真的。”

土匪头子骂道:“妈了巴子的,穷人家的孩子?再穷能有老子穷?”

沈利嘉继续卖惨,悲伤中带着一丝无奈:

“好汉,你少要点,或许我们家里能出得起。如果漫天要价,我们家里人只好报官了。”

土匪头子犹豫了一下,点点头道:

“那好吧,那就少一点。你俩每人二百两,立刻给我写封血书,我让小弟送进城去,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自觉点,把手指头咬了吧。”

“还要咬……咬手指头?好汉,多疼啊!”沈利嘉害怕道。

“不然呢?荒郊野外的,老子上哪给你找纸笔去?”

沈利嘉道:“好汉,你说话算不算数?真的见钱放人?”

“‘盗亦有道’,懂不懂?我们土匪行走江湖,靠的就是一个‘信’字!”

沈利嘉大点其头:“没问题没问题!我怀里就有现钱,现在就赎身!”

沈利嘉和花独秀因为不敢反抗所以没有被捆,沈利嘉立刻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赶忙塞给土匪首领道:

“这里有五百两,多的一百两请兄弟们喝茶,我……我俩能走了吧?”

土匪头子拿着手里的银票,一脸惊讶。

“这……这也行?”

沈利嘉道:“好汉,行走江湖靠的是一个‘信’字啊!”

“大家几十双眼睛可都看着你呢,当老大什么最重要?说话算数啊!‘信’字当头啊!”

土匪头子环视四周。

果然,包括宋大宝在内所有人都在看着他。

土匪头子舔舔嘴唇问:“小兔子,你看什么看?”

宋大宝赶紧低下头。

土匪头子咬牙点头道:“行,老子说话算数,你俩可以滚了!”

宋大宝大惊,立刻嚷嚷:“我也有钱!我也有钱!”

土匪头子狞笑道:“你也有钱?那可真是好事成双啊,人财两得,爽!”

宋大宝一脸哭丧:这是什么人啊?

变态啊。

花独秀幸灾乐祸的看着一旁被捆个结实的宋大宝,笑道:

“这位壮士,听说宋公子家富可敌国,跟青楼姑娘喝杯茶都舍得砸二百五十两银子呢。”

土匪头子眼睛一亮:“什么?请人喝杯茶都要二百五十两银子?可以啊,大地主啊,今晚我可发大财了!”

宋大宝怒道:“姓花的,你卑鄙!”

身旁一个土匪狠狠甩了宋大宝一个嘴巴子,怒道:“就你他马话多!老大让你说话了吗?”

宋大宝脸上一个火辣辣的手掌印,显然那土匪掌劲极大,下手一点不留情面。

土匪头子咋舌道:“哎呀,大驴子,你轻点!打坏了一会儿怎么用?”

大驴子盯着宋大宝屁股,狰狞道:“老大,我不在乎脸!”

众人:“……”

大驴子给宋大宝解开捆绳,一刀割破他五根手指,又猛的撕下宋大宝胸口一块布。

“老大,这些人值多少钱?”

土匪头子沉吟道:“最少五千两!”

大驴子恶狠狠道:“写!现在就给老子写!你们这群人一伙的吧?老大说了,没有五千两肯定不能行!”

宋大宝一脸哭相,浑身颤抖,手指头鲜血直流。

大哥,写就写,你割我这么多手指干什么?

不疼吗?

一根不够吗?

但他硬是咬牙一声都没哼。

因为他发现,诨号大驴子的土匪比胡子拉碴的匪首还要变态,还要暴躁。

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沈利嘉插嘴道:“好汉,我好言相劝哈!宋公子家里是开镖局的,高手如云,你们想拿他赚钱可要小心,别被他们阴了!”

土匪头子惊道:“镖局?开镖局的?那老子可得小心点。”

大驴子逼着宋大宝写完字据,赶紧又把他双手捆牢。

宋大宝满手是血,看向花独秀的眼里充满怨毒。

土匪头子似乎有些着急,看了宋大宝屁股一眼,不耐烦的对花独秀二人摆摆手:

“行了,你俩快滚吧!一会儿老子改变主意,你俩想走也走不了。”

沈利嘉二人见状赶紧离开。

走出一段,沈利嘉低声问:“姐夫,你不再看会儿戏?”

花独秀说:“你演得比他们好多了,有什么好看的。”

沈利嘉邀功一样继续问:“张胡子演技怎么样?他可是我们家资历最老的土匪!”

花独秀勉强点点头:“演技还行,就是绑得我手腕有点疼。”

沈利嘉诧异:“呀!那我赶明把银票要回来一张。”

花独秀白了沈利嘉一眼:“赶紧回家吧,泡个澡美美睡一觉,不然对皮肤不好。”

沈利嘉笑道:“姐夫说的有道理,我向你学习!”

花独秀揉着手腕儿,边走边说:

“你家不是从良十几年了么,怎么还养着这么多土匪?”

“姐夫,现在官府弱势,干咱们这种买卖的,黑道白道都得通吃才行,不然要摔跟头的。”

花独秀沉默不语。

哎,做买卖,做生意,黑道,白道,烦啊!

他实在不想过多参与家族生意,更不喜欢跟人勾心斗角。

打心眼儿里不喜欢这种事情。

毕竟安安静静做一个美男子才是他期望的生活。

唉,可惜,天不遂人愿。

行不多时,花独秀步伐一顿,拉住沈利嘉道:

“有人来了!”

二人藏身树丛,不一会儿五个气度不凡的武者快速从身边穿过,朝他俩来时方向奔去。

花独秀皱眉思索:“领头那人气息跟宋大宝相似,莫非是神威镖局的人?不好!”

沈利嘉急道:“宋大宝这狗日的居然安排了后手!姐夫,咱们怎么办!”

“回去!”

刚要走,花独秀又停了下来。

“怎么了,姐夫?”

花独秀低声道:“等我会儿,我去弄两身衣服。”

话音刚落,人影已经消失不见。

沈利嘉惊诧,自言自语道:

“姐夫果然是天才,三年不见,武功进步恐怖如斯!”

不到一盏茶功夫,花独秀又翩然而回,手里捏着两身夜行衣。

“快换上。”

沈利嘉边换边问:“姐夫,你从哪弄的夜行衣?”

“别问了。什么都指望你,黄花菜都凉了。”

沈利嘉讪讪一笑,满脸通红,深深自责:

我这个小跟班做的不合格啊!

二人换了夜行衣,迅速追向来时树林,正好赶上先前五人和张胡子等土匪对峙。

“爹!”宋大宝喊道。

张胡子咬牙道:“打了半辈子鹰,最后被鹰啄了眼……”

五人中的首领沉声道:“在下‘合气门’宋强,不知这位好汉怎么称呼?”

张胡子道:“合气门?呵呵,有意思。你不用管我是谁,你儿子现在我手上,不想他死你就老实点!”

“你想要什么?”

“老子绑人无非是想弄点银子花。既然是合气门,自然不是差钱的主儿。宋兄弟,你说呢?”

宋强冷笑一声。

宋大宝忽然挣开手上绳索,趁按着他的土匪不注意跳出圈外!

宋大宝晃晃手里的细小刀片,大笑道:

“该死的狗贼,就凭你们这点道行还想绑我?我早就沿途留下记号,为的就是到城外灭了你们!”

“可惜放跑了花独秀那两个小贼!”

第十章 大家都玩黑吃黑

花独秀跟沈利嘉面面相觑。

花独秀揉了揉额角:“这小子话真多,笨蛋死于话多的道理他不懂吗?”

沈利嘉脸红道:“姐夫,看来我家兄弟们好日子过久了,居然犯下这么大的错误!”

花独秀问:“你在什么香宗武功练得怎么样?”

沈利嘉脸更红了:“马马虎虎吧,肯定比不上姐夫。”

“那一会儿你藏好别乱动,这个宋强不简单。”

“嗯!”

宋大宝脱困,宋强等人再无忌惮,便不再废话,立刻跟张胡子等人动手。

这里是荒郊野外,离神泉城几里地远,就算杀破大天也没有人管。

张胡子是沈家的得力打手,沈利嘉有些焦急:

“怎么办啊姐夫,张胡子看起来打不过宋强啊!姐夫,姐夫?”

“人呢?”

沈利嘉蓦地转头,身侧竟空空如也,花独秀已然消失没了踪影。

张胡子等人占了人多的优势,宋强这边虽然人少,但个个实力不凡。

以少打多,关键是擒贼先擒王!

所以宋强不管其他人,就照着张胡子一人打!

张胡子刀法精湛,宋强虽赤手空拳,可武功比张胡子高了不止一个境界,铁拳震荡,张胡子很快有些不支,急的满头大汗。

宋强冷哼一声,双拳忽然变成铁青之色,拳速猛然加快,狠狠朝张胡子大脸上轰去!

“铜皮铁骨!”张胡子大惊。

若这一拳砸实,张胡子不说死不死,至少面相是毁了。

但宋强铁拳砸到距离张胡子的大脸一寸处时,忽然撤拳回防!

原来他背后一把黑布包裹的长剑刺出,角度无比刁钻,逼的宋强不得不回防。

“谁!”

宋强猛的转身,意识到身后之人身手极强,立刻放弃张胡子全力抢攻黑衣人。

张胡子瞬间松了口气,眼神一厉:

好厉害的黑衣人!

黑衣人动作如行云流水,手中黑剑挥洒似闲庭信步,完全看不出是什么招式,偏偏每一剑刺出都快的可怕,而且剑剑刺向宋强必救之处。

“好强!”

宋强一声暗叹,双拳劲力再催,周遭隐隐有风啸雷动,宋强拳法之强可见一斑。

但就算拳劲再强,强到能断金碎石,打不中对手也是白费!

就像张胡子的刀一样,砍不中人,有刀和赤手又有什么分别?

张胡子意识到黑衣人和宋强的对决已超出他能参与的程度,立刻退后,转身砍向其他武者!

宋强被拖住,张胡子等人以多打少的优势这才渐渐显现。

“不妙!”

宋强是来救人的,不是来拼命的。

尤其是现在还打的稀里糊涂。

他敏锐地判断出黑衣人并非要置他于死地,只是游走缠斗,立刻收势跳出圈外。

宋强停手,黑衣人没有乘胜追击。

拼斗中的众人也各自分阵营再次对峙。

宋强收剑,蹙眉沉声问:“阁下好俊的身手,不知是何方神圣?”

黑衣人摇头不语,只轻轻指了指张胡子等人。

“既然阁下不愿真面目示人,今晚咱们就到此为止,各走各路,阁下以为如何?”

黑衣人缓缓点了点头。

宋大宝急道:“爹,弄他们啊!这些人有鬼,肯定不是寻常土匪!”

宋强抬手道:“不要多言。”

张胡子冷哼一声:“今天算老子倒霉,偷鸡不成蚀把米。姓宋的,你走吧!”

宋强不理张胡子,同来几人赶紧解开被捆的十余个镖师,众人快速离开。

待神威镖局等人离开,黑衣人看了张胡子等人一眼,点点头,鬼魅般的消失在原地。

沈利嘉忽觉后背一凉,转头发现花独秀已经回到他身边。

“姐,姐夫?”

花独秀道:“宋强他们走了,咱们也走吧。”

“好。”

……

二人返回花府。

花独秀沐浴后换了一身水蓝色睡袍,周身雾气腾腾,朦胧似披了霞光雾色。

在花独秀沐浴的空当,沈利嘉已从刘镖头那里打听到神威镖局的很多情报。

“姐夫,这些狗贼真是坏得很啊!”

沈利嘉咬牙切齿道。

花独秀点点头:

“神泉城里的神威镖局只是一个分部,实力不俗,他们总局实力恐怕更强。”

“姐夫,那个叫宋强的身份不一般,你怎么不趁机弄废他?”

花独秀道:“若是单我一人,今晚定不饶他。但有张胡子等人在,今晚宋强五人全都是一流好手,打急眼了,其余人拼命下难免会伤了你家兄弟。”

沈利嘉轻声道:“姐夫,原来你是替我着想。”

花独秀暗道:可惜了,宋强是宋家在神泉城的首领,我若是坚决点,今晚打废他,岂不是给家里省了很多麻烦。

罢了,马上就有机会来了。

今晚确实不宜打草惊蛇。

花独秀跳过这个话题,漫不经心道:

“嘉嘉啊,不是姐夫说你,这三年你在漠北,武功练的可不够扎实。”

沈利嘉低头道:“其实……其实我挺能打的。姐夫,以后我一定好好练武,不给你拖后腿。”

花独秀一双秀长的剑眉微微上挑:

“我原想张胡子他们口气大,本事小,原来是被你熏陶的。”

沈利嘉头埋的更低了:

“姐夫我错了!”

花独秀淡淡道:“没关系,毕竟你没我的天分,这很正常。”

“姐夫你说得对。”

花独秀喝了一口茶:“你小子向来鬼主意多,几年不见,怎么连算计人的本事也差了?”

沈利嘉头快要低到胸口了:“我……我太依靠姐夫了。”

“这不怪你。遇上棘手的难事,谁都会不由自主的想依靠更加优秀的人。这是内心最原始的呼唤,人力无法抗拒的。”

沈利嘉狠狠点点头。

姐夫说话真是越来越有道理了!

不过我不能自暴自弃啊,我得开动脑筋啊。

论武功,姐夫甩我几条街。

论容颜,姐夫甩我几十条街。

我只能在智力上还有追赶姐夫脚步的可能。

勉强还能看到姐夫的背影。

“姐夫,刚才刘镖头说,明天花家有一趟很重要的镖?而且钱伯和几个叔叔都不在家里?”沈利嘉敏锐的问道。

花独秀点点头:“不错。”

沈利嘉愤愤:“神威镖局这些狗日的,他们到处抢花家的生意,现在居然敢来到神泉城,这不是欺负到脸上了吗?他们明天肯定会趁机搞事情!”

花独秀想了想,说:

“其他城的分局明里暗里没少吃合气门的绊子,宋强应该能猜到今天是咱们设计搞他儿子,肯定会报复咱们。”

沈利嘉问:“我家生意都在城里,而且有我爹坐镇,他们不敢乱来,但是你家这趟重镖……”

花独秀放下手中茶杯:“唉,老头子不在,看来这趟我得亲自出马了。”

沈利嘉思索道:“姐夫,宋大宝这人心眼极小,睚眦必报,他爹又心机深沉。既然你们两家竞争如此激烈,撕破脸是早晚的事。他们肯定不会放弃这次机会,咱们不如也抓住这次机会!”

“呵呵,嘉嘉,这就对了,以后你要多给姐夫出出馊主意。”

“好!”

呃,啥叫馊主意?

我沈利嘉脑袋里想出的,肯定都是好主意啊!

沈利嘉得到花独秀鼓励,立刻又信心满满。

开玩笑,算计人可是我沈利嘉最拿手的好戏,不知道我爹是大土匪头子么?

我的坏,是遗传在骨子里的!

沈利嘉立刻开动脑筋,花独秀也打定主意。

明天,我花少爷要让你们付出惨痛代价!

欺人太甚?

向来只有我欺人,谁敢欺我?

“嘉嘉,你今晚别回去了,在我家住吧。”

“好的姐夫,那……”

话没说完,二喜撸/着袖子冲进门来,直奔沈利嘉而去!

她恶狠狠扭住沈利嘉的耳朵,生气道:

“嘉嘉!你是不是又带我家少爷出去做坏事了!”

沈利嘉吓了一跳:“我没有!”

二喜手中力道又重了几分:

“胡扯,不然怎么会这么晚才回来!”

沈利嘉疼的龇牙咧嘴:“哎哎哎,二喜你快放手,我耳朵掉了,掉了!”

“快说,带我家少爷去哪了?”

“三年不见,你怎么还这么野蛮啊?能不能淑女点啊?每次见我都动手动脚的,以后怎么嫁人?”

二喜松开手,左手叉腰,右手伸出一个手指头指着沈利嘉怒道:

“要你管!你不来,我家少爷天天在家吟诗作画。你一来,少爷连人都见不着!肯定是你又忽悠我家少爷出去浪了!”

沈利嘉立刻反驳:

“我冤枉啊!”

沈利嘉揉着耳朵,望着花独秀,脸上写满悲惨。

花独秀只轻飘飘一个眼神,二喜立刻从泼妇变为芊芊淑女,温柔的给花独秀揉起了肩膀。

“少爷,力道可以吗?”

“嗯……还可以。”

花独秀嘴边噙着一丝微笑:

“二喜啊,以后不能这么凶,怎么说嘉嘉也是我小舅子,你对他温柔一点,给我个面子,好不好?”

二喜腼腆道:“知道啦,少爷……”

沈利嘉赶紧双手掐着自己脖子道:“哎呦!哎呦!受不了,受不了!”

二喜立刻瞪眼:“嘉嘉你给我滚出去!”

……

同时,城主府。

神泉城城主黎不田正和宋强闲聊。

黎不田问:“老宋,那边进行的怎样了?”

宋强道:“大人,花氏镖局在其他郡的生意基本被我们抢干净了,有赵老哥相助,弄他们的镖简直易如反掌!”

黎不田点点头:“老宋,我调到神泉城,迫不及待的把你也叫来,目的不用多说了吧?”

宋强笑道:“大人,不用多说,该有的我老宋一文都不会少的!要不是大人照顾,我们神威镖局生意也不会起这么快。”

黎不田摇摇头:“老宋,实不相瞒,单凭我一人,还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支持你搞事情啊。”

宋强一愣:“大人,您是说?”

黎不田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天上:“上面,有人啊。”

“老宋,神威镖局背后有合气门,你们好好做,做大做强!不要满足于小打小闹,灭掉花氏镖局只是第一步,现在你们已经进了上面人的法眼,扬帆起航指日可待了!”

宋强一愣,合气门是天南郡首屈一指的名门大派。

但凡“名门大派”,都不太想跟官府走太近,至少明面上是这样。

但很多时候,他们又没有选择。

就比如合气门,没有官府首肯,他们的镖局生意根本做不大,生意做不大,怎么养门派几百号人吃饭?

怎么将门派发扬光大?

这种事,很多时候都是难以割舍,相辅相成的。

黎不田别有意味说:“老宋,我已经上了上面人的车,决定好好干一番事业。你们神威镖局,做的是正道买卖,背后又有江湖门派支撑,如果再得到官府支持,会是什么局面?”

会是什么局面?

宋强不知道。

他只是负责烟雨郡生意开拓的分局掌柜,上面还有总局大掌柜,再上面还有合气门门主,这种话,他没法接。

黎不田拍了拍宋强肩膀:“老弟,好好干吧!”

次日,刘镖头点起家中五十名好手,准备押镖出城。

这趟镖非常贵重,对花家很重要,尤其是名声。

现在的名声!

毕竟花家在神泉城当了这么多年的首富,家资非常雄厚。

若出了事,钱可以赔得起。

但砸了招牌,坏了声誉就完了。

花家的镖行已经大大收缩,现在已不是花家一枝独秀的年代了。

神威镖局步步紧逼,大有吃掉烟雨郡镖行生意的势头。

另外,花家马上还要迎来非常重要的一件大事。

赶巧大掌柜花钱跟家里武功最好的几个叔伯全都有要事出门,这趟镖只能由刘镖头来押。

刘镖头很紧张。

因为最近花家在其他城的镖约,经常莫名被袭击,被抢。

这次又是一趟重镖,能不紧张吗?

虽然花少爷跟沈少爷就在车厢里,随他们一起走镖。

可是,小少爷回来后天天吟诗作画,养花泡澡,武功如何极少示人。

心里没底啊!

但,花钱大掌柜走之前却专门交代:

遇事不决,可问少爷。

第十一章 来啊就是干啊?

马队出城半日,进入人烟稀少的野外。

车厢外,刘镖头时刻如临大敌,高度紧张。

车厢里,沈利嘉小嘴叭叭说个不停,轻松的讲着他在漠北的见闻。

在花独秀眼里,沈利嘉是博古通今的。

因为他知晓神龙帝国历任大君主的所有大小后宫,甚至包括微服私访一夜情后,都没敢娶回去的那种。

在沈利嘉眼里,花独秀是芝麻汤圆一样的存在。

外表看起来白润无比,与世无争,但却有着一颗怼人不倦的黑心。

当然,沈利嘉十分依赖和崇拜这颗漂亮的芝麻汤圆。

能跟花独秀共处一厢的,除了二喜,也就沈利嘉了。

花钱花老爷子都不行。

“姐夫!你不知道,漠北的风沙好大,出了城就得用纱巾蒙起脸来,不然回来就不用吃饭了。”

“为什么?”

“因为喝沙子就喝饱了!”

花独秀换上一个吃惊的表情:“这么夸张?”

沈利嘉眉飞色舞:“一点都不夸张!风沙大的时候,靠近沙漠的房子甚至一夜之间就会被埋!”

花独秀蹙眉:“这种鬼地方还有人住?可我听说漠北有很多名门大派,十分发达啊。”

“可不!天下最鼎盛的门派,近一半都在漠北!”

“原来……高手都喜欢喝沙子?看来我真是个异类,我一点都不喜欢沙子。”

花独秀叹息道:“我只喜欢泡澡。”

二人正闲聊着,外面忽然一阵嘈杂。

刘镖头喝令:“停车!”

车队立刻停住,所有镖师刀剑出鞘,把镖车团团围住。

原来前方官道上摆着几根荆条。

“恶虎拦路,大伙小心!”

荆条挡路,意味着有劫匪盯上了马队。

正常来说,是打,是谈,要看双方博弈。

但花家现在的处境……怕是遇上的劫匪都不是善茬,别有动机。

“姐夫,会不会是‘他们’?”

“不知道,等等看吧。”

不多时,外面一阵马嘶声传来,近百匹战马从山坡上呼啸而至,声势惊人!

大地都在微微颤动。

沈利嘉掀开窗帘看了看,大吃一惊:“好大的场面啊!”

花独秀笃定道:“呵呵,神威镖局的人来了。”

沈利嘉朝着劫匪来的方向定睛一看,忽然怒道:

“他们竟然打着‘黑风寨’的旗号!太可恶了!”

花独秀一愣:“‘黑风寨’不是你家的老寨么?”

沈利嘉愤愤道:“就是啊!所以才说这些人可恶!居然打着我家的旗号来抢劫!”

“姐夫,一会儿你别出手,让我来!奶奶的,我小霸王今天要好好打个假!”

花独秀笑出声:“你行不行啊?可别一会儿装批不成被人反杀。”

沈利嘉握拳道:“姐夫,我不行的时候你再出手!”

“好吧,祝你成功。”

转眼间,大批骑士呼啸而至,团团围住花氏镖队。

刘镖头额头隐隐有汗水滑落:奶奶的,这么多人?还都是骑士?

有没有搞错?

有这实力还当什么土匪,直接进城去抢啊!

心里苦……

刘镖头看清对方打出的旗号,再结合这番声势,咬牙高喊:

“明人不做暗事,何方好汉拦道,意欲何为?”

领头一人原本用黑巾蒙着面,他环视一圈,毫不在意的扯下脸上黑巾,哈哈大笑。

竟是赵二蛋!

“踏马的,老子是黑风寨沈风!花氏镖局是吧?老子抢的就是你!识趣的就赶紧交出货物,立刻滚蛋!”

话虽如此,赵二蛋却眼睛朝花独秀藏身的精美车厢看去。

车厢里。

“嘉嘉啊,人家都冒充你爹了,这你能忍?”

“姐夫,我弄死他们!”

话音刚落,沈利嘉就要冲出去。

花独秀一把抓住沈利嘉胳膊:“嘉嘉,别勉强,记住,你就是个饵。”

沈利嘉挠挠头:“姐夫,都这时候了,你不该鼓励鼓励我吗?”

“我怕你吃亏啊。放心,一会儿节奏来了,不用我鼓励,所有人都会起飞的。”

花独秀从身旁取一件镖师外衣,道:“穿上这个再弄。”

沈利嘉胡乱套上镖师衣服,迅速冲出马车。

沈利嘉威风凛凛冲到阵前,竖起中指,直勾勾指着假冒沈风的赵二蛋大喊:

“狗东西!沈风是你爷爷!小爷我是你爹!”

刘镖头头皮一麻,暗道:沈少爷果然是暴脾气。

面对如此阵势,一点不虚,神勇逼人啊!

赵二蛋抄起手,愣道:“小胖子,你是什么东西,大人说话轮得到你插嘴?”

沈利嘉怒道:“我插/你的嘴!你们这些神威镖局的狗东西,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做坏事还打着别人的旗号,要不要脸?”

赵二蛋挠挠头:这小胖子挺聪明啊?

猜的挺准啊?

骑士中部分人面面相觑。

正如沈利嘉所说,他们当中确实有神威镖局的人,甚至宋强和宋大宝也在人群里,不过他们都蒙着面。

戏还是要做足的。

赵二蛋道:“呵呵,小子,你不就是沈家的小崽子么?老子懒得跟你多说废话,要么把货留下,要么把你们小命跟货一齐留下!”

刘镖头朗声道:“话不投机,大不了就是干!花氏镖局不惹事,但也从不怕事!”

赵二蛋哈哈大笑:“老子收拾你们姓花的不知道收拾几次了,还不怕事?牛批吹的震天响啊!可惜就是手里本事菜了点,兄弟们,动手!”

花独秀藏身马车里,从窗帘缝隙默默看着外面情况。

“神威镖局还真是大手笔啊,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

花独秀看向赵二蛋,总觉得这人有些眼熟。

似曾相识?

交过手?

只是像他这种小人物,一般很难在花独秀的脑海里留下什么印象。

赵二蛋等人目的就是搞死花氏镖局,既要弄残花氏的镖师,也要抢花氏的镖,让花氏人财两空,加速破产!

双方驴唇不对马嘴,谈不拢立刻开干。

花氏镖局一方五十余人。

劫匪马队却有近百人。

如此多的人混战在一块,当真是大场面。

沈利嘉二话不说冲向赵二蛋,双拳翻飞打的虎虎生风!

而刘镖头跃至高处,大声呼喊指挥。

他们人数虽少,却不落下风。

毕竟有少爷在,刘镖头就算不为这趟镖,也得为护着少爷周全考虑啊!

所以他把镖局身手最好的镖师全带来了。

花独秀捏着窗帘一角,仔细观视,满意地点点头:

“嘉嘉这几年没白费,拳法练的还可以。听说香宗是漠北一流门派,拳法精妙无比,果不其然。”

“就是喊的号子有些俗气……”

沈利嘉双拳化为青黑色,拳势又猛又烈。

赵二蛋虽手中有一柄钢刀,却被沈利嘉强势压制住。

“阿剁根!”

“蚝油根!”

“嘉嘉不留根!”

沈利嘉大喊着拳拳进击,赵二蛋连连后退。

花独秀大为不解,自言自语道:

“香宗这是什么拳法啊?劝人当太监?”

“看来有必要跟嘉嘉聊一聊,练拳就练拳,可不能做傻事。”

花氏一众镖师忙着护镖,谁也没有料到沈利嘉这等顽劣少爷拳法会打的这么好。

此子,天赋异禀啊?

刘镖头大喜,趁势指挥众镖师反击!

劫匪中的宋强有些按捺不住,暗道:

姓花的小子如此沉得住气?

还不出来?

罢了,我现在就打死你的小兄弟,看你出不出来!

宋强决定不再掩饰,他要全力施为。

宋强猛然从众劫匪中跳出,铁拳飞速,径直砸向沈利嘉后背!

花独秀眼中精光一闪,暗道:

“是宋强!”

这人竟然亲自来了?

不对,今天的事有点蹊跷。

花独秀眼睛一转,脸上却隐隐浮出笑意。

“来得好啊!”

只是宋强出手,嘉嘉恐怕不是他对手。

宋强杀入,沈利嘉又要招架赵二蛋,又要招架宋强,果然立刻左右枝梧。

但他咬牙硬撑,没有呼喊身边人相助,更没有呼喊花独秀。

开玩笑,昨晚刚被姐夫熊了一顿,这才刚打,哪有脸面叫姐夫帮忙啊?

拖后腿的事沈利嘉决定再也不做了。

他要成为姐夫的好帮手!

给自己正名!

就从今天这一架开始!

赵二蛋缓过一口气,立刻施展出精湛刀法,刀刀朝沈利嘉脑门招呼!

花独秀愣了半晌:

“用刀那人……不是抢劫瑶瑶姑娘的劫匪么?”

等等,瑶瑶姑娘?

是谁?

名字好像在哪儿听过?

花独秀右拳一击左掌,恍然大悟!

原来给我送礼物的“瑶瑶小姐”,就是离开破魔城时,偶然救下的那个气度不凡又超有眼光的瑶瑶姑娘啊!

花独秀头皮一麻:

哎呀,这小姑娘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送了好几车礼物,这是什么意思?

是要承包我未来一年的服装?

可以,可以。

主要是送的衣服都是我花独秀喜欢的风格,用料考究,款式新潮,而且色彩明艳,十分符合我的气质。

瑶瑶姑娘如此投我所好,还真是下了一番功夫。

花独秀不由得傻乐起来。

毕竟,被一个气质高雅的小美女爱慕,诚然花独秀是个极其自恋的美男子,也是很开心的。

她是什么人?

姓什么?

家里做什么的?

哎呀,我居然都不知道。

嗯,得让任叔好好查查,不能寒了粉丝的心。

马车外面,沈利嘉已经渐渐不支!

单单一个宋强,实力就压他一头,更不要说身后还有一个用刀的高手!

沈利嘉心里有些焦急,暗道:

“姐夫,你怎么还不出手啊!我……我要顶不住了啊!”

沈利嘉百忙中朝车厢看了一眼,我滴娘啊!

窗帘一直垂着,花独秀压根就没有替他盯梢!

“姐夫,你不会是……睡着了吧?”

沈利嘉有种想仰天长啸的冲动,他一拳逼开宋强,立刻朝车厢奔去。

“不行了不行了,姐夫我不行了!”

小胖子沈利嘉一个筋斗翻上车厢,巨大的体重砸的车厢一声大响!

“哪里走!”

赵二蛋大喝一声,砍刀紧追而至!

正此时,低垂的窗帘忽然微微一动,一道暗红色光芒穿出!

赵二蛋冷哼一声,虽来不及看清急速射到眼前的红光是何物,却立刻仰头躲避。

他,有所准备。

红光贴着赵二蛋的脑门一闪而逝。

与此同时,一阵香风飘过,一条白皙而修长的手臂捏住了红光的尾巴。

花独秀,现身!

第一十二章 都不要藏着掖着了,放飞吧!

虽有准备,但花独秀一剑仍吓了赵二蛋一跳。

赵二蛋踉跄两步,看清身侧之人,咬牙切齿。

“花……花独秀,果然是你!”

花独秀奇道:“壮士,你还记得我?”

赵二蛋赶紧后退两步,靠近宋强,咬牙道:

“姓花的,我早就说过,让你等着老子!老子今天就是来收拾你的!”

“那你未免让我等得太久了些,都一个多月了。”

“你……”

赵二蛋一时有些语塞。

花独秀暗道:我和嘉嘉藏得隐蔽,他们如此大费周折,显然提前得到我的行踪。

呵呵,有意思。

花独秀出手,赵二蛋和宋强停手,其余拼斗众人缓缓拉开阵线,土匪们依旧团团围着花氏镖局众人。

花独秀瞟了蒙面宋强一眼,轻声道:

“宋掌柜,你一出手我就认出你来了,还藏啊?”

“……”

见没人应答,花独秀百无聊赖地踢飞脚下一颗石子:

“没意思了啊,再藏就是侮辱我智商了啊?”

宋强只得扯下脸上黑巾,向前迈出一步,冷笑道:

“姓花的,别来无恙啊。”

花独秀道:“什么别来无恙,咱们何时别过?话可不能乱说。”

“哦?”

宋强继续冷笑。

“呵呵,你们神威镖局好歹是做正经生意的武者,居然会跟这些土匪混在一块,真是人心不古,让人大跌眼镜啊!”

宋强笑看花独秀表演。

今天就是你的死期,让你再嘚瑟一会儿。

花独秀忽然回头:“嘉嘉,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就是特别适合现在宋掌柜的那个词!”

“沆瀣一气?”沈利嘉犹疑道。

“不对!”

“狼狈为奸?”

“不对不对!我花独秀的嘴里能说出这么难听的词吗?”

沈利嘉挠挠脑袋:“姐夫,你到底说哪个啊?”

“哎呀,就是那个,那个啊!”

花独秀好着急。

关键时刻怎能掉链子?

沈利嘉恍然大悟:“是人性的扭曲?”

花独秀大喜:“对对!”

沈利嘉大喊:“还是道德的沦丧?”

花独秀道:“哎呀,就是啊!”

“宋掌柜,听说神威镖局在天南郡是响当当的大镖行,背后合气门也是名门大派,原来你们不但明着和我家抢生意,还早就自甘堕落,暗地里跟这些偷鸡摸狗的蠢贼沆瀣一气、狼狈为奸?”

花独秀语罢,宋强忽然笑道:

“花独秀,你不用演。一山不容二虎,你们花家不知进退,我搞的就是你!呵呵,昨晚的黑衣人就是你吧?那些劫匪也是你们找人假扮的?”

花独秀用小指掏了掏耳朵: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可惜二喜天天给他掏,花独秀一丁点耳屎都没掏出来。

宋强道:“我就猜到你会来,大家都是聪明人,你家所有的镖我都劫定了!今天打死你,下一个就是花钱,花氏镖局,很快就会被世人遗忘掉!”

花独秀笑道:“宋掌柜,不是我花独秀吹牛,就凭你们这些臭鱼烂虾,真不是我对手。那什么,包括你,你们注定不行。”

宋强仰天大笑:“哈哈哈!可笑!我命由我不由天,我才不信什么注不注定!”

花独秀道:“错了,应该是你命由我不由你。宋掌柜,我想干你就干你,由不得你选择。”

“在你面前,我就是天,不吹牛批,真的。”

宋强狰狞道:“你哪里来的自信?”

花独秀道:“不是我自信,是你们太弱。我不光针对他们,我这话也针对你。如果我猜的不错,你们这些人里,顶数宋掌柜武功最强吧?”

宋强道:“那你可猜错了。”

花独秀道:“我的眼睛不会看错,除非山坡后面还有人。”

宋强奇道:“哦?这你都能猜到?”

说罢,宋强双指插进嘴里,猛的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

山坡后面缓缓有四个骑马之人现身,纵马朝镖车这边行来。

马在跑,但四人就像是与胯下的骏马融为一体一样,根本看不出他们身子有一丝晃动。

绝对是高手。

花独秀暗道:

知道我在,又跟我交过手,在我露面后还能这么镇定,原来你真的有后手啊?

那可巧了,你等我出来,我还等你们出来呢。

弄残你们,看你拿什么跟花氏争?

四人靠近后,花独秀道:

“大家打开天窗说亮话,既然要摊开干,先说说,你们几个是什么人?”

四人只是冷冷看着花独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花独秀叹气道:“我花独秀手里不死无名鬼,你们不说,这架还打不打啊?”

宋强道:“花独秀,你不用狂,今天我们神威镖局高手尽出,你想活着离开怕是不能了!”

沈利嘉站在车厢顶喊道:“好臭,好臭!是谁在放臭屁?”

刘镖头等人尴尬的笑笑:

都这个时候了,沈少爷还有心情开玩笑,心可真大!

宋强脸色微变,不理沈利嘉继续道:

“今天干掉你们这些小鱼小虾,就是吹响花氏镖局灭亡的号角……”

“啊呸!是谁在臭屁连连放个不停?臭不可闻,腥臭难当!臭死我了!”

沈利嘉在车顶卖命的掐着脖子表演,宋强脸色更加难看。

甚至连赵二蛋忍不住都想笑:宋掌柜真是个怂蛋,要是这小胖子敢骂我,老子早一刀砍上去了!

我给你说个茄子啊说?

老子只用刀说话!

花独秀挑了挑眉毛:

“既然这么硬核,直接告诉我这四位是谁不好吗?打架的时候铺垫这一堆有的没的,有意思吗?”

宋强被噎的双手都在微微颤抖,咬牙道:

“好,今天就让你死个明白!这四位是我们神威镖局总局大掌柜麾下四大金刚!”

花独秀问:“四大金刚啊?你们总局的大掌柜没来?”

“收拾你们这些渣滓,根本用不着大掌柜出手……”

“这样啊?”花独秀微微有些失望,“我还想一次解决掉你们呢,看来是我多想了。”

“你……你确实想多了。”宋强气的脸色铁青。

四大金刚里一人道:“强子,不要跟他废话,一只小狗而已,咱们速战速决。”

赵二蛋插嘴道:“就是就是!来啊咱们继续干啊!”

宋强点头道:“好,大家……”

“慢着!”花独秀忽然喊停。

宋强刚要猛的挥动的大手被花独秀憋在半空。

生憋。

“你……你又要怎样?”

宋强无语。

神经病啊?

到底打不打啊?

“等我一下!”

花独秀说着赶忙返回马车,从车厢里拿出一张短琴,两个小鼓,还有大碴子、梆子、小号等乐器。

“我的乐队呢!”

花独秀一声令下,靠在身边的六个年轻帅气的镖师立刻丢掉手里刀剑,娴熟的接过乐器。

宋强老脸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你……你到底要玩什么花样?”

花独秀道:“好歹是四大金刚亲自出手,干掉你们几个,也算是奏响了神威镖局覆灭的号角,没点音乐怎么能行?”

花独秀背对劫匪众人,身姿英俊挺拔,下颌弧线美好。

“杀边乐,起!”

花独秀像是乐队指挥一样,双臂轻抖,六个镖师立刻吹吹打打起来,现场弥漫起一股诡异的感觉。

所有人都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六个镖师和花独秀。

走错片场了?

虽然是镖师出身,可六人配合的颇为默契,演奏出的乐感极强,就算比之“好再来”寻欢楼的一流乐师也不遑多让。

花独秀满意地点点头。

真是一支有组织有纪律的乐队啊!

配得上我花独秀乐坛金手指的雅号。

所有人的脑海里都幻化出一副画卷:

大漠风起,铁骑激荡!

花独秀感慨道:“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花独秀双手微微举起跟着节奏晃动,他忽然猛的一指吹小号的镖师,镖师恰好号声拔高,十分应景。

花独秀嘴角扬起:

“这才叫吹响敌人灭亡的号角!”

下一刻,花独秀木剑横举,猛然刺向两丈外的宋强!

给你准备时间?

不存在的。

我花独秀想出手就出手,不想出手就不出手,不需要提前给谁打招呼。

我要干你,与你何关?

花独秀的速度,快!

太快了!

几乎所有人都只能看到一片残影,宋强后颈的寒毛全部炸起,强烈的危险感让他不敢招架,立刻如豹子般迅速后窜!

逼得他只能避开锋芒!

宋强避走,他身后神威镖局四大金刚却立刻下马应战。

原本,他们以为宋强是危言耸听。

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再厉害能厉害到哪里去?

值得他们四个一齐出手?

他们本不愿来。

但是总局宋大掌柜早先安排他们到神泉城,为的就是协助宋强对付花氏,最好是彻底掐死花氏生机,他们只得勉为其难。

其实,他们的目标是花钱和花氏镖局那几个最厉害的镖头。

但花独秀一出手,他们立刻收起轻视之心。

宋强没有夸张,昨晚他碰上的黑衣人,绝对有让四大金刚一齐出手的价值!

四个人,八只手掌,全部由内力凝成青黑色,四面八方朝花独秀的身影拍去!

拳法境界全都达到“铜皮铁骨”!

可惜,掌力虽雄厚,速度却不及花独秀一半!

花独秀不敢和这四人硬拼。

双脚踏出复杂步伐,立刻施展出“迷踪·九霄”绝技!

天下九界,毫无疑问,最顶级的身法/功夫便是——魔流叱风痕。

它的入门境界——迷踪·九霄!

所谓迷踪,眼前全是残影,令人迷幻的身法。

所谓九霄,极多、极高之意。

虽是入门境界,但放眼魔流府,极少有人能在五年内彻底掌握“迷踪·九霄”之真谛。

花独秀此刻展现出的实力,当然完全体现出“迷踪·九霄”的意境。

四大金刚大惊失色:

果然是魔流府的功夫!

而且是入门境界,绝非庸手!

可惜,他们发现的晚了。

花独秀不单单是快,而是凌厉!

就是这些人,把花家的镖一次次劫走,把花家的镖师一个个打残,把花家的镖局一家家逼的关门!

断人生路啊?

和谐相处就不好吗?

和谐社会,和谐你我,官府天天喊,都没听过吗?

四大金刚,宋强!你们不守规矩,可不要怪我花独秀出手狠辣!

老实人生气,后果很严重!

四大金刚只能看到红色的影子朝自己脖颈、手腕等要害刺来,那是花独秀手里的桃木剑。

他们根本来不及闪避,只能咬牙用铁拳硬轰。

毕竟花独秀手里的桃木剑是木质的,而他们拳法早已达到“铜皮铁骨”大成境界。

铁拳硬如铁石,就算是硬刚,他们也不怕!

他们不怕,花独秀怕啊!

这把桃木剑是未婚妻沈清月很小的时候送他的,是留给花独秀最后的礼物。

但凡有一丁点损伤,花独秀都不能接受。

因为这些人,不配!

瓦罐怎么配跟瓷器相碰?

花独秀如影般一剑剑刺出,四大金刚虽被动招架,却立刻发现以硬对硬反而占了天大的便宜!

你不愿硬拼?

那我等偏要跟你硬拼!

四人一起硬拼!

就是要用铁拳砸碎你的小红剑!

花独秀难得认真起来,在四人全力围攻下,他的眼神越来越亮,越来越清澈!

敌人的动作在他眼里也越来越慢。

破绽越来越多!

“剑……起!”

花独秀一声长啸,他整个人都和小红剑融为一体,双目忽然盯住正面一人,一剑刺出!

犹如天外飞仙,来了!

第一十三章 人跟人的差距真的是巨大的

花独秀真的不想使出如此华丽的剑招。

就像孔雀开屏,这些人,根本不配欣赏。

此乃花氏祖传神技。

可是这四个人如此讨厌,如此歹毒,全部心思就是要砸碎他的桃木剑。

逼得他不得不用这一招来破局。

为什么?

因为这招太过华丽,让人有种天外飞仙、神来一剑的幻觉,定力差的人甚至还会心生仰慕、膜拜,会在那一瞬间失神!

花独秀这种高手,一瞬间可以刺出很多剑,足够了。

四大金刚之一就在一愣之间,只看到花独秀冷峻绝美的面孔迅速由远及近,随后颈上轻轻一震,整个人便口吐白沫,仰面摔倒!

“老三!”

另一人大喊一声,怒火中烧,猛扑向花独秀暴露的后背。

晚了。

花独秀心中暗道。

高手对招,最忌心乱。

心乱,则脚乱,拳乱,眼神也不复应有的犀利。

花独秀侧身,递剑。

“嗯?”

另两人也同时抢进,左右各轰一拳,花独秀只好放弃机会,闪身避开。

“宋强!来组‘四合阵!’”

此时的宋强,正和赵二蛋联手打压沈利嘉。

若不是“花氏乐队”演奏的慷慨激昂,令人闻之斗志勃发,沈利嘉已经败了。

即便现在还能硬撑,也是强弩之末。

正如当初花独秀所言,只要节奏一起,猪也会起飞。

啊不对,是沈利嘉也会起飞。

宋强一直在悄悄关注花独秀,听到喊声大吃一惊:

四大金刚联手,花独秀竟仍能安然无恙?

一个年轻人,怎会强到如此程度?

昨晚,花独秀没有施展“迷踪·九霄”,宋强到底还是低估了花独秀实力。

不敢有丝毫拖沓,宋强立刻抽身飞回,和另三人分站花独秀四角,架起“四合大阵”!

此阵乃合气门最强阵法,四人联手,掌力催动,就算是境界达到“内力外放”的顶尖高手也难以招架!

拳法有四重境界:铜皮铁骨、内力外放、以无胜有、肉身成圣。

自古能修炼到铜皮铁骨已是高手之列,断金碎石,轻而易举。

达到内力外放,行走天下罕遇敌手。

达到以无胜有,则毫无疑问是名门大派的大宗师级人物,是顶尖的存在。

而肉身成圣,则是传说中才会出现的境界,生人罕见。

每重境界又能细分为四个层次:入门、小成、大成、圆满。

合气门四大金刚,包括宋强,实力全部达到“铜皮铁骨”大成境界,四人联手组阵,实力何止放大四倍!

简直恐怖。

按照总局宋大掌柜设想,派来四大金刚,是要用这招来收拾花钱的。

没想到这么快就要暴露底牌。

不过也好,花独秀是花钱的独子,还是九代单传,打死花独秀就等于打碎了花钱活下去的信念!

算盘打的好。

但是,晚了。

因为“杀边乐”乐曲已经演奏到最为激昂的部分,曲调里仿佛蕴含一骑破千、万夫莫敌的宏大场面!

英雄人物上演毁天灭地的大逆转!

虽千万人吾往矣!

作为一个乐感强到骨子里的灵魂剑仙,花独秀怎会放弃如此应景的机会?

在四人组阵的一瞬间,花独秀一剑刺破“四合阵”最弱的一角——宋强!

同样是小红剑闪电般在后颈一抹,花独秀身影已经不见。

督脉、膀胱经、小肠经、胆经以及三焦经等五条重要经络,全都从后颈通过。

花独秀这一剑刺伤宋强五条经脉,宋强不单单是晕死过去这么简单。

醒来后还会恶心反胃,头晕头痛,彻夜难眠。

就算被刺伤的经脉能够复原,宋强以后的日子也别想好过了。

不过还好,至少不会大小便失禁。

“滴滴答答……!滴滴答答……!”

“杀边乐”又到了一个大高潮,花独秀身体随音乐而微微战栗。

他不是因打斗而疲惫。

他只是乐感太强了。

啊!多么美妙的杀阵曲子!

似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只有在与人动手的时候才能完全感受到曲子的意境。

只有以一敌十、敌百的时候才能把自己融入曲中,享受这种让人窒息的快感!

“一名剑客三口剑,悲、欢、离合。生死由尔自选:死、残、自尽!”

花独秀彻底放飞自我,全场幻影耀眼。

四大金刚剩下那三人,显然……有点跟不上节奏了。

他们心中惊叹:

人类居然能到这种境界!

这波败的,不冤……

不到一盏茶功夫,另三人全部落败。

悉数倒在花独秀的小红剑之下。

同样的伤势,同样的下场:口吐白沫,晕死过去。

醒来后,呵呵,恶心反胃,头晕头痛,彻夜难眠。

总之,基本不可能再动用内力了。

花独秀轻轻抚摸着光洁而红艳的桃木剑,给它擦拭掉沾染的风尘。

擦拭到靠近剑柄位置,上面歪歪扭扭刻着两个字:

雅卓。

“大雅,今天辛苦你了。”

花独秀眼里满是怜爱之色。

花独秀之外的战事更加焦灼,毕竟一百五十多人厮杀拼斗,绝对不是小场面。

但在花独秀取胜后,强烈的威压以花独秀为中心朝四周散去,挡者披靡。

赵二蛋赶忙喝止住众人,缓缓后退,跟花氏镖局众人分离开。

“这小子……恐怖如斯啊?”赵二蛋暗道。

“宋掌柜,快醒醒,你快醒醒啊!”

赵二蛋摇了一会儿,终于把宋强摇醒。

“呕……!”

宋强一阵反胃,赶忙用内力压制住,不让自己真的吐出来。

只是一动内力,晕的更厉害,哇一声吐了。

差点吐赵二蛋一身。

赵二蛋眉头一皱:我靠,你搞什么名堂,老子这身衣服可是很贵的!

赵二蛋赶紧拍拍宋强后背,宋强颤抖着缓过一口气来。

宋强面色苍白,仍难以置信。

他扶着赵二蛋摇摇晃晃站起来,死死盯着花独秀,脸上写满了不甘。

花独秀一抬手,“杀边乐”恰好进入尾声,缓缓停了下来。

花独秀缓步靠近宋强,赵二蛋浑身轻颤,扶着宋强步步后退。

花独秀皱眉道:“你们躲什么躲啊?”

赵二蛋道:“花独秀,你……你别过来!”

“若不过去,我说话你们能听得见么?风这么大,难道你想让我喊?”

“我一介不问红尘的美男子,扯着嗓子喊话,合适吗?”

赵二蛋和宋强一脸无语,到底是原地站定,不再后退。

花独秀站在全场中心,举目四望,所有人都心怀畏惧与无上敬重的看着他。

花独秀认真道:“此情此景,我想给宋掌柜讲一个寓言。若宋掌柜能听懂我的意思,我便放你们离开,如何?”

宋强咬牙道:“败了便败了,是杀是剐悉听尊便!”

花独秀微笑:“那你们认真听着,回家以后建议大声朗读,有能力的可背诵全文。”

“有一天,山上下来一只狗熊。狗熊到了庄稼地里,看到美味的玉米棒子,高兴坏了!”

花独秀朗声讲起的寓言,正是“狗熊掰棒子”的故事。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包括沈利嘉。

姐夫这是要闹哪样?

故事很短,花独秀很快讲到尾声:

“等到狗熊回到山上时,他才发现自己咯吱窝里只有一个棒子。宋掌柜,我讲的这个故事,你可晓得是什么寓意?”

“……”

宋强心里有句妈卖批,可是他又不能真的骂出来。

四大金刚还人事不省,身后近百个兄弟还得带回去,他只能硬着头皮看花独秀到底玩什么花样。

“你的意思是,我们……我们都跟狗熊一样,是笨蛋?”宋强阴沉道。

花独秀伸出食指摇了摇:“宋掌柜,你可不能妄自菲薄。我没有丝毫看轻你们的意思,能跟我花独秀打到这种水平,你们下半生有值得吹嘘的资本了。”

宋强:妈卖批……!

花独秀继续道:“我的意思是,做人啊不能贪得无厌。狗熊的咯吱窝只能夹住一个棒子,想得太多最后只能是徒劳,还不如省点力气,好好品尝属于自己的那颗棒子。”

“宋掌柜,你说呢?”

宋强一愣,没想到三岁孩子都听过的幼稚故事,真的被花独秀讲出了不一样的寓意来。

赵二蛋忍不住拍了拍手,他对花独秀简直要黑转粉了。

但只拍了一下,他立刻停手。

毕竟立场不同,怎么说他也得照顾一下身边宋强的感受不是?

“你是说……让我们不要插手烟雨郡的镖行生意?”宋强问。

花独秀点点头:“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一点就透。”

“大家都有生意做,大家都有饭吃,神威镖局做好天南郡的生意就可以了,何必要得陇望蜀?烟雨郡,你们退出吧。”

宋强冷笑道:“姓花的,不要以为你打赢了我和四大金刚就能一直嚣张下去。马上就是上缴赋税的日子,在烟雨郡,到底谁才是第一镖局,咱们走着瞧!”

花独秀暗道:这厮果然是打的这个主意。

上缴赋税,不是指镖局缴税,而是指各城向郡主大人缴税,各郡向总督大人缴税。

一年一次,十分重要。

尤其是各郡向总督府运送的税赋,关系到总督府能否养得起庞大的武士军团,能否充分掌控全境。

由于官府势弱,总督府大军要镇守各处,困魔谷每年各城各郡的赋税押运任务都由镖局承接。

能够承接赋税押运,是镖局最高的实力体现。

因为这直接关系到官府的信任,也证明了镖局有保得住货物的实力。

押解赋税,根本难以伪装,日期、路线,都是固定的。

甚至镖局的人马从城主府、郡主府押解马车出府的一瞬间,就被无数双贪婪的眼睛盯上了。

什么花招都没用,只有足够硬的实力才是安全的保障。

花独秀道:“宋掌柜,神威镖局想指染今年烟雨郡的税赋押解生意?”

宋强冷道:“志在必得!”

花独秀心想,阿爹他们也快回来了,不知道树神郡那边谈的怎么样?

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宋强道:“花独秀,你很强!只是你不要高兴太早,我和四大金刚是栽了,不过咱们已经斗到这种程度,停手?不可能!”

“神威镖局背后有合气门,你们花氏镖局?呵呵,你们注定是败者!”

花独秀道:“我本不喜逞凶打杀,奈何你们不讲规矩,咄咄逼人。宋掌柜,你好自为之吧!”

“三日后便是竞标大会,合气门还有什么高手,尽管叫来,到时手底下见真章。你们走吧。”

宋强一愣:“你……你真的放我们走?”

“和谐社会,和谐你我,难道非要闹出人命?何必呢?你们走吧。”

这个花独秀脑回路跟常人不同,但他说话却绝不会戏弄人。

说放人走,意思就是今天到此结束。

赵二蛋等人扶起满地伤残快速撤离,刘镖头赶到花独秀身边道:

“少爷,三日后……”

“刘叔,不必多言,一切等我爹回来,让他定夺吧。”

“是!”

“我累了,回车里休息会儿。”

“好,好的少爷!”

第一十四章 真正的大土匪头子来了

顺利交货,返回神泉城时,花钱正约了沈风在自家院子喝酒。

花钱曾经也是个美男子。

当然,比花独秀差一点。

而沈风则是一个留着美髯的魁梧大汉,非常有猛男气魄。

酒壶放在桌上,二人用眼神交锋,都想强压对方一头,夺取对酒壶的控制。

花钱看向一点,沈风立刻改变,从其他点压制,花钱则见招拆招,眼光上下翻飞,从其他路数反击。

沈利嘉蹲在假山后面,偷偷看两位长辈用眼神交锋。

花独秀泡完澡,听二喜说花掌柜和沈利嘉的父亲沈风在园子里拼酒,刚走到花园门口,便看到一个肥圆少年鬼鬼祟祟蹲在假山后面。

“偷窥刺激么?”

沈利嘉只觉身后一阵凉风,猛地回头,讶然轻声道:

“姐夫,你怎么也来了?”

“独窥窥不如众窥窥。”

沈利嘉翻翻白眼:

“偷窥毛啊……我要偷窥也偷窥小姑娘,谁偷窥我爹这种抠脚大汉?”

“挺好,挺好,嘉嘉,你的取向没有问题。”

沈利嘉挠挠头:“姐夫,你这话没毛病,我也觉得挺好。我不是说那种挺好,我是说那种挺好,无论怎么着,反正都是挺好。”

“嘉嘉,你看你爹,高大威猛,说是个大将军也有人信,怎么到了你这里,就成猥琐的小胖子了?”

沈利嘉不服道:“谁说的,姐夫,我爹只要三天不打理、不美容,立刻就会变成大强盗头子的模样!还将军,呸!”

花独秀怪笑道:“桀桀桀,我要找风叔告状去。”

沈利嘉刚要生气,忽然想起什么:

“今天那个大胡子还冒充我们黑风寨,哈哈!”

“那人若是见过我爹才知道,到底谁才是大土匪头子!他那个模样简直就是弱不禁风的书呆子!”

“你家都转行十几年了,”花独秀瞥了一眼沈利嘉,“别乱说,小心被别有用心的坏人听去。”

“谁能有我坏?我才不怕!”

沈利嘉话音刚落,花钱恰好一招彻底封死沈风退路。

沈风的眼神从酒壶上恋恋不舍的撤下,忽然哈哈大笑:

“我输了,我输了!钱哥还是这么屌!”

“哈哈哈哈!”

沈风抱拳:“我嘞个擦,佩服佩服,厉害了我的哥!”

花钱也抱拳:“承让了我的弟!”

花钱喜滋滋的端起桌上酒壶,给沈风和自己各倒了满满一碗酒。

二人相视,哈哈大笑,端起碗来轻轻一碰,仰头干了。

然后,二人眼神再次盯住桌上的酒壶。

花独秀实在看不下去了,从假山后飘出:

“爹,风叔,一大把年纪了,好玩么?”

沈风眼神没有离开酒壶:

“秀儿,你不懂,我和你爹切磋武艺呢。”

“快别切磋了,喝顿酒而已,几个时辰都喝不完,最后还喝不了几坛,丢不丢人啊?”

花独秀说着,不理二人激烈对撞的目光,伸出藕白细嫩的手臂拿起酒壶给二人各自倒了满满一碗酒。

“秀儿,哎,你别……”

沈风眼见着酒壶被花独秀拿走,虽依依不舍,却不及花独秀手快,没抢到。

这一局未分胜负,加之晚辈捣乱,花钱二人干脆喝光了收摊。

沈风道:“刚才哪个小兔崽子说我像强盗头子?嗯?”

沈利嘉赶紧藏到花独秀身后道:“姐夫,我爹又要打人!”

沈风笑道:“兔崽子,学机灵了啊,知道找人求情了?”

花钱爽朗笑道:“风弟,孩子们可不是小兔崽子了,都长大成人了!”

沈风点点头:“是啊!一晃又三年过去了。”

沈利嘉道:“姐夫,他们喝酒,咱俩出去玩?”

沈风听到沈利嘉的话,忽然神情一动,微微有些落寞道:

“嘉嘉,你……你小子以后改改口,别姐夫姐夫的喊了,秀儿大了,将来还得成亲。”

沈利嘉脸色一暗,没有答话。

沈风仰头望着天上圆月,喃喃道:

“秀儿是个好孩子,可惜啊,可惜……”

月色从林叶间洒进来,一地斑驳,像被仔细裁剪过。

花独秀沉默半晌,认真道:

“风叔,清月永远是我未婚妻。”

沈风点点头,没有多说。

多说无益,人都没了,计较这些有什么用?

花钱看气氛有些低沉,便转移话题:

“秀儿,刘镖头说神威镖局的宋强带人袭击你们?听说还出动了总局的四大金刚?”

“是。”

花钱点点头:“你没打死他们吧?”

沈风抬头看了花钱一眼。

这个老兄真不会说话,秀儿还是个十七岁的孩子啊!

你哪来的自信?

花独秀淡淡道:“我力度拿捏的刚刚好,他们想死都难。”

沈风看着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花氏父子,咧咧嘴:

这……你这比你爹还自信啊?

花钱哼道:“神威镖局四大金刚是扫荡咱们外面分局的主力,我想找还没来得及,没想到他们刚到神泉城就被秀儿打残了。”

“爹,我打断他们后颈筋脉,即便治好,也不可能恢复之前实力了。”

花钱朗声道:“打得好!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礼让三分。人再犯我,再让三分。人又犯我,我他吗的斩草除根!人……”

花独秀打断父亲的激情,道:“爹,你少吹几句。既然你回来了,家里的事我可不管了啊!”

花钱拍拍胸口道:“放心,有爹在。”

花独秀认真看着花钱:“你别给咱们花家掉链子,砸了生意,我要是没钱花可不答应。”

“你小子,对你爹这么没点信心?”

还有个屁的信心啊,家里生意都快被人家抢光好不好?

心里没点数?

花独秀撇嘴道:“那你们聊,我跟嘉嘉去‘好再来’玩。”

“哎!等一下!”花钱赶紧喊道。

“‘好再来’?你小子去那做什么?”

花独秀道:“去消费啊!怕我败家啊?”

“……”

花钱挠挠头皮:“秀儿你先等等,别去了,咱们一块商量下。后天就是竞标大会,内部情报,黎城主打算来个五对五比武,五局三胜决出输赢。”

花独秀问:“五对五,爹,你跟叔伯们上就是了,还问我做什么。”

花钱道:“还不是因为你?”

“我就是一个安静的美男子,你可别乱给我扣帽子。”

花钱道:“胡兄弟从天南郡传来消息,说宋大掌柜派来四大金刚,本意一是对付我,二是配合宋强来打这场竞标大会。”

“既然是对付你,那关我毛事?”

“你听我说嘛。现在好了,你一个人把他们全打趴下,他们肯定又要紧急上报,从‘合气门’调来更厉害的高手。”

花独秀一愣,惋惜道:“哎呀!那我真不该出手,竞标大会最后关头来个扮猪吃老虎多有趣。”

“晚了,晚了。秀儿你的实力暴露了,等于为父的实力也暴露了。”

“爹,咱家买卖都砸成什么样了,你还怕暴露?”

花钱脸上隐隐有尴尬神色。

其实这个真不怪他。

花氏镖局,顶尖高手就那么几个,顾东顾不了西。

而神威镖局背后是合气门,合气门是天南郡首屈一指的名门大派。

门下弟子数不甚数,高手派出一茬又一茬。

人家敢铺摊子,你花家怎么铺?

招聘,招聘啊!

人才难求,高手难求啊!

先前扯出招聘大旗:以德行定取舍,以能力定职位,以贡献定薪酬!

事实证明,都是屁话。

花钱急啊!

花钱干咳两声,问道:

“秀儿,神威镖局四大金刚功夫怎么样?”

花独秀认真想了想:

“拳法到了‘铜皮铁骨’大成境界,合力阵法有点意思,而且坏得很!一上来就想毁掉我的剑。”

说着,花独秀轻轻摸了摸手里的雅卓,脸上满是疼爱。

“秀儿,你只练身法,不练内力,遇上真正顶级高手怕是要吃亏的。”花钱若有所思道。

“我没空。”

花钱点点头:“你还年轻,不用急在一时。不过天下不安宁,官府又弱,野心家怕是不止宋家一个。”

沈风也点点头:“秀儿,若你练到‘剑气外放’,别人再想毁你兵刃便难了。不练内力,以后终究是一个隐患。”

花独秀:“……”

和拳法相对应,剑法修炼也有四个境界:斩铁、剑气外放、罡劲、人剑合一。

每个境界同样又细分为入门、小成、大成、圆满四层。

以花独秀现在内力,莫说是“剑气外放”,“斩铁”尚且都达不到。

但花独秀并不以为意。

他有他的依仗。

花钱分析道:“对方咄咄逼人,咱们吃了不少亏,我也是有意收缩摊子。税赋押解是个大事,其实我一直等这次机会,集中火力,好好打个翻身仗!”

“对方这回来的五个人,必定实力极强。不过有我和秀儿在,可保两场稳赢。关键就是第三场……”

花独秀插嘴道:“不对不对,有我在,只能稳赢一场。”

“你……你先别说话。老任、老刘他们都差了点事,合气门毕竟是传承数百年的大派,人才济济,赢下后面三场不难,这回咱们真要碰硬钉子了。”

沈风接话道:“钱哥,你这就不地道了啊。”

“你请我来喝酒,磨磨唧唧也不说干什么,不就是想让老弟我出手吗?十几年前年要不是你点醒我,我沈家一家老小哪能在神泉城安心过舒坦日子?这件事我肯定要帮的!”

花钱拍拍沈风肩膀道:“那你看……老弟,多谢了!”

“见外了不是!赢了一起狂,输了一起扛嘛!”

沈风又立刻改口:“啊不,呸呸呸,咱哥俩搭档,只会赢,不会输!”

花钱跟沈风继续喝酒谋划,花独秀和沈利嘉二人则在园子里闲逛。

“好再来”寻欢楼没去成。

因为沈利嘉偷偷告诉花独秀,今天师师姑娘不出闺。

葵水来了,身子不适。

沈利嘉忽然说:“姐夫,说来说去,还是我家的生意好做。”

“哦?”

沈利嘉道:“你看啊,只要买来的姑娘够/骚气,够水灵,自有登徒子上门送钱。谁敢闹事我们就下死手打,反正我们规规矩矩做生意,城主大人追究下来也不怕!”

花独秀道:“嘉嘉,你说到点子上了,我正想这个呢。”

沈利嘉奇道:“姐夫,你也想开青楼?”

花独秀鄙夷道:“你家那么低俗的买卖,我们花家才不做。我在想,这次竞标大会,新来的黎城主到底扮演什么角色。”

“还什么角色,当然是裁判的角色了?”沈利嘉不解道。

“往年烟雨郡的税赋押解全是我家来做,今年就算神威镖局横插一杠,也不至于来了就明抢吧?他们重心毕竟是在天南郡。”

“姐夫,人家背后有‘合气门’。说句难听的,花家什么都好,就是人丁单薄了些。拼质量,他们不行。拼数量,你家不行啊!”

花独秀叹了一口气,他能怎么办?

他也很无语啊。

九代单传,这是什么鬼?

别说自己没有兄弟姐妹,往上数几代,代代都没有兄弟姐妹。

什么堂兄弟,什么叔伯,一概没有!

花独秀眼中精光一闪,越想越觉得这件事不单纯!

第十五章 功夫在诗外(求收藏哦大伙!)

“五对五……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人,这个黎城主不搞三局两胜,不搞一战定输赢,偏偏搞什么五局三胜,怕是没安好心。”

沈利嘉问:“姐夫,我听说黎城主到咱们神泉城就任后,油盐不进,做事公平公正,我爹送了几次礼都被退回来,他还真是个好官啊?”

“公平公正?这个词只有形容我才恰当,黎城主么?呵呵,哪有不爱吃鱼腥的猫。”

沈利嘉道:“有啊,你就是那个不爱吃鱼腥的猫啊。”

“我这只猫有吃不完的海参、鲍鱼,何必吃鱼腥?”

花独秀看了沈利嘉一眼:“嘉嘉,谋其上,得其中,谋其中,得其下。你脑子这么活,就好好琢磨琢磨这里面的门道。”

沈利嘉点点头,姐夫的话他还是要听的。

二人无言闲逛。

沈利嘉低头沉思,越想脸色越黑。

他忽然抬头道:“姐夫,听说黎城主是从天南郡调来的,若是他们早有勾结,怕是这一关有猫腻啊?”

花独秀道:“你就使劲往坏里猜想。”

“要么是金钱的诱惑,要么是自我的堕落。这个黎城主肯定早就跟合气门穿一条裤子了!”

花独秀轻挑眉角:“还有呢?”

沈利嘉擦擦额头冷汗:“姐夫,我越想越觉得你说的有道理。你这么聪明,肯定都想到了,就告诉我呗?”

花独秀道:“不不不,像我这种如青莲般出淤泥而不染的美少年,如此肮脏不堪的阴谋是不能出现在我脑海中的。”

沈利嘉疑惑:“为什么啊?”

“相由心生,我若琢磨阴谋,必受反噬。”

沈利嘉一脸震惊:“……”

姐夫,你这是担心自己会变丑?

赶紧丑点吧,你帅成这样,别人还活不活?

“姐夫,这事事关重大,要不要跟钱伯他们说一声?”

“免了吧,他们操心他们的,你操心你的,”花独秀拍了拍沈利嘉肩膀:“好好想,争取明天给我一个方案。”

沈利嘉挠挠头:“原来姐夫这么信任我。”

花独秀笑了笑:“你啊,是个好苗子,可惜胸无大志。”

沈利嘉一愣:“不是吧,姐夫,要说在胸无大志界,你称第二,谁敢称第一?”

沈利嘉又坏笑:“不过胸无大志总好过胸大无脑,啧啧啧。”

花独秀敲敲沈利嘉脑门:“好脑筋要用到正道上,别瞎琢磨乱七八糟的,以后你会成就一番事业的,姐夫看好你。”

沈利嘉又挠挠头:“姐夫,其实我的理想就是乐呵呵的过没羞没臊的生活,就像你一样,嘿嘿。”

花独秀瞪眼道:“我们不一样。我这叫不问红尘。”

正聊着,前院一个镖师奔进来道:“少爷!少爷!”

花独秀问:“怎么了?”

镖师道:“少爷,外面来了一支马队,说是给您送礼物的!”

“又送礼物?”花独秀叹口气,“想安安静静的做个美男子,就这么难吗?”

镖师搓着手,不敢接话。

沈利嘉抬头看天,也不想搭腔。

姐夫,你就不能考虑一下身边不那么帅的人的感受吗?

对,就是指这位镖师小哥。

三人来到前院,来人正是一个月前瑶瑶小姐派来送衣着用度的汉子。

那汉子见到花独秀,立刻上前拱手道:“见过花公子!”

花独秀摆摆手:“久见了老兄。我想起来了,你说的瑶瑶小姐,就是破魔城的那个瑶瑶姑娘吧?”

汉子见花独秀记起,喜道:

“公子好记性,我家瑶瑶小姐,正是家住破魔城。”

花独秀点点头,笑问:“老兄,你有点神神秘秘的啊?找我有什么事?”

汉子摆摆手道:“没事、没事!”

“花公子,瑶瑶小姐听说您喜欢养花,特意差小人送来几盆上等兰花,请公子雅鉴。”

汉子说罢,不等花独秀同意,转身抬手道:

“小心抬下来,给花公子过目!”

十几个武士得令,小心翼翼解开马车上的大包,包里用竹竿撑起,是一个很大的空间。

三辆马车,各式兰花整整五十盆,争相斗艳。

不但兰花漂亮,选用的花盆也十分精致。

五十个花盆各不相同,偏偏每一盆都十分贴合兰花的花式和花色。

甚至还有三个老花匠一路陪同而来,显然是担心这几日的长途运输,兰花会受到什么损伤。

沈利嘉惊道:“我天!大手笔啊!”

花独秀轻轻点头道:“有点意思。”

沈利嘉忽然脸色有些怪异,问道:

“姐夫,瑶瑶姑娘是谁啊?你……你在外面有女人了?”

姐夫,你变了!

沈利嘉心里有点酸溜溜的。

花独秀看着沈利嘉,轻笑道:

“姐夫的心里只有清月。这位瑶瑶姑娘……只是姐夫的众多仰慕者之一。”

送花的汉子额头一阵冷汗,看向花独秀的眼神有些不自然。

喂喂喂!这位帅气的大兄弟,你知道瑶瑶小姐是谁吗?

还众多仰慕者之一。

你咋不上天呢?

看兰花都运进花氏大院,汉子抱拳道:

“花公子,幸不辱使命,在下告辞!”

花独秀道:“留下喝杯茶水啊?”

“不喝了不喝了,花公子,告辞!”

“慢走不送啊,老兄。”

那汉子也松了口气。

毕竟上次送的是衣物,这次是兰花。

兰花很贵重,而且异常娇气,几日的路途,他还真有些担心。

花独秀摸摸鼻子,缓步走到满地的兰花前静静欣赏。

“好,好啊!”

花独秀感慨道:“‘气如兰兮长不改,心如兰兮终不移’。嘉嘉,当年我跟你姐姐最喜欢的便是赏兰……”

沈利嘉心里一紧。

这位瑶瑶小姐不简单啊!

居然这么快就摸准了姐夫的心?

姐夫情趣优雅,就算送他一座金山也不稀罕。

但这种清新淡雅的礼物却最容易击中姐夫的心。

沈利嘉内心冷笑:

可惜啊,一次送五十盆,手笔是够大了,效果恐怕反不如送一盆显得有心。

嘻嘻,还是我最懂姐夫!

花独秀转头看了沈利嘉一眼,道:

“你又琢磨什么鬼主意呢?”

沈利嘉大惊:“啊?我不是,我没有,姐夫别瞎说。”

花独秀轻哼一声,指示家丁们把兰花搬到后园里。

“嘉嘉,你回家琢磨琢磨我今天说的事,明天再来。”

沈利嘉点点头:“知道了,姐夫。”

花独秀打了个哈欠:“泡个澡,睡个午觉,醒来再赏赏兰花,这才是神仙日子啊!”

沈利嘉挠挠头,目送姐夫离去,他也赶紧回家。

毕竟姐夫安排了作业,他可不敢偷懒。

……

次日晚上。

小胖子沈利嘉陪着花独秀在家中欣赏小曲。

兰指轻动,如鸣佩环。

佳人抚琴,清香满屋。

弹曲者正是沈家“好再来”寻欢楼的头牌——师师姑娘。

一曲奏罢,花独秀轻轻拍手道:

“‘妙指徵幽契,繁声入杳冥。一弹新月白,数曲暮山青。’好啊!”

师师姑娘欠身施礼,声音如泉水叮咚:

“多谢花公子抬爱。”

花独秀道:“有劳师师姑娘了。”

二喜送走师师姑娘,回到屋里。

花独秀正犹自回味,沈利嘉在一旁翻着白眼。

二喜走到花独秀身边,轻若无骨的小手按住花独秀肩膀,柔声道:

“少爷,要不……二喜也学学弹琴?以后少爷想听了,二喜弹给少爷听。”

沈利嘉不怀好意的看了二喜一眼。

二喜大怒,恶狠狠瞪了瞪沈利嘉,但望向花独秀时又立刻转为温柔:

“少爷,人家的手指也很灵活呢。”

花独秀闭着眼睛说:“二喜,术业有专攻。别等学琴以后撞了南墙才回头,多尴尬。”

二喜眼神一亮:“二喜不想撞南墙,想撞少爷的胸膛。”

花独秀嘴角上扬:

“二喜,你想法挺多啊?还想做什么?”

二喜打趣道:“还想在少爷的睫毛上荡秋千,鼻梁上滑滑梯,肩膀上跑步,还有……还有在腹肌上攀岩。”

沈利嘉有些看不下去了:

“拜托,你们主仆二人要秀恩爱,麻烦等我不在的时候再秀好不好?”

谁家里还不称几个丫鬟啊?

酸不酸啊?

还腹肌上攀岩,我还有一整块腹肌呢!

我腹肌上还可以滑冰呢!

花独秀依旧闭着眼睛,一本正经道:

“嘉嘉,你还小,你不懂。”

沈利嘉小声对二喜说:“你都把你家少爷教坏了!”

二喜在花独秀肩上的手转捏为敲:

“别胡说,这些明明都是少爷教我的,我喜欢,我就爱这么说,怎么了?吃你家大米了?”

沈利嘉轻咳一声,不敢再多说。

再说要有皮肉之苦了。

沈利嘉小声道:“姐夫,我家探子查清楚了,今天下午有几个高手进了城,根据时日和方位判断,应该是从天南郡来的。”

花独秀狭长的凤眼微微睁开:“哦?”

沈利嘉继续道:“探子跟踪他们到了神威镖局,认出其中一人是神威镖局总局的宋大掌柜,叫宋清峥。”

花独秀眉头一皱:“这人我不喜欢。”

沈利嘉问:“姐夫,怎么了?”

“他名字里有一个‘清’字。”

沈利嘉低头沉思。

姐姐名叫沈清月。

姐姐是花独秀唯一的心病,是在他面前唯一不能乱说的话题。

这个“清”字,是犯了花独秀的忌。

沈利嘉道:“那明日咱们干死他!”

花独秀问:“神威镖局总局的四大金刚已被我打废了,别说明天,明年也好不了,就算恢复了也不会再派出来比武。”

“那剩下的四人,想必是从镖局背后的合气门派来的?”

沈利嘉点头道:“我爹和钱伯也是这么判断。”

花独秀抬眼看沈利嘉,问:

“你都琢磨出了什么馊主意?说来听听。”

沈利嘉嘿嘿一笑:“其实也没啥,就是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第十六章 搞事情?来啊咱们斗心机!

次日一早,花氏镖局一众镖头在花钱大掌柜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开进城主府,接受黎城主的检验。

神泉城的城主府,地处神泉城正中心,占地只有不足三十亩,比之花氏宅院小了好几圈。

没办法,神龙帝国经过千年传承,到了现在,已是沉疴深重。

天下间各势力家族、门派帮会层出不穷,武力深厚,而且很多强人耻于到官府当差,导致神龙帝国人才凋零,对天下九界的掌控力越来越差。

官府也越来越弱势。

话虽如此,城主黎大人依旧是神泉城毫无疑问的掌管者,台面上谁也不能冲撞他。

不然,请郡主大人派兵来镇压你!

郡主兵马不够,上面还有总督!

还有神龙帝国!

官府再弱势,成千上万的武士杀过来,什么家族、门派也难以抵挡。

城主府的大院里,花氏镖局和神威镖局的人左右分列而站,对面是黎城主和衙门一众武人。

两个镖局的人马怒目而对。

仇怨结的太深,想化解是没可能了。

黎城主端坐公台后面,面相儒雅中带着一丝坚毅。

但奇怪的是,黎城主身后一丈外还布置了一道屏风,高山红日,颇为壮丽。

黎城主扫过花钱、宋清峥两位大掌柜,缓缓开口道:“赋税押解,非同小可。”

“前方将士们守护家园,流血牺牲清缴匪寇,咱们后方的衣食兵饷绝对不能出问题!”

“既然花掌柜和宋掌柜都想接下本府的单子,今天本城主便亲自裁决。双方各出五人,用实力说话,五五对决,三胜者夺标。”

“花掌柜,宋掌柜,两位有没有意见?”

“没有。”

“没有。”

“好,王统领,你来主持吧。”

一个赳赳武夫奉命上前,简单说明比武规则,宋清峥点点头,抱拳道:“宋某谨遵城主大人指示。”

宋清峥一挥手,连他在内,共有五人大步走到院子中央。

沈利嘉小声道:“姐夫,宋清峥身旁四人,我爹说是合气门门主座下四个长老!很厉害的。”

花独秀道:“一次出动四个长老,也是拼了。”

花钱眼神示意,沈风、花独秀、任镖头和徐镖头等人也缓步站出。

宋清峥看了看沈风,笑道:“这位兄弟很是眼生,请问尊姓大名啊?”

沈风瞪了宋清峥一眼:“宋掌柜,你看我眼生?我还看你眼生呢,宋掌柜不是神泉城人氏吧?”

“呵呵,在下平时在天南郡混口饭吃,确实不常来神泉城。”

沈风拱拱手:“那真是幸会幸会。”

说罢目不转睛看着正前方,再不理宋清峥一眼。

宋清峥有些尴尬,但他话才说一半,必须说下去。

“如果在下没有眼拙,阁下可是‘好再来’寻欢楼的老板,沈风沈兄弟?”

沈风道:“不是,你眼拙了。”

呃,这?

当面装傻充愣?

宋清峥一窒,身后的宋强立刻朗声道:“沈老板,人的名树的影,都是在江湖上混的,谁还不认识谁?不用再装了吧?”

沈风冷哼一声,并不答话。

沈利嘉立刻接口问:“宋掌柜,你今天打不打擂?”

宋强:“……不打。”

沈利嘉道:“不打你就别说话,在城主大人面前勿要吵杂,这规矩都不懂?怎么开镖局的?要不你们回去吧,学好规矩再来。”

宋强脸色难看,咬牙道:“小子,这里有你说话的份么?”

沈利嘉嬉笑道:“那我不说话,你也别说了,咱俩都不打擂,谁也别说话。”

宋强脸色铁青,他自持身份,不好当着宋清峥和黎城主等人的面跟一个晚辈争执。

但这小子也太气人了吧?

那天我为什么要收手,怎么不趁机一掌拍死他?

宋清峥跟黎城主不着痕迹的对了一个眼神,黎城主摆摆手道:“都不要吵闹。”

“花掌柜,对垒比武,讲究一个公平公正。沈风沈兄弟是‘好再来’寻欢楼的老板,这个我是知道的。”

沈利嘉腹诽:我爹几次三番给你送礼,想求见你而不得,现在你知道了?

你怎么知道的,猜的啊?

还沈风沈兄弟,谁特么是你兄弟,你这个狗官!

黎城主继续道:“你们私底下关系好不好本城主不多过问,但是赋税押解非同小可,今日对垒,不能有外援参与。”

沈风朗声道:“启禀黎城主,草民在花氏镖局有暗股的,不算外人。”

黎城主一愣,暗股?

既然是暗股,那就是没法证明喽?

你怎么说怎么是喽?

这么狡猾?

看黎城主有所迟疑,宋强赶紧上前拱手道:

“启禀城主大人,沈风沈老板十多年前曾是名震烟雨郡的大土匪头子,现下虽金盆洗手、改邪归正,但为避嫌,赋税押运这等大事沈老板还是不参与为好。”

沈利嘉怒道:“姓宋的,亏你活这么大岁数,怎么敢在城主大人面前血口喷人!谁是土匪?谁是土匪?你给我说清楚!”

宋强不理沈利嘉,轻轻看了沈风和花钱一眼。

那意思很明显,沈风是有案底的,虽然他洗白了十余年,但官就是官,匪就是匪。

这次我只说让你避嫌,给你留点面子,若你还执迷不悟,可不要怪我抖落更多的事出来。

毕竟你们的屁股可不干净。

“黑风寨”的大旗还记得不?

那是谁家的啊?

忘了?

这里是城主府,撕破脸你能不能出得了城主府的大门还两说呢!

花钱摆摆手,阻止沈利嘉说话,对沈风拱拱手道:

“风弟,清风高节不需证,不过税赋事大,老弟暂且退下吧。”

沈风狠狠瞪了宋强一眼,无言的退到众人身后。

没办法,腰杆不硬啊。

沈风退下,立刻又有一个镖头补上。

黎城主立刻道:“既然都准备好了,立刻开始吧,不要耽搁时间了。”

王统领躬身道:“是!”

沈利嘉偷偷看了花独秀一眼,花独秀轻轻摇摇头。

五战三胜,沈风不能出战的话,花氏镖局有把握胜出的只剩花钱和花独秀二人。

但看宋清峥等人脸色,似乎对己方五人实力非常有信心,完全不把花钱、花独秀放在眼里。

难道你想五战全胜?

花独秀笑而不语。

王统领已经讲好规则,让众人悉数后退,空出中间一个直径两丈的大圈。

王统领道:“各位镖头都听清规则了吧?出圈、或者倒地三声不起,视为战败!”

“请第一人出战吧。”

神威镖局一方一个胡子花白的老者出列,缓步踏进圈内。沈利嘉又看了花独秀一眼,花独秀对花钱点点头,也踏进圈里。

花独秀从魔流府离开,回家也才一个多月的事,但期间和几波人交手,神威镖局对他实力有一个大体的估计。

虽然他击败了神威镖局四大金刚。

但那四人只是合气门实力尚可的二代弟子而已。

现在出场的,可是合气门门主座下长老。

老者对花独秀侧目而视。

吹什么牛批啊?

不就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嘛?

不就是会点身法/功夫?

合气门派到魔流府的探子回报,花独秀不学剑法,不练内功,态度顽劣,入府仅仅三年就得罪了戒律院首座长老,被开除撵走。

老者上下打量花独秀,冷笑道:“真是一个不知好歹的纨绔子弟。”

花独秀懒得理他。

“魔流府这种顶尖门派你都不珍惜,看来这辈子注定只能躲在神泉城,当个没出息的富家少爷了。”

老者又冷冷说了一句,花独秀终于看了他一眼。

“老伯,你话好多啊?当富家少爷你都猜不出有多舒服,毕竟你是个穷人,而且还一把年纪。”

老者眉头一皱。

“哦?既然如此,那你不该来。一会儿动起手来,老夫不小心打断了你的手脚,岂不是耽误你舒舒服服当富家少爷了。”

花独秀看了王统领一眼,道:“统领大哥,这个老头不打我就走了啊?今天是比拼谁话多么?”

老者一窒,重重哼了一声:“不知好歹!”

王统领轻咳一声,抬手道:“时间不限,切磋为主,点到为止!两位若是准备就绪,现在立刻开始第一场!”

王统领大手一挥,花独秀桃木剑递出,立刻抢攻!

快!

花独秀桃木剑化作一道红光,虽没有什么凌厉招式,但剑剑都刺向老者周身要害!

老者眼神一厉,暗道:果然是快如闪电,宋强没有乱说!

能一人独斗神威镖局四大金刚,实力当然不容小视。

神威镖局四大金刚,个个都是合气门出类拔萃的二代弟子。虽实力比不上长老,但绝对不弱。

老者虽一开始出言嘲讽,但真正交上手,他绝对没有一丝一毫的大意。

看不起是一回事,交手是另一回事。

花独秀完全看不出有什么招式,但单单一个“快”就已经足够强悍!

老者双掌翻飞,和花独秀斗了个旗鼓相当!

众人全都目不转睛的看着场中激斗二人。

双方僵持不下,时间过得极快,转眼二人打了近半个时辰。

拼斗甚是焦灼,花独秀内力渐渐不济,额头渗出一层细汗,喘息声也大了起来。

所有人都为花独秀捏了一把汗,毕竟是年轻人啊,内力修为不够,实力相当之下,肯定打不得持久战。

又过一炷香时间,花独秀几乎是被老者挤压在半场里难以脱身!

他疲于应付,只能被动防守,根本无力再反击老者。

尤其是喘息声越来越重,显然内力到了极限。

老者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看来我高估了你,毕竟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

螳臂当车啊!

败退吧!

老者双眼圆睁,对角落里的花独秀发起最后的攻势!

正当众人都以为这局即将结束时,花独秀忽然一声清啸,身法陡然变幻,速度再度提升!

第十七章 一对五,花少爷展现惊人实力!

“迷踪·九霄!”

有见识的围观高手立刻认出这招。

魔流府“魔流叱风痕”入门绝技——“迷踪·九霄”!

花独秀最后的依仗!

宋强和四大金刚就是败于这招。

花独秀以迷幻般的步伐迅速闪到老者身后,虽姿态狼狈,但仍不免展露出魔流府身法/功夫的无上奥妙。

“死来……!”

花独秀一声尖啸,手中桃木剑径直刺向老者后心!

这一剑若是刺中,虽是一把桃木剑,老者也必将重伤!

因为所有人都从花独秀的脸上看出满满的狂意。

他,打急眼了!

出手根本顾不得轻重。

不像老者,虽逼的花独秀即将退出场外,但仍旧完美的控制着双掌劲力,没想打死或者打伤花独秀。

毕竟黎城主在台上看着,他要展现自己的前辈胸怀和合气门的名门气度。

但可惜,此时他站在战圈边缘,身后是要命的一剑,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心里猛然一慌。

小兔崽子,你居然把绝招藏到最后才用?

前面半个时辰,你在麻痹我?

老者又惊又怒,但没有时间给他发火,在那一瞬间,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个选项:

一,硬受这一剑,然后回身反击。

好处是花独秀已经内力耗尽,这一剑后他处境必然是任人宰割。但后果可能是老者被刺穿后心,身受重伤。

二,顺势往前踏出一步,避开这一剑有效杀伤距离。

非但性命无忧,而且一丝一毫不会受伤,依旧从容潇洒。

但踏出一步,恰好出圈!

何去何从,老者只有一瞬间的时间思考!

或者说,根本来不及思考,只能凭下意识的做出抉择。

感受着后心一阵寒意,老者,迈出了一步!

出圈!

花独秀佯装力竭,这一剑刺空立刻踉跄两步,沈利嘉赶紧抢进场里扶住花独秀。

众人皆惊:老者,居然败了!

老者看着自己迈出圈外的一条腿,脸色羞愤难当。

到嘴的鸭子,飞了。

到手的胜利,砸了!

沈利嘉立刻高喊:“姐夫赢了!姐夫赢了!老家伙出圈了!”

老者神色愧疚的回头看了宋清峥一眼,宋清峥轻轻摇摇头,没有说话。

按照情报,花钱和花独秀实力不凡,花钱应该和四位长老不分伯仲,而花独秀虽能力战镖局四大金刚,但应该弱于长老一线。

也就是说,花钱和花独秀出战的两场,或胜或负,都不出意外。

毕竟实力相差不大。

宋清峥押注的点,在另外三场。

花氏镖局除花钱外,再无一流高手,绝对无人是合气门长老的对手。

所以他们一直防备的,就是出现第三个高手。

比如,沈风。

但沈风被弄下去了,除花钱和花独秀外,另外三个镖头的详细情报宋清峥都调查清楚了。

绝不是四位长老的对手。

更不是自己的对手。

所以首战失利,花独秀侥幸取胜,宋清峥并非不能接受。

他摆摆手,老者愤愤下场,狠狠瞪了花独秀一眼。

花独秀推开沈利嘉,擦擦额头汗水,盘腿坐在场中休息。

没有下场。

王统领道:“第一场,花氏镖局胜!请双方第二战选手出列。”

王统领说罢,看了大大咧咧坐在圈内大喘气的花独秀一眼:“花少侠,请下场休息。”

花独秀摆摆手:“我……我还要打!”

众人皆惊,什么?你还要打?

说好的五对五,你一人打两场,这算怎么回事?

王统领寒声道:“花少侠,规则是五对五,第一场你打赢了,请换第二人上场吧。”

花独秀喘息道:“规则是五对五,又没说……不能重复,我没有受伤,我……我还可以继续打!我就是……第二个出场的人!”

沈利嘉惊呼:“姐夫!你,你不要做傻事!会被打死的啊!”

花独秀摆摆手,似乎累的说话都困难。

沈利嘉悲愤道:“姐夫,你这样逞强,万一……万一一去不回怎么办!”

“呵呵,那便……一去不回。”

“姐夫,你不是向来怕死吗!快回来啊,姐夫!”

花独秀瞪了沈利嘉一眼。

沈利嘉立刻改口:“不不,我是说,姐夫,你不是向来热爱生活,敬畏生命的吗!”

花独秀含笑点头:“是啊。”

沈利嘉快急哭了:“那你还要冒险!”

花独秀摇头不语。

但他心中说:若我上,有危险的,是敌人。

沈利嘉腹诽:姐夫,你真相了。

宋强怒道:“花独秀,你搞什么花样!说相声吗!”

沈利嘉立刻道:“姓宋的,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吗!”

“规则只说五对五,又没说不能一个人打两场!今天对垒比武为的是什么,为的是确定哪家更有实力护镖!我觉得比武就应该以实战为背景,贴合实际!”

沈利嘉伶牙俐齿,不怀好意的看了宋强一眼:

“宋掌柜,似你们这样以人多打人少,最后谁赢谁输,心里没点数吗?你脖子上的伤痕怎么来的?你们镖局四大金刚都去哪了?”

“五个笨蛋有个屁用?真打起来,顶的上一个高手嘛?”

宋强气的浑身战栗,忽然内息一窒,一阵呕吐感袭来。

“呕……!”

宋强赶紧克制,把涌到嘴里的呕吐物又强行咽了回去!

宋强憋的满头大汗,恶狠狠瞪了沈利嘉和花独秀一眼。

这个臭小子,打伤老子经脉。

害老子内息躁动就会克制不住的呕吐!

真想一掌拍死你!

沈利嘉紧接着说:“不是要讲规则吗?你们不许外援上场,我爹即便在花氏镖局有暗股,是二老板,依旧二话不说服从城主大人的指示,下场观战。”

“可你们呢?”

沈利嘉气势汹汹,掐着腰小嘴叭叭道:

“你们这几个老家伙,你当我们都是瞎子?不就是合气门的长老吗?你们押过镖吗?我们计较了吗?在乎了吗?让你们退场了吗?”

宋强咬牙道:“神威镖局是合气门的旗下产业,四位长老当然不算外援!”

沈利嘉摆摆手:“宋掌柜,你还是吐出来吧,吐到一半又咽下去,恶不恶心啊?我听到那一声‘咕咚’,我头皮都麻,太反胃了,呕……!”

沈利嘉装模作样干呕两声,宋强脸色铁青,他真是恨不得立刻出手拍死沈利嘉。

可越是气愤,越是暴躁,他内息越不稳,那股呕吐感……就越强烈。

“小兔崽子,我……呕……!”

宋强一句话没说完,赶紧又捂住嘴。

宋清峥拍了拍宋强肩膀,让他不要多说。

沈利嘉这小子,嘴太刁了。

宋清峥刚要出言反驳,黎城主身后,那座高山红日屏风后,忽然传来一声轻咳。

“咳。”

声音很小,但所有人都听到了。

众人立刻朝屏风看去。

后面藏着的是谁?

他这声咳嗽,是何意?

但一声轻咳后再无下文。

黎城主道:“好了,你们不必再吵了。这里是城主府,喧哗聒噪成何体统?”

“花少侠既然愿意再战,那便留在场中。宋大掌柜,请安排第二人出战吧。”

宋清峥略有些疑惑的看了黎城主一眼,但黎城主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什么信息也没看出。

再看花独秀,满身汗渍没有散去,帅脸红扑扑的,沈利嘉正抓紧时间给他揉背捶腿。

哼,你想打第二场?

那便打吧!

饶是你身法精湛,可是内力不济。

耗也耗死你!

宋清峥看了身旁另一老者一眼,老者会意,缓步上场。

花独秀摆摆手,沈利嘉赶紧起身退出圈外。

花独秀到底累不累?

他是真累。

上蹿下跳的陪一个老头耍了半个时辰,要你你不累啊?

肯定累啊!

而且花独秀从小不练内力,蹦跶久了确实是“发自肺腑”的会流汗,会喘息。

他不全是装的。

但是!

请注意,但是!

累,流汗,喘息,并不代表他就打不动,他的身法实力就发挥不出来。

不存在的!

丝毫不影响的。

第二个老者走进圈内,花独秀从容不迫的起身,稍稍活动一番皓玉般的手腕脚腕,扭了扭风骚的腰肢,缓缓提起手中桃木剑。

大雅啊,这次咱们就不玩了,好不好?

花独秀看了手中雅卓一眼。

这么玩,太累人了,嘉嘉这臭小子净出馊主意。

出这么多汗,我得赶紧打赢了回家泡澡去。

太难受了。

老者上下打量花独秀,暗道:这小子,难道是我看错了?似乎……他的气质变了?

无比的自信?

呵呵,老夫要让你知道,纵然你才华横溢,在老夫手里,你一样要陨落!

花独秀忽然道:“老伯,不错啊,你话不多,我喜欢。”

老者一愣:“你说什么?”

“我说,你跟先前那个老伯不同,那个老伯废话太多,我不喜欢。”

老者冷哼道:“口舌之利。”

宋清峥知道这位长老不喜与人争执,赶紧道:“王统领,可以开始了吧?”

王统领点点头,朗声道:“无关人等退到圈外,第二场,开始!”

一声令下,花独秀再次主动抢攻!

只是这次,他要绽放不一样的花火!

第十八章 你来啊?我就站在这里,你来啊?

第十八章你来啊?我就站在这里,你来啊?

花独秀充分诠释了什么叫做“风一样的男子”。

没错,此时此刻,他就是“风一样的男子”!

快如一阵风,艳丽的衣角犹如惊鸿,他是如此惊艳,将所有人的眼睛照亮。

花独秀立刻施展出“迷踪·九霄”绝技,一点都不铺垫,一点都不收敛。

一点都不尊老爱幼。

手中桃木剑全力刺向老者!

“什么!”

老者大吃一惊,宋清峥等人同样大吃一惊!

花独秀不是内力耗尽,疲累不堪了么?

他怎么还能如此之快,如此之妖?

难道刚才都是在演戏?

花独秀当然不是在演戏,他刚才真的是累。

但施展“迷踪·九霄”,对他来说简直就像是喝杯凉茶那么简单。

宋清峥等人以为花独秀若要施展“魔流叱风痕”这种天下顶级绝技,必然要付出极大精力和损耗,绝不容易。

其实不然。

因为花独秀已经触摸到“魔流叱风痕”的圆满境界,而“迷踪·九霄”只不过是入门境界的招式而已。

入门,小成,大成,圆满。

难吗?

对你们芸芸众生来说是千难万难。

对我花独秀如此天纵之才,真的不难。

老者眼前立刻涌现出漫天身影,漫天剑影,他的眼神完全跟不上花独秀的动作,更不要说他的身体!

双掌翻飞,但无力抵挡。

“嗡……!”

一阵细弱蚊鸣的震动声,花独秀终于一剑刺到老者双目之间,停住了绝美的身姿。

老者干瘦的身子微颤,不敢置信的看着距离他双目只有不足一寸的剑尖。

暗红色桃木制成的剑,表面亮滑,甚至隐隐泛着瓷器的光泽。

那是因为花独秀数年的抚摸。

老者白鬓滑下一道汗珠。

花独秀收剑,轻声道:“老伯,你败了。”

老者闻声身子又是一震,无言的点点头。

“魔流府身法,果然惊世骇俗。天下第一,当之无愧,当之无愧。”

老者默默道,“老夫,心服口服……”

不等他人说话,老者默默下场,身形甚是萧索。

花独秀看了老者背影一眼,隐隐有一丝不忍。

花独秀内心挺喜欢这个沉默寡言的老者,尤其是他坦然承认失败,一点不咬牙切齿,不惹人讨厌。

真想跟他说一声,抱歉。

但他没有选择。

不是因为彼此是敌我关系,必须斗争到底。

而是因为我花独秀实在是太优秀了,但凡我认真一点,真实实力展露一点,难免要打击到别人的自尊心和自信心,我也没办法啊!

就像再傲娇的狗子,当它见到下山的猛虎时,自然而然的就会萎掉。

老虎有错吗?

没错。

狗子有错吗?

也没错。

只能怪造物主,让天纵之才跟芸芸众生有如此之大的差别。

怪我太优秀啊!

花独秀内心一声叹息,长身而立。他虽年轻,但此刻竟有一种大师风范。

花钱含笑点头:秀儿这三年果然尽得魔流身法精髓。

沈利嘉高兴的手舞足蹈:“姐夫,你最棒!姐夫,棒棒棒!”

花氏镖局众镖头面面相觑:少掌柜竟然如此厉害!

只要抢夺了今年的赋税押解镖约,趁势反击,花氏镖局肯定能一扫颓势,未来会更加辉煌啊!

与此相反,神威镖局众人脸色全都难看到了极点。

就算是个傻子,现在也看得出花独秀的真正实力了。

这小子,藏得很深啊!

花独秀淡淡看向宋清峥。

饶是宋清峥位高权重,涵养极好,此刻也有些按捺不住。

“花独秀,你耍我们?”

花独秀摇摇头:“宋大掌柜,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啊。”

宋清峥道:“好,我不跟你废话。怎么着,第三场你还要打?”

花独秀道:“刚才已经订好规则,我能打第二场,当然也能打第三场。”

“我就站在这里,宋大掌柜,虽然你们连败两场,但后面还有三场比试。只要能连赢后面三场,今天竞标的胜者依旧是你们。”

花独秀微微一笑,明明十分帅气阳光的绝美脸庞,但宋清峥看在眼里,怎么看怎么欠揍!

那脸上分明就写着:你来啊,你来啊?

我就站在这里,有种你来打我啊?

不服来干啊?

花独秀潇洒的甩甩衣袖,向面无表情的黎城主拱手道:

“城主大人,后面三场,还比吗?”

黎城主道:“自然是比的。”

宋清峥想了想,以花独秀展现出的实力,自己恐怕不是他对手。

刚才他还期望靠耗尽花独秀内力来抵消他身法的优势。

但,显然是徒劳的。

老话一白遮百丑,花独秀单以身法之利,完全能掩盖他其他的弱点。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但战败是一回事,龟缩不出又是另一回事。

宋清峥亲自下场,他要亲自会一会花独秀。

“花独秀,看来传言有误啊,你的魔流身法已入境界,寻常武者肯定不是你对手了。”

宋清峥轻轻卷起袖子,道:“可惜啊,似你这种人才,不该轻易离开魔流府的。如果你再坚持十年,十年后,或许我们都该仰望你了。”

花独秀道:“宋大掌柜,不用十年,现在也是一样。”

花独秀说着,眼神稍稍俯视了宋清峥一下下。

宋清峥一窒,皱眉道:“好狂妄的口气。”

宋清峥双臂一阵,一股浩瀚的劲气涌动,比之先前两个长老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宋清峥不着痕迹的看了花独秀手里桃木剑一眼,脸上隐隐有狰狞神色。

小子,你不就是快么?一会儿我毁去你的木剑,看你还怎么出招?

花独秀忽然看了花钱一眼。

花钱轻咳一声,道:“黎城主,草民有话要说。”

黎城主道:“花老板请讲。”

花钱道:“我秀儿虽实力超凡、罕有敌手,但总不好让他一人打满全场,显得我们花氏镖局其余镖头都不能打一样。”

黎城主眼神一动:“哦?”

宋清峥也皱眉看了花钱一眼,不知这个时候他所言何意。

难道想换人?

花钱道:“我秀儿连胜两场,为的只是证明他有足够的实力。刚才宋强宋掌柜说我们破坏规则,现在在下请求按照之前五对五的规则来打,一人不再出场两次。”

花钱说着,眼神看向圈内宋清峥。

还不着痕迹的撸了撸袖子。

似乎是忍不住想上场跟他对决一样。

这就是无言的挑衅了啊?

宋清峥暗道:以花独秀展现的实力,我取胜概率不超五成。

毕竟这小子实在太妖了,世间罕见。

花家有此天纵之才,真是祖坟冒青烟。

但若是花钱上场,我未必不能赢他。

如果我能打赢花钱,剩下的两场,我方两位长老必然能赢花氏镖局两位镖头。

只要花独秀不再上场,花氏镖局后面连输三局,必败!

想到这,宋清峥点头道:“黎城主,在下同意花掌柜的建议,本次对垒可以重回之前规则。”

黎城主点点头,看了宋清峥一眼道:“那好,既然两位老板一致同意,从本场开始,凡参战过的人不许再上场。”

王统领上前一步道:“宋大掌柜,本场你亲自来打?”

宋清峥点点头:“没错。”

王统领又看向花独秀:“花少侠,请下场,换贵方其他人上场。”

花独秀缓步走出场外,和花钱等人眼神相接,一抹淡淡笑意浮上嘴边。

宋清峥对花钱摊手道:“花掌柜,请吧。”

花钱一愣:“请什么?”

“请上场啊?”

宋清峥看花钱装傻,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花钱侧身大大方方道:“任兄弟,宋大掌柜既是神威镖局的总镖头,也是天南郡合气门的副门主,当世第一流高手啊!”

“能和如此高手过招,机会难得,你一定要珍惜,好好跟宋大掌柜学一学!”

身旁的任镖头赶忙躬身道:“是!”

任镖头立刻跳进圈内,向宋清峥抱拳道:“花氏镖局任东流,向宋大掌柜请招!”

宋清峥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咬牙道:“好!我便领教一下任镖头的绝技!”

狗日的!

花钱,你耍我?

你儿子耍完,你接着耍?

花氏镖局这么大的盘子,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你们父子俩一而再,再而三的戏弄人?

还当着黎城主的面?

我宋清峥不要面子的吗?

我们神威镖局、合气门不要面子的吗!

宋清峥气愤难当,可双方刚刚当着黎城主的面把规则定死,他可不像花氏父子这般没脸没皮,不可能再开口修改规则。

甚至不能要求花氏此战换人。

人家花钱没说要亲自上场啊?

派谁参战是人家的权利啊!

你自作多情想跟花钱较量,花钱接不接,那可由不得你啊?

宋清峥恶狠狠看向任镖头,双拳握的咯吱咯吱作响。

好,既然你想玩,老子今天就玩死一个,让你追悔莫及!

第十九章 屏风后的神秘大人物(求收藏哦)

宋清峥和任镖头即将开打,花独秀忽然道:“爹,我先回去了。”

花钱问:“怎么?”

“爹,出了好多汗,浑身不得劲,我回去泡个澡。”

花钱道:“哦,那我给城主大人汇报一声。”

宋清峥原本已拉开架势,双拳凝聚无上拳劲,刚要大开杀戒,硬生生又被这对父子憋了回去。

贱人!

花钱朗声道:“黎城主,我儿花独秀打完两场,身子孱弱,疲累不堪,请黎城主同意我儿先行离开,回家休养。”

这种请求虽有些无礼,但并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

走就走呗?

花独秀又不是镖局话事人,顶多算个镖头,走不走影响不大。

但黎城主一番迟疑,似乎不太想此时放花独秀离开。

花钱一愣:黎城主这是何意?

忽然,高山红日屏风后,又是一声淡淡咳声传出。

“咳。”

黎城主道:“既然花少侠身体不适,那便先行离开吧。”

所有人都看向那座屏风。

屏风后面,究竟是什么人?

竟能两次影响黎城主的决定?

而且似乎这两次决定,都跟花独秀有关?

连花独秀都有些奇怪的看了屏风一眼。

可惜,除了屏风本身外,他什么都看不到。

花独秀拱手道:“草民多谢城主大人恩典。”

黎城主手臂微抬:“不必多礼。”

花独秀离开,沈利嘉立刻追了出去。

“姐夫,姐夫!”

花独秀抬手道:“嘘,城主府里,大喊大叫成何体统啊?”

“嘉嘉,记住,咱们都是体面人。”

沈利嘉嘿嘿一笑,他满脸得意。

出了城主府,二人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

沈利嘉奇道:“姐夫,屏风后面肯定藏着一个大人物!连黎城主都听他的,这人来头肯定不小啊?”

花独秀点点头,若有所思。

“姐夫,那人好像对你很感兴趣?”

花独秀问:“嘉嘉,难道今天姐夫表现的太过惊艳,惹了什么人青睐?”

沈利嘉朗笑道:“姐夫,你今天何止是惊艳啊,简直就是惊艳!大大的惊艳!”

“唉,嘉嘉,出风头真的并非我本意啊。”

沈利嘉道:“我知道,姐夫,咱们这么做不都是为了打赢神威镖局,拿下镖约么。”

“姐夫,你不看任叔和花伯的表演了?”

花独秀笑道:“嘉嘉,你鬼主意这么多,安排的这么妥帖,我看与不看有什么分别?昨晚你一说,我脑袋里就有今日的画面了。”

沈利嘉得意道:“嗨,姐夫,我还打算一会儿再好好气一气宋强那老小子,非得逼得他当场呕吐才行!让神威镖局大大的丢个脸面!”

“嘉嘉,得饶人处且饶人啊,咱们都是体面人。”

“对,姐夫,咱们是体面人!”

二人返回花氏宅院,二喜已经烧好了水,在池子里洒了好多花瓣。

热气升腾,芬芳清润。

这是花独秀专供的汤池,别人谁都不能用。

轻解罗衣,花独秀仰面躺在池子里泡澡,二喜轻柔的按摩着花独秀的香肩,沈利嘉坐在一旁叭叭说个不停。

“姐夫,你说,屏风后面那人到底是谁呢?”

花独秀道:“应该是官府中人。”

沈利嘉点点头:“对!黎城主不苟言笑,听说不太喜欢跟江湖人士来往。能坐在他身后的,应该是官府中人。”

花独秀道:“嘉嘉,这种老狐狸,不能只看表面。”

“啊?姐夫,你是说?”

“黎城主跟神威镖局关系匪浅,神威镖局背后是合气门。所谓的不苟言笑,不喜结交江湖人士,说不定只是他的面具。”

沈利嘉想了想,点点头道:“姐夫,你说得对!神威镖局在神泉城的分部,就是在黎城主就任后没多久筹建的,黎城主再怎么伪装,事实是没法伪装的。”

花独秀忽然道:“二喜!”

二喜吓了一跳:“少爷,怎么了?”

“今天出了好多汗,一会儿给我用藻盐搓搓。还有,别忘了准备熏香,我担心单单泡澡泡不去一身汗臭。”

二喜:“……”

少爷,你以为你是野猪啊?

泡澡还泡不去汗味?

从你回家的那一刻,我二喜一点汗臭味没闻到,我闻到的只有少爷的体香!

少爷永远是香喷喷的!

哼!

……

城主府内。

任镖头在花氏镖局,武功可谓是花氏父子之下首屈一指,虽比不上宋清峥,但也绝非轻易能够击败。

任镖头动作行云流水,一招一式大开大合,与宋清峥斗的颇为精彩。

不像是在拼胜负,更像是在展示才学。

宋清峥几次想施重手击伤任镖头,可惜任镖头不冒进、不贪功,稳稳守住基本盘,只顾展示身手和拖延战局,对宋清峥的挑衅和勾引视若不见。

你打你的,我打我的。

不对,是我表演我的。

终于,二人斗了一炷香功夫,宋清峥按捺不住要下狠手了,任镖头这才收回心思,一个漂亮的空翻跳出圈外。

任镖头大大方方拱手道:“宋大掌柜武功卓绝,在下不是对手,是我输了。”

宋清峥铁拳已经凝出十成劲气,只要打中任叔,莫说是一击取胜,就是把任叔打成残废也不是不可能。

但台上有黎城主观战,现场把人打成重伤毕竟不美。

可我咽不下这口气啊!

宋清峥脸色难看,收回拳上劲气,点头道:“任镖头身手矫健,在下佩服。”

王统领朗声道:“第三局,神威镖局胜!”

虽然胜了一局,但宋清峥脸上毫无喜色。

这个该死的花钱,他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拿我来配合任镖头表演?

给你们花氏镖局免费做广告?

大家快看啊,我们花氏镖局随便一个镖头都能跟神威镖局的大掌柜斗上一炷香功夫,还能潇洒的全身而退,我们花氏镖局牛逼啊!

牛不牛逼?

牛逼。

你宋清峥赢了又如何?

那是我们任镖头高风亮节,从容而退。

你是神威镖局总局大掌柜,是合气门副门主,你打赢一个小小的镖头有什么可值得称道的?

猛虎一爪打飞狗子,很牛逼吗?

狗子跟猛虎斗了一炷香功夫,最后全身而退,这才叫牛逼!

而且,最后你也不说了吗?

“任镖头身手矫健,在下佩服。”

你看,你都佩服了,我们家的镖师厉害着呢。

我们花家可不是只有花氏父子武功高强,能打能斗,我们镖局里人才济济,有足够实力接下税赋押解的重担!

宋清峥立刻意识到这一切,重重哼了一声,甩甩袖子走出圈外。

宋清峥强自压下心中怒意,刚深深吸了一口气,但看到花钱晃晃悠悠走进圈内,忽然又是一阵烦躁。

狗东西!

你玩田忌赛马啊?

拿手下镖头跟我打,你再跟我手下长老打?

宋清峥看花钱无比自信,意识到今天恐怕是败局已定了。

花独秀可以轻易击败合气门的长老,花钱多半也能。

花氏代代与魔流府交好,花独秀在魔流府待了三年,而花钱年轻时曾在魔流府习武十年之久。

纵然有天质差别,老子没有儿子那么妖,但花钱打赢合气门长老应该问题不大。

宋清峥闭上了眼睛,不愿再看场中第四场比斗。

不是我本事弱,是花氏父子太狡猾啊!

对了,黎城主……他到底何意?

说好的计划,怎么最后会放水?

果然,花钱很快击败另一名长老,取得了第三场胜利。

宋清峥缓缓睁开眼睛,不看场中二人,径直看向对面端坐的黎城主。

黎城主不着痕迹的点点头,开口道:

“今日比试,花氏镖局五局三胜,赢得神泉城赋税押解单子,恭喜花老板。”

花钱赶忙拱手道:“多谢城主大人抬爱!花氏必当全力以赴,力保货物周全!”

黎城主起身道:“好,各位,今日到此为止,散了吧。”

众人恭送黎城主离开,屏风后一声轻响,一人起身。

但至始至终那人都没有说一句话,没有露面。

会是什么人?

花钱等人自然没有机会知道,他们离开城主府后,沈风告辞离开,花氏众人返回镖局。

城主府密室内,一张不大的八仙桌矗立房中,四周坐着三个人。

其中一人,是黎城主,另一人,是宋清峥,第三人,是一个面相宽厚,举止颇有上位者神态的中年男子。

黎城主恭敬道:“上官大人,今日花氏表现,您感觉怎样?”

第二十章 背后是肮脏的政治/斗争

黎城主一句话,宋清峥大吃一惊,立刻起身。

“啊,是……是郡主大人!”

宋清峥赶忙俯身单膝跪倒。

面相宽厚的中年男子正是烟雨郡的最高掌管着——郡主上官杰。

上官杰摆摆手:“起来吧,不必多礼。坐吧。”

宋清峥犹豫一线,看黎城主点点头,只好规规矩矩又坐在椅子上。

宋清峥这一惊非同小可,即便是在天南郡,在合气门的地盘里,他也不可能这样亲近的与一郡之主同桌而坐。

尤其是上官杰。

上官杰是困魔谷老牌的郡主,势力广大,被认为是最有希望承接总督之位的男人。

可惜蛇谷总督彭天林被调来困魔谷,五年内上官杰没了希望。

上官杰不理黎城主,看了宋清峥一眼,淡淡道:“宋门主,你们合气门实力不行啊,连个小小的花家都搞不定?”

宋清峥赶忙又起身拜倒:“郡、君主大人,让您失望了!”

黎城主道:“宋门主,起来吧。花氏父子狡猾如斯,你啊还是太正派了。”

宋清峥满脸通红,规规矩矩又坐回椅子。

上官杰道:“花氏世代与魔流府交好,武功必然不凡。可惜花氏人丁稀少,又老老实实做生意人,成不了什么气候。”

黎城主道:“上官大人说的是。宋门主,烟雨郡有上官大人坐镇,你不必担心,镖局生意尽管放开手脚做便是。”

宋清峥连连称是。

他心里明白,所谓的放开手脚做,不单单指正经生意。

还指千方百计的搞死花家。

上官大人要在烟雨郡养一条能咬人,又听话的恶犬啊!

黎城主看向上官杰道:“上官大人,今天花氏取胜,神泉城的赋税由花氏镖局押送,那咱们烟雨郡……”

黎城主说着,看了宋清峥一眼。

上官杰道:“烟雨郡的赋税,自然由宋门主来押解。”

宋清峥大喜,今天他们败的如此之惨,没想到一切都被郡主大人看在眼里,可谓是大大的丢人现眼。

谁知道郡主大人非但没生气,还一口答应下赋税押解镖约?

“多谢郡主大人!”

宋清峥赶忙又拜倒在地。

上官杰这次没有让他起身,而是淡淡道:

“宋门主,烟雨郡的赋税押解交给你们,完全是看在黎城主力荐的面子上。你要好自为之啊,不要砸了自己招牌。”

宋清峥双拳抱在脑袋顶道:“不会的!神威镖局上下,合气门上下定当竭尽全力,请郡主大人放心!”

黎城主轻轻扶起宋清峥,拍了拍宋清峥肩膀:

“老宋啊,上官大人赏识你,你一定好好干!这次就是机会,干倒花氏镖局,烟雨郡的镖行生意你们就是唯一!”

宋清峥道:“属下必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上官杰道:“宋掌柜,活要办好,嘴要管严,知道吗?”

“是!属下知道!”

黎城主道:“宋掌柜,你先回去吧,等我通知。”

宋清峥道:“是,属下告退!”

宋清峥退出门外,最后悄悄抬头看了上官杰一眼。

没想到上官杰今日亲自前来。

一个神泉城的竞标比赛而已,竟能惊动郡主大人亲自前来观看?

他目的是什么,是为了拉拢我们合气门?

还是为了调查花氏实力?

更背后的目的呢?

黎城主说让我好好干,这是……这是上官大人准备让我当他的白手套么?

宋清峥后背湿了一片。

上官杰在困魔谷名声极重,一个如此重量级的大人物,今天会主动向他示好,宋清峥感觉这背后绝不单纯。

不单单是挤垮花氏镖局,抢占镖行生意,敛财聚财那么简单。

一郡长官,看中的,自然跟一城城主不同。

黎城主爱财,上官郡主肯定爱别的东西。

至于是什么,只能看后面黎城主的安排了。

哎,走着看吧。

宋清峥离开后,黎城主小心把密室石门关紧。

宋清峥坐回椅子,轻声问:“大人,您觉得花氏今天表现如何?”

这是他最初的问题。

宋清峥走了,上官杰可以放心说了。

“花氏父子都是人才,可惜人丁稀少,路子不够野,不如合气门有利用价值。”

黎城主道:“也不如合气门听话。”

上官杰点点头。

“大人,今天本来能好好挫一下花氏锐气,您为何要帮他们?”黎城主小心问道。

上官杰道:“神泉城的赋税镖约而已,这都是小事情。我今日来,是为了验证另一桩要事。”

黎城主神情一愣:“哦?另一桩……要事?”

上官杰道:“没错。我的探子传回消息,彭天林的女儿几次派人给花氏送礼物,动机不明,所以我今天特来看看,花独秀到底是什么货色。”

黎城主大吃一惊:“总督大人的女儿,给花独秀送礼物?”

上官杰点点头:“没错。”

黎城主想了想,皱眉道:“上次安排人抓捕彭瑶瑶,可惜被花独秀横插一杠,功亏于溃。大人,彭瑶瑶给花独秀送礼物,会不会只是聊表谢意?”

上官杰道:“若是聊表谢意,送些金银便是了。我听说,送的东西除了衣物用度就是珍贵兰花,怕是不单纯。”

黎城主眼神一动,轻笑道:“彭天林这是准备在困魔谷培养势力了。”

上官杰道:“没错。彭天林刚来不久,又是被宰政大人贬来,加之他女儿险些出事,必定会万分谨慎。”

黎城主遗憾道:“可惜,难得彭瑶瑶带那么少侍卫出城。如果不是花独秀捣乱,抓住彭瑶瑶,逼走彭天林,总督之位必定是大人您的囊中之物!”

上官杰摆摆手:“彭天林不简单。这次赋税押解正是一个良机,如果赋税出了问题,困魔谷的军务立刻就要陷入困顿。”

“现在各界域造反势力蠢蠢欲动,宰尉大人雷霆手段,要打压各界域老牌家族门派,加强帝国集权。如果这时候困魔谷军务出了乱子,宰尉大人正好狠狠修理彭天林一番。”

黎城主问:“听说蛇谷那边出了很大的事?彭天林是被贬到困魔谷的?”

上官杰阴沉笑道:“彭天林心太软了,蛇谷六大将军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若不是宰政大人保他,彭天林早就回家养老了。哼哼,‘粘杆司’内部消息,不出三年,蛇谷必乱!”

黎城主惊道:“那到时彭天林必定脱不开干系!”

上官杰道:“可惜,我等不了三年。宰尉大人要加强集权,手里必须有强有力的刀子才行,而我,就是那个立刻就要捅人的刀子!”

黎城主神情一肃,上官杰道:“树神郡的黄波涛和咱们不是一路人,这次花氏镖局拿下树神郡的赋税押解镖约,正是一个好机会。”

黎城主眼神一动:“大人,咱们半路劫了它?”

上官杰轻描淡写的看了黎城主一眼,嘴唇微翘道:

“不是半路。这么好的机会,要一石多鸟,不但坑死花氏镖局,坑掉黄波涛,连彭天林也要坑一把!”

黎城主立刻起身:“属下悉听大人安排!”

……

城主府里两个大人物一番密谋,城南的花氏镖局,花氏父子则轻松的欣赏着艺术。

是的,你没有看错。

是艺术。

至少花独秀是这样认为。

墨香轻绕,金花罗纹的上等生宣平铺梨花桌上,紫毫在手,花独秀专心致志的挥洒一副山河春日图。

一旁的花钱不住点头:“好,好啊!有意境,很有意境。”

“我秀儿真是通文达艺,风华绝代啊!不但字写得好,画作也堪称当世一流,为父甚是欣慰啊。”

花独秀一脸淡然,轻轻给山巅苍松点了几颗黑节。

然后在左上提下一首诗。

花钱摇头念道:“森森千丈松,虽磊柯多节,用之大厦,终是栋梁之才。”

花钱大喜:“秀儿,你有出仕的打算?”

花独秀不语,继续在诗后写道:“赠沈利嘉。”

花钱翻翻白眼,叹气道:“你呀,就知道逗为父。”

花独秀收笔,轻轻吹了吹画作,满意道:“不错,不错。这幅画,至少值一千两,送给嘉嘉,真是便宜这小子了。”

花独秀这副山河春日图,最下方是两条平行的曲线,代表河流,中间是m型的拱起,象征高山,高山上一根竖线,代表苍松。

右上角一个圆圈,代表太阳。

若不是生宣吸水性和沁水性都强,着墨易产生墨韵变化,花独秀这副写意山水画真的是一点意境没有。

左上的提诗更不必说,那个字啊!

见过蝌蚪怎么游吗?

见过壁虎断掉的尾巴怎么扭吗?

惊人的相似。

花独秀道:“爹,嘉嘉这小子虽然顽劣,不过脑袋聪明,人机灵,好好培养一下,将来肯定是个人才。”

花钱点头道:“你们兄弟俩,都是人才。”

花独秀不喜经营,不爱动心机,更不愿与人争锋,但现在局势复杂,尤其是从树神郡回来,花钱心事重重。

虽然今天搞赢竞标大会,但花钱的危机感更强烈了。

他决定今天好好跟花独秀谈一谈。

虽然花独秀生性淡薄,可毕竟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嘛!

而且花独秀这段时间的表现非常令人惊艳。

花氏反击之局,怎能少了秀儿?

“秀儿,今日在城主府,多亏了你啊。”

花钱终于开口。

第二十一章 重头戏都在后面呢

“秀儿,若不是你和嘉嘉一唱一和,今天五对五对垒,咱们花家想胜,怕是不容易啊。”

花钱感慨道。

说完,他一脸期盼的看了花独秀一眼。

花独秀一摆手:“爹,你可别想拉我下水啊?”

“这回嘉嘉算计我,让我出一身臭汗,我还没收拾他呢。怎么,你还想让我出去跟人打架?”

花钱一窒,讪笑道:“哪能啊,当爹的都盼着孩子好,谁家当爹的怂恿自家孩子出去打架?”

“不过我秀儿绝顶聪明,为父想和你聊聊今天的事。”

花独秀洗洗手道:“爹,聪明就聪明,绝顶可就算了啊!”

花独秀说着,细长的凤眼看了花钱脑袋一眼。

花钱每天起床出门前,必定要对着镜子,小心翼翼地把残存的一绺头发掀起,抿向另一边,试图盖住光亮的脑门,再用水抹平。

没办法,地方支援中央,农村包围城市,纵然帅如花钱,也要承受脱发的困扰。

花钱笑笑:“呵呵,为父岁数大了嘛。”

“爹,这个不遗传吧?你可别吓我啊。”花独秀警惕道。

“不会,不会。”

花钱下意识的双手扶了扶脑袋上不多的秀发,沉声道:

“秀儿,这次为父去树神郡,拜见黄郡主,谈的很顺利。只是黄郡主给我一个忠告,让我小心咱们烟雨郡的上官郡主。”

花独秀问:“黄波涛吗?他怎么说。”

花钱道:“黄郡主说,上官郡主行事狠辣,野心勃勃,今年本欲问鼎困魔谷总督之位,结果帝国宰政大人从其他界域调来新总督,上官郡主算盘落空。”

花独秀问:“爹,这些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花钱说:“秀儿,你没想过今日在城主府,屏风后面是何人吗?”

花独秀问:“是谁?”

花钱猜测道:“地位在黎城主之上,又必然是官府之人,应该是上官郡主派来的使者。”

花独秀道:“也可能是上官郡主本人。”

花钱摇摇头:“一郡之主,统管烟雨郡十几座城,方圆数百里的土地,日理万机啊!再说了,他若来神泉城,哪里还有黎城主坐着的份?”

花独秀轻哼道:“这些官府中人,就是臭讲究多。”

花钱问:“秀儿,你向来神机妙算,料敌先机,不妨给为父分析一二,今年的赋税押解,会不会出什么差池?”

“爹,你都猜到了,还用我分析一二啊?”

花钱笑道:“我这不是找你映证一下嘛,没有秀儿的确认,爹心里不踏实。”

花独秀想了想,轻声道:“第一,烟雨郡的赋税押解,咱家基本没戏了。”

花钱一愣:“什么?没、没戏了?”

“没错。”

花钱不解:“秀儿,今天咱们赢了神威镖局,而且神泉城是烟雨郡数一数二的大城,拿下神泉城,本郡的镖约应该也没问题啊?”

“更何况屏风后面的大人物两次示意,分明是偏向咱们花家的。”

花独秀点头道:“爹,越是这样,咱们才越不能盲目乐观。”

“没有黎城主的首肯,神威镖局不可能在神泉城落脚。没有郡主大人的默许,合气门的触角就不敢伸进烟雨郡。爹,你不说了么,郡主上官杰是个心狠手辣的人物,这种人物控制欲都很强的。”

花钱想了想,眉头渐渐皱起。

“确实如秀儿所说,现在越是顺利,咱们越不能乐观。”

花钱分析道:“黄郡主向来宽厚爱民,跟上官郡主这种强硬派人物互无好感。黄郡主主政烟雨郡五年,咱们花家垄断烟雨郡镖行生意五年。黄郡主转任树神郡,咱们花家也跟着进入树神郡,明眼人都能看出,咱们花家深受黄郡主信赖。”

花独秀道:“爹,打击敌人,向来先从外围着手。先断触角,再打本体,所以我说,咱们啊,怕是要丢了本郡的镖约了。”

花钱来回踱步,思索如何破解。

花独秀道:“爹,不要想了。这事,随他去吧,拿不到便拿不到,无所谓。”

花钱道:“秀儿,这不单单是一笔买卖的问题,赚不赚钱是次要的,这事关咱家镖局在烟雨郡的声誉和威信啊。”

花独秀笑道:“什么声誉啊,威信啊,虚名,都是虚名,浮云而已。爹,看淡点。”

“再说了,咱家的声誉和威名也砸的差不多了吧?”

花钱苦笑。

哎,你是云淡风轻了,爹可是要操持镖局上下数百口人吃饭呢。

能看淡吗?

花钱问:“秀儿,今天神威镖局上下被咱们戏弄的体无完肤,咱们是狠狠出了一口气,他们怕是要疯狂报复吧?”

花独秀想了想,说:“正相反。”

“哦?”花钱不解。

“爹,现在已经不单单是咱们花家跟神威镖局的争端了。正如你所说,上官郡主不喜黄郡主,又厌恶新来的总督大人,怕是要搞事情。”

“而且神威镖局今天受挫,暂时轮不到他们扑腾了。”

花钱皱眉道:“秀儿,你是说,要从上往下来看咱家在这其中的处境?”

花独秀点头道:“爹,咱们,都是棋子啊。”

“一时利益之争没有意义,只有超脱界外,强大到任何棋手都不敢打你主意时,你才能摆脱棋子的命运。”

花钱一惊:原来秀儿胸怀如何广博,怪不得对家里生意没有兴趣。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啊?

花钱激动问:“秀儿,你想当棋手?你想掌控别人的命运?”

花独秀摇摇头:“爹,我什么都不想,就想安安静静的做一个衣食无忧的美男子。”

“但如果有谁不想让我好过,那我就把他的天给他捅烂!”

花独秀音调不大,但气势霸气侧漏,花钱大点其头。

这才是我花钱的儿子,威武,霸气!

只要秀儿肯上心,这局比拼花钱就有信心!

不过花钱立刻又叹口气。

“秀儿,你的魔流身法练得极好,可是不修炼内力的话,终究有弱点的。”

花独秀也叹口气:“是啊,爹,今天陪那个老头蹦来跳去,累得我出一身汗。”

花钱点点头:“秀儿,要不爹把你送回魔流府,你再进修几年?”

“你放心,咱们花家代代与魔流府交好,每年都送上大把供养,府主大人不会介意你顽皮的,肯定愿意接纳你回去。”

花独秀生气道:“爹,什么叫我顽皮?把我除名,这是魔流府的损失!”

“好啦好啦,爹知道。像我秀儿这么才貌双全,聪颖过人,要学自然是学天下最好的功夫。‘魔流叱风痕’你已臻圆满境界,内功么,为父会提前打点,给你找一家天下最好的门派!”

花独秀不置可否。

内功这东西,练起来可没有身法那么容易。

靠的是旷日持久的坚持。

他花独秀的特殊能力——可以慢动作化的眼睛,在内力修炼上起的作用微乎其微。

短暂沉默,花钱又问:“秀儿,你……你也老大不小了,准备何时结亲?你放心,爹绝不逼你,你看不上的,爹一概否决,你看得上的,爹就是砸光老本也要帮你搞定!”

“哎,咱家到你可是九代单传啊,爹是怕了啊!”

花独秀别扭的看了花钱一眼。

你怕个毛啊?

怕我花独秀英年早逝,断了花家血脉?

别搞笑了好不好,我花独秀可是要长命百岁的人。

花独秀道:“爹,秀儿心里……只有清月一人。”

花钱轻轻叹口气:“清月这孩子,是个好孩子,只可惜……罢了,不说了,不说了。”

不提感情,花独秀想着内功的事,越想心情越不美丽。

毕竟,今天为了演戏,他生生跟合气门的长老打了半个时辰。

一身香汗。

气喘吁吁。

根源,就是内力不足。

打到后面,尽管是在演戏,可也真是累啊!

还有更可怕的,就是他达不到“内力外放”境界,兵器就无法强化。

桃木剑得不到内力加持,莫说是不能与钢铁兵刃撞击,就是面对赤手空拳的高手,他也不敢硬碰硬去冒险。

沈清月留给他的桃木剑决不能被任何人损伤。

这是一个问题。

必须要解决的问题。

花独秀问:“爹,天下之大,哪家的内功最高明?”

花钱眼神一亮,道:“自然……是漠北纪宗!”

第二十二章 困魔谷千年的秘密

花独秀眉头一皱:“漠北?”

花钱高兴道:“是啊是啊,秀儿,你想不想学,想学的话爹立刻派人过去送礼,不管砸多少钱,爹肯定把他们大门砸开!”

“爹,能不能不要这么俗啊?”

花独秀有些无语,什么叫用钱砸?

赤果果的送钱贿赂啊?

就不能高雅一点?

比如,不着痕迹的送点字画,送点古董,送点神兵利刃?

这样才会让人收的开心。

你直接砸钱,人家不要面子的吗?

好意思伸手接吗?

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要润物细无声嘛。

看看人家瑶瑶姑娘,人家都送的什么?光天化日之下打开箱子,任谁看都不觉得俗,反而要夸赞有心和有品位。

当然,现在生意不好做,亏损的厉害,花独秀也舍不得老爹忍痛再去砸钱了。

留着钱给我花独秀挥霍不是更好吗?

这些话花独秀自然不必说,他只是一个眼神,花钱立刻懂了他的意思。

知子莫若父不是?

“秀儿,你放心,爹肯定不会让人家觉得咱们花钱是土包子的!”

花独秀摇摇头:“爹,我不是这个意思。”

“啊?”

花钱一愣:我理解错了?

不应该啊,秀儿一个眼神我立刻就能猜出他在想什么,不可能猜错啊?

花独秀道:“嘉嘉刚从漠北回来,他说那里风沙特别大,那地方的人喜欢吃沙子。爹,一个喜欢吃沙子的地方你管他土不土?”

花钱笑道:“秀儿,你啊没出过远门。漠北的重镇都藏在沙漠之中的绿洲里,那里风沙大是没错,但绝对不土!”

“非但不土,漠北盟重城还是闻名天下的文化中心!”

花独秀一愣:“文化中心?”

花钱点点头:“秀儿,具体情况容爹以后慢慢给你讲。这样,明天我就安排刘镖头出趟远门,先去拜个帖,探探路。”

花独秀点点头。

这次他没有拒绝。

虽然内功修炼是耗时耗力的事,但不练内功,面对顶级高手,单有绝顶身法也会吃亏。

花独秀叹口气:“爹,我可没答应要去啊?你先问问情况,如果纪宗臭毛病多,又让练拳又让练剑,那我绝对不考虑了。”

“好好好,秀儿,你放心,爹肯定给你安排的妥妥当当的,绝对不让你有一点委屈!”

花钱满口答应,只要秀儿愿意练武,别管是剑法,还是内功,或者什么,甚至就算花独秀想入仕当官,他也大力支持!

总之,不能埋没了我秀儿的盖世才华!

纨绔子弟,那绝对不是我秀儿的归宿!

花钱喜不自胜的偷偷琢磨漠北的安排,花独秀又问:

“爹,咱花家的眼睛……”

花钱立刻神情一肃,机警的看了看四周。

花独秀压低声音道:“爹,咱们的眼睛,对修炼内功有帮助吗?”

花钱道:“秀儿,慎言!”

“知道了,爹,这里是我的书房,除了咱俩没有别人。”

花钱点点头:“秀儿,这是咱们花家最大的秘密,说话千万要谨慎。”

“咱们花家,双目可以把一切动作看慢,分辨细微,这是老天的眷顾。正因为如此,咱们花家才不惜代价世代与魔流府交好。”

“有了能看清一切动作的眼睛,再配上跟眼神一样快的身法,这才是咱们花家在乱世立足的最大依仗。别人看不清,我们看得清;别人练不了,我们练得了;别人跟不上,我们……”

花独秀打断道:“爹,你啰不啰嗦?这些我知道。我是问,那个……对修炼内功有没有帮助?”

花钱叹气道:“秀儿,只能说……聊胜于无吧!”

“那就是没用喽?”

花独秀有些泄气。

像我这么热爱生活的人,怎么可能拿出大把时间来修炼内功?

天天一动不动的盘腿坐着修炼,那还不憋死个人啊?

算了,本少爷不练了!

花独秀决绝道:“爹,这事先放放吧。”

花钱看了花独秀一眼。

这个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没什么上进心,又不愿吃苦。

罢了,谁让他们花家九代单传呢?

都是惯得啊!

花钱贼兮兮道:“秀儿,话不能这么说。咱们花氏来到神泉城已经九代,期间有几位先祖达到非常高的武学造诣,眼睛特异性的妙用,自然是爹没法比的。”

花独秀来了精神:“喔?”

花钱道:“咱们花家几式夺天造化的精湛剑招,便是那几位先祖所创,这里面,肯定涉及到眼睛深层次能力的开发。”

花独秀点点头:“那确实有两把刷子的,不次于我。”

花钱一脸黑:“你小子,连自己先祖都不放过啊?”

“爹,说正事。”

花钱道:“嗯。秀儿,你天赋异禀,比你爹,你爷爷都强的多。我和你爷爷正因为天赋差些,所以安心在这里做镖局生意。而你不同,你一定可以超越先祖所达到的高度的!”

花独秀又问:“爹,咱们花家的这个秘密,到底怎么回事,我都这么厉害了,你还觉得我不够格?”

花钱又小心探查一番,确定无人偷听,这才认真道:

“秀儿,没错,爹是该告诉你了。”

花独秀道:“哼,你不打算瞒我了?”

花钱尴尬道:“也不算瞒!你以前年龄小,知道的多万一说秃噜嘴,那是给自己惹灾祸!”

“天下九界,惊人的玄奇和谜未解团何其之多!但最神秘的,还在咱们困魔谷。”

花独秀来了兴趣,八卦他不喜欢,但这种真真假假的传说他最喜欢听。

“等一下!爹,你先等一下!”

花独秀打断花钱,消失在原地。

“嗯?秀儿?”

花钱不知花独秀何意,疑惑的挠了挠头。

“呼……”

一阵风压,花独秀又迅速返回。

手里端着一盘五香炒瓜子,两杯橘子汁。

咯吱窝还夹着两个小马扎。

花钱看了看身后的花梨木靠背椅子,道:“秀儿,坐那里不是更舒服么?”

花独秀把瓜子等物放在小桌上,摆摆手:“爹,你不懂!听故事,就得坐马扎才有味道。”

花钱擦擦汗:“好,好吧。”

二人在马扎上做好,花独秀一边嗑着瓜子,一边认真的盯着花钱。

花钱吞吞口水,慢悠悠讲道:

“秀儿,你知道咱们困魔谷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吗?”

“为什么?”

花独秀十分投入的配合问道。

“因为千年前,这里曾经有过一个极其厉害的大魔头!”

花独秀杏眼圆睁:“大魔头?”

花钱道:“对!神龙帝国的初代大君主,正是靠着斩杀了这个大魔头,创下不世之功,这才趁势建立神龙帝国,一统天下九界!”

花独秀皱眉道:“爹,你这个嘴吧,不适合讲故事。”

花钱一愣:“为什么?”

“你看,这应该是个惊心动魄的传说级别的英雄屠魔故事,可到了你嘴里,这么曲折又伟大的故事,你一句话就讲完了。”

花钱尴尬道:“我这不是想说后面的重点嘛。”

花独秀又来了精神:“哦?重点在后面?爹,那你继续讲。”

花钱立刻又换上一副专业神态:

“魔头被灭,天下太平。这里是魔头被剿灭的地方,便被初代大君主命名为‘屠魔谷’。他以为万事大吉,可谁知,随着时间流逝,魔气滋生,屠魔谷里邪事越来越多!”

“初代大君主出于一些考虑,在魂砀山里建起一座恢弘的‘镇魔塔’,希望能借此来镇压魔气。‘屠魔谷’这个名字太过血腥,又被初代大君主改为现在的‘困魔谷’。”

花独秀问:“爹,你说这些,跟咱们花家有什么关系?说重点啊!重点!”

花钱神秘道:“有关系!你听爹慢慢说嘛。”

“受魔气滋扰,困魔谷曾经发生很多邪事。但自从‘镇魔塔’建好,这些邪事便少了很多。咱们花家自从搬来困魔谷,在神泉城定居,身上也发生了邪事!”

花独秀一惊:“爹,你是说……”

花钱点点头:“没错,就是咱们的眼睛。”

“神龙帝国对困魔谷的魔气和邪事非常在意,咱们先祖怀疑,所谓的邪事减少,并不是真的减少了,而是一有传闻,帝国立刻派出杀手剿灭!”

“秀儿,‘百宝庄园’你听过吧?”

花独秀点点头:“听过,破魔城里就有一座‘百宝庄园’。”

花钱道:“没错。百宝庄园名义上是帝国开设的拍卖场,实际,它也是一个情报收集、贩卖的黑市!百宝庄园还有一个神秘机构,据说叫做‘粘杆司’,专门负责刺探情报和暗杀!”

花独秀又是一惊:“爹,那咱们花家……”

花钱点点头:“没错。秀儿,眼睛的秘密既是咱们花家崛起和安身立命的根本,也是能给花家带来灭顶灾祸的隐患。所以,这个秘密,千万不能透露出去!”

花独秀眼睛转了转,神秘兮兮的问:“爹,咱们花家……不会是什么魔族后裔吧?”

花钱一愣:“秀儿,你……你想多了。”

第二十三章 祖传的宝贝,爹传给你

花钱笑道:“什么魔族后裔啊,秀儿,那都是小说里的,现实里哪有?”

花独秀端起橘子汁吸了一口:“没劲!”

花钱道:“秀儿,你不是从小就想知道阿爹脖子上带的是什么吗?”

花钱说这,轻轻摘下脖子上挂着的吊坠。

花独秀一愣,接过吊坠,翻来覆去的仔细打量。

一个扁扁的黄金小球。

自花独秀有印象起,花钱几乎是从不离身的戴着它,而且即便他对花独秀从小溺爱,也不许花独秀触碰。

久而久之,花独秀对这吊坠失去了兴趣,甚至都忘了这东西的存在。

“这里面,就藏着咱们花家眼睛的秘密。不但如此,祖祖辈辈传下来,据说它还记载了千年前那位魔头的秘密!”

花独秀一惊:“爹,这……这到底是什么?”

“这颗金球有点轻,是空心的?”

花钱点点头:“对,可以打开。”

花独秀细眼一眯,果然发现小金球上有一道淡淡的细纹。

轻轻打开,里面藏着一块残破的兽皮。

兽皮极薄,展开后大概有一颗鸽子蛋大小。

摸起来有种异样的感觉。

花独秀借着烛光反复查看,但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

“爹,这……这是什么?”

花钱严肃道:“这是一张地图的残片。”

“地图?”

“没错。历代先祖流传下来,据说只要把地图拼凑完整,就能解开困魔谷最大的秘密!当然,咱们花家眼睛的秘密也能同时解开,甚至,咱们花家为何连着九代单传,这秘密也能解开。”

花独秀暗道:九代单传怎么了?

优生优育,少生优生,不好么?

花钱又说:“秀儿,你拿残片靠近眼睛,试试。”

花独秀疑惑的看了花钱一眼,花钱面带微笑,花独秀只好依言,拿着小块兽皮缓缓靠近双眼。

他的双眼仔细盯着兽皮。

难道靠近了,能看出里面有什么特别的细节?

有什么纹理?

有什么极细小的字迹?

兽皮到了距离花独秀双眼一掌处,花独秀忽然身子一震,忽然把手里兽皮丢掉!

见鬼了!

要不是他天生定力极好,波涛不惊,花独秀差点跳起来。

一种似曾相识的诡异感觉汹涌而来!

记忆深处,被尘封已久的地方,他似乎找到一种熟悉的感觉?

有种隐隐的不适感。

“爹,这……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花独秀说着,轻轻揉了揉眼睛,又看着被花钱捡起来的小块兽皮。

花钱神秘道:“秀儿,你感觉到的,便是所谓的‘魔气’!”

“‘魔气’?爹,你不是在讲故事吧?”

“当然不是。爹今晚说的,句句属实。”

花独秀又看了看那张残破兽皮,花钱把兽皮递给花独秀,小声道:

“秀儿,你很厉害。爹活到这么大岁数,也只能在一拳左右的距离上感知到地图上蕴含的魔气。”

花独秀轻笑:“爹,你又跟我比,自己几斤几两心里没数啊?”

花独秀说着,拿着地图又轻轻靠近双眼,再一次尝试那股特殊的感觉。

天空中似乎洒满了浓重的墨汁,白云变成了黑云,霞光变成了幽幽紫光,连光线都变成弯弯曲曲的了。

一会儿墨黑,一会儿玄紫。

而花独秀,就站在这样的天空之下,仰头看着满天的变幻。

血红惊雷猛然劈下,无声,但骇人。

忽然!

一个瘦小的身影从远方幽幽朝花独秀走来!

花独秀起先没有注意,等到他注意时,他惊住了!

“清……清月!”

花独秀看不清那瘦弱女孩的面庞,但他却无比清楚的知道,这个女孩,就是三年来如数次出现在他梦里的沈清月!

三年了,无数次!

但每次花独秀醒来,他记不清他看到了什么,只记得沈清月远远的看着他!

就像现在一样!

不,跟现在不同,此刻,沈清月正缓缓走近他!

花独秀身子剧烈颤抖,他想说话,但嗓子被什么卡住了,一点声音发不出!

他想抬手,但胳膊像是灌了铅,一点也抬不起来!

沈清月缓缓走到距离花独秀三丈远的地方,停住了脚步。

她的身材,依旧是数年前的模样。

而她的面容,隐在一团白雾中,任花独秀如何使劲也看不透。

而在她的身后,地上,一个宽阔的古井缓缓凝出!

花独秀大骇,身子抖的更厉害了!

这一切,似乎就是那个他无论如何都记不起的噩梦真相!

花独秀无声呐喊:“到底发生了什么!清月,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他喊不出来,沈清月也无法告诉他。

慢慢的,画面变淡了。

花独秀看着这一切慢慢消逝,心里难过到了极点。

花独秀把地图缓缓拿远些,眼前的画面立刻消退,最终消失不见。

花钱有些不安问道:“秀儿,你……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没事吧?”

花独秀这才发觉,他刚才浑身都被汗浸透了。

花钱没敢打断他。

秀儿第一次接触魔气,如果断然插手,可能会引起更不好的后果。

花独秀甩甩脑袋,轻声道:“这东西,好邪。”

花钱点点头:“是的。”

花独秀不愿多说,把兽皮交给花钱手里。

他决定保守这个秘密。

笑了笑,换独秀又恢复那个帅绝人寰样子。

花钱接过,小心的把兽皮叠起,重新塞进金球里。

金球只有指甲盖大小,扁扁的,看起来和寻常饰品并无二致。

花钱把吊坠放到花独秀手中,道:

“秀儿,现在你已经具备了保护它的实力,爹今天便正是把它传给你!”

花独秀道:“爹,你带我带,不都一样吗?”

“不一样,不一样。”

花钱道:“咱们花家历代先祖都喜欢闯荡江湖,你可知道为何?”

花独秀道:“喜欢自由啊,不喜欢被约束,就跟我一样。”

花钱摇摇头:“非也。秀儿,历代先祖闯荡天下九界,为的,便是寻找兽皮地图的其他残片,把地图拼完整,然后探究其中的秘密!”

花独秀一愣:“竟是这样?”

“呵呵,猜不到吧?猜不到就对了。这事,绝对不能让别人猜到。天下间,阴谋家太多了,有见识的厉害人物也太多了,谁知道有没有别人也在啧啧不倦的挖掘千年前的秘密?”

花独秀点点头。

但随即又皱眉问:

“爹,那上百年过去,先祖们一块兽皮也没找到么?其他残片,该不会是埋在什么不为之人的废墟里吧?或者是被老鼠吃了,又或者是被火烧了,哪里还能找到?”

花钱摇摇头:“不,秀儿,你太低估天下间能人异士了。”

“历代先祖虽没有得到其他残片,但其他残片的所在,却大体探查清楚。”

“秀儿,咱们这双眼睛,除了能够把一切急速看慢,把细节看清,还能敏锐的察觉到地图残片上蕴含的‘魔气’。”

花独秀暗道一声是,刚才他已经验证过了。

那感觉,很强烈。

“当然,敏锐程度因人而异。爹为何一辈子老老实实经营镖局生意,没有离开困魔谷,到天下游历?正是因为爹对‘魔气’的敏锐度不高,出去找,根本就是劳而无功。”

花独秀心道:还不是因为你没理想,没追求。

花独秀看了看手里的吊坠,自从残片塞进金球,那种感觉似乎更加遥远了。

花钱道:“秀儿,你发觉了吧?一旦残片藏进黄金容器内,这种感觉会大幅削弱。”

花独秀点点头。

“秀儿,你的敏锐天生比爹强,日后随着你实力增长,肯定会越来越强。我秀儿不是池中之物,如果有一天你要到江湖上游历,切记,不要忘了暗中探寻你手中之物。”

花独秀点点头。

他做生意赚钱没什么兴趣,对习武练剑没什么兴趣,对入仕做官更没什么兴趣。

甚至对女人也没有兴趣。

但探寻异宝,挖掘天大秘密,他有十二分的兴趣。

更不要说,这东西给他带来的冲击,给他的讯息,是那么的震撼!

就算这是一件再枯燥无比的事,他也要去做成!

多少年了,那个深埋在心底的梦魇,那个让他无法忘怀的女孩。

花独秀暗暗决定,这事,他做定了!

“爹,我知道了。你快把其他地图残片的线索告诉我,等我以后决定出去闯荡,我一个一个把它们找出来!”

花钱点点头,脸上满是欣慰:我秀儿,终于有干劲了!

欣慰啊!

……

三日后,城主府一位幕宾前来拜访花家。

花钱认得此人,客气道:“王师爷,好久不见!”

王师爷拱拱手:“花掌柜,久见了!”

二人进大堂分主宾落座。

王师爷道:“花掌柜,都是老相识了,我就开门见山直说来意。”

花钱隐隐有不好的感觉。

“请讲。”

王师爷道:“花掌柜,今日郡主府里传来消息,咱们烟雨郡赋税上缴的日期定下来了。”

花钱一愣:“哦?押解重任,可是要公开竞标?”

王师爷摇摇头道:“非也。”

“花掌柜,咱们烟雨郡赋税上缴的日子跟西方树神郡重合,而贵镖局已经拿到树神郡赋税押解的镖约,所以……”

花钱眉头一皱:“所以怎样?”

王师爷轻咳一声,道:“所以,郡主府传来明确指示,为确保赋税安全无虞,不能接受一家镖局同时承接两郡押解重任。”

花钱寒声道:“那就是不让我们花家做了?”

王师爷神色有些歉意道:“花掌柜,大家都是老熟人了,有些事你也懂得。”

“老朽只是咱们神泉城的一名小小幕宾,这些事哪里轮得到我做主啊?就是咱们黎城主也没有说话的份儿,都是郡主府传下来的命令。”

花钱脸色不善,一时没有接话。

王师爷又道:“花掌柜,花氏镖局虽然高手如云,但一郡的赋税押解关乎重大,但凡有所差池,甚至总督大人都会直接降罪,非同小可啊!”

“所以这次……花掌柜,郡主大人的考虑也不无道理。毕竟咱们烟雨郡跟树神郡的赋税上缴日子冲在一起,一家镖局怎好兵分两路?”

花钱沉声问:“王师爷,是不是神威镖局拿到了镖约?”

王师爷道:“是。”

花钱怒道:“神威镖局已经拿到天南郡的镖约,现在又拿了烟雨郡的,他们就不算兵分两路吗!”

王师爷有些不高兴:“花掌柜,神威镖局背后是合气门,整个门派的高手都会派出来护送镖约,能一样吗?再说了,天南郡的赋税押解时间比咱们烟雨郡要晚半个月,根本无需兵分两路。”

整个合气门?

嫌我们花氏镖局人少?

看不起我们花氏实力?

花钱重重哼了一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王师爷摇摇头,起身道:“花老弟,咱们是老相识了,老夫劝你一句:一切看开啊!”

花钱脸色阴沉,起身拱拱手:“王老哥,多谢指点。”

送走王师爷,花独秀和沈利嘉从内室走出。

花钱道:“秀儿,果如你所料啊!”

第二十四章 嘉嘉,你给我好好开动脑筋

花钱说着,给花独秀伸了一个大拇指。

脸上哪里还有一点怒意?

花独秀笑道:“爹,自己人,就不要互相吹捧了啊。”

花钱爽朗一笑,大伙落座。

沈利嘉小眼转了转,轻声道:“姐夫,我都准备好烟雨郡比试的方案了,现在直接内定,咱们岂不是没有机会了?”

花独秀道:“没有便没有吧,老算计人,不好。”

沈利嘉挠挠头,心道:这不是你让我算计的嘛?

花钱问:“秀儿,这事就这么算了?对咱们如此不公,我要不要去趟城主府,或者干脆去郡主府里闹一闹?”

花独秀想了想,摇头道:“算了,演那个戏干嘛,今天王师爷回去,自会把爹的不满如实禀报。”

花钱点点头:“好,那我便不演了。”

“丢了烟雨郡的赋税押解单子,对咱们花氏镖局声誉影响太大,本来还想靠这次机会扳回一城的。”

花钱说着,看了花独秀一眼。

秀儿啊,你算这么准,后面怎么考虑的?

这亏咱们可不能白吃啊?

花独秀道:“爹,这要看神威镖局是怎么打算。”

花钱一愣:“哦?”

“如果他们稳扎稳打,一点点蚕食镖行市场,那还挺麻烦。若是我猜的不错,黎城主,甚至上官郡主大人,都想利用神威镖局来做文章。”

沈利嘉插嘴问:“姐夫,郡主大人位高权重,他还需要用神威镖局来做文章?”

花独秀点点头:“有些脏活,累活,敛钱的活,抛头露脸冲在前面的活,得有人替他们做啊,合气门不正好么?”

花钱道:“不错,合气门在天南郡极有势力,天南郡郡主又向来唯上官杰马首是瞻。放手让一条听话狗做大,对他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沈利嘉接口道:“钱伯说的对,放狗出去咬人,狗链子还在自己手里攥着,肯定好使。”

花独秀说:“如果神威镖局比较激进,或者上面那些人要求他们动作快一些、大一些,那咱们机会就来了。”

花钱眼睛一亮:“机会?”

“他们激进,我们才会找到破绽搞他们,最好是一劳永逸那种搞法,搞的他们几年、十几年都别想翻身。”

沈利嘉挠挠头:“姐夫,你说的好玄啊,我怎么听不懂呢?”

花独秀严肃道:“晚打不如早打,小打不如大打,打合气门一个,不如拉着背后的黎城主等人一起打。”

沈利嘉更懵了。

花独秀起身,从内室百宝阁取出一幅卷轴,交给沈利嘉道:

“嘉嘉,打开看看,姐夫送你的。”

沈利嘉赶忙小心的打开卷轴,原来是一幅画。

一幅山河春日图。

而且左边还有一首诗。

沈利嘉念道:“森森千丈松,虽磊柯多节,用之大厦,终是栋梁之才。”

“赠沈利嘉?”

沈利嘉大喜:“姐夫,你专门给我画的?”

花独秀轻轻喝了一口茶水,道:“上面不写着呢吗,就是送给你的。”

沈利嘉心里美滋滋:“谢谢姐夫!”

“哎,你别傻乐啊,嘉嘉,这首诗什么意思,你懂不懂?”

沈利嘉想了想,他虽然看起来嘻嘻哈哈,不务正业,实际脑袋很聪明,而且很会谋划算计。

“姐夫,你是说,我虽然身上很多/毛病,但是我将来肯定要做一番大事?”

花独秀拍拍手道:“不错,不错,嘉嘉,你很聪明啊!”

沈利嘉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嘉嘉,将来你想做一番大事,首先,你要先成为‘森森千丈松’,有这个实力。其次,你要‘用之大厦’,不要埋没了自己。”

沈利嘉问:“姐夫,你说这个……是想让我入仕做官么?”

“哦!我知道了,姐夫,你是想让我打入敌人内部,混进官府,然后从内部瓦解敌人?至少也能方便找到他们犯罪的证据?”

沈利嘉两眼放光,花独秀叹口气,摆摆手道:

“别激动,别激动!你啊,想一出是一出。”

花独秀道:“我是说,你脑袋很聪明,人机灵,不要总是琢磨一些无聊的事情。”

沈利嘉暗道:吃吃喝喝,泡泡小美女,这些事无聊吗?我没觉得啊?

再说了,姐夫你天天泡澡、听曲儿,你才是无聊。

花独秀眼神一肃,看着沈利嘉道:

“嘉嘉,这次你好好算计一下,如果神威镖局趁着这次拿到赋税镖约,在神泉城强势挤压咱们,慢慢蚕食整个烟雨郡镖局生意,咱们怎么应对。如果上面要求合气门搞事情,和咱们激烈对抗,咱们怎么应对。”

沈利嘉精神一振:算计人?这个我喜欢。

不对,刚才你不是说老算计人不好吗?

花独秀道:“如果是第二种结果,我想要一种一劳永逸的办法,让神威镖局,甚至合气门彻底退出烟雨郡!不,最好是直接灭门!”

“还有,我还想让黎城主下台!他从天南郡调来,跟合气门绝对串通一气,留他不得!”

沈利嘉精神再振:“大手笔啊!姐夫,我想想!”

花独秀严肃道:“嘉嘉,你尽管天马行空的想,不要担心,你想怎么干,姐夫一定让你理想成为现实。”

“嗯!”

花钱看着花独秀跟沈利嘉一问一答,十分欣慰。

果然是年轻人,有朝气,不吃亏,说干就干,说搞人就搞人。

就这性格,隔夜仇都没有啊。

恨不得立马就报了。

我秀儿将来出去闯荡,肯定不会吃亏。

这次花家的危机,说不定真的能扭转过来。

即便不能像秀儿说的那般夸张,但只要能稳住烟雨郡的局面,花家便能屹立不倒。

花钱问:“秀儿,刘镖头已经出发了。嘉嘉在漠北待了三年,你可以多从嘉嘉这了解一下漠北的水土风貌?”

沈利嘉一愣:“姐夫,你也要去漠北求学?”

花独秀眉头一皱:“了解什么?不用了解,我不去了。”

花钱头皮一麻:“不是说好去的吗?”

“谁跟你说好了,修炼内功那么无趣,又耗费时间,等干倒合气门,我还是老老实实在家里当我的花少爷好了。”

花独秀最后下结论道:“傻子才去漠北求学。”

花钱:“……”

沈利嘉:“……”

沈利嘉开始谋划,花独秀则告别二人,秘密乘坐马车前往北方。

他要去拜访一个人。

这个人对他们搞神威镖局,搞合气门,甚至搞黎城主和上官郡主都有很大帮助。

不是花独秀喜欢搞人,也不是他喜欢借用外力。

实在是家里生意被宋家弄成这样,他无法安心享受美好生活。

如果不搞回去,用不了三年,花氏镖局说不定就要倒闭了。

花公子是被逼的啊!

好好的,为什么要逼老实人?

不知道老实人生气后更可怕吗?

花独秀只能选择一劳永逸的搞残、搞死对手,让打扰他生活的人都完蛋。

这有这样,他才能继续做一个安静的美男子。

……

神泉城,城主府。

昏暗的密室里,黎城主和宋清峥、宋强围坐在八仙桌旁。

宋清峥问:“大人,咱们这么做,会不会风险太大啊?”

黎城主冷笑道:“这是政治/斗争,下手必然是你死我活,怎么可能没有风险?”

宋清峥有些担心道:“可是……可是这是涉及到……”

黎城主摆摆手:“有些事,你们尽管去做,不要问为什么。我当然知道这涉及到更上面的大人物,这些你更加不能问,也不要猜。”

宋清峥硬着头皮问:“大人,真的不能……在城外解决么?”

黎城主摇摇头:“不能,必须在城里解决。”

宋清峥头皮发麻。

黎城主看宋清峥二人有些紧张,笑了笑,拍拍宋清峥肩膀:

“老宋,我知道,稳妥做法是咱们先把烟雨郡花氏镖局的分局都挑了,然后再逼走神泉城花氏总局。但是你要知道,我看中的不是这点镖局买卖,上官大人更加看不上这点蝇头小利,我们对你的期许,是更大、更广阔的领域。”

宋清峥一惊,赶忙抱拳道:“大人,属下知道!”

黎城主道:“时间不等人,你我都是战车上的小小齿轮,虽然小,但是关乎大局。将来大事功成,咱们都是受益人。”

“这次事成,后面,整个困魔谷都会变天!”

宋清峥无言点头。

这些他何尝不知道。

只是要做的事,太过凶险。

不单单是搞花氏镖局了,那都是小儿科。

万一出了岔子,死的是他,死的是神威镖局,甚至会牵连到合气门。

这便是棋子的悲哀。

一局斗完,被吃掉的棋子下场,双方棋手继续下棋。

这世界就是如此操蛋。

没有能力,甚至连当棋子都没资格。

即便当了棋手,在更高层面的人眼里看来,同样是斗争用的棋子罢了。

除非能站在顶点,绝对的顶点。

……

遥远的北方,破魔城。

一间精致又清净的素雅包厢里,石泉叮咚,檀香宜人。

花独秀长身而立,左手背在身后,右手端着一只白瓷茶杯。

茶烟袅袅。

花独秀轻声道:“有一只漂亮的山雀,它站在松树的最高点,沐浴在阳光下,悠闲的歌唱。”

“这时,一只小白兔来到树下,羡慕的看了山雀一眼,说道;‘真羡慕这只美丽的山雀呀,能够快乐又轻松的歌唱,我也要过这样的日子!’”

“于是,小白兔躺倒在树下,晒着太阳,学着山雀也悠闲的唱起了歌。”

花独秀环视众人,屋里四个劲装大汉全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花独秀在发什么疯。

怕不是个傻子?

花独秀品了一口香茗,继续讲:“结果,一只狐狸闻声而来,轻而易举的抓住那只兔子,把它吃掉了。”

四个大汉更加懵了。

花公子到底在说些什么?

小姐怎会答应出来见这种人?

花独秀转身,看向坐在四人身前的一个俊俏女子,轻笑道:

“瑶瑶姑娘,你说,这个故事的寓意,是什么呢?”

第二十五章 花少爷都惊叹的不凡女子

没错,坐在八仙桌旁的款款女子,正是彭瑶瑶。

那个花独秀偶然出手救下的女子。

那个给花独秀送了一车车礼物的女子。

彭瑶瑶转头,眉头轻皱道:“你们四个不能出去等我啊?”

领头一人躬身道:“小姐,路总管特意安排,无论小姐去哪,绝对不能离开我们四人视线。”

彭瑶瑶叹口气:“路叔还说了,花公子武功高强,你们四人就算联手也未必能赢,是不是?”

领头武士脸色微红,抱拳道:“是。”

“所以,有花公子在,又是封闭包厢里,我能有什么危险?你们四个快出去,到门外守着,不许偷听我俩说话!”

彭瑶瑶佯装生气,领头武士脸色挣扎,但最终轻轻叹口气,一招手,四人缓步出了包厢。

出门前,武士首领怪异的看了花独秀一眼。

这个弱不禁风,打扮花哨的小白脸,真的有那么厉害?

哼,路总管肯定瞎说的。

“把门关严!”彭瑶瑶喊道。

武士无语的关紧房门。

彭瑶瑶松了口气,再看向花独秀的眼神立刻变了。

变得温柔许多,嘴角挂着笑意,不再是那么刻板的形象。

花独秀惊讶道:“瑶瑶姑娘,无论你去哪,都不能离开他们四人的视线?那……”

彭瑶瑶撅噘嘴:“讨厌,你想哪去了。”

花独秀坐下,轻声问道:“瑶瑶姑娘,你说说看,我刚才讲的故事,是什么寓意?”

彭瑶瑶认真道:“嗯……你是说,要想风轻云淡,必须要站得足够高?没有人能够威胁得到?”

花独秀一拍手:“聪明!”

“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畅快啊!”

花独秀很高兴。

这个彭瑶瑶是个聪明人,更难得的是,她还是个身份特殊的聪明人。

因为,她是困魔谷总督彭天林的女儿。

彭瑶瑶看着花独秀,眼中有些亮晶晶的东西。

但绝不是泪水。

当然不是,没理由嘛?

总之就是,看向花独秀的漆黑的眸子里,有些很闪亮的东西。

花独秀心里一颤,轻声道:“瑶瑶姑娘,你……你为什么这样看我?”

彭瑶瑶略显窘迫:“啊?花公子,没有,没有,我就是觉得你好有趣,没想到你能主动来找我,我很高兴呢。”

花独秀翻翻白眼:“你好歹是大家闺秀,要求不能这么低吧?我花独秀又不是什么天之骄子,来找你玩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

难得的低调啊!

没办法,花少爷今天别有目的,不想太高调。

彭瑶瑶问:“花公子,我……我送你的礼物,你都收到了吧?”

花独秀点点头:“收到了。”

“那……那你喜不喜欢?”

花独秀道:“很喜欢。瑶瑶姑娘,你很有品位,蕙心纨质,林下风逸,在下很欢喜能认识瑶瑶姑娘这么一位璧人。”

彭瑶瑶小脸微红,欢喜道:“花公子风度翩翩,国士无双,瑶瑶也很高兴能结识花公子。”

花独秀摆摆手:“好啦,互相吹捧的话就不必多说了。”

啊?什么?

彭瑶瑶一窒。

好不容易渲染起来的气氛立刻荡然无存。

花独秀道:“瑶瑶姑娘,你不问问我大老远从烟雨郡来找你做什么吗?”

彭瑶瑶道:“不管你找我做什么,你能来,我很高兴。”

花独秀扶额道:“造孽,造孽啊!”

又是一个盲目崇拜我的花痴少女。

拜托,你可是总督的女儿,能不能跟别的花痴少女有点区别。

我可不想牺牲本少爷的色相来诱惑你做一些事情。

我要靠讲道理、摆事实来说服你。

彭瑶瑶奇道:“花公子,怎么了?”

花独秀摇摇头:“没事,没事,想起了一些过往而已。瑶瑶姑娘,你从远地而来,觉得困魔谷风土人情如何?过的还习惯吗?”

彭瑶瑶水灵灵的眼睛看着花独秀道:

“花公子,你……你叫我瑶瑶吧,加个姑娘,显得生分。”

花独秀一愣:“行啊,以我的风格,能说两个字,最好不说四个字。”

彭瑶瑶点点头:“花公子,你既然能约我出来,想必也有所耳闻。我家从蛇谷而来,比起蛇谷,困魔谷实在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花独秀奇道:“哦?蛇谷很糟糕么?”

“蛇谷遍地是山,遍地是谷,更可怕的是,遍地都是毒蛇。而且蛇谷民风彪悍,奴隶制盛行,非常乱的。”

花独秀皱眉问:“奴隶制?神龙帝国治下,还有奴隶制?”

彭瑶瑶道:“有的,不过天下九界,只有蛇谷如此。”

花独秀想不出蛇谷是一个怎么样的所在,干脆不想,再次回到主题上。

“瑶瑶,你知道我来找你做什么吗?”

彭瑶瑶问:“做什么啊?”

花独秀道:“实不相瞒,你一再送我礼物,我很不好意思,便想托人给你送点回礼。可是任镖头传回消息,说你是……嗯,你懂得。我想回送你礼物也不方便了。”

彭瑶瑶歉意道:“是,小女家不太方便进。”

开玩笑,总督府岂是那么好进的?

更何况是想给总督大人的女儿送礼物?

要不是任镖头砸钱贿赂门房,花独秀的拜帖也不会这么容易送到彭瑶瑶手里。

花独秀从袖中抽出一个装裱精美的卷轴,递给彭瑶瑶道:

“送你的。”

彭瑶瑶欢喜的接过,小心翼翼在桌上铺开。

一副兰花图。

轻描淡写的勾勒,如竖子涂鸦,与大家相比,几无美感可言。

但彭瑶瑶却一眼看出这一团东西是画的一盆兰花,而且难能有一股清新脱俗的感觉。

彭瑶瑶确信,花独秀绝对是十分认真的创作此画,而且画出了风格,画出了水平。

额……花独秀特有的风格,不便明说的水平。

左边题字:幽兰香风远,蕙草流芳根。赠瑶瑶姑娘雅鉴。

落款:花独秀。

彭瑶瑶喜不自胜,欣赏再三,这才小心翼翼把兰花图卷起,用锦绳扎好。

花独秀背手仰头道:“兰之猗猗,扬扬其香。瑶瑶,你能喜欢兰花,我很高兴。只有品性高雅的人才会真正的喜欢兰花,你我,都是这样的人啊!”

花独秀一通夸,既夸了彭瑶瑶,也夸了自己。

归根到底还是夸自己。

当然,他今天来不仅仅是给彭瑶瑶回礼的,也不是为了夸她。

更不是想泡彭瑶瑶。

绝对不是。

花独秀认真道:“瑶瑶,咱俩之间的互相欣赏与赞美先告一段落。后面我要说的,你不要被咱俩之间的友情干扰,要纯粹用理性的头脑来分析,来思考。”

彭瑶瑶一肃,不知道花独秀要说什么。

但多少能猜到。

彭瑶瑶是什么身份?

是困魔谷总督的女儿。

花独秀来找她,真的只是单纯回赠个礼物?

如果是,那就好了。

可惜,彭瑶瑶内心深处一个声音道:他有求于你。

这是彭瑶瑶不愿想起的。

但,花独秀早晚要说。

只是没想到他会这么一板正经的说,真是一个怪人。

彭瑶瑶问:“花公子,你请说。”

花独秀道:“令尊来到困魔谷,日理万机,政务繁忙。我想知道,他最怕的是什么事?”

彭瑶瑶一愣:花公子这叫什么问题啊?

爹爹……当然最怕他的宝贝女儿被骗走了呗。

嘻嘻嘻。

彭瑶瑶想了想,说:“军队有变。”

花独秀眼睛一亮:真是个聪明的人儿!

“没错。若是军队有变,最大的原因在哪里?”

彭瑶瑶又想了想,说:“精神上不知道为何而战,肉体上又吃不饱肚子。”

花独秀几乎要赞叹了:如此才女,简直跟我一个模子里出来的啊!

嗯?呸呸呸!

这话说的有毛病。

不容易,不容易啊!

原来天下间还有能追上我思路的人存在。

还是个女人。

而且就坐在我面前,水灵灵的大眼睛满怀期待的看着我。

花独秀满意的点点头,轻声道:“瑶瑶,我知道令尊掌管一界军务,而我家前些日子刚刚接下一单生意,这单生意,关乎总督府近两成的军费收入。”

彭瑶瑶一愣:“你是说……赋税上缴?”

“不错。我家镖局承接了树神郡的赋税押解重任,树神郡是困魔谷首屈一指的大郡,赋税占比极重,大概能占到五分之一的比重。”

彭瑶瑶道:“是了,困魔谷九郡,树神郡是数一数二的大郡。”

花独秀眼神一厉,正襟危坐道:“但是,有些阴谋家想打这批赋税的主意!而且,他们还想趁机搞更大的政治阴谋,目标,就是赶来困魔谷不久,根基不稳的彭总督!”

第二十六章 优秀的游说员,花公子(求收)

彭瑶瑶有些吃惊。

彭家来到困魔谷后,确实根基不稳。

困魔谷虽不似蛇谷环境那般险恶,但政治生态更加复杂。

蛇谷是有意见当面动刀子,困魔谷是背后使绊子。

水面上风平浪静,水底下暗潮涌动。

彭瑶瑶问:“花公子,你指什么?”

花独秀道:“困魔谷九郡上百个城市,政务由各城主、郡主主持,一界总督,关注重点是放在军务上吧?”

彭瑶瑶点点头。

花独秀道:“有人想搞我家镖局,就是借着这次树神郡赋税押解的机会。”

彭瑶瑶秀眉轻皱:“有人要抢赋税?”

花独秀摇摇头:“那倒不至于。我花家敢接,就不怕抢。如果被人抢还护不住,那是我们花家无能。”

彭瑶瑶一愣:“那你的意思是?”

花独秀道:“我暂时没想出敌人会怎么做,所以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

“但是如果要彻底把我们花家搞破产,树神郡的赋税押解肯定要出事。一郡赋税,我大体算了下,要超过四十万两。我花家虽财大气粗,但绝对赔不起这个数目。”

“而且,就算明知有人要抢,也根本无法隐藏。”

四十万两的赋税,不可能全都换成银票。

短时间里换不出这么多银票。

就算只有一部分要押解金锭、银锭,单单马队规模也不会小。

几十辆载重马车,浩浩荡荡,走到哪都是最吸引人眼球的风景。

怎么隐藏?

无法隐藏。

只能拼实力。

所以,从这个角度讲,上官郡主以花氏镖局人力不足为由,否决花氏镖局同时承接两郡镖约,是完全站得住脚的。

彭瑶瑶问:“花公子,那你需要我做些什么?”

花独秀道:“什么都不需要做,你只需要知道,这趟镖,肯定要出问题。而且出问题的根源,一是敌人要搞我们花家,二是要趁机动摇总督府对军队的掌控。”

“树神郡的赋税出了问题,立刻便是四十万两的巨大资金缺口。彭总督才来困魔谷不久,一郡赋税出了问题,其他郡的郡主大人很可能借口推迟赋税押解时间,坐看军饷开支的矛盾激化。”

彭瑶瑶一惊:如果是这样,后果会很严重。

何止是如果这样。

彭瑶瑶还不知道,镇守在困魔谷和黑森林边界的军队,已经出了大问题。

彭总督前些日子刚从外面回来,其实就是去处理军队哗变。

军队的欠饷,已经积累到近百万两之巨,而且其中半数饷银并非是没有到位,只是被本土几位将领故意压住没有下发。

目的,就是引起下层军官和士兵的强烈不满。

这些将领,再把这股不满,引导至对新任总督的不满上。

终于,在彭总督上任半年后,边境军队发生大规模哗变,彭总督焦头烂额的率领几位亲军将领,剿抚结合,费了好大力气才控制住局面。

本土将领为何要跟一界总督对抗?

原因很简单。

一, 历年的军费拖欠已经积攒到天文数字,从上到下怨声载道,这是事实。

二, 彭总督从蛇谷调来,可不是单枪匹马来的,他手下五大将领,注定要取代本土将领的位置。

三, 上官杰深耕困魔谷几十年,早已给本土将领许下更高的承诺。

所以,看似风光无限,位高权重的总督大人,实则跟坐在炭火炉子上没有太大分别。

就连他的女儿,彭瑶瑶,哪怕踏出困魔城一步,立刻就会遭遇悍匪绑架的危险。

军队控制不住,官场抱团挤兑,外部环境凶险无比,这就是彭总督现在的局面。

当然,局外人看不到这些。

花独秀也看不到,他只是综合所有信息,推断出这么一个局面。

彭瑶瑶只是知道父亲很忙,很头疼,具体情况,她也不甚清楚。

彭总督故意瞒着女儿,他不想让女儿担心自己。

所以,此刻聊起来,无论是花独秀,还是彭瑶瑶,都不甚紧张,还都觉得这些都是未来才可能发生的事。

花独秀继续道:“我不清楚彭总督为何会从蛇谷调到困魔谷来,但是彭总督显然挡住了某些人的路。”

“但现在,他来到困魔谷,又挡住了另一些的路。”

花独秀看了彭瑶瑶一眼。

彭瑶瑶脸色有些发白,蛇谷发生了一些很不好的事,导致彭家被调到困魔谷。

但这些不便明说,花独秀也不想打听。

他继续问:“瑶瑶,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时,抢劫你们的那些土匪吗?”

彭瑶瑶点点头:“记得!”

花独秀道:“他们不是普通的土匪,或者说,不是纯粹的土匪。”

彭瑶瑶道:“我知道,事后我派人调查过。”

“哦?这么厉害?”

“还、还行吧。”

花独秀道:“我回到烟雨郡后,跟他们又遭遇过一次。包括第一次打跑他们时,我就觉得这些人武功奇高,素质也不低,不像是单纯抢劫财物的土匪。”

“所以,他们那次抢劫你,为的可能不是钱,而是你这个人。”

彭瑶瑶眼神下垂,轻声道:“是的……”

花独秀叹口气:“上次遇到那人抢我,我一时没想起来他是谁。等我想起来时,又忘了收拾他,现在想想,似乎便宜那人了。”

彭瑶瑶笑道:“花公子,你心太大了。”

花独秀感慨:“是啊,我一向心胸比较宽阔,好多人都夸我,说我宰相肚里能撑船。”

彭瑶瑶尴尬道:“呃,花公子,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花独秀问:“不是这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

彭瑶瑶道:“我是说,你呀,太实在了,对敌人都那么宽容,一次次放跑他们。”

花独秀道:“没错,我太实在了,别人一认怂,我就手软。”

彭瑶瑶:“……”

花独秀奇道:“瑶瑶,你怎么这样表情?难道你不是因为我为人宽容又实在才喜欢我的吗?”

彭瑶瑶又气又急,讨厌,谁喜欢你?

瞎说什么大实话!

彭瑶瑶佯装生气:“才不是!”

花独秀点点头:“我知道了,你是单纯觊觎我的容颜。”

彭瑶瑶憋了个大红脸:“你……!”

你说话怎么这么直接!

臭不要脸!

“瑶瑶,你气度高雅,兰心蕙质,可不要像外面那些傻女孩一样肤浅啊!”

彭瑶瑶:“……”

点点点是什么意思?

对,我不想说话了。

就是这个意思。

花独秀继续自言自语:“要学会透过现象看本质,透过我英俊潇洒的外表,来试着欣赏我的气质和才华,那才是真正的我。”

彭瑶瑶双手不知道放哪里好。

玉手紧张的握成秀气的小拳头。

想打人啊!

粉拳想按在花独秀那种帅脸上,给他来一下子啊!

但看花独秀表情认真,不像是故意出言调戏,彭瑶瑶咬牙忍了。

彭瑶瑶扶额道:“花……花公子,咱们还是说正事吧。”

花独秀道:“好。说正事,你再怎么夸我,我也不为所动的。宠辱不惊,说的就是我。”

彭瑶瑶:大哥,谁夸你了?

是你一直在自己夸自己好不好?

说正事啊!

唉。

花独秀饮了一口茶,点头道:

“我没有证据,所以不能明说到底是谁要搞你们彭家。不过你放心,这趟镖我们花氏镖局定然全力以赴,绝对不会出问题。如果出了,花家砸锅卖铁也会赔偿给你的。”

花独秀终于说正事了,但是彭瑶瑶忍住心神又是一荡。

她小脸微红:“花公子,赋税是官府的公事,不是给我家的。”

讨厌,搞的跟送彩礼一样。

花独秀摆摆手:“哎呀,都一样都一样。”

花独秀忽然发觉彭瑶瑶头上戴了一个精致的小饰品。

一只刺绣的小黄鸡,非常卡通那种。

圆鼓鼓的,颤颤巍巍的。

花独秀暗道:好与众不同的小黄鸡啊,带着一丝淘气,如果送给二喜,她肯定很喜欢。

花独秀直勾勾看着彭瑶瑶,忍不住向前走了两步。

彭瑶瑶一愣:“你……你想干嘛?”

花独秀也一愣,看了看彭瑶瑶红扑扑的小脸,犹豫道:“……不想。”

“啊?”

彭瑶瑶立刻明白过来,小脸更红了。

这该死的蛇谷口音!

花独秀挠挠头,有些别扭:瑶瑶姑娘好奔放啊?

说好的只做朋友,你竟然觊觎我的肉体?

这么快,就由容颜到了肉体?

那怎么行。

外面还守着四个大汉呢,这怎么方便?

彭瑶瑶赶紧转换话题问:“花公子,你说的这些,听起来非常紧迫,需要总督府做些什么来配合你们吗?”

花独秀沉吟道:“这要看敌人想怎么搞。”

“啊?你指?”

彭瑶瑶也是见过世面的人,立刻回到正事上来。

花独秀说:“如果他们在半路明抢,你们不用管,护镖是镖局的天职,我们花家自会搞定。如果他们是搞其他阴谋,这个……这个咱们再从长计议吧。”

彭瑶瑶一跺脚:“这么重要的事,怎能从长计议呢!花公子,你到底有没有计划啊?”

花独秀坦白道:“并没有……”

彭瑶瑶叹口气:“唉,你这个人,真是个怪人。”

花独秀笑笑:“瑶瑶,你不懂了吧?真正的高手都是见招拆招,不屑于提前算计的。提前算计那种事,要用阴谋对付阴谋,用罪恶对付罪恶,对人的心理健康不好。”

“心理不健康了,容貌也要受影响的。”

彭瑶瑶一愣:这又是什么理论?

花独秀道:“所以很多政治人物,面相都比较阴鸷。不是他们天生如此,而是后天老是琢磨、算计,甚至在算计的时候还会不由自主的嘿嘿阴笑几声,久而久之,面相就变了。”

“变成就像随时都会阴笑一样,即便装的再正经,眼睛里也有一股阴气。”

彭瑶瑶:“……”

花独秀摆摆手:“当然,也有很多人不屑于搞阴谋,这种人光明正大的做事,搞阳谋的人才叫政治家,他们面相也更加大气磅礴,就比如我这样的。”

“……”

彭瑶瑶毕竟和花独秀接触不多,她对花独秀有兴趣,但了解不深。

这段日子,她命人收集到很多关于花独秀的情报。

除了花独秀个人独特的魅力,不凡的武功,还包括花氏家族在困魔谷的财力、势力,也包括花家与魔流府的世代交好。

毕竟,彭瑶瑶可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儿,她若看上一个人,必须要看的全面。

而且,彭家初到困魔谷,也需要拉拢、培养一些土著根基。

彭瑶瑶问:“花公子,你的意思,是总督府不插手,只静静观看?”

花独秀想了想,道:“那也不行!我们卖力干活,你们喝茶看戏,合适吗?”

彭瑶瑶一窒:不是你说的你要见招拆招的吗?

彭瑶瑶问:“那……那我让路叔安排一队武士保护你们?”

花独秀生气道:“那算什么事?我们押镖,是做生意,是谋生,你们派武士护送,那还要我们干什么?”

“再说了,我家镖局高手如云,如果出了事我们都搞不定,你们派一队武士也白搭!”

军队武士,适合大规模排阵作战,遇上高来高去的武林高手,人少了根本没用。

彭瑶瑶噘嘴道:“那你想怎么样嘛!”

花独秀道:“瑶瑶,我今天来,就是简简单单和你见个面,表达一下对你送我礼物的谢意,顺便闲聊几句马上要发生的事。”

“还是那句话,见招拆招。如果真发生我搞不定的事,我会派人联络你的。到时候,瑶瑶,为了大局着想,你要听我的话。”

“当然,我搞不定的事,基本不存在。”

花独秀别有用意的看了彭瑶瑶一眼。

彭瑶瑶心神一荡:听你的话?

你想干……嘛?

呸呸呸!

怎么又是这句?

二人又聊一会儿,花独秀本想邀请彭瑶瑶一起泡澡,想了想还是算了,便告辞离开。

因为破魔城的温泉实在不咋地,配不上花独秀娇贵的身姿。

没别的意思啊!

就是花独秀单纯的认为,泡温泉是世上最美的享受,请人泡温泉,是他花少爷对外释放的最大善意。

他卧室后面的池子,除了二喜,别人碰一下都不行呢!

花独秀来的莫名,说的莫名,走的也莫名。

他是来求救的?

不像。

他是来诉苦的?

也不是。

来拉近感情?

隐约有一点。

但花独秀一来就反客为主,指点江山,挥斥方遒,彭瑶瑶背后是一界总督,反而在他眼里没什么地位。

有这样拉进感情的吗?

彭瑶瑶思来想去,最后得出一个结论:真是个怪人。

嗯,很吸引人的怪人。

但是他的话却很有信息量。

很多,跟路叔暗中调查到的情报不谋而合。

有些事,不得不防,不得不备啊!

花独秀直接坐马车返回神泉城,没有在破魔城多待一刻。

这一趟,只要能见到彭瑶瑶,目的便达到了。

花独秀是个颇为自傲的人,要不是上面官府刻意打压,花氏镖局面临巨大危机,花独秀绝不会轻易到外面拉外援。

但花少爷拉外援,跟别人不同。

即便是再重量级的外援,也要按照他花独秀的节奏来行事。

今天埋下一颗种子,不远的将来,总督府就要随我起舞!

花独秀冷哼道:“神威镖局、合气门、黎城主、上官郡主!你们这些坏东西,这次,咱们一次分胜负!”

第二十七章 关键考验的大幕拉开

神泉城距离烟雨郡首府烟雨城不算远,约莫三百里。

正常马车要走两天。

但为了安全起见,花钱决定天刚亮马队就出城,一路飞驰,为的,是当天抵达烟雨城,不在外面过夜。

出城半日,镖队再次遇到庞大的骑士队伍。

花钱隐隐有些激动:这些狗东西,今天爷爷要一棍打死你们!

“戒备!”

花钱一声大喊,全体镖师、镖头刀剑出鞘,恶狠狠盯着外围马队。

憋屈太久了!

这些可恶的混蛋,今天有花掌柜坐镇,几大镖头全都在,弄不死你们神威镖局?

来啊,干!

花氏镖局众人全力戒备,不过,这次合气门的骑士没有袭击花氏镖队。

只是远远的围着镖队转了几圈。

上百匹马战马奔腾呼啸,声势震天。

似乎在炫耀实力。

花钱在头车上暗暗惊叹:合气门竟有如此财力,居然养得起这么多战马!

而且这还是在烟雨郡。

若是在天南郡,那还了得?

这是准备造反吗?

花钱多么盼望这支马队来袭击他们啊。

几大镖头和最能打的镖师们全都摩拳擦掌,只要合气门的马队敢动手,他们绝对让对方好看!

可惜,合气门的马队一番示威后,扬长而去。

连狠话都没留一句。

花钱愤愤吐了一口,骂道:“狡猾的东西!”

花钱带大队人马押镖出门,花独秀则跟沈利嘉到“好再来”寻欢楼欣赏小曲。

依旧是天字一号包厢,依旧是师师姑娘。

一番弹唱,色香味俱全,花独秀非常满意,含笑鼓掌。

“师师姑娘,我听说温柔的女人是金子,漂亮的女人是钻石,聪明的女人是宝藏,可爱的女人是名画。”

师师姑娘一愣:“花公子,您的意思是?”

“依我看,你是神泉城里最大的宝藏,里面藏满了金子、钻石和名画!”

师师姑娘脸红道:“花公子,您说笑了,师师不敢当……”

师师姑娘款款退出,沈利嘉不满道:

“姐夫,你今天咋这么夸师师,评价太高了吧?”

花独秀道:“嘉嘉,美,无处不在,爱美之心,也人皆有之。但是,能有一颗发现美的眼睛,这个就很难得了。”

花独秀折扇清摇,笑道:“不要吝啬对美的赞扬,这样,你会收获更多的美。”

沈利嘉翻翻白眼:姐夫,你啥时候这么博爱了。

说好的心里只有我姐姐一人呢?

果然,长的帅的男人都是骗子!

还好我没那么帅。

我沈利嘉绝对是个实诚人。

实诚人沈利嘉问:“姐夫,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花独秀道:“阿爹他们先要到神泉城交接货物,明日一早再赶往树神郡,咱们也明天动身。出镖日子还有几天,不必着急。”

沈利嘉点点头,关好门窗问:“姐夫,我的计划你还没点评呢,你觉得怎样,可行性高吗?”

花独秀点点头:“可以,可以。”

沈利嘉不甘心问:“可是,姐夫,我觉得我的计划有点太过天马行空。”

花独秀摇摇头:“不不不,还不够,还可以更天马行空一些。”

沈利嘉挠挠头:“再天马行空,我怕牵扯太大,拢不住啊。”

花独秀道:“你尽管天马行空,姐夫给你拢,保管一切都拢得住。”

沈利嘉叹口气:“那好吧,姐夫,我再改进一下,争取比天马行空更天马行空。”

花独秀皱眉问:“嘉嘉,你就不能换个形容词?”

“……”

沈利嘉继续完善他的计谋,花独秀则忙于“赏析艺术”,花钱等人全力准备树神郡的赋税押解大事。

就连神威镖局,上到大掌柜宋清峥,下到基本废掉的宋强和四大金刚,全都动员起来。

甚至,合气门的门主宋耀,还亲自带领大队人马从天南郡而来,要做两笔大买卖。

一笔是外面的,一笔是自家的。

所有人都在紧张忙碌,都在准备毕其功于一役。

除了花独秀。

花公子对师师姑娘的琴艺由衷的喜爱,雅,大雅啊!

别激动,不是喊你,雅卓。

当然,花独秀绝对不是爱上了师师姑娘,不可能的。

只是单纯的欣赏而已。

花独秀没有说谎,他的心里从来都只有一个人。

没有别人一丁点的位置。

……

次日,兄弟俩悄悄雇了马车,离开神泉城,赶往树神郡。

花独秀在车厢里欣赏诗集,而沈利嘉几乎一刻不停的完善着他的计划。

因为姐夫偷偷说,他已经差不多搞定了一个大人物,坑害合气门的计划要搞的再大气磅礴一点。

不然会显得小家子气,配不上姐夫的气质。

也不能在那位大人物心里留下足够牛批的好印象。

沈利嘉只好更加放飞思想的翅膀,更加“天马行空”,只求能得到姐夫的认可。

时间飞逝。

如,白驹过隙。

数日后,树神郡树神城城门大开,三十几辆载重马车一字排列,在上百名精锐镖师护送下,雄赳赳气昂昂出城!

旌旗猎猎作响,刀枪闪着耀眼的银光。

镖师们或骑马,或步行,全都昂首挺胸,气度不凡。

百姓们指指点点,都夸赞道:

好威武的镖师啊!

好强悍的镖局啊!

好……好多银子啊!

三十几车!

整个树神郡一年的赋税!

花氏镖局看似表面光鲜,实则在烟雨郡的根基已经极大动摇。

树神郡主黄海波曾邀请花钱把生意悉数转到树神郡,但花钱拒绝了。

花氏在神泉城盘踞数百年,历九代才有今日局面,走?

不可能的。

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生。

花氏镖局,破釜沉舟,已无退路!

出城后,车队渐渐行入荒无人烟的原野中。

花钱骑在马上,领在队伍最前面,小心的戒备着。

“嗯?”

花钱眼睛一眯,他看到极远外的密林里,几个探子正朝这边偷偷打量。

探子拿着水晶做的千里眼,而花钱靠一双裸眼。

分辨的清清楚楚。

花钱冷哼:“藏的挺深啊,可惜瞒不过我的双眼。”

花钱一招手:“老/胡。”

胡镖头一夹马腹,撵上来问:“掌柜的,什么指示。”

花钱轻抬下巴:“老/胡,这附近地形复杂,你带两个兄弟到前面转一圈,有情况立刻示警。”

胡镖头眼神一亮:“掌柜的,您发现什么异常了?”

花钱摇摇头:“那倒不是,小心为上吧。”

胡镖头点点头,立刻领两个骑马镖师冲出队伍,在前方伺候。

胡镖头转了一大圈,把周遭五里内的密林,土丘等等全部能藏人的地方全都扫荡一遍。

胡镖头赶回后,抱拳道:“掌柜的!密林里果然有两个小贼在盯梢!他俩看我赶来,钻进林子深处跑掉了!”

花钱道:“哦?居然有探子?没事,跑了便跑了吧。”

胡镖头道:“是。”

刚要退下,花钱又说:“胡镖头,咱们还是谨慎些好,麻烦你继续在外围伺候,一旦有大批敌人踪迹,立刻示警!”

胡镖头抱拳:“好!请掌柜的放心!”

胡镖头离开,花钱暗道:看来不是他。

花钱和花独秀等人的踪迹,神威镖局可谓一清二楚。

不然也不会如此短的时间里,宋家刻意避开花钱等几个大佬,扮土匪把花家的镖一次次抢掉,把外面分局一家家挤掉。

甚至花家主要人物的在与不在,全都了如指掌。

花独秀提醒过花钱:家里有内贼。

花钱经过暗中筛选,在神泉城留下几人,在身边带了几人。

经过不着痕迹的验证,他大体能猜出内贼是谁。

胡镖头近期一直在天南郡埋伏,调查合气门情报,最有可能被策反。

但花钱几经测试,判断内贼不是他。

那基本可以断定,内贼是留在神泉城看家的某几个人。

花钱松了口气,只要内贼不在跟前,不参与这次重大行动,他就有信心,能把这次的计划操作好。

就能让神威镖局,让合气门付出足够大的代价!

一路安然无恙,数日后,马队终于靠近破魔城!

寻常小贼是不敢招惹如此实力的镖队的。

有实力的大盗,花家已经提前谈好,给足了买路钱。

没得谈的,呵呵,恐怕就剩那一家。

花钱的双眼越发精亮:越是在野外,他回旋余地越大。

越是靠近破魔城,越是靠近这次镖约的终点,一旦出问题,他的回旋余地就越窄!

宋家,看来是把宝押在最后一站。

破魔城,就在眼前了!

而在破魔城内最高建筑——可以俯视南城的瞭望塔上,两个儒雅的高大身影并列而站。

破魔城内瞭望塔共有五座,东、西、南、北、中。

全部由军队控制。

二人面带笑意,闲聊着什么。

但眼睛,全都盯着南城门方向。

那里,一支庞大的镖队即将进城!

第二十八章 出乎意料!竟然有术师!

花氏镖局的庞大马队从破魔城正南门进入。

旌旗招展,士气高涨。

上百名身穿统一制式武服的镖师仰首阔步,护送着一辆辆马车穿过城门。

三十几辆大车啊!

全是载重马车,两匹马拉一辆,每辆马车差不多有三个镖师护卫。

镖师们隐隐松了口气:花氏镖局高手尽出,全力以赴,果然就算是合气门也不敢轻易出手啊!

进了破魔城,这趟镖基本就完成了九成。

只差最后赶到总督府交接。

镖师们松了口气,骑在马上的花钱却开始紧张起来。

神威镖局会放弃这次机会吗?

不可能的。

双方积怨太深,彼此都想通过一年一度的赋税押解来彻底搞死对方。

尤其是神威镖局背后有合气门,整体实力要高于花氏镖局。

普通镖头肯定会想:我们花氏镖局押解树神郡赋税的同时,神威镖局也在押解烟雨郡的赋税。

我们全力护卫,他们定然也要全力护卫。

大家的人手都被限制住,看起来真的是互不干扰的局面。

简单分析起来是这样。

但花钱绝不这么想。

坐在车厢里,悠闲的看小人书的花独秀也不这么想。

合气门,肯定会来!

破魔城是困魔谷里首屈一指的大城,是首府所在,是总督大人坐镇的地方。

人流极其密集。

花氏镖局的马队延绵近半里,虽然镖师们大声喝止,大街上围看热闹的百姓仍旧很多。

一旁的酒楼里,包厢临窗有一个汉子正自斟自饮。

老熟人,宋强。

宋强对面坐着一个表情严肃的中年男子。

宋强看着街上庞大的镖队在围观群众里缓缓前进,咬牙道:“王真人,有劳了!”

表情严肃男子道:“无妨,上官大人交代的事,我自会全力以赴。”

王真人说罢,立刻闭上眼睛。

一股浩瀚真气从他脚下延伸出去,悄悄探向街上马队!

宋强暗道:开始了,最华丽的表演!

花独秀,你就等着哭吧!

南城瞭望塔顶楼,那两个高大的身影。

一人眼神忽然一厉,轻声道:“果然来了。”

另一人眯着眼睛问:“哦?总督大人,您发觉到了?”

“吴府主,合气门这次请了术师高手啊。不对,不是合气门,是藏在暗处那些老狐狸……呵呵。”

原来这两人,一个是困魔谷总督——彭天林。

另一个是魔流府府主——吴昊天。

吴昊天问:“总督大人,赋税事大,您不准备安排人出手吗?”

彭天林摇摇头:“‘欲戴王冠,必承其重’。花家的孩子想借我的力,必须先证明他的实力才行。”

吴昊天笑道:“花独秀么?呵呵,总督大人,那您可要看好了。”

彭天林一愣:“哦?”

南城门附近,看热闹的百姓越来越多,整条街上都挤满了人,甚至连路两侧的三层楼房,窗户也全部打开,无数的百姓争相观看。

即便是在破魔城,如此宏大的车队也不多见。

花钱暗道:“还不来?还不来?姓宋的,你们究竟要以什么方式来搞?”

忽然,一股特殊的真气涌动,头前一辆马车轻轻一震,车厢里装满金银的宝箱突然猛烈炸开!

“嘭……!”

一声巨响,木制宝箱炸的粉碎,箱里的银锭如喷泉一样射向天空,又化作漫天银雨落下!

还没等人反应过来,第二辆马车,第三辆,第四辆!

接连发生剧烈爆炸!

漫天银雨!

一个宝箱,大概装有三百多个二十两一锭的银元宝。

数个宝箱接连爆炸,等于是上千个银元宝洒了出来。

上千个银光闪闪的大元宝啊!

在日光下,是那么的耀眼!

静。

这种闻所未闻的奇异场面,不但围观的百姓们没见过,连马车旁护卫的一众镖师也没见过。

在那一瞬间,所有人都傻眼了。

“哎呦,我的脑袋!”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百姓们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抱住头躲避!

二十两的银锭,沉啊!

砸在脑袋上,疼啊!

花钱大惊,立刻高喊:“有术师偷袭!快镇压无极真气!”

花钱从马上飞身而出,双脚重重踏在第五辆马车上!

“嘭……!”

一声沉闷巨响,马车上即将释放而出的无极真气被花钱硬生生用内力震碎!

第五辆马车,保住了!

随着花钱动身,花氏镖局最顶尖的几位镖头全都飞上马车,靠内力来压制侵袭马车的无极真气。

可惜,有如此内力的高手太少了!

前面几辆马车没有继续炸裂,但后方马车装满银锭的宝箱却猛然炸开!

镖队受袭,银锭洒的到处都是,镖师们立刻刀剑出鞘。

围观百姓们恐慌的后退。

当然,有些人边退边偷偷捡地上的银锭。

这是押送给总督大人的镖银,面前是刀剑出鞘,凶神恶煞的镖师,就算银元宝飞到自己面前,又有谁敢大张旗鼓的去捡?

可是……

有钱不捡王八蛋,更何况这银锭崩的到处都是,我脑袋上还砸了一个包,捡上一颗弥补弥补,不算过分吧?

马队后方又有几辆马车炸裂,银元宝飞的到处都是。

百姓们的眼神渐渐变了。

他们对官家的敬畏,和对满地的银元宝的渴望,强弱正在快速逆转!

还差一点,临界点马上来了!

酒楼包厢的宋强面有狰狞之色,他不着痕迹的从窗口丢下一颗石子。

石子一闪而逝,但已被街上埋伏之人察觉。

第二步!时机,来了!

宋强暗道:上官大人机谋百出,在总督府眼皮子底下军费出了事,等于是当着无数人的面狠狠打你总督大人的脸!

而且,是老百姓哄抢了军费,可不是什么劫匪、山贼,你抓都没办法抓!

难道要把整条街上万百姓都抓起来?

法不责众,了解一下?

这些老百姓,哈!真是墙头草,随风倒!

稍微一煽动,立刻没了脑子,居然连总督府的军费都敢抢!

若不是煽动百姓,想打花氏镖队的主意,单靠自己人,需要的人力恐怕要到极高程度才行。

毕竟花氏精锐尽出。

合气门虽强,但主力还是在保护烟雨郡的赋税上,不可能抽调出更多人来的。

所以,在城里搞,真的是一箭多雕!

既搞死花家,又打了总督的脸,还能己方抽身世外。

高明!

花钱脸色微变,站在马车上大喊:“驱赶闲杂人等,驱赶闲杂人等!肃清街道!”

上百名镖师立刻推攘百姓,想要把铺满银锭的大街整肃出来。

可是围观的百姓太多了,人山人海,密密麻麻!

人群里忽然一人高喊:“有钱不赚王八蛋,老天爷开恩,大家快捡钱啊!”

“老天爷的赏赐,老天爷的赏赐啊!”

“捡钱啊!捡到就是赚到,这是天意啊!”

呼喊声此起彼伏,大街四周不知何时混进众多别有用心的歹人。

他们从四面八方带头呼喊,手里举着捡来的银锭,在后面拼命朝前拥挤,把百姓们推向镖队!

“捡钱啊!捡钱啊!”

百姓们贪婪的欲望终于被彻底点燃,心里的天平倒了!

整条街上怕是有不下上万百姓,一人抢钱带动十人,十人抢钱带动百人,上万人一齐抢钱,那场面,堪称疯狂!

花钱怒道:“换棍棒,找出贼人,给我打!”

镖师们赶紧把刀剑还鞘,从马车抽出木棍,看谁抢的欢抬棍便打。

没办法,刀剑无眼,而且人群里野心家不少,万一流了血,出了人命,事情就大条了。

这里可是破魔城,困魔谷的首府,总督驻地所在。

但是场面越来越乱,马上就要一发不可收拾!

必须当机立断!

花钱站在马车顶,大声呼喝指挥,上百个镖师木棍横砸,拼命阻拦百姓。

百姓人群里,越来越多的阴谋家缓缓聚集,靠拢向花钱等人所在的位置。

瞭望塔顶楼,微风吹拂,两人胡须轻动,仔细的看着混乱不堪的街道。

吴昊天问:“总督大人,您……您不出手干预吗?”

彭天林道:“这点钱,花氏赔得起,只要中间那几车别出问题就行。”

吴昊天点点头。

前后的二十多辆大车,马拉的有些费力,显然是载着极重的货物。

没错,拉着满箱的银锭。

而中间那几车,马拉的稍轻松些。

四十多万两赋税,全是银锭的话,三十几车肯定不够装。

远远不够。

说明中间那几车里,装的是银票!

数额还不小!

彭天林判断的不错,花钱等几个镖头指挥众镖师驱赶哄抢银锭的百姓,但谁也没有乱走一步,高手们全都围住中间几辆马车。

四十多万两赋税,近半数都在这里。

现场越来越乱,上万百姓一齐抢钱,绝对的大场面。

花独秀仍旧在车厢里休息,没有出手的意思。

他在等。

“哎呀,镖师打死人啦!镖师打死人啦!”

不知谁大喊一声,人群忽然炸开一个空挡,两个头破血流,脑浆撒了一地的男子仰面躺在地上,没了气息。

“可恶啊!不就是捡了一块银锭吗,光天化日之下,你们居然敢打死人?”

“还有王法吗!”

“还有天理吗!”

“抓住这些杀人的镖师!押到城主府里去!给打死的乡亲一个交代!”

“抓住他们!”

随着此起彼伏的喊叫声鼓动,原本惬于镖师棍棒的百姓立刻又义愤填膺,躁动起来!

镖师们有点慌,刚才是百姓们抢地上的银子,他们打人,至少占了道义上的高点。

但现在百姓们把捡到的银子塞进兜里,群情激奋的要捉拿他们这些镖师,形势逆转啊?

百姓们的暴躁来的无比猛烈。

不就是捡了你们一点银子么?

至于把人活活打死?

打两下意思意思不行吗?

把脑浆子都打出来了,有这么下狠手的吗?

小小神泉城镖行,看不起我们首府人民?

人群里,野心家暗笑不已:花家,你们马上就要完蛋了!

今天花家完蛋,明天,就是彭家!

动物可能会因为看到某种颜色的羽毛而变得具有攻击性,或是听到某种叫声就对自己的天敌呵护有加。

动物这种愚蠢可笑的机械反应在人类身上也有,当某一个触发特征出现时,他们会不假思索地作出相应的反应。

之所以会这样,就是因为百姓们被难以察觉的影响力武器摆布了。

盲目从众!

情绪不稳定的群众,极易被煽动!

现在,他们化身成替死者主持公道的正义之士,怒对镖师们手里的木棍,要把局面反转过来!

百姓们在有心人的裹挟下冲撞花钱等人所在的核心位置,花钱心里冷笑一声,忽然高举右手,发出一个信号!

花钱,早有准备!

第二十九章 花少爷出手,逆转局面!

花钱示意,忽然,街道两旁的客栈、酒楼里涌出大批身穿制服,手拿木棍的魁梧汉子!

汉子们齐声高喊:“官差办案,全都蹲下!”

这些人,原本是吃饭的食客,是看戏的闲人,是住店的旅客,但在刚才,他们却悄悄换上官差的制服。

人数极多,怕是有三四百人之多。

三四百人从两旁店里冲出,一齐高喊:“官差办案,全都蹲下!官差办案,全都蹲下!”

这些人见人就打,不管三七二十一,只要你不抱头蹲下,他们立刻一棍子就迎上去!

几乎是一棍倒一个。

如此彪悍,哪里像是官差,简直就是土匪啊!

我们破魔城的官差个个爱民如子,哪有如此残暴?

百姓们本来还群情激昂,准备捉拿镖师,给被打死的百姓主持正义。

但现在官差来了,他们还主持个毛啊?

官差面前,轮得到你小老百姓支持正义?

一栋酒楼三层,站在窗前的一个小胖子紧张万分的看着街上情形。

他身后站着一个大汉,大汉问:“嘉嘉,来得及吗?”

正是沈风和沈利嘉。

沈利嘉道:“爹,张胡子在后面盯梢,官府人来之前咱们肯定能搞定!”

沈风眉头深皱,点点头:“冒充官差,殴打百姓,这个罪名可不小啊……”

沈利嘉道:“你放心,咱们肯定能跑的掉。”

沈风点点头,不再多说。

没错,楼里冲出的众多官差,个个匪气冲天,霸道万分,因为他们的的确确是如假包换的土匪!

“黑风寨”的兄弟们,几乎全部出动!

退役的,在役的,全都来了。

土匪穿了官差制服,假冒官差办案!

挤满整条街的百姓们在假官差的暴力击打下,很快大片大片的抱着脑袋蹲倒一地。

开玩笑,镖师们拿棍子打人,都是象征性的打,哪敢真打?

这些土匪打人,那是往死里打啊!

只要你不蹲下,立刻一棍子打得你骨断筋折!

面对如此狠霸的执法者,百姓们立刻选择听话配合。

抱头蹲下。

这就是百姓,如果无人号召,无人率领,面对暴力,他们毫无抵抗力。

但街上拥挤的百姓太多了,而且听闻有捡钱的好事,还有越来越多的百姓冲进来。

被打的抱头蹲下的百姓终究是少数。

甚至百姓们前脚刚蹲下,假官差们冲向前面,后面的百姓立刻起身,转头就跑!

废话,兜里藏着抢来的银元宝,不跑?

不跑等着一会儿被官差收走?

外围的百姓成片的蹲倒、逃窜,而街上更多的百姓还在忙着冲击镖队核心。

宋强有些着急,他看了对面王真人一眼。

王真人先前用无极真气震碎包厢,把无数银锭炸上天空,已经耗费巨大真气。

他是‘金系’五行术师,操控的数量越多,对真气的消耗就越大。

此刻脸色有些苍白,两颊汗水滑落,已经到了极限。

宋强暗道:没想到花氏还有这一手,看来不能再等,必须尽快拿下中间马车!

宋强忽然身子一颤,赶紧用手捂住嘴巴。

“可恶……!”

因为气息躁动,宋强差点呕吐出来。

“可恶的花独秀,今天我要让你付出……难以承受的代价!”

宋强压住呕吐感,立刻从怀里掏出另一块石子,从窗子丢了出去!

街上。

埋伏之人等的心急,他们要赶紧冲开镖师们的阻拦,打碎中间几辆马车,把宝箱里的二十万两银票洒出来!

只要这些银票洒出来,现场的局势就会更加失控!

漫天银票飞舞,将点燃百姓们最原始的疯狂!

谁也阻止不了!

留给花家的,只能是破产!

这些人察觉到身后的混乱,发觉有数百个身穿制服的汉子乱棍打来,更加着急!

没时间假装、煽动百姓了,他们要亲自动手!

终于,他们等到了信号。

数千名百姓里,上百个别有用心的人在首领带领下,立刻猛烈围攻花钱等人所在的核心!

毫不遮拦,直接从怀里掏出匕首,猛然发动进攻!

镖师们拼命抵抗,车队岌岌可危!

当然,这些人露出凶狠獠牙的同时,也把自己从普通百姓里暴露出来。

花钱身侧一辆马车,车厢的布帘轻轻掀开。

一个俊俏无比的面容露出,剑眉轻皱。

他问:“爹,差不多了?”

花钱满头大汗,边指挥边咬牙道:“狗急跳墙了!”

花独秀说:“图穷匕见啊,交给我吧。”

花少爷话音未落,人已经没了踪影。

花钱嘴角轻翘,大喊:“兄弟们,但是手拿武器的歹人,给我往死里打!”

数不清的百姓人潮里,忽然一阵香风刮起。

看不到身影,只能感到香风扑面。莫名的风,莫名的心里一阵颤抖。

发生了什么?

百姓们根本看不到过程,只看到结果:

不停的有人身子一抖,眼睛圆睁,嘴巴微张,然后扑倒在地。

噗,噗,噗噗噗噗……

真的是像一阵风吹倒了骨牌一样,不停的有人扑倒在地,浑身抽搐!

还口吐白沫。

“闹……闹鬼了?”

一个百姓惊恐道。

“胡……胡说!大白天的,闹……闹什么鬼!”

另一个人说。

话虽如此,极快的时间里,已经有几十人接连扑倒在地,口吐白沫,浑身抽搐,除了闹鬼,还能怎么解释?

尤其是空气中飘荡着一股难以形容的香味。

本是令人心旷神怡的味道,配合着不断离奇摔倒的众人,气氛渐渐诡异起来。

“鬼啊!快跑啊……!”

百姓们似乎忘了给那两个被打破头皮的死人伸冤,哀嚎着朝四面八方逃窜。

有胆子大的,不怕鬼的,不跑?

好啊,那你别跑。

身后那些手持棍棒的凶恶官差围过来了,不跑,你等着挨棒子吧!

百姓们一哄而散,潮水般朝外面散去!

只是好多人心里都美滋滋的。

嘿!

不但凑了个大热闹,还捡了银元宝。

这波,不亏!

瞭望塔的顶楼。

彭天林惊道:“吴府主,这位就是花独秀花公子?”

吴昊天自豪的点点头:“不错。”

彭天林问:“这招便是闻名天下的‘瞬踪·风残’?”

吴昊天有些意外,看了彭天林一眼:“您真是眼光毒辣,这都能看出来!”

彭天林看花独秀快速打倒一个个贼人,感慨道:

“魔流府绝技——魔流叱风痕,小成境界——瞬踪·风残,超越人体极限!一旦施展,瞬间而至,只见风,不见人。”

吴昊天点点头:“花独秀是不世出的天纵之才,即便是在魔流府,也是最耀眼的新星。”

彭天林笑笑:“我听说,花独秀被贵府戒律院开除了?”

吴昊天尴尬道:“咳,不存在,不存在的。花氏和我们魔流府世代交好,秀儿年幼,不熟悉府里规矩,戒律院只是略施薄惩而已。”

彭天林爽朗道:“小小年纪,身法达到如此境界,再给他二十年,怕是要光芒万丈啊!”

吴昊天无言,暗道:牛长老这个暴脾气,我就说,吓唬吓唬花独秀便罢,你非得把他撵走,唉!

损失,我魔流府的损失啊!

不行,这次是事毕,我一定要跟花钱谈谈。

还听说,总督大人的爱女对花独秀别有钟情?

那更不能放弃了。

彭天林看着花独秀几乎难以辨识的行迹,皱眉道:“吴府主,花独秀身法卓越,但招式似乎略显稚嫩,不够老辣?”

吴昊天点头道:“没错。”

“花独秀来我魔流府,一不学剑法,二不练拳式,三不修内功,三年时间全部用在身法修炼上。他跟人动手,看似惊艳绝伦,实则蕴藏极大破绽。”

彭天林一愣:“哦?他为何不学?”

吴昊天尴尬道:“呃……大概是从小自由惯了,一时吃不得一招一式苦练把式的枯燥吧。也正是因为这个,戒律院长老才对他略施薄惩的。”

彭天林又看向花独秀,默默道:“无招胜有招,想法是好的,但是,要先熟稔天下高招,才能做到以无破有。”

吴昊天表示赞同。

彭天林道:“花独秀,锐气有了,但傲气还需要打磨啊。”

吴昊天看了彭天林一眼:“大人高见。”

彭天林忽然大笑:“花氏,狡猾啊!”

吴昊天收回神识,定睛一看,原来众多官差打进人群,随着百姓里的阴谋家被花独秀迅速打倒,混乱的人群正在消退。

吴昊天道:“怕是有人在假冒官差吧?好大的胆子。”

彭天林道:“呵呵,不碍事,只要不冒充军队,就不关总督府的事。”

吴昊天点点头:官差隶属城主府,跟总督府可没关系。

沿街的三层酒楼里,一个胡子拉碴的汉子狂奔而来,人未到,声音先到:

“风哥!少爷!官差来了!官差来了!”

沈利嘉立刻回头:“张胡子,官差到哪了!”

张胡子抢到跟前,急道:“还有两条街,最多一盏茶功夫就到!”

沈利嘉看了沈风一眼,沈风点点头,快步走到窗口,大喊道:

“风紧,扯呼!”

尼玛。

红果果的土匪啊?

在街上凶狠打人的假官差们听到沈风呼喊,立刻把棍棒往地上一丢,边脱衣服边随百姓们一起往外逃窜。

百姓们懵了:你们跑什么啊?

怎么还脱了衣服跑?

不对,怎么脱了制服,里面还有一身衣服?

到底什么情况?

话虽如此,街上的混乱渐渐消退,大局已经稳定下来。

花氏众多镖师在花钱指挥下,凶狠举着棒子追打藏在人群中的歹人。

这些人见大势已去,想走,可是花独秀速度实在太快了!

谁跑,他先收拾谁。

不跑,傻啊?

花独秀施展绝世神技——瞬踪·风残,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竟接连打晕近百个煽动百姓的野心分子,所有镖师都震惊了。

惊为天人!

一人之力,极短时间里打倒如此之多的武者。

这便是魔流府身法的威力!

这便是花少爷的实力!

镖师们立刻一拥而上,抽出捆绳把这些人捆了个结结实实。

这些人,部分是合气门雇佣的匪贼,部分是合气门的二代、三代弟子。

现在被一网打尽,可谓损失惨重!

人手的损失是次要的,关键的,是这些人悉数被抓,如果打出口供,对合气门来说就是灭顶之灾!

宋强气的浑身颤抖:“花独秀……!你,你藏的好深啊……!呕!”

宋强终于忍不住,气血翻涌,剧烈呕吐起来!

第三十章 来而不往非礼也,给你下套!

宋强大吐特吐,恨不得把胃都吐出来,他对面的王真人一脸尴尬。

大家都是习武之人,你怎么还吐了?

酒量不好?

不能吃辣?

还是说,局面变化太快,心里承受不住?

合气门怎会安排来这种废物……

王真人正翻白眼,包厢门被外面人猛的推开。

“宋……宋掌柜!”

进来的汉子一惊,赶紧拍了拍宋强后背,宋强吐干净嘴里秽/物,咬牙道:“逃出来多少?”

汉子急道:“只逃出来不到十人,其余全都被打晕抓住了!”

宋强深吸几口气,道:“坏了,要赶紧把咱们兄弟救出来,不然要出大事!”

宋强看了王真人一眼:“王真人,姓花的小子诡计多端,您先离开!”

王真人拱手告辞。

他是上官郡主派来的,不便过多出手,更不能暴露身份。

合气门的汉子问:“赵捕头马上赶到,兴许能从花钱手里拦下咱们兄弟?”

宋强点点头:“花钱肯定吓破了胆,不可能看押这么多人。走,咱们先去城主府,准备要人!”

混乱散去,花钱松了口气,赶紧指挥众人把地上零散的银锭捡起,装进马车。

总共炸飞了七辆马车,除去捡回来的银锭,损失可谓不小。

这点损失,花氏赔肯定是赔得起。

但无论是花钱,还是花独秀,谁也没打算从自家银库里拿钱来赔。

这只是第一阵而已,花氏接住了,后面还有第二阵,第三阵。

胜负尚在未知之数。

不多时,真正的官差们赶到。

花钱暗道:这群狗东西,现在才来!

怕是提前得了某些人嘱咐,故意让我们陷入危险境地?

哼,别急,有清算的那一刻!

捕头满头大汗,惊道:“花,花掌柜,这是什么情况?”

花钱拱拱手:“原来是赵捕头。”

花钱指指捆了一地的匪徒,道:“赵捕头,在下押解的是总督大人的军费,这些人意图不轨,已经悉数被我等拿下。”

“总共一百一十三人,现在转交给赵捕头收押。赵捕头,你可一定要看好这些人,等我押解货物送到总督府,一定如实上报。这些人胆大包天,总督大人若是找你要人,你交不出,后果你可承担不起啊!”

赵捕头身子一震,颤声道:“自……自然不会出问题,花掌柜放心吧!”

赵捕头牙一咬,高声道:“把这些歹人全部押进大牢!严加看管!”

众多捕快立刻接手捆了一地的上百匪人。

花钱再次拱手:“在下不便久留,告辞!”

赵捕头道:“好好,你慢走!”

大队官差控制局势,花钱不敢耽搁,赶紧护着马车赶往总督府。

他已经承受不住第二轮的打击,当务之急,是赶紧把赋税押送进总督府!

赶紧交了镖,他可以休息,但其他人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没错,烟雨郡的镖队几乎和树神郡同时启程,树神郡距离破魔城比烟雨郡近了一百多里。

也就是说,花家进了城,宋家的镖队,距离破魔城还有不足一百里!

时间,耽搁不起啊!

瞭望塔的顶楼。

彭天林道:“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这一局,花氏赢得漂亮啊!”

吴昊天道:“是的,惊险万分啊。大人,咱们该回总督府了。”

彭天林道:“好,是该和花钱花掌柜见见面了。”

……

花钱率领镖队在城里快速行进,半个时辰后终于赶到总督府。

花钱松了口气。

总督府铁门大开,车队浩浩荡荡驶入,花钱与前来交接的统领、师爷办理入库交接,而花独秀、刘镖头、任镖头、胡镖头等人却悄悄换下镖师衣服,率领精锐镖师从总督府后门迅速离开。

交接完毕,总督府师爷皱眉道:“花掌柜,这趟镖,损失不小啊!”

花钱拱手道:“所有损失,花氏自会悉数赔偿。”

师爷点点头,道:“总督大人在内等候多时,请花掌柜和花独秀公子移步,入内一叙。”

花钱道:“十分抱歉,犬子受了轻伤,已先行到客栈疗伤,在下先行随先生入内拜见总督大人。”

师爷道:“也好。”

穿过层层楼台,总督府后院,花钱被领到一座风格清雅的小楼里。

进入大厅,总督彭天林正和魔流府府主闲聊。

花钱立刻单膝跪倒:“草民花钱,拜见总督大人!”

彭天林上下打量,笑道:“花掌柜仪表堂堂,温文尔雅,幸会啊。”

“请坐吧。”

花钱起身,看了彭天林一眼,又向吴昊天抱拳道:“府主,久见了。”

吴昊天笑道:“花老弟,别来无恙啊。”

花钱坐定,侍女上茶离开。

彭天林捋着花白胡须,笑问:“花掌柜,这次行镖,损失大不大啊?”

花钱赶忙起身:“回总督大人,镖队在城里出了差池,被歹人冲撞哄抢,损失……约莫三万两银子。请总督大人放心,这笔钱,花家会悉数补齐,分毫不差!”

彭天林点点头:“咱们虽是首次见面,不过你的大名我是听过的。”

彭天林看了吴昊天一眼,笑道:“吴府主对花掌柜颇多赞美,夸花掌柜长袖善舞,尤其武功高强,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花钱抱拳道:“草民不才,总督大人抬爱了。”

彭天林摆摆手,让花钱安坐,神色严肃起来。

“花掌柜,令郎和假冒官差那些人急着出城,怕是有大事要做吧?”

花钱额头立刻渗出一道冷汗,赶忙起身,再次单膝跪倒:

“草民斗胆,请总督大人降罪!”

花钱有点慌。

原来总督大人什么都知道。

瞒不了他啊!

怪不得秀儿之前嘱咐,要打开天窗说亮话,把计划悉数透露给总督大人听,争取他的同意。

花钱还觉得这事风险颇大,没想到总督大人先一步点明。

彭天林道:“有句老话: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们要报复对手,本督不想插手,也不想过问。不过此事事关本督几十万两军费,你打算怎么给我解释?”

花钱暗道:老狐狸啊,你连这个都猜到了。

花钱赶紧道:“启禀总督大人,草民有要事禀报!”

彭天林让花钱起身,重新坐回椅子。

花钱偷偷看了吴昊天一眼,吴昊天不着痕迹的点点头。

花钱内心稍定。

花氏跟魔流府世代交好,花独秀专门交代老爹,今天一定托吴府主到总督府拜见总督大人,最好能跟花钱一起。

现在看来,吴府主跟总督大人关系已颇为熟稔。

那更好了!

花钱肃然道:“总督大人,神威镖局及背后天南郡合气门,雇佣江洋大盗,意图抢劫树神郡税赋!如今人犯已被悉数抓获,请总督大人做主!”

花钱说完,内心有些紧张。

按照花独秀的安排,他应该滔滔不绝把上官杰郡主与合气门勾结,通过破坏花氏押解的赋税来扰动总督对军队控制,甚至勾结其他几位郡主、军中统领,趁机制造困魔谷乱局的阴谋和盘托出。

但是花钱没敢说。

一是这些都是花独秀的推演分析,没有充足证据。

二是这些推断涉及高层政/治/斗争,不该由他这个平头百姓来点破。

所以花钱犹豫再三,没敢说那么多。

彭天林等了一会儿,见花钱没有继续说,问道:“就这些?还有呢?”

花钱一愣。

还让我说?

再说是不是僭越了啊?

花钱毕竟不像花独秀那么无法无天,那么信马由缰,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花钱一番犹豫,彭天林问:“合气门对你家镖队下手,所以你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对他家镖队下手?那你跟他们没有区别啊?我能为你主持公道,是不是也要为他们主持公道?”

花钱大惊:完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总督大人这是逼着我表态啊!

秀儿,你猜的可真准!

花钱鼓起勇气,抬头看了彭天林一眼。

彭天林单手捋须,也正看着花钱。

豁出去了!

就听秀儿的安排,我要好好僭越一次!

花钱抱拳激动道:“总督大人,花某还有要事禀报!”

……

破魔城外,两队人马正在快速行进。

前面一群,近四百人,打扮各异,在沈风和沈利嘉率领下急速狂奔。

后面一群,不足一百,但全部穿着黑衣,非常训练有素,在花独秀和几位镖头率领下纵马奔驰。

“黑风寨”的兄弟虽然先出城一步,但花氏镖局众人毕竟骑马,很快追上他们,与黑风寨众人合二为一。

花独秀难得骑马,屁股颠的又痒又麻,非常难受。

沈利嘉在一旁嘿嘿坏笑。

花独秀皱眉问:“你小子笑个屁啊!都准备好了吗?”

沈利嘉正色道:“姐夫,你放心!前面还有十里就到,这次绝对万无一失!”

花独秀点点头:“你上马。”

“好!一会儿你看我怎么骂死他们!”

一个镖师下马,换上沈利嘉。

花独秀一抬手,所有人都从怀里取出事先备好的黑巾,蒙在脸上。

花独秀对沈风道:“风叔,我们先走一步,有劳了!”

沈风笑道:“放心吧,都是老本行,兄弟们绝对妥妥的!”

花独秀率领众黑衣镖师超过黑风寨众人,沿官道快速南下。

花独秀暗道:希望老爹那边一切顺利,他那边才是关键啊!

老头子四十多年的阅历,不会在总督面前败下阵来,搞不定他吧?

如果搞不定,那还得自己出马,哎!

什么事都靠我,说好的要做一个安静的美男子呢?

愁啊!

第三十一章 反击!不要怂就是干!

花独秀、沈利嘉与几大镖头,上百精锐镖师快速南下,很快接近一片密林。

沈利嘉喜道:“姐夫,他们还没到,太好了!”

花独秀皱眉:“别高兴太早,他们的伺候已经到了!”

沈利嘉一惊,仔细望去,果然,林中有几个埋伏的探子发现了花氏镖局的马队,正着急的撤走。

花独秀朗声道:“放箭!”

身侧任镖头等人立刻张弓搭箭,“嗖嗖嗖”几箭射出,探子先后被射倒数人。

但仍有两个探子借茂密树木躲过利箭,跨上战马冲出林子,朝南方奔去。

花独秀轻眯眼睛,沿官道细细朝南方看去。

别人或许看不清,但他看的清楚。

花少爷这双眼睛,不但能把动作看慢,而且能够把远方的看近,模糊的看清。

骑士们驱赶干净神威镖局的探子,悉数停在花独秀身后,等他命令。

花独秀估算双方距离,判断时间,暗道:是不是该给大伙打打气?

哎,好麻烦。

打个架还得先做动员,费劲啊。

不过本少爷难得如此英武,两军对垒,不说点什么确实不够气势!

打架,不就是打一个“势”嘛?

别看我花独秀爱好和平,以维护和谐社会为己任,真要带人打群架,我也是一把好手!

花独秀忽然朗声道:“大家伙,今天不打的姓宋的喊少爷饶命,谁也不许停手!”

众人一愣,稀稀落落答道:“是。”

“那肯定。”

“谨遵少爷指示。”

有人没有答话,答话的也各说各话,非常不整齐。

花少爷有点不高兴:这队伍,不好带啊!

一会儿可别给我掉链子。

……

“报……!”

神威镖局散出来的伺候纵马奔驰,抢回镖队头前喊道。

大掌柜宋清峥问:“何事慌张?”

伺候道:“前方密林中发现上百名黑衣骑士,已袭杀我方多人!”

宋清峥问:“可是花氏镖局的人马?”

伺候道:“对方全身黑衣,黑巾蒙面,没有打出旗号!”

身后合气门门主宋耀道:“凭合气门的声势和实力,又有哪个不开眼的山寨敢对我们出手?肯定是花氏镖局众人。”

宋清峥点头道:“门主说的不错。刚才有探子回报,半个时辰前花氏镖队已经押解赋税进入总督府,这样算起来,他们立刻动身来抢咱们的场子,时间倒也对的上。”

宋耀问:“前方密林里还有其他人吗?”

伺候道:“回门主,只发现上百骑士,没有其他人!”

宋耀轻笑道:“就凭百人便想吃掉咱们人马?花钱的胃口不小啊?”

宋清峥问:“林中适宜埋伏,咱们在此应战?”

宋耀道:“好。清峥,你率领镖局兄弟们护住车队,我带山门众兄弟会会花钱老儿!”

神威镖局庞大的车队停在距离密林不足一里的地方。

四十余辆马车首尾相接,颇为壮观。

宋清峥立刻安排上百名镖师兄弟刀剑出鞘,团团护住马车。

宋清峥暗笑:花钱老儿,怎么,你还打算等我们开进林中再战?真是笑话!

门主亲自带领大队兄弟支援,精锐尽出,就凭你们这区区百人,怕是要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啊!

嗯?呸呸呸!

狗/日的花氏镖局!

花独秀当然不是等他们进入林中。

他在等身后黑风寨的大队人马赶到。

不多时,沈风等人赶来,和花独秀眼神交接,各自点头。

花独秀沉声道:“大家伙,跟我冲!”

一夹马腹,战马一声嘶鸣,花独秀猛的冲出!

沈利嘉和几个镖头紧随其后,从镖头到镖师,众人全都一手提弓,一手握箭,准备好好跟死对头干一仗!

而沈风,则立刻安排黑风寨的匪徒们翻出早就埋藏好的各类作案器械,准备搞事情。

花独秀和沈利嘉并排冲在前面,身后上百镖师全都默默骑马,谁也没有呼喊。

庞大而低沉的马队,一股压抑的威慑感冲天而起!

花氏马队没有直接冲击神威镖局阵地,而是绕着镖队快速兜圈子,不停的射箭!

宋耀边击打飞箭边咬牙道:“这些畜生,准备的很充分啊!”

宋清峥道:“门主,花钱狡猾的很。咱们只要守住阵脚,他们射光箭矢,但凡敢发起冲锋,以咱们实力保管全歼他们!”

宋耀点点头。

合气门这次倾巢而出,二代弟子、三代弟子加起来有近三百人。

除去跟随宋强提前进入破魔城的几十人,这里的好手仍旧极多,完全不惧花氏马队的冲击。

宋耀以下几位长老悉数跟来,只要四合阵组起,就算是花钱被围,也只能是饮恨当场!

花氏马队一边快速围着神威镖局兜圈,一边张弓射箭。

沈利嘉终于按捺不住,深吸一口气,高声叫骂起来!

“合气门的乌龟王八蛋们!来啊,来跟爷爷一战啊!”

“你们不是狂的很么?龟缩在马车后面,乱个卵子啊!”

“你们浑身都是箭,明明是刺猬,装什么乌龟!合气门就这点本事?连根我们正面一战的勇气都没有?!”

“小爷我告诉你,破魔城的那些杂碎全都栽了!马上就轮到你们,一群娘们儿!”

“宋清峥你个狗东西,装批的时候数你欢,现在没人给你撑腰,你怂的跟个老王八一样!赶紧滚回天南郡吧!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沈利嘉越骂越难听,宋耀皱眉问:“这是何人?”

宋清峥咬牙道:“听声音,这小子应该是‘好再来’寻欢楼沈家的公子,沈利嘉!”

宋耀问:“那就是原来‘黑风寨’沈风的儿子了?”

“没错!”

“他怎会跟花氏的人在一起?刚才探子回报,不是说黑风寨的人假冒官差,在城里替花氏镖队解围?”

宋清峥道:“沈利嘉是花独秀的小舅子,向来喜欢跟在花独秀屁股后面,应该与黑风寨众人不在一起。”

宋耀眉头轻皱:“花氏镖局的人已经交完镖,立刻赶来堵咱们,那黑风寨的人马呢?会不会也来参战?”

宋清峥想了想,道:“这里距离破魔城尚远,花氏能凑出百匹战马已是极难,不可能再给黑风寨凑出众多战马。他们便是来,也要晚些才能到。”

“而且,宋强那边先前回报,他已经赶往城主府,求见城主大人要人。如果不出意外,咱们被抓的几十个兄弟很快就能放出,然后回来和咱们汇合!”

宋耀点点头,看着花氏马队一圈圈射箭辱骂,脸色阴暗道:

“不能坐等花氏挑衅。万一黑风寨的人马也赶来这里,与花氏人马合二为一,咱们的优势就没了。”

宋清峥问:“门主,您要出手?”

“没错。老弟,镖队就交给你,我带人一网打尽花氏这些狗贼!”

宋清峥抱拳:“门主尽管放心!”

宋耀一声令下,二百多名合气门弟子翻身上马,在宋耀率领下快速冲向花氏众人!

花氏,你想死,老夫便成全你!

可别怪我以多欺少!

虽然破魔城里没有坑死你,既然你敢来城外挑衅,我合气门岂能饶你?

花氏镖局,今日,灭了!

沈利嘉看一个容貌陌生的汉子带领大批武者冲锋,皱眉道:

“姐夫,怎么宋清峥没有出马?这是何人?”

花独秀眼睛毒辣,轻声道:“这人身手还在宋清峥之上,不要大意!”

沈利嘉急道:“那咱们打不打暗号?”

“打!按原计划行事,给风叔发信号!”

沈利嘉立刻朝天空射出一支啸箭。

身后众镖师得令,立刻放弃镖队,全力射杀追来的宋耀等人!

镖队众武士有马车遮挡,花氏的利箭造不成多大人员损失。

但宋耀等人不同,他们纵马前来,只能靠手中刀剑来击打箭矢防身。

功夫好的自然可保万无一失,功夫差的难免要挨上几箭。

而且,箭矢射死战马,合气门很多弟子只得下马追赶,队形立刻有些混乱。

沈利嘉大喊:“继续射箭!射箭!射死这些狗儿子!”

“不要给我面子,狠狠的射!小爷我可生不出这么垃圾的窝囊废!”

沈利嘉继续开启嘲讽模式,努力吸引合气门弟子追赶。

追的越近,箭矢穿透力越强,给对方的反应时间也越少。

杀!

箭矢飞舞,忽然,北方密林中涌起漫天黄烟!

沈风早就在林中藏了无数湿柴、芦苇、油脂等物,花氏众镖师发起冲锋,他们立刻把物资挖出,横着摆了浓密一排。

接到啸箭信号,沈风立刻下令点火!

湿柴伴着油脂,黄烟立刻冲天而起!

沈风嫌不过瘾,又令人往里加了辣椒、胡椒等物,黄烟又呛又刺激,连黑风寨众匪徒都有些受不了。

还好,北风呼啸南下,带着漫天黄烟迅速刮向官道上神威镖局马队!

沈风高声道:“一队兄弟,刀剑准备!”

“是!大掌柜!”

“二队兄弟,铁锹准备!”

“是!大掌柜!”

“上!”

等等,铁锹是什么鬼?

挖完埋在土里的湿柴、油脂,铁锹不扔,还要拿着去打架?

一群拿着铁锹的土匪?

盗墓吗?

但看这些土匪脸上表情,简直比那些拿刀剑准备砍人的土匪还要兴奋。

沈风也很兴奋,因为他的宝贝儿子苦思冥想,给大伙出了一个好主意。

令人忍不住就要激动,就要爽起来的好主意!

漫天黄烟很快遮住从密林到神威镖局的大片区域,黄烟十分浓密,宋清峥忽然有种极其不好的预感,大声下令全队戒备。

“咳咳咳!踏马的,这是什么鬼东西!”

“好呛!掌柜的,敌人放毒!”

“不行了掌柜的,我睁不开眼睛!咳咳!”

宋清峥捂着口鼻,眼睛里辣的全是泪水:狗日的花氏,你们好毒啊!

坏了,敌人放毒,以花独秀的狡猾,谁知道这是什么毒!

会不会眼睛烂掉?

会不会咳成肺痨?

不好说!

不行,得先把人撤出去!

刚要招呼众兄弟散开,宋清峥忽然眉头又一皱:这莫不是敌人奸计?

姓花的太狡猾!

不能撤!

第三十二章 轮抢钱,谁有我们黑风寨专业!

宋清峥留了个心眼,安排兄弟们朝四周散去,前后戒备。

他们刚捂嘴冲出黄烟,立刻发觉沈风领着大队人马冲来。

沈风等人藏身黄烟中,本想悄悄而来,结果神威镖局的汉子散开正好发现。

毕竟三四百人一齐奔袭,想藏,没有那么容易的。

“宋掌柜!敌人抢镖!”

“有敌人,有敌人!啊……!”

沈风二话不说一刀结果了那人,继续朝官道上的马车冲锋。

宋清峥大怒:姓花的,我就知道你诡计多端!

大骗子!

想抢镖?马车已经解下马套,你们一辆马车也别想拉走!

宋清峥大喊:“烟雾没毒,大家不要怕,跟我杀贼……!”

宋清峥带领上百镖师掩杀,沈风毫无惧色,他手下匪徒个个兴奋异常,悍不畏死,更不要说还是以多打少。

开玩笑,黑风寨当年那可是威震困魔谷的顶级土匪窝,不知道做了多少坏事。

即便这些年转入地下,开始洗白,但手里一旦摸了刀子,眼睛看见银子,那股疯劲儿仍旧不减当年。

镖师们隐约有些抵挡不住。

宋清峥咬牙高喊:“顶住,顶住!”

顶个屁啊。

沈风手下三百人组成三个百人队,正面一队,左侧一队,右侧一队,三队一齐冲锋,把宋清峥等人连打带撵的连连后退。

而剩下的不足百人,则立刻挥舞铁锹,把官道两旁杂草、乱石、枯树等障碍物搬开,下面黄土里竟掩盖着一个个大号门板!

土匪们抓住绳索猛的一掀,门板下面是一个个巨大的方洞!

洞里,是跟镖车上装载的宝箱完全一样的木箱。

土匪们借黄烟掩盖,立刻动手,把洞里木箱搬出,换到马车上,再把马车上宝箱搬进土洞里。

再用门板盖上,铁锹铺上黄土,乱石枯木遮挡。

恢复成先前那样。

沈风步步压着宋清峥等人后退,土工队跟在大部队后面,快速更换马车上宝箱,动作无比迅捷熟练。

开玩笑,黑风寨是干嘛的?

土匪啊!

土匪最擅长干什么?

抢钱啊!

别的事不敢说,只要告诉这些土匪,箱子里装满了银锭,换一箱就赚一箱,哪个土匪不尽全力?

宝箱数百斤重,但土匪们一点不觉得沉。

他们巴不得这些宝箱再沉一些才好!

宋耀也发觉到镖队出了问题,浓郁黄烟中喊杀声四起,宋耀有些不安。

毕竟,合气门最能打的兄弟都在他身边,留在镖车旁的百人,只是寻常镖师,武功算不得一流。

有心回救,可花氏黑衣骑士们又返身冲杀,跟合气门众弟子打的难解难分。

宋耀看着混战场面,咬牙暗道:花氏这些人纵然能打,可惜人数太少,终究不是我方对手!

马车装满银锭,脱了缰绳,没有马拉单靠人力行进速度极慢,他们想夺也不易!

只要杀干净花氏马队,抢镖车的人一个也别想逃!

一块银锭也别想抢走!

宋耀眼神一厉,他发现了花独秀!

花独秀本想低调点,奈何身姿太过飘逸,动作太过优美,举手投足间完全是一流高手的风范。

藏不住啊?

哪怕是一身黑衣,黑巾蒙面,那股逼人的英气仍旧耀人双目。

宋耀一喜:听说花钱的儿子花独秀武功极高,这人年纪不大,若不是花钱,肯定就是花独秀了!

老贼小贼,干哪个不是干?

先干小的,再干老的!

“四大长老听令,组‘四合阵’!干掉这个小贼!”

一声令下,四位长老立刻抽身而出,同时冲向花独秀。

花独秀眉头一皱:呦,都是老熟人啊?

花独秀立刻认真起来。

四位长老,他交手过两人,对他们实力非常清楚。

论单打独斗,四长老肯定比不过花独秀。

但组成四合阵,四人联手,花独秀纵然身法一流,想闯出怕是也不容易!

花独秀有点后悔了。

不是后悔来打这一架,也不后悔己方人来的少。

他是后悔忘了带乐队!

神泉城乐坛金手指,出门不带乐队,这么大的场面,岂不可惜!

若是花氏乐队在场,激昂乐起,他们这百人怕是要杀出千军万马的气势!

就凭合气门这几百人,绝对挡不住我们花氏精骑!

没带啊!

怎么忘了这茬了,哎!

花独秀来不及过多追悔,立刻桃木剑轻震,刺向四长老!

四长老立刻认出:“是花独秀!”

标志性的小红剑!

老熟人见面,分外眼红啊。

四长老都知道花独秀的实力,真的是一丝一毫不敢大意,四合阵配合的天衣无缝,把花独秀牢牢困在阵中!

宋耀微微一笑,转头看向铁拳翻飞的沈利嘉。

沈利嘉立刻打了个冷颤,转头看向宋耀。

四目相对。

沈利嘉自言自语:“这……这老王八看我作甚?”

宋耀立刻欺身而上,扑向沈利嘉:“小崽子,拿命来!”

哼哼,刚才就是你骂的?

骂的好欢啊?

来,拉清单吧!

打死你!

沈利嘉一惊:“好迅捷的身手!比宋清峥还强!”

沈利嘉不敢大意,立刻摆起架势,硬接宋耀铁掌。

宋耀一双肉掌硬如金石,沉如铁牛,偏偏掌式极为凌厉,沈利嘉只接了几掌就有些吃不消。

沈利嘉大怒:“小爷不杀无名之辈,你是何人!”

宋耀冷笑:“小兔崽子,还小爷,老夫今天送你去见阎王爷!”

沈利嘉转身就跑,边跑边骂:“狗/日的,明人不说暗话,明狗不装暗批,你到底是谁!”

宋耀已经五十多的年纪,被沈利嘉一再出言辱骂,怒道:“该死小崽子!你听好了,老夫乃合气门门主,宋耀!看掌!”

沈利嘉又是一惊:“和气门主啊?牛批啊?”

宋耀一掌拍来,沈利嘉避无可避,只得咬牙硬接。

哼,你是门主你了不起啊?

小爷我还是“好再来”少东家呢!

我还是“黑风寨”少掌柜呢!

我还是漠北香宗最优秀的三代弟子之一呢!

谁怕谁?

沈利嘉大喊:“嘉嘉不留根……!”

双拳立刻凝成黑紫色,猛然轰向宋耀铁掌!

“嘭……!”

一声巨响,沈利嘉噙着一口鲜血仰头飞出。

特么的,不愧是……门主啊!

好强的内力!

姐夫,救我啊!

我打不过他!

沈利嘉内息被震,眼前一黑,但立刻借势朝后方飞去。

宋耀一愣:“哦?反应很快嘛。”

沈利嘉落地吞下嘴里鲜血,立刻撒腿朝花独秀奔去!

黄烟中,沈风已经把宋清峥等人逼到马队半腰。

正这时,身后一个汉子跑来急道:“掌柜的,林子北方有一队人马奔来!”

沈风一愣:“是哪边的人?多少人?”

汉子道:“不是咱们人,很可能是合气门的狗贼来支援了!有约莫四五十人!”

沈风大喊:“告诉兄弟们,到哪算哪,准备撤!”

那汉子立刻转身回跑。

宋清峥大喜:“应该是宋强那边人挖出来,前来支援了!”

“大伙听好,咱们前后夹击,全歼这些匪贼!”

“杀啊……!”

神威镖局众镖师立刻反攻,气势高涨!

可惜,高涨是高涨了,但一步都不能多走。

沈风不撤,身边黑风寨兄弟一个不撤,神威镖局众人反攻一阵,根本打不破沈风的防线。

狗日的,你倒是撤啊?

不能说话不算数啊?

都是讲究人,逗我呐?

这时,又一个汉子跑来,低喊道:“掌柜的,米米沉好,伤残的兄弟都带走了,咱们快撤吧!”

沈风点头:“兄弟们,风紧,扯呼!”

沈风率领大队兄弟边打边撤,宋清峥终于松了口气,赶紧指挥众镖师兄弟们再次反压。

尼玛,终于撤了,再不撤我老脸往哪搁。

“嗯?不对,他们要抢马车!”

宋清峥大惊,他发觉头前几辆马车,趁这会儿功夫解断的缰绳已被土匪们重新捆好,正借着黄烟掩盖催动马车朝树林里钻去。

“可恶,想抢钱?”

“给我站住!”

宋清峥气的大喊,沈风闻声立刻转头应战。

宋清峥:“……”

心里有句妈卖批不知道当不当讲。

沈风大刀阔斧的砍杀,掩护手下兄弟逃窜。

没错,就是要抢你,你能怎样?

沈风带领大批土匪殿后,另有几十个土匪赶着几辆大车逃窜,宋清峥想追根本追不得,沈风实力太强了!

近三百人拦路,宋清峥等镖师们根本冲不动啊?

说好的撤退呢?

边打边撤啊?

这么有纪律,你们怎么不去走正步,怎么不去当仪仗队?

大哥,你们是土匪,是乌合之众啊!

宋清峥只得高喊:“门主!胡子要抢镖车!”

追杀沈利嘉的宋耀皱眉细看,黄烟中,数不清的土匪正在便打边逃,宋清峥率领镖师们紧追其后,但被拦住,无法阻拦马车被抢走。

可恶,从哪里又蹦出来这么多人?

真的是黑风寨的土匪赶来了?

他们竟然还懂得释放烟雾,不一般啊!

宋耀怒道:“门下弟子听令,抽出一百人,拦下马车!”

一个长老跳出,率领一群武者快速朝林中追去。

沈利嘉趁机逃到花独秀身侧,急道:“咱们快走!”

花独秀气喘吁吁,满头都是汗。

四大长老组成四合阵,全力防守,只求困住花独秀,不求速胜,花独秀剑法精妙,可一剑刺出,身后总有人干扰。

他手中桃木剑又不能力拼,每每劳而无功,被四人拖的颇为难受。

四长老故意放沈利嘉入圈,他们四人联手,困一人是困,困两人也是困,有沈利嘉这个吊车尾,花独秀更加顾前顾不了后,举手投足颇为烦躁。

四长老铁掌翻飞,打的沈利嘉招架无力,随时要倒,沈利嘉道:

“我顶不住了!姐夫你快展现真正的技术啊,别等啦!我爹都跑没影了!”

花独秀无语道:“你个笨蛋,跳进来做什么,掉链子啊!快出去!”

沈利嘉快哭了:“我也想出去啊,往前一步是孤独,退后一步是幸福,我怎么出去?”

花独秀快速一扫,发觉宋耀正率领人马镇压花氏众镖师,局面越来越不利。

而沈风从容而退,显然已经得手。

“你跟紧我!”

花独秀话音一落,眼神猛然变得凌厉起来!

周身气势一变,连沈利嘉都忍不住浑身一颤:姐夫,要来了!

围在四角的四长老同时一凛:这小子又要施展“迷踪·九霄”!

高/潮来了!

哼,这次我们有备而来,四人联手,任你再强也没用!

众人全都凝神聚气,准备迎接花独秀凌厉一击。

花独秀嘴角微笑:“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技术了,接招吧!”

“瞬踪·风残!”

第三十三章 大成境界:灭踪·雨泣!

速度极快,超越人体极限!一旦施展,瞬间而至,只见风,不见人。

此乃“瞬踪·风残”绝技之真谛。

花独秀在破魔城时,为破解敌人围攻,把歹徒从百姓中分离出来,曾使用过这一招,只是四长老不曾见到。

如果他们在破魔城见过花独秀施展此招,就绝对不会只困不打。

而是拼着两败俱伤也要尽快把花独秀逼走。

因为,一旦花独秀施展此招,四长老的双眼真的跟不上!

花独秀一剑风起,四长老大骇!

四人立刻意识到,花独秀的真实实力比之先前神泉城比武时所展露的,还要恐怖的多!

“四合擎天!”

东首一位长老立刻大喊,四位长老同时双拳齐催,八道狂霸无比的劲力同时轰向场中!

“嗖……!”

花独秀却已从人缝中穿出,瞬间闪到西首长老身后!

甚至,在花独秀闪身而出的前一刻,他还探脚绊倒沈利嘉,把沈利嘉摔了个狗吃屎。

没办法,不摔倒沈利嘉,花独秀脱出,四人掌力悉数拍在沈利嘉身上,小胖子就算达到“内力外放”之境怕是也落不了好。

八掌打身上,以沈利嘉现在实力,绝对是立毙当场。

花独秀脱出,回身一剑,猛然刺向西首长老后颈。

同样的套路,同样的味道。

西首长老瞬间整个后背都是鸡皮疙瘩,寒毛倒竖,强烈的危险感让他下意识的选择就地扑倒!

避无可避,躲无可躲,甚至他排出去的双掌还只伸展到一半。

西首长老做了最明智的选择,宁可掌力憋在一半,自吃劲力反噬,也绝不敢面对身后那一剑!

西首长老“噗通”一声迅速扑倒在地!

这一招,是合气门极少有人愿意练的保命神招——“黄狗扑食”!

说极少有人练,是因为姿势太丑了,而且练到不想而扑,随扑随倒,也不是易事。

是需要天分的。

说是保命神招,是因为关键时候就地扑倒,真的可以保命。

就像现在西首长老现在这样。

其余三长老根本没看清发生何事,花独秀一愣:这位沉默寡言的长老果然有意思。

“嘉嘉,快走!上马!”花独秀急喝。

沈利嘉看了趴在自己面前枯瘦长老一眼,枯瘦长老也看了沈利嘉一眼。

同样的姿势趴在地上,头对着头,但名堂大有不同。

沈利嘉是“黄狗吃屎”,枯瘦长老是“黄狗扑食”。

算了,反正就那样吧!

差不多吧!

沈利嘉闻声身子一跃而起,迅速朝空档钻出。

花独秀立刻反向而上,雅卓刺向另一长老。

“小心!”

东首长老想要招架,但手还没抬起来,花独秀的剑已经刺到。

“拼了!”

南首、北首二人立刻从身后抢攻,想要以伤换伤,拍向花独秀后背。

只是他们速度太慢了些。

至少在花独秀眼里是这样。

他剑锋已经刺到东首长老胸口,轻轻一点立刻回旋,瞬间闪到另两位长老身后,红芒一动,两人想要艰难回身,却各自后颈一麻,中招了!

又是同样的位置,同样的味道。

两人口吐白沫,翻着白眼晕死过去。

花独秀喘了一口气,“瞬踪·风残”,可不是闹着玩的!

真正的瞬息而至,只见风,不见人!

花独秀看沈利嘉已经抢到一匹战马,而任镖头、刘镖头、胡镖头等人正率领众镖师突围,赶忙飞身而起,跨上一匹战马。

“大家快撤!”

花独秀一声清啸,立刻转身而逃。

不是他顾不上众多镖师兄弟,而是花独秀实在不善于指挥团战。

还不如让任镖头等人自由发挥效果更好。

花独秀一逃,任镖头等人更不恋战,指挥众镖师抢了死伤兄弟就跑。

宋耀冷笑:这样还让你们跑掉,我也不用混了!

正这时,沈利嘉又纵马高喊:“我爹抢了两车货,进林子里了,咱们快去汇合!”

宋耀大怒:小畜生,你还想汇合?

你和死神去汇合吧!

宋耀立刻飞身冲上,使出完全实力,空中双掌凝出淡青色光芒,对准沈利嘉后心拍去!

花独秀大惊:这是内力外放境界!

宋耀的掌力,已经不需要通过“铜皮铁骨”来强化。

他的内力已经可以透体而出,在掌上凝出一层气膜。

这层气膜,比之天下最利的刀还要锋利,比天下最硬的盾还要坚硬,是无数修炼外家功夫的武者梦寐以求的境界。

这一掌打中沈利嘉,花独秀绝对相信,沈利嘉的心脏会瞬间碎成几十块。

大罗金仙下凡,也救不过来了。

宋耀一掌拍向沈利嘉后心,花独秀双眼一瞪,立刻把他的动作看慢!

原本转瞬即至的一掌,在花独秀眼里却变成慢动作一样!

“来不及了!”

此时,花独秀距离宋耀有一丈多远,而宋耀的铁掌,距离沈利嘉后心只有一尺!

花独秀坐在马上,而宋耀迅速飞向沈利嘉。

很难赶上。

花独秀一声暗叹,身子竟然陡然从马背上消失!

凭空消失!

与此同时,宋耀分明听到空气中有一丝呜咽。

魔流叱风痕之大成境界——“灭踪·雨泣”!

此招施展出来,来无影,去无踪,寂灭踪迹,像是根本不存在一样!

连风都没有。

因为人体机能瞬间突破到极致,空气中会有大量体汗蒸腾,水汽漫漫,空气有呜咽之声。

所以,此境界名为“灭踪·雨泣”!

这招太过极限,连花独秀也没能彻底掌握。

而且,对身体的负担也太大。

但他没时间思考,只能使出这招,才能救下沈利嘉!

“危险!”

宋耀来不及思考,神使鬼差的使出合气门最纠结的一招:黄狗扑食!

几乎是身不由己的,由难以描述的清灵神智控制着身子使出此招。

也是不容易。

正狠霸一掌拍到沈利嘉后背,甚至已经触摸到沈利嘉的衣衫了!

他高大的身子却毫无征兆的向前扑倒……

十分诡异,就像一条癞皮狗毫无节操的扑向地上的一坨翔一样。

啊,不对,那不成了狗吃屎了吗?

不对不对,不一样。

宋耀莫名扑倒,而他身后,肉眼根本看不到踪迹的花独秀,一剑已经刺到!

“危险!”

花独秀脑海里忽然寒芒一闪,他看到宋耀在扑倒的同时,后心一阵青芒闪动。

那是他下意识祭起的护体内力。

内力外放,已经到了随心所欲而起的境界。

至少是小成境界。

花独秀速度太快了,快到甚至他一剑刺出,自己都来不及变招的程度。

没办法,他也没料到宋耀瞬间变招,由击杀沈利嘉,莫名就变为就地扑倒。

这一剑刺出,能不能重伤宋耀,花独秀不知道。

但剑锋无疑要刺在宋耀后背的青芒上。

“不可!”

内心一个声音说道。

花独秀不敢冒险,但剑已刺出,花独秀只好五指一弹,松开雅卓,一掌拍在宋耀后腰上。

花独秀借力身子一翻,朝沈利嘉撞去!

可惜,他内力平平,这一掌虽然拍在宋耀身上,却没能伤到他分毫。

宋耀察觉后腰一麻,心头一颤,暗道:完了,我的腰子啊!

小环,小翠!

我的性/福啊!

嗯?

不对,姓花的掌力没有透进我体内!

宋耀看到身旁红光一闪,狂喜:花独秀的剑丢了!

虽然不知道为何花独秀不使铁剑,每每都用这把木剑,但毫无疑问,这把剑对花独秀有特别的意义。

花独秀还要转身来抢,宋耀就地翻身,一招“黄狗耍赖”,用后背死死压住桃木剑!

“黄狗耍赖”是“黄狗扑食”的进阶之招,类似“趟地龙”、“沾地十八滚”等功夫,但用法更加无赖,姿势也更加不雅。

双腿弯曲,双臂撑地,屁股和后腰压在地上,想象一下。

话虽如此,关键时刻这招使出来,也更加有用。

在花独秀鬼神难测的身法面前,什么招数都要慢一步,唯独这种心意不起,身子已动的神一般的招式,反而关键时刻能起作用!

花独秀大怒!

宋耀立刻大喊:“住手!再打我震碎你的剑!”

花独秀立刻收手。

事已至此,沈利嘉还没明白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

嗯?下雨了吗?”

沈利嘉感到空气中有股水汽弥漫,黏糊糊的。

他回头一看,宋耀姿势难看的仰面躺在地上,花独秀对他怒目而视。

宋耀似乎没有受伤,但就是赖皮的躺倒在地,说什么也不起来。

更尴尬的是,他蜷起又分开的双腿,正对着花独秀和沈利嘉。

沈利嘉转过头去,不想再看第二眼。

这特么,你还是一派掌门吗?

有你这样的掌门吗?

干什么啊!

羞耻不羞耻啊大叔!

沈利嘉看众镖头已经率领镖师兄弟杀出重围,沈风等人也往林子深处逃去,立刻喊道:“快走!”

花独秀双目赤红,怒道:“还我雅卓!”

宋耀狂喜:这小子,果然无比在乎那把剑!

宋耀咬牙道:“姓花的,你别急!三日后,我在百宝庄园摆下竞拍局,你有种来取!”

花独秀气的咬牙切齿,但宋耀死死压着桃木剑,纵然花独秀能施展出速度快到可怕的“灭踪·雨泣”,但只要宋耀心意一动,他的桃木剑难免会有损伤。

没办法,毕竟是木质的,在宋耀这等“内力外放”小成境界的高手面前,就算是一块精铁也脆如雪饼。

花独秀一时犹豫,宋耀再道:“花独秀!你放心,这把剑我绝不会损伤,三日后只要你敢来,我便还给你!”

尼玛啊,宋大掌门,你不但是耍赖皮躺在地上装死狗,你还威胁花少爷别激动?

怕花少爷不依不饶,还要打?

盼着花少爷赶紧走?

花独秀咬牙:“好!三日后,雅卓但有一丝损伤,我要你合气门满门狗命来赔!”

宋耀身子一震:“你……你快走吧!”

第三十四章 不还给我?那你就别想进城!

花独秀率花氏众镖师纵马退走。

宋耀从地上爬起,拍拍身上灰土。

可恶的小贼,功夫竟然到了如此境界,简直可怕!

宋耀看了看手里小红剑,又看看已经逃进树林没了影的黑风寨众人,好歹松了口气。

宋清峥满头大汗跑回,急道:“门主,门主!”

宋耀没好气的问:“怎么了?”

宋清峥道:“兄弟们只抢回一车镖银,另一车……另一车被匪徒们抢走了!”

宋耀道:“行了,快盘点一下损失,尽快离开这里!”

“此地距离破魔城还有多远?”

宋清峥道:“五十余里。”

宋耀浑身疲惫:“知道了。”

宋清峥立刻安排镖师们开箱检验,宝箱里仍旧是满满的白花花的银锭,并无异常。

重新固定好缰绳马套,宋清峥下令马队继续沿官道前进,伺候们四散而出,小心警戒。

宋耀问:“损失多少?”

宋清峥小心道:“只损失一车镖银,约莫五千两。这个损失……咱们镖局倒还承受的起。”

宋耀摇摇头,看着手里桃木剑道:“咱们不会损失一分钱。不但不会损失,兄弟们的死伤,我也要花家悉数补回来!”

宋清峥一惊,看宋耀面目冷峻,无言的点点头。

神威镖局庞大马队整理完毕,立刻启程朝北方行去。

密林隐蔽一角,两个埋伏的探子看马队离开,隐隐松了口气。

……

花独秀和沈利嘉脱离大队人马,加速朝城里赶去。

沈利嘉在后面扯着嗓子大喊:“姐夫,姐夫!”

花独秀皱眉,回头问:“喊什么?”

沈利嘉说:“你这么急着回去干什么?咱们等着看戏不就成了?”

花独秀沉声道:“嘉嘉,我的雅卓在宋耀手里。”

沈利嘉一惊,忽然想起刚才宋耀一直躺在地上,似乎在压着什么。

而且言语间提及到剑。

“雅卓被宋耀那个狗东西抢去了?!”

花独秀点点头。

沈利嘉立刻咬牙切齿:“这个该死的!”

花独秀道:“他说三天后还给我,怕是要算计咱们。如果今天就让他交了镖,事情暴露,宋耀肯定要拿雅卓作为要挟,咱们的计划全都砸了。”

沈利嘉急道:“那怎么办!咱们叫人,回去把雅卓抢回来?”

沈利嘉知道,小红剑对姐夫的意义有多大。

那是姐姐沈清月留给姐夫唯一的物件。

是姐夫几乎从来不曾离身的宝贝。

千金易得,一剑难求,而且小红剑是意义非凡,仅剩唯一的一把剑。

纵然是把木剑,但雅卓在花独秀心中分量,远比十万雪花银还要重!

宋耀抢走雅卓,沈利嘉敢打赌:这人,死定了!

不管他是什么狗屁合气门门主,还是什么人,就算他是神龙帝国大君主,敢抢姐夫的小红剑,他也一定没好下场!

花独秀道:“不能硬抢,宋耀看出雅卓对我很重要,他威胁要毁掉雅卓,我……我没办法。”

“那怎么办?”沈利嘉急了。

花独秀道:“他说三天后给我,那咱们便等三天。”

“只是三天内,决不能让他知道镖银已被掉了包。”

沈利嘉欲哭无泪:“这……这怎么能办到啊?他们距离破魔城只有五十里路,很快就能进城,进城立刻就会到总督府办理交接!”

“如果……如果他们拿雅卓换回镖银损失,咱们真的是劳而无功了。”

“姐夫,要不咱们也搞一波百姓哄抢?拦住他们的脚步?也不行啊!唉……!”

花独秀摇摇头:“拾人牙慧的事,我绝对不会做的。”

花独秀忽然道:“我想办法把破魔城封闭,你让黑风寨和花家镖师全都伪装成匪贼,再广发英雄贴,让破魔城周围五百里内的所有土匪都来抢钱!”

沈利嘉一惊,立刻猜出花独秀的意思:“你是说,让他们疲于应付,没时间怀疑,没时间仔细检查宝箱?”

“没错!”

“可怎么封锁全城,让他们三天内都进不了城?这个几乎做不到啊!”

花独秀道:“你不用管,我来搞定。”

沈利嘉猛的点头:“我知道了!那我现在就回去,能拖延一刻是一刻!”

“好!”

沈利嘉立刻调转马头,朝来时路折返。

花独秀则快马加鞭,更加迅速的朝破魔城奔去。

让破魔城封锁全城?

还一锁三天?

这种事,就是破魔城城主赵申天也做不到。

毕竟,破魔城是困魔谷首府,人流太密,影响太大。

百万人口的大城,三天不许人进出,那还不疯了?

但有一个人能够做到。

也只有这人,才有足够权势,能够封锁全城。

因为,他手里有军队。

花独秀一路疾驰,进了破魔城在街上纵马狂奔,大街上所有人都震惊的看着他。

啊,多么帅气的美男子!

他的面容是那么的英俊,眼神是那么的凌厉,身姿是那么的英武。

长发随风扬动,令人观之心旷神怡。

不但满街的小媳妇,大姑娘全都看痴了,连男人们也用满怀欣赏的目光看着花独秀驰骋而过。

真的没有嫉妒羡慕恨的意思,只有满满的欣赏,就像欣赏一幅绝美的画卷。

谁会和画卷里的美男子争风吃醋?

花独秀真不是故意耍帅,他刚刚大战完毕,又一路急赶,衣襟飘荡,秀发飞扬,花独秀根本顾不上整理。

自然美,才是真的美。

奔到总督府铁门前,花独秀连通报都免了,立刻从马上飞身而起,越过一丈多高的铁门,朝总督府深处奔去。

“什么人!”

“有刺客!大胆!”

“快来人,抓刺客!”

总督府里卧虎藏龙,高手极多,花独秀刚奔进总督府立刻惊动藏在暗处的高手。

花独秀当然不会和这些人交手,他大喊:“我是花独秀,我要见总督!”

一个统领拦住围堵的众高手,看了花独秀一眼,道:“花公子,请随我来!”

众高手立刻散去,花独秀随该统领朝大院深处行去。

此时,花钱早已经离开。

花独秀甚至连他父亲跟总督大人谈的怎样都不知道。

顾不上问了。

没时间了!

他要亲自前来说服总督大人,封锁破魔城三日!

彭天林送走花钱,正和吴昊天密谈,忽听外面禀报,说花独秀求见,不由得眉头一皱。

彭天林奇道:“花家的小子不是在城外搞合气门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吴昊天也一脸奇怪:“按说花钱刚走,花独秀不该这时候来啊?莫非出了其他岔子?”

彭天林抬手:“咱们的事随后再说,先看看花家小子是何来意吧。”

彭天林对管家道:“让花独秀进来。”

管家正是彭路。

他对花独秀可没什么好感,这人不但性情怪异,而且对人也不是很尊敬。

上次在客栈,花独秀洗个澡晾了彭路一个时辰才出来相见,而且见面说了没三句话,送了一盆兰花就兀自回屋睡觉,实在是气人。

彭路对花独秀挤眉弄眼,侧目而视,花独秀不由得心里一颤。

他早就忘了彭路是谁。

只是觉得微微有些眼熟。

但看彭路眼睛里神色不善,怕是老爹和总督大人谈的不太顺利?

谈崩了?

那可真是个坏消息。

花独秀立刻有些愁眉不展。

花钱谈崩,那他这次来,想说服总督大人封闭破魔城,几乎是没可能的事。

甚至连能不能见他一面都难说。

唉,如果总督大人不见我,那我只能……只能再出卖一次我的才华和风姿,去勾引彭瑶瑶了。

麻蛋!

难道想做点事就这么难?不用美男计就不行么!

为什么非要靠容貌来走偏门!

我恨啊!

花独秀脑中思绪万千,彭路从密室出来,看了花独秀一眼,道:“花公子,请进吧。”

花独秀一愣:“啊?总督大人答应见我?”

彭路没好气说:“是啊,不然这里还有第二个花公子吗?”

花独秀松了口气,只要能见面就行。

就算老爹谈崩了,凭本少爷三寸不烂之舌,我也能把局面挽回来!

花独秀立刻进入内室,光线先是一暗,随即明亮起来。

内室深处,两个儒雅的中年男子端坐太师椅上,正面带笑意的看着抢进的花独秀。

花独秀不认识彭天林,但他认识吴昊天。

花独秀立刻抱拳躬身道:“在下花独秀,拜见总督大人!”

彭路翻翻白眼:那你倒是拜啊!

还在下,在什么下,你个草民你还在下。

整个跟个事儿似的。

彭路闪身而出。

虽然花独秀没有拜倒,彭天林没有在意花独秀的僭越,抬手道:“花公子,不必多礼。”

花独秀左右看看,眼睛盯上一张精致的靠椅。

没办法,他太累了,站着更累。

但是又不好意思找凳子直接一屁股坐下,毕竟这里是总督府。

最好是总督大人请他坐,那样才符合规矩嘛。

花少爷最讲究规矩的。

吴昊天脸色怪异。

他头皮一麻:这个花少爷啊,怎么着,在总督大人面前,你还想求座?

少爷,你有点自知之明行不行啊。

彭天林也有些意外,看花独秀一言不发,只是盯着身侧的椅子,不由得苦笑摇头。

真是个奇怪的孩子。

但他也发觉到花独秀十分疲累。

“请坐吧。”

僵持一瞬,彭天林到底还是请花独秀坐了。

在总督面前,就算是神泉城城主黎不田也没资格坐的。

花独秀二话不说立刻坐下,大大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看他们表情和态度,老爹应该没谈崩。

那就好,我可以畅所欲言了!

彭天林问:“花公子,你所来何事啊?”

花独秀立刻道:“大人,我请求您立刻封锁破魔城所有城门,禁止任何人进出!”

彭天林和吴昊天大吃一惊:这孩子在胡说些什么?

花独秀紧接着说:“三天!锁城三天!”

彭天林和吴昊天对视一眼,眼里都是五个字:这孩子,疯了!

第三十五章 花少爷的自信:就是要为所欲为

吴昊天皱眉道:“花独秀,这里是总督府,注意你的言辞!”

花独秀道:“我的言辞没有问题啊?我只是在陈述一件事,没有引经据典,没有用华丽的辞藻,我很严肃的。”

吴昊天早就知道花独秀有这个毛病,说话容易气人,也不以为意。

尤其是总督大人还在跟前。

他当然要表现的和蔼可亲,颇有涵养一些。

吴昊天耐心道:“你的话,僭越了。”

花独秀有些着急:“府主,总督大人,我不是来开玩笑的,我这次真的很着急!”

彭天林道:“小兄弟,锁城大事岂能儿戏?一个不小心,被有心人利用,很可能会引发全城百姓的恐慌。”

彭天林意思很明显:如果没有充足的理由,我决然不能下令锁城。

不然会给政敌留下把柄,给政敌创造打击我的机会。

花独秀敢来,当然早就想好了说辞。

不是华丽的,引经据典的那种说辞,而是能够说服总督听他建议的说辞。

至少花独秀是这样认为。

花独秀立刻道:“您总是被动防守,这样不行啊!您得主动进攻啊!”

说您了啊!

花独秀难得用敬词了啊!

很给你面子了啊!请注意!

彭天林一愣:“哦?进攻?我要进攻谁?”

花独秀道:“谁要搞你你就进攻谁啊!”

吴昊天赶紧插嘴:“放肆!你一介草民,怎么跟总督大人说话的!”

吴昊天佯装生气,还重重拍了椅子扶手一下。

但眼睛里却没有丝毫怒意。

花独秀说话确实不合规矩,但是无论是吴昊天还是彭天林,内心其实都想听听花独秀到底有什么不凡见解。

不过你当着总督大人的面如此胡说八道,该训诫还是要训诫一二的。

台面上的规矩还是要有的。

花独秀快速说:“两位大人!实不相瞒,我们花家刚刚在城外办了一件大事!”

彭天林问:“什么大事?”

花独秀道:“我们偷梁换柱,把烟雨郡的赋税,换掉了至少十万两!这次肯定能坑死神威镖局!甚至连他们背后的合气门也能狠狠坑一把!”

吴昊天大惊,虽然花钱之前和盘托出,大体讲解了他们的计划,但这计划执行起来太有难度,吴昊天不认为他们能搞到多少银两。

同为名门大派,吴昊天对合气门还是有所了解的。

合气门门主宋耀实力不凡,几位长老也都是一流好手,更不要说门下弟子数百,这个实力,绝对不是花家能够抗衡的。

所以花钱讲出计划时,无论是彭天林,还是吴昊天,都觉得花家有些异想天开。

但神威镖局押运的是烟雨郡的赋税,合气门在天南郡根深叶茂,无论是烟雨郡还是天南郡,都属于上官杰的阵营,能借外力打击一二,彭天林乐见其成。

但同时也没有抱太大希望。

彭天林皱眉问:“这种事开不得玩笑,你们真搞了十万两赋税出来?”

花独秀道:“换掉了二十余车的宝箱,每一车大概五千多两,加起来绝对有十万两!”

彭天林佯怒道:“大胆!你可知各郡赋税对本督何其重要?你竟敢袭击镖队,抢夺赋税,简直是胆大包天!”

花独秀摆摆手:“好啦好啦,老伯,这里没外人,不用演了。”

彭天林一窒。

我……我堂堂总督,这种大事面前,该演还是要演一演的吧?

可恶的小子,我不要面子的吗?

总督没有面子的吗?

竟然敢这么说话!

可恶的花钱,你怎么教育的孩子啊!

要气死个人啊?

彭天林发怒也不是,不发怒也不是,被花独秀憋的相当难受。

最终,他只得没骨气的重重“哼”了一声,脸色铁青。

花独秀继续道:“合气门在城里煽动百姓,哄抢我家押解的树神郡镖约,损失不小!这笔钱,当然要从十万两里讨出来!”

彭天林语气生硬问:“你想说什么?”

花独秀道:“我在给你算账啊?”

彭天林:“哼!”

真是没脾气了。

吴昊天鬓角流下一道冷汗。

敢这般跟一界总督说话的,花独秀绝对是第一个。

而且花独秀还没完没了,全称挑战总督大人的底线啊!

不愧是花少爷,你不是一个见风使舵的人,你在牛长老面前是这样,在总督大人面前还是这样,真是性情中人啊!

单凭这点,吴昊天就觉得花独秀不一般。

很不一般。

蠢的很不一般。

花独秀掰着手指头继续算:“粗略估计,我家被抢了三万两,然后锁城这三天,我们要雇佣周边的强盗、土匪、大盗来袭击神威镖局,不能让人家空手来啊,出场费、车马费、茶水费、住宿、餐饮等等,一天算五千两吧,三天就是一万五千两。”

彭天林和吴昊天对视一眼,都有种无力感。

毕竟,总督大人的威势只能摆给惧怕这种威势,在意这种威势的人看。

像花独秀这种奇葩,他从进门第一刻就敢用眼神要凳子坐,他还在乎你的什么威势?

难道还要再喊一声大胆?放肆?滚出去?来人给我拿下?

算了,别喊了,万一门外侍卫真的冲进来,是拿还是不拿?

毕竟,先前彭天林和花钱谈的不错。

友谊的小船刚要荡起双桨。

现在花独秀一来,小船说翻就翻,也不合适啊?

唉,忍一忍好了。

花独秀东算西算,十分认真。

算起来没完了。

不太合适啊?

你算的可是我的军费啊?

彭天林只得打断花独秀:“花独秀,你小子胆子也太大了吧?当着本督的面,叫嚣抢了十万两军费,又大谈特谈怎么分这笔军费,还让我配合你锁城,你是不是忘了我是困魔谷的总督?这笔军费是运到破魔城,要上交给谁的?”

花独秀道:“我没忘啊!我要是忘了,我来这里做什么?”

“大叔,你看啊,十万两,我算来算去,大概还能余下三万两。这三万两,我打算全部交给大叔您!”

吴昊天吞吞口水。

好小子,抢了总督十万两军费,倒过头来再还回来三万两,你还有理了啊?

当然,在场三人其实都知道,这件案子的冤大头,既不是花家,更不会是总督大人。

只能是神威镖局,以及背后的合气门。

但是你这么算来算去的,总督难道要对你的表演视而不见?

还是该配合你演出的我们俩都尽力表演?

唉。

花公子啊,请剪掉那些情节,让我俩看上去体面点好不好?

花独秀又开始打感情牌,左一句“彭伯伯”,右一句“林叔叔”,好像他花家跟彭家是世交一样。

“林叔,合气门在天南郡家大业大,肯定赔得起这十万两!多出来的三万两,您就当是增收好了。天上掉馅饼,不要白不要啊?”

“合气门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知道我爹说没说,神泉城城主黎不田把神威镖局引来,目的就是培养一个白手套,让神威镖局合法敛财,背后合气门则积蓄武力,一黑一白,给他们做一些见不得光的肮脏事!”

彭天林深吸几口气。

淡定,淡定。

让这小子继续说完。

他都说这么多了,再放肆还能放肆到哪去?

花独秀继续道:“一个黎不田自然不算什么,势力横跨几个郡的上官杰更不是好东西!就凭合气门那些人想抢我家镖队?那是痴心妄想!他们还雇请了厉害的术师,炸碎我家的马车,又串通破魔城赵城主,不及时驱散百姓,放任有心人煽动百姓,其心可诛啊!”

“我为什么要来请您锁城三天?因为我们镖队抓捕的那一百一十三个匪贼,大部分已被赵城主偷偷放掉了!在来时的路上我还碰上了那些人!你说姓赵的胆子大不大?”

“这些人不在城外下手,偏偏公然在破魔城抢总督的军费,简直就是赤果果的打林叔您的脸啊!抢劫总督府军费,犯下如此重大罪行的歹徒姓赵的都敢放走,这是对总督府藐视到了什么程度?这是与上官杰,与合气门串通到了什么深度?”

“简直是无法无天啊!吃着林叔你的饭,掉过头来砸林叔你的锅,这能忍?”

“若不是我花家力保税赋不失,如果被上官杰他们得逞,让百姓抢了三十多万两的军费,林叔,你想想会是什么后果!不单单是军队要吃不饱肚子,甚至别的郡主也会观望,看总督大人到底能不能处理好这次事件!一个不小心,那就是草木皆兵的局面啊!”

“都到这份上了,不趁机狠狠敲打一下他们,困魔谷怕是要变天啊!”

花独秀说的唾沫横飞,花枝招展,彭天林和吴昊天听得心惊胆战,坐卧不安。

这小子舌头上是不是装了弹簧,平时看他挺有涵养,挺清高的一个少年,这家伙一说起来嘴吐莲花啊?

但话又说回来,花独秀说的有没有道理?

当然有道理。

彭天林不是政坛小白,他有他的手段,有他的耳目。

困魔谷的军队还掌握在老牌将领的手里,更换和清洗还在缓慢进行,他的心腹只控制少数军队。

各郡郡主,人心也不齐。

一部分中立,另一部分唯上官杰马首是瞻。

彭天林做事向来追求稳妥,不喜欢大开大合,不喜欢激进。

甚至有时候会显得有些迂腐。

简单一句话就是:不够狠!

这也是他在蛇谷犯下错误,被调到困魔谷的原因之一。

花独秀站起身道:“林叔,要来不及了!如果不立刻锁城,神威镖局的马队就要进城了!”

彭天林无语道:“你……你可真是快人快语啊。”

“不过,他们要进城,到总督府交接,不正好遂了你的意吗?为什么要把他们锁在城外三日?”

第三十六章 上下一心,一起搞事(求票票)

花独秀脸色微变,咬牙道:“因为,他们抢走了我最贵重的宝物!”

彭天林奇道:“你是说,担心他们以此来要挟你?”

花独秀点点头:“没错。”

“宋耀答应三天后把宝物还给我,在他还给我之前,绝对不能让他们察觉到镖银已被掉包。”

彭天林点点头:“宋耀老奸巨猾啊,他这是打算确保万无一失后再把东西还给你。如果中间出了岔子,他要以此来左右你。”

花独秀沉声道:“不错。”

彭天林问:“那你怎么确定,三天后他一定会如约把东西还你?”

花独秀阴着脸道:“我绝不会让他拖过三天!绝不!”

彭天林和吴昊天对视一眼,眼神都有些复杂。

这小子,报复心很强啊?

这三天,怕是要搞出不少事吧?

对了,先前他说什么来着,要雇佣各路土匪、强盗、马贼来抢神威镖局?

那可热闹了。

彭天林忽然朗声道:“来人!”

外面立刻抢进一个侍卫。

彭天林正色道:“命哈丹巴特尔率军封锁全城,关闭所有城门,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任何人进出!”

侍卫立刻奉命离开。

彭天林再次朗声道:“来人!”

有一个侍卫抢进拜倒。

彭天林正色道:“立刻传赵申天赵城主来见我!”

“是!”

侍卫立刻奉命离开。

吴昊天看了彭天林一眼:总督大人这是要开干了!

没想到花独秀居然真的能说动总督大人,不一般啊?

这位彭总督,寻常百姓或许不知道,但身为魔流府府主,吴昊天是了解的。

他早就从很多顶级大佬嘴里听说过。

彭天林此人,最善隐忍,极少与人冲突。

帝国的顶层正是因为他此般性格,才命他镇守鱼龙混杂,暗潮涌动的蛇谷,希望他能够怀柔各方,稳住蛇谷大局。

面对无数强人,强力镇压容易,但拉拢约束很难。

前期彭天林做的确实不错。

但后期,六大将军野心膨胀,他的怀柔失去效果,发生了一些不太愉快的事,导致彭天林被顶层调离,来到政局稳定,民心淳朴的困魔谷做总督。

似他这种性格,能够下定决心配合花独秀,撕下脸皮调动军队锁城,跟赵申天赵城主来一出“同城斗”,实在是颇为不容易。

不动则已,一动,非但要和赵申天斗一斗,军队本土将领、上官杰等老牌郡主,土生帮派势力,恐怕全都会一齐跳出来,向这位面相和善的总督大人发难!

彭天林却丝毫没有紧张感。

他微笑道:“秀儿,看你累的不轻,怕是这一路赶得很急吧?”

花独秀叹道:“哎,怪我大意了。若不是弄丢了宝物,这会儿我已经可以泡着澡,喝着茶,坐等神威镖局的雷子爆出来了。”

彭天林笑笑:“没事,至少现在你可以喝口茶。破魔城很快就会封锁,后面的戏咱们慢慢唱。”

“不过,你身法虽强,却内力平平,这样下去,恐怕是要吃大亏。”

吴昊天心中怪异。

这个彭天林,先前还直呼花独秀大名,然后是“小兄弟”,现在直接叫“秀儿”了。

几个意思啊?

传闻彭大小姐对花独秀颇有好感,难道这一切都是真的?

那可了不得。

魔流府虽然极少参与官府事务,有心置身事外,但庙堂就在眼前,想独善其身,不可能的。

尤其是像魔流府这种顶级门派。

多少人都在盯着,上至总督,各郡郡主,下到破魔城主,各郡名门望族,富商巨贾,都想跟魔流府保持良好关系,甚至想方设法往里塞人。

花氏就是世代与魔流府交好。

像合气门这类二流门派,身价就低了些,只能做当地郡主手里的刀。

三流门派,则只能做走狗,连刀都没得做。

吴昊天暗道:连总督大人都对花独秀这小子别为青睐,看来我当初眼光没有错。

此子,将来必不可限量啊!

长老之位,还是得给他,不管他要不要,都得给!

开玩笑,我魔流府虽不做官府鹰犬,但我门下长老将来做了总督女婿,那也是脸上有光的事。

毕竟是长老做了女婿,而不是女婿做了长老。

一前一后,这个很重要的。

想到这,吴昊天语重心长道:“秀儿,早前我就说,若要以武立足于天下,内力修炼是必不可少的一环。待此事完结,你尽快返回魔流府,继续深造。老夫当初对你的承诺,依旧有效。”

花独秀一颤:“我都快把牛长老气死了,您还想让我当长老啊?”

注意了啊,又是敬词了啊,喊您了啊。

给面子了啊。

花独秀就是这样的人,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

花公子一贯认为,本少爷是一个多么谦冲随和的人啊!真的是卓越年轻人的典范。

现在的年轻人,一个一个气盛,一个比一个嚣张,像我这么好脾气的年轻人,真的是不多了。

吴昊天笑道:“我这双眼睛不会看错。你天资聪颖,又蕙质兰心,将来定能将魔流府发扬光大,长老之位授予你,那是很合适的。”

彭天林奇道:“吴府主,传闻是真的啊?”

吴昊天问:“大人,您指什么传闻?”

彭天林捋着胡须笑道:“传闻说,魔流府贪恋花氏供奉,要把长老之位卖给花独秀,哈哈,哈哈!”

吴昊天摆摆手:“无稽之谈,无稽之谈!”

花独秀也笑了:花家是很有钱,但魔流府比之花钱,财力怕是更要强了数倍!

毕竟是传承数百年的顶级名门大派,缺钱?不存在的。

吴昊天道:“秀儿,上回你拒绝老夫抛出的橄榄枝,但老夫并没有收回指令。魔流府历史上最年轻的长老,这头衔,依旧是你的!”

花独秀翻翻白眼:“再说吧再说吧。”

正聊着,外面侍卫朗声道:“启禀大人,赵申天赵城主在府外求见!”

屋内三人对视一眼,彭天林道:“两位先行回去休息,这边的戏,老夫来搞定。”

花独秀问:“林叔,不用我在一旁‘色厉内荏’的哭诉一下吗?”

彭天林笑道:“你呀,孩子脾气太重。”

花独秀和吴昊天告辞离开,彭天林立刻换上一副“震怒异常”的模样。

他大喝道:“传赵申天进来!”

……

花独秀和吴昊天从后门离开总督府,吴昊天语重心长道:

“你在魔流府三年,作为师长,有句话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

花独秀问:“府主,您指什么?”

吴昊天道:“彭总督来咱们困魔谷,时间还不到半年,很多事还没拿定。你不了解官场,很多事看不透彻。上官杰为什么会有如此胆量,敢叫板一界总督?因为,他背后有更大更强的靠山。”

花独秀挠挠头:“啊?”

吴昊天耐心道:“伴君如伴虎,尤其是咱们江湖之人,更要小心谨慎。政党之间内斗,咱们要认清自己定位,不可牵扯太深。”

花独秀道:“哦。”

吴昊天有些无语,你哦个屁啊,我说的你到底懂不懂?

花家和魔流府毕竟渊源甚深,而且花独秀的确是极罕见的习武奇才。若非如此,吴昊天也不会冒江湖之大不韪,把无比重要的长老之位授予一个入门才三年,年仅十七岁的少年。

吴昊天叹息道:“秀儿,我有一句话送你。”

花独秀问:“啊?”

吴昊天道:“可亲近官府,但要远离官争。”

花独秀道:“哦。”

吴昊天气的够呛,甩甩袖子:“好了,有什么不明白的,回家问问你爹便可。若有搞不定之事,可随时来魔流府找我。”

吴昊天说罢要走,花独秀却一把拉住他袖子。

还撒娇似的拽了拽。

吴昊天皱眉问:“又怎么了?”

花独秀道:“我现在就有搞不定的事,想问问您啊!”

吴昊天脸色变幻,这小子,怎么想一出是一出,说来就来啊?

总督府后街上虽没什么人,不怕被人看到,但你一个毛头小子,对我魔流府府主拉拉扯扯的,真的好吗?

吴昊天耐着性子问:“何事,你尽管说。”

花独秀问:“宋耀那个老东西,他说三天后会在百宝庄园的拍卖场把东西还我。要还便还,为何要在拍卖场?那里是不是有什么门道?”

吴昊天一惊,想了想,赞叹道:“不错,你有心了。刚才若是在总督面前提起此事,怕是要让总督为难。”

花独秀道:“我知道。”

吴昊天看四周无人,压低声音说:“神龙帝国大君主之下,三大巨头各司其职。其中宰政大人负责九界政务,宰尉大人统管九界军务,宰辅大人嘛,手里掌握九界百宝庄园。”

花独秀道:“这我都知道,您倒是说点我不知道的啊?”

吴昊天真是气的肚子疼。

你猴急什么啊?

就不能听我慢慢说?

怪不得几位长老被你气的联名找我闹事,非要我下令开除你。

就你这个说话劲儿,再好的脾气也得被你气出毛病!

吴昊天道:“三大巨头里,宰政大人性子和善,爱护百姓,彭总督正是由宰政大人力保,才调来咱们困魔谷。而宰尉大人则正好相反,他崇尚武力,最喜欢做的事便是镇压逆反,削弱豪门,上官杰那些人,可算是宰尉大人的马前卒了。”

花独秀翻翻白眼:“我时间很宝贵的,马上还得摇人去收拾宋耀那些人,您能不能直接说重点啊,要急死我啊?”

吴昊天双手微微有些发颤。

一跺脚!

牛眼一瞪!

吴昊天喊道:“你听我说完嘛!”

第三十七章 神秘的粘杆司(求月票呀)

看吴昊天火气略大,花独秀吐吐舌头,不敢多说。

吴昊天道:“除了宰政和宰尉两位大人,态度最模糊,行踪最神秘的人,便是百宝庄园的大首领——宰辅大人!”

“百宝庄园明面是神龙帝国开设的大卖场,实际是调控战略物资,收集异宝,给帝国敛财的一个机构。然而这些也都是明面伤的,百宝庄园内部,实际还有一个非常神秘的部门!”

花独秀来了兴趣,有八卦听啊?

花独秀双眼放光:“哦?什么神秘的部分?”

吴昊天再次压低声音:“它的内部,有一个专门刺探机密情报,暗杀隐患敌人的特务组织——‘粘杆司’!”

花独秀奇道:“‘粘杆司’?这是什么鬼名字?”

吴昊天耐着性子解释:

“‘粘杆司’本是皇宫大内夏天处理知了的一个小司处,因为知了名叫会影响大君主休息,而知了飞的又快,粘杆司的校尉多会轻功了得。”

“经过数百年发展,‘粘杆司’渐渐成了大内豢养江湖高手的地方,任何也从粘知了变成刺探情报,刺杀敌患,编制从大内转移到了百宝庄园。”

花独秀一惊:“还有这种事?很有意思啊?”

吴昊天笑道:“也就你会这么说了。‘粘杆司’在地下世界威名赫赫,他们的人无孔不入,行事狠辣。能甘愿做朝廷鹰犬,在暗处做事的人,大都是各派里的极端分子,他们神秘而强悍,不能大意。”

花独秀点点头:“您的意思,是说宋耀自知打不过我,想要依靠‘粘杆司’的人来对付我?”

吴昊天道:“很有这个可能。宋耀是合气门门主,他都不是你对手,能与你一较高下的人,必然要更为强悍才行。‘粘杆司’行事风格与上官杰如出一辙,他们关系定然不差。”

“甚至那名震裂你们镖车,把无数银锭炸上天的厉害术师,多半也是‘粘杆司’派出的人马。”

花独秀皱眉:“可恶,这些人,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

吴昊天道:“每家百宝庄园的‘粘杆司’设司指挥使一人,副使两人,校尉无数。这些人,全都是第一流的好手,宋耀身价还不够,但如果是上官杰出面,委托粘杆司出一两个高手与你较量,也不算什么怪事。”

花独秀若有所思。

吴昊天说的这些,信息量太大了!

他要好好琢磨一下,该怎么应对三天后宋耀安排的杀局。

拿回雅卓是一件大事,这三天让宋耀这狗东西不得安生也很重要。

如果能想办法提前取回雅卓,避开三日后的杀局,或许是现在能做到的最好选项。

花独秀拱手道:“府主,多谢您不吝告知,您的好意花独秀铭记于心!”

吴昊天又恢复那副高高在上的府主模样,拍拍花独秀肩膀:

“秀儿,不用担心,你是魔流府的长老,真到了事不可收拾时,老夫自会出手相助的!”

花独秀道:“多谢府主!”

二人各自离开,花独秀返回花氏在破魔城的驻地。

刚进门,花钱立刻迎出,急道:“秀儿,你可算回来了!”

花独秀奇怪问:“爹,你激动什么?”

花钱道:“我能不激动吗?探子说你一回来就往总督大人那里跑,刚才还传出消息,大队官兵从总督府开出,要出大事啊!”

花钱盯着花独秀问:“你到底做了什么!”

花独秀道:“我就是做了一点微不住道的小事,你别激动。”

“对了,那些官兵,就是我劝总督大人派出去的,我要封锁破魔城三日。”

花钱冷汗直冒:“这还是微不住道的小事?总督府的官兵冲到街上,这是极少见的事件了!”

“等等,你说什么?锁城三日?”

花钱惊呆了。

已经有镖局的探子从城外传回消息,说案子已经做完,神威镖局正在朝破魔城进发。

但探子不知道花独秀宝剑被抢,更不知道他锁城三日的考量。

花钱还满心等着神威镖局进城,好好看他们的热闹呢!

花钱奇道:“封锁全城,那神威镖局还怎么进城?咱们埋下的雷还怎么炸?”

花独秀心情不佳,简单把丢失小红剑的经过述说一遍。

花钱大怒:“这个该死的宋耀!”

“你打算怎么办,真要等他三天?”

花独秀咬牙道:“我要让宋耀度日如年,后悔抢走我的小红剑!”

正这时,外面又有探子来报。

花钱招招手,把屋外探子叫进来。

探子抱拳道:“禀掌柜、少掌柜,任镖头传回消息,沈风沈老板已经发出英雄贴,广邀方圆五百里内大小英雄前来开‘屠狗大会’。另,沈利嘉沈少爷已经整编花家大部镖师,全部化妆成天南郡土匪,袭击堵截神威镖局的马队!”

幸亏花独秀已把丢失小红剑之事说出,不然单凭探子传来的消息,花钱又该疯了。

“‘屠狗大会’?风弟还是这么皮啊。”花钱苦笑。

花独秀问:“他们都在城外?”

探子道:“是的。”

花独秀道:“知道了,你回去告诉任镖头,一切听沈风和沈利嘉安排即可。”

探子道:“是,少爷!”

探子转身离开,花钱道:“总督大人被你调动起来,咱家和沈家的人马也全都调动起来,现在还有什么爹能做的,你尽管安排。”

花独秀想了想,道:“破魔城所有城门很快就会全部关闭,我一会儿就出城,找嘉嘉汇合。你老人家就不要出城了,留在城里。”

花钱笑问:“怎么,心疼你爹老胳膊老腿了?我秀儿真孝顺。”

花独秀白了花钱一眼:“你想多了,我是要给你安排点更难办的事。”

花钱一愣:“哦?何事?”

花独秀认真道:“百宝庄园里,有一个名叫‘粘杆司’的机构,你听没听过?”

花钱又是一愣:“‘粘杆司’?好奇怪的名字。”

花独秀咬牙道:“没错,这两天,你要立刻这般这般……”

安排妥当,花独秀立刻离开花氏宅院,朝城外奔去。

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啊。

一身香汗,衣服都来不及换,澡也来不及泡。

没办法,小红剑被抢,花独秀动了真怒,不搞死宋耀这个老王八,他没法静下心来。

或者说,没有雅卓在身旁,他沐浴都没有心情。

一路疾驰,花独秀脸色怪异。

哎呦,我的屁股啊……

从出生到现在,十七年了啊!

前面十六年加起来,骑马的时间也没今天一天骑得多啊!

要老命了!

花独秀更加痛恨宋耀等人了:都是被你们害的!

和谐社会,和谐你我,大家和谐相处,不好吗?

为什么要逼老实人呢?

为什么要逼我动脑子搞你们?

你们不知道我花独秀一旦认真起来,天王老子都要怕的吗?

自作孽,不可活啊!

你们这是自寻死路!

破魔城是方圆一千多里的困魔谷里最大的一座城,是首府,人口百万,地处困魔谷中央平原,交通便利,商贸发达。

每天都有无数的百姓和商人进出。

想要锁城,自然不是简单事。

大队官兵在首领率领下,驱赶城门附近百姓,准备狼牙路障等物。

百姓们立刻恐慌了,这是要干什么?打仗吗?

好端端的怎么封锁城门了?

外面的人想进来,里面的人想出去,每个城门附近都混乱不堪。

花独秀趁乱抢出城外,他前脚出城,后脚官兵就开始关闭城门,建立管制区域,终于,破魔城被封闭了!

花独秀回头一看,城楼上满是身穿铠甲,手持利刃的官兵,不由得满意的点点头。

别的不说,这些官兵兄弟装备还是挺威武的。

闪亮亮,雄赳赳。

如果有一天能当个将军,带领大队官兵打打仗,杀杀贼,似乎也挺爽的?

花独秀自顾自傻乐一阵,看官道上仍旧有商队和百姓络绎不绝的赶来,不禁又叹口气。

造孽啊!

大叔大伯大婶子们,请原谅我啊,真的不是我有意要锁城,要害你们进不了城。

实在是宋耀那老王八欺人太甚!

竟然威胁我!

竟然用损毁小红剑来吓唬我!

这狗日的!

我也是受害者啊,跟你们一样,大家千万别恨我,要恨,就恨那个可恶的宋耀老王八!

一通赶路,花独秀追上了黑风寨众兄弟!

黑风寨的兄弟和花氏镖局的镖师合二为一,本应人数极多,至少要四五百人才对,即便扣除死伤撤离的兄弟,现在目之所及,才只有二百人不到。

花独秀眉头一皱:“人呢?”

沈利嘉看到一骑绝尘从北方赶来,仔细观看,大喜道:“姐夫来了!”

第三十八章 花少爷不高兴,谁也别想进城!

花独秀赶到沈利嘉身旁,跟沈风、任镖头等人打过招呼,皱眉问:“嘉嘉,怎么样了?”

沈利嘉道:“姐夫,我想了想,大战刚结束,咱们兄弟又累,人手又不足,即便出手现在也拦不住他们,不如放他们来!”

花独秀:“哦?”

沈利嘉继续道:“刚才探子传回消息,说有大队官兵出了总督府,朝各城门进发,我就猜到,姐夫你肯定把锁城的事搞定了!”

“既然如此,那便放神威镖局他们来!让他们感受下有城不能进的痛苦!”

花独秀笑道:“还是你小子坏啊!”

“这算啥?”

花独秀问:“怎么人少了这么多,先前一仗,咱们死伤没有这么重吧?”

沈利嘉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张胡子和刘镖头各率五十人,带着家伙去挖宝去了!”

花独秀一惊:“这么急?”

沈利嘉道:“很快就要天黑,天黑后官道上没有行人,正好方便咱们转移宝物!”

花独秀无语道:“那好吧,早点转走早点踏实,你做的对。”

正聊着,一个探子飞奔而来,高声道:

“禀大掌柜,少掌柜,神威镖局的马队已经赶到!”

沈利嘉看了花独秀一眼,花独秀再次把脸上黑巾蒙上,沉声道:“该搞还得搞,弄他们。”

沈利嘉阴笑道:“姐夫,你就看戏吧!我玩死他们!”

沈风,沈利嘉,任镖头等人全都黑巾蒙面,一手提弓,一手握箭,率领有马的兄弟们朝神威镖局冲去。

他们这次任务不是杀人,更不是劫镖,而是恶心你、刺挠你、烦死你!

你想打?

来啊,我立刻就跑,你敢追吗?

你不追?那我一刻不停的围着你转,搭弓放箭,辱骂嘲讽,无所不用其极!

不单单是现在,而是好几天!

只要城门不开,你们进不了城,就别想有个好!

让你不能安心吃饭,不能安心睡觉,不能安心大便,不能安心做任何事!

宋耀和宋清峥看着近百名黑衣土匪呼啸而过,一阵箭雨射来,气的肺都要炸了。

可是没办法,破魔城就在眼前,他们只能咬牙坚守,争取早点进城交货。

杀出去?

不存在的。

谁知道这是不是调虎离山之计,花氏狡猾如斯,可不能大意!

宋耀打定主意,无论对方怎么挑衅,绝对不能离开镖队半步。

你们这么牛逼,来抢啊?

我们合气门大队人马镇守,敢来抢,弄死你们!

宋耀咬牙道:“清峥,下令加速前进,快点进城!”

宋清峥擦擦满头汗水:“是,门主!”

哼,只要进了城,赵城主自然会加派人手维持秩序,我们会顺顺利利的开到总督府,完成此次镖约!

到时候腾出手来,花氏,你们好日子就到头了!

花独秀!

你的小红剑不但拿不回去,你自己也别想站着离开百宝庄园!

宋耀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西沉的日头,暗道:“太阳,要下山了啊……”

天纵之才如你,马上也要陨落了!

赶了一阵路,巍峨的破魔城南城楼出现在神威镖局众人眼里。

“终于到了!”

宋耀大大的出了口气,回头看看像盯着拉大便的屁股的苍蝇一样烦人的马匪,宋耀咬牙自言自语道:

“姓花的,这局算你们运气好,没搞死你们!不过别急,上官大人早就拟好下一步行动,咱们慢慢玩……”

正琢磨着,身旁宋清峥忽然大喊:“啊呀!”

宋耀吓了一跳,皱眉问:“清峥,你叫什么叫。”

宋清峥道:“我……你快看城下,围了好多人?”

宋耀眯着眼睛看去,果然,高大的城楼下,数不清的百姓围在下面,群情激奋,大声嚷嚷,但就是不进城。

宋耀奇道:“他们怎么不进城?在门下吵什么。”

不一会儿,一个探子快马赶来,回禀道:“门主!破魔城已被总督府官兵封锁,所有城门同时关闭,任何人都进不了城!”

宋耀大惊:“什么时候的事?”

探子道:“城门刚关闭,不到半个时辰!”

宋清峥大怒:“半个时辰!那些狗贼费尽心思阻挠我们,怕是就是在拖延我们脚步!”

宋耀头脑比较冷静,暗道:封锁全城的是总督,而花氏和黑风寨又提前得到消息,这意味着什么?

第一, 总督大人故意透露消息,让花氏有所准备?

第二, 花氏主动说服总督大人,封锁全城?

第三, 有其他原因导致总督封锁全城,花氏只是趁风点火?

思来想去,没有结果。

以上三种情况,都有一定可能,但都有漏洞。

第一,堂堂总督之尊,即便要做点什么,出发点也很高,怎会放出消息让花氏这种商人和黑风寨土匪前来围攻官府镖银?

要知道,神威镖局押解的,是送往总督府的军费。

自己搞自己?

不可能啊。

纵然上官杰有心对付总督,但总督却不大可能自己搞自己的军费。

钱是无罪的啊!

进了总督府,可就是自己的了啊!

第二,花氏说服总督封锁全城?

这个似乎也不大可能。

为什么要锁城?难道真的是为了把神威镖局屏蔽在城外?

这样做,对总督府有什么好处?

就算有好处,花氏恐怕也没有这个能量,能说服总督锁城吧?

锁城非同小可,没看到城楼下那密密麻麻叫骂着要进城的百姓吗?

有家不能回,而且堵在外面的旅者只会越来越多,事情越闹越大。

彭总督调来困魔谷还不到半年,听说他行事极为稳健,调动军队锁城这种事,绝不会轻易去做。

思来想去,只有第三点比较靠谱。

难道城里发生其他什么大事?

导致谨慎如彭天林,也会冒天下之大不韪,调动军队,越过破魔城城主,直接封锁全城?

会发生什么事呢?

花家在里面扮演什么角色?

行到城下,宋耀下令:就地扎营,全力守备。

宋耀一个眼神,宋清峥来到城楼正下方,城楼上满是兵丁,其中有一个统领模样的人正低头俯视着神威镖局庞大车队。

宋清峥立刻大喊:“楼上的将军!我们是押解烟雨郡赋税的镖局,车里全都是给你们的军费!请快开城门!”

那名统领正是总督彭天林手下大将,哈丹巴特尔。

哈丹巴特尔又高又壮,像个铁塔一样。

他眼神里满是冷漠,摆摆手,只说了一个字:“滚!”

宋清峥老脸立刻绿了。

宋耀脸色也极其难看。

尼玛,什么情况啊?

我们千里迢迢,是给你们送军费的吔?

不让进就不让进呗,怎么还骂人?

什么素质啊!

城门附近百姓们都眼神怪异的看着神威镖局众人。

好尴尬啊?

宋清峥回头看了宋耀一眼,他的嘴唇在轻轻抖动。

宋耀道:“算了,咱们先稳住阵脚。”

宋清峥只得点点头。

黑风寨众马匪又如一阵风般奔驰,城下百姓看到麻匪手里刀剑都吓的不轻,难得的安静下来。

沈利嘉举着闪亮的砍刀,猖狂大喊:“抢劫!抢劫!”

百姓们更怕了,有些人拼命砸城门,哭喊着要进城。

花独秀皱眉,小声道:“你吓他们做什么。”

沈利嘉嘿嘿一笑:“我想把他们吓走啊!不然这么多老百姓在这,耽误事啊!”

花独秀道:“那你倒是多喊几句啊,单喊个抢劫就能吓走人了?”

沈利嘉挠挠头:“那我到底喊不喊抢劫?”

“喊,喊的再凶一点。”

“哦。”

沈利嘉率领几个土匪冲到城墙附近,狂声呼喊:“猛虎帮抢劫!不想死的赶紧走!谁留在南城门小爷就抢谁!”

城下的百姓和行商都懵了:那你到底是抢还是不抢啊?

是让我们走,还是要抢我们啊?

说明白啊,少侠!

沈利嘉看百姓们吓得瑟瑟发抖,却没人动身,无语继续喊:

“赶紧离开这里!猛虎帮马上大开杀戒,不想死的赶紧走!”

黑风寨其余众马匪又跟神威镖队互射一阵,百姓们看出这是两帮势力对决,目的不在他们这些平民,赶紧收拾家伙什离开这里。

这下他们明白了。

很快,南城楼下拥堵的大批百姓逃的干干净净。

逃去了其他几个城门。

天色渐黑,神威镖局众人点起篝火,互相换班准备吃食。

没办法,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饭不行啊?

饿得慌啊!

黑风寨的悍匪们也挺累,但是人家占有主动权啊?

一波派出来几十人,射射冷箭,骂骂娘,骂累了就走,再换另一拨人来。

唉。

宋耀有些郁闷。

按照计划,这次对决他们应该占有完全的上风才对。

花氏镖队在破魔城出问题,总督震怒,花氏破产,军费出现巨大缺口。

然后烟雨郡的赋税顺顺当当交付,上官杰获得军队将领好感。

再然后,上官杰开始推动幕后大动作。

这才是正常节奏啊?

没想到花氏狡猾如斯,竟然安排几百个土匪装扮官差衙役破了他们的布局。

虽然被抢了几车镖银,不过以花氏财力,赔付应该不会有太大困难。

哪怕是伤筋动骨,也到不了一夜破产的境地。

宋耀叹口气:“唉。”

罢了,消息很快就会传出来,锁城真相就会浮出水面。

于今之计,先把这次镖约顺顺利利交了,然后再要挟花氏赔偿损失,再拜托“粘杆司”的首领光明正大的收拾掉花独秀,这次对决就先告一段落。

宋耀默默等待,果然,一个时辰后,一个全身被黑袍包裹的汉子来到宋耀面前。

这人仔细打量宋耀一番,道:“宋门主,在下破魔城赵城主幕僚,赵银剑,奉城主之命前来沟通情报。”

宋耀点点头:“银剑兄辛苦了。”

赵银剑眼神一动。

他最讨厌别人叫他“银剑”。

别跟我套近乎啊,要么叫我赵银剑,要么叫我赵兄弟,或者老赵也行。

叫什么“银剑兄”啊?

妈卖批。

活该你们被花氏算计,连话都不会说,天都不会聊,该!

宋耀轻咳一声,问:“剑兄,赵城主有什么指示?”

赵银剑深吸一口气,缓缓道:“你们要小心了!这次全城封锁,花家在里面有大阴谋!”

第三十九章 宋耀心慌慌,到底什么情况!

宋耀一惊,他现在最怕的,就是花氏又搞什么阴谋。

那个狡猾的小崽子!

赵银剑愤愤道:“总督大人找赵城主要人,赵城主只交出不足五十人,总督大人震怒,现在赵城主还在总督府挨骂!”

宋耀问:“要人,要什么人?难道是被放出那些……?”

赵银剑道:“没错。”

宋耀奇道:“总督怎会过问这些小事?”

赵银剑咬牙道:“花独秀那小崽子亲口威胁官差,说抓住一百一十三个人,要我们负责到底!赵城主判断花氏交了镖肯定要报复你们,立刻把被抓的兄弟悉数放掉。”

宋耀拱手道:“这个我知道,宋某感怀莫名。”

赵银剑继续说:“原本这事没什么风浪,毕竟城里治安属赵城主负责,但下午总督府却来人把赵城主叫去,狠狠把赵城主训斥一通,并且要求赵城主把胆敢抢劫总督军费的匪贼转交总督府。”

宋耀头皮一麻:“这些兄弟已经放了,自然没法交人。”

赵银剑道:“是啊。不过好在衙役们趁乱抓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本来是想好好讹诈一笔的,这下干脆都送到总督府顶人头。”

宋耀尴尬道:“那也不够啊!”

你们这些坏人,果然够坏的。

赵银剑点点头:“对,只有不到五十人,而且没什么武功,肯定挡不住总督的嘴。赵城主只得说有漏网的悍匪买通衙役,救走了大半匪徒。”

“因为这个,赵城主还当着总督大人的面,忍痛打断几个衙役兄弟的腿,唉!”

宋耀一惊:真是老惨了!

“那后来呢?”

赵银剑道:“后来?后来总督更加震怒,说这些悍匪不但敢在城里抢劫总督府军费,还敢劫狱,简直是无法无天。总督立刻下令大索全城,抓捕悍匪,没抓到所谓的悍匪前,破魔城要一直保持封锁状态!”

宋耀无语了。

怎么会这样?

故事不该这么发展啊?

天降横祸啊?

宋耀眉头一皱,敏锐道:“剑兄,你说赵城主还困在总督府里?”

“没错。”

“可是城门早就关闭,这事应该发生在总督大人震怒之前吧?”

赵银剑看了宋耀一眼,道:“没错,宋门主,你很敏锐。”

宋耀眯着眼睛问:“哦?”

赵银剑道:“这便是我为什么说花家有重大阴谋的原因!”

宋耀认真道:“愿闻其详。”

赵银剑眼神炯炯道:“总督大人是先锁城门,再传赵城主,说明他的目的不在训斥赵城主治安不利,而是给他调动军队,越过城主直接锁城制造一个充足的理由!”

宋耀咬牙道:“果然,他们的真实目的,就是不让我们镖队进城!”

“可是,为什么呢?树神郡的镖约刚出了事,总督大人应该更加在意我们押解的镖约才对?”

赵银剑道:“埋伏的探子回报,在总督府军队调动之前,花独秀曾慌慌张张冲进总督府,这事跟他绝对脱不开干系!”

“所以,你要好好琢磨琢磨,总督大人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花家,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宋耀点点头:“多谢剑兄关照。”

“还有,赵城主担心你应付不了局面,被困前悄悄派人快马加鞭赶去临近几个城,调派官军来支援你。”

宋耀大为感动:“多谢赵城主!多谢剑兄!”

赵银剑拱拱手道:“在下还得赶紧回去,您这边一定要稳住,千万不要出了篓子,不然赵城主的牺牲白废不说,上官大人等人都要受牵连!”

宋耀赶紧问:“我打算今晚立刻拜访副指挥使大人,请合适的时候向赵城主通知一声。”

赵银剑眯眼问:“哦?”

哦什么哦啊,都从哪学的毛病啊?

宋耀立刻想到花独秀。

那小崽子就这毛病,心里一琢磨事,算计人,眼睛就喜欢眯起来。

甚至连他不经意间也学会了。

麻蛋。

宋耀道:“这里面肯定有花氏的阴谋,我需要确定一些事。实不相瞒,花独秀很看重的一件物品落在我手里,我怀疑他说动总督锁城,跟这件事有一定关系。”

赵银剑道:“那你可要安排好,这里虽然就在破魔城下,但城主府可一点忙帮不上,城头上,”

赵银剑说着指指头顶,“城头上,如今全部都是总督府的官兵。”

宋耀点点头:“放心吧,我自会安排好一切。”

赵银剑抱拳告辞,宋耀又陷入沉思。

看得出,花独秀很在乎那把桃木剑。

宋耀甚至相信,就是开价一万两来赎,花独秀也会答应。

但是,让花独秀出一万两是一回事,说服总督大人锁城,又是另一回事。

这难度,可不是拿出一万两可以比拟的。

花独秀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

总督又为何要配合他?

宋耀还在苦思,黑风寨的马匪又来了。

“姓宋的狗儿子!爸爸来了,快来喊爸爸!”

“好香的狗肉啊!真香,真香!”

“老王,我听说你逆风撒尿三丈远,真的假的啊?不如顺风尿一泡,给狗儿子们洗个澡?”

“要得,要得!”

马匪们一阵哄闹,一个高瘦汉子还真的站在马背上宽衣解带,翘着一条腿那种。

骏马奔驰,他单腿站在马鞍上稳如泰山,单单这份功夫就不俗了。

王姓汉子解开裤裆,刚要掏出小宝贝,宋清峥愤怒的大喊放箭,一阵箭雨又逼的王姓汉子赶紧催马逃窜。

“老王你到底尿不尿啊?是不是怕被姓宋的狗儿子一箭射飞了小鸟?”

其余马匪哄堂大笑。

王姓汉子纵马奔回,大喊:“什么小鸟?就凭我这只大雁,任他们射破大天也射不下来!”

“呸!快提上你的裤子吧,牙签搅水缸,大你个头的雁!”

宋耀脸色铁青。

他本想沉下心来好好思考花独秀的阴谋,但这种情况下,决然没法静心。

罢了,先过去今晚再说吧!

赵城主困在总督府,当务之急,是先拜访百宝庄园的首领,也只有百宝庄园的人才能在总督那里说得上话。

只要明天城门开放,镖队进了城,老子有的是功夫陪你们花家慢慢玩!

宋耀拍拍宋清峥肩膀:“清峥,清峥,冷静点。”

宋清峥气的浑身发抖,咬牙道:“这些狗贼欺人太甚啊!”

宋耀道:“他们越是急,咱们越不能急。我进城一趟,你留下看好镖银,绝不能出一点问题!”

“还有,不要担心,很快就会有临近城里的官兵赶来支援咱们的!”

宋清峥大喜:“您尽管放心,我……我就是咬碎了牙也全部吞进肚子里去,不会中他们调虎离山之计的!”

“好!等我回来!”

宋耀说罢,立刻隐入城墙下黑暗中。

破魔城的城墙非常高,接近四丈,雄伟异常。

但在宋耀这等一流高手面前,不说如履平地吧,至少翻进翻出没太大难度。

翻进城里,宋耀径直奔向百宝庄园,

虽然破魔城所有城门都被封锁,城楼上站满戒备的武士,但城里并没什么紧张气氛。

巡街的兵丁极少。

说好的大索全城呢?

说好的不抓到悍匪誓不罢休呢?

你倒是抓啊,索啊?

宋耀阴沉着脸:果然,这都是姓花的搞的阴谋!

半个时辰后,宋耀来到城中心的百宝庄园。

百宝庄园,是神龙帝国中枢直营的特殊机构。

它以营利为目的,以市场为中心,以设计为导向,以服务为宗旨,面向广大武林同僚,是一个深得群众信任和欢迎的好机构。

但,这都是表面上的假象。

说假象也不对,只能说,这只是百宝庄园的一面。

这一面,是开设大卖场,销售各类奇兵异甲,灵丹妙药,甚至连闻名天下的香宗大力丸都有卖。

据说还是专营,有品牌独家代理权。

口号是:香宗大力丸,男人吃了女人受不了,女人吃了男人受不了,男女都吃,床受不了!

江湖传闻,效果真的很棒,谁吃谁知道。

对了,不看广告,看疗效。

当然,男人,不止一面。百宝庄园,也不止开大卖场,它还定期召开竞拍大会。

竞拍大会,那可就厉害了!

厉害到天下高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又无人能摆脱的地步!

简单说,就是江湖高手,成名人士,乃至商海大佬,谁也离不开竞拍大会!

因为天下九界出名的好东西、好宝贝,几乎全都是在这里流转。

当然,现在不是说那个的时候,现在要说的,是百宝庄园藏在暗处的那一面。

没错,特务组织——“粘杆司”!

在两个校尉带领下,宋耀来到百宝庄园深处密室。

密室昏暗的烛光下,一个高大的背影若隐若现。

宋耀心里一颤,每次他见到此人,心里都会隐隐有些发憷。

宋耀吞吞口水,赶忙紧走两步,拜倒道:“合气门宋耀,拜见副指挥使大人!”

第四十章 三天!花少爷让你欲哭无泪!

身材高大的男人背对着宋耀,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宋耀鬓角有冷汗滑落。

这人没有说话,他不敢妄动,便一直单膝跪地,保持着抱拳请礼的姿势。

也不敢说话。

高大男人同样一动不动,一言不发,如果不是他正笔直站着,在外人看来,他真的跟睡着了一样。

当然,这种大人物,谁也不会以为他真的睡着了。

所以宋耀只是等待,不敢妄动,也不敢多说话。

过了一盏茶功夫,屋内烛光忽然轻轻闪动,可密室内并没有风。

宋耀吞吞口水,目光透过双拳朝高大男人看去。

果然,那人身子动了一下,慢慢转过身来。

“是宋门主啊。”

高大男人说着,抬手摆了摆。

宋耀赶紧起身。

“副指挥使大人,宋耀冒昧深夜来访,多有打扰!”

副指挥使问:“无妨。这次来,所为何事?”

宋耀不敢隐瞒,也没有添油加醋,他用最简短,最客观的话把花独秀一事描述一遍。

副指挥使想了想,问:“你想让我派人,替你打残花独秀?”

宋耀壮着胆子道:“大,大人,在下的意思,是请副指挥使大人亲自出手!”

副指挥使一愣:“哦?花独秀,这么强吗?”

宋耀咬牙道:“如果不出我所料,他的魔流身法已经触摸到大成境界——‘灭踪·雨泣’,太过恐怖,寻常高手怕是难以胜他。”

副指挥使想了想,道:“这个人,我知道。”

“他在魔流府习武三年,魔流府最为精湛的武学——魔流叱风痕,他一年入门,两年小成,三年大成,就连魔流府主都对他寄予厚望。”

宋耀脸色不善道:“花独秀果然是个练武奇才……”

副指挥使道:“不过此人性格乖张,骄奢淫逸,听说惹恼了戒律院首座长老,已被魔流府除名。”

宋耀奇道:“大人,既然花独秀已被魔流府除名,为何戒律院没有废去他的武功?”

副指挥使道:“花家世代与魔流府交好,年年都有丰厚供奉送上,就算花独秀犯了错误,看在钱的面子上,戒律院也不至废去他的武功。”

宋耀点点头,这些,他也听到过一些。

只是潜意识里,他希望这个被开除出门派的人能够被废掉武功。

毕竟,他是吃过花独秀的苦头的。

副指挥使道:“那我便三日之后在竞拍场召开特别大会,替你收拾一下花独秀。除此之外,还有别的事么?”

宋耀赶紧抱拳:“有的!”

“何事?”

宋耀道:“总督彭天林借花氏镖局被抢一事发作,下令封锁全城,烟雨郡的镖车进不了城。久停城外,在下担心会迟则生变。”

副指挥使道:“你想让我去劝说彭天林?解除封锁?”

宋耀赶紧抱拳:“大人,赵城主困在总督府无法脱身,上官大人又远在烟雨郡,在下叫天不应,只能请您出手了!”

副指挥使摆摆手:“没事,大家同坐一条船,上官大人的安排,我还是要尽力配合一下的。”

宋耀大喜:“多谢大人!”

又谈一会儿,宋耀挂念城外的镖银,告辞离开,又马不停蹄的奔回南城,翻墙而出。

回到镖队,宋耀看着精神不振的宋清峥,问:“清峥,一切可还正常?”

宋清峥疲累道:“门主,黑风寨这些狗崽子只是一味挑衅,咱们兄弟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宋耀点点头:“咱们粮食和水还有多少?”

宋清峥道:“最多能撑两天。”

宋耀头皮一麻:看来得派人悄悄出去采买补给了。

谁知道明天会不会解除封锁?

如果明天继续锁城,后天大伙儿就要饿肚子。

没办法,如此大队的人马,不可能携带太多粮草,单单四十几车的镖银就很庞大了。

而且沿途多有经过市镇,现买现做便可。

关键是,赵城主派人去搬的救兵,谁知道哪天能到啊?

愁人。

宋耀悄悄道:“你安排一批机灵的兄弟,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宋清峥点点头,立刻去办。

一队黑衣人悄悄从镖队脱离,在黑暗中沿城墙根离开。

只是他们刚走,潜伏在远处的几双眼睛全都盯住了他们。

凌晨时分,一队人马赶着五辆马车悄悄返回。

马车上,装载着的是瓜果米面,是饮用清水。

满满五大车。

真是难为他们了,大半夜的居然还能找到地方买到这些东西。

还得东躲西藏的避开黑风寨土匪们运回来。

好不容易赶到破魔城外三里处,这些人一惊!

另一群黑衣人挡住他们的去路!

但无人说话,只是站在那里。

首领宋清峥小声问:“什么人?”

黑衣人里一人道:“自己人!”

宋清峥有些不放心:“是……是来接应的兄弟吗?”

那人道:“没错!是宋老大吗?”

宋清峥松了口气:“没错,正是我!快来搭把手,小心点,别闹出动静!”

黑衣人们赶紧上前,但却不是要搭把手,而是摸出闪着寒光的刀子。

“抢劫!抢劫!”

黑衣人首领忽然大喊起来,咆哮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下特别刺耳!

“可恶!”

宋清峥早就有所防备,立刻铁掌翻上,想要一掌拍死这人!

“嘭……!”

两掌相击,宋清峥大吃一惊:这人,好雄厚的掌力!

黑衣人一把拉下脸上黑巾,月光下,露出一个威武的脸庞。

好有型的一个中年男子!

正是沈风。

沈风大笑:“姓宋的,多谢你送来这几车吃食,老子准备的饭菜正好不够!你踏马真是雪中送炭啊!”

宋清峥怒道:“狗贼,你找死!”

沈风狞笑道:“老子让你看看到底是谁找死!”

沈风一声尖锐口哨,黑夜中数不清的黑衣人涌出,手中全是刀剑利刃,把宋清峥等人团团围住。

“给我打!往死里打,但不要真打死了!”

沈风一声令下,匪徒们猖狂进攻,宋清峥大惊!

你妹啊!

这么多人?

黑风寨的大佬们,你们晚上都不用睡觉的吗?

等等,往死里打,又不能真打死,这是什么鬼?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老猫玩耗子吗?

土匪玩镖师?

黑风寨,姓花的,你们真的是魔鬼吗?

话虽如此,宋清峥不敢硬拼,立刻高喊:“大家快突围出去!”

黑风寨众土匪虽刀剑在手,而且人数众多,但下手颇有分寸,只是往下三路招呼,并没有要砍死这些合气门弟子的意思。

黑风寨的土匪非常有纪律,严格执行沈大掌柜的命令:往死里打,但不能真的打死。

说往死里打就往死里打!

说不打死你就不打死你!

为什么?

你们镖队不是缺补给么?这三几十张嘴也是嘴啊,不能杀啊。

全都打成伤残,你们带回去,再费点碘酒红花油绷带也是好的嘛!

最好再分出一些人专门照顾这些伤残。

完美。

至于说绑了当人票?

没意思,太费劲。

再说了,大伙守着三十万两镖银,还绑什么人票啊。

宋清峥全力拼杀,终于带着大队兄弟们冲出重围,互相搀扶着朝神威镖局驻地逃去。

沈风哈哈大笑,指挥兄弟们把满满几车补给全部笑纳。

天色渐亮。

太阳还没升起,黑风寨大队人马再次杀回!

这次不是几十人,一两百人前来挑衅,总人数竟然有四五百人之多!

是的,你没有猜错。

挖掘,转运镖银的人马已经回来。

连夜散发英雄贴的人马也已经回来。

这还只是开始,后面,更大的场面马上来临!

沈风下令,在距离神威镖局营地几十丈的距离上埋锅造饭!

当然,土匪们是不屑于亲自动手的,他们个个怀里抱着刀剑,嘻嘻哈哈打闹着,只是等待饭菜出锅。

做饭的,是他们从周围几个镇子上“请”来的大厨。

你说是请也行,毕竟沈风交代了,这些大厨是要给酬劳的。

给钱,那还不是“请”?

当然,如果非要较真,那还是“绑”来的。

大半夜的砸破一家家酒楼大门,把大厨们捆绑着用马车拉到这里,怎么看怎么不像“请”。

宋清峥咬牙切齿说:“门主,这些人简直是猖狂到了极点,咱们真的要忍下去?”

宋耀冷笑道:“不要急,昨晚副指挥使大人已经答应,今天一早他就会去拜会总督,请求解除封锁,打开城门!”

“让他们再蹦跶一会儿吧!”

宋清峥道:“好!”

神威镖局众人眼睁睁看着黑风寨众匪大锅煮肉,大火烤羊,那一车车待宰的牲畜,那一罐罐陈酿的美酒……

尼玛,看不下去啊!

心里嫉妒羡慕恨啊!

为了方便保存,神威镖局携带的口粮以大饼、腊肉为主,现在看匪徒们呼天抢地,大饼和腊肉吃起来真的是味同嚼蜡。

宋清峥吞吞口水,忽然眉头一皱:“又有人来了!”

果然,远方,一队彪悍的人马风风火火赶来!

看人数,怕是有四五十人之多。

宋耀疑问:“不知来人是敌是友?”

宋清峥也想知道。

最好是附近城里来的官兵!

官兵剿匪,天经地义!

黑风寨敢冲撞神威镖局,但应该不敢正面围杀官军。

原因很简单,他们是山贼,还是半漂白的山贼,抢老百姓官府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围杀官军?

哼哼,绝对要剿灭你!

自古邪不压正嘛?

听说是这样的。

待马队奔进,宋清峥等人全都沉默了。

抱歉,这些人,是敌,非友。

马队直接开进黑风寨的营地里,尼玛,原来又是一群土匪!

宋清峥吐口唾沫,骂道:“一丘之貉!”

宋耀皱眉,道:“你看那边。”

宋清峥随宋耀手指方向定睛一看,远方又是一队人马赶来。

宋清峥有点不安:“这些人……怕不是也是土匪吧?”

宋耀阴沉着脸没有说话。

果然,第二批几十号人的马队开进黑风寨营地,欢笑声冲天而起。

第三批,第四批,第五批……

四面八方,一队队土匪、山贼、大盗陆续赶来。

黑风寨的营地规模越来越大,声势也越来越盛。

人数由五六百,变成六七百,又变成七八百……

忽然,一个响亮的声音大喊:“把大旗竖起来!”

在神威镖局众人目瞪口呆注目下,黑风寨的营地里缓缓竖起一面血红的大旗!

大旗是由床单做的,血不知道哪来的。

血红大旗上写着四个浓墨大字:“屠狗大会”!

第四十一章 擦枪走火,宋耀快吓死了!

原本镖局众人不知道那血红的床单是用什么染的,但现在知道了。

肯定是用狗血啊!

“屠狗大会”,不用狗血,难道用猪血?

反正不可能是用染料染的,土匪可没这么好的耐心。

果然,黑风寨营地奔出来十几个力大无穷的汉子,他们每人手里提着一个狗头,助跑,冲刺,然后使劲把狗头扔向神威镖局营地!

“呼……”

十几个狗头拉着血线飞向神威镖局,宋清峥吼道:

“给我射下来!”

射手早有准备,立刻引箭怒射,半空中把一颗颗狗头射落在地。

宋耀脸色铁青。

这些狗东西,毫无下限啊?

随着外地马队一支支赶来,黑风寨的营地一步步扩大。

宋耀粗略估算,这群土匪,人数怕是已经超过千人了。

宋清峥担忧问:“门主,这些人一会儿吃饱喝足,万一冲杀过来,咱们……咱们怕是顶不住啊?”

宋清峥说着,回头看了众多镖车一眼。

老天爷,身后可是四十多车的镖银,白花花的银子啊!

加上银票,总计接近三十万两啊!

这些人,是土匪,是强盗,是贼!

面对三十万两银子,在酒劲加持下,谁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疯狂举动?

宋耀道:“让兄弟们赶紧吃点东西,都精神着点,城门很快就要开了,咱们千万不能倒在最后关头!”

宋清峥点点头,赶紧去安排。

或者说,去加油鼓劲。

顶住啊!

别慌啊!

兄弟们已经不是羡慕土匪们吃肉喝酒,而是害怕他们的人多势众!

宋耀不为所动,眯着眼睛仔细打量黑风寨营地众人。

他忽然眼睛一亮,看到一个俊朗挺拔的少年身影。

“是花独秀?”

因为距离较远,宋耀分辨不甚清楚,但他相信,自己不会看错。

就算看错,这人不是花独秀,花独秀也一定藏身在黑风寨众匪里!

临近中午。

黑风寨的土匪们肉煮熟,酒倒满,开始吆五喝六的大吃大喝起来。

幸好现在刮北风,土匪们在下风向,不然单单酒肉香味就让人不能淡定。

宋耀回头看看城墙高耸的城楼。

上面,密密麻麻的总督府官兵来回巡视,对楼下的神威镖队视而不见,对不远处的上千名聚众胡闹的土匪同样视而不见。

只是忠实的履行着锁城的命令。

宋耀暗道:已经未时,怎么城门还不开放?

难道,副指挥使大人亲自出面,彭天林这个老狐狸仍旧坚持己见,拒不解除封锁?

不应该啊。

按级别来说,副指挥使大人比总督低了一级半,确实有差距。

但按实权和地位来说,副指挥使手中掌握的能量,即便是一界总督,也不敢轻视的。

可是,为什么拖到现在还没开城门?

就算城门不开,临近城池的官兵呢?一天一夜了,就是爬,好歹也有几个腿脚利索的爬过来吧?

正苦苦思索,黑风寨营地有了异动!

先是一个胖少年骑马而出,猖狂大叫:“姓宋的,你就别等了!周遭百里内城镇派来的援兵,全被我们干跑了!没人会来救你!”

宋耀大惊: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土匪干跑官兵?

你开什么国际玩笑啊?

但事实摆在这里,一天一夜了,破魔城周遭百里内,不说十座城,七八座总有的。

但没有一个官兵露面。

当真是土匪干跑了官兵?

当然不是。

沈风安排土匪们劫掠来无数为富不仁的地主老财,而且专门挑那些岁数大的,腿脚不好的,老弱病残的,把这些人分散开,在周遭百里内赶来赶去。

就等官兵们出城前来支援。

结果他们支援没支援成,却解救了很多被劫掠的地主家属们。

然后,咳咳,在这些吓破胆的地主家属们的哭求下,官兵们只好又护送着他们返回城去。

每个城派出的百十号官兵,只够当这些土财主的保镖。

一来一回,二来二回,支援总也赶不过来。

当然,黑风寨的土匪们绝不会跟官兵正面冲突,扔下老弱病残直接就跑。

胖少年嬉笑怒骂一通,仰头吹了个响亮口哨。

大批土匪坦胸露乳,满脸红光,一步三摇从营地里走出,开始对神威镖局漫天嘲讽!

骂娘的,对着神威镖局撒尿的,光着屁股卖丑跳舞的,不一而足。

更过分的是,很多人把吃剩下的狗肉穿在箭镞上,跑到弓箭射程极限内把碎肉残羹射向神威镖局!

边射边骂:“狗儿子们!老子吃了你狗爸爸,吃了你狗妈妈,快来打我呀!”

“来来来,不要客气,捡起地上的肉,快点吃啊!老子知道你们很饿,很想吃肉!”

谩骂毕竟不过瘾,沈风又安排几个伪娘穿上神威镖局的制服,在阵前装模作样的演起戏来。

一个大喊:“哎呦,宋耀门主,你摸我屁股干嘛呀,你喜欢男人嘛?”

另一个伪娘尖叫:“哎呦,宋清峥,我宋耀就是喜欢男人,你别躲呀!”

先一个伪娘惊呼:“哎呦!宋门主你快住手,别脱老/娘裤子啊?老娘没穿内/裤!脱了多冷啊!”

后一个伪娘哈哈浪笑:“不冷,不冷!宋清峥,你不用怕,我宋耀的手可热乎呢!”

戏演的丑陋不堪,上千土匪全都哄堂大笑,不住的起哄。

宋清峥气的满脸通红,咬牙切齿,可又不敢发作。

宋耀道:“清峥,克制一点,让他们闹!”

宋清峥不安道:“他们闹便闹,万一一会儿……一会儿真来抢镖,咱们人少,怕是守不住啊!”

宋耀道:“这些土匪别看人多,他们不是一伙的,而且本事参差不齐。咱们合气门上下虽只有四百多弟兄,真打起来,未必就会输给他们。”

宋清峥点点头,不再多说。

话是不错,但土匪个个是视财如命,悍不畏死之徒,真打起来,个个都会下死手,绝不会留情。

但合气门的弟子不同。

他们毕竟是名门大派出身,家里都是中上之资,爱惜性命,真拼到你死我活的时候,谁先顶不住真不好说。

毕竟,抢了镖,土匪们全都发大财,酒楼软/妹子玩到腿软。

丢了镖,倒霉的是神威镖局,是合气门,他们这些弟子,大不了改投别派,没什么损失。

就算有,也比丢了命强。

这道理宋清峥明白,宋耀更明白。

但是不能明说。

破魔城高大的城楼上,两个身影默默看着城下的闹剧。

一男一女。

男的,是彭天林手下大将,哈丹巴特尔,女的,是彭天林的爱女,彭瑶瑶。

哈丹巴特尔爽朗笑道:“小姐,没想到困魔谷的土匪都这么没溜,这要是放在蛇谷,怕是早就被别的势力吞干净了。”

彭瑶瑶点点头:“嗯,太胡闹了。”

哈丹巴特尔问:“刚才一个校尉传来讯息,说‘粘杆司’的首领一早拜会大人,似乎在劝说大人解除封锁。”

彭瑶瑶道:“哈丹,咱们听命行事即可。”

哈丹巴特尔点点头。

神威镖局营前,土匪越聚越多,几乎所有土匪都围上来了。

不但是围上来,闹剧也演的差不多了。

土匪们全都手握利刃,眼神开始变得贪婪起来。

宋耀慌了。

哈丹巴特尔也微微严肃。

“这些人要动手了。”

哈丹巴特尔没什么特别感觉,但彭瑶瑶却有些紧张。

不是在乎杀的血流成河,会死多少人。

也不是担心花独秀会乱中受伤。

开玩笑,花公子那么强,怎会轻易受伤?

不存在的。

彭瑶瑶是顾虑这些土匪万一真的杀急眼,把几十万两军费全抢光,他们彭家要有大麻烦!

几十万两,就算把神威镖局和合气门全卖了,估计也不值这么多钱!

彭瑶瑶忧心忡忡。

土匪群里,花独秀也有点担心。

他不是担心土匪把镖银全抢光,那个不存在。

沈风早就暗中串联好,这次就是玩弄一下合气门的狗东西,不是真要血拼个你死我活。

再者说,以沈风的号召力和江湖地位,请一群土匪来吃吃喝喝,还送丰厚车马费,土匪们当然愿意来。

能在破魔城下,无数官军眼皮子底下吃喝玩闹,刺激啊!

他们都有马,一有风吹草动,大不了骑马就逃,谁怕谁?

但要他们把脑袋别在腰带上,帮黑风寨杀人,那肯定不现实。

土匪是嗜血,是爱财,但不傻。

合气门是天南郡首屈一指的大门派,门下弟子武功高强,而且人数众多。

真拼到底,就算抢到镖银,这群土匪怕是也要死伤惨重。

所以,大家都是来玩玩的。

花独秀担心的,一是万一真的损伤了镖车,暴露出宝箱里的石块,那就麻烦了。

二则,他又担心宋耀狗急跳墙,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举动来。

简单说,就是担心宋耀弄坏他的小红剑。

这个万万不能接受。

所以,这场戏,既要演的真,又不能太真。

不真,就不能逼迫宋耀谈条件,赶紧交还小红剑。

太真,狗几把拔毛,屌蛋精光。

沈利嘉看了花独秀一眼,小声道:“姐夫,不用担心!”

花独秀一愣:“哦?”

沈利嘉道:“放心,分寸大伙能拿捏的好的!今天,绝对不会闹出人命!”

花独秀笑道:“这么自信啊?”

沈利嘉拍拍胸脯:“那必须,合气门清高自傲,向来看不起我们绿林兄弟,大伙正好趁这次机会狠狠挤兑他们一下,但真要闹出人命,谁知道合气门事后会不会发狠报复啊?”

花独秀无语。

沈利嘉坏笑道:“姐夫,你现在就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大姑娘会情郎一样,既怕情郎不来,又怕情郎乱来?”

花独秀瞪了沈利嘉一眼:“就你能!”

“嘿嘿,你尽管看戏就好了嘛,放心,不会出岔子的。”

“那你搞吧。”

沈利嘉点点头,走到头前,大喊道:“大伙一级准备!弄死这些王八蛋……!杀啊!”

“弄死这些王八蛋……!”

上千土匪气势汹汹,一边搭弓猛射,一边纵马冲锋,似乎真的要发动全面进攻!

宋耀脸都绿了。

弓箭,实际伤不了几个人。

大家都是习武之人,箭矢飞过几十丈,射落时但凡眼神敏锐,手中有家伙,轻松就能打落。

但这么多土匪一齐冲锋,那场面太吓人了!

宋清峥大喊:“放箭!放箭!不要让他们靠近!”

合气门众人躲在马车后,立刻射箭回击。

猛烈射箭!

不得不猛射啊!

这么多土匪冲上来,那是闹着玩的吗?

谁不怕死?

土匪也怕死。

冲杀一阵,双方箭雨都很密集,加之土匪们没打算拼老命,冲到半途很快就撤回到弓箭杀伤距离之外。

宋耀心惊胆战。

因为他们手里的箭矢数量有限,不可能一次次用弓箭逼退这些土匪。

箭矢射尽,真的要肉搏?

身后可是四十多车镖银,三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啊!

出了事,赔不起啊!

看土匪们一番整肃,群情激昂,马上要第二波冲杀,宋耀真的慌了。

“清峥,你来一下!”

宋耀赶紧招呼,然后低声道:“你快去约花独秀出来,就说我要求与他谈判!”

“让他赶紧劝住这些土匪,我跟他谈!”

第四十五章 大家请给我一个面子!(票票)

花独秀身影消失的一瞬间,也正是付云通全身覆盖青色气膜的瞬间。

也是花独秀出现在付云通面前的瞬间。

真的是如鬼如魅!

付云通敢打赌,这是他从来没有遇到过的对决方式。

对方明明武功高到极点,但偏偏又弱到极点。

高,是说他的速度,他的身法,他的境界,他的剑。

弱,是说他的内力,他的强度,他的耐力,他的破坏性。

正反两个极点,偏偏完美呈现在同一个人身上。

这个人,还是个年仅十七岁的少年。

传闻魔流府府主吴昊天曾邀请花独秀出任魔流府长老?

当初地下大佬们都嘲笑说,吴昊天怕是想钱想疯了,花家,一个小小的神泉城首富而已,值得下这么大的本钱?

但现在付云通知道了,吴昊天看中的,真的单纯是花独秀这个人。

吴昊天没有看错。

在那一瞬间,花独秀出现在付云通面前,一剑刺到。

在那一瞬间,付云通已经完全跟不上花独秀的速度,但凭借几十年江湖纵横,无数次生死之战,他的肌肉反应却并没有慢太多!

花独秀这一剑,已不像之前那般软弱。

若是之前,付云通就算站着不动让花独秀来刺,有青色气膜覆体保护,他也受不了重伤。

铁剑能借迅捷的势能刺破内力气膜,但只能轻伤他的肉体,随即就会被他以内力震碎。

不可能伤的更深。

但现在不同,这一剑,简直是集力量与速度于一点,又快又狠!

纵然花独秀内力平平,根本无法在铁剑上灌注内力,但这一剑的破坏力,仍然能威胁到付云通的生命!

而且,这一剑的暗红剑意,让人不由得心生日落西沉,看不到第二天太阳升起的错觉,心生绝望,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感。

似乎身子更重了。

不错,“一剑西来,东方不亮”,剑意便是如此。

踏西方夕阳而来,让尔见不到明天东方升起的太阳!

“吒!”

花独秀一声清啸,长剑递出,付云通脑中一片沉重昏暗,但身子却自己动了!

没错,大脑还没来得及下达命令,身子自己动了。

所谓肌肉反应。

付云通一退,长剑刺破肩头。

付云通二退,长剑刺破胸口。

付云通三/退,长剑刺破下颚。

连退三步,付云通接连避过三大必杀之招,甚至身上的剧痛还没来得及传到脑子里。

或者说,他还没来得及发觉自己中剑。

花独秀身子飞起,紧追而上,长剑由上而下,再次夺命而来!

在那一瞬间,花独秀头下脚上从付云通头顶飞过。

他脖子上戴着的那块指甲盖大小的金色吊坠从领口甩出,在付云通面前一闪而过!

一种特殊的感觉让付云通精神一变。

付云通惊骇的眼神终于回归了神位,由日落西沉中醒来!

到了此刻,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连退三步,连中三剑!

而且,花独秀的第四剑,已经从天而降!

“啊呀!”

付云通一声惊呼,身子立刻扭动,以十分怪异的姿势避开此剑!

同样是肌肉反应,宋耀也可以,但他只能做到经年累月修炼的“黄狗扑食”,“黄狗耍赖”两招。

极限了。

而付云通,则可以自主躲避,没有招式限制。

但从这个角度说,高下立判。

再说花独秀,他身子飘落付云通身后,身上雾气猛的一顿,收住!

同时,摄人心魄的呜咽声也消失不见。

虽只有短短一瞬间,但花独秀已经损失大量体力,体内水分大量流失,他不可能长时间保持这个状态。

四剑都没能击倒付云通,花独秀立刻放弃。

而付云通,也没有借机追赶花独秀。

他的内心,太过震撼了!

这就是魔流府身法的精髓?

传闻魔流叱风痕四个境界,刚才水汽弥漫,呜咽声响,显然是大成境界——“灭踪·雨泣”。

至于圆满境界?

江湖中没人听说过那是什么招数。

首先,就算是魔流府二代弟子中,能修炼到大成境界的,也没几个。

这些人里,各个都是江湖成名的顶级高手。

再者说,对决中,能撑过大成境界的人,放眼天下,已是少之又少。

而逼着掌握圆满境界的魔流府人使出最高境界的招式,那得是什么样的人物?

恐怕得是散落在各个界域,最顶级门派里那些几乎从不露面的老妖怪们才有资格吧?

至于花独秀?

他才十七岁,他……他应该没有掌握到那个境界?

付云通看着花独秀,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这回,他没有再出言嘲讽。

以他的身份地位,前面几次多说,实际已经很掉价了。

花独秀严肃,认真,那才是应有的对决态度,而付云通,有些孟浪。

若是站在山巅,俯视山下芸芸众生,你自然可以想怎么浪就怎么浪。

但面对花独秀,他并不次于你,若要逞嘴上功夫,明眼人看来,只是落了下乘。

所以,付云通只是看着花独秀,一言不发。

花独秀脸色惨白,汗流满面,喘着粗气。

但眼神依旧凌厉。

忽然!

银牙一咬,花独秀身上气息再变!

他的眼神,似乎失去了什么,而换上了一抹令人心底发寒的东西!

付云通大惊,石台下吴昊天和牛长老也大惊!

一瞬间,吴昊天从座椅上消失不见!

他出现在花独秀身侧,一只温热的大手按在花独秀肩上,微笑道:

“秀儿,可以了,说好的切磋比试,何必要动杀机呢?”

吴昊天的手看似随意的按在花独秀身上,实际别有玄机。

花独秀立刻感到一阵暖意,损耗严重的内力缓缓恢复。

他也不说,也不拒,只是喘息盯着付云通。

吴昊天又看向付云通,笑道:

“副指挥使大人,花独秀能凭一柄凡铁,伤您左肩,右胸,下颚,说明他确有资格被‘粘杆司’正视。大家都给我一个面子,切磋么,何必非要搞得血溅当场?适当交流,彼此证明实力就可以了嘛。”

“副指挥使大人,您意下如何?”

付云通朗笑道:“我虽受了三处轻伤,但只伤皮肉,并无大碍。花独秀已经筋疲力尽,我却内力充盈,并未全力反击,再战下去,谁赢谁输很显然了。”

吴昊天眉头一皱:那就是不给面子了?

我魔流府府主吴昊天的面子都不给?

吴昊天冷道:“刚才,花独秀想要使出魔流叱风痕第四境界——‘魔流残痕独凭风’,付大人,你是不是想尝一尝这招味道?”

付云通脸色一变:“花独秀会使吗?”

吴昊天冷笑:“我亲自教他的,你说他会不会。”

付云通忽然仰头大笑:“可以,可以啊!强将手下无弱兵,吴府主北斗之尊,独步天下,本使恭喜吴府主得了一个了不起的好徒弟!”

“吴府主的面子,本使还是要给的。既如此,这把桃木剑,花独秀,你便取走吧。”

付云通不着痕迹的看了宋耀一眼,宋耀脸色苍白,心中默默一叹。

毫无疑问,再打下去,花独秀落败的面比较大。

什么第四境界,连第三境界“灭踪·雨泣”,花独秀也只能使出很短时间而已,身体就已经顶不住了。

但魔流府主亲自上台,明面上是拦下花独秀,实则是在拦付云通。

毕竟是魔流府主亲自说和,这份面子能不给?

罢了,没有打残这小崽子,能坑他一万两也不差。

若再算上被百姓哄抢的几车镖银,花家这次损失也决然不小。

这局比完,后面还长着呢。

走一步算一步吧。

付云通答应,花独秀起身,缓步走向石台后的宝桌。

那里,放着他挚爱的小红剑。

花独秀从怀里取出一块柔软的绸子手帕,取下小红剑,仔仔细细擦拭一通。

小红剑亮洁如昔,没有任何异常。

触手,依旧是最熟悉的感觉。

无论是温度,硬度,重量,甚至是桃木剑散发的淡淡木香,全都没有异常。

花独秀松了口气,只要他们没有对小红剑搞什么花样,自己吃再大的亏,今天都可以咽下去。

改日再找回来便是。

但谁若是胆敢对小红剑有什么损伤,花独秀绝不会忍。

花独秀看了吴昊天一眼,低声道:“多谢府主。”

吴昊天慈爱的拍拍花独秀胳膊:“秀儿,回去好好休息。”

花独秀又狠狠瞪了付云通一眼,转身下了石台。

付云通被花独秀盯得气血翻涌,冷哼道:“回去好好吃饭,你看你这弱不禁风的小身板,本使刚才一直不舍得出招,都担心轻轻一根指头就戳死你呢。”

花独秀脸色不变,仍旧不言。

宋耀赶紧起身道:“花独秀,剑你拿回去了,那城门……”

花独秀看了彭路一眼,彭路道:“宋门主,一会儿你随在下一起离开便是。”

宋耀大喜:“多谢彭总管!多谢彭总管!”

吴昊天朗声道:“今日之事,牵扯到‘粘杆司’的副指挥使大人,也牵扯我们魔流府的名声,总督府的路总管也在。请各位管好自己的嘴,不要把今日之事传之于众。”

说罢,吴昊天犀利的眼神扫过宋耀等身份较低之人。

宋耀只得抱拳称是。

花独秀又看了付云通一眼,跟随花钱等人离开。

只是前脚刚出百宝庄园的大门,后脚花独秀一阵头晕,“哇!”吐出一口老血!

花钱,任镖头大惊:“秀儿,你怎么了!”

第四十六章 爱情不是你想买,想买就能买

花独秀体虚气弱,花钱赶紧扶着他上了马车,钻进车厢。

月明星稀。

任叔赶车,立刻朝城里花氏别院赶去。

花独秀平稳一番心绪,苦笑说:“爹,我没事。”

花钱正给花独秀把脉,摇头道:“秀儿,你今天太拼,已经脱力了,必须要好好休息一阵,再补一补营养。唉,怪爹没有本事啊,不能替你把小红剑讨回来……”

花钱有些歉意,前前后后发生那么多事,若没有花独秀费脑费力,很多事已经砸的不可收拾了。

而且花独秀还差点失去小红剑。

小红剑对花独秀的意义,花钱十分了解。

绝对不容有失。

这么一想,在遇上神威镖局危机的一年时间里,他确实有些应对失措。

反不如不喜争斗的花独秀处理的好。

秀儿优秀,花钱自然高兴,可看秀儿累成这样,又着实于心不忍。

花独秀笑道:“你才多大岁数,怎么最近老是唉声叹气的?做人呢,最重要的就是开心,在乎的越多就会越不快乐。”

“爹,你应该像我学习,姿态再潇洒一点。”

花钱苦笑:“为父可做不到你这样潇洒。”

“现在感觉怎么样?”

花独秀咬牙道:“我没事,就是累点罢了。刚才被付云通那个狗东西呛了一嘴,出来时我心绪不好,越想越气,结果气出了内伤。”

花独秀仰天一叹:“唉!没想到潇洒如我花独秀,也有被人气吐血的时候,我这个气性,还是太大啊!”

“‘浮名本是身外物,不着方寸也风流。’我还是太在乎别人的嘴了。”

花钱笑道:“付云通这人久居上位,手握重拳,大概从没有人像你今天这样当面怼他的,他肯定暗地里也气的内伤,不然不会在你要走时拉下老脸说那些难听的话。”

花独秀轻哼:“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嘛,端着个臭架子,气死他才好。”

花独秀忽然眼神一冷:“爹,以后咱们要小心点,这个付云通说不准会暗地对付咱们花家。”

花钱点点头。

又是一个大敌啊。

花独秀道:“不单单是因为今天我怼了他,使他心生怨恨。这种实力和地位的人,居然能替宋耀那个狗东西出头,宋耀怕是没有这个面子。”

花钱一愣:“难道是上官杰?”

花独秀咬牙:“也有可能是破魔城主赵申天!或许从合气门,到赵申天,到上官杰,都跟所谓的‘粘杆司’勾结起来了!”

花钱默然。

可能性很大啊。

听说上官杰跟天南郡郡主是兄弟相称,跟其他几个郡郡主关系也极好。上官杰在困魔谷经营几十年,谁知道背后跟百宝庄园和破魔城有什么利益勾当。

这么说起来,敌人还真的是强的没边,至少不是一个花氏镖局能够抗衡的。

花钱有些愁苦。

前半辈子都过得好好的,生意也顺风顺水,怎么今年出这么大个事?

怎么会被这么多厉害人物盯上?

流年不利啊?

心里苦啊!

其实,看似硬核,实际你可能只是路边一颗石子。

嗯,比较硬的小石子。

在某些人眼里,即便大象也是小老鼠一般不堪一击。

有时候不是你做错了,仅仅只是你恰好在某些人必经的路上,被某些人随脚踢飞而已。

以前没被踢,是因为还没有人恰好走到。

命运,有时候就是这么命不由己。

当花钱思考将来怎么应付“粘杆司”威胁时,副指挥使付云通已经离开百宝庄园,甚至已经离开破魔城,连夜去了另外一个地方。

今夜,有没有打残花独秀,并不是十分重要。

打残了,无非让宋耀,让上官杰等人能出口恶气,算不得什么大事。

没打残,一个小小的花氏镖局,在付云通眼里也算不得什么。

但花独秀从他脑袋顶飞过,怀里金吊坠飞出的一瞬间,他分明有一丝极其怪异的感觉!

这感觉,当时他没来得及过多思考。

但众人走后,他再想起时,忽然想到宰辅大人秘密安排的一件大事。

这件事,若说大,可以大到惊动神龙帝国最顶层!

但这事偏偏又十分缥缈难测。

付云通在花独秀身上,恰恰感受到了这种缥缈难测的味道。

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付云通决定连夜出发,赶往奇界,他要面见宰辅大人,当面确定此事!

放下绝尘而去的付云通不提,花氏父子聊了一路,谁都没想到付云通已经察觉到花独秀的吊坠。

以及吊坠所蕴含的怪异。

毕竟,那只是一闪之间的事,甚至连花独秀自己都未必注意到他的吊坠在那一刻滑出来了。

……

花独秀拍拍花钱胳膊:“宽宽心,咱们还有热闹没看完呢,愁个毛啊。”

花钱呵呵一笑。

“对了,宋耀那家伙自以为万事皆安,哼,实际他们的悲剧才刚刚开始!”

花钱看看花独秀,二人忽然同时爆发出爽朗的笑声。

甚至连赶车的任镖头心里也暖暖的。

少爷没事了!

花钱笑的很欣慰。

唉,不应该是我劝秀儿宽心的么?

到头来还是秀儿劝我,真是个好孩子。

好暖心啊。

我家秀儿长大了。

花钱笑道:“咱们先回去吧。”

“好。”

回到花氏别院,花钱命人取了几味珍贵药品煎好给花独秀服下,花独秀躺在床上休息。

不多时,彭瑶瑶前来探望。

花独秀躺在床上,笑嘻嘻的看着彭瑶瑶。

彭瑶瑶小脸一红:“喂,你笑什么!”

花独秀一脸正经道:“大半夜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男女授受不亲啊,你可不要对我趁虚而入。”

彭瑶瑶有些不好意思:“呸!就你们困魔谷的人瞎讲究,我们蛇谷那边可没这些旧思想。”

“路叔说你脸色不好,而且从打架到离开也没说几句话,怕是受了内伤,我担心你身体,所以过来看看。”

花独秀一惊:“彭路那个蹩脚虾能看出我受了内伤?”

彭瑶瑶不满道:“你这人啊,总是满嘴跑马车。路叔虽然武功没你厉害,可他吃过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难道还看不出你受了内伤?”

花独秀又是一惊:“什么?他吃的盐比我吃过的米还多?那他居然没齁死?我一顿能吃一整碗米饭!今年十七岁!彭路最多五十岁,这么算起来……”

彭瑶瑶服气了:“好了好了,我说不过你,你快别算了!”

随即心里一软:看你精神这么好,人家也就放心了。

花独秀指了指自己脑后:“来,给本少爷后背加个靠枕,我平躺着跟你说话不舒服。”

彭瑶瑶佯装生气:“你这人真是有意思,还真不拿我当外人啊?”

话虽如此,看花独秀脸色不好,彭瑶瑶还是顺从的拿个靠枕垫在花独秀后背上。

花独秀感慨:“哎,二喜不在,好久没人伺候我了。任叔他们毛手毛脚的,还是小姑娘心灵手巧啊。”

花独秀说着看了彭瑶瑶一眼:“你这靠枕放的非常得我心,位置恰到好处,我靠的很舒服。瑶瑶,你有当丫鬟的潜质啊?”

彭瑶瑶气息一窒:我当你妹的丫鬟!

你是不是忘了我是总督大人的女儿了?!

神经病啊!

若是其他人这么说话,彭瑶瑶就算涵养再好,也会立刻转头就走。

当然,整个困魔谷,甚至整个天下九界,也几个人敢这么跟她说话。

有这个实力的人,也不会开这种玩笑。

彭瑶瑶重重哼了一声,狠狠瞪了花独秀一眼。

花独秀享受的扭了扭肩膀,感受着后背的靠枕。

“你来找我,除了看看我伤势外,还有别的事吗?”

彭瑶瑶道:“你呀,明知故问。”

彭瑶瑶在床边椅子上坐好,道:

“破魔城的封锁已经全面解除,但是我爹考虑晚上多有不便,或者你们花家又有什么新花样,便通知神威镖局明天一早再行交镖。”

说着,彭瑶瑶眼含笑意的瞅着花独秀。

花独秀一脸懵:“什么叫我们花家又有新花样啊?这话说的,我们花家祖传老实守拙的家风,最不喜欢的就是滑头鬼,最不擅长的就是耍花样,你可不能凭空污人清白啊?”

彭瑶瑶捂嘴而笑:“好好好,那就是没有了?”

花独秀正经道:“没有了没有了。”

彭瑶瑶道:“那我一会儿回去告诉我爹一声,就说你没有新的花样要搞,明天一早正常验收。”

花独秀翻翻白眼:“什么新的旧的,有的没的,乱七八糟,我听不懂。”

彭瑶瑶不理花独秀辩白,开玩笑道:“花公子,没想到你除了特别能打,脑子还这么好用,竟然能把堂堂合气门算计到这个样子,真是厉害。大家都是吃米长大的,为什么你这么优秀啊?”

花独秀自动屏蔽“算计”这词,耳中只听到各种夸赞,不由得心情更好,笑道:

“那是因为我名字里就有个‘秀’字啊,自带优秀光环,我能怎么办?我天生这么优秀,我也很无奈啊?”

彭瑶瑶又捂嘴而笑:“是是是,你不但优秀,你还帅气,行了吧?”

花独秀正经道:“那是。天不生我花独秀,帅道万古如长夜,这不是没道理的。”

彭瑶瑶不想跟花独秀说话了。

给你点阳光就灿烂啊?

给个杆你就往上爬啊?

真是个有自恋狂。

惹人喜欢的自恋狂,嘻嘻。

花独秀逼问:“你这么夸我,说,到底图什么?”

彭瑶瑶脸色微红:“呸,谁图你什么?”

还不是图你这个人?

彭瑶瑶心里有点动摇。

要被这个不正经的美男子带沟里去了,坏了,我好像越跌越深,要出不来了?

彭瑶瑶赶紧稳了稳情绪。

作为总督大人的女儿,从小伴随尔虞我诈、刀光剑影长大,逢场作戏的官场做派更是屡见不鲜,彭瑶瑶自然不会轻易跌进所谓的“爱情迷潭”里。

哪怕花独秀长得又帅,本事又强,为人还幽默风趣。

但身份地位使然,不该乱的程序是不能乱的。

嗯,就是说,彭瑶瑶不可能主动对别人展露过多好感。

哪怕她真的有好感。

彭瑶瑶道:“明天一旦交镖,暴露出来,估计你花独秀狡诈如狐的名头就要传的天下皆知了哦。”

花独秀叹气道:“我花独秀是一个五讲四美三热爱的新时代好青年,内心充满阳光与爱,理想是世界和平,社会和谐。可是没办法,我们花家处处被人搞,不想家破人亡就只能搞回去,我也不想啊。”

彭瑶瑶道:“嗯,不用太在意别人说什么的,在我们蛇谷,大家只讲实力,没几个讲名声的。”

“对了,你以后有什么想法吗?”

花独秀想了想,道:“有!这事你提的好,我正好需要你帮忙呢。”

彭瑶瑶一愣:“需要我帮什么?”

花独秀眼睛一亮:“帮我向彭叔叔求书一封!”

第四十七章 好大一颗雷,炸了!(求票票)

彭瑶瑶走后,花独秀从枕头下取出小红剑。

端在手中仔细摩挲,眼里满是怜爱。

“大雅,就算是为了你,我也要出去了。”

花独秀似在自言自语,又似在对小红剑说话。

“再一再二不可再三,如果还让你陷入危险,我自己都不能原谅我自己。”

“不过你放心,我的心里只有你和清月。瑶瑶姑娘人不错,虽然没有清月美,气质也不如清月淡雅,谈吐也不如清月有趣,但她毕竟帮了我好多忙,而且也从不端架子,从这点来说,瑶瑶姑娘这个朋友还是值得交的。”

花少爷最烦什么?

最烦的就是那些自以为有身份有地位有实力的人,莫名的端架子,摆脸色。

花少爷从不在乎虚名,所以一贯看不上这些整天把虚名挂脸上的人。

还好,彭瑶瑶不是这样的人,所以花独秀并不讨厌她。

花独秀又掏出绸子手帕,轻轻擦拭小红剑。

“大雅,你是不是担心瑶瑶姑娘会爱上我?”

“哈,这不挺正常的吗?”

“像你家花公子这么卓越的人物,又是天下罕见的美男子,瑶瑶姑娘若是对我不动心,那她才是真的瞎了眼睛。”

“不过你放心,我会把握分寸的。瑶瑶姑娘是一个好朋友,我不会让她在我这潭春水里沉沦。毕竟,爱情不是你想买,想买就能买呀……”

花独秀清清思绪,关于彭瑶瑶,他不想太过扯不清。

简单点好。

对,就是好朋友,好哥们那种关系,就挺好。

花独秀又想到那个可恶的宋耀。

他用那招“黄狗耍赖”压住自己的小红剑,威胁自己!

这个狗东西,要不是因为他,自己也不用一再去找彭总督和彭瑶瑶帮忙,一再的欠下人情。

宋耀宋耀,你给自己送点速效救心丸的药吧!

明天雷子炸出来,小心别吓死你!

哼!

花独秀越想越气,尤其是看着手里的雅卓,花独秀对宋耀意见更大了。

这老小子,现在应该被堵在总督府外面吧?

要不要今晚再搞他一下?

出出气?

花独秀想了想,算了!

和谐社会,和谐你我。

搞来搞去,搞的社会不安静,大半夜的,邻居们不用睡觉的吗?

搞起来,刀剑满天飞,扔的到处都是,会污染环境的。

要是砸到小朋友怎么办,就算砸不到小朋友,砸到花花草草也是不对的啊?

再说了,沈利嘉那个机灵鬼不在,家里任叔,刘叔几个老家伙,正面打架可以,背后捅刀子,他们还不够专业。

花少爷又不喜欢事事躬亲。

罢了,就让宋大掌柜安安稳稳过一夜吧!

我花少爷也美美睡一觉。

不养足了精神,明天怎么看热闹啊?

……

夜晚戊时四刻,南城门打开时,宋清峥立刻率领全队进城。

在开门的同时,官道上两队官兵气喘吁吁赶到。

近百号武士互相搀扶着,看到神威镖局安全无虞的瞬间,他们就地坐倒休息。

这趟支援,来来回回的,太尼玛磨人了!

宋清峥真想踹他们一脚,这个时候才来,猪队友啊!早特么干啥去了!

所以宋清峥恼怒之下理都没理这些人,直接进城。

生气了,哼!

彭路和哈丹巴特尔率领总督府官兵收队离开。

因为前一天树神郡的赋税在城里被哄抢,出了大事,这次,破魔城主赵申天“主动”派出大批官差衙役在街上维护秩序,全程护送镖队从南城门一路赶到总督府。

宋耀松了口气。

尼玛,这个花独秀,还真是言而守信啊?

真的放我们进城,没有搞什么花样?

难道是我误会他了?

难道花独秀真的是一个正人君子?说不在城里搞,就真的一点都不搞?

反正从南城门到总督府府门外,这半个多时辰的路途一点点意外都没发生,几十辆镖车连颗石子都没轧到,顺利的令人不敢置信。

饶是如此,宋耀依旧疲惫至极。

总督府借口夜晚不便大批武者进府,要求次日一早交镖,宋耀无奈,只得答应。

又是一夜,难熬啊!

就在总督府一墙之隔的地方,神威镖局强势包下一整栋客栈,黎明前的这一夜,宋耀决定在这里度过。

虽是在破魔城里,外面还有赵申天赵城主安排的巡街衙役来回游荡,但宋耀一点安全感没有。

马车太多,院子里装不下,宋耀不放心,下令镖师们小心翼翼把宝箱抬进各个房间,门窗全部封死。

门下几百个弟子全部编成两班倒,轮流守备。

这里紧靠总督府,但如果是花独秀要来搞事情,宋耀绝对相信,总督府的人都会立刻变成聋子和瞎子,一个出来主持正义的人也没有。

即便总督府内官兵众多,战力恐怖。

总督府,会任由花独秀胡闹。

所以宋耀不敢大意。

站在三层客栈的顶楼上,迎着夜风,宋耀久久无语。

眼前虽然颇多不顺,但想想未来的大好局面,宋耀又充满力量。

迎着风,向前冲,我要做我自己的英雄!

忍着泪,忍着痛,只为心中不变的梦!

宋耀心中有什么梦想?

他要带领合气门冲出天南郡,成为整个困魔谷首屈一指的名门大派!

甚至,在他有生之年,能够与魔流府这种豪门比肩!

哪怕是暂时给上官杰这些人当走狗,当刀子,他也认了!

宋耀抬头看月,差点感动了自己。

身后宋清峥奉上一杯香茗,宋耀喝了一口,嘴里满是苦涩的甜蜜。

宋清峥忧心问:“门主,姓花的小子,他们今晚不会来了吧?”

宋耀道:“如果是正常人的话,应该不会来了,可那小子脑袋不正常,做事不按常理出牌,谁知道他今晚会不会又搞出什么大动静。”

宋清峥咬牙点点头。

没错,姓花的,就是个神经病!

“粘杆司’的大人,没有打残花独秀?”

宋耀道:“是啊,很可惜,要不是魔流府府主插手,再打下去,花独秀肯定完了。”

宋清峥一愣:“魔流府主插手?看来花独秀提前做了功课,请人给他压阵啊?”

宋耀道:“没错。这一局,‘粘杆司’先是派出术法高手,咱们又出动弟子煽动上万百姓,甚至最后付大人亲自出手,可惜都没能搞垮花家。想来,这局比完,上官大人会对花家重新评估,对咱们合气门也会重新评估。”

“唉,咱们合气门的分量,怕是要降低不少。”

宋清峥赶紧安慰:“门主,真的不是兄弟们无能,实在是姓花的太狡猾了……”

宋耀点点头:“姓花的不但狡猾,实力也强的可怕。我亲眼所见,花独秀他……罢了,不说了。你先休息会儿,上半夜我来盯梢,下半夜你来换我。”

宋清峥道:“您休息吧,我盯今晚就行,明天一早到总督府交镖,您得保证精神。”

宋耀摆摆手:“没事,我运转周天,半宿足够了,快去吧。”

……

一夜安宁,连只老鼠都没有出现。

宋耀等人全都松了口气。

次日一早,总督府的大门徐徐打开,彭路率领几个师爷,哈丹巴特尔率领大队官兵一同出了总督府,与神威镖局众人接头。

大门外,神威镖局大队镖师团团护住四十多辆镖车,气势壮观。

宋耀快走一步,抱拳道:“路总管,又见面了!”

彭路笑道:“宋大掌柜,这一路辛苦!快带兄弟们入府吧,办了交接,你们也能松口气。”

宋耀看彭路笑的自然,不像是故意做作,心里忽然莫名一颤。

昨天彭路以总督府大总管的身份到拍卖场,全程没有说话,看似是在保持中立,实则是在等花独秀的意见。

花独秀不点头,彭路会不会去南城门给哈丹巴特尔下达开门的指令,还真不好说。

所以,从这个角度说,彭路应该对他们神威镖局不甚待见才对。

难道是我想多了?

还是说,总督府既看重花独秀,也无比在乎这趟镖银?

毕竟涉及总督府三十万两的军费,可不是小事。

宋耀脸上笑容不减,心里暗自琢磨,招呼人马押解镖车进府。

总督府占地极大,在彭路带领下,神威镖局众人沿着宽敞的石道一路来到后院大库。

彭路笑道:“宋大掌柜,军费事大,咱们一起开箱检验,盘点清楚,待入了总督府库房,这趟镖便完结了。”

宋耀道:“应该的,有劳路总管。”

宋耀回头道:“把宝箱卸下来,全部打开!”

镖师们得令,在宋清峥指挥下把一车车的宝箱从马车上抬下,库房外的院子里摆的满满的。

只是谁都没注意,哈丹巴特尔率领的几十名府军里,有两个相貌年轻的士兵正满眼喜色。

这两个士兵,一个长身俊朗,一个肥胖呆萌,二人都是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

没错,俊的是花独秀,胖的是沈利嘉。

沈家已经连夜送走各路土匪,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沈利嘉也腾出空来,一早找姐夫来看热闹。

嘴上笑嘻嘻,心里美滋滋。

尼玛,忍不住啊?

马上要有大热闹可看啊!

而且还是他俩提前搞的鬼,埋的雷,想想心里就爽啊!

哼哼,你个狗宋耀,一会儿我看你怎么收场!

不但是你们神威镖局,合气门,甚至连背后的黎不田,上官杰,赵申天,总督大人把你们全都收拾一遍!

一会儿工夫,宝箱已经全部从马车上卸下。

宋耀朗声道:“把宝箱打开!”

镖师们挨个打开宝箱,银光闪闪,真的是满院珠光宝气!

哎呀,闪眼睛!

沈利嘉眨眨眼,嘴上嘿嘿坏笑。

宋耀看着一箱箱的镖银,心里松了口气。

转头对彭路道:“路总管,请您验收吧!”

彭路笑着点点头,摆摆手道:“宋大掌柜,你先坐,喝口茶歇歇,盘点的事交给师爷们来就行。”

“好,好。”

彭路和宋耀背靠大库而坐,一人端起一杯香茗,看着八个师爷开始盘点镖银。

一人清点,一人记账,两两一组,四组同时盘点。

速度很快。

其中一个师爷捡起一个宝箱表层几颗银锭,忽然看到银锭下的“宝贝疙瘩”,眼神猛然一愣。

眼珠子越瞪越大,就像见了鬼一样!

第四十八章 天雷滚滚,宋耀吓傻了

师爷的奇怪举动被一旁配合的书记员看到。

书记员一手拿本,一手执笔,奇怪问:“老张,怎么了?”

老张不敢置信的转头看了书记员一眼。

书记员小声说:“咋地,被银子晃花了眼?我早就说,干咱们这一行,就要有坐怀不乱的心境才行,这才多少钱,快醒醒!”

老张急道:“不不,不是,我好像看到了别的什么东西!”

书记员一愣,随老张视线一看,果然!

宝箱里,表层白花花一排镖银,下面竟然全是石头!

书记员赶紧高喊:“路总管,路总管!有问题!”

书记员一声喊,彭路立刻起身,宋耀一口茶刚喝到嘴里差点喷出来。

他也跟着站起,紧张的盯着书记员和老张。

彭路龙行虎步走到老张跟前,皱眉问:“什么事?哪里有问题?”

书记员一指宝箱:“箱子里……有好多石头!”

彭路“大惊”,推开二人立刻双手齐飞,把宝箱表层的银锭全部扒开,露出了下面满满一箱的石块!

然后,彭路“不敢置信”的回头看了宋耀一眼。

那眼神,就像看一个胆大包天的将死之人。

哈丹巴特尔立刻高喊:“都不许动!”

总督府的士兵立刻刀剑出鞘,把神威镖局众人团团围起!

他们人虽不多,只有三十多人,但这里是总督府,神威镖局众人全都慌了,谁也不敢反抗,只是一脸莫名的看着这些武者。

宋耀赶紧抢到宝箱前,一头汗水,大手捞了捞,一路捞到底,全是石块。

这箱镖银,除了表面一层是银锭,下面全是石块。

宋耀脸色微变,回头怒道:“宋清峥,这是怎么回事!”

宋清峥更慌:“门,门主,我也不知道啊!咱们从烟雨郡出来,除了被抢的一车之外,别的都没有动过,甚至连离开视线都没有,怎么会出这样的事?!”

宋耀现在怕的不是这一箱镖银出问题,一箱不过五千多两,他赔得起。

他怕的是,不知道还有多少箱镖银有问题!

还有,哪怕早点发现,就算多几箱出问题,他也愿意咬牙认赔,提前自掏腰包补齐。

但现在事出在总督府内,这就大条了。

宋耀佯装镇定道:“总管大人,一定是昨夜有宵小之辈偷偷换了镖银,您放心,这一箱镖银我们双倍赔偿!”

彭路假装松口气,拍拍宋耀肩膀道:

“宋门主,怎么能这般大意啊?听说昨晚你们包了一整座酒楼,守备森严,没想到贼人这么狡猾,这样都能掉包盗银,真是厉害。”

宋耀赶紧赔笑道:“是,是,您先坐,先坐。”

彭路朗声道:“这一箱记好数,宋掌柜会单独赔偿,继续盘点吧!”

账房师爷们继续盘点,彭路和宋耀则回到椅子上安坐。

彭路继续喝茶,宋耀却再也没心情端茶了。

老天爷啊!

你可保佑我,千万就这一箱,就这一箱!

再有出问题的,我就算全都双倍赔偿,也走不了了!

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这是戏弄总督府的问题啊!

宋耀紧张的看着有条不紊盘点的师爷们,心里有些奇怪。

昨夜非常安静,一点异常没有,贼人是怎么做到掉包一整箱镖银的?

会是花独秀做的吗?

探子回报,花独秀自从回了花氏别院,一夜没有出来,今天一早才跟沈利嘉从家里出来。

不是花独秀的话,会是谁做的?

宋耀眼神四扫,忽然,一个俊朗的面庞映入眼帘。

很眼熟的感觉?

是谁?

他在笑什么?

宋耀来不及多想,又是一个师爷高喊:“路总管,这一箱也是石头!”

彭路立刻起身,宋耀身子哆嗦一下,也赶紧冲了过去。

果不其然,与先前那一箱类似,这一箱除开表面一层,下面几乎整箱都是石块!

宋耀脸绿了。

最害怕的事果然还是发生了。

真的不止一箱!

彭路大手一抬:“全都停下!”

四组,八个师爷同时停下手里的活,包括数百个镖师,几十个总督府官兵,全都盯着彭路。

宋耀额头有一丝冷汗滑落。

彭路阴沉问:“宋大掌柜,可一可二不可再三啊?老是出问题,你让我怎么向总督大人交代?”

宋耀一哆嗦:不可再三?还要给我一次机会?

宋耀赶紧抱拳道:“这,这真是太出乎意料了!这一箱,在下一并双倍赔偿!实在……抱歉!”

彭路问:“再出问题怎么办?”

宋耀有心想说全都双倍赔偿,但忽然意识到哪里不太对。

万一真的还有更多宝箱出问题,我全都双倍赔,那得赔多少?

不单单是赔钱的问题,昨晚他和宋清峥分前后夜守着,说是分开守,实则宋耀整宿都没闭眼,一直在认真探听周围动静,不可能出问题啊?

昨夜,真的静的一批,连只老鼠的喘气声都没听见。

除非是鬼来换的石头!

难道不是昨晚出的问题?

那是何时?

一股寒气从后背升腾,宋耀真有点怕了。

这里面,怕是有天大的阴谋啊?

但彭路不给他过多思索的时间,逼问道:

“货可是你们押来的,现场盘点,大家都看的一清二楚。我现在问你,如果再有第三箱,第四箱出了问题,你打算怎么解决?”

“或者,我现在就去拜见总督大人,让总督大人直接示下?”

宋耀又一哆嗦,惊动总督?

还是别了。

要惊动也等我们走了,赔够了数擦干净了屁股再惊动吧!

命重要啊!

宋耀赶紧抱拳:“但有出问题的部分,神威镖局愿悉数双倍赔偿!请大人高抬贵手,给在下一个赔偿,弥补的机会!”

彭路道:“好,我便先替总督府答应下来,这次镖银,凡有缺额部分,由宋大掌柜悉数双倍赔偿,各位都是见证。”

“总督大人日理万机,这两箱的事,暂先不要惊扰到总督大人吧。”

彭路向哈丹巴特尔摆摆手:“继续盘点!”

武士们刀剑归鞘,宋耀擦擦额头冷汗,暗道:可千万别在出事了!

两箱,我宋耀赔得起。

再多,赔是赔的起,就怕赔了之后也别想走出总督府大门啊!

师爷们继续开动,盘点。

“总管大人,这一箱有问题!”

“报告,这一箱也有问题!”

“还有这一箱……!”

宋耀腿一软,眼冒金星,差点坐倒在地,被身旁一个二代弟子眼疾手快扶住。

而宋清峥没人扶,已经坐倒在地。

彭路大怒:“先不要盘点了,把所有宝箱表层的银锭拨开,看看到底有多少箱出问题!”

师爷们撸撸袖子一通清理,众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又一个弟子从身后扶住宋耀,宋耀的老脸已经一点血色没有了。

因为,出问题的宝箱,太多了!

总数达到二十三箱!

几乎是半数的宝箱已被掉包!

不过还好,装载银票的几箱没出问题,单单那几箱银票就超过十万两,这要再被掉包,宋耀怕是要立刻晕死过去。

彭路已经不需要发怒了。

粗略一算,金额和总督私下告知的出入不大,彭路心里有数了。

他看也不看宋耀,朗声道:“哈丹巴特尔!”

巴特尔抱拳道:“末将在!”

“看好现场,不许任何人等走动!”

“是!”

彭路撇下宋耀快步离去。

他去干什么?

宋耀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去见总督大人。

事情大条了……

宋清峥坐在地上垂头丧气,他已经蒙圈了。

宋耀还能保持思考:这事,肯定不是昨晚发生的!

肯定在镖队进城之前就已经被掉包了!

宋耀眼神凌厉,忽然又看到站在不远处那两个脸上笑嘻嘻的少年。

三十多个总督府侍卫,八个师爷,甚至包括首领哈丹巴特尔在内,所有人都脸色严肃,只有这两个人在强忍笑意。

宋耀定睛一看,忽然怒道:“花独秀!果然是你!”

长相俊俏的侍卫道:“宋大掌柜,你可别乱喊啊,你认错人了。”

说罢,花独秀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宋耀认错人了吗?

当然没认错,花独秀故意扮成总督府侍卫,就是要来看神威镖局的热闹。

宋耀咬牙道:“花独秀,就是你!你不用装了,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你说,这事是不是你搞的鬼!”

花独秀笑道:“不,你不认得,我不是,我没有,你可别乱说!”

宋耀真是又气又怒,当着面睁着眼说瞎话,还有比这更过分的吗?

宋耀又看到花独秀身旁那个笑的花枝乱颤的胖子。

“沈利嘉!你也在,还说你们不是!”

花独秀乐开了怀:“你真认错人了。我叫‘赵不住’,这位是我兄弟,名叫‘赵得住’,哪里有什么姓花的,姓沈的?”

“放屁!”

宋耀气的满脸通红,哈丹巴特尔插嘴道:“宋大掌柜,我劝你不要喧哗,这里可是总督府。”

宋耀指着花独秀怒道:“这件事肯定跟他有关!肯定是他花独秀搞的鬼!”

宋耀气的双拳紧握,手指咯吱咯吱作响,但他不敢冲上去暴打花独秀。

因为打不过啊?

花独秀和付云通那一战,他可是看过的。

宋耀暗道,要不是因为打不过你,我早上去揍你了!

呵。

其实,就算打得过,当着哈丹巴特尔的面,他也不敢造次。

这人是从蛇谷跟来的土著将军,只听彭总督一人指示,跟谁也不讲道理。

宋耀敢闹,他绝对会立刻出手,率领手下兄弟狠狠收拾宋耀一顿,再关进大牢去。

宋耀浑身颤抖,咬牙切齿,花独秀和沈利嘉脸上笑嘻嘻,心里哈哈哈,简直高兴坏了。

被气到吐血的内伤,好了!

花独秀暗道:果然是药到病除啊!

心病果然还得心药医啊!

看宋耀还能忍着不发飙,花独秀笑嘻嘻道:“宋大掌柜,得知你今天要倒大霉,我也很悲痛的,我对你的不幸表示沉痛哀悼!”

花独秀嘴上说着悲痛,实际脸上一丁点的悲痛都没有,反而满是笑意。

花独秀问:“人生起起落落落落落落落……,真是太刺激了。今天这一幕,你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刺不刺激啊?”

宋耀怒道:“你笑个屁!”

花独秀哈哈大笑道:“我笑傻子啊!”

沈利嘉哈哈大笑道:“我们就是在笑大傻屁啊?哈哈,哈哈!”

宋耀终于承受不住,只觉得胸膛一股气血涌动,两个鼻孔猛然喷出两道热流!

“噗……!”

宋耀被气的喷血了。

两个镖师扶着宋耀,宋耀鼻嘴里全是鲜血,死死瞪着花独秀大喘气。

脸色时而殷红,时而惨白。

花独秀道:“唉,你怎么跟那个什么指挥使一样刚烈啊?别这样,万一引起肛裂肛瘘肛周脓肿,淅淅沥沥的,你也得去看肛肠科大夫了。”

宋耀暴怒,身子像弹簧一样跳起:“花独秀!我*******!”

正这时,一个充满威严的愤怒声音自墙外响起:“是谁在总督府胡言乱语?!”

第四十九章 一张一弛,文武之道

宋耀跳到半空忽然一窒。

无声的又摔下来。

一队彪悍武士冲进院子,左右分列站定,大门外一个面相儒雅的中年人阔步走进院子。

彭路小心翼翼的跟在这人身后。

哈丹巴特尔等总督府之人立刻单膝跪倒:“参见总督大人!”

一阵风吹过,宋耀打了个冷颤。

呵,好冷啊。

宋耀赶紧高呼:“神威镖局宋耀等,拜见总督大人!”

数百个镖师呼啦啦又拜了下去。

彭天林摆摆手,“都起来吧。”

“刚才是谁在这里高声吵闹,出言不逊?”

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宋耀看。

宋耀老脸红的比猴屁股还要红,几乎快要滴出血来。

“是……是草民宋耀惊扰了大人,草民罪该万死!”

宋耀刚起来又单膝拜倒,脑袋深深低下,姿态摆的很低。

不低不行啊,刚才骂的太丢脸了。

我宋耀好歹是某名门大派的掌门人啊?

谁知道还偏偏被总督大人听了个正着。

而且还是在自己正遇上大麻烦的档口上,真是祸不单行!

狗/日的花独秀!

都怪你!

彭天林不理宋耀,他看了看铺满院子的几十个宝箱,皱眉问:“彭路。”

彭路从身后闪出,抱拳道:“卑职在。”

“这一堆石头算出来了吗?大概缺多少镖银?”

彭路道:“粗略估计,缺额在十一万两左右!启禀大人,宋耀宋大掌柜主动表示要承担责任,双倍赔偿总督府损失。”

彭天林看了宋耀一眼,宋耀身子猛的晃了晃,差点跌倒。

尼玛啊!

十一万两,双倍赔偿,那就是二十二万两啊?

吃人不吐骨头啊?

哥哥!

你这是要玩死我吗?

留条活路行不行?

彭天林生气道:“加派人手,把这里封锁起来,闲杂人等不要随便进出!立刻派人八百里加急,把烟雨郡主上官杰给我找来!”

彭路赶紧抱拳:“是!”

“哼!”

彭天林重重一声哼,甩甩袖子,转身离去。

在跨出院子的那一瞬间,彭天林的嘴角微微动了一下。

十一万两,加上花氏补偿的银两,军队那边,能大大松一口气了。

只不过,他的脚步仍旧沉重。

沉重的就像踏在院子里这些镖师们心头上一样。

可怜的宋耀,单膝跪在地上一句话也不敢说,甚至头都不敢抬。

心碎了。

彭路看了宋耀一眼,摇摇头,满脸疼惜神色。

你看啊,我可是替你说话了啊。

不然总督震怒,还不知道会怎么收拾你呢!

赔点钱就赔点钱啊,千万别有意见啊,这可是我一番好意替你美言了啊。

彭路道:“哈丹巴特尔听令!”

哈丹巴特尔抱拳道:“末将在!”

“加派人手,上官郡主来之前,不许神威镖局任何人离开!注意保护好现场!”

“是!”

彭路点点头,又眼神复杂的看了角落花独秀一眼,转身离开。

该走的都走了,花独秀也失去了继续看热闹的兴致。

花独秀给了沈利嘉一个眼神。

沈利嘉会意,立刻摇头晃脑道:“姐夫,我对你的敬仰真是犹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啊!又有如决堤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啊!厉害,厉害!”

花独秀摆摆手:“赵得住,你可不要乱说话,谁是你姐夫,我是赵不住,你是赵得住。”

沈利嘉看了看宋耀:“那这位倒霉催的老哥,就是赵事者了?”

花独秀点评道:“看他那倒霉样,错不了。”

沈利嘉道:“赵不住大哥,我听说北城新开了一家洗浴中心,号称九界顶级汤泉,帝王般的享受!可惜啊,就是太贵,一般人洗不起啊!”

花独秀朗声道:“怕个屁,咱俩现在穷的浑身上下只剩钱了,还有啥洗不起的?十万两够不够?走,去看看,拿钱砸他就是了。”

沈利嘉喜道:“走着走着,赵事者,您那慢慢在这休息,我们兄弟俩先走一步了哈!”

宋耀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情绪又被点着,几乎失去理智,暴怒要杀人,身边的宋清峥和几个长老赶紧死死抱住他。

没办法,这里是总督府啊!

得忍啊!

总督大人可是前脚刚走,谁知道会不会突然又拐回来?

刚才爆粗口骂人,现在动手打人,真不把总督府当回事啊?

忍一忍,忍一忍吧大兄弟!

宋耀忽然眼睛一瞪,又是一股滚烫的老血喷出!

“门主,门主!”

众人赶紧掐人中,输真气,一通慌乱,宋耀迷迷糊糊转醒过来。

走到躺在地上的宋耀身边,花独秀收起嬉笑表情,叹口气,认真道:

“宋门主,其实,我是个好人啊。我毕生的理想就是安安静静的做个美男子,不问世事,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可你们偏偏要来逼我,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宋耀眯眼看着花独秀:“……”

花独秀摇摇头,扶额看天道:“以后再遇上我这种人,记住了,千万不要招惹,长的越帅的越不要招惹。”

“不然,后果,你承受不起啊!”

说罢,花独秀扬长而去。

宋耀和宋清峥相顾无言。

或许真如花独秀所说,招惹他,真的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可现在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怕是晚了……

看花独秀和沈利嘉旁若无人的离开,哈丹巴特尔眉头一皱:好浪的小子啊?

真的很有我们蛇谷人的风范。

就是三个字:够嚣张!

怪不得小姐会看上他,原来是这么回事……

原来小姐喜欢又骚又浪又没内涵的小白脸?

唉。

花独秀和沈利嘉到北城“天上人间”洗浴中心好好泡了个澡,搓了个泥,两个时辰后才晃晃悠悠回到花氏别院。

当晚,花钱父子,沈风父子四人同处一室,讨论分赃事宜。

沈利嘉一手打着算盘,一手握着毛笔,边算边讲。

这次总计从神威镖局手里抢出来十一万多两银子。

扣去花氏损失的三万两,雇佣各路土匪花的一万两,竞拍小红剑用的一万两,答应上缴总督府的三万两,还能剩余三万两银子。

按沈风的意见,这笔钱二一添作五,大家对半分掉。

果然是土匪头子。

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大车拉女人大秤分金银的习性改不了啊?

花独秀却不同意。

“风叔,这次对决,我们花家已经得到天大的好处,这三万两银子,我们一文不要,全都补偿给你们吧!”

沈风皱眉:“秀儿,一码是一码,合伙做买卖,就要有钱一起赚,有肉一起吃,都给我算怎么回事?”

花独秀笑道:“花家做的是镖局生意,赚的是生意钱。这三万两我们若是拿了,于理不合。黑风寨那么多兄弟要看天吃饭,这次难得做个大买卖,不多给黑风寨的兄弟们分点,怕是很多兄弟要不满意的。”

沈风尴尬道:“谁敢不满意?老子说分多少就分多少,哪个敢吱声?”

话虽如此,沈风也知道花独秀说的有道理。

他本意是花家,沈家各分一万五千两,这一万五千两沈风分文不要,全部分给下面兄弟。

甚至自己还要对几个首领人物再补贴一点。

毕竟黑风寨下面兄弟人数众多,几百号人来打劫,一万五千两撒出去一分,人均到手也没多少。

花钱接话道:“风弟,你就不要推辞了。当年你跟黑风寨分家,一部分人跟着你落户神泉城,一部分继续留在黑风寨干黑买卖,亲兄弟还要明算账。毕竟这么多年过去,请兄弟们来帮忙,该给的还是要给足的。”

“这三万两,你全部拿去。”

沈风还要推脱,花钱道:“你先听我说。”

“这次事罢,神威镖局肯定是完蛋了。有总督大人背书,我们花氏镖局的生意不但能恢复先前的局面,甚至还能吃掉神威镖局空出来的盘子,把生意做得更大。所以这三万两,日后花氏再赚出来,没什么难的。”

花独秀道:“我家可是神泉城首富,你说你跟首富家客气这点银子做什么呢。”

花独秀一摊手:“咱们是差钱儿的人吗?不差钱儿啊,别算了,都归你,就这么决定了!”

沈风哈哈一笑,爽朗道:“既如此,那我便收下好了!”

沈利嘉道:“宋耀这个狗东西竟然敢抢你的小红剑,今天把他气到吐血,也算他的报应了!”

花独秀宽厚道:“嗯,先这样吧,后面的事有宋耀忙活的,我总不能把他逼死啊?得给人家留条活路,暂时先不收拾他了。”

沈利嘉感慨道:“姐夫,你真是个心胸宽广的人啊!冤家宜解不宜结,我就做不到这点,我现在还是想狠狠削他一顿!”

花独秀摇头晃脑:“得饶人处且饶人啊!若是以我那天的气性,非得弄死宋耀不可!后来想想,他也是被我逼的没办法,才拿大雅做救命稻草,而且也没敢损伤大雅哪怕一丁点,我还是饶他一命吧。”

“打打杀杀的,不和谐啊!和谐社会,和谐你我,从我自己做起吧。”

“对了,那个什么黎不田,上官杰之流,这次都要倒霉吧?毕竟镖银是从他们库房运出来的,镖局是他们找的,出了事,谁也跑不了!想想心里就痛快!”

花独秀却轻轻摇头:“以我对彭总督性格的了解,我猜这次总督大人不会收拾他们收拾的太狠。”

不但沈利嘉,连花钱也有些不解:“那天为父跟总督大人当面谈,他曾亲口答应要借机一并收拾上官杰一党?”

“哦?彭总督亲口说了?那就有意思了……”

花独秀道:“看来彭总督的难题比咱们想象中还多,这次机会,我总觉得收拾是要收拾的,但不会大动干戈。如果他大动干戈,说明被逼急了啊。”

花钱笑道:“不怪总督大人被逼急,实在是上官杰那些人胆子太大,连总督府的军费都敢打主意,这是要动摇军队,动摇总督府的根基。”

花独秀想了想,秀眉轻皱道:

“彭总督在困魔谷的根基还是不够深,而且我担心上官杰背后还有更高的人。真要刨掉上官杰,怕是他身后的人要跳出来,彭总督不一定能控制得住局面。”

“哎,随他去吧,我连自家买卖都懒得操心,还操/他一界总督的心干嘛?”

花独秀决定放下,立刻就是风轻云淡,一点都不想了。

拿得起,放得下,花少爷就是这么潇洒。

沈利嘉又咬牙切齿道:“这个彭总督也够狠,居然逼着宋耀主动答应双倍赔偿镖银损失,谁说他不狠?我看他比谁都狠!张张嘴,凭空就是十多万两的增收!”

花钱点头:“毕竟是一界总督,哪有简单的。这次彭总督捞够了钱,有钱就能收买人心,军队那边应该能稳住。”

众人闲聊一阵,花独秀既然决定不替别人操心,便不再多说。

过了一会儿,花独秀才再次开口:“爹,风叔,嘉嘉,我决定了,这次事告一段落,我要去漠北求学!”

众人全都一惊。

沈利嘉奇道:“你要去漠北求学?不留在神泉城当潇洒的富家公子哥了?”

花独秀不满道:“我去哪都是潇洒的富家公子哥,去了漠北一样也是。”

沈利嘉点头:“那倒也对!”

花钱沉吟道:“昨天牛长老前来拜访,言语间透露意思,想邀你回魔流府继续深造,你不打算回去了?”

花独秀轻哼:“都开除我了,我还去个毛?”

“我花独秀要学,自然是学天下最好的武学!这次我要好好修炼内功,等我练好了,回来第一个收拾付云通!”

第五十章 大风起兮,花少爷决定出山!

沈利嘉立刻浑身燥热,这家伙,姐夫一句话就能点燃我的卡路里啊!

“姐夫!你要去哪个门派求学?既然你决定去,我也回漠北!”

沈利嘉热血澎湃,有姐夫的地方就有我沈利嘉!

凭本事抱的大腿,为什么不抱稳?

花独秀摆摆手,让沈利嘉坐好,别激动。

“我听说漠北‘纪宗’内功独步天下,你知道我的格调,要学就学最好的,我打算去‘纪宗’。”

没错,做人如果没有格调,那跟咸鱼有什么分别?

沈利嘉一愣:“‘纪宗’的内功的确是天下顶级,可我听说他们家‘一气化双流’的功夫只传嫡系纪氏子弟啊?”

“而且还传男不传女,真特么封建!保守!落后!”

沈利嘉深恶痛绝,这样的话,想走“后门”而不可得了。

花独秀道:“没事,事在人为。就凭我如此天纵之才,加盟纪宗,那是他们烧了八辈子高香的福报,高兴还来不及,怎会不收我?”

沈利嘉嘴角一咧:“姐,姐夫,我觉得你说得对。”

老铁,没毛病。

花独秀笑问:“怎么,你怕姐夫寂寞,要陪我去漠北?”

沈利嘉大点其头:“还是你懂我!陪你聊天解闷是我神圣不可推卸的责任啊!”

花独秀摇头微笑:你这小子,油嘴滑舌。

沈利嘉又咬牙道:“这段时间连翻大战,我对我的实力非常不满意!我要回‘香宗’继续练武,我也要深造!”

“可以可以,你长大了,懂得知耻而后勇的道理了。”

看花独秀和沈利嘉双双斗志激昂,花钱和沈风满脸笑意。

孩子们肯上进,当然是好事啊。

令人欣慰啊!

除了要学内功,花独秀决定去漠北,其实还有另一层考虑。

这一点,在场的除了花独秀本秀外,只有花钱知道。

花独秀决定按照花钱那天所说的线索,到漠北暗中调查另一块地图碎片的下落。

虽只有大致推断,但花独秀双目超乎祖宗的强悍感知能力,这就是天然的优势。

就像透过一柄放大镜,小小的芝麻也能变得像核桃那么大。

花氏九代的特异起源,困魔谷最大的谜团答案,都在这份地图里面。

更重要的是,花独秀通过感受魔气,强烈的看到了沈清月的影像!

那种设身处地的感觉,就仿佛沈清月真的站在他面前一样!

比梦境中要真实一百倍。

直逼现实。

这是困扰花独秀数年的噩梦,他必须要找回失去的那部分记忆。

沈清月怎会溺亡?

他都做了什么?

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花独秀发誓,这件事,他无论如何也要搞清楚!

要想搞清楚,别人没法给他答案,他只能从自己身上着手。

漠北,某顶级家族里,藏着一块地图碎片。

花独秀当然要搞到它!

如此又过数日,烟雨郡主上官杰被八百里加急传唤到破魔城,至于彭总督怎么处置的,没有消息传出来。

甚至连神威镖局众人也都平安释放。

赔偿和惩罚方案,无人得知。

花独秀也不关心。

他只是每日和沈利嘉流连于烟花之地,吃吃喝喝,赏赏小曲,泡泡温泉,总之日子过得舒服无比。

这才是花独秀中意的生活。

如此又过数日。

这天傍晚,花钱喜滋滋追着花独秀道:“秀儿,秀儿!”

花独秀剑眉轻皱:“嚷嚷什么?这么大岁数了。”

花钱拍拍花独秀肩膀,喜道:“秀儿,约好了!”

“喔?”

花钱激动道:“明晚戊时,瑶瑶小姐,路总管等人会亲自到咱们家做客,你明天可得好好表现啊!”

花独秀撅噘嘴:“我表现个毛啊?怎么到咱家里来吃,咱家那厨子使尽洪荒之力才能做几个菜?”

花钱大手一挥:“这都不算事!我一会儿就去‘鱼翅龙宫大饭店’把他们主厨副厨小厨全都请来!食材也选最上等的,绝对够档次!”

花独秀:“……”

花钱美滋滋道:“瑶瑶小姐,路总管等人来咱们家吃饭,你知道这是什么意义吗?这是对外宣告,咱们花家,有靠山了!”

花独秀叹口气:“爹啊,你也算是老江湖了,那句话没听过吗?”

花钱奇道:“哪句话?”

花独秀耐心道:“‘靠山山倒,靠人人跑’,要想稳,还是得靠自己。”

“在唯物辩证法中,内因是事物自身运动的源泉和动力,是事物发展的根本原因。外因是事物发展、变化的第二位的原因。内因是变化的根据,外因是变化的条件,外因通过内因而起作用。”

花钱笑道:“好你个不学有术的小子,给我讲起辩证法了?辩证法还讲了,外因是事物发展变化不可缺少的条件,有时外因甚至对事物的发展起着重大的作用!”

花独秀皱眉:“就来个彭瑶瑶和彭路,看把你激动的,彭总督本人又没来,激动个什么劲?”

花钱摆摆手:“话不能这么说嘛,彭总督那是什么身份,怎能屈尊来咱们商人家里吃饭?”

“道理嘛,我懂,你放心,为父肯定抓好这次机会,打个翻身仗!咱们花家,稳了!”

花独秀摆摆手:“稳了稳了,老爹,你忙活吧,我找嘉嘉玩去。”

花钱琢磨道:“嗯……咱家在破魔城这套宅院着实小了点,看来得置办套大点的宅子……”

买房置地这些事自然不用花独秀操心。

他现在满心念想的,就是等家里安顿好了,何时启程去漠北。

既然要去“纪宗”求学,他就不能再过多展露魔流府的武学,毕竟,这天下门户之见还是挺重的。

次日,花独秀和沈利嘉在北城悠闲逛街。

破魔城不同于神泉城,这里不但城巨人多,而且富商名人数不胜数,花独秀走到哪里都没人认识。

小城的风云人物,到了一界首府,立刻就是弟弟。

沈利嘉沈少爷,在这里就是弟中弟。

听过小曲,看过舞姬,又在“天上人间洗浴中心”泡了一下午的池子,花独秀感慨道:

“你小子可以啊,这么好的温泉都能找到,简直是深得我心。”

沈利嘉嘿嘿坏笑:“姐夫,这家你看得上眼?”

“不错不错,这家挺好。”

沈利嘉道:“能入你法眼,得你赞赏的温泉,绝对错不了!我打算把这家洗浴中心买下来,然后安排一个‘白金贵宾池’,别人不许进,只有咱俩能洗!姐夫你说怎么样!”

花独秀白了沈利嘉一眼:“人家开的好好的,为什么要卖给你?你说买就买啊?有钱了不起啊?”

沈利嘉大大咧咧道:“是啊,有钱就是了不起,你说是不是!哈哈,哈哈!”

开玩笑,沈少爷现在真的是不差钱儿的主!

恨不得甩着银票招摇过市那种。

花独秀懒得理这个土包子:“膨胀了啊,收一收,收一收。”

沈利嘉神秘一笑:“我发现自我从漠北回来,这段时间天天跟着姐夫混,我越来越喜欢琢磨事了!”

“你可别乱说,什么叫跟着我混就喜欢琢磨事,我可从来不琢磨事。”

“你小子从小就一肚子坏水,可不是我遗传的,要找找风叔去。”

沈利嘉暗道:你还不琢磨,你不琢磨都快把堂堂合气门搞破产了。

合气门可是天南郡首屈一指的名门大派,闹着玩的吗?

上百年的传承,门下近千弟子。

被你搞成这样,人家不要面子的吗?

沈利嘉道:“我爹说,你们花家现在跟总督府关系亲近,未来肯定要往破魔城这边发展。我们沈家也不能坐井观天啊,产业也要跟着往这边置办。”

花独秀点点头:“嗯,这话没毛病。”

沈利嘉又说:“你知道的,我爹没啥手艺,就是有钱。我那些叔伯们除了会打架,会抢钱,别的啥也不会,只能干个看场子的粗活儿。”

“所以我家要置办产业,还是得冲着那些大俗的方向去!”

花独秀不乐意了:“别乱说,好好的泡个温泉,多淡雅的事,怎么被你一说,好像很俗气似的!”

沈利嘉一脸阴险狡诈的表情:“干泡温泉多没意思,我打算买下这里之后立刻着手改造,再添置歌姬驻场,美女推拿,棋/牌赌/博,美酒餐饮,等等,一条龙服务!”

花独秀无语了。

沈利嘉道:“这么一来,这家温泉洗浴中心绝对火了!改造后的名字我都想好了,叫‘一条龙包您好保健会所’!怎么样,名字够霸气吧?比什么‘天上人间洗浴中心’上档次多了吧?”

花独秀真的不想说话了。

但为了他挺喜欢的温泉考虑,花独秀必须及时指正沈利嘉的错误思想。

“咳咳,嘉嘉,我觉得你的思路有点问题。”

沈利嘉一愣:“哪里有问题?我觉得挺好啊?”

花独秀默默道:“怎么没问题,首先,名字就有问题!”

沈利嘉挠挠头:“这名字挺响亮啊?”

花独秀叹口气:“唉,什么‘好再来’,‘包您好’,你就不能琢磨几个上档次的名字吗?”

沈利嘉难以理解:“那你说嘛,什么名字上档次?”

花独秀道:“一时半会儿我也想不出,不过现在这个名字就挺好,你呀,别改来改去的。”

沈利嘉琢磨道:“好!既然姐夫说现在的好,那就继续用现在这个名字吧。不过升级一条龙服务后,再叫‘洗浴中心’就不合适了,嗯……那就叫‘天上人间一条龙大保健’,好不好?”

花独秀脸黑黑:“算了,随你喜欢吧。”

眼看天色将黑,沈利嘉忽然想起:“你不说今天有事要回家吃的吗?还回吗?不回咱俩下馆子去。”

花独秀一惊:“坏了,我忘了!”

沈利嘉奇道:“忘了什么?”

花独秀看着沈利嘉说:“我忘了今晚总督府的人来我家吃饭了!”

沈利嘉:“……”

花独秀和沈利嘉在北城“天上人间洗浴中心”泡澡,而南城花氏别院,花钱急的在院子里来回打转。

任镖头风风火火跑来:“掌柜的,酒水菜品都准备好了!”

“少爷还没回来?”花钱急道。

“还……还没有。”

花钱真是急的满头汗,这么重要的大事,花独秀不在家,成何体统?

一会儿瑶瑶小姐来了,问起来,这可如何回答?

瑶瑶小姐难道是来找我的?

当然不是!

彭路一人来就足够代表总督府了,瑶瑶小姐同来,自然是“好上加好”。

前提是,花独秀在家。

花钱怒道:“再派一队兄弟出去,什么青楼,什么温泉洗浴,给我挨家挨户的找!”

任镖头赶紧道:“是,我马上去!”

任镖头前脚刚走,外面立刻想起了一阵马蹄声。

任镖头站在花氏别院门口,惊讶的看着门外庞大的仪仗队。

彭路大总管率领大队人马,到了!

第五十一章 把酒言欢,给我换大腕!

任镖头刚冲到院门口,吞吞口水又拐了回来。

他一脸尴尬的看着花钱道:“掌柜的,总督府的人马……到了!”

花钱脸色红润,点点头:“老任,你快去吧,唉。”

任镖头赶忙从后门离开,花钱整理一番着装,脸庞换上一副“喜气洋洋”的表情,带着沈风和四个镖师迎出院门。

花钱出门一看,嚯!

好大的阵仗!

彭路骑着高头大马行在最前面,身后是两个威猛的武将,一看就是实力不凡那种。

两员武将后,是一顶四人抬的精致轿子。

紫色珠帘从矫顶一泻流下,耀眼的纹路布满整个矫身,淡黄色的窗布随风摆动。

花钱暗道:真特么气派啊!

瑶瑶小姐想必就坐在轿中?

轿子后面,又是两个武将。连着轿前两人,这四个武将看面相与困魔谷人氏略有不同,应该是彭总督从蛇谷带来的统兵大将。

再后面,则是四五十个抬箱,扛旗的武士。

红旗招展,步伐整齐,太特么有范儿了。

花钱暗道:虽然彭总督本人不便亲自前来,不过有这等阵势,也算是给足我花家面子啊!

果然,总督府的人马行到花氏别院门前停下,花钱带人迎出,彭路送上礼物,四大武将下马问好,彭瑶瑶出轿进入花氏别院,这一串流程下来,无数的围观群众惊呆了下巴。

围观群众中不单单有群众,还有城里各个名门望族的探子。

自从总督府的仪仗出府,好些人就盯上了。

花家?

没听说过啊?

干什么的?怎么能劳动总督府这么多重要人物一起前来?

什么?你说花家是开镖局的?

还是烟雨郡神泉城人氏?

小地方,没听说过……

没听说过没关系,过了今天,花氏与总督府关系甚密的传闻,立刻就会风靡整个破魔城。

花氏的知名度,社会地位,也会水涨船高。

花钱客气的把彭路、彭瑶瑶、四位武将让进客厅落座,礼物自有镖师们协助总督府武士整理。

彭路问:“花掌柜,怎么不见花少爷呀?”

花钱尴尬道:“呃……犬子听说路总管和瑶瑶小姐光临寒舍,激动的难以自持,尚在沐浴更衣,一会儿便来。”

花钱暗道:这小王八蛋,八层是跟嘉嘉跑到哪里泡澡,我说他在沐浴更衣,倒也不算撒谎。

彭路笑道:“花少爷是个讲究人啊,天天泡澡,听说在神泉城花府,花少爷还有独享定制的汤池浴室?”

花钱一惊:这你都知道?

看来暗地里没少调查我们花家啊?

花钱赔笑道:“犬子顽劣,见笑了,见笑了。”

彭路暗道:花独秀那能叫顽劣吗?

顽劣能用来形容他吗?

简直是无法无天!

我可是亲眼见识过的……

众人闲聊一会儿,花钱起身道:“各位,在下略备薄酒,咱们到后厅落座?”

彭瑶瑶看了彭路一眼,彭路会意:“花少爷还没来,要不咱们再等等?”

花钱暗道:再等,谁知道这小王八蛋什么时候能找到!

还是先喝起来吧!

唉,愁啊。

花钱打个哈哈:“路总管说笑了,哪有让贵客等人的,咱们先坐,犬子来了,让他自罚三杯告个罪!”

彭路道:“那好吧。”

众人随花钱到后厅雅间落座,花钱主陪,沈风副陪,彭路和彭瑶瑶分坐花钱左右,另四位武将各自落座。

至于同来那几十位武士,自有刘镖头等人打赏安排不提。

坐好闲聊一会儿,花钱谈笑风生,看时机差不多了,唤侍女依次上菜上酒。

可恶的臭小子,昨天我还专门交代。

到底跑哪去了?

瑶瑶小姐一直没有说话,你不回家,瑶瑶小姐这趟岂不是要白来了么!

花钱简单介绍过沈风,沈风作为神泉城首屈一指的大土豪,表现的颇为雅量涵养,一点土匪气息都没有。

毕竟在座的有四位统兵将领,他们的日常工作就是带兵剿匪。

彭路又介绍四位将领。

彭路道:“花掌柜,沈老板,这四位都是追随总督大人征战多年的老兄弟,如今总督调至困魔谷,四位感念总督大人的提携和感情,也一齐跟了来。”

花钱感慨道:“四位都是久经沙场,金戈铁马的英雄人物,花某敬各位一杯!”

花钱端着小巧酒杯,起身一仰而尽,四位武将却没有动。

花钱翻杯看着四位魁梧大汉,脸色略有不解。

左手一人道:“我们当兵的,喝酒交朋友讲究一个痛快,痛快的人才是好兄弟,才能得我们认可!”

彭路淡淡道:“乌日更,不要放肆。”

大汉名叫乌日更达/赖,向来喜欢顶嘴,惹事。

今天总督大人不在,彭路武功平平,乌日更并不太忌惮彭路。

再说了,彭路也没有真要责怪他的意思。

都是十几年的老兄弟,彼此太熟悉了。

而彭瑶瑶一直未说话,乌日更达/赖喜欢热闹,也知道这么文绉绉下去,气氛不够热烈,未必就是彭瑶瑶所喜。

所以他决定带头说话。

乌日更道:“花掌柜,困魔谷的酒水度数低,这种瓷杯喝起来不过瘾,咱们能不能换大碗?”

花钱一窒:“换大碗?”

彭路笑道:“让你见笑了。乌日更将军等在军中向来大碗喝酒,大口吃肉,这般小杯浅酌确实有些放不开。”

花钱“恍然大悟”道:“好,那咱们便都换大碗!大碗喝酒,痛快!”

“来人,换几个大碗过来。”

侍女们撤下桌上小杯,人人面前放了一个大海碗。

像西瓜那么大的碗,叫做大海碗。

倒满的话,一碗能装一斤半。

尼玛,这也太大了吧?

连几位将军都有点懵。

花钱笑道:“路总管,瑶瑶小姐,几位将军,这酒咱们怎么喝?”

路总管道:“客随主便吧,花掌柜,你定。”

花钱道:“古人云,七上八下,这一碗酒一斤多,咱们分七口干了,大家步步高升,如何?”

乌日更达/赖哈哈笑道:“还古人云,那个古人这么有文化啊?甭管大碗小碗,咱们端起来就是一口干,如何?”

乌日更达/赖说的豪气云天,花钱脸色微变。

尼玛,我们困魔谷的酒水度数确实低了点,但要这么喝……秀儿还没回来,我不就得喝桌子底下去了?

众人面前的大海碗全部倒满清酒,满屋都是酒香。

花钱对面副陪沈风立刻起身:“各位将军,我沈风向来喜欢结交性情豪迈的朋友,和各位将军简直是一见如故!这般喝酒正合我跟钱哥之意,来,我先敬几位一杯!”

“啊不,是敬各位一碗!”

不就是喝酒吗?

还嫌我们酒水度数低,酒杯小,装什么批啊?

老子就当是吹瓶了,谁怕谁?

沈风刚要干,乌日更达/赖打断道:“你是要跟我们兄弟四个喝吗?”

沈风一愣:“是啊!”

乌日更达/赖道:“那你得叫得上来我们四个名字才行!这样,刚才路总管介绍过一遍,我再介绍一遍。如果你能叫上来,我们喝,叫不上来,你喝!”

“怎么样?”

沈风捧着大海碗,表情有些僵硬:“这……”

乌日更达/赖问:“沈风兄弟,给个痛快话!”

沈风吞吞口水:“好!就凭乌兄弟安排!”

乌日更达/赖介绍道:“沈风兄弟,花钱掌柜,我叫‘乌日更达/赖’,这位兄弟叫‘阿拉坦乌拉’,这位叫‘哈斯额尔敦’,这位叫‘奥顿格日勒’。”

乌日更达/赖每介绍一个,沈风的脸就绿一点。

四人全介绍完,沈风的脸已经绿的发亮了。

众人全都看着沈风。

彭路等人都是一脸笑意,而花钱则略有担忧。

你大爷的,刚才彭路可不是这么介绍的啊?

他说,这位是乌日更,那位是哈斯,那位是奥顿。

这不是坑爹吗?!

沈风土匪出身,酒量极好不假,但这么个喝法,肚子怕是顶不住啊?

这些人,唉!

粗人,绝对的粗人啊!

砸场子啊!

小兔崽子,还不回来,都怪你!

花钱苦笑着摇摇头,看向沈风的眼里有一丝挂牵和歉意。

沈风抱着满满一碗酒,颤声问:“乌,乌什么更……乌兄弟,你就告诉我,总共要喝几杯吧!”

“噗……”

彭瑶瑶忍不住笑出声,随即赶紧镇静下来。

乌日更达/赖爽朗笑道:“记不住我们名字没关系!咱们多喝几杯,多交流,慢慢你就记住了!”

“我们四兄弟,你就先喝四个吧!”

“来,兄弟们,咱哥四个陪沈兄弟走一个!”

沈风一咬牙,一跺脚,抱着大海碗咕咚咕咚把满满一碗酒吞了下去!

……

等到花独秀风风火火跑回家时,已是夜幕笼罩,灯火通明。

没办法,破魔城太大了,花独秀从北城纵马赶回南城,小半个时辰呢。

这一身汗出的,澡白泡了不说,屁股还颠的生疼!

走路都点着脚,腚帮子酸酸麻麻的,痛苦啊!

花独秀随任镖头一脸不开心的来到后厅宴会厅,还没进门,一股浓郁的酒气扑面而来。

花独秀皱了皱眉:我的天,这是喝了多少酒啊?

一个个都彪了么?

任镖头擦擦额头冷汗:“少爷,你快进去吧!他们都喝了快一个时辰了!”

花独秀点点头:“任叔,我知道了。”

推门而入,更加凶猛的酒气直冲脑门!

花独秀一个踉跄。

熏死人了!

不但是冲天的酒气,勾肩搭背,喧闹不堪的场面也让花独秀有些不适。

尼玛。

不是说好了是来家里做客的吗?

路总管,瑶瑶小姐?

不应该是客套寒暄,你敬我一杯,我敬你一口的温馨和谐场面吗?

这倒是宾至如归,宾主尽欢了。

唉。

太归了,太欢了!

没办法,虽然彭路等人自觉身份高人一等,有点拿架子,但说到底,总督府能缓解军队危机,能打压本土官员,花氏是出了大力的。

彭总督对花氏,别有一番好感。

而且未来还有更多安排。

一旦放开了喝酒,大家都是一个战壕里的兄弟,自然是越喝越开心。

花独秀擦擦额头汗气,歉意道:“抱歉,我忘了今天家里的事,来迟了……”

花独秀说着看了彭瑶瑶一眼,彭瑶瑶喝的不多,此刻正眼含笑意的看着众人和花独秀。

彭路喷着酒气道:“花公子,别的不说,来迟了,先自罚三杯!”

花独秀看了看桌上,尼玛!

这么大的碗,这是喝水啊还是喝酒?

喝水也没有这么喝的吧?

别的不论,你们膀胱受得了么?

都是跑马的汉子啊,威武又雄壮啊?

膀胱大如牛啊?

彭路压压手:“快坐,快坐。”

花独秀赶紧说:“我花独秀或许会迟到,但绝不能说坐就坐。”

彭路一愣:“啊?坐个座儿还有讲究?”

花少爷,你讲究也太多了吧?

花独秀道:“让我坐下可以,但先说好,不能灌我酒啊!”

彭路:“……好吧,我不灌你便是。”

彭路悻悻然放下手里的大腕,他还打算给花独秀来个下马威呢。

花独秀松了口气,缓缓坐下。

彭路暗道:哼,我不灌你,别人就不灌了?

彭路使了个眼神。

当然,彭瑶瑶并没有发觉。

屋里众人,其实花钱和彭路还好,毕竟一个是主人,一个是主宾,自持身份好歹没喝多。

而沈风和四个武将,明显已经到了极限。

花独秀落座后,看看面前的大腕,一个侍女刚给他倒满。

花独秀头皮有些发麻。

今晚怕是躲不过去啊?

拜托,我可是一个安静的美男子,酒量极差,喝不了酒的啊?

这一碗喝下去,我刚进屋,怕是立刻就要横着出去了?

花独秀微微有些发愣,正这时,乌日更达/赖和阿拉坦乌拉联袂而来,一左一右靠在花独秀两肩,斗大的海碗砸在桌上。

“来!花公子,按我们那规矩,咱们喝一个!”

第五十二章 瑶瑶妹,走,哥带你去快活!

花独秀头皮又是一麻:这些酒鬼啊,快离我远点吧!

讨厌讨厌讨厌!

这一趟赶路,出一身汗本来就挺难受,你们还要挂在我身上?

拜托,你俩加起来接近四百斤,还浑身酒臭,我……我顶不住啊!

好想回去泡澡……

花独秀尴尬的笑笑,这两人毕竟是客人,花独秀不愿失礼,只好内心默默叹气。

乌日更达/赖道:“按我们军中规矩,咱们交朋友,你得先记住我们名字咱们才能喝!”

“这样,我给花公子介绍一遍我这几位兄弟!如果你能叫上来他们的名字,我们喝!叫不上来,你喝!”

乌日更达/赖这么一说,花钱脸色一变。

因为他知道花独秀酒量极差,别说四碗了,一碗他也喝不下去。

沈风也脸色大变,他现在就怕这四个老兄拿名字说事。

就因为个破名字,沈风今晚被灌得老惨了!

到现在他还说不清楚这四个人到底叫什么。

乌什么更赖,赖你妹啊!

唉。

乌日更达/赖嘻嘻哈哈,甚是得意,就好像花独秀已经被他灌到桌子底下去了一样。

花独秀看众人表情,暗道:这有什么难的?

你们在担心什么?

有人要套路我?

乌日更达/赖说:“怎么样,我们这四个大老粗朋友,你交,还是不交?”

花独秀笑道:“交啊,自然是交,老兄,那你快介绍你们四个名字吧!”

我交你个头啊!

本少爷最烦酒鬼,我真恨不得一碗酒浇你头上!

让你交!

乌日更达/赖哈哈一笑:“花少爷,你听好了!我叫‘乌日更达/赖’,这位兄弟叫‘哈斯额尔敦’,这位叫‘阿拉坦乌拉’,这位叫‘奥敦格日勒’,记住了吗?”

阿拉坦乌拉大笑:“记不住吧?哈哈,喝吧!”

走起吧,四个!

兄dei!

哈哈哈哈!

花独秀奇道:“这有什么难的?”

所有人一愣。

场面刹那一静。

花独秀声音清朗道:“你叫‘乌日更达/赖’,这位叫‘哈斯额尔敦’,这位叫‘阿拉坦乌拉’,这位叫‘奥敦格日勒’,没错吧?”

所有人都愣住了。

尤其是嘴角冒着酒泡的沈风。

不但名字一个字不错,连人都对的上号。

好记性啊,大侄子?

花独秀挠挠脑袋:“现在什么情况,该谁喝酒了?我喝不喝?”

沈风满脸泪痕,肥厚的大手拍拍花独秀肩膀:“秀儿,你不用喝!”

“他们四个喝!”

沈风真恨不得哈哈大笑一阵,但考虑到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他忍住了。

喜怒不形于色嘛。

老子在心里狂笑就是了。

哈哈哈哈哈嗝。

乌日更达/赖跟其他几人对视一眼,都有些讶异。

即便是在蛇谷,要一口气记住四个人的名字也不容易,更不要说在困魔谷这种取名字极简短的地方。

花独秀不但记全四人的名字,而且全都对的上号,分毫不差。

乌日更达/赖立刻端起海碗,高兴道:“花公子真是好聪明的脑袋!兄弟,我干了!”

他把海碗里美酒一饮而尽,忍不住打了个饱嗝。

花独秀帅脸要绿了。

尼玛,大哥,你打嗝别冲着我脸打啊?

我这娇嫩的皮肤,哪里经得起你这般生化毒气摧残?

汗毛都立起来然后打卷了好不好!

四位将军各饮满满一碗酒,都有些坐不住。

饶是他们酒量极好,这么个喝法,也要倒。

不过话又说回来,酒壮英雄胆,乌日更达/赖是想灌花独秀几碗酒的,现在灌人不成反被灌,他肯定不能答应。

这事,还没完。

乌日更达/赖瞪着牛眼说:“花公子!乌日更达/赖是我的名字,我的姓氏是‘莫勒特图’,我叫‘莫勒特图乌日更达/赖’,他姓‘富格日特’,叫‘富格日特哈斯额尔敦’,这位兄弟姓‘孛儿只斤’,叫‘孛儿只斤阿拉坦乌拉’,最后这位兄弟姓‘蒙兀室韦’,名叫‘蒙兀室韦奥敦格日勒’!”

乌日更达/赖说罢,喘了几口气,咬牙道:“只要你能叫出我们四人姓名,我们每人再干一碗,交你这个朋友!你要是叫不上来,对不起,那你干四个!”

花钱和沈风都傻了。

你想让花少爷喝酒你直说就是了,闹呐?

这不是欺负人嘛?

花独秀挠挠头,看向彭路道:“路总管,蛇谷的规矩真是这样啊?”

彭路坏笑道:“没错!就是这样!如假包换!”

姓花的小子,让你嘚瑟!

这就叫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

今天灌倒你,给你个教训!

彭瑶瑶一脸无语。

彭路倒是没有瞎说,在蛇谷,确实有这规矩。

花独秀点点头:“那好吧。”

众人一愣。

那好吧?

什么那好吧?

你是打算认输喝酒了?

抓紧抓紧,服务员,酒坛子伺候啊!

准备连倒四碗啊!

打满啊,喝干啊,不许养鱼的啊!

花独秀看众人各怀鬼胎的看着他,清清嗓子,依次抱拳对四位武将道:

“你叫‘莫勒特图乌日更达/赖’,你叫‘富格日特哈斯额尔敦’,你叫‘孛儿只斤阿拉坦乌拉’,最后这位兄弟名叫‘蒙兀室韦奥敦格日勒’,没错吧?”

这下轮到乌日更达/赖等人脸绿了。

侍女不着痕迹的给几位大汉碗里添满了酒。

添的满满的,手稍微一抖就会洒出来那种。

哼,让你们欺负我家少爷,喝死你们!

该!

花独秀问:“这次该谁喝?我用喝吗?”

乌日更达/赖颤声道:“不,不用,这次,这次还是我们四个喝!”

乌日更达/赖端起海碗,默默看着碗里清莹照人的美酒。

他爱酒,嗜酒,但这么个喝法,谁受得了啊?

来之前,哈丹巴特尔专门交代,好好灌花独秀一顿,让他知道点总督府的威严和厉害。

彭路也使了眼色。

尼玛,结果现在是谁灌谁啊?

开始想镇住场子,要求换大碗,谁知道花家的碗大到这种程度?

等等!

什么叫海碗?

盛米饭的那种小碗你家没有吗?

为什么要换上……海碗?

同样是碗,凭什么你家的碗就这么大?

这不是坑人么!

乌日更达/赖的心,在流泪。

但他毕竟是军人,而且武功高强,内力深厚,这点酒,咬咬牙,喝也就喝了!

乌日更达/赖大口一张,脖子一仰,咕咚咕咚干了这碗酒!

另三人也咬牙喝下。

乌日更达/赖在那一瞬间,眼神都有些涣散。

被肚子里的酒气冲的。

但他立刻凝聚内力,压制住这股酒气。

不让它乱窜,尤其是不能从嘴里倒喷出来。

若是现场出酒,总督府的脸可就被他丢干净了。

那么问题来了。

现在咋整,认输吗?

不存在的。

老话怎么说来着,士可杀,不可辱,狭路相逢勇者胜!

乌日更达/赖深吸一口气,又说道:“花公子!我们蛇谷的规矩……”

“等一下!”

哈斯额尔敦扛不住了,打断乌日更达/赖。

“乌日更,我……我先出去下,你慢慢讲!”

乌日更达/赖骂道:“没出息的二货!”

哈斯额尔敦懒得计较,马上就要风起云涌了,他赶紧推门而出。

乌日更达/赖还想找回场子。

要找你找吧,我是不行了……

花独秀奇怪问:“老兄,你们还有什么规矩嘛?”

乌日更达/赖道:“有,有的!”

“我们部落人的名字,都有很美的寓意!现在我把包括哈丹的名字和寓意都说一遍,你若是还能记得住!”

花独秀笑道:“你再干一碗?”

乌日更达/赖一拍桌子,脑门青筋暴露:“对!我们几个还干!”

话音刚落,奥敦格日勒也顶不住了,起身道:“乌日更,我,我也出去下!你讲你的!不用等我!”

乌日更达/赖怒道:“快滚蛋!没用的家伙!”

他深吸一口气,说道:“我们的大哥,哈丹巴特尔,他的名字寓意是刚毅英雄!我的名字,莫勒特图乌日更达/赖,意思是辽阔海洋!富格日特哈斯额尔敦,意思是美丽的宝玉!孛儿只斤阿拉坦乌拉,意思是一座金山!刚才跑掉那位,蒙兀室韦奥敦格日勒,名字意思是满天星光!”

“花公子,我就不信这样你都能记得住!”

花独秀叹口气。

大兄弟,你脑袋笨,可不代表别人脑袋也笨啊?

没错,这些名字和寓意,听起来确实很难记。

但若是了解蛇谷这个部落起名字的特点,想记也没什么难的。

巧了,花独秀听闻彭总督从蛇谷而来,而且座下五大首领全都来自同一个部落,颇为奇异,他曾专门研究过这个部落的一些特点。

为的不是要接近彭总督,或者是想搞什么花样。

纯粹是花少爷闲的自找乐子而已。

所以,花独秀对乌日更达/赖等人的名字和寓意,早就有所理解,而且很好记。

在乌日更看来,最有挑战性的这些,反而是花独秀最熟悉的。

甚至都不用临时费脑子刻意去记。

在众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下,花独秀再次丝毫不差的把五人姓名及寓意叙述一遍。

侍女再次给乌日更达/赖倒满酒。

仍旧是满满一碗。

满到再多一滴就会溢出来那种。

乌日更达/赖要哭了:小姑娘,你是心疼我喝不饱还是咋地?

到这么满做什么!

万一我手抖,洒桌子上不是浪费么!

买酒不用钱的么!

败家玩意儿!

乌日更达/赖缓缓端起这碗酒,嘴角都在抖动。

花独秀道:“老兄,让你连干三碗,怪不好意思的,我就陪一口,随大伙一齐喝一个,怎么样?”

彭路赶紧说:“对对,咱们一起喝一个!来!”

乌日更达/赖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眼睛一闭,大嘴一张,咕咚咚吞下了这碗美酒!

众人全都干了一碗,唯独花独秀浅浅抿了一口。

说好的陪一口的啊,我真的就陪一口。

我可不干啊?

说话算数的啊?

乌日更达/赖放下空碗,看了花独秀仍旧满满的海碗一眼。

我去,真的就陪一口啊?

你咋说话这么算数呢,你可是主人啊!我是客人啊?

我干了,你真的就陪一小口?

乌日更达/赖一时情绪变化,忽然感觉腹内酒气乱窜,有些压制不住,脸色大变。

“我……我先出去!”

乌日更达/赖和另一武将赶忙撤席,抢出门外……

沈风脸色也不太好,干了这一碗,他的极限已经一再突破了。

呵呵,今天又创造了新的极限。

而且无关人员已经立场,他虽醉,脑子却清醒的很。

“钱哥,我……我先撤,不行了!”

沈风兜着肚子离开酒席。

此时,包厢里只剩花钱,花独秀,彭路,彭瑶瑶四人。

花钱客气问:“路总管,您喝好了吗?”

彭路摸摸肚子:“花掌柜,酒足饭饱,实在喝不下了。”

花钱道:“路总管,瑶瑶小姐,那咱们移步别厅,喝点茶水吧。”

“好,悉听花掌柜安排。”

众人离席,花独秀松了口气。

虽然他肚子有些饿,还没吃口菜,不过这满屋的酒气他真的是一刻都不想多待。

花钱和彭路在前面走着闲聊,花独秀和彭瑶瑶在后面跟着。

彭瑶瑶笑问:“你不饿么?”

花独秀翻翻白眼:“饿啊,你身上有什么能吃的吗?我垫垫肚子。”

彭瑶瑶脸色一红。

花公子说话向来鬼神难测,千奇百怪,彭瑶瑶已经习惯了。

“那要不咱俩出去走走吧,我陪你吃点宵夜,其他事让路叔跟花掌柜谈便可。”

花独秀大喜,他最不喜欢的就是一板正经的谈生意,总督府到底想跟花家怎么合作,他一点都不关心。

反正彭路已经来了,讨价还价的事,交给老爹去做正好。

花独秀立刻喊:“爹!路总管!我跟瑶瑶出去逛逛,你俩慢慢谈!”

花钱回头,皱眉道:“大晚上的,你要带瑶瑶小姐去哪啊?别乱来啊?”

花钱本意是好的,结果这话彭瑶瑶听到耳朵里,脸又红了。

花家上上下下,说话怎么都这么不经大脑啊!

烦不烦人啊!

老是让人脸红心跳,对人家面部毛细血管健康也不好啊!

花独秀摆摆手:“放心吧放心吧,我这么老实本分又规矩的人,能带瑶瑶去哪?肯定是去好玩又刺激的地方,你们别操心了。”

彭瑶瑶又一窒:好玩又刺激……

花钱无语的摇摇头,对彭路苦笑道:“犬子顽劣,犬子顽劣啊……”

彭路只得赔笑几声。

打过招呼,花独秀带着彭瑶瑶偷偷摸摸从后门离开花氏别院。

彭瑶瑶奇问:“你要带我去哪呀?”

花独秀神秘兮兮道:“我这两天在北城发现一个特别好的地方!既然咱们都这么熟了,我决定带你去潇洒放松一下!”

第五十三章 雷厉风行沈利嘉,说买立刻就买

对于花独秀口中的“潇洒放松”,彭瑶瑶忍不住心里一阵乱猜。

他要带我去哪?

带我去干什么?

他……他不会乱来吧?

听路叔说,花公子一个人都敢闯入总督府,敢跟爹爹当面说一些惊世骇俗的话,他这个人,恐怕还真的是没什么不敢做的。

胆儿太肥了些。

或者说,根本不能用常理来测度他的行为。

不过,花公子虽然做事风格清奇,倒没什么坏心。

彭瑶瑶决定跟花独秀出去转转,看他在北城到底发现了什么“好玩又刺激”的项目。

花独秀先买了一堆小吃,然后雇一辆小巧的马车,二人钻进车厢,马夫赶着马车快速朝北城行去。

花独秀要带彭瑶瑶去哪?

呵,当然是去“天上人间洗浴中心”!

不过,这里马上就会改名字,改成什么名字?

改成“天上人间一条龙大保健”……

咳咳,名字不重要,不重要。

花独秀拼命安慰自己。

至少现在还没改名,现在去,还不跌份儿。

花独秀在车厢里又吃又喝,他买了好多特色小吃,还有蜂蜜果茶,橘子水,烧香草热饮等等,好不快活。

麻蛋,泡了一下午的温泉,肚子泡空了,又着急忙慌赶回家,一口热菜没吃,还空腹喝了一口酒。

这一天天的,愁人啊。

终于能安心吃点东西了,不容易,不容易。

“瑶瑶,你也吃啊,别客气,我这么大一个美男都敞开了吃喝,不顾形象,你在我面前还装什么淑女啊?”

彭瑶瑶在那一刻真想掐死花独秀。

什么叫在你面前装淑女?

人家本来就是淑女好不好!

彭瑶瑶轻笑道:“你快吃吧,我刚才吃饱了。”

花独秀摆摆手:“那些大鱼大肉有什么好吃的,又肥又腻,吃了长胖不说,早上脸上还出油,哼,还是这些小吃吃起来有趣。”

彭瑶瑶叹气道:“你这么帅,你说什么都对……我来困魔谷也有些日子了,不过晚上很少出门的,不太安全。”

花独秀点点头:“你刚来,合气门那些坏人就盯梢要对付你,这次他们落在你爹手里,怕是有好果子吃了。”

彭瑶瑶笑道:“还不是多亏了你,一下子帮我家解决了财政危机。”

花独秀义正言辞道:“话不能乱说啊,我可没那么黑。坑人的事都是你爹和彭路做的,我就老老实实在边上看了个热闹,跟我没关系啊。”

彭瑶瑶无语。

谁说你坑人了,瞧把你吓的。

唯恐玷污了你光辉正直的虚伪形象似的。

花独秀把一个精巧的桂花糕塞进彭瑶瑶手里:

“来,尝尝这个小糕点,桂花馅儿的,可好吃了!”

盛情难却,彭瑶瑶看着手里的桂花糕,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樱桃小口微张,薄薄的红唇覆盖在桂花糕上。

她小小咬了一口。

花独秀直勾勾看着,这下轮到他吞吞口水。

艾玛,秀色可餐啊?

什么叫秀色可餐,这就叫秀色可餐啊!

花独秀敢打包票,如果沈利嘉在这,看到这一幕肯定要流哈喇子。

彭瑶瑶瞪了花独秀一眼,佯怒:“人家吃东西的时候,你能不能不要直勾勾的看我啊?”

花独秀支支吾吾道:“不是,是你这个馅儿……居然跟我的不一样?”

彭瑶瑶一僵。

“我吃了五六个了,全都是红豆馅儿的,怎么你这个是桂花馅儿的?好吃吗?”

彭瑶瑶咽下嘴里的美味,轻声道:“挺好吃的,有股花蕊的清香味道。”

花独秀松了口气,暗道:好险,好险,差点被小妮子发现我的失态。

我可是有心上人的男人,不能再胡乱偷看别的女人!

彭瑶瑶奇怪问:“不对啊,你给我的时候不就说这是桂花馅儿的吗?”

花独秀一愣:“啊?你说什么?我耳鸣了,你说什么?”

彭瑶瑶无语:“我说啊,你……”

花独秀赶紧打断:“你喜欢喝甜的还是酸的?”

彭瑶瑶轻哼,懒得计较。

她其实不喝,但不想拒绝,干脆说:“酸的吧!”

花独秀把一杯柠檬蜂蜜茶递给彭瑶瑶,彭瑶瑶轻轻咬住吸管,吸了一口。

酸酸的,甜甜的,杯子最底下还有果肉颗粒,又能吃又能喝,真不错。

花独秀自言自语道:“酸的好,酸的好,酸儿辣女,以后你肯定能生儿子啊!”

“噗……!”

……

赶到“天上人间洗浴中心”,下了马车,彭瑶瑶看到那巨大的牌匾和豪华的大楼,脸颊立刻红了。

这一天天的,只要是跟花公子有关,随时就要做好脸红的准备。

造孽啊!

彭瑶瑶秀眉微蹙:“你带我来这种地方做什么呀!”

花独秀爽朗道:“嗨,今天下午我就是因为在这泡澡才迟了回家。这家温泉很棒的,我花独秀那是什么眼光?能入得我的法眼,你值得体验一下哦。”

彭瑶瑶有些紧张:“这……这怎么体验?”

“别紧张,就是一起泡个温泉,很轻松,很愉快的。”

彭瑶瑶要哭了:一起泡温泉?

很轻松,很愉快?

轻松你个头,愉快你个腿啊!

花独秀大方的拍拍彭瑶瑶肩膀:

“瑶瑶,别多想!大家都是兄弟,我能占你便宜吗?我是那样的人吗?你放心,我保证让你期待而来,满意而归!”

彭瑶瑶暗道,我期待个鬼啊!

虽然我对你有些好感,但……但你直接拉着我来泡温泉,是不是有点不大妥当?

我可是个矜持的女孩子啊?

等等,谁跟你是兄弟?

你什么意思,说我是女汉子么?

有没有搞错,我虽然不太喜欢开玩笑,略微严肃些,但我彭瑶瑶可是如假包换的萌妹子啊!

花独秀无视彭瑶瑶的表情变化,拉着她径直往洗浴中心大堂走。

彭瑶瑶细密的贝齿轻咬,她决定以静制动,看看花独秀到底想怎样。

如果花独秀胆大包天,真的敢打她主意,那……那到时候咋整?

好为难啊……

彭瑶瑶自小在蛇谷长大,虽然蛇谷民风甚是野蛮,一点不淳朴,崇尚暴力和强权,但彭天林在官府一向身居高位,为人又比较严谨刻板,彭瑶瑶在这种环境中长大,性格既独立坚毅,又有一丝保守的感觉。

所以,碰上花独秀这种想一出是一出的顽劣少爷,彭瑶瑶真的有种无力感。

打,不能打,骂,更不能骂。

毕竟是朋友关系,而且两家马上就要结盟。

甩脸色?

也不行啊,瑶瑶小姐对花少爷可是别有一番好感的,万一真翻了脸,以后还怎么处啊?

这个可恶的花独秀,办事真的是一点不靠谱!

太让人为难了!

带着这种忐忑想法,二人进了大堂。

人山人海,堵得严严实实。

花独秀眉头一皱,因为他在人群里面看到了十分滑稽的一幕。

沈利嘉穿着浴袍,翘着二郎腿大大咧咧坐在宽背靠椅上,大腿根若隐若现。

在他身后左右两侧,各有十个劲装大汉抱膀子一字排开,威风凛凛。

而满脸胡子拉碴的凶汉张胡子,正凶神恶煞的跟“天上人间洗浴中心”的掌柜谈判。

张胡子拍着桌子一脸嚣张:

“我家少爷看中的产业,从来就没有买不下来的道理!一万两,多一文钱也不行!别说老子不给你面子,这要是放我们神泉城,老子一百两买你的宅子也是你的造化!”

天上人间的齐老板满脸怒意。

能在破魔城开这么豪华的洗浴中心,齐老板背后自然是有靠山的。

只是寻常闹事的小贼,他自己养的打手就能料理,根本用不着靠山出面。

但这次不同。

一个平平无奇的小胖子,泡完澡出来,居然扬言要买下这里?

齐老板的打手赶小胖子出去,结果小胖子反手打伤好几个看场大汉。

这还不算完,他一个窜天猴放出去,又引来了二十多个劲装保镖。

这些保镖不同于齐老板雇来的看场保安,他们个个眼睛里泛着强烈的匪意,看人一眼,就让人毛骨悚然。

就像是被十恶不赦的江洋大盗盯上了一样。

齐老板这才知道,小胖子不是寻常人物。

他要拖,拖到自己的靠山来救场,刚才已经有小弟悄悄去请人了。

“张,张兄弟,这家洗浴中心不是我一个人开的,你想买,我自己说了也不算啊!”

“再说了,一万两也太少了吧?我这家洗浴中心占地百亩,上百个大小池子,主楼上下三层,当初开起来,投资可是接近十万两的!”

张胡子一愣:“十万两?你比老子还黑啊?还十万两,你怎么不去抢啊?”

“老子抢了半辈子也没你这么狠,张嘴就是十万两,牛批啊!”

齐老板百般招架,花独秀拉着彭瑶瑶躲在门口围观的吃瓜群众中看戏。

彭瑶瑶小声问:“那人说他们来自神泉城呢,你认识他们吗?”

花独秀苦笑:“我真不想认识他们。”

彭瑶瑶奇道:“那就是认识了?为什么你不想认识他们啊?”

花独秀摇头叹气:“唉,想买人家产业,找个雅间,泡上茶水,大家笑呵呵的好好谈不行吗?哪有这么逼人家贱卖的,土匪,土匪啊!”

“和谐社会,和谐你我,乱成这样,看来今晚咱俩是泡不成澡了。”

彭瑶瑶闻言一喜,随即微微有些失望。

彭瑶瑶道:“已经亥时了,要不咱们回去?”

花独秀轻声道:“不行,我看这家洗浴中心的老板不是善茬,嘉嘉弄不好要吃亏,咱们再等等。”

彭瑶瑶一愣:“嘉嘉?他就是你那个小跟班,沈利嘉?”

花独秀点点头:“可不就是他么?下午我俩还在这里泡澡,他说想买下这里,然后改造成什么一条龙保健会所,没想到我刚走,这小子真的就摇人来闹事了。”

彭瑶瑶翻翻白眼:这都什么人啊?

花独秀的脑回路已经够清奇的了,他的跟班沈利嘉竟然也是个大活宝。

对了,听说那天带着一千多号土匪吓唬神威镖局的,就是这个小胖子。

这里可是破魔城,是困魔谷的首府所在,是卧虎藏龙的地方,就他这么个惹事法,怕不是要吃大亏哦?

果然,过不许久,一个官府武官带着十几个官差赶到。

围观群众赶紧让开一条路。

花独秀一愣:这不是赵捕头么?

没错,正是那日花氏镖局押解镖银进城时碰上的赵捕头。

赵捕头掌管破魔城邢捕司,手底下捕快、衙役上千人,统管整个破魔城缉捕、拘提、催差、行刑、警卫、呵道等职责,权力极大。

难道齐老板的靠山,就是城主府的赵捕头?

花独秀微微有些担心。

一城邢捕司首领捕头,在花独秀眼里或许算不得什么大人物,但他权力很大,尤其能够光明正大抓人。

而沈利嘉这些人,扒光了说,全都是土匪。

捕快是干什么的?

呵呵,对不起,正是抓贼的。

赵捕头带人来到大堂,先是向齐老板拱拱手,皱眉道:

“齐掌柜,是谁在这里闹事啊?”

赵捕头说着,眼神瞟向大大咧咧抖着二郎腿的沈利嘉。

齐老板,围观群众们也都一齐看向沈利嘉。

沈利嘉左右摇头,看看身后,奇道:“你们在看我吗?轮到小爷我说话了吗?”

第五十四章 倒打一耙,沈少爷今天吃定你!

赵捕头不怀好意的盯着沈利嘉问:

“你是什么人啊?为何在这里闹事?”

沈利嘉反问:“你又是什么人啊,为何在这里多管闲事?”

赵捕头脸色一变:“我乃本城邢捕司捕头,衙门官差,你说我多管闲事?”

“维护社会治安,提升群众安全感是本捕头不可推卸的神圣职责,有人闹事,我当然要管!”

沈利嘉立刻说:“原来是捕头大人来了?快,把人给我带上来!”

立时有两个壮汉押着一个相貌妖媚的女子从人群走出。

沈利嘉跳起来道:“捕头大人,我一介良民,遵纪守法,从不惹是生非。结果我来他家泡个澡,这个推拿女郎看我长得帅,又有钱,想得到我而不能,便要强/奸/我!”

沈利嘉激动道:“还好我家教比较严,家风贼正,对女色有较强抵抗力。她强/奸不成,又想赖上我,找我要补偿,我的天,真是日风世下,人心不古!我真是比窦娥还冤啊?捕头大人,我要伸冤!”

众人闻言全都倒吸一口凉气。

小胖子,你活这么大没照过镜子吗?

帅不帅,自己心里没点数?

当然,现在不是纠结这点的时候。

从赵捕头,齐老板,花独秀等人,到门口满满的围观群众,全都看向那个打扮妖艳的按摩女郎。

齐老板寒声问:“牡丹,你不用怕!今天有赵捕头在这,谁也不能刁难你!你老老实实告诉大家,是不是这人看你漂亮,要对你意图不轨?然后你拼死不从,他却反咬一口?”

牡丹哭哭啼啼的不敢说话,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偷偷看看皱眉的齐老板,又看看洋洋得意的沈利嘉,一时有些为难。

赵捕头不满道:“到底有何冤情,你倒是快说啊?不说本捕头怎么替你做主?”

沈利嘉插嘴道:“喂喂喂,你们不要诱导她啊?什么叫有何冤情?冤情在这里,我有冤情啊!我堂堂少爷之尊,清清白白的,活这么大还是个处/男,被她这么一通强迫,我那方面吓得精神受损,以后娶妻生子有没有影响还不好说!”

“我可是我家的独苗,万一因为这个断了香火,这么严重的后果谁能承担?齐老板,牡丹是你家的人,她承担不起后果,你作为她的老板,你得承担!我可是在你家的床上遭受到残忍粗暴猥/亵的!”

齐老板怒火中烧,臭小子,什么叫在我家床上?你会不会说话?

偏偏牡丹只是哭,一言不发。

这个傻女人,今天到底吃错了什么药?

平时她挺机灵的啊?

很会来事,很会察言观色的啊?

今天这到底是怎么了?

赵捕头奇怪问:“小子,你姓甚名谁,家里做什么的?”

沈利嘉道:“赵捕头,我叫沈利嘉,是烟雨郡神泉城来的投资商,是你们破魔城招商引资请来的的重要财团代表。我本想晚上出来放松放松,顺便寻找合适投资项目,没想到却在这里遭遇到非人的待遇,其中过程可谓惨不忍睹!赵捕头,你可得为我做主啊?”

赵捕头才不信沈利嘉的鬼话。

不但赵捕头不信,在场所有人,甚至包括花独秀也不信。

你遭遇到非人待遇?

过程惨不忍睹?

我的天,真相怕是你要非礼妖艳按/摩女/郎,人家不从,你倒打一耙吧?

就算是女郎主动想非礼你,那场面想想也着实旖/旎窒息,让人脸红心跳。

何来惨不忍睹一说?

难道……小老/弟不行?

那就尴尬了。

场面确实惨不忍睹。

话虽如此,可沈利嘉说的振振有词,牡丹却一句不反驳,只是细声抽泣,令人难辨真相为何。

当然,沈利嘉至少有一句没瞎说。

他确实在寻找合适的投资项目。

这不找到了么!

赵捕头看齐老板脸色难看,围观群众指指点点,不由得渐渐不耐。

沈利嘉是谁?

赵捕头不认识,也没听说过,但烟雨郡他是知道的,那是上官大人的地盘。

这小胖子如此嚣张,不知道跟上官大人有没有什么瓜葛?

赵捕头思索的空档,沈利嘉小眼睛到处乱扫,在人群中发现花独秀的身影!

啊呀,姐夫又回来了?

他不是回家跟总督府的人吃饭去了么?

遭了,我干坏事被姐夫发现了!

沈利嘉犹豫着要不要给花独秀打个招呼,眼神相接,花独秀立刻轻轻摇头。

沈利嘉忽然眼神一亮,又看到花独秀身侧的端庄女子。

哎?

那不是……那不是总督大人的女儿,彭瑶瑶小姐吗?

沈利嘉老脸一红:遭了,是心……心肌梗塞的感觉!

我这么闹,岂不是给姐夫大大的丢人了么!

沈利嘉心里一慌,但看花独秀脸上并没有责备神色,这才渐渐安下心来。

姐夫没生气,那就说明他不反对我闹事。

也不知道姐夫旁观了多久,不过以姐夫的聪明才智,应该一看就明白我要干什么。

那就妥了。

沈利嘉心下稍定。

本来今晚就是预热一下,先把事炒个头出来,后面慢慢逼迫齐老板交出洗浴中心。

但既然姐夫来了,还躲在人群里看戏,那我只管闹,姐夫绝对不会看我吃亏的!

再想到花独秀身后的彭瑶瑶,呵,沈利嘉眼珠子一转,立刻来了精神。

这下稳了,稳大发了!

姐夫搞定了彭瑶瑶,还带彭瑶瑶来泡温泉,那得是什么关系?

有瑶瑶小姐在,我还怕个毛?

彭瑶瑶不认识沈利嘉,但沈利嘉认识彭瑶瑶。

那天彭瑶瑶与哈丹巴特尔站在城头为花独秀撑腰,沈利嘉在人群里是看的清清楚楚的。

等等,姐夫不是说心里只有我姐吗?

怎么会带别的女人来泡澡?

这……

沈利嘉百爪挠心,又是高兴,不是纠结。

赵捕头义正言辞道:“你们各说各辞,本捕头不好轻下结论。这样吧,诸位都跟我到衙门走一趟,到底谁是受害者,谁是闹事者,衙门自会给你们一个公道!”

赵捕头一个眼神,手下几个捕快想要把牡丹接过去,沈利嘉立刻跳出来。

“干什么?干什么?”

赵捕头眼皮一跳:“沈公子,牡丹姑娘是本案主要嫌疑人,我要带她回衙门。不但她要去,你跟齐老板都要跟我回去。”

沈利嘉瞪眼道:“我不去衙门,她也不能去!我们在破魔城又不认识什么人,没什么关系,万一被你们关在牢里屈打成招,那怎么办?所以,我们哪都不去,就在这里要一个说法!”

赵捕头头皮一麻:这么嚣张?

牛批啊?

老子在破魔城向来横着走,说抓谁就抓谁,还真没遇到敢当面顶撞我的?

敢顶撞的,全都在牢里被打成霜茄子。

谁给你的勇气?

赵捕头冷笑:“这里是破魔城,是讲法制的地方。我是邢捕司的首领,你们既然有纠纷,理应随我回衙门辨明是非!”

“我劝你不要做无畏抗争,拒不配合的话,我若是用强,对你可没有好处!”

赵捕头眼神阴寒,表情狰狞,只要到了衙门,关进牢里,沈利嘉想死还是想活,他自己都做不得主。

还怕你嘴硬?

沈利嘉怕不怕?

他当然不怕。

因为花独秀就在人群里看热闹,有姐夫在,他怕个毛。

其实,沈利嘉本来没想这么硬气,包括那个名叫牡丹的按摩女郎,也是他提前用钱买通的。

就算被抓去衙门,他相信老爹和钱伯也会立刻想办法把他弄出去。

都不算个事。

但去了衙门,收钱的按摩女八层立刻就要反水。

现在,他必须硬下去,最好是一口气搞定这家洗浴中心!

让姐夫看看我沈家小霸王的办事能力!

沈利嘉翘着二郎腿的脚脖子虚空转了转,一脸笑意。

“怎么着,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要对我这个受害者用强?”

沈利嘉双臂一展:“这里可多得是目击者,我就坐在这里,没吵也没闹,你要对我用强?还有王法吗?还有天理吗?赵捕头,你这么牛批的吗?你用强一个我看看?”

赵捕头强忍怒气:“王法?老子就是王法!”

沈利嘉奇道:“赵捕头,你不是姓赵吗?你叫赵王法?”

“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啊,你又不是皇族,你怎么能是王法?”

赵捕头被噎了一下。

确实,有些话,大庭广众之下还是不要乱说的好。

他冷眼打量沈利嘉,心中盘算。

沈利嘉说的轻巧,嘻嘻哈哈的,看似人畜无害的一个小胖子,可他身后那二十个凶悍保镖实在太吓人了。

赵捕头相信,真动手,他带来这几个捕快兄弟,绝对不够人家一波收拾的。

虽然他是官,这些人是民。

可人家不怕你啊?

面对不怕官的民,再摆官架子又有什么用?

赵捕头脸上有点挂不住:“来人!”

捕快们齐声大喊:“在!”

赵捕头吓了一跳,尼玛,我就喊来一个人,你们都嚷嚷什么?

又不是真要动手。

赵捕头生气道:“赵四,立刻返回衙门,把一队二队三队四队的兄弟都叫来!随本捕头抓捕拒不配合的刁民!”

“是!”

赵四立刻离开,赵捕头斜眼看着沈利嘉:

“姓沈的小子,这里是破魔城,是讲规矩的地方,由不得你嚣张!”

沈利嘉继续摇摆他的脚脖子:“怎么着,摇人啊?还是想用强啊?”

赵捕头一脸正义道:“我说了,今天参与纠纷的人,所有人都要跟我回衙门!别以为你有二十个保镖我就奈何不了你,记住,我是官差,我是执法者!”

沈利嘉道:“什么乱七八糟的,还是要比人多呗?”

“张胡子!”

沈利嘉一声喊,满脸嚣张的张胡子道:“少掌柜的,您吩咐!”

沈利嘉大大咧咧问:“他们摇了四队人,四队有多少人?你知不知道?”

张胡子太知道了,他们日常作案没少跟捕快打交道。

“少掌柜,四个大队,就是四百号人!”

沈利嘉吓了一跳:“这么多?”

张胡子一点不以为意:“昂,就是这么多。”

沈利嘉暗道,尼玛,这么看得起我啊?

我就带了二十个兄弟来,你张嘴摇人,就摇四百个,二十乘以二十啊?

逗我啊?

这时候,沈利嘉真有点毛。

他再叫人,也不过是叫来百十号人。

搞完了神威镖局的镖银,很多黑风寨老寨的兄弟已经撤走,毕竟,他们是土匪,不好数百人大张旗鼓的在城里藏身。

比人数,要输啊?

不愧是一界首府,官差这么多?

这要是在神泉城,我一张嘴叫来百十号人,估计也就花氏镖局能瞬间叫来这么多人。

而花钱跟沈风,花独秀跟沈利嘉又是铁兄弟。

所以沈氏在神泉城向来横着走,横惯了。

当然,就算叫来人,彼此也不可能真的大打出手。

沈利嘉要的,就是一个气势,就是一个说话的底气,一个让别人不敢轻视他,不能轻易决定他去留的资本。

跟官差动手?

往大了说,那不是打帝国的脸么。

不能够的。

真正解决问题,都是有身份有面子的人,在环境优雅的包厢里喝着上等香茗来谈的。

话说回来,今晚咋整?

还要继续怼下去?

我沈利嘉现在的身份是生意人,是少掌柜,是讲道理的人,可不是土匪窝黑风寨的少寨主啊!

现在自己占有优势,不怕赵捕头乱来。

可大批官差到了,人家要用强,他拒捕的话,真打起来肯定要吃眼前亏的。

沈利嘉默默等待,花独秀也没有露面的意思。

彭瑶瑶小声问:“花公子,你是来带我看热闹的吗?”

花独秀尴尬道:“呃,当然不是啊,我哪有那么无聊,我真的是想带你放松放松,一起泡个澡的……”

彭瑶瑶皱眉:那还不如看热闹……

臭流氓!

花独秀正犹豫要不要叫沈利嘉别闹了一起离开,外面忽然大批官差赶来,一阵呼喝。

沈利嘉抬眼一看,洗浴中心外面乌压压全是手持棍棒的捕快,不由得头皮一麻。

玩大了啊?

沈利嘉赶紧朝花独秀投去求助的目光,花独秀翻翻白眼,真想踢沈利嘉一脚。

赵捕头恶狠狠笑道:“现在老子就是要用强,你不是嘴很硬吗?我倒要看看,是你嘴硬,还是老子兄弟手里的棍子硬!”

第五十五章 老哥,你还认得我么?(求票)

捕快们强势驱散一切围观群众,花独秀被撵着往外走,沈利嘉终于坐不住了,赶紧起身高喊:“姐夫!姐夫!”

花独秀当然不会被捕快们撵走,他只是不想跟这些人推推嚷嚷,有什么肢体接触。

花少爷不喜欢跟人肢体接触。

二喜等极个别小美女除外。

沈利嘉一喊,齐老板,赵捕头等人全都顺着沈利嘉的视线看向花独秀。

花独秀挠挠头,只得现身。

赵捕头莫名的心头一跳:“你是……”

花独秀抬手打个招呼,微笑道:“老哥,你真是贵人多往事啊,连我都忘了?”

脸上虽满是笑容,但花独秀的容貌在赵捕头的脑海里绝不是什么欢乐的象征。

他一时没想起花独秀是谁。

但绝不是什么善茬。

因为他下意识的有点慌。

花独秀耐着性子启发:“老哥,我啊,是我啊,我是花独秀啊!”

“一枝独秀的独,一枝独秀的秀啊!”

赵捕头吓了一跳,忍不住后退一步:“是,是你!”

花独秀点头笑道:“没错,正是我啊。好久不见,老哥,我对你甚是想念啊。”

赵捕头暗道,怎么在这碰上他了?

这可是个麻烦精啊。

赵城主刚从总督府放出来没几天,一再唏嘘花独秀的厉害。不但是赵城主,据说连上官大人也被牵连进去,合气门更是差点被整倒闭!

这个灾星,我可不能招惹他!

那天他前脚把大批人犯交给我,后脚总督府就来衙门要人,人数和他点给我的一般无二,这人真是邪性!

赵捕头咧嘴道:“原来,原来是花公子,咳,花公子近来可好,别来无恙啊?”

花独秀拱拱手:“托老哥的福,这几天我爽得很。”

赵捕头暗道:你特么是爽的很了,你知道有多少人因为你,不爽的很吗!

最惨的合气门,下午听赵城主说,底/裤都要陪干净了!

都是你害的!

赵捕头擦擦额头冷汗:“那就好,那就好。”

“您是要来泡温泉吗?”

花独秀道:“是啊,我今天又是赶路,又是喝酒,一身味儿太难闻了。你知道的,我花独秀这么英俊潇洒的人,怎么能一身臭汗呢?所以我打算来泡个澡。”

赵捕头翻翻白眼:那你倒是去泡啊!

在这跟我搭什么讪!

咱们很熟吗?

赵捕头客气道:“我还有公务在身,那我便不打扰您雅兴了。”

花独秀道:“好,好,赵捕头你忙你的,我带我小弟小妹进去泡澡。”

赵捕头赶紧点头:“好的好的,您请便,您慢走!”

花独秀一招手:“嘉嘉,走吧,叫上兄弟们,咱们一起进去泡泡。”

沈利嘉还敢说啥?

赶紧跳起来:“好!我请客!”

赵捕头一愣:“哎,哎,你别走啊,我同意你走了吗?你小子还泡个毛?”

花独秀道:“老哥,这位沈利嘉沈公子,是我从神泉城带来的小兄弟,如果有什么的的得罪的地方,还望老哥多多海涵啊。”

赵捕头暗道:我海涵个屁啊?

刚才姓沈的小子有多嚣张你没看见吗?

现在让我海涵,我多大的肚量啊,我的面子就不值钱的吗?

好,就算我面子没你花公子大,行了吧?

可是,这家洗浴中心,赵城主可是有暗股在里面的。

齐老板派人搬救兵,赵城主不便出面,让我来救场,我岂能一见你花公子我就怂了?

我怂了,城主大人事后找我算账怎么办?

那是我顶头上司啊。

赵捕头好为难。

一边是让无数大佬吃瘪的花独秀,一边是顶头上司有暗股的洗浴中心,他夹在中间,怎么做都不好做。

赵捕头轻咳一声道:“花公子,不是我不给你面子啊,实在是这位沈公子先是要强买齐老板的产业,后又污蔑齐老板的员工强/奸他,我不把事调查清楚,齐老板怕是也不能答应吧?”

“要不沈公子给齐老板道个歉,这事就当没发生过,我立刻率领兄弟们回衙门,沈公子您带回去,你看怎么样?”

赵捕头强调道:“这是我最大的诚意了!”

花独秀没说话,沈利嘉在一旁嚷嚷:

“那怎么行!我差点被人强/奸,守了十六年的童/贞差点不保,不找个说法我还不答应呢!”

花独秀当然不会胳膊肘往外拐,拉了拉赵捕头,小声道:

“老哥,你给我交个底,这家店什么背景,靠山有吗?如果没有,我请邢捕司的兄弟们喝茶,这事你们别管了。如果有的话,你掂量掂量,我能不能搞的定?如果你觉得我搞不定,你就直说,我搞给你看看。”

赵捕头眼皮一跳:好说歹说,你俩是吃定这家洗浴中心了啊?

合气门你都搞废了,我反正是搞不过你。

至于赵城主?

呵,你俩交手试试,你搞搞看吧,我是不敢管了。

夹在中间,这也太难受了!

赵捕头擦擦冷汗:“实不相瞒,这事我真做不了主!”

花独秀问:“那谁能做主。”

赵捕头冷汗直冒:这我咋说,我总不能把赵城主给卖了啊?

花独秀拍拍赵捕头肩膀,阴森森问:“赵老哥,你不会就是这家洗浴中心的幕后老板吧?”

赵捕头打个寒颤:“花公子说笑了,我一个小小捕头,哪有这个实力和财力啊!”

“那你要是不说,我兄弟真发起脾气来,把这里砸了,你说你管不管?你要是管,把我兄弟抓走了,我立刻去城主衙门碰瓷,去总督衙门碰瓷,这事可就不好善了了啊?”

赵捕头真的是进退维谷。

奶奶个腿啊!

这根我有毛关系啊?

我虽然是个手握重权,兄弟极多的刑名捕头,哪怕是几十号汪洋大盗来了我都没问题,但这事我敢管吗?

花独秀奸诈如斯的名声这两天在官场和上层圈子里传的极快,传闻他把彭总督的女儿都搞定了,彭总督也对他刮目相看,得罪谁也不能得罪这种小祖宗啊!

我一个小小捕头,得罪了他,姓花的转头去报复社会,骚扰赵城主,最后倒霉的还是我。

赵捕头想了想,咬牙道:“这家洗浴中心有没有什么靠山,我不知道,但是身为破魔城百姓父母官,我不能眼睁睁看着齐老板的家产被沈公子抢!”

花独秀道:“那你闭上眼啊!”

赵捕头差点喷血:你逗我呢?

我说正经的好不好!

赵捕头缓缓气,小声说:“外面那么多百姓都看到了,洗浴中心这里上上下下几百号伙计也都有眼有嘴,人言可畏啊!”

“再说了,谁知道齐老板背后有多大能量,万一他捅到天上去,我一个小小的捕头我也吃不消啊?这样,我把这里的事禀报给城主大人,他老人家是破魔城一城之主,这个主肯定当得了!”

花独秀剑眉一抖:“哦?齐老板的后台,就是赵城主?”

赵捕头头皮一麻:“你可别乱说啊!”

花独秀问:“我听你话里的意思,就是这样啊?”

赵捕头有点腿抖待不住,这个花独秀脑回路怎么长的,我都说那么委婉了,他怎么一下子就猜到?

而且还一点眼头没有的给我点出来?

赵捕头一跺脚:“反正我啥都不知道!花公子你且稍等,我,我去请赵城主来做主吧!”

赵捕头看了齐老板一眼,叹口气,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骑马赶回城主衙门。

外面团团包围的几百号捕快不知道发生何事,他们又不敢撤走,只好继续留在现场。

沈利嘉小声问:“这个人刚才那么嚣张,还摇了几百号人,怎么一见你就怂了?”

花独秀挠挠头:“有吗?大概是我比较喜欢以理服人,讲究和谐社会,赵捕头觉得我说的话有道理,被我真挚的情感打动,所以没有动粗吧?”

沈利嘉点点头:“姐夫,我得向你学习!看来我老是这么耍横闹事也不行,遇上不怕事的,或者更横的,我还是要吃亏啊。”

“还是得以理服人才能走的长远。”

花独秀拍拍沈利嘉肩膀:“这家洗浴中心,你非要买啊?”

沈利嘉怜惜的四面八方看了看,洗浴中心的大厅金碧辉煌,雕梁画栋,巨大的白烛吊灯把大厅照耀的亮如白昼,装修的那叫一个上档次,任谁来了都得感慨一声:“好地方!”

“必须要买啊!姐夫你这么喜欢这里,我买了之后,这里就是咱们在破魔城的落脚点,就是自己家的产业,你想泡澡随时都可以来,我让人给你修个最上档次的独栋雅间!别人谁都不许用,只有姐夫能用!”

花独秀欣慰道:“你对姐夫真好。”

二人你来我往聊的不亦乐乎,齐老板越听脸越绿:这个花公子到底是什么人?

姓沈的小胖子已经够嚣张了,好像还要唯他马首是瞻?

赵捕头亲率几百号捕快兄弟来收拾场面,怎么一见这位花公子,立刻跟耗子见了猫一样?

破魔城里有权有势的几个大家族,大势力,我都认识啊,没听说有哪家的公子这么强悍的啊?

不单单是强悍,看他仪表,简直是帅出天际,而且风度翩翩,一点没有盛气凌人的感觉,他到底是谁?

赵捕头扬言要去请赵城主,请就请吧!

哼,光想着在幕后收钱,遇上事你不来搞定,这干股送给你干嘛使?

等了一会儿,彭瑶瑶悄悄拉拉花独秀的衣袖:“花公子,时候不早了,咱们还要等下去吗?”

花独秀一惊:“哎呀,差点把你给忘了!”

彭瑶瑶:“……”

花独秀想了想:“再等会儿吧!上次合气门煽动百姓抢钱,赵城主故意把官差都调走,等我们自己搞定了,他又派赵捕头来押走那些坏人,还转头就放了,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

彭瑶瑶苦笑:“你又要琢磨害人啦?”

花独秀又是一惊:“瞧你这话说的,什么叫又,什么叫琢磨害人?我是那样的人吗?”

彭瑶瑶捂嘴而笑:“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嘛。”

花独秀小声道:“好啦不说这个了。今晚既然把你拽来,不一起泡个澡是说不过去的。这样,嘉嘉,你安排个人去我家和总督府跑一趟,就说瑶瑶今晚不回家住,跟我在一起,让她家里人放心。”

彭瑶瑶杏眼圆睁差点跳起来:“等一下!”

花独秀奇道:“怎么了?你跳什么?”

这我能不跳?

彭瑶瑶脸红的像樱桃一样:“跟你在一起我爹爹才不放心!谁要跟你在一起,我,我晚一会儿回家便是!”

花独秀叹道:“好吧,那就泡完澡我再送你回去。这个赵申天,磨磨蹭蹭的怎么还不来啊?耽误我泡澡啊?这一身汗味,烦死了……”

彭瑶瑶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这时候了,走也不行,只好硬着头皮跟在花独秀身后。

沈利嘉暗笑:看他俩关系,就算赵城主来了,怕是也要吃瘪!

天上人间洗浴中心,这次我拿定了!

第五十六章 来来来,好生意一起做

花独秀回头看了齐老板一眼,齐老板脸色阴沉,表情古怪,被花独秀看一眼,不太自然的扭过脸去。

花独秀小声问:“这个齐老板,你对他了解多不多?”

沈利嘉说:“不多,不过能把这么大一家场子经营的井井有条,他做生意的本事还可以。”

花独秀点点头,又看了一脸紧张的牡丹一眼。

花独秀声音更小了:“那个大妹子,你不会真的被她给那个了吧?”

沈利嘉肉脸微红:“你说啥呢!我,我是那么随便的人嘛!”

花独秀一愣:“你不是吗?”

“当然不是!”

沈利嘉愤愤锤了花独秀一拳。

“姐夫,我悄悄告诉你!”

沈利嘉压低声音,伏在花独秀耳边说:“有钱,真的是可以为所欲为的!”

“我看这姑娘挺机灵,又有野心,就给她一笔钱,雇她替我演场戏,事成之后,我绝不亏待她便是。”

花独秀眉头一皱:“你让她背叛她的老板么?”

沈利嘉叹气:“也不能这么说。你看她,就知道嘤嘤嘤,一句话也没说,也不算背叛啊?”

花独秀点点头:“能顶住这么大压力,这妹子心理素质也算不错了,你看人的眼光还可以。”

沈利嘉一喜。

能得到姐夫的夸赞,那绝对比什么奖励都贵重。

花独秀又说:“不过,她能为了钱配合你演戏,将来未必不会为了更大利益去配合别人演戏,你要注意。”

沈利嘉严肃道:“嗯,我记下了。”

正窃窃私语,大厅外又响起赵捕头洪亮的嗓音。

“官差办案,有什么好看的!驱散了驱散了!”

数百名捕快立刻把洗浴中心周遭十几丈内的无关人员全部赶走,甚至洗浴中心大厅里的不甚重要的人物也都撵走。

赵捕头大汗淋淋走进大厅,他身后跟着一个身着便装,体态微胖的中年男子。

齐老板看到这人,立刻松了口气,赶忙迎上去。

中年男子抬手阻止齐老板,沉声道:“老齐,安排个安静的雅间,我要跟花公子聊聊。”

齐老板一愣,随中年男子一齐看向笑嘻嘻打着招呼的花独秀。

中年男子,正是破魔城城主,赵申天。

其实,花独秀不认识赵申天。

他只是猜想,赵捕头费劲请来对付自己的人物,恐怕也就是赵城主了。

别的牛批人物,他也请不到呀。

赵申天不想跟花独秀太过客气,他毕竟是一城之主,花独秀是烟雨郡神泉城一家镖局的公子,跟他地位上有天壤之别。

当然,赵申天也不想太过得罪花独秀,毕竟他刚刚吃过花独秀的苦头,总督大人的训斥犹在耳旁。

看赵申天板着脸孔,齐老板松了口气,立刻差人准备雅间。

花独秀热情的打着招呼,赵申天本想象征性的点点头,意思意思,但他眼神一动,猛然发觉花独秀身后站着一个婷婷女子。

彭瑶瑶!

别人不认识彭瑶瑶,他可是认识的。

我的妈呀,花独秀居然带着彭瑶瑶来洗浴中心?

这是什么情况?

难道传闻都是真的?

不不不,不仅仅是真的,这爆炸性的事实,比传闻还要动人啊!

要知道,这可是一个男女大防,授受不亲的封建社会!

即便花独秀与彭瑶瑶,一个是江湖散人,一个是武将之女,但两人一齐到洗浴中心来……

不敢想象!

赵申天还没来得及点头示意,刚要昂起的脑袋立刻换上一副笑容,双手抱拳拱手道:“原来是花公子啊!”

花独秀也抱拳道:“原来是赵老兄啊!”

赵申天假装刚看到彭瑶瑶,又“惊讶”道:“哎呀,大小姐也在这里!”

彭瑶瑶真想背过身去,可惜晚了。

她只好红着脸道:“见过赵城主。”

赵申天一通寒暄,道:“走,咱们到雅间聊聊,这里人多眼杂,颇为不便呐。”

齐老板已经不想说话了。

唉,又来一个赔笑脸的,完犊子了。

赵申天,花独秀,彭瑶瑶,沈利嘉,齐老板五人表情各异的进了一间装修精致的包厢坐下。

侍女斟茶离开,房门紧闭。

赵申天笑道:“花公子今天雅兴,齐老板是我多年的朋友,如果有招待不周的地方尽管提出来,齐老板一定尽力补偿。”

花独秀摆摆手:“‘天上人间’洗浴中心搞的挺好,似我这么挑剔的人,来这里泡过一次之后就欲罢不能,三天两头来泡,这简直就是最大的认可啊,多大的美誉度啊,怎会有不周的地方。”

众人暗道:好厚的脸皮。

赵申天道:“花公子满意就好啊。”

花独秀接着说:“天色不早,我等半天了还没进去泡温泉,赵老兄,咱们长话短说好不好?”

赵申天神情一动:“花公子有话但说无妨。”

花独秀道:“我知道你跟上官杰,付云通他们穿一条裤子,暗地里没少搞小动作,不过没关系,我花独秀是个讲究和谐你我的人,不喜争斗。”

赵申天立刻脸色大变:这小子疯了吧?

什么叫穿一条裤子,什么叫搞小动作?

你怎么说话的?

就算确有其事,这种事又哪有摆在台面上说的?

刚才还脸上笑嘻嘻,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彭瑶瑶也一脸莫名的看着花独秀,不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

花独秀松松衣领,先前出的汗渍让他十分不适,急切的想赶紧泡个澡。

“不管怎么说,以前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我也不是小心眼的人,打算跟你交个朋友。”

赵申天强笑道:“花公子说笑了,赵某也很想和花公子交个朋友。”

你小子,到底想说什么?

不过看他说话,倒是没有要翻脸的意思。

有瑶瑶小姐在,我也不好太过生硬。

且看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花独秀指了指齐老板,问:“赵老兄,这家洗浴中心,你和齐老板各占多少股份?还有其他股东吗?”

赵申天一窒,尼玛,又来了?

想到哪说到哪啊你这是?

我怎么接啊这话,早知道我还不如趁刚才就翻脸呢!

反正是你讽刺挑衅我在先。

“这,这,花公子,你真是说笑了。我是一城之主,是官府的人,在这里哪有什么股不股份的,呵呵,呵呵。”

花独秀有些不耐烦:“赵老哥,你这样就没意思了啊,看来你对我还是不够了解,我说话就是喜欢直来直去。”

花独秀道:“这家洗浴中心,我小兄弟沈利嘉指定是要买下来。以他的意思,是一万两强买,把你们都踢出去。但是我觉得吧,做人啊不能太嚣张,有钱要大家一起赚嘛?”

你奶奶个腿,这还不叫嚣张?

赵城主和齐老板同时翻了翻白眼。

“所以我提个建议,沈家拿出一笔钱来入股,你们之前股东怎么分的我不管,重新分后,原股东占四层,沈家占三层,另外三层算总督府的军费收入。”

话音一落,赵申天等人全都惊呆了,没想到花独秀会说出这么直白的话。

不但直白,还胆大包天!

彭瑶瑶赶紧摆手:“不不不,这事跟总督府没关系,你们谈你们的,别乱拉人头啊!”

花独秀轻声道:“瑶瑶,大人说话,你小孩子不要插嘴。”

彭瑶瑶一窒:谁是大人?谁是小孩子?

花独秀指了指沈利嘉:“你多跟嘉嘉学学,不该说话的时候就不要说话,知道么?”

沈利嘉冲彭瑶瑶狠狠点点头,一脸的认可。

彭瑶瑶神色窘迫,这都哪跟哪啊?

花独秀问齐老板:“齐老板,先前你们几个股东,分别怎么划分的股份?”

齐老板看了赵申天一眼,苦涩道:“花,花公子,先前包括我在内,共有三个股东,分别占三,三,四的份额。”

齐老板终于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这个花独秀和沈利嘉是什么身份,他虽然一时没有猜出,但花独秀身边的少女,八层就是困魔谷总督大人的爱女,彭瑶瑶大小姐。

怪不得连赵申天赵城主都不敢造次。

听说这次因为军费押解出了问题,总督大人震怒,狠狠收拾了一批人。

赵申天被扣在总督府,没少挨了训斥。

如今彭瑶瑶就坐在自己面前,齐老板哪里还敢摆谱?

花独秀点点头:“那就简单了。之前你们是三,三,四,那现在就变成一,一,二,加起来是四成股份。真是巧了,重分之后,你们还是三,三,四。”

齐老板不敢说话,悄悄看了赵申天一眼。

赵申天满脸苦涩,花独秀这小子就跟老大似的,信口雌黄,信马由缰,一通胡说八道安排的头头是道,简直气人啊!

可他又不能反驳。

莫说当着花独秀这种黄口小儿他没必要明说,有彭瑶瑶在,他更加不能表露自己在这里占三成暗股。

官就是官,商就是商,官商合股,那成什么了?

花独秀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兔崽子,居然还想强拉总督府入股,吞并我们洗浴中心,真是天真的很啊!

越是高阶的官员,越是爱惜羽毛,不会插手民商,留下与民争利的恶名。

更不会在里面捞钱。

当然,这都是明面上的规矩。

实际,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所谓生财有道嘛。

谁傻?

谁跟钱过不去?

权力不能变现,那根没有权利有何区别?

这个花独秀,仗着有彭瑶瑶背书,实在是太过嚣张跋扈了。

可惜,这件事上,总督府绝对不会替你出面,更不会趟这趟浑水。

赵申天轻哼一声,似乎不经意间说:

“做人,最重要的是摆正自己的位置,量力而行,不要勉强自己啊。不然……呵呵。”

花独秀点点头:“赵老兄说得对啊!”

“像我这么厉害的角色,我只是随便闹闹,事就办了。如果我量力而行,天都能塌下来。而你们呢,齐老板,赵老兄,真的不要勉强自己,对我抛出的善意,一定要赶紧接住啊!”

赵申天,齐老板:妈卖批,真是个疯子!

你快让天塌下来吧!

看看先砸死谁!

花独秀道:“你们别以为我是说着玩的。总督大人虽然不屑于参与民商,但是我说的话就能替总督府做主,总督府掌管一界安宁,将士们多苦,多累啊!咱们商人主动上缴点劳军的军资,也是应该的,是吧瑶瑶?”

彭瑶瑶不知道该点头还是该摇头。

花独秀不给彭瑶瑶表态的机会,继续说道:

“我听说为官之道讲究‘斗而不破’,你跟总督大人同处一城,应该和谐相处啊,可不要傻乎乎替别人做出头鸟,将来莫名被打死了,岂不可惜?就跟合气门一样,几代人的基业,说毁就毁了。”

赵申天苦笑道:“那不能,我自然盼望能跟总督大人携手同行,为帝国,为百姓多做点实事,好事。”

花独秀不管赵申天说的是真话还是套话,立刻鼓了鼓掌。

“你有这个觉悟,那真的是极好的,我相信总督大人也乐于跟你保持友好关系。那什么,一会儿我和瑶瑶先去泡个澡,你们跟嘉嘉谈好,明天嘉嘉就带人来这里改建。”

“我最后声明,我们不是要明抢,沈家会带着一笔钱来,把‘天上人间’来个大规模升级改造。反正这里占地两百多亩,不缺地,沈家在神泉城开妓院,开赌场,开酒楼,改造一个洗浴中心也不算什么难事。”

“还有,每个月利润的三成,你们核算好,派专人解送到总督府大库,当做劳军的供奉,就这么决定了。”

花独秀说罢,旁若无人的拉着彭瑶瑶小手起身。

“走,瑶瑶,咱们先去泡澡,难受死我了!”

彭瑶瑶脸红的像是猴屁股。

花独秀话说的这么掷地有声,她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当着这么多人面拒绝,会不会让花公子难堪?

可不拒绝,是不是又给赵城主他们带来什么错误信号?

思来想去,彭瑶瑶也不知道到底怎样才好。

算了,等回去跟老爹说说,让他操心去吧!

彭瑶瑶老老实实被花独秀拉起,心里砰砰跳。

花公子看似斯斯文文,实则说话霸道异常,他说的话就像是最终裁决一样,谁也不许提出异议。

彭瑶瑶就这么满心纠结的被花独秀牵着离开包厢。

干嘛去?

泡澡去啊!

彭瑶瑶心更慌了!

第五十七章 花少爷表白,花氏与总督府结盟

回到前台大厅,花独秀唤了个侍女引导,和彭瑶瑶朝洗浴中心深处走去。

谁说彭瑶瑶内心是拒绝的?

有时候把妹就得这样,不能给她选择的机会,直接带她去做!

该吃吃,该玩玩,安排就是!

别问同不同意,行不行,一问,那事儿肯定办不成了。

当然,花少爷只是抱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有好东西要分享的心态带彭瑶瑶出来玩,本身并没想“把妹”。

花少爷还能缺妹子?

还用主动去“把”?

多少大家富商都哭着喊着想把千金嫁到花家呢。

把妹?不存在的。

不管你信不信,我反正是信的。

来到一间布置精致清雅的小间里,侍女奉上两套短衣,躬身道:

“公子,小姐,请先更换衣衫。”

彭瑶瑶小脸红扑扑,换衣服?

这,这怎么换,两人一起换?

赤诚相见?

这不是要出事的节奏嘛!

花独秀接过两件短衣,递给彭瑶瑶一件:“你怎么脸红成这样?琢磨什么呢?发烧了?”

啐,你才发骚!

彭瑶瑶细声道:“花公子,我觉得……我觉得这样不太合适……”

花独秀道:“这有啥合不合适的,不换衣服,难道你想穿着这身长裙进去泡澡?还是直接脱光光进去?那也行,反正泡澡的时候也要光屁股的。”

彭瑶瑶身子微颤,她想打人!

我的天呐!

花公子,用不着这么直白吧?

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好歹我也是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能跟你来这种不正经的地方已经很出格,你还要人家……

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幸亏我是个“弱女子”,如果我是个汉子,就你这么说话,我肯定给你来一招“强人锁男”!

唉,愁人。

早知道你要带我来这种地方,我,我说什么也不会同意的。

彭瑶瑶犹豫不决。

没错,她是对花独秀有意思,但动心的程度还不至于到了能在他面前坦然裸/露身子的地步。

远远没到。

而且,你说脱就脱,你说泡就泡,这也太不尊重人了吧?

花独秀看彭瑶瑶脸色不善,似乎颇有些生气的意思,想了想,恍然大悟道:

“哎呀,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彭瑶瑶转过身去,也不接短衣短裤,也不想说话。

花独秀拍拍脑袋:“你看我这个脑袋,我把你当兄弟了,都忘了你是个女人了!”

彭瑶瑶暗道:装,我看你怎么装!

花独秀介绍道:“这个叫做‘鸳鸯/浴汤’,两个小温泉池子在一个园子里,但是中间是隔开的,还有帘子,适合有洁癖的人跟朋友一起泡澡,比如,我跟嘉嘉就是这样。”

彭瑶瑶心里一动:两个池子,中间有帘子?

花独秀道:“天色不早啦,咱们赶紧泡一泡,去去乏,去去汗,泡完我还得送你回家呢,给,快去换衣服吧。”

彭瑶瑶还是不接,但轻声问:“你,你让我去哪换啊!”

花独秀一愣:“那边不是有个门么,门后面有个小间,里面有储物小柜子,当然是去那里换啊?”

“你在蛇谷没泡过澡吗?这都不懂?”

彭瑶瑶小声说:“我,我从小都是在家里洗。”

花独秀点点头:“那你真是错失了好多乐趣。”

彭瑶瑶终于接过浴衣,水灵灵闪着雾气的大眼睛狠狠瞪了花独秀一下,转身朝换衣间溜去。

花独秀奇道:“这是干嘛啊?瞪我干什么?莫名其妙……”

两人各自换好衣服,分别从换衣间另一侧小门出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种满绿草红花的小巧园子。

园子正中,是两个用晶莹大理石铺就的小巧汤池。

虽然彼此紧挨着,但雾气升腾,中间还挂着一层薄纱,两个汤池之间互相看不甚清。

花独秀从容脱去浴衣,滑进池底,长长出了口气。

好舒服,就是这种感觉啊!

解乏,真解乏。

就好像每个毛孔都张开了,在滚热的泉水里自由的呼吸,自由的吐纳。

太舒坦了。

花独秀闭眼享受这一刻的自在,脑中放空,什么也不想,全身都去感受那股泡澡的愉悦。

沙沙沙……

一阵轻响,花独秀缓缓睁开了双眼。

薄纱对面,一个穿着粗麻短衣短裤的少女款款走来。

少女很是羞涩,紧张的抓着自己的领口。

两只小脚丫紧挨着,晶莹的脚指头像猫爪一样蜷缩着。

花独秀笑道:“瑶瑶,快来啊。”

彭瑶瑶真想给花独秀脑袋来一榔头。

还快来啊,来你个头啊!

在你的字典里难道就没有矜持二字吗?

彭瑶瑶娇羞的满脸通红。

她看汤池热气升腾,中间确实有薄纱相隔,心里好歹松了口气。

嗯,这样子,勉强倒也能接受。

彭瑶瑶来到池边,坐下,小脚丫探进水里试了试温度。

呵,好烫。

怪不得水汽这么大。

花独秀笑道:“一看你就是第一次泡温泉。那什么,泡温泉要把衣服脱了,只拿一条长巾进池子就行。”

彭瑶瑶小声道:“喔。”

再次确定水汽和薄纱有良好的遮挡效果,彭瑶瑶背对池子,小心翼翼的脱去短衣短裤。

一阵嘘嘘索索的声音。

水汽和薄纱能够阻挡常人的目光,但花独秀?

他的眼睛,什么看不清?

桀桀桀桀……

当然,花少爷绝不是那样的人。

他唯恐彭瑶瑶多想,一直面朝外面,背对着薄纱。

所以,彭瑶瑶那光洁的后背,那窈窕的长腿,花独秀一概没有看到。

花独秀拿彭瑶瑶当兄弟,可没打别的什么坏主意。

真的。

反正我是信的。

彭瑶瑶轻轻滑进池底,嚯,真热啊!

不过,也好舒服……

彭瑶瑶心里莫名一动,整个身子沉在水里,只露脑袋在水面。

她缓缓朝薄纱滑去,朦胧中发觉花独秀正背靠在薄纱那里,只能隐约看到一个黑漆漆的后脑勺。

彭瑶瑶又松了口气。

这个花独秀,倒还算规矩,没有趁机乱看,占我便宜。

花独秀感觉彭瑶瑶偷偷溜了过来,终于,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彭瑶瑶只剩脑袋在水面,蒸腾的水汽中,彭瑶瑶对花独秀展露了一个迷人的笑脸。

月牙弯弯,贝齿小巧,彭瑶瑶清纯可爱的一面,展漏无遗。

花独秀心中一动:这丫头,笑起来还是挺好看的嘛。

干嘛天天装端庄,切。

彭瑶瑶漆黑的长发在后脑扎起,像一个仙人掌球,她的脸颊本就有些修长,小鼻子挺拔,脸颊绯红,明眸皓齿,朦胧水雾中像是天上的仙女一样。

花独秀感慨道:“碎霞浮动晓朦胧,春意与花浓。瑶瑶,看不出来,你还挺俊的啊?”

彭瑶瑶啐道:“人家本来就很美,是你眼瞎,哼!”

花独秀不便多看,毕竟以他的目力,不光能看到雾气中彭瑶瑶的容貌,甚至水中那若隐若现的娇/躯也能多少看到些。

花独秀转过头去,彭瑶瑶也划到池子最深处,和花独秀背靠背在水里泡着。

当然,分处两个池子,中间是隔开的,咳咳。

沉默一会儿,彭瑶瑶打破安静问:“花公子,你和沈公子要夺他们的产业,为什么要拉上总督府呢,这样扯大旗……我爹知道了恐怕会很不高兴的。”

花独秀笑道:“有大旗不扯,留着过年啊?”

彭瑶瑶苦笑。

这个花独秀,说话总是这么直白。

“如果我猜的不错,彭路跟我爹今晚应该会谈一些合作的事吧?”

彭瑶瑶点点头:“没错。这次来,我爹的意思,是咱们两家合作,官府的一些生意,以后都会委托花家来做的。”

“你该留下听听的,谁知道你直接拉着我出来了。唉,你这个人。”

花独秀轻声道:“这些我都猜到了,所以听不听也无所谓。”

“另外,什么合不合作的,我们花家说破大天也就是烟雨郡的一家小小镖局,哪有什么资格跟总督大人合作?你家能看得上我们花家,算是很大的面子,而我花独秀,最不喜欢的就是求人,就是看别人脸色,所以我不想看到我爹对彭路唯唯诺诺那一幕。”

彭瑶瑶一时无语。

花独秀说的没错。

神威镖局整体实力强于花氏镖局一个档次,背后又有天南郡合气门这种大帮派做后台,怎么样?还不是给上官杰鞍前马后当刀子用。

天上人间洗浴中心,多大的产业,赵城主一文钱不用花,只需一句话,就能占三成股份。

商人,在官府面前,永远没有什么资格可谈“合作”。

花独秀轻道:“我希望的局面,不是什么‘合作’,更不是什么‘榜上大腿’,我希望的,是咱们两家能够平等‘结盟’!”

彭瑶瑶一愣:平等结盟?

花独秀继续自言自语:“当然,现在我们花家还没有这个实力,别说总督大人,上官杰,哪怕是黎不田,随便找理由都能收拾我们花家。”

“所以我才要离开困魔谷,我要去外面的世界,给花家将来有资格和你们彭家结盟做点准备。”

花独秀说着,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脖子上挂着的金色小吊坠。

彭瑶瑶小声问:“你去漠北纪宗,是想成为一代宗师吗?还是打算学好了内功,回来入仕?”

“我爹说,如果你想入仕,他可以安排你做官。神泉城,破魔城,你想在哪做官都可以。如果你想从军,那更容易,先在哈丹巴特尔将军手下做个校尉,几年内就能升起来的。”

花独秀苦笑:“你爹这么看不起人啊?”

“啊?”

彭瑶瑶一愣:我爹很看得起你啊,正因为如此,他才愿意直接安排你做官。

虽然不是什么大官,不过你才十七岁,没什么功绩,想一来就做大官也不大可能啊?

花独秀说:“多谢你的美意,不过我不想做官,更不想从军,也不想做什么一代宗师。如果我想,我当初就不会离开魔流府,在大名鼎鼎的魔流府当个长老,岂不是很有面子?”

彭瑶瑶疑问道:“那你去漠北,目的是什么?”

花独秀认真道:“我的目的,就是比别人强!就这一点,足够了。”

彭瑶瑶无言以对。

花独秀继续说:“什么官员,什么军队,什么宗师,都是虚的。如果我有一骑当千,万夫不敌的实力,我就是天天泡澡休闲,天天听曲看戏,也没人敢对我们花家动手脚。”

花独秀回头看了彭瑶瑶一眼:“这才是我的目的。”

“本质上,我是个懒人。我就想安安静静的做个阔家少爷,什么生意,什么纷争,什么奋斗,对不起,我一概没有兴趣。”

彭瑶瑶朦胧中看着花独秀脸庞的轮廓,一时有些痴了。

这才是真实的花独秀?

他在乎什么?

他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想过问。

但如果有什么力量想破坏他舒适的生活,他又会爆发出可怕的能量,坚决跟这股力量干到底。

哪怕是要去遥远的漠北,丢下现在拥有的一切,去拜入别的门派做个初级弟子,从头修炼内功。

彭瑶瑶笑道:“花公子,你呀,真是个怪人。”

“不过,也是个‘真’人,真性情的真。”

花独秀嚷嚷:“喂喂喂,咱们都一起泡过澡了,整天公子公子的,见外了啊?”

彭瑶瑶轻哼:“你可别乱说,什么一起泡过澡,传出去我还怎么嫁人?”

“不喊你公子,那喊你什么?小花?阿花?嘻嘻。”

花独秀脸一暗:“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比你大一岁,叫我秀哥哥吧。”

彭瑶瑶心里小鹿砰砰跳:“秀,秀哥哥?要这么肉麻的嘛?”

花独秀懒洋洋道:“这有什么好肉麻的,你要愿意,喊我一声‘花兄弟’也行,反正我没意见,就是个称呼而已。”

彭瑶瑶无语道:“那,那好吧,就让你占我个便宜好了。”

花独秀又转过头去,背对彭瑶瑶:

“我的老底可是都告诉你了,我是拿你当铁哥们了啊。等我走了,你可要好好照顾我们花家,别等我回来时,艾玛,花氏镖局倒闭了!”

彭瑶瑶捂嘴而笑:“不能,不能!你爹长袖善舞,生意只会越做越好,怎么会倒闭呢!”

彭瑶瑶说着,心里忽然一痛:拿我当铁哥们?

铁哥们???

彭瑶瑶感觉胸口有些窒息,胸闷的感觉让她有一点难受。

似乎情感深处有声音要说,这不是我想要的!

彭瑶瑶深吸几口气,舒缓一番后问:

“秀,秀哥哥,沈公子一直叫你……姐夫,你……你真的走不出来了吗?”

花独秀跟沈利嘉之间的关系,包括沈清月,彭瑶瑶早就派人调查的一清二楚。

花独秀愣了一会儿,缓缓道:“我不知道。”

两人无言,背靠背这么泡着,不知过了多久。

但愿暂成人缱绻,不妨常任月朦胧。

两人都有些伤感。

花独秀缓缓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瑶瑶,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屋吧!”

彭瑶瑶小声问:“嗯,要回家了么?”

“不,急什么。穿好衣服,我叫这里最好的按摩技师来做个全身推拿。”

彭瑶瑶:“……”

花独秀道:“给你安排个男技师怎么样?听说有个‘托尼老师’,是这里的首席按摩师,手法一流,你试试。”

“脱,脱泥?”

彭瑶瑶大囧:“你又乱说!人家身上哪有泥!我不要男技师,我,我还是让姑娘按吧。”

花独秀笑道:“那好吧,实在不行,我给你按也没问题。我花少爷的顶尖手法还没人尝过呢,就算是感谢你对我的一番美意了!”

第五十八章 别说话,用心去感受,你懂得!

洗浴中心深处,花独秀和彭瑶瑶悠闲的泡澡,而在前厅雅间,沈利嘉,赵申天,齐老板三人正寸步不让的争执着。

花独秀和彭瑶瑶离开,沈利嘉非但没有气弱,反而更加嚣张。

“齐老板,我姐夫说的很明确,份额的事,咱们不用再议了!”

齐老板生气道:“行,份额就这样,但是你们入股的钱也太少了吧?一万两,你怎么不去抢啊?我这家洗浴中心占地一百八十亩,单单地皮就值多少钱?”

沈利嘉大马金刀道:“齐老板,账不能这么算。我这一万两是立刻拿给你们去分的,紧接着后续改造资金还会源源不断进来,以后,天上人间的顾客会爆炸式的增长,而且单位客人的消费额也会大幅提高,相应的,咱们的利润也会大幅增长!”

“这么算的话,你们简直太合适了!不但凭空分了我沈家一万两银子,以后每个月的利润不但不少,反而可能还会增加!”

齐老板道:“你说的是好,可惜我本来占三成股,现在降到一成,我的损失呢?实打实的啊,这怎么算都是亏钱!”

沈利嘉一摆手:“什么一成三成的,你少了股份,但是多了总督府做靠山,这不比啥都强?再说了这里改造之后,产业价值也会大幅提高,你股份少两成,换算成钱,未必就少到哪去。”

“就算将来大家散伙,连地皮带房子卖掉,你也不亏!更不要说这些年多赚的利润。”

沈利嘉和齐老板各自据理力争,赵申天板着脸沉默不言。

他拿着这里三成暗股。

什么都不用做,每个月收取三成利润就行,简直不要太爽。

什么?有事?

有事直接安排赵捕头带邢捕司的捕快衙役们来搞定就行,多简单啊。

这就叫靠山。

不出事,心安理得的白吃白拿。

出了事,动动嘴撂撂面子就能搞定。

但,现在形势有变。

他的面子,不好使了。

他终于知道沈利嘉是何方神圣。

这个其貌不扬,偏偏又伶牙俐齿的小胖子,他老爹居然是名震困魔谷的黑风寨前任大掌柜——沈风!

黑风寨,十多年来,已经发展成烟雨郡数一数二的大土匪窝。

即便是放在整个困魔谷来看,依旧是完全不容小视。

不然沈风也不可能叫的来那么多绿林马匪助阵。

这些年大掌柜沈风沉迷于白道生意,但在绿林中,黑风寨的名头依旧很大,沈大掌柜的名头也很大。

这就是威望的力量。

而花独秀,不用说,未来很可能会成为总督大人的乘龙快婿。

这不是开玩笑,花独秀大半夜带着彭瑶瑶来这种地方,这还不够说明问题吗?

原本花独秀大放厥词,重新安排股份划分时,赵申天觉得花独秀是异想天开,痴人说梦,真的是懒得理他。

但现在想想,这小子说的还确实有一定道理。

合气门是天南郡顶尖的门派,传承上百年,实力深厚,结果被花独秀坑的赔偿总督府二十多万两银子,几乎破产。

合气门经营的神威镖局,被勒令永不许承接官府镖约。

这种信誉上的一票否决,意味着任神威镖局实力再怎么强,也只能沦为二流镖局。

而主动把神威镖局引进神泉城,与花氏镖局正面竞争的人,神泉城城主黎不田,被平调到树神郡某小城去做城主。

树神郡黄郡主向来跟上官杰不和,黎不田被调到树神郡,以后的日子,估计就是哑巴吃黄连,冷暖自受了。

嗯,别说,说了也没人听。

而上官杰,因为烟雨郡镖银的重大损失,总督大人大发雷霆,把他狠狠训斥一通。

虽然没有什么实质处罚,但总督的态度已经说明一切:想搞我,你自己先掂量掂量。

总督当着上官杰的面收拾合气门,收拾神威镖局,收拾黎不田,上官杰一点回旋余地没有,只能咬牙吞下这些苦果。

而赵申天,在场全程看总督大人把这些人一个一个收拾妥帖。

回府后,赵申天立刻命人传信给堂弟赵二蛋,严令他一年之内不准回破魔城!

为什么?

因为他真的怕了,怕被总督府的人抓住赵二蛋,然后把他牵连出。

在势头不对的时刻,成了别人的垫脚石。

搞政/治,是要看大势和风头的。

彭总督借着这次镖银事件,不但狠狠打压上官杰的势力,还捞了一大笔赔偿款,把军队那边安抚的妥妥当当。

半年的颓势一扫而空。

所以,赵申天回味花独秀的话,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局势尚未明朗,官场讲究斗而不破,他没必要替上官杰当马前卒。

连上官杰本人都选择暂时蛰伏,小动作收敛的干干净净。

自己,没必要急着站位。

真出了事,上官杰有背后大佬保着,他赵申天可没有。

上官杰远在烟雨郡,他可是就在破魔城,跟彭总督同处一城。

至于天上人间洗浴中心,三成暗股也好,一成暗股也罢,反正都是白得的。

真的引入总督府做幕后股东,他和总督大人就多了一层交集。

很多事不必明说,心里都懂,日后和总督大人交往起来,也能轻松些。

毕竟,如果没有大变,总督在一界的任期,五年呢。

彭总督来困魔谷,这才刚半年。

意味着,他赵申天和彭总督同处一城的日子,至少还有四年多。

冤家宜解不宜结啊。

想开这层,赵申天竟然对花独秀的单刀直入感到十分欣赏。

这小子,说话虽然惹人厌,不过话糙理不糙啊?

引进黑风寨的土匪和一界总督入伙,何乐而不为?

黑白通吃啊。

当然,另外一个原始大股东……呵,正好让他动动怒,牵制一下姓彭的也好。

都想躲在后面,遥控前台刀子厮杀,想好事呢!

齐老板还在为利益而争,一直沉默不语的赵申天终于说话了。

“好了好了,老齐,你咋这么顽固不化呢。”

齐老板一愣,我顽固不化?

你赵城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赵申天笑道:“沈公子,既然你和花公子一再坚持,瑶瑶小姐又亲自露面,那这事,就按你们的意思办吧!”

此话一出,沈利嘉也愣住了。

他还打算先说服齐老板,再费点口舌说服赵申天。

毕竟,赵申天看起来更像是上官杰一党,姐夫不知道抽什么风,既然想拉他一起做生意。

这是要挖敌人墙角,搞统/战工作么?

结果齐老板还没说服,赵申天主动站在了他们这一边。

投降的这么快?

有阴谋?

回头再细细琢磨。

沈利嘉喜道:“还是赵城主深明大义,齐老板,你就听赵城主一句,别再计较啦!明天一早我先让人送一万两银子过来,具体改造方案我回去问问我爹。两位放心,改造产生的费用一概由我们沈家承担!”

齐老板还想争辩,但看赵申天满脸笑容,全然是赞同的意思,只好闭口不语。

齐老板无声的叹口气,他的洗浴中心,先是白送出去七成股份,好歹手里还有三成。

现在,只剩一成。

商人,在政治面前,哪有什么话语权。

合伙做买卖这事,就这么谈定了。

抛开沈利嘉这边不提,花独秀和彭瑶瑶泡完澡,按完摩,已近子时。

相当晚了。

花氏镖局的马车已经久候多时,花独秀送彭瑶瑶回总督府。

二人同处车厢,随着马车轻轻晃动,彭瑶瑶觉得内心有种奇异的小小幸福感。

如果每天都有这个又帅气,又鬼灵精怪的花公子陪伴,生活肯定会很欢乐。

难道,这就是爱情?

彭瑶瑶毕竟只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小少女而已。

感情这种事,也是懵懵懂懂。

花独秀已经困得不行,眯着眼睛似睡非睡。

彭瑶瑶轻声问:“秀哥哥,你不想问问,我爹最终怎么处理那些人的吗?”

花独秀睁开一双狭长的妙目,咕哝道:“你精神怎么这么好啊?”

“我就说,泡完澡,推个背,再睡一觉,多美的事,你偏不听。”

彭瑶瑶脸红道:“呸,你这人说话,真烦银,什么……睡不睡的。”

花独秀叹口气说:“唉,赚那么多钱有何用,当那么大官又有何用,不就是为了过这种神仙般的日子吗?现在有这条件,还不珍惜,真是不知所谓。”

彭瑶瑶说:“听你这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得多不上进似的。”

“那些人,你不说我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我才不在乎。这里有我爹在,有风叔在,还有你爹在,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只要确定了这一点,我就能放心离开。”

“而且,走之前能让赵城主立场松懈一点,对你家在这里立足也是好事一件。赵城主是个老狐狸,在破魔城经营许久,但凡他立场松动,将来就能把他完全策反。”

彭瑶瑶已经明白了花独秀的考量。

他在帮花家的同时,也在帮彭家。

“当然,急是不能急的。有些墙头草啊,风吹两面倒,东风强就往西边倒,西风强,就往东边倒。”

彭瑶瑶笑道:“哪有你说的这么儿戏。”

花独秀懒洋洋摆摆手:“你呀,还是太年轻,想问题太简单,有时候还有点幼稚。”

“虽然我花独秀不喜争斗,不过这个世界上,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永远都是这样。所以,对姓赵的,千万不能信任的太快。”

彭瑶瑶撅着小嘴,有点不服气:“你这个人,不是口口声声最讲究和谐社会的吗?”

花独秀微微一笑:“那是我心中的愿景。”

彭瑶瑶懒得反驳。

反正任你怎么说,道理正着讲歪着讲,你都讲不过花少爷。

“秀哥哥,三成的利润份额,每个月得不少银子吧?凭白给总督府供奉这么多钱,真的合适吗?”

花独秀又是一笑:“瑶瑶,贫穷限制了你的想象力啊!这点钱算什么,你看看你爹,那才是大手笔。张张嘴,合气门多陪十多万两银子,过瘾不?”

彭瑶瑶无语。

这都哪跟哪啊。

虽然花独秀说话颇不靠谱,经常走偏,不过一想到花独秀马上要离开困魔谷,还可能要走很久,彭瑶瑶难免又有些伤感。

在夜里,彭瑶瑶有时会偷偷问自己:

这个讨人厌的花独秀,我跟他只是萍水相逢,甚至第一次见面时,他还想对我见死不救,我到底看上了他什么?

这个讨厌鬼,除了长得帅气一点,说话有趣一点,文采还可以,打架比较厉害,喜欢臭讲究,家里又有点臭钱之外,简直一无是处!

但是彭瑶瑶就是渐渐喜欢上了他。

彭瑶瑶有些伤感:“秀哥哥,你打算去多久?”

花独秀想了想,说:“不好说,争取一年内回来吧。我这人比较恋家,又习惯有人伺候,去漠北那破地方,天天喝沙子,喝一年就是极限了。”

彭瑶瑶莞尔一笑:“你呀。一年是不是太短了,习武这种事,别说一年,十年八年能有大的成就都很难,你一年就回来,怕是要学个半瓶子醋。”

花独秀暗道:修炼内力不像学身法,我的眼睛能发挥的作用有限,这确实是个问题。

罢了,懒得琢磨,走一步看一步吧!

花独秀笑道:“怎么,你还盼着我在漠北一待七八年?”

彭瑶瑶道:“那是啊,你花公子这么厉害,去了纪宗,怎么不得混个长老,护法之类的高层位置再回来?”

花独秀翻翻白眼:“虚名,浮云而已!我花独秀可不是在乎虚名的人。”

“唉,你这个人。到了外面可不要做傻事,你们花家的势力够不着那么远,我也够不着,你说话这么直,万一惹了什么大人物,吃亏的还是你自己。”

花独秀一愣:“瞧你这话说的,我说话直怎么了?难道你不是因为我诚实和朴实的品格才喜欢我的吗?”

彭瑶瑶大囧:“不是!”

彭瑶瑶狠狠瞪了花独秀一眼,这个人,真是让人无语。

彭瑶瑶清空一下脑袋,说:“你没出过远门,可能不知道。天下间顶级名门大派,尤其是漠北那些门派,大都不怎么买/官府的面子。我担心你……”

花独秀摆摆手:“没事,这事走一步看一步吧。他们真要是不收我,哼,大不了我就绑一个纪宗的嫡传弟子出来,逼他教我功/法就是了。”

“办法嘛,总是有的。”

彭瑶瑶无语:“……你开心就好。”

第五十九章 动身!花少爷离开困魔谷!

送回彭瑶瑶,花独秀到家时,已是哈欠连天,眼睛差点都睁不开了。

花钱还没睡。

“秀儿,你可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嘿!”

花钱搓了搓大手,一脸的不怀好意。

花独秀翻翻白眼:“爹,你好无聊,以为我什么?不要瞎以为啊,我心里有谁你不知道?”

花钱拍拍花独秀肩膀:“你随我,咱爷俩都是那么的用情专一。”

“你自己照照镜子,头上还剩几根毛?没事少琢磨那些有的没的。”

“这个以后再说,你还年轻嘛。瑶瑶小姐有没有跟你说总督大人的安排?”

花独秀打个哈欠:“她想说来着,我懒得听,猜也猜个八九不离十。”

花钱兴奋道:“那你真应该听听。路总管说,以后整个困魔谷,凡涉及官府的镖约押运,一律由咱们花氏镖局承接!”

花独秀一愣:“大手笔啊?”

花钱道:“可不咋地!这就相当于给咱们花氏镖局插上困魔谷‘天字一号’官方认证大旗!”

“爹,咱家有那个实力吗?别到时候搞砸了,到处丢镖,钱没赚着,倒把咱家老本都亏干净了!我还有下半辈子好日子没过呢!”

“上官杰,合气门这些人,恐怕巴不得咱们到处接镖,然后暗中下黑手搞咱们复仇呢。”

花钱激动道:“秀儿,你想都想不到!”

“想不到什么?想不到你怎么败家吗?”

花钱啐道:“胡说八道!”

“总督大人已经跟吴昊天吴府主谈定,打算让魔流府的二代,三代弟子加入咱家镖局,说是江湖历练也好,给魔流府创收也好,总之,咱们现在是大树底下好乘凉!”

花独秀一惊:“那不等于咱们是神威镖局,魔流府就是合气门了吗?”

花钱点头:“你这个比喻很恰当。不过这次是咱们花家唱主角,那两家躲在幕后,他们拿暗股。”

花独秀仍旧震惊:“毕竟一个是总督府,一个是困魔谷顶级豪门,藏在幕后也是应该的。真没想到,彭总督做事竟然这么有魄力,难道是我看错他了?”

“乘风破浪会有时啊。你想借总督大人的势做事,总督大人何尝不是再借咱们这股风做事呢?”

花独秀仔细看了花钱一眼:“不错,不错,爹,你没有被胜利蒙蔽双眼。”

花钱说:“还有个好消息。神泉城的黎城主因为政绩不佳,又盲目向上官郡主举荐实力不济的神威镖局承接镖约,已被贬到树神郡一座小城做城主。”

“咱们神泉城,总督大人会推荐一个心腹给上官杰,作为城主人选。”

花独秀啧嘴道:“彭总督会玩啊,又是搞上官杰的小弟,又是眼睛里插钉子,上官杰能同意?”

花钱说:“听路总管说,总督大人震怒之下,上官杰只能丢车保帅,放弃黎不田和合气门。现在官场人心惶惶,谁都没有料到总督大人的雷霆之怒来的这么凌厉。”

花独秀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我还担心彭总督心软,舍不得下狠手呢,这样我离开也放心了。”

花钱问:“你准备何时启程?”

花独秀想想,说:“就这两天的吧。明天再说,太困了,我去睡了。”

说罢,花独秀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睛里全是泪水。

花钱还想嘱咐几句,心想明早再说不迟,便和花独秀各自回房休息。

第二天一早,二喜随镖局马队赶到破魔城。

“少爷~~~~!”

二喜眼含热泪扑进花独秀怀里。

没办法,情不自禁啊!

花独秀拍拍二喜的小脑袋,微笑问:“怎么了这是,几日没见,这么想我啊?”

二喜赶紧擦擦泪水,从花独秀怀里依依不舍的挣出,嗫嚅道:

“少爷,我听任镖头说您又要出远门,这一去不知道多久才能再见少爷,我,我心里难受……”

花独秀感慨:“我也难受啊,一想到要去漠北吃沙子,我就浑身不得劲。”

二喜赶紧怂恿:“那您带着二喜一起去吧!二喜天天晚上伺候您泡澡,让少爷每晚都能睡个好觉!”

花独秀摇头:“不行啊,我是去拜师学武的,是去当小弟的,带着你,其他弟子会怎么看我?你家少爷本来就如此卓尔不群了,你想让我更加鹤立鸡群?”

二喜佯装生气:“少爷这么优秀,谁也比不了!再怎么放下身段,身上那股耀眼的气质终究是掩藏不住的!”

花独秀感慨:“这回我一定要吸取教训,不能再那么优秀了。魔流府令人伤感的一切,恍如昨日啊!”

收拾了一上午的行囊,沈利嘉并没有来。

花独秀知道,沈利嘉越是顾不上过来,说明他那边事情就办的越顺利。

到了傍晚时分,沈利嘉才一脸兴奋的跑来花氏别院。

“姐夫,姐夫!”

小胖子沈利嘉风风火火冲进花独秀的书房,看到二喜正给花独秀揉肩。

花独秀闭目养神,二喜狠狠瞪了沈利嘉一眼。

沈利嘉吐吐舌头,赶紧闭上了嘴。

“嘉嘉,你再这么大呼小叫的,干脆别当沈家少爷,你去打更好了!一嗓子下去,全城人都知道时辰!”

花独秀微微一笑。

沈利嘉挠挠头:“哎呀,原来二喜妹子来了?”

二喜轻哼一声:“怎么,我不能来嘛?”

沈利嘉搓搓大手:“能来,当然能来啊!我代表首府人民诚挚的欢迎你!”

二喜问:“听说你刚买了一家洗浴中心?”

沈利嘉道:“是啊!二喜妹子,你说你这么大的美女,平时也不驾到一下,让我们给你服务服务啊?姐夫和我都心疼你辛苦,哪天你想泡温泉,想按摩了,可以去我家洗浴中心,提我名字好使,能给你打九九折!”

二喜被夸的笑吟吟:“拉倒吧,你家的黑店,就是打一折,我也消费不起呀!”

揉好了肩,二喜款款退出。

花独秀问:“事都办妥了?”

沈利嘉大点其头:“事情比想象中顺利的多!你猜怎么着,老三家股东里,齐老板和赵城主居然都不是大股东,他俩各占三成股份,另有一个神秘人占了四成!”

花独秀一愣:“哦?在破魔城,还有比赵申天更牛掰的角色?”

“反正任我怎么问,齐老板就是不敢说,罢了!这事就这么定了,行不行的我已经让张胡子送过去一万两买断费,后面,我爹会接手生意,扩建酒楼和妓院业务。”

花独秀点点头:“这些不用你操心,有风叔和齐老板在,生意不会差的。不过幕后那个大股东还是要查一查,可别阴沟里翻了船。”

沈利嘉说:“这人藏得很深,连赵城主都假装不清楚,就是不说。”

“赵申天同意合作了?”

沈利嘉道:“同意了。昨晚他想了很久,我都以为要黄,结果最后他很痛快的答应下来,似乎也想趁机和总督府改善一下关系。”

花独秀摆摆手:“好了,不说这些。今晚你回家好好收拾一下,咱们尽快启程,去漠北。”

沈利嘉问:“这么急?”

花独秀感叹:“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日子这么舒服,不干脆一点,我怕沉沦下去就走不了了。”

沈利嘉点点头:“行,我今晚就让人收拾好行李,明天一早过来。”

花独秀说:“好,那咱们就明天一早启程。今晚把风叔喊来,咱们一起吃个饭吧。”

……

启程的时辰,到了。

太阳缓缓爬上天际,阳光明媚,鸟语花香扑面而来。

花独秀和沈利嘉同乘一辆宽敞的马车,后面是三辆满载行李的双马大车,以及六个劲装大汉。

一阵马蹄声响,彭瑶瑶带着几个侍卫奔来。

花独秀笑道:“这小妮子,果然还是来了。”

沈利嘉酸溜溜道:“我看瑶瑶小姐对你中毒很深啊?”

花独秀摆摆手:“别瞎说。弱水三千,姐夫只取一瓢饮。”

沈利嘉撅噘嘴:“姐夫,瓢的好!”

花独秀瞪了沈利嘉一眼,他知道沈利嘉的心结,自己何尝又没有?

屏去左右,花独秀跟下了马车的彭瑶瑶在小院里告别。

花独秀笑眯眯看着彭瑶瑶。

今天彭瑶瑶打扮的颇为净爽漂亮,有种清纯小美女的气质。

完全不像先前那么一板一眼,处处维护自己总督府大小姐形象的样子。

花独秀上下打量,忍不住点点头。

彭瑶瑶脸红道:“小色狼,看够了没有?”

花独秀笑嘻嘻道:“没看够!”

彭瑶瑶啐道:“懒得理你!”

花独秀奇道:“瑶瑶,你今天打扮这么漂亮,我不多看几眼,岂不是辜负了你的一番心意?”

彭瑶瑶轻哼一声:“真的漂亮?”

花独秀正经道:“真的漂亮。”

彭瑶瑶甜蜜一笑。

“那你……喜欢吗?”

花独秀苦笑:“都是兄弟,别这样。”

彭瑶瑶佯怒:“呸!谁是你兄弟,我要是你兄弟,我先插/你肋骨两刀!”

花独秀感慨:“好吧好吧,你是大妹子,是一个漂亮的大妹子,不是大兄弟。”

彭瑶瑶撅噘嘴,摇了摇小脑袋。

别管她是什么身份,在何种环境长大的,说到底,她只是一个十六岁的花季少女。

二八女多娇啊。

能被自己心仪的人夸赞,总是一件非常快乐的事。

花独秀从袖里取出一个卷轴,递给彭瑶瑶道:

“呐,送你的。”

彭瑶瑶轻轻解开,原来是一句诗: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

下面写着,花独秀送瑶瑶妹子,祝吃好喝好,赶紧长大。

除了字写得烂一点,像蚯蚓在爬,别的没啥毛病。

尤其寓意直击彭瑶瑶心境。

真讨厌,你明明知道人家心里在想什么。

彭瑶瑶捂嘴而笑:“秀哥哥,你这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个头不比你矮多少,还能怎么长大?”

说到这,彭瑶瑶忽然一窒。

小脸唰的变得粉红。

这个坏东西!

那晚他肯定看到了不该看的!

烦死人了!

花独秀假装没看到彭瑶瑶表情变化,背着手,抬头望着天际,感慨道:

“去时梅萼初凝粉,不觉小桃风力损。瑶瑶,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你就不用送我出谷了。”

彭瑶瑶翻翻白眼:“我连送你出城都懒得送,还送你出谷?你怎么不上天?哼!”

“我目送你离开,千里之外!赶紧走吧你!”

第六十章 到达黑森林,花少爷莫名不适!

虽然彭瑶瑶嘴上不饶人,不过一想到未来至少一年见不到花独秀,她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沈利嘉被撵到外面骑马,花独秀和彭瑶瑶同处车厢里,一路赶路一路聊,再想起时已经出了破魔城。

不是破魔城小,而是聊的有些忘我。

花独秀掀开窗帘一看,惊道:“哎呀,你真要送我出谷啊?”

彭瑶瑶这才意识到她已经跟花独秀闲聊许久。

“咱们到哪啦?”

花独秀说:“离开破魔城至少十里,连城头都看不清了。”

彭瑶瑶依依不舍道:“那……那我该回去了,我爹说,不让我离城太远的。”

花独秀点点头:“真是个听话的乖孩子。嗯,你身份特别,在城里还安全些,一旦出了城,难免会被有心人盯上。”

彭瑶瑶皱皱小鼻子,瞪了花独秀一眼。

花独秀想到赵二蛋一伙,忍不住有些后怕。

这些人,当初怕就是冲着绑架彭瑶瑶去的。

根本就不是什么劫财,更不是劫色。

花独秀想了想,笑道:“瑶瑶,我再送你回城吧。现在世道不好,万一你回去路上被土匪劫了,我还得去救你,怪累人的。”

彭瑶瑶锤了花独秀一记粉拳:“你这个懒货,救我还嫌累?”

虽然彭瑶瑶带了不少侍卫同来,但真遇上一流高手,这些侍卫怕是护不得她的周全。

上次的事,已经证明了。

花少爷下令,车队调转马头,后队变前队,返回破魔城。

沈利嘉一脸苦闷:喂喂喂,这可是我的马车啊!

我要躺里面吃着喝着陪姐夫说话的啊?

哪有你这么赤果果抢我姐夫的,你可是总督家的大小姐啊!

矜持一点行不行?

唉。

到了破魔城下,花独秀又塞了一块红枣糕点在彭瑶瑶手心。

“听话,好好吃饭,赶紧长大。还有,我不在的时候,别乱跑,遇上坏人,没有像我这么厉害的高手护驾,你被人劫色了可不要怪我没提前警告哦。”

彭瑶瑶耍脾气轻哼一声:“要你管。”

花独秀大哥哥般慈爱的摸摸彭瑶瑶的小脑袋。

不知从何时起,那个略有些冷傲的总督千金,在花独秀面前越来越有小女生的孩子气了。

花独秀也说不上来,对彭瑶瑶到底是什么感觉。

小兄弟?像嘉嘉那样?

还是小姐妹?像二喜那样?

都有点,但都不太一样。

对彭瑶瑶,花独秀多了一些关心与照顾的欲望。

但是,绝对不是小恋人。

花独秀的心里,依旧是只有那一个人儿。

彭瑶瑶双手抱着手心的糕点,轻轻跳下马车。

花独秀掀开窗帘:“快回去吧,替我给你爹问声好,就说林叔想我了就给我写信。”

彭瑶瑶道:“我爹给你写个屁的信啊,你又不是他麾下将领!烦人的家伙!”

“好啦,好啦,快回去吧,都大中午了,耽误我赶路。”

彭瑶瑶生气道:“你这个人,好歹下车送送我啊!”

花独秀无语:“我都把你送回城了,还下车送个毛,送来送去的,天都黑了,要不我再带你去‘天上人间’泡个澡?”

彭瑶瑶揉揉眼睛,赌气上了自己马车,总督府的马队缓缓进城。

沈利嘉小声感慨:“唉,情人眼里出……出眼屎啊,瑶瑶姐姐,风大,小心迷眼。”

花独秀又掀开窗帘:“你嘟囔什么呢,快过来。”

“喔!来了!”

沈利嘉下马钻进车厢,先是狠狠吸了一口。

彭瑶瑶身上少女的清香让沈利嘉精神一振,看花独秀没有生气的意思,沈利嘉又笑嘻嘻问:

“这回可是下定决心了昂,咱们赶紧走,直接去黑森林码头,可不能再儿女情长没完没了啊?”

花独秀懒洋洋道:“就你鬼心眼子多。”

沈利嘉掀开窗帘,大声喊道:“前进!加速前进!快走!”

马队重新朝东方行去,速度快了不少。

沈利嘉伸手朝屁股下摸了摸,摸出一个卷轴。

“这是什么?”

花独秀一愣:“哦,对了,瑶瑶送我的信,我都忘了。”

沈利嘉酸溜溜道:“啧啧啧,这就开始写情书了?真是满园春色关不住啊,我能看看嘛?”

花独秀敲了沈利嘉脑袋一爆栗:“情书你个头啊,看吧,念给我听听,我累了,闭眼休息会儿。”

沈利嘉看花独秀果然闭着眼斜躺着,赶紧解开红绳,展开小小的卷轴。

映入眼帘的,是米黄色的上品宣纸。

上面是娟娟小字,写的认真又秀气。

沈利嘉一愣:“是首诗啊?”

花独秀闭眼道:“念来。”

沈利嘉摇头晃脑念道:

“相聚的日子总是短暂,转眼又是离别。

那扇窗望了又望,那双眼睛瞧了又瞧。

可纵是内心有千万个不舍,还是故作轻松,笑着说了再见。

没有华丽丽的辞藻渲染我的不舍,只有一句:一路平安。”

“落款是,遥遥相望。艾玛,酸,太酸了!哎呦,我的后槽牙!”

沈利嘉一通搞怪,花独秀轻轻叹了口气。

唉,我这难以收敛的超凡气质啊。

要命了。

瑶瑶,以后……以后会怎样,只好以后再说了。

我也很为难啊。

沈利嘉看花独秀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他也不想多问,便转移话题。

“我爹说,要重金投资‘天上人间一条龙大保健’,等升级完毕,这家店怕是要成为一个超级厉害的赚钱机器!”

花独秀眼皮不抬,轻声道:“喔。”

“姐夫,你怎么啦?对赚钱也没兴趣吗?”

花独秀缓缓睁开眼睛,那双眼睛十分狭长,目光专注而深沉,剑眉入鬓,可谓英气逼人。

沈利嘉不敢跟花独秀对视,挠挠脑袋,嘿嘿笑了笑。

花独秀道:“富贵富贵,先求富,必求贵,没有贵不可言的身份,钱再多也是帮别人存着。”

沈利嘉一愣:“啊?”

花独秀语重心长道:“赵城主出面,动动嘴就能白得三成暗股。瑶瑶一露面,十万血汗的产业一万就卖给你。嘉嘉,不要做只富不贵的运输大队长啊。”

沈利嘉心头一震,眼睛死死盯着花独秀。

姐夫的话,总是那么发人深省!

有种当头棒喝的神奇效果!

沈利嘉琢磨/花独秀的话,细细品味。

做商人,钱赚再多,也不安全。

这点,他老爹看的很透。

沈风不单单在神泉城经营产业,当富家翁,十年来他一直对黑风寨保持相当的掌控。

而且一直跟花家交好。

花家是干什么的,是开镖局的,天然就是官府的武力补充。

这些年,花家一直跟官府关系融洽,直到老郡主调到树神郡,老城主也调走,神威镖局渗透进来。

当然,现在花家又跟总督府建立起极好的关系。

正因为这个,沈风才会不遗余力的支持沈利嘉买下“天上人间”洗浴中心,并且要大手笔的投入。

沈利嘉越想,越觉得老一辈家长们都用心良苦,思谋甚远。

姐夫也是这样,虽只有十七岁,却已经看透了这世间本质。

难道,就是因为这个,姐夫才打算成为总督大人的女婿?

也不对,姐夫对彭瑶瑶,似乎软中有硬,亲近中又有点距离的意思。

难以理解,姐夫到底是什么心思。

沈利嘉赶紧问:“姐夫,我觉得你说的非常有道理!那你说,我该怎么做啊?”

花独秀又闭上他那闪着精光的俊美眼睛,默默道:“你自己琢磨吧。”

沈利嘉挠挠头:别啊,你总是这样。

非要我自己动脑子,你就不能直接教给我嘛。

唉。

好吧,我自己琢磨琢磨,将来的路怎么走。

嘿,其实还有个简单办法,就是姐夫去哪,我就去哪!

姐夫干什么,我就跟着干什么!

只要抱稳姐夫大腿,绝对错不了!

这么一想,沈利嘉释然了。

我还费那劲琢磨啥呀,抱稳大腿就是了。

马队晃晃悠悠一路东进,数日后,到了出谷的垭口。

花独秀没来由的一阵烦躁。

这是他十七年来第一次离开困魔谷,去别的界域。

沈利嘉笑问:“咋啦,想家啦?”

花独秀道:“想个屁,这才几天?”

沈利嘉说:“你别担心,咱们离漠北还远着呢。出了困魔谷就是黑森林,黑森林比咱们困魔谷大一倍,但是树多人少,人口还没咱们困魔谷一半多。”

“横穿黑森林之后,到了东方海岸线,咱们换乘大船出海,在海上漂几天才能到漠北。”

花独秀一惊:“漠北这么远啊?”

沈利嘉一摊手:“可不咋地。”

花独秀感慨道:“那上次我让任叔派人去接你,你不到一个月就回来了,真的是马不停蹄。”

沈利嘉心里一丝暖意:“姐夫,只要是你召唤,我恨不得立刻飞回来。”

花独秀拍拍沈利嘉肩膀:“你小子,越来越油嘴滑舌了。”

花独秀的烦躁当然不是因为想家。

他曾在魔流府习武三年,除了老爹和任叔隔几个月偶尔去探望一下,他从没回过家,也不曾多么强烈的想过家。

花独秀隔着薄衫摸了摸脖子上的黄金吊坠。

这种感觉,似乎是因为自己远离的某种力量场,身体自发的感到一丝不安,和新环境的陌生感。

看来,困魔谷跟别的界域,真的很有些不同!

花独秀心里一动,轻声问:“困魔谷的极西方,叫什么魔魂山脉的地方,听说是什么魔气的滋生地,你听说过吗?”

第六十一章 魔气与残片,永生不死的秘密!

沈利嘉一愣:“你说啥?什么山?”

花独秀微微有些失望,本以为嘉嘉是个百事通,原来他不清楚这个。

“没什么,我就随便一问。”

沈利嘉挠挠脑袋:“魔气?魂砀山里‘镇魔塔’镇压的那个魔气吗?”

花独秀眼神猛然一亮:“臭小子,你这不知道的挺清楚的嘛?”

沈利嘉顽皮说:“哎呀,你说魔魂山脉,魔魂山脉那可大了去了,延绵几百里,谁知道你说的什么呀?”

花独秀问:“那你知道困魔谷魔气的传说吗?”

沈利嘉神秘兮兮道:

“这个事不能乱说的,官府封锁的很严密,在咱们困魔谷,这可是被禁谈的话题哦!”

花独秀一掌打在沈利嘉脑门上:

“你跟我还禁个毛啊?到底知不知道,知道就说,不知道就闭嘴!”

沈利嘉嘿嘿一笑,揉着脑门说:

“我在漠北习武三年,没别的爱好,就喜欢打听天下间传说传闻,还真知道一点!”

花独秀来了精神:“喔?”

沈利嘉压低声音,贼兮兮道:

“我听说,官府的特务机构一直在调查魂砀山上魔气源头,可惜没有头绪!”

“特务机构?是‘粘杆司’吗?”

沈利嘉点头:“应该是!”

“你不是跟一个‘粘杆司’的首领打过架吗?那人实力怎么样?他的主要职责,应该就是替帝国高层调查魔气起源的秘密!”

花独秀默然。

跟他打架的,自然就是付云通。

付云通此人,实力绝对非同小可。

花独秀使出魔流叱风痕大成境界“灭踪·雨泣”,并同步配合花氏神技“一剑西来,东方不亮”,仍旧不能败他。

在那一刻,花独秀甚至都有点泄气。

尼玛,能把我堂堂花少爷逼到这个份上,你真是头一号了。

还把我气的吐血。

这个梁子,绝对结下了!

但花独秀也承认,付云通的实力,已经高到一个可怕的地步。

可以说,就算是百年老店魔流府,上至门主,下至长老,堂主,能敌得过付云通的,不会超过五个人。

“神龙帝国的实力,竟那么强悍么?”

花独秀叹口气:“我还以为都跟哈丹巴特尔那些人一样,纯粹靠着人多力量大呢。”

“哪有,姐夫啊,哈丹巴特尔一点都不弱!只是他们的长处在统军作战,杀伐讲究大开大合,个人武道不如咱们江湖之人玩的精致罢了。”

花独秀无语:“行吧。”

沈利嘉想了想,说:“神龙帝国虽然暮气沉沉,毕竟延绵千年,积攒的实力绝对不容小视。”

“虽然都说一流门派的武者不屑于做朝廷鹰犬,但他们也不敢在台面上违逆朝廷,甚至很多顶级高手觊觎帝国收藏的武学典籍,还会放弃门派身份主动投靠朝廷。”

花独秀点点头:“延绵千年,以武立国,帝国收藏的顶级秘籍,想想还真是可怕。”

花独秀暗想:哪天有机会,我得去帝国帝都一趟,看有没有机会混进皇宫里,有什么顺眼的秘籍,借阅几本。

虽然我不爱看书,偶然翻看几本倒也无妨。

沈利嘉问:“姐夫,你不是不喜入仕吗,怎么关心起神龙帝国来了?”

花独秀道:“我不是关心帝国,我是关心‘粘杆司’那些人到底在咱们困魔谷调查些什么。”

沈利嘉也不甚清楚:“魔气这种事,太过缥缈难测,而且那些特务神出鬼没的,谁知道他们都调查到些什么。”

花独秀又想到付云通。

这人不但武功高深,而且位高权重,还是个心胸狭窄的人。

被自己那般挤兑,事后直到现在都毫无动静,很奇怪啊?

甚至吴昊天和彭路都提醒过花家,一定要小心付云通的报复。

“粘杆司”这个机构太特别了,不属各级官府管辖,甚至百宝庄园的各位庄主也不能干涉他们的行踪。

“粘杆司”指挥使,直接听命帝国“宰辅”大人调动。

宰辅,宰尉,宰政,帝国顶层三巨头,地位仅次于帝国大君主。

很牛批的一个机构。

那么问题来了,付云通,人呢?

花独秀回味那晚一战,似乎想琢磨出什么异常来。

但付云通藏得很深,花独秀什么都没琢磨出来。

似乎没什么异常,尤其是这些天。

但,这就是最大的异常。

一个心胸狭窄,位高权重,又实力高深的人,被一个商人出身的毛头小子当面嘲讽,竟然没有报复?

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种小人,肯定不留隔夜仇的啊?

哪怕是找个茬?

难道真的是吴府主的面子够大?

可是吴府主的头发不是红色的啊,不应该啊。

罢了,走着看吧,这个付云通,绝对有事!

马队在黑森林快速前行,而付云通付副指挥使大人,刚刚赶到帝国的中枢——奇界,大皇宫!

奇界在极南方,和黑森林隔着东西纵横的奇山山脉,是天下九界中政局,社会最为和谐的一个界域。

没有门派势力,没有山贼土匪,整个奇界,完全控制在帝国手里。

大皇宫一隅,某个低调的密室内。

付云通拘谨的坐在条桌后,眼睛盯着桌面,双手平放在膝盖上,不敢看他对面的男人。

对面那人,年近五十的样子,非常消瘦,胡子头发都很稀疏,但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他起身,在密室里来回踱步。

“云通,当时的感觉,你确定没错?”

付云通赶紧道:“宰辅大人,卑职绝对不敢拿这事开玩笑,绝对没错!”

两个/绝对。

他面对的这人,是帝国三巨头之一——宰辅本尊!

宰辅点点头,伸手从袖里缓缓抽出一个小巧锦盒。

锦盒金丝环绕,十分精美。

宰辅把锦盒放在付云通面前,语气平淡到:“你再试试。”

付云通心头一震,道:“是,是,大人。”

付云通双手微颤,小心打开锦盒。

里面是天鹅绒包裹的一个小兜。

解开小兜,里面是一片枯黄的兽皮。

付云通吞吞口水,这是他第二次接触这东西,上一次接触带来的诡异感受,他至今难忘。

付云通又抬头看了宰辅一眼,宰辅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付云通双手捏起兽皮,缓缓展开。

如果花独秀能够在场,他会发现,这块兽皮跟他脖子上黄金吊坠里藏的那块,几乎一模一样!

付云通双手捏着兽皮,脑袋前探,缓缓靠近兽皮。

“啊……!”

付云通忍不住低呼一声,一股磅礴而奇异的感觉涌入脑海!

天空,黑云涌动,几乎要从天际完全压迫下来。

远处,紫雷翻滚,凶狠的劈向大地。

阴风呼啸。

付云通孤独的在可怖的原野里站着。

忽然,一群穿着各异的人影凭空出现,他们一个个面无表情的盯着付云通,双手或凝出磅礴劲气,或拿着刀剑利刃!

付云通环顾四周,避无可避,藏无可藏,他额头滑下一丝冷汗,忍不住后退两步。

然而,身后也凭空出现很多面无表情的敌人。

这些人,无一例外,全都胸口凹陷,如果仔细看,那是一个个血红色的掌印。

付云通慌了,脸色惨白。

这些人,全都是他十多年来以雄浑掌力拍死的顶尖高手!

“好了,够了。”

一个声音从天外传来。

虽不甚响亮,但却像一根救命稻草,让身处险境的付云通一个激灵,精神一振,立刻从这般诡异的场景里脱身而出。

付云通赶紧把兽皮从眼前拿开,颤抖着把它重新包裹进天鹅绒里,再合上金丝锦盒。

这东西,太邪乎了!

“多谢大人出手相救!”

付云通赶紧单膝跪倒,拜谢道。

宰辅道:“起来吧。说说看,你当时的感觉,和刚才有多少异同?”

付云通小心的站在一旁:“大人,当时只是一闪之间,那感觉也是一闪而逝。但卑职可以确定,那感觉跟现在一无二致!”

“只是淡了很多,诡异的场景并没有来得及出现,那感觉就消退了。”

宰辅点点头,摆摆手道:“坐吧。”

付云通依言在宽背靠椅上坐好。

宰辅收起锦盒,捋了捋短须,眯着眼睛盯着付云通:

“这件事的分量,你心里有数吧?”

付云通赶紧说:“大人放心,卑职从没给第二个人提起过,就是王指挥使卑职也没有汇报,那晚事罢,卑职连夜赶来帝都的。”

宰辅点点头:“好。”

他看向付云通的眼睛里忽然释放出许多善意和欣慰。

“你是我一手培养起来的,有些事,告诉你也无妨。”

付云通闻言精神一凛。

宰辅道:“你知道的,收集到全部兽皮残片,可以拼凑出一副完整的地图。”

“这地图,应该是记载着当年魔头身上最大的秘密,以及困魔谷魔气的源头所在。”

付云通吞了吞口水,这些信息,他多少能猜到一点。

宰辅道:“而这个最大的秘密,根据多年来典藏阁皇室家老们的推断分析,应该跟‘永生’有关。”

付云通一愣:“永生?”

宰辅道:“没错,就是长生不老,永远不会死的意思。”

付云通思绪万千,内心挣扎。

什么长生不老,莫说这是不是胡说八道,痴心妄想,就算这是真的,也跟自己没有关系。

自己,只是听命行事的一条鹰犬而已。

跟其他鹰犬不同的是,他做的事,要比其他人更特别。

相对应的,他权力也更大,同时,也有机会接触到帝国核心。

仅此而已。

能直接向帝国三巨头当面汇报的,放眼整个天下九界,加起来也没多少人。

宰辅仰头叹息道:“没有什么是永恒不灭的,人在自然之力面前,太渺小了!”

“纵然是开创帝国的初代大君主,那个神一样的人物,即使无人能伤他一根汗毛,但岁月依旧会夺走他的生命。从这点说,站在山顶的人,和爬在山脚的蚂蚁,没有任何区别。”

付云通低头聆听,不敢插嘴,也不敢直视宰辅大人。

宰辅看向付云通,默默道:“但有一个人,做到了!”

“没错,这个人,就是当年被初代大君主斩灭的魔头!”

第六十二章 神秘杀手,老哥你也要坐船?

付云通只听说当年的魔头十分厉害,能操控人的精神,但没想到他竟能永生不死?

那确实牛批了,对得起“大魔头”这个名号。

但这些事,毕竟太过久远,跨越千年,谁还能记得住?

谁会去研究啊?

太过缥缈了。

是真是假难以定论,毕竟所有的信息都来自于那些枯黄晦涩的古旧典籍记载。

只有帝国“典藏阁”那些混吃等死的老家伙们才有兴趣研究。

皇族的退休老人们,无数代啧啧不倦的研究,并传承着这件秘密。

宰辅道:“一代代下来,帝国已经收集到数片地图残片,距离解开秘密也越来越近。”

“这件事,对帝国的意义,我不用说你也能猜到。”

付云通点点头。

永生不死,哪个帝王不是梦寐以求的?

而且费尽一生积攒下的内力,武学,神功,如果可以永生,将会一直积淀下去。

多可怕啊?

宰辅缓缓在条桌后坐下,平视付云通道:

“这件事,不要假手别人,你立刻回去,无论任何代价,拿回残片给我。”

付云通赶忙起身,抱拳躬身道:“是!属下明白,我立刻回去!”

……

十余天后,马队终于横穿整个黑森林,到达东部海岸线!

一阵凉爽粘腻的海风吹过,花独秀从马车跳下,狠狠伸了个懒腰。

“哇,好帅的哥哥啊!”

“简直帅呆了啊!”

花独秀一现身,码头外几个胸大无脑小萝莉立刻花痴的不能自己。

花独秀微笑道:“姑娘们,你们真是独具慧眼,真知灼见啊。”

“哇,小哥哥在跟我们打招呼耶!受不鸟了,要晕,要倒!”

沈利嘉随后从马车跳出,翻翻白眼没有说话。

这种场面,他屡见不鲜,见怪不怪了。

花独秀回头问马夫:“老哥,这里就是出海的码头吗?”

马夫赶紧道:“花少爷,没错,正是这里!”

花独秀点点头:“嘉嘉,你去联系一下,咱们包一条船,钱不是问题。”

沈利嘉道:“喔!你等我下。”

小萝莉们再次惊呼:“哇,小哥哥好有钱哦!又帅气又多金,好想认识认识小哥哥呀!”

当然,萝莉妹妹们窃窃私语,话音虽不大,但花独秀等人都是一流武者,耳目聪灵,这些话自然听得一清二楚。

花独秀微笑不语。

黑森林是个好地方啊,这里的姑娘们真的是敢爱敢恨。

敢于勇敢的表达自己心中的汹涌情感。

不错,不错。

这时,一个身披蓑衣,头戴草帽的青年汉子从众人身旁缓缓走过。

“胡说……八道,胡言……乱语,胡说……一气……”

汉子似在自言自语,又似在点评花痴妹子们对花独秀的无脑追捧。

花独秀一愣:“老兄,你絮叨啥呢?”

蓑衣汉子闻言站定。

花独秀莫名其妙道:“你也要坐船吗?”

蓑衣汉子背对花独秀,头也不回,只默默回了一句:“你瞅我干啥?”

花独秀更莫名其妙了:“我在跟你说话啊,你不看着你,怎么跟你说话?”

“说话便说话,你瞅我干啥?”

花独秀有些生气:“瞅你,咋的?”

蓑衣汉子语气生硬:“你再瞅一个试试?”

花独秀来了脾气:“试试就试试,我就瞅你,咋的!”

忽然,一股莫名的杀气弥漫!

强烈的杀气!

就连那几个不懂武功的小姑娘也感到凛然寒气铺面,赶紧逃进码头里面,不敢在这里多待。

路边树上的鸟雀立刻吓飞。

草丛里的虫子甚至都不敢鸣叫。

花独秀眉头一皱:是个高手。

蓑衣汉子道:“试试,我就让你逝世!”

花独秀冷笑:“刚夸完黑森林是个好地方,转眼就来个疯子。”

蓑衣汉子刚要动作,小胖子沈利嘉着急忙慌从码头方向跑了回来。

他的眼里只有姐夫,完全忽视了这个一身蓑衣头戴斗笠的怪人。

“姐夫,姐夫!现在船少人多,船家不让包船!”

沈利嘉隔老远一呼喊,蓑衣汉子弥漫而出的杀气立刻消于无形。

沈利嘉跑到跟前,一愣:“这人是谁啊,你朋友?”

花独秀道:“天涯何处无知己,这位老兄好像也要乘船渡海,老话不是说么,百年修得同船渡,大家都是有缘人。”

蓑衣汉子身子晃了晃,嘟嘟囔囔着自顾自进了码头。

沈利嘉挠挠闹到:“你扯这么多,那就是不认识他喽?”

花独秀摊摊手:“不认识,他脑袋的这个区域好像有点不太发达。”

花独秀说着,指了指脑袋某个位置。

沈利嘉问:“什么意思?”

花独秀道:“就是脑残的意思。或者,你也可以理解成神经病。”

沈利嘉:“……”

花独秀奇道:“你是不是舍不得花钱啊?给足了钱,还有船家不同意包船的?”

沈利嘉立刻抗议:“我是小气的人嘛?船家说,最近海上风浪大,小点的船都不敢出海,大船又少,所以暂不接受包船!不然很多渡海的客人就要等很久。”

花独秀叹口气:“那好吧,没想到船家如此菩萨心肠,温良恭俭让,咱们也做做善事吧,不要包船了。”

“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入乡随俗吧。”

众人走进码头,上百艘大小各异的木船安静的停泊在港口里,很多在海上讨生活的渔民正在晾晒衣物,或者清理渔网。

他们吃住都在船上,船,就是他们的家。

近一点的区域,几艘货运大船正在装卸货物,光膀子晒的黝黑的汉子们肩扛着一个个大包快速进出,好不热闹。

天上,狂风卷积着乌云,在乌云和大海之间,海鸥盘旋着,洁白如雪。

海风吹的花少爷衣襟猎猎作响。

花独秀感慨:“这就是大海啊!真的是满满都是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大海。”

沈利嘉问:“都说看到大海会使人心情舒畅,烦恼消失,你现在还烦不烦?”

“不烦,不烦。面朝大海,那些什么烦心事,都跟蚂蚁一样渺小,人啊,还是得有放眼天下的胸怀才行!”

“不过话说回来,这码头生意真好啊。”

沈利嘉说:“是的。这些装货的都是大船,可以出海,载客的大船一天却只有一艘,这样的天气小船都不敢渡海去漠北的。”

花独秀点点头:“那咱们就去坐大船。”

走到客运区域,正看到一个船老大模样的人站在桩前大声呼喝着什么。

他的背后,是一艘上下三层,像小楼一样巨大的客船。

花独秀一惊:“你回来时,也坐的这么大的船吗?”

沈利嘉道:“我回来时风季还没到,小船也能出海,我包的小船回来的,所以速度很快。”

花独秀咋舌:“没想到渡海的船这么大,我还以为就是一叶扁舟呢。”

沈利嘉笑道:“你说的那是河里的船,那叫画舫,渡不得海的。”

“好吧。你听,船老大在说什么?”

沈利嘉跟花独秀靠近船桩,船老大光着膀子,肤色晒的黝黑,精壮的肌肉像豆包一样耸动。

充满爆炸性的力量感。

只听船老大高喊:“老乡们!不是俺霸道,这是海上的规矩!”

“现在时节风浪大,小船都出不得海,但凡坐俺的船,都得买一张‘保障票’!只要买了,船出了事,凭票都可以找俺婆娘要赔偿!”

“不买的,不能上船!”

船老大手里捏着一张薄薄黄纸条,上面黑色墨迹写着“保障”二字。

保障的障还写错了,下面的十捅穿了日。

有人问:“要是咱们平安到了漠北呢?”

船老大喊:“那就拉倒,概不退钱!”

乘客们大为不满:“船老大,你这‘保障票’卖的也太贵了吧?船费才一两银,‘保障票’还要再半吊钱?这不是变相加价一半吗!”

船老大大手一挥:“爱坐坐,不坐赶紧起开,别当误我做生意!”

这特么。

乘客们闹归闹,但谁也不敢说不坐啊。

不坐,来这里干啥?

看海景吗?

花独秀皱眉道:“你这情报打听的有误啊?”

沈利嘉挠挠头:“我以为船老大不包船,是要行善,谁知道他是想多收人头钱啊?”

花独秀叹口气,前走两步,喊道:“船老大,船老大!”

众人看花独秀翩翩公子,气度不凡,赶紧让开一条道。

船老大问:“什么事?要上船赶紧交钱,少废话!风大,一会儿我灌风拉了肚子开不了船,你们谁也别想走。”

花独秀皱眉道:“船老大,我劝你善良啊!”

船老大怒道:“善良个叽霸!老子哪里不善良?卖‘保障票’还不是为了让你们淹死后能找老子赔点棺材钱?”

花独秀问:“那你这票一沾水还能用吗?别说纸怕水,你这写字的墨一碰海水,马上就浑了,找你,你能认吗?”

船老大不耐烦道:“那你不会藏在箱子里,别让它沾水?”

花独秀一拍手:“对哦,有道理!”

一旁一个大娘喊:“有啥道理啊,人都落海淹死了,死人还能找船家赔钱?”

花独秀一愣:“大娘,你说的也有道理啊,这钱,不能给啊?”

船老大立刻撤去船板,跳回船上。

“爱买不买!不买,就不许上船!”

沈利嘉凑过来说:“这人太嚣张了,要不我教训教训他?”

花独秀问:“你会游泳吗?”

沈利嘉挠挠头:“不会……咋啦?”

花独秀小声说:“就算会,到了大海里,你那点狗刨也白搭!”

“你现在教训他,他怀恨在心,等出了海,他要教训咱们易如反掌,还是和谐点比较好。”

沈利嘉道:“也对。”

等等,姐夫你讲道理就讲道理,黑我干啥,说得好像你会游似的,哼。

腹诽归腹诽,姐夫的话还是要听的。

花独秀看百姓们闹闹哄哄,显然,船价凭空涨了一半,很多人都不满意,这么闹下去,想顺利开船怕是不可能。

花独秀皱眉道:“你快点掏钱,替所有人把‘保障票’买了,太聒噪了。”

沈利嘉知道姐夫喜静不喜闹,点头称好。

沈利嘉叫住船老大,高喊替大伙出钱,百姓们齐声赞扬,都夸小胖子出类拔萃,助人为乐,是个新时代好青年。

船老大一愣:有冤大头啊?

只要愿意出钱就行,谁出不是出。

船老大乐呵一声,重新铺好船板,招呼乘客上船。

百姓们都谦让道:“小兄弟,你先上,你先上。”

沈利嘉也不客气,大手一挥,六个劲装大汉把马车上的行李依次扛进船舱。

船老大一愣:我去,还真是大户人家的少爷啊?

这么多行李?

我是不是该额外再坑他点行李超重费?

但看六个劲装大汉凶神恶煞,满脸狠霸,船老大吞吞口水,决定还是算了。

其实,这么多行李里面,沈利嘉的行李最多只占五分之一。

啊不对,应该是六七八分之一。

其余六七八分之五六七,都是花独秀的行李。

倒不是沈少爷行李少,实在是小胖子身上揣的钱多,他喜欢看到啥买啥,缺什么,去漠北再买就是了。

但花少爷比较念旧,但凡出门,都必须是自己用的惯的家伙什才舒心。

唉。

出个远门就等于搬次家,费劲啊!

六个劲装大汉搬完行李,花独秀和沈利嘉信步登上顶层甲板,其余众多乘客才依次上船。

花独秀暗道:花点钱也挺好,至少大伙有秩序啊,不用乱哄哄挤上来抢位置。

多文明啊,多和谐啊。

花独秀在顶楼靠窗位置坐好,又看到那个一身蓑衣,头戴草帽的青年汉子。

他轻轻揭开蓑衣,卸下一个长条木箱靠在腿边。

这人没有找地坐下,而是默默站在船头,配合他的一身蓑衣,身形看起来颇有些萧瑟。

花独秀第一次坐船,比较好奇,也坐不住。

干脆起身,凑到蓑衣汉子身侧,花独秀小声问:

“老兄,又不下雨,你穿着这个,不热吗?”

蓑衣汉子背对花独秀,一动不动,只是冷冷道:

“离我远点,我是个杀手……我莫得感情,我想杀人!”

第六十三章 捡了一个脑子不太好使的朋友

花独秀剑眉轻皱:“老兄,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蓑衣男头也不回:“……有点。”

花独秀点头:“果然,我就说,正常人哪有这么说话的,你肯定是脑壳疼。”

正这时,船老大高喊:“开船!开船!”

一阵晃动,水手们一齐撑杆,把巨船拨离码头,缓缓朝港外驶去。

离开码头,巨大的船体立刻上下轻轻摇晃起来。

花独秀脸色一变。

我去,这么大的船,怎么开起来一点都不稳啊?

不对,哪里有点不对劲?

以前在河里坐船,不是这种感觉啊?

我小心脏怎么吊起来了?

船出港,海浪立刻变大,海船在水里上下波动,花独秀脸色越来越差。

蓑衣男自言自语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花独秀一愣:好诗啊?

你个装批犯,当着我花少爷的面吟诗作赋,怎么,想让我仰慕你?

花独秀立刻直起腰板,清朗道:“大海啊,满是水,骏马啊……唔!”

花独秀忽然一阵胸闷,这首诗没能诵全,赶紧捂住嘴。

蓑衣男继续道:“瀚海阑干百丈冰,愁云惨淡万里凝……”

花独秀深吸几口气,暗道:这货有一套。

花独秀揉揉眉角,控制一下情绪和气息,再次诵道:“乘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不远处的沈利嘉怪异的看着花独秀二人,暗道:

姐夫不愧是文化人,见谁都能吟诗作赋,会玩,会玩。

有文化的人都是心灵相通的啊,我啥时候也能这么潇洒,能跟姐夫心灵相通……

沈利嘉还在感慨,花独秀忽然身子一弯,趴在船头哇哇大吐起来!

他是在顶层甲板,这么一吐,下面船舱里传来一阵尖叫。

画面太美。

花独秀顾不上形象身份,心里苦道:尼玛,怎么晕船了……

沈利嘉大惊,赶紧跑过去给花独秀拍背递水。

“姐夫,姐夫,你怎么了?晕船吗?”

花独秀把胃里东西吐了个干干净净,脸色惨白道:“晕,晕船了,哎呦……”

花独秀脑袋微转,看蓑衣男仍旧一动不动站在那里,只是身子微微颤抖。

但他带着斗笠,看不出脸上什么表情。

花独秀有些生气:“喂,你抖索什么呢?”

蓑衣男不语,仍旧在抖。

沈利嘉怒道:“你嘚瑟什么?没看到我姐夫这么难受吗,快起开!”

沈利嘉话音刚落,蓑衣男猛的弯腰,一掌拍在船舷上!

“哇……!”

他也吐了……

花独秀和沈利嘉一脸尴尬,敢情这老兄抖来抖去,是在强忍晕船的呕吐感?

蓑衣男猛吐一阵,擦擦嘴,晃晃悠悠又站直了身子。

他抬头看天,默默道:“我要这天,再不能遮我眼。我要这地,再不能埋我身。我要诸天神佛,烟消云散!”

这下连沈利嘉也看不下去了。

尼玛,太能装批了吧?

“吐死你算了!姐夫,咱们回去坐。”

花独秀头晕眼花,无力的点点头:“好,好。”

回到座位,沈利嘉问:“这人是谁啊?我看你俩吟诗作对的,好像混成朋友了?”

花独秀轻蔑道:“谁跟他是朋友,一个傻瓜罢了,还学人家吟诗,切。”

沈利嘉不解,他俩刚才看着挺和谐的啊?

一个翩翩公子哥,一个蓑衣立船头,迎着海浪,吹着海风,多有格调啊?

花独秀喝了点水,又有些不舒服。

“这船要开多久啊?”

沈利嘉道:“怎么也得七八天才能到岸。”

花独秀干脆趴在窗头上了。

七八天才能到岸,这我可怎么活啊?

早知道晕船,打死我也不去什么狗屁漠北啊!

这才第一天,太折磨人了!

忍了一会儿,花独秀又冲到船头,扒着船舷吐起来。

这次,他只是干呕出一些胃水,没东西可吐了。

越是这样,就越难受。

花独秀吐的天昏地暗,一旁默默站立的蓑衣男又是一阵抖动。

像是数九寒风中光着屁股一样,抖的难以自已。

花独秀歪着脑袋看他,没好气的说:“行了,别装了,快点趴过来吧。”

蓑衣男闻声大手又是猛的一拍船舷,眼神一瞪,哇的吐了起来……

趁机,花独秀终于看清了此人面目。

他是一个长相还算清秀的男子,年龄大概二十五到三十之间,眉角间颇有风霜之色。

二人扒着船舷各自吐完,双双翻身,背靠着船舷大喘气。

沈利嘉则忙着递水递毛巾。

花独秀问:“这条船上下几百号人,好像就咱俩晕船啊?”

蓑衣男点点头:“我走到哪里都是不同凡响的存在,没想到你也是。”

花独秀一愣,沈利嘉也一愣。

哎呦,这台词好耳熟啊?

花独秀仔细看了看蓑衣男,蓑衣男皱眉问:“你瞅啥?”

花独秀摆摆手:“行了行了,你还真能打我咋地?看在咱俩这么有缘的份上,借问一句,怎么称呼?”

蓑衣男吐得脸色苍白,手里还拿着沈利嘉给的清水,确实不太好意思翻脸。

蓑衣男道:“我叫毛茅羽。”

花独秀奇道:“毛毛雨?好奇怪的名字啊,你怎么不叫毛毛虫?”

蓑衣男毛茅羽怒道:“我是毛毛虫的毛,茅草的茅,羽毛的羽!你给我记好了,别乱说!”

花独秀道:“喔,我记性很好的,就是毛毛虫趴在茅草上捡了根羽毛?这样记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花独秀看了毛茅羽一眼:“毛兄,这叫图像联想记忆法,很好用的,靠这个我可以记住很多东西,你以后也可以试试。”

毛茅羽瞪了花独秀一眼:“小子,跟我说话最好小心一点,我是个杀手,我莫得感情!”

花独秀翻翻白眼:“在下花独秀,一枝独秀的独,一枝独秀的秀。”

毛茅羽轻哼一声:“我又没问。”

沈利嘉赶紧说:“在下沈利嘉,沈利嘉的沈,沈利嘉的嘉,幸会幸会!”

毛茅羽反应有些迟钝:“什么秀?你,你是什么神?”

花独秀和沈利嘉懒得解释,这人确定脑袋不太好使无疑。

都说这么清楚了,就记住一个秀,一个神,记住俩字还记错一个。

绝对的记忆困难综合症患者。

晚期,没救了。

沈利嘉奇道:“毛毛虫,你是个杀手?”

毛茅羽一把扔掉手里的毛巾,怒道:“我叫毛茅羽!不叫毛毛虫!”

沈利嘉尴尬道:“啊,啊,对不起对不起,我被我姐夫带沟里去了,咳咳。”

花独秀问:“杀手老哥,你的刀呢?剑呢?做杀手,没有兵器怎么杀人啊?”

毛茅羽高傲道:“杀手的兵器,就要神出鬼没,令人猝不及防,岂能被你俩轻易发现?”

沈利嘉笑道:“可拉倒吧,你脚边的破箱子里肯定就藏着你的兵器,还神出鬼没,还猝不及防,你怎么不说你是神?‘沈’利嘉的神?”

毛茅羽大惊,赶忙用蓑衣罩住长条木箱。

“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兵器在箱子里?”

沈利嘉翻翻白眼:“傻子都能猜出来。”

毛茅羽缓缓点点头:“原来你是个傻子,那你知道便知道好了,我不杀你。”

花独秀被毛茅羽逗的哈哈大笑。

这个人,脑子还真不大好用啊?

花独秀问:“毛兄,你这个箱子这么短,刀剑怕是放不下吧?那你用什么兵刃,飞刀?毒箭?还是什么?”

看毛茅羽不想说,花独秀爽朗道:

“漫漫旅程,别不说话啊毛兄,相识即是缘,咱们聊聊嘛?”

毛茅羽轻哼一声,转过头去。

他似乎不太想跟人聊有关兵刃的事。

花独秀大方道:“毛兄,看你穿的破破烂烂,想必也没什么盘缠。这样,船家的饭菜肯定又贵又不好吃,你跟我兄弟俩一起吧,我们带了足够的饭食,不差你一个。”

毛茅羽看了花独秀一眼:“你要请我吃饭?”

花独秀道:“请你吃饭行,不过你要好好说话,别动不动就我是个杀手,我莫得感情,神经病啊?”

毛茅羽叹口气:“好吧,看在你请我吃饭的面子上,我不杀你。”

花独秀,沈利嘉:“……”

花独秀盯着毛茅羽的小箱子,越看越有兴趣。

箱子长不过二尺,宽只有一掌,但上面有很多个漆黑的小孔,背带和木箱磨得锃光瓦亮,显然是毛茅羽一直随身携带。

“毛兄,聊聊呗,你箱子里都藏了什么兵器?我也会点武功,大家都是习武之人,江湖儿女,聊聊怕个啥?”

毛茅羽道:“谁怕了?我有啥好怕的?”

沈利嘉帮腔道:“对对,毛毛虫,你有啥好怕的,来,咱们聊聊,你箱子里都装了什么厉害兵器?”

毛茅羽道:“你是个傻子,念错我的名字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沈利嘉大点其头:“对对,我傻,你千万别跟我计较,也别杀我。”

毛茅羽疼爱的摩挲着小箱子,轻声道:

“这个箱子就是我的兵器,我给它起名字,叫‘要你命三千’!”

花独秀,沈利嘉奇道:“要你命三千?”

毛茅羽点点头:“不错。这是我研制的第三代火云杀神王,它集合了十种当代最恐怖的致命杀人武器于一身,只要发动,任你多厉害,也只有饮恨横死的份。”

沈利嘉惊道:“这么厉害?就这么一个小小的箱子,里面竟藏了十种杀人武器?”

毛茅羽自豪道:“不错!童叟无欺,它绝对是杀人越货,打家劫舍的不二之选!”

沈利嘉问:“啧啧啧,照你这么说,如此一个小小箱子就这么厉害,那还真是居家旅行的必备神器啊?”

毛茅羽赞叹道:“小傻子,你这句话说得很对,一点傻气都没有。”

沈利嘉暗道:你还真拿我当傻子了?

你个神经病。

拿我当傻子?

好,我就做点傻事,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小破箱子有什么稀奇的!

沈利嘉肉呼呼的大手立刻伸向面前的木箱!

沈利嘉看似憨厚蠢笨,实则机灵的很,动作也是极快!

瞬间,他的大手抓到了木箱。

毛茅羽猝不及防,大怒道:“你干什么!小心它炸死你!”

第六十四章 怕水的水命大兄弟(求票哦)

毛茅羽立刻出手阻拦,可惜沈利嘉下手太快,而且箱子就在跟前,离得太近!

更何况,沈利嘉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白板,他可是“香宗”入室门徒,实力达到“铜皮铁骨”境界的小小高手!

下一瞬,沈利嘉的肥手按在了木箱之上。

“嗯?”

花独秀冷眼旁观,沈利嘉感觉箱子微微颤了一下,毛茅羽已经一脸暴躁。

“死胖子!”

毛茅羽大吼一声,一掌拍开沈利嘉的大手!

正这时,木箱缝隙忽然火光一闪,小孔里猛然有什么异物喷射而出!

花独秀眼睛一眯,他把所有这一切看的极其缓慢,细节看的一清二楚。

木箱里,触发了什么机关,虽然声音还未传出,但火光已经从缝隙透出。

有火药被点燃!

紧接着,一声轻微炸响传到耳朵里,映证了花独秀的判断。

花独秀仍旧没有出手,他狭长的眼睛依旧死死盯着木箱,目光深邃中闪着奇异的光芒。

一个暗青色的长条状尖锐物体一闪而出,射向沈利嘉脑门!

一丝黑烟从木箱小孔中透出。

花独秀眼睛又是一亮,来了!

花独秀把射出的飞针看的无比缓慢,修长的玉手立刻前探,间不容发之际按在沈利嘉胸口。

与此同时,毛茅羽穿着草鞋的黑脚丫子猛的踩向木箱!

“嘭……!”

花独秀一掌把沈利嘉拍了个咧歪,摔倒在一旁。

“咻……”

沈利嘉只觉得眼前青芒一闪,吓出一身冷汗。

毛茅羽踩中木箱一脚,漆黑的小孔黑烟立刻散去。

他大吃一惊,不敢置信的看着花独秀。

花独秀也暗暗惊叹:这人好快的动作,果然是个高手。

花独秀佯装生气:“大傻瓜,不该碰的东西你瞎碰什么!危不危险!”

沈利嘉看花独秀脸色如常,而毛茅羽一脸愤怒加惊讶的表情,心里会意,赶忙一脸傻气:

“好玩,好玩,嘿嘿,嘿嘿嘿,真好玩……”

毛茅羽怒道:“你个傻批,要不是我拍开你的手,‘要你命三千’现在已经炸了!咱们这条船都得炸沉!”

花独秀赶紧劝道:“毛兄,毛兄,好啦,你跟一个傻子较什么劲?”

毛茅羽一双眼睛咕噜噜上下打量花独秀:“花什么秀,你的手好快啊?”

花独秀一窒:“我叫花独秀,不叫花什么秀。”

毛茅羽自顾自说:“眼疾手快,你厉害啊,我的飞针触发的还是慢了,射不死人,射不死人……”

毛茅羽把木箱抱在怀里,在某角度拍了拍,松了口气。

他这个箱子,从外表看光秃秃的,只有几个黑漆漆的小空,还有个背带,似乎没有什么操作空间。

但现在看,操作的位置,显然是在拍击的角度和力度上。

这就难掌握了,恐怕除了毛茅羽本人,谁拍都很危险。

拍不好就把自己拍死了。

沈利嘉跟花独秀悄悄对视一眼,彼此松了口气。

这个毛茅羽虽然脾气怪异,好歹还不算丧心病狂,没有对一个“傻胖子”降下雷霆之怒。

花独秀问:“毛兄,你这个箱子真的藏了十种杀人兵器?”

毛茅羽看了花独秀一眼:“那当然。”

“花什么秀,你的动作很快,眼睛也很毒辣,‘要你命三千’的青草啐毒针向来例不虚发,没想到你能追的上它的射速。”

花独秀反问:“你既然知道木箱要射毒针,为什么不赶紧踢开箱子?要不是我推了我兄弟一把,他现在已经被射透了。”

毛茅羽冷笑:“这个傻胖子,射死活该!我要不赶紧化解,‘要你命三千’马上就会爆炸,这一船人都得给傻胖子陪葬。”

花独秀看了沈利嘉一眼,沈利嘉还在嘿嘿傻笑。

唉。

算了,也怪我,故意放任嘉嘉去试探他的。

没想到这个小箱子如此危险。

好奇怪的人,好奇怪的手艺。

聊了一会儿,毛茅羽情绪平静下来。

花独秀问:“看你一脸英气,你多大年龄啊?”

毛茅羽说:“我?我今天二十八,虚岁三十,正好而立之年。”

沈利嘉插嘴:“毛毛虫,你虚两岁啊?这么虚?”

毛茅羽瞪了沈利嘉一眼:“怎么,不行吗?”

沈利嘉道:“行啊,只要你愿意,你再虚几岁也没人管。”

花独秀轻笑:“毛兄,看你一副浪人打扮,你有家室没?”

毛茅羽:“我是个杀手,我莫得感情,不需要家室。”

花独秀点点头:“怪不得了。”

毛茅羽皱眉:“怪不得什么?”

花独秀道:“怪不得刚才你手速那么快,连我都吓一跳。”

沈利嘉奇怪:“姐夫,这有什么关系吗?”

“有啊,毛兄单身三十年,手速能不快吗?”

沈利嘉挠挠头,毛茅羽也一脸疑问看着花独秀。

“毛兄单身三十年,没有女人耽误,一心习武,肯定身手矫健啊?难道不是这个道理吗?”

沈利嘉和毛茅羽一齐点头:“原来是这样,有道理。”

客船已经使出海港,漂泊于/大海之中。

海风很大,海浪汹涌,客船虽大,但在海上只是一叶起起伏伏的小舟而已。

天色,渐渐黑了。

花独秀和毛茅羽脸色不佳,浑身难受。

有时候花独秀在船舱里躺着,有时候干脆就趴在船头,张着嘴,吐都没得吐。

每次花独秀到船头呕吐,毛茅羽十有八九也都在那,跟着花独秀一起吐。

晕船这种事,一个晕不叫晕,两个晕才是真的晕。

此起彼伏,你追我赶,比着晕,比着吐。

好像他俩互相得了彼此的传染病一样。

如此一晃数日过去。

这天,花独秀和毛茅羽靠在船舷,一脸生无可恋的看着天空发呆。

花独秀扭头看了毛茅羽一眼:“毛兄,毛兄。”

毛茅羽扭头看了花独秀一眼:“干嘛?”

花独秀问:“还没请教,你是何方人氏呢。”

毛茅羽想了想,道:“我是一个浪人,我也不知道我的家乡在哪里。”

花独秀一愣:“不知道家乡在哪里?那你这趟是从哪来,要去哪?”

毛茅羽说:“我从小跟着师父长大,师父说我是水命,‘大海水’,将来要么因水走上人生巅峰,要么因水死于昏暗之窟。所以,师父死后,我便四处走动,想要找到一个适合我命格的地方。”

“我刚走遍困魔谷和黑森林,现在准备去漠北。”

花独秀惊奇道:“你走遍了困魔谷和黑森林?困魔谷那么大,你居然走遍了?”

毛茅羽问:“这有什么奇怪的吗?”

花独秀道:“倒也没什么奇怪的。那你走遍困魔谷,可曾找到什么适合你安家的好地方?”

毛茅羽摇摇头:“我天生水命,需要与水为伴才能顺应命格。可是我有晕水症,甚至吃饭时都不敢大口喝水,只能多吃水果。困魔谷,没有适合我的地方。”

“所以,我一直在寻找那个地方的旅途上。”

花独秀一愣:你是水命,又是大海水,按命理推算,能翻千尺浪,吞噬万物;能平万倾波,浮载舟船。

这是一个可善可恶,可忠可奸,可福可祸,可动可静的奇怪命格。

嘿!只是巧了,我花独秀是“大驿土”命,专克你。

花独秀问:“晕水症?晕水症你还敢坐船啊,现在四面八方都是水,当真是大海水了,你觉得顺应你命格了吗?”

毛茅羽继续摇头:“这样不行,天天呕吐到手软脚软,我没法练武。”

花独秀暗道:封建迷信害死人啊,随遇而安多好,非得讲究那么多,活的累不累啊?

花独秀忽然想起一件事,忍不住问:

“你说你走遍困魔谷,那我问个地方,不知道你去没去过?”

毛茅羽说:“我肯定去过。”

“靠,这么自信?”

花独秀翻翻白眼:“困魔谷西北方位的幽冥郡,魔魂山脉那里,群山环绕,其中有一座山,叫做‘魂砀山’。毛兄,你去过吗?”

毛茅羽眉头轻皱:“魂砀山?就是有一座塔的那里吗?”

花独秀喜道:“没错,你真的去过啊?”

毛茅羽道:“去过,不过那地方很危险,到处是官府的密探,而且那里不适合我定居,我没有久留。”

这里是船头,海风很大,海浪轰鸣,除了花独秀跟毛茅羽,周围没有别人。

沈利嘉还在睡懒觉,也没在。

花独秀认真道:“我们困魔谷有个传说,你见到的那座塔,据说塔下镇压着十分厉害的妖怪,那里还弥漫着神秘的魔气。”

“我看你骨骼清奇,思路诡异,肯定是个见识非凡的人。你在魂砀山游历时,有感到什么异常吗?”

毛茅羽仔细想了想,认真说:“有!确实有异常!”

第六十五章 爆炸!终极艺术,炸碎一切!

花独秀来了精神:“哦?有什么异常?”

毛茅羽道:“那地方到处都是可怕的传说,什么有鬼,什么吃小孩,控制人,这些,我觉得不正常。”

花独秀暗道:这不就是魔头的传说吗?

千年过去了,这种看似荒诞的传说竟能延续至今,显然真相并不是那么简单。

看来,等我学好了内功,真要去实地走访一下才行。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嘛。

花独秀问:“这些传说,你觉得都是无稽之谈?”

毛茅羽摇头:“不,我觉得不是无稽之谈,虽然不太正常,但是绝对不是无稽之谈。”

花独秀眼睛一眯:“哦?此话怎讲?”

毛茅羽道:“魂砀山那地方,呆久了人就会浑身不舒服。就好像有一股血腥的气息想要侵入人的身体里一样,这正常吗?肯定不正常。”

花独秀点点头:“怪不得那地方没有人敢定居,原来真的很邪。”

毛茅羽说:“魂砀山附近,尤其是镇魔塔那里,除了有官府的密探出没,确实没有百姓定居。”

花独秀暗道:魂砀山,日后必须得去一趟。

不过千年过去了,那地方恐怕早就被“粘杆司”掘地三尺,查了个通通透透。

就算有什么秘密,恐怕也早就被发现了。

算了,这事以后再说,先到漠北练好内力是第一要务。

“毛兄,你这般到处闯荡,怎么赚钱?怎么吃饭?”

毛茅羽说:“我是个杀手,受雇杀人。”

花独秀来了兴趣:“哦?生意怎么样?”

毛茅羽:“不告诉你。”

花独秀小声说:“看你打扮这么磕碜,肯定不怎么样。”

毛茅羽皱眉:“跟我说话你最好小心点,我莫得感情,我是个……”

花独秀打断道:“你是个杀手!知道了!”

没办法,一个情绪不太稳定的杀手,敢雇佣他的人真没几个,谁知道他会不会一不小心反把出钱的东家给搞死了。

又聊一会儿,打着哈欠的沈利嘉从船舱出来。

“姐夫,毛毛虫,你俩脸色好差。”

花独秀没好气说:“连吐五六天,换你你试试脸色能好吗?”

沈利嘉嘿嘿一笑,招招手,先前跟着上船的两个汉字抱着美酒佳肴奉上。

“忍一忍,快到岸了!船老大说这一两天的就能到漠北了!”

花独秀和毛茅羽都来了精神:“真的?”

沈利嘉道:“真的!咱们运气不错,一路没碰上什么风暴,不然这么顺利赶到漠北,还真是少见呢。”

话音刚落,汉子们已经摆好酒食碗筷。

沈利嘉道:“来来来,今天天色不错,船也不颠,咱们吃一顿好的,给你俩补补身子!”

毛茅羽抬头看天,默默道:“空气压的好闷,一点风没有,怕不是好兆头。”

花独秀看着眼前的美食佳肴,连日的晕船呕吐让他一点提不起食欲。

“毛兄,你说什么?”

毛茅羽道:“气压太低,空气太闷,怕是有风暴要来。”

沈利嘉一惊:“不是吧?晴空万里无云,哪来的风暴,毛毛虫,你可不要乱说,再胡说我可不请你吃饭了。”

轰隆隆……

忽然,天边一阵低鸣传来,海上水汽升腾,原本清朗的天空迅速生成大片乌云!

沈利嘉大惊:“我去!邪门了!”

呜……

黑云翻滚,同时,寒冷的海风莫名吹起!

有水手跑上甲板,大喊:“来风暴了,来风暴了!所有人都回客舱!都回客舱!”

甲板上的乘客全都朝客舱奔去,花独秀无语道:

“别傻愣着了,走吧,一会儿又是刮风又是下雨的,要成落汤鸡了。”

沈利嘉赶紧让随从大汉把酒食收起,众人回了客舱。

客舱里人头耸动,光线昏暗,气流不畅。

加之外面起了大风,客船开始大幅度摇晃起来,花独秀和毛茅羽脸色更加难看。

“嘉嘉……快,快给我找个桶!”

花独秀话音未落,沈利嘉还没来得及递过桶来,毛茅羽已经哇一嗓子吐了。

客舱里的味道,更难闻了。

花独秀双手冰凉,身子颤抖,忍到沈利嘉拿过桶来,立刻哇哇大吐。

老天啊,这样的日子,赶紧结束吧!

我以后再也不坐船了!

打死也不坐了!

呜……

外面海风越来越烈,天空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哗……

大雨如注,倾盆而下。

客船剧烈晃动,海水和雨水接连涌进船内,海腥味混合着呕吐的味道,船舱里一片哀嚎惨呼。

所有人都吓坏了。

花独秀和毛茅羽双双瘫软在单铺上,面如死灰,状如死狗。

天啊,世界上居然有如此恐怕的事情!

人啊,纵然天才如我,在大自然面前,仍旧太渺小了!

再也不坐船了,打死打不死的都不坐了……

风暴来的快,去的也快。

虽然客船在海上剧烈颠簸,猛烈晃动,但终究抵御住了风暴的侵袭,安然穿过风暴圈。

半个时辰后,雨过天晴。

所谓的“保障票”,没啥卵用。

花独秀无力的抬起胳膊:“快,快扶我去外面……”

沈利嘉脸色也不甚好:“你就老老实实趴着呗,还出去干啥?不晕啊?”

花独秀努力要撑起身子:“不,不行,我宁可晕死,也不能被憋死……”

可不,刚才一阵风暴,好多人都被晃吐了,船舱里一片狼藉,惨不忍睹。

沈利嘉和几个随从扶起花独秀,毛茅羽高喊:“我,还有我!”

沈利嘉翻翻白眼:“你自己爬起来!”

毛茅羽苦笑:“小傻子,我要爬的起来,还用你帮忙吗?”

沈利嘉乐了:“你还敢喊我小傻子,我吃饱撑的我扶你!”

毛茅羽胳膊无力垂下,瘫软在单铺上,话都说不动了。

花独秀喘气道:“好啦,好啦,都是患难朋友,把他弄出来吧。”

沈利嘉道:“阿明,阿康,你俩把他拖出来。”

两个汉子一人抱住毛茅羽一条胳膊,不分轻重的就往外拖。

“等等!”

毛茅羽回头看了床上木箱一眼:“带,带上我的宝贝箱子。”

沈利嘉翻翻白眼:“把他的破箱子也拖出来晒晒。”

毛茅羽道:“千万小心!提着带子,不要碰箱子!”

天色大亮,阳光直晒甲板,好多头晕眼花的乘客在外面溜达透气。

唯独花独秀和毛茅羽两人四仰八叉躺在船头,仍旧一点力气提不起来。

花独秀默默道:“就你这个怂样,你还水命?大海水的水命?你逗我呢?”

毛茅羽道:“别说了,我能怎么样?我也很绝望……”

花独秀叹口气:“罢了,再坚持坚持,很快就能靠岸了。”

毛茅羽大手按着木箱,幽幽道:“箱子好像进水了,麻蛋,这可恶的海水……”

沈利嘉来了精神:“进水了?进水好啊!你这玩意太危险了,动不动就乱射乱炸的,最好扔到海里去!”

毛茅羽瞪了沈利嘉一眼:

“小傻子,你懂个屁!‘要你命三千’绝对是人类历史上最恐怕的杀人武器,没有之一!扔到海里去,亏你想得出来!”

沈利嘉来了脾气,狠狠一脚把木箱从毛茅羽手里踢飞!

一则毛茅羽手上没力气,抓的不稳,二则沈利嘉出脚太快,毫无征兆,说踢就踢。

木箱翻着滚儿飞到另一侧船舷,卡在木棚一角。

毛茅羽大怒:“死胖子,你干什么!”

沈利嘉嬉笑道:“那边阳光好,在那边晒干得快啊,我可是一番好意。”

毛茅羽气的满脸通红,想要挣扎着起身弄死沈利嘉,可是浑身无力,一时起不来。

“叮!”

一声轻微到极点的金属撞击声响,沈利嘉没有听到,毛茅羽却听得一清二楚,脸色立刻大变!

花独秀也听到了。

我去,触发了什么机关?

毛茅羽赶紧翻身,双手抱头大喊:“要炸了!要炸了!”

沈利嘉慌了:尼玛,真的会爆炸?

轰……!

一声巨响,木箱真的轰然爆炸!

花独秀赶紧一脚勾倒沈利嘉,身子一蜷,间不容发之际滚到毛茅羽身后!

黑烟腾空而起,随着强烈的爆炸声,各种毒针、飞刀、短剑、弹丸射的到处都是。

船舷,炸出来直径半丈一个大洞,结识的木棚直接飞上了天,又重重摔在甲板上,碎成一地木条。

好在木箱卡在船铉一角,爆炸的能量朝天空释放。

如果是在船舱内炸了,整艘船都得炸裂!

花独秀三人吓傻了:这要是在跟前爆炸,还不得把人炸成一地碎肉?

射成刺猬?

还好,木棚飞起时遮挡了大部分飞溅的兵刃,花独秀三人只是被气浪冲击了一下,气息拥塞,并无大碍。

毛茅羽颤抖着从地上爬起,扔掉震裂的斗笠,脱下茅草乱飞的蓑衣,双目通红的盯着沈利嘉。

“死胖子,老子弄死你!弄死你!”

毛茅羽疯了一样扑向沈利嘉,沈利嘉猛的一哆嗦,吓得赶紧向后滚去。

毛茅羽的眼神,太吓人了!

“按住他,按住他!”

沈利嘉连声大喊,大汉们赶紧把毛茅羽死死按住。

可怜的毛茅羽,一身惊天动地的本事,可惜晕船晕的浑身无力,一点也使不出来。

他被四个大汉连压带按,一动不能动,只是嘴里大骂不止。

花独秀爬起叹口气,推开一个大汉,拍拍毛茅羽肩膀:

“毛兄,毛兄,别冲动啊!”

毛茅羽怒道:“这个大傻批!我费了多大功夫才造出来的绝世神兵,我还要靠它成为绝世强者!现在被他一脚踢炸了!我弄死他!”

花独秀劝道:“好啦好啦,你跟个小傻子置什么气啊?”

毛茅羽胸膛剧烈起伏,仍旧狠狠瞪着沈利嘉。

花独秀道:“你一会儿可别杀他,这个小傻子虽然脑袋不好使,但他也有优点啊?”

毛茅羽咬牙道:“他有个屁的优点,他就是个祸害!”

花独秀说:“谁说的,小傻子别的优点没有,但他钱多啊?你忘了咱们上船时,所有人的‘保障票’都是他掏钱买的了?”

毛茅羽大吼:“关我屁事!”

“关啊,怎么不关,你还有‘要你命三千’的设计图纸吗?”

毛茅羽皱眉:“你问这个干什么?你想抢我的图纸?”

毛茅羽说着,忽然警惕性大增:

“你们按着我做什么?抢劫?我跟你们说,我是个杀手,我莫得感情,我可是会杀人的!”

花独秀道:“好了好了,你快歇歇吧,我闲的啊我。你放心,没人抢你的图纸。我是说,如果你有图纸,让小胖子陪你一笔钱,你再造一个性能更好的箱子不就成了?”

“而且炸掉的那个箱子也太危险了,摸一下就射,踢一脚就炸,你带在身边也不安全啊!”

“你懂个屁!这是艺术!炸碎一切,爆炸!炸!这才是终极艺术!”

毛茅羽非常激动。

花独秀说:“嘉嘉,快拿点银票来,赔偿毛兄损失!咱们要举双手支持毛兄追求艺术!”

沈利嘉赶紧道:“好好好,我陪,我陪。”

沈利嘉立刻从怀里摸出一卷银票,抽出几张道:“二百五十两,够不够?”

花独秀翻翻白眼说:“不够!”

“五百两!”

“不够!”

“八百两!”

“不够,嘉嘉,直接陪给毛兄两千五百两,别废话了。”

沈利嘉有些心疼的又抽了几张银票出来,尼玛,两千五百两,天价了!

够买下多少亩森林了!

够这个疯子造一万个破箱子!

沈利嘉咬牙说:“拿去拿去拿去!以后造了新的箱子,千万别让我看见!我见一次踢一次,全给你踢炸掉!”

毛茅羽又怒了:“我是个杀手,我莫得感情!我要杀人!”

花独秀赶紧打圆场:“好了好了,你俩就别互相刺激了,就不能和谐一点?和谐社会,和谐你我啊!”

花少爷真想仰天长叹:这一天天的,遇上的都是什么人啊!

真是精神病人思维广,弱智儿童欢乐多。

空留我给他们擦屁股……

正这时,船老大从底舱冲上甲板,傻傻的看着顶篷炸碎的船舱。

他暴怒道:“这特么到底怎么回事!谁给老子一个解释!”

第六十六章 终于下船,毛兄,咱们就此别过

沈利嘉大为尴尬。

好在风暴刚刚过去,好多人还蹲在船舱底部没有上来,剧烈的爆炸虽把客船炸出一个大洞,却没有炸死人。

炸伤好几个。

几个乘客满脸鲜血,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也不敢痛哼呻吟。

爆炸啊!

这个时代,还不存在烈性火药的广泛应用,普通百姓不能理解这突如其来的爆炸是怎么回事。

总之就是莫名其妙的炸了。

太吓人,太可怕了!

船老大恶狠狠盯着沈利嘉几人,怒道:

“谁能给我一个解释!”

花独秀说:“船老大,我们几个都是见证人,刚才天上劈下来一道闪电,劈中了船舷,炸出来这么一个大洞。”

“船老大,你是不是最近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惹了老天爷发怒?”

船老大又看看其他围观群众,他们刚从船舱出来就赶上角落一声巨响,然后船顶飞上了天。

难道真的是天下落雷劈中了这艘船?

一个乘客支支吾吾道:“老,老板,好像真的是雷劈的。”

当然,也有早一步出来透气的乘客看到一个箱子被踢飞过去,然后炸了,但是沈利嘉等人看似一个个不像好人,身边还跟着六个劲装大汉,谁敢出头指认他们?

人家当初还出钱替大伙买了所谓的“保障票”。

没人愿意多此一举。

沈利嘉立刻举手:“没错没错,咱们刚从风暴圈出来,老天爷想给你留个教训,就降下一道闪电,警示你不要做坏事!”

“放你的屁,老子苦海渡人,向来只做善事,什么时候做过坏事?”

话虽如此,他也不能解释这爆炸怎么来的,又不能胡乱栽赃,只好自认倒霉。

忽然,船舷另一侧有人高喊:

“看到大陆了!看到大陆了!”

众人全都来了精神,赶忙举目张望,果然,海平面的尽头,有陆地隐约显现。

花独秀大大松了口气:可算要结束了!

这家伙,坐一次船,真的是过了一辈子的瘾,再也不想坐了。

船老大骂骂咧咧回到下层船舱,花独秀道:

“毛兄,我让他们松开你,你控制一下你自己,好不好?能不能原谅这个傻胖子?”

沈利嘉看毛茅羽那眼神,还真有点怕,赶忙一阵讨好似的嘿嘿傻笑。

毛茅羽重重哼了一声:“我就知道,只要遇见水,我特么就躲不开晦气!”

花独秀示意几个壮汉放开毛茅羽,然后把一把银票塞进毛茅羽手里。

“话不能这么说。你那箱子看起来挺精密的,成本怕是不低,唉,现在的世道,赚钱多难啊?”

“正好,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拿好这笔赔偿款,再研制一个性能更稳定的箱子出来,岂不是好事一件么?”

毛茅羽想了想,花独秀说的倒是有些道理。

“要你命三千”是他研制的第三代终极杀人兵器,但性能仍不稳定。

嗯,看来还不是终极。

还得有第四代。

现在有这么多资金支持,图纸在手,制造工艺又都在他脑子里,搞出来一个更牛批的“要你命四千”也不是不可能。

无非就是费点时间罢了。

毛茅羽看了花独秀一眼:

“好,这些钱我收下了。花什么秀,以后出门你一定要看好这个小傻子,千万别让他到处惹祸,我看他印堂发黑,早晚要栽大跟头!”

沈利嘉脸上傻笑,心里暗骂:你这个神经病,我看要栽大跟头的是你才对!

要不是姐夫拦着,我早让兄弟们把你扔到海里喂王八了。

次日一早,客船靠港,花独秀等人终于到达漠北!

这里的海港跟黑森林不同。

这里,有好多巨型兵船。

隶属官府的兵船。

还有连片的军营,战旗迎风招展。

花独秀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军营,他只在离开困魔谷时见到过守备边境的军队。

远远没有这里的多。

海岸线上营房一眼望不见头,操练的武士如沙滩上的蚂蚁一样,成千上万,数不胜数。

沈利嘉小声解释道:“天下九界里,远在海外的苍海月一直处于割据分裂状态,帝国派遣军队攻打了好多次,可惜都无功而返。”

花独秀奇道:“割据?分裂?”

沈利嘉点头:“是啊,沧海月是一个巨大的岛屿,孤悬海外,本是神龙帝国九个界域中的一个,可惜被当地土著势力占下,不服帝国统治。”

花独秀道:“那帝国统治的界域,就不是九界了,是八界啊?”

八界?

听起来好别扭。

沈利嘉翻翻白眼:“算是吧。”

客船靠上码头,花独秀和毛茅羽互相搀扶,迈着颤抖的双腿,拖着疲惫的身躯,终于踏在了坚实的石堤上。

不容易啊!

站在码头上,花独秀不禁感慨:

“脚踏实地,脚踏实地,果然,只有脚踩在大地上,才能浑身充满力量啊!”

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沈利嘉从身后溜来:“姐夫,姐夫!”

花独秀问:“什么事?”

“我雇了几辆驼车,咱们的行李都装好了,你上车睡会儿?”

“要继续赶路?到盟重城需要几天?”

沈利嘉挠挠头:“盟重城在沙漠之中,咱们要横穿大沙漠,驼车走不快,怎么也得五六天吧?”

花独秀有些泄气:“刚下船,又得在车厢里躺五六天?那不要命了么。”

花独秀朝远处看去,一队队骆驼装好货物,离开码头朝东方行去。看那架势,走趟的货运线怕是不近。

花独秀有些泄气,赶路,赶路,要老命啊!

“不行,咱们先找个地方歇息两天,缓缓劲儿再出发,不能这么急。”

沈利嘉点头:“行,那我找个客栈,包下来,咱们先休息两天。”

花独秀点点头,回头对毛茅羽道:

“毛兄,你跟我们一起休息休息吧,缓回了力气再上路。”

毛茅羽断然拒绝道:“不必了。你们去盟重城,我去漠南,咱们不同道,不相为谋,还是各走各路比较好。”

花独秀一愣:这货怎么翻脸无情啊?

还好我花独秀不拘小节,不跟你一般见识。

毕竟是见识过大海的人,我心胸一定要像大海一样宽广才行。

“那一起吃个饭再走?在船上这几天,你我都饿瘦了,好歹下了船,不吃几顿大餐怎么能行?”

毛茅羽一番踌躇,现在他身上不缺钱了,急切的想找个隐秘的地方,构思制造“要你命四千”。

但他确实腿软又浑身无力。

他是一个杀手,这样的状态在江湖上行走,是十分危险的一件事。

“好吧,那就一起吃顿饭,你请客。”

花独秀道:“好,我请,我请,咱们走吧。”

找了码头最好的酒楼,花独秀,沈利嘉,毛茅羽,以及六个仆从分两桌痛痛快快大吃一顿。

吃饱喝足,花独秀问:“毛兄,你打算去哪?有目的地吗?”

毛茅羽想了想,说:“本来没什么具体目的地,我的目标就是找到一个适合我隐居的地方。不过现在箱子没了,我需要先找地方重新制造一个新箱子。”

“这样啊。”

毛茅羽道:“我的宝箱选材很特殊,听说漠北全是沙漠,我只能去漠南,那里有大片的森林,或许有我需要的树种和木料。”

花独秀看看天,嗯,天色不早了。

他点头说:“那行吧。相逢即是有缘,或许日后咱们还有再见的机会,毛兄,祝你一路顺风啊!”

毛茅羽点点头,试了试腿脚,还是有点软。

“花什么秀,我实力没有完全恢复,咱们再吃几顿试试。”

沈利嘉一愣:“毛毛虫,你还黏上我们啦?”

花独秀抬手道:“不要乱说。毛兄是个杀手,行走江湖时刻要保持最佳状态,这一点咱们要理解,要学习。那就这么定了,就在附近包个客栈,缓上两天再分道扬镳,怎么样?”

毛茅羽道:“可以。”

沈利嘉腹诽:先前请你,你还道不同不相为谋,现在有免费的吃喝,撵你你都不走!

什么人啊这是。

好吃好喝过了两日,大伙全都恢复精神饱满的状态。

终于到了分手的时刻。

花独秀抱拳:“毛兄,此去多多保重身体啊!”

毛茅羽也抱拳:“花什么秀,你这个朋友,我毛茅羽结下了。”

沈利嘉插嘴:“毛毛虫,下回造个靠谱的箱子,拿来给我玩玩啊?”

毛茅羽怒道:“傻胖子,你起开!如有下回,你再敢碰我的箱子,我切断你的双手!”

沈利嘉吐吐舌头:“神经病!”

看着骑在马上,身穿蓑衣扬长而去的身影,花独秀感慨:

“这个毛茅羽,以后绝对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沈利嘉不解:“他就是个脑子有问题的暴躁症患者,能有什么大出息?”

花独秀摇摇头:“毛茅羽是一个纯粹的人,有纯粹的追求,纯粹的灵魂,就跟我一样。这样的人,早晚要成就一番大事的。”

沈利嘉道:“你要说你将来会成就一番大事,我信。你要说这个神经病也会成就大事,我不信。”

花独秀看了沈利嘉一眼:“嘉嘉,毛茅羽的实力远在你之上,他出手时你看不清罢了,所以不能有一个客观的评估。”

“……”

沈利嘉无语,花独秀拍拍沈利嘉肩膀:

“这天下,能人异士多得很啊,看来这趟出来的决定是做对了。”

“走,咱们去盟重城!”

第六十七章 欢迎来漠北喝沙子,水火两重天

海岸线附近,郁郁重重,环境极好。

花独秀奇道:“沙漠在哪里?说好的吃沙子呢?为什么不坐马车,要做驼车?”

驼车的车轮是特制的,比马车宽很多,为的是防止在沙地里下陷。

沈利嘉怪笑:“别急啊,惊喜马上就来!”

车队一路东行,走出几十里后,绿色越来越少,风沙越来越大,空气也越来越燥。

花独秀已经美美睡了一大觉,伸个懒腰,听着外面驼铃声响,别有一番旅行的快乐滋味。

花独秀掀开窗帘一看:我去,真的是沙漠啊!

原来只有海岸线一带有植被,进了大陆腹地,全是一望无尽的沙漠!

在他们前后,一队又一队的骆驼前后相接,在这沙漠里前行。

港口到盟重城,是一条重要的运输线路。

先前是花独秀第一次见到大海,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沙漠。

“不是靠海的地方水汽盛,适宜植物生长吗?怎么这里全是沙子?”

沈利嘉道:“姐夫,这边的季风从东往西刮,海风沿着海岸线吹,根本进不了大陆腹地。”

花独秀:“好吧,反正早有心理准备。”

花独秀所谓的心理准备,是指早就知道漠北是一片沙漠。

但亲眼见到沙漠,那种目之所及,天地相接的尽头全是一片黄沙的震撼感,仍旧让花独秀感慨万分。

一阵风起,细若粉尘的黄沙被吹动,花独秀迎面吃了一口。

“呸呸呸!”

花独秀赶紧放下窗帘,眉头皱成个疙瘩。

沈利嘉坏笑:“怎么样,好吃不?”

“好吃你个头啊,吹我一脸,我去,都粘我脖子上了!”

沈利嘉递上一个折扇:“沙漠里阳光直晒,没什么遮挡,天气会越来越热的。”

花独秀先用手帕仔仔细细擦了擦脸,又擦干净脖子上粘着的细沙,这才接过扇子慢悠悠的扇起来。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啊!有点意思,没想到这种鸟兽禁绝的地方会藏着一座城,也是奇迹。”

沈利嘉接口:“不对!盟重城可不是一座城啊!”

花独秀一愣:“不是一座城?那是什么?”

沈利嘉解释道:“盟重城是沙漠中的一片绿洲,非常之大!据说整片绿洲方圆近三百里,有大大小小的城邦十几个。这些城邦合起来,统称为盟重城。”

花独秀惊道:“方圆三百里的绿洲,这么大?”

沈利嘉点点头:“嗯!因为沙漠中资源珍贵,生存不易,从古至今,这些小城从不互相争斗拼杀,而是抱团发展,所以整片绿洲,叫做盟重城。”

花独秀道:“原来如此。那纪宗在哪里?”

沈利嘉道:“纪宗在‘天鹰城’,香宗在‘沙蝎城’,姐夫,咱俩可不是在同一座城里的哦。”

“这样啊,跟我之前想的不太一样……”

沈利嘉笑道:“没事,咱俩虽然不在一起,但是这些小城离得都不远,骑上快马,有事的话当天就能见面的。”

“好吧。”

沈利嘉小嘴叭叭叭,把漠北和盟重大绿洲的情况详细介绍给花独秀听。

花独秀听得津津有味,沈利嘉说的口干舌燥。

沈利嘉一把掀开窗帘,朝外面喊道:“大壮,来个瓜!”

“是,少爷!”

大壮很快送来一个椭圆形的大瓜,大瓜表面满是皱皱巴巴的细纹,跟花独秀在困魔谷吃过的瓜全都不一样。

沈利嘉把大瓜放在菜板上,摸出匕首左右开弓,把大瓜割成小块。

花独秀奇道:“这是什么瓜?怎么不淌水?”

沈利嘉笑道:“这是漠北沙漠特产,蜜/汁瓜!很甜的,姐夫你尝尝!”

花独秀拿起一块,咬了一小口。

嚯,还真甜!

好吃!

“不错不错,我对盟重城真是越来越期待了!”

……

五天后,傍晚时分,驼队终于抵达绿洲!

沙漠中的绿洲,竟然是那么的泾渭分明!

花独秀再次刷新了世界观,开了眼界。

本以为在沙漠的边缘开始有一些草,然后是藤类植物,然后才是树,结果事实完全不是这样。

成片的胡杨林!

一边是无尽黄沙,一边是黄绿色的胡杨林,甚至胡杨林深处,隐约还能看到夕阳照晒下的波光嶙峋。

这是一座小城,大片的胡杨林就是它天然的城墙。街上人流涌动,这里虽处于沙漠之中,却绝不萧瑟。

花独秀赶忙从车厢里跳出,狠狠伸了个懒腰。

“爽,爽啊!”

为了不吃沙子,除了拉屎撒尿,花独秀平时尽量不出车厢,简直要憋死了!

“快!给我找个能洗澡的地方,我浑身都痒!”

沈利嘉翻翻白眼:“咱们在港口客栈不是刚泡完,这才五天不洗澡,至于这么难受嘛?”

唠叨归唠叨,花独秀的习性沈利嘉太了解了。

“嘿,我知道一个好地方,走,咱俩去潇洒一下!”

“好吧,我听你安排。这里叫什么名字?”

沈利嘉道:“这座城是豹王城,是绿洲最西端的小城。”

花独秀一愣,随即默默点头。

豹王,豹王,呵呵,还真是巧啊……

没想到第一站就来到这里。

豹王城虽小,但吃喝玩乐一应俱全。

沈利嘉命令六个大汉带行李先行到客栈休息,他拉着花独秀轻车熟路的朝休闲中心跑去。

这是一座院墙低矮,人声鼎沸的大院子。

沈利嘉向迎上来的侍女甩了一粒碎银,仰头道:“去贵宾区。”

“好嘞,男宾两位~~!”

侍女大大方方一嗓子吼出去,花独秀头皮发麻:这女人好彪啊?

沈利嘉笑嘻嘻道:“漠北武学昌盛,人人习武,城城都有名门大派,所以这里的百姓侠义之风很盛,行事也都豪迈有余。姐夫,刚才没吓到你吧?”

“还好,还好。”

沈利嘉神秘道:“你想洗热的,还是想

洗凉的?”

花独秀一愣:“洗个澡还有这么多讲究?”

“那当然!”

花独秀想了想,说:“天这么热,在困魔谷泡惯了温泉,咱们试试凉水的吧。”

“好!”

二人跟着侍女左转右转,人声渐渐稀疏,众人到了休闲中心的贵宾区域。

沈利嘉道:“妹子,找个最好的房间,来两个冷坑。”

“好嘞公子,二位跟我来!”

花独秀猜不透沈利嘉搞什么鬼,一脸莫名的跟着侍女到了一间布置华丽的房间内。

跟外面不同,这间房间地势比较低洼,而且地面全是白色的沙子。

正一脸莫名,门外又进来四个大汉,二话不说,哼哧哼哧在沙地上挖起来。

不一会儿,地上挖出来两个三尺多深的沙坑。

大汉躬身撤出,房间外又想起浇水的声音。

侍女把浴衣放好,笑道:“两位公子请更衣,有什么需要只需喊一嗓子,我就在门口哦。”

沈利嘉道:“知道了。”

侍女带门而出,沈利嘉立刻开始脱衣服。

“姐夫,别愣着啦,你看沙坑里都开始冒水了,抓紧啊咱们!”

花独秀嘴角一咧:“在沙坑里洗?”

沈利嘉道:“是啊,这里的沙子都是从沙漠里筛选出最细的金沙,你看这颜色是不是白的?他们从外面浇灌地下水,这里地势低,又是沙层,一会儿水就渗过来了。”

“那,那这么洗,还不越洗越脏,浑身都是沙子?”

沈利嘉已经换好浴衣,跳进沙坑:“不会!绝对洗的又干净又清爽,老带劲了!”

花独秀看沙坑里已经渐渐渗出水来,只好换了衣服,小心迈进沙坑。

“嚯,这么凉?”

沈利嘉笑道:“这水本就是从暗河里打出来的地下水,渗透过层层金沙,温度更低了。”

外面不停浇水,房间里沙坑水面越来越高,花独秀二人侧躺在沙坑里,水面正好没到脖子。

花独秀感慨:“会玩,会玩啊!”

沈利嘉怀笑:“绿洲里好玩的地方多着呢!我带你慢慢体验!”

“好。”

地下暗河的水又凉又滑,显然富含很多矿物质。

正如沈利嘉所说,这里的沙子非常特别,似乎比寻常沙子要重了不少,非但不粘皮肤,抓起来在身上摩擦,还有种特别的舒适感。

泡了一会儿,洗完换了干净衣服出来,外面汉子停止浇水,房间里沙坑的水缓缓渗进地底,消失不见。

沈利嘉介绍:“这些金沙,每洗过一个客人就会挖出来丢到外面重新爆晒,他家的沙浴很讲究的。”

花独秀点点头:“有一套,确实有一套。”

沈利嘉摸摸肚子:“奶奶的,五天没吃大肉,我肚子都饿瘪了。走,咱们去吃大餐,沙漠大餐!”

花独秀容光焕发:“好,整起!”

沈利嘉暗笑:姐夫啊,等你看到什么是沙漠大餐,我看你还能不能兴奋的起来,哈哈!

第六十八章 喊个价闯大祸,注定的对手

离了休闲中心,沈利嘉带着花独秀七拐八拐,来到一家极富沙漠风情的大排档外。

厚重的遮阳棚,排挡外熊熊燃烧的篝火,烧烤师在火架上摆弄的各色烤肉,人声鼎沸的食客,这一切,让花独秀食欲大开,心情舒畅。

“怎么样,这家味道可还行?”

沈利嘉笑道:“味道绝对一流!可惜他家没有单间,都是大排档,会有点吵。”

花独秀摆摆手:“没关系,入乡随俗嘛。走,咱们快找地方坐下。”

这家大排档总计有九个方桌,呈三三排列,仅剩靠里最角落还剩一个空桌。

落座后花独秀仔细听了听,周围食客竟全都是习武之人,聊的也都是走南闯北的江湖见闻。

谁谁谁仗剑行侠,谁谁谁忍辱复仇,谁谁谁开宗立派。

聊着聊着举杯就干,充斥着江湖人特有的豪迈。

花独秀虽不喜饮酒,而且这里也算不上雅,但他很喜欢这种侠而不俗的氛围。

这跟那晚花氏别院与乌日更达/赖等武将喝酒不同,那些人只是牛饮,在花独秀眼里看来,绝对的大俗,没有一点可取之处。

花独秀感慨:“漠北,真的是好地方啊!”

沈利嘉点完菜品,笑道:“以前你总教育我,要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读书我没兴趣,可到处走走逛逛,旅旅游,看看景,我可是很有兴趣的!”

“不错,不错,这点我要向你学习。以前我总是恋家,不想出远门,现在出来走走看看,外面的世界还是挺好的。”

不一会儿,伙计开始上菜。

一大把红柳羊肉串,几条烤沙梭鱼,一整只大羊腿,两大碗浓稠酸奶,一盆沙棘果,小枣,两大杯冒着白泡泡的奶酒。

这些还比较正常。

然后伙计又端上来一盘油炸蝎子,一盘爆炒沙蜥,一盘辣椒炒不知名的虫子……

花独秀身子赶忙往后躲了躲:“嘉嘉,这些虫子能吃?”

沈利嘉坏笑道:“能啊!这些都是沙漠里才有的美味,很好吃的,而且据说很有营养!”

花独秀皱眉:“你别忽悠我啊。”

“嗨,我忽悠你干啥,这些虫子都能入药的,都是好东西,姐夫你快尝尝,看味道如何?”

花独秀吸着凉气摇了摇头,那些虫子,蝎子,蜥蜴,一看就浑身起鸡皮疙瘩,张嘴去咬它?

吃进肚子里?

还是别了。

沈利嘉似乎早就猜到这点,把烤羊腿,红柳烤串等换到花独秀一侧,把那些虫子蝎子换到自己一侧,然后端起酒杯:

“姐夫,庆祝咱们胜利来到盟重大绿洲,干杯!”

花独秀端起酒杯:“干杯!”

花独秀饮了一小口,原来是浓郁的葡萄酒。

只是葡萄酒为何会起沫?花独秀不得而知。

隔壁几桌非常热闹,似乎彼此认识,在庆祝些什么,花独秀二人懒得去听,只管闲聊着吃喝。

正这时,排挡老板推着一只烤全羊来到众人面前。

真的是一只烤全羊,完整的羊!

当然是去皮的。

甚至羊头还高傲的扬起,脖子上系着红色的绸子。

“各位客人,各位大侠,烤全羊已经好了!”

食客们兴奋欢呼,排挡老板又说:

“按老规矩,只有最尊贵的客人才能执第一刀,割下最鲜美的肉,开启今晚的盛宴!”

“在做的所有客人都可以竞拍今次殊荣,起拍价,一百文!”

沈利嘉小声解释:“烤全羊很贵的,烤起来也很费事,一般一天只烤这么一只。一会儿这只烤全羊会被肢解,咱们尝尝。”

花独秀点头:“好。”

这时,正中间那一桌一个略显消瘦,但浑身充满刚猛气息的青年站起,一脸酒气道:“老板,我出一两银。”

周围几桌年轻食客立刻高喊:“一豹哥,一豹哥,一豹哥!”

显然,他们是期望这个名叫“一豹”的人来执第一刀。

没人跟价。

花独秀笑道:“这里的物价真的不贵啊,一两银就能拍到头筹?”

沈利嘉说:“是啊,因为这里习武之风盛行,做生意赚钱会被名门大派所不齿,所以很多门派都不是很富裕。”

做生意赚钱怎么了?

不齿?

花独秀有些不高兴。

他抬手朗声道:“我出十两。”

花独秀话音刚落,所有人都猛的回头看过来。

包括排挡老板。

十两银子,不是小数目。

沈利嘉点这一桌子饭菜,价格也就五百文,即半两银子。

十两银,完全够请排挡里这九桌所有客人吃饭了。

中间那桌,先前喊价的显瘦汉子明显脸色不善,他身边一个壮汉道:

“哪来的砂锅头,有钱烧的啊?”

砂锅头是土话,就是骂人脑子有病的意思。

花独秀能忍,沈利嘉忍不了。

骂我姐夫就是骂我,不对,比骂我还严重!

他立刻高声反骂回去:“老子就是有钱,就是烧的,没钱你喊个鸡毛的价啊?老板,还有没有人加价,没有就把羊推过来!”

排挡老板有些纠结。

过去也不是,不过去也不是。

中间桌的壮汉冷笑:“有钱你了不起啊,老子最看不起的就是那些土财主!有钱有个屁用,惹怒了老子们,一脚把你肚子里的屎都踢出来!”

沈利嘉道:“是谁在放屁,好臭,好臭!”

说话的汉子立刻闭口不语,脸色阴沉的吓人。

现场火药味越来越浓,排档老板赶紧说:

“这位少爷,今天是鲍一豹少侠返回豹王城的好日子,您要不,要不就别抢这个开刀仪式了吧?”

沈利嘉一愣,看了花独秀一眼。

鲍一豹?

沈利嘉一时想不起这个名字是谁,但显然,这人是豹王门的弟子。

豹王门门下弟子,全部是鲍姓。

这里是豹王城,豹王门是豹王城首屈一指的大门派,这里是人家绝对的主场地盘。

有点惹不起的意思。

而花独秀则想到了别的事。

没错,豹王城,豹王门,鲍家!

漠北的那块地图残片,根据先祖传下来的信息,应该就是藏在豹王门鲍家手里!

消瘦青年鲍一豹缓缓站起,转头看了沈利嘉一眼。

沈利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好血腥的一双眼睛!

浑身酒气,酒气中又弥漫着寒冷的杀气。

鲍一豹慢悠悠问:“小胖子,你刚才说什么?”

沈利嘉一窒。

他看了花独秀一眼,那意思是,要不服个软?

第一天来,对方又是地头蛇,还是先不要惹麻烦了?

花独秀不喜争端,更懒得去争抢什么面子,身价。

他向来觉得虚名是身外之物,都是浮云,不值得追求。

所以沈利嘉一个眼神,以他对花独秀的了解,他以为花独秀会不予计较。

毕竟对方也没有踩在他俩头上拉屎,矛盾还没有激化。

但,花独秀却不答应。

花独秀轻蔑道:“你是个聋子啊?他刚才说什么,你听不见?”

沈利嘉脸色一变,排挡老板也惊呆了。

这小子看不懂形势啊?

鲍一豹双目圆睁,周身猛然绽放出磅礴的劲气!

“老板结账,不用找了!”

邻桌两个汉字看风头不对,赶忙在桌上扔了一吊铜钱,慌不择路的跑出大排档。

与此同时,另外七桌的食客全部起身,一齐冷眼盯着花独秀二人。

沈利嘉后背一阵冷汗:“乖乖,咱们这是被包围了啊,姐夫……”

花独秀摇摇头:“不对,是咱俩包围了他们。”

沈利嘉差点跌倒:“咱们两个人,咋包围人家七桌几十号人?”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嘉嘉,听过没?”

沈利嘉吞吞口水:“听,听过。”

“可是,走十步才杀一个,这里几十号人,咱俩岂不是要一口气跑到城外去了……”

花独秀说:“不要在意那些细节。”

当然,花独秀没想惹麻烦,更不会杀人。

这话纯粹是说出来提提气。

他是想趁机看看,鲍家的武功到底什么路数,这些三代弟子实力怎样,以作为未来盗取地图残片的参考。

只是这点他没法跟沈利嘉明说。

花独秀二人窃窃私语,鲍一豹身旁壮汉怒道:

“你俩叽叽歪歪说什么呢!老子给你一个机会,赶紧给我师兄认个错,赔礼道歉,不然,今晚你俩就别想竖着走出这家排挡!”

这人名叫鲍一崖,是豹王门一个普通三代弟子,鲍一豹的师弟。

花独秀道:“菜鸡不要说话。”

鲍一崖一愣:“你说什么?”

花独秀道:“怎么这么多聋子啊?”

鲍一崖咬着牙,大步走向花独秀,手指捏的咯吱咯吱作响。

大排档内,几十号人,上百只眼睛,全都盯着花独秀看。

花独秀毫无俱意,看鲍一崖晃脖子捏手,筋骨一阵咯嘣作响,轻声道:

“兄台,捏手指,很容易得关节炎的。像你这么不要命的捏,不出五年,肯定手指永久性功能损伤,不可逆,治也治不好那种。为了你好,快别捏了。”

鲍一崖已经走到花独秀面前,忍不住看了看自己双手。

花独秀劝道:“别看了,快轻轻揉揉,放松一下,别紧张。”

“噗……!”

排挡老板忍不住笑出了声,又赶紧用手捂住嘴。

鲍一崖意识到花独秀是在嘲讽他,双目圆整,右拳夹带狂霸劲力,直冲花独秀当头砸下!

“臭小子,你找死!”

第六十九章 豹王拳的威力,嘉嘉吐血!

鲍一崖人高马大,浑身肌肉耸动,力量何其巨大!

这一拳若是砸实了,花独秀绝对脑袋开花。

就像铁锤砸在一盘豆花上。

当然,花独秀是什么人,怎会被人轻易打中?

“嗖……!”

一声风响,花独秀消失不见,鲍一崖铁拳打空,拳劲隔空把饭桌震翻,酒水饭食撒了一地。

沈利嘉大怒:“干什么!浪费粮食啊你!败家玩意儿!”

尼玛,小爷我还没吃饱呢!

鲍一崖不理沈利嘉,立刻回头铁拳横扫,身后的花独秀再次闪避,鲍一崖连打三拳,全部打空。

花独秀笑道:“大兄弟,就你这点本事,还学江湖大牛吆五喝六的,惭愧不惭愧啊?”

鲍一豹冷眼旁观,一语不发。

鲍一崖怒吼一声,双拳一震,一股青黑之色渗满整条胳膊,双拳看起来跟烧的漆黑的砂锅底一样!

花独秀赞叹道:“铜皮铁骨啊!有点意思。”

鲍一崖吼道:“狗东西,你只会躲吗?来!吃老子一拳!”

花独秀道:“我若不躲,你只有挨打的份。”

“你以为我在躲?我是不想动手,因为我疯起来连我自己都怕,真把你打成猪头又何必呢?萍水相逢而已,又没什么深仇大恨。”

花独秀边躲边从容絮叨,气的鲍一崖怒吼连连。

鲍一崖凝出黑拳的同时,周围豹王门的弟子们自动散开,把花独秀等人围在圈内,又把排挡出口遮挡住。

鲍一崖深吸一口气,气势再涨!

“来!”

鲍一崖双拳交叉轰来,花独秀眼神一凛,仔细观察他的拳势路数。

“好霸道的拳法,虽只是铜皮铁骨境界,却有万夫莫敌的气势!”

花独秀看清鲍一崖来拳,手指一抖,小红剑“雅卓”出现在手中。

一阵破空声响,鲍一崖铁拳再次打空,花独秀出现在鲍一崖身侧,举剑横刺。

鲍一崖似乎早就料到这一幕,立刻转身,另一拳虚空一挡,花独秀却不敢硬碰,剑势滑向鲍一崖后脑!

鲍一崖颇为不耐,一手击打小红剑,一手握拳狠狠砸向花独秀胸口。

花独秀几番试探,已猜出这人实力不过尔尔,懒得浪费时间。

而且再看似乎也看不出什么新奇招式。

他眼睛精光闪动,身子诡异的异动一尺位置,恰好避开鲍一崖这一拳。

同时,小红剑速度快了一倍,在鲍一崖击开之间已经刺向鲍一崖后脑!

嘿!既然你这么拽,本少爷就让你呕吐个十天半月的吧!

算是略施薄惩。

“放肆!”

一声大吼,关键时刻鲍一豹飞身而出,以奇山压顶的狂霸气势双拳轰下!

花独秀秀眉一皱,有心避开,却发觉身后裂帛声响,有人出手!

“嘉嘉不留根……!”

沈利嘉挺身而出,双拳铁青,轰向飞来的鲍一豹!

鲍一豹从两丈外飞来,而沈利嘉就在花独秀身后几尺的地方,虽后发,而先至。

花独秀一喜,这一剑没有收回,从容在鲍一崖后脑划过,修长的身影立刻滑向一边。

给鲍一豹和沈利嘉对拳留下空间。

鲍一崖牛眼一瞪,忍不住腿软单膝跪倒。

“轰……!”

四拳相交,巨大的劲气涌动,大排档的兽皮顶棚一阵剧烈抖动,灰土弥漫。

周围的条凳桌子猛的抖动,碗筷震落在地



花独秀看的清清楚楚。

这个鲍一豹,实力远在鲍一崖之上。

一双肉拳,对上沈利嘉“铜皮铁骨”的铁拳,竟丝毫不落下风。

非但不落下风,花独秀看到对拳的瞬间,沈利嘉身子不着痕迹的抖了一下。

对轰一拳,二人一触即分。

沈利嘉吞了一口,咬牙怒骂:“不要脸的东西,你想干什么,二打一,以多欺少吗?”

“豹王门的人好威风啊,人多势众啊!一对一要落败,立刻就一起上?”

“好啊,来啊,你们这几十号人,最好一起来!实在不行你们就回豹王门搬救兵,反正这里是豹王城,是你们地盘,就是不缺人,哈!”

沈利嘉伶牙俐齿一通嘲讽,花独秀暗道:嘉嘉这是怎么了,刚才还想认怂,现在却拼命激怒他们?

以进为退?

包围一圈豹王门众人一脸愤恨,大骂道:“无耻之徒,住口!”

但谁也没有出手。

鲍一豹脸色铁青,眼睛上下打量沈利嘉:“小子,你是沙蝎城香宗门徒?”

沈利嘉高傲道:“没错!我们香宗人行事磊落,敢作敢当,我可不怕你!豹王拳,不过如此!”

排挡老板看动手暂停,赶忙挤过来打圆场:

“各位少侠,各位少侠啊!本店小本买卖,可经不起各位摧残啊!鲍氏各位兄弟,咱们都是老熟人了,还请高抬贵手!”

鲍氏众人脸色为难,他们不想放过沈利嘉二人,但又不便继续在店里打下去。

当然,不是怕砸了大排档赔不起。

而是担心留下以多欺少的坏名声。

正这时,软倒在地的鲍一崖晃晃悠悠想要站起,他大手按着后脑,咬牙怒骂:“好你个小白脸,你特么……呕!”

一阵头晕眼花,气血翻涌,鲍一崖控制不住竟然剧烈呕吐起来。

顿时,排挡里弥漫着刺鼻的酒臭味。

花独秀赶紧捂住口鼻,暗道:这家伙刚才喝了多少酒啊?

好臭!

早知道不用这招了,唉。

鲍一豹脸色更加阴沉:“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花独秀刚要说话,沈利嘉赶紧接口:

“小爷我是香宗沈利嘉。姓鲍的,今天这梁子算是结下了,你若不服,现在以多欺少也好,日后到香宗挑战小爷也罢,小爷我全都奉陪到底!”

鲍一豹点点头:“好小子,我记住你了。”

鲍一豹又看向花独秀:“那你呢?你也是香宗的人?”

花独秀想要说话,沈利嘉又插嘴道:

“这位英俊潇洒,帅气逼人的少爷,身份高贵,岂是你等莽夫想问就问的?想找回场子,先打赢小爷,打赢小爷再来问三问四!”

花独秀莫名看了沈利嘉一眼。

这小子,套路很熟啊?

果然,鲍一豹冷哼一声,说:“好,姓沈的小子,一个月内,在下必定到香宗请教你的高招,咱们走。”

鲍一豹说罢,真的扭头就走。

鲍氏众人显然唯鲍一豹马首是瞻,立刻有两个青年架起鲍一崖,跟随众人大步离开。

排挡掌柜点头哈腰送走鲍氏众青年,一脸苦闷的看着花独秀二人。

沈利嘉松了口气,脸色一红,忍不住嘴角又渗出一丝血迹。

花独秀皱眉:“嘉嘉,你又逞强了。”

沈利嘉苦笑:“你今天第一天来这里,好多规矩还不懂,我这叫及时止损……”

排档老板叹气道:“

两位小爷,你们快走吧,万一鲍少侠去而复返,你们再想走就来不及了。”

沈利嘉从怀里掏出一个银锭,轻轻放在桌上道:

“老板,实在抱歉,打搅了你的生意啊。”

排挡老板眼睛一亮:嚯,十两!

大手笔啊?

老板立刻换成一副笑脸:“不碍事不碍事,嗨,在咱们漠北,打架斗殴那不是常事嘛。”

沈利嘉一边揉着胸口,一边问道:“老板,这人是谁,好牛批啊?似乎豹王门的这些年轻弟子都听他的一样?”

老板凝重道:“这位小爷,你是外地人吧?”

沈利嘉笑道:“我是沙蝎城香宗门徒,也不算外地人,只是寻常走动较少,对豹王城不是很了解。”

老板点点头,回头看了一眼,确保没人偷听,这才说道:

“这人名叫鲍一豹,是豹王门一位厉害家老的公子,为人冷血,嗜杀,武功又强的出奇。”

“听说他刚从蛇谷历练回来,今晚豹王门这些三代弟子集体出来庆祝呢,结果遇到你俩,被搅了局,你俩能全身而退,也算是万幸了!”

沈利嘉恍然大悟:怪不得我没听过此人。想必我在香宗学武的三年,这人一直在蛇谷历练。

沈利嘉拱拱手:“麻烦老板了,这点银两算是补偿,再会,再会。”

排档老板也拱手道:“客气,客气。”

离开大排档,沈利嘉发觉有两个身影一直不远不近的悄悄跟着,也不以为意。

花独秀问:“你伤的重不重?有没有事?”

沈利嘉悄悄抬起双手,拳头已经开始肿胀。

沈利嘉苦笑:“姐夫,我,我打不过鲍一豹那个王八蛋啊!”

花独秀拍拍沈利嘉肩膀:“怪我,若不是我想看看鲍一豹的拳法路数,也不会冒险让你跟他对拳。”

沈利嘉道:“我以为这个鲍一豹也就比我强一点,没想到我都凝出‘铜皮铁骨’,他一双肉拳竟能打的我差点吐血,真是不简单。”

花独秀心里一动:难道,这人拳法已经到了“内力外放”之境?

看他年龄,不过二十出头,这个年纪就能做到“内力外放”,绝对不简单。

沈利嘉又说:“漠北是个很神奇的地方,尤其是在盟重城,人人习武,都讲究侠义之风,鄙视赚钱经商。所以,这里的名门大派并不是很富有,咱们出手阔绰,那些人是又眼红,又不屑。”

花独秀笑道:“那可真够纠结的。”

沈利嘉点头:“我刚才故意嘲讽他们以多欺少,他们自然不好对咱俩下死手,唯恐落下坏名声,所以即便气的不行,也只好先离开。”

花独秀问:“那鲍一豹一个月内真的会去香宗找你报仇?”

沈利嘉哈哈一笑:“来呗!在漠北,天天就不缺踢馆砸场子的!”

花独秀一脸莫名,看来,漠北的规矩他还真的要好好研究一下。

这里,跟困魔谷差别太大了。

二人在夜市又吃了点东西,逛了逛,不理身后尾随之人,临近亥时四刻才大摇大摆回了客栈。

沈利嘉受了暗伤,花独秀嘱咐他好好休息,回房后,花独秀找出夜行衣,把自己笼罩在黑袍之中。

只留一双狭长精亮的眼睛。

呵,豹王门啊!

真是想啥来啥。

这么多年过去了,地图残片,到底还在不在你们手里?

花独秀悄悄打开窗子一角,看了看外面,身子一动,瞬间消失在漆黑的夜空之中!

第七十章 夜探豹王门,巅峰级交手!

花独秀没有立刻离开。

他先是围着客栈转了一圈,找到那两个“小尾巴”。

两人正百无聊赖的小声聊着什么,花独秀没兴趣听,直接出手把二人打晕,然后拖到胡杨林扔掉。

沈利嘉不担心这俩人,是因为他知道漠北的门派大都讲究侠义作风,盯梢就是盯梢,不会暗中使坏。

投毒啊,暗杀啊,等等,在漠北极少发生。

要打就光明正大的打。

花独秀不一样。

他不喜欢动脑子,怕麻烦,讨厌跟人过密交集。

但真要动脑子,真要去做麻烦事,真要跟人打交道,花独秀绝对会做的滴水不漏,把事情琢磨的妥妥当当。

所以,为了避免被人发觉自己没在客栈睡觉,客栈外这两个负责盯梢的小贼,稀里糊涂就在胡杨林昏睡了一夜。

抬头看看天色,距离子时已不远。

天空一片乌云都没有,月光如雪,那个亮啊。

差点就能借光夜读了。

花独秀叹气:什么鬼地方啊这是,晚上都没云彩的么?

这简直就是不利于我干坏事啊?

唉。

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豹王城不是很大,跟神泉城差不多,从南走到北,不过十里路。

宵夜时,花独秀旁敲侧击打听到豹王门的大体位置,他把小红剑贴身藏好,又搞了一把铁剑随身带着。

没办法,小红剑太扎眼了,只要拿出来,分分钟就会被人记住。

现在,还远不是暴露身份的时机。

来到豹王门外,花独秀藏身高高的树顶细细打量。

小,太小了。

花氏镖局在神泉城的宅子占地二百多亩,比城主府都大,可是豹王门,满打满算也不过五十亩地。

而且宅子里都是小平房,几个花园池子修的也毫无韵味。

“这么小的门派,名声居然那么大?”

豹王门,豹王拳,不说威名赫赫,至少在江湖上名声还是很大的。

和香宗一样,都是以拳法闻名于世。

花独秀捋了捋飘出头套外的秀发,感慨道:“漠北,还真是个奇怪的地方。”

花独秀找隐蔽位置,悄悄翻墙潜进豹王门。

到处都是静悄悄的。

漠北人人习武,而且崇尚侠义之风,宵小之辈没有活路,导致这些名门大派的内部防备不是很严密。

倒是便宜了鸡鸣狗盗的花少爷。

花独秀东转西转,他不知道那块兽皮是否还在豹王门收藏,更不知道收藏于何处。

只能凭微弱的感觉到处试探。

花独秀闭眼默默感知,嗯,不是这里。

换了一个区域,花独秀再次闭眼感知,嗯,也不是这里。

一连换了几个地方,花独秀有点泄气。

不会是早就被有心人盗走了吧?

或者……豹王门收藏地图残片的大佬是个懂行人,用几寸厚的金盒把残片封存了?

花独秀想了想,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豹王门这么穷,怎么舍得用几寸厚的金盒来装东西?

他们有这么多金子吗?

大概没有吧。

花独秀挠挠头,当惯了富家少爷,尤其是在魔流府三年,那种名门大派富得流油的景象在这里毫无迹象,令他颇为诧异。

豹王门,简直比二流货合气门还穷!

合气门好歹赔的出二十万两银子呢。

花独秀硬着头皮又转了几个地方,仍旧毫无感觉。

夜深人静,

大概乡亲们都睡了,花独秀脚步轻的像猫,丝毫不敢大意。

“罢了,白跑一趟,先离开吧。”

刚要走,忽然远处一间平房的窗子闪了闪,烛光亮起。

以花少爷的眼力,即便是再微弱的亮光,也逃不过他的法眼。

花独秀暗道:大半夜的不睡觉,点灯做什么?

不会是……做那事吧?

花独秀没那个恶趣味,刚要走,忽然耳朵听到两个男人的对话声。

声音很小,听不清在说什么,但花独秀眉头轻皱。

两个男人?

那肯定不是做那事了。

就算是,也不能点灯啊?

是不是这个道理。

花独秀小心靠近平房,侧耳又听了听。

其中一个人的声音,听起来很耳熟。

是鲍一豹。

“排挡老板说,这小子是豹王门一位厉害家老的儿子,大半夜的不睡觉,那他……”

花独秀屏住呼吸,轻手轻脚朝窗缝下摸去。

“爹,非要我娶那个女人吗?”

鲍一豹细小的声音从窗子里传出。

花独秀蹲在窗下,仔细听着。

“一豹,爹的考量,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是咱们鲍家千载难逢的良机,不论你喜不喜欢纪念泽,事,一定要办了。”

花独秀暗道:鲍一豹的老爹?

没错,平房里说话的,正是豹王门首席家老,鲍青纲。

鲍一豹说:“我知道了,过两天我就跟你过去提亲。”

鲍青纲点点头:“大丈夫顶天立地,不能苟全于乱世,要力争闻达于诸侯。咱们鲍家,必须要走出盟重城,甚至走出漠北,在整个天下九界闯出来一个名堂。”

鲍一豹道:“我明白的。”

鲍一豹问:“大伯还没出关?”

鲍青纲摇头:“还没有。等你大伯出关,漠北就要变天了。”

花独秀暗道:这牛皮吹的,天都黑了。

你怎么不说整个天下九界都变色?

鲍青纲又说:“你在蛇谷待了三年,所见所闻,眼界阅历,都有一个很大的提升。‘那人’要做的事,对咱们鲍家来说,也是一个机会。但前提,是咱们有足够的实力。”

“现在爹让你走的这一步,就是其中的关键环节。”

鲍一豹说:“爹,你不用说了。纪念泽,我会娶她的,你想要的,我也会努力拿来。”

花独秀越听越奇怪。

好像是操碎心的老父亲在逼剩男儿子去娶一个他不喜欢的人啊?

而且目的还不是很单纯。

花独秀还想在听,忽然,他眼睛莫名抖动一下!

虽然很轻,很淡,几乎是一闪而逝。

但,花独秀敏锐的抓住了这一丝特别的感觉。

啊!

这种感觉!

花独秀心跳加速,为了不被发现,他拼命控制,连大气都不敢喘。

只听屋里鲍青纲说:“一豹,其实,爹还有其他……”

“什么人!”

花独秀拼命控制,可是气息稍乱的那一瞬间,还是被屋里鲍青纲发现了!

花独秀又惊又喜!

惊的是,鲍家老好强的实力,他只是心跳猛然快了些就被发现。

喜的是,地图残片很可能就在附近,甚至就在这间平房里存放!

顾不得多想,花独秀立刻以最快速度逃离!

开玩笑,这里可是名震天下的豹王门,花独秀可不会狂妄到以一己之力明抢人家的宝贝。

哪怕现在屋里就鲍氏父子两

人。

可万一那东西没在屋里呢?

嗖……

平房里话音响起的下一瞬,花独秀已经飞出去三丈多远。

嗖嗖……

两道身影快速从窗子飞出,发觉到花独秀的气息,立刻紧追而去。

无人声张。

花独秀速度太快了!

他不敢回头,更不敢逗留,在房顶一路急奔,迅速朝豹王门最近的院墙奔去。

鲍青纲大怒,双腿灌注狂霸劲气,紧紧跟着花独秀,并且越追越近!

三丈,两丈,一丈!

花独秀有点慌。

漠北豹王门,名声不次于困魔谷魔流府。

被豹王门首席家老追着跑,几乎就相当于被吴昊天那个神经病追。

花独秀的身法/功夫基本是吴昊天亲自逼着练出来的。

花独秀能不慌么?

花少爷虽然经常性的眼睛里看不到别人,但是最起码的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而且能追的上他的速度,单凭这点,花独秀也不敢大意。

身影刚刚飞出鲍氏宅院,身后一阵恶风忽至,花独秀整个后背都被强横风压扎的酸疼!

鲍青纲一掌拍出,直取黑衣人后心!

花独秀知道跑不掉,立刻咬牙转身,长剑递出,刺向鲍青纲胸口!

在那一瞬间,花独秀看清了。

这人,是一个身材瘦长的中年汉子。

只是,他现在的气息,太过狂霸,太过威猛,跟他瘦长的身材完全不符。

“有意思!”

鲍青纲冷笑,铁掌变爪,毫无顾忌的抓向刺来的铁剑。

花独秀当然不敢让他抓到铁剑。

鲍一豹年纪轻轻就已经到了内力外放的境界,豹王门首席家老?

不敢想象。

花独秀立刻撤剑,鲍青纲铁爪紧跟着剑刃抓向花独秀手腕!

没办法了。

不能再藏了。

花独秀咬牙使出“瞬踪·风残”身法,速度再度提升!

鲍青纲势在必取的一爪,抓空!

与此同时,周围清风激荡,似一颗石子丢进一池春水。

鲍青纲立刻道:“是魔流府的人!”

花独秀头皮一麻:你怎么懂这么多啊?

一眼就看出,啥都瞒不住你啊?

短暂相接,鲍一豹追到,跟鲍青纲一前一后堵住花独秀。

三道人影,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对峙。

花独秀手提长剑,看看表情怪异的鲍青纲,又看看面无表情,眼睛阴冷的鲍一豹,皱眉思索。

不能久拖,这人实力太强,内力更是充沛的可怕,越拖,我能走脱的概率就越低。

鲍青纲开口问:“阁下可是来自魔流府?”

花独秀摇摇头。

鲍青纲冷笑:“阁下为何夜半潜进豹王门,偷听老夫说话?”

花独秀又摇摇头。

鲍青纲说什么他都只会摇头,因为他没有听。

他在思考怎么走。

鲍青纲怒道:“好一个藏头缩尾的小贼,既然你不愿说,那就留下来,慢慢说好了!”

鲍青纲说罢,眼神变得凌厉起来!

鲍一豹双臂一阵,一股金黄色的气膜渐渐显现,花独秀一惊:果然是“内力外放”境界!

而鲍青纲,身未动,一股可怕的气息却笼罩周遭,让花独秀呼吸都有些困难。

好强的威压。

花独秀暗惊:哇靠,这是什么境界?!

鲍青纲和鲍一豹,几乎同时动了!

第七十一章 想来容易,想走很难!

花独秀深吸一口气,眼神立刻变得雪亮!

就像天上的明月。

与此同时,花独秀全身汗雾升腾,他要燃烧内力,让自己超越极限,超越常人所能达到的速度巅峰!

“灭踪·雨泣”!

鲍青纲和鲍一豹铁拳轰到的瞬间,花独秀凭空消失!

当然,他没有消失,只是速度太快,电光火石之间避开了二人的夹击。

鲍青纲出拳的同时眼神飘忽,拳未到,身子立刻一扭,硬生生朝一侧弹去。

脚下的灰土甚至凭空扭出一阵气旋。

鲍一豹大惊,黑衣人的速度实在太快了!

而且这股水汽漫漫,似乎是一种很独特的极限招式。

来不及细想,鲍一豹立刻朝父亲追赶的方向奔去。

花独秀的身影,鲍一豹已经看不到了,但他看得到鲍青纲。

鲍青纲看得到花独秀。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花独秀又飞出去一两丈远,但这次,鲍青纲没有被大幅拉开,他紧紧追在花独秀身后,全力抓捕。

花独秀暗道,这人肯定跟魔流府的高手交过手。

不然不会对我的招式动作有所预判,猜到我立刻就能逃脱。

麻烦了。

花独秀内力极差,跟寻常武夫差不多,比之鲍青纲,简直是云泥之别。

短暂的拉开距离,但只要逃不脱鲍青纲的视线,早晚会被他追上。

所以,花少爷不可能一直逃。

得想个办法。

花独秀急奔中稍稍回看了一眼,鲍青纲紧跟在身后三丈距离,而鲍一豹,因为速度跟不上,在夜色中已经看不甚清他的身影。

还不是时候。

同时对付两个人,花独秀完全没有必成的把握。

他想到了一个办法,但是只能对付一个人。

甚至,这个办法用出来能不能奏效,还是要赌一把。

赌赢了,可以走。

赌输了,付出的代价更大!

花独秀咬牙继续急奔,他体内水分大量流失,内力渐渐不济,肌肉隐约都有些酸疼起来。

月明星稀,万里无云,陷入宁静的豹王城,两道身影快速朝城外飞奔。

花独秀看了前面郁郁葱葱胡杨林一眼,终于松了口气。

可算到了。

下一刻,花独秀身子纵起,迅速插入林中。

鲍青纲有些犹豫。

请君入瓮?

调虎离山?

还是单纯的煌煌逃命?

鲍青纲咬牙:不管你要搞什么诡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都是徒劳!

而我鲍青纲,就有这个绝对实力!

冲进林子的一瞬间,光线立刻昏暗下来。

外面有月光铺洒大地,以鲍青纲目力,黑衣人什么诡计都瞒不了他的眼睛。

但冲进林中,他心里立刻高度紧张起来。

花独秀更加紧张。

但他占有优势,因为他的眼睛,他的目力,全力发挥之下,比鲍青纲强了几个量级。

就在鲍青纲冲进林中的一瞬间,花独秀立刻回身一剑刺来!

鲍青纲只觉剑气逼人,双拳前迎立刻翻搅!

以他狂霸内力,只要触碰到对方的剑,立刻就能用内力把剑拧成一股麻花。

别管是铁的还是钢的。

花独秀无限看慢鲍青纲的双拳,身子已经纵起,周身水雾再次弥漫!

右手执剑,左手摸着胸口。

那里,有一个小小的金色吊坠。

花独秀咬牙,剑势不变,继续前刺,而左手,已经拽断脖子上金绳,手中紧握吊坠!

唰……!

来不及眨眼之间,鲍青纲感觉一个黑影从头顶飞过,立刻全身凝出金色护体气膜,双手恰好触碰到黑衣人的剑锋。

“呔……!”

精钢锻造的长剑,几乎是一瞬间,剑刃就扭曲成了螺旋钻头。

花独秀咬牙,拼命握住剑柄。

剑,不能离手。

这是剑客的生命。

“啪!”

一声脆响,剑刃经受不住鲍青纲强横力量的摧残,在根部断为两截。

鲍青纲立刻抬眼上看。

他全身凝出护体气膜,花独秀哪怕一拳打下来,也伤不了他。

黑衣人的内力,他已经探出。

比他差了十万八千里。

但如果花独秀手里还有一把剑,或者一只短匕?

鲍青纲仍旧不敢大意。

花独秀眼睛闪着精光,鲍青纲抬头的瞬间,在他眼里犹如慢动作一样。

只是,能够看慢对方动作,未必自己动作就能跟得上。

还好,他以有备打无备,占了一线先机。

花独秀的左手,已经摸向鲍青纲的后脑。

鲍青纲缓缓抬头,林中漆黑一片,刚刚冲进林中,他还没适应这种黑暗。

而且,花独秀的左手是摸向他的后脑,鲍青纲一时没有察觉。

毕竟,太快了!

说时慢,实则仅仅是一瞬!

“啊……!”

鲍青纲忽然一阵头晕,漆黑一片的林中,猛然一道紫色雷电迎面劈下!

阴风咋起。

黑衣人没了踪迹,他似乎身处无边原野之中。

“不对!”

鲍青纲立刻回神,但晚了一步,花独秀在发觉鲍青纲身子一颤的瞬间,立刻意识到:起作用了!

地图残片蕴含的魔气,既然能让自己陷入幻觉,对其

他人应该也有效用。

不然,谁会特意去收藏这种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枯旧兽皮?

按照花氏先祖传下来的记载,其余残片,几乎全部都在百年豪门,顶尖大佬,甚至皇宫大内手里!

不是没有原因的。

花独秀一喜,右手残剑立刻滑向鲍青纲颈上穴脉。

只要刺中,鲍青纲立刻就会气血不顺,内力停顿,短时间里不可能再追的上花独秀。

至于杀了他?

花公子不想到盟重城的第一天就手染鲜血。

或者说,想杀这种绝顶高手,哪有那么容易?

果然!

鲍青纲身子猛然一震,胸部以上立刻金色气膜膨胀,像是盛满了黄色液体的卵/泡炸裂一样!

花独秀身子已经从鲍青纲头顶飞过,右手残剑马上就要刺中鲍青纲后颈,可惜,剑刃再也刺不进一丝一毫!

鲍青纲感受到巨大危险,把上半身内力瞬间由脑袋释放,震退了花独秀的残剑。

花独秀已到了内力枯竭的边缘,在这股澎湃内力面前,真的没有前进的力量。

“走!”

他右手立刻松开,双脚猛的踢向鲍青纲胸口,借力朝林子深处飞去。

剑柄从鲍青纲面前垂直坠落,鲍青纲大手一挥,剑柄被一掌拍飞,激射向花独秀逃窜的方向!

直到此刻,鲍青纲目力才刚刚恢复,眼前一片黑暗,哪里还有半个身影?

而那只剑柄,深深没入一丈外的树干,几乎把这棵怀抱粗细的胡杨树射穿。

鲍青纲喘了几口粗气,他脑袋有点晕。

甩了甩脑袋,鲍青纲把刚才猛然涌上脑袋的内气化去,一阵后怕。

那一瞬间的失神,几乎要造成难以挽回的严重后果。

他缓步走到胡杨树前,双手扒开坚硬的树干,取出那块剑柄。

剑柄上,刮下来一块黑布。

“哼,算你跑得快,不然……”

鲍青纲拳头紧握,剑柄,连带黑布,竟然被他生生揉成了铁粉碎渣。

一阵风响,鲍一豹飞奔而至:“爹,爹!”

鲍青纲回头:“一豹,我在这里。”

鲍一豹扑来,上下打量鲍青纲:“那人逃了?”

鲍青纲点头:“狡猾的小贼,被他逃走了。”

鲍一豹咬牙道:“可恶的魔流府,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鲍青纲拍拍鲍一豹肩膀:“一豹,这事没那么简单,稍安勿躁。等你大伯出关,有些事,我们要告诉你。”

鲍一豹皱眉:“爹,你指什么?”

鲍青纲抬头看天,枝叶间,明月照大地。

“不宜多说。你只需知道,跟今晚这档事,有莫大的关系!”

第七十二章 到达天鹰城,花少爷新生活开启

豹王城。

某豪华客栈。

当然,说是豪华,比之困魔谷那些金碧辉煌的酒楼还是差的有点多的。

毕竟是在沙漠之中,豹王城连围墙都没有,造砖垒石盖房子,不容易啊。

这家几乎是豹王城最为豪华的客栈,也不过是上下两层,二十几间客房。

天色已晚,房间内,花独秀光着膀子,用湿毛巾轻轻擦拭着身子。

这一通跑,太累人,又是一身汗,难受啊。

花独秀叹口气,低头看看自己的裤脚。

那里,撕裂了很大一块,粉白/粉白的小腿肚子都露出来了。

“还好少爷我听声辨位,赶忙避开,不然这条腿算是废了。”

花独秀回味刚才那一战,还真是惊险。

“不愧是漠北豹王门,有一套,不简单。只是迫不得已用魔气滋扰他的神识,难免把我底牌暴露了,也把动机暴露了。”

“看来以后得多注意行踪,魔流府的功夫是不能再用了。”

花独秀擦拭完身子,轻轻躺在床上,松了口气。

“我想夺他的残片,如果他猜出我手里也有残片,那他肯定同样会想夺我的。”

“嗯,当务之急,是先离开豹王城,藏身在纪宗,好好修炼内功。”

花独秀则耳倾听,客栈外万籁俱静,只有不知名的虫子在低声鸣叫。

应该没人追来。

花独秀盖好薄被,沉睡过去。

次日一早,花独秀跟沈利嘉吃过早饭,立刻迎着朝阳出城赶路。

依旧是在车厢内,沈利嘉奇怪问:“姐夫,走这么急?豹王城还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我还没带你体验呢。”

花独秀问:“体验个毛啊,咱们是来吃,是来玩的吗?”

沈利嘉挠挠头:“额……是来习武的。”

花独秀又问:“这里离天鹰城还有多远?”

“五六十里路吧,下午就能到。”

花独秀说:“这么多的小城拥挤在一片绿洲里,还到处都是名门大派,彼此之间居然没火并起来,也是奇了。”

“可不是在一片绿洲啊,姐夫!”

沈利嘉说,“漠北大沙漠之中,最大的一块绿洲,就是盟重城,周围还有很多小绿洲,漠北总督府驻扎的沙之城,就在靠近东部的一片绿洲里。”

花独秀点头:“这样啊,官府居然不是在最大的绿洲,有意思。”

“漠北尚武,人人都有侠义情怀,对官府十分不亲近,所以官府管理起这里来也十分不便。”

沈利嘉解释道,“比如说,有什么大纷争的话,当事人之间往往会约定时间,地点,然后公开比武解决,极少有人去报官。”

“就算官差主动插手,漠北人也不配合,他们更信任门派大佬出面调解。一派掌门,面子比一城之主还要大呢。”

花独秀若有所思:“原来如此,那怪不得总督府要建在盟重城之外,这是抽身世外,在沙之城专心营造一个官府能掌控的城市啊。”

沈利嘉道:“是了!沙之城,可以说是整

个漠北,唯一官府百分百说了算的地方。”

二人边聊边吃吃喝喝,沈利嘉买了很多特色小吃,赶路倒也不寂寞。

很快,车队出了豹王城。

城外是连片的胡杨林,地上或是沙地,或是黄土,间或还有小湖泊,一支支驼队往来,完全没有萧瑟的感觉。

傍晚时分,驼队来到天鹰城。

花独秀跳出车厢,举目四望。

平房,矮墙,胡杨林,以及人来人往,热情四溢的百姓。

啊,这里就是我今后要长时间生活的地方吗?

嗯,还不赖。

花少爷笑道:“绿洲之中,每座城都长的差不多啊?”

沈利嘉紧跟着跳出:“可不咋地。”

“咱们先找个客栈吧,把行李安顿下,好好休息一番,明天一早我陪你去纪宗拜门?”

花独秀心里一动,看着沈利嘉说:

“不用。把行李放到客栈,你立刻去沙蝎城吧,我自己搞的定。”

沈利嘉一愣:“啊?那怎么行,我好歹在盟重城生活三年,好多事不替姐夫安排好,我走也不放心啊。”

“不用不放心,你姐夫我不也在魔流府一个人生活三年吗?没什么搞不定的,以我的聪明才智,就算对别人很难,也难不倒我。”

沈利嘉点头:“这倒是。”

“一会儿你就走,现在天色还早,明天天亮之前你就能赶到天蝎城,不用留下来陪我过夜。”

沈利嘉叹口气:“唉,姐夫,你这样决绝,我很伤心啊。”

“伤个屁,听话。”

沈利嘉一脸莫名,这都傍晚了,我留下来睡一宿,明天一早再赶路就不行嘛?

不行。

在花独秀的催赶下,六个随从大汉把行李放到客栈,沈利嘉依依不舍的告别花独秀,立刻带人赶往天蝎城。

这下,花独秀清静了。

身边再也没有认识他的人了。

哪怕沈利嘉一再要求给花独秀留下几个随从,花独秀断然拒绝。

我花独秀,就是要开启一段低调的生活。

目的只有一个,练好内功,一个一个的抢来地图残片,然后马放南山,回困魔谷继续做我的富家少爷。

为了这个目的,这一年,我花独秀一定要忍我所不能忍,做我所不愿做,挑战一切不可能!

首先,还是先去泡个澡。

花独秀在天鹰城街上闲逛,把哪里有好吃的,哪里有好玩的,哪里能泡澡,全都默默记在心里。

找了一家档次最高,消费最贵的洗浴中心,花公子美美泡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衣衫,继续在城里闲逛。

这次,他找到了纪宗门派所在。

纪宗位于天鹰城北城,占地百余亩,比豹王门稍大些。

花独秀站在纪宗门外细细打量,纪宗的院门十分高大,气派,进出的弟子衣着鲜亮,个个神气十足,颇有朝气。

花独秀暗道:不愧是我花独秀要投奔的门派,果然有牌面。

正暗自感慨,一个瘦弱但硬朗的青年从身旁走过。



独秀眉头一皱,立刻感到一阵莫名的敌意。

不是吧,我才刚来,也没惹事,怎么会有人对我有敌意?

花独秀悄悄回头,发觉那青年正眯着眼打量纪宗高大的院门,嘴里一阵冷笑。

花独秀松了口气:原来他是对纪宗有敌意。

花独秀决定跟着他走走,看他到底是什么人。

青年默默独行,花独秀东张西望,一边逛街看新鲜,一边远远的跟着此人。

来到巷子末尾,一家茶摊,青年在一张地八仙坐下,一旁正有两个人在喝茶闲聊。

花独秀在他们一旁坐下,茶水甜点吃起来。

隔壁桌,一人笑问:“阿水,怎么样,有什么发现?”

瘦弱青年冷道:“哼,空有其名罢了,我没见到有一合之将。”

另一人道:“阿水,你才看见几个人啊,就敢说这大话。半年前,我和阿金可是来踢过馆的,纪宗年轻一辈还是有高手的。”

阿水道:“那是你俩太弱。”

这两人,一个叫阿金,一个叫阿山,和阿水来自同一个门派。

阿水显然更年轻些,应该是小师弟。

但脾气却不小。

阿金略有些生气:“你小子,这里是盟重城,不是在咱们剑宗,你以为还能跟在剑宗一样,没人能奈何你吗?”

阿水道:“我觉得没人能。”

阿金被噎了一下,摇头无语。

这个小师弟,脾气太倔了。

阿山道:“阿水,你可是咱们剑宗年轻一辈第一高手,明天去踢馆,小心点,能赢最好,不能赢,该收就收,也不要伤了自己。”

阿金道:“是啊,出来时师叔一再强调,让我俩看好你,若你有个好歹,师叔要责罚我俩的。”

阿水说:“我知道了。”

花独秀越听越来兴趣:他们明天要去纪宗踢馆?

有热闹看了啊?

这小子气势不弱,尤其是性格脾气很有意思,似乎还是个使剑的,正好明天看看他到底有几把刷子。

打定主意,花独秀往桌上丢了一枚碎银,悠然起身离开。

摊主捧着一把铜钱赶忙大喊:“公子,公子,找您的钱!”

花独秀摆摆手:“我从来不碰铜钱,老板你留着吧,不用找了。”

说罢,花独秀潇洒离去。

没错,花少爷那是什么品位,大雅大潇洒的人物,岂能染上铜臭味?

所以他出手最低就是一两银,身上真的不带铜板。

阿金等人不可思议的看着花独秀。

尼玛,喝完茶,吃个甜点,就丢下一两碎银?

一两碎银什么概念,够花独秀天天来吃茶吃甜点,连吃一个月的。

阿金摇摇头:“土豪,真特么是土豪啊。”

阿水看了花都秀一眼,默默道:“这人,也是个使剑的。”

没错,我闻到了“剑”的味道。

阿金一愣,赶忙又朝花独秀看去。

只是花独秀走的远了,只剩一个长身俊朗的背影。

第七十三章 尴了大尬!纪宗功法,不传外人

次日一早,花独秀请店小二雇来一个侍女,给他打扮的板板正正,头发梳理的整整齐齐,真个人精精神神,总之就是随便一个侧面就帅到让人不能自己那种。

然后,他信步来到纪宗派门。

花少爷本想雇人拉上几车礼物来的,想了想,既然要低调,还是先别送礼了。

万一被未来的恩师把我当成个俗人,可咋整?

天色尚早,刚刚辰时。

纪宗大门已开,但门里院子空荡荡的。

花独秀感慨:我真是尊师重教的典范啊!

这么一大早就来拜门,看来大家伙还没起床。

花独秀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一个扫地老汉看到花独秀,奇怪道:

“公子,你站门口干嘛呢?”

花独秀笑道:“老伯,我等着大伙起床,然后进去拜访啊。”

扫地老汉愣道:“起床?这都什么时辰了,早餐都收完摊,弟子们大概修炼半个时辰了吧?”

“啊?那怎么没看到人呢?”

花独秀汗颜,纪宗的师兄弟们都起那么早的吗?

果然是名门大派,朝气蓬勃啊。

老汉笑道:“大家都在后院练武,前院是招待访客的,这么早,当然没有人。”

“你若要拜访家老,就赶紧进来吧,站那么远,老爷们也看不到你啊。”

花独秀抱了抱拳,躬身道:“多谢老伯了。”

老汉道:“公子,您气质如此不凡,对我一个扫地老汉还这么客气,真是一个有教养的好人。”

花独秀喜道:“老伯,您慧眼识珠。”

老伯一愣:“我眼睛拾什么珠?”

“额,没,没什么。”

花独秀信步走进纪宗大门,绕来绕去,来到一座厅堂前。

在这里,他终于看到几个纪宗年轻弟子。

果然一个个都是器宇轩昂,卓尔不凡的神态。

不愧是名门大派啊!

花独秀满意的频频点头致意。

这几个弟子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花独秀,其中一人问:

“这位公子,你找谁啊?”

花独秀客气道:“师兄,我是来拜师学艺的。”

纪宗弟子一惊:“你是来干嘛的?”

花独秀认真道:“拜师学艺。”

这弟子又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看了花独秀一圈,似乎颇有些不敢置信。

他一指大堂:“绿师伯正好在里面,你,你进去说吧。”

花独秀含笑点头,抬首昂胸迈上前堂台阶。

纪宗弟子小声嘀咕:“真是个怪人,拜师?拜的什么师?”

来到前厅门口,花独秀看到里面一个头戴绿帽的老者在翻看账本。

厅内摆设甚至简单,桌椅也不是什么名贵花木打制,甚至地面都是最简单的青砖铺就。

抬头看,房顶是一根根一尺直径的圆木,绝对的原生态。

一股朴实感扑面而来。

老者抬头,看花独秀正大大方方长身而立,满脸笑意,不由奇怪问道:

“你是何人?有事吗?”

花独秀感慨:漠北真是好地方,处处都是侠义豁达之风,我一个外人,居然如此轻易就进了人家派门里,站在一位家老面前。

这要是在困魔谷,绝对不可能。

花独秀躬身道:“前辈,我叫花独秀,一枝独秀的独,一枝独秀的秀,我是来拜师学艺的

。”

绿帽老者笑道:“拜师啊?纪宗不收外姓弟子,小兄弟,你回去吧。”

说罢,老者继续低头看账本。

虽然这小青年气质高贵,谈吐礼貌,但拜师?

抱歉,纪宗不对外收徒。

花独秀一愣:不对啊,任叔不是说给足了钱吗?

不是买到名额了吗?

花独秀只好继续说:

“前辈,前些日子,我家里派人提前来拜访过的,我从困魔谷来,我爹是花氏镖局大掌柜,花钱。”

老者一愣,想了想,恍然大悟道:

“哦,你就是花家的公子啊?是了,我知道了,上次我答应过,你可以做纪宗记名弟子的。”

老者喊进一个中年门徒,说:

“纪伟,你带这位小兄弟去后院,安排到记名弟子那边去。”

花独秀赶紧问:“前辈,记名弟子,可以学内功的吗?”

老者笑道:“当然可以,纪宗的剑法,拳法,内功,轻功,你都可以学。”

花独秀觉得哪里不对,又问:

“前辈,我不学剑法,不学拳法,也不学轻功,我来纪宗,只想学‘一气化双流’功/法,没问题吧?”

老者一惊,中年弟子纪伟也不敢置信的看着花独秀。

老者道:“花独秀,‘一气化双流’是纪宗镇派之绝学,向来传内不传外,传男不传女。你作为记名弟子,是没有资格学习‘一气化双流’功/法的。”

“不过没关系,除了‘一气化双流’,纪宗还有其他内功,你可以选择一门适合你的来修炼。”

花独秀皱眉:“可我不想学别的,只想学‘一气化双流’。”

开玩笑,纪宗最牛批的,就是他家的功/法。

传闻“一气化双流”是天下最为顶尖的内功修炼法门,可以同时修炼多条经脉,修炼内功的速度比其他功/法快了一倍以上。

绝对的神技。

花少爷不远几千里,翻越高山,渡过海洋,跨过沙漠,大老远来到这里,你让我学别的功/法?

那我来干啥。

我直接在魔流府当我的史上最年轻长老,跟吴昊天那个神经病学魔流府内功不行吗?

老者终于有一丝不耐:

“我说的很清楚,记名弟子,是不能够学习‘一气化双流’功/法的。”

花独秀说:“那我就当入室弟子好了。”

老者生气道:“你以为你是谁,你想怎样就怎样?若不是看在你家送来那些供奉,记名弟子你也当不成,不要不知好歹。”

花独秀也有点生气:“我家虽然不差钱,但按你这么说,我这钱不白花了吗?”

搞笑,我爹每年给魔流府供奉钱财,人家不但让我学“魔流叱风痕”绝技,还让我当长老,门主吴昊天还亲自教我最顶级神技“魔流残痕独凭风”,那是什么待遇?

同样是砸钱,怎么到了你这里我就变成二流货,变成记名弟子了?

老者猛的一拍桌子:“放肆!纪宗无上功/法,岂是你花钱就能买得到的?哼,土包子,有钱就想为所欲为?”

花独秀温润的玉手一伸:

“我就是想踏踏实实来学点武学,既然你这么说,看不上我家的供奉,那你把钱退给我好了。”

老者气的胡子都飘起来了。

收了的钱还有再退出去的?

开什么国际玩笑!

再说了,你家一下子供奉

那么多钱,花都花了,要退一时也退不出来啊?

老者还要发脾气,大堂外一个弟子高喊:

“绿师伯,绿师伯,外面有三个天云剑宗的弟子来踢馆!”

老者狠狠瞪了花独秀一眼:

“花独秀,要么跟纪伟去后院,老老实实当记名弟子,要么怎么来怎么走。老夫还有事,不送了。”

说罢,老者起身甩袖离开。

纪伟看了花独秀一眼。

嚯,真是个俊俏的公子哥啊。

这细皮嫩肉的,家里还那么有钱,当个采花遛鸟的纨绔子弟不好吗?

干嘛非要来学武,那么苦,可惜了这身皮囊。

花独秀被纪伟看的浑身发毛。

“大,大哥,你这么看我干什么?”

纪伟道:“小兄弟,考虑好了吗?是做记名弟子,还是打道回府?”

打道回府?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现在打道回府,那一路晕船,吐的都瘦了几斤的肉,不是白瘦了吗?

可是当记名弟子……

唉,不甘心啊!

这时,外面有一个年轻弟子跑过,说道:

“天云剑宗的人好厉害!连明亮师兄都不是对手,走,快去看看!”

另几人赶忙跟着那名弟子跑开。

花独秀暗道:三个人,剑宗,看来应该是昨天那三人到了。

纪伟有些不耐烦:“喂,你想好了没有?”

花独秀说:“还没有呢。大哥,别急啊,这可是人生大事,要深思熟虑,岂能轻易就拍板下结论?”

纪伟翻翻白眼:莫名其妙!

花独秀皱眉沉思,纪伟百无聊赖的陪在一旁。

这时,大堂内侧一个花白胡子的老者缓缓走过,他的身后,跟着一个二八年纪的款款少女。

少女个头很高,比之花独秀也不遑多让,尤其她气质高冷,眼神扫向花独秀,隐隐有种聛睨一切的感觉。

花独秀心里一惊,脱口道:“好有气质的姑娘啊!”

赏心悦目,真是赏心悦目。

可惜就是冷了一点。

花独秀心情立刻大好,欣赏美女就是欣赏美,花少爷有一颗发现美的眼睛,刚才的愁思一扫而空。

没想到沙漠里还能养育出这么美的人儿。

高冷女眉头一皱,但没有说话。

走在前面的老者回头,打量一番花独秀,又看看纪伟,问:

“纪伟,这位公子是?”

纪伟赶忙躬身行礼,道:“紫师伯,这位是前来拜师学艺的花独秀花公子。”

老者奇道:“拜师学艺?这位公子,纪宗不收外徒,你不知道么?”

花独秀道:“前辈,我知道啊。”

“那你这……”

花独秀道:“我想学内功,而且我天赋很高的,纪宗收了我,绝对不亏。”

老者微微一笑,轻轻摇头,缓步离开。

花独秀赶紧说:“老伯,刚才有个戴绿帽子的前辈不收我,我看他眼光不行,但您不一样啊,您气度非凡,肯定有伯乐之能。老伯,您收下我好不好?”

老者停住脚步,又仔细看了看花独秀,眼神中颇有赏识意味。

“小兄弟,那你说说看,你跟别人比,都有什么卓越之处?”

花独秀道:“我从头到脚,浑身上下,处处都比别人卓越,这不很明显的事,还用说吗?”

第七十四章 管你高不高冷,反正花少爷通杀

纪伟翻了翻白眼,抬头看着天花板。手机端https://

高冷女子深吸一口气,眼神瞟向一旁。

神经病!

老者看花独秀仪表堂堂,气质清朗,不像是信口胡言的浪荡公子哥,又耐心问

“小兄弟,听你口音,不像是漠北人氏?你似乎对我们这里的规矩不太懂?”

花独秀说“是啊老伯,我来自困魔谷,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贵地风土人情,确实跟我们那大为不同。”

困魔谷?

花公子?

老者皱眉,似乎想到了什么。

高冷少女轻声问“爷爷,咱们走不走?”

紫帽老者笑道“走,马上就走,我再问他一句话。”

老者问“花公子,在困魔谷,‘花姓’是个小姓氏吧?”

花独秀有些不高兴“是不如姓纪的人多。”

咋地,名门大派了不起啊?

家族人多了不起啊?

我花家虽然人丁稀薄,但我们每一代都很优秀。

我们靠的是质,不是靠量!

最讨厌别人戳我们花家痛点……

老者又问“那我向你打听个人,不知你认不认识。”

花独秀说“谁啊?我很少出门的,老伯,你若是问一些无名小卒,那我可不知道了。”

老者笑道“小兄弟,困魔谷神泉城‘花杰伦’花大神,你听没听过?”

花独秀一惊。

“老,老伯,你认得此人?”

老者道“我跟你差不多年纪那会儿,闯荡江湖,曾经跟这位花大神有过一段不解之缘。”

花独秀喜道“老伯,缘分啊!”

“花杰伦是我太爷爷,不过已经死了好多年了。”

紫帽老者点点头“花公子,你果然是困魔谷花氏子弟。呵,真是世事如棋,乾坤莫测。快五十年了,没想到老夫还有再见花大神后人的一天。”

花独秀赶紧说“老伯,先别忙着感慨!你既然认识我太爷爷,想必知道我们花家人人都是出类拔萃的天才人物,我这个弟子,你得收啊,不收就是你们纪宗莫大的损失啊。”

老者噎了一下。

花独秀说“刚才那位戴绿帽子的老伯,我一看他就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总感觉这位老伯漫漫人生路上,在某些不为人知的地方和时候,在某个让人不便启齿的领域,肯定吃过暗亏。”

“他说让我跟他当个记名弟子,这个记名弟子若是当了,我担心将来有一天我也要吃暗亏。”

老者和纪伟,傲冷女子都是一脸莫名这人在胡言乱语什么?

花独秀问“老伯,您愿意收我为徒吗?”

老者笑道“我一生都没有收过徒儿,现在这把年纪,也不打算收徒了。”

花独秀说“老伯,那您更应该收个关门弟子啊!等到了冬季,天冷了,好歹有个人给你关门啊,不然冻感冒了咋整。”

“没错,我花独秀就是那个冬天给您关门的人。”

老者再次认真打量花独秀。

这个小子,有点意思。

他不知道漠北四季如夏,就是冬天也很热的吗?

“小兄弟,难得你有这份心。老夫从不收弟子,不过你若是执意要来,可以先到我这里打打杂,干些零碎活,你愿意吗?”

花独秀暗道就凭我如此天纵之资,明珠还怕蒙尘?

戴绿帽子的老伯,我绝对不能当他的记名弟子!

花独秀道“老伯,我愿意啊!给我一把扫帚,我能把纪宗扫的一尘不染。”

老者笑道“不用,不用,你就把老夫的小院打扫干净就行。”

说罢,老者回头慈爱的看了冷傲少女一眼

“念泽,你带花独秀小兄弟去后院,给他安排一间屋子住下。”

高冷少女点点头。

紫帽老者又看了花独秀一眼,笑呵呵离开。

花独秀转头看纪伟“老哥,现在怎么算,我是纪宗入室弟子了吗?”

纪伟翻翻白眼“不是!”

花独秀奇道“那位老伯不是说收我了吗?”

纪伟道“紫师伯从不收徒。你,就是个打杂的!”

说罢,纪伟对冷傲少女点点头,甩甩袖子,转身离去。

花独秀摇头叹息“相煎何太急,相煎何太急啊!大家都是同门,对我甩什么脸色啊。”

花独秀又转头看向冷傲少女,他的眼神变了。

念泽……

没错,刚才老伯是这么叫她的。

昨晚在豹王门,花少爷听得清清楚楚。

鲍一豹和他老爹商量着要拿下一个名叫“纪念泽”的女子。

莫非就是她?

有意思了。

鲍一豹冷血,嗜杀,这位纪念泽女士,同样的一脸冷漠,看向花独秀的目光就像花公子是个透明人一样。

直接看不到花公子的存在?

哎呀喝,小丫头片子,在我花少爷面前还装清高?

谁能有我清高?

可惜啊,长这么美,又这么有范儿,嫁给鲍一豹那个冷血动物还真是便宜他了。

打定主意,花独秀凑到纪念泽身旁,笑嘻嘻问

“师妹,贵姓啊?敢问芳名啊?”

纪念泽皱眉,嫌弃的看了花独秀一眼。

花独秀说“师妹,不要老是皱眉,不然等你二十五岁的时候脸上就会长出鱼尾纹来,就不美了!”

“整天板着脸,累不累啊?来,像师哥我一样,没事多笑笑,开颜?”

纪念泽冷哼一声,道“别师妹师妹的叫,我爷爷可没收你为徒。”

“那,那我叫你什么?”

“不需要叫我。”

“那我总不能自娱自乐干叫啊,多尬。”

花独秀又问“你总有名字吧?不会是叫‘无名氏’?”

纪念泽瞪了花独秀一眼“我叫纪念泽。”

花独秀点点头,果然是你。

“那好,念泽妹妹,刚才我听说有几个什么天云剑宗的人来踢馆?”

纪念泽道“是。”

花独秀问“那咱们要不要去看看?可不是我喜欢看热闹,我这人喜静不喜动,实在是帮派荣誉感让我有股想要给师兄弟们加油助威的冲动。”

“不去。”

“别啊,刚才听人说,那几个小子还挺厉害,万一师兄弟们吃了亏怎么办?好歹咱们去壮壮声势也好啊?”

纪念泽冷冷说“爷爷让我带你去后院,跟我走吧。”

花独秀来了脾气“我不去,我要去看热闹。”

纪念泽“那你去吧,我走了。”

花独秀赶忙道“别走啊,我今天第一天来,不认识路!念泽妹妹,你带我去好不好?我就看个热闹,不惹事的。”

纪念泽不理,转身要走,花独秀赶紧一把拉住纪念泽藕白的小臂

“哎你这个小姑娘怎么回事,越不让你走你越走,属驴的啊?脾气怎么这么倔?”

纪念泽小脸一红,咬牙道“你,你放手!”

纪念泽抖了抖胳膊,花独秀抓的更紧了。

真是个浪荡子,第一次见面就敢抓我胳膊?

纪念泽很生气。

要不是看你长得斯斯文文,不想和你拉拉扯扯纠缠不清,本女侠真想痛打你一顿!

你这么精致的脸,虽然我不想打,真惹急我,哼!

花独秀说“放手可以,你得带我去看他们打架。”

纪念泽被花独秀弄的翻脸也不是,不翻脸也不是,颇有些无力感。

真翻脸的话,被外面人听到,看到,男女之间拉拉扯扯的岂不是更麻烦?

纪念泽只好说“好,我带你去,你快放手!”

花独秀松开手,手指偷偷彼此搓了搓。

嚯,真滑。

一豹兄啊,得知你要来提亲,我就不那么在乎男女大防了啊?

毕竟,咱们都是江湖儿女,是不是?

纪念泽在前面走,花独秀在后面跟。

二人来到前厅演武场。

这里,已经围了一圈纪宗年轻弟子,大家都在看场中二人比武。

其中一人,是纪宗年轻一辈的翘楚,纪洪亮。

另一人,正是花独秀昨天碰上的消瘦青年,阿水。

二人比拼剑法,正打的难解难分,全场剑气纵横,剑风呼啸,好不热闹。

花独秀不愿挤在人堆里,他跟纪念泽在石阶上默默观看。

纪念泽转身要走,花独秀眼疾手快又一把拉住她

“念泽妹妹,先别走,一会儿我还用得着你呢。”

纪念泽对这种不知好歹的自来熟似乎没什么办法,只好站在那里陪他一起看。

花独秀立刻松开她的胳膊,这里毕竟是大庭广众,花少爷还是挺注意维护妹子声誉的。

纪念泽两次被花独秀抓住手臂,心情复杂。

唉。

真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打他一顿啊?

虽然他很帅,很有气质,而且做事比较磊落,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这点还是值得欣赏的。

纪念泽沉默不语,跟花独秀并排站着观看。

花独秀暗道这个阿水果然有两下子,剑法精妙,招招料敌先机,一剑强似一剑,纪宗这人虽然剑法高超,怕不是他对手。

这时,有几个年轻弟子发觉到纪念泽和花独秀并肩而立,悄悄打量二人。

然后,更多的年轻弟子转过头来悄悄看花独秀二人。

甚至还有人交头接耳。

花独秀眉头一皱没见过郎才女貌,珠联璧合么?

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花独秀走到哪都自带吸人眼球的光环,所以对这些年轻弟子怪异眼神不以为意,仍旧是仔细观看阿水跟纪洪亮的比拼。

花独秀眼睛精光乍现,暗道这位师兄,怕是要输啊!

话音刚落,纪洪亮转身不及,被阿水一剑刺破肩头,踢翻在地。

纪洪亮立马起身,但没有再出招进攻。

阿水额头隐隐有汗水滑落,喘息有点密集,显然内力不如纪洪亮浑厚。

但剑法境界胜过纪洪亮。

没办法,比拼内力,谁能比得过纪宗弟子?

阿水道“纪师兄,你输了。”

喂喂喂,不应该说,纪师兄,承让么?

纪洪亮重重哼了一声,转头就走。

花独秀啧啧称奇,这个阿水是个直肠子。

围了一圈的纪宗弟子们一阵唏嘘“连洪亮师兄都败了!”

“咱们已经连败三场,这次可真是丢大人了!”

“可恶,若不是因为不亮师兄不在,岂有他骄纵的机会?”

众人议论纷纷,没人再看花独秀,全都义愤填膺的瞪着场中阿水。

阿水的同伴,阿金大步跨进圈内,朗声道

“绿师伯,我师弟云中水已经连胜三场,不知还有没有人敢站出来一战?”

屋檐下,绿帽家老板板正正坐在一张老藤椅上,脸色铁青。

他看了看周围这些弟子,心里一声叹息。

连洪亮都败了。

其他弟子谁还能行?

没人了。

可惜,不亮那孩子没在。

清亮也不在。

阿金拱手又说“绿师伯,如此,我们兄弟三人便告辞了?”

绿帽家老刚要起身,花独秀忽然朗声笑道

“这位弟弟,刚才看你使剑,你剑招中至少有两处致命缺陷,五处大的漏洞,十一处小的破绽。”

“就这本事,还敢来我们纪宗叫嚣踢馆?”

我真不是剑仙

我真不是剑仙

第七十五章 花少爷翩然出手,惊艳纪宗!

花独秀话一出口,在场几十号人几乎全都回头看他。

有的眼神是震惊,有的是不解,有的是可笑,有的是嫌弃。

震惊的,是绿帽家老。

以他的实力和眼光,自然能看出阿水剑法中极微小的破绽,但像花独秀说的这么有鼻子有眼,他觉得很震惊。

尤其是看到说话之人竟然是先前那个花独秀。

不解的,是阿水。

他知道自己剑招中有几处破绽。

没办法,毕竟剑招还没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那几处破绽他还没能完全克服。

对战中扬长避短,他的破绽掩饰的极好,轻易不会被人发觉。

但要说多到十几个,那纯粹扯淡。

纪宗年轻弟子们又议论起来:“这人是谁啊?”

“嚯,口出狂言,连洪亮师兄都败了,他说这话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吗?”

“哎你看,念泽师妹居然站在他身边,奇景,奇景啊!”

“可不,念泽师妹居然跟一个男子靠这么近,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了?”

说到纪念泽,虽大伙刻意压低声音,窃窃私语,但那眼神却是没法隐藏的。

纪念泽脸色微变,不着痕迹的朝一边挪了挪。

离花独秀稍远了些。

绿帽家老问:“你小子怎么还在这里?”

花独秀拱手道:“前辈,我是纪宗弟子,当然在这里啊。”

绿帽家老皱眉:“你是纪宗弟子?谁同意你入门了?你是谁的弟子?”

花独秀指了指身旁的纪念泽:

“她爷爷,就是戴紫色帽子的老伯,他老人家收我当看门弟子了。”

此话一出,众人大惊!

连绿帽家老也有些不敢置信。

绿帽家老看向纪念泽,问道:“念泽,这是怎么回事?”

纪念泽又悄悄离花独秀远了一步。

这个人,说话实在是太能大喘气了。

“绿师伯,我爷爷只是收他做打扫庭院的杂工,没有收他做弟子。”

绿帽家老松了口气。

我就说嘛,太阳怎会从西边升起?

花独秀朗声说:“老伯,不论我是打杂,还是习武,我都是纪宗的一员,这个没错吧?”

绿帽家老无语:“算是吧。”

花独秀义愤填膺道:“这个瘦猴子太过嚣张,在咱们纪宗大呼小叫,实在是目中无人的很。今日今时,我若不站出来教训教训他,算什么纪宗一员?”

绿帽家老更加无语:“花独秀,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富二代,虽然见识不差,但真要动手,你能行?”

花独秀笑道:“老伯,其实我不是富二代,我是富三代,富四代,富好几代了,我家祖祖辈辈一直都很阔的。”

众人:妈卖批,要不要点脸。

花独秀接着说:“话虽如此,但我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花架子哦。”

绿帽老者看花独秀瘦瘦弱弱,细皮嫩肉,打扮的又不像习武之人,认定花独秀只是见识不凡,并不觉得花独秀真的会剑法。

再说,一个剑客,无论吃饭睡觉,剑是绝对不能离身的,而花独秀?

他的剑呢?

他哪有剑啊?

剑都没有,算什么剑客,会什么剑法?

花独秀缓步走进场中,两侧年轻弟子自发退开,让出一条道来。

嚯,这小子真特么帅啊!

年轻弟子们目瞪口呆,越是离得近的,看的真切的,越觉得花独秀脸庞太特么精致了!

加之玉颈修长,妙目带光,简直比纪念泽那个丫头还美!

让人嫉妒都生不起来。

美到了一个界限,再往上,只会让人生出天人仰止的感觉。

花独秀面带微笑,走上石台对着阿水点头示意。

阿水眉头一皱:“是你?”

花独秀笑道:“来啦,老弟?”

阿水轻哼:“早就来了。”

花独秀问:“进屋喝杯茶水?”

阿水板着脸:“不必了。”

阿金插嘴道:“喂,小子,你打不打?要打就亮出兵刃,不打就别废话!”

花独秀不满:“你这个人,这么凶干嘛?吼什么吼,声音小一点不行啊?我和阿水弟弟聊两句,增进一下感情,怎么哪都有你啊?”

阿金还要说话,阿水打断道:

“免了。你是练拳法的么?我不会打拳,只会使剑。”

花独秀道:“不不不,我也是使剑的,不会打拳。”

阿金又插嘴:“那就赶紧亮剑吧,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

花独秀叹口气,妙目瞪了阿金一眼,反手探向后背。

阿金莫名老脸一红。

我的乖乖,怎么被男人瞪我还会脸红?

妖,这个臭小子太妖了!

花独秀玉手一拉,藏在长衫里的桃木剑取出。

桃木剑长不过二尺,光滑精亮,通体暗红,看起来像是一件精美的把件,不像是一把剑。

但,这就是花独秀的剑——雅卓。

阿水问:“这就是你的剑?”

花独秀抖了抖小红剑,装模作样对着空气刺了几下:“是啊,你怕了?”

阿水:“……”

绿帽家老发话道:“花独秀,既然你要打,那就试试吧。记住,点到为止。”

这话看似说给花独秀,实则是说给阿水听的。

意思是,如果花独秀真就是花架子,你别伤他太重。

切磋而已,伤人太重,大家都下不了台。

当然,这句话也默认花独秀是纪宗一员了。

花独秀仗剑而立,朗声道:“老伯你放心,我有分寸的。”

你有个屁的分寸,你挨揍的份还有分寸。

绿帽家老叹口气,道:“两位,开始吧。”

花独秀手臂一震,小红剑抖了个精美的剑花。

“阿水弟弟,怎么样,看出你秀哥这招精妙之处了没?”

阿水一脸黑线:“没有。”

花独秀摇头道:“那你眼力还不够啊!”

阿水咬牙道:“你到底打不打?”

花独秀说:“打啊,不打我下场做什么,陪你唠嗑啊?喂,我时间很宝贵的好不好,你有那闲心,我可没那闲工夫。”

阿水手腕不着痕迹的抖了抖。

感觉气血有点压制不住。

深吸一口气,阿水道:“姓花的,看剑了。”

话音一落,阿水仗剑猛然急刺!

花独秀立刻回撤,边躲边仔细琢磨阿水的剑招。

这人剑法,招招毒辣,可谓料敌先机,攻其必救,只是一味抢攻,完全不顾自己生死!

如此,对招之人反而无力反攻,只能被迫防守,越打气势越走下乘,左右枝梧,最终落败。

花独秀不反击,也不防守,只是一味闪避。

一双闪着精光的眼睛,尽量把阿水的剑招看慢,看清他剑招的可取之处,然后记在脑海里,回头有时间了再细细琢磨。

没错,花少爷就是要取彼之长,来充实,完善自家剑招。

至于让他从基础开始去学一套剑法?

对不起,没那个时间。

转眼,一炷香时间一晃而过。

先前对花独秀轻视嘲讽的弟子们,全都闭上了嘴。

绿帽家老也来了精神,全神贯注的观看场中比斗。

花独秀虽然一剑未出,但在阿水精妙又疯狂的进攻下,依旧潇洒翻飞。

单单这份实力,已经完爆在场大部分年轻弟子。

阿水有点着急,剑势更快,更为凌厉!

杀招迭出,完全没了刚开始交手较量时的那份收放自如。

这已经不是比武,而是拼杀了!

只要一个不小心,花独秀随时会横死剑下!

当然,花少爷敢玩,就有玩的资本。

除此之外,他对阿水隐隐多了一份欣赏之意。

这个瘦弱的小兄弟,看似弱不禁风,但斗志之强,精神之悍,却要远胜在场大多数年轻人。

尤其是人狠话不多的性格,更让花独秀欣赏。

没错,花少爷最烦本事不大,吹牛装批天下无敌的那种人。

最欣赏的,就是阿水这种不喜言谈,但眼睛里有神,动手有货的“纯粹”武者。

此刻,二人毕竟是在对决,不是欣赏的时刻。

花少爷看阿水久攻不下,心绪略有些浮躁,决定激一激他的潜力。

他眼中忽然精光大盛,开口道:“大漏洞!”

阿水一惊,吓得手中剑都差点脱手跌落,赶忙变招急刺!

花独秀道:“大缺陷!”

“大破绽!”

“大……!”

阿水脸色如土灰:我大你个头啊大!

你死不死啊你!

第七十六章 阿水弟弟,没事来找我玩啊?

阿水剑招越使越快,杀气惊人,全场年轻弟子都惊呆了。想-免-费-看-完-整-版-请-百-度-搜-

这个其貌不扬的小瘦子,实力竟如此恐怖?

但在花独秀和绿帽家老看来,他剑招的破绽也越来越多。

老弟,别慌啊?

你一慌,剑招都不精妙了,可就没有我看下去的价值了啊?

终于,在阿水狂躁一剑刺空后,花独秀莲步微动,几乎是瞬间到了阿水身后,小红剑迅速指向阿水后颈。

但,花独秀没有刺下去。

刺下去,阿水免不了要呕吐个三天三夜的。

这小子,剑法是高明了,可惜内力平平,比之合气门那几个老贼还差了些。

阿水又惊又怒,身子一探避开花独秀小红剑,翻身还要再战。

他手中宝剑绽放光华,凶狠刺向花独秀面门!

花独秀默默叹口气,双目把阿水剑招无限看慢,然后,小红剑快速轻挑,点在阿水手腕上。

阿水手腕一麻,宝剑脱手坠地。

花独秀迅速闪到阿水身后,小红剑直接搭在阿水肩头

“别动!”

阿水闻声身子一颤,不敢置信的看着颚下探出的暗红色木剑。

“我……我败了!”

花独秀收起雅卓,笑嘻嘻道

“阿水弟弟,你剑法练得不错,可惜火候还不到。再给你五年时间,或许还能在我手里走上几招。”

花公子牛批吹的震天响,但围观弟子们谁也没有露出哪怕一丁点讥讽的神态。

因为,花独秀展现出的实力,已经超出他们能看懂的界限。

换句话说,他们看不出花独秀是在说事实,还是在装批。

但,绿帽家老看出来了。

花独秀,是在装批。

“咳咳,好了,好了,你俩都坐下,喝杯茶水吧。”

绿帽家老一声招呼,阿水这才浑身一软,从先前高度紧张的状态里收回来。

花独秀说“不要气馁啊,谁让你面对的是我呢?能跟我打成这样,你已经很优秀了。”

“老弟,哥给你点个赞哈!”

阿水咬牙问“先前你说我有两处致命缺陷,五处大的漏洞,十一处小的破绽,是真的还是假的?”

花独秀错愕道“我胡说的,你还当真了?”

阿水轻哼一声,转过身去不想搭理花独秀。

花独秀拍拍阿水肩膀“来啊老弟,喝杯茶,歇歇劲儿,要不留下来吃个午饭,下午缓过来哥哥陪你再打一次,让你过过瘾,怎么样?”

阿水猛的一抖肩,把花独秀那讨人厌的玉手抖落。

“我会再来挑战你的!”

阿水留下一句话,又向绿帽家老躬身一拜,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

花独秀赶紧捡起地上宝剑,高喊“唉,你的剑,你的剑啊!”

阿金阴沉着脸道“花师兄,这把剑,我们会赎回来的!”

说罢,大踏步离开。

花独秀伸手喊道“阿水弟弟,我叫花独秀,一枝独秀的独,一枝独秀的秀,记得没事来找我玩啊。”

阿水身子一震,走的更快了。

花独秀摇头苦笑“小孩子脾气,真是小孩子脾气。”

花独秀翻来覆去打量手中宝剑,剑柄镶嵌宝石,剑锋又细又长,材质一流,挥扫间隐隐有寒气流动。

“宝剑,真的是宝剑啊!这不是赚了么?”

现场只剩下纪宗众弟子,大家全都用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场中自言自语的花独秀。

纪念泽秀眉轻皱这个浪荡公子还真有一套?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没错,看花少爷面相,就是个软脚虾,小白脸,纨绔公子哥,总之就是个废物一样,绝对不可能有这等惊人实力。

绿帽家老轻咳一声,板着脸扫视众人“都看够没有?早课都练好了?”

年轻弟子们吐吐舌头,赶紧散场离开,各自回去修炼。

现场只留下绿帽家老,花独秀,纪念泽三人。

其实纪念泽早就想走的,但又怕花独秀大喊大叫,什么师妹别走啊等等我之类的。

想了想,还是别给这个怪人大喊大叫的机会了好。

花独秀挠挠头“老伯,我是不是也能去修习早课?”

绿帽老者问“花独秀,你又不是纪宗入室弟子,修习什么早课?”

花独秀指指纪念泽

“我入室了啊,要不是因为有人来挑战纪宗声威,我这会儿已经跟念泽师妹入室了。”

“老伯,你看我多有集体荣誉感啊,我这样有担当,有责任的新时代好青年,真的是不可多得。”

老者扶额,默默叹了口气。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要不是因为他刚刚打败天云剑宗那个厉害的小子,今天纪宗真要大大丢个面子。

虽然门派间彼此踢馆切磋是常事,但是被人家一个十六七的年轻晚辈连败三名弟子,这个名声传出去实在是不好看。

都怪不亮,清亮那几个小子,这趟出去历练,一去数年,宗门里连个能守场子的人都没有。

绿帽老者又看了纪念泽一眼。

唉。

这个娃儿什么都好,可惜是个女娃,白瞎了这么好的天赋……

看老者兀自思索,花独秀又问

“老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走了哦?”

老者回神,赶忙问“你想好了没?到底是做个记名弟子,还是跟撷兄做杂工?”

花独秀道“老伯,做记名弟子,是不是不能学‘一气化双流’?”

老者道“自然不能。”

花独秀问“是不是要每天跟着老伯您修习功夫?”

老者抚须道“三代弟子的修习,向来由老夫一手负责的。”

花独秀干脆道“那算了,我还是去做杂工吧。”

跟着你这个戴绿帽子的老爷爷混,总觉得哪里不太吉利。

老者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生气,摊上这么一个年轻人,反正挺无语。

还不好打骂,毕竟,人家家里是送了大钱的。

花独秀转头道“念泽师妹,咱们走吧,带我入入室,我要去干活。”

纪念泽看向老者,老者点头

“念泽,你带他去吧。花公子是困魔谷烟雨郡花氏镖局的少掌柜,金贵着呢,大概还没干过扫地擦桌的粗活,呵呵。”

纪念泽躬身道“知道了,绿师伯。”

花独秀跟着纪念泽朝后院走去。

纪念泽本是个极稳重的人,但不知怎么回事,她总想走快点,可又不好跑起来。

就是上半身纹丝不颤,下半身两条腿跟上了发条一样嗖嗖的迈步。

花独秀几乎要小跑才能跟上“师妹,师妹,你等等我啊!”

纪念泽恨不得走的再快点。

花独秀喊道“哎呀念泽师妹,你是属马的还是属驴的,怎么走这么快啊!”

纪念泽一窒,看路过的几个同门眼神怪异,只好咬牙放慢脚步。

花独秀追上纪念泽,嘿嘿笑道

“师父真的不收弟子啊?我看你脚步轻盈,内息浑厚,似乎功夫不错哦?”

纪念泽目不斜视看着前方道“爷爷不收弟子,你不是他徒弟,你是杂工。”

花独秀叹气“你呀,太较真了。什么弟不弟子,杂不杂工的,不要在乎那些虚名。我花独秀从来不在乎这些,只要能学功法,别说杂工,就是让我当跑堂,马夫,木匠,当什么我都愿意。”

纪念泽暗道这个人纠缠不清,但他实力不凡,绝不是表面这么简单,我还是别理他为好。

哈独秀一路絮叨,纪念泽一路沉默,二人来到纪宗大宅最北面的区域。

这里有一座朴素而宽敞的四合院,八九间砖瓦房,中间是个小小的庭院,种了不少花卉绿植。

纪念泽忽然停住脚步,花独秀差点一头撞她后背上。

纪念泽指了指最下手靠大门一间小屋

“花公子,你暂且住这间房。以后没什么事,请不要在纪宗宅子里乱跑。”

花独秀四下打量,自言自语道“这地方倒是干净整洁,就是简陋了些。”

“罢了,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我花独秀住进来了,这里以后就是纪宗,乃至天鹰城最富有盛名的地方了。”

花独秀摩拳擦掌,这家伙,简陋点怕什么?

花少爷有的是钱。

买!

换!

整!

一天一变样,一个月就让这里变成漠北最精致的小院,轻而易举!

正准备大展身手,好好规划一番,纪念泽不知从哪里取了一把扫帚,递给花独秀说

“以后小院的卫生,就辛苦你了。”

花独秀看着手里的扫帚,咦?我什么时候接过来的?

我这天生不热爱劳动的一双手啊,你今天有点反常?

扫地,还真让我扫地啊?

我真不是剑仙

我真不是剑仙

第七十七章 东骚,西浪,南贱,北荡

从这天起,花少爷过上了没羞没臊的杂工日子。想-免-费-看-完-整-版-请-百-度-搜-

每天清晨,花独秀早起跟同住小院的紫帽家老,纪念泽打过招呼,然后去吃早饭。

吃过早饭,花独秀装模作样的扫两下院子,把垃圾桶胡乱倒一倒,立刻洗五遍手然后跑出去到处乱逛。

纪念泽的话完全抛在脑后。

不让我随意走动?

怎么可能,我花少爷已经是纪宗的人了,大家没外人,我真到处逛逛你还能打我?

我这么帅气,你舍得打吗?

一句责备的话都舍不得说吧?

纪念泽当然懒得管教花独秀。

花独秀这种爬杆猴,你说他一句,他有好几个理由在后面等着说回来。

再说了,花独秀是爷爷点头收下的,又不是我纪念泽收的,我才懒得管你。

就这样,花少爷名义上是紫帽家老的杂工,实际却成了纪宗里一个非常独特的存在。

他到处逛,笑嘻嘻跟所有纪宗门人打招呼,聊天,见人就送礼物,努力想把自己变成一个受大家欢迎的人。

跟当年在魔流府时的高冷形象判若两人。

但是他失败了。

纪宗这种传承上百年的家族式宗门,骨子里就有一种排外基因。

花独秀姓花,所以纪宗那些年轻弟子,没几个愿意跟他做朋友的,说点头之交都是给他面子。

数日一晃而过,花独秀吃过早饭回到小院,一脸愁苦的躺在床上。

地也不扫了,垃圾桶也不倒了。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我努力的想跟大家做朋友,想融入纪宗大家庭,这有错吗?

有吗?

指定没有啊!

可是你们对我爱答不理的,我送的礼物你们都收了,收完转头就嘲讽我是土包子,是瑟的富二代,富二代有错吗?

有吗?

指定没有啊!

花独秀越想越气,这时,外面叮叮当当又响起了工匠铁器敲打的声音。

“花少爷,花少爷!”

外面有人喊道。

花独秀起身,出屋,问“大哥,咋地啦?”

一个工匠首领恭敬问“花少爷,这是咱们天鹰城最贵最精美的瓷砖,您看用这个铺花坛合适不?”

花独秀看了看工匠首领手里的瓷砖样品,皱眉问

“有汉白玉的吗?”

工匠首领一惊“有……是有,不过那东西都是从大漠外运来的,贵的离谱,少爷您看……”

花独秀摆摆手“就用汉白玉。还有那什么,这几间房间里的家具,全都换成花梨木的。什么?没有花梨木?紫檀木有没有?鸡翅木有没有?铁力木有没有?”

“对,不要在乎价格,我花独秀是差钱的人吗?上至屋顶砖瓦,下到窗纸墙灰,屋里屋外,全都给我换成最好的。”

工匠首领擦擦额头冷汗

“是,是,花少爷,我这就去办!”

花独秀看着小园子里十几个工匠叮叮当当干活,满意的伸了个懒腰。

知道花少爷为啥不扫地,不倒垃圾桶了吧?

他雇来的工匠们都抢着帮他扫地,帮他倒垃圾桶!

没办法,工钱给的太阔绰,谁都想留下来多干几天活儿。

自然要在细节上好好表现。

这时,四个青年鬼头鬼脑的在大门外朝小院里张望,待看到花独秀的身影,一人笑嘻嘻主动打起招呼。

“花师兄,花师兄!”

花独秀一愣这四人是谁?

四人不等花独秀说话,先后鱼贯进入小院。

他们看身边工匠们忙着翻修小院,一个个露出“同道中人”的赞叹表情。

花独秀一愣这四人,绝对不是纪宗嫡传弟子。

那些嫡传弟子,看到自己雇人来装修房子,一个个只会露出既羡慕又鄙夷的复杂神态。

待四人走近,花独秀抱拳问“四位是?”

领头一人嘻嘻哈哈道“花师兄,久仰久仰啊。我们四个都是纪宗记名弟子,听闻花师兄的大名,今天约起一同来拜访,不知花师兄有没有空啊?”

花独秀明白了。

这四个人,跟他情况差不多。

家里都是经商的,不差钱,便捐上一大笔供奉,让子弟到这些一流门派当记名弟子习武。

花独秀喜道“哎呀,原来是自己人!在下花独秀,一枝独秀的独,一枝独秀的秀,不知道四位兄台怎么称呼?”

领头那人笑道“花师兄,我们四个在纪宗,那是鼎鼎有名啊!我是‘东骚’博虎,他是‘西浪’芝山,他是‘南贱’郑明,他是‘北荡’贞卿。”

“纪宗四大才子,便是我们了。”

花独秀一愣,看着四个嘻嘻哈哈没点正经的活宝,惊叹道

“东骚西浪南贱北荡,厉害啊!快,四位兄弟屋里请坐!”

五人进了房间,东骚博虎上下打量,感慨道

“花师兄真是超凡脱俗,大雅高贵啊!这些家具,摆件,怕是轻易不能买到吧?”

他说的,是花独秀房内各种精美用具。

房间里,大到床铺衣柜,小到水壶茶杯,这几天全被花独秀换成了最精致最华贵的品种。

可以说,除了房子本身没有拆了重建,其余的一切都在大规模更换中。

买不到?

有钱还能买不到?

什么,真的买不到?

没关系,花少爷那几车行李中,好东西多得是,买不到也无所谓,有现成的。

花独秀歉意道“几位师兄,花某才来不久,房间还没拾掇好,有点乱,让你们见笑了。”

博虎道“不会不会,这有啥见笑不见笑的,大家自己人嘛。”

闲聊几句,博虎问“这里住的可是紫师伯,你这么搞,紫师伯能答应?”

花独秀笑道“紫师伯前天一早有事离开,反正他说任我打扫,收拾房子,又没说收拾成什么样,我就随着性子收拾呗。”

博虎有些错愕。

“那,那念泽师姐能答应?”

花独秀说“念泽师妹昨天就搬出去了,大概是嫌乱吧。”

四大才子“……”

花独秀感慨“其实,我也嫌乱,想搬出去。可是纪宗虽大,别的地方也不让我住啊,住外面客栈又不合适,怪费钱的,我只好忍一忍了。”

四大才子“是,是……”

没错,纪念泽看爷爷一走,花独秀立刻大动干戈,大修土木,知道说也没用,干脆立刻搬到外面去住。

哼,等爷爷回来,看爷爷怎么收拾你!

博虎真的是被花独秀的率性折服了。

什么叫魄力,这就叫魄力!

大名鼎鼎的纪宗啊,花独秀我哥来了才几天,就敢雇人把这里掘地三尺,重新构建,真非常人也。

更不要说当面顶撞绿师伯,不服安排张口就怼,这是什么勇气?

轻松打败前来踢馆的剑派高手,这是什么实力?

再想想我们四个,多少年了也没玩出个大花样来,还四大才子,呸!

我秀哥才真是大大的有才!

博虎感慨道“我哥,你这真是大手笔啊!”

花独秀笑道“没办法,这里实在是太破了,不拾掇拾掇我住着不得劲啊!紫师伯和念泽师妹的房间没有动,那边几个房间,全都堆满了我的行李用物,也没动。其实重新装修的,也就我这间屋子还有外面的院子。”

博虎点点头,又问

“听说花家砸了巨额供奉,为何你没去做记名弟子,却来这里闲着?”

花独秀说“当记名弟子,学不了‘一气化双流’功法啊。”

博虎感慨道“像咱们这些外姓弟子,根本不可能有机会学到‘一气化双流’,除非……”

花独秀忙问“除非什么?”

博虎笑道“除非入赘到纪家,成为纪家人,哈哈!”

花独秀翻翻白眼“哪还有毛意思。”

博虎叹气道“漠北这些门派,实力自然是有的,可惜啊,眼界都太窄,一个个敝帚自珍,拿咱们这些记名弟子不当自己人,真是不知所谓!”

花独秀苦笑“老弟,这些天我一再释放善意,可那些弟子们好像对我有很大意见,老是对我爱答不理,愁啊。”

“他们就那德行,别理他们。”

博虎道“不单单是纪宗,漠北这些人,一个个穷的要命,偏偏还自诩名门大派,清高的不得了,最看不起的就是咱们这些商人出身的记名弟子。”

花独秀摇头道“罢了,罢了,随他去吧。”

贞卿道“我哥,我们兄弟四个全都来自其他界域,听说你来自困魔谷,那咱们以后要相亲相爱,互帮互助啊!”

花独秀点头,这才是同门之间该有的感觉。

温暖,同门情谊的温暖,有木有!

“兄弟,没的说。以后咱们五个就是纪宗五大才子,谁欺负你们,找我,我替你们削他。”

博虎激动道“没毛病!听说前几天你大败天云剑宗的云中水,剑法通神,以后我们四个就靠你罩着了!”

花独秀道“没问题,大家好兄弟,讲义气。”

“我哥,今天我做东,咱们不醉不归,走,出去喝酒去!”

花独秀虽不喜喝酒,这时候也不忍拒绝博虎好意。

天色尚早。

五人吃喝玩乐,从早到晚,天色全黑才互相搀扶着晃晃悠悠回来。

数日一晃而过。

这些天,花独秀随“四大才子”到处潇洒,对漠北,对纪宗也有了更深了解。

纪宗实力最强的几个家老,按头戴帽子颜色不同,分为赤橙黄绿青蓝紫黑八大家老。

当然,这些年来,老死了几个,病死了几个,混江湖被打死了几个。

二代弟子还没有顶上来,目前,就剩三大家老,号称纪宗三巨头。

纪宗现任宗主,黑帽纪幺岱,常年闭关,难得一见。

绿帽家老纪绔岱,暂替宗主主持门派大小事宜,是实权在握的人物。

紫帽家老纪撷岱,生性淡薄,不喜操持,是纪宗最超脱的人物。

花独秀心中一直有一个谜团,纪宗顶级功法,向来传内不传外,传男不传女,为何纪念泽是个例外,她就能修炼“一气化双流”?

其他纪氏女子,全部都跟记名弟子一个待遇,不得修炼“一气化双流”,为的是将来嫁出去后,不至于功法外流。

但,为何纪念泽是个例外?

我真不是剑仙

我真不是剑仙

第七十八章 打杂是不可能打杂,这辈子都不

当然,花少爷不是个喜欢八卦的人。手机端https://

好多事都是博虎等人主动跟他说起,他才知道的。

但博虎四人似乎对纪念泽颇有些忌惮,不敢随意聊她的隐秘往事。

如果这事跟修习“一气化双流”没关系,花少爷也懒得打听,可偏偏就有关系。

纪宗武学十分驳杂,剑法,刀法,拳法,内功,轻功,林林总总几十上百套总是有的,你想学,一辈子也学不完。

但是,纪宗能够屹立江湖数百年,最核心的武学,便是功法“一气化双流”。

传闻修炼此功法,可以操控至少两条经脉同时运转周天,内力修炼速度比寻常内功快了一倍以上。

“一气化双流”对内力的精妙掌控,是天下九界各大门派公认的首屈一指,当世无双。

没错,花独秀不远数千里来到漠北,来到纪宗,为的,就是学这部武学。

可是!

头大,头大啊。

来到纪宗转眼过去半个月,功法的事依旧没点头绪,花少爷,愁啊。

得想点办法。

又是一个吃喝玩乐后的夜晚,“五大才子”携手返回纪宗。

花独秀终于问道“虎弟,纪念泽那个小姑娘,她凭什么就能修炼‘一气化双流’功法?”

博虎打个酒嗝,机警的看看四周,小声说

“我哥,这事,在宗门里千万不能说起!”

花独秀一愣里面果然有故事?

博虎趴在花独秀耳边说“你知道紫师伯为何这般生性淡薄吗?”

花独秀摇头,他哪里能知道。

博虎道“听说,当年紫师伯纵横漠北,是个实力极恐怖的人物,在纪宗有说一不二的地位。”

花独秀暗道老伯果然是个厉害角色,不愧是我花独秀看上眼的师父。

博虎说“可惜老来丧子,紫师伯唯一的儿子死在了祖妙界,紫师伯一枝,就只有纪念泽这么一个孙女剩下。”

“你现在住的小院,就是紫师伯一家生活的地方,现在是不是冷清多了?”

可不,紫师伯出去十几天,不知道干嘛去了,念泽师妹又暂时搬出去,小小的四合院就剩自己住。

花独秀问“那念泽师妹的武学,全都是紫师伯教的喽?”

博虎点头“没错。听说杀死念泽师姐父母的是极厉害的人物,紫师伯曾带人远赴祖妙界复仇,可惜无功而返,便把复仇的希望寄托在念泽师姐身上。”

“而且紫师伯跟黑门主,绿师伯有约定,念泽师妹会永远留在纪宗,不会嫁出去,所以其他人对念泽师姐修炼‘一气化双流’之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花独秀感慨“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博虎道“天下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大家都是江湖儿女,很多事,身不由己的。”

花独秀苦笑摇头“好一个身不由己。”

回到小院,花独秀站在门口,默默打量着院子里的人影。

院子正中,站着一个人。

如老僧入定,一动不动。

花独秀轻轻迈进一步,小声道“老,老伯,您回来了?”

没错,院中之人正是紫帽家老纪撷岱。

纪撷岱回头,有些生气问“花独秀,这些,都是你弄的?”

花独秀挠挠头“是的。我想让您和念泽师妹过的好一点,生活质量高一点,您没在家,我便擅作主张,把这里重新修饰一番。”

黑暗中,看不清纪撷岱表情。

但花独秀猜测,老人家肯定不是很愉快。

沉默一会儿,纪撷岱说“咱们习武之人,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有什么用?能当吃还是能当喝,对武学进步有什么帮助?”

花独秀不敢诡辩,老老实实站在一旁静听。

纪撷岱看花独秀不说话,又问

“花独秀,我听说你轻易打败了天云剑宗的杰出弟子?”

花独秀谦虚道“老伯,那都是虚的,真遇上顶级高手,我这点本事完全不够看。”

纪撷岱道“你倒是还有点自知之明。”

花独秀嘿嘿傻笑一声,努力克制自己,千万别贫嘴!

纪撷岱叹口气,说“罢了,小院已被你整成这样,再想恢复也不可能,就这样吧。”

“你去休息吧。”

纪撷岱说罢抬步朝自己房间走去,花独秀哪肯放过机会,赶忙回屋取了一物,紧追纪撷岱进了他书房。

花独秀小心关好房门,笑嘻嘻站在下手。

纪撷岱皱眉“你搞什么名堂?关门做什么。”

花独秀说老伯,我要做你的关门弟子,晚上冷,寒气重,当然要给你关门啊。

纪撷岱道“一派胡言。”

花独秀扶纪撷岱在椅子上坐好,又倒了一杯热茶,这才取出袖中之物,轻声说

“老伯,我花独秀不是浪荡公子,我来纪宗求学的态度,是无比真诚的,天地可鉴,日月为证。我不是庸才,如果老伯肯教我,我一定会努力让纪宗武学发扬光大,成为天下最顶级的门派。”

纪撷岱说“心高气傲,口气不小。这是什么?”

花独秀递给他的,是一个小小卷轴。

花独秀说“这是一份推荐信,能证明我说的这些都是实情,不是自我夸口。”

纪撷岱疑惑的看了花独秀一眼,缓缓打开卷轴。

上面写着几百个小字,内容无非是夸赞花独秀天纵之才,为人好学又上进,是个不可多得的年轻俊才云云。

关键是落款困魔谷总督,彭天林!

还有彭天林的个人印鉴,总督府的大印。

纪撷岱把卷轴放在桌上,盯着花独秀问

“花独秀,你很厉害啊,一界总督的推荐信都能搞到?这东西,不是你自己杜撰的吧?”

花独秀道“这确确实实是彭总督的亲笔信,不是我杜撰的。”

纪撷岱问“那你什么意思,拿总督的信要挟我么?”

小小书房里,纪撷岱背墙而坐,烛光摇曳,花独秀站在他面前,一身正气,态度诚恳而自然。

“我当然不是要挟您。咱们漠北的门派,向来跟官府井水不犯河水,我怎能拿官府的书信要挟您呢?”

“我给您看这份推荐信的意思,是想证明我花独秀不是一个绣花枕头。我是商人出身,即便是在困魔谷,商人子弟也颇不受待见,但是,我用实力证明了我自己,得到了彭总督的赏识和认可。”

“我相信,如果老伯您肯收下我,假以时日,我同样会证明我自己,得到您的赏识和认可的。”

纪撷岱仔细看了看花独秀。

好小子,有一套啊?

纪撷岱想起了两个人。

一个是他年轻时,偶然遭遇到的那个实力强到可怕的花大神。

另一个,则是他悉心培养的儿子。

这两个人,都如现在站在面前的花独秀一样,自信,阳光,敢说敢做,令人心生信任之感。

纪撷岱默默叹口气。

“小兄弟,纪宗的规矩,是功法传男不传女,传内不传外,这个你是知道的。我是纪宗紫帽家老,更要维护规矩,而不是破坏规矩。”

“许久前你们花氏镖局的人送来大笔供奉,我们也安排人粗略调查过花家和你本人,再加上这份推荐信,我可以说,你是值得信任的。”

“但是,规矩就是规矩,我是不能破坏的。如果你想学武,可以按照记名弟子的待遇,学习纪宗所藏各类剑法,拳法,内功,但‘一气化双流’,这个你就不用多想了。”

老者眼神中似乎有一丝遗憾。

花独秀如何看不出来,规矩是死的,老者身为纪宗家老,肯定不能带头破坏。

但,显然他对花独秀有一丝欣赏的意思。

花独秀说“老伯,我知道了,我不会让您为难,但是我也不会轻言放弃,我再想想办法吧。”

纪撷岱点头。

花独秀要告辞离去,纪撷岱又叫住他。

“小兄弟,你打败天云剑宗那小子的,是花氏剑法么?”

花独秀笑道“您当我爷爷都够了,还小兄弟小兄弟的喊,我都不敢答应。您叫我秀儿吧,我爹都这么叫我的。”

纪撷岱含笑点头“好,好,秀儿,五十多年前,我曾跟你太爷爷交过手,花氏剑法,令人惊叹,不知你小小年纪,可曾学会几招啊?”

花独秀道“现在,我只掌握三招。但是那天打败云中水那小子,我没有使出花氏剑法,随随便便就打败他了。”

纪撷岱一惊“那你剑法造诣可以啊,随随便便就能打赢天云剑宗的杰出弟子?”

花独秀得意道“这有什么难的,那小子剑法虽强,可惜火候不到,到处都是破绽,我想败他易如反掌。”

纪撷岱看向花独秀的眼神隐隐有精光流动。

“秀儿,以目光代替手中长剑对招,这个你会不会?”

花独秀暗道以目光对招,那不是我爹和风叔干的无聊事么?

“紫爷爷,您想跟我过过招?”

纪撷岱道“没错,老朽年岁大了,体力不行,跟你们年轻人啊,只能用眼神来过过招,意思意思。”

这当然是客套话。

他虽年龄奔着七十去了,但内力修为更加可怕,更为浑厚,年轻人反而更不是他对手。

还不说他那年轻人完全无法比拟的丰富对战经验。

纪撷岱这般说,只是不想真正和花独秀交手,以免有伺机观摩,研究花氏剑法的嫌疑。

光明磊落如斯。

花独秀也不客气,搬过另一张椅子坐在老者对面一丈之处,二人提神聚气,准备过招。

纪撷岱沉声道“秀儿,小心了!”

一道无比凌厉的目光,猛然朝花独秀胸口射去!

我真不是剑仙

我真不是剑仙

第七十九章 眼中的剑意,新的突破!

花独秀大惊:这老头,好狠的剑势!

不身临其境,根本感觉不出纪撷岱这一道凌厉目光所蕴含的惊天杀气!

可以这么说,如果他目光是一道有形剑,现在花独秀的左胸已经透心凉,魂飞扬了。

花独秀下意识抬手揉了揉胸口,嚯,那里还真有点刺痛的感觉。

原来,以眼神对招,真的可以这么刺激?

当初真是误会老爹和风叔了。

纪撷岱皱眉:“你太慢了。以你现在实力,莫说跟你的太爷爷比,跟我比,就是跟纪不亮,纪清亮那两个孩子比,也逊色不少。”

纪撷岱轻轻摇头,似乎有点失望:“秀儿,你回去休息吧。”

花独秀说:“紫爷爷,你猴急什么啊,刚才我是发扬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故意先让你一手的。”

纪撷岱翻翻白眼:“臭小子怎么说话呢,我一把年纪了,什么猴不猴急的。”

“那你还要比?”

花独秀点头:“比啊,不用动手,不用上蹿下跳还能练剑法,这么好的事,为什么不比。”

“后面你可要小心了哦,我花独秀认真起来,真的连我自己都怕的。”

纪撷岱苦笑:“你这孩子,真是顽劣。”

不等纪撷岱出招,花独秀眼神一凛,射向纪撷岱的目光忽然变得无比深邃起来!

像是一个黑洞,能够吞噬一些。

又像是藏着千军万马,让人不敢轻试锋芒。

纪撷岱在那一瞬间似乎又找到了当年的感觉。

没错,五十年前,被花大神那个怪物盯上时,似乎就是这种感觉!

纪撷岱深吸一口气,充满杀气的眼神忽然朝花独秀领口刺去!

一剑封喉!

真正的交锋,不需要喊各就位,喊预备,喊开始。

气氛到了,立刻就是生死搏斗。

花独秀无限看慢老者目光,可惜,这是用眼神对决,身体根本不需要太大动作幅度,他的优势大大削弱。

动作可以看慢,眼神怎么看慢?

灵犀一动,眼神就到了。

花独秀似乎碰到平生仅遇的大敌一样,只是一瞬间全身肌肉高度紧绷,眼神快速流转,竭尽全力化解老者的进攻。

凌厉,可怕,歹毒,嗜血!

这些平时很少出现在花独秀思维中的词汇,一个紧接着一个崩出,在脑海里闪现。

纪撷岱的剑法,太凶残了!

完全不讲究什么君子之风,什么大侠风范,就是要你死!

就是一招取命!

招招致死!

二人相隔一丈,眼神激烈碰撞,小小的书房里隐隐有刀光剑影闪现。

气温猛然拔高,又迅速坠入冰寒。

若非身在其中,花独秀绝对不相信两个人斗鸡眼似的拿眼睛互怼,竟能产生如此之震撼感受。

转眼一炷香时间过去,花独秀终于稳住阵脚,开始抓住一切机会反击。

纪撷岱两颊已有汗渍透出,两只干枯的大手死死抓着椅子扶手,眼神更加凌厉可怖。

花独秀咬牙坚持,绝不后退,甚至反击的力道一浪更胜一浪。

谁怕谁?

论比剑,我花独秀可从来没输过!

老者又一番强势抢攻后,花独秀抓住时机,眼神忽然炸裂涣散,由黑洞猛然变成万紫千红一片采!

五彩霞光几乎要从双目之中射出,花独秀精神再催,一股如孔雀王开屏,数十道五彩剑羽猛然射出,朝老者周身袭杀而去!

老者心头一震:太华贵了,太艳丽了,简直让人忍不住要心生膜拜情愫?

这是,剑意啊!

“喀……!”

老者双手瞬间捏碎椅子坚硬的扶手,身子抖了一下,差点没跳起来。

他胸口一阵翻涌,甚至嗓子眼隐隐都有些发甜。

二人同时撤招。

花独秀赶忙大喘几口,擦擦额头汗水,问:

“紫爷爷,您,您还顶得住不?”

纪撷岱莫名松了口气,似乎很万幸这是用眼神对决,而不是真的使用刀剑。

他轻笑摇头:“小子,癞蛤蟆打哈欠,你口气不要太大。什么叫我顶得住不,你呀,还差得远呢。”

花独秀一乐:嘿,你这个没羞没臊的老顽童。

“怎么样,最后那是我花家超级牛批的剑招,只要我使出来,还没人能挡得住呢。没想到今晚能用双目使出,有意思。”

纪撷岱想了想,问:“秀儿,这招,是不是叫做‘天外飞仙,神来一剑’?”

花独秀一惊:“这您都知道?”

纪撷岱笑道:“当年,我便是败在花大神此招之下。今日再见,忍不住有些心神动摇。”

“不过,以你的剑法境界,我若是稳住心神,你一点机会没有。”

花独秀撅噘嘴:“您就嘴硬吧。哼,我花家剑法还有好几招呢,不服,咱们接着练?”

其实纪撷岱已有些疲累。

不是那种内力不济的疲累,而是精神力上的疲累。

毕竟岁月不饶人,而且……

但难得有如此畅快淋漓的对决机会,纪撷岱似乎找到了多少年不曾有过的快感,立刻点头:

“小家伙,来,让我领教下花家的高招!”

“好,如您所愿!”

花独秀重新坐好,眼神一厉,主动向老者发起进攻!

这次,他打算使出花氏剑法第二式,“一剑西来,东方不亮”,看老者到底还能不能接得住?

只是,用眼神虚使剑招容易,但催生出逼真的剑意来,很难。

刚才那一瞬间的剑意,说起来,是花独秀万分紧张,情逼到位,水到渠成,无比自然的绽放而出。

真要用双目刻意使出剑意来,他反而做不到了。

二人缠斗一会儿,花独秀还能坚持,老者却渐渐不支。

非但两颊汗如雨下,身子也在隐隐发抖。

花独秀太过全神贯注,竟没有发觉到老者身上异常。

忽然,外面响起一阵细弱蚊鸣的脚步声,待花独秀发觉时,这脚步已经到了书房门口。

“哎呀,我太

投入了!”

花独秀立刻震开双方剑气,陡然收回目光,老者却忍不住身子一颤,猛然喷出一口老血!

房门恰好打开。

“啊,爷爷!”

纪念泽推门而入,正好看到老者喷血的一幕。

花独秀大惊失色,这,这是怎么回事?

他赶忙跳起,抢在纪念泽前面扑上去扶住纪撷岱:

“紫爷爷!”

纪念泽大怒,手刀立刻砍向花独秀后颈:

“狼子野心,你滚开!”

花独秀头皮发麻,赶忙避开纪念泽玉手,同时稳稳扶住纪撷岱左肩。

纪撷岱赶忙摆手:“停手,停手!”

纪念泽狠狠瞪了花独秀一眼,赶紧扶住老者胳膊。

纪撷岱拍拍纪念泽小手,摇头道:

“爷爷没事,没事,我跟秀儿闹着玩呢。你忘了,爷爷最喜欢跟人比剑的。”

纪念泽小脸微红,轻哼一声。

花独秀看老者喷出一口血后,脸色好转很多,偷偷松了口气。

“你这丫头,怎么不问青红皂白就跟人动手啊?你这样以后走上社会是要吃亏的你知不知道,不能这么冲动,冲动是魔鬼啊。”

花独秀嘟囔几句,又看向老者:“紫爷爷,您身体……有旧疾?”

纪撷岱苦笑两声,又拍拍纪念泽小手:

“念泽,给爷爷倒杯水。”

纪念泽乖巧的取过杯子,轻倒一杯茶水。

趁这功夫,纪撷岱取下紫色团帽,一股炙热的水气从脑顶升腾而起。

纪念泽回身时,老者已经重新戴好帽子,偷偷给花独秀眨了眨眼睛。

花独秀神色怪异。

老者摆摆手:“坐,都坐吧。”

花独秀依言坐下。

纪撷岱道:“没想到跟你闹的太过,我都忘了这副行将就木的身子骨还有旧疾,唉,不中用喽。”

纪念泽把茶杯放在老者手心,盯着花独秀怒道:

“花独秀,我爷爷身体不好,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般年轻力壮么!”

老者赶紧插嘴:“不碍事,不碍事。念泽,是爷爷一时心潮澎湃,不怪秀儿的。”

花独秀苦笑:“早知道您身体有旧疾,咱们就下下棋,打打牌,或者对对诗词歌赋,比什么剑啊,都怪我好胜心太强了。”

纪撷岱压制住内伤,叹气道:

“以后啊,只好陪你们年轻人玩点文雅的项目了。”

花独秀有心想问他暗疾从何而来,但感觉关系还没近到那个程度,不宜唐突发问,只好忍下。

不过,以老者实力地位,能打伤他,并留下难以根除的隐疾,动手之人想必实力要更加恐怖。

花独秀思东想西,纪念泽皱眉问:

“这么晚了,你,你快走吧,回你房间去。”

花独秀道:“不行啊,我得看着紫爷爷多喝点水才行,不然我不踏实。”

老者和纪念泽同时一愣:“这跟喝水有什么关系?”

花独秀正经道:“很有关系!”

第八十章 发现一条致富之路,赚钱花喽!

靠墙书架上有一个瓷瓶,里面插着一根翠绿欲滴的绿萝草。

绿萝已近二尺长,由书架自然下垂,顶端反翘向上生长,绿叶交错,一股股勃勃生机。

“紫爷爷,念泽丫头,你们看这枝绿萝,只是一瓶水,没有土,没有什么养料,书房里阳光也不充足,但它却长的很好。”

纪念泽皱眉:念泽丫头是你能喊的?

当然,她懒得跟这人计较。

歪理太多,讲不过他,干脆不讲,不理他。

花独秀摇头晃脑:“小小一瓶水,竟能支撑植物生长到这么大,说明什么,说明水是好东西啊。”

小小一瓶清水,没加任何养料,却使绿萝长了这么长。

恐怕绿萝本身都比这些水更有分量。

纪念泽心里一动:这小子说的倒还有几分道理,为何我以前没想起过?

花独秀又说:“一头老黄牛,或者一只小绵羊,吃掉这些绿植,就能长出肉来。这些肉再被咱们人类吃掉,我们活的好好的。这说明什么,说明归根到底,生命之源就是水啊。”

“所以,身体不舒服,多喝水,错不了的!”

纪撷岱爽朗笑道:“好了好了,秀儿,我知道了,我喝就是,你这些歪理都跟谁学的?”

花独秀骄傲道:“对不起,本公子自学成才,自己悟的。”

“那我是不是也该多吃点肉啊?”

花独秀点头:“多吃点,紫爷爷,明天起咱们仨的伙食我承包了,既要吃饱,更要吃好。”

纪撷岱摆摆手:“老了,不怎么活动,吃的也少,不比你们年轻人,就不用搞那些特殊了。”

花独秀摇头道:“紫爷爷,话不能这么说。我躺着一动不动,哪怕躺一天,每顿饭也得吃一碗米饭,还要吃最少六个菜。雇来那些干活的工匠师傅,从早忙到晚,那么累,一顿饭也没见他们吃四五六碗米饭。这说明什么?”

纪撷岱无语,这个花独秀整天都琢磨什么啊?

“说明什么?”老者问。

花独秀说:“这说明,活动量并不是消耗能量的主要方面。人只要活着,身体机能在正常新陈代谢,就消耗了身体吸收的大部分能量。”

“所以结论是,不管您活动量是大是小,该吃吃,该喝喝,吃饱喝足才能身体好。”

纪撷岱:“好,好吧。”

“不早了,您身体不适,早点休息吧。”

纪撷岱点头。

天色已晚,已近子时。

花独秀回到自己房间休息,纪念泽服侍爷爷又喝了几杯暖茶。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了花独秀的谬论,反正纪念泽一杯一杯的倒,纪撷岱一杯一杯的喝。

“好了,念泽,爷爷不能再喝了,再喝晚上要睡不着了。”

纪念泽点点头,乖巧的给老者揉肩:

“爷爷,您对花独秀似乎颇为青睐?”

纪撷岱道:“是啊,刚才我和小兄弟眼神对招,不经意间竟引动他双目射出凛凛剑意,真是太令人意外了。”

纪念泽一惊:“双目射出剑意?”

“不错。此子在剑道上天赋异禀,若是能点拨出来,好好苦修,日后未必就不能成一代宗师。”

纪念泽生气说:“这半个月您不在,花独秀哪里苦修过一天?他天天跟那几个浪荡子混在一起,吃喝玩乐,还把咱们小院搞的乌烟瘴气,我看啊,他就是个没出息的纨绔子弟!”

纪撷岱摇头苦笑:“什么叫不落俗套,不同凡响?天纵之才,总是与众不同的。有时候,只需要点睛一笔,画龙就可以变成腾飞的真龙。”

“您这个评价还真是高……”

“孩子,花独秀的身份背景,还有很多谜团。我出门这些天已经派人去破魔城调查,如果他说的话,以及给我展示的一切都是真实的,或许我真的要考虑收一个关门弟子。”

纪念泽大吃一惊:“关门弟子……”

“爷爷,纪宗族规,有些东西是很难突破的。”

纪撷岱眼神深邃而悠长。

“是啊,即便是关门弟子,也是记名弟子,算不得纪宗嫡传,这可难了。罢了,我再想想。念泽,你快回去休息吧,爷爷没事了。”

纪念泽看老者精神矍铄,气色恢复,点头离开。

书房回到一片寂静之中。

老者端坐靠椅上,手指下意识的想敲敲扶手,却发觉扶手已被他捏碎。

“哈,这个臭小子,竟能把我逼的这个份上,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啊。”

回味一番,花独秀“天外飞仙,神来一剑”的绚彩剑意让他颇为享受。

那是只有顶尖高手才能体会到的快乐。

就像一个爱花之人,偶然发现一株亭亭玉立,含苞待放的小野兰。

又像一个海边捡石子的孩子,偶然间拾到了绝美的一颗宝玉。

内心深处的快乐和满足,总是在不经意间被触碰到。

纪撷岱自言自语道:“希望一切顺利吧。”

……

次日一早,花独秀刚刚吃过早饭,正在小院里看连环画,博虎慌慌张张跑进来。

“花师兄,花师兄!”

当然,按照先来后到,实际博虎四人应该是花独秀的师兄才对。

不过博虎感觉花独秀大异于常人,又是跟紫帽家老混的,总是称呼他为师兄。

花独秀放下手中画册:“虎弟,怎么了?”

博虎道:“前院来了个天云剑宗的高手,指名道姓要见你!”

花独秀奇道:“要见我?天云剑宗……就是云中水那小子所在的宗派吧?”

博虎点头:“没错。”

花独秀回屋取了缴获的那把宝剑,招呼博虎:

“走,去看看。”

二人来到前厅,正看到绿帽家老纪绔岱陪着一个中年汉子喝茶闲聊。

中年人身后,站着一个背负宝剑的俊朗青年。

花独秀二人抱拳道:“弟子拜见绿师伯。”

纪绔岱看了花独秀手中宝剑一眼,招招手,板着脸道:

“花独秀,这位是天云剑宗的云先生,特意为了你手中之剑而来。”

花独秀看向云先生,云先生感慨道:

“花师侄果然是仪表堂堂,一表人才啊。”

花独秀眉头一皱。

这里是江湖门派,少爷我是习武之人,你不夸我剑法高,本事大,你夸我长的好看,什么意思?

看花独秀沉默不言,云先生说:

“花师侄,我徒儿云中水前些日子来切磋武艺,技不如人败在你剑下,这也没什么好说的。”

花独秀立刻接口:“那就别说了。”

云先生一愣,转头看了纪绔岱一眼。

这什么弟子啊?

怎么教育的啊?

会不会说话啊?

纪绔岱生气道:“花独秀,跟前辈说话,注意一点!”

花独秀懒洋洋道:“喔。”

纪绔岱真的挺烦心。

一般外姓弟子来到纪宗,基本都规规矩矩做记名弟子,十分乖巧听话。

可花独秀,太不一样。

不但不听话,还处处有自己想法,为所欲为。

几乎随时都在唱反调。

若不是紫老头收下他,纪绔岱早就想把花独秀轰出纪宗了。

云先生接着说:“但是那把剑,是蔽派非常重要的一件宝物,不容有失。所以……所以我想跟你打个商量,看能不能把它赎回来?”

花独秀道:“你想要,我还给你就是了,什么赎不赎的。阿水弟弟很和我脾气,人狠话不多,又有一股宁折不弯的劲头,我很喜欢他。”

“这把剑,你拿回去吧。”

云先生示意,身后青年走到花独秀面前,接过宝剑,又递给花独秀一块金锭。

云先生道:“这是十两金,蔽派不像纪宗家大业大,请贤侄不要嫌少。”

花独秀不想要这钱。

这把剑,他本来就没打算扣下,只是当时云中水走太快,脾气又倔,没来得及还给他罢了。

如果现在收了他师父的钱,那以后还怎么跟阿水培养感情?

看花独秀不动,不收,云先生有些尴尬。

毕竟,大家都是要面子的人。

纪绔岱说:“花独秀,你且收下吧。你不收,这把剑云先生是不会拿回去的。”

花独秀叹口气,只得接过金锭,随手塞进怀里。

纪绔岱训道:“以后不要再夺别人兵刃,咱们纪宗又不图钱,老扣人家兵刃做什么?”

花独秀无语,我没想扣啊?

是阿水自己倔的啊?

纪宗不图钱,难道我花少爷就图钱了?

我是差钱的人吗?

这钱我全部上缴,一文不要总行了吧?

花独秀暗自嘀咕,站在面前的青年一直紧紧盯着他,眼神中似乎有一股跃跃欲试的意思。

花独秀侧身退在一边,不想离这人太近。

云先生又笑着说:“绿师兄,在下还有个不情之请。”

纪绔岱问:“云先生请说。”

云先生一指场中青年:

“这位师侄,是我们天云剑宗宗主座下首席大弟子,名叫云中海,在剑法上小有造诣。”

“听说花师侄一眼便能看出我们天云剑法十几处破绽,海师侄想请教花师侄一下剑法,不知绿师兄意下如何?”

尼玛,这是上次败的口服心不服,又换人来找场子了?

花独秀一声冷笑。

对阿水,花独秀是有一份喜欢的,下手不会太过。

但面前这人,花独秀一点好感没有。

纪绔岱笑道:“年轻人嘛,争强好胜在所难免,切磋交流,彼此都能进步,未尝不可。花独秀,你可愿接受海师侄的挑战?”

花独秀百无聊赖道:“闲着也是闲着,练练呗。”

纪绔岱一拍桌子:“怎么说话呢!海师侄是天云剑宗首席大弟子,能跟你交手,那是你的造化!”

花独秀真想立刻翻脸。

造你妹的化啊?

说得好像我多想打似的?

他没好气的问:“师伯,那我到底打还是不打?赢还是不赢?”

纪绔岱板着脸说:“你尽力而为吧。”

花独秀:“这可是你说的。”

纪绔岱真恨不得狠狠给花独秀一记平沙落雁式,太气人了这小子!

但又不能让外人看笑话。

纪绔岱虽脸色难看,终究没再说话。

云中海一声冷笑:这个绣花枕头,狂妄的很啊?

我云中海可不是阿水那个呆货能比的,一会儿,可不要怪我连本带利把我天云剑宗丢掉的面子都拿回来!

云中海盯着花独秀咬牙冷笑,花独秀则不经意间瞄到了云中海手中长剑。

嚯,这把剑,比阿水那把还要上档次啊?

要不……给你一个深刻的教训?

第八十一章乐趣:研究你剑招,卖你的剑

众人起身,从会客厅一起朝前院行去。

前院有个直径两丈的低矮石台,周围高树成荫,每有外人前来踢馆切磋,都是在这里进行。

花独秀打败云中水,便是在这。

博虎小声问:“这人看起来贼眉鼠眼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又是天云剑宗宗主大弟子,你可要小心啊。”

花独秀笑道:“对我这么没信心可还行?”

博虎道:“不不不,信心那肯定是有的,只是天云剑宗在剑法上造诣极深,声名远播,他们又有备而来,我这不是担心你吃了暗亏么。”

花独秀道:“就这位什么海这种菜鸡,我随便一套塑形体操下来就打得他找不着北,能吃什么暗亏?”

博虎只是听说花独秀曾轻松击败天云剑宗年轻一辈高手(阿水弟弟),毕竟没有亲眼见到,总是有点信心不足。

“好,好吧,反正我举四肢支持师兄,师兄肯定马到成功,吊打一切纸老虎!”

花独秀有点想笑:“你呀,说好也是你,说不好也是你,墙头草啊?若是我真输了,怎么办?”

博虎瞪眼道:“师兄若是输了,我,我就到大街上去表演倒立拉稀!”

花独秀一阵恶寒。

你快拉倒吧,什么恶趣味啊真是的。

博虎嘿嘿一笑,这人倒也算一表人才,就是神态略显猥琐,十分对得起他自封的诨号。

来到前厅石台,花独秀轻轻迈上石台,环顾四周,很多年轻弟子听说有比武,陆续赶来围观。

“看,又是那个花独秀!”

“这小子出风头上瘾了?这次是谁来踢馆,狠揍姓花的一顿才好!”

“别瞎说,这小白脸功夫很厉害的,寻常人怕是打不过他吧?”

年轻弟子们议论纷纷,总之是盼花独秀吃点苦头的多,盼他赢的少。

花独秀默默叹口气。

唉,总感觉开了一个不太好的头。

说好的低调一点,收敛一点,不要那么光芒万丈,那么出类拔萃的。

一不小心,我花少爷又成了万众举目的焦点。

这该死的气质,该死的天赋,我想做个低调的人啊!

太难了。

云中海迈上石台,十分潇洒的一抖短袖,胳膊向前一振,从容抽出长剑。

花独秀暗道:这么能装?

比我还能装?

不对,我的气质盖都盖不住,已经不需要装了。

超脱三界之外,装批无形之中,跟这种小角色比,那是自掉身价。

纪绔岱和云先生背靠后堂,在两个靠椅上安坐。

纪绔岱说:“切磋武艺,点到为止,两位,开始吧。”

云中海反手持剑,挺胸抬头,抱拳朗声道:

“花师弟,得罪了!”

云中海内力一震,剑鞘脱手而出,他身子快如闪电,剑锋加速前推,猛然朝花独秀射去!

花独秀一惊:这小子,剑法使的果然比阿水弟弟娴熟不少。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精光一闪,立刻把飞驰而来的云中海动作看慢!

与此同时,红光一闪,雅卓出现在花独秀手中。

“‘料敌先机,攻其必救’,天云剑法,不可小觑啊。”

花独秀内心感慨,手中却不停,迎着云中海手腕、肩窝、眉心等要害反击急刺。

二人都是以快打快的剑势,但云中海招式辛辣,处处抢攻。

花独秀剑招杂乱,甚至都算不上有什么剑招,更像是信笔由缰,临机应变,在云中海猛烈进攻下很快转为守势。

围观众人全都闭上嘴巴,谁也不再交头接耳,全都认真观看场中拼斗。

不论他们对花独秀多么不待见,但亲见花独秀出手,谁也不能否认,花独秀的剑势,境界很高。

以无招对有招,以退让对猛攻,以灵敏对迅捷,花独秀并不落下风。

云中海内力再催,剑招更为凌厉,乃至石台上开始有尖锐风声呼啸,剑气四散而出。

这股剑气跟字面上的剑气不同。

不是杂乱无方的四射剑气,而是附着在长剑剑锋上,肉眼可辨的淡青色剑气!

花独秀暗道,可以啊小子,竟然到了剑气外放境界,不简单。

剑法四重境界,斩铁,剑气外放,罡劲,人剑合一。

云中海,已经达到剑气外放入门境界,虽剑气稍有外泄,还不能完全做到气随剑走,但威力已具。

这种情况下,花独秀的桃木剑就不能与人家长剑相击,相交,不然,下场只能是立刻寸断!

对了,现在花少爷是什么境界?

对不起,不入流。

没错,斩铁以下,统称为“不入流”。

剑法境界不入流,并不代表花独秀不是云中海对手,只是正面以剑招硬抗的话,花独秀没有胜算。

但花独秀在身法和速度上,却又远超云中海。

但他不能完全展露。

展露出来,有见识的人难免会看出魔流府身法的痕迹。

这就难了。

也就是说,花独秀自来到漠北,除了那晚迫不得已要逃脱鲍青纲的追杀才用了魔流府的武功,这么多天来,他一直在隐藏自己。

包括这次。

一旦刻意隐藏,花独秀的速度自然慢了下来。

而且又不敢拿小红剑跟他硬碰。

等于是带着脚镣手铐还要合拍子跳舞。

花独秀皱眉,绕着石台边缘快速腾挪,躲避云中海的追杀。

想反击云中海,首先要找到他的破绽。

这很容易。

但时机稍纵即逝,尤其是云中海控制不好自己的剑气,随着他长剑横扫,剑气也射的到处都是。

稍不小心,可能就会被这些弥散的剑气划破衣服,轻微割伤皮肤。

当然,伤人是不大可能的,只有附着在长剑剑锋附近的青芒才具有足够杀伤力。

但即便是划破衣服,割伤皮肤,花独秀也不能接受。

所以,他只能一直避,一直避,偶尔反击,完全不能掩云中海锋芒。

云中海暗道,这小子搞什么名堂,打也不敢打,避还避的快,又不认输,这是要逼我出绝招?

没错,花独秀正是在等云中海出绝招。

开玩笑,你不出绝招,我怎么借鉴点硬货啊?

不出绝招,怎么拉出大的破绽,让我有机会反杀啊?

云中海耐心耗尽,猛然身子纵起,大喝:

“接招,天外一剑!”

云中海半空中身子快速旋转,剑锋搅起破坏性的气场,瞬间锁定花独秀周身!

花独秀暗骂:天外一剑,天外一剑,就凭你,也敢喊天外一剑?

废话真多!

本少爷教教你,什么才叫天外一剑!

花独秀强顶云中海压下的巨大风压,雅卓一振,身子忽然高高跃起,正面冲向云中海!

云中海激震又快速旋转的剑锋,在花独秀眼里越来越慢,越来越慢,直至把他所有动作细节,所有有机可乘的破绽通通看透!

这招,原来是如此构思?

以剑气旋风为障,以有形剑刃为矛,中央开花啊?

有点意思!

看透云中海绝技的奥秘,花独秀跳至半空的身子忽然如面壁一样绷的紧紧的,手中红光一闪,雅卓以一个最怪异的角度猛然刺向云中海手腕!

云中海转的头晕脑胀,这是天云剑宗无比刚猛霸道的剑招,他还没有完全掌握。

但每次使出,就算境界比他还高一层的敌人,也从没有一个能全身而退!

更不要说还能反击的。

快速旋转中,云中海强行凝聚神识,保持着最基本的目视能力。

在那一瞬间,他发觉,花独秀忽然跳了起来!

跳了起来?

哼,跳起来只能死的更快!

螳臂当车,毫无意义!

下一瞬,他只来得及看到红光一闪,因为急速旋转的缘故,云中海甚至看到这道红光发生了扭曲,变弯了!

然后,手腕处忽然传来钻心剧痛!

“啊呀!”

云中海长剑脱手而出,打着旋飞向围观的年轻弟子们!

“小心!”

纪绔岱全身戒备,立刻大手一拍,面前的瓷碗从桌面激射而出,砸中飞向人群的长剑。

“铛!”

瓷碗稀碎,长剑跌落在地。

而云中海,因为被花独秀打乱剑招,落地后一个咧歪差点摔倒,赶紧咬牙稳住身子。

你爷爷的,谁创出这么变态的剑招啊?

转什么转啊,很晕的好不好!

云中海赶紧深呼吸几口压住气息,而花独秀的小红剑,已经按在了他的肩头。

“这位什么海,你输了。”

花独秀一声轻笑,收剑,转身,跳下低矮的石台。

这时候潇洒,才是真的潇洒。

只有胜者,才配得上潇洒。

云中海脸色极其难看,没想到转折来的这么快。

顺风顺水之下,绝招乍现,本是立刻取胜的节奏,谁知道竟然意外落败?

云先生略有些吃惊,没想到宗主的大弟子会败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白脸手里。

纪绔岱先是惊讶,随即不停点头。

他虽然不喜花独秀,不过能击败天云剑宗首席大弟子,花独秀总是给纪宗长了脸。

纪绔岱捋须笑道:“云先生,海师侄承让了啊。”

云先生尴尬道:“哪里哪里,花师侄剑法造诣果然惊人,在下佩服。”

“绿师兄,天色不早,在下这便告辞了。”

云先生和云中海立刻就想离开,花独秀大步向前,轻轻捡起地上长剑。

云中海虽有些难为情,但仍旧强装淡定:“花师弟,多谢指教。”

他大手一伸,意思是,剑还给我吧,我要走了。

花独秀惊奇道:“老兄,你不懂规矩啊?”

云中海一愣:“什么规矩?”

花独秀道:“一个剑客,打输了,剑还脱手飞掉,被对手捡去,你好意思空口白牙的找我要?”

云中海身子一震,忽然想到此行的另一个目的。

没错,赎……赎那个什么,赎剑。

尴尬了。

花独秀不理纪绔岱又拉下的老脸,继续说:

“这把剑,似乎比阿水弟弟那把还要好?那什么,什么海,你开个价吧!”

第八十二章 小样,说你呢!瞎逛游什么呢你

花独秀缺这点钱吗?

当然不缺。

但是人跟人的差距真的是很大的,不是说武学高低,是说性格跟做派。

阿水打输了,淡然承认失败,然后转头就走。

什么宝剑不宝剑的,只要从手里丢了,那就是自己没拿稳,你给我我都没脸接。

花少爷很欣赏阿水这种话少又干脆的性格,绝对没有想讹他钱的意思。

但这位什么海不同。

他上来就对花独秀虎视眈眈,一股老子天下第一的势头,目中无人的很。

一张嘴就话里有话,表面上是侠义豪迈的做派,实则充满了对弱小者的蔑视和不屑一顾。

当然,到底谁是强者,谁是弱者,他没有搞清楚。

败了不敢承认,又死皮赖脸来要剑,这种人花独秀最看不上眼。

我可以给你,我不说给,你不能要,更不能抢。

那什么,你也抢不过我。

云中海脸色尴尬的回头看了云先生一眼。

云先生倒吸一口凉气,尼玛,说好的来赎剑,怎么赎回一把,又丢进去一把?

纪绔岱生气道:“花独秀,把剑还给人家。哪有趁机讹诈的,这算什么做派!”

花独秀大大方方说:“绿师伯,我可没讹诈啊,我就提示提示这位什么海。”

“阿水弟弟那把破剑尚且还要十两金来赎,他这把宝剑落在我手里,我就这么白白还给他,他也不好意思接啊?肯定要主动意思意思的啊?”

花独秀平举宝剑,递到云中海面前:

“是吧,老兄,我就这么还给你,你有脸拿啊?你拿吗?我可是诚意满满的还给你了,你不拿,可不要怪我。”

云中海脸色更加难看。

你都说这话了,我特么还怎么拿啊?

谁还不要点脸?

“花独秀!放肆,快把剑还给海师侄!”

看纪绔岱发怒,花独秀只好拿着剑柄往云中海手里塞了塞。

云中海能接吗?

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花独秀转头道:“你看,我真给了啊,是他自己不接的,你们可别再怪我了。”

纪绔岱狠狠一甩袖子,重重哼了一声。

这个花独秀,实在是太过无法无天。

如此明目张胆的勒索赎金,简直是太丢纪宗的脸!

云中海气的浑身颤抖,忽然身子一抖,转过身去,不愿再看花独秀的帅脸。

花独秀说:“哎,哎,你这个人,不接就不接,怎么还转过身去了?把后背留给你的对手,你是自信过头啊还是真的愚蠢?”

“我现在手里可是拿着兵器的,随便捅一捅你小命可就没了啊。”

花独秀说着,用剑背象征性的在云中海后心窝拍了拍。

云中海浑身颤抖,不语。

花少爷又把剑锋拍在他肩头。

“不愧是天云剑宗宗主的大弟子,这么自信的吗?我现在剑锋一斜,可就划到你脖子上了啊?”

花独秀说着,真的剑锋缓缓朝云中海脖子滑去。

当然,花独秀肯定不会当众伤他。

但这也太欺负人了吧?

云中海气的猛然一抖肩,又转过身来。

你大爷的,我面对面看着你总行了吧!

云中海气呼呼狠狠瞪着花独秀。

花独秀无视云中海吃人的眼神,自顾自的摆弄欣赏云中海的长剑。

“嚯,好剑,好剑,真是吹毛断发,削铁如泥的宝剑啊!”

纪绔岱脸色变幻,却又不愿多说。

他已经训斥过两遍,不好再强逼花独秀还剑。

万一再训斥,花独秀还来这套,他绿帽家老的威严在哪里?

锤子永远是砸落之前最可怕。

真砸落了,到底疼不疼,有多疼,大家心里都有数了。

纪绔岱没翻脸时尚且有家老的威严。

一旦翻脸,顶多是把花独秀赶出纪宗,那么,自己威严的分量也被弟子们看透了。

再者说,这剑是花独秀凭实力打下来的,而且他是纪宗弟子,天云剑宗这些人,嘴上说的再客气,毕竟是来踢馆的,纪绔岱其实乐见他们跌个大跟头。

关键时候,胳膊肘不能往外拐不是?

狠狠训斥两句,不失礼,意思到了就行。

云先生头皮发麻,这把剑可是天云剑宗收藏的顶级宝剑之一,云中海是宗主大弟子,这把剑是天云剑宗嫡传象征,绝对不能有失啊!

“花,花师侄,实不相瞒,这把剑对我们天云剑宗别有重要意义,还望你……”

花独秀立刻接口:

“原来是这样?那好那好,反正海师兄也不在乎脸面,我也不差这点钱。我早就说了嘛,你要拿直接拿走就是,呐,给你给你!”

花独秀又让了让,诚意满满。

云中海双手颤抖。

这把剑,拿了,他就是不在乎脸面的人。

不拿,回去没法交代。

他可是要继承天云剑宗的男人,面子就是将来的位子,绝对不能砸在这里。

云中海重重叹口气,沉声道:“花独秀,这把剑且寄存在你这,改日我再登门来赎!”

说罢,云中海脸色铁青的转身大步离开。

花独秀一愣:“喂喂,你气性怎么这么大啊,我都说还给你了,你不要?改日来赎回去?这可不是我说的啊,是你自己说的。”

云先生同样脸色铁青。

尼玛。

你当天云剑宗是开银庄的吗?

宗门攒点钱容易吗?

还赎?

真是岂有此!

花独秀无辜道:“这位前辈,天云剑宗诚信为本,海师兄豪气云干,吐口唾沫都是钉,他说要来赎……要不算了,前辈你把剑拿回去吧,一再收你们的钱,我也不好意思啊?”

云先生深吸一口,控制住自己翻滚的情绪。

莫生气,莫生气。

气出病来无人替。

默念着口诀,云先生一字一句道:“老夫,告辞!”

对纪绔岱拱拱手,狠狠瞪了花独秀一眼,云先生大步离去。

花独秀赶紧喊:“前辈,前辈,留下喝口水,吃个午饭再走啊。”

云先生一个踉跄:我喝你个头,我吃你个头啊!

二人离开纪宗,花独秀看围观的年轻弟子已有二三十人,不由苦笑道:

“天云剑宗的人真是心善,一再来送温暖,这谁顶得住啊?说实话,我好感动的。”

年轻弟子们一个个低声臭骂,一哄而散。

我信你个鬼啊,你个神经病!

得了便宜还卖乖,装批啊?

众人散走,纪绔岱轻咳道:“好了,就这样吧。”

花独秀以为纪绔岱要说点什么大义凛然的话,比如教育他要心胸开阔,要与邻为善,不要鬼迷心窍,得寸进尺等等。

没有。

或者看花独秀实力不凡,勉励他两句积极上进之类。

也没有。

结果就一句“就这样吧”,他就走了。

没办法,花独秀不是入室弟子,也不是记名弟子,算起来,只是紫帽老头的一个杂工,他今天已经骂了花独秀很多次。

再骂,还有什么意思。

一会儿得去紫帽老头那里说一说,这种顽劣之徒,还是尽早赶走的好。

唉,愁人。

现场只剩下博虎一人。

博虎跳上石台,激动道:“师兄!你看我说什么来着,你肯定能赢!不是我吹,除了纪不亮和纪清亮那两个怪物,整个纪宗上百号三代弟子,绝对没人能赶上你!”

花独秀皱眉:纪不亮,纪清亮,这两个名字他已经听过多次。

难道他俩真的挺厉害?

“虎弟,这两人不在纪宗吗?怎么从没见过?”

博虎说:“嗯,这两人是目前三代弟子里唯二突破‘剑气外放’境界的人,被绿师伯特批,到江湖上闯荡历练去了!”

“那是三年前的事,现在他俩的境界恐怕要到小成,甚至更高。”

花独秀点头:“‘剑气外放’小成境界?那确实可以,至少比这个剑气满天飞的什么海强多了。”

唉,我什么时候才能到“剑气外放”境界啊?

算了,还是先到“斩铁”再说吧。

愁人啊。

算了,我还是先写封信吧。

阿水这个弟弟越琢磨越顺眼,我得鼓励鼓励他。

剑已经还给他了,等阿水练好本事,可要记得再来找我证道啊。

……

次日一早。

花独秀刚吃过早饭,在院子散步,听路过弟子议论,说是豹王门的人来了。

花独秀一愣:豹王门?

一豹兄终于来提亲了?

念泽这丫头,难道真的要嫁出去?

不行,我得去看看。

花独秀立刻飘到前院接待大堂外,找了个扫帚,在某个不易察觉的角落装模作样打扫卫生。

扫啊,扫啊,花少爷扫来扫去,扫帚完美的避开了地上的树叶。

他竖起耳朵,听堂内几人谈话。

大堂里,四个人。

访客是豹王门鲍青纲,鲍一豹。

接待者,纪绔岱,纪撷岱。

听了一会儿,又结合这些天博虎前前后后的解说,花独秀弄明白了这里面原委。

原来,早在十多年前,纪撷岱和鲍青纲就有约定。

当时,纪宗和豹王门关系极好,双方决定让家族子弟联姻,来巩固这种宗门间的情谊。

那时的鲍一豹,纪念泽,还都是不谙世事的孩童。

但,变故很快来了。

纪撷岱的独子和儿媳死在祖妙界,纪撷岱带领门人愤而前往复仇,却被打成重伤而归。

纪撷岱十年前非但武功高绝,而且脾气性格十分刚烈,完全咽不下这口气。

但祖妙界的仇家势力非常强大,从宗主纪幺岱,到师弟纪绔岱,再到盟友豹王门,全都劝纪撷岱忍下这口气。

江湖儿女,打打杀杀,技不如人被干死,这种事太多了。

真算不得是过去不去的坎儿。

谁家还没有几个弟子死在外面?

纪宗八大铁帽子家老,这些年来死的还剩三个,甚至纪幺岱的嫡传弟子也死在祖妙界。

没办法,实力,实力啊!

再要复仇,纪宗弟子,只会死的更多。

无人助拳,纪撷岱又身受重伤,这事便按了下来。

儿子没了,但孙女还在。

指望别人,没戏,指望自己,没戏,纪撷岱咽不下这口气,他只能指望唯一的一个人。

就是纪念泽。

十年来,纪撷岱不顾宗规,强行把一身本领倾囊相授,悉数教给纪念泽,期望她有朝一日能够替父报仇。

纪念泽从小失去父母,跟随爷爷长大,又每日苦练功夫,导致性格又冰又冷。

而迫于宗规压力,加之对豹王门的失望,纪撷岱答应宗主,纪念泽学成之后绝不外嫁,永远留在纪宗。

豹王门因为当年没有出手相助,跟纪宗,尤其是纪撷岱,产生了不小的隔阂。

婚约之事,数年间双方都没人再提起。

时间推移,鲍一豹成年了。

随着两家交往交流,这份隔阂也渐渐变淡。

豹王门又开始觊觎纪宗功/法的超强加持能力,几番试探后,便有了今天前来提亲之事。

只听鲍青纲说:“紫师叔,孩子们的事,咱们早有约定。一豹这孩子在蛇谷历练多年,这番回来,心性稳重不少,能担得起成家立业的责任。”

纪撷岱道:“这事……容我跟念泽那孩子谈谈吧。毕竟孩子大了,我又不是孩子的父母,不好强令孩子服从。”

鲍青纲道:“应该的。师叔,方便的话,可以让念泽跟一豹多些交流,平时一起走走,逛逛,增进下感情。”

纪撷岱道:“好啊。”

鲍青纲立刻说:“一豹,我跟你紫爷爷还有话聊,你先去找念泽见一面吧。”

听到这,房间内气氛立刻一冷。

花独秀隔着老远都感觉到了。

纪撷岱没有说话。

纪绔岱打圆场道:“一豹,你先去吧。”

鲍一豹离开,花独秀赶紧藏在树后。

可惜,鲍一豹正冲着花独秀的方向走来,花独秀躲无可躲,只好继续拖着扫帚清扫地上落叶。

鲍一豹看了花独秀一眼,大吃一惊:“是你?”

花独秀抬头一笑:“不喊声师兄嘛?”

鲍一豹皱眉,上下打量花独秀:“你是纪宗弟子?”

“不不不,我只是一个打扫卫生的杂工而已,还不算是弟子。”

鲍一豹轻哼一声,越过花独秀朝后院行去。

花少爷本不想跟他有太多交集,但这一声轻哼,让花少爷没来由的生出一阵求胜欲。

小样,敢哼我?

能耐了啊?

花独秀赶紧喊:“哎哎,那个谁,你去哪?后院是本门弟子练武和生活的地方,闲杂人等不能随便进入!”

第八十三章 这个大灯泡,我花独秀当定了!

我真不是剑仙第二卷百花开来我独秀第八十三章这个大灯泡,我花独秀当定了!鲍一豹站定,回头看了花独秀一眼。

显然,他有些讶异,一个扫地的杂工怎敢冲他嚷嚷?

不知道我是谁么?

虽然这是一个帅气逼人,功夫还不错的杂工。

但鲍一豹不打算解释,扭头继续走。

花独秀赶紧扛着扫帚冲上去:

“哎你这个人咋回事,我喊你你听不见吗?说不让你乱跑你还跑,属驴的啊?咋这么犟呢?”

鲍一豹冷酷无情的脸上显出一丝鄙夷神色:

“你搞什么名堂,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花独秀反问:“我搞什么名堂?你搞什么名堂,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鲍一豹才懒得知道这人是谁:

“你到底有什么事,如果没事,不要纠缠我。”

花独秀不满道:“如果我有事呢?”

鲍一豹冷冷道:“放。”

花独秀奇道:“放?放什么?啊……!你!”

哎呦喂,奇耻大辱啊?

好你个狗东西,想泡我师父的孙女不说,你还敢面对面,眼对眼的辱骂我?

当我花少爷的好脾气是谁都能享受的么?

花独秀脸色一变,立刻反问:

“你的意思,是你们豹王门的人,都是用嘴释放富含屎分子的可燃气体的?”

“还是说,你们的菊花会唱歌,会说话,人与人交流可以不用嘴?”

鲍一豹脸色也变了。

从来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话。

“小子,你这是在挑战我的底线。虽然这里是纪宗,惹怒了我,我一样会让你好看!”

花独秀说:“你还能玩出个花来?还让我好看,我信你个鬼。”

“少爷我先让你好看还差不多,我站在我们纪宗的土地上,还收拾不了你?小样。”

花独秀一撸袖子,鲍一豹皱眉:真要动手?

谁知花独秀双手捧成喇叭状喊道:

“抓贼啊,抓贼啊,快来人,抓贼啊!”

当然,花少爷是个讲身份,讲素养的人,他不会大声呼喊,那样太掉身价。

他只是稍微高喊两声,这就足够了。

毕竟,他是喊给旁边屋里人听的。

纪绔岱等人闻声跑出来,正看到花独秀拿着扫帚拦住鲍一豹去路。

纪绔岱皱眉:“花独秀,你搞什么名堂?”

花独秀同样皱眉:“我搞什么名堂?绿师伯,这个人眼生的很,他在咱们纪宗擅自走来走去,我看他很是可疑啊,怕是想做点什么偷鸡摸狗的坏事?”

纪绔岱无语道:“这位是豹王门的高徒,是纪宗的朋友,可以在纪宗随意走动的。”

花独秀又看向纪撷岱:

“师父,我作为咱们组织自己的人,尚且还不能在宗门里随意走动。他一个外人却能随意走动,这合适吗?”

纪撷岱笑道:“秀儿,一豹要去咱们家找念泽见一面,你带他去吧。”

花独秀冷哼道:“既然师父发话,那我就受累走一趟。小豹子,走,跟我来吧。”

鲍一豹脸色不变,依旧是一副冷酷无情的样子。

看花独秀和鲍一豹一前一后离开,纪绔岱脸色有些难看。

“师弟,这个花独秀一惊一乍的,非常不服管教,你真要收他为徒?”

纪撷岱说:“我哪有收徒的打算。”

“那他口口声声喊你师父?”

“随他叫吧,秀儿是我的杂工。”

纪绔岱只好闭口不言,毕竟有外人在场,家丑不可外扬。

三人又转身返回大堂,继续闲聊。

再说花独秀,他故意带着鲍一豹在纪宗各个四合院间之间的胡同里兜圈子,就是不去纪念泽那边。

走了半晌,鲍一豹停住脚步,问:

“小子,你到底搞什么鬼。”

花独秀还是反问:“我搞什么鬼,你搞什么鬼?”

鲍一豹皱眉:“你到底要怎样,去念泽师妹的路我认识,你这么绕我,是何居心?”

毕竟纪宗宗门占地不过百亩,站在高树上,甚至可以把纪宗一览无余。

花独秀笑道:“小豹子,纪念泽是我师妹,我要替她当家作主。男女授受不亲,你找她做什么?”

鲍一豹说:“这跟你没关系,你不就是一个扫地的杂工么?”

花独秀大摇其头:“那都是假象,是障眼法,是我散出来的迷魂阵。至于我的真实身份……我没必要跟你说,你是个外人嘛。”

鲍一豹:“……”

“我的实力你是见过的,以我天纵之才,哪家门派能雇请的起我这样的杂工?你说是不是?”

鲍一豹耐心耗尽:“再见。”

他转头就走,实在是不想跟花独秀纠缠个没完。

今天来的目的是见纪念泽,是为了将来能够得到“一气化双流”功/法。

没必要跟一个讨人厌的杂工废话。

反正纪念泽住处的位置,他心里有数。

花独秀赶紧追了上去,紧跟在鲍一豹身后。

鲍一豹也不理他,只是信步快走。

三拐两拐,到了纪念泽居住的小院前。

推门而入,鲍一豹微微有些吃惊。

画栋飞甍,美轮美奂!

小院从院墙到花坛,全都由精美的白玉砖铺就,种的花草果树由专人裁剪,精致而大气。

小小的院子里,亭台水榭一应俱全,却丝毫不显拥挤,反有种鳞次栉比,别有洞天的味道。

花独秀笑道:“小豹子,没见过吧?念泽师妹可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吃穿用度都马虎不得。”

“你这么寒酸,还想跟我师妹做朋友?”

鲍一豹不理花独秀,大步朝小院深处走去。

花独秀跟在他身后,这个大灯泡他当定了!

鲍一豹站在院中,喊了一声:“念泽师妹在吗?”

纪念泽闻声推门而出,看到是鲍一豹,微微皱了皱眉。

待看到鲍一豹身后站着花独秀,细长入鬓的眉毛皱的更深了。

虽然多年不见,但鲍一豹身上那股阴狠气息仍旧格外突出,面容也没有太大变化,纪念泽一眼就认出了他。

“原来是鲍师兄来了。”

鲍一豹说:“多年未见,一豹来看望一下师妹。”

纪念泽点点头,一指小院正中客厅:“进来喝杯茶吧。”

二人进去,花独秀也大大方方跟了过去。

跟到门口,鲍一豹反感的顺手想要关上屋门,花独秀眼疾手快,立刻按住。

这门已被花独秀换成檀木工艺门,既厚重隔音,又精美大气,反正一看就感觉挺贵那种。

鲍一豹不敢动用内力,担心跟花独秀较力之下把门拍烂,那就不美了。

所以花独秀轻易推开木门,自己找椅子坐下。

纪念泽惊讶的看了花独秀一眼,这次,她的眼神中似乎有一丝欣慰的意思?

而鲍一豹,自然是满脸的反感。

纪念泽泡了一壶茶水,三人面前每人一个精致的青瓷小碗。

鲍一豹从袖中取出一个锦盒,说道:

“师妹,多年未见,这是我从蛇谷给你带来的礼物,请收下吧。”

纪念泽说:“师兄客气了。”

接过锦盒,纪念泽似乎不太想立刻打开。

她在想,该怎么尽快结束这场见面。

花独秀立刻插嘴:“阿泽,快打开啊,看看小豹子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纪念泽暗道:阿泽是什么鬼?

小豹子又是什么鬼?

花独秀跟鲍一豹都一脸期望看着她,这对冤家,难得的态度一致。

纪念泽只好打开锦盒。

原来里面是一只鎏金头钗,头钗顶部镶嵌着很多细小的玉石,蓝的红的,十分精致好看。

纪念泽刚要感谢,甚至鲍一豹都想好回答是帮她戴上看看效果了,结果花独秀又插嘴说:

“阿泽,你秀哥哥见多识广,一双慧眼最是毒辣。来,我帮你鉴定鉴定。”

不等纪念泽同意,花独秀伸手夺过她手中金钗,靠近眼睛装模作样仔细打量起来。

鲍一豹脸色难看。

见过砸场子的,没见过像你这么砸的啊?

大兄弟!

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花独秀只看了两三眼,立刻抬头说:“阿泽,这是个赝品啊!”

“赝品你懂不懂,就是说这个钗子是个不值钱的假货!”

第八十四章 三日后,机会来临!

花独秀此言一出,镇定如鲍一豹也差点跳了起来。

“小子,你胡说什么!把东西还给我!”

鲍一豹伸手要抢,花独秀赶紧护住:

“哎哎哎,你可别动手动脚的啊,万一弄坏了可不怪我,是你硬要抢的啊?”

鲍一豹气的想拍桌子。

不对,是想用铁砂掌拍花少爷俊美无匹的脑袋。

一掌开瓢那种。

花独秀不理,把金钗举在面前,一板正经点评道:

“阿泽,你看啊,这金钗看似金光耀眼,实际是用火镀金的手法在它表面镀了一层金粉而已。根据这个重量判断,它应该是黄铜做的。”

鲍一豹脸色难看。

纪念泽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不喜不悲。

她根本不在乎这钗子到底是金的还是铜的。

但花少爷在乎啊。

花独秀继续说:“钗头这些细小的宝石,如果放大看,边缘打磨的不甚规整,透度也差,应该是大块玉石雕刻时敲下来的边角料。嗯,这几颗小石头渣倒是还值几文钱。”

“再说这个工,钗头层次感差了些,金粉有几个点不甚均匀,应该是鎏金时水银蒸发的太快。”

花独秀侃侃而谈,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这东西,不值钱!

至于它到底是多少钱买来的,花少爷不在乎,反正一张嘴两张皮,扯就是了。

不然你反驳我啊?

凭我花少爷这些年来珠光宝玉窟窿里练出来的眼界,我就不信你能说得过我?

就算你说赢了,你也输了。

毕竟,我是个灯泡,小豹子,你才是主角啊。

鲍一豹立刻大手一伸,想要抢回头钗。

花独秀早就有所防备,加之鲍一豹有点忌讳损毁头钗,下手并非太过凌厉。

花独秀眼睛一眯,鲍一豹伸来的手立刻缓慢许多。

在他眼里,缓慢许多。

机会来了!

花独秀手中使劲,在鲍一豹抓住头钗的前一瞬捏弯了钗子。

时机把握的正好。

早捏,有可能被鲍一豹发觉,他万一立刻撤手,不抢了,那就是自己损毁人家的东西。

甚至被纪念泽丫头看到自己故意使坏,更不好。

晚捏,当然就来不及了。

恰好在鲍一豹抓住的瞬间捏弯。

他甚至想直接捏断,又担心鲍一豹恼羞成怒,忍了忍,只是捏弯钗子。

不只是捏弯,直接捏成了“”型,绝对的废了。

哪怕是再捏回来,这也是个废钗。

嘿,词儿我都想好了:

你看你这个人,我说不让你抢,你非要抢,弄坏了吧?

不听帅人言,吃亏在眼前啊!

哈!

鲍一豹一把抢过头钗,脸色一变。

但他大手握着头钗,弯曲部分被他捂住。

“师妹,他说的头头是道,可惜都是书生之谈,全是屁话。这支头钗是我专门雇请天蛇城的顶级工匠为你订做的,收下吧。”

鲍一豹大手一伸,原本被花独秀捏成蚯蚓状的部分竟然完好如初,挺直的像是拔尖的麦芒一样。

花独秀不禁感慨:这小子,可以啊!

是个狠人。

不对,是个狼人,比狠人还多一点。

纪念泽接过头钗,轻声道:“多谢师兄。”

花独秀怪声咋舌:“啧啧啧。”

鲍一豹忍无可忍,冷道:“花独秀,你能不能出去?”

花独秀说:“这里是我家,我为什么要出去?不信你问问阿泽,我是不是住这里?”

鲍一豹深吸几口气,舒缓心绪,强压怒气。

好吧,我再忍你一次。

闲聊一会儿,因为有花独秀在场,有些话鲍一豹不方便说。

而且看纪念泽神态,似乎不是很想谈论感情的事,鲍一豹只好起身告辞。

不等纪念泽说话,花独秀再次插嘴,自告奋勇道:

“小豹子,我替阿泽送你走啊,我认识路。”

纪念泽轻笑:“那便有劳花公子了。”

花独秀摆摆手:“自家兄妹,客气啥。”

鲍一豹二人离开小院,返回前院接待堂。

路上,鲍一豹冷冷问:“花独秀,你是不是喜欢念泽师妹?”

花独秀一愣:“大兄弟,你可别多想啊,我们虽然住在一块,但真的是纯洁的男女关系。”

鲍一豹胸膛起伏,为什么这小子说的每一句话,都是那么欠揍呢?

为什么!

为什么这里不是城外,不是荒无人烟的地方,这样我就能狠狠收拾他一顿!

收拾的他亲爹亲妈都认不出来!

该死的小白脸。

鲍一豹咬牙道:“你最好离她远点,我跟她有婚约,如果你不想英年早逝的话,自己心里有点数。”

花独秀佯装害怕,后退一步:

“你说什么,你在威胁我?你在纪宗威胁一个纪宗弟子?谁给你的胆子,你好牛批啊?”

鲍一豹知道花独秀在演戏,懒得搭理:

“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

说罢,鲍一豹扭头离开。

花独秀这次没有继续跟上去,没必要了。

他立刻去找博虎几人,很多事他得好好打听一下,把一些细节搞清楚。

冥冥中,花独秀感觉一个机会来了。

没错,来到纪宗时间不短,半个多月一晃而过,这半个月他几乎没怎么练武,整天就是瞎逛,吃喝玩乐。

总之,就是没干正事。

当然,打了两场擂,跟紫老头斗了一次剑不算。

花公子不远万里来纪宗,可不是来玩的。

而是要修习顶尖功/法的。

但是纪宗宗规太严,花独秀作为一个外姓弟子,甚至还不算弟子,根本不可能学到“一气化双流”。

但现在,花独秀隐约感觉转机要来了。

找到“纪宗四大才子”,花独秀一招手,四兄弟立刻跟在花独秀身后朝外走去。

巷子里碰到的纪宗弟子,不论是稍年长的二代弟子,还是年轻的三代弟子,全都对花独秀五人侧目而视,一脸鄙夷。

一群游手好闲的富二代!

社会的蛀虫,人类的渣滓!

博虎说:“师兄,咱们今天去哪里快活?”

花独秀道:“找个安静的地方,喝喝茶,聊聊天。”

博虎点头:“好,交给弟弟安排,妥妥的。”

纪宗“五大才子”前脚离开,鲍青纲和鲍一豹后脚出了纪宗大门。

走的稍远些,鲍青纲轻声问:

“一豹,怎么样,那丫头愿不愿意?”

鲍一豹摇摇头:“我没机会问。”

鲍青纲皱眉:“是那个姓花的在跟前?”

“是的。”

鲍青纲不解道:“那小子看似手无缚鸡之力,浪荡公子哥一个,他是什么人?”

鲍一豹说:“不,他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浪荡公子。”

“哦?”

“半个月前,我跟他有过一次冲突。那次,一崖轻易就折在他手里,他速度极快,出手十分老辣。”

鲍青纲奇道:“能轻易打败一崖?看不出,这小子实力可以啊。”

鲍青纲又看了看鲍一豹:

“一豹,你跟他交手没,几招赢得他?”

“没有交过手。前几天我去了一趟香宗,本以为他是香宗弟子,结果没找到他。”

鲍青纲道:“不要大意。纪撷岱那老头言语间似乎对他颇为维护,以纪撷岱的眼光,看来这小子潜力不错。”

鲍一豹问:“爹,紫帽答应了么?”

“纪撷岱说要看纪念泽自己态度,我也不好硬逼,他们说三日内给我一个答复。”

鲍一豹冷笑:“那丫头态度?重要么?父母之命,媒约之言,哪里轮得到她的态度。”

鲍青纲点头:“如果一切顺利,三日后,咱们就可以正式准备聘礼了。哼,只要纪念泽到了咱家,‘一气化双流’功/法就跑不掉了!”

“咱们先回去,在豹王城坐等好消息。”

……

某个环境优雅,假山环绕的小亭子里,“纪宗五大才子”环桌而坐。

花独秀问:“你们几个,家里都做什么生意的?”

博虎笑道:“我家是蛇谷除将军府外最大的奴隶主之一,生意嘛,就是贩卖奴隶。”

花独秀一惊:“贩卖奴隶?拐卖/人口啊?”

“不不不,跟拐卖人口是两码事,那个是犯法的,我家的生意是合法的。”

花独秀忽然想起,彭瑶瑶曾说起过,蛇谷风俗跟其他界域大为不同,那里奴隶贸易盛行,奴隶的地位,跟牛羊牲畜区别不大。

花独秀问:“有没有歌姬舞姬?”

博虎:“……很少。”

“生意做多大?”

博虎说:“一年进出上万个奴隶,不在话下。”

花独秀点点头,又问:“那你们呢?”

“西浪”芝山说:“我家是开兵工场的,祖妙界排名前五的兵器作坊,我家占一家。”

博虎点头:“师兄,他家的兵器和装备产量,几乎能供应整个界域,至少武装十万大军,实力很强的。”

“南贱”郑明说:“我家酿酒的,整个赤冥界的酒水市场,我家占四分之一。”

博虎笑道:“赤冥界地界是大,可惜人口不多,他家算是小买卖。”

郑明道:“哪啊,赤冥界人口不多,那也是大小几十座城,上千万人口,可不是小数目。”

博虎道;‘好好好,大买卖大买卖。’

“北荡”贞卿嘿嘿坏笑道:“几位大哥都是做正经买卖的,小弟不才,我家买卖不太上台面。”

花独秀问:“到底是什么啊?”

贞卿道:“我家是开赌场,妓院,烟馆的!”

花独秀笑骂:“黄/赌/毒啊?”

那不跟嘉嘉那个半吊子一样吗?

贞卿道:“巧了,我也是蛇谷来的,我家开了上百家连锁赌场,妓院,烟馆。生意嘛,马马虎虎吧!”

博虎跳起来:“靠,咱们几个,顶数你家最黄最暴力,赚钱速度简直跟捡钱一样,你还马马虎虎?”

花独秀纠正道:“瞎说,捡钱哪有黄/赌/毒来得快?我可是见识过的。”

贞卿看向花独秀:“师兄,听说你家开镖局的?现在镖局生意好做吗?”

花独秀叹口气:“不好做,难啊,每个月累死累活也赚不了几个钱,跟你们这些暴利行业没法比。”

贞卿点点头:“开镖局,确实赚的都是辛苦钱,一个弄不好真遇上不要命的山贼麻匪,还得拼命护镖,不容易啊!”

博虎道:“师兄,你家镖师厉害不厉害?能打不?开镖局,是不是镖师很重要啊?对了,还得有背景,不然好多地头蛇不给面子啊?”

花独秀点点头:“这两点我家还可以。以前有一批镖师,马上还要承接魔流府的大批弟子过来,算是一个试点合作项目。”

“背景嘛,困魔谷总督是我忘年交老叔,他女儿是我迷妹,我家是总督府签约的唯一指定官府合作镖局,关系还不错。”

博虎等人都不想说话了。

别人不知道这里面的分量,他们是知道的。

魔流府,那是什么门派?

整个困魔谷当之无愧的奇山北斗级门派,一个界域巨无霸,霸王龙般的存在。

比之纪宗,豹王门这些还要恐怖。

而总督大人?

掌管一界军务,手握军权的重量级人物,一界最高行政长官!

贞卿擦擦额头汗水:“哥,咱们说话……能不能实诚一点,不要这么谦虚啊?你这太吓人了,垄断啊?”

是的,垄断啊?

在座家里都是做生意的,垄断的力量,谁不清楚?

谁不羡慕?

花独秀摆摆手,忽然严肃道:

“那些都不重要。现在我问你们一个重要的事,你们来纪宗,是不是想学‘一气化双流’?”

第八十五章 大哥,你这是要入赘的节奏啊?

花独秀语罢,四大才子再次闭上嘴巴。

气氛莫名的严肃起来。

博虎沉声说:“纪宗功/法,号称天下第一。可惜,他们的功/法传内不传外,咱们外姓人想学,基本没可能。”

众人点头,默然。

来到纪宗,谁不想学天下第一的功/法啊?

可惜,没门。

花独秀问:“你们家族里,豢养的顶尖高手肯定不少吧?”

众人点头。

“既然能出来学武,家里都有点藏货?”

花独秀指的是武学典籍。

众人再次点头。

花独秀说:“你们在家里明明可以接触到上乘武学,却偏偏不远几千里甚至万里来到这大漠深处,而且来之前,肯定也知道顶级门派的镇派绝学不可能轻易能学到。”

众人继续点头。

花独秀说:“那你们来,无非就是花点钱,结交一下顶级门派的高手资源,开拓一下眼界,要一个所谓的‘身份’。三五年之后,仍旧是回到自己家里,接班做生意。”

博虎低声说:“没错,事实就是这样。”

贞卿道:“说实话,纪宗嫡传弟子们修炼的武学,包括剑法,刀法,拳法,内功,轻功,等等,我们哥四个能看得上眼的不多。”

“我们无非是想结交一些朋友,谁知道这些穷鬼打心眼里看不起我们,把我们说的一无是处。哼,真拉出来练练,要打,他们不见得比我们强,论赚钱,他们更不行!”

博虎接话说:“没错,漠北这些门派,确实有高手,甚至有不世出的天纵之才。但是,大部分年轻人还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以为姓纪就多伟大,多高人一等似的。”

“等到他们踏进江湖,直面这个残酷的世界时,他们才知道到底谁才是人生的强者。”

花独秀点头:“好了,这个话题不用说了。”

“你们说的,我基本都认可。但是有一点,我花独秀来纪宗,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学到‘一气化双流’,就是要用最短的时间,最便捷的方法,修炼成最强的内功!”

“所以,你们几个想想看,到底我怎样才能做到这点。”

博虎惊讶问:“师兄,你还没放弃啊?”

花独秀摇头:“我不会放弃。我不需要见什么世面,也不需要结交什么顶级豪门,更不需要‘纪宗弟子’的名头。我来漠北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一气化双流’。”

当然,来漠北还有一件大事,那件大事自然不便多说。

要做成那件大事,前提便是练好内功。

不然,根本无力在豹王门那些顶尖强者手里走一遭。

四大才子思来想去,各说各话,说了半天大家意见逐渐一致:最现实的办法,就是入赘到纪宗,做个上门女婿。

四人一齐盯着花独秀,那眼神里话很多,挺复杂。

花独秀问:“干嘛这么看着我,咱们就是研究研究,论证论证,你们这么看我,好像我已经是纪宗赘婿了一样。”

博虎说:“师兄,你以为纪宗的赘婿是想做就能做的?”

“出身不好,资质不好,相貌才学不好,甚至顺耳的话说不好,都不可能入赘到纪宗的。”

花独秀暗道:真是巧了,你说的这些,我花独秀全都是一流。

我去,难道我真的是做赘婿的命?

那真是滑了天下之大稽了。

贞卿说:“而且,没有特殊原因,名门大派也不需要招赘婿,他们的姑娘又不愁嫁,大势力之间互相联姻的也不在少数。”

博虎说:“是啊,据我所知,咱们纪宗没听说哪个师妹要留在宗门,要招赘……”

说到这,博虎忽然闭口不言。

四兄弟再次一齐直勾勾盯着花独秀。

眼神森森然,怪吓人的。

花独秀有些不自然,说:“看什么看,快别看了。”

博虎压低声音,微微颤抖着说:“大,大哥,你,你牛批啊!”

贞卿等人也说:“厉害了,不愧是咱们五大才子的带头大哥,牛了大批了!”

花独秀一脸黑线:“你们胡说什么呢。”

博虎坏笑道:“老大,你就别装了。从你来第一天,你就混进紫师伯家里。我还以为你是讨厌绿师伯,故意亲近紫师伯的,原来,嘿!”

贞卿道:“没毛病啊,虎哥,老大就是故意要亲近紫师伯。你忘了那小院整的,几千两砸下去,老大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图啥,我看啊,所图非小!”

众人一通坏笑,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花独秀有些扭捏,这些臭小子,居然还敢嘲笑我了?

花独秀一拍桌子:“都给我严肃点。”

众人赶忙收起笑脸,假装一板正经起来。

花独秀说:“现在,我需要你们研究出一个方案,怎么让我把事办了,还不用真的入赘到纪宗,成为身不由己的上门女婿。”

没错,一旦入赘,身份大变,尤其是在纪宗这种名门大派,你的一言一行都要无条件彻底服从宗门的规矩。

赘婿,可以理解为纪宗的私有物,地位别说跟嫡传弟子比,比之挂名弟子还要低很多。

也就比雇请的杂工地位高点。

咦?

好像哪里不太对?

先不深究这个。

博虎说:“老大,说实话,你想搞定纪念泽,怕是不容易。”

花独秀苦笑:“虎弟,委婉点,什么搞不搞的,不文雅。”

博虎也苦笑:“我没有啊?我说的是‘搞定’,不是‘搞’啊?”

花独秀说:“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快,给我想点办法。”

博虎沉思道:“办法也不是没有,只是现在咱们掌握的信息量还是太少,想做成这件事,需要更多情报。”

花独秀暗道,豹王门的出现就是一个点,里面包含着很多信息,也包含多种走势的可能性,只是现在不能展开说。

展开了,影响我在小弟们心中光辉伟岸的形象。

小弟们暗道,不愧是老大,连赘婿都敢做,破釜沉舟,决心大到吓人啊?

这是为了学到功/法,连脸都不要了啊?

就是不知道你在困魔谷的老爹老妈会不会同意。

博虎一拍大腿:“老大,干脆你就施展魅力,假戏真做,先来个霸王硬上弓,再来个坦然担负责任,直接入赘得了!”

花独秀摇头:“不行不行,我很尊重女性的,不能乱来。”

博虎笑道:“念泽师妹虽然冰冷了些,不过模样身材绝对一流,你不乱来那就正经来,反正不亏!”

花独秀说:“还是不行。你不知道,我们花家九代单传,我要是入赘,我爹能疯掉,我家祖坟里怕是棺材板要按不住。”

众人全都一惊。

九代单传?

什么鬼?

贞卿问:“老大,你是家里独子啊?”

花独秀说:“是啊,愁人。”

贞卿擦擦额头冷汗:

“我们四个,家里都好多个兄弟姐妹,甚至老爹也只是家族大佬,不全是家主,所以我们才能到这么远的地方来浪。”

“没想到老大你是九代单传,还敢出来闯荡,真是勇气大的吓人。”

花独秀说:“能威胁到我的人少之又少,我一个人出来闯荡,看似危险,实际安全的很,想算计我的人他们才危险。”

当然,这话内涵,博虎等四人不能充分理解。

毕竟,花少爷如果想害人,真开动脑筋的话,怕是要害的对手肠子都悔青。

花独秀忽然眉头一皱:

“等一下,咱们师兄弟相称,我什么时候成你们老大了?”

博虎道:“论气概胆略,你是何等的豪气云干,连念泽师姐都敢上;”

“论手段套路,你是何等的一环套一环,差点连我们四个都骗进去了;”

“论气质容貌,别说了,我们四个更是惭愧的很;”

“哪怕是论武功,老大,你这一身通神剑法,我们四个也是无比的佩服!”

贞卿大点其头:“咱们五大才子,总要有个头领人物。俗话说大海/航行靠/舵手,没有一个卓越的领头人,一个组织,就不可能发展好。”

“以前我们四个稀里糊涂,得过且过,但自从遇上了老大,才知道天为什么这么蓝,花为什么这么香,你这个老大绝对跑不了了!”

花独秀无语:“那你说说,天为什么这么蓝,花为什么这么香?”

贞卿认真道:“因为,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花独秀一愣。

这句话大有深意。

博虎等人也都一脸认真的盯着花独秀。

花独秀点头:“我知道了,你们四个好好的,有事我会提点你们的。”

博虎等人道:“是!”

这四人,看似稀里哗啦,顽劣不堪,实际只是没有找到人生的方向。

如今遇上花独秀,他们找到了吗?

应该还是没找到。

但,他们在花独秀身上找到了一种精,气,神。

难以名状,但是能让人思考一些东西,可以想想到底自己想要什么,想怎么走的那种感觉。

当然,这涉及到人生意义层面的大境界,需要时间的沉淀才能看透,看清。

只是能触摸到这种感觉,对这些富二代来说已经弥足珍贵。

博虎说:“老大,那咱们继续说正事。”

花独秀说:“可。”

“我们四个再把纪宗,紫师伯,念泽师妹的一些情况梳理一遍,你听听,看哪里有机会,咱们再研究。”

花独秀说:“你们说吧。”

听博虎等人述说各种蛛丝马迹,花独秀细细品味这些细节,又联想到这些日子对紫师伯和纪念泽的了解,他渐渐心里有个一个方案雏形。

花独秀暗道,今天豹王门的人来,晚上,紫爷爷跟念泽丫头肯定要谈话,这是我的机会!

掌握的好,大事可成。

掌握不好,偷鸡不成蚀把米,可能会连现在积累起的点点好感都砸掉!

今晚,很重要!

第八十六章 听我一句,强扭的瓜,不甜呐!

闲聊许久,又大吃一顿,泡了个澡,天色刚黑花独秀领着众人返回纪宗。

路上遇到几个纪宗嫡传弟子,别说打招呼了,他们对五人正眼看都不看。

简直毫无同门情谊可言。

花独秀摇头:就凭这些目中无人的蠢材,纪宗的未来,岌岌可危啊。

各自散去,花独秀直接回到小院。

院子里精美的壁灯已经点燃,透过米黄色灯罩,小院幽静中带着一丝暖意。

抬头看看天,又左右看看老者和纪念泽的房间,都有亮光透出,花独秀松了口气。

花独秀径直来到书房门口,房门紧闭,但里面隐隐有说话声传出。

“笃笃笃。”

花独秀敲敲门,轻声道:“紫爷爷,紫爷爷,在吗?”

房门打开,纪撷岱笑道:“秀儿回来了,进屋坐吧。”

花独秀随纪撷岱进屋坐下,果然,纪念泽也在。

看她脸色如常,似乎比较敏感的话题还没怎么展开。

花独秀松了口气:这个时间点拿捏的不错。

来早了,他二人没有前情铺垫,花少爷不好插嘴。

来晚了,人家已经形成方案,花少爷还是不好插嘴。

花独秀坐着无聊,纪撷岱问:

“秀儿,这些天,你似乎老是惹绿师兄生气啊?”

花独秀一愣:“有吗?”

纪撷岱说:“咱们习武之人,最讲究尊师重道。绿师兄不但是你的长辈,他还是暂管门派大小事务的首席家老,你要尊敬他,服从他,知道吗?”

花独秀皱眉:“可是,我觉得是他一直对我有意见啊?老是处处针对我。”

纪撷岱笑道:“没事,你这么优秀,早晚能打动他的。听话,以后不要再顶撞他了,莫要让我为难。”

花独秀点头:“好,既然紫爷爷这么说,就是委屈死我也忍了。”

纪撷岱:“你这孩子……”

花独秀不想在这事上浪费时间,转移话题问:

“你们在聊鲍一豹的事吗?”

纪撷岱奇道:“你怎么知道?”

“哈,事关念泽师妹终身大事,师妹年幼,心里没主意,肯定要来询问紫爷爷想法的。”

纪撷岱点头:“你小子倒是机灵。”

纪念泽瞥了花独秀一眼。

什么叫我年幼,咱俩年龄相仿,说的跟你是个大人似的。

花独秀接着说:“婚姻大事,要慎之又慎啊!”

“这不单单是师妹能不能嫁给一个喜欢的男子这么简单,喜欢顶个屁用,能当饭吃?”

“婚姻,是人这一辈子最重要的一笔投资,要用自己几十年的人生作为本钱,也可以叫做赌注。赌赢了,生活幸福美满,赌输了,下半辈子就砸了。”

纪撷岱脸色一变。

花独秀继续侃侃而谈:“不单单是拿自己的人生来赌,婚姻,还是两个家庭,甚至两个家族势力的一次互相参股,携手发展。”

“这跟做买卖一样,找合作伙伴,一定要擦亮眼睛,彼此的地位一不一致?话语权对不对等?合作伙伴的人品过不过硬?合作的目的是不是将来共同发展?互相参股,会不会演变成一方被另一方吃掉?都要考虑的。”

不但纪撷岱脸色

变了,连纪念泽脸色也有些肃穆起来。

纪撷岱赞叹说:“秀儿,你不愧是商人出身,婚姻大事都能说得跟做买卖一样。”

花独秀摇摇头:“紫爷爷,话不能这么说。我花独秀一贯认为,职业有分工不同,但绝对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不论是经商,还是习武,还是当官,乃至像我现在做个杂工,本质上都是一份事业,没什么谁高贵谁低贱的。”

“习武,需要好的体魄,需要惊人的天分。做买卖,同样如此。”

纪撷岱点头说:“这话说的,有道理啊。不过我没有贬低的意思,我是说你狠聪明。”

花独秀好像没听见,继续我言我语道:

“但凡天才人物,不论他是经商,还是习武,还是做官,天才就是天才。哪个领域出类拔萃的人物,都是天才,跟领域无关。”

“就比如我,说到做生意,我是把好手,但让我习武,我一样是顶尖的,甚至将来如果进入帝国,当个官员,我照样比别人做得好。”

就是这么自信。

没办法,花少爷向来顶尖优秀,这是不争的事实。

纪撷岱说:“不错,漠北习武之风盛行,对商人确实有偏见,这很狭隘。”

花独秀看节奏带的差不多,直奔主题道:

“紫爷爷,那个鲍一豹我之前就打过交道,多少还算了解一点。这人心高气傲,心狠手辣,心术不正,心……心里打着坏主意。加上他爹,我看啊所图不小,醉翁之意不在酒。”

纪撷岱深深看了花独秀一眼。

“你认识他?”

花独秀说:“我刚来盟重城的第一天,就是在豹王城,吃个饭的功夫,我和我小弟差点被以鲍一豹为首的一小撮别有用心的人打伤。”

纪念泽轻声道:“你说话这么欠揍,肯定招惹了他们。”

花独秀伸出三根手指:“天地良心啊!我就老老实实吃个饭,鲍一豹看我人帅又多金,羡慕嫉妒恨,没事找事要打我,我是受害者,是无辜的!”

纪撷岱说:“从西方码头来,确实第一站要到豹王城。那里是豹王门的地盘,他们飞扬跋扈惯了,你一个外乡人,初来乍到,很容易犯他们忌讳的。”

花独秀说:“言而总之,总而言之,鲍一豹这小子不是个善茬,他们来谈婚论嫁的目的,也不单纯!”

“念泽师妹要嫁,必须要择一个心性良善,家世清白,肯踏踏实实过日子的帅小伙才好。”

纪念泽眼神怪异,上下打量花独秀:

我的事,你怎么这么上心?

打什么鬼主意呢?

“我花独秀虽然加入纪宗还不到一个月,但我是个讲感情的人,跟紫爷爷和念泽师妹生活在一块这么久,我已把两位当成我的亲人。”

“所以,我一些不成熟的见解一定要说出来心里才痛快,希望紫爷爷和念泽不要介意。”

纪撷岱笑道:“无妨,无妨。”

花独秀起身道:“那你们接着聊,我回去洗漱休息了啊。”

纪撷岱点头:“嗯,去吧。”

花独秀走到门口,打开房门,抬头看天感慨:

“强扭的瓜,不甜啊!”

纪念泽皱眉:“出去!”

花独秀回到自己房间,左右不放心,可是隔着几堵墙,纪撷岱爷

孙二人聊什么他也听不见啊。

思来想去,花独秀终究还是躺倒在床上。

偷听这种事,他不想去做。

莫说万一被纪撷岱发觉,彼此甚是尴尬,就算发觉不到,花独秀也不愿做个宵小之人。

他缓缓闭上眼睛,暗道:希望刚才一番话,能让紫爷爷明白我的意思吧。

以现在掌握的信息推断,能确定的,一是纪撷岱对豹王门的人没什么好感,不会轻易同意这份婚约。

再者,纪撷岱和纪念泽祖孙二人,其实都打算让纪念泽一直留在纪宗,练好功夫,将来有一天为念泽父母复仇。

如果非要嫁人,那也是首选招赘婿上门。

花独秀默默叹口气。

赘婿,赘婿,我真的要做赘婿吗?

哪怕是名义上的,代价是不是太大了一点?

……

与此同时,书房里,纪撷岱跟纪念泽仍旧在小声聊着。

纪念泽说:“这个花独秀来了胡说一通,他想干什么?”

纪撷岱说:“不想你出嫁到鲍家呗。”

纪念泽脸色微红:“真是瞎操心。”

纪撷岱想了想,说:“我跟鲍青纲定下三日之期,到时如果没有值得信服的理由,怕是这一关不好过。”

纪念泽生气说:“我想嫁便嫁,不想嫁便不嫁,人生大事难道我自己做不得主么!”

纪撷岱摇头:“唉,这是当初你爹还活着时,咱们跟鲍家一起定下的,事关豹王门与纪宗的盟友关系,宗主一直闭关未出,爷爷怎好出尔反尔?”

“豹王门那些人嘴上说的好听,我爹娘出事,爷爷你又被打成重伤,当时他们人在哪里?有人出面吗?”

纪撷岱脸色立刻变得铁青。

这件事是他心头永远的痛,寻常人根本不敢在他面前提起。

即便是纪念泽,这么多年来也从不提这事。

纪念泽语气坚定道:“爷爷,指望别人不如指望自己。我不会出嫁,我要好好练武,将来总有一天,祖妙界那些人,我要亲手让他们付出血的代价!”

纪撷岱沉默许久。

终于,他开口道:“念泽,你的‘一气化双流’修炼到小成境界,这已经是爷爷目前能做到的极限了。”

“你绿师伯,掌门黑师伯,都不同意女娃修炼功/法,这个你是知道的。”

“我一再坚持,他们能退让到如此地步,也算殊为不易。整个纪宗,女娃几十个,你是唯一一个能够修炼功/法的孩子。”

纪念泽说:“我永远不嫁,永远留在纪宗,这些人担心什么?担心我会把功/法带到外面去?”

纪撷岱苦涩说:“你那两位师伯,还有大多数二代弟子,他们都希望把你嫁出去,以守住祖宗定下‘传男不传女’的宗规。女娃,早晚是泼出去的水……”

纪念泽说:“爷爷,我知道你为难,可是我真的……”

纪撷岱摆摆手:“你的心情,我何尝不知。但上有宗门压力,下有豹王门的紧逼,这事,怕是不易解决。”

“除非……”

纪念泽眼睛一亮:“除非什么?”

纪撷岱眼光闪烁的看着纪念泽:

“除非,爷爷先给你招个赘婿上门,断了他们所有人的念想!”

第八十七章 说服了你,说服了我,那就办吧

纪念泽脸色一红。https://

默默低下头去。

不成亲不行吗?

非得要成亲才行?

生为女儿身,就一定要承受这样的要求吗?

为什么我不能像纪不亮,纪清亮他们那样,学好武艺,仗剑天涯?

只能被无数人盯着,学武不能学武,出门不能出门,年龄到了,就必须嫁人?

纪念泽长叹一声,虽然心里有一万个不满,也只能默默承受。

希望,下一世能生为男儿身吧!

纪撷岱说“可是,时间不等人。三天后,咱们就要有所决断。”

纪念泽咬唇不语。

纪撷岱问“你觉得鲍一豹怎么样?”

纪念泽说“他心机深沉,似乎又像一头野兽,骨子里有股疯狂的感觉。他眼里根本没有别人,他看我,只看到我身上的功法,我不喜欢这种人。”

纪撷岱点点头“狼子野心。”

“三天内,找到一个合适的赘婿,不是很容易。念泽,你有没有中意的人,有的话,爷爷来想办法。”

纪念泽轻笑“但凡有骨气的男子,谁会愿意做赘婿?更何况咱们纪宗门规森严,做了纪宗的赘婿,几乎就是关进牢笼一样。”

纪撷岱笑道“你形容的很好,哈哈。”

“爷爷,你还笑得出来?”

看纪念泽撅着小嘴,纪撷岱捋须又笑了几声。

“你觉得花独秀这小子如何?”

纪念泽小脸猛的一红,咬牙道

“这个人油头粉面,油嘴滑舌,整天跟那四个不着调的纨绔子弟混在一起,能有什么出息!”

纪撷岱开怀大笑,边笑边摇头,似乎想到什么有趣的事。

纪念泽佯装生气“不许笑!”

纪撷岱赶紧说“好好,我不笑,我不笑了。”

隔壁的隔壁,花独秀迷迷糊糊中猛的打了个喷嚏,把自己打醒了。

“什么情况,几点了?咦,我怎么睡着了?”

花独秀翻个身,揉揉眼睛从枕头下取出一本诗集,百无聊赖的看起来。

“得读书啊,腹有诗书气自华,书中自有颜如玉……如玉?唉……”

隔壁的隔壁,气氛莫名变得轻松起来,先前那股压抑感一扫而空。

纪撷岱说“三天之内,如果不给你找个赘婿,豹王门那一关怕是难过。就算我豁出老脸去,硬要悔婚,日后其他人也不会同意我继续教你功法。”

“你的婚事不定下来,终究是治标不治本。”

纪念泽小声说“爷爷,咱们就不能离开纪宗,远走他乡吗?”

纪撷岱摇头“为了复仇,做到那一步,不值得。不是爷爷固执,放不下门户操守,实在是不想让你落下一个叛徒,弃子的名声。”

“你还年轻,还有漫长的人生要走,即便将来复仇无望也无所谓,那都是爷爷的执念,不能绑架你以后的人生。”

纪念泽坚定说“杀父弑母之仇,念泽决不能放!”

“你说秀儿不学无术,将来没什么出息,我可不这么看。”

老者笑道“他虽不学,却有术,这个你我都是亲眼见过的。花氏剑法名声不大,那是因为他们花氏人丁不旺,传承不广,实则剑招精湛的很。”

纪念泽点头。

她见到过花独秀出手,轻描淡写就破去天云剑宗的凌厉剑招,换作是她,绝对做不到。

老者又说“他的天赋非常之高,只是性子还有些轻浮罢了。至于人品性格,虽有些顽劣,却不低劣。他出身商人,家里是开镖局的,也算江湖中人,综合来看,做我纪撷岱的赘婿,也算够资格。”

“对了,这小子模样俊俏的很,气质卓然,拉出去也有牌面,是不是?”

纪念泽轻哼“是个屁!”

思来想去,纪念泽虽不喜欢花独秀这号人,却也没有别的人选。

更没有别的办法。

离家出走?

不可能的。

她只有爷爷这么一个亲人,爷爷对她又关爱有加,她怎么舍得撇下爷爷自己走。

爷爷老来丧子,又身有暗伤,这么一把年纪,可以说,纪念泽是支撑他活下去的唯一信念。

啊对了,还有复仇。

纪念泽说“爷爷,你想的这么美,花独秀愿不愿入赘到咱家还另说呢。我听他絮叨过,他们花家九代单传,他从小就跟个宝贝疙瘩一样,就算他同意,他的父母也不会同意。”

纪撷岱点头“这事,也不算没有转圜空间。”

“鲍一豹那孩子今年二十三岁,你可以等,他却等不起。三两年之内,他肯定要完婚的。如果能拖到鲍一豹完婚,你和秀儿……不论是他真的入赘,还是先定下亲事来日后再解约,倒是都有商量空间了。”

“秀儿一心想拜我为师,想学‘一气化双流’,我放出这个饵来,约定个三年之期,或许他能同意,他们花家也能答应。”

纪念泽一愣爷爷,你好贼啊。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纪念泽小声道“那这事爷爷您来操持吧,我,我没有主意。”

纪撷岱道“那是自然。都是江湖儿女,如果能破开心中迷障,很多难事就有解决办法了。”

纪念泽点头。

现在先跟鲍一豹解除婚约,拖到鲍一豹成亲后,再跟花独秀解除婚约。

只是这么一来,她纪念泽的名声就算是彻底毁了。

再想出嫁,谁还敢娶?

……

次日一早,吃过早饭,花独秀没有跟四大才子出去浪,而是规规矩矩在房间里待着。

他知道,紫爷爷肯定会找他的。

果不其然。

纪念泽小脸红扑扑的敲敲花独秀房门,问“你在吗?”

花独秀正躺在摇摇椅上欣赏歌赋。

“谁在吗?”

精致的实木门的另一侧,纪念泽深吸一口。

这个花独秀,太讨厌了。

纪念泽只好说“花独秀,你出来下。”

房门后一个声音说“谁出来下?”

纪念泽一脚踢开房门,语气不善道

“我爷爷找你有事!”

花独秀赶紧跳了起来,心疼道

“哎呀呀,你踢我门干嘛,这是檀木的啊,很结实,很沉的,怎么样,有没有崴着脚?”

纪念泽转头就走。

花独秀松了口气“走这么利索,应该是没崴着。”

纪念泽在前面走,花独秀在后面跟。

花独秀第一次认真打量纪念泽的身材背影。

以前是单纯欣赏,现在是以一个“准配偶”的身份来研究。

嘿!

这丫头个头挺高,身材不错啊?

至少比瑶瑶那个傻丫头还要长的开。

哦,也对,瑶瑶还小,还小。

进了书房,纪撷岱正坐在正手扶椅喝茶。

“秀儿,你来了。”

花独秀恭谨道“紫爷爷,您找我?”

纪撷岱一指茶几另一侧靠椅“坐吧。”

花独秀坐下,纪念泽靠着纪撷岱默默坐好,低着头,似乎有些不敢面对花独秀。

看纪念泽表情,花独秀心里一喜我花独秀真乃神人,能掐会算,真是世间罕见。

不过我不能骄傲,时也,命也,这都是造化。

纪撷岱说“你来纪宗时间不短了,住的还习惯吧?”

花独秀说“托您的福,习惯的很。不但习惯,简直跟在自己家里一样。”

纪撷岱笑道“那就好,那就好啊。”

“紫爷爷,一大早的,您找我是什么事?有事儿您尽管开口,紫爷爷的事就是我的事,只要您开口,我肯定答应,没二话。”

纪撷岱点头“我想问问你,纪宗‘一气化双流’功法,你是不是真的想学?”

花独秀说“做梦都想!”

“但你知道的,纪宗功法传内不传外,想学,难啊!”

花独秀暗道这老家伙,说正事之前还先拿饵钓我。

花独秀仰天长叹

“我心里的苦,又有谁知道?为了能学习纪宗功法,我不远万里,跨过山和大海,穿过人山人海来到这里,我曾经拥有着的一切,在我离家那一刻都转眼飘散如烟。”

“如果能学到‘一气化双流’,我情愿一辈子待在漠北!不瞒您说,我现在已经失落失望,失掉所有方向,只有纪宗,才是我唯一的答案啊。”

纪念泽忍不住抬头看了花独秀一眼这个花独秀,真的是嘴里能说出花来。

没白姓花。

纪撷岱道“你有这个决心,那真的是极难得的。今天叫你来是想告诉你,如果你真的满心想学‘一气化双流’,我可以指点你一个方向。”

花独秀暗道来了!

“紫爷爷,您快说,什么方向?”

纪撷岱捋须道“纪宗功法传内不传外,你只有成为纪宗嫡传弟子,才能学到‘一气化双流’!”

我真不是剑仙

我真不是剑仙

第八十八章 谈谈条件?

花独秀“大喜过望”,跳起来说:

“紫爷爷,您答应收我做关门弟子了?!”

纪撷岱抬手道:“坐,坐。”

“咱爷儿俩投缘,而且我和你先辈还有交情,算是积累下的因缘吧。”

“不过即便我想收你,纪宗宗法也不会答应。毕竟,你是花家子弟,不是我纪宗子弟啊。”

花独秀又“大失所望”:“说来说去,还是宗法,家规,门规,还是不行呗。”

纪撷岱问:“不知困魔谷婚姻习俗如何?种姓观念强不强?”

花独秀说:“还行吧,虽然不比漠北这么封建固执,也好不了太多。”

纪撷岱笑道:“咱们习武之人,原是不该如此固执封建的。”

他似乎也有些开不了口。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得硬着头皮问:

“秀儿,你觉得我家念泽怎么样?”

花独秀奇道:“什么怎么样?您指哪方面?”

纪撷岱轻咳一声:“各方面。”

花独秀“哦”了一声,看着纪念泽,掰着手指头说:

“念泽师妹啊,一是太瘦!该凸不凸该翘不翘,没有健康美!二呢,是太板!一个女孩子家的,天天不苟言笑,冷冰冰的,干嘛啊?冷淡啊?三呢……”

纪撷岱赶紧抬手打断:“好了好了,你先等等。”

唉,造孽。

这孩子的嘴,太毒了。

花独秀不解:“我还没说完呢,第三……”

纪撷岱佯装生气道:

“你这孩子,咋这么死心眼呢?我是让你说说念泽的优点,你倒好,挑不完的毛病了还。”

花独秀又“恍然大悟”:

“您是这个意思啊?嗨,我以为你要我帮着教育开导师妹呢。要说优点吗,也不少,这个首先,首先……嗯,首先,师妹她……嗯……”

纪念泽翻翻白眼,狠狠瞪了花独秀一眼。

纪撷岱一脸无语。

这么下去,我老头子还怎么开口啊?

这不黄了么?

纪撷岱摆摆手:“好了好了,你先别说了。”

“今天我叫你来,确实是有一件大事想跟你商量。实话跟你说,念泽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可是她从小跟我长大,无父无母,不想嫁出去。”

花独秀问:“不想嫁?是一辈子不嫁,还是现在不嫁?”

纪撷岱无语道:“这个,这个先不用计较。”

“念泽师妹不是跟豹王门的那个小子有婚约吗?昨天他们还来谈这事不是。”

“没错。鲍一豹那孩子你是见过的,咱爷儿俩看法差不多,我不会同意念泽嫁给那样的人。”

花独秀皱眉:“那问题来了。师妹不想嫁,人家又来娶,这是要闹掰的节奏啊?”

纪撷岱刚想点头,忽然想道:不对啊,这小子故意往斜路上带,这是想干嘛?

拿筹码,谈条件?

纪撷岱摆摆手:“先不说那个了。鲍家的事,我一句话就能拒绝,现在我考虑的,是以后长远的事。



花独秀问:“真能一句话就拒接?这么容易?”

纪撷岱:“……”

花独秀轻咳一声,换话题问:“什么长远的事?”

纪撷岱说:“念泽不想出嫁,态度坚决,她要一直留在纪宗,陪在我这个老头子身边。”

花独秀点头:“那就要当一辈子老姑娘了……啧啧啧,是够苦的。”

“啪!”

一声碎响,原来是纪念泽不小心打碎了手里的茶杯。

花独秀和纪撷岱看了纪念泽一眼,谁也没说话。

纪念泽深吸一口气,淡定的捡起摔碎的茶杯,扔进竹筒。

唉。

真不怪念泽啊。

不好忍啊。

纪撷岱脸上阴晴变化,过了一瞬,接着说:

“秀儿,老夫开门见山跟你说吧。我不忍念泽为了我一个老头子耽误终身,可我又得尊重念泽的意见,所以,我打算替念泽招一个如意赘婿上门。”

花独秀一惊:“对啊!这是个好主意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纪撷岱说:“那你现在想到了吧?”

花独秀:“想到了,想到了,这是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纪撷岱摇头叹息:“可惜啊,能让我满意,让念泽喜欢的年轻人,实在是太少了。”

花独秀若有所思的点头:

“是啊,紫爷爷,像我花独秀这样文武兼备,才貌双全的年轻人,确实不多见。您想给师妹找个如意郎君,怕是不容易。”

纪念泽手一抖,差点又打碎一个茶杯。

纪撷岱深吸一口气,问:“秀儿,你是不是做梦都想做我的弟子,学纪宗功/法?”

花独秀坐正身子:“做梦都想!”

纪撷岱下定决心道:“那老夫想招你做我的入赘孙女婿,你可愿意?”

花独秀先是“五雷轰顶”般的“大惊失色”,然后又“慌作一团”:

“紫爷爷,这个,这个!”

纪撷岱问:“这个什么?如果你答应,咱们就是一家人,我指点你纪宗功/法,谁也说不了什么。”

花独秀赶紧说:“可是,可是!”

纪撷岱说:“我知道,这种事,你一时很难接受。而且,就算你能接受,你的父母也很难接受。”

花独秀道:“对啊!”

“我们花家可是九代单传,我若入赘,岂不等于花家绝后?”

花家绝后。

此话一出,纪撷岱和纪念泽都有些心情沉重。

纪撷岱叹气道:“这个……我知道的。这事确实是我唐突,我一心为念泽着急,没有考虑到你的压力……”

“唉,罢了!”

花独秀暗道:别啊,什么叫罢了,你别打退堂鼓啊?

我就是想抬高抬高价码,提提条件,你别直接就不谈了啊?

还个价啊?

说不定就成了呢!

花独秀赶紧说:“紫爷爷,其实呢,我花独秀是个不在乎虚名的人,无论入赘还是娶妻,最终不都是两个人在一起过日子吗?”

纪撷岱一脸疑惑的看着花独秀。

花独秀说:“难得您能这么高看我,我呢,对念泽师妹确实……确实那什么。而且,修炼纪宗功/法,是我多少个日夜来的执念,为了完成这个执念,我甘愿做出一些牺牲的!”

纪念泽暗道:你对我确实什么啊?

说明点好不好?

纪撷岱暗暗高兴问:“那你是愿意了?”

花独秀说:“我愿不愿意是一方面,关键还要看我爹娘愿不愿意。”

纪撷岱心绪又沉重起来。

花独秀说:“所以,我需要一个足够说服他们的理由。紫爷爷,您帮我想想,怎么样才能兼顾左右,和谐美满的解决这个矛盾?”

看看,这才是谈买卖嘛。

你说说条件,我说说困难。

咱们找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平衡点。

纪撷岱点头:“确实有这么个办法。”

花独秀一惊:我去,真的假的,你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那我的条件还提不提?

“紫爷爷,什么办法?”

纪撷岱斟酌道:“你和念泽虽谈婚论嫁,毕竟都还年轻。结亲,也不必急在一时。我的意思是,先定亲,把这事定下来,该走的程序一定要光明正大,大张旗鼓的走完。”

花独秀隐隐有些紧张。

“但是呢,完婚的日子,可以往后拖一拖,你俩相处试试看嘛,对不对?”

花独秀暗暗吃惊:我去,弄了半天,这是个障眼法啊?

拿我入赘,当对付鲍家的挡箭牌?

先大张旗鼓的定亲,相处个三两年后再解除婚约?

这跟我想的可不一样啊?

花独秀剑眉轻皱。

怎么办?

答不答应?

我花独秀虽然不在乎虚名,可是,我的心是属于清月的,我的名分也是属于清月的。

先前为了学到“一气化双流”,跟一个我不爱的人成亲,哪怕是入赘,我也能忍。

说到底,我这么优秀的人儿,不可能一辈子不成亲。

心里装着一个人,身边躺着另一个人,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大不了学成之后我就“停薪留职”,游历天下,谁能拦得住我?

但眼下,若是真的答应了,定亲日后再悔婚,这成什么了?

这不是拿婚约当儿戏吗?

我花独秀是拿婚约当儿戏的人吗?

我可是有过婚约的人!

我很在意!

我有我的底线!

所以花独秀脸色不是很好看。

纪撷岱有些奇怪:我的办法不是很好吗?

花家接受不了独子入赘,不能断后,那两三年后两家和平解约,矛盾迎刃而解啊?

退路都给你想好了。

这两三年里,我还会悉心教你武功。

真的是两全其美啊?

奇怪。

纪撷岱心里疑惑,花独秀思来想去,终于下定决心。

“紫爷爷,这件事,我不能答应!”

第八十九章 实不相瞒我是一个光明正大的人

纪撷岱不解:“不能答应?”

“为什么?”

花独秀认真说:“您的好意,我明白。您是想给我留一条退路,给我说服我爹留一个可能。”

纪撷岱暗道:一听就懂,明白人。

那你更应该答应才对啊?

花独秀说:“但是,我花独秀向来走的直,行得正,坐得端,光明磊落重情重义说的就是我了。”

纪念泽忍的好难过。

好想打人。

花独秀继续说:“我要学功/法,我就堂堂正正的学,哪怕是入赘。我要做赘婿,我也堂堂正正的做,三两年后不合适再和平解约,这算什么?婚姻大事,闹着玩的吗?”

纪撷岱老脸微红,有点挂不住面子。

花独秀越说越激动:

“我知道您的考虑,不就是想让鲍一豹和纪宗的人都死心吗?好,短痛不如长痛,眼一睁一闭,这辈子就过去了,念泽师妹,我嫁定了!”

“我就堂堂正正,光明正大,水深火热的做这个赘婿好了!”

纪撷岱赶紧劝慰:

“好了好了,别激动,别激动。你的心意,我都知道。这事啊,咱们从长计议,从长计议。”

开玩笑,我就是想拿你当个挡箭牌,你还真想得到我乖孙女?

还短痛不如长痛,我现在就打断你的腿,你试试痛不痛?

还水深火热,你怎么不去外面沙漠里晒两天再回来?

花独秀说:“不不不,这事不能从长计议。我来纪宗日子不短了,难得您看得上我,给我这么一个机会,我懂感恩。念泽师妹又不是丑八怪,年龄也不小了,我,我就嫁了吧!”

“一会儿我就托人去困魔谷,把我爹叫来,您放心,这事我一定能说服我爹。”

纪撷岱内心复杂。

好像哪里不太对啊?

设定好的剧本不是这样的啊?

刚要提出异议,花独秀又说:

“紫爷爷,念泽,纪宗有纪宗的门规,我也有我的处事原则。像我这种风一样的男子,注定不可能这一生都被锁在某一个牢笼里。”

“所以,如果将来我要出去游历天下,或者我要带念泽出去旅游,希望不会遇到什么阻力。”

纪撷岱苦笑:“那你这还是做赘婿吗?你这也太理直气壮了吧。”

花独秀叹息道:“生为大鹏鸟,就注定要翱翔九天;生为北冥鲲,就注定会纵横四海。像我这么卓越的人物,紫爷爷,您觉得一个纪宗能装得下我吗?”

纪撷岱无语:“随你吧。”

花独秀舔着脸问:“我可是答应您了,这事咱们可就说定了。那什么,啥时候您开始教我修炼‘一气化双流’啊?”

不但纪念泽忍得很辛苦。

紫帽老头也忍得很辛苦!

来个爷孙俩一起动手

,混双打怎么样?

纪撷岱看了纪念泽一眼。

纪念泽扭过头去,不想说话。

她感觉被这一老一少两人合伙欺骗了。

怎么莫名其妙的,我好像真的要跟这个讨人厌的家伙成亲,还得过一辈子似的?

纪撷岱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先行按下,日后脑袋清醒时再做考虑。

脑袋有点懵。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咱们还是先说定亲的事吧。”

“这样,明天一早我去拜见掌门师兄,把这事说定。后天,通告全宗,只等你家里人来正式定亲。我先安排人去困魔谷通知你的父母吧。”

花独秀问:“那后天咱们开始修炼?”

纪撷岱一窒:“行,行吧。”

唉,说好的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你这直接是想批石膏之前就把豆浆喝掉啊?

行吧行吧,脑子都乱了。

花独秀起身,看了纪念泽一眼。

这就是要陪伴我一生的妻子吗?

啊不对,我是赘婿,是我要陪伴她一生。

这未免……太突然了些,哎!

这些天一直在思索这事,今天话说出了口,心里也就安稳了。

只要不是清月,跟谁了此一生,又有什么分别呢?

不过你放心,我花独秀既然答应嫁给你,丈夫最基本的本分我还是会恪守的。

大不了我在下面。

这一眼,花独秀传递出很多信息。

可惜,纪念泽只是翻翻白眼,瞪了他一眼就扭过头去。

以上信息,基本上是完全没有接收到。

花独秀说:“那我先出去了哦,博虎说又发现一个特色菜馆,我们中午去品尝品尝。”

纪撷岱无力摆摆手:“去吧去吧,那什么,抽空你给我写一封家信,把这事描述一下,傍晚我让人带着上路。”

“昂!我回来就写。”

花独秀来到院子里,看着园圃里争相斗艳的兰花,不由得有些痴了。

名声,无所谓。

我若是在乎名声的人,就不会过得这般潇洒淡然。

不知道他们在祖妙界的仇家是什么人,如果将来有机会,顺手替他们料理了那些仇家吧。

毕竟,念泽马上要成为我名义上的未婚妻了。

唉。

花独秀离开后,纪念泽皱眉问:

“爷爷,我怎么感觉咱们正中花独秀下怀啊?他,他不会早就对我……有所觊觎吧?”

纪撷岱叹气道:“花家的人,脑回路都很有些清奇,我……我也看不懂他。”

纪念泽有点着急:“那如果将来他真的不同意解除婚约,要跟我结亲怎么办?”

纪撷岱苦笑:“能怎么办?那便成亲呗!怎么,你还真想当一辈子剩女啊?爷爷老

了,身上又有暗伤,没几年好活的。等我走了,谁来给你依靠?”

纪念泽生气道:“只要我学成了功夫,能替父母报仇,我不需要别人给我依靠!”

纪撷岱赶忙安慰:“好啦好啦,这事先放放,秀儿的父母不会同意他真入赘的。所以,我这个三年之期,咱们两家彼此心照不宣就行,不用再多说了。”

纪念泽只好沉默不语。

那个讨人厌的家伙,最好别打我主意!

不然,

哼!

纪撷岱摇头苦笑,起身推门而出。

这事,先要跟绿帽老头碰碰。

毕竟,现在是绿老头代宗主主持纪宗大小事务。

绿老头这个老顽固还好说服,大不了我就甩脸色,拍桌子吹胡子,他不同意也得同意。

至于掌门师兄?

硬着头皮上吧。

次日一早。

纪撷岱拉着纪绔岱,来到纪宗最深处的一间密室外。

密室藏在一处茂密竹林中,从外面看,平平无奇,占地也不甚大。

这里,除了紫帽家老,绿帽家老二人外,只有每日送餐的弟子能来,其余人等,一律不能接近。

因为,这里是历任宗主闭关的地方。

纪宗现任宗主,黑帽纪幺岱,已经在此闭关数年之久。

来到密室外,纪绔岱轻咳道:“掌门师兄,绔岱和撷岱有要事求见。”

过了一会儿,密室内一个闷闷的声音传出:“进来吧。”

纪撷岱二人对视一眼,小心推开密室石门,走了进去。

密室内,漆黑一片。

一道古朴的石阶通向地下,下面更加黑暗,只有一盏微弱的烛光摇曳。

二人拾级而下,来到三丈多深的地下石窟。

好凉。

一个头戴黑帽,身形矮小,枯萎的老者面朝石壁盘腿而坐,背对着纪撷岱二人。

纪绔岱抱拳说:“师兄,好久不见了。”

黑帽老者身子不动,缓缓开口道:“宗门大小事务,还好吗?”

纪绔岱说:“一切正常。”

黑帽老者问:“不亮那孩子,还没回来?”

纪绔岱说:“快了。不亮跟清亮托人送来书信,说是一两个月之间就会回来。”

黑帽老者道:“我知道了。紫师弟,你身上的伤如何了?”

纪撷岱躬身道:“多谢师兄关心。还是那样,一时半会儿死不了的。”

黑帽老者问:“你俩今天一同前来,所为何事?”

纪绔岱看了纪撷岱一眼,深吸一口气,说:

“掌门师兄,紫师弟他,他想跟豹王门解除当年的婚约!”

黑帽老者身子终于动了一下,声音微微有些严厉:

“什么?紫师弟,你可知这里面干系?!”

第九十章 纪宗宗主现身!

紫帽家老纪撷岱头皮一麻。

最难过的一关,自然是掌门师兄这里。

黑帽老者仍旧面朝石壁,没有回头。

“紫师弟,念泽与一豹的婚约,既是你的家事,也是咱们纪宗的大事。虽然这么多年没怎么提起,但孩子们年龄到了,终究是要履行。”

“和,咱们跟豹王门会成为联姻盟友。斗,则立刻会树立一个强大的敌人。”

“你想毁约,我希望能听到一个让人足够信服的理由。”

纪撷岱咬牙道:“联姻盟友?豹王门的做派,哪里对的起‘联姻盟友’这四个字!”

纪绔岱赶忙拉了拉纪撷岱衣袖:

“紫师弟,那件事,咱们所有人都很遗憾的。毕竟祖妙界邪/教势大,鲍氏的做法只是避免更多无谓的折损,不算过分。”

纪撷岱强压怒气。

这是他多年来唯一的心病。

只要提起,立刻就是怒火攻心。

“无谓的折损,好一个无谓的折损!那我儿子怎么算,我儿媳怎么算,我从小无父无母的念泽怎么算?”

“好,算我没本事,不该指望别人。现在孩子长大了,难道我老头子还要亲手再把她送到狼嘴里去?”

黑帽老者叹口气,摇头道:

“师弟,这件事,我们都亏欠你,不用再说了。”

纪撷岱深吸几口气控制情绪,不再多言。

黑帽老者问:“那你怎么打算的?”

纪撷岱说:“上个月,困魔谷花氏的孩子来咱们这拜门,我看他机灵,便先收下做个记名弟子。没想到他跟念泽互生情愫,两情相悦。事已至此,我做长辈的怎能棒打鸳鸯,强行拆散他们?”

黑帽老者一时有些无语。

老弟,你这是引狼入室啊?

“师弟,你不听我劝告,执意传授念泽‘一气化双流’,算算时间,她怕是已进入‘入门’之境了吧?”

纪撷岱说:“念泽天赋极高,现在只一步之遥就能迈入‘小成’境界。”

黑帽老者点头:“那确实天赋不错。”

“纪宗功/法,传内不传外,念泽已经修炼到小成境界,不可能再嫁到外面去的。”

纪撷岱冷笑:“那嫁到豹王门就不算嫁到外面去?”

黑帽老者说:“早有婚约,没办法的事,而且咱们和鲍氏联姻,这是咱们早年前就定下的策略。”

“当年我就说,不要教念泽‘一气化双流’,你偏不听,现在走到这一步,也只好如此了。”

纪撷岱说:“什么只好如此,豹王门明明就是冲着咱们功/法来的。念泽嫁过去,就算她什么都不会,鲍一豹也会择机来咱们这修炼功/法。”

黑帽老者说:“一豹就算来,咱们至多也就传授到‘小成’之境,毕竟不是本门弟子。”

“这么算起来,念泽现在嫁过去,倒也不用担心功/法外泄。”

纪撷岱硬生生说:“那不行,念泽跟花家的孩子两情相悦,她不能嫁到豹王门。”

纪绔岱越听越揪心,这火药味越来越浓了啊?

他轻咳一声,提醒道:

“师弟,注意言辞语气。”

黑帽老者说:“无妨。”

“困魔谷,花家?哪个花家?不会是当年咱们……”

纪撷岱说:“没错,这位花公子正是当年咱们在蛇谷联手讨教过的‘花杰伦’的后人。”

黑帽老者静了一瞬,随即小声笑起来。

“天道循环,因缘不断啊。”

“师弟,念泽已经学到功/法小成境界,不可能嫁给外人的,花家的孩子,让他死了这条心吧。”

纪撷岱说:“花家的小子答应入赘到咱们纪宗。”

黑帽老者一愣:“入赘?”

纪绔岱翻翻白眼,入赘入赘,谁知道你个老小子安得什么心?

早不入赘晚不入赘,偏偏掐在豹王门的人上门来谈,你这里赘婿到位了。

当然,腹诽归腹诽,有掌门师兄在,纪绔岱无需多嘴。

黑帽老者问:“花家现在做什么?”

纪撷岱说:“开镖局。”

黑帽老者点头:“那也算有正经营生,还在江湖之内。”

“花家算是名门之后,祖上风光过的,他家的孩子,真的愿意入赘到咱们纪宗?”

纪撷岱说:“真的愿意,我昨天已经派人去困魔谷,请花公子父亲亲自来谈。”

黑帽老者一时无言。

你呀,又擅作主张,总是这样。

纪撷岱跟纪绔岱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黑帽老者说:“豹王门那边,你打算怎么解决?”

纪撷岱道:“纪宗的女娃多得是,他想娶,换一个娶就是了,不就是为了咱们的功/法么?念泽心意已决,一不会嫁出去,二她跟花家小子两情相悦,这件事,明天我去豹王城谈!”

黑帽老者幽幽道:“这么一来,怕是要跟豹王门闹翻了。”

“他们为的不是念泽这个人,为的是咱们纪宗功/法,只要筹码到位,闹翻不至于吧?”

黑帽老者叹气说:“至少是面和心不和了。”

纪撷岱冷哼:“现在也未必就心里和。”

黑帽老者摇头苦笑。

纪宗除了“一气化双流”功/法天下闻名外,再没有什么顶级武学。

纪宗收藏的剑法,拳法,刀法,轻功,等等,只能说一流,但距离顶尖还有距离。

豹王门觊觎纪宗功/法,纪宗又何尝不觊觎豹王门的无敌拳法?

肚子里都算着生意的。

纪撷岱是纪宗仅剩的三位家老之一。

而且他早年间为纪宗屡立大功。

因为儿子儿媳被杀一事,宗门对他多有亏欠,现在硬要他再牺牲孙女,这话无论如何开不了口。

黑帽老者说:“罢了。紫师弟,你便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吧,一切后果,为兄替你担着便是。”

纪撷岱大喜,赶紧抱拳:“多谢掌门师兄!”

黑帽老者道:“能委婉就委婉点,面和心不和也总比翻脸不认人要强。咱们纪宗的情况,需要外接强援,而不是孤立与众。”

纪撷岱道:“我晓得。”

“还有,筹码砸出去了,能拿回来多少‘真金白银’,要尽量谈。”

纪撷岱说:“是。”

紫帽老者松了口气,问道:

“花公子即将入赘过来,他天赋又极高,我打算教他‘一气化双流’功/法,为纪宗培养后辈,请师兄定夺。”

黑帽老者摆摆手:“既然是自家人了,你看着办吧,但是要注意节奏,一点一点给。”

“去吧,没什么要紧事,不要打搅我修炼。”

纪绔岱问:“师兄打算什么时候出关?”

黑帽老者说:“快了,快了,距离突破,为时不远……”

……

离开竹林静地,纪绔岱摇头道:

“师弟,你可真厉害啊,没想到连掌门师兄都被你说服了。”

“不过花独秀那小子,你是打算立刻教他功/法,还是等定亲礼成之后再教,这个刚才没有明说?”

纪撷岱瞪了他一眼:“瞎操心!你现在不是更应该考虑怎么应对豹王门的反弹么?”

纪绔岱苦笑:“还应对个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明天一早去?要不要我陪你一起?”

纪撷岱摆摆手:“不用了,这一趟免不了要吃一顿冷嘲热讽,我自己吃就行了,哪好意思拉你一起。”

纪绔岱道:“算你有点良心。”

纪撷岱叹口气:“绿师兄,豹王门那边我去谈,咱们纪宗二代弟子,三代弟子们,就麻烦你来宣布了。”

“没事,这点威信我还是有的,明日你尽管放心去豹王城吧。”

三代弟子还好说一点,毕竟都是青少年,鬼点子多,但是不敢大声嚷嚷。

就麻烦的就是那些中壮年的二代弟子们。

他们才是纪宗的核心力量。

如果因为这事掀起什么舆论和抗议,麻烦还是挺大的。

一个赘婿并不是多了不起的大事,但若因为这事,豹王门由盟友变成路人,那事情就大条了。

这点必须要向众门徒解释清楚。

纪绔岱先要召集二代弟子里的翘楚沟通此事,定下基调。

明日,再向纪宗全体门徒宣布这件新闻。

……

次日一早。

纪撷岱穿戴的板板整整,在两个二代弟子的护送下乘车前往豹王城。

在他们马车后,一个帅到爆炸,打扮的惊为天人的帅小伙,正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不急不缓的跟着他们。

第九十一章 花少爷语出惊人,舌斗群雄!

天鹰城距离豹王城五六十里地,乘坐马车的话,一个时辰便能赶到。

纪撷岱的马车前脚刚出天鹰城,后脚那位帅破天际的青年就追了上来。

“等一下,等一下!”

中年弟子停下马车,看着花独秀,皱眉问:

“你不是花独秀么?什么事?”

花独秀擦擦额头汗水:“老哥,是我啊,没想到你认识我,果然太优秀了就容易蜚声中外,声震遐迩。”

中年弟子翻翻白眼。

这时,马车窗帘掀开一角:“秀儿?你怎么追来了?”

正是纪撷岱。

花独秀说:“我跟你一起去啊。”

“胡闹,这种事哪有你去的份!”

花独秀笑道:“我若不去,他们火力全开,您又这么刚正不阿油盐不进,万一闹到拍桌子翻脸怎么办?”

纪撷岱冷哼:“翻脸就翻脸。”

花独秀说:“翻脸是一回事,我是担心他们人多嘴碎,喷得您下不了台,再气出个好歹来怎么办?”

“一派胡言!”

花独秀趁说话功夫跳上马车,钻进车篷里。

“唉呀妈呀,在城里有树荫还好,这一出城,我的天,热死个人。”

花独秀抢过纪撷岱的纸扇,呼哧呼哧一阵猛扇。

纪撷岱上下打量花独秀。

他本就长相极帅气,极秀美,身材又挺拔俊逸,今天刻意这么一打扮,比之平时更帅三分。

简直都有点耀眼夺目了。

哪怕纪撷岱是个垂垂老者,此刻也觉得花独秀确实帅的让人心生感慨。

车篷外弟子问:“紫师叔,咱们还去吗?”

花独秀插嘴:“去,怎么不去?继续赶路吧。”

纪撷岱只好点头,赶车弟子脸色古怪的放下帘布,继续赶车。

马车又开动起来。

纪撷岱问:“秀儿,你真要跟我一起去?”

花独秀说:“这还有假?”

“唉,这趟去,一顿拍桌怒斥,讥笑嘲讽肯定是少不了的。咱爷俩可先说好,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到时你可不要跟人家吵起来了。”

花独秀笑道:“开国际玩笑,我花独秀是个讲究身份面子的人,怎能跟人吵架?那成什么了。”

纪撷岱暗道:我信你个鬼啊,你这张嘴,损人比骂人还厉害。

“到时你就站在我身后,一切由我来应付,你不要说话,知道不?”

花独秀大点其头:“没问题,今天我主要负责耍帅,让豹王门那些人看到我自惭形秽就够了。”

纪撷岱叹气道:“只好这样了。”

这趟上门退婚,无疑是狠狠打了豹王门老脸一巴掌。

不论他有什么充足理由,给什么补救措施,哪怕是除了纪念泽,纪宗其他适龄未出阁的女子让鲍一豹随便挑,这个仇恨也妥妥的结下了。

甚至,鲍青纲恼羞成怒下,他能否顺利离开豹王城,安然返回天鹰城都不好说。

当然,动手是不可能,但是可以把你挤兑个脑溢血,气死你。

纪撷岱对豹王门没有好感,是因为豹王门曾经对他一家的可怕遭遇袖手旁观,没有仗义出手。

但,出手是情分,不出手是本分。

祖妙界那些人太过恐怖,豹王门不敢轻易出手,其实也在情理之中。

纪撷岱虽然不喜这些人,更多的,还是痛恨自己实力不足。

实力足够强,谁会把希望寄托在外人身上?

所以,纪撷岱对豹王门,更多的是一种划清界限,最好老死不相往来的态度。

主动去打人家脸?

那不是纪撷岱本意。

这趟去,不论他们愿不愿意,说白了,就是去打脸的。

有道是,打人不打脸啊!

唉。

花独秀问:“紫爷爷,您的内伤怎么样,怕不怕生气?”

纪撷岱白了花独秀一眼:“既然是内伤,你说怕不怕生气?”

花独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所谓气大伤人,那应该是不能生气了。”

纪撷岱默默道:“为了念泽,这一步我如论如何是要走的。我的孩子,我亏欠她太多……”

花独秀抓住纪撷岱干枯的大手,认真道:

“没事,以后就由我花独秀来弥补,来照顾她。”

纪撷岱猛的抽回大手,嫌弃道:“一边去!”

其实,他想骂一句臭不要脸的。

可是不行啊,赶马车的弟子跟他俩就隔着一层布帘子,这要是骂出去,人家会怎么想。

罢了,忍一时风平浪静。

且让这臭小子一逞口舌之快吧。

马车出城后一路西进,外面胡杨林一片接着一片,没有林子的地方就是骆驼刺和不知名的小灌木。

连草都不长的地方,就是沙子了。

毕竟,这里是沙漠深处的一片绿洲。

出了城,绿化不及的地方,是一望无尽的荒漠。

一个时辰后,马车赶到豹王城,径直来到豹王门外。

二人下车,花独秀奇道:

“咱们就这么空手来嘛?不带些小点心,小果篮之类的随手礼?”

纪撷岱说:“随个屁的手礼,你不怕一会儿人家把小点心,小果篮扔出来,全都扣你脑袋上?”

花独秀皱眉:“我就知道,豹王门这些人一个个心眼小的跟针尖一样。”

纪撷岱摇头苦笑。

这次来,虽然是嘴上谈判,但难度,怕是要比真刀真枪的较量还要大啊……

不能丧权辱门,这是底线。

纪撷岱叹气:“好了,禁言,咱们进去吧。”

通报过后,一位中年弟子领着纪撷岱二人来到豹王门前院迎宾堂。

鲍青纲,鲍一豹,以及几位长老在此等候。

鲍青纲父子迎出堂外,客气道:

“紫师叔,怎好劳烦您亲自跑一趟呢,应该是我们过去的。”

纪撷岱道:“客气了。”

鲍青纲不着痕迹的看了花独秀一眼,眉头轻皱。

他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两位家长在前面走,鲍一豹和花独秀跟在身后。

鲍一豹皱眉,小声问:“小子,你来做什么?”

花独秀感慨:“身体和灵魂,总要有一个在路上啊。我来你们这里散散心,观观光,陶冶一下情操。一豹兄,你不反对吧?”

鲍一豹疑惑的看着花独秀,不知道他葫芦里装的什么药。

但肯定不是什么好药,绝对是有毒的那种。

这小子,满肚子坏水。

进了大堂分主宾坐好,鲍青纲问:

“紫师叔,您这次来,可是为了孩子们的婚事?”

纪撷岱道:“不错。”

“也好,您是长辈,咱们也该定一定婚礼流程和礼数。”

纪撷岱有些难以启齿。

虽然之前坚决的很,但到了现场,张口说出悔婚的话,那不就是要伸手赤果果的打鲍青纲父子的脸,打豹王门的脸吗?

但不说还不行。

真是难为老头子了。

纪撷岱歉意道:“师侄,情况有了些变化,实在是抱歉的很,念泽她……”

纪撷岱说着,看了花独秀一眼。

他想说,念泽跟花独秀两情相悦,花独秀愿意入赘,他不能棒打鸳鸯云云,总之就是再次说在黑帽老头那提过的那些理由。

至于后果,来都来了,什么后果不都得面对不是?

纪撷岱深吸一口气,接着说,“念泽她……”

花独秀站在纪撷岱身侧,忽然插嘴道:

“师父,您辈分大,这些话不方便说,让小徒来说吧。”

纪撷岱一愣:你小子插什么嘴啊?

鲍青纲等人也有些疑惑。

师父?

小徒?

纪撷岱这个老东西还真收了关门弟子?

等等,不方便说?

什么不方便说。

这里面有事啊?

鲍青纲立刻接话:“花师侄,紫师叔远道而来,又是能乾坤定夺的老前辈,哪有有话不说让晚辈代说的道理?有什么事,我看还是紫师叔亲自赐教吧。”

花独秀问:“我是师傅的关门弟子,你是我师傅的师侄,咱俩是不是平辈?”

鲍青纲一时无语。

辈分哪能这么算啊?

鲍一豹冷道:“花独秀,这里不是你放肆的地方。”

花独秀看向鲍一豹:“一豹师侄,你这话才是放肆。”

“我跟你父亲平辈相交,你是晚辈,竟然直呼我大名,豹王门门徒连最基本的礼仪都不懂吗?”

鲍一豹起身怒道:“你……!”

花独秀说:“你什么你,你给我坐下。”

鲍青纲摆摆手,鲍一豹只得愤愤坐下。

鲍青纲语气不满道:“那你说吧,此番前来,到底有什么不方便说的话要说?”

花独秀轻轻一拍纪撷岱手臂,走到大堂中央,朗声道:

“我认为,一豹师侄至少在四个方面达不到我师妹纪念泽的婚配资格,所以,婚约一事,还得再议。”

此话一出,包括纪撷岱在内,所有人都惊呆了。

我去,你这是要如此大义凛然,如此光天化日,如此毫无廉耻的大放厥词啊?

花独秀不等众人发问,向天伸出一根手指:

“我便跟各位说说一豹师侄如何配不上我念泽师妹。第一点,两人辈分不同,强行婚配,形同乱/伦,天理难容!”

第九十二章 四大理由,花少彻底否决鲍一豹

此话一出,鲍青纲气的拍案而起:“花独秀,你胡言乱语什么!”

可不嘛。

鲍青纲虽比纪念泽年长六岁,可他们确实是同辈之人,而且非亲非故,也不是师徒关系,何来乱/伦之说?

花独秀道:“青纲师兄,别这么肛裂,你先控制下情绪,听我慢慢说。”

花独秀本来还想趁机给他推荐一下烟雨郡神泉城肛肠科诊所,所谓有病就得治啊,别耽误了。

但,想想还是算了。

怕挨揍。

鲍青纲怒道:“你再胡说八道,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花独秀说:“不不不,我花独秀最讲道理,绝对不乱讲话的。你看啊,青纲师兄,我师父是你师叔,我是你师弟,念泽是我师妹,一豹师侄是你儿子,这么算下来,可不就是一豹师侄比念泽师妹要矮了一辈吗?”

“这不是乱/伦是什么?”

当然,辈分肯定不能这么论。

纪撷岱儿子还活着的时候,他儿子跟鲍青纲同辈,纪念泽跟鲍一豹同辈,这才对的上。

鲍青纲气的发昏,刚要反驳,花独秀又猛然伸出第二根手指,朗声道:

“第二!”

鲍青纲刚到嘴边的话被花独秀硬生生怼了回去。

怼的鲍青纲一阵胸闷。

这里是豹王门,你是客人,我是主人啊?

不让我说话?

真是岂有起理!

鲍青纲深吸一口气,强压怒意,刚要骂人,看大伙都看着他,忽然又冷静下来。

跟一个晚辈当众吵嘴,花独秀不嫌害臊,他鲍青纲还是要顾及一点形象的。

他暗道:你这些屁话说的越多,只能越显得你疯疯癫癫,满口放屁,贻笑大方。

我身为豹王门首席家老,跟你争嘴上功夫,反而落了下乘。

且让你再放个臭屁看看。

花独秀环顾四周,大气凛然道:

“我们纪宗是名门大派,念泽师妹是不世出的奇女子,容貌倾城不说,又知书达理,钟灵毓秀,风华绝代,温文尔雅,亭亭玉立,眉清目秀,秀外慧中,风姿绰约,冰清玉洁,明眸皓齿,千娇百媚……”

鲍青纲终于忍不住,大手猛拍桌子,桌上青瓷茶具震飞摔在地上,碎成六七八九十块。

“够了!”

哪有你这么夸人的?

嫦娥啊?

洛神啊?

九天玄女啊?

花独秀问:“怎么了?青纲师兄,你觉得我说的不对吗?你觉得念泽这丫头不好,配不上令郎吗?你拍桌子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对这桩婚事如此不满吗?”

鲍青纲大声说:“当然不是!”

花独秀摆摆手:“那就对了嘛。刚才拍桌子那事,我就当恍如未闻,视若不见,不计较了,咱们别坏了彼此深厚的友谊。”

鲍青纲:“……”

“青纲师兄,我师妹如此优秀,你觉得,豹王门该准备多少彩礼合适?”

鲍青纲一愣。

话题转换如此不着痕迹,简直让人恨不得闪着个老腰。

看鲍青纲一时说不出话,花独秀又问一遍:

“青纲师兄,想要迎娶我家念泽,你们豹王门准备给多少彩礼啊?”

这话一出,谁也不能再骂他胡说八道了。

先前,鲍青纲要跟纪撷岱谈谈订婚流程事宜,其中重要一项,就是提前确定好双方的彩礼跟嫁妆。

这是重头戏。

当然,江湖门派,看中的不是钱财,而是武学秘籍。

豹王门有当世顶尖拳法,豹王拳。

纪宗有当世顶尖功/法,一气化双流。

这桩婚礼,最重要,最核心要谈的,其实就是这一部分。

只是鲍青纲没想到花独秀话锋一转,竟然直接提出这个问题。

“这个嘛……”

鲍青纲重新坐回椅子,看了纪撷岱一眼。

显然,这种事不适合大张旗鼓的谈。

更适合屏去左右,私下来你争我夺,最后定下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价码。

嘴上都是主/义,心里都是生意。

花独秀说:“别这个那个的,我师妹如此优秀,没有这个数,我们绝对是不嫁的。”

说着,花独秀又深了一根手指头。

鲍青纲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是要一整套拳法?

还是只要第一层境界?

鲍青纲问纪撷岱:“紫师叔,花公子的意思是?”

他以为,花独秀是按照纪撷岱的意思,来提出条件和价格。

纪撷岱也蒙了,不知道花独秀唱的哪一出,只好朝花独秀看去。

花独秀大声说:“一万两!纹银一万两!少一文钱都不行!”

花独秀长身俊立,他英姿勃发的站在会客大堂,左右所有人都傻傻的看着他。

鲍青纲颤声问:“你说什么?”

花独秀说:“青纲师兄,我说啊,贵派迎娶我家念泽的彩礼,至少要一万两纹银才行!”

“你们豹王门,出得起嘛?”

鲍青纲吞吞口水。

尼玛。

你还真是要“彩礼”啊?

大家都是江湖门派,江湖儿女,你给我谈钱?

还一张嘴就是一万两?

你怎么不去抢啊?

纪念泽哪怕是仙女下凡,哪怕是一顾倾城,还能是镶金裹玉的不成?

就算是个纯金的人儿,称称重量,换算成钱,也不值一万两吧?

嘿,还别说,一万两,折合黄金一千两,差不多就是一百斤。

还真跟纪念泽体重差不多。

你是个神坑啊?

花独秀说:“出不起吧?这就是我说的第二点,你们豹王门,太穷!连彩礼都出不起,还想娶我家念泽?”

鲍青纲咬牙切齿,却无法反驳。

女方提出彩礼数额,男方出不起,这怎么反驳?

你少要点行不?

我家分期付款行不?

打欠条行不?

这话怎么说得出口?

豹王门实际不缺钱,毕竟是传承数百年的名门大派。

但是这里是漠北,不是困魔谷,名门大派大都没有经营产业的习俗。

豹王门所谓的不差钱,只是衣食无忧的层次。

但让他们一口气拿出一万两纹银,哪怕是卖了豹王门这百亩祖宅怕也不够啊。

花独秀又伸出第三根手指:

“第三点,一豹师侄长相丑陋,身体畸形,领出来丢人,藏在家里恶心,完全彻底毫无疑问的配不上我家念泽!”

此话一出,连纪撷岱都想跳起来揍他一拳。

嘴太毒了!

鲍一豹吼道:“花独秀,你找死!”

他双拳猛然凝成黑紫之色,狠霸一拳就要轰下!

满堂劲风,几个老头的胡子都吹起来了。

花独秀也吓了一跳:我去,你这一拳下来怕不是要把我的帅鼻梁骨打断啊?

鲍一豹其实不想打断花独秀的鼻梁骨。

他想一拳把花独秀的脑袋轰碎!

碎成不能再碎的碎渣那种碎。

纪撷岱头皮发麻,赶紧抬手道:“不要动手,不要动手!”

尼玛。

谁特么想动手啊?

能动嘴说得过花独秀,谁想动手?

话虽如此,鲍一豹刚冲到花独秀跟前,最终还是强忍住了自己爆炸性的怒气。

鲍一豹气喘吁吁,眼睛红的跟野兽一样,恶狠狠瞪着花独秀,恨不得把他撕碎吞下。

花独秀说:“你看看你看看,就这个狰狞似鬼的表情,就这比我大腿还粗壮的双臂,这虎背熊腰罗圈腿,完全符合我刚才的论述啊。”

鲍一豹真的要忍不住了。

老天爷,我真的好想打死这个满嘴喷粪的王八蛋小白脸啊?

行不行,行不行?

就打一拳啊!

纪撷岱赶紧下场,好说歹说把鲍一豹拉了回来,按回到椅子上。

纪撷岱回头严厉道:“花独秀!注意你的言辞,不要胡说八道!”

花独秀赶紧说:“好好好,那我就不过多举例分析,不过多考察论证了。”

“下面,我说第四点!这是一豹师侄不配娶我师妹,我师妹决不能嫁给一豹师侄最重要的一点!”

说罢,花独秀朝天伸出第四根手指!

所有人的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甚至都忘了阻止他说话。

这个气死人不偿命的家伙,到底还有什么话要说?

说完后,会不会立刻马上分分钟引发不可逆难以挽回的血案现场?

还是作案过程最残忍最不人道的那种?

花独秀微微一笑,另一只手竟然抽出了小红剑——雅卓!

“第四点嘛,哼哼,那就是……”

第九十三章 最终,还是要落实在拳头上

众人眼睛全都盯在花独秀身上。

花独秀一手伸着四根指头指天,一手紧握小红剑指地,既潇洒又嚣张。

花独秀忽然闭嘴不言。

脑中忽然一个声音说:我去,曾经有一个极厉害的人物也如我这般啊?

一手指天,一手指地,说:天上天下,唯我独尊!

花独秀忽然生出一股豪迈之感。

我的天,我这是要起飞的节奏?

不经意间契合了那位大神的意境,难道这趟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是要让我走上封/神之路吗?

以前这么指来指去的,我怎么没想起过?

豹王门,啧啧啧,从这里开始,我将正式踏入纪宗功/法的修炼,从这里开始,我将开启解开魔气秘密的征程!

不错,天上天下,唯我独尊,我这是要发达了啊!

花独秀就这么姿势怪异的站着,眼中隐隐有流光闪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鲍一豹等人等了半天,只看到花独秀在那一动不动的摆造型,却没有说话,耐心逐渐耗尽。

“喂,你到底有没有屁放?没有就不要站在那里,耽误大家时间!”

鲍一豹语气已经极为不客气。

花独秀转回神识,一愣:“啊。”

纪撷岱默默叹口气。

秀儿这个间歇性发神经的毛病太要命,还总在关键时刻发作,可怎么治啊?

纪撷岱说:“秀儿,赶紧回来坐下吧。”

花独秀说:“不行,我还没说完呢。”

纪撷岱无语:那你倒是说啊。

花独秀轻咳一声,彻底收回思绪,朗声道:

“第四嘛,咱们都是习武之人,空谈那些假大空虚的话,有意思吗?没意思,也没什么意义。”

“所以,我想斗胆用我手中的剑来证明一下,一豹师侄武功太弱,实力太差,根本没有能力保护念泽师妹周全!”

鲍一豹腾的站起身子,咬牙说:

“花独秀,你的意思,是想跟我较量较量?”

花独秀道:“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有病没病,走两步就知道。”

“你啊,不行。”

鲍一豹脸色更加难看。

你个狗东西。

说我豹王门穷,娶不起纪念泽,这个我可以忍。

说我长得丑,配不上纪念泽,我咬咬牙也能忍!

但你若说我武功差,没有能力保护一个女人周全?

俗话说女人不能说随便,男人不能说不行。

说我不行?

绝对不能忍!

“爹,紫师伯!什么都不用说了,我接受花独秀的挑战,现在就跟他分一个胜负出来!”

鲍青纲没有说话,纪撷岱也没有说话。

他俩都有些不安。

鲍青纲心想:这小子看外表甚是柔弱,好像不堪一击,但他敢站在这里大放厥词,出言嘲讽,还主动提出跟一豹较量,怕是有备而来。

再者,当他提出挑战时,纪撷岱没有喝止,这就说明问题了。

明摆着的,纪撷岱知道他的实力,放心他挑战一豹。

有点难办啊……

放眼整个纪宗,三代弟子近百人,能跟一豹较量较量的,也就只有纪不亮那个天才少年。

花独秀,从哪里冒出来的?

真的那么强?

鲍青纲心里没有底。

而纪撷岱,心里同样没有底。

花独秀的实力他隐约能判断一二。

毕竟二人曾以眼神切磋,他对花独秀的剑意非常欣赏。

绝对的天才少年。

但剑意是一回事,真动上手实战,则又是另一回事。

速度,力量,气势,内力,环境,运气等等,都会影响一场比武的胜败。

其他方面纪撷岱不清楚,但内力一项,花独秀绝对弱于鲍一豹很多个境界。

一个连“斩铁”况且做不到的剑客,主动挑战“内力外放”大成,甚至是圆满境界的高手?

不敢想象。

但是,念泽说过,花独秀轻松打败天云剑宗的两个优秀年轻弟子,剑法非常厉害,这又让纪撷岱内心有一丝期待。

看花独秀异常自信,纪撷岱一时犹豫,不知道是不是该出言阻止。

最终,他选择了沉默。

鲍青纲和纪撷岱都没有表态,鲍一豹阴冷着脸,沉声道:

“两位长辈都已默许。花独秀,一会儿交手铁拳无眼,真出了人命,你可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花独秀说:“等你打赢了再吹牛也不迟,现在吹什么,好像你能打赢我似的。你啊,就剩个嘴了。”

鲍一豹控制着情绪说:“爹,我请求去演武场,跟他一对一公平决斗。”

鲍青纲说:“来者是客,何必要斗个两败俱伤?年轻人啊,就是气盛。”

“你俩各自回来坐好,婚配大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跟紫师叔谈定便好。”

说罢,鲍青纲看了鲍一豹一眼。

鲍一豹心里一惊,点点头,先前的愤怒和斗志立刻控制起来。

花独秀暗道: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让你们谈,指不定得谈出什么花样来。

毕竟理亏。

谈,谈什么,谈点丧权/辱门的补偿啊?

退婚毁约这种事,就得打!

只有落实在拳头上,只有打败你,你才不会借机漫天要价。

看鲍一豹转头要走,花独秀立刻轻蔑说:

“你知道我为何要跟你比斗么?”

鲍一豹停住脚步,皱眉问:“为何?”

花独秀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用小到蚊鸣一般的声音说:

“因为,念泽师妹早就跟我两情相悦,不亦乐乎,她要嫁的人是我。你呀,头上都长草了!绿了!”

鲍一豹脸色大变!

花独秀继续小声道:“爱上一匹野马,可是家里没有草原。原来草原都长你头上去了,还早有婚约,嘿!我说我咋一见到你就有种莫名的优越感呢,难怪,难怪。”

鲍一豹刚控制下来的情绪再次爆发。

“你找死!”

鲍一豹血灌瞳仁,双拳翻黑,一股磅礴气势迅速笼罩整间会客堂。

他要立毙花独秀于此!

鲍青纲大吃一惊,瞬间跳到场中,一把拉住鲍一豹:

“一豹,你做什么?我的话你没听到么!”

鲍一豹胸膛剧烈起伏,咬牙道:

“你问他说了什么!”

鲍青纲皱眉看向花独秀。

花独秀先前小声对鲍一豹说了两句话,可惜声音压得太低,纵然他耳目清灵,也只听得几个词,没听全。

但显然不是什么好话。

花独秀说:“贤师侄想证明自己的实力,我作为前辈的,指点一二也是应该的嘛。这场比武,我看还是安排一下的好。”

鲍青纲不知花独秀打的什么鬼主意,但是自从他进了这屋,一直在激化矛盾,引导气氛和舆论走向,似乎故意要把事态搞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鲍青纲自然不会让他如愿以偿。

“今天是我跟紫师叔商谈婚配流程的大好日子,不宜动手见血,你俩老老实实回去坐好。要打,换个时间再打便是。”

花独秀摇头道:“不对,不对。咱们是武林世家,真理都是从拳头里出来的,靠嘴皮子谈,谈什么?谈谈谈,弹走鱼尾纹啊?”

“实不相瞒,就我说的这四点,一豹师侄绝对没有资格做我们纪宗的女婿。我看啊,也不用谈了,大家趁早各回各家,免得一会儿天黑还得花钱住客栈。你们穷,我们纪宗虽阔,可也不能住豪华客栈臭显摆不是?”

鲍青纲脸色铁青,这小子一再胡言乱语,他也要按讷不住。

“紫师叔!这小子你到底管不管,如果你不管,我真的要把他赶出豹王门!”

鲍青纲愤怒道:“豹王门,不欢迎他!”

纪撷岱心里又喜又愁。

喜的是花独秀竟能把他们父子气成这样,解恨啊!

愁的是,现在拧成这地步,退婚之事,到底该怎么圆满解决?

花独秀朗声道:“师父!您就不用藏着掖着了,大声告诉他们爷儿俩,念泽师妹心里爱慕敬仰朝思暮想期盼已久的优秀男子,到底是谁!”

第九十四章 杂工也能抱得佳人归呀?

话音一落,鲍青纲皱眉看向纪撷岱。

什么意思?

纪念泽心里有别人?

这,这不是打我们豹王门的脸吗?

我们定下婚约的儿媳,心里爱慕别的男子?!

纪撷岱真想扭过头去,不,真想干脆背过身去。

这个花独秀,你说话就不能顾忌一下身边人的感受吗?

难道你没看出来,鲍氏这些人已经快要炸了吗?

咱爷俩现在是坐在火山口上啊!

哪怕放下这个不提,你让我这当爷爷的,配合你说我孙女朝秦暮楚?

我的老脸还要不要啊。

鲍青纲寒声问:“紫师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纪撷岱下定决心,早说晚说都是说,不如干脆就说了吧!

“青纲,实不相瞒,念泽她……她跟花公子两情相悦,我已决定纳花公子为赘婿,不日举行定亲礼。此番前来,便是想来表达老朽的歉意,顺便把……把咱们双方的聘书退换了。”

鲍青纲大怒:“你说什么?你要退婚?!”

纪撷岱苦涩道:“正是。”

场面一时有些寂静。

就像火山爆发前那一刻,寂静中隐隐有一股毁天灭地的能量在孕育。

鲍青纲沉声问:“如果,我不同意呢?”

纪撷岱一愣。

不同意?

都说到这个份上,掰是肯定要掰,你还怎么不同意啊?

是了,鲍家多少年来就觊觎纪宗功/法绝学,如今双方马上就要结成秦晋之好,多年的愿望就要实现,他当然不甘就这么放弃。

纪撷岱心道,好吧,那我就退一步。

纪宗其他女孩子你随便挑,至于功法,还能不能平等交换,只好谈着看了。

刚要妥协退让,花独秀又不怕死的说话了:

“怎么,你想让念泽一女嫁两夫吗?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这么欺侮人家小姑娘,可有失你们豹王门名门大族的做派。”

“青纲师兄,咱俩这么铁,没有你诚挚的祝福,我跟念泽就算成亲也不幸福啊,你得同意啊?”

“闭嘴!谁特么是你师兄,再乱喊我割了你的舌头!”

鲍青纲真是气的要发昏。

纪撷岱话到嘴边又被花独秀噎回去。

鲍青纲阴沉到可怕的眼神从纪撷岱脸上转移到了花独秀脸上。

纪撷岱暗道:这孩子,真是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

胆子太肥了。

鲍青纲说:“花独秀,你不就是一个小小的杂工么?你有什么资格跟纪念泽成亲,做梦吧你?”

花独秀不乐意了:“杂工怎么了?杂工怎么就不行了?你儿子那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呢,我杂工怎么就不能抱得佳人归?”

“做人没有理想,跟咸鱼有什么分别?”

纪撷岱忽然感到一股凛冽的杀气。

真的是扑面而来。

秀儿,你再这么疯狂试探,一会儿我真的带不走你了啊?

鲍青纲真的是几次都差点忍不住要一拳打死花独秀。

忍得双拳都在发抖啊。

但此事事关豹王门能不能顺利得到纪宗“一气化双流”功/法,能不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成为漠北无数名门大派里的王者。

他,必须忍!

鲍青纲深吸几口气,强压怒气道:

“你一个辱没先人,没脸没皮的小小赘婿,没资格在我面前说话。再多说一句,别怪我不客气!”

花独秀怕怕的后退一步,与鲍青纲拉开距离:

“不让说话,这里是你的一言堂吗?豹王门是你当老大?话都不让说,那还谈个毛?好,师父咱们走!”

鲍青纲浑身颤抖。

花独秀问:“说正事可以说吗?”

鲍青纲猛的转过身去,他真的连看都不想看花独秀一眼。

太特么难忍了!

花独秀一板正经道:“那就说正事了啊。大家都是凭实力说话,什么虚名啊,头衔啊,都是浮云。赘婿怎么了,赘婿那也是抱得佳人归的赘婿,总比你儿子头上长草强吧?”

鲍青纲终于控制不住,猛然一脚飞起,生生把旁边的百宝架踢成漫天碎屑!

花独秀吓了一跳,感慨道:“嚯,青纲师兄好强悍的内力。”

他不是踢的,他是把怒气转化为内力,在踢出的一瞬间生生把百宝架震碎的。

碎成渣,就像他脑海里的花独秀一样。

鲍青纲喝道:“一豹!”

鲍一豹大声喊:“爹!”

鲍青纲怒道:“接受花独秀的挑战,用你的双手,捏碎他的每一寸骨头!”

花独秀大喜。

只要开打,并且打赢,后面一切都好办了。

就怕谈!

谈,就理亏。

打,打赢就是真理!

反正今天我花独秀已经撕破脸,而且刚来盟重大绿洲第一天就跟你们动过手,你家的地图残片我还势在必得,注定的是敌非友。

就得干!

花独秀立刻接口:“放心吧,我一定点到为止,不会伤到一豹师侄的。”

“谁特么是你师侄!放你的狗屁!”

花独秀摇头叹息:

“师父啊,你看看你看看,论辈分,我是您徒弟,您是一豹亲爹的师叔,我现在连喊一声师侄都不行了。”

“欺师灭祖,简直就是欺师灭祖啊。”

鲍一豹牙齿磨得咯吱咯吱响:“逞口舌之利没用的,你最好来之前写好了遗书!”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纪撷岱只好沉默着随众人来到后院演武场。

他走在后面,周围豹王门几位家老全都脸色殷红,眼冒怒火,看花独秀的眼神就像饥饿的狼群在看一只肥美小绵羊一样。

而花独秀,大大方方走在前面,对沿途豹王门建筑景观指指点点,一路走一路点评。

“这个盆景不错啊?修剪的是差了些,不过底子挺好,应该挺值钱的吧?五十文能不能买到?”

“呦,这栋房子琉璃瓦好漂亮啊?这阳光一照,金碧辉煌的,怎么看怎么显富贵。”

“哎呀,你们还种了果树?这什么果子,杏?还是梨?不对啊,沙漠的气候环境,能种果树吗?结出来果子好吃吗?哦也对,至少结了果子就不用出去花钱买了,唉,真是艰苦奋斗,作/风优良啊。”

花独秀吐气如兰,侃侃而谈,丝毫不在乎他左右的鲍青纲和鲍一豹脸色。

这对父子,早已经在心里把花独秀撕碎一百遍了。

不,是一千遍,一万遍!

沿着巷子左拐右拐,遇上的豹王门弟子全都奇怪的看着这些人。

鲍青纲等几位家老,脸色铁青,走在前面步伐极快。

身后跟着一个打扮华贵,身材高挑,面容帅绝人寰的青年。

这青年一双充满灵性的眼睛左看右看,不住的点评感慨,似乎是一位前来视察的领导。

还一再主动向遇上的豹王门弟子挥手致意。

“弟兄们好,弟兄们辛苦了。”

最后面,则是一位胡须花白的紫帽老头。

最有趣的就是这老头。

他脸上似喜似悲,走路摇摇晃晃,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走在前面几位家老,也没人搭理他。

年轻弟子们一个个退到巷子墙角躬身问好,但迎面走来的家老们,没有一个说话的。

全都板着脸快步走开。

豹王门占地百亩,从前院到后院,很快就到了。

花独秀把沿途地形全都记在脑海,再对比上次夜探的印象,对豹王门的整体布局和人员分布有了个大体了解。

花独秀暗道,一会儿动起手来,我决不能丝毫展露身法上的精妙。

鲍青纲这个老狗眼睛毒辣的很,但凡被他看出蹊跷,今天真的是羊入虎穴,想走都难。

不过,对手是鲍一豹这只小狗的话,单凭花氏剑法应该能胜他吧?

不对,不是胜他,要胜而不胜,掌握火候。

花少爷信心满满。

到了演武场,这里是一个独立的院子,四四方方,长宽都有十余丈。

众人站定,原本在此对练的弟子们全都停手退在一边。

鲍青纲皱了皱眉,开口道:

“无关弟子,全都退出去。”

“是,青师叔。”

弟子们立刻离开,偌大的演武场封闭起来,仅剩一同前来的几位家老,现场显得空旷又寂静。

花独秀奇道:“怎么把人都撵走了?大家切磋武艺,取长补短,多好的机会啊。但凡我花独秀出手的,那都是高端局,大场面,年轻师侄们多看看,也能长见识的嘛。”

鲍青纲冷冷道:“不必了。”

他虽然对鲍一豹信心十足,但花独秀来的莫名,自信的也莫名,真实身份,武学流派,一无所知。

万一这小子真不是个绣花枕头,隐藏着非凡实力,一豹打不赢,也不至于被众多年轻弟子看到。

不会乱了心境,留下心魔,影响到以后的修炼。

当然,放眼整个漠北,无数名门大派,年轻一辈弟子中,三年前能跟一豹打成平手的尚且不多,能稳赢的,几乎没有。

这三年,鲍一豹在最为混乱危险的蛇谷摸爬滚打,实力又上一个大台阶。

年轻人里,不敢说数一数二,至少也是罕遇敌手。

漠北界,是天下九界里武学最为昌达的一个界域。

所以,鲍青纲对儿子还是很有信心的。

哪怕是出现极端情况,真的赢不了,他也能及时叫停。

鲍青纲对纪撷岱抱拳道:

“紫师叔,不是青纲非要闹出血案人命,实在是姓花的太过咄咄逼人,出口伤人,如果不给他点教训,岂不显得我豹王门是忍气吞声,任人凌辱的废物吗?!”

纪撷岱叹口气:“师侄,事已至此,只盼一豹能点到为止。毕竟是切磋较量,没必要闹到不可收拾。”

鲍青纲道:“放心吧,不会出人命的。”

鲍青纲说罢看了鲍一豹一眼。

鲍一豹会意。

不闹出人命?

那简单,我打断他的双腿双臂,再捏碎他的喉结,看他以后还怎么站在那里张牙舞爪的逞口舌之利!

你小子,不就是速度快一点么?

我见识过的。

单有速度,没用。

我鲍一豹的速度,比你更快。

鲍一豹轻哼一声,提气纵上演武场中央的石台,向花独秀招了招手。

“小子,来,让我领教一下你的高招。”

花独秀背着手,一步三晃的迈台阶走上石台,微笑道:

“师侄啊,今天你可一定要睁大眼睛,师叔这一身惊天动地的本领,可不是谁都有机会见着的。”

“老子不是你师侄!!”

第九十五章 打,打出一个真理来!

花独秀与鲍一豹站在石台上,隔着一丈多远对峙着。

鲍一豹已经控制住怒气。

他非但不怒,不燥,相反,一股阴冷又狂暴的气息从身上散出,令人惊叹。

花独秀抬头望天,右手提着小红剑,左手松了松衣领,又紧了紧衣带。

纪撷岱有点紧张:秀儿这一身打扮跟相亲的公子哥一样,能施展的开吗?

确实施展不大开。

没办法,花少爷这次来主要是想全方位的压倒鲍一豹,尤其是在形象气质上。

嗯,这是花少爷最大的优势所在,帅!

所以打扮的花哨有余,利索不足。

真动起手来,颇有点不太方便。

好在几乎每次跟人动手,花少爷都穿的比较花哨,咳,倒也习惯了。

鲍青纲冷道:“拳剑无眼,各安天命,开始吧。”

话音一落,鲍一豹嗓子里一声低沉的吼叫,双拳猛然凝成黑紫之色。

花独秀暗道:铜皮铁骨!

好精纯的气色,怕是已到了圆满之境?

只是这还不是你的极限吧?

哼,跟我花独秀过招,你还敢有所保留,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花独秀红剑一阵,周身莫名起风,衣角飘荡,长发飞舞。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紧盯鲍一豹:

“贤师侄,你可看好了!”

鲍一豹低声狞笑:“我看你麻皮,吃老子一拳!”

鲍一豹飞身而起,铁拳简单粗暴狠狠轰向花独秀胸口。

花独秀立刻看慢鲍一豹的每一个动作。

他双腿蓄力,跃起,双臂灌注爆炸性的内力,狠霸的气息锁定四面八方,一双血红的眼睛像是嗜血的饿狼。

花独秀暗道:这头小豹子,是个可造之材。

可惜,你生在豹王门,注定是我探寻魔气之源的垫脚石啊。

对不住了。

花独秀在鲍一豹发动的一瞬间,猛然气息一变。

他的身形,动了!

身子高速旋转,旋风眼就是那把小红剑。

像一道斑斓的旋风,又像最为绚烂的开屏孔雀,还像是飞天而起的七彩凤凰。

总之,华丽,高贵。

那剑招,剑意,令人心生赞叹,不由得就会感慨:

太特么美了!

鲍一豹赤红的双眼在对上花独秀的一瞬间竟有些失神。

这是什么剑法?

如此的令人惊叹?

对的,这招“天外飞仙,神来一剑”,剑意就是让对手心生仰慕、膜拜,哪怕是一瞬间,也足够了!

因为,花独秀出剑实在是太快了。

这种快,跟身法无关,当然也跟魔流府武学无关,纯粹就是快。

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相隔一丈有余的二人已经相交,触碰,分离。

在那一瞬间,发生了很多。

花独秀一剑斜刺,直指鲍一豹软肋。

鲍一豹瞬间的失神,但凭借三年来无数场厮杀拼斗积攒起对危险天然的肌肉反应,身子竟然凌空一转,在避开软肋的同时,铁拳猛然轰出。

“嗖……!”

二人一错而过,落地。

依旧是相隔一丈有余,只是已经互相异位。

台下,鲍青纲等人看的真切,不由得大为惊骇:

这是什么剑法?

姓花的小子,果然有两下子。

他,不是个绣花枕头。

纪撷岱眉头却更加紧皱:一豹这孩子,反应竟能如此之迅捷。

高手对招,最忌失神。

一豹明明有一瞬的失神,并且秀儿抓住了那一瞬。

但可惜,这一剑仍被一豹避开。

甚至他还从容反轰了一拳,迫开秀儿,让他不能趁势刺出第二剑。

众人各怀心思,鲍一豹落地立刻转身,大喝一声,气势再涨!

甚至双拳之上透出一股金黄色光芒。

花独秀剑眉一跳:果然,小豹子已经突破“铜皮铁骨”,进入“内力外放”之境,没让我失望。

而且,边缘甚是齐整,至少是小成境界。

鲍一豹冷问:“花独秀,你的境界不行啊?”

花独秀说:“自然不如师侄高。”

鲍一豹问:“莫说‘剑气外放’,‘斩铁’境尚且都不到吧?”

花独秀耸耸肩:“没错,我就是不入流,但我照样能赢你。”

鲍一豹咬牙:“那就试试!”

在那一瞬间,花独秀想到了老朋友毛茅羽的一句话。

试试,我就让你逝世!

来吧。

鲍一豹凝出真气覆盖双拳,立刻发起冲锋,身子以一个撼山开海的霸道姿势凝出气息恐怖的一拳!

“倾搂霸世!”

豹王门,豹王拳,绝技第一式——倾搂霸世!

气息狂霸到极点,压倒性的力量,毁灭性的破坏力,让人遁无可遁,避无可避的一招。

花独秀立刻感觉到庞大的压力袭来。

但他不能退,也不能认输,更不能硬碰硬。

他绝对没有鲍一豹硬。

哪怕现在他手里是一把削铁如泥的精钢宝剑,对上鲍一豹气膜覆盖的铁拳,也只有崩断成十几段的悲惨下场。

花独秀再次看慢鲍一豹动作,找到他拳风中一丝薄弱空隙,出招!

瞬间,花独秀的背后像是坠下一颗巨大无比的夕阳。

暮气深沉,压力沉重。

太阳,要下山了。

但,第二天的太阳,再也不会升起。

花独秀迎着鲍一豹轰来的铁拳前冲。

他背后有一轮坠日,前刺的小红剑像是把这轮坠日全部的重量与力道担起,无比沉重而快速的刺向鲍一豹。

这一剑,仍旧是刺向鲍一豹腋窝下的软肋。

鲍一豹忽觉一阵斗志索然,心情甚至都沉重起来。

他前出的一拳,那股狂霸到极点的拳劲,莫名的弱了一分。

就在这一分之际,花独秀已经从他身侧穿过!

鲍一豹立刻惊醒。

可怕,太可怕了!

这种剑意,竟能让人心生绝望!

就连我如此赳赳进击的一拳,在对上他剑意的瞬间,也会有日暮西沉的颓丧和无力。

而花独秀的剑,却已经到了我的肋下。

一身冷汗!

这些,全都发生在一瞬之间。

不单单是剑意惊人,花独秀的速度,简直快到令人不敢眨眼的程度。

不凡剑招的使出,就在一眨眼之间。

眨眼了,就看不清花独秀的剑,就要吃大亏!

没错,这正是花独秀这段日子苦思冥想要做到的事。

即便不使出魔流府身法的奥秘,速度也绝对不能下降太多。

把对“魔流叱风痕”的理解,完全融入到一剑一动之中,取其神,丢其形。

速度,就是一切。

就是这么牛批。

小红剑,集力量与速度于一体的小红剑,在那一瞬间贴着鲍一豹肋下划过。

花独秀不是不想刺中鲍一豹,只是在剑锋贴近他软肋时,花独秀的眼睛看到一丝金光色的内力从鲍一豹肋下透出。

护体气膜!

虽然还不成熟,跟付云通这等高手还有差距,但这确确实实是护体气膜。

甚至连鲍一豹自己都不知道,他这惊出的一身冷汗,间接帮助他突破了桎梏。

以他的境界,只能双拳凝出护体气膜。

而在那一瞬,软肋竟能自发的感知到危险,并且迅速透出一丝内力。

这一丝内力,当然没太大效果。

但是,这等于是鲍一豹打开了由“内力外放”小成境界,进入大成境界的大门。

花独秀如果刺中,鲍一豹自然要受伤,但花独秀的小红剑,难免也会被鲍一豹护体气膜割出几道划痕。

哪怕是几道划痕,也无法接受。

花少爷,下意识的选择了放弃。

当然,还有一个方面的考量。

今天这场比斗,鲍一豹肯定是下死手,恨不得一拳把花独秀打成生活不能自理。

但他花少爷却不能这样。

因为他夺妻退婚在先。

再把人打伤,还是在人家门派内,这就等于是骑在人家脸上拉翔,还要让人家把热翔咽下去。

太过分了啊。

你爷俩还想健全的竖着走出豹王门的大门吗?

说回激战现场。

鲍一豹轰出的庞大拳劲,再一次没能打中花独秀。

但收无可收,强收甚至会反噬自身,鲍一豹咬牙一拳轰向面前石板。

隔着两尺的距离,石板铺就的擂台被拳劲震碎一片,碎石激飞!

漫天石粉碎屑。

二人又是瞬间相交,又瞬间分离,各自落地。

鲍一豹立刻伸手摸向自己软肋。

那里,一阵冰凉。

第九十六章 记住,纪念泽是我花独秀的女人

“没事?”

鲍一豹眉头一皱。

刚才明明感到花独秀的剑已经刺到肋下,怎会没有事?

难道是错觉?

还是自己肉身太过强悍,小白脸的木棍根本伤不到自己?

花独秀长身而立,笑道:

“不用摸了,我看你孺子可教,不忍破你气脉,那一剑,我留手了。”

鲍一豹冷道:“胜负未分,我不需要你留手。”

花独秀潇洒收剑,散去一身剑意,向鲍青纲抱拳朗声道:

“青纲师兄,一豹师侄拳法通神,是个可造之材啊!今日领教,虽只两招,但切磋的效果已经达到。我花独秀十分欣赏,不忍辣手摧残,今日便到此为止,你看如何?”

鲍一豹大骂:“放你的狗屁!咱们再来打过,看到底是谁摧残谁!”

骂归骂,鲍一豹站在那里却也没有再出手。

鲍青纲是多狡诈的老狐狸?

他眯着眼仔细的上下打量花独秀。

花独秀内力不足,境界不高,这是他的弱势,明眼人几乎一眼就能看透。

但他只用了两招,便能施展出两种不同的剑意。

而且这剑意,施展的可谓是娴熟又老辣,绝不是一个新手能做到的。

天下间,能有如此通神剑法的门派,屈指可数。

年纪轻轻便能凝出如此逼真剑意的,更是寥寥无几。

而这些神人,鲍青纲大都掌握着一些情报,心里有底。

花独秀,显然不属于他了解的任何一个门派,剑法跟这些门派都不同。

他的来历,彻底引起了鲍青纲的兴趣。

也让他警觉。

以花独秀展现的实力,想要用武力扭转局面,让纪氏吞回退婚的苦果,似乎有点不现实。

毕竟,他不可能亲自下场打。

一豹短时间内打不赢,再打下去,就算最终赢了也不可能把花独秀打成残废。

不能一边倒的彻底碾压,那么这场比斗的意义就体现不出来。

鲍青纲沉声道:“罢了,豹王门与纪宗,毕竟世代亲近,今日切磋,就到这里吧。”

鲍一豹深吸一口气,散去双臂拳劲,轻哼一声,狠狠瞪了花独秀一眼。

花独秀笑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鲍一豹眼角针扎一样跳了跳,怒道:

“狗东西,我比你还大了几岁,谁特么是你后生!”

花独秀摇头道:“虚长几岁,虚长几岁啊。”

鲍青纲赶紧打断:“好了好了,你俩快闭嘴吧。我跟紫师叔还有事要谈,后面你们晚辈听着就行,不要多插嘴。”

说罢,鲍青纲看了花独秀一眼。

花独秀点头:“行啊,那你们谈,我跟小豹子聊聊。不能光打啊,打完还得总结回味分析,这样才能进步。”

“小豹子,你说是不是?”

鲍一豹转过头去,不想看他,不想说话。

鲍青纲沉声道:“紫师叔,退婚一事事关重大,咱们两家交好数十年,我不想一夕毁掉这份情谊,咱们再商量商量吧。”

纪撷岱点头:“来之前我面见蔽派掌门,掌门师兄专门交代,好好谈,好好聊,就算孩子们不能结为连理枝,咱们两派几十年的友谊也不能因此而断。”

鲍青纲道:“黑师叔能这样想,青纲也就放心了。”

“蔽派掌门一直闭关未出,身为首席家老,有些事,我也不想它断送在我手里。今日之事,咱们从长计议吧。”

纪撷岱道:“不错。”

鲍青纲脸上神色微微有些缓和。

花独秀虽然过分,但他有跟一豹过招的实力,那这一页就得赶紧翻篇。

不能让花独秀的幺蛾子出的更甚。

既然纪宗执意要取消婚约,那就该趁着现在道义上的优势,赶紧谈出一个对豹王门更有利的条件。

而不是把矛盾激化到难以挽回的地步。

错失得到“一气化双流”的机会,那才是最大的损失。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小孩子才分对错,成年人,只看利弊得失。

该忍就得忍。

不行,后面再谈,决不能让花独秀参与。

这小子,嘴太毒。

鲍青纲又看向花独秀:“你俩在这附近转转吧,不用跟过来了,我跟紫师叔有事要谈。”

花独秀说:“那你可别狮子大开口啊,我不在,我师父脸皮薄,弄不好可是要吃亏的。”

纪撷岱心中暗笑。

鲍青纲脸色铁青:“胡言乱语,莫名其妙!”

二人转身,边小声谈着,边朝来时路行去。

花独秀看众人脸色,暗道:这就对了嘛。

想谈,不打出个真理来,怎么谈?

擂台上拿不到的筹码,谈判桌上更加拿不到。

花独秀转头看向鲍一豹:

“小豹子,他们回去了,咱们是找地方喝茶,还是在这里聊聊?”

鲍一豹冷哼,不愿理他。

花独秀说:“看你这么顽固,那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了。”

“从前啊,有只狡猾的小狐狸。有一次,它被老虎捉到了,老虎要吃掉它。”

鲍一豹皱眉,看了花独秀一眼。

花独秀声色并茂的讲:“小狐狸说,你不能吃我呀,我是上天派来做百兽之王的,你吃了我,要遭天谴的啊!”

“老虎不信。小狐狸就说,不信的话,那咱们去山林里走一走,你就跟在我后面看着就行,看看是不是群兽见了我就害怕?”

鲍一豹冷笑一声:“幼稚!”

花独秀不理继续讲:“老虎虽然不信,但是又怕遭天谴,于是就跟着小狐狸在山里转了一圈。你猜怎么着?果然啊,所有的野兽见到他们,全都调头就跑,吓的够呛!这下老虎信了,这个小狐狸,真的是上天派来做百兽之王的啊?”

鲍一豹冷漠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花独秀说:“师侄,你说,野兽们是害怕小狐狸吗?”

鲍一豹:“幼稚!”

花独秀朗笑道:“我讲这个故事,就是想告诉你一个道理。不要觉得自己姓鲍,就多牛批似的。豹王门厉害,不代表你鲍一豹就厉害。豹王拳厉害,也不代表你们鲍氏弟子就厉害。那都是先人闯下的威名罢了。”

鲍一豹脸色大变。

这个花独秀,舌头真的是刀子做的么?

花独秀轻轻拍拍鲍一豹肩膀:“贤师侄,以后少在我面前二五八万的。我花独秀最公平了,你是只老虎,我就认可你,你若是站在老虎面前的小狐狸,我劝你最好还是收敛一点。”

鲍一豹大怒:“花独秀,咱们再战三百回合!我今天非得打死你不可!”

花独秀摆摆手:“行了行了,他们都走了,咱俩还打个毛,打给谁看啊?就这样吧。”

“还有,以后,纪念泽就是我花独秀的女人,你,不要再去打搅她。”

花独秀说罢,脸色一肃,一股莫名的气势升腾起来。

鲍一豹气的浑身颤抖,但他最终还是忍下了。

爹和纪撷岱回去商谈,纪宗功/法和豹王拳的互通有无,应该还会进行。

这件事关系重大,该隐忍的时候,我决不能坏了事。

更主要的是,刚才没能打赢花独秀,现在再打,也是徒劳。

还显得自己没有战术定力。

鲍一豹冷冷道:“姓花的,你听好了。一年后,漠北界青年/武道大会会在沙之城召开,到时,你最好参加,我会再挑战你一次的!”

花独秀一愣:“漠北界青年/武道大会?这是什么?”

鲍一豹跳下石台,大步朝远处行去。

他那低沉的嗓音幽幽传来:“回去问你师父吧。夺妻之恨,我记下了,今日不能胜你,一年之后,我一定会让你加倍付出代价的!”

花独秀手捧喇叭对着鲍一豹背影大喊:

“一豹师侄!我教你一首我太爷爷写的歌,等你学会了,来唱给我听啊……!”

“这日子不再绿,又斑驳了几句,剩下搬空回忆的我在大房子里……”

鲍一豹差点绊倒,暴怒的一脚踢碎了面前的石辘。

第九十七章 一豹,我带你起飞

纪撷岱,花独秀二人乘马车离开豹王城。

鲍青纲找到静心修炼的鲍一豹:“跟我来。”

鲍一豹起身,跟在鲍青纲身后,朝豹王门深处行去。

“一豹,你跟花独秀交手,有什么感觉?”

鲍一豹沉思道:“似曾相识。”

鲍青纲说:“我看他身手,也有这种感觉。我想起了久远前的一个人,但是这个人,你绝对不可能接触过,更不可能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鲍一豹奇道:“爹,你说的是谁?”

鲍青纲说:“一个同样姓花的顶尖高手,不过那是几十年前了。那时候,我还是个幼/童,听前辈们一再谈论过这位高手。”

鲍一豹一愣:“你是说,花独秀有可能那位高手的后人?”

鲍青纲道:“很有可能。我已派出人去调查,花独秀的身世来历,很快就会真相大白。如果他真的是那位大神的后代,那花独秀,肯定有所隐瞒。”

鲍一豹一惊:“大神?”

鲍青纲默默点头:“大神。”

鲍一豹问:“他有没有隐瞒,咱们跟纪宗的婚约取消也是定局,关系很大吗?”

鲍青纲说:“当年那位顶尖大高手,最擅长的,便是以魔流府身法为体,以花氏剑法为用,两者结合,罕有敌手。”

“而花氏剑法,我虽没有亲眼见过,儿时却一再听人谈起。它最为独特的一点,就是每一招都有独特剑意,让人神识受制,难以抵挡。”

鲍一豹停住脚步,沉思道:“魔流府身法?独特剑意?”

鲍青纲问:“你说的似曾相识,现在想起是在哪里相识了吗?”

鲍一豹默默点头:“可是,那晚那人的实力,应该远在花独秀之上。”

鲍青纲道:“所以我说,如果这些推断是真,花独秀肯定有所隐瞒。”

鲍一豹细细回味,越想越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爹,花氏,是什么来历?”

鲍青纲说:“当年那位花大神,公开身份是魔流府的嫡传弟子,武功之高,罕遇敌手。不过巅峰期过后,他莫名消失,听说是退隐,但也有可能是死于非命,这个就不得而知了。”

“毕竟,那是四五十年前的往事。”

鲍一豹问:“探子回来后,自会真相大白。爹,你要带我去哪?”

鲍青纲说:“你大伯出关了。”

鲍一豹大惊:“大伯他,他出关了?”

鲍青纲笑道:“小点声,这件事,知道的人还不多。”

鲍一豹点头。

鲍青纲的大伯,即豹王门现任门主——鲍青扬。

这人兼具鲍青纲的沉稳老练,鲍一豹的毒辣狂暴,偏偏又野心勃勃,实力深不见底,是个枭雄般的人物。

鲍一豹皱眉问:“大伯在闭关,纪宗宗主在闭关,甚至很多门派的顶尖高手也在不约而同的闭关,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鲍青纲笑道:“你有心了。”

“这个世界,很快就要有大变。春江水暖鸭先知,未雨绸缪罢了。”

鲍一豹沉思不语。

二人左拐右拐,来到一处巨石垒成的密室外。

一阵风啸,呜呜咽咽,低沉而狂暴。

鲍青纲喜道:“走吧,师哥叫咱们进去。”

鲍一豹擦擦额头冷汗,点头跟鲍青纲走进密室。

密室内,一个身穿板正武服的中年汉子正在默默饮茶。

鲍青纲和鲍一豹进入后,立刻躬身道:“拜见掌门师兄!”

中年汉子一抬手:“坐吧。”

鲍一豹随鲍青纲在下手盘腿而坐,悄悄打量面前之人。

光线昏暗,但鲍一豹看的清清楚楚。

鲍青扬个头很高,身材魁梧,巨大,举手投足间有一股王者的霸气。

虽然脸上微微带着笑容,但他那眼神太犀利了。

如电,如光,看人一眼,就像是全身赤果果站在他面前一样,完全守不住自己神识。

可怕。

鲍一豹到蛇谷历练三年,加之出门前鲍青扬就已闭关多时,算起来,他已有四五年不曾见过这位掌门师伯了。

鲍青扬笑问:“一豹,听你爹说,这三年你在蛇谷成长很大?”

鲍一豹躬身道:“师伯,小小进步,实在羞愧。”

鲍青扬道:“饭要一口一口吃,本事要一点一点涨,关键是眼界。你在蛇谷那种地方待了三年,对一个家族势力的生存与发展肯定有新的认识。”

鲍一豹说:“师伯英明,一豹确实深受震撼,而且对咱们漠北很多习老旧俗感到心急。”

鲍青扬点头:“这便是我跟你父亲让你出去历练的目的,你做的很好。年轻人,就要有超前的眼界和见识,这样才能带领家族走向更好的未来。”

“另外,祖妙界那些人在蛇谷做的事,进展如何了?”

鲍一豹神色一凛,认真道:

“那些人胆子很大,做的事十分之大手笔。蛇谷现任总督根本镇不住场面,老督调走后,几个将军全都横跋扈的很。”

“祖妙界那些人正在加紧渗透,未来两三年,怕是要有大事发生!”

鲍青扬点头:“沧海月前车之鉴,马上就要在帝国腹地再次重现。咱们也要早做准备,偏安于小小盟重城,豹王门永远不能成为真正的天下顶级豪门。”

鲍青纲和鲍一豹闻声,立刻躬身道:“是。”

“青纲,上午纪撷岱那老东西来,所为何事?”

鲍青纲脸色一变,咬牙道:“师兄,他们,要毁约!”

鲍青纲把上午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叙述一遍,鲍青扬越听脸色越差。

“可恶的老狗,谁给他们的胆气,竟敢撕毁我跟纪幺岱十多年前定下的的婚约?”

鲍青纲说:“这个花独秀,怕是有些来历,不然纪撷岱那老狗不会冒此风险,纪宗宗主也不能轻易答应。”

鲍青扬想了想,摇头道:“这只是一方面。”

“纪幺岱这人我很了解,他心里一直觉得亏欠纪撷岱,做事风格又不够果决,纪撷岱苦苦劝说,他能答应解除婚约,不算意外。”

“而且,纪宗上下对交流镇派绝学确实分歧很大,不然也不会一拖十年,非要到一豹成年,两家联姻才落地推动。”

鲍青纲点头:“纪宗鼠目寸光,敝帚自珍。未来的天下,保守封建的家族肯定会被大势所淘汰。”

鲍青扬说:“青纲,你能忍下一豹被退婚的羞辱,抓住机会,讨要来一个比较好的条件,也算殊为不易了。”

鲍青纲抱拳道:“掌门师兄不在,我擅作主张了。”

鲍青扬摆摆手:“用咱们基础拳式,换‘一气化双流’入门境界,这买卖,不亏。”

鲍青纲咬牙道:“若是没有姓花的小子横插一杠,咱们两家结亲后,哪怕是交流到小成境界,纪宗也未尝不答应!”

鲍青扬摇头:“功/法与拳法不同。他们给到小成境界,那咱们要给到什么程度?豹王拳是鲍氏先祖辛苦创下,岂有轻易外泄之理?”

鲍青纲道:“是我考虑不周。”

鲍青扬说:“功/法么,就是一个力量倍增器,拿到入门境界也不错。”

“这事先这样吧,我出关的消息不要声张。师弟,你心性越来越沉稳,豹王门大小事务依旧代我处理便可。”

鲍青纲一愣:“那师兄你……”

鲍青扬冷笑道:“尽快把‘一气化双流’入门秘籍拿到手,我要继续闭关,把内力再上一个台阶。纪宗那些人,今日敢打我豹王门的脸,明日,我要他们满门偿还……”

“还有,我没有儿子,豹王门的传承不能断,要早做打算。一豹年纪不小了,尽快安排成亲。成亲之后,一豹你到我这里来,我亲自指点你练武。”

鲍一豹一惊。

这话,什么意思?

鲍青纲颤声道:“一豹,还不快拜谢掌门师兄的栽培!”

鲍一豹明白过来了。

青扬师伯这是要把我当下一代门主来培养?

也就是说,其他几位家老的弟子,鲍一战,鲍一翀等人,再没有资格与我竞争了。

鲍一豹赶忙拜倒,激动道:“多谢掌门师伯!”

……

离了豹王城,纪撷岱爷俩的马车晃晃悠悠朝天鹰城进发。

沿途一片荒漠,连根鸟毛都见不着。

车厢内,来时忧心忡忡,回时轻松愉悦。

花独秀暗想,这次还真是低估了鲍一豹实力。

本以为不用费太大力气就能打败鲍一豹,结果,为了不暴露身负魔流府武功,他只是跟鲍一豹战成平手。

这就了不起了。

鲍一豹了不起啊,能跟花少爷勉强打成平手。

看来下次不能轻易到豹王门找事,地图的事要缓一缓才行。

一个鲍一豹尚且这么难缠,他老爹更不必说,豹王门还有多少实力高强的成名高手,尚且不得而知。

不能冒险啊。

看纪撷岱一路沉思,花独秀絮叨道:

“紫爷爷,咱们可是有言在先啊,确定好名分,你可得立刻教我功/法。我花独秀可不干赔本买卖,豹王门这些人要恨死我了,我这些仇恨可都是替咱们纪宗背的啊。”

纪撷岱苦笑:“你这孩子,真是一点亏不能吃。”

花独秀反驳道:“谁说的,我吃了大亏!我堂堂花氏镖局少掌柜,困魔谷数得着的上流公子哥,莫名其妙就做了纪宗低三下四人见人骂的小小赘婿,我不亏吗?”

“念泽娶了我,当然,她得到一些东西的时候也会失去一些,这些我都理解。”

纪撷岱道:“唉,有得必有失,互相理解,理解万岁吧。”

花独秀说:“念泽娶了我,虽然得到了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但却失去了烦恼啊!这么一想,还是我亏……”

纪撷岱:“……”

花独秀问:“紫爷爷,您的沉疴严不严重,有什么办法能治好?”

纪撷岱摇头:“治不好了。伤我之人把拳劲透进我五脏六腑,我没立刻横死野外,能多活这么多年,已属不易。”

“能伤到您的,那得是这天下最顶尖的高手了吧?能告诉我这里面的往事吗?”

纪撷岱沉默了一会儿,指了指车帘子,叹气道:

“往事不堪回首,这事,以后再说吧。”

花独秀明白,他是不想让赶车的弟子听到这些往事。

毕竟,那是他多年来的心病。

纪撷岱说:“秀儿,你怎么不问问我跟鲍青纲谈的怎么样?”

花独秀说:“我一个小小赘婿,我操那心干嘛?谈的好了,回去您戴大红花受嘉奖,谈不好,绿老头开除您纪宗家谱,那也是怪不得别人。”

纪撷岱笑道:“你这小子,说话总是这么不饶人。”

“放心吧,我已经争取到最大的条件。豹王门迫切的想得到咱们的功/法,咱们,又何尝不想得到他们的拳法呢?”

花独秀点头。

没错,纪宗所收藏的剑法,刀法,拳法,内功,轻功,等等,全都算不得顶尖秘籍。

唯独祖宗传下来的“一气化双流”惊艳绝伦,天下罕见。

这也奠定了纪宗在漠北第一流门派的根基。

功/法这东西,更像是一种辅助加持。

修炼功/法,只能加快内力的积累,本身并没有什么厉害招式可言。

但如果修炼者本身就会别的厉害武学,比如豹王拳,再加上“一气化双流”功/法的加持,内力就会大幅提高。

同样一拳轰出去,威力增大多少?

同样两人对决,一人打到一个时辰就力竭不支,而另一人却能坚持两个时辰,可不可怕?

这便是功/法的意义所在。

当然,纪宗的功/法,比之以上所说还要玄奥神奇。

至于怎么个玄奥法,神奇法,花少爷还不得而知。

他,充满期待!

花独秀懒洋洋说:

“紫爷爷,我可不稀罕什么豹王拳,虎王拳的,你们谈啥条件跟我可没关系。等咱们回到纪宗,我可不能再等了啊,我都是您孙女婿了,您得抓紧教我真本事才行。”

纪撷岱叹口气:“知道了,唉。”

马车外,赶车的两个二代弟子面面相觑。

只听说新来的花独秀是个奇葩,没想到竟然奇葩到这种程度。

他竟然搞定了紫师叔,成了纪宗的赘婿?

还敢跟着紫师叔到豹王门来退婚?

紫师叔是什么人,当年凶名赫赫,令人闻风丧胆。

豹王门更不是善茬。

花独秀这小子,人才,绝对的人才。

他们四人一早出门时,纪绔岱还没有公布花独秀入赘的消息。

这两人,属于春江水暖鸭先知的那个鸭。

而后知后觉的纪宗门徒们,此时,已经炸了锅!

纪撷岱四人离开后,临近中午,纪绔岱召集大部分嫡传门徒,老中青三代,宣布了这件骇人听闻的大事。

纪宗历史上,甚至是漠北全部名门大派历史上的第一个赘婿,诞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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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惊天大新闻!赘婿花独秀!

马车来到纪宗大门外,花独秀扶纪撷岱下车。

呼……

一股莫名的躁动气息从纪宗宅子里冲天透出。

就像是谁刨了纪宗祖坟一样,院里吵得不可开交,大有炸平奇山之势。

花独秀率先站到门口,立刻感到无数道目光打在自己身上。

满怀敌意,要吃人的目光。

“快看!花独秀回来了!”

“赘婿,哈哈!他竟然成了咱们纪宗的赘婿!”

“丢祖宗的脸,断祖宗的根,无耻之极!”

“没脸没皮的小白脸,竟然要倒插门当赘婿?看他以后还怎么嘚瑟!”

一众年轻弟子窃窃私语,指指点点,脸上全部都带着嘲讽、不屑、鄙视的神情看着花独秀。

还好,年龄稍长的二代门徒只是摇头叹息,看花独秀来了,各自离开。

花独秀大大方方迈进纪宗大门,感慨道:

“奈世事之多艰,此身天地一虚舟啊。”

“打了一场胜仗,怎么没人来迎接英雄凯旋呢?”

花独秀话音刚落,四大才子一脸惊骇的跑了过来。

“老大!老大!”

四人两两抓住花独秀的胳膊,不敢置信的看着花独秀。

花独秀皱眉:“干什么,干什么,我又不会飞,抓着我干什么?”

博虎道:“你还不会飞?你都飞到月亮上去了!”

花独秀抬头看天:“月亮?”

“你都快成吴刚了,连嫦娥都能搞定!”

花独秀佯装生气:“呸呸呸!别瞎说,吴刚那是戴绿帽子的货,一辈子只能砍树的命,能跟我比?”

博虎一愣:戴绿帽子的货?

好像哪里不对?

纪宗大院深处,某老头狠狠打了个喷嚏。

贞卿道:“那是,老大比吴刚厉害,吴刚不是没搞定嫦娥嘛?咱老大可是搞定那个冰美人了。”

花独秀叹口气:“可惜啊,我是个被人看不起的小赘婿。”

博虎怒道:“说这话的人都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他们哪里知道葡萄的甜!哪怕是寄人篱下,有葡萄吃也比那些干巴巴眼馋的强!”

博虎边说边回头环顾四周,纪宗嫡传弟子们干脆也不窃窃私语了,直接大声开骂。

“不要脸!太不要脸了!”

“我呸!把赘婿说的这么好听的,全九界也就你独一号!”

“简直毫无羞耻之心,令人发指!”

“把他们这五个不要脸的狗东西赶出纪宗!不要让他们玷污了咱们纪宗的荣耀!”

“对!赶出去!你们快滚吧!”

门外的纪撷岱实在听不下去了,重重咳了一声。

纪撷岱板着脸迈进大门,前院的弟子们脸色一变,赶紧躬身问好。

纪撷岱拉着长音问:“功夫都练好了?吃饱了没事干吗?”

众弟子吐吐舌头,赶忙各自散去,现场只余纪宗五大才子。

纪撷岱脸色不善的扫视四大才子,博虎等人全都陪着笑脸,抓耳挠腮,好不尴尬。

纪撷岱虽然不太过问宗门事务,但他性情暴烈,不苟言笑,加之当年纵横九界,是个名声极盛的人物,又是纪宗仅剩的三大巨头之一,弟子们对他是又怕又敬。

纪撷岱不带感情说:“晚上早点回来。”

花独秀嬉笑:“知道了。”

“哼!”

纪撷岱重重哼了一声,甩甩袖子朝后院行去。

博虎四人赶紧拉着花独秀冲出纪宗。

走到街上,贞卿从怀里抽出一个精美而结识的牛皮信封:

“老大,上午有人给你送信!”

花独秀一愣,接过信封,撕开烤漆,从里面取出一个粉红色的较小信封。

博虎鬼叫道:“呦,粉色的!”

“呦,好香啊,萌妹子的味道!”

花独秀翻翻白眼,立刻把粉色信封塞进怀里。

“老大,怎么不打开看看?放心我们绝对不多嘴,再说了以老大的容貌气质,就算有几个仰慕者也实属正常啊。”

花独秀皱眉:“这件事不要再提。”

“好,好吧,哎,真没趣。”

众人放过这茬,继续往根据地找吃喝潇洒去。

某酒楼雅间,佳肴美酒摆了一桌子,房门紧闭,博虎小声问:

“老大,今天中午绿长老正式宣布,纪念泽永远留在纪宗,作为嫡传弟子培养,并召你做入室赘婿。我的天,你不知道,当时那个轰动场面!”

贞卿道:“那家伙,简直就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啊!”

花独秀皱眉:“干嘛,过年啊?”

贞卿说:“比过年还热闹,啊不对,还热烈!”

花独秀叹口气:“确实,刚才那股热烈劲儿,我感觉到了。”

博虎安慰道:“老大,你别灰心啊。赘婿就赘婿,那些嫡传弟子古板的很,赘婿怎么了?他们那么牛,那么自豪那么荣耀,动动手练练啊?”

“实力为尊!”

花独秀苦笑道:“这世界很公平,想要得到一些东西,就得付出一些代价,失去一些东西。罢了,既然走到这一步,不学会‘一气化双流’,那我这罪可就白遭了。”

博虎坏笑道:“拉倒吧,你还遭罪?念泽师姐那可是咱们纪宗公认的第一美女,虽然性子高傲了些,冰冷了些,不过征服起来……嘿!”

贞卿纠正道:“什么师姐师姐的,喊嫂子!嘿!”

花独秀无语:“你俩嘿嘿个毛啊?我是贪图女色的人吗?我为了什么,你们心里没数?”

博虎道:“有数,有数,嘿!”

“你还嘿!”

“不嘿,不嘿,不如老大黑!”

“……”

贞卿问:“最难办的事你已经搞定了,但即便是做了赘婿,也不一定就能有嫡传弟子待遇。老大,那功/法……”

此话一出,大家都收起玩笑神态,认真看着花独秀。

费这么大劲,连脸皮都不要了,为的是什么?

花独秀默默道:“一气化双流,紫爷爷已经答应了。”

四大才子眼神中绽放出特别的光芒。

“一气化双流”,传说是天下九界最强功/法!

他们四个身在纪宗,看似距离这部顶尖武学非常之近,实则千里之外,万里之外,遥不可及。

如果是为了尝试得到这部秘籍,让他们入赘纪宗,他们愿不愿意?

不好抉择。

即便他们几个愿意,纪宗收不收,要不要,还得另说。

即便是收了,一个地位低下,受尽白眼的赘婿,能不能有资格学习纪宗顶尖功/法?

很难。

哪怕是纪宗嫡传弟子里,资质不好的人也没有资格触碰“一气化双流”。

每一代弟子里,只有少数天才人物才有资格学习它。

当然,不止纪宗,放眼天下九界,各大门派,顶尖秘籍从来都是只给少数精英弟子修炼的。

这是为了避免那些废材弟子被人捉去,轻易泄露了本门武学精要。

花独秀拿到的,是纪念泽的绣球。

纪念泽不是寻常纪宗子弟,至于如何不寻常,大家都知道。

花独秀说:“以后的日子,我就不能再这么天天无所事事,陪你们到处浪了。时间紧迫,我还有很多事要做,必须尽快提升内力才行。”

博虎道:“这是应该的。听说紫师伯身有暗疾,已经很多年不曾与人交手。我这么说或许不太合适,老大,你真得抓住机会窗口。”

贞卿道:“没错。如果紫师伯未来身体有恙,我敢打赌,放眼整个纪宗,绝对没有第二个人会愿意继续教你,甚至还会立即把你赶走。”

花独秀点头:“这个我明白。”

赘婿,想得到女方家的认可,太难了。

这个女方,还是如此大的一个家族宗派。

花独秀暗道:一年,我最多只有一年时间。

一年之内,我要把内力提高到极强程度,然后,我就得踏上收集地图残片的征途了。

天下九界,太大了!

这些地图残片,千年来分散在各个地方,想把它们收集起来,绝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做到。

眼睛的秘密,清月的死因,甚至是困魔谷千年魔气的传说,我花独秀必须解开。

不能再传给下一代。

我,没有时间!

第九十九章 “一气化双流”的真正奥义

夜晚。

纪撷岱的小院里,碧瓦朱甍,小桥流水,华贵而不失/精致。

书房内,纪撷岱居上手背墙而坐,花独秀和纪念泽坐在下手。

花独秀依旧是一副潇洒恬然的神态,而纪念泽,微微有点局促的样子。

毕竟,坐在她身边的男子,是她已经被正式公布的未婚丈夫。

哪怕花独秀是上门赘婿,哪怕他二人还没有正式定亲。

甚至,哪怕二人是逢场作戏,为的是互取所需。

纪念泽性格冷清,但现在她非常不能淡定。

这个可恶的花独秀,老是有事没事的偷偷撇我一眼。

撇了一眼又一眼。

真想挖掉他的两个眼珠子!

纪撷岱笑道:“好了,不要这么大眼瞪小眼的,现在咱们真的是一家人了。”

花独秀说:“没错,咱们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啊。”

说着,花独秀又撇了纪念泽一眼。

纪念泽脸色微红:“嗯。”

花独秀轻轻哼唱道:

“我喜欢一回家就有暖洋洋的灯光在等待,我喜欢一起床就看到大家微笑的脸庞,我喜欢一出门就为了家人和自己的理想打拼,我喜欢一家人心朝着同一个方向眺望……”

“这首传唱甚广的歌谣,唱出了我此时此刻的心声。”

花独秀一番感慨,还要接着再唱两句,纪撷岱赶忙打断。

“好了好了,秀儿,大晚上的,要唱明天一早你起床再唱吧。”

“你俩都是好孩子,现在咱们是一家人,有些事有些话,我要敞开了说,你俩好好听着。”

花独秀立刻正襟危坐,双目炯炯有神的看着纪撷岱。

纪念泽暗道:他怎么老是一阵儿一阵儿的,什么脑回路啊?

纪撷岱严肃说道:

“我的目的,是不想跟豹王门那些人结亲,跟他们保持距离。念泽,是不想嫁到外面,要留在纪宗继续习武。而秀儿,则是为了学到纪宗最强功/法,成为一个强者。”

“虽然各有各的打算,但是,我希望从今天起,咱们至少在面上要成为一家人,把要做的事做好,本本分分,不要被别人说三道四。”

花独秀举双手道:“我从内到外举双手赞成。”

花少爷暗道,正式成亲之前,我不可能搬过去跟念泽圆房,我只想好好练武。

紫爷爷的意思,把要做的事做好,到底指哪一个?

难道,真的是指……哎呀!

花独秀刚要胡思乱想,纪撷岱又说道:

“你俩都是聪明人,过多的话我不说了。下面,我讲一下‘一气化双流’的真正奥义所在。你俩,务必要好好听。”

花独秀身子一震,立刻屏空所有念头,专心致志的看着老者。

纪念泽虽已修炼功/法多年,现在勉强到了小成境界,但已触碰瓶颈,也十分认真的听老者讲话。

纪撷岱说:“外面都传,‘一气化双流’是可以增进内功修炼的一门武学。实际,这完全是不懂本门武学精妙所在,一叶障目,不见奇山。”

“当然,外面传的越不靠谱,咱们也就越心安。一旦真正奥义被外人掌握,对本门来说,那才是灾难。”

“所以,你俩修炼归修炼,以后切莫跟外人说起关于咱们功法的任何细节,跟任何人都不能说,不然,纪宗家法不会饶过你们。”

说着,老者看向花独秀。

这话主要是说给花独秀听的。

花独秀有鼻子有眼道:“放心吧,师父,我亲爹问我我也不会说的。”

纪撷岱点头:“很好。”

“‘一气化双流’,乃纪宗洪天老祖所创。一气双流,顾名思义,一道内力,体内双化,双流并举,内力修炼速度至少可以提升一倍!”

花独秀心头大震。

内力修炼,提升一倍啊!

这是什么概念?要知道,广义来说,内力的得来全靠日积月累的苦练,从来没有捷径可谈。

这也是花少爷最愁的地方。

而“一气化双流”,却可以让内力修炼速度提高一倍!

而且它本身就是一门极高深的内力法门。

可怕!

纪撷岱接着说:“这只是第一层,是于修炼内力的奥义。第二层,于对战中,一气双流,一为我所化,一为我所用,练至巅峰,双流并举,滔滔江水,永不枯竭。”

花独秀眉头微皱:“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与人交战时,除了一条气脉在消耗内力对战,还可以暗中运化另一条经脉,运转周天,源源不断凝练出新的内力。”

花独秀大惊:“那不就等于一边吃饭一边盛饭,只要锅里有,这碗饭永远吃不完?”

纪撷岱一愣:“你这个形容……有点意思。没错,只要体力能支撑的住,修炼‘一气化双流’之后,内力几乎就是源源不绝的。”

“而习武之人的体力强弱,除了跟吃饱饭有关之外,最重要的就是跟内力修为挂钩。这就最大限度的形成一个闭环。”

老者笑道:“这才是‘一起化双流’真正的奥义所在。”

花独秀不由深思。

两个人势均力敌对决,假设其中一人懂得“一气化双流”功法。

只要有体力,这人就可以远远不断凝出内力。

有内力,什么厉害招式都可以源源不断使出来。

有内力,体力就不会差。

有体力,就可以一直凝练出内力。

直到饿趴下为止。

而另一人,内力总数是固定的,对决中,越是使用厉害的招式,内力消耗的就越厉害。

消耗殆尽,就只能躺下休息,靠运转周天慢慢恢复内力。

高下强弱,立判!

如此比较,纪宗这部功/法的价值,可谓惊人。

纪撷岱看花独秀表情惊骇,微笑道:

“以上两点,还只是‘一气化双流’入门,小成两个境界的奥义。等你们都熟练掌握了,我再教你们大成境界,圆满境界的奥义。那两个境界,更加不可思议!”

花独秀不敢置信道:“什么,还有更高奥义?”

纪撷岱说:“纪宗功法之强,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花少爷的心在震颤。

大爷的,这波真是不亏。

太不亏了!

哪怕是跋涉几千里,天天晕船呕吐,哪怕是受尽白眼,做了这个无耻的赘婿,哪怕是……委身与念泽丫头。

赚大发了!

花独秀转头小声问:“念泽,听说,你功法迈进小成境界?”

纪念泽道:“是。”

“用了多久?”

“七年。”

“这么笨啊?”

纪念泽噎了一下。

纪撷岱笑道:“秀儿,这你可说错了。纪宗上百个三代弟子,有资格修炼‘一气化双流’的,只有十余人,单按速度说,只有不亮,清亮二人比念泽快。”

花独秀问:“那个最牛批的纪不亮,他是什么速度?”

纪撷岱感慨说:“不亮这孩子是少见的练武奇才,两年入门,又三年小成,然后到外面闯荡锻炼。再回来,绿师兄估计该正式教他大成境界的法门了。”

花独秀点点头:“师父,您觉得我怎么样?”

纪撷岱说:“修炼功/法不同于外家功夫,靠的是下沉性子和经年累月的苦练。你身法轻盈,出招流利,可见练武悟性不低,但性子却略有些轻浮。”

“以后,一定要下苦功夫才行啊。”

花独秀点头:“我知道了。”

花独秀暗想,纪宗最牛的弟子,要两年才入门,三年才小成,那我要在纪宗待到猴年马月?

现在我已十七岁,五年之后,就是二十二岁。

若是真的在纪宗待到二十二岁,怕是孩子都会打酱油了吧?

花独秀后背一阵凉气,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他又转头看了纪念泽一眼。

啊,多么俊美的女子,身材也不错。

至于跟她生孩子?

天呐。

我的心里只有清月啊好不好。

为了学到纪宗功/法,我可以舍弃名声,做一个身份低下的赘婿。

但真要跟这个女人成亲生子,想想我就慌啊。

以后到底该怎么办,我是一个注定要追随先祖脚步,浪迹天涯的人。

可我既然做出承若,答应下这门婚事,我就绝不能轻易反悔。

在一起生活是一回事,生孩子……

纠结,愁啊!

纪念泽也看了花独秀一眼,暗道:

爷爷说,只要拖到鲍一豹先成亲,我再跟花独秀解除婚约便可。

未来,无论我遇到的喜欢的男子是谁,爷爷都不会干涉我。

但在这两三年内,我必须委屈自己,把戏演好。

这个讨人厌的家伙,希望他能把握好分寸,千万别让我为难啊。

一对璧人各怀心思,纪撷岱坐在他俩对面,却是满心欣慰。

念泽退婚的事告一段落,剩下的自有绿师兄代表纪宗去谈。我一定要抓紧时机,趁着身子还行,把念泽培养成才。

念泽父母的仇,只有她自己来报了。

纪撷岱感慨:若是秀儿真成了我的孙女婿,又是个可造之才,或许,未来念泽前往祖妙界复仇,他能助一臂之力……

罢了,秀儿性子喜静不喜动,前快后慢,注定天花板不会太高。

而且将来解除婚约,大家各走各路,指望他能助力,怕是痴心妄想啊……

不知为何,纪撷岱隐隐竟有种惋惜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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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走捷径,唯一的方法——告诉我!

当晚,纪撷岱把“一气化双流”入门心法详细讲说一遍,又把这部高深武学的修炼要点,窍诀一一讲解,并确保花独秀完全背熟,这才放二人各自回去休息。

花独秀回到自己房间,已是深夜。

关好门窗,一丝缝隙都不留。

他先是取出怀里粉色信封。

还好自己若无其事的瞅了纪念泽几眼,用自己无与伦比的帅男魅力打乱了她的思绪。

不然,以她的机灵劲儿,说不定已经闻到自己身上特殊的香味了。

没错,就是怀里粉色信封的香味。

或者说,是那个小丫头的味道。

可恶的牛批信封,封闭性太好了,那股香气跨越黑森林,跨越大海,跨越沙漠,竟然没怎么损耗。

没错,这封信,是彭瑶瑶托人送来的。

花独秀打开信封,里面是几张信纸。

手感很好那种,一摸就是上等品,片笺片玉。

花独秀微微一笑,借着烛光细细品读起来。

虽然二人分开还没多久,但小丫头语气中分明充满了久别的哀怨。

怨花独秀不带个话回去,也不问问她最近过的怎么样。

絮叨半天,话锋一转,彭瑶瑶又介绍一番现在困魔谷的局势,以及花氏镖局业务的推动等等。

这些跟他之前的设想大都差不太多。

果然,花独秀走后彭家对花氏颇多照顾,尤其是引入魔流府的门徒作为兼职镖师,花氏的声势立刻如日中天。

花独秀继续往下看。

再往下,彭瑶瑶说,似乎有一个对头盯上了彭家,但对方还没有动作,只是眼线发觉到有很多密探在暗中收集彭家到困魔谷后的情报。

上官杰和军方本土将领全都偃旗息鼓,似乎在等待什么信号一样。

花独秀眉头一皱,信号?

看来官/场上层的局面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复杂。

可不嘛。

花独秀只是凭花氏和沈家的情报做出一些推论,很多上层的机密信息,他根本没有渠道和机会获取。

能跌跌撞撞走到这一步,已经算是烧高香了。

“罢了,我就是个小小镖局的小小少爷,哪里顾得上那么多?”

“仅仅半年前,一个神泉城城主就能把我们花家压的死死的,啧啧。”

花独秀既已跳出困魔谷,懒惰的惯性立刻让他一点都不愿再多思考。

毕竟,总督大人的政/治手腕,绝不是他一个富家少爷能比得上的。

信的最后,彭瑶瑶嘱咐花独秀,千万一定务必要给她回信,哪怕就三四个字!

绝对不许偷懒不回信!

花独秀轻轻摇头,心里暗笑。

这小妮子,居然连我懒得回信都猜到了。

罢了,那就回几个字吧。

花独秀想了想,在一张白纸上写了四个字:慢慢长大。

然后轻折,放入一个信封。

松了口气,花独秀解去外衣,吹熄灯找了个舒服姿势,躺在床上。

丝毫没有睡意。

脑中完全不再想彭瑶瑶的事,专心思索今晚紫爷爷的教导。

毕竟,早点搞定内功修炼,他才能早点返回困魔谷。

黑暗中,他闭上眼,从头至尾细细琢磨入门境界的心法口诀。

过了一个时辰,花独秀再次睁开双眼。

尼玛,真的好难啊?

根本没法快啊?

若想同时操控两条经脉运转周天,前提是丹田内一道真气能够一分为二,分别灌入任脉和督脉。

这一道真气,必须足够强大,强大到一分为二后仍旧能够充盈脉络,运转周天效果不减。

这两道真气,还必须同步在任督二脉流动,谁快谁慢都不行。

必须同步。

一方快了,就等于是另一方相对静止,心思还是在一条脉络上。

达不到双气双化的效果。

不能精准感知,精准控制自己双分的真气,功法的意义就无从谈起。

花独秀默默叹口气:即便紫爷爷悉心指导,心法口诀我又背的滚瓜烂熟,想迈进入门境界,怕是也不容易。

这真的需要一遍又一遍的摸索和旷日持久的积累啊?

花少爷最怕的,就是下死力气。

最喜欢的,就是用巧方法。

可是,苦苦想了半天,依旧毫无办法。

除非,自己这双眼睛能够起到非凡的帮助。

就像学习“魔流叱风痕”时,诡异的身法武功在他眼里完全变成了慢动作,对常人来说难度极大的修炼,他花独秀却快如妖魅。

花独秀再次闭上眼,思索良久。

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第二次睁开眼时,花独秀的手心,握着一个拇指大小的黄金吊坠。

花独秀缓缓打开吊坠,里面是一片老旧的兽皮残片。

残片从黄金吊坠跌到花独秀手心,花独秀立刻感到一股莫名的气息。

明明温度毫无异常的残片,花独秀触手却觉得阴冷的吓人。

这东西,好邪!

花独秀深吸一口气,拿着地图残片慢慢靠近自己额头。

“呃……!”

兽皮残片距离额头还有段距离,花独秀猛然进入到那个恐怖又奇幻的世界里!

天空黑云翻滚,紫雷扫地,刺骨的阴风从四面八方吹来。

花独秀咬牙道:“告诉我,怎么才能激发双眼的力量!”

一道恐怖的巨大闪电狠狠劈下,面前的矮山被炸成粉碎,夷为平地。

浩瀚的冲击波和风压把花独秀击打的连连后退,脸上皮肤生疼,眼睛都睁不开。

但他咬牙坚持,仍旧倔强的对着天空大喊。

“到底怎样才能激发双眼的力量!怎样才可以!”

花独秀顶着强风步步前行,边走边大声怒吼。

如果在现实中,花独秀绝对不会如此大声说话,更不会如此嘶吼。

因为他是一个精致的人。

但这个世界不同。

花独秀在困魔谷时曾偷偷尝试过两次,每次进入这个世界,他等于是跟外界完全隔绝开来。

这里发生的一切,在现实世界几乎是没有任何蛛丝马迹的。

除了那兽皮上散发的淡淡魔气。

和自己浑身的汗水。

而这个看似极其恶劣的恐怖世界,实则蕴含着诡异的灵性!

它是一个世界,也是一个生命体。

可以感知入侵者的一言一行,甚至是入侵者的精神,思想,哪怕是藏在最深处,多少年前留下烙印的记忆,它都可以轻易掌握,甚至可以给与你难以设想的反馈。

花独秀就是一个入侵者。

第一次进入这个世界,它把花独秀内心深处最大的恐惧幻化出来,让花独秀直面沈清月。

想吓退这个年轻的入侵者。

而这次,它要直接用雷霆和狂风赶走花独秀。

但花独秀,寸步不让。

“告诉我,我眼睛里蕴含的魔气力量,怎样才能激发出来!”

“快告诉我!”

花独秀一步步朝前迈进,一道道震人心魄的雷电砸落在他的左右,花独秀用胳膊护住脸颊,继续朝前方艰难前行。

在他的前方,很远很远的地方,那里一片黑暗,黑雾浓的像墨汁一样。

这个世界似乎不太喜欢被入侵者探索,用各种人力难以抗拒的力量阻止入侵者前进。

花独秀认准的事,绝不会轻易放弃。

但,人力在这里,终究是太渺小了。

忽然,一道磅礴可怕的雷电迎头劈下,花独秀连同周身一丈内的土石全都被轰成了焦糊的齑粉。

“啊……!”

一声轻呼,花独秀猛然睁开眼睛,回到现实世界。

身上已经完全湿透,手脚冰凉,心跳的极快,感觉十分慌乱。

花独秀吞吞口水,抬手擦掉额头冷汗,低头看了手里兽皮残片一眼。

“哼,我还就不信了,今晚不收拾服你,我就不姓花!”

花独秀侧耳聆听,小院非常寂静,没有异常,花独秀起身喝了点水,再次躺倒在床上。

“小东西,来!有能耐再电死我一次!”

花独秀心一横,牙一咬,猛的把手里残片拍在脑门上!

这次,花独秀进入灵异世界后立刻施展“魔流叱风痕”,在这个恶劣到极点的世界里肆意狂奔。

大地震动,紫雷横扫。

花独秀双眼紧瞪,双腿速度发挥到极致,一次次堪堪避开灭顶危险。

“我知道,你肯定能激发我双眼的力量!”

“你们都是魔气的产物,肯定可以的!”

花独秀狂奔十几丈之后,终于,头顶一道落雷轰下,再次把他炸成了齑粉,被恶风吹散在这世界里。

毕竟,人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闪电。

眼睛看的再慢,也不可能把闪电看成慢动作。

“啊……!”

一声痛哼,花独秀再次转醒过来。

身上的绸子外衣已经完全湿透。

花独秀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虽然在那个世界被炸成粉碎,这个世界并不会真的死掉,但临死那一瞬间,被雷电烧焦又化为灰烬的恐怖感觉,还是能保留住一丝一毫的。

就是这一丝一毫的感觉,也足够让一个脑细胞正常的人感到战栗。

花独秀感觉头有点晕,口干舌燥,浑身脱力。

这么玩,实在是太损耗人的精神和体力了。

很伤元气。

但花独秀没有选择。

要么,下苦功夫,日复一日的苦练。

经年累月之后,能够修炼出足够强大的内力,再也不用担心小红剑被人弄坏。

要么,就是像当年在魔流府一样,依靠双眼的特能能力,以常人做不到的速度修炼出境界来。

花独秀抱起白瓷水壶咕咚咕咚一顿猛灌,然后擦擦嘴,再次咬牙躺倒在床上。

“我花独秀认准的事,谁也拦不住我!”

花独秀深吸一口气,捏了捏手里的地图残片,猛的把它按在了双目正中。

呼……

一阵旋风吹过,花独秀再次莅临灵异世界。

估计这个世界的生命体也纳闷了。

这么多年来,只有极少的入侵者出现在这里。

而这个年轻人,竟然短时间里一次次侵入进来?

被雷电炸成齑粉的感觉,难道很过瘾么?

要一次次体会?

好。

既如此,那边让你爽到底!

万紫千红,慢慢享受吧!

就在花独秀刚进入这世界的瞬间,天空数道教细小的闪电立刻劈下,把花独秀牢牢锁住。

强大而持续不断的电流带来的痛苦,比之最为残忍的酷刑更加让人难以忍受。

花独秀被无数道雷电笼罩,不间断的狠劈狂炸,却没有瞬间夺走他的性命。

花独秀被炸的须发皆张,双目赤红圆睁,嘴巴大张,却完全不能发出一点声音,不能动一动。

只能在无尽的闪电中无穷的颤抖。

说让你爽个够,就一定让你爽个够!

急什么!

第一零一章 云雷翻滚,答案就在这里!

天知道花少爷这次在灵异世界酸爽到了什么程度。

他足足被较为弱小的闪电劈了一盏茶的时间才断气。

彻底烧焦的身体不再潇洒俊美,最后成了一块黑炭。

花独秀缓缓睁开眼睛。

他把兽皮稍稍拿远,深深喘了几口气。

买买提,敢不敢不这么会玩?

此时此刻,花少爷甚至连起身喝水的力气都折腾没了。

这么下去,明天得整点大力丸补补了,这谁顶得住啊?

一会儿工夫,被搞死好几次,每次还都死那么惨痛,简直是非人的待遇啊。

还能不能让人愉快的感受魔气带来的异世界风采了?

花独秀缓了一会儿,呼吸终于渐渐平稳下来。

借着屋里微弱的烛光,他又看了看手中的兽皮。

这东西,真的是越来越邪了。

现在进入那个世界,立刻就会被攻击,被安排的妥妥当当的——直接死出来。

“不行,既然你是魔气幻化出来的世界,我们花家的眼睛也是因为魔气感染才变异,你们两者之间肯定有什么关联。”

“既然阿爹说先祖们能开发双眼威能,那我也可以!”

“我花独秀,最不缺的就是信心。”

“不看僧面看佛面,行不行?”

“来!”

花独秀捏了捏手里的兽皮残片,虽然活活被电到烧焦的滋味太过恐怖,恐怖到已经留下深深的阴影,但事已至此,花独秀只能咬牙坚持。

那个世界被电死,至少这个世界还能醒过来,总好过这个世界被人追着打啊。

更好过他的小红剑被人弄断。

花独秀深吸一口气,这次,他没有闭眼。

而是死死盯着兽皮残片,然后,缓缓把它拍在脑门上。

“灭踪·雨泣!”

在精神恍惚,即将进入灵异世界的瞬间,花独秀立刻施展出魔流叱风痕大成境界。

“轰隆隆……!”

一阵暴雨般砸落的紫色闪电把几丈内的大地彻底掀翻。

但花独秀,却在闪电劈下的瞬间消失在原地。

咻……

花独秀全身夹带着丝丝白烟撒腿狂奔。

天上雷声轰鸣,脚下的大地处处震动,花独秀只能咬牙狂奔,丝毫不敢停顿。

每次只要眼睛感觉到光线微微有哪怕一丝一毫的变化,他立刻改变狂奔方向。

下一瞬,闪电来袭。

再下一瞬,雷鸣才到耳朵里。

没错,光的速度远超声音,而花独秀就是在赌,赌自己的预判和肌肉反应。

想当初,在花独秀难以追赶的速度优势压迫下,付云通尚且能通过身体肌肉反应招架,今时今日,花少爷不得已也只能有如此了。

只是,一直保持“灭踪·雨泣”的状态非常消耗体力,花独秀发足狂奔,很快就有些吃不消。

头晕,眼花,脚下发虚。

光线一动。

花独秀知道,又一道闪电劈下来了。

再跑,何时是尽头?

该怎么破局?

在这个世界,靠蛮力,怕是不行。

还是得动脑子。

再一次被闪电炸成齑粉,花独秀回到现实世界。

他手里握着兽皮残片,汗水已经彻底把残片浸透。

花独秀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盯着黑黝黝的天花板。

怎么破局?

怎么跟那个世界互动,让它协助我激发眼睛的力量?

花独秀苦苦思索。

身体快到极限,不能再进去了。

再进去,被搞死搞出来,怕是明天中午都爬不起来。

想了又想,花独秀还是毫无头绪。

他对魔气,对那个灵异世界,对自己眼睛变异的前因后果,信息掌握的太少了。

完全不能思索出彼此的联系点,更何论突破点。

正这时,外面隐约有打更的声音传来。

“梆梆梆……寅时了……”

花独秀暗道:已经寅时了?

这么晚了。

啊……梆子,敲梆子……

是了。

我需要的是一个让双眼蕴含的魔气,与兽皮残片魔气两者交流的媒介。

敲梆子通过声音传导到我这里,让我知道更夫要传递的讯息。

我若想得到残片魔气的讯息,需要依靠什么媒介?

花独秀忽然微微一愣:难道还是依靠我这双眼睛?

听声音,靠的是耳朵。

辨查魔气,只能靠眼睛。

因为只有眼睛,才能是两者产生交集的媒介。

可,怎么来实现呢?

花独秀想了想,决定再冒险一次。

这次若还不行,只能老老实实睡觉。

他现在只能抬抬胳膊,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而且还大量排汗,处于脱水的状态,真是感觉身体被掏空。

花独秀暗道:眼睛啊眼睛,我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潜藏的秘密,但这次,你千万不能给我掉链子啊。

不然,不然明天我就罚你盯一整天的茅坑!

盯一整天的大便!

目不斜视,目不转睛,目不眨眼的盯!

前脚想完,后脚花独秀打了个冷颤。

我去。

这是惩罚它还是惩罚我啊?

惹不起,惹不起。

花独秀闭上眼睛,最后一次举起湿乎乎的兽皮残片,默默贴在了自己脑门上。

然后,松手,吸气……

紫电横扫的世界,花独秀的身影隐隐出现。

这次,他没有跑。

没有躲。

在现身的一瞬间,花独秀抬头看天。

能把一切看慢的双眼,能力发挥到最大,径直看向广阔而压抑的天空!

“轰隆隆……”

这次,天空黑云翻滚,雷鸣阵阵,却没有闪电劈下。

花独秀微微惊奇:怎么不劈我了?

心念一动,立刻有一道闪电劈下!

但没有劈中花独秀,而是劈在他身后两丈的空地上。

花独秀一个激灵,赶紧收敛精神,不再胡思乱想。

他全神贯注的凝聚双眼视力,直直盯着黑压压的天空。

似乎是读懂花独秀没有要乱来的意思,灵异世界这次并没有急着把他弄出去。

当然,前提是花少爷既不走动,也不敢胡思乱想。

对,乱想都不行。

这可恶的魔气,难道连自己的思想都能勘透?

猜想到眼睛是跟这个世界交流的媒介,但究竟怎么沟通,怎么交流,花独秀一无所知。

他只能努力去使用眼睛。

把一切看慢,把一切看得真切,看清一切细节。

他就这么默默的看着天空黑云,以及黑云中若隐若现的紫色闪电。

广阔无比的大地上,一个瘦小的身影寂寞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也不乱想。

身上华丽的衣服被劲风吹的猎猎作响。

他,就那么一直仰头看天,真的是连眨眼都没有眨一下,一直看。

越看,天上黑云的翻动就越慢,出没的紫雷就越是明晰可辨。

在某一个瞬间,花独秀忽然感觉自己的双眼散发出一股引力。

对,就是引力!

那是对一种特殊力量的吸引,虽然极其微小,但花独秀敏锐的感觉到了。

这是什么?

花独秀第一次有这种感觉,虽然很淡,花独秀敢保证,这绝对是一种之前从未有过的奇异感觉。

他更加一动不敢动,一想不敢想,唯恐惊扰了这个世界的生命,打断了这难得的新发现。

忽然,一个声音在花独秀心中响起:

这流动出没的紫雷,不就像是人体内流转周天的经脉和真气么?

把黑云看作是人身,把紫雷看作是经脉真气,如果能看透云雷的滚动,会不会对自己修炼功/法有所帮助?

花独秀像是在绝对的黑暗中看到了一点萤火,萤火虽然极微小,随时会熄灭,但好歹它刺破了无尽的黑暗。

难道,这就是方法?

等一下,哪就是方法?

花独秀忽然感觉自己触碰到了一个临界点。

与真相,就差一层薄薄的窗纸!

刺破窗纸,自己想要的答案,就会明了。

刺不破,看似要抓到想要的一切,实际,永远不能抓到。

花独秀想要思考,但稍微一用脑,紫雷的翻滚立刻变得激烈起来,似乎随时要把雷霆之威狠狠劈下。

不能思考,不能动,只能盯着天空。

还要找出捅破窗纸的关键。

花少爷,平生第一次真正发自灵魂深处的心慌慌了。

第一零二章 向内窥探的眼睛!

借着刚才仅有的推断,花独秀虽不能思考,却努力把天空无边无际的黑云看成是一个人的身体。

那翻滚的紫雷看成是身体内流动的真气。

是了。

如果能看到体内真气的流动,看清正奇各条经脉,那么,修炼“一气化双流”,不就可以跨过感知自我,直接盯着它来修炼了么?

凭感觉来修炼双生双化,和眼睁睁看着真气经脉来修炼,天差地别。

但,怎么看到自己的经脉真气?

花独秀不知道。

这个世界也没有给出答案。

甚至,除了没有赏他一记焦糊大礼包外,这个异世界跟以往没有任何不同。

花独秀依旧是一动不动的抬头看天,答案,似乎就在眼前。

只是还没看到而已。

看得越久,花独秀越觉得那股若隐若现的吸引力越明显。

这是花独秀现在唯一的寄托。

或许,这就是谜团的钥匙。

“啊!”

“是了,向内看,向内看!”

在某一个瞬间,花独秀的想象仿佛成了真实!

天空,似乎真的变成了一具人身!

翻滚的紫雷,似乎真的变成了这具身体里流动的真气!

“明白了,明白了,要向内看,只有向内看,才能看清自己的经脉,才能看清自己真气的流动!”

花独秀灵识一动,姿势目光保持不动,但全部的心念,却立刻全都用来窥探自己的体内世界。

当然,这一切,都是靠观想来做,人怎能看到自己的经脉呢?

花独秀心念收回的一瞬间,他眼睛释放的吸引力,也瞬间把这个世界的一些特殊能量吸引回来。

花独秀颤抖了一下。

他,似乎看到了一个朦胧殷红的世界?

那在密网中流动的液体,是什么?

难道是血液?

那强劲搏动的巨大肉瘤,是什么?

难道是心脏?

这,就是体内世界?

肯定是!

那股奇异的能量,终究是被双眼的吸引力捕捉到了一丝,就是它,带给自己向内窥探自己身体的能力?

花独秀深吸一口气,继续努力勘探自身,尽最大可能把一切看得更清晰,更真实。

混沌的五脏六腑,暗青色的静脉血管,流动着鲜红血液的动脉血管,白森森的骨骼!

十二正经,八大奇经,在哪里?

不行,这个世界还是太过模糊,看不详细。

花独秀真的要咬牙瞪眼了,他需要自己的眼睛吸引到更多,更强的特能力量,来帮助自己看清体内世界。

就像在现实世界一样,花独秀努力去看清体内世界的一切细节。

把一些细节都看的真真切切。

“啊,那是……”

花独秀心头一震,血色朦胧中,他看到了一条淡蓝色的细线。

这条蓝色细线,它深藏于巨大而连贯的骨节之中,随段段骨节上下贯通,看不到尽头。

花独秀立刻把眼前的一切拉远,随即意识到:这是后背脊柱。

神识一动,视线又立刻拉进,拉到无限近的位置。

脊柱之内,一条淡蓝色细线上下贯通,莫非,这就是督脉?

花独秀沿着细线向上观看,一直追到尽头,这道蓝线刺入一股巨大的回路里面,分为数条。

花独秀再次拉远视角,心头一跳:这是……脑子啊!

我花独秀的脑子,回路是多么的深邃,沟壑是多么的有型,这里可是我足智多谋,深思远虑的源泉啊。

花独秀感慨一二,立刻又把视线回到那道蓝色细线上。

错不了,这绝对是督脉。

督脉,行于背部正中,其脉多次与手足三阳经及阳维脉交会,能总督一身之阳经,称为“阳脉之海”。

督脉行于脊里,上行入脑,并从脊里分出,它与脑、脊髓、肾又有密切联系。

花独秀辨识出体内第一条脉络后松了口气,立刻又开始寻找其他经脉。

手太阴肺经,手阳明大肠经,足阳明胃经,足太阴脾经,一条条经脉,被花独秀依次找出。

人的体内,有十二道正经,有八道奇经。花独秀用了不知道多少时间,总算是把这些经脉全都找了一遍。

然后,他尝试着运转真气,然后仔细窥探,真气,果然是在脉络里流动的。

而且,非常迅速!

几乎是一闪而逝,比血液流动快了不知道多少倍。

兴奋的劲头缓缓退去,花独秀有一股淡淡的失望。

自己的经脉,好细小啊!

流动的真气,好弱小啊!

大概,这就是自己一打架就容易累,一累就浑身冒虚汗的根源?

花独秀又把视线无限下移,来到脐下三寸之处。

这里,是丹田所在,分布着关元、气海,神阙、命门等穴位,是一片看起来十分混沌的区域。

就是这里,储藏着人身的精气神三宝,对练武之人来说,丹田就是性命之根本。

花独秀调动真气,引动丹田,然后仔细观察。

太磕碜了。

丹田弱小无比,根本引不出来多少真气。

难怪自己的经脉那么细小,真气太弱,根本就不能撑大经脉啊。

这么多年来,花独秀只练招式,不修内功,今天,他第一次感觉自己犯下了一个重大的错误。

当然,也不能完全说是一个错误。

如果拿出很多时间来修炼内功,经脉和内力是强了,但身法和剑法成就,他绝对达不到现在的高度。

有得必有失吧。

花独秀收回思绪,再一次回到灵异世界,眼睛中的景象,又变为无边无际的黑云,以及翻滚的紫雷。

收。

去!

花独秀灵识一动,又内窥进自己的体内。

拉进,拉远,左看,右看。

收。

再去!

如此反复几次,花独秀确定可以灵活掌控这股力量,能用双眼观想看清体内世界,这才真正松了口气。

这一刻,他能够做到在这个灵异世界看清自己的经脉和真气。

但下一刻才是关键:回到现实世界,离开这里,他还能做到吗?

花独秀低下头,闭上眼,轻轻迈了一步。

嗖……

花独秀回到现实世界里,回到了那间只有一只细烛的房间。

他睁开了眼睛,把额头的兽皮拿开,小心翼翼的放回黄金吊坠内。

“这就是答案吗?”

花独秀默默问了一句,也不知道是问的谁。

看了桌上烛光一眼,花独秀决定迈出这最重要的一步。

用双眼,向内窥探!

花独秀深吸一口气,立刻闭上眼,然后幻想着去观察自己的体内世界。

闭上眼的瞬间,整个世界一片黑暗。

什么都看不到。

花独秀努力观想,尝试着先幻化出一个画面。

凌晨前的黑暗,最是寂静。

先幻想自己面前有一具胴/体……啊不对,一具尸体……啊也不对,一具,肉体!

自己的肉体。

可是好难啊?

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淡定,淡定,加油!静心!

“咚,咚,咚……”

花独秀很快就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顺着这股心跳声牵引,花独秀努力去看心跳的来源。

一片黑暗。

“咚,咚,咚……”

无尽的黑暗似乎慢慢变成暗红。

暗红中,似乎有一个什么东西吊在半空之中,十分有规矩的搏动着。

但看不甚清。

就像一切都深藏在暗红色的迷雾中。

“咚,咚,咚……”

只是那生机勃勃的跳动依旧一声声传来。

花独秀暗道:“心脏,我要先看清我的心脏!”

没错,暗红色迷雾中跳动的,正是花独秀的心脏。

说不好这心脏是花少爷脑海里幻想出来,还是他真的用迷之双眼看到了体内的心脏。

总之,黑暗在退却,眼前的景象在渐渐明晰。

被心跳声牵引着,花独秀努力向内窥探的双眼,迷雾中终于看到了自己的心脏。

虽然不甚清楚,但,起作用了!

第一百零三章 那一声,姐夫!

身处现实世界,眼睛反向内窥的清晰度显然要比在灵异世界差很多。

而且不能随心所欲的拉进,拉远。

不过这都不是问题。

既然已能够向内窥探自己的体内世界,花独秀有信心,早晚能达到随心所欲的程度。

身子已经筋疲力尽,实在无法再多练习,好在确定了方法,也算天大的成功。

面带微笑,花独秀沉沉睡去。

次日,太阳高高挂,已经晒屁股了,花少爷还在蒙头大睡。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响。

花独秀迷迷糊糊睁开眼睛,问道:

“门锁着呢,你进不来,不用敲了。”

门外那人一愣,随即又敲了几声。

“花独秀,爷爷说没看到你来吃早饭,也没看到你习武,让我叫你一声。”

原来是纪念泽。

花独秀翻了个身,仍旧是懒洋洋说:“你就说我出去逛街了。”

“我好困,别打搅我休息……”

门外的纪念泽暗道:我才懒得管你。

虽然现在整个纪宗都沸沸扬扬的,都知道咱俩已确定婚约的关系。

但,那都是虚的。

我纪念泽不是在乎虚名的人。

好像哪里有点耳熟?

等了一会儿,听屋内没有动静,纪念泽只有又敲了起来。

“喂,天云剑宗的人送来二十两黄金,要赎回他门的剑,我通知你一声。”

花独秀被烦的不行,嘟囔道:

“这什么女人啊,怎么这么烦,谁娶了谁倒霉!”

纪念泽闻声脸色一红,贝齿轻咬。

好你个花独秀,你什么意思?

昨天刚定下婚约,今天就觉得自己倒霉?

纪念泽重重哼了一声,猛踢房门一脚,把金元宝丢在门口转头就走。

爱咋咋地!

反正等鲍一豹成亲后,你我立刻就解除婚约!

又过了近两个时辰,太阳已经爬上正空。

“老大,老大!”

门外又想起呼喊声。

花独秀趴床上一动不动,闭着眼睛道:

“怎么又来了,真烦啊。”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博虎的声音传来:

“老大,走啊,出去吃饭!听说南阳街新开一家酒楼,大厨是从漠南请来的,咱们去体验体验?”

“唉?地上怎么有个金元宝?嚯,老大你的钱丢了!”

“啧啧啧,二十两金啊,说丢就丢,大气!”

花独秀费劲从床上爬起,整理好衣衫,到铜镜前照了照。

唉呀妈呀,这还是那个帅气逼人,潇洒英俊的花少爷吗?

脸色苍白,头发凌乱,双目无神。

连身上的睡衣都皱皱巴巴的,闻一闻,一股汗酸味。

花独秀赶紧稍稍拾掇一番,用纱巾把脑袋蒙起来,然后把换洗衣服打了个包。

开门而出,花独秀整个人都蒙在纱巾里,只露两只狭长的眼睛。

博虎等人奇道:“老大,你得了什么不能见人的病了吗?”

花独秀摇摇头。

“那你这是干啥,捂痱子吗?”

花独秀又摇摇头。

博虎挠挠脑袋,懵了。

花独秀说:“别废话了,咱们先去洗浴中心泡个澡,洗完澡再去吃饭。”

博虎道:“好,好吧。”

五大才子离了纪宗,先是好好泡了个澡,然后大吃一顿,花独秀终于又恢复了往日的神采。

吃饱喝足,五人在包厢里闲聊。

“听说今天有天苍派的高手挑战,咱们要不要回去看戏?”

花独秀问:“这是什么门派,厉害吗?”

博虎道:“天苍派,是野云城的一流门派,刀法甚是精湛。只是不知道这次是哪一位来踢馆,纪宗那些二百五弟子能不能顶得住。”

花独秀说:“别这么说,咱们也是纪宗弟子,打输了,大家脸上都没光的。”

博虎道:“老大说得对。那咱们回去看看?如果真是高手来了,没有你镇场子,我看那些嫡传弟子都得吃瘪!”

花独秀暗道:我这个内窥大法必须要夜深人静的时候才能用,轻易不能被打搅,白天还是多看看别家武学怎样,博采众长吧。

“那咱们回去。”

花独秀一声令下,众人起身,又赶回纪宗。

果然,前厅石台那里已经聚集起不少人来。

一个满脸凶相的高大汉子站在石台中央,怀中抱着一把钢刀,气势非常嚣张。

台下一个同样高大的汉子笑问:“纪宗剑法,不过如此。还有人上台吗?没有的话,我们兄弟俩可就要走了。”

围看的纪宗弟子们交头接耳,脸上都有愤愤之色。

但谁也不敢上台应战。

显然,台上的壮汉已经赢了几场,纪宗年轻弟子吃过亏了。

五大才子来到比武场,看到的就是这么一番场面。

博虎感叹:“这些怂包,被人家喊到脸上都不敢应战,怂,太怂了!”

花独秀说:“那你上。”

博虎一愣:“老大,我可是最爱好和平的人,双手只能用来拥抱,不会打架的。”

花独秀笑道:“你呀,就剩一张嘴了。”

众年轻弟子看到花独秀归来,一个个脸色复杂。

眼神中既有深深的鄙视,也有一丝不甘心的味道。

这是一个身份低下的赘婿,毫无廉耻自尊心的小白脸。

同时,他也是一个剑法高超,罕有对手的武学奇才。

花独秀悠闲的走向石台,围在台下的纪宗弟子们自动退出一条三尺宽的通道。

石台上的壮汉发现花独秀,笑问:

“呦,那里来的公子哥啊,长这么秀气,会不会绣花啊?”

花独秀轻轻跳上石台,道:“我花独秀会的东西多着呢。”

那壮汉一愣:“你就是花独秀?”

花独秀奇道:“怎么,我很出名吗?”

壮汉道:“听说纪宗有个用剑的高手,尤其喜欢抢对手的兵器,然后讹诈赎金,想必就是你了吧?”

花独秀无语道:“这是谁造的谣啊?”

壮汉舔舔嘴唇:“比武较量,何其严肃荣耀的一件事,你竟然用来讹诈,真是卑劣无耻。小子,你跳上台来,是想接我的挑战么?”

花独秀道:“没错。我是纪宗弟子,像你这种莽夫也敢来坠纪宗的威名,我可是不能答应的。”

壮汉提刀狂笑:“牛批少吹,不是我坠你们威风,实在是你们太弱!”

花独秀懒得多说,看向石台后一位二代弟子:

“师兄,可以开始了吗?”

那位二代弟子没好气道:“你俩准备好了,随时开打。”

花独秀缓缓抽出背后小红剑,说:“大高个,来吧,我让你领略一下纪宗弟子的实力。”

壮汉冷笑,手中钢刀抖了个刀花,像一头犀牛一样猛的冲向花独秀。

花独秀暗道:漠北的门派太过保守,讲究极多,在纪宗,我绝对不能展露魔流府的武学。

弄不好,要被当成三姓家奴赶出去的。

而且,我曾是魔流府弟子的讯息传出去后,怕是豹王门那两位也会来找我麻烦。

要把身法的精妙,融入进剑招里,这样,本事不会下降,还不会暴露自己老底。

另外,还要努力借鉴别派武学,把他们有价值的招式融入进我的剑招里。

这样,我剑招越是繁杂混乱,别人看出门道的可能性就越低,

没错。

本着这个考虑,花独秀只是闪避,一概不接也不反击,任天苍派年轻刀客挥刀进攻。

猛砍一阵,壮汉见奈何不得花独秀,怒吼一声,刀法越使越是精湛,甚至整个石台都被他漫天刀影覆盖。

花独秀感慨:果然是精妙无比的刀法,怪不得纪宗这些年轻弟子没人能敌。

这个刀客不一般啊。

转眼半个时辰过去,使刀汉子精妙刀法已经耍了一圈,仍旧不能伤到花独秀一丝一毫。

花独秀的动作,太快了!

看出壮汉刀法使尽,再拖下去意义不大,花独秀决定反击。

他眼神忽然一厉,从刀客漫天刀影中看出一点破绽,立刻仗剑直入,直刺刀客面门。

“啊呀!”

刀客大吃一惊,躲了半个时辰,你怎么说出手就出手?

太突然了吧?

花独秀速度太快太突然,刀客来不及招架,只得收刀就地翻滚闪避。

而花独秀的小红剑像是黏住猎物的蛇信子一样,始终追在刀客脑后。

“啪!”

刀客从地上跳起的一瞬间,手腕被击中,钢刀脱手跌落在地。

花独秀的剑,搭在他的脖子上。

刀客浑身战栗,惊道:“我,我败了?”

花独秀道:“很意外吗?”

“不,不意外……”

刀客叹口气,又看了花独秀一眼,擦擦额头汗渍想要捡起地上的刀。

花独秀一抬手:“老兄,刚才你说什么来着?”

刀客奇道:“我说什么了?”

“你说,我是一个喜欢讹人赎金的无耻之徒啊?”

刀客大脸一红,咬咬牙,从内兜掏出一颗银锭。

“给你!”

刀客把银锭猛的塞进花独秀手里,赶忙捡起地上钢刀跳下石台。

这两人向纪宗主持比试的二代弟子躬身告辞。

花独秀看台下纪宗弟子们默默的转头离开,似乎谁也不为他的胜利喝彩,甚至连他讹诈赎金的行为都懒得嘲笑,不由得摇头苦笑。

“姐夫!你好棒!好厉害!”

忽然,台下响起一个热烈的欢呼声!

(闲聊一句,我看每天的点击量高峰都在早上7:30-9点之间,是不是好多老铁在公交,地铁,或者老婆的副驾驶上看?嘿嘿,敢不敢耽误30秒,给老铁我留个章评?随便说点啥,让我看到你的双手嘛!(づ ̄3 ̄)づ)

第一零四章 姐夫,我来看你了!

这一声姐夫简直就是心的呼唤,是爱的奉献,是人间的春风,是生命的源泉啊。

花独秀大喜:“嘉嘉!”

没错,台下人群里一个兴高采烈的小胖子,不是沈利嘉还是谁?

花独秀跳下石台,欣慰的拍拍沈利嘉肩膀:

“好小子,这么久了才知道来看看我?”

沈利嘉一把抱住花独秀的细腰:“我这不是来了嘛。”

花独秀仔细打量沈利嘉,忽然眉头一皱:“你脸上怎么弄的?”

原来,沈利嘉脸上有一丝淤青。

虽然已经基本消退,但花独秀眼里揉不得沙子,再细微的异常他也看的一清二楚。

沈利嘉神色尴尬道:“摔的,摔的。”

纪宗众弟子陆续离开,博虎道:“老大,这位小兄弟是?”

花独秀简单介绍,领着沈利嘉等人回到他的小院。

沈利嘉娴熟的泡好茶,然后从怀里贼兮兮取出一个锦囊。

花独秀问:“什么东西?”

沈利嘉嘿嘿一笑:“好东西!”

“好东西?”

沈利嘉说:“姐夫,我给你带了香宗最正宗的特产,全天下九界都闻名的宝贝!”

博虎等人闻声虎躯一震:“难道是……!”

沈利嘉大点其头:“正是!”

博虎等人鼻子里喷出一股热流,难掩激动之色。

花独秀一头雾水:“装神弄鬼的,到底是什么?”

沈利嘉坏笑道:“香宗‘大力丸’!”

花独秀一愣:“大力丸?什么鬼。”

沈利嘉小心取开锦囊,里面用药盒装着几棵圆溜溜的药丸。

沈利嘉说:“姐夫,香宗最出名的宝物就是大力丸。男人吃了女人受不了,女人吃了男人受不了,男女都吃了……”

博虎等四人齐声说:“床受不了!”

沈利嘉大点其头:“没错,没错。”

花独秀皱眉:“春药啊?你给我带这玩意干什么,我又用不着,拿走,拿走。”

博虎赶忙大手按住:“别啊,老大,你不要,赏给我们四个好不好?”

花独秀无语:“谁爱要谁要吧,抓紧拿走。”

博虎四人赶忙把锦盒里药丸分掉,还连声夸赞沈利嘉够朋友。

“你这个兄弟,我们四个交定了!”

沈利嘉嘿嘿坏笑:“这东西可是千金难求啊,平时只在百宝庄园限量出售,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

博虎道:“那是,那是。”

花独秀摆摆手:“行了行了,都坐好,说正事。”

“哦。”

众人收敛喜色,坐看花独秀要说什么。

花独秀问:“你小子对我还不老实,说,脸上的伤,谁打的?”

沈利嘉叹口气,说:“姐夫,真是啥都瞒不过你。我本以为这么多天了,淤青退的差不多才敢来找你,没想到还是被你看出来了。”

花独秀轻哼:“就你心眼子多。”

“大胆的说,屋里这几位都是我兄弟,没外人,别不好意思。”

沈利嘉点头,说:“你还记得上次咱们在豹王城收拾的那几个豹王门小子吗?”

花独秀眉头一皱:“鲍一豹?”

沈利嘉奇道:“姐夫,你真记着呢?”

“他怎么了?他去香宗找你麻烦了?”

沈利嘉道:“嗯。几天之前,这小子到香宗,专门来领教我的无敌拳法,狂的很。”

“我本来不想跟他打,结果他一连打伤我五个同门,我不出手他就不走,没办法,我只得下场跟他打。”

花独秀脸色冷峻:“他伤你伤的狠不狠?”

沈利嘉笑道:“不狠,不狠,都是皮外伤。我皮糙肉厚的,这点小伤不算啥。”

博虎插嘴道:“嘉嘉兄弟,鲍一豹这狗东西报复心很强啊?就是一顿饭的事,他还专门去沙蝎城找你麻烦?”

沈利嘉点头。

花独秀问:“这是多久前的事?”

沈利嘉道:“五天之前。”

花独秀点头:“我昨天才从豹王城回来,阴差阳错的,倒是替你教训了鲍一豹一把。”

沈利嘉奇道:“姐夫,你昨天去豹王城?又见着鲍一豹了?”

花独秀说:“我在豹王门跟他打了一架,要不是担心紫爷爷为难,我非得打死他不可。最后算是平手吧。”

“好端端的,你找他打什么架啊,那小子心眼很小的,弄不好他要来找你晦气!”

花独秀道:“我还怕他?我去豹王门就是去找他麻烦的,他敢来纪宗踢馆,我正好名正言顺的再揍他一顿,给你出出气。”

沈利嘉笑道:“还是姐夫对我好。”

沈利嘉话锋一转,小心问:“姐夫,你到纪宗时间不短了,拜师的事……”

花独秀道:“那事已经妥当了,我现在是紫帽家老纪撷岱的关门弟子,你放心吧。”

沈利嘉大惊:“听说纪宗仅剩三大家老,你能成为其中一个的关门弟子,厉害啊!”

花独秀道:“我下定决心要做的事,就没有做不成的。”

“好了,难得你来一次,我带你到天鹰城四处转转。博虎,上午我交代的事,晚上要给我办好。”

博虎点头:“放心吧老大,妥妥的!”

“那你们四个去办吧,我带嘉嘉出去转转。”

支走四大才子,花独秀带沈利嘉在城里到处瞎逛。

他一直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把入赘的事告诉沈利嘉。

不在纪宗待着,不让四大才子跟来,考虑的也是怕他们说漏嘴,被沈利嘉听到。

毕竟,他是沈利嘉的姐夫。

当初在困魔谷,和彭瑶瑶暧昧一下算是为了家族利益考量,互相也没说破那层窗户纸。

但现在,入赘纪宗,这事的确不好跟沈利嘉开口。

买了点零食饮料,沈利嘉边吃边问:

“姐夫,我看你那小院装饰的富丽堂皇,比纪宗其他地方都强了百倍,怕是花了不少钱吧?”

花独秀点头:“不错。纪宗太穷了,生活条件很艰苦,我这性子,肯定要拾掇拾掇的。”

沈利嘉大手一伸,从怀里掏出一把银票:

“姐夫,给你钱!”

花独秀奇道:“给我钱干嘛?我又不缺钱。”

沈利嘉道:“咱们异姓弟子在漠北这些豪门里不好混,我都懂。小院你拾掇完了,再给师伯他们添置点物件,维护好关系,别怕花钱!只要能学到真功夫,这点钱不算什么。”

花独秀笑道:“你小子。”

“钱你收着吧,现在纪宗那些弟子背地里都叫我豪横跋扈的富二代,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我决定,以后不花家里钱了。”

沈利嘉一愣:“他们爱说随他们说去呗,一群穷鬼,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罢了。”

花独秀摆摆手:“话不能这么说。有钱的好,他们体会不到,想偏差了,也不能怪他们误解咱们。”

沈利嘉默然。

有钱人不都是王八之气逼人,飞扬跋扈为富不仁那种,更多的是把钱用在有价值有意义的地方,把钱当做一个更快捷的追寻理想的跳板。

比如这两位,一个砸钱砸进了香宗,一个砸钱砸开了总督府的大门。

“再说了,我现在能自己赚钱,真的不需要花家里的钱。”

沈利嘉来了兴趣:“姐夫,你自己能赚钱?你怎么赚钱?”

花独秀从袖兜里捏出一粒银锭,笑道:

“你看,刚才那人塞给我的,这不就是赚钱嘛?”

沈利嘉一愣:“就是那个又高又壮的年轻刀客?”

花独秀点头:“是了。不过这是小钱,今天早上,还有人送来二十两黄金,赎走他败给我的宝剑呢。”

沈利嘉愕然,不敢置信的从头到尾打量了花独秀一遍。

“对了姐夫,这一个多月,钱叔派人来看你了吗?”

花独秀摇摇头:“没。出门前我就交代了,除非我主动传信,家里他们谁也不要来打搅我,这次我铁了心要练好内功,不然绝不回去。”

“嘉嘉,不是姐夫说你,你的功夫该好好练练了。”

沈利嘉老脸一红。

花独秀说:“鲍一豹那小子确实厉害,你打不过他我不怪你。但是你打不过,总该躲得过吧?怎至于被揍的满脸青紫。”

沈利嘉老脸更红了。

花独秀说:“我就不留你了,吃个晚饭你就回去,我要聚精会神谋内功,心无旁骛抓修炼,不陪你玩了。”

“你回去后,一定要刻苦练武,争当香宗高质量发展排头兵,记住了吗?”

沈利嘉点头:“记住了。”

“可是,我觉得我再怎么修炼也追不上你啊。”

花独秀瞪了沈利嘉一眼:“你跟我比什么,虱子跳的再高,能有大雁飞的高吗?”

沈利嘉暗道:我好歹是个蚂蚱啊,怎么能是个虱子?

太伤我心了。

他再次耷拉下脑袋:“知,知道了。”

“不要泄气。每个人都有优点,也有缺点,你可以的。”

沈利嘉又来了斗志:“真的吗?那我有什么优点?姐夫你快告诉我!”

花独秀想了想,拍拍沈利嘉肩膀:“……一定会有的。”

沈利嘉的脑袋再再次耷拉下来。

花独秀说:“我记得鲍一豹那小子最后跟我呲牙,说一年后的什么比武大赛,他要再次挑战我。嘉嘉,你知道这个比赛吗?”

沈利嘉眼睛一亮,抬头道:

“一年后的比武大赛?漠北青年/武道大会?我肯定知道啊!”

“这是整个漠北界最重要的大事,绝对的大事!非但整个漠北几十上百家大小门派会派弟子参加,很多界外势力也会悄悄伪装进来,参加这场大赛!”

花独秀奇道:“这么热闹?奖金很丰厚吗?得了第一又能如何,很了不起吗?”

沈利嘉说:“不不不,这个比赛并没有多少奖金,主要是一个荣誉。”

花独秀翻翻白眼:“哦,为了争一个虚名啊。”

沈利嘉知道花独秀的脾气,耐心解释道:

“青年/武道大会,参赛者限制在二十五周岁以内,仅限漠北的本土门派,而且是五年才举办一次。通过这个大会,基本可以判定哪家门派的年轻弟子最有潜力,未来哪个门派崛起势头最盛!”

花独秀想了想,说:“五年一次?明年举办下一次,那上一次谁拿了第一?”

沈利嘉说:“就是你们纪宗的人!”

第一零五章 久见了,招蜂引蝶剑法!

花独秀一愣:“纪宗的人?”

沈利嘉点头:“对!姐夫你知道的,我这人最喜欢研究风俗喜好,三年前到香宗,我天天跟其他门徒打听漠北江湖传闻,英雄事迹,所以对武道大会比较了解。”

花独秀问:“别扯那些虚的,我问你,纪宗哪个人拿了上届的大会第一?”

沈利嘉说:“纪不亮。”

花独秀一愣:“是他?”

“姐夫,你认识纪不亮?”

花独秀摇头:“不认识。据说他出去闯荡历练了,没在纪宗。”

沈利嘉说:“嗯,年龄到了二十出头,还留在宗门继续习武的话,速度会慢下来。到江湖险恶的地方去磨练一下,反而更有机会突破瓶颈。”

花独秀暗道:没想到纪宗藏龙卧虎啊,还有拿过漠北比武第一的人才?

就是不知道这个武道大会含金量如何。

若是都跟阿水,阿豹等等这些人差不多的实力,那搞个第一也没什么稀奇的。

沈利嘉问:“你要参加武道大会吗?鲍一豹明年要挑战你?”

花独秀摇摇头:“不了。我又不在乎那些虚名,什么第一第二的,都是浮云。我只想一年内练好内功,然后回到困魔谷收拾付云通一顿,继续做我的花家大少爷。”

沈利嘉挠挠头:“那我一年后跟姐夫一块回去,我继续做我的沈家大少爷。”

花独秀拍拍沈利嘉肩膀:“不错,不错,静心守己,看淡浮华,你进步了。”

“不过,这一年,你不可以混日子。”

沈利嘉一愣。

花独秀说:“这几个以月来我跟所有人打过的架,包括付云通,吃亏都在内力不足上,这是我唯一的弱点。这一年我一定要练好内功,以后再跟人打架,我绝不会再吃亏。”

“可你不同,你是处处不足,处处吃亏。这怎么行,以后回回打不赢就喊我替你出头?”

沈利嘉老脸又红了:“我一定好好练武。”

花独秀拍拍沈利嘉肩膀:“那个鲍一豹,他说一年后挑战我,我看还是别挑战我了。嘉嘉,一年后的武道大会,你跟他打。”

沈利嘉一惊:“我,我怕我打不过他……”

花独秀生气道:“没出息!他是练拳的,你也是练拳的,香宗的斩筋断脉七伤拳比豹王拳差很多吗?怕个毛?”

沈利嘉小声说:“差不太多……”

“主要是,我没他厉害……”

花独秀说:“给你一年时间,到时候替我出战,名正言顺的在擂台上把鲍一豹打趴下,能不能行?”

沈利嘉暗道:鲍一豹的境界比我高了那么多,已经迈进内力外放,我才是铜皮铁骨大成境界,只有一年时间,这怎么追?

我骑着马,骑着长翅膀的马怕是也追不上啊。

花独秀不满道:“到底能不能行?”

看花独秀脸色不佳,沈利嘉只好硬着头皮说:

“能,能行!”

花独秀轻哼道:“你少跟我打马虎眼,一年后咱哥俩回去困魔谷,必须要技压群雄,横扫一切反动派,谁也不能再欺侮咱们。这一年不练好本事,靠什么横扫反动派?还靠砸钱?还是靠抱总督府的大腿?”

沈利嘉尴尬道:“我,我知道了。”

花独秀点头:“打铁还需自身硬。想站得高,活的潇洒,就要有足够的底气。还记得当初我怎么跟你说的么,没有实力做背书,赚再多的钱,不过是给别人当运输大队长罢了。”

沈利嘉头低到胸口:“我,我知道了。”

花独秀说:“一年后,打赢鲍一豹,就这么定了。”

沈利嘉声音小的跟蚊子一样:“我,我知道了。”

街上人来人往,全都一脸莫名的看着花独秀二人。

一个长身俊朗的青年侃侃而谈,他对面的小胖子红着脸低着头,似乎是在被长辈训斥一样。

花独秀招招手:“走吧,继续逛街。”

沈利嘉松了口气。

艾玛,可算说完了!

这家伙,回去真要闭关好好修炼了啊?

一年, 打赢鲍一豹,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算了,不想了!

姐夫说的话没有实现不了的,他说我行,那我肯定行!

我行!

我行我行我肯定行!

早早吃过晚饭,趁着天还不黑,花独秀送走了沈利嘉。

回到纪宗自家小院,博虎已经等了许久。

“老大,你回来了!”

花独秀点头道:“嗯,吃了没?”

博虎道:“吃过了。老大你看,这就是你要的东西。”

博虎一指墙角,那里有一个长方形,像是风箱一样的木箱子。

花独秀奇道:“你还真搞到了?沙漠绿洲里还有这东西?”

博虎笑道:“嗨,只要有钱,啥买不到?这是我从三百里外的小池城弄来的,确实比较稀罕。”

花独秀走到木箱前,侧耳倾听。

“嘘嘘索索……”

一阵细密的犹如无数只昆虫同时在爬一样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不过老大,你要蜂箱做什么,喝蜂蜜?”

没错,这个木箱,正是一个养蜂用的蜂箱。

花独秀道:“是啊。这人呐,一旦上了年纪,腿脚就不好了,吃嘛也不香了,就得养个生才行。”

博虎恍然大悟:“原来这是给紫师伯准备的。”

花独秀说:“养生啊,要从年轻人抓起,咱们也得注意,不能天天大鱼大肉的吃喝,得调解,得营养均衡,记住了吗?”

博虎挠挠头:“记,记住了。”

“记住个屁。实际我是想弄点蜂蜜柚子茶喝,大热天的泻泻火,你喝不喝?”

博虎一愣:“还能这么玩?好喝吗老大?”

花独秀没好气道:“你真想喝啊?想喝,给我弄点柚子来。”

博山尴尬道:“不,不想喝了。”

搞笑,沙漠里,我上哪给你弄柚子去。

“老大,这是沙漠特有的条蜂,毒性很强,蛰一下很疼的,你弄蜂蜜时一定小心啊!”

“知道了,真啰嗦。”

撵走博虎,花独秀把小院的门锁好,取出一个小小香炉,点燃后放在蜂箱下面。

花独秀打开蜂箱上下活动板,让熏香透进蜂箱内部。

不一会儿,一群群的蜜蜂被熏香熏的冲出蜂箱,在院子里嗡嗡嗡飞舞起来!

花独秀仔细一看,微微有些惊愕。

沙漠里的蜜蜂,比之困魔谷的要大了许多,而且口器上的硬颚更大,更有力,屁股上的毒针似乎毒性也更强。

“这家伙,得小心点,这被蛰一下立刻就得毁容啊?”

花独秀抽出小红剑,深吸一口气,双目猛然亮了起来。

他的目光刺进成百上千密密麻麻飞舞的蜜蜂蜂群里!

一闪之间,花独秀到了蜂群中。

绝技·招蜂引蝶剑法!

花独秀出招极快,一息之间刺出十多剑,而且小红剑的剑锋只刺蜂头,绝不刺蜂尾,只击落,绝不击死。

这么玩,非常考验双目的洞察里以及手上力道的把握。

小小院子里,玉砖琉璃瓦,水榭小凉亭。

一个身材高挑,面容帅到炸的青年仗剑快速飞舞,在一群蜜蜂中片叶不沾身,如落花清流水,是何等的养眼。

可惜,没有观众。

至少花独秀是以为没有观众的,这个时间,紫爷爷跟念泽应该还都在演武场练武。

而且他不需要观众。

花少爷,从不耍帅。

因为他本来就很帅,不需要耍。

一耍,就做作了。

偏偏今日,纪念泽没有去演武场修炼,她一直在自己卧室里读书。

听到外面博虎跟花独秀的聊天声,她没在意,继续默默看书。

等到外面传出轻盈的剑啸声,纪念泽才动了一下身子。

这臭小子在外面做什么呢?

纪念泽小心起身,来到窗前,隔着纱窗朝外看去。

夕阳西下,金色余晖中,花独秀那帅到爆炸的绝美身影出现在纪念泽眼帘里。

“他,他在练剑?”

花独秀动作快到肉眼几乎难辨,只能看到漫天黑点中,一个华丽而模糊的身影在飞舞。

纪念泽不敢推动纱窗,唯恐打搅到花独秀。

她站在窗前,一动不动的默默观看。

越看越心惊!

花独秀,好快的身手,好厉害的身法!

他似乎是有意在刺向什么?

一炷香功夫后,熏香燃尽,蜂群渐渐飞回蜂箱。

乃至被击落在地的很多蜜蜂也摇摇晃晃重新飞了起来,返回蜂箱。

“吱嘎……”

纪念泽的房门,打开了。

花独秀大吃一惊,回头一看,惊道:

“念,念泽!你在家啊!”

第一零六章 突飞猛进!掌握修炼窍诀!

纪念泽款款而出,来到院子里。

花独秀有点紧张。

靠!

刚才练的那么投入,有没有不经意间展露出魔流府的身法武学?

可千万别有啊!

纪念泽说:“我在房间看书,听到有声音,出来看看。”

纪念泽看到地上几只蜜蜂尸体,问:

“你刚才在干什么,打蜜蜂?”

花独秀轻咳一声,立刻又恢复那股玉树临风的潇洒模样。

“没错,我在练剑。”

纪念泽点点头:“你练剑的方式很特别。”

花独秀说:“都是小把戏,上不得台面的。”

纪念泽摇摇头,转身回屋。

临关门之际,纪念泽背对着花独秀说:“你的身法,很快。”

花独秀一惊。

“还,还行吧。”

纪念泽回屋后,花独秀也没了心情。

打开院门,收好香炉,花独秀晃晃悠悠回到自己卧室。

回想了下,好像刚才并没有使出魔流府武功?

似乎只是把这段时间观察,学习到的别派精妙武学揉进自己剑法里。

看似花里胡哨,实际乱七八糟,甚至都不算是什么剑法。

不一会儿,纪撷岱返回小院,把两个年轻人叫到书房,讲授纪宗功/法的精妙之处。

天已漆黑。

讲完,老者严肃说:“秀儿,你每日在外面厮混,既不去演武场练武,也不在家里静修,这样下去,怕是难能有什么进步啊。”

花独秀“诚恳”说:“放心吧,以我花独秀天纵之资,我练一个时辰顶别人十个时辰,不碍事的。”

纪撷岱皱眉:“你呀,小聪明太多,不要自误。”

话虽如此,纪撷岱倒并不真的生气。

花独秀是他名义上的孙女婿,是关门弟子,但终究是外姓人,而且未来很可能还会跟纪念泽解除婚约。

教他功/法,是双方的约定,至于花独秀认不认真学,能学到多少,纪撷岱也不以为意。

学的好,那当然没问题,毕竟他对花独秀还是挺欣赏,挺喜欢的。

学不好?那就学不好吧。

最好就学个入门境界,学太快反而不美。

纪宗的发扬光大,靠的是纪不亮,纪清亮等其他二三代弟子,靠外姓人,终究不妥。

晚课结束,三人各自返回卧室休息。

花独秀关好门窗,吹熄屋里所有蜡烛,宽衣在床上双盘坐好。

深吸一口气,花独秀暗道:这是第二次,一定要看清!看清!看清!

重要事情说三遍。

闭上双眼,花独秀开始努力观想,靠内窥来探视自己的体内世界。

随着耳边响起平缓而有力的心跳声,花独秀的视野,从一片黑暗渐渐有了不同的色彩。

暗红色的世界。

“咚,咚,咚……”

花独秀看到了自己的心脏,这是最容易辨识的位置。

在这昏暗的体内世界里,巨大的心跳声几乎是震耳欲聋的。

以此为参照点,花独秀的视线来到丹田处。

丹田是人体经脉升降的枢纽所在,位置正好在人体的中心处,也就是脐部。

这个位置是经脉运行的关键要道,身体中来来往往的经脉,特别是主干经脉的十二正经、奇经八脉等(除带脉是绕腰部横向走行之外),几乎所有的经脉都是上下运行。

真气有升降流动,丹田自然而然的成为真气运行的中心所在。

任脉主血,为阴脉之海;督脉主气,为阳脉之海。

当真气运行于任督主干,真气充足时,疏通任督,就会形成任督环流。

这便是运转周天的原理。

非常重要的一步来了!

花独秀引动内力,由丹田里生出一股淡蓝色的真气。

这股真气渐渐充盈,强到一定程度后,花独秀一边仔细观看,一边尝试着把它一分为二。

要精准的做到绝对的一分为二,一边不多一分,一边不少一毫,非常之难,正常情况下需要旷日持久的练习才行。

但在花独秀双目注视下,平分真气很容易就完成了。

花独秀松了口气,下面最关键的环节来了!

他非常小心的把这两股双分的真气分别推进任脉和督脉。

花独秀脑门立刻冒出一股热气。

正常情况下,真气是沿着经脉单向流动,如果多条经脉同时有内力流动,就像互相联通的水管,各自有不同方向的水流喷出,那便乱了套了。

水管里水流乱套,顶多就是排水不畅。

而经脉真气乱套?

轻则内息走岔,经脉错乱。

重则走火入魔,爆体身亡。

所以,从没有人敢同时修炼两条经脉,两个周天同时运转。

而“一气化双流”,偏偏剑走偏锋,用极危险的方式尝试难以置信的修炼。

花独秀全神贯注,把距离拉开,在比较宏观的角度上盯着两道经脉里真气缓缓流动。

简单来说,任督二脉出于人体胞中,任脉在体表以腹部曲骨穴为起点,从身体正面沿着正中央往上到唇下承浆穴;督脉则是由曲骨穴向后沿着人体后背往上走,到达头顶再往前穿过两眼之间,到达口腔上颚的龈交穴。

两道真气同出丹田,各自在任督二脉里流动,在嘴唇相交。

经脉可以相交,但真气绝对不能相交,不然,互相冲撞的真气极易刺破穴位,透体而出。

极端情况下,叫做爆体而亡。

不极端情况下,也要毁容。

最轻的后果,怕是要变成个兔唇。

花少爷当然是宁可爆体而亡也不能接受毁容的,所以他无比的小心,小心小心再小心。

下一步,就是控制这两道即将碰面的真气各自流入手阳明大肠经和足少阴肾经。

淡蓝色真气在细小的经脉里缓缓流动,终于,到了更换航道的时刻。

由任督二脉转出,这才是关键。

人体十二正经,八道奇经是互相联通的,这两道同质同量的真气必须处于绝对的相对流动状态才行。

这需要无比精准的感知和操控。

花独秀现在最怕的,就是忽然有什么人闯进来,或者房子突然着火,他被强行打断。

尤其是现在他刚刚开始“一气双化”的修炼,非常生疏,无法应对紧急情况。

所以,这种修炼,他只能选择夜深人静的时候来进行。

内窥的双眼,真的是一眨不眨,上下两道真气同时盯梢,唯恐出了偏差。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两个时辰,也许是三个时辰,花独秀两道真气周转完一个大循环,在下丹田合二为一,同时湮灭在丹田气海里。

花独秀缓缓睁开眼睛,悄悄擦了擦额头冷汗。

我的个乖乖,好歹走下来了!

这一个周天,比之寻常要慢了太多太多。

不过,这是因为自己太过小心,操作还不够娴熟的原因。

如果按照“一气化双流”心法来修炼,一气双化的操作会越来越熟练,最终变的跟正常运转周天一样得心应手。

到那时,修炼内力的速度,比之常人就会大为提高!

花独秀下床活动一番腿脚,寻思道:

我现在能够内窥自己的体内世界,可不单单是能够观察经脉真气流动这么简单。

日后怕是用得着的地方多着呢。

嘿!赚大发了!

花独秀欣慰的点点头,忍不住摸了摸脖子上的挂坠。

这破兽皮,还真好用。

来回溜达几步,看天亮还早,花独秀趁热打铁,再次盘腿坐在床上,再来一次一气双化修炼。

这一次,速度稍稍快了几分,临近天亮运转完一个周天出来。

天亮了。

花独秀洗刷完出门,正好碰到纪念泽也出来。

纪念泽淡淡问:“今天你去不去演武场练功?”

花独秀笑道:“我才不去。天才如我,哪能跟你们这些凡夫一样靠埋头苦练来提升实力?”

纪念泽淡淡一笑,懒得搭理花独秀。

花独秀暗道:你笑个毛,我可不是有意要嘚瑟的,实在是真相就是如此啊。

花独秀当然有自己的修炼方式。

那便是——自创的招蜂引蝶剑法。

通过蜂群中练剑,他能把观摩来的其他门派的精妙招式融入到自己的招式中。

最终每一剑刺出,看似无招,实则招招都蕴含甚深精妙。

当然,这要基于双目无比敏锐和观察细微的洞察力。

这就是花独秀修炼招蜂引蝶剑法的意义所在。

如此数日一晃而过。

白天,花独秀逛街,吃喝玩乐,或者有人来踢馆就赚点零钱花。

傍晚则在空无一人的小院里练剑。

晚上听纪撷岱课,凌晨修炼一气化双流。

日子过得非常充实。

但,花少爷心里一直惦记着一个人。

谁?

瑶瑶那丫头?

不存在的。

她总督府的千金大小姐,众星捧月,没什么好惦记的。

沈利嘉?

更不存在。

那个混世小魔王,能吃能睡能玩能扯,惦记谁也不用惦记他。

花少爷惦记的人……

第一零七章 弟弟,我来,就是破除你心魔的

没错,就是他的阿水弟弟。

最近打败不少来踢馆的年轻人,每一次跟人打架,花独秀都特别想念来天鹰城第一天遇到的那个瘦弱的小青年。

缘分这东西,就是这么怪。

看对眼了,性情相投,越想,花少爷就越觉得那小子顺眼。

花少爷决定去看看他。

一大早,花少爷叫上四大才子,五人纵马离了天鹰城,朝白羊城奔驰。

黄沙滚滚,土浪弥漫,五人肆意狂奔,两个时辰后赶到白羊城。

这是一座比天鹰城稍小的沙漠城镇,四周全是防风沙的胡杨林,驼铃阵阵,城中还有一个百丈见方的大池塘,环境美不胜收。

打听到天云剑宗的位置,花独秀买了一堆各式礼物,五人来到天云剑宗拜访。

恰巧剑宗门口走过一个年轻弟子。

花独秀叫住他,说明来意,还偷偷塞给他一个精美纸袋。

里面装着一只香喷喷的烧鸡。

没办法,花少爷就是这么敞亮,来拜访,还能空着手来?

小小见面礼嘛。

年轻弟子看五人东张西望的架势,似乎跟观光游客一样,完全没点武者该有的严肃神态,不由得一脸怀疑。

“你们找云中水?”

花独秀笑道:“是啊,阿水弟弟在家吗?”

年轻弟子问:“你们要干什么,踢馆么?”

花独秀摆摆手:“不不不,你千万别误会。”

“我们来自纪宗,都是和平主义爱好者,倡导天下一家,和谐大同,不是来踢馆的。”

年轻弟子一惊:“纪宗?你们是纪宗弟子?”

花独秀高兴道;“是啊,我叫花独秀,一枝独秀的独,一枝独秀的秀,你一说阿水就知道的,我俩很熟。”

年轻弟子更加吃惊:“你就是花独秀?!”

博虎瞪眼道:“让你找个人你怎么这么多话?问完了没有?”

年轻弟子忍不住后退一步,吞吞口水:

“行……!你们在这等下,我,我去禀报长老!”

年轻弟子转头就跑。

手里紧紧捏着一只装着烧鸡的纸袋……

不一会儿,一个中年汉子和云中水板着脸迎到门口。

身后跟着那个年轻弟子,他手里仍旧提着纸袋。

中年汉子抱拳道:

“几位远道而来,天云剑宗有失远迎,请进吧。”

花独秀抱拳:“久仰久仰,阿水弟弟,好久不见啊?”

云中水轻哼一声,算是回应。

众人随中年汉子进了剑宗,七拐八拐,来到会客厅。

花独秀一路打量,暗道,天云剑宗比豹王门还穷,早知道我就不黑他们银两了。

人家攒点家底容易吗?

唉,怪我,怪我。

众人在会客厅落座,博虎等人送上各式礼物,花独秀笑道:

“我跟阿水弟弟一见如故,今天来没别的事,就是来看看阿水近来如何,唠唠嗑增进下感情。师兄,您要是忙的话请便,不用专门留下招待我们的。”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天云剑宗上下对花独秀没什么好印象,但人家客气而来,还带了这么多礼物,确实不宜再摆脸色。

中年门人僵硬笑道:“你们真不是来踢馆的?”

花独秀说:“真不是。阿水跟云什么海加起来都打不过我,我还有必要踢馆吗?”

中年门人的笑脸僵在脸上。

“那你们聊会儿吧。阿水,不要失了礼节。”

中年门人起身离开。

阿水面无表情的坐在一旁,看也不看花独秀一眼。

花独秀凑到阿水跟前,笑问:

“弟弟,多日不见,你想我没?”

云中水朝一边挪了挪,似乎不想挨花独秀太近。

“你来干嘛?”

花独秀说:“我来关心关心你啊。”

云中水轻哼:“用得着吗?”

花独秀语重心长道:“上次我看你负气而走,猜想你肯定心里不服气。你还小,气性又大,如果不好好开导开导,心里很容易生出心魔。”

“武者一旦有了心魔,精进之路就走不动了,很要紧的。”

云中水皱眉看了花独秀一眼,眼神中似乎有疑惑神色。

花独秀继续说:“走,咱俩切磋一二,我看看这段时间你进步如何。”

云中水问:“你这是要挑战我?”

花独秀一掌拍在云中水脑门上:

“熊孩子,都说了我是个爱好和平的人,今天不来踢馆,挑战你个头啊。”

“就是切磋切磋,我想看看你的剑法精进的怎样了。”

云中水一脸无语的揉了揉脑袋。

说话就说话,你打我做什么?

摊上这么个“朋友”,真是揪心。

也没去外面,就在会客厅,二人慢悠悠的以指代剑,比划了几招。

花独秀皱眉。

“你有心魔了。”

云中水心中一颤,沉默不语。

“我是你的心魔?”

云中水又看了花独秀一眼,轻轻点点头。

花独秀松了口气:“你看,我还真猜中了。幸亏我今天过来,不然真要耽误你以后的武者之路。”

拉着云中水重新坐下,花独秀推心置腹道:

“弟弟,武者,不论高下胜败,讲究一个气势。‘一往无前,心中无他’,就是这个气势,就是属于你的气势。”

“你曾经有,我在你眼里见到过,但现在,没有了。”

云中水默默低头,暗自思索:我的气势,没有了?

花独秀说:“你的剑法,讲究料敌先机,攻其必救,以攻代守,恰好应了‘一往无前’这个词。”

“但上次对上我,我是什么人?我是顶尖高手啊,把你剑招里破绽都看到了,我一说话,就破了你的气势。”

“然后,‘心中无他’这个势,你就丢掉了。”

“攻不是攻,守不是守,你乱了分寸。”

云中水点头:“是,这段时间,我一直琢磨进可攻,退可守的剑势。”

花独秀抬手:“错了。”

“你这叫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当然,现在你手中的西瓜,还是个西瓜苗,还没长大成熟,还早得很。”

“听哥哥一句,坚持你的本心,守住你的气势。‘一往无前,心中无他’八个字,你好好琢磨琢磨。”

“这将是独属于你的无上剑意。”

云中水心头一震。

“一往无前,心中无他”,简简单单八个字,仿佛一再击中他灵魂最深处。

真的是这样吗?

师叔说我的剑招只顾头不顾腚,我试着把剑招使的更加攻守兼备,难道不对吗?

花独秀看云中水眼神一阵迷惘,一阵明亮,似乎正在纠结斗争,玉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啦,别瞎想了。别人谁说什么都别听,就听我的,错不了。”

“走,咱们出去逛逛。白羊城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今天你给我们当导游,带我们好好玩玩。”

“你放心,我来请客,算是弥补给你造成心魔的亏欠。”

云中水一愣:“你们要待几天?”

博虎狞笑道:“那要看白云城有多少好吃,好玩的地方了?”

“桀桀桀……”

云中水脸色一白,心里有点慌。

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

一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

这天一早,花独秀来到公厨,准备随便吃点早餐。

但周围气氛却跟往日大为不同!

以往,大多数纪宗弟子都会躲得他远远的,甚是嫌弃那种,但也不会主动找茬。

花独秀也懒得计较,大家各吃各的。

而今天,几乎所有纪宗入室弟子们都围在一起,热烈的低声讨论着什么,间或有人回头坏笑着看花独秀两眼。

那眼神仿佛再说,你小子要倒霉了!

你嘚瑟到头了!

花独秀奇怪的问身侧博虎等人:“他们怎么老偷窥我?”

博虎挠挠头:“不知道啊。”

贞卿说:“不对,肯定有什么事发生了,只是咱们还不知道,而这些嫡传弟子却提前得到了消息!”

花独秀说:“爱咋咋地吧,咱们又不闹事,不惹事,能有什么事发生?”

话音刚落,公厨外一阵骚动,两个俊朗青年在一众年轻弟子的簇拥下推门而入。

当先一人,大约二十七八的年纪,形象可谓是器宇轩昂,仪表不凡。

紧跟在他身后的青年,年龄不到二十,脸上没什么表情,但一双眼眸甚是清明,像是一潭寂静无波的古井。

二人进来,公厨里的年轻弟子们一阵欢呼,立刻迎了上去,就好像是追星的粉丝一样。

博虎脸色一变,小声说:“老大,这,这人好像是纪不亮啊?”

花独秀一愣:“纪不亮?”

那不就是纪宗三代弟子里最出类拔萃的小子么?

嘉嘉所说的上届青年武道大会的冠军?

就是他?

花独秀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一通,而纪不亮进门后先是客气的跟大伙打过招呼,随即也朝花独秀这边看过来。

他的脸色,立刻变得冷峻起来。

博虎小声说:“老大,好像气氛有点不对啊?”

花独秀若无其事的喝了一口蛋花汤,道:

“爱咋咋地,吃咱们的。”

纪不亮缓步走到花独秀等人面前,同样上下打量一番,皱眉问:

“你就是花独秀?”

花独秀抬头问:“是啊,你是谁?”

纪不亮冷道:“我是纪不亮。”

簇拥在纪不亮身后的纪宗弟子们个个一脸不怀好意的盯着花独秀,冷笑阵阵。

哼,好你个嚣张的小赘婿,整天耀武扬威,目中无人的,以前没人收拾你,那是因为你剑法高,大伙打不过你。

但现在不同了!

纪不亮,纪清亮师兄回来,纪宗,以后就没有你们这些记名弟子嚣张的空间了!

夹起尾巴做人吧!

花独秀问:“原来是不亮师弟,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不亮?

师弟?

谁给你的勇气?

果然,纪不亮眉头一皱,沉声道:

“听说,你觊觎我念泽师妹,厚着脸皮入赘到紫师伯那里,要做我们纪宗的赘婿?”

花独秀挠挠头,淡然问:“关你屁事啊?”

第一零八章 纪不亮的特殊任务,铁王庙!

花独秀此话一出,非但纪不亮等人大为震惊,连花独秀身侧的四大才子也狠狠呛了一下。

我去,老大,你不要这么猛好不好?

你不怕挨揍,我们四个怕啊!

平时你看不起这些入室弟子,天天在他们面前大手花钱,大碗吃喝,还一次次把那些他们搞不定的踢馆武者打趴下,这么红果果的拉仇恨也就罢了。

那是因为他们确实比不上你。

可这位大佬是纪不亮,是纪宗三代弟子里最出众的一个,是上一届漠北青年/武道大会的冠军啊。

你竟敢当面怼他?

厉害,厉害了我的哥!

你是真的不怕惹麻烦。

那什么,我们四个能不能先撤?

纪不亮身侧一个高大弟子怒道:“花独秀!你一个臭不要脸的死赘婿,怎么跟不亮师兄说话呢!”

另一人义愤填膺道:“像你这般口出狂言,目中无人的无耻之徒,就该打断双手双腿,掌掴一百,立即逐出宗门!”

“对,逐出宗门,还纪宗一片蓝天!还纪宗一片净土!”

花独秀有些怜悯的回头看了看博虎四人。

博虎等人也怜悯的看着花独秀。

博虎暗道:老大,你这才来几天,满打满算两个多月,你看人家都恨你恨到什么程度了?

花独秀叹息道:“四位兄弟,真是委屈你们了。”

“身为记名弟子,没想到你们竟然承受了如此大的歧视和不公待遇,真是难为你们坚持这么多年。”

博虎苦笑:“还,还好吧。”

可不,以前顶多是被这些入室弟子轻视,可从没被针对成现在这样啊。

老大,你心里就没点数吗?

纪不亮道:“你不要东拉西扯,纪宗对记名弟子向来一视同仁,大家都是纪宗门徒,没什么歧视和不公。”

花独秀转过头来,一摊手:

“既然如此,那你们围着我们五个干嘛?”

纪不亮冷哼:“看你油头粉面,顽劣不逊,就凭你,也配入赘到我们纪宗?也配……也配跟念泽师妹婚配?”

花独秀耸耸肩:“配都配完了,还有什么配不配的。”

说着,花少爷展颜一笑:“你吃醋了?”

话音一落,原本群情激昂的嫡传弟子们全都闭上嘴,安静下来。

纪不亮眉头紧皱,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身上绽放出一股无形的杀气,令人窒息。

博虎四人悄悄侧了侧身子,面对纪不亮骇人的气势,他们四个有点抵抗不住。

纪不亮一字一句问:“你说什么?”

花独秀掏掏耳朵,慢悠悠问:

“你耳朵有点问题啊?他们都听见了,你听不见?”

纪不亮脸色铁青,一动不动的盯着花独秀。

花独秀说:“别这么盯着我,都是大老爷们,万一被念泽师妹看到了,还以为咱们眉目传情,别有基情呢。我可是取向正常的人,跟你不一样。”

纪不亮猛的一拍桌子,花独秀等人的碗筷全都震上了天,摔出去一丈多远。

汤汤水水撒了一地。

他身子前探,恶狠狠盯着花独秀说:

“你小子说话小心点,这里是纪宗,有宗规,有家法的!再敢乱说话,小心我割了你的舌头!”

花独秀毫无惧色:“呦,难道不亮师弟已经晋升到戒律家老的职位了吗?真是年轻有为啊,宗规和家法是你定的?执法由你来执?这么牛?”

纪不亮缓缓摇了摇脑袋。

有点头疼啊。

来之前听师兄弟们说,这个赘婿嚣张的很,说话很难听。

没想到竟然嚣张到如此程度,嘴巴毒辣道如此程度?

真是恨不得立刻收拾他一顿,把他满嘴的牙都打落!

但是,纪宗严禁私斗,尤其他还是深孚众望的纪宗首屈一指的三代弟子,是年轻一代的翘楚,将来要担当大任的,此刻更加不能带头破坏规则。

花独秀笑道:“行了,别在这龇牙咧嘴的,装啥啊?有事吗?有事快说,没事起开,我还要出去逛街呢,别挡道。”

花独秀起身,一副要离开的样子。

正这时门外又走进几人。

是纪绔岱和两个中年弟子。

其中一个弟子问:“你们围在那里干什么呢?”

看到是纪绔岱来了,人群赶紧散开,各自躬身向纪绔岱问好。

纪绔岱眼睛一亮,笑道:

“是不亮和清亮啊,怎么,来吃早餐?”

纪不亮脸色立刻恢复如常,微笑点头:“师父,您也来吃早餐?”

纪绔岱点头:“是啊。不亮,清亮,你俩昨晚回来的晚,一会儿跟我去拜见一下掌门师兄,回来要报个到的嘛。”

纪不亮二人微笑应答。

花独秀大大方方从桌后走出,道:“绿师伯,您慢吃哈,我吃好了。”

纪绔岱对花独秀早就放弃管束,这小子太过顽劣,又是紫师弟的孙女婿,关门弟子,再顽劣自有紫师弟亲自约束。

随意摆摆手,纪绔岱淡然道:“嗯,去吧,别惹事啊。”

花独秀道:“怎么会呢,我从来都是替宗门解决麻烦,哪有惹过事。”

这话倒也没错。

花独秀打败好多个上门踢馆的别派弟子,一次次维护住纪宗的脸面。

当然,那还不是因为纪不亮和纪清亮这两个守门员不在?

现在他俩回来,以后就不用你花独秀出面了。

花独秀懒得搭理纪不亮等人,带着四大才子晃晃悠悠出了纪宗。

花独秀问:“我跟纪不亮无冤无仇,第一次见面,你们说他为何刚回来就要针对我?”

博虎无语道:“老大,你这么怼人,任谁都会针对你啊。”

花独秀摇头:“非也,是他先要针对我,我不得已才怼他两句的。我这人最讲和谐社会,和谐你我,我可喜欢跟别人交朋友了。”

贞卿小声说:“老虎,你们都来得晚,有些事可能没听说。”

博虎奇道:“什么事?”

贞卿道:“我来纪宗四年,我来时,纪不亮和纪清亮二人还没离开,有些事还有点印象。”

“听说纪不亮跟念泽嫂子关系极好,把她当亲妹妹一样看待。现在他外出历练回来,却突然发现嫂子跟老大有了婚约,而且那些嫡传弟子们肯定没说老大好话,才到了现在这一步。”

博虎点头:“那就是了。老大说纪不亮吃醋,还真说到点子上,怪不得他立刻就要翻脸。”

贞卿点头:“不不不,他应该的确是拿嫂子当亲妹妹一样看,吃醋倒不至于。”

博虎说:“爱吃不吃,反正老大是抱得美人归,纪不亮,凉了!”

花独秀一脸无语。

“你俩说完没有?”

博虎嘿嘿坏笑:“说完了,说完了。”

花独秀道:“纪不亮回来了,他这么牛,以后再有上门踢馆的武者,怕是就没我出手的机会了。”

博虎说:“老大,那点赎金,咱不要也罢!”

贞卿道:“仔细算算,这一个月来打了好几架,赎金赚了小一千两,可也不是小数目。”

博虎点头:“没错。漠北这些门派终究还是穷了些,百八十两的咱们不当回事,他们可心疼着呢。”

花独秀当然不在乎这点小钱。

他在乎的,是没有机会亲手跟漠北这些门派的优秀弟子切磋,不能边打边借鉴,边验证自己的武学。

这是一个不小的损失。

在不能使用魔流府武学的前提下,要想在漠北站住脚,自己的剑法必须要有一个很大的提高才行。

毕竟,花氏剑法就那么几招,而且极其依赖独特的剑意。

用过一次,下一次再用,对手就有所准备,不那么容易中招了。

花独秀等人闲逛的同时,纪绔岱率领纪不亮,纪清亮来到纪宗宗主闭关的竹林。

纪撷岱已在这里等候多时。

彼此见礼,四人一同进入石室。

石室内,头戴黑帽的枯瘦老者依旧面朝石壁,背对众人。

纪不亮和纪清亮规规矩矩磕了个头,纪幺岱欣慰道:

“快起来吧,你们四个都坐下说话。”

四人依言在蒲团上盘腿坐好,一齐看着黑帽老者那干枯的后背。

纪幺岱说:“数年不见,你俩进步不小啊。刚进石门,我就感受到你俩浑厚的气息了。”

纪不亮谦逊道:“多谢掌门师伯赞缪。”

纪幺岱问:“你们此次前往祖妙界历练,对那个组织情况了解得如何?”

气氛立刻严肃起来。

纪撷岱看了纪不亮二人一眼,暗道,掌门师兄果然极在意那事。

不然也不会急切的想知道情报。

这段仇恨,怕是早晚连本带息的要算回来。

纪撷岱脸上隐隐有激动之色,显然,他比两个师兄更急切的想知道某些情报。

纪不亮认真道:“‘铁王庙’的势力,这些年在祖妙界发展的越发庞大,当地官府已经被拉下水,对他们视若无睹,臭气相投,这两年甚至有朝外界渗透的趋势……”

纪不亮详细把铁王庙势力发展,顶层高手实力,年轻弟子崛起等情报详细解说,纪撷岱等人越听脸上凝重之色越是浓重。

纪不亮说罢,纪幺岱久久无语。

纪撷岱胸膛起伏,低喃道:“掌门师兄……”

纪幺岱点点头,叹息道:“紫师弟,不必多说。这桩仇恨,不单单你记着,我们所有人都没有忘。”

“当初我定下让两位师侄去祖妙界历练,目的之一就是让他俩暗中调查铁王庙的真实实力。”

纪撷岱点点头,没有说话。

“事实证明,铁王庙的实力,这些年来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更强了。”

纪绔岱说:“本来以为官府跟邪/教不能共生,会主动铲除他们,没想到……”

纪撷岱咬牙道:“神龙帝国已经烂透了!指望官府作为,还不如指望母猪上树!”

纪幺岱道:“不必激动。这个仇,肯定是要咱们纪宗自己来报的。”

“不亮,这几年你进步虽大,不过比之当年纪友师侄,怕是还要差了一线。”

纪撷岱脸色一暗。

纪友,便是纪撷岱的独子,纪念泽的父亲。

纪不亮道:“友师兄天纵之才,不亮确实追之不及。”

纪撷岱轻声说:“不亮,你还年轻,未来不可限量,不必妄自菲薄。”

纪幺岱摆摆手:“咱们纪宗,老家伙就是咱们三人。二代弟子里,高手不少,但有实力纵横天下的顶级高手却一个没有。三代弟子里,就数不亮和清亮资质最好,二十年后堪当大任的,非你俩莫属。”

“从你们带来的情报来看,三五年之内,想报当年之仇怕是有些难啊。”

“三五年内,我们三个还算硬朗。再过数年,怕是打也打不动了。”

纪撷岱闻言身形有些垮顿,脸上隐隐有颓丧气息。

儿子儿媳的仇,难道真的就报不了吗?

纪不亮忽然说:“掌门师伯,咱们明年就有一个复仇的良机!”

第一零九章 复仇的机会出现,安排!

纪不亮话音一落,纪撷岱和纪绔岱同时看向纪不亮。

连背对众人的纪幺岱身子也震了一下。

“不亮,你得到了什么讯息?”

纪不亮说:“铁王庙除了盘踞祖妙界,目前主要往蛇谷渗透。但今年,他们已悄悄派出一队人马,暗中把沙之城的一个小门派换洗掉。”

“根据我和清亮的调查,他们是打算通过这个门派,渗透沙之城的漠北总督府,进而插手漠北武林势力。”

纪撷岱问:“沙之城远在千里之外,而且铁王庙渗透一个小门派,咱们就算灭了他们也没什么价值。”

纪不亮说:“紫师伯说得对。但如果,铁王庙顶着这家门派的名义,派少主北郭铁男参加明年的青年/武道大会呢?”

没错,邪/教铁王庙的教主,复姓北郭,名叫北郭兲鸾。

他最得意的儿子,名叫北郭铁男,是神教的第一继承人。

纪撷岱立刻坐不住了:“什么?北郭老贼的儿子要参加明年的武道大会?”

纪不亮道:“没错,这个情报得来的非常偶然,但可信度极高。铁王庙作为一个外界邪/教,想侵入漠北是难上加难,但如果通过参加武道大会,夺取第一名号来扬名立威,后面的事便容易多了。”

纪撷岱立刻转头看了坐在最后面的纪清亮一眼。

没办法,青年武道大会,参赛者限定二十五周岁以内。

纪不亮,已经超龄了。

而纪清亮,刚刚十九岁。

纪幺岱问:“清亮,你在祖妙界,跟铁王庙的人有没有交过手?”

纪清亮道:“回掌门师伯,交手过四次。”

纪幺岱问:“如何?”

纪清亮道:“全胜。”

纪不亮轻咳一声,插嘴道:

“清亮师弟说话向来言简意赅,还是我来说吧。”

“我俩在祖妙界跟铁王庙的人交手过六次,其中四次是大打出手,而且对手实力很强。这四战……”

纪不亮详细描述一遍,众人默默点头。

不亮这孩子,口吃清晰,头脑清楚,轻重缓急分析的颇有条理,确实是个值得培养的人才。

纪幺岱说:“以清亮的实力,寻常年轻武者已经不是你对手,但若是对上北郭铁男,怕是还有不小压力。”

纪清亮说:“我会努力。”

纪幺岱幽幽道:“北郭铁男的实力,咱们一点情报没有掌握。时间还有一年,咱们现在就要早做准备。这确实是一个机会,能在武道大会的擂台上公开打死北郭老贼最得意的儿子,咱们的仇,就算是报了一半了。”

“清亮,明天起你来我这里,随我一同闭关。”

纪清亮一愣,拜倒道:“是。”

纪幺岱说:“今天先谈到这里吧,两位师弟,没什么事不要来打搅我闭关,你们都出去吧。”

“是,掌门师兄(伯)。”

众人退出后,各自离开。

纪不亮追上纪撷岱,似有难言之隐。

纪撷岱笑问:“怎么,你想问念泽的事?”

纪不亮尴尬道:“嗯。”

“随我来吧。”

纪撷岱领着纪不亮回到小院,花独秀出去浪了,纪念泽在演武场苦修,家里只有纪撷岱二人。

纪不亮小声问:“师伯,念泽师妹不是跟豹王门的鲍一豹早有婚约吗,怎么会改为招那个不着调的花独秀入赘?”

纪撷岱看纪不亮脸色隐隐发红,笑道:

“你呀。这么多同门师兄弟里,从小到大就数你最疼念泽。念泽的心你是知道的,她根本就不想出嫁,满心只想练好武功,将来能够手刃仇人。”

纪不亮道:“我这次出去,除了暗中调查铁王庙的情报,铁王庙的教徒狗贼也没少杀,算是先给师妹出口恶气。”

纪撷岱点头:“你的心意我懂。我老了,念泽从小无父无母,你就是他的亲哥哥一样。只是念泽不想出嫁,豹王门那边又用心深沉,一个不小心,就可能给纪宗招惹一个大敌,这是我能想到最好的办法。”

纪不亮道:“那也不至于找这么一个轻浮顽劣的人啊。这个花独秀今早我见过了,他实在是……”

纪撷岱抬手打断纪不亮:“罢了,这事不用再说了。秀儿这孩子,性格确实顽劣了些,但本性不坏,尤其悟性之高,世所罕见。”

纪不亮一愣:“您的意思是,真的要把他当关门弟子一样悉心培养?”

纪撷岱叹口气:“铁王庙的强悍,你刚刚从祖妙界回来,肯定很清楚,我这一身伤更是拜他们所赐。”

“想要复仇,难度之大可想而知。秀儿的父亲到了之后,马上就要正是定下婚约,秀儿就是念泽名义上的丈夫。让他随我们杀去祖妙界,这个我不不能说,但一年后的武道大会,我却肯定能说服他参加的。”

纪不亮想了想,点头道:

“清亮师弟的实力,确实还差了一线,我又超龄。放眼纪宗,除了念泽师妹天赋极高外,再没有合适弟子。明年的武道大会,咱们有三个名额,确实要两手准备。”

“如果花独秀真能堪当此大任,那我……我倒是能对他改观一些。”

纪撷岱笑道:“秀儿这孩子,他的底蕴超乎你的想象。”

纪不亮奇道:“怎么,看他轻浮孟浪,难道都是装的?”

纪撷岱尴尬道:“倒也不是装的,咳咳。罢了,你只需知道秀儿将来必定惊艳绝伦就行了,别的事,让时间来证明吧。”

纪不亮点头:“我知道了。”

纪撷岱问:“这次回来,你还打算去高宗走一圈吗?”

纪不亮点头:“高宗,肯定是要去的。”

纪撷岱微微一笑:“高剑东那小子,注定是你成长路上的一道风景。不过四年前你已经击败过他一次,没必要再去赢第二次。如果要去,带着清亮和秀儿去看看吧。”

纪不亮道:“是。”

纪撷岱说:“高宗剑法,号称漠北第一,实际就算号称天下第一也没几个人反驳。你跟清亮,秀儿都是练剑的,高宗总是绕不过去的一道坎,趁清亮随掌门闭关之前去高宗走一遭,对他们的修炼极为有利。”

纪不亮道:“嗯,那我们下午就去。”

……

吃过午饭,纪不亮带着纪清亮再次来到小院,这次,他径直来到花独秀的房间外。

“咚,咚,咚。”

纪不亮敲门,花独秀正在睡午觉,身子一动不动,闭着眼懒洋洋问:

“谁啊,大中午头的,有什么事?”

纪不亮耐着性子问:“你在家?那我进去了?”

花独秀的声音传来:“门锁着,你进不来。”

纪不亮:“……”

“花独秀,把门打开,我有事找你。”

花独秀被烦的不行,这个午觉,怕是别想睡肃静了。

起身,开门,花独秀一愣:“怎么是你俩?”

纪不亮脸色如常:“我俩怎么了?不能来找你么?”

花独秀笑道:“哦,我知道了,早上被我嘲讽一顿,咽不下那口气,这会儿来找我晦气?”

“纪不亮,听说你是上届武道大会冠军,剑法很厉害啊?怎么着,咱俩练练剑?有没有兴趣?”

纪不亮眼皮一跳:这个花独秀未免也太嚣张了吧?

知道我的实力,还敢当面挑战我?

若不是上午紫师伯有言在先,我还真得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个顽劣的富家少爷。

纪不亮说:“免了,我来不是找你打架的。”

花独秀奇道:“那你找我做什么,大中午头的,找我一起睡午觉?”

“那不行啊,我房间很小的,睡不开三个人。”

纪不亮有些无语。

顺着打开的房门朝里看了看,尼玛,你的房间一点都不小好吧?

宽两丈深三丈,这还小?

尤其是那张红木雕花大床,别说睡三个人,睡六个人怕是都不挤。

只是花少爷来后新添置的家具很多,屋里摆的满满当当。

纪不亮只好直奔正题:“听说你是练剑的?”

花独秀道:“是啊,怎么,你想找我学剑法?”

纪不亮真想扭头就走。

这家伙嘴里哪一句都没法听。

纪不亮深吸一口气,强忍着说:

“我跟清亮要去一趟野狼城,去高宗踢馆,你要不要一起去。”

“去野狼城?高宗?踢馆?”

花独秀一愣:“高宗,是不是就是那个号称剑法贼厉害的门派?”

纪不亮点头:“高宗剑法,号称漠北第一。”

花独秀点头:“漠北第一,那也算不得什么,我花家剑法还困魔谷第一呢,这有什么好吹嘘的。”

纪不亮皱眉问:“你到底去不去?”

花独秀伸个懒腰,打个大大的哈欠,眼角都挤出了一滴困觉的泪珠。

纪不亮耐着性子等待。

花独秀揉揉脸,道:“既然你俩担心踢馆不成反挨揍,那我就去吧,好歹咱们都是纪宗子弟,你俩挨揍了,我脸上也没光啊。”

第一一零章 漠北剑法第一!挑战高宗!

花独秀说罢,立刻转身回屋,“嘭”一声把房门关上。

纪不亮真是气的身子都在发抖。

你又关门干嘛?

胡说一通,怕我削你?

唉,受不了这人。

屋里传来哗啦啦的洗漱声音,嘘嘘索索的,似乎花独秀在洗脸换衣服。

呀喝,讲究人啊?

行吧,那就等你一会儿。

懒得跟你计较。

等啊,等啊。

一刻啊,又一刻。

四刻钟过去了,屋里还是嘘嘘索索的,花独秀没有出来。

纪不亮回头看了纪清亮一眼,纪清亮沉静的脸上难得有了一丝愠色。

“师哥,他在干嘛?”

纪不亮叹息道:“不知道。”

纪不亮无力的抬起手掌,刚要拍门,房门猛然打开。

花独秀一扫先前午休时的颓丧疲累感觉,整个人都容光焕发,神采照人。

纪不亮眼睛一眯:我去,好刺眼,这小子好帅啊?

念泽师妹该不会是被他的帅气吸引了?

真要是那样,倒也不是师妹浅薄。

毕竟,这小子一旦打扮起来,精致程度简直比念泽师妹还要高。

还要耐看。

真是见了鬼了。

连我都有一丝悸动。

纪不亮轻咳一声:“花独秀,你让我俩干等了半个时辰,就为打扮成唱戏的样子吗?”

花独秀摆摆手,笑道:

“不能那么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能跟两位师兄出门,那是小弟的荣幸,我当然要给你俩长长脸啦?毕竟,我花独秀是个有集体荣誉感的人。”

纪不亮实在不想多说话,立刻转身,背对着花独秀说:

“野狼城距离天鹰城不近,咱们得抓紧赶路,快走吧。”

花独秀道:“抓紧抓紧,快马准备好了吗?马鞍软不软?遮阳帽呢?瓜果清水带够了吗?”

纪不亮:“……”

赶到纪宗门外,有年轻弟子牵着三匹马默默等待,等得都快睡着了。

“啊,不亮师哥,清亮师哥!”

看三人来到,年轻弟子们立刻躬身问好。

花独秀主动接话:“这位小师弟,有劳你了。”

那弟子抬头一看:谁特么是你师弟,你算老几?

不要脸的小赘婿!

只是……为何两位师兄要带小赘婿出门?

真是奇了。

三人翻身上马,花独秀揉了揉屁股:马鞍太硬了,唉。

他从背包里取出三顶软斗笠,分别递给纪不亮和纪清亮:

“来来来,戴上戴上,小心别晒黑了。”

纪不亮和纪清亮只好接过。

但戴也不是,不戴也不是。

因为他俩的斗笠,都是浅绿色的。

花独秀自己的是米黄色的。

花独秀带好斗笠,奇道:

“你俩怎么不戴啊?快戴上,一会儿出了城就是大太阳,没点遮挡的,晒黑还是其次,晒的头昏脑涨的还怎么跟人比武?”

纪不亮和纪清亮对视一眼,叹口气,只好硬着头皮戴上手里的绿帽子。

啊不对,是浅绿色软斗笠。

看着三人骑快马离开,门口的年轻弟子一脸懵逼。

他们要去哪?

为什么会带着不要脸的小赘婿?

他竟敢让两位师哥戴绿帽子?啊不对,绿斗笠?

两位师哥还真戴上了?

今天真是奇事多多。

……

出了天鹰城,三人向东急奔。

野狼城在盟重大绿洲的东部,距离天鹰城有一百五十里远,三人马不停蹄,赶了一个多时辰才到。

进了野狼城,三人补充了点清水,下马走路,疏通颠簸的酸麻的筋骨。

看花独秀发型也乱了,身上的衣服也吹的皱皱巴巴的,纪不亮忍不住有点想笑。

他说:“花师弟,我先给你说说高宗的情况。”

喂喂喂,听见没,我叫你花师弟了啊。

主动示好了啊,拿你当自己人了啊。

花独秀边揉屁股边咧嘴道:“你……你说吧,哎呦。”

纪不亮强忍笑意,假装严肃说:

“高宗的年轻弟子里,实力以高剑东为第一。”

“四年前的武道大会,高剑东跟我斗了整整三百回合,最终败在内力不济上。”

花独秀点头:“打持久战,谁能打得过咱们纪宗?”

纪不亮说:“单论剑法,高剑东绝对在我之上,但他有他的长处,我有我的长处,最终比拼的,还是综合实力。”

“只是高剑东年龄小我几岁,明年的武道大会,他二十四岁,还能参加,我却超龄了。”

花独秀大大方方说:“没关系,你安心退役吧,我替你削他。”

纪不亮翻翻白眼。

“这次咱们来,算是摸一摸高宗年青一代弟子的整体实力,尤其是要试一试高剑东剑法到了什么境界,心里有个准备。明年武道大会,清亮师弟要代表纪宗参加,必须做到心里有数才行。”

花独秀松了口气:“对了,我怎么把清亮师弟忘了。对对对,让清亮师弟上,我这个人向来爱好和平,不喜打打杀杀,什么武道大会,你们打,到时我去给你们加油助威!”

纪不亮和纪清亮同时瞪了花独秀一眼。

谁特么是你师弟。

论年龄,论资历,纪清亮都妥妥的是你师兄好吧?

臭不要脸!

纪不亮说:“花师弟,不是这样子的。像咱们纪宗这样的名门大派,武道大会的参赛名额有三个,清亮师弟一个,另外两个,肯定要选取年龄合适,实力又最强的弟子参加。”

花独秀问:“我是外姓弟子,还是个不入流的小赘婿,这种大场面能轮得到我?”

“虽然我剑法超强,实力无与伦比,要参加的话就算拿不了第一,拿个第二第三的跟玩一样,但是我不能参加,毕竟身份不够资格啊?”

没错,花独秀喜欢跟人切磋,因为这样可以验证自己的想法,可以研究对方的招式。

但比武大赛,那是要争名次的,是要下死手的。

谁爱参加谁参加,我反正是不去。

万一我小红剑弄坏了怎么办?

寻常切磋,打不赢大不了就认输,我又不在乎虚名。

武道大赛,总不好动不动就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咱俩别打了?

认输一场,后面就没资格继续参赛了。

还不如在下面看戏呢。

一样能琢磨对战之人的招式套路。

纪不亮无语道:“算了,这事,你回去问紫师伯吧。”

“今天,咱们三个先试试高宗的水有多深。毕竟,我已经四年没跟高宗的弟子交过手了。”

花独秀点头:“我也好多年没跟高宗的弟子交过手,很有些年头了。”

你?

你不是困魔谷人氏吗,你见过高宗的人长啥样吗?

纪不亮干脆就当做没听见。

当然,花少爷确实曾遇到过一个自称从高宗学来本事的人。

只不过那人用刀,现在看来,显然是胡扯。

三人一路来到高宗门派所在。

报过名号,一个中年高宗门人接待纪不亮三人,把三人迎到会客厅喝茶。

纪不亮客气道:“师兄,这次我们三个来,不为别的,只是跟剑东师弟多年未见,想切磋求证一二,不知妥否。”

中年门人道:“不亮师弟客气了。上届武道大会,剑东师弟技不如人惜败于你,这四年来埋头苦练,只求有朝一日能追上不亮师弟身影。”

“听说你远赴外界历练,这番归来,怕是实力又有极大提升,剑东师弟怕是又要饮恨啊。”

花独秀暗道:说的倒是挺客气,到底打不打?

可别整半天那个什么剑东剑西的不在家,这就白扯了。

不在家的话,我们还得赶紧回去,不然独在异乡为异客,耽误我晚上静修啊?

时间很宝贵的好不好。

纪不亮道:“师兄,剑东师弟在吗?明天一早我们还有其他要事,今晚就得回去。那个,今天方不方便请教?”

中年门人一愣:“哦,你们今天就想比试?我以为要约明天一早呢。那行,剑东师弟若是听说你来,肯定很兴奋。你们稍坐,我去安排一下。”

中年门人大步流星走出,纪不亮看了纪清亮一眼:

“清亮,这次你来挑战高剑东。”

纪清亮点点头:“知道了,师兄。”

纪不亮说:“武道大会我已超龄,今天的胜负得失对我而言意义不大,对你却是一个战前的历练。不论今日胜负,一年的时间,你可以好好准备。”

纪清亮默默说:“是。”

纪不亮仰头看着天花板:“高剑东,北郭铁男,鲍一豹……还有各门各派的卓越人物,今年这一届,竞争很大啊。”

花独秀语重心长说:“清亮师弟,话虽如此你也不用有太大压力。有言道,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毕竟你还年轻,明年就算打不赢这么多高手,大不了再过五年,你还能再参加一界的嘛。”

纪不亮,纪清亮同时狠狠瞪了花独秀一眼!

快闭上你的嘴吧。

讨厌死人算了。

尬聊几句,外面忽然响起一个狂躁的男子声音:

“纪不亮,你总算回来了!咱俩的旧账,今天立刻马上就得算个清楚!”

第一一一章 漠北第一剑法:白虹剑法!

喊话声一起,纪不亮腾的站了起来。

门外龙行虎步闯进来一个身材挺拔,五官端正的持剑青年。

纪不亮道:“高剑东!”

青年道:“纪不亮!”

纪不亮抱抱拳:“好啊,几年没见,你还是那么风风火火的。”

高剑东冷笑:“废话少说。当年一败,我等今天等的好苦,要不是你藏到外面界域,我早把你收拾服帖了!”

“你不是今天就想跟我打吗?走,咱们现在就打!”

纪不亮摆摆手:“你呀,你听我说啊,这么激动干什么。”

高剑东道:“有什么话,打完再说!”

纪不亮无语。

四年不见,这小子怎么还毛毛躁躁的。

纪不亮一指纪清亮和花独秀,介绍道:“剑东师弟,这两位,是我们纪宗的年轻弟子,纪清亮,花独秀。”

高剑东皱眉看了花独秀一眼:“你就是花独秀?”

花独秀愕然:“大炮仗,咱俩认识吗?”

大炮仗?

高剑东一时没反应过来,道:“听说纪宗有一个专门抢人兵刃,索要赎金的无耻混蛋,就是你吧?”

花独秀讪讪一笑:“应该是我吧?”

纪不亮感觉脸上无光,甚至有点尴尬。

高剑东冷笑一声:“纪宗怎会有你这种弟子,掉到钱眼里了吧?哼哼,纪不亮,废话少说,咱俩先分个高低!”

纪不亮赶紧摆手:“那什么,今天我先不跟你打。”

高剑东一愣:“不打?不打你来做什么。”

花独秀插嘴:“来找你喝茶叙旧不行么?”

众人一齐瞪了花独秀一眼,花独秀感到多股杀气弥漫,只好知趣的闭上了嘴。

纪不亮说:“也不是不打,你知道的,明年就是武道大会,可是我超龄了。去年你拿了第二名肯定心有不甘,今年,我师弟纪清亮会代表纪宗参会,你的对手,是他!”

纪不亮一指,高剑东这才看到那个性格沉闷,不爱说话,但眼睛却特别有神的青年。

纪清亮翻翻白眼,你总算看见我了:

“剑东师兄,打赢我,再说挑战我师哥。”

高剑东皱眉:“你?就你,还想跟我较量?”

纪清亮起身道:“大话谁都会说,打了才知道真章。”

跟在高剑东身后的中年门人赶紧打圆场:

“好了好了,远来是客,剑东,不要这么冲嘛。”

高剑东回头:“师兄,你不用管我,他们来都来了,难道还真是来喝茶的?”

“纪不亮,怎么着,自持有身份了,输不起,不敢跟我打?”

纪不亮微笑不语,纪清亮接嘴说:

“先打赢我,你才有资格挑战我师哥。”

高剑东皱眉。

他上下打量纪清亮一番,点头道:

“我记起你来了。当年你还是个小娃娃,连上场的资格都没有。”

那不废话吗,四年前,纪清亮才十五岁,纪宗当然不会派这么年轻的弟子去参加武道大会。

花独秀问:“到底打不打,不打我们回去了,你家的茶叶不好喝。”

高剑东道:“打,当然打!行,就按小不点说的,我先收拾你,收拾完你再收拾纪不亮!”

中年门人赶紧说:“好好,各位请跟我来,咱们到演武场说话吧。”

众人离开会客堂,七拐八拐来到一处古香古色的大院里。

大院的围墙甚是低矮,但围墙内种了一圈两人怀抱粗细的古树。

这些树显然年头甚久,非但树长的粗壮高大,枝繁叶茂,树干上还满是剑气留下的痕迹。

一圈古树的中央,是一个高不过一尺,直径三丈的石台。

石台的地砖上,满是纵横交错的剑痕。

花独秀感慨:这才是百年老店的感觉。

漠北,果然还是有名门大派的。

中年门人屏去附近的高宗弟子,确保演武场内的这场比斗不被干扰。

毕竟是高剑东亲自出手,他可是高宗年青一代最出类拔萃的弟子,上届武道大会的亚军。

但,现场还是留下了一个年轻的剑者。

是高宗的一个弟子。

这人头发很黑,眼眸也很黑,偏偏皮肤很白,瘦瘦的,似乎不是很健康。

而且精神状态也不是很好,像个小傻子一样,呆呆的。

高剑东看向这少年,温柔道:“人弟,师哥要跟人比武,你可看好了。”

少年浑浑噩噩说:“哦。”

中年门人介绍道:“这是我们高宗的年轻弟子,名唤高王人,是一个剑痴,精神有时候不太正常,你们当他不存在就行了。”

花独秀等人点点头。

剑痴?

白痴还差不多。

高剑东迫不及待的飞上石台,仗剑而立,道:

“纪清亮,你抓紧的,咱俩打完我还得跟纪不亮打!”

纪不亮笑笑,抬头说:“清亮,打起十二分精神啊。”

纪清亮依旧是面无表情:“知道了。”

跨上石台,抽出长剑,二人遥遥相对。

纪清亮看似身材不高,身体不壮,又不爱说话,面无表情,简直跟不会武功的面瓜一样。

但他一旦宝剑在手,周身气息立刻迥然大变。

自信,强烈的自信感。

连花独秀都忍不住赞叹一声:“清亮师弟真是个好把式。”

纪不亮瞥了花独秀一眼。

你这小子,哪有你这么夸人的啊?

纪清亮气息涌动,手中长剑渐渐幻化出淡青色光芒。

花独秀又是一惊:“嚯,剑气外放?”

同样是剑气外放,上次来踢馆的天云剑宗云中海,勉强也能到这个境界。

但他的剑气控制不好,到处乱射,既形不成足够杀伤力,也浪费自己内力。

纪清亮不同。

他的剑气透剑而出,虽然边缘忽明忽暗,不甚规整,但剑气附着在长剑上,境界显然要比云中海强了不少。

高剑东被气氛感染,表情渐渐严肃起来。

他上下打量纪清亮,微微一笑:“可以,可以。”

高剑东宝剑一振,道:“清亮师弟,得罪了!”

一剑杀出,高剑东整个人都像是发光,发亮了一样。

立刻光芒万丈!

像是一道白色的彩虹,天降之招!

纪清亮早有准备,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应战。

花独秀大为震惊。

高宗不愧为漠北第一剑宗,剑法果然堪称通神啊。

这么好的机会当然不能错过,花独秀双目紧盯高剑东,把他每一招每一式都看的明明白白,仔仔细细。

越是看的真切,越觉得高宗剑法的精妙。

几乎没有什么破绽。

而且招式大气,凌厉,犹如煌煌之音,四面八方而来,令人不能抗拒。

花独秀看了一会儿,目不斜视小声问:“师兄,这叫什么剑法?”

纪不亮也目不斜视的看着石台,小声说:“这就是高宗‘白虹剑法’。”

“白虹剑法?好贴切的名字……”

高剑东不动时,就是一个武者,一个剑客,跟“白虹”二字毫无瓜葛。

他一旦仗剑而起,整个人真的就像是一道“白虹”!

转眼,一炷香时间过去。

纪不亮既有些欣慰,又有些着急。

欣慰的是,纪清亮能够硬抗高剑东这么久,说明他这三年真的进步巨大,足堪大用。

着急的是,高剑东太强势了,一直攻,一直攻,而纪清亮全程守势,隐隐不敌。

纪不亮轻轻自言自语道:“不能这般轻易落败啊……你是下一届武道大会的希望……给念泽师妹复仇,要靠你啊清亮……”

他全神贯注的盯着激斗二人,嗫嚅声音极小,石台二人决然听不到。

但花独秀听到了。

下一届武道大会?

替念泽师妹复仇?

难不成,紫爷爷跟念泽的死对头也要参加下届武道大会?

花独秀心意一动,看向石台的双眼更加认真,但眼神中分明有一丝分神。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我花独秀应该帮帮紫爷爷他们,哪怕我不喜欢打架,至少我该让念泽跟清亮能打一些。

想到这,看纪清亮被压制的厉害,花独秀立刻小声说道:

“左二剑三!”

第一一二章 这谁忍得住,肯定得干一仗啊!

花独秀似无心的一句话,纪不亮听到了。

纪清亮和高剑东斗的正酣,听没听到不清楚。

纪不亮立刻眉头一皱:这小子,看的很准啊?

花独秀说的方位,恰好是避开高剑东进攻的最合适一个身位。这点,纪不亮看出来了,纪清亮却没有看出,他又退了一步,双鬓隐隐有汗水滑落。

整个石台剑气横飞,石台被剑气激荡起呲呲尖锐声响,间或有一抹石粉飚出。

花独秀忽然又说道:“退三左剑一。”

这次,不但纪不亮听到,纪清亮和高剑东也听到了。

纪不亮仍旧目不斜视的盯着场上。

而纪清亮,面对高剑东逼来的长剑,他有两个选择。

一是得空反击。当然,这是虚招,是以进为退。

二是退后三步,然后自左侧刺出,大步后退再大步前进。

他被压制的太久,难能反击一次,下意识的想要以进为退,逼的高剑东收敛一分。

但关键一刻他听到了花独秀的自言自语。

其实前一句,他也听到了。

只是没有当回事。

没有按照花独秀所说去做,结果立刻被高剑东压制的更紧。

这次,面对两个选择,他本能的想要以进为退,但花独秀声音一起,他立刻神不知鬼不觉的退了一步。

似乎双腿已经判断出,退三左剑一才是此刻最合适的应对招式。

退了一步,便错过以进为退的时机。

不管是对是错,踏出了第一步,就得继续走下去。

纪清亮只好再退,再退,连退三步,高剑东也连追三步。

纪清亮剑势偏左,一剑斜刺高剑东右颈!

高剑东眉头一皱:果然是这样?

这一剑看似平平无奇,但已经提前三步判断出他的落脚点和空门。

高剑东只好斜身,退半步。

纪清亮精神一振,立刻抓住机会抢攻!

劣势稍稍挽回一丝,眼看就要落败的局面,又变成鏖战。

花独秀继续仔细观摩,没有再出言提醒。

一炷香功夫后,纪清亮再次渐渐不支。

花独秀立刻快速说:“右剑三右剑一左剑二!”

纪清亮眼睛一亮,立刻长剑直刺高剑东大腿,高剑东一避,纪清亮又剑势高起,紧追他左颊,高剑东仗剑横砸,纪清亮剑势滑向高剑东右胸!

这三招,招招紧逼,高剑东凌厉的攻势又被打断。

纪不亮终于侧头看了花独秀一眼。

暗道:此子果然是好深沉的洞察力!

怪不得紫师叔对他刮目相看。

很有点意思。

石台不远处,那个蹲坐在地上,双手捧着下巴的傻小子高王人,他似乎也听到了花独秀的话,挠挠头,又看看天。

花独秀笑而不语。

从开打算起,纪清亮与高剑东已经斗了半个多时辰。

换了常人,如此全程剑气外放,怕是早就该内力耗尽吃不消了。

偏偏现在他还在坚持。

这便是纪宗功/法的巨大加持威力。

花独秀抬头看天,发现已经夕阳西下,时间不算早了。

高剑东耐心耗尽,再次仗剑跃起,猛然间一股浩瀚剑意充斥整个演武场。

花独秀,纪不亮等人全都双眼一亮:这是要出绝招了!

果然,浩瀚剑意中高剑东从天而降,像是大海被一道白光中分,声势惊人。

纪不亮小声说:“这招叫做‘沧海明玥’!”

花独秀闻声一惊:好贴切的名字。

真的就像是无边无际的沧海之上,一道明月的光芒打向沧海一粟的纪清亮一样。

纪清亮咬牙低吼,狂躁一剑迎着高剑东冲了上去。

关键时刻到了。

这一剑,几乎蕴含了他所有的力道,甚至青色的剑气都亮了许多,像是一道喷薄而出的青色火山。

花独秀轻轻出了口气。

纪不亮点了点头。

“铛……!”

一声巨响,纪清亮脸色惨白的跌落石台,踉跄两步,好歹稳住身子。

而高剑东则稳稳的落在他身后,高傲的看着纪清亮后心。

纪清亮立刻转身,但再对上高剑东的双眼时,已经没了那份自信。

败了,就是败了。

高剑东说:“小子,虽然有人多嘴提醒,能跟我斗到这种程度,你已经足够荣耀了。”

纪清亮轻哼一声,长剑入鞘,规规矩矩抱拳躬身,毫无感情道:

“多谢指教。”

纪清亮跳下石台深吸几口气,走到纪不亮身侧时,脸色已经恢复如常。

花独秀和纪不亮看的真切,纪清亮反手提着剑鞘的左手,隐隐在发抖。

当然不是怕。

而是高剑东“沧海明玥”的剑意仍旧在他体内激荡,尚且没有完全化去。

高剑东没有下台的意思,缓了几口气,眼神看向纪不亮和花独秀。

“小子,你话很多啊?”

花独秀笑笑,刚要接话,一直蹲在旁边默默观看的傻小子高王人忽然咧嘴笑了:

“有趣,有趣!”

花独秀奇道:“哪里有趣?”

高王人继续傻笑:“有趣,有趣!”

高剑东本想嘲讽一二,然后邀纪不亮上台继续打的,但看高王人十分欢喜,只好暂时放下。

高剑东微笑问:“人弟,你是说师哥跟人打的有趣,还是这位花枝招展的俊俏后生有趣?”

花独秀眉头一皱。

你妹啊?

还花枝招展的俊俏后生,长得帅就是长得帅,不会说话就别说!

高王人说:“他有趣!”

花独秀和高剑东同时一愣。

哎呦,小傻子还真是说的花独秀花公子啊?

高剑东点头:“这位花师弟确实很有趣。你不知道,他最喜欢的事就是抢别人兵刃,然后索要赎金,简直把纪宗武道的脸都丢光了!”

花独秀耸耸肩;“随你怎么说,我无所谓。”

虚名都是身外物,我才不在乎。

没想到高王人听完更加欣喜,身子一纵跳上石台!

瘦瘦小小的高王人,由蹲坐而起,一纵之下竟飞出去两丈多远。

花独秀等人立刻眼神严肃起来。

这不是个小傻子。

他身上本事可不弱!

高王人指着花独秀道:“我要跟他打,我要跟他打!”

高剑东神色有些为难,石台下的中年门人大声道:

“王人,快下来!休要胡闹!”

高王人不理,仍旧指着花独秀:“我要跟他打!”

中年门人十分生气,想要跳上石台,花独秀却一伸手拦住了他。

“这位师兄,高王人小师弟会武功吧?”

中年门人叹口气:“会是会,不过王人神智不太正常,跟人对招没轻没重的,极易伤人。你们远来是客,高宗怎能让一个剑痴跟你们过招?”

花独秀奇道:“那就是说,高王人在高宗经常与同门练手了?”

中年门人道:“他天分极高,从小跟着剑东长大,功夫学的自然极好。但要说练手,除了剑东,没人敢跟他练手。”

花独秀问:“他这么厉害?别人都打不过他?”

中年门人摆摆手:“不不,大家是怕失手伤着他。”

花独秀翻翻白眼,尼玛,这话好像是在说我看走眼了?

怎么可能。

他不着痕迹的看了高剑东一眼。

高剑东对中年门人的话不以为意,脸上隐不住又有一丝轻蔑。

花独秀问:“剑东师兄,你打了这么久肯定很累,快下来歇歇吧。王人师弟想跟我练手,我就陪他练一会儿好了。”

高剑东摇头:“不行不行,王人跟人动手没轻没重,你跟他打,我不放心。我看你见识不凡,几次看透我的剑意,这样,纪不亮自视甚高不愿出手,那你陪我打一场吧。”

纪不亮尴尬一笑:“我哪有啊。”

高剑东轻哼一声,直直盯着花独秀。

花独秀暗道:高剑东剑法精湛,看似狂傲,实则心思缜密。

我与他过招,一到关键地方他肯定有所收敛,不会在外人面前过多展露高宗剑法的精妙。

而高王人从小随他长大,与他练手,剑法肯定不差。

只要我稍加挑弄,以他的心智,必然不懂回旋隐藏,会把最精妙的剑招使出来。

嘿!

那我岂不是想看什么,就看什么?

白虹剑法如此精妙,这次大老远来,不好好看看,亏啊!

想到这,花独秀朗笑:“高王人,你师哥要替你打,可是他体力不支,我可不想被人说我们纪宗搞车轮战欺负人。你来不来?咱俩打一会儿?”

高王人高兴道:“好!咱俩打,咱俩打!”

高剑东有些不高兴:“花独秀,谁说我体力不支,你别搞事!”

花独秀从后腰抽出小红剑,边欣赏边说:

“我的剑是木质的,伤不了人的,你们别怕呀……”

高王人又是一顿嚷嚷,高剑东无奈只得把剑递给高王人,摇头跳下石台。

中年门人皱眉:“剑东,这样合适吗?”

高剑东说:“这小子能看透我的剑意,本事应该不错,王人不会轻易伤到他的。”

中年门人点头:“若是王人发起疯来,我立刻冲上去制止。”

“嗯。”

高王人手持利剑左右挥砍几下,白兮兮的小脸上满是兴奋。

花独秀跳上石台,微笑道:“小师弟,千万别客气啊,我很厉害的,你尽管放马来就好!”

高王人说:“我没有马,我只有剑,那你看好了!”

高王人说罢,竟然从后腰又摸出一把不足两尺的短剑。

高剑东和中年门人大惊:“王人,你从哪里拿的剑!”

高王人傻笑个不停,左手右手各持一剑,然后轻轻一抛,竟然把两把剑扔向半空。

高剑东和中年门人脸色立刻变了。

花独秀本以为高王人在玩闹,但双剑飞上半空,虽一长一短,却几乎同时定格在一个高度,然后轻轻翻转,剑刃一起对准了自己!

与此同时,高王人纵身一跃,高高跳起!

第一一三章 对战剑痴高王人

高王人纵身一跳,双手伸向空中两把宝剑。

一股莫名的惧意立刻冲进花独秀体内。

高剑东着急大喊:“王人,不可!”

高王人恍如未闻,两手已经握住剑柄,同时,双臂白色内力透体而出!

一长一短两把剑,在他手中犹如两道绽放白光的能量匹练一样。

花独秀双眼紧盯空中高王人,同时右腿缓缓退了半步,身子半蹲,右手握紧了雅卓。

在那一刹那,花独秀的身后似乎升起一轮圆日。

远在天边,恰好有一轮火红的太阳正在缓缓坠下。

而花独秀的身后,似乎也有这么一轮缓缓西坠的夕阳。他的身影,看起来像是夕阳下唯一的生机。

高剑东刚想跳上石台阻止高王人,但花独秀剑意一起,高剑东迈出的脚步再也不能多迈一步。

因为,高剑东分明感到心绪猛然一沉,脚步在迈出的一瞬间也变得异常沉重。

高手,绝对的高手!

而且是十分奇特的剑意!

此时不能轻易跳上石台,高手出招,这样空手跑上去是很危险的。

其实在那一瞬间,他也想知道花独秀究竟有什么不凡的本领。

而半空中的高王人,已经双手各持一剑,以雷霆之势飞向花独秀!

两道白芒,像是两道白色的雷霆由天神降下一样,让人难以抵御!

这是花独秀第一次被一股强悍无匹的剑意所惊到,甚至在那一瞬间,他的全身寒毛都立了起来。

强,好强的剑法,好强的剑势!

天空两道白芒雷霆轰下,花独秀不避不退,仗剑而起,以一招“一剑西来,东方不亮”迎了上去。

“嘶……”

若是在平时,花独秀根本不敢拿小红剑跟人这般硬怼。

但这一个月,他每夜苦练“一气化双流”,内力已不同于以往。

雅卓还是那把雅卓,但花独秀拿在手中,立刻以内力灌注雅卓,使雅卓硬度猛然强了几个等级。

虽然距离内力外放还远得很,但此时的花独秀,已经迈进“斩铁”之境。

小红剑,刚硬如铁!

两道身影快速相接,花独秀双眼威能释放到最强,把高王人每一个细微到极点的动作都看的极其缓慢,然后小红剑贴着他的两道白芒蛇盘而上,袭向高王人手腕。

高王人大喜!

他忽然一声清啸,两道白芒顺势猛然绞在一起!

花独秀倒吸一口凉气,立刻撤剑,但速度实在太快,剑芒收之不急,只好硬咬牙借势冲过。

赌一把!

他全身内力,在那一瞬全部涌进手臂和雅卓之内!

电光火石之间,二人身影交错而过,高王人落地,花独秀飞到半空,落在高王人身后。

高王人精神亢奋,立刻回身。

与此同时,高剑东和中年门人一齐冲上石台,左右牢牢抓住高王人双臂。

“好了!王人,你冷静一下!”

看高剑东脸色不善,高王人傻笑一声,乖巧的把两把宝剑递还给高剑东。

花独秀隐隐松了口气。

这个剑痴,上手就是绝招,太特么吓人了!

若不是反应够快,而且现在自己内力已经比较充盈,刚才要么被高王人两道白芒绞断手臂,要么就要痛失小红剑。

好险!

纪不亮也吓出一身冷汗,歉意的看向花独秀:“花师弟,你有没有事?”

花独秀摇摇头:“没事没事,高师弟好厉害的剑招,我差点栽了跟头。”

中年门人道:“实在抱歉,王人掌握不好分寸,还请见谅。这样,天色不早,大伙先随我回迎客厅,我略备简餐,咱们先吃饭吧。”

纪不亮抱拳婉言拒绝好意。

明天纪清亮要随掌门师伯闭关,他们得连夜赶回去。

再说,他们是晚辈,哪有留下来蹭吃蹭喝的道理。

纪氏三人告辞离开,高剑东看着纪不亮等人纵马消失的背影,脸上隐隐有凝重神色。

当年连参赛都没有资格的小子,没想到四年不见,竟已成长到能跟自己较量一番的程度。

那纪不亮的实力,又该到了何等境界?

还有这个花独秀,他竟能抵挡得住“白虹双化”,也不是个简单人物。

明年的武道大会,绝对不能大意!

纪不亮等三人纵马离开高宗,先是到野狼城西城门附近简单吃了点东西,然后出城赶路。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哪怕快马加鞭,回到天鹰城时间也不会很早。

天空没有一丝云彩,月光如雪,照亮漆黑的夜路。

城外的荒漠热气升腾,万籁俱静,只有三匹马在荒漠里肆意奔腾,卷起漫天尘土。

只是谁也没注意到,他们刚出城门不久,黑暗中又有数匹快马迅速掠出,远远的跟在他们仨后面。

纪不亮骑在马上,沉声问:

“花师弟,你的洞察力很惊人啊。”

花独秀打个哈哈:“哪里哪里,毕竟是紫爷爷的关门弟子,没两把刷子那不是丢他老人家的脸么?”

纪不亮认真问:“花师弟,那个剑痴,以你的观察,他比之高剑东如何?”

花独秀眉头一皱:“你想说,明年这个人也会参赛?”

纪不亮点头:“高宗是漠北一流门派,参加大会的名额也有三个。除了高剑东,高宗其他年轻一代弟子,大概没几个人能把‘白虹剑法’第二式练到如此精湛地步。”

“这个剑痴,上手就是‘白虹双化’,剑意强的惊人!如果他明年参赛,绝对是清亮的一个强劲对手。”

纪清亮沉默不言。

花独秀看了纪清亮一眼,笑道:

“清亮师弟,你别慌啊,那个剑痴脑袋有问题,看起来猛,真打起来,只要随便编排点小心机,他肯定不是你对手的。”

纪清亮轻哼一声,不作回应。

纪不亮说:“花师弟,你知道为何我要邀你同来吗?”

花独秀一愣:“不是让我来给你俩掠阵的吗?”

纪不亮笑了笑。

当然不是。

这次来的目的,看似就一个,让纪清亮跟高剑东交交手,心里提前有个底。

但实际,按照紫师叔的设想,一年后的武道大会若想在擂台上干掉北郭铁男,单凭纪清亮一人还远不稳妥。

但纪宗年轻弟子里拿得出手的,除了纪清亮,纪不亮,纪念泽三人,以及还没成长起来的个别少年,其余基本没有天分极高的弟子了。

而纪不亮又超龄不能参加。

所以,花独秀就是一个备选人选。

纪不亮刚要说话,忽然皱眉回头看了一眼。

这里已是绝对的荒郊野外,别说人,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天上是米黄色的圆月,地上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荒漠,黄沙伴着枯草,偶尔能看到几棵孤零零的胡杨树。

但身后极远处,五道黑影快速接近。

纪不亮沉声说:“咱们被盯上了。”

花独秀回头看了一眼,奇道:“难道是高宗的人追咱们回去?非要邀请咱们在野狼城住一宿,吃一顿?”

“这也太热情了吧?”

纪不亮冷笑:“这五人气势极强,追咱们恐怕没安什么好心。”

“现在两个选择,要么加速离开,要么等他们追上来看到底是什么人。不过,他们追上来,打一架是在所难免的了。”

花独秀说:“大半夜的打个毛啊,咱们还是快点走吧,说不定他们也是赶夜路的,大家各走各的道。”

纪不亮摇摇头,说:“既然如此,咱们快点走。”

“驾!驾!”

双腿紧夹马腹,一阵呼喝,胯下骏马跑的更快了。

可惜,他们的马只是寻常骏马,在荒漠里速度跑不起来,而且从出城到现在已经跑了半个多时辰,三匹马也累的够呛。

他们跟身后五人的距离非但没有拉开,反而越来越近。

由一里变为五十丈,又缩短为为十来丈。

花独秀叹口气:“咱们纪宗的马怎么养的,脚力不行啊!”

“回头我捐点粮草钱,有道是马无夜草不肥啊,得加餐。”

纪不亮的眉头已经深深皱起:

“不是咱们的马不行,如果我猜的不错,身后那五人,他们骑的是百里挑一的战马!”

“战马?”

花独秀话音刚落,忽然眼神一凛,猛然从马上跳起!

“小心!”

一声惊呼,纪不亮和纪清亮同时从马上高高跃起。

前方的土路一声巨响,大地耸动,一座高一丈有余,宽数丈的土墙突然拔地而起!

三匹骏马刹不住蹄子,猛的一头狠狠撞在瞬间突起的土墙上!

几声嘶鸣,骏马碰的头破血流,摔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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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四章 夜战五鬼!花独秀拼尽全力!

纪不亮三人落地立刻背靠背呈三角站位,小心警戒。

花独秀问:“不亮师兄,高宗是真不想让咱们走啊,要不咱们老老实实回野狼城吃宵夜?”

纪不亮沉声道:“什么时候了,你还说笑。”

“这是一个极厉害的‘土系’术师,高宗门徒全是练剑的,可没什么术师!”

花独秀一愣:“土系”术师?

他立刻想到当初藏在暗处,把他家押运的宝箱一个一个炸上天的那名术师。

花独秀沉默不语。

他心里隐约有点不好的感觉。

如果这五个夜鬼不是纪不亮的仇敌,那么可能性只有一个:是粘杆司的人来找自己麻烦了。

付云通那个狗东西,竟然等到现在才来报复?

三匹骏马摔倒在地上爬不起来,一阵阵嘶鸣,令人闻之揪心。

怕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没了马,茫茫荒野,想走基本是走不了,而且追来的五道身影已经一口气冲到面前两丈处。

花独秀三人背靠背三角站立,纪不亮面对一字排开的五人,沉声问:

“阁下何人,为何要拦住我们去处?”

五人全都黑衣黑裤,脸上蒙着黑巾,就差头上戴个黑斗笠就齐活了。

居中一人一眼就盯上了花独秀,没有搭理纪不亮的问话。

花独秀侧脸仔细打量这五人,跟居中一人眼神交汇,心里一惊:

果然是付云通这个老王八!

你就算全身都蒙起来,就这个眼神我还是一眼就能认出。

纪不亮耐着性子又问:“几位,咱们在哪里结过仇怨么?”

付云通等人不语,甚至连轻哼都没有哼一声。

付云通不说话,花独秀也不愿揭穿他们面目。

一旦揭穿,后面很多事都不好解释。

确认是花独秀无误,付云通借着月光又仔细看了看花独秀的脖子。

那里,一条极细的金线反射着微弱的月光。

付云通放心了。

他大手一挥,左右四人立刻有了动作。

四人全部下马,两人立刻后撤,另两人提着钢刀猛然扑向花独秀!

当然,花独秀站在纪不亮身侧,在纪不亮看来,这两人是朝着自己冲来的。

花独秀不语,纪不亮立刻小声道:“战!”

唰唰唰!

三人各自拔出宝剑,纪不亮率先迎了上去。

一阵刀光剑影,纪不亮和纪清亮各自拦下一名黑衣刀客,激烈拼斗起来。

花独秀依然默默站立,没有动。

他在观察。

两名黑衣刀客实力不凡,全都是达到内力外放境界的一流高手。

而另两名术师在付云通左右后方藏身,还没有动作。

花独秀紧紧盯着付云通,暗道:上次没有分出胜负,今晚你跑到这种地方来找我麻烦,怕是想取我性命?

只是老哥你耐心也太好了吧?

不是常言道,君子报仇,从早到晚的么?

付云通当然不是刻意要等这么久才来复仇。

当他从奇界大皇宫返回困魔谷时,花独秀已经在海上了。

正所谓跑了和尚跑不了庙,跑了花独秀,还有花家,还有花钱。

付云通先是暗中调查花钱,发觉花钱身上并没有地图残片的线索,而且身边有好多实力不俗的魔流府门徒,便没有轻举妄动。

他要做的事,不能让别人知晓,这是提督大人一再强调的。

“粘杆司”行事,向来神秘莫测。

做掉花钱,会不会惹恼总督府和魔流府先不说,有心人对“粘杆司”的动机肯定要产生怀疑,甚至远在漠北的花独秀也会有所警惕。

漠北的这些门派,一个个又臭又硬,只能智取,不宜硬刚。

所以付云通直接带人悄悄来到漠北,蛰伏多日,目的就是先把花独秀身上的残片搞到手再说。

眼看纪不亮二人剑法不凡,手下两名刀客被拖住,付云通大手再次一挥,身后两名术师同时有了动作。

两道磅礴的无极真气迅速冲到脚下,花独秀等人大吃一惊!

“不好!”

花独秀立刻跃起,脚下大地一阵土烟冒气,银色的光芒猛然闪现!

是钢针。

很多根钢针。

三寸多长,筷子粗细的钢针。

这是花独秀第二次见识术师出手。上次术师的目标是宝箱,这次,是他本人。

花独秀头皮发麻,双眼看到一片银光激射而来,立刻小红剑横档,震飞射到面前的十几根钢针。

“这东西怎么还会拐弯?”

花独秀前脚击飞钢针,身子还没落地,忽然地上一道土笋顶出,直刺他的小腹。

五六尺长,小臂粗细的土笋,就像一条长矛捅向花独秀!

花独秀有点慌乱,双脚立刻横踢土笋,借力闪避。

然而地上的土笋像是炸了锅一样,第二根,第三根,几乎是一息之间,花独秀周身一丈内几十道土笋前赴后继快速顶出。

花独秀真的慌了。

这种操纵自然的力量,他没有应对过,也没有做过思想准备。

更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遇上!

一次还遇到俩!

纪不亮边跟刀客交手边小心观察周围情况,看到突然涌出的漫天土笋,大惊失色:

“花师弟,小心!”

“可恶!”

花独秀立刻双眼力量使到最大,把遍地迅速刺来的土笋看的清清楚楚。

他身子从半空坠落,无处借力,而下方半径一丈内全是激射而出的土笋,根本无处可避。

花独秀还想尝试着横踢土笋躲避,但脚还没探出,身后寒毛立刻倒竖。

那一团钢针又飞回来了!

前有猛虎,后有饿狼,进退维谷!

无法再隐藏了。

千钧一发之际,绝对保命要,紧花独秀深吸一口气。

起风了。

花独秀衣袖一展,猛的扭动!

“嘶……!”

一阵裂帛声响,花独秀凭空消失。

只留一片插满钢针的洁白衣袖飘荡在空中。

纪不亮心里一动:花师弟的身法,好可怕!

没错,在那一瞬,花独秀施展“瞬踪·风残”,间不容发之际用衣袖卷下激射而来的钢针,然后双脚猛踢下方刺来的土笋飞离这里。

虽是昏暗的夜里,但纪不亮看清了。

花独秀在那一瞬间,速度快了何止一倍?

而且动作之诡异,玄奇,漠北武学根本做不到。

“原来花师弟一直有所隐瞒。”

纪不亮一瞬间的分心,黑衣刀客大喝一声,举刀猛砍,差点把纪不亮一条胳膊卸了。

他只得打起全部精神,仔细应战。

花独秀消失的瞬间,术师间不停歇的发动术法,地上猛然涌出一圈高近一丈的土墙,把花独秀所在区域环形封锁住。

几十条钢针猛然散开,在花独秀现身的位置毫无规律的上下左右交叉横射。

花独秀刚刚避开土笋,现身的一瞬间又被漫天钢针封住。

“可恶!”

花独秀目力发挥,把周身混乱激射的钢针看的一清二楚,看的非常缓慢。

如果这些钢针从一个方向射来,他完全可以从容击飞,或者依靠极快的速度避开。

但那名金属性术师早就知道花独秀的身法实力,故意打乱钢针激射轨迹,几乎是梨花暴雨一样射的到处都是银光闪烁。

这么一来,操控难度虽然大了,激射的速度略有下降,但花独秀招架的难度却大幅提升。

而且一时被拖住,没能再次依靠极快身法腾挪离开。

这时,大片的黑暗快速压来。

花独秀分心一看,大吃一惊!

原来,另一名土系术师,借着他被梨花暴雨漫天钢针困住的几息之间,在他四周召唤出一圈厚重的土墙。

土墙越升越高,几乎要把天际遮挡住。

花独秀暗暗吃惊:术师不都是藏在暗处打辅助的么?

正面对战,也能如此强悍?

真是没想到,术师竟是这么难缠。

低估了,真的是低估术师的价值了。

来不及多想,下一息,土系术师有了新的动作——合拢!

术师一声低喝,全身涌出大量无极真气,十几个伸向天空的土墙突然全部朝圆心撞去!

而花独秀,正处于土墙的正中央。

这是要把花少爷活活困在土球之内啊。

第一一五章 被瓮中捉鳖的花独秀

迅速合拢的土墙,花独秀看到了吗?

他当然看到了。

一堵堵高一丈有余,厚重宽大的土墙就像是花瓣一样,逆向合拢,要包成一个粽子。

花独秀,就在花瓣的正中央。

他不是不想赶紧冲出去,只是前,后,左,右,甚至头顶,到处都是杂乱飞射的钢针,容不得他有冲开封锁的空间。

巨大的黑影正迅速漫过头顶,再不冲出去就没机会了!

花独秀眼神一厉,看到了机会。

土墙合拢的瞬间,遮挡了花独秀逃脱的空间,也遮挡了两名术师紧盯花独秀的目光。

花独秀暗道:“就是此刻!”

全身忽然绽放出一阵白烟,那是他突破生命极限,身体大量排汗的独特征兆。

没错——“灭踪·雨泣”!

一声呜咽,花独秀击飞身后几道钢针,立刻朝合拢的最后缝隙飞去。

巨大的土墙,马上要笼罩天际,就连花独秀如此胆大心宽的人都有点慌乱。

万一被困在这土球之内,会是什么后果?

不敢想象。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绝对没好下场!

绝对不能被困在土球内!

花独秀一喜,一丈多的距离,他几乎是一瞬间就到了缝隙边缘。

不愧是“灭踪·雨泣”,咱这速度就是六。

“啊呀!”

迎面而来却是又一阵白光!

十几道钢针迎面射来!

花独秀大吃一惊,凌空立刻雅卓横扫,叮叮当当瞬间击飞所有钢针。

但就在这一瞬间,土墙彻底合拢。

花独秀,被彻底锁在了土墙之内!

一个又高又大,直径两丈多,像是草原上逐水草而居的蒙古包一样的恐怖土球,矗立在荒野之上。

虽是夜晚,但荒漠上空空气稀薄,万里无云,月光非常明亮。

所以,外面并不是很黑。

现在的花少爷才真的是两眼一抹黑,伸手不见五指。

真的有点心慌慌。

耳边是强劲而快速的心跳声,以及慌乱的喘息声。

那是自己的声音。

眼睛看到的,是漆黑一片。

绝对的黑暗!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土墙隔开了彼此的视线,他们还能看到我的踪迹?

且不说有土墙隔绝,单单以我花独秀“灭踪·雨泣”的极限速度,应该没几个人能看得清才对?

花独秀想的没错。

两名术师,单靠眼睛确实很难跟得上花独秀的身影。

但他们靠的不单单是眼睛,还有覆盖花独秀周身两丈的无极真气网!

可以这么形容,花独秀就像是水池里的鱼,无论他游的有多快,都要在水里留下游过的痕迹。

水本身,就相当于完全覆盖的无极真气网。

所以,在两个术师的脑海里,花独秀的一举一动他们都看得见。

当然,看得见,不代表就能跟得上。

在土墙合拢的前一息,金属性术师已经察觉到花独秀的动机,立刻操纵另一阵钢针提前封锁。

也就是说,花独秀还没动,金属性术师已经提前动了。

钢针恰好在花独秀想要抢出的瞬间射到了土墙缝隙处,打碎了花独秀逃脱的希望。

花独秀落地,赶紧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不能慌,绝对不能慌!

“嗖……”

一声破空声响,花独秀银牙紧咬,赶紧侧身闪避。

“噗……!”

胸口一阵血雾绽放,花独秀躲之不及,几根钢针划破花独秀的衣襟胸口。

“可恶!完全看不见了!”

这里是封闭空间,而且漆黑一片。他眼睛威力再强悍,但一丝光亮没有,根本无从下手!

“嘶……”

破空声再起,这次,钢针刺破空气的声音不再是规律的,而是杂乱无章起来。

没错,金属性术师把真气网炸开,操控几十根钢针在封闭空间里漫天飞射!

花独秀一惊:完蛋,这般无差别胡飞乱刺,更加难以躲避。

现在花独秀能怎么办?只能硬着头皮凭耳朵来辨听。

好在他身法极为敏捷,在听到射到面前的钢针时立刻击飞。

花独秀强迫自己镇定,靠耳朵仔细辨听,暗道:

还好这土球里空间够大,纵然几十根钢针乱飞,我也能避之一二。

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喀嚓……!”

一声巨响,土球再次动了。

头顶沙土扑簌簌下落,土墙朝中间挤压,土球快速缩小,花独秀气的想骂人!

这特么,我心里想点什么你咋都知道?

还要不要人活了?

正着急间,钢针又至。

这次,十几根钢针从左右和面前同时射来,花独秀真的是避无可避。

怎么办?

再后退,后背就要贴在土墙上了。

在那一瞬间,花独秀真的是寒毛倒竖,遍体阴寒。

但这还不是最危险。

因为就在花独秀尝试闪避的一瞬,背后的土墙猛然十几道尖锐的土笋刺出!

脑袋,脖子,后背,细腰,双腿。

全都在土笋的攻击面上。

花独秀现在不单单是遍体阴寒,他感觉连空气都是危险到极致的恶寒了。

拼了!

前有钢针,后有土笋,花独秀必死之局。

他的脑中出现七个字:魔流残痕独凭风!

魔流府无上绝技——“魔流叱风痕”之圆满境界,便是“魔流残痕独凭风”。

付云通想要见识而不得,而不敢的绝技,花独秀在这一刻,施展出来了。

以花独秀的感官来说,土球内的一切,都变了。

空间似乎凝固。

钢针不再射来,背后的土笋也不再刺出,好像凭空凝固住。

不,并不是凝固,而是花独秀的感官强大到一个骇人的地步,而且本身速度高到了常人不能理解的程度。

他的神经反应也快了很多倍。

所以才会有周围一切都瞬间凝固的错觉。

身后的土墙上大量土笋涌出,花独秀立刻判断,这段土墙,变薄了。

纵然外面的土系术师在调动其他部分的泥土涌来,但在这一瞬,土墙确实变薄了。

花独秀猜测,先前这土墙厚两尺有余,但此时,此处,大概只有一尺多厚。

花独秀立刻内力透进小红剑,猛然回身爆刺!

速度快到极限,就会夹带出巨大的势能,花独秀苦修一个月,内力跟一个月前大为不同。

这般全力爆刺,小红剑像是热刀割黄油,“噗”一声刺进了土墙里。

开!

内心一声巨吼,小红剑周围的泥土像是旋涡中的水流一样,随着小红剑朝外面快速流射。

一个洞,缓缓出现,缓缓扩大。

这个缓缓,是相对于花独秀的回身、刺剑的速度来说。

若是跟身后飞来的钢针,面前刺出的土笋比,仍旧要快了很多很多。

从外面看。

“嘭……!”

一声炸响,两名术师只看到土墙凭空炸出一个直径不到三尺的空洞,连影子都没看到闪烁,花独秀就从土球内凭空消失掉。

同时,密集的钢针深深射进土墙里,土墙上的土笋猛然刺出半丈多长。

但,全都打空。

花独秀脱出土球立刻飞向土系术师,他要解决掉此人!

金系术师,他操纵漫天钢针虽然威胁极大,但只要小心应对,还不至于被困住手脚,无法脱身。

毕竟钢针是死物,看得见,避的开。

而土系术师,他操控的是无穷无尽的大地!

只要他无极真气没有耗尽,理论上他可以操控泥土塌陷,或者拱出更大的土墙,凝成更大更厚更难以脱身的土球。

下次再被土墙困住,如果四面八方,甚至头顶脚底全部有密集土笋刺出,还能往哪里躲?

速度快又有什么用,漫天无差别的土笋刺出,又不是苍蝇蚊子,身子不能缩小,往哪里躲?

所以说,这名土系术师的威胁,太大了。

必须先让他失去行动能力才能放心。

刚才被困那一瞬,真的是太吓人了,甚至可以说,第一次跟术师正面交手,花少爷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

重见光明,重见光明啊!

虽然现在是夜晚。

花独秀再也不想体验那种被瓮中捉鳖,还是漆黑一片,处处杀机的可怕境地。

土系术师和金系术师还没从失去花独秀的惊奇中回过神来,花独秀已经冲到距离他俩不足两丈的位置。

几乎眨眼的功夫,土系术师面前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这身影全身气膜覆盖,厚重的手掌朝着花独秀俊逸的脑袋猛然拍下!

付云通,出手了!

第一一六章江湖群殴规矩:先干术师!

按照花独秀的理解,付云通是追不上他的速度的。

实际也是这样,付云通的双眼,很难跟得上施展出圆满境界“魔流残痕独凭风”的花独秀。

但可惜,花独秀内力不济,虽勉强靠这招破球而出,又冲到土系术师面前,速度却已经慢了很多。

这招,实在是太过耗费内力。

比之前面几招身法绝技,强度大了不止一个量级。

仅仅就在几个月前,别说是这招,就是施展大成境界“灭踪·雨泣”,花独秀的身体尚且要承担过重的负担。

现在内力充沛多了,但依旧承受不起如此挥霍。

破出土球的花独秀一心只想摆脱土系术师的威胁,顾不得喘息提剑就是干,可惜付云通提前预判,拦在了前面。

付云通看出花独秀的疲态,立刻翻掌砸来。

这一掌,若是以花独秀刚才的状态,会把他掌势看的无限慢,然后从容应对。

但现在,他隐约有些脱力。

而且为了维持小红剑的强度,他的内力很大一部分要持续灌进小红剑里。

有点力不从心啊?

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上,还是不上?

花独秀没有犹豫,咬牙,上!

“花师弟!”

纪不亮在身后一声大喊,震开面前刀客,立刻飞身追来。

前面花独秀从被两个术师联手拖住,到彻底被困,这一切发生在仅仅几息之内。

纪不亮大吃一惊,能够一次出动两个顶级术师,这伙人,实力超乎想象的雄厚!

而且他看出来了,这伙人的目标,不是别人,是花独秀。

他跟纪清亮如临大敌,反而是人家只想暂时拖住的两个配角。

两名刀客虽强,但放眼整个漠北,他们只能算一线强手,算不得顶尖强者。

不稀罕。

但这种水准的术师,如果猜的不错,他俩怕是到了操控大成,甚至是圆满境界。

很稀罕!

在那一瞬间,纪不亮甚至都认为花独秀必死无疑了。

但就在土球迅速收缩的瞬间,花独秀又破球而出,迅速冲向土系术师。

只是气息略有些散乱,而且身上带着明显的伤势。

两个顶级术师联手,何等可怕?而花独秀此刻面对的,还有这伙人的首领!

不能让花独秀出事!

花独秀若死,不提其他,至少这些人也会斩杀他和纪清亮。

杀人,灭口!

纪不亮下意识的震退黑衣刀客,紧追花独秀朝土系术师追去。

通过这些年的磨炼,他深知团战之中那些人威胁最大,那些人首先要剪除。

如果对方有术师,那么,就一定要先除掉术师!

因为这些人的威胁比近战武夫要大得多。

纪不亮退走,黑衣刀客还要追赶,纪清亮立刻施展纪宗精妙剑法拦住那人,以一敌二拖住这两个顶尖刀客。

刀客一愣,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子,对付我们一个刀客已经不易,还要以一敌二?

不是在开玩笑?

不开玩笑,纪清亮就是要以一敌二。

不为求胜,只为拖住两个敌人,给纪不亮赢得时机。

他跟纪不亮的配合默契,已经不需要出言沟通,甚至不需要眼神交汇。

纪不亮快速追来,花独秀刚要跟付云通算算旧账,听到声音立刻改变方向,避开付云通拍下的铁掌。

没必要跟你硬拼。

不干掉术师,这架只会越打越吃亏。

花独秀错身,付云通一掌拍空,正面纪不亮仗剑杀到。

花独秀侧着脸看了一眼,暗道:可以啊不亮哥,默契!

你这个兄弟,我交定了。

他一声喊:“师兄给我争取十息时间!”

纪不亮:“妥!”

一呼一吸,是为一息。

十息,看似转眼就过的时间,但对顶级高手而言,十息已经足够过很多招了。

付云通眉头一皱,立刻转身去追花独秀。

沙场老手,他比花独秀更懂团战中术师的价值。

但纪不亮的剑锋已然刺到,而且剑锋上光芒闪动,显然是附着着强悍的剑气。

纪不亮,剑气外放小成境界的剑道高手。

付云通暗骂:该死的小鬼!

纪不亮冷笑:“藏头露尾的狗贼,受死吧!”

付云通转头应战,内力磅礴而出,每一掌拍出都有雷霆之威。

显然,他在境界上压了纪不亮很多。

花独秀完全不顾纪不亮是不是付云通对手,躲过付云通立刻追杀土系术师。

几乎是一息之间,花独秀到了土系术师面前。

但这一折返,两名术师已重新抓住花独秀的轨迹。

对,用无极真气,锁住了花独秀的一举一动。

“岩重拳!”

土系术师迅速向后弹跳,右拳对着花独秀猛的一挥!

他二人相隔还有五六尺的距离,这一拳当然是打在空气中。

但!

土系术师蹦起的地上,一块紧密凝结的土块猛然崩起,沿着土系术师挥拳的轨道朝花独秀面门砸去!

花独秀一惊:这是什么原理?

土块怎么自己就飞起来了?

顾不上多想,花独秀吸气,起风,衣襟猎猎作响。

呼气,侧身避开射来的土块,出剑!

“瞬踪·风残”!

施展小成境界,对花独秀而言已没什么身体负担。这一个月的修炼,内力进步之大已完全能驾驭住这个境界的损耗。

土系术师早就知道花独秀身法精妙,不可能一击即中,在出第一拳的时候就已经快速后撤。

面对花独秀,倒退着小腿儿快跑,也算别致。

跟蹩脚的蚂蚱一样。

他连续后跳,连续出拳轰击空气,地上一道又一道坚硬土块飞射而出。

花独秀懒得躲避,小红剑瞬间刺出数剑,凌空击碎面前土块。

再吸气,再呼气。

花独秀又接近了土系术师一点。

他的小红剑,完全伸展开几乎能够触碰到敌人的衣袖。

而且,花独秀的速度要远超土系术师。

毕竟这货是倒退着跑,本身就不算快。

“地裂天罡!”

土系术师一声低吼,来不及转身而逃,径直仰面朝背后摔去!

而在他的脚下刚刚踩过的地方,大地猛然下陷!

下陷速度极快,花独秀就要踩上的时候,地面已经下陷了将近一尺。

毕竟只是一个潜坑而已,对术师而言,操控难度很小。

速度也极快。

花独秀这一脚,踏空了!

花独秀大吃一惊,一个踉跄差点扑倒。

但他身法太灵活了,当然不可能扑倒在这里。

花独秀立刻双腿一分,横踢两侧还没下陷的坑沿,借力又追了上来。

跟健美体操一样,左左右右,再前前后后,一气呵成,极快。

又吸气,又呼气。

花独秀的小红剑再次追上土系术师的前胸。

“嗖……”

一阵破空声响,金系术师的漫天钢针终于赶来。

并不是说金系术师在打酱油,在休息。

实在是这一番变故来的太快,这一切发生仅仅是几息之间而已。

术师操控钢针穿透土球,几乎是立刻就追到了花独秀的后背!

暗道一声麻烦,花独秀不理身后钢针,继续抢奔一步,小红剑追着土系术师的胸口一放不放。

土系术师虽蒙着面,但花独秀已经从他的双眼中看出了惊骇。

花独秀,竟然完全不理后背射来的十多根钢针,执意要取自己性命?

刺穿我胸膛的同时,你自己也要被射成刺猬!

同归于尽?

你还这么年轻,不怕死吗?

疯了吧这小子!

花独秀疯没疯他不知道,但他正在仰面摔倒的过程中,已经没有躲闪的空间。

而花独秀,就像是要扑到他身上一样。

土系术师一咬牙,干脆不顾面前的小红剑,再次右拳一挥,地上一块西瓜大小的坚硬土块飞射而出。

砸向花独秀的面门!

根据情报,花独秀是个极其自恋的人。

自以为是天下第一帅。

那么,纵然他不怕死,也应该怕毁容吧?

听说极其自恋的人,哪怕是死也要如花似玉,一脸慈祥的死,决不能接受脑袋开瓢,嘴鼻砸扁那种死法。

土系术师临危之际的想法完全没错,花独秀确实不能容忍自己绝美的面容被一块西瓜大小的土石砸中。

那样的话,他真的会死不瞑目。

更何况,他根本就没想跟土系术师同归于尽。

开玩笑,一个连名字都没报的阿狗阿猫也配跟花少爷同归于尽?

显然不配。

花少爷是在找一个临界点。

就在土块飞起,距离自己高挺的秀鼻还有半尺的距离时,他的小红剑触碰到了土系术师的胸口。

而自己的后背,则感到一股金属特有的冰凉。

表层皮肤下意识的一缩,寒毛根根立起,一股冷汗剧烈排出。

临界点,来了!

吸气,呼气!

第一一七章 花氏剑法,第三式!

在那一瞬,花独秀全身剧烈排汗,甚至衣服都鼓鼓胀胀的。

钢针几乎触碰到花独秀的肌肤,但他硬是扭成侧身躲闪的样子,同时避开鼻梁前的土块和背后的钢针。

土块飞上夜空。

而钢针闪电般穿过一阵水雾,七七八八扎了土系术师一身。

花独秀松了一口气,立刻小红剑一探,在土系术师后脑补了一剑。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

在土系术师眼里,花独秀的小红剑几乎是立刻就要刺穿他的心脏,但他打出的土块也必然砸烂花独秀俊美到妖的脸庞。

金系术师射来的十几根筷子一样的钢针,同样会悉数扎进花独秀背后。

但这一切,变了。

花独秀竟然凭空变成一阵水雾,又莫名在一旁闪现,而土块打空,钢针穿透水雾。

土系术师甚至怀疑花独秀也是个术师,一个水系术师,全身都是水做的。

当然,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如果花独秀能做到这种境界,那就不是“操控”境界,甚至不是更高一层的“化形”,而是大圆满境界——“合一”!

绝对不可能的。

土系术师想的没错,花少爷只是用“灭踪·雨泣”来极限扭开了身子而已。

以上,描述起来似乎很慢,发生了很多事,但现实中,这一切发生的连眨眼的功夫都不到。

土系术师胸腹之间一阵血雾炸起,钢针插入/肉体一寸多深,直接把他干废了。

花独秀又是吸气,呼气。

他没有细数到底用了几息时间,但肯定没有超过十息。

花独秀落地立刻转身急奔,小红剑反杀付云通后脑。

付云通已把纪不亮逼到勉强支撑的地步,花独秀出手,纪不亮立刻感到压力一松。

然后冷汗狂出。

面对付云通的夺命铁掌,之前纪不亮全身毛孔紧闭,连汗都不敢排。

境界上的差距太大了。

花独秀低呼:“师兄,救清亮师弟!”

纪不亮点头飞出,凌空回头看了一眼。

纪清亮已经到了极限,身上多处刀伤,似乎随时都会被两名刀客斩杀于刀下。

纪不亮立刻飞扑而回,仗剑拦下一人,替纪清亮解围。

师兄弟二人默契联手,立刻扭转局面。

花独秀上手就是“灭踪·雨泣”,一阵水雾包裹付云通,二人一息之间连过十余招,却谁也没能奈何住谁。

自百宝庄园地下卖场一战后,付云通一直在准备第二次跟花独秀交手。

他设想过树种场景,数种局面,其中就包括现在这种状况。

付云通充满信心,因为他对花独秀的绝顶速度已经有相当的应对手段。

铁掌连翻飞舞却久拍不中,他立刻大喊:

“先干掉两个小贼,再取花独秀性命!”

金系术师已从土系术师身上收回钢针,顾不上替他疗伤,立刻转攻纪不亮二人。

花独秀暗道,虽然干废一个术师,但另外一个还在,纪不亮他俩能不能顶得住?

怕是有点悬。

他俩毕竟还年轻,粘杆司这些家伙,全是巅峰期的顶尖高手,不容小觑。

擒贼先擒王,看来还是得靠我来破局!

想到这,花独秀立刻回身一撤,左后右前,上弓下立,摆了一个起势。

付云通立刻眼睛一亮,周身气势一振,像是天神下凡一样,全身迅速包裹在强横气膜中,胸膛剧烈起伏。

趁着这一瞬间隙,付云通脑袋再次飞速评估。

紧紧几个月前,花独秀的内力还弱的跟菜鸡一样,就是给他一把精钢宝剑也难能抗衡自己的护体气膜。

但现在,花独秀凭一把桃木剑就能给自己带来巨大威胁。

他内力进步的速度,堪称恐怖。

难道真的是因为纪宗?

此子,今晚必杀!

花独秀冷道:“狗贼,你想不想见识一下我们花氏剑法的第三式?”

付云通轻哼:“那你可要快点,再拖一刻,你两个同伴就要命丧黄泉了。”

花独秀不再多言,只是全身水汽弥漫的更加厉害。

几乎把他团团包围。

“呜……!”

一声呜咽,似鬼神在哭泣。

花独秀的身影,猛然刺穿弥漫的水汽,杀向付云通!

付云通护体气膜凝到最强状态,气膜几乎要到实质形态。

花独秀杀出,付云通并没有看的十分真切,但是,无数次的血战让他反应快到了极限,他立刻撤身出掌。

但!

花独秀飞来的身影猛然间像是能够分身一样,上下左右全是他的影子。

付云通耳边已听不到呜咽之声,他脑袋里,此刻充斥着巨大铜钟猛烈撞击般的煌煌巨音!

“轰……轰……”

低沉而猛烈,就像脑袋在大钟里面一样,四面八方,整个脑海里全是这种震人心骸的煌煌巨音。

在那一瞬,付云通几乎就要灵魂出窍。

或者换一个词,如丧考批。

精神受到极大震撼,连他的眼神都有一丝惶恐神色。

尤其配合漫天遍地全是花独秀的身影,更有种无路可走,无处可躲,被千军万马团团包围的感觉。

全身都凉透了。

花独秀漫天身影同时飞来,同时出剑,刺向付云通!

付云通猛的咬破舌头,剧痛和苦涩的血腥味让他神识清醒了一分。

但仍旧无法分辨这些身影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他的眼神,仍旧处于震铄发昏的后遗症中。

付云通脸上浮现狰狞之色,他干脆闭上了眼睛。

凭感觉,一掌拍出!

“刺……!”

裂帛声响,花独秀的上衣被铁掌撕破一大块。

但同时,花独秀的小红剑刺穿付云通左肩窝,血箭还没射出他立刻抽剑飞离。

若是慢了一瞬,付云通完全可以强忍痛意,用肩窝血肉锁住小红剑,内力把它瞬间震断。

花独秀当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抽剑,血飚。

但付云通似乎没有想要趁机锁住花独秀的剑,他大手一伸,竟然朝花独秀脖子抓去!

不对,不是抓向花独秀的脖子,而是抓向脖子上一闪而出的一颗金色吊坠!

花独秀动作太快了,金坠子很重,沙漠里又热,金坠子受巨大离心力影响,从薄薄的衣领里甩了出来。

花独秀大怒:你敢抢我的宝贝?

不想杀你,你找死!

他本想抽剑后立刻飞离,跟付云通保持距离,先解决那名金属性术师。

既然付云通想趁机抢宝,花独秀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一手快速拍向自己胸口,另一只手握着小红剑再次一抹。

金坠子被拍在胸口,付云通大手抓空。

毕竟,花独秀的速度要快了付云通许多。

而且,他一双眼睛的恐怖洞察力,更不是付云通能比。

小红剑贴着付云通后颈抹过,但因为护体气膜的关系,花独秀没能一剑击伤他的经脉。

付云通只觉得后颈一麻,立刻回手跳开,瞬间和花独秀间隔一丈的距离。

付云通咬牙转身,一呼一吸间,全身气膜更盛。

他沉声问:“这招,叫什么?”

花独秀说:“灵之一动,煌煌神丧。”

付云通点点头,他认可了这一招的威力。

花独秀深吸一口气,逼问道:

“老贼,你刚才做什么?”

付云通冷笑:“老子缺点盘缠,你脖子上的金坠子不错,不如送我。”

花独秀皱眉问:“你知道了?”

付云通说:“我知道的,远比你想象的要多。花独秀,转头看看你那两个同伴,我劝你交出那东西,你配合的话我可以承诺今晚不杀他们!”

没错,今晚我不杀他们,我手下来杀。

花独秀余光看了一眼。

果然,在金属性术师和两名刀客围攻下,纪不亮与纪清亮左右枝梧,完全落在下风。

花独秀暗道,粘杆司果然好深厚的底蕴,竟能找到这么多顶级高手。

如此下去,怕是我好日子要到头了,以后不能随便出门了啊。

谁知道哪个柴火垛那个臭水沟里就藏着几个粘杆司的杀手。

地图残片,当然不可能交出去。

付云通既然知道这事,还声称知道的比我想象的还要多,那说明粘杆司早就在收集地图残片。

甚至已经有不止一块。

花独秀道:“老贼,我想走,你们谁也留不住我,我这东西,你们今晚拿不到的。”

“那你尽可以走,先干掉你两个同伴,今晚也不算亏。”

花独秀皱眉。

好小子,斗智斗勇有点不是你对手啊?

那,能走吗?

肯定不能啊。

花独秀不再多说,再次全身水汽扩散,全力施展出“灭踪·雨泣”绝技!

这次,他决定不与付云通纠缠,先干掉一个刀客,保证纪不亮二人安全无虞再说。

只是连翻使出顶尖身法招式,花独秀莫名的有点头晕,脸色都惨白许多。

花独秀暗骂:哪个不着调的大神创出这些招式,动不动就要冲破身体极限。

如此压迫体内水分,绽放水雾,岂不是一打架就要脱水?

神经病啊!

打的久了,不被人打死,也得缺水而死。

顾不上多想,花独秀轻咤一声,猛地朝围攻纪氏兄弟的刀客飞去。

付云通早就全身戒备,暗骂一声狡猾,立刻挥掌追向花独秀。

继续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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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八章 三人联手,反杀!

花独秀虚晃一枪,径直冲向两名刀客,付云通立刻紧追。

没办法,以花独秀快如鬼魅的身法,这两名刀客虽强,硬拼之下怕是仍比花独秀差了一线。

要吃亏。

付云通暗骂,纪宗的两个年轻弟子怎会强到如此程度?

浮屠二鬼刀法通神,是他手下实力最强的两个校尉,没想到连两个年纪轻轻的小贼都拿不下。

大出意料。

当然,他并不认识纪不亮二人,毕竟付云通常年在困魔谷行走,对漠北的卓越人物知之有限。

以为就是两个普通三代弟子。

在浮屠二鬼刀下,他们根本不可能活过一盏茶功夫。

然后,局面就会变成五对一。

任花独秀再牛批,哪怕是天神附体,他也难逃今日杀局。

甚至刚才花独秀被困土球之内,金属性术师操控钢针无差别乱射时,花独秀几乎就要死透了。

那两名年轻剑客也早该立毙刀下。

结果非但花独秀破球而出,还十息之内弄残了土系术师。

当然,这一切的源头,都在内力上。

没有足够强大的内力,花独秀不可能破球而出。

也不可能一再使用负担极重的绝技,扭转局面。

纪宗两个小子也不可能在浮屠二鬼猛攻下坚持这么久。

内力,纪宗功法加持的内力啊!

他果真是得到纪宗功/法的真传了么?

脑中思索转瞬即过,花独秀和付云通先后冲进战团,局面立刻变成了三对三。

花独秀利用速度优势,上下翻飞来回搅动,六人混战一团,又热闹又凶险。

金属性五行术师立刻收回几十根钢针,无法继续助攻。

因为花独秀动作太大,钢针很容易误伤到自己人。

术师收回钢针,立刻奔到底昏死的同伴身侧,用治愈术给他疗伤。

花独秀暗暗松了口气,眼神扫动,寻找可趁之机。

付云通有些恼怒,忽然大喊:“到这边来!”

金属性术师只好放下抢救到一半的那人,大手一招,夹带几十根钢针扑向花独秀。

付云通又说:“先收拾两个小贼!”

金属性术师低声答应,双手虚空一抓,手指缝各抓住一只钢针,两手像是凭空长出六只锋利的钢爪!

花独秀一惊:术师,还能近战?

他们不是场外辅助么,怎么还敢冲进战局近战?

没错,这名术师,远距离袭杀是一个高手,贴身肉搏,同样是一个高手。

术师一阵钢针暴雨射过,纪清亮只得退身闪避,从战团闪出一个身位。

术师立刻抢进,独斗纪清亮。

他就像是一头发狂的猎豹,又像是一只须发皆立的野猫,双爪迅如闪电,恨不得立刻扑在纪清亮身上,把纪清亮全身捅出一百个窟窿来。

纪清亮牙关紧咬,很快就被钢针划的满身血迹。

一个剑客,很难抵挡如此近身黏战的对手。

而且这个对手又几乎是不要命般的猛攻。

花独秀叹口气,暗道:我再不下死手,我这两个师兄弟怕是真要被搞死了。

老天爷,你就累死我吧!

时不我待,花独秀一声清啸,速度猛然再度提升。

他一剑逼的付云通连退三步,立刻转头飞向纪清亮。

付云通想追,又瞬间改变主意。

他铁掌翻黑,猛然拍向被浮屠二鬼围杀的纪不亮!

花独秀没有听到身后追杀风声,立刻意识到付云通的打算。

赌一把!

赌纪不亮有突破想象的实力!

花独秀狂奔中全身猛然绽放庞大水汽,直扑术师而去。

术师一惊,本能的双臂一甩,六道银光射入迷茫水汽中。

但,射空了。

花独秀狂奔中施展“灭踪·雨泣”,速度实在是太快,快到自身水汽携惯性还在往前冲,而他的身体已经旋转一个身位从侧面刺出了小红剑。

术师钢针射出,还没意识到水汽中空无一物,忽然后颈一麻,身子剧烈一震,仰头无声摔倒。

纪清亮立刻补剑,一剑刺穿术师右胸。

术师喷血倒地,没了动静。

花独秀顾不上喘息,立刻回救纪不亮。

好在纪不亮不是个草包。

尤其是这几年在祖妙界搞暗杀,刺探情报,让他死拼之下抗住了付云通三人联手猛攻。

哪怕只扛了几息时间,那也足够了!

只要没死,没有重伤,花独秀返回的一瞬间,付云通只能立刻收手。

“还不退下!”

花独秀一声清啸,仗剑插在纪不亮和付云通等人之间。

纪清亮赶紧抢来,一把扶住纪不亮。

纪不亮脸色惨白,不住的喘息:这些蒙面人,实力太强悍了!

尤其是用掌之人,就算跟铁王庙那些长老比,也丝毫不差。

付云通立刻招呼浮屠二鬼后撤,六个人三三对峙。

花独秀强装镇定,冷笑:“狗贼,今晚你们注定要劳而无功了。”

付云通眼神阴沉的吓人,没有说话。

花独秀又说:“这两个术师,修炼到这等程度,死在这里好可惜啊。”

“你这当老大的不合格啊?自己兄弟伤这么重,你一点不心疼吗?你这样冷血真是让手下兄弟流血又流泪。”

“我都手下留情了,没有伤他们性命,如果因为你在这跟我干瞪眼耽误了时机,害了他俩性命,岂不是大大的可惜?”

付云通还是没有说话,但他的心在滴血。

这两个术师是他费尽心思从五行天地挖来的,已经跟随他多年。

不说忠心耿耿,立下汗马功劳,至少在一次次暗杀行动中,这二人作用极大。

本以为这次能顺利拿下花独秀,抢走地图残片,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

付云通冷笑:“姓花的,你不用阴阳怪气的说风凉话,他俩受伤不轻,马上就要顶不住了吧?”

他俩,是指纪不亮和纪清亮。

花独秀说:“顶不住,还有我。但凡我能顶住一刻钟,你那两个术师兄弟就会失血过多而死。”

“我能干掉他俩,也能干掉你这两个用刀的兄弟,我花独秀从来不吹牛不装批,向来有一说一。”

“到时候,咱俩再彻底分个高下出来,你看如何?”

付云通:“那你来啊。”

花独秀笑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我花独秀悲天怜人,不愿多造杀孽,你是知道的。”

付云通冷笑不语。

“老贼,你我的事,我将来自会回去找你算清楚,不必牵扯到我师兄弟身上。”

“和谐社会,和谐你我,不如今晚到此为止,你我各自退去,如何?”

付云通道:“我要做的事,没人能阻止,我要杀的人,没人逃得掉。”

花独秀扶额无语。

“大叔,能不能少吹一句?他俩不知道你的底细,我也不会多嘴,你没必要非得杀人灭口。如果你不放心,那我就一不做二不休,把你们仨都留在这好了。”

花独秀说罢,深吸一口气,身上隐隐又有非凡气势涌现。

在那一瞬间,不论是付云通和浮屠二鬼,还是花独秀身后的纪氏兄弟,都有种错觉。

现在不是深夜,而是午后。

似乎天上有夕阳西坠,似乎这就是他们最后一次见到夕阳。

当天黑后,他们再也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没错,花独秀释放出强烈的“一剑西来,东方不亮”剑意,威慑付云通等人。

付云通看了倒地抽搐的两个术师,暗道,这才多久,怎么他内力强悍如斯?

哪怕是修炼了纪宗功法,这才几天啊?

他不是应该早就累瘫在地才对吗?

“花独秀,你不用装,以你的内力怕是强弩之末了吧?”

花独秀说:“谁说的,我早就是纪宗三巨头之一紫帽家老的关门弟子了,一气化双流的功法练得比用筷子还流利,这才哪到哪?”

“瞎子吃汤圆,肚子里有数。不信,你动手试试?”

付云通暗骂:我试你个头啊!

话虽如此,付云通已萌生退意。

他咬牙道:“小子,这次算你好运!你最好不要让我抓到你落单的机会!”

花独秀轻描淡写的收起剑意,微笑道:

“别急,等时机到了,我会主动去找你的。”

付云通点头,阴沉的双眼又狠狠瞪了纪氏兄弟一眼,缓缓后退一步。

“带上他俩,咱们走。”

浮屠二鬼赶忙一人抱起一个术师,封住他们失血位置,抱上战马。

花独秀赶忙抬手:“哎,等一下,等一下!”

付云通皱眉:“你干什么?”

花独秀说:“我们的马一头撞死了,你们离野狼城近,我们离天鹰城远,能不能发发善心,给我们留下三匹马呗?”

付云通气的牙齿咯吱咯吱响。

花独秀,你脑子没病吧?

咱们是不死不休的仇敌!

不是什么朋友,故人!

还发发善心,我直接发善心送你去西天极乐世界享福好不好?

花独秀看付云通不想答应,赶忙又说:“要不,我买!”

付云通气的浑身哆嗦。

“留下两匹马,咱们走!”

付云通跨上一匹战马,浮屠二鬼各自抱着一个术师上马,二话不说快速离去。

等到他们走的稍远,花独秀终于坚持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脸色瞬间变得非常难看,整个身子甚至隐隐都在哆嗦。

内力消耗太巨了。

终究是才修炼了一个月,内力的积累还远远不够如此挥霍。

甚至坐着都累,他干脆仰天躺倒,呼呼大喘气。

纪不亮二人也好不哪去,尤其是纪清亮,身上多处刀伤,血粼粼的。

他俩倒不是吃内力修为的亏。

修炼“一气化双流”,让他俩内力远超常人的充盈。

比花独秀强了不知道多少。

但是,面对粘杆司如此高手,瞬间的高强度对决,比拼的不单是内力,更是境界的高低。

花独秀叹口气,对纪不亮说:“他们人多,骑走三匹马,三匹就三匹吧。”

纪不亮跟看怪物一样看着花独秀,没有搭话。

花独秀接着说:“先说好啊,我有病,跟别的男人挨得近就会全身爆炸而死的病,你俩骑一匹马好了,千万别跟我挤!”

纪不亮无语道:“你放心吧,没人跟你挤。”

“花师弟,如果我没看错,你的魔流身法至少已修炼到大成境界了吧?”

花独秀一惊。

“这个嘛……这都是以前的旧账,不提也罢。”

纪不亮和纪清亮干脆也都坐倒在地,喘息几口,纪不亮说:

“你身上秘密太多了,回去之后,今晚发生的事我会如实禀报给师父。”

花独秀说:“那我劝你不要深究这些人的来历,不然,对你们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纪不亮点头。

这些人实力如此之强,而且言谈间丝毫不露身份来历,花独秀也一直以“狗贼”,“老贼”称呼,似乎有意不让纪氏兄弟知道他们真实身份。

花独秀歇了一会儿,晃晃悠悠爬起:

“咱们走吧,万一他们又叫了其他人来,咱们只好干瞪眼,我是真打不动了。”

纪不亮笑道:“我可不信,还有你打不动的人?”

花独秀认真说:“你拍我马屁也没用,我魔流府的武学是不会教你们的。”

纪不亮:“……”

纪氏兄弟合骑一马,花独秀单骑一马,三人快速朝天鹰城方向奔去。

果然是战马,非但跑得快,耐力也是极好,三人一路不停狂奔一个多时辰,终于赶到天鹰城。

纪不亮心中疑虑更甚:战马?

只有官府武将才有资格骑战马,这些人到底什么来历?

难不成是沙之城军队的人?

军队的人怎会出动这么多高手,来暗杀花独秀?

神秘莫测。

三人赶回纪宗已是凌晨,花独秀回屋睡觉,纪氏兄弟包扎疗伤不提。

很快,天亮了。

纪宗大门刚刚打开,两个风尘仆仆的汉子抢进,直奔绿帽家老的宅子。

他们,是纪宗早先派到困魔谷调查花独秀身世情报的二代弟子。

花独秀还在呼呼大睡,但关系到他去留的重要情报已经汇报到绿帽家老的耳朵里。

纪绔岱大怒:“什么?姓花的竟然是魔流府弟子?”

一个弟子道:“没错,师父,千真万确!”

纪绔岱一掌拍裂茶几,怒道:

“魔流府的弟子,这是猖狂到来我们纪宗盗学秘籍了?花独秀回来没有?”

另一个弟子道:“今早凌晨他已返回宗门!”

“来人!立刻把他给我捆了!多带人手,别让他逃了!”

第一一九章 内忧外患,最不利的局面来了

纪绔岱话音刚落,纪不亮和纪清亮二人正好进门。

他俩连疗伤加回复内力,天一亮就赶来面见绿帽老者,不想还是晚了一步。

这里是纪宗正厅,纪绔岱代黑帽宗主统管纪宗期间,重要命令都从这里发出。

“师父,您已经知道花独秀的身份?”

纪绔岱正脸色难看:“不亮,我正要派人找你。嗯?你俩受伤了?”

纪绔岱眉头一皱,难道是跟高宗的弟子比武时,被人打伤?

纪不亮道:“昨夜我们三个返回时半路遭遇高手袭杀,几乎要悉数折损在荒野之中。”

纪绔岱一惊:“高手袭杀?对方什么来路,几个人?”

纪不亮摇头:“对方身份十分隐蔽,弟子无法判断他们来头……”

他简单把昨天之事复述一遍,但故意隐去官府背景的判断。

纪绔岱又是一惊:“花独秀实力竟然强到这种地步?”

纪不亮点头:“以弟子的眼界,暂看不透花师弟的极限。”

纪绔岱陷入沉思。

如此实力的花独秀,竟然隐姓埋名,甚至宁可做人人唾弃的赘婿也要拜入纪宗。

不是好事啊。

对纪宗功法是势在必得啊。

但,现在不是展开多说的时候。

因为,他手里还捏着一个大号信封。

里面是一份请帖。

就在刚才,豹王门一个家老亲自来送信,称首席家老鲍青纲的独子,鲍一豹不日将举办订婚礼,邀请绿帽家老等人前往观礼。

并推动双方紧密合作议案的落地执行。

这是什么意思?

第一,哪怕不跟纪宗联姻,我豹王门也能立刻找到其他豪门联姻!

第二,上次紫帽家老答应的武学交流事宜,要马上兑现。

纪宗单方面解除婚约,一定程度上讲是一个重大的失信行为,是背叛。

太理亏。

现在是到了付出代价的时候。

纪绔岱一阵头疼。

这件事,一半的原因在紫师弟和念泽那孩子对鲍家反感,另一半,则是因为花独秀的出现。

这个挨千刀的臭小子,要不是你,两家的婚约怎会如此轻易就解除掉!

头疼,头疼啊。

纪绔岱揉了揉太阳穴,低声说:

“罢了,这小子明明是魔流府弟子,他却隐而不说,看来混进咱们纪宗动机不纯啊……”

纪不亮暗道,花师弟,就算我不说,师父也从探子那里得到消息了。

后面的事,就看你的造化。

真的不怪我如实禀报啊!

……

花独秀睡梦中被猛烈的砸门声惊醒。

“谁啊,门锁着呢,别砸了,砸坏了你赔得起吗?”

花独秀没好气的嘟囔道。

外面人果然不再砸门。

谁不知道花独秀来纪宗没几天就立刻花费重金,把紫师伯的这个小院里里外外重新装修一新。

他这个屋门是雕花实木的,做工精良,用料考究,肯定价值不菲。

领头的二代弟子朗声道:“花独秀,绿师伯有话要问你,快跟我们走一趟!”

花独秀一愣:绿师伯?

他这么快就知道我魔流府弟子的身份了?

坏了,昨晚太累,回来倒头就睡,我还没顾上想一个说辞呢。

麻烦了。

花独秀一边慢慢起身,一边嘟囔:

“哦,我知道了,等我下我穿衣服。”

花独秀一边洗漱更衣,一边琢磨。

这事,不好办啊。

莫说是门规森严的漠北这些门派,就算是在风气较为开化的困魔谷,一派弟子改投别派,忌讳也颇多。

门外弟子正犹豫着要不要破门而入,紫帽家老纪撷岱推门而出。

众弟子赶忙躬身问好。

纪撷岱问:“纪宁,你回来了?”

纪宁正是被派到困魔谷调查花独秀身份的二代弟子首领。

纪宁说:“紫师叔,弟子今天一早刚回来。”

纪撷岱点点头,看了一眼房门紧闭的花独秀卧室,眼中神情复杂。

“查出了什么?”

纪宁一时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在这里明说。

纪撷岱叹口气:“罢了,不用说了,我跟你们一起去绿师兄那里。”

纪宁道:“多谢师叔。”

有纪撷岱在,纪宁倒是不便在砸门了。

他已经知道,绿师伯一个多月前就已官宣过,花独秀马上就要成为紫师叔的入赘孙女婿。

纪宁暗道,这个不知廉耻的小贼,今天就是你在纪宗的最后一天!

别说赘婿你做不成,能不能手脚齐全的离开纪宗,怕是都难讲。

众人等了一刻钟,房门仍旧没有打开,门里面嘘嘘索索的声音不停。

纪宁皱眉问:“花独秀,你穿好衣服没有?”

“快了,快了!”

纪宁无语。

又等了一刻钟,纪宁实在忍不住,抬手拍了屋门两下:

“已经两刻钟了,你能不能尊重一下大家的时间?”

房门内:“快了,快了!对不住哈,我马上好了!”

耐着性子又等了一刻钟,别说是纪宁等人,连紫帽老者眉头都皱了起来。

正当纪宁抬手又要砸门时,屋门“吱嘎”一声从里面打开。

纪宁右手停在半空,一脸惊讶的看着面前的花独秀。

花少爷打扮的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傥而不群,群芳独秀。

就是一个字:帅!

帅破天际,帅的让人跟他说话都舍不得大声。

纪宁敢发誓,他一辈子都没见过一个男人能这么精致。

吞吞口水,纪宁道:“你,你穿好衣服了?”

花独秀点头:“穿好了,哎呀昨天跟人打架,累坏了,早上没爬起来。”

花独秀轻盈的步伐迈出门槛,迎着朝阳轻轻伸了个懒腰。

“咦,师父也在?”

花独秀向纪撷岱打了个招呼。

纪撷岱无语,象征性的点点头,然后立刻看向别方。

纪撷岱暗道:这个小妖精,今天要有难关要过,你不装的可怜一点便罢,怎么反打扮如此光彩耀眼,心理没点数?

愁人,太愁人。

花独秀问:“这位师兄怎么称呼?”

纪宁冷道:“纪宁。”

花独秀道:“宁师兄,绿师伯呼唤我,所为何事啊?”

纪宁道:“你去了就知道了,走吧。”

说罢,纪宁向纪撷岱躬躬身,众人一齐离开小院,朝议事正厅而去。

甚至纪宁带来的几个弟子,前前后后还刻意把花独秀围在中间,唯恐他突然跑路。

众人心里都想:臭不要脸的小赘婿,马上就有你好果子吃了!

你这花枝招展的小白脸马上就得变成残花败柳!

来到正厅,纪绔岱摆摆手:

“紫师弟,你不要问,先坐吧。”

纪撷岱只好闭口不言,在纪绔岱下手安坐。

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隐约能够猜到。

纪宁回来,肯定是查出花独秀身上有什么重大问题。

这个问题,纪撷岱能猜出个大概,八成是跟魔流府有关。

毕竟,花氏从祖上几代起就是魔流府嫡传弟子,若查出花独秀曾在魔流府习武,这么说起来,其实也不算什么意外之事。

纪绔岱看花独秀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忍不住心里就有火气。

“啪!”

纪绔岱猛的一拍茶几,怒道:“花独秀!你一个魔流府嫡传弟子,千方百计加入纪宗,是何图谋!”

“说!”

花独秀一愣:好你个纪不亮,昨晚我还救了你小命,没想到你转头就把我给卖了啊?

花独秀不满的看了纪不亮一眼。

纪不亮翻翻白眼,脖子不着痕迹的轻轻摇了一下,表示这事跟我没关系。

花独秀说:“绿师伯,我不是魔流府弟子啊,我早就被开除了。”

纪绔岱冷笑:“开除?魔流府开府数百年以来最年轻的长老,岂会一言不合就被开除?花长老,你不用演了。”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连纪撷岱也不敢置信的看着花独秀。

魔流府数百年历史上最年轻的长老?

谁?

花独秀吗?

真的假的,就他?

有没有搞错?

花独秀先是一愣:原来不是纪不亮乱说话啊?

他能看出我魔流府的出身,但绝对不可能知道所谓“最年轻长老”的糗事。

这件事只在困魔谷顶层圈子里有所流传。

花独秀歉意的对纪不亮笑笑,意思是,刚才冤枉你了。

纪不亮假装在认真听绿帽老者说话,没搭理花少爷。

纪绔岱阴沉着脸问:“花独秀,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魔流府派到纪宗偷学武学典籍的间谍?”

这话一出,众人又大惊失色。

间谍!

偷学武学典籍的间谍!

这个罪名太重了。

每个名门大派都对自家看门武学极为重视,恨不得藏到地下一百尺的地方,唯恐被别人偷学去了。

正因为如此,很多门派才有传内不传外,传男不传女的门规。

甚至哪怕是嫡传弟子,也只有天赋优异的个别人才有资格传承镇派绝学。

若不是因为花独秀祖上几代人都是魔流府嫡传弟子,纵然花钱砸再多的钱,府主吴昊天也不可能答应教花独秀魔流叱风痕绝技。

顶多就是给个记名弟子头衔,学点外围剑法,拳法,轻功了事。

就跟纪宗四大才子一样。

花独秀挠挠头:“绿师伯,你喜欢戴帽子,我可不喜欢,这么大的罪名你可别戴我头上啊。”

“怪吓人的!”

偌大的正厅,纪绔岱背靠一丈多长的条几,严肃端坐。

他右手旁,是一脸愁闷的纪撷岱。

左右两侧,以及正厅门口,站着十几个二代弟子。

而花独秀,孤零零站在正厅中央。

但花独秀一点害怕,怯弱的意思没有,该怎么说话就怎么说话,跟平时一无二样。

纪绔岱又猛的一拍茶几:

“一派胡言!花独秀,既然你不能给出一个解释,本座只好把你拿下,挑断你的筋脉,废去你的武功,然后找魔流府要一个说法了!”

第一二零章 我对纪宗的仰慕,犹如滔滔江水

纪绔岱话音一落,在场众人都有些吃惊,吃惊之余又有点本该如此的赞同感。

挑断筋脉,废去武功?

那还不如直接一掌拍死了好。

当然,这都是无耻赘婿应得的惩罚。

花独秀立刻道:“我有话要讲!”

纪绔岱皱眉:“事已至此,你还有什么话说?”

花独秀问:“绿师伯,你都从哪得到的消息啊?又是魔流府弟子,又是最年轻的长老,这都多久之前的老黄历了。”

纪绔岱道:“本门弟子刚从困魔谷调查归来,这些都是数月前刚发生的事,怎么能叫老黄历?”

花独秀暗道,真的冤枉纪不亮了。

不过就算调查的人没回来,纪不亮详细汇报昨晚大战,纪绔岱一样要翻脸。

没办法,越是名门大派,就越是看重门下弟子的纯洁性。

花独秀笑道:“数月前发生的事还不叫老黄历?数月数月,几个月前我还在神泉城当阔少爷呢,现在却在几千里外吃沙子。”

纪绔岱皱眉:“你说这些有什么用?来人,把他拿下。”

花独秀说:“我有证据呈上!”

说着,花独秀赶紧从衣袖里抽出一个卷轴交给纪宁。

纪宁打量了花独秀一眼,不敢擅看,转交给纪绔岱。

纪绔岱问:“这是什么?”

花独秀说:“是我的不在场证据。啊不对,是我被魔流府除名,我已恢复自由之身的证据。”

纪绔岱皱眉:“什么乱七八糟的。”

话虽如此,他还是打开卷轴看了看。

看罢,脸色稍稍缓和。

然后他把卷轴交给纪撷岱看。

纪撷岱的心正吊着呢,这个花独秀,可千万别再给我惹麻烦了!

他早就知道花氏与魔流府的渊源,纪绔岱也知道。

但渊源是一回事,如果故意隐匿魔流府嫡传弟子身份,别有用心的来纪宗学习一气化双流,这绝对是不能接受的。

更何况你还是什么魔流府数百年历史上最年轻的长老?

那不就是来盗学秘籍的么!

纪撷岱展开卷轴上下看了看,越看越放心。

卷轴上写的什么?

原来,上面是魔流府府主吴昊天的亲笔证明。

证明花独秀因为藐视门规,不敬师长,冥顽不灵,难以教化,被永久性逐出魔流府,并断绝一切师承关系,对花独秀将来犯下的所有错误,一概不承担任何责任。

如若花独秀以魔流府武功残害忠良,欺压百姓,魔流府保留捉拿花独秀,并施以重刑的权利。

下面是府主吴昊天的大印,魔流府的大印,以及,咳咳,困魔谷总督府的大印。

为啥有总督府的大印?

因为它是见证人啊。

如果真是要派个间谍来,你自己写个东西,盖个印,不出事则罢,一旦出事,想拿出这东西就撇的干干净净,谁信啊?

当然,道理是这样,但魔流府作为困魔谷顶级门派,公信力还是有的。

更不要说困魔谷总督府的公信力了。

漠北这些名门大派,虽然对官府极其不感冒,但一界总督的背书,他们还是信得过的。

纪绔岱拉着调子问:“花独秀,你真的被魔流府开除名籍了?”

花独秀点头:“真被开除了啊,上面不写的清清楚楚么,我藐视门规,不敬师长……”

纪撷岱赶紧重重咳嗽一声,打断花独秀。

那些难听的话,你就别说了吧?

还骄傲啊你,说的那么大义凛然。

两边站立的二代弟子们窃窃私语,他们虽没看到卷轴上写的什么,但大体也能猜出。

应该是魔流府开除花独秀的文书。

藐视门规,不敬师长,真是说的太贴切了!

这个身份低下的小小赘婿,简直是眼睛长在了头顶上,岂止是藐视门规,简直就是藐视一切人间规章制度。

但是,如果他真的是魔流府派来的间谍,一个魔流府出具的文书怕是还不足以洗清他的嫌疑身份。

纪绔岱问:“你既已被魔流府开除,为何从来不说?也没有展露过魔流府的武学?”

花独秀说:“我花独秀向来不在乎虚名,即便我在魔流府已经身居高位,可那又怎样,过眼云烟啊。”

“正是担心各位师长多想,也是为了跟魔流府切割的彻底,不到万不得已,我绝对不愿再用魔流府的武功!”

花独秀慷慨激昂,似乎在说一件很自豪的事。

“绿师伯,紫爷爷,实话讲,以我花独秀常人难以企及的眼界,以及超越时空的远见卓识,我认为,纪宗,也只有纪宗,才是值得我放下身段,虚心求学的地方!”

“一句话,我对纪宗的仰慕之情,犹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又犹如大河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呐。”

“哪怕是做一个千人鄙视,万人唾弃的赘婿,也值得!”

纪绔岱不耐烦的摆摆手:“行了行了,你少吹几句,说这么好听有用么?我看的是事实,不听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花独秀义正言辞道:“什么叫吹,我花独秀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从来不打诳语,我说的,就是我实实在在的心声!天地可鉴!”

纪绔岱一拍茶几:“行了!”

“先把花独秀关到禁闭室,此事牵扯甚多,我和紫师弟要向掌门师兄禀报,一切由他老人家定夺。”

这些话,是说给在场众多二代弟子听的。

二代弟子才是纪宗的绝对中坚,对他们要有所交代。

纪宁等人上前抓住花独秀双臂,花独秀眉头一皱,立刻抖着抽回双臂。

哎呀,不要碰我啊?

大家都是男子,碰来碰去很难受的好不好。

看花独秀嫌弃的眼神,纪宁翻翻白眼,一脸无语。

花独秀赶忙问:“禁闭室地方大不大,亮堂不亮堂,空气对流怎么样,床舒服吗?”

纪宁:“……全都不。”

花独秀问:“那能洗澡吗?”

纪宁:“……不能。”

花独秀不乐意了。

“绿师伯,紫爷爷,我反对!我不赞成!我不同意啊!”

“要关,就把我关到我自己房间好不好?我保证寸步不离,哪也不去,就乖乖在自己房间里待着,静候掌门师伯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纪绔岱烦的不行,连连摆手:

“弄走,弄走!快弄走!”

还满意答复,我现在只想打断你的双腿!

纪宁又要抓花独秀胳膊,花独秀不满道:“你先等等啊,洗手了吗黑乎乎的就摸我。”

纪宁一脸尴尬。

他连夜骑马赶回,确实还没来得及洗手。

沙土混合着汗渍,手爪子的确黑乎乎的。

花独秀倔强说:“我不去禁闭室,我就要回我自己房间禁闭!”

纪撷岱轻咳一声,求情说:“绿师兄,暂且先把他关在我那里吧,有我看管,他跑不了的。”

纪绔岱摇头叹气:“行吧行吧,就把他锁在他卧室里,快弄走弄走。”

纪宁到底还是没有碰花独秀,而是跟着他一路回了紫帽家老的小院。

手里拿着一把铁锁。

花独秀奇道:“真要把我锁在屋里?”

纪宁没好气道:“刚才你又不是没听到,绿师伯亲口下令的。”

花独秀摇摇头,开门,进屋,关门。

纪宁“喀嚓”一声,把屋门锁上了。

花独秀立刻推开窗子,露出半个身子笑道:

“几位师兄,大热天的辛苦了,你们慢走啊。”

纪宁:“……”

花独秀离开议事正厅,纪绔岱屏退众弟子,苦笑道:

“这个花独秀,可真是太不省心了。”

纪撷岱叹气:“和他打交道,心不够大早晚要气死。”

闲聊几句,刚要说正事,外面有弟子通报:

“禀绿师伯,紫师伯,沙之城金刚门弟子前来踢馆挑战!”

纪绔岱摆摆手:“让纪宁安排吧。”

“是。”

年轻弟子刚要走,纪撷岱和纪绔岱同时脸色一变,喊道:

“等一下!”

“你说,是沙之城的金刚门弟子前来挑战?”

弟子道:“正是。”

二人对视一眼,表情都有些凝重。

根据纪不亮二人带回的情报,铁王庙在漠北界渗透的门派,便是沙之城的金刚门!

谁都知道,纪宗跟铁王庙是不死不休的死对头,双方互有门徒死在对方手里。

甚至纪不亮和纪清亮到外界历练,也是去祖妙界刺探,暗杀铁王庙人马。

而他们竟敢明目张胆的找上门来,踢馆?

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么?

真当我纪宗的剑砍不死人?

纪绔岱起身:“走,去看看。”

二人来到前院接待大厅,除了几个招待说话的纪宗二代弟子,大厅里坐着三个神态倨傲的年轻人。

纪绔岱二人走进大厅,居中年轻人起身,冷傲道:

“在下北郭铁逸,见过绿师伯,紫师伯。这两位是金之忠,金之封,我等三人特来纪宗请教武学。”

纪绔岱在上首坐下,上下打量北郭铁逸等人。

北郭铁逸肤色比另两人明显要黑不少,也更加精壮。

“你姓北郭?”

北郭铁逸道:“没错。”

“那你跟祖妙界铁王庙……”

北郭铁逸打断道:“在下乃沙之城金刚门弟子,不知道什么祖妙界铁王庙!”

纪绔岱皱眉。

你当人是傻子么?

北郭是个极少见的姓氏,只在祖妙界有族群,而且就是铁王庙嫡传势力的姓氏。

揣着明白装糊涂啊?

不过既然是打着沙之城金刚门的名头来切磋,纪宗倒是不便以霹雳手段把他拿下。

那边坏了江湖规矩,落了下乘。

纪绔岱冷哼:“北郭少侠,你有何事?”

北郭铁逸朗声道:“我说过了,听说纪宗武学独步天下,在下不才,想要领教一二。”

纪绔岱暗道,不亮和清亮昨晚一番大战,体力透支厉害。尤其是清亮,身上刀伤极多,虽不甚重,但一时不便跟人动手。

只好先让别的弟子出来应战,且看看铁王庙此举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纪绔岱说:“来人,叫明亮过来。”

一个年轻弟子抱拳:“是。”

纪绔岱起身,领北郭铁逸等人来到比武石台那里。

刚要说句什么,北郭铁逸已经跳上石台,闭眼抱膀默默等待。

姿态甚至傲慢,根本不想多说一句。

纪绔岱只好作罢。

不一会儿,纪明亮快步跑来:“师伯!”

纪绔岱道:“金刚门的北郭少侠来切磋武学,你陪他打一阵。”

纪明亮心头一震:“北郭?”

纪绔岱阴沉着脸点点头。

纪明亮又看纪撷岱,纪撷岱的脸色更加难看。

“明亮,切磋而已,点到为止。”

“知道了,紫师伯。”

纪明亮跳上石台,北郭铁逸缓缓睁开双眼,上下打量纪明亮。

“你是何人?”

纪明亮道:“在下纪明亮,请赐教!”

北郭铁逸冷笑:“就凭你?你还不配跟我过招。纪不亮呢?让他出来。”

纪明亮脸色一变:“小子,你休要狂妄,不亮师兄岂是你想挑战就能挑战的?”

北郭铁逸缓缓松开双臂,十指扭动,表情像是野兽一样:

“行啊,那我便先弄残你,再找纪不亮请教!”

第一二一章 来砸场的北郭铁逸

纪明亮脸色一变:好狂妄的小子啊?

北郭铁逸从容脱去上衣,露出一身精悍的肌肉。

他身材比纪明亮高了一头,身上肌肉虽多,但却并不显壮硕。

配合暗黑色的肤色,北郭铁逸整个人就像是精铁打造的一般。

北郭铁逸朗声道:“拳剑无眼,万一我被纪师弟失手杀了,你们不要为我报仇,回去也不要乱嚼舌头,一切都是我学艺不精的后果,知道吗?”

台下金氏兄弟道:“是,师哥!”

纪绔岱皱眉。

这个北郭小子,来的目的怕不是切磋,而是要明目张胆的伤人性命啊?

北郭铁逸勾勾手指,道:“小子,你来,尽管放马过来,千万不要留手。因为,我对你可不会留手!”

纪明亮抽出宝剑,手指轻轻提着,双目紧盯北郭铁逸。

“吒!”

一声清啸,纪明亮,出招!

纪明亮的剑法与纪不亮,纪清亮等人如出一辙,剑势清灵飘逸,写意中暗藏一丝机锋,绵里藏针味道甚浓。

而北郭铁逸,双拳双臂立刻凝成暗黑之色,加之皮肤本来就黑,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墨汁里染出来似的。

他双手或拳,或爪,或掌,不一而足,但路数完全是刚猛直进。

北郭铁逸似乎不知道什么叫闪避,双手快如闪电,势如雷霆,几乎是几息之间就把纪明亮逼迫的连连后退。

纪撷岱等人眉头深皱。

好厉害的掌法。

好凌厉的势头!

北郭铁逸每一步踏出,石台被他踩的石屑横飞。

每一掌拍出,强风呜咽,都有开碑碎石的威势。

纪明亮,明显不敌。

只能勉强支撑。

北郭铁逸越打神态越是狂傲,下手也越狠,纪明亮大汗淋漓,步步后退,但凡一个不小心,挨上一掌立刻就是骨断筋折,小命不保!

这哪里是切磋武艺,北郭铁逸,就是来杀人的!

不到一盏茶时间,纪明亮已被逼到石台边缘,随时都有跌下石台的可能。

当然,跌下石台还是好的,北郭铁逸不可能再追杀个不停。

但纪明亮不愿如此就被人击败。

尤其是这人复姓北郭,八成是祖妙界铁王庙的仇敌!

北郭铁逸眼中透出一丝疯狂,双掌劲力再催,猛然拍向纪明亮胸口。

你不愿跳下石台,我便把你打个半死,把你拍成残废,送你下石台!

强烈的劲风呼啸而来,纪明亮甚至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心生怯意,现在想走,却已经来不及了。

北郭铁逸的掌力已经封锁住纪明亮周身,他整个人都僵在了石台边缘。

这一掌拍实,后果不堪设想。

“嘶……”

忽然一声怪异声响,纪明亮身子被一股磅礴吸力吸的倒飞而出。

踉跄跌落在石台之下。

纪绔岱出手了。

北郭铁逸一掌排空,冷笑道:

“公平比武,绿师叔,你这般插手不太好吧?”

纪绔岱冷道:“哼,比武?我看你招招要置人于死地,哪里有半点比武切磋的意思?”

北郭铁逸收回掌式,傲然而立。

“这人太弱,不是我对手。绿师叔,还是叫纪不亮出来吧,实在不行,纪清亮也可以嘛,我不挑的。”

纪绔岱脸色难看。

纪不亮和纪清亮都在休息,难道真要他二人出面才行?

唉。

年青一代弟子里,堪当大任的,太少了!

正这时,一个女子朗声道:“我来跟你打!”

众人悉数回头,演武场门口,一个劲装打扮的少女冷面站在那里,手中提着一柄长剑。

纪念泽!

纪撷岱皱眉:“胡闹!念泽,你回去!”

纪念泽面无表情说:“我要跟他打!”

北郭铁逸哈哈大笑,指着纪念泽道:

“纪宗没人了吗?居然要一个女人出面跟我打?哈哈,哈哈!”

“纪不亮和纪清亮呢?藏头露尾的狗东西,难道他俩只会暗地伤人,不敢光明正大站出来吗?”

“我北郭铁逸就站在这里,就站在纪宗的擂台上,他俩连露面的勇气都没有吗?胆子都喂狗吃了吗?”

北郭铁逸内力强悍,中气十足,声音远远透出,连纪宗外的大街上都听得清清楚楚。

纪不亮和纪清亮,也听到了。

二人立刻赶到演武场外,但被纪宁拦下。

纪宁摇了摇头。

没有绿帽家老的指令,他不能放纪不亮二人过去。

纪宁说:“你俩现在状态不适合硬接挑衅,这人实力不在你之下,而且目的就是来杀你复仇。你现在出手,实为不智。”

纪不亮胸膛起伏,纪宁又说:

“稍安勿躁,看绿师伯指示吧。”

纪不亮二人看着纪念泽缓缓走进比武场的身影,强忍怒气,在门口焦急等待。

纪念泽缓步走上石台,纪撷岱有心劝阻,但看纪念泽脸色坚毅,只好作罢。

这孩子,脾气太倔了。

罢了,罢了,让她跟仇家交交手也好,大不了一会儿招架不住,我再出手救援便是。

纪念泽走上石台,上下打量北郭铁逸。

“北郭兲雄,是你什么人?”

北郭铁逸冷笑:“是在下师叔。小姑娘,这里不是你玩闹的地方,我可不想辣手摧花。”

纪念泽冷道:“受死吧!”

话音一落,纪念泽立刻仗剑急刺。

北郭铁逸眼睛一眯,冷笑道:“我知道你是谁了!”

看纪念泽下手极狠辣,丝毫不留余地,北郭铁逸先是倒飞两步,凌空双臂一振,一股雄霸的气势冲天而起。

“余孽!”

北郭铁逸一声低呼,双掌迎着纪念泽剑刃猛然拍出。

“浩气宪元!”

掌剑相交的瞬间,北郭铁逸的双掌猛然绽放出一层黑灰色光芒。

“内力外放!”

所有人都看出来了。

包括纪念泽。

她的境界还在“斩铁”圆满层次,距离“剑气外放”还有小小一段距离。

但这段距离,就是胜与负的分别。

纪念泽似乎没有意识到这点,长剑纹丝不抖,仍旧极快的刺向北郭铁逸胸口。

“啪!”

精钢打制的长剑,被拦腰震断。

但与此同时,纪念泽断剑仍旧急刺!

丝毫不停,不带一丝犹豫。

北郭铁逸震断长剑,铁掌顺势拍向纪念泽胸口。

这一掌拍实,纪念泽毫无疑问立刻就要香消玉损。

但她的剑,也要刺进北郭铁逸的心脏。

哪怕是把断剑,哪怕她的境界比北郭铁逸弱了很多。

北郭铁逸被纪念泽决绝的眼神惊到了。

这个女人怕是疯了吧?

上来第一招就要跟我同归于尽?

撤招已经来不及,纪念泽快速冲来的势能太刚猛了。

北郭铁逸只要撤一步,而纪念泽仍旧不停手,他就没了再退的余地。

他钢牙一咬,立刻左掌抓向短剑剑刃,右掌仍旧拍向纪念泽胸口。

纪撷岱大惊:“念泽,不可啊!”

纪撷岱和纪绔岱同时起身,飞向石台!

但,他俩动作都慢了一分。

距离北郭铁逸二人尚有一丈多远,来不及了!

北郭铁逸的铁掌,几乎触碰到纪念泽胸口的衣衫,而他的左掌,在握住短剑的一瞬间,血线飚出。

但!

剑锋被他阻住,停在了左胸之前。

结局是人就可以预料到:北郭铁男左掌重伤,而纪念泽,怕是要没命了!

纪念泽的眼中没有丝毫悔意。

她把所有的力气,悉数压到右手的钢剑之上!

“破!”

北郭铁逸黑如碳的铁掌又是一线血雾飚射,手中剑刃划出两寸多长。

他甚至听到了钢刃摩擦手骨的声音。

“这个该死的女人!”

北郭铁男左掌猛的一掰,右掌终于按在纪念泽胸口之上。

“铛……!”

已经断掉一半的钢剑,再次被北郭铁逸掰断!

纪念泽在那一刻,想要闭上眼睛。

报不了仇,死就死吧!

但她又不甘心。

这人啊,就是这么纠结。

这时,再想避已经来不及。

“混账!”

忽然,耳边响起一个熟悉的男子声音。

鼻子里甚至已经闻到了那股讨厌的迷人香气。

红光一闪!

北郭铁逸的右掌手背被猛然击中,方向一变,贴着纪念泽的肩头一掌拍在空气之中!

一个身影,快到极致的身影,一手勾住纪念泽,顺势回身一转,猛然一脚踢在身子踉跄的北郭铁逸屁股上!

“哎呀……!”

北郭铁逸被踢的前扑两步,好歹稳住身子没有扑倒在地。

这时,纪撷岱和纪绔岱才双双冲上石台,一人按住北郭铁逸,一人扶住纪念泽,和……花独秀。

花独秀以一个十分别扭的姿势揽着纪念泽,见纪撷岱冲到,赶忙松开胳膊后退一步。

纪念泽脸色苍白,心有余悸。

纪撷岱怒道:“念泽,你疯了!不要命了!”

第一二二章 师妹,师妹,你快开门呀!

北郭铁逸挣开纪绔岱的锁拿,怒道:

“干什么,干什么,输不起么!”

纪绔岱脸色难看:“北郭少侠,纪宗不欢迎你,你走吧!”

北郭铁逸立刻按住手腕穴道,止住流血。

“好啊,纪宗好强的威风,年轻弟子一个个如缩头乌龟,要靠女人来撑门面。女人不经打,又要家老出手,真是好强的威风!”

北郭铁逸跳下石台,大手一招:“咱们走!”

北郭铁逸和金氏兄弟大摇大摆的嚣张离开,临到演武场门口,北郭铁逸回头看了正无聊发呆的花独秀一眼。

“小子,你很快啊?”

花独秀一愣:“黑老弟,你在说我吗?”

北郭铁逸皱眉,黑老弟?

“你叫什么名字?”

花独秀说:“我啊?我叫花独秀,一枝独秀的独,一枝独秀的秀。你呢?你叫黑什么,黑又硬?”

北郭铁逸身旁金之封小声道:“师哥,听说这人专喜夺人兵刃,再勒索赎金,很不是个东西!”

花独秀立刻道:“你叽叽咕咕说什么呢,要夸我就大声说出来!”

北郭铁逸重重呸了一声,转头离开。

走出演武场大门,正碰到纪不亮和纪清亮站在那里,对他怒目而视。

北郭铁逸轻蔑一笑:“懦夫!”

扬长而去。

只是他的左手和裤腿,已经被鲜血染透。

纪宁道:“好了,咱们快进去吧,看看念泽有没有事!”

纪念泽有事吗?

当然没什么事,连轻伤都没有。

众人看纪撷岱气的脸色发青,赶忙一通劝慰,谁也没理花独秀。

纪念泽有些后怕,不敢跟爷爷对视。

花独秀无聊摇头,走到纪念泽身旁,小声道:

“艾玛,太险了,那个黑小子几乎就要手爪子拍到你胸上。”

“差点把我绿了……”

纪念泽一愣,随即脸色胀的通红。

“滚开!”

纪念泽低呼一声,猛的一推花独秀,朝后院奔去。

纪绔岱回头一看,纪念泽跑开了,花独秀正在挠头。

“花独秀,你不是被关禁闭了么?谁让你跑出来的?”

花独秀支吾道:“我听得有人大喊大叫,嘲讽咱们纪宗无能,我浑身上下难以自已的使命感和无上的荣誉感使我破窗而出,正好看到念泽师妹身处危险之中,就是这样了……”

纪绔岱无奈的摆摆手:

“纪宁,把他弄走,弄走!关起来!”

纪宁摊摊手:“走吧,花师弟。”

花独秀赶忙喊道:“紫爷爷,小心气大伤肝!”

纪绔岱又瞪了花独秀一眼,花独秀吐吐舌头,赶忙跳下石台朝后院跑去。

纪绔岱叹气:“师弟,你这身体,还是少生气的好。”

纪撷岱摇头苦笑:“这孩子,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我就这么一个孩子,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老头子还怎么活?”

纪撷岱环视四周,好在先前早就屏退周围,演武场擂台这里只有少数几个二代弟子在。

纪不亮自责说:“是弟子不肖,不然也不至让师妹处于如此危险境地……”

纪撷岱摆摆手:“不怪你,不怪你,实在是念泽这孩子太倔了,动不动就要以命相搏,唉。”

纪绔岱说:“不亮,这个北郭铁逸,你认识吗?”

纪不亮点头:“认识。”

纪不亮简单把当初在祖妙界跟北郭铁逸的几次交手说了说。

纪绔岱问:“他跟明年要参加武道大会的北郭铁男比,实力如何?”

纪不亮沉默一息,小声道:“远远不如。”

纪绔岱早知会是这么个结果。

“唉,咱们的计划是挺好,可惜……”

至于可惜什么,众人心里都有数。

“紫师弟,走吧,咱哥俩再去掌门师兄那里一趟。”

“不亮,清亮,你俩也跟着来吧。”

一路无话,四人来到小竹林深处,这里已经见不到纪宗弟子,安静的很。

只听到风吹竹林的沙沙声响。

纪绔岱问:“师弟,花独秀来自魔流府这件事,你事先知不知道?”

纪撷岱摇头:“略知一二,但不知道这么多。”

“那你怎么看?”

纪撷岱反问道:“不亮和清亮身上有伤,昨晚他们回来时,遇到敌人了?”

纪不亮简单把昨天发生的事叙述一遍。

纪撷岱说:“师兄,我早就判断,花独秀这孩子天赋极高,是个可造之材。今日之事,如果引导得宜,或许对一年后那件事大有助益。”

纪绔岱道:“我就知道你会这么想,毕竟人才难觅,如果他真心投奔纪宗,倒也是好事一件。”

纪撷岱苦笑。

花独秀跟纪念泽的婚约,真真假假,到现在这个地步,到底是假戏真唱,还是真戏假唱,他自己都有点迷惑了。

“你看看这是什么。”

纪绔岱抽出那份请柬,递给紫帽。

纪撷岱简单看了一遍,还给纪绔岱。

“如何?”

纪撷岱再次苦笑:“还能如何,前有因,后必有果啊。”

“先看掌门师兄怎么说吧。”

四人不在多言,来到密室入口,敲门进入地下石窟。

烛光摇曳中,黑帽老者背对着四人。

“绿师弟,清亮准备好了?”

纪绔岱和纪撷岱对视一眼,躬身道:“掌门师兄,清亮带来了。另外,我还有其他事要禀报。”

纪幺岱问:“什么事?”

“是关于上次跟您提起的花独秀……”

紫帽家老的小院。

纪念泽前脚奔回院子,把自己关在屋里。

花独秀后脚跟着跑了回来,看了一眼纪念泽紧闭的房门,摇头叹气。

后面纪宁紧跟着跑来:“你跑这么快干嘛!”

花独秀回头道:“绿师伯不是让我赶紧走吗,我就跑快点呗。”

纪宁说:“行了,别废话了。你是自己进去,还是我开门请你进?”

说着,纪宁视线越过花独秀,朝花独秀的卧室看去。

房门紧锁,窗子打开。

显然,花独秀刚才是从窗户跳出来的。

花独秀说:“我自己回吧,不用劳动师哥了。”

花独秀从窗子翻进卧室,纪宁一把关上窗户,又看了纪念泽房间一眼,叹气转头离开。

纪宁脚步声走远,花独秀又重新打开窗子,跳了出来。

花少爷双手掐腰,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呼出。

“这家伙,以后天天翻窗子,也太不文雅了吧?”

“算了,既然我是纪宗弟子,家老的话还是得听啊,不然岂不是又跟在魔流府一样了。”

花独秀自言自语,反正身份已经彻底暴露,也就不怕别人知道他曾在魔流府习武。

花独秀来到纪念泽卧室门口,抬手敲了敲门。

纪念泽冰冷的声音在门内响起:“干什么。”

花独秀说:“你这个笨蛋,哪有你那么打架的,你懂不懂瓷器不跟瓦罐碰的道理?”

纪念泽:“……”

花独秀说:“刚才,哪怕你一剑把他刺死,他一掌拍不死你,就算是把你胸拍歪,你我也吃了大亏。”

纪念泽:“……!!”

隔着房门,花独秀继续絮叨:

“你这个孩子,真是属驴的,太倔!如果你的理想就是杀一两个北郭家的人,那还不简单,让你不亮哥哥捉两个弱鸡来给你杀就是了。”

“如果你要报仇,就一定要稳得住,把命留好了,将来去面对你真正的敌人。”

“万一今天我没出手,你猜会是什么后果?”

“杀父弑母之仇约等于一点没报,自己还白白死了,你傻不傻啊,是不是缺心眼?”

“一条疯狗咬你,哪怕你把它打死,煮熟了吃它的肉,它咬破你一点皮那也是不能忍受的损失!这个道理你都不懂?”

纪念泽猛的拉开屋门,恶狠狠瞪着花独秀:

“你说完没有!”

花独秀吓了一跳:“你干嘛,差点闪着我的腰……”

纪念泽;“滚!”

纪念泽刚要关门,花独秀双手撑住,轻轻一推,门开了。

原来纪念泽根本没想把花独秀关在门外。

嘿嘿!

虚张声势,都是虚张声势。

纪念泽板着脸转身坐到椅子上,一言不发。

花独秀大大方方进来,左看右看,这里闻闻那里嗅嗅,不住的点头。

这还是他第一次进纪念泽的卧室。

花独秀揉揉鼻子:“女孩子的闺房,好香啊!快比我房间都香了。”

纪念泽又瞪了花独秀一眼:“你进来干嘛?”

“我来参观参观啊,怎么,不欢迎?”

纪念泽气呼呼道:“你出去!”

花独秀笑道:“我出去,万一你想不开,寻短见怎么办?”

纪念泽真的是从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你要哄就哄哄我,不哄就赶紧走,进了人家姑娘的闺房,就杵在那说风凉话,你脑袋是不是有问题?

花独秀说:“念泽,不知道你听没听过我的事。”

纪念泽看也不看花独秀,一言不发。

花独秀四下看看,直接在纪念泽床沿坐下。

纪念泽脸色一红,狠狠瞪了花独秀一眼:“站起来!”

花独秀没站。

不但不站,玉手还悄悄摸了摸床单。

这料子不行啊,有点糙啊,回头送你一床蝉丝被。

他摇头叹息:“其实,我来纪宗之前,曾经是困魔谷魔流府的弟子。”

“不,我不是一个普通弟子,我是魔流府开府数百年来最年轻的长老。我的身法/功夫,是府主大人亲自教的。”

纪念泽一惊:魔流府?

长老?

府主亲自教?

花独秀继续自言自语:“但是我被开除了,因为一些在我看来非常原则性的原因。”

纪念泽终于回头看了花独秀一眼。

怪不得他实力那么强。

比剑意,连爷爷都对他赞不绝口。

比剑法,这些日子无论谁来踢馆,都不是他对手,甚至花独秀都不用认真打就轻易取胜。

原来,他真的是个顶级高手。

魔流府,那可是跟纪宗齐名,不,甚至名声更大的顶级门派啊。

可是,若这一切都是真的,他……他岂不就是魔流府派来偷学纪宗武学的间谍吗?

师伯和爷爷他们,能轻饶他?

花独秀说:“所以,如果紫爷爷他们决定把我赶出纪宗,咱俩的婚约……”

纪念泽身子一震。

花独秀说:“可能也就作罢了。”

第一二三章 我的条件,只有一个

花独秀言语中颇有一丝落寞的味道。

当然,他不是可惜做不成纪宗的赘婿,做不成纪念泽的夫君。

他是可惜不能在纪宗继续习武。

一气化双流,对内功修炼之玄妙难测的助益,真的是古今独步,不可思议。

现在才刚开始修炼,而且已经可以通过双眼内观来加快修炼速度,如果能坚持下去,日后的成果绝对不可限量。

真想留下来啊。

花独秀的落寞,到了纪念泽耳朵里成了另一种味道。

至于是哪种味道,没错,就是那种情之所动,一往而深的味道。

这小子,真的喜欢上我了?

纪念泽既怀疑,又怀疑这份怀疑。

花独秀清空思绪,笑道:“如果我能留下,念泽,白天我来指导你练剑吧。”

“你底子不错,可惜天天闭门造车。真跟人动手,转圜不灵,剑招僵硬,这样肯定是不行的。”

“打铁还需自身硬。想要报仇,必须要看清自己的优势和劣势在哪里,强化自己的优势,补足自己的劣势,这样才能无往而不胜。”

纪念泽:“如果你要走,绿师伯怕是要先废去你的武功吧?”

花独秀一愣:“这么狠?我从魔流府走,也没人说要废我武功。”

纪念泽说:“我不知道你们那里门规如何,在漠北,向来是门规森严,不会绕过叛徒。”

花独秀委屈道:“我不是叛徒啊?我是个好人啊?算了,不说这个了。”

“念泽,婚约的事,紫爷爷和你的盘算,我心里都懂。反正我是个不在乎虚名的人,将来是合是散,我都尊重你们的意思。”

“如果我能侥幸留下,你愿意跟我练剑吗?我来纪宗这么久,除了博虎他们四个,没人愿意跟我做朋友。我看你整天形单影只,也不喜欢交朋友的样子。”

“但是练武这种事,没有切磋,没有交流,闭门造车根本行不通。”

纪念泽想了想,点头道:“如果你没被挑断手筋脚筋,没被废掉武功逐出师门,我就跟你一起练剑。”

花独秀后背一冷,我去,这丫头不盼我点好啊?

纪念泽问:“魔流府的身法,你能教我?”

花独秀翻翻白眼:“不能。”

纪念泽问:“那我跟你练剑,能学到什么?”

花独秀无语道:“你这丫头,实在是不知好歹啊?”

“我花独秀可是魔流府史上最年轻的长老,是差点入围破魔城十大杰出青年的顶尖人才,是天资聪颖的花氏子弟,我愿意带你玩,你怎么还挑三拣四的?”

纪念泽轻哼:“说这么多,你不是不在乎虚名吗?”

花独秀一愣:“我,我是不在乎,这不是被你逼的我只能拿虚名来镇场面了么。”

“以你的资质嘛,魔流叱风痕绝技,没个三五年你连入门都难,我教也是白费力气。”

“不过你不用担心,不教你魔流府武学,我还可以教你花氏剑法啊?还有我自创的‘招蜂引蝶剑法’,你学会了,一样天下无敌。”

纪念泽又是轻哼一声。

谁用你教花氏剑法,我又不是你们花家什么人。

话虽如此。

她信不信花独秀?

当然信。

因为纪撷岱曾说过,花独秀的剑意非常之高,实战实力也极强。

鲍一豹胜不了他,甚至纪不亮也未必能行。

花独秀唯一欠缺的,就是内力。

所以他来纪宗,真的来对了。

纪念泽相信爷爷的眼光。

“行,只要你不被打残,我就跟你练剑。”

“这事说定了。”

正聊着,纪不亮快步跑来,扒在花独秀房间窗口喊:

“花师弟,花师弟!”

“人呢?”

纪不亮头皮发麻,自言自语道:

“不是说好的关禁闭吗,怎么跑掉了?坏了,这怎么办,万一他真的畏罪潜逃,那可麻烦了!”

花独秀二人从虚掩着的房门看着纪不亮。

为了避嫌,花独秀没有完全关上纪念泽卧室房门。

花独秀想要起身答应,纪念泽一把拉住他的手臂,随即赶紧松手。

花独秀会意,仍旧坐那里一动不动。

纪不亮刚急急忙忙跑出院子,花独秀起身道:

“那我去了啊,咱俩能不能携手进步,就看这回了。”

纪念泽低头小声道:“好好说,别顶撞。”

花独秀挠挠头,推门而出。

“不亮师哥,不亮师哥,我在家啊,我在呢!”

花独秀朗声一喊,果然,纪不亮很快又跑了回来。

“你小子藏哪去了,我还以为你畏罪潜逃了呢!”

“怎么可能,我花独秀行得正,坐得端,身正不怕影子斜,光明磊落笑哈哈,畏罪潜逃?不存在的。”

纪不亮一把抓住花独秀手腕:

“行了,别胡说了。宗主大人要见你,快跟我走!”

花独秀道:“宗主大人?那你等我下。”

“你又要干什么?”

花独秀说:“我得换一身衣服,这身不够正式,我额头几根发丝也有点乱,等我打理一下。”

“你快拉倒吧!”

纪不亮二话不说拉着花独秀就走,花独秀一路走一路嚷嚷,非常不满意。

小院里,闺房内,纪念泽思绪万千。

这个人,真是看不透。

以后……

唉。

……

竹林深处,地下密室。

花独秀跟在纪不亮身后,好奇的左右打量。

嚯,好阴暗的地方,连蜡烛都舍不得多点几根,这里能住人?

不怕身上长毛么?

对了,挖个洞住地下,倒是凉爽的很。

纪撷岱看二人顺利来到,松了口气。

“秀儿,快过来,来拜见本门宗主!”

花独秀答应一声,快步向前,向背对众人的枯瘦老者躬身行礼:

“弟子花独秀,一枝独秀的独,一枝独秀的秀,拜见掌门师伯。”

花独秀偷偷打量,这人身材十分矮小,骨瘦如柴,盘腿坐在那里更显身材消瘦。

他头上戴一顶黑色的帽子,面壁而坐,而且地下密室光线昏暗,完全看不到他的面容。

黑帽老者淡淡问:“你就是花家的孩子?”

花独秀说:“是。”

黑帽老者点点头,道:“大伙都坐吧。”

纪绔岱取了几个蒲团,众人在黑帽老者背后围坐。

黑帽老者说:“花独秀,不论你是否已被魔流府除名,以你的身份,实已不适合继续在纪宗修习。”

花独秀心里一颤,暗道:那你快说但是啊!

老者说:“但是,紫师弟已经传授你‘一气化双流’的入门功/法,现在若放你离开,按照宗规,必须先废去你全身筋脉,废掉你武功才行。”

花独秀又是一颤,我不是要这个但是啊?

老伯!

老者微微一笑,问:“鲍氏今早送来鲍一豹定亲礼的请柬,你和念泽的婚约……你有什么打算?”

花独秀义愤填膺说:“真是个人渣,这才几天啊,一豹这小子居然转头就有了新欢?禽兽,畜生,枉为人子!”

花独秀话锋一转,又说:

“这个时候,哪怕是我被废去武功,只能混吃等死,我也不能离开纪宗!我跟念泽师妹的婚约不能取消,不然念泽师妹的名声岂不是毁了?”

老者点头:“你倒是有心。”

花独秀一板正经道:“我花独秀的赤诚之心天地可鉴,可谓是与山川共存,与日月同辉。”

纪撷岱赶紧轻咳一声。

过了,过了啊。

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在跟谁说话,心里没点数吗?

黑帽老者轻轻摇头微笑。

“如果,我提一个方案,你不必废掉武功,而且仍旧可以留在纪宗学习‘一气化双流’,你觉得如何?”

花独秀说:“我连人人不齿的赘婿都敢做,还有什么代价不敢付?当然,这主要是源于我对纪宗的敬仰和对各位师伯的崇敬。师伯,您尽管说吧,有什么条件我洗耳恭听。”

纪绔岱翻翻白眼:不应该是有什么条件,你都答应下来么?

洗耳恭听,这算什么承诺。

黑帽老者并不在意,淡然问:

“今早来本门挑战的那人,北郭铁逸,你觉得他实力如何?”

花独秀想了想,说:“实力不弱。”

“比之不亮,如何?”

花独秀说:“百招之内,难分伯仲。但百招外到了分生死的时刻,不亮怕不是他对手。”

“比之清亮呢?”

花独秀说:“清亮师弟撑不到三刻就要落败。”

黑帽老者点头。

“花独秀,你可了解纪宗跟北郭氏的仇恨来历?”

花独秀悄悄看了纪撷岱一眼,纪撷岱表情极为严肃,正闭着眼静听。

花独秀道:“略有耳闻。”

黑帽老者说:“念泽的父母,甚至我的几个嫡传爱徒,全都死在北郭氏手里。”

花独秀:“……”

“但以纪宗目前实力,想要杀到祖妙界,挑战铁王庙,实力远远不够。”

“所以,我们只能蛰伏,甚至寄希望于通过与豹王门的联姻,来提升本门实力。”

花独秀暗道,看来,他们是铁了心要把我绑上战车了。

黑帽老者说:“纪宗,传承数百年,荣耀从不曾跌落凡尘。哪怕现在人才凋零,局面委顿,我也不想靠出卖宗门秘籍来换取夺回尊严的机会。”

花独秀忽然有种肃然起敬的感觉。

黑帽老者虽然语气轻盈,没有讲什么大道理,没发什么大感慨。

但,那股上位者的坚毅不拔和负重前行的力量却是直击人心。

不但花独秀严肃起来,纪不亮等人全都脸色肃然,连呼吸声都控制的十分微弱。

黑帽老者说:“现在纪宗面临一个机会。”

“一年后的漠北青年/武道大会,铁王庙的少主,北郭氏年轻一代里最优秀的弟子,北郭铁男,会以沙之城金刚门弟子的名义参加。”

“而这,几乎是未来数年里,纪宗唯一能够光明正大击败仇敌,洗刷纪宗耻辱的机会。”

花独秀暗道,来了!

黑帽家老说:“你父亲这一两天就会赶到天鹰城,到底要不要做纪宗的女婿,要不要继续修炼一气化双流,你跟你父亲好好商量一下。”

花独秀微微有些紧张。

老爹,到底还是来了啊?

看来纪宁等人是跟老爹一起来的。

只是涉及到花独秀在魔流府的往事,为避免尴尬,纪宁先行一步,提前赶到纪宗汇报讯息。

黑帽老者说:“我的条件只有一个。修炼好内力,明年,代表纪宗参加武/道大会,在擂台上击杀北郭铁男!”

第一二四章 决定了,给自己一年的时间!

花少爷,愁啊。

他最不喜欢的,就是打打杀杀这种事。

和谐社会,和谐你我,不好吗?

黑帽老者提出的条件,不单是参加大会,打败北郭铁男,甚至不是拿到第一的名次。

而是在擂台上代表纪宗,光明正大的击杀北郭铁男!

且不说花独秀有没有这个实力。

单单是这件事,花独秀都有些犹豫不决,拿不定主意。

让我杀人?

我都没见过他,不知道他是谁,我就答应你杀掉他?

这有违我天下/大同,和谐/共存的信念啊?

去年的和平鸽我白放了?

黑帽老者看花独秀没有说话,耐心道:

“铁王庙是个传播极端理论的邪/教组织。在祖妙界,铁王庙蛊惑人心,煽/动暴/力,无数的家庭妻离子散,无数的百姓沦为铁王庙的信徒。”

花独秀问:“官府不管吗?”

“几十年来,祖妙界从总督到衙役,上上下下早就被铁王庙彻底渗透,已是朽木不可雕的局面。”

“且不说这些。你一旦跟念泽正式定下婚约,她的父母就是你的父母,她杀父弑母的仇敌就是你杀父弑母的仇敌,你有这个意识么?”

“而且作为纪宗一员,宗门的荣誉,你有责任维护,宗门的耻辱,你有义务洗刷。花独秀,我可以不计前嫌,不计较你身份的问题,甚至可以让紫师弟全力帮你修炼内功。但前提,你要答应我的条件才行。”

花独秀虽然不在乎虚名,但是,他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

一旦答应,他肯定会去做。

阳奉阴违,不存在的。

一旦答应干掉北郭铁男,那就必须要干掉。

除非自己实力不行,打不过北郭铁男。

想了想,花独秀实在拿不定主意,到底要不要为了得到一气化双流而背离自己的信念。

脱离魔流府,成为纪宗弟子,改换门庭这种事,花独秀不在乎。

甚至成为纪宗赘婿,被所有纪宗弟子唾弃,他也不在乎。

大不了以后给念泽幸福就是了。

失去了清月,跟谁同度下半生,对花独秀来说区别不大。

但,一旦是冲击到自己信念的问题,这就是原则了。

但话又说回来,老者并没有要求自己去滥杀无辜。

要干掉的人,是邪/教少主,是自己未婚妻的杀父弑母仇敌,从这个角度来说,就算答应,也不算违背自己追求和谐社会的初衷吧?

如果铁王庙,北郭氏确实恶贯满盈,代表正义消灭他们,也未尝不可。

邪恶的制裁者,正义的伸张者,无知百姓的指路明灯,不就是我花独秀吗?

咳咳,低调,低调,说正事。

不知道北郭氏到底有多强,但打不过老的,打个小的应该没问题吧?

参加武道大会的选手,可是不能超过二十五周岁的。

这个年龄段里,我有对手吗?

正常来说,应该没有吧……

身后纪绔岱等得心急,插嘴说:

“花独秀,掌门师兄已经释放极大善意了,你不要只想着享受权利,而不付出代价。”

“今天起,清亮会随掌门师兄闭关苦修,为一年后的武道/大会做准备。今天跟你说这些,其实是为了两手准备,以确保这届武道/大会的复仇计划能够实现。”

“你好好考虑清楚。”

花独秀对着黑帽老者躬身,轻声,却坚毅说道:

“掌门师伯,我,答应。”

众人全都松了口气。

有花独秀参加,加上即将闭关的纪清亮,等于是明年的大会有了双保险。

复仇成功的可能性,大大增加。

最高兴的莫过于纪撷岱。

他坚持跟豹王门解除婚约,算是撕破了脸。

又因为花独秀的忽悠,还没正式定亲便把一气化双流入门功/法传授给他。

对纪宗而言,他的所作所为一再僭越。

只有花独秀答应这一切,把挽回事态的设想坐实,他才能坦然面对纪宗上下。

纪撷岱说:“秀儿,你是个好孩子。既然答应,我相信你一定会尽力去做。但是,你父亲似乎情绪不是很好,还需要你自己来说服他。”

花独秀:“……”

纪撷岱苦笑:“纪宁回报,令尊的车队大概今晚到达天鹰城,纪伟作为向导,会把令尊带到宗门附近的客栈休息。定亲事大,令尊代表男方,暂不宜屈尊入住到纪宗来。”

“我会代表纪宗与令尊见一面,但仅限于礼节性的会面。要说服他,还得靠你自己。”

花独秀暗道,你们这些人啊,搞半天是演一出戏忽悠我呢?

刚才还威胁要弄断我的筋脉,废去我的武功,还要关我紧闭,喊打喊杀的。

现在呢?

让我“自愿”帮着你们去忽悠我爹?

让他同意我入赘纪宗,做个数典忘祖的不孝子?

这还真是……陆陆陆啊!

花独秀说:“放心吧,我会说服他的。”

纪撷岱松了口气。

这事说开,他的心结也就解开了。

只要秀儿父亲那边能搞定,哪怕以后秀儿和念泽不能走到一起,秀儿也真的是我的关门弟子了。

老者没有嫡传弟子,只有一个孙女,所谓关门弟子,那和亲孙子也差不多。

嗯,大孙贼!

又闲聊几句,除纪清亮留下外,其余人离开密室。

花独秀百无聊赖的返回小院,推开门,正看到纪念泽在院子里练剑。

纪念泽看到花独秀,脸色微微有些腼腆,但很快又变为冰冷之色。

花独秀摇头苦笑,回手把门关好。

“唉,唉……”

花独秀垂首叹气,不理纪念泽踽踽独行朝自己卧室行去。

纪念泽赶忙问:“你,你谈的顺利吗?”

花独秀站在自己房间门前,背对着纪念泽。

“不太顺利。”

纪念泽一惊,手中的长剑默默垂下。

“好吧……”

花独秀又看了看房门上挂着的铁锁,叹气道:

“你们纪宗,真是太欺负人了!”

纪念泽看着花独秀落寞的背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想安慰,话又说不出口。

花独秀转过身来,指着门上铁锁道:

“一边劝说我参加武道大会,一边还让我忽悠我老爹,结果还锁着我的房门,我什么都答应了,难道回自己房间还要天天翻窗子不成?”

花独秀问:“念泽你说,这是不是欺负人!”

纪念泽表情错愕。

等等,你说什么?

劝说你参加武道大会?

让你忽悠你老爹?

这……

纪念泽思维敏捷,立刻明白了花独秀的意思。

她脸上立刻泛出一丝喜色,手中的长剑又竖了起来。

纪念泽不理花独秀,兴致高昂的继续练剑。

花独秀摇头道:“欺负人,欺负人啊……”

正絮叨,小院大门一阵敲门响:“老大,老大!老大在不在家!”

花独秀没好气道:“别喊了,门没锁,进来吧。”

博虎推开院门,四大才子鱼贯而入。

博虎急道:“老大,听说你要被废掉武功,赶出纪宗?”

贞卿赶紧戳了博虎一下。

博虎回头一看,尴尬道:“哎呀,嫂子也在呢?”

纪念泽冷哼一声,收起长剑,转身返回自己房间。

花独秀不满道:“瞎喊什么呢,谁是你嫂子?”

博虎叹气:“也对,我这个嫂子怕是以后再也没机会喊了。”

花独秀一摆手:“走吧,出去说。”

来到根据地,茶水点心上好,包厢门关,花独秀慢悠悠把上午的事讲说一遍。

贞卿惊问:“到底怎么回事,好好的他们怎会要赶你走?”

花独秀仰头看着天花板,悠悠道:“时也,命也。”

“什么意思?”

花独秀说:“我来之前一再告诫自己,不要那么优秀,不要那么卓越,须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啊。可惜,我终究还是没能掩盖住我满身的才华。”

贞卿等人一脸冷漠。

“老大,咱们以前都是商业互吹,现在你怎么自我吹嘘上了。”

花独秀奇怪道:“吹?我有吹吗?我不是在陈述事实吗?”

“……能不能直接说重点。”

花独秀说:“重点就是,我无法掩盖的才华和气质,引起了一些人的关注,直接导致我一些不想提起的过往也被人挖了出来。”

贞卿等人再次一脸冷漠。

“请直接说重点,说重点背后的真正重点。”

花独秀叹口气,一拍桌子:“好吧,看来,我再隐藏我的真实身份,也没什么意义了。”

博虎问:“那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花独秀骄傲道:“困魔谷魔流府,你们听过没?”

博虎等人道:“那肯定听过啊,聋子才没听过。”

花独秀说:“其实,我的真实身份是魔流府历史上最年轻的前长老。”

贞卿惊道:“最年轻的……前长老?”

“什么意思?”

花独秀说:“就是字面意思。”

贞卿问:“你,你是魔流府派来的间谍?”

花独秀无语。

贞卿此话一出,四大才子全都惊住了。

间谍?

难道……传言都是真的?

花独秀皱眉:“你们怎么都一个德行啊,没听见我说是‘前长老’吗?”

“我啊,曾经是魔流府弟子,然后一不小心,被除名了。”

贞卿等人面面相觑。

这可真是个大新闻。

“我……我听不懂。”

花独秀翻翻帅气的白眼:“这有什么听不懂的。我早前在魔流府习武,因为太优秀,被风吹出来了,于是我就不远几千里来到纪宗继续求学,就是这么简单。”

博虎问:“那你被赶出魔流府时,没被挑断手筋脚筋,废掉武功吗?”

花独秀妙眼一瞪:

“开什么国际玩笑,我这样百年难遇的人才,魔流府哭着喊着要留我,怎会废去我武功?”

博虎问:“老大,你不说你被干出来了么?怎么又成要留你了?”

花独秀懒得解释。

“总之,我之前的身份暴露了,这才导致绿老头和那几个死硬二代弟子要赶我走。”

“不过我跟他们达成了某些协议,他们又不赶我走了。不但不赶我,还哭着喊着求我留下来,跟当初魔流府府主一个德行,唉,愁人。”

博虎一愣:“这也行?”

花独秀问:“怎么不行?这世上就没有我做不到的事。”

“好,好吧。”

“行了,这些事你们知道就行,不用多问。”

“今天出来,其实我还有一件事要宣布。”

“什么事?”

花独秀说:“从明天起,我要闭关。你们没什么要紧事不要来叫我,我不出来玩了。我要抓住这不到一年的时间,把‘一气化双流’尽早掌握。”

博虎一惊:“不到一年的时间?掌握‘一气化双流’?”

花独秀说:“没错,一年内我必须做到。然后,我就立刻离开漠北,返回困魔谷!”

第一二五章 老爹来了!气的想打人!

显然,花独秀的话十分惊人。

一年时间,掌握“一气化双流”?

你以为你是谁,神啊?

一年后就走?

能……走的了吗?

就算你坐稳赘婿之位,人家不计较你前魔流府弟子的身份,不打断你手脚了,但是你想走?

赘婿啊哥哥!

什么是赘婿,那就相当于把自己人身自由贱卖给纪宗了!

花独秀抬手阻止众人询问,直截了当说:

“不要问,听我的。”

“明天起,我闭关,你们四个也别吊儿郎当的,都给我好好练武。”

“纪宗不会把压箱底的秘籍传给记名弟子,把能学的学好。等我走了,你们四个各回各家,别在这耽误青春。纪宗的名头,是虚名,浮云而已,别看那么重。”

博虎等人面面相觑。

贞卿道:“老大,冥冥中我有种感觉。”

花独秀问:“什么感觉?要不顾一切的崇拜我了?”

贞卿道:“那倒没有。”

“自从你拿下嫂子,我们四个对你吧是真的服气。我说的感觉,是说将来有一天,咱们会重新聚在一起,做一番大事!”

花独秀无语:“那你可感觉错了。我花独秀什么都可以做,就是不做大事。”

贞卿一愣:“啊?”

“做大事,累啊。我来漠北的目的,和接下来要做的事,不便明说,但归根到底,我是想舒舒服服做一个富家少爷,做一个纨绔子弟,最好什么活都不用干,混吃等死就行。”

博虎:“……我也想。”

花独秀说:“那就听我的,这一年,把能学的都学到手,然后回自己家族。”

博虎问:“一年后,我们跟你去困魔谷混行不行?老大你放心,我们有钱,不在你家蹭吃蹭喝。”

花独秀:“不行,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博虎等人:“……”

花独秀说:“今天说的这些,事关三大家老的谋划,你们知道就行,不要跟别人说起。”

“可你也没说到底是什么谋划啊,就说达成了协议,啥协议你自己都不说,我们给谁说起?”

花独秀皱眉:“我不说你还非要问?”

“不问,不问,放心吧老大,我们啥都不说。”

吃过午饭,五大才子返回纪宗。

花独秀本想躺在床上补个午觉,但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他是在担心老爹生气?

在思考怎么说服老爹?

不存在的。

对付自己亲爹,那还不是手到擒来,随随便便就是几十种办法,根本不用费脑子琢磨套路。

花独秀思考的,是怎么弄到豹王门的地图残片。

事后想了想,以鲍青纲那个老王八的见识,怕是已经猜到那晚夜闯豹王门,用魔气闪了他一道的人,是他花少爷。

毕竟,为了念泽退婚之事,他跟鲍一豹大打出手,再怎么隐藏实力也不可能瞒得过鲍青纲。

即便瞒得了一时,事后琢磨,他肯定也能猜出来。

所谓知己知彼,之前自己是在黑暗中,豹王门是在明处。

可当时为了逃脱,不得已动用了地图残片,等于是把自己也摆在明处。

豹王门,绝对知道地图残片的魔气存在,绝对会想方设法夺取自己的残片。

再加上昨晚被付云通狗贼追踪偷袭,显然他们也盯上了自己手里的地图残片。

这种局势下,确实不宜再出去瞎浪了。

到处都是捕猎者,自己是猎物啊。

老老实实修炼好内功,然后,就是寻找合适时机,想办法搞到豹王门收藏的那块残片。

怎么搞到手呢?

花少爷翻来覆去,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

再醒来时,已是傍晚。

“砰砰砰!”

一阵密集的敲门声响起。

花独秀迷迷糊糊问:“谁啊,门没锁,进来吧。”

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少爷,少爷,是我!谁说门没锁,这不是……锁着呢嘛?”

花独秀一惊,这好像是任叔的声音啊?

花独秀赶紧翻身而起,打开窗子一看,正是任叔和一个二代弟子站在门口。

任叔一脸诡异神色,他身旁的纪宗弟子,脸色不是很友好。

花独秀喜道:“任叔你等我下,我洗把脸!”

花独秀一把关上窗子,回身洗涮一通,再开窗子时,已是神采奕奕。

“你叫什么?”

花独秀问跟在任叔身侧的二代弟子。

那人说:“纪云。”

花独秀说:“云师哥,我的房门是不是该打开了?老这么锁着,我进进出出都翻窗子,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纪云翻翻白眼:“绿师叔还没下令,我不能开。再说了,我也没钥匙。”

花独秀说:“那好吧。”

花独秀从窗子翻出,领着任叔直接离开纪宗,朝他们落脚的客栈行去。

任叔问:“少爷,他们怎么还把你锁屋里了?”

花独秀挠挠头:“大概是担心有贼去我房间吧。你知道的,我收藏的宝贝不少,都很值钱的。”

任叔问:“可是贼可以从窗子里进去啊。”

“是吗?可以吗?”

任叔奇道:“不可以吗?少爷,你不就是从窗子里翻出来的吗?”

花独秀尴尬道:“不要在意那些细节。”

“你们几时到的?我爹呢?”

任叔说:“刚到客栈安顿好。大掌柜的正发脾气呢!少爷,一会儿你说话可得小心点,不然掌柜的一声令下,我们可就得把你捆起来,强行驮回困魔谷了。”

“绳子都准备好了。”

花独秀一愣:“真发脾气了?”

“真发了。”

花独秀叹口气:“那好吧。”

来到客栈,花独秀跟任叔上楼,任叔在房门外敲了敲。

一个气呼呼的声音道:“进来!”

花独秀立刻换上一副笑脸,猛的推开屋门闯了进去。

“哎呀,爹!想死我了!”

花独秀想扑上去,花钱重重哼了一声,立刻转身。

花独秀扑到一半只好停下身子,讪讪的搓搓手,问:

“爹,你来的好快啊。”

花钱脸色铁青道:“我再不来,花家就要绝后了!”

任叔陪笑两声,和屋里另两个镖头赶紧出了房间,关好房门。

花独秀笑道:“哪能啊,我活是花家的人,死是花家的鬼,怎能能让花家绝后呢。”

花钱问:“那纪宁先生所说的赘婿,是怎么回事?”

花独秀道:“爹,你听没听过一个成语,叫做‘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花钱说:“没听过。”

花独秀痛心疾首说:“你们这些武夫,大老粗,不是我说你,平时看点书,看点书!”

花钱脸色不是很友好,花独秀赶紧闭嘴。

他贼兮兮扶着花钱坐下,依偎在他身旁:

“你说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耍小孩子脾气?”

“爹,你别急啊,听我给你解释。”

花独秀赶忙把他跟纪撷岱的交易,把黑帽宗主的安排一一解说,又一再保证一年后绝对离开纪宗,回困魔谷当他的富二代,花钱脸色这才好转了些。

花独秀小声把豹王门和付云通的地图残片线索说完之后,花钱又大吃一惊。

当然,花少爷当初立志要离开困魔谷,到漠北求学,很重要一个原因就是暗中调查地图残片的线索。

“秀儿,纪宗是名门大派,传承数百年,入赘之事一旦定下,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如果要走,他们怕是也得废去你武功,让你变成一个废人吧?可不是每个掌门人都像吴府主那么宽厚,那么好说话。”

花独秀瘪瘪嘴:“吴昊天才不是宽厚,他啊,算盘打的精着呢。”

花钱说:“你可别不识好人心,若不是吴府主给你出具状书,你能改投到纪宗来?”

“还有,魔流府在困魔谷那是什么地位?超然啊!一界顶级门派,竟能屈尊跟咱们花氏镖局合作,纵然是有彭总督的撮合,但这份善意,咱们花家一定要铭记于心。”

花独秀摆摆手:“不说这个,说正事。”

“爹,明天一早,你随我去拜访纪宗,咱们正式求亲。”

花钱认真问:“你想好了?真要入赘到纪宗?”

花独秀说:“不入赘,我永远没机会学到‘一气化双流’。”

花钱皱眉说:“即便一年后你跟纪宗解除婚约,你的名声也臭了。到时候,瑶瑶小姐那边……”

花独秀打断道:“我意已决,你别说了。”

花钱叹气:“好吧,也怪我砸钱砸的少,没能打动纪宗,没能让你成为入室弟子,还得受这委屈……”

花独秀道:“爹,你是不是觉得亏欠我?”

花钱机警道:“你想干什么?”

花独秀说:“这回你带了多少钱来?”

花钱赶紧捂住后腰钱袋子。

“你问这个干什么?”

花独秀笑眯眯道:“别藏了,我知道你带了很多钱来。咱们花家,就算是入赘,也要大张旗鼓,声势浩大的入赘!”

“把钱交出来,趁天黑前赶紧去采买礼物!十车,不,最少二十车,赶紧让任叔他们去买!”

第一二六章 一切从简,明天就整!

趁着天色尚早,花钱给任镖头等人五百两银票,让他们去采买礼物。

任镖头接过银票,不敢置信道:

“掌柜的,五百两是不是太多了?我看天鹰城挺穷的,怕是有钱也买不出这么多礼物啊?”

花独秀接话说:“不是天鹰城穷,是整个盟重大绿洲都穷。买,什么贵买什么,什么上档次买什么。区区五百两,怎么可能花不出去?我随便装修个房子都不止这个数。”

任叔道:“定亲礼不都是送吃穿用度的吗?五百两真花不了。就是买两套金碗筷,那也花不了这么多钱啊?”

花独秀说:“谁说要送吃穿用度了,送首饰,送家具,送骏马,送宝剑!”

任叔擦擦额头冷汗:“少爷,这么个送法,五百两怕是不够啊?”

花钱叹口气,又抽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

“拿去拿去,老任你快别说了。”

当然,礼物只是一部分,聘礼不可能全是礼物,还要单独准备一份礼金。

那才是重头。

任叔会意,不等花少爷发话,赶紧推门离开。

花独秀笑眯眯看着花钱,和,他的钱袋子。

花钱皱眉:“一千五百两了,你还看我做什么?”

花独秀问:“我定亲这么大的事,是不是该来个与民同乐,普天同庆?”

花钱生气道:“庆你个头啊,你是入赘,又不是娶媳妇,有什么好庆的。”

花独秀摇头:“那不行,定亲就是定亲,仪式感不能差了。”

“我估算了一下,纪宗上上下下,算上佣人,杂工,大概有三百多口人。”

“其中三代弟子,有一百六左右,二代弟子,接近一百,佣人和杂工,有三十多号,还有三个老家伙。”

“爹,你还剩多少钱?”

花钱欲哭无泪:“你想干嘛,按人头发红包吗?”

花独秀右拳一击左掌:“没错。”

“雨露均沾,普天同庆,发红包!人人都有,发!”

“他们都嘲笑我是土包子,是富二代,哼,我倒要看看,红包发到他们手里,他们要不要?我花独秀的钱,他们花不花?花了我的银子,还有没有脸骂我是土包子?”

花钱:“……”

商量了一会儿,天色渐暗。

花独秀正要张罗出去吃饭,外面一个镖头禀报,纪宗紫帽家老前来拜访。

花独秀一喜,小声说:“爹,紫爷爷是可是纪宗三巨头之一,是我关门老师,一会儿你对人家可要客气着点!”

花钱没好气道:“我知道,你要嫁的不就是人家的孙女嘛。”

花钱二人迎出门外,把紫帽家老纪撷岱让进屋里上首落座,刘镖头斟茶退出。

一番客套,纪撷岱说明来意。

他是代表纪宗前来探望花钱大掌柜,一则表示对之前大额供奉的感谢,二则是商议定亲的仪式,日子和流程。

不等花钱说话,花独秀直接拍板:

“紫爷爷,日子不用挑了,我花独秀定亲,天天都是良辰吉日。就明天吧!”

纪撷岱一愣:“这么急?之前没定日子,好多宾客的请柬还没送出去呢。”

花独秀说:“不送了不送了,咱们自己人关起门来搞就行,我一个上门赘婿,脸皮又那么薄,请这么多人来看我热闹啊?”

纪撷岱尴尬一笑:“你这孩子。”

确实,这次订婚礼,对花氏来说可没什么好庆祝的。

花独秀说:“实不相瞒,我打算明天起开始闭关修炼,一寸光阴一寸金啊,不能浪费。”

“至于我爹,花氏镖局跟魔流府的合作刚刚起步,他不能离开太久,明天定完亲就赶紧回去吧。”

花钱苦笑:“我好歹要跟紫叔喝一杯再走吧,哪有你这么撵人的。”

花独秀义正言辞道:“我可不是不肖啊,大家都是江湖儿女,繁文缛节不用在乎了。只要礼成,事办了,你这趟来就算完成任务。”

纪撷岱道:“那也不用急在一时。就算明天定亲礼成,钱贤侄多留几天,我带贤侄四处走走看看也是好的。”

花独秀道:“师父,我闭关,不就等于你也闭关吗?还四处走动什么,大家都很忙的,想走动,一年后我把你跟念泽接到困魔谷神泉城,您去我家走动走动好了。”

“嗯,就这么定了!”

花钱和纪撷岱大眼瞪小眼。

你一个晚辈,安排的明明白白的,合适吗?

这种事,不应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

唉,罢了。

秀儿这孩子,实在是太有主见了。

闲聊一会儿,纪撷岱告辞离开。

送走纪撷岱,花钱皱眉问:“秀儿,你这么急着让我离开,是不是有什么事?”

花独秀点头:“爹,你忘了刚才我说的话了么?昨晚,我刚刚被付云通那狗贼跟踪偷袭,而且豹王城的豹王门很可能推断出我手里有一块地图残片,会对我不利。”

“我藏身纪宗,他们不便找我麻烦,可是你就带了这么几个人,翻山过海的来漠北,他们会不会对付你?”

花钱说:“你不说我都忘了。前些日子,确实有一批蒙面人偷袭过咱家,似乎想要绑架我。”

“当时我以为是走镖时结下的仇敌,后来想想,这些人不抢钱,也不杀人,只想活捉我,似乎是想从我身上撬出什么信息。”

花独秀点头:“那错不了,应该是粘杆司那些特务分子。”

“爹,那你有没有事,受伤没?”

花钱笑笑:“开玩笑,现在咱们花氏镖局如日中天,魔流府几个厉害的二代弟子常驻咱家,更不要说我花钱的实力……哼,那些人被我打伤几个,无功而返。”

花独秀点头:“爹,你隐藏的深,这是好事,但是对头早晚能试出你的底线,还是要多加小心。”

“这次你来漠北,正赶巧付云通跟踪我的行迹,不然,他肯定要半路埋伏你。”

花钱笑道:“这你就说错了。”

“他还真半路埋伏我了。”

花独秀脸色一变,赶紧上下打量花钱,看他有没有哪里受伤。

花钱说:“别看了。你以为我没有防备?我这趟出来,专门从吴府主那里借了四个超级高手陪着,又从咱们花氏镖局最能打的镖师里选了二十个扮成脚力。”

“粘杆司的人很贼,他们乔装尾随,甚至还想在海上动手,但魔流府的高手委婉警告了他们,那些人看出咱们兵强马壮,这才放弃。”

花独秀无语道:“你还真把他们吓退了?”

花钱说:“算是吧。本来我是想跟他们群殴一把的,最好团灭了他们给我秀儿出口气,可惜魔流府那四人只求无过,不求有功,这架,没打起来。”

花独秀想了想,问:“漠北界是不是也有百宝庄园,也有粘杆司?”

花钱说:“自然是有的。你是说……”

花独秀点头:“咱家的秘密非同小可。他们如果铁了心想动坏心思,有的是办法,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太浪。”

花钱道:“我知道。明天礼成,我立刻带兄弟们伪装成客商离开,不在漠北久留。”

花独秀道:“正是如此,不要原路回去,快速绕个大圈子,万一他们有埋伏,也让他们扑个空。”

花钱点头同意,忽然想到另一要事,小声问:

“既然你已探查到豹王门地图残片的线索,怎么样,有没有信心拿到?”

花独秀:“没信心。”

花钱一愣:“这么干脆?”

花独秀叹气说:“一年之内,我不会再去豹王门冒险,那些二代弟子,家老,没一个好惹的。不练好内功,我不能轻易离开纪宗。”

“那你打算一年后动手?”

花独秀点头:“一年后,我找时机,抢了地图残片立刻遁回困魔谷,他们想找我都难。哼,到了困魔谷,那可就是咱们主场了。”

“主场嘛,我以后去哪屁股后面都要跟十个八个的保镖,就跟嘉嘉那小子一样,威风威风!”

花钱道:“放心,到时爹肯定能护得你周全。”

花独秀话锋一转,说:“爹,你走之前,去沙蝎城看看嘉嘉,给他……给他提一提这个事。”

“定亲的事?”

“对。我一直瞒着他,担心他知道了心里会不舒服。不管这个婚约是真还是假,只要纪宗不负我,我是不会主动辜负念泽的。”

“我花独秀就是这么重情守信的人。”

花钱点头称赞:“你小子,有乃父之风啊。行,我知道了,明天事成,我先去嘉嘉那里一趟。放心吧,我会开导他的。”

天色渐晚,不等任叔等人回来,花独秀径直返回纪宗。

次日一早,花独秀还在睡梦中,外面忽然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把花独秀震的从床上跳了起来。

“什么情况?地震了?”

博虎从外面跑进院子,边跑边喊:“老大,老大!快起床!”

花独秀赶忙胡乱穿好衣服,打开房门:“咋啦这是?”

没错,昨晚花公子房门上的铁锁终于被取走了。

博虎惊讶道:“你怎么还没洗涮啊?你家定亲的队伍都到纪宗大门口了!”

花独秀一愣:“这么早?什么时辰了?”

“辰时四刻!”

花独秀猛的把房门关上,差点撞到博虎的鼻梁骨。

博虎暗道,老大,你可长点心吧,自己要定亲都能睡过头……

“老大,我去前院看热闹了啊,你抓紧!”

“等一下!”

博虎奇道:“怎么?”

花独秀想了想,说:“我给你安排点事,如此如此,这般这般……记住了么?”

博虎惊讶道:“记,记住了。”

“去吧。”

说罢,花少爷赶紧回屋,房门紧闭。

博虎摇摇头,又偷偷看了纪念泽房门一眼,嘿!

嫂子今天似乎很安静啊,吃过早饭后就一直闭门不出?

不知道这个冰美人会不会刻意打扮一下自己,不在那么冷冰冰?

博虎坏笑一声,快步跑出小院。

纪念泽有没有刻意打扮,无人知道,反正花少爷已开始捯饬自己。

毕竟,今天他可是纪宗最耀眼的明星啊!

不拿出自己最帅的一面来,那怎么行?

第一二七章 声势浩大!花氏与纪宗结亲!

花独秀打扮收拾好,再推门而出时,已经帅的不要不要的了。

嗯,就是个男人看上一眼,也有点把持不住那种。

花独秀站在院子里,小声喊:“念泽,念泽,我去了啊。”

“啪嚓!”

纪念泽的房间里一个东西摔地上的声音传来。

花独秀微微一笑,大步出了院子。

来到前厅时,花氏的二十多辆马车刚刚开进纪宗。

那家伙,真的是彩旗飘飘,人山人海。

纪宗所在街道,整条街贴满红色的喜字,一刻不停的在燃放鞭炮,大红灯笼从东头挂到西头,真不知道任镖头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一夜之间,纪宗所在的街区,完全变了样。

只能说,有钱,真的是可以创造奇迹。

大街上看热闹的人围的满满的,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任镖头雇佣的几个婆娘到处送糖包送喜钱,气氛热烈又喜庆。

大家都问:“纪宗这是哪位闺女要出嫁?”

“没听说啊?亮字辈里适龄的,大都还没婚配吧?”

“这个花家好大的声势,不知道是哪里人氏?好像家族挺大的?”

“可不,我数了数,光礼物就满满二十大车,礼金肯定更是天文数字。别的不说,咱们这些看热闹的街坊邻居,见人就给一百文的喜包,真是大手笔啊!”

“那可不。毕竟是纪宗,咱们天鹰城首屈一指的名门大派,能娶纪宗家闺女的,肯定不是无名之辈。”

外面是无比的热闹,纪宗之内呢?

数百个二代,三代弟子,脸上都是什么表情?

冷眼旁观,不屑一顾。

哼,赘婿上门,有什么好嘚瑟的?

越是弄得场面大,越显得你们心虚,越证明你们花家毫无底蕴,就是个暴发户心态!

话虽如此,当任镖头安顿好马车,开始给众多纪宗弟子发放喜包时,众人都惊住了。

三代年轻弟子,每人的喜包里装着一吊钱!

一吊钱什么概念,就是一千文,就是一两银。

能买十件长衫,或者够在地摊吃一百顿便餐,或者能买三千个雪白的大馒头。

三代弟子,每人都收到一个这样的喜包。

至于二代弟子,他们的喜包里装了多少钱?

五两的银锭!

五两!

人手一份!

甚至于那三十多个仆人和杂工,没错,就是花少爷之前担任的杂工!

每人也收到一个装着五百文的喜包。

什么叫大手笔,这就叫大手笔!

纪宗上下弥漫着一股怪异的气氛。

黑帽宗主仍旧带着纪清亮闭关,没有露面,一切都是绿帽家老和紫帽家老以及几位办事稳重的二代弟子操持。

他们态度还是比较认真的。

毕竟,他们是知道花独秀一年后要肩负的重任,完全没有取消他赘婿身份的意思。

而那些领了喜包的二代,尤其是三代弟子们,感情上就比较复杂了。

以前只知道花独秀是个富二代,没想到他家富到这个程度?

见人就撒钱?

单单给纪宗上下门人们的喜包见面礼,怕是就要超千两纹银。

再加上满满二十车的精美礼物,以及还不知道具体金额的礼金。

我的天,咱们纪宗招的上门女婿,这么值钱?

那以前嫁出去那些女子,岂不是嫁的太便宜了些?

而他们,怕是再也没资格嘲笑一个土包子赘婿了。

拿人手短嘛。

话又说回来,如果纪念泽不是跟花独秀定亲,而是按照早年前的婚约,与豹王门的鲍一豹定亲呢?

豹王门,肯定不可能豪到如此程度。

漠北这些名门大派,日子大都过得比较清苦。

正这时,纪宗大门外忽然一声喇叭响!

众弟子们一惊。

难道是!

唢呐、鼓、箫、二胡、琵琶、铜钹、锣、竹笛等众多乐器忽然一起响了起来。

优美的乐章冲天而起,喜庆的气氛更加浓厚,纪宗弟子们的脸色更加复杂。

百鸟朝凤,婚礼曲,抬花轿,一枝花……

一首接一首,首首都是那么的激情洋溢,喜气冲天。

我的天呐!

花独秀会玩,花独秀的老爹简直更会玩啊?

本来一个拿不上台面的入赘定亲礼,大家悄悄关起门来谈一谈,吃个饭,也就罢了。

你整这么大场面干嘛?

唯恐全城人民都不知道吗?

花独秀来到前厅时,看到的正是这一幕。

花公子微笑向围观的百姓们,纪宗弟子们打着招呼,频频颔首示意。

他成了绝对的主角,所有人的眼睛都看着如沐春风的花公子。

这时,任叔跑过来,迅速把一个脸盆那么大的大红花挂在花独秀胸口。

任叔喜道:“不错,不错,这才有当新郎的感觉嘛!”

花独秀略有些尴尬:“任叔,你找的这个乐队也太喜庆了些,这简直是直接送入洞房的节奏啊?咱们这趟不是来定亲的嘛?”

任叔说:“少爷,你就甭管了,快进去吧!”

花独秀道:“好,好,那外面靠你招呼了。”

花独秀转身朝接待堂行去。

纪宗门口,成百上千围观群众里,一个高大健壮的汉子脸色狰狞。

鲍一崖。

昨天一早,他跟随某个长老来纪宗送请帖。

鲍一豹要定亲了,双方毕竟是友好门派,还是名义上的盟友,他们肯定正式过来的,尤其是纪宗还刚刚毁掉了婚约。

当然,这份请帖一是表明一个态度,二是趁机催促纪宗尽快完成之前的协定。

互相交换入门级别的独门秘籍。

纪宗绿帽家老还没给确切讯息,他们便等了一天。

想要的没等到,没想到却等到了纪念泽和花独秀的定亲礼?

赤果果的打脸啊?

行,纪念泽跟鲍一豹的婚约你要解除?

解除就解除吧,我家一豹转头就能迎娶豪门娇女!

我们一豹马上就跟其他大家族订立婚约!

我们请你来参加订婚礼,让你好好睁开眼睛看看!

什么?

我话刚放出来,你家纪念泽立刻就定亲了?

还是如此喜庆浩大的场面?

有这么打脸的吗?

除了鲍一崖,人群某个不易察觉的角落,一个戴着斗笠的枯瘦汉子正仔细的打量着任镖头等人。

他嘴角冷冷一笑,转身消失在人群里。

会客厅里,花钱与绿帽家老纪绔岱坐在正首,愉快的交谈着。

紫帽家老纪撷岱不时微笑的插几句,气氛极是和谐,融洽。

花家远远没有送儿入赘的那种悲凉感,纪宗两位家老也丝毫没有盛气凌人的姿态。

双方互相交换写着孩子天干地支,生辰八字的婚书,这事就算成了。

当然,互换婚书,是为了纳采,问名,纳吉之用,更正式的纳征,请期,迎亲,则需要双方家长第二次会面时再行商定。

简单说,今天就是定下婚约,但暂不约定成亲日子。

花独秀坐在下手,百无聊赖的琢磨着自己的大计。

没意思,还不如跟博虎他们出去听曲儿逛街好玩呢。

我就是个摆设,没我说话的地方啊?

转眼聊到中午,众人又聚在一起热热闹闹吃了个丰盛的午饭。

就像真的是在商议两个孩子的婚事一样。

有那么一瞬间,花独秀都有点失神。

看着觥筹交错,满脸喜色的花钱,他的鬓角已经隐隐有些白线,他的眼角随着每一次开怀大笑而深深皱起。

唉。

老爹,终究也不年轻了。

他是不是已经入戏,真的沉浸在和儿女亲家谈笑风生的美梦里?

也许吧。

花独秀又抬头看了纪念泽一眼。

纪念泽恰巧也在偷偷看他。

发觉花独秀的视线,纪念泽赶紧低头,避开视线相交。

今天,纪念泽穿了一件粉色的上衣,把她映衬的格外漂亮,如花似玉。

纪念泽性格冰冷,平时着装以素色单色调为主,似乎从来没有穿过粉丝的衣服。

今天例外了一次。

但不知为何,花独秀瞬间想到了那张粉色的信封。

那个明明是个孩子,却总是假装成熟稳重的小妹妹。

“唉。”

花独秀决定埋头吃喝,什么都不再想了。

越想越乱。

所有人都以为花钱一行会搬进纪宗的客房,住上些日子,慢慢商定未来两个孩子成亲的细节。

但!

花钱等人吃过午饭,稍事休息后,立刻离开了纪宗。

没有一路向西,而是转向城东,从城东门出城后快马加鞭径直去了东方。

他们直接赶到沙蝎城,跟沈利嘉交代一通,告诫他减少外出,防备有心人偷袭。

然后在纪宗弟子指引下,花钱等人绕道北方路线,离开了盟重大绿洲。

这场订婚礼,来得快,结束的也快。

仅仅一天就完成了。

当天晚上,纪宗弟子上街,把灯笼啊,喜字啊什么的都回收掉,就像是纪宗根本就没有举办过定亲礼一样。

但整个天鹰城,全部百姓都在议论花公子与念泽小姐的婚事。

为什么会引起如此之大的议论?

因为,传言说花公子是入赘到纪宗,是以赘婿的身份嫁进来!

剧本根本就不是娶媳妇!

赘婿啊,多少年都难得一见的奇景?

那么大的场面,那么大的手笔,那么一表人才的花少爷,居然是入赘到纪宗?

热闹了。

不提外面风声,定亲礼的当晚,紫帽家老的小院里,书房房门紧闭,窗纸上有烛影摇曳。

屋内,三个人。

坐在上手的紫帽老者,纪撷岱。

下手一对璧人,花独秀,纪念泽。

纪撷岱松开花独秀的手腕,不敢置信的盯着花独秀问:

“秀儿,仅仅一个月,你的内力竟进步到如此程度!”

“‘一气化双流’入门功/法,你究竟修炼到何种境界?”

第一二八章 闭关!为了迎接一年后的大赛!

此话一出,纪念泽微微一惊。

花独秀天赋之高,她已经毫不怀疑了。

但,那都是剑法,身法,是外家功夫。

内功,尤其是“一气化双流”功/法,跟外家功夫的修炼套路完全是两码事。

花独秀揉了揉手腕,笑道:

“紫爷爷,我早就说,您收我为徒,绝对不亏!”

“我花独秀天赋异禀,学什么都快。您教我的入门功法,我基本已经摸透,只差运行周天还不够娴熟。粗略估计,最多再有一个月,我就可以跟您开始‘小成’境界的学习。”

纪撷岱上下打量花独秀,不住的赞叹:

“不可思议,不可思议啊。”

“不亮是这代年轻弟子里资质最好的一个,修炼到入门境界,他尚且用了两年时间。念泽用了三年,你,你竟然只用两个月就能做到?”

花独秀暗道,早知道你这么吃惊,我就收敛一点了,唉!

来之前就说,这回千万要亲民一点,千万不能太木秀于林,谁知道,唉!

都怪我这难以遮掩的惊世才华。

到底是金子就不能不发光啊。

花独秀挠头说:“其实也没那么厉害,您就别夸我了,小心我骄傲啊?”

纪撷岱点头:“你确实有骄傲的资本。”

花独秀叹口气。

罢了,随你怎么说吧。

反正任你猜破头,你也猜不出我这双被魔气感染的双眼,能够内观看到五脏六腑,能看到所有奇经八脉。

修炼内功,能不快吗?

“以你现在的情况,纪宗收藏那些剑法,轻功之流,你已没必要再学了,只专心练好内功便可。”

花独秀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纪撷岱问:“我问一个私密的问题,你可以选择不回答。”

花独秀一愣:“什么?”

“前天夜里,半路追踪,袭杀你们的那些人,究竟是什么来路?”

花独秀沉默不语。

这个肯定不能说啊。

纪撷岱又问:“按照不亮的描述,这伙人分工明确,配合默契,实力不凡,全都是江湖一流好手,还有两个顶尖术师,甚至连骑的马都是耐力极好的军驿战马。秀儿,你是不是惹到了什么大人物?”

花独秀说:“咱们纪宗买/官府的面子吗?”

纪撷岱道:“不好说买不买,但至少不能明着冲撞。”

花独秀问:“那官府能以莫须有的罪名袭击纪宗吗?”

纪撷岱摇头:“也不能,这样只会激化官府与江湖门派的冲突,尤其是在漠北界,向来有两方井水不犯河水的传统。”

花独秀点头:“那就成了。我的仇家,跟我有上不得台面的恩怨,他们只会暗杀,偷袭我,应该不敢大张旗鼓来捉拿我。”

纪撷岱一愣:“昨晚你说要闭关,是打算不再出门了?”

“没错。我的仇家已经追到漠北,就在天鹰城附近潜伏,没什么特别事,我还是别出去的好。”

“倒不是我怕他们,实在是我这个人最讲究和谐社会,和谐你我,打打杀杀的,很烦的,有违天和啊。”

“再者说,万一我把他们打残了,又引来更多,更厉害的对手,岂不是打打杀杀无穷尽也?”

“所以我还是退一步,惹不起,我躲得起好了。”

“紫爷爷,怎么样,我是不是一个心胸宽广,博爱仁慈的好人?”

纪念泽率先扭过脸去,不想再听哪怕一个字。

纪撷岱硬着头皮道:“行,行吧。既然如此,那从今晚起咱们三个一起闭关。”

纪念泽惊讶道:“爷爷,你也要闭关?”

“时间不等人,念泽,我要悉心指导你俩,用一年的时间,让你俩的实力再上一个新台阶!”

花独秀举手:“我有要求!”

“我要求,每天起床到午饭之间的上午时间,把念泽单独留给我。”

此话一出,纪念泽脸色胀/红,纪撷岱大为尴尬。

“秀,秀儿,你俩只是定亲,还没成亲……”

花独秀一愣:“什么?这跟定亲,成亲有什么关系?”

纪撷岱有些生气,又有点别扭:

“你这孩子,急什么啊,哪有这么不守规矩的?”

花独秀说:“急,怎么不急,念泽这么菜,我不赶紧教她,以后可怎么办?”

纪撷岱气的胸膛起伏,可是这种事,他又不便多说。

他是长辈,还是长了两辈的老头,这种事咋说得出口?

为老要尊啊。

真是……气人呐!

纪念泽恨不得把羞红的脸庞扭上一百八十度,扭到后背那面去。

忽然,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刻又转过头来。

“花独秀,你是说指导我练剑吗?”

花独秀点头:“我就是说这个啊。咱们之前不是说好了么,我用自创的‘招蜂引蝶剑法’帮你改进剑招,你单有内力肯定是不行的,必须剑招,剑意,神智全都跟上才行。”

“下午太热,晚上我要静修‘一气化双流’,所以,只好早上指导你了。”

纪撷岱大大松了口气,偷偷看了纪念泽一眼。

纪念泽假装没注意到。

花独秀说:“如果都没有意见,那就这么定了?”

纪撷岱问:“那上午你俩练剑,下午和晚上我指导你俩内功?”

花独秀摇头:“不行,下午要补觉,就晚上指导两个时辰吧,不能再多了,回房间后我还得单独静修,消化吸收呢。”

纪撷岱无语:“一天两个时辰,那我还陪你俩闭什么关,算了算了。”

花独秀说:“岁数大了,不要动不动就闭关,多走动走动,玩耍玩耍。”

“像黑帽师伯那样,天天在个小黑屋坐着一动不动,也没个人陪着说话,早晚骨质疏松,老年痴呆!不好!”

纪撷岱赶紧打断:“好了好了,你别说了。时间不早,我抓紧给你俩讲解一下心法大纲,讲完你俩赶紧走,絮叨的我头疼。”

花独秀正襟危坐,严肃道:“那咱们抓紧吧。”

……

次日一早,喜欢睡懒觉的花少爷迎着冉冉升起的朝阳早早起床,玉手轻拍纪念泽的房门。

“砰砰砰。”

花独秀问:“念泽,睡醒了没有,抓紧起来跟我去吃早饭。”

过了三息时间,纪念泽的声音传出:

“我为什么要跟你去吃早饭,你自己去吧。”

花独秀无语道:“咱俩昨天都定亲了,今天不得在师兄弟们面前正式亮个相,走两步?”

果然,花少爷今天打扮的精神奕奕,而且头发束起,颇有种成家立业的新颖之姿。

纪念泽说:“免了,你快去吃饭吧,我一会儿就去。”

花独秀叹气道:“那好吧,反正我也不是个在乎虚名的人。”

来到餐厅,所有人看花独秀的眼神,与之前相比,又变了。

只是谁也没有交头接耳,没有窃窃私语,只是偷偷的打量花独秀。

讨厌还是讨厌,只是多了一点敬意。

说不定他们吃的这些米面都是花的人家花家的礼钱。

花少爷懒得搭理,自顾自盛了一碗米粥,两块油炸馒头片,一碟小凉菜,找个无人的空桌小口慢咽吃起来。

过了一会儿,纪念泽款款来到餐厅。

纪宗年轻弟子们又以几乎同样怪异的眼神看着她盛饭,盛粥。

花独秀抬手喊道:“念泽,这里,这里!”

原本低头吃饭,小声闲聊的中年弟子们没有过多关注他俩。

随着花独秀一声喊,他们像小年轻一样也抬起了头,看向花独秀和纪念泽。

纪念泽脸色微微一红,立刻又恢复镇静。

不顾所有人紧盯的目光,纪念泽缓步来到花独秀对面,放下餐盘,坐在条凳上慢条斯理吃起来。

花独秀心里一暖。

这是他第一次跟纪念泽公开场合在一个桌上吃饭。

之前这几个月,都是四大才子陪他吃,纪念泽跟其他女弟子一起吃。

但今天……

有未婚妻陪吃早餐,这感觉……真好。

今日的餐厅,莫名的安静。

上百号人各吃各的,谁也没有说话,诡异的气氛令后进来的弟子都一脸莫名。

但当他们看到门口那桌的“小情侣”时,立刻就明白了。

纪宗的高冷小师妹,紫帽家老的独孙女,从昨天起,真的就要嫁人了。

甚至连四大才子进了餐厅,也规规矩矩远远的在另一桌吃喝,招呼都不敢跟花老大打。

吃过早饭,花独秀和纪念泽回到小院,关好院门。

紫帽家老已经外出。

正如昨晚所说,早上的时间,他不会打搅两个孩子修炼。

花独秀取出铜炉,一根熏香。

纪念泽默默站在他身后。

花独秀说:“我自创这套剑法,不是为了杀人,纯粹是为了提高剑法的意境。”

“剑意又分很多种,有磅礴大气,有如临深渊,有激情似火,也有寒如冰霜。”

“这些,都不重要。”

纪念泽一愣,但没有发问,她知道花独秀会详细给她讲解。

花独秀继续说:“境界有高有底,但剑意,只有属性不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纪念泽点头认同。

花独秀说:“剑意,源自于使剑者的性格,来自于特定的剑招。你的剑意还不甚明朗,但八成是那种冰冷类,只是挥洒间还不能成型。”

“后面的几个月,你就跟着我一起练剑,以蜜蜂为对手,不以杀伤为目的,纯粹用剑意来征服它们。”

“你先看我练一遍。”

花独秀点着熏香,小心把铜炉放在蜂箱之下。

很快,受熏香刺激,成百上千只蜜蜂“嗡嗡嗡”飞出了蜂箱,在小院里徘徊飞舞。

花独秀手中小红剑一震,衣袍翩翩踏步入蜂群!

第一二九章 剑意的修炼,招蜂引蝶剑法!

花独秀一动,立刻像是一只美艳的蝴蝶飞进蜂群中一样。

那么的和谐,又那么的飘逸动人。

虽然这已不是纪念泽第一次见到花独秀练剑,但之前只是感慨他的方式独特,剑法高明,今日站在近处再看,别有一番滋味。

她感到了专属于花独秀一人的独特剑意。

也可以称之为,花少爷的独特魅力。

就是那种没来由的感觉,翩若惊鸿,飞扬似仙,自信,洒脱,放浪不羁爱自由。

这些词汇一个接一个的出现在纪念泽的脑海里。

这是什么?

这就是剑意。

花独秀挥洒间就能展现出的剑之意境。

甚至连弥漫整个小园的蜜蜂们也随着花独秀起舞,它们仿佛也感受到花独秀的心境与思想,默契的给与配合。

一炷香燃完,花独秀收剑。

很多蜜蜂被他击落,但不多时,这些蜜蜂又缓缓振翅飞起,钻进蜂箱。

花独秀取了湿毛巾擦擦额头汗渍,笑道:

“念泽,你可看出点什么?”

纪念泽说:“看出来了,你的每一剑,都有专属于你的剑意在里面。”

花独秀说:“从今天起,你练剑的第一个目标,就是每一剑起,都要体现出你纪念泽自然而然,又行云流水般的剑意。”

“来,我放出蜜蜂,你放空脑袋,用你最淡然的心态随它们起舞。我要求,不论你剑招是快是慢,必须每一剑都要刺中一只蜜蜂。”

花独秀看了看纪念泽手中宝剑,又看了看自己的小红剑。

宝剑肯定不行,杀伤太大。

小红剑?

这……这可是清月留给我的,我怎能把它借给别人用?

还是个女人。

花独秀轻咳一声,折了一根还算平整的树枝递给纪念泽。

纪念泽只好接过。

花独秀说:“记住,放空思绪,随它们起舞,用你最真实的剑招,激发出最真实的剑意来。”

纪念泽冷冰的面孔上隐隐有一丝紧张和期待的神情。

“我知道了。”

花独秀再次点燃一根熏香,把铜炉塞在蜂箱之下。

“嗡嗡嗡……”

成群结队的蜜蜂再次蜂拥而出。

纪念泽吞吞口水,缓步踏进蜂群之中……

但短短几息之间,纪念泽就丢掉树枝,落荒而逃!

因为,蜂蜜群起而攻,要蛰她……

纪念泽吓得脸色发白,赶忙一边拍打一边飞回自己房间,把房门窗户都关的紧紧的,说什么也不出来了。

那模样,毫无高冷气质可言。

花独秀无语,只好先把熏香撤了,蜜蜂们飞舞一阵又回到蜂箱里。

花独秀敲敲门,没好气道:“念泽,念泽,刚才有没有被蛰到?”

屋里纪念泽闷闷说:“胳膊上蛰了一下。”

花独秀说:“那你开开门,我这里有冰清玉露膏,专门缓解蚊虫叮咬的。”

纪念泽:“……门没锁。”

花独秀推门而入,看纪念泽坐在床角,惊魂未定,发型都乱了,忍不住有点好笑。

当然,作为队友,他肯定不能笑啊。

“我看看你的胳膊。”

纪念泽犹豫一瞬,还是把胳膊抬到花独秀面前。

一个红的发紫的小包,花独秀轻轻吹了口气,纪念泽疼的下意识一缩。

“疼吗?”

纪念泽咬着牙点点头。

被蜂蛰了,能不疼嘛?

花独秀说:“得先把毒针挤出来,然后再抹上药膏,睡一觉就好了。”

纪念泽说:“那你把药膏借我用用。”

花独秀笑道:“你啊,就是喜欢逞强。来,我给你挤,这个我擅长。”

“当年我还小时,开始玩蜜蜂,经常被蛰,处理蜇伤简直是轻车熟路。”

花独秀掏出一个精致的熏香手绢,轻轻按在肿包周围。

“准备好了吗?”

纪念泽奇道:“就这么硬生生挤出……啊!”

纪念泽疼的差点跳起来,但她立刻咬牙忍住手臂上传来的疼痛,狠狠瞪了花独秀一眼。

“你,你怎么说挤就挤!”

花独秀笑道:“咱们习武之人,这点疼算什么啊,是不是?以后出门跟人打架,挨个刀子之类的,痛的死去活来,太稀松平常了。”

“你们女人啊,这点疼都忍不住,还是不适合习武。”

纪念泽轻哼一声,道:“谁说我忍不住的,我只是没被蜂蛰过,不知道会是这种感觉。”

花独秀道:“你没体验过的感觉多了去了,以后都这么大惊小怪的?”

纪念泽懒得跟花独秀争口舌之快。

花独秀展开手绢,上面有花生米大小一圈暗红色水渍,中间是一个紫黑色的针状物。

花独秀说:“这就是螫针,有一定毒性的。其实在我们困魔谷,有些大夫会拿蜜蜂螫针当针具,来刺激人的经脉,也算是有一定理疗用途。”

“啊!我差点忘了,这种蜂是博虎弄来的沙漠条蜂,比之我们困魔谷的小蜜蜂毒性更烈,怪不得你会忍不住。”

纪念泽有些无语。

她看了看手绢上的毒针,皱眉问:

“它们为什么不蛰你?”

花独秀说:“因为我长得帅,它们不忍心蛰我啊。”

纪念泽轻哼一声,花独秀笑道:“开玩笑,开玩笑。”

“因为我的剑没有一点杀气,它们感觉不到我一点威胁。”

“而你出第一招就有杀气弥漫,让蜂群感到生命受到威胁,当然会对你进行攻击。”

纪念泽奇道:“杀气?练剑还能没有杀气?那怎么办,你这个剑法我还能练吗?”

花独秀说:“能!不过你要听我的话,我说怎样你就怎样,这样你才能得到‘招蜂引蝶剑法’的精髓,才能快速进步。”

纪念泽点头:“好,那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做。”

“首先,你要爱好和平,推崇和谐/社会,和谐你我。只有真正秉持这个理念,你的剑招才会大爱无疆,才不会杀气毕露,知道嘛?”

纪念泽皱眉:“别说这些虚的,说重点。”

花独秀暗暗感慨,这妮子虽然气质高冷,不喜说笑,但说话办事倒是干练,不拖泥带水,这点倒还不错。

花独秀赶紧把自己总结的如何不带杀气的练剑方法详细教给纪念泽。

纪念泽听完想了想,点头道:

“走,我试试。”

花独秀一愣:“现在就试?不再多琢磨琢磨?”

纪念泽起身:“不用琢磨了,实践出真知。”

花独秀叹口气:“行行行,随你随你。”

二人来到院子,纪念泽捡起那根树枝,花独秀如法炮制又用熏香熏出了一群蜜蜂。

纪念泽看到满天嗡嗡作响的蜜蜂,本能的有点想退。

但,倔强的性格使她非但不退,反而朝蜂群走了两步。

花独秀躲在一旁说:“平心静气,心静如水!”

纪念泽点头,深吸一口气,翩然飞入蜂群之中!

纪念泽在蜂群中舞剑,一开始,她动作轻盈,而且刻意避开蜜蜂,避免伤到他们。

主要是避免不经意而出的杀气。

随后,她速度越来越快,渐渐无视这些蜜蜂,就像是在空旷的野外舞剑一样。

这次,蜜蜂果然没有袭击她。

花独秀暗暗点头:我这个媳妇,悟性还是蛮高的。

而且……身姿也是蛮好看的。

嗯嗯。

花独秀在小院一角默默欣赏,而纪念泽进入忘我状态,在蜂群中把一套精妙剑法从头至尾练了一遍。

漫天彩蜂中,纪念泽白衣胜雪,身影如同雏燕般轻盈,玉手抻出细长绿枝,手腕轻轻旋转,绿枝时而闪电般快速闪动,时而蜻蜓点水般灵动。

花独秀似乎听到了幽幽的琴声。

如果有琴声相伴,再配上如此美姬舞剑,泡上一壶香茗,真是快哉人生了。

花少爷不住的点头,虽没有琴声,他脑海里已经拨动琴弦。

虽没有香茗,他嘴里已有茶甘之味。

不错,不错。

最后一招练完,熏香也燃尽,蜜蜂们陆续飞回蜂巢。

花独秀忍不住拍拍手,刚想赞叹几句漂亮话,忽然看到地上几十只被误伤而死的蜜蜂,心疼道:

“你呀,你呀,在沙漠里弄点蜜蜂有多难!你这一次就玩死几十只,我这套剑法还怎么教你?”

纪念泽有些歉意道:“我只顾练剑,忘了身边有多好蜜蜂了。”

花独秀道:“罢了,先回屋歇会儿,我再给你讲讲。”

二人来到书房,花独秀倒了两杯凉茶。

“我自创这套‘招蜂引蝶剑法’,不重剑招,只重剑意。”

“而你刚才舞那套剑法,招式是够漂亮了,也很华丽,你也很投入,可惜在我看来,剑法中没有灵魂,缺少让人心惊的意境。”

纪念泽点了点头。

手里端着茶杯,默默思考。

“练什么剑法无所谓,关键是练出神。”

“一会儿再练,你不要在意剑法招式,就用你最擅长的方式,用剑锋去‘触碰’蜜蜂。”

“听好了,是‘触碰’,不是击落,更不是击杀,知道不?我养这点蜂真不够你杀的。”

纪念泽道:“我知道了。”

休息一会儿,二人再次来到院子里。

再次熏出蜜蜂,纪念泽手握绿枝,缓步踏进蜂群。

按照花独秀所说,练什么剑法无所谓,用什么剑招也不重要。

只是用自己最擅长的方式,去“触碰”一只只的蜜蜂。

纪念泽深吸一口气,飘然出剑!

第一三零章 来来来,跟我学剑吧!

这次,纪念泽剑招使的又杂又乱又缓慢。

她一双美眸随着面前飞来飞去的蜜蜂快速转动,手中绿枝快速点刺,却大多无功而返。

运气好刺中几次,却因为不敢发力,把蜜蜂击飞却根本伤不到蜜蜂。

纪念泽很快脑门布满一层细汗。

这种练法,太别扭,太费劲了。

根本就是自找别扭?

练了一会儿,不等熏香燃尽,纪念泽就满头汗水的跳出蜂群,皱眉说:

“这样太累了,而且我找不到感觉。”

花独秀点头:“第一天你就能找到,那才是见鬼了。”

他抽出小红剑,缓步踏进蜂群,说:“看好哥哥是怎么做的。”

纪念泽懒得计较他的口头便宜,只是仔细盯着花独秀看。

花独秀点点脚尖,身子轻轻晃动,似乎在找某些韵律。

甚至连脑袋也跟着轻轻抖动起来。

在花少爷的脑海里,他的花氏乐队已开始演奏。

潇洒起剑,花少爷动了!

一阵青色舞动,花少爷化身为随风游荡的绸缎,如此的飘逸,如此的灵动。

真正的无招,却远胜世间绝大多数剑招。

纪念泽认真观看,身子一动不动,只有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在动。

花独秀使出的剑招,在她眼里又有了新的发现。

不单单是剑意,花独秀的剑,完全没有招式的桎梏。

正如他所说,每一剑都要刺中蜜蜂,但又不能把它刺死。

完全是随心而起,随手起剑,下一招刺向哪里,全凭第一招刺完剑锋滑向哪里,而最近的蜜蜂又飞向哪里。

如果单单是这样,那还不是很难,难就难在花独秀出剑太快了!

纪念泽敢肯定,仅仅一息之间,即一呼一吸间,花独秀就能出十几剑!

剑剑不落空,剑剑中的!

纪念泽越看越吃惊。

以前,她只知道花独秀的剑法非常之快,身法非常之诡异。

以为他只是为了快而快。

但现在她知道了,花独秀不单是快,还要无比的精准。

不单是精准,还无比的流畅。

化有招为无招,强无招似有招。

只有近距离观看,并且事先听花独秀讲过这般练剑的意义所在,才能意识到,做到这种境界是多么的可怕。

纪念泽虽站在屋门口一动不动,但手已在隐隐抖动。

心里万分惊惧。

他才十七岁吧?

而且天天浪荡不羁,几无正行。

就是这么一个不着调的人,居然剑法到了如此境界?

听说他曾是魔流府史上最年轻的长老。

魔流府,困魔谷稳居第一的豪门巨派,门下卓越弟子何止百千,这么一个年纪轻轻的纨绔子弟,何德何能能被授予长老一职?

以前不理解,现在,她理解了。

其实何止是她不理解,连绿帽家老,紫帽家老,以及近百名实力不俗的纪宗二代弟子也不能理解。

他们的眼界不是那些年轻三代弟子可比。

但他们也看不透花独秀的实力底线。

花独秀来时,境界连“斩铁”都不到,还处于不入流之境,只是速度奇快,洞察力强,招式老辣而已。

一个剑客,“不入流”之境界,再厉害能厉害到哪里去?

之前,纪念泽也是这么理解。

现在,她改变想法了。

单以世俗的境界划分,花独秀现在至多就是“斩铁”入门境界。

但,他的“战斗力”,怕是“剑气外放”入门,甚至是小成境界的人,也难以比拟。

换句话说,只要花独秀内力修为能够迎头追上,他的剑法境界分分钟就能高到一个让人吃惊的地步。

还是爷爷厉害,一眼就看出花独秀深藏的无穷潜力。

剩下的半柱香燃尽,蜜蜂陆续飞进蜂箱,花独秀收剑,小心避开地上躺着的蜜蜂跳到纪念泽身边。

“怎么样,看出点门道了么?”

纪念泽又恢复镇定神态:“看出了点。”

花独秀满意的点点头,伸手在纪念泽肩头拍了拍:

“不错,不错,孺子可教啊。”

“别动手动脚的。”

纪念泽轻轻一抖,避开花独秀的玉手。

花独秀笑道:“今天的修炼到此为止,你好好回味一下,有不明白的随时问我。”

纪念泽一愣:“这才巳时三刻,结束的有点早吧?”

花独秀回头看了一眼,刚才被他打晕的蜜蜂们陆续回神过来,东倒西歪的飞起来,朝蜂箱飘去。

“你不想结束,我的蜜蜂也得吃得消才行啊。”

“玩的太过,我蜜蜂全累死了你赔啊?今天就这样吧,细水长流,不然以后就没得玩了。”

纪念泽无语道:“好吧。”

纪念泽转身回屋,花独秀赶忙叫住:

“喂,说结束你转头就走啊,不再多聊会儿?”

纪念泽停住脚步,头也不回道:

“你想聊什么?”

花独秀挠挠头:“咱俩好歹是定亲了,紫爷爷不在,咱俩说点悄悄话好不好?”

纪念泽俏脸一红。

双拳握了握,又慢慢松开。

“再,再过几天吧。”

纪念泽小声说了一句,快步朝自己房间奔去,进屋立刻反手把门紧紧关上。

唯恐花独秀这个赖皮跟着进来。

花独秀耸耸肩,走到小院一角,拿着扫帚把死掉的蜜蜂尸体清扫干净。

“咚咚咚。”

有人在敲小院的木门。

花独秀道:“门没锁,进来吧。”

话音一落,博虎和贞卿二人贼兮兮推门而入。

花独秀皱眉:“你俩臭不要脸的,偷看多久了?”

博虎道:“老大,刚才看你跟嫂子那么和睦,那么融洽,可真是才子佳人,珠联璧合啊,我们都没敢打扰。我俩又舍不得走,就在门缝那看了一会儿。”

花独秀轻哼一声,继续扫地。

“你这双手用来扫地,是不是有点明珠蒙尘的意思?”

花独秀说:“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啊。”

说罢,花独秀瞪了博虎一眼:“说得好听,怎么也不见你主动帮我扫扫地?”

博虎道:“咱们的手不是提宝剑就是端酒杯,哪能真拿扫帚扫地啊。”

贞卿说:“我看这扫帚走势横来竖去,明面是在扫地,实际是在写意某种剑招,对不对?”

花独秀把扫帚一扔,笑道:“你俩说的比唱的好听。”

“昨天怎么没来找我,我让你们办的事如何了?”

贞卿小声说:“老大,你真算准了,昨天有大情况!”

花独秀眼皮一跳:“大情况?”

博虎点头:“咱们老地方?”

花独秀抬手拒绝:“别!今天是我第一天闭关,这要是去了根据地,花天酒地,回来天肯定又得黑了。”

“来我屋喝茶吧。”

三人鬼鬼祟祟进了花独秀的卧室,花独秀关门前,还专门小心看了一眼隔壁纪念泽的房间。

纪念泽那边房门紧闭,一点动静没有。

花独秀赶紧关好门窗。

三兄弟在花梨木长椅上安坐,花独秀取出茶具,贞卿麻溜的用小铜壶烧水煮茶。

花独秀问:“有什么大情况?”

博虎小声说:“昨天你让我们四个打扮成普通市民,在人群里盯梢,还真发现有心分子。”

花独秀冷笑:“我就知道。说说看,他们是些什么人?”

博虎道:“我们四个人,分别藏在纪宗门口的四角方位,彼此用眼神沟通。如果有一方发现异常,立刻眼神示警,然后我们四个悄悄围上去。”

“如果是弱鸡,就找机会干掉,如果实力比较强,就一直盯梢,看他们跟谁接触?说过什么?打算要干什么?至少情报要搞到手。”

花独秀一愣,看不出来啊,博虎这小子冒冒失失的,还能有这心机?

花独秀问:“介绍这么详细,是想让我夸你鸡贼吗?”

博虎嘿嘿一笑:“不不不,这些都是贞卿老弟的主意。”

花独秀赞叹的看了贞卿一眼。

贞卿嘛,胆大心细,话虽然说的不多,但做事肯动脑子,比博虎强。

贞卿笑笑,没有多说。

花独秀点头,问:“那有什么发现?”

贞卿看了博虎一眼,博虎严肃道:

“有!还不是一两个人,是几波人!”

“他们藏在围观百姓里,看似是在看热闹,但头上戴着遮脸的斗笠,表情比较僵硬,虽然打扮没什么特别的,但我能感觉出他们都是一流好手。”

“这些人,彼此互不相属,似乎各有各的打算。”

花独秀问:“然后呢?”

博虎说:“然后我们分头跟踪了几个,其中一人,是豹王门的门徒。”

花独秀点头道:“豹王门一个长老昨天一早来纪宗送请柬,听说鲍一豹订婚了。”

花少爷边说边给两个兄弟点上茶水。

博虎道:“还有两个人,看他们打扮,似乎是长途的旅人。我摸到他们身旁,听他们说话,他们似乎是在等你父亲一行。”

第一三一章 花少爷震惊!武道大会的黑历史

花独秀一惊:“你怎么不早说?”

博虎挠头:“谁知道伯父他们走的那么急啊?定亲这么大的事,我以为伯父肯定要在纪宗小住三五日的,老大你定亲我们也高兴,昨晚不小心喝多了,今早才知道伯父昨天就走了。”

贞卿歉意道:“昨天晚上回来没敢打搅你,这不,今天一早就来了,看你跟嫂子你侬我侬的,我俩还不敢露面。”

花独秀翻翻白眼:“你俩啊,真是想多了。”

博虎坏笑道:“多乎哉?不多也,不多也。”

花独秀懒得在这上面计较,继续问:

“我让你们盯梢,就是因为我猜到有人会打我爹的主意,本意是让你们及时给我预警的。”

“不过没关系,我爹他们走的急,选的路线也偏,想追他们可不易。”

贞卿小声问:“老大,这事跟前两天你和不亮师兄被暗杀有关系吗?”

花独秀眉头一皱:“你们知道?”

博虎道:“嗨,纪清亮那么能打的人身上满是刀伤,好多人都看到了,这事怎么可能瞒得住。”

花独秀说:“纪清亮和纪不亮都不是多嘴的人。”

贞卿道:“是绿师伯身边的人传出来的。老大,这事你不说,我们也不多问。昨天除了那两拨人,我还跟了一个人!”

花独秀无语道:“真的那么多阴谋家?”

“我爹来提亲,这事很突然,绿师伯甚至都来不及邀请宾客来见证。你说这人,怕是早就埋伏在纪宗周围了吧?”

贞卿说:“我不知道。我看到那人是个中年汉子,皮肤很黑,武功强的没谱。我只是稍稍靠近,他立刻就发现了我!”

“那会儿街上可全是人啊,看热闹的百姓,人声鼎沸的,我离他两丈多远,他立刻回头盯了我一眼。”

花独秀问:“知道他底细吗?”

贞卿道:“不知道。他盯我一眼,我立刻感到遍体冰寒,后背寒毛都立起来了。”

“讲真,我活这么大,顶尖高手也见过不少,能用眼神来震慑人心灵的,我还是第一次遇见。这得是多强悍的杀气,这人肯定很危险。”

花独秀深思道:“用眼神震慑人的心灵?你是说灵识吧?这样的话……”

花独秀想了想,似乎哪里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没有什么结论,只好作罢。

“随便吧,说不定他是来打探纪宗情报的,不是来找我的。”

博虎说:“老大,不管怎样,你决定闭关不出门是对的。在漠北,这种宵小之辈很少见,门派间有什么恩怨,直接就打上门去,我猜我跟贞卿发现的这几拨人都不是本地势力。”

花独秀苦笑:“那你俩刚才还叫我出去玩乐。”

博虎鬼笑:“这不是想检验一下你闭关的决心坚不坚定嘛。”

花独秀说:“正好你俩来了,我说个事。”

博虎二人看花独秀表情严肃,赶忙收起玩笑神态,认真看着他。

花独秀说:“我打算参加一年后的青年武道大会。”

博虎一愣:“不是吧,真的假的?”

花独秀说:“当然是真的。”

贞卿分析说:“纪宗这种顶尖门派,应该会得到三个参赛名额。纪不亮超龄,纪清亮肯定算一个,我听说他已经进入禁地开始闭关。至于另外两个名额……”

博虎一愣:“不是吧?老大实力虽然强,但毕竟是外姓人,是赘婿,如果纪宗连入室弟子都派不出来,却派一个赘婿出战,岂不是折了自己名声?”

“首先声明,我就事论事,没有笑话老大的意思!”

博虎一板正经举手说。

花独秀按了按手:“你说你的,别给我解释那些没用的,我又不在乎这些。”

有人动脑子,花少爷乐得听个现成,一点脑子都懒得动。

贞卿分析说:“纪不亮的实力,那毋庸置疑,绝对是纪宗上百名三代弟子里最强的。”

“纪清亮比之纪不亮也差不了多少,听说他剑法已经入‘剑气外放’小成境界,比咱们老大不知道强了多少个层次。”

博虎说:“咱老大虽然还‘不入流’,可是速度快,洞察力强啊,单单境界高有什么用。”

花独秀赶紧插嘴:“哎哎,什么不入流,我现在已经踏进‘斩铁’入门境界了好吧?”

“你俩继续说。”

贞卿说:“哪怕是‘斩铁’境界,我觉得碰上纪清亮这种境界高手,真刀真枪的干,老大你还是会落败。”

花独秀暗暗叹口气,你俩这个见识,还是落了俗套。

贞卿说:“当然,老大的极限到底有多强,我是没见识过的,只能按照普世的标准来分析。”

“扣除纪清亮,纪宗年轻弟子里比较厉害的,就是纪明亮,纪洪亮,还有嫂子。”

博虎插嘴:“那是不是说,只要老大打赢纪明亮和纪洪亮,局面就稳了?”

贞卿说:“根据老大这几个月的战绩,纪明亮和纪洪亮,八成不是老大对手。”

“他俩还没有迈入‘剑气外放’境界,同样是‘斩铁’境。”

“但关键点,老大不是纪宗嫡传弟子,身份是最大的障碍。”

花独秀有点听不下去了,打断道:

“行了。我说要参加武道大会,这事就已成定局,你俩不用分析了。”

“我现在就想听听,这个武道大会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什么注意要点,规则是怎样的,等等,你俩给我说说这些方面的信息。”

贞卿说:“武道大会,全称是‘帝国漠北界青年武道大会’,是漠北界总督府主办,囊括整个漠北所有门派的比武大会,已经举办了几十年,可以说武道大会是漠北界最为重大的活动,比过年还重大。”

“漠北界门派众多,武道盛行,几乎人人习武,官府的威信被严重削弱。在漠北界,门派间争斗十分常见,谁也不服谁,都觉得自己是传承上百年的豪门,导致大规模武斗一度引起社会动荡。”

“一旦死人太多,官府不可能不出面,可是这些名门大派又比较排斥官府的介入。”

“后来,为了平衡官府与江湖门派间的关系,也为了维护门派之间的稳定,由总督府牵头,几个实力最强豪门组织,第一届武道大会在盟重大绿洲举办了。”

博虎插嘴说:“那得是五六十年前了吧?”

贞卿点头:“明年是第十二届,正好一甲子。”

“第一届武道大会,年龄不限,生死不限,参赛人数不限,结果……比赛引发了无比血腥的超级大混战,非但漠北豪门高手死伤惨重,连官府势力也遭到池鱼之殃,死了很多人。”

花独秀早就进入状态,真恨不得此刻手里有点花生瓜子之类的。

听故事,向来是他的一大爱好。

花独秀看贞卿低头沉思,赶紧催促:

“说啊,别停,继续说。”

贞卿点点头,说:“第一届武道大会,变成了所有门派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的乱斗场,死掉的厉害人物数以千计,可说是对漠北界武道打击沉重。”

“有人说,这是帝国的一个阴谋,目的就是削弱门派势力。武道大会非但没有达到排出高低的初衷,反而顶尖高手几乎被一网打尽,实在是不可思议。”

“事后江湖门派势弱,官府变得强势。但漠北界最不缺的就是热血青年,不出五年,年青一代弟子成长起来,官府对社会的把控再次衰退。”

“于是,在第一届武道大会结束后的第五个年头,总督府主持举办了第二届武道大会。”

花独秀笑问:“那谁还去参加啊,不是摆明了去送人头么?割韭菜啊,五年一茬?”

贞卿道:“还真有很多人去!”

花独秀一愣:“哦?”

“因为,这次武道大会,改规则了!”

花独秀问:“什么规则?”

贞卿说:“规则变化极大!”

“首先,为了防止局势失控,比赛地点,由盟重大绿洲改为沙之城的大军营。沙之城是漠北总督府所在,常年驻军上十万,而且军队的演武场巨大无比,可以分割成几个区域,分头比武,非常便利。”

“再次,这次比武严格限定人数,按照门派大小,实力强弱,名额由一人至五人不等。”

花独秀问:“等于是名门大派的高手都聚集在军营里?那这些江湖门派不怕军队趁机把他们一锅端了?”

贞卿说:“老大,你太低估这些武者的胆量了。第二届武道大会,按照最新规则,参赛选手只有三百余人。但围在沙之城军营外的江湖武者,已经超过万人!”

“也就是说,江湖门派对总督府军营,又来了个反包围。”

花独秀惊讶道:“那就有意思了。第二届武道大会,死的人多不多?”

贞卿点头:“多!非常多!”

第一三二章 一甲子,我来了!

花独秀讶异道:“这些人还真是不长记性啊?又引发大混斗?还是这些武者被官府趁机镇压屠杀?”

贞卿摇头:“不不,第二届武道大会,既没有引发大混斗,也没有官府镇压,是真的打出来了第一至第十的名次。”

花独秀奇道:“那不是挺顺利的吗?”

贞卿再次摇头:“不顺利,非常不顺利。因为除了第一名活着,其余名次,基本非死即残,全都没有好下场。”

“三百多个参赛者,越是名次靠前的高手,死伤越是惨烈。名门大派好不容易缓了五年力气,培养出来的新一届中坚高手,几乎再次死伤一空。”

花独秀皱眉说:“那还是不长记性,这种罪恶满满的大会,怎会持续举办到现在?”

贞卿说:“不,老大,你理解不了漠北武人的心性。他们真的需要这么一个比武大会,来证明自己门派的实力,来解决与其他门派的恩怨!”

解决与其他门派的恩怨?

就像他们让我在武道大会的擂台上公开打死北郭铁男一样?

花独秀说:“那代价未免太惨烈了点吧?”

贞卿点头:“是的,但无论怎么说,第二届武道大会,最终是决出了名次,漠北界上百个大小门派,第一次有了公允的实力排名。”

花独秀说:“虚名害人,虚名害人啊!”

“所以,到了第三届武道大会时,几个顶级门派一起商议,把参赛人数再次压缩,而且限制年龄,只能让青年一代弟子参赛,成名已久的顶尖高手,不得参赛。”

“一则,年轻弟子实力还没强到一定程度,不会一出手就是惊天动地的杀招。”

“二则,不同门派年轻弟子之间还没有生出难以泯灭的仇怨,比武只求输赢,不会不死不休。”

“第三,门派间的竞争,归根到底是新生力量间的竞争,是年轻一代人的竞争。限定参赛年龄,但凡最终能脱颖而出的,都是才华横溢,天资卓绝的人物,假以时日,肯定都是一派的顶尖战力。”

花独秀点头:“这么说来,倒也合理。”

贞卿说:“于是,从第三届开始,武道大会正式变成了现在的‘青年武道大会’,而且规则逐年规范,对漠北江湖有了正向的引导,对官府的影响力,对江湖门派的威信,也大为提高。”

花独秀点头:“那真是双赢的局面了。”

贞卿说:“武道大会发展到现在,其影响力已经超脱漠北界,在整个天下九界都闻名遐迩。毕竟,能在武道大会脱颖而出的,未来必定会惊艳整个天下。”

“可以说,天下九界里势力最强的门派,半数都在漠北。漠北武林的排名,基本就能代表整个帝国的排名。”

花独秀摇头:“不对不对,我们魔流府没参加,你们这个排名我们绝对不认可。”

博虎苦笑:“老大,你不是被开除了么,怎么还我们我们的,小心被绿师伯听到废去你手筋脚筋啊?”

花独秀说:“我听说五行天地有很多门派都是修炼五行仙术的,遍地术师,那些术师疯起来也很吓人。”

“别的界域我不知道,但是厉害的门派肯定也不少。所以,你说漠北的排名就能代表帝国九界,这个我不认可。”

贞卿点头:“这话可不是我自己瞎说的,江湖上都这么说。换个说法,在武道大会排前五位的门派,放眼整个帝国九界,排名前十,这样说应该没问题的吧?”

花独秀说:“勉强还行吧。”

贞卿说:“武道大会是打生也打死,时间不限,手段不限,要么一方认输,要么一方被打出场地,要么一方被打死为止,不然比赛不会结束。”

“老大,你真的确定要参加?”

花独秀说:“确定。”

“那绿师伯他们能同意你参加?”

花独秀说:“能。实不相瞒,我本不想参加,是他们强烈期盼我参加,我才不得不勉为其难答应的。”

“你们都知道,我这人最讲和谐,最讨厌打打杀杀,若不是他们求我,我绝对不会答应的。”

四大才子:“……”

“武道大会跟切磋比试可不一样,老大,你现在才‘斩铁’小成境界,能行吗?”

花独秀说:“这有什么不行的,不是限定最高年龄二十五周岁了么?”

“是啊?”

“那这个年龄段里,我有对手么?”

“……”

花独秀又问:“有吗?”

博虎瘫坐在椅子上:“老大,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花独秀点头:“我当然心里有数,这个年龄段,我应该是没有对手的。”

贞卿说:“老大,我说句实话你别生气,我觉得真要站在比武场上,没限制的不计生死的决斗,你应该不是纪清亮对手。”

花独秀眉头一跳:“哦?为何?”

贞卿说:“因为境界差距实在太大。”

“纵然你速度快的令人不敢置信,又有让人吃惊的洞察力,但是纪清亮只要坚持到三刻钟时间,你就敌不过他了。”

花独秀眼睛一眯:“哦?”

贞卿说:“上届武道大会,纪不亮打败高宗高剑东,靠的就是持久战。”

“他二人实力相当,甚至高剑东剑法比之纪不亮还要精湛一些,但最终还是败在纪不亮剑下。”

花独秀说:“那是,比内力,比缠斗消耗,谁能是纪宗弟子的对手?”

“别忘了,我也是纪宗弟子啊。”

贞卿笑道:“老大,你这个纪宗弟子名不副实啊。‘一气化双流’,那是何等高明的武学,没个三五年根本连入门都难。现在只有不到一年时间,你再怎么闭关也来不及了。”

花独秀耸耸肩,这个话题他没法解释。

难道要告诉他们真相?

干嘛要让兄弟们一再惊讶,说好的低调呢?

木秀于林啊!

低调,低调。

“抛开纪清亮不谈,整个漠北有很多名门大派不次于纪宗,天纵之才更是数不胜数。上届的亚军,高剑东,这人就强的没边!”

博虎说:“好啦贞卿,老大想参加,咱们应该多鼓励,你这一个劲的唱反调干嘛?老大只说要参加,又没说要拿什么名次,重在参与嘛?”

“拿不了第一,拿个第一百名也行啊?就是比第一多两个茶叶蛋而已,差不多差不多。”

花独秀笑笑,摆摆手说:“你俩都是好意,没事,咱们哥几个聊天,没什么不能说的。”

“不过我要声明,既然我要参加,我肯定就要拿第一。”

博虎和贞卿脸色一变。

拿第一?

我没听错吧,能不能打得过纪清亮尚且不好说,更不要说漠北几十个厉害门派,想拿第一?

想吧,想吧,谁还不能有个梦想吗?

正这时,外面响起轻巧的脚步声。

花独秀赶紧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博虎和贞卿赶紧正襟危坐。

猜都不用猜,肯定是隔壁的嫂子来了。

“咚咚咚。”

花独秀说:“谁啊?请进。”

纪念泽没有推门而入,隔着门轻声说:

“你的蜜蜂休息够了吧?出来,咱们继续练剑。”

花独秀支支吾吾道:“啊?这……这么快啊?”

纪念泽说:“你是要跟你狐朋狗友出去浪费时间吗?”

花独秀三人尴尬的彼此对望一眼,贞卿捂着嘴小声说:

“老大,我俩还是走吧,不打扰你跟嫂子的好事了!”

博虎猛点其头:“对对,不能耽误老大好事!”

花独秀无语的摆摆手:“滚吧滚吧。”

“以后没啥事傍晚来找我,上午我忙,晚上也忙。”

“知,知道了。”

二人贼兮兮打开房门,先是点头哈腰向纪念泽问好,纪念泽闪身让出一条道,二人撒丫子就跑。

临出小院,博虎鬼叫道:

“老大,莫要辜负好时光哦!”

花独秀一手端着白瓷茶杯,一手背在身后,脸不改色的走到房门口。

“念泽,一张一弛,文武之道,你这么急,好吗?”

纪念泽说:“挺好的,出来吧,咱们继续。”

花独秀叹口气,仰头喝掉茶杯里香茗,转身放下瓷杯,晃晃悠悠随纪念泽来到小院里。

花独秀小声问:“念泽,武道大会,你想拿第几?”

纪念泽说:“随缘吧。”

花独秀说:“我知道,你只想报仇,不想拿名次。”

纪念泽不语。

花独秀继续说:“但是我得批评你一下,如果你只想报仇,那么你很可能最终报不了仇。”

“因为你的眼睛被仇恨蒙蔽,看不到其他东西,很容易走进敌人设好的圈套里。”

纪念泽依旧不语。

花独秀说:“人这一生,很长很长,有很多有意义的事要做。当然,有仇不报非君子,我不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也有很多仇人,我来纪宗的目的,就是练好内功,然后回去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纪念泽侧头看了花独秀一眼。

花独秀说:“但是,除了报仇,我还有很多很多其他事要做,我绝对不能轻易被人打伤,哪怕因此我能得到打死仇敌的机会,那也不行。”

“因为我的眼里,是星辰大海啊。”

纪念泽问:“那你也不可能长久的留在纪宗?”

花独秀一窒,哎呀,不小心暴露了。

花独秀挠挠头:“也,也不一定。我是赘婿嘛,肯定要留在纪宗,听你的话。”

纪念泽轻哼一声,不想说话。

花独秀感觉越扯越远,干脆道:“行吧,咱们继续练剑!”

“练好了剑,才有资格谈理想。”

第一三三章 蠢蠢欲动,目标一致

自花钱一行人大张旗鼓来纪宗定亲后,花独秀在纪宗成了一个极为特殊的存在。

当然,之前他也挺特殊。

现在,更特殊。

主持纪宗日常工作的绿帽家老纪绔岱,仿佛忘记了纪宗有这么一号人。

不提,不问,甚至当面路过也仿佛看不见他似的。

紫帽家老纪撷岱,白天协助师兄处理门派事务,晚上关了门悉心指导两个孩子内功修炼,平常跟别人绝口不提花独秀。

众多中年门人,即二代弟子们,似乎也有一个默契,自动忽视花独秀的存在。

而上百号年轻弟子们,私下常常谈起花独秀的各类传说。

什么困魔谷的异类,魔流府的叛徒,老爹是大土匪头子,家里抢来的金山银海,等等等等。

除此之外,还传说花独秀有极厉害的仇家,以入赘纪宗,陪嫁无数金银作为代价,来纪宗避祸。

但谁也不敢公开谈论。

尤其是每天花独秀早中晚三趟到饭堂吃饭,所有人都默契的跟他保持至少一丈的距离,更不要说与他说话。

愿意跟他交谈的,永远只有四大才子。

其他几个记名弟子,顶多就是客客气气的跟花独秀打个招呼。

而花公子,除了吃饭能见到人,其他时间绝对见不到他的面。

花独秀,真的开始静下心来修炼了。

早上,和纪念泽一起练剑,下午,睡大觉,晚上,修炼“一气化双流”。

非常的有规律。

外面的茶楼也不去喝了,小曲儿也不听了,洗浴中心也不去泡了。

真的是全心全意埋头修炼。

至于效果……

嘿!

不得靠实践来检验么?

花少爷安心修炼的同时,天下九界很多地域的势力也在蠢蠢欲动。

豹王城,豹王门。

前往天鹰城纪宗送请帖的家老已经归来。

怪石嶙峋,看似无人居住的一片石山中,一间密室里烛光摇曳。

这里是豹王门的禁地,掌门的闭关所。

密室内,一张三寸厚,两尺宽,半丈多长的硬木长桌上,一只黑茶壶,三个黑色瓷杯,水汽袅袅。

还有一个小巧锦盒。

烛台的灯芯滋滋作响。

三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围坐在长桌旁,沉声谈论着什么。

其中一人,虎背熊腰,脸上隐隐有狂霸之色,他说:

“青纲,这件事是咱们豹王门深埋几十年的秘密,你确定没有搞错?”

他对面两人,一个正是鲍青纲,另一人,是鲍一豹。

鲍青纲说:“师哥,绝对错不了。”

“先前我还只是怀疑,现在众多线索都指向他,那就不会错了。”

狂霸猛男又看向鲍一豹,把面前的锦盒推向鲍一豹:

“一豹,试过没有?”

鲍一豹脸色一肃,轻轻点点头:“试过了。”

“感觉怎么样?”

鲍一豹咬牙说:“很奇异,很恐怖。”

狂霸猛男点点头:“我师父当年传给我时,曾说这东西涉及到困魔谷的一桩惊天大秘密,如果这桩秘密解开,整个天下九界都会深受震动。”

鲍青纲和鲍一豹沉默不语,静静听狂霸猛男说话。

“你俩都看到了,这是一个残片。具体这份残片是几分之一,要凑够多少才能解开它的秘密,我不知道。”

“解开它的秘密,对咱们鲍家有什么好处,我也不知道。”

“我只知道,这东西蕴含着可怕的力量。若能搞懂,甚至是掌控这种力量,应该会得到意想不到的巨大回报。”

“现在,第二片残片出现了。”

鲍青纲点了点头。

狂霸猛男说:“那小子藏在纪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想抓他怕是不易,机会,只有在十个月后的那场大会。”

鲍一豹咬牙问:“他会参加吗?”

鲍青纲说:“花氏的后代,甘愿入赘到纪宗,很显然他的目的是‘一气化双流’。”

“纪宗的死敌,祖妙界那边已经确定派出少主参加,纪宗肯定不会放弃这次复仇良机的。”

鲍一豹说:“但是纪不亮超龄,纪清亮独木难支,除此二人,纪宗再无卓越年轻弟子。”

鲍青纲轻笑:“没错。你跟他交过手,知道他有足够实力挑战那位少主。”

鲍一豹想了想:“他跟纪宗做了交易?”

狂霸猛男点头:“没错,他肯定会参加,并且目标,就是那位少主。而你,”

狂霸猛男盯着鲍一豹说:

“你的目标,不是夺取什么名次。你的目标,就是他!”

“就是他手里的残片!”

鲍一豹周身气势陡然提升,缓慢而有力的点头:

“大伯,我肯定会让他付出代价!除了残片,还有生命的代价!”

……

盟重大绿洲的另一端,沙蝎城。

香宗。

某间宽敞明亮的大堂里,两个胖乎乎的青年站在大堂中央,上首靠条几坐着两个抚须而笑的老者。

其中一人道:“距离武道大会还有十个月,长老院商量了一下,决定这次派你参加。”

“香吉士,有没有信心啊?”

左边的小胖子朗声道:“有!”

老者满意的点点头。

这个小胖子,是香宗未来几十年依旧屹立漠北的希望所在。

老者的视线又移向右边的小胖子。

右边的小胖子,此时额头满是冷汗,甚至两个大腿都在紧张的微微发抖。

老者说:“这段时间,你表现的很好,进步也很快。”

“但是,香宗只有两个参会名额。”

小胖子吞吞口水,勇敢的抬头看向老者的眼睛。

老者语重心长道:“以你现在的实力,参会只会一败涂地,你可知道?”

小胖子立刻说:“我,我还有十个月的时间!我会证明我自己的!”

老者点头:“那好。虽然你是记名弟子,但你父亲和老夫交情非浅,我向来拿你当嫡传弟子看待。”

“十个月后,我会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能击败香吉山和香吉利,我就同意你跟香吉士一起参会。”

小胖子激动道:“我肯定能做到!我肯定可以!”

另一位老者拉着长呛说:“那你好自为之吧。”

说罢,两位老者同时起身,又看了一眼两个小胖子,踏步离去。

老者离开后,右边的小胖子立刻兴奋的高呼。

香吉士说:“哎,哎,你激动啥呀,我早就说了,师伯肯定会给你机会的,你偏不自信!”

小胖子说:“我又不姓香,我哪敢相信啊!”

香吉士拍拍小胖子肩膀:“机会现在是争取来了,但是时间也很有限。”

“还有十个月,吉山和吉利两位师兄都比你强了不止一星半点,你要加油啊。”

小胖子猛的点头:“我肯定能超越他俩,明年,跟你一起去沙之城!”

香吉士欣慰的拍拍小胖子肩旁,笑嘻嘻离开。

宽敞的大堂里只剩小胖子一人。

小胖子眼含热泪,抬头看着天花板,嗫嚅道:

“姐夫,姐夫,虽然你欺骗了我,伤害了我的感情,不过我不怪你!”

“钱伯都告诉我了,你放心!明年,你不会孤独的,我一定会去沙之城,跟你站在同一个赛场上,与你并肩作战!”

“我要证明给你看!”

“我沈利嘉,也是个强者!”

……

白羊城,一个美丽的沙漠小城。

城中央,有一个名声极大的剑修门派——天云剑宗。

云长老正和蔼可亲的跟一个瘦弱青年闲聊着什么。

那青年头发很黑,眼眸也很黑,只是他低着头,脸上没什么表情。

也不怎么说话。

此人,正是天云剑宗几十年难得一见的练剑奇才,花独秀单方面宣布收下的小弟——云中水。

就是阿水弟弟。

云长老高兴道:“阿水啊,这段时间,你的剑意大为改变,境界又提升一个层次,真是意外之喜。”

阿水弟弟沉默不言。

云长老笑道:“十个月后就是武道大会召开的日子,昨晚我跟咱们宗主和几位长老一起商议,明年究竟派谁代表天云剑宗参赛。”

“上一届,咱们剑宗表现不佳,只得到两个名额。大家商量许久,一致同意派你参加。”

当然,有一个名额肯定是留给宗主嫡传大弟子,云中海的。

云中水沉静如水的秀长眉毛微微动了一下。

云长老语重心长道:“之前你被花独秀那个畜生打败,信心受创,大家都担心你一蹶不振,留下心魔。谁知道你越挫越勇,一扫暂时的彷徨,剑法练得更加勇猛精进,长老们都很欣慰。”

云中水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眼神微微有些放光。

“记住,阿水,千万不要彷徨,不要迷惘,坚持你现在的心境,好好练下去!还有十个月的时间,你肯定能在境界上再进一步,成为咱们天云剑宗最锋利的那把剑!”

“比阿海更锋利的那把剑!”

云中水小声说:“师父,我知道了。”

在他心里,一个声音说:“一往无前,心中无他!”

“我知道你也会参赛的,咱们会再次见面,多谢你对我的帮助。”

“不过,十个月后,我会再次挑战你!”

第一三四章 风起云涌,大战将来!

野狼城,高宗。

练武场上,高剑东正跟一位同样剑法精妙的年轻人比剑。

高宗剑势,大气磅礴,如长空白虹。

斗得小半个时辰,身材俊朗的年轻人渐渐不支,一个急速后翻纵出两丈多远,收剑抱拳:

“剑东师哥,小弟不支,多谢指教!”

高剑东收剑,摆手道:“王飞,承让了。”

如此精彩绝伦的比赛,比武场周围却没什么观众,只有五六个老者观看。

不对,还有一个观众,就是傻乎乎坐在一旁的高王人。

那个又白又瘦的剑痴。

高剑东与高王飞比完,高王人立刻鼓掌:

“厉害,厉害!”

高剑东跳下石台,慈爱的拍了拍高王人肩膀:

“人弟,你说是剑东师哥厉害,还是王飞师哥厉害?”

这话等于没问,谁都知道高剑东是高宗年轻一代弟子里的翘楚。

果然,高王人傻笑道:“剑东师哥厉害!”

高剑东又摸摸高王人脑袋,一脸笑意。

几个老者微笑走来。

“剑东,王飞,你俩的剑法练得不错,深得咱们‘白虹剑法’精妙所在。”

高王飞笑笑没有说话,高剑东问:

“寇师伯,今天什么风啊,怎么几位师叔师伯一齐驾到?”

寇师伯说:“当然是有事要跟你俩商量。”

高剑东,高王飞一愣:“找我俩商量?”

“有什么事宗主跟几位长老定夺便好,哪里轮得到我俩出主意?”

寇师伯一指石台:“大伙都坐吧。”

众人虽然有老有少,身份不同,但漠北武者,向来不拘小节。

围着石台各自坐下,寇师伯继续说:

“还有十个月,下届武道大会就要开始了。”

“剑东,你是上届大会的亚军,明年,不论纪不亮在不在,你都要打起十二分的斗志,争取拿下这一次的冠军啊。”

高剑东说:“师伯放心,我自当竭尽全力。”

寇师伯点点头,说道:“咱们高宗有三个参赛名额,年青一代弟子里,实力最强的,除了你,也就是王飞了。”

高王飞笑了笑,没有接话。

寇师伯说:“宗主的意思,是你俩要参赛的。但是第三个名额嘛,不怕你俩笑话,我们这些老家伙各自推荐自己的嫡传弟子,僵持不下,没有达成统一意见,所以来问问你俩。”

“你俩觉得,谁还有资格,能代表高宗跟你俩一起参赛?”

高剑东和高王飞相视一笑。

高宗这几位长老,个个实力不凡,教出来的徒弟也都不是易于之辈。

但要说二十五周岁以下的弟子里,能达到他二人这种实力的,还真没有。

基本都要弱上一线。

高剑东问:“王耳师弟,如何?”

一个老者闻声一喜,但立刻有另一老者出面反对:

“王耳师侄剑法只练成第一式,怕是连初选都出不了,我看还是差了点。”

“哼。”

先前老者一声轻哼,却并不反驳。

高剑东又问:“王龙师兄如何?”

又一个老者面露喜色,显然,那是他的爱徒。

左边一个老者说:“王龙师侄剑法练得不错,可惜境界才刚刚突破‘内力外放’,十个月后顶多也就是入门境界,小成都难,我看啊,还是弱了一线。”

高剑东早就料到会是这么个情况,皱眉说: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剑东没意见可提,还是长老们自行决定吧。”

寇长老呵呵一笑,问:“王飞,你觉得谁可以?”

高王飞眼睛一亮,转头看向蹲在地上数蚂蚁的那个小傻子。

小傻子皮肤白的有些吓人,像是多少年不曾见过太阳一样。

而且还干干瘦瘦的,个头也不高,只是眼睛和头发很黑。

高王飞笑道:“王人师弟如能认真起来,他的实力不在我之下。”

此话一出,大家都看向高王飞,又看向蹲在角落拿着木棒指指画画的高王人。

高剑东脸色微变:“人弟不知江湖险恶,纵然他认真起来,也不能轻易与人交手。”

“武道大会不禁手段,可不是咱们自家练手能比!”

高王飞笑道:“师哥,我没别的意思,就是陈述一个事实。”

高剑东点点头,没有多说。

寇长老认真说:“剑东,其实宗主的意思,就是让王人参赛。”

高剑东,高王飞同时大吃一惊。

高剑东跳起来,皱眉问:“师伯,这未免有些考虑不周吧?”

“人弟的情况,根本不适合参加任何比赛!”

寇长老说:“但是有你陪同,并且在场下随时喊话指导,他就适合了。”

“武道大会,每五年举办一次,每次的成绩都决定了未来五年高宗在漠北,乃至在天下豪门里的地位。”

“上届大会,你得了第二名,可谓大放异彩。咱们剑宗‘白虹剑法’被誉为九界剑法第一,这些年来无论是联姻结盟,还是世俗供奉,记名弟子拜门,都远胜五年之前。”

高剑东问:“师伯的意思,就是高宗的利益,需要武道大会来确保吗?”

寇长老点头:“没错。你们在台上打的越好,咱们高宗在台下的利益就又稳又多。”

高剑东自言自语:“哪怕我拼了命,去拿第一,也不够吗?”

寇长老说:“密探回报,这次大会,会有很多意想不到的变局。咱们,需要多手准备。”

高剑东转头看向高王人。

这个剑痴,仍旧在喜滋滋的玩蚂蚁,丝毫没意识到身后那些人都在打他主意。

寇长老说:“剑东,我知道王人从小跟你成长,像是你亲弟弟一样。”

“但有时候,人总要长大,王人也需要学着自己去面对这个世界。”

“你是宗主重点培养的三代弟子,未来要肩负更重大的责任,考虑事情,要试着以宗门利益为重。”

说罢,不等高剑东同意与否,他带领众长老离开。

偌大的练武场,只剩高剑东,高王飞,高王人三人。

高王飞吞吞口水,说道:“师哥,没想到他们今天来,是为了王人。”

高剑东点点头:“刚才是我错怪你了。”

高王飞笑道:“我只是想夸赞王人一下,没想到正中了几位长老的心思。”

高剑东沉思片刻,走到高王人身旁,蹲下陪他一起数蚂蚁。

“人弟,明年师哥带你去沙之城玩,好不好?”

高王人傻笑道:“好,好,沙之城有什么?”

高剑东小声说:“有……有很多好玩的东西,也有很多厉害的人物。那里,有咱们兄弟俩惊艳出世的舞台!”

……

遥远的沙之城。

这里远在盟重大绿洲的东方,距离最近的盟重城也有二百多里地,是一片孤独的沙漠绿洲。

但这片绿洲,规模又很大。

方圆百里。

这里只有一座城,一座有高耸城墙的城。

没错,沙之城是漠北总督府所在,驻扎着十万大军,城高墙厚,是一座军事重镇。

当然,沙之城也是连接盟重大绿洲与更东方界域的纽带,人口众多,商贸发达。

沙之城百宝庄园的某密室,几个巨头正在密谈着什么。

其中一人,正是来自困魔谷的粘杆司副指挥使,付云通。

付云通冷笑:“没想到花钱这么鬼,竟然猜中咱们埋伏的路线,绕远道逃窜掉。”

对面一人面无表情说:

“付指挥,是你大意了。咱们做事,要把每一个敌人都当成最狡猾,最凶残的对手,猛虎搏兔,亦用全力。”

付云通脸上横肉跳了一下。

显然,被人当面如此教训,他有点不高兴。

“巴图,你说的好听。若不是你的人暴露行迹,让花钱受惊提前逃走,咱们又怎会错过这次围捕机会?”

巴图此人比之付云通高了一头还多,胳膊像是正常人的大腿一样粗,脖子上满是虬扎的青筋,还是个大光头。

观之令人心惊。

巴图一拍桌子:“来人,把负责本次盯梢的校尉关进水牢,每天打够一百鞭,十日后能活下来,放回原岗!”

付云通脸上肉又跳了一下:

“不必如此吧?我并没有要迁怒那位兄弟的意思。”

巴图傲然道:“我的属下,自有我来管束,不劳你费心。”

付云通只好耸耸肩。

“行,花钱回到困魔谷,我可以回去陪他慢慢玩。但是提督大人有令,花独秀必须尽快活捉,他身上有大人需要的情报,你打算怎么协助我?”

巴图敲着桌子,狰狞道:

“付指挥,你要搞明白,这里是漠北界,我是这里的指挥使,你是困魔谷粘杆司的副指挥使,什么叫我协助你?”

付云通强忍怒气。

这个巴图,仗着自身实力高强,屡立奇功,傲气高的离谱。

但是他手下两个术师伤势未愈,人手不足,想办案,必须依仗巴图援手。

“行,行,我协助你总行了吧?”

“那你说,你有什么计划?”

巴图巨大的身子往后一躺,压在宽大的背椅上,椅子咯吱作响:

“提督大人的手谕,我肯定会执行,但是我要用我的方法来做。”

付云通问:“你什么方法?”

巴图说:“根据线报,这些天花独秀深居浅出,不离纪宗一步,怕是已有所防备,轻易不会再出来。想捉他,只能等一个时机。”

付云通问:“什么时机?何时出现?”

巴图眼中精光一闪:“十个月后,沙之城的帝国/青年武道大会!”

第一三五章 天南海北,花少爷成为众矢之的

付云通眉头一皱:“武道大会?十个月后?”

“是不是太久了些,我已经浪费了三个月时间,不能再拖下去了。”

巴图说:“你浪费三个月,那是你办事不利,跟我可没关系。”

“如果你等不及,可以带着你的兄弟杀进纪宗,看能不能突袭到花独秀面前?”

付云通不满道:“你什么意思?”

巴图说:“漠北的局势跟困魔谷不同。这里,官府要夹着尾巴做人,江湖门派却可以抬头挺胸走路。”

“如果我胡乱安插一个罪名,上门缉捕花独秀,结果非但拿不到人,还会与纪宗陷入敌对僵局。”

“且不说纪宗内高手如云,我能不能敌得过,纪宗背后联姻,结盟的名门大派更有十几家,到时牵一发而动全身,我手下校尉只有不足百人,难道你想让我向马总督借兵不成?”

付云通不语。

他早就听闻,在漠北界,官府与江湖门派是井水不犯河水,彼此尊重底线而互不干涉的局面。

想要以莫须有的罪名强拿一个豪门弟子,难度很大。

“那你怎么确定他会参加明年的武道大会?”

巴图说:“漠北门派,最讲侠义规则,最忌欺师灭祖。”

“花独秀既然是魔流府弃徒,纪宗非但没有废掉他武功,赶他出宗门,反而接受他入赘,允许他修炼‘一气化双流’。这说明什么,说明纪宗对他有很大的期盼。”

付云通问:“什么期盼?”

巴图说:“还是武道大会。”

“纪宗弟子纪不亮,是上届武道大会冠军。这个冠军给纪宗带来了无与伦比的声望和现实利益。”

“但纪不亮超龄了,无法参加明年的武道大会。纪宗需要确保明年大会的名次。”

付云通皱眉:“就因为一个比武大会?就可以不计较花独秀的身份动机?”

巴图默默道:“这里面或许还有别的考量,只是咱们刚把视线转过来,还没调查到而已。”

“想查,真相很快就能大白。”

付云通说:“但要等十个月,不好交代。”

巴图说:“这是最为稳妥的办法,花独秀藏在纪宗不出来,我是不可能派人去捉他的。”

付云通问:“那就算花独秀会参加明年的武道大会,你想怎样,在沙之城围杀他?”

巴图身子前探,伸出两根手指:“两步走。”

“第一,天鹰城距离沙之城四五百里,沿途咱们有的是机会布置杀局。”

“第二,总督府的军队每界大会都会选派三名年轻武士,代表官府出战。这次,我可以安插一个兄弟进去,在擂台上光明正大的废掉花独秀!”

付云通一惊。

“巴图,不是我小看你。以我的实力,尚且不敢拍胸脯说百分百能干掉花独秀,你的兄弟?二十五周岁以下,敌得过花独秀,你有这样的兄弟?”

巴图一招手,身后隐在暗处的一个青年缓步上前。

付云通眯着眼睛上下打量此人。

他年纪不大,二十出头,大众脸,身材匀称,可谓是其貌不扬,扔在人堆里任谁也看不出他有什么不凡之处。

付云通疑问:“就凭他?”

巴图点头:“就凭他。”

“三刀,你去找王副指挥使,了解一下花独秀的情报。还有十个月,可以针对性的做一些准备。”

胡三刀微微躬身:“是,大人。”

普通青年胡三刀退走,付云通一脸怀疑,但终究没有多问。

“巴图,有些事我不便明说,但这是提督大人当面安排下来的,非同小可,希望你的计划能成功。”

巴图自信一笑。

付云通说:“那我先行告辞,如果能捉到花钱,我会再来的。”

巴图说:“花钱身边有好多魔流府的高手,又有彭总督的背书,咱们隶属百宝庄园,跟军方是在两口锅里吃饭,我看你还是不要惹事为好。”

付云通说:“我心里有数。”

“告辞。”

……

同样是城高墙厚的沙之城,城西有一个建派不足三十年的金刚门。

没错,正是铁王庙渗透进漠北界的桥头堡,北郭铁逸顶着名头到纪宗踢馆的那个金刚门。

议事堂内,几个肤色较重,脸上隐隐有狂霸神色的男子正在闲聊。

一个中年人说:“铁逸,你这次去,约等于是无功而返啊?”

北郭铁逸笑道:“没想到纪不亮,纪清亮甘当缩头乌龟,我都踩到纪宗头上了,他俩都不敢出来。”

“胥护法,咱们是不是太过高看高宗实力了?”

中年男子名叫北郭兲胥,是铁王庙的一个护法。

北郭兲胥说:“非也。纪宗的几个老家伙简直跟怪物一样,很能打的,可惜这么多年来被咱们弄死不少,如今就剩下三个,实在可怜。”

“纪宗的二代弟子还没完全顶起来,三代弟子里又没几个出类拔萃的人物,所以在外界看,纪宗似乎势弱。”

“但他们底蕴犹在,尤其是现在咱们借壳金刚门,未来要在漠北开路,免不了还要跟他们再续前仇。”

北郭铁逸说:“对了,这次我在纪宗碰到一个怪人。”

“当时我几乎就要击毙纪念泽,那人忽然出手,打断了我的攻势。”

北郭兲胥奇道:“能打断你的攻势?那实力比之纪不亮,纪清亮,怕也差之不多了?”

北郭铁逸点头:“看他年龄尚不到二十,而且速度非常之快,连我都一时没有察觉到。”

另一个年轻人问:“是不是纪洪亮,纪明亮里的某一个?”

北郭铁逸摇头:“不是。纪宗年轻弟子里实力尚可的,我都提前看过画像。”

“事后我调查了下,他叫花独秀,似乎是纪宗的赘婿,刚来纪宗才几个月。”

北郭兲胥眉头一皱:“赘婿?”

“在漠北界,还有人愿意做赘婿?一点尊严都不要了么?”

“没错。不过这个花独秀不是漠北之人,他来自困魔谷,真是巧了,他要结亲的人正是纪念泽,纪撷岱的孙女。”

北郭兲胥想了想,说:“一个实力不凡,速度奇快的赘婿,又是入赘到纪撷岱门下,这里面好像有什么阴谋的样子?”

“铁逸,派人到困魔谷走一趟,调查一下此人。”

“哼哼,纪宗妄想明年在武道大会上击败咱们,一雪前耻,可惜啊,他们根本不知道咱们少主已经到了何等境界!”

“明年的武道大会,必将是少主驾临沙城,神教泽被漠北的龙兴之始!”

北郭铁逸等人面容一肃。

北郭兲胥说:“不过,为了稳妥起见,本届大会强有力的对手,咱们还是要提前把情报备足。”

“尤其是纪宗,这是咱们在漠北的头号死敌!”

……

漠北大沙漠东西长,南北窄。

但即便南北窄,也有两千多里。

漠北界的最南端,靠近蛇谷的群山脚下,因为水汽遇阻上升,冷凝降雨,形成一片东西延绵三四千里,适宜生存居住的茂密山林。

这里,被称为漠南。

漠南林带。

在某座高山之下,有一个小镇。

小镇上有个门派,叫做海潮帮。

海潮帮虽然规模不大,但成立年代久远,在漠南林带也算小有威名。

武道大会规则,门派不论大小,只要能通过大会委员会的认可,都可以派遣弟子参赛。

海潮帮虽弱,但届届参加,只可惜从来没有弟子能通过初赛。

但明年这一届,情况不同了。

海潮帮帮主眼神复杂的看着站在她面前的青年。

没错,是她。

海潮帮帮主,是个风韵犹存的壮年寡妇。

“羽郞,你确定要参加明年的大赛?”

青年疼爱的抚摸着手里的木箱,一脸欣慰之色。

木箱长二尺,宽一掌,上面分布着很多奇怪的小孔。

“我是个杀手,不杀人,我怎么检验它的妙用?”

说着,青年又抚摸了一下手里木箱。

帮主扶额,叹口气道:“你想杀人,我可以找一千个,一万个人让你杀,何必要去参加武道大会?”

青年说:“你找的那些仇敌,太弱,太菜,杀起来没意思。”

“甚至都不需要动用我的宝贝。”

“只有真正的高手,才有资格检验我的宝贝……”

帮主说:“可是,你已经超龄了。”

青年说:“没有,我还年轻。”

帮主:“……”

“羽郞,我十分感谢你救了我,又替我报了杀夫之仇,还替我压制帮内长老,让我做上帮主之位。”

“可是这件事,我真的不想你去做,你就不能安心陪在我身边,咱们一起研究科技不好吗?”

说着,帮主轻轻揽住青年手臂,依偎在他怀里。

青年毫无感情的推开女子。

他的眼里只有手中的木箱。

“注意分寸。”

青年说:“若不是因为你懂木料,海潮帮名字里带个海字,又有潮,还收藏了大量我急需的材料,我是不会帮你的。”

“别忘了,我是个杀手,我莫得感情!”

女子只好重新坐回椅子上,眼神复杂的看着面前的男子。

他是那么的英俊冷酷,那么的孔武有力。

而且对机关设计独具匠心。

她多想让他安心留在身边,陪自己……走完下半生的路啊。

可惜,羽郞是一个性格有缺陷,十分偏执的人。

“好,好吧,羽郞,我答应你,明年武道大会的名额,我会说服其他长老的。我只希望,你不要辜负我……”

青年眼神放光的看着手中木箱,自言自语道:

“艺术,这是艺术啊……哈哈,哈哈哈,我要炸碎一切,毁灭一切,这才是艺术的最高境界……”

第一三六章 武道大会,即将拉开序幕!

一寒暑,确切说,是近十个月,转瞬即逝。

夏去秋来,秋去冬来,冬去春来。

好吧,漠北这鬼地方,一年到头都是热热热,冬不冬的区别也不大。

纪宗深处的独栋小院里,花独秀双手紧握小红剑,面前是一块一寸多厚的铁板。

下面是一个花架,支撑住铁板横放在花少爷面前。

真的是铁板,就是太厚了些,薄一点的话倒上油就能煎鱿鱼了。

花独秀平常心,平常呼吸,缓缓抬起小红剑,眼神中带着一丝决绝。

他的身后,纪念泽默默看着。

花独秀表情严肃,搞得她也跟着有点心慌慌。

“吒!”

花独秀一声清啸,手中小红剑猛然斩下!

“喀嚓!”

一声尖锐声响,小红剑一剑斩断铁板!

那么厚的铁板,断做两块跌落在地,断口处甚至还有些光洁。

一剑挥下,花独秀赶紧抱着小红剑细细抚摸打量,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看了一圈,终于松了口气。

“哈哈,成了,成了!”

“‘斩铁’圆满境界,妥了!”

花独秀一声欢呼,转头问:“怎么样,念泽,你秀哥哥厉不厉害?”

纪念泽擦擦冷汗:“你这么容易满足吗?”

她捡起一根柳枝,内力一动,淡青色剑气自柳枝透体而出。

纪念泽瞅了花独秀一眼,手中柳枝对着地上铁板猛然一刺。

一寸厚的铁板,生生被柳枝刺出一个小孔。

刺穿了。

纪念泽道:“看到没,这才叫厉害。”

纪念泽丢掉手中柳枝,转身就走,花独秀赶忙把雅卓塞进后腰,笑嘻嘻跟着纪念泽来到书房。

“念泽,念泽,你倒是教教我啊,怎么才能突破‘斩铁’境界,进入‘剑气外放’?”

二人在条桌旁坐下,看花独秀一脸求知若渴,纪念泽说:

“境界这种事,强求是强求不来的,要靠时间的积累和悟性的突破。”

“你刚来时,还是‘不入流’,一年时间就已经到了‘斩铁’圆满境界,这个速度吓也吓死人了,你急什么?”

花独秀笑道:“我倒是不急,这不是想给你一个好为人师的机会么?”

纪念泽说:“呸,好为人师的那是你吧?天天教我跟教一个儿童一样。”

花独秀赶紧摆手:“没有没有,不存在的。”

正聊着,紫帽家老纪撷岱回来了。

花独秀二人起身打招呼,纪撷岱摆摆手。

“都坐,都坐。”

“秀儿,我看院子里有块砍断的铁板,断口处光滑平整,是你切的还是念泽丫头切的?”

花独秀说:“我俩合作搞的。”

纪念泽说:“别胡说,谁跟你合作了。”

花独秀理直气壮说:“那个眼儿,不是你捅的嘛?你敢说不是?”

纪念泽轻哼一声,懒得搭理花独秀。

纪撷岱微笑着看两个孩子吵嘴。

不容易啊。

多少年了,念泽很少会说这么多话,甚至愿意跟人吵嘴。

这个心结沉重的孩子,终于开朗一些了。

多亏了秀儿。

纪撷岱说:“好啦好啦,你俩在一块,除了吵还是吵,我头都被你们吵大了。”

花独秀说:“可不是我想吵的,我说的句句在理,字字真实,是她不认账。”

纪念泽鄙视道:“谁不认账,懒得理你。”

纪撷岱摆摆手,打断二人:

“听我说一句,先听我说一句。”

“如果我猜的不错,秀儿已到了‘斩铁’圆满,‘一气化双流’到了小成境界?”

花独秀点头。

老者感慨:“神速,真是神速啊。不到一年时间,啧啧,真是令人震惊。”

花独秀骄傲道:“马马虎虎吧。”

纪念泽轻哼一声,撇了花独秀一眼。

老者继续说:“念泽,你进步也很大,尤其剑势沉静如水,杀招泛起又爆如烈火,火候掌握的很好啊。”

花独秀插嘴:“是我教的好。”

纪念泽又撇了花独秀一眼。

当然,这个无法反驳,确实是花独秀教的好。

每天早上两个时辰,不是白练的。

老者说:“你俩可能还不知道,刚才绿师兄已经宣布,明天,咱们就出发,去沙之城!”

老者话落,花独秀和纪念泽都有些肃然的感觉。

辛苦一年,为的是什么?

为的就是武道大会。

明天,就要出发了!

老者说:“咱们纪宗三个名额,清亮,你俩,这是我跟掌门师兄,绿师兄一起定下的。”

“今天不要修炼了,好好休息休息,准备一下行囊。这一去,怕是要小一个月才能回来。”

纪念泽问:“爷爷,你去不去?”

老者捋须笑道:“我当然要去。”

他眼中精光一闪,脸上隐隐有狂傲神色闪现: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等了差不多有十年了,这次,我一定要亲眼看着你们手刃仇敌!”

纪念泽咬牙道:“放心吧,爷爷!”

花独秀暗暗心惊,这爷俩气性可真大,一说到报仇,脸色都变了。

当然,花少爷也不是什么相逢一笑泯恩仇的善人。

合气门被他搞的惨不忍睹,宋耀门主一再喋血,这都是他的战绩。

困魔谷官场上说起花公子,风评简直就是没法听。

狡诈如斯。

手段令人发指。

心胸比针还小。

类似的,反正没好话。

纪撷岱重重拍拍花独秀肩膀:

“秀儿,别人我不管,什么名次不名次的我也不在乎,我就一个要求,当着我的面,弄死铁王庙少主!”

“能不能做到?”

花独秀心虚道:“能……能吧?”

纪撷岱说:“把吧去掉。”

花独秀:“……能。”

纪撷岱满意的点点头,说:“我还有事,你俩收拾一下行囊,多准备几件武服。”

说罢,纪撷岱兴致颇高的离开书房,朝外面走去。

本来,他是不能去沙之城的。

绿帽家老带队前往,黑帽宗主一直闭关未出,他要留下来主持纪宗大局。

但,谁也不能阻止他。

必须去现场!

必须亲眼看到仇敌得到最惨烈的惩罚!

老者离开小院,七拐八拐来到前院议事大厅。

大厅房门紧闭,老者推门而入,里面坐着十几个纪宗门人。

有老有壮,全是纪宗核心人物。

绿帽家老坐在正首,看纪撷岱进来,问:

“师弟,给他俩说了?”

纪撷岱边说边坐:“说了,明天一早出发。”

纪绔岱点点头。

“刚才你不在,纪司的回报你没听到,纪司再简单说一遍。”

纪司四十多岁年纪,一直在外负责情报搜集,性情十分沉稳,实力不凡。

他起身说:“紫师叔,这次金刚门准备了两名参会人员,一个是北郭铁男,即铁王庙少主,另一个,是去年曾到咱们纪宗挑衅的北郭铁逸。”

“这两人,北郭铁男一直身处祖妙界铁王庙本部,实力不详,于十天前到达沙之城。”

“北郭铁逸,境界至少在‘内力外放’大成境界,并且掌握某种神秘力量。”

纪撷岱皱眉:“神秘力量,莫非就是……”

纪司说:“正是魔道之力。”

纪撷岱眼皮轻轻抖了抖,没有说话。

纪司继续说道:“近期,铁王庙在沙之城集结大批武者,意图不轨。”

“而且,天鹰城,以及周边百里的几座城,全部都有铁王庙的暗桩埋伏,明日大伙出发,一定要做好遇袭的准备。”

纪撷岱狞道:“他们不来还好,真要半路袭杀,咱们得好好送上一份见面礼!”

纪绔岱说:“没错。”

“这次,由我和紫师弟带队,挑选十名好手一起出发,另由纪司率领五十名二代弟子化妆成商旅在十里外策应。”

“铁王庙的狗贼不出现便罢,一旦出现,咱们定要让他们有来无回!”

纪撷岱深吸一口,双手隐隐都有些发抖。

十里地,快马加鞭,一刻钟内就能赶到。

一次派出六十名精锐二代弟子,几乎是把纪宗中坚力量悉数派出。

看来,黑师兄这次也铁了心要一报当年之仇了!

我等了多少年,多少年啊!

终于,让我等到了复仇的时刻!

纪绔岱说:“昨日豹王门的密探奉命而来,说探查到铁王庙的异动,打算策应我们一起行动。师弟,我已经答应。”

纪撷岱眉头一皱:他们来凑什么热闹?

想挽回当年的错误?

还是单纯来做做姿态?

纪撷岱脸上阴晴变幻,沉声说:“一切凭师兄定夺。”

纪绔岱点头:“咱们两家高层次的‘交流’已经开始,鲍家主动释放善意,也算是有心了。”

所谓“高层次交流”,自然是两家镇派秘籍的互通有无。

当然,还仅限于“入门”级别的交流。

“不过,这次行动咱们还是以自己力量为主,这个是肯定的。”

纪绔岱从衣袖里取出一个卷轴,朗声道:“我来宣读掌门师兄手谕。”

众人赶忙起身恭敬聆听。

纪绔岱念道:“本次大会,力求毕其功于一役。考虑绿师弟,紫师弟年事已高,为长远计,根据积功,特提纪宁为青帽家老,纪司为黄帽家老。期间,纪宁留守宗门,暂主持宗门大小事务,纪司率队前出,伺机全歼敌寇!”

纪宁和纪司一惊,赶忙躬身拜谢。

众人脸色肃穆。

纪宗八大家老,当年叱咤天下,威震江湖。

可惜,老的老,死的死,现在只剩三位。

时隔多年,纪宗终于重启家老任用了。

这是一个信号,打好这一仗,二代弟子里的卓越人物将会趁势崛起,重新引领纪宗走向曾经的辉煌!

次日一早!

十几匹高头骏马在纪宗门前一字排开。

整个天鹰城的百姓都知道今天是纪宗去沙之城参加武道大会的日子,成千上万的百姓围在街上,为纪宗门人壮行。

甚至很多狂热者已经按捺不住,先一步赶往沙之城。

漠北,人人习武,人人爱武。

五年一届的武道大会,必须是全漠北百姓的盛会!

而纪宗,则是天鹰城当之无愧的第一大派,是天鹰城的骄傲。

“绿先生,加油!”

“好好打,一定要拿第一!咱们纪宗永远是第一!”

“为了天鹰城的荣耀,为了咱们所有人的荣耀!”

百姓们声声呼喊,气势无比热烈,简直比过年还要热闹百倍。

上一次纪宗被无数百姓包围,还是花少爷定亲礼的时候。

白驹过隙啊。

天鹰城董城主率领二百名衙役赶来,众人全都穿着崭新板正的官服,气氛肃杀。

他命人倒上三杯清酒,为队伍壮行。

董城主说:“纪宗赢,就是天鹰城赢,纪宗荣耀,就是天鹰城荣耀。”

“绿师叔,紫师叔,请满饮这杯水酒,大胜而归!”

“大胜而归!”

三人仰头,一齐饮下!

花独秀站在人堆里,不胜唏嘘。

漠北这些人,平时看起来一个个挺和善,挺老实的。

怎么一听说要比武,要打架,一个个激动的跟要娶媳妇一样?

不,简直比要娶媳妇还激动。

不愧是漠北,侠义尚武之风太盛。

连一城之主都亲自来践行,说好的井水不犯河水,说好的相敬如宾呢?

绿帽老者一把摔碎手中酒杯,大喝道:“全体上马!”

十余人全都翻身上马,人人都是一股桀骜不驯的气势。

除了花独秀和纪念泽。

尤其是花独秀。

十余人,包括纪念泽在内,人人都穿着束腰束腿的紧身武服,唯独花独秀穿着他的金镶边公子袍,与众人格格不入。

就像一堆黑色屎壳郎里混进了一只五彩斑斓的花大姐。

没办法,花少爷宽松衣服穿惯了,换上武服后怎么动怎么别扭,紫帽老者要操持的事太多,最后才发觉,已经来不及,只好随他去。

纪宗门口众多年轻弟子全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花独秀。

这个“不入流”的无耻赘婿,竟然能获得代表纪宗参加武道大会的资格?

这是何等的荣耀,何等难得的机会!

师叔师伯们竟然把仅有的三个名额,拿出一个给了花独秀。

看他样子,简直就是要花枝招展的出去春游一样,哪里有一点悲壮的神态?

当然,花独秀的实力他们是知道的。

一年前,他就多次证明过了。

毕竟,这些年轻弟子们掌握的信息有限,很多事不能完全理解。

他们看向花独秀的眼神,既羡慕,又痛恨,既认可,又不甘。

十分复杂。

董城主立刻安排衙役遣开百姓,为骑士们腾出一条大道。

“绿师叔,紫师叔,我率全城百姓,期待你们的好消息!”

绿师伯抱拳道:“定不负大伙期望,走!”

在无数百姓们“必胜!必胜!”的欢呼声中,气势冲天的马队,离城了!

青帽家老纪宁留守。

黄帽家老纪司昨晚就带人悄悄分批离城,伪装成数支商队散布在前往沙之城的必经之路上。

帝国/漠北界青年/武道大会,即将拉开序幕!

上架感言,请看!

各位老铁,早上好!(或者是下午好,或者是晚上好,看您的时间哈。)

这本《我真不是剑仙》,更新到现在,已经超过43万字,算是不小的篇幅了。

而且第三卷,武道大会的内容,本人已写了80余章的存稿,绝对可以保证量大管够不断更。

内容和质量上,除继续延续花少爷一贯的皮中带稳,沙雕中带着一丝正义的气质外,还增加了很多新的元素。

比如,真正的武道较量,各路主角,配角齐出场,战斗场面各不相同,但无一例外都是精心设计,精心打磨,绝对燃到爆,而且又不失亲情,友情,会写出生生不息,年轻向上的正能量。

武道大会的过程和结果,以及中间穿插的新线索,伏笔,也保证让您大出意料之外,又爽在情理之中。

一句话,绝对值得您看下去!

皮皮刀先汇报下现在的成绩。

截止目前上架,“剑仙”这本得到的推荐机会并不是很多,毕竟新人辈出,而且大家都很有才华,但咱们的数据还是不错的。

跟隔壁某点没法比,但在纵横,我自认为读者受众还是不少的。

具体数据就不说了哈。

咱们的读者里,接近八成的点击量,都是来自于早上7点-9点这个区间。

也就是说,亲爱的读者大大们基本都是在马路上,公交车上,地铁上,老婆的副驾驶上等地方刷手机看书。

很稳定,我也很高兴。

能让您在早起上班(或者上学,或者下……钟)的路上有个小小期待,能得到您宝贵的时间用在皮皮刀的小说上,皮皮刀码的每一个字就都有了意义。

各位看官可能知道,皮皮刀的生物钟相当固定,不论冬夏,每天早5:40闹钟响,起床,洗刷后码字到7点半,然后去上班。

上午,看工作忙不忙,偷偷码点字,下午,偷偷码点字。

躲着公司领导鹰一样的眼睛,还得考虑到剧情不能断断续续,真的是刺激过瘾又烧脑。

傍晚下了班,回家吃饭刷碗刷锅,带带娃,要22点准时跟娃一起睡觉。

晚上是一个字不写的,完全是用来思考剧情。

还要早睡,不然第二天根本爬不起来。

如此,皮皮刀每天码字2-3章,发2章,偷偷攒1章。

没想到积攒到现在,竟有80多章存稿,真是积少成多,聚沙成丘,皮皮刀太会过日子了,居家好男人银啊。

码字不易,目的就一个,就是让您看的过瘾,让您看完能会心一笑,并点评一句:对得起我每天看你书花费的这几分钟时间。

这就值了。

现在,要上架了!

皮皮刀不单是要占用您宝贵时间来看书,还要占用您的纵横币了哦~

我是一个兼职写手,写书不是为了洋洋自得,不是为了圆什么写书的梦,而是为了得到读者的认可,并通过写书赚点零花钱,给我家三岁的姑娘买几件好看衣服,让小姑娘更美,觉得她爸爸很棒。

所以,如果您觉得皮皮刀写的还行,不水,而且故事能吸引您,请您坚持正版阅读哦~

在给与点击和推荐的同时,能有订阅支持,皮皮刀感激不尽!

这是一个正向的循环。

您的认可和支持,又变成我孜孜不倦写下去,把故事构思的更好,让您看的更满意的源泉。

而且,“剑仙”不会是终点。

天下九界的故事,会像金庸先生笔下的古老中华一样,代代有新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同样是降龙十八掌,北宋有萧峰,南宋有洪七公,有郭靖,甚至元末还有史火龙。

同样是中原武林,华山派出了令狐冲,古墓派出了杨过,武当诞生了张无忌,天地会也有陈近南。

甚至还有中原五绝这等令人赞叹的超级巨头。

叹为观止。

皮皮刀的理想,就是在天下九界里,让不同门派兴起,坐庄天下,又让名流传承,浪遏飞舟,上演百年恩怨。

这是一个很大的愿景,不是几部书就能完成的。

而且,每本之间,无论剧情,主角性格,遭遇,都要推陈出新,写出新东西,读出新爽点,这很难。

但再难做的事,也是一步步走出来的。

这本“剑仙”,将是一个恢弘世界的开端。

我会尽全力写好。

如果有足够多的读者大大喜欢,第二本,第三本,在未来的年月里会陆续面世。

我很想开创一个世界,但这个世界,一定是万千读者大大陪我一起开创。

自吟自唱,自娱自乐,毫无意义。

就像前面说的,读者和作者,是需要良性互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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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

第一三七章 战役透明,战术诡诈

我真不是剑仙第一三七章战役透明,战术诡诈

纪宗马队冲出天鹰城,一路向东,扬起漫天黄土。

天鹰城到沙之城的距离接近五百里,分属两个不同绿洲范围。

在盟重大绿洲范围内还好,有胡杨林的遮挡,风沙不是很大,马能够跑起来。

离了大绿洲,从荒漠进入沙漠,行进速度就会慢上许多。

马匹不适合穿越沙漠,但骆驼速度又实在太慢。

好在这一路荒漠多,沙漠少,断断续续的,马匹勉强能跑起来。

但至少要五六天才能赶到沙之城。

纪宗马队离城的同时,野外荒漠的某个隐蔽地域,一个蒙面年轻人踏进胡杨林里。

立刻,四五把锋利的钢刀从四面八方探向他的脖子。

蒙面青年没有动,任由这些钢刀架在脖子上。

他缓缓抬手,手里有一个精铁打制的黑色令牌。

刀客们看到令牌立刻撤刀,放蒙面青年入内。

林中,近三十号人散布附近,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人正坐在一截断木上等着他。

面带笑容,眼中别有意味的看着缓步走进的蒙面青年。

来到中年人面前,青年把脸上黑巾拉下,竟然是鲍一豹?

鲍一豹抱拳说:“豹王门,鲍一豹,拜见胥护法。”

没错,他面前坐着的,正是铁王庙十大护法之一的北郭恬恪

北郭恬阄剩骸澳憔褪潜槐抗黄炔环玻笊晌贰!

鲍一豹说:“在下奉青纲家老之命,前来沟通情报。”

对,就是奉他老爹的命令。

他老爹,是豹王门首席家老,门主之下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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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一豹说:“早就准备就绪,就等猎物进瓮。”

鲍一豹简单把行动计划述说一遍,对纪宗出动的人数,分布,计划,信号等全都了如指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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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豹师侄,这次武道大会,你信心如何?”

鲍一豹一愣,随即沉声道:“信心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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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一豹抬头,眼神越过北郭恬憧聪蛩砗笕桑桓霰扯宰疟槐哪昵崛恕

鲍一豹一字一句说:“贵教少主第一,我,第二。”

话落,背对鲍一豹的年轻人身子微微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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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逸,一豹师侄说要拿第二,看来你只能拿第三了。”

一旁另一个年轻人,自然便是北郭铁逸。

他不由得一声冷笑:“一豹师兄真是快人快语,让人敬佩。”

鲍一豹不理,问北郭恬悖

“胥护法,如果计划没有变动,我这就回去,咱们准时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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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宗马队离城越来越远,官道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少。

难得追上一支商队,纪宗人马小心避开他们,继续前行。

只是,商队里一个带着黑色斗篷,头一直低着的汉子嘴角隐隐一笑。

他看向纪宗人马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十里外稀稀落落的几支商队。

根据豹王门的情报,以及己方的调查,那些商旅全都是纪宗门徒伪装。

“该动手了,来啊,来啊,动起来啊……”

纪宗马队正在快速驰骋的区域,距离天鹰城已有三十余里,距离下一座城,尚有六十余地,正处于人烟稀少的荒漠地带上。

绿帽家老纪绔岱问:“纪伟,伺候怎么说?”

纪伟道:“师叔,探子前出五里,暂没有发现异常。”

他又指了指侧翼那些小黑点。

“纪司师兄他们也一切正常,伪装的三支商队距离咱们都在十里以内,敌人只要露面,绝对可以立刻实施包围!”

纪绔岱皱眉:“可为什么我隐隐有种不安感觉?”

一旁的纪撷岱说:“前方有一片胡杨林,查过没,有没有异常?”

纪伟说:“回紫师叔,伺候查过了,空无一人,一切正常。”

纪撷岱说:“小心为上,不要穿过胡杨林,从林外绕过。”

纪绔岱说:“对,尽快绕过去。”

马队接近胡杨林,然后开始变向,贴着林场快速前进。

这时,一支十人左右的马队缓缓接近纪司所在的商队。

纪司略有些紧张。

这些人什么来头?

为何直冲自己而来?

会是铁王庙的人马吗?

纪司所在的商队,人数近三十人,其中二十多号人都是纪宗高手所扮。

身后马队快速接近,纪司等人已经一只手按在了袍子里的剑柄上,随时准备应变。

马队赶到!

纪司看清马队领头之人,忽然大大松了口气。

竟然是鲍青纲。

原来,这是豹王门赶往沙之城的人马。

纪司并没有主动打招呼,压一压斗笠继续低着头催赶马车,假装是个马夫。

鲍青纲等人似乎也没发现纪司等人,就这么一错而过。

两家虽然表示要协同应对铁王庙的威胁,毕竟尚有隔阂,没有合二为一,只是彼此保持不甚遥远的距离互为策应。

豹王门的人马超过纪司商队后,渐行渐远,很快拉出数里距离。

这时,纪宗主力马队已经到达胡杨林。

虽然没有入林,但茂密的树林暂时遮挡住马队的身影。

纪司皱眉,问身边人:“那片密林有没有问题?”

身边人说:“伺候查过了,没有问题。”

纪司点头,双目仍旧紧紧盯着胡杨林另一端,期盼早点看到纪宗人马穿出林子的身影。

忽然,一声刺耳的战马嘶鸣声响起!

纪司大吃一惊,赶忙转头朝前方看去。

豹王门的人马,竟然被突然出现的大批黑衣人袭击!

双方几乎是立刻开始混战,并且有呼喊声隐隐传来。

“路边有人!小心埋伏!”

“是铁王庙的贼人!”

“铁王庙埋伏,铁王庙埋伏,大伙砍死他们!”

“全歼敌寇!全歼敌寇!”

纪司眉头深皱:铁王庙的人,竟然埋伏在我这条路线上?

他们目标是豹王门?还是……我?

这些黑衣人人数二十多,看得出战力很强,全是一流高手。

豹王门门徒虽强,但人数差了一倍,很快陷入劣势。

纪司身边人问:“师兄,豹王门被铁王庙袭击,咱们帮不帮?”

纪司一时难以抉择,转头朝胡杨林看去。

这片林子很大,延绵几里,纪宗主力马队还没穿过。

那人继续说:“师兄,咱们这边有二十多人,后面还有两队,可以分头行动。”

纪司又看向前方,豹王门劣势越来越明显,甚至已经有人中刀倒地。

不会是诈吧?

不会是诈吧?

纪司脑袋飞速运转,思考这里面有诈的可能性。

他能想到最大的可能,便是铁王庙本是要埋伏袭击纪宗人马,但豹王门的马队速度更快,先一步赶到。

然后双方互相发现,大战一触即发。

几乎立刻就是白热化的激战。

而且豹王门并没有发出求救信号,哪怕他们知道纪宗的人马就在附近不太远的地方。

身边人又说:“师兄,如果师伯他们出了状况,会第一时间发出信号,咱们再回头支援来得及!”

下定决心,纪司说:

“行,给后面兄弟打旗号,让他们正常前进,咱们先去救豹王门的兄弟!”

身边人点头,嘴角不着痕迹的轻轻一笑,立刻从车厢取出两只小旗,对着后方挥舞一番。

后方五里地,是另外两支伪装成商队的纪宗门人。

纪司掀掉斗笠,猛然抽出宝剑,大喝道:

“大家换马,冲锋!”

二十多个纪宗门人立刻斩断拉车的缰绳,这些马当然不是拉车的肉马,都是膘肥体壮的战马。

提剑上马,纪宗大队人马杀向前方战局。

发觉纪宗人马前来支援,豹王门的人马立刻声势大振,高呼道:

“盟友来了!大伙顶住!”

“内外夹击,全歼铁王庙贼寇!”

“杀啊!”

……

纪司人马前冲,纪撷岱等人率领的主力,真的正安然穿过胡杨林吗?

不!

他们到达胡杨林的瞬间,铁王庙的人马几乎立刻就破土而出,冲破黄土下的木板,拦在纪宗马队前后!

而且人数非常之多,前后相加,竟有三十余人。

拦在前面的,正是十大护法之一北郭恬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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堵在后面一人大笑:“十年前一战,历历在目啊!哈哈,哈哈!”

纪撷岱回头一看,说话之人是十大护法中另一位北郭特罚

这两位,都是当年跟纪宗交过手的老熟人。

其余三十几个,看气势也都是一流好手。

纪绔岱大怒:“果然有埋伏,发信号!”

身侧纪伟立刻弯弓搭剑,朝天空激射!

但!

信箭刚刚射出,林中立刻有另一支羽翎箭射出,拦腰把信箭射断。

太近了。

纪宗马队就在胡杨林边上,林中藏着一名最顶尖弓箭手。

两个铁王庙门徒快速冲上,用一口特制铁锅扣住坠地的信箭。

“轰……!”

一声闷响,信箭在铁锅内炸开。

可惜,这里距离纪司等人太远,声音传出很快便被呼啸的风声掩盖。

信箭靠的,是在天空炸响后的烟火。

可惜,这烟火被铁锅盖住了。

纪绔岱立刻拔剑:“准备战斗!纪伟,第二支箭!”

一声令下,纪宗十余人立刻兵刃上手,把纪绔岱,纪撷岱,纪伟三人围在中央。

纪伟赶忙抽出第二支信箭,暗暗祷告:

这次,一定要射出去啊!

第一三八章 铁王庙与纪宗的真实战力!

我真不是剑仙第一三八章铁王庙与纪宗的真实战力!

纪伟双臂一振,立刻把两石强工拉到最满!

两石强弓,多么巨大的臂力。

信箭射出,又会是多么迅猛的初速。

纪伟咬牙,右手食指中指微微一松。

信箭,脱出而出。

但,箭还没射飞,花独秀却出手了!

谁都没看清他怎么做到的,信箭射飞的瞬间,花独秀竟然站在纪伟的马屁股上,一把抓住了箭柄。

与此同时,他头顶一道黑光飞过。

“咻……”

胡杨林中的弓箭手,同时也射出了箭。

花独秀猛的一吸嗓子眼,“咳,呸!”

一口唾沫喷灭了信箭屁股上的火绳。

纪伟依旧保持着射箭的姿势,脑袋仰着,不敢置信的看着身后的花独秀。

纪撷岱等人也一脸诡异的看着花独秀。

甚至连前后堵住的众多铁王庙高手也有点吃惊:这小子,他……他在干什么?

他是怎么做到的?

他是谁?

纪撷岱问:“秀儿,你做什么?”

花独秀把信箭丢给纪伟,吹了吹右手手套。

“紫爷爷,这一箭射了也是白射,结果还是白费,不如留着下次再用。”

“哎呦,还好我戴了手套,不然我娇嫩的皮肤肯定要被划伤。”

这支信箭能不能射到天上,烟火能不能炸开,众人不知道。

但花独秀能瞬间抓住箭矢,这实在是有点惊悚。

两石强弓,拉满了,那射速得多快啊?

箭矢落地前避开,击落,甚至是抓住,都不算什么难事,在场很多高手都能做到。

但从没听过有人能抓住刚射出的箭矢的。

花少爷做到了。

花独秀站在马背上,手搭凉棚举目四望,说道:

“哎呀,咱们被包围了。”

纪伟暗骂:你这不废话么,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还有,能不能拜托你先下来,你的脚踩着我屁股了!

花独秀没看到纪伟幽怨的眼神,毕竟他站的有点高,看不到眼皮子下面的脑袋。

“这些人好黑啊,跟刚从井底出来的旷工一样。紫爷爷,铁王庙的庙里有铁矿?”

纪撷岱不知道铁王庙庙里到底有没有铁矿。

他只知道,现在局势非常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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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他一声令下,前后众多黑衣黑裤的铁王庙教徒一拥而上,大开杀戒。

纪绔岱怒道:“杀!杀光这些贼寇,一报当年仇怨,为纪宗而战!”

“杀啊!”

双方门徒立刻激烈碰撞在一起。

纪绔岱居中指挥,他紧盯身后的北郭特罚湍钤笫卦谝肀摺

而花独秀,守在纪念泽身边。

“别怕,有我花独秀在,你和爷爷都不会有事的。”

花独秀提着小红剑,靠在纪念泽身侧轻声安慰道。

纪念泽皱眉:“你起开!”

花独秀说:“我不能起开,紫爷爷交代过,要我好好照顾你,要像老鹰捉小鸡的那个老母鸡一样照顾你这个小鸡仔。”

纪撷岱正紧密戒备,随时准备招架对方护法的进攻。

何等紧张的局面?

听到花独秀说话,他气息立刻一窒。

秀儿啊,我开玩笑的话,你就不能加工一下再说出来?

看看场合行不行?

纪撷岱气息一窒的瞬间,战圈外的北郭特泛捅惫恬阃背鍪郑

他俩,一前一后,同时扑向纪宗战团核心。

北郭特罚勘辏瓦9贰

北郭恬悖勘辏顽贰

纪撷岱轻轻一扒拦在纪念泽身前,长剑猛然刺向北郭特贰

至此,双方高手全部下场,场面立刻达到最激烈状态。

纪念泽几次想要仗剑而出,花独秀都拉住她。

纪念泽大怒:“你老拉我做什么!”

花独秀说:“傻瓜,你冷静一下行不行?我怎么教你的?”

纪念泽焦躁的心情立刻一静,原本满是杀气的神态立刻收敛。

“什么意思?”

花独秀说:“林子里还有高手,不要妄动。”

纪念泽知道花独秀实力深不可测,别看他整天没个正形,但他说的话,该听还是要听的。

“你是说那名弓箭手?”

花独秀说:“除他之外,还有一个。”

纪念泽眉头一皱:“那你说怎么办?”

花独秀说:“跟我来。”

花独秀一手拉着纪念泽的葱白玉臂,一手提着小红剑,尽量避开激战的战团,快速朝靠近胡杨林的一侧走去。

猛然,一箭飞出!

射向靠近树林的一个激战中的纪宗弟子!

那名弟子正力战两名敌手,完全没有料到身后射来的死神之箭。

花独秀立刻仗剑而上,迅速击飞箭矢,然后落地面对树林而站。

林中陷入寂静。

花少爷忽然莫名身子抖了一下,舌尖一咬,眉头一皱,又缓缓转过身来。

纪念泽皱眉:你看到什么了?

但她没有问出来。

花少爷看着激斗的战局,啧啧称奇。

这些人,杀的太凶了。

而且,实力强的吓人。

不提纪撷岱纪绔岱二人,单这十位二代弟子,个个都是顶尖的高手,剑法全都在“剑气外放”大成之境。

甚至还有两人剑法非常圆润,已有隐隐有突破之架势。

纪不亮,纪宗三代弟子里最强一人,境界也不过是小成而已。

而这十人,全都迈进大成之境。

当然,这些二代弟子都已三四十岁,比之纪不亮要年长一二十岁。

这才是纪宗屹立漠北,九界闻名的底气所在啊。

而铁王庙的三十余人,实力非但不弱,比之纪宗众门徒甚至隐隐还要强了一分?

三十人围攻十人,而且全都是一流好手,这种场面当真是极其罕见。

纪绔岱独斗北郭恬悖滩蛔“蛋党跃

这才只是铁王庙一个堂口的战力,竟已强悍到如此程度。

如果再来一个堂口,哪怕是再来一个护法,战局会不会立刻崩毁?

这十人,可都是二代弟子里的翘楚啊!

他们是纪宗未来十年,二十年的希望所在,如果被全歼于此,纪宗未来面临的局面又会跟现在一样。

顶尖战力,就剩三个老头。

到时的纪宗,就只剩纪司,纪宁,纪不亮等有限几个顶尖高手?

纪绔岱心情沉重。

其实,不用再来一个堂口,也不用再来一个护法,激战一盏茶功夫,纪宗众弟子已经顶不住了。

开始有人受伤,有人倒下。

花独秀领着纪念泽站在林场外面,一动不动。

已经站了一盏茶功夫。

纪念泽越看越心急:“秀哥,咱们不能在这里干等啊!”

花独秀心里一喜,但脸上不为所动。

他说:“你少说了一个字。”

纪念泽一愣。

花独秀说:“你该叫我秀哥哥。”

纪念泽一把挣开花独秀的玉手,生气道:

“你能不能认真点!”

话音未落,林中一道光闪,锐利无比的箭矢再次射出!

直冲纪念泽脑门!

而纪念泽话还没说完,根本没有意识到死神的镰刀已经划到她的脑袋上。

花独秀眼神一变,红光一闪,瞬间击飞射来的箭矢。

纪念泽大吃一惊。

花独秀生气道:“二货,静心!静心!我真白教你这么久!”

纪念泽赶忙收心,与此同时,林中之人再射一箭。

这一箭,不是射向纪念泽,而是射向不远处一名纪宗弟子。

花独秀赶忙身子纵起,一剑斩断箭矢翎羽。

不等纪念泽震惊,他立刻又跳了回来。

林中,再次陷入沉寂。

纪念泽吞吞口水,不敢再乱动心思,安心警戒。

花独秀说:“看到没,我这叫以不动应乱动,你要听话,不要乱动,打搅了我的大计。”

纪念泽争辩:“我,我没乱动。”

花独秀点头:“那就好。”

有花独秀在,林中神箭手没法随意射杀纪宗门徒。

而花独秀,又不愿进入林中。

为何?

因为他说了,林中除了那名神箭手,还有一个绝顶高手。

只要进入林中,难免就要被那人缠住,万一外面再有异变,花独秀无法及时抽身反应。

纪伟杀出重围,奔到花独秀面前喊:

“花师弟,掩护我射箭!”

花独秀点头:“正想喊你呢。”

纪伟刚要摸弓,立刻又有三个铁王庙教徒杀来,阻止他发出信箭。

花独秀立刻仗剑横档,替纪伟掩护。

他一动,林中立刻一箭激射而出!

纪念泽眼疾手快,早有准备,猛然一剑刺出,堪堪击中箭尾。

箭矢方向一变,斜刺射进沙土里,没进去三寸多深。

眼看压上来的教徒越来越多,花独秀烦不胜烦,道:

“师兄,你就别射了。”

“你一抬弓,敌人都围过来了。”

纪伟急道:“那至少可以减轻其他人的压力!”

花独秀无语:“那你顶得住这么多敌人吗?”

纪伟大喊:“你来帮我!”

花独秀非但不帮,反而跳回纪念泽身边,气的纪伟差点吐血。

花公子小声说:“这么下去不行啊,紫爷爷要顶不住了。”

纪念泽这回终于淡定了,哪怕花独秀说的是她爷爷。

“那你还不快去?”

花独秀说:“我去了,你一个人挡不住他的箭。”

纪念泽说:“我能挡得住。”

“不,你挡不住。”

纪念泽又要生气,赶紧控制住情绪:“那怎么办?”

花独秀说:“还能怎么办,他射谁,谁倒霉呗。”

纪念泽皱眉。

你这什么人啊,这里可都是你的师兄,他们死光了,你本事再大能逃的掉?

花独秀说:“必须摇人,再不摇来不及了。”

纪念泽又生气了:“那你快去摇啊。”

“我出手也白搭,除非用魔流府的武功。”

“那你用啊!”

花独秀说:“可是我是纪宗弟子,怎么能用别派武学?我是个有原则的人。”

纪念泽大怒:“都什么时候了你还……”

话音未落,林中又是一箭射出。

花独秀立刻击落,笑道:“静心,我妹。”

“哼!”

“那行,我去了。你记好,就站在此地等我,不要走动,一会儿打完,我给你带几个橘子回来。”

纪念泽皱眉:“什么橘子?”

花独秀说:“就是吃的橘子。”

“还有,如果有敌人来砍你,你可以动,可以躲,但是不要跟他们缠斗。你打不过他们,尤其是林子里有神箭手,记住了吗?”

纪念泽叹口气:“记住了,祖宗。”

纪念泽回头面对树林警戒,花独秀立刻朝纪伟冲去。

此时,三个人围杀纪伟一人,纪伟左右枝梧,险象环生,身上已经挨了几刀,狼狈不堪。

花独秀低声呢喃:“来了啊……我最骄傲的魔流绝技,瞬踪风残!”

第一三九章 极限救援

我真不是剑仙第一三九章极限救援

这里地处荒漠之中,虽有胡杨林阻挡,但劲风吹动,呜咽之声不绝于耳。

花独秀的身影,由快,变成了残影。

甚至有风声被他衣襟带起,只是谁也没有注意到。

毕竟,风很大。

围攻纪伟的三个黑脸大汉立刻感到巨大的危险临近,同时抽身后退。

与此同时,一阵华丽的残影从面前闪过,花独秀一只手按在纪伟肩上,一只手仗剑迎向三个黑脸人。

纪伟一惊,喘息道:“花师弟,你好快啊?”

花独秀说:“最好不要用‘快’来形容我,请用‘厉害’。”

纪伟奇道:“有什么区别吗?”

花独秀说:“区别很大,不过现在不是展开谈的时候。师哥,给我信箭。”

纪伟赶紧把信箭交到花独秀手里。

三个敌人立刻又要上前,他们绝不会给花独秀呼叫救援的机会。

花独秀想了想,又把信箭还给纪伟。

纪伟急道:“干什么,你射啊,我掩护你!”

花独秀说:“不行,你这弓劲太大,我撑不开。”

纪伟看了花独秀胳膊一眼,确实很细,一点不像习武之人。

他焦急问:“那怎么办?”

“先点着!”

到了这时候,纪伟也懒得问为什么了,他双指立刻把信箭火绳猛的一碾。

没反应。

对了,花少爷刚才一口唾沫把火绳喷湿了。

纪伟只好又往里一点,重新一碾!

火绳里的硝石粉和矿砂摩擦,立刻燃了起来。

三个黑脸人一看信箭又着了,顾不得喘息立刻举刀冲上。

纪伟赶紧把信箭交给花独秀:“快点放出去!”

花独秀二话不说,立刻把信箭折断。

魔流府的身法再次使出,花独秀避开当头一刀,猛的跃起,以快到令人眼花缭乱的步伐接连在众人肩头踏步而飞。

他朝远离密林的方向奔去。

“嗤……!”

手中信箭的引信本就烧掉了一半,现在更短,几乎是一息之间就烧到了头。

一息之间,足够花独秀奔出两三丈远。

然后,花少爷右臂一扬,狠狠把信箭的断头朝天空扔去!

瞬间,林中再次射出一箭。

这一箭射出的瞬间,花独秀就判断到了。

肯定能射中信箭。

两只箭矢的速度,方向,受到的风力,地心引力,等等,综合下来,绝对会在某一个点上触碰在一起。

就是射中的意思。

花独秀看了一眼,立刻抱头撞向身旁一个黑衣大汉,径直撞在他怀里。

“嗖……!”

林中箭矢瞬间射到,在触碰信箭的同时,信箭的火绳燃烧殆尽,箭头的药包猛然炸开!

“彭……!”

一声响,赤,橙,黄,绿,青,蓝,紫,黑,八种颜色构成的烟幕铺在半空,几息之后,被风吹散。

一支穿云箭啊。

老少爷们儿们快点来救场啊,再不来纪宗就离关门不远了啊。

趁着所有人愣神的功夫,花独秀一把推开搂着自己的黑衣大汉。

“靠,这么坑?我以为威力得多大呢,原来就是个小炮仗。”

“还是毛茅羽的火药技术厉害,一个小箱子几乎就能炸沉一艘大船。”

“早知道我就不躲了,虚惊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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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撷岱脸白如金纸,眼睛里全是血丝,他满腔怒火,须发皆张,立刻仗剑杀上。

激斗这一会儿,他的内伤已经完全引动,气息越来越差。

但,他不能败。

铁王庙十大护法,个个都是迈进“罡劲”境界的顶尖高手。

斩铁,剑气外放,再上一层,便是罡劲。

到了这个境界,实力就到了鬼神难测的地步。

他一掌拍出,肉眼根本看不出威力大小。

或许就跟一个不懂武功的人随便一掌拍出来一模一样。

但威力?

就是一头犀牛站在他面前,用最坚硬的头骨让他拍,隔着漫长的消化道犀牛的屎都能拍出去一丈远。

裂金碎石已经不足以形容这个境界。

在场大部分纪宗门徒,以及铁王庙教徒,基本处在“剑气外放”大成境界上。

只有极个别踏进圆满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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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独秀刚才就看出紫帽老者身体承受不住,他哪里还敢耽误?

放出信箭,纪宗门徒们气势一振,趁机赶忙喘了几口气。

这才打了多久啊,还不到一刻钟,纪宗最优秀的门徒已经倒下三个,剩下的人人负伤。

惨烈!

能怎么办?

只有干!

大伙咬牙又拼杀起来。

而花独秀,在一息之内便到了纪撷岱身后。

“紫爷爷,你歇会儿,这里交给我。”

纪撷岱闻言立刻撤剑后退,他和北郭特返木辰缱匀荒芨蒙匣u佬愕乃俣取

纪撷岱一惊:“这是魔流府的身法?”

花独秀把纪撷岱护在身后:

“不怪我,是念泽丫头让我出手的。”

纪撷岱转头吐出一口血水,狰狞道:

“魔流府便魔流府,你杀老贼,我杀几个小崽子!”

说罢,纪撷岱转头杀进年轻人的战场,一往无前。

花独秀暗暗吃惊,这老头也太好斗了吧?

明明内伤都那么重了,还这么凶狠。

就不能坐地上歇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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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红光一闪,花独秀拦住了他:“老哥,借问一句,贵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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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

花独秀又问一遍:“我说,贵庚啊?”

“这是一个敬词,是客气的说法,意思是问你几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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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跟纪绔岱缠斗的北郭恬愦蠛埃

“特纺阕鍪裁矗炖棺∽厦保

原来,紫帽老者冲进年轻人的战场,境界上的绝对优势立刻显现出来,已经有两人被他手中剑刺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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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中没有兵刃,全靠一双肉掌。

但就是这一双肉掌,花独秀绝对相信,只要碰到自己身上,保准后果就是骨断筋折,一命呼呜。

花独秀忽然一声大喊:“呔!还不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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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要说什么?”

花独秀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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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花独秀。”

花独秀点头:“知道就好。像你这种大高手,一会儿我把你打死了,万一你不知道自己是死在谁手里,岂不是要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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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找死!”

他再次冲上,猛然一掌朝花独秀天顶拍下。

花独秀双眼发亮,把北郭特氛剖娇绰缓蠹洳蝗莘5暮笸艘徊剑7嬷赶虮惫特肥滞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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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然花独秀已到“斩铁”圆满境界,哪怕是再进一步,到内力外放境界,小红剑被北郭特纷サ脚率撬布渚湍苣蟪梢坏啬拘肌

境界差距太大了。

花独秀赶紧撤剑,再次大喊:

“我还有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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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独秀喊道:“是关于林中那个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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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独秀又喊:“我不是说弓箭手,我是说那个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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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神色有些复杂的盯了花独秀一眼:

“你知道什么?”

花独秀松了口气:“这么好好说话不行么,非得打一掌让我说一句?多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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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独秀反问:“站在射手身后的那个人,就是你们邪教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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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玩笑,花独秀是什么眼力,虽然林中影影绰绰的,别人看不清楚,但花独秀却看得一清二楚。

只一个瞬间,花独秀就从枝叶之间看到了站在神射手身后的年轻人。

毕竟,射手为了射箭,不可能在林中藏得太深。

太深了,他的视线也要受影响。

刚才花独秀为什么站在那里好久都没动?

因为,不经意间,他跟那名青年对视了一眼。

因为有枝叶遮挡,他只看到那名青年的眼睛。

眼眸漆黑如墨,沉稳如水,不带一丝感情。

在对视的一瞬间,那青年眼中忽然透出一股莫名的气息,让花独秀心头一震,几乎是有一瞬间的失神。

但他立刻又控制住心神。

多亏摇曳的树叶,那眼神花独秀只看到了极短一瞬。

这个时候,若是恍惚了,神射手绝对会立刻一箭射来,给他来个透心凉,魂飞扬。

话虽如此,那一刻的感觉花独秀却记住了。

别看他跟个没事人一样,实际他思考了好大一会儿。

这是什么感觉?

好像是……身处魔气世界的那种感觉啊?

一个眼神,就能让我如中魔气滋扰?

这是什么招数,术法?

邪术?

不愧是闻名祖妙界的神秘邪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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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是北郭铁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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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他又要催动掌力杀上,花独秀赶紧退后一步,说道:

“等等,他很强吗?为什么还不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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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独秀说:“我有种预感,这次大会,铁男会是我的劲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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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日的你特么搞什么名堂?!快别聊了,敌援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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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了他,再杀光纪宗门徒,一了百了!

这次行动的目标不是哪一个人,而是歼灭纪宗主力,让这个漠北头号对头再也没有力量与铁王庙为敌。

至于花独秀?

只要是纪宗的人,全都一样该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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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定主意,花独秀无论再说什么,他都不听,他就是要一掌拍死花独秀。

因为,时间真的不多了。

纪司已经率领众多弟子杀到!

第一四零章 吃了套路的纪司大兄弟

我真不是剑仙第一四零章吃了套路的纪司大兄弟

花少爷问东问去,不好好打架,真的是不想打么?

对了,确实是真的不想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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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名震祖妙界,位列铁王庙十大护法的顶尖高手。

跟他打,不用魔流府功夫,花独秀绝对有信心,有信心败给他。

哪怕是把魔流府武学使到极致,能拼个五五之局也算烧高香了。

只是不到迫不得已,花少爷不想再用魔流府功夫,尤其是当着纪宗这么多门徒的面。

这些人可不是那些幼稚可笑的年轻弟子,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见识卓绝的成年人,都是未来的顶尖强者。

要给与足够尊重的。

既然答应紫爷爷要代表纪宗参加武道大会,那么,我就要光明正大的用在纪宗学来的本事打这一战。

打不赢怎么办?

拖呗!

这就是花少爷的内心考虑。

以他现在实力,不用魔流府诡异的身法功夫,打不赢十大护法,那我就不打,黏住你,等待援军总行了吧?

再说纪司。

这位老兄先是下令身后几里外的两支伪装成商队的人马保持戒备,然后率领二十多号人紧急救援豹王门门徒。

十几个豹王门门徒被二十多号敌人围攻,惨不忍言,看起来似乎要被全歼一样。

但纪司率领大队人马杀到后,却发现这些铁王庙弟子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缠。

而且,豹王门领队的可是首席家老,鲍青纲啊!

他的儿子,纪宗前女婿鲍一豹也在。

怎会打成这个局面?

局面变成三十对三十,铁王庙门徒很快落入劣势,只坚持了一刻钟隐隐就有崩溃的趋势。

请注意,不是要败,而是要崩!

其中一人大喊:“纪宗狗崽子太厉害,咱们撤!”

留下几具尸体,铁王庙众人边杀边退,很快脱离战团朝远方逃去。

纪司暗暗皱眉:就这等战斗力,以豹王门的实力怎会败的如此之快?

听说鲍青纲铁拳无敌,连绿师伯都赞不绝口,今日一战,完全看不出来啊?

话虽如此,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的。

纪司立刻扶住摇摇欲坠的鲍青纲:“鲍师叔,您有没有事?”

鲍青纲擦擦满头大汗,心有余悸道:

“多亏师侄及时救援,不然我豹王门今天要跌大跟头了!”

“可恶的铁王庙,他们居然藏在此地,看来目的不单纯啊?”

纪司说:“这场伏击,他们肯定计划的非常周密。”

这时,鲍一豹捂着胸口走来。

他脸色发白,身上有多处血迹。

“多谢纪司师兄……援手。”

鲍一豹微微抱拳,立刻一阵咳嗽,吐出一口血水。

似乎受了内伤。

纪司皱眉,回头喊道:“大伙快帮豹王门的兄弟包扎伤口。”

一边跟鲍氏父子闲聊,他一边有种莫名的焦虑。

忍不住又回头朝胡杨林那边看了一眼。

时间过去多久了?

似乎他们冲过来,没打多大会儿,铁王庙的人就被击退。

这时间看似不长,但他们从几里外赶到,又大战一阵,时间早就超过一刻钟了。

实际是接近两刻钟。

只是纪司没有带沙漏,又分心指挥作战,没有特意留意时间。

怎么师伯他们还没奔出胡杨林的范围?

时间过去多久了?

胡杨林东西长只有几里而已,这么短的距离,怎么还没走完?

看出纪司的焦虑,鲍青纲问:

“贤侄,绿师叔和紫师叔他们到了那里了?怎么没见他们踪迹?”

纪司一指胡杨林:“算算时间,他们也该穿过那片林场,只是为何还未看到踪迹?”

鲍青纲皱眉:“难道胡杨林里也有埋伏?”

纪司说:“若有埋伏,他们应该来得及释放信号啊……”

鲍青纲严肃说:“铁王庙的狗贼用心歹毒,他们能在这里埋伏我,同样能在别处埋伏纪宗人马。”

“师侄,我看咱们还是赶紧过去看一下,不要大意!”

说着,他一阵咳嗽,喘了几口大气。

纪司问:“师叔,要不你们就地修整一下,我先带人过去。如果铁王庙的人去而复返,你们就向后面那两只商队求援,那也是纪宗的人马。”

正这时,胡杨林上空一个窜天猴炸开,绚烂多彩的颜色像一滴彩墨滴入水里,猛然扩散,又渐渐变淡。

鲍一豹大惊:“胡杨林上方,有纪宗求救信号!”

除了鲍一豹,很多人都看到了。

纪司大惊:“果然出事了!”

鲍青纲急道:“师侄,快去!”

纪司点头,立刻翻身上马,带领纪宗人马朝胡杨林方向赶去。

千万不要出事,千万不要出事!

可恶的铁王庙,这是调虎离山之计么?

大伙,一定要顶住啊。

一定要等到我们援军赶到啊。

求援信号放出,纪司带人立刻急奔支援,落在后面几里外的两队人马也脱去伪装,快马赶赴。

鲍一豹看众人离去,又朝地上吐了一口。

这猪血可真腥。

豹王门弟子们立刻一扫颓势,又恢复先前精悍的神态。

鲍青纲的脸色也不难看了,甚至还面带笑容。

“咱们拖住两刻钟时间,他们赶过去还得一刻钟,等赶到怕是纪宗主力要死绝了。”

鲍一豹问:“爹,咱们去么?”

“去,怎么不去?好歹杀几个铁王庙的教徒,让纪宗弟子看到咱们盟友的诚意,不然,将来交流更高阶的秘籍如何去谈?”

鲍一豹说:“是。”

鲍青纲看着已经远远只剩背影的纪宗门徒,朗声道:

“大家上马,支援纪宗,杀光铁王庙贼寇!”

“是!”

豹王门弟子几乎人人负伤,甚至先前还有几人伤势颇重,几乎“生命垂危”。

但现在,他们全都狂傲的骑在马上。

纵然有几人全身被白纱包裹的跟粽子一样,眼中依旧是精光锐利。

鲍青纲扫视众人一眼,说:“装就要装的像一点,咱们伤员太多,跑慢点,注意节奏。”

“是!”

豹王门众人不紧不慢的朝胡杨林奔去。

纪司等三队人马快速朝胡杨林赶来,铁王庙教徒立刻发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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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杀光他们!”

可恶!

明明只有十来个人,战斗力竟强悍如斯?

绿帽老头怕不是把纪宗最能打的二代弟子都弄来了吧?

不愧是漠北数得上号的一流门派,仅仅十年前,紫帽家老率领大批门徒前往祖妙界复仇时,尚且被铁王庙杀的七零八落。

但现在,己方三十人打十余人,两刻钟过去了竟然还不能全功。

地上横七竖八躺倒不少人,有纪宗门徒,也有铁王庙教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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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须发皆张,一双肉掌像是如来大佛一样,威势惊人。

他掌力之强,周身两丈内黄沙激射,简直不能近人。

花独秀只有躲避的份,根本没法反击。

境界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纪撷岱杀倒两个铁王庙弟子,又到了花独秀身旁,怒喝道:

“大伙要顶不住了,你给我认真点!”

花独秀苦笑:“我很认真啊?”

纪撷岱说:“还不够!我来顶他,半刻钟内,你给我干倒十个敌人!”

花独秀一惊:“爷爷,你有内伤,别冲动啊。”

纪撷岱已经拦在花独秀面前,横剑挡住北郭恬恪

“半刻钟,十个人!”

花独秀说:“那我可要犯戒了。”

纪撷岱烦了:“你说完没有?我他吗只管数人头,哪管你怎么做!”

花独秀点头:“行!念泽的话不能听,紫爷爷的话我还是要听的。”

语罢,花独秀深吸一口气,全身内力激荡,猛然一股汗舞蒸腾!

灭踪雨泣!

花独秀发觉到有两个铁王庙门人围攻纪念泽,而林中神射手已经一再出箭,射伤数名纪宗弟子。

确实是拖不起了。

纪司等人就算来,也需要时间的。

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啊。

花少爷迟迟不肯出手,一则这里不是他的主场,敌人围杀纪宗门徒,他没必要那么拼。

二则,林中那人,即北郭铁男,他实在太过神秘,似乎掌握了某种秘法。

沙之城的武道大会,最难打的敌人,很可能就是他。

铁男没有出手,一直观战,花独秀出于慎重考虑,也不想过早把自己底牌露出来,让铁男提前看透。

但现在,局势已到了不出手不行的地步。

唉。

又到了我花少爷力挽狂澜的时间了吗?

这世界,真是天阳底下没有新鲜事。

能者多劳,谁让我这么厉害呢?

干吧!

第一四一章 功亏一篑,铁王庙败走

花少爷一出手,立刻就是魔流叱风痕大成境界。狂沙文学网

时不我待啊!

谁也没有注意到,刚才被北郭特纷返纳洗谙绿幕u樱鋈痪捅淞艘桓鋈恕/p>

不对,不是变了个人,而是找不到人。

花少爷的速度,实在太快。

一剑刺出,迎面一个铁王庙教徒还没看清剑势来路,肩头已经中剑。

红光闪过,血花喷涌。

随即,后脑猛然一麻,该弟子仰面扑倒,晕死过去。

不怪花少爷太强,实在是该弟子太大意,花少爷下手又太突然。

花独秀的影几乎是瞬间前移一丈,又遇上第二名铁王庙教徒。

花独秀举剑急刺,该教徒大惊,立刻后退。

花独秀紧追一步,教徒再退。

不是他怕了,不敢应战,而是花独秀的速度实在太快,而且剑锋直指他口要害,根本来不及阻挡。

只能下意识的先退一步,避开杀招。

一步退,步步退。

一步弱,步步弱。

花少爷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关键时刻必须得寸进尺是他的信念。

半息之间,教徒退了一丈,花少爷追了两丈。

没错,一剑废掉教徒,然后子不停的又往前奔。

那个笨蛋纪念泽,说了让她不要跟人缠斗的,她非不听。

我再不去,万一敌人把她鼻子打歪了,最终吃亏的还是我啊。

谁让我花独秀是个追求完美的人呢?

花独秀几乎是直线杀向纪念泽,一路bi)退五六人,很快飞到纪念泽旁。

这时,花独秀惊艳绝伦的战斗力,已经震惊全场。

论战果,他这一会儿功夫击倒加bi)退的人,几乎要赶上全体纪宗门徒激战两刻钟的成果。

并不是花少爷一人实力等于全纪宗门徒实力,不能这么算。

实在是混战之中,一个法诡异到极点,又剑法通神的人出现,绝对让人防不胜防。

而且在场所有人的内力都消耗极大,反应也不在巅峰状态。

一个泥鳅钻进拥挤的鱼塘,任渔夫再厉害也不好抓,弄不好还被反咬一口。

就是这个道理。

花独秀一把抓住纪念泽小臂,轻轻往后一拉,纪念泽堪堪避开迎面一刀。

纪念泽发觉是花独秀来了,立刻精神一振。

“你怎么来了,爷爷呢!”

花独秀说:“你这孩子,自己都快顾不了自己了,还顾爷爷。”

“我不是说让你别跟人打架么,你怎么不听?”

纪念泽倔强说:“都什么时候了,我怎能袖手旁观?”

花独秀说:“好好好,你有理。快起开,我要展现真正的技术了,别碍事。”

纪念泽赶紧后退几步:“你快展现,大家要顶不住了!”

花独秀深吸一口气,上再次绽放出阵阵水汽。

灭踪雨泣!

花独秀剑法通神,以速度抢空间,几息间杀出极大一块战圈,解放出来三个纪宗弟子。

这三人赶紧喘息几口,看花独秀以令人眼花缭乱的剑法独战七八个铁王庙教徒,大为惊叹。

“不愧是魔流府法,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

“走,去帮其他人!”

别看花独秀就解放出来三个人,实际现在纪宗还能战斗的,满打满算也就不到十个人。

这十个人里,还包括两位家老,纪念泽,花独秀,以及勉为支撑的纪清亮。

纪清亮表现的十分惊艳,比之十个月前跟付云通一战时强了太多太多。

毕竟是跟着纪宗宗主闭关修炼。

可不是闹玩着的。

仅仅两刻钟,纪宗最顶尖门徒伤亡之惨烈,可见一斑。

“干掉花独秀,先围杀花独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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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念泽不由得为他捏了把汗。

周围几个纪宗弟子想去解围,结果纪撷岱大怒:

“别插手,各人管好各人的小命!”

此话一出,谁也不敢乱动,连纪绔岱都有点惊讶。

老弟,你对姓花的小子也太有信心了吧?

哪怕是你我二人,甚至是掌门师兄来了,也不敢自信能妥妥的顶住十几个铁王庙高手围攻啊?

疯了,真是疯了。

花少爷心里苦。

我到底是不是你最疼的关门弟子,是不是你最欣赏的孙女婿?

有你这么坑自己人的嘛?

刚才我花少侠独斗七八人,现在是独斗十几个……

我到底要不要这么猛啊?

要?

不要?

要不要的也得干,bi)到份上了。

没办法,人怕出名猪怕壮,现在,不论是在自己人,还是敌人,都知道花独秀就是那头最壮最不怕宰的猪。

五人冲上来的一瞬间,花独秀立刻顶不住了。

靠。

这是要bi)死个人?

“魔流残痕,独凭风!”

花少爷一声低呼,形再变。

没错,魔流府绝技,魔流叱风痕大圆满境界魔流残痕独凭风!

当初不敢施展,是因为内力不够。

一旦施展,最多一盏茶工夫,花少爷就要累趴下。

但现在不同,花少爷“苦练”十个月内功,“一气化双流”达到小成境界,内力已经远比当年浑厚太多。

花独秀绝技使出,以他为圆心,半径两丈内立刻风起云涌,黄土卷天,像是凭空生出了龙卷风一样。

漫天黄土中,铁王庙教众视线受阻,不由得攻势稍稍慢了一分。

当然,对于他们这种顶尖高手来说,哪怕是漆黑一片,哪怕是闭上眼睛,该怎么打还怎么打,甚至单靠肌反应也能跟人对拼。

只是这种突来的变故让人忍不住有点迟疑。

黄土扑面,视线似模糊又清楚,恍惚间,既想依赖双目辨查敌,又隐约看不甚清。

这状态,最是烦人。

花少爷不烦。

他的目的就是这样,能稍稍阻挡敌人视线便可,搅起的黄土再厚,连他自己都要看不清了。

他是谁?

他是有着一双看透世事繁华慧眼的,啊不,有着一双超强辨查目力的花公子啊。

风卷黄土,花独秀立刻仗剑急刺!

“噗噗噗噗……!”

几乎是一眨眼间,花独秀的小红剑连伤数人。

只是可惜,在伤人的一瞬间,敌人立刻或避或挡,没能一口气把他们击倒,只能浅伤。

而花少爷要的就是空间,绝对不可能跟某一两个敌人纠缠。

一旦被后人围上,再想走就难了。

这些人可不是合气门那些半吊子长老。

这里的每一个铁王庙弟子,都有不次于合气门主宋耀的实力。

花独秀连伤数人立刻后退,瞬间又杀到两丈外,猛击其他对手。

林中的北郭铁男紧紧盯着花独秀。

这个看起来很帅的小子,竟然把魔流府绝技掌握到如此程度?

他才多大?

他是怎么做到的?

他又是怎么混进纪宗,还得到“一气化双流”的真传?

一人独斗我铁王庙十几个高手,他是魔鬼吗?

不简单,这人绝对不简单。

这才是我北郭铁男的对手,也只有这种人,才配在武道大会的赛场上与我交锋。

才配死在我的铁掌之下。

天不灭纪宗,今天到此为止吧。

回头看了一眼,纪司以及另外两队人马距离此地只有几百丈的距离,很快就能赶到。

五十余人!

如果让这五十余人冲进战团,高度紧张和疲累的教徒们还能不能顶得住?

不能冒险。

北郭铁男拍拍神手的肩膀,一转,瞬间消失不见。

神手立刻抽出一支特制箭矢,张弓朝天猛。

“嗖……嘭!”

信号炸开,北郭恬闾芬豢矗挥傻寐撤吆蕖/p>

失败了啊。

这么好的机会,竟然没能灭掉纪宗主力。

都怪这个该死的花独秀!

明明你这么强,为什么要演戏,为什么不早点出手?

早知纪宗有如此实力人物,就该请示再调一位护法过来。

多了一个花独秀,就相当于纪宗多出来一个家老。

而铁王庙这次,已经出动两个家老,不少了。

罢了,少主发出信号,先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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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王庙弟子听令,撤!”

一声令下,黑衣黑裤的教众们立刻潮水般朝南方撤去。

纪宗弟子敢追吗?

别开玩笑了。

要不是花少爷出手缠住十几个敌人,别说最后一根稻草,那是一大捆稻草,肯定早就把强弩之末的骆驼压死了。

铁王庙弟子撤走,纪司等大部队赶来。

激战之后的纪宗门徒们终于松了口气,气息一泄,全都坐倒在地,甚至仰面躺在炙的沙子上,大口喘气。

纪撷岱一口老血喷出。

这口血他忍了好久,为了不影响士气,他硬是咬牙撑到现在才喷。

喷完,纪撷岱立刻破口大骂,额头青筋暴露:

“罪人纪司!你差点害死大家你知不知道!”

“三刻钟,整整过去三刻钟你才到!”

“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花独秀本来还想过去给老头拍拍背,顺顺气,这一看,嚯!

真的是暴脾气啊。

怪不得在纪宗,人人都说紫师伯不能惹。

甚至连黑帽宗主也不愿触碰他的逆鳞。

这老头疯起来,真的是又不要命,又逮谁干谁。

花少爷才不会去触霉头,他赶紧找个凉地坐下休息,股下垫了一块纱巾。

万一有蚂蚁怎么办?

花少爷可不会直接躺在沙地上的。

纪绔岱赶忙说:“念泽,快扶你爷爷坐下休息!”

纪撷岱气呼呼的,双目赤红狠狠盯着纪司。

纪司脸色煞白,完全不敢说话。

纪绔岱皱眉:“黄师侄,到底怎么回事?”

没错,纪司已经是纪宗黄帽家老了,单从官方地位上来说,他跟紫帽老头是一样的。

但刚才挨骂时可完全不像地位一样。

纪司一脸愧疚的简单把事解说一边,坐在一旁的花独秀立刻说道:

“老哥,你吃了人家路了!”

“鲍青纲和鲍一豹的实力,你说他们会轻易受伤?很显然,鲍家那些大坑货,已经跟铁王庙的敌人穿上一条裤子。”

“绿师伯,不得不防啊。”

话音刚落,外面一阵马蹄声响,鲍青纲率领豹王门众人快速赶到。

远远的就听到鲍青纲扯着嗓子大喊:

“绿师叔,紫师叔,我来支援你们了!咳咳咳……”

第一四二章 一起行动?好啊,那就一起

纪撷岱气的大骂:“无耻之极,无耻之极!”

纪绔岱赶紧劝道:“好了好了,你怎么又说话了,快歇歇吧。狂沙文学网”

“念泽,给你爷爷喝点水,堵住他的嘴。”

豹王门的举动确实令人怀疑,但若说他们与铁王庙贼人联手做局,纪绔岱是不信的。

最多是这个面和心不和的所谓“盟友”不太想出力罢了。

做了个演员,但还不至于做个内。

说话间,鲍青纲等人呼啸而至。

他翻下马来,擦擦额头血汗,急道:

“铁王庙的贼人呢?逃走了?”

纪绔岱说:“青纲师侄,贼寇发觉支援赶到,已经退去了。”

鲍青纲惋惜道:“那太可惜了,若是能留住他们一时半刻,咱们来个大合围,绝对能全歼他们!”

纪绔岱苦笑:“若不是豹王门的弟兄和纪司支援及时,只怕被全歼的就是我们这些人了。”

纪撷岱又重重哼了一声。

筹备许久,本来今天会是一个重创铁王庙,快意复仇的大好良机,可惜诸事不顺,差点翻船。

鲍青纲说:“紫师叔受伤不轻?”

纪撷岱没好气说:“死不了。”

鲍青纲:“……”

纪绔岱看豹王门众人果然一个个上挂彩,但仔细看,却又伤得不重,不出三五天就能痊愈那种,不由得皱了皱眉。

以铁王庙实力,若要全力截杀,豹王门众人不至于伤的这么浅吧?

换个角度说,以豹王门实力,哪怕是遇到铁王庙,一番激战,好歹也能打死几个敌寇吧?

似乎双方的冲突并没有想象中那般激烈。

难道是铁王庙盯错了人,本意是想截杀纪司伪装的商队,却差阳错先碰上了豹王门的人马?

然后发觉杀错了人,随便杀杀就各自退去。

也只有这样解释才说得过去。

如果不是这样,那花独秀的话就该慎重思考了。

纪绔岱观察豹王门众人时,鲍青纲也在打量纪宗众弟子。

地上躺着八具尸体,三具纪宗门徒的,五具铁王庙教徒的。

剩下的纪宗门徒几乎人人挂伤,而且伤势颇重。

看来刚才的战斗的确很激烈。

而且……纪宗这十多人的战力很强悍啊?

铁王庙这次出动三十多人,全是一流高手,另外还有两个护法,就这阵容,激战三刻钟,竟然没能打赢?

死的人竟比纪宗还多?

除去纪司等支援而来的门徒,上没伤的,只有花独秀和纪念泽两人。

嗯?

为什么他俩没事?

鲍青纲一时猜不出,而且他也不会猜到,铁王庙的五具尸体,其中三具是花独秀间接打死的。

花少爷把这三人打晕头,纪宗门徒立刻补刀。

这算是间接吧?

鲍青纲环视一周,叹息道:

“没想到铁王庙的贼人如此凶残,这才多大会儿功夫,双方竟死伤如此之重。”

“不过终究是邪不压正,还是纪宗各位弟兄更胜一筹。”

纪绔岱说:“多谢青纲师侄挂念。”

不等别人说话,纪撷岱没好气说:

“蔽派死伤惨重,还有敌人尸首需要处理,一时不能赶路,豹王门的好汉先行一步吧,莫要耽误了大会行程。”

鲍青纲说:“那怎么行?铁王庙处心积虑,肯定是忌惮纪宗强盛一报当年之仇,这才半路截杀,后面未必没有其他杀招。”

“我豹王门此番人数虽不多,但大家同气连枝,我等愿留下来与各位同仇敌忾,一起御敌!”

纪撷岱冷道:“纪司已带人马赶回来,老朽就盼着铁王庙再来一波,最好现在立刻就来。”

“青纲师侄你还是先走吧。武道大会还没开始,先遇上血光之灾,对贵派不吉利。”

紫帽老者一再怼人,绿帽老者脸上有点挂不住,纪宗众人也都眼神复杂。

豹王门的人他们素来没什么好感,但对方毕竟是盟友,而且他们刚与铁王庙贼人大战一场,又急着赶来支援,也算一片好心。

这么一直怼,是不是有点过啊?

鲍青纲脸色有点难看。

这么针对我,老头,你火气好大啊?

我都那么客气了,你一再拒绝,这是让我下不来台?

行,那我就走。

反正来的目的就是探查纪宗伤亡况,搞清纪宗门徒实力,现在该看的基本也都看到了。

正要告辞,花独秀说话了:

“哎哎,一豹师侄,拉师叔我一把。”

鲍一豹就站在距离花独秀不远的地方。

他眼皮一抽。

我拉你?

我拉屎都不拉你。

鲍一豹假装没听到,花独秀只好又说一遍:

“唉,刚才拼的太凶,累的我都站不起来了。一豹师侄,咱们两派相亲相一家人,你快拉我起来啊,我有话说。”

众人都看向花独秀,不知道这个欠揍的赘婿又有什么话说。

纪宗弟子是亲眼见到了花独秀堪称恐怖的实力,他说话,别人立刻就闭上嘴。

鲍一豹深吸一口气,抓住花独秀手腕把他拉了起来。

倒不是花独秀想趁机对鲍一豹怎样,实在是刚才消耗太大,他确实累的不轻。

哪怕是内力大增,如此长时间使用“魔流残痕独凭风”绝技,他感觉还是吃不消。

非常吃不消。

花独秀脱掉手,拍拍股。

没错,若不是因为带着手,他才不让鲍一豹拉。

花少爷感慨道:“念泽,你的围巾我拿来垫股了,放心,我没偷偷释放有毒气体,它还是干净的。”

“呐,还给你,快戴上。”

原来,这是纪念泽用来围住口鼻的纱巾。

荒漠里风沙大,骑马外出,必须要围住口鼻,最好再遮住眼睛。

刚才激战,纪念泽的纱巾飘落在地,被花少爷随手捡来垫股了。

纪念泽玉手微颤,咬牙说:“不要了,送给你。”

花独秀点点头,转过来面朝众人。

他右手举起,手里拿着一根枯枝。

刚才偷偷捡的。

“大家看,一根树枝,是很脆弱的!”

花独秀玉手一掰,嚯,纹丝不动。

这什么木头啊?

明明细细一根,咋这么结实?

运了两次劲,花少爷终于单手折断了那根树枝。

唉,实在是太累了,没劲儿了。

“大家看,一根树枝,是不是很容易折断?”

众人跟看傻子一样看花独秀,真的是众目睽睽,全都看着他。

花独秀点点头,满意道:“看来大家都很想知道我这故事的寓意。现在,念泽你试着折断这些树枝。”

花独秀把藏在后的左手举起,手里握着一把树枝,大概有十几根。

纪念泽接过树枝,左右手分别握住两头。

花独秀说:“这就是抱团取暖的意思啊!只有聚在一起,才不容易被打败,咱们才是坚不可摧的!”

话音未落,一声“喀嚓!”,纪念泽把满手的树枝悉数折断,随意的仍在脚边。

然后直直的看着花独秀。

花独秀皱眉。

你这丫头,该配合我演出的你却视而不见,难得一个你的人即兴表演,你这是大坑啊。

简直是猪队友。

花独秀轻咳一声,继续说:“我觉得青纲师兄的建议非常好,紫爷爷,不如咱们就一起走吧?”

鲍青纲和鲍一豹同时错愕。

这小子什么意思?

主动引狼入室?

这是唱的哪一出?

鲍青纲想到什么,仔细朝花独秀脖子那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一根细细的金线。

衣领里面,有一个小小的突起。

肯定是个吊坠。

错不了,花独秀,那晚果然就是你!

纪撷岱摆摆手说:“老朽没意见,一切听绿师兄定夺。”

纪绔岱抱拳:“那便请豹王门的各位稍等片刻,我们先处理现场。”

鲍青纲说:“师叔请便。”

纪绔岱安排纪司等人协助受伤师兄弟包扎伤口,又把己方死掉的弟子装车,稍后会有专人送回天鹰城。

而铁王庙的几具尸体,他们会就地掩埋。

毕竟死者为大,哪怕是敌人,没死的时候千方百计要干死他。

真干死了,能埋还是埋掉的好。

那官府呢?

他们一般会袖手旁观,无视城外荒野帮派间的厮杀。

如果死了人没人埋,官府的武士还会做做善事,及时来掩埋尸体。

花独秀溜到鲍一豹面前,上下打量鲍一豹。

鲍一豹皱眉问:“你看什么?”

花独秀说:“师侄,你生的这般孔武有力,又虎背熊腰螳螂腿,我觉得很有线条美和力量感。”

鲍一豹冷笑:“多谢夸赞。”

花独秀问:“听说你老婆怀孕了?”

鲍一豹脸色一暗,周围豹王门弟子全都敌意的看着花独秀。

甚至连边纪念泽等人都有些诧异的看了花独秀一眼。

你这个损色,不会说话就别说话。

鲍一豹和纪念泽十几年的婚约是怎么毁掉的?

这个梗,别人尚且不便提起,你更不该提!

鲍一豹冷道:“跟你没关系。”

花独秀摊手辩解:“当然跟我没关系,你老婆怀孕了怎么能跟我有关系?我这十个月可是天天闭关,纪宗大门都没出一步,你可不要信口胡说,含血喷人啊。”

“念泽就在我后,她听到了该怎么想?你这不是破坏我家庭和睦吗?不能这样啊大侄子,我可是你师叔,你是在暗讽我是个不伦的人?”

真是鲍一豹听了想打人,鲍青纲听了想杀人。

一旁纪伟重重咳了一声,赶紧插嘴:

“花师弟,要不你去给紫师叔帮帮忙吧。”

花独秀回头看了一眼,两个中年弟子正在为紫帽老头疗伤。

紫帽老头正双目放光的盯着花独秀。

那意思,你继续喷!

别怕,狠狠的喷!

他们鲍家人若敢动手,大不了咱们两架并一架打!

花独秀十分欣慰。

这才是我亲爷爷。

纪绔岱看到他俩眼神一瞬间的交流,头皮发麻。

紫师弟啊,你真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这么搞,我很难做的好不好!

趁花独秀更难听的话没说出来,纪绔岱赶紧打断:

“好了好了,花独秀你少说两句。一豹师侄马上要喜得贵子,咱们都是很高兴的。”

花独秀点头:“好吧,那我恭喜一豹师侄喜当爹。”

“不过,我还有个问题有点疑惑,想问问师侄,可以吗?”

第一四三章 豹王门的目的,花独秀的计划

纪绔岱说:“就你问题多,不许再问了。”

花独秀说:“师伯,我这个问题涉及到刚才的大战,又关乎到日后的武道大会,不问,我憋的难受啊?”

纪绔岱问:“对事不对人?”

花独秀抬起右手保证:“对事不对人。”

纪绔岱尴尬的看了鲍氏夫子一眼:“行吧,有话快说,说完一边歇着去。”

看花独秀如此热衷于惹是生非,纪绔岱只是无语,却并不怎么厌烦了。

当然,若是放在一年前,他恨不得亲手打断花独秀的腿。

但,今天若不是花独秀展现惊人实力,纪宗这些最精锐力量怕是要折损殆尽。

而且,在武道大会上,花独秀完美狙击铁王庙少主,一雪前耻的可能性很大。

正因为如此,纪绔岱对花独秀的看法改观许多。

大概这就叫爱屋及乌吧。

这么一想,花独秀主动挑豹王门毛病,倒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谁让豹王门今天表现确实让人怀疑呢?

谁又会真的跟这么个毛头小子较真呢?

让秀儿挑一挑事也好,挑过头了我及时阻止就是了。

得到纪绔岱许可,花独秀又转头看向鲍一豹。

鲍一豹有点紧张,拳头忍不住握了起来。

花独秀说:“一豹师侄,刚才你拉我,手劲挺大的啊?我一百多斤的体重,你随随便便就拉起来了。”

鲍一豹轻笑:“莫说你才一百多斤,就是两个你,四个你,我想拉也是轻松的很。”

花独秀说:“那更不应该了啊?你看,你老婆有孕在身,最近肯定没有榨你,你随手一拉就是数百斤的力道,按说不该浑身无力啊?”

“铁王庙那些人,竟然能把你这般威武又雄壮的汉子打伤?”

“贤师侄,你的力量呢?去哪了?”

鲍一豹脸色一变。

真若实打实的拼斗,铁王庙那些人,自然不可能轻易伤到鲍一豹。

还不是为了演戏,他故意受了点皮外小伤。

鲍一豹冷道:“我没你厉害,我外强中干,你满意了吧?”

花独秀摇头:“不对,你骗不了我,咱俩可是交过手的,我知道你的实力。”

“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以你实力,绝对不可能轻易被人打伤,也不可能轻易放跑敌人,除非……”

此话一出,鲍氏众人全都脸色阴冷。

鲍青纲甚至开始考虑,如果这事摊开了讲,他是该翻脸,还是咬死不承认?

毕竟,真打就是真打,假打就是假打,在场的全是一流好手,谁也不傻。

几乎是一瞬间,鲍青纲有了选择:

不能翻脸。

纪宗实力还没受到根本性削弱,现在不是两家敌对的时机。

而且,十个月前双方第一阶段的互通秘籍,已经隐约有改善关系的趋势。

只要后面弄死纪撷岱这老贼……

话又说回来,这次跟铁王庙大战,虽然戏演的不太真,但若要说鲍氏跟铁王庙暗中联手?

那不可能。

顶多就是豹王门明哲保身,不愿为盟友流血牺牲罢了。

鲍氏紧张,纪宗众人也紧张。

两个家老都没有提出的疑问,你小子竟然大庭广众的提了。

真是不怕事大啊?

这是要翻脸的节奏么?

你这哪里是对事不对人,你这不单单是在说鲍一豹,简直是针对豹王门所有人了。

花独秀不理众人眼神,继续说:

“除非,你小子在外面偷吃了!导致腿软手软,打架发挥不出实力!”

鲍一豹一愣:“什,什么?”

花独秀贼兮兮说:“你还问我什么,你自己做的好事你不知道么?”

“老婆怀孕,你就忍不住在外面偷吃,这样怎么能行?咱们习武之人最重自律,要管得住自己的小老弟,更要洁身自爱,千万不能在外面胡闹啊。”

“虽然家花不如野花香,但家和才能万事兴,大是大非问题前,你可不要犯错误啊,大侄子!”

众人全都傻眼了,没想到花独秀竟莫名分析到这条路上。

花独秀骄傲说:“你看我就不这样,我跟你师嫂就很节制。”

“我打架很厉害的,简直就是生龙活虎,一个人能打十几个铁王庙小贼,厉不厉害?这就是自律带给我的力量。”

说罢,花独秀还对纪念泽眨了眨眼。

纪念泽扭过头去,两颊绯红,双手微微发抖。

眼神杀气高的吓人。

花少爷恍如未见,继续语重心长说:

“贤师侄,我是你师叔,我这些话是以长辈的亲切关怀来跟你说的,你得听。”

“后面马上就是武道大会了,好好‘养精蓄锐’,你懂我意思哦?”

鲍一豹重重哼了一声,双拳发抖,咬牙转过身去。

不能冲动,不能冲动,现在还不是打死他的时候。

我忍……的好辛苦!

一旁鲍青纲心里又怒又喜。

没错,就是这么纠结。

怒的是,花独秀这小贼竟敢当着他的面,诋毁他儿子在外面乱搞?

这不是打我的脸,打我们豹王门的脸吗?

喜的是,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至少花独秀没把矛盾引到豹王门与铁王庙的暧昧一战上去。

不然,真较起真来这事还不太好善了。

尤其是有这么一个嘴毒的花独秀在。

鲍青纲怒道:“花独秀,你说什么呢!”

“简直是胡言乱语,不可理喻!”

鲍青纲大发雷霆,气的头顶都要冒白烟。

纪绔岱同样松了口气,心里窃喜,嘴上安慰道:

“师侄消消气,我来,我来教训这个口无遮拦的臭小子!”

纪绔岱对花少爷一通臭骂,花少爷才懒得理,他把纪念泽的纱巾铺在阴凉地,又一屁股坐了上去。

纪绔岱一口气骂了二十多句,骂的口干舌燥,语气甚是激烈,实际也没骂出个所以然来。

护犊之心昭然若揭。

他擦擦嘴角喷出的唾沫星子,苦笑道:

“此番处理的差不多了,各位,咱们抓紧赶路,趁天黑前到百雀城落脚吧。”

鲍青纲板着脸说:“一切听师叔安排。”

众人起身,各自上马赶路不提。

谁也没有说话,没有闲聊,气氛有些尬。

鲍一豹暗想:这小子满嘴胡说八道,他说自己能打十几个铁王庙弟子,是胡扯的吧?

还有,纪宗弟子再能打,究竟是怎么撑住三倍敌人的进攻,硬是坚持了三刻钟之久?

简直是奇迹。

铁王庙教众的实力,他清楚的很,在蛇谷亲眼见识过的。

那些强悍无匹的武者,三个打一个,竟然没能全歼纪宗人马,甚至死的人比纪宗门徒还多,真是奇了。

鲍氏在琢磨纪宗的伤亡,评估他们实力,花独秀也在琢磨豹王门。

花独秀屁股底下大腿两侧垫着厚厚的海绵。

没办法,这几天要连续骑马,恐怕到不了沙之城,他娇嫩的大腿根就得磨破皮,不得不提前准备好护垫。

哎,有乳胶就好了,垫屁股底下更舒服。

花少爷思索:豹王门跟铁王庙八成有所勾结,至少是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

放他们走,谁知道下一站他们又搞出什么花样来。

还不如留在身边一起行动,至少能盯着他们。

现在纪宗人手充足,战力强悍,倒也不怕谁有什么套路。

花独秀几次三番跟鲍氏父子套近乎,鼓励他们留下来,其实还有一个目的。

他想试试,豹王门收藏的那块地图残片,究竟有没有戴在他们身上。

应该是没有。

花少爷一路上仔细探查好多次,甚至跟鲍青纲,鲍一豹距离十分之近,一丝一毫魔气都差距不到。

看来还是要找机会溜到豹王城,去人家家里找啊。

傍晚时分,庞大的马队赶到百雀城。

纪宗门徒早就安排好一切,提前在城里包下两栋客栈。

两家门徒各自入住,散出探子警戒周围。城里干干净净,铁王庙的人没有来这里,直接退走了。

办好入住,大伙在客栈一楼点菜吃饭。

花独秀与纪念泽,纪清亮等人一桌,纪撷岱与纪绔岱,鲍青纲等人一桌。

正吃着,一个中年汉子从花独秀面前走过,笑道:

“小兄弟,辣椒油我用一下?”

这人戴着斗笠,而且压得很低,完全遮住了头脸。

但他一说话,花独秀立刻认出了他。

是付云通。

花独秀皱眉说:“大家行走江湖,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辣椒油你找别人去要,我们桌概不外借。”

纪念泽一愣,问道:“咱们几个都不吃辣,你要这干什么。”

花独秀说:“放桌上看着舒服,红艳艳的。”

纪念泽看了付云通一眼。

当然,付云通斗笠压的很低,纪念泽看不到他面容。

她心里奇怪,这是室内,外面天又要黑了,你带着个斗笠很奇怪啊?

难道是对头派来的探子?

付云通说:“辣椒油你可以用,我也可以用,但归根到底,它是店家的。”

花独秀说:“在我桌上,它就是我的。”

付云通看周围人都朝这边看来,摆摆手说:“罢了,罢了,不借便不借。”

他笑了笑,转身走开。

他在靠门口的那桌吃饭,桌上还有几个同样带着斗笠的汉子。

花独秀暗道:这家伙果然不死心,故意露面,是想刺激我?

他们不会是要晚上动手吧?

真是没完没了。

吃完饭,众门徒各自回房休息。

正常情况,他们都是两人一间屋的休息。

但花少爷有洁癖,绝对不能接受与别人同睡一室,干脆自掏腰包定了个豪华单间。

夜幕降临。

花少爷换上一身夜行衣,缓缓打开窗子。

这里是二楼,不是很高,窗外是客栈后面的马棚,黑漆漆的。

就在花少爷打开窗子的一瞬间,马棚里出现一道人影。

黑暗中,他指了指花独秀。

花独秀皱眉。

不可能是豹王门。

豹王门的人肯定也在某个暗处盯梢自己,但不会挑衅我。

那肯定就是粘杆司的人了。

付云通在晚饭时已经来过一次。

只是不知道粘杆司发没发觉豹王门的暗桩也在?

呵,一边是粘杆司,一边是豹王门。

他们倒应该不会狼狈为奸。

虽然都是为了抢我的地图残片,但这种事,人人都恨不得藏得严严实实的,又怎会让别人知道?

花独秀冷笑一声,忽然身子一纵,快速翻出窗子!

第一四四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花少爷跳下客栈,落地立刻以极快速度朝外面大街上飞去。

几乎是一息之间,花独秀的身影就消失不见了。

马棚之人立刻紧追花独秀而去。

而在客栈房顶,一个黑影伏在那里一动不动。

看到花独秀和马棚黑影消失,他立刻轻声敲了敲瓦片,然后跳下房顶,朝外面追去。

这人走后,客栈一楼某个窗子里烛光忽然灭了。

就像是屋里之人要熄灯睡觉一样。

但,窗子轻轻打开,又是几道身影飞出。

……

花独秀马不停蹄,一直朝城外飞奔。

百雀城跟盟重大绿洲的所有小城一样,没有城墙,也几乎没有巡夜的官差。

花独秀径直跑到城外一片胡杨林附近才停住脚步。

他身后,五道身影紧随而至。

花独秀笑问:“谁啊,大半夜的不睡觉,跟我出来看夜景?”

五道黑影里居中一人向前走了两步,狞笑道:

“花独秀,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大,竟敢一个人出来?”

花独秀说:“付老哥,你都敢光明正大找我借辣椒油了,我再不出来,今晚怕是你要闹点大动静?”

付云通说:“算你识相。”

花独秀佯装镇定,实则一直在偷偷打量付云通等人身后。

如果豹王门的弟兄们不来,他只能靠绝顶身法和极限速度逃跑。

再逃回客栈。

付云通再猛,他还敢攻打客栈不成?

纪宗五十余个顶尖高手在呢,到时候是谁攻打谁可就不好说了。

因为上午一战,大家肚子里可都憋着一股暗火。

当然,花少爷向来恩怨分明,他可不想把自己的事牵扯到宗门身上,所以才以身犯险,引这些阴谋家出城。

花独秀眼神一亮,他看到远处有几道黑影一闪而逝。

应该是在附近潜伏下来。

因为那些人是在付云通等人身后,而且光线昏暗,付云通等人毫无察觉。

嘿,如果猜的不错,应该是豹王门的兄弟们来了。

那就齐活了。

花独秀朗声说:“老哥,大半夜的不睡觉,你找我有什么事?”

付云通说:“明知故问。交出你手里的‘辣椒油’,我可以饶你不死。”

花独秀奇道:“辣椒油?你想吃辣椒油,去客栈找店小二要啊,找我做什么。”

付云通说:“都这时候了,还装傻,有意思么?”

“我知道你逃跑速度很快,不过没用,今天你无论如何也逃不掉了。”

花独秀说:“我没想逃啊,就凭你们五个臭鱼烂虾,我逃?开什么国际玩笑。”

付云通大手一挥,身后四人立刻围在花独秀四角,把他困在中央。

一股莫名的强悍气息冲天而起。

这四人,全都是顶尖强者。

花独秀皱眉:“老哥,你从哪找了这么多高手,死一拨来一拨,很吓人啊?”

付云通冷笑:“多说无益。大伙,动手!”

“死活不论!”

四人立刻就要围攻,花独秀忽然大喊:“等一下!”

四人停住,付云通问:“你有什么话说?”

花独秀取下脖子上带的黄金吊坠,高高举起,大声说:

“你们是不是想要这东西?”

付云通皱眉:“你喊什么喊?老实丢过来,我立刻放你走。”

花独秀又喊道:“想要就快点过来,再不过来,我可就要送人了!”

付云通:“……”

他缓缓转身,看向身后。

身后十几丈外,八道身影缓缓出现。

同样黑衣黑裤,面带黑巾。

粘杆司如此打扮,花独秀如此打扮,连豹王门也默契的如此打扮。

付云通咬牙:“花独秀,你有外援?‘辣椒油’的秘密,你竟敢跟外人说起?”

花独秀小声说:“老哥,你误会了,那些人不是我的外援,他们对我恨得要死,而且也想抢我的东西。”

付云通一愣:不是纪宗的援军?

花独秀暗道:对呀对呀我没援军,你们快收拾我!

花独秀又喊:“我数三个数,你们再不来,我就把它丢给我面前这位威武雄壮的老兄!”

“一!”

“二!”

花独秀头皮一麻,我靠,还不过来?

“二点五!”

“二点六!”

不远处八道身影正是鲍青纲等人。

他们一早就发觉到有一股势力在附近盯梢。

但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发觉花独秀引着这些人来到野外,他们也跟了出来。

甚至鲍青纲还有点担心,是不是花独秀搞什么套路,要报复豹王门?

但可能性不大。

现在他们看出来了,花独秀八成是又招惹到什么厉害仇家,人家在这埋伏花独秀呢。

豹王门不愿趟这趟浑水,准备继续看戏。

花独秀死在谁手里都是死,他们可没那些必须手刃仇敌的执念。

鲍青纲的目标,在花独秀身上的“宝贝”。

但看现在形势,似乎这仇家对花独秀身上的“宝贝”同样志在必取。

那就有点复杂了。

花独秀死在谁手里无所谓,但那东西,必须抢到!

所以花独秀取出吊坠一通呼喊,鲍青纲便立刻现身。

不能被这五个黑衣人得到那东西。

花独秀喊了半天,从“二点五”一路喊道“二点九”,豹王门众人只是在不远处站着,一动不动。

搞什么飞鸡,都二点九了还没反应。

豹王门,粘杆司,两者之间还是彼此神秘的。

互相不知道对方来头和实力。

只需要露个面,摆明立场便可,彼此都没有擅动。

花独秀气呼呼继续喊:“二点九一!”

“还不来,我真要喊到三了!”

“二点九二!”

“二点九三!”

靠,完犊子了。

花独秀暗道,我这就算喊到二点九九九,他们光听不动也是白费口舌啊。

不行,我得先动。

花独秀歇口气,喊到:“我又改变主意了!”

“这个宝贝我还是自己留着的好,你们谁想要,自己来找我说。”

花独秀从容不迫把吊坠挂回脖子。

粘杆司与豹王门的人依旧没有反应。

连付云通也不说话了,他在暗暗警戒身后的威胁。

花独秀说:“你们都不要吗?不要我可就走了啊?”

“漫漫长夜,出来散个步,回去泡个澡,正好美美睡一觉。各位老兄,告辞告辞。”

花独秀迈开大长腿,大大方方避开付云通等人,朝百雀城方向走去。

但站在四角的黑衣人立刻移动,依旧是分四个方向围住花独秀。

他们在等付云通的命令。

付云通不下令,他们不会动手,只是围住目标。

花独秀继续走,越走越快,越走越快。

四角黑衣人同样越走越快,越走越快。

终于,胡杨林中莫名一声轻响,付云通悄悄松了口气。

他大手一挥:“动手!拿下花独秀,死活不论!”

林中的轻响,付云通听到,花独秀听到,更远处的豹王门众人没有听到。

虽然没听到异响,但他们看到了异动。

五个黑衣人,同时冲向花独秀!

花独秀深吸一口气,立刻施展“魔流叱风痕”绝技,朝外突围。

鲍青纲咬牙道:“魔流府武学,真的是你……”

鲍一豹问:“爹,这下可以确定了吧?”

鲍青纲沉声说:“百分之一万的确定。准备动手,抢下东西,死活不论!”

身后几人全都沉声道:“是!死活不论!”

你们还真是同仇敌忾啊,连死活不论都喊的一模一样。

正这时,花独秀冲出包围,朝豹王门这边急急而奔。

一打五,不一定能打赢。

但想跑,花少爷诡异到极点的身法还是很难抓的。

他边跑边喊:“自己人,自己人,快来救场啊!”

鲍青纲怒道:“用铁王庙的功夫,动手!”

八道黑影同时冲出,迅速冲向花独秀。

几息之间,八道身影冲到花独秀面前,花独秀大喜,高喊:

“咱们联手,全歼这五个贼人!”

喊罢,花独秀立刻转身,又“率领”八个黑衣人杀向付云通等人。

付云通一愣:狡猾的东西,你耍什么把戏?

很快,豹王门和粘杆司的人马团团把花独秀围在垓心。

但双方同时停住。

花独秀说:“你们干嘛,怎么都停下了?”

付云通不言,鲍青纲也沉默着。

花独秀看了鲍青纲一眼:“咱们是好兄弟,讲义气,来啊,干啊!”

鲍青纲轻哼一声,还是沉默。

付云通说:“你不用演了,他们根本不是你的好兄弟。”

花独秀尴尬道:“好吧,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你看出来了。那你知不知道,他们是谁?”

鲍青纲立刻说:“慎言!”

花独秀当然不会点透,要点他早就点了。

豹王门手里也有一块地图残片,所以他们才知道花独秀吊坠的价值。

现在不是驱狼吞虎的时候,粘杆司毕竟是全国连锁机构,到处都有网点分布,总部据说在奇界大皇宫内。

如果粘杆司知道豹王门手里有这东西,想办法抢走,花少爷还怎么抢回来啊?

这趟来漠北,计划岂不是要失败一半么?

最好就是等时机成熟时,鲍家的残片由我花少爷神不知鬼不觉的盗走。

花独秀丢给鲍青纲一个白眼,又指指领口内:

“这里有一小瓶‘辣椒油’,你们想不想要?”

付云通和鲍青纲同时皱眉。

这小子,好像从来都不知道“怕”为何物?

从来都看不清自己的处境?

等等,辣椒油是什么鬼?

付云通明白,鲍青纲有点迷糊。

花独秀大大咧咧说:

“你们都知道我是魔流府的顶尖高手,很好,很好。下面,我要施展绝技了。谁能捉到我,‘辣椒油’我就给谁!”

说罢,花独秀身上忽然有白色汗气缓缓升腾。

众人全都一凛:是“灭踪雨泣”!

第一四五章 论速度,绝对的花少爷第一!

花独秀,动了!

他身上汗气升腾的瞬间,身影猛然朝鲍一豹冲去。

鲍一豹立刻双拳齐轰。

迎面就是轰,毫不犹豫。

可以说,他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甚至做梦都想一拳轰烂花独秀的帅脸。

花独秀一愣,立刻扭动身子,避开迎面两拳,朝一侧飞去。

侧翼之人立刻出招。

花独秀皱眉。

他料到豹王门不会用本门武功来打,却没料到他们竟然使铁王庙的功夫。

看来自己没有猜错。

豹王门跟铁王庙,绝不是什么井水不犯河水,互相默契的演个戏。

他们俩家,怕是已经穿一条裤子了!

但又穿的还不甚紧密,不然豹王门此刻也不会缺德的冒充姘头身份。

花独秀几番冲突都被豹王门人堵回来,身后付云通等人已经欺上,铁掌翻飞就要取花独秀的小命。

花少爷有点急了。

你们都打我,你们又不是一家人,好歹彼此也打一打啊?

花独秀一边招架,一边双目凝出十足目力,看出漫天拳脚中一处空隙。

对了,正是豹王门与铁王庙两家接壤的地方。

这里的两人,好歹还有点顾忌,彼此留了点后手防备。

花独秀几乎是瞬间到了二人面前,引得二人同时出掌。

花独秀立刻躬身,从二人掌中穿过,顺势一带,二人差点面对面热烈的抱在一起。

“可恶!”

二人立刻出掌对轰,瞬间分开。

花独秀一喜,毫不犹豫的从他俩分开的空隙中穿出。

然后,何去何从?

天地虽大,也不能闭着眼瞎跑啊?

撒丫子往回跑吗?

不可能的。

要是只想逃,他干脆就不出来了。

花独秀立刻围着包围圈急奔,手中小红剑探出,也不管能不能伤到人,见人就是一顿刺。

有人拍掌招架,有人紧追而来,有人拦在前头。

瞬间,前后围成一圈,泾渭分明的的两队人马混为一团。

花独秀主动钻进人群里,悄无声息的收起小红剑,靠着无与伦比的速度在人群里左冲右撞。

这下好了,大家都是一身黑,天色也黑,下手也黑。

来啊,互相伤害吧!

花独秀搅乱战局,粘杆司和豹王门的人立刻有些紧张。

他们目标都是花独秀,但彼此是什么人,不得而知。

尤其是豹王门,他们还不敢用豹王拳招式,悉数用铁王庙武功。

而粘杆司这些人,全都是来自天南海北的顶尖高手,什么流派功夫都有,根本看不出他们是什么组织。

众人又要捉拿花独秀,又要彼此戒备,这架打的十分别扭。

偏偏花独秀身法无比诡异,想拿他还拿不住。

花少爷是铁了心在人群里搅和事。

付云通暗道:这八人莫非是祖妙界人马?

看他们身手,似乎是铁王庙武功,不过招式不算精湛,内力尚可,应该是二流弟子?

顾不上了,这么下去,今晚怕是又要劳而无功。

祖妙界更好,杀了就地掩埋,祖妙界远在几千里之外,怕什么!

付云通忽然大喝:“不管是谁,全都杀掉!”

粘杆司众人早就打的别扭死了,听付云通命令,立刻气势一掌,猛然朝身边的黑衣人杀去。

甚至有两人还抽出袖刀,寒芒毕露。

鲍青纲头疼的很。

对方什么身份,他一时看不出。

没办法,这五人每个人的武功都不一样,显然不是来自同一门派。

但每一个人都很强。

真要拿出豹王拳的境界来,他们八个未必不能歼灭这五人。

但只要走脱一个,日后就是无穷尽的麻烦。

怎么办?

不能赌。

哪怕今天抢不到花独秀的东西,也不能暴露了身份,白白惹上一个大敌。

毕竟,现在几乎是明牌。

包括花独秀在内,三方彼此都知道对方掌握了地图残片的情报。

换句话说,三方应该都接触过,甚至是掌握有地图残片。

鲍青纲大喝:“往后退!”

虽然大家都穿黑衣,彼此分不甚清,但首领的声音还是辨识的出的。

鲍青纲一声令下,鲍氏众人全都同时后退数步,跟急了眼的粘杆司众人保持近一丈的距离。

鲍青纲说:“花独秀死,咱们就撤!”

这话再明显不过,只要对方五人打死花独秀,他们可以放弃抢夺花独秀身上的东西。

花独秀一愣:这就放弃了?

你们放弃,不就把我晾沙滩上了吗?

那可不行。

花独秀立刻又冲向鲍一豹。

鲍一豹头皮一麻,铁掌猛的朝花独秀脸上拍去。

花独秀喊:“你们走了,我怎么办!”

鲍一豹冷道:“你凉拌。”

花独秀:“靠,没义气!”

避开鲍一豹铁掌,花独秀忽然猛的一拉领口,手里握着一个金光闪闪的小吊坠。

“我这人最讲义气,给你给你给你!”

花独秀一甩手,竟把吊坠丢向鲍一豹。

鲍一豹下意识的伸手一接。

我去!

这就拿到了?

花独秀大喊:“你们抢吧,我要命,不要‘辣椒油’,我先走了!”

喊罢,花独秀再次使出“灭踪·雨泣”,迅速朝无人处跑去。

鲍青纲傻眼了。

付云通也有点呆。

好你个花独秀,死到临头,如此果决?

你知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说不要就不要了?

当然,付云通得到的命令,首先是抢到地图残片,其次才是杀死所有掌握残片情报的敌人。

所以,他的双眼立刻盯上了鲍一豹。

而鲍氏,首要目标是弄死花独秀这个人,其次才是抢他身上的残片。

所以,残片他们可以不要,花独秀是必须要杀的。

但现在东西到手,再让他们乖乖交出去,好像也不大可能。

局面有些诡异。

花独秀一口气跑出去五丈多远,又停了下来,乐呵呵的看着两队黑衣人对峙。

付云通深吸一口气,沉声说:“几位,可否把那东西让给我?”

鲍青纲说:“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既然东西落在自己手里,就没有再让出去的意思。

听老爹此话,鲍一豹立刻把吊坠塞进胸口内兜。

花独秀松了口气:就怕你们二次达成协议,一方要东西,一方要我命,还互相支持对方的诉求。

真要那样,我就只能撒丫子往回跑了。

现在好了,我可以继续看戏。

等等,青纲师兄这句话,还变相的夸了夸我啊?

嘿!

我不给你,你不能抢,我给你的,你不能不要。

付云通说:“我替你杀掉花独秀,你把东西让给我,如何?”

鲍青纲说:“我可以自己杀。”

付云通:“那就没得商量了?”

鲍青纲:“不想死,你们最好立刻退走。”

付云通忽然仰头大笑,说道:

“铁王庙的二流杂碎,凭你们也敢在老子面前口出狂言?大伙听令,全歼他们!”

“是!”

五人立刻发起猛攻。

鲍青纲咬牙道:“杀光他们,务必不能放跑一个!”

“是!”

鲍青纲说罢,身后七人终于不用再伪装。

他们要用最擅长的拳法,全歼这五人!

鲍青纲第一个冲上,铁拳忽然有金黄色光芒乍现,他喝到:

“死吧,倾搂霸世……!”

一拳轰出,人未至,强烈的气势竟搅的周围狂风翻滚,地上砂石被卷的四处乱飞。

付云通大吃一惊,立刻醒悟:刚才,他们一直在伪装!

来不及多想,鲍青纲的铁拳轰到了。

付云通立刻双掌硬接,和鲍青纲狠狠撞在一起。

“轰……!”

一声炸响,付云通连退三步,鲍青纲继续抢攻。

花独秀在一旁看的不亦乐乎。

好啊,好啊,原来豹王门的拳法如此之厉害,怪不得绿帽老伯宁可拿出部分一气化双流秘籍来交换。

内功再强,没有厉害的招式,威力也发不出来。

同理,招式再厉害,没有浑厚的内力做支撑,招式威力也要打折扣。

相辅相成。

豹王门八人施展豹王拳,几乎是瞬间就压过粘杆司众人,掌握绝对优势。

花独秀暗道,看他们实力,比之纪宗那几位二代弟子还要强了几分。

他们虽只有八人,恐怕战斗力不在上午我们十几个人之下。

当然,要排除掉我花少爷不算。

我一个人就是一支军队的战力。

鲍青纲铁了心要杀人灭口,既然使出豹王拳来,就丝毫不再有回旋的考虑。

果然是杀伐果断的枭雄人物。

招招毒辣,拳拳致命,付云通苦不堪言。

“呃……!”

一声轻呼,付云通一个手下被鲍一豹打中胸口,闷吐出一口老血。

鲍一豹立刻抢进,双峰灌耳,竟把那人脑袋活活打爆!

白花花的脑浆子洒的到处都是。

花独秀倒吸一口凉气。

赶紧捏住嗓子眼。

残忍,太残忍了!

好恶心……

一个大活人,就这么被打死了。

而且还是两只铁拳对轰,把脑袋打爆那种。

贤师侄真是太狠毒了。

鲍一豹杀死一人,立刻抢攻另一人。

幸亏头上蒙着黑巾,不然脑浆子就要喷一脸了。

饶是如此,鲍一豹眼神如狼似鬼,上半身满是红白之物,也够吓人的。

局面变成八对四,而且豹王门众人故意围成一圈,目的很明确:

说不放走一个,就绝对不放走一个。

就是要全部弄死你们!

很快,又一人被打死,胸口肋骨几乎全碎,内脏都成渣了,前胸贴在了后背上。

付云通心里那个痛啊。

上次来,两个术师被打残,虽然没死,但实力大为下降,已经无法胜任粘杆司的任务。

这次,又是两个心腹爱将血染沙场。

每一个顶尖高手都很难得。

尤其是甘愿做朝廷鹰犬的那种。

死一个,少一个。

少一个,付云通在粘杆司的分量就轻一分。

毕竟,他是副指挥使,上面有正指挥使,平级还有两个副指挥使。

想立大功还没立成,手下精兵强将倒是折损的差不多了。

“艹!”

付云通愤而大骂,猛的跳起,大吼:

“别特么看戏了,老子的人要死光了,快动手!”

第一四六章 漠北粘杆司的实力,青纲要悲剧

一声大喊,花独秀吓了一跳。

不是在喊我吧?

老哥,我是个围观群众,你们打,可不关我事。

付云通当然不是在喊花独秀。

他大吼一声,右手边的胡杨林一阵异响,陆续走出大批黑衣人。

粗略估算,接近二十人。

依旧是黑衣黑裤,黑巾遮面。

鲍青纲大惊,立刻回撤,战团立刻分开。

付云通大口喘气,恶狠狠瞪了黑衣人群领头一人。

他咬牙说:“你可真沉得住气……”

领头人笑道:“谁让你不早点求救,怪我喽?”

付云通脸色难看。

领头之人蒙着面,但身材极其高大,胳膊比正常人的大腿还要粗。

还是个光头。

鲍青纲看到此人外型,虽然他蒙着面,只露出两只眼睛和一个亮闪闪的大脑袋,但鲍青纲已能隐约猜出此人是谁。

如此实力地位,如此外型,如果是漠北界人氏,那只能是一个人。

漠北界百宝庄园粘杆司指挥使。

巴图。

非常难缠的一个恶人。

鲍青纲深吸一口气:怪不得这些人武功路数千奇百怪,又实力不凡,原来是粘杆司的密探。

只是,他们怎会盯上花独秀?

难道是为了那东西?

如此说来,今晚之事怕是不好善了……

巴图大手一挥,手下近二十人立刻把鲍青纲等人围住,他笑道:

“老弟,你先去捉花独秀,这里交给我。”

付云通不甘心啊。

两个兄弟被打死,惨死!

而且花独秀的地图残片就在他们手上,甚至说不准这些人身上还有另一份地图残片。

天大的功劳!

结果被巴图这个狗东西截胡了。

付云通轻哼一声,一招手,带着另两人缓步朝花独秀走去。

没办法,形势比人强,认了吧。

花独秀不干了。

你们打你们的,我东西都交出去了,怎么还找我麻烦?

不是说好的怀璧其罪吗?

我没有璧了啊。

花独秀大手一伸,正色道:

“老哥,咱俩说点悄悄话好不好?”

付云通恨花独秀恨的牙痒痒。

“你还有什么话说?”

花独秀道:“你现在距我三丈远,我要跑,你追不追得上?”

付云通脸色难看:“……追不上。”

花独秀说:“就是,那你别过来了,你过来我就跑,我跑你就追,你追我还跑,最后受累的还是你啊。”

“别忘了,我可是纪宗弟子,会‘一气化双流’的,内功深不可测。”

付云通一惊,鲍青纲等人也一惊。

这小白脸学会了“一气化双流”?

纪宗疯了么,竟把镇派绝学传给一个不知廉耻的小小赘婿?

花独秀说:“‘辣椒油’很香。”

付云通沉默不言。

花独秀又问:“你追不追我?”

付云通想了想,说:“行,那我就先等他们几个伏诛,亲眼看着我兄弟的仇报了,再来会你。”

花独秀一拍手:“对喽,这才是聪明人。”

花独秀的潜台词,是你跨越几千里来追我,为的就是那东西。这会儿你可别犯傻,关键时候被人家支开。

巴图才懒得管花独秀。

只要抢到地图残片,他就是大功一件。

而且显然花独秀在纪宗颇受重视,花独秀最好不要死在他手上,不然纪宗那边不好交代。

先不考虑花独秀,单眼前的局面就不好办。

刚才在林中,他已认出鲍氏这些人身份。

漠北豹王拳,名气太大了。

瞎子才认不出。

巴图看向鲍青纲,笑道:“青山不改,纲常有序。小弟我奉命办事,阁下最好还是放聪明点,不要让我为难。”

鲍青纲脸色难看。

虽然戴着面罩,但显然,他的身份已被认出。

同时,他也认出了对手的身份。

又是明牌。

怎么办,打,还是不打?

面对粘杆司指挥使亲自率领的大批高手,鲍青纲真的有些无力感。

如果多来几位家老,多带一些弟子,哪怕是拼着得罪粘杆司,到手的地图残片也不可能再交出去。

这里是漠北,江湖门派与官府井水不犯河水。

东西到了我们手上,断然没有交出去的道理。

可惜,粘杆司的人不是普通官府衙役可比,甚至连总督府所辖军队都不能比,他们是百宝庄园下属的特务机构。

是一群狡狐,也是一群疯狗。

鲍青纲说:“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如果此事能到此为止,在下不介意割爱,把它送给阁下。”

“如果不行,阁下只能得到一堆粉尘。”

巴图沉默了。

鲍青纲决断的丝毫不拖泥带水,让巴图无法产生更多非分之想。

但今天机会难得。

巴图说:“恕我多问一句,阁下是不是也有一份这东西?”

鲍青纲皱眉。

最担心的就是这点。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解释是没用的,鲍青纲决定强横一点:

“蔽派的东西,你想要,可以率领十万大军找蔽派掌门来取。”

巴图哈哈大笑:“不至于,不至于,我只奉命取花独秀这一份,再多我可不管。”

鲍青纲冷笑一声。

他知道,这件事已经暴露,任巴图说的再好听,将来难免也要对上。

毕竟,粘杆司背后是百宝庄园,是神龙帝国。

不是闹着玩的。

但,今晚先安然离开才是正事。

鲍青纲示意鲍一豹:“把东西给他。”

鲍一豹点头,伸手入怀,取出那块金色的小坠子,缓步走向巨汉巴图。

鲍青纲,付云通,甚至是花独秀,都紧紧盯着鲍一豹。

紧紧盯着他手里的黄金吊坠。

越走越近,鲍一豹距离巴图只有一步之遥。

花独秀突然大喊:“小心有诈!”

巴图立刻全身凝聚出狂霸气膜,鲍一豹也浑身释放出金黄色内力。

气氛立刻紧张起来。

但两人,谁都没有出手,只是僵在那里。

所有人的目光又都看向花独秀。

花独秀尴尬的挠挠头:

“别多想啊,我就是善意的提醒提醒,没有诈当然更好,和谐社会,和谐你我啊。”

鲍一豹哼了一声,继续向前走了一步,然后右手握着吊坠伸向巴图。

巴图小心戒备,一双凶目紧紧盯着鲍一豹的眼睛。

鲍一豹的双目深处,月光映照下,隐隐有野兽一般的猩红流动。

他摊开手指,露出掌心的黄金吊坠,巴图伸手小心探去。

大家动作都很慢。

巴图即将触摸到吊坠,花独秀忽然又是一声大喊:

“小心有诈!”

这次,无论是巴图还是鲍一豹,双双闪电般后跃,距离拉开到一丈之遥。

巴图怒道:“谁能给我把他的嘴缝上!”

所有人都对花独秀怒目而视。

花独秀摆摆手:“别激动,别激动,我以为你们要开干,谁知道是误判,误会了误会了。”

巴图气的胸膛起伏。

怪不得付云通一提到花独秀就气的牙痒。

这小子简直太可恶了!

神经病啊?

这么急着求死?

别急,拿到那东西后,老夫马上送你上西天!

巴图控制住情绪,看着鲍一豹沉声说:

“小老弟,你不用怕,我这人最喜欢以理服人,最讨厌武力征服,你放心,我不会乱来的。”

鲍一豹似乎耐心用尽,懒得说话,快步走向巴图,一掌把黄金吊坠拍在他手里,转头就走。

巴图一愣:这小子好惊人的胆识啊。

将来肯定是个人物。

花独秀也微微惊愕:一豹师侄,你好帅啊。

如此潇洒淡定,很有我的风范。

巴图把玩着手中黄金吊坠,手指一扭,把吊坠打开。

一股暗色液体趟出,香味弥漫。

咦?

那东西不是固体吗?

怎么会是液体?

花独秀再次大喊:“有诈!有诈!”

巴图一惊,赶忙把吊坠丢掉,手上真气一震,液体直接被强横内力烤成一阵雾气。

这次,更多的人闻到一阵香味。

“有人下毒?”

付云通大吼一声,立刻捂住鼻子。

众人也都赶忙捂住鼻子。

花独秀大吼:“那个谁谁谁,你好歹毒啊,竟然把我的宝贝换成了毒液!你要毒杀大家吗!”

“啊,我,我不行了……我好晕!”

花独秀装模作样,东倒西歪,随即又站直了。

因为其他所有人都原地站着,看他表演。

有没有毒,在场的都是一流高手,很快就能辨别出来。

付云通皱眉问:“这是……辣椒油?”

花独秀说:“是啊,我从一开始就说了,这是‘辣椒油’。老哥,晚饭的时候你不就找我要辣椒油吗?”

“我怕你吃不到辣椒油晚上睡不着觉,这不,专门盛了一小瓶送给你。”

付云通大怒:“混账,你耍我!”

花独秀一摊手:“我没有啊?老哥,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我这人向来实事求是,可惜我说的话别人总是不信,我也很无奈啊。”

付云通气的想骂娘。

你大爷啊?

真的是辣椒油?

你口口声声的,“辣椒油”这个词不该是一个十分形象的比喻么?

所有人都气坏了,立刻就要捉拿花独秀。

花少爷忽然大手一伸,喝到:“都不要动!”

第一四七章 我有几句金玉良言送给在场各位

我真不是剑仙第一四七章我有几句金玉良言送给在场各位众人暂时停住脚步,看花独秀还有什么话要说。

花独秀说:“我要讲个寓言,如果你们听得懂,今晚发生的一切就不算白费,就是有意义的。”

付云通咬牙道:“你还有什么花招耍?”

花独秀说:“下面我要说的每一句话都是金玉良言!要不要听,你们自己选。”

众人一阵默然,巴图说:“让他讲。”

反正不差这一会儿,看他临死前还有什么话说。

花独秀朗声说:“春天到了,大地从沉睡中醒来,孩子们蠢蠢欲动,都想到外面好好地疯玩一场。”

众人:“……”

花独秀继续说:“于是,书院的先生带孩子们去河边玩,孩子们每人带了一个竹筐,说是用来装水。”

众人:这小子到底要玩什么花样,要讲什么重要情报么?

不像啊。

花独秀说道:“孩子们见了水,高兴坏了,不停的用竹筐盛水玩,半个时辰后都累的不轻。”

“一个孩子沮丧的说,咱们白忙活这么久,竹筐里一点水都没盛住,全都漏掉了!”

付云通冷笑:“花独秀,你是在嘲讽我们今晚竹篮打水一场空么?”

众人脸上表情铁青,气氛有些冰冷。

花独秀一摆手:“不!”

“你听我讲完嘛,我花独秀岂能讲如此肤浅的故事?”

付云通冷道:“那你快讲。”

花独秀继续朗声说:“这时,先生问大家,你们打水打了半天,虽然没有盛住水,但你们看看竹筐里都有什么?”

“一个孩子惊喜道,我框里有一片树叶!”

“另一个孩子喊道,我抓到了一只小虾!”

“还有一个孩子喊,我的竹筐洗的好干净!”

众人:“……”

花独秀说:“我这个故事,你们听明白了吗?”

众人脸色难看。

花独秀说:“这个故事的寓意是说,虽然你们费了半天劲,竹篮打水一场空,但也不是完全一无所获啊?”

“至少你们长了心眼,锻炼了身体,还不打不相识成了熟人。”

“最重要的,是你们知道我花独秀是个超级厉害的猛人,以后没事不要打我主意,不然我会让你们吃大苦头的!这点尤其要记牢。”

花独秀仰天大笑三声:“哈,哈,哈!”

“各位老兄,天色不早,赶紧各回各家休息去吧!”

“明天还得早起呢。”

说罢,花独秀立刻奋腿急奔,朝百雀城的方向跑去。

他跑的实在是太快了,乃至身后扬起漫天黄土,都拉成了一条土线。

巴图大骂:“废物,你怎么不拦住他!”

付云通大怒:“这怎么拦!”

巴图道:“快追!”

粘杆司众人努力的追了一百多丈,又全都默契的停下脚步。

没法追。

这怎么追?

花少爷跑的比兔子还快,直接开着“魔流叱风痕”跑,而且内力还远比当年充沛,又先跑了一会儿。

追?

追不上了。

豹王门八人依旧在原地没动,一脸怪异的看着粘杆司众人。

巴图气呼呼的走回来,问:

“你们怎么还不走?”

鲍青纲笑道:“我们可以走?”

巴图一挥手:“走走走!竹篮打水一场空!”

今晚确实没白忙活,至少巴图大首领学会了这句谚语。

活学活用,现学现用,孺子可教也。

鲍青纲说:“阁下,我有两言相劝。”

巴图皱眉:“我不杀你,你还要劝我?劝我什么,劝我善良吗?”

鲍青纲沉声说:“第一,不要妄图打蔽派的主意,蔽派拼了两败俱伤,也绝不会做丧权辱门之事。”

显然,鲍青纲是警告他不要想着去搞豹王门收藏的那块残片。

不论粘杆司实力如何,豹王门都铁了心不会妥协。

巴图冷道:“这个要看上峰的意思,我也身不由己。”

“第二点是什么?”

鲍青纲说:“这次武道大会,务必要杀掉花独秀!”

“此人不除,将来对谁都是心腹大患!”

……

花少爷像是冲刺的猎豹,又像是发狂的犀牛,拉着一道黄土迅速接近百雀城。

城外某暗处。

七八道身影伏在沙地凹陷处,默默的看着花独秀从身边一闪而过。

直到花独秀身影消失不见,领头一人才悠悠说道:

“这孩子,不省心啊。”

说着,他拉下脸上面罩,竟然是纪撷岱。

身旁一人说:“师叔,花师弟有勇有谋,将来足堪大任。”

纪撷岱苦笑:“他这叫什么有勇有谋,他这是玩心太重,丝毫没想到万一逃不出来会是什么后果。”

身旁人说:“不会的,我看花师弟很自信的样子……”

纪撷岱就像一个嘴上说着不要,心里却很傲娇的家长一样。

你夸他的孩子优秀,他说哎呀也就那样。

实则心里美滋滋。

身旁人问:“豹王门真的跟铁王庙勾结了?刚才他们确实使的是铁王庙的武学。”

纪撷岱想了想,摇摇头:

“不,他们打的有形无神,不可能是得到铁王庙真传。那些招式寻常的很,我也会打,算不得奇怪。”

“罢了,既然秀儿安然无恙,咱们也回吧。”

纪撷岱又看了看仍在对峙的粘杆司,豹王门人马,冷笑道:

“狗东西,真希望你们今晚被全歼掉……哼。”

众人悄悄起身,借着黑云遮挡快速朝百雀城奔去。

花独秀回到客栈已近子时,他先到纪撷岱的房间外,小声敲了敲门。

无人应答。

花少爷暗道:刚才沙坑里的几道身影,看来真的是紫爷爷他们。

唉,多好的老头。

担心我受委屈,在远处默默替我盯梢。

一阵感慨。

花少爷出了一身汗,黏了一身黄土风沙,浑身难受,赶紧回屋脱光光好好泡澡不提。

再说城外。

今夜最痛苦的人,应当是付云通。

自己带来的嫡系高手又死了两个。

偏偏他还不能复仇。

因为,这里不是他的主场,他目前的实力也不允许。

鲍青纲说完话,巴图摆摆手:

“我知道了,你们快走吧,烦!”

鲍青纲微微一笑。

这位巴指挥使人虽然长得五大三粗,跟个人熊一样,但性格却是玲珑剔透,直来直去。

鲍青纲等人刚要走,巴图忽然抬手道:“等一下!”

鲍青纲一愣:“阁下还有何事?”

巴图说:“看你们实力不凡,莫非真的是祖妙界铁王庙的人马?”

鲍氏众人大跌眼镜。

连付云通也心里暗骂:他们用的明明是豹王拳!

我特么一个困魔谷的外乡人都看出来了。

巴图问:“是不是?”

鲍青纲严肃道:“没想到阁下火眼金睛,这都瞒不住你。”

“没错,我等正是铁王庙教徒,在下教主北郭兲鸾,承让了。”

这话简直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你是北郭教主?

你怎么不说你是天王老子如来佛祖?

不过豹王门人起初确实用的是铁王庙武学,是想假借他们名头做事。

巴图乐了:“原来是兲鸾教主?有点意思。你们是祖妙界的人,老子是漠北人,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过了今晚,你们赶紧走,不要在老子地盘惹事!”

鲍青纲抱拳道:“那我等先行告辞。”

巴图一摆手:“走吧!”

鲍青纲等人快速离开,绕到百雀城另一个方向入城。

城外荒野,只剩粘杆司众人。

付云通冷道:“巴指挥使,今夜可真是劳而无功啊,我这两个兄弟白死了。”

巴图说:“不白死,咱们不是得到一个信息么。”

付云通说:“豹王门也有一块地图残片?”

巴图说:“什么豹王门,今晚之事跟豹王门有什么关系?我是说祖妙界铁王庙。”

付云通苦笑:“老兄,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巴图摸摸锃光瓦亮的大脑袋,说道:

“安啦,安啦,提督大人对漠北的情况很了解,这事你我联合署名上报,由他老人家定夺,如何?”

付云通说:“行。”

他又看了看地上两具尸体。

今晚大动干戈,结果就他死了两个弟兄,别人都好好的。

这让他很是心痛。

为什么倒霉的总是我?

巴图喊道:“王二!”

一个蒙面人上前:“属下在!”

巴图命令道:“带几个校尉兄弟严加盯梢,无论纪宗还是豹王门,一旦有风吹草动,立刻回报。”

蒙面人躬身:“是!”

巴图说:“付老弟,咱们回沙之城吧。”

付云通皱眉:“后面还有几百里的路程,不再找找机会?”

巴图说:“花独秀今晚耍了我们一道,后面不会再出来了。他身边有纪宗大队人马,又不能硬攻,算了吧。”

付云通咬牙:“好吧!”

虽不甘心,却也无可奈何。

很快,粘杆司的人马消失一空。

明月照大地,空荡荡的,连个鬼影都没有。

就好像这里压根就没发生过什么故事一样。

……

次日一早。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一个年轻声音喊道:

“花师弟,起来吃早饭了。”

花独秀揉揉眼睛,从床上迷迷糊糊坐起身子。

金色吊坠又重新出现他的脖子上。

“谁啊?”

门外那人道:“是我,纪清亮。”

花独秀说:“哦,原来是清清,你先去,我洗漱一下就下楼。”

纪清亮:“……”

清清是什么鬼?

第一四八章 难得的安宁(来啊燥作呀)

纪清亮知道花独秀脑回路清奇,常出惊人之语,也懒得计较,转身下楼。

花独秀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起床洗漱。

来到楼下,花独秀发觉食客比昨天多了些。

紫帽家老纪撷岱招手道:“秀儿,到这里来。”

花独秀依言走过去,在老者身旁坐下。

面前是一碗乳白色,热腾腾的鲜榨豆浆,一大盘油条,一大盘肉包子,一碟小咸菜。

紫帽老者别有用意问:“秀儿,有什么发现没?”

花独秀一愣:“什么?”

我擦嘞,直接问我啊?

那我说不说?昨天那事可真不方便说的。

老者呵呵一笑,说道:“这里人变多了啊。”

花独秀翻翻白眼:“紫爷爷,你真坏。”

老者笑道:“什么乱七八糟的。昨晚我跟师兄商议,咱们抽调了太多二代弟子出来,而沙之城允许入场观摩的人数是有限制的,所以我们决定今天让纪伟带一部分人回去。”

花独秀说:“行啊,你们随意啊。”

老者说:“回去人少了,路上怕是不安全,所以,纪伟会带回去四十人,包括昨天受伤的几位师侄。”

花独秀一惊:“嚯,这么多?”

老者点头:“这样咱们还有二十来人,其实也不少了。但为了稳妥起见,我们决定跟百雀城的两个友好门派一起赶路,大家聚在一起,彼此也方便照应。”

这两个门派的门人特意来客栈这边跟纪宗,豹王门众人一起吃早饭,算是集合一下。

花独秀说:“怪不得我觉得人多了,爷爷你狠贼啊,还知道聚沙成丘的道理,是不是受了我昨天单手折树枝的启发?”

老者笑道:“你说是就是吧。”

大体一看,聚在客栈一楼吃早饭的怕是有七八十号人。

当然,这里面包括豹王门的十余人。

闲聊几句,花少爷吃个半饱,起身来到鲍一豹身后。

鲍氏分两桌吃饭,首领鲍青纲在别桌跟纪绔岱,百雀城两个门派首领坐一起闲聊。

鲍一豹眉头一皱,仍旧直直坐在那里,没有理会身后之人。

花独秀轻喝道:“真·强人锁男杀!”

然后他胳膊肘一把勾住鲍一豹的脖子。

鲍氏众人都跟看神经病一样看着花独秀。

鲍一豹脖子被勾住,没法继续吃饭,只好冷冷说:

“花独秀,你又要搞什么花样。”

花独秀松开手臂,笑嘻嘻道:

“没有,没有,早上起来神清气爽,看到一豹师侄我很开心,来打个招呼而已。”

“师侄,刚才我教你那招,学会了吗?那可是我们纪宗不传之绝学,你要深刻领会,加强学习,知道吗?”

鲍一豹轻哼:“我这里也有一招不传绝技,你想学吗?”

花独秀缓缓贴近鲍一豹耳朵,小声说:“喔?是铁王庙的绝技?”

鲍一豹脸色微变。

他看了花独秀一眼:“我会的可多着呢,你们花家剑法,我也会一点,要不要找机会切磋一下?”

花独秀说:“别急啊,武道大会上机会多得是。来,师侄,加点辣椒油,甜豆浆有什么好喝的,辣味儿豆浆才好喝。”

花独秀说着瞅了瞅桌上小碗辣椒油,一脸坏笑。

鲍一豹冷道:“我这人口味清淡,辣椒油太腻,你自己吃吧。”

花独秀又拍拍鲍一豹肩膀,说:“清淡点好,清淡点好。口味不能太重,不然侄媳妇吃不消啊。”

鲍一豹怒道:“你能不能给我滚远点!”

明明是在发火,可他又不好声音太大,毕竟在大厅里吃饭的有四家门派,大家都是混江湖的,要脸面。

偏偏这个不要脸面的花独秀一再来挑衅他的底线,你说气人不气人。

二人窃窃私语,无论是鲍氏众门徒,还是纪宗弟子,都悄悄打量他俩。

没办法,花少爷狡诈如斯的名声已经渐渐传开,而且实力又深不可测,他随便做点什么都是众人眼中的焦点。

吃饱喝足,趁着早晨阳光还不甚毒辣,四大门派门徒一起启程赶路。

七八十号人纵马奔驰,气势恢宏,路上的行商都吓得避在一旁,惊讶的看着这支充满力量感的队伍。

埋伏在百雀城内外的各路密探立刻各自传递讯息。

七八十号人一起行动,路上再想拦截,怕是没可能了。

除非动用军队。

在漠北,这更加不可能。

连续数日赶路,每到夜晚,纪撷岱就拉着花独秀或聊天,或眼神比剑,或下下棋之类,总之,绝不让花独秀有机会自己跑出去。

花独秀本就不想出去。

出去浪一圈,浑身是汗,又牵扯精神影响次日早起,花少爷乐得陪紫老头休闲。

一路安宁,难得的安宁。

豹王门众门徒也安宁的很,与纪宗和另两个门派相敬如宾。

终于到了沙之城。

沙之城,与盟重大绿洲内所有城镇都不同!

这座城,城高墙厚,无比突兀的矗立在无尽荒漠之中。

城很大。

一座沙之城,至少相当于五六座天鹰城那么大,而且人口极多,商贸发达。

沙之城不但是盟重大绿洲通向东方界域的中转站,还是漠北界的总督府驻地。

驻扎着十多万大军。

四大门派从深邃的城门穿过,浩浩荡荡开进沙之城。

此时的沙之城,已经人满为患。

除开在这里生活的百姓,赶来参加武道大会的各大门派有几十个。

每个门派来人,少则十余人,多则近百人。

再加上周围界域的一些厉害势力,虽然他们没机会参赛,却可以观战,伺机研究漠北各门派武学境界,这些人也来了很多。

更不要说借着良机来开展贸易的各路商人。

若不是纪宗早早派人定下客栈,沙之城真可谓是一床难求。

在客栈安顿好后,纪绔岱,纪撷岱两位家老带着新晋黄帽家老纪司外出,拜访友好门派,并正式把纪司介绍出去。

算是先小范围吹吹风。

武道大会结束后,纪宗会正式召开晋升典礼,广邀漠北豪门,官宣两位门徒的晋升。

一派长老晋升,是不容儿戏的大事。

而花独秀,则老老实实在客栈里待着。

不是他不想出去,而是没法出去。

纪念泽按照紫老头的要求,就坐在花少爷的房间,守着他。

怕花少爷出去惹事。

花独秀愁啊,阳光明媚,清风拂面的好天气,老憋在屋里干嘛?

“念泽,沙之城你来过没?”

纪念泽说:“没来过。”

花独秀说:“那咱们是不是该出去走走,看看?”

“常言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咱们习武之人,读书是不可能读书的,这辈子都不会读书了,但是咱们可以多走走路啊?”

纪念泽说:“你不是屁股疼么?”

花独秀脸一红:“不是屁股疼,是大腿根……疼。”

没错,连日骑马赶路,纵然屁股底下垫着乳胶,花少爷那娇嫩的皮肤还是摩的生疼。

差点秃噜皮。

这已经成了所有人都知道的秘密,成为大家的笑料。

纪念泽脸色微红:“你,你还是不是男人,骑个马都能磨破皮。”

花独秀一脸苦闷:“我也不想啊?”

“这么多年来,我出门都是坐马车,什么时候骑过这么久的马?”

“走吧念泽,咱俩出去走走转转,我给你买好吃的,好玩的,还有好看的衣服,我要把你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行不行?”

花独秀又伸出三根手指:“我保证不惹事!”

纪念泽干脆道:“不行。”

“爷爷不让你出门,你老老实实在客栈待着吧,废话说再多也没用。”

紫帽的意思,这里龙蛇混杂,以花独秀这种惹事精性格,出去肯定要出事。

更不要说还有很多人暗中盯着他,想抢他身上某样东西,又想害他性命。

在客栈,整栋小楼全是纪宗弟子,绝对安全。

花独秀干脆直挺挺在床上躺着,瞪着大眼看天花板。

纪念泽懒得理他,取出一本诗集,自顾自的翻看着。

花独秀听到翻书声,奇怪道:“说好的这辈子都不读书了,你从哪找的书?”

“什么书?”

纪念泽说:“一本诗集,我房间里放着的。”

花独秀起身,摇头晃脑道:

“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钟粟。安居不用架高堂,书中自有黄金屋。出门无车毋须恨,书中有马多如簇。娶妻无媒毋须恨,书中有女颜如玉。男儿欲遂平生志,勤向窗前读六经。”

纪念泽一愣:“可以啊,小花,这你都懂?”

花独秀笑笑:“想当年,我花少爷也是个有文化的人,绝对的饱读诗书,学富五车,是远近闻名的大才子。只是阴差阳错,我一腿没迈稳,进了江湖这个大染缸里。”

“唉,曾经年少爱追梦,一心只想往前飞。行遍千山和万水,一路走来不能回。”

纪念泽眼神怪异的看着花独秀。

此刻的花少爷,他身上似乎有种文人骚客特有的神秘光环,让纪念泽心情略微有些复杂。

她从小习武长大,虽然识字,但读过的书确实不多。

而花少爷,只要他喜欢,仿佛可以随时出口成章,引经据典不在话下。

真是个怪人。

花独秀发完骚,忽然一愣:“你刚才叫我什么?”

纪念泽笑道;“叫你小花,怎么样,好听不?”

花独秀摆摆手:“不好听,十分不好听!我是你相公,你要么叫我秀哥哥,要么叫我秀郞,哪有叫我小花的道理?”

纪念泽脸色一暗。

我是你相公。

花独秀无心一句,刺痛了纪念泽的心。

隔壁鲍一豹,人家不但定亲,完婚,媳妇儿肚子都大了。

而这厢,谜一般的婚约连纪念泽本人都不知道究竟是真是假了。

打完武道大会,除掉铁王庙少主,花独秀完成约定后是不是就该离开了?

他……他能不能不离开,继续在纪宗习武?

毕竟,他“一气化双流”的境界才只小成而已。

如果……如果真的能跟他成亲,好像也没想象中那么糟糕。

至少生活不会闷的慌。

唉。

纪念泽想三想四,花独秀恍如未见,继续絮絮叨叨。

没办法,大多数情况下花少爷都是认真不起来的。

说什么话,做什么事,都是由着性子来,很少深思熟虑。

正各自天马行空,门外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个热烈的声音边跑边喊:

“姐夫!姐夫!你在不在啊姐夫!”

第一四九章 你听我说,我也是有苦衷的

我真不是剑仙第一四九章你听我说,我也是有苦衷的花独秀闻声一喜,从床上“腾”的跳了起来。

纪念泽皱眉:“你干什么?”

花独秀高兴说:“我小舅子来找我了!”

纪念泽:“……”

花独秀打开房门,赶紧招手道:“二货,别喊了,这里!”

话音刚落,一个小胖子像是野猪拱白菜一样撞进花独秀怀里,撞的花独秀连连后退,又退回到屋里。

“姐夫……!我想死你了……!你个负心人,你也不找我,也不给我写信,还不让我找你,我心里的苦你知道嘛……!”

“哇……呜呜呜……”

没错,小胖子正是沈利嘉沈公子。

沈公子搂着花独秀的细腰哇哇大哭,当然,有没有眼泪就不知道了。

花独秀尴尬的看了纪念泽一眼,纪念泽已经傻住了。

“咳,要不,我先介绍介绍彼此?”

沈利嘉一愣,停住干嚎,从花独秀怀里抬起头来。

“介绍什么?姐夫,咱俩都这么熟了,还用彼此介绍吗?”

“我姓沈,沈利嘉的沈,你呢?”

花独秀翻翻白眼,指了指一旁坐着的纪念泽:

“我是说介绍你俩认识,笨!”

纪念泽脸色微红,偏偏红中又有一丝愠色。

沈利嘉多贼,立刻从花独秀怀里跳出来,指着纪念泽冰冷道:

“你就是我姐夫的未婚妻?”

纪念泽不置可否,同样冷冷问:“你是谁?”

沈利嘉冷哼一声,上下打量纪念泽道:

“我以为是多美的女人,原来……嘿,也不过如此!就凭你,还想做我姐夫的女人?你家里没有镜子吗?心里没点数吗?你配得上我姐夫吗?”

纪念泽脸色大变。

花独秀一脚踢在沈利嘉屁股上:“你快给我闭嘴吧!”

沈利嘉一边揉屁股,一边充满挑衅意味的瞅着纪念泽。

虽然我姐不在了,但我姐夫永远是我姐夫,谁也抢不走!

大是大非面前,沈公子绝不含糊。

花独秀尴尬道:“念泽,随后我再给你解释,你先回你房间吧,我跟我小兄弟说会儿话。”

纪念泽二话不说腾的站起,摔门而去。

沈利嘉朝门口喊:“摔坏了门你赔得起嘛!”

花独秀赶紧一把捂住沈利嘉的大嘴,苦笑道:

“祖宗,你可少说两句吧。唉,你看看你,刚来就给我惹麻烦。”

沈利嘉推开花独秀,气呼呼的抱膀子说:

“姐夫,你还没给我解释呢,这个女人到底怎么回事!”

花独秀翻翻白眼:“还能怎么回事,我爹不是早就去沙蝎城给你说过了么。”

“不行,我要听你亲口给我解释!”

花独秀服气了:“好好好,你小子怎么这么冲,先坐下吧,我慢慢给你说。”

沈利嘉拧着脖子说:“我不坐!”

花独秀皱眉:“坐不坐?”

沈利嘉一脸委屈,老老实实在椅子上坐好。

花独秀说:“嘉嘉,我也是有苦衷的啊。”

沈利嘉委屈吧啦的说:“这女人长得又好看,身材气质又是一流,还在你房间里待着,我可没看出来你哪里有苦衷,我看你爽得很。”

花独秀说:“你刚才还说人家丑的。”

沈利嘉说:“我瞎还不行?”

花独秀无语说:“好了好了,什么美不美的,这都是浮云,要透过表面看本质啊。”

沈利嘉说:“我眼瞎了,看不到本质。”

花独秀叹口气,说:“我忍辱负重,入赘到纪宗,你以为我是贪恋女色么?”

沈利嘉问:“不是吗?”

花独秀佯怒:“当然不是!”

沈利嘉:“切。”

花独秀倒了一杯水,递给沈利嘉。

“嘉嘉,以前我在困魔谷跟人打架,你说我最怕什么?”

沈利嘉脱口而出:“怕跟人拼内力,怕对手毁你的小红剑。”

花独秀点头:“是了,就是这么回事。”

“其实,我跟纪宗有一个约定,他们以‘一气化双流’功法作为筹码,换取我帮他们完成一项任务。”

沈利嘉说:“那也不能入赘啊!”

花独秀说:“你别急,听我慢慢说。”

花独秀小声把此事原委解说一遍,当然,这些花钱十个月前就跟沈利嘉说过了。

沈利嘉都懂,他其实就是要姐夫的一个态度,要一个心里过得去。

他当然不相信自己最挚爱的姐夫会变成舔狗,会为了女色而不知廉耻的入赘到纪宗。

花独秀“掏心掏肺”的解释完,沈利嘉立刻就原谅了他最亲近的姐夫。

“姐夫,你受委屈了。这事,瑶瑶小姐知道吗?”

花独秀苦笑:“那丫头最初还时常给我写信,自从我爹回去后,她再也没给我写过信,怕是已经知道了。”

沈利嘉说:“我十分能理解瑶瑶小姐的心情,感同身受那种。”

“打完武道大会,你就返回困魔谷?”

花独秀点头。

沈利嘉激动道:“我也回去!咱俩一起走!”

花独秀皱眉:“坐下,坐下。”

“上次你来找我,我说过的话,你还记得吗?”

沈利嘉点头:“记得,你让我好好练武,这次武道大会要拿个好名次。”

花独秀说:“听说武道大会预选赛要先取一百二十八人,然后第一阶段,八取一,决出前十六名进入第二轮?”

沈利嘉点头:“没错。”

按照上次大会的比赛结果,成绩优异的门派,会给与一到三个直接晋升一百二十八强的名额。

比如纪宗得到了三个名额,沈利嘉所在的香宗,得到两个名额。

这部分选手,有不到一百号人。

上届比赛成绩非常之差,以及没参加过大会的新型门派,他们来角逐剩下的二三十个名额。

这样,一百二十八名选手确定后,会每八人分出一个小组,共计一十六个小组。

每个小组,取第一名。

这样,前十六名选手,重新洗牌进入第二阶段,凭抓阄比武,直到决出完整名次为止。

为确保不出现同门相残的局面,以及让种子选手足够分散,能够在第二阶段真正决出客观名次,在第一阶段分组时,武道大会的常/务委/员会成员会开一个闭门会议。

常/委会成员,由漠北实力最强的几个门派首领组成。

他们对各自门派弟子实力十分清楚,会协商把各门各派最强的那些弟子分散到十六个小组里,避免大赛一开始就出现决赛水平的比斗。

这是一项十分繁杂的工作,代表纪宗参会的绿帽家老未来两天都会在驻军大营里研讨此事。

选在驻军大营研讨,一则是因为武道大会的会场就在军队演武场,另一个原因,则是武道大会本就是由漠北界总督府主办。

它既是一个武者和门派一争高低的舞台,也是官府与各大门派沟通协商,处理近几年重大事件的特殊机会。

在漠北,官府与江湖井水不犯河水。

但,双方在同一片土地上生存,总会有这样那样的利益冲突,而且门派之间的冲突更加严重。

五年一次的武道大会,便是一个调解,处理矛盾的天赐良机。

花独秀敲着桌子,似乎若有所思。

沈利嘉问:“姐夫,你在想什么?”

花独秀说:“我在想,要给你画多高的线?如果你做不到这条线,就不许你跟我回困魔谷。”

沈利嘉脸色一变:“姐夫,你是魔鬼吗?”

“你走了,难道要放我一个人留在漠北?那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花独秀说:“好啦好啦,我也不难为你。只要不是遇见我,我不管你遇到谁,不能冲出第一阶段,进不了第二轮,我就不带你回去。”

沈利嘉震惊了。

漠北武林,门派何其之多。

年轻高手更是多如牛毛,谁敢打包票肯定能出线?

第一阶段,那也是八个人里取一个,这八个人可都是各门各派最优秀的年轻弟子,没有水货的。

我打不赢,就不带我走?

魔鬼啊!

沈利嘉吓得脸色微白,想了想,问:

“我要是遇上比姐夫还厉害的高手,那怎么办?”

花独秀摇头:“不可能,二十五周岁以内,没人比我厉害。”

沈利嘉挠挠头:“万一我要是遇上刚才那个美女姐姐呢?”

花独秀问:“纪念泽?”

沈利嘉点头。

花独秀说:“那你败了,我也不怪你,带你走。”

沈利嘉把水杯重重拍在桌子上:

“我肯定能赢她!”

闲聊许久,转眼到了晚饭时间。

花独秀说:“走,姐夫带你吃大餐去。”

二人起身,推门,刚走出来没几步,花独秀又看到了纪念泽。

纪念泽冷冰冰问:“你干嘛去?”

花独秀心虚说:“我,我带嘉嘉出去吃点东西。”

纪念泽说:“你不能出门。”

花独秀搓搓手,回头看了沈利嘉一眼:

“唉,罢了,嘉嘉你先回去吧,打完这场大会,咱们有的是时间吃饭……”

沈利嘉轻哼一声,说:“怂!”

“我怎么会有你这么怂的姐夫,丢人!”

小胖子狠狠瞪了纪念泽一眼,昂头挺胸离开。

纪念泽堵在花独秀面前,也不说话,也不走,就那么冷冰冰的看着花独秀。

花独秀暗道:造孽啊!

如有来生,让我做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吧!

花独秀轻咳一声,说道:“那个……来我屋里说吧。”

纪念泽二话不说,径直朝花独秀房间走去。

花少爷耷拉着脑袋,默默跟在后面。

开门,关门,坐下。

花少爷体贴的又倒了一杯水,递给纪念泽道:

“天热,喝点水,消消火哈。”

桌子上还有刚才沈利嘉敲杯子时洒出来的水渍。

纪念泽又是一声轻哼,但还是接过水杯,只是没有喝。

花独秀坐在纪念泽对面,直勾勾看着她手里的水杯。

纪念泽道:“说啊。”

花独秀一惊:“啊?说什么?”

纪念泽说:“你不是有事要给我解释的么?”

花独秀:“……”

“你是说沈利嘉那个小胖子吗?”

纪念泽喝了一口水,眼睛看向别处,小声自言自语:

“你爱说什么说什么。”

花独秀苦笑:“念泽,其实我早就该告诉你。”

“很多年之前,我,我是有过婚约的。”

第一五零章 你永远是我花独秀的女人

我真不是剑仙第一五零章你永远是我花独秀的女人花独秀说出此话,纪念泽大为震惊。

纪宗不是没派人去困魔谷调查过。

但那些人调查的更多是花家的实力。

做什么生意,赚钱多少,有什么靠山,以及花独秀名声如何,有何经历。

花少爷的名声?

不是很好,坊间都流传花家少爷狡诈如狐,算计起人来能把敌人吃的渣都不剩。

花少爷的经历?

十四岁之前几乎没出过烟雨郡,十四岁之后入魔流府习武,三年后因顶撞师长被开除,赶出魔流府。

然后又莫名与总督大人的爱女产生绯闻,但最终似乎不了了之。

这就是纪宗得到的讯息。

纪念泽皱眉问:“你……你有未婚妻了?”

花独秀点头。

纪念泽沉默下来。

相顾无言。

纪念泽鼓起勇气问:“是不是之前总给你写信的那位小姐?”

花独秀一愣:“原来你知道?”

花少爷说的,是指纪念泽知道他有一位书信相通的红粉知己。

纪念泽笑笑:“她是谁,是那位传说中的总督府的千金小姐吗?”

花独秀挠挠头:“给我写信的是她,但是我的未婚妻……不是她。”

纪念泽一愣,随即微怒:“你这是在大撒网,广捞鱼吗?”

花独秀说:“不啊,我这人用情很专一的。”

“我信你个鬼!”

纪念泽生气的扭过脸去。

又是一阵沉默。

花独秀暗道,咦,这丫头居然没气走?

还在等我解释?这不符合她的性格啊?

什么意思,不会是想跟我摊牌吧?

完蛋,难道她也……也爱上我了?

为什么要说也?

造孽,我这该死的气质,走到哪里都是蓝颜祸水啊!

是不是以后出门带个面罩?

对,弄个白银面罩戴上,省的身边的丫头们一个个都沉迷于我的容颜和气质不能自拔。

话说回来,我该怎么向念泽解释?

纪念泽脸色冰冷,但眼神中分明有浓浓的哀愁。

一个哀愁的冰美人,花少爷观之心痛。

让女人不开心,就是男人最大的错。作为一个尊重、爱戴女士的绝对绅士,花少爷不能容忍自己犯下如此严重的错误。

花独秀叹口气,轻声说:“念泽,你听我解释。”

正常情况下,女主应该说,我不听我不听!

你无情,你残酷,你无理取闹云云。

但纪念泽没有说话,依旧是扭头看着一边,静静等着。

花少爷幽幽道:“我七岁的时候跟一个女孩定下婚约,我俩算是青梅竹马吧。”

“今天来的那个小胖子,就是她的弟弟,他从小就是我的小跟班,跟我长大。你也看出来了,我俩很亲。”

纪念泽不语。

花独秀取出小红剑,深情抚摸:“这把雅卓,就是她送给我最后的礼物。”

纪念泽忽然有种异样的感觉。

她转回头来,看了花独秀手中小红剑一眼。

花独秀继续说:“可是,在我十四岁那年,她出了意外。她死在我怀里,我昏迷了好多天,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纪念泽心头一震。

看向花独秀的眼神立刻由冷转暖。

花独秀沉声说:“我活到这么大,心里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孩。我俩几乎是朝夕相处,携手长大,可是,在我还十分懵懂的年纪,她却突然离我而去,以一种让我做了很多年噩梦的方式离我而去,只留下这么一把桃木剑。”

纪念泽心里有点难过。

早就猜到这把桃木剑肯定对他有特别的意义,以前问过一次,他微笑不语。

原来,这竟然是他“亡妻”留下的信物……

纪念泽小声说:“对不起,我不该逼你说出来的。”

花独秀笑笑:“没事,你是我未来的妻子,我本就该把我的一切毫无保留的告诉你。”

花独秀看向纪念泽,认真道:

“我虽然不服管束,喜欢自由,但我该承担的责任,我从不会推脱。”

“我曾经有过婚约,那她就永远在我心里有一席之地。”

“现在,不论出于什么动机,我跟你定下婚约,哪怕未来这份婚约会解除,我也永远记着你,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的妻子。”

“你纪念泽永远是我花独秀的女人。”

多么的掷地有声!

纪念泽忽然很想流泪。

她十多年前就没了父母,只有一个爷爷,因为性格原因,也没什么朋友小伙伴。

冷冰冰长这么大,忽然一个男子说,我永远是他的妻子?

我永远在他心里,永远是他的女人?

纪念泽的内心,被狠狠击中了。

心里某个地方,那里十几年不曾改变的坚冰,竟然在慢慢融化?

竟要变成热泪,从眼角流淌出来?

纪念泽赶忙控制住情绪,使劲眨了眨眼睛,控制住那股热泪。

花独秀说:“至于那位总督大人的千金,彭瑶瑶小姐,她还小,还不懂什么是爱,什么是责任。她只是从没见过像我这么优异的奇男子,像崇拜偶像一样崇拜我。”

“这很正常。从小到大,数不清的女孩把我当成梦中的白马王子,幻想有朝一日我会牵着她们的手,赞美她们的美丽。”

“而这些美丽的女孩子,她们看我的眼睛就跟夜空的星辰一样璀璨,让人感动,她们眼里的话似乎能够直达人的心灵,把她们的渴望毫无保留的倾诉给我。”

“当然,我从小到大,眼里只有清月一人。一路走来,路边的野花哪怕再香,我也不采。我顶多是轻轻蹭一下她们的花粉,不让她们满怀期待的珍贵心灵受伤,如此而已。”

“咳咳,话说回来,我跟瑶瑶丫头更像是大哥哥和小妹妹,在感情上是完全清白的。”

纪念泽忽然很想揍花独秀一顿,刚刚生出来的气氛全被这家伙破坏了。

花独秀起身,靠近纪念泽坐下。

他的玲珑玉手,缓缓按在纪念泽手上。

纪念泽本能的想要反抗,想要抽出手来,毕竟她一直是个孤冷的存在,从没跟人如此亲近过,哪怕是纪宗其他女弟子。

但,在那一刻,她忍住了。

没有动。

花独秀的玉手按在纪念泽手背上,轻轻握住。

纪念泽眉头一皱。

晕,你的手……怎么比我的还要秀气?

十指修长,光洁白嫩,甚至每一个指甲都修剪的整整齐齐。

比女人还干净好看的一双手。

真不知道这双手是怎么握剑的。

花独秀握住纪念泽的小手,隐隐有些激动。

“念泽,实话跟你说,我是一个受不得约束,我行我素,酷爱自有的人。”

“如有可能,我希望将来你能跟我一起到外面的世界走走,看看,陪我到各地旅行。”

“打破封建礼教的束缚,脱离宗门家规的限制,做一个自由自在的人,行吗?”

纪念泽本能的想说,行!

但现在她说不出话来。

她担心一开口,就会哽咽。

真的是忍得好辛苦,不是想打人,而是想扑进一个人的怀里大哭一场。

我纪念泽,也是有人爱的!

我纪念泽这颗冰冷的心,也是有归宿的!

当然,性格使然,她不可能真的扑进花少爷怀里。

看纪念泽不说话,花独秀语气一变:

“如果你不答应,我名分上仍旧一直是纪宗的赘婿,但,这场武道大会打完,我履行完我的承诺,立刻就会离开漠北。”

“你不跟我走,我会毫不犹豫的自己走。”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背弃了理想,谁人都可以,哪会怕有一天只你共我。这就是我,一个风一样的男子。”

纪念泽那颗渐渐融化的心忽然温度一凉。

又开始重新上冻。

她终于明白过来,她误会了。

真相可能并非她想的那样。

纪念泽缓缓抽出被花独秀握住的手,看着他说:

“其实在你心里,陪在身边的人是谁,根本无所谓,是吗?”

花独秀无语。

纪念泽冷道:“我想听你说出来。”

花独秀说:“我的心里,永远住着一个人,谁也不能替代。”

纪念泽说:“所以,你从不用铁剑,哪怕是遇到再厉害的对手,你的手里也只拿这把桃木剑?”

花独秀苦笑:“有时候迫不得已也用铁剑的。”

纪念泽说:“你只是单纯的想对我履行一个丈夫的责任,而不是真的喜欢我。”

花独秀再次苦笑:“谁说的,就我这双慧眼,但凡精致的女孩子,能看得上眼的,我都挺喜欢。”

奶奶的,刚刚培养起来的气氛怎么说砸就砸了。

花少爷果然不是一个善于用花言巧语骗女孩子心的人。

纪念泽忽然站起身来,背对着花独秀。

花独秀有点紧张。

“念泽,感情这种事……嗯……或许可以慢慢培养?”

“毕竟,咱们认识才一年时间。一辈子,长着呢。”

纪念泽虽然一动不动的背对着花独秀,实则她已经泪流满面。

无声的流泪。

难得她关闭十几年的心门今天微微松动,敞开了一条缝隙。

但得到的真相,却并不是自己想要的。

花独秀说得对,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

他们还有时间,可以慢慢来。

但不知道为什么,纪念泽就是心里好痛,好难过。

她好想回头扑进花独秀怀里大哭一场。

然后哽咽说,我愿意等,我愿意试,我愿意培养。

我只求不在孤单单一个人,只求你能温暖我的心。

甚至,她多想花独秀能主动从身后抱住她,用他的温度再次暖化自己的内心。

花少爷没有动,也没再说话。

或许,他在也等,等纪念泽转身?

爱转角遇见了谁,是否不让你流泪。

也许陌生到了解,让我来当你的谁。

她是纪念泽。

一个冷了十几年的女孩。

强忍着不发出一点声音,不让身子哪怕颤抖一下,纪念泽大步走到门前,开门离开。

花少爷眉头一皱。

嗯?

地上怎么有几滴水花?

莫非……

花独秀头皮发麻。

这时候,我是不是该冲过去,一把抱住她,然后在她耳边轻轻呢喃,安慰她脆弱的心灵?

花独秀端起水杯,咕咚咚一口气把被子里水喝光,呛得连连咳嗽。

他多想这杯子里装的是酒啊,至少酒可以壮英雄胆。

哪怕他不爱喝酒,他也想借酒壮胆。

唉!

白瞎我花少爷万花丛中小蝴蝶的美誉了,真到这种时刻,原来我也是手足无措的。

一想到花丛小蝴蝶,花少爷又想到家里那些兰花,以及送兰花的彭瑶瑶。

完蛋,瑶瑶那丫头也发脾气呢,这半年多来一封信都没给我寄。

愁人啊。

花少爷想仰天长叹:为何啊!

为何把我生的如此之有魅力,我就想平平淡淡做个富家少爷,快快乐乐了却此生,为何要惹上这些情债?

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

愁啊!

第一五一章 赌城第一大户

我真不是剑仙第一五一章赌城第一大户沙之城是整个漠北唯一一座有城墙的重镇。

这里也是漠北最大的城,单单驻军就超过十万。

非常的安全,非常的繁华,虽只一座城,但整个漠北近半数的资金都在这里流动。

尤其是武道大会开赛之前,四面八方的商旅豪门涌进沙之城,带来了更加天量的资金流。

这些钱除了转化为衣食住行外,还有很多会汇聚到两个特殊场所里。

不是钱庄。

钱庄都是小买卖了。

这两个场所,一个是百宝庄园,一个是赌场。

正常来说,每个界域只有一座百宝庄园,大都和总督府在同一座城里。

百宝庄园是一个高端物品流通中心。

各种罕见的奇珍异宝,甚至是功能诡异的各式丹药,能引起江湖轰动的武功秘籍,在这里,都能买得到。

比如,香宗享誉九界的特产——六十六味地黄大力丸,就由百宝庄园特许专营。

来这里,前提是你要有足够多的银子。

另一个地方,是赌场。

这里的赌场与外界不同,沙之城最大的一家赌场,由官府经营。

平时不开放,每隔五年才开放一次。

一旦开放,赌资之大,令人难以想象。

没错,正是在武道大会举办前后,沙之城最大的赌场才会开门营业。

因为,沙之城其他私人赌场,根本承受不住如此天量的资金涌入。

庄家赚了还好,那就是一夜暴富。

可要是输了,寻常庄家还真赔不起。

但总督府赔得起。

漠北界侠义之风盛行,官府的管理,运营成本相应的也低。

但赋税照收不误。

这就导致每年的赋税都会有一个很大的结余,五年一个轮回,正好把这些赋税积攒到一个很大的数目。

这些钱,没人知道到底有多少。

几十万两?

上百万两?

还是更多?

反正不论武道大会怎么爆冷,总督府通通照赔不误。

当然,大部分时候,官营的赌场是大发其财,大赚其利的。

毕竟,以总督府的情报,爆冷是小概率事件,他们的赔率设置极其科学,想赔钱都难。

花独秀还在苦苦思索,到底该怎么处理纪念泽婚约之事,外面又传来一阵喊声:

“花公子在不在,请问花公子在不在?!”

花独秀一愣,推门而出,说:“我就是。”

一个孩童快步跑到花独秀面前,说:

“公子,有个大哥哥让我这这个交给你!”

是一封信。

花独秀接过后,还要再问,那孩子转头就跑了。

花独秀只好回屋,展信细看。

越看越高兴。

原来是四大才子偷偷跑来了!

这四位本就是散仙一般的人物,纪宗上下对他们基本没什么约束。

而且,这几天绿帽和紫帽家老都不在家,他们四个干脆赶来沙之城,来看这个五年一遇的大热闹。

首要之务,当然是跟他们的老大——花少爷接头。

花独秀看完信立刻起身。

走到门外,花独秀犹豫一番,先来到纪念泽房门口。

“咚咚咚。”

花独秀敲了敲。

没人回应。

花独秀叹口气,柔声说:“念泽,我出去透透气,晚上就回来。”

“你放心,我肯定不会惹事的,哪怕有人招惹我,我也会忍让退步,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闹事。”

依旧没人回应。

花独秀等了一会儿,摇摇头,转身下楼。

来到约定好的小酒馆,花独秀找到满面春风的博虎四人。

博虎激动道:“老大,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我们来给你加油助威了!”

花独秀摆摆手,示意不要大声喧哗。

“低调一点,我可是夺冠热门,你这么喊,小心有对手使绊子。”

博虎大点其头。

五人在包厢边吃边聊,花独秀问:

“听说每个门派能入场观看的人数是有限额的,你们四个就算来,能进去观战吗?”

贞卿说:“能!我们不以纪宗弟子的身份进去,我们光明正大买票进去。”

花独秀一愣:“还能这么搞?”

贞卿说:“是啊,有钱能使鬼推磨嘛,总督府出人出场地,还不得趁机赚点门票钱?”

花独秀说:“早知道有钱就能买到门票,我就给紫爷爷说,把整个纪宗上上下下都带来好了,我包门票,大家都去看。”

博虎说:“老大,门票很贵的,而且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我们四个是找黄牛买的高价票。”

花独秀问:“能有多高?”

博虎说:“正常卖是十两一张票,现在黄牛已经炒到三十两了。”

花独秀说:“那也没多少啊,你们四个,就是一百二十两?”

博虎说:“我们四个,四百两。我们要的第一排,位置最靠前,而且是靠近北看台,背对阳光不刺眼的贵宾席位……”

花独秀点头:“这钱就该这么花,不亏,不亏。”

贞卿贼兮兮道:“老大,你知不知道,现在沙之城已经变成一座赌城了!”

花独秀问:“什么意思?”

贞卿说:“武道大会,是整个漠北最重大的盛会,数不清的赌场都在开盘,赌哪家门派能笑到最后。”

花独秀说:“是吗,那咱们纪宗怎么样,赌纪宗夺冠的多不多?”

贞卿说:“非常少。”

花独秀奇道:“为什么?”

贞卿解释道:“现在各门各派参赛选手的实力还没充分展示,谁也看不出哪家能夺得最后的冠军,所以大家投注还比较谨慎。”

“没人投注,那赌场怎么赚钱?”

贞卿说:“有,投注的人太多了!只是赌场还没开最后冠军的赌局。”

“现在开的局,是赌哪家冲出第一阶段比赛,进入第二轮的人数最多。”

花独秀来了兴趣:“那咱们纪宗的盘面如何?”

贞卿尴尬道:“很不理想。”

“为什么?”

贞卿说:“因为咱们参赛的三个人,都很不热门。”

花独秀想了想,也对。

纪念泽,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娃。

他花独秀,浪荡公子哥,无耻小赘婿。

也就纪清亮在江湖上还有点名声。

花独秀说:“既然如此,那说明咱们是冷门,这是赚钱的好机会啊?”

贞卿大点其头:“没错。我家就是开赌场的,赌场想盈利,只有爆冷,赌客想赚大钱,也只有爆冷。”

花独秀说:“什么意思,你们想玩玩?”

博虎说:“不为赚钱,为了给老大壮壮声势,也得玩。”

贞卿说:“没错,我们要押老大赢,老大一路赢我们一路押,不管赔率多少,一直押到老大夺冠为止!”

花独秀小小感动:“嚯,对我这么有信心?”

博虎小声说:“老大,我们都听说了!”

“你一个人硬顶十来个铁王庙强人,单凭这个实力,二十五岁以下的年轻武者,怕是真没人是你对手。”

花独秀拍拍博虎肩膀:“虎弟,你知道我曾在魔流府习武多年吧?”

“知道的。”

“那你知道魔流府武学的精髓是什么吗?”

博虎说:“一个字,快。”

花独秀点头:“没错。说实在的,我纯粹是凭身法快到极限,才能招架住那么多敌手围攻。为了保命,为了紫爷爷和念泽的安全,无可厚非。”

“但这次我是代表纪宗来参赛的,如果我再用魔流府武学来打架,哪怕是得了第一名,那不是打纪宗的脸么?”

博虎沉默了。

花独秀说:“魔流府的绝技,我肯定是不会用的,甚至不到万不得已,我花氏剑法都尽量不用。”

“但现在我除了纪宗弟子外还有一个身份,我是纪宗的赘婿,花氏剑法,真到紧要关头使出来别人也说不得什么。”

贞卿问:“老大,如此一来,你还能拿到名次吗?”

花独秀说:“尽力而为吧。”

当然,花少爷来,为的并不是拿名次。

几位家老第一初衷也不是为了名次来的。

是为了在万众瞩目的舞台上,代表纪宗复仇,堂堂正正打死铁王庙少主北郭铁男。

这样,花独秀更加不能使用魔流府武学,这是很神圣的一件事。

花独秀笑道:“那你们还敢一路买我赢吗?”

四才子认真道:“买!愿赌服输,就是买老大赢!”

花独秀皱眉:“瞎说,什么叫愿赌服输,我花独秀就那么弱吗?放心吧,你们对我这么够意思,我绝对不让你们亏钱。”

说着,花独秀伸手入怀,取出几张银票,还有一张黄金卡片。

“这是几百两零钱,不值一提。这张卡里,是我爹存进百宝庄园的保兑卡,两万两,你们拿去,一路买我赢。”

“万一我输了,这两万两就当是扔了。赢了,连本带息,就一直买一直买,一直买到最后。”

花独秀把金卡推到贞卿面前。

贞卿吞吞口水。

两万两!

绝对不是个小数目。

博虎同样伸手入怀,取出一张白银卡片。

“我钱少点,只有八千里,跟老大一起一直买老大赢!”

芝山掏出一张卡:“我这里有七千两,买老大赢!”

郑明说:“我也是七千两,买老大赢!”

这三位,掏出的都是银卡。

白银卡片,刻度上限是九千九百九十九两。

大家转头看贞卿,贞卿脸色微红,从内兜掏出一张黄金卡片。

“老大,我这里有一万三千两,跟大伙一起全部买进去,一路买到最后!”

博虎一掌拍在贞卿后脑上:

“我去,不愧是搞黄/赌/毒的,真特么有钱!”

贞卿揉着后脑笑道:“还不是你们花钱大手大脚,家里给的零用钱花太快了。”

当然,这些并不是几位富二代的全部身家。

只能说,这是他们在漠北继续潇洒下去的绝大部分生活费。

家里给的,要用数年的费用,基本都在这里了。

五万多两,什么概念?

一个中年手工业者,熟练工那种,每个月的收入在一到二两纹银之间。

漠北界首府所在,沙之城内一套位置不错的四合院,价格在二三百两的样子。

五万多两纹银的赌资,相当于有人把闹区一整条街的地皮房子都抵押出来,拿这些钱去押注。

绝对的大手笔。

四大才子隐隐有些激动,拿这么多钱去押注,还是只押一人,一路压到底,真的是豪赌啊!

刺激。

花独秀一摆手,阻止众人讲话:

“贞卿,你心最细,这几张卡都放你这里保管。”

“从我打第一架开始,你就买。赢了,咱们兄弟几个靠自己双手劳动致富,走上新的装批境界。输了,”

花独秀指指桌上那几张银票:“输了,就靠这点钱,咱们准备吃土吧。”

第一五二章 我会让你找到正确的路,听我的

说实话,几百两真不是个小数目。

但对在场几位来说,几百两,那真是洒洒水的事,看不到眼去。

别人拿几百两是发财,他们拿几百两,那真的是吃土。

博虎一拍桌子:“老大一定赢!咱们一起走上新的人生巅峰!”

四人一起喊:“老大一定赢,一定赢!”

花独秀抬手虚空按了按:“明摆着的事就不要喊了,低调,低调一点。”

“买单吧,咱们撤。”

……

数时间一晃而过。

这几天,大会委员会把编外的三十余个名额确定下来,一百二十八人的大名单,正式出炉!

十六个小组,经过无数次的讨价还价,激烈争吵,也正式确定下来,张贴在总督府驻军大营外的高墙上。

一传十,十传百,名单确定后,第一阶段的赌局开始了。

官营的,私立的,在挥洒汗水的各条战线上,无数的投资客携带数目惊人的资金寻找投机机会。

最终,他们或者为沙之城的发展贡献一点心力,奉献一份心,或者满怀希望而来,一夜暴富而归。

就是这么刺激。

漠北武林门派对撸膀子下海赚钱有天然的排斥,觉得那是在侮辱神圣的武学交流。

赌是不可能亲自下场去赌的。

但同时他们又很在意赌局的风头。

赌资买谁家赢买的最重,就说明谁家的声望最高,谁家的实力最被认可。

这是口碑,是无形的价值,是自发展潜力和感召力的生动体现,是不靠动手干仗就能显现出高人一等地位的天然榜单。

能让位列榜首者心舒畅,信心十足,战斗力再上一个台阶。

对了,这东西俗称软实力。

房间内,花独秀与纪念泽在小声闲聊。

没错,二人又能坐在一起闲聊了,只是纪念泽的脸上分明有一层淡淡的冰霜,只跟花独秀聊公事。

关于感?

免谈。

错过就是错过,你想谈,姑不陪了。

花独秀拿着一张写满文字的纸,上面是官府统计的最新赌资流向以及赔率表。

“我去,咱们纪宗好歹是上届大会的冠军得主,今年咋这么水,直接干到五名开外了啊?”

纪念泽说:“上届是上届,这届是这届,武道大会每一届都有很多黑马杀出来。”

花独秀点头:“看来这次大会,我就是最黑的那匹……啊不对,我是最白最英俊的那匹白马了。”

纪念泽:“……”

花独秀说:“高宗何德何能,竟然能排第一?高剑东那个菜鸡我见过,不过如此嘛。”

纪念泽说:“谁说的,高剑东很强的。这次高宗派出的三个弟子,高剑东,高王飞,高王人,至少前两个稳稳能进十六强。”

花独秀一惊:“高王人?那个小傻子高王人也来了?”

纪念泽问:“什么小傻子?”

花独秀说:“没什么。”

他心中暗道,高王飞我没见过,高剑东实力略胜纪不亮,进入十六强自然不算难事。

至于高王人……这小子很彪的啊?

脑袋不太正常,又文文弱弱的,高宗怎么把他也派来了?

话虽如此,可万一对上这哥们,还真得小心点。

沟里最容易翻船。

不提高宗,花独秀指着第二名说:

“嚯,血刀门?这是什么门派,没听说过啊,怎么还位列第二,比豹王门排名还高?”

豹王门排名第三。

纪念泽说:“这是北方一个十分神秘的门派,刀法通神,非常厉害,跟祖妙界‘石门’并称天下刀法翘楚。”

花独秀说:“好吧,人人都自称是什么翘楚,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豹王门这么狠,派第三倒也合理。”

花独秀继续往下看,第四是一个叫做“沙暴门”的门派。

花独秀奇道:“这是什么鬼,没听过啊?”

纪念泽冷道:“你才来漠北几天,你听过什么?”

要不是爷爷交代,大战之前尽量把漠北一些门派的况告诉花独秀,提前做做功课,纪念泽绝对不愿跟他搭腔。

她还烦心着呢。

花独秀不高兴了:“你嫌弃我见识短。”

纪念泽无语:“我没有。”

花独秀说:“你有。”

纪念泽没好气道:“那我继续给讲总行了吧?”

花独秀说:“行。”

纪念泽解释道:“沙暴门,并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江湖门派,他是官府筹建,官府运营的门派。”

花独秀一愣:“官府还办门派?”

纪念泽说:“在漠北,名门大派一向跟官府老死不相往来。很多事可以等到五年一届的武道大会时再解决,但有些急事,官府不便出面时,便会通过沙暴门来沟通协商。”

花独秀说:“那沙暴门就相当于是官府的一个小号。”

纪念泽问:“什么小号?”

花独秀说:“没什么。”

“沙暴门厉害吗?”

纪念泽说:“十万大军,你说厉不厉害?”

花独秀无语:“……这属于是开挂吧?”

纪念泽说:“我刚才说了,沙暴门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门派,它更像是一个份,一个招牌。如有需要,官府的十万大军,都可以是沙暴门门徒。”

花独秀说:“那真是开挂了。”

纪念泽问:“什么挂?”

花独秀:“没什么,我老家的土话。”

纪念泽说:“十万大军里选出两个能打的年轻人,简直不要太简单。所以,历届武道大会,沙暴门的成绩都很不错。”

花独秀点点头,记下了这个特殊的门派。

再往下看,第五名,终于到纪宗了。

花独秀说:“我听说外面很多人都不看好咱们,没想到还能排到第五名,那也不错啊。”

纪念泽说:“不,这只是第一阶段的排名。”

“第一阶段的赌局,主要是赌哪家出线机会大,哪家弟子入局人数多。”

花独秀点点头,这个,他听博虎等人说起过。

第一阶段的比赛,是一百二十八个人分成十六组,每八人取一个进入第二阶段比赛。

纪宗好歹是享誉漠北的百年老店,而且又是上届武道大会冠军得主,这届弟子再不济,怎么也得有一个能挤进十六强吧?

听说纪清亮就能打。

但到了第二阶段比赛,纪宗弟子能走多远,就只能看老天爷安排了。

高手太多。

如果是纪不亮来,或许还能一路走到八强,四强,决战。

至于纪清亮?

再说吧。

而另外两个参赛选手?

一个弱女人,一个赘婿小白脸,能不能进入十六强都是个问题。

花独秀说:“那第二轮,押咱们纪宗赢的,恐怕就很少了吧?”

纪念泽说:“那就要看咱们三人展现出什么样的实力。”

花独秀点头,是了,第二阶段的赔率和投注,肯定是要根据第一阶段比赛结果来看的。

花独秀小声问:“念泽,念泽!”

纪念泽皱眉,烦气问:“喊什么,有事你说啊,我又不聋。”

花独秀贼兮兮说:“隔墙有耳,这事不能大声说,你靠过来一点。”

纪念泽只好侧了侧子,耳朵靠近花独秀。

“再靠近一点。”

纪念泽狠狠白了花独秀一眼,又靠近一点。

花独秀深吸一口气,炙的气息喷在纪念泽耳朵上。

好痒,好……好奇怪的感觉。

纪念泽脸色微红,赶紧控制住自己加快跳动的小心脏。

花独秀小声说:“绿师伯他们已经开完会,分组已经完成了吧?那个人,就是铁王庙那个什么少主,我什么时候能遇上他?”

纪念泽脸色一肃。

转头看了花独秀一眼,她沉声说:

“十六个小组,他跟咱们三个谁都碰不上,只能第二阶段比赛再说。”

花独秀感慨,那还真的是天意。

说好的我一直打,他们一直买我赢。

还真的得一直打下去?

花独秀又仔细看小组赛的名单。

一百二十八号人,他认识的,连二十八个都不到。

看不看意义不大。

花独秀忽然说:“咦?宇毛毛?好奇怪的名字。”

纪念泽问:“你认识吗?”

花独秀说:“海潮帮的弟子?没听过,大概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

花少爷说的,正是那位没有感的杀手。

这位没有感的杀手,此时正在几里外的另一个客栈小心翼翼的擦着箱子。

一个俊俏的小寡妇坐在一旁,托着香腮色眯眯的看着他,而那位没感的杀手根本恍然未见。

“咦?念泽,你跟北郭铁逸在一个小组?”

花独秀一惊,猛然抬头看向纪念泽。

纪念泽点点头。

花独秀皱眉。

这个北郭铁逸,不是省油的灯。

以念泽实力,能敌得过他吗?

花独秀问:“念泽,你做好准备了吗?”

纪念泽说:“我很多年前就做好准备了。”

花独秀无语。

这孩子,气也太大。

“不,你没有做好准备。”

花独秀说:“还记得上次北郭铁逸来咱们纪宗踢馆时,你的心态是怎么炸的吗?”

纪念泽不语。

花独秀说:“把他当做一个路人甲,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对手,这样你才能发挥出完全的实力。”

“莫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那样,你只会落入下乘,知道吗?”

纪念泽冷冷说:“我心里有数。”

“不,你心里没数。”

纪念泽暗道:你今天吃错药了,怎么老否定我?

花独秀认真说:“想赢,你就听我的。”

“咱俩都是在第四天,你在我前面。到时,我会在场下看着你的,到时你注意看我的眼神。”

纪念泽看向花独秀的眼睛。

狭长,有神,瞳孔漆黑如墨,很漂亮的一双眼睛。

花独秀说:“我会让你找到正确的路,听我的。”

第一五三章 青年武道大会,开始!

当晚,纪宗三位家老与三位参赛选手召开战前动员暨研讨会。

各种鼓劲,各种分析,各种策略,各种如何能顺利出线。

花独秀基本全程愣神,一句话也没听进去。

他在想什么?

在想真要遇上铁王庙的人,是打死他?

还是打残他?

还是打赢就完事?

最后一个选项,肯定不行。

他既然答应紫帽,就一定要做道。

哪怕不当场打死,至少也要废掉对手武功,再拧断对手的胳膊腿儿。

这样,才算勉强给紫爷爷和念泽出一口气。

才算在全漠北豪门面前把当年的耻辱洗刷掉。

可是真要当众打死人,似乎很难下得去手啊?

花少爷是个好和平,不喜争斗的人。

和谐社会,和谐你我,这是花少爷的座右铭。

好难抉择啊。

罢了,走着看吧。

说不定自己有心饶对手一命,对手还非得要千方百计弄死自己呢。

尤其是那个北郭铁男,虽然那隔着树林没有碰面,也没有交手。

但花独秀清楚的很,那是一个强敌。

谁输谁赢,还在未知之天。

“花独秀。”

绿帽老者慈的喊道。

花独秀没听见,依旧在一板正经的愣神。

“花独秀?”

老者又喊了一声,花独秀依旧在严肃认真的愣神。

“啪!”

绿帽老者猛的一拍桌子,吓了花独秀一跳。

“花独秀!你是不是睡着了!”

绿帽老者吹胡子瞪眼,一脸气愤,花独秀赶紧说:

“没有没有,我听着呢。绿师伯讲的非常好,有境界,有水平,简直是高屋建瓴,提纲挈领,豪壮志,有成竹……”

“好了!”

绿帽老者听不下去了,抬手打断花少爷毫无节cāo)的马。

纪念泽想捂嘴笑,但强行忍住。

绿帽老者问:“我刚才说的,你到底听没听啊?”

花独秀直腰板说:“听了!绿师伯的讲话令人鼓舞,催人奋进,具有很强的针对、指导和可cāo)作,为咱们的行动进一步明确了目标、指明了方向……”

“噗!”

纪念泽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随即赶紧捂住嘴,强行让自己严肃下来。

不能笑,不能笑,我是一个格冰冷的女子。

绝对不能笑。

“噗……”

在场六个人,除了脸皮比城墙厚的花独秀,其余五人都甚感尴尬。

紫帽老者叹气说:“行了,秀儿,你这些马留着以后拍别人吧,师兄不吃这一。”

花独秀问:“研讨会是不是开完了?”

紫帽说:“开完了。”

花独秀说:“大会明天一早开始?”

紫帽说:“对。”

花独秀又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紫帽说:“大概亥时。”

花独秀一拍桌子:“那咱们不是应该早早休息,养足精神准备明天的大会吗?武道大会,明天可就要开赛了啊。”

紫帽无语道:“急什么,明天没有你们三个的比赛,咱们是观众,不用急着睡,先把策略好好定一定。”

花独秀说:“好吧,那你们继续……”

说罢,他再次进入愣神状态。

紫帽老者叹气摇头:“罢了罢了,不管他,咱们继续商量。”

绿帽老者脸色难看:“这小子最好别掉链子,不然……哼!”

其实今夜研讨的重点,不在花独秀,不在纪清亮,而在纪念泽上。

毕竟,三人里,只有纪念泽会在预赛阶段遇上难缠的对手。

而且这个对手还是铁王庙的人。

研讨会进行到下半夜,花少爷困得不行,忍不住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其余几人也懒得管他,又聊了会儿才各自散去。

非但纪宗如临大敌,彻夜研究。

整个沙之城,几十家客栈,上百个房间都在挑灯密谈。

都在研究门下弟子所在小组的对手。

五年一届的青年武道大会,太重要了!

无论是顶级豪门,还是普通小派,全都夜不能寐。

同时,各大小赌场也是深夜无眠。

成百上千的赌客涌入各家赌场,把无数的银票押在中意的选手和门派上。

尤其是官府直营的赌场,位置就在军营隔壁。

这样,消息会第一时间传递过来,更加刺激!

每个选手,每个门派,都有相应的赔率。

花少爷从八名选手里脱颖而出,进入第二轮比赛的赔率是多少?

一比三。

赌输了,筹码打水漂。

赌赢了,三倍回报!

三倍啊,做什么生意能立刻拿到三倍回报?

几乎没有!

那么,这个收益很大吗?

并不大。

外面那些规模较小,各家族私立运营的赌场,赔率甚至更大。

一比四,甚至一比五都有。

只是他们只能接小单,接不起大单。

就比如纪宗四大才子这种单子,寻常小庄家就接不起。

五万五千两赌注,万一赌赢了,赌场要赔出去一二十万两,谁赔得起?

砸锅卖铁,把骨头渣里的那点铁元素都砸出来也赔不起啊?

所以,四大才子直接来到官营赌场。

二话不说,贞卿把五个牌牌放在接待小美女面前。

小美女脸色微变,微笑问:

“几位少爷,请问是买选手,还是买门派?”

贞卿说:“买选手。”

“请问买哪场比赛,买哪位选手赢?”

贞卿说:“买第四天第二场,花独秀赢!”

小美女翻看一下,说道:“喔,纪宗的花少侠,赔率一比三。您几位打算投多少赌注?”

贞卿刚要说话,博虎拉住了他。

“我来。”

贞卿吞吞口水,后退一步,让博虎站在台前。

周围一些赌客面带疑惑的看着这几个奇怪的青年。

小小年纪不学好,学大人赌钱啊?

有几文钱啊?

小孩败家子。

这些赌客边想边喊:“来来来,押上押上!先给我们办!”

博虎撸撸袖子,抖擞精神,看着面前认真盯着自己的小美女,大喊道:

“我押五万五千两,买纪宗花独秀赢!”

声音之大,气势之盛,震惊全场。

……

次一早。

帝国漠北界青年武道大会,正是开幕!

没有招展的红旗,没有喧天的锣鼓。

武道大会在极其肃穆的气氛下,召开了!

军营之大,大到超乎想象。

无数的武士被派出来维护秩序,所有人都规规矩矩的。

哪怕是最看不上官府,自我感觉最牛批的门派,此时也被官府的实力深深震撼住。

十万大军!

什么概念,就是十万头猪跑出来让你杀,没个几天几夜也杀不完啊?

更何况是十万个训练有素的职业军人。

何等的实力。

比武场设置在军营深处的演武cāo)场上。

演武场同样巨大无匹,是一个长宽都有七十多丈的巨大正方形。

演武场外,是三层的悬空看台。

全坐满的话,能坐上万人。

入场后,很多人都在打听花独秀是谁,无数道眼睛都朝纪宗所在看台区域打量。

看的纪宗众人浑不自在。

至于原因?

据说昨晚官营赌场炸雷子了。

有几个年轻人押纪宗花独秀胜出,一把押了五万五千两银子!

什么概念,自己琢磨吧。

这个数额,堪称武道大会历史上单笔赌注之最,太吓人了。

不愧是花少爷,走到哪都是话题中心,都是最耀眼的明星。

这事略过不提。

迎着初升的朝阳,漠北界总督马走马大人在演武场上发表了洋溢的致辞。

几个感谢。

几个坚持。

几个确保。

几个维护。

当然,这些都是场面话,真正有价值的事项早就在这几天的委员会研讨中搞定了。

最后,马总督宣布大赛开始!

直接进行第一场!

八道影进入演武场。

在巨大无匹的演武场上,东西长七十丈,南北宽七十丈,八道小小的人影,真的是极渺小的。

普通人甚至会看不清他们的动作,分不清谁是谁。

但坐在看台上的,几乎全是漠北界,以及周边界域的名门大派,武林世家,土著豪强。

可以说人人都是实力不凡的高手,目力之强远非普通人可比。

当然,也有富商观众,他们人手一只竹筒“千里眼”,倒也不影响观战。

比赛规则很简单。

不限生死,不限时间。

直到演武场上只剩最后一人站着,其他人或者全部退场,或者认输,或者死亡,那人就算胜出。

话虽如此,一场比赛打下来,几乎都能在一个时辰内结束。

所以,会制安排是上午两场,下午两场。

如遇特殊况,战斗时长过大,下一场便往下递延。

花独秀放空心思,眼睛微微眯起,全神贯注的看着场上八人。

个个英武非凡,都是天资卓绝的青年翘楚。

这八人,分别来自不同门派。

而且彼此间没有什么联姻,结盟关系。

甚至有的门派之间还有世仇。

所以,串通作弊的可能很低。

在漠北,赢便赢,输便输,在如此神圣的武道大会上作弊,那简直是比杀了他们还要难以接受。

漠北人,侠义便是天道。

花独秀认真的模样让纪宗众人十分惊讶,按说不应该啊,这八人他全都不认识,怎么会这么在意?

他不是向来吊儿郎当,眼里看不到别人的吗?

今天这是抽什么风,到了跟前,又开始担心了?

知道观察自己潜在的敌人了?

当然不是如此。

花少爷是什么人,眼睫毛都是空的,七窍玲珑心啊。

没兴趣的时候千懒万懒,真感兴趣的事来了,谁也没他认真。

场中八人混战,就代表着八个门派的精妙武学毫无保留的展示。

花少爷满心期盼的意境,就是无招胜有招,随手使剑便是浑圆天成。

而做到这点的前提,便是熟知天下武学,心中有万千剑招,随手一动便是无数精妙招式的结合。

所以,如此难得的场合和机会,花少爷怎能不认真起来?

这双精妙的眼睛,这个聪明的大脑,一旦组合起来,简直就是天然复写纸。

你们打吧,打吧,打的越精彩越好。

我花少爷把你们精妙招式照单全收!

一声锣响,比赛开始!

第一五四章 再见面,牛气冲冲的杀手毛茅羽

我真不是剑仙第一五四章再见面,牛气冲冲的杀手毛茅羽第一场比赛持续了大概一个半时辰。

八个选手毫无什么套路可言,互相捉对厮杀,打的那叫一个凶。

武道大会是不限制兵刃的。

你是练剑的,可以使剑,你是玩刀的,可以拿刀。

甚至你是使暗器的,动不动就是梨花暴雨漫天怒射,那也行。

什么,你是练拳的?

那你就徒手进去吧,挨揍了可别说不公平。

演武场太大了,八个人丢里头就像一群小蝌蚪游进了大池塘,完全施展的开。

最后,一个来自南方的门派弟子站到了最后。

他叫赵不柱。

一个让花少爷倍感亲切的名字。

他就是那个练拳的,徒手在刀光剑影中站到了最后。

纵然还能站着,也是浑身伤痕,满脸血迹。

观众一阵热烈的掌声,死伤者被所在门派的门徒抬下去,获胜者戴上一顶花环作为首胜荣誉。

赵不柱努力抬手对全场抱了个拳,然后被人搀扶着下场。

花独秀感慨:“好凶残,好可怕啊!”

纪撷岱捋须道:“出腿不让步,抬手不留情。对这些年轻人来说,今天的血战只是踏上将来血腥江湖路的第一步罢了。”

花独秀问:“紫爷爷,那我呢?我也是年轻人。”

紫帽老头撇了花独秀一眼:“你?”

“你心里没点数吗?”

花独秀坏笑一声,继续观看比赛。

一队武士上场,迅速平整处理比武场。

场地就是轧实的黄土地,连根草都没有。

原本一片土黄,一场比赛过后,好多地方染上了暗红的血迹。

随即,第二场比赛的选手陆续进入比武场。

花独秀眼睛一亮!

走在最前面那人,好眼熟啊?

尤其是他手里那个木箱子……我去,这不是我那苦海无涯大苦命的兄弟,毛茅羽吗?!

没错,正是毛茅羽。

那个没有感情的杀手。

毛茅羽眉头微皱,似乎不是很喜欢这种万众瞩目的场合。

杀手,都喜欢藏在暗处。

花独秀直勾勾看着他。

似有所感应,毛茅羽转头朝看台某处看去。

于千万人中,他一眼就看到了花独秀。

花独秀赶忙挥了挥手,脸上满是惊喜神色:还真是他!

八人分八个方向各自站定,彼此间隔两丈有余。

有人持剑,有人持刀,有人空手。

唯独毛茅羽肩上扛着个三尺多长的木箱子,像是一个木工,又像是码头干活的马仔,十分怪异。

“铛……!”

一声锣响,比赛开始!

毛茅羽扛起木箱,信步走到七人中央,嚣张的把木箱往地上一放。

一阵微风吹过,毛茅羽捋了捋额头垂下的长发。

墨黑的长发垂到鼻尖处,连着他的斗笠遮住了毛茅羽大半面容。

另七人看怪物一样看着他。

毛茅羽冷冷说:“打我。”

七人面面相觑。

什么鬼?

他说什么?

因为距离较远,另七人没听清毛茅羽在说些什么。

毛茅羽只好耐着性子又说了一遍:“打我。”

这下大家听到了。

一人问:“他什么意思,让咱们七个一起打他吗?”

另一人说:“好像是这么回事,嚯,够狂的啊?”

一旁人冷笑:“但凡能参加武道大会的,哪个不是人中龙凤,谁怕谁?”

“我有一个问题,他为什么穿着蓑衣?还带着斗笠?沙漠里又不下雨。”

“大概是在扮演草帽男孩,你看他斗笠上插着好多茅草。”

“不,我觉得是防晒。”

众人恍然大悟,一致同意:“有道理。”

“哥几个,这小子活的不耐烦,咱们先送他解脱,然后再一较高下,如何?”

众人点头。

“上!”

一人低呼,说话之人抬刀猛然朝毛茅羽冲去!

他一动,身旁另外四人同时动手,但仍有两人没有动,冷眼旁观。

几乎是一瞬间,五道人影迅速冲到毛茅羽面前,各自举起兵刃当头砍杀。

毫无缓手的意思,直接一刀取命那种。

武道大会,就是如此的凶残。

花独秀眼睛一眯,仔细观看。

就在众人的刀剑棍棒距离毛茅羽脑袋只有三尺距离时,毛茅羽手指轻轻敲了木箱一下。

“叮。”

一声轻响,除毛茅羽外谁也没听到。

但确实响了。

木箱两个侧面迅速有木板凹陷,七个长约二尺,薄如蝉翼,闪着凛冽寒光的刀片猛然弹出!

木箱,真的就像是插上了翅膀的金蝉。

下一瞬,毛茅羽提着木箱猛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横扫!

木箱上的刀片虽然极薄,但却极锋利。

锋利到瞬间斩断五人手中刀剑,顺势又砍中肉身的程度。

谁能想到,自己手中的宝剑宝刀在碰撞的一瞬间就断掉?避都来不及闪避。

“噗嗤嗤……!”

一阵血光漫天洒起,五个敌人全部中招。

毛茅羽又猛的把木箱朝地上一砸,所有刀片瞬间收回,木条封住空洞。

毛茅羽一手按箱子,身子猛然纵起,以木箱为支点,又是一个一百八十度横扫。

蓑衣跟着飞起,毛茅羽就像一只要冲天的雨燕一样。

每人一脚,五个血人悉数被他踢飞。

快,太快了。

全场上万观众全都惊住了,鸦雀无声。

五个血人倒地后挣扎着还要站起,可惜他们中刀太深,鲜血像是不要钱一样喷涌而出,谁也不敢站起来。

一个个躺在地上赶忙封住自己身上要穴,然后惊慌大喊:

“我认输,我认输!”

毛茅羽一声冷笑,冒着寒气的双眼又看向另外两人。

“打我。”

“来,打我。”

另两人眉头深皱,彼此对视一眼。

“咱们联手如何?”

“只好这样了。”

二人简单交流一句,立刻抽出刀剑,从两个方向缓步朝毛茅羽走去。

没错,现在他俩才抽出刀剑,刚才就是在看戏。

马上就轮到他二人表演了。

毛茅羽一手按着木箱,一手整了整衣领和斗笠。

刚才的动作幅度有点大,蓑衣和斗笠有点斜了。

两人靠近后,同时持刀抢攻。

无比的默契,就像是配合磨炼了数年之久的师兄弟一样。

但他俩的确是今天才第一次见面。

毛茅羽提起木箱,又轻轻弹了一指。

“叮。”

一声轻响,木箱猛然冒出一阵浓烟,迅速扩散。

二人一惊,本已经靠近毛茅羽一丈之内,他俩立刻同时回撤,横刀防备。

毛茅羽的身影很快隐入烟雾之中。

正当二人要仔细辨识,找出烟雾中毛茅羽的身影时,毛茅羽主动进攻了。

仍旧是提着木箱,只是木箱箱底莫名露出一根又细又长的小小长矛。

闪着寒光的精致小长矛。

毛茅羽动作快如闪电,提着木箱一通猛刺,逼的面前敌人连连后退,拼命招架。

身后一人立刻抢上,想要前后夹击毛茅羽。

毛茅羽一阵挥刺猛如虎,突然调转枪头,翻刺身后之人。

这人想招架。

毛茅羽食指又弹了一下,木箱微微一颤,长矛竟飞射而出!

快速闪电,迅如惊雷。

一道银光闪过,对手还没看清就已经被长矛捅穿小腹。

他睁着惊恐的双眼,不敢置信道:“这,这……”

毛茅羽信步走到这人面前,手指在他额头轻轻一点,这人仰面摔倒。

到死,眼睛还睁的大大的。

最后一人有点不淡定了。

我去,你这什么破箱子啊,怎么还会射长矛?

里面还有几根长矛?

会不会射我?

毛茅羽转过身来,斗笠遮挡的俊朗面容微微笑了笑。

面前人咬牙道:“算你狠,来啊,射我啊。”

毛茅羽说:“我不射你。”

面前人问:“怎么,没矛了么?”

毛茅羽说:“我最不缺的就是矛,是你不需要了。”

面前人问:“什么意思?额……!这,这烟有毒?啊……!”

没错,毛茅羽大神木箱里放出来的烟雾,你以为那是为了隐蔽身形用的?

错了,那其实是毒烟。

烟里面混合着某种珍惜植物的精华提取液,高温分解后渗透在烟雾中,人吸入会头晕目眩,浑身酸软。

最后一人倒地不起,浑身抽搐。

毛茅羽转头看了花独秀一眼,无声的笑了笑,等待裁判的裁决。

官府之人入场,检查倒地七人的身体状况后,双臂交叉挥手示意。

意思是,都死了!

毛茅羽一指那位中毒小哥:“他没死,别埋错了。”

官府武士惊慌说:“不,不会埋的,我们只是……检查一下。”

很快,裁判宣布毛茅羽为本场胜者,落败者的亲友团把他们尸体抬了下去。

全场上万人这才缓过神来,立刻哄然大乱。

“这是什么人,好毒的手段!”

“制裁他,制裁他!”

“比武而已,哪有如此痛下杀手的,犯规!”

反正喊什么的都有。

但都是白喊,没毛用。

武道大会,不限手段,不忌生死。

花独秀仔细打量毛茅羽,暗道:

可以啊,毛毛虫,一年不见,你本事又长进了。

就是不知道你的破箱子还会不会爆炸?

等有机会时,我一定踢上一脚试试!

第一五五章 大兄弟,你也是赘婿?好巧啊

我真不是剑仙第一五五章大兄弟,你也是赘婿?好巧啊上午两场打完,时间才刚刚到巳时四刻。

没办法,毛茅羽这场太快了。

裁判只好宣布上午的比赛到此为止,未时四刻再举行下午场比赛。

观众席上已经撑满了花花绿绿的折伞,没办法,太阳出来后室外太热了。

随着上午比赛结束,观众们撑着伞陆续退场。

花独秀跟紫帽老头请过短假,在出口等了一会儿,很快等到毛茅羽晃晃悠悠的走出来。

这哥们成名人了。

血腥杀戮,狠的一匹。他走过的地方,周围一丈内无人敢靠近。

花独秀笑道:“毛兄,没想到你也来了,好久不见啊。”

花独秀身后一个小胖子大喊:“快把箱子放下,让我踢一脚过过瘾!”

正是沈利嘉。

别看他喊的欢,现在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踢。

不是说担心箱子会爆炸,实在是毛茅羽的冷血和嗜杀太吓人了。

沈利嘉隐约有点怕他。

毛茅羽笑道:“小傻子,你敢再看我箱子一眼,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沈利嘉赶紧低头,老老实实藏在花独秀背后。

花独秀看了看毛茅羽身后,一个长相妖娆的女子跟在他身后,在女子身后,又跟着四个魁梧大汉。

妖娆女子的一双妙目始终在毛茅羽身上,连帅出天际的花少爷都不看一眼。

她身后的四个大汉,则表情怪异的四处乱看。

就是不看毛茅羽,花独秀等人。

花独秀问:“走,午饭跟我吃?”

毛茅羽点头:“行,反正小傻子有钱,让他请客。”

沈利嘉喊道:“我闲的啊我,刚才谁说要挖我眼珠子的,我请你?我请个鬼!”

毛茅羽眼神一寒:“请不请?”

沈利嘉一缩脖子:“……请。”

中午休息时间比较充足,花独秀众人在军营附近找了一间特色酒家,大大方方在包厢落座。

那名妖娆女子和四个大汉一路跟随,径直进了隔壁包厢。

花独秀喊道:“小二,隔壁我嫂子那桌算我账上!”

店小二道:“得嘞!”

毛茅羽脸色一变:“谁是你嫂子?”

花独秀指指隔壁:“刚才那位温婉贤惠,温柔体贴的姐姐,不是你相好吗?”

毛茅羽哼道:“我不需要女人,我是个杀手,我莫得感情。”

沈利嘉贼笑道:“毛毛虫,你不需要女人,可女人需要你啊。”

毛茅羽大怒:“谁让你说话的!你个傻子!”

沈利嘉也怒了,我堂堂沈家大少爷,一再忍让你,一再迁就,你真当我傻?

真当我沈公子是谁都能捏的软柿子?

沈利嘉一拍桌子:“我钱多烧的,我就是想请隔壁嫂子吃顿饭,你能咋地!”

毛茅羽一时语噻。

是哦,人家钱多烧包,想请人吃饭,关你毛事。

毛茅羽轻哼一声,大手轻轻抚摸木箱,不理沈利嘉。

沈利嘉继续说:“把你的手放开,少碰那玩意,你吓不到我!”

“咱俩最好别在赛场上碰到,让我碰到,我一脚踢爆你的破箱子。”

毛茅羽刚平复的心情立刻又炸了:“我现在就放毒气毒死你!”

沈利嘉大喊:“来啊,同归于尽!”

花独秀赶紧拉架:“你俩神经病啊?能不能好好吃口饭,嫌饭菜没滋味,非得吸两口毒气才有胃口?”

说罢,花独秀小声问:“哎,哎,毛兄,我看你在毒雾中进进出出的面不改色,你怎么没中毒?”

毛茅羽轻哼:“我的毒雾,我当然免疫。”

“这么溜。我问个别的事,你可得老实交代。”

毛茅羽撇了花独秀一眼:“什么事?”

花独秀继续小声说:“隔壁那位,到底跟你啥关系?你要不说我脑袋里可就乱想了啊。”

“我这天马行空的乱想起来,那可就复杂了,你知道我这人向来思维敏捷尺度又大的。”

毛茅羽冷道:“那我割了你的脑袋。”

花独秀一拍桌子:“这饭到底还能不能吃?”

沈利嘉也拍桌子:“能不能吃?”

毛茅羽翻翻白眼:“算了,我不跟你们计较。”

花独秀命令道:“想吃饭,先把你的斗笠摘下来。这里是室内,你带着个锅盖头干吗,捂痱子吗?”

毛茅羽只好摘下斗笠,顺便捋了捋他油腻的长发。

一阵雪花飘下,沈利嘉赶紧鼓着腮帮子猛吹。

还别说,毛茅羽其实挺帅气,挺有型。

就是人邋遢了点。

花少爷最讨厌邋遢的人,赶紧朝一边扭了扭屁股,离毛茅羽稍远一点。

“嘉嘉,点菜吧。”

这边聊的差点打起来,那厢已经开始上菜了。

一个壮汉小声问:“帮主,姑爷似乎跟他们不太友好啊,咱们要不要过去镇一下场子?”

妖娆女子说:“胡说,那位小帅哥都喊我嫂子了,他们肯定很友好。”

壮汉说:“都拍桌子了,还友好?”

妖娆女子说:“只要羽郞的箱子没爆炸,那就是友好。”

壮汉吞吞口水,不敢再多说。

这位姑爷的宝贝箱子,一年来不知道玩炸了多少个,烧毁炸烂了多少间房子,实在是吓人的很。

酒菜上齐,毛茅羽丝毫没有客气的意思,甩开筷子就是一通吃喝。

花独秀又小声问:“你别光吃啊,我问你个问题。”

毛茅羽说:“什么问题。”

花独秀说:“毛兄,我记得去年你说你周岁二十八,虚岁三十,今年大会你怎么报上名的?武道大会不是限定参赛者在二十五周岁以内么?”

毛茅羽说:“你记错了,我去年周岁二十四,虚岁三十,今年正好二十五周岁。”

沈利嘉问:“那你今年虚岁多少?”

毛茅羽说:“随便多少,无所谓。”

沈利嘉又拍桌子:“你虚岁虚六岁,怎么不上天啊?”

花独秀赶紧拉住:“你小点声,小心被别人听到!”

沈利嘉轻哼一声埋头吃菜,不再多说。

花独秀说:“隔壁那位到底是什么人?菜你也吃了,酒你也喝了,不能白吃白喝啊,你得告诉我。”

毛茅羽想了想,说:“行,就冲你请我吃饭,我就告诉你,但是不能让小傻子听到。”

沈利嘉怒道:“这顿饭我结账,隔壁那桌也我结,我必须听到,要不然你把吃进肚子的酒菜给我吐出来!”

毛茅羽权衡了一下,吐是不可能吐的,只好点头:

“那行,你可以听。”

毛茅羽说:“她是海潮帮帮主的婆娘,帮内有人造反,杀了帮主,正好被我碰上,我就一口气把那些人全杀光了,然后帮她做了海潮帮的帮主。”

沈利嘉笑问:“毛毛虫,看不出来,你还挺有正义感啊?”

毛茅羽说:“因为这个女人天赋异禀,特别会做木匠活,对我有用。”

沈利嘉说:“我也会做木匠活,我跟你混怎么样?”

毛茅羽摇头:“你不行,你家没有林场,没有我需要的木料。”

沈利嘉说:“林场还不容易,我给你买一千亩,一万亩,不就是钱吗?我对钱没有兴趣,我就对高科技有兴趣。”

“怎么样,答不答应?一万亩林场就是我一句话的事。”

花独秀摆摆手:“行了别胡扯了。毛兄我问你,你是不是入赘到海潮帮了?”

沈利嘉一惊。

毛茅羽看了花都秀一眼:“名义上,我是她的未婚丈夫,实际上,她是我的工匠助手。”

沈利嘉又是一惊。

花独秀面带神秘笑意,伸手重重拍了拍毛茅羽肩膀。

“老兄,我说我怎么看你那么有眼缘呢,咱俩还真是天生的兄弟!”

毛茅羽皱眉:“别胡说,我爹妈就生我一个孩子,谁跟你是天生的兄弟?”

花独秀说:“我的意思是,咱俩惺惺相惜。”

毛茅羽问:“这个词,是互相欣赏互相赞美的意思吗?”

花独秀点头:“对,就是这个意思。”

毛茅羽说:“嗯,那就是惺惺相惜,我也很欣赏你。”

沈利嘉举手道:“我也要做赘婿,我也要跟你们惺惺相惜!”

花独秀,毛茅羽:“你起开!”

这顿饭吃的有滋有味,尤其是花少爷,简直开心的不得了。

不是因为他乡遇故知,老友再相逢。

而是因为这个老友竟然也是个“不知廉耻”的赘婿。

嗯,没错,毛茅羽的容貌细看挺秀气的,就算说他是个小白脸也没人反对。

毛茅羽非但生的有模有样,而且本事高,又有女人缘,简直跟花少爷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

且不说毛茅羽轻松打进决赛圈,他那破箱子拿出来,就是个身高八尺的相扑选手也不敢轻易跟他打啊,谁见了他的箱子不怂?

而且那个年轻寡妇看起来挺顺眼的,花少爷真心祝福毛茅羽能够幸福。

饭罢,小胖子结了账,众人又返回军营,准备观看下午场的比赛。

下午场对花独秀来说很重要。

因为,下午两场的种子选手全是重量级的。

一场有鲍一豹出赛,另一场,有铁王庙少主,北郭铁男出赛!

这两场比赛,在圈内人士来说,绝对是重量级中的重量级,是必看的比试。

花少爷已经准备好了。

虽然没有花生瓜子八宝粥,但花少爷确实准备好了。

这个北郭铁男,究竟是何方神圣?

有何了不起的本领?

下午场,一探究竟!

第一五六章 千呼万唤始出来,北郭铁男现身

下午第一场。

毫无疑问,这场最大的种子选手,本届武道大会的夺冠热门,便是豹王门鲍一豹。

八人信步入场,一声锣响,比赛开始。

几乎没有任何悬念,另外七人极有默契,不约而同的把目光看向了鲍一豹。

鲍一豹站在那里,虽个头不是多么突出,容貌也没有帅出天际,但那股顶天立地,睥睨天下的气势,怎么看都是一个王者。

另七人手中各有兵刃,唯独鲍一豹空着双手,抱着膀子傲然而立。

七人立刻围成一圈,把鲍一豹围在垓中。

鲍一豹脸上一丝冷笑。

有种嘲讽的味道。

他勾了勾手指。

七人立刻挥刀砍上!

……

花独秀全神贯注的观看,脑袋里满是八人大战的图像。

尤其是鲍一豹。

今日才知道,原来豹王拳法是如此之精妙,威力又是如此之强大。

鲍一豹的实力,比之十个月前又进步一大块。

按境界来说,怕是到了“内力外放”大成之境。

距离圆满境界,也只是一线之隔。

真是个可怕的对手。

虽然是以一敌七,这场比赛持续了不到半个时辰便结束。

鲍一豹一刀未中,一滴血未流,赤手空拳打翻七个对手,胜出。

而那七人,刀剑基本全被鲍一豹折断砸碎。

却一人未杀。

观众席上一阵喧哗。

鲍一豹,好强悍的年轻人!

豹王门,不愧是漠北顶级拳法世家,恐怖如斯啊?

简单清扫后,紧接着便是上午的第二场比赛。

这场比赛,最大的看点是北郭铁男。

当然,很多人并不知道北郭铁男是谁,因为名义上他是代表沙之城金刚门参赛的。

金刚门,只是漠北普普通通一个二流门派而已。

但有些人,尤其是来自各顶级豪门的观众们,却是知道北郭铁男底细的。

祖妙界铁王庙北郭家,那是何等的威名赫赫。

毛茅羽借着海潮帮的名义来参赛,尚且还要改个名字,叫什么宇毛毛。

当然,改不改的也没人认识他。

而北郭铁男,就是这么堂堂正正的用自己本名来参赛。

就是要在武道大会的赛场上,在万人瞩目之下,打败所有对手,手刃所有敌对门派门徒,在漠北武林立下一个大大的威名。

“哎,听说那个北郭铁男是祖妙界铁王庙的弟子?”

“铁王庙?干什么的,打铁的么。”

“打你妹啊,那是一个势力极大的邪/教,嫡系就是北郭家族。”

“那他来咱们漠北界做什么?”

“大概是想扬名立万。”

“立个茄子,扬个鸡毛,咱们漠北豪门林立,能轮得到他嘚瑟?”

“你看他如此冷酷,如此镇定,说不定实力不凡呢。”

“装批谁不会啊?驴屎蛋/子外面光。”

“这场比赛,有波动拳派的张不鸣,杀机帮的胡导,墨刀门的上官泽,这三人都是有实力冲击冠军的人。这个什么北郭铁男,怕是要凉啊。”

“凉了好,上官泽最帅,天下第一帅,谁都不许跟我抢,我就支持上官泽!”

“……”

这场比赛,除北郭铁男外,其余七人里还有三个一流高手。

这三个高手,才是分组时委员会刻意分过来的种子选手。

毕竟,金刚门是个二流门派,分组委员会他们是没资格参加的。

而几大豪门虽然知道北郭铁男背景,却不想让他顺利晋级。

便故意安排了三个热门选手在这一组。

当然,这三人绝对不是几大顶尖豪门的弟子。

他们才不会让自己人去以身试险。

就像上一场的鲍一豹一样,北郭铁男抱着膀子在场上一动不动。

那么冷酷,那么帅气,似乎他是一个裁判,而不是一个选手。

充满不屑。

花独秀仔细打量。

北郭铁男,此人相貌俊朗,眉清目秀,长发自然束在脑后,额前有一缕刘海随风轻飘,脸上刚毅之色甚浓。

他身材匀称,不胖不瘦,除了皮黑黑一点之外,几乎挑不出什么毛病。

算是一个帅哥吧。

当然,比起花少爷还有点距离,但比之绝大多数男青年,他又强了很多。

尤其是那股自信,冷静,乾坤在握的精神气。

简直是令人心生折服。

一声锣响,比赛开始。

七人各自捉对厮杀。

这场比赛有三个种子选手,一开始就拼斗的极其激烈,非常好看。

其中六人捉对厮杀,北郭铁男不动,立刻就空出来一个选手。

这人看别人打的正欢,上上下下的,不好硬插进去参与,只好把视线转到北郭铁男身上。

他提着一把钢刀,大步朝北郭铁男走去。

北郭铁男抱着膀子,微微低头,眼睛似闭非闭。

那人走到北郭铁男面前,看北郭铁男毫无反应,只得大喝道:

“小子,醒醒,看刀!”

说罢,也不管北郭铁男醒没醒,他直接一刀当头砍下!

北郭铁男当然是醒的。

武道大会,如此重大的比赛,谁能在这里睡着?

装批谁不会,我让你装!

那人砍下的这一刀毫不留情,一刀取命绝不犹豫。

如闪电般,刀势瞬间到了北郭铁男脑袋前一寸的位置!

一寸,太近了!

而且刀锋的加速度极快。

这个距离,除非是花少爷这种深谙“魔流叱风痕”绝技的顶尖高手,不然谁也躲不开。

年轻刀客甚至眼中都冒出了不敢置信的神采。

这人是活腻了么?

来武道大会送死来了?

围观群众里境界比较高的武者也惊出一身冷汗。

北郭铁男在搞什么花样,竟然不挡,不避?

他是要在最后关头炫耀自己绝顶的速度吗?

下一瞬。

“铛……!”

一声巨响,砍刀毫无花哨的砍在了北郭铁男的脑门上。

北郭铁男没有炫耀他顶尖的速度。

没有闪避。

但,想象中飙血,甚至是脑袋被砍成两瓣的景象,没有出现。

他还是抱膀子站在那里,微微低头,眼神似睡非睡。

年轻刀客不敢置信的看了看自己的钢刀。

没错啊,是精钢打制的啊,不是木头的。

哪怕是把木头刀,如此力道一刀砍下去,怕是也要把人砍死吧?

如此,全场的注意力都集中了过来。

虽然另外三场战局打的精彩纷呈,但已经没人在意。

上万观众,全都盯着北郭铁男。

年轻刀客有些犹豫。

要不,我再砍一刀试试?

如果还砍不动,我就不砍了,我去一边歇着去。

打定主意,年青刀客手中钢刀一振,一股狂躁气息油然而生。

“我这一刀,哪怕是块铁疙瘩也能砍开,何况是人?你再不醒醒,真的要被我砍死了!”

“‘斩铁’圆满境,看刀!”

他使出十足力量,狂霸一刀再次当头砍下!

刀锋迅速到了距离北郭铁男脑袋一尺的位置。

这次,北郭铁男动了。

睡醒了。

他左手轻轻一抬,捏了一个剑诀。

但并没有使出什么剑招,而是用食指和中指夹住了劈来的钢刀!

这一刀的力道,何止三五百斤。

这一刀的锋利,何止削铁断金。

但,北郭铁男就用两根手指,就这么轻易的捏住了。

而且他没有释放出内力,没有用内力外放的气膜来护住双指。

靠血肉之躯夹住了这柄钢刀。

全场观众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哗然!

神乎其技,不可思议。

他是铁人吗?

哪怕是个铁人也扛不住一个“斩铁”圆满境高手的全力一劈吧?

全场议论纷纷,甚至连其他六位正在激战的选手也默契的放缓彼此争斗。

一边装模作样的打架,一边悄悄打量北郭铁男和他面前的年轻刀客。

最痛苦的就是这位年轻刀客。

他劈也劈不动,现在想抽刀也抽不出来。

铁男,太紧了。

我是说,他两根手指把刀刃夹得太紧了。

年轻刀客试了几次都抽不出来,但是这把刀又不能不要了。

一个刀客,连自己的刀都不要了,那跟任人宰割有啥区别?

作为一个合格的刀客,他这点素养还是有的。

哪怕拔不出来,他也不松手。

北郭铁男缓缓抬起头来,看了刀客一眼。

年轻刀客有些慌乱,满头大汗,依旧保持着双手握住刀柄的僵硬姿势。

北郭铁男的左手,手腕轻轻一转。

“铛!”

一声脆响,钢刀断为两截。

他的两指间,夹着一截断刃。

北郭铁男,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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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七章 金刚不坏之身,钢铁直男!

我真不是剑仙第一五七章金刚不坏之身,钢铁直男!北郭铁男两指夹着半截刀刃,缓步走向年轻刀客。

他嘴角微微上翘,似乎对年轻刀客脸上惊恐的表情十分有兴趣。

一步走,一步退。

铁男走,刀客退。

“当啷。”

铁男把手中刀刃丢掉,黑乎乎的大手朝刀客脖子抓去。

刀客肯定不愿束手就擒,他一边退一边鼓起勇气,用残刀猛砍北郭铁男的手腕。

北郭铁男不躲不避,手掌一翻,手心朝上。

一把抓住断刀。

“喀嚓!”

五指抓透刀身。

五个窟窿。

铁男往回一拉,年轻刀客抓不住,钢刀脱手。

北郭铁男面带微笑,把手中钢刀随手丢掉,继续往前走。

他是一步一步的走,如果年轻刀客转身撒丫子就跑,肯定立刻就能拉开距离。

但他转不了身,出于某种原因,他强烈的预感到,或许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那把铁爪就能捏住他的后颈。

捏住之后是什么后果,不好下结论。

可能是轻轻捏住,给他认输的机会。

也可能是使劲儿点捏,直接身首异处。

以北郭铁男冷酷无情的眼神和聛睨一切的神态,捏死他,大概跟捏死一直蚂蚁没什么区别吧?

从这个角度来说,似乎后者,“身首异处”的概率更大一点。

年轻刀客满脸惊恐,步步后退,而北郭铁男的大手缓缓靠近他的脖子。

终于,抓到了。

就在铁男大手轻轻握住年轻刀客脖子的瞬间,刀客猛然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

“我认输,我认输!别杀我!”

那叫声之惨烈,不听到他说什么,还以为他脖子已经被捏断了呢。

北郭铁男闻声手一松,年轻刀客身体瘫软在地,已经彻底虚脱。

还好,他得到的是前者,是“轻轻捏住”。

北郭铁男越过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年轻刀客,继续向前走。

在刀客眼里,缓步前行的北郭铁男已经不是一个正常人类了。

一步两步,一步两步。

似魔鬼的步伐。

另六人已经停止厮杀,全都停了下来。

北郭铁男微笑着朝最近的一个剑客走去。

剑客一声冷笑:“装神弄鬼!”

“看剑,水滴石穿!”

他是杀机帮的胡导,是闯进第二轮,位列十六强呼声比较高的一位年轻剑客。

一剑刺出,剑锋忽然绽放出一片诡异红潮!

不是剑锋来大姨妈了。

而是胡导境界已经到了“剑气外放”之境,而且内力充盈,外放的剑气无比浑厚,看似就像溢出的红潮一样。

包括胡导在内,几个选手全都暗想:任你再头铁,遇上剑气外放境界的高手,怕是也只有脑浆横流的下场吧?

要知道,“剑气外放”非同小可,外溢的有形剑气具备无与伦比的穿透性和杀伤力,比之“斩铁”境不知道高明了多少。

一剑刺到胸口,北郭铁男果然不敢拿胸硬顶。

哪怕他的胸很大,也很挺。

他手掌一横,迅速抓向红潮中的宝剑。

胡导一喜。

本来就没打算一剑就能刺中你。

但你主动拿肉掌往我剑上靠,我不削掉你几根手指头,岂不是对不起你如此配合?

胡导急刺中迅速剑锋一转,削向铁男肉掌!

北郭铁男五指合拢,“喀!”,竟然又抓住了剑锋。

为什么要说又呢?

胡导脸色一变,内力再催,几次想翻动剑锋,横削北郭铁男的手指。

可惜那股浓郁的红潮像是遇到了克星一样,对北郭铁男的肉掌没有丝毫伤害。

那把剑是转也转不动,抽也抽不出。

铁男嘴角一动,笑的更开心了。

他问:“你想扭一扭?”

胡导脸色胀/红。

他哪里是想扭一扭,他是想转动剑锋,削断铁男哥的手指啊。

铁男笑道:“我替你扭?”

胡导说不出话。

铁男手抓剑锋,缓缓扭了一圈。

锋利无比,红潮笼罩的铁剑,生生被他扭成了麻花。

如果是单单一把宝剑,哪怕是再坚硬的宝剑,扭成麻花也不是太难的事。

至少场上八人,包括躺地上不敢起来那位,都能轻松做到。

但现在,这把宝剑可是红潮覆盖啊。

胡导浑厚的内力浸透剑身,覆盖宝剑,已经极大的加强了宝剑的刚强程度。

现在这把宝剑,比之最硬的铁还要硬了十几倍。

以内力对抗内力,铁男哪怕是硬生生把这把宝剑崩断,也可以理解。

对了,正常来说钢剑承受不住巨大压力,崩断掉才是合理的结果。

但,它就是变成了麻花。

没有崩断。

而且北郭铁男也没有逼退胡导的内力。

就在一片红光中,北郭铁男把胡导的宝剑拧成了麻花。

其实以胡导实力,不说稳稳能够杀入十六强,至少也有一战之力。

但现在,他华丽的剑招,他绝顶的武学全都没机会使了。

对于一个剑客,剑,就是他的生命。

而现在,他的生命,被拧成麻花了。

胡导的心情肯定很复杂。

气愤,惊讶,惶恐,不服,肯定有很多种情绪糅合在一起,让他无法立刻做决定,到底该怎么办。

就像先前那名年轻刀客一样,不到面临死亡,谁会跪地求饶?

毕竟,他们是代表宗门参赛的卓越弟子,场边是上万的观众。

众目睽睽呢。

但观众们不这么认为。

他们觉得胡导要认输了,毕竟实力的差距已经相当明显。

当所有人都以为他要认输,饮恨退出比赛时,胡导真的从剑柄上脱手了。

甚至脸上都是深深的失落,一看就是失败者不甘又屈辱的表情。

似乎是有要认输的意思。

只是他另一只手,却猛然从后腰抽出一把匕首,对准北郭铁男的脖子大动脉狠狠刺下!

匕首上,洋溢着比之刚才宝剑更加浓郁的红潮。

锋利的匕首迅速刺到面前,北郭铁男似乎来不及躲了。

以他目前为止表现出来的性格,他应该也不会躲。

而且他的手里还抓着一根大麻花,另一只手像个老干部一样背在身后。

胡导看到了希望,脸上一扫颓丧神色,变得疯狂而狰狞!

北郭铁男眼睛一亮,又笑了:

“狡猾的凡人啊。”

他手中长长的大麻花轻轻往前一递,剑柄变成了剑锋,轻松捅穿胡导的心脏。

而这时,胡导手中的匕首距离北郭铁男的喉结,只有一寸的距离。

甚至匕首剑锋上的红潮,已经隐约能够触碰到北郭铁男的皮肤。

但,一切都来不及了。

北郭铁男松手,胡导仰面摔倒。

胸口,倒插着一根拧成几圈的长剑,鲜血透体而出,染红了身下的黄土地。

杀机帮,胡导,死!

七个对手,一死,一废,还剩五人。

这五人立刻变成了同仇敌忾的亲兄弟,当然不用再互相打了。

还打个屁啊。

傻子也能看出来,这位皮肤黝黑的北郭铁男小哥才是最能打的那位,才是这个小组真正的种子选手。

五人互相一个眼神,立刻就达成了一致。

先连手干死北郭铁男,再一较高下。

墨刀门徒上官泽沉声说:“几位师兄,不需要保留了,有什么压箱底的本事都使出来吧。”

“不然被他废去了手中家伙,再想使也晚了。”

众人沉声道:“好!”

北郭铁男依旧是不紧不慢的向前走去,越过胡导尸体,信步走向下一个对手。

不对,是下五个对手。

一脸冷傲,一脸聛睨一切。

五人立刻同时抢进,从不同方向或砍或刺或砸或崩,联手狙杀北郭铁男。

北郭铁男这次没有笑,绷着脸。

他就像一个人形机器,原地站住不动,两只大手四处乱抓,想要抓住刺向他的兵刃。

有胡导前车之鉴,谁也不想让自己的兵刃被他抓住。

哪怕是牺牲自己的兵刃创造时机,其他人能够趁机砍死铁男。

但砍死之后呢?

自己没有家伙什照样出不了线,那不是给别人做嫁衣么。

所以,北郭铁男四处抓握,五人上下翻飞,打的激烈无比,一时却不能伤到北郭铁男。

刀剑碰到他的铁臂,隐隐有沉闷的“铛铛”声传出,似乎他的双臂本就是某种软金属做成的一样。

“铜皮铁骨”?

不像。

“铜皮铁骨”是强化自己的筋骨皮肤,也能达到这种效果。

但北郭铁男的皮肤根本就没有变色,没有刻意强化。

就是血肉之躯,虽然微微黑了点。

比之“铜皮铁骨”却要强了很多。

一盏茶功夫很快过去,五人依旧在疯狂联手进攻,却没有效果。

这五人里有一个练拳的。

波动拳派,张不鸣。

五人里唯一不怕被铁男哥毁去兵刃的,就是他。

因为他没有兵刃。

无敌铁拳就是他的兵刃。

眼看久攻不下,张不鸣一声大喝,吼道:

“随我来!”

张不鸣全身气势陡然暴涨,双拳凝成黑亮之色,淡青色光芒若隐若现。

“死死若拳!”

张不鸣迎男而上,知男不退,双拳齐出,猛轰北郭铁男胸口。

巨大的风压甚至卷起漫天黄土,上官泽等人只好眯着眼,手中兵刃握的更紧了。

张不鸣击中北郭铁男之前,北郭铁男肯定会出手阻拦,那就是他们刀剑齐出,把北郭铁男大卸八块的时机!

张不鸣携雷霆之势轰来,包括上万观众在内,所有人都捏一把汗。

这一次,他们能杀掉,哪怕是逼退北郭铁男吗?

迎着张不鸣恐怖双拳,铁男的嘴角,又笑了。

“人类啊……”

第一五八章 最不精彩的一场比赛,观众发怒

我真不是剑仙第一五八章最不精彩的一场比赛,观众发怒迎着张不鸣的双拳,北郭铁男再次往前迈了一步。

同样是双拳齐出。

没有丝毫的花哨。

什么“铜皮铁骨”,什么“内力外放”,通通没有。

就是双拳齐出,猛的怼在张不鸣双拳之上。

“轰……!”

一声炸响,张不鸣立刻嘴巴紧闭,忍痛后退。

巨大的反震瞬间把他震出内伤,张不鸣差点一口老血咳出来。

他忍住,咽了下去。

不可能,不应该啊?

他明明没有凝出多强的内力,为何会有如此的威力?

他到底凭什么!

二人周围狂风大作,这股纯粹力量的碰撞,威力远超表面上看到的那般程度。

北郭铁男身侧和身后是四把刀剑!

他再往前踏出一步,一大步。

堪堪避开身后四道夺命白光,北郭铁男继续抬拳,继续朝前砸去。

张不鸣大惊,只好咬牙继续凝出狂霸气膜覆盖双拳,继续跟北郭铁男对拳。

只是这次效率高了不少,二人几乎是瞬间对拳。

“轰……!”

一声炸响,张不鸣终于憋不住,喷出一口血雾。

你妹啊,这还怎么打?

老弟,你这是无膜胜有膜啊,这不是欺负人吗?

北郭铁男对拳后没有任何异样,继续朝前迈步。

张不鸣实在是不想打了,他想转身逃跑。

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啊?

这简直就不是人类,是魔鬼啊。

你好歹身子抖一抖,晃一晃,意思意思啊。

你这简直是违反物理定律,我都这样了,你跟一点反震力都感受不到一样。

合适吗?

倒不是张不鸣不想转身就逃,实在是他做不到。

因为轰完那一拳,铁男哥又是双拳齐发轰了过来。

这时候怎么跑?

一转身,后背就露给了敌人。

高手对决就是一瞬间的事,谁敢冒险把后背给敌人?

也就铁男哥敢了。

铁男哥岂止是把后背露给敌人,他还一次露给四个敌人。

没错,就是那四个坑货。

张不鸣真是恨死他们四个了,你们倒是赶紧砍啊。

快砍死他啊。

求你们了!

可惜他等不到了,铁男哥又是双拳轰出,张不鸣只得咬牙出拳。

“喀嚓!”

一声脆响,张不鸣脸色瞬间惨白,汗如豆大,滚如雨下。

白森森的小臂骨直接被砸的从胳膊肘那里捅了出来……

疼吗?

张不鸣不知道,他只看到万恶的铁男哥居然又往前走了一步,间不容发直接双拳再次一收一出,轰过来了。

这时候,任你是铁打的筋骨也白搭。

双拳“铜皮铁骨”化,又包裹着强横护体气膜,仍旧抵挡不住北郭铁男的肉拳。

靠胸脯给他打,那不等于把命送给他么?

张不鸣豁出去了,直接脚底一滑,迅速仰面向后摔倒!

关键时刻,谁还没个保命神技?

还别说,他这么一倒,北郭铁男直接原地转身,不弄他了。

铁男哥打出的双拳猛然张开,迅速抓向砍向自己后脑的刀剑。

“喀嚓……!”

两声脆响,两把精钢砍刀毫无意外的被他抓断。

另两柄长剑刺来,铁男哥肩膀一抖,手中断刃一丢,击飞两柄长剑。

迎着面前四人,铁男哥大步前行,铁拳横飞,佛挡杀佛。

那叫一个鸡飞狗跳啊。

……

这场比赛持续了大概一个半时辰。

为何这么久?

因为大家上蹿下跳,跑的飞快,铁男哥又闲庭信步,追了好久才逼的他们弃刀认输。

反正再拖下去也是浪费时间。

上万观众不是瞎子,他们联手尚且不能赢,哪怕是拖到后半夜也白搭,仍旧赢不了铁男哥。

甚至观众们都忍不住大骂起来。

“快点认输!无耻,跑个鸡毛!”

“别浪费时间了,大热天的,老子都快晒成人干了!”

说话这位是个没打伞的。

“你们赢不了的,没希望的!认输吧,不丢人!”

最后,全场观众的呼声响成一片:

“认输!认输!认输!……”

这还能打吗?

剩下四人只好黑着脸选择认输。

裁判宣布北郭铁男胜出后,甚至很多人都忍不住欢呼起来。

终于特么结束了,这场比赛真没意思。

一点都不精彩,一点都不好看。

赶紧结束,赢钱的兄弟们还急着去赌场兑换筹码,享受发财致富的喜悦呢。

但谁也不敢否认,这位皮肤黝黑,像是木头人的北郭铁男小哥,真的是非常厉害!

厉害的没边。

或者说,这场比赛的几个高手,压根就没有试出北郭铁男真实实力的资格。

花少爷忍不住鬓角流下一道汗水。

不是吓的,也不是紧张的。

是热的。

心里燥热。

北郭铁男这小子,可以啊?

很能打啊?

钢铁气球啊?

不错,是个好对手,值得我花少爷亲自出手。

怪不得纪宗实力如此之强尚且不敢去祖妙界复仇。

实在是铁王庙这些人太恐怖了。

只是可惜,这一场战斗,纵然北郭铁男以一敌七,却基本没暴露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拳法招式,没看出来。

就是往前走两步,手爪子抓来抓去。

内力功/法,也没看出来。

铁男哥根本就没怎么动用内力,当然看不出他内力雄不雄厚。

花少爷的如意算盘算是白打了。

也不算白打,至少见到了这位铁王庙少主的真身,也知道了他令人震惊的实力。

比赛已经结束,纪宗众人没人说话,没人走动,全都表情肃穆的坐在原地。

冷眼看着北郭铁男的背影缓缓消失。

包括花少爷在内。

花少爷在思考,如果真遇上他,自己能不能打得过。

思来想去,花少爷很难下结论。

纪撷岱默默叹了口气,拍拍花独秀肩膀:

“秀儿,咱们回去吧。”

花独秀点点头,看老者有点恍惚,赶忙扶着纪撷岱站起。

花少爷楞了一下。

怎么短短一场比武的功夫,紫爷爷似乎又苍老了几岁?

是因为内心受到震撼,感觉这次武道大会复仇无望?

花独秀笑了笑,轻声说:

“紫爷爷,别看这小子装的二五八万的,他真对上我,我打的他连一二三都分不清。”

纪撷岱苦笑摇头:“你呀。”

花独秀说:“念泽丫头,别发呆了,你不热啊?走,咱们回去。”

纪念泽起身,有点失魂落魄的样子。

花独秀皱眉:“傻了吗?伞呢?”

纪念泽无言的打起伞来。

花独秀又说:“给我和爷爷打,你自己打个毛。”

纪念泽一愣,眼神中终于恢复一丝神采。

花独秀说:“没看出来咱爷爷中暑了吗,我扶着爷爷,你给我俩打伞。”

“反正你这么白,晒晒也黑不到哪去。我就不同了,我就算白也不能晒的。”

纪撷岱笑道:“行了,就属你这个嘴不饶人。”

“我老头子硬气着呢,不用你们扶,我自己走。”

花独秀说:“念泽丫头,你不用杞人忧天瞎操心,这个人是留给我揍的,你的对手,是那位。”

纪念泽顺着花独秀的眼神看去。

金刚门观战的席位距离他们不是很远,大概不到百丈。

此刻,北郭铁逸正笑眯眯看着花独秀三人。

那眼神,似乎是在嘲笑纪宗未战先怂,士气大丧?

纪念泽哼了一声,狠狠瞪了北郭铁逸一眼。

纪撷岱回头喊道:“都起来,回去了!”

纪宗众弟子赶忙起身,随老头等人一起下了观众席,朝客栈行去。

第一天的比赛,落下帷幕。

又是一夜分析,推演,谋划,交代。

花少爷哈欠连天,好不容易等到三位家老分析论证完毕,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返回客房休息。

他为何这么累?

因为今天用眼太过,用脑也太过。

从上午到下午,四场比赛,参赛选手全是各门各派年青一代的顶尖高手。

而且他们在比武场上施展本门精妙武学,为取得出线资格,几乎把会的所有绝技都使了出来。

当然,个别来不及施展的除外。

而观众们完全没有顾忌,没有打扰,可以全程无漏点的观摩。

多好的机会?

打着灯笼都难找啊。

所以,花少爷趁机把这些人的精妙招式无限看细,每一招如何起势,如何发力,如何转圜,如何进退,全都清清楚楚看在眼里。

进而再推断这些外在招式创造的本意,使招时内力的调动,筋骨的流转。

有哪些剑意在里面,适合面对什么样的敌人,又有哪些缺陷。

从外到内,从结果到初起,这一整天花少爷几乎把所有人都琢磨了个遍。

不但看,还要深深印在脑海。

最重要的是,要如何把看透的精髓融入到自己的剑招之中。

哪怕是刚才听三位家老讲话时,他的脑中也在飞速运转。

脑中,一个人影在飞纵使剑。

而招式,则是今天场上那些人招式的变种。

只取其神,不取其形。

神,就是剑意,就是剑招背后的东西。

只有掌握这些精髓,才能真正使出这些招式的威力。

普通武者或许能趁机学到这些门派的一些招式,但招式都是死的,学到也没什么了不起。

就像豹王门能用铁王庙的武学跟粘杆司的密探大战。

但威力平平。

因为只得其形,未得其神。

一天下来,花少爷真的是累的够呛。

回屋,倒头便睡。

不能熬夜,明天四场比赛依旧非常重要。

尤其是上午第一场。

因为这场,他的万年小跟班,沈利嘉将要出战!

而七个对手里有豹王门的一个年轻高手,鲍一战!

第一五九章 我不是一个只会逃跑的小胖子!

第二天的比赛,如火如荼的开始了。

依旧是万里无云,依旧是烈日暴晒。

上午第一场比赛,八名选手里的种子选手,毫无疑问是来自于豹王门的鲍一战。

鲍一战是豹王门资深家老鲍东山的得意弟子,实力不凡,在鲍一豹外出历练时,他曾被视为三代弟子里的领军人物。

小胖子沈利嘉站在场上,不停的拿着手帕擦汗。

没办法,胖子最怕热了。

他回头朝纪宗所在的看台区域望去,瞬间就找到了花独秀的身影。

姐夫的眼睛太亮了。

就像夜空中闪烁的明星。

哪怕是大白天,哪怕是在上万人里,沈利嘉一眼就找到了他的姐夫。

花独秀表情严肃,眼神中带着万千期许。

只要你打赢这一场,能出线,我就带你回困魔谷。

打不赢,自己留在漠北,继续练武。

这是花少爷对沈少爷的承诺和安排。

沈利嘉微微对花独秀点点头,又转过头来打量面前的七位对手。

鲍一战肯定是最强的那一个,但另外六人也不是弱鸡。

要不要鼓动大家一起围攻鲍一战?

只要干掉鲍一战,剩下大伙再争夺出现名额,局面就顺利多了。

随着一声锣响,比赛开始!

沈利嘉吞吞口水,刚要来一招“合纵连横”,迎面两个刀客却迅速朝他冲来!

我去,干什么干什么,你们不去搞鲍一战,怎么反而先来搞我?

两个刀客无比默契,但刀法迥异,显然是两个风格完全不同的门派弟子。

他俩不约而同的打算先杀沈利嘉,纯粹是因为沈利嘉是练拳的,手里什么家伙都没有。

而他又是个一脸无害的小胖子,看起来更好干掉,如此而已。

沈少爷来了脾气。

我好歹是姐夫的小跟班,欺负我,不就等于欺负我姐夫么?

我败了,不就等于我姐夫败了么?

哪怕是为了姐夫的脸面,我也不能败给这些阿猫阿狗啊?

沈利嘉气势一振,大喝一声冲了上去。

“耗油根,啊剁根,嘉嘉不留根!”

“哎呦,你们太坏了,怎么专砍我胳膊啊?哪有这么打架的?”

沈利嘉头皮发麻,这架,太难打了。

两个刀客夹击沈利嘉,与此同时,也有两个剑客围攻鲍一战。

剩下的两个自视甚高的武者不屑于参与围攻,他俩对打了起来。

大概一刻钟后,鲍一战率先打倒两个剑客,对决的两人也分出了胜负。

鲍一战自然而然的又跟胜出那人对决。

而沈少爷被两个刀客砍的没点脾气,只能勉强招架。

好在他内力还算充足,打不过,至少还能躲,还能跑。

全场嘘声一片。

“小胖子,别跑啊,回去干啊!”

“看不出来,他两条肉呼呼的小短腿跑的还挺麻利。”

“小胖子的拳法才‘铜皮铁骨’境界,居然敢来参加武道大会,这不是找死吗?”

“快别跑了,横竖挨上一刀,干脆投降算了!”

群众的呼声越来越大。

沈利嘉才懒得理他们,一边擦汗一边跑。

反正姐夫只说能出线就行,可没说不许我跑。

很快,鲍一战击败了对手,把视线望向沈利嘉这边。

沈利嘉也发现了鲍一战。

哎呦,这狗东西很强啊?

已经淘汰掉四个对手了。

沈利嘉二话不说,迎着鲍一战撒腿急奔。

他带着两个刀客朝鲍一战冲去。

鲍一战双拳立刻凝成黑紫之色,狠狠朝沈利嘉轰击!

沈利嘉闪身避开,继续急奔。

没错,朝鲍一战背后远离他的方向跑去。

鲍一战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渣滓!”

但他不能追。

因为跟在沈利嘉身后的两个刀客到了。

砍谁不是砍?

两人二话不说,提刀对准鲍一战的脑门狠狠挥刀。

不到一刻钟,鲍一战又把两个刀客打趴下。

比武场就只剩鲍一战与沈利嘉了。

沈利嘉不跑了。

他就站在那里,抱着膀子笑呵呵的看着鲍一战缓步朝自己走来。

那姿态,跟个胜利者似的。

观众们又是一通喊骂:

“无耻!香宗门徒太无耻了!”

“小胖子,你快投降吧,人渣!”

“肯定是豹王门胜出!”

沈少爷依旧不搭理这些人,随你们喊什么,我自岿然不动。

我沈利嘉的敌人,只有鲍一战一人。

别的,不过是过眼云烟,我懒得出手罢了。

而豹王门,也是香宗的最大敌人。

因为,两个门派都是练拳的。

同行是冤家。

鲍一战走到沈利嘉面前一丈处,嘲讽道:

“你怎么不跑了?”

沈利嘉说:“儿子打爸爸,哪有爸爸跑的道理?”

鲍一战脸色立刻阴沉下来。

沈利嘉笑道:“鲍一战,你不是我对手,你下去吧,换鲍一豹上来。”

鲍一战先是一愣,随即仰头大笑。

“沈利嘉,如果我没记错,去年一豹师弟去香宗踢馆,曾狠狠揍过你一顿?”

“就凭你,还想挑战一豹?醒醒吧。”

沈利嘉说:“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也好,我就先收拾掉你,第二轮再收拾鲍一豹。”

鲍一战咬牙道:“不知天高地厚,你现在认输也迟了!”

说罢,鲍一战双拳一振,猛然冲向沈利嘉。

沈利嘉后背一阵冷气直冒。

来了。

上次,鲍一豹把我打得好惨。

隔了那么多天都被姐夫看出来,还惹姐夫生气。

报仇这种事,只有自己亲自动手,才能体会到里面的快感。

我一定要证明给姐夫看,我沈利嘉不是个废物,我也很能打!

哪怕经过这一年的拼命练武,我仍旧打不过鲍一豹。

我打不过他我还打不过你鲍一战?

沈利嘉深吸一口气,努力克服对豹王拳的畏惧,双拳凝成铁青之色,大吼一声迎着鲍一战冲了上去。

四拳猛然相撞,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沈利嘉咬牙不退,再次凝出强横内力。

“耗油根!”

“啊剁根!”

“嘉嘉不留根!”

鲍一战脸上满是狂霸之色,根本不把沈利嘉放在眼里,双拳劲力越来越凶,越来越猛。

拳劲激荡,以二人为圆心,两丈内黄土飞扬,像是刮起了十级大风一样。

就是这么铁拳互轰。

没什么你来我往,没什么上下翻飞。

四拳相对,轰击!

再四拳相对,轰击!

围观群众们沸腾了。

“小胖子,好样的!”

“有出息,面对豹王拳还敢迎难而上,我看好你!”

“小胖子,哪怕你输了也虽败犹荣!”

“小胖子,小胖子,小胖子!”

谁都知道豹王拳是漠北界最顶级的厉害拳法,这位鲍一战,又是那么的强势和凶猛。

一个同样练拳的小胖子,一个刚才还只会跑来跑去抱头逃命的小胖子,忽然有了一往无前的勇气。

这的确调动起全场上万观众的同情心。

观众席爆发出跟刚才完全相反的呼喊声。

绝大多数人都在支持小胖子沈利嘉。

鲍一战凶神恶煞,拳势凶猛。

而沈利嘉就像个倔强的邻家小胖一样,一次次的被鲍一战恐怖拳劲打的退步,但下一刻他又冲了上来。

像是一个勇敢的水手。

面对一波猛似一波的海浪,水手一次次的拉紧风帆,抵御海浪侵袭。

努力维持着自己这艘小船不翻。

对轰了十几拳,沈利嘉终于忍不住,“哇”一口喷出了赤红的鲜血。

内伤压制不住了。

鲍一战又往前走了一步,狞笑道:

“死胖子,你再坚持也没意义的。拼拳法,我豹王拳是天下九界当之无愧的第一!”

“看好了,什么叫‘顶级拳法’,你不会死不瞑目的。”

鲍一战紫黑色的铁拳上忽然绽放出金黄色的气膜。

而且周身莫名风起。

一股轰天灭地的气势油然而生,最后汇聚在鲍一战的双拳之上。

鲍一战狰狞道:“结束了!”

沈利嘉深吸一口气,暗道:是死是活,就看现在了!

他低吼一声,双拳紧握,同样凝聚出强横内力。

一股乳白色的气息,缓缓从双臂透出。

但这股气息时而浓郁,时而淡薄,显然,沈利嘉是刚刚踏进“内力外放”境界,还不能很好的掌控自己外放的拳劲。

而且,连沈利嘉自己都非常郁闷。

自己外放的内力,怎么是乳白色的?

像牛奶,又想豆浆,怎么看都不吓人。

简直毫无气势可言啊。

甚至还有点喜感。

鲍一战冷笑:“可笑的‘内力外放’,一切都结束了,死吧。”

“倾搂霸世……!”

一拳雷霆轰下!

沈利嘉一脸不屈,咬牙大吼:“震五劳·摧六腑……!”

迎着包裹在金黄色之中的无敌铁拳,沈利嘉狠狠一拳轰了上去。

“轰隆隆……!”

巨大的声响,二人对拳的地方几乎要炸出一个土坑出来。

鲍一战面不改色,而沈利嘉眼珠子一瞪,被强横劲气震的倒飞出去。

连退四步,沈利嘉咧歪着终于稳住身子,没有倒下。

他的双手在微微发颤。

全场观众更加沸腾:“小胖子,顶住!”

“加油,不要倒下!”

“不要认输,我们与你同在!”

“小胖子,小胖子,小胖子!”

此刻,对沈利嘉最关心的,不是万千观众,不是观众席上香宗的家老和弟子。

而是花独秀。

对沈利嘉最了解的人,就是花独秀。

比沈风还要了解,比沈利嘉自己还要了解。

花独秀面无表情,只是冷静的看着场中沈利嘉。

丝毫没有心疼的意思。

沈利嘉赶忙深吸几口气,不着痕迹的甩甩胖手。

鲍一战继续踏步向前:“可以啊,小胖子,没想到你能接住我这招?”

“你令我刮目相看,不过结果是没有区别的。”

“下一拳,我不是要败你,而是要打死你了,炸成漫天碎肉那种,你做好心理准备。”

说罢,鲍一战深吸一口气,双手忽然虚空一抓。

在那一瞬间,似乎空气都被他抓破了。

他的双拳,莫名凝聚出无比狂躁的拳劲。

跟刚才“倾搂霸世”不同,这一招,似乎能够把周围空气压缩,把浑厚的拳劲压缩,把力量的释放压缩在一点上。

这一拳打出,绝对会有惊天动地的穿透力。

就像他说的,一拳轰出,怕是瞬间能把人炸成漫天碎肉!

鲍一战招式摆好,右拳附近的空气“滋滋”作响。

他狞笑道:“看招,豹王·山隐龙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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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零章 请不要打我的肚子,它很娇贵

豹王门,豹王拳绝技第二式山隐龙秀,是一招穿透性和毁灭性极强的招式。

传说这招可以隔着十层厚的牛皮甲,把皮甲后的壮汉打的内脏稀碎。

无与伦比的穿透性。

沈利嘉知道这招的厉害吗?

他当然知道。

同是练拳的,香宗对豹王门研究的太深了。

研究的越透彻,后果越凄凉。没办法,差距就是差距,香宗那些老家伙对豹王拳是既羡慕,又无奈。

就在鲍一战飞身而起的同时,沈利嘉猛吸一口气,全身胖胖的肥肉似乎在那一瞬间凝结起来。

尤其是他雪白的肚子,似乎真的拧成了一块腹肌。

沈利嘉的眼珠子鼓鼓的,腮帮子也鼓鼓的,吸进的一口气鼓胀全身,又立刻急剧收缩。

压缩到右拳之上。

沈利嘉没有喊话。

一张嘴,气息就要泄了。

他死死盯着鲍一战,暗道:

狗东西,小爷让你领略一下我们香宗拳法的厉害!

绝四海吞八荒!

沈利嘉咬牙狠狠一拳轰出,乳白色气膜包裹着的铁拳猛然对上鲍一豹的铁拳。

“嘭……!”

一声巨响,沈利嘉倒吸一口凉气,脸色大变。

虽然他银牙紧咬,嘴角还是有一阵阵气雾刺穿,整个身子倒飞而出,狠狠摔倒在地。

鲍一战微微吃惊,喘了几口很快恢复镇定。

想象中的爆炸没有发生,漫天肉雨的场面也没出现。

沈利嘉又咳出一口老血,挣扎着从地上爬起。

这一拳,他虽抵御住鲍一战大部分内力,但那可怕的穿透性依旧无法消弭。

现在,沈利嘉体内充斥着鲍一战的拳劲。

这劲气到处激荡,几乎要把沈利嘉的骨架拆散。

酸麻,剧痛!

不愧是豹王拳,果然他奶奶的厉害,该死的!

沈利嘉吐出一口血水,踉跄着朝一边走了两步。

因为这个方向,他可以正好看到花独秀渺小的身影。

虽然隔着几十丈远,但姐夫那明亮的双眼似乎就在自己面前。

很亮。

像一座灯塔。

大海上的灯塔。

鲍一战沉声说:“这招,是‘绝四海吞八荒’么?”

沈利嘉点点头。

他似乎是在看着鲍一战,实际他是在看着鲍一豹身后远方的花独秀。

只是他们恰巧在同一个方向而已。

花独秀依旧面无表情。

身旁坐着的纪念泽有点紧张的小声问:“沈公子不是你的朋友吗?”

花独秀无声的点点头。

纪念泽说:“那他应该认输了,再打下去,怕是要有生命危险。”

花独秀目光不动,嘴角微抬:

“认输,就不是我认识的嘉嘉了。”

纪念泽皱眉:“他还要打?有意义吗?”

花独秀沉声说:“打,就有意义。”

纪念泽:“……那如果他被打出个好歹怎么办?”

花独秀脸色阴沉的厉害:“我立刻杀了鲍一战!立刻杀光豹王门所有人!”

纪念泽:“……”

鲍一战又往前走了一步,恰好挡住沈利嘉的目光。

沈利嘉只好又踉跄着朝一边微微动了动,这样,他就能继续看到姐夫的目光。

鲍一战看沈利嘉浑身肥肉乱颤,狼狈不堪,笑道:

“像你这么胖的武者还真是少见,你怎么不减减肥呢?”

沈利嘉小声说:“我为什么要减肥,我又不是吃不起。”

鲍一战一愣。

他随即想到那天花独秀来退亲的事。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

花独秀疯狂嘲讽豹王门穷,出不起彩礼钱,被豹王门上下视为奇耻大辱。

鲍一战咬牙道:“你很有钱么?”

沈利嘉笑道:“比你有钱……一万倍。”

“钱有个屁用!”

鲍一战一声怒吼,猛然冲上来,狠狠一拳打在鲍沈利嘉小腹之上。

沈利嘉痛的弯下腰去,连退数步。

不是他不想躲。

刚才鲍一战“山隐龙秀”绝技震的他浑身骨架都要散了一样,现在还没缓过来。

根本避不开鲍一战迅猛一拳。

只能硬挨。

鲍一战打完并不追赶。

他冷笑道:“你不是有钱么?不是吃得起么?”

“我今天就把你身上的肥肉都给你榨出油来!”

沈利嘉捂着肚子缓缓直起腰。

满头大汗,脸色惨白,喘着粗气。

沈利嘉说:“你……你别打我肚子。”

鲍一战走了一步,问:“为什么?”

“它……它里面全是好吃的,你别打它。”

鲍一战狞笑:“行,那我就先打你的肥脸!”

说着,他又是一拳砸去。

“嘭……!”

一拳打在沈利嘉肥肥的腮帮子上,打的沈利嘉又是连退三步。

鲍一战说:“你左边腮帮子鼓起来了,要对称才好看。”

说罢,他又是一拳,打在另一边腮帮子上。

沈利嘉的脑袋,立刻肿的跟猪头一样。

上万观众,鸦雀无声。

谁都看得出来,小胖子已经是强弩之末。

他真的打不过鲍一战。

而鲍一战是在玩,不然以他现在状态,只需再来一招绝技,沈利嘉绝对抵挡不住。

全场观众都为小胖子捏了一把汗。

没人再喊了,让他坚持?

让他挺住?

挺住什么,被一拳一拳活活打死么?

那太残忍了。

这时,沈利嘉再次直起了身子,抬起了头。

似乎是在看鲍一战,实际,他依旧是在追寻姐夫的目光。

花独秀的目光,已经阴冷下来。

脸上非但毫无表情,还冷的吓人。

跟平时嬉笑顽劣的花少爷判若两人。

甚至连周围纪宗门徒都觉得莫名寒气逼人。

沈利嘉硬挨几拳,拖延时间,身上被震的酸麻无力的筋骨渐渐缓了过来。

他依旧在看着花独秀的目光。

那目光,在别人看来无比的阴冷。

但在沈利嘉看来,那是最大的鼓励,是最强悍的兴奋剂。

姐夫还在看我,他还没有放弃我。

他依旧相信我能赢。

我能赢吗?

我肯定能!

因为,姐夫的判断从来没错过。

他相信我能赢,我就一定能赢!

沈利嘉深吸几口气,右手握拳,放松,握拳,放松,胳膊伸张几下,试着把那股酸麻劲儿尽快彻底卸掉。

鲍一豹又走到沈利嘉面前,说:

“你的脸越来越肥,我得给你打回去,不然,没法榨油。”

说罢,鲍一豹黑紫色的铁拳猛然砸了上去!

“嘭……!”

沈利嘉仰面倒退一步,随即立刻稳住身子,握紧的右拳狠狠朝鲍一豹脸上反打砸去!

鲍一豹可以躲开。

但他没有躲。

任由沈利嘉这一拳打在自己脸上。

只是打的他微微侧了侧脑袋,身子一动不动。

“你就这点力气?”

“吃这么胖有什么用,肥肉又不能转化成力量。”

鲍一豹猛然又是一拳打在沈利嘉脑袋上。

沈利嘉一个踉跄,立刻稳住身子,反手就是一拳!

鲍一战还是没有躲。

“嘭。”

这一拳打在他的眉角,挤破了皮。

鲍一战的眉角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他狞笑道:“你就这点本事么?哪怕是只蚊子叮咬,也不止得到我这点血。”

鲍一战身子一拉,狠狠一拳轰在沈利嘉胸口!

“喀嚓……!”

一声脆响,沈利嘉似乎听到了自己肋骨被打裂的声音。

一连倒退五六步,沈利嘉才捂着胸口停住身子。

痛,太特么痛了。

钻心的剧痛。

怪不得昨晚姐夫没来看我,没来鼓励我。

他知道我对上鲍一战会是这么个局面。

他在让我自己抉择。

让我自己面对。

差距摆在这里,鼓舞的再怎么热血沸腾,也无法弥补实力的差距。

沈利嘉抬头,瞬间又看到了花独秀那明亮的眼神。

忽然,视线受到了阻碍。

那是额头的鲜血流下,淌进了眼睛里。

沈利嘉赶紧用手背揉了揉眼睛。

再睁眼时,眼前的世界一片血红。

昏暗。

就连天上的烈日也无法刺透这鲜血覆盖的视野。

但,沈利嘉还是瞬间就看到了那一双眼睛。

遥远的看台上,一双亮如星辰的眼睛。

那是姐夫!

姐夫的目光,真的就如大海上的灯塔一样,昏暗中,只有它,才能指引自己前行。

感受到鲍一战再次走到自己面前,沈利嘉咬牙道:

“该我了!”

鲍一战冷笑:“该你了。”

沈利嘉血红的眼睛盯着远方的灯塔,拼尽全力狠狠一拳砸去。

“嘭……!”

鲍一战被这一拳打的咧歪了半个身子,惊讶道:

“小胖子,你的肥肉果真要转化为力量了么?”

沈利嘉惨笑:“不然呢,我大鱼大肉白养它这么久?”

鲍一战道:“有点意思!”

轮到他了,鲍一战深吸一口气,牙齿紧咬,又是凶狠一拳砸在了沈利嘉鼻子上。

沈利嘉眼泪留下来了。

他捂着鼻子缓缓蹲下身去,浑身颤抖,浓稠的鲜血从指缝里滴淌下来。

像是断线的珠子一样。

不是他被打哭了。

是真特么疼啊。

而且鼻子受到重击,天然的就会引起泪腺流泪。

可不真是我被打哭了啊。

姐夫,你千万别笑话我,我可以被人打出翔,也绝不会被人打哭。

沈利嘉本想蹲下,结果腿一软,摔倒在地。

抖了一会儿,他再次爬了起来。

鲍一战皱眉:“躺地上不挺好的么,你怎么又起来了?”

沈利嘉瓮声瓮气说:“地上沙子太烫,我们胖子最怕烫了,还是站着舒服点。”

鲍一战:“……那你还要打吗?”

沈利嘉点点头:“打啊,不打……闲着干嘛?该……该我了。”

鲍一战拧着脖子,向前伸着脑袋:

“该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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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一章 是你多么温馨的目光

我真不是剑仙第一六一章是你多么温馨的目光两个疯子,傻子,痴汉,二百五。

他俩就这么你打我一拳,我打你一拳,生生持续了两刻钟之久。

起初,鲍一战是能够凝聚强横拳劲,一拳彻底打倒沈利嘉的。

但是他没有这么做。

打倒一个敌人,对他来说简直不要太简单。

他要的,是在精神上摧毁对手。

要让这个小胖子怕。

让他明明还能站起来,却不敢再站起来。

让他由内到外的畏惧自己。

当沈利嘉接下了鲍一战的必杀绝技“山隐龙秀”时,鲍一战的心态就变了。

之前,他是想拿下这场比赛,取得出线权。

但之后,他是想摧毁对手的意志,让对手畏惧自己。

从他给沈利嘉机会打自己第一拳开始,这个无聊,但又可怕的游戏就开始了。

鲍一战绝对想不到沈利嘉会如此坚挺。

沈利嘉的上半身已经没有一点好肉了。

全是血,全是浮肿。

但,他还没有倒下。

比平时大了一圈的脑袋,肉/缝里仍旧有一双机灵的小眼睛。

这双眼睛,牢牢的看着前方。

看着远方看台上,那道一直没有变过的目光。

沈利嘉想到了一首歌。

这首歌传唱度很高,历史很悠久,据说是几个超级大神创作的。

是你多么温馨的目光,叫我坚毅望着前路。

叮嘱我,跌倒,不应放弃。

花独秀的目光,真的没变过。

甚至,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眨眼睛了,就这么直直的望着沈利嘉。

有人问,这么久不眨眼睛,花少爷眼睛不干痒涩吗?

对了。

花少爷的眼睛,何止是干痒涩,现在简直是殷红如血,恐怖吓人。

再配合惨白的脸色,一动不动的僵硬身姿,他就跟从棺材里爬出来的死了几百年的老粽子一样。

纪念泽担忧的看着花独秀,可她不敢说话。

周围几个纪宗门徒也看出了异常。

他们有的知道,沈利嘉是花独秀在困魔谷的小兄弟,小跟班。

有的不知道。

但看花独秀的诡异表情,谁都知道,他现在状态很不正常。

最好别惹他。

无人敢说话,无人敢打搅花独秀。

再说沈利嘉。

又是使出全身力气一拳打出后,一个踉跄,沈利嘉差点自己把自己闪倒。

但他终究还是站住了。

鲍一战的情况稍好点,但好不了太多。

他的脑袋也肿了起来,脸上全是血。

咬咬牙,鲍一战又给了沈利嘉一拳,打的沈利嘉晃了好几下才站稳。

沈利嘉喘气,握拳,准备打回去。

鲍一战已经好久不说话了,这时,他忍不住问:

“小胖子,你……你怎么,还不倒?”

沈利嘉先是咬牙打完这一拳,然后喘息说:

“我倒了,要么……趴着看地,要么……仰着看天,没,没意思。”

鲍一战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又问:

“你……你还有多少,力气?”

沈利嘉说:“我有……多少肉,就有……多少力气。”

鲍一战惨笑:“这么屌?”

沈利嘉也笑了:“还行吧。”

鲍一战说:“我不信。”

沈利嘉说:“不信,就试试。”

鲍一战点点头,终于又抬起胳膊,一边喘气一边运劲。

过了几息时间,他终于攒足力量,甚至把全身的重量都压了上去,狠狠打向沈利嘉。

不知从何时起,寂静的全场又想起了呼喊声。

先是一两个人呼喊。

然后是几十个人,几百人,上千人。

最后,全场上万观众,半数人都在一起喊。

“加油!加油!加油!”

不喊名字,不喊小胖子,就喊“加油”二字。

因为,他们不光是在给小胖子沈利嘉加油,也在给鲍一战加油。

这才是武道精神。

实力强,一刀秒,没什么好加油的。

那只是简单的实力高低的较量。

而这一场,才是真正意志与气势的较量。

是真正体现武道精神的较量。

生生不息,永不言败,无限希望。

这,就是漠北人最在乎,最追求的东西。

虽然两人就是这么你给我一拳,我给你一拳,毫无艺术美感。

但,所有人都感受到了灵魂深处的震颤。

“加油!加油!加油!”

既给小胖子加油,也给鲍一战加油。

鲍一战这一拳,毫无花哨的打在沈利嘉的脸上。

这两刻钟以来,不论彼此怎么打,对方都没有躲过。

打完这一拳,鲍一战踉跄着把沈利嘉扑倒。

沈利嘉又咳出几口血,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鲍一战,挣扎着要爬起来。

不太容易。

爬不起来,变成了跪着大喘气。

鲍一战问:“死胖子,能不能……别起来了。”

沈利嘉说:“不,不行。你打完我了,我还……没打你。”

鲍一战苦笑:“又……轮到你了?”

沈利嘉点头:“你……快点起来,轮……轮到我了。”

鲍一战只好用双肘撑地,先是跪起,然后再晃晃悠悠站起。

沈利嘉也站了起来,大口喘气,颤抖着抬起右臂。

鲍一战听着全场巨大的加油声,忍不住也有点豪迈的感觉。

“死……胖子,吃胖了……真的有用?”

沈利嘉点头:“有,有用的。现在……就是它们反哺我的时候。”

鲍一战苦笑:“我还是……不信。如此高亢的……加油声,是不是给了你……无穷的斗志?”

沈利嘉摇头:“不是……他们,是你……身后。”

鲍一战一愣。

什么狗屁肥肉能提供更多力量,他绝对是不信的。

但沈利嘉能坚持到现在,真的已经一再再的突破了他的认知。

这个小胖子实力不如自己,境界不如自己,内力不如自己。

甚至拳头不如自己硬,抗击打能力不如自己强。

但他就是坚持到了现在。

鲍一战以为,是全场的加油声给了他不可思议的力量。

听沈利嘉说身后,鲍一战艰难回头,朝自己身后看了一眼。

几乎是瞬间,于千万人中,他看到了花独秀那亮瞎人眼睛的目光。

像是万古长夜中的两盏明灯,像是天幕上的两颗启明星。

又像是择人而噬的两颗极端嗜血的獠牙。

像野兽,又像恶鬼。

还像神灵。

一个激灵,鲍一战浑身抖了一下,脸色大变。

他缓缓回头,问:“花……花独秀?”

沈利嘉点点头,他的拳头已经举起。

“该,该我了。”

鲍一战眼睛上翻,嘴角隐隐有白沫泛出。

沈利嘉一拳打出,但没有打中目标。

因为,鲍一战在他出拳的瞬间,整个身子忽然软倒在地。

沈利嘉被诓了一拳,什么都没打到,踉跄着向前扑倒。

砸在了鲍一战身上。

沈利嘉怒骂:“王……八蛋,你躲什么……躲,快起来,该,该我了!”

鲍一战:“……”

这一战,最终以沈利嘉坚持到最后而获胜。

当裁判宣布沈利嘉胜出时,全场无人欢呼,无人鼓掌。

全场肃穆,是对两位选手致以的最大敬意。

花独秀终于闭上了眼睛。

闭了好大一会儿。

再睁开时,花独秀扶着椅子起身,小声说:

“紫爷爷,我去看看嘉嘉。”

纪撷岱点头:“去吧,秀儿。”

来到治疗室,沈利嘉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

这里有军队最好的大夫,有帝国抽调来的高级术师,小胖子会得到最好的治疗,花独秀松了口气。

他就在沈利嘉身旁坐着,静静的看着他。

香宗的宗主和门徒跟他说话,他也只是礼貌的笑笑。

什么都说不出来,他只是想看着这个倔强的小胖子。

一个时辰后,治疗结束,术师和香宗门徒告辞离去。

出于礼貌,香宗宗主还要去隔壁房间慰问一下鲍一战的伤势。

漠北武者就是这么矫情,明明彼此非常敌视,面子上却还要装作非常敬仰的样子。

花独秀自己在房间里陪着沈利嘉。

曾经年少时,嘉嘉只是一个躲在自己身后的小跟班。

我去哪,他就粘着我去哪。

待年龄稍长,嘉嘉身上的土匪基因被激活,他成了神泉城的银枪小霸王。

我看谁不顺眼,嘉嘉二话不说带上一票土匪就去砸人家的店。

我说喜欢什么,嘉嘉立刻就不惜万金买了送给我。

后来,发生了那件事。

我心如死灰,把自己流放到了魔流府,嘉嘉的生活里没有了我,便把自己流放到了更远的地方。

漠北,香宗。

而我三年后回来,他得到消息立刻就赶回来陪我。

如此呆萌的一个小胖子,没想到他认真起来,竟能拼到这个程度。

我知道,他能赢。

但没想到,他会以这样磊落,光明的方式来赢。

完全没耍花招,正面打赢了对手。

嘉嘉,你长大了啊,你是要证明给我看,你真的长大了。

对得起“男子汉”三个字了。

花独秀看着整个上半身都缠着绷带,脑袋肿成两个大的沈利嘉,不由得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又过了一会儿,小胖子悠悠转醒。

醒来的第一瞬间,他就看到了他的姐夫。

沈利嘉又流泪了:“姐夫,姐夫,我,我是不是赢了?”

花独秀抓住他的手:“对,你赢了,你做到了。”

花独秀低头看小胖子的手。

皮全部裂开了。

若不是有术师紧急疗伤,他的指关节甚至白骨都要露出来。

沈利嘉说:“姐夫,你不知道,要不是你一直看着我,我真的坚持不下来的。”

花独秀点头:“傻孩子,姐夫什么都知道,姐夫会一直看着你的,就算你背对着我,你也要相信,我一直在看着你。”

沈利嘉腼腆的笑了笑。

他跟鲍一战对决时,偏执的必须要在面对花独秀的角度上跟鲍一战打。

每次摔倒站起,他都要固执的挪到那个角度上。

花独秀拍拍沈利嘉的手臂:“好了,不要说太多话,先好好休息。”

“晚上,到我客栈来住。”

沈利嘉激动道:“姐夫,我一定尽快恢复!”

花独秀点头:“等我打完武道大会,姐夫带你回家。”

第一六二章 十六强选手接连出线

我真不是剑仙第一六二章十六强选手接连出线离开诊疗室时,花独秀恰好碰到隔壁的鲍一豹。

花独秀心情不佳,懒得搭理,径直要离开。

鲍一豹问:“他伤的怎么样?”

花独秀停住脚步,背对着鲍一豹说:“你想说什么?”

鲍一豹冷笑:“没想到小胖子进步如此之大,真是令人惊讶。”

花独秀沉默一瞬,轻声说:“嘉嘉身上挨得揍,我会从你身上找回来。”

鲍一豹说:“那我等你。”

花独秀不再多说,大步离开。

……

诊疗室在比武场外,但同样是在军营之中。

因为守护沈利嘉的缘故,花独秀再回到比武场时,上午的第二场已经到了尾声。

一个叫做“海戮”的刀客很快就要胜出,七个对手已经倒下了五个。

花独秀刚坐下,纪撷岱问:“小胖子伤势如何?”

花独秀笑笑:“还行,术师说有点脑震荡,还有内伤,不过脏腑都还好,休息个十天半个月就能恢复。”

纪撷岱说:“这孩子,真是硬气。”

花独秀点点头,没再多说。

当然,休息十天半个月,虽然已经出线,但第二阶段的比赛肯定是没法参加了。

这个无所谓,能出线,特别是打败了鲍一战,就已经足够了。

看纪念泽一直偷偷看自己,花独秀笑道:

“念泽,这个海戮是什么人,刀法很不错的样子?”

纪念泽松了口气。

“他是沙暴门的选手,据说是军队里年青一代里第一高手,代表军队出战的。”

花独秀点点头:“怪不得,看他刀法大开大合,非常适合战场杀阵,跟讲究招式细腻的江湖刀法大有不同。”

两人闲聊几句,花独秀身上之前那股寒冷的气息完全消失不见。

不一会儿,比赛结束,海戮不出意外的拿下出线权。

短暂午休后,下午场继续。

下午的两场,种子选手,分别有纪清亮和高剑东。

这两人都毫无疑问的顺利胜出。

本届大会的大热门,血刀门的门徒,惨败在高剑东剑下。

花独秀依旧是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观看比赛。

参赛选手,个人实力或许有高有低,有强有弱。

但他们使出来的招数,剑法,刀法等,却都是一等一的顶尖武学。

尤其是这些招式背后所蕴含的意境,哪怕是这些门徒境界还不够高,还使不出剑意来,但花少爷却通过看慢他们动作,精准分析他们招式,反向来推断出这些武学应该体现出的意境。

所谓武学,不是说招式使的精准就是对的。

一定要把招式背后的“精气神”学到,练出来,才算是成功。

每一个创出剑法的大神,在创出新剑法时,肯定都有他的想法寄托在里面。

这种想法会融入进剑招里。

如果后代的弟子只学会剑招,但体会不出先祖的思想,只得其形,不得其神,那么他使出剑法的威力也要大打折扣。

花少爷的目标,就是反推出每一个参赛选手武学的意境。

这是一个非常难的工程。

哪怕是花少爷的双眼能够看清一切细节,他那聪明绝顶的脑袋能够非常快的分析总结。

仍旧不容易。

第二天的比赛结束。

沈利嘉的伤势已经得到控制,没有了生命危险,只需要慢慢疗养自会复原。

花独秀得到香宗宗主的许可,把小胖子接到了纪宗包下的客栈里,住在自己房间。

小胖子伤势太重,第二阶段的比赛基本等于放弃了。

沈利嘉笑嘻嘻的看着一旁指挥店小二收拾屋子的花独秀。

没办法,花少爷把自己的床让给了沈利嘉,他让店家在旁边又按了一个稍小的床铺。

花独秀没好气道:“笑个屁啊。”

沈利嘉说:“姐夫,我感觉又回到了小时候。”

“那时候,我怕黑,晚上不敢自己睡,你就让我睡你的床。”

花独秀无语道:“就你这点出息!”

床铺装好,店小二离开,花少爷疲惫的躺倒在床上。

沈利嘉问:“怎么感觉你比我还累啊?看了一天比赛,至于这么累吗?”

花独秀说:“嘉嘉,我有一个决定。”

沈利嘉问:“什么决定?”

花独秀说:“后面的比赛,魔流府的武学我是肯定不会用的,我是纪宗门徒嘛。本来我还打算用‘花氏剑法’来打赢对手,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沈利嘉问:“又想用‘魔流叱风痕’了?”

花独秀说:“屁。我连‘花氏剑法’也不想用了。”

沈利嘉一惊。

“别冲动啊,武道大会上高手多着呢,这才刚出来八个晋级选手,除了我不算,剩下那几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花独秀点头:“我知道。”

沈利嘉问:“‘魔流叱风痕’不用,‘花氏剑法’不用,难道你在纪宗又偷学了什么厉害剑法?”

花独秀笑笑:“我这人懒得很,什么剑法不剑法的,我绝对不会下苦功夫去学的。”

“在纪宗,我只学一门武学,就是‘一气化双流’。”

沈利嘉两眼冒光。

没办法,“一气化双流”的名气实在是太大了。

花独秀转头看向沈利嘉,认真说:

“连我家小胖子都这么硬气,这么光明磊落,我既然代表纪宗出战,既然答应替紫爷爷和念泽报仇,我就不能用困魔谷的武学。”

沈利嘉问:“那你用什么?”

花独秀说:“我用漠北的武学,打赢漠北的比赛。”

沈利嘉想挠挠头,只是手上胳膊上缠着厚厚的绷带,没法挠。

“姐夫,恕我直言,你好像真的不会所谓的漠北武学啊?除开‘一气化双流’这门功/法不算。”

花独秀笑道:“不会,我不能现学么?”

沈利嘉:“现学……”

“要不我把香宗绝学‘斩筋断脉七伤拳’偷偷教给你?”

花独秀说:“不用。你那拳法的精髓我都看得差不多了,还教个屁。”

沈利嘉不服道:“谁说的,今天比赛,我的本事才使出来三分之一,你看到的是不完整的我!”

花独秀摆摆手:“行了别吹牛了,天都黑了,快躺好睡觉吧。”

“你的药丸在哪?”

沈利嘉勉强抬臂指了指床头柜:

“第二排的抽屉里,一个木盒,里面有我提前准备的疗伤圣药。”

花独秀笑问:“什么疗伤圣药?”

沈利嘉得意说:“姐夫你知道的,我们香宗除了拳法天下无敌外,还是漠北首屈一指的丹药研发中心。”

“这几颗疗伤药丸,内含特殊红枣提取物,再混合一十八种名贵中药制作而成,对疗伤非常管用。”

“我就知道这次比赛得受重伤,所以提前准备了几盒。”

花独秀打开抽屉,里面好几个木盒,长的都一样。

他随便打开一个盒子,取出一粒药丸,细细打量。

“红枣?红枣能有什么疗伤功效?”

沈利嘉说:“红枣里的某类特殊提取物,对内伤有非常好的治疗效果,只是它含量很低,这一颗药丸,含有的提取物大概是五十斤红枣的量。”

花独秀一惊,五十斤红枣才提取一点,那真是挺稀罕的了。

花独秀把药丸递到沈利嘉嘴边:“张嘴,吃枣药丸。”

沈利嘉没张嘴,还翻翻白眼。

花独秀皱眉:“看我干什么。”

沈利嘉悠悠说:“姐夫,你诅咒我。”

花独秀道:“我诅咒你个毛啊,赶紧吃了,再喝点水,睡觉!”

沈利嘉幽怨的看了花独秀一眼,乖巧的张嘴吞下枣药丸。

第三天的比赛,依旧是如火如荼。

上午第一场,一个神秘刀客引起了花独秀的极大关注。

他叫胡三刀,来自沙暴门。

也就是说,他是军队推荐的选手。

但他的刀法,与先前出线的海戮完全不同。

残忍,狂躁,毒辣,恐怖。

刀刀见血,刀刀饮血。

胡三刀的刀法,甚至让人觉得是在走一条邪路。

而他最强的对手,恰恰也是一个刀客。

来自血刀门的年轻高手。

本次大会最受期待的几个门派之一,就有血刀门。

在赌场,他们出线的赔率要远低于老牌豪门纪宗。

也低于豹王门,沙暴门。

只是可惜,他们的第一个选手败于高剑东,那是没办法的事,高剑东是上届大会的亚军,是本届大会呼声最高的夺冠选手之一。

血刀门第二个选手,败于沙暴门的胡三刀。

就是这场比赛。

三个选手,已经败了两个。

最多也就能有一个人出线。

太可惜了。

不知道赌场里多少人要哭干眼泪。

第二场。

这场,有一个花独秀非常欣赏的少年出场。

云中水。

花独秀笑呵呵道:“许久不见,阿水弟弟似乎长高了啊?”

纪念泽翻翻白眼:“你都长高了,还不许别人长高?”

花独秀一惊:“有吗?我身子还在发育?你这么在意我?”

纪念泽轻哼一声,不想搭理他。

云中水不止是长高了些,他的气质也变了。

以前像是一把未出鞘的剑。

内敛,深沉。

而现在,更像是一把拔出一半的剑。

依旧是内敛,深沉,但多了一股毕露的锋芒,让人不敢轻试其锋锐。

他的眼神依旧是漆黑如墨,长发垂下,遮住了三分之一的面容。

头也微微低着。

还是那么的内向。

但就在裁判敲响铜锣,宣布比赛开始后,云中水立刻像是换了一个人!

那把拔到一半的剑,完全出鞘了。

第一六三章 第四天的比赛,终于来临!

我真不是剑仙第一六三章第四天的比赛,终于来临!云中水第一剑刺出,花独秀就放心了。

剑意,汹涌的剑意,如头顶的烈日一样耀眼。

进攻,进攻,永远的进攻。

料敌先机,攻其必救,一往无前,心中无他。

花独秀的脑海里几乎瞬间就出现了这些词汇。

若是普通武者观看,还只能说,云中水的剑法好凌厉,好快。

顶尖高手,则会看出云中水剑法中的更深精妙。

而只有真正懂剑的人,才能体会到云中水剑法中流畅而进取的意境。

就如纪念泽,她悟性已算是极高,但看花独秀练剑,起初只是觉得比较厉害而已。

等到花独秀摊开分析讲解之后,她才能在脑海中生出一些不一样的东西来。

随心所欲,无边无疆,处处是神机。

她从花独秀胡乱挥刺的剑法中,看出了这份意境。

纪念泽小声说:“比之去年来纪宗挑战时,云中水简直是判若两人。”

花独秀不无得意道:“我很欣慰啊。”

纪念泽看了花独秀一眼:“你欣慰什么?你又不是他师父。”

花独秀说:“一切尽在不言中。”

纪念泽噎了一下:“我再跟你说话我今天就不吃饭了。”

花独秀抬起一根手指:“莫要轻许承诺,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纪念泽重重哼一声,这次真的不打算再理花独秀了。

半个时辰后,比赛落下帷幕。

云中水胜出。

花独秀指着场中少年说:“念泽,你看,剑意这个东西,要么求精,要么求繁。无论哪种,做到了都不可小觑。”

纪念泽轻哼。

花独秀说:“你知道我是哪种吗?”

纪念泽还是轻哼。

花独秀说:“我之前是求精,现在是求繁。”

“但在第二轮的赛场上,我注定是又精又繁,成为漠北历史上最耀眼也是最帅气的天外剑仙。”

纪念泽忍不住了,无语道:“你昨晚没睡好吗?”

花独秀问:“怎么了?”

纪念泽说:“是不是现在还没清醒,怎么还在说梦话?”

花独秀摊手:“哪有梦话,你不信我?”

纪念泽嗤笑道:“就你,还剑仙,仙是那么好当的么?”

花独秀叹气道:“好吧,那就不当剑仙了。念泽,今天你要减肥了。”

纪念泽问:“什么?”

“你不是说再跟我说话就不吃饭了么?一会儿我们吃,你看着吧。”

纪念泽:“……”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花独秀众人起身去吃午饭,周围几个吃瓜观众小声议论。

“那边有个年轻人,他说自己是“剑仙”,哈哈,简直笑死个人。”

“他好像是纪宗弟子?”

“纪宗门徒确实是用剑的,不过他是哪个?长的这么瘦瘦巴巴,还打扮的跟听曲儿的公子哥一样,一看就不抗打,纪宗怎么选了这种人参赛?”

“别瞎说,你忘了么,他就是目前个人赌注榜排第一的那个花独秀!”

“哦对了,原来是这个奇葩,怎么还没轮到他出场?”

“花独秀是第四天出场,我倒要看看,他会败的多惨!”

“败了不算惨,拿那么多钱赌他赢的人才最惨!”

“五万两啊,一把扔,真是大手笔。这要是给我,分散开买几大门派的高手,那还不赚疯了?”

“还剑仙,狗屁!五万两纹银打水漂的剑仙,真的是没听说过。”

“五万剑仙!本届武道大会最大的笑话,哈哈!”

一句无心玩笑,花少爷莫名有了一个外号——“五万剑仙”。

而且这外号悄悄的传开了。

没办法,赌鬼太多,凡是跟赌场扯上关系的新闻,往往传的都很快。

下午场的比赛,比之上午场要激烈很多。

第一场,豹王门的鲍一翀胜出。

花独秀不禁感慨:豹王门的底蕴,果然可怕。

拳法境界比之香宗无疑要强了很多,而且年轻弟子里豪杰辈出,非但武艺练得好,而且精气神非常旺盛。

鲍一豹,鲍一战,鲍一翀。

这三人,全都自信满满,而且沉稳大气。

天知道豹王门还有多少优秀弟子。

花独秀有种感觉,豹王门正如八九点钟的太阳一样,充满生机。

不简单。

再一比,第三代弟子中,纪宗除纪不亮一枝独秀外,纪清亮性格略显内敛,纪念泽是个被复仇情愫充斥的女子。

纪明亮,纪洪亮等所谓“卓越”弟子,跟鲍氏这三位一比,完全上不了台面。

几十年后,十分堪忧啊。

下午第二场的种子选手,又一个奇葩货。

他来自香宗,是沈利嘉的师兄——香吉士。

同样是个小胖子,同样嘻嘻哈哈,同样手无寸铁。但跟其他练拳选手不同,他没有穿鞋,他光着脚丫子。

花独秀记得沈利嘉悄悄说过,他这个师兄很有意思。

让自己仔细看。

花少爷来了兴趣,他倒要看看,这个小胖子到底是怎么个有趣法。

一声锣响,比赛开始。

香吉士主动发起进攻!

就在他出招的瞬间,不但花独秀大跌眼镜,全场上万观众全都发出惊讶,不解,嘲笑,赞叹等等各种乱七八糟的呼喊声。

因为这位香吉士选手,他竟然倒立而起,双手撑地,用两只脚丫子施展拳法!

“喂喂喂,这小子是不是入错门派了,他不应该去漠南神腿门练武吗?”

“一直倒立,不会头晕脑胀吗?”

“真有意思,早知道我就买他十两赢了,陪是肯定要陪,至少给他一个鼓励啊。”

“我有个问题,他的脚丫子若是踢在人脸上,会不会把人熏晕?听说胖子都特别能出汗……”

“原来他‘拳法’的精髓就是生化攻击啊,厉害了,跟那个拿木箱子放毒气的神经病有的一拼。”

……

不管观众多么吵闹,说着什么样不可理喻的话,最终,香吉士艰难赢下了这场比赛。

原因嘛。

最重要的当然是这场比赛里没有顶级豪门的顶尖高手。

其次,是他以脚驭拳法,确实打出了令人难以招架的特殊威力……

不管你信不信,我反正是信了。

谁让他赢了呢?

如此,香宗派出两个参赛选手全部出线。

此战之后,不论他俩在第二轮表现如何,香宗都可以跻身漠北第一流门派之列。

第三天就这么过去了。

接下来,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第四天的比赛!

纪念泽,花独秀,他俩的出场,都是在第四天。

因为要参赛,二人不能在观众看台上待着,早早的在军营休息区等待。

这是一个大帐,四面通风,倒也不热。

除了门口驻守的众多武士外,大帐内共有二十四个年轻人在这休息。

默默等待自己出场的时间。

第一场的八人,已经入场了。

大帐里这么多人却非常安静,没什么人说话。

因为大家坐在一块,互相看着,谁也不想留下主动攀交情,或者要联手先干掉谁的印象。

在漠北,架可以打输,但荣誉感绝对不能有丝毫的玷污。

侠义,比什么都重要。

花独秀仍旧是一身公子服,只是肩膀,肘子,膝盖等部位更加宽松,而袖口,腿脚,衣领更加紧致,更适合跟人动手打架。

在一群武服青年中,他是绝对的另类。

花独秀小声问:“念泽,你紧不紧张?”

纪念泽摇头不语。

花独秀偷偷看了看坐在远处的北郭铁逸,不由得皱起眉头。

北郭铁逸正面带笑意的看着花独秀二人。

似乎是胜券在握的意思?

花独秀小声说:“念泽,你别怕他。这小子的套路我都告诉你了,你只需按照这十个月我教你的剑法来打,肯定能赢。”

纪念泽轻轻点头,还是不说话。

她的脸上,满是凝重之色。

而且那眼神正凶狠的盯着北郭铁逸。

花独秀叹口气:“你这样不行啊,我说什么来着,不要陷入仇恨里不能自拔,这样会毁了你。”

“哪怕你再想杀他,你也要把他当成是普通的对手,是一个前进路上的垫脚石,而不是必须挖出来,必须清理踢走的绊脚石,懂吗?”

纪念泽依旧微微点头不语,眼神还是凶巴巴的瞪着北郭铁逸。

花独秀只好站起来,挡在纪念泽面前。

纪念泽皱眉:“你干什么?”

花独秀不满道:“你是我媳妇,你老看别的男人做什么?还当着我的面,我不要面子的么?”

纪念泽脸色微红,低头说:“谁是你媳妇,又没结亲。”

花独秀趁机摸摸纪念泽的脑袋:“嚯,头发真顺滑。”

纪念泽气呼呼一把打开花独秀的手,佯怒道:

“大庭广众,你干什么!”

果然,几乎所有人都在眼神怪异看着他俩。

花独秀回头扫视一圈,大大方方说:

“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把妹么?”

“切……”

“吁……”

“臭不要脸……”

众人小声嘀咕几句,外面驻守的武士立刻吼道:

“保持安静!”

没人再说话了,但所有人的眼睛依旧盯在花独秀和纪念泽身上。

作为少见的女选手,而且又生的如此美艳动人,纪念泽本就很吸引人眼睛。

花独秀笑道:“听我的,比赛开始后暂时放下心中执念,以平常心去打,知道么?”

纪念泽点点头,但眼中仍难掩一丝焦躁神色。

花独秀愁啊。

这样怎么能行?

北郭铁男那么强,甚至都没怎么打,一路走两步平推过去就打赢了所有对手。

这个北郭铁逸也绝不是善茬。

十个月前那一战根本没怎么打起来,花独秀不好判断他的真实实力到底到了什么程度。

但肯定不会次于现在的纪念泽。

万一一会儿开场,纪念泽又抱着必死的心情去拼个两败俱伤,岂不是正中北郭铁逸下怀么?

想到这,花独秀站起身来,缓步朝北郭铁逸走去。

纪念泽眉头一皱,刚想起身拉住花独秀,却晚了一步。

抓了个空。

纪念泽犹豫一番,最终还是老实坐下,一双眼睛紧盯着花独秀的身影。

花独秀飘飘然来到北郭铁逸面前,扬了扬下巴,一脸“诚恳”的说:

“来了,老弟?”

第一六/四章 意外的第一场结果

我真不是剑仙第一六/四章意外的第一场结果原本大帐里二十四个人,可能有接近二十个人看花独秀调戏纪念泽,另还有几个“老实忠厚”之人不屑于看。

但现在花独秀来到北郭铁逸面前,口出问候之语,所有人都朝他看了过来。

二十四个人,二十三个看过来,还有一个是花少爷自己。

北郭铁逸身子往后一躺,两条胳膊自然舒展,二郎腿惬意的翘起:

“花独秀,有屁就放啊,千万别憋着。”

花独秀不怒反笑:“好啊,那你张嘴。”

说着,花独秀转身,快速一撩衣襟后摆,装作模样要放屁。

当然,花少爷这么讲究的人,怎会当众放屁?

不不不,哪怕是他自己一个人独处,他也不会的。

花少爷,精致人儿。

北郭铁逸立刻脸色拉了下来。

他真想一脚踹在花独秀屁股上,把他踹个狗啃屎才好。

但这里是选手休息区,最忌动手。

一旦闹事,他立刻就会被逐出军营,取消武道大会参赛资格。

唉……忍了。

花独秀等了一会儿,发觉北郭铁逸没有踢他屁股,脸上还有点惋惜神色。

“铁逸老弟,你怎么没张嘴啊,说好的吃屁呢?”

北郭铁逸:“……”

花独秀说:“我花独秀如此天纵英才,哪怕放的屁也是香的,不信你靠过来好好闻闻。”

说着,花独秀撅了撅臀部,微微靠近北郭铁逸。

北郭铁逸的额头已经有青筋开始跳动,大手抓着椅子扶手,抓出了一个深深的手印。

花独秀再次惋惜道:“不闻啊?那算了,以后你想闻也没机会了,我花独秀的香屁可不是谁想闻就能闻得到的。”

北郭铁逸冷道:“你到底有什么事?”

花独秀转过身来,面对北郭铁逸说:

“没什么事,就是闲聊天。我忘了上次是谁了,也像你刚才那么说我。唉,你们这些人难道就不知道最基本的礼貌吗?公众场合,动不动就让人放屁,污染了空气,影响了大家的心情,一会儿比赛发挥失常,算谁的责任?”

北郭铁逸脸色难看,一言不发。

花独秀说:“我来啊,就是想警告你一下。”

“纪念泽是我的女人,一会儿比赛你们该怎么打就怎么打,但现在你老色眯眯看她,是几个意思?”

“当我不存在吗?公然调戏有夫之妇?还要不要点脸?”

北郭铁逸重重哼了一声,眼神有些吓人:“滚!”

花独秀说:“怎么滚,你给我打个样。”

说着,花独秀伸手入怀,掏出几张银票:

“来来来,表演一个,滚的好,少爷我重重有赏。”

语罢,花独秀把手中银票猛的摔在北郭铁逸脸上。

花少爷也生气了。

花少爷生气,后果很严重。

北郭铁逸“腾”的站起身子,恶狠狠瞪着花独秀,脸色涨的跟猪肝一样。

被人拿银票甩脸上,脾气再好也受不了。

他本就肤色偏黑,现在是黑里透着红,红里透着黑。

就像快要熟透的桑葚一样。

花独秀丝毫不惧,眯着眼睛看着面前的北郭铁逸。

他二人相距不过几寸距离,甚至鼻尖隐隐都能碰到,彼此都能感觉到对方沉重的呼吸声。

围观众人没想到他俩说着说着竟会演变到这一步,谁也不说话,都静静的观看。

他们巴不得这两个二货赶紧打起来,然后双双被驱逐出场。

纪念泽也没说话,她相信花独秀。

不是相信他俩急眼了打起来花独秀能打赢。

花独秀肯定能赢,这是毋庸置疑的。

她是相信,花独秀做事有分寸,绝对不会突破底线,不会让局势朝无法掌控的方向发展。

果然,二人对峙没多大会儿,外面的武士又进来大喝:

“干什么,干什么!懂不懂规矩,都给我坐下!”

花独秀迅速坐在北郭铁逸的座位上,脸上又换了一副欠揍的模样。

这下好了,现场只剩北郭铁逸还傻站在大帐里。

曾有位哲人说: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

花少爷此举大含哲理:坐你的座儿,让你无座可坐。

武士皱眉问:“你叫什么名字?没听到我说话么?还站着做什么?”

北郭铁逸气的脑袋发昏。

他的椅子被花独秀占去,虽然旁边还有空位,但他哪里甘心就这么走开?

自己的位置被公然抢去,还不能说。

说,就是打报告。

大家都是武者,潇潇洒洒做人,堂堂正正做事,你的位置被人抢了,还找军爷打报告啊?

丢不丢人?

可是不说,坐在一旁,岂不是等于自认败给花独秀了么?

武士又吼道:“你是聋了么?不服从规则,我请你立刻出去!”

北郭铁逸气的一跺脚,在紧靠着花独秀的椅子上坐下。

就在他坐下的瞬间,花独秀不着痕迹的踢了他椅子腿一下。

还好花少爷穿的是公子服,袍子下摆挡住了他的小动作。

无人看见。

北郭铁逸坐下的一瞬间,悲剧发生了。

“喀嚓!”

椅子塌了……

北郭铁逸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还好他反应够快,立刻一个铁板桥又跳了起来。

动作倒还算干净自然,没有太过狼狈。

花独秀摇头感慨:“老弟,你的铁臀功练得不错啊,这么结实的椅子,你一腚就坐塌了。”

众人无不捂嘴轻笑。

在场的选手都是各门各派的精英弟子,眼光都不差,谁都能看出来这里面有花独秀捣的鬼。

但谁也不说。

那位武士刚要转身离开,听到椅子碎裂的声音又转过身来,满脸怒意的盯着北郭铁逸。

“我坐,我坐……”

北郭铁逸赶紧拱拱手,强忍满心怒火,迅速在远离花独秀的地方坐了下来。

他是唯恐这位军爷再发飙,真把他撵出去。那样的话可就太惨了,他岂不是哭都没地方哭?

铁王庙是牛批,超级牛批,在祖妙界那是如雷贯耳,哪怕是官府也要礼让三分。

可惜,这里是漠北界,而且还是在最受武者尊崇的武道大会上。

铁王庙来势汹汹,势必要借此大会在漠北界好好立个威风。

他绝对不能坏了神教的大计。

如果因为这点小事导致他成为开赛以来第一个不守规矩而被除名的选手,那北郭家可真是出了大名了。

得忍啊。

武士重重哼了一声,冷漠的眼睛扫视众人,转身离开。

花独秀从容起身,“哈,哈,哈!”轻笑三声,回到纪念泽身旁。

“媳妇儿,你看到了吧?这小子就是个砂锅头,砂锅头你懂不懂?”

“这是我们困魔谷的土话,意思是说这人脑袋里汤汤水水,浆浆糊糊,哪怕是下面用火烤也白搭,傻子!”

北郭铁逸“腾”的又站了起来,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花独秀不理他,继续说:

“跟个傻子打,用那么认真嘛?随随便便就能赢了。”

北郭铁逸压低嗓音,怒吼道:“花独秀!”

花独秀回头,刚要说话,却立刻闪电般挨着纪念泽坐下。

大帐外,那名军爷去而复返……

北郭铁逸真的要哭了。

纪念泽忍不住捂嘴而笑。

我的天,谁要是惹上花独秀,真的会被活活气死的。

这是什么人啊,脑回路怎么长的?

正这时,外面忽然有巨大的声啸传来。

大帐内众人一惊:比赛场里发生什么事了?

怎么观众席会发出那么大的嘈杂声?

难道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发生了?

连怒气冲冲进来的军爷一时也忘了训斥北郭铁逸,回头朝赛场方向看去。

北郭铁逸趁机赶紧坐回自己椅子上,悄悄松了口气。

而花少爷,则笑眯眯一脸不怀好意的瞅着他,甚至还频频颔首。

北郭铁逸转过脸去,实在是不想多看花独秀这贱人一眼。

很快一个武士快步跑来,传令道:

“第一场比赛结束,请第二场参赛选手上场!”

众人闻声大惊。

这才一刻钟多点就结束了?

谁啊这么变态?

一刻钟就打完了比赛?

难道是血刀门的第三位选手?

那位军爷为:“谁赢了?”

传令武士道:“高宗门徒,高王人!”

众人一愣:就是那个传闻中的小傻子?

不对啊,这一场比赛的种子选手是来自血刀门的一位门徒。

哪怕爆冷,他没有赢,也不至于七个人就坚持了一刻钟,悉数落败?

高王人胜出,也意味着本届大会的大热门,血刀门,三位门徒全部落选。

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哭晕在茅厕里,因为他们赔的血本无归。

在场二十四人里有一人满脸喜色,抚掌而笑。

花独秀拱手道:“王飞师兄,恭喜啊。”

高王飞起身道:“客气,客气。”

传令武士又喊:“第二场的选手,请跟我上场!”

八道身影站起身,一股肃杀气氛弥漫开来。

属于他们的舞台,就要来了。

八个人,只能有一个站到最后。迎接他的,将是更有挑战性的舞台,以及更大的荣誉。

花独秀拍拍纪念泽肩膀:

“我不能出去,你比赛时看不到我。”

纪念泽点点头,脸上表情有些复杂,似乎哪里空落落的。

在那一瞬间,她似乎明白了沈利嘉打架时为何要执着的面朝纪宗所在的看台这边。

花独秀说:“但是,我与你同在。”

纪念泽身子一震,微微抬头看了花独秀一眼。

花独秀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撑不住的时候,想想我每天跟你说的话。”

第二场的选手已经跟着传令武士离开,纪念泽也要走了,花独秀用充满信任和鼓励的眼神看着她。

纪念泽走出几步,回头道:“谢谢你。”

花独秀灿然一笑:“老夫老妻的,谢个毛。”

纪念泽狠狠瞪了他一眼,抬拳作势要打人。

然后扭头离开。

与她同时瞪花独秀的,还有那个幽怨的北郭铁逸。

花独秀看纪念泽的背影离开,又缓缓在椅子上坐下。

没想到第一场出线的,竟然是高王人?

那个皮肤白白的,身材小小的二傻子?

虽然他剑法练得不错,洞察力也很强,甚至能跟自己正面对上一招。

但让他来参加武道大会?

喂喂喂,不是开玩笑吧?

同样是脑子不太好,人家毛茅羽只是偏执,可不呆不傻啊?

高王人,那是又呆又傻。

高宗那些大佬的心也真大,不怕高王人被人算计,受到伤害么?

好吧,他来参赛了。

可,一刻钟就已经胜出,这是怎么回事?

刚才的全场爆炸性的嘈杂声,又是怎么回事?

第一六五章 纪念泽对决北郭铁逸

高王人是怎么胜出的,今天第一场比赛到底发生了什么,花独秀怕是要不得而知了。

他现在更关心的,是纪念泽能否打赢。

或者说,她能不能活下来。

花少爷太了解纪念泽了。

这个臭丫头,整天板着个脸,冷兮兮的,实则她心里有一团火。

这团火,关系不到非常亲近时根本看不到。

而每当听到跟铁王庙有关的讯息时,这团火就会转化为想要复仇的怒火。

上次遇到北郭铁逸,她恨不得以同归于尽的心情去拼。

要不是自己拦着,一年前就已经悲剧了。

一年后的今天,念泽在比武场上再次面对北郭铁逸,不知道是命运的安排,还是纯粹的巧合。

不过这样也好,花独秀多少还能松口气。

如果面对的是北郭铁男那个神经病,以纪念泽宁死不屈的性格,怕是真要阵亡在赛场上。

让她认输,她肯定不听的。

而北郭铁男又绝对不可能手下留情,毕竟双方已经是不死不休的世仇,在上万人面前击杀对方门派弟子,何乐而不为?

面对北郭铁逸,纪念泽或许还有一线机会。

花独秀猜不透北郭铁逸实力究竟到了何等地步,但他对纪念泽的实力了如指掌。

纪念泽,绝对不弱!

外面,万人围观的比武场黄土铺地,劲风呼啸。

八道身影围成一个直径十余丈的大圈,彼此对峙着。

纪司不安的小声问:“师叔,念泽没问题的吧?”

纪撷岱眉头深皱,默默道:“没问题要上,有问题也要上。这是她不得不面对的考验……”

纪司把声音压得更低了些:“师叔,您是故意如此安排?让念泽在预选赛阶段就对上铁王庙的人?”

纪撷岱看了纪司一眼:“秀儿和清亮有他俩的使命,念泽有念泽的使命。不能突破心中迷障,哪怕是一路走到最后,也必将输给自己的心。”

纪司默默点头。

以纪宗在漠北的地位,在大会组委常委会的话语权,预选赛阶段的选手安排,他们多少是可以决定一点的。

至少可以决定本门弟子的安排。毕竟,常委会就那么几个人,彼此利益一交换,事就定了。

就比如,几大巨头联手阴掉呼声极高的血刀门,让这个快速崛起的后起之秀在今年的大会遭遇巨大打击。

看似公平公正的武道大会,里面却少不了各个老牌巨头夹带的私货。

只有到了第二阶段比赛,纯粹靠选手抽签确认对手,那才是真正的公平公正。

随着一声锣响,比赛开始!

八道身影,除纪念泽与北郭铁逸外,全都同时动了。

大概是知道纪念泽与北郭铁逸仇恨极大,其余六人谁也没有去招惹他俩,分别捉对厮杀。

纪念泽目不斜视,直直的盯着北郭铁逸。

这个人,皮肤黝黑,身材挺拔,健壮,脸上带着自信而冷傲的笑意。

甚至,他的面容还很英朗。

虽然跟花少爷没法比,倒也算是一个帅哥,型男。

纪念泽的脑海里,一个声音从刚才起就不停的在喊:

杀死他!杀死他!杀死他……!

复仇!复仇!复仇……!

纪念泽深吸一口气,想到花独秀的话,她强行压制脑海里疯狂的呼喊声。

淡定,淡定,平常心。

杀他便杀他,不必多言!

虽然纪念泽从没杀过人,还是个素手,但杀掉面前这个仇敌,她绝不会有一丝犹豫,不会有一丝愧疚。

北郭铁逸缓缓抬手,对着纪念泽勾了勾手指,嘴角一丝嘲弄的玩味神色。

看那嘴型,北郭铁逸似乎是在说:来啊,我发发慈悲,送你去见你的父母。

纪念泽脸色大变。

杀死他!!

脑海里的声音忽然几倍的扩大,几乎完全充斥了她所有的听觉!

纪念泽立刻手中宝剑一振,快速冲向北郭铁逸。

没什么花哨动作,纪念泽一剑刺向北郭铁逸的脖子,直取要害。

北郭铁逸暗笑,双拳立刻格挡,在与宝剑碰撞时竟发出金属撞击之声。

纪念泽抽剑又刺,几番强攻,但都被北郭铁逸从容砸开。

他有种暴风雨中我自岿然不动的感觉,表现的非常泰然。

全场观众惊叹,以赤手空拳硬怼精钢兵刃,北郭家的武学当真是独树一帜,令人敬佩。

渐渐的,纪念泽又恢复冷静。

这场比赛,她绝对不可能速胜。

她脑海里回想起花独秀的嘱咐:先求不败,再图小胜,积小胜为大胜。

绝对不要急于求胜,否则只会速败。

要一点点来。

纪念泽看北郭铁逸自信出拳,面对她削铁如泥的宝剑毫不在意,不由得心中冷笑。

难道铁王庙的人真的都是铜头铁臂,刀枪不入的么?

哪怕你是铜头铁臂,我也要“斩铁”!

纪念泽气势再提,手中宝剑凝出一抹凌厉剑气。

杀!

再次出招,纪念泽使出“斩铁”境界。

哪怕是一个铁人,纪念泽也有信心一剑斩断!

在那一瞬间,北郭铁逸气势也变了。

他皮肤肤色更暗,双拳化为“铜皮铁骨”境界。

纪念泽暗道,原来你不是个铁人啊?

试试这招!

纪念泽出剑越来越快,而且剑锋异常精准,几乎剑剑都如闪电般袭向北郭铁逸周身要害。

北郭铁逸无法保持那份淡然,身子开始左右躲闪,双掌又击又打,但仍旧是自信招架纪念泽的进攻。

他脸上挂着迷之自信的微笑,眯着眼盯着纪念泽。

纪念泽深吸一口气,控制住自己心态,剑法越来越精妙,越来越快。

剑法,是纪宗剑法。

只是她融合了花独秀所创“招蜂引蝶剑法”的一些思路,让自己剑法更加迅猛,更加精准骇人。

纪念泽的剑快如闪电,她上下翻飞围着北郭铁逸织出一道密集的剑网。

观众席上,纪撷岱虽脸上满是关切神色,却并没有太过担忧。

开局到现在,一刻钟过去了,念泽的节奏还算稳妥。

没有急着要拼个胜负出来,也没有立刻拿出压箱底的本领。

纪宗弟子,最怕的是什么?

是一招定输赢。

因为纪宗从来没有那种惊世骇俗,威力绝大的剑法。

纪宗弟子,最擅长的是什么?

是用守身不败的思路,用几乎无穷无尽的内力来耗死对手。

这就注定有纪宗弟子出场的比赛,几乎都很难出现速胜的场面。

念泽丫头到目前为止还算稳住了局面。

北郭铁逸也没有急着求胜。

纪念泽强,他就强,纪念泽快,他就快。

似乎他只是在被动的招架纪念泽的进攻。

纪撷岱看了一会儿,眉头渐渐皱起。

纪宗的强项,放眼漠北武林,甚至整个天下九界,但凡有点见识的武者应该都知道。

就是鏖战。

而北郭铁逸似乎正在配合纪念泽,似乎丝毫不介意长久的打下去?

纪撷岱暗道:不对,这小子怕是打了其他算盘!

对了,念泽终究是女孩子。

在万众瞩目的比赛场上,打败一个女子,算不得太出彩的胜利,哪怕这个女子是纪宗的优秀门徒。

但如果是在纪宗最擅长的领域来打败纪宗弟子呢?

把纪念泽活活累死,累趴下,把她内力耗尽,让她不败而败!

恐怕,这才是北郭铁逸的真实想法吧?

北郭家今年参加武道大会,为的是在漠北扬名立威。

为下一步渗透,侵入漠北界提前一壮声势。

如此一来,单纯的打赢比赛,取得名次,并不能引起最为轰动的效果。

就比如先出场的北郭铁男,他完全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干掉全部七个对手,以一个傲人的姿态出线。

但他没有。

他偏偏是以一种“汝等皆不配我认真”的态度,一步两步间接连打败对手,没什么技术含量的晋级第二轮。

如此,他才能引起围观群众对他真实实力,以及武学套路的好奇,进而产生对铁王庙的好奇和联想。

北郭铁男那场没有遇到足够实力的对手,没有遇到豪门弟子,没有人值得他一展实力。

但北郭铁逸遇到了。

没错,就是纪念泽。

所以,北郭铁逸会让纪念泽充分展示纪宗功/法的强悍之处,然后用更加浑厚的内力来打败她。

他不单单是打败纪宗某一个门徒,而是要打败纪宗内力无敌的招牌!

纪撷岱沉默了。

求速胜,只能速败。

甚至北郭铁逸连速败的机会都不会给你。

求鏖战?

怕是恰好落入北郭铁逸的如意算盘里。

怎么选都不好办。

纪撷岱一时想不到破解之法了。

难道真的要走到比拼内力极限那一步?

念泽,希望你能让所有人惊叹吧。

……

纪念泽久攻不下,渐渐有些耐心耗尽。

正如紫帽老者分析的那样,她快,北郭铁逸就更快,她强,北郭铁逸就更强。

但我就是不败你。

他脸上还一直挂着玩味的笑容,完全是一副你能耐我何的嘴脸。

纪念泽气血有些翻涌,她在强行控制自己暴躁的情绪。

第二场已经激战半个时辰,另外六人倒下了四位,只剩最后两人在决战。

谁也没有来打搅纪念泽与北郭铁逸的战局。

纪念泽再次深吸一口气,眼中精光大盛。

与此同时,一股淡青色剑气透剑而出!

整只长剑完全笼罩在淡青色光芒之中,凌冽的杀气弥漫开来。

真有本事,你敢赤手空拳接我“内力外放”境界?

北郭狗贼,受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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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六章 花少爷剑法的精髓,在至深剑意

纪念泽“剑气外放”境界一出,手中长剑的威力再上一个台阶。

剑气,实质性状的剑气,杀伤力和破坏性惊人,远非金石可比。

北郭铁逸稍稍后退,立刻内力一振使出“内力外放”境界。

跨境界的比斗,没什么意义。

哪怕是当年的花少爷,他简直是见谁揍谁,但以“不入流”之境界与“内力外放”境界高手拼命,他也不敢让自己的小红剑触碰到对方外溢的劲气。

更不敢被对方打中。

不然,下场会十分凄惨稀碎,无论是剑,还是**。

北郭铁男双拳上一股暗黑色光芒涌动,随着他的铁拳硬接纪念泽长剑。

纪念泽剑招快到了极致,整个人都像是笼罩在淡青色光芒中,像一座大钟,完全罩住了北郭铁男。

如果粘杆司的付云通在此,他会感觉这一幕非常熟悉。

纪念泽的做派,简直就是翻版的花独秀。

她妄图以极快剑招来取胜。

可惜,纪念泽不是花独秀,他没有花独秀那么洞察细微的双眼,哪怕是有也没用。

花独秀最终破局的,还是靠“花氏剑法”与“魔流叱风痕”的完美结合。

单单快,还不能决定胜局。

而北郭铁逸,也不是付云通。

付云通内力浑厚,掌法强悍,但他已经到了巅峰,到了天花板,已经触摸到资质的上限。

北郭铁逸的天花板,还远远没有到。

对手越是厉害,他的洞察和反应就同步强化的厉害。

转眼二人激战一刻钟,仍旧难分上下,而且二人只是流汗,喘息,却谁也没有显露出疲态。

另一边的拼斗已经结束,胜出的是一个刀客。

他明智的没有去打搅纪念泽二人,干脆远远的盘腿坐在地上,好整以暇的观摩,休整。

一掌震退纪念泽,北郭铁逸揉了揉手腕,笑道:

“你就这点本事吗?”

纪念泽咬牙不语。

“为什么不让纪清亮跟我对决,以纪宗在组委会的地位,这点很容易安排的吧?”

纪念泽脸色微变,只是默默运气,依旧不语。

北郭铁逸说:“你们做了一个明智的安排。如果是纪清亮跟我打,他完全能够衬托出我的真实实力,更能让我惊艳全场。而你,不能。”

“打赢一个女人,对我神教扬播威名毫无助益。”

北郭铁逸缓缓转过身去,用后背对着纪念泽。

“你自己认输吧,不要再浪费大家时间了。”

纪念泽脑袋里一声轰鸣,顿时气息有点紊乱。

握着长剑的手都有点抖。

用后背对着我,什么意思?

看不起人?

你狂妄到如此程度吗?!

北郭铁逸轻飘飘说:“纪宗的人,不论是十年前还是现在,都太弱了。”

纪念泽忽然一声清吒,剑势大变!

无比的躁动,无比的凶戾,无比的难以掌控!

乃至长剑上的淡青色剑气汹涌四溢,远远看去,竟跟喷泉一样。

北郭铁逸迅速回身,双掌齐飞,猖狂大喝道:

“还不够,还不够,还不够!”

二人的激战,立刻进入无比危险的白热化程度。

粗重的喘息声,漫天飞扬的黄沙土块,几乎能刺破肌肤的狂躁劲风。

这一切,疯狂的吞噬着纪念泽和北郭铁逸的内力。

看台上,纪撷岱先是眉头深皱,继而缓缓舒展。

熟悉的感觉来了。

一气双化,双流并举,源源不绝。

纪念泽使出第二境界的“一气化双流”功法,一边疯狂消耗内力去战斗,一边快速运转另一条经脉,重新生出新的内力。

小成境界。

现在真的进入到之前料想的轨道,纪念泽与北郭铁逸到了完全比拼内力的阶段。

疯狂消耗,就看谁先扛不住。

无数的观众震惊了,发出震耳欲聋的呼喊加油声。

纪念泽,一个女子,竟能展现出如此实力,真是令人不敢置信。

不愧是纪宗门徒,内力之强悍,功法之精妙,当之无愧的漠北第一。

北郭铁逸似乎早就料到纪念泽会有如此疯狂的举动。

但他没有料到,纪念泽能够坚持这么久。

这几乎是拼尽全力,几乎是毕其功于一役的打法。

完全不计后果,不留后招。

但,纪念泽竟然一口气疯了一刻钟之久!

毕其功于一役,正常人也就一两招之间,她毕了一刻钟,吓不吓人?

北郭铁逸的内力远比纪念泽浑厚。

但纪念泽直接把内力引爆到底,又靠着“一气双化,双流并举”的绝技保持住这种爆炸状态。

北郭铁逸的内力快速消耗。

看着纪念泽疯狂的神态,北郭铁逸不由得认真起来。

纪宗功法,果然名不虚传。

一个“柔弱”女子尚且能做到如此地步,怪不得当年纪宗高手敢挑上祖妙界,妄图毁灭神教。

毕竟还是有几分底气的。

只是可惜,功法再强,打不死人也是白废。

我倒要让你看看,内力该怎么用才能打死人!

北郭铁逸额头满是汗水,显然一直这么拼,他也有点吃不消。

“看招,移罡化极!”

一声爆喝,北郭铁逸前进一步,第一次主动反击!

纪念泽一瞬间由攻转守,避开北郭铁逸铁掌,顾不得回气,立刻又是最猛烈的进攻。

北郭铁逸不再拖沓,铁王庙的精妙掌法一套接着一套使出,气势惊天骇地,狂霸无匹。

坐在远处休整的刀客不由得呆了。

这两人果然是有血海深仇,不然不可能拼斗到如此程度吧?

这哪里是要分个胜负出来,这简直就是不共戴天啊?

稍有不慎,立刻惨死当场啊?

甚至跟前几场拿命拼斗的场面都完全不同。

前面哪怕是死伤惨重的比斗,气氛也没有现在这么嗜血,疯狂。

吓人,太吓人了。

刀客下意识的想再往后躲一躲,因为纪念泽二人卷起的漫天风沙吹打在脸上实在是太疼了。

可他又想观摩,又得用胳膊当着脸颊,很难受。

忍了半天,他终于还是起身又退了一丈多远才算好受点。

在某个瞬间,纪念泽的眼神变了。

由疯狂,嗜血,血红,慢慢变成了明亮。

越来越亮。

北郭铁男被她逼到如此地步,已经不得不施展出真实本领,把她当做合格的对手,这让纪念泽信心大增。

纪念泽还恨北郭铁逸吗?

当然是恨的。

非常恨,父母都死在北郭氏手里,她绝对放不下这份仇恨。

那么,她被仇恨驱动了情绪,影响了判断了吗?

有一阵,影响了。

这一阵,她又恢复了相对平衡的判断。

但不论影不影响,她始终都在控制着自己的心,控制着自己的节奏。

没有因为对手是北郭铁逸,没有因为对手的嘲讽而乱了心智。

花独秀的话,终究还是起了作用。

到目前为止,她的底牌已基本全都打了出来。

但显然,她依旧不能胜北郭铁逸。

甚至北郭铁逸全力施展铁王庙精妙武学后,她在剑法招式上的劣势还越来越明显。

纪宗,缺少天下顶级的剑法秘籍啊。

只能靠“双化双流”秘法来硬撑。

北郭铁逸越打越凶。

他改变主意了。

纪念泽已经足够能威胁到他,也足够让他正视。

现在,是该当众杀死这位纪宗门徒,为铁王庙正式踏进漠北界献上仇敌的又一抹鲜血了!

纪宗,注定是铁王庙走上更高境界的垫脚石。

北郭铁逸内力再催,强悍的压力让那名仔细观摩的刀客恨不得再退一丈。

比武场外,选手休息大帐。

花独秀起初还能坐在那里,静静思考。

随着时间流逝,他越来越不安,甚至起身在账内来回走动起来。

时间过去多久了?

怎么变局还没到?

难道念泽又被仇恨冲昏头脑,开始发疯了?

不对啊,如果念泽昏了头脑,北郭铁逸早就应该胜出了。

裁判没有宣布,比赛场那边还有呼喊声传来,说明比赛还在进行。

念泽啊念泽,你一定不要慌,也不要乱了步骤。

一定要听我的话啊……

听我的话,哪怕是不能取胜,至少也不会被打死。

你死了,我岂不是又失去一个未婚妻?

以后,谁还敢跟我定亲?

啊?

呸呸呸!

怎么想到这上面去了。

比武场内。

纪念泽和北郭铁逸的脸色一样都惨白起来,没有多少血色。

以最疯狂的姿态,最强悍的招式,最迅捷的频次对拼这么久,内力消耗的像是热锅里翻炒的冰块一样快。

哪怕是身具“双流双化”绝技,纪念泽也到了极限。

体力不行了。

没有体力,甚至连真气都推动不了,真气不在经脉里流动周天,就无法催生出新的内力。

这就是真相。

哪怕是比拼纪宗门徒最为擅长的内力,北郭铁逸也稳站上风。

他越来越疯狂,似乎是看出纪念泽已经是强弩之末,他双掌一片浓如墨汁的狂躁黑雾透体而出,狠狠拍向纪念泽胸口!

纪念泽的眼睛,太亮了。

简直跟花少爷一样亮。

就在北郭铁逸出绝招的瞬间,她的脑海里回想起花独秀的一句话:

“冷若冰霜,流萤似火。”

“念泽丫头,你的剑意便是如此。只有摒除杂念,全力遵循自己的剑道,绽放出专一的剑意,剑招才能达到最强威力。”

“而且,不到至险时刻,不能绽放至强剑意。”

这个不能,到底是说主动的不能,还是说人不由己的不能,纪念泽一直每太搞明白。

但到了这一刻,她明白了。

激战近乎一个时辰,她的剑招中毫无疑问的包含着独属于她的剑意。

但,威力并不足以彻底威胁到北郭铁逸。

只有到了此刻,她完全疯起来,不计后果,不问还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她的剑,才真正大放神威。

冷若冰霜,流萤似火。

不到至险时刻,不能绽放至强剑意。

不是不能做到,而是不知如何做到,不知这八字剑意到底有何等的深度。

但现在,至险时刻到了,至强剑意来了吗?

来了!

迎着北郭铁逸强悍到让人几乎要心生恐惧的强悍掌力,纪念泽双眼亮到极致,却忽然精光深深内敛。

瞬间,她出剑了。

没有后退,没有闪避,没有招架。

向前,主动进攻。

在那一瞬,纪念泽感觉周围空气里无比稀薄的水汽都在迅速凝结成冰。

冷!

冷若冰霜。

但她握着长剑的手,却是无比的火热。

热到几乎烫手的地步。

而且剑势之快,比之她之前最疯狂的出招还要快了一个境界。

剑锋摩擦空气,几乎要烫红起来。

流萤似火。

原来如此!

纪念泽像是变了一个人,电光火石之间,她与北郭铁逸狠狠撞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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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七章 纪念泽,胜!北郭铁逸,废!

在与纪念泽短兵相接的瞬间,北郭铁逸感觉眼角有点刺痛的痛觉。

不是很痛,但是很清晰,很确切。

就是刺痛感。

像是数九的寒冬中,每一片雪花都能刺中最不敏锐的神经末梢。

像是最炽热的热浪里,每一道火热的阳光都让自己更加虚弱无力。

他的铁掌到底有没有拍中纪念泽,他不知道。

好像是拍到了,因为他隐约听到了声响,非常尖锐。

又好像是没拍到,因为纪念泽柔弱的身子没有炸成血雾,甚至都没有倒飞而出。

瞬间相交,分离。

纪念泽站在北郭铁逸身后一丈外,手中拿着一只断剑。

剑刃只剩不足一尺,另一截不知道飞到哪去了。

北郭铁逸凝神立刻回身,看到纪念泽的断剑,狂笑道:

“不知天高地厚,纪念泽,你连剑都没了,还想跟我斗?”

“哈哈哈!”

北郭铁逸狂笑三声,在笑声中,纪念泽踉跄着回身,一脸冷漠的看着北郭铁逸。

她视线下移,看向他的双臂。

北郭铁逸气喘吁吁,狰狞道:“你看什么?!”

说着他眼角又是一阵刺痛,这种刺痛迅速变为难以忍受的绞痛!

非但是眼睛绞痛,全身都开始要痛的颤抖起来。

顺着纪念泽的目光,他轻轻抬起手臂,却发觉双臂手腕处异常平整。

两只手,没了!

突然,两道血雾顶破焦烂的肉疤,猛烈喷出。

“啊……!”

一声尖叫,北郭铁逸不受控制的狠狠摔倒在地,在地上翻来滚去惨呼不止。

他的双手从手腕处齐根切断,断处却像是被烙铁烫过一样,隐隐有烧焦的感觉。

手腕断处随着他的剧烈翻滚,立刻变得血肉模糊。

纪念泽轻声道:“狗贼,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北郭铁逸全身颤抖,浑身汗如雨下,脸色白的像纸一样。

听到纪念泽说话,北郭铁逸强忍剧痛停止翻滚,阴毒的盯着纪念泽那冰冷又美艳的脸庞。

纪念泽说:“我看到了你的懦弱。”

北郭铁逸怒火攻心,猛的一口老血喷出来,立刻又痛的翻滚不止。

现在,问题来了。

纪念泽心道,我要不要杀了他?

现在杀他,不说轻而易举,至少问题不大。

哪怕她内力已经耗尽,剑也断了,但斩杀现在状态的北郭铁逸,并不难。

想了想,她放弃了。

让对手生不如死,万念俱灰,永远活在难以自抑的仇恨中,那才是最大的复仇。

比杀了他还要解恨。

纪念泽深有体会。

北郭铁逸钢牙紧咬,他身上瞬间有黑色电流涌动,但立刻全身剧痛无比,这股电流又瞬间消散。

纪念泽看到了,冷笑道:“你这些邪术,等着带进棺材吧。”

“你的双臂,神仙也救不回来,任你有什么邪术也是白费。”

纪念泽不再理北郭铁逸,大步朝四五丈外的那名盘腿而坐的刀客走去。

刀客吓得立刻跳了起来。

他眼神中有一丝惊恐。

我的妈呀。

这个女人,太可怕了!

纪念泽走到他面前,沉声问:“你叫什么?”

刀客吞吞口水,说:“楚……楚中天。”

纪念泽看看手中断剑,问:“我剑断了,你还想打吗?”

楚中天暗道,打?

你开玩笑呢。

谁还敢跟你打?

看着纪念泽的双眼,楚中天感觉浑身一片冰冷,像是掉进了冰窖里一样。

纪念泽轻轻扬起断剑,楚中天立刻把手中钢刀仍在地上,双手高举:

“师妹别冲动!我,我认输!”

大概是怕纪念泽削去他的双手,楚中天立刻又放下胳膊,把双手藏在身后。

就像小学生罚站一样,规规矩矩,战战兢兢。

在那一瞬间,纪念泽有种奇妙的感觉。

她好像掌握到某种神秘的力量。

不是那种玄而又玄的东西,而是说,她现在能够绽放出某种让人畏惧的气质。

这种气质,来自于刚才那一瞬间,她在剑意上的巨大突破。

深度看懂,彻底掌握属于自己的剑意之后,她整个人都得到了升华。

花独秀这个臭家伙,居然看的那么准,说的那么对,简直就是神一般的判断。

纵然我已经觉得他很牛了,没想到还是小看了他。

嘻!

纪念泽回头朝场边裁判看了一眼。

那名军官还处于震撼之中,被纪念泽眼神一盯,立刻浑身抖了抖。

他快步跑到场上,喊道:

“比赛结束,比赛结束!纪宗,纪念泽获胜!”

“……”

全场观众从震撼中醒来,立刻响起巨大的吵杂声。

乱套了。

纪念泽最后一击的表现,完全超出了她应有的境界,完全打破了全场观众的预想,完全颠覆了所有人对她的认知。

要说是她之前故意保留,麻痹对手,只待最后一击?

普通观众或许会这么想,但各门各派的绝顶高手绝对不信。

纪念泽,分明是在最后关头突破了极限,到达了某个新的境界。

但又不完全是广义上界定的境界。

之前她是“剑气外放”入门境界,至多是小成境界,她剑锋上的剑气甚至都无法压缩在剑锋之上,激动时还会四处乱射。

面对北郭铁逸强悍无匹的双拳,那一刻究竟发生了什么?

大多数武者也看不懂。

当然,极少数顶尖高手看懂了。

他们超凡的洞察力能够在瞬间看懂这一切。

其实很简单。

纪念泽在一瞬间找到了自己最精纯的剑意,这股剑意凌驾于北郭铁逸境界之上,像一把锋利的匕首一样完全割开了他外放的内力。

然后,附着着淡青色剑气的剑锋切进了他的双臂。

硬如精钢的双臂,哪怕失去了外放劲气的保护,依旧是非常的强悍,可以说是刀枪不入的。

但,纪念泽淡青色的剑气这次没有四处溢出,而是完美的裹在剑锋上,切断了他的手腕。

同时,剑锋承受不住这瞬间的高压,自己崩断了。

对,没错,不是被北郭铁逸强悍的肉身砸断,而是铁剑自己崩断。

这就是刚才那一瞬间发生的全部故事。

如果说哪里有什么意料之外的事发生,我指连这些顶尖高手和纪念泽本人都没有发觉到的意外,只能是北郭铁逸那莫名掉线了一瞬间的洞察力。

以他的境界和实力,哪怕是不敌,至少也该敏锐的察觉到纪念泽的变化。

但他掉线了,虽然只有极其微小的一瞬间。

就是他眼角被刺痛的那一下,那股莫名而来的寒意让他掉线了一瞬。

不过,败了就是败了。

比武场这里驻守了很多高级术师,他们当然能替北郭铁逸接回双手。

但作为一个武者的生涯,他走到了头。

纪念泽的剑完全烧坏了他手腕的肌肉和神经,断手已经濒临坏死,哪怕是接回去,这双手的力量估计最多也就能端起碗,能拿起筷子。

饿是饿不死。

但,废了。

比武场外,选手休息大帐内。

花独秀还在来回走动,忽然,他敏锐的察觉到一丝异常。

非常微弱,说不清楚。

就像是在冰窟窿摩擦出了一颗火星。

然后,赛场那边响起巨大的轰鸣声,人声鼎沸,群情激昂。

花独秀立刻侧耳细听。

他们在喊什么?

喊什么的都有,太乱了,上万人狂呼乱叫,混合成难以分辨的杂音。

听不清到底在喊些什么。

花少爷急啊。

念泽丫头,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你若有事,哪怕我把铁王庙上上下下所有人都打出翔来,也无法弥补失去你的后果啊。

我可不想当鳏夫。

快来消息,快来消息。

快来我期望中的好消息!

传信武士没让花独秀等太久,不一会儿,先前那个武士快速跑来,大喊道:

“第二场比赛结束!”

“纪宗,纪念泽获胜!”

喊罢他快速离开,大帐里仍旧是只剩花独秀等十六个选手。

花独秀的心,落回肚子里了。

随即,少爷双拳在握,狠狠的虚空锤了一下:

“漂亮!”

“不愧是我花独秀的……女人!”

周围武者全都面面相觑,然后露出鄙夷的神色。

“臭不要脸!”

不知道是谁小声嘀咕了一句。

花少爷立刻回头:“谁?谁背后说我坏话呢?”

见识过花少爷疯狂嘲讽北郭铁逸的场面,谁还敢不识趣的当面跟他顶嘴啊?

自然没人承认。

花独秀搓搓鼻子,高傲道:

“你们啊,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我家念泽多漂亮,身材多高挑,连武功都那么好,你们是不是对我羡慕嫉妒恨啊?”

众人都跟吃了苍蝇一样看着花独秀。

老弟,你这是自恋啊,还是宠妻狂魔啊?

谁还娶不起个媳妇咋的,嘚瑟啥呀?

花独秀大大方方坐好,翘起了二郎腿,忍不住还唱出了声:

“我轻轻的尝一口,你说的爱我,还在回味你给过的温柔……”

没错,这也是他太爷爷留下的神曲。

其余众人脸色更加难看了。

什么情啊爱啊,我的天,大庭广众之下竟然张口就来,大哥,要点脸行吗?

男女大防的社会,大家都很内敛的,都很注意形象的。

你宠媳妇,你恩爱,你回家宠,回家恩爱能行吗?

肉麻死了。

秀恩爱死得快,没听过吗?

花少爷才懒得管他们爱不爱听,花少爷的座右铭就是:

怎么开心怎么来,怎么得意怎么活,这个感觉,倍儿爽!

“加一颗奶球我搅拌害羞,想你的时候就吃上一口……”

没错,花少爷继续唱起来。

他流行中带着一丝美声唱法,那个婉转柔和,那个娓娓绕梁,简直就是山路十八弯,弯的人脸都要绿了。

“喀嚓。”

一声脆响,某个选手的凳子扶手被抓断了。

……

第一六八章 终于轮到花少爷上场

中午简单吃过午饭,花少爷又回到大帐内休息。

因为下午要参赛,他是不允许离开这里的。

没法当面向纪念泽祝贺,也没法亲眼看看她有没有受伤,实在是有点遗憾。

但只要纪念泽赢了,肯定就是按照自己设想的剧本走,问题就不大。

那丫头肯定突破了桎梏,找到了自己的本源剑意。

花少爷翘着二郎腿,双目微闭,等待着下午场的开始。

他在想一些事。

想这个让自己惊艳的准媳妇,到底是要不要收。

哪怕她杀了北郭铁逸,我再杀了铁王庙少主北郭铁男,也只是在声誉上复仇。

用杀掉铁王庙少主,在整个漠北武林面前把十年前丢掉的面子一次性捡回来。

但要说完全复仇?

那还不至于。

甚至永远都不可能完成。

纪念泽的父母,以及黑帽老者纪幺岱的爱徒,全都死在祖妙界,死在铁王庙那些厉害的护法和教徒手里。

那时候,无论是北郭铁逸还是北郭铁男,还都是十多岁的孩子,根本没有参与血案。

他们不是直接凶手。

若说要趁着这次大会的胜利,再次杀到祖妙界来个大杀四方?强势干掉邪/教十大护法?

绝对不现实。

十年过去了,纪宗的实力在增长,铁王庙的实力也在增长,甚至增长的更为可怕。

他们已经漫出祖妙界,开始朝其他界域渗透。

从这个角度来说,念泽父母的仇怕是永远都没法报了。

正因为如此,纪宗上下才退而求其次,对这届武道大会击杀铁王庙少主抱有那么大的期望。

而且,武道大会之后,纪宗与铁王庙的仇恨只会越来越深,双方死在彼此手里的人越来越多。

未来的某一天,肯定还要发生惊天大战。

如此推断的话,纪宗门徒还会死更多更多的人。

花少爷挠挠脑袋,实在是懒得过多思考这些东西。

他最烦动脑子。

这种事百思难得其解,只能是到时候看情况。

鲍氏所收藏的地图残片没在鲍青纲身上,八成还在豹王门的某个角落藏着。

打完武道大会,豹王门,粘杆司,甚至是铁王庙,在返程途上肯定还会截杀我,抢夺我手里的地图残片。

那好,我就反其道而行之,先跑到豹王门,把鲍氏收藏的残片盗出来。

到时候,无论紫爷爷他们同不同意,我都要走,早走。

念泽丫头跟我走,我就照顾她一辈子。

如果她不愿意,那我只好做一个挨千刀的负心汉了。

对,就酱!

打定主意,花独秀不再多想,放空思绪迷迷糊糊小憩了会儿。

一个武士赶来,大喊道:

“下午第一场的选手,请跟我来!”

花独秀惊醒过来,揉揉眼睛:“轮到我了?”

其余几个选手无语道:“睡醒了吗?没睡醒就再睡会儿,你来不来没影响的。”

花独秀站起身来,拍拍屁股:

“那不行啊,俗话说得好,走过路过不要错过,重在参与嘛!武道大会,多神圣的盛会,多难得机会,我好不容易赶上了哪能不去。”

传令武士皱眉道:“禁言!所有人保持安静,跟我走吧。”

八人跟着武士来到比武场,自发的围成一个大圈,彼此戒备着。

当然,花少爷没有一点戒备的意思,他手搭凉棚四处乱看。

“喔……原来我坐在观众席里,这么不显眼啊?都找不清谁是谁。”

“哈,毛毛虫够意思,来看我的比赛了。”

“小豹子也来看我了。这小子,还是那么冷酷无情啊,居然都不替我加油助威。”

“咦,那不是念泽丫头么?她果然没受伤,上午打完也不休息休息,立刻来看我的比赛,真是好感动……”

花独秀左看右看,自言自说,周围几个选手都有点无语。

其中一人刚要说话,裁判狠狠一声锣响,宣布比赛开始!

花独秀看向左边:“老哥,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那人想了想,轻咳一声道:“比赛开始了,本来不想说,不过既然你问了我还是说了吧。”

花独秀说:“那你快说,千万别憋着,对身体不好。”

那人道:“谢谢你关心啊。那什么,你知道你的外号吗?”

花独秀挠挠头:“我有很多外号,比如玉面金枪小郎君,比如困魔谷十大杰出青年,比如万千少女的梦,等等,不过我这人不在乎虚名,那些都是浮云。”

周围几人:“……”

花独秀问:“那你说的到底是哪一个外号?”

那人道:“是最新的外号,我也是刚听人说的,好像是什么‘五万剑仙’?”

花独秀奇道:“啊?五万剑仙?什么五万剑仙?”

那人说:“听说有人在赌场押注买你赢呢,一把买了五万两,大手笔啊。”

花独秀说:“手笔很大吗?”

那人说:“五万两纹银,这还不大?虽然比起一些夺冠热门还差了些,但是单笔投注里面肯定是最多的了。”

花独秀一惊:“什么,还有比五万两更多的?”

那人耸耸肩:“当然了。听说买高宗高剑东赢的赌注已经累积到突破二十万两了,买豹王门鲍一豹赢的,也累积到十几万两。”

花独秀不高兴了。

这两个家伙,凭什么赌注比我高?

哪怕是累积赌注也不行!

虽然我花独秀不在乎虚名,可也不能被人看扁了啊?

这绝对不能行,晚上得找嘉嘉去。这家伙从小穷怕了,身上带的钱比我多得多,得把他的钱也坑出来。

花独秀和人聊天,其他几位选手都安静等着,谁也没急着动手。

看比试迟迟没开始,观众席开始发出疑问的嘈杂声。

裁判跑到场边,大喊道:

“怎么回事,比赛已经开始了,快开打!”

花独秀摆摆手,喊道:“马上,马上。”

身旁人捏捏手骨,咯嘣咯嘣响:“可惜啊可惜,哪个不开眼的人居然会买你赢,真的是想当散财童子吗?”

“开始吧,老子听你絮叨一上午,先把你清出去!”

此话一出,其余几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花独秀,眼神中满是狰狞神色。

花少爷细皮嫩肉的,身材也不强壮,穿着也不像个武者,偏偏手里的小红剑还是跟木棍,怎么看怎么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秀才。

花独秀说:“等一下!”

那人皱眉:“怎么了?”

花独秀说:“我中午没睡好,你们几个先打行不行?我先做一套健美体操,抖擞一下精气神,行不行?”

众人要倒,赶紧稳住身子。

那人怒道:“不行!我先料理你!”

身子一动,花独秀又喊道:“再等一下!”

那人一个踉跄,差点自己绊倒自己:

“你又怎么了?”

花独秀说:“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咱们八人能相聚一次,也是缘分,说不定上辈子还是好兄弟。”

“你们这么一拥而上,对我群起而殴之,哪里还有一点缘分的意思?”

“能不能最后再打我?”

那人回头跟其他几人对视一眼,叹口气道:

“行吧,看你这副柔弱模样,打赢你也算不得什么成就。”

另几人也是一脸嫌弃。

都到了这时候了还好意思开口求饶,请大伙最后再揍他,真是奇葩一个。

算了,那就先留着这只弱鸡最后再揍吧。

就当是七人里胜出者的小小奖品,留着最后品鉴,或许有惊喜哦?

七位选手全都认真起来,彼此寻找对手。

花独秀松了口气:“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花少爷赶忙后退三丈,远远躲开这七人,然后一手掐腰,一手高举,弯腰,起来,弯腰,起来……

做起了塑形健美操。

于是,广阔的比武场上出现了一副荒诞的局面。

七人彼此互殴,打的不可开交。

赌场投注最高的那位“五万剑仙”,反而远远躲在一旁,一会儿下腰,一会儿压腿,一会儿晃脑袋。

就差来一套眼保健操了。

观众席一片嘘声。

很多人还专门朝纪宗所在区域看来,脸上满是嘲讽神色。

仅仅就在一个时辰之前,纪念泽大发雌威,全场观众看向纪宗众人的眼神还满是敬佩呢。

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快啊。

纪绔岱脸色微红,皱眉道:“紫师弟,花独秀在搞什么鬼?”

纪撷岱无语道:“我……我不知道。”

纪绔岱说:“他该不会是用钱收买了这七人吧?”

此话一出,纪绔岱自己都觉得臊得慌,赶忙闭嘴不说。

也难怪他会这么想。

排除花少爷本身就不差钱外,单单那笔巨额赌注,以花独秀的赔率他若是真的创造奇迹,胜利出线,赌场要狠狠大出血一把,陪给四大才子一笔巨款。

出线热门的赔率是很低的。

像鲍一豹,赔率只有一比一点一。

也就是说,押注十两,赌赢了,只能拿回来十一两。

当然,这也不少了。

而花少爷顺利出线的赔率是多少?

一比三。

五万五千两,赢了,就是十六万五千两!

绝对的巨款了。

当然,钱是一回事,漠北武者最痛恨的行为就是被钱收买。

这不单单是侮辱武者的人格了,简直就是连人家家族,门派,甚至连整个漠北武林都侮辱了。

话虽如此,官府掌管的沙暴门,以及在暗处的粘杆司,却经常用一些罕见的顶尖武功秘籍收买漠北门派之人。

而且,哪怕是这些人为此背叛出山门,江湖上对他们的行为却没有想象中那么严苛。

同样是收买,同样是背叛,钱不行,秘籍却可以,这世界就是如此的可笑。

打脸不行,背后捅刀子却可以,这是什么逻辑?

所以,花少爷拿钱收买其他选手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转眼半个时辰过去。

“五万剑仙”花少爷彻底成了被遗忘的观众。

他远远躲在一边,仔细的观摩其他选手拼斗。

七人终于决出了胜者。

胜者是位年轻的术师,名叫路仁贾,他年纪轻轻就已到了“操控”小成境界。

相对于拳法和兵刃,修炼道术也有四个境界。

感知,操控,化形,合一。

只是道术在五行天地界异常盛行,在漠北,却非常小众。

路仁贾激动坏了,他高举双手,兴奋的庆祝自己的胜出。

不容易,太不容易了!

打赢了全部对手,胜利拿到出线权,爽了!

但观众席上想象中的欢呼声并没有响起。

奇怪。

难道我不是众望所归?不是民心所向?不是大家最尊敬的胜利者吗?

欢呼声呢,呐喊声呢?尖叫声呢?

至少我那些师兄弟,师长们,至少他们该替我欢呼吧?

对了,应该等裁判先宣布我获胜,敲我激动的,把这茬忘了。

路仁贾赶紧满怀希冀的看向裁判,一脸傻笑。

裁判脸黑黑的指了指远处的花独秀:“看什么看,还有一个你没打完呢!”

第一六九章 术师,术师,又是术师

天下九界,不但有拳师,剑客,刀客,刺客等武夫,还有另外一个庞大的习武群体。

他们就是五行术师。

除五行天地外,帝国的其他几个界域很少有修道派门。

哪怕是有,修为境界也到不了很高的程度。

拳师练的是一口内力,剑客驾驭的是一道剑气。

而术师,他们一切术法的根基就在于“无极真气”。

每个人出生时四柱八字都是确定的,先天命格与五行属性也是确定的。

先天五行中比较单一的人,相对适合修炼五行术法,因为这类人能更加容易的与相应属性的元素产生共鸣,更容易施展术法。

五行比较均衡的人,命格或许不错,一生少挫折,但修炼五行仙术却是千难万难。

站在花少爷面前的青年,是个“土”系术师。

术师有一套专门的成就体系:

入门境界——感知——术师称号,

小成境界——操控——真人称号,

大成境界——化形——尊者称号,

圆满境界——合一——天尊称号。

路仁贾,实力到达操控小成境界,应该叫他“路真人”才对。

花独秀客气道:“路真人,恭喜你啊,你居然打赢那么多人,真是厉害,我实在是很为你高兴。”

路仁贾笑道:“我也很高兴,花师弟,请吧。”

花独秀奇道:“请什么?”

路仁贾说:“请你退场啊,你不认输退场,裁判就无法宣布我获胜。”

花独秀说:“可是我没打算认输退场啊。我翻越几百上千里的荒漠来到沙之城,代表纪宗参赛,一架不打就认输,回去怎么交代啊?”

路仁贾一愣:“喔,对了,我都忘了你是纪宗门徒了。”

花独秀骄傲道:“是啊,我们纪宗很厉害的,名气很大。”

路仁贾点头:“是的,纪宗的内功独步天下。而在我们道门里,‘无极真气’才是一切。操控五行元素,使用一切术法,都必须依靠无极真气。”

“而纪宗功法能够快速修炼内力,就相当于我们道门可以快速修炼无极真气,想想就觉得很惊艳的样子。”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愉快的聊了起来。

反正花少爷已经看了半天的戏,也不急着打架。

而且他对这位年轻的术师还挺有好感,花少爷对五行术法有不少困惑,难得逮到一个对他没有恶意的术师,正好聊一聊。

观众席上的吃瓜群众们又开始吵杂起来。

“特么的到底打不打啊?”

“这是比武大会还是相声大会?你俩要唠能不能打完下去再唠?”

“臭不要脸的‘五万剑仙’,要认输就赶紧,别耽误大家时间!”

“纪宗怎么派了这么个不靠谱的弟子来参赛,你看他打扮的跟要相亲的公子哥一样,简直是形同儿戏!”

“快把他的大帅脸打出血吧,我实在是看够了!”

“呸!”

看台上各种嘲讽怒骂的声音不绝于耳,尤其是靠近纪宗的区域,观众们干脆连纪宗一块骂了。

纪绔岱板着脸说:“师弟,花独秀的口遁很厉害啊,你说他能不能把那位术师劝退?”

纪撷岱尴尬道:“师兄说笑了,口遁当然是没用的。”

纪绔岱生气道:“那他怎么还不打?真是急死人了。”

纪撷岱叹口气:“大概秀儿有他自己的打算吧。”

看台上的叫骂声越来越响,路仁贾挠挠头:

“花公子,我很高兴认识你,不过咱俩一直这么聊也不合适啊,你看裁判一直瞪咱俩呢。”

花独秀说:“这样啊?那真是好可惜,我还有好多疑问没请教呢。”

路仁贾大方道:“没事!比赛结束后你可以随时来找我,我跟师傅师叔们住在东城‘小鹿客栈’。”

花独秀点头:“路师兄,你真是个宽厚的人,跟我一样,我对你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路仁贾笑道:“如果我猜的没错,你的先天命格应该也是属土,所以才会对我有种亲近感。”

花独秀激动道:“是啊是啊,真的是太巧了,一切的巧合都是上天注定,都是缘分呐!咱俩真的是上辈子的亲兄弟,这辈子的好基友。路师兄,你这个朋友,我花独秀交定了!”

路仁贾也感动了:“花师弟,你这个朋友我也交定了!”

“路师兄!”

“花师弟!”

二人越说越动情,差点就要执子之手,与子同唱一首歌了。

裁判终于忍不住,怒道:“你俩到底有完没完,到底打不打?!”

花独秀歉意的摆摆手,喊道:“最后两句,最后两句!说完马上就打。”

路仁贾宽厚的笑笑,花少爷耸耸肩,道:

“这些人啊,真是猴急。”

路仁贾说:“可能是他们急着看下一场呢。”

花独秀说:“刚才你说的没错,我确实五行属土,是‘大驿土’,路师兄,你是什么土?”

路仁贾笑道:“我没你这么富贵,我是‘路旁土’,注定是个辛苦命。”

花独秀感慨道:“为谁辛苦为谁甜,低微到尘埃啊。路师兄,等你出师了可以来困魔谷破魔城找我,我带你飞。”

路仁贾高兴道:“真的吗?听说有人押了五万两纹银买你赢呢,是你的朋友吧?你们真有钱,五万两,我想都不敢想。不过对不住了,打完这场,你朋友的这些钱都要打水漂了。”

花独秀摆摆手:“嗨,什么钱不钱的,我从来不在乎钱。钱是工具,是让人生活愉快的工具,而不是生活的目的。”

路仁贾道:“你说的话很有哲理,我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说。”

花独秀刚要高谈阔论一番,裁判干脆跑上场来,站在二人面前大吼:

“有完没完?!到底有完没完了!你俩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还是怎么着,还能不能打了?!是不是需要我宣布你俩同时退场,同时落选你们才高兴?”

路仁贾赶紧歉意道:“对不住对不住,我们马上就打,现在就打!”

花独秀笑道:“不就是打个架吗,瞧你们这个认真劲儿,请你下场吧,我俩现在就打。”

裁判瞪着眼珠子,最后警告道:

“我下场之前你俩要敢再说一句话,还没动上手,我立刻宣布你俩同时落选!”

路仁贾吓得赶紧捂住嘴猛点其头。

裁判气呼呼的转身离开。

路仁贾双拳一振,地上黄土快速上涌覆盖住他的双拳,形成两个铁锅一样大的土块拳套。

他的眼神先是有一丝歉意,但不敢说话,只是慢步朝花独秀走来。

那意思是,我慢慢走,你有时间认输退场。

花独秀当然不会退场。

他从后腰缓缓抽出小红剑,一脸的轻松愉快。

路仁贾一愣,可又不敢问,只好又往前走了两步,右拳拉开架势,狠狠一拳朝花独秀胸口打去!

这一拳力道非常之大,但速度却并不算快。

足够花独秀躲开。

路仁贾的意思是他只是想取胜,不想伤害这位看似弱不禁风的花公子。

刚才的聊天,让他对花独秀油然心生亲近之感,他不忍心真的伤害花公子。

毕竟,他拳头上包裹着坚硬的土块,打在人身上可不是闹着玩的。

其实,哪怕他的速度再快一倍,五倍,十倍,花少爷也能从容避开。

但花独秀没有避,而是迅速把内力灌注到小红剑内,径直刺向路仁贾的拳头!

“嘭……!”

一声响,路仁贾拳头上覆盖的土块崩裂,散落一地。

路仁贾一愣,这是“斩铁”境啊。

花独秀笑道:“路兄,我可不是绣花枕头哦,好好打吧。”

路仁贾点点头,认真起来。

花少爷不是绣花枕头,而是境界达到“斩铁”圆满境界的高手,想赢他,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路仁贾有一丝高兴,又有一丝无奈。

高兴的是,这个看起来非常绅士友好的花公子果然不是个废材,他武功境界虽然不是多高,但也不低,确实配得上参加武道大会的资格。

无奈的是师命难违,他跟花公子必须要真刀真枪打一架了。

路仁贾一声大喝:“看招,多重岩重拳!”

他双拳上土块拳套猛然厚重许多,立刻对花独秀发动猛烈进攻。

他像是一个拳击手,每一拳轰出,拳头上的土块非但没有拉低他的速度,反而在轰出的瞬间还会发生形状改变。

比如,土块猛然拉长,就像是拳头上又长出了新的拳头。

花独秀左闪右避,快速斩断路仁贾的土块拳头。

路仁贾无极真气再催,铁锅那么大的土块拳套迅速绽放出三道,四道,五六七道长长的土块拳头。

双拳轰出,十几道土拳分袭花独秀全身要害!

花独秀皱眉,双眼立刻看慢路仁贾的动作。

这招很不错啊?

拳上加拳,打击范围和速度都成倍的提升了。

不过对我来说还远远不够。

花少爷面前红光大作,十几道土拳悉数被他斩断,跌落一地。

路仁贾连续抢攻,地上黄土不间断的冲向他的双拳,快速凝聚成一道道新的拳头凶狠轰向花独秀。

路仁贾步步前进,花独秀步步后退。

路仁贾连着抢攻了三丈远,忽然身子快速后退,两只大手狠狠拍在地上。

他的眼神无比认真的盯着花独秀。

“看招,地振高冈……!”

第一七零章 花少爷对术法产生极大兴趣

路仁贾一声大喝:“地振高冈!”

花独秀立刻一惊:“一派西山千古秀?”

“好诗,好诗啊!”

路仁贾不知道花独秀在说些什么,他喊出招式,脚下的黄土地迅速高高隆起,几乎是几息之间就高达两丈多,像是一座石塔一样。

乃至石塔影子都盖住了地上的花少爷。

看台上观众们大呼刺激。

确实,在历届漠北界武道大会的赛场上,术师高手太罕见了。

路仁贾说:“花公子,你要小心了!”

花独秀意气风发,诗兴大发,豪情也大发,一甩袖子道:

“一声大笑能几回,斗酒相逢须醉倒啊。来!让我领略一下兄台的高招!”

路仁贾说:“我来了!”

花独秀说:“你来吧。”

路仁贾站起身来,双手猛然一震,脚下两丈高的土塔竟然迅速弯腰,朝着花独秀激射而去。

几乎是一息之间,路仁贾到了。

他脚下的土塔直径约莫半丈,随着路仁贾一拳轰出,脚下的土石猛然涌出几十道胳膊粗细的土拳。

花独秀刚要出剑,忽然脚下一动,地面竟然莫名下陷。

花少爷一个咧歪,差点闪着老腰。

这时,漫天的土石拳头轰了下来!

这还不算完,花少爷所在的区域猛烈下陷,而周围的地势相对高了起来,同样无中生有的生出无数土塔朝下陷区域砸去。

这可不是胳膊粗细的土拳,而是一人都怀抱不过来,直径半丈的巨大土塔。

“轰隆隆……”

一阵震天动地的巨响,连比武场外的观众席都能明显感觉到大地在颤动。

好可怕的威力。

花独秀,怕是要被砸成肉泥了吧?

漫天黄土弥漫,足足过了好一会儿才散去。

路仁贾喘着粗气,操控脚下的土塔高高拔起。

举目四望,他找不到花独秀的身影了,忽然心里一惊:

“哎呀,我明明看到他身影一闪,他应该跑出去了啊?怎么没人了?”

“不会真的被砸在下面了吧?”

“坏了,我……我把花兄弟打死了。”

路仁贾非常惶恐不安,就是比武嘛,他真没想闹出人命。

先前打败的几个对手,全都是被他打趴下而已,顶多就是个断手断脚,绝对不至于有生命危险。

站在两丈多高的土塔上,路仁贾的身影竟有点落寞。

难得认识一个能聊得来又欣赏术法的朋友,转眼间,自己竟把他打死了?

这时,看台上的观众们又呼喊起来,但是风有点大,路仁贾听不清他们在喊什么。

但显然不是在恭喜他取得胜利。

比武场外的裁判再次跑来,气呼呼的仰头大喊:

“你俩到底搞什么情况,打不打,不打赶紧走!”

路仁贾挠挠头:“军爷,我当然打了,可是……可是这不是打完了吗?花公子人找不到了,他……他是不是被埋在土坑里了?”

路仁贾有些歉意的笑了笑,指指土塔下面的土坑。

土坑直径两三丈,坑坑洼洼,一片狼藉。

裁判大怒道:“什么埋在土坑里,他不就在你身后站在呢吗!你俩是不是故意到这里演戏来了?”

路仁贾大惊,立刻转身。

身后一个面带笑容,和蔼可亲看着自己的超级美男子,不正是花独秀花公子吗?

路仁贾额头流下一道冷汗。

随即他心里隐隐一喜:“你,你没被我打死?”

花独秀说:“老兄,能打死我的人还没出生呢。”

“时间不早了,大家都等着呢,要不咱们晚上再聊?我请你吃晚饭。”

路仁贾说:“那,那好啊。”

花独秀笑眯眯的点点头,忽然胳膊一抖,路仁贾只觉得后脑莫名一痛,眼前一黑超前扑倒。

花独秀立刻扶住他。

感觉到脚下的土塔失去支撑,似乎随时都会崩塌,花独秀赶忙揽着路仁贾跳下,把他平躺着放在地上。

花独秀对裁判招招手:“老哥,老哥,可以了,你快宣布吧。”

裁判翻翻白眼,举起手来大声喊道:

“本场胜者,纪宗,花独秀!”

花少爷高兴的向全场观众挥手致意。

其实,他是想跳上那座两丈高的土塔去致意的。以他的体重应该不会压塌土塔,但他刚结交的朋友还在地上躺着,他就这么高高在上的庆祝胜利,似乎不是很合适?

算了,还是低调一点吧。

对,低调了好,低调使人少一点麻烦。

裁判宣布比赛结果,围观群众不乐意了。

“作弊!肯定是作弊!他两人串通作弊!”

“假赛!把他们抓起来,武道大会竟然打假赛,绝对不能饶恕!”

“堂堂纪宗弟子,公然贿赂对手,太无耻了!还‘五万剑仙’,无耻之极!”

“果然修炼术法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怎么不滚去五行天地?太丢漠北武林的脸了!”

纪宗门徒们神色甚是尴尬,简直是有些抬不起头来。

别人不知道花独秀实力,他们可是知道的,真的是亲眼见过,开过眼界的。

花独秀在荒漠里,一人力扛十余个铁王庙高手,那实力绝对不是盖的。

贿赂?

怎么可能。

花独秀就算再阔气,也不至于白扔钱吧?

他明明可以凭实力打赢,绝对不可能再砸钱去贿赂对手。

而且漠北武者视荣誉为生命,路仁贾怎会轻易被贿赂?

可惜众口铄金啊,根本无从反驳。

年轻术师展现出的实力很强,而花独秀又赢的太轻松,太莫名其妙。

甚至他二人还来来回回聊了好久。

谁知道这里面有什么鬼。

千夫所指,无疾而终啊,太难受了。

纪宗门徒们只是红着脸压低斗笠和遮阳伞,谁也没有反驳。

这种事肯定是越描越黑的,不如不反驳,大会组委会肯定会调查清楚真相。

裁判是军中高手,而且离得很近,他自然看得清。

花独秀出手速度快到可怕,在路仁贾反应之前就一剑击中他的后脑,把他打晕。

甚至观众席很多顶尖高手也看到了,只是他们自持身份,懒得多说罢了。

观众席上的吃瓜群众情绪越来越激昂,裁判挥舞双手,怒道:

“比赛结果真实有效,这就是最终结果,不要喧闹,不要喧闹!”

围观群众更怒了:“五万剑仙真是好有钱,竟然连裁判都收买了,无耻到没有底线啊!”

“吁……”

场面越来越混乱,甚至有一些不明真相的情绪激动群体开始脱鞋,然后甩着膀子朝比赛场里扔臭鞋。

当然,臭鸡蛋和西瓜皮,白菜帮是肯定不允许带进这里的。

观众要扔东西也只能是扔臭鞋。

武道大会上被观众扔臭鞋,这已是几十年不曾有过的丑闻。

上次发生这种事,还是很早很早前,那时,确实有几个友好门派联手做局,极大干扰到比赛的公平公正。

但之后的比赛,出于对武道精神的尊重,以及漠北武者强烈的荣誉感,这种作弊情况几乎再没发生过。

时隔几十年,这一幕竟然发生在了花少爷身上。

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当然,群众们反响这么大,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外围赌场的盘面。

除了顶尖门派的门徒外,大多数普通群众都是有下注赌局的。

如果是顶尖门派的人,他们绝不会买花独秀输,因为大门派都有自己的情报来源,都知道这位看似顽劣不堪的小白脸,真实实力强的可怕。

一年前他就能打败无数踢馆者,甚至还敢到高宗和豹王门惹事。

一年后,据说来沙之城的路上,纪宗跟仇敌有过激烈大战,花独秀表现惊艳。

但是普通观众不知道啊,他们买注,谁会买花独秀赢?

结果,花独秀真赢了。

花少爷赢,投注到其他选手身上的赌注就打了水漂。

甚至那位一口气砸了五万两纹银的赌客,直接赚的盆满钵满,发了超级横财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这伤害,太特么深刻了。

“假赛!假赛!假赛!”

“不服!不服!不服!”

“无耻!无耻!无耻!”

……

场面有些控制不住啊,花少爷纳闷了,我赢的光明正大,赢的坦坦荡荡,你们这是做什么,见不得我赢啊?

后面我还要一路赢下去,你们岂不是要活活气死?

花少爷犹豫要不要退场,退吧,走到赛场边缘肯定要被人扔臭鞋的。

当然,以花少爷速度,神仙的鞋也砸不中他。

但是,有辱斯文啊!

不退吧,在这一直站着挨骂也不是个事儿啊?

愁人。

这时,比武场的入口大门忽然从外面打开,众多身披轻甲,手持长矛的精锐武士鱼贯而入,把比赛场跟观众席隔离开来,控制住局面。

一个将军模样的武者骑着高头大马缓步走进比武场,环视四周,激昂的观众们立刻安静了下来。

那位将军厉声道:“本人以漠北界总督府的名义宣布,开赛以来的所有比赛结果,全都客观公正,真实有效!如有人妄图引起混乱,浑水摸鱼,莫怪本官下手狠辣,决不轻饶!”

全场无人说话。

顶尖门派的门徒,没必要说话。

比赛结果当然是客观公正的,他们的眼睛非常雪亮。

而且这里是总督府的军队大营,武道大会是军/民融合的典范,是两者合作的纽带,谁也不会在这时候跟官府对抗。

而普通观众,则没人敢说话。

威慑力太强。

裁判松了口气,看向花独秀:“花少侠,请吧。”

花独秀拱拱手:“多谢多谢。”

花少爷看了地上昏睡的路仁贾一眼。

若不是场面要失控,他真想多跟这位老兄打一会儿。

顺便好好研究一下术法究竟是什么原理。

土系术师,能调动大地的力量帮自己战斗,金系术师,能操控飞刀飞剑随自己起舞。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上次被粘杆司付云通截杀,场面太过凶险,保命尚且不易,根本来不及细细观摩对方的武学套路。

这次,他想观摩,而且这位路仁贾人也不错,甚至都聊成朋友了。

可惜,终究是时间太紧。

下次有机会,一定要好好研究研究。

毕竟,在遥远的五行天地界域,那里也有一块地图残片等着自己去抢。

呸呸,怎么能叫抢呢,花少爷做事能叫抢么?

去拿,去取。

早晚得去,早晚还得跟术师打个头破血流。

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花独秀学乖了,不敢再左右招手示意,径直大步朝出口走去。

来到武场出口站着的那位骑马将军面前,花独秀抱拳道:

“这位将军,贵军真是好强的军容啊,比我彭叔不遑多让。”

骑马将军板着脸:“……”

花独秀点头致意,大大方方离开演武场。

下午第一场,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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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一章 第一轮结束,花少爷发了大财!

花独秀离开比武场后,立刻回到看台,正襟危坐仔细观看下午第二场的比赛。

第二场仍旧是高手如云。

不过呼声最高的,自然是来自高宗的门徒,高王飞。

花少爷一来,立刻又引起很多吃瓜群众的窃窃私语。

什么无耻剑仙,什么丢漠北武道的脸云云。

好在台下武士们戒备森严,目光如炬,谁也不敢再公然向花少爷丢臭鞋。

纪宗一众门徒谁也没有来祝贺花少爷出线。

倒不是说他们看不起,或者对花少爷有什么意见,完全不是了。

真相是,不知为何,他们现在看花独秀就跟看一个大神一样。

潇洒倜傥,气度犹在,武道大会如此紧张又危险的比赛,在他面前仿佛就跟玩儿一样简单。

谈笑间,简直是樯橹灰飞烟灭啊。

花少爷,真英雄也!

纪念泽偷偷看了花独秀一眼,轻哼道:

“喂,烦人精,你发财了啊?”

花独秀目不转睛的看着赛场,轻声问:“什么?”

纪念泽说:“‘五万剑仙’阁下,现在是不是该喊你十五万剑仙了?”

花独秀哈哈一笑:“什么五万十五万的,钱财乃是身外之物,浮云,都是浮云。”

纪念泽说:“你心可真大。”

花独秀皱眉道:“好了,别絮叨了,专心看比赛,说不定这场比赛的胜者就是第二轮你的对手。”

纪念泽轻哼一声,自言自语说:“无趣。”

花独秀暗道,你个冷淡女居然说我无趣?

要不是我忙着学招式没空,我现在非得打你小屁股不可。

留着日后再打。

这场比赛持续了不到一个时辰,最终还是高宗门徒技高一筹,获得最后胜利。

如此,四天的比赛全部打完。

进入第二轮的十六位选手,全部确定下来。

随后,会休息三天。

因为有很多人受伤不轻,需要接受高级术师的治疗,恢复状态。

当然,像沈利嘉那种重伤选手,第二轮就算上场也没有战斗力了。

这种级别的比赛,差之毫厘或许就是胜负之别。

散场后,花独秀先回客栈看望小胖子。

小胖子可美了。

他雇了两个可爱的小萝莉伺候自己起居,斟茶倒水的,还上午下午一天两次的给他擦拭身子,那叫一个美啊。

要不是花少爷不同意,他恨不得让两个小萝莉伺候他大小便。

花少爷的原话是:“你要是上厕所都得让人帮忙,那不如死了算了!”

来到客栈,小胖子身上缠着白白的绷带,正在跟两个萝莉吹嘘自己武功多厉害。

花少爷皱眉,不高兴的哼了一声。

沈利嘉笑嘻嘻道:“你们先回去吧,我姐夫来看我了,明天记得早点来哦。”

两个萝莉同样笑嘻嘻的。

他们是医馆的实习生,才十四五岁的年纪,正是好奇心最强的时候。

花独秀坐在床头,问:“怎么样,今天恢复的如何?”

小胖子说:“军队的术师太厉害了,治愈术啊,我的天,简直跟魔法一样,我眼睁睁看着我受伤的皮肉渐渐愈合。”

花独秀仔细看了看沈利嘉的伤口,果然,虽然窗口仍旧触目惊心,浑身还有深深的淤青,但伤口大部分都闭合了,很快就能结疤恢复。

“治愈术?这么厉害的吗?”

小胖子大点其头,又添油加醋的描述一番。

花独秀说:“这么说来,会治愈术的术师简直比天底下最厉害的大夫还厉害啊?”

小胖子说:“但是术师只能治疗特定的伤势,尤其是打架受的伤,内伤外伤都行,但感冒发烧之类的他们不会治疗。”

花独秀点点头,对术法的兴趣又增加了些。

“对了,嘉嘉,你身上有多少钱?”

沈利嘉腼腆道:“姐夫,你终于来找我要钱了。”

花独秀皱眉:“别废话,有多少?”

沈利嘉掏了掏,抓出几张银票,说:

“这会儿身上只有二百五十两。”

花独秀翻翻白眼:“你个二百五,这点钱够干毛的,算了。”

沈利嘉贼兮兮道:“但是,我在外面还有一笔巨款!”

花独秀眼睛一亮:“外面?什么外面,你放高利贷?”

沈利嘉说:“那不能,我沈公子行的端做得正,我是正经人,谁干高利贷啊?再说那玩意来钱儿也慢。”

花独秀说:“行吧,你先说是多巨的款?”

沈利嘉往花独秀身边靠了靠,小声说:

“姐夫,我就知道你肯定能赢,所以我提前把全部身家,一万六千两银子,在赌场全都买了你这场赢!”

“我怕你说我乱赌钱,就没敢告诉你,嘿嘿。”

花独秀一惊:“你小子胆子不小啊?”

沈利嘉道:“谁说的,我胆子可小了,不过我对姐夫有百分百的信心!”

花独秀算了算:“我这里五万五的本,连本带利回来是十六万五千,加上你的本利,妥妥的超过二十万两了。”

沈利嘉一惊:“姐夫,你哪来这么多钱?难道传闻中买你五万两的,是你自己?”

花独秀说:“我跟四个小兄弟凑的,怎么样,要不要入伙?”

沈利嘉一拍床头:“肯定入啊!我这些钱你全拿去,一路买,买到底!姐夫肯定没问题的!”

看花独秀若有所思,沈利嘉又问:“姐夫,你不是从来不碰黄/赌/毒的吗?怎么这次主动聚众豪赌?”

花独秀说:“我赌的不是钱,我是在创造大势。做人啊就得顺势而为,如果势头不在自己这边,该造势就得造。”

沈利嘉挠挠头:“……我听不懂。”

花独秀懒得解释,暗道:据说排第一的高剑东,赌注已经累积到二十万两,鲍一豹是十几万两,这次我连本带利再押回去,不知道能排第几?

算了,管他呢,我花独秀又不是在乎虚名的人,什么第一第二的,虚名,浮云而已嘛。

花独秀一伸手:“把钱都给我,我要凑个整数。”

沈利嘉二话不说,立刻翻箱倒柜把官营赌场开具的契约拿给花独秀。

“姐夫,我感觉我很有赚钱头脑!”

花独秀奇道:“何出此言?”

沈利嘉说:“你看啊,我爹开妓院,辛辛苦苦那么久才赚个几万两,我什么都没做,随随便便躺着就赚了一万六千两,这还不算有赚钱头脑?”

花独秀无语道:“那是你跟对了我,笨!”

“行了,我还有事出去,你躺会儿吧,晚上我给你打包剩菜回来吃。”

沈利嘉要哭了:“你去哪玩?带上我,带上我啊,我不要吃剩菜。”

花独秀鄙夷了一眼:“你就老实躺着吧,等你恢复了再带你出去。”

说罢,花独秀推门离开。

沈利嘉后悔啊。

不是后悔伤这么重没法跟姐夫出去浪。

他是后悔,早知道姐夫说几句话就还要出去,他真不该早早撵走那两个小丫头。

都没人陪自己说话解闷了。

花少爷离开客栈,叫上四大才子找到路仁贾,请他好好吃了一顿,做了个马/杀鸡,彼此正式结为好朋友。

比赛时路仁贾可是一点没有放水,败给花少爷丝毫不生气,反而觉得花少爷主动来找他玩,是个坦荡的好人。

简单交流过道术的一些基本常识,花独秀不想刚认识就问的太深,便跟路仁贾约定好,欢迎他日后去困魔谷历练,做客。

然后五大才子信步来到官营赌场。

如果要问五大才子此刻是什么心情?

就一个字:爽!

就这个感觉,倍儿爽!

咱们老百姓呀,今儿个真呀真高兴!

十几万两,再加上沈利嘉的那份,足足二十万两巨款!

烟雨郡一整年的赋税也就四十万两,现在,花少爷几个年轻人手里等于是握着一郡半数的赋税啊。

真的是巨款了。

要不是整个沙之城被数万武士严密护卫着,四大才子还真有点怕。

万一被抢了怎么办?

那还不得心疼死啊!

来到赌场前台,这里早就人满为患,大家都在忙着赎回赌注,清兑之前赌局的成果。

花独秀被四大才子围在中央,大家都知道花老大讨厌被人触碰,这种拥挤的场合肯定内心很不欢喜。

花独秀眉头轻皱,伸出一根手指缓缓说:“我是花独秀。”

声音不大,但周围的人都听到了。

不可否认,绝大部分人是不认识花少爷的。

花少爷这么多天来就出场了那么一会儿,而且比武场的看台最多也就一万多观众,绝大多数赌客是买不到,或者舍不得买那么贵的黄牛票的。

再说了,比武场那么大,看台上普通观众目力也看不清花独秀面容。

沙之城里现在有多少外来流动人口?

几万?十几万?

说不准,反正很多。

有多少赌客?

绝对也很多。

因为沙之城的原著居民在这个五年一届的盛会面前,也大都转化成了赌客。

花少爷此话一出,以五大才子为中心,嘈杂闹哄的局面迅速安静下来。

大家小声窃窃私语:“是五万剑仙!五万剑仙来了!”

“花独秀来了,快看!”

花独秀又慢悠悠说:“我来兑现我的五万赌资。”

无论是赌场接待还是全场赌客,都不敢说话了。

这里是官营赌场,来这里押注的全是资金更加充足的赌客。

因为只有总督府背书的官营赌场,才能承接巨额赌资。

同样的,他们给出的赔率比外面小赌场也要低一些。

而花少爷的名声,显然在这些赌客里更加响亮。

大厅里上千人全都转过头来,上下打量花少爷等人。

“他就是花独秀?”

“嚯,果然是好年轻,好有气质,好……好帅气的小伙子啊。”

“你听说没,花独秀的外号‘五万剑仙’,以前不知道是谁重金为他押注,原来是特么他自己给自己押注啊!”

“武功厉害,又超有钱,还是纪宗门徒,就是不知道他成亲没有?我家姑娘给他做侍妾不知道行不行?”

窃窃私语,小声的赞叹和酸溜溜的羡慕充斥在每一个角落。

忽然,几个军方武士从大厅内部走出,把人群分开来到花独秀面前。

领头武士客气问:“您是花公子?”

花独秀点头:“正是我。”

那人说:“请花公子随我来。您的金额过于巨大,我们已开通顶级会员通道为您服务,并安排一队武士护送您和您的资金离开。”

花独秀说:“不必了,我不是来提款的。”

武士首领一惊:“那您……”

花独秀从衣兜里掏出两张契约,朗声道:

“连本带利,这两份契约能兑换超过二十万两纹银。”

武士首领脸色一变:这个金额怎么又增大了?

不是只有十几万两的吗?

我的天,二十万两,看来真的要考虑去总督府大库里借调府银了。

大总管大人听到这个消息估计该睡不着觉了。

周围赌客全都吓得噤若寒蝉。

这么多钱,哪怕是蹲地上捡银元宝,累死自己也捡不够这么多吧?

花独秀说:“这二十万两纹银,我继续押注。下一场不论我对上谁,还是押我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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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二章 最大的赔钱货,就是公子你啊!

我真不是剑仙第一七二章最大的赔钱货,就是公子你啊!此话一出,全场的窃窃私语全都停住,安静的仿佛一根针掉地上都能听到一样。

所有人看向花独秀的眼神,从欣赏,惊叹,赞美,羡慕等等,统一变为:这小子疯了吧?

连对手是谁都还没确认,就敢明目张胆的宣布买自己胜?

还直接买二十万两的赌注?

你这么牛,你怎么不直接买你夺冠呢。

这小子怕不是疯了吧?

武士首领有些为难,说道:“花公子,现在对决名单还没确定,赔率也没法确定,您就是要买,我也没法给您安排啊。”

这话不假。

今天来这里办业务的各位赌客,全都是来兑现筹码的。

输的,鸡飞蛋打,赢的,欢天喜地。

第一轮结束后,会有三天的休息调整期,这三天就是赢钱的赌客们来赎回自己赌资的时间。

而新的赌局和赔率,则需要三日后公开抽签,确定对决名单后再公布。

毕竟,每个人面对的对手是不确定的,输赢的概率也不一样,需要设置的赔率现在也无法确定。

花独秀摇摇头:“不用,这么多钱我们拿着也不放心,万一看上哪块地皮,看上什么产业,一冲动把钱花了岂不是很糟糕?”

武士首领暗道:你怕是担心被人抢吧?

他笑道:“花公子不必担心,现在整座沙之城处于我军严密警戒之中,虽然不敢说五步一岗十步一哨,但是绝对非常安全,明抢的事绝对不会发生,发生了,我们也会一查到底。”

“而且一会儿我会安排一队武士护送几位回到纪宗驻扎的客栈,确保您沿途的绝对安全。”

花独秀摆摆手:“老兄,我真不是怕被人抢啊,以我的实力,要抢也只有我抢别人的份,谁能抢我?”

武士首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全场赌客无论大佬还是普通百姓,全都静悄悄的看着花独秀。

看他继续表演。

花独秀继续说:“这二十万两赌资,我们继续押在贵处,继续押我赢,不论三日后抽到的对手是谁。麻烦您安排人给我开一个契约,等对决名单出来,赔率确定后,我几位兄弟会过来把契约完善的。”

武士首领说:“那行吧,既然花公子执意如此,几位请跟我来。”

花少爷跟着武士首领朝贵宾厅走去,留下办事大厅里目瞪口呆的上千赌客。

花独秀紧走两步,靠近武士首领问:

“老哥,老哥。”

武士首领回头:“花公子什么事?”

花独秀悄悄问:“听说高宗的高剑东累积投注额到了二十万两,排第二的鲍一豹也有十几万两,现在我投注二十万两,能排第几?”

武士首领说:“第一轮比赛结束了,先前的投注在陆续赎回,一切又清零了。您这笔二十万的赌注,可以说是现在的独一份。”

花独秀问:“那清零之前呢?”

武士首领说:“具体金额我不知道,但是大体的榜单我还有点印象。”

“排第一的,已经不是高剑东了。”

花独秀一惊:“那是谁?”

武士首领说:“北郭铁男。”

花独秀一惊:“竟然是他?”

武士首领点头:“其他选手的赌注都是一点点累积上来的,只有花公子和北郭铁男,你们俩是突然几笔怼上来的。”

花独秀明白了。

铁王庙为了在漠北界制造轰动,跟他一样,自己投自己,押注了巨量赌注。

看不出来,铁王庙还挺有钱啊?

也对,铁王庙是域外势力,他花独秀跟纪宗四大才子严格说也都是域外之人。

只有域外之人才会这么玩。

漠北的名门大派,一则自视甚高,看不起土财主,富二代,不屑于靠赌钱发财。

再则,漠北这些门派很少经营产业,根本也没多少余财能拿来押注。

花独秀问:“那北郭家给北郭铁男押了多少赌注?”

武士首领吞吞口水,说:“几乎是第二名的一倍,四十万两!”

花独秀脑袋一懵。

四十万两!

我的天,大手笔啊?

等于是我们富饶广博,千万人口,商贸发达的烟雨郡一整年的赋税啊。

铁王庙,真特么有钱。

花独秀叹口气:“那我只能排第三了啊,真是出乎意料之外。”

武士首领摇头:“不,二十万两的话,你只能排五。”

花独秀再受打击:“第五???”

武士首领点头:“我记得很清楚。”

“比赛开始前,赌注榜还是均衡匀速上涨,但比赛开始后,很多选手的榜单几乎是妖孽一样的跳动。”

“累积赌注超过二十万两的,总共有四个人。”

“北郭铁男,高剑东,冷月夜,鲍一豹。”

花独秀明白了。

冷月夜就是血刀门呼声最高的那位门徒,他莫名其妙败给了高宗弟子,高王人。

没错,就是那个白白瘦瘦的小傻子。

花独秀感慨说:“我是赔付二十万,这几位,可是赌注过二十万,岂不是赔付额更高?贵司真是有钱,这都赔得起,厉害,厉害。”

武士首领苦笑道:“倒也不算太亏。花公子是畅快人,有些不该说的,我不妨透露一二。”

“像高剑东,鲍一豹他俩,赔率只有一比一点一,很低,投注二十多万两,赔出去还是二十多万两,而血刀门的冷月夜,投注二十多万两,可全都是我们的净利润了啊。”

花独秀心里咯噔一下。

黑,真特么黑啊。

赔的少,赚得多!

不对!

这不是还有我和北郭铁男么?

一个北郭铁男投注四十万两,那赌场得陪多少?

怕是要赔哭了!

花独秀脸色变幻,越想心里越得意,最后变成了笑脸。

武士首领说:“还好,我们大首领知道祖妙界铁王庙势力极大,北郭铁男又是北郭氏少主,虽然在咱们漠北还没什么名气,但绝对实力不凡。”

“所以,北郭铁男给出的赔率,只有一比一点二,只比高剑东和鲍一豹高零点一而已。”

花独秀一惊:我擦嘞,算来算去,敢情就我赔率高啊?

你们就看不起我,以为我不会出线?

以为谁都能打赢我?

别人都是一比一点一,一点二,你给我安排一比三?

我花少爷就这么没点名气嘛?

武士首领苦笑:“所以,我们赌场最大的亏损,还是在花公子身上。花公子真是令人大为惊叹,不但砸钱豪气云干,连武功也如此不凡。”

“那场比赛我有看过,花公子出手的速度,真的是惊为天人。”

说着,他很深看了花独秀一眼。

花独秀暗道:可以啊,老弟,我下手那么快,你都能看得清?

内行人啊。

坏了,这么一来,岂不是下一局我胜出的赔率要降下来?

烦,烦啊。

好想一口气追上去。

现在有个财大气粗的北郭铁男挡在前面,四十万两,我怎么追啊?

烦银!

花独秀说:“你们事先能知道北郭铁男的本事,难道就不知道我的?”

武士首领说:“我们毕竟是隶属总督府,大方向是维护一界稳定,情报上覆盖的还不是很细。”

花独秀说:“你们跟粘杆司熟不熟?”

武士首领一愣:“粘杆司?百宝庄园的粘杆司么?”

花独秀点头:“对,你们不都是帝国下辖的机构么,我听说粘杆司搞情报很专业,如果你们能提早问问他们我花独秀是什么本事,或许就不会陪这么多钱了。”

武士首领擦擦冷汗道:“花公子有所不知,我们总督府虽然跟粘杆司都归属帝国,但条线不同,平时交往极少。大家各忙各的,他们也不会主动来跟我们交流什么情报。”

花独秀奇道:“你们各忙各的,那就是井水不犯河水了?”

武士首领道:“没错,基本就是这样。”

花独秀点头:“哦,我知道了,多谢老哥指教。”

办好手续,领了契约,武士首领果然派了二十位全副武装的军队武士护送五大才子返回客栈。

当然,街上到处都是巡逻的武士,哪怕花独秀浑身贴着银票在大街上嘚瑟,怕是也没几个人敢明抢他。

按照花独秀的要求,四大才子这些天跟纪宗众门徒们住在一起。

他们出名了。

二十万两赌资啊,经过今晚众目睽睽的表演,很快整个沙之城都会知道,那位“五万剑仙”又炸了个大雷子。

这二十万赌资的契约就在四大才子身上,虽然沙之城戒备森严,治安良好,但万一真有铤而走险的不法之徒呢?

所以,四人还是跟纪宗大部队在一起比较安全。

花少爷跟三位家老汇报了一声,安排四位兄弟住下不提。

钱财乃是身外之物,花少爷在乎吗?

也在乎,也不是很在乎,这个不太好讲明白。

钱本身,花少爷不怎么在乎。

通过钱财能办一些事,能达到一些目的,这个花少爷比较在乎。

钱是手段,花少爷在乎的不是手段,在乎的是手段之后的结果。

钱可以买到东西,但不能买到一切。想得到什么东西,尤其是钱买不来的东西,归根到底还是要通过本身的硬实力才行。

所以花少爷重新开了一间客房,他要静心,要用这三天的修整期好好做点事情。

这几天的比赛,除了自己参赛的那天没有看全,其余比赛他全都无比认真,一丝不苟的看下来。

他脑海里积攒了无数名门弟子的精妙招式。

以及数不清的加工,分析,探索的记忆。

这几天因为白天用眼过度,用脑过度,花少爷晚上无法再强打精神来处理这些记忆。

他等得就是这三天。

花少爷安排好一切后,立刻严令四大才子和沈利嘉,乃至纪宗任何人不得打搅自己。

因为花少爷,要闭关了!

第一七三章 三日闭关,新的突破!

有人说,闭关,这是什么地方啊,是闹市!你在闹市闭关?

没错,花少爷就是在闹市闭关。手机端https://

为此,他还请紫帽老者给他安排了两个武功高强的门卫。

没错,就是两个实力不凡的二代弟子。

别管他俩愿不愿意,心里什么滋味,也不管别人怎么看,绿帽家老跟新晋的黄帽家老有什么异议,紫帽纪撷岱一锤定音,安排!首发

于是,花少爷的客房跟外界隔绝了。

非但是两个门卫,整栋客栈都被纪宗门徒强势封锁起来。

莫说是外人,哪怕是纪宗门徒都只能在一楼二楼oo努力更新中----请稍后刷新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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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论潜力,不算天才,可玄功武技,皆可无师自通。论魅力,千金小姐算什么,妖女圣女,都爱我欲罢不能。论实力,任凭你有万千至宝,但定不敌我界灵大军。我是谁?天下众生视我为修罗,却不知,我以修罗成武神。等级:灵武,元武,玄武,天武,武君,武王,武帝,武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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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试读

第一章外门弟子

夜,圆月高挂,繁星点点。

但在那星河之间,却有九sè雷光萦绕其中,格外耀眼。

“天现异象,定有神体降临。”

九州大陆,皇城之巅,一位金衣老者负手而立,仰望夜空。

在其身后,还有数万名皇城高手,整齐的半跪在地,似在等待什么命令。

“嗡”

突然,雷光凝聚,竟化作一道九sè神雷,自那九天星河之上,劈落而来。

刹那间,黑夜变白昼,神雷还未落下,大地已是开始隆隆作响,剧烈颤抖。

可当那九sè神雷,与大陆接触的一霎那,并没有造成可怕的破坏,竟然凭空消失。

o

与此同时,大地再次被夜sè笼罩,本璀璨的夜空也是暗淡了不少,仿佛某种jg华已被抽离,恢复了往ri的平静。

但此刻老者的双眼却异常明亮,甚至激动的身体都在颤抖,他手指雷霆下落之处:“青州境内,所有今夜降临之子,统统给我带回皇城!”

“遵命!”

宛如雷鸣般的回答响彻天际,数万名皇城高手前往青州,誓要寻得神体,为皇朝所用。

时光流逝,转眼已过五载,人们虽还记得当年的惊天一幕,却没人知道皇朝的所作所为。

九州大陆,青州境内,宗门林立,青龙宗便是其中之一。

今ri,又到了青龙宗每年一度,招收弟子的ri子,青龙宗外,人山人海。

不过每到这个时候,最过忙碌的便是外门弟子,所有宗门的接待,全部压在了他们头上。

外门弟子,是个费力不讨好的差事,先不说在宗门地位低下,就连外人也是看不起他们。

理由很简单,凡是外门弟子者,说明资质极差,终身难有太大成就,自然受人鄙视。

“喂,你什么态度,你知道我是谁么?”一名衣着华丽的妇人,带着一名男孩,指着一名少年大声斥责着。

“实在抱歉,天sè已晚,宗门将要关闭,两位还是明ri再来吧。”少年清秀的脸庞尚显稚嫩,不过眉宇之间却有着一抹英气。

他名为楚枫,今年十五岁,是青龙宗数以万计的外门弟子之一。

不过同为外门弟子,这楚枫却与众不同,没有低人一等的自卑,没有自甘堕落的沉沦,对待每个人都不惧不怕,从容自若。

“明ri再来,你当我是白痴?这深山野岭的你让我们母子住哪?”

“你必须给我安排住处,不然我就去找你们长老理论。”妇人不依不饶,竟一把抓住了楚枫的衣襟。

“楚枫弟,遇到麻烦了么?”可就在这时,一道甜美的声音突然响起。

定目望去,一名紫衣少女,正踏步而来,虽然嘴角挂着微笑,但那一双凌厉的眼眸,却紧紧的盯着妇人。

见到少女,妇人脸sè顿时大变,一抹浓郁的恐惧涌现而出。

不因为别的,只因少女身上紫sè长袍,那可是内门弟子的标志。首发

妇人暗叫不好,本以为自己的身份,可以刁难一下眼前的少年。

哪曾想,这个看着不起眼的少年,竟有内门弟子做后台,那可是她惹不起的存在。

“没事没事,我只是跟这位小兄弟,询问一些事罢了。”妇人笑着解释。

少女先是瞪了她一眼,而后只说了一个字:“滚。”

这一刻,妇人身体不由一颤,脸sè已是变得铁青。

不过她却没有一丝犹豫,牵着男孩便快步离去,慌乱之间竟还摔了一个跟头,狼狈至极。

见状,楚枫无奈的摇了摇头,而后对身旁的少女施礼道:“多谢楚月师姐”电脑端:

“跟我你还客气,咱们可是一家人。”楚月有些不悦。

她说的没错,楚枫与她的确是一家人,他们来自同一座世家,楚家。

这楚月正是楚枫二伯家的堂姐,只比楚枫大一岁。

不过,楚月在三年前就已通过内门考核,成为内门弟子,如今已是灵武四重的高手。手机端::

“宗门规矩,总是要遵守的。”楚枫灿烂的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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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然而看着这样的楚枫,楚月却是心头一酸:“楚枫弟,今年的内门考核你还不参加么?难道,你还没有达到灵武三重?”

楚枫并未回答,脸上依然挂着微笑,没人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见状,楚月从腰间取下一只锦囊,放到了楚枫的手中:“将它炼化,也许能够帮你突破三重。”手机端::

楚枫将锦囊打开,顿时一股逼人的灵气散发而出,一株手指大小,晶莹透亮的仙灵草正倒卧其中。

“楚月姐,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楚枫赶忙还给了楚月。

仙灵草,乃是修武圣药,极为珍贵,对灵武境以内的修武者,皆有无尽的功效。

而楚家为了让他们快速提升修为,每年都会补贴他们每人一株仙灵草。

想来楚月这株,也是家族补贴的,只是楚月并未享有,反而是给了他,这让楚枫感动之余,更是不忍接受。

“我说给你,你就拿着,还是不是我弟弟。”楚月有些不悦。

“哟,楚月姐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仙灵草竟然也要送人?”

“你看,我也是你弟弟,刚好最近将要突破灵武四重,不如楚月姐将这仙灵草送我如何?”

一名与楚枫年龄相仿的少年走了过来,身上同样穿着内门弟子的服饰。

他叫楚真,同样来自楚家,五年前与楚枫一同拜入青龙宗,只不过早在两年前,他已成为内门弟子。

“楚真,你早已突破灵武三重,成功凝聚灵气,就算没有这仙灵草也可扶摇直上。”

“可楚枫弟至今还未凝聚灵气,这仙灵草对他更为重要。”楚月将仙灵草,强行塞入了楚枫的手中。

“是啊,你说的没错,可惜他不领你的情。”楚真摊开双手,冷笑起来。

“谁说我不要的。”然而楚枫却微微一笑,毫不客气的将仙灵草揣入怀中,而后道:“楚月姐,这仙灵草当是我跟你借的,ri后定会双倍奉还。”

“嗯,好。”见楚枫收下,楚月已是大喜,只是随便应下,根本没想着楚枫还她。

“你拿什么还?这仙灵草给你用,简直就是浪费。”不过那楚真的脸sè,可就难看了起来。

楚枫笑了笑并未理他,而是对楚月说道:“楚月姐,今年的内门考核我会参加。”

“哼,就凭你?你要是能通过内门考核,今年家族补贴的仙灵草,我就送你。”楚真鄙夷的看着楚枫。

“此话当真?”楚枫并不相信。

“楚月姐作证,不过若是你无法通过呢?”首发

“那我今年的仙灵草,就归你。”楚枫留下这句话,便继续投入到外门弟子的工作中。

“楚真,咱们都是一家人,你为何总是处处难为楚枫?”楚月不悦的看着楚真。

“一家人?楚月姐你应该知道,这楚枫根本就不是我楚家人。”

“进入宗门五年都无法通过内门考核,简直就是我楚家的耻辱。”

“整个楚家,哪个喜欢他?也就你对他这么好,竟还将自己的仙灵草拿给他用。”楚真很是不解。

“你真是冥顽不灵。”楚月有些生气,瞪了他一眼后,便走开了。

倒是楚真站在原地笑了,他很是高兴,虽然楚月的仙灵草他没得到,但是他知道,今年楚枫的那株仙灵草,一定是他的。

夜入十分,外门弟子休息的地方,一片漆黑。

忙碌了一天,所有人都很疲惫,早早的便睡了,唯有楚枫的房间,还亮着灯光。

他盘坐在床头,取出楚月送他的仙灵草,低声道:“希望这颗仙灵草,能够喂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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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罢,楚枫闭上双眼,将仙灵草夹于双掌之间,捏出一道奇特的法决。

而这一刻,仙灵草内的灵气,也是开始顺着楚枫的掌心,流入体内,最终汇聚在丹田之中。

与此同时,楚枫的丹田竟传来咀嚼之音,仿佛某种东西正在进食。

若是透过皮肤,便可发现,楚枫的丹田深处,竟盘踞着一团雷电。

这团雷电分为九sè,每种颜sè都似是一只雷霆巨兽,散发着不属于这片天地的可怕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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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四章 紫帽的慰问,花少爷不安的信号

我真不是剑仙第一七四章紫帽的慰问,花少爷不安的信号如果要问,毛茅羽有什么厉害招式吗?

还真没有。

他的速度很快,力量很足,内力也很浑厚。

唯独没什么厉害招式。

那要问毛茅羽有什么剑意吗?

哦对不起,他是玩木箱子的,不是练剑的。

真要这么想,那就错了。

大错特错。

毛茅羽不但有自己独特的意境,而且境界之高,之绚烂耀眼,非比寻常。

他身上,有强烈的嗜血,嗜杀气息。

哪怕是举着木箱子当砖头砸人,也有一股独特的气息。

这种气息,就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剑意”。

花独秀没法琢磨毛茅羽的招式,只能琢磨他的气息。

人不犯我,我也犯人。

人若犯我,我二话不说就往死里干。

这是毛茅羽的风格。

他是一个杀手,是一个莫得感情的杀手,杀手的格调,就是一击必杀,出手必完成任务,绝不留尾巴。

而且,必定要留一条退路。

哪怕打的再凶,也不能玩命。

因为,杀手是受雇杀人,即便是完成任务,但有命杀人,没命去拿报酬,这也不符合一个杀手的行为准则。

研究半天,花独秀决定还是跳过他,直接到下一场比较好。

一个神经病,费那么大劲研究他干嘛?时间多宝贵啊?

再说他也没什么招式好研究,他的意境反正花少爷已经足够摸透。

真遇上毛茅羽,套套感情,承诺请他几顿大餐,估计就把他搞定了。

直接进入下一场。

这场,是重头戏。

因为这场的胜者,是鲍一豹。

鲍一豹虽然没有完全展露自己的实力,但他的成长速度非常之快,跟一年前相比有了质的变化。

花独秀决定好好研究研究小豹子的招式和意境。

鲍一豹,北郭铁男,鲍一战,海戮,纪清亮,高剑东,胡三刀,云中水,路仁贾……甚至包括沈利嘉,花独秀用三天的时间,把他们全都仔仔细细,从内到外,好好的研究一遍。

掌握了他们的精妙招式,深谙他们的独特意境。

三天,花少爷在灵异世界里待了三天,终于把预选赛的所有有价值高手全部摸了个透。

还剩最后一个夜晚。

过了这晚,明天一早比武场就会重新开放。

到时,总督大人会亲自出面,由他亲自抓阄,确定十六强的出场顺序和对决名单。

从明天早晨起,第二阶段的比武,就要开始!

纪宗能否一雪前耻,花少爷能否实现承诺,他跟纪念泽的婚约结果如何,何时才能得到豹王门收藏的地图残片,能不能顺利返回困魔谷,这一切,距离揭开谜底越来越近。

花少爷正在吃晚饭。

吃的津津有味,却不狼吞虎咽。

花少爷是精致人嘛。

一天就吃一顿饭,而且全天十二个时辰几乎都在灵异世界里挣扎修炼,连睡眠时间都压缩到最低,花少爷对食物的渴求超乎了自己的预想。

他觉得自己是个淡泊的人,吃东西只求填饱肚子,并且营养均衡就行了。

现在他才知道,他真的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吃喝的越美味越好啊。

都怪以前太有钱,顿顿都是吃大餐。

现在减餐了,并且大量吃油腻的大肉,他才体会到美食的珍贵。

打完比赛,一定要下馆子好好吃一顿!

过过瘾!

正吃着,门外响起脚步声。

花独秀一愣,紫爷爷?

他怎么来了。

没错,花少爷瞬间就从脚步声中辨认出来者是紫帽老头。

紫帽老者敲敲门,笑道:“秀儿,你的饭量可是比纪霸都要多一倍了啊。”

纪霸就是那个人高马大的壮汉,他的饭量不说也罢。

就是个饭桶。

花独秀回头冲老者笑了笑:“爷爷,快进来坐。”

一进屋,紫帽老者不由得微微一惊。

整整三天,花独秀吃饭,睡觉,泡澡,甚至大小便,全都在房间里完成。

窗子锁住,绝大部分时间门也是锁着的。

但花独秀非但整个人干净清爽,连房间里也没有什么异味。

难道这小子拉的粑粑都不臭的么?

嘿嘿!他还不知道花独秀每次大解完都立刻开窗通风的。

也就一会儿会儿的功夫嘛。

“秀儿,你不会是在屋里睡了三天吧?”

花独秀揉揉熊猫眼:“爷爷,你看我这眼睛像睡大觉的样子吗?不过你的提议很好,我是该好好补个觉了。”

紫帽四处看看,除了床铺微微有些乱,泡澡用的木桶那周围有点水渍,别的地方都规规整整,跟三天前刚入住进来时完全一个样。

花独秀绝对不是一个有耐心收拾屋子的人。

“紫爷爷,有什么事要通知我吗?”

紫帽说:“倒也不算什么大事。明天上午总督大人会亲自抽签,根据抽签结果,立刻举行第二阶段的比赛。”

花独秀说:“放心吧,我肯定能一口气赢到最后的。”

紫帽说:“你倒是信心十足。”

“这几天大伙研讨了很多,也对每一个敌人做了精准分析,甚至你们仨彼此对决的场面怎么办,我们都做了预案。”

花独秀一愣:“我们三个碰上?那概率很低吧?”

紫帽说:“不低的。以你来说,其余十五人每人都可能是你的对手,念泽和清亮出现的概率,都是十五分之一,他俩出现一个的概率,是十五分之二,这个概率其实已经很高了。”

“以念泽和清亮的实力,怕是不能走到最后,也不能杀掉北郭铁男。所以,我跟绿帽,黄帽已经正式告知他俩,不论在哪个环节,一旦跟你抽到同一场,立刻弃权退出。”

花独秀小心脏忽然莫名一揪。

“这……这对他俩不太公平吧?武道大会可是漠北武者最大的盛会,也是最神圣的殿堂,让他俩不战而降……”

紫帽说:“这是为了隐藏你的实力。”

花独秀说不下去了。

紫帽严肃道:“预赛你做的很好,几乎没怎么暴露真实实力。在遇到不得不全力以赴的敌人时,当然也应该把最锋利的爪牙藏起来,不给对手研究你的机会。”

花独秀只得点点头。

纪宗上下,尤其是紫帽老者,对复仇太过执着了。

这已经超乎了武道大会的荣誉,超乎了对公平对决的敬意。

紫帽说:“你的敌人,北郭铁男,他的实力同样几乎没有暴露,咱们对他的实力上限一无所知,你一定不要大意。”

“说不定,第一场你就会遇到他。”

花独秀暗道:那样最好,干掉铁男,后面我就可以吃着火锅唱着歌,轻松夺冠了。

在潜意识里,花少爷已经把北郭铁男当做最强的敌人了。

紫帽说:“当然,如果是念泽或者清亮遇到他,我们给他俩下的命令,是不计后果的试出他的武学路数,更多的展示给你看,然后不惜任何代价的给他带来创伤,增加你遇到他时的胜率。”

花独秀又是一阵心揪。

干嘛啊这是?

为了干掉北郭铁男,为了让我能提高哪怕一点点胜率,就这么不顾一切的牺牲念泽和清亮,合适吗?

你们这样做,弄得我很不能心安啊。

我花独秀虽然放浪不羁爱自由,但别人对我好,我是一定要加倍还回去的啊。

你们这样子,简直是让我不杀铁男全家无以回报了啊?

看花独秀撅噘着嘴,眉头轻轻皱着,紫帽又笑呵呵拍了拍花独秀肩膀:

“别担心,这届武道大会,没想到咱们纪宗三位弟子全都出线,这已经是天大的好消息了。”

“你不知道,这几天有很多友好门派的朋友来祝贺咱们,大家都很开心呢。”

花独秀陪着笑了笑,虽然皮笑肉不笑,但花少爷哪怕是假笑,也使整间屋子都阳光明媚,春风送暖了。

气氛稍微轻松了些。

紫帽说:“这届武道大会,十六强名额比之前几届集中度更高。”

“咱们纪宗三个弟子,全部出线;高宗三个弟子,全部出线;豹王门三个弟子,出线两个;沙暴门两个弟子,全部出线;香宗两个弟子,全部出线。”

“这就十二个人了。”

花独秀不明白这里面代表的含义,静静听紫帽老者分析。

紫帽继续说:“剩下四个名额,是赵不柱,宇毛毛,北郭铁男,云中水。也就是说,十六强的名额,被九个门派瓜分。”

“上一届,是十一个门派,上上届,是十二个,更早的,基本都在十二到十四个门派之间。”

“一门出线两个选手的情况都很少见,但今年,咱们纪宗和高宗竟然三个弟子全都出线,这意味着,巨头垄断漠北武林的局面将会越演越烈,稍弱小的门派会越来越难以生存。”

花独秀终于说话了:“紫爷爷,这根我有什么关系?大事您几位家老做主就是了,我还年轻,你跟我分析我也听不懂啊。”

紫帽老者笑道:“少跟我装了,你的头脑可一点不比别人差,我看啊,这些年轻人里顶数你机灵。”

花独秀嘴上陪着傻笑,实则心里越来越担心。

可千万别对我寄予厚望啊,我就是一个风一样的男子,注定不会留在纪宗,老老实实为什么宗门之崛起而奋斗的。

我还有很多事没做呢,打完武道大会,我可就得脚底抹油跑路了。

紫帽老者还要继续长篇大论的分析纪宗的未来,花独秀赶紧用一个橘子堵住了他的嘴。

“紫爷爷,明天就开打了,我还有最后一点套路没研究完,还得继续闭关。您快回去吧,别耽误我大事哦。”

紫帽老者苦笑道:“你这孩子。”

虽然不知道花独秀到底是闭的什么关,琢磨的什么大事,但他对花独秀莫名的充满信心。

花独秀干脆拉着紫帽老者的胳膊把他从椅子上拉起来,往门外推去。

“紫爷爷,您岁数大了,不能这么唠唠叨叨个没完,小心得老年痴呆啊。我看您还是找绿师伯下下棋,打打牌什么的比较好,快走吧快走吧。”

紫帽老者无语,只得又嘱咐两句,摇头叹气的离开。

花少爷再次把门窗封锁好,洗了把脸,然后宽衣解带躺在床上。

还剩最后一晚。

这一晚,是三天来最为重要的一晚。

因为,他要在灵异世界里,把这三天掌握的几十个顶尖剑招和独特剑意融会贯通!

小小汇报-2019-8-18

老铁们!

当你们或许躺沙发上玩手机,或许在陪另一半逛街,或许在苦逼干家务的时候,本刀又回来了!

这一周实在是太痛苦了。

本刀居住在山东,这一周的前半周,台风过境,本刀又走在出差的路上,白天冒雨拜访客户,晚上陪客户喝酒,基本都在半夜一两点回酒店。

那叫一个酸爽啊。

对于一个生物钟在早晨5点半起床的人来说,夜夜宿醉,晨晨爬不起来,偏偏还睡不着,那种痛苦简直揪心。

更揪心的是,这一周因为日夜奔腾,脑袋被酒精充斥,基本没怎么码字,存稿呼呼的下降啊。

心疼!

这一周我至少少码了五万字!

肉疼啊,深深的负罪感啊!

还好,经过周末的大睡特睡,我缓过来了,明天就是新的一周,继续喀喀就是干!

现在剧情已经到了一个小高潮的临界点,十六位强者全部出线,花少爷即将展现真正的实力,他以惊艳万众,无与伦比的神技横扫一切对手的时刻,到了!

而作为主要配角,北郭铁男,鲍一豹,毛茅羽,等等,全都会有不俗表现。

意料之外的发展,情理之中的结局,且看花独秀如何秀翻全场~

老铁们,支持正版,喀喀就是干哦!

加油!

第一七五章 十六强抽签,花少爷新征程开启

花少爷自创“招蜂引蝶剑法”,意义究竟在哪里?

难道真的就跟绣花一样,练一下眼力,练一下下手轻重?

不是的。

通过“招蜂引蝶剑法”,花少爷可以把乱七八糟的各类剑法融会贯通,做到伸手即来,如臂指使。

就是两个字:自然。

漫天蜜蜂,无穷无尽,数也数不清,而且又无比的微小。

身处其中,又要小心避开不要撞到蜜蜂,又要刺中蜜蜂,还不能刺伤,还要保持剑招不走形。

关键还要非常之快。

如果能做到,那么,毫无疑问这剑招你已经熟稔于心了。

不说是多牛批的高手,至少也是个熟练工。

这一晚,花少爷要做的,就是用“招蜂引蝶剑法”,把三天来练好的几十个超牛批大招融合到一起。

做到随手使剑就是大招,随便一动就惊为天人,华丽到极点。

不但各门各派的顶尖武学要毫无缝隙的融合在一块,更要在使出剑招时,把剑招蕴含的独特剑意使出来。

花少爷是个讲究人,绝对不能接受只有形,没有神的剑法。

各门各派的武学,运转思路千差万别,起承转合南北迥异,节奏套路大相径庭。

总之,就是很难糅合到一块去。

更不要说,还要招招使出来,都要蕴含明晰的剑意。

难,今晚修炼的难度,简直是难上加难。

超级难。

花少爷喝了一大杯水,在床上躺好。

进入灵异世界后,花少爷手中红芒一闪,雅卓出现。

深吸一口气,花少爷低吟道:

“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今天,梦了好久终于把梦实现啊……”

“以有招生无招,以无招胜有招,能不能做到这点,今晚就是关键。”

“我,没有时间了。”

“小甜甜啊,今晚你一定要再接再厉,继续配合我啊。咱们可是老铁,我的心愿就是你的心愿,我好你也好,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对吗?”

花独秀说罢,嘴角一咧,露出一个贱不喽嗖的笑容。

谁知三天来一直风平浪静的异世界忽然狂风大作,紫雷像是发了疯一样噼里啪啦无比狂暴的朝花少爷狠劈下来!

花独秀脸色大变:“我去,老铁,你这……扎心了啊!”

紫雷似乎狂暴到难以控制,连准头也控住不好,总之就是在以花独秀为圆心,直径四五丈的范围里眼花缭乱的狠劈下来。

花独秀心头狂跳了几下,他想到了一年前在异世界寻求激发双眼力量的往事。

那次的酸爽,足足让他养了近一个月才把受损的精神缓过来。

一次次惨死在灵异世界,虽然在现实世界并不会伤到一根汗毛,但对冒犯者的神识会有极大的创伤。

主要是太伤/精神,太伤脑力了。

所以,花少爷在这一瞬间有点慌。

大哥,我明天还得抽签,还得打十六强呢。

你再给我来一次酸爽到焦糊,到爆炸,我还怎么打啊?

所以,花少爷一时没敢乱动。

谁知道异世界的生命在发什么神经。

反正我规规矩矩站在这里,总不算惹你吧?

花少爷不敢乱动,一是有点怂,再就是想琢磨一下到底自己是哪里触发到灵异世界的莫名暴躁。

琢磨半天,啥也没琢磨出来,但他也没死出去。

天上降下来的狂雷没有一丝一毫的衰减,但也没有任何一道雷电劈在他身上。

反而还把周围的大地劈的沙石横飞,一片混沌。

这是搞什么情况?

跟我闹着玩呢?

转念一想,花独秀忽然明白了异世界的意思。

尼玛。

老哥稳啊,小弟我误会你了啊?

你这是用漫天砂石替代蜜蜂,让我练剑啊?

刚才我还想呢,该怎么在这里幻想出一堆蜜蜂来,你懂我啊?

老铁,抱拳了!

花少爷大喜,立刻飞身而起,不负好时光,疯狂的耍起剑招来。

每一剑,都遵循着某一个名门大派的顶尖招式。

每一剑,都要刺中飞射的砂石。

每一剑,都要快如闪电,丝毫不能有犹豫和思考。

每一剑,都要有独特的剑意在里面,让剑招充满灵魂,充满生命,充满令人惊叹的威势。

花少爷的身影渐渐与漫天紫雷,与无尽飞沙走石融合在一起,难分彼此。

……

次日一早。

花独秀伸了个懒腰,揉揉惺忪的眼睛,从床上爬了起来。

他走到门口,推开衣柜,打开铜锁,拉开房门,喜道:

“两位师兄,早啊。”

负责值守的两人困得要命,没好气说:“花师弟,起来了?”

花独秀挠挠头发,说:

“哎呦,头皮好痒,屋里的水桶太小了,麻烦师兄给我找个大一点的桶,再烧几锅热水,还有上等海盐,还有玫瑰花瓣,还有今早刚挤出来的鲜牛奶,还有……”

花少爷说了很多样,多到这两人都快记不住了,他最后说:

“弄好后叫我,我先去吃点东西,吃完马上来泡澡,然后精精神神的跟大伙去抽签!”

说罢,花独秀胡乱套上一件外衣,朝楼下跑去。

“早饭,早饭,我要吃最丰盛的早饭!”

两位中年门徒看着花独秀消失的身影,又互相对视一眼,既有种深深的痛苦无力感,又仿佛看到了希望。

“师弟,咱们俩是不是终于解放了?”

另一人道:“花师弟好像出关了,咱们……咱们赶紧找紫师叔禀报一下?”

先前人说:“快走快走!这一晚站的,我腿都麻了!”

他二人下楼后,正看到花独秀陪着紫帽老者有说有笑的吃着早饭。

花独秀吃的很快,毕竟昨晚消耗太大,他好饿啊。

一抬头,花独秀奇道:

“两位师兄,我的洗澡水烧好了吗?东西都买全了吗?搓背的小姑娘请来了吗?”

两位门徒吞吞口水,神色可怜的看向紫帽老者。

紫帽老者老眼一瞪:“问你们话呢,都准备好了吗?”

两人一个抖索,道:“这就去,这就去。”

紫帽老者一敲桌子:“抓紧!”

二人赶紧朝外面跑去,闻着周围桌桌摆放早饭传来的香气,肚子不争气的咕咕作响。

紫帽老者立刻又变为和蔼可亲的模样:

“秀儿啊,来,再加个鸡蛋,好好补补,一定要吃饱,吃好!”

……

天啊,还有天理吗?

还有人/权吗?

还有公平正义吗?

我们俩还是纪宗的未来,是扛起大梁的先锋队吗?

真的好委屈……

一通忙活,时间到了。

花少爷闭关三日,今早重新换洗一新,神采奕奕的像是要参加婚礼的新郎一样。

一切准备就绪,纪宗大队人马赶到比武场。

今天,这里的人气更旺,更高!

甚至除了看台上一万多个有座的观众,还有很多人找关系,走后门,在看台下密密麻麻围了好几圈,站着观看十六强的比赛。

这也算武道大会的传统了。

毕竟,观众席位是远远不够用的,想看比赛的人实在是太多,尤其沙之城的百姓,他们跟官府的官差多有亲朋关系,每届大会,都会有很多沙之城的居民被放进来免费看比赛。

什么?外地人不高兴?

不高兴你也托关系走后门啊,你试试能走得通么?

走不通?

走不通就对了,老老实实花钱买票去吧!

买高价黄牛票去吧!

巨大的比武场已经得到修整,再次变成一开始那种平坦的样子。

就好像路仁贾造成的那些破坏根本不曾发生过一样。

地面也是黄黄的,先前比赛洒下的血渍全都清理掉了。

焕然如新。

劲风猎猎,吹动比武场外插着的一圈大旗,很有种沙场点兵的肃穆感。

比武场的最北侧,在观众席的后面,竖起一个高近五丈,长近七八丈的巨大木板。

几十颗大树削成木板拼凑而成那种。

上面贴着娟白的宣纸,纸上画着奇怪的线路图。

花独秀暗道:这是什么东西?

弄个巨大的板子放那干嘛,遮阳么?

还别说,木板下的好大一块区域还真的是块阴凉地,远比周围要凉爽的多。

十六个年轻武者走上比武场,背对着身后的巨大木板,安静的等待着。

在他们身后连夜搭起一个巨大木台,木台上,漠北界总督马走日威风凛凛的站在上面,表情十分肃穆。

他的右手旁,有一个精致的瓷瓶。

所有人都知道,十六位选手的出场顺序,以及对手,一会儿都会从这个瓷瓶里得出。

时辰到了。

总督大人先是慷慨激昂的讲了一刻钟的套话。

无非是赞扬漠北各大门派激流勇进,侠义传家,赞扬参赛选手英姿勃发,出类拔萃等等。

然后,一个大将军捧着一个精钢打制的小盆走上木台。

他先是微微掀起钢盆,让所有人都检验一遍。

里面,放着十六个蜡封的小球。

全都一模一样,没有任何标记。

然后,大将军把蜡球悉数倒进总督面前的瓷瓶里。

瓷瓶的脖子又细又长,只容一只胳膊探进去,那些蜡球即便是做了标记马总督瞎摸之下也很难操作。

抽签,开始了!

马总督面朝前方平视,根本不看瓷瓶,然后伸手进去摸出一个蜡球,光明正大的交给身旁的大将军。

大将军取开,高高举起,向四面八方展示。

当然,距离太远,纸上的字迹观众席上绝大多数人是看不见的。

但是木台下的十六个参赛选手能看得清。

他们离得很近,眼力也极好。

作为切身利益攸关方,他们不可能配合官府作弊,所以,大将军念出的名字,绝对就是真实抽签的名字。

大将军深吸一口气,吼道:“第一位,花独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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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六章 出人意外的戏码,上演了!

花独秀仿佛被一万斤的锤子当胸狠狠锤了一下一样。

懵了。

我的天,第一个就念到我?

不会吧,我风头这么盛?

连抽签都是第一?

这岂不是预兆着我花少爷稳稳的要拿冠军了么?

花独秀回头看去,果然,大将军高举的纸片上写着他的大名。

嚯,第一次发现,“花独秀”三个字写出来竟是如此的气势如虹,龙飞凤舞。

写我名字的人肯定是个术法大家啊,不错不错,真的是力透纸背,刚劲有力,完全把我名字的气场写出来了。

赞一个!

展示完毕,北看台后一个军/方高手高高纵起,跳到了木板的最高处。

五丈高的距离,不算看台本身的两丈,这人竟能提气跳到三丈之高。

这轻功,真是匪夷所思。

更匪夷所思的,是他竟然手执粗大的毛笔,在跳到最高处悬停的那短暂功夫,快速的写了一个“花”字。

然后又坠落下去。

然后又跳起来,写了个“独”字。

然后……

没错,第三次跳起来,写了个“秀”字。

虽然悬停在最高点时也就一息之间,但这人字写得极快,而且一点都不连笔,字写得非常规整,非常好看。

尤其字迹中不失军人特有的豪迈气息。

无数的观众发出惊叹的呼声。

好强的轻功啊。

好沉稳的手劲啊。

花独秀看着这位大高手写完自己名字,不由得撇撇嘴:

“搞这么花哨,就不能搬个梯子过来写么?跳来跳去的,万一把墨洒出来咋整?你出洋相事小,把我名字弄污了可事大啊。”

话虽如此,花少爷根本无心欣赏军中高手的轻功书法秀。

他在等待,第二位会是谁?

而模板上线路图他立刻也懂了。

那是一个名单。

左边从上到下八个人,右边从上到下八个人。

每两个人,会有一个类似于中括号的线连起来,然后导出一条新线。

这样的两条新线,再组成一个更大的中括号,导出另外一条线。

对了,这完全就是一个对阵图。

而花独秀的名字,在左边第一个。

这意味着,马总督取出的第二个名字,也就是要写在左边第二个的,就是他的对手。

马总督依旧是眼看前方,大手在瓷瓶里随机取出一个蜡球,交给大将军。

花独秀吞吞口水,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看着大将军捏碎蜡球,取出里面蜷曲的纸片。

展开,看了一眼,然后高高举起。

花独秀醉了。

在看到纸片上名字的一瞬间,花独秀有种喝醉酒的感觉。

虽然他极少喝酒,哪怕是跟四大才子一起也是小酌一点,从不多喝。

但在这一刻,他无酒自醉。

只听大将军浑厚的嗓音大吼道:

“第二位,纪念泽!”

话音一落,全场轰动。

出现这种状况的概率简直太低了。

但,它就是出现了。

第一场,居然是同门相残?

我的天,这就有意思了啊。

纪念泽看到自己名字的瞬间,也娇躯猛的一震。

脸色都白了很多,没什么血色。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哪怕不让我遇到北郭铁男,让我遇到其他人也好啊!

我要堂堂正正的跟对手对决,我要代表纪宗跟天下英雄一较高下!

但第一场,我就要跟花独秀这个死鬼较量?

还较量个屁,三位家老已经一致决定,无论是我还是纪清亮,不论哪一场,只要遇到烦人精就认输退场,不可让烦人精的实力过多展露。

这公平吗?

从武道大会的精神来说,非常不公平。

对纪念泽不公平,对武道大会不公平,对一两万热切的观众也不公平。

但,对纪宗来说,一切为了复仇,为了增加花独秀的胜率,必须要这样做。

三位门徒闯进第二轮比赛,这已经足够保证纪宗的威名,也能保证下届武道大会纪宗的地位和名额。

现在纪宗更在乎的,是如何确保花独秀能以最佳的状态击败,甚至是杀掉北郭铁男,为十年前的惨败挽回尊严,一报大仇,让纪宗不可侵犯的名号重新响彻漠北武林。

纪念泽银牙咬了又咬,最后转过头来,对着嘿嘿傻笑的花独秀狠狠瞪了一眼,无奈的接受了这个现实。

烦人的家伙,笑什么笑!

打屎你信不信!

第二轮我好不容易冲进来,却一剑不发就要认输,多大的委屈?

你还笑?

你最好把北郭铁男打死,不然,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随着总督依次取出蜡球,十六位选手的次序全部确定下来。

左边,从上到下分别是:

花独秀,纪念泽,云中水,赵不柱,海戮,鲍一豹,香吉士,高王人。

右边,从上到下分别是:

北郭铁男,鲍一翀,高剑东,纪清亮,宇毛毛,沈利嘉,胡三刀,高王飞。

花独秀眉头深皱。

好家伙,这么个排法,不打到最后决赛,显然我是碰不到北郭铁男了啊?

左边八人的第一名,和右边八人的第一名,一决雌雄,争夺冠军。

万一北郭铁男拿不到右边第一,我岂不是白忙活,都没机会跟他交手?

艾玛。

这就有意思了。

完整的出场秩序和对战表出来后,总督大人又勉励几句,然后在大将军陪同下离开土塔,到北看台的贵宾席落座。

高高的对战展板,正好替贵宾席遮住晒人的阳光。

真会找地方。

然后又有大会组委会的几个常务委员上台,宣讲第二轮比赛规则,呼吁一定要赛出风格,赛出水平,要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等等。

包括豹王门鲍青纲,纪宗纪绔岱等,都陆续上台讲话。

持续了大概一个时辰之久。

好家伙,花独秀原以为这些成名武者只是打架猛,没想到讲起大话空话来也是一套一套的,尤其是这些人一个个看起来非常人狠话不多的样子。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这一个时辰,对现场观众是种无聊的等待,但对场外的赌客们来说却是最疯狂的时刻!

对决赛程表出来了,赌场立刻就给出相应的赔率,并且开始接单。

其实,十六个人所有的组合他们早就都摆出来了,每个组合都提前研究出了合理的赔率,只等总督大人确定赛程后,赌场直接把相应的赔率公布出来即可。

赌场,无论是官营的,还是私人的小赌场,全都人满为患。

拥挤的满满的。

在官营赌场的接待大厅,一队武士护送着贞卿等四人来到前台。

所有人都意识到,“五万剑仙”花独秀的小弟们,又来押注了。

还特么是第一场,很快就能分胜负,出结果。

这次不是五万两,是特么二十万两啊。

巨款!

要么全部打水漂,要么就变成四十万。

没错,花少爷的赔率,是一比二。

纪念泽?

对不起,她的赔率还要低很多,一比一点四。

也就是说,赌场认定纪念泽胜出的概率比较大。

原因很简单,纪念泽战胜北郭铁逸一战,充分证明了她自己的实力,而花少爷,还没机会证明自己。

另一方面,纪念泽是纪撷岱的嫡孙女,而花独秀,只是个不入流的小小赘婿。

谁输谁赢,似乎一目了然。

贞卿等人一出现,大厅里吵杂震天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所有人都盯着纪宗四大才子。

贞卿从怀里取出那份契约,轻轻拍在柜台上,大声说:

“二十万两,买第一场,花独秀赢!”

……

比武场,讲话终于结束了。

木台被一群训练有素的武士迅速拆卸运走,除花独秀和纪念泽外,其余选手退出场外,他们同样在贵宾席落座观战。

场上,花独秀跟纪念泽大眼瞪小眼。

花独秀想安慰几句,比如,你还年轻啊,五年后还能再来啊,别伤心啊,机会有的是啊之类的。

但是,话到嘴边,哪怕是花少爷没心没肺,他看着纪念泽那不甘又委屈的神色,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念泽这孩子,唉。

纪念泽也说不出话来,只是直勾勾瞪着花独秀。

小嘴微微撅着。

看台上,纪宗众门徒一个个跟见了鬼一样,什么样脸色都有。

纪绔岱小声说:“紫师弟,这可真是太巧了。咱们昨天才刚商量好,万一孩子们碰上怎么办,今天第一场他俩就碰上了。”

纪撷岱重重哼了一声:“打完比赛,咱们一定要向组委会抗议,要求彻查!如果是官府故意让咱们内耗,我非得让他们给我念泽一个足够分量的补偿!”

说着,纪撷岱打量了纪绔岱一眼:

“你不就是组委会的几个常委之一么?好了,那你先给我一个说法看看。”

纪绔岱翻翻白眼:“给什么说法,天意,这就是天意!看你的比赛吧,唠唠叨叨,怪不得花独秀说你老年痴呆!”

纪撷岱又哼一声,抱着膀子转过身去,懒得搭理他。

纪绔岱叹气道:“不战而降,怕是观众们又要骂咱们纪宗无耻了……”

纪撷岱:“……”

裁判一声锣响,宣布比赛开始。

全场观众都来精神了,同门内斗啊,大戏啊,听说那位“五万剑仙”还是纪宗的上门女婿,这可热闹了。

什么?

你说什么?

纪宗招上门女婿,就是给纪念泽招的?

我的天,那可有意思了。

无耻赘婿大战正宫娘娘啊?

绝对的大戏。

纪宗不愧是百年豪门,还是人家会玩,这波操作简直就是陆陆陆。

他两人地位差距实在有点大,纪念泽是纪宗三巨头之一的紫帽家老的嫡孙女,而花独秀是个无耻的小白脸赘婿。

他俩抽签抽到一组,怕不是小赘婿要主动认输?

赘婿敢跟正宫娘娘交手?

回去要跪一个月搓衣板的好吗。

流言蜚语迅速传播,很快,全场观众都知道这件大新闻。

第一场比赛,两个选手竟然是准夫妻关系!

而且,一个是正宫娘娘,一个是上门赘婿。

有意思了。

气氛难得的轻松起来。

近两万观众有吹口哨的,有喝倒彩的,有大声为花赘婿加油鼓劲的。

还有一群人,不知为何竟然集体唱起了歌。

你拎一只鸡,我拎一只鸭,怀里还抱着一个胖娃娃呀……

完全没有了十六强决战的紧张气氛。

裁判武士大声呼喊:“肃静,全场肃静!不许喧哗!”

他喊了半天,喧闹的场面好歹稍微降下来一点。

他擦擦满头汗水,又冲花独秀二人喊:

“比赛开始了,请立刻交战!”

花独秀对他点点头,然后看向纪念泽,歉意道:

“念泽,对不起了,你……”

纪念泽似乎下定某种决心,打断他道:

“烦人精,你有没有信心,一路打到最后?”

花独秀说:“十足信心。”

纪念泽说:“既然如此,我想堂堂正正的向你印证一招。”

“就一招,我知道我打不赢你,但我想向你求证一些东西。接我一招的话,应该也不会暴露你太多底牌。”

花独秀苦笑:“你这孩子,还是不甘心认输啊?”

纪念泽坚定道:“只有你……才能真正懂我的剑意,才配验证我至深的意境。”

花独秀耸耸肩:“那你来吧,先说好,回头紫爷爷打你屁股你可别找我求救,是你自己非要不听话惹事的。”

纪念泽小脸一红,随即恢复正常。

她抽出长剑。

这把剑,是紫帽老者的宝剑。

是的,念泽丫头自己的剑已经断掉了。

深吸一口气,纪念泽的气息快速变化,整个人都变得耀眼夺目起来。

她的周围,温度似乎在急剧下降。

甚至周身几尺内有淡淡雾气凝结。

剑意,无比强悍的剑意啊。

这不是幻觉,而是实实在在看到了,纪念泽绽放的气息竟然能冷到凝结身体周围的水汽,太惊人了。

全场观众都看出纪念泽气势的变化,渐渐的全都闭上嘴巴,仔细观战。

无耻赘婿,五万剑仙,超级小白脸花独秀,竟然不主动认输?

真要打?

夫妻对决,剑斩狗胆赘婿的戏码,真的就要上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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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七章 念泽啊念泽,你是个大坑啊你!

纪念泽一招未出,剑意就已蔓延如斯,花独秀大为惊叹。

怪不得她能击败北郭铁逸,甚至还斩断他的双手。

果然,这丫头在剑意上有了巨大的突破。

欣慰,真是令人欣慰啊。

没白瞎我这么多个日日夜夜的谆谆教导,真是孺子可教啊。

越想花少爷越是得意。

须知,自己境界高了,如果跟别人说,别人听不懂,那是一件很无趣的事。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

我能了解那个境界的快乐,然后帮着你也了解了,咱们相视一笑,哈哈哈哈,一切尽在不言中,却已经胜却人间无数,岂不美哉?

这便是花少爷此时的心境。

纪念泽眉头一皱,冷道:“你小心点,我来了!”

花独秀乐呵呵道:“来得好,来得好,快来吧。”

纪念泽有点生气。

我找你证道,你一脸迷之傻乐,逗我呢?

能不能认真一点?

这一招,对我很重要的啊。

花少爷一边傻乐,一边双眼绽放出大道先师的光彩。

纪念泽心中一凛。

这个臭家伙,他故意的!

明明双眼都绽放光华了,还装作一副傻呵呵的模样。

好!

那你便替我证道吧!

纪念泽一声轻吒,曼妙的身姿迅速动了起来。

一剑刺出,周身寒气更胜,她的身后直接留下一道淡白色的通道。

不到两丈的距离,几乎是瞬息而至。

那么,花独秀准备好了吗?

也准备好了,也没有。

以他的目力,只要花少爷愿意,他瞬间就能把对手最为迅捷的动作看慢,然后从容应对。

要说没有,实际花少爷此时还徜徉在自己培养出一个掌握甚深剑意的顶尖剑客的喜悦之中。

而且这个剑客还是自己的……嘿!

换谁谁不高兴?

夫妻间互相成就,互相欣赏,这本就是有德者追究的境界啊。

纪念泽跟北郭铁逸的比赛他没有观看,但云中水的比赛他是看过的。

毫无疑问,云中水也找到了他的甚深剑意,境界又有更高突破。

根源在哪里?

还是在花少爷身上啊。

花少爷点拨了阿水,帮他破解了迷障,打开了心结,坚定了意志,这才有他今日剑意的新境界。

念泽丫头也是如此。

一想到自己亲手培养了两个顶尖剑客,花少爷就满心欣慰。

自己好不是好,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而且这两人都是自己欣赏的人,真是让人心里美呀。

花少爷眼中绽放的光华,其实,就是这种志得意满的光华,并不是纪念泽以为的早就充分准备,胜却在握的光华。

只是,她这一剑已经到了。

花独秀感到一股莫名恐怖的杀气猛然到了自己面前,大吃一惊。

他下意识的后退一步,立刻催动双眼力量,把前面的纪念泽看的无限缓慢。

纪念泽眼神坚定,气势惊人,剑锋精准的可怕。

正对自己心脏位置。

这娘们,好狠的心啊?

这是真要抱着必杀我的心态来啊?

而且,她剑锋上那道炽热的东西是什么?

剑气?气膜?

明明是淡白色的,看似柔软无比,可那股恐怖的高温又是怎么回事?

花独秀惊出一身冷汗。

他下意识的想躲。

但他忽然意识到,我不能使用魔流府的身法,我是代表纪宗出战的。

即便是不用“魔流叱风痕”,以花少爷现在充分把身法融入到自己一举一动之中的速度,他也能避开纪念泽这一剑。

但,他又犹豫了。

纪念泽的眼神,是那么的坚定,那么的决绝。

这丫头肯定是想拿我证道。

她的剑意,是我点拨出来的。

所以,她肯定觉得,只有我才能验证她的剑意究竟到了何等程度。

以及,未来的路方向在哪里,如何走的更远,境界更高。

我,是她的试金石。

未来的路在哪里?

方向在哪里?

花独秀早就替她琢磨透了,只是还没来得及告诉纪念泽。

或者说,境界这种东西,言传是没用的,必须让她在某一个点上自己领悟。

顿悟。

就像她“冷若冰霜,流萤似火”的独特剑意,说一万遍也没用,只有到了那个最紧张,最危险,最关键的时间点上,纪念泽才会瞬间领悟。

瞬间突破,掌握这种境界。

然后,只要她愿意,她随时可以驾驭这种境界对敌。

念泽丫头,你要找我证道?

好,那我现在就告诉你。

未来的路,在哪里,未来的方向,在哪里。

说了这么多,实际都是在一瞬间做下的决定。

想完这么多,纪念泽的剑也到了。

瞬间,剑气刺破了花独秀华贵的外衣,触碰到了他的肌肤。

纪念泽坚毅到极点的眼神忽然大变,手腕一抖,立刻变招!

可惜,来不及了。

剑锋贴着花少爷胸口猛然划出一道血线。

而纪念泽巨大的冲劲无处释放,剑虽然在最后一刻撤走,身子却仍然快速前冲。

而且,她慌了!

非常惊慌。

这个可恶的烦人精,你不怕死的么!

你怎么不格挡,怎么不躲开啊!

纪念泽的脑袋几乎是又气又急又担心,电光火石之间她一头撞进花独秀怀里。

花独秀也懵了。

我擦嘞。

大妹子,我高估你了啊?

你还真刺我啊?

在血线飚出的瞬间,独秀感觉到左胸口一阵火辣辣的剧痛袭来。

哎呦,好痛好痛。

我花独秀从小到大几乎都没受过伤,今天真是倒了大霉,居然被自己媳妇刺伤了。

还差点被她一剑刺穿心脏,小命都差点呜呼哀哉!

纪念泽慌乱撤剑的瞬间,她撞着花独秀滚出去近一丈远。

没办法,她证道的决心太强了,冲劲太猛,在刺中花独秀的瞬间,彼此又太慌张。

两个人竟然抱着滚了一丈远才停下。

花独秀胸口大片的出血,浸透了自己的衣服,又洒了纪念泽一身。

纪念泽低头看了一眼,花独秀被她压在身下,胸口大片的殷红,而且眼神迷离。

纪念泽,懵了。

“喂喂!臭花独秀,你千万别死啊!快醒醒,快醒醒啊!”

纪念泽手忙脚乱的封住花独秀胸口穴道,然后抓着他肩膀一通摇。

花独秀眯着眼睛说:“姐姐,别摇了,天晕地转的,我想吐。”

纪念泽大喜:“你没死?你没死?”

花独秀微微睁开眼睛,没好气说:

“你个坑货,坑相公的败家娘们,我招你惹你了,下手这么狠,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啊你……”

纪念泽哪里还管花独秀说什么,只要他没死就行。

纪念泽脸红红道:“我,我要不要扶你起来?”

花独秀冷哼道:“你最好赶紧扶我起来,不然一会儿裁判直接宣布你胜出,你就等着紫爷爷打烂你的屁股吧!”

纪念泽又羞又气,可是又不好反驳。

是啊,万一裁判真宣布她胜了,后面的对决遇上北郭铁男,她能赢吗?

能赢北郭铁逸是一回事,而北郭铁男?

很难讲。

打不赢的概率更大一点。

花独秀又说:“念泽,我发现一件事。”

纪念泽一愣:“啊,什么事?”

花独秀幽怨说:“你该……减肥了。你好沉啊,压得我骨架都快散了。虽然你身上某些部位肉嘟嘟的压我身上挺舒服,可是老这么压着,谁受得了啊?”

“我都快喘不上来气了……”

纪念泽发觉她还“骑”在花独秀身上,两只玉手紧紧抓着他的肩膀,两条精致大腿紧紧夹着花独秀的腰。

虽然比之刚才互相搂抱好了很多,但这么个姿势,两万人瞩目之下实在是不太雅观。纪念泽赶紧“腾”的跳了起来。

她悄悄看了花独秀一眼,花独秀脸上带着迷之微笑,似乎还在回味刚才的滋味,丝毫没有自己爬起来的意思。

纪念泽心里恨啊,她真想再补一剑,让花独秀死个通通偷偷,彻彻底底!

大概是担心裁判误判,纪念泽跳起来后立刻又弯腰把花独秀粗暴的拉了起来。

花独秀拍拍身上尘土,皱眉道:

“我早上刚泡的澡,换的新衣服,被你这么一弄,全瞎了。”

纪念泽气的浑身发抖,可又无可奈何。

花独秀轻轻揭开衣领看了看,还好,刚才那一剑只是划伤皮肉,没有伤到筋骨。

而且纪念泽已经为他封住伤口,血也止住了。

算是一个轻伤。

裁判走上前大喊:“这算是分出胜负了吗!”

花独秀再次瞪了纪念泽一眼,纪念泽赶忙大喊:

“还,还没有!还没有!请……请等一下!”

裁判点点头,一脸莫名其妙的神色,又回到他观战的角落里。

花独秀笑道:“你呀,什么时候办事能稳重点?像我这么稳重又淡定的气质,你何时才能学会?整天毛毛躁躁的,我早晚还得死在你手里。”

纪念泽怒道:“谁让你不躲开!你又不是躲不开!”

花独秀说:“我不躲你就刺,你怎么这么死心眼?你就不会提前留点准备?”

纪念泽咬牙说:“我就是要一往无前,怕死你就躲!”

花独秀说:“我想躲就躲,不想躲就不躲,要你管?”

纪念泽更怒了:“你不躲,我就刺死你!”

花独秀气笑了:“能耐了啊,臭丫头,谋杀亲夫你还上瘾了?来,杀我杀我,现在就杀。”

花独秀一拽衣领,又把胸口露给了她。

纪念泽气的愤愤把手中宝剑一丢,跺跺脚转过身去。

就没见过这么气人的人!

还大男人的,小气鬼!

没点肚量,就知道跟我置气,有什么出息!

花独秀看纪念泽真生气了,笑呵呵走了两步,如玉一般的妙手在她肩上拍了拍。

纪念泽猛的一抖,抖落花独秀的咸猪手。

但仍旧站那里不动。

花独秀说:“丫头,刚才,你找到路了吗?”

纪念泽不语,她还在生气。

花独秀说:“内心强大,才是真的强大。”

“剑招再狠,杀伤力再大,也是徒有其表。只有像我这样,想刚就刚,想柔就柔,这才是更精妙的境界。”

纪念泽背对花独秀,缓缓皱起了眉头。

花独秀的话,似乎暗含着某些哲理?

花独秀继续说:“刚才那一剑,我当然可以避开,从容淡定潇洒快活的避开,轻而易举。”

“但是,你呢?你只有炙热的杀心吗?该收手时,你能做到心境瞬间转圜,完美收招吗?你不能。”

“所以,你把我刺伤了,还差点刺死我。”

“刺人谁不会刺。能刺,心念一动,能收,收放自如,悉由我心,这才是更高的境界。”

“你呀,还是太过锋芒毕露,一旦展露杀气,就完全没有软下来的掌控力。”

“我送你八个字,你回去好好琢磨。”

纪念泽身子一震,她明白了,花独秀看出来她是想一招证道,而他,也确实是在帮她找路找方向,并且找到了。

纪念泽没有转过身来,但是说话了,而且语调放的略显温婉。

“哪八个字?”

花独秀说:“亢龙有悔,盈盈可泽。”

第一七八章 鞋如雨下,气氛不算融洽

这是两句卦象。

前四个字,亢龙有悔,在这不是指一门非常有名的掌法。

不要多想啊。

而是说“亢龙有悔,与时偕极”,意思是气势盛到极限,将会不得避免的由盛而衰。

纪念泽的剑意,至寒,又至热,杀伤力极大。

也十分贴合她的性格。

但,钢虽不弯,重压之下却易折。

纪念泽刚刚踏进这个境界,还远远没有意识到这点。

等将来某一天她意识到时,说不定已经晚了。

后面四个字,盈盈可泽,不要多想,跟盈盈可握是两回事,不是花少爷嫌她大。

这四字对应一句话,“否泰才交万物盈”,是在告诫纪念泽,要温婉一些,要懂得进退,要在两极之间寻找一个点,不盛不衰长生之道的点。

至于纪念泽能不能听懂,能不能勘透,这就不是花少爷能操心的了。

哪怕他说的再明白,不到某个关口,当事人是无法真正从灵魂深处领略这句话的含义的。

心里懂了,跟灵魂懂了,是两码事。

或者说,纪念泽品味这八字的过程,更加有助于她大道前行,比直接讲透更有用。

花独秀说完,静静等待。

纪念泽在品位这八个字的含义。

她隐约能理解一点花独秀的意思,但花独秀的话似乎是让她按下刚刚掌握的精深剑意,掉过头来往回看。

这个她有点接受不了。

就像我已经马上爬到山顶了,你说别急着爬,回头看看,甚至往下退两步先。

这怎么理解。

裁判等得有点烦躁,再次大喊:

“你俩到底打不打!”

“花独秀,你不许再说话!”

观众席一片吁声。

有的是吁裁判。

人家小两口说几句话怎么了?

没看到纪念泽把花独秀刺伤了吗,人家小媳妇心疼汉子,互诉衷肠,相濡以沫,咱们就当看戏剧一样看着不行吗?

吵吵啥?

但更多的人是在吁花独秀。

“废柴!下去吧!”

“快认输吧!连女人都打不过,你以为你是什么谦谦君子?不行就是不行,别装了!”

“打不过媳妇,还冲人家嚷嚷,你一个臭不要脸的小小赘婿嘚瑟什么啊,认清自己的位置!”

“……”

这些人属于钢铁直男,没什么情趣那种。

反正喷花少爷的全都没好话。

一句比一句难听。

而且纪宗门徒所在的区域附近,那些叫骂的声音尤其响亮。

似乎是担心比赛场上花独秀二人听不到,所以必须得让纪宗门徒听到,或许他们赛后还能认真转述和深刻领会叫骂的精神呢。

纪念泽隐约听到观众席潮水般对花独秀的叫骂声,她有些歉意。

转过身来,纪念泽眼中有些特别的情愫,她看着花独秀小声说道:

“对不起。”

花独秀摆摆手:“别道歉,千万别道歉,你一道歉,那股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高冷范儿就塌了。”

纪念泽又是一怒:“你闭嘴!”

花独秀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你还是这样说话我比较习惯。”

纪念泽冷哼:“神经病。”

纪念泽转身要走,她似乎要跟裁判说话。

裁判心里松了一口气,你们小两口终于有结论了,可别在打情骂俏个没完了。

老哥我也是要面子的啊。

花独秀肆意的欣赏纪念泽转身离开的背影,他觉得纪念泽又成长了,十分欣慰。

纪念泽款款的背影,坚毅中似乎真的有了一丝柔性美。

花独秀心里一颤,赶紧叫住她:

“丫头,我还有一句话。”

纪念泽回头:“怎么?”

那一瞬间,阳光打在纪念泽后脑,整个人似乎都被光晕盖住,花独秀感觉眼睛被刺痛了。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好美。

花独秀脸色微红,支支吾吾道:

“那个……那个什么,我有个弟弟,名叫阿水,你知道的吧?”

纪念泽无语道:“云中水什么时候成你弟弟了?”

花独秀说:“这不重要。”

“我曾指点他八个字,‘一往无前,心中无他’。这八个字,既是剑法上的境界,也是做人的道路。阿水弟弟现在很好,我很欣慰。”

“但我最初告诉你的八个字,‘冷若冰霜,流萤似火’,却单指剑法上的境界,现在,你已经达到了这个境界。”

“今天我说的这八字,你可以看做是精神层面,人生道路上的指点。”

纪念泽哑然无语,随即又笑了:

“你呀,晚一点再告诉我不行么,现在又叫住我。”

花独秀说:“我怕你笨,想破头了还想不懂,回头又怪我。”

纪念泽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朝裁判走去。

神经病!

裁判再次松了口气。

刚才看似他俩有结论了,结果花独秀又叫住她,不知道又要唠多久。

还好,就几句话而已。

这场莫名其妙的比赛,终于要结束了。

观众们也等够了,花独秀这个小白脸终于要输了,闹剧啊,无聊至极!

快点进行下一场吧!

纪念泽走了几步,花独秀忽然又喊道:“丫头!”

纪念泽再次回头,阳光还是打在她后脑上,但这次纪念泽脸上表情不是很配合,花独秀没有找到刚才那股惊艳感,反而有点心里发毛。

纪念泽薄怒道:“你有什么话不能一气说完吗!”

花独秀尴尬道:“你又凶我……”

纪念泽没好气道:“有话快说!”

花独秀小声道:“你,你可别说错了啊,可别让裁判老哥误会了,我可是肩负着重任的。”

纪念泽冷脸道:“我知道!”

裁判一脸无语的看着这小两口,你俩一步三回头,玩什么花样呢?

能不能稍微尊重下本裁判,尊重下全场要沸腾的观众?

纪念泽走到裁判面前道:“我认输,请您宣布花独秀获胜。”

裁判一愣:“什么?谁输?谁获胜?”

纪念泽一字一句道:“我认输,花独秀获胜。”

说罢,她自动下场,朝贵宾席位行去。

没错,十六强选手里不参赛的,一律在贵宾席就坐。

不允许回到自己宗门所在的看台区域,也不必去场外的等候大帐里等着。

可以观战。

纪念泽的脚步异常坚定,面带笑容。

她不甘认输,要用一招证道。

花独秀,满足了她。

虽然还不甚明白花独秀那八个字的高深含义,但她隐约能感觉到,似乎花独秀为她未来很长一段路程做了思考和安排。

这就足够了。

纪念泽走开,现场只剩花独秀一人,还有场边正跟花少爷大眼瞪小眼的裁判。

观众席上一阵阵呼喊:

“快点宣布赘婿落败!”

“快结束这场比赛!”

“胜者都离开了,无耻赘婿怎么还不走,看看你胸口的血,你有脸眷恋这里吗?这里不属于你!”

“快滚……!”

“……”

唉,观众们实在是太不友好了,花少爷有点内伤。

哪怕他脾气再好,心胸再宽广,这么被人喷也很难受的。

花独秀耸耸肩:“老哥,快宣布吧。”

裁判说:“行吧,反正你实力也不差,你俩谁晋级对纪宗都是好事。”

花独秀说:“老兄慧眼识珠。”

裁判清清嗓子,面向观众席,大声喊道:

“本场比赛胜者,花独秀!”

观众们大笑:“败者,花独秀!宣布了,无耻赘婿赶紧退场吧,吁……”

有些人不说话,因为没有听错。

有些人疯狂嘲讽,因为听错了。

他们潜意识的听到自己想听的信息,大脑欺骗了他们,明明裁判喊的是“胜者”,他们却听成了“败者”。

裁判一脸黑线。

他对花独秀说:“老弟,你到底做了什么事,怎么吸引到这么大的仇恨。”

花独秀说:“大概是我太优秀了吧。我又帅气,武功又厉害,还有才华,最重要的是,我此刻在赌场刚赚了至少二十万两纹银。”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老哥,我现在就是那棵树啊,你能理解我么?”

裁判有点呆:“什,什么?二十万两?”

花独秀点头,裁判吞吞口水,幽幽道:“老弟,我现在非但不能理解你,我还想朝你的帅脸上打一拳,你知不知道!”

花独秀耸耸肩:“怪我喽?”

没错,虽然他不知道自己的赔率是多少,但至少不该低于一比二吧?

看台上,投完注的四大才子已经迅速跑了回来,来观看花少爷的比赛。

看他们四个喜气洋洋的表情,显然又赚翻了。

弱者,总是畏惧强者,却疯狂的想要践踏更弱者。

大部分的观众,他们错误的以为花独秀是个地位低下,靠脸吃饭的弱者。

一个本该灰头土脸的弱者,凭什么赢了,而且还大赚二十万两银子?

他们绝对不能接受这个现实!

所以,他们骂的更疯狂了。

花独秀说:“老哥,我觉得你有必要再强调一遍。”

裁判点点头,恨归恨,他基本的职业素养还是有的。

裁判对着嘈杂的观众席狠狠挥舞手臂,再次大吼:

“本场胜者,胜者!花独秀!花独秀晋级……!”

这下,全场观众都静下来了。

这次,终于全都听清,全都听对了。

胜者,竟然是花独秀?

不是纪念泽吗?

怎么又变成他了?

是不是哪里搞错了,难道花独秀刚才絮絮叨叨的,再次用嘴遁改变了结果?

他连裁判都能贿赂?

裁判继续大喊:“比赛结果真实有效,获胜者,花独秀!”

“轰……”

更加凶狠的叫骂声铺天盖地而来。

然后,漫天的臭鞋头子从四面八方朝比赛场里扔了过来。

跟下雨一样。

花独秀暗道:还好,还好,幸亏我没急着下场,不然这会儿该被臭鞋堆起来了。

裁判立刻引导大批武士入场维持秩序,在众多武士的保护下,在漫天的叫骂声中,花少爷潇洒退场,来到被重兵包围的北看台就坐。

没有一个鞋子扔中他。

不是因为花少爷身法快,躲开了,而是因为刚才那波民愤太凶猛,没等花少爷退场观众们就把鞋子扔完了。

总不能去抢别人脚上的鞋子来扔吧?

花少爷落座后态度和蔼可亲的向周围人打招呼,客气的表示侥幸晋级,哪里哪里。

当然,主动祝贺他的人压根也没几个。大家都是潜在对手,漠北武者从来不搞那些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事,不祝贺就是不祝贺。

有一个人却是发自内心的替花独秀高兴,恨不得拍出彩虹屁来。

那人身上还绑着绷带,不过脸色却红润很多,此刻他正面带喜色的看着花独秀。

花独秀说:“嘉嘉,你的对手可是毛毛虫哦。”

正是沈利嘉。

沈利嘉“腾”的站起身来,指着不远处坐着的毛茅羽大喊道:

“他遇上我等于是倒了大霉,我非得废了他的破箱子不可!”

毛茅羽大怒,骂道:“老子是个杀手,老子莫得感情,老子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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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九章 顶尖高手们的实力

小胖子沈利嘉和毛毛虫毛茅羽这对冤家,或许是老天开了个大大的玩笑,竟然让他俩在武道大会的比武场上再次相遇。

当然,几乎所有人都相信,宇毛毛稳赢。

且不说他那残暴而血腥的手段,杀人不眨眼的做派,就算比身体状况,他也稳赢。

沈利嘉在预赛阶段受伤太重,哪怕是有高级术师疗伤,哪怕休整了这几天,他依旧是浑身缠着绷带。

只是精神头还不错,小胖子跟毛茅羽对喷起来丝毫不落下风。

“放肆!闭嘴,老实坐下!谁再喧哗,立刻赶出场外!”

维持秩序的武士大声警告,这两个活宝只得愤愤一屁股坐下,谁也不看谁一眼。

花独秀苦笑。

前两天还坐一个桌上喝酒呢,今天一点就着了,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这两个神经病啊。

花少爷成功晋级八强,上午的时间还早,裁判宣布继续比第二场。

云中水和赵不柱二人上场。

如果说花少爷领衔的第一场比赛平平无奇,毫不精彩,那么,云中水这场比赛可谓精彩纷呈。

云中水,就是花少爷新收的阿水弟弟,剑法如冲天的利箭,又如狂奔的犀牛,只是前进,只是进攻,不知后退,不知防御。

完全的一往无前。

他剑法境界并非超高,顶多“剑气外放”小成境界,但他的剑意太强了。

谁能想道,一个身材瘦小,像是营养不良的小朋友,一把剑在手,竟能绽放出如此光芒的气势。

而赵不柱则是个多面手。

可攻可守,经验丰富,剑法老道。

他境界比之云中水稍高些,内力也更加充沛。

二人刚交手时,虽然是云中水进攻,赵不柱防守,但一时看不出孰强孰弱。

棋逢对手。

两刻钟之后,强弱开始显现。

赵不柱强,云中水弱。

强是强在内力浑厚,弱是弱在难以为继。

沈利嘉小声说:“小瘦子怕是要败哦?姐夫,小瘦子败了,你八强的对手就是赵不柱了。”

花独秀面带微笑,自信摇头:

“不,阿水肯定能赢。”

沈利嘉一愣:“我怎么看不出来?”

花独秀说:“别急,阿水弟弟学精了,他一直在隐藏自己的精妙剑意。”

正如花独秀所说,云中水是在试探赵不柱的底线。

虽然他渐渐处于劣势,赵不柱越打越强,但进攻的一方仍旧是云中水,防守的仍旧是赵不柱。

战术上,渐渐劣势。

但战役层面,云中水始终压制着赵不柱。

这才是关键。

主动进攻的,永远比被动防守的要多一个选择空间。

似乎是察觉到赵不柱的底牌都使出来了,云中水剑势陡变,猛然绽放出刺眼的光华!

那是无比快速的剑锋闪烁出的阳光。

阳光混杂着他的剑气,令人无法分辨,观之四面八方一片亮,从眼到心都是惊骇。

几乎是在一瞬间,云中水像是变了一个人。

同样是在进攻,之前,云中水还有章法,还只是招招预判,招招领先。

而现在,他的剑似乎只是单纯要进攻,要杀人。

根本不在乎什么招式,什么先手,后手。

就是一往无前,根本不在乎面前是纸糊的老虎,还是钢铁的堡垒。

就是一往无前。

赵不柱心中一慌,还要强行防御,但云中水的剑已经夹带着巨大威能从他面前飞过。

太快了。

这个小瘦子,速度快到来不及应对。

一招,就已经分出了胜负。

赵不柱的右肩被刺穿。

整条右臂都无力的垂下来,但又绝对没有生命危险。

云中水解除了他的威胁,转过身来对他淡淡笑了笑:

“承让了,师兄。”

赵不柱吞吞口水,小声道:“没有,没有。”

这两人都是满头大汗。

赵不柱是一瞬间惊吓过度,激出了一身汗。

云中水是内力稍弱,久战之下流了好多汗。

结果已经很明显了,全场观众猛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呼喊声。

显然,这场比赛的接过大出很多观众的预料。

明明赵不柱稳站上风,可就在一瞬间云中水像是剑神附体一样,剑势凶狠的可怕,最后一剑重伤对手。

这个瘦瘦弱弱,毫不起眼的云中水,绝对不是善茬!

很快,裁判宣布了比赛结果,二人都下场休息。

打完这一场,时间临近午时四刻,裁判宣布上午的比赛到此为止,全体午餐休息。

某间客房内,云中水的师伯,天云剑宗云掌门面带疑问的看着云中水。

“阿水,明明可以速胜,你为什么要拖那么久?”

“你这样,等于是无谓的展露出很多底牌,后面的对决,你的对手会有所准备的。”

云中水低着头说:“下一场,我赢不了。”

云掌门一愣:“赢不了?你的真实实力你最清楚,不可能轻易落败的。”

云中水的下一个敌人是谁?

是花独秀,花少爷。

按照对决顺序,前两场的胜者会决出第一个四强选手。

云中水不愿多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云掌门说:“花独秀一年前确实是赢过你,甚至也赢过阿海。但那是一年前,这一年来你已经脱胎换骨,尤其剑意之强,莫说是寻常年轻人,就是门中二代弟子,能跟你比拟的怕也不多。”

云中水依旧低头不言。

他就是这么个性格。

不爱言语。

只有在比武场上,只有他手中握着一把剑,他才会充满自信。

但现在,他竟然说下一场赢不了?

他的自信呢?

“阿水,咱们天云剑宗在武道大会历史上最好的成绩就是八强。你现在已经踏进八强,只要再打赢花独秀,就能创造历史。”

“而咱们天云剑宗,也会在整个漠北武林大大的扬眉吐气,地位高升,甚至我都可以提出要求,申请加入武道大会常委会。”

“这里面的分量,你知道有多重吗?”

云中水点点头。

这里面的分量,很重。

但凡参加武道大会的门派,都算是武道大会组织委员会的一员。

但比赛的规则,赛程的安排,下届比赛的名额划分,全部由常务委员会那几个巨头控制。

纪宗,便是常委会一员。

如果云中水这届大会能够进入四强,云宗主便敢向巨头们提出申请。

能不能成,另说。

只要提出加入常委会的申请,他在各巨头眼中,在漠北武林的分量就已经有了。

云宗主看着云中水:“阿水,你会尽力的,对吗?”

云中水点点头:“我会竭尽全力,但没有用。”

云宗主皱眉。

竭尽全力我爱听,但……没有用?

还没打,你就说没有用?

云中水抬头,看着云宗主眼睛道:

“我能有今日的进步,其实全靠去年花独秀对我的点拨。”

云宗主一惊:“什么?他对你的点拨?他何时……”

说到一半,云宗主记起来了。

“他那次来,就是为这事?”

云中水点头:“他人很好的。”

云宗主脸上表情变幻。

他本以为云中水会很恨花独秀,甚至正是因为败给花独秀,阿水才会在修炼上一往无前,突飞猛进,为的是有一天报仇雪恨。

没想到,阿水蜕变的根源竟然是那次花独秀主动找上门来。

云宗主起身,拍拍阿水肩膀:

“走吧,下午场要开始了,好好观摩。毕竟,这么好的机会五年才有一次。”

其实,进入到第二阶段的比武,时间更加不固定了。

如果缠斗时间过长,一天就打一场也未尝不可。

如果进行的快,太阳落山之前,可以一直打。

而且,无视伤残,轮到了就必须要上场。

不能打就认输。

这就是十六强的规矩。

下午第一场,是海戮与鲍一豹对决。

海戮来自沙暴门,号称军中年轻一代中第一高手。

鲍一豹更不用说,豹王门第三代弟子里的翘楚,传闻是未来掌门继承人的热门人选。

他二人激斗,场面非常好看。

海戮使刀,刀法完全是军中风格,大开大合,狂暴霸气。

鲍一豹使拳,拳法刚猛霸道,如山般浑厚,如雷般震撼。

整个比武场遭到极大破坏,刀气,拳劲,把黄土地毁的满是纵横沟壑。

激战一个时辰,终究是鲍一豹更胜一筹,击败海戮,取得胜利。

他赢的说难不难,说易也不易。

说不难,是因为他实力确实在海戮之上。

海戮毕竟是军中武士,论单打独斗,论武学境界,他比鲍一豹差了一截。

说不易,是鲍一豹在刻意收敛,尽量不展露豹王门的顶尖拳技。

既要赢,又要保证不被未来的对手看透底牌。

如果求速胜的话,鲍一豹全力施展,或许用不了半个时辰他就能赢。

第二场,是香宗门徒香吉士,对决高宗高王人。

香吉士是个怪人,他跟人打架喜欢倒立起来,以双腿使拳法,极为怪异。

高王人更是个怪人。

有他出现的那场预赛,结束的非常之快。

花少爷当时身在比武场外的休息大帐,没能亲眼看到比赛场面,这次正好仔细观摩。

比赛开始了。

香吉士脱去鞋袜,加速助跑,冲锋,在距离高王人一丈多远的地方猛然前扑,一个空翻朝高王人砸去!

高王人在干嘛?

他蹲在地上,似乎有点怕热,怕晒的样子。

整个人都蜷在那里,畏畏缩缩的。

跟个小猴崽子一样。

所有观众都捏了一把汗。

香吉士的右脚可是狠狠踏下来了啊。

或许是知道高王人杀阵非常快,香吉士第一招就是杀招,气势极大,踏下的右脚如同奇山压顶一样,有万钧之力。

高王人微微抬头,看向香吉士的大脚。

他的脚,已经变成了暗黑之色。

“铜皮铁骨”大圆满境界,无坚不摧,刚猛如精钢大锤。

“你要踩我?”

“你要踩一把剑的话,脚丫子可是会被刺穿的啊……很疼的。”

就在香吉士的大脚踏上高王人脑袋的瞬间,高王人的手里,多了一把剑。

一把出鞘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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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零章 如海的剑意,花少爷都吃惊不已

没几个人能看清高王人究竟是怎么出的剑。

但几乎所有人都有种错觉。

他们面前的黄土比武场,似乎在那一瞬间变成了一片汪/洋。

大地震动犹如波涛翻滚。

香吉士就像是大海上航行的一叶扁舟,上下起伏,随时充满倾覆的危机。

而高王人,则像是一道白虹,冲天而起,从海潮中瞬间击翻了这艘小船。

只一招,只一剑。

香吉士躺在炽热的黄土地上,身子在微微颤抖,双目睁的大大的。

高王人在他身后一丈处。

他手里提着一把明晃晃的宝剑,目光在地上到处寻找,终于看到了什么,缓缓蹲下身去。

“这里的蚂蚁,比我们野狼城的要大一倍……钳子也好大。不过,他们不怕热吗?地面好烫。”

香吉士在他身后挣扎了好久,终于翻了个身,趴在了地上。

不是他不想起来,而是起不来。

他果断颤抖着抬起一条腿,向裁判示意。

对,哪怕是认输也要用腿,用他还完好的那条腿。

认输,认输,不打了。

这个小子剑法简直通神了,太特么吓人,谁愿打谁打吧,我是打不过他。

裁判快步跑过来,问:“你抬着一条腿是什么意思?”

香吉士苦笑:“就跟抬胳膊一样,宣布认输……”

裁判点头:“你确定认输?”

香吉士说:“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军爷,能不能先让人把我抬下去?地面好烫……”

裁判翻翻白眼,向场下维持秩序的武士们招招手,然后面相观众席大喊:

“比赛结束!香吉士认输,本场胜者,高宗,高王人……!”

全场又是惊雷般的呼喝。

十分嘈杂,跟在茅厕里引爆了一颗威力巨大的二踢脚一样。

激起民愤啊。

花独秀一言不发,紧紧盯着仍旧蹲在那里在地上画圈圈的高王人。

怪不得上一场比赛结束的那么快,怪不得赛场里呼喝声那么巨大。

原来这个小傻子已经强到如此地步了。

而且,他一点都不懂得隐藏自己实力,只要别人对他下手,他直接就是绝技加身。

刚才那一招,如果猜想的不错,应该是高宗白虹剑法绝技——沧海明玥。

相传,白虹剑法是海外一处名叫六弦山·天波浩渺的地方传出来的精妙剑法。

高宗先祖曾在海上遇到风暴,漂流了不知多久,最后到了这个地方,学到了大神的白虹剑法,然后返回漠北,建立高宗。

当然,这些都是纪不亮上次悄悄告诉花少爷的。

上一场,因为没在比武场,花少爷没能看到高王人出手。

今天,他终于看到了。

强,非常之强,连花少爷都一时想不出破解之法。

高王人出招的瞬间,他的剑意弥漫成无尽的海洋,而他自己,在所有人眼中似乎都幻化成了海洋中的一道冲天白芒。

浩瀚的剑意,快到惊人的速度,浑厚的力量,这一切都是那么的令人难以抵抗。

高宗剑法,当之无愧的漠北第一。

如果后面的比赛遇到高宗弟子,该怎样赢他?

这是个问题,花少爷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虽然只看到一招,只有一瞬间,但以花少爷的目力,已经足够了。

今天晚上,他势必要把“沧海明玥”这招研究个通通透透。

这才是真正的顶尖剑招。

而且这剑招如此完整而不收敛的展现在自己面前,真的是可遇不可求。

这场结束,日头已经偏西。

短暂商议后,总督大人指示今日比赛到此为止,明天一早再赛。

裁判遂宣布散场。

花独秀跟着纪念泽等人回到客栈,他一脸的浑浑噩噩,连吃饭都提不起精神来。

纪念泽,花独秀,沈利嘉三人共处一桌。

没错,花少爷出关后,沈利嘉又厚着脸皮搬到花少爷房间睡了。

谁让他是个患者呢。

小胖子现在简直是无法无天,香宗门主让他回去,他不听,花少爷撵他走,他也不听,甚至吃个饭,他都得粘着花独秀。

总之就是不给花独秀和纪念泽独处的机会。

纪念泽说:“喂,你能不能先吃饱饭再想?”

花独秀摇了摇头。

纪念泽没好气说:“那个高王人只不过才使出一招就把你吓成这样,若他再使第二招,第三招,还不把你胆子吓破?”

花独秀忽然抬头,问:“上届大会,决赛是纪不亮跟高剑东打的?”

纪念泽点头:“是。”

花独秀问:“以纪不亮的剑法,怎么可能赢高剑东?”

花独秀声音不大,而且其他桌的门徒们也在叽叽喳喳的各自谈论今日比赛。

他这么问,倒也没引起什么特别注目。

纪念泽说:“谁说的实力只看剑法?头脑,也是实力的一种。”

花独秀歪了歪脑袋:“头脑?纪不亮有头脑?”

纪念泽狠狠瞪了他一眼:“比你有!”

花独秀摇头:“我不信。”

沈利嘉义正言辞道:“我也不信!”

纪念泽白了沈利嘉一眼,耐心解释道:

“上届比赛,高剑东的剑招全被不亮师兄躲过,他只缠斗,不接招,最后靠‘一气双化’的强横内力耗赢了比赛。”

花独秀揣摩道:“只缠斗,不接招?只缠斗,不接招……嘿,那他还真有点……脑子。”

沈利嘉敲敲桌子:“姐夫,你能不能晚上回来再想?”

花独秀一愣:“怎么了?”

沈利嘉说:“博虎他们在赌场等了半个时辰了,咱们还去不去啊?”

花独秀惊道:“对了,忘了这茬了!”

胡乱拔了几口炒饭下肚,花独秀“腾”的站起身来。

周围好多纪宗门徒吓了一跳,都转头来看着他。

花独秀笑嘻嘻问:“念泽,哥哥带你出去玩,你去不去?很刺激,很过瘾那种。”

纪念泽直截了当说:“不去。”

花独秀叹口气:“那实在是太可惜了,想带你开开眼界呢。”

“嘉嘉,咱们快走!”

花独秀二人在纪宗众门徒的注视下,快步离开。

又高又壮的二代弟子纪霸正好坐在隔壁桌,他转身小声问:

“念泽师妹,花师弟是不是发大财了?”

纪念泽点头:“听说是的。”

纪霸吞吞口水:“原来传闻都是真的?”

纪念泽问:“什么传闻?”

纪霸说:“回来路上我听别人议论,说花师弟的外号,要从‘五万剑仙’变成‘四十万剑仙’了!”

“四十万两啊!太吓人了,天上要是真掉下四十万两银子,怕是咱们这间客栈都能砸塌吧?”

纪念泽:“……我不知道。”

花少爷去干嘛了?

当然是去官营赌场,收钱啊!

二十万的赌注,一比二的赔率,直接翻翻啊!

二人喜气洋洋的来到官营赌场,花少爷忽然发现,这里的气氛跟往日大为不同。

放在以往,来兑现赌资的,下注的,打听赔率的,人挤人,吵杂不堪。

哪怕是有大批武士维持秩序,这里也吵闹的让人心烦意乱。

但今天,这里安静的像是一座深山古寺一样。

虽然仍旧是人满为患,但大家都在安静的等待着什么。

兑现筹码的,新投注的,也全都在柜台小声小气的办理。

唯恐惊扰了什么沉睡的巨兽似的。

花独秀二人刚到赌场门口,目光锐利的武士首领立刻迎了上去。

“花公子,您来了!”

这人花独秀还算熟悉,上次来下注就是他接待的。

花独秀抱拳道:“老兄,你是在等我?”

武士首领道:“是啊,你四个兄弟已经先一步到了,上峰担心会引起不必要的混乱,所以安排我提前在这里等你。”

花独秀奇道:“引起混乱?能引起什么混乱?”

武士首领没好气的说:“花公子忘了比武场那一幕了吗?”

花独秀奇道:“哪一幕?”

沈利嘉轻轻碰了碰花独秀胳膊,小声说:

“漫天臭鞋那一幕。”

花独秀回过神来了:“哎呀,你是说这个。也对,我一下子赚这么多钱,不知道惹了多少人眼红,如果我再大摇大摆的来赌场嘚瑟,怕是又会被臭鞋洗礼吧?”

武士首领道:“很有可能。”

“所以,上峰安排我在这里等您,直接带您走后门,到顶级贵宾厅聊一聊。”

花独秀说:“可以的嘛,老兄请带路。”

武士首领带着花独秀二人朝后门走去,沈利嘉不安的小声说:

“姐夫,他们会不会是赔不起,偷偷把咱俩给喀嚓了?”

花独秀摇摇头:“区区四十万两而已。官府的面子,武道大会的荣耀,价值远超四十万两,不至于的。”

沈利嘉一把抓住花独秀胳膊:“我不管,反正我是伤患,一会儿人家真要砍人,姐夫你背我跑。”

花独秀无语道:“背,背!”

再说赌场大厅内。

博虎等四人在大厅的贵宾区喝茶等待,周围密密麻麻的赌客们也在默默等待。

这里的贵宾区是开放式的,只是在宽广的大厅里安放了几组长凳方桌而已。

这时,一个武士快步走到博虎面前,压低声音道:

“花公子已经到了,在内室,请四位随我来。”

博虎等人立刻起身,跟着武士要走。

面前一个肌肉虬扎的赌客拦住众人,嚷嚷道:“你们去哪?”

博虎说:“我们去哪,需要向你汇报吗?”

虬扎赌客问:“‘四十万剑仙’他人呢?”

所有人都盯着博虎几个,博虎有点心虚:

“你们想干什么?”

虬扎赌客狰狞说:“我们只是想瞻仰一下花公子的风采。”

博虎说:“花公子在外面大门口,你们去外面瞻仰吧,我们要走了。”

虽然感觉到今日的气氛有点异常,但这里是官营赌场,而且大厅里有几十个武士驻扎,四大才子倒也不担心什么。

难道他们还敢明抢?

来赌场内部,是不允许携带兵刃的。

他们四个本身就是一等一的好手,真有个风吹草动,他们也不怕。

刚要跟着武士离开,虬扎赌客忽然激动的大喊道:

“无耻赘婿,狗屁剑仙!老天爷瞎了眼让你赢四十万两银子,先吃老子一鞋吧!”

说罢,他快速脱下臭鞋,抡开膀子猛的朝博虎脸上扔去!

这一声大喊,像是石子丢进了平静的湖面,激起一圈圈的波纹。

“吃老子一鞋!吃老子一鞋!”

“赢老子们四十万双臭鞋回去吧!”

“……”

巨大的叫骂声立刻响彻大厅,数不清的臭鞋从天而降,从四面八方朝博虎等人所在的位置扔来。

赌场大厅里,鞋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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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一章 花公子,提个条件吧

四大才子的心里当然有所准备,知道今天肯定要犯个众怒。

谁让他们赢那么多钱,谁让花少爷赢的那么不光彩。

真的是躺着就赢了。

不但是躺着,他还搂着纪念泽在地上打滚,嘤嘤嘤,你侬我侬的,啧啧啧。

但考虑到这里是官府运营的赌场,现场还有大批武士驻守,他们顶多是被人眼红,被人唾弃,但不至于被人下黑手吧?

黑手确实是没下。

黑鞋下了不少!

这些赌客们也不推嚷,也不动手打人,就是脱了鞋朝四大才子脑袋上丢。

博虎抱着头大叫:“兄弟们,结‘天罡北斗独秀阵’!”

四大才子赶忙背靠背,四人面朝四个方向,双掌齐出,把漫天砸下的臭鞋打飞。

若问什么是“天罡北斗独秀阵”?

我也不知道,谁知道这四个奇葩怎么研究出来的这个奇怪阵法。

不过看他们站位,似乎是为了保护四人中间的人。

这个人,本应该是花少爷,如今,却变成了那个倒霉的传令武士。

若问这阵法威力如何?

我也不好评判。

只知道不到一盏茶功夫,四大才子连着挤在他们中间的那位武士,五个人几乎被数不清的臭鞋掩埋了。

只露脖子以上还在挣扎,他们拼命往上够,想要呼吸点没毒的空气。

跟五只要咬人的老王八一样。

传令武士恨啊。

你们四个不跑,那你们留下吃臭鞋啊,干嘛还把我挤在中间?

我想跑啊,我不想吃臭鞋啊!

真是心里苦。

大厅里的驻守武士赶忙出动维持秩序。

赌客们只是来发泄一下情绪,谁也不想在这里闹事,武士们一出动,他们立刻表示配合执法,坚决不做影响社会稳定的不安定分子。

但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排泄之后的痛快感。

根据笔者总结,但凡排泄,就会有快感。

比如大便小便,比如打喷嚏,比如打嗝放屁,比如扣鼻屎耳屎。

现在看来,扔臭鞋也能带来快感。

二十几个武士赶忙捂着鼻子扒开鞋山,拉出五个几乎晕眩的倒霉蛋,挤开围观众人,护送着狼狈不堪的四大才子离开大厅,朝后厅撤退。

来到顶级贵宾厅,花少爷和沈利嘉正惬意的品茶,吃着小点心。

他们面前是一个富态的老者,脸上笑眯眯的,一看就是个好说话的人。

这人是总督府的大总管,相当于困魔谷总督府彭路的身份。

四大才子慌慌张张跑进贵宾厅,花独秀眉头一皱,立刻捂住了口鼻。

沈利嘉惊道:“我去,好强烈的脚气味儿,四位老哥你们几天没洗脚了?”

博虎哭丧着脸说:“别提了,我刚才差点都吐了!”

沈利嘉奇道:“自己被自己的脚丫子熏吐了?这怎么行,一会儿我请客,咱们去泡个脚,再做个马/杀鸡。”

贞卿说:“别杀鸡了,我们四个刚刚差点被生化武器给杀掉……”

博虎走到花独秀面前,端起桌上的茶杯就要喝。

刚才被熏得太厉害,嗓子眼都在冒烟。

花独秀眼神一动:“等一下!”

博虎问:“老大,咋啦?喝你一杯茶都不行?”

花独秀眉头皱的更深,口鼻捂得更紧。

“你的手指,怎么绿了?”

博虎看了一眼自己的大手。

可不,都被熏绿了。

刚才他大发神威,双掌击飞无数双臭鞋,顺便手指也戳到了这些臭鞋上无数的脚汗。

这里是沙漠,大热天的,鞋垫上有点脚汗太正常不过了。

四大才子同时伸出手来,仔细看自己的双手。

全特么是绿的。

花独秀瓮声瓮气道:“我强烈建议你们先去泡个澡,最好是把手指头搓下一层皮来,不然,以后谁也别跟我坐一块吃饭。”

沈利嘉鼻子还缠着纱布,没有完全恢复,只能用嘴巴辅助呼吸。

他忽然自己掐住了自己的嗓子眼。

“我……我好像被命运掐住了咽喉,我无法呼吸……”

博虎赶紧扑了上去:“兄弟,你中毒了啊,哥哥来救你,我给你人工呼吸!”

沈利嘉一个鹞子翻身,一脚踢翻博虎:“我宁可吃屎!也不要跟你人工呼吸!”

花独秀赶紧摆手:“行了行了,瞎闹什么,也不看看场合!把契约留下,你们四个赶紧给我出去!”

贞卿快哭了,只好从怀里掏出那份赌注契约,然后跟其他三人快速离开。

今天真是丢了大人了。

糗透了!

花独秀大喊:“开窗,开窗,快开窗!所有窗子都打开!”

……

花独秀看着桌上契约,犹豫了好久,终究还是没有下手去拿。

他看了沈利嘉一眼:“嘉嘉,你把契约给总管大人看下。”

沈利嘉同样犹豫了一番,一咬牙,从身上撕下一段纱布,在手指上缠了几圈,用两根手指夹起契约,递向已经笑不出来的总管大人。

总管老爷爷看了沈利嘉一眼,脸上表情苦涩。

小伙子,你不敢用手碰,难道我就敢吗?

我也是个讲究人啊。

我也怕中毒,我也怕手指变绿啊。

花独秀说:“总管大人,您看下,这份契约没错吧?”

总管迅速扫了一眼面前的契约,说道:

“没错,没错,小伙子,你快把契约藏到怀里,小心别弄丢了,四十万两可不是小数目!”

沈利嘉把契约放回桌上,用茶杯压住。

这样就丢不了了。

只是,这杯茶也不用再喝了。

他心里暗道,这个糟老头真是坏得很,我胸口的伤势还没好,这要是把它塞怀里,我伤口还不得立刻发炎溃烂?

这是想搞死我啊?

沈利嘉挪了挪屁股,离总管又远了点,一脸的臭屁表情。

总管摇头苦笑。

花独秀问:“那您是什么意思,不打算兑现了么?”

总管笑呵呵道:“怎么可能,这份契约代表着漠北界总督府的信誉,客人押注的赌资,赢了,我们怎会不兑现?”

总管说着,肥肥的脑袋又一转:“可是……”

花独秀眼睛一眯。

他就知道,这里面肯定有事。

总督府的大总管都出面了,如果没事,犯得着这种大人物亲自来跟赌客见面?

胖胖的大总管说道:“可如果真把四十万两赌资给你,我们赌场的现金流立刻就会断掉,存银已不足以承接其他客人的赌注。”

花独秀说:“赌场背后不是还有总督府吗?敞开大库,互通有无嘛?”

总管尴尬道:“我们开赌场,基本原则是自负盈亏,不到万不得已,是不想用大库的钱来填赌场的窟窿的。”

花独秀问:“我记得鲍一豹的赌注也非常高,他今天也打赢了,你们陪不陪?对了,还有明天的北郭铁男,累计赌注比我还高,实话实说,他明天肯定能赢的,您陪不陪?”

总管挥挥手,周围戒备的武士全都退下。

房间里味道散的差不多了,窗户也都关的紧紧的。

偌大的贵宾厅,此刻只剩花独秀,沈利嘉,大总管三人。

大总管认真道:“鲍一豹胜出,我们肯定赔,因为那都是散客,不陪是要出事的。”

“至于北郭铁男,我们已跟铁王庙的胤护法谈好,如果他真的胜出,赌场是不用赔的,只退回本金即可。”

花独秀皱眉:“为什么?”

大总管笑道:“对方有一些条件,想用应陪的赌资换取这些条件。”

“我们决定答应。”

花独秀和沈利嘉对视一眼。

好家伙,没钱赔了,还可以玩丧权辱国这一套?

既然如此,那我也有条件,谁还不会趁火打个劫?

对了,我有什么条件?

我好像没什么条件可提啊。

大总管笑道:“所以,我今天跟两位会面的意思,是两位这四十万两赌资,我们可以把本金二十万两还给你们,但需要赔付的另二十万两,花公子可以换成一些条件,由我们总督府来为你完成。”

花独秀说:“铁王庙野心勃勃,对渗透漠北界处心积虑,或许有很多有求于你们的地方。可是我没有啊?”

“我就是个踏踏实实过日子,从不惹是生非,更没有什么野心的小赘婿,我没什么条件需要总督府来实现啊?”

花独秀看向沈利嘉:“嘉嘉,你有什么事需要总管大人帮忙吗?”

沈利嘉想了想,说:“还真有!”

花独秀一愣,大总管一喜。

有条件就好,就怕你们没什么条件。

真没什么条件的话,难道逼着我安排杀手把你们做掉?

沈利嘉说:“总管大人,明天我会跟宇毛毛对决。这个人我很讨厌,能不能吹黑哨,把他吹死,让我赢?”

花独秀往后一躺,懒得说话了。

大总管上下打量沈利嘉。

沈利嘉浑身上下包裹着绷带,虽然满面红光,动作敏捷,伤势已经恢复大半,但傻子都能看出来,他这状态根本打不了比赛。

更遑论众目睽睽之下打赢宇毛毛?

宇毛毛那是什么人,哪怕他今夜莫名吃坏肚子,一夜拉稀拉五十次,明天上场照样能打的沈利嘉喊爸爸。

总管大人说:“小伙子,你知道明天会有多少人观战吗?接近两万!整个漠北的大小门派,甚至域外势力都有人来,那是什么场面?”

“这么多人,我怎么给你吹黑哨,总督府的信誉可远远不止二十万两。这个条件……我没法答应。”

沈利嘉往后一躺:“不能答应是吧,那我也没什么条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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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二章 忽然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看着两个年轻人大大咧咧躺在椅子上,直勾勾看着自己,大总管有点不开心。

我本人出面,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漠北界总督府在跟你们谈判。

你们就是两个江湖门派的小小门徒,能坐在我面前说话就已经是天大的面子了,居然还敢躺在那里看我?

还敢拒绝我的提议?

江湖和官府再怎么井水不犯河水,也要讲究一个论资排辈吧?

我堂堂总督府大总管,哪怕是你们的掌门坐在这里,也不敢如此不识抬举。

难道真要逼着我安排杀手干掉你俩不成?

话虽如此。

情报不对等,就容易出现误判。

就比如,这位胖胖的大总管还不知道他另一个同行的遭遇。

在遥远的困魔谷,花少爷想干点什么,彭总督都会十足的配合,彭路呢?彭大总管哪里敢对花少爷吹胡子瞪眼,想瞪眼,也只有干瞪眼的份儿。

只要花少爷想闹,天大的窟窿都能捅下来,那岂是一个大总管能补的上的?

当然,花少爷不是个不识抬举的人,他也不想让别人为难,毕竟今晚的会面,初衷是为了解决问题的嘛,不是为了让矛盾升级。

看大总管脸色难看,花独秀说道:

“我有个提议。”

大总管说:“花公子请讲。”

花独秀说:“比赛还没打完,我现在是八强,后面还有四强,还有决赛。这样,我这四十万两银子,原封不动的继续投注下一场,还是买我赢,赔率不论。”

大总管脸色阴沉:“花公子就这么自信能赢?还是说,四十万两满足不了你的胃口,你想拿走更多的钱?”

花独秀摇头:“我对钱没兴趣,钱对我来说,就是一个数字而已。”

“但是,既然赌场有总榜,我就不能忍受别人压我一头。哪怕是这四十万两全部鸡飞蛋打,我也不心疼,但我必须要在赌榜的第一名上待着。”

大总管眼睛一亮。

花独秀继续说:“四十万两继续买我下一场胜出,输了就输了,赢了的话,我还是不拿钱,继续再买下下场。”

“不过总管大人您放心,我不会让您为难,等到我得了冠军,该兑现契约时,我一定会想到一个合适的条件提给您,用这个总督府可以做到的条件来抹掉应赔付的款项。”

“您觉得如何?”

大总管想了想,虽然花独秀有点疯狂,有点不知天高地厚,不过这个提议却是可以接受的。

不接受,要么咬牙从总督大库里拿钱赔给他,要么就派出杀手干掉他。

毕竟那是下策,武道大会举办了十几届,六十年了,整整一甲子,总督府从来没干过这种事,当然也不能轻易在花独秀身上破戒。

接受的话,后面还有几场比赛,或许花独秀在哪里马失前蹄,把钱全亏掉了也不是没可能。

甚至这可能性还很大。

你能打,比你还能打的人多了去了。

花公子,你是没见过世面呐?

听说粘杆司那些人安排了一个极其厉害的校尉参赛,只要遇上他,花独秀就只有死的份。

更不要说今年还有祖妙界铁王庙少主压阵,那小子,别说你们年轻人,就是成名许久的老江湖怕也不是他对手。

但,奇迹真要发生了呢?

假如花独秀真能赢到最后,那就按今天的决议来执行。

反正你说了,你肯定会提出一个条件,一个总督府能做到的条件,来抵消应陪的款项。

大总管松了口气,笑眯眯道:

“可以!花公子,你的提议我接受了,不过事先要说好,假如你真赢到最后,你提出的条件不能太苛刻,必须是我们总督府能够做到的才行。”

花独秀说:“放心吧,我这人最讲和谐社会,和谐你我,我怎么会故意刁难您呢。”

大总管说:“那就好。”

沈利嘉插嘴说:“我也有个提议。”

大总管白了沈利嘉一眼:“沈公子有什么话说?”

沈利嘉说:“前些天我逛了好几个赌场,感觉这边玩法都很单一啊?”

大总管问:“什么意思?”

沈利嘉大大方方道:“实不相瞒,我家也是开赌场的,我想跟大总管聊聊我家开赌场的一点心得。”

大总管来了兴趣:“哦?你不是香宗门徒么?对了,听你口音,你不是漠北界人氏。”

沈利嘉说:“我家在困魔谷,砸钱砸进了香宗。”

“赌博嘛,打一轮押一轮,很没意思的!不知道总管大人听没听过胆拖,连投,复试,串串等玩法?”

大总管一愣:“……没听过。”

沈利嘉说:“出于一个商人的职业素养和敏锐洞察力,为了与贵府建立良好的合作关系,我觉得我有必要向您讲解一下以上玩法的无穷乐趣。”

沈利嘉大谈特谈,把更多新颖玩法悉数讲给大总管听。

大总管越听越惊,越听越兴奋,越听越坐不住了。

漠北界跟困魔谷风俗差别太大了。

这里是武者的天下,侠义之风盛行,人人尚武不爱财。

而且几个大绿洲里的城市规模都不大,甚至连神泉城那种级别的城市都不多。

博/彩行业远远没有发展起来。

纵然是在沙之城,这座堪比烟雨郡城的大城里,赌场的生意也算不得多好。

只有到了五年一届的武道大会举办期,这里的赌场才会猛然热闹起来。

玩法,相对单一的很,跟风俗开化,人口众多的困魔谷完全没法比。

沈利嘉一通介绍,大总管立刻叫人进来:“立刻把赌场的三位大首领叫来!”

三位大首领很快赶来,总管大人情沈利嘉又讲了一遍。

三位首领顿时茅塞顿开,似乎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还能这么玩?

如此多的花样?

这不是要赚发了么!

沈利嘉摇头晃脑道:“后面还剩下的场次不多了,如果从预选赛就开始这么玩,比如八选三,八选二,两场串,三场串,定一买二买三,我相信贵赌场至少能多赚一倍的利润。”

大总管说:“你们三个,都听懂了吗?”

三人激动道:“听懂了!”

大总管说:“时不我待,立刻研算赔率,今晚子时之前,推出新型玩法!”

三人起身:“是,我们立刻就去办!”

花独秀深深看了沈利嘉一眼。

这小胖子,可以啊。

看得出,其实沈利嘉是想谈合作的,甚至想给漠北界是引入更先进的经营模式和管理团队。

但交浅言深殊为不妥,或许将来沈家能够通过大总管这条路子,把黄/赌/毒的生意做到漠北来?

很有可能。

换好了契约,大总管安排大批武士把花独秀二人送回客栈。

现在的花少爷,绝对是重点保护人物。

身价太高了。

而且仇恨莫名其妙拉的也太狠了,很多人都想送他两只臭鞋。

回到客栈,四大才子笑嘻嘻迎上来,勾肩搭背的簇拥着花少爷回房间。

他们四个,又变成香喷喷的了。

关好门窗,博虎说:“老大!下一场打云中水,你稳赢啊!等于是下一场赌注,咱们稳赚啊!”

花独秀摆摆手:“低调,低调。”

贞卿思索说:“不过咱们赌注压到那么大,赌场能不能赔得起?”

花独秀点点桌子:“你有心了。今天大总管露面,正是要跟我谈这个。”

贞卿一愣:“大总管?什么大总管?”

花独秀说:“贵宾厅里坐我面前那个胖乎乎的老者,就是漠北界总督府的大总管大人。”

四大才子脸色微变。

互相对视一眼,他们感觉似乎闯了个大祸,丢了个大人,同时又错失了一个大好良机。

没错,他们四个,论武艺同龄人里或许只能说中上,但论到经营头脑,商机眼光,他们绝对是一流的。

跟沈利嘉是一丘之貉。

花独秀抬手道:“没关系,错过了这次,还有下次。”

“这次,四十万两他们就不想赔了,等下场再投注,赌资到了八十万两时,咱们的地位会更加超然。”

“你们四个去谈,家里有什么生意,有什么想法,都可以提前想一想。”

“反正打完武道大会,我很快就会离开漠北界,不会留在纪宗继续习武。”

博虎说:“老大,你走了我们四个留在纪宗也没什么意思。漠北界民风尚武,而且城小人穷,就算来这里做生意怕是也赚不了大钱。”

贞卿点头:“不过做点进出口贸易还是可以的,咱们几家的货物产量那么大,如果能趁机把生意做到漠北界来,对家族来说,也算开辟出新的板块,咱们在家族的身份地位也能抬高不少。”

芝山说:“没错。咱们在家族里都不是嫡子,将来不可能继承家主之位。如果能联手把漠北界的生意吃下来,虽然绝对值没有太多,但好歹能在家族立足,混个家老问题不大。”

四大才子一番讨论,热火朝天,花独秀跟沈利嘉是懒得插嘴的。

他俩都是家里的独子,简直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看看时间已是不早,花独秀打断众人:

“行了,都听我说。”

“贞卿,这份新的契约,依旧你保管。”

“等我打完阿水,你们四个立刻找赌场提出兑换现银。他们没这么多钱,肯定会派上层人物跟你们交涉。”

“你们刻意把赌注里面的几十万两拿出来作为筹码,跟他们谈一谈怎么合作,反正我已经答应了,只要是总督府能做得到的条件,都可以提。”

“就这样,你们都回吧,我困了,大家都早点休息。”

四大才子立刻离开。

花少爷没心没肺的要早睡,他们可睡不着。

他们要找地方继续密谋未来的生意大计。

而花少爷简单洗涮后吹熄蜡烛,躺在了自己床上。

沈利嘉这个没心没肺的,已经开始打呼噜了。

早知道就不同意他搬回来了,哎,这个小胖子!

听着沈利嘉平稳的呼噜声,花少爷缓缓取出地图残片,悄悄按在了自己脑门上。

灵异世界,我又来了!

小甜甜,你想我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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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三章 铁男,头铁!

花少爷已经掌握几十种精妙剑招,以及配套的几十种独特剑意,为何今晚还要冒险进入灵异世界?

因为他还没有掌握高宗剑法的精妙。

高宗“白虹剑法”,号称漠北第一。

实际它也确实担得起“漠北第一”这四个字。

预赛阶段,花独秀没能看到高王人出手,而高剑东和高王飞都可以隐藏实力,并没有使出威力绝伦的杀招。

这三人里,只有高王人不在乎暴露,上手就是杀招。

所以,今天的观战,花少爷收获极大。

再回想上次跟纪不亮,纪清亮一同到高宗踢馆的场景,花少爷在灵异世界手持雅卓缓缓舞剑,一点一点找寻“白虹剑法”的精妙剑意。

高王人使的那招名叫“沧海明玥”,使出时,一人一剑,犹如无尽波涛中冲天而起的一道白虹,太震撼,太犀利了。

花少爷由慢到快,又由快到慢,反反复复练了不知道几百遍,始终感觉缺点什么。

行,已经具备。

但神,总也找不到。

非常不容易找到。

这是因为每门剑法都有专门配套的心法,功法,内息套路,只看透招式,却不知道对方剑法的相关配套,就无法完整的使出最强的威力,也就很难使出剑招中蕴含的剑意。

之前那些武者的剑意花少爷是怎么使出来的?

确切的说,是试出来的。

根据那些武者的招式起势,发力来源,呼吸吐纳等等一切细节,花少爷来回尝试,反推出这些招式背后的配套细节。

整套武学肯定是反推不出来,能做到的话那就是神了,名门大派哪还有秘密可言?

但简单模拟某一两招绝技,大体使出这些绝技的神采,花少爷经过无数次的反推和模拟试炼,最终还是做到了。

现在,他忽然发现,高宗“白虹剑法”是个例外。

他反推不出来,试了几百遍也试不出来。

只能得其形,不能得其神。

如此,剑招使出来威力就大大的不如。

其实不单是“白虹剑法”,某些最顶尖的武学,他同样没能百分百得到其剑意。

比如豹王拳,比如那位来自沙暴门的胡三刀的血腥刀法。

一个重要原因,是这些人根本就没有遇上足够强悍的对手,也没有展现足够完整的武学给他看。

另一个原因,当然是因为这些顶尖武学本身就非常玄奇,不是简单看看就能参透其中诀窍的。

还好除开个别顶尖高手的武学,其余绝大部分漠北门派的精妙武学,他都试出个八九不离十,甚至有些还有所超越突破。

试了又试,花少爷决定放弃。

没办法,真的是太难了。

他看到的还是不够,远远不够。想要参透“白虹剑法”的玄妙,怕是要再多看几场,多看一些更为完整的展示才行。

这时,天边似乎有声音在呼唤。

“姐夫……姐夫……”

也不知道呼唤了多久,花少爷注意力从高宗剑法上收回,注意到这呼喊声。

他灵识一动,立刻退出灵异世界,在床上睁开了眼。

小胖子跟死猪一样趴在自己床上,嘴里一阵阵的闷哼:

“姐夫啊,姐夫你快醒醒……”

花独秀迅速把脑门上的地图残片收起,皱眉问:“大半夜的不睡觉,你嘟囔什么呢?”

小胖子一喜:“艾玛姐夫你可算醒了,我都喊你半天了。你再不醒,我真要过去给你掐掐人中,看是不是永远的睡过去了。”

花独秀没好气说:“喊我做什么,有屁快放。”

小胖子说:“我该吃药了……”

花独秀说:“那你吃啊。”

小胖子撒娇道:“姐夫你喂我嘛。”

花独秀翻翻白眼:“你有手有脚的,自己不会拿?”

话虽如此,花独秀还是起身,抹黑点燃一根细烛,然后来到小客厅的书桌那里。

没错,花少爷住的是一间套房,外面有个小客厅,里面是他跟沈利嘉的卧室。

拉开抽屉,花少爷翻出两个长得差不多的锦盒,想了想,打开其中一个,取了一颗药丸,又端了一杯水过来给沈利嘉。

“来,吃枣药丸。”

沈利嘉接过药丸刚要吃,又从嘴边拿了回来。

“姐夫,你拿错了,这个不是枣药丸。”

花独秀一愣:“哦?是吗?”

沈利嘉坏笑道:“这个可不能乱吃,我若吃了,今晚你可就惨了。”

花独秀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你拿着水杯等着。”

花少爷把那颗药丸放回锦盒,又从另一个锦盒里取出药丸。

这次对了。

小胖子服下药丸,顺了顺气,重新躺倒在床上,美滋滋道:

“哎呀,早知道我就伤的再重点,这样就可以一直有姐夫陪着,多幸福啊。”

花独秀吹熄蜡烛,没好气道:

“你倒是想得美,天天晚上伺候你,我不累啊?你还是赶紧恢复的好,然后赶紧给我搬出去。”

“明天有你的比赛,快睡吧。”

沈利嘉说:“不就是毛毛虫么,你看他这么处心积虑,肯定他是被那位漂亮的小嫂嫂迷了心智,打定主意要在武道大会好好出个风头呢。没事,我把出线权让给他就是了,莫得关系。”

花独秀点头:“你这状态,打肯定也打不赢,让给他吧,都是朋友。”

沈利嘉愤愤道:“这个朋友今天还呛我呢,如果我没受伤,我绝对一脚踢爆他的破箱子,气死他!”

闲聊几句,二人各自躺倒入睡。

次日一早。

第二轮,十六进八的比赛继续进行。

第一场,北郭铁男对决鲍一翀。

北郭铁男无需过多介绍,虽然还没完全展露实力,但明眼人都看出来了,这家伙绝对不是善茬。

而鲍一翀,则是豹王门里不次于鲍一豹的卓越年轻人。

预选赛时他的实力几乎没有真正展现,寻常门派的优秀弟子根本没资格试出他的极限。

他甚至曾是未来豹王门掌门继承者的有力人选之一。

当然,这都是以前,现在鲍一豹在豹王门的超然地位,比之从前更加稳定。

二人上场,比赛开始。

鲍一翀说:“铁男兄,得罪了。”

北郭铁男笑道:“无妨,我正想见识下豹王拳的精妙所在。”

鲍一翀双臂一阵,一股浑厚又雄伟的气势冲天而起:

“如你所愿。”

鲍一翀双拳黑化,金黄色内力汹涌而出,瞬间形成一个气膜完美裹在双拳之上。

所有观众都大吃一惊。

这是“内力外放”大成境界啊。

已经能够把外放的内力压缩成一道气膜,这种老练程度,这种极高境界,已经妥妥的秒杀九成以上的选手了。

鲍一翀立刻发起冲锋,铁拳对着北郭铁男脑袋猛然轰下。

北郭铁男没有躲避,也没有抬拳格挡。

他拿脑袋给鲍一翀轰。

当然,在那一瞬间,北郭铁男的脑袋变得漆黑如碳。

铜皮铁骨境界。

“轰……!”

一声巨响,北郭铁男身子姿势不动,但被强悍的冲击力度震的倒滑出去三尺多远。

鲍一翀咬牙道:“好硬的脑袋。”

北郭铁男笑道:“我不但脑袋硬,我哪里都硬,真的。”

鲍一翀说:“那我便试试看!”

鲍一翀立刻又冲上来,双拳如连珠箭一样快速轰击,几乎是从头到腰全部打了个遍。

北郭铁男整个上半身全是铁黑之色,站着任由鲍一翀猛击。

鲍一翀每一拳打在他身上,铁男就被震的倒滑出去一尺多远,如此连翻轰击,等到鲍一翀再停手时,他二人已经到了比赛场的正中央。

从边缘一路打到了赛场中央。

漫天黄土飞扬。

他二人滑过的地方,黄土地上真的是有两条明显的航道。

那是北郭铁男双脚拨出的两条潜坑,以及鲍一豹巨大拳劲震出来的痕迹。

北看台,沈利嘉小声说:

“姐夫,这个家伙头铁啊。拿刀砍,砍不动,拿拳头砸,也砸不动。我若是有他这么硬的脑袋,鲍一战早就吓尿了。”

花独秀目不转睛的盯着场上比斗,点头说:

“想破他的防,怕是不容易。”

沈利嘉说:“上次他站那不动让人砍,没点事。现在他只是‘铜皮铁骨’境,就能硬抗鲍一翀‘内力外放’的拳劲,真的是超出一个境界的碾压。”

花独秀说:“不过也没想象中那么难。你仔细看,鲍一翀要变招了。”

花独秀话音刚落,场上鲍一翀非但没有泄气,反而又绽放出更为强大的气息。

他狞笑道:“我知道你的实力,你们铁王庙从出生就磨炼铁身术,几乎是天生就能刀枪不入,天然高出寻常武者一个大境界。”

“但,面对浩瀚拳意,我知不知道你还能不能如此淡然?”

“看招,豹王·倾搂霸世!”

鲍一翀绝技上手,气势立刻大变。

以他为中心,直径一丈之内狂风卷起漫天黄土,竟犹如平地生起龙卷风一样。

就在鲍一翀提拳冲来的瞬间,北郭铁男双拳忽然滋生出阵阵黑雾。

不,那不是黑雾,那是他外放的劲气。

虽然没有压缩成气膜,但确实是“内力外放”的拳劲。

观众们皱眉:北郭铁男的境界只是“内力外放”小成,甚至是入门程度吗?

为何这拳劲如此稀薄无力?

来不及细想,鲍一翀强悍无匹的双拳猛然轰在铁男前伸的双拳之上!

四拳相对,野蛮对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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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四章 留一线,不要急

我真不是剑仙第一八四章留一线,不要急“轰……!”

一声巨响,强烈的空气压缩又炸开,以二人对拳为中心,气爆竟把地上黄土犁出了几寸厚的沟壑。

而北郭铁男,对拳的瞬间他双腿微微一弯,把承受的拳劲悉数转移到右后方,整个身子快速向后滑去。

没错,他不倒,也不跳,仍旧是脚不离地,向后滑了三尺远,又稳稳当当停在那里。

漆黑如铁的双拳上,阵阵黑丝如开水壶的蒸汽一样咕哝着往外冒。

鲍一翀收势,立刻再次凝聚强悍拳劲。

“铁男兄,下一拳,我可要破你的防了!”

北郭铁男道:“我会用力,请小心。”

鲍一翀大喝:“来!”

狂霸拳势一出,弥漫而开的汹涌拳劲却受到莫名引导,迅速朝着一点挤压而来。

鲍一翀身子犹如离弦之箭,快速朝北郭铁男冲去。

凌空之中,鲍一翀右手虚空一抓,周身无形拳劲似乎都压缩的有了行迹一样。

他虚抓的右手,竟有“滋滋……”之声冒出。

拳劲压缩着空气,空气强烈的附着在鲍一翀右拳上,像是带了一个昏暗的空气拳套。

不,是拳劲拳套。

“豹王·山隐龙秀!”

北郭铁男深吸一口气,双拳快速收回,黑气滋生的更加汹涌。

鲍一翀卷着漫天黄土瞬间而至,北郭铁男低喝道:

“破雷霆……!”

黑气弥漫的铁拳猛然探出,砸在鲍一翀的铁拳之上。

“轰……!”

巨响,震耳欲聋的巨响。

强烈的劲风径直把黄土吹散,拳劲四射,地上竟变成一个小型的火山口的造型。

北郭铁男与鲍一翀双拳相对,彼此对峙,稳如奇山。

这次,北郭铁男没有被打退,他站在那里,纹丝不动。

观众们都惊住了。

好强悍的内力,好狂霸的拳劲。

同样是“山隐龙秀”,鲍一翀使出的威力,要远胜前面出场的鲍一战。

这一招,强就强在无与伦比的穿透性上。

显然,鲍一翀破开了北郭铁男的防御,但北郭铁男用他深不见底的内力正面抵消掉此招的威胁。

硬碰硬,所以才会产生如此之大的震动和响声。

北郭铁男忽然一声轻喝,鲍一翀右臂一酸,忍不住退后两步。

二人分开。

鲍一翀笑道:“不愧是北郭家的少主,内力恐怖如斯,今天我怕是打不赢你了。”

“不过,若是我使出更强招式,或许能把你打伤。”

北郭铁男轻声说:“彼此留一点底牌,毕竟后面还有比赛呢。”

他的意思是,哪怕鲍一翀输了,后面还有鲍一豹,没必要现在就把豹王拳的绝技一个接一个都使出来,让全场观众白白观摩。

鲍一翀脸色阴沉下来:“你说的有道理。”

北郭铁男说:“那咱们到此为止?”

北郭铁男笑了,他认为鲍一翀试出了彼此的差距,加之双方势力合作之意甚浓,鲍一翀应该会适可而止。

但他想错了。

鲍一翀坚决说:“不。”

“一豹是一豹,我是我。哪怕贵我两派关系匪浅,只要还能站着,豹王门的门徒就不会认输。”

北郭铁男说:“这实在没有必要。”

鲍一翀说:“没有必要,但我有这个需要。”

说罢,鲍一翀阴沉着脸,再次双拳一振,汹涌劲气充斥全身。

他还要战。

还有更为惊人的绝技没有使出来。

北郭铁男有点头疼。

不是先前被打的脑壳疼,而是面对如此刚烈的“准盟友”,有时候讲道理似乎不是很管用。

北郭铁男说:“且慢。”

“这样,我打你一拳,若你能站定不倒,咱们继续来过。若你倒地,咱们都留点力气,你认输,可否?”

鲍一翀点头:“来!”

说着,他双腿稳稳扎了个马步,双拳虚空抓握,强悍到风雷变色的拳劲快速凝聚。

北郭铁男深吸一口气,右手缓缓抬起。

他五指分开,小臂上黑丝汹涌而出,围着漆黑的大手快速旋转。

“注意了,移罡化极!”

北郭铁男左脚前迈,右掌五指分的更开,掌心竟然隐隐有一个黑色旋涡凝出。

像是整个小臂上所有黑色气流汇聚而成一样。

北郭铁男身子前探,猛然一掌拍向鲍一翀的铁拳!

“滋滋滋滋……!”

一阵电流声响,黑色旋涡中有黑色闪雷冒出,神秘而危险。拳掌相交,无声对撞,像是闷雷憋在了铁锅里。

下一瞬,铁锅轰然炸成漫天碎片,巨大的轰鸣声腾空而起。

“呃……!”

哪怕鲍一翀双脚站的再稳,在闷雷炸碎铁锅的瞬间,他整个身子一阵酸麻,倒飞而出。

后背着地。

当然,在着地的一瞬间,鲍一翀强行突破全身的酸麻异样,立刻又跳了起来。

四目相交,一方是深深震惊,一方是从容微笑。

鲍一翀牙齿咬得咯吱咯吱作响,两息之后,他呼出一口气,鼻子里还呛出几滴血丝。

北郭铁男问:“如何?”

鲍一翀说:“神秘而强大。”

鲍一翀缓缓抬起左手,向裁判示意:“我认输。”

这场比赛,以北郭铁男的胜出而告终。

接近两万名观众,没有想象中的欢呼鼓舞,也没有嘈杂抗议,到处都在小声的谈论议论。

这是一场令人难解又震惊的比赛。

北看台,沈利嘉皱眉问:“姐夫,这是什么鬼招数,你看懂了吗?”

花独秀摇摇头:“似乎是一种黑色的雷电?”

沈利嘉说:“雷电?那不是他外放的内力么?”

花独秀说:“我看不懂。不过多亏了鲍一翀死硬不认输,好歹逼出北郭铁男一点真货。”

非但是花独秀看不懂,在场有很多顶级门派的大佬,这些人走南闯北纵横江湖,可谓是见识非凡。

但他们也从没见过如此属性的黑色内力。

如果单从结果来看,鲍一翀全力应对之下,尚且不能承受北郭铁男一拳之威,那北郭铁男全力施展下的真实实力,绝对恐怖到一个难以想象的程度。

他才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人啊。

祖妙界,铁王神教,当真是神秘又强大。

或许从这一战开始,很多顶级门派的大佬会特别注意这个外来的势力。

会调查他们的一切情报,会研究他们的武学秘籍。

武者,永远对未知的强大最为沉迷。

裁判宣布金刚门北郭铁男胜出,二人缓步下场,各自回到北看台,作为观众观看第二场比赛。

今日第二场,是高宗高剑东,对决纪宗纪清亮。

这两个人,可以说是本届武道大会的两个夺冠热门。

高剑东是上一届的第二名。

上一届参加比赛时,他才十九岁,竟然能一路闯关斩将拿到第二名的成绩,在当时可谓是惊为天人。

五年后再来,他的实力会到了何等程度?

令人期待。

而纪清亮,就像是命运使然,他今年也是十九岁。

他作为纪宗排名第一的参赛选手,说是本届大会的夺冠种子,绝对不夸张。

毕竟,纪宗纪不亮可是上一届武道大会的冠军得主。

比赛过程跟大多数人想的差不多。

激烈,持久。

二人都是使剑高手,尤其是高剑东,白虹剑法被誉为漠北第一剑法,由他手里使出来简直就像天神下凡一样,惊艳到令人忍不住要心生膜拜。

纪清亮在剑法造诣上稍逊于高剑东,但境界只稍稍弱了一线,完全能顶得住高剑东怒海狂涛一般的进攻。

他没有复制当年纪不亮的做法,根本没想打持久战,用功法上的绝对优势来拖垮高剑东。

纪清亮不是纪不亮。

他要用自己的方式来战斗。

哪怕最后的结果是输。

高强度的对决,大概持续了半个时辰之久。

最终,纪清亮败。

几乎半个比武场都遭到了极大的破坏,因为两人的剑气太强了,黄土地被剑气砍成了老树皮一样。

甚至比武场的边缘,驻守武士们还要用盾牌来抵御剑气,防止看台上的观众被误伤到。

剑者与剑者的比赛,远比拳者要惊艳华丽太多。

全场观众全部自发的起立鼓掌。

没有人嘲笑败者,也没有人恭喜胜者。

就是发自内心的为两位选手鼓掌。

这才是他们心目中的比武,这才是代表漠北青年武者巅峰状态的战局。

激烈而持久。

就酱。

纪宗几位家老面面相对,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一丝痛楚。

果然,面对顶尖强者,纪清亮还是稍稍差了一点火候。

这一点火候,往往就是质的区别。

幸亏一年前定下了另一个人选,不然,这次的复仇大计就要泡汤了。

不对,不是泡汤。

如果把全部希望寄在纪清亮身上,而他又真的遇上了北郭铁男,那么后果……

很可能又是饮恨。

如今,纪清亮败了,但计划还在进行,复仇的可能性还存在。

若问这场比赛收益最大的人是谁?

不是得到巨大享受的观众,也不是拿到晋级资格的高剑东,而是全称把高剑东“白虹剑法”看到灵魂深处的花独秀。

作为一个剑客,作为一个传承有“花氏剑法”,并自创“招蜂引蝶剑法”的顶尖剑客,再没有什么能比亲眼观看到一场盛大而毫无保留的剑客比武更舒服的了。

花独秀甚至觉得,哪怕是那四十万两赌注不要了,全打水漂扔了,能看到这场比武,这次来沙之城也值了。

麻蛋,今晚又睡不好了。

又要拿出几个时辰来疯狂试招。

一队武士冲进场中,趁中午休息时间快速平整被毁的不成模样的比武场。

吃过午饭,下午场比赛马上就要开始。

下午,有沈利嘉和毛茅羽的对决。这场比赛的结果几乎已经成了定局,哪怕是傻子也认为沈利嘉必输无疑。

看台上,花少爷担心沈利嘉意气用事,免不了又是一番交待。

花独秀说:“嘉嘉,不要勉强,毛兄疯起来怕是连自己都杀的,你可千万别激怒他。”

沈利嘉点头:“放心吧,姐夫,我上去就踢他一脚,他要敢还手!”

花独秀说:“怎样?”

沈利嘉说:“我就立刻认输。”

第一八五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毛茅羽的噩梦

沈利嘉堂而皇之道:“我跟一个神经病较什么劲?是吧姐夫。”

花独秀点头,笑而不语。

不远处的毛茅羽已经起身,阴冷着脸问:

“死胖子,你又在说我什么坏话?”

沈利嘉不羞不躁的说:“我还用说你坏话?一会儿你小心点,看好你的破箱子,当心小爷我一脚给你踢爆了!”

毛茅羽大怒:“我现在就砍死你!”

沈利嘉也怒了:“你砍砍试试?敢动我一根寒毛,看我姐夫打不死你!”

附近观众:“……”

花独秀羞耻的转过头去,他实在是不想搭理这两人了。

几个武士赶忙冲过来拉住他俩,裁判在场下大喊:

“停手,停手!你俩要打下来打,敢私自斗殴,立刻取消你俩参赛资格!”

沈利嘉得意洋洋道:“来啊,打我啊?你大爷的,反正我这一身伤也不打算晋级,现在敢碰我一根手指我立刻躺倒,赖上你了,你也别想晋级!”

沈利嘉扭了扭屁股,一脸勾引神态。

拉架的武士们忽然莫名其妙的松开了手,连他们也看不惯小胖子的嘴脸,他们潜意识的想让毛茅羽狠狠揍他一顿。

当然,毛茅羽也不好再上。

看着沈利嘉那气人的眼神,毛茅羽真恨不得一掌拍死他啊。

但这里场合不对,我且再忍他一刻罢了。

沈利嘉从容转身,潇洒迈步,拍拍屁股:

“毛毛虫,来,跟着小爷我屁股后面走,你这个路痴不认识路。”

毛茅羽刚安静下来的情绪又怒了:“你算个什么东西!”

沈利嘉说:“那你打我啊,打我啊?打赢我我也跟你一起做赘婿,咱们一门兄弟三赘婿,岂不美哉?”

毛茅羽二话不说真冲了上去!

什么狗屁晋级赛,老子就在这里灭了你!

沈利嘉吓坏了,“妈呀”一声撒腿就往前跑。

看台总共就三层,沈利嘉几乎是连跑带蹦的从看台上跳了下来,朝裁判大喊:

“救命,救命啊,杀人啦!”

裁判立刻转过身去,假装没看到。

你快被人砍死吧,嘚瑟个什么劲啊。

沈利嘉跑到他面前,毛茅羽已经追了上来,裁判总不好真装看不见,万一还没宣布比赛开始,浑身绷带的小胖子就被对手手刃掉,也不符合规矩啊?

他只得又转过身来,伸手拦住毛茅羽:

“宇毛毛!”

毛茅羽瞪眼道:“你别拦我!”

裁判说:“现在你赶紧去场上,我立刻鸣锣,立刻宣布比赛开始!”

那意思是,你快去场上,我一敲锣你就砍死这个鸡贼的小胖子。

大兄弟,你放心,绝对不耽误事!

我也受不鸟了,快砍死他!

毛茅羽咬牙道:“好!”

毛茅羽大步流星走到比武场上,裁判又命令几个武士推着沈利嘉也来到场上。

沈利嘉半推半就的,十分不情愿,嘴里还絮叨道:“干嘛,干嘛,人家还没准备好呢,猴急什么啊……”

麻蛋。

怎么还能推着人家上场的,没看到我是个患者吗?

就不能有点爱心?

武士们刚一下场,裁判立刻迫不及待的敲响了铜锣。

比赛开始。

毛茅羽一手提着箱子,一手撸/着袖子,龇牙咧嘴的朝沈利嘉走来。

沈利嘉一惊:“你,你干什么?”

毛茅羽说:“刚才你不是闹的挺欢吗?我现在就把你脑袋砸扁了,看你还怎么喷粪。”

沈利嘉高举双手:“冤枉啊,我那不是怕你紧张嘛,故意活跃一下气氛的。”

毛茅羽几步走到沈利嘉面前,右手猛的把箱子举到高空,作势要砸。

沈利嘉打了个哆嗦,忍不住后退一步:

“你这个人说话要算数,说砸就砸,可别弄出什么刀子飞镖的,我可不是北郭铁男,捅一刀真就死了!”

毛茅羽说:“你不值得我浪费飞刀!”

说着,毛茅羽手持箱子猛的砸下!

沈利嘉是知道的,他的箱子做工精细,而且用料考究,木材全是及其罕见的特殊木种,非常坚硬。

哪怕毛茅羽手下留情,不打算拍死他,这么砸下来箱子怕是砸不坏,他的脑袋少不了要砸一个大包了。

沈利嘉大喊:“我投降,我认输!”

一边喊一边忍不住又退了一步。

人倒霉放屁都砸脚后跟。

原本这片场地就被高剑东和纪清亮破坏的不成样子,虽然快速平整一番,但很多小坑小沟根本没彻底抹平。

沈利嘉倒退着走,忽然脚后跟磕在土坑上,身子踉跄着向后倒去。

倒也就倒吧,还正好能躲开这一箱子。

反正毛茅羽也不是真想拍死他,顶多就是想收拾他一顿罢了。

谁让小胖子这么嘴欠。

他这么一倒,一条腿绊住了,另一条腿条件反射似的踢了起来。

毛茅羽的箱子贴着沈利嘉的胸口砸下,正好跟沈利嘉的膝盖撞在一起。

“叮!”

一声轻响,沈利嘉听到了,毛茅羽也听到了。

沈利嘉仰面躺在地上,傻傻的看着毛茅羽。

毛茅羽脸色大变,立刻挥掌对着木箱特定角度拍了几下。

可惜,沈利嘉这一腿踢得好巧不巧,正好引动木箱的自毁程序,而且撞的太狠,根本不可逆。

毛茅羽赶紧猛的把木箱朝远处扔去,一头扑倒在地:

“要炸了!”

话音未落,一声巨响,木箱炸成了漫天碎屑!

一股浓重的黑烟腾空而起,地上竟被炸出一个半丈深的大坑。

恐怖如斯,这简直比当年在船上炸的那次威力还大。

他这木箱里不知道储存了多少火药,现在好了,一股脑全炸完了。

沈利嘉从地上爬起来,傻眼了。

毛茅羽也爬了起来,先是回头看了一眼碎成一地零件木屑的木箱,又缓缓转过头来盯着沈利嘉。

那眼神,像是饿了十天半个月的独狼看到了肥美的小绵羊一样。

沈利嘉浑身一哆嗦,尴尬道:“我,我真不是故意的……”

毛茅羽双手撑在地上,忽然握紧。

坚硬的土石都被他抓出了十道指巢。

“我的‘要你命三千’啊……我杀了你……!”

毛茅羽发疯一样猛的朝沈利嘉扑去,沈利嘉一个激灵立刻跳了起来,飞也似的朝裁判狂奔:

“我认输!我认输!救命啊,我不打了!”

毛茅羽震怒之下速度有多快?

更不要说沈利嘉身上伤还没好利索。

几乎是一息之间,毛茅羽猛的把沈利嘉扑倒在地,一只手按着他的脑袋,把沈利嘉的肥脸死死的按在地上,另一只砂锅大的拳头立刻就要打。

裁判本不想干预。

可是总督大人还有无数名门大派的大佬都在观众席看着呢。

小胖子刚才千真万确是喊出了投降,认输。

而且嗓门之大,简直是让人振聋发聩。

都认输了还被人一拳打死,亏不亏?

香宗能愿意?

死者家属能答应?

他身为裁判,那种高度的事业心和责任感,那种公正无私的使命感也不能答应啊。

于是,裁判立刻冲了上去,趁还没造成严重后果前一把拉住了毛茅羽。

“宇毛毛少侠,请你注意!沈利嘉选手已经认输了,你不能再打了!”

毛茅羽尖啸道:“不行,我要打死他,我要打死他!我是个杀手,我莫得感情,我要杀人!”

裁判一人隐约有点拉不住,立刻又有一群武士冲了上来,抓胳膊的抓胳膊,压腿的压腿,还有两个人抱住了毛茅羽的腰。

大家都发觉到一个异常。

毛茅羽身穿着厚厚的蓑衣,头顶宽大的斗笠,但他的蓑衣似乎很厚,而且摸起来很硬。

被人抱住,毛茅羽立刻不动了,情绪迅速冷静下来:

“你们放开我,我改变主意了,我不打死他了。”

裁判说:“你确定?”

毛茅羽说:“非常确定,你们轻轻的放开我,别弄坏了我的蓑衣。”

裁判一个眼神,大伙缓缓松手,放开了毛茅羽。

但是全都围着他,如果他还要打死沈利嘉,大伙肯定还会一拥而上,再把他抱住。

毛茅羽拍拍身上黄土,狠狠瞪了沈利嘉一眼:

“小子,你的命我先记下,等打完武道大会……”

沈利嘉灵机一动,打断:“毛毛虫,上次我赔给你的钱还有没有?”

毛茅羽一愣:“早花完了,干什么?”

沈利嘉说:“要不我再赔你点,你别生气了好不好?咱们是好兄弟,讲义气,我绝对不会让你吃亏的。”

毛茅羽重重哼了一声,懒得搭理沈利嘉,推开围着他的几个武士,大步朝北看台走去。

沈利嘉松了口气,赶紧从地上爬起来。

“呸呸呸!地上好烫啊,哎呦我的脸都烫出油来了……”

小胖子一边擦脸一边揉腰,好歹捡回了一条命,这感觉真是太好了。

裁判翻着白眼说:“行了,沈利嘉,你快下场吧,我要宣布结果了。”

沈利嘉赶紧一躬到底:“多谢老哥救命!把希望留给百姓,把危险留给自己,老哥真是救苦救难的人民/子/弟/兵啊。”

裁判挥挥手:“行了行了,下场后你小心点,别再招惹宇毛毛少侠了。”

沈利嘉心有余悸说:“打死我我也不敢招惹他了!”

下午的第一场,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结束了。

说是一场比赛吧,其实谁都猜到沈利嘉必败无疑,宇毛毛闭着眼都能赢。

没办法,沈利嘉受伤太重,浑身缠着绷带,跟个小白猪一样,怎么看怎么没点战斗力。

而宇毛毛预选赛时展现的惊人杀伤力可是有目共睹的。

甚至很多人都说,宇毛毛的运气真是太好了,十六强选手里,无论是谁碰到沈利嘉,几乎都是直接晋级,天大的运气啊。

在赌场,沈利嘉这局胜出的赔率是一比十,而宇毛毛胜出的赔率是一比一点一,大家的判断,可见一斑。

但谁也没有料到比赛会以如此闹剧一般的形式结束。

又是几个武士下场,把木箱炸出的深坑推平,又把散落一地的钢针,飞刀,短矛,钢锯,锥子,痒痒挠,菜刀等等零件归拢在一起,打包还给宇毛毛选手。

下午第二场,今天第四场,也是全部十六进场,马上开始!

选手是:沙暴门,胡三刀,高宗,高王飞!

第一八六章 别激动,我有存货,哈哈哈!

从预赛至今,前前后后也打了很多天了。

所有的选手都露过脸,露过手。

要说本届武道大会最为神秘的选手,北郭铁男当之无愧的第一,而第二,则肯定是宇毛毛和胡三刀里取一个。

宇毛毛神秘是神秘在他的兵器上。

没错,就是那个猛烈炸碎掉的木箱子。

而胡三刀,则神秘在他的武学上。

胡三刀,是个年轻的刀客。

他的刀,不知是何材质打造,总之通体暗红,犹如凝固的烈火,又像是曾被鲜血一次次浸透。

他的刀法,无比的嗜血,无比的霸道,施展起来,漫天都是刀影,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无穷无尽,让人心生绝望。

胡三刀来自沙暴门,也就是说,他是军中年轻武者的代表。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的刀法与同样来自军中的海戮完全不同。

非但刀法毫无相似之处,简直整个人的气场跟军/人都南辕北辙。

他是一个阴冷又酷寒的人。

却偏偏拿着一把火热的刀。

而他的对手,高王飞,是号称漠北剑法第一的高宗门徒,实力极强,剑法通神。

二人激斗半个时辰,完全是用刀巅峰与用剑巅峰的强强碰撞。

战至后期,胡三刀的刀几乎狂霸到一种要张开血盆大口弑人的程度,几乎是刀刀见血,刀刀饮血。

高王飞哪怕是咬紧牙关展现出最精湛的剑势,整个人依旧被这把血气惊人的邪刀砍成了血人。

这才是血刀,比之所谓的血刀门刀法更加残忍嗜血,更加震人心魄。

半个时辰后,高王飞,败。

败的毫无悬念,毫不可惜。

所有观众都意识到,这位胡三刀怕是大有来头。

至此,十六进八的比赛全部结束。

北看台后面的巨大木板,上面的左右两列排布图同时向中间延伸了一列。

左边的四位选手,从上到下分别是:

花独秀,云中水,鲍一豹,高王人。

右边四位,从上到下分别是:

北郭铁男,高剑东,宇毛毛,胡三刀。

八个人,来自七个门派。

除高宗外,再没有哪个门派能够同时有一个以上的选手进入新一轮的比赛。

这意味着,高宗的名望在本届武道大会会得到一个空前的提高。

八强,基本就代表了本届武道大会最强的几位选手。

不存在侥幸,不存在漏网之鱼。

被精准测算出来的十六位选手,两两对决之后,再剩下的绝对是真正的强者。

若说十六强里还有运气好的人侥幸出线,在十六进八之后,靠运气绝对不可能走到这一步。

几十年来一直如此,只有实力超凡的人,才能走到八强关口。

道理是这样没错的,但看着巨大展板上的八个名字,总有人觉得哪里不太对。

就好像一群狼里面混进了一只哈士奇。

一群蜜蜂里面混进了一只苍蝇。

打眼一看,没什么毛病,细细品味,总觉得有一个人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说的是谁呢?

嘿!

你猜猜?

今天的比赛落下帷幕,两万观众,北看台的参赛者,军/方,官府巨头悉数退出比武场,离开军队大营,回来沙之城城区。

吃过晚饭,四大才子没有露面。

他们还在研究该用多少赌资跟总督府大总管做交易,该提出什么样的条件,以及他们所代表的四大巨商如何携手互助,同步开发漠北市场。

他们的心全在这上面,反正下一场花老大对上云中水是稳赢的局面,关不关注的没差别。

后面几年,甚至十几年,他们的全部精力就都要放在做生意赚钱上,什么武道,什么江湖,什么漠北第一,对这四位来说那都是第二位的。

沈利嘉则老老实实跟在花独秀身后,他俩去了一个地方。

去哪里?

当然是去找毛茅羽。

沈利嘉不放心啊,一脚踢爆了人家的兵器,后面的比赛毛茅羽还怎么打?

这家伙会不会思来想去又一怒之下找到沈利嘉,把他给喀嚓了?

这是个神经病,是个脑袋不太好使的冷血杀手,当然还是趁他没发飙,趁姐夫还在,赶紧让姐夫出面带着我一起见一见他比较好。

赶紧赔给他点钱,让他回去再研发制造新的箱子,千万别记恨自己。

来到海潮帮所在的客栈,通报过姓名后,海潮帮的门徒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沈利嘉。

那意思是,你竟然还敢来这里?

竟然敢主动找毛茅羽?

不怕掉脑袋么?

小胖子,你也头铁啊?

海潮帮请出了毛茅羽,他正在吃饭,出来时手里还拿着一根鸡腿。

毛茅羽先看到花独秀,毛茅羽笑道:

“花什么秀,你是来请我吃饭的么?”

花独秀尴尬的笑了笑,朝一边微微闪身,露出了身后的小胖子。

沈利嘉强装笑颜,心惊胆战举手打了个招呼:

“嗨,毛毛虫,鸡腿好吃吗?”

毛茅羽脸色立变,猛的把鸡腿朝沈利嘉脑袋扔去:

“好吃你个头啊!老子杀了你!”

花独秀赶紧拉住他,好言相劝:

“误会,误会,今天那不都是误会嘛?小胖子也没想真给你踢爆,他是不小心,不小心。”

毛茅羽气的胸膛起伏,重重哼了一声,转头就走。

花独秀赶紧拉着沈利嘉追了进去。

三人来到一间宽敞的卧室,小胖子关好门窗,乖乖的跟着花独秀在八仙桌旁坐下来。

看毛茅羽脸色难看,沈利嘉赶紧傻笑着给两位大佬斟茶倒水,又拿出二百五十两银票来赔礼道歉。

什么?为什么才二百五十两?

你磕碜谁呢?

当年的大手笔赔款呢?

心理落差也太大了吧?

没办法,大把的银子都被他姐夫搜走押进赌场,沈利嘉身上没多少钱了。

当然,二百五十两也不是小数目。

毛茅羽大手一挥,银票被风卷起,飘到沈利嘉面前。

“小胖子,收起你的钱吧,不用你赔。”

沈利嘉一惊:“不用赔?那你想怎样?”

毛茅羽起身,从床底下一口气拉出了三口箱子。

跟他炸碎掉的木箱一模一样的箱子。

花独秀跟沈利嘉都惊住了。

花独秀惊叹问:“毛兄,你搞了这么多?”

毛茅羽立刻又把三口箱子推进床底,回到八仙桌旁说:

“‘要你命三千’用的火药太不稳定,跟一般的对手打肯定没问题,但若要杀到最后阶段,一个肯定不够用。”

沈利嘉说:“那你这一年还真没闲着,听说慢工出细活,你生产速度这么快,能造出什么精品吗?”

毛茅羽说:“它的制造工艺已比较成熟,我闭着眼睛都能弄出来,缺的无非是稳定的火药,坚硬的木料,还有精细的构件。”

花独秀松了口气:“原来你有这么多备货,那我就放心了。嘉嘉还担心呢,他不小心弄坏了你的箱子,后面的比赛岂不是无以为继?”

沈利嘉说:“是啊是啊,早知道我就高高兴兴而来了,不该那么愧疚的,说实话晚饭我都没吃好。”

毛茅羽瞪了他一眼:“你这个小胖子,以后你离我的箱子远一点,再敢碰一根手指头,我决不轻饶!”

沈利嘉赶紧说:“是,是,你让我碰我也不碰了。”

告别毛茅羽,兄弟俩心情舒畅的返回纪宗所在的客栈。

关好房门,二人各自找舒服椅子坐了下来。

花独秀问:“嘉嘉,你这么一直跟着我住,合适吗?你又不是纪宗弟子,香宗的长者不生气么?”

沈利嘉说:“生个毛的气啊,反正打完武道大会我就跟姐夫回困魔谷,他们爱生气不生气。”

“再说了,我爹每年大把的银子孝敬他们,我还不能有点特权?而且我本事学的不差啊,打进了十六强,也算给香宗长脸了。”

花独秀皱眉:“你小子,你这是怕我不带你走,提前赖上我了?”

沈利嘉说:“哪有啊,谁不知道纪宗武学那是奇山北斗一样的存在,我跟师傅说来纪宗熏陶熏陶,感受感受,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还嘱咐我多跟着纪宗大佬增进感情,有机会就好好经营一下。”

“姐夫,你就是纪宗大佬,你得多提携我上进。”

花独秀没好气道:“我提携你个屁。”

“今天你睡客厅,替我守门,我要闭个小关。”

沈利嘉一愣:“闭关?又闭关?”

花独秀说:“四十万两在赌场押着呢,我不能掉以轻心啊,下一场肯定要打赢。”

沈利嘉说:“打云中水,姐夫你闭着眼都能赢。”

花独秀道:“别瞎说,阿水进步很大的。不说了,时间宝贵,你卷铺盖去客厅睡吧。”

沈利嘉闷闷不乐,撅着小嘴把被褥铺盖铺在客厅里,一言不发的躺了下去。

花独秀又用衣柜把客厅与卧室之间的木门牢牢顶住,喊道:

“除非是着火了,不然不要打搅我,你提前把你的药丸拿出来放枕头那,半夜别喊我了。”

沈利嘉低沉道:“知道了。”

花独秀又说:“谁来我都不见,就说我闭关了,有事明天一早再说。”

沈利嘉:“知道了。”

花独秀点点头,吹熄屋里蜡烛,宽衣解带在床上躺好。

地图残片的事非同小可,哪怕是沈利嘉他也不想告诉。

倒不是自己小心眼。

而是天下很多势力都在暗中调查,收集这东西,沈利嘉知道的越少就越安全,知道的多了,怕是要被有心人盯上。

再说今日的比赛。

从北郭铁男对决鲍一翀,高剑东硬刚纪清亮,到胡三刀大战高王飞,这三场比赛全都极有看点。

花独秀看的非常认真,非常仔细,现在只要一闭上眼,很多精彩绝伦的画面都能立刻出现在脑海里。

而且,随着赛程越来越靠后,顶尖高手们越来越无法掩藏自己的真实实力,至强招数也是层出不穷。

花独秀决定趁热,趁脑海里印象好足够清楚,尽快把今天看到的绝技摸透,摸清,最好是能反推出这些绝技背后的东西。

然后,看能不能变为己用。

花独秀深吸一口气,取出地图残片缓缓贴在了自己双目之间。

“小甜甜,我来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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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七章 拔刀无情,简直是拔刀无情啊!

花独秀大大方方来到灵异世界,虚空挥挥手,对着四面八方点头致意。

现在花少爷已能够确定,这个灵异世界,绝对的是能够感知到闯入者,能够给闯入者以反馈,并且有自己独特性格和脾气的怪异存在。

是一个有一定智慧的生命体。

而它存在并运转的原理?

花少爷不知道。

想要研究懂这个问题,怕是还有无比漫长的路要走。

花少爷放眼打量四周。

这家伙,四面八方全是空旷的荒野,极远方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高山,头顶是黑压压的乌云。

就这场景,怎么琢磨他的原理?

太难了。

而且也不好琢磨它的性格。

花少爷只能让自己心态放宽,然后释放足够善意,至于别的怎么做?对一个灵异世界来说,想送点礼物贿赂一下增进下感情,也没法送啊。

所以他来到这里,立刻自来熟一样的频频往四面八方打招呼。

至少留个和蔼可亲的好印象嘛。

花独秀手捧喇叭,对着天空大喊:“小甜甜,我又来了!你想我了没有!”

一道闷雷劈下,把花少爷面前平地炸出来一个足够埋他十几次的大坑。

丝丝青烟从坑底冒出,花独秀吞吞口水。

“小甜甜,你的思念实在是太热烈了,我有点吃不消啊,你还是别想我了,怪吓人的。”

收回思绪,花独秀开始思索今天的几场战局。

北郭铁男对决鲍一翀,这是早晨第一场。

以鲍一翀的实力,如果不是遇到北郭铁男,而是遇到其他对手的话,他进入八强的概率是很大的。

鲍一翀的豹王拳练得炉火纯青,哪怕是跟豹王门的二代弟子们比也不遑多让。

但是,面对北郭铁男,他几乎没有任何赢面。

尤其是北郭铁男最后使出那招。

那阵黑色的电流状劲气,是什么?

真的是他外放的内力么?

大手虚空抓出的黑色旋涡,又是什么?

是内力外放后的特殊用法?

或许是花少爷孤陋寡闻,他活这么大,遇上的“内力外放”境界的高手也不少了,但没有一个可以如此操控内力的。

每个人根据体质,天资,性格,武学属性等等不同,内力的形态也会有所不同,但从没听说外放的内力能以黑色雷丝的方式出现。

花独秀右手缓缓伸出,伸在面前。

“黑丝……”

咦,那里怪怪的?

换个名字吧。

“黑色的内力……”

花独秀开始幻想,很快,右臂上有一股内力缓缓透出。

花少爷还没能迈入“内力外放”境界,他当然无法把内力如此绽放到空气中。

这一切,实际都是他的幻觉。

灵异世界就是有这个能力,可以把脑海里拼命幻想的一些东西实质化。

比如此刻他小臂上弥漫而出的内力。

那内力竟是紫色的,非常罕见。

花独秀没在意这些细节,嘴里絮叨道:“黑丝……黑丝……”

咦?不是说好的换个名字吗?

“黑……黑……”

紫色的内力,果然缓缓变为黑色。

花独秀又开始絮叨:“雷丝……雷丝……”

咦,哪里又怪怪的?

他小臂上的黑色内力原本是水蒸气一样的丝状涌出,现在,它们慢慢变成了电流状。

快速闪烁,犹如小臂是一片浓郁到极点的黑云。

密密麻麻,整个小臂都在放电。

花独秀心里一喜:嘿,小甜甜够意思,我现在越来越接近铁男的状态了。

花独秀全神贯注的盯着自己的小臂,用心感受此时此刻的异样状态。

他没有注意到,原本还算安宁的灵异世界,莫名的起风了。

不但起风,天上的黑云翻滚的速度也快了很多。

黑云里,隐隐有电光闪烁。

它在孕育着威力绝伦的闪电风暴。

花少爷太投入了,完全没有注意到灵异世界的异常。

或者说,这世界的环境原本就该是这样恶劣的,只是最近它心情好,这几次才没有大发雷霆。

花少爷的脑海里一股特殊的感觉越来越明显。

他尝试着让小臂上无限幻化出的黑色闪雷汇聚到手掌之中。

没错,就像是北郭铁男做到的那样。

密密麻麻的黑色雷丝犹如实质化一样,开始围着小臂旋转起来。

一边旋转,一边朝手掌汇聚。

花独秀孤零零站在荒野之中,头顶的黑云几乎要压破了天际,要彻底碾碎大地一样。

“来啊……来啊……快到我手里来……”

花独秀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的手掌,那里,无数的雷丝在快速汇聚。

黑丝雷球,马上就要成型!

正这时,天空忽然强烈放光,非常之亮!

花少爷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忽然,一道直径十几丈的恐怖绝伦的巨大闪电猛然劈下,把花独秀所在的区域瞬间抹灭!

十几丈,超级恐怖的一道惊雷,生生在大地上制造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坑。

花独秀根本都没有反应的机会。

一身冷汗,花独秀从床上猛的摔了下来,赶忙睁开眼睛。

“我去,你发什么神经?”

花独秀一边喘粗气,一边盯着手中的兽皮残片问道。

外间,沈利嘉哼哧道:“姐夫,你发什么神经?”

“我刚要睡着,你吓我一跳,还说我发神经?”

花独秀一脸黑线:“我……我做噩梦了,没事了,继续睡吧嘉嘉。”

沈利嘉翻个身,问道:“做噩梦?姐夫,你不是要闭关么?闭关闭到梦里去了?”

花独秀皱眉:“别吱声!”

沈利嘉瘪瘪嘴,懒得搭理花少爷。

花独秀点着一盏细烛,借着烛光仔细打量手里的小块兽皮。

嘿!

真的是拔刀无情啊。

高兴的时候是我的小甜甜,不高兴了翻脸就降雷劈我,还有没有点战友感情?

不过话说回来,我没怎么招惹你啊,好好的劈我做什么?

而且退出灵异世界的一瞬间,我好像看到了一个深不见底,直径十几丈的巨大深坑。

十几丈啊!

哪怕是我脚底抹油跑得再快,也不可能在一瞬间飞出去十几丈。

这是铁了心要把我赶出来了。

咋回事?

花独秀想了又想,猜了又猜,终究还是没什么结论。

要不要再进去一次?

还是别了。

频繁进出灵异世界对神识伤害很大,尤其是被它强行击杀赶出来,对脑袋的伤害更大。

如果再进去,还是被惊雷瞬间击杀,那这一晚怕是不大好缓过劲来。

明天还有比赛呢,花少爷可不想拖着疲累不堪的身子参赛。

罢了,用脑子来琢磨吧。

小甜甜来大姨妈了,惹不起,惹不起。

花独秀重新躺倒在床上,眼睛半睁半眯,空洞的看着天花板。

他在思索北郭铁男,高剑东,胡三刀等人的武学招式。

可惜,太难了。

单凭脑袋思索,根本没法形成一个直观的印象,更不能前后连贯,用自己来模拟对手使招。

跟在灵异世界完全没法比啊。

不知过了多久,花少爷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

吃饱喝足,花少爷随纪宗大队人马进入军营,来到比武场。

其余人全都在纪宗的观众席就坐,而花少爷则去了北看台。

今天依旧留在北看台的选手,还剩八人。

淘汰掉的选手,各自返回自己宗门区域观战。

全场观众坐好,大将军简单讲了几句,然后裁判一挥手,花独秀和云中水双双起身,并排着朝台下走去。

花独秀上下打量云中水,笑嘻嘻道:

“阿水弟弟,你这家伙不地道啊,来沙之城这么多天都不知道来看看老哥我么?”

“我给你准备了好多礼物,就等你来呢。你知道的,我这人不喜热闹,我要是主动去你们客栈,天云剑宗那肯定是众星捧月,夹道欢迎我啊,可是那场面我不喜欢。”

云中水脸上冷冷的没有任何表情,安静的听花独秀絮叨。

但花独秀知道,云中水冰冷的外表下,是一颗纯粹和洁净的心。

阿水弟弟肯定一点都不讨厌自己。

花独秀继续说:“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话少了点。不过没关系,你哥哥我最讨厌的就是口气大本事小的人,最喜欢的就是人狠话不多的人,就像你这种。”

云中水终于说了一句:“我也是。”

花独秀错愕道:“你也是?你也是什么?”

云中水小声说:“你若能少说几句,我就更喜欢你了。”

花独秀翻翻白眼:“你真讨厌。”

来到场上,二人相隔一丈站定。

裁判猛地一敲铜锣,比赛开始!

花独秀笑眯眯看着云中水。

小红剑依旧藏在后背的锦衣里面,花少爷没有要出剑的意思。

就是笑眯眯的看着云中水。

云中水宝剑出鞘,皱眉道:“你看够了没有?”

花独秀说:“没看够。阿水弟弟,怎么办,我越看你越喜欢,咱俩上辈子是不是亲兄弟?”

云中水无语。

花独秀说:“我花独秀虽然不是个迷信的人,但是我很信眼缘。两个人一旦能彼此看的顺眼,肯定是有特别原因的。”

云中水幽幽问:“你说完没有?”

花独秀不满道:“还没说完,急什么,聊两句咋啦?我都快一年没见你了,说两句还能咋地?”

云中水低头说:“这里是比武场,不是茶馆。”

花独秀环视赛场,点点头:“行吧,那就不说了,比武,比武。”

“你这孩子,人狠话不多,这性格是极好的,可也得分场合啊,咱俩他乡遇故知,不应该先沟通沟通感情么?”

云中水:“……你快出剑吧,打完再沟通。”

花独秀摆摆手:“今天不用剑。”

云中水错愕道:“不用剑?你想让我直接认输?”

花独秀说:“我若让你认输,你服不服气?”

云中水想了想,说:“我服气,我知道打不过你,但是我不能接受不打就认输。”

花独秀点头:“是个好孩子。”

“这样,今天我教你点新花样。”

云中水收起手中剑,问:“什么新花样?”

花独秀说:“刀剑无眼,你的剑法已经足够给我带来威胁,万一打急眼了咱俩互相有个闪失,那便不美了。”

“今天我教你一个新的比剑方法——用眼神比剑!”

第一八八章 以一往无前对一往无前

我真不是剑仙第一八八章以一往无前对一往无前花少爷是什么意思?

眼神比剑,是不是很熟悉的味道?

没错,正是他跟紫帽老者乐此不疲,经常对练的那种玩法。

云中水错愕道:“眼神比剑?怎么比?”

花独秀说:“很简单,弟弟你悟性这么高,我一教你就会。”

云中水:“……那你教吧。”

花独秀虽然看似不着调,有些放浪,不过在武学一途上,他的造诣真的非常之高。

他说能用眼神比剑,那就肯定能。

云中水还是很信任他的。

花独秀说:“你先把剑收起来,我担心一会儿你急眼了真砍我。”

云中水只好宝剑还鞘。

想了想,又把剑插在后腰,双手空了出来。

花独秀赞叹道:“真是个好弟弟,我说什么你都信。”

“如果现在我忽然出剑刺你,以我的速度,你绝对来不及拔剑抵挡,这场比赛就要结束了。”

云中水说:“我认识的花独秀不是那样的人。”

花独秀一愣:“你……”

花少爷忽然有种热泪盈眶的冲动。

他遇上的人,大部分都觉得他无耻,他狡诈,他坑爹,他不求上进,他是个小白脸。

总之,不是个好东西。

甚至连四大才子也没有真正看到花独秀的精神内核。

他们只是觉得大家都是富家子弟,在这个鄙视富二代的大环境下他们应该抱团取暖,而且四人看花独秀剑法高超,做事高调,天然有种领袖气质,这才推他为团伙老大。

要说发自内心的赞赏,或者是被花少爷的什么人格魅力所吸引?

拜托,远远不止于。

纪念泽对他怎么看?

花独秀不知道,大概念泽丫头也不是抱着欣赏的眼光去观察他的精神世界,去发现他的内心。

只是感兴趣,觉得花独秀这个人跟别的青年不同而已。

反正还远远没有上升到“爱恋”的程度。

此时此刻,云中水一句话,却直击到花少爷的本心。

他认识的花独秀,是个怎样的人?

云中水没说,但总归不是一个说话不算数的奸诈小人。

他们总共也就见过两次面,这是第三次,彼此的交集的确不多,但这个人狠话不多的瘦弱小子认可了他,认可了花少爷的人格。

这就够了。

裁判忽然大喊:“你俩到底打不打?花独秀,你怎么见谁都那么多话,不打就赶紧认输!”

花独秀赶紧向裁判挥挥手,大声道:“马上开始,马上开始。”

他收起感动,笑道:“阿水,你站着不要动,一会儿我请你吃橘子。”

云中水:“……能开始了么?”

花独秀点头:“你呀,总是这么猴急。”

“你仔细看我的眼睛,我先出招。”

说罢,花独秀忽然眼神一厉,目光中似乎有一道杀气腾腾的宝剑射出,直刺云中水胸口。

云中水大吃一惊,下意识的想要后退一步避开此剑。

但想到花独秀的话,他只是身子微微晃了一下,没有躲避。

胸口微微一麻,似乎真的被什么东西刺到一样。

花独秀问:“感受到我眼神中的剑了么?”

云中水点点头:“我试试。”

说罢,他眼神转了转,忽然一道目光朝花独秀肩头射去。

花独秀立刻以目光相击,然后擦着他的剑痕刺向云中水右臂。

云中水身子微震,目光似退非退,立刻又是向前猛攻。

花独秀摒弃自己剑法,用前些天闭关时揣摩到的天云剑宗剑法应对,以快打快,以强对强,与云中水强势厮杀。

云中水眼中精光大盛。

他甚至下意识的双腿微分,牢牢站成马步形态,双手握拳,身子微微前探。

像是要使劲儿崩出来一个屁一样。

花独秀依旧长身而立,潇洒而自然。

只是一双眼在绽放着绚烂的光芒。

说好的实验实验,结果云中水几乎是立刻就摸到了这种玩法的真谛,马上跟花独秀干了起来。

不愧是花少爷欣赏的剑者。

有悟性。

他二人相对不足一丈,这一丈间的空气像是都在闪光,无数的刀光剑影激烈碰撞。

如果此时扔上去一个西瓜,或者哪怕扔个苹果,香蕉,似乎立刻就会被砍成几十瓣。

不需要试招,不需要磨合,云中水出招便是一往无前,再没有收回的意思。

花独秀本意便是借机指导云中水剑意,同样是以一往无前的剑意来跟他对攻。

若是两人真刀真枪的打,这场比拼的华丽程度绝对不次于前面任何一场。

甚至还有过之。

全场观众议论纷纷。

很多人都说,纪宗的那个五万剑仙又开始施展嘴遁神技了。

真的是令人发指,逮着谁就用嘴上。

没错,花少爷从开始打到现在,几乎每场都要用一张嘴把对手说退场。

哪怕是没能直接说退,也要把对手的战斗力说低至少百分之五十。

嘴遁强者,恐怖如斯。

而这场,明明是八进四的关键比赛,在花独秀不知说了什么之后,两个本该大打出手的对手却“含情脉脉”的对视起来。

全场观众可看不出所谓的“眼神对决”,不在场上,他们也感受不到那股丝毫不次于真刀真枪对决的凶险和刺激。

裁判感觉到了。

花独秀二人并没有站在宽阔的比武场中央,他俩就在北看台附近,距离裁判非常近。

裁判分明感觉到二人相对立的空间里,有一股莫名的杀气弥漫。

而且他二人眼神快速闪动,全身肌肉紧绷,绝对不是在“含情脉脉”的简单对视。

而是在比拼某种他不得而知的技法。

总之,是在比赛,是在对决。

非但是他,北看台上的总督府顶尖武士,几位参赛选手也全都看出了端倪。

这是另一种层面上的比拼。

回到场上二人。

以天云剑宗剑法对天云剑宗剑法,花独秀起初是处于劣势的。

他的眼神略显飘乎,为的是闪避云中水强悍无匹的剑意。

但随着时间推进,花独秀渐渐找到他在灵异世界时的状态,每一个眼神都开始杀气弥漫起来。

慢慢的,他开始不输于云中水,斗了个旗鼓相当。

云中水双目全神贯注,但大脑却深受震撼。

花独秀,他竟然在天云剑法的造诣上运化如此之深!

他明明就只会我曾经使出的几招,简直就是现学现卖,但就是这几招,花独秀却使的深谙天云剑法精髓。

而且更为吓人的是,他的剑意几乎与自己完全一样!

“一往无前,心中无他。”

这不应该是独属于我的剑意么?

花独秀的剑意,不应该是那种随性而起,飘逸洒脱的风格吗?

他怎会跟我一样?

难道剑意还是可以想变就变的?

剑意不是由深植于灵魂深处的精神凝化而出的吗?

云中水震撼于此,剑招中便有了一丝犹豫。

花独秀眉头一皱,立刻用更加凶狠的招式逼迫云中水。

以比之云中水更为一往无前的剑意去逼迫他。

云中水眼神中一阵慌乱,立刻又稳住心神,咬牙应对。

花独秀立刻剑意一收,引动云中水招式杀来,再以针锋相对的气势跟他对决。

如此很快一盏茶功夫过去,全场两万观众全都坐不住了,大喊大叫起来。

“无耻贱人滚下去!”

“快认输,别耽误大家时间!”

“把他驱逐出武道大会!”

“花独秀无耻,纪宗无耻!”

“我呸……!”

观众席上骂声越来越响,骂的也越来越难听,甚至连纪宗都捎带着骂上了。

纪绔岱看了纪撷岱一眼:“师弟,你是不是平时没少跟花独秀玩眼神对招的把戏?”

纪撷岱说:“怪我,怪我。”

纪绔岱轻哼一声:“如此重大的比赛,他竟然跟对手这般较量,真是不知所谓!”

纪撷岱苦笑。

是啊,秀儿,你想玩,分分场合行不行?

又不是所有人都能懂,你这不是自找挨骂吗?

可为何天云剑宗的门徒/会配合他以眼神比剑?

他俩很熟么?

奇怪。

比到现在,云中水的剑意基本已到了瓶颈。

他奈何不了花独秀,但花独秀又没有撤招的意思,仍旧跟他对决。

云中水,此刻变成了配合花少爷练招的状态。

不是阿水不想杀破局面,实在是他已经尽力了。

花独秀似乎是在思考,所以才以拖等变。

下一刻,他似乎想通了,立刻眼神一变,原本的一支利剑瞬间变为千姿百态万花筒,几乎是五彩霞光瞬间把云中水笼络其中。

云中水大吃一惊,立刻奋力招架。

花独秀眼神一收,故意放云中水进来,却立刻又涌现出无敌铁锤般的一股重击。

云中水要疯了。

面对铁锤重击,用剑硬抗是没用的。

剑走清灵,不能与重锤硬击。

在那一瞬,云中水甚至想后退一步。

但他忍住了,他眼神大变,不理重锤,立刻以强横到极点的方式反击回去,拼个两败俱伤!

花独秀的铁锤瞬间消失,转而双目中飞出万千身影,似乎每一个身影都是他本身一样,都同样拿着剑,避开云中水的剑招反杀向云中水。

云中水真要哭了。

你这是玩的什么花样啊,哥哥!

若现在真是比武,云中水早就输了。

他已经完全招架不住花独秀的剑意。

无穷无尽,花样百出的剑意。

让人防不胜防,避无可避,乃至要精神崩溃的剑意。

他想退出,想投降,花独秀却不许。

他的眼神又变了。

犹如大海波涛汹涌,一道白芒刺破天际,从天而降!

云中水心头大骇:这不是高宗“白虹剑法”的精妙剑意么?

错不了,先前高王人使过的,绝对错不了。

花独秀,花大哥,花大神,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你究竟要跟我表达什么含义?!

第一百九章 以后记得来困魔谷找我玩

花独秀高宗剑招使出,云中水立刻兵败如山倒,“蹬蹬蹬”连退三步,气喘连连。

不愧是漠北第一剑法,云中水完全想不出破解之法,连正面硬抗的机会都没有。

云中水吞吞口水,皱眉说:“你怎会使高宗剑法?”

花独秀笑道:“我只会使高宗剑法么?”

云中水心头一震。

刚才那令人眼花缭乱的缤纷剑招,那让人无可阻挡的惊人剑意,出处何止是高宗一家?

而且,花独秀从一开始就是用的天云剑宗剑招,凝出的,是跟他几乎一模一样的剑意。

一往无前,心中无他。

花独秀问:“阿水,你秀哥今天教你的东西,你领会到了嘛?”

云中水眼神空洞的摇摇头。

花独秀说:“那你回头可一定要好好想想,往正确的方向想,千万不要让今日一战,再次成为你的心魔。”

云中水幽幽道:“你说晚了,我现在就有心魔了。”

花独秀:“……”

“好吧,看在你如此诚实的面上,我再多提点你一句。”

云中水立刻侧耳倾听。

花独秀说:“坚持你的本源,用‘一俊遮百丑’,啊不,是用‘一专降百变’的态度,于万花丛中,真正做到‘一往无前,心中无他’。”

云中水想了想,问:“那你为何不坚持本心?”

花独秀说:“你跟我比什么,我是世所罕见的练武奇才,一百年都生不了一个,你跟我比,有意义吗?”

云中水一脸羞愧:“……我就是问问。”

花独秀说:“行,那我告诉你。因为我的本心就是博采众长,化有招为无招,化万古长夜为缤纷世界。”

“所以,我看到的越多,我懂得越多,我能展现的就越多,我的实力就越强。”

云中水说:“那你确实是万中无一。”

花独秀高兴道:“你说对了。不对,是十万中无一,百万中无一。”

裁判看他二人似已分出胜负,而且群众的呼声实在是太大了,作为仲裁者,不能不尊重群众的意见。

毕竟,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是军/队武士行事的指导纲/领和工作方法。

裁判大喊:“你俩打完了没有?”

花独秀摆摆手:“打完了,马上分胜负!”

裁判无语:“打完了还马上个毛,快点!”

花独秀说:“昂!”

不再搭理裁判,花独秀转头对云中水说:

“弟弟,快认输吧,顶着大太阳,太热了。”

云中水咬牙切齿。

他虽不想认输,但心里明白的很,不论是以这种新奇的眼神比剑,还是真刀真枪的比试,他都不是花独秀对手。

但,被击倒不支而败,与站着主动认输,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结局。

或者说,在别人看来,他的长剑还插在后腰,还一剑未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瞪了一会儿就认输,岂不是太搞笑了点?

花独秀看出他的心思,认真看着他说道:

“阿水,你这么在乎世俗的眼光,如何能体会我的教导,将来如何能走到更高境界?”

“我刚才指点你那几句,我白说了?你白听了?”

云中水心头一震,长长出了口气,点头道:

“好,我知道了。”

花独秀说:“阿水,以后有机会,记得来困魔谷找我玩。”

云中水问:“你要回去了?”

花独秀点头:“我来漠北的目的已经基本达到,后面还有很多事回去要做,不会在这久留的。”

云中水难得向花独秀微微一笑:“我会去找你的。”

说罢,他向裁判举起右手,大喊道:

“裁判,我认输!”

裁判点点头,立刻宣布比赛结束,花独秀获胜。

花独秀赶紧说:“老哥,老哥,安排一下!”

裁判说:“安排什么?”

花独秀说:“安排人保护我啊!”

花独秀朝四周一指,不得了,无数的观众又开始脱鞋了。

不过这次花独秀靠近北看台,漠北界的很多重量级人物,甚至总督大人都在这边观战,北看台附近的观众还比较收敛。

而距离这里稍远的地方,观众们已经开始朝比武场投掷毒气弹了。

铺天盖地的臭鞋扔进比武场,现场气氛那叫一个热闹。

裁判大吼:“武士进场,维护秩序!维护秩序!”

……

第一场比赛,结束了。

花独秀胜出,进入四强。

天云剑宗所在的位置在正南方,距离花独秀二人比试的地方太远,他们没能看透花独秀二人目力比剑的过程。

当云中水举手认输时,他的师父脸色立刻大变。

不战而败,不战而败,云中水,你究竟在搞什么名堂?

你可知道,天云剑宗史上最接近四强的机会,就被你这么轻易葬送了!

四面八方的吃瓜群众认出旁边天云剑宗众门徒,疯狂开启嘲讽模式:

“听说无耻剑仙这场押了四十万赌注,他赢了,你们天云剑宗如此配合,能分到多少钱啊?”

“怕是能分不少吧,十万八万总该有的?嚯,天云剑宗发大财了!”

“嗨,有钱能使鬼推磨,别说认个输,哪怕是认无耻剑仙当爹怕是也没问题!”

“就是钱多钱少的事儿嘛!”

“呸!无耻至极,漠北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门派!”

天云剑宗众门徒全都脸色阴沉的很,别提多难看了,但谁也没有出言反驳。

只是无比克制的憋着这股气。

这是武道大会几十年来沿袭下来的传统。

武道门派,绝对不能跟普通观众起冲突。

已经,观众最多骂骂/娘,而武道高手随便动动手,那可不得了。

如果产生了某些极其恶劣的后果,比如把观众打伤打死,引发混乱等,该门派将永远失去参加武道大会的资格。

公道自在人心,要允许弱势群体发声,允许不明真相的群众提出质疑。

因为,他们才是大多数,是漠北武道永远昌盛的基石。

所以,面对难以入耳的侮辱言语,无论是纪宗还是天云剑宗,全都选择了充耳不闻,低头不语。

随你们骂去吧。

很快,裁判宣布进行第二场比试。

两个选手分别是,鲍一豹,高王人。

鲍一豹,代表了豹王门年青一代的至强实力,是豹王门唯一挺进八强的选手,也是本届武道大会的夺冠热门。

高王人,一个看似柔弱不堪,比花独秀还要不成样子的年轻武者。

他干干瘦瘦,皮肤白的有些病态,甚至走路都是“之”字形的走,好像随时会被一颗石子绊倒似的,也随时会因为脚边有一只小虫而蹲下身子细细打量,根本不管周围人诧异的目光。

但就是这个小傻子,接连两次创造最短取胜的记录。

当然,花少爷那种和纪念泽搂搂抱抱,和云中水眉来眼去的速胜不算数。

高王人虽精神有些不正常,但每场的取胜却都是实打实用剑砍出来的。

绝对没有水分。

二人站在赛场上,鲍一豹面色平静的看着高王人,而高王人则回头朝北看台望去。

那里,高剑东忍不住站了起来。

“人弟,扛不住就认输,不要受伤!”

他不想喊的,但一想到豹王拳的狂霸,狠绝,他实在是很替高王人担心,忍不住大喊了一嗓子。

北看台这边全是有身份有地位的看客,高剑东如此大喊,非但没人觉得他丢了高宗的脸,反而眼神中颇多赞赏。

赞赏他对同门师弟的真挚手足之情。

高王人挠挠头,自言自语道:

“师哥说什么?扛得住,不受伤?”

“他说什么啊……”

鲍一豹站在他面前两丈处,上下打量高王人。

一个小瘦子,似乎脑袋还不怎么好使。

但毕竟是得到“白虹剑法”精妙剑意的门徒,不能小觑。

我会给与你足够的尊重的。

裁判一声锣响,比赛开始!

鲍一豹双臂一振,率先发动进攻。

他可没什么怜悯弱者的多余情愫,只要站在赛场上,他就只有一个选择:

胜!

鲍一豹瞬间到了高王人面前,右拳虚空一握,一股狂躁的气息从全身乍现。

鲍一豹凶狠一拳轰向高王人胸口!

至此,高王人甚至还没来得及抽出宝剑。

他白白的小脸大为惊讶,赶忙双手抱着剑鞘挡在胸口,硬受鲍一豹一拳。

“嘭……!”

一声巨响,高王人被打的倒飞而出,狠狠摔在地上,甚至还一连翻了两个滚才停下。

鲍一豹皱眉:这么弱?

观众们也惊呆了:搞什么名堂?

鲍一豹一拳打飞高王人,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没有乘胜追击。

高王人踉跄着从地上爬起,看了看手里的宝剑。

宝剑被一拳砸弯了。

他试着抽了抽,完蛋,抽不出来。

挠挠脑袋,高王人似乎想不出办法,干脆双手抓住剑鞘两头,在膝盖上猛的一磕。

宝剑连剑带鞘断为两截……

群众们更加惊讶:什么情况?

高剑东满脸紧张,甚至额头都留下了一丝汗水。

看高王人的样子,这一拳似乎并没怎么伤到他,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鲍一豹朝着高王人走了几步,沉声问:“高师弟,你打不打?”

高王人说:“打,你等我一下,不许再偷袭我。”

鲍一豹:“……”

高王人从断鞘里抽出断剑,又抠出那节断刃,撕掉袖子把剑刃裹了裹,左手握住。

他双手挥砍几下试了试,喜道:

“成了!你来吧,咱俩打一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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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零章 剑痴,亮瞎所有人眼睛的剑痴!

高王人双手各持一剑,像模像样的挥舞一番。

他的右手,拿着一柄断剑。

他的左手,拿着一截断刃。

鲍一豹黑着脸问:“我可以出手了吗?”

高王人笑道:“可以,你快来啊。”

鲍一豹一声轻哼,立刻提拳而上。

高王人不理鲍一豹,竟然信手把两把古怪的断剑丢上了天空。

所有人都惊呆了:这个小傻子到底是怎么被高宗选中的?

如此关头,兵刃都敢丢?

难道闻名漠北的第一剑派,连个正常点的弟子都选不出来吗?

不同于全场吃瓜观众,花独秀立刻眼神收敛,全身一震。

这小子,又是那一招啊。

那一招?

当初花独秀陪纪不亮,纪清亮到高宗踢馆时,他胳膊差点被高王人绞断的那一招。

白虹双化!

这招,花独秀知道,鲍一豹也知道。

他对高宗武学知之甚深,一见对手双剑丢空,马上知道高王人要使出这般绝技。

鲍一豹双拳立刻凝成黑紫之色,拳劲再催。

高王人已经高高跃起,在一丈多高的空中双手接住两把短剑。

“来了!”

花独秀和鲍一豹心中同时喊道。

高王人眼神忽然变得异常明亮,他全身迅速弥漫出汪洋大海的幻影,连很多不懂功夫的观众也清晰感觉到了。

而高王人本人,就像是海面上一轮明月,非常的耀眼。

耀眼却不刺眼,皎洁如斯。

高王人从天而降,如一道白芒一样砸向鲍一豹。

鲍一豹深吸一口气,右拳从两道剑锋中猛然轰了进去。

这是“白虹双化”的唯一空门。

他才不像花独秀那么傻,给高王人双剑绞断手臂的机会。

鲍一豹的铁拳,在透进空门的瞬间就释放出磅礴的劲气!

一力降十会!

鲍一豹强横无比的拳劲在高王人双剑之间猛烈炸开,高王人脸上微微有吃惊神色,但立刻变为大喜。

他双剑突然交叉一劈!

两道几乎是有形的白芒随双剑砍下,鲍一豹立刻感觉自己的无形拳劲被切割开,而且白芒仍旧朝自己脑袋砍来。

他心里一惊:卧槽,白虹双化这招还能这么玩?

怎么没听说有如此变招?

鲍一豹毕竟不是沙场小白,他来不及撤拳,立刻拳头释放内力,一股金黄色气膜覆盖住拳头。

然后拳面一偏,避开砍下的刀锋。

鲍一豹展开右拳,食指对着贴着手背砍下的剑身狠狠一弹。

“铛……!”

一声脆响,二人一错而过,各自落地。

鲍一豹忍不住额头一丝冷汗滑落。

他来不及多想,立刻转身,因为那个瘦弱白皙的身影已经满是兴奋的追了过来。

……

全场观众无比安静的看着比武场上的精彩比斗。

这场比赛怎么说呢,非常激烈,非常精彩,可谓是史诗般的享受。

因为高王人完全不留余地,上手就是绝技,一招连着一招,恨不得把他会的绝招全都一股脑浇在鲍一豹身上。

鲍一豹能怎么办,他也很无奈的。

哪有这么比武的,这又不是决赛,两人也没有什么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干嘛这么拼?

留点余地不好吗?

咱俩谁强谁弱,分出个高低来不就行了么?

从场面上看,显然是鲍一豹更胜一筹的。

因为他的招式使的更为精纯,内力更为浑厚,策略也非常老练。

但高王人像是玩上瘾了一样,尤其是这会儿,他手中两把断剑一遍又一遍的施展“白虹双化”,一遍又一遍的双剑飞绞,搞的鲍一豹都快学会了。

大概高王人很少跟人如此拼斗。

他很“珍惜”这次机会,把鲍一豹当成了免费的练手对象。

偏偏“白虹双化”招式无比精妙,几乎没有破绽。

而且高王人总是能玩出点新花样来,最后一刻总能变招,鲍一豹虽然一连接了好几次,次次都有新体验,次次都有新收获,次次都不敢大意,也没能破解高王人的杀招。

又是一次对轰分开,高王人把断刃一丢,手中只余一把断剑。

他低喝一声,又要使出另一绝招。

这招,是他前面打了这么久还不曾使出过的绝技。

鲍一豹心里咯噔一下,因为只看高王人的起势就知道,这招绝对非同小可。

高王人剑势朝前,一腿朝后,深吸一口气。

汹涌的剑意透体而出,像是白雾一样朝四周迅速扩展。

鲍一豹心头一震,暗道:好可怕的剑意!

他感觉到了什么?

感觉到像是一个超级神射手拉满神弓,而箭矢对准了自己的脑袋。

要被狙击的焦虑感。

高王人脚下猛烈一震,他的身子快如闪电,斜刺着冲天而起。

一剑,刺向鲍一豹。

鲍一豹后背寒毛倒竖。

他感觉自己距离高王人非常之远,似乎是万里之遥。

但高王人如此一剑刺来,就如同神射手的神箭射出,万里瞬间缩为咫尺,咫尺一剑到。

偏偏还不是雷霆之威,没有那种头脑轰鸣的错觉,就是一道白芒来了,从天而来,转瞬即至,跨越万里来杀自己。

天呐,这招,难道是传说中的“天越白虹”?

这个小傻子怎么什么都会,高宗的老头子们怎么什么都教,还有没有点底线?

不看看智商及不及格吗就瞎教?

不怕他出去惹事么?

不知道这会给别人带来很大痛苦吗!

鲍一豹想的没错,这招正是“白虹剑法”甚深妙招——“天越白虹”。

上届武道大会时,高剑东也曾使出过此招,但这招太过消耗内力,他只用了一次,被狡诈的纪不亮避开后,再没机会使出。

鲍一豹能避开吗?

能。

但是他不愿避开。

从开始打到现在,面对高王人一波接一波,波波不停顿的绝招轰炸,他全都是正面硬抗。

一次没躲。

他有属于他的荣誉感,有他自己的坚持。

他要胜,要一路挺进四强,挺进决赛,而且是用强横实力一路打进去。

绝对不靠什么花招,什么诡计。

就跟北郭铁男一样,我脑袋都可以给你砍,但我要赢你,绝对是一拳打到你服。

未来豹王门跟铁王庙合作,甚至是跟其他势力合作,豹王门的话语权强弱,地位高低,靠的只有实力。

而他,站在武道大会的赛场上,就是豹王门实力的代言人!

高王人一剑刺来,鲍一豹全身都被金光色气膜包裹,尤其是他的铁拳,拳头上的气膜已经厚到近乎实质。

“撼天……!”

鲍一豹狂霸一拳朝天轰去,跟高王人的剑猛烈相撞。

“轰……!”

一声巨响,高王人倒飞出去两丈多远,身子像是断线的风筝。

而鲍一豹也好不到哪去,他胸口隐隐有些闷,嗓子头有点甜,但他忍住了。

眼看高王人要落地,鲍一豹立刻冲上去。

不能再让他没完没了的进攻了,我得赶紧解决掉他!

有人问,高王人内力很强么?

怎么可以接二连三,接二十连三十的使出绝技?

哪怕是纪宗强者,也不敢这么玩吧?

没错,高王人内力真不怎么强,至少比之高剑东,比之鲍一豹要差了很多。

但他使剑招,只重剑意,不重内力。

跟当年花少爷的做法类似。

只是他高王人的剑意更加汹涌,更加纯粹,更加有杀伤力。

远超花少爷剑意之锋芒,更让人气愤的牙龈痒痒。

尤其是“白虹剑法”本身的剑意已经非常之高,之独特,高王人使出来,哪怕是没什么内力灌注,鲍一豹依旧不敢轻视。

反而是他每一拳轰出,都要保持“铜皮铁骨”境界,甚至是“内力外放”之境。

不然,高王人咄咄逼人的强悍剑意随时能划伤他的肌肤。

轻易破防。

对招之时,鲍一豹随时可能重伤。

这场比赛,花少爷看的津津有味,热泪盈眶。

这几天想了又想,琢磨了无数遍的高宗剑法,他又有机会好好观摩了。

简直不要太爽。

高王人的做法正是花独秀所追求的。跟花独秀不同,高王人的剑意更加纯粹,走“专精”的路子,跟花独秀“驳杂”是两个极端。

但骨子里是一样的,都是依靠剑意来破对手的防御,来减少内力境界的比拼和损耗。

而且,在高王人不要钱般的猛攻下,鲍一豹也无法再内敛拳意,完全把豹王拳的精妙招式展现出来。

花少爷一双眼,真是恨不得连眨一下都觉得是巨大的浪费,是非常可耻的浪费。

必须好好看,认真看,看到心里去,刻到脑海上啊。

绝技对绝技,爽!

鲍一豹急速追来,高王人踉跄落地,转身猛的把手中断剑朝鲍一豹脸上扔去。

鲍一豹反手打飞断剑。

断剑竟然在空中解体,碎成一片钢渣。

原来,刚才强横对击之下,高王人的断剑经受不住巨大压力,已经半碎不碎,根本无法再用。

这就是境界高低的差别。

高王人没有往宝剑里灌注内力,哪怕是他剑意强悍,宝剑仍无法承受内力高手的轰击。

鲍一豹冷笑:你剑都丢了,我看你拿什么跟我斗?

放心,我不会打死你的!

鲍一豹瞬间冲到高王人面前,看着高王人那傻乎乎,又眼睛发光的惨白小脸,狠狠一拳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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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一章 你究竟是练剑的还是玩杂耍的?

我真不是剑仙第一九一章你究竟是练剑的还是玩杂耍的?高王人的小脸,是多么的无辜,多么的让人下不去手啊。

如果手中没有剑,他就是个小傻子一样。

有点痴痴呆呆的感觉。

还是那种瘦瘦小小,浑身都是不健康白色的那种小傻子。

鲍一豹舍得打他吗?

换成是花少爷,在这一瞬肯定停手了。

花少爷对敌人都舍不得下狠手,除非是不得已而为之,更不要说对这种楚楚可怜的小傻子。

他绝对不会下手的。

但鲍一豹性格不同,他更加凶残,更加冷血,更加疯狂。

哪怕是考虑到未来豹王门跟高宗的关系,他不会打死高王人,但这一拳他肯定也不会留情。

只会留命。

留小傻子一命。

前文说了,高王人手中无剑时,怎么看怎么是个身体不健康的小傻子。

而一旦他手中有剑……

没错,不知道他何时又捡来了那把断刃。

或许是他刚才感觉到手中断剑已废,故意飞出去时落在了断刃旁边。

总之,他手中有了一把剑。

那把缠着袖子的断刃,赫然出现在他手中。

高王人的眼神立刻精光大盛,由呆萌憨厚变成了自信狂躁,跃跃欲试。

鲍一豹头皮一麻。

哈麻皮。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

高王人迅速挥剑向前,口中道:“明玥!”

犹如月光从房顶的破洞洒下,高王人就是那一道乳白色的光芒。

冲天而起。

鲍一豹铁拳轰到,拳头都几乎砸到高王人胸口了,高王人整个身子却迎着鲍一豹飞了出去。

“嘶……!”

一声细响,高王人飞出去三丈多远,满脸兴奋之色。

反观鲍一豹,他胸口衣服完全被撕碎,露出精壮的胸肌。

以及,一道深可见骨的剑痕。

炽热的鲜血喷射而出,鲍一豹不敢置信的看着胸口伤痕,赶忙反手一阵拍打,封住血口要穴。

他怎么做到的?

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难道他的速度能快到我眼睛都看不清的地步?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就算是花独秀在此,以他的速度也不可能让我完全看不到任何痕迹,却能如此重伤于我!

当然,花少爷才不信鲍一豹的判断,花少爷最棒,花少爷最快,他想伤谁就伤谁。

鲍一豹血灌瞳仁,全身都爆发出类似野兽的暴躁气息。

胸口的血液让鲍一豹失去冷静,也失去了克制。

他胸膛剧烈起伏,呼吸越来越深重,甚至全身肌肉都在凝结膨胀。

精壮的汉子,更加精壮。

不对,现在已经不是精壮了,而是强壮。

肌肉虬扎,满脸狰狞。

鲍一豹,发怒了!

像是一头饿了数天,猛然发现羚羊的猎豹,鲍一豹怒吼一声,全身包裹耀眼的金黄色气膜猛然朝高王人冲去。

高王人立刻转身,看着那头飞来的黄金豹子,他欢喜之色更浓。

右手紧紧握住断刃,高王人嗫嚅道:

“来了,来了,你能替我验证……”

说着,他竟然把手中断刃超前丢去。

高王人立刻变成了赤手空拳,脸上表情也迅速痴呆化。

但他的双手迅速朝后腰一摸。

两把匕首出现在手中!

反手而握。

高王人脸上痴呆神色一扫而空,空洞的双眼立刻精光绽放。

“替我验证……‘白虹贯日’!”

高王人整个身子拔地而起,手中是两把短匕在脑袋前交叉,张嘴一口咬中先前丢出的断刃。

三刀流!

索……啊不对,高王人身子莫名剧烈旋转,明明三把剑都是那么的短小,可每把剑都像是在绽放白色的光华,像是一个风车,巨大无匹,激烈旋转,对着黄金豹子硬碰硬撞了上去。

在两万观众看来,高王人像是一个快速旋转的白色风车。

而在鲍一豹看来,这特么那里是一个风车,这就是一个三棱粉碎机啊!

三道白芒像是三条斩碎一切的万钧钢刀,快速旋转之下,还有什么是无法斩碎的?

哪怕是一座山丢过来,撞上如此巨大粉碎机的后果,怕是也要变成一地细沙?

话虽如此,鲍一豹绝不后退。

他不信邪了,一个内力平平的小傻子,哪怕是剑意再怎么惊人,难道还能突破物质定律,用幻想杀死我?

我的铁拳,可是实实在在的断金碎铁,我的护体气膜,可是实实在在的刀枪不入,你的剑意?

你有剑意,我特么还有拳意呢!

来啊,就是干啊!

看谁硬!

鲍一豹钢牙紧咬,以一往无前,舍我其谁的气势冲了上去。

拳剑相交,天空一阵耀眼的白芒乍现。

二人再落地时,高王人手中两把短匕又碎成了一地钢渣,嘴里的断刃也裂成了五六七八九块。

撒了一地。

而鲍一豹,胸口除先前那一道伤口外,又多了一道三菱行的巨大伤口……

鲜血喷涌而出。

古有放血疗法。

就是说,如果你血压高,控制不住,可以割破血管,人为的放出点血来,血压就自动降下来了。

但是千万不能放多。

放多的后果不是血压低,而是要死人的。

此刻,鲍一豹的血压降没降下来不知道,他的怒气是绝对降下来了。

冷静了。

鲍一豹赶忙封住胸口穴道,三菱行的伤口虽然不深,但形状太难看了。

或许在另一个世界,他是高贵的象征,尤其是外面再加一个圈。

但在这一刻,他是鲍一豹的耻辱。

顾不上过多思考,鲍一豹迅速转身,正看到高王人手中和嘴里的三把兵刃碎为一地钢渣。

鲍一豹暗道:你剑法高超又能如何?

在我强横内力之下,硬碰硬,你的兵刃只有彻底粉碎的下场!

哪怕我受伤再多,只要你没有兵刃,对一个剑客来说,你就败定了!

鲍一豹斗志又昂扬起来,心情又振奋起来,怒吼一声,双拳再次凝出金光气膜,准备进攻。

而高王人,双手空空,又变成了那副小傻子的模样。

鲍一豹像离弦之箭一样冲了上去,大喊:

“结束了,结束了!”

高王人的手藏在后面,像是在拍屁股上沾染的土灰一样,等他手收回时,莫名的手里多了一把匕首。

又是一把短匕!

鲍一豹看到他手中短匕时,心情是复杂的。

老弟!

请问,你后腰到底藏了几把匕首?

都亮出来,让我数一数行不行?

似乎是看到鲍一豹羞愤难当,想一头撞墙的表情,高王人周身莫名风气,劲风吹起了他的衣襟,露出了他细小的腰肢。

以及,腰肢上的武装带,和,武装带上竖插着的一排短匕。

粗略一看,怕不下十几把之多。

鲍一豹一个踉跄,冲锋到半路虚踏几步停了下来。

他在大喘气,他在直勾勾的盯着高王人。

小哥哥,你是玩魔术的吧?

你撒谎,你一定不是个练剑的。

你是练飞刀的!

不然,那个剑客会在腰上别了这么多短匕?

鲍一豹想哭。

这还有十几把短匕,以现在的节奏打下去,难道说,我身上还要再添十几道伤痕吗?

我不是人吗,我这么受伤,这么流血,我就不痛,不虚吗?

我就不会死吗?

你别玩我了。

高王人一脸傻乐,他在等鲍一豹冲过来决斗。

高王人内力平平,打到现在,他的脸色之惨白,是真的累的惨白,而不是原来那种不健康的白。

他边等边休息,如果鲍一豹还冲上来,他就继续放大招。

如果鲍一豹不冲上来,他就歇会儿。

反正怎么着都行,小傻子不急。

那鲍一豹到底冲不冲?

冲。

不冲就不是鲍一豹了。

鲍一豹双拳紧握,忽然一声巨吼,上半身的衣服全部自动炸碎,炸成漫天碎布,散落的到处都是。

他的气息已经狂躁到一个惊人的地步。

甚至可以说,哪怕是一个巅峰期的中年人,哪怕是豹王门的那些壮年高手,全力施为之下,斗志之强,气息之盛,也就是如此了。

鲍一豹双目赤红,身上血管根根暴露,像是匍匐在肌肉上的蚯蚓一样。

恐怖,骇人。

花独秀倒吸一口凉气:还好,还好。

如果念泽嫁给这种魔鬼筋肉人,新婚之夜还不得吓死啊?

当然也不排除有些女子喜欢这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筋肉人。

至于纪念泽喜不喜欢,花独秀不得而知。

最好是不喜欢,不然他花少爷要怀疑人生了。

鲍一豹大喝一声:“憾靖宇,废天煞,灭雷霆!”

他像是一个拔地而起的巨灵神,每一步迈出,地上都留下一个一寸多深的脚印。

这次,鲍一豹一点不急,就这么一步两步,一步两步,双脚似魔鬼的爪牙一样朝高王人走去。

高王人立刻意识到这招的厉害,脸上的笑容不见了。

他立刻从后腰又抽出几把短匕在手,似乎也在犹豫。

怎么应对,能不能应对,应对的后果是怎样。

可惜,他脑袋有点傻,这三个问题不太好想出来。

干脆不想!

凭感觉,干!

高王人接二连三迅速把手中短匕扔向半空,然后往嘴里含了一把。

他抬头看天,天上有好多把短匕在旋转,跳跃,在到达顶点后开始下坠。

他的双眼,似乎有两道白芒射了出来,射向天上的短匕。

在这一刻,高剑东都慌了,全身都在哆嗦。

因为,连他也不知道高王人究竟在想什么,究竟打算用什么招式。

“白虹剑法”里,根本就没有如此起势的招式!

第一九二章 饮恨,饮恨啊!

我真不是剑仙第一九二章饮恨,饮恨啊!高王人究竟要做什么?

全场两万观众猜不透,他的对手鲍一豹猜不透,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师哥高剑东也猜不透。

大概只有高王人自己才知道他想干嘛。

高王人把一堆短匕扔上天后,忽然全身气息一变,左腿在后,右手在前,手中一剑对准鲍一豹。

他的背后,似乎坠下一轮巨日!

几乎是一瞬间,鲍一豹懂了,高剑东也懂了。

最懂的,最惊讶,差点跳起来的,是花独秀!

因为,这是他花氏剑法独有的剑意!

一剑西来,东方不亮。

没错,高王人在这一刻,竟然模拟出此招的独特剑意,并且有模有样的,简直跟花少爷使出来如出一辙。

下一刻,短匕落下,高王人纵身而起,依旧是以绝技“白虹贯日”迎向鲍一豹。

或者说,他不是“白虹贯日”,更像是“白虹落日”。

只是这次他没有玩出三刀流,而是一剑在手,漫天短匕被他强横的剑意卷起,形成一个匕首旋涡,被他顶着冲向鲍一豹。

他背后的巨大落日,不像花独秀那样是红色夕阳,而是乳白色的。

那种令人看不到第二天太阳升起的错觉,却跟花独秀一模一样。

鲍一豹像是一个巨汉,他双拳交叉一震,周围两丈内恶风呼啸,地上黄沙颗粒被风流卷的到处横飞,若砸在人身上肯定生疼。

当然,鲍一豹附近空荡荡的,没有人。

他抬头看去。

高王人简直就像是从落日里而来一样,带着匕首旋风坠向自己。

鲍一豹吃过这招的苦头,他强行收拢自己略有些涣散的神识,尽力不受他剑意干扰,然后狂霸一拳朝高王人轰去。

一拳轰出,拳头上的气膜压迫的空气滋滋作响,似乎他不是在向空气挥拳,而是在向某个肉眼难辨的有形物质挤压。

高王人到了。

二人毫无花哨的猛烈对撞。

短匕组成的旋风刀阵在碰到鲍一豹铁拳气膜时立刻开始解体。

不是简单的破裂,而是一寸一寸的碎成钢渣。

高王人似乎早就料到会这样,他的剑风继续旋转,那些碎成钢渣的刀锋并没有被恶风吹散,反而贴着鲍一豹的手臂卷了下去。

短匕越碎越多,风刃也越卷越密,鲍一豹几乎就跟顶着沙尘暴在出拳一样。

终于,顶在前面的短匕全部解体,高王人咬牙翻身,没敢跟鲍一豹对轰,而是用极快的速度贴着他后背/飞了出去。

描写慢,实际这些都在一眨眼间完成。

二人一错而过,各自落地。

高王人的短匕全部碎成渣,只剩手中一把尚在。

而鲍一豹,两肩,脖子,整个上半身像是被密集的食人鱼啃咬了一茬一样,皮开肉绽。

鲍一豹有点不敢置信。

以他强横无比的内力气膜,根本不该受到如此创伤?

按道理是这样。

只是双方交锋的气势太强,短匕碎片被两股风压挤迫,虽然没能伤到他的右臂,但钢渣还是猛然击打在他的肩头和脖子上。

就像是打铁崩出的火星。

铁锤没打到人,火星却崩在了身上。

鲍一豹右拳一握,插在肩头脖子上的无数碎钢渣悉数被崩飞。

一片血雾飞起。

鲍一豹忽然有点晕。

打了这么久,他有点失血过多。

流血多或许是好事,能降血压,能冷静状态,但流太多也会导致头晕无力。

鲍一豹看向高王人,这个小傻子手里拿着一把匕首,腰上的武装带还插着好几把。

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结束。

鲍一豹忽然有种无力感。

他尽力了,真的尽力了。

他的境界超过高王人太多太多,但是高王人似乎有无穷的剑意,单靠剑意就能抹掉鲍一豹境界上的优势。

这是一个纯粹的剑者。

只要手中还有剑,他就能不停的创造奇迹。

而且,他竟然还会“花氏剑法”?

当初花独秀去豹王门退婚,跟鲍一豹小小打了一架,用的就是这招“一剑西来,东方不亮”。

高王人虽然没有完整使出这招,但他把这招的剑意揉进了“白虹贯日”里,使“白虹剑法”如虎添翼,更强一筹。

难道是花独秀教他的?

不太可能。

高宗是纪宗的有力对手,花独秀不可能把自己看门绝技教给对手。

那结果只能是一个,花独秀跟高王人曾经过交手,高王人自己学来的。

高王人傻乐道:“你,你还打吗?我有点累了。”

鲍一豹狠狠瞪了高王人一眼,你还知道累?

高王人的小脸上果然满是汗水,刘海根根黏在额头上,更显得他无比的瘦弱不堪。

鲍一豹心一动:他累了,我再坚持一下,用内力优势打败他?

就跟上一届大会,纪不亮对决高剑东时用的那种策略?

他有点心动。

虽然这跟自己本来考虑不太一样,不能堂堂正正用豹王拳绝技打赢对手,却要以鏖战来拖到赢。

但能赢,总比输了强吧?

鲍一豹眼神转动,高王人又说了:

“我师哥说不让我受伤,所以我没敢尽全力,打的很小心的。现在我累了,再跟你打,可能要受伤哦,我师哥要不高兴了。”

鲍一豹:“……高剑东不高兴又能怎样?”

他不高兴,我特么还不高兴呢!

高王人不能受伤,那我呢?

我这一身的剑伤我高不高兴?

艹!

高王人似乎看不懂鲍一豹的嘲讽意思,傻乎乎说:

“那你来,咱们继续打,我还有……还有五把短剑,小心点的话大概还能打一个时辰。”

鲍一豹刚要鼓起的斗志又泄了下去。

看着高王人小心翼翼的样子,似乎不打算再硬拼折损自己的短匕,鲍一豹有点想放弃。

再打一个时辰,纵然自己内力足够充盈,血也不够流啊。

身上伤口太多了,哪怕是已经封住主要穴位,流血速度大为减慢。

但毛细血孔还是在不停渗血。

每次他剧烈引动内力,施展绝技时,鲜血就会冲开伤口,混合着汗水哗哗的往下淌。

可不是闹着玩的。

鲍一豹问:“你真能打一个时辰?”

高王人仔细算了算,说:“如果你不再使刚才那招,能坚持一个时辰。如果你再用那招,我有点吃不消,大概要少上两刻钟。”

鲍一豹脸色难看。

滚犊子吧你!

你当我豹王拳的绝技是不要钱的,一次又一次的使出来给所有人看?

我就算不心疼,我皮也疼啊,那些伤口根本承受不住如此大强度的拉伸。

再使一次,我得多流多少血?

哪怕是真打上一个时辰,观众们不饿吗?不用吃午饭的吗?

快拉倒吧。

鲍一豹深吸几口气,下定了决心。他朝远处的裁判挥挥手:

“裁判,到此为止吧,我,我认输。”

此话一出,裁判大为惊讶,连高王人也十分不解:

“不行,你不许认输!”

鲍一豹皱眉:“干嘛,你还赖上我了?”

高王人说:“我还有好几个想法没验证呢,你很抗打,你再陪我打一会儿。”

鲍一豹怒道:“我特么闲的吗我!”

说罢,不理高王人,鲍一豹大步朝场外走去。

他要赶紧包扎伤口,控制伤势。

输了便输了,不是自己弱,实在是这个高王人太奇葩。

输了就输了吧!

鲍一豹倒也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他想赢,非常非常想,但最强的一招已经使出来了,却没有重创高王人。后面再打,纯粹就是打烂仗,白白浪费时间,白白消耗内力。

弄不好失血过多还会造成难以挽回的恶果。

高王人挠挠头皮,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裁判立刻安排武士护送鲍一豹前去处理伤势,然后宣布高王人获胜。

而且是无伤胜出。

这小傻子还真特么听他师哥的话,说不受伤就不受伤,邪门了。

高王人的胜出,在普通观众眼里似乎有点难以理解。

豹王拳的精妙和气势,以及鲍一豹的高深境界,浑厚内力,怎么看怎么都是第一流的。

哪怕说他能夺冠,大部分观众也认可。

反观高王人呢?

他虽然一次次的顶住鲍一豹的绝技猛攻,而且绽放出炫彩夺目的超强剑意,但那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

剑意,什么是剑意?

还不是影响人大脑判断的一些幻觉么。

一方是实打实的强,一方是虚无缥缈的幻觉,一直打下去,谁会赢?

对不起,高王人赢了。

观众不好理解,顶尖高手们却能够理解。

高王人的剑意,已经高到了一个程度,一个超乎常人能理解的程度。

脱虚向实,可以这么解释。

他不经意间已经能够用剑意来抵消对手“内力外放”的强大境界。

他的剑意就是他的剑气,甚至比剑气更加恐怖。

因为剑意不是剑气,不需要消耗过多内力来维持。

破防的能力却丝毫不必剑气差。

高宗众门徒高兴了,好一个高王人,竟然把夺冠热门,把豹王门年轻一代第一高手给干下去了!

真是意外的惊喜,大意外,大惊喜啊!

众人个个脸上欢欣鼓舞,互相夸赞高王人做得好,简直跟过年一样喜庆。

豹王门众门徒虽然遗憾,但他们眼睛是雪亮的,知道鲍一豹尽力了,再打下去仍旧改变不了比赛结果。

只能说,鲍一豹遇到了克星。

没办法。

而北看台上那位呢?

那位花公子,还处于震惊之中。

仅仅交手过一次,这个小傻子就摸到了自己花氏剑法的剑意,这还是人吗?

哪怕是那些境界上差很多的剑招,剑意,花少爷尚且要仔细观战,晚上还要在灵异世界翻来覆去琢磨很久,才能掌握。

这个小傻子,只跟自己交手一次,几乎是一息之间的事,就把自己的剑意摸到了?

难不成,他比我还牛批?

比我还天赋异禀?

比我还非人类?

我不信,我绝对不能接受!

我花独秀才是独一无二,一枝独秀的那一个天才剑仙!

但,事实就这么无情的摆在面前……

第一九三章 一物降一物,高剑东滑铁卢

不论花少爷愿不愿意,委不委屈,甘不甘心,高王人确实用他的实力证明了自己。

证明自己是一个卓越的剑者。

甚至在对“剑”的理解上,他并不次于花独秀。

君不见,高王人以“白虹剑法”单一剑意,尚且能把鲍一豹逼到几乎要困兽犹斗的境地。

花少爷以“花氏剑法”,能做到吗?

应该做不到。

除非再配上“魔流叱风痕”绝技。

那样的话,鲍一豹同样只能饮恨当场,毕竟,魔流府史上最年轻的长老可不是盖的,再年轻,那也是长老。

既有长老之名,也有长老之实的。

打完这场,太阳已经跑到了天空正中。

裁判宣布比赛暂停,午休一个时辰。

下午第一场,是北郭铁男对阵高剑东。

有了上午高王人惊艳到极点的表现,所有人都对高宗,对高剑东有了无比巨大的期待。

高剑东,高宗年轻一代弟子里当之无愧的头马,天才少年,早在五年前的上一届武道大会,他以十九岁的年龄拿下第二名的好成绩。

若不是纪不亮鬼点子多,心思缜密,故意从开局就刺激高剑东消耗内力,最终谁赢谁输,谁能拿下上一届的冠军,还真在未知之数。

所以,时隔五年,当高剑东再次踏上比武场时,他的身份也就确定了。

第一种子选手。

甚至赌场的赔率表,高剑东的赔率始终稳定的很,丝毫没有波动。

就是一比一点一。

花少爷是多少赔率?

最初是一比三,现在是一比二。

也就是说,花少爷是百分百的赔,高剑东是百分之十的赔。

十倍的差距。

纵然如此,买高剑东的人还是多如牛毛。

因为大家都觉得,哪怕是赢百分之十,那也是稳赚的。

买你花少爷虽然赢了翻翻赚,可就你那两把刷子,万一贿赂对手失败,嘴遁也不灵,岂不是一败就全赔了?

谁敢买你?

所以,花少爷的总赌注虽然高,其实绝大部分都是他们几个人凑钱买的。

散客,很少有人买花独秀胜出的。

下午这场,自从北郭铁男打赢鲍一翀,充分证明自己实力后,到了北郭铁男对阵高剑东,官营赌场难得改变了高剑东的赔率。

他的赔率,从一比一点一,提高到一比一点五,提高五倍。

而北郭铁男的赔率,是一比二。

很高,换算赌赢的收益,是高剑东的一倍。

也就是说,赌场的判断,仍旧是高剑东技高一筹,赢面更大。

跟赌场判断相一致,广大赌客们踊跃押注高剑东,对高剑东胜出的期待更大。

二人上场,裁判鸣锣宣布开始。

高剑东长剑出鞘,挺身而立,自信而强大。

北郭铁男上下打量高剑东,笑道:“又是个凡人。”

高剑东皱眉:“我当然是凡人,那你呢,你是蝼蚁么?”

北郭铁男道:“我是神。”

高剑东等了一会儿,说:“接着说啊,你怎么漏下两个字。”

北郭铁男问:“什么?”

高剑东一脸嘲讽道:“你是神……精病,话要说完整,不然会引起歧义的。”

北郭铁男丝毫不生气,点头道:“你会懂我的。”

他双掌一翻,一股磅礴气势冲天而起。

高剑东抖了个剑花:“怎么,不站在那里让人砍你脑袋了么?这么好的事,怎么轮到我时就不玩了呢?”

北郭铁男说:“同样是凡人,你比其他人强一点。”

高剑东皱眉:“行了别废话了,来吧,让我领略一下祖妙界第一豪门的实力!”

北郭铁男脸上表情逐渐认真,他沉声说:“会很快的,你小心了。”

话音一落,北郭铁男率先冲上,二人立刻爆发激战。

高剑东再次展现出“白虹剑法”的无上精妙,整个比武场像是化作汪洋大海,高剑东就是出海的明月。

而北郭铁男,则像是海面上那颗顽石。

黑漆漆,毫不显眼。

但任你风浪再大,再急,哪怕一次次彻底把它吞没,顽石依旧屹立在那里。

浪来,似乎永远的吞没了顽石,但浪去,顽石毫发无损,再次露出它漆黑的样子。

甚至北郭铁男都没有使出前一场那种黑色电流,紧紧是靠肉身“铜皮铁骨”境界就在高剑东的狂攻下保持不败。

高剑东的境界,比之高王人高了很多。

高王人大概介于“斩铁”圆满与“内力外放”入门之间,而高剑东,至少是“内力外放”大成境界。

从境界上来说,他跟鲍一豹算是棋逢对手。

北郭铁男是什么境界?

不知道。

因为他没有完全展示,他单单是用“铜皮铁骨”境界就挡住了高剑东的所有进攻。

戏剧性的一幕,真的是戏剧性。

上一场,鲍一豹境界高到可怕,而对手高王人没什么境界,手中兵刃碎了一把又一把,却凭着惊人的剑意打赢了比赛。

而这场,高剑东境界高到可怕,长剑附着着锋利的白芒,威势惊人,但在北郭铁男面前他却寸步难进。

相似的场面。

萧瑟秋风今又是,换了人间啊。

战局持续了半个时辰,高剑东把先前高王人曾用过的那些精妙剑招悉数使了一边,甚至场面更大,更加壮观绚烂,似乎威力更大,但依旧奈何不了北郭铁男。

甚至连伤都伤不了北郭铁男。

久攻不下。

高剑东有点绝望了。

大家都是同龄人,凭什么你这么强?

明明你的境界没我高,凭什么我伤不了你?

北郭铁男始终面带微笑,进退间颇为淡然,完全没有仓促的意思。

高剑东停手了。

他站在北郭铁男面前两丈处,穿着粗气死死盯着他。

北郭铁男面带微笑看着他。

高剑东怒道:“别笑了!”

北郭铁男问:“为何?”

高剑东咬牙道:“你的笑,是对我最大的侮辱!”

北郭铁男说:“我的笑,只给弱者,跟侮辱与否无关。”

高剑东:“……”

北郭铁男说:“若是高王人站在这里,我便不会笑。”

高剑东皱眉:“为何?”

北郭铁男说:“因为他懂剑,真正懂剑,而你,不懂。‘白虹剑法’的威力,你只得其形,不得神韵,还没资格作为一个强者站在我面前。”

高剑东:“……”

北郭铁男说:“我早说过,你啊,就是凡人。”

高剑东咬牙切齿,一脸怒容,却又无可奈何。

若是放在寻常,有人说他高剑东不懂剑,不懂“白虹剑法”精妙,他肯定嗤之以鼻。

但现在,尤其是上午见识到高王人拿鲍一豹当靶子,一套套,一遍遍的使出“白虹剑法”,高剑东真的有一丝触动。

高王人在一遍遍的试验中,分明试出了一点新东西。

无与伦比的剑意。

高宗剑法的剑意,高剑东当然领略到了,而且很强。

但高王人上午展现的,比高剑东所领略到的剑意还要特殊。

更加纯粹,更加一往无前。

不是强大不强大的问题,而是心境的问题。

高剑东展现出的气势甚至比高王人还要强大,问题不在这里。

高王人,他整个心都在剑上,只要手里有剑,他仿佛就有了灵魂,仿佛灵魂与剑的灵魂产生了共振。

这个境界,高剑东隐约看出一点,但他自己绝对做不到。

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做到。

现在,北郭铁男直接点透,高剑东的内心更为震撼。

是了,人弟比我懂剑,比我懂得“白虹剑法”的神韵。

作为一个剑者,他比我强大。

不,不是比我强大,而是比我更配称之为“剑者”!

高剑东有一丝落寞的味道,但绝对不颓丧。

高王人比他更懂剑,他首先是高兴,因为高王人相当于是他的亲弟弟,这是一个孤儿,父母十多年前都死在了和仇家的对决中。

高王人几乎是他一手带大的,大哥哥怎么会嫉妒小弟弟的成就?

他落寞就落寞在,一直以为自己才是最懂剑的那个人,自己才是高宗年青一代里走得最快的那一个人。

没想到真相竟然是,我不懂剑。

多么痛的领悟。

高王人长长呼出一口气,说道:“你说我不懂剑,那你就来做我的靶子,让我懂剑!”

北郭铁男说:“有意思吗?”

高剑东说:“有。”

说罢,高剑东闭上了嘴,也闭上了眼。

如果北郭铁男不是在故意骗他,那么,剑意的高低要远比修炼境界的高低更为可贵。

或者说,在某些对决中,剑意的杀伤力更为可怕。

他收敛境界,仅仅保持在“斩铁”大圆满之境,然后剑锋虚指对准北郭铁男。

北郭铁男皱眉。

高剑东仍旧闭着眼,但他身上磅礴的剑气完全消散掉了。

与此同时,一股肉眼难辨,但脑海里可以幻化出某种景象的剑意喷薄而出。

高剑东的剑意并不低。

只是相比于高王人,还远不够纯粹,还只是就剑意而剑意,不能从灵魂深处自然而然的弥漫出来。

是修炼出的,不是野生的。

高王人的剑意跟修炼无关,就是从灵魂里野生出来的。

这也不怪他,高剑东境界太高了,对决中他更喜欢以来境界和剑招的碾压来取胜。

现在,他放弃了境界,闭着眼,全身心的去体会手中之剑,体会“白虹剑法”的精妙剑意。

俗话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这句话不是说不杀人就是贤者,而是说,当一个人真正放下心中执念,真正可以抛开一切,自证空明时,他立刻就是神佛的境界。

不需要过程,不需要谁来颁个资格证书。

精神上到了,他就到了。

现在的高剑东,就有点这个味道。

他闭上眼,收回外放剑气,在两万人的关注下,在费尽所有力气都打不赢的对手面前,他认可了对手的话,他要进入那个“空明”的状态。

北郭铁男暗道,有意思,有点意思。

你要成为第二个高王人?

还真让我点醒你了?

高剑东嘴唇微动:“剑起……白虹,贯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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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四章 超越凡人的眼光,我,认同!

高剑东怕死吗?

正常是个人,都怕死。

哪怕是那个小傻子高王人,你说他怕不怕死?

他肯定也怕。

所以,高剑东肯定是怕死的,至少是不想现在就死,不想死在武道大会的比武场上。

他还年轻呢,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但当他面对强悍对手却闭上双眼,又撤回外放内力时,他同样是认真的。

他是真的想尝试找到一些新东西。

哪怕这样做会有很大的危险。

这危险,不是说北郭铁男会趁机偷袭他。

危险,来自于他要主动进攻北郭铁男!

没错,你没有看错,我也没有写错,高剑东竟然闭着眼朝北郭铁逸发起了进攻。

完全凭感觉。

而且他的剑锋,他的全身上下,一丝内力都没有溢出来。

真的是彻底放弃“剑气外放”境界,就是要拿命去试。

高剑东的身子开始旋转,手中长剑化作一道白虹杀向北郭铁男。

撤去剑气,高剑东的身形似乎都小了些,气势也大为降低。

但他的身影却更加坚定。

一往无前,不论面前是一只小白兔,还是一头嗜人猛虎,高剑东的身影,同样坚定。

北郭铁男脸色微微阴沉下来:“真当我不愿杀你么?”

“竟敢拿我做试验,那就送你上路吧,反正,高宗早晚也是一块绊脚石。”

北郭铁男右手虚空一抓,一股强悍的黑色内力透体而出,围绕小臂急速旋转。

北看台的花少爷眼神一厉,暗道:又是这招!

没错,北郭铁男小臂上的黑色劲气很快变为电流形态,然后在手掌凝聚成一个漩涡。

只是这漩涡比之先前要大了很多,大概比拳头大了一圈,像一个煎药的砂锅一样。

漆黑如墨,电流滋飞的大漩涡!

迎着高剑东冲来的剑锋,北郭铁男一掌拍了上去。

高剑东虽然闭着眼,但作为一个顶尖武者,天才青年,他的心灵是亮的,感官是无比敏锐的。

他强烈的感觉到面前的巨大危险。

尤其是闭着眼,脑海里更感觉面前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一样,而自己,就像是一条小鱼是要一头扎进这个巨大黑洞里去。

扎进去后会发生什么?

如果是真的黑洞,高剑东不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但如果是现实世界,他大概会被北郭铁男打成重伤,甚至是立毙当场。

那他要睁开眼睛,要绽放出强悍内力护体吗?

不要。

他就是要这个感觉,就是要这个状态,他要逼着自己去找到高王人已找到的东西。

哪怕代价是他承受不住的大。

当然,不要,但并不意味着他真的要傻傻去送死。

高剑东在空灵中寻找灵魂中与手中剑相通的那一个点。

不到一息之间,高剑东的剑与北郭铁男的铁掌碰上了。

高剑东佩戴了十几年,万金难求的顶尖宝剑,在触碰到黑色雷电漩涡的瞬间,剑锋开始崩碎。

一寸一寸的崩碎。

人在前进,剑也在前进,但剑锋没有前进。

就像一根腊肠伸进狗嘴里,你一直往里伸就能碰到饿狗的嗓子眼吗?

碰不到,狗嘴和狗牙咔咔一直畅快撕咬,给你吃干净了。

三尺长的宝剑瞬间被绞碎大半,而高剑东仍旧没有睁眼,没有释放内力。

北郭铁男猜想,在最后关头,怕死的本能会让高剑东慌张应对,但一切都晚了,他八成会被自己一掌拍死。

除非没有拍中胸口,拍在肩上或许他能捡回一条狗命。

但功体肯定是废了。

又是眨眼功夫,长剑已经碎到了根部。

距离剑柄只有不足三寸。

可以预见,如果高剑东不收手,不躲闪,他的手臂会率先废掉,然后是脑袋,然后是生命。

高剑东收手了吗?

没有。

但绞碎的过程停住了!

狗嘴咬到了硬骨头,咬不动了!

不是北郭铁男手下留情,而是高剑东在生死一线找到了那个点!

那一瞬间,高剑东就像是高王人附体,猛然睁开双眼,精光大盛!

他仅剩三寸的剑锋,骤然绽放出强横到令人心颤的白芒剑意!

没错,这道白芒不是外放的剑气,而是强悍的剑意。

“白虹剑法”的至强剑意,纯粹而强大,高剑东,做到了!

残剑从北郭铁男面前一闪而逝。

他的铁掌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伤口,鲜血像是止不住一般涌出,洒了一地。

高剑东像是生了一场大病刚刚痊愈,又像是千辛万苦终于爬上一座高山,站在山巅大声呼喊。

畅快,但难以为继。

最后的一瞬间,那猛烈绽放的剑意几乎要掏空他全部的精神力量。

没错,内力犹在,但精神无比疲惫。

而且,他不像高王人那么无聊,在后腰藏那么多匕首。

剑碎了,而且是碎成渣,不是断为两截,他没法再打下去了。

北郭铁男止住手上伤势,转头看向高剑东:

“你……你可以啊。”

高剑东哈哈大笑:“北郭铁男,请你告诉我,我现在还是凡人吗?”

北郭铁男摇头:“你具备挑战我的资格,就不算是凡人了。”

高剑东一把丢掉手中剑柄,生机勃发道:

“好!我认同你的判断,认同你的眼光,数年后等我实力到了,我会再挑战你!”

北郭铁男面无表情说:“欢迎。”

高剑东看向远方裁判:“我认输!”

北郭铁男握了握拳,手上伤口有点痛。

刚才他还是犹豫了,被高剑东瞬间的变化惊艳到,北郭铁男竟没有反手追杀。

现在高剑东直接喊出了认输的话,再想杀他以绝后患怕是晚了。

……

八进四的比赛,已经比完了三场,四大强者决出了三位。

最后一位四强,将在两个神秘人物里决出。

宇毛毛,胡三刀。

宇毛毛,来自漠南地区的一个二流帮派,海潮帮。

漠南跟漠北并不是两个界域,漠南是漠北大沙漠南端靠近蛇谷的一片茂密山林。

这里跟漠北不同,这里海洋湿气长驱直入,在遇到蛇谷巨大的高山时冷却又变为降水,降水造就了这片林带,可以说,漠南林带非常适宜人类居住。

只是这片山林东西狭长,南北较窄,面积不够大,无法承载足够多的人口。

漠南的百姓尚武之风远逊于沙漠绿洲里那些百姓,漠北界的豪门大派也全部都在大沙漠里。

所以,海潮帮别说没什么卓越人物在武道大会崭露头角,甚至是它这个名号也没多少人听过。

很多人都说宇毛毛是运气好,在十六进八的关键比赛上遇到了沈利嘉。

沈利嘉那是什么状态?

被鲍一战打成了大粽子,根本就没什么战斗力的人。

谁遇上他都能轻松取胜,进军四强。

这个宇毛毛纯粹是走了狗屎运。

他从看台下来,提着个木箱子默默朝比武场走去,整个人都有点萧瑟,还有点滑稽。

毛茅羽仍旧穿着招牌似的蓑衣,头戴硕大的斗笠,整个人都藏在茅草之中。

也不怕捂出痱子来。

一个怪人。

再说胡三刀。

他是沙暴门弟子,按照推断应该是来自于军方的年轻武士。

但他的刀法与军人完全不同,完全不见大开大合的气势,反而阴毒刁钻的很。

甚至他的刀都是血红色的,无比的嗜血。

他与同样来自沙暴门的海戮完全是两个风格,那位海戮,哪怕不说他是沙暴门选手,在场高手也能看出他的出身——一个军/队武士。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胡三刀不是来自军中,那他来自哪里?

不得而知。

一个神秘人。

神秘而强大,就像是北郭铁男一样。

一路打下来,胡三刀还没有遇到能把他底牌完全逼出来的对手。

哪怕是强如高王飞,面对他依旧没有胜算,他的刀法实在是太强了。

胡三刀提着他的赤红宝刀,阴沉着脸盯着毛茅羽。

毛茅羽的视线紧贴着斗笠边缘,锐利的盯着胡三刀:“你看我做什么?”

胡三刀冷笑:“看你,又如何?”

毛茅羽眉头一皱:“你再看一个试试?”

胡三刀一愣,这人脑子有病吧?怎么还能这么说话?

他说:“我一直在看你,还用怎么试?”

毛茅羽咬牙道:“那我就让你死!”

胡三刀:“比赛还没开始,你这么迫不及待?”

毛茅羽自言自语道:“我是个杀手,我莫得感情,我要杀人……”

“铛……!”

一声锣响,比赛开始!

毛茅羽一息都没等,立刻提着箱子冲了上去!

敢看我?

弄死你!

第一九五章 毛茅羽的箱子,胡三刀的刀

几乎没人知道胡三刀的真实来历。

几乎不代表没有。

军队和官府很多大佬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冒出来一个胡三刀顶着沙暴门的名号来参赛,但花独秀知道。

在北看台观战时,胡三刀总是若有若无的打量他。

不是那种觊觎贪恋花少爷美色的打量,那种偷窥的眼神太恶心了,如果是的话,花少爷恐怕早就难受的跟浑身有虫子在爬一样。

男的偷窥男的,我的天。

胡三刀看向他的眼神,是那种搜寻,验证,试图看透花独秀深浅的眼神。

搜寻什么?

验证什么?

为什么要提前看透我的实力深浅?

我是八强对决图里左边的第一位,你是右边的最后一位,想要碰面,只有一个可能。

就是双双打进决赛。

花独秀思来想去,基本可以确定胡三刀的身份。

沙暴门,官府直营的门派。

自己跟漠北官府的唯一交集,就是来沙之城的路上,曾被众多黑衣人围杀抢夺黄金吊坠那次。

参考付云通可知,那些黑衣人应该是隶属于漠北百宝庄园粘杆司的密探。

而这位胡三刀,极有可能就是漠北粘杆司安插进来的高手。

他想从自己身上搜寻的,是地图残片的存在。

他要验证的,是我确实有随身携带地图残片。

看来,粘杆司做事还是有底线的,只要花少爷不到人少的地方走动,不给他们截杀的机会,他们也不敢在沙之城公然对花少爷下手。

甚至这么久了,粘杆司对纪宗包下的这间客栈一点动作都没有。

没有秘密探查,没有渗透。

他们是打算在武道大会上跟花独秀交手时,公开公正的击倒花独秀,再抢走他的宝物。

而且,粘杆司对花少爷很信任啊,知道他实力极强,肯定能一路打下去,终究会和胡三刀碰面。

只是可惜,造化弄人。

这个一路打下去,要打到决赛两人才能碰面。

不知道看到这个结果后,粘杆司那些打着如意算盘的人是该哭还是该笑?

又或者,两人万一有谁进不了决赛,无法在最后的赛场上碰面,是不是等武道大会结束后,等纪宗人马离开沙之城,在返程途中再下黑手?

随意吧,花少爷不在乎。

花少爷在乎的是,这人到底有多强的实力?粘杆司派出来的这位校尉,到底够不够资格在赛场上挑战自己?

他要好好的看。

比赛开场立刻就进入到白热化。

毛茅羽的箱子得到了极好的改进,他右手提着牛皮做成的抓手,四指紧贴箱面,每根手指对应的敲击点和敲击力度都能引出不同的致命武器。

他的箱子时而喷出一阵火焰,时而射出十几道闪着寒光的毒针,时而大片刀疯狂收割,甚至还能像狼牙棒一样长出满身的钢钉。

毛茅羽或挥砸,或爆射,各种花样一齐使出,竟跟胡三刀打成旗鼓相当的局面。

所有观众都无比认真的看着比武场上的决斗。

这真是一场别开生面的比赛。

大概神龙帝国上千年的历史以来,还从来没有一武者能一场比武中同时使出这么多种兵器的。

毛茅羽就是这么个奇葩。

他不但兵器奇葩,哪怕是现在跟胡三刀拼的凶险无比,激烈到极点,他一身蓑衣和头上斗笠也不曾取下。

难不成他得了什么怪病?

不能被太阳晒到的怪病?

或许是吧。

不然,沙漠里极少下雨,他老穿着个蓑衣做什么。

话虽如此,所有人都意识到一个问题:

宇毛毛这位选手,哪怕他不用这种奇葩兵器,他的实力也很强!

因为面对胡三刀,他一点都不怂!

非但气势不怂,实力也不怂。

胡三刀的血刀一片暗红,同时,他内力外放,整个刀身上跟着火了一样,赤红色的气膜汹涌而炽烈,杀伤力惊人。

剑气外放,而且至少是大成境界。

武道大会打到现在,能到如此境界的人屈指可数,也就鲍一豹跟高剑东两个而已。

虽然他俩都落败了,但不容否认,在所有参赛青年的武学修炼境界上,他俩几乎是顶尖的。

现在,又出现一个顶尖刀客么?

他能否打破鲍一豹和高剑东的诅咒,迈进四强?

胡三刀刀法精悍,前两刻钟他以防守,以观察分析宇毛毛箱子秘密为主。

一旦他观察的差不多,大体了解箱子的操作特点,内置杀器种类后,胡三刀立刻开始反攻。

一旦他开始进攻,他整个人都变了。

变得疯狂而嗜血,变得令人难以控制,像是一头发狂的野兽。

他手中的血刀,赤红色的刀气炽烈如火,每一次狠狠砍向毛茅羽的箱子时,观众们都捏了一把汗。

毛茅羽的箱子已经彻底变成漆黑之色。

纵然他箱子的木料非常结实,但面对刀气覆盖的血刀,它仍旧脆弱的跟豆腐一样。

木箱现在的状态已完全“铜皮铁骨”化。

毛茅羽的内力浸透整个木箱表面,把木箱无限强化,外表看起来像是跟黑铁打制的一样。

二人激烈对决,都是攻多守少,场面非常刺激。

忽然,观众发觉以二人为中心,方圆两三丈的范围里似乎有一股淡蓝色的气息弥漫。

一开始这股气息很淡,随着时间流逝,气息越来越浓郁,越来越明显。

有人大喊:“小心,宇毛毛放毒了!”

没错,毛茅羽一直在释放毒气,但开始时没那么激烈。

开玩笑,万一被对手发觉,用刀气吹散我的毒气,那不白放了么?

当这种无味的毒气浓郁到一定程度时,观众们发觉了,身处场中的胡三刀也发觉了。

他立刻屏住呼吸,大怒:“狗贼!”

毛茅羽提箱快速飞身而退,大喝道:“接招,‘烈焰杀虫剂’!”

木箱立刻射出一道小小火箭,箭头上裹着一块特制的磷片,在射出的瞬间,由于空气的摩擦磷片立刻燃烧起来。

然后整片淡蓝色毒气瞬间被点燃!

“轰……!”

熊熊大火来的快,去的也快。

不到一息之间,胡三刀身处的两丈内火光冲天,一闪而逝。

这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毒气,这是一种可燃气体,是毛茅羽在茅坑蹲大号时偶然发现的。

然后他千方百计收藏了一些,又密封起来塞进“要你命三千”里。

过程非常凶险,毛茅羽差点把茅厕炸了,差点就激起了民愤。

如此短暂而快速的火烧,并不能把人烧死。

这招的目的比较复杂。

第一目的,就是用暴烈的高温烤的对手睁不开眼睛,听不到异响。

然后,毛茅羽的木箱又迅速朝双拳护头的胡三刀喷出一股浓郁的绿色气体。

如此,第二目的就来了。

烈焰瞬间烧空了胡三刀周围的氧气,他一时呼吸不畅,下意识的就要大口呼吸。

恰好此时毛茅羽的真正毒气喷来了。

大口的吃吧。

安息上路吧。

胡三刀瞬间的窒息,而且双目闭上,耳朵也被猛烈的炸响影响到,几乎没可能察觉到喷来的绿色毒气。

但作为一个顶尖高手,胡三刀先是判断出这股瞬间燃起的大火烧不死人,甚至重伤都不可能,随后他又敏锐的判断出这可能是对手的障眼法。

于是,胡三刀立刻血刀横扫,一股如龙卷风般暴烈的刀风砸向喷射而来的毒气。

毒气激荡而开。

毛茅羽怒道:“浪费可耻!我喂你你就该吃掉!”

喊罢,毛茅羽加大剂量,冲到胡三刀面前又狠狠喷了一道绿色毒剂。

胡三刀已经睁开了眼睛,暗骂:真是个疯子!

他一边用强横刀气震开喷来的毒气,一边快速朝毛茅羽冲去。

一丈多的距离,转瞬即到。

一直到现在,胡三刀始终屏着呼吸,哪怕是这些毒气喷到自己脸上,他也不会吸进去一丝一毫。

冲到毛茅羽面前,胡三刀双手持刀,如天神而降狠狠砍向毛茅羽。

在那一瞬间,无论是毛茅羽还是全场观众,似乎都感觉到一股天崩地裂的威势。

就像是这一刀能够砍开天空,能够把半边天都染成赤红之色一样。

这招蕴含无上刀意:血刀吞天。

毛茅羽一时的失神,没能及时后撤。

等他反应过来时,胡三刀的血刀已经狠狠劈下。

“可恶……!”

毛茅羽全身都被巨大的刀威压制住,只好双手抱着木箱怼向天上劈来的血刀。

“嘭……!”

一声巨响,漆黑如碳的木箱被劈出一个巨大豁口。

但木箱没有被砍碎,甚至没有砍成两瓣。

不是木箱的材质结实,而是毛茅羽内力浑厚,“铜皮铁骨”化的木箱抗住了血刀的劈砍。

毛茅羽立刻手指一弹,木箱迅速滑开一个手指粗细的空洞,如鱼线一样细密的钢丝猛然射出。

钢丝不是射向胡三刀,而是射向他砍在木箱上的刀。

几乎是一眨眼功夫,无数钢丝把血刀缠住。

毛茅羽大喝:“放手……!”

边喊他猛的一拉,想要把对手的刀缴获。

胡三刀怎能让他如愿?

他气势立刻一震,整个血刀像是烧红的烙铁一样,一股狂躁杀气弥漫。

他要用刀气绞碎所有钢丝。

毛茅羽早有准备,内力迅速涌出,钢丝瞬间变为漆黑之色。

胡三刀刀身一翻,却没有如想象中那样震断缠在上面的钢丝。

他大怒道:“你放手……!”

双手握住刀柄,胡三刀猛的一拉,想要把钢丝拉断,或者把木箱从毛茅羽手里拽过来。

二人同时较劲,漆黑的钢丝承受不住如此力道,根根寸断。

钢丝一断,互相拉拽的两人同时朝后倒去。

观众们惊呆了。

这特么是高手之间的对决么?怎么跟小孩子过家家抢东西一样?

胡三刀也不想啊。

他只想一刀砍死对手,哪里愿意这么跟对手拉拉扯扯个没完?

但来不及多想,他立刻又感到寒意刺骨!

第一九六章 发明大师,帝国工匠,宇毛毛!

我真不是剑仙第一九六章发明大师,帝国工匠,宇毛毛!毛茅羽向后倒的瞬间立刻手指一敲。

“嗖嗖嗖……!”

一片钢针密雨漫天射出,瞬间把胡三刀全身覆盖。

胡三刀暗骂一声麻烦,立刻全身气膜包裹,然后迅速自转。

依靠激烈的转速和全身气膜的强横防御,在无差别钢针爆射下胡三刀毫发无损。

还没落地,胡三刀再次调整起势,又是绝技加身朝毛茅羽杀去。

这招叫做“一刀断魂”。

以最强内力推动血刀横扫,挡者披靡,悉数中分为二。

毛茅羽看出这招的厉害,他面对胡三刀来不及转身避开,立刻大手一拍,把木箱竖着按在地上,浑厚内力瞬间盖住木箱表皮,甚至还有绿光透出。

果然,毛茅羽也是“内力外放”境界的高手。

黑皮绿光的木箱,猛然被血刀砍中。

毛茅羽立刻大喝:“死来……!”

他手指一动,立着的木箱瞬间从上到下滑出十几个小孔,一股股浓绿色的液体喷射而出!

不用猜也知道,这东西肯定有剧毒。

胡三刀刀刃砍进木箱半寸深,他来不及侧身,更不会弃刀退走,立刻爆喝:“开……!”

绿色浓液在喷到他面前三寸时,像是遇上了炙热的烈火,迅速激散成漫天水汽和一阵水雾。

只是这阵没来得及完全烤干的水雾洒到胡三刀身上,立刻就是一股白烟冒起。

这东西有强烈的腐蚀性!

胡三刀感觉胸口有一股剧烈灼烧痛感袭来。

皮肤表层被毒雾侵蚀了。

仅仅是毒雾就这么强的腐蚀性,如果是浓液直接喷在自己身上,会是什么后果?

怕是连骨头都要融掉吧?

胡三刀大怒,双手青筋暴起,握着血刀猛然绽放出超强刀气。

“嗤……!”

一阵刀气乱射的响声,本就砍进木箱半寸的刀身用四射的狂霸刀气灌进木箱之内。

木箱表层有毛茅羽浑厚内力护持,而木箱内部却没有。

内部的零部件太精密了,如果用内力覆盖会影响到这些机关的发作,所以毛茅羽外放的内力只是护住了木箱表层。

毛茅羽也怒了。

木箱内的机关被血刀刀气破坏,他立刻四指乱弹,木箱一阵乱射,却没有按照他的设定射出该射之物。

射出了两个痒痒挠,一个镊子,一个改锥,还有一个……类似于挖耳勺的小东西。

太小了,胡三刀没看清那是什么,反正他相信这东西绝对没有危险就是了。

胡三刀破坏了木箱内部,立刻抽刀而退两丈之外,仰天大笑。

“宇毛毛,你这破玩意真的能杀人吗?哈哈,哈哈哈!”

毛茅羽暴怒,在当初沈利嘉不小心踢中的部分狠狠一拍,大力把木箱朝胡三刀扔去!

“我炸死你个龟孙……!”

木箱朝胡三刀飞去,胡三刀可是见识过这木箱爆炸威力的,立刻纵身后跳,远远避开。

“轰……!”

一声巨响,平地惊雷,木箱把比武场炸出来一个焦黑的大坑。

毛茅羽脸色难看到极点。

不但是胡三刀,连全场两万观众都感觉到了毛茅羽的怒意。

要知道,上场小胖子沈利嘉不小心踢爆他的木箱时,哪怕他二人认识,勉强还算个朋友,毛茅羽都差点忍不住要打死他。

真正的怒意冲天。

胡三刀仰头一脸嘲讽,朝毛茅羽大步走去:“宇毛毛,你的兵器毁了,可惜,很可惜啊,你要败了。”

毛茅羽冷冰着脸,不说话。

胡三刀继续说:“我本来想杀掉你,不过你是个人才,很懂机关淫巧,或许未来会有你能效力的地方。”

什么效力的地方?

胡三刀这是替上峰操心,起了招揽之意。

胡三刀说:“你认输吧,我不伤你。”

毛茅羽咬牙道:“我是个杀手,我莫得感情,我要杀人……”

他的眼神是冰冷的,他的气息是炙热的,任谁都知道,此刻他是处在一个要爆发的前奏上。

胡三刀丝毫不在乎,他狰狞道:“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宁顽不灵啊?”

“那行,我就送你一程!”

胡三刀提刀冲上,他要结束这场战斗,要结束这场闹剧。

冲到毛茅羽面前,毛茅羽忽然大叫一声,竟然张开双臂朝胡三刀扑去。

胡三刀冷笑:你以为你是鲍一豹,赤手空拳还想跟我较量?

死吧!

胡三刀的血刀迎着毛茅羽肩膀砍去。

他明明可以先一刀砍断毛茅羽的胳膊,但考虑到这是一个技术性人才,符合“用好现有人才,稳住关键人才,吸引急需人才,储备未来人才”的粘杆司人才引进方针,还是别砍断他胳膊了。

万一将来大家在一口锅里吃饭呢。

以公允的眼光来看,宇毛毛绝对符合“关键人才,急需人才,未来人才”这三个标准。

未来的社会,绝对的科技是第一生产力,人才是第一资源,不能不重视啊。

而且官府那么多大佬都在北看台坐着,他们肯定对宇毛毛也特别欣赏。

所以,胡三刀打算一刀把毛茅羽砍成重伤,让他失去再战之力,结束这场比赛。

但治愈之后,这刀伤绝对不能影响他未来对粘杆司效力。

想的还不错,至少胡三刀自以为自己想的不错。

可惜,他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毛茅羽。

你看看你看看,年轻人办事啊就是不靠谱。

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毛茅羽是什么来历,有过什么过往经历,从哪里学来这一身本事,对帝国什么态度,他一无所知,仅凭自己想象就决定留手,简直就是白日做梦。

毛茅羽是什么人?

他是一个杀手,只会为了自己的理想而活着。

他的理想是什么?

制造最厉害的箱子,杀最厉害的人,做最牛批的杀手。

哎不对,这么说的话,好像他跟粘杆司很搭配哦?

算我没说。

胡三刀狠狠一刀劈在毛茅羽肩头,而毛茅羽的铁拳已经几乎要打在胡三刀脸上。

胡三刀微微后仰了一下脖子。

打脸还是别打了吧,未来我可是要成为你上司的,怎能让你打我的脸?

观众席上密密麻麻的观众都发出了倒吸凉气的声音。

虽然这位宇毛毛选手行为诡异,作风搞怪,但他人气很高,大家都挺喜欢他。

一个喜欢搞小发明的武者,一个为了防晒随时穿着蓑衣的帅小伙,怎么看怎么比胡三刀这个一身血腥的血刀客要惹人喜欢的多。

只是这位行为艺术家,这位发明小能手就要败了。

胡三刀的刀猛然砍中毛茅羽的肩头!

但,料想中刀子切肉的声音并没有发出。

反而发出巨大的金属撞击声。

不对!

哪怕是毛茅羽以“铜皮铁骨”状态硬接自己一刀,也不至于破不了他的防,不至于发出金属撞击的声音。

你以为你是北郭铁男?

头铁?

胡三刀来不及细想,他的眼神中又冒出了更为惊悚的表情。

因为,茅草覆盖下的毛茅羽的手腕上,忽然刺出了三根又狭窄又尖锐的钢爪!

原本是白光透亮的钢爪,迅速变为漆黑之色。

“噗……!”

毛茅羽一爪挥下,胡三刀胸口血线飚出。

深可及骨的巨大伤痕,太骇人了。

胡三刀立刻收刀急退,左手在胸口一阵拍打,封住穴道止血。

毛茅羽仰头大笑三声:“可笑,可笑啊,哈哈,哈哈哈!”

胡三刀怒道:“哪里可笑!”

毛茅羽说:“刚才你牛批吹的震天响,怎么到头来还是我送你一程?岂不可笑?”

胡三刀浑身颤抖,死死盯着毛茅羽:“你身上穿的什么?”

毛茅羽说:“你管得着嘛?”

胡三刀:“……”

“看来是我大意了,我以为能让我认真对待的,只有他一人,没想到……”

毛茅羽说:“别废话了,我是个杀手,你死定了!”

说罢,毛茅羽朝胡三刀发起冲锋。

他的右手手背上,三根稍稍内弯的钢爪无比狰狞,像是猛虎的铁爪,又像是毒蛇的獠牙。

胡三刀生气了。

宇毛毛,你辜负了我的好意。

本来还想留你一命,现在,你去死吧!

他深吸一口气,全身气势猛烈提升,似乎他站立的区域都在迅速被鲜血染红,周围化做赤地一片。

他举刀,刀身像是燃烧的火炬,火焰是血红色的。

“一刀平日月……!”

胡三刀大喊一声,以全身内力灌注血刀,迎着毛茅羽猛然砍下。

毛茅羽傻吗?

当然不傻。

他立刻就意识到这招的恐怖之处。

但他怕吗?

他什么时候怕过。

杀手的胆是铁做的,从来不虚。

毛茅羽不避不躲,左臂抬到头顶,立刻有两片直径近一尺的折叠钢盘冲破茅草,从手臂上弹了出来!

而且,钢盘迅速变为漆黑之色。

毛茅羽就这么顶着钢盘,朝天空中劈下的巨大血刀冲去。

硬碰硬!

杀手的胆,就是这么硬。

第一九七章 什么是人才,这就是人才!

胡三刀这一刀,真的是砍出了水平,砍出了风格,砍出了境界。

刀锋狠狠砍在毛茅羽左臂的钢盘上,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钢盘碎做两瓣。

巨大的劲气碰撞,直接把毛茅羽全身的蓑衣震成粉碎,漫天茅草飞舞。

有钢盘防护,毛茅羽左臂硬接这这一刀,右手的钢爪立刻要抓向胡三刀,但他又快速收手按在了自己头上。

因为斗笠差点被吹跑,他不想晒太阳,赶紧用右手按住。

一伸一缩,快的像个偷桃的猴子。

二人撞击后各自后跳一丈,拉开距离。

毛茅羽的雨衣终于没了,当然,遮阳帽还在。

全场观众一齐发出巨大的惊讶声,他们好像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场面。

褪去蓑衣,原来毛茅羽是一个非常精瘦的汉子。

他从上到下穿着紧身黑衣,非常显线条。

当然,观众们不是惊叹于毛茅羽的身材。

他们惊叹,是因为毛茅羽全身上下都绑着各式各样的黑色小箱子。

只有一两寸厚,黑铁打制,紧紧捆在身上的小箱子。

肩膀,小臂,胸口,后背,腹部,大腿,小腿。

真正从上到下,从前到后,全身都是装甲。

怪不得他一直穿着蓑衣,原来,他身上还武装着这些东西。

这才是他最大的依仗,最强的兵器,最骄傲的发明。

他身上众多的箱子,就在刚才的瞬间只有双臂上的两个铁盒展露了功能。

右臂铁箱,里面有三根钢爪,是他进攻的利器。

左臂铁箱,里面有折叠的钢盘,是他防御的盾牌。

看台上的两万观众立刻炸锅了,激动的大声议论起来。

厉害,厉害啊!

真的是人才,不,是天才啊!

奇技/淫/巧还能这么玩?

真正的高科技啊。

北看台的官老爷们密切的小声交谈。

他们在研究,如果把这人招揽进军队,给他们的武士全都配上这么厉害的装备,那战斗力绝对会大大的提升一个水平。

花独秀两眼冒光,惊讶道:“厉害,厉害了,毛兄真的是太牛了!”

“不愧是我花独秀欣赏的人啊!”

话说回来,当初他们一起乘船渡海时,花独秀可以确定,当时毛茅羽还没发明出这种可穿戴的装备。

暴雨之后,沈利嘉的手下像拖死狗一样拖毛茅羽时,他的蓑衣下面只有瘦骨嶙峋的肉体,还有杀手专用的黑色暗杀服,绝对没有什么铁盒子。

也就是说,他这一身装备是自码头那分开这一年来才搞出来的。

哎呦我去,怪不得他对嘉嘉态度好多了,就连嘉嘉踢爆他箱子的大仇都能原谅。

原来毛兄心里是感谢这个金主的啊,没有嘉嘉的几千两科研经费投入,怕是毛兄也没有今日的科研成果转化。

想到这,花独秀大点其头:不行,等我赢了钱,我也要给毛兄投资,这么好玩的装备,我也要搞一套!

对了,怎么越看毛毛虫越像一个熟人?

像谁来着?

花独秀右拳一击左掌,想起来了!

上次带瑶瑶泡澡,安排的那位脱泥师,简直跟他长的一模一样。

哈,干脆你别叫宇毛毛了。

你叫脱泥毛得了。

且不说观众们反应,胡三刀都惊住了:

“你,你这是搞什么名堂?”

毛茅羽掰掉被震裂的钢盘,轻轻丢在地上,又对着左臂的铁盒左右按了按,嘴角浮现一抹笑容。

他把斗笠微微压低了下,低着头,一手掐腰,一只脚踮着脚尖。

非常帅。

造型一百分。

毛茅羽轻声说:“你知道她叫什么吗?”

胡三刀皱眉:“她?谁?”

毛茅羽指了指自己胸口,笑道:“她叫‘要你命四千’,是被你砍爆的‘要你命三千’的升级版本。”

胡三刀:“……”

毛茅羽说:“本来,我想靠她来打最后一场的,没想到被你提前破去了我的蓑衣,让她暴露了。”

“不过没关系,能杀掉你,用你的小命来庆祝她的诞生,也不算委屈。”

胡三刀脸色越来越难看:“你很狂啊?”

毛茅羽又拍了拍左臂的铁盒,里面一阵异响,猛然又弹出一个小圆盘。

虽然小圆盘比先前砍废的那个小了一号,但是边缘更加锋利,甚至有一圈细密的齿牙。

毛茅羽说:“我是个杀手,我好久没杀人了,今天就拿你来开刀!”

说罢,毛茅羽猛的一拨,左臂上的钢盘迅速旋转起来!

他立刻用内力催动钢盘,让钢盘旋转的越来越快,越来越有力。

这是什么?

这是钢锯啊!

还会自动旋转切割的钢锯!

毛茅羽左手钢锯,右手钢爪,猛然朝胡三刀冲了过去。

比赛进入到一个新的环节。

都以为今天的比赛要结束了,大家要赶紧退场去各家赌场兑现筹码,谁知道局面又发生这般新变化。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夕阳已经西落,天气炎热,两万观众又渴有乏,但谁也没有怨言,仍旧在津津有味兴致盎然的观看比赛。

毛茅羽全身机甲一再突破观众们的想象,变着花样的创造出新的攻防手段。

胸口突然弹出一个拳套,小腹忽然射出梨花暴雨,小腿上甩出一圈钢丝,肩膀上顶出一个犀牛角……

真的是花样百出,让人防不胜防。

胡三刀就是跟这么一个奇葩在战斗。

这个奇葩不仅仅是善于发明,善于创造,他本身的速度也极快,内力极强,境界也不低。

机甲护体,可谓是如虎添翼。

胡三刀绝望了。

他甚至想问一句:哥哥,你穿着这么一身铁疙瘩,不累吗?

不热吗?

脱了行不行,脱了你就轻松自然又美丽,咱们再打好不好?

毛茅羽全身都是机甲,这些机甲本就是由超级坚硬的黑铁打制,再加上他内力外放灌注其上,胡三刀血刀砍上去都没用。

只能砍出一阵火花。

毛茅羽全身机甲都展示的差不多了,但至今为止,他大腿上那两个硕大的铁盒子还从没打开过。

后背的铁盒子也没打开过。

不知道里面藏着什么可怕武器。

又是剧烈碰撞,毛茅羽抽身而退,双腿立刻弯曲,两手自然下垂。

胡三刀眉头一皱:“你又要干什么。”

毛茅羽的面容被斗笠遮挡,没错,他现在仍旧带着斗笠。

胡三刀只能在帽檐那看到一个弯起的嘴角:“我要放大招了。”

胡三刀一惊:“大招?你还有大招?好,你尽管放马过来!”

毛茅羽手指扭动,大腿两侧的铁盒忽然双双打开,里面是满满的两盒刀片。

不,不是简单的刀片。

是菜刀造型的刀片,很宽,很短,后面还有个把。

但是为了在铁盒里多放几把菜刀,这些刀片都做的很薄,而且没有安装木柄。

毛茅羽说:“真正的艺术,要来源于生活,要服务于生活。”

“接招吧,无敌菜刀雨!”

毛茅羽快速抽刀,双臂快速甩动,大腿外侧铁盒里的刀片被暴雨般迅速扔出!

朝胡三刀脑袋扔去。

不知道毛茅羽练了多少遍,大概是一万遍,也可能是十万遍。

总之,他的动作太流利了,一看就是熟练工。

而且不单单是速度超快,频率超高,他扔出的每一刀都力道非常之大,甚至每一刀都有破空声响,非常吓人。

你想啊,每一刀都有空气炸裂声响,几十刀快速扔出,那是什么场面?

你再想,如果这么多刀都朝着自己脑袋飞过来,那又是什么场面?

刺不刺激?

过不过瘾?

胡三刀面对的就是这种场面。

他觉得一点都不刺激,不但不刺激,还挺吓人。

二人离得太近了,菜刀转瞬即至,真的是比先前那些钢针暗器还要快了许多。

毕竟,射钢针靠的是机括,而射菜刀靠的是毛茅羽浑厚的内力。

胡三刀来不及避开,立刻提刀疯狂左右挥砍,把飞来的钢刀击飞。

一边砍,一边朝后退。

他想把距离拉远点,留出更多的反应时间,然后伺机跳开。

离这个疯子远一点。

那么,毛茅羽怎么办?

给他机会吗?

别开玩笑了,一个杀手,在使出杀招时,怎么能给对手活命的机会?

胡三刀退一步,毛茅羽走一步。

胡三刀稳步后退,毛茅羽稳步前进。

当然,毛茅羽一动,出刀的速度和力道都受到影响,微微下降。

同理,胡三刀倒退着击打菜刀,他出刀的精准度也受到一点影响。

又扯平了。

地上已经散落了几十把菜刀,毛茅羽一路走过去,他故意使劲跺脚,用内力震荡地面,把菜刀弹了起来。

而他大腿上的铁盒,里面似乎有强力磁石,那些地面上散落又震起来的刀片……又吸回到了他的铁盒里。

真是日了狗了。

胡三刀想哭啊。

本来还打算着耗到你的刀片丢光,我再重新反杀。

这家伙,你还玩动态发展,持续利用?

早知道我就不退了。

胡三刀立刻停住脚步,站在原地快速挥刀。

小样,等你丢光了刀片,我立刻就使出绝技砍你。

绝对不再给你整什么新幺蛾子的机会!

胡三刀站住了,毛茅羽呢?

他还在一步一步往前走。

走一步,地上的刀片就吸回来几个。

而且越走越近,他的菜刀对胡三刀的威胁就越大。

距离近了,加速度更快,势能更强,威力更大。

胡三刀的压力更大。

他立刻大喊一声,挥刀幅度陡然加大!

你不是要捡起地上的刀片吗?

那我把它们打飞,打的远远的,一丈开外,我看你还怎么捡!

果然,毛茅羽丢来的刀片被砸的飞出去老远,基本没可能再捡回来了。

这么一来,我就可以继续后退了啊?

你来追我啊?

再追一会儿,你就没刀可丢了。

毛茅羽丝毫不生气,立刻肩膀一抖,轻轻撞了后背铁盒一下。

下一刻,后背铁盒里数不清的刀片如雨点子般滑出,精准的朝大腿张开的铁盒里落去……

这才叫动态发展,这才叫持续利用。

这才叫掌握核心科技,笑看风起云涌。

胡三刀傻眼了:“我,我能问候你老母亲吗?”

第一九八章 至强一招,终极兵器!

我真不是剑仙第一九八章至强一招,终极兵器!菜刀多就了不起吗?

菜刀多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来,我告诉你。

菜刀多了,真的是可以为所欲为的。

毛茅羽得到后背铁箱支援的大批菜刀,再也不捡地上的那些。

他改变了策略,快步朝胡三刀冲去。

一边冲,一边继续漫天菜刀激射。

胡三刀真是服气了。

他想远远避开,但菜刀来的太密集了,不好走。

甚至一个不小心就会被菜刀砍中。

他想用大招一劳永逸的震飞,甚至是把对手劈个半死,但刚才那一击被对手顺利接下,再发斩击怕是也不能一击奏效。

而且发大招,是需要时间积蓄足够内力的。

那现在怎么办?

只能是以不变应万变,看宇毛毛能玩出什么新花样了。

你菜刀再多,总有扔完的一天。

到时,咱们再来打过。

毛茅羽没让胡三刀失望,他菜刀还远远没有扔完忽然就大步冲了过来。

一丈外,毛茅羽高高纵起,凌空继续发刀。

胡三刀咬牙继续快速挥砍击飞。

从天上也没用!

你发刀的速度我完全能驾驭得住!

一瞬间,毛茅羽飞到了胡三刀头顶。

毛茅羽位置很高,大概跳到了接近两丈的高度,而且在最高点时恰好是头下脚上,跟胡三刀来了个头顶对头顶。

这么一来,他大腿铁盒里的几十上百把菜刀片全都洒了出来。

划重点,地球是有引力的,而菜刀很重。

胡三刀当然不会笑出声来,毛茅羽可不傻,他不是不小心,而是有意为之。

如此多的菜刀,毛茅羽立刻全身内力一震,猛然大手飞速狂拍。

刀片不再是甩出,而是被他掌力瞬间打飞!

密密麻麻如下雨一样朝着胡三刀周身射去。

见过箭如雨下的,没见过菜刀如雨下的,今天长见识了。

与此同时,他后背的箱子莫名开了一个口,里面忽然喷出一股浓稠的绿色液体。

正好在高点垂直向下喷射,喷口正对着胡三刀的脑袋。

没错,在场两万观众都知道,这玩意是腐蚀性极强的毒液。

胡三刀先是看到几十把菜刀从天而降,而且反射着日光,一片耀眼。

他立刻眯起眼睛来,血刀抬到头顶快速飞舞。

但随即,他在漫天刀光中隐约看到了一抹绿光。

爱是一道光,如此美妙,我的头上怎会有一抹绿?

我生活很过得去啊?

胡三刀傻吗?

他一点不傻,在看到绿光的同时几乎立刻就反应过来:宇毛毛这个狗东西又放毒!

菜刀可怕,但这些毒液更为可怕。

先前哪怕是一阵不算浓的毒雾吹到身上,立刻衣服被腐蚀烂了,皮肤像是火烧一样剧痛。

这特么要是一股子浓液浇头上,那人还能活吗?

胡三刀当机立断,立刻砍刀一震,就地翻滚。

“噗噗噗……!”

身上硬挨了几刀,好歹他千钧一发之际滚离了毒液的杀伤范围,躲过一劫。

浓绿毒液射在胡三刀先前站立的地方,地上立刻“滋滋”的冒出一股浓烟,黄土地像是开锅了一样冒着绿泡泡。

毒,太毒了!

毛茅羽落地,轻轻压了压斗笠,冷眼盯着胡三刀。

胡三刀撑着血刀站起。

他后背插了两把菜刀,大腿插着一把,肩头插着一把。

若不是他瞬间“铜皮铁骨”护体,还用内力反震,这些菜刀怕不是要把他分尸了。

毛茅羽的内力,太强了。

这些刀劈下的力道也极可怕。

毛茅羽冷笑道:“你很厉害,这都杀不了你。”

胡三刀喘着大气,咬牙把身上几把菜刀悉数拔出,丢在地上。

“你更厉害,我没想到在武道大会上能有人把我伤到如此程度。”

“不过,我不会倒在这里。我的对手,不是你。”

毛茅羽一愣,随即仰天大笑:“你的对手不是我?搞笑,我的对手也不是你,是所有人!谁挡我的路,我就杀掉谁!”

胡三刀悄悄止住身上流血,沉声道:“喂,咱俩耽误的时间太长了,一招分胜负如何?”

毛茅羽说:“好,那便用最强一招分生死!”

胡三刀无语。

我是不介意杀了你,但我说的是分胜负,不是分生死啊。

你是个人才,哪怕是对我一再下如此毒手,我可以击败你,打残你,但依旧是不想杀了你。

你的价值,恐怕连你自己都还没意识到有多高。

毛茅羽不理胡三刀想什么,大声道:

“小心了,接我最强的一招,终极兵器!”

胡三刀立刻收敛精神,把全身内力汇聚到双臂之上,准备用自己最强之招来结束这场战斗。

毛茅羽取下后腰的铁盒,猛的一拍,然后朝胡三刀发起了冲锋。

胡三刀全身肌肉虬扎,穴脉喷张,至强一刀迎着毛茅羽猛然砍下!

毛茅羽把全部内力灌注在双手和铁盒上,猛的一丢,大喊:

“给我炸……!”

胡三刀猜想到了。

这特么肯定是一个炸药包。

不对,应该叫火药包。

这个世界,还没有威力巨大,用途广泛的炸药,只有粗糙的火药。

毛茅羽丢的这个铁盒,里面大部分的空间都是火药,并且已经被他用内置机关点燃了火线。

胡三刀没躲,没退,仍旧是狂霸一刀劈下,凌空砍爆了铁盒。

铁盒瞬间爆炸。

但炸出的火光和冲击波悉数被胡三刀至强刀势冲掉了。

毕竟只是一个一尺见方的铁盒。

它炸开的高温和冲击波在扩散的一瞬间就撞上了胡三刀的超强刀气,毕竟是胡三刀至强绝技,这股刀气完全抵御住了爆炸的威力。

话虽如此,这场面看起来真的是超级刺激。

胡三刀一刀砍爆铁盒,巨大的火光冲天而起,黑烟四射,而胡三刀屹立烟火之中,毫无惧色,也毫无损伤,跟天神下凡一样。

太厉害了!

看台上无数观众发出了惊叹声。

胡三刀心中一阵冷笑。

发明小子,这就是你最后的依仗,最强的招数了么?

你盒子爆炸的威力,先前我已经见过了。

没错,就是沈利嘉意外踢爆那一次。

声势甚是惊人,这个谁都无法反驳。

但在绝顶高手面前,在顶尖内力和护体气膜面前,这种级别的爆炸,根本就起不了什么决定性的作用。

黑烟中,他没有察觉到毛茅羽趁机进攻。

毛茅羽依旧在远处默默站着。

胡三刀嘴角弯起。

他听到了满场的惊叹声。

这一刻,他砍碎了对手最后的依仗,而且声势和场面极具震撼力,自己又毫发无损。

打赢他,自己就是四强选手,距离生擒花独秀,抢夺神秘吊坠更近了一步。

等于是距离自己的高光时刻更近了一步。

这一声巨大爆炸,简直就是人生巅峰的前奏曲啊。

美妙,简直美妙。

还别说,我都有点爱上这种爆炸了呢。

真特么是艺术,美!

别看胡三刀内心戏那么多,实际这都是一息之间的事。

黑烟还未散去,胡三刀忽然听到了一声轻响。

“钉!”

声音很小,像是什么东西打开了。

胡三刀立刻全身戒备,全身瞬间散发出强悍气膜护体,防备一切偷袭。

但他明显的感觉到,毛茅羽没有动,还在两丈之外站着。

大概是傻眼了吧,他的绝招就这么被我破了。

“啪嗒。”

一个无比精致的金属小盒摔在地上,小盒被刚才的爆炸烧的漆黑一片,完全看不出先前是什么材质。

小盒开着口,里面空空如也。

黑烟散去,胡三刀看到自己的血刀上挂着一个东西。

那东西随风轻轻晃动,似乎很薄,很轻盈。

胡三刀再看看地上小盒,明白了。

小盒肯定是藏在炸药包里面的,在铁盒爆炸的瞬间,这个小盒被抛了出来,而且触发了打开机关。

然后,浓烟中小盒里的东西就飞了出来,好巧不巧的挂在了自己血刀上。

这是什么东西?

胡三刀想皱皱眉,但没皱动。

大概是太累了吧?

他看着刀上的东西,觉得很严肃。

那是一个短套型的东西,薄薄的棉布材质,黑不溜秋,一头还破了好多个洞,另一头则是一个手腕粗细的开口。

卧槽。

胡三刀终于知道这是什么了。

这特么是一只袜子!

胡三刀猜不懂为何宇毛毛要把一只袜子处心积虑的藏在所谓的“终极兵器”里。

这袜子黑乎乎的,脚指头的地方还破了好多洞,一看就是穿过的。

辣眼睛,哪怕是看一眼就觉得眼睛在刺痛。胡三刀一阵恶心感袭来,立刻就想把袜子抖落掉。

但他如论怎么使劲儿,他的手就是不能动哪怕一下。

不但是手不能动,全身都不能动了。

只有眼珠子能动。

怪不得刚才皱眉都皱不了,我去!

胡三刀立刻全身肌肉紧绷,寒毛倒立,后背迅速被冷汗浸透。

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一九九章 四强诞生!

到底发生了什么?

何为“终极兵器”?

毛茅羽是如何用“终极兵器”定住了胡三刀?

而胡三刀却丝毫都没有察觉?

这一切,还是要毛茅羽来解答。

他微笑着,漫步朝胡三刀走去。

胡三刀惊恐的看着他。

他发现毛茅羽嘴鼻之上缠着一个东西。

一个两寸厚的口罩。

只是毛茅羽戴着斗笠,在他低头时,全场观众和胡三刀都没注意。

现在他走进了,胡三刀才看出他嘴上戴着东西。

他几时戴上的?刚才扔火药包的时候明明还没有口罩的啊?

毛茅羽走到他面前三尺停住脚步。

“你的心里应该充满疑问吧?”

胡三刀想说“是”,但他开不了口,说不了话,只剩眼神依旧惊悚的看着毛茅羽。

毛茅羽压低声音,指着自己嘴上的东西说:

“这叫炭包,能净化空气,屏蔽毒气。”

胡三刀一惊:果然,我是中毒了。

毛茅羽从兜里取出两只加厚胶皮手,戴上后小心的把血刀上挂着的袜子取下,塞回地上的特制金属盒里,确保密封好了又放回后腰的盒子里。

毛茅羽松了口气,把手塞在胡三刀怀里,然后取下了嘴上的炭包口罩。

“你认出她了?没错,那是我的袜子。”

“我想制造一种最厉害的‘神经武器’,但是神经毒液这玩意太容易挥发,尤其是在高温中。你不知道,我做多了多少次试验,抓了多少毒蛇,费了多大力气……还好蛇谷别的没有,就是不缺毒蛇。”

没错,漠南紧挨着蛇谷,海潮帮所在的镇子向南翻过几座大山后就是毒蛇的海洋。

毛茅羽说:“不过,我终于找到了方法。”

“我让毒蛇咬我,毒液进入我的体内,然后我用内力把这些毒液悉数bi)到右脚上。”

“我再穿上特制的密封靴子,不停的走路,然后脚上出汗,浸透袜子。”

胡三刀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眼神不再是害怕,而是简直就是在看一个魔鬼了。

毛茅羽似乎很想分享一下他最为得意的发明,继续说道:

“你不知道,寻常的毒蛇咬人是把人毒死。但我抓的这种毒蛇咬人,是让人全麻痹,好几个时辰都一动不能动。”

“哪怕是我,也抵御不了这种神经毒素。”

“所以,后来我只能让毒蛇咬我的脚,然后锁住气血流动,然后不停走路,直到我的脚恢复知觉为止。”

“然后,让另一条蛇继续咬。”

毛茅羽得意道:“你知道我抽干了多少条毒蛇吗?三千条!你知道我这双袜子穿在脚上多久没脱下来吗?整整一百天!”

“就在我把靴子走烂那天,我才发现,不能再捂下去了,我的袜子都快融化了。而且我的脚已经完全变异,差点截肢,我足足在河里泡了一个月,毒倒了下游好几个村庄的牲畜,这才保住一脚。”

毛茅羽拍拍胡三刀的肩膀,感慨道:

“幸好火候抓的恰到好处,万一刚才我袜子被高温烧掉了,我的终极兵器就只剩一只鞋垫可用了。”

“老弟,你这把血刀不错,送给我吧,我可以砸碎了当做更新型兵器的原料。”

说罢,不管胡三刀同不同意毛茅羽一把抢过刀来,又用特殊药水给挂过袜子的地上消了消毒,这才会心一笑,转头而走。

全场两万观众,从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女,到顶尖门派的武者,再到漠北界总督大人,全都看不透场面上是什么况。

胡三刀狂霸一刀砍爆了铁盒,但他显然没有受伤,因为他强悍的刀气和护体气膜完全抗住了爆炸威力。

但黑烟散去后,胡三刀就一动不动了。

哪怕是毛茅羽信步走到他面前,取走了他的刀,还有刀上挂着的一个什么东西,胡三刀都没有动哪怕一下。

只有毛茅羽的嘴巴一直在动,似乎在说些什么。

莫名其妙,完全看不透到底发生了何事。

但,局面似乎对胡三刀不太有利,哪有面对敌人走来走去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了?

毛茅羽大步走开,胡三刀松了口气。

这个疯子,这个变态,这个神经病!

这个恶魔!

还好,还好。

哪怕是输给了你,我也认了。

指挥使大人交代的任务完成不了,但这条命是保住了。

面对这种恶魔,别说打赢他,能活下来真的都不容易。

至于刀?

哼哼,你先拿去吧。

得罪了我们粘杆司,用不了多久,连刀带你这个人都会被粘杆司笑纳的。

桀桀桀……

毛茅羽走出一丈远,重新转过来面对胡三刀。

胡三刀一愣:你已经赢了,怎么不走?

走啊,去找裁判,去宣布你打赢了我。

我绝对不会提出异议的!

若不是因为我现在动不了,我甚至都想主动向裁判喊话:我特么不打了!我认输!

毛茅羽迎着胡三刀不安的眼神笑道:

“我的秘密,只有你一个人知道。你猜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因为,无敌是多么寂寞啊,无敌又是多么空虚!我虽然是一个没有感的杀手,但我也需要一个听众。”

“现在,我的听众,你可以带着我的秘密去死了。”

“记住,我是个杀手,我莫得感,我要杀人!”

话音一落,毛茅羽一肚子,小腹上的铁盒瞬间弹开,一个透亮的瓷瓶飞了出去。

胡三刀敢对天发誓,他真的双腿都在发抖。

而且还尿了。

哪怕是他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双腿,感觉不到自己的小弟弟。

不怪我太胆小,实在是你没有遇上过这种神经病人,不知道跟他打架有多可怕!

未知的恐怖才是最吓人的。

这么一个精致瓷瓶打着旋飞来,猛的砸在了胡三刀脑门上。

碎裂。

瓷瓶里的液体淋了胡三刀一。

如果他的嗅觉没有丧失,胡三刀就能闻出来,这东西很香。

又腥又香,很怪异。

瓷瓶碎掉的瞬间,上面绑着的两块火石立刻崩断撞击。

“啪。”

似乎无足轻重的轻轻一撞,撞出了一颗小小的火花。

“轰……!”

上的液体被点燃,猛然着起了熊熊大火!

胡三刀瞬间懂了,这特么是鱼油!

而且还是精炼的,易燃又耐久的特制鱼油!

胡三刀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全瞬间被大火吞噬。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也就是一盏茶功夫,胡三刀被烧成了灰,一点残渣都不剩,连骨头都烧化了。

像是人间蒸发掉一样。

这一刻钟里,裁判没有进场,毛茅羽没有下场,北看台的官老爷们甚至都忘了出言干预。

两万观众也惊呆了。

武道大会打到现在,死的人多了去了,一二十个总有。

一刀断头,甚至子被腰斩的,血喷如注的,观众们都见识过,尖叫过,也见怪不怪了。

而且毛茅羽在预赛阶段也杀过人。

他那个木箱子发动起来,砍人跟割麦子一样,一茬一茬的,观众们见识过。

后面沈利嘉一脚踢爆木箱,造成威力巨大的爆炸,观众们惊叹过,感慨过,也想过:这东西万一是在人面前爆炸,那得是什么后果?

现在,他们又见到更加惊悚的杀人方式:

用一个瓷瓶把人迅速烧成灰。

从世界上抹去。

惊悚,震撼,恐怖,邪门……

这些标签立刻贴在了毛茅羽上。

两万观众看向毛茅羽的眼神,变了。

变成了忌惮和敬畏。

毛茅羽完全不在乎,他就那么大大方方扛着血刀朝场下走去。

走到裁判面前,只是一个眼神,裁判立刻浑颤抖。

毛茅羽说:“你还不宣布么?”

裁判吞吞口水,赶紧大喊:“比赛结束!胜者,海潮帮,宇毛毛……!”

毛茅羽点点头,默默朝武道大会的会场外走去。

路过北看台时,花独秀快步跳下看台走到他前面,上下左右的打量。

所有人都静悄悄的看着花独秀二人。

此时此刻,绝对没人敢招惹毛茅羽的,这真的就是个魔鬼。

他那满的黑色箱子,谁知道里面还藏着什么大杀器。

当毛茅羽走到花独秀边时,花独秀笑道:“毛兄,你这一铁甲好厉害啊,比‘要你命三千’强了太多太多,恭喜!”

毛茅羽说:“我要感谢你和小胖子,不是你俩的科研经费,我还造不出来她。”

花独秀问:“她叫什么?”

毛茅羽说:“‘要你命四千’,三千的升级版本,全新设计,全新体验。”

我独秀说:“方便的话,以后能让我玩玩吗?”

此话一出,离得近的几个观众脸色大变。

显然,花独秀是认识宇毛毛选手的,但敢开口向宇毛毛要机甲玩,怕是猴子在跟老虎商量能否伸手摸一下它的股?

毛茅羽想了想,摇头道:“你的内力不够浑厚,发挥不出来她的威力。”

花独秀说:“我已经不是当年的我了,我内力强着呢。”

毛茅羽:“……”

花独秀说:“常言道,英雄脚臭,好汉多,你用香/港脚打败了他?”

毛茅羽:“……”

周围观众:“……”

花独秀道:“你不用不好意思,咱俩是老铁,在我眼里,你既是英雄,又是好汉。”

说着,花独秀还起拍了拍毛茅羽的肩膀。

那里有一个黑色的铁箱,花独秀拍上去,“砰砰”作响。

围观群众的心都吊了起来。

小白脸你可别乱拍啊,万一拍炸了,或者拍出什么易燃易爆气体,或者有毒气来,你不怕死,我们可怕得很啊。

毛茅羽说:“我要回去休息了,还要检修,补充机甲的损耗,没事别来打扰我。”

花独秀道:“好。但你记住,下场北郭铁男,你打不过他,该放弃的时候就放弃,千万别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态跟他拼。”

“我可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

毛茅羽皱眉。

他狠狠瞪了花独秀一眼,自言自语道:“我是个杀手,我莫得感……”

说着,他转离开。

花独秀手盆喇叭,大喊道:

“毛毛虫,你这么厉害一机甲,以后我就不叫你毛毛虫了!我叫你‘黑铁侠’好不好!”

毛茅羽左脚绊了右脚一下,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他站稳子赶紧快步离开,一息都不愿多待。

北看台一角,某个不显眼的区域。

一个材高大威猛,眼神凌厉的光头汉子恶狠狠对边人说:

“查,给我查!这个羽毛毛到底是什么人,什么来历,什么目的!把海潮帮那些人给我秘密抓起来,严加拷问!”

边人一凛,把海潮帮的门徒抓起来?

老大,这里可是沙之城武道大会啊,会不会太犯忌了?

巨汉转头瞪了一眼:“今晚子时之前,我要结果!”

边人赶忙抱拳小声说:“是,是,指挥使大人!”

第二百章 八十万两,赌场不能承受之重

我真不是剑仙第二百章八十万两,赌场不能承受之重随着毛茅羽的胜出,本届武道大会的四强全部产生。

花独秀,高王人,北郭铁男,毛茅羽。

这四人代表了漠北武道的未来,代表了年青一代门徒能达到的最强水平。

当然,很多观众都说,这届不行啊,连花独秀这种嘴遁选手都能一路赢一路赢,最后杀进四强,水分太大了!

花独秀真的不行吗?

当然不是。

都说观众的眼光是雪亮的,那是在他们能看懂的前提下。

实在是花独秀实力高到一个程度,而对手根本就无法让他施展出真本事,观众看到的就不是一场精彩的比赛,只能看到稀里糊涂的花独秀就胜出了。

这能怪花少爷吗?

不能啊,因为花少爷是个爱好和平,讲究和谐社会,和谐你我,大家和谐共处的人,能不打架就不打架。

只要决出胜负,并且是让对手心服口服就可以了嘛。

而且真正的高手,尤其是那些豪门巨派的门徒们,他们是看得出花独秀实力的。

哪怕花独秀几乎没怎么出手,但蛛丝马迹间还是展露出了一二。

顶级门派之间都在流传,这届武道大会的四强或许是最近几届以来阵容最强的一界。

甚至未来多少年之内都很难超越了。

别的不说,上届的亚军高剑东,埋头苦练五年后再来居然只能止步于八强。

而夺冠大热门血刀门,更是一个都没能出线,全部灭在了十六强晋级赛上。

甚至大热门鲍一豹,纪清亮等人,也都没能进入四强。

谁敢说四强弱?

打败了众多实力公允的大热门,这届四强选手会弱?

不存在的。

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里。

观众与武者们的观点产生背离,导致的一个后果就是,赌场开始大发其财。

无论是官营还是私营的,都发了大财。

花独秀对决云中水这场不算。

因为几乎所有散客都买了云中水赢,并且大买其买,好像不买就会吃亏一样,结果花独秀用一己之力把散客全灭。

高王人与鲍一豹这场,大部分都是买鲍一豹赢,同样的感觉,好像不买鲍一豹赢的人脑袋都有问题,跟高王人一样有问题。

结果鲍一豹如论如何都赢不了高王人,最后认输收尾。

第三场,北郭铁男对决高剑东。

高剑东是本届大会的头号种子选手,夺冠第一热门,被投注的热情可想而知。

后果也可想而知,赌客们的赌资几乎全都被闷在里面。

第四场,毛茅羽对决胡三刀。

这场比赛更为夸张,毛茅羽胜出的赔率是一比三,胡三刀则是一比一点五,单算赌赢的利润整整差了四倍。

为何?

因为胡三刀代表的是军队,头上挂着十万军中武士里年轻第一人的名号。

而且他的血刀血气冲天,可谓见神杀神,见魔屠魔。

这样的人,好歹能进四强了吧?

而且他可是打败了高王飞,充分展现过实力的。

毛茅羽展现过什么?

十六进八的比赛,他的对手是浑身被绷带缠满的小胖子沈利嘉,几乎是眼睛一瞪就能取胜的比赛。

饶是如此,他的木箱子还被沈利嘉一脚踢爆了。

但结果是让人无语的,毛茅羽胜了。

而且是以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方式取胜。

胡三刀不但败了,他败的连他自己搞都没了,化作春泥更护泥去了。

买胡三刀的赌客再次遭遇滑铁卢,惨败!

四强赛打完,赌场大发其财,赌客血本无归。

这就结束了吗?

不!

永远不要低估赌客参与的热情是多么的高涨,也不要低估他们想要翻盘的愿望是多么的强烈。

无数的赌客依旧前赴后继的涌进赌场,挥舞着他们仅有的资产要押注心仪的选手。

都说鱼的记忆只有不到七息,那么人类呢?

尤其是赌客的记忆有多久?

赌场刚刚把他们的巨额赌注吃掉,他们又拿着仅剩的资产冲进来了。

这一晚,花少爷没出门,他继续闭关。

纪宗门徒都习惯了,谁都知道花独秀所谓的闭关,无非就是关上门来睡大觉。

也可能他是在补觉,在养精蓄锐?

如果从这个角度来说,那倒也能接受。

毕竟,花独秀下一场比赛的对手可是高王人啊。

他可是连鲍一豹都无可奈何的人。

好好补补觉,养精蓄锐,准备大战,嗯,没毛病。

但是花少爷天天都是早睡晚起的,不应该缺觉啊?

为了保证选手们都在最好的状态下对决,也为了保证四进二的比赛足够精彩,每次四强赛结束后武道大会都会闭会一天,让伤患尽快疗伤,让体力不支者尽快恢复。

到了傍晚时分,闭关几乎是一天一夜的花少爷,出关了。

没人知道他闭关在干嘛。

据替他看门的两个门徒说,花独秀在房间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而且屋子里摆设都没怎么动,只有床铺乱糟糟的。

看来花少爷还是在补觉。

唉。

泡了个澡,神采奕奕之下花少爷出门了。

他带着四大才子和沈利嘉大摇大摆的来到官营赌场。

这次大家都学聪明了,直接从后门走特殊通道,避开了前厅的赌客们。

六人在赌场最豪华的接待厅里落座,这里桌椅全都是高档红木材质,地上铺着精美的石砖,大厅四角站着四个美丽动人,面带微笑的年轻侍女。

每人面前一个果盘,一杯红酒,一个温热的小手帕。

大总管还没到。

花独秀笑问:“嘉嘉,看到没,这就叫格调。”

“你家的‘天上/人间一条龙大保健会所’,弄得怎么样了?格调有这里高吗?”

沈利嘉说:“姐夫,不是我吹。别看这里档次高,哪怕说是第一流也没问题,但跟咱们一条龙大保健比,还是差了点意思。”

“别的不说,咱家年轻漂亮的姑娘绝对不会只站在那里傻笑,只要客人坐下,她们立刻就会过来揉肩捶背,嘘寒问暖,让客人感觉到如家一样的温暖。”

沈利嘉话音一落,站在四角的四个姑娘都笑不出来了。

什么叫只会站在那里傻笑?

你有什么需求你说啊,你想让我们揉背你说啊!

你不说我们怎么能知道呢?

什么叫傻笑?我们招你惹你了?

讨厌的小胖子!

闲聊几句,大总管到了。

众人起身寒暄几句,一同落座。

大总管苦笑道:“几天不见,各位的身价又大为不同啊。”

花独秀说:“钱财本是身外物,不着方寸也风流。”

大总管说:“花公子真非常人也。”

花独秀笑笑,说:“大总管,这是我们的契约,如今我打进了四强,连本带息的话,这张契约可就值八十万两了。”

大总管一阵心揪。

八十万两啊!

你怎么就不能败一场呢?

看你柔柔弱弱的样子,甚至连我手下随便一个侍卫都打不过,你怎么可能一路打进四强?

还特么一路押自己赢,一路押,一路赢。

一直爽啊?

真是邪门了。

花独秀说:“这八十万两我依旧一文不兑现,继续押注,押我下一场还赢。”

大总管眼皮跳了跳。

四大才子也有点惊悚的看着花独秀。

只有沈利嘉忽闪着小眼睛到处乱看,丝毫不在乎场面紧不紧张。

八十万两,这个数额已经大到一个让人无法理解的高度了。

整个烟雨郡,十几个城市一年的赋税,也就不到四十万两。

而在人丁稀少,环境恶劣的漠北界?整个界域一年能收多少赋税?

怕是跟烟雨郡一个郡的收入差不太多。

假如花少爷现在撤出,不玩了,要求兑现八十万赌资,会发生什么?

首先,官营赌场靠着八进四好不容易回笼的利润会全部亏干净。

其次,赌场的本金也会全部亏干净。

第三,总督府的大库要大出血,要反补一大笔钱才能把这个窟窿补上。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哪怕是为了官府的信誉,大总管咬牙也敢接下来,不就是钱儿嘛,漠北总督府这些年多少还是有点积蓄的。

最可怕的是,花独秀这八十万两赌注一文钱都不兑现,他要继续押注。

最最可怕的是,花独秀打过的每一场比赛,几乎所有人都觉得他完全没有赢面,但他都赢了。

而且是无伤,轻松又愉快的胜出。

这上哪说理去?

现在他又砸进来八十万两,买下一场继续赢。

我的天,万一花独秀再次上演见证奇迹的时刻,总督府的大库真要大大大出血了。

十万将士还吃不吃饭?总督大人还不得跳起来?

想到这,大总管反而不愁了。

债多不压身,尤其是压根就还不起,也不打算还的债。

大总管双手抱膀,微笑道:“吃点水果。”

花独秀依言端起果盘尝了尝,感慨道:“不错不错,冰镇小瓜,味道真不错。”

四大才子看花独秀吃了,也每人尝了一口。

大总管说:“前次,四位小兄弟跟我提了一些商业合作项目,我很认同,而且我可以代表总督府表态,我们会提供一些土地,官方信用背书,特许经营权等作为筹码,在未来跟四位小兄弟好好合作。”

“但是,现在花公子掌握的筹码又翻了一倍,单单是商业合作的分量,怕是已不能平衡掉几位的巨额赌注了。”

“所以,花公子有什么条件的话,现在真的可以提了。”

“价值几十万两,甚至几天后,价值超过百万两的条件!”

第二零一章 花少爷提出的条件

花独秀摆摆手:“不急,不急。嘉嘉,你想到什么事要拜托大总管帮忙了吗?”

沈利嘉想了想,挠挠头道:“我这人无欲无求,风轻云淡,没什么事需要总管大人帮忙啊。”

花独秀点点头,这小子,会见风使舵了。

沈利嘉问:“姐夫,那你呢?虽然咱俩都是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的人,但为了让大总管大人好做,该提点条件还是要提啊。”

“总不好真把总督府逼破产了吧?”

沈利嘉嘴上说的傻乎乎,表情也是傻乎乎,似乎是无心之举,但所有人听在耳朵里都吓得心颤颤。

一个十七岁的傻小子,当着一界总督府大总管的面,威胁要把人家逼破产?

古往今来,敢这么说话的怕是也就沈利嘉一人了。

果然,大总管的脸色变得微微有些难看。

花独秀佯装生气:“你这孩子咋说话呢,你以为这是在困魔谷啊,面前坐着的是彭路啊?”

大总管一愣:“你们认识彭老弟?”

花独秀笑道:“林叔是我叔叔,瑶瑶是我妹妹,彭路嘛,算是我忘年交朋友吧。”

“大总管您看,这是林叔给我写的介绍信,若不是林叔介绍,我想投奔到纪宗习武怕是还有点难度呢。”

贞卿赶忙接过花独秀从怀里取出的卷轴,看也不敢看,直接递给大总管大人。

沈利嘉翻翻白眼,白了花独秀一眼。

姐夫,论装批,还是你最牛。

林叔,哪个林叔?

这还用说,当然是困魔谷总督彭天林。

而瑶瑶,自然便是彭天林的独女,彭瑶瑶。

大总管带着疑惑的神色打开卷轴,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小子,果然有点来头,怪不得口气这么大。

连彭天林那个不苟言笑的家伙都能厚着脸皮把他夸出花来,一再推荐保举,真是不敢想象。

而且这封卷轴绝不是伪造的,同为官府大员,大总管一眼就能辨认出这东西真假。

他立刻换上一副高兴神态道:“怪不得我看花公子亲切呢,原来是自己人。花公子既然是彭总督的子侄,老朽卖个老,便也拿你当子侄看待?”

花独秀说:“应该的,伯伯客气了。”

四大才子跟看怪物一样看着花独秀。

刚才沈利嘉大言不惭,大总管脸色难看,他们还以为今天要闹到不愉快呢。

谁知道大总管竟然主动套起了近乎。

这能怪大总管吗?

不能。

刚才谈条件谈不到一块那一瞬间,他甚至真的想安排密探把花独秀等人做掉,直接一了百了。

但花独秀证明了他跟彭总督的关系后,做掉花独秀就已经不可能了。

他虽然是大总管,但地位比之一界总督依旧是天壤之别。

彭天林是什么人,那是在蛇谷坐过五年总督,又调到困魔谷的老牌重臣,是宰政大人的亲信。

他的子侄,是你说杀就能杀的吗?

哪怕是漠北界总督本人坐在这,也无法下这个决心。

所以,大总管只能打感情牌,看怎么化解这个兑付巨大赌资的矛盾。

花独秀客气说:“伯伯,实不相瞒,我确实有事想麻烦您。只是这件事做起来有点难度,前几日我的筹码不够多,不敢开口,现在有八十万两在这,我多少底气足了点。”

大总管心里咯噔一跳。

老弟,你没逗我吧?

这么大筹码对应的条件,你确定提出来不会吓到我?

大总管佯装镇定:“花贤侄说说看,如果我做不得主,我会禀报总督大人,让他老人家定夺的。”

花独秀朝四周看了看。

大总管一摆手:“你们都下去吧,把门窗都闭好。”

几个侍女躬躬身子退下。

花独秀说:“多谢伯伯。”

大总管说:“花贤侄请讲。”

花独秀认真道:“伯伯,您觉得我打进决赛,甚至是夺得最后冠军的概率,大不大?”

大总管暗道,我巴不得你赶紧输!

“呵呵,贤侄一身武学惊天动地,而且难能可贵的是真人不露相,打进四强尚且轻松自如,打进决赛嘛,绝对没问题的。”

花独秀说:“多谢伯伯抬爱。”

“我跟您英雄所见略同,我也觉得打进决赛没什么问题,只是最后一战,对决北郭铁男时胜负尚在未定之数。”

大总管一惊,完了,他要真打进决赛,这八十万两要变成多少?

虽然赔率还没看,但妥妥的要超过百万两。

不知道现在修改赔率还来得及吗?

给你调成一比负一行不行?不论输赢你这八十万两都给你没收掉!

花独秀接着说:“所以,我打算打完下一场我的赌注就停住,最后的决赛不买了。”

大总管说:“那也有过百万两银子了。”

花独秀说:“下场我跟高王人的赔率,不是一比二了,是一比一点五。也就是说,我赢,八十万就变成一百二十万。这些钱,我只取个零头,只要二十万两。”

花少爷的赔率从一比二降低到一比一点五,并不是说赌场觉得他赢面提高了,而是全部四位选手的赔率都降下来了。

没办法,越是到最后,武者的实力越是接近,赔率也就越接近。

花少爷的对手高王人,他的赔率是一比一点二,仍旧比花独秀低一半多。

大总管说:“二十万两,赌场倒是拿的出来。”

花独秀说:“我们兄弟六个凑了五六万银子,能翻成二十万,也足够了。”

“那一百万,除了我四位兄弟提出的条件,我要再加一条。”

众人都立起耳朵,看胡独秀究竟要提出什么条件。

四大才子提的条件价值并不算很高,说值个十万八万的都抬举他们了。

真正能配的上百万两级别的条件,那得是什么?

百万两,能够颠覆赌场,让总督府大库大出血的巨大金额,花独秀究竟会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

大总管声音微微有点颤抖:“花贤侄,希望你不要让我,让总督大人为难啊。”

花独秀笑道:“不会的,我这个条件,说易不易,说难,也不难。”

“我要求,立刻以总督大人的名义发布召集邀请,让各大门派,尤其是名列武道大会常务委员会的常委门派,让这些巨头的掌门、主要长老、堂主、家老,悉数到沙之城来观看最后的决战。并且,要参加决战后的荣耀庆典。”

所有人都惊住了。

包括四大才子,沈利嘉,大总管在内,他们在花独秀说话之前都想了很多个条件。

各种难度系数堪称恐怖的变态条件。

但没有一个人想到花独秀会说出如此一个条件来。

大总管问:“贤侄,我能问一句你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吗?”

花独秀道:“伯伯,你知不知道北郭铁男是什么人?”

大总管说:“是祖妙界铁王庙的少主,教主之位的第一继承人。”

花独秀说:“那你知不知道,纪宗跟铁王庙的深仇大恨?”

大总管说:“略有耳闻。”

花独秀又问:“那你知不知道,我跟紫帽家老纪撷岱,纪念泽是什么关系?”

大总管尴尬道:“你是紫先生的关门弟子?”

他知道花独秀是紫帽老者的上门孙女婿,但是这种事毕竟不甚光彩,他就没明说。

花独秀“义愤填膺”道:“纪念泽是我未婚妻,纪撷岱是我爷爷!我未婚妻的父母都是死在铁王庙手里,等于是我未来的岳父,岳母都死在他们手里!紫爷爷收我为关门弟子,他被铁王庙打成重伤,这么多年来一直深受暗疾之苦,如此仇上加仇,你说我该不该替他们报仇?”

花少爷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谁敢说他不该报仇?

大总管点头:“此仇不报,枉为人子。”

花独秀说:“没错。我能打败高王人,北郭铁男也一定能打败宇毛毛,我俩必将在决赛碰面。”

“然后,我一定要在几万观众面前,在整个漠北武林同僚见证下,亲手打败北郭铁男,手刃仇敌,让纪宗十年来背负的仇恨和屈辱,彻底洗刷掉!”

大总管深受震动。

原来他提出要把豪门大派的首领人物悉数邀请来,目的是让所有人见证纪宗的复仇。

真是个孝顺的孩子。

如果这么说的话,倒是还能理解。

大总管沉吟道:“总督大人亲自发布邀请,各大门派还是要给几分薄面的。只是有些门派的掌门人尚在闭关之中,由他人暂代掌门之位,包括你们纪宗也是如此,这样的话……”

花独秀说:“不论是否闭关,必须把他们邀请到沙之城,让他们见证我的复仇!”

大总管咬牙说:“行!我答应你,我会尽量跟总督大人协调,争取让各大门派的掌门人一齐到沙之城共襄盛会。”

花独秀说:“不单单是掌门人,主要的长老,堂主,家老,总之就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都要邀请来,越多越好!”

大总管皱眉:“单单各门派的掌门人来还不够么?”

花独秀坚决说:“不够,绝对不够,必须要来的越全越好!”

“伯伯,我花独秀是个在乎仪式感的人,我这一百万两必须花的物有所值,必须要让纪宗复仇的场面足够震撼,让足够多的人看到,让铁王庙的脸丢的干干净净!”

“铁王庙还想涉足漠北界,哼,不管他们花样搞的有多多,只要触了我的逆鳞,我必须弄死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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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零二章 大计铺开,连锁反应!

我真不是剑仙第二零二章大计铺开,连锁反应!花少爷说的慷慨激昂,唾沫横飞,几乎连他自己都感动了。

什么时候我花独秀竟是如此的热爱集体、关心集体、自觉地为集体尽义务、做贡献、争荣誉了?

想宗门之所想,急宗门之所急,时刻为了宗门的利益而奋斗不止,直至牺牲一切?

我真的这么伟大?

不管你们信不信,我是不大信的。

一个四肢不勤的纨绔少爷,除非是涉及到他的切身利益,不然他是不会多出一点力,多费一点心的。

花少爷说这么多,说的这么感人肺腑,其实是为了隐藏他的真实动机。

什么动机?

这动机就是,虽然他大言不惭的要打着当众雪耻的名号把漠北顶级门派的大佬都召集来,其实主要是为了把豹王门上至门主,下至长老、堂主,一网打尽,全都弄到漠北来,然后!

桀桀桀桀桀!

然后,花少爷就要反其道而行之,千里奔袭豹王城,直捣黄龙,盗取地图残片!

有人说,那万一豹王门门主随身带着地图残片来沙之城咋整,花少爷岂不是要扑空了?

不会的。

第一,武道大会这里人多眼杂,而且漠北最有见识的顶层阶级都在,谁知道这些大佬里还有没有懂行的,万一被他们发觉到豹王门收藏了一个魔气深重的宝物,会是什么后果?

第二,当年花独秀夜探豹王门,曾亲耳听鲍青纲说过,此物是豹王门最重要的宝物,绝对不能离开豹王门半步。

也就是说,除非发生极端情况,豹王门只会把地图残片深深留在门庭内,而不会动不动就藏在身上带离豹王门。

以豹王门的实力和算计,哪怕是门主和主要家老按照召集邀请赶来沙之城,留在豹王门的门徒战力依旧会很强。

而且会更加戒备森严。

高层离开,豹王门对有心者而言不是变得好闯了,反而是更危险了。

寻常高手想要潜进豹王门,几乎是难上加难,但花少爷不同。

花少爷不需要帮手,不需要协助,他一个人就是一支军队。

以魔流叱风痕为依仗,他一个人潜进豹王门,事成的成功率反而比好多人一起动手更高。

为了这个谁都想不到的真实目的,花少爷眼含热泪的提出了如此一个出人意料的条件。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九浅/一深,九真一假,这样说出来的话才有信服力。

无论总督府怎么调查,花独秀确实是纪宗的入赘女婿,而且纪宗冒天下之大不韪,堂堂武道大会竟不派嫡传弟子,反而派一个入赘女婿来参赛,目的就是为了复仇。

为了复仇,面子什么的都可以不要。

而一旦复仇成功,丢掉的所有面子就都可以捡回来。

越是名门大派,越是要维护荣耀。

腿可以被打断,但不能跪下。

腿断,将来还有再接起来的机会。

跪下,就再也起不来了。

现在,在武道大会上公然打败,甚至是打死铁王庙少主,就是纪宗接上断腿的机会,也是纪宗重新站起来的机会。

抛开花少爷这里不谈,视线转移到军营某个密室之内。

军营之大,远不是比武场那点范围可比。

能够驻扎十万大军,整个军营的规模可想而知。

密室内,几个火盆里木柴熊熊燃烧,里面放着洛铁,钳子等物,阴森恐怖。

两个中年汉子被反手绑着跪在地上,低垂着头似乎进入半昏迷状态。

他们的身上,脸上,全是鞭子抽出来的血痕,显然没少挨打。

在他们对面站着几个人。

其中最前面的两人是漠北界粘杆司指挥使,巴图,总督府统军大将,谢立亭。

巴图说:“弄醒他,让他说话,把今早交代的事再说一遍。”

身旁一个校尉走过去猛的一巴掌抽在跪地囚犯脸上,大喝:

“别睡了,醒醒!”

那人迷迷糊糊抬起头看,看到面前校尉,吓得哆嗦一下,哭喊道:

“别打了,别打了,我都说了!我知道的都说了!”

校尉道:“把今早的话再说一遍!”

“是,是!我都说,我都说……”

那人把毛茅羽的来历,所作所为,身份特点等等,但凡知道的全都详细说了一遍。

大将谢立亭听完,眉头深深皱起。

巴图一挥手,手下校尉把这两人全都拖了下去。

巴图说:“谢兄,我派胡三刀参赛可不单单是要拿名次,他还肩负着我们粘杆司的重要任务。现在任务还没完成,他却死在这个来历不明的人手里,你说该怎么办?”

谢立亭反问:“你说该怎么办?”

巴图说:“取消他的参赛资格,把他抓起来,交给我们处理。”

谢立亭笑道:“武道大会是何其严肃的场合,一个打到四强的选手,岂是说抓就能抓的?哪怕他是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是海潮帮帮主的野姘头,咱们也不能用这个理由来捉他。”

巴图说:“那你想怎样?”

谢立亭说:“抓也行,但是捉到之后,要把他关在我们军中大牢里,等我们审完了,再交给你们粘杆司。”

巴图笑了。

“谢老哥,咱俩认识的时间不短了,都是为帝国服务,这件事好商量。”

谢立亭说:“别,你是粘杆司,我是总督府,虽然都是帝国一份子,但是上面可不一定这么认为。咱们端上面人的碗,就得为上面人办事,还是分清楚一点比较好。”

巴图说:“那行,那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谢立亭道:“巴兄弟不妨说说看。”

巴图说:“毛茅羽这人虽然杀了我的手下,但他确实是个人才,罕见的人才。不如这样,老哥你把他捉了,咱们两家一起审,一起挖,挖出来有价值的东西,全都共享,怎么样?”

谢立亭说:“你想让我什么时候捉?”

巴图说:“拖得越晚越不利。下一场他的对手是北郭铁男,北郭铁男是什么人,你我都知道,这位毛茅羽脑子又不太好用,万一打到最后控制不住,被北郭少主一掌打死了,损失的还是你我两家啊。”

谢立亭问:“你的意思,是立刻动手?”

巴图说:“不,不是现在。”

“那什么时候?”

巴图说:“现在捉,影响不好,官军围攻客栈那成什么了,难免被有心人以讹传讹。我的建议是,明天在比武场上捉他,捉完立刻给两万观众和所有漠北门派一个交代,一劳永逸。”

谢立亭说:“你倒是挺为我考虑。不过我说了,没有一个拿得出手的理由,我无法在武道大会期间捉拿参赛选手,更何况他还进了四强。”

“哪怕他不是漠北界人氏,我也不能捉他。现在的四强选手,真要细究,怕是只有高王人一个漠北土著。”

巴图说:“怎会没有理由呢,理由我已经审出来了。”

谢立亭问:“什么理由?”

巴图说:“毛茅羽明明已经三十岁,却谎报年龄,自称二十五岁,这点够不够?”

谢立亭眼睛一亮:“年龄嘛,这事可大可小……嗯,行!”

巴图道:“好,那明天就期待谢兄大展神威,捉拿诈骗者毛茅羽!”

谢立亭走后,老冤家付云通走了进来。

巴图脸色难看。

付云通笑问:“指挥使大人,你的计策似乎失败了啊?”

“胡三刀不但没干掉花独秀,没拿到那东西,甚至连面还没碰上就被人干成灰了。”

“那么请问,提督大人去年安排下的指令,你打算怎么完成?虽然我已经回禀过,提督大人也同意你的做法,可是你的做法没有奏效。”

巴图山一样的身板对背对着付云通,他冷冷道:“你说完了没有?”

付云通说:“说完了,请巴指挥使指点迷津。”

巴图咬牙道:“大会结束后,我会不计代价,不计后果的抢回提督大人要的东西!这么说,你满意了么?”

付云通说:“我矫正一下,不是我满不满意,是上峰满不满意。”

“行了,指挥使大人好自为之,提督大人的脾气你比我更懂。后面有什么计划,有哪里需要兄弟我协助,尽管说,千万别客气。”

“告辞。”

……

离了粘杆司的巢穴,谢立亭立刻赶忙总督府,回禀总督大人,把毛茅羽的身份,他跟粘杆司指挥使巴图的合作条件一一汇报。

这时,大总管已跟花独秀谈完,已经马不停蹄的赶回总督府,向马总督汇报了花独秀的条件。

马总督大手一挥,立刻召集武道大会常委会的几位大佬开紧急会议。

这次不是在军营里,而是在总督府的一间密室。

参会者,漠北界总督马走日,大将军谢立亭,纪宗绿帽家老纪绔岱,豹王门首席家老鲍青纲,高宗宗主高大商,铁擎帮帮主赵日天等六人。

其中大将军谢立亭是以沙暴门门主的身份参会。

这样,实际是五个门派,一个总督,他们六人共同决定了漠北的许多大事。

而且铁擎帮近十年来渐渐势弱,未来数年内就会被挤出常委会。

血刀门就是十五年前被挤出去的,今年强势而来,想要在这届大会上重振旗鼓,重回巅峰,可惜遭到几大势力的暗算,沙场折戟。

密室铁门关好,桌上放着一盏昏暗的油灯。

谁能想到,说好井水不犯河水的官府与门派的最高权力人物,漠北界最有权势的几个人,竟然会聚在如此一间昏暗狭小的石室里密谈。

马总督简单说了说这次紧急召集常委会的用意,然后示意谢立亭把毛茅羽的事解说一遍。

众人听后全都皱眉不语。

以马总督的身份地位,断无污蔑一个漠南小门派门徒的必要。

所以,毛茅羽,也就是宇毛毛选手,他肯定是犯规了。

马总督问:“各位,明天比赛开始前,谢将军会下令捉拿毛茅羽,你们意下如何?”

几个巨头依旧不语,谁也不愿带头说话。

马总督只好点名问:“高宗主,这里你是老资格,老前辈,这事你怎么看?”

高宗主是个平时态度十分和蔼的老者,头发全白了,脸上满是深深的皱纹,眼睛一直眯眯着,超级平易近人那种。

但在这里,在这一刻,他的脸上满是阴鸷之色,怎么看怎么像个枭雄。

高宗主沉声说:“只要马总督拿出的理由足够令人信服,能够堵住天下悠悠众口,老夫就没意见。”

马总督问:“他虚报五岁年龄,这个理由够么?”

高宗主说:“不够。”

众人一齐看了高宗主一眼。

好家伙,够直接,够硬气。

不愧是漠北武林的领袖人物。

马总督被噎了一下,手指轻轻敲着石桌,一时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马总督轻声说:“这人超龄五岁,坏了规矩,我必须把他拿下。拿下他,等于是给败者一个交代,给后来者一个警示,于情于理我都不怕天下人说。”

“所以,不管你们答不答应,本督执意要拿他!”

第二零三章 漠北之巅峰

说罢,马总督看向高宗主。

这种情况下就没法再谈了,因为出现了明显的分歧。

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吵架是上不得台面的,而讲道理,谁也讲不服谁。

毕竟大伙说的每一句话,代表的都是各自门派的利益,都不是意气用事。

触及利益比触及灵魂还难。

这里说的每一句话所涉及到的利益,都不是小事,都会关乎漠北很多门派势力的兴衰。

高宗主说:“既然如此,那就投票吧。”

大家表示同意。

通过举手表决,支持拿下毛茅羽的,有豹王门鲍青纲,沙暴门谢立亭,铁擎帮帮主赵日天三人。

高宗主看了赵日天一眼。这个人,要尽快赶出常委会,甚至要尽快安排他“意外身故”,他的屁股已经坐歪了。

不支持抓捕毛茅羽的,有纪宗绿帽家老纪绔岱,高宗宗主高大商。

马总督本人是不能表态的,不然就会出现三比三的情况。

除非常委会再扩大一员进来,或者减掉一员,如此奇数的情况下,总督是可以表决的。

马总督笑道:“三比二,看来大多数人是同意明天拿掉毛茅羽的。”

高宗主问:“捉了毛茅羽,四强就少了一人,这怎么解决?”

马总督说:“原本应该是毛茅羽的对手胡三刀补位,可惜他死掉了。这样,我提议从八进四被淘汰的选手里选出一个来补位。”

高宗主问:“怎么选?”

马总督说:“打,就像预赛一样,最强的那个补位进来。”

高宗主点头:“行,那我同意。”

豹王门鲍青纲说:“我也同意。”

纪宗纪绔岱说:“我没意见。”

另两人自然也是同意。

高宗主又说:“如果选出来的是高剑东,怎么办?”

这又是一个问题。

因为高剑东是败给了北郭铁男,然后止步八强。

而按照对阵图,北郭铁男在四进二的对手,就是毛茅羽。

这就出现一个问题:如果四强落选者里选出来的是高剑东,四进二的比赛依旧是北郭铁男对决高剑东,那还有必要打吗?

高剑东/突破了,这是毋庸置疑的,也是高宗主同意马总督提议的原因所在。

高剑东重新胜出,挺进四强的概率很大,如此,则本届大会四大巅峰,高宗独占其二,何其风光无限。

但即便是突破了,以高宗主的眼光来看,他依旧不是北郭铁男的对手。

进了四强赛也是再次败北,再取其辱。

所以,这个问题必须要事先谈好。

他可以让步,但一定要用让出的空间去争取对己方有利的其他空间。

马总督说:“那你想怎么办?”

高宗主说:“毛茅羽落选,剩下有资格补位的选手其实就三位,云中水,高剑东,鲍一豹。我的意见是,无论谁胜出,新的四强重新抽签,重新确定对手。”

马总督笑道:“那若是高剑东胜出,重新抽签没抽到北郭铁男,却抽到贵派高王人呢?”

高宗主面不改色说:“那也按抽签结果执行。”

马总督说:“高宗主真是老成谋广啊。大家怎么看?”

豹王门鲍青纲立刻说:“我同意。”

纪宗纪绔岱说:“我没意见。”

其余两人也都没意见。

表决通过。

马总督说:“行,今天的两件大事都谈妥了,下面,我要提第三件大事,各位参详一下。”

马总督身子向前一探,神态桀骜,以巨大的压迫感说道:

“本督要签发召集令,以帝国漠北界总督府和武道大会组委常委会的双重名义,邀请漠北界各门各派的门主及主要首领人物来沙之城,共同观看本届武道大会的决赛,并一起庆祝武道大会召开一甲子。”

“我会上报帝国中枢,请一位重量级人物前来坐镇,与漠北群豪共壤盛举!”

豹王门鲍青纲皱眉:“时间怕是来不及吧?奇界大皇宫距离漠北界何其之远,一来一回最快也要数月之久。”

马总督说:“巧了,帝国一位皇子殿下正在漠北东部驻跸,今晚我就派人去请的话,快马加鞭,五六日便可请来。”

这又是一个重要信息。

帝国皇子竟然来到漠北,而且没有在沙之城停留,径直往东方行去,这是一个很强的政治信号。

若非马总督亲口说出,在场众人谁也不知道这等信息。帝国皇子身份何止重要,除非有曝光的需要,否则他的行踪就是绝密中的绝密。

大家脸上表情都有些凝重。

尤其是纪宗纪绔岱。

帝国皇子隐蔽行踪,从漠北往东行走,那是去祖妙界啊?

为何要去祖妙界?

祖妙界有什么风吹草动么?

帝国皇子去了,会给祖妙界官场带来怎样的地震?会给祖妙界的局势带来怎样的影响?

至于原因,难道是因为铁王庙无所不用其极的渗透?

来不及多想,马总督继续讲道:

“六十年一甲子,弹指而过。今年这届武道大会,相信各位都看出来了,进入四强的选手都不是泛泛之辈,实力比之往届强了太多太多。”

“这是一个信号,漠北界的江湖,要有新风吹进来了。”

众人肃然。

确实如此。

花独秀,北郭铁男,毛茅羽……

时代要变了,每个人隐约都能感觉到一些。

马总督说:“我强烈要求,漠北武林各门各派,尤其是在场几位泰山北斗,务必要把闭关的宗主,成名的家老,掌权的堂主悉数请来,咱们共同见证武道大会迈进新的历史篇章!”

“武道大会之后,在帝国皇子见证下,我会召开漠北武道恳亲大会,大家聚在一起,把武道大会的规则再次修正完善,让漠北武林更加和谐,更加良性发展。”

“这就是我的目的。”

“那么,表决吧。”

毫无疑问,马总督的发言震撼了各位首领,表决顺利通过。

若问在座各位的真实意见,估计除了纪宗纪绔岱外,谁也不愿把宗门的顶层大佬全部搬来。

尤其是豹王门鲍青纲,他掌门师兄虽已经出关,但名义上尚未出关,实际是在密室里跟几位老妖怪秘密研究“一气化双流”。

没错,他们得到了“入门”级别的功法,希望能够顺着内功思路推导出更高深的一些东西。

他是绝对不愿来这里露面的。

而纪绔岱,他从这里面嗅到了一丝特别的味道。

花独秀已经顺利打进四强,而且一路并没有遇到特别难缠的对手,真实实力几乎没怎么暴露。

如果他跟北郭铁男真的在决赛相遇,上演一场惊天复仇大戏,而整个漠北界武林豪门的顶层大佬全都能亲眼见证,这对纪宗的声望会是怎样的提升?

当年远征祖妙界惨败的阴影,将会彻底消散,纪宗将重新屹立于受人尊敬的漠北界最顶尖豪门之列。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求之不得的好机会。

当然,前提是花独秀能赢,并且要在决赛时打赢北郭铁男,而不能在四进二的比赛中提前遭遇北郭铁男。

这又是一个问题了。

原本他和北郭铁男只能在决赛相遇,但现在要重新抽签,对决次序又要改变。

纪绔岱心绪有点烦躁的看了马总督一眼,马总督看似随意,实则眼神中有很多东西的回看了他一眼。

纪绔岱何等精明老辣?

他立刻感觉到马总督眼里的特别味道。

但不能问。

只能自己品味,自己猜。

猜对了,就是默契,猜不对,就是接不住对方的好意,怨不得别人。

会谈结束后,大佬们各自返回。

鲍青纲,高大商,纪绔岱,这三人谁也没有耽搁,回去立刻召集紧急碰头会。

鲍青纲和高大商二人跟门徒说什么,列位大体都能猜到,暂且不提。

且说纪绔岱返回后,立即召集紫帽家老纪撷岱,黄帽家老纪司,四强选手花独秀来到他的房间,紧闭门窗开研讨分析会。

纪绔岱把今晚常委会的内容大体讲述一遍,花独秀心里一喜。

可以啊,没想到马总督办事这么有魄力,我还以为我提的条件挺难完成,谁知道他借力使力,没付出多大代价就把我的条件完成了。

还顺便给自己弄了个大大的政绩。

等等,我是不是亏了?

一百万两砸出去,总感觉有点替他人做嫁衣裳的感觉?

想到这,花独秀心里的欢喜又沉寂下去。

喜不起来了。

我花独秀什么时候吃过亏?

敢占我花独秀便宜的人哪有一个有好下场的?

不行,这个场子我得找回来。

正暗自琢磨,忽听得有人叫他。

“花独秀,花独秀!你怎么又愣神了?”

花独秀一惊,抬头发觉三位家老都直勾勾看着他呢。

花独秀尴尬道:“绿师伯您说到哪了?请继续啊?”

纪绔岱没好气道:“我继续个屁,我都讲完半天了,紫师弟和黄师侄都阐述了自己的分析,你也说说看,对这件事是什么看法。”

花独秀一愣,紫爷爷和黄师兄都讲完了?

我怎么没听到,你俩闭着嘴用眼神讲的吗?

纪撷岱敲敲桌子:“秀儿,你到底听没听我们说什么,这件事很严重的。”

花独秀说:“听了听了,你们不是说马总督要求各大门派的首领人物悉数来沙之城观看决赛,并且参加一甲子庆典么?”

“这很好啊,人多热闹,虽然我不爱凑热闹,但马总督为了漠北界武林繁荣,为了社会和谐劳心劳力,我是很赞赏,也很支持的。”

纪撷岱叹口气:“那是刚才的话题。现在我们谈的,是毛茅羽要被拿下,重新选出一位四强选手,重新抽签的事!”

花独秀大惊失色:“什么?毛……毛茅羽要被拿下?要重新抽签?!”

第二零四章 越是名门大派,心眼子越贼!

花少爷差点跳了起来。

这些信息他确实没听到,刚才真的愣神了。

现在从紫爷爷嘴里听到,花独秀是又惊又怕。

“为什么,为什么要捉拿毛茅羽?为什么要重新抽签?”

绿帽家老有些无语的瞪了花独秀一眼,小样,还说你没走神,敢情刚才说的你一句没听到啊。

你这是走神走到姥姥家去了。

他只好耐着性子把这件事从头至尾又说了一遍。

并且一再强调,今晚说的事一定要烂在肚子里,决不能跟任何人提起,哪怕是纪念泽也不行,哪怕是说梦话也不行。

花独秀暗道,哪怕是在梦里跟纪念泽说梦话也不行吗?

花少爷听完整个事情来龙去脉,惊的合不拢嘴。

事情怎么发展到这个地步?

如若这样,很多事就跟自己设想的不一样了啊。

当然,毛茅羽他是不担心的,开完会后他立刻就会派小弟去知会毛茅羽一声,让他连夜逃命,不会留到明天武道大会现场被抓。

问题还是重新抽签。

不行不行,一会儿我还得去找大总管伯伯,把我的条件再加加码,事态发展要脱离自己掌控,这可不是好兆头。

纪绔岱说完,问:“花独秀,这件事你有什么看法?”

花独秀说:“绿师伯,你是问我假如在半决赛遇到北郭铁男怎么办吗?”

纪绔岱点头:“没错。一会儿我就下令,让门下弟子配合总督府的传令官回天鹰城,掌门师兄会率领大批弟子赶来沙之城。”

“只是他们速度再快,也只能赶得及观看决赛,半决赛怕是赶不上,很多名门大派的首领人物也赶不上。”

“整个漠北无数豪门大佬大张旗鼓而来,若不能见证你跟北郭铁男一战,岂不可惜?”

花独秀一摆手,说道:“没事,我掐指一算,半决赛我碰不到铁男那小子。”

纪绔岱一愣:“碰不到?你怎么知道碰不到?”

花独秀说:“我不说了吗,我掐指一算啊,绿师伯你不知道我的外号是‘五万剑仙’吗?我都是‘仙’了,这点小事还是能算得出来的。”

纪绔岱无语摇头,叹了口气。

“你现在已经不是‘五万剑仙’了。”

花独秀问:“不是了吗?我还挺喜欢这个雅号的,就是这个‘五万’小气了点。”

纪绔岱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说:“听说你从官营赌场赢了八十万赌注?”

花独秀心里咯噔一下,但脸上毫不变色:“不是我,是我几个兄弟凑钱捧场的。”

纪绔岱说:“又听说你把这八十万全砸进半决赛,依旧买你赢?”

花独秀说:“好像是这么回事。”

纪绔岱说:“什么好像不好像的,官营赌场的天榜都张出来了,你的赌注排第一,已经超过百万两了。”

花独秀奇道:“除了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兄弟,还有其他人买我赢?”

纪绔岱说:“大概有眼瞎的吧,而且还不少。”

花独秀:“……”

纪绔岱说:“现在坊间都在传,你是‘百万剑仙’了,是武道大会历史上第一个单场赌注破百万的选手。”

花独秀喜道:“‘百万剑仙’?这个好,这个格局比什么‘五万剑仙’强多了,我很喜欢。”

纪绔岱打断道:“说正事吧。现在的问题是漠北界豪门大派的顶层大佬齐聚沙之城已成定局,咱们怎么才能确保花独秀跟北郭铁男的对决放在最后决赛上。”

说着,三位家老一齐看向花独秀。

花独秀奇怪道:“你们都看我做什么?我都说了我是‘剑仙’,我能掐会算,我和铁男肯定会在决赛才碰面。”

纪绔岱说:“你这么厉害,那你算算云中水,鲍一豹,高剑东他三个谁会胜出,补位四强?”

花独秀说:“云中水肯定不行,他的实力比之鲍一豹和高剑东都差了点。”

“鲍一豹和高剑东嘛……应该是半斤八两,不好说谁输谁赢。”

纪绔岱说:“你不是‘剑仙’吗,不是能掐会算吗,怎么又不好说了。”

花独秀说:“我这个‘仙’时灵时不灵,若要掐指推算,灵不灵会跟很多因素有关。”

纪绔岱问:“什么因素?”

花独秀说:“我的心情。”

众人:“……”

纪撷岱摆摆手:“行了,咱们说正事吧,时间不早了别扯淡了。”

纪撷岱看着花独秀说:“是这样,假如真的像你说的那样,你和北郭铁男依旧在决赛碰面,那咱们就要确定,你在半决赛碰到谁胜算更高?更容易保持良好状态进入决赛?”

花独秀想了想,说:“高王人是个剑痴,看似傻傻乎乎的,但他在剑上的造诣怕是还远远没有碰到底线,我看不透他。”

纪撷岱说:“高王人目前几乎没什么伤势,状态极好,最好不要碰到他。”

“而鲍一豹和高剑东明日肯定会拼尽全力,无论谁胜出,肯定都要负伤。而且他俩的实力上限都充分展露过,明日还会再展露一次,你可以好好观摩。”

花独秀问:“这……这是说,我遇到鲍一豹或者高剑东是比较理想的结果吗?”

三位家老一齐看着花独秀:“没错。”

花独秀挠挠头:“你们分析的天花乱坠,可是我又不是神,我也决定不了啊,比赛顺序不是要抽签决定的么。”

三位家老仍旧盯在花独秀脸上,不说话,不转头。

花独秀有点毛:“干嘛这么看我?”

纪绔岱说:“你不是神,可你是‘仙’,想想办法,让咱们的推算变成现实。”

花独秀苦笑:“我是个‘假仙’,说着玩的,我真不会变戏法。”

当然,会不会变只有自己知道,花少爷只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背后的小动作。

知道的多了,难免会有聪明人推断出他的第二层考量。

没错,就是千里杀到豹王城的考量。

纪绔岱忽然问道:“花独秀,超过百万两的赌注,赌场就算砸锅卖铁,怕是也赔不起你吧?”

花独秀一惊:“赔,赔不起吗?那怎么办?”

纪绔岱说:“总督府还要养十万大军,真赔给你百万纹银,这十万大军还不得喝西北风?还不得造反?”

花独秀倒吸一口凉气:“是,是嘛?这么严重?”

纪绔岱说:“如果你真赢了,并且还要兑现这百万赌资,我敢确定,你活不到拿钱那天。”

花独秀头皮一麻,我去,你们敢不敢不要这么精明啊?

说好的习武之人不爱财呢?

怎么连我这点小小的赌注都推算的一清二楚,你们才是“仙”,个个都是人精。

花独秀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说道:“师伯,您说马上会有一位皇子来坐镇观看决赛?什么皇子,帝国皇帝陛下有几个皇子?”

纪绔岱说:“好几个皇子。”

花独秀问:“这人不在奇界大皇宫待着,跑漠北来干甚?”

纪绔岱说:“不该咱们知道的,不可说,不可问,我不知道。”

花独秀:“……”

好家伙,皇子都来了?

皇族啊,千年皇族!

神龙帝国有上千年的历史,人家这皇族可是正儿八经的奉天承运,花少爷啧啧称奇,莫名的有种高山仰止的感觉。

这种感觉他还是第一次生出来。

很奇怪。

纪绔岱忽然起身,拍拍花独秀肩膀,说道:

“‘百万剑仙’阁下,好好想想,让你的掐算成真啊。”

说罢,转身离开。

黄帽家老纪司也站起身来,拍拍花独秀肩膀:

“花师弟,与人方便,自己方便,说不定有人比你更愁,更想听见你的‘掐算’呢。”

说罢,转身离开。

屋里就剩紫帽老者和花独秀两人。

他俩大眼瞪小眼。

花独秀尴尬说:“紫爷爷,我怎么感觉他俩话里有话啊?”

纪撷岱说:“他们是在为你考虑。”

“只是咱们纪宗是名门大派,他俩自持家老身份,有些话不便明说。我是你师父,便由我来说吧。”

这句话就是胡扯了。

越是名门大派,背地里小动作就越多。

大会常委会里各种勾心斗角,各种暗地里操纵安排,就连议事的地方都选在狭小昏暗的密室里,哪里有一点光明正大的味道?

纪撷岱想跟花独秀说什么?

当然是建议他主动向赌场示好,主动拿出一大块赌注来换取跟总督府大人物见面的机会,然后再……再争取把他的掐算变成真。

花独秀佯装吃惊:“武道大会不是很神圣的比赛么,难道赛程可以人为安排?”

纪撷岱讪笑道:“事在人为嘛。”

“你若不懂怎么做,没关系,我陪你去,我这张老脸多少还管点用。”

花独秀暗道,紫爷爷,不是我说大话,您这张老脸还真不管什么用,还得是我的银票管用。

花独秀赶紧摆摆手,说:

“我懂,我懂,这种事还是我去做吧,您是纪宗三巨头,如此掉身份的事还是别出面了,传出去不好。”

纪撷岱认真问:“那你能搞定吗?可别连总督府的人都见不到,那就麻烦了,我看我还是陪你一起去比较好。”

“为了咱们纪宗大计,我这张老脸就豁出去了!”

说着,紫帽老者腾的站起身子,一股舍生取义的凛然感觉。

花独秀赶紧说:“我能,我一定能,我已经掐算出来了,这件事肯定能搞定!”

“您的老脸还是留脑袋上,您快歇着去吧!”

第二零五章 神了!剑痴高王人是个人才啊!

花独秀觉得这屋待不下去了。

官府的动作比他想象中还要快,要快的多。

不久前他还在跟总督府大总管谈判,回头大会常委会就开完了,三位家老就来找他谈话。

而且总督府传出来的意思,比他要求的要多得多。

花独秀立刻找到沈利嘉,一通耳语安排,再三嘱咐要隐蔽行事,然后朝官营赌场奔去。

不知道是花独秀面子大,还是他百万两巨款面子大,总之,他提出的要求大总管口头答应了。

花独秀猜想既然他们能做到广邀漠北豪门领袖,那么安排一下四强对决顺序应该也没什么难的。

唯一的问题就是另一个大金主,铁王庙势力有没有提出一些条件。

毕竟,他们的财力也很强。

花独秀掐指算啊算,觉得铁王庙目的是夺取冠军,是在漠北扬名,顺道再杀几个纪宗弟子立威,大概不会在乎在哪个环节遇上哪个对手吧?

反正都是干。

不像他们纪宗,非得把复仇之战安排在决赛的赛场上。

瞅瞅,这就是气度,纪宗比之铁王庙,终究是气弱了些。没办法,人家是来装批的,纪宗是来找回丢掉的面子的,站的高度就不同。

再者,铁王庙在漠北界毕竟是新晋势力,总督府大概不会把调整名单如此重大的事告知铁王庙。

毕竟,帝国皇子此番北来,目标在谁还不好说呢。

折腾到临近子时才忙完,花少爷躺在床上闭眼休息。

回想这一天的前前后后,花少爷感觉似乎有一只大手在眼界之外做着一些小动作。

至于这些动作跟自己的关系?

似乎不是很大。

或者说,比较有限。

发生的这一切应该是关乎到天下九界的一些纷争,动乱,以及势力碰撞整合。

但是花少爷手里掌握的信息太少,根本琢磨不出来什么有用的东西。

他打个哈欠,懒洋洋睡去。

只要跟他没关系,他才懒得多想,没头绪正好,省脑细胞了。

花少爷睡了,整个沙之城却沸腾起来。

街上一支支马队纵横驰骋,一间间客栈的房门被敲开,震惊,不安,喜悦,赞同,各种表情出现在不同人的脸上。

然后,不论他们是否愿意,总督府的意志无比强硬,必须执行。

并且武道大会常委会已经讨论通过,以总督府和武道大会常委会联袂发出的广邀豪杰的通告,谁也无法抗拒。

大庆一甲子庆典势在必行。

如果变成一只苍鹰从天空向下俯视,就会发现今夜的沙之城分外明亮。

火把点的比往常多了数倍,而且四座城门全都打开,密集的马队离城,沿着官道朝四面八方离去。

数日后,整个漠北界无数门派的重量级人物都会被调动起来,陆陆续续汇聚到沙之城。

总督府给的时间节点,就是决赛之前必须赶到。

时间来得及。

次日一早,军队比武场再次人山人海,两万多观众把看台上下挤的满满当当。

今天,是半决赛的日子。

不出意外的话,赛程应当是上午一场,下午一场。

花独秀跟高王人在看台下静静等待,第一个进入决赛的人,将从他俩之间产生。

但花独秀一点紧张的意思都没有。

因为他知道,这场比赛打不成了。

今天比赛的主角,应当是鲍一豹和高剑东。

外面,大将军谢立亭还在讲话,大谈武道大会创立以来对漠北武林的推动助益,对社会和谐发展的巨大贡献,简直就是声泪俱下,令人感怀。

当然,他的主要目的是烘托一甲子庆典的重大意义。

外面讲的天花乱坠,台下花独秀和高王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花独秀说:“人弟,你啥时候偷学的我的剑招?”

高王人傻笑道:“你说哪个啊?”

花独秀说:“就是‘一剑西来,东方不亮’那招啊。”

高王人想了想,恍然大悟说:“喔!就是你上次跟我打架用的那招?”

花独秀点头:“对对,就是那招。我就使了一次,还没头没尾的,没想到你全记住了,还学到了,小样,脑袋很聪明啊?”

高王人挠头傻笑:“真的吗?我很聪明吗?”

花独秀说:“是很聪明,不过你若是跟我比啊,还差很多。”

高王人傻笑不语。

花独秀说:“你的剑意很厉害,但是还有局限性。人弟,你知道你的局限性在哪吗?”

高王人摇摇头。

花独秀暗道,其实我也不知道。

但是这场架打不成,我没法在比武场上赢你,气势上一定要赢你。

大家都是练剑的,我花独秀可是“百万剑仙”,怎么也要比你强一点才行吧?

花独秀假装成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捋着青雉的下巴说:

“这剑呐,不在手里,而是在心上。”

“人弟,你看你,手里一旦没有剑,你立刻就没了自信,这怎么行?作为一个剑客,要心中有剑,手里拿什么都是剑,拿什么都是最厉害的剑客,这才算懂剑。”

高王人似懂非懂,直勾勾看着花独秀。

花独秀取出自己的小红剑,说道:

“你看,我的剑就是一根小木棍,不是精钢打制,甚至都不算是一把剑,但这一点都不妨碍我成为人人敬仰的‘百万剑仙’。人弟,你懂我的意思吗?”

高王人摇了摇头,又点点头。

花独秀不知道他到底懂没懂自己在说什么,反正懂不懂也无所谓,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只是觉得高王人是个练剑的胚子,人虽然傻了点,但一点不坏,让人生不出讨厌感来。

所以,花少爷愿意跟他聊几句。

还得把自己“百万剑仙”的优越感聊出来,虽然花少爷不在乎虚名,但大家都是练剑的,他怎么也不想输给高王人。

花独秀说:“那我问你,如果把你裤腰带上的匕首全丢掉,你手里的宝剑也丢掉,你还能跟人打架吗?”

高王人一慌,紧张道:“那,那怎么打?”

花独秀笑道:“那我给你一根草呢?”

说着,花独秀真的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根狗尾巴草来,头上毛茸茸,下面一根细杆那种。

他把狗尾巴草递给高王人:“这是你的剑吗?”

高王人眼中忽然有奇异的光芒透出,他直勾勾看着手中的狗尾巴草,一言不发。

微风吹拂,狗尾巴草在高王人手中轻轻摇动,甚是可爱。

花独秀觉得这个小傻子挺有趣,又轻轻把他手里的狗尾巴草揪出来,丢掉:

“现在呢,你的剑呢?”

高王人的双眼忽然光芒大盛,他看着空无一物的自己的右手,浑身忍不住都在颤抖。

花独秀暗道,坏了,这小傻子要发病。

完犊子,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本来想点拨他两句,让他后面跟铁男好好打一架的,结果把他忽悠出毛病来了。

隔壁吴老二啊?

这就尴尬了。

正犹豫要不要叫人来给他看看,高王人举在面前的右手忽然白光一闪,一道清白色的烈焰疯狂涌出!

像是手掌的自然延伸,这道白色气焰薄薄的,扁扁的,但却有两尺多长,十分吓人。

花独秀吓得倒退一步,惊道:“人弟,你,你这是什么情况?!”

高王人喜道:“我的剑,我的剑!”

他小手猛的一挥,手掌冒出的白光竟然把旁边的石砖辟出一个深深的剑痕!

花独秀惊呆了。

这肯定是外放的剑气。

错不了,“剑气外放”境界就是这种效果。

但大多数人只能把剑气覆盖在手上,或者兵刃上,从没见过能把剑气射出两尺多远的,而且还能一直保持住这个状态,就像是手里真的有一把“剑”一样。

花独秀感觉他无意间给高王人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同时,他也给自己打开了一道大门。

机不可失,花独秀立刻双眼凝出特别力量,无限把高王人的动作,呼吸,眼神,手势等通通看慢,然后大脑飞速运转,分析他使出如此剑气的根源所在。

只是可惜,短短几息功夫后,高王人手中的无形剑消失不见。

而且高王人还累的不轻,额头都渗出一层细汗。

他一把抱住花独秀,欢喜道:

“你厉害,你厉害!你教我练剑!”

花独秀无语道:“大哥,你教我练剑还差不多,你这简直就是神了!”

二人在台下闹腾,外面人谁也没有注意,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比武场的主席台上。

那里,谢立亭的讲话已经进入尾声。

一甲子庆典的事已经说完,他现在在讲武道大会的规则是多么的神圣不可侵犯。

花独秀暗道:还好昨晚让嘉嘉通知毛茅羽,如果他不跑,今天可就惨了,正好被拿来祭旗。

我这是救了他一命啊?小样,下次再见面一定让他送我一套机甲,就算是报答今日救命之恩吧!

不错,不错。

果然,谢立亭忽然痛心疾首的喊道:“海潮帮门徒毛茅羽,假立名字,篡改年龄,严重践踏武道大会规则!”

花独秀暗笑,践踏你妹啊,人家都跑了,你还在这马后炮。

只听外面谢立亭紧接着大喊:“来人,把毛茅羽给我拿下!”

花独秀一惊。

拿下?

嘉嘉昨晚回来说毛茅羽答应连夜逃跑,现在叫人拿下,拿下什么?

拿下他碎成一地的茅草么?

难不成……

花独秀忽然生出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来,他一把推开高王人,快速朝外面跑去。

高王人赶紧追了上来,嘴里还喊着:“教我教我……”

瞬间跑到太阳下,花独秀转头一看,卧槽!

毛茅羽正在猖狂大笑,昨晚根本就没逃!

他就在北看台上呢!

随着谢立亭大手一挥,本就团团围着北看台的上百个精锐武士立刻刀剑出鞘,联手抓捕毛茅羽。

毛茅羽大概是连夜赶制出一件新的蓑衣,此刻的他仍旧是整个人都裹在茅草之中,头上戴着大号的斗笠。

他双臂一扬,猛然把两个木箱朝前方丢去。

卧槽!

北看台的观众,要么是官府大员,要么是顶尖门派的高手大佬,眼见木箱朝自己飞来,大伙不约而同的飞身跳起,跟抢钱一样朝四面八方扑去。

这玩意里面满是黑/火药,会爆炸的。

大家都亲眼见过的。

果然,木箱还没落地,双双轰然爆炸。

以爆炸点为中心,半径一丈内的椅子架子,不论木头还是铁做的,全被炸的面目全非,一片狼藉。

这威力远胜先前被沈利嘉踢爆的那只木箱,显然昨晚得到消息后,毛茅羽立刻改造了他这两个木箱,装进去更多黑/火药。

毛茅羽借着爆炸威力猖狂大叫,神态嚣张到了极点:

“爆炸,爆炸!最完美的艺术,最巅峰的创造!”

“炸碎一切吧……!”

第二零六章 猖狂不过毛茅羽!

花独秀暗道,这个疯子今天没吃药吗?

你怎么还不逃,不但不逃,你早早把箱子玩炸了还怎么杀出重围?

哦对了,这小子还有“要你命四千”……

两声巨响把全场两万多观众都惊住了,谁也没有料到现场会发生如此变故。

刚才还是一片其乐融融,军民/联欢的场面,转眼官府跟江湖门徒就干起来了。

而且还干的那么炽热,那么猛烈。

毛茅羽立刻朝看台外冲去。

看台只有三层,几乎两步就能冲到。

但这看台的落差又极高,毛茅羽刚冲上一步,周围立刻有几十把钢刀迎头劈下。

这几十把钢刀之后,还有上百个武士包围着。

是里三层啊外三层,里里外外又三层。

想走,太难了。

哪怕你再能打,一个人打一百个行吗?这里可是军营,十万大军了解一下?

早晚得把你累趴下。

毛茅羽怕死吗?

他怕。

你以为他真是疯子啊?他脑袋好用着呢,他才不想死在这里。

但有句老话说,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毛茅羽为了自由,他可以抛弃生命……吗?

不可以。

但他可以抛弃爱情。

对了,那位爱他,疼他,愿意用下半辈子守护他的小寡妇,毛茅羽决定是时候离开她了。

毛茅羽双臂一阵,全身茅草忽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震的漫天飞舞。

就像天空下起了鹅毛大雪。

与此同时,数不清的钢针藏在漫天茅草中朝四面八方激射而出。

“啊……!”

一阵哀嚎声,妄图阻拦砍杀毛茅羽的十几个武士悉数中招,被射成了刺猬。

没办法,离得太近了,这钢针射的又突然又猛烈,还有漫天茅草障眼,他们一时没能避开。

但倒下这十几个武士,没什么实在意义。

因为他们身后还有上百个武士冲上来。

不杀出重围,根本就逃不出北看台。

逃不出北看台,更没机会逃出军营。

再说了,外面还有沙之城,有高耸的城墙,有无尽的沙漠。

毛茅羽,基本是凉了。

但看他的气势表情,完全没有一点要凉的意思。

干倒一圈武士,毛茅羽忽然大脚一跺,猛的朝天上窜去。

众人暗笑:哪怕是你能跳两丈高,最终不还得掉下来么?

跳什么跳,你以为你是谁啊,一条胳膊啊,还能呼叫一头雕兄来驮你走?

毛茅羽叫不来雕兄,但在他跳到最高点时,他的小腿上忽然喷出一股浓烟滚滚的热流。

卧槽!

高科技,绝对的高科技!

神龙帝国最缺什么?人才啊!

毛茅羽发明的这玩意虽然十分不稳定,而且推力有限,但他本身已经跳起来近两丈高,超过了三层看台的高度。

加之小腿上两股热流猛然喷射,把他瞬间顶的朝外面飞去。

所谓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毛茅羽继续猖狂大叫:“老子是个杀手,老子莫得感情,老子……哎呦!”

这玩意虽然只喷了两息时间就喷干净了,但温度实在太高,把毛茅羽脚丫子烫的剧痛无比。

嗯,看来隔热技术还是不太过关。

毛茅羽半空中赶忙把小腿上铁盒解开丢掉,铁盒落地自动炸成碎块。

呵,还带自毁程序。

毛茅羽借着这一喷之力飞出北看台,落地立刻发足狂奔,拉着一溜黄土弥漫朝军营外逃去。

直到这时,两万多观众,无数江湖大佬才反应过来。

北看台,一地茅草,随风飘摇。

“轰……!”

全场大乱。

谢立亭的本意,是先捉住毛茅羽,再慢慢细数他的罪证,趁机再次宣扬武道大会的神圣不可侵犯,并立刻把毛茅羽押进大牢。

一百多个军中好手瓮中捉鳖,又有高大的看台天然阻隔,以有心打无心,任毛茅羽再牛批怕是也无法逃出生天吧?

除非他长出翅膀来。

毛茅羽没有长出翅膀,但他确实“飞”走了。

而且他逃的太快,很短的时间就冲到了军营栅栏附近。

那里虽然驻守着众多武士,可惜并不是多厉害的高手,毛茅羽没费太大力气就冲开阻拦,逃到军营之外。

再往后,就看不到了。

谢立亭傻眼了,马总督傻眼了,所有的人都傻眼了。

两万观众大声呼喊唯恐天下不乱,不明真相的江湖人士大声抗议要求公正,军方又赶紧调集军队追赶抓捕,现场乱成一锅粥。

花独秀擦擦鬓角冷汗,暗道,这个毛茅羽够疯狂的,真是个超级奇葩。

还好昨晚偷偷给他警示,万一今天他稀里糊涂被抓,这么有趣的人物,岂不是要永远没有再见之日了?

那可真是太可惜了,可了大惜了!

纵然天下之大,他逃出生天,但只要有缘朋友之间总还有再见之时。

花独秀默默说道:“毛毛虫,你可一定要保重啊,你这一身宝贝疙瘩我还想借来玩玩呢……”

大批武士入场维持秩序,谢立亭大声宣布毛茅羽犯下的“累累罪行”,过了好半天整个比武场才安静下来。

秩序虽然安静下来,但好多人心里都在暗爽。

尤其是江湖之人,大伙心道:

好一个一甲子庆典,真的是庆出了新花样,庆出了新境界。

官府终究还是搞笑了些,海潮帮给咱们武林同僚长脸了啊。

虽说毛茅羽串改年龄,举止不端,但不可否认,他血虐军方年轻第一高手胡三刀,飞天逃离军大营的做派真的很过瘾。

多少武者做梦都不敢想的事,他疯狂的做到了。

毛茅羽的大名,注定将长久的流传在漠北武林界。

闹剧结束,那么新的问题来了:四强选手,少了一个,还剩仨。

四强怎么打?

谢立亭擦擦满头大汗,撕扯着沙哑的嗓子大喊:

“经过大会常委会讨论决定,毛茅羽犯规并逃走,现取消四强资格,空出的名额从先前八进四的落败选手里重新选拔!”

“并且,选出新的四强选手后,四位选手重新抽签,重新确定比赛顺序!”

两万多观众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确实,这算是一个比较折中的办法。

也比较公允。

毛茅羽不但自己跑了,他先前的对手,胡三刀也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八强中只剩下三位选手有资格竞争空出来的四强位置。

随着谢立亭点名,云中水,鲍一豹,高剑东三位选手来到比武场上。

云中水一脸沉静,但眼神中有种莫名的惊动。

他大概做梦都没想到,对他来说本已经结束的武道大会之旅,居然还会有再次上场的机会。

而鲍一豹和高剑东二人自信满满,脸上毫无惊讶意味。

他俩昨晚就得到了消息,知道今天会再次上场,争夺空出来的四强席位。

上场后,鲍一豹与高剑东相对而立,互相打量。

显然,他俩十分默契的把出线的对手放在了彼此身上。

而阿水弟弟则像是个多余的人,在一旁小小的站着。

谢立亭眼神示意,场边裁判立刻一声锣响,宣布比赛开始!

所有人都以为鲍一豹与高剑东会猛烈碰撞,谁知道这两位老兄竟是十分默契的同时朝云中水杀去。

可怜的阿水弟弟,纵然他剑法通神,不容小觑,但在鲍一豹和高剑东两位高手的夹击下,他坚持了不到一刻钟就落败退出。

比赛仿佛又回到正轨上。

鲍一豹和高剑东血拼近一个时辰,最终鲍一豹棋高一筹取得胜利。

高剑东仰天长叹,无奈退场。

看台上高宗所在区域,宗主高大商默默叹气,看来想要独占两个四强名额,终究不是那么容易的。

豹王门所在区域,首席家老鲍青纲满脸喜色,一豹终于迈进四强了!不容易啊,今年这届武道大会,高手实在是太多了!

不过好歹坐上了末班车,豹王门的威名,保住了!

花独秀在场下暗暗吃惊,本以为高剑东能赢呢,毕竟他在对决北郭铁男时,最后关头剑意又有突破。

可惜,最终还是小豹子的铁拳胜出一线,真是孺子可教,未来不可限量啊。

那么,花少爷的对手就是小豹子了。

花独秀心里暗爽。

小豹子啊小豹子,你是不是已经在做春秋大梦了,觉得迈进四强之后又能一步迈进决赛?

然后在数万观众面前,在所有漠北武林大佬面前好好的打一场决赛?

好好的装个批?

好好的给豹王门露个脸?

嘿!

可惜,你要遇上我喽。

比赛结束后,比武场上又快速搭起高高的木台,总督大人在大将军谢立亭的陪同下登上木台,抽签定乾坤。

全场两万多观众全都静悄悄的,无数双眼睛盯着马总督的大手。

马总督淡定抽出的第一人,是花独秀。

全场两万观众立刻发出巨大的嘘声,还有吁声。

“‘百万剑仙’怎么不去死!怎么还没踢出去!”

“就是!高剑东和鲍一豹双双进四强才合适!无耻剑仙滚出去!”

“吃老娘一鞋!”

“吁……!”

纪宗众门徒已经习惯了,脸上连尴尬之色都没大有。

骂吧,骂吧,尽情的骂吧,只要别骂我们纪宗就行。

说实话,要不是担心紫师伯打人,我们也想跟着观众们一起骂这位“无耻剑仙”。

场上武士立刻维持秩序,严令禁止喧哗。

好在这次大伙都克制住了,没人往场上扔鞋。

毕竟总督大人只是念个名字,大伙给个应有的叫骂就行了,没必要给太刺激的反应。

马总督苦涩一笑,不着痕迹的朝极远处站在台下的花独秀看了一眼。

然后继续抽签。

花独秀紧紧盯着马总督。

老哥,老哥,你可千万别掉链子啊。

后面的好戏全靠着这个顺序来上演呢。

我一百万都不要了,你要敢坑我,我非得把你们总督府坑破产不可!

马总督取出蜡球交给谢立亭,谢立亭取开,脸色丝毫不变,大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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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零七章 万千少女的梦——花少爷出场!

“第二位选手,鲍一豹!”

当念出鲍一豹的名字时,好多人都松了口气。

八进四时,鲍一豹是败在高王人手里的,所以鲍青纲和鲍一豹最怕的就是又把他跟高王人抽到一组。

那样的话,鲍一豹的四强比赛打与不打意义不大。

那个剑痴,根本没法打。

而北郭铁男?

别人或许不清楚,鲍氏这些人是清楚的。

祖妙界北郭氏的势力,太大了。北郭铁男的实力,太强了。

鲍一豹不是自惭形秽,客观的说,他觉得自己真不是北郭铁男的对手。

豹王门预想的理想状态,是鲍一豹跟北郭铁男在决赛场上相遇,经过激烈拼杀,最终北郭铁男获得冠军,他获得亚军。

这样,豹王门的实力能够得到充分展示,宗门的面子和荣耀能够保全,铁王庙对豹王门也会高看一眼,而且豹王门第二铁王庙第一,这种姿态对未来的合作更为有利。

鲍一豹跟花独秀对决,那真的是理想状态了。

花独秀很满意,纪宗很满意,豹王门也很满意。

马总督抽出的第三位,是北郭铁男,第四位,是高王人。

尘埃落地。

大将军谢立亭宣布,今日比赛到此为止,因为鲍一豹与高剑东比试太过激烈,为确保公平,四强选手再休息一天,后天一早举行半决赛第一场。

虽然今天没有举办四强比赛,但鲍一豹和高剑东的比赛可谓是精彩绝伦,而且又出了个毛茅羽惊天逆转,逃出重围的戏码,观众们期待而来,满意而归。

很少有人抗议。

他们也没空抗议,因为还有一件大事要办。

那就是四强的名单变了,出场对决顺序也变了,赌场那边每场的赔率肯定要重新设置!

两万观众里,粗略估计至少有一万多赌客。

甚至场外搞不到票,舍不得买高价票,只能听消息的赌客更多。

这么重大的情况,赌客们最关心的还是自己下的赌注,毕竟,那可是真金白金,是白花花的钱啊!

散场后大批人流涌向各个赌场,反而是军营附近的人少了很多。

花独秀立刻委托四大才子去打听情况,看毛茅羽在城里有没有落网,有没有逃出生天。

很快,消息传回。

毛茅羽冲出军营,立刻遇上埋伏在外面的粘杆司校尉,双方大打出手,毛茅羽再次冲出包围,杀到城外,朝北方逃窜。

至于为何是往北,而不是往南,这是昨晚花独秀特意交代过的。

粘杆司那些人最擅长什么?

搞情报,暗杀。

他们既然调查毛茅羽,就肯定知道漠南林带有他需要的原材料。

而这次比武大会,毛茅羽的机甲装备消耗厉害,八成会选择逃回漠南林带维修补充。

所以,往南逃的路有重重埋伏的概率很大。

至于毛茅羽逃出城后最终有没有被抓,谁也不知道。

毕竟,粘杆司的校尉可不是吃素的,跟军队武士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他们是专业的密探。

逃就逃了吧,花少爷也不想因为这点事就去找大总管或谁打听,主要是瞎打听很可能还会暴露他走漏消息的嫌疑。

另外,他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谋划,安排。

所谓兄弟爬山,各自努力,祝君好运吧。

休息一天,花少爷继续闭关。

当然,他学聪明了,不敢在灵异世界研究北郭铁男的“邪术”,而是熟练,融合之前已经掌握的那些精妙剑招,剑意。

另外,参考最近几战的心得,他对小红剑雅卓的安全性更加上心。

面对北郭铁男,高剑东的宝剑碎到只剩一个把。

面对鲍一豹,高王人虽然最后赢了,但他连剑带匕首,废了不知道多少把,耗到最后才打赢。

无论是高剑东还是高王人,都是本届大会用剑选手里的巅峰代表。

他们内力远比自己浑厚,“白虹剑法”也远比自己的“招蜂引蝶剑法”精妙的多,剑意也不差,但手中剑依旧说碎就碎,令人动容。

宝剑常有,而小红剑不常有,花少爷只有这么一把。

别说是碎了,就是裂了,有刮痕了,花少爷都不能原谅自己。

而北郭铁男和鲍一豹都是自己要面对的敌人。

前车之鉴,前车之鉴啊。

闭关的这一天,花少爷在灵异世界不停的练剑,不停的把之前掌握的剑招剑意融会贯通,并且再次和自己创造的“招蜂引蝶剑法”相融合。

“招蜂引蝶剑法”的精妙所在,不是她本身剑招威力多牛批,而是我想刺什么就刺什么,我想刺多大力度就刺多大力度,我的剑,绝对不能被空中乱飞的蜜蜂碰到,只有我碰它,不能它碰我。

这一点,十分符合花少爷现在的需求。

我的剑,想刺你就刺你,但你想碰到我和我的剑?

那不行。

其实花独秀还有一个研究课题,就是高王人今天突然剑气外放,在手上凝出一道几乎如实质型的气剑。

这简直就是新的突破了,可惜花少爷境界太低,仅仅“斩铁”圆满境,尚不能剑气外放,完全体会不到那种感觉,只好放弃研究。

以后内力充盈了再说吧。

一天的休息时间转瞬即过。

后天一早!

武道大会继续进行,半决赛的第一场,花独秀对决鲍一豹。

经过一整天的重新投注,目前赌场的天榜选手赌注投注差距极大。

就比如现在站在比武场上,遥遥相对的两个人来说。

花独秀在官营赌场的的总投注量已经破百万。

妥妥的天榜第一,比天榜第二的北郭铁男高了接近三十万两,比第三和第四的高王人,鲍一豹高接近五十万两。

很厉害吧?

但这个数据只是官营赌场的。

在其他私营大小赌场里,几乎没人买花独秀赢,无论他赔率比鲍一豹高多少,就是没人买。

造成这个结果的原因是什么?

不得不说,大部分群众还是比较盲目的,大部分赌客也进不了比武场现场观战,他们只能通过江湖风评传闻来判断选手实力。

花独秀是什么名声?

无耻剑仙,嘴遁选手,柔弱不堪的小白脸。

就凭江湖流传的这些名声,有几个脑袋正常的赌客敢赌他赢?

掌握真理的永远都是一小部分人。

这一小部分人,人数虽然极少,但他们掌握的资源却一点不少。

这一小部分人,已经通过各种信息渠道,各种蛛丝马迹,推断出花独秀必定能战胜鲍一豹,挺进决赛。

而且花独秀的赔率又远比鲍一豹高的多得多,不趁机买一笔,赚一笔,更待何时?

别忘了,花独秀自己的八十万两都在那压着呢!

八十万,突破天际的赌注了!

这八十万两,就是其他押花独秀赢的赌客心里的定海神针。

这些人的钱,全都不约而同的压在了官营赌场,似乎是能围绕在“定海神针”附近,他们更有安全感。

越是站在顶点的人,有时候越是相信一些虚幻的东西,比如气运。

总赌注过百万,这就是最大的气运。

好了,不过多分析,视线继续回到比武场。

有人说,但凡有花独秀出场的比赛,注定都是骂声一片,全场喝倒彩。

这是不对的。

因为喝倒彩的,要么是抠脚大汉,要么是赌场失意者,要么是又丑又老的情场过气男。

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他们恨花少爷,源自于花少爷的优秀,花少爷的出彩,花少爷的俊美无匹,甚至是花少爷的超级多金。

那么问题来了,有恨的就有爱的,哪些人喜爱花少爷?

这还用说嘛,当然是所有的小姑娘,小媳妇,甚至是老娘们啦!

总之,无论老幼,只要是女性,几乎全部都十分喜欢这位温润如玉的谦谦小帅哥。

只是,他们对打打杀杀的活动兴趣不大,更看不了动不动就喋血当场,断头断胳膊的血腥场面。

而且武道大会的入场门票价格炒到非常高,寻常人家根本舍不得买。

之前的比赛,花少爷全都没怎么认真打,轻松取胜。

甚至还有小夫妻撒娇催胸胸的戏码。

但这场不同,或者说,从这一场开始,花少爷真的要好好打,真的要使出全力了。

所以,他不想再听到一边倒的喝倒彩,他需要支持自己的观众,需要加油喝彩声。

不是为了满足什么虚荣心,花少爷不是个在乎虚名的人,他需要有另外一种声音和势力,来压制每当他出场就一片叫骂和扔鞋的壮举。

这也是一种气运。

所谓主场优势,不就是这种气运吗?

也是奇了怪了,花少爷一出场,不论是在比武场,还是在赌场,到处都是臭鞋乱飞。

这场开始,要认真打了,闹剧不得歇歇吗?

你们扔鞋的不累,花少爷躲鞋躲的也累啊。

所以,他安排四大才子做了一件事。

咳咳,说出来可能有点不好意思。

他让四大才子买下了几乎所有能买到的黄牛票,然后免费送给沙之城的万千少女们。

条件只有一个,自己去看,不能转赠,不能倒卖,而且,要坐在一块,大声为花少爷加油助威!

这么好的事上哪找去?

几千张票当然是一送而空啊!

不但是一送而空,四大才子还专门挑选那些年纪轻,相貌美,最喜欢追星,最有活力,又敢喊敢跳的妹子来送票。

至于那些内敛的小媳妇儿?

那些昨日黄花的老娘们儿?

对不起,下次再请您们来哈,黄牛票实在是不好买,数量有限,先紧着萝莉粉丝团供应哈。

对不住对不住,还有机会还有机会,别生气别生气。

当花少爷跟鲍一豹站在比武场上时,紧挨着北看台的一大片区域全是花少爷的粉丝应援团。

年轻貌美,热情似火,穿的还特么贼少。

那个养眼啊。

请允许我擦擦口水再继续打字。

妹纸们的数量只有两三千人,在两万多人的比武场上当然只是少数,但她们的热情和加油呼喊却盖过了全场观众。

而且其他区域的观众也没人跟花独秀应援团对着干,对着喊啊,都是中老年大老爷们,喊个毛啊?

一饱眼福还来不及,谁吃饱闲的跟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们对着喊,掉不掉价,磕不磕碜,脸不脸红?

自从花少爷踏进场地开始,全场都是应援团妹妹们的尖叫声,呼喊声,真的是压倒全场,气势如虹。

不像是比武,反倒像是明星见面会。

花独秀很满意。

听说当年太爷爷花杰伦出场时阵势比这还大,花少爷猜想,那场面一定更加震撼。

不愧是我太爷爷,厉害!

裁判似乎有点受不了,赶紧一声锣响,半决赛第一场,开始!

鲍一豹也受不了了。

武道大会,何其神圣?

现在都成什么了。

无语。

他是想质问花独秀一句的,你这特么搞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还是个武者吗?你还要不要点脸?

但他不敢问。

他怕花独秀趁势反问:你羡慕嫉妒我?

靠!

那不是自己找呲么,绝对不能给花独秀装批的机会。

不能问!

就当做没看见,没听见。

他双拳一振,铁青色立刻覆盖双拳,并且一股耀眼的金黄内力透体而出,在双拳上形成一层肉眼可见的气膜。

人狠话不多,咱就是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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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零八章 粉丝太热情,简直要不战而胜啊

花独秀小红剑在手,一脸自信。

看鲍一豹脸色沉稳的朝自己走来,花独秀说道:

“贤师侄,咱们又见面了,近来可好?”

鲍一豹冷哼:“你的嘴放干净点,我不是你什么狗屁师侄。”

花独秀摇头苦笑:“这世道啊,唉。我一片好意跟你打招呼,你却满嘴屎尿屁,还让我嘴巴干净点,还有天理吗?”

鲍一豹说:“……”

花独秀笑道:“贤师侄,你可以啊,居然打进了四强,真是可喜可贺,后生可畏!本届大会跟往届可不同,别说四强了,能进八强都不容易!”

“你看高剑东,两次机会都没抓住,两次都倒在四强的门口,唉!还是贤师侄厉害,竟然闯进四强了。”

鲍一豹冷道:“你是在变着法子的夸自己吗?这么嘚瑟有意思吗?”

花独秀叹口气,说:“我不想嘚瑟,我每次都是实话实说,可总有人觉得我是在嘚瑟,我也很无奈。”

“就比如说,每次有人不自量力的想跟我较量较量,还自以为一根手指就能打爆我,出于善意我都会先提醒一句,我很厉害的,可是没人听啊?我说实话,没人听啊?”

鲍一豹忍不住低吼道:“花独秀,你有什么好猖狂的?你到底有什么资本猖狂?!”

花独秀想了想,说:“大概是因为我有钱?我现在值一百多万两……”

鲍一豹怒道:“有钱有个屁用,你武功很厉害吗?能打得我吗?”

花独秀说:“可是我有一百万啊?”

鲍一豹更怒了:“有钱就能获得武者的尊重吗?就能得到天下武道的认可吗?”

花独秀说:“可是我有一百万啊?”

鲍一豹快要跳起来了:“你有一百万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花独秀不说话了。

其实他有其他话想说的。

比如鲍一豹这句:有钱有个屁用,你能打赢我吗?

对不起,花少爷还真能打赢你,而且比赛的赛程都是托这一百万的面子人为安排的。

比如这句,有钱就能获得大家的认可吗?

对不起,花少爷不需要别人的认可,花少爷自己对自己满意了,就比全天下人的认可还要值得认可。

至于最后一句,有钱可以为所欲为吗?

这个问题,花少爷不想讨论。

至少,哪怕他有一百万两,有一千万两,他也有遗憾无法挽回。

所以,有钱,真的是不能为所欲为的,有些事是注定跟钱没关系的。

花独秀说:“这个问题我不想讨论,反正你没有一百万两,不能理解我现在的感受。你站在山脚,理解不了我这种站在山顶人的想法的。”

花独秀不再刺激鲍一豹,鲍一豹迅速冷静下来。

他狰狞道:“留着你的废话回家说吧。我只问一句,那晚来我家盗物的,是不是你?”

花独秀说:“我废话多,你废话也不少。是不是的你自己心里没点数?”

鲍一豹视线看向花独秀的脖子,那里有一根细细的金丝,胸口的衣襟微微有些突起,显然他脖子上挂着一颗吊坠。

鲍一豹似乎想到了什么,目光里先是微微有些惊悚,随即又变成渴求,贪婪的神色。

花独秀眉头一皱:“你尝试过了?”

鲍一豹想了想,点头道:

“明人不说暗话,今天我不但要击败你,还要连本带利把你给我的羞辱都拿回来!”

“豹王门和纪宗是联盟门派,我不会杀你,甚至不会废掉你,但你的……哼哼哼。”

花独秀无语道:“贤师侄,我什么时候羞辱过你?我那都是实话实说,也不行?还有,你废话好多啊,到底打不打?不打我走了?”

鲍一豹说:“好,你急着求死,那我就成全你!”

花独秀耸耸肩:“你这人才真的是说话如放屁,先是不让我废话,然后你自己废话一大堆,刚才又说不会打死我,现在又说成全我求死,贤师侄,做人说话要实事求是,要凭良心啊,你这么胡说乱放,真的好吗?”

鲍一豹不再多言。

没办法,这个花独秀口齿伶俐,脑袋反应又快,论斗嘴,怕是谁也斗不过他。

只能靠拳头。

鲍一豹低吼一声,立刻发起猛烈进攻!

鲍一豹的拳法厉害吗?

厉害,超级厉害。

他的境界呢?

“内力外放”大成境界,比花独秀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花独秀不敢大意,宁心静气好好招架。

尤其是他的剑,绝对不能有一点闪失。

花独秀决心代表纪宗打武道大会,那么,无论是魔流府身法还是花氏剑法,他都不会用。

好在这一年来他天天“苦练”招蜂引蝶剑法,已把诡异又玄妙的身法融入到一行一动之中,他的招式已很难看出“魔流叱风痕”的痕迹。

而来到沙之城的这段时间,他又通过闭关把漠北几十上百家门派的精妙招式和剑意融会贯通,就算是不用“花氏剑法”也能大展神威。

如此一来,花独秀每一剑都精妙异常,煞是好看,而且又无比辛辣,招招都刺在鲍一豹痛处。

花独秀真的就像是一个剑仙一样,华丽,高端,潇洒,自信,又杀机无限,令人眼花缭乱。

无论会不会武功,无论是高手还是平民,无论是男是女,观众们都看出来了,这个花独秀,果然有两把刷子。

本来想骂人的抠脚大汉们也不骂了,惊愕的看着花独秀使剑。

而他的青春应援天团更是跟炸了锅一样,拼命加油助威。

闹着玩的嘛?

偶像大展神威,花公子简直像是天上的帅仙下凡一样,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是那么的帅绝人寰,让人小鹿乱跳,让人无法呼吸,让人忍不住就要大喊大叫。

四大才子分散站在四角,他们本来还想扮演点不光彩的角色,怕妹子们不敢喊,想当个托,鼓动带领妹纸们喊的。

结果,他们四个反而被晾在那里,妹纸们疯了。

要说四大才子为啥不跟着一起喊?

拜托,老爷们谁还不要点脸,喊的出口吗?

“花公子我爱你……!”

“花公子你最棒,加油加油加油,你永远最棒……!”

“花公子我要给你生猴子……!”

咳咳,过了,过了啊。

除了疯狂向花独秀示爱,给花独秀加油助威的,还有很多妹子破口大骂鲍一豹。

“小黑蛋赶紧认输……!”

“那个笨蛋你不许动手,把手背后面,站着让我秀哥哥打……!”

“敢伤到我家秀哥哥一根汗毛,打断你的狗腿……!”

“小黑蛋还不快跪下求饶……!”

“老娘一腿夹死你个小黑蛋……!”

……

四大才子后悔了,真是不该挨着美女们坐的。

这简直就是油锅啊,底下还烧着烈火的油锅。

真是太羞耻了。

姐姐们,妹妹们,拜托,你们还是喊“花公子我爱你”吧,可千万别喷鲍一豹了,实在是无法入耳啊。

三千姐妹团喊的起劲,周围的观众全都哑火了,一会儿看看场上比斗,一会儿看看热情洋溢的姑娘们。

一会儿再看看藏在姑娘人堆里的四个叛徒。

四个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叛徒。

大伙的眼神真是又羡慕又同情啊。

更尴尬的是北看台的大佬们。

没错,四大才子不知道抽什么风,竟然把应援姐妹团安排在紧靠北看台的区域。

北看台坐着的都是些什么人?

一界总督,统军大将,附近城池的城主,邀请来的江湖名宿,成名大佬等等。

总之,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

他们一个个跟吃了苍蝇一样,脸色古怪,目不转睛的看着场上比斗。

就好像谁也没听到旁边看台的喊叫声似的。

但加油助威声可以接受,臭骂鲍一豹的话就不好入耳了。

看马总督脸色难看,谢立亭悄悄安排几个武士到隔壁看台维护次序。

结果,几位年轻武士刚要严令她们安静,瞬间就被姐妹团骂的狗血淋头,灰溜溜败了回来。

搞笑,敢阻止我们给秀哥哥加油助威?

知不知道秀哥哥为了请我们来看比赛,花了多少银子?

知不知道秀哥哥为了让我们开心,送票之余还送了多少精美首饰物件?

知不知道秀哥哥现在的一招一式是多么的好看,多么的美?

多么的让人欲罢不能?

让我们安静的坐下?

打死你!

快起开!

谢立亭无语,只好烦躁的摆摆手,遣退手下武士,然后向场边裁判示意一二。

裁判就站在北看台之下,距离姐妹应援团最近,几乎是以一人之力,以自己不怎么宽厚的后背,完全承受了三千姐妹疯狂的呐喊。

看到谢将军示意,裁判赶紧叫停比赛,一路小跑上去,默默跟花独秀交代一番。

意思是,你的粉丝骂的太厉害,太难听了,大将军都管不了,你快想想办法吧。

别人不要脸面,漠北武道和官府的大爷们还不要点脸面?

花独秀一阵错愕,回头看了应援团一眼。

什么?刚才没太注意,我的应援团威力竟如此之大?

大到连马总督都看不下去了?

鲍一豹气愤道:“花独秀,你最好管一管!这么叫骂下去,你就算打赢了我你良心过得去吗!”

花独秀一愣:“我有什么良心过不去的?”

鲍一豹怒道:“我现在被骂的气血翻涌,你就算赢也是她们骂赢的,不是你打赢的!”

裁判怕花独秀不同意,立刻说:

“没错!你就算赢了我也不宣布你赢!”

花独秀无语的认怂:“好好好,惹不起,惹不起,我怕了还不行吗?”

叹口气,花独秀大步走到姐妹团附近,又是招手示意,又是弯腰感谢。

姐妹团尖叫连连,比之刚才还要热烈。

北看台的大佬们只想翻白眼看天,实在是受不了这一幕了。

全场两万观众用复杂的眼神看着花独秀。

可以啊。

没想到你个无耻剑仙还有如此人气?

还有这么多粉丝支持者?

真是低估了你了。

花独秀和姐妹团互动再三,彼此隔空拥抱数次,还厚着脸皮打了几个飞吻,最后做了个禁声的动作,然后双手合十拜了拜。

意思是,请大家安静观看,拜托了!

果然,姐妹们都坐下了,热烈的气氛略微降温。

做完这些,花少爷重新回到赛场,对裁判摊手说:

“大哥,现在可以了吧?为了安抚她们,我真的使出洪荒之力了。”

裁判擦擦冷汗,说:“洪荒之力?我看你挺享受的啊?哎,就这样吧!”

裁判下场,花独秀又问鲍一豹:

“贤师侄,现在你满意了?再打输,你可不要闹,不要找我耍泼打滚三上吊。”

鲍一豹气的豹眼圆睁,怒道:“滚!”

第二零九章 在同一条河里跌倒两次

我真不是剑仙第二零九章在同一条河里跌倒两次重新开战,鲍一豹气势更盛。

当然,这不能怪他。

谁让看台的粉丝骂人骂的那么难听,谁让花少爷说话那么膈应人。

鲍一豹出手就是绝招,他要尽快打败花独秀,摆脱花独秀的纠缠,拜托那些疯娘们的嘲讽。

世道变了。

打败花独秀已经不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赶紧离开这里才是。

不信?

你看,花少爷跟鲍一豹前脚刚开打,那些坐下不超过一盏茶功夫的姐妹们又尖叫着跳了起来,拼命为花公子加油,拼命骂鲍一豹的娘。

北看台的大佬们干脆放弃了,只当听不见。

没法管,难道你还能把她们赶出去不成?

观看比武,要的不正是这个气氛吗?

鲍一豹的拳势刚猛无匹,每一拳轰出都有地动山摇的威势。

花少爷坚决不跟他正面硬碰,而是靠缤纷炫目的剑招和让人目瞪口呆的万花筒剑意对决。

没错。

前半场,花独秀只是用数也数不清的精妙剑招来对敌。

全场观众为什么不丢鞋了?

一方面,是因为有花独秀应援姐妹团在,在众多美女面前谁也不好意思脱鞋不是?

另一方面,是因为花独秀的剑招太华丽了。

不但是华丽,简直招招都是世上最为精妙的招式!

漠北尚武,人人都会两手。

哪怕武功低微,眼界还是有的。

几乎所有人都看出来了,连不懂武功的姐妹应援团都看出来了,花独秀虽然一招一式使出来,认不出到底是什么剑法,但剑招的确精妙无比。

更难能可贵的是,花独秀的剑飘逸到了极致,招式转圜间毫无生涩别扭之感。

明明是两种路数风格差别极大的剑招,前招使完后招接上,完全没有违和感。

就看花少爷的剑落在哪里,后招立刻就从哪里重新起势。

就看鲍一豹人到了哪里,剑锋就立刻追到哪里。

这还只是刚才比斗发生的事。

重新再战,花独秀感受到鲍一豹急于求胜的心,他明明可以靠“一气双化”的内力优势边拖边打,以拖待变,但他没有。

从预赛到现在,花独秀轻松走来,被几乎所有人误解。

而现在,就是他正名的时刻。

小豹子,不要怪师叔狠心,谁让你撞到我怀里了呢。

时也,命也。

花独秀迎着鲍一豹狂霸无比的双拳,立刻剑意强催,每一剑每一招都绽放出刺人双目,炫彩多变的剑意来!

毫不客气的说,在场两万多观众,包括各门各派的大佬,藏在人堆里的顶尖高手,还有北看台的官老爷们,他们哪怕见识再广博,也从没见过有人能把剑使出如此花样来。

这一招使来,漫天雪花飘落,寒风刺骨。

下一招使来,疾风骤雨狂催,杨柳倒拔。

再下一招,嚯,烈日炎炎,火凤冲天,百鸟为之臣服。

花独秀接连使了十几招,鲍一豹接连退了十几步。

不是鲍兄弟不给力,实在是花少爷太凶猛。

剑招可铛,剑势可断,但剑意怎么防?

高王人单单“白虹贯日”的剑意就让鲍一豹大跌跟头,而现在花少爷?

眼花缭乱的剑招,双目眩晕的剑意。

整个比武场成了花独秀表演的舞台。

再没有人觉得他是个废物,是个嘴遁强者,是个不要脸的“无耻剑仙”。

甚至都没人觉得到太阳的炙热,空气的翻滚。

所有人的切身感觉,全凭花少爷展现何等剑意。

或冰冷,或火热,或兴奋,或低沉。

真的是冰火两重天,爽快乐无边。

那些名宿,那些前辈,那些大佬,全部目瞪口呆。

越是高手,越是震惊。

如果说高王人的剑意是极纯粹,极浑厚,那花独秀的剑意就是极猛烈,极多变。

高王人的剑意,像是海上的浓雾,浓的我就站在你面前,你明明知道,却看不到我。

花独秀的剑意,像是北极的极光,飘逸整个星空,色彩斑斓,形状起伏,让你捉摸不透下一息会是什么新花样出来。

很多门派的大佬不但是震惊,甚至会惊恐。

没错,就是会心生寒意,遍体冰寒。

为何?

因为花独秀不经意间会使出一些他们门派所独有的精妙剑招。

可能只是一瞬间的事,而且只是剑招中的非常有限的几个动作。

但,那股精粹而刺眼的剑意绝不会错。

多少人用尽多少个年月,拼命苦修之下尚且不一定能掌握如此精粹的剑意,而花独秀只是使出其中一两个最为精妙的招式,就把整个剑法蕴含的剑意使出来了。

可怕不?

非常可怕!

但你还不能说他是偷学你家剑法。

你家的剑可以前刺,可以平砍,别家也可以,花少爷也可以。

除非他真的完整使出一大段剑招来,那样才能说他是使的你家剑法。

但花少爷的剑,偏偏只使最为精妙的那一瞬,剑意也只采风格最耀眼的那一瞬。

在别人看来,真的就像极地的极光一样,色彩多变,毫无规矩可循。

一个门派震惊,又一个门派震惊。

随着花独秀剑招越使越快,越使越花样百出,越来越多的门派坐不住了。

不单是练剑的门派,练刀的,练拳的,练气的,练暗器的,甚至是练五行术法的“路仁贾”所在的门派,全都慌了。

因为他们全都从花独秀身上看到了自家的精妙招式,看到了自家绝技所蕴含的特殊意境。

哪怕花独秀使的是剑,招式有所改变,但那股意境是不会错的。

很多门派大佬面面相觑:天下间还有如此神奇人儿?

他何时学到如此之多的精妙剑招,不,不应该说是学到,是何时掌握了如何之多的精妙剑招?

甚至掌握之外,还改进加工出非常多新的剑招。

根据刀法,掌法,腿法等等,创造出非常多的新剑招。

而且剑招里还有震人心识的独特剑意。

这已经不能说是偷学,盗学剑招了,这就是一个天才,一个过目不忘,甚至能再加工,再改进的绝顶天才。

剑仙,真的是剑仙。

“百万剑仙”这个称号还真没叫错,此子,世所罕见!

非常不简单!

一开始,是全场观众静默,只有三千姐妹团拼命加油助威。

慢慢的,很多立场比较中立的百姓开始小声为花独秀加油。

再后来,越来越多的人喊起来。

喊声最后汇聚成四个字“百万剑仙!”

百万剑仙!

名副其实,真金白银,实至名归!

这一场比赛打下来,花独秀“剑仙”的名号是跑不了了。

而且再不会有人嘲讽他是什么“无耻贱仙”,人家就是剑仙,当之无愧的“剑仙”。

谁见过有这么使剑的?

漠北百姓就是如此。

当你没有证明你自己,只能靠小计俩取巧的时候,他们就骂你,嘲讽你,看不起你。

当你真正展现实力,证明你是对的,他们是错的时,他们不会脸红,不会心生嫉恨,他们会发自内心的赞扬你,给你欢呼。

漠北,人人尚武,侠义之风盛行。

大家就是这么坦坦荡荡。

打到现在,时间过去三刻钟。

鲍一豹满头大汗,心生绝望。

花独秀在他眼里再不是那个花架子弱鸡了。

他是一个比高王人还要疯,还要可怕的顶尖剑客。

高王人剑意虽强,但强拼之下他还有机会毁去高王人的剑。

但现在?

别说毁剑,鲍一豹连碰到花独秀剑的机会都很少。

因为花独秀太小心了,而且一直是他在进攻,鲍一豹防守。

花独秀虽然才只是“斩铁”圆满境界,但无边剑意一出,百变的杀伤力让鲍一豹防不胜防。

或炽热如火,或阴寒似冰,或巨鲸,或猛虎,真的是剑意多变到鲍一豹无从招架的程度。

可以说,花独秀对剑的掌控太过厉害,既以绝顶剑招剑意避免了小红剑与鲍一豹铁拳的硬刚,又丝毫没有影响手中剑强悍杀伤力的绽放。

鲍一豹的脸色,别提多难看了。

他纵然还能再坚持一个时辰,但已经没有意义。

第一,他毁不去花独秀的剑。

第二,他耗不尽花独秀的内力。

在这么打下去,自己真的就完成成了花独秀表演的配角了。

他现在的绝望感,比之先前与高王人比试时还要深,还要浓。

怪不得花独秀如此猖狂,如此傲娇,他真的是一个人才,配得上“剑仙”的名号,有足够资本嚣张。

最可叹的是,花独秀从一开始就没觉得自己是在猖狂,是在傲娇,是在嚣张。

正如他所说,他说的每一句话,真的都是事实。

只是别人看轻了他,误解了他,以为他是个废物,是个只靠嘴巴逞强的弱者。

呵,到底谁才是废物,谁才是弱者,真正动起手来,见了真章,一切水落石出。

在某一个瞬间,鲍一豹放弃了。

他明明还有几个压箱底的绝招没使出来,还可以更加狂暴,更加凶狠,但已经没有意义。

君不见,花独秀甚至都能使出蕴含“山隐龙秀”意境的剑招来,你再出什么绝技,还有意思吗?

师兄弟互相切磋吗?

鲍一豹万念俱灰,前一瞬还在血拼,后一瞬忽然就卸去了所有的拳劲,眼神空洞,全身脱力。

他在豹王城年青一代人里,从来都是最顶尖的那一个。

乃至鲍家要崛起到更高程度,要向更宽广世界发展,他都觉得自己重担在肩,是要肩负宏伟的使命。

这场武道大会,就是他崛起的最好机会。

可惜,他先败于高王人,又败于花独秀。

两次都是败在恢弘剑意之下。

折让鲍一豹生出难以抑制的巨大挫败感。

原来我就这点本事?

难道我的拳真的敌不过别人的剑?

那我还自命什么不凡,我为什么就不能败,比我强的人,太多了!

要杀要剐,随你吧。

我败了。

恰好花独秀刚猛一剑刺来,他忽然发觉鲍一豹神态大变,吓了一跳。

花少爷立刻无限看慢鲍一豹的神态动作,瞬间分辨出:这不是圈套,小豹子是真的失了斗志。

花独秀急忙撤招,小红剑贴着鲍一豹的脖子划过,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然后花独秀踉跄着朝一丈外扑去。

艾玛,小豹子,你这么突然放弃,弄得我很尴尬啊?

硬着陆啊?

闪着我的老腰怎么办?

花独秀落地后收剑,转身看了鲍一豹一眼。

鲍一豹背对着他,低头不语,身子像秋风中树枝上最后一片枯叶一样摇摆。

花独秀有点心疼。

以前的鲍一豹是对手,但这个对手一旦没了威胁,就算不上是对手了。

是一个还算熟悉的人。

而且花少爷是师叔辈嘛,后辈如此落魄,能不心疼?

花独秀轻步走过去,拍拍鲍一豹肩膀:

“师侄,认清差距,才能追赶差距,才能拥抱更强的明天。”

“节哀啊。”

哪怕花独秀说话气人,鲍一豹真的是生不出恨,也生不出喜,没有任何情绪,只是心里一片灰暗。

他嘴角一动,无声的笑了笑。

“我败了。”

他轻声说,依旧低着头。

花独秀又拍拍他胳膊:“没事,你还年轻,未来的路还长着呢。有空来天鹰城找我,我教你打拳啊。”

第二一零章 实至名归,百万剑仙

花独秀胜了。

但他开心吗?

他不开心。

花独秀张口闭口和谐社会,和谐你我,好像非常心怀天下一样。

实际他一点也不心怀天下,他只心怀他自己,还有他在乎,他喜欢的人,但他又确实希望多点朋友,少点敌人。

他的亲人,他的朋友,甚至连路仁贾,连云中水这些还算不上朋友的人,他会心念念的,会希望他们能更好。

生活更好,武功更好,心情更好。

之前,鲍一豹是他的对头。

从来盟重大绿洲第一天起,他们就彼此看不顺眼,甚至因为地图残片的事,他们注定要成为对手。

随后,花独秀因为一些原因,截胡抢了鲍一豹的未婚妻,又一再羞辱,打败他。

而鲍一豹呢?

他本来是个极其自傲的强者,却在花独秀面前屡碰钉子。

其实,他俩之间并没有什么私仇,鲍一豹也没伤害过花独秀,顶多就是打了沈利嘉一顿。

反正小胖子打趴下鲍一战,算是亲手报了仇。

报了仇,大家就算扯平了。

抛开之前的仇怨不提,花独秀还是挺欣赏鲍一豹的。

鲍一豹这个人,该冷静时冷静,该疯狂时疯狂,而且行事还算光明磊落,没有粘杆司那些人那么阴毒,做事敢于放在明面上。

勉强算是一个人狠话不多的人。

花独秀最欣赏的,就是人狠话不多的精致人。

此刻,他竟然在自己夺命杀招面前瞬间撤防,把自己的生命毫无可惜的放在花独秀面前,而且还默然认输。

这让花独秀有一丝同情和心疼的感觉。

就在不久前,鲍一豹还为了抢夺四强名额跟高剑东拼到最后,用实力和信念胜出。

但现在,面对自己这座高山,他被巨大的挫败感打击到谷底,甚至在那一瞬间连生命都愿舍弃,这种人,花独秀是很难再去伤害他的。

虽然不是朋友,但花独秀的心里已经认同了这个人。

裁判已经宣布花独秀胜出,全场响起雷动的掌声。

没错,是全场。

再没人朝花独秀扔臭鞋了,也再没人嘲讽他是“无耻贱仙”,从今天起,花独秀“剑仙”之名将深深刻在沙之城的比武场上。

花独秀看鲍一豹依旧眼神空洞的站在那里,不由得有点心酸。

他二人该下场了。

裁判没有叫他们,没有撵人,他也看出鲍一豹的身形甚是落寞。

一个年轻武者,或许将来他能一飞冲天,成为名震九界的超级强者,又或许他一蹶不振,成为门派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隐形人。

往往就在一念之间。

现在,就是那一念之间。

花独秀想了想,在鲍一豹身后小声问:

“师侄,你试过‘那东西’对不对?实话告诉你,那东西隐藏着很厉害的秘密,我的剑意就是在‘那世界’里练出来的。”

鲍一豹身子微微一震,不敢置信的回头看了花独秀一眼。

鲍一豹小声说:“你……你跟我说这个做什么?”

花独秀说:“我只是想告诉你,你有你的秘密,我也有我的秘密。我只是通过一些手段,把我擅长的东西发挥到极致,才有了现今的实力。”

“你很强,整个漠北无数门派的无数年轻人,能比得上你的,屈指可数。如果你今天败给我,过不去这个坎,那你就永远的败掉了,永远没有再赢我的机会。”

鲍一豹眼神复杂的看着花独秀。

花独秀第三次拍拍鲍一豹肩膀:“贤侄,我是一座高山,我的背后,或许还有更多,更高的山,你这才碰到第一座就泄气了,以后怎么办?你怎么成为绝世强者?”

“好自为之吧。”

花独秀感觉自己够意思了,已经说了足够多的话,最后给了鲍一豹一个“你懂得”的眼神,潇洒转身,要下场。

刚走两步,花少爷又想起了什么。

转身,花独秀笑问:“对了,上次我教你的歌,你学会没有?”

鲍一豹一愣:“歌?什么歌?”

花独秀哼唱道:“这街上太拥挤,太多人有秘密,玻璃上有雾气在被隐藏过去……”

鲍一豹脸色又阴沉下来:“事已至此,你还要嘲讽我?”

花独秀连连摆手:“不不不,我的意思是,如果你真的想不开,放弃了不想练武了,其实还有一个选择。”

“来跟我学唱歌啊,我太爷爷有好多成名曲。你长的虽然丑了点,但生起气来还挺萌的,简直就是传说中的‘丑萌丑萌’。”

“学会了我家的歌,当个‘野兽流’丑萌歌手,一样能成大神,师叔我可是呕心沥血的在为你将来打算啊,你考虑考虑。”

鲍一豹全身紧绷,双拳紧握,使出全身力气怒吼道:“你给我滚……!”

花独秀咧咧嘴,摇摇头,自言自语道:“不识好人心,不识好人心啊……”

“贤师侄,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

鲍一豹更加颓丧了。

他叹口气,看了一眼花独秀转身离开的背影,默默下场。

半决赛的第一场比赛,结束。

花独秀胜出,胜利挺进决赛。

到了这个环节,比赛节奏会拉的比较慢。

虽然还有一下午的时间,但第二场比赛安排在次日上午举行。

上午是武者状态最好的时段,日头也没那么晒,气温没那么高,体力消耗也能小一点。

更重要的是,还要考虑数日后的决赛安排。

毕竟,帝国皇子即将驾临,比武场,军营,沙之城都要做相应的准备,包括决赛赛程,也要跟皇子驾临的时间相匹配。

吃过午饭,下午的时间花独秀没有闲着。

他开始安排很多大事。

第一步,让四大才子校对契约,先把赢到的一百二十万两纹银里面的二十万两赎回,算上沈利嘉,兄弟六人平分这笔钱。

投资出去的卡片,或黄金级别,或白银级别,但现在收回时,全都变成了黄金级卡片,一堆黄金卡片。

承兑金额在一万两以上的,百宝庄园才会给黄金级别的卡片。

无论在天下九界哪里,只要有百宝庄园的地方,出示这种卡片就可以换出一万两银子。

按照花独秀的要求,二十万两变成了二十张承兑金卡。

花独秀每人分了三张。

不论之前大伙投资多少,现在赢了钱,就是平均分。

分完,还剩两张,就是两万两。

花独秀问:“你们还有用钱的地方吗?这两万两算是公共基金,有需要花的地方,咱们就花掉它。”

大伙想了想,一齐摇头。

贞卿说:“老大,打完武道大会,你就离开漠北?”

花独秀点头:“没错。不但我离开,我建议你们也都各自回去。”

“将来我有很多事要做,五行天地,祖妙界,赤冥界,奇界,蛇谷,等等,或许我都会去的,将来咱们还会见面。”

“你们回去后借着这次跟总督府打通的渠道,好好经营自己的产业,不要在这浪费青春。”

按照花独秀的理解,既然学不到“一气化双流”,那四大才子继续留在纪宗就没什么意义。

这里又不是什么吃喝玩乐的胜地,环境气候也不咋地,留这里学也学不到真本事,玩也玩不痛快,何必呢。

四大才子一阵点头。

未来怎么走,他们这几天一次次密谋,已经规划的差不多了。

而且每人手里都有三万两,这算是一笔巨额启动资金。

花独秀拿起桌上一块金卡,交给贞卿说:

“这张你拿着,你小子办事考虑最周到,最稳妥,这一万两算是咱们兄弟几个的储备基金,以后有什么花钱的地方都从基金里出,不用谁请客。”

贞卿也不客气,直接接过。

花独秀又点点桌上最后一张金卡:

“最后这张,我想把它送给纪宗。”

“这里,毕竟是咱们有过青春回忆的地方。而且我能感觉到未来的时局会有很大变化,漠北的名门大派也都有所警觉,各自备战。一万两,钱虽然不多,也足够纪宗上下用度很长时间了,希望纪宗上下能把主要精力都放在练武上吧。”

博虎感慨说:“老大,原来你是个念旧的人,都要离开了还挂念着纪宗。”

花独秀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呢。贞卿,这件事还是你去办,等我离开纪宗后,你把钱和我的意思转告给绿师伯。”

博虎不满道:“老大,你也给我安排点事啊,我办事也挺靠谱的。”

花独秀说:“等着吧,你家不是蛇谷的么?未来我肯定要去一趟蛇谷,有用得着你帮忙的地方。”

博虎大喜,蛇谷?那是自己根据地啊。

只要老大来,甭管啥事我都安排的妥妥当当!

博虎家在蛇谷,是贩卖人口的大奴隶主。

芝山家在祖妙界,是开兵工场的。

郑明家在赤冥界,是开酒厂的。

贞卿家也在蛇谷,是搞黄/赌/毒的,数他家的生意最暴利。

花独秀算了算,按照老爹当初交代,先祖查到的地图残片的线索,除了漠北这一块比较明确,是在豹王门收藏,其余几块的位置都非常笼统。

五行天地,蛇谷,祖妙界,赤冥界都有,甚至奇界大皇宫里收藏的还不止一块。

花独秀若想揭开魔气的秘密,解开花家双眼的神秘力量,找回幼年时和沈清月缺失的那段最重要的记忆,怕是就必须要收集到很多块地图残片才行。

甚至是全都收集到才能揭开一些东西。

收集到之后怎么做,这些残片聚在一块会发生什么,花独秀不知道。

只能等收集到之后再看了。

而面前坐着的这几位兄弟,就是未来他再出江湖,寻找地图残片时的天然助手。

花独秀没有说客气话,以后确实有用得着他们的地方。

跟四大才子谈好,花独秀立刻把他们撵出去,房间里只留沈利嘉一人。

沈利嘉跃跃欲试,他知道姐夫肯定有大事要安排。

确定门窗都关好,无人偷听,花独秀在沈利嘉耳边说:

“嘉嘉,等决赛打完,当天你立刻跟我离开沙之城,咱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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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一章 精细安排,第二阶段计划启动

花独秀把计划大体讲述一遍,沈利嘉越听脸色越白。

花独秀说完,沈利嘉不敢置信的看着花独秀:

“姐夫,你疯了?”

花独秀没好气说:“你傻啊?我这么聪明的人我会疯?你疯了我都不会疯。我有必须要取的东西落在豹王门,等我取了之后,就是咱们离开漠北返回困魔谷的时刻。”

沈利嘉奇道:“有东西落在豹王门?姐夫,你上次去丢东西了?”

花独秀说:“不是上次,反正就是有东西我要取回来,你不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嘛。”

沈利嘉说:“行吧,反正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花独秀说:“嗯,记得保密,这件事千万不能透露出去,连博虎他们四个都不能说。”

沈利嘉说:“放心吧姐夫,你这是掉脑袋的事,我肯定不会乱说。”

花独秀眉目一瞪:“胡说,什么叫掉脑袋?我这么睿智的脑袋怎么会掉?你的掉了我都不会掉。”

沈利嘉:“……惹不起,惹不起。”

把沈利嘉撵走,花独秀又把紫帽家老,绿帽家老请来。

有些事,总要交代一下的。

三人落座,紫帽家老问:

“怎么样,秀儿,状态调整的如何?”

花独秀笑道:“我一直是一百分的状态,还用调整?瞎调整万一调成负的怎么办?”

紫帽家老自动忽略花独秀的胡扯,点头道:“从咱爷俩第一天见面我就知道,你小子办事,肯定靠谱,我果然没有看走眼。”

绿帽家老瞅了紫帽一眼。

什么?

花独秀办事靠谱?

老弟你可别在这闭着眼瞎吹了,满纪宗上下几百口人就数花独秀最不靠谱。

不过话说回来,他真的一路打进决赛,而且在半决赛跟鲍一豹对决时展露出超强剑势,真的是惊艳全场。

连绿帽家老也震惊的很。

一个不到二十岁的青年,竟然有如此实力,简直骇人听闻。

紫帽说:“北郭铁男打败高王人是大概率事件,你俩终究还是要在决赛场上碰面。秀儿,你觉得你胜算有几分?”

花独秀说:“那我要先看过铁男跟高王人的对决之后才能推导分析。他跟我一样,这一路打过来基本没怎么展露实力,还看不出他的底线。”

紫帽眼神忽然一亮,看看绿帽,小声道:

“或许,咱们是时候把铁王庙的一些秘密告诉秀儿了。”

绿帽点头:“对。他俩在决赛碰面几乎已成定局,是时候把铁王庙‘魔道之力’的情报告诉他了。”

尼玛,高王人就这么被你们说死了?

还有天理吗?

花独秀一愣:“‘魔道之力’?两位大佬,你俩有事瞒着我啊?”

紫帽笑道:“因为之前你一直没有碰到铁王庙的教徒,所以提早告诉你也没什么必要。而且这桩密辛牵扯甚大,可以说是铁王庙最大的秘密和依仗,轻易不便明说。”

“现在时机到了,是该让你知道了。”

花独秀一脸不满。

好啊,我都答应替你们打武道大会了,还一路打进决赛,准备跟北郭铁男较量较量,你们还一直瞒着我,直到现在才告诉我某些秘密?

上次在小树林,要不是我力挽狂澜,以一敌十,大家早就重新投胎去了,哼!

行吧,我且看看,你俩到底知道点什么秘密。

紫帽严肃道:“秀儿,你可知北郭铁男跟人对决时,手上凝出的黑色雷电状气旋是什么东西?”

花独秀一惊。

黑色雷电状气旋?

那不就是每次我想在灵异世界试验,立刻就被轰出来的罪魁祸首么?

花独秀赶紧问:“我不知道啊,爷爷,您知道?那您快说,铁男手上那是什么东西?”

紫帽不慌不忙说:“那便是‘魔道之力’!”

紫帽家老娓娓道来。

所谓“魔道之力”,是在内力,无极真气之外的另一种“力”。

当然,剑意在某种意义上也是一种力,一种让人产生幻觉,对破防特别有效的虚幻之“力”。

话说回来,广义上来讲,“魔道之力”跟内力和无极真气都是一回事。

练拳的有拳劲,练剑的有剑气,术师则能用无极真气调动五行之力。

而“魔道之力”,便是修炼出跟以上内力不同的另外一种“力”。

这种力,传说始创于千年前帝国大君主所斩杀的那位大魔头。

而今流传下来的旁支末技,其实已经势弱了。

铁王庙因为一些原因得到了一部分“魔道之力”的修炼方法,能够凝出那种黑色闪电似的力量。

这种力量的威力远比寻常武学威力要大得多。

而且“魔道之力”还能对人的精神产生一定的震慑,不容小觑。

紫帽家老一通讲解,花独秀却越听越糊涂。

他还是没弄懂所谓“魔道之力”到底是什么原理,从何而来,如何发威。

可惜紫帽二人所知有限,也无法给花独秀更多解答。

花独秀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

“紫爷爷,我从困魔谷而来,有些事您可能不知道。”

“困魔谷是传说中千年前魔头陨落的地方,帝国在困魔谷有无数密探,专门探查,抓捕受魔气感染,或得到魔气力量的人。”

“照你这么说,铁王庙甚至都得到魔头的一些传承,为何帝国没有来剿灭铁王庙呢?”

紫帽看着花独秀:“你怎么知道没有?”

花独秀一愣:“还真有?”

紫帽说:“铁王庙在祖妙界的存在非常特殊。他即是一个门派,也是一个宗教,或许正是靠着掌握的‘魔道之力’,铁王庙在祖妙界装神弄鬼,传道布教,信众非常之多,势力极大。”

“而且铁王庙台面上非常规矩,根本不给帝国降罪的机会。暗地里,帝国鹰犬粘杆司的密探们,却连铁王庙的大门都进不去,来多少死多少,简直成了一个顽疾。”

“现如今,铁王庙与帝国的矛盾越来越激化,听说铁王庙的触手已经脱出祖妙界,开始朝其他界域蔓延,未来他们能成多大气候,难以预料。”

花独秀说:“我去,紫爷爷,那你坑我啊。”

紫帽一愣:“我怎么坑你?”

花独秀说:“铁王庙这么厉害,你让我在武道大会上公然打死他们少主,那我以后还有好日子过吗?”

紫帽哈哈一笑:“你这孩子。”

“打死北郭铁男,整个漠北武道都会念你一个情,甚至漠北界总督也会念你一个情,帝国也不会亏待你。你说,我有坑你吗?”

“铁王庙或许很快就会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你还怕得罪他们?”

花独秀想了想,也对。

铁王庙是邪/教,他们实力雄厚,若是将来渗透进漠北,肯定会对漠北现有的武道生态造成极大破坏。

同时也会对漠北的百姓造成信仰上的冲击,动摇社会的稳定,官府也不会答应。

自己岂不是稀里糊涂成了抵挡这股恶浪的第一道磐石?

算了,打就打吧,反正都到这一步了。

又不是打不过,桀桀桀。

花独秀问:“那我遇上北郭铁男时,他用‘魔道之力’打我,我该怎么招架?”

紫帽说:“我有三个字告诉你,你一定要记好!”

花独秀赶紧正襟危坐。

好家伙,就等着你说干货呢。

不愧是纪宗,不愧是我紫爷爷,果然懂得不少。

不枉我捐出一万两银子孝敬你个老头子。

紫帽家老盯着花独秀双眼,认真道:“招架的办法就是:凭,感,觉!”

花独秀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一遍:“招架办法是什么?”

紫帽说:“凭感觉,跟着感觉走。”

花独秀差点跳起来:“凭感觉?!凭什么感觉,跟着感觉走,紧抓住梦的手吗?爷爷,你是不是在逗我?让我白日做梦?”

紫帽苦笑:“秀儿,你别激动,你听我说。”

花独秀气呼呼道:“只要你不逗我,我就听,你要是瞎说一通,我不但不听,我的大礼包也不送了!”

紫帽家老不知道什么是大礼包,没当回事,叹气道:

“是这样的。纪宗跟铁王庙当年没少干仗,在那股黑色雷电上吃了不少亏。事后我们这些老家伙坐下来研究,得到的最重要的结论就是,关键时刻,全凭感觉去应对,万万不可提前打什么前量。”

“因为‘魔道之力’是超脱在常人理解范围之外的神秘力量,只有在对决的那一瞬间,在面对‘魔道之力’的瞬间,武者的本能感觉才是对的,就凭感觉去应对就行了。”

“因为未知,所以提前的准备只会影响到正确的求生本能。”

花独秀叹口气,不想再说话。

搞半天,说了等于没说。

这家伙,浪费我感情啊。

还影响到正确的求生本能,干脆跪地求饶不就完了?

紫帽老者赶紧安慰几句。

他可不想花独秀现在就泄气了,架,还没打呢。

花独秀摆摆手,没好气说:“行了行了,你俩话都说完了吧?”

紫帽一愣:“说完了。”

花独秀说:“那现在听我说,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跟两位大佬交代。”

绿帽家老说:“你这小子,神神叨叨的,有话直说。”

花独秀认真道:“决赛之后,不论输赢,我要消失几天!”

“这几天,无论发生什么事,你俩都得替我兜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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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二章 行,那我就打死他!

注意到没?

之前花独秀一路自信,哪怕是知道决赛要面对北郭铁男,而北郭铁男又是个一等一的狠角色,花少爷也没觉得自己打不赢。

但现在,根据紫帽和绿帽的反应,花独秀有点怀疑了。

这两个老家伙活了六七十年,早年间纵横漠北,怕是大场面见识过不少。

但,他俩对北郭氏掌握的秘密都没什么办法,不但没什么办法,简直是连那玩意什么原理都闹不懂,自己莽撞的冲上去,会不会吃亏?

纵然自己剑法超凡脱俗,却仍旧在常人能够看得懂的范畴之内。

再牛批的剑意,仍旧是剑意,很多顶尖剑客都有独特剑意的。

这个算不得是什么超乎想象的跨时代的创新。

而北郭铁男掌握的“魔道之力”却不同。

非但是那股神秘的黑色闪电,他的双眼似乎也能释放某些神秘力量。

能够莫名的震慑人的灵识,让人心生恐怖,身子不受控制的忽然定住。

顶尖高手对决,哪怕是一眨眼功夫的失神,后果都是致命的,更何况还心生恐怖,身子定住?

这点,必须要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没啥事,就别看铁男那小子的眼睛了。

都是大老爷们,眉来眼去的看什么看,不看了。

总之,对上北郭铁男,胜负有点难料。

当然,这不是主要问题,实在打不过花少爷逃也能逃得掉,大不了逃到场外认输呗。

拼命是不可能拼命的。

花少爷认真道:“我有一件大事必须要做,在我离开的这几天,不论是总督府也好,还是那个门派也罢,什么理由都不管,绝对不许他们来找我。”

“就说我身受重伤,不能见人,术师也不见。”

紫帽跟绿帽老者对视一眼,奇道:

“你有什么大事,不能等庆典和颁奖大会之后再去办?按照传统,马总督是要亲自给你授予荣誉的。”

花独秀坚决摆手说:“我等不了,决赛打完,我立刻就要离开。”

紫帽神色凝重说:“行,那我答应你,我给你拦住所有来拜访的人。”

花独秀说:“不单单是拜访的问题,很可能庆典和册封大会我都没法赶回来,得让纪宗某个门徒替我去领奖。”

紫帽眉头一皱:“除非是你重伤濒死,不然,总督大人亲自颁奖的场合,你怎能不露面?”

花独秀说:“我猜,给冠军颁奖的人还不是总督,应该是那位恰巧出现在漠北的皇子殿下。”

紫帽家老沉默了。

花独秀说:“所以,这个压力两位一定要替我顶住。让清亮,不,让我媳妇儿替我去领奖,实在不行紫爷爷您亲自上也行,反正就说我倒在床上起不来了。”

紫帽家老继续沉默。

甚至紫帽老者都忽略了花独秀媳不媳妇的胡说八道。

绿帽老者说:“花独秀,如果真是皇子殿下颁奖,你哪怕是躺着,怕是抬也要把你抬到现场去接受,别人怎好代劳?”

花独秀摊摊手:“不是说官府与江湖井水不犯河水的么?”

绿帽老者说:“那也要互相给与最基本的尊重,皇子殿下都出面了,你让我们怎么井水不犯河水?”

花独秀犯愁了。

沙之城距离豹王城六七百里,路上遍地荒漠,还得躲着沙丘,哪怕是毫不疼惜马力的跑,一来一回也得六七天时间。

那么,花独秀有多少时间呢?

决赛之后分出胜负,就算是他假装重伤不起,整个沙之城和比武场要大张旗鼓的装扮整理,顶多也就是三四天时间。

时间差太大了。

紫帽家老跟绿帽家老面面相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搞定这事。

这简直就是无解的存在啊?

马总督要搞一甲子盛大庆典,又强势把整个漠北大小门派的头面人物全部请来,还有皇子殿下坐镇。

结果,典礼上要给冠军颁奖了,冠军不露面?

明明就在沙之城,却不露面?

这不是赤果果的打脸么?

紫帽老者苦着脸道:“秀儿,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花独秀义正言辞说:“咱们当初不是有协议吗?我把北郭铁男搞定,然后你们不能限制我的自由,更何况我要做的这件事非常重要,不但必须要做,还必须要你们替我打着掩护去做。”

“如果你们不同意,那我可不敢保证一定能打败北郭铁男,一定能替纪宗一雪前耻。毕竟,北郭铁男的实力深不见底,我就算拼了老命也未必能赢。”

这是实在话。

花少爷真的没有必胜的信心。

无论是面对鲍一豹,还是高剑东或谁,他都有信心。

但面对北郭铁男,他只能说,尽力而为。

紫帽和绿帽又对视一会儿,互相都有点拿不定主意。

紫帽一拍桌子,盯着花独秀认真说:

“老夫豁出去了,替你担起这事!但你要记住,咱们的协议不是打赢北郭铁男,不是拿冠军,而是在武道大会的赛场上公开的击杀他!”

“杀死他!”

“你知不知道?”

花独秀吞吞口水,看紫帽老者狰狞的眼神,忍不住有点怕怕的。

“紫爷爷,您别激动,就冲您这眼神,这气势,这杀气,我觉得哪怕北郭铁男的什么‘魔道之力’再厉害也不过如此了……”

紫帽老者懒得听花独秀胡扯,依旧紧紧盯着他。

花独秀叹口气:“好好好,我答应,我答应,我一定手刃了这小贼行了吧?”

紫帽老者问:“你确定?”

花独秀说:“如果我确实打得过他,我一定替念泽父母报仇,替紫爷爷出一口恶气!”

紫帽老者说:“行,就这么说定了。你能打赢一切没问题,打不赢,我就把你关在地牢里,让你一辈子也离不了纪宗半步!”

花独秀后背一股寒气升腾。

嚯,这老头好狠啊。

我还是不是你孙女婿了,是不是你关门弟子了,是不是你最疼爱的人?这么吓唬我,合适吗?

花独秀说:“紫爷爷,您知道吗?来之前我就下定决心,这次比武,我绝对不用魔流府的功夫,也绝对不用‘花氏剑法’,我既然是代表纪宗前来参赛,前来一血前仇,我就用纪宗学到的本事来打。”

花独秀这话说的有理有据,开赛至今,他确实丝毫没有展露魔流府的武学,也没有用他那三招“花氏剑法”。

紫帽老者皱眉:“你倒是有心。只是,你最强的本事不用,如何有把握打赢北郭铁男?哪怕你剑招再厉害,剑意再多变,碰上北郭铁男怕是也不好取胜。”

花独秀说:“我尽量吧。如果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我真的使出别派武学,导致纪宗被观众痛骂,被漠北武林唾弃,你们也不要怪我。”

紫帽笑道:“只要你能杀掉北郭铁男,我不在乎你用什么方法,什么武学,我只要他的命!”

“你不在乎虚名,我也不在乎。哪怕引起再大争议,只要干掉北郭铁男,纪宗的名声最终只会涨,不会跌,你放心好了。”

说罢,紫帽老者看了绿帽老者一眼。

绿帽老者翻翻白眼,懒得搭理这对爷俩。

话都让你们说了,纪宗你们来做主好了,还问我意思干嘛。

花独秀说:“行啦,我就不留二位吃宵夜了,你们回去吧,找纪清亮聊聊,说不定还要靠他替我出风头呢。”

两位老者走后,花独秀又把纪念泽叫来。

纪念泽已经看出花独秀在密谋安排什么,一拨拨的人进来出去的,而且每个人脸上神色都很凝重。

搞的像是要打仗一样,花独秀的客房就成了总参谋大帐。

纪念泽安静坐好,跟花独秀面对面坐着。

相顾无语。

花独秀叫她来做什么?

是想提前跟她告个别。

如果,这是说如果,这次他去豹王门抢东西,顺利还好,如果不顺利,被人打伤,追杀,他就没法再回来了。

就得跟沈利嘉直接逃回困魔谷。

这还是运气好的情况,运气不好可能就直接交代在豹王城了。

花少爷做事向来有头有尾,该交代的必须交代好。

他跟纪念泽虽然没什么“夫妻感情”可言,但既然两人有婚约,他就不能话都不说一句就离她而去。

念泽,我要离开了。

要离开纪宗,离开漠北,我要返回困魔谷了。

未来,我还要去其他界域,去做很多危险的事。

我没法真的像个赘婿一样,留在你身边,陪你,照顾你。

咱们,分手吧。

就像当初跟鲍一豹那样,和平解除婚约,你继续等你的幸福,我去拥抱我的自由。

虽然我很在乎这份婚约,我不想做一个不尊重婚约,不尊重感情的人。

但,与其用虚假的婚约束缚着你我,不如快刀斩乱麻,给你我都留一个活路。

花少爷真的是心中思绪万千。

他跟纪念泽默默相对,默默相视。

正常来说,无论是花独秀还是纪念泽,都不会跟对方这么一直盯着看。

从来都是眼神一碰即分,就好像被火烧到一样。

但,今天的气氛有点不同。

花独秀有点感伤,又觉得有点对不起纪念泽。

而纪念泽看一拨拨的人面色沉重的从花独秀房间离开,心情也吊了起来。

两人各安心事,就这么对望着。

花独秀决定了。

早说晚说都是说,早痛晚痛都是痛,不如干脆点。

迎着纪念泽意味万千的眼神,花独秀开口了。

“念泽,我……”

纪念泽说:“我答应。”

花独秀心里咯噔一下。

我还没说我什么你就答应?

你知道我要说啥啊大妹子?

你就答应?

花独秀吞吞口水,咬牙道:“我,我是想带你离开漠北,到这个世界走走,看看……”

第二一三章 北郭铁男对决高王人

此话一出,花独秀自己都吓了自己一跳。

不对啊,剧本不是这样写的啊?

我是要跟她提前告辞的,怎么成邀请她一起走了?

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到天涯?

也不看看,纪念泽是那样的人吗?

她缠绵的起来吗?

花独秀说完,立刻笑了。

一脸懵圈的笑:“对,对不起!我冲动了,我……”

纪念泽摇头:“没事。”

花独秀说:“其实,今天我是想跟你告个别的,因为武道大会马上要结束,不论能不能打赢北郭铁男,我都会尽力。打完最后一架,我就该回困魔谷了。”

纪念泽小声说:“我猜到了。”

花独秀尴尬道:“其实……其实我确实是有想带你到外面世界看看的,只是不知道你能不能同意。没关系,哪怕你不同意,我也不会不高兴,毕竟咱们俩本就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我就像是一个过客一样。”

纪念泽低头无语。

其实她已经给出了答案。

给过一次,就不能再给第二次,不然,那岂不是显得她太渴求了些?

不,纪念泽不是那样的人,她能表露一次自己的想法已属不易,绝不会再表露第二次。

而花独秀没能接到,他还停在自己的浆糊构思里。

花独秀说:“具体的事你可以问紫爷爷,其实我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就这样吧。”

“如果以后你想出去玩,又不知道去哪的话,可以来困魔谷找我。我家在困魔谷南方的烟雨郡神泉城,我家宅子很大的,能……能住很多人。”

纪念泽默默点点头。

两人垂首无言,过了一会儿,纪念泽起身,告辞离开。

花独秀看着纪念泽的背影,心里很难过。

二人虽没什么肌肤之亲,也没太深的感情,但他俩毕竟是有正式婚约的。

而且这个婚约,从第一天起双方都知道早晚要解除掉。

多滑稽的一件事。

花独秀不知道刚才自己为何会说出那些话,扪心自问,他喜欢纪念泽吗?

或许有,或许没。

但绝对不讨厌。

毕竟两个人在一起闭关,一起练剑的时间也不短了,要说没点感情是不可能的。

人啊,往往就是这么纠结。

花独秀拍拍脑门,长长出了口气。

罢了,爱咋咋地吧!

感情的事,花少爷向来理不清楚,最头疼的就是这个。

转眼,到了武道大会半决赛第二场开始的时刻。

对决双方,北郭铁男,高王人。

北郭铁男早早的来到比武场上,孤零零站在那里,等待比赛开始。

他个头中等,不高,也不算矮。

身材也是中等。

他皮肤很黑,像是在太阳下暴晒了一整个夏天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渔民。

北郭铁男的身子很结实,虽然没有虬扎的肌肉,但露在外面的双臂很有种金属质感,有种机械力量美。

他就那么抱着膀子,默默的站在比武场上,等着他的对手到场。

高王人此时正在入口处跟高剑东说话。

高剑东左叮咛右嘱咐,告诫他千万不要再像上一场跟鲍一豹打架时那么冲动,动不动就冒着生命危险跟对手死拼。

高王人只是傻笑,然后不停的点头。

高剑东看时候差不多了,拍拍高王人肩膀:

“人弟,能赢最好,赢不了,切记千万不要伤着自己。”

高王人傻乎乎说:“知道了,师哥。”

高剑东说:“去吧。”

高王人转身要走,高剑东又叫住他。

“人弟,拿着我的剑。”

高剑东把自己的佩剑递给高王人。

当然,高剑东最初那把剑已经碎的不能再碎了,这把剑虽然比不上先前那把,却同样是高宗收藏的顶尖宝剑之一。

接过高剑东的剑,高王人手里就有两把剑了。

高王人笑了笑,朝场内走去。

高剑东看着高王人的背影,眼里又是疼爱,又是赞赏。

但从武道大会的成绩而言,高王人已经超越他了。

高王人血虐鲍一豹,打的鲍一豹毫无办法,最后认输。

同样是面对鲍一豹,他却败了。

人弟比我还强?

我是该高兴呢,还是该高兴?

……

高王人进场,裁判简单说了说规则,一声锣响,比赛开始!

北郭铁男和高王人相对而立。

这是两个怪人。

北郭铁男像个手握重权的老爷一样,一副奇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神态。

高王人则一直面带善意的笑容,他又白又瘦,有点营养不良的样子,又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

北郭铁男冲他勾了勾手指:“来,砍我。”

高王人小心问:“真砍还是假砍啊?”

北郭铁男说:“真砍,用你至强剑意来砍。”

高王人点点头:“那我砍了啊,你可别躲,你要躲,我怕闪着腰。”

北郭铁男看了看高王人那细细的腰肢,点头:“行,我不躲。”

高王人双手各持一剑,双双一甩,把剑鞘丢开。

寒光凛冽的长剑,一看就是精钢百锻,上等精品。

宝剑在手,高王人的气势立刻变了。

不像是个小傻子,更像是一柄锋利的剑。

高王人二话不说,立刻双剑绞动,猛然朝北郭铁男冲去。

北郭铁男眼神一眯。

这家伙,明明那么瘦小,那么羸弱,但只要手上有剑,任谁都会感觉到他强大的威慑力。

一道白芒瞬间杀至,对着北郭铁男的脑袋轰然劈下。

北郭铁男下意识的想退。

甚至左脚都微微抬起来了。

不行。

刚才都答应他了,我说不躲,就不躲。

北郭铁男立刻全身凝出强悍内力,一股泛着金属光泽的气膜猛然凝出,瞬间覆盖整个上半身。

高王人到了。

他手中双剑不再是两把剑了,更像是两条即将化龙的吞天巨蟒,白色的巨蟒。

巨蟒的獠牙,猛然朝北郭铁男脑门吞下!

北郭铁男忽然后背一凉,立刻双臂抬起,交叉拦在脑袋前面。

“铛……!”

一声巨响,高王人受反震远远跳开,一脸奇怪的盯着北郭铁男。

北郭铁男不敢置信的看看自己双臂。

血流如注!

尼玛。

有没有搞错啊?让你砍,你意思意思就行,上来就是“白虹双化”绝技吗?

一点都不知道我的客气之意吗?

好在北郭铁男护体气膜无比强横,高王人的斩击只是划破了外皮,没伤到筋骨。

赶忙止住血势,北郭铁男没好气道:

“你砍完了,我可要动了。”

高王人说:“你不是说站着不动让我砍的吗,你怎么说话不算数?”

北郭铁男道:“别瞎说,我只说不躲,可没说站着不动。”

看高王人一脸不高兴,北郭铁男决定不再说话。

搞笑,我可是堂堂铁王庙少主,是武道大会的绝对王者,跟你一个小屁孩说这么多干毛。

影响我高冷大魔头的人设。

北郭铁男说:“小子,我来了。”

高王人立刻有点紧张,又绽放出强悍气息,全身戒备。

既然高王人能破他的防,能伤到他,那便不能等闲视之。

平地生风,北郭铁男脸色肃穆,全身衣衫猛烈鼓动,一股如刀般的强烈劲风快速旋转。

北郭铁男右手虚空一抓,手指缝间似乎抓到了风之刀痕,猛然朝高王人拍去。

真的是狂风卷积着乌云,莫名生起的风竟像是漫天镰刀一样让人脖子发凉。

好可怕的掌法!

“西舞天阙……!”

一掌拍出,高王人竟不敢以剑守备,立刻退出两丈多远。

北郭铁男一掌拍空,地上赫然出现几道铁犁翻过一样的巨大沟痕,到处都是翻滚的黄色土浪。

脚尖一点,北郭铁男继续前冲,双掌之上磅礴的掌力如惊涛骇浪一样疯狂涌出,夹雷霆之威朝高王人拍去。

高王人脸色严肃,双剑交叉护在面前,又退出去两丈远。

北郭铁男一路狂拍,高王人一路狂退。

二人飞过的地面,全都被炸翻成深浅不一的沟壑。

连出数招,高王人除了上来砍那两剑之外再无还手机会。

但他速度奇快无比,几乎是围着硕大的比武场绕圈退了一周。

北郭铁男狂追猛砸了一周。

再回到原点,北郭铁男的眼神已有些轻蔑之意。

高王人深吸一口气,忽然扬手把两把长剑丢向天空。

全场两万多观众都认识这招了。

哪怕不会武功的人也认识了。

“白虹双化……!”

高王人上来砍伤北郭铁男的就是这招。

被追了一圈,高王人决定反击时,仍旧是用这招?

高王人深吸一口气,瘦小的身子拔地而起。

随着他高高纵起,似乎一轮圆月在他背后升腾。

皓月当空。

如此明亮的皓月,它所有的光华都照在了高王人瘦小的身子之上。

高王人凌空握住两只长剑,身子忽然快速旋转起来。

像是一道龙卷风,不能承受,无处可躲,高王人携皓月之威撞向北郭铁男。

北郭铁男双掌一震,喝到:

“荒神出虎……!”

内息大动,他的身影猛然变成了虎型。

似乎周身炽烈延烧的内力也变成了猛虎的形状。

迎着坠天而来的高王人,北郭铁男一掌拍了上去!

第二一四章 绝技·西兑黑虎

这种级别的对战,寻常招式,寻找绝招,都已经派不上用场。

就比如北郭铁男先前使出的“浩气宪元”、“移罡化极”等招数,面对其他对手,这就是必杀之招。

但面对高王人这种剑中奇葩,以上杀招简直没点用。

不但打不中人,就算打中高王人也可以承受得住。

毕竟,高王人是达到“剑气外放”小成境界的练剑奇才。

一招“荒神出虎”,北郭铁男的实力完完整整展现出来。

所有的观众,包括眉头深皱的花独秀在内,全都感到了这招的恐怖威力。

像是天降一头猛虎,高几十丈,大几十丈,犹如从天神的牢笼中挣脱出来一样,它降世了。

猛虎全力一扑,高王人化作一道白光毫无惧意的撞了上去。

“轰……!”

一声巨响,几十丈的巨虎像是打碎了的玻璃一样,瞬间支离破碎。

而高王人呕出一口鲜血,立刻急速后退。

破碎的镜像之中,北郭铁男狂躁冲出。

他的双掌像两条钢铁匹练一样,夹带狂霸到极点的天威拍向双剑拄地的高王人。

高王人的脸色,更加苍白。

他猛地抬头,看向天降的两条巨大黑钢匹练,咬牙再催内力。

高王人像是坐在了火山口上一样,他的脚下,乳白色的光芒喷薄而出,直冲天际。

就在这股白色岩浆冲到天空北郭铁男面前时,一股无与伦比的巨大压力像是无形的枷锁,让这股剑气再难冲进一步。

瞬间,高王人腾空而起。

“天越白虹……!”

高王人身处岩浆之中,整个人几乎像是透明一样,完全包裹在喷涌的剑气之中。

眨眼功夫,高王人一剑刺到北郭铁男面前。

而北郭铁男的两条钢铁洪流恰好绞杀而来。

“炙羽铁虎……!”

钢铁洪流似乎瞬间又变成了两条扑来的虎爪。

只是这虎爪,像是铁为皮肉,钢为筋骨,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抗衡。

“轰……!”

绝技撞击的瞬间,天空为之二分。

上半边,一片漆黑之色。

下半边,一片白芒之色。

势均力敌?

不,高王人吃了境界的暗亏,再次闷出一口老血,陡然坠地。

北郭铁男下定决心要一鼓作气击败对手,绝不像当初鲍一豹那样打到没完没了。

高王人急速坠地,北郭铁男凌空已经再次变招。

他双手左右一震,再次虚空一抓。

无边无尽的黑色气息像是遇到了强力的台风眼一样,迅速压缩凝结到铁男双手之上。

他的双手,从遥远的看台来看,就像是燃烧着熊熊火焰。

细长的两条胳膊,竟然燃烧起比一动房子还要大的火焰。

只是,这火焰是黑色的,而且还在以北郭铁男的双拳为风眼,剧烈暴动旋转。

天威赫赫!

又是毁天灭地般的恐怖绝技。

而且,北郭铁男就在高王人头顶两丈处,如此居高临下,更像是天神降下雷霆之怒,惩罚不听规矩的渺小人类。

高王人一把丢掉左手之剑。

宝剑打着旋飞出,斜插在三丈外的黄土地上。

再次深吸一口气,高王人双手持剑,脚下的大地莫名晃动。

黄土,不再是黄土。

竟变成了浩瀚而波涛翻滚的海洋。

不单单是高王人站立的位置像是汪洋大海,似乎整个比武场,连着三层的看台,所有观众都觉得自己是在浪迹滔天的大海上一样。

好强大的剑意,强大到整个比武场都为之沦陷。

高王人一声尖啸,再次振翅而起,双手持剑冲向北郭铁男。

他不是海上的一只飞燕。

不,绝对不是。

飞燕,那太渺小了。

高王人是什么?

他是一轮厚重的明月。

天空压下的恶风正如夜晚的黑,而高王人就是巨浪翻天的大海上,岿然不动的那轮明月。

无比的厚重,难以被撼动。

“沧海明玥……!”

绝技对撞,高王人立刻察觉到自己的宝剑裂了一道痕迹。

这已经很难得了。

毕竟是凡兵,哪怕内力浑厚,哪怕剑意滔天,没用。

高王人莫名生出一股不服输的气概,他完全不惧,顶着头上巨大的风压大吼一声,剑意再催。

他这轮明月,瞬间绽放出漫天光华。

月光,竟比太阳的光芒还要亮。

一声巨响,高王人和北郭铁男各自倒飞出去,凌空翻身落地,气息都有点乱。

北郭铁男不敢置信的看着高王人。

这小子,真是不简单。

明明招招处于劣势,却能越打越强,越拼越猛。

哪怕前面他已经被自己打的吐血,现在却仍能咬牙逼的自己坠地,几乎成五五之局。

怪不得鲍一豹悲愤无言,有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无力感。

面对这种剑痴,这种疯子,你要么一掌打死他,要么就要承受他无穷无尽的潜力反噬。

北郭铁男心思又变了。

他本以为以“西兑黑虎”之绝技就能立毙高王人,现在看来,这还远远不够。

西兑黑虎是铁王庙嫡传绝技,含“风”,“铁”两种极端属性,威力之大,含有匹敌。

但今天,一个又一个的绝技使出来,却完全被高王人接住了。

再用这套掌法,意义已经不大。

再用下去,就完全变成鏖战,变成内力的比拼。

当然,北郭铁男相信,不论拼不拼内力高王人也不是他对手,高王人终究要败。

只是拖得时间会久一些。

一旦打的久了,不但自己“西兑黑虎”的绝技会一再展露在两万观众面前,他铁王庙的威信也会受到质疑。

他要的,不单单是胜利。

他要的,是奇山压卵,是暴雨洪流般的胜利,是没人敢轻试其锋锐的威信。

所以,鏖战而胜,绝不是北郭铁男的选项。

他决定了,现在就要终结这场比赛。

终结这个漠北年轻的剑者。

让他短暂而绚烂的生命,在今天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能死在铁王庙惊世绝学之下,他,值了。

二人喘息对峙的短暂时间,全场观众爆发出巨大的嘈杂声。

太震撼了!

这才是真正的巅峰之战,超越普通人能够触碰到的境界,让人从眼睛到大脑,到全身,乃至整个灵魂都在震颤的精彩对决。

毫不夸张。

先前高王人与鲍一豹的对决,鲍一豹与高剑东的对决,全都精彩到爆,燃到爆。

但那还是人类的范畴。

在场很多名门大派的成名先辈都能做到。

但这一场,虽然二人只打了不到两刻钟,但二人所展现出的惊天动地的绚烂绝技,已经让人生出无限膜拜之意。

就像是非人类一样。

修炼的境界有高有低,跟人的资质,修炼年月,以及武学种类有关。

谁都能步步前进,快慢而已。

但北郭铁男和高王人,他二人这一场展现出来的,却更多的是一种意境上的恢弘。

你可以说是“白虹剑法”无比精妙,“西兑黑虎”无比狂霸,但换个人来使,绝对达不到如此威势。

这是意境,更是天资,是老天的眷顾,给了这两人如此无与伦比的能力。

哪怕是决赛也不过如此了吧?

能看到这一场,能看到现在,两万多观众,无论是普通百姓,还是顶尖武者,还是总督大人,全都有种巨大的满足感。

就是一个字:爽!

但,比赛还没结束。

二人还没分出胜负,比赛还要继续下去。

北郭铁男深吸一口气,双手微微抬起。

一股黑色电流凭空而生,开始蔓延到他的整条胳膊上。

电流黑的像是任何光线都无法穿透一样,密集的犹如一万道蛛网相叠加,偏偏这些电流的绽放范围还在急速扩大。

跟以往不同,以往还只是覆盖在双掌之上,而现在?

以双掌为中心,两尺之内完全是黑色闪电的天下。

花独秀大吃一惊:又是这招!

北郭铁男看来是打急眼了,竟然再次使出如此禁招。

“魔道之力”,认识的人绝不在少数,尤其漠北界马总督就坐在北看台之上,这是神龙帝国的禁忌。

先前他只是小展身手,就当是炫耀了。

而这次,他是真的要施展出这等禁招的惊世神威了。

马总督等人脸色难看。

虽然这里不是困魔谷,神龙帝国禁绝“魔气”余孽的命令没有得到彻底和完全的执行,但你这般公然强势使出,简直也太不把官府放在眼里了吧?

祖妙界铁王庙,难道你们不知道皇子殿下为何会出现在漠北界与祖妙界之间的地域?

你们的狂妄,已经到了一个让人反感的程度。

这里不是祖妙界,你们最好还是夹着尾巴做人的好!

马总督暗下决心,无论铁王庙许下多么诱人的筹码,无论对他未来晋升之路提供多大的帮助,他一定要在漠北界掐住铁王庙传教的脚步。

尤其是皇子殿下即将到来,这个决心必须立刻定下。

高剑东急坏了,他太担心高王人了。

以高王人的内力,如此绝技对撞,他手中之剑早该碎掉了,但显然,高王人强行用内力护住了手中长剑,这也对他内腑带来巨大压力。

看来,人弟是真的改变了。

他遇上了从来不曾见识过的对手,也必将把他不曾催动过的潜力激发出来。

北郭铁男双手的黑色闪雷凝聚到无比强横的地步,他双手轻抓,低语道:

“剑者,接受九霄魔雷的洗礼吧……”

北郭铁男大步朝高王人走去!

第二一五章 意外之变,高王人翻盘?!

事已至此,北郭铁男已经不存在什么藏招,留手的可能。

“西兑黑虎”没能打死高王人,“九霄魔雷”就必须要倾力而出。

如果一边要考虑出招杀人,一边又考虑不让人看懂招式内核,畏手畏脚之下招式的威力必将大打折扣。

这里是比武场,三层看台加上看台下面拥挤的人群,人数已超过两万。

这里就是一个表演场,只有最华丽的神技,最疯狂的比斗才能赢得漠北观众的喝彩。

才能让观众的心灵受到震颤。

再说了,“九霄魔雷”何等之神秘玄奥,被人看透?

哪怕此刻看台上藏了不知多少漠北顶尖武者,但仅凭几招就想看透“魔道之力”的精妙所在?

绝无可能。

即便是人才辈出,高手如云的铁王庙,他们前赴后继把“魔道之力”开发到如此层度,也耗费了无数个年月。

能掌握“魔道之力”到如此威力的人,更是屈指可数。

所以,当北郭铁男决定使出这招时,他真的没打算再留手。

双手的黑色闪电凝聚到最强时,北郭铁男猛的瞪了高王人一眼。

此时,二人相聚两丈有余。

高王人正喘着粗气,一脸惊讶的看着北郭铁男。

北郭铁男的眼神中似乎蕴含着某种难以描述的力量,仅仅是猛然一瞪,高王人忽然身子剧烈一抖,竟然僵在了那里!

他的神识,在一瞬间受到巨大冲击,脑袋突然陷入一种混沌状态之中。

就在这一瞬间,北郭铁男立刻双掌托天,把巨大的黑色闪电推上半空。

然后,他双手猛然一撕,两道黑色闪电合二为一,在巨大的拉扯力作用下,闪电云团猛然改变了形状。

一头直径两丈多大的黑色巨兽出现了。

像虎?不完全像,像牛?也不太像。

这头巨兽像是有了生命一样,拼命挣扎咆哮,它全身都被黑色闪电的枷锁包裹。

北郭铁男额头青筋暴露,汗如雨下。

他双手拼命控制,大喝道:

“魔雷·麒麟……!”

双手疯狂轰出,半空中的狰狞巨兽瞬间挣脱黑雷枷锁,朝两丈外浑身僵硬的高王人扑去。

原来,这是一头麒麟兽。

北郭铁男喊出声时,观众们才意识道,这头黑雷凝成的巨兽真的像是传说中的神兽——麒麟,几乎是一模一样。

至于它形成的原理?

不得而知,完全看不懂。

至于它的威力?

呵,立刻就能检验。

麒麟巨兽是由黑色闪雷构成,速度之快简直就像闪电一样,瞬间就扑到高王人面前,轰在了他身上。

准确说,是张着黑洞洞的大嘴,瞬间吞噬了高王人。

在场顶尖高手其实能够看到,高王人在那一瞬间挣脱了被眼神束缚的状态。

但,“魔雷·麒麟”来的太快了,他没能躲开。

完全被吞噬了。

是的,前文描述虽多,实际北郭铁男凝出黑雷麒麟冲过来,也不过是一息之间而已。

麒麟兽吞掉高王人后,立刻陷入彻底的不稳定状态。

黑色电流剧烈闪动,高王人先前站立的地方,黄土地都被炙烤的一片焦黑,滋滋冒烟。

一息之间,麒麟兽猛烈爆炸,北郭铁男迅速后退避开这股强烈的电流无差别暴击。

这跟毛茅羽研究的黑/火药爆炸完全是两个概念。

黑/火药爆炸,产生的是高温,是冲击波。

而黑雷爆炸,除同样能把一切烤焦的高温外,还有瞬间释放的穿透一切,洗礼一切的高压电流。

爆炸之后,地上出现一个一丈多深的巨坑。

那个干干瘦瘦,皮肤惨白的高王人,就躺在坑底,一动不动。

如果走进看会发现,此刻他的眼睛,竟然是睁着的!

当然,北郭铁男没必要多此一举,再到坑沿那里去确认一下高王人的死活。

中了这招的人还没有一个能活下来的。

北郭铁男似乎耗费了巨大的神识力量,有点头晕目眩的感觉。

他稳住身子,慢慢朝场边走去。

裁判站在那里,直勾勾,呆愣愣的看着他,都忘记了要宣布比赛结果。

全场两万观众鸦雀无声,都静静的看着北郭铁男。

藏在人堆里的,以及在各门各派区域坐着的无数顶尖武者,他们陷入沉思。

这还是武学的范畴吗?

哪怕是五行天地的术师们,他们召唤五行之力,也没有如此的震撼啊?

五行之力,金,木,水,火,土,尚在可以理解的范畴之内。

而北郭铁男使出的黑色雷暴,这是什么鬼?

难道,这就是帝国封锁了千年,传闻中初代大君主击败的魔头所掌握的邪恶力量吗?

魔气——魔道之力?

漠北界是天下九界里武学最为昌盛的一个界域,有见识的人不在少数。

今天,“魔道之力”重现江湖,并且绽放出如此之强悍的威力,对未来武道的影响,难说利弊。

但很显然,看到这招威力的人里肯定会有很多会对这种力量心向往之,甚至会趋之若鹜。

北郭铁男不但在武道大会打响了名号,还打了一个大大的广告。

铁王庙借金刚门的马甲渗透进漠北界武林,怕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高剑东面如死灰,遍体冰寒。

他身子先是慢慢颤抖,再往后,竟然剧烈抖动起来。

然后,高剑东腾的站起了身子,一股强烈的怒意汹涌而出,他一脚迈出,立刻就要跳下看台朝北郭铁男扑去。

但,一个布满老年斑的枯手拉住了他。

这只手又老又枯,似乎没什么力量。

但,高剑东暴怒的身子竟然被生生拉住,一步也迈不出去。

高剑东讶异回头,发觉是掌门师伯拉住了他。

掌门高大商小声道:“先坐下。”

高剑东咬牙切齿,斗争了一瞬,还是选择听掌门师伯的话,重新坐好。

周围高宗弟子全都义愤填膺。

难得高宗出了如此天纵之才的门徒,又是他们一向关爱有加的“剑痴”小师弟,现在他竟被人在场上用如此邪恶的招式活活打死,大伙岂能不怒?

高剑东咬牙道:“师伯,我知道武道大会的规矩,我正式请求,比赛结束后我要到铁王庙挑战北郭铁男!”

高大商语气清淡道:“急什么?”

“王人还没败,也没死,这一招对他是福是祸,尚未可知,你们耐心看。”

高大商声音不大,但周围高宗门徒全都听得清清楚楚。

什么?

高王人没败,没死?

都这样了还没败?没死?

所有人立刻转头,朝坑里躺着一动不动的高王人看去。

果然,如果平心静气的去感知,就能隐约发觉到坑底的那人尚有一丝气息。

而且,这股气息越来越悠扬,越来越浑厚,充满了心智成熟之强者的感觉。

这种感觉竟然出现在高王人身上,简直不可思议。

高王人是个什么样的武者?

手中没剑的时候,他跟个白痴,傻子没什么分别。

手中有剑的时候,他瞬间就会变得非常有攻击性,而且那种强者的气息是瞬间而起,瞬间而落,只随他出招才会生出。

那气息跟现在气息的悠扬感完全不同。

高王人手指动了动,随即眼睛左右看了看,慢慢从焦糊的坑底爬了起来。

他小心的爬出深坑,站在了久违的黄土地上,朝四周仔细观看。

原来,迷雾后面的世界是这样子的?

高王人的双眼绽放出了跟以往不同的光彩。

有人会问,高王人怎么了?

吃错药了?

并没有。

让我们回到不久前,高王人中招的那一瞬间。

首先,他被北郭铁男用眼神震铄了神识,整个脑袋一片混沌,看不清,听不见,甚至感受不到外界的一切信息。

他很慌。

在布满浓雾的大海上,一个干干瘦瘦的少年在努力的划船。

可是无论朝哪里划,他看到的永远是迷雾,永远找不到方向,看不到迷雾后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就在灵识受到刺激,高王人精神被剧烈干扰之际,这片布满浓雾的海上忽然起风了。

狂风猛烈的卷动着浓雾,连搭载着少年的小船也差点被掀翻。

少年不怕风浪,他在浓雾狂卷的缝隙里,意外的看到了一点透进的阳光!

终于,他的世界不再是一成不变的浓雾了。

有了阳光,有了风,这个世界的面貌真实的出现在自己面前,还会远吗?

但狂风没有彻底卷走浓雾,高王人立刻意识到巨大危险的临近。

求生的本能让他立刻强行压住神识的震动,他看到了一只黑乎乎的怪兽从天而降,张着血盆大口朝自己扑来。

无数的黑色雷电朝四周蔓延,这巨兽快的让人无法招架,几乎是在高王人挣脱灵识受制的瞬间,他就被“魔雷·麒麟”吞噬了。

然后,他的眼前陷入永远的黑暗。

麒麟兽爆炸的瞬间,高王人全身被强烈的电流击打,他几乎是立刻就晕厥了过去。

说晕死过去也没毛病。

这种力量的攻击,根本就不是人力所能抵抗的。

另一个世界中,似乎能吹散迷糊的狂风莫名停了。

小船上紧紧抱着船舷的少年默默叹口气,一脸失望。

本以为这次能看到迷雾后面的世界,没想到又是一场空。

他甚至都做好硬接被狂风吹翻小船,跌进水里的后果了。

结果,风停了。

只是,在风停后没多久,也就是一个叹息的时间,这个世界忽然雷电横扫,暴雨如注,海面猛然卷起百米巨浪!

疯了,无论是天空还是大海,瞬间,全疯了!

小船瞬间碎成渣,少年被巨大海浪卷起,猛的被抛上了天空。

这就是发生在高王人身上的事。

高王人的眼,其实一直都没有闭起来。

只是先前像是一具尸体,眼神也无比的空洞。

但随着他气息回归,手指轻动,他的眼神变得有神起来。

如果近看就会发现,高王人的眼睛无比的清澈,无比的闪亮,竟像是一块美到极点的宝石一样。

完全没有一丝杂质。

再没有一丝迷雾。

他站在坑沿,贪婪的看着周围的一切。

原来,迷雾后面的世界竟然真是这样子的?我一次次在梦里见到的景象,原来都是真的?原来那才是真的?

天可怜见,我终于离开了那个鬼地方,我再也不要被困在无边无尽的浓雾里了!

我要这天,再遮不住我眼。

要这地,再埋不了我心。

我要这众生,都明白我意,要那诸般迷雾,都烟消云散!

第二一六章 被打醒的高王人,高宗的未来!

这时,北郭铁男也发觉到异常。

首先,全场开始莫名的吵杂议论起来。

其次,面前的裁判没有宣布自己获胜,而是跟见鬼了一样看着自己的后。

最后,他强烈的感觉到一股强者的气息出现在后的比武场上。

北郭铁男立刻回头。

高王人!

他竟然没死?

他还活着?

这怎么可能,他不但没死,还能从一片焦土的坑底爬出来,还能站在那里,这不可能的啊?

中了“魔雷·麒麟”的人,还从来没有能活下来的!

高王人,你还是人吗?!

北郭铁男强行让自己沉住气。

比赛还没结束,看来高王人比想象中还要耐打,还要强。

以北郭铁男的眼光,他自然能看出高王人受了极重的伤势。

毫无疑问,“麒麟”重创了高王人,但因为一些原因,他没有死透,又活了过来。

不单是活了过来,似乎他体内某种沉稳悠长的气息反而被这股神秘而强大的黑雷唤醒了。

他那么瘦小羸弱的板,竟然蕴藏了如此强大的气息,真是人不可貌相。

这个小子,将来必定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必定是神教侵入漠北的一大障碍。

留他不得!

北郭铁男缓步朝高王人走去,他迅速调整气息,内力涌动,右手再次绽放黑色雷电。

高王人则回头看了看坑底。

那里躺着一把毫无灵气的长剑。

原本,这是一把寒光凛凛的绝世宝剑。

但现在,“麒麟”的巨大破坏力把它变成了一块废铁。

虽然看起来还是剑形,但高王人相信,只要他捡起这把剑,稍微内力震dàng),这把剑就会碎成一地钢渣。

对于一个剑客来说,没有剑,如何对决?

高王人又转头朝远处看去。

那里,斜插着另一把长剑。

没错,正是先前高剑东给他的那一把。

高王人小手一伸,内力涌动,一股巨大的吸力竟把插在地上的长剑吸起,打着旋朝高王人飞来。

长剑自空中跌落,旋转间恰好剑柄落在高王人手中。

北看台的花独秀啧啧称奇:真的是世道变了,连小傻子高王人都会耍帅了。

不愧是我人弟。

高王人手握长剑的一瞬间,周遭一丈内立刻内力暴涨,汹涌而出。

就像是这内力从大地里喷涌出来似的。

当然,这都是眼睛看到的假象,实际是高王人内力瞬间的拔高太狠,全的气息强烈涌动,这才有了大地喷泉的效果。

高王人双眼紧盯北郭铁男,默默道:

“我的对手,就是你啊。”

声音极小,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但北郭铁男听到了,他微微一笑,同样小声说:

“幸会了。这招,送你重返黑暗。”

高王人认真道:“我宁死也不会再回去。”

北郭铁男说:“那你就死吧。”

他手中无尽黑雷迅速凝结,以右掌为基,顺着指尖方向一条小臂粗细的黑线快速形成。

随着北郭铁男步步前进,手中黑雷压缩而成的线条越来越细,越来越黑暗,光都逃不出去的黑暗。

最终,这根闪雷凝成的光柱,长近一丈,而直径只有一根手指粗细。

巨大的能量压缩在如此细小的一条线上,威力可想而知。

高王人感觉到了这招的恐怖。

他问:“这招叫什么?”

北郭铁男说:“魔雷·黑切光牙。”

高王人细细品味,点头道:

“是个好名字。我准备好了,你呢?”

北郭铁男道:“我也好了。”

“那来吧。”

北郭铁男:“来!”

高王人没想到他刚挣脱迷雾世界,立刻就会迎来生死之战。

但他一点都不害怕,甚至有种跃跃试的期待感。

因为眼前的景象,很多人,很多事,包括他会的剑招,全都在梦里出现过。

高王人无比确信,梦中他见到的那些才是真实的,就像是现在。

而之前真实的迷航,却在此刻成了虚幻。

他要抓住真实,他不要虚幻的活在那个世界。

二人同时跃起,同时使出最强之招,猛烈对撞。

“魔雷·黑切光牙”对决“白虹贯”。

黑色的世界,对决白色的世界。

北郭铁男右手刺出的黑色光线,看起来很细,很弱,但只有正面对上,才能体会到它究竟蕴含了多么巨大的破坏力量。

简直是切割一切,摧毁一切。

高王人蕴含“白虹贯”剑意的强悍剑锋立刻被北郭铁男洞穿,光牙沿着剑迅速突破,一路到了高王人手上。

刚捡来的宝剑,又特么没了。

那么问题来了,一个剑客,当他手中没有剑时,这架该怎么打?

高王人来教你。

梦中,他已经见过答案了。

那是在观众看台之下,一个俊朗而和善的青年开导他的。

高王人双目紧盯黑切光牙,立刻内力疯狂喷涌,然后强势把喷出的内力压缩成一道白气焰。

这时候,内力已经不是内力,就是外放的剑气。

这点,所有达到“剑气外放”境界的剑者都可以做到。

而高王人狠就狠在他全剑气瞬间压缩在右手之上,然后剑气化作气剑,随着他已经碎干净的剑锋猛烈喷出。

右手上,只剩一个干巴巴剑柄的宝剑像是剑魂附体,忽然又有了新的剑锋。

而且还是这世上最为锋利的剑锋。

看台上的花独秀又惊又泄气,惊的是,不愧是我人弟,好厉害!

感谢上苍,感谢大地,感谢我花少爷,要不是我点醒你这招,此刻你已经没命了。

泄气的是,花少爷本人还不懂这是什么原理,高王人到底怎么做到的,他好羡慕。

气剑猛然顶在了黑切光牙上,二者针尖对麦芒,狠狠对撞。

北郭铁男脸色黑中带白,白中带黑,一时把持不住,手中黑切立刻紊乱难以控制。

二人影一错而过。

后,惊天爆炸响彻天地。

一白一黑两股力量纠缠着猛烈爆发,把大地炸出一个大坑,把空气几乎都点燃了,气息无比的躁动。

北郭铁男的右手,一片焦黑。

高王人更惨,整条右臂都是黑的,不但黑,皮肤还烧坏了,整条右臂像是只剩骨头似的,滋滋冒烟。

残臂血流如注,鲜血滴的满地都是。

只是他近乎废掉的右手上,仍旧紧握着那把仅剩手柄的残剑。

北郭铁男猛吸一口气,猛地转。

“你还有兵刃么?”

高王人左手拍拍腹部,说:“没了。”

没错,这回高王人没系他的武装带。

就那两把剑,碎干净了。

北郭铁男点点头,胜负几乎就要分出了,他毫不犹豫的再次发起冲锋。

是时候了。

铁男哥非常认真,给与高王人完全的尊重。

“黑切光牙”杀不死你了,只废你一条右臂,我还有其他杀手锏,还能再废你左臂,废你全,废你命!

你的死,是一种莫大荣耀。

能杀你,也是我的荣耀。

北郭铁男双手同时虚空一抓,漫天电流再次凭空生出,像两条巨大的翅膀一样快速纠缠凝结。

高王人,就站在距离北郭铁男两丈远的地方。

二人的中间是巨大的焦坑。

他还能再战吗?

只有他自己知道。

反正,北郭铁男几乎是瞬间杀到,两股磅礴的黑色电流左右轰下,势要彻底把高王人从这世上抹去。

高王人不躲,不拦,他闭上了眼。

右臂废了,剑也没有了。

没想到我才刚拨开迷雾,流星刚划过天际,却立刻就要谢幕。

虽然不甘,但再拼下去也改变不了结局,顶多是让对手再废掉自己左臂。

没意义。

既然不是对手,不如就认了吧。

好歹离开了那个鬼地方,十几年如一的恐怖子终于结束了。

哪怕来到这个世界只有极短的时间。

但,足够了。

来过就足够了。

北郭铁男瞬间而至,忽然,一个振聋发聩的声音在耳边爆炸:

“住手……!”

这声音大到什么程度?

大到北郭铁男气息都乱了,双掌上的黑色闪雷都几乎要被震散。

强横如斯。

北郭铁男一脚踏空,赶忙稳住子,硬生生停在了高王人面前。

在他跟高王人之间,站着一个干瘦的老者。

高大商。

高宗宗主,亲自出手!

高王人吃惊的看着那个比他还要瘦小羸弱的背影,一脸震惊。

北郭铁男也非常震惊。

他何时来的?

自己出手时,明明比武场上只有自己和高王人两人啊。

几息的时间,这个干枯老者就从看台飞到了这里?

看台到这,十几丈远。

这速度,真的是快的吓人。

而且不单是快,老者一点内力没有绽放,单单是就这么站在自己面前,北郭铁男就感觉面前像是耸立着一座山。

一座难以撼动的高山。

北郭铁男皱眉,问:“你是何人,要做什么?”

枯瘦老者说:“老朽高宗宗主。高王人已经败了,不用再比了,阁下请收手吧。”

北郭铁男内心一惊。

高宗宗主啊?

怪不得,怪不得。

不愧是漠北,老妖怪果然还是很多的。

北郭铁男轻笑:“老先生,这里是比武场,你出现在这里,挡在我跟高王人之间,是不是不合规矩?”

高大商说:“老朽自会承担一切后果,这场比赛你胜了,到此为止吧。”

二人已经说了几句话,全场观众这才发出巨大的呼喊声。

有人喊:“老头快起开,危险啊,小心那个黑小子一指头戳死你!”

有的喊:“你眼瞎啊,这老头超级厉害的好不好,他跟鬼一样突然就到了哪里,谁戳死谁还不一定呢!”

还有的喊:“犯规,犯规!有人干涉比赛!裁判你管不管?!”

……

绝大部分观众是不认识高大商的,但个别顶尖门派的老者认识他。

他们一个个连声惊叹:“不愧是高宗主,宝刀未老啊。”

“我门下若是有这等天纵少年,哪怕是豁出老命也要保住他。”

“三十年内,此子不死,高宗在漠北的奇山北斗地位绝对无人能撼动了……”

裁判不认识高大商,也没看清他怎么过去的,赶紧喊:

“喂喂,你是什么人,快下来,不要干涉比赛!”

高大商轻轻抓住高王人的左手,缓缓后退几步,对裁判笑道:

“军爷,我是高王人的师伯,王人认输,请您宣布吧。”

裁判一愣。

师伯?

师伯了不起啊,师伯就能说打断比赛就打断比赛?

不过这老头很厉害啊,我竟没看清他是怎么到的场上?

话又说回来,这个瘦瘦小小的高王人若是真被打死,还真是可惜的很。

裁判回头看了北看台一眼,大将军明白这里面干系,缓缓点点头。

裁判大喊:“行吧!既然你们认输,这场比赛就到此为止。我宣布,本场胜者,金刚门,北郭铁男……!”

高大商领着高王人就要下场,高王人回头又看了北郭铁男一眼。

“喂。”

他叫了一声。

北郭铁男轻哼:“干什么?”

高王人说:“等我养好了伤,我会再找你比试的。”

北郭铁男先是一愣。

还找我?

你不怕死么?

他笑了笑:“行,随时欢迎。”

第二一七章 这怎么打,如意算盘要落空啊?

三人分头下场。

观众席爆发出烈而满足的欢呼声。

又是一场精彩绝伦的比赛啊,过瘾,太过瘾了!

这场比赛的风头简直盖过了前面所有的比赛,甚至倒退十几年,前面几届武道大会的半决赛,决赛,从来没有过如此精彩的程度。

高大商领着高王人路过北看台时,高王人抬头看到了花独秀。

花独秀就在最下面一排坐着,正眼巴巴盯着他看呢。

高王人展颜一笑:“喂,谢谢你啊。”

花独秀一愣。

这小傻子的气质怎么变了?

他好像一点都不傻了?

难道以前都是装的?

不对,绝对不是装的。

难道说,是铁男那个小黑蛋把他打醒了?

或者是那什么诡异的电流把他的脑筋电活络了?

花独秀轻咳一声,大大方方摆摆手:“客气啥,人弟,抽空来找我玩啊。”

高王人点点头,转要走,花独秀又喊道:

“哎,哎,人弟!”

高王人又回头。

花独秀挠挠头,说道:“抽空给我说说,那招,就是那招,你怎么搞出来的哈?”

花独秀一通比划,他指的正是剑气凝成近乎实质气剑的那招。

“下一场我跟小黑蛋打,晚上找你聊聊,你告诉我了我替你揍他!”

高王人阳光笑道:“行啊。”

说罢,高大商领着他离开。

他的右臂伤势太重,几乎彻底废掉,必须要接受最顶尖术师的紧急治疗才行。

甚至能不能救回来还不好说。

花独秀叹口气,一股坐回凳子上。

花少爷很不开心。

为什么不开心?

原因很复杂,也很多。

第一,北郭铁男未免也太猛了点,完全放开了打简直跟神鬼一样,轻易搞不定啊?

高王人对剑的理解都那么强了,最后还是败了。

后面的决赛,我怎么跟他打?

我才“斩铁”圆满境界,比高王人差老多,比北郭铁男差的更远。

我的剑意虽然五花八门,但单论至强剑意能达到的高度,高王人显然是超过我的。

哪怕他最后关头从一个小傻子变成了正常人,他还是无法抵挡小黑蛋的强势。

我怎么办?

愁人啊。

如果不用魔流府武学,想赢小黑蛋,几乎是没有一点希望。

现在的问题是,即便是用魔流府武学来跟小黑蛋打,想赢仍旧很难。

打不赢,就对不起念泽丫头,就对不起紫爷爷的期待。

就不能潇洒的想走就走。

紫爷爷可不是什么好脾气,万一真发起火来,要把自己关在纪宗一辈子,我找谁说理去?

我也没理啊?

这是第一点。

第二,高王人展现出对“剑”的理解,单论高度已经超过了花少爷。

作为一个颇为洋洋自得,很享受“剑仙”称号的年轻人,前脚刚用无与伦比的剑意赢得万千观众的心,转头就发现,高宗的那个傻小子玩剑比自己玩的还溜,心里难免酸溜溜的。

花少爷不是一个在乎虚名的人,也不是一个贪图虚荣的人。

但是,单单就“剑”这一领域,他真的很想证明自己,证明自己比所有人都更加懂“剑”。

看来啊,这个小傻子注定会是自己剑者路上的一个同行人,比学赶超,以学促做,剑之一途,到底将来谁能成就更高境界呢?

啊对了,人弟已经不是小傻子了,他好像被打醒了。

那就不能叫他小傻子了。

就人弟吧。

第三点不开心的,是他看到了高宗宗主的恐怖实力。

就在北郭铁男要击杀高王人的瞬间,高宗主隔着十几丈猛然大喝,这声狂喝很多人都听到了,但听到的声音并没有多大。

甚至比上一场花少爷的姐妹应援团的加油声还弱很多。

但强如北郭铁男,竟然一瞬间被吼得内息散乱,差点一步踏不稳跌倒在地,这就很恐怖了。

以花独秀的判断,北郭铁男的实力,怕是跟顶尖门派的一些家老,堂主差不多。

或者稍弱一点点,但绝对远超一切同龄人。

但高宗主以内力定向爆发,竟能把他震乱内息,这是何等恐怖的修为?

而且,别人看不清高宗主如何飞到场上,花独秀可是看的一清二楚。

他的双眼,最厉害的能力就是能把一切动作看慢。

能看清一切常人看不清的细节。

紧紧一两息之间,高宗主从看台飞而下,双脚快到几乎都看不清点地频率,瞬间奔过十几丈的距离,横插至北郭铁男与高王人之间。

花独秀暗自比较,哪怕是他以“魔流叱风痕”绝技飞奔,比之高宗主的速度怕是也要慢上一点。

他不是害怕高宗主。

高宗主再猛,也不会无缘无故找自己的麻烦。

他担心的是,同样是老牌豪门大派,豹王门会藏着多少这种老妖怪?

鲍一豹的老爹,首席家老鲍青纲,他正值四五十岁的壮年时期,花独秀曾跟他短暂交手,最后算是成功摆脱。

若是以花独秀现在的实力,正面对决,花少爷就算弱也不会弱太多。

毕竟,花少爷的内力早已今非昔比。

但,如果豹王门里同样藏着一群不问世事的老妖怪呢?

豹王门可是跟高宗,纪宗齐名的顶尖门派。

纪宗比较惨,八个铁帽子家老死的还剩仨,豹王门可没听说死过多少老家伙。

数之后的那个行动,要小心,千万要小心啊。

可别盗人家的宝贝不成,反栽在那里,却把自己宝贝赔进去了。

花独秀愁眉深皱,思绪万千,周围的观众已经离席七七八八,散场了。

又是半天。

虽然半决赛只打半天,但精彩程度和被期待程度都远超之前的预赛,晋级赛。

观众们是期待而来,满意而归。

为了让参赛者调整状态,恢复伤势,也为了等待帝国皇子下和漠北界各门各派的掌门,大佬前来观战,这场结束后,将迎来长达五天的休整时间。

当晚,花独秀吃过晚饭,鬼鬼祟祟跑到高宗所在的客栈,客客气气的表示要拜访高王人。

对于花独秀,高宗上下倒不算陌生。

一年前,他曾跟纪不亮,纪清亮一同造访过高宗。

而且纪宗与高宗两派关系还算和睦,至少在武道大会常委会里,两派向来同进同退,颇有默契。

倒不是说谁仰仗谁的鼻息,而是两派同时位列老牌豪门,在利益诉求上比较接近,天然的要联手维护老牌门派的利益,打压新势力的崛起。

高剑东接待了花独秀。

闲聊几句,了解到花独秀的目的,高剑东领着他来到顶楼一间戒备森严的房间门口。

整个顶楼,里三层外三层被高宗门徒严加把守,别说是人,连个苍蝇也没法随意进出。

花独秀咋舌道:“剑东师兄,人弟那么能打,还有必要防备这么紧么?”

高剑东笑道:“现在人弟就是一盏含苞待放的白莲花,一旦来绽放,毕定艳绝群芳。”

“现在呢,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趁他还没绽放就捏断这支花骨朵,我们当然要小心为上。”

莫说是高王人,当花独秀决定要闭关时,纪宗对他房间的封锁同样非常森严。

而且每次花少爷出门,纪宗都有至少四个二代弟子伪装成路人不远不近的跟着。

只是沙之城遍地是巡逻的武士,歹人轻易不敢出手罢了。

花独秀摇头叹气:“都说漠北人做事光明磊落,看来也不尽然啊。”

高剑东说:“事关一派至高利益,就像跷跷板一样,一方强就意味着另一方弱,当然不能儿戏。”

花独秀说:“有道理。”

高剑东跟看守房门的师兄打过招呼,然后敲了敲门。

“人弟,纪宗花独秀花师弟来看你了。”

房间内一个清朗声音道:“师哥,麻烦请花师兄进来。”

高剑东推进而入,花独秀赶紧跟了进去。

房间很宽敞,而且是个间,外面是小客厅,里面是卧室。

此刻,高王人正老老实实在椅子上坐着,他的右臂缠了厚厚的白色绷带,不知道里面裹着什么,总之右臂比他大腿还要粗一些。

花独秀笑问:“怎么样,人弟,感觉好些没?”

高王人道:“好厉害的术师,我以为我这条胳膊废了呢,这都能救回来。术师说大概两三个月后就能拆线了。”

花独秀一惊:“两三个月就能复原?我记得你右臂几乎完全焦糊了,连剑柄都黏在骨头上,这还能救好?”

高剑东不满的瞪了花独秀一眼。

意思是,你小子会不会说话啊?

高王人笑道:“花师兄说的没错,我也很惊讶呢,那术师的‘治愈术’简直就是起死人白骨的神技。”

花独秀默默感慨。

好一个术师,好一个“治愈术”,好一个起死人,白骨啊。

等我搞定了这边的事,去五行天地的程要尽快安排了。

如此神技,我必须得摸清他们的门道才行。

闲聊几句,高剑东起说:

“花师弟,我知道你有事要跟人弟说,人弟重伤未愈,请你注意时间,我先告辞了。”

说着,高剑东看了一眼高王人椅子后面挂着的宝剑。

个中意味不言自明。

纪宗虽然是友好门派,花独秀和高王人也算多少有点交,但这一眼的警告意味,他还是给了花独秀。

高剑东离开后,花独秀立刻起把房门关紧。

边关还边小声絮叨:“股后面长尾巴了么?门都关不紧……”

门外驻守的几个高宗门徒从门缝狠狠瞪了花独秀一眼。

花独秀回瞪一眼,自言自语道:

“小气吧啦!”

他大大咧咧回到茶几旁坐下,上下打量高王人。

“人弟,来来来,给你秀哥说说,那招到底咋回事,你是怎么使出来的?”

第一二八章 最后的闭关

我真不是剑仙第一二八章最后的闭关高王人笑道:“这招还是你提醒我的,你都不懂,我该怎么给你解释啊?”

花独秀俊脸微红,摆摆手道:

“嗨,你现在精神正常了,我也不瞒你。”

“那天我其实是胡说一通的,就想摆摆谱,哪里知道随口说了几句,你就真的使出那么惊悚的招数来?”

高王人说:“我知道,不过那也多亏你。有些事,言者无心,听者有意的。”

花独秀点头:“我人弟说话越来越有道理了。”

高王人想了想,说:“其实,要做到手凝气剑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我总结了下,要做到这点大概需要具备以下几点能力。”

“第一,内力足够强。内力不足,根本就无法喷出那么强烈的剑气来。”

“第二,境界要够高,至少要到‘内力外放’小成境界才行。这样才能娴熟掌控自己喷出的内力,把它化为剑气,再把剑气笼络成特定形态。”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是对‘剑’的理解要非常之高,对‘剑气’的把握要非常之强。”

“我那柄‘气剑’,其实最多也就能保持两息时间。两息过后,一则内力跟不上消耗,二则外放的剑气会不受控制的四射散开,无法长久保持‘剑’的形态。”

花独秀问:“无法保持剑的形态,就无法保持破坏力了吧?”

高王人点头:“剑的形态,其实就是在一瞬间,强行喷出巨大内力,又瞬间掌控这股内力凝缩到一线,破坏力当然强悍。”

花独秀明白了。

其实这气剑的原理说难不难,甚至很简单。

普通“内力外放”高手,往往只能把外放的内力覆盖在体表,形成一道强悍的护体气膜。

为什么?

因为内力外放的越远,操控难度就越大,大到寻常人的精神力根本无法掌控。

别说形成一把“气剑”,就是离开体表一寸,再往外绽放怕是立刻就要四散而去,白白浪费内力。

当然,武者可以透过手中兵刃来延长剑气距离,那种情况下,兵刃就相当于增长的双臂,算不得什么特殊。

而高王人这招“气剑”,其实难就难在瞬间的大量内力外放,更难在这些外放的内力还能瞬间压缩成一线而不至散射。

原理,就是这么简单。

甚至从某种程度上说,这招“气剑”跟北郭铁男的杀招“魔雷·黑切光牙”有异曲同工之妙。

但“黑切光牙”的来源并非内力,而是神秘黑色闪雷。

而且北郭铁男的右手较长时间的保持了那股黑雷压缩形态,远远超过高王人这种一瞬间的凝结。

威力也远胜“气剑”。

搞明白“气剑”的原理,花独秀松了半口气。

这玩意只能关键时刻灵光一闪,当个杀手锏,却没法常用。

而且现在也不是研究这招的时候,毕竟自己的境界还远远没到“剑气外放”小成境界。

花独秀只是松了半口气。

另外一半,跟北郭铁男有关。

花独秀又问:“人弟,小黑蛋的什么狗屁魔雷,你觉得那是什么原理?有没有发觉到什么破解之法?”

高王人想了想,一时没有说话。

花独秀认真道:“我可跟你讲啊,咱们是穿一条裤子,蹲一个战壕的。我老丈人和丈母娘都死在铁王庙手里,我们纪宗跟铁王庙有不共戴天之仇。等他们真的侵入漠北武林,肯定要大肆宣扬封建迷信那一套,搞什么唯我独尊,你们高宗在漠北武林执牛耳的地位怕是就要不保了哦?”

“咱们应该同仇敌忾,对不对?”

高王人苦笑:“秀哥,你忽悠我也没用啊,北郭铁男那招数太过诡异,我哪能轻易就看懂?”

花独秀说:“没关系,看不懂正常,能看懂你就奇了,你就是天下第一天才了。”

“来,给我讲讲,你都看出点什么?”

花独秀一脸鸡贼的盯着高王人,霸道的让人无法拒绝。

高王人又瘦又小,皮肤白净,整条右臂还缠着厚厚的纱布,他在花独秀的逼问下,别提多可怜了。

高王人只好把对战中看出的一些奇怪地方一一细说。

花少爷聚精会神的聆听,不时点头,又偶尔插嘴提问几句,非常重视高王人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高王人说完后,花独秀身子往后一靠,陷入沉思。

高王人也不说话了,就那么静静的看着花独秀。

花独秀发觉到高王人的目光,忽然笑道:

“人弟,你很信任我啊?”

高王人一愣:“啊?”

花独秀说:“你看,我问什么你都说,简直比我家嘉嘉还听话。我很欣赏你,你这个弟弟,我认定了。”

高王人苦笑:“你问的这些,我掌门师伯,各位师叔,我师哥他们早就都问过一遍了,我不过是再复述一次,有什么大不了的。”

花独秀奇道;“对了人弟,我前几次见你你都是傻乎乎的,就好像脑袋没开窍一样,怎么跟小黑蛋打了一架就转性了?”

“他真的把你打醒了?”

高王人收起笑意,脸上表情渐渐冷峻起来。

花独秀眉头一皱,他明显感觉到了高王人气息的变化。

高王人说:“我从来都是我,没什么转性不转性。”

花独秀上下打量高王人:“嘿你小子,翻脸吓唬谁啊?不说拉倒,我还不想听呢。”

高王人翻翻白眼。

他当然不是生气,不是要对花独秀拉脸子。

而是这半天时间,有太多人问起他到底怎么回事。

甚至师叔们暗地里还交流,说高王人怕是被什么脏东西给附体了?性格和心智竟然完全变了样。

已经不是之前那个高王人了。

如今花独秀又问,他当然不高兴。

高王人是被什么附体了吗?

是换了新的心智和性格吗?

也是,也不是。

之前的高王人,他的心智没有完全长开,很大一部分被锁在了那个充满迷雾的大海上。

如论他怎么拼命划船,他都出不去。

而北郭铁男先是用“魔道之力”震慑他的神识,又用强悍的魔雷洗礼他的全身,这才彻底把他的灵智打开。

把本来的,完全的高王人解放出来。

你说他有了完全新的心智和性格?

也对,跟前十六年完全不同,可不就是新的吗?

但这其实是高王人从诞生本就该有的心智和性格,只是被封锁了十六年,晚出来了十六年而已。

现在他恢复了,很多人还以为他是中了邪或者被什么附体一样,岂不搞笑?

岂不令人生气?

当然,谁也没有恶意,只是觉得这种事发生的比较诡异。

肉身没变,性格,思想,认知完全变了一个人,就好像你天天睡的女朋友,她性格和认知忽然变成了你爸爸,你说说,换做是谁也会莫名的不好接受。

又闲聊几句,外面响起敲门声:

“喂,花师弟,你聊完了没有?”

是高剑东的声音。

花独秀皱眉起身,嚷嚷道:“我从来没见过如此小气的门派!说个话还给人家掐时间?你怎么不干脆坐我面前监视我?”

话音一落,外面的敲门声戛然而止。

高王人赶紧小声说:“你这个人怎么什么话都敢说,哎!”

花独秀大方道:“我说怎么了,我想到哪我就说到哪,光明正大,童叟无欺,我有什么不敢说的?”

花独秀轻哼一声,最后交代:

“人弟,你好好休息,我要回去闭关了。”

“等决赛时你一定要来给我加油助威,看我替你狠狠揍小黑蛋一把!”

高王人笑道:“行!”

花独秀来到房门口,一把拉开房门。

门外站着一脸讪笑的高剑东。

花独秀说:“剑东师兄,我可是一番慰问好意而来啊,别以为我有什么阴谋诡计,哼。”

高剑东说:“那不会,纪宗和高宗向来情同手足,我怎么会多想呢?”

花独秀把一个黄铜卡片递给高剑东:

“这是一千两承兑卡,是纪宗和我本人的一点小意思,你拿着给人弟买点补品什么的,不用谢啊。”

高剑东大惊,门口驻守的高宗门徒也不敢置信的看着花独秀。

一千两?

可不是小数目啊!

买补品,一千两能买多少补品?

高剑东赶紧推辞:“不不不,我怎能收你的钱呢,你快拿回去。”

花独秀坚决的把卡片塞进高剑东手里:“又不是给你花的,这是给我人弟的,你推辞啥呀?”

“不知道我花独秀现在身价百万吗?一千两,洒洒水啦,收着吧。”

不管高剑东同不同意,花独秀潇洒离去。

只留高宗众人一脸震惊的立在那里。

一个门徒问:“剑东,这……这要不要给掌门师叔说一声?我觉得这钱还是还回去比较好。”

高剑东看看手里卡片,脸上表情复杂。

一千两,可以在他们野狼城买下三栋大宅子。

或者够他们高宗上下三四百口人吃穿用度小半年开销了。

真的是大手笔。

花独秀回到纪宗包下的客栈,立刻向紫帽家老提出:

闭关,直到决赛开始为止。

紫帽家老当然全力支持。

非但是他,现在纪宗上下谁也没有花独秀使命更重,任务更巨。

尤其是今日一战,见识到北郭铁逸强悍到令人震惊的实力后,大家对花独秀的期许更加深沉了。

如果花独秀真能击败北郭铁男,一血前仇,那真的是一件天大的盛事。

意义比之卫冕武道大会冠军还要重大数倍。

小胖子沈利嘉又被撵了出去。

他伤势还没好,浑身缠满的绷带还没完全去除,闷闷不乐的被撵到了二层客房去住。

整个三层被纪宗上下完全封锁起来。

嗯,比高王人那边封锁力度还要大。

花少爷沐浴更衣,心平气和的躺倒在自己床上。

他的手中,紧紧握着那片干巴巴的地图残片。

小甜甜,我又来了!

第二一九章 皇子驾临,大佬云集,决赛开始

五天时间,一晃而过。

花独秀在房间里足足睡了五天。

除了吃饭和大小解,花少爷几乎很少下。

似他这么讲究卫生,沉迷于泡澡的一个人,五天来,也只有最后一天晚上出关时才好好泡了个澡。

一泡泡了两个时辰之久,直接在木桶里睡着了。

跟干了多少体力活累坏了似的。

门外驻守的纪宗门徒暗道:花独秀莫不是得了什么怪病?

得了不睡觉就会死,只要睡醒就会困的怪病?

要不然他睡了五天,怎么最后“出关”了还在睡?

花少爷为何一闭关就睡觉,这个怕是要永远成为一个谜团流传在纪宗里了。

花少爷闭关的五天平平无奇,而外面的沙之城,已经大大的变了模样。

为迎接帝国皇子驾临,沙之城的十万驻军几乎全部上街,全城都被庄重肃穆的气氛包围。

所有的街道都打扫的干干净净,街道两旁的物件都规整的整整齐齐,所有百姓,无论贫富贵jiàn),全都被要求换上最为干净体面的衣服。

除衣衫不整者外,蓬头垢面,甚至胡子拉碴的,全被巡街武士抓起来,强行刮胡子洗澡,拾掇的干干净净再重新放出来。

甚至一些拾荒者,乞讨者,官府组织富商给他们送去了新衣和吃食,把他们集中关在特定场所里,不许他们上街。

街上,除了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的帝国武士,再就是摩肩接踵而来的漠北武者。

按照总督大人的邀请,漠北界各武道门派,不分大小,一律派出本门有地位有名望的大佬前来观看本届武道大会决赛,并参加决赛后的武道大会一甲子庆典。

这些大佬不可能就本人前来,边的弟子,门徒,又跟着来了一大批。

整个沙之城真的是人满为患。

总督大人站在总督府高高的瞭望塔上,默默的鸟瞰全城。

他的后,是沙之城城主,总督府大总管,大将军,百宝庄园庄主,粘杆司指挥使等人。

马总督感慨:“咱们沙之城,还是小了点啊。”

大总管笑道:“总督大人气逾霄汉,这件事做的如此大手笔,就算沙之城再大几圈,怕是仍旧配不上大人的魄力。”

马总督问:“皇子下何时到?”

大总管说:“大概今夜亥时进城。”

马总督说:“还是不我出城迎接么?”

大总管躬道:“是的。卑职几番请示,得到的指示仍旧是空出东城门,皇子下一行要低调进城,尽量不惊扰城内百姓。”

马总督叹口气,摆摆手:

“行吧,那就把东城门至总督府之间的官道彻底清理出来,左右十丈内不得出现一个百姓,千万不能有人冲撞下仪仗。”

大总管道:“卑职遵命。”

马总督再次沉默下来,安静的俯瞰整个沙之城。

帝国皇子过境漠北,停留在漠北与祖妙界之间,这其中的缘由他是知道的。

甚至借机把皇子下请到沙之城,观看漠北界青年武道大会一甲子庆典,也恰好符合皇子此番北来的目的。

至于其他……

马总督一时难以抉择,决定等皇子下到了之后再做决定。

……

次一早。

沙之城熙熙攘攘,军队大营重兵云集,比武场已经不是普通人想来就能来的了。

没错,最后这一场,比武场的票是限售的,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到。

购票人必须要通过城主府审核,由宗族家老作保,确保直系三代,旁系一代都没问题,政/治上完全靠的住的人,才有资格购买门票。

如此一来,大量的外地客商就完全失去观战资格。

两万观众席位,三分之一是沙之城的本地可靠观众,三分之一是漠北界大小门派的头面人物,三分之一是漠北总督府安插的便衣和密探,以及不明份的特殊群体。

如此之高的观众质量,世所罕见,在以往的武道大会上完全不曾出现过。

北看台,跟前些子的布局又大为不同。

正中的一片区域被隔离出来,上面是特制的华贵吊棚,左右后方都是厚重的紫色锦布。

正前方,是半透明的白纱。

吊棚内,不用说,肯定坐着帝国皇子下,以及漠北界的一众头面人物。

还有很多侍女打扇,保持吊棚内的空气流通和气温凉爽。

吊棚之外,密密麻麻围了三层警备力量。

内层是大内侍卫,中间是漠北界粘杆司的校尉,外层是军队的精锐武士。

从吊棚内可以看到近乎整个比武场,视野非常开阔。

但从外面,却几乎看不到吊棚内的任何细节。

老路,比武场上搭起高高的木台,马总督中气十足,器宇轩昂的讲了一大通废话。

之前的裁判被换掉了,总督府大将军谢立亭全铮亮铠甲,亲自站在比武场边上号令比赛。

花独秀和北郭铁男早早的就到了比武场上,百无聊赖的站在木台下,似听非听的听马总督说废话。

还好,天空白云朵朵,遮挡了烈不算太晒。

趁着马总督讲话的功夫,花独秀眯着双眼,仔细朝北看台看去。

花少爷的双眼,看似眯成一条缝,实际却把北看台那座巨大的吊棚内景看的一清二楚。

就像他的眼睛能把距离无限拉进一样。

花独秀心头一动:坐在中间的小胖子,就是帝国皇子?

这也太其貌不扬了吧?

他年龄大概二十左右,个头不算高,脸上肥嘟嘟的,看神态也并非多么严肃沉稳,反而在跟旁人笑呵呵聊着什么。

若非他上衣服有皇族特殊的龙行暗花图纹,还真看不出他皇子的份。

花独秀暗道:唉,本以为我花独秀就牛批的了,在困魔谷横着走,来到漠北我也是横着走,但遇上这个小胖子,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若非我这双眼睛,我连这小胖子长啥样都没机会看到。

只能卖力的跟小黑蛋打架,好好表演给人家看,跟耍猴一样。

地位啊!

天壤之别的地位。

花独秀摇头感慨,嘴里叹气连连。

北郭铁男离花独秀大概一丈远,他也在打量那座华美的吊棚。

可惜,他没有花独秀那种超凡的目力,什么都看不到,只看到垂下的白纱,以及白纱后面的黑暗。

北郭铁男嘴角轻动,一串声音缓缓流进花独秀的耳朵里。

“你能看到他?”

花独秀一愣,转头看了北郭铁男一眼。

北郭铁男眼神朝华贵吊棚瞥了一眼。

花独秀嘴角一动,声音随着内力发动朝北郭铁男耳朵传去。

“小黑蛋,一会儿你卖力打,人家皇子下看得过瘾,说不定还能赏你个宫女什么的。”

北郭铁男鼻子猛的呼出一口气,似乎被花独秀的话呛了一下。

唉,真是不想跟你这种没溜的人说话啊。

过了一会儿,北郭铁男又传音过来:

“我调查过,你来之前被几波人围杀过。他们的目的似乎是你脖子上的东西?”

花独秀眉头一皱。

哎呦,小黑蛋,你调查我?

不会是连你也打我宝贝的主意吧?

这东西不是应该非常神秘罕见的么,怎么好像我遇到的人,每一个都知道它的价值啊?

北郭铁男又有声音传来:“你能看到白纱后面的人物,这种能力,是不是跟你的吊坠有关?”

花独秀非常警惕。

自己就是看了看帝国皇子的尊容,又唉声叹气几声,就这样都能被小黑蛋看出端倪?

花独秀传音道:“我这双眼睛天生不凡,有透视神技,现在你在我眼里就是个男。”

北郭铁男膛起伏。

这个花独秀脑子有坑吧?

大概很多第一次跟花独秀交流的人,都会产生这种想法。

北郭铁男也是如此。

但北郭铁男似乎非常有耐心,又传音来:

“你吊坠里面,装的是什么?”

花独秀说:“是一块全天下最美丽的蓝宝石,价值连城,把你们铁王庙全卖了也买不起我这颗宝石。”

北郭铁男气的轻哼一声。

显然,花独秀是在胡说八道。

经过五天的闭关,花少爷隐约能猜想到一点东西。

而且北郭铁男如此关心自己的吊坠,显然他也猜想到一些东西。

大家可能猜的都是对的,而且猜到一块去了。

花独秀主动传音问:“小黑蛋,‘魔道之力’,跟上古传说中的‘魔气’,有什么关系?”

北郭铁男子一震,转头看了花独秀一眼,眼中有一丝“果然如此”的味道。

北郭铁男传音:“你想知道么?”

花独秀说:“你要说就说,不算就算了,我兴趣不大。”

北郭铁男哼道:“兴趣不大?如果我猜的不错,你脖子上的黄金吊坠里藏着一小块兽皮地图,对不对?”

花独秀反问道:“什么兽皮地图?”

北郭铁男冷笑不语。

花独秀早就猜到会是这么个结局。

那能震人灵识的眼神,那神秘的黑色电流,肯定是来源于“魔气”。

他能进入灵异世界,能发现一些东西,别人也一样能。

甚至比他走的更远。

像鲍氏,就属于守着金山饿死人那种,完全不知道开发地图残片的价值和意义。

天下九界,很多人知道有“魔气”存在,但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兽皮残片”。

就像很多人知道门后面有宝藏,但不知道门在哪里,更不知道开门还需要钥匙。

“魔气”,就是开启宝藏的门,“兽皮残片”,就是被天下九界各巨头藏在最深处的那把钥匙。

花独秀心里叹口气。

唉,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完蛋,估计打完武道大会,铁王庙也会把我列为抓捕目标,就跟粘杆司似的。

不过这也变相的说明,铁王庙确实有地图残片。

老爹给的消息,是祖妙界有地图残片,但是具体在哪,不清楚。

铁王庙就是祖妙界的势力,这么说的话,祖妙界的那块地图残片怕是就在他们手里了。

省事了,不用再找了,知道目标了。

只是这个目标比豹王门要难缠很多倍。

大家没外人,在探索“魔气”这点上彼此都是参与者。

早晚,不是自己这块被别人抢走,就是自己抢走别人的。

错不了。

想到这,花独秀干脆传音问道:

“小黑蛋,你家收藏了几块兽皮残片?”

第二二零章 花独秀对决北郭铁男!

花独秀的问题,北郭铁男没有回答。

他也没有再问新的问题,而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静静等待马总督讲话完毕,然后宣布比赛开始。

花独秀暗自小心,一会儿打架,可千万不能让小黑蛋抢了自己的吊坠。

哪怕是顶不住立刻逃到场外认输,也绝不能丢了吊坠。

毕竟,他来漠北,到纪宗习武的目的,归根到底是为了搜集地图残片,不能舍本逐末不是?

马总督荡气回肠的讲了足足三刻钟才讲完,等他讲完,他自己一点不累,观众却是有闷又晒跟霜打的茄子一样,全都蔫了。

脾气不好的还每当该鼓掌时就喝倒彩,弄得台下维持秩序的武士们一个个怒目圆睁。

讲完后,马总督擦擦嘴角的唾沫,意犹未尽的下了木台返回北看台。

谢立亭立刻命人拆掉比武场上的木台,然后猛击铜锣,宣布比赛开始。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精神头立刻又回来了!

百分百的回来了!

第十二届帝国漠北界青年武道大会,决赛,正式开始!

北郭铁男听到锣声,立刻深吸一口气。

随着他吸气,周身莫名风气,劲风旋转起漫天黄土直冲云霄。

北郭铁男就像是台风眼一眼,他的周围风势以一个难以想象的剧烈速度猛烈暴增。

几息的功夫,剧烈旋转的风沙打在人脸上就生疼的难以忍受。

当然,北郭铁男的周围除了花独秀外并无别人,这只是花独秀的猜测。

毕竟,花少爷最爱惜这张脸。

花独秀立刻后退。

三丈之外,他取出小红剑在手,默默警戒。

地上的黄土细沙卷起太多,北郭铁男的身影已经被遮挡住,看都看不见了,只能看到以他为中心的一个巨大风卷。

同样是风之力,但比之前一场跟高王人打,北郭铁男把境界又提高了一大截。

这是他对花独秀的重视,也是他对最后一战的重视。

尤其是帝国皇子亲自到场观战,整个漠北界的豪门大佬几乎全到,这简直是一个梦寐以求的展现实力的舞台。

最华丽的亮相,自然需要最重量级的观众。

北郭铁男一声低喝,夹带无尽风沙冲向花独秀。

所有观众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北郭铁男内力之强以至如此程度,“内力外放”之下,结合招式属性,竟能掀起这般强烈沙暴,真是可怕。

而花独秀,相比之下他简直就像是风暴下的一朵牵牛花,似乎瞬间就能被这狂风撕烂一样。

花独秀暗道:来了,老弟。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花独秀体内“一气双化”功法已经开始运转,他到了小成境界,已可以一边保持最强大内力输出,一边蕴化周天,制造新的内力。

这便是“一气化双流”小成境界的无上奥义。

花少爷境界虽差了北郭铁男很多很多,但内力完全施展下,整个人,整条剑都是“铜皮铁骨”,都是如钢似铁般的坚硬。

“吒……!”

花独秀一声清啸,动招!

在那一瞬间,按照花独秀的起势,似乎要有十几种出招的可能。

任谁也无法判断他第一剑究竟会怎么刺出,会刺向哪里,是什么威力。

在普通观众眼里,花独秀几乎凭空消失。

不是消失,而是太快。

这种速度,尚且还不是“魔流叱风痕”,只是花独秀一遍遍训练后,把魔流府的精妙身法融进每一个动作里,天然就快到了这般程度。

北郭铁男还没到,花独秀却已经瞬移到了沙暴周围。

漫天红光。

直径近两丈的沙暴立刻被红光缠绕,迅速压缩,以肉眼可辨的速度越来越小。

花独秀每一剑刺出,强悍剑意就撕裂沙暴的一大块风墙。

仅仅两息功夫,北郭铁男强悍内力卷起的沙暴被击毁大半,但同时,他的劲气也提到最强。北郭铁男一声大喝,翻掌跟花独秀正面拼杀。

他凝出狂风,为的就是此刻以风之势跟花独秀对轰。

“西风不竞……!”

北郭铁男一声低喝,双手虚空抓起两把风之刃,猛烈朝花独秀脑门砍去。

无形的风刀,却比有形的钢刀威势还要大。

花独秀有心尝试小红剑的强度,立刻以“白虹剑法”的剑意冲天而起,硬刚北郭铁男此招。

“轰……!”

一声炸响,花独秀忍着手臂上传来的剧痛跳回地面,快速撇了小红剑一眼。

很好。

内力完全覆盖之下,哪怕是正面硬怼铁男绝招,小红剑也承受得住。

花独秀脑门开始流汗。

但他不在乎。

他必须保持完全的冷静,只有冷静,才能分心操控一道真气流转周天,才能给手中的小红剑持续不断的最强内力支撑。

花独秀双臂一展,又是一个新的起势。

北郭铁男双臂化作两道钢铁宝塔,从半空跳来。

花独秀动的瞬间,整个比武场立刻化作一片赤地。

像是火山口底的岩浆一样,到处都是红色炎流,连空气似乎都被这股炙热烤的扭曲了。

好强的剑意!

花独秀等的就是此刻,背靠无尽炎流,花独秀像是被猛烈喷发出的那一道岩浆一样,撞向北郭铁男。

北郭铁男大喝:

“炙羽铁虎……!”

花独秀低语:“火克金,没用的!”

铁塔砸向炎流,炎流没被激散,反而瞬间吞没铁塔,快速把它溶解。

“嗤……!”

一声尖锐声响,花独秀强悍剑招瞬间绞杀北郭铁男双臂,二人同时倒飞。

北郭铁男的双臂被划开无数道血口,可惜不深,伤势并不重。

不及落地,北郭铁男强势再冲。

花独秀回头看了一眼,立刻由无尽岩浆化作巨大熔炉,当头一剑砍下,就像是锻造师对着铁水砸下的巨锤一样!

北郭铁男咬牙:

“可恶……!”

他眼睛莫名一瞪,二人快速接近,相聚已不足一丈。

花独秀瞬间失神。

几乎就要吃下北郭铁男,巨大铁锤就要锻造在他脑袋上,可这一切场景瞬间消失。

花独秀再次变回一朵纤弱的喇叭花,而北郭铁男一招“金光十虎”,强悍拳意化作十道金色陨石,十道又合一,猛烈砸向花独秀。

别说是朵喇叭花,哪怕一切最坚硬堡垒在这招面前也只有彻底瓦解的下场。

花独秀失神的瞬间立刻狠咬舌尖,靠剧痛来唤醒自己。

“哎呀……!小黑蛋你!”

花独秀立刻无限看慢十道金色拳光,双腿纠缠,身子快速扭动,以小红剑为锋,堪堪避过这一击。

瞬间二分,二人交错落地。

花独秀吓得面如土色,大口喘气。

北郭铁男咬牙道:“好聪明的小子,竟懂得以属性相克来对招……”

花独秀说:“跟你打,不琢磨点套路怎么能行?”

没错,花独秀在灵异世界苦练多日,以他现在实力,能想出唯一压制北郭铁男的方法,就是用属性的相生相克来战。

正常来说,武者对决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但花独秀能。

北郭铁男武学庞杂,属性多变,但根本属性为“铁”。

他的绝技“西兑黑虎”,一方面为风,一方面为“铁”,还有部分为“火”。

而更强悍的“九霄魔雷”,属性显然为雷。

换做别人,面对如此多种的属性,早就头晕了,根本无力招架。

但花独秀不同,他掌握了几十上百种不同剑招,不同剑意,可以用剑意模拟出无数种不同属性的剑意来,几乎是处处克制北郭铁男。

以属性相克来弥补境界之差,这便是花独秀闭关五天的研究成果。

至少目前来看,一切还算顺利。

可惜,北郭铁男使诈了。

他用魔气来震慑了花独秀的神识,这样花独秀颇有种措手不及的感觉。

北郭铁男忽然闭上了眼。

花独秀皱眉:“你干什么,没有勇气面对现实么?”

北郭铁男沉声道:“看不到你的剑招,你的剑意对我的影响就会降到最低。”

花独秀笑道:“剑意是五感之外的第六感,你闭眼也无用!”

北郭铁男不愿多说,双手虚空一抓,再次凝出一股磅礴气息。

他的身前一股黑色内力快速凝结,隐隐成流着金属光泽的猛虎形态。

高大两丈有余,完全把北郭铁男包裹在内,这只猛虎立刻就要择人而噬!

“看招,荒神出虎……!”

北郭铁男双掌以猛虎之威快速冲向花独秀,花独秀不惊反喜。

太好了,你闭眼我就不怕你使诈了!

花独秀立刻红剑一振,一股炎流金龙的剑意喷涌而出。

“来……!”

花独秀化作巨大金龙的龙头冲向北郭铁男。

北郭铁男铁齿紧咬。

哪怕是闭着眼,他也能感觉到花独秀的强悍剑意。

正如花独秀所说,眼耳鼻舌身意,剑意超脱在五识之上,哪怕你闭上眼,只要你有意识,就能接受到花少爷的强悍剑意。

当然,比之耳目之震撼,剑意的影响还是下降了。

在北郭铁男脑海里,他是一头钢铁猛虎,而花独秀,则化作了一条飞溅着火光的吞天巨龙。

龙虎斗!

虎,是钢铁之虎。

龙,是烈火之龙。

属性再次被克制啊。

在那一瞬间,北郭铁男猛然又睁开眼睛,一股诡异的力量瞬间震在花独秀灵识之上。

“你……!”

烈火金龙不见了。

猛虎刚猛一抓拍在了花独秀胸口之上。

“轰……!”

二人立刻撞在一起,花独秀身子像是断线的风筝,悠悠飞到两丈高空,转头柔软的摔了下去。

花少爷死了吗?

那还不至于。

重伤是肯定的了。

他落地立刻翻身而起,呕出一口老血。

北郭铁男要趁势进攻,花独秀赶紧抬手阻止:“等一下!”

北郭铁男停在他面前三丈外,皱眉问:“什么?”

花独秀捂着胸口又呕出一口血,身子都在打颤:

“小黑蛋,你……你不要脸啊!”

“你这家伙简直是说话如放屁,说好的闭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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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一章 双双闭眼,写意化决战!

看台上。

纪念泽小声对旁纪撷岱说:“爷爷,他……他还能顶得住吗?”

纪撷岱脸色肃穆。

“没想到北郭狗贼狡诈如斯,屡次用‘魔道之力’震慑秀儿灵识。若是这样,后面就没法打了。”

纪念泽着急道:“那怎么办?!”

纪撷岱沉声道:“或许,武道大会历史上最奇葩的一幕要诞生了。”

纪念泽一愣:“最奇葩的一幕?”

紫帽老者点头:“放心,秀儿还没使出‘魔流叱风痕’,北郭铁男也没使出‘九霄魔雷’,他二人还没到决胜负的时刻。”

纪念泽说:“可是他已经受重伤了!”

紫帽老者说:“你小看秀儿的韧劲了。这一掌打在别人上能把人打死,可打在秀儿上,也就是一掌罢了。”

纪念泽:“……”

比武场上。

花独秀苦笑:“你们铁王庙果然没一个好东西,一点都不守信用,说话如放啊简直。”

北郭铁男皱眉:“我可承诺过什么?”

是啊,人家本来就没说不睁眼的啊。

花独秀边胡扯边感受伤势况。

还好,北郭铁男在二人相交的瞬间睁眼震撼花独秀灵识,借着剑意余威,铁男“荒神出虎”的杀伤力被抵挡大半。

不算致命,但肯定要缓一会儿才行。

花独秀揉着口说:“小黑蛋,咱们打个商量如何?”

北郭铁男道:“什么商量?你不用拖延时间,没有意义。”

花独秀忽然闭上了眼睛。

他说:“你害怕我的剑意,我害怕你的‘魔道之力’,这样,不如你我都闭上眼睛,咱们来个瞎子打架,看谁厉害?”

北郭铁男:“……有必要么?”

花独秀说:“那你睁着眼好了,反正我是要闭着的。你这人不实在,不地道,花花肠子太多,老路我。”

北郭铁男:“……”

花独秀说:“我跟你说,从现在起,我的剑招剑意会完全绽放,你最好能顶得住,不然我保证揍哭你。”

北郭铁男:“……那你来啊。”

花独秀想了想,担心关键时刻会忍不住睁开眼,干脆从怀里取出一条纱巾,仔仔细细把眼睛蒙上,在后脑系了个扣。

北郭铁男也悄悄伸手入怀,取出一条黑巾,蒙住自己双眼。

他嘴上说的硬气,实际面对花独秀百变又专门克制他武学属的剑意,他着实也很头疼。

蒙蔽双眼,确实可以缓解掉很大一块影响。

花独秀左右摇了摇头,睁眼看了看。

一片朦胧,什么都看不清。

太好了,这样哪怕我忍不住睁眼,也不怕小黑蛋路我。

花独秀再次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压制住口伤势,大喝道:

“小黑蛋,我来了!”

北郭铁男怒道:“我叫北郭铁男!你瞎喊什么!”

花独秀仍旧大声喊:“好!北郭铁蛋,我来了!”

北郭铁男:“你……!”

花独秀小红剑对天一指,一股气流冲天而起,旋转着冲向漫天彩云。

花独秀轻喝:“一气动山河……!”

这招,连花独秀自己都忘了是偷学的那个门派的剑招。

但可以确定的是,由他手里使出来,这剑招非但无比精纯,剑意更是令人心生凛然。

漫天彩云涌动,时而黑如墨,时而烈如火,时而寒如冰。

这是一个后招变化极多的剑招。

花独秀出先手,自然做好了万全准备。

他子高高纵起,背靠漫天彩云,猛的朝北郭铁男飞去。

北郭铁男双臂一振,立刻收回,双掌成爪,抓着强横无比的钢铁意志。

“来……!”

二人猛烈对撞,快速搏杀,再不是一触即分,而是狂风暴雨般几不停歇的疯狂缠斗。

说是缠斗,在两万多观众眼里,这就像是最华丽的烟火表演。

烟火的背景,像群山之巅,像碧绿草原,又像是波涛汹涌的大海。

拼斗的两人几乎要融入这副烟火里,猛烈的绽放着五花八门,绚烂多姿的色彩。

这哪里是生死相搏,这简直就是在表演艺术。

这还是围观观众的视觉。

换成北郭铁男和花独秀二人,置其中则更为惊叹。

连他们自己都想不到,一旦遇上势均力敌的对手,又都是意境奇高的对手,这场比斗竟能到达如此让人炫目的程度。

尤其是北郭铁男。

他眼上蒙着黑巾,但仍旧能清晰的感觉到处的幻境之震撼。

整个人置虚空之中,脚下几十丈外是势能掀天的大海,头顶是闪着惊雷的黑云。

狂风呼啸,这风却不是湿的,而是卷着火山口的炙灰烬,似乎要把他活活蒸熟一样。

他的对手呢?

再不是花独秀。

这个天地都能倒悬的世界,他不知道花独秀在哪里。

他的对手,就是这一方天地,就是这百变的天地。

脚下的大海,随时都会猛烈一掌滔天巨浪拍来,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卷入万丈深渊。

头顶的黑云,每一次猛烈撞击,紫色的惊雷就会把他生生炸成彻底焦糊。

风在卷,卷起海浪,卷起浪,卷起一道道深入骨髓的冰之寒霜。

在任意一个瞬间,巨浪,流,寒霜,所有的一切,又都会化成一柄柄破天之剑,哪怕是天下九界最为雄伟的奇山山脉在此,也绝撑不住任意一剑的凛凛神威。

太阳是剑,黑云是剑,海浪砸出的每一朵水花都是剑。

甚至每一丝风来,也都是剑。

无穷无尽的剑意。

变化无穷,令人叹为观止的剑意。

北郭铁男就是在跟这样的世界对决。

他的双手,时而握出爆炸的黑暗内力,震碎一切巨浪,时而拍出如虎,如狼,甚至如万米巨鲸一样的钢铁洪流,碾碎一切寒冰。

当火山灰烬卷来时,他又施展出更为强悍的风暴,把周十几丈,几十丈完全化作升龙气势的霸王台风,卷走一切炙气流。

他可以飞。

在这天随时变成地,海随时变成天的世界,只要他愿意,他可以一瞬间飞到世界的尽头,又一瞬间王者归来。

他可以,这个世界也可以。

这个世界就没有尽头。

至少,北郭铁男脑中的世界就是如此,哪怕我一瞬间万里之外,脚下的翻天巨浪仍旧可以抓来。

一念万里,又一念永恒。

想要在这个世界胜出,只能比这个世界更疯狂,更有力。

更快,又更永恒。

时已至此,他在拼什么?

大家都闭着眼,只能让这个写意的世界更为恢弘。

如何胜出?

北郭铁男起初寄希望于更为强悍的境界。

当他发觉无论他的铁掌化为一百丈,一千丈,还是一万丈,都无法驱散漫天的黑云,无法拍碎无尽的海浪时,他知道,比拼意境,他赢不了花独秀。

当然,输,也没那么简单。

于是,北郭铁男改变了策略。

他要用浑厚的内力来打败花独秀。

花独秀剑意虽强,但内力比他弱了太多。

北郭铁男打定主意,忽然深吸一口气,整个子像是神佛下凡,迅速增大。

十丈,一百丈,一千丈。

内力提升,提升,再提升。

“内力外放”大圆满境界,完全绽放时,气势之强可谓惊天动地。

强如花独秀也只能暂避三舍,不敢在这时拿他的小红剑冒险。

北郭铁男的双脚,已能够踏碎惊涛,他的双掌,已能够顶破黑云。

在这一瞬间,北郭铁逸的脑海里终于有了花独秀的踪影。

如此激烈战斗两刻钟,这还是他第一次在脑海里生出花独秀的影子。

就是此刻。

“六阳之泽神荒黑虎……!”

北郭铁逸双掌猛烈一拍,再拉开时,无边无尽的黑色内力喷薄而出,化作一头无边无尽的黑虎。

黑虎不是无形黑气,而是有形钢铁巨兽,它张开血盆大口朝花独秀吞去。

拼内力,花独秀必败无疑。

但,他能避吗?

避不了。

这招的压迫感太强,花独秀要么向前,要么站着不动,要么,倒飞躺倒。

左右,完全被刚猛气息封锁住。

花独秀燃起一股冲天的斗志。

如果能刚下这一招,北郭铁蛋的试探就彻底结束了。

所谓“西兑黑虎”,对自己就没用了。

花独秀深吸一口气,猛的一把撕开蒙住双眼的白纱。

哎呦?

我嘞个擦?

啥时候小铁蛋也蒙上双眼了?

让你坑我,那我也坑你一次好了!

花独秀凝神聚气,双眼圆睁,把迅速奔来的北郭铁男动作无限看慢。

哪怕是强悍到可怕的招式,无限变慢后,也会有破绽。

也会有反制空间。

完美无缺的武学,是不存在的。

花独秀大脑飞速旋转,眼睛死死盯着北郭铁男。

北郭铁男这招,有破绽吗?

有!

能利用吗?

很难!

为什么?

因为他的气势太强横,全都包裹在刚猛气膜之中,以小红剑去破他,很可能会对小红剑造成难以挽回的损毁。

这就是境界上差距带来的无力感。

“铜皮铁骨”圆满境界,面对“内力外放”圆满境界,有时候,哪怕能看透破招之处,也不敢轻易去试。

高王人的剑一个接一个的碎掉,怎么碎的?

就是这么碎的。

但不打又不行。

而且由不得花独秀多想。

北郭铁男,到了!

第二二二章 前戏结束,真正活力全开!

我真不是剑仙第二二二章前戏结束,真正活力全开!面对北郭铁男“西兑黑虎”至强一招,花独秀必须要做出抉择。

接不下,他的武道大会之路就走到此为止。

甚至还不如高王人走得远。

高王人还走到了北郭铁男真正绝技展露的阶段。

能接下,就是双方使出全部底牌,真正迎来决胜负又决生死的时刻。

花独秀决定冒险。

他瞬间一个起势,四面八方同时响起巨大的铜钟之声。

不是寺庙里那种铜钟,而是比房子还大,比山还大的那种天地铜钟,猛烈撞击发出的巨大轰鸣声。

震人心神。

震到什么程度,震到整个身子发抖,而灵魂跟不上身子抖动的程度。

几乎能把人的灵魂震出窍那种程度。

“灵之一动,煌煌神丧”,这是花氏剑法的第三招。

而且是全力发动,剑意发挥到最强。

事已至此,用不用花氏剑法区别已经不大。

漠北几十个名门大派的精妙剑招,比之花氏剑法并不差多少。

花独秀就是要借这招的巨大神威来加持自己势能,来一定程度的抵消北郭铁男的势能。

以剑意来破境界。

钟声一响,花独秀飞起。

迎着北郭铁男的铁掌,他的小红剑猛的刺出。

花独秀的双眼百分百的全神贯注,一动不动的盯着剑锋与北郭铁男铁掌相接的瞬间。

“剑起……!”

花独秀心里一声大喝,他拼尽全力燃烧自己的内力,把几乎全身内力都涌到剑锋之上。

一股淡紫色锋芒越出剑锋。

很淡,但确实出来了。

“内力外放”境界!

花独秀使出全部内力,把内力化为剑气,逼出了剑锋之外。

不单如此,借鉴五天前他跟高王人的谈话,靠着强悍的精神控制力,他把外放的剑气凝在了一点。

小红剑剑锋的一点。

破!

一点而透,花独秀立刻收剑,整个身子头下脚上翻起,从北郭铁男头顶飞了过去。

然后,他全部身子都蜷缩起来,护住了小红剑。

“呃……!”

一声痛哼,整个后背传来火辣辣的灼烧痛感。

一阵血雾。

二人一错即分,各自落地。

全场观众鸦雀无声。

但凡有见识的武者,刚才都看出来了,以花独秀的境界硬拼北郭铁男这招,下场只能是一个“死”字。

但那一瞬间,几乎能把人脑袋震晕的煌煌巨音似乎产生了作用,花独秀一剑飞起,竟然没死?

他是怎么做到的?

这巨音,再怎么神奇也抵挡不了绝对力量的碾压吧?

而且,北郭铁男绝没有在最后关头放水收手的可能。

二人就是这么粗暴直接的对撞了。

这又是一桩难以破解的谜团。

能看透的,只有站在金字塔最顶尖的寥寥不多的武者。

北郭铁男揭掉脸上黑巾,转身看着花独秀。

花独秀也转过来了,龇牙咧嘴的盯着北郭铁男。

北郭铁男轻笑:“喂,你身后怎么冒烟了?”

花独秀强忍痛意,指了指北郭铁男右手:

“小黑蛋,你的手怎么了?”

北郭铁男右手握得更紧了。

原来,花独秀把全部内力灌注在一点,导致全身破防,在北郭铁男强横气膜震铄剐蹭下,他后面衣服扯烂了,后背完全没了一块好皮。

还好只是剐蹭,伤的是表皮,筋骨没有大碍。

而北郭铁男就比较惨了。

他的右掌心被花独秀瞬间点穿,有一个红豆大小的血痕。

面积虽小,手掌却打穿了。

花独秀整个后背受创,但却只是皮伤。

这一击,算是棋逢对手,半斤八两。

花独秀看了看手里的小红剑,心满意足的松了口气。

只要小红剑没事,他就是胜者。

二人各自悄悄止血控制伤势,然后再次遥遥对峙。

花独秀说:“喂,小黑蛋,你的‘九霄魔雷’还不用么?”

北郭铁男说:“你想试试?”

花独秀问:“‘九霄魔雷’,算不算你的压箱底本事?你还有其他本事吗?”

北郭铁男说:“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花独秀点头:“那行,咱们打个商量,你别在用那招晃我眼睛,我也不再用属性相克的剑意来晃你,怎么样?”

北郭铁男想了想,点头道:“行!”

“但你若不用属性剑意克我,怕不是我对手啊?”

花独秀笑道:“难道你不知道我的另一个称号吗?”

北郭铁男问:“什么称号?”

花独秀说:“真帝国破魔城预备十大杰出青年魔流府之光史上最年轻长老秀,听过没?”

北郭铁男:“……没听过。”

花独秀说:“小黑蛋,似你这么孤陋寡闻,还混什么漠北界啊,你回祖妙界当你的富贵少主不好么?”

北郭铁男说:“我对你这些乱七八糟的称号不感兴趣。”

花独秀说:“那你可要小心了,我马上就会让你捶胸顿哭,大呼后悔。”

北郭铁男说:“你不就是跟着魔流府主学了三年‘魔流叱风痕’么,有必要说的那么浮夸?”

花独秀生气道:“你这不是知道的挺清楚嘛?你啊不实在,太不实在了。”

北郭铁男:“……哼。”

花独秀道:“说好了,不许闪我眼睛啊?你要是再闪我,我就雇人在沙之城每条街上都贴大字报,就写你堂堂铁王庙少主说话如放屁,完全不守信用!”

北郭铁男汗颜:“你放心,我……说话算数的。”

花独秀点头:“那就好。”

闲聊这几句,二人的伤势都缓过来不少,至少各自偷偷止了血。

花独秀右腿缓缓后退,身子压了下去,右手持剑从左肋下向后方探出。

花独秀微微一笑:“你看好了,我要展现真正的技术了!”

北郭铁男两手同时虚空一抓,黑色电流凭空生起:

“来,让我领略下魔流府的高招。”

花独秀说:“如你所愿。”

他转头朝看台上看了一眼。

没错,他给了人堆里紫帽老者一个眼神。

老者不着痕迹的点点头。

花独秀深吸一口气,轻声说:“灭踪雨泣……!”

话音一落,花独秀全身开始水汽蒸腾。

就像进了桑拿房一样,莫名其妙的浑身有白色水雾冒出。

花独秀一剑前探,瞬间消失不见!

北郭铁男大惊失色。

这是什么速度?

这还是人吗?

哪怕北郭铁男洞察力惊人,本身速度也奇快,面对花独秀如此招式,他本能的立刻爆退。

退,退,再退!

一连退出去三丈多远,花独秀紧追三丈远,小红剑划出万千剑痕,始终笼罩在北郭铁男面前。

三丈后,北郭铁男双手的黑色闪电已经凝聚的足够狂暴,他立刻双掌一拍,想要来一招“空手入白刃”,接住花独秀的小红剑。

这能让你接住?

接住那还能玩吗?

花独秀立刻抽身,上下翻飞围着北郭铁男飞快急刺。

北郭铁男双脚稳稳踏在地上,双掌引动惊人电流,硬接花独秀剑击。

打法又变了。

花独秀几乎是能够摆脱地球引力和空气阻力一样,整个人就是围着北郭铁男疯狂输出。

没有什么剑招。

就是在北郭铁男快速翻掌的间隙,在无限电流的间隙快速出剑,直取北郭铁男脑袋。

很多有见识的顶尖武者眉头深皱,交头接耳:

“这诡异身法,莫不是魔流府镇派绝学?”

“错不了,绝对是‘魔流叱风痕’,老夫当年曾在困魔谷跟魔流府门徒交过手,就是吃的它的亏!”

“花独秀一介纪宗门徒,怎么会使魔流府的不传绝学?”

“看他使的境界非常之高,水汽弥漫,怕不是‘魔流叱风痕’大成境界,‘灭踪雨泣’?”

“这怎么可能,他才多大年龄?而且听说他在纪宗时日不短,怎么可能又掌握到别派神技的大成境界?”

……

很多人转头朝纪宗所在的位置看去。

漠北太大了,花独秀的过往,知道的人寥寥无几。

先前,所有人都只觉得花独秀是一个在剑法造诣上堪称通神的天才青年。

但现在,见识到花独秀在身法上的超强实力,众人的眼光又变了。

一传十,十传百,很快,顶尖武者里大部分人都有了共识:这个花独秀,来历绝不单纯。

他跟魔流府的关系,一定非常紧密。

年纪轻轻,竟能把魔流府镇派绝学掌握到大成境界,这是常人能做到的么?

那么问题来了。

纪宗跟魔流府是什么关系?

他们知不知道这个花独秀身份特殊?

纪宗出于什么目的而培养一个魔流府出身,并且身份不凡的年轻人?

纪宗众门徒一板正经的坐在那里,目不斜视,对周围悄悄打量,指指点点的武者视若不见。

在场的纪宗门徒,除了四巨头外,其余几十人全都是纪宗最为核心的二代弟子。

他们,当然都清楚花独秀的来历和背景。

紫帽老者轻轻皱眉,自言自语说:

“秀儿为何不再施展精妙剑招?剑意也完全放弃不用?”

没错,此刻的花独秀就像是一道幕布一样笼罩在北郭铁男头上,完全是靠速度在猛攻,根本没什么惊艳剑招使出来。

纪念泽小声说:“爷爷,他在用自创的剑法打呢。”

老者一愣:“自创的剑法?秀儿还有自创剑法?”

纪念泽说:“没错,他说这叫‘招蜂引蝶剑法’……”

老者错愕道:“还有这样的名字?这可真是……”

紫帽老者苦笑一声,继续认真观战。

纪念泽说的没错。

花独秀使的正是招蜂引蝶剑法,整个漠北,认识这种剑法的恐怕只有纪念泽一人。

连小胖子沈利嘉都没见过。

这套剑法,若说没有剑意,也不对。

若说有剑意,又不那么明显。

“招蜂引蝶剑法”,究竟有什么剑意?

无拘无束,随心所欲,剑剑有物,招招不空。

顺便还片叶不沾身。

花独秀正是完美的展现出这种剑意。

只是这剑意完全没有先前的惊艳感,对比之下,确实普通了些。

但,北郭铁男却在如此“普通”的剑意下,渐渐感受到完全“不普通”的威胁!

没错。

花独秀随心所欲,招招不空的剑招,已经开始一点点往里填充东西。

他要把熟练掌握的几十上百种剑招,每一招随心凝为一式,再自然的把它们合为新的招式!

进阶版招蜂引蝶剑法!

第二二三章 这也不许用,那也不许用!

花独秀剑法精妙之处,便在剑招挥洒之时,万千剑意喷涌而出,令人如处花海眼花缭乱,又犹如沧海浮之一粟完全无可招架。

但,这些是花独秀本心剑意吗?

不是。

这些,只是花独秀“偷学”武道大会几十家顶尖门派的精妙招数,推导研究出的剑意打法。

说到底,是个大杂烩。

是拼凑的产物。

单拿出某一种剑招来说,花独秀恐怕只能使个一招两式,完全不成气候。

但他厉害就厉害在可以几十上百种不同剑招揉在一块使,变化万千,还毫无转圜的生硬感。

但,这些毕竟是外面拿来的。

真正独属于花少爷所有的剑意,真正贴和他性格和气质的剑意,便是现在他所用的“招蜂引蝶剑法”。

原本看似平平无奇的剑法,随着花独秀越使越快,越使越密,而且每一个简单的挥刺都越来越变成先前那几十上百种精妙剑招的“凝练点”,他的剑招威力越来越大。

可以这么理解。

之前的“招蜂引蝶剑法”,就像是天空下起暴雨。

雨点虽密,尚且是水滴。

而现在,他仍旧是快速刺剑,但雨点却变成了钢针。

没错,每一剑都是一个精妙剑招和剑意的凝结,看似平平一剑,剖开来看,却威力极大。

就像钢针之于雨点。

钢针雨仍旧很密,但淋在身上?

这就是北郭铁男现在的感觉。

他没有料到,花独秀的剑法还能如此进阶。

再这么下去,总会百密一疏,饶是他掌法再怎么精密,也防不住暴雨似的剑光。

花少爷一息之间可以刺到十几只蜜蜂,如此速度,北郭铁男真的吃不消。

他双掌翻飞抵御的同时,内息快速凝聚。

终于,北郭铁男一声尖啸,全身积压的巨大能量瞬间爆发,万千电流无差别猛然四射爆发。

就像一个刺猬,瞬间把全身的刺都射了出去。

花独秀想要看慢射来的电流,可惜电流不是拳脚兵刃,速度之快已经超过他的目力。

“滋……!”

一阵剧痛,花独秀被黑色电流击打的全身酸麻,赶忙施展“灭踪·雨泣”远远逃开。

北郭铁男炸开花独秀,立刻双掌抓出两道黑雷,这黑雷快速凝结延长,有婴儿小臂粗细,但长达一丈还多。

这像什么,就像北郭铁男双手各拿一道闪电做成的鞭子,黑色电流蔓延的鞭子,疯狂/抽打花独秀。

北郭铁男冲上来当头一鞭抽下,花独秀再次用诡异身法爆退。

“轰……!”

下一瞬,花独秀站立过的地方生生被北郭铁男抽出一个一尺多深,焦糊冒烟的长沟。

花独秀头皮发麻。

我的天,这什么招数啊?

神鬼之力啊简直是。

这还怎么打?

我小红剑再硬,也硬不到这个程度啊?

退,只能是退。

花独秀内力快速涌动,魔流身法保持在巅峰状态,快速后退。

北郭铁男紧追不舍,手中黑雷双鞭疯狂/抽打。

随着二人围着比武场快速移动,原本平整的地面被抽的沟壑纵横,焦土翻飞,一片狼藉。

追了整整一圈,花独秀吓得够呛,北郭铁男累的够呛。

北郭铁男气喘吁吁,忽然不跑了,双手电光一闪,手中双鞭立刻散去。

花独秀也停下脚步,擦擦额头冷汗。

“喂,小黑蛋,这招叫什么?”

北郭铁男咬牙道:“……魔雷·黑岚斑。”

花独秀说:“怪不得你不用兵刃,我的天,你这鞭子抽出来,什么兵刃也没它好使啊。”

北郭铁男说:“你到底打不打?”

花独秀说:“打啊,我又没败,当然打。”

北郭铁男说:“那你跑什么?”

花独秀说:“我不跑难道被你一鞭子抽成两个花独秀吗?”

“你有你的绝技,我有我的绝技,我的绝技就是——跑得快。不信你再追一圈试试。”

花独秀作势要跑,北郭铁男赶忙抬手:“不用试了!”

北郭铁男小声说:“你不要脸面,我还要的,这么追下去没意思,咱们尽快分胜负吧。”

花独秀贼兮兮道:“什么没意思,我觉得就很有意思,是你这人太无趣了,跑跑更健康啊?”

“老弟,你知道上一届武道大会,我们纪宗是如何得冠的吗?”

北郭铁男不知道,但料想应该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赢法。

没错,上一届大会,纪不亮就是这么打打跑跑,跑跑打打,活活把高剑东耗空内力,高剑东仰天长叹饮恨而败。

花独秀一边开着“魔流叱风痕”快跑,一边开着“一气化双流”转化内力,几乎可以跑到天荒地老,跑到北郭铁男怀疑人生。

没意思吗?明明很有意思啊?

北郭铁男说:“我发现你很喜欢跟人顶嘴?”

花独秀说:“有吗?你说一句,我说一句,何顶之有啊?”

北郭铁男:“……”

花独秀说:“不过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先沉默吧,我大人有大量,我让着你点。”

花独秀决定先不说说话了,省的小黑蛋再挑他毛病。

他掀开袍子后摆,从后腰解下一个皮囊。

解开封口,花独秀“吨吨吨……”一口气把皮囊里的水喝干,打了个嗝,擦擦嘴巴。

北郭铁男一脸黑线。

花独秀说:“老弟,你喝吗?”

北郭铁男不说话,既不摇头也不点头。

说好的沉默呢?

沉默呢?

花独秀苦着脸说:“这是我媳妇给我配置的功能饮料,里面有盐,有柠檬汁,有蜂蜜,我的天,别提有多难喝了。”

北郭铁男:“……”

花独秀把皮囊朝远处一扔,笑道:“不过这东西特别补充体力。你知道的,我们纪宗‘一气双化’绝技,只要体力能保持,内力几乎就是无穷无尽的。”

“所以,你若再使刚才那招,我就一直跑,跑到明天早上我也不累,反正你追不上我。”

北郭铁男脸黑黑:“……你能要点脸吗?”

花独秀说:“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小孩子才分对错,咱们大人应该只看输赢。”

“小黑蛋,咱俩商量一下,你别再使那个什么‘魔雷·黑岚斑’,我看那招对你内力消耗极大,我反正跑得快,再用几次你可是要顶不住了。”

北郭铁男咬牙:“不劳你费心。”

花独秀说:“我就当你同意了,来,咱们继续打!”

花独秀深吸一口气,小红剑紧握,又是恐怖剑意弥漫而出。

这次,北郭铁男感觉到花独秀的背后似乎生出一轮火红的落日。

落日非常之大,距离他俩非常之近,就像花独秀本人就在落日之内。

一股萧瑟的秋风吹过,北郭铁男竟感到了一丝凉意。

然后,还有点悲情。

他心里忽然生出了什么感觉呢?

就好像花独秀背后的落日是他这辈子最后一次见到,当落日彻底落下,天色黑下来,他也将长眠于此,再也没有机会见到第二天的太阳。

北郭铁男轻轻甩了甩脑袋,双手虚空一抓,立刻又是强悍电流滋生。

他轻声问:“这是什么剑招?是你自己家的?”

花独秀说:“算你有见识。这是我们花家祖传绝技,名叫‘一剑西来,东方不亮’。”

北郭铁男一愣,随即狞笑:“好!我便会会你这祖传的绝技,来!”

话音一落,北郭铁男快速前冲,右掌虚空一拍,激起漫天黄土。

随即,他左手黑雷快速凝成一道黑线。

一道几乎能吞噬一切物体,连光都逃不出去的恐怖黑线。

“魔雷·黑切光牙”!

花独秀被激起的黄土遮挡视线,第一时间没有看到北郭铁男藏在身后的左手。

时不我待,他浩瀚剑意已出,立刻开着“灭踪·雨泣”朝北郭铁男飞去。

魔流府身法加花氏剑法,这几乎是花少爷来漠北之前的看家本领了。

如今有强悍内力加持,花独秀可以肆意妄为,无限使用,完全不用考虑内力不支的窘况出现。

瞬间,二人相交。

花独秀大惊失色。

他看到了北郭铁男左手的黑线。

“我去……!”

花独秀的小红剑,几乎是瞬间就要与“黑切光牙”撞上。

花少爷敢吗?

他绝对不敢啊!

雅卓就是他的命/根子,他宁可自己身受重伤,也绝对不能接受雅卓被损毁。

间不容发之际,花独秀立刻手掌震飞小红剑,身子飘逸,用左掌猛劈黑切光牙。

不是花独秀铁掌硬,也不是他胆子肥。

实在是短短一瞬间,他真的避不开了。

开着“灭踪·雨泣”来放绝招,二人相交的瞬间速度得有多快?

“嗤……!”

花独秀借着一掌之威,胸口要害终于避开黑线。

但,整条左臂被黑线炸成一片焦糊,滋滋冒烟……

二人相交落地,北郭铁男立刻转身再战。

花独秀二话不说顺手捡起地上小红剑撒腿就跑。

一分一毫都不带犹豫的,赶紧快跑。

你追,我跑。

追了十几丈,北郭铁男又不追了,花独秀也不跑了。

北郭铁男立刻把左手黑线撤去,呼呼大喘气。

花独秀则赶紧忍着剧痛轻点左臂穴道,控制伤势。

北郭铁男咬牙道:“你能不能不跑?”

花独秀生气道:“我不跑难道被你打死么!”

北郭铁男也生气了:“那你还参加个屁的武道大会!”

花独秀更加生气:“我就参加,你爱打不打!”

北郭铁男:“……”

花独秀趁这功夫简单用手巾把左臂的伤口包住,他的左臂伤势极重,好在他刚才以闪避为主,没有全力用掌去拍,不然现在他的左臂已经彻底报废了。

花独秀恨恨瞪了北郭铁男一眼:

“喂,你到底想不想打?”

北郭铁男:“……到底是谁不想打?”

花独秀说:“那你不许用这招。”

北郭铁男更无语了:“我干脆什么都不用,站着被你砍,行不行?”

花独秀点头:“那也行,你是认真的吗?”

北郭铁男:“……不是!”

花独秀感受一番,左臂虽然受创严重,甚至外表皮肤严重烧伤,但筋骨没有大碍,不由得松了口气。

只要没废就好。

若是放在以前,花独秀肯定急眼了。

这伤就算好了怕是也要留下疤痕啊?

完全不能接受啊?

太影响我形象气质啊?

但现在不同了。

他知道武道大会常委会那边安排了厉害术师,只要没废掉,他们就能给你复原。

五行仙术·治愈术,太神奇了。

话虽如此,至少这场比试花少爷的左臂是没法再用了。

花独秀说:“我看你也累了,我不欺负你,不耗你内力。不如这样,你不许用眼睛闪我,不许用‘黑切光牙’,不许用‘黑岚斑’,然后咱们一招分胜负,如何?”

北郭铁男:“……我该谢谢你吗?”

花独秀:“谢就免了。我现在严肃认真的问问你,你知道我是谁吗?”

第二二四章 既决胜负,又分生死!

北郭铁男:“……你是花独秀。”

花独秀认真说:“现在不是提我大名的时候,哪怕我的名字对你来说非常的如雷贯耳,现在,我跟你说点别的。”

“我未婚妻是纪念泽,我的老丈人,丈母娘全都死在你们铁王庙手里,我恩师紫帽家老的内伤也拜你们所赐。”

“所以,这一招是我复仇之招,咱们决胜负,又决生死。”

“如何?”

北郭铁男深吸一口气:“好!希望你言而有信,跟我最后决生死!”

花独秀说:“我绝对不跑,来吧!”

说罢,二人不再言语,各自凝聚出最强实力。

一招,分输赢,定生死!

有人会问,北郭铁男傻吗?

明明他的许多绝招花独秀都接不下来,干嘛要答应花独秀不用那几招?

吃饱了闲的吗?

当然不是闲的。

从开打到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时辰。

这么长的时间里,无论花独秀还是北郭铁男都在全力施为,疯狂压榨自己的内力。

尤其是北郭铁男。

他使出的招数,“西兑黑虎”完全靠浑厚内力来达到恐怖破坏力,而“九霄魔雷”,更是要用巨量的内力来催生出神秘的黑色电流。

饶是北郭铁男内力充沛,如此消耗之下,他也到了勉为支撑的阶段。

别看刚才他追着花独秀跑了一圈好像没怎么样,实际一直保持双手黑雷长鞭的形态,对他内力是一个极大的耗费。

更是极大的浪费。

因为花独秀一直跑,他白白维持着那种高输出状态,连碰都没碰到花独秀一下。

不吹不黑,如果他再使出“魔雷·黑岚斑”,再追着花独秀围着比武场跑一圈,北郭铁男真要内力枯竭吐血倒地了。

花独秀呢?

花独秀看似也在疯狂消耗内力,尤其是他手中小红剑始终处于“铜皮铁骨”大圆满境界加持之下,内力消耗非常可怕。

但是,人家会“一气化双流”神技啊。

一边对决,一边运转周天,持续不断的催生出新的内力。

就像一边给马喂草,一边让马儿跑,理论上这马是可以一直跑的。

当然,不考虑胃下垂的情形。

花独秀还占了一方面优势。

他的剑招,他无与伦比的剑意,完全是有内而发,让人心生幻想而来。

跟内力并没有太大关系。

哪怕是个三岁小孩,如果他对剑理解足够深刻,举手投足也能绽放出剑意来。

除开他“魔流叱风痕”的巨大消耗,他的其他剑招基本都没有大量耗费内力。

这么讲的话,花独秀看似毫无廉耻的要求北郭铁男不许用这招不许用那招,实际完全是底气十足,坦而荡之的说出来。

绝不是无理取闹。

绝对不是要占北郭铁男的什么便宜。

如果继续耗下去,花独秀就是不正面跟你打,最后谁胜算大?

不言而喻。

花少爷是放弃了当年纪不亮取胜的做法,以完全的尊重和诚意来说出这句话的。

对,就是我不跑,你也不许用这用那。

咱们各退一步,靠“真本事”来打。

反正围观群众离得远,也听不到他俩说什么,花少爷向来有一说一,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北郭铁男也不得不答应下来。

二人彼此对峙,都在全力准备最后一击。

看台两万观众全都安静的看着,谁也没有讨论,没有说话。

大家都意识到,最后的对决,来了。

纪宗所在区域,紫帽老者纪撷岱一脸凝重。

他心里一声叹息。

按照这个节奏打下去,花独秀完全可以以时间换空间,把北郭铁男拖垮。

显然,这孩子挺倔,他选择了更令人敬佩的方式来面对北郭铁男。

他要趁北郭铁男还有余力之时,正面跟他对决。

纪撷岱一方面是深深的欣赏,花独秀的做法完全符合漠北武者的习性——侠义,光明。

但同时,纪撷岱又非常焦急。

北郭铁男掌握的绝招太多了,而且招招都是威力绝伦,人力和凡兵几乎难以抗拒。

花独秀,能行吗?

我纪家的仇,能报吗?

北郭铁男,会死在秀儿剑下吗?

只有天知道。

北看台,华丽吊棚内。

帝国皇子殿下,就是那个穿着锦服的小胖子,脸带欣赏的观看场上比赛。

看到二人对峙,即将最后对决,他转头笑问:

“漠北的年轻人,实力都到了如此程度了?很厉害啊。”

马总督赶紧说:“回殿下,漠北百姓人人尚武,年轻人更是朝气蓬勃,令人感怀。”

皇子敲着梨木扶手道:“可是我看,这个花独秀所使的武套路学,好像不完全属于漠北界吧?”

马总督脸色微红,身子压的更低:“是,殿下目光如炬明察秋毫,这位花独秀花少侠来漠北习武前,曾是困魔谷魔流府弟子,后被除名才拜入漠北纪宗门下。”

皇子轻哼道:“漠北界武道大会的决赛,一个是祖妙界邪/教少主,一个是来自困魔谷的两姓家奴,真是好精彩的比赛。”

他说这话时,明明语气满是嘲讽之意,偏偏脸上仍旧带着一丝笑意,跟他欢喜小胖子的形象南辕北辙。

就像一个人笑着发火,哭着开玩笑,怎么看怎么别扭。

偏偏这位皇子殿下就是这么一个人。

马总督满头汗水滑落,身子躬的更低了。

皇子摆摆手道:“行了,坐好吧。”

“马总督,你的用意我都懂。老成谋国,你是个不可多得的忠臣,只是对漠北这些所谓的‘豪门’太过客气了些。”

马总督赶忙说:“是,是。”

皇子道:“帝国的策略近些年变来变去,也难为你们这些封疆大臣了。不过我是什么态度,你可知道?”

马总督道:“属下知道。”

皇子道:“我跟‘宰尉’叔叔看法一致。乱世当用重典,沧海月尚未收回,铁王邪教又到处掀动风波,越是豪门大派,越要打压!”

马总督赶紧连连称是。

他脸色涨得通红,心里苦不堪言。

殿下,这里是漠北界啊。

你要灭豪门,你先从其他界域开始灭,上来就拿最硬的骨头啃,不怕硌着牙吗?

越是名门大派,明面上跟官府越是老死不相往来,实际暗中跟官府的关系却越是紧密。

无论是武道大会常委会的几个巨头,还是困魔谷破魔城的魔流府,都是如此。

反而是那些合气门之类的二三流门派,要么逍遥世外,当他们的土大王,要么干脆就当官府的鹰犬走狗。

观众席上发生的事暂且按下不提,继续说比武场场上。

北郭铁男盯着花独秀,越看越觉得这个长相俊美,打扮华丽的青年非常不一般。

他沉声道:“你只说不许用那三招,可我‘九霄魔雷’的绝招多着呢,你不怕我用别招杀你?”

花独秀说:“能的你,你怎么不上天?我不信你还有什么本事没使出来。”

北郭铁男:“……”

花独秀说:“我准备好了,你呢?”

北郭铁男说:“我……我还没有。”

花独秀:“……”

北郭铁男问:“真要分生死吗?”

花独秀说:“你看我身后,看台上。”

北郭铁男视线后移,朝花独秀身后看去。

瞬间,纪宗几十号门徒几乎能杀人的眼神映入他的眼帘。

北郭铁男轻笑:“我明白了,你是背负着某些承诺,对不对?”

花独秀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啊,虽然我本人跟你无仇,但我必须要杀你。”

北郭铁男道:“那行,咱们就分生死。打死你,你的兽皮残片就归我了。”

花独秀:“……那你能不能在我临死前告诉我,你们铁王庙究竟收藏了几块残片?”

北郭铁男:“抱歉。”

花独秀问:“那你这些黑色雷电招数,都是从残片的灵异世界里开发出来的么?”

北郭铁男:“抱歉。”

花独秀又问:“铁王庙收藏的残片,在你身上吗?还是在祖妙界你们总坛放着?”

北郭铁男:“……你这么问,你觉得我会说么?”

花独秀气愤道:“你什么都不说,那我可生气了。”

北郭铁男说:“我准备好了,来吧。”

花独秀说:“你来!”

北郭铁男:“好!”

北郭铁男双拳一握,脚下无边无尽的黑色气焰猛烈勃发。

跟上一场的高王人类似,只是完全释放内力之下,北郭铁男的气势比之高王人又要强了许多。

无尽黑色气息冲天而起,却并没消散,而是转变形态化作一团巨大的黑色雷暴。

北郭铁男瞬间释放的内力太浓烈了。

他相信了花独秀的话。

这就是最后的对决,他要用最强一击,彻底轰杀花独秀。

不留余地。

天空中的雷暴已经瞬间扩大到数丈之大,简直跟一栋三层楼房一样高大了。

北郭铁男双掌一分,大喝:

“魔雷·麒麟……!”

天空黑雷巨兽猛然朝花独秀扑去,那形态,分明真的就是一头麒麟兽。

高王人曾正面挨了这招,非但没死,反而把他被困的部分灵识解放出来。

并非说这招不强,实在是世事难料。

花独秀绝对不会小觑此招。

他准备用什么招式来对决?

他还有什么压箱底的本事没使出来吗?

好像没大有了。

花独秀,毕竟只是一个纨绔少爷,也就在魔流府待了三年,在纪宗待了一年,算是真的学点武功。

其他时间都在干嘛?

逛青楼,听曲子,写写画画,泡澡养花,反正就是不学武功。

是真没多少压箱底货色。

面对从半空扑来的麒麟巨兽,他绝对不会躲,不会退。

因为男子汉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

他决定,正面上!

花独秀的脚,微微抬了起来。

第二二五章 落下帷幕,多方抢夺!

在麒麟兽轰到的瞬间,花独秀整个人开始剧烈升温,开始冒烟。

同时,花独秀的双眼威力使到最强。

他把麒麟兽的血盆大口看的通通透透,然后双脚一点,整个人冲进麒麟兽嘴里。

在这一瞬间,麒麟兽像是凭空静止住了一样。

只有它全身的黑色电流还在无差别的蔓延。

每一次这些电流击打在花独秀身上,他都感觉浑身一振酸麻,而且被电到的地方皮肤立刻焦糊。

花独秀使了什么邪术?

竟能把从天而降的麒麟兽定住?

当然不是定住。

花独秀施展出“魔流叱风痕”大圆满绝技“魔流残痕独凭风”,以一种似人非人,似鬼非鬼,在空间近乎凝结的状态下,单身匹马闯进麒麟兽大张的嘴里。

与此同时,他以快到几乎世间不存在的速度,把他会的一切剑招瞬间使了出来,瞬间压缩出几十种不同剑意包裹住自己,快速前冲。

漆黑一片的麒麟兽腹内,像融化的油画一样模糊的无形无质的剑意裹着花独秀,避开了最致命的黑雷。

这是他从高王人与北郭铁男一战时推导出的结论,即,剑意在强到一定程度时,可以“克刚”,可以抵消对手外放气息的破坏力。

只是,花独秀境界太低,他不是高王人,他做不到那种无敌剑意。

他只能把自己“五花八门”的剑意发挥到极致,把所有剑意拼凑成类似高王人的那种强度。

就是这种形态类似“油膜”的花花绿绿的东西。

以花独秀的境界和本事,能把这种特殊剑意维持住一瞬间,也是他的洪荒之力了,这招使完决没有第二次机会。

哪怕他内力再怎么源源不断,瞬间用空,再生出新的不也得需要时间吗?

很快,花独秀看到了麒麟兽的后门。

这麒麟太逼真了,逼真到连后/庭都那么的真实。

花独秀甚至在想,如果小铁蛋不把此招化作麒麟形态,而是化作貔貅形态,那这唯一的破绽岂不是也就没了?

那才叫无与伦比的杀招。

三层楼房那么大的麒麟兽,它的后门到底有没有,有多大,花独秀不知道,但他横穿麒麟兽,的确看到了无尽黑暗中的一丝光亮。

花独秀破体而出,来到北郭铁男面前,全身的剑意油膜跟不上他的速度,消散在背后。

没有什么招式,花独秀就这么一剑刺了过去。

北郭铁男的右手护胸,左掌推了出来。

这几乎是他的本能了。

北郭铁男甚至都未必看到花独秀出剑,他只是看到了一道虚影从雷暴里飞出,飞向自己。

而且时间之短,容不得任何思考和判断的空间。

就是肌肉反应,北郭铁男抬起了左掌。

花独秀的剑,到了北郭铁男颈上。

北郭铁男的左掌,到了花独秀右胸。

那么问题来了,花独秀能避开他的掌力吗?

避不开了,来不及了。

哪怕花独秀眼力再强,速度拉到如此境界,连花独秀自己也无法再做更多动作,只能一剑刺到底。

只能向前。

“噗……!”

“嘭……!”

花独秀的小红剑刺穿北郭铁男脖子,剑身从他后颈透出一尺多长。

北郭铁男的左掌,以钢铁之意志拍在花独秀右胸上。

花独秀的整个右胸肋骨全碎,后琵琶骨处喷出漫天血雾。

掌力尽透。

这一切说起来好像很漫长,实际,在花独秀脚跟轻动,施展“魔流残痕独凭风”时,所有的一切只在一眨眼间发生。

“轰……!”

直到二人各自中招,巨大的麒麟兽才猛烈轰在黄土地上,生生炸出来一个一丈多深,几乎能安放一架马车的巨大深坑。

坑沿,就在花独秀的脚后跟那里。

黑烟弥漫,高温渐渐退去。

花独秀和北郭铁男双双全身剧烈颤抖,互相盯着对方。

北郭铁男的左掌按在花独秀右胸上,缓缓下滑,摸向……花独秀的黄金吊坠。

花独秀细弱蚊鸣道:“你……别动!”

北郭铁男眼皮似乎随时要合上,他想说句话,却只呛出一口血沫。

没办法,喉咙被刺穿,如何能说得出话来?

北郭铁男的左手继续移动,摸到了花独秀衣服里面的凸起。

然后使出全身力气狠狠抓住。

他的嘴角有一丝笑意。

花独秀颤抖着说:“我……避开了你的……大动脉,避开了……你的脊柱,你,你还抢我……宝贝,要,要不要脸?”

北郭铁男闭上了眼,带着一脸笑意朝前倒去。

嘿,你怕是还不知道这东西的妙用吧。

抢,哪怕拼尽全部,我也要抢到这东西!

北郭铁男直直倒在花独秀身上,脑袋顶在了花独秀脑门上。

花独秀强忍着不倒。

他被北郭铁男一掌打烂右胸,现在已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刻。

但他不能倒,因为,他一倒,手里的雅卓无论怎么动,都会不受控制的取了北郭铁男小命。

雅卓的左边是脊柱,右边是大动脉,两人这么倒下去,北郭铁男铁定要伤到要害了。

他不能倒,还因为他的吊坠被北郭铁男抓住了。

可他又无力抓回来。

能保持现在这个姿势,真的是已经耗费了他全部力气。

当然,花独秀不用等太久。

就在北郭铁男抓向他胸口的瞬间,十几道身影从四面八方快速飞来!

纪宗三巨头,铁王庙两位护法,几位羊头护卫,粘杆司巴图指挥使,付云通副指挥使,豹王门鲍青纲,等等!

一瞬间,来了很多人!

众人几乎是同时伸手抓向花独秀和北郭铁男。

在场这些人,几乎全都是实力强到没边的顶尖人物。

而且,大部分人知道花独秀与北郭铁逸之间最有价值的东西是什么。

也知道现在是下手抢夺的最好时机。

哪怕两万观众众目睽睽看着,哪怕北看台的吊棚里,帝国皇子殿下就在那坐着。

但,谁也顾不了许多,先下手为强,就是抢!

关键时刻,头戴斗笠,完全遮住面容的枯瘦黑帽老者一声大喝,双掌凝出令人心生绝望的强悍内力,看也不看径直朝左右轰去。

“轰……!”

一声巨响,左右伸手之人只得同时转身与黑帽老者对掌,各自闷出一口甜血被震退。

与此同时,绿帽和紫帽一左一右立刻护住花独秀,甚至想要趁机在北郭铁男的“尸体”上再拍一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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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难度更大。

因为北郭铁男的喉结处还插着一柄木剑呢。

完全是一碰不敢碰的状态。

巴图,付云通,鲍青纲等人想要抢花独秀胸前的吊坠,尤其是付云通,简直是不计后果了。

而要抢吊坠,势必就要扯动北郭铁男的左手。

因为那吊坠就在他左手里抓着呢。

北郭氏的几位高手立刻阻拦。

纪宗三巨头拼死护住花独秀,铁王庙高手拼死护住北郭铁男,几方势力几乎是一瞬间围着花独秀二人激烈拼杀。

短暂而激烈,众人猛烈对撞的内力完全朝外爆射,背后的花独秀和北郭铁男连一点劲风都吹不到。

巴图和鲍青纲等人抢而不可得,立刻后退,与众人保持一丈多的距离。

谢立亭大怒:“你们干什么,干什么!”

没人理他。

紫帽老者怒对鲍青纲:“狗东西,你想干什么!”

鲍青纲脸色难看,沉声道:“我……我想帮花师侄脱困。”

紫帽大骂:“放你/妈的屁,滚!”

鲍青纲身后站着三个豹王门的家老,人人脸色阴沉如死水一样。

绿帽家老默默叹口气,看了紫帽一眼。

这个师弟啊,性子太爆了。

得,豹王门这个盟友算是没了。

没了也好,经过分析和密探暗查,豹王门跟铁王庙似乎真的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那天,纪宗精锐近乎被全歼,豹王门在里面扮演了非常不光彩的角色。

只是没有证据而已。

但饶是如此,两家仅剩的友谊也该完结了。

紫师弟,你骂就骂吧,掌门师兄就在身后,你随便骂,反正我是不头疼。

这时,谢立亭已经率领大队武士冲了上来,完全包围住现场。

花独秀和北郭铁男头抵着头,在最中央。

纪宗三巨头和铁王庙两护法在外面一层,各自护住本家门徒,但谁也不敢擅动。

再外围,是粘杆司一众高手与豹王门几位家老。

最外面,是团团围起的几十个军/方武道高手。

谢立亭拨开众人,气冲冲走到内圈,怒道:

“你们干什么,干什么!造反么!谁让你们下来的,谁让你们插手的!”

谢立亭大声咆哮,谁也没有回话。

这时,华丽吊棚的帘子掀开,马总督拉着脸走了出来。

快步走到场中,马总督皱眉问:

“都不要动,慢慢散开,这里交给我处理。”

花独秀的眼皮几乎就要闭上了,他已经坚持到了极限。

眼看马总督要支开众人,他用尽全身力气轻呼一声:

“紫爷爷……”

紫帽老者听到了,立刻转身。

花独秀看了他一眼,然后又用眼神看了看胸口北郭铁男的左手。

随即,晕死过去。

紫帽老者想扶,但他一动,另一侧的铁王庙护法也要动。

两方人互相掣肘,又互相忌惮,有花独秀和北郭铁男两个半死不活的伤员在,谁也不敢妄动。

马总督赶紧上千,拦在两方人之间道:

“立刻派术师过来,快!先救人!”

马总督看看绿帽家老等人,又看看铁王庙护法,最后又看看巴图,鲍青纲等人,气的想跺脚:

“你们啊,唉!”

第二二六章 谁输,谁赢?

我真不是剑仙第二二六章谁输,谁赢?沙之城,大军营,比武场。

一环套一环的人群仍在对峙。

谢立亭招来了两个术师,这两名术师正紧急给花独秀和北郭铁男疗伤,并竭力把他二人分开。

花独秀虽然右胸被拍烂,但情况稍好点,至少没有生命之危。

还好北郭铁男的右掌被他点穿,如果北郭铁男是右掌拍击,花独秀左胸被打烂,现在早就咽气了。

北郭铁男就惨多了。

他喉结附近的脖颈直接被小红剑刺穿。

二尺长的小红剑,一半在他下巴那里,一半在他脑后,怎么看怎么吓人。

这还能活?

遗憾的是,他还真活着,只是暂时失去了意识。

花独秀也失去了意识,他俩难兄难弟,差点同时把对方打死,又在昏迷时互相抵住脑袋,双双保持不倒。

术师为北郭铁男护住大动脉和脊柱,然后缓缓取出小红剑。

紫帽老者立刻说:“给我。”

谢立亭点点头,术师把小红剑交到紫帽老者的手里。

好不容易分开二人,众人发现北郭铁男的大手死死的抓着花独秀的胸口。

那里还有个极细的金线,似乎是花独秀脖子上戴着的一个吊坠被北郭铁男抓住了。

术师回头说:“谢将军,北郭少侠的手握的太紧,无法解开,怎么办?”

谢立亭犹豫道:“这……”

紫帽立刻怒道:“把他手指一根根给我掰断,取出东西后你再给他接上!”

谢立亭翻翻白眼:老哥,你别这么暴躁好不好?

不等谢立亭说话,站在北郭铁男身旁的老者冷喝:

“放肆!不就是一个破吊坠么,等少主醒来还给你们便是,谁敢掰断少主的手指,老夫要他横尸当场!”

说话的是北郭兲胥,他也不是什么好脾气。

紫帽老者还要说话,谢立亭赶紧打断:

“好了好了,你俩都消停一下,听我说!”

紫帽老者和北郭兲胥闭上了嘴,看谢立亭说话。

谢立亭道:“有我本人作保,总督府的术师会全程陪在北郭少侠身边给他疗伤,直到他醒来为止。并且,他二人都留在军营,哪都不去,别人谁也不许探望。”

“北郭少侠醒来,这吊坠我立刻亲自取了还给花少侠,这总可以了吧?”

绿帽老者看了紫帽一眼,意思是,事情闹到现在程度,差不多就可以了。

不要让谢将军下不了台,毕竟,两万观众还看着呢,北看台那还有个帝国皇子,如此闹剧再不结束,怕是要给众人带来难以预料的连锁后果。

北郭兲胥率先说:“可以,老夫完全信任谢将军,完全同意谢将军的建议。”

谢立亭松了口气,又看向紫帽老者。

按说,纪宗三巨头都在,黑帽老者虽然带着黑色斗笠,看不清什么表情和态度,但他作为纪宗宗主,肯定是说了算的。

哪怕黑帽老者不说话,一旁的绿帽老者也能做主。

毕竟,向来是绿帽老者代表纪宗参加武道大会的常委会议。

但,谢立亭下意识的看向了紫帽老者,想要征求他的意见。

绿帽老者也看向紫帽。

这个暴脾气,我若是说同意,师弟再呛我说不行,那不是打脸么?

还是让紫师弟自己说吧。

果然,紫帽老者断然拒绝:“我不同意!”

众人都有点懵。

这老头未免也太倔了吧?

一个吊坠,再值钱还能值多少钱?

在场的武者,哪个不是威名赫赫的武者,哪个不是实力深不见底的顶尖高手。

就因为花独秀脖子上的一个破吊坠,大家这么一直僵持下去,合适吗?

众人看向紫帽老者的眼神里有一股厌烦,而绿帽老者看向紫帽的眼神是一丝不解。

师弟,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啊?

众目睽睽啊。

难道你非要让人把北郭铁男的手指头掰断不可?

他脖子都被花独秀刺穿了,能不能救活还不好说,你要置气也不是现在啊?

看台上可不单单是两万观众,整个漠北界,几十上百家门派的顶尖高手,隐世大佬几乎全来了,这是要让他们看热闹吗?

还是说,你要故意拖延时间,把北郭铁男拖死?如果是这样,那我理解你。

这时,在北看台边缘站着的马总督怒道:

“为何还不散开?”

谢立亭头皮发麻,狠狠瞪着紫帽和北郭兲胥道:“你们谁也别动!”

他快步跑到比武场边缘,把纪宗与铁王庙的分歧简单汇报一边。

马总督听罢,大声说:

“胡闹!丢失的东西被捡到尚且要物归原主,何况是当面明抢?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是掰断北郭铁男的手指,斩断他的手腕,立刻马上把花独秀的东西归还花独秀!”

马总督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大为震惊。

尤其是谢立亭。

拜托,前几天铁王庙的使者还来拜访您,双方条件交换,谈的还挺顺利。

怎么转头就要“不惜一切代价”?

难道……

没错,帝国皇子已经明确表达了他的态度。

未来,帝国会在西方发动一场惊世之战。在那之前,漠北的豪门会受到打压,似铁王庙这样兴风作浪的邪/教,更是打击的重点对象。

面对北郭氏众人,马总督正愁找不到发火对象呢,可不得说几句狠话么?

至少也能在皇子面前表表态啊。

谢立亭立刻奔回对峙现场。

他看也不看北郭氏众人,对两名术师严肃道:

“立刻把北郭铁男的手弄开!不计任何后果!”

这下他连北郭少侠都不叫了。

北郭兲胥立刻阻止道:“且慢!”

谢立亭皱眉:“胥护法,马总督的话你没听到么?不要让我为难。”

北郭兲胥说:“不必劳烦两位仙长,我来试试吧。”

谢立亭,紫帽等人交换一个眼神,点了点头。

北郭兲胥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北郭铁男手腕处,他的手指微微泛起一丝黑色电流。

这电流不断刺激着北郭铁男的手腕经脉,终于,北郭铁男紧握着的左手缓缓松开。

花独秀的外衣已被他抓烂,他手心里是一个比指甲盖稍大的黄金吊坠,金线都被抓断了。

紫帽老者立刻说:“老贼,不要耍花招。”

北郭兲胥瞪了紫帽老者一眼,轻轻分开北郭铁男的手指,彻底松开了花独秀的吊坠。

在那一瞬,北郭兲胥的眼神中有惊骇,有狂喜,有恼怒,有深深的遗憾。

可惜,北郭氏错过了这次机会。

手掌展开的瞬间,紫帽老者立刻把吊坠取回,塞进内兜最深处。

谢立亭松了口子,一挥手:“立刻把两位选手送到医务大帐治疗!”

北郭兲胥抬手道:“慢!”

“少主由我等带走治疗便可,不敢劳烦总督府仙长。”

谢立亭皱眉道:“行啊,随你!”

紫帽老者轻咳一声,抱拳道:

“谢将军,花独秀伤势沉重,可否送到纪宗驻扎的客栈,以便我等照顾他伤势起居?并请这位仙长一同到鄙处为花独秀疗伤?”

谢立亭脸色舒缓下来,点头道:“那便依紫先生的意思吧。”

这场闹剧,终于落下帷幕。

决赛的两个选手被各自门派接走,偌大的比武场又显得空荡起来。

全场观众交头接耳,大肆讨论争执。

比赛是打完了,但结果呢?

这可是决赛,是要决出冠亚军的。

谁赢?谁输?

有人说,北郭铁男显然实力更强,他的好多绝招,花独秀只有逃的份,根本连接都不敢接。

有人说,终章那一招对决,明明是花独秀一剑刺穿了北郭铁男的脖子,北郭铁男绝对死定了,花独秀虽然被打成重伤,但只要没死他就是冠军。

人人都有自己看法,谁也说服不了谁,整圈看台到处都吵得不可开交,不亦乐乎。

北看台,华丽吊棚内,几位巨头也在商量。

按照皇子殿下的态度,自然是要打压邪/教,不让邪/教作祟,当然不能给他们这个武道大会冠军的名号。

北郭氏顶着金刚门的名头来参加武道大会,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趁机在漠北界打响名号,快速渗透。

如果真被北郭铁男拿了第一名,帝国是要对他进行授职任命的。

而铁王庙到处都在搞小动作,破坏帝国和平稳定的大局,是帝国马上要清缴的对象,怎能在这时候给铁王庙少主以荣誉?

漠北武者,向来看重实力,尊重规则。

只要是堂堂正正在武道大会的赛场上打出来的第一,哪怕这人是其他界域的人冒名而来,他们也承认。

从这个角度说,花独秀的迎头痛击,实际是替帝国挡了一个大麻烦,避免了一个当着两万观众与漠北武道相悖的麻烦。

马总督眉头深皱说:“殿下,我的意思跟您一样,也是偏向花独秀为冠军。可是……可是他二人打成五五之局,直接宣布,怕是不能服众。漠北的情况您是知道的,尤其现在看台上的观众里,三分之一的人都是漠北界各大门派的首脑人物……”

小胖子皇子笑道:“我只要结果,我不管你怎么做到。”

马总督脑门都快渗出冷汗了。

皇子殿下的意思,绝对要执行。

但武道大会的尊严和规则,也必须尊重。

这里是漠北界,人人尚武,城城都有名门大派,作为井水不犯河水的官府,是绝对不能在武道大会上侵犯众怒的。

奶奶的,刚才你还骂花独秀是两姓家奴,现在又看花独秀顺眼,我能怎么办?

愁啊。

看马总督一脸为难,皇子道:

“马总督,你的机智和才干呢?这点事都搞不定?我问你,花独秀跟北郭铁男,分别是什么年龄?”

马总督一脸惭愧,是啊,这点事我都搞不定?还要让皇子殿下亲自动脑子想办法?

真是羞愧我也。

听到皇子问话,他立刻看了身后谢立亭一眼。

谢立亭本没资格入帐,这还是马总督感觉事情难办,特意把他带进来的。

谢立亭立刻单膝跪倒,说:“禀殿下,花独秀十八岁,北郭铁男十九岁。”

皇子笑道:“一个十八岁的青年跟一个十九岁的青年打成平手,他俩谁更胜一筹?”

马总督苦笑道:“自然……自然是更年少的出色些。”

皇子道:“那便宣布吧。”

第二二七章 定了!武道大会第一!

马总督明白这事已无转圜余地。

平手是不可能平手的,必须决出一个第一来。

哪怕是等花独秀和北郭铁男伤好了再打一次,也必须分出个第一第二来。

漠北武者向来恩怨分明,眼里揉不得沙子,武道大会,必须有个第一名。

君不见,第三和第四名都没分。

武道大会的规则,就是分十六强,八强,四强,以及,第一和第二。

马总督掀开白纱,缓步来到大帐之外。

他环视全场,长长出了口气。

罢了,不论这些大佬同不同意,认不认可,我今天必须要独断乾坤一次。

什么常委会,什么利益交换。

不存在!

哪怕现在吵翻天,等到日后西方那场惊天大战爆发,一切的声音都会被压过去。

马总督露面,全场的吵闹声慢慢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朝他这边看来。

马总督走下看台,来到比武场上。

以往,每次他讲话都是站在高高的木台上,形象伟岸,仪式感超强,但认真听他说话的人却不多。

但这次,巨大的比武场被毁的不成样子,到处都是深浅不一的沟壑,焦土还冒着青烟。

马总督就这么普普通通的走到比武场中央,他是那么的渺小,在两万观众眼里看来,他就跟老鼠一样大。

但,所有人都盯着他,都在等着他说话。

马总督站在那里,什么也不想,张口就说:

“本届武道大会的决赛,纪宗花独秀与金刚门北郭铁男,战成平局!”

他话音似乎不是很大,但偌大的比武场,两万观众却全都听得一清二楚,就像马总督在他们耳边讲话一样。

原来马总督内力如此浑厚,竟是个隐藏极深的内家高手。

两万人仍旧没有说话,静静的等待马总督后面的话。

还是那句话,平局是不可能平局的,武道大会打了六十年,就没有平局这么个说法。

马总督继续说:“但,武道大会的决赛,向来要决出第一,哪怕是具尸体!”

这句话不是胡说八道。

往年的决赛,确实有两个选手最后两败俱伤,双双阵亡的场面出现。

那谁是第一,谁是第二?

先倒下的是第二,后倒下的是第一。

哪怕第一名死了,武道大会冠军得主也是一个巨大的荣誉,对选手所在的宗门有巨大的好处。

花独秀和北郭铁男现在是死是活?

看刚才双方宗门大佬的反应,应该是都没死。

那么问题来了,都没死,也都没倒地,怎么分输赢?

难道按照谁先晕倒,或者谁受伤更重来分?

所有人都看着马总督,看他怎么说。

哪怕他说改日再战,观众也能接受。

第一,武道大会的第一,绝对要决出来,而且是光明正大,所有人都能信服的决出来。

马总督吞口唾沫润润嗓子,伸出一根手指指天道:

“二人伤势相当,全都昏迷不醒,但,花独秀今年十八周岁,北郭铁男十九周岁。我宣布,花独秀更胜一筹,获得本届武道大会的第一名……!”

哗……!

全场观众立刻陷入混乱,有纵声狂笑的,有兴奋欢呼的,有大骂不止的,有摇头不语的,有……有开始脱鞋的。

总之,巨大的嘈杂声冲天而起。

马总督让众人先吵闹了一会儿,趁着扔鞋的观众还不多,赶紧双手压了压,示意众人安静。

“第十二届武道大会至此结束,暂定三日后举行武道大会一甲子庆典暨冠军授职仪式。”

“现在,散场……!”

……

视线转回纪宗所在的三层小楼。

帝国总督府派来的术师经过长达三个时辰的治疗,花独秀的伤势被控制住,已没了生命危险。

他的右胸整个被拍的凹陷进去,除肋骨全断外,肺叶被打坏,出血严重,甚至后琵琶骨都震裂了。

伤势不可谓不严重。

饶是如此,在术师精湛“治愈术”抢救下,花独秀的肺叶伤口弥合,肋骨重新接好,甚至被断骨刺破的右胸皮肤都重新聚合起来。

当然,这些都是表象。

骨头断了,看似接起来,但若没有后续治疗和长时间的恢复,它的坚韧程度肯定无法达到断碎之前的状态。

更不要说严重损耗的元气。

伤筋动骨一百天,术师的治疗或许可以把这一百天压缩到一个月,甚至更短,但因重伤而损伤的元气,却只能通过时间来慢慢恢复。

术师走后,纪宗四巨头一同来看望花独秀。

花独秀已能够扶着床沿起身,但动作不敢过大。

紫帽老者赶紧一把按住花独秀,在他身后加了一个靠枕,让花独秀缓缓躺好。

花独秀苦笑:“紫爷爷,我现在就想知道,北郭铁男死没死?”

紫帽拍拍他的手背,宽慰道:“秀儿,你已经尽力了,北郭铁男虽然侥幸活了下来,但他的锐气已被你一剑击碎。”

绿帽老者说:“没错。北郭铁男受此重创,就算不死也要元气大伤。邪/教教主有好几个儿子,每一个都对所谓‘少主’之位心怀臆想。北郭铁男败了,在全体漠北武道大家的见证下败了,如果猜的不错,他这就等于是亲手砸掉了自己继承人的资格,其他狗崽子肯定会蠢蠢欲动。”

“更不要说马总督态度大变,邪/教想要涉足漠北界,怕是没戏了!”

“咱们这次狙击铁王庙,拿回荣誉的复仇之战,基本算是打赢了!”

花独秀脸上没什么变化,心里却啧啧称奇。

我擦嘞,打完这一架,小铁蛋还会陷入夺嫡的戏码?

那我岂不是害了小铁蛋?

愁人,愁人啊。

小铁蛋,你可不要怪我,不取你性命我已是尽了最大力气,别的事真不怪我啊。

不及多想,花独秀叹气连连:

“我恨,我恨啊!”

“那么好的机会,只要我手腕能稍稍抖一点,北郭狗贼的大动脉就会被我刺穿,他绝对活不了,我错失了大好机会啊。”

说着,花独秀还狠狠一锤砸在床帮上。

紫帽老者赶紧按住花独秀:“别动,别动。”

“秀儿,你已经尽力了,不用自责。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或许北郭小贼命不该绝。”

花独秀又是一阵唉声叹气,然后贼兮兮道:

“紫爷爷,那我算不算完成承诺?你不会把我关起来,不让我出去了吧?”

紫帽老者苦笑:“你本事这么大,我哪里关的住你?”

说着,紫帽朝一旁黑瘦老者看了一眼。

黑帽老者依旧是带着巨大的黑色斗笠,完全遮挡住自己面容。

老者说:“花独秀,你已完成对纪宗的承诺,从今天起,你自由了。”

花独秀心里一喜。

掌门老大都发话了,这事肯定实锤,变不了了。

黑帽老者又说:“你就在此安心养伤吧,未来是继续留在纪宗,还是要去哪,我们都不会限制你的。如果你留在纪宗,纪宗所有绝学都会为你敞开大门。”

“只是你要记住,你已被魔流府除名,你是纪宗紫帽家老纪撷岱的关门弟子,以后学好了本事,切记不要为祸江湖,不要坠了纪宗名号。”

花独秀暗道,老大,要不要脸啊?

这是看我牛批,看我孺子可教,千方百计想把我留下?

还拿什么那边被开除,这边收你当关门弟子忽悠我?

拿什么“所有绝学都敞开大门”来忽悠我?

我花独秀是那么容易就被忽悠的人么?

咱们纪宗,不就一部“一气化双流”最为惊艳嘛。

话虽如此,花独秀却不能不接黑帽老者的好意。

一番感谢,花独秀奇道:

“黑爷爷,您怎么天天戴着个斗笠,怕晒吗?”

紫帽跟绿帽老者脸色微变,互相对视一眼,都没说话。

黑帽老者笑道:“我的脸都点吓人,还是遮住点好。”

花独秀说:“一把岁数了,您可真讲究。”

老者说:“若日后你跟念泽完婚,我就摘掉斗笠。”

紫帽跟绿帽同时一惊。

这也行?

紫帽老者从怀里取出一个黄金吊坠,轻轻放在花独秀枕边:

“秀儿,你的东西。”

花独秀赶忙一把抓住。

一股久违的感觉透进手心。

虽然有黄金阻隔,不是那么强烈,但花独秀瞬间就确定了,那东西还在。

不愧是紫爷爷,光明磊落,哪怕他知道这东西不简单,一碰就能觉察到其中异样,他也不会擅自打开去看。

紫帽老者的人品,花独秀完全信得过。

四人看花独秀没有要解释点什么的意思,也没有过问。

虽然大家都看得出,上午多方巨头同时出手,目标很可能就是抢夺花独秀的吊坠,这里面绝对有问题,但花独秀不说,他们谁也没问。

黑帽老者起身,以苍老的声音说:

“好了,你且休息吧。马总督召集我等前去开‘一甲子庆典筹备大会’,今晚怕是回不来了。你放心,整栋楼已被完全封锁住,没有我的口令不会有人到三楼来打搅你的。”

花独秀赶紧问:“一甲子庆典,什么时候开?”

紫帽老者说:“暂定三日后。”

花独秀说:“不行!三天我肯定回不来。”

紫帽一惊:“秀儿,你都这样了还要跑出去?你不要命了么?你到底要干什么,告诉我,我替你办。”

花独秀摇头:“我若说了我怕把你心脏病吓出来,还是别说了。总之,这件事我必须要做,黑爷爷,你们去开会,一定要想方设法往后拖延,能拖几天是几天,不然我回不来,冷场了你们自己看着办。”

四巨头:“……”

这个话题再多说也没啥意思。

因为当初花独秀就说过了,他们也答应了。

只是到了现在,他们担心花独秀伤势太重,再出去惹是生非怕是要丢了小命。

黑帽老者说:“行吧,我知道了,你……你自己有点数。”

花独秀赶紧拍着胸口保证:“我绝对有……哎呦!”

他倒是没拍右胸,可是他忘了,他的手臂也受了伤,现在还没好利索。

四巨头各自摇头叹息,推门离开。

花独秀重新小心躺倒,暗道:我这个状态,去豹王门的话行不行?

该不会被人家活活打死吧?

小铁蛋没抢走我的东西,可别栽在豹王门,让小豹子他们抢去了,我是宁可便宜谁也不能便宜豹王门那些王八蛋,哼。

正琢磨什么时候行动,外面又响起敲门声。

花独秀假装虚弱的说:“谁,谁啊……请进……咳咳。”

门“吱嘎”一声推开,纪念泽小脸红扑扑,满是挂念的走了进来。

花独秀立刻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半张着嘴,朝天花板瞪着死鱼眼,一动不动躺在那里。

纪念泽大惊。

爷爷不是说他没有生命危险了么?!

这……!

第二二八章 吃枣药丸

我真不是剑仙第二二八章吃枣药丸纪念泽一把关上房门,紧张的扑到花独秀床前,轻轻推了推花独秀胳膊:

“喂,你到底有没有事,别吓我啊?”

花独秀不吱声,也没动。

纪念泽赶忙起身,转头就跑。

花独秀赶紧喊住:“喂,你干嘛去!”

纪念泽回头,喜道:“你没死?”

花独秀没好气道:“你这女人,哪有盼着自己男人死的?谁娶你谁倒霉。”

纪念泽轻哼:“胡说八道。”

“我以为你不行了,想去叫术师来救你,原来你在装死。”

花独秀颓丧道:“可不是装的啊,我伤的真的很重,若是有什么灵丹妙药……啊!”

花独秀一声叫,吓了纪念泽一跳:“你能不能别这么一惊一乍的?”

花独秀指着一旁的抽屉说:“那里,那里有嘉嘉的枣药丸,很管用的,你给我拿一颗来吃。不,拿两颗,我得赶紧恢复才行。”

纪念泽依言打开抽屉。

里面乱七八糟装了好多东西,都是沈利嘉在这住时留下的。

她找到一个锦盒,打开看看,里面有四个红艳艳的药丸。

刚要取,她又看到锦盒后面还有一个盒子。

那盒子比之手中锦盒还要精美,还缠着黄色的绸子,一看就不一般。

纪念泽又打开第二个锦盒,里面是两个溜圆的丸子。

药丸泛出诱人的光泽,而且散发出阵阵引人入胜的香气。

很香,隔着很远纪念泽就闻到了。

花独秀不满道:“你发什么呆,找到没有?拿两个过来。”

纪念泽说:“找到了。”

她轻轻抓起那两颗有特殊香气的药丸,又倒了一杯清水走到花独秀面前问:

“这叫什么丹药?”

花独秀说:“这是香宗的‘枣药丸’,对内伤有奇效。你看嘉嘉那小子被鲍一战打的半死,才几天就活蹦乱跳了,全靠它。”

纪念泽说:“哦,那你快吃枣药丸。”

说着,纪念泽跟花独秀对视一眼。

彼此都有种怪怪的感觉。

好像哪里不太对啊?

总感觉吃了这两颗丹药,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懒得多想,花独秀把两颗丹药含进嘴里,喝了一大口清水顺下肚去。

吃了丹药,花独秀又重新躺好。

他幽怨的说:“你这家伙,不知道扶扶我吗?给我塞塞被角都不会?”

纪念泽轻哼道:“早知道你死不了,还这么有精神,我就不来看你了。”

话虽如此,纪念泽还是伸出藕白的双臂,轻轻为花独秀拉了拉薄毯,盖住他胸口的伤处。

花独秀忽然感觉丹田处一股热流涌动。

这感觉,就像是丹田之内着了一把火一样,瞬间从小腹烧到了嗓子眼。

嚯,不愧是香宗枣药丸,好强的药力,好快的药效啊。

看着纪念泽粉白晶莹的小臂在眼前晃动,花独秀莫名有种冲动。

说不出来是什么冲动,怪怪的。

他偷偷吞吞口水,暗道:嘉嘉的药丸真管用,这才刚吃,立刻就觉得浑身发热,嗓子都干。

希望我赶紧恢复,晚上还得赶夜路呢。

没错,早上决赛之前他就跟沈利嘉约好,今晚子时,夜最深人最静的时候准时出发。

花独秀问:“现在什么时候了?”

纪念泽说:“马上天黑,戊时了吧。”

花独秀点点头:“原来我昏迷了这么久。”

纪念泽看到枕头那里有一个黄金吊坠,奇怪道:

“喂,上午那么多人冲进场里,他们是不是要抢你的吊坠?”

花独秀叹气:“是啊,没想到连你都看出来了。”

纪念泽说:“傻子才看不出来,那会儿紫爷爷都几乎跟他们翻脸,说什么也要把吊坠要回来才行,哪怕是现场掰断北郭狗贼的手指也要立刻拿回来。”

花独秀莫名感动。

紫爷爷,等您老了,不能动了,冬天我一定给您关门。

脑袋里瞎想,花独秀的眼睛却不由自主的朝纪念泽身上突起部分看去。

哎?

我瞎看什么呢?

怎么回事?

纪念泽没注意到花独秀眼神,小心问:“我……我能看看它吗?”

花独秀一惊。

我能看看“它”吗?

啊?

噢噢,你说你要看它啊!

嗨,我以为你要看什么呢……

嗯……给你看看?

吊坠没什么好看的,紫爷爷保管了大半天也没咋地。

只是里面……

看花独秀有一丝犹豫,纪念泽说:“算了,这东西肯定对你很重要,我不看了。”

花独秀笑道:“哪有你重要,给,你看吧。”

纪念泽白了花独秀一眼,伸手接过黄金吊坠。

就在二人双手触碰的瞬间,花独秀忽然莫名的一阵荡漾。

我去,什么情况?

为什么……为什么念泽的小手这么柔/软,这么润/滑?

为什么我好想抓住,好想摸一摸她的小手?

为什么……我突然有种很禽/兽的想法?

强行压制住这股邪/念,花独秀闭上眼深呼吸又深呼吸,搞的胸口痛的发麻。

花独秀在拼命压制奇怪念头,纪念泽则小心的把吊坠靠近眼前,仔细打量。

很精致的一个黄金椭圆小球。

那么多大佬同时冲进场去,就为抢这么一个小球?

就因为他是黄金做的?

咦?

好像它中间有条缝?

纪念泽把吊坠再次靠近双眼,然后用指甲轻轻掰了一下那条细密缝隙。

“叮。”

吊坠忽然自动弹开,里面的一块枯黄的碎片掉出,纪念泽下意识的瞬间捏住。

捏在了眼前。

纪念泽的双眼立刻圆睁。

新世界的大门,打开了。

纪念泽二话不说,直挺挺一头栽倒在花独秀的床上,正好压在花独秀胸口。

好巧不巧,她手里的地图残片恰好拍在了花独秀脑门上。

花独秀老惨了。

他的胸口被纪念泽压住,几乎喘不过气来。

刚要挣扎,双手一抓到纪念泽的身子,我的天。

就像久旱的庄稼地终于迎来了春雨,就像干到冒烟的柴火终于遇到了火星。

新世界的大门,打开了。

小样,敢压我?

小爷我翻身农奴把歌唱,骑上马来就驰骋。

两个人同时坠入灵异世界。

当然,各自坠入了各自的,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纪念泽的灵异世界,先是天上紫雷横扫,把她震的东倒西拐,翻来覆去,然后劲风横扫,毫不留情的把她全身衣服撕扯成碎片。

“啊……!”

纪念泽吓坏了,她想叫,但天空暴雨如注,丝/滑的雨水打进嘴巴里,让她发不出生来。

大地莫名下陷,纪念泽没有任何招架的跌进坑里,四方的雨水猛烈灌进来,从四面八方撞击着她的身子。

她完全没有招架之力。

天空下的是水,但灌进坑里却变成了温热的巨蛇。

无数的巨蛇从各个角度把她疯狂缠住,在她身上纠缠,撕摩,还有的竟张开血盆大口咬在了她身上丰/腴的地方。

天啊,这是什么鬼地方?

我怎么到了这里来?

谁来救救我?

太可怕了!

纪念泽何时见过这种场面?

她只剩无穷的恐惧,浑身脱力,连喊都喊不出来了。

暴雨如注,巨蛇缠绕,纪念泽忽然感到一股钻心的疼痛。

这疼痛,来自某个不便明言的位置。

然后,咳咳,你猜我要说什么?

没错,短暂的疼痛,带来了新世界的大门。

这大门,又特么打开了。

……

花独秀跟纪念泽完全不同。

他跟灵异世界是老相识了。

花少爷还厚着脸皮号称要跟灵异世界做彼此的小甜甜。

在进入灵异世界的一瞬间,花独秀满脸桃花,浑身燥热,恨不得立刻就要对着胸口一阵狂擂,就像喝醉酒的大猩猩一样。

但不知道为何,今天“小甜甜”心情似乎不太好,在花独秀进来的一瞬间就降下恐怖巨雷,狠狠劈在花独秀身上。

不但是劈,还特么不间断的猛烈电他,电了好大一会儿,直电的花少爷外焦里嫩,简直飘飘欲仙,欲罢不能。

还把他最后一丝理智和矜持轰灭干净。

电了一会儿,“小甜甜”厌恶的把花独秀赶出了灵异世界。

花独秀出来了吗?

也出来了,也没出来。

他没有待在灵异世界,但意识也没回到现实世界。

虽然他双目赤红,鼻孔喷着热气,十指像是十条万恶的毒蛇一样无比的疯狂与嚣张,但实际,他也不知道也在干嘛。

就是疯狂探索。

神智完全不在线。

甚至花少爷连胸口的剧痛都感觉不到。

这么乱来,肯定是把胸口的伤又拉开了。

绷带被扯开,胸口还没完全愈合的伤口汨汨流出鲜血。

胡乱尝试之下,纪念泽也流下了殷红的鲜血。

花独秀分不清哪是他的血,哪是纪念泽的血,他甚至都分不清这里是哪里,他在干什么。

都怪那鬼东西药性太强,都怪他受伤太重,本就不好承受的药力,他还特么吃了双份,花少爷完全被蒙蔽了心智。

药性太强了。

一头发狂的野兽,像是永远没有力竭的尽头。

可怜纪念泽,她已经完全丧失了抵抗的可能。

她整个人都进入到为虎作伥,助纣为虐的角色里。

莫名其妙的,她也不是她了。

她完全展开了博大的胸怀,迎接漫天雨露浇灌。

这就导致那头猛兽更加如虎添翼,神威无敌。

真的是:

斜风骤雨不须归,一树梨花压海棠啊。

梦里不知身是客,花有清香月有阴啊。

红菱被翻波浪滚,和叶连枝付与郎啊。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啊。

……

不知何时,天黑了。

花少爷的房间,在三楼。

二楼是四巨头及二代弟子们休息的地方,此时,二楼空空如也,住客们要么在总督府开会,要么散布在客栈四周严密警戒。

一楼,是客栈大堂和饭堂。

掌柜老板正在噼里啪啦打着算盘,计算这一天的收入。

其实也没啥好算的,客房全被纪宗包下来了,而且价格非常之美丽。

没办法,有花少爷在,别说讲价了,只要招待的好,还主动给你加价。

这是掌柜养成的习惯,每天晚上不算算,心里总跟缺点什么似的。

刚打了个哈欠,门外闯进来一个小胖子。

小胖子脑袋上缠着几道绷带,看起来有点滑稽。

他进来后二话不说就往楼上冲,却被楼梯口坐着的纪司拦下。

小胖子急道:“我有急事要找我姐夫!”

纪司道:“宗主有令,没他的准许,谁也不许上楼。”

小胖子嚷嚷道:“师兄,我是沈利嘉,花独秀是我姐夫,我又不会害他!”

纪司当然认识这个小胖子是谁。

沈利嘉天天赖在纪宗这边,大家早就混个脸熟了。

而且,宗主下那命令,目的是保护花独秀安全。

武道大会上那么多人要出手抢夺宝物,显然,黑帽老者是防备敌人趁三巨头不在时又来抢宝杀人。

纪司犹豫片刻,说:“行吧,你可以上去,但是要小点声,不要打扰到花师弟休息。”

沈利嘉急道:“老哥我知道,哎!我这心情啊……多谢多谢!”

纪司让开一条通道,沈利嘉赶紧连滚带爬的朝楼上奔去。

第二二九章 出发!花少爷离开沙之城

我真不是剑仙第二二九章出发!花少爷离开沙之城有一首歌是这么唱的。

都怪梦境太过迷离,都怪你身影太清晰,总是听见雨水耳边滴答滴,忘不了你温柔表情。

红烛摇曳中,纪念泽率先睁开了眼睛。

她做了一个梦,一个非常离奇的梦。

梦的开头,诡异,可怕,简直让人瑟瑟发抖。

之后,峰回路转。

梦境变得无比旖旎,春风无限,让人欲罢不能,欲说还休。

当然,纪念泽免不了仍旧是一次次的瑟瑟发抖。

真的是一次次又一次次,她也数不清到底是多少次。

只是,横看成岭侧成峰,瑟瑟发抖各不同啊。

终于,她睁开了眼睛。

“呼……呼……”

纪念泽的耳边传来沉闷的呼吸声。

她一动不敢动,美丽的大眼睛开始变得惊慌起来。

我在哪里?

我怀里抱着什么?

谁在我耳边打呼噜?

纪念泽的心跳速度迅速提高,身上体温也越来越高。

她缓缓抬头,先是看了看怀里抱着的东西。

一条胳膊,一个虽算不上粗壮,难绝对是男子的胳膊。

纪念泽后背寒毛立刻竖了起来。

“呼……呼……”

耳边又传来那沉重呼吸声。

她慢慢的转头一看,差点跳起来,差点疯狂尖叫。

但她忍住了。

纪念泽看着趴在她背后呼呼大睡的花独秀,惊慌的难以抑制,全身瑟瑟发抖。

没错,纪念泽又发抖了。

瑟瑟发抖各不同啊,不知道这次发抖是在抖啥?

花独秀躺在床上,浑身上下一丝不挂,甚至还到处都是血迹。

从上到下。

纪念泽的心里一个声音快速念道:

“冷静冷静冷静冷静冷静冷静冷静冷静冷静冷静……”

“别慌别慌别慌别慌别慌别慌别慌别慌别慌别慌……”

她已经发觉到自己的状态跟花独秀基本一样。

冰雪肌肤玉为骨。

堪称完美的肌肤上,从上到下全是斑斑血迹,白里透红,如红梅落雪。

这时候一定要镇定,先离开再说,千万不能乱!

纪念泽颤抖着下了床,艾玛,浑身酸痛。

尤其是两条大长腿,好像被人给生生掰折了一样,走路都走不成。

纪念泽知道发生了什么了吗?

只要不是个傻子,这场面谁都知道。

纪念泽也知道,她完全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一点都不敢往那上面想,不敢面对这个事实。

她只想赶紧离开。

扭过烧红的脸去,看也不敢看花独秀,纪念泽悄悄用毯子把花独秀裸露的身子盖住。

然后她开始找自己的衣服。

天杀的花独秀!

他竟然把自己的衣服完全撕碎了。

我的天,这还怎么穿?

我怎么走啊?

呜呜呜……

纪念泽真是欲哭无泪。

冷静冷静冷静冷静冷静冷静冷静冷静冷静冷静……

别慌别慌别慌别慌别慌别慌别慌别慌别慌别慌……

纪念泽强迫自己镇定,她猛然记起花独秀有很多衣服。

哪怕是出来玩,住个客栈,这家伙也绝对不会委屈自己。

赶到沙之城的当天他就一口气买了十几件衣服,恨不得天天换。

纪念泽用碎成一片的衣服把自己关键部位盖住,双腿非常别扭的颤抖着朝衣柜走去。

刚走两步,身后忽然一个声音道:“念泽……我还要……”

纪念泽真的是吓得魂都飞出来了!

她站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又过了一会儿,发觉身后没了动静,纪念泽一点点回头,看了一眼。

花独秀嘴角流着口水,仍旧闭着眼呼呼大睡。

说梦话了。

挨千刀的,该死的花独秀,你梦到什么了!

你究竟梦到什么了!

纪念泽羞红了脸,不敢多想,越想脸上越烧。

她赶紧轻轻的打开衣柜,胡乱找了一件衣服套上,关好衣柜立刻就要离开。

可是,她走不了。

因为,地上满是她衣服的碎片。

这怎么走?

万一爷爷他们开完会回来看到这一幕,我还怎么活?

我还有脸见人吗?

啥也别说了,捡吧。

纪念泽只好蹲下来,小心的捡地上衣服碎片。

哎呦!

不蹲不知道。

这一蹲,不但大腿根酸痛难耐,连后腰也疼起来。

纪念泽狠狠瞪了花独秀一眼,立刻又满脸烧红。

冷静冷静冷静冷静冷静冷静冷静冷静冷静冷静……

别慌别慌别慌别慌别慌别慌别慌别慌别慌别慌……

纪念泽强忍想杀人的冲动,颤抖着把地上衣服碎片一片一片捡起来。

这时,花独秀又嚷嚷道:“念泽……你,你给我站起来!”

“别蹲那里……跟个娘们似的……”

纪念泽的脸,绿了。

大哥,我招你惹你了?

我蹲下捡我被你撕碎的衣服,我有错吗?

有吗?

我就是个娘们,我站不起来,你爱咋咋地吧。

纪念泽好想哭。

可惜,花独秀又是在说梦话,他眼都没睁开,自然看不到纪念泽是蹲在那里。

挨千刀,你个挨千刀的大混蛋!

纪念泽铁了心,无论花独秀再说什么梦话她都不听,绝对不听!

她快速拾干净,然后蹑手蹑脚来到门口。

要走了。

纪念泽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这次是真想哭。

自己的第一次,就这么被他夺去了?

这个挨千刀的,如此粗暴,如此野蛮的对我……

我,我该怎么面对他?

我该怎么面对我自己?

都这样了,还怎么解除婚约?

那将来你若要离开,我怎么办?

纪念泽心乱如麻,思绪万千,完全没了主意。

一时竟不知道该不该走,该不该离开这间客房。

她甚至又想到刚来沙之城时花独秀说过的话。

他说,你纪念泽永远是我的妻子,永远是我花独秀的女人。

现在好了,你……你满意了吧?

深吸几口气,纪念泽回头看了花独秀一眼,花独秀依旧是四仰八叉的躺在那里呼呼大睡。

死鬼,你给我等着!

纪念泽咬牙切齿,终于还是理性占了上风,轻轻推开房门,出了房间。

刚走两步,好巧不巧,二楼楼梯方向一阵野猪冲锋般的沉闷脚步声快速传来。

纪念泽脸色大变,由红转白。

她着急的左右一看,我的天,这边就只有花独秀一间房间,躲都没地方躲啊?

她还穿着花独秀的衣服,里面空荡荡的,尤其是纪念泽一手抱着衣服碎片,一手抓着领口,整个衣服都贴合在身上。

那玲珑线条……不说也罢,说了连作者都不淡定。

总之,绝对不能让人见到。

纪念泽立刻转身,重新朝花独秀房间奔去。

这时,野猪沈利嘉冲到了三楼,转头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快速推门进了花独秀的客房。

咦?姐夫?

沈利嘉立刻大喊:“姐夫,姐夫!”

他记得那件衣服,而且纪念泽个头挺高,比之花独秀也差不了多少,两人都是偏瘦的体格。

沈利嘉把那个背影认成了花独秀。

他赶紧跑到花独秀房间门口,敲也不敲,一把推开冲了进去。

“姐夫,姐夫!啊,你,你怎么又钻被窝里了?”

沈利嘉一屁股坐到床头上,轻轻摇了摇花独秀肩膀。

“姐夫,你的伤怎么样了?那术师给你治疗了三个时辰,我就在楼下等了三个时辰,他们还不让我上来,你说气人不?”

花独秀被晃的微微睁开眼睛,莫名其妙的看着沈利嘉。

沈利嘉皱眉:“怎么还装睡呢,你忘了今晚的大事了么?”

花独秀眼睛转了转,看了看四周。

深吸一口气,花独秀想要坐起来。

“哎呦……!”

胸口一阵剧痛袭来,伤口又有鲜血流下,蹭的毯子上一片殷红。

沈利嘉一惊:“姐夫,你又流血了!”

“你啊,以后睡觉老实点,别蹬被子,尤其是受伤的时候,很容易挣开伤口的!”

花独秀赶紧点击穴道控制伤势,这一动不要紧,他感觉不单单是胸口疼,简直是全身都疼,哪哪都疼,整个身子几乎都要散架了。

花少爷忍不住唉声叹气。

看看身上和被子上的血迹,这一晚也不知道到底咋回事,怎么蹬被子蹬的这么厉害?

嗯?

花独秀看到枕头旁掉落的地图残片,立刻不着痕迹的把它收回黄金吊坠里,然后挂在脖子上。

沈利嘉又一愣:“姐夫,你,你怎么全脱了?”

花独秀没好气说:“废话,睡觉不脱衣服,那多难受?哎呦,胸口好痛。”

沈利嘉看看一片狼藉的床铺,叹气道:“你这穿了脱,脱了穿,也不嫌麻烦。”

花独秀问:“什么时辰了?都准备好了吗?”

沈利嘉说:“还有两刻到子时,都准备好了。他们给你治疗时不让我上去,我左等右等还不结束就先去办事了,路仁贾正在城外等着咱们呢。”

花独秀说:“好,能把他找来,我就死不了。”

沈利嘉叹口气:“姐夫,你这也太拼了。别说是去抢东西,这么远的路途,你现在的状态来回奔波,对你伤势恢复很不利啊。”

花独秀无奈说:“不行啊,这件事对我太重要了,我不得不做。”

“我要穿衣服了,你先到门口等我。”

沈利嘉道:“哦,那你小心点,别再弄开伤口了。”

小胖子起身走到门外,花独秀掀开毯子,忽然发觉下身也没穿东西。

这……

好像哪里不对劲?

挠了挠头,顾不上多想,花独秀来到衣柜前,打开衣柜一通翻找。

咦?

我前两天刚买的那件袍子呢?

哦对,今晚要赶路,我不能穿我的精美袍服了。

找了一件夜行衣和内衣裤,花独秀穿戴好。

这个全身几乎要散架的美男子又是一脸痛楚,穿衣服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折磨人过,唉。

捂着胸口来到门口,花独秀说:“咱们快走吧,时间很紧,武道大会庆典和授职仪式前咱们得赶回来。”

沈利嘉扶着花独秀刚走两步,忽然问:“对了,姐夫,我给你留的‘枣药丸’还有吗?都带上,路上吃。”

花独秀一愣:“枣药丸?对了,昨晚念泽来看我时给我吃了两个。”

“你那破药丸药劲太大,吃的我浑身难受,昏昏沉沉睡了这半天才醒过来。”

沈利嘉笑道:“药劲大了好啊,虎狼之药,专治沉疴内伤。”

花独秀说:“虎狼你个头啊,难受的我衣服都撕烂了,快走吧。”

二人鬼鬼祟祟离开。

到了一楼,正遇到坐在楼梯口喝茶的纪司。

纪司上下打量花独秀:“花师弟,你这就能下床了?”

花独秀一愣:“师兄,我头脸全身都蒙住,你还能认出我来?”

原来,花独秀全身都被黑色夜行衣裹住,只露两只眼睛和两只手在外面。

纪司指指一旁的沈利嘉:“小胖子不是去找你的么?整个三楼就你跟他两人,不是你是谁?”

花独秀恍然大悟,皱眉道:“嘉嘉,快把你的头巾面罩蒙上!”

沈利嘉赶紧蒙好。

花独秀说:“师兄,你知道的,打完决赛我立刻就要去办一件大事,而且三位师伯都答应了。”

“我这便去了,劳烦师兄替我给几位师伯打声招呼,我一定尽早赶回来。”

纪司叹口气,小声说:“行吧,你去吧。”

“你受伤太重,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切记不要勉强!”

花独秀拱拱手,带着沈利嘉隐入夜色,消失不见。

三楼,花独秀的房间。

听着外面楼梯口渐渐消失的脚步声,纪念泽松了口气。

她藏在衣柜之后。

刚才花独秀过来找衣服,差点就发现她了。

还好,纪念泽心里默念了三百遍冷静和别慌,气息一点没乱。

真是难为她了。

花独秀走了。

他跟沈利嘉去办一件秘密的事。

宁可带着沉重的伤势也要去办,而且是长途奔袭,他到底要去哪,要干什么?

而且,路仁贾?那不是武道大会的一个术师选手吗?

他怎么也跟花独秀掺和到一块去了?

想也想不明白,纪念泽决定先回自己房间再说。

安全第一,安全第一啊!

可千万别让别人看到自己这副模样。

不然真是要死了。

纪念泽小心打开房门,侧耳听了听,迅速离开。

第二三零章 三天?不行!要不,十天?

花独秀二人一袭黑衣,鬼鬼祟祟翻到城外离开沙之城。

城外一里地,他俩跟等候多时的路仁贾汇合。

路仁贾正百无聊赖的蹲在地上数星星。

“啊,花师弟,你居然能走动了?!”

看到花独秀捂着胸口走来,路仁贾大吃一惊。

最后的决战,他可是在看台上亲眼目睹的,花独秀被北郭铁男一掌打烂右胸,陷入昏死状态,受伤极重。

花独秀苦笑:“老兄,我是硬咬牙出来,走的每一步都好辛苦的。”

路仁贾心疼说:“那你不该出来,你应该好好躺着养伤啊。”

花独秀说:“这不是有你么。”

路仁贾挠挠头:“我?你让我给你疗伤吗?”

“实不相瞒,我虽然也会‘治愈术’,但因为境界尚低,我的‘治愈术’效果比总督府那些人差很多。”

花独秀叹口气:“没办法,你是我能找到的能信得过的最厉害的术师了。”

沈利嘉叹口气,暗道,姐夫啊,你看你整天交往的都是些什么人,关键时刻都找不出一两个管用的。

这个路仁贾年纪轻轻,五行仙法的境界也一般般,能担负的起如此重任吗?

花独秀也内心感慨。

等我回到困魔谷,一定要尽快启程去五行天地,哪怕不为找另一块地图残片,哪怕是仅仅是为了结交一个厉害术师也得去啊。

术师,就是天底下救死扶伤最厉害的大夫。

花独秀说:“行啦,咱们上马吧。”

路仁贾问:“沈兄弟一直保密,我还不知道咱们要去哪呢。”

花独秀认真问:“路兄,你信不信我?”

路仁贾憨厚道:“我信啊,花公子你一看就是好人,我对你一见如故,肯定相信你。”

花独秀说:“那就行了。一会儿我会把你眼睛蒙起来,咱们要赶很长很长的路,你就坐在我后面,安心替我疗伤,我来驾马。”

路仁贾一时有些踌躇。

花独秀说:“实不相瞒,我要去做的这件事,非常危险。虽然不用你出手,但哪怕是你知道我要干什么,对你而言也很危险。”

“说句自负的话,你现在不知道还好,等咱们回来后你知道了肯定会后怕不已的,所以现在最好还是别知道了。”

“你一直蒙着眼,什么都别看,什么都别知道,我只请你一路把我的伤势尽力治好,等咱们回来后你若想知道我再告诉你,可以么?”

路仁贾问:“那,那咱们要什么时辰回来啊?”

花独秀想了想,说:“大概六七天。”

路仁贾一惊:“这么久?不是今晚去去就回?”

“我跟师长说很快回去的,去这么久会不会不太妥当啊。”

沈利嘉有些不满:“路兄,你多大年龄了?”

路仁贾说:“二十三。”

沈利嘉生气说:“都这么大的人了,出去几天又有何妨?这点主都做不了,以后怎么闯荡天下?今天你已经上了我们的贼船,你是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抓紧上马!”

路仁贾性格宽厚,被沈利嘉说的隐隐有些不好意思,又有点生气。

我可不是没有主见,我是尊敬师长,这也有错么?

花独秀摆摆手:“好啦,什么贼船不贼船的,路兄,你且安心跟我们走,等回来时,我自会亲自向贵派师长赔礼道歉,说明是我带你出去的。”

路仁贾下定决心说:“行吧!今天我就陪你俩疯一把,师父那里你们不用管,我自会处理,咱们走!”

翻身上马,路仁贾感觉屁股下面软软的,不由得一愣:“你这是什么马鞍?”

花独秀道:“乳胶做的,舒服吧?”

路仁贾:“……??”

花独秀说:“别急,等你坐久了就知道它的可贵了。”

沈利嘉骑一匹马在前面带路,花独秀和路仁贾共骑一马跟在后面,再后面还拴着两匹空马,作为他们换乘使用。

路仁贾看看身后马背上拖着的大包,问:“咱们真是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啊,补给都带那么多。”

沈利嘉说:“是,那包里除了吃喝衣服,剩下的全是人参,鹿茸等珍贵药材,超级大补。”

路仁贾点头:“是该给花公子补补,但也不要补过了头,花公子的身子可能承受不住那么强的药力。”

沈利嘉和花独秀同时转过头来:“这些补品,是给你吃的。”

路仁贾一惊:“给,给我吃?”

花独秀拿一块黑布把路仁贾双眼蒙蔽,贼笑道:

“路兄,你不要疼惜你的无极真气,这一路不要停,你的任务就是不间断的给我疗伤,知道吗?”

“三天之内,你要尽最大可能让我恢复,我要保持最佳状态,不然很可能会被别人打死。”

“什么,你还要跟人打架?花公子,你这个状态再动手就等于是自杀!”

花独秀说:“那你三天内把我治好,我不就不是自杀了。”

路仁贾沉默了。

“三天……我,我尽量吧。”

路仁贾一手抓稳马鞍,一手按在花独秀后心上,无极真气凝出开始给他疗伤。

而花独秀和沈利嘉一抖马缰,在夜色下快速朝西方行去。

花独秀走了。

客栈里,纪念泽陷入难以自拔的巨大慌乱中。

花独秀那件公子袍早就被她换去,她还用最短的时间清洗了身子,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咦,怎么又是瑟瑟发抖?

空唠唠的客房里,八仙桌上一根蜡烛静静的燃烧着,门窗全都紧紧关闭,屋里空荡荡的连个蚊子都没有。

但蚊帐却放了下来,把被窝里的纪念泽又遮挡了一层。

气氛有一丝凄苦悲凉的味道。

纪念泽越想越生气,越想越无助,两只晶莹的大眼睛流下了委屈的泪水。

怎么办,怎么办?

我竟然跟他……

不!

不是跟他,是被他给……

呜呜呜。

这个天杀的,他竟然对我做了如此不堪之事,醒来还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没错,花少爷被沈利嘉唤醒后,脑袋昏沉,浑身酸痛,确实没意识到自己都做了什么。

他还以为是“枣药丸”的药力太大,让自己做了一个颠鸾/倒凤,疯狂又乏累无比的怪梦。

就连毯子上和身上的血迹,他也没意识到究竟是不是全是他的。

虽然二人有婚约在身,做这事也算不得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但!

两个人可都是第一次啊!

尤其纪念泽,人家不是自愿的啊!

是被你那破东西搞昏迷过去了啊!

而且你醒来后还跟没事人一样,我这牺牲不是白牺牲了么!

纪念泽越想越难过。

忽然,她想到一个问题。

我是怎么陷入昏迷的?

是怎么掉进那个可怕的诡异世界的?

那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它跟花独秀有什么关系?

思来想去,纪念泽的记忆只是保留在花独秀把黄金吊坠递给她的那个瞬间,再后面,她全记不起来了。

难道跟那个吊坠有关?

正因为那吊坠有如此诡异的能力,所以才会引动那么多顶尖实力的高手出手抢夺?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纪念泽想不通,也不愿想,她很快又把思绪转回到自己身上。

花独秀连夜离开,去做那件他不得不做的事了。

等他回来,我该怎么面对他?

他想起来还好,万一没想起来,我该不该让他知道他都对我做了什么?

……

愁啊。

视线再转移到总督府。

武道大会组委会扩大会议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不同于之前的常委会,紧紧几个巨头举手表决就能迅速通过一些决议,扩大会议,几乎囊括了漠北界所有门派的巨头。

五六百号人,分三层拥挤在偌大的会场里,人虽多,却几乎没什么嘈杂之声。

会场宽敞又亮堂,跟先前开会的那个昏暗小黑屋完全不同。

第里面一层,自然是马总督,黑帽纪幺岱,高宗宗主,豹王门门主等十几位漠北最顶尖的强者。

在外层,是近百个其他门派的掌门。

最外层,是鲍青纲,绿帽,紫帽老者这类的门派巨头,实权派人物。

马总督说:“诸位,武道大会已经打完,名次也已确定下来。我召集各位来,是想把‘一甲子庆典’和授职仪式的流程跟大伙商量一下。”

“毕竟,这是咱们漠北界的盛会,既是武林的盛会,也是总督府的盛会。”

“总督府与漠北武林界合作了无数个年头,大家共同维护了漠北界的和谐和发展,既促进了武学的繁荣,也保障了百姓的安定生活。”

“恰逢皇子殿下驾临沙之城,这次庆典,我的意思是务必要搞的盛大而有意义,这也是我特意把各位前辈请到沙之城的用意。”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听马总督讲话。

显然,在场的武者都不反对马总的意思。

武道大会对漠北的意义,不单单是一个实力的角逐场,还是划分官府与江湖势力界限,解决门派纷争的一个重要平台。

漠北门派林立,顶级豪门也有很多家,但一直没有谁有绝对实力扮演类似“武林盟主”这样的角色。

武道大会反而成了“武林盟主”的角色。马总督,就是这个类似“武林盟主”平台的发起人和大秘书。

看众人全都没有意见,马总督满意的笑笑,接着说:

“那第一步,咱们先确定下举办庆典的日子吧。”

“三日后恰逢黄道吉日,各位以为如何?”

仍旧是无人说话。

马总督点点头,正要说下一个环节,坐在他对面的纪宗宗主忽然敲了敲桌面。

他仍旧是带着黑色斗笠,把面容完全遮挡住。

马总督一愣,问:“黑宗主有何赐教?”

纪幺岱说:“三日,时间太紧了些。”

“蔽派门徒花独秀受伤沉重,三日内无法下床参加授职仪式,岂不是坏了大会规矩。”

马总督奇道:“三天时间想要复原当然是不可能,但至少可以下床行走吧?”

纪幺岱说:“不能。”

马总督:“……”

纪幺岱说:“他受伤太重,怕是三天后还下不了床,庆典的日子再往后推几天吧。”

马总督说:“那黑宗主的意思呢?”

马总督跟纪幺岱侃侃而谈,所有人都盯着他俩。

花独秀到底伤多重,别人不得而知,马总督是心里有数的。

毕竟,给花独秀紧急治疗了三个时辰的术师就是他派出来的。

他对花独秀和北郭铁男的伤势掌握的很清楚。

纪幺岱说:“要不,十天?”

马总督脸色立刻变了:“黑宗主,你在开玩笑吧?十天,我可以等十天,列位武道前辈能等十天?皇子殿下能等十天?”

纪幺岱心里苦啊。

他当然知道不可能拖到十天后才举办庆典。

这么说,只是为了讨价还价。

纪幺岱说:“那就再少一天?”

马总督不语,仍旧一脸黑的看着纪幺岱。

纪幺岱说:“再少两天?”

马总督深吸一口气,说:“庆典大事,岂容儿戏?”

纪幺岱叹口气,道:“这样吧,六天之后也是好日子,莫不如就定在六天后举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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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一章 抽干榨净,你快补补!

纪宗宗主的话,哪怕是放在以前也不容小觑。

毕竟纪宗是漠北老牌巨头,分量在那里。

如今,人家的门徒又夺了这届武道大会的第一,上一届也是第一,他说话的分量就更重了。

马总督扶着扶手沉吟不语,犹豫道:

“六天……是不是太久了些?”

纪幺岱说:“难道马总督想看到一个半死不活的冠军,被人抬着上台接受这份荣誉吗?”

马总督:“……”

他绝对不信花独秀三天还站不起来。

北郭铁男比花独秀伤的重多了,脖子被一剑刺穿,就这三天爬起来都没问题,花独秀?

花独秀绝对更能爬起来,绝对能笔直的站在那里接受殿下颁布的荣誉。

纪幺岱高声问:“不知诸位意下如何,高宗主,您怎么看?”

高宗今年的成绩也不错,高王人是板上钉钉的第三名,而且这个第三名的含金量还很高。

此刻的高宗主又变成那副满脸笑呵呵,完全无害的模样:

“老朽没什么意见,悉听纪师兄和各位安排。”

纪幺岱又看向右边一位形象十分威猛的中年猛汉。

纪幺岱说:“鲍师侄,许久不见了啊。”

中年人客气道:“黑师叔,咱爷俩是有些年头没见了。”

没错,这位威猛的中年武者正是鲍青纲的师兄,豹王门掌门——鲍青扬。

鲍青扬年逾五十,但看起来跟四十多岁的鲍青纲年龄相当,十分年富力强。

纪幺岱问:“师侄,你觉得老夫的提议如何?”

鲍青扬看似威武刚猛,实际是个心思十分缜密的人。

他猜想纪幺岱刻意要拖延时间,必定有什么其他打算,只是一时猜想不出。

此时此刻,哪怕再给他一个脑子他也猜不到,那位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花独秀已经连夜出发,朝豹王城赶去。

朝他的老巢赶去。

鲍青扬笑道:“师叔,我没什么意见,悉听您的安排。”

纪幺岱点点头。

豹王门跟纪宗第一阶段的秘籍互换已经产生极好的效果,未来第二阶段的合作或许很快会提上日程,对两家都是好事一桩。

虽然紫帽老者曾大骂过鲍青纲,花独秀又一再出言嘲讽,但到了两派掌门这个级别,说话还是以大局为重的。

只问了这两人,纪幺岱没再多问,而是看向马总督:

“总督大人,您意下如何呢?”

马总督说:“实不相瞒,若不是皇子殿下在沙之城,黑宗主的要求在下绝无二话。但皇子殿下还有其他要事,日程紧张,这……”

纪幺岱说:“那就表决吧,老规矩,少数服从多数。”

马总督皱眉,却也不便翻脸。

今天黑宗主的表现实在是强硬的有点过头,这里面肯定有鬼。

“行,那赞成延期到六天后的,请举手。”

马总督的话是说给坐在里面两圈的各派掌门听的。

一百多号人里,稀稀落落有二十几个人举手。

马总督又说:“赞成三日后举行庆典的,请举手。”

话音一落,纪幺岱立刻站起身子,左右环视。

马总督眼皮直跳。

尼玛。

要不要脸啊?

你站起来干嘛?

这不是公然威胁大伙么?

他是吗?是的,纪幺岱就是在威胁众人。

老脸豁出去了,哪怕是冒着得罪马总督,得罪很多江湖同僚的份上,他也要这么做。

没办法,如果真的三天后举办庆典,花独秀却无法露面,到时候纪宗面对的场面会更加难以下台。

在头戴黑斗笠的枯瘦老头注视下,现场只有稀稀拉拉不到十人举起手来。

倒不是大伙忌惮纪宗声威,实在是每当江湖门派与官府产生分歧时,漠北这些大佬天然的就想维护江湖同僚的权益。

毕竟大家都是圈内人。

马总督翻翻白眼,拉着长呛说:

“那行,庆典就定在六日之后举行。”

“第二项,咱们商讨……”

……

一夜的奔波,天亮时,花独秀三人依旧还在荒漠上。

又跑了小半天,马都换了两次,大中午头了花独秀三人才赶到一个小型绿洲。

这里名唤泥蛙镇,因为镇子上有一个很大的水塘,水塘里天然生了很多青蛙,整片绿洲和镇子都是围绕水塘而兴。

三人住进镇子上唯一的客栈,二话不说倒头就睡。

困,太困了。

又困又累,骑了一夜的马,整个身子都快颠散架了。

尤其是……路仁贾。

这位心宽体胖的路兄弟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脸色惨白,眼窝深陷,嘴唇都苍白了很多。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遇上了什么吸血鬼,把他给吸干了呢。

躺了两个时辰,门外响起敲门声。

“笃笃笃。”

“笃笃笃。”

“笃笃笃笃笃笃……!”

门外人敲了半天,一直喊:“客官,客官,您在不在呀?”

沈利嘉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看看跟死狗一样躺在身侧的花独秀和路仁贾,他无力道:

“小二哥吗?请进吧。”

门外店小二终于松了口气,赶紧推开房门,抱着个大号的木质托盘来到屋里,托盘上有一个盖着锅盖的大铁锅。

热气腾腾的大铁锅。

他把托盘连同铁锅小心放在八仙桌上,擦擦额头汗水道:

“客官,您吩咐下的食材都已经做好了,您三位快趁热吃饭吧。”

哪怕到了此时此刻,沈利嘉依旧是一身黑衣蒙着脸。

沈利嘉点点头说:“行,辛苦你了小二哥,这个你拿着。”

沈利嘉随手丢了五两银给店小二,店小二受宠若惊,赶紧说:

“不敢当不敢当,这可如何使得?”

沈利嘉说:“食材加住宿加马料,够不够?”

店小二说:“够了够了。”

沈利嘉摆摆手:“小二哥你先出去吧。”

店小二赶紧关门离开,一脸无语。

本以为遇上了出手阔绰的公子哥,凭白打赏给他五两银,谁知道这特么是全部费用?

当然,哪怕是住宿加食材加马料,五两银也是绰绰有余了。

沈利嘉拍拍两个同伴,把他俩弄醒。

路仁贾脸上的黑巾被取下来了,三人大眼瞪小眼,忽然一起哈哈大笑。

原来,三人都是一脸的土灰,头发都染成了枯黄色,偏偏被蒙住的口鼻仍旧焕然一新,整个人看起来跟小丑一样。

尤其是路仁贾,这老兄被花独秀榨成了人干,形象和昨天碰头时大相径庭。

稍作盥洗,三人来到八仙桌旁落座。

花独秀问:“嘉嘉,都炖上了吗?”

沈利嘉说:“放心吧姐夫,两只老母鸡,一斤野山参,其他珍贵药材一大堆,绝对大补!”

花独秀点点头,掀开桌上的大铁锅,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

嚯!

好一锅人参炖母鸡啊。

花独秀一手拿碗,一手掌勺,板板正正给路仁贾盛了一碗。

花少爷诚恳说:“路兄,感谢你的信任和无私奉献,这一路你最辛苦,多吃点,好好补补。”

沈利嘉也大为感动。

任多么铁石心肠的人看到路仁贾此刻的模样,也会心生恻隐的。

路仁贾笑道:“花公子,沈公子,你俩太客气了,来,咱们一起吃!”

花独秀边吃边不停的给路仁贾夹菜,什么人参鹿茸羊鞭虫草雪莲,只是一股脑的往路仁贾碗里夹。

弄得路仁贾怪不好意思的。

“你俩也吃啊,别光给我夹啊,咱们一起吃。花公子,你伤势还没好,多吃点补补。”

花独秀说:“你补,你补,你补了就等于我补了,我有你就行了。”

路仁贾:“……”

一通大吃,三人缓过来不少精神。

花独秀问:“路兄,你是‘土系’术师?”

路仁贾点头:“没错。”

花独秀感慨:“怪不得我觉得好亲切,五行属土的人,大都宽厚谦和,含蓄内秀。不瞒你说,我也是五行属土的人,‘大驿土’。如果我从小修炼五行仙术,咱俩说不定还是师兄弟呢。”

路仁贾喜道:“花公子天纵之资,如果走术师道路,现在怕是要到了‘化形’之境了。”

道术按境界分为感知-操纵-化形-合一,分别对应剑法的斩铁-剑气外放-罡劲-人剑合一。

花独秀摇头:“哪里哪里,我是小聪明,比不得路兄的踏实稳重,步步扎实。”

“路兄,我很好奇,五行仙术的‘治愈术’究竟是什么原理?怎么疗伤会有如此奇效?”

路仁贾耐心解释道:“无极真气跟内力不同,它是靠个人五行属性与天地五行相共振而起作用。”

“修炼到‘感知’大成境界后,无极真气便可与人身肉体经脉相共振。靠着这个原理,术师可以用无极真气刺激坏死组织,让它得到真气滋养,慢慢恢复本来样子。”

“这便是‘治愈术’的原理了。”

花独秀感慨:“真是隔行如隔山啊,想靠内力让坏死血肉重生,简直是难上加难,无极真气却有如此妙用。路兄,使用‘治愈术’很耗费真气吧?”

路仁贾点头:“的确。”

能不耗费吗,你看看路仁贾都被你抽成啥样了。

花独秀赶紧又给他加了一根胡萝卜那么粗大的人参。

“吃,多吃点,路兄,你真得好好补补!”

路仁贾以为花独秀在说客气话。

花公子实在是太客气了。

三人吃完了一大锅人参炖母鸡,歇了会儿又继续赶路。

依旧是沈利嘉带着两匹备马跑在前面,花独秀和路仁贾共骑一马跟在后面。

被蒙着眼睛的路仁贾终于知道为啥花独秀一个劲的给他夹菜了。

一个劲让他补了。

奶奶的,下午场赶路,花独秀依旧让他一刻不停的用无极真气给自己疗伤……

这真是要榨干路仁贾的最后一滴血泪啊。

中午不停的给他夹菜,真不是在假客套啊。

如此紧赶慢赶,顶着风沙冒着暴晒,三日后的那个夜晚,三人终于到了豹王城。

第二三二章 完犊子,难道这趟白来了?

三人趁着夜色鬼鬼祟祟找了一家不显眼的客栈入住。

躺倒在床上,花独秀感慨道:“不容易,这一趟来的太不容易了。”

沈利嘉接话说:“姐夫,你觉得伤势如何?”

花独秀说:“问题不大。”

这三日来,路仁贾几乎是一刻不停的用无极真气给他疗伤,而花独秀则闭上眼,以内观之法探查自己右胸伤势。

甚至他还能一边观看无极真气在体内流动,一边跟路仁贾探讨治疗的侧重点在哪边,真气该往哪流动,随时反馈治疗节点。

搞的路仁贾连连称奇。

能感觉到体内无极真气流动的,算不得稀奇,但像花独秀这般精准定位,对伤势修复判断丝毫不差的人,路仁贾还是第一次见到。

真的是比术师还术师。

路仁贾一再感慨,花公子不修炼术法真是可惜了,不然现在肯定成就大境界了。

不但如此,花独秀以内观之法把右胸伤势看的清清楚楚,在后面很可能碰上的战斗中,他会尽量避免刺激到某些重要部位,防止伤势突然恶化。

精准,要的就是一个精准。

花独秀看看跟死狗一样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路仁贾,问沈利嘉:

“路兄太累了,像路兄这样的好人真是难得,现在你们可以休息休息,咱们不用急着赶路,你们要不要喝点酒?听说喝酒解乏。”

路仁贾颤抖着抬起一根胳膊,虚弱道:“不行,不行,不能喝酒。”

花独秀问:“老兄,你还没睡着呢?要不喝点睡个好觉?咱们到站了,今天不用赶路了。”

路仁贾说:“不……我还得给你疗伤,我是工作时间,不能……喝酒。”

花独秀感慨,真是个敬业的好术师。

他又问沈利嘉:“嘉嘉,你喝不喝?”

沈利嘉摇头:“我得骑马啊,骑马不喝酒,喝酒不骑马,司机一滴酒,亲人两行泪。”

这两个神经病,在我面前装什么五讲四爱好青年啊?

花独秀无语:“行吧,那你俩好好休息,不管外面发生什么千万不要出门,在这老实等我。”

沈利嘉一愣:“姐夫,今晚你就动手?不歇上半宿再去?”

花独秀说:“哪有时间,赶紧办完还得回去参加颁奖典礼。哎,早知道我就拿个第二了,当什么第一啊,还得颁奖,烦。”

沈利嘉说:“当第二也得参加颁奖。”

花独秀:“……都怪小黑蛋,早点遇上我就不完了,能省好多麻烦。”

沈利嘉说:“我歇会儿就下去喂马,等你回来,咱们立刻就返程。”

花独秀说:“我不说了嘛,今天不赶路了,你俩放心睡吧,明天天亮再说。”

沈利嘉说:“谁知道你干嘛去,刚才你还说等你办完还得回去参加颁奖典礼,你是办一个时辰还是办一天,我哪知道。”

花独秀:“……你快闭眼睡吧,话真多。”

花独秀又换上夜行衣,这次不但遮住闭嘴,他连一头秀发也遮住,真的是只露两只眼睛在外面。

告别两个兄弟,花独秀提着小红剑闪出客栈外。

花独秀累吗?

也累,也不累。

连续三天纵马赶路,吃不好,睡不饱,是个人都会累。

但花独秀不同,这三天路仁贾几乎是一刻不停的给他疗伤,用绵绵真气修复花独秀的右胸伤势,同时也滋润着花独秀的精神。

花独秀虽是骑在马上,他却一直按照“一气双化”心诀,默默修炼内功,把状态慢慢调整到一个极佳状态。

三日下来,他非但不累,反而神采奕奕,累的是带路的沈利嘉和一直给他疗伤的路仁贾。

而且重伤初愈,花独秀颇有种跃跃欲试的感觉。

豹王门就在眼前,第二片兽皮残片就在眼前,他距离解开当年惨痛记忆的谜团,探究魔气的奥秘又近了一步。

豹王城不算很大,跟天鹰城差不多。花独秀在夜色掩护下一路北上,两刻钟后来到豹王门外墙下。

在漠北界,砖石是珍惜资源,很贵的,所以盟重大绿洲的几十座城镇,几乎每座城都没有城墙,城外种上一圈胡杨林就算是城墙了。

同理,豹王门这类的名门大派,他们的围墙也很低,只比成年男子稍高一点,甚至跳起来都能看到里面景色。

在武者面前,这根没墙几乎一样。

花独秀藏身暗处,一双亮晶晶的眼睛仔细打量。

不出所料。

豹王门那个闭关多年的门主带着几位重量级家老前往沙之城,豹王门非但不弱,反而戒备更加森严了。

单单是院墙外,每隔十几丈就是一个暗哨。

院墙内,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花独秀找了个隐蔽角落,以快到肉眼几乎难以捕捉的速度迅速翻进院内。

然后,他蛰伏下来。

按照记忆,第一次探知到魔气的位置,是在豹王门很靠里的地方。

上次跟紫帽老者来退亲,他刻意观察过路线,那地方在很靠北的地方,距离此地不算太远。

小心的避开沿途的暗哨和巡夜门徒,花独秀一点点朝记忆中的那个区域靠近。

七拐八拐,花独秀终于到了那间低矮平房前。

这次,花独秀走的是正面,他在黑暗中仔细辨查,发觉平房上挂着一个牌匾,上写龙飞凤舞“熊韬豹略”四个大字。

花独秀暗道,你们一个门下弟子连大字都不识几个的江湖门派,还敢挂这种牌匾,干嘛,想拉队伍起义啊?

相当大将军啊?

搞笑。

花独秀确定四周没有暗桩,立刻闭上双眼,陷入绝对的沉静中。

他在感受。

用他那双被魔气感染过的双眼,仔细探查周围,捕捉哪怕一丝一毫的残片气息。

过了许久,花独秀睁开了双眼。

什么都没感觉到!

花独秀有点慌了。

该不会是地图残片在沙之城的豹王门主身上?

他去参加个大会庆典,带那玩意干嘛?

如果真带了,我们仨费尽千辛万苦不远千里赶到这里来,岂不是白费力气?

那不是大坑吗?

花独秀不死心,又悄悄转到豹王门四角依次探查一遍。

好在豹王门不是很大,占地只有五十亩的样子,花独秀几个折返下来,倒也没耗费太多时间。

这也就是花独秀了,换个别人这么转来转去,早被暗哨发现了。

可惜,仍旧是一无所获。

花独秀有点绝望。

完犊子了,难道豹王门主真的带着那东西离开了?

难道我之前的推断都是错的?

不应该啊,我分明记得鲍青纲曾说过,这东西无论如何都不能离开豹王门。

而且,上次豹王门跟粘杆司干了一架,粘杆司已经知道豹王门收藏有那东西,鲍青纲肯定会及时向门主示警的。

门主更不会轻易把那东西带到沙之城。

沙之城,那可是漠北界百宝庄园的驻地所在,是粘杆司的巢穴。

花独秀不死心,继续小心的在豹王门内打转。

反正天亮还早,他有的是时间。

只要小心避开暗桩和巡守之人,出事的风险还是很低的。

不得不说,花独秀简直天生适合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他在豹王门逛了两圈都没惊动散布在各处的暗桩。

没办法,那双眼睛在黑暗中太好使了。

简直跟老猫一样。

最后,花独秀来到了豹王门深处一片巨石嶙峋的地方。

这里很奇怪,看起来就像是一座假山,但以花独秀对豹王门的认识,他们做派十分务实,绝对不会刻意在寸土寸金的沙漠绿洲里搞什么假山花园。

有那个雅兴的,那是花少爷。

他就斥巨资在紫帽家老的小院里弄了个假山水塘,还有个小凉亭,别提多奢侈了。

更为奇怪的是,这片乱石附近一个暗桩都没有。

方圆十几丈内跟一片坟地似的,真要是有什么影子出来,估计也是鬼影,绝对不会是人。

花独秀躲在一块巨石下细细分析。

那间“熊韬豹略”小平房如果没有地图残片,最有可能有的地方,应该是豹王门门主居住的地方。

他把豹王门前前后后左左右右都找了一遍,没有一个地方像是门主的房间。

全都是低矮的小平房,毫无气势可言。

除非这位门主是个超级平易近人的人,不然他应该不会住那些小平房里。

紫爷爷一介家老尚且还有个四合院呢。

花独秀暗道,莫非,这片乱石岗才是豹王门主的居处?

纪宗黑宗主闭关的地方,在一片竹林之内。

难道豹王门主闭关和生活的地方,在这片乱石岗里?

靠,怎么跟孤魂野鬼一样。

花独秀决定仔细探查一下这片乱石岗。

这里是他最后的希望所在,如果在这也毫无眉目,他真的是只能带着沈利嘉和路仁贾返程。

然后,再想办法从豹王门主的手里抢到那片地图残片。

如果是这样的话,难度几乎是无数倍的提高。

基本是难以完成了。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啊不对,是小甜甜保佑!”

“小甜甜,关键时刻你可不要掉链子啊,上次你把我电的浑身酥麻过瘾的事我还没找你呢,这次,你可一定要帮我探寻到那一丝魔气的线索……”

花独秀用手握住领口吊坠,隔着黄金外壳感受一番那股淡淡的气息,然后,慢慢朝乱石岗深处行去。

乱石岗说大不大,毕竟整个豹王门也就占地五十多亩。

很快,花独秀来到乱石岗的最深处。

天上乌云蔽空,地上一片黯淡。

花独秀靠着精湛目力,在乱石中发现了一道不起眼的铁门。

这铁门只有五尺多高,锈迹斑斑,显然很少被人打开。

花独秀心里咯噔一声:难道这里是豹王门的藏宝密室?

地图残片,会不会在里面?

不对啊,既然是藏宝密室,为何外面没人驻守?

甚至连盯梢的暗桩都没有?

还是说,这里面关着什么恐怖的东西?

探向门把手的手,又慢慢缩了回来。

开,还是不开?

开吧!

来都来了,不开,难道要空手而归?

花独秀心一横,抓住那铁门把手轻轻拉开。

“吱……嘎……”

一声刺耳的声响,铁门打开了。

有烛光!

铁门之后是一段斜向下方的狭窄石道,石道的尽头隐隐有烛光传来。

花独秀有点慌。

如果石道尽头有人,这一声拉门声响那人肯定会听到。

等了一会儿,并没有人影出来。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拼了!

花独秀一跺脚,钻进石道之中!

第二三三章 满嘴胡说八道,就问你信不信

花独秀迈进石道的第一脚,立刻感到一股特殊的寒意。

盟重大绿洲深处沙漠之中,气候干燥,这股寒意来的非常莫名。

不,不是普通的寒意。

而是一种危险临近的寒意。

寒到了骨子里那种。

花独秀又是一阵犹豫。

第一脚已经迈出,他到底进不进去?

一咬牙,进吧!

花独秀强行壮胆,抽出小红剑,缓步朝石道深处行去。

一步两步,一步两步,似爪牙,似魔鬼的步伐。

花独秀走的非常小心,他的影子被通道尽头的烛光映照的晃来晃去,跟个吊死鬼一样。

不多时,花独秀走到了石道尽头。

这里怕是已经到了乱石岗的地下,虽然不是很深,但那股寒意却更浓了。

“吱……嘎……”

一声轻响,花独秀吓得差点跳起来,回头一看,石道另一头的铁门竟然无风自动,自己缓缓关上了!

花独秀心跳加速。

什么情况,什么情况?

我是该转头跑回去,还是站着不动,还是继续探索这里?

花独秀仔细观看,他只看到铁门关上,从门缝却并没有看到外面有人的意思。

难道真的是风?

算了,关就关吧,铁门又没锁,关上我再推开就是。

刚想到这里,铁门外忽然一声“喀嚓”声响,花独秀脸色大变。

卧槽?

落锁了?

真的有人?

花独秀尴尬了。

现在怎么办,赶紧回去推推门试试?

看刚才那声响到底是不是被落锁了?

花独秀吞吞口水,强行控制住自己想要往回跑的双脚。

淡定,淡定。

既来之,则安之,这里绝对不单纯,或许真的有什么惊喜等着他呢。

希望是惊喜,可别是惊吓,更别是惊悚。

花独秀干脆不管铁门那边情况,抬腿朝神秘石窟深处行去。

这栋乱石岗下面的石窟非常巨大,花独秀现在站的地方是一个空旷的石厅,除了石墙上的蜡烛外,几乎是空空如也。

而石厅的左右四周有好多间石室。

花独秀正在犹豫到底该从哪间石室找起,忽然,背后一个声音说:

“咦?你好像不是豹王门弟子?”

花独秀吓得差点跳起来,整个后脊梁骨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他立刻转身,面前是一个面色红润,白发飘飘的老者。

花独秀吞吞口水,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

老者上下打量花独秀,越打量眉头皱的越高。

因为,花独秀一袭夜行衣,只露着两只眼睛,怎么看怎么不像好人。

老者寒声问:“你是什么人,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花独秀赶紧说:“谁,谁说的,我是青纲师父新收的弟子,鲍一豹是我师哥,我,我怎么不是豹王门弟子?”

老者又上下打量花独秀。

花独秀暗道,这老头内力之雄厚,比之紫爷爷都要强上一分,八层是豹王门那些没死干净的老头子。

可是他是怎么到我身后的?

怎么跟鬼一样?

一个鲍青纲尚且都能追我半宿,这种老家伙?

要找的东西没找到前,我还是别轻举妄动的好。

希望他是个老糊涂!

对了,说不定还能从他嘴里打听到点什么?

反正他不认识我,一旦我盗走了那东西,豹王门主力返回肯定能猜出我身份,我还是先把他套路了再说。

想到这花独秀赶紧把口罩黑巾夜行衣都脱了,露出他英姿飒爽的外表和华丽的公子服。

老者眼前一亮,啧啧称奇:“好一个俊朗青年,你是青纲师侄新收的徒弟?你叫什么?”

花独秀大大方方道:“师祖,我是个孤儿我没有名字,只有编号,我是九五二七。我是一豹师兄在蛇谷解救的奴隶,回来后才拜青纲为师的。”

不得不说,花少爷的演技太惊人了,简直是自然到跟真的一样。

除了他这一身卓然的气质之外,老者几乎就要相信了。

老者问:“蛇谷的奴隶?奴隶有你这么气质不凡的么?”

花独秀说:“不瞒您说,我曾是名门之后,可惜我们家遇上了强盗,我落在强盗手里,那些强盗又把我转卖给了大户人家做伴读。”

“所以,别看我是奴隶出身,实际我从小就是这般贵族做派的。”

老者问:“你不说你是孤儿吗?怎么又是名门之后了?”

花独秀一惊,完蛋,脑袋反应太快,我瞬间想好了后面一百种剧情发展,却忘了前面我刚说过我是个孤儿了。

花独秀一脸悲切道:“强盗把我家人全都杀光,我不是孤儿是什么?不过我记得小时候阿爹教育我,生而为人,不可以有傲气,但一定要有傲骨。”

“所以,虽然我把自己名字都忘了,但我绝对不会丢掉我这一身贵族般的气质!”

如果换一个人在这,比如鲍一豹,打死他也不会相信花独秀的鬼话。

但老者似乎久不外出,又极少与人交流,一时竟没有分辨出花独秀话里的漏洞。

他问:“九五二七,那你深更半夜鬼鬼祟祟到这里来做什么?你是豹王门徒,为何回自己派门还要那副打扮?”

花独秀松了口气,终于到了自己设想的轨道上来了。

我后面可是有一百种剧情等着你呢,老爷爷,你可坐稳了。

花独秀忽然一脸戒备,认真道:

“师祖,我是受师父委派,潜伏回来办一件大事的。我不知道您的身份是真是假,请恕我不便明说我肩负的使命。”

老者刚要说话,后面一扇铁门打开,居然又一个白发老者走了出来。

“岭师弟,这是谁?你们聊什么呢?”

老者好奇的打量花独秀,眼中有精光闪出。

花独秀暗道,原来你们都藏在石室之中?

不应该啊,以我的洞察力,别说是两个大活人,就是两个小老鼠我也能感觉到你们。

好奇怪。

来不及细想,花独秀赶紧简单把自己身份介绍一遍。

好在他对鲍青纲和鲍一豹还算了解,而且豹王门他还曾来过一次,勉强能够自圆其说。

主要是花少爷太淡定了,一点没露出惊慌破绽。

真的是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至少在身份上,花独秀暂时取得了这两个老人的初步信任。

简单交流后,花独秀知道了先出来的老者名叫鲍岭,后出来的叫做鲍山,他俩都是上一代的鲍氏门徒,已经久不问俗事。

鲍山说:“九五二七,青扬是我徒弟,青纲是我师侄,你有什么要事尽管说,我等自会协助你处理的。”

花独秀佯装沉思,然后说道:“两位师祖,您们可知道为何马总督突然把各门各派的首领和主要人物都召集到沙之城吗?”

鲍山问:“为何?”

花独秀小声说:“师父说,马总督调动十万军队围住沙之城,似乎要做一件对漠北江湖不利的大事!”

鲍山皱眉:“不可能!”

“武道大会何其严肃,在漠北,谁也不敢在武道大会上闹事,官府更不会跟江湖门派如此正面冲突。小子,你到底是什么人,我看你动机不纯,怕不是在编瞎话糊弄我们吧?”

花独秀真的是恨不得把赤城的红心掏出来给他俩看:

“两位师祖!您们还不知道吧,帝国皇子殿下早就驾临漠北界,他来的目的,一是铲除祖妙界的铁王庙邪/教,二是镇压漠北武林,哪怕马总督再怎么不愿意,帝国皇子的话他能不听吗?”

鲍山跟鲍岭对视一眼,对花独秀的话他俩互相都有点难辨真伪。

总督府和鲍青纲的弟子一同而来,向门主鲍青扬说明了邀请的初衷。

一甲子庆典,帝国皇子亲临,这些情报,鲍青扬知道,常年在这里闭关的两位老人也知道。

甚至铁王庙在蛇谷搅动风云,怂恿当地军阀对抗帝国之事他们也知道。

所以,花独秀的话半真半假,让他俩有点难辨真伪。

鲍山问:“那他们派你回来的目的是什么?沙之城那边出了什么事?”

花独秀决定赌一把。

鲍青纲能把地图残片的事告知鲍一豹,鲍青扬闭关期间又能让鲍青纲代为持有地图残片,花独秀就赌这两个老家伙作为鲍青扬和鲍青纲的前辈,肯定也知道地图残片的秘密。

花独秀说:“师父和掌门师伯判断,皇子殿下很可能会借此良机,以软禁甚至是更激烈的方式,逼迫漠北武林向帝国臣服,接受帝国的管理和册封,从此整个漠北完全回到官府手中!”

“而且,各门各派的绝世武功,镇派绝学,甚至收藏的奇珍异宝,都会被帝国抢走。”

“所以,师父和掌门师伯告知我一个大秘密,让我不远千里赶回豹王城,趁帝国武士还没来接管前,先一步把那东西带走!”

鲍山跟鲍岭脸色微变,似乎都有点不敢接受这个事实。

鲍岭问:“他们让你带走什么?”

花独秀深吸一口气,说:“一个兽皮残片,能够让人坠入灵异世界的兽皮残片。”

鲍山,鲍岭更为惊讶:“什么,青扬和青纲连这个都跟你说了?”

花独秀点头:“除了这件异宝外,师父和掌门师伯还让我把‘豹王拳’秘籍立刻备份一份藏起来,以备最坏情况出现。”

“如果将来帝国收走了原籍,各位前辈只能靠记忆再默诵出一份,这份默诵出的秘籍若是跟原籍有细微出入,咱们岂不是做了豹王门的罪人?”

花独秀说的有鼻子有眼,声调悲悯,似乎真的是为豹王门的未来操碎了心。

鲍山鲍岭陷入沉默之中,他俩都在思考花独秀所说的真实性。

过了一会儿,鲍岭问:“豹王门那么多弟子,青纲怎么不派别人,为何要派你回来?”

花独秀说:“我知道我入门时日尚短,还不能得到大家的信任,但我有我的特长。”

“我的这件特长,就是师傅和掌门师伯派我来的原因。”

两位老者问:“什么特长?”

花独秀微微躬身道:“两位师祖,小徒得罪了,请看!”

说罢,花独秀深吸一口气,内息涌动,下一瞬,他的身影忽然消失不见!

第二三四章 忽悠成功,但好像没什么用啊?

我真不是剑仙第二三四章忽悠成功,但好像没什么用啊?花独秀向两个老头展示了什么?

展示了他无与伦比的速度。

当然,他绝不是要证明自己是魔流府弟子,恰恰相反,花独秀刻意避免了魔流府身法的暴露,而是单纯的展露他的超快速度。

瞬间,花独秀围着石厅转了三圈,然后从容闪现到两位老者面前。

连做贼的基本功都敢大大方方表现出来的,大概花少爷是独一份了。

鲍山和鲍岭终于看出花独秀的不凡之处。

除了长得帅,气质卓然之外,这小子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议。

花独秀说;“其实,我还可以更快一点,但我怕卷起劲风吹乱了两位师祖的发型,所以我只是稍稍展示。”

鲍山道:“你速度是很快,不过这能证明什么?”

花独秀说:“这能证明我可以避开帝国密探的围捕,顺利逃出沙之城,来豹王城报信。”

鲍山说:“报信?跟谁报信?”

花独秀一愣:“跟你两位师祖报信啊,整个豹王门,我除了信任两位师祖,我还能新任谁?”

没错,花少爷编故事编的太快,他又忘记了前面怎么说的了。

他明明说是鲍青纲让他来拿走地图残片的,现在又成了报信。

鲍山鲍岭对视一眼,微笑道:“小兄弟,你故事编的虽好,我却越听越不能信你。”

花独秀一惊:“师祖,信我啊,我句句真实童叟不欺,不信你看,为了逃出包围我胸口还有粘杆司那些人打伤的痕迹。”

花独秀微微露出右胸的一点伤势,鲍山鲍岭眉头又皱了起来:

“不用展示了,你一来我就发觉到你身上有伤。不过,你说粘杆司?”

花独秀点头:“没错,两位师祖见多识广,肯定知道粘杆司是干什么的吧?”

鲍山鲍岭默默点头。

花独秀说:“粘杆司的密探满天下寻找所谓‘魔气’线索,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打听到咱们豹王门有一块‘兽皮残片’,那东西跟魔气起源的秘密有极大关联,他们很快就会赶到这里,以沙之城的人质作为筹码,逼迫咱们交出宝物。”

花独秀急道:“所以,咱们得尽快把那东西和‘豹王拳’秘籍转移走!”

等等,刚才不是说探查不到魔气的一点蛛丝马迹,或许兽皮残片被门主鲍青扬带走了吗?

事情又起了变化,这倒不是花少爷扯得太过头,又忘了前面他说过什么。

而是,当鲍山打开石室铁门,从里面出来的瞬间,花独秀立刻察觉到一丝魔气的波动。

虽然很淡,花少爷却敢保证,这绝对是兽皮残片发出来的。

错不了。

这说明什么?

说明兽皮残片就在那间石室里存放。

因为距离,以及巨石,铁门等阻碍,花独秀在外面一点也察觉不到魔气的线索,但刚才开门的一瞬间,他察觉到了。

所以,他的说辞又变成了怂恿这两个老头自己把那东西拿出来。

顺道再拿上豹王拳的镇派秘籍。

不然他自己进去拿?那还能有命吗?

不过这样一来,万一忽悠成功简直是买一赠一,大赚啊?

鲍山说:“九五二七,你说的这些虽然有鼻子有眼,但我仍不能轻易相信。”

花独秀急的要跳起来了:“哎!两位师祖,你们可知我冒了多大风险才从沙之城逃出来的?”

“虽然我离开时帝国皇子和马总督还没动手抓人,但沙之城已经封锁了,他们的心思已经昭然若揭,谁知道何时就会杀到咱们豹王城!”

鲍山问:“帝国皇子驾临,这件事我们已经知道。但哪怕是皇子殿下到了漠北,为了下一步攻打沧海月,要提前肃清漠北界武林的威胁,也不至于敢同时扣留整个漠北武道,还要强抢各大门派的镇派之宝吧?”

花独秀一惊,攻打沧海月?

这是什么情况,我怎么没听说过?

划重点,这个要划重点,帝国要打仗了!

花独秀暗暗记住,然后说道:

“两位师祖,我说过了,我被派出来时,皇子殿下和马总督还没有下手,只是整个沙之城的气氛已经十分紧张。”

“或许他们不敢,或许他们敢,但真若走到那一步,我再来还有什么意义?到时来的就不是我了,而是粘杆司的大批密探,是帝国的武士,一切就都晚了!”

“掌门师伯和师父派我来,就是有备无患,趁一切还有机会,先做两手准备,把咱们豹王门最有价值的东西转移出去。”

“如果事态没有发展到那般地步,咱们两手准备也没什么损失,不是吗?”

鲍山想了想,说:“你这么说,倒也不无道理。”

花独秀气呼呼道:“什么叫不无道理,明明就是很有道理。”

鲍岭笑道:“九五二七,你跟青纲师侄说话也是这么咋咋呼呼的么?”

花独秀赶紧住嘴,暗道,我这是无法无天惯了,跟谁说话都这个样子,这怎么行。

花独秀讪讪一笑,挠头道:“没有,没有,我这不是着急嘛,说话有点语无伦次了。”

鲍岭说:“你说的这些,不论真假,有备无患确实是没错的。尤其是现在门中几位家老都随青扬离开,粘杆司实力不容小觑,真派来大批密探逼宫,咱们确实不好招架。”

“不过,那两样东西我们却不能教给你,我等自会单独保管转移到安全之地,你知道么?”

花独秀点头:“弟子知道,弟子只是赶回来送信,哪敢指染本门重宝?还有,还请师祖提前准备一套说辞,或者准备一份假的秘宝,万一那些密探以师伯和师父的人身作为威胁,转移走了也没用啊。”

鲍山道:“这个我们自会考虑,你站在这里不要动,等我们一会儿。”

二人立刻返回石室,简单收拾后,鲍山手拿几本册子和一个锦盒走了出来。

花独秀眼尖,忽然看到最上面的册子上写着“一气化双流”几个大字。

花独秀震惊了。

纪宗镇派绝学,怎会在这里?

怎会在这两个老头手里?

难道,难道豹王门趁着三巨头悉数前往沙之城的空档,突袭了纪宗不成?

如果他们联合铁王庙一起动手,成功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想到这,花独秀有点窒息的感觉。

可千万别是这样啊!

鲍岭看到花独秀略显空洞的眼神,奇道:

“九五二七,你认识这本秘籍?”

花独秀赶紧从胡思乱想中抽回思绪,说:“啊,啊,什么?”

鲍岭一指鲍山手中册子:“我看你眼神有异,你知道这本秘籍?”

花独秀说:“纪宗功法天下第一,我,我当然是知道的。”

鲍岭点头:“没错。这是青扬与纪宗定下的协议,双方各自以入门级绝技作为交换,互通有无。”

“我们师兄弟四个在此地,为的就是通过这本残卷秘籍,推导出后面更深的功法来。你既深受青纲信任,或许将来也能有资格修炼这本秘籍。”

花独秀愣住了。

艾玛,我想多了啊?

这本秘籍不是偷袭纪宗抢来的,而是去年他们互相加交换的?

可吓死我了。

只要不是偷袭纪宗抢来的那就好。

那就好啊。

等等!

师兄弟四个?

这……

正有点怀疑人生,石室内又走出两个白发白须的老者。

花独秀彻底无语了。

四个老头,这我还怎么抢宝?

花独秀盯着四个老头看看,又盯着鲍山手里的几件秘宝看看,傻眼了。

鲍山道:“九五二七,你又发什么愣?”

花独秀说:“额,没什么。对了师祖,您四位多大年纪了?”

鲍山说:“我们四个,山岭江湖,都离九十不远了。”

花独秀说:“您四位都一把年纪了,现在打算怎么做,离开豹王门吗?”

鲍山说:“我暂且信你,我们四个会到一个地方提前做些准备,待一切查明,你的话得到验证后再做下一步打算。”

花独秀说:“是吗,那我呢?我跟你们一起?”

鲍山皱眉:“你的使命已经完成,现在你立刻赶回去,把我们四个的决定想办法传回沙之城青扬他们。他们听到后,自会知道我们四个去了哪里。”

花独秀说:“我不想回去,我想跟你们在一起。”

鲍山耐心说:“九五二七,如果你所说一切为真,并且真的会发生那种极端情况,整个漠北的天就变了。豹王门历经数百年才有今日局面,咱们都肩负着历史的重任,你懂吗?”

花独秀说:“我懂,可是我还是想跟四位师祖在一起。”

鲍岭不满道:“青纲怎么管教的你,怎能如此纠缠不休?你先走,我等会再安排几路探子到沙之城,待确定东方的情况后再做打算。”

花独秀无话可说了。

奶奶的,这不是坑了吗?

搞半天,忽悠是忽悠动你们了,可后面好像没我什么事了啊?

这就撵走我啊?

有没有点人情味啊?

鲍氏四人看向花独秀的眼神已经满是戒备了。

不是因为花独秀的话里出了破绽,而是他现在的态度有点反常。

一点都不守规矩,对师祖的话也敢顶嘴,这哪里是鲍青纲能调教出的徒弟?

花独秀也懒得装了。

出了外面的铁门,来到乱石岗外面,这四个老头怕是要立刻召集豹王门门徒各种安排指示。

到时,更没自己什么事了。

甚至万一遇上哪个认识自己的人,真相立刻就会穿帮。

也就是说,现在局面又到了不得不抉择的时刻。

问题来了:抢,还是不抢?

现在抢,还是等他们四个出了铁门,到了外面再抢?

花独秀深吸一口气,看向鲍山的眼神忽然变得非常温顺亲切:

“师祖,‘一气双化’,一为我所用一为我所化,双流并举滔滔江水永不可竭,这句话,您怎么理解呀?”

鲍山大吃一惊。

这几句乃是“一气化双流”心诀的大纲开首语,他怎么知道?

哪怕是鲍一豹尚且还没有得到这部功法的传承,鲍青纲绝不可能传给一个外人啊?

鲍山愣神的一瞬间,花独秀的周身忽然飘出一阵淡淡的水汽。

他的眼神,猛然间锐利起来。

第二三五章 花少爷以一敌四,大战山岭江湖

我真不是剑仙第二三五章花少爷以一敌四,大战山岭江湖明眼人都知道,花少爷这是要施展“灭踪·雨泣”绝技了。

鲍山前一刻还在震惊花独秀念出的纪宗功法心诀,后一刻更加震惊,显然他是见识过魔流府身法的。

“你这是……”

鲍山话音未落,花独秀动作快如闪电,一把抢过他手中几本册子还有那个锦盒。

触手是熟悉的魔气味道,花独秀大大松了口气,赶紧把锦盒和几本册子通通塞进怀里。

鲍山大怒:“你干什么!”

“你怎会使魔流府的功夫?!”

花独秀说:“我会的多着呢。几位老爷爷,有机会咱们坐下来泡壶茶慢慢聊,好不好?”

鲍山怒道:“把他拿下!”

一声令下,四位老者同时出手。

而花独秀,二话不说扬起一阵水汽迅速朝来时石道飞去。

“轰……!”

突然,身后两股巨大的拳劲猛烈砸来,花独秀无奈只得迅速躲闪,拳劲轰在石壁上,猛烈炸出两个三尺多大的石洞。

石屑横飞,花独秀迅速后退跳回开阔的石厅里。

可恶,这四个老家伙速度怎么如此之快?

后发先至啊,竟然能追的上我。

鲍山,鲍岭,鲍江,鲍湖四人分站四角,把花独秀牢牢围在垓中。

鲍山说:“我早就觉得你十分可疑,原来你是魔流府派来的盗贼?”

花独秀耸耸肩:“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代表我本人表示坚决的否认。”

鲍山说:“你否认也没用,老夫当年纵横天下九界,眼光绝对错不了!”

“你还年轻,不要等到犯下无法挽回的错误那一步再后悔。把东西还给我,我可以考虑饶你一命。”

花独秀赶紧把领口又紧了紧,防止一会儿完全放飞自我时怀里的宝贝会甩出来。

花独秀说:“我的身份任你们想破大天也想不出来,想让我交出宝贝,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也罢,我便让你们开开眼界,顺便再告诉你们一个非常重要的道理。”

花独秀边说边想,那装着兽皮残片的锦盒放怀里终究不安全,他悄悄把小巧的锦盒往下塞了塞,塞进了腰带之间。

这样,任自己动作再大也不可能把它甩出去。

除非腰带脱落,那样衣服下摆就飘起来了,裤子也掉了,没法打架了。

鲍山气的发笑说:“你小小年纪,还要告诉我们四个道理?”

花独秀说:“是啊,讲道理跟年龄有关吗?没关,讲道理完全跟是否掌握真理有关。”

“不好意思,我就是那个掌握真理的人。”

话音一落,花独秀再次抽出小红剑,深吸一口气,小红剑缓缓提到胸口的位置。

“看剑……!”

一剑刺出,四位老者满脸惊骇。

因为他们的眼前出现一副熟悉的画面。

那画面,就好像花独秀用的不是剑,而是拳。

他狂霸一拳打来,整间石厅狂风大作,拳劲如下山猛虎一样刚猛非常。

“是‘倾搂霸世’……!”

鲍山咬牙,立刻双拳齐出,巨大拳劲涌动,花独秀立刻抽剑侧身快速朝石道飞去。

当然,虚晃一枪主要目的还是跑路。

“拦住他!”

话音未落,鲍江迈出一脚正好拦在石道口上。

那石道非常狭窄,鲍江并不显高大的身子往那一站,石道被彻底堵住。

鲍江一声大喝,双拳齐出,无比强悍的拳劲猛烈袭来,花独秀不敢轻视其锋立刻闪避。

四位老者从四个方向猛烈出拳,花独秀咬牙靠绝顶速度闪避,一时间完全没有反击机会。

四位老者非但内力浑厚,掌力恐怖,而且配合十分默契。

四人分站四角,花独秀左冲右突,如困兽之斗,完全打不开局面。

鲍山道:“狗贼,还不束手就擒!”

一声呼喝,鲍山再次飞到花独秀面前,抬拳便打。

这一拳,恐怖的拳劲几乎要把空间都压缩变形,如果打在人身上,怕是要把人的魂魄都打散掉。

花独秀赶紧再退。

这样下去不行啊?

纵然自己内力源源不绝,开着“灭踪·雨泣”逃短时间没问题,但终究是逃不出去的。

而且这四个老家伙内力之雄厚,比自己强了好几个级别,跟他们耗,那不是茅厕里打灯笼,找死吗?

花独秀轻喝:“老头,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技术了,你们给我睁大眼睛好好看!”

花独秀雅卓一振,巨大的石厅忽然被一股强悍的浓雾包裹。

莫名的浓雾,四位老者立刻有种伸手不见五指的感觉,但强行用内力激荡心神,面前却又空空如也?

剑意,这是剑意造成的幻觉!

花独秀绽放浓雾剑意的同时,立刻万剑齐发,一瞬间众人犹如身临沙场秋点兵之境,无数金戈铁马纵横驰骋,漫天箭雨疯狂爆射,石厅里竟变成了两军交战的修罗战场。

花独秀剑意勃发,四位老者一时有些措手不及,被花独秀逼的各自退却。

花独秀立刻朝石道飞去,刚踏进石道一步,左右各有强横拳劲砸来,花独秀只好撤脚,再退。

要命,走不了啊?

鲍山大喊:“轰塌石道,别让他跑了!”

一声令下,鲍江鲍湖二人再出一拳,穿透力极强的拳劲生生把坚硬的石壁炸塌,烟土弥漫,石道彻底被一丈见方的碎石掩埋。

花独秀眉头深皱。

我靠,这几个老头彪啊?

一言不合就把出口轰塌,敢不敢再凶残一点?

现在问题来了。

通道塌了,我该怎么出去?

这里大概在地下五六尺深的地方,头顶是乱石岗,周围全是石壁。

而且看起来这里也没有其他出口的样子。

这局面,瓮中捉鳖啊?

要悲剧啊?

花独秀强行控制心神,让自己不要慌。

再想想,再想想,肯定有办法逃出去。

他想琢磨出一个办法来,可惜四位老者根本不给他机会,立刻围了上来。

鲍山冷笑道:“小子,你已无退路,不想死的话就丢掉你手里的剑,跪在地上投降!”

花独秀眼神一暗:“丢掉手里的剑?”

“从没有人敢让我丢掉手里的剑,跪在地上求饶。”

鲍山道:“我承认你很特别,剑意非常惊人,可惜,你碰上我们四个老家伙,再强的虎你得趴着,再强的龙你得盘着,知道吗?”

花独秀说:“不知道。我只知道,在我面前谁也不能让我丢剑,让我跪地求饶!”

鲍山咬牙道:“不见棺材不掉泪!”

鲍山双拳一振,四人立刻合围。

花少爷生气了。

这股气来的如此之快,如此之猛,就因为鲍山让他丢掉手里的小红剑,还让他跪地求饶。

花少爷宁死也不会丢剑,谁若让他丢剑,他必十倍百倍的让对方付出代价。

宋耀是第一个付出代价的人。

而面前的四位老者,虽然先前花独秀对他们四个印象还不错,但现在,花少爷不高兴了。

他立刻施展出魔流叱风痕大圆满境界,以快到自己都有些难以掌控的速度迅速出剑杀向鲍山。

魔流残痕独屏风。

此招一出,石厅里的空间似乎都有些凝固。

花独秀小红剑绽放出火热的气息,如岩浆喷发,一剑化十剑,十剑变百剑,一瞬间漫天剑影如火山口喷出的炽热火流一样砸向鲍山。

鲍山大惊,立刻双拳虚抓,边退边硬轰漫天剑影。

“山隐龙秀……!”

一声大喝,周围一丈内的气流迅速旋转压缩,以穿透力强到可怕的方式径直轰向花独秀。

“轰……!”

一声巨响,狂风弥漫,土石翻飞。

瞬间,石厅里仅剩的几根蜡烛悉数熄灭。

四周陷入绝对的黑暗中。

花独秀咬牙,凭借着敏锐的感官,他手中小红剑搅起漫天冰雪,每一片雪都如鹅毛那般大,每一片雪都像最薄的刀片一样锋利。

黑暗中,四位老者像是身处虚幻世界一样,立刻感到彻骨的寒意。

雪片随花独秀狂躁的剑势而猛烈飞舞,在如此密集的暴雪之中,想要独善其身,太难了。

每一片雪花都是一道剑光。

狂风卷积着暴雪,刮在身上就是一道剑痕,就是血雾喷出。

空间有限的石厅里,花独秀以快到不可想象的速度,以寒风暴雪的强悍剑意力战豹王门四大老者,一时间石厅彻底陷入疯狂之中。

山、岭、江、湖四位老者,是豹王门上一代硕果仅存的老前辈。

他们虽多年不曾踏步武林,但眼界,见识,对敌的手段丝毫不曾落下。

更不要说他们内力之浑厚,拳法之精湛,配合之默契,更不是鲍青纲等人能比。

面对花独秀快到无可辨查的速度,强到全身受制的剑意,四老者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以力破巧,以摧毁一切的绝对力量来打破黑暗之中的漫天杀机!

不用眼神交流,不用出言沟通,四老者几乎是同时退身,然后各自以强横拳劲轰向石厅中央。

虽然看不到敌人影子,但只要确定他不在自己身侧,这就足够了。

石厅说大不大,四人各自以绝技轰出,整个石厅立刻陷入绝对的内力高压中。

让人喘息都喘不过来,耳膜眼睛全都刺痛的那种高压。

四股强悍拳劲砸来,花独秀无处可躲,只好纵身跳起,一剑刺进石顶撑住身子,避开正面四道拳劲的轰杀。

“轰……!”

四招对撞,爆发出的巨大劲气向海啸一样朝四面八方涌动。

花独秀强忍劲气冲击,整个身子被震的酸酸麻麻,那一瞬间简直比骑了三天三夜的马还痛苦。

“他在上面!”

不知谁吼了一句,又是四道强悍拳劲朝天顶轰去。

花独秀立刻收剑,以千斤坠的方式迅速朝地面射去。

“轰……!”

一声巨响,四道巨大无匹的拳劲轰在花独秀先前蛰伏的地方。

坚硬的岩石被炸的乱世崩飞,大小不一的石块如暴雨一样散落一地,把趴在地上的花独秀几乎都埋了起来。

拳劲四射,花独秀被砸的眼冒金星,耳鸣大作,别提多狼狈了。

花独秀心里苦。

那些开山取石的工匠还埋什么炸药,直接请豹王门的高手用拳劲去轰不就行了?

啊?

开山?

花独秀灵光一闪,他有了主意!

第二三六章 重见天日,差点小命不保

花独秀强忍满身剧痛,“腾”的又从地上跳了起来。

跟先前一样,他像一只大壁虎一样贴着天顶,手中小红剑绽放绚烂光华,整个石窟变成了毫无遮掩的宇宙天际。

花独秀的剑招仿佛化作漫天流星砸向地球。

流星闪烁,砸来时却变了模样。

燃烧着炽热的火焰,拉着浓烟的尾巴,遮天蔽地,无穷无尽。

陨石雨!

花独秀剑招使到最快,以一息十几招的速度凭感觉无差别挥斥方遒。

四位老者几乎立刻就眼前的陨石雨景象惊呆了。

石厅狭小,而且黑暗中视线严重受阻,躲是不好躲的。

几乎是一瞬间,四人不约而同的祭起强悍掌力,迎着漫天陨石雨狠狠轰了上去。

正常情况下,巨大的陨石被掌气击碎,无数细小石子也会伤人。

可惜花独秀还只是“斩铁”圆满境界,尚不能剑气外放,四位老者掌气破剑,破了就是完全破了,哪还有什么剑气伤人,他们四个甚至还能反伤花独秀。

花独秀凭感觉在天顶快速腾挪,同时剑如雨下,以令人惊艳到极点的剑意力拼四老者。

雄浑的掌力或者破去花独秀的剑招,或者把花独秀背靠的天顶炸出大洞。

漫天石雨,夹着绵密剑招真是无穷又无尽。

可惜,这些都伤不到四位老者。

因为他们境界太高了,已经超越了“内力外放”,全部踏进“以无胜有”的境界。

也就是说,别看他们没凝出什么护体气膜,但这些碎石根本伤不到他们。

能伤他们的,只有花独秀让人惊艳震撼的剑意。

剑意会影响人的心神,关键时刻是有破防奇效的,但那也有一个限度,境界的差距大到这种程度,花独秀更多的是在虚张声势,用幻化出的剑意吓唬人。

别看花独秀闹得欢,实际他比四老者难受的多。

四位老者只需守住心神,尽量不受花独秀剑意影响,然后用强横掌力震碎漫天剑招就已立于不败之地。

而花独秀却根本不敢停,只要一个不小心,任何一股强悍掌力都能把他内腑震碎,让他一命呜呼。

哪怕他逃的足够快,四面八方的巨大内力仍旧震的他耳膜生疼,眼睛一阵一阵的冒着白光,呼吸尤其艰难。

境界的差距,就是这么大。

这四个老家伙,七八十年的内力修为,全力击杀,威力之恐怖岂是武道大会上那些年轻人可比?

花少爷心里苦啊。

你们四个老头子这么厉害,怎么不出去打家劫舍?什么抢不到?

天天藏在这中暗无天日的地方,浪费不浪费?

你们不知道豹王门很穷的吗?

虽然还不至于揭不开锅,可是已经穷到了一豹师侄都娶不起媳妇的境地了!

我那天提了一个彩礼钱,你看看把一豹和青纲给吓得,就凭你们这本事,随随便便做点啥都能赚大钱啊?

豹王门要是愿意开镖局,那还有我们花家什么事,合气门那种二流门派更没戏了。

花独秀万千思绪,手中小红剑却不停,仍旧是几十种精妙剑招一刻不停的使出来。

没办法,不使不行啊。

面对如此浑厚的掌力,他连“剑气外放”都到不了,不靠精妙剑意,他对这四个老头几乎是一点威胁都没有。

花独秀感觉身子骨要散架了,忍无可忍,忽然大喝一声:

“看招,我要大杀四方了!”

花独秀雅卓抖动,周身气息立刻大变。

无边无尽的大海上,花独秀化身为一轮白月,映照整个海面。

鲍岭立刻大喊:“是高宗剑法,‘沧海明玥’!”

花独秀暗道,对喽,就怕你们不识货。

花独秀剑意施展到最强,却并没有立刻进攻。他耳朵听到身后岩石破碎,簌簌跌落,立刻用小红剑快速击打,瞬间击飞八块鸡蛋大小的落石。

鲍岭又大喊:“小心,是‘白虹双化’!”

鲍山大怒:“打死他!”

花独秀借着飞石掩护立刻屏住呼吸,以千斤坠快速下落,几无声息的趴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八道飞石两两一组,模拟着“白虹双化”的剑意朝四位老者飞去。

四人同时内息狂涌,几乎同时选择“山隐龙秀”绝技作为回应。

四道被无限压缩,穿透力极强的拳劲径直打向天来飞石。

在那一瞬间,花独秀脑海里生出大山撞鸡蛋的感觉。

没错,在四道强悍无匹的拳劲面前,这八块石子简直就是毫无杀伤力的鸡蛋。

“喀嚓……!”

破碎声同时传来,八道飞石瞬间被拳劲震成齑粉散落。

都不是击碎的问题了,“山隐龙秀”是巨大拳劲的经过压缩后打出来的招式,压强极大,穿透力极强。

莫说是几块飞石的模拟而已,就是高剑东在此,以双剑使出真正“白虹双化”,面对如此强悍绝技也只有饮恨的份儿。

四道拳劲碾碎飞石一路上冲,同时轰在天顶上。

巨大的声响几乎要把花独秀震晕过去,他紧闭双眼,捂住耳朵,任漫天石雨砸下。

这次不同于上次。

上次趴地上,花独秀是身披一层碎石子。

这次趴地上,他真的被震碎落下的石子掩埋了。

忽然,花独秀听到一声呼喊:“有光!”

“这小子骗人,他根本就不会‘白虹剑法’!只得其形罢了!”

“天顶被打穿了,快找九五二七!”

花独秀心里狂喜:成了!

他们终于把一丈多厚的天顶打穿震塌了。

花独秀趴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他身上压着的石块大概有半人多高,加之周围土灰弥漫,一点点月光透进来对人的视线是没多大帮助的。

他在赌,赌四个老头惊慌之下不会猜到他就被埋在石厅中央。

只听鲍岭大喝:“师哥,九五二七会不会飞出去了!”

鲍山道:“不可能!如果他硬受咱们四个掌力,莫说是他,就是高宗宗主本人来也落不了好!”

鲍江急道:“咱们的镇派秘宝都在他身上,大家快找!”

鲍山道:“挨个房间找!刚才他趁着‘白虹双化’使出的空档,以他的速度和身法肯定趁机藏到哪个石室去了!”

花独秀听四个老头对话,心里一阵窃喜。

这四个老头还真是可爱。

我怎么吓他们就怎么当真。

估计他们该疯了,我这个所谓的九五二七,究竟是魔流府的人呢,还是高宗的人,还是哪的人?

花独秀整个身子贴在地面上,感受着四道脚步声快速朝四面奔去。

机会来了。

花独秀咬牙,强忍全身剧痛,立刻施展出“天越白虹”的超强剑意,然后身子猛然跃起!

压在身上的几百斤碎石瞬间被震飞。

花独秀提剑上飞,大喜过望:老爷爷们,我花独秀走了!

有缘再见!

“嘭……!”

一声巨响,花独秀的后背,脑袋,双腿狠狠撞在天顶的石头上,把他撞的头冒金星,火辣辣的灼烧剧痛,差点晕过去。

在摔下地面的瞬间,花独秀强忍脑袋上的痛意,眯着眼回头看了一眼。

我的妈呀。

敢不敢不要这么坑,说好的天顶塌了呢?

最顶上只是塌下来一个井口那么大的洞好吗?!

花独秀还没摔落地面,冲进石室的四人立刻又杀回石厅。

“他在这里!”

“他要跑,抓住他……!”

四人快速冲来,花独秀真是欲哭无泪。

若是刚才我直上直下,立着往上冲,现在已经脱离升天了。

明明砸下来那么多碎石,感觉塌下来的区域应该很大啊,怎么就那么小一个石洞?

真是太坑了。

早知如此,就该把路仁贾路兄弟带来。

他不是“土系”术师么?能操控黄土,肯定也能操纵石块。我在里面一声喊“开门!”,路兄弟直接操控这些巨石飞上天给我打开飞升通道,那多刺激?

可惜啊,天不遂人愿。

估计路兄弟这会儿还在呼呼大睡,没办法,这三天他被花少爷抽的太狠了。

花独秀没有抱怨的时间。

四个老者已经赶来,他必须赶紧走。

现在有微弱星光投下,以四位老者的目力花独秀绝难再玩什么藏身的把戏了。

花独秀咬牙,立刻双腿狠狠一窜朝头顶的空洞飞去。

在那一瞬间,花独秀察觉到鲍山迅速接近。

这老头好恐怖的速度!

花独秀立刻凝出“魔流残痕独凭风”绝技,双脚连翻快踢,借着石壁的反震力花独秀快速冲出石洞。

只听脚下传来一声大喝:“豹子头·丧骨……!”

一股恐怖的气息猛烈逼近,花独秀大吃一惊。

这不单单是要杀伤人命的问题,花独秀竟感觉双腿的所有骨骼竟要离开自己的身体?

恰在一瞬之间,花独秀脱离石洞,赶紧全身缩成一个球来抵御这股诡异的力量。

“嗤……!”

耳边有拳劲化风的巨大声响,花独秀强忍肋骨,肩骨要从后背被掀出去的冲动,猛的张开了身子。

“剑起……!”

花独秀一声大喊,张开的身子犹如大鹏鸟展翅,孔雀王开屏,七彩的霞光狂涌而出,与那股诡异拳劲撞在一起。

“嘟……!”

花独秀喷出一口鲜血,身子借势倒飞而出。

而他的整个上身,衣服完全被巨力扯烂。

怀里藏着的那几本册子,瞬间化作漫天纸屑飞舞。

花独秀那个心痛啊。

这几本册子可都是豹王门收藏的顶尖秘籍啊!

哪怕是带走随便一本,这趟来都赚大发了。

顾不得心痛,花独秀落地立刻要跑。

我去……!

他脚下猛的一软,竟然一头栽倒在地。

我的脚,我的腿……!

花独秀龇牙咧嘴,顾不得检查身子赶紧就势一滚,身子卡进了一处石缝里。

他立刻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

身后又是一声巨大的炸响,无数石块崩飞,像下雨一样砸的到处都是。

花独秀连挡都不敢挡,任凭落石砸在自己头上,身上。

四位老者迅速冲出石洞来到地面上。

鲍岭看着漫天纸屑,又惊又凄惨的吼道:“咱们的秘籍!”

“该死的九五二七!”

鲍山大怒:“下令全门弟子出动,大锁全城,捉拿九五二七!”

鲍江急道:“师哥,那小子会不会还没跑远?中了你‘豹子头’,不死也要残废!”

鲍山道:“此子别看年轻,却连翻使出各派绝技,他来历和背景绝非咱们看见的那么简单!”

“如果我没猜错,他最后使出的身法乃是魔流府大圆满境界,没有足够浑厚内力,那招是绝对使不出来的!”

“快,封锁全城,趁他重伤之际不要让他逃出城去!”

“是!”

四人立刻化作四道白虹朝几个方向飞去。

乱石岗这边的接连爆炸声已经把全门弟子惊醒,数百人汇聚过来,按照四位老者吩咐,众人立刻四散齐出,捉拿悍匪“九五二七”。

第二三七章 擦干眼泪,再入牢笼

四位老者带着数百弟子杀出豹王门,大索全城,甚至很多门徒把豹王门上下也都翻了个遍。

唯独没人来乱石岗这边搜索。

毕竟是宗主闭关的所在,积威太重,而且四位师祖又是从这里出来的,门徒们潜意识的就认为乱石岗反而是最没可能隐藏敌踪的地方。

花独秀躺在石缝里,头上全是白花花的石粉,上半身光溜溜的一丝不挂,胸口的伤口再次迸裂流血。

老惨了。

花独秀仰头看天,眼含热泪。

他不是感动于劫后余生的幸运,也不是对圆月欣赏的情感流露。

而是腿上传来的疼痛让他实在忍不住。

花独秀轻轻揉着双腿,一边揉一边流泪。

这种疼真不是常人能忍的。

他还不敢出声。

尤其是花少爷这么娇贵的人儿,哪怕被蚊子叮一口都得干嚎两嗓子的人,能忍到现在真的是不容易。

腿上的伤很诡异。

没什么外伤,也没什么内伤。

伤在了骨头上。

两条腿骨严重错位,把一侧的肌肉都挤一边去了,几乎有种要破皮而出的意思。

花独秀小心的揉着双腿,一点点把前突的骨头按回去,把筋肉一点点揉回来。

再联想到他莫名的感觉整个肋骨和肩甲骨都要从后背剔出去的那种感觉,花独秀真的是有点懵。

诡异,好诡异的拳劲。

这拳劲似乎比“山隐龙秀”蕴含的穿透力还要强悍,而且拳劲直达骨头,不伤皮肉。

也不伤骨头,只是能把人的骨头从身体里瞬间震出去。

这个可怕,已经不是伤不伤的问题了。

而是直接给你搞没了啊!

骨头透体而出后皮肉那巨大的贯穿口更是难以愈合。

绝对的杀招,阴狠毒辣到极点的杀招。

幸好自己跑得快,没有被近距离打中,不然这会儿我别说坐这里了,就是躺着也得软成一滩泥。

花独秀越想越怕,越想越觉得应该尽快离开豹王门,尽快远远遁走。

外面的呼喊声渐行渐远,这里是豹王门位置最高的地方,花独秀伸出脑袋悄悄打量,发现豹王城到处都是飘动的亮点,非常之多。

显然,豹王门门徒正在大索全城。

花独秀又看了看不远处白花花一片的地面。

那是被鲍山掌力彻底震碎的几本秘籍。

花独秀没来由的又是一阵心痛。

他悄悄摸了摸腰带的地方,那里有一个小小锦盒。

花独秀又摸了摸脖子,那里已经空空如也了。

我去,我的吊坠呢?我的命/根子呢?

花独秀有点慌,赶紧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想了想,应该是刚才衣服被震碎时金线断了,丢在了哪里?

奶奶的,以后得弄一条粗一点的金线了,这么细不结实啊?

可是如果金线太粗,会不会让人觉得像个暴发户?

管不了那么多了!

花独秀眯着眼睛在月光下探寻,很快就在身边一个角落发现了闪闪发亮的黄金吊坠,他赶紧捡起来重新系在脖子上。

还好,还好,至少这次来的目的已经达到,豹王门的兽皮残片到手了。

现在要考虑的,是怎么离开豹王门,怎么跟嘉嘉和路仁贾汇合,然后尽快离开这里。

想到路仁贾,花少爷又皱了皱眉。

这什么鬼名字啊?

一听就成就不了什么大事,肯定是个跑龙套的命。

不行,抽空我得给路兄聊聊,让他改个响亮一点的名号。

花独秀试了试,揉捏这半天,双腿已经恢复了不少力气。

他弓着腰扶着巨石悄悄起身,来到那个巨大空洞处,想了想,咬牙又跳了进去。

既来之则安之,来一趟不容易,怎能不好好找找,看豹王门还有没有收藏其他好东西?

借着微弱月光,花独秀眼睛眯起来,在黑暗中朝石室里方向摸索。

整个地下密室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大小不一的碎石,粉尘还在弥漫,花独秀捂住口鼻皱着眉头小心朝里面走去。

来到第一间石室门口,花独秀侧耳倾听,确定里面没有任何声音,这才轻轻推开铁门走了进去。

花少爷实在是被这几个老头打怕了。

当然,铁门后还藏着白胡子老头的可能性几乎没有,花少爷纯粹是恐惧而已。

摸索着找到油灯和火石,花独秀小心点着火,仔细打量石室。

这里像是一个书房,空间不是很大,四周全是书架,上面摞满了各色书籍。

书房中间是一个三尺见方的八仙桌,上面除油灯外还摆着许多草纸,草纸上写写画画的看不出是做什么用途。

花独秀眼睛一亮,看到一旁的椅子上挂着两件素色长袍。

应该是某个老头的袍子。

花独秀正觉得坦胸露乳在感情上十分难以接受,撩起素色长袍披在了身上。

想了想,自己受伤了,胸口满是血,穿一件似乎有点单薄,他随手又把另一件披在了身上。

嚯,还别说,挺合身。

穿上衣服,花少爷又自信许多。

毕竟都是有身份要面子的人,光着身子算怎么回事?

花少爷刚要查探书架上密密麻麻的书册,看有没有什么稀罕秘籍之类的值钱货,忽听外面有一丝异响传来。

花独秀立刻两指捏住灯芯,石室又陷入黑暗之中。

花少爷又哭了。

这什么破油灯啊,怎么灯芯这么烫。

我的玉手啊,肯定烫秃噜皮了。

正默默流泪,外面石厅里“噗噗噗”几声响跳下来几个人。

众人手持火把,跳进来立刻把石厅照亮。

一个年轻人说:“师祖,整片石岗都找遍了,没有人影。那贼人胆子再大,怕也不敢重回密室这里?”

鲍江的声音传来:“师兄的绝技绝非常人能够抵御,我分明看到那小子双腿中了拳劲,就算他内力深厚,双腿不废,短时间想要逃出生天怕也不容易。”

“所以,既然豹王门上下都找不到他踪迹,我猜他很可能还在这附近逗留。”

一个中年弟子说:“师伯英明。”

鲍江道:“大家都小心点,那贼人厉害着呢。”

众人道:“是!”

鲍江说:“你们几个只管守住这里,我来找他出来。”

众人:“是!”

花独秀的手指已经不怎么烫,不怎么疼了。

眼泪也已经止住。

但此时此刻,他还是想流泪。

老天爷啊,你这不是玩我么?

好不容易我逃出去了,你又让我进来干吗?

再来一次瓮中捉鳖?

你想玩死我吗?

该死的好奇心,该死的自信心啊。

花独秀完全屏住呼吸,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响。

他侧耳细听,鲍江先举着火把来到隔壁石室,猛的一脚踢开铁门。

“咣……!”

一声巨响,铁门被一脚踢烂。非但是踢烂,铁门挣开门轴携带巨大力量朝门内砸去,砸翻了桌椅无数。

这要是有个人在门后,他得被砸成多惨?

光听这声音花独秀的心就凉了。

完了,完了,我死定了!

怎么办,现在要不要出去拼一把?

这间石室的门没有关紧,花独秀借着门缝朝外看去,石厅中央有四个豹王门弟子警戒,一个中年人三个年轻人,看气势都不是弱手。

而鲍江更不用说了。

年近九十的老妖怪,内力强的没边没际,拳法之恐怖简直是花少爷平生仅见。

那几个年轻人脸上满是惊讶神态,似乎非常震惊这里竟被毁成了如此模样。

“嘭……!乒乒乓乓!”

又是一扇铁门被鲍江踹飞,砸的门内一阵叮咣巨响。

花独秀吞吞口水。

该下决定了!

拖不起了!

因为,下一脚就到自己面前这扇门了!

花独秀默默感受双腿传来的酸麻感觉,他抖了抖腿肚子,虽然明显有种“骨肉分离”的诡异感觉,但筋骨毕竟没有重伤,功能还在。

花独秀气沉丹田,双腿隐隐化作“铜皮铁骨”之境。

感受到鲍江的脚步来到面前的铁门之外,花独秀深吸一口气,飞起一脚朝铁门踹去!

与此同时,门外的鲍江也抬起了腿,腿上有金色光芒包裹,他正要以“内力外放”的凶狠一脚踹到铁门上。

可铁门却先一步飞了起来。

“哐……!”

一声巨响,铁门忽然倒飞而出,朝鲍江脑袋砸去。

鲍江冷笑,你小子果然藏身在此!

他立刻回腿踩在地面上,双拳一震轰在铁门上,铁门立刻被打的凹陷对折,又猛的倒飞而回。

如果踹门的人还傻乎乎站在那里,鲍江这一拳轰出那人势必要被铁门砸成重伤。

花独秀岂能在那傻站着,他踹飞铁门的瞬间就高高跃起,手里还提着一把实木椅子。

对折的铁门从脚下迅速飞过,花独秀双臂握着椅子靠背狠狠的把椅子朝鲍江头上砸去。

老爷爷,你踹门踹这么狠,可不要怪我拿椅子砸你啊。

谁让你吓唬我呢。

反正你身子骨这么硬,砸一下也没咋地。

真砸死了,你都活这么大岁数,也不算早夭。

阿弥陀佛。

花独秀一想到鲍江踢铁门的那股凶狠劲儿,忍不住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双手抓着椅子几乎是以最强的力量当鲍江之头砸下。

花少爷速度之快,若是换成别人,绝对躲不开。

但鲍江不是别人,老而不死是为妖,他活到这把年纪,已经像个老妖怪一样。

感受到头顶的劲风,鲍江立刻双腿曲弓,低头,左臂夹腰,右拳猛的冲天而起。

“倾搂霸世……!”

一声低喝,被花少爷“铜皮铁骨”化的坚硬椅子立刻被强横拳劲炸碎成了漫天木屑。

花独秀傻眼了。

老爷爷,你敢不敢不要这么猛啊?

干脆给你改个名得了,你跟小铁蛋做兄弟吧,他叫北郭铁男,你叫鲍猛男行不行?

不开玩笑,花独秀立刻松手,头下脚上,双脚猛的一跺天顶岩石,快速朝四个豹王门弟子飞去。

哎呀喝,我的腿肚子……好酸好麻!

要抽筋了,受不鸟受不鸟。

花独秀咬牙坚持,趁鲍江还没回神立刻施展出顶尖绝技。

魔流残痕,独凭风!

四个豹王门徒举着火把提拳想要阻拦,但他们的动作太慢了,简直就跟慢动作的慢动作一样。

空间都几乎要凝固了。

花独秀强忍双腿的不适,钻进四人之间的缝隙之中。

然后,他双脚猛踢面前两人,身子像是离弦之箭一样朝正上方窜去。

一轮圆月,花少爷再出牢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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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八章 要腿还是要命,你给我歇着吧!

花独秀窜出石洞的瞬间,他听到下方鲍江愤怒的呼喊声。

“快堵住他!”

“一群废物!”

“快追!”

几乎是一瞬间,鲍江骂了三句。

花独秀有点同围在下面的四个老兄了,真是不怪他们菜,而是自己速度太快了。

开着“魔流残痕独凭风”逃窜,别说是他们,就是鲍江本人也很难追的上自己。

花独秀窜出石洞,头顶圆月,脚踏虚空,低头看了一眼。

石洞地下,恰好豹王门的一个年轻弟子也抬头朝上看去。

二人看了个对眼,那年轻弟子忽然大惊道:

“是你,花独秀!”

花独秀也吃了一惊,喊道:“是你,那个谁!”

花少爷敢打包票,他见过下面那人,只是一时想不起他是谁。

他是谁?

是鲍一崖,花独秀第一天到盟重大绿洲就跟这位鲍一崖起过冲突。

所以花独秀觉得十分眼熟,但确实记不起鲍一崖的名字了。

花独秀刚想问一句,你叫什么来着?

还没问出口,鲍一崖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撞飞。

鲍江冲了过来,抬头一看,花独秀正要撒丫子逃跑。

鲍江大怒道:“你给我站住!”

花独秀说:“你给我站住!”

鲍江一愣,随即双脚一振,猛的朝上飞去。

花独秀却趁机撤下披在肩上的一间袍子,顺着石洞扔了下去,不偏不倚正好蒙在鲍江头上。

花独秀脚底抹油,立刻开着“灭踪雨泣”火速逃窜。

鲍江赶紧一把扯烂头上的袍服,子已经跌下石厅,他再次跳上来时,只远远看到花独秀的影子一闪而逝。

就这一会儿功夫,花独秀已经逃出去十几丈远。

鲍江真的是气得要跳起来,气的想杀人,他大吼道:

“给我传令下去,九五二七往那边跑了,都给我追!”

刚刚爬上来的鲍一崖一脸苦闷。

师祖,你生气就生气,撞我干嘛啊?

我这小板我哪里经得住你这么个撞法?

他有心提醒,那个贼人叫花独秀,不叫什么九五二七,可是看师祖正在气头上,又刚狠狠撞了他一肩膀,一时不太敢说。

罢了,等抓到花独秀师祖消气了再说吧。

这个花独秀还真是胆大包天,连四位师祖都敢惊动,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啊呸呸!

不能这么说,这么说不吉利。

再说花独秀。

花少爷一口气跑出去几十丈,越跑双腿抖的越厉害。

举个例子,腿上绑着沙袋快速跑路,是不是跑着跑着沙袋就会甩起来,有种离心力导致的不适感?

花独秀现在就是这般感觉。

他的一双腿骨被鲍山打的严重错位,筋跟腿骨分离,如此大步快跑,很快腿上的剧痛就让花独秀吃不消了。

花独秀想起来时路的一间特殊所在,立刻子一拐,从门缝里钻进了那间黑漆漆的房间。

哪一间?

就是挂着“熊韬豹略”牌匾的那间平房。

如果猜的不错,这里应该是鲍青纲等家老办理公务的地方。

如今门主鲍青扬带着几位主要家老前往沙之城,其余重量级人物都被四个老怪物派到全城抓捕花独秀,导致豹王门内门徒不是很多,只剩一些青年弟子。

花独秀进屋立刻双腿一软狠狠扑倒在地。

花独秀双手死死抓着自己的双腿,疼的满头大汗,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不敢动哪怕一下。

几息之后,鲍江带着几个弟子从门前呼啸而过。

他们没有发现花独秀的踪迹,直径朝豹王门外追去。

花独秀忍了好久,终于把这一阵的剧痛熬了过去。

他擦擦满头的汗水,暗道,这么搞我还怎么逃啊?

就算能逃出去,这么个跑法,我这双腿还不得废掉?

腿废了,我这一惊天动地的法/功夫就废了。

法/功夫废了,我精妙绝伦的剑法还怎么使?

没有顶尖剑法,我还怎么笑傲江湖,纵潇洒?

我岂不是要一辈子躺在病榻上,或者以轮椅为生?

花独秀越想越悲观,越想越泄气。

有什么补救办法吗?

术师,对了!术师可以给我疗伤!

哪有术师?哪里有术师?

对了,路仁贾就是术师!

我得赶紧走,我不能在这耽误时间,我这双腿可千万不能废啊。

花独秀扶着墙颤颤巍巍站起来,看到房间里放着几件汗衫,立刻扯了过来,死死的把两条腿的小腿肚子绑定。

让你再离心力作怪。

花独秀暗道,豹王门这是什么怪癖,怎么到处都放几件衣服,这是为了办什么事方便吗?

心里胡思乱想,手下不停,衣架上的汗衫全被花独秀拿来绑在了腿上。

花独秀又走了两步,感觉那股痛感比先前减轻许多。

毕竟膝盖以下脚踝以上的筋全被他死死的绑住了。

松了口气。

只要能走就行,我得赶紧走,赶紧离开这里,等他们大队人马再回来我还往哪里走?

花独秀借着窗子透进的月光仔细打量了一番这间平房。

一声叹息。

豹王门还真是穷啊,堂堂家老们办公的地方,摆设那么简陋,就一张桌子,几把椅子,一个茶几,连个像样的盆栽都没有,更不要说什么摆件之类的。

花独秀又想起纪宗紫帽家老的书房。

同样是家老,紫爷爷的书房就规整很多,至少像个大人物办公该有的样子。

纪宗同样没什么赚钱的产业,但是纪宗有不少记名弟子,类似四大才子这样,靠这个也敛了不少家财。

花独秀小心推开门,确定外面没什么人,立刻扶着墙离开了这间平房。

在院墙的影下,花独秀一点点靠近外墙,然后翻了出去。

街上仍旧有很多举着火把来往追查的豹王门门徒,甚至连当地官府都惊动了,很多衙役陪着豹王门门徒在街上来回扫dàng)。

花独秀避开他们,用了一个时辰才回到沈利嘉二人留守的客栈。

好在他们的客房是在一楼,花独秀强忍腿上传来的剧痛,半个子钻进了窗子里。

房间内,沈利嘉跟路仁贾正在呼呼大睡。

听到窗子的异响,沈利嘉惊醒过来。

回头一看,一个穿着白色上衣,满头雪白的肢体正在努力朝房间里爬,沈利嘉立刻想到了某些恐怖的画面。

“我去,什么鬼东西……!”

沈利嘉一声尖叫,赶紧抱住了路仁贾。

“路兄路兄你快醒醒,有鬼,有鬼啊!”

路仁贾被沈利嘉晃了起来,看到半个子已经爬进窗子的花独秀,同样大吃一惊。

豹王城怎么半夜还闹鬼!?

花独秀哭笑不得,他晃了晃胳膊,骂道:

“别瞎喊了,你快住嘴吧,笨蛋!”

花独秀抬起头来,借着房间微弱的烛光,沈利嘉二人认出了花独秀。

“我去,姐夫?你怎么变成这副鬼样子了?”

沈利嘉二人赶紧把花独秀拽进屋里,扶着他在八仙桌旁坐好。

花独秀头上汗如豆大,指着自己双腿咬牙说:

“路兄,快,快给我疗伤,我的腿要废了!”

路仁贾立刻发觉到花独秀的双腿各自紧紧绑着厚厚一层布,赶紧用无极真气覆盖了上去。

花独秀往下一秃噜子,无力的躺倒在椅子上。

沈利嘉又是递水又是递毛巾,心疼到:

“姐夫,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啊?唉,我就说让我跟你一起去,好歹有个照应,你非不听!”

花独秀打断沈利嘉,大喘着气道:“豹王门的人,没搜到这边来么?”

沈利嘉说:“来了,怎么没来!”

“一个时辰前就来了,前后来了三拨人,几乎把柜都翻了一遍,然后又走了。”

“姐夫,你到底惹了多大的事,怎么全城都闹腾起来了?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

花独秀没好气道:“你担心个!我看你呼呼大睡哪有一点担心我的样子?”

沈利嘉伸出三根指头说:“天地良心,我胆战心惊的等了大半个时辰,看外面越闹越厉害,猜想他们肯定没捉到你,你肯定在哪里藏起来了,我又困得睁不开眼,这才准备小睡一会儿。”

“还没睡着你就回来了,还这副鬼样子回来吓得我刚才差点尿裤子。”

花独秀摆摆手:“行了行了,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得想办法离开。”

路仁贾插嘴道:“不行,你的双腿受伤很重,现在根本就不能赶路。”

花独秀说:“那我藏于此,豹王门的人再回来怎么办?”

路仁贾说:“我不管,反正你现在双腿不能动。你非要动,就做好截肢的准备吧!”

沈利嘉一愣:“这么严重?你术法都治不好?”

路仁贾说:“花公子的体内残留着极厉害的劲气,如果我不立刻把这些劲气bi)出来,等到劲气彻底渗进骨里,怕是神仙也没法把它们驱散出来。”

“而且,花公子越动,这劲气往骨深处渗透的就越快。不出三,花少爷的腿就会一点点腐烂,从里到外的腐烂,根本无法可救。”

此话一出,花独秀慌了。

“那,那我不动了,路兄你快给我治啊,我什么都听你的,你可千万要保住我这双腿。”

沈利嘉说:“姐夫,你怕啥?豹王门的人再来我替你拦着!”

“来一个小爷我杀一个,来两个我就杀一双!怕个卵子!”

花独秀欣慰道:“嘉嘉,你有这份志气那是极好的,我就怕你本事不行啊。”

“你拳法是够劲了,可惜速度太慢,打不着人有什么用?”

沈利嘉老脸一红,生气道:“姐夫,那你速度快不快?”

花独秀说:“我当然是超快的。”

沈利嘉说:“那你现在还快得起来吗?”

花独秀:“……”

沈利嘉说:“姐夫,你知道大鹅怎么叫吗?”

花独秀摇头:“怎么叫?”

沈利嘉扯着嗓子叫到:“该呀……!该呀……!”

花独秀,路仁贾:“……”

沈利嘉说:“怎么不说话了?姐夫,你是不是觉得无言以怼?”

“你现在腿受伤了,就老实在这藏着,让路兄给你疗伤,别的你少cāo)点心行不行?”

花独秀:“……行吧,万一豹王门的人又来搜查,你俩只管逃,我哪怕拼着废了这双腿也能杀出去,唉。”

沈利嘉递给花独秀一杯凉茶:“你快歇会儿吧,话真多。”

第二三九章 返程!准备迎接高光时刻

花独秀劳累过度,很快在椅子上昏昏沉沉睡去。

沈利嘉在他后背垫了两个枕头,又披上一层薄毯,然后用湿毛巾小心的给花独秀擦拭秀发。

那股子认真劲儿让路仁贾看的一愣一愣的。

单从沈利嘉对花独秀照顾的细致上来说,他俩肯定是极亲近的关系。

路仁贾前半夜曾问过,沈利嘉说,花独秀是我姐夫,是我的亲人。

路仁贾又问,听说花公子是纪宗的赘婿,你是香宗门徒,那你姐是谁?

沈利嘉沉默不语,似乎心很难过。

路仁贾猜想这里面大概有一个不是很愉快的故事,便不再多问。

但现在看沈利嘉一丝不苟的为花独秀包扎伤口,打理长发,路仁贾又觉得这两个人绝非简单的姐夫和小舅子那么简单。

甚至他俩到底是不是姐夫跟小舅子的关系,路仁贾都一头蒙。

毕竟,沈利嘉不姓纪,也不是纪宗门徒,而花独秀的的确确是纪宗的上门女婿。

有点乱。

路仁贾跟沈利嘉各怀心事,坚持到了天亮,好歹豹王门的搜查队没有再来。

花独秀双腿残留的拳劲也已被bi)出大半。

仍旧残留在他体内的拳劲,是因为花独秀几次发足狂奔,劲气随内力流动深深透进筋骨之内,一时无法根除,需要慢慢治疗。

窗外,清晨的阳光闯进屋内,公鸡在肆意的打着鸡鸣,街上行人多了起来。

花独秀悠悠转醒,问:“天亮了?”

沈利嘉迷迷糊糊道:“可不咋地。”

“姐夫,你感觉怎么样?”

花独秀揉了揉小腿肚子,皱眉道:

“骨头跟筋倒是连在一块了,不过一使劲里面还是酸酸麻麻的。”

路仁贾说:“别急,这股劲气至少需要数才能完全化去,你听我的,好好休息,躺上几天别下,我慢慢给你根除掉。”

花独秀一惊:“躺几天?我上哪躺几天去,时间有限啊,咱们得抓紧返回沙之城,我还得作为重要角色出席武道大会的庆典仪式呢。”

路仁贾说:“这里可是豹王城,距离沙之城六七百里,等咱们回去庆典仪式怕是早就办完了。”

花独秀忽然皱眉,轻声问:“你都知道了?”

路仁贾问:“知道什么?”

花独秀说:“知道这里是豹王城?”

沈利嘉赶紧解释:“姐夫,昨天夜里你不在的时候,豹王门的门徒前前后后来了三波,根本藏不住,路兄已经知道咱们的路程和目标了。”

花独秀笑道:“那我是不是该杀人灭口?”

路仁贾一愣,吃惊道:“花公子,你你你……”

花独秀笑呵呵拍拍路仁贾的肩膀:“吓唬你的,别当真,你帮我这么大忙我怎么会伤害你呢?”

路仁贾松了一口气。

花独秀在半决赛和决赛时展现出的惊人实力让他记忆犹新,如果花独秀想杀他,那简直不要太容易。

花独秀认真道:“路兄,我瞒着你其实是为你好。哪怕你现在知道了也不要多问,你就当不知道好了。”

“豹王门肯定会疯狂报复我,如果他们知道你是我的帮凶,肯定也不会放过你。”

“所以你就当出来旅游散心了几天,绝对不要跟人说起你见过我,也不要说你跑到这里来了,知道么?”

路仁贾赶紧点头:“我知道,我知道,谁问我我也不会说的,反正我也不知道你们来这里干嘛,问我我也不知道。”

花独秀说:“好啦,那回去路上就不用给你蒙住眼睛了,你可以想看什么就看什么。”

路仁贾暗道,漠北除了沙子就是荒漠,我能想看什么?

花独秀转头说:“嘉嘉,抓紧安排店家准备丰盛早饭,咱们吃了立刻就走。”

沈利嘉说:“姐夫,路兄不是说让你休息的么?那个什么狗荣誉官职咱们不要了,反正无论授不授职,姐夫你都是当之无愧的漠北第一!”

花独秀摇头:“这不是荣不荣誉的问题,这是信誉问题。”

“我答应紫爷爷我会尽快赶回去,我就必须赶回去,这是我花独秀的承诺。”

“我若不回,面对帝国皇子和总督府,纪宗就会下不了台,豹王门丢失重宝的信息也会很快传到沙之城豹王门那些人耳朵里,他们会找紫爷爷要人的。”

“我一定要堂而皇之的回去,再堂而皇之的离开,让所有人都看到,我花独秀从此跟纪宗再无瓜葛,有什么仇有什么怨都来困魔谷找我,你明白吗?”

沈利嘉不以为意,拍拍股出去安排早饭。

路仁贾却肃然起敬:

“花公子,您真是一个品德高尚,重重义的好人啊!你这个朋友我交对了,我对你真的有种肃然起敬的感觉!”

花独秀笑眯眯道:“哪里哪里,为漠北武道一员,这不都是我辈该做的吗?”

“对了路兄,你这个名字……谁给你起的?”

路仁贾说:“我爹起的,是不是很响亮?我娘说,我爹没什么学问,斗大的字不识几个,唯独给我起名字起的非常有境界,非但朗朗上口,而且寓意深远。”

花独秀无语:“好一个朗朗上口,寓意深远。路兄,虽然咱们不是什么读书人,但我想送你一个‘表字’,你看如何?”

路仁贾不满道:“什么婊子?我是正经人,我们门派也是正经门派,将来我肯定要娶正经出的姑娘的,你送我婊子做什么?”

花独秀哑口无言,忽然哈哈大笑。

“路兄,路兄,我说的‘表字’,不是那个‘婊子’,是那个‘表字’。”

路仁贾皱眉:“你在说什么啊?”

花独秀问:“路兄,你读过书没?”

路仁贾不好意思道:“粗略读过几本。”

花独秀说:“年过二十,有学问的人不好直呼其名,故另取一别名,称之为字,以表其德。”

路仁贾喜道:“我明白了!你是说那个‘表字’啊。可是咱们都不是读书人,你送我表字做什么?”

花独秀说:“我想让你更优秀,行不行?”

路仁贾说:“……行吧。”

花独秀摇头晃脑,想了又想,说:

“你是一个术师,又是土系术师,最喜欢最得心应手的,应该是无边无尽的原野。”

“嗯……那我便叫你‘子野’!怎么样,有没有意境,好不好听?响不响亮?”

这时沈利嘉又跑了回来,听花独秀说罢,自顾自念道:

“路子野,路子野,好名字啊!一听就是会来事,会玩路的大神,将来肯定前途不可限量。”

花独秀满意道:“不错不错,以后我就叫你子野兄了。”

路仁贾变成了路子野,他一时有点转不过弯来,不过看花独秀和沈利嘉一脸惊喜,似乎这表字起的极好,忍不住自己也高兴起来。

“我叫路仁贾,字子野,路仁贾,路子野,路子野……嘿!果然顺溜,花公子,你是大才啊!”

“对了,花公子你有表字吗?”

花独秀摇头晃脑说:“我花独秀字中蝶,你可叫我花中蝶。”

路子野念道:“花中蝶,花中蝶,花公子,你这个名字更有意境啊?”

花独秀点头:“‘花中蝶’是兰花的一个品种,它清雅灵秀,飘逸如仙,跟我十分相投。”

沈利嘉忽然不满意了:“姐夫!你什么时候给我送个表字!”

花独秀说:“猴急什么?等我有空的时候再给你起。早饭都安排好了吗?”

沈利嘉不高兴说:“不用你送,我自己想!早饭好了马上就端进来,姐夫,你要不要藏一下?”

花独秀起对着镜子照了照,先前的狼狈不堪和灰头土脸的模样已经一扫而去,经过沈利嘉半宿的打理,花独秀再次回到翩翩美公子的形象。

花独秀说:“不必了,咱们赶紧吃了饭赶路。”

“子野兄,这一路就要麻烦你继续为我疗伤了,你一定吃饱点。”

路子野心里咯噔一声。

来时的三天,路子野差点被抽成人干。

现在好不容易休息半宿,又要赶路,他的苦难又要开始了。

路子野咬牙说:“放心吧,花公子,我就当这趟出来是修炼真气了,哪怕我油尽灯枯,也一定对你负责到底!”

花独秀感动的拍拍路子野胳膊:“子野兄,将来有空,你一定要去困魔谷找我,我好好招待你!”

不多时,店小二端着餐盘来到客房,摆了满满一桌子丰盛早餐。

看他那眼神似乎十分不解,大早上的这三个客官发什么疯,居然点了如此一堆饭食。

三人不嫌油腻,也不嫌撑得慌,喀喀一顿猛吃,全都吃的肚子鼓了起来。

喝了点茶水顺顺气,花独秀一摆手:

“走,咱们返程!”

想走?

说是容易,做起来难啊。

经过一整晚的全城索拿,豹王门数百门徒连花独秀的影子都没看到。

豹王门,“熊韬豹略”堂门外的空地上,高手云集。

鲍一崖已经禀明一切,把花独秀的份,来历全都如实禀告给四位老者。

鲍山咬牙切齿骂道:“好一个花独秀,好一个九五二七,真是骗的老夫好苦啊……”

“确定花独秀没在城里吗?”

一个中年弟子上前抱拳道:“师伯,整个豹王城已被咱们连夜翻来覆去突查三遍,花狗贼受伤严重,如果还在城内肯定会被咱们搜出来。”

鲍山道:“不愧是纪宗门徒,中了我的绝招还有余力从容逃走,纪宗功法,果然不容小觑。”

“众人听令,分做五队人马,四队朝四个方向追捕,一队随我赶往沙之城!”

“青扬传回消息,花独秀实力不凡,甚至能踏进武道大会四强。以他昨晚展现的实力恐怕不止是四强,他肯定能走到更高程度。”

“算算子,武道大会应该打完了,但庆典仪式应该还没召开。这样的话,咱们往沙之城方向追或许能追到他。”

众门徒道:“谨遵师伯指示!”

鲍山率先翻上马,高声道:“跟我去沙之城的弟子全部上马,其余人等立刻散开,继续寻找花独秀踪迹!”

第二四零章 公子,您能不能带奴家走?

豹王门,穷啊!

偌大的家族,漠北顶尖门派,能凑出来的马匹加起来也没多少。

鲍青纲等人骑走十多匹,鲍青扬等人又骑走数匹,宗门剩下的几匹全都是老弱病残孕,一看就是脚力极差那种。

还好他们从官府借来了两匹军马,不然连个门都没法出了。

鲍山倒没在意,他多年未出豹王门,对这些看的倒也不重。

反正花独秀身受重伤,哪怕是给他一匹千里马,骑不出五十里地他的双腿就会废掉,就得栽下马来。

捡尸体很难吗?

哪怕捡不到花独秀的尸体,我一路追到沙之城,把这事通告青扬,青纲,找纪宗要一个说法也是肯定的。

总之就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鲍山就是打着这个念头,带着五六个人离开豹王城一路朝东方赶去。

鲍山等人前脚出发,豹王门数百门徒靠着一双脚板散出全城,在各个犄角旮旯寻找花独秀的踪迹。

当然,他们的努力注定是徒劳的。

因为花独秀三人此刻正在客栈里大吃大喝,连门都没出,那些门徒在城外寻找,当然连根毛都找不到。

吃喝完歇了会儿,沈利嘉自告奋勇到外面踩点,路子野则留在客房照看花独秀。

过了两刻钟,一头汗水的沈利嘉屁颠屁颠的跑了回来。

花独秀问:“怎么样,嘉嘉,外面情况如何?”

沈利嘉一边洗脸一边说:“问题不大!”

“他们还在找,满城都是豹王门的弟子,但是一个个跟没头苍蝇一样,找个毛啊?不是我瞎说,你现在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出去,我看他们也未必能认出你来。”

路子野说:“不行,咱们不能冒险。”

花独秀点头:“嘉嘉你是不知道,豹王门那四个老头有多厉害,我这双腿就是被他们弄废的。”

沈利嘉说:“那怎么办?”

花独秀也没了主意。

难道让我跟毛茅羽一样,披上一身蓑衣,再带个大大的斗笠来遮挡面容?

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路子野仔细打量花独秀,笑道:“花公子长的如此俊俏,我看不如把他化妆成女孩子,说不定咱们真的可以大摇大摆的出城。”

花独秀老脸一红:“啐,竟瞎说,我是阳刚之美,我这俊俏跟女孩子的俊可不一样。”

沈利嘉大喜:“一样一样,有啥不一样?你们等着,我去青楼请个花魁过来!”

不等花独秀答应,沈利嘉立刻转身出门。

花独秀的手探向半空,似乎想要叫住沈利嘉,但一番犹豫终究没有说话。

罢了,罢了,小命要紧啊。

莫说是那四个老头,豹王门那些中年门徒个个实力不凡,一个两个我能应付,真一下子围上来五六个,哪怕是我本事再高也无法轻易脱身。

更别说还有这两个不成器的队友。

花独秀叹口气,决定认命了。

女装就女装吧!

我花独秀哪怕是女装,我也是女装中的大佬。

没错,传说中的女装大佬就是我。

很快,沈利嘉扛着一个妖艳女子冲进客房,他手里还提着一个化妆盒。

沈利嘉猛的把妖艳女子扔到床上,大笑三声:“多少年没抢女人了,过瘾!”

妖艳女子娇羞道:“讨厌,公子,大白天的哪有您这么饥渴的呀?”

沈利嘉一手掐腰,一手指着妖艳女子道:

“脱!赶紧把衣服给我脱了!”

妖艳女子娇滴滴说:“真是没点情趣,这么猴急……”

她边说边妩媚的从床上坐起身来,正要脱去肩上滑落的外衣,忽然看到了八仙桌旁坐着的花独秀跟路子野二人。

花独秀二人一脸吃惊,直勾勾的看着沈利嘉和妖艳女子,那表情就跟看到母猪上树,或者看到狗子张嘴说人话一样。

沈利嘉发现气氛有点不对,回头看了花独秀二人,说:

“你们别急啊,我已经给过钱了,她肯定会让咱们满意的。”

妖艳女子脸红道:“公……公子,你钱给的是够多,可,可也没说要一次服侍三个人啊?”

“我……我怕我会吃不消……”

花独秀本想用喝茶来掩饰自己的尴尬,结果听妖艳女子说话猛的一口茶水喷在对面路子野脸上。

路子野大手抹了一把脸,发觉妖艳女子正瞪着大眼看自己,只好摇头强装淡定,感慨道:

“这龙井够味儿啊,肯定是今年清明采的新茶,挺好,挺好。”

妖艳女子“噗嗤”一声捂着嘴一阵娇笑,笑的轻薄的外衣滑落,露出了胸口的大片雪白。

花独秀直接趴在了桌子上。

艾玛,脸都丢干净了。

沈利嘉挠挠头,说道:“是不是哪里有什么误会?”

花独秀依旧趴在桌子上,不起身,也不说话。

路子野讪讪道:“我,我去洗把脸。”

妖娆女子说:“公子,你们三个是一起来,还是一个一个来?”

“就冲您这么大方,甭管是三管齐下,还是走马枪,我保管没二话,姐姐我豁出去了!”

花独秀颤抖着抬起一只手,小声说:

“你小子办事能不能靠点谱啊?我,我感觉我内伤要发作了……”

沈利嘉立刻板着脸对妖娆女子道:“你给我严肃点!你把我们当成什么人了!”

妖娆女子一手掩嘴一手虚拍:“呦,小公子还生气了?看你抢我出来时挺利索的啊,一看就是内行人,怎么这会儿又打退堂鼓了?”

沈利嘉后退一步,跟妖娆女子拉开距离。

“你……你听我说嘛!”

沈利嘉轻咳一声道:“我雇你来,不是……那话的。我是想让你把他装扮成一个女孩子模样,越美越好,跟你一样美就更好了。”

沈利嘉一指花独秀,花独秀缓缓直起腰来,看了妖娆女子一眼。

不得不说,这位风尘女子还是挺漂亮的。

只是妆稍稍浓了些,有点过犹不及的意思。

如果她只是略施粉黛,俨然就是一个荡舟采荷的脱俗大姐姐。

妖娆女子上下打量花独秀,越看脸上惊讶神色越浓。

花独秀眉头一皱:“不会吧,她认识我?或者说,她……她认出了我?”

“难道豹王门已经开始张贴画像了么?不会这么巧啊?”

妖娆女子掩嘴轻笑:“这位公子真是好美的容貌,好俊的身段,奴家都有点嫉妒了呢。”

花独秀闹了个大红脸:“喂喂喂,我这叫帅,不叫美,别乱说啊。”

“你行不行,能把我妆成女孩子吗?我们很着急的。”

妖娆女子说:“那有何难?别说是你,就是他俩,”

她说着指了指胖胖的沈利嘉,傻乎乎五大三粗的路子野,说道:

“就是他俩嘛……我能化成个上树的母猪!”

沈利嘉佯装生气:“什么乱七八糟的,把你衣服换下来给他穿,你穿这件。”

沈利嘉从包袱里取出一件换洗衣服丢给女子,然后三人一同转过身去。

妖娆女子只好嘘嘘索索的脱下自己外衣,换上了沈利嘉给她的沈公子的换洗袍子。

听着身后女子换衣服的声音,沈利嘉一脸无所谓,反正他是情场老手了,家里还是开妓院的,什么场面没见过?

而花独秀和路子野满脸通红,浮想联翩,非常的不自在。

换好衣服后,下面环节就是给花少爷更衣,洗头。

花独秀一边穿一边心里默默抱怨:你小子就不能顺手给我买几件新的回来么,这,这件还带着这位姑娘的体香……

唉。

念泽啊,你可不要怪我,我也很无奈啊……

换好衣服,妖娆女子伺候花少爷彻底洗了个头,把那些白色的东西都清洗一空。

我说的是昨夜沾染的那些石粉石末。

洗干净后,花少爷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妖娆女子给他盘头做发型。

沈利嘉和路子野直勾勾看着花独秀,边看边点头不已。

盘好头,女子继续给花少爷上妆。

她上妆上的非常认真,非常仔细。

那轻轻描动的眉笔,那粉红的唇色,那清香的粉底,可以说,她就是每天给自己上妆也从没如此认真过。

路子野和沈利嘉仍旧在直勾勾看着花独秀,那眼神已经变了,兄弟之情似乎分分钟都会变成兄弟基情,气氛都旖旎起来。

花独秀受不了两个兄弟那**的眼神,干脆闭上了眼睛。

妖娆女子吐气如兰,温柔道:“公子,不能闭眼的哦。”

花独秀只要又睁开了眼睛,给沈利嘉二人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妖娆女子轻笑道:“公子,奴家真的是从没见过如此秀气英俊的容貌,也从没摸过如此娇嫩光洁的皮肤。如果您真的是生为女子,我敢说整个豹王城,不,整个漠北您都是当之无愧的头牌花魁。”

花独秀没好气说:“谢谢啊。”

妖娆女子幽幽道:“不知您是哪家的公子?小女子虽出身风尘,但这些年来靠着才艺也攒下不菲身家。我愿自赎罪身,以身相许,留在公子身边做个使唤丫鬟,不知公子可否答应?”

花独秀愁啊。

造孽啊。

我就老老实实坐在这里,我也没放电啊,也没展露出什么让人多想的姿态啊?

你怎么就说出这种话来?

沈利嘉起哄道:“哎呦,你就答应了吧!人家倒贴呢,这么美又有钱的姑娘,不要白不要啊,哈哈哈!”

花独秀生气道:“你给我闭嘴!”

沈利嘉是闭嘴了,但眼神却鸡贼的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一脸欠揍模样。

花独秀说:“对不住,我们是外地人,一会儿还要赶路,请恕我没法答应……”

妖娆女子红着小脸说:“公子,我活这么大,第一次对一个男子动心,您,您就不能再考虑考虑么?”

花独秀说:“不用考虑了,我……”

花独秀知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咬牙道:“其实,我喜欢男人!”

此话一出,沈利嘉和路子野大吃一惊,妖娆女子也吃惊不小。

“你,你喜欢男人?”

花独秀说:“没错。所以姑娘你就死了这份心吧,大家都是姐妹,还是不要互相耽误了。”

沈利嘉摇头感慨,给了花独秀一个大拇指。

真不愧是姐夫,高啊!

谁知妖娆女子思索一番,贝齿轻咬,娇羞道:

“那,那公子能不能给奴家一个机会,奴家会让公子尝到如沐春风般的‘姐妹之情’,好么?”

沈利嘉受不了了,鬼叫道:“哎呦!磨豆浆吗,我不行了!我要炸了!”

花独秀一阵恶寒,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不不,我,我真的对女人没兴趣!谢谢你啊,真的不用了!”

妖娆女子叹口气,脸上满是失望之色。

花独秀也非常难过。

唉,不经意间又伤害了一个女子的心。

都怪我,都怪我啊!

我爹妈怎么就不能把我生的丑一点呢?

你们知不知道,把我生成这样,从小到大给我带来了多少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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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一章 这位姑娘,我看你很是眼熟啊?

经过长达一个时辰的精心打扮,花少爷完全变了一副模样。

略施粉黛,明眸皓齿,如含苞待放的兰花,他是那么的玉软花柔,让人心生怜爱。

加上花少爷本就生的细皮嫩肉,肤色白净,此刻真就跟一个女孩子坐在那里一样。

更难能可贵的是,花少爷这身装束,从上到下丝毫没有一点粉脂气息,处处都是阳光与青春的感觉。

沈利嘉和路子野相顾无言,唯有口水千行。

妖娆女子取过铜镜,让花少爷自己看了看妆容效果。

花少爷惊呆了:“这,这是我吗?”

女子点头:“正是公子,如果公子闭口不言,任谁也猜不出您竟是男儿身。”

花独秀依旧不敢置信的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里面的美人,美的是那么的自然,那么的清纯,那么的脱俗。

花独秀回忆,他明明被面前这位女士摆弄了足足一个时辰,甚至都以为脸上的妆要有一寸多厚了,现在看来,他真的就只是略施薄妆,哪怕远远看上一眼,说他是素颜都可以。

那些材料都抹哪去了?

为什么我一点都不觉得我化了妆,但偏偏我却变成了女子模样?

真的是巧夺天工,不可思议。

花独秀感慨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姑娘,多谢你了。”

花独秀给她一个美到极点的微笑,整间屋子好似瞬间都亮堂起来。

妖娆女子忍不住说:“真的是回眸一笑百魅生,六宫粉黛无颜色。公子,我可以知道您的名讳吗?”

花独秀点头:“在下花中蝶,来自困魔谷。姑娘芳名呢?”

妖娆女子道:“小女子苏小小。”

花独秀说:“粉脂非你意,清人还在心。相逢便是有缘,今天多谢你相助,我们三个还要赶路,这就告辞了。”

“你把我变成这样,怕不是你心中也住着这么一个人儿?小小姑娘,你还年轻,如有翻然自新的打算,可以到困魔谷烟雨郡神泉城找我。啊不对,是找他,找到他就找到我了。”

花独秀说着指了指沈利嘉。

沈利嘉一愣:“我?行行行,找我也是一样。到了我们神泉城,你一说银枪小霸王沈公子,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苏小小被花独秀说的差点流泪。

这是何等的翩翩佳公子啊,为什么让我们在如此的境遇下相逢,让我以如此的面目面对他?

苏小小忽然有种巨大的悲痛。

她很恨自己。

但花公子说的没错,我还年轻,若有翻然悔悟,改过自新的决心,我立刻就能脱去这一身粉脂气息。

苏小小认认真真躬身向花独秀请了个安,低声道:

“花公子的话,小小必当谨记于心,一生践行。”

花独秀暗道,完蛋,就是随口一句想劝风尘女从良,怎么把人家劝哭了?

罪过罪过,男人的罪啊,劝人家干嘛?我还是赶紧走吧。

花独秀一招手,三人带上行李离开了客房。

房间里只剩苏小小一人。

她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痴痴道:“海上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向来心是看客心,奈何人是剧中人……困魔谷,神泉城么?”

她把身上公子袍紧了紧,然后来到脸盆前,狠狠的把脸上妆容洗掉,狠狠擦拭干净。

再面对铜镜,里面一脸素容的女子竟比先前还要美上一分。

……

离了客栈,花独秀三人各自骑在马上,大摇大摆的朝城外行去。

街上随处可见来回巡守的豹王门徒,甚至间或还有官府衙役跟着他们一起巡街。

随便一个长相俊朗的青年都会被这些人抓住,仔细辨认后再放行,搞的大街上人人自危,不知道声名赫赫的豹王门今天是在发什么疯。

沈利嘉是个小胖子,路子野是个粗胳膊粗腿的粗人,这两位怎么看都跟花独秀大相径庭。

而花独秀呢,则变身成了一个青春靓丽的小姑娘,正浑身别扭的坐在马背上接受无数人惊叹目光的洗礼。

“嚯,谁家的姑娘啊,真好看!”

“可不,真俊!”

“这要是嫁给我家小子当媳妇,我儿还不得高兴的跳起来!”

“呸!就凭你儿子那龌龊样还想娶这么水灵好看的姑娘?做梦去吧!”

“我儿怎么了?我儿龌龊我可不龌龊吧?老子要是能纳这姑娘为妾,那也成啊!”

“噗……咳咳咳咳!”

沈利嘉差点被口水呛着,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花独秀的小脸红扑扑,别提多尴尬了。

他狠狠瞪了说话那人一眼,那人被瞪的浑身酥软,欢喜道:

“她看我了,她看我了!小娘子对我抛媚眼了!”

花独秀真想给他一闷棍。

我抛你大爷的媚眼啊,你是不是瞎了?

看不出我眼中的杀气么?

我的天。

少爷我很想骂你一句蠢货知不知道?

可我又不能张嘴。

一张嘴你肯定哭了,我也麻烦不断。

唉,我忍,我忍。

虽然这一路上惹了不少热辣眼光,但遇到的每一个豹王门徒都没有起疑心,甚至很多年轻弟子还随其他观众一起色眯眯的盯着花独秀看。

花独秀认命了。

你们看吧,看吧,反正我一个大老爷们我又不怕看。

哼!

两刻钟后,三人光明正大的出了豹王城,来到荒漠上。

花独秀松了口气。

只要离开豹王城,脱离了狼窝,这趟奔袭基本就算是成功了。

他回头道:“子野兄,我的腿还是一阵阵的酸痛难耐,劳烦你过来,坐我身后吧。”

路子野一阵扭捏,说什么也不过去。

花独秀奇道:“你怎么了?”

路子野说:“没,没什么。”

花独秀说:“那你过来啊,就像咱们来时一样帮我疗伤。只是暂且不用弄我的胸部了,劳烦你为我双腿疗伤。”

路子野一会儿抓耳,一会儿挠腮,就是不过去。

沈利嘉鬼叫道:“花姑娘,子野兄是怕你把他抽成人干了!”

花独秀无语道:“都抽了三天了,还差这点?来吧来吧,说不定回到沙之城还要跟人打架,我得尽快恢复状态才行。”

沈利嘉继续鬼叫:“以前那是假抽干,现在再疗伤那是真抽干!哈哈,哈哈!”

花独秀不知道沈利嘉胡说些什么,转头说:

“子野兄,你若是真气不足那就再歇息半天。咱们赶回沙之城也得三天时间,倒不急于这一时。”

路子野松了口气,连连点头:“好,好!到了下一座城镇,咱们吃点东西我再给花公子疗伤!”

路子野是真的虚了吗?

饿了吗?

当然不是。

他是一想到要坐在花独秀身后,身体接触,又对着人家大长腿摸来摸去,身上某些不可描述的位置立刻就起了反应,根本没法过去给花独秀疗伤。

现在出了城,周围全是戈壁滩,花独秀纵然想变回男子装扮环境也不允许。

到了下一城镇后,他势必要卸去装束,到时大家男男相对,知男而上,应该就没那么大反应了吧?

如此各怀心事,三人快马加鞭朝东方赶去。

临近傍晚,三人终于赶到最近的城镇。

随便找了一家客栈,三人把马拴好,拖着疲累的身躯进了客栈大堂。

这间客栈跟大多数客栈一样,一楼十分通透,摆着十几张地八仙,是吃饭的地方。

二楼和三楼是客房。

花独秀打了个哈欠,来到大堂里左右看看,刚要开口说话,想了想,还是别了。

自己这身装束还没卸,我这一说话吓着掌柜的咋整?

掌柜的客气道:“几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沈利嘉道:“又打尖又住店。掌柜的,先给安排两间上等客房吧,这一路风尘仆仆的,我们先换洗换洗。”

掌柜说:“好嘞!小德子你带三位客官上楼,天字五号,六号房空着。”

店小二带着三人越过稀稀落落的食客,往楼梯那边走。

花独秀等人一进门,大堂里众人随意回头看了一眼,立刻就挪不动目光了。

为啥?

当然还是被花少爷那惊为天人的容颜所吸引啊。

距离花独秀等人最近的一个青年骚客忍不住感慨:

“好一朵出水的芙蓉,简直是冰清玉洁的烟雨小野花啊,美,真是绝美不可方物。”

沈利嘉嚷嚷道:“感慨啥,感慨啥?呱呱呱想吃天鹅肉吗?我大弟猛男陪你要不要?”

青年骚客一脸鄙夷,还狠狠呸了一声。

沈利嘉摇头晃脑,懒得理他。

花独秀一脸无语。

一楼五六桌食客里,别桌都坐着二三人,唯独有一桌满满当当围坐着六个人。

花独秀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正好这六人也都一齐看着他。

花独秀心里咯噔一下。

好巧不巧。

这六人,正是鲍山带领的追击花独秀的小队。

花独秀立刻惊出一身冷汗,强自镇定,假装一切正常的转过头来默默朝楼梯走去。

“这位姑娘,请留步!”

鲍山忽然朗声喊道。

花独秀心道,完了,这老东西什么眼神啊,这都能认出我来?

成精了啊?

花独秀只好停住脚步,并背对着鲍山快速传音道:

“你俩赶紧上楼,然后翻窗跳出去带马快走,我去追你们。他是鲍山!”

沈利嘉和路子野听闻心头一震。

强忍着想转头看看的冲动,他二人心慌慌的跟着店小二去了二楼。

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花少爷的话必须要听。

鲍山是什么人他俩已听花独秀说过。

豹王门上一代的四个老怪物,山、岭、江、湖,居首的便是这位鲍山。

甚至花少爷被打伤难以痊愈的双腿,也拜他老人家所赐。

这是一个超级怪物,纵然花独秀内力已非常充沛,“魔流叱风痕”大圆满境界也使的非常娴熟,面对他,花独秀仍旧没有能逃脱的信心。

注意,是逃脱,而不是打赢,花独秀甚至连跟他过手都很心虚。

昨晚在乱石岗的地下石窟里,若不是漆黑一片,并且花独秀以超强剑意迷惑四个老者,让他们一时不知花独秀深浅,花少爷早就被活活打死了。

一旦鲍山施展绝技,花独秀纵然已经逃出生天,仍旧不免被凶狠掌气震废了双腿。

说实话,花独秀很怕这位老者。

从心底有股惧意。

老者起身,大步朝花独秀走来。

花独秀被叫住,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得学着苏小小的样子别扭的欠了欠身,请了个安。

鲍山皱眉问:“这位姑娘,我看你好生眼熟,请问贵姓啊?”

第二四二章 打的就是你这个登徒子!

摆在花独秀面前有两个选择。

说话,还是不说话。

迎着鲍山刀子一样锋利的双眼,花独秀做出了决断。

不说话是不可能的。

老者既然看出花少爷十分眼熟,花少爷如果再不说话,岂不是更惹他怀疑?

花独秀拿捏着嗓子,轻声道:“小女子姓苏,请问老爷爷有何赐教?”

哎呦。

这嗓音一出来,真的是燕语莺声,娇翠欲滴。

像潺潺流水般浅吟低唱,独具风韵,又像露滴竹叶般玲玲作响,耐人寻味。

花独秀自己都有点不敢置信,我的妈呀,难道我真有做女人的潜质?

随便扭捏一点都能发出这么好听的声音?

刚才被沈利嘉嘲讽过的青年骚客又按捺不住了,大声嚷嚷道:

“老家伙!你也不捏捏自己的土枪,都锈掉渣了还打拍子?快起开吧,这种事让我们年轻人来就好!”

鲍山身后的两个弟子大怒,冲过来理论道:

“小子,你胡说八道什么!哪有如此跟老人家说话的?!”

年轻骚客说:“干什么干什么,仗着人多欺负人么?我会怕你们?”

他大大方方站起身来,不理豹王门弟子,反而十分绅士的对着花独秀微微一笑,说:

“姑娘,我来送你上楼?”

花独秀赶紧点点头。

有人替他挡驾最好,他可不想被鲍山纠缠住,万一不小心露点马脚,这还怎么走。

花独秀刚要转身,鲍山又说:“等一下!”

花独秀心里一阵烦躁,暗道,你到底有完没完啊?

可他不敢表现出来,只好又停住身子。

鲍山问:“姑娘,我看你身材轻盈,偏偏落脚颇有些轻浮,是不是腿不舒服?”

花独秀无语了。

你这个老头好奇怪啊?

怎么老是盯着人家小姑娘的腿脚看?

花少爷真想臭骂老头两句,可他不敢,他甚至都不敢抬头。

一是怕老者越看越眼熟,二是担心露出自己的喉结。

男人才有喉结。

花独秀多虑了。

首先,苏小小的妆实在是太神奇了,花独秀现在无论从那个角度看都是绝对的大美女,神仙也看不出他是个男子。

另外,花少爷玉颈修长,跟白天鹅一样,而且他才十八岁,喉结并没有特别突出,不仔细看是不太显眼的。

花独秀佯装生气,反正这会儿满屋子的人都在盯着他们看,花独秀干脆扭捏道:

“老爷爷,您,您没事看我脚干嘛……”

鲍山老脸一红,青年骚客又来了精神:“老头,你是大夫吗?”

老者摇摇头。

青年骚客说:“不是大夫你说个屁啊?”

“这位苏姑娘,小生略懂推拿按摩之术,愿为姑娘略尽薄利。”

花独秀一想到要被这个人色眯眯的摸腿,忍不住又是一阵恶寒。

我的天,世界上怎么会有种人,要不要脸啊?

花独秀想拒绝,但考虑到鲍山一直纠缠不断,他干脆点头:

“那便有劳公子了。”

青年骚客大喜过望,赶紧大点其头:“应该的,应该的!苏姑娘,我扶你上楼!”

鲍山看二人要走,赶紧拦住道:

“等一下!”

青年骚客怒了:“你这人怎么回事?没看到苏姑娘已经很累了么!你如此再三阻挠,到底是何居心?老不羞!”

鲍山脸上有点挂不住。

他也不想啊,众目睽睽呢。

可是他总觉得这位苏姑娘很眼熟,尤其是那股潇洒淡然的气质,让他无法说服自己不生怀疑。

鲍山尴尬道:“苏姑娘,请问……芳名啊?”

此话一出,鲍山自己都羞红了脸。

几桌食客也按捺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我的天,一个年近九旬,白发胜雪的老者,居然拦着一个小姑娘求问芳名,这世界真是疯狂。

有人喊:“喂,老面条,你都这把岁数了难道还能死灰复燃,东山再起么?”

又有人起哄:“谁说的,万一人家老而弥坚,不坠青云之志呢!”

前一人喊:“他要真这么厉害,那肯定是吃了香宗‘大力丸’!绝对如此,不接受反驳!”

豹王门弟子忍无可忍,其中一人大喝道:“住口!”

有人说:“呦,恼羞成怒了?好大的脾气啊?”

鲍山赶紧摆摆手,让年轻弟子不要冲动。

这里不是豹王城,他们也没打算暴露身份。

毕竟,现在做的事挺丢脸面,还是低调一点的好,漠北可不是恃强凌弱的地方,这里越是名门大派越是讲求道义名誉。

老者又问一遍:“苏姑娘,请问怎么称呼?”

花独秀轻声说:“小女子名唤苏小小。”

老者又问:“你从哪里来?”

花独秀说:“我从……豹王城来。”

可叹啊花少爷对这边太不熟悉了,来时路过的城镇他迷迷糊糊的也没细看,就知道一个豹王城。

老者说:“巧了,我也从豹王城来,咱俩是不是见过?”

花独秀摇摇头:“小女子没有印象。”

这时一个豹王门弟子走过来,轻哼道:

“你是苏小小?别扯了,苏小小我认识,她……她哪里有你这么美?你到底是谁?”

花独秀看了这人一眼。

呀喝,行啊你,认识苏小小本尊?

看你这一脸邪淫的样子,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要不是你师祖在这,我今天非得好好打你一顿!

算算时间,嘉嘉他俩应该早就牵着马逃出城了,花独秀耐心耗尽,决定不再跟这些人纠缠。

他转身对店掌柜道:“店家,小女甚是乏累,我几时才能上楼歇息?”

掌柜的赶紧说:“客官,楼上客房已经开好,我现在就带您上去!”

青年骚客说:“不用劳烦你,我来!”

说着,青年骚客抬手拦住店掌柜,又狠狠瞪了鲍山等人一眼,大大方方虚扶着花独秀胳膊上了楼。

看他那一脸享受的样子,似乎心里乐开了花。

大概他已经开始幻想为这位苏小小姑娘揉腿的情景了。

鲍山还能再拦吗?

不大能了。

人都是要脸的,现在整个一楼的客人全都议论纷纷,指指点点,他原本仙风道骨的人设彻底变成了老不羞。

但鲍山又不甘心。

他相信自己的直觉,这个苏小小,绝对有问题!

鲍山对身边弟子小声道:“你上去看看,不过要小心,若她真是花独秀,你不要跟他动手,立刻大喊示警。”

那弟子道:“是,师祖。”

说罢,在众多食客的叫骂声中,年轻弟子快速朝楼上走去。

花独秀跟年轻骚客前脚进了房间,豹王门弟子后脚就跟了进来。

青年骚客大骂:“你来做什么,给我滚出去!”

豹王门弟子大手一推,青年骚客立刻跌了个大跟头,摔得鼻青脸肿:

“不想死,特么就给我老实点!”

青年骚客大惊失色,他这才知道,原来眼前的汉子竟是个武道高手。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青年骚客立刻闭上了嘴,不敢多说。

可是他看向花独秀的眼神又是那么的不甘。

尼玛,差一点就可以跟这位苏姑娘……

我恨,我恨啊!

为什么我不会武功?

为什么这些天杀的武者要欺负我们读书人?

这都是为什么!

豹王门弟子虽然觉得眼前这位苏小小十分可疑,但并不觉得她是花独秀假扮的。

拜托,花独秀那是个男人,眼前这位姑娘,怎么看怎么都是个如假包换的绝顶大美女啊?

师祖简直是胡闹。

不过他派自己上楼那是更好,有他老人家在跟前,有些事还真放不开……

他回头瞪了青年骚客一眼:“你怎么还不滚?想死吗?”

青年骚客心里那个苦啊。

可是他没有办法,只好充满屈辱的从地上爬起来,准备离开这里。

就在豹王门弟子回头说话的一瞬间,花独秀迅速出手。

一掌,打在了豹王门弟子的后颈上。

他,直挺挺向前摔倒。

花独秀赶紧一把扶住,然后把他轻轻平放在地板上。

青年骚客大吃一惊:“姑,姑娘,原来你也是习武之人?”

花独秀对他眨眨眼睛,温柔道:“小哥,能不能麻烦你件事?”

青年骚客大喜道:“姑娘,是不是让我帮你揉腿?”

花独秀脸色一寒,皱眉道:“不是!”

“我要你替我掌掴这人一百下,狠狠的扇,务必把他的脸给我打肿了,你能做到吗?”

青年骚客有点担心:“他若醒了,我,我怕他会杀我。”

花独秀说:“你放心,我打坏了他的神经中枢,他三天之内都别想醒过来。”

青年骚客大喜:“那好,那我替姑娘狠狠打他一顿!”

青年立刻翻身骑在豹王门弟子身上,双手开弓狠狠扇了起来。

花独秀转身要走,青年骚客又说:“姑娘请留步!”

花独秀问:“怎么?”

青年骚客说:“我……我一会儿能不能请你吃晚饭?”

花独秀说:“等你打完一百下,他的脑袋变成猪头之时,我再告诉你。”

青年大喜:“好,我打!”

说罢,他立刻浑身充满干劲的认真的狠狠打了起来。

花独秀不理这人,立刻从窗子跃出,大步朝东方追去。

花独秀前脚刚走没多久,客房的房门被人一脚踢开,鲍山领着四个门徒气势汹汹冲了进来。

“花独秀,花独秀呢!”

他们没看到花独秀,只看见那个一脸懵逼的青年正骑在豹王门弟子身上狠狠打脸。

噼里啪啦的,打的那叫一个愉快,简直是爽的不得了。

豹王门弟子的脸颊被打的高高肿起,别提多惨了。

另一个年轻弟子一脚踢翻年轻骚客,怒道:

“别特么打了,刚才那个女人呢!”

青年骚客一脸委屈,四处看了看:“我,我不知道啊,刚才苏姑娘还在屋里……”

鲍山怒道:“废物!”

他立刻从窗子翻上房顶,举目四望,正好看到花独秀朝东方狂奔的小小身影。

这一会儿功夫花独秀已经跑出去一百多丈,而且越跑越快,身后都拉起了一阵黄土。

鲍山怒吼道:“花独秀跑了!大伙快跟我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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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三章 再一次抽干榨净,路子野怕了

花独秀根本顾不上腿肚子那里传来的剧痛,撒丫子只管跑。

来到镇子外,他远远的看到有六匹马,两个人等在不远处。

花独秀立刻大喊:“跑,快跑!”

沈利嘉看到花独秀身影,立刻翻身上马,大喝:

“路子野,咱们快走!”

马跑的再快,毕竟也没花独秀“魔流叱风痕”绝技速度快。不到一刻钟,花独秀追上马队翻身上马大口喘气。

这时,鲍山等人已经追出了镇子,远远的在花独秀等人屁股后面狂奔。

花独秀急道:“快跑,快跑,不要停!”

不用他喊,傻子才会停下。

三人猛踢马腹,催促马儿疯了似的狂奔。

武者的爆发力肯定要马强悍的多,但哪怕是顶尖高手,也不可能一直在巅峰速度上奔跑。

跑着跑着就会慢慢慢下来。

追了半天,鲍山始终落后花独秀等人一大段距离,但这距离却在慢慢拉近。

花独秀感觉胯下的骏马速度有所减慢,立刻跳到另一批马上,喊道:

“换马,换马!”

三人全都换到备用马匹上,再次开启高速冲刺。

鲍山气的大骂:“无耻,无耻!花独秀,你给我停下来……!”

老者内力十分浑厚,哪怕隔着好几里地,这喊声花独秀三个依旧听得清清楚楚。

看鲍山放弃了追赶,三人哈哈大笑,继续纵马狂奔。

又等了半天,豹王门其他几个弟子骑着瘦马叮咣叮咣的赶来。

一个弟子大汗淋漓道:“师祖,师祖,快上马,咱们继续追!”

鲍山阴沉着脸,望着花独秀渐渐消失在天边的身影,他愤愤跺了跺脚。

老头又看了看弟子们带来那几匹马,要么瘦骨如柴,要么得了怪病身上大片掉毛,要么比他还老,怎么看怎么难受。

就这几匹破马还怎么追?

哪怕大家重新同一起跑线开始跑,花独秀三个很快也能把距离拉开。

更不要说这些狡猾的东西还人手一匹备马,根本连停都不用停了。

鲍山翻上马背,说:“别急着追了,没用,追不上的。咱们正常赶路吧。”

众弟子看鲍山脸色难看,谁也不敢说话。

现在情况太明显了,想追上花独秀等人是一点可能都没有,龟兔赛跑的故事只存在于故事中,乌龟永远也别想追上兔子,他们只能尽最大努力,趁武道大会一甲子庆典还没结束前赶到沙之城,跟门主鲍青扬等人汇合再做计较。

……

花独秀三人策马狂奔,天色渐渐黑了下来。

料想鲍山不可能再追上,花独秀说:

“子野兄,刚才赶路我腿又不行了,你快来给我揉揉。”

花少爷说这话的时候,完全没想到刚才客栈里青年骚客那激动的表情。

但,路子野此刻的表情也好不到哪去。

拜托,你现在比世上最美的女子还要美,让我揉你的腿?

我下不去手啊。

路子野有点为难,表情有点扭捏。

花独秀歉意道:“对不住了子野兄,我知道你很累,还饿着肚子,可是那一通跑我的腿一阵一阵的钻心剧疼,实在忍不住了……”

路子野心里大喊,不是我不帮忙,我是怕我也实在忍不住啊……!

沈利嘉鬼叫道:“天都黑了,子野兄你怕个啥,上!”

借着月光仔细看了看,沈利嘉发觉他亲爱的姐夫朦胧中更显美艳不可方物,简直连他沈少爷都有点把持不住。

月下看美人,愈觉娇媚,美人更美。

沈利嘉轻咳一声,说:“那个什么,子野兄,你还是再歇会儿吧。”

路子野心一横,眯着眼跳到花独秀身后,稳稳坐在马鞍上。

沈利嘉一声惊呼:“子野兄,小心引蛇出洞,瓮中捉鳖啊!”

路子野红着脸道:“沈公子,你,你快闭嘴吧!”

沈利嘉满脸坏笑,准备看热闹。

路子野干脆闭上了眼,双手凝出无极真气轻轻覆盖在花独秀双腿之上。

反正天也黑了,他坐在后面又不用看路,睁眼闭眼都一样。

路子野的大手按在花独秀腿肚上。

天可怜见,苏小小的裙子根本遮挡不住花少爷的双腿,而且骏马奔驰,风吹动长裙,也根本不可能盖着花独秀的腿。

路子野心里一动,暗道,我的天,花公子,你一个大男人家的皮肤怎么这么滑?

你腿上的毛呢?

大男人腿上都不长毛的吗?

咳咳。

开玩笑,花少爷腿上当然长毛。

但苏小小太认真,太仔细了,她唯恐留下什么破绽,顺手把花独秀的腿毛都刮掉了。

路子野扭了扭屁股,千方百计的跟花独秀保持至少一拳的身位。

可惜胯下的骏马跑的太快,一颠一颠,荒野之上路面又不平坦,跑几个浅的就来一个深的,五浅一深,六浅一深,颠的路子野都想拍案而起了。

花少爷酸爽,路子野更加酸爽。

以前从未体会过的奇特感觉,他体会到了。

路子野感慨,没遇到花公子之前,我的生活好像永远是一成不变的,色彩非常单调。

自从遇到了花公子,每天都有新体验,人生似乎都丰富起来了呢?

不行,等我再修炼一段时间,我得向师父申请出去历练。

没错,我就去困魔谷,我要跟着花少爷闯荡江湖,这样的历练才有意思!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话说回来,眼前的难题该怎么解决?

他能怎么办?

只能咬牙忍下来。

花公子是个男人,花公子是个男人,我在给男人疗伤,我在给男人疗伤……

作为一个术师,最重要的素质什么?

是心平气和,是淡定,是淡然。

术师是干嘛的,术师是通过自身无极真气与外界五行元素相共振来催动术法的职业。

不心平气和,不淡定淡然,怎么与天地自然相共振?

怎么催动术法?

路子野一边与花少爷马上共振,一边渐渐平静下来,闭着眼专心为花独秀疗伤。

摆脱了鲍山的追杀,三人赶了一夜路,次日一早到了下一个城镇。

换洗,更衣,恢复男人装,花独秀终于松了口气。

扮女人实在是太麻烦了,这辈子也不要扮女人了,简直要了老命。

路子野更加松了口气,花公子,你可算回来了。

你再不回来,贫道可真要吃不消了!

不过话说回来,看着恢复男子装扮的花独秀,路子野竟隐隐有那么一丝丝遗憾的感觉。

啧啧啧,回味昨晚触手的温婉柔滑,那感觉……

路子野不敢再想了。

我是个老实人,我是个粗人,我是个男人,花公子也是男人……

我好了。

嗯,我又是个老实人了。

三人在小镇大吃大喝一通,找客栈小睡一觉,中午头起来继续赶路。

连续两天的赶路,可以说,除了吃饭拉屎,除了困顿到支撑不住才小睡一会儿,三人始终都在马背上。

花独秀还好,他昏昏沉沉就是睡,反正有沈利嘉领路。

最苦的就是路子野。

他得为花少爷疗伤啊。

而且花独秀都说了,等到了沙之城,他露露面立刻就会离开这里,返回他老家困魔谷。

路子野必须在这两天里尽全力给他治好腿伤。

右胸的伤势已经不致命了,花少爷慢慢养着,假以时日自会痊愈,但腿伤不同。

他双腿筋脉里有鲍山残留的劲气,不逼出来始终是个隐患。

所以路子野拼了老命强行催动无极真气,连续两天啊,简直把他榨成了人干。

来时三天的恐怖回忆又变成了现实。

好不容易休息一天,连着又是两天不停的疗伤。

沈利嘉把包袱里所有大补药物都炖了,强行给路子野“续命”。

两天后,临近沙之城,花独秀的腿伤已经基本痊愈。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花独秀松了口气,只要这双腿没事,天下之大就任他行走,哪怕再难缠的对手,打不过难道还跑不过吗?

只要不是被山、岭、江、湖那种级别的老家伙盯上,想走还是没什么难的。

沈利嘉也松了口气。

他虽然不知道姐夫到底去豹王门干什么坏事,但看豹王门出动那么大阵仗抓捕姐夫,这家伙肯定没干好事,说不定他把人家祖坟给扒了。

只要姐夫腿伤能好,他俩就能脱离豹王门的抓捕,就能顺利逃回困魔谷。

只要逃回困魔谷,以花家和沈家现在的势力,以及姐夫跟魔流府,跟总督府的关系,豹王门也奈何不了他。

能回困魔谷当大少爷,谁愿意留在漠北辛苦练武啊?

能躺着赚钱,谁愿意站着拼命啊?

路子野更加松了口气。

老大,你这腿伤总算好了。

你再不好,不用你重伤逝世,我就得先你一步逝世了。

来到沙之城城下,正值大中午头时候。

可惜天上没有太阳,却是黑云翻滚,似乎要下雨。

在漠北,晴空万里无云是常态,这种阴天非常少见。

沈利嘉一阵唏嘘:“姐夫,不容易,太不容易了,咱们好歹赶回来了,就是不知道那什么庆典结没结束?”

花独秀说:“我有种预感,应该还没结束。”

沈利嘉说:“难道又到午休时间了?”

花独秀说:“不知道。你来听我说,子野兄,”

花独秀看向路子野,说道:“子野兄,这趟奔袭多亏了你,若不是你,我可能早就死在路上了。”

路子野笑道:“花公子,你不用客气,你是我的好朋友,我帮你是应该的。”

花独秀点点头:“子野兄,听我一句,你跟宗门汇合后立刻深居简出,绝对不要说跟我见过面,更不要说跟我去了外地,知道么?”

“鲍山不认识你,也没跟你交过手,只要你轻易不露面,麻烦不会到你头上的。”

路子野认真道:“放心吧花公子,我心里有数。”

花独秀说:“那咱们便在此分手,将来有缘,咱们困魔谷再见!”

路子野说:“好!我一定会去找你,你跟沈公子是我路子野无比珍惜的好朋友!”

花独秀和沈利嘉都有些激动:“好朋友!”

常言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虽然大伙认识,聚在一起的时间还不长,但分明已经成了至交好友。

年轻人就是这么简单,只要性情相投,根本不考虑什么出身,什么地位,说交好朋友就交好朋友。

路子野离开后,花独秀说:“嘉嘉,你姐夫要开始华丽表演了,你期不期待?”

沈利嘉说:“姐夫,你又要浪?小心大浪伤身啊?”

花独秀咬牙说:“哼,不浪对得起我这一身的伤吗?你听好了,现在你立刻这样这样,如此如此……”

沈利嘉眼睛一亮,大点其头:“好!我现在就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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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四章 美容美发行业大有可为啊!

花独秀赶到纪宗所在的客栈时,这里只有几个中年弟子驻守,大队人马都不在。

花独秀带着斗笠,脸上蒙着纱巾,鬼鬼祟祟的想直奔三楼。

纪霸大手一挥:“什么人!”

花独秀吓了一跳,偷偷抬起斗笠道:

“别嚷嚷,师兄,是我!”

威武雄壮的纪霸大吃一惊:“原来是……!你回来了,你可算回来了!”

花独秀恨不得把他嘴缝上:“哎呀你小点声!”

纪霸赶紧把花独秀拉到一角,急道:

“花师弟,你快去比武场啊!上午刚召开完庆典,下午紧接着就是授职典礼,你一直没回来师叔他们都急坏了!”

花独秀说:“我这不回来了么?别急,我换衣服马上去。”

纪霸上下打量花独秀,他这一风尘仆仆的,怎么看都是刚赶长途回来。

看纪霸还要絮叨,花独秀赶紧说:“你不用管啦,我换好衣服立刻去军营。”

花独秀冲上三楼,迎面撞上推门而出的纪念泽。

纪念泽又惊又喜:“果然是你回来了!”

花独秀奇道:“念泽,你怎么没去观看一甲子典礼?”

纪念泽小脸红扑扑道:“我,我有点不舒服。”

花独秀说:“不舒服?生病了吗?习武之人还能生病?也是奇了。”

“对了,我要换衣服,你过来帮忙!”

也不管纪念泽同不同意,花独秀拉着她来到自己房间。

他的房间早已被收拾的整洁干净,跟离开的那天完全不同。

花独秀把他的病号服又拿了出来,对着铜镜换上,说道:

“念泽,你给我抹抹脸,把我抹成病恹恹的样子!”

纪念泽说:“这,这怎么抹?”

花独秀说:“你们女人不都会化妆吗?把一个大男人变成女人都能行,抹成生病的样子很难吗?”

纪念泽:“……对我来说,很难。”

“小花,你好像晒黑了啊?”

花独秀苦笑:“黑点怎么了?我不想白活一辈子,黑点好。”

纪念泽:“那好吧。反正我不会化妆,要弄你自己弄好了。”

花独秀叹气道:“你这个笨手笨脚的粗人,那扎头发你总会吧?我自己抹,你给我扎头发。”

“抓紧,我再不去就要冷场了!”

纪念泽没好气道:“你还知道要冷场?”

话虽如此,为了赶时间,纪念泽拿起梳子仔细的给花独秀梳起了头发,心复杂的梳头发。别看纪念泽强装淡定,实际从听到花独秀声音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心乱如麻了。

可麻又能怎样?

唉,梳头吧。

花独秀则正襟危坐,对着铜镜在脸上一通涂抹。

纪念泽满心奇怪,他往脸上抹的什么?

为什么要抹?

他又要搞什么鬼心思?

虽然很好奇花独秀到底要干什么,但纪念泽的小心脏很快就安静下来。

因为她苦恼了好多天了。

从花独秀离开那天开始,到现在,六天了,她一直处于极大的苦恼中。

这些天,她几乎连房门都不出,谁也不想见,跟谁也不想说话。

紫爷爷问她怎么了,她只说有些不舒服。

甚至连武道大会一甲子庆典这么盛大的活动她都没去参加。

纪念泽一直在想,如果花独秀回来,我该怎么面对他?

这个挨千刀的,他到底知不知道那晚他对我做了什么?

以后,我该怎么办?

是咬牙吃了这个亏,还是勇敢的向花独秀坦诚一切,然后……求他留下来?

甚至是,跟他去困魔谷?

跟他去做一个所谓的自由的人?

纪念泽不知道。

她想破了头,甚至自以为已经想出了结果,并且打算在花独秀回来时鼓起勇气告诉他的。

但,花独秀回来的这一瞬间,她听到楼梯口花独秀的声音时,她所想的一切都瞬间吓跑了。

她这些天想的东西,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来。

反倒是花独秀依旧大大咧咧的使唤她,让她给自己帮忙换衣服,扎头发,跟使唤一个侍女一样。

不,跟使唤自己的小媳妇一样。

换做是这么想,纪念泽的心里忽然舒服多了。

她忽然什么也不想了,什么也不说,就这么细细的为花独秀梳头。

双鸾开镜秋水光,解鬟临镜立象。

一编香丝云撒地,玉钗落处无声腻。

梳了好久,纪念泽都有点痴了。

这就是夫妻间的生活吗?

会不会以后每个起的早晨,我都这么给他……不对啊,应该是每天都应该是我坐这里,他给我梳头才对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似乎也不错。

虽然没什么波澜壮阔,大起大落的事,但这种安静的默契却很暖心,很容易让人心生满足。

恬静的美,岁月静好。

纪念泽坠入河了。

只是她自己还不知道,她只是陷入单方面的幻想中。

花独秀憋着嘴,无语的看着镜子中梳头梳到如痴如醉的纪念泽。

他的脸已经抹好了,而头发还没梳完,还没扎起来。

似乎纪念泽忘了他还要赶时间去参加下午的仪式,花独秀决定提醒她一下。

虽然花少爷不愿打破此刻的宁静。

但时间真的不许啊。

花独秀轻咳一声,问:“念泽,你是不是想学美容美发啊?”

纪念泽被惊醒,愣道:“什么?”

花独秀伸手入怀,拿着一沓银票拍在桌子上说:

“我看你如此沉迷梳头,决定投资你开个美容美发店,专门给地主家的阔太太,衙门老爷的小媳妇们美容保健,怎么样?”

纪念泽问:“你说什么?”

花独秀说:“我这趟回来,对你们女人的事忽然很有点感触。”

“美容美发是门手艺啊,而且搞好了肯定很赚钱。这些本钱你收起来,回头在咱们天鹰城买个门头房,好好装修一下,再雇几个心灵手巧的姑娘,你就当掌柜老板娘,这店不就开起来了么。”

纪念泽奇道:“开什么店?我为什么要开店?我开店干什么?”

花独秀说:“这不是怕你挨饿么?漠北这些所谓的名门大派,子太苦了,都拉不下脸来经营点产业,以后还不得挨饿?”

“我怕你挨饿,教你一条赚钱的路子。”

纪念泽生气道:“女人家哪有抛头露面开店做生意的!”

花独秀叹气:“唉,我就知道,你们啊封建思想太浓了。商机,商机稍纵即逝啊!罢了,罢了,不说这个了。”

花独秀把银票塞进纪念泽手里,皱眉说:

“我就让你把我头发扎起来,你扎了两刻钟了,我头皮都快被你犁出血,你到底还能不能扎起来了?”

纪念泽脸红道:“我,我现在就扎。”

知道花独秀花钱跟扔钱一样,纪念泽也不计较,顺手把手里银票塞进衣兜,然后快速把花独秀的长发扎好。

花独秀起,气质忽然一变,“哎呦”一声痛呼,子莫名的软了下去。

纪念泽大吃一惊:“你,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花独秀变成哪个样子了?

他变成了一副好似随时都能死过去的样子。

面如金纸,气若游丝,简直跟六天前他刚被北郭铁男打成半死的模样没什么区别。

纪念泽赶紧扶住花独秀,花独秀贼兮兮道:

“怎么样,我装的像不像?”

纪念泽皱眉:“你好讨厌,干嘛装成这个样子?”

花独秀叹气:“我答应你和紫爷爷,要打死北郭铁男替你报仇的。可是我食言了,我没能打死他,心里十分过意不去。”

纪念泽小声说:“你尽力了,我跟爷爷都不怪你。而且你拼着两败俱伤才重伤了北郭铁男,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

花独秀摆摆手说:“好啦好啦你听我说完。”

“我这几天一直装病不露面,甚至上午的庆典都不在,北郭家肯定会气焰嚣张,会看咱们闹。那好,我就装的惨一点,让他们好好看闹好了。等他们最得意的时候,我再突然‘大病痊愈’,神采奕奕的站起来,你说他们会不会气的跳起来?”

纪念泽:“……”

这个花独秀,他整天脑袋里都在想什么?

他到底是什么脑回路?

废了这半天劲,耽误这么久的时间,就是为了气一气对手?

当然不是。

花少爷话是这么说,但他的考虑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他一来一回一千多里路,装病不见人,不参加庆典,还抢了豹王门的至宝,还跟铁王庙结下大仇,还被粘杆司盯上。

不示弱一下,让对头们放下警惕,他怎么连夜逃离沙之城,返回困魔谷?

现在他手里有两块地图残片,想抓他的人简直不要太多。

而且,他还要尽量跟纪宗做一个切割,把一切祸水揽到自己上,把所有敌人的目光都引走。

当然,这些考虑花少爷只是没说出来而已。

他心里早就想好了。

外面忽然想起了吵闹声,花独秀喜道:

“他们来了!”

纪念泽问:“谁来了?”

花独秀说:“走,跟我去军营,咱们去领奖!”

花独秀立刻又跳了起来,拉着纪念泽风风火火出了房间,朝楼下跑去。

只是刚跑到楼梯口,他立刻又“浑瘫软”,变成了那副病恹恹的模样。

纪念泽见怪不怪了,跟沈利嘉一起把花少爷扶上了担架。

沈利嘉不知从哪里雇来四个又高又壮的猛男,每个人都有七尺多高,浑肌虬扎,一脸凶相,简直跟铁塔一样。

四人跟提小鸡仔一样提着担架快步出了客栈,外面又有两个猛男举着遮阳扇,一路替花少爷挡着阳光,众人快速朝军营跑去。

天色沉的厉害,黑云翻滚,这场雨似乎随时都会倾盆而下。

众人一边跑,沈利嘉一边大喊:

“都让让,都让让!武道大会的冠军来领奖了!纪宗花独秀花少侠来领奖了!借个光,都让让……!”

跟在众人后的纪念泽羞红了脸。

这个挨千刀的死鬼,你不怕丢人,我还怕呢!

你到底要搞什么鬼名堂啊。

花少爷就这么被抬着招摇过市,一路冲进了军营里。

街上的百姓们沸腾了。

“快看,那个人就是这届武道大会的冠军,纪宗花独秀啊!”

“什么,他是冠军?我怎么感觉我八十岁的老娘都能打得过他?”

“听说他跟北郭铁男拼了个两败俱伤,大概伤还没好?”

“呸!你看他那要死不活的样子,这届武道大会怎么了,这样的人还能拿冠军?”

“世风下,世风下啊……”

掀起如此舆论旋风,花少爷被黑大汉们一路送到了比武场里,正式出席武道大会的授职仪式!

第二四五章 走,咱们去参加典礼!

我真不是剑仙第二四五章走,咱们去参加典礼!如今的军营,几乎是步步一岗,步步一哨。

十万大军非但悉数出动,大部分还都收缩回军营附近,管控之严密令人讶异。

躺在担架上的花独秀十分震惊。

我擦嘞,这什么情况?

十万大军团团包围比武场,难不成我这乌鸦嘴还真说中了,帝国皇子和马总督要对漠北武林下手?

这些武林人士再能打,面对十万大军的团团包围,光密集的箭雨就能让他们损失大半。

若真如此,我回来岂不是自投罗网?

花独秀有点不安的摸了摸胸口的吊坠。

那里面,如今塞着两块地图残片。

两块残片一起用,会有什么更为灵异的变化?

花独秀一直没机会尝试。

这东西诡异的很,除非确保周围环境绝对安全,不然还是别轻易尝试的好。

上次残片被念泽丫头莫名其妙翻出来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反正是做了好大一个怪梦。

醒过来时全身都酸痛的很,感觉身体被掏空,就跟狠狠打了一仗似的。

这就是一个证明,以后要尝试这东西,一定要一个人的时候尝试,千万不能有别人在跟前。

特别是纪念泽这种毛毛糙糙的人。

有花少爷这张脸做通行证,而且沈利嘉和纪念泽都是进入十六强的选手,众人一路畅通无阻来到了军营深处的比武场。

单单从外面就听到巨大的轰鸣声,人声之吵杂比之前面比武时还要厉害的多。

花独秀等人进了比武场才知道,原来,这里已经变成了“人”的海洋。

长宽都有七十多丈的巨大比武场,除中间搭起一个巨大的木台外,四周全是坐在马扎上的漠北武者。

没错,漠北界武林的各路大佬,门徒,全都从看台上下来,在比武场上就坐。

花独秀粗略一看,这些武者怕是有上万人之多。

而比武场外围的看台上,密密麻麻全是各地赶来的普通观众。

有沙之城居民,有外地客商,有疯狂追星的小姑娘们,还有其他界域赶来观摩的武者。

还有维持秩序的大队武士。

武士们披坚执锐,傲然而立,把看台与下面比武场隔离起来,围了一整圈。

整个比武场里的人数再创记录,里外加起来,怕是有四五万人之多。

好在今天是个大阴天,黑云滚动恰好遮住了太阳,四五万人挤在比武场,有丝丝凉风吹动,反而有些凉意。

花独秀等人赶到时正值中场休息。

看到花独秀到了,坐在场下的紫帽和绿帽等人大喜过往,赶紧抢了过去。

紫帽老者一把抓住花独秀的胳膊,激动道:

“你个臭小子,你可算回来了!”

“你知不知道,马上就是授职典礼,你再不出现黑帽师兄就只好亲自上去了!”

花独秀龇牙咧嘴:“哎呦,疼,疼!紫爷爷,你手劲咋这么大,快放开都给我抓青了。”

绿帽老者一愣:“花独秀,你的脸色怎会如此之差?怎么躺在担架上来了?你的伤还没好吗?”

花独秀苦笑:“大哥,拜托,我的右胸被打烂了好不好,肋骨全断了好不好?”

“有道是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才几天啊,我现在这个状态不是很合适的么?”

绿帽有点恍然大悟,赶紧拍拍脑袋:

“对对,你受伤太重,一直恢复的不好,瞧我这脑筋我怎么忘了?”

紫帽白了他一眼,小声说:

“秀儿,这些天无数的人想要探访你病情,我都挡回去了,我只说你伤的太重不能见客。这里面尺度你自己拿捏,但授职仪式事关咱们纪宗荣誉,你可不要给我掉链子!”

花独秀说:“知道了知道了,我花独秀什么时候掉过链子?”

花独秀转头看了看木台那边,人影绰绰中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青年。

那青年皮肤黝黑,面容冷峻,在众多高手护卫中傲然而立,似乎完全看不到数万观众一样。

但此刻,他锐利的眼神正向纪宗门徒这边看来。

花独秀立刻“咬牙切齿”的愤愤说道:“爷爷,北郭铁男那个狗东西果真没死?他怎么跟没受伤一样?”

紫帽老者回头看了一眼,神色中似乎颇有可惜之意。

“秀儿,铁王庙请到的术师比军队的术师还要厉害,这些天已经基本把他治愈了。”

花独秀狠狠锤了担架一拳:“我恨,我好恨啊!差一点我就能把他当场格杀了!”

“念泽的仇,紫爷爷的仇,咱们纪宗的仇,我差点就报了!”

“我真没用!我好恨!”

紫帽老者和绿帽老者同时劝慰道:

“好了好了,秀儿,你尽力了。这事咱们不是说过吗,不怪你的,你拼着差点被他一掌打死的危险,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很好了。”

“这次武道大会咱们纪宗狠狠挫了铁王庙的锐气,帝国皇子殿下奉命来漠北,目的之一就是前往祖妙界剿除邪/教,根除乱党。”

“咱们非但替帝国保住了最高荣誉,而且大会之后,官府肯定不会让铁王庙这些人轻易离开,说不定外面的十万大军一声令下,立刻就把他们悉数拿下!”

绿帽皱眉道:“师弟,这等机密情报暂且不要在如此大庭广众之下说吧。”

紫帽点点头:“师兄,我晓得。”

他说着看了花独秀一眼,花独秀明白了。

肯定是他离开这几天,马总督召集漠北武林豪门开了委员会议。

帝国皇子这趟出宫,不愿万里赶到漠北界,主要目的却是在祖妙界。

正如紫帽老者所说,纪宗扼杀了铁王庙夺取漠北武林至高荣誉的图谋,给帝国保住了颜面,也给漠北武林保住了颜面。

下一步,帝国肯定会调集高手,甚至是直接出动军队,在武道大会之后全面围剿滞留在沙之城的铁王庙教徒。

以纪宗现在的实力,想正面跟铁王庙开打来复仇,终究还是力有不逮。花独秀在面子上强势雄起打了铁王庙的脸,皇子殿下再亲自安排在行动上狠狠清剿掉他们,这已经是几位家老能想到的最好的结果了。

谁干不是干?只要铁王庙倒霉,纪宗上下就高兴。

花独秀感慨,看来是我想多了啊。

本以为外面的十万大军是要剿灭漠北武林呢,原来是为了对付铁王庙。

小铁蛋啊,我不杀你,可我阻止不了别人杀你啊。

你自求多福喽。

闲聊几句,中场休息结束了。

谢立亭谢将军回到木台上,宣布庆典进行第二步,由帝国皇子殿下为本届武道大会的冠军,纪宗花独秀授职!

全场掌声雷动。

尤其是四大才子雇来的那些热情火辣的姑娘们,更是激动的嗷嗷大叫。

没错,四大才子发财了,钱多到花不完。

他们决定再次高价收购黄牛票,请花独秀的粉丝应援姐妹团免费来观看武道大会庆典,并且每人还都送了丰厚礼物。

你想想,你的偶像获得巨大荣誉,现场不但免费给你送入场票,还送你精美礼物,你是什么心情?

那肯定要激动的上天啊。

“花公子永远最棒,花公子永远第一,我爱你……!”

“花公子,你慵懒的一身明黄,让我的心开始一生的逃荒……!”

“时光在山间布满青苔,只因你曾把手向我抬,让我寸步难迈……!”

“遇见你,让我的生命有了几分长青的勇气,花公子,我渴望成为你衣上的一道纹理……!”

“你如北斗横空,我在人群中已经发疯,义无反顾与你灵魂趋同……!”

……

艾玛,各种疯狂的表白,各种让人酸掉牙的倾诉,莫说是普通观众受不了,连组织者四大才子都有点吃不消了。

一开始她们还挺正常的。

毕竟花独秀一直没露面,姐妹团没有发泄情感的对象,便一直忍着。

甚至很多对纪宗不友好的观众和武者也做好看纪宗热闹的准备。

如此重大的典礼,几万人众目睽睽之下,帝国皇子亲自授职,而花独秀居然没来?

纪宗不是牛批,不是连续两次夺得武道大会冠军么?

你的冠军呢?

他人呢?

听说花独秀重伤难起,这么多天都没点动静,甚至连庆典仪式都来不了,他怕是已经一命呜呼了吧?

一个死掉的冠军?

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是不是担心被北郭铁男抢去了冠军头衔,人都死了还故意瞒着不说?

帝国皇子怎么授职,怎么颁奖,给一个死人授职么?

帝国的脸怎么放,一会儿看你们纪宗怎么下台!

很多人都怀着这种心思,就等着看纪宗的笑话。

毕竟,荣耀者总是容易被人嫉妒。越是差一步就能走到聚光灯下的大人物,面对前面的成功者,他们越是妒火中烧。

反而是隔着十万八千里的小人物,比如三层看台上的两万多普通观众,他们并没有多少嫉妒心里。

因为这种荣耀太过可望而不可及,大家能见证这一刻就已经很荣耀了。

嫉妒花独秀?不存在的。

可当花少爷的应援姐妹团发起威来,不嫉妒花独秀的普通观众也开始嫉妒了。

你都已经这么牛批,武道大会冠军,百万赌资加身,又那么帅气,干嘛还要在我们身边放这么多疯狂粉丝?

这简直就是赤果果的拉仇恨啊?

这是让我们切身感觉到羡慕嫉妒恨的滋味啊?

花少爷来了。

他的出现,瞬间点燃了姐妹团的热情,也让那些准备看纪宗热闹的人大失所望。

他依旧没有起身,就跟个半死不活的废人一样,任由四个铁塔一样的凶汉把他抬到了比武场中央的木台上。

随着花独秀被抬上高台,看到他尊容的人越来越多。

所有人都惊呆了。

原来花独秀真的重伤未愈?

真的半死不活?

不对啊,北郭铁男都好好的站在那里,他作为决赛的胜者,怎么会伤的比北郭铁男还要严重十倍的样子?

议论纷纷。

到了高台,四个大汉目不斜视,抬着担架威严的面对数万群众。

花独秀假装不支,微微抬起胳膊向全场百姓招手问好,嘴里絮叨道:

“粉丝们,朋友们,来宾们,一楼的观众,二楼三楼看台上的观众,大家中午好,大家中午好……!”

当然,他这话也就周围几个人能听见,稍远一点都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四大铁塔依旧面无表情的一动不动,但看得出来,他们眼神有些迷离。

还有一丝痛苦。

忽然,花独秀身后一人冷哼道:“花独秀,没想到你捡回一条命来,怎么还是这么皮?”

第二四六章 花少爷一说话,现场又要崩!

花独秀回头看了一眼,原来说话的是鲍一豹。

花独秀是第一名,被四个大汉抬着躺在第一排。

他身后,北郭铁男,高王人,鲍一豹三人一字排开。

北郭铁男面无表情,目视前方,高王人笑嘻嘻向花独秀摆摆手打了个招呼,而鲍一豹则不怀好意的盯着花独秀,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

花独秀暗道,你这家伙真是不知好歹,亏了我当初担心你一蹶不振,还想拉你一把。

真是喂不熟的狼啊。

花独秀笑道:“一豹师侄,几日未见你很精神啊?我问你,这次大会,你得了第几名?”

鲍一豹脸色一寒,轻哼作为回答。

花独秀说:“你一个第四名,你跟我冠军叫嚣毛线啊?看看你的左手边,小铁蛋叫嚣了吗?再看看我人弟叫嚣了吗?”

“他俩,你打得过谁?”

鲍一豹脸色更加阴沉,干脆转过脸去,不想再看花独秀。

花独秀不依不饶说:“台上咱们四个数你最笨,数你最菜,也数你最不懂事。你不主动跟你师叔我打个招呼请个安也就罢了,还出言不逊,你良心不会痛吗?”

鲍一豹怒道:“你有完没完!”

花独秀说:“哎呦,你看你还急了。你这孩子,不是我说你,师叔我贵体有恙在这躺会儿,没招谁没惹谁,你怼我一嘴,还不许我反怼回去?豹王门也太霸道了吧?”

“武道大会是你家开的吗?沙之城是你家地盘吗?拿了第一名的是你吗?你哪里来的自信,还敢怼我?”

鲍一豹气的想打人,但他只是咬牙切齿,浑身发抖,却不敢擅动。

第一,他们四个马上要接受荣耀,受几万人瞩目呢,台下除了密密麻麻的武士还有上万漠北顶尖武者,谁疯了敢在这里动手?那丢的可是大脸啊。

第二,谁知道花独秀这副鬼样子是不是装的,万一他没什么事,我打他?他打我还差不多!

连北郭铁男都败了,鲍一豹更是败的心肝具裂,完全没了信心。

忍着吧。

谁让自己嘴欠呢,好好的招惹他干嘛?

花独秀看鲍一豹兀自忍耐,却不再说话,笑道:

“这就对了嘛,做人,要懂得看清大势,在无法抵御的巨浪面前,该夹紧尾巴的时候就夹的紧一点,千万别为了过一时嘴瘾,惹了自己根本搞不定的麻烦。”

“一豹师侄,师叔的教诲你记住了吗?”

鲍一豹不语,只是使劲儿绷着脸朝一边看去。

花独秀又问:“你到底记没记住?你不回答,我就继续给你上课。”

鲍一豹怕了。

大哥,你不要脸我还要脸,我们豹王门未来可是要跟铁王庙深入合作的好不好?

人家少主就在我一边站着,您老嘴下积德,少说两句成不成?

花独秀又问道:“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师叔的教诲,你记住了吗?”

鲍一豹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记住了!”

花独秀手放在耳朵上道:“什么?你说什么?我没听清啊,说响一点啊师侄,你的大嗓门去哪了?刚才声音不是挺大的嘛?”

鲍一豹大怒,像是一头要吃人的猛兽一样咆哮道:

“我记住了!记住了!记住了!你满不满意!”

声音之大,方圆二三十丈内的人都听到了。

所有人都惊呆了,吓傻了。

我去,鲍一豹发什么疯呢?他怎么对花独秀咆哮起来了?

这是什么场合,他在咆哮什么?他记住什么了?

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除了北郭铁男等人。

抬着花独秀的四个铁塔大汉终于忍不住,猛的爆发出哈哈大笑声。

连高王人也忍俊不禁,咯咯直笑。

唯独北郭铁男皱眉看了花独秀一眼,又看了看鲍一豹,无言的摇头叹气。

他心想,我怎么就败给了这么一个神经病?

谁能想道这么一个奇葩竟然会身怀绝世神功?

花独秀又想捧腹大笑,又要维持“重伤濒死”的模样,憋的好难受。

喘了好几口,花独秀才上气不接下气道:

“满意,满意,师叔很满意,哈哈,哈哈!”

鲍一豹胸膛剧烈起伏,他此刻真恨不得一拳把花独秀打成肉泥,再狠狠踩上一百脚,把这摊肉泥彻底踩到泥土里去。

可是他不能。

他重重哼了一声,抱着膀子侧过身去,再不看花独秀一眼。

全场观众大概也猜到了缘由,肯定是花独秀说了什么话把鲍一豹气着了。

这算不得什么要紧事,君不见,花独秀请来的应援姐妹团已经把不知道几千上万观众气的骂娘了。

鲍一豹,你忍忍吧。

你不是一个人在忍耐,你不是一个人。

如果实在忍不住,你狠狠打花独秀两拳也没事。

我们绝对看不见,看见也当看不见,你使劲儿打,替我们多打几拳出出气。

花独秀看鲍一豹转过身去,没人陪他说话了,他只好又看了看高王人和北郭铁男。

高王人再次热情的打个招呼,但完全不想陪他说话,花少爷的嘴太吓人。

北郭铁男则有点不安的侧了侧身子,似乎不太想跟花独秀交流。

也可能是不想,也可能是不敢。

前车之鉴啊,没啥事千万别跟花独秀说话。

会内伤的。

花独秀跟高王人闲聊几句,转头看向北郭铁男。

铁男只当没看见花独秀,依旧是目不斜视的朝远方看去。

啊,在苍茫的大漠上,狂风卷积着乌云,在乌云和大漠之间……

脑袋里这首诗还没感慨完,花独秀说话了:

“喂,小铁蛋!你发什么呆呢!”

北郭铁男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假装没听见。

但转念一想,我若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这小子肯定不高兴,要胡说八道啊。

刚才他怎么收拾的鲍一豹,前车之鉴,前车之鉴啊!

于是,北郭铁男赶紧回头:“啊,啊?花……师弟,你说……什么?”

他声音竟是十分苍老,又有股结结巴巴的感觉。

高王人和鲍一豹不敢置信的看着北郭铁男。

完了。

祖妙界威震天下的超级邪/教,他们的少主北郭铁男的人设,塌了。

在花独秀面前,哪怕是超神高手,哪怕是邪/教少主,通通都挂不住自己的面具了。

花独秀没好气说:“我说,你傻乎乎的发什么呆呢,我喊你都听不见。”

北郭铁男尽量挽回面子道:“哦,我刚才在……思考……人生,没注意……花师弟说话。”

花独秀盯着北郭铁男的脖子看,喉结那里有一个明显的疤痕。

花独秀皱眉道:“你嗓子怎么了?”

北郭铁男笑道:“被,被你……打坏了。”

花独秀一惊:“被我打坏了?”

北郭铁男心道,你特么还好意思问我?

我堂堂铁王庙少主,嗓子被你一剑刺烂,现在还能发声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但他决然是不会发脾气的。

一则,他要维护自己超凡脱俗的形象,二则,他不想跟鲍一豹那样,被花独秀莫名其妙气的暴走。

花独秀歉意道:“实在对不住,可是这种小伤术师没给你治好么?那你以后说话岂不是很累?”

北郭铁男道:“不,不……”

花独秀喜道:“不怪我?”

北郭铁男翻翻白眼:“不碍事!”

花独秀讪讪道:“实在是不好意思,小铁蛋,既然治不好,那你以后就少说话,不然这么结结巴巴的,你说着不累,我们听着也累啊。”

北郭铁男鼻孔里喷出两道火热气息,不高兴道:

“要,要……”

花独秀喜道:“要听我的劝?”

北郭铁男怒道:“要你管!”

花独秀好尴尬,一旁的高王人和鲍一豹听得也好尴尬。

最尴尬的就是抬着花独秀的四个大汉。

花独秀嘲讽鲍一豹,他们忍不住哈哈大笑,但现在跟花独秀说话的可是邪/教少主,听说铁王庙的高层都是杀人如麻,心狠手辣的人物,他们敢笑吗?

敢笑一声出来,怕是今天有嘴笑,明天就没脑袋吃饭了。

于是四位大汉一脸严肃的正视前方,拼命忍耐,只当没听到花独秀说什么。

花独秀叹口气,捂着嘴小声说:

“小铁蛋,听人劝吃饱饭。我偷偷告诉你,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能早点离开就早点走,小心被包了饺子。”

北郭铁男轻哼一声,说:“我,我……”

花独秀喜道:“‘我谢谢你的提醒?’”

北郭铁男一跺脚:“我早就知道了!要,要你多嘴!”

“噗……!”

四个大汉畏惧于北郭铁男的名声,忍住了笑声,而一旁高王人却忍不住笑喷出来。

北郭铁男怒道:“你,你……”

花独秀也很不高兴,哪能嘲笑残疾人呢?

公德心呢?

爱心呢?

花独秀立刻说:“你们干什么,干什么!小铁蛋已经很痛苦了,你们还这么笑,合适吗?合适吗?!”

“咱们作为五讲四美三热爱的新时代好青年,应该时刻心怀善意,应该主动关爱身边的残障人士,哪能笑话人家的痛处?人家小铁蛋心里该多悲痛?我都悲痛!”

高王人赶紧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向小铁蛋道歉!”

北郭铁男非但不领情,反而更生气:“小,小……”

花独秀说:“你看看,人家心胸多宽广?人家说这是‘小事一桩’,人家不生气!”

北郭铁男跳了起来:“小铁蛋个鬼啊!谁,谁再喊……小铁蛋,我打,打死他!”

说罢,北郭铁男双臂猛的绽放出强悍黑色拳劲,似乎随时都会暴起杀人。

抬着花独秀的四个巨汉在刚才那一瞬间真的差点崩掉。

差点就要忍不住笑出声了。

但北郭铁男强悍内力透体而出,四人立刻感到巨大的恐惧从天而降,他四人就像掉进了万年寒潭一样,从头凉到脚,寒毛倒竖,浑身颤抖,哪里还敢笑一声?

正这时,马走日马总督和谢立亭谢将军前后走上木台。

北郭铁男立刻散去无边无尽的劲气,阴沉着脸看向一旁。

花独秀松了口气。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北郭铁男的实力所有人都是心知肚明的,他要是发起飙来,后果不堪设想。

马总督假装没看到刚才一幕,笑呵呵道:

“几位少侠,让你们久等了啊。”

除了花独秀外,几乎所有人都在心里暗骂:等的实在是太久了!

你再不来让花独秀再说几句,这里真的要出大事了!

快赶紧进行授职典礼吧!

受不鸟了!

第二四七章 授予荣誉!花少爷喜提帝国官职

马总督上下打量花独秀,笑问:“你就是花独秀花少侠?”

花独秀说:“总督大人好。没错,我就是花独秀,一枝独秀的独,一枝独秀的秀。”

马总督问:“花少侠,你身体如何了?上午的庆典非常隆重,你没来参加啊?”

花独秀“非常努力”的欠了欠身子,说道:

“多谢总督大人关心。我听大夫说,如果不想死就老实躺着,我好怕啊,我是个怕死的人,所以这么多天就一直在床上躺着,连庆典都错过了。”

“这不是下午要授职了么,那么大的荣耀,哪怕是现在就死在这里,哪怕是爬,我也得爬来啊!”

说着,花独秀装模作样的在担架上爬了爬,可惜他伤的太重,根本爬不起来。

非但爬不起来,他还一阵剧烈咳嗽,几乎要把肺给咳出来那种。

看花独秀脸色苍白,身形枯槁,马总督还真担心他有个万一。

“好了好了,花少侠,你不用起身了,你就躺在担架上吧。”

花独秀说:“那多不好意思?大家都站着,怎能就我躺着?”

马总督道:“没关系,你是第一名,今天你面子最大。”

花独秀问:“我最大?那皇子殿下来时,我跟他谁大?我起不起身?”

马总督眼皮一跳。

好你个花独秀,我让你几句你还来劲了?

马总督皱眉道:“那你起得来么?”

花独秀又挣扎几下,苦着脸说:“真起不来。”

马总督说:“那你就躺着接受殿下的恩裳吧。”

花独秀叹口气:“只好如此了。”

若不是花独秀跟总督府做了个交易,一口气免掉百万两应付巨款,马总督才不会这么好声好气的跟他说话。

这几个年轻人,充其量就是所在门派的优秀门徒而已,哪怕是他们的掌门在此,马总督在地位和实力上也完全不虚,说话也不用这么客气。

马总督摆摆手,谢立亭谢将军立刻大声宣布,第十二届漠北青年武道大会授职仪式,现在开始!

首先,当然是马总督发表热情洋溢的讲话。

他先是感慨了武道大会悠久的历史,卓越的贡献,又赞扬了年轻武者们的拼搏向上,实力不凡。

然后话锋一转,他大谈漠北界和谐与稳定的大局,并许下深切的盼望,希望武者与官府能够勠力同心,共同把武道大会的优良传统和可贵精神传承下去。

最后他谈到,思想的阵地我们不去占领,别有用心的人就会去占领。他号召漠北武者秉承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理念,跟反动势力坚决划清界限。

这些话,上午的庆典已经说过一遍,这次再说听众们各自窃窃私语,听得非常不认真。

花独秀却听得无比认真。

通过马总督的讲话,花独秀判断官府是想维持住与漠北武道的关系,至少短期内没有大动干戈的意思。

而且官府不日就会对祖妙界铁王庙动手,甚至铁王庙此次假借金刚门的名号参加武道大会,庆典后官府很可能会在沙之城大开杀戒。

到时,漠北武道应该也不会过多干涉。

毕竟马总督已经说得足够明白了。

所谓井水不犯河水,官府依旧不限制漠北武林的发展和超然地位,但在场的武者也不要喊着什么维护武林同道的口号,替这些邪/教分子撑腰说话。

花独秀从马总督的话里听出来,他很有自信,有种胜券在握的感觉。

想必之前的扩大会议上他已经跟漠北各大巨头达成了协议。

花独秀暗道,铁王庙到底做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不知道,但小黑蛋这人还是不错的。

至少他不是个搞阴谋诡计的人,还算坦荡。

如果他死在这里,那着实有点可惜。

不过以他的本事,以铁王庙的实力和此刻处变不惊的态度,从沙之城脱身逃离应该问题不大吧?

谁能临死还这么淡定?还来敌人阵营里拿个荣誉再死?

肯定有套路。

讲完话,马总督宣布,请帝国皇子殿下上台,为本届大会的冠军,纪宗花独秀选手颁发荣誉勋章,并赐予官职。

花少爷的高光时刻终于来了!

连他自己都有点激动,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跟如此大人物打交道,毕竟人家是千年皇族,能不激动么?

帝国皇子身穿华贵蟒袍,在几个大内高手的跟随下缓步踏上高台,来到花独秀面前。

大内高手把殿下与其他人隔开,尤其防备着北郭铁男。

所有人同时单膝跪倒,向皇子殿下行礼。

皇子手臂微抬,众人起身。

别看漠北这些武者一个个牛气冲天,在帝国皇族面前,该有的礼数他们一点不敢少。

也不能少。

毕竟,这天下是人家的。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嘛。

花独秀笑嘻嘻的看着面前的帝国皇子。

这位皇子长的十分富态,跟沈利嘉有点像,也是胖乎乎的。

只是他脸上完全没有沈利嘉那股桀骜和顽劣气息,相反,他的一举一动都非常的沉稳有力,丝毫不显轻浮。

花独秀就那么躺在担架上,躺等皇子跟他说话。

他不紧张,抬着他的四个大汉却紧张死了。

他们抬着担架,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满脸惶恐,唯恐惹了皇子殿下震怒。

来之前沈利嘉专门交代,不管遇到谁,不管什么情况,绝对不能把担架放下,不能让花公子躺在地上。

那样就太掉价了。

花少爷怎么能躺地上呢,那岂不是要矮人一等?

要不是沈利嘉砸出重金,给了他们一个无法拒绝的报酬,这四位老兄绝对不敢接下这活儿。

他们是当地镖行的镖师,手里力气不缺,抬个担架妥妥的,但面对一界总督,面对帝国皇子,他们却一点胆气都没有。

这会儿简直怕得要死,腿肚子隐隐都在打颤,但好歹忍住了没有下跪。

皇子笑道:“花少侠,恭喜你啊。”

花独秀一脸灿烂:“殿下,同喜同喜啊。”

皇子上下打量花独秀,问:“你的伤还没好吗?”

花独秀也上下打量皇子,说:“本来还没好,不过有殿下的亲切关怀,让我如沐春风,立刻就好了大半,要不我袭来走两步给你瞧瞧?”

皇子道:“你身体有恙,便老实躺着吧。”

皇子又转头依次向高王人,鲍一豹表示祝贺,唯独没有搭理北郭铁男。

北郭铁男既不生气,也不惶恐,干脆板板整整站在那里。

一个大内侍卫拿着一块令牌交到皇子手中,皇子对花独秀说:

“本宫现在宣布,花独秀为本届武道大会冠军得主。这块令牌你拿着,本宫封你为典仪骑都尉,希望你能为国为民多多出力,不枉本宫翘首跂踵之意。”

皇子每说一句,大内侍卫朗声重复一句。

这人内力异常浑厚,他面朝全场喊话,虽然没有刻意大声,但音波广为传荡,偌大的比武场数万人全都听得清清楚楚。

到这时,花独秀应该单膝跪倒,双手接过这面令牌,叩谢皇子天恩。

花独秀接倒是接了,但他还是那副病恹恹的模样,没有起身。

花独秀正反看了看手中令牌,奇道:“‘典仪骑都尉’?这是什么官,很大吗?需要我带兵打仗吗?”

皇子笑道:“这是个名誉官职,并非实职。你若想从军为帝国效力,我可以安排。”

当然,这些对话大内侍卫自然不会对外广播。

他在等,等花独秀谢恩呢,谢恩的话他会稍稍加工,广播于众。

但花独秀没顾上谢恩,他继续问:

“名誉官职啊?既然是虚职,那给我安排个好听的职务呗?这个太拗口了。”

马总督在一边真是心急如焚。

花公子,你说话能不能看看场合,能不能看看人啊?

你就赶紧谢恩吧,没看见你后面那几位羡慕的眼神么,你还管他什么坳不拗口?

花独秀背对鲍一豹等人,自然看不到他们的眼神。其实他背后三人也就鲍一豹眼神有些热切,北郭铁男和高王人都没什么感觉。

花独秀笑道:“殿下,我这个要求算过分吗?”

皇子大概也没料到花独秀会提这种问题。

不过以他涵养,自然不会在这种小事上动怒。

“拗口吗?嗯……那‘太仆寺马厂协领’怎么样?”

花独秀说:“名字有点长啊?我一介武夫,记性不好,这么长的官职我记不住啊?”

皇子尴尬道:“太长了?马总督,还有什么合适的武职么?你说给花少侠听。”

马总督上前道:“禀殿下,类似级别武职还有‘宣抚使司同知’。花独秀,你可愿意?”

花独秀说:“还是有点长。”

马总督快要跳起来了,额头都渗出了冷汗,眼神跟刀子一样简直能杀人。

看皇子没有特别反应,马总督只好强忍耐心,问道:

“那‘安抚使司佥事’如何?”

花独秀说:“总督大人,您不识数吗?刚才那个什么同知是六个字,这个什么佥事也是六个字,并没有减少啊?”

马总督目瞪口呆。

我的天,天底下还有如此胆大妄为,不知好歹的人吗?

是我提不动刀了,还是你们这些年轻人太飘了?

哪怕皇子就在一旁站在,马总督也掩饰不住满心的不耐,重重哼道:

“既然你这么喜欢字数少的,那就当个‘殿将’吧!”

花独秀喜道:“好,好!这个名字好!‘殿将’,我喜欢,就它了!”

皇子跟马总督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此子,真的是太奇葩了。

皇子说:“花独秀忠君体国,深明大义,本宫封花独秀‘殿将’之职,希望你未来能再接再厉,为帝国护得一方百姓安宁。”

大内侍卫赶紧把皇子的话广播出去。

全场观众听到后满脸疑惑。

咦,刚才不是封花独秀“典仪骑都尉”官职吗?

怎么又换了?

等等,“殿将”是什么鬼?

怎么还护得一方百姓安宁,难道这次武道大会的第一名不再是授予虚职,而是要授实职了吗?

花独秀……真的要当官了?

真的吗?

当然不是真的。

花少爷才懒得当官,他要是个官迷,当初在困魔谷时就被彭总督安排从军了。

马总督看花独秀只顾自己高兴,连谢恩都忘了,赶紧提醒:

“花独秀,还不快谢殿下恩典?”

花独秀配合道:“草民多谢殿下恩典!祝殿下万寿无疆,祝帝国繁荣昌盛!”

马总督赶紧提醒:“花独秀,你现在不是‘草民’,你是帝国在编武官了!”

花独秀大喊:“臣多谢殿下恩典!祝殿下万寿无疆,祝帝国繁荣昌盛!”

一旁大内侍卫也不管花独秀的谢辞恰不恰当,合不合适,立刻大声广播了出去。

艾玛,这个花独秀可真不让人省心。

快结束了吧,我是不伺候了。

大内侍卫刚广播完,忽然,比武场外成片成片的飞起了无数只鸽子!

数量数不胜数,遮天蔽日,怕不是有上万只之多。

大场面,绝对的大场面啊。

全场观众一阵惊叹,这要说是天降异象吧肯定也不是,只能说花独秀这小子太会玩了。

玩出了新花样,玩出了新境界,玩出了大手笔。

最激动的莫过于他的应援姐妹团,简直是疯了一样大声尖叫,那叫一个兴奋啊。

花独秀微微惊愕,我去,嘉嘉这么能干啊?

我就说买几十笼鸽子,等我“谢恩”时放出来,这哪里是几十笼,这是几百上千笼啊。

倒也不怪沈利嘉。

沙之城是漠北首府,是军事重镇,除了官府有需要,很多商人,门派武者也都有飞鸽传信的需要,沙之城有很多专门饲养信鸽的手艺人以此为生,信鸽数量非常之多。

加之沈利嘉一贯的大手笔,既然要放鸽子,那肯定要多放啊,放个三五百只的有什么气势?

而且鸽子不像喜鹊,麻雀之类,放飞了就飞了,鸽子是认家的,放飞了它们在天空成群结队飞上一阵肯定还会回到养鸽人手里,没什么损失。

所以沈利嘉并没有花太多钱,养鸽人就把他们几乎所有鸽子都借给沈公子用了。

皇子惊愕道:“花独秀,这,这是你搞的么?”

花独秀笑道:“殿下,你授予我如此荣誉,我无法起身感谢,便请人放几只和平鸽,祈祝帝国太平吧。”

皇子点点头:“你有心了。”

给花独秀授职后就没他什么事了,后面,马总督还要代表帝国向另外三位选手授职。

皇子说完话就要转身离开,花独秀又喊道:

“殿下,殿下!”

皇子回头,问:“花将军,你还有什么事么?”

马总督恶狠狠瞪了花独秀一眼,意思是,你快闭嘴吧!怎么就你话多,就你事多!

就你花样多!

花独秀没注意马总督的眼神,他问道:

“我是不是该发表几句获奖感言?”

皇子一愣:“你……你要发表感言?”

花独秀说:“是啊,如此庄重的场合,如此荣耀的时刻,我真的是心潮澎湃,激动不已,心里有一万句感谢的话要说,不让我说几句那简直是要憋死个人。”

“所以,我能发表感言吗?”

皇子再次跟马总督面面相觑。

老辣如马总督甚至都没了主意。

不让他说吧,人家话都到这个份上了,还是当着皇子殿下的面,拒绝他似乎有点不近人情。

可让他说吧,历届武道大会也没有发表获奖感言这个环节啊?

皇子道:“行,那你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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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八章 花公子获奖感言:纪宗万岁!

花独秀既然说要发表获奖感言,皇子殿下便不好立刻离开了。

他只好站在一侧,等花独秀说话。

花独秀问先前负责广播的大内侍卫:“老哥,还是你来替我广播么?”

那侍卫翻翻白眼,有心拒绝,可是皇子殿下不发话,他哪里敢拒绝?

虽然他内心是非常拒绝的,谁知道这人会说出什么奇葩的话来,到时候我说还是不说?

皇子道:“你给他广播。”

侍卫躬身道:“是。”

花独秀颤颤巍巍从担架上坐直身子,看表情他非常激动。

马总督眼睛一亮:呀喝,你能坐起来啊?

刚才殿下给你授职,给你令牌时,你怎么躺的跟个大爷似的,不坐起来?

花独秀清清嗓子,刚要说话,忽然,天空一阵异物稀稀落落的砸下。

花独秀眼睛看的真切,那是漫天飞舞的信鸽拉下的粑粑。

鸽子这种鸟类,为了减轻飞行时的重量,它们的直肠已经进化的非常短小,几乎是小肠后面就连着菊花。

但凡消化完毕,扑棱棱屎尿齐飞就会拉下来,攒不住货。

上万只信鸽从天空飞过,难免会有几百上千只恰好肚子不舒服,或者一飞起来正好消化了食儿,不小心就卸了货。

花独秀大喊一声:“给我撑伞!”

身后的两个铁塔般的大汉赶紧撑开雨伞,替花少爷挡住了这阵生化攻击。

因为天色阴沉,随时都可能要下雨,大内侍卫也早就备好折扇。

于是,皇子殿下和花独秀成了在场仅有的两位没被鸽粪袭击到的幸运儿,其余人多少都被鸽粪砸中,狼狈不堪。

花独秀哈哈笑道:“殿下,数风流人物,还看咱俩啊。”

皇子苦笑道:“你这个人害人不浅,大家都要骂死你了。”

花独秀说:“意外,意外,我也没料到会这样。”

皇子说的不错,这一轮鸽粪袭击虽然范围不是很大,但中招的人很多,比武场最中央这一块很多人都被鸟粪砸中,气的众人大骂不止。

花独秀说:“这位大哥,咱们开始?”

那侍卫刚把头上和肩上的鸟粪清理掉,没好气道:

“那你说吧!”

花独秀严肃起来,认真道:“现在,我花独秀发表获奖感言!”

大内侍卫立刻以雄浑内力把这句话喊了出去。

全场的嘈杂声立刻停止。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比武场中央的高台。

花独秀要发表什么?

获奖感言?

什么鬼?

武道大会的授职典礼什么时候又多了这么个环节?

难道是皇子殿下的恩典?

让花独秀捧捧皇子的臭脚吗?

纪宗所在区域,紫帽老者皱眉说:“念泽,你跟秀儿一起来的,他有说要发表什么获奖感言么?”

纪念泽摇头:“没有啊!”

紫帽老者陷入沉思,难道秀儿是临场有感而发?

还是皇子殿下故意让花独秀说几句,感谢一下帝国的支持,吹捧一下皇子的恩赏?

秀儿,这种场合你可千万不要胡说八道啊,你代表的可是咱们纪宗的脸面啊。

连刚才尖叫连连的应援姐妹团也安静下来,全场五万多人的眼睛悉数看向高台。

皇子和马总督也紧紧盯着花独秀,马总督真是操碎了心,唯恐花独秀说出什么出格的话来,让大家都下不了台。

花独秀说:“首先,感谢各位不远百里、千里甚至万里赶到沙之城,来参加我的授职典礼!”

大内侍卫脸好黑,转头看了皇子一眼,皇子一脸无语的点点头。

大内侍卫只好如实把这句广播出去。

他广播完,全场立刻响起一片嘘声。

拜托,我们不远几百里,上千里赶到沙之城,是来看你的授职典礼的么?

你这么一说搞的你跟多大的咖位一样,要点脸行吗?

嘿,还别说,花少爷还真的是主角,是大咖,谁让他是本届武道大会第一名呢?

花独秀继续说:“各位乡亲,各位老板,各位同行,你们……辛苦了!”

大内侍卫觉得这句话有点俗气,又用眼神征求了皇子的意见。

皇子还是无奈的点头。

于是,大内侍卫如实喊了出去。

全场又是一阵嘘声,只是这嘘声比刚才小了很多。

毕竟花少爷是在慰问大伙,这句话俗气了点,但没毛病。

花少爷继续说:“我要感谢你们,是你们不辞辛劳的赶来这里观看比赛,才让我有百倍的信心,能超常的发挥,才拿到第一名的好成绩!”

这次无人吁声了。

获奖感言嘛,肯定是谢谢这个,谢谢那个,没毛病。

花独秀继续说:“我尤其要感谢我的应援姐妹团,你们是最棒的!”

大内侍卫黑着脸广播完,上千名热辣姑娘们立刻沸腾了,一起大喊:

“花公子我爱你……!”

“花公子我爱你……!”

“吁……!”

最后的吁声,是全场老爷们酸溜溜的反馈。

花独秀大声喊:“姐妹们,我也爱你们……!”

大内侍卫脸红了。

黑里透着红,红里透着黑,这句话,你让他怎么广播?

他是严肃的大内侍卫啊,要面子的人啊?

看大内侍卫没反应,花独秀急道:“大哥,你抓紧啊,我的粉丝们等着我的反馈呢。”

皇子轻咳一声,道:“如实广播吧。”

大内侍卫只好深吸一口气,瞪着眼大喊道:

“姐妹们,我也爱你们……!”

哗……!

几千名年轻姑娘沸腾了,爆炸了,激动的要上天了。

“花公子……!花公子……!花公子……!”

……

哪怕只有寥寥几千人,还是没什么内力的普通女眷,但她们一起喊出来,那声势真的是惊人的。

全场两万多老爷们都傻眼了。

这个花独秀也太厉害了吧?

这就把全场气氛点燃了啊?

不对,应该是说,就这么两三千个姑娘就把气氛点燃了?

可惜,她们只点燃了自己,男同胞们没有一个跟着喊的。

太羞耻了,哪个男的疯了才会跟着一起喊。

马总督咬牙说:“花独秀,你直说重点!快点说完我还要给其他人授职!”

花独秀一愣,回头看了看满脸尴尬的鲍一豹三人,歉意道:“哦对对,你瞧我这脑子,我把你们几个给忘了!”

“我马上说完哈!”

花独秀轻轻嗓子,说:“我亲爱的姐妹们,请静一静!”

大内侍卫就等这句呢,也不管羞不羞耻立刻以恢弘内力喊了出去,声浪之大立刻压制住响彻全场的呼喊声。

姐妹团的姑娘们立刻安静下来。

花独秀说:“其实说了这么多,我最想感谢的,还是我的师傅,紫爷爷纪撷岱。”

大内侍卫如实广播。

紫帽老者闻声莫名脸色一红,他真没想到花独秀会大庭广众之下点自己的名字。

周围无数人都朝纪宗这边看了过来,都在看那个带着紫色帽子的老者。

花独秀说:“正是由于您的慧眼识珠,伯乐之能,才让我在一年的时间里获得非凡的提升。”

“也因为您的安排,我在纪宗度过了一年的美好时光,结识了很多的好朋友。”

“紫爷爷,谢谢您!”

话音一落,全场忽然一齐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全场五万观众自发的为花独秀鼓掌。

没错,这才叫获奖感言。

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对帝国和高官虚伪的奉承,有的,只是内心真情实感的流露。

漠北武者是一群简单又纯粹的武人,信奉侠义和江湖道义,最看不起的就是卖门求荣,就欣赏的就是尊师重道。

花独秀的感恩之词勾起了他们内心的赞叹。

获奖感言,就该如此来说。

紫帽老者眼含热泪,欣慰之情溢于言表,哪怕他性格再怎么强势,怎么孤傲,此刻也不免被气氛感怀,不胜唏嘘。

秀儿真是个好孩子,不枉我寄予厚望,悉心栽培。

有此佳徒,老夫甚慰啊。

掌声经久不息,花独秀说:“大家请听我继续说。”

掌声消散下来,花独秀认真道:

“闭门造车,难登武学更高殿堂。虽然我已获得本届大会的冠军,但天下之大,不知道还藏着多少顶尖高手,我绝对不会自满自足,停步不前。”

“所以,武道大会后我会到各处走走,看看,磨砺一下我自己。如果有哪些人不服,或者对我个人有什么意见,欢迎来找我挑战,但请不要在我离开后滋扰纪宗各位师长。”

花独秀这话是说给那些对他有想法之人听的。

比如,粘杆司,豹王门,铁王庙等等。

有什么冲着我来,别找纪宗的麻烦,我走了,我跟纪宗就算是一个暂时的切割。

花独秀接着说:“当然,有人对我不满,也有很多人对我心存善意。我在漠北界结交了很多好朋友,他们的善良和坚毅品格让我十分欣赏。”

“我不点名了,但你们肯定知道我说的就是你。没错,我就是在说你,我的朋友!”

话音一落,比武场各个角落很多人的脸上都带着欣喜和满足的表情。

比如,云中水,路子野等人。

这些人确实是花独秀的朋友,但还有些面带微笑的人并不是,他们只是自以为跟花少爷有点交集,花少爷就在不点名的夸他们。

这些人就不多说了。

马总督小声道:“喂,花独秀,你赶快啊。”

花独秀说:“这就结束了,马上哈!”

他问大内侍卫道:“老哥,老哥,你音律如何?乐感强不强?”

大内侍卫懵圈了:“音律?乐感?”

花独秀说:“对啊,我看你嗓音洪亮,富有磁性,想必唱歌也是一把好手?”

大内侍卫犹豫道:“还……还行吧。不过你问这个干嘛?”

花独秀说:“那你好好听,我要唱歌了!我唱一句,你唱一句,拜托了。”

大内侍卫,马总督,皇子,鲍一豹等人:“……”

全都懵圈了。

第二四九章 最美不过下雨天

花独秀问:“有问题吗?”

大内侍卫:“没,没问题,我……我尽量!”

花独秀清清嗓子道:“最后,我想以一首我太爷爷写的歌作为本次感言的收尾,请大家欣赏——蜗牛。”

大内侍卫就跟打哈欠却吸进了苍蝇一样难受,咬牙把这句话广播出去。

全场五万观众立刻又安静下来。

我的天,唱歌?

今年的武道大会到底是怎么了,花样百出啊?

花少爷,都说你剑法如仙,没想到你做人也跟神仙一样,让人百思不得其解啊?

一听花少爷要唱歌,有那么一群人立刻来精神了。

没错,正是花少爷的应援姐妹团。

她们,又被点燃了。

花独秀示意大家安静,然后在两个铁塔大汉的扶持下“费劲吧啦”的从担架上滑了下来。

两个大汉跟揪着小鸡仔一样左右扶住花独秀,花独秀深吸一口气,开始唱道:

“该不该搁下重重的壳,

寻找到底哪里有蓝天。

随着轻轻的风轻轻地飘,

历经的伤都不感觉疼……”

花独秀唱的声音很小,但很投入,很动听,他开口的瞬间,侍卫大哥惊住了,皇子殿下惊住了,花独秀身边所有人都惊住了。

然后,开始广播。

不得不说,侍卫大哥的嗓音确实很棒,比之花独秀要强了好几倍。

花独秀唱出的歌调,通过侍卫的嘴悠扬的飘荡出去,响彻全场。

所有人都安静的听着,包括三千姐妹团,在听到歌声响起的瞬间,他们立刻安静下来,仔细的听,仔细的记。

开玩笑,这可是花公子太爷爷的歌啊,那就等于是花公子的歌,当然要好好记下来!

毫不夸张的讲,这首歌写的实在是太棒了,非常的励志。

它鼓励所有人不要轻言放弃,哪怕是像蜗牛爬行一样缓慢,也应该努力向上,争取拥有属于自己的天空。

很多时候,我们徘徊在机遇或者成功的门口,没有勇气敲门。

甚至敲了门,也不见得这门就会开。

但既然我们站到了门口,我们就该突破心障,就该勇敢的举起手来,勇敢的敲门,勇敢的走进去!

或许,房间内有一片温馨在等着你。

武者,甚至是普通人,最期盼的精神是什么?

是自强不息,是永不放弃,是希望,是追逐希望!

是勇敢的追逐自己想要的生活,就是这首歌唱出的境界啊。

这首歌,引起了全场观众强烈的共鸣。

“任风吹干流过的泪和汗,

总有一天我有属于,

我的天……!”

歌声一落,全场呼喊声,鼓掌声如雷鸣一样响彻天地。

气氛,完全点燃了。

自今日起,花独秀这首歌毕定会像他“剑仙”雅号一样广为传诵,非但是沙之城,整个漠北界都会传诵这首歌。

成为经典。

花独秀不知何时爬到了两个铁塔大汉的肩膀上,一边屁股坐着一个人的肩膀,两个大汉正激动的紧紧扶着他。

喂喂喂,说好的重伤濒死呢?

你哪来的精神,你怎么爬上去的?

这两个大汉这么高,你不怕掉下来摔死你吗?

花独秀纵声大喊:“皇子殿下万岁!武道万岁!纪宗万岁!”

他这么一喊,大内侍卫不敢喊了。

为什么?

因为大君主才是万岁,皇子殿下连太子都不是,怎么喊万岁?

但不喊又不行,气氛到了啊?

不喊,连侍卫大哥自己都觉得很深难受,就像粑粑到了菊花口,却要生憋回去,难受不难受?

四个抬担架,两个扛花独秀的铁塔大汉全都看着他,眼中难掩期盼和激动神色。

大兄弟,你喊,你快喊啊!

我们都等着呢!

都等着跟你一起喊呢!

侍卫大哥灵机一动,鼓起勇气大喊道:

“皇子殿下千岁!武道万岁!纪宗……万岁!”

不明真相的观众,三千姐妹团,纪宗所有武者一同大喊:

“皇子殿下千岁!武道万岁!纪宗万岁!”

花独秀又喊:“万岁……!”

侍卫大哥大喊:“万岁……!”

全场观众大喊:“万岁……!”

这次真的是全场一起喊了。

刚才花独秀有夹带私货的嫌疑,皇子殿下千岁,没毛病,武道万岁,更没毛病,可纪宗万岁是什么鬼?

武者的门户之见是很大的,别派武者绝对不会跟着他瞎喊什么“纪宗万岁”。

但后面再喊万岁,所有人都跟着一起喊了。

因为只喊万岁俩字,大家心里都在想,我喊的是武道万岁,喊的没毛病,就该这么喊!

花独秀继续镇臂高呼:“万岁……!”

侍卫大哥带着全场观众继续高呼:“万岁……!”

倒不是花少爷不嫌累,非要喊个没完,实在是他交代沈利嘉的事还没发生,他不得不咬牙继续喊下去。

不对啊,嘉嘉办事挺靠谱的啊?

你瞧瞧,这几个铁塔大汉找的多好,多有气势,那漫天的鸽子又放的多和时宜?

嘉嘉办事,花少爷放心!

可是喊了半天万岁,现场气氛是越来越浓烈,但沈利嘉那边却一点动静没有。

没错,花少爷喊累了,咬着牙继续喊,但其他人可不这样。

无论是侍卫大哥,还是全场观众,他们全都被这股热烈气氛感染,高呼不止,而且越喊越激动,越忘我,哪怕花少爷不领头他们也会喊下去。

忽然,比武场外雷声轰鸣,无数道烟火冲天而起,在阴云笼罩的天空猛烈绽放!

“轰……啪啪啪啪……!”

“轰……霹雳啪啪……!”

比武场外整整一圈,一粒粒金砂喷射而出,在空中傲然绽放。

这烟火漂亮极了,赤黄绿青蓝紫,样样俱全。

红的象征着喜庆,蓝的象征着智慧,绿的象征着生机,黄的象征着温暖,紫的象征着浪漫。

五颜六色,叫人陶醉,使人迷恋。

它时而像仙女撒花,时而像火焰争锋,时而像彩蝶飞舞,时而像含苞欲放。

如此之美,让全场处于极度亢奋的观众们突然惊住,然后又爆发出更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在这全场的欢呼声中,大概只有一个人还能保持镇定。

这个人,不是鲍一豹,不是北郭铁男,也不是粘杆司那几个首领。

而是纪念泽。

她惊呆了。

花独秀竟然把庄重严肃的武道大会变成了欢乐,疯狂,盛大的海洋,他真的是神吗?

这还是我认识的小花吗?

哪怕是比花独秀更靠谱一百倍,能力更强一百倍的人,面对如此场面,身边又站着帝国皇子和一界总督,怕是也不敢如此张扬?

纪念泽暗道,到底哪一个花独秀才是真实的花独秀?

又或者,看似顽劣不恭的那个少年,他的心胸真的就是如此之大?

他……他是我的未婚夫!

我现在看他却像是在仰望星空,我还能跟他走到一起吗?

纪念泽迷离了。

一声闷雷。

不知道是黑云酝酿到极限,还是数不清的烟火导致了黑云的变化,天空阵阵雷鸣,远方有闪电流转,似乎要下雨了。

花独秀欣慰了。

他拍拍铁塔大汉的胳膊,说道:“老哥,放我下来吧。”

铁塔大汉对花独秀的崇敬之情溢于言表,他们十分小心的扶着花独秀从肩膀上下来,然后……花少爷重新躺到了担架上。

帝国皇子不敢置信道:“花,花少侠,这也是你的杰作么?”

花独秀笑道:“殿下,这个收尾,你喜欢么?”

皇子笑了,说:“喜欢。你这个人很有趣,我记下你了。将来有空,到奇界大皇宫找我玩啊。”

花独秀点头:“好啊,我这人没见过什么世面,哪天去帝都找你玩,再看看大君主陛下,开开眼界嘛。”

皇子:“……”

马总督轻咳一声说:“花独秀,你这是想开多大的眼界啊?大君主陛下岂是你想拜见就能拜见的?唉,你气氛搞这么热烈,他们三个我还怎么授职?唉,愁人。”

皇子想了想,说:“花独秀,你很不一般,我想单独再授予你一个荣誉,封你为‘漠北界十大杰出青年’之首,如何?”

花独秀一愣:“十大杰出青年?之首?那其余九个是谁?”

皇子笑道:“还没选,我只是被你震撼到了,心血来潮而已。”

花独秀高兴道:“行!那这个荣誉我收下了!”

周围人全都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皇子和花独秀,就好像花独秀是个有极大传染性的逗比病人一样,他身边的皇子殿下已经被他传染了。

马总督向皇子躬身道:“殿下,您请先回去休息,后面的环节让臣来主持吧。”

皇子道:“好,有劳马先生。”

皇子在侍卫们的护卫下离开高台,花独秀也被铁塔大汉们抬着离开。

至于后面马总督怎么给其他三人授职,鲍一豹等三人尴不尴尬,花少爷就不得而知了。

他下了高台后立刻离开比武场,仍旧以半死不活,重伤濒死的状态躺在担架上被抬回客栈。

与此同时,沈利嘉已经通知紫帽老者和纪念泽,让他俩立刻返回客栈,花少爷有话要说。

花少爷刚进客栈,大雨倾盆而下,这场酝酿许久的暴雨终于来了。

花独秀感慨:“这是老天爷在留我吗?不让我走?”

他摇头叹息,遣走了铁塔大汉们,花独秀自顾自上楼收拾行装。

不多时,紫帽老者,纪念泽和沈利嘉三人跑了回来。

他们三个全淋湿了。

花独秀心疼道:“你们就不会打个伞吗?淋感冒了怎么办?”

沈利嘉委屈道:“姐夫,我们是快到客栈时才下的雨,眼看就到了,谁还有功夫去买伞啊?”

花独秀叹气道:“好吧,快擦擦。”

紫帽老者说:“秀儿,你急着把我们叫来是有什么要紧事么?”

花独秀点头:“爷爷,我想正式向您告别。”

紫帽老者叹口气,说:“这一天终于要来了么?”

“秀儿,以你的天资,只需留在纪宗十年,不,只需五年,甚至更短,我就可以把你培养成天下顶尖的高手,甚至我这顶帽子你也可以继承。”

花独秀说:“对三十岁以后的人来说,十年八年不过是指缝间的事,弹指而过。但对年轻人来言,三年五年就可以是一生一世。”

紫帽老者神色有些颓丧,他何尝不知道花独秀的性格,花独秀早就说过,他的理想是走遍天下九界,看遍纷繁世事,绝对不愿被栓在一个地方。

没有什么能困住一个向往自由的心。

老者说:“你想好了?”

花独秀说:“想好了。紫爷爷,我走后豹王门或许会来找纪宗麻烦,您只需推脱说一切都是我自己肆意胡为,纪宗一概不知便可。”

“虽然我走了,但纪宗永远是我的家,您永远是我的恩师。合适的时候我会回来看您的,如果您有什么事,纪宗有什么事,只需往困魔谷发一封消息,我立刻就会赶来。”

老者点头:“我知道。秀儿,此去不知何时再见面,你一切小心,切莫招惹你搞不定的对头。”

“这个世界大着呢,藏龙卧虎,不知道有多少隐姓埋名的高人。你切莫以为拿了个武道大会的第一名就怎样怎样,留的小命在,你才有机会在未来攀登武道巅峰。”

花独秀皱眉道:“爷爷,你好能絮叨啊,说完了没有?”

紫帽老者尴尬道:“我这不是不放心你么。”

花独秀说:“我都这么大个人了,还有什么好不放心的。说完您老快回去换衣服吧,都把我地板弄湿了。”

“我还有些话要跟念泽说,让我俩独处一会儿哦?”

紫帽老者笑道:“好,好,你俩说,你俩说。”

紫帽老者拉着沈利嘉就往外走,沈利嘉不高兴了:

“哎哎,老爷子,你拉我做什么,我得留下当见证人啊。”

紫帽说:“你见证个屁,快跟我走,咱爷俩换衣服去!”

沈利嘉:“我不走我不走啊,我得看着点我姐夫,不能让他犯错误啊……”

沈利嘉哪里是紫帽老者的对手,老者直接捏住他手腕气门,硬把他拖走了。

花独秀和纪念泽相视而笑。

花独秀起身来到窗前,把窗子打开一半。

外面的暴雨下的正猛,劲风吹动雨水洒进屋里,崩了花独秀一身。

花独秀回头道:“念泽丫头,来,陪哥哥看看雨。我来漠北一年了,这么大的雨还是头一次见呢。”

纪念泽走到窗前,跟花独秀并排而站。

风大,雨大,二人渐渐湿身。

但谁也没退开,谁也没说话。

好凉啊,这雨。

外面的雨像是钢豆子一样撒下来,砸的窗子咚咚作响,从窗子朝外看去,雨幕如烟,外面的世界朦朦胧胧,像是一幅水墨画。

花独秀忽然轻轻唱道:“最美的不是下雨天,是曾与你躲过雨的屋檐……”

纪念泽一惊,小声道:“这歌好美啊,也是你太爷爷写的么?”

花独秀笑道:“没错。怎么,开始崇拜我太爷爷了?”

纪念泽说:“你在比武场上唱的那首蜗牛》,好美的曲子,词也很好,很有意境。”

花独秀说:“那首歌是唱给所有观众听的,但这首,我只唱给你一个人听。”

纪念泽的心要融化了。

这个该死的花独秀,他总是突如其来的让人心乱如麻,让人小鹿乱跳,真烦人。

花独秀又轻轻哼唱了几句:“你说把爱渐渐放下会走更远,

又何必去改变已错过的时间?

你用你的指尖,阻止我说再见,

想像你在身边,在完全失去之前……”

窗外暴雨如注,窗内雨水狠狠打湿了两个人的脸庞。

纪念泽忽然掩面大哭,猛的扑在花独秀怀里,哭的浑身都在剧烈抖动,难以自已。

她积攒了多少天的情愫再也无法控制,感觉自己的心真的彻底融化掉了,无论花独秀此刻再怎么掉链子破坏气氛,甚至是说出什么决绝的话来,她都无法再让自己的心冷冻起来。

我就是一个无助的女孩,就是一个需要拥抱,需要呵护的女孩,我的一切坚强外表都是假的,在这场雨面前,在你的歌声面前,我所有的伪装都不堪一击,就让我哭出来,让我大声哭出来吧!

听听我内心渴望的声音吧!

纪念泽越哭越难过,越难过越哭,整个人都哭软了。

若不是花独秀拼命托住她,纪念泽怕是要坐倒在地上。

花独秀安慰道:“念泽,念泽,好了不哭了,再哭我真就走不了了,我的心都被你哭化了。”

纪念泽哭的更猛了,简直是嚎啕大哭,气都要喘不上来。

只是她的脸狠狠埋在花独秀怀里,双手死死的抓着花独秀胳膊上的衣服,把哭声完全堵在了她跟花独秀之间。

同时,也把那哭声塞进了花独秀心里。

她就趴在花独秀胸口痛哭。

花独秀抚摸着纪念泽的长发,慢慢说:“其实,我是想问你一句的,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纪念泽立刻想喊出一万个愿意,但她哭的太伤心了,根本说不出一个字。

到了此时此刻,她都趴在花独秀怀里痛哭了,说与不说还有区别吗?

花独秀说:“有很多事我都瞒着你,我跟嘉嘉要赶紧离开这里,不然,武道大会结束后会有很多人找我麻烦,而且是大麻烦。”

“我不能给纪宗带来灾祸,我也不能带你走,因为路途上会有无尽的危险等着我,我不愿你跟我一起冒险。”

纪念泽忽然抬起头来,泪眼婆娑的盯着花独秀道:

“我跟你走!我,我剑法很厉害,我不怕冒险!”

花独秀一阵错愕,随即拍拍她的脑袋:“傻孩子,你那点剑法完全不够看啊,看看哥的剑法,那才叫厉害。”

“念泽,日后这阵风波消停了,我会再来找你,你在纪宗老老实实习武,老老实实等着我,记住,千万不要改嫁喔!”

纪念泽狠狠锤了花独秀胸口一下,骂道:“你才改嫁!讨厌死你了!”

花独秀笑吟吟的看着纪念泽耍小女人脾气,她的哭声已经渐渐停止,整个脸都哭花了。

纪念泽问:“你到底惹了什么厉害对头,难道纪宗都庇护不了你么?”

花独秀说:“不要问,该告诉你的我肯定就告诉你了,而且日后你肯定也会知道的。”

“我要走了,念泽,你要好好养着,等我回来娶你!”

第二五零章 我就是个二百五

花独秀温柔的劝慰,最终还是说服了纪念泽。

此去不知会有多少人截杀他,可谓危机四伏。

他能带沈利嘉走,因为沈利嘉很机灵,而且真遇上麻烦场面,花少爷照顾一个还能顾得来。

若再加上一个纪念泽,非但这一路男女结伴非常不方便,而且花少爷顾东顾不了西多少会力不从心。

纪念泽听从了花独秀的话。

她答应留在纪宗跟着爷爷好好练剑,等到有朝一日花独秀再回来找她。

那时,二人就正式成亲!

这是花独秀的承诺,也是纪念泽能够重新坚强起来的信心之源。

时间不等人。

花独秀轻轻抱住纪念泽,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轻一吻,拍拍她的肩膀,转身离开。

推门而出,花独秀忽然一脸尴尬。

原来,紫帽老者和沈利嘉两人正靠在门口等他呢。

以他二人精湛耳力,哪怕是隔着一层木门,哪怕是外面大雨倾盆,他俩想听肯定也能听见花独秀跟纪念泽的对话。

这两个家伙好奇心也太重了吧?

紫爷爷,你不是说要拉着沈利嘉去一楼的么?

怎么没去?

无语,无语啊。

花独秀脸色微红,尬笑道:“紫爷爷,好巧啊。”

紫帽老者一脸笑意:“好巧,好巧,我跟小胖子刚上来就碰到你了。”

花独秀看沈利嘉一直翻白眼,暗道,我信你个鬼啊!

你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不但偷听我跟念泽说话,还想忽悠我?

花独秀说:“爷爷,我跟嘉嘉这就离开了。”

紫帽老者说:“不等雨停了?”

花独秀说:“雨停之后该有很多人来找我麻烦,我还是先走吧,再不走怕是想走都走不了,也会给纪宗带来麻烦。”

紫帽大约也能想到花独秀所指为何。

毕竟,决赛那天多方巨头同时出手,都想要抢夺花独秀身上的异宝。

花独秀说:“紫爷爷,你可要看好念泽啊,可别让她跟别的男子眉来眼去勾搭上了,不然等我回来,我就要戴绿帽子了。”

紫帽老者脸上有点挂不住,讪笑道:“怎么可能,念泽不是那样的孩子。真要给你戴帽子也是戴紫色的,哈哈,哈哈。”

“紫爷爷,铁王庙这一两年内肯定会被帝国大军围剿,你们千万不要冲动,坐视其成便可,关键还是培养咱们纪宗年轻一代优秀门徒啊。”

紫帽老者说:“这个我知道。你在决赛上重伤北郭铁男,念泽削去了北郭铁逸的双臂,你俩的姿态对纪宗士气是绝对的提振,对铁王庙势头是猛烈的打击,咱们纪宗已经名正言顺的复了仇。”

“我老头子不是迂腐的人,不会总抓着仇恨不放的。”

花独秀点点头,又问沈利嘉:“嘉嘉,都准备好了吗?”

沈利嘉没好气道:“好准备个屁,随时出发。”

花独秀说:“那咱们走吧。”

二人穿好蓑衣,戴上大大的斗笠,把全身都裹了起来。

紫帽老者把二人送到客栈门口,叹气道:

“相见时难别亦难,秀儿,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等你觉得时机合适了,就回来吧。”

花独秀认真道:“爷爷,谢谢您!您多保重!”

老者道:“保重!”

花独秀和沈利嘉压了压斗笠,毅然决然踏进暴雨之中。

在这一刻,花独秀的内心是纠结的。

如此良师,如此佳人,他就这么决绝的舍弃了,是不是傻?

现在花少爷更不缺钱了,而且又替纪宗拿了个天大的荣誉,只要回到天鹰城,那就是梦寐以求的集万千恩宠于一身的阔少爷般的日子,而且纪宗的绝密功法他想怎么学就怎么学,几大巨头绝对会倾力培养他。

但现在,这一切就要弃之如敝履了吗?

我特么就是个二百五啊。

唉。

如果花独秀藏身纪宗,哪怕是豹王门找上门来,粘杆司找上门来,以他现在的地位和展现出的潜力,纪宗上下绝对会不惜一切代价力保他的安全。

但,为了解开心中那一个个谜团,为了有资格拥抱更大的天地,花独秀只能离开。

他的目光已经看向了更为遥远的一方界域。

先回到困魔谷,把豹王门收藏的这块残片搞明白,看会有什么收获,然后再去五行天地寻找第三块地图残片。

如此大雨,街上行人极少,但巡守的武士依旧极多。

他们在巡守什么?在防备什么?

毫无疑问,他们的目标主要就是铁王庙那些人。

皇子还在城里,而且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帝国要对铁王庙动手了,这时的沙之城,要说风声鹤唳一点都不夸张。

花独秀懒得解释过多,也没有刻意避开这些武士,每次被拦住就出示自己的令牌,然后顺利通行。

毕竟是皇子亲封的帝国武官,自己人嘛。

如此二人出了沙之城,找到沈利嘉早前藏在城外的马匹,翻身上马,一路朝南狂奔而去。

在靠近城门的某个高楼上,一道柔弱的身影孤零零站在楼顶,丝毫不惧风雨的侵袭。

雨幕之大,视线只能看到几十丈远。

这道身影拼尽全力看着离开南城门,渐渐消失的两个身影,不由得异常悲伤。

等到她无论如何努力也看不清时,她默默蹲了下来,把脑袋埋进双臂里,失声痛哭。

大雨还在下着,冲淡了她的哭声,甚至雨水砸在房顶上的声音比她哭声还要大。

雨中,她似乎又听到了淡淡的歌声。

“刮风这天,我试过握着你手,

但偏偏雨渐渐,大到我看你不见。

还要多久,我才能够在你身边,

等到放晴那天,也许我会比较好一点……”

雨很大,大到整个世界都是哗哗的声音,哪怕此刻有人在她耳边唱歌,她也不可能听清。

但,她的脑海里清晰的听到了花独秀的歌声。花独秀喜欢雨,只是漠北几乎从来不下雨,所以花独秀一个人的时候总喜欢唱跟雨有关的歌曲。

今天,雨来了,歌声应景了。

可他却走了。

远处,一个枯瘦的老者无言的看着这一切。

他手里有一把雨伞,但他不知道这个时候要不要把伞送给大雨中蹲在房顶痛苦的女孩。

他心里很难过,多少年不曾有过的难过。

上次这么难过,还是十年前,当时除了难过,还有刻骨铭心的恨。

但现在不同,他难过之余,没有恨,却有一丝宽慰,又有一丝期待。

幸福是追求出来的,但有时候,适当的等待和耐心或许更加必要。

那个少年,或许他正在努力打造一个无后患之忧的未来,暂时的离开是必要的。

老者默默叹口气,有了决断。

他迅速飞至蜷缩成一团的少女身边,把撑开的伞压在少女身上,然后转瞬消失不见。

少女发觉头顶传来雨点猛击油纸的声音,抬头一看,一顶雨伞罩在了头顶。

少女赶紧胡乱擦擦脸上雨水和泪水,握着伞柄站了起来。

但,房顶并没有其他人。

少女忽然破涕为笑,又看了远方空无一物的雨幕,跺跺脚,从楼顶飞身跳下离开。

不提花独秀和纪念泽,视线转回军营。

因为暴雨的原因,武道大会的庆典提前结束。

其实也不算提前,花独秀那秀翻全场的表演已经把庆典的气氛烘托到了最高潮,这时结束,倒也算完美收尾。

只是苦了鲍一豹等三人,眼看雨水开始倾盆般砸下来,马总督三言两语打发了他们,每人发了个令牌就宣布授职典礼结束。

然后,全场五万观众要么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要么找地方避雨,但所有人都津津乐道于这届大会的精彩比赛以及更加精彩的庆典和授职仪式。

还有一些人,他们悄悄聚在一起开始密谋。

军营某偏僻密室,粘杆司的几个首领围坐在一张八仙桌旁,一边听着外面密集的雨声,一边小声谈论着什么。

一个校尉道:“大人,豹王城那边已经有三道消息传来,确定了那件事的真实。”

没错,花独秀靠的是两条腿,而粘杆司的密探传递消息,首先是靠飞鸽传书。

身材高大威猛,脑门铮亮的巴图悄声敲着桌子,皱眉道:

“六天时间,花独秀竟然长途奔袭豹王城,你们说,他的目的是什么?”

一人道:“卑职愚钝,请指挥使大人明示。”

巴图骂道:“特马的你这个马屁精,我让你说你就说,你不说就闭嘴,瞎拍什么马屁?”

那人甚是尴尬,只好闭嘴不言。

巴图又问坐在对面的付云通:“付大人,你说呢?”

付云通心里暗笑,这个巴图真是属狗脸的,真是不知道那句话就要翻脸骂人。

付云通说:“在座的都是自家兄弟,我就直言了。”

巴图说:“快快直言!”

付云通说:“上次咱们围杀花独秀,恰好碰上豹王门也在追杀他。不难判断,豹王门的手上也是有一份‘秘宝’的,不然他们不会惦记着要抢夺花独秀手上那份。”

巴图不耐烦道:“请直说重点!”

付云通皱眉:“你急什么,分析问题不得把前因后果都说清楚么?”

巴图说:“老子最烦你们这些书生之见,你就说花独秀去豹王门抢‘秘宝’去了不就得了吗?”

“一句话的事还得分析前因后果,耽不耽误事?”

付云通没好气道:“得,那你说吧,这里你最大,老子不说话总行了吧?”

付云通心里一阵暗骂,这个狗东西有时候简直比花独秀还气人。

你问我让我说,我说了你还这事那事,那你一开始就自己说不完了吗?

费劲!

巴图大手一挥,大声说:“现在要搞清楚的,就是花独秀到底有没有成功抢走那件‘秘宝’!”

“如果没有,咱们是该先对付花独秀,还是先对付豹王门?”

“虽然提督大人的指令还没来,但他俩家手上的‘秘宝’提督大人绝对是势在必得的,不计后果!”

“如果花独秀已经抢到,那咱们毫无疑问肯定就要尽快抓到花独秀,把他手上的两份秘宝抢来!这样最好,一箭双雕嘛。”

先前说话的亲信忍不住插嘴道:“还要撬开他的嘴,看看他到底都知道些什么,对那东西了解有多深?”

巴图看着亲信:“你说还是我说?”

亲信:“……对不起大人,我错了。”

巴图道:“没事,集思广益嘛。付老弟你有什么话说?”

付云通是不想说话的,但巴图认真的盯着他看,似乎是真的想听听他的意见,他只好问:

“那咱们怎么确定他到底有没有抢到豹王门的秘宝?”

巴图反问:“付大人,你觉得咱们该怎么确认?”

付云通说:“现在没有太好的办法,一是指示豹王城那边的探子继续挖掘有用信息,二是坐看事态发展了。”

巴图怒道:“你这话说了不等于没说吗?!坐看事态发展,如何坐看?就像现在这样傻坐着吗?!”

付云通也生气了,这人不是属狗脸的,简直就是狗脸了:“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巴图忽然转怒为笑,又敲着桌子说:

“依我看,立刻抓捕花独秀,看从他身上能搜出几件秘宝不就真相大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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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一章 一路急奔,远离沙之城

付云通一愣,冷笑道:“你这么牛,那你现在下令,去抓捕啊?”

巴图摇头:“现在不是时候。”

“皇子殿下明日就会启程离开沙之城,朝东方进发。皇子离开,聚集在沙之城的各路豪门大佬离开,那时才是咱们网罗借口,逼纪宗交出花独秀的时机。”

付云通说:“逼纪宗交出花独秀?一年前做不到,现在岂不是更难?”

巴图说:“那咱们就得想出一个纪宗无法拒绝的理由来。付大人,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付云通暗道,我特么有我也不说了,我再提意见我就是个傻批!

巴图看付云通只是冷笑不说话,只好又问一遍:“到底有没有啊?现在是关键时刻,大家一定要群策群力。”

付云通干脆道:“我没有任何主意,全听巴指挥使吩咐。”

巴图问:“这可是你说的?全听我吩咐?”

付云通心里咯噔一声。

卧槽,这狗东西不会算计我吧?

他是不是要给我安排什么根本完成不了的任务?

拜托,我手下兄弟死的七七八八,你再玩我的话,我就要成光杆司令了!

巴图刚要说话,忽然外面传来剧烈敲门声。

巴图不满道:“看看是谁,如果不是多要紧的事,把他腿给我打折,然后关一个月的紧闭!”

一个校尉赶紧起身开门,发觉是负责盯梢重要目标的探子。

探子快速来到室内,躬身道:

“禀指挥使大人,纪宗花独秀和香宗沈利嘉二人正赶往城门方向,有逃窜离开的迹象!”

巴图立刻跳了起来:“军队的武士没有拦住他吗?!”

探子道:“花独秀手里有总督府的令牌,是在编军官,武士们没有阻拦。”

巴图又缓缓坐回椅子上。

“好一个花独秀,这简直就是大摇大摆的走啊?”

付云通急道:“那咱们追不追?现在正是好时机,他一个人脱离纪宗逃窜,怕是料到咱们会为难纪宗,只是他率先逃走,岂不是更有利于咱们围杀?”

巴图说:“行!老付,那你快带人去追他!”

付云通皱眉:“我带人追?那你呢?”

巴图说:“皇子殿下明日要启程赶往祖妙界,马总督要率军围剿铁王庙滞留在沙之城的叛党,这个时候我怎能离开?我很忙啊。”

付云通:“……”

这个狗东西,如果你是我的属下,我现在二话不说就给你一巴掌!

付云通道:“咱们再聊几句,花独秀怕是就要逃远了,提督大人的指令怕是更难完成。”

巴图说:“哪怕现在就追,你以为你能追的上花独秀?”

付云通说:“你是何意?”

巴图说:“花独秀六天里从沙之城到豹王城杀了个来回,中间还在豹王门大闹一场,惹得豹王门大索全城。”

“算算路程和时间,花独秀的速度有多快?你没想过吗?”

付云通心里一惊。

沙之城到豹王城有六七百里地,而且沿途不是荒漠就是沙丘,六天杀个来回,的确是非常的快了。

巴图问:“花独秀朝哪边逃了?”

侍卫道:“他们看似是朝西方逃去,但却走的南门。”

巴图笑道:“这小子跟咱们耍滑头呢。”

“他要走,肯定不是返回天鹰城,而是直接奔回困魔谷。去困魔谷有两条路,一条是走水路,渡海从黑森林入境,再进困魔谷,这条路相对近一些。”

“还有一条路是南下蛇谷,南北对穿蛇谷到达奇界,再沿着奇山山脉进黑森林南部,北上进困魔谷。”

“这条路,路程上来说怕是要远了一倍还多,而且蛇谷那地方无比危险,处处都是杀机。正常来说,花独秀走海路的可能性更大。”

付云通问:“那咱们往西边追?”

巴图冷哼道:“开什么玩笑?我不是分析了么,花独秀是故弄玄虚,他看似是要走海路,实际却打定主意绕道蛇谷回去,你要追,当然是往南追!”

付云通强忍怒气道:“行,那我就往南追!”

“那你跟不跟我一起?”

巴图说:“我走不开。皇子殿下离开漠北之前,我一定要把重心放在殿下的安危上。”

付云通说:“那你打算给我多少人,我带来的兄弟已经不足以绝对抓捕花独秀了,更不要说他身边还有个香宗门徒。”

巴图嘲讽道:“老付,你是越活越倒退啊?”

“一个花独秀都把你吓成这样?还有那什么香宗门徒,那小子实力战五渣,你连他都怕?你怎么不干脆找个娘们天天龟缩在她被窝里?”

付云通大怒,拍桌子道:“姓巴的,你特么什么意思!”

巴图说:“我意思很简单,老子一个人都不会派给你。”

付云通怒道:“那我还抓捕个屁!”

巴图笑着说:“你别急嘛,你说你天天这么着急上火的,怎么为提督大人办差?”

付云通大声道:“我特么能不急吗?人都要跑了你还在这说风凉话,搁谁谁不急!”

巴图说:“我虽然不会派人给你,但我也不会让你为难。”

“老付,你只管带着你那几个人一路往南追,放心,你肯定不如花独秀跑得快,我会飞鸽传书让蛇谷的校尉提前布好大网,只要花独秀一到,你跟那边的兄弟前后夹击,定然能抓住花独秀!”

付云通说:“这就是你的计划吗?”

巴图说:“沙之城往南,一望无际全是荒漠,他跑得又快,天大地大谁知道他在哪里?你想抓他那是难上加难,只能在漠南和蛇谷之间的垭口守株待兔。”

付云通咬牙说:“行,那我就带人尽快赶到漠南!”

巴图道:“对喽,听人劝吃饱饭,老付,你早听我的不就得了吗?”

付云通重重哼了一声,板着脸不说话。

他心里暗骂,有你这样的同僚,我特么真是到了八辈子血霉。

还早听你的,早先你特么说了吗?

狗东西!

巴图又说:“对了,刚才我还收到消息,豹王门的一个十几年不曾露面的老东西跑出来了,正在往沙之城赶来,或许花独秀真的抢到了豹王门的‘秘宝’。老付啊,这次你可一定要上点心,一旦抓到花独秀,说不定收获就是两份‘秘宝’哦?”

付云通说:“多谢你好意!那你意思是说,豹王门那边暂且不用盯梢了么?”

巴图说:“你是拿到秘宝拍拍屁股就走了,我可是要经年累月在漠北跟这些名门大派打交道的,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能不得罪当然还是不得罪的好啊。”

付云通气的又暗骂,我就知道你个狗东西没安好心,拼命打架的事让我做,你就出出馊主意,出了事还特么都推到我头上!

真是日了狗。

付云通说:“行,我知道了,那我即刻动身吧。”

巴图说:“风大雨急,付兄,你不等雨停了再走?小心着凉啊。”

付云通说:“不必了,花独秀失了踪迹,我跟上面没法交代,还是立刻就走吧。”

巴图起身感慨:“多么负责任的付兄啊,帝国正是因为有付兄这等兢兢业业的人才撑着,才有今日辉煌之局面啊,我巴图真是由衷的敬佩,大家都看看啊,都好好向付兄学习!知道吗?”

屋里几个亲信稀稀拉拉说:“知道了。”

巴图满意的点点头:“那我便预祝付兄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付云通一句客套话都不想多说,赶紧拱拱手带着几个手下离开了。

这个鬼地方,他是一刻都不想多待。

巴图这个神经病,他是一句话都不想跟他多说。

很快又是四匹马冲出沙之城,一路朝南方追去。

……

为什么巴图会判断他们追不上花独秀二人呢?

因为花独秀跟沈利嘉虽各骑一马,但后面还拴着两匹备马。

而且他们只带了简单的干粮和换洗衣服,在漠北这一年攒下的零碎啥都没带。

轻装上路,又是健马,怎能不快?

二人一路急奔,傍晚时分已经冲出了雨水范围,来到荒无人烟的旱地里。

换过备马,二人继续赶路。

沈利嘉说:“姐夫!这破玩意能扔了吧?”

他拉了拉脖子上的草绳,背着的蓑衣虽然抵挡了雨水,但贴在身上却也十分难受。

花独秀解开蓑衣随手扔掉,说:“赶紧扔了吧,一会儿夕阳一晒该发霉了,弄一身霉味可不好。”

沈利嘉说:“毛毛虫天天穿着这东西,穿了一年也不知道能遇上几场雨,我看他皮肤倒是捂的挺白嫩。”

二人脱去蓑衣立刻精神一振,一边赶路一边闲聊。

花独秀问:“这场大雨幸好晚到了一会儿,不然你那烟花也不用放了,那会儿我喊的嗓子都快哑了,差点下不了台你知道不?”

沈利嘉说:“姐夫,这可不能怪我!”

“会场里有皇子殿下,有马总督在,你知道军营里那守备有多森严吗?我把全沙之城的库存烟花都买来了,拉了好几车,能进去都是谢天谢地!”

花独秀道:“哦,是了,我倒是忘了这一茬。”

沈利嘉说:“要不是我遇到大总管,拼命解释求情,这些烟花就算是白买的,最多我是在军营外面燃放,那就没意思了。”

花独秀点点头,问:“嘉嘉,那你打算将来把生意做到漠北界来吗?博虎他们四个回去之后肯定要把生意做进来的。”

沈利嘉反问:“姐夫,花家的镖局生意你想接手吗?”

花独秀说:“不想,我只想当个纨绔子弟,不想做生意。”

沈利嘉说:“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你不想做生意,那我肯定也不做。”

花独秀笑道:“你这家伙,难道还一辈子跟着我?”

沈利嘉说:“一辈子怎么了,一辈子很短的,转眼就过去了,咱们在漠北这一年不就转眼而过么?”

花独秀感慨道:“是啊,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

“嘉嘉,咱们这次绕道蛇谷回家,怕是一路要遇到不少磨难。你的武功还差得远,正好趁这些天我指导指导你吧。”

沈利嘉喜道:“你要教我‘一气化双流’吗?!”

花独秀说:“别做梦了,那可是纪宗绝技,没有紫爷爷的同意我怎能随便外传。”

沈利嘉泄气了:“你一个练剑的,不教我内功难不成还教我拳法?”

花独秀说:“你说对了,我就是要教你拳法!”

第二五二章 颠扑不破,已经也是境界

我真不是剑仙第二五二章颠扑不破,已经也是境界花独秀认真道:“怎么,你觉得我不能教你拳法么?”

沈利嘉说:“你可别逗了。你一个剑客都敢号称教人拳法,那我们练拳的岂不是都要失业了?”

花独秀说:“天下武学,在至高领域都是相通的,我说指点你就能指点你,你小子还不信?”

沈利嘉说:“那我现在认真的问一句,姐夫,我现在弃拳从剑,重新开始跟你练剑,还来得及么?”

花独秀皱眉:“你又跟我胡扯。”

沈利嘉说:“我没胡扯啊,你看,你既然能把阿水教出来,能把纪念泽教出来,那肯定也能把我教出来啊,你也别教我练拳,我干脆跟你练剑得了。”

花独秀摇头:“你说错了。我不是把他们教出来,我是点破他们的迷障,让他们看清自己要走的路,让他们在自己的路上阔步前行而已,并没有教他们什么新东西。”

沈利嘉挠挠头:“姐夫,我怎么听不懂?”

花独秀笑道:“我说要教你练拳,等你听懂我的话,我就教会你了。”

沈利嘉问:“你又是点这个又是点那个的,那你说说,你自己的迷障是什么?路要往哪走?”

花独秀轻轻摇头:“不可说,不可说。”

沈利嘉说:“你就是糊弄玄虚,明明你自己也不知道你要往哪走。行吧,那你真要教我练拳?”

花独秀说:“没错,我现在就教,你看好了!”

花独秀说罢,双腿一踢马鞍,身子凌空纵起,双拳虚打,一招“倾搂霸世”竟使的有模有样。

非但招式像样,花独秀一拳轰出,沈利嘉立刻感觉到有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强悍拳劲迎面冲来,吓得一拉缰绳,急奔中的骏马人立而起,差点把沈利嘉掀下马去。

但花独秀只是虚打一拳,莫说是浩瀚拳劲,屁都没打出来一个。

沈利嘉稳住骏马,脸色微变道:“你,你吓死我了!”

花独秀落回马上,笑问:“你有什么好怕的?鲍一战这招比我使的还好,境界又比我高,那天对决也没见你怕了。”

沈利嘉这才想起,他这个姐夫论境界才刚刚“斩铁”圆满而已,相当于练拳的“铜皮铁骨”境界,跟鲍一战“内力外放”境界差的太远了。

莫说他根本隔空打不出什么拳劲,就算有,那也跟一个屁崩自己身上一样,没什么威力。

沈利嘉说:“不对啊,刚才我明明感到有一股山呼海啸般的强横拳劲砸来,怎么会没有呢?”

“姐夫,难道你会幻术?”

花独秀笑道:“我会个毛的幻术,嘉嘉,你再看。”

花独秀再次从马上跳起,迎着沈利嘉飞去。

他凌空眼神一厉,双拳虚空一抓,粉拳朝沈利嘉胸口狠狠砸去。

沈利嘉知道花独秀不会伤他,而且花独秀境界太低,哪怕是真的一拳打来,以沈利嘉的浑身脂肪也完全扛得住。

但就在花独秀抬拳的一瞬间,沈利嘉脸色大变!

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这一拳竟蕴含难以想象的超级威能,拳势之诡异,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若是被这一拳打中,沈利嘉相信,他的整个肋骨和脊柱等会瞬间离体而出,整个人被打成没有骨头支撑的肉球!

花独秀这一拳毫无花哨的打在沈利嘉胸口上。

“唉呀妈呀……!”

沈利嘉一声尖叫,吓得从马上倒飞而出,狠狠摔了出去。

花独秀赶紧拉住急奔的骏马,停在荒野上笑呵呵的看着一脸惊魂未定的沈利嘉。

沈利嘉一边抚摸着胸口,一边擦汗大喘气。

“我的天,这,这是什么鬼拳法?我没事?我真的没事么?”

“姐夫,你这一拳打中我,你确定不会给我留下什么后遗症?”

花独秀笑道:“后个屁的遗症,你抓紧给我起来,咱们还得加紧赶路。”

沈利嘉赶紧从地上爬起,翻到马上跟花独秀继续纵马赶路。

花独秀问:“你还记得我从豹王门回来时腿上的特殊伤势吗?”

沈利嘉说:“当然记得啊,不是今天早上路子野才给你治好的么。”

“啊!你是说,刚才那招是豹王门的绝技……?!”

花独秀说:“没错,我就是中了鲍山这招,两条腿差点都废掉。若不是那天我跑得快,他的拳劲在我身后一丈多外发出,恐怕废掉的就不仅仅这双腿了。”

沈利嘉大惊:“原来豹王门还有这种阴毒功夫!可鲍一豹在武道大会上怎么就没使出来?而且我怎么从来也没听说过呢?”

花独秀说:“你现在不是听说了么。”

沈利嘉说:“姐夫,你太牛了!黑灯瞎火的你就挨了那么一下,没想到转头就学会了?这种大规模杀伤性拳法,教我教我啊!”

花独秀说:“我教你个屁啊,我又不会。这招练成怕是极难的,需要极高的内力和修为,鲍一豹年纪尚轻,怕是还练不成这招。”

“这几天我一直在思索这招的精妙所在,思来想去也没弄懂它的原理,但是模拟出它的意境来却没什么难的。”

沈利嘉说:“模拟它的意境?那不就是幻术么,我说呢,哎!”

花独秀苦笑:“你说什么啊还你说呢,哪怕是模拟出这点意境,也是我苦思三天才得出来的,你以为很简单么?”

沈利嘉问:“那你根本就不会这拳法啊?别看打的有模有样,真打到我身上,一点事没有。”

花独秀说:“我要是会了这厉害拳法那我还跑什么,我就留在纪宗,等所有想抢我宝贝的人自己送上门来,我在一个个把他们肋骨打飞出去。”

沈利嘉说:“你既然啥都不会,那你教我什么?教我幻术么?当打不过的时候,忽然闪对手这么一下,然后喀喀就是干?”

花独秀说:“我再强调一句,这不是幻术!这是我模拟出来的意境。我也不会教你什么拳法,不教你什么幻术,意境,我要做的,就是把你对香宗拳法的理解引到一个更高的层次上去。”

沈利嘉挠头:“姐夫,请恕我愚笨,我还是理解不了你的话。”

花独秀说:“你若轻易就能理解,那你就是跟我一样优秀的绝顶天才了。”

“我之前没教过你,是因为你的拳法练得太烂,距离触摸你们香宗‘斩筋断脉七伤拳’的高深拳意还有很长距离,根本就引导不出来。”

“但现在不同。经过你和鲍一战的对决,我发觉你在拳法上已经到了一定境界,现在可以引导了。”

沈利嘉说:“那你快引导啊,我都要急死了!”

花独秀说:“别急,咱们这次时间充足,我从头至尾好好给你讲一下意境的道理。”

“正常的门派,正常的武者,大都按部就班的修炼境界,以境界高低来决定武学实力的高低。”

“就比如你们练拳的,从‘铜皮铁骨’,到‘内力外放’,再到‘以无胜有’,直至‘肉身成圣’,每个境界又细分为入门,小成,大成,圆满境界。”

“这是很合理的设置,因为绝大多数的武者并不能一朝闻道,立刻就有翻天覆地的飞升。像高王人这种异类终究是少数。”

沈利嘉认真的听着,他觉得花独秀正在为他缓缓打开一扇新的大门。

如果他沈公子能顺利踏进这扇门,日后的修炼非但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而且修行的速度和效果也会有翻天覆地的不同。

花独秀继续说:“虽然武者大都从低境界开始练起,默默朝更高境界修炼,但只要到了某个点,能成为独当一面的顶尖高手,‘意境’这个东西就是他无法绕开的一道门槛。”

“而我呢,从来都是个懒人,而且也根本没时间去按部就班的修炼境界,所以,我便靠着我这天赋异禀,百年难遇的超级头脑,琢磨出以‘意境’破‘境界’的方法。”

“我的看法是,意境也是境界,意境又超脱境界。”

沈利嘉奇道:“以‘意境’破‘境界’……就像你跟高王人做的那样吗?”

花独秀说:“没错。高王人的境界只是‘剑气外放’小成而已,但他的剑意天然的强悍,强到连我都不敢轻试其锋芒的程度,所以,哪怕在境界上跟北郭铁男差了很多,高王人仍旧能把他逼到一个几乎要以命相搏的地步。”

高王人对决北郭铁男那场比赛沈利嘉是看了的,非但是他,几乎所有武者都被高王人强悍剑意震惊到。

但这样的剑者是可遇不可求的。

他在高宗被上下称为“剑痴”,对剑的喜爱到了如痴如醉的程度,正常人是不可能把剑意练到如此程度,这更像是天生的,而非后天修炼。

哪怕是花独秀的剑意也无法跟高王人相比。

花独秀说:“我跟高王人恰恰相反,他走的是‘精’和‘专’的路线,而我走的是‘杂’和‘多’的路线。我可以一剑绽放出数种剑意,只要是被我仔细研究过的剑招,甚至是拳法,我都能模拟出他们的意境来。”

沈利嘉问:“掌握了意境,就可以抵消‘境界’上的差距了吗?”

花独秀说:“那也要分人。”

“念泽丫头那场比赛,她在最后关头突破自我,以‘冷若冰霜,流萤似火’的剑意瞬间破掉北郭铁逸的拳劲。你可知道,为了激发出她对剑意的理解,我教了她多少个日夜?半年多!这还是她本身就已经练出一定剑意的前提下。”

沈利嘉有点不自信了:“那我呢?我现在有戏吗?”

花独秀说:“以前没戏,现在嘛……”

沈利嘉激动道:“现在有了?”

花独秀说:“现在也没有。”

沈利嘉差点跳起来:“姐夫!你刚才还说我孺子可教,说现在可以提点我了!”

花独秀说:“对,我可以提点,但我提点的前提是你已经找到了独属于自己的拳意。等你找到后,我会让你在这条康庄大路上拨云见日,走的更快,更早明见己心。”

沈利嘉:“姐夫,你这么说我又听不懂了……”

花独秀说:“你先思考一下,你的拳,究竟为了什么而打,究竟想打出什么样的理念,如何才能发挥出你最不屈和最自信的实力来。”

“等你想通了,我再指点你。”

第二五三章 进入蛇谷

我真不是剑仙第二五三章进入蛇谷花独秀的话让沈利嘉陷入沉思。

江湖上流传这么一句话:自助者天助之。

他必须要自己先想明白自己的拳意为何,花独秀才能循循善诱,引导沈利嘉在“意境”上有巨大的进步。

二人一路赶,沈利嘉一路想。

这么多年来,他学拳,练拳,打拳,哪怕再认真,也从来没像现在这般认真的思考过。

以前想的,是怎么练好拳法。

现在想的,是我要打出什么独属于我一个人特色的拳法来。

招式还是那个招式,拳法还是那个拳法。

当然香宗拳法自有它追求的境界,但这个境界是广义的,并不一定适用于每一个练拳的弟子。

沈利嘉思考自己的问题,花独秀也没闲着。

他在思考兽皮残片的事。

拿到第二片残片已经过去数日,但花独秀一直没有找到机会细细品鉴。

没办法,这几天要么是在马上赶路,要么就是狼吞虎咽的吃饭,浑浑噩噩的假寐,要么就是在数万人瞩目下肆意演戏。

根本没时间探索这东西。

如果北郭铁男那神秘莫测的黑色雷电是从兽皮残片上开发出的,那我得到第二片之后,能不能也开发出这种神技?

要知道,即便是从太爷爷时期传下的信息开始,豹王门得到兽皮残片也有很多很多的年头了,他们好像并没有从这残片里得到什么厉害的武技。

而且也没听老爹说他本人从兽皮残片里得到了什么。

花独秀百般尝试,最终从他们花家的兽皮残片里探索出了内观之法,他是无与伦比的。

靠着内观之法,花独秀修炼“一气化双流”的速度大为加快,一年时间就到了小成境界。

又是靠着内观之法,他可以轻易看到自己内伤的情况,甚至能引导路子野的无极真气为自己精准疗伤。

他还在灵异世界肆无忌惮的练武,而且在那里练武似乎更能激发花少爷的聪明才智,让他更快掌握到各门各派的独特剑意。

这是他的收获。

难道有的地图残片蕴含着厉害的力量,有的却没有?

难道豹王门收藏的这一片就是那种比较菜的残片?

花独秀有点郁闷,但他绝不相信这就是真相。

这东西里面封锁着浓郁的魔气,或许是豹王门的人根本就不敢肆无忌惮的去探索它?

要知道,哪怕自己老爹保管这东西几十年,也并没有从它身上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关键还是探索。

琢磨完从豹王门得来的残片,花独秀又开始思索铁王庙掌握的黑色雷电秘法。

毫无疑问,这种邪招是不被帝国认可的。

帝国在天下九界,尤其是在困魔谷秘密抓捕被魔气感染的人群,为的就是防止有人拿所谓的魔气做文章,破坏社会的安宁,危及帝国的统治。

北郭铁男这些人,岂止是被魔气感染?

他们已经是主动去探索魔气,并且得到了一些超越人类认知的恐怖力量。

他们做的事,也绝对的破坏了社会的安宁,极大的危及到帝国的统治。

据说他们在祖妙界传教几十载,无数的百姓信仰铁王转世,为之奉献钱财,并把自己的孩子送到铁王庙做教徒。

铁王庙还积极渗透官府,他们能在祖妙界做大,当地上至总督府,下至各城各镇的官人都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甚至很多校尉,教头,衙役等,都是铁王庙的秘密教徒。

这次帝国皇子驾临漠北界,绝对不会轻易绕过北郭铁男一行人。

北郭铁男在万人瞩目下肆无忌惮的展示神秘黑雷的恐怖力量,完全不顾及帝国对魔气封锁的禁令,简直就是赤果果的对抗,打脸。

不过,铁王庙敢这么做,或许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转眼三天一晃而过,花独秀二人日夜不停的换马赶路,终于到了漠南与蛇谷交接的地方。

漠北大沙漠是东西长,南北略窄,而且越往南空气越湿润,沙漠变成荒漠,荒漠变成草地。如此全力赶路,近千里的路程仅仅三天就跑完了。

漠南是一片东西狭长的林带,人烟相比漠北那些绿洲,可算是非常稠密的了。

花独秀本想歇一歇,好好喘口气再走,可他想到了一个问题。

信鸽。

沈利嘉为了庆祝他获得荣誉,一口气放出去上万只信鸽。

这些信鸽是用来传递讯息用的,民商尚且再用,更何况官府和粘杆司的密探?

所以,他猜想他冒雨离开沙之城的讯息早就被粘杆司得到,甚至已经被那些人传递出来。

花独秀要去哪?

要回困魔谷。

怎么回?走哪条道?

大方向来说,有两条道。

一条是从沙之城一路向西,到达海岸线后换乘海船出海,然后东西横穿黑森林,进入困魔谷。

还有一条是从沙之城一路南下,南北穿越蛇谷,绕一个大圈回到困魔谷。

这两条线路,前文已经分析过。

花少爷为何选择南下?

并不是为了迷惑敌人,为了出其不意之类的。

他才没那些心思跟对头斗心眼,累不累啊?选择南线,纯粹是花少爷打死也不愿再坐船了!

来时那种“欲仙欲死”的感觉,花少爷终身难忘。

所以,哪怕是绕远一点,多走几个月时间,他也不愿坐船出海。

那么问题来了,粘杆司会猜到他的离开路线么?

不重要。

不论他们猜不猜得到,只要花独秀目标是回困魔谷,他们就有办法截杀。

粘杆司的分支组织遍地都是,密探无处不在,花少爷本来就没打算避开他们。

起初他是想用快人一步的速度把身后那些追兵撇开,你们人再多,到处都有人,但追不上我,不认识我总不能乱抓人吧?

但现在他意识道,沙之城的那些人可以一边追,一边把他的画像和截杀命令通过信鸽传送到离开漠北界的各个关口啊。

还是有风险。

花独秀二人只好乔装打扮,以非常低调的形象和姿态穿过两界严密的守备关口,来到蛇谷。

漠南丛林和蛇谷之间隔着东西纵列的大山,山势陡峭又高耸,非常雄奇。

好在他俩手里并不缺钱,而且越界的关口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他俩买通了一个商队,混在里面顺利通关。

花独秀在关口并没有看到任何关于他的悬榜,也没有发现那些神出鬼没的粘杆司密探。

难道是我多想了?

花少爷有点摸不着头脑。

但,小心点总不是坏事。

进入到蛇谷界之后,他俩便不能再盲目赶路了。

蛇谷跟其他界域不同,这里是山环着山,谷套着谷,而且离开城镇范围,到处都是五花八门的剧毒毒蛇。

别说人受不了,胯下的马也受不了啊。

就算人跟马都受得了,没有向导也根本无法穿越蛇谷。

传说在蛇谷一旦迷路,下场只有两个。

要么葬身蛇腹,要么迷失在无穷无尽的山谷之中,永远走不出来。

是的,他俩需要一个向导。

这附近因为靠近高山,地势较高,气温较低,野外出没的毒蛇还相对少点,花独秀二人随商队一路南下,赶到几十里外第一座大城。

此地名唤金角城,人口极多,是漠北界进入蛇谷后的第一座重镇。

进入金角城后花独秀二人在大街上闲逛,观察风土民情。

他俩都是第一次到蛇谷,对这里的一切都很陌生。

蛇谷的城与漠北界、困魔谷都不同。

在漠北界,除首府沙之城外,几乎所有的城镇都没有城墙。困魔谷的城镇虽有城墙,但象征意义更大,很少有城墙超过两丈的。

蛇谷不同。蛇谷的城,据说所有的城墙都修建的又高又厚,都在三四丈高,非常雄伟。

如此修建的原因一是为了防备野外毒蛇入城,二是防止强盗劫掠。

强盗劫掠?

沈利嘉一脸懵,蛇谷的强盗这么横的么,都敢抢大城了?

可了不得。

二人沿着大路在城里七绕八绕,找了一家看似低调的客栈,准备入住。

沈利嘉看客栈门口有一个石柱,上面还歪歪扭扭刻着一行字,只是这几天日夜不停的赶路,他精神有点恍惚,一时看不清上面写的什么。

但怎么看怎么都像个拴马桩。

沈利嘉把四匹马的缰绳悉数系在石柱上,花独秀抬手敲门框。

“老板,老板,我们要住店……”

虽然他的马鞍上垫着乳胶,如此长时间的颠簸,花少爷仍然半条命都快颠掉了,两条大长腿也变成了罗圈腿。

一个长发女子迎到门口,笑盈盈道:“客官,您几位啊?”

花独秀眼睛一亮,嚯,好美艳的一个妇人。

这女子大概二十五六岁,身穿青色罗裳,体态不胖不瘦,看发髻应该已婚,姿色容貌比之少女多了一份成熟韵味,举止间更显雍容神态。

花独秀上下打量,轻笑道:“夫人真是一笑倾城,再笑倾国,绝世之佳人啊。我们两个人,麻烦开一间最上等的双铺套间。”

花独秀此言一出,客栈大堂里的人都朝门口看过来。

长发妇人浅浅一笑,朝外看了一眼,正看到沈利嘉一个接一个的拴马。

她忽然大怒:“来人,来人,把这些畜生给我弄走!”

三个店小二提着擀面杖和铁勺菜刀冲了过来:“掌柜的,是哪个不开眼的畜生对您出言调戏?我们打死他!”

第二五四章 仙露明珠,大象无形

几个店小二神态十分激动,难道是因为他们的美艳掌柜经常被人调戏?

还是说,蛇谷民风保守,连赞叹美女在情感上都不能接受?

花独秀不得而知。

店小二一边叫骂还一边恶狠狠的瞪着花独秀,似乎只要长发妇人一个点头示意,他们立刻就要对花独秀施展惨无人道的肉体迫害一样。

花独秀纳闷了,出言调戏?

冤枉啊,我就是发自内心的夸了一句啊?

长发妇人一跺脚:“什么出言调戏,我是说那些马!”

店小二往外一看,大惊道:“哎,哎!那位客官,你没看到石柱上写着字嘛!快别栓了!”

沈利嘉愣道:“字?什么字?”

花独秀跟着探出头来仔细辨认,原来石柱上刻着“家和万事兴”几个古朴大字。

花独秀感慨:“义方既训,家道颖颖,好,好啊。”

“嘉嘉,这石碑上刻着人家祖传的家训,并非拴马桩,你把马交给小二哥吧。”

沈利嘉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家训?谁家把家训立在门口啊,还这么老土的一句话。

店小二恶狠狠接过缰绳,沈利嘉也乐得清闲,打着哈欠跟花独秀进了客栈大堂。

长发妇人上下打量花独秀,笑道:“这位少爷真是好俊的文采,请问两位是要住店吗?”

花独秀道:“正是。”

长发妇人立刻安排,花独秀看她十分热情,还想再问点蛇谷的风土情报,想了想,觉得还是先稳一稳再说,这里人多眼杂,问东问西的毕竟不妥。

上楼进了客房,这是一个套间,老规矩沈利嘉住外间,花独秀住内间。

花独秀慵懒的倒在床上,无神的盯着头顶的青帐,静静感受着身体的酸软乏累。

苦啊。

虽然不用坐船了,可真要这么个赶路法,我的小身板不知道还能撑几天,怕是不用鲍山那老家伙打我,我自己就散架了。

沈利嘉在外间问:“姐夫,你睡了么?”

花独秀说:“想睡,也困得很,但一时还睡不着。”

沈利嘉道:“那我来了!”

花独秀惊道:“你来了?你上哪去?”

话音未落,沈利嘉就推门扑到了花独秀床上,一脸傻笑的瞅着花独秀。

花独秀皱眉:“瞎挤什么,不知道你胖么?你很占地方的你知不知道。”

沈利嘉笑嘻嘻的胖脸立刻不高兴了。

他憋着嘴道:“你脸上有东西。”

花独秀一愣,赶紧摸了摸自己脸颊:“有什么?我刚才照镜子了,我这张帅脸没沾什么东西啊?”

沈利嘉平静道:“有我鄙夷的目光……”

花独秀翻身就是一脚:“滚犊子!”

沈利嘉继续赖在花独秀床上,小声道:“姐夫,姐夫,我有点想法!”

花独秀皱眉:“你赖在我床上,还色眯眯看着我说有点想法?你想干嘛?”

沈利嘉说:“你这人思想怎么这么龌龊啊!我是说,经过这几天思考,我对我的拳意有了点新想法!”

花独秀:“哦?说来看看。”

沈利嘉说:“一言难尽!”

花独秀又踢了小胖子一脚:“一言难尽那你别说了!”

沈利嘉笑嘻嘻道:“得说,得说,我组织组织语言哈。”

“是这样的,我觉得我的拳劲非常没有侵略性,反而有一种大爱无疆的伟大母性,就像……嗯,就像牛奶那么养人,又想春风一样温润。”

花独秀有点肃然起敬的意思,上下打量沈利嘉:

“可以啊嘉嘉,不说别的,就冲你这几句话说的如此上档次就不容易,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沈利嘉挠头道:“你快别笑话我了,我想了好几天才得出这么一点结论,姐夫,你给点评点评呗?”

花独秀问:“你境界到了‘内力外放’了吧?”

沈利嘉说:“嗯,入门境界。”

花独秀说:“你把拳劲放出来我再看看。”

沈利嘉仰面躺在床上,右臂前伸,缓缓握拳,一股乳白色的内力透体而出,闪着温润的气息。

花独秀说:“对着房顶打一拳。”

沈利嘉点头,虚空朝上方打了一拳。

一阵气流涌动,头顶的罗帐被震的上下耸动,颠下来好多灰尘。

花独秀“呸呸呸”连吐几口,骂道:“给我起来!好好的躺着你给我弄一身灰,把床铺被褥都给我换了!”

沈利嘉苦笑:“姐夫,你让我打的啊?”

花独秀生气道:“胡说,我让你打房顶,谁让你打罗帐了?”

沈利嘉只好垂头丧气的叫来店小二,指挥他重新换了一床被褥。

店小二看看乱七八糟的床铺,再看看衣衫不整的小胖子和正在洗脸的花独秀,忽然一阵恶寒,打了个哆嗦。

沈利嘉皱眉道:“你很冷吗?”

店小二紧张说:“不冷,不冷。”

看沈利嘉脸色不善,店小二赶紧换好了床褥离开,一刻都不敢多待。

沈利嘉才懒得理他,他关好门,立刻跟花独秀再次双双躺在床上闲聊。

沈利嘉问:“姐夫,你刚才看出了什么吗?”

花独秀说:“看出来了。我觉得小二哥似乎不是冷,而是有点误会。”

说着,花独秀离沈利嘉远了点,还一脸嫌弃的模样。

沈利嘉佯装生气:“我是问你对我刚才那一拳有什么看法!”

说着,沈利嘉又靠近了花独秀一点。

花独秀说:“拳法嘛,香宗的拳法,名字虽然叫的凶,什么‘斩筋断脉七伤拳’,但拳式圆润,出招时引而慢发颇有源源不断之意,远不如豹王拳那么刚猛。”

“你的性格和天性,其实挺适合修炼这种柔中带刚,刚柔并济的拳法。”

沈利嘉点点头说:“我也这么觉得,可是我的拳法中到底该展现什么样的拳意才合适呢?”

花独秀说:“这个问题不对,不是你该展现什么拳意,而是能展现什么拳意。”

“你下去,给我认认真真打一套拳法我看看。”

沈利嘉赶紧从床上翻下,把茶桌椅子搬到一边,深吸一口气,气定神闲,慢条斯理,认认真真打起了拳法。

花独秀边看边默默点头。

沈利嘉一招一式打的颇为有模有样,果然这一年他没偷懒,拳法学到了精髓。

花独秀说:“再慢点。”

沈利嘉的拳势立刻慢了许多,举手投足间更显大师风范。

花独秀看了一会儿,说:“再慢点。”

沈利嘉只好又慢了几分。

如此一来,他招式中很多精妙部分等于是自我剖析,自我展开了,因为实在是慢到了极点。

沈利嘉一边打拳,一边细细品味自己的拳意。

花独秀当然可以无限看慢沈利嘉的动作,但他的目的是让沈利嘉自己品味,自己来寻找自己拳法的意境在哪里。

沈利嘉的动作已经非常之慢,好在他根基扎实,很多复杂的动作无比慢的做起来,竟也颇为连贯,毫不散架。

打了两刻钟时间,花独秀一直没喊停,沈利嘉便一直打。

慢慢的,他似乎感觉到一丝玄妙的东西。

说不出来是什么,但确确实实存在。

就像他慢而又慢的一拳打出,他总感觉拳风所致,空间会微微波动一样。

而他的拳,却并没有刻意绽放拳劲。

不用花独秀喊,沈利嘉动作自发的又放慢了些,边打边品味自己拳势中的特殊味道。

花独秀忽然说:“仙露明珠。”

沈利嘉身子猛然一震,脸色微微泛红,眼神里满是喜色。

但随即他强压这股劲头,继续慢悠悠的打拳。

又看一会儿,花独秀忽然说:“大象无形。”

沈利嘉身子又是一震,忽然控制不住自己猛的跳了起来:“我找到了,我找到了!”

“姐夫,我找到那感觉了!”

花独秀不住的颔首:“可以,可以,这一年你果然没白费,真的练出了独属于你自己的拳意。”

沈利嘉扑到床上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回味:

“仙露明珠,大象无形,仙露明珠,大象无形,仙露明珠……这八个字什么意思啊?你说的时候我好像被一桶水猛的浇在头顶一样,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但……但我并不知道这八个字什么意思啊?”

“而且听起来一点都不厉害,不威猛,没什么气势可言!”

花独秀说:“那叫醍醐灌顶!什么一桶水浇在头顶,没文化。”

沈利嘉嘿嘿傻乐:“我是个粗人嘛。”

花独秀说:“你的拳意渊源而流长,绵绵而不刚,很有种包容万物的意思。我也是神智一动,随口就说出这么两个词来。”

“具体这八个字怎么引导你掌握更强的拳意,这还得你自己来琢磨。”

沈利嘉道:“好!万事开头难,只要开好了头,后面走起来就容易多了!”

花独秀打了个哈欠:“行了行了,怪累人的,我要睡觉了你回你床上琢磨去。”

沈利嘉一边絮叨着八字真言,一边起身朝外面走去,满脸都是庄重神色。

花独秀烦道:“闭上嘴,别说话!”

沈利嘉赶紧闭上嘴,心里默念着八字真言,缓缓躺在了自己床上。

送走了这个大块头,花独秀终于能在床上完全舒展的躺一躺了。

能给沈利嘉点出他的拳意所在,并非是花独秀多厉害,多独具慧眼,实在是沈利嘉的拳法中已经透出了意境的端倪,花独秀能看出来,并且给与一个恰当的总结而已。

修炼意境这种事,别人或许可以指点,可以点透一些东西,但真正去拨云见日的,只能是本人,是自己。

小胖子在外间专心思考,花少爷却是呼呼大睡。

累,这一路实在是太累了。

睡饱之后,花少爷才会开始他的思考和探索。

没错,就是思考和探索新得到的那块地图残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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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五章 第二块兽皮残片的探索

他俩是下午进的店,花少爷迷迷糊糊睡了许久,再醒来时天色早就黑了。

花独秀翻个身,问:“嘉嘉?”

沈利嘉:“呼……呼……”

花独秀:“……”

好你个小胖子,我还以为你沉迷于武学钻研难以自拔呢。

敢情睡得比我还欢实。

花独秀没有打搅沈利嘉,他悄悄起身点燃里屋的一盏油灯,在八仙桌旁坐了下来。

侧耳听了听,外面的街上隐隐有行人说话声传来,客房附近却非常安静。

花独秀从脖子上取下黄金吊坠,轻轻打开,接连滑落出两块皱巴巴的兽皮残片。

油灯的灯蕊立刻一阵摇曳,似乎密闭的房间里莫名起了一丝阴风一样。

花独秀强控心绪,用手巾盖住手指,轻轻捏起从豹王门抢来的那片残片。

这么多天来他一路奔波,真的是这十天赶得路比他过去一年走的路都多。

一直都没机会细细查探这东西。

今天,花独秀终于可以细细探查了。

借着油灯的光亮,花独秀举着残片反复查看。

看外表,这片跟他花家收藏的那片并没有太大不同,只是兽皮上刻画的纹路不同而已,材质是一模一样的。

而且兽皮一面是细细的纹路,另一面却写着几个古字。

花独秀尝试着把两块兽皮拼到一块,发现怎么拼它俩的纹路也对不起来。

而且这上面写的几个古字也看不出什么内涵。

字数太少了,而且是断的。

也就是说,只有花独秀把全部兽皮残片都收集全了,重新拼在一块,才能得到一份完整的地图,以及看懂另一面上古字记载的到底是什么信息。

花独秀放弃表面探索,这东西单从肉眼看是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的。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指尖隔着薄纱轻轻感受这块残片带来的特殊感觉。

明明是干巴巴的一块兽皮,但摸起来却是阴凉阴凉的,而且这东西有种特殊的滑腻感,完全没有干枯的意思。

当然,这么个摸法实际并不能真正探索到兽皮残片的特性。

只有拿着它靠近双目之间,被它所蕴含的诡异魔气拉进灵异世界,那样才能真正探索出它的特殊之处。

只是这地方花独秀难以判断安不安全,而且沈利嘉随时都可能醒来,他不能冒险。

万一坠入灵异世界后跟之前“小甜甜”所展现的世界有所不同,想出又一时出不来,真实世界有什么事突然发生了,他一点没有招架之力,太被动了。

所以,真正探索这东西必须要选一个合适的时机,一个合适的场所。

除此之外,花独秀还发现一点有意思的地方。

这两块残片分开拿,各自所散发的魔气非常黯淡,哪怕是花独秀洞察力惊人也要细细感觉才能找到。

但当这两块残片捏在一起时,它俩的魔气就会互相缠绕,释放的气息会更加强烈。

甚至紧紧用手指捏住,远远的捏着,整个人都有点不受控制的要被这东西影响。

如果把这两块残片同时贴在脑门上,会有什么更猛烈的幻境出现?

会发生什么?

花独秀非常期待那时展现在自己面前的灵异世界会是什么样子,但现在绝对不是尝试的最佳时机。

听到外面有客人上楼的声音,花独秀赶紧小心的把两块残片塞进黄金吊坠,仔细密封好重新挂在脖子上。

伸了个懒腰,洗了把脸,花独秀信步来到外间,推了推沈利嘉肥肥的老腰。

“嘉嘉,快醒醒,大半天不吃饭你还不饿啊?”

沈利嘉迷迷糊糊说:“我饿……”

花独秀无语道:“饿你就赶紧起来!”

“不起我可自己出去吃了,你留在这里挨饿吧。”

沈利嘉赶紧翻了个身,在床上乱蹬乱扭:

“我起,我起,你等等我……呼……”

花独秀无语,起身来到窗前轻轻推开窗子朝外看去。

金角城的夜晚非常安静,街上行人很少。

偶尔从街上走过的行人,也都身后跟着许多护卫,几乎没有孤身一人在外面行走的。

而且街两旁的店铺大都早早的关门歇业,跟白天的繁华完全不同。

花独秀暗道,蛇谷这地方似乎晚上不是很太平?

但并没有看到街上有什么犯罪行为啊?

听说蛇谷盛行奴隶制,不知道奴隶是什么样子的?

正琢磨着,小胖子沈利嘉终于清醒过来,穿好衣服下了床。

“姐夫,咱们吃点什么啊?”

花独秀回身说:“下楼看看呗,我也不知道吃什么,问问掌柜的吧。”

沈利嘉说:“反正我是无肉不欢,走起!”

二人下楼,一楼客栈里几位食客正在吃饭,那位长发飘飘的女掌柜正跟她两个伙计聊天。

看花独秀二人下楼,女掌柜笑道:“两位睡醒了?”

沈利嘉抢着说:“是啊是啊,睡饱精神足嘛。姐姐,金角城有什么特色名吃?你给我俩介绍介绍哦?”

女掌柜一愣:“你俩要出去吃饭?”

沈利嘉说:“是。”

女掌柜笑道:“一看你们就是外地来的。咱们金角城靠近漠北界,城里还算安全,纵然晚上出去问题也不大。等你们再往南走,听姐姐一句劝,晚上没什么重要事最好不要外出哦。”

沈利嘉一惊:“为什么?”

女掌柜看了花独秀一眼,笑眯眯道:“你俩一个长得英俊白净,一个敦实强壮,万一被什么人抓去当奴隶卖了,岂不可惜?”

沈利嘉有点摸不清头脑了:“被,被抓?当奴隶卖了?”

女掌柜说:“是啊。蛇谷盛行奴隶制,奴隶大都来自于强盗劫掠的百姓,还有势力间打仗抓的俘虏。”

“蛇谷前几年在老总督的治理下太平许多,打仗少了很多奴隶主买不到足够多的奴隶,转而雇人偷偷抓普通百姓充数,坏得很。”

“尤其是像你俩如此人见人爱的类型,一旦被抓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花独秀问:“姐姐,您怎么称呼?”

女掌柜妩媚一笑:“我叫娄琴,小兄弟,你呢?”

花独秀说:“我江湖外号玉面小白龙。”

沈利嘉又插嘴说:“姐姐,我江湖外号玉面小肥龙!”

娄琴笑了笑,既然他俩不愿明说真实姓名,她也不会追问。

“小白龙,小肥龙,你俩要吃饭的话就留在姐姐这里吃,我家大厨手艺不错的,特色菜味道极佳,不比外面酒楼差多少。”

花独秀说:“行!那就麻烦娄姐姐给我俩点四个热菜,再来一壶茶。”

沈利嘉赶紧说:“来六个热菜!至少四个荤菜!娄姐姐我很能吃的!”

娄琴笑道:“行,行,你放心,肯定让你俩吃饱吃好。”

天色已晚,等花独秀二人的菜品上齐时,仅有的几桌食客都离开一楼回房休息去了。

偌大的大堂里立刻有些空荡荡的,除了花独秀,沈利嘉,娄琴外,就只有一个伙计在旁边默默打扫卫生。

花独秀说:“娄姐姐,过来一起坐啊,我们刚来蛇谷人生地不熟,还要向姐姐打听风土人情呢。”

娄琴捋了捋长发,轻飘飘来到二人身旁落座。

沈利嘉鼻子猛吸,嚯,这位体态妖娆,长发飘飘的娄姐姐身上好香啊。

花独秀问:“我听说穿越蛇谷需要请向导,不知道在金角城能请到向导吗?”

娄琴一惊:“你们要穿越蛇谷?从北往南穿吗?”

花独秀点头:“是啊。”

娄琴道:“那可真是一趟不短的旅程。蛇谷大着呢,南北接近两千里,而且地势复杂,野外遍地毒蛇,还有无数的强盗匪徒,就凭你俩,不是姐姐小看你们,想穿越蛇谷怕是很难哦。”

花独秀说:“我们有不得不穿越蛇谷的苦衷,再难也得走啊。”

“对了,你说蛇谷遍地强盗?难道官府不管么,不打击强盗么?”

娄琴说:“也打,也不打。”

沈利嘉边吃边咕哝着问:“那到底是打,还是不打?”

娄琴笑道:“小肥龙,你喝点汤,小心噎着。”

“你俩对蛇谷的情况太不了解,既然你们非得要冒险,我便简单给你俩说说吧。”

花独秀说:“嗯有劳娄姐姐。”

娄琴说:“蛇谷的环境,不论是自然环境还是人文环境,从古至今都非常差。这个其实很好理解,也很难改变。因为蛇谷的野外密布着毒蛇,而且整个界域被无数的环山和山谷分割,地理太复杂了,导致各地域的交通很困难。”

花独秀点头:“这个我听说过。”

娄琴说:“这种地理环境下,蛇谷从来都是强权政治,各地域,各城的强者纷纷割据一方,彼此对立。蛇谷自古以来的奴隶制,根源就是割据势力间互相讨伐,他们能占领对手的城池,却未必能长久的统治别城,因为野外密布毒蛇,城与城之间的联系非常不紧密,彼此支援也很难。”

“在蛇谷,一个城主打下了另一座城,立刻就把这座城的人口和财富劫掠一空,带回自己的老巢。如果他不走,新城还没控制稳当他的老城就可能被别人偷袭。”

花独秀问:“别劫掠的人口就变成奴隶了?”

娄琴说:“没错。七年前,我们蛇谷来了一个了不起的人物,他来之后立刻以神龙帝国的名义镇压各路军阀,把六路将军府全部换成自己心腹将领,又通过六路将军镇压各地的野生武装和强盗集团,维持了一段比较和平的年月。”

花独秀暗道,七年前,七年前那不是彭叔在蛇谷当总督的时候么?

花独秀问:“娄姐,你说的这个了不起的人物,他是谁啊?”

娄琴认真道:“他便是我们蛇谷的上一任总督,彭大人。”

第二五六章 蛇谷往事

花独秀跟沈利嘉对视一眼,表情都有些怪异。

难道彭总督在蛇谷还做过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不成?

看他性格谨小慎微,异常稳健,不像是能大刀阔斧做事的人啊?

花独秀问:“这位彭大人,是现在调任困魔谷做总督的彭天林彭总督吗?”

娄琴道:“没错,正是彭总督。”

沈利嘉插嘴说:“彭总督在蛇谷做的事,很厉害吗?”

娄琴说:“很厉害!”

“其实彭大人本身就是蛇谷人氏,而且出身军旅,对蛇谷,对军阀的情况,他太了解了。”

“等到彭大人从其他界域重新调回,做到蛇谷总督位置时,他率领手下将领和府军用两年时间强势镇压六路将军府,先把六路将军换成了自己人。”

“在他之前,六路将军各行其是,在各自所在区域简直是土皇帝一样的存在。彭大人控制六路将军府后,立刻全谷打黑除恶,要求除恶务尽,又用两年多的时间把整个蛇谷的野生军阀和强盗集团赶到了更为偏远的地方,总督府与下辖的六路将军府控制住蛇谷的大部分城池。”

沈利嘉感慨:“嚯,彭总督是个狼人啊,走到哪打到哪,厉害,厉害。”

娄琴奇道:“狼人,什么狼人?”

沈利嘉说:“这是我们那的土话,意思是比狠人还要狠一点。”

娄琴细细品味,哑然失笑:“狼人这个词好有趣。”

花独秀说:“六路将军府是个什么机构?他们跟总督府不是一个系统么?”

娄琴说:“是一个机构。正常来说,帝国在一界的最高行政机关就是总督府,但总督府的职责更多偏军事和维稳,各城各镇的民生政务,基本归各城主衙门自决自治。”

花独秀点头:“是的。”

娄琴道:“但是蛇谷比较特殊,因为这里的军阀太多,几乎每座大城都控制在当地军阀手里,城主衙门形同虚设。所以,掌握军权的总督府就显得无比强势了。”

“但蛇谷的地理决定了总督府不可能天天调集大军各处征讨,于是就在蛇谷的六个方向上选取了最为重要的六座大城,分别设置将军府镇守。”

“这是帝国上千年历史发展下来的必然结果,六路将军府的存在已经很久很久了,久到了六路将军府的实力总和早就超过一界总督府,他们成了新的霸主和军阀,而且是远比野生军阀更强,名义上帝国直辖的特权军阀。”

沈利嘉问:“结果,那位彭总督只用了两年就把这六个大军阀灭掉了?”

娄琴说:“也不能叫灭掉。彭大人只是把不听从总督府号令的将军拿掉,换上了自己带来的武将,让六路将军府重新变成遵从总督府号令的下属衙门。”

花独秀问:“那为何现在蛇谷还是这么乱?按理说至少走大路和官道应该是安全的啊?”

娄琴说:“你们有所不知。为了防止总督势大难管,帝国对一界总督的任期有严格要求,便是五年。彭大人要做的事太多了,但他的时间又太少,所以很多事他只能极力往前推,却来不及做到尽善尽美。”

“他选的六位新将军,比之前的将军更为强势,也更跋扈,因为只有这样,这些外来的将军才能镇得住所在将军府上下军官,也才能率领各自大军征讨周围的强盗集团,维护一方安宁。”

“等到局势大定,这六位将军手中掌握的军事力量比之前任更为强大,而且野心也更大。彭总督大刀阔斧的治理蛇谷,虽然让蛇谷变得更安全,老百姓生活更好了,但他同时也触动了太多大奴隶主的利益。”

“没有强盗抢劫抓人,没有战争制造流民,奴隶主做什么生意?奴隶从何而来?”

“奴隶制在蛇谷存在了无数年,甚至帝国成立之前就是这样,早就根深蒂固。而且大奴隶主与野生军阀,强盗,甚至是各城的首领人物的利益都是捆绑在一起的,彭大人出身蛇谷平民家庭,他的所作所为对百姓有利,但却挡了上层食利者的发财之路。”

“所以,外界把彭大人黑化的很严重,说他破坏蛇谷政治生态,拿掉了六位将军,不等帝国任命却立刻换上自己的部下,是想做土皇帝,做蛇谷最大的军阀。”

沈利嘉挠挠头说:“请恕我多嘴,按照你这么说,这位彭大人好像确实是成了蛇谷最大的军阀和土皇帝了啊?”

娄琴道:“可是他任期只有五年啊?五年一到,蛇谷的局面才刚刚打开他就被调走了,如果他是为自己当土皇帝,他何必要这么累?他根本就没有享受到自己种下的果实,反倒是普通百姓在那几年尝到了从未体会到的安宁和太平。”

花独秀说:“娄姐,你别听小胖子胡扯,你接着说后来发生什么事了?”

娄琴接着说:“帝国对各个界域最忌讳的事便是军事割据和一人独裁,所以才有总督府管军队,各城主郡主管内政的制衡模式。”

“被严重损害利益的那些人,他们派人到奇界帝都散布谣言,把彭总督描绘成一个野心勃勃和其心可诛的人,五年期一到,哪怕彭总督在帝国中枢有很强的靠山,帝国还是立刻下令彭大人远赴困魔谷,彻底跟蛇谷断开了关联。”

“彭大人一走,他任命的六位将军立刻与蛇谷的大奴隶主和财阀,军阀结成同盟,重新回到当年六军府军事割据的老路上去了。”

花独秀皱眉:“怎么会变成这样?他们这不是在开历史的倒车么?”

娄琴说:“如果他们坚持彭大人主导的治理模式,蛇谷根深蒂固的大奴隶主和财阀们便会有一百种方法把他们搞走,让他们站不住脚,就像他们搞走彭大人一样。”

“总督的任期是五年,六路将军却没有严格任期,只要帝国没有下达新的任命,他们的位置便可以一直坐下去。”

“甚至是帝国有了新任命,这个任命也得不到落实。新将军到任后,要么军队哗变把他杀掉,要么这些人来的路上就莫名其妙的死了。如此,谁也不敢轻易来动六路将军府的蛋糕,这六个将军职务几乎都成了世袭罔替,父死子承的宝座。”

花独秀说:“直到彭总督来?”

娄琴说:“没错,直到彭大人来,他用非常厉害的手腕除掉了老的六位将军,只是他一走,新的六位将军又变成了他们前任的模样。”

“这六位将军,只有跟大奴隶主和财阀合作才能坐稳自己的位置,才能有源源不断的军费来养兵。而大奴隶主和财阀也需要将军府的武力来保护他们的家族和产业,同污合流是必然的结果,跟谁坐在那个位置没关系。”

“现在,总督府又变成了弱势的一方,新任总督无法制衡六路将军,六路将军之间也彼此不对付,勉强维持了一个斗而不破的大局。”

花独秀问:“娄姐姐,我有个问题不知该不该问。”

娄琴轻缕鬓角长发,别有风情的笑道:“小白龙,姐姐看你俩亲切才会说这些,你可不要多想哦,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花独秀说:“看得出来,娄姐姐对总督府是抱有同情的,对六路将军和各个军阀,财阀很厌恶。”

娄琴笑道:“我们蛇谷的平民百姓都是这般看法,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花独秀说:“平民百姓有这想法,敢这么说吗?”

娄琴一窒,左右看看,说:“这个时间,我这店里也没别人啊,有什么不敢说的。”

沈利嘉和打扫卫生的店小二都看向花独秀,不知道他所言何意。

花独秀大大方方说:“娄姐,你知道我是什么身份吗,跟我说这些,你不怕惹祸上身?”

娄琴笑道:“那你说说看,你是什么身份?”

花独秀从怀里取出令牌,一脸严肃道:“吾乃帝国钦赐令牌行走校尉军官,娄女士你刚才跟我说了那么多,你怕不怕?”

所有人都大惊失色,包括沈利嘉。

沈利嘉一脸莫名的盯着花独秀,不知道他葫芦里装的什么药。

娄琴震惊之余,仔细看了看花独秀手中令牌,又上下打量花独秀,问:

“小弟弟,你真的是帝国武官?”

花独秀道:“这上面不写的清清楚楚么,童叟无欺啊。”

娄琴道:“那我能看看你的令牌吗?”

花独秀说:“行!”

娄琴接过花独秀手中令牌仔细翻看,问:“‘隶漠北界编’?你是漠北总督府的武官?”

花独秀点头:“不错。”

娄琴又问:“漠北界的武官,怎么会有帝国皇室特赐的令牌?这令牌绝非伪造,怕是级别不低吧?”

花独秀接过令牌放回怀里,反问道:“娄姐姐,我看你谈吐非凡,见识广博,我就猜到你肯定不是普通人。先说说看,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娄琴笑了笑,说:“你呀,真是人小鬼大。”

“没错,我丈夫是蛇谷总督府的校尉,是一城驻守武官,跟你差不多官职,但他的令牌可没你这个神气,就是一块铜牌而已。”

沈利嘉说:“怪不得你什么都敢说,原来姐夫手握重权,你有背景的呀?”

娄琴道:“什么背景不背景的,我这点背景也就能在金角城自保而已,到外面一样危险万分。”

花独秀说:“我跟这位小胖龙我俩必须得穿越蛇谷,进入奇界,姐姐你说我俩该怎么走才行?”

沈利嘉强调道:“是‘小肥龙’,不是小胖龙!”

花独秀皱眉:“不都一样么?”

沈利嘉说:“那怎么能一样,‘肥’显得可爱,‘胖’就是胖!毫无美感可言!”

花独秀说:“我看还是一样。”

娄琴说:“你俩要横穿蛇谷,除了密布毒蛇的荒野,军阀和强盗横行的大小城镇,从北至南掌握在官府手中重要的城池要经过三个。”

“北方重镇——神策将军城,那里是神策将军盘踞的地方。再往南是蛇谷的中心,总督大人驻守的首府所在——安临城。安临城再往南,五百多里外便是南方的重镇——龙武将军城。”

娄琴说:“说起来就三座大城,实际这三城南北横跨一千多里,山川隔绝,盗匪横行,处处都是危机,绝对不是轻易能过去的。”

“更重要的是,你想请到一个能带你们横穿整个蛇谷,并确保你们安全的向导,几乎不可能!”

第二五七章 大家自己人,你这个忙我帮了!

娄琴此话一出,花独秀和沈利嘉面面相觑,有点蒙圈了。

沈利嘉问:“怎么,我们出大价钱难道连个向导都雇不到?蛇谷百姓都这么不爱财么?”

娄琴笑道:“你以为你雇的只是一个带路人吗?在蛇谷做向导,那是把脑袋挂在腰带上的买卖,一路上领着你们这些生瓜蛋/子,要么被毒蛇咬了惨死在荒郊野外,要么遇上麻匪强盗被抓去做奴隶,这一行是平常人能做的吗?”

花独秀也有点慌。

什么情况,大老远来到蛇谷了,腿长在自己身上,难道走还走不得吗?

花独秀说:“那有没有地图卖,我们俩自己走能行吗?”

娄琴说:“地图是有,但蛇谷太大了,而且蛇谷的地形是山谷环绕着山谷,跟个超级八卦阵一样,明明你要去的目的地直线就几里路远,可是隔着大山怎么绕都绕不过去,给你们地图也白搭。”

花独秀傻眼了:“那怎么办?”

娄琴说:“像你这种想要南北横穿蛇谷的,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跟随有官府大军护卫的商队一起行动。”

“军中有职业向导,而且有大军护送也不惧路上匪患。私人商队只有短距离城镇之间流动,绝没有敢像你们这么走的。”

花独秀说:“可是我听说最近都没有这种商队南下啊?”

娄琴说:“是的,这个月的商队已经开拔了,你们可以等下个月的。”

“弟弟,我可不是为了让你们在我店里多住日子,多赚你们银子才这么说的,我纯粹是为了你们周全着想。”

花独秀陷入沉思。

等一个月?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等这么久的。

他跟沈利嘉白加黑的马不停蹄的赶来,为的就是把一切可能的追兵都撇开,能安安稳稳返回困魔谷。

让他们等一个月?

万一等来了粘杆司的人马怎么办?

等来了豹王门那几个老妖怪,或者是铁王庙会邪术的护法怎么办?

这里是蛇谷,不是漠北界打不过可以跑。

这里野外到处都是毒蛇,跑不好被咬上一口小命可就交代了。

再说了,他还带着一个小胖子,能不跟人动手就不动,和谐社会和谐你我,安全第一啊。

花独秀为难道:“实不相瞒,我有重要的军务要办,等不了那么久。娄姐姐,钱不是问题,我兄弟俩缺的不是钱,缺的是时间,是安全,你再想想还有其他办法吗?”

娄琴又想了想,看花独秀和沈利嘉一脸期盼的眼神,终于点点头,说:

“还有一个办法。”

花独秀二人一齐问道:“什么办法?”

娄琴说:“走接力,把横穿南北分成几段路程,分别来完成。”

花独秀问:“怎么分段来完成?”

娄琴说:“实不相瞒,小女的丈夫在青锦城,是青锦城的驻军首领,我的小叔恰好在青锦城探亲,他不日也要南下返回黑森林宗门练武。”

“如此的话,咱们可以先赶到青锦城跟他们碰面,由我丈夫派一队武士护送你们和小叔到安临城,在那里再择机随南下的商队一起出发,便可穿过蛇谷了。”

沈利嘉大喜,花独秀却皱眉道:“只是如此一来还要麻烦姐夫派人护送,实在是太给你们添麻烦了。”

娄琴道:“没事,大家自己人,都是官军出身就不要客气了!弟弟你俩这个忙,我帮定了!”

花独秀一阵感动,如此洒脱豪爽的姐姐,他真想多要几个啊。

“啊对了娄姐,你说‘咱们’?难道你要跟我们一起去青锦城吗?”

娄琴脸色微红,笑道:“是,我正好打算去青锦城跟夫君小住几日,便带你们一起前往吧。”

沈利嘉坏笑道:“这样啊,娄姐姐,看你样子似乎结亲没多久哦?”

娄琴道:“瞎说,我结亲好多年了,只是夫君是军队武士,常年在外驻守,这路上来回的又不方便,我们这些年一直聚少离多。”

花独秀道:“嘉嘉,不要乱打听娄姐的家事,不礼貌。”

娄琴道:“不碍事,又没有什么说不得的事。主要你俩是漠北总督府的武官,我夫君也是总督府的武官,我看到你俩就觉得亲近呢。”

沈利嘉嘿嘿傻乐道:“阿姐,我看你也亲近呢,姐夫你说是不是?”

花独秀只好点头:“是,是,亲近。”

娄琴一愣:“你喊他姐夫?”

沈利嘉赶紧捂住嘴,说道:“没有没有,娄姐姐你听错了,我说的是将来我俩见到姐夫肯定也亲近,是吧娄姐姐?”

娄琴笑道:“那还是姐夫啊,我哪里听错了。”

花独秀一掌拍在沈利嘉脑门上:“你快闭嘴吧!”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竟是越聊越投机,就像是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一样,加之娄琴一直以为花独秀二人是帝国军官,言谈间更多了很多信任的意思。

花独秀忽然问:“对了娄姐,你有没有听姐夫说起过‘粘杆司’这个机构?”

娄琴道:“听过啊,‘粘杆司’不是百宝庄园下属的密探组织么?”

花独秀道:“不愧是内部人士,果然懂行。”

娄琴说:“你这孩子,哪有你这么夸人的。你问粘杆司做什么?”

花独秀说:“在我们那,总督府跟粘杆司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关系不是很融洽,不知道在蛇谷这两家关系如何?”

娄琴愤愤道:“在蛇谷,这两家的关系更差!”

花独秀心里一喜:“哦?有多差?”

娄琴说:“其他界域的军队大概很少有仗打吧?蛇谷不同,蛇谷的军队常年跟强盗集团和各路军阀打仗,自有一套情报体系。”

“而‘粘杆司’本身就是搞情报刺探和暗杀工作的,暗地跟各路军阀眉来眼去,每每对总督府的军事行动配合极差。他们自视甚高,非常蔑视军方的情报系统。”

“久而久之,这两家各顾各的,别说老死不相往来了,甚至明里暗里还会有冲突发生。”

花独秀松了口气,大骂道:“这群狗东西吃着官府的俸禄却不干人事,就知道坑害百姓,巧取豪夺,真该天打雷劈!”

娄琴捂嘴而笑:“小白龙,你对‘粘杆司’怒气很大啊?”

沈利嘉轻哼道:“娄姐你不知道,小白龙吃过粘杆司的亏,当然讨厌那些人。”

娄琴说:“那难怪了。”

花独秀不愿在此话题上多说,又问:“娄姐,青锦城距离金角城有多远?咱们三个何时出发?”

娄琴说:“远着呢,直线距离接近二百里吧,但是中间要翻越几座大山,要走来回对折路线,不是很好走,不能急。”

“还有,不是咱们三个哦,咱们三个出发,连一半的路都走不了就得被强盗截杀。”

沈利嘉说:“那不能,我跟小白龙本事厉害着呢,我一个人能打十个,他一个人能打十一个,娄姐姐你不用怕,我俩保护你!”

娄琴笑道:“你呀,快歇会儿吧。”

“去青锦城的话,我明天先去请个懂路况的向导,他知道怎么走能避开匪窝,我还得再雇几个护身武士,防止路上碰到其他商队被黑掉。”

沈利嘉奇道:“其他商队?黑吃黑?”

娄琴点头:“蛇谷的风气坏得很,那些商队很可能就有做人口买卖的奴隶主,你别看他们人前笑呵呵的,一旦发现势单力薄的队伍,他们随时会把对方截杀,抢夺财物,再把人绑了卖到很远的地方去。”

沈利嘉擦擦冷汗,看着花独秀说:“还好咱俩来时跟的那个商队不喜欢贩卖人口,不然就咱俩如此仪表堂堂的美男子,肯定被他们高价卖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娄琴“噗嗤”笑出了声,沈利嘉佯怒道:“笑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娄琴赶紧说:“对,对,你说的很对!”

花独秀道:“行啦,小胖龙,你是不是不知道世间有个东西叫镜子?没照过镜子么?”

沈利嘉纠正道:“是小肥龙,不是小胖龙。”

三人嬉闹一阵,饭也吃饱了,娄琴又叫店小二过来把残羹收拾掉。

花独秀从怀里掏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递给娄琴:

“娄姐姐,多亏遇上你,不然我俩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赶路的好。这五百两你先收下,房费,餐费,还有明天雇佣向导,护卫的钱,都从这里面出,若是不够你就说,我再给。”

娄琴惊道:“你这小子出手很阔绰啊!在蛇谷千万不要露富,不然百分百会被坏人盯上的!”

“还有,这钱你收着吧,等我雇好了人可以出发时,房费和伙食钱算清了我肯定该收多少就收多少,但雇人的钱不用你们出,我已经快一年没有去探亲了,你们不来,我早晚也要雇人去青锦城的。”

沈利嘉一掌拍住桌上银票,说:

“娄姐,这钱你拿着吧。小白龙是公费出差,这钱是官府派的,花不完就被他贪污掉,反正是不会再还给公家。”

娄琴惊讶道:“漠北总督府这么有钱的么?公费出差会派这么多车马费?”

沈利嘉一板正经的说:“没错,漠北总督府太大方了,他们给了小白龙好大一笔钱,大到你不敢想象,大到说出来吓你一跳!”

娄琴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花独秀,花独秀说:

“实际金额确实有点大,我还是不说了,不能露富嘛。这钱娄姐你收下吧,只要能顺利穿过蛇谷,能完成我身上肩负的任务,这些钱就花的一百倍的超值。”

娄琴轻轻叹口气道:“好吧,我那夫君在蛇谷做了十多年的武官,这么多年加起来也没攒下这么多的钱,还是你们漠北有钱啊……”

花独秀仰天长叹:“唉,钱多,也累人啊……”

第二五八章 修炼不能停啊!

夜已深。

客栈一楼大堂就剩三人对着摇曳烛光品茶漫谈,气氛温馨又宁静。

花独秀悄悄打量着娄琴的面容和气质。

她长的很美,脸颊小巧精致,下巴尖尖的,眼睛很有神,有种初为人妇的妩媚,目光流转似乎有光要溢出。

她是一个很干练,很独立的女性,英姿飒爽,却又不失女性的温婉和心细。

总之,花独秀越看越欣赏。

长这么大,花独秀认识的女子大都是同龄人,或者比他稍小一点。

虽然没好意思问,但花独秀猜想这位娄姐姐要比他大四五六岁的样子。

看花独秀一边打量自己一边浅浅微笑,娄琴说:

“弟弟,你偷偷傻乐什么呢,是不是想到什么好事了?”

花独秀点头:“是啊,我想到一首诗赞美你。”

娄琴一愣:“诗?赞美我?”

花独秀起身背着手在堂屋里慢慢走动,抬头从窗户看外面星空,轻声道: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花独秀回身,眼含笑意的问:“娄姐姐,你说,这首诗跟你配不配?”

娄琴虽然没念过多少书,但这首诗的韵味她还是听得懂的。

娄琴的俊脸立刻红了,啐道:“你这孩子,真会说好听的哄姐姐开心。”

“姐姐年龄大了,已经嫁为人妇,哪里还能倾国倾城?”

花独秀坚决不同意:“非也,非也!”

“姐姐身上的气质绝对配得上‘倾国倾城’四字。小胖龙,你说是不是?”

“小肥龙!!”沈利嘉没好气的说:“是,是!小白龙,你说是那肯定就是呗。”

他嘴上答应着,心里却老大不痛快。

好你个玉面小白龙,你在困魔谷跟彭家的大小姐不明不白,到了漠北又入赘到纪宗,和那个面如冰霜的傻女人眉来眼去,现在你到了这人生地不熟的鬼地方,居然连已嫁为人妇的娄姐姐都不放过?

你心里到底还有没有我姐?

亏我一直喊你姐夫,你这是遍地给我找姐姐啊?

我玉面小肥龙的心情就没人在乎吗!

我很不开心好不好!

正闷闷思考,娄琴温婉的瞪了沈利嘉一眼,薄怒道:

“你这个小肥龙净跟着他瞎闹。”

这一眼薄怒电的沈利嘉外焦里嫩,他嘿嘿憨笑道:

“哪里有瞎闹,我也觉得姐姐好美,简直跟天上的仙女一样,不但美,还亲切,一点没有寻常美女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那种感觉。”

娄琴起身道:“你们俩啊,这个嘴真是太甜了。要不是知道你们出身行伍,我都要怀疑你俩是不怀好意的登徒子了。”

沈利嘉坚决道:“怎么可能!我俩对姐姐的夸赞是发自内心,绝无挑逗胡说的意思,姐姐你可要明鉴啊。”

花独秀道:“好了小胖龙,天色很晚了咱们回房间吧,娄姐明天还要早起开张呢,别闹到太晚。”

沈利嘉已经无力矫正了。

娄琴微微打了个哈欠,睫毛上挂了一颗晶莹的泪珠,道:“嗯,你俩也回去休息吧,我明早开了门,打理好门店立刻就去联络向导和护卫。”

花独秀道:“有劳娄姐姐了。”

娄琴道:“无妨。”

三人各自回房休息。

关好门窗,花独秀刚要躺床上,沈利嘉又追了过来往床上瞎拱。

花独秀皱眉:“干嘛,回你自己床上睡去。”

沈利嘉贼兮兮道:“姐夫,唠会儿嘛?”

花独秀叹口气:“唠什么?”

沈利嘉说:“这个娄姐人真好,不但告诉咱们这么多事,还答应带咱们赶路。你看人最准,你说她会不会是个人贩子,表面善意满满的答应带咱们赶路,实际出城就把咱俩卖了?”

“咱们长的这么白净富贵,一看就能卖大价钱啊,更不要说你出手阔绰,一看就是腰缠万贯那种。”

花独秀笑道:“凭你的直觉,你觉得娄姐是那样的人吗?”

沈利嘉想了想,说:“也许是,也许不是。”

花独秀说:“出门多留个心眼,对主动释放善意的人多一份戒心,这是对的。”

“但我今晚几番观察她的眼神,觉得她不像是一个心口不一的人。这位娄姐姐应该就是一个面和心热的好人。”

沈利嘉道:“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信了吧。”

“姐夫,我想打打拳,你再帮我看看好不好?看看我的拳意是不是更强了?”

花独秀没好气道:“大半夜的你打什么拳啊?不怕吵着左右邻居么?明天吧,明天早起咱们出去转转,到城外看看,到时你再打。”

“还有,赶紧滚回你床上去,我要睡觉了。”

沈利嘉恋恋不舍的从床上爬起来,幽幽朝外屋走去。

花独秀又说:“把门给我关上。”

沈利嘉回头幽怨瞪了花独秀一眼,又把外间和里间之间的门带上。

花独秀要干什么?

他真的要睡觉吗?

不是,睡了一下午直到天黑,他已经睡饱了。

别多想啊,他可不是要做什么羞羞的事,花少爷是要静心打坐,修炼内功。

没错,以内观之法修炼“一气化双流”。

通过武道大会之战和豹王门跟四个老家伙的战斗,花独秀这些天思来想去,又有一些感悟。

他现在内力确实比一年前强了太多太多,但全力维持小红剑“铜皮铁骨”状态,也只是在激烈交锋中勉强保住它不被损毁。

真到了绝招对抗时,这种强度的维持仍旧不够。

所以,很多时候他还是不敢以小红剑跟对手硬碰硬。

这一路打过来,他遇上的对手在境界上来说几乎全都比他强悍。

鲍一豹,北郭铁男,付云通,鲍山等等就不说了,甚至连云中水和纪念泽都比他强的多。

跟境界强的对手打,绝对不能轻易以硬碰硬,那样吃亏的还是自己。

这是个问题啊。

不解决这个大问题,每次跟人打架都要剑走偏锋,靠速度和剑意来取胜,那有什么意思?

谁不喜欢堂堂正正的跟人对决?

正面怼,永远都是最带劲的。

花独秀感慨,还是嘉嘉好啊,也就嘉嘉没在境界上拉开自己。

咦?

不对啊,小胖子好像已经可以勉强凝出一丝乳白色内力了?

那岂不是说,他距离“内力外放”入门境界已经不远了?

靠!

就我还在“斩铁”境界混!

怎么就没人等等我呢?

花独秀暗道,罢了,我还是太懒了些,天天不是泡澡,休息,就是玩乐,放在修炼内功上的时间太短了。

以后如非特殊情况,晚上还是多修炼修炼吧。

纵然身上有“一气化双流”这等顶尖功法,不修炼也是白费啊?

花少爷屏空思绪,盘腿坐好,开始修炼内功。

不得不说,内观之法对修炼内功的帮助实在是太大了。

尤其是纪宗功法更注重内力修炼的精准与控制,能否内观,效果简直天壤之别。

就像两个人同时奋笔疾书,一个是点着灯写,一个是摸黑写,写一个字,或许没多大差别,但若是要写一百个字,一千个字,甚至是抄一本书呢?

花少爷就相当于那个点灯肆意写字的人,纪宗绝大部分门徒,就是在黑暗中摸索,靠感觉和经验的积累小心写字的人。

他内功修炼的速度只会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越是到后面就越比寻常武者的优势更大。

感谢小甜甜啊。

打定主意好好修炼,时间过得极快,转眼后院的公鸡都开始打鸣了,东方微微发白。

天要亮了。

花独秀不知道运转了多少个周天,总之醒来后浑身内力充盈,气息盎然,很是高兴。

他悄悄下床舒展了一下身子,侧耳一听,沈利嘉还在呼呼大睡,但呼噜声不是很大,跟个小猫一样。

花独秀还记得,沈利嘉小时候睡觉老喜欢趴着,结果呼噜声震的床板都跟着共鸣,花独秀跟他睡一起,烦不胜烦,每次都要费劲把他翻个个儿。

那时候他们都还小,花独秀手上没什么力气,沈利嘉又胖又重,想给他翻身别提多难了。

偏偏小胖子就喜欢趴着睡,翻过来没多大会儿就又翻了回去。

花独秀一晚上不知道要给他翻多少次,不然那呼噜声真的扰人扰的睡不着。

于是,花独秀就严肃的给沈利嘉下了通告:以后只能平躺着睡,不许趴着睡,侧着睡也不行,如果让他再发现一次,立刻踢下床去。

几年间,沈利嘉不知道被踢下床多少次,慢慢的终于养成“良好习惯”,就是平躺着睡,绝对不敢趴着和侧身睡。

哪怕是翻个身,立刻也会再翻回来,保持平躺的姿势。

听着沈利嘉平缓的呼吸声,花独秀想起这些往事不由得无声的笑了笑。

时间过得太快了!

那时,他们还都是七八岁的孩童,转眼间,他十八岁,沈利嘉也十七岁了。

十年一晃而过啊。

花独秀又悄悄回到自己床上。

罢了,让嘉嘉睡个好觉吧,这些天跟着我东奔西跑的,都把他累瘦了。

花独秀本想叫着沈利嘉趁清晨到外面晨练一下的,这些往事袭上心头他又心有不忍,便躺在床上闭眼休息。

没多大会儿,花少爷也沉沉睡去。

天色大亮,二人起床洗涮。

沈利嘉问:“姐夫,咱们今天干吗?在客栈等娄姐姐的消息吗?”

花独秀想了想,说:“你想不想上街转转?”

沈利嘉喜道:“想啊,当然想,昨天来的匆忙都没仔细转呢。”

花独秀说:“那咱俩上街看看蛇谷的风土人俗,顺便替娄姐买点礼物吧。她好不容易去探亲,到了青锦城娄姐夫还要替咱们操持护卫和向导,空着手多不好。”

沈利嘉道:“行!那咱们今天就来个大采购!”

花独秀说:“走,先下楼吃早饭。”

第二五九章 这世上的事,知易行难啊!

我真不是剑仙第二五九章这世上的事,知易行难啊!来到一楼,这里已经坐满了食客,四个店小二在十几张桌子间来回穿梭上菜加汤,忙的不亦乐乎。

花独秀拦住一个店小二,问:“小二哥,娄姐姐出门了?怎么没看见娄姐姐啊?”

店小二道:“是啊,掌柜的一早就出去了!”

花独秀点点头,店小二问:“两位吃早点吗,我给您二位安排个座儿?”

花独秀举目四望,十几张桌子全都有人,要坐就得拼桌。

他摆摆手道:“不用,小二哥你忙你的吧,我俩出去转转。如果娄姐姐回来问起,你就说二楼东首的两个客人去逛街了,中午就回来。”

店小二道:“得嘞!”

二人离开客栈,各自带着个大斗笠遮住面容,在街上漫无目的的瞎逛。

倒不是怕太阳晒,实在是担心粘杆司的探子已经追到这里,在街上行走还是稍微遮挡下面容比较好。

金角城因为靠近北方漠北界,这边风气还算开化,并没有传说中的那种处处危机的气息。

但花独秀二人确实会不时看到,有些大佬骑在马上扬长而过,身后跟着几个穿戴破旧,形容枯槁的奴隶。

奴隶和家丁是完全不同的,家丁好歹还是自己人,还能“狗仗人势”,而奴隶就纯粹是人形牲口,一点人/权都没有。

街上的路人,无论是开店的老板,还是行走的百姓,看这些奴隶的眼神都是空洞无波澜的,别说怜悯,他们看奴隶简直就不是在看人类。

而是在看牲畜一样,就像在看一匹马,一头牛。

沈利嘉小声感慨:“如果按照娄姐姐所说,这里的每一个普通人但凡出城被强盗抓了,下场很可能就是被卖到远方做奴隶,既然如此,他们怎么就这么冷漠,不替这些奴隶换位思考一下呢?”

“说不定这些人昨天之前也是有家有室的普通百姓啊,人跟人之间的关系怎会如此的疏远?”

花独秀道:“我不知道,我也不喜欢这种感觉。”

“人就是人,哪怕再穷,再蠢,他也是人,也有感情,跟牲畜不同。”

沈利嘉说:“不对!姐夫,牲畜也有感情!我家养的那几只恶犬就跟我感情很好,它们连我爹都咬,就是不咬我。”

花独秀皱眉道:“你天天拿肉喂它们,它们当然不咬你。”

正说着,花独秀发现一个门面装饰极有特点的小饭馆,笑道:

“小肥龙,走,咱俩试试这家的早点怎么样。”

一通吃喝,又找了空旷的地方比划了一会儿。

主要是沈利嘉比划,花独秀点评。

看沈利嘉一拳一腿打的有模有样,花独秀频频点头。

沈利嘉问:“你别老点头啊,你提提宝贵意见啊?”

花独秀说:“没什么好提的,你的拳法中已经隐隐有大师风范,只要勤加锻炼,多多思考,肯定会越来越强的。”

沈利嘉问:“我现在跟鲍一豹还有多大差距?”

花独秀反问:“你觉得呢?”

沈利嘉想了想,说:“我觉得我已经找到打拳的感觉了,就是那种每一拳都有点味道的感觉,但我境界还有点低,如果能达到‘内力外放’小成,甚至是大成境界,哪怕是鲍一豹我也敢跟他较量较量。”

花独秀笑道:“你心倒是挺大,连鲍一豹都敢较量。”

沈利嘉大大咧咧说:“鲍一豹是人,我也是人,大家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我怕他干嘛?”

花独秀问:“那现在鲍一豹站在这里,你敢跟他打吗?”

沈利嘉吐吐舌头:“不敢……”

花独秀说:“有信心是好的,但更重要的是看清自己,认识到自己的长处和短处。脚踏实地的强化自己长处,弱化自己短处,这样才能成为一个强者。”

沈利嘉说:“我懂,姐夫你不就是这么做的吗?把速度和剑意提高到鬼神难测的程度,尽量不用内力跟人正面硬拼?”

花独秀叹口气:“我也愁啊……跟别人讲是一回事,真到了我自己头上,我也发愁。”

“你不知道,我现在做梦都想练好内力,这样再碰到那些厉害高手,我就不用上蹿下跳的打,我也想堂堂正正的跟人家比剑啊。”

沈利嘉拍拍花独秀胳膊:“姐夫,咱俩一起努力!”

“一起提升境界!”

花独秀道:“好!”

沈利嘉说:“从今天开始?从现在开始?”

花独秀看看天:“算了,咱们去买点礼物吧,这里人来人往的,被有心人看到了也不好,”

沈利嘉:“……唉,罢了,我就知道你是个懒人,怎么可能会脚踏实地的练武。”

花独秀笑笑,懒得反驳。

他已经找到了独特的修炼方式,但暂时不便跟沈利嘉明说。

二人雇了一辆马车,买了好多各色礼物,临近傍晚才返回客栈。

马车停在客栈院子里,花独秀二人信步来到客栈大堂,正好碰到娄琴急急忙忙往外走。

花独秀拾步上前,差点一头撞近娄琴怀里,在最后关头堪堪避开。

沈利嘉眼角一跳,嚯,姐夫你不是故意的吧?

以你的速度,哪里会躲不开?

当然,花少爷绝对没有那么恶趣味,他真的是在琢磨事情,确实没看到有人急匆匆从门内跑出来,而且他还带着斗笠,视线被挡住了。

娄琴喜道:“你俩回来了?”

花独秀愕然道:“娄姐,你着急忙慌的干嘛去?”

娄琴道:“这不是刚想去找你俩吗!”

“刚才向导王先生差人过来报信,说答应明天一早带咱们出门。这不是昨晚咱们商量的事有着落了么,我看你们老是不回,想出去找你俩呢。”

沈利嘉愣道:“什么,明天一早就出门?”

娄琴道:“是啊,你俩不是想尽早动身的吗?”

沈利嘉道:“哦哦,我还以为蛇谷风俗特殊,出远门要选个良辰吉日呢。”

娄琴嗔道:“选什么良辰吉日,又不是拜堂成亲,就你这嘴最会说。”

花独秀指了指院子里的马车:“你好久不见姐夫,我俩跟娄姐夫是第一次见面,还要麻烦他安排人送我们去安临城,我俩便准备了一些礼物,小小意思不成敬意哈。”

娄琴皱眉道:“你俩真的是武官么?天底下会有这么乱花钱的武官?”

花独秀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摇了摇:“这个世界大着呢,很多事远超你的想象哦。”

娄琴认真道:“你俩真会说话。不过这礼物我不能收,我开客栈不缺钱的,需要的东西我自己买就行,哪能让你们破费?还有,这是雇佣向导和护卫剩下的银子,你快拿好。”

花独秀跟沈利嘉对视一眼,眼神中都有些无奈。

这些钱他们自然是看不到眼去的,不过总是这么让来让去的也很无聊,沈利嘉只好接过娄琴手里的几块银锭。

但那一车礼物当然是不可能再退回去了,花独秀二人是赶路的旅者,用不着那些生活之物,娄琴只好收下。

三人一同进了大堂,恰逢晚饭时间,大堂客人不少,娄琴又转身指挥店小二忙碌去了。

花独秀二人找空桌坐下,点了四样小菜,两碗饭,一壶茶水,一边吃一边等娄琴忙完。

天黑,客人陆续离开后,娄琴也结束了一整天的忙碌。

三人又像昨晚那般坐在一张八仙桌旁,边品茶边聊天。

花独秀问:“娄姐,你这店生意好忙啊,一去这些天,店里没有你能行吗?”

娄琴笑道:“没关系的。其实我在不在关系不大,店员都是跟了我五六年的老人,我在不在他们都会该干嘛干嘛。”

“其实我每天不用这么忙碌的,我是怕一旦闲下来就会着慌,不知该干些什么好,便只好跟他们一起忙活。”

沈利嘉插嘴道:“娄姐姐,那你该生个宝宝玩了,保证你有事做,一刻钟都闲不下来那种。”

娄琴脸颊微红,啐道:“你这孩子,满嘴胡说。”

沈利嘉不满了:“我哪里有胡说,我说的都是正经事好吧?”

花独秀看娄琴脸色,暗道,娄姐姐虽然结亲好多年,看这样子,怕是一直聚少离多,她身上那股少女羞涩的气息还没完全褪去,加上初为人妇的韵味,真是特别。

看沈利嘉还要贫嘴,花独秀赶紧打断道:

“好了好了,你快歇歇吧。娄姐,明天一早出发的话,咱们需要做什么准备吗?”

娄琴问:“你俩会不会武功?”

沈利嘉又来劲了:“靠,会不会武功?娄姐不瞒你说,我俩那是走南闯北,身经百战了,什么场面没见过?寻常宵小根本近不了身,我俩很能打的!”

娄琴上下打量沈利嘉:“小肥龙,看你的双拳和体格多少还有点练武的样子,可他……”

娄琴视线又看向花独秀:“小白龙一点都不像啊?你真的是帝国武官?你会武功?”

花独秀笑了笑,笑声还没停,人却忽然不见了!

娄琴一呆,立刻转头朝窗台看去。

三丈外的窗台上,花独秀正翘着腿坐在上面,面朝微笑的看着外面夜空云卷云舒。

娄琴惊道:“你,你好快的速度啊!”

花独秀说:“看这天,明天会是个好天气。”

话音未落,三丈的距离花独秀又是几乎瞬息而回,娄琴只看到眼前一闪,花独秀已经重新坐回了他的长凳上。

娄琴讶异道:“小白龙,你真的是个武者?”

花独秀说:“这还用说吗?不是武者怎么当武官?小肥龙说的没错,我俩都很能打的,你放心吧。”

娄琴点头道:“好吧,既然你俩很能打,那就简单多了。”

“今晚你俩如此这般稍作准备……”

第二六零章 出发!目标青锦城!

次一早,一队劲装打扮的武者来到客栈,接娄琴三人出发。

花独秀跟沈利嘉都换了一劲装,带了一把佩剑,连娄琴也一戎装,长发束起,腰上插着一柄长剑,整个人显得颇为潇洒干练。

花独秀仔细打量,领头的向导是个老者,年近六旬,材消瘦,但看起来精神矍铄,实力不凡的样子。

另外五人人手一刀,全是健壮的中年汉子。

他们总共要赶三辆马车,老者乘坐第一辆马车,他即是马夫,也是带路的向导,娄琴便在第一辆马车里。

花独秀和沈利嘉乘坐第二辆马车,第三辆马车是带的行李物品。

五个带刀武者或驾车,或步行,众人迎着朝阳离开青锦城,朝南方行去。

沈利嘉感慨:“遗憾啊,若是娄姐姐跟咱们坐一辆车就好了,这一路得多欢乐啊。”

花独秀说:“你想的倒是美,娄姐是有夫之妇,怎能跟咱两个男子共乘一车呢。”

沈利嘉道:“我知道,这不是感慨感慨嘛?唉,封建思想害死人啊,有夫之妇怎么了,咱俩又没什么坏心思,坐一起闲聊天,打打牌也好嘛。”

花独秀笑道:“你小子的心思我还不懂?我是没什么坏心思,你就一不定了。”

沈利嘉不服气了:“我可是正经人,姐夫你不要乱讲,怎能凭空污人清白?”

正聊着,外面一人大喊:“到野外了,注意驱蛇!”

花独秀二人立刻闭嘴,各自掀开马车两侧的窗帘朝外看去。

此时他们已经出城十几里远,官道上行人越来越少,路上爬行的毒蛇却越来越多。

进入金角城之前,野外就算有蛇数量也不甚多,城里甚至都没什么毒蛇出现。

但现在,野外的毒蛇越来越多。

甚至很多毒蛇还爬到了官道上,在黄土路上来回爬动,那五色斑斓的模样观之令人心颤。

沈利嘉脸色微变,回头说:“姐夫,这鬼地方怎么这么多蛇?它们吃什么,喝什么,难道没有天敌吗?”

花独秀不得而知,也无法解答。

护卫在马车两侧的武士笑道:“小兄弟,你是外乡人?”

沈利嘉道:“大哥,你真是好眼光,贵姓啊?”

那护卫道:“在下姓谢。小兄弟,你从漠北来?”

沈利嘉奇道:“谢大哥你不但眼光好,简直是能掐会算啊?我从漠北来你都知道?”

谢护卫笑道:“金角城地处蛇谷的最北端,和漠北界毗邻,你是外地人,又要往南走,肯定是自漠北来啊。”

沈利嘉傻乐道:“没错没错,这个推理没毛病。”

谢护卫接着说:“在蛇谷,山多谷多,树多水多,整个蛇谷的地形和气候极其适宜蛇类繁殖生长,他们还完全没有天敌,而且什么都吃,天上飞的,地上爬的,水里游的,什么都吃,甚至连同类都吃,所以才导致了如此的后果。”

沈利嘉吞吞口水道:“那咱们就这么走到蛇窝里,不危险吗?”

谢护卫举起手来,道:“你看看这个。”

沈利嘉奇道:“这是什么?”

那是一个布包,有水壶大小,里面散发着怪异刺鼻的味道。

谢护卫说:“这里面装着驱蛇粉,它散发的气味对蛇类刺激很大,正常来说,蛇闻到这个味道都会远远避开的。”

沈利嘉恍然大悟:“怪不得从上车我就闻者有股怪味,是不是我们马车上也有这东西?”

谢护卫说:“那是肯定的,三辆马车上都捆着很多这种布包。”

沈利嘉忽然想到了什么,问:“谢大哥,你刚才说正常况蛇类闻到这个味道都会远远避开?”

谢护卫点头:“是啊。”

沈利嘉一指路旁的几只花花绿绿的毒蛇:“那它们怎么没避开?这怎么办?”

谢护卫小心的解开布包,把里面的粉料撒出去一点道:

“如果遇上不太敏感的毒蛇,那就把驱蛇粉洒过去!”

果然,米黄色的驱蛇粉被风一吹,淋在那几条毒蛇附近,它们立刻转朝草窝里钻去。

花独秀问:“老哥,这东西是雄黄粉做的吗?”

谢护卫道:“主料是雄黄,辅料是鱼腥草,半边莲,石灰等等,总之就是蛇最怕什么,这里面就装什么。”

随着车队一路前行,官道上的毒蛇纷纷避让,场面惊悚又刺激。

当然,车队装载的驱蛇粉是有限的,不可能到处洒,很多时候如果有毒蛇赖在路上不走,武者们会抽刀直接把它们斩为两段。

连赶走都懒得赶,直接一刀两断。

因为路上毒蛇太多,而且官道随着地势起伏弯弯曲曲的,车队行进的很慢,到了傍晚时分才走了五十多里地。

天色将暗。

向导老者停住头一辆马车,大喊道:“今晚咱们在此安营,大伙下车,各自准备!”

众侍卫赶紧抓住马头,把三辆马车聚在一起,然后砍伐木柴,清理荒草,又用驱蛇粉画了一个大圈把众人围起来。

圈里除了马车就是人,一条蛇都没有,圈外的毒蛇正常来说也不敢挑战驱蛇粉的威力,远远避开。

众人从第三辆马车上卸下锅灶睡袋等物,点燃篝火准备晚饭,动作娴熟又利落。

花独秀道:“嘉嘉,你看,野外露营还是有一的,咱们之前那种走到哪睡到哪,完全不管不顾的路,在蛇谷怕是不行啊。”

沈利嘉大点其头:“不错,真是活到老学到老,咱们又长见识了。”

“姐夫,你说蛇谷人吃不吃蛇?在咱们困魔谷,蛇做的菜老贵了,一般人想吃还吃不上呢。”

花独秀四下看看,别说看了,耳朵里都充斥着蛇类的“嘶嘶”叫声:“这里的蛇如此之多,真要吃的话,怕是永远也吃不完。”

娄琴走过来,笑问:“你俩嘀咕什么呢?”

沈利嘉回应了一个大大的笑脸:“我俩在商量,要不要抓几条蛇来做蛇羹?”

娄琴一惊:“你们还敢吃蛇?”

沈利嘉说:“怎么,蛇谷人不敢吃蛇的么?难道你们信奉什么‘蛇神’?忌惮这东西?”

娄琴说:“那倒没有。只是这些蛇什么都吃,青蛙,老鼠,蜥蜴,麻雀,什么都吃,甚至很多体型巨大的蛇还会吃人,它们的很脏的,我们本地人都不愿吃蛇。”

沈利嘉说:“那太可惜了,蛇做菜其实美味的。”

娄琴说:“等你见到无数的毒蛇疯狂缠绕在一起的恐怖场面时,再美味的蛇你也吃不下了。”

沈利嘉想了想,无数的毒蛇疯狂缠绕在一起?

做什么,喝醉酒胡搞么?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啊?

话虽如此,哪怕是此刻黄粉外面那些爬来爬去的毒蛇在沈利嘉眼里看来都人了,更不要说他们还要在互相纠缠在一起?

上一阵恶寒啊。

他对吃蛇完全没了兴趣。

很快,天色完全黑了下来。

护卫们升起的篝火照亮周围,他们烧了水,煮了一大锅粥,众人围着篝火,一人抱着一个铝盒吃起来。

这粥应该叫羹,是用碎牛、蔬菜和大米混合着煮的,又当饭又当菜。

谢护卫取出一个葫芦,笑道:“小兄弟,要不要来一口?”

沈利嘉问:“这是什么?”

谢护卫拔开葫芦嘴,立刻一股浓郁的酒香飘了出来。

沈利嘉一惊:“卧槽,酒啊?”

谢护卫道:“出门在外,唯有喝点酒最解乏!”

花独秀眼神锐利,他看到好多护卫上都带着酒葫芦,但谁都没有主动喝酒。这时,向导老者发话了:

“大伙可以喝一点,但不要多喝,小心喝多了梦游到圈外面喂神龙。”

众人哈哈大笑,然后陆续拔开酒筛子喝了几口。

花独秀问:“谢老哥,咱们这么大张旗鼓的点火,说笑,不会引来强盗吧?”

谢护卫说:“老弟,别担心。王先生是咱们金角城经验最丰富的向导,他选的扎营地点都是强盗不走的地方,安全得很。”

“再说了,只要白天遇不到强盗,晚上基本都是安全的,强盗也怕喂神龙啊。”

神龙,就是指外面那些毒蛇。

沈利嘉说:“嗨,小白龙,就你胆子小,来谢老哥我陪你整一口!”

谢护卫递过酒葫芦:“整!”

众人吃吃喝喝,颇为闹,花少爷不喜饮酒,敬谢不敏。

吃完后,众人围着篝火聊天,天南海北的闲聊。

花独秀留了个心眼,多听,少说,沈利嘉则借着微醺酒劲跟几个护卫一起吹牛皮,大谈他在漠北的见闻。

当然,小胖子酒量极好,完全没上头,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他心里清楚着呢。

一群老爷们聊天,娄琴一个女子有些尴尬,便来到花独秀跟前递给他一个水蜜桃道:

“小白龙,你怎么不说话啊?是不是想家了?”

花独秀挪了挪股,给娄琴让了一个地方坐。

娄琴笑笑,贴着花独秀坐下。

花独秀说:“想家?你这一说,我还真有点想念我的老爹和娘亲。现在想想,我大概有小一年没见到我爹了。”

娄琴说:“你们武士都不容易,为了保境安民经年累月的在外面拼搏,抛家舍业啊。”

说着,她默默叹了口气。

花独秀暗道,这位小姐姐怕是又想念她的丈夫了吧?

唉,抛家舍业,这位武士大哥也是不容易,刚结亲才多久就远赴外地镇守一城安宁,真是令人敬佩。

花独秀道:“娄姐,你怎么不搬到青锦城跟姐夫一起生活?干嘛非得留在金角城呢?”

娄琴说:“我相公一年前还在首府驻扎,去年才被调到青锦城,谁知道明年又会被调到哪里?青锦城不比金角城,那里更像是一座大型军事要塞,随时都会打仗的,我一个妇道人家在那边很不安全,他也不想我跟着他四处奔波。”

花独秀感慨:“和谐社会,和谐你我啊。家国不安宁,小家庭就得不到幸福,帝国对蛇谷现在的乱局是有责任的,如果彭总督做得好,又得民心还没有野心,就不该按照死规矩非把他调离。”

娄琴笑道:“小白龙,你又要开始讲大道理了吗?”

花独秀说:“怎么,你不喜欢听吗?”

娄琴捋了捋额头飘下的长发,面容映照着篝火十分美艳,她说:

“喜欢听啊,我相公以前在时也喜欢跟我讲家国大事,但我不听,觉得那是你们男人的事。但现在不同了,现在有人跟我讲这些,我会觉得很亲切,很喜欢听。”

花独秀笑了:“你这是睹物思哦?虽然我也是帝国武官,但我跟姐夫不同,我对保境安民这种事不是很感兴趣,我只是尽力去做一些我觉得有价值的事,规矩和制度这些东西,从来都约束不了我。”

娄琴说:“我看出来了,你肯定是官阶更高,而且使命更特殊的一类武官,不然也不会拿到那么丰厚的车马费用,是不是?”

花独秀说:“算是吧!”

“天色不早了,娄姐姐,外面凉,你回马车上睡吧!”

娄琴点头:“嗯,大伙都早点歇息吧。”

最后这句话,是娄琴对王向导说的。

老者点点头,下令道:“大伙各自歇息,明天一早咱们继续赶路!”

第二六一章 意想不到的路人

我真不是剑仙第二六一章意想不到的路人次日一早。

太阳东升,车队众人陆续醒了过来。

花独秀跟沈利嘉依旧在马车的车厢里蜷缩一晚,其余向导和五个护卫则围着篝火在睡袋里睡了一宿。

众人打了清水洗漱,又吃过早饭,开始收拾行囊准备赶路。

到了此地,官道越来越窄,道路两旁的荒草越来越密,里面隐藏的毒蛇也越来越多。

山高路远,步履维艰啊。

向导一声令下,众人开始换装。

并非是换什么特殊衣服,而是众人全都在膝盖以下的位置,在整条小腿上裹上一层牛皮护腿。

而且众人穿的也不再是布鞋,全都换成了皮靴。

这样一来,纵有漏网的毒蛇没被驱散窜到人腿上,隔着结实的牛皮它们也咬不动。

沈利嘉大喜:“王先生,还有吗?我俩有没有护腿和皮靴穿?”

向导王老先生笑道:“两位客人,后面马车上有不少备用的皮裤皮靴,你俩想穿随时可以穿。”

沈利嘉赶紧到第三辆马车翻出了三套皮裤皮靴。

还别说,这东西制作非常精良,看起来挺结实,实际并没有多厚。

蛇谷的湿度和温度都很高,如果穿很厚的又不怎么透气的皮靴皮裤很容易捂出湿疹,所以,这些装备设计的非常巧妙,既防蛇咬,又宽松透气。

沈利嘉跑到娄琴面前道:“娄姐姐,你穿不穿?这一套尺码比较小,适合你爆炸的身材。”

娄琴笑道:“赶路时我就呆在马车里,不用穿的。”

沈利嘉说:“那万一你想嘘嘘什么的,不还是得下车吗?而且我们也不便跟着你啊。”

娄琴脸红道:“你这孩子。”

沈利嘉又递了递:“试试,试试嘛,你腿又细又长,穿上这皮裤皮靴绝对好看!最好手里在拿个小皮鞭,简直跟霸道女王一样。”

娄琴拗不过沈利嘉的好意,只好接过皮靴皮裤,拉上窗帘不情愿的换上。

沈利嘉在马车外喊:“穿好了吗?”

娄琴瓮声瓮气道:“……穿好了。”

沈利嘉说:“穿好了下来走两步啊,让我们过过眼瘾。”

娄琴一把拉开窗帘,佯怒道:“你这孩子,就知道满嘴跑马车!”

沈利嘉嘿嘿坏笑,娄琴红着脸从马车车厢里跳出。

她上身是紧身的武服,腿上是高帮的皮裤,脚上穿着小巧的皮靴,腰上插着一把长剑,头发像武士一样在脑后竖起,整个人显得高挑又健美,别提多精神了。

娄琴小声问:“姐姐好看吗?”

沈利嘉狂吞口水,大点其头:“好看,好看!”

护卫们也都讶异的看着娄琴,谢护卫道:“嫂子,哪怕现在有人说你是军中健儿,说你是顶尖的江湖剑客我也信!”

娄琴笑道:“我幼师学过一点剑术,说我是个剑客倒也不算瞎说。”

沈利嘉惊道:“啊?你这把长剑不是装饰用的?你真会使剑啊?”

娄琴捋了捋额前垂下的长发,笑吟吟道:“怎么,小肥龙,姐姐会武功你很惊讶么?”

沈利嘉大摇其头:“不惊讶,不惊讶,像姐姐这么好的条段,若说不会武功我才不信。”

这时花少爷也从马车上跳下,他的双腿双脚也换好了装备。

沈利嘉回头看了一眼,又看看娄琴,赞叹道:“如果只看下半身,小白龙跟娄姐姐简直难分伯仲,都是姐妹啊。”

花独秀笑骂:“死胖子,你说完没有?说完上车,咱们要赶路了。”

沈利嘉又恋恋不舍的看了娄琴一眼,啧啧啧,真是个美人啊,这一身打扮很有种飞檐走壁,纵马来去无踪的女马贼的感觉。

正闲聊着,忽然南方的山后隐隐有马蹄声传来。

向导王先生脸色大变:“坏了,一大清早的怎会有马队经过?难道是过路的麻匪?大家快把马车赶下官道,到林子里藏起来!”

路边草丛里毒蛇多,林子里毒蛇更多,但到了此时此刻什么都顾不得了,避开神出鬼没,凶悍无匹的麻匪显然更重要。

好在他们驱蛇粉还有很多,众人赶车的赶车,驱蛇的驱蛇,虽只有六个人配合却无比默契,几乎是一盏茶功夫他们便赶着马车进了密林里藏身。

又过一会儿,轰隆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官道远处的拐弯处忽然出现一队人马。

这些人总计十多个,全都黑衣黑裤,骑的马也都是又高又大,膘肥体壮的骏马。

马腿上缠着牛皮,黑衣人腿上也绑着牛皮护腿,他们根本无惧路上的毒蛇,马队冲过去,官道上毒蛇全被踏成了肉泥。

沈利嘉忍不住赞叹,这才叫赶路!什么妖魔鬼怪什么美女画皮,什么刀山火海什么陷阱诡计,这直接一路飞驰过去,全踏碎了,快哉,快哉啊。

转眼间,马队呼啸而至。

显然,他们察觉到路旁篝火燃剩下的灰烬,也看到一个土黄色的粉料大圈,猜出这里曾有人扎营过夜,但此刻空无一人,多半已经走了。

马队只是稍稍减速,并没有停下来搜索检查的意思。

沈利嘉跟花独秀藏在车厢里,透过窗帘缝隙远远的打量马队。

沈利嘉小声说:“唉,咱们要是有这样的马就好了,还驱什么蛇啊,这样赶路才带劲。”

花独秀道:“急什么,如此悠哉赶路岂不也是一种惬意经历?”

沈利嘉还要说话,忽然头顶传来“噗通”一声响。

有什么东西掉在车顶了。

沈利嘉二人一愣,抬头一看,正好看到一条小臂粗细,浑身五彩斑斓,吐着信子的毒蛇从车顶探下了脑袋。

那毒蛇几乎是跟沈利嘉看了个脸对脸,相距不过一两寸。

沈利嘉肥肥的脑袋立刻汗如雨下,一动不敢动,而毒蛇那拳头大小的蛇头忽然张开了嘴,猛然发出了一声嘶鸣!

沈利嘉吓坏了,整个身子迅速朝后面摔去,嘴里发出一声惨叫:“啊……!姐夫救我!”

毒蛇立刻朝沈利嘉扑去,花独秀眼疾手快,手中宝剑快速一拔。

“咚!”

艾玛,车厢里空间太小,花独秀这一拔竟然只把宝剑拔出一半,剑柄就磕在了车厢上。

没拔出来。

这时毒蛇已经整个扑进了车厢,一口咬在了沈利嘉的小腿肚子上。

沈利嘉吓得立刻从车厢里跳了出去,尖叫着撒腿狂奔。他的腿上,那条小臂粗细,一丈来长的毒蛇在他身后甩来甩去,别提多喜感了。

向导头皮一麻,低喝道:“快回来!”

他快速冲上去,趁沈利嘉没跑远一把拉住他胳膊,然后大脚飞起,把沈利嘉腿上那条毒蛇的脑袋踢了个稀烂。

这时,官道上那只马队刚刚跑过,只留下一阵青土弥漫。

向导怒道:“你瞎跑什么!万一惊动了麻匪,你知道后果会有多严重么!”

沈利嘉依旧脸色苍白,这还是他第一次跟如此巨大的毒蛇面对面对视,也是第一次被蛇咬。

太可怕了。

花独秀已经追出马车,他连声对向导道歉,又紧张问:“怎么样,被咬到哪里了?要不要给你放放毒血?”

沈利嘉惊魂未定的抬腿看了看,小腿的皮裤上还镶嵌着两颗晶莹的小白牙。这是刚才王向导力气大,一脚踢爆蛇头,毒蛇的毒牙却卡在了牛皮上,断在了上面。

王向导说:“别动,我来弄!”

王向导取出短匕小心的把两颗毒牙剔了出来,松口气道:

“没事,没咬穿,不用放血了。”

沈利嘉差点一屁股坐地上,他擦擦额头冷汗道:“还好我刚才穿了皮裤,不然现在就该去见祖师爷了。”

他又看了看地上那条被踢死的毒蛇,毒蛇又粗又长,而且身上五颜六色的,蛇头三角形,尖尖的,一看就是有剧毒的那种。

他们急着往树林里藏,地上的毒蛇驱散的差不多了,但头顶树枝上挂着的却来不及驱散,恰好就有这么一条大蛇掉在沈利嘉他们的马车上。

正要松口气,官道上本已经远去的马蹄声忽然又零零碎碎的回来了。

众人赶紧藏身。

一个蒙面老者步行出现在官道上,他身后陆续又有数人现身,众人全都朝林子这边打量。

蒙面老者喝到:“什么人在此藏头露尾?”

向导王先生摇头苦笑,只得从林中出来,抱拳道:“在下金角城向导,带客人赶路,不知前辈怎么称呼?”

蒙面老者虽遮住面容,但头发花白,一看就是个老者。

蒙面老者微微点头,朝王向导身后看去:“原来是路过的旅人,我还以为是埋伏的马匪呢。你们不用怕,我们也是过路的旅人,不是坏人。”

王向导松了口气,说:“鄙人也是担心遇到马匪,听到前辈等人马蹄声来,这才赶紧藏身林中。”

王向导又仔细打量蒙面老者等人,他们显然是身负高强武功的江湖中人,气度神采跟马匪截然不同。

王向导暗道,万幸,万幸!

他回头道:“大伙都出来吧,他们不是马匪!”

受驱蛇粉味道刺激,树冠上越来越多的毒蛇跌落下来,藏身林中的众人已经苦不堪言,赶紧赶着马车往官道上走。

花独秀走在后面,仔细的打量那位蒙面老者。

虽然只能看到老者一双炯炯有神的虎目,但他忽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奇怪了,我在蛇谷没有熟人啊,要说有,也是博虎和贞卿这两个小弟。

没错,博虎和贞卿都是蛇谷人氏。

难道这老头是他俩中某人的长辈?

所以看着眼熟?

花独秀打量蒙面老者,蒙面老者也在打量花独秀众人。

当他看到花独秀时,表情立刻变成了惊讶,又从惊讶变成了狂喜!

老者猛的大喊:“花独秀……!”

花独秀吓了一跳,表情惊悚,我的天,还真是老熟人?

我什么时候在蛇谷有“老”熟人了?

花独秀问:“你,你是谁?”

老者一把拉下脸上面巾,哈哈大笑:“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没想到在这里让老夫遇上你!”

花独秀看到那种熟悉的老脸,立刻意识到:这人绝对是老熟人!

可是,他还是想不起来他是谁。

花独秀又问:“你,你到底是谁?”

老者错愕,随即怒道:“你连老夫是谁都忘了么!”

花独秀挠挠头:“最近比较健忘,对不起……”

所有人,包括沈利嘉,娄琴等,全都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花独秀和那名老者。

这人,究竟是敌是友?

第二六二章 再见黑雷

花白头发的老者狞笑道:“好!既然你忘了老夫是谁,老夫便让你记起来!”

话音一落,老者双手微抬,忽然一股黑色的电流莫名而起,瞬间覆盖老者双臂。

花独秀和沈利嘉全都吓得差点跳起来。

想起来了吗?

肯定想起来了啊。

这再想不起来,那不成傻子了么?

花独秀大惊失色,喊道:“你是铁王庙的那个护法!”

老者冷笑道:“没错,老夫北郭兲胤。花独秀,没想到你竟跑到此处,真是老天有眼,让老夫碰上了你!”

花独秀惊讶道:“不对啊,你不是在沙之城么?你怎会出现在这里?”

北郭兲胤道:“那你为何会在这里?”

花独秀笑道:“我这人平生最喜欢旅游,大好河山啊,不走走看看怎么对得起这短暂人生?”

“喂,北郭兲胤,你看这是什么?”

说着,花独秀从怀里掏出他的令牌大大方方的比划一阵。

北郭兲胤冷笑道:“破铜烂铁而已,你想炫耀什么?”

花独秀说:“老伯,我是官,你是匪,你见我亮出身份,不该赶紧跑路吗?”

北郭兲胤仰天长笑:“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老夫杀的狗官数不胜数,还不会怕你这绿豆小官?”

“花独秀,我问你,豹王门的那件秘宝是不是被你抢走了?在没在你身上?”

花独秀剑眉轻皱,沉声道:“你问这个做什么?小黑蛋呢?他没来?”

北郭兲胤问:“小黑蛋?什么小黑蛋?”

花独秀说:“就是我铁男弟弟,他没来么?都是老熟人了,既然来了不出来跟他秀哥打个招呼么?”

北郭兲胤狞笑道:“就凭你,你也配?少主的名号也是你能叫的?”

花独秀不高兴的说:“像你这种目中无人的狂徒,我是真的非常看不上眼,你快闭嘴吧,我不想跟你说话。”

北郭兲胤道:“哼,你不用装。今天真是老夫造化,一箭双雕,一举多得啊,大伙跟我上,除花独秀外其余人格杀勿论!”

说罢,北郭兲胤大手一挥,十余个黑衣人全部刀剑出鞘,立刻就要砍杀。

事已至此,傻子也看出来这些人是花独秀的死对头。

向导王先生立刻挺身而出,大吼道:“大家戒备!准备迎敌!”

花少爷愁啊。

还迎敌,赢个屁的敌,大伯,您知道他们是谁吗?

您知道他们有多能打吗?

虽然我不知道您老人家身手怎么样,但北郭兲胤我可是见识过的。

不但这老家伙牛批的很,他身后这些黑衣人,看气势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沈利嘉急的大喊:“姐夫,怎么办!”

花独秀咬牙说:“王先生,不要白费力气,大家散开跑!跑!”

说罢,花独秀立刻转头:“嘉嘉,你背着娄姐姐先跑!”

沈利嘉大惊:“那你呢?”

花独秀抽出宝剑,冷道:“我么?我当然是给你们断后了。”

大战一触即发,让我们把视线拉回到数日之前,拉回到遥远的北方。

漠北界,沙之城,武道大会庆典结束,暴雨倾盆的那天。

这场大雨下了一整天,一直下到后半夜才停。

次日一早,天还没亮,鲍山等人骑着一瘸一拐的老马终于赶到了沙之城。

他们真的尽力了。

为了赶路,他们很多时候都舍不得骑马,徒步跑上半天,让马跟着跑,人跑累了再骑马,马累了人再下来跑。

那些年轻人还好,多跑跑就当锻炼身体,可鲍山一个年过九旬的老家伙,这么四天跑下来,哪怕他内力非常之强,可毕竟岁月不饶人啊?

真的是差点跑断腿,一把老骨头差点跑散架。

他那个恨啊,要不是事关重大,他怎会如此拼了老命。

这也让他对花独秀恨到了骨头里。

如此紧赶慢赶,他们到沙之城紧紧比花独秀三人慢了不到一天而已。

来到豹王门所在客栈,豹王门众门徒还没睡醒。

鲍山站在一楼大堂,他整个人都是湿的,又枯瘦如柴,满头银发黏在脸颊老皮上,真的是见者伤心,闻者流泪,那叫一个落魄狼狈。

他深吸一口气,忽然大吼道:“都给我醒醒……!”

整栋二层小楼被震的颤颤巍巍,像是地震了一样,砖瓦松动哗啦啦砸下来一片,大堂和各间客房的天花板扑簌簌弥漫着灰尘。

甚至大堂里摆放的花瓶和瓷器都震碎了好多,一时间酒香弥漫,那是酒坛子爆了。

店掌柜捂着耳朵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我的天,这个老先生疯了么?

他这一嗓子怕是要喊醒一整条街的人啊?

不一会儿,二楼一群人扑棱棱冲了下来,第一个就是首席家老鲍青纲。

鲍青纲大惊:“师叔,您怎么来了?!”

鲍山怒道:“我再不来,家都被人拆干净了你们都不知道!还在这撅着屁股睡大觉!”

鲍青纲还要说话,身材高大威猛的鲍青扬挤了过来:

“师父,您怎么来了!”

鲍山道:“你睡醒了?”

鲍青扬一脸尴尬:“师父,您坐下说。”

鲍山道:“我还坐个屁!我问你,花独秀回没回来?你见过他了没有?”

鲍青扬跟鲍青纲对视一眼,说:“回没回来?他……他不是一直在城里养伤么?”

鲍山又怒了:“他养个屁的伤!四天之前,他……”

鲍山看四周围满了人,有豹王门的门徒,有住在客栈的各路武者,甚至还有隔壁客栈被震醒的人第一时间扒在门口窗口看热闹。

鲍山深吸一口气压住怒气,摆摆手道:“去你房间说。”

鲍青扬看鲍山脸色难看,赶紧推开人群,领着几位主要人物朝二楼自己房间行去。

进了房间,鲍山脸色仍旧难看的厉害,他让一个年轻弟子详细把发生的事情讲述一遍。

年轻弟子把花独秀的“暴行”说了一通,但他并不知道花独秀到底来豹王门是做什么的,他到底搞了多大的破坏。

鲍山悲怆的补充道:

“咱们收藏那件秘宝已被花独秀抢去,还有纪宗交流来的秘籍,豹王拳的拳谱……也都被毁掉了。”

房间里众人全都大吃一惊,包括跟鲍山一同前来的年轻弟子。

鲍山等四位师祖那是神一般的存在,有他们四位镇守,花独秀竟能夺宝毁物,还从容离开?

这家伙是神仙吗?

鲍青扬怒道:“该死,该死!”

“我就说,北郭铁男受伤比他重的多,明明都恢复大半,花独秀怎可能还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原来他一直是在演戏!”

鲍山问:“他都演了什么戏?”

鲍青扬简单把授职典礼那天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鲍山皱眉道:“不应该啊,他中了我的掌气,哪怕能吊着一口命逃回来也已是不可思议,怎么还能神采奕奕的爬到别人肩上高声呼喊?”

没错,花少爷前半场本来装的很好,后面有点克制不住自己躁动的内心,竟然爬到那两个铁塔一样的汉子肩膀上,带领全场高喊“纪宗万岁”。

这么一来任谁都看能看出,他的伤并没有太重,所谓连起身都起不来纯粹胡说八道。

当然,无论是皇子殿下还是马总督都选择性失明,没有在意这些细节。

鲍山厉声问:“那现在花独秀还在不在城里?”

鲍青扬道:“应该在!昨天的暴雨一直下到后半夜,现在天还没亮,他应该还在纪宗所在的客栈!”

鲍山道:“走,咱们去要人!”

刚要起身,鲍山忽然眉头一皱,猛的一掌拍在桌子上,怒喝道:“什么人!”

桌子瞬间飞出,连窗框带砖墙砸了个巨大的大洞。

外面,一个苍老的声音笑呵呵道:“老前辈好灵敏的耳目啊。”

鲍青扬怒道:“鬼鬼祟祟,不是好鸟!”

他一拳轰出,隔着一丈远,巨大的拳劲猛的把窗子空洞附近炸出一个更为骇人的大洞,连窗下摆着的坚硬木桌等都碎成了渣,木屑土灰横飞。

外面那人震惊之余非但没跑,却趁着掌力打过,翩然从大洞里翻了进来。

鲍青扬皱眉:“你是何人?”

那人头上蒙着黑巾,一身夜行衣,只露两只眼睛在外。

他看了看四周,房间里全是豹王门的精锐门徒,个个都是顶尖高手。

这人非但不怕,反而仰头大笑三声,一把拉下脸上黑巾。

鲍青纲惊道:“是兲胤大护法?”

没错,来人正是铁王庙护法,北郭兲胤。

鲍青扬皱眉:“兲胤大护法?铁王庙北郭兲胤?”

北郭兲胤说:“没错,正是在下。”

鲍青扬这些年一直闭关,若不是马总督强硬要求各门各派的首脑齐聚漠北,参加什么武道大会一甲子庆典,他仍旧不会离开豹王门半步。

包括跟铁王庙的合作洽谈在内,很多日常事务都是由首席家老鲍青纲负责,所以,鲍青扬只听过北郭兲胤的名号,但没见过真人。

鲍青纲问:“胤护法,不知此时造访所为何事?”

北郭兲胤回头看看大洞之外,街上狗吠连连,有越来越多的客栈亮起了灯,甚至街上巡守的武士也大批的朝这边赶来。

北郭兲胤说:“我是来跟各位告别的。没想到临走前听到如此信息,真是令人大跌眼镜啊。”

豹王门众人脸上都有惭愧之色。

北郭兲胤继续说:“我时间有限,只说一个情报:花独秀,昨天傍晚已经趁着雨势遮挡离开沙之城了。”

豹王门众人大惊:“什么?他已经跑了?!”

北郭兲胤道:“据我所知,花独秀从南城门而出,但却向西方逃去,他的目的地到底是返回纪宗,还是直接逃回困魔谷,这个你们自己判断。”

“我言尽于此,各位,告辞了。”

说罢,北郭兲胤拱了拱手,鲍青纲立刻回礼道:“多谢兲胤护法告知此事。”

北郭兲胤点点头,转身从窗台的大洞跳出,身影消失不见。

鲍青纲回头问:“师叔,掌门师兄,咱们怎么办?”

鲍山阴沉着脸道:“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咱们去纪宗要人!”

“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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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三章 把花独秀给我交出来!

我真不是剑仙第二六三章把花独秀给我交出来!这么一闹,豹王门在沙之城的门徒都知道花独秀趁着疗伤的六天时间,一路奔袭豹王城,把豹王门搅了个天翻地覆。

众人在鲍山,鲍青扬,鲍青纲三位大佬带领下,气势汹汹出了客栈,一路朝纪宗所在客栈行去。

他们刚出门,迎面一队武士拦住众人去路。

武士首领举着火把道:“干什么的,深更半夜不睡觉,聚众闹事么?”

鲍青纲前出一步,抱拳道:“军爷,我等是豹王门的门徒,因为一些事要立刻赶到城东,拜会纪宗上下。”

武士首领举着火把往前照了照,问道:“有什么事白天说不成么?大晚上的你们不睡,别人也不睡?”

鲍青纲不耐烦的眯着眼睛,咬牙说:

“现在已是凌晨,太阳马上升起,我们习武之人向来早睡早起,纪宗那些人想必此刻已经起来了。”

武士首领看鲍青扬身后众人一脸怒意,显然都憋着一口气呢,倒也不敢过多阻拦。

他一挥手,下令道:“再叫两队人来,咱们随豹王门的好汉一起过去。”

手下两个武士立刻跑开,武士首领让出道来,一摊手:“请吧。”

鲍青纲回头看了鲍山和鲍青扬一眼,众人立刻越过武士首领,大步赶往纪宗所在的客栈。

那名武士首领带着一队武士紧随其后,一路前行,汇聚而来的武士越来越多。

不到二十人的豹王门众门徒,屁股后面竟跟了二百多名帝国武士。

等赶到城东纪宗所在客栈时,东方微亮,处处都是鸡鸣声。

鲍青纲回头看了那名武士首领一眼,也不说话,直接一掌震开客栈大门,大步迈了进去。

这家客栈与豹王门所在的客栈不同,豹王门人少,只是包下了客栈几间客房。

纪宗为了防备铁王庙袭击,前后两批人马来的人很多,直接包下了整栋三层小楼。

豹王门等人距离纪宗客栈还有几十丈远时,藏身在楼顶监视四周的弟子就已经发现了,立刻禀报几位家老知晓。

黑帽宗主,紫帽,绿帽,黄帽三位家老这一夜也没睡好。

因为花独秀在走之前留了一封手书。

他把前往豹王门抢夺秘宝,与豹王门几位老怪物交手,损毁重要秘籍的事详细写下来,并交代纪宗各位师长立刻声明开除花独秀名籍,宣布花独秀所作所为一律与纪宗无关。

四巨头聚在一起,这一晚别提多难受了。

花独秀傍晚时分拍拍屁股走了,却留下这么一个烂摊子。

也不能说是烂摊子。

他毕竟在数万武林同道的瞩目下,在整个漠北,甚至是帝国皇子的亲眼见证下,重伤击败北郭铁男,守住了漠北武林的荣誉,为纪宗复仇,并卫冕了武道大会的冠军宝座。

甚至,帝国下一步要清剿祖妙界铁王庙势力,花独秀在武道大会的赛场上强势打赢铁王庙少主的立威之战,让帝国皇子和马总督都对纪宗产生莫大好感,给纪宗未来发展带来很大的政/治优势。

在这种情况下,让纪宗声称开除花独秀名籍?宣布花独秀一切所作所为与纪宗无关?

这怎么可能。

哪怕花独秀捅下再大的祸事,在这个关口,纪宗也只能与他同进退,绝对不能跟他划清界限。

什么叫政/治/正确,在帝国即将剿灭铁王庙的前夕,花独秀夺冠,阻拦铁王庙在漠北武林抬头就是最大的政/治/正确。

六天时间,拖着重伤的身子奔袭豹王门,大战山岭江湖四大老怪物,并抢走某项重宝?

可以啊,花少侠,你这本事也太大了吧?

不过你以为就你办这些事就担心纪宗招架不住,那你也太小看纪宗的底气了。

四巨头商量一致,决定不论豹王门如何来讨公道,他们都会坚决维护花独秀。

哪怕不占理,哪怕在道义上有亏。

这个时候,他们选择不后退,就等豹王门找上门来。

毕竟,若不是豹王门故意拖延纪司援军的脚步,若不是花独秀超常发挥,一人招架十余个铁王庙教徒的疯狂进攻,纪宗的精锐力量已经全军覆没了。

多大的仇,多大的功。

纪宗几位家老不是傻子,当然会做出正确选择。

当鲍青纲一脚踢开客栈大门时,负责守备的几个中年弟子立刻拦在大堂门口,怒目瞪着豹王门众人。

鲍青纲喝到:“花独秀人呢?让花独秀出来!”

巧了,今天守门的弟子正是那个五大三粗的纪霸。

纪霸虽然对花独秀有各种各样的不满,但花独秀对纪宗的贡献和功劳有目共睹,面对外人,他当然会百分百维护自己的小师弟。

纪霸一声大喝:“呔!哪里来的狂徒,竟敢打碎我们大门,还有王法吗!”

说着,纪霸咕噜噜的小眼睛还朝豹王门众人身后看去。

那里,铺天盖地的官府武士把客栈周围围的严严实实。

纪霸心想,豹王门这些人今天是吃错药了么?竟然敢来我们这里闹事?

更奇怪的是,那些官府武士竟然管都不管?

他们不知道我们纪宗今非昔比了么?

鲍青纲也有点气短,他们这二十来个人后面围着二三百官府武士,当然,真打起来他们二十人能轻松干倒对方二百人,但现在他们是来讨公道,不是来找事的,当着官府的面如此行径,他还真担心会激化矛盾。

但身后那些武士完全没有要插手的意思,只是不远不近的围着。

鲍青纲盯着纪霸道:“你是什么人?”

纪霸一仰头:“你是什么人?”

嚯,老兄你很有花少爷的风范啊?

鲍青纲阴沉着脸说:“我乃豹王门鲍青纲,烦请贵派管事的家老出来,我们要讨个公道!”

纪霸说:“讨公道你该去衙门啊,城主大人会给你公道,找我们讨什么?”

鲍青纲微怒:“你!”

纪霸面上横的很,其实心里是有点虚的,毕竟面对的是豹王门的门主和首席家老:“额……对不住,几位家老都睡下了,你们若真有事天亮之后再来拜访吧。”

纪霸说着就要关门。

鲍青纲身后的老者怒道:“放肆!”

他大脚一伸,猛的把客栈房门踢爆。

好好的两扇木门瞬间炸成漫天木屑,纪霸被劲气震的连连后退,差点一屁股坐倒在地。

纪霸脸色大变:“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硬闯?”

鲍山才不管他说什么,立刻大步迈过门槛,站在大堂里大声吼道:

“花独秀!狗贼花独秀,你给我滚出来!”

门外,先前那位武士首领悄悄问道:“统领,咱们要不要干预一下?好像要打起来了,门都踢烂了。”

统领摇摇头,笑着说:“莫急,等真打起来咱们再出手不迟。这些武者嚣张惯了,让他们狗咬狗咬一下也好,不咬的难看点咱们怎么打他们的脸?”

武士首领抱拳低头道:“统领英明!”

越来越多的武士闻讯赶来,但他们只是把客栈团团包围,完全没有要出手干预的意思。

豹王门众人顾前顾不了后,干脆二十来人全都挤进客栈大堂,数人用后背把破烂的门口堵住。

鲍山嗓门太大,这么一嗓子喊出去,楼上几位家老也不好再拿捏身份,陆续下楼来到大堂里。

黑帽宗主纪幺岱依旧带着他那黑色的大斗笠,完全遮挡住面容,绿帽老者和紫帽老者,黄帽家老在他身后一直排开,面无表情的盯着豹王门众人。

黑帽老者拱拱手,笑道:“我说呢,这嗓音听着是既耳熟又陌生,原来是鲍山师兄来了。”

鲍山冷笑:“黑帽,别来无恙啊?”

黑帽老者说:“托你的福,还好,还好。山师兄,大半夜的不睡觉,来我们这里所为何事?”

鲍山朝纪宗四巨头身后看了看,问:“花独秀呢?他怎么不出来?”

在场双方众人都知道花独秀早就跑路了,只是谁也没有点明。

黑帽老者说:“花师侄重伤未愈,不便见客,山师兄有什么指教跟我说也是一样。”

鲍山环视大堂,外面官府武士的火把照亮四周,但大堂里却只点了几盏油灯,刚才鲍山那一脚劲风太大又吹灭几盏,现在剩下的两盏灯忽明忽暗,气氛显得有些诡异。

鲍山沉声说:“黑师弟,贵派花独秀四天前偷袭我们豹王门,打伤多人,抢夺重宝,毁坏我派无数典藏,这个事你说该怎么办?”

黑帽老者忽然仰天大笑,一股不敢置信的语气问:“山师兄,多年未见,你开玩笑的本事大涨啊?”

“花独秀数日前刚跟北郭铁男拼成两败俱伤,至今重伤不起,这里数万观众能够作证,青扬和青纲两位师侄也可以作证,他如何能亲身赶到六七百里之外行凶?”

“哪怕他没有受伤,以他不满二十岁的小小年纪,花独秀何德何等能够打伤豹王门的弟子,抢走重宝?难道堂堂豹王门无人在家,大唱空城计不成?”

“山师兄,当时,你在哪里?”

鲍山脸上阴晴变幻,咬牙道:“我当然是在闭关。”

黑帽老者说:“那就是说,花独秀避开山师兄,偷偷盗走了所谓的‘重宝’?”

鲍山脸色更难看了。

他犹豫了一瞬,一字一句道:“狗贼花独秀,他先是用花言巧语骗取老夫信任,然后以绝顶速度瞬间抢走我派重宝,逃之夭夭。”

黑帽老者奇道:“骗取信任?抢走重宝?逃之夭夭?师兄,难道花独秀是从你手中抢走了那件宝物?”

鲍山:“不错。”

这下非但黑帽老者摇头奚笑,连他身后的三位家老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们当然知道鲍山所言为真,但这个时候,他们就是想听鲍山亲口把这些事说出来。

好一个花独秀,你竟然真的从鲍山这种老怪物手中抢走了秘宝?

你小子本事大的没边啊?

纪宗等人一副决不相信的表情,豹王门众人脸色则越来越阴沉难看。

鲍山冷道:“花独秀呢?你可以不信,只需把花独秀叫出来,我自有办法证明我所说的一切。”

黑帽老者收敛笑意,冷冰冰道:“花师侄伤势严重,沙之城无人能治,昨天便已被我派人送出城去,送到五行天地去救治了。”

“你若要找花独秀对峙,大可到五行天地去找他。”

第二六/四章 请各位跟我走一趟

若问豹王门和纪宗的这桩纠纷怎么解决?

怎么落幕?

不好解决。

但就这么落幕了。

花独秀走了,早在前一天的傍晚就走了,去向不明,这点,黑帽老者说了,豹王门宗人心里也都有数。

姓花的小子逃走,纪宗这些人又软硬不吃,鲍氏能怎么办?

还真不好办。

关键是你也拿不出什么有力证据啊?

话说独秀在六天的时间里拖着重伤未愈的身子飞奔到六百里外的豹王城,打伤豹王门弟子,在老妖怪鲍山手里抢走秘宝,又飞奔而回,大大方方参加庆典大会,说出去谁信啊?

若不是鲍山亲自前来,连鲍青扬和鲍青纲也不敢置信。

姓花的小子再狡诈,剑意再强,他跟北郭铁男拼的两败俱伤是有目共睹的,他的右胸几乎被打烂,肋骨断了多少根,那时都气若游丝了。

主要是,他们对鲍山等四人的实力有绝对信心,别说是花独秀了,就是纪宗黑帽宗主亲自去盗秘宝,对上四位老怪物,黑宗主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但,这事就是发生了。

争执不下,总督府大将军谢立亭得到讯息立刻赶来。

手下将领们有心看热闹,看这些所谓的“豪门大派”狗咬狗,但谢立亭却不敢让他们真的起了冲突。

因为,皇子殿下还在总督府休息,还没走。

豹王门和纪宗都是漠北首屈一指的名门大派,门下弟子个个实力不凡,他们要是火并群殴起来,那还不得把整条街都拆了?

不能惊动殿下,这是一条底线。

所以,谢立亭赶到后立刻带着部下插在鲍山和黑宗主之间,强势打断双方的对峙。

大体了解情况后,谢立亭有些为难。

鲍青纲道:“谢将军,蔽派师叔以年逾九旬的高龄亲自带人来沙之城抓人,这还能有错?再者说,豹王门与纪宗向来守望相助,若不是被逼到份上,我们又怎会对盟友如此无礼?”

谢立亭回头道:“黑宗主,绿先生,你看这个……”

黑宗主毫不客气道:“花独秀决无实力,也决无时间分身去做这事,肯定是有人栽赃陷害,还请贵派好好调查,勿要血口喷人!”

鲍山又怒了:“难道老夫是眼瞎了么?我会凭白诬赖一个晚辈?”

黑宗主冷道:“那就请拿出铁证来,若无证据,纪宗上下决不承认。”

鲍山气的脸色发青,他说:“花独秀若在,只需他现身,我自有办法证明他曾中过我的掌力!”

谢立亭问:“花独秀没在吗?”

黑宗主道:“秀儿在决赛时受的伤一直未能痊愈,老夫心系门徒,昨天庆典结束后便派人把他送到五行天地去了。”

当然,花独秀在不在,谢立亭心里也是有数的。

毕竟,花独秀为了跟纪宗撇开关系,昨天他是拿着令牌大摇大摆出城的,可不是畏罪潜逃。别人或许不知道,守城和巡逻的武士是知道的,谢立亭也早早得到了禀告。

谢立亭道:“列位听我一言。”

“这件事你们各说各话,既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花独秀确实做下这件事,而花独秀也确实走了,这么争执下去于事无补。”

黑宗主立刻说:“不对吧?我们纪宗从来就没想争执,是有人要往我们头上扣屎盆子。还有,王法规定,谁主张谁举证,鲍山师兄大张旗鼓的来要说法,我还想要个说法呢,难道空口白牙就能把人说死?”

谢立亭叹口气,道:“黑宗主,你先等等,听我说完吗。”

“这样,豹王门和纪宗的各位师兄还请各回各处,天马上就要亮了,我相信你们也不想把这事演变成人尽皆知的闹剧。双方各留下两三人随我到军营里去,咱们找个不被打扰的地方平心静气的好好谈,行不行?”

黑宗主又说:“我没意见,悉听谢将军安排。”

鲍山冷道:“哼,那便如此!”

谢立亭松了口气,赶紧招呼对峙的双方弟子各自散去,然后带着鲍山,鲍青纲,黑宗主,绿帽老者四人离开。

鲍青扬闭关许久,对花独秀不甚熟悉,跟谢立亭更无交情,便带领豹王门门徒先行返回客栈。

紫帽老者看着豹王门众人离开的背影,忽然哈哈大笑,毫不掩饰心中的快意,声音传出去几十丈远。

黄帽家老纪司赶紧劝道:“师叔,师叔,你小点声笑啊,鲍青扬他们还没走远!”

紫帽说:“老夫就是要笑给他们听,最好把他们一个个全都气出内伤来才好!”

黄帽尴尬道:“师叔,走吧咱们先上楼,您老注意身体啊。”

“唉,经此事后,豹王门跟咱们纪宗的盟友关系怕是要彻底掰了。”

紫帽微怒道:“早就该掰了!你忘了咱们来时豹王门都做了什么下作之事了么?”

黄帽脸色微红:“记得。”

紫帽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豹王门这些人狼子野心,咱们既已看出他们祸心,何必还要再抱幻想?”

黄帽低声道:“是,是,师叔。”

紫帽冷笑道:“掌门师兄说的太好了,我还担心他会抹不开情面呢,好,好啊!这种嘴上一套心里一套的可笑盟友,早就该一脚踢开!”

“还是我家秀儿有本事,最好气死鲍山这个老家伙!”

黄帽以及纪宗众门徒:“……”

纪宗跟豹王门最后谈成什么样,我本人不得而知,花独秀更加不得而知。

花少爷甚至觉得,以纪宗如此在乎侠义之风的传统,而自己又惹了这么大一个麻烦,黑帽宗主肯定会很难办,很棘手,很下不来台。

紫爷爷当然会无条件的维护自己,以他的脾气和对豹王门的偏见,他恨不得早点跟豹王门闹翻。

但黑宗主不行啊,他是一派掌门,做事当以大局为重。

豹王门上下肯定会气势汹汹的去要说法,要花独秀,但自己已经逃了,只留下一个烂摊子。

所以,他才会留下手书,提前解释清楚自己做的事,并劝黑宗主等人当机立断把自己开除名籍,跟自己划清界限,不替自己背这个黑锅。

可惜,黑宗主的态度花独秀完全没有料到,事情的发展也跟他设想不同。

纪宗与豹王门的事先交代到这里,咱们来说说铁王庙的北郭兲胤是怎么突然出现在蛇谷的。

众所周知,在武道大会一甲子庆典上,马走日马总督已经充分释放出帝国要清剿邪/教,维护祖妙界和谐的态度。

目标对准谁?

当然是对准铁王庙啊,祖妙界就一个邪/教组织。

而这届武道大会,铁王庙来了一个少主,两个护法,还有数位实力不凡的门徒。

在庆典没结束之前,大会委员会对北郭铁男等人会以礼相待,毕竟,他们是以“金刚门”弟子的身份来参赛的,而且北郭铁男还取得了大会第二名的优异成绩。

他们是漠北武林的一部分。

但大会庆典一结束,铁王庙众人所在的客栈立刻被重兵包围,随时都会受到猛烈进攻。

他们立刻变成了祖妙界侵入漠北武林的敌人。

所有漠北武者都不会对他们报以同情,立场的切割已经随着大会庆典的结束而顺利完成。

至于为何没有立刻进攻?

因为帝国皇子殿下还没走。

昨天的庆典在大雨中结束,这雨下了一整夜,凌晨才结束。

帝国皇子的仪仗会在天亮后离城,朝东方祖妙界方向行去,只要皇子的仪仗离城,总督府的官军会立刻进攻铁王庙众人所在的客栈。

这些事,整个沙之城的百姓,整个漠北武林都料想到了。

不然,那满城巡逻的武士是防谁的?

只是所有人都很好奇,名声在外的铁王庙究竟会不会束手就擒?

还是会跟官军大打出手?

所有人都在等着,等着看一场大热闹。

当北郭兲胤出现在豹王门所在的客栈时,豹王门众人已经知道,铁王庙要逃出生天了。

虽然他们一直被包围在客栈里,好像是插翅难飞了,但,北郭兲胤能出现在这里,就说明铁王庙众人肯定已经策划好了逃生之路。

但他们没有张扬,更没有主动向官府报告。

丢了纪宗这个盟友,他们才不在乎,因为他们暗中跟铁王庙的联系越来越紧密,他们找到了新的更强大的盟友。

天,亮了。

皇子殿下的仪仗浩浩荡荡离城,在粘杆司无数密探校尉的守护下一路朝东方行去。

城内,大将军谢立亭出现在距离铁王庙所在客栈不远的地方。

什么?谢立亭不是去调解豹王门与纪宗的纠纷了么?

拜托,现在皇子殿下离城了,什么纠纷不纠纷的,还调解个屁,你两家彼此看不顺眼,你们打吧。

打破大天才好,老子正好看你们这些江湖武者不顺眼,缺个理由抓人呢。

成千上万的武士密密麻麻包围着那间上下三层的客栈,他们身穿黑亮铠甲,手执锋利钢刀,个个都是健壮如牛犊的军中健儿。

整条街的百姓都被早早的驱散了,刀光剑影耀人双目,气氛压抑又紧张。

更远处,同样是成千上万的漠北武者,他们在各个高楼上等着,等着看一场围剿大戏。

这一刻,没有什么唇亡齿寒的痛心感,没什么江湖同道陨落的悲凉感,有的,是对看到官府实力究竟到了何种程度的期待感。

所有人都期待看一场血光表演,不是为了看热闹,而是为了看清官府和铁王庙的真实战力。

谢立亭咕咚咕咚喝了一碗豆浆,把碗朝地上猛的一摔,大声下令道:

“所有人听令,踏平客栈,捉拿叛党,给我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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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五章 好不容易组的团,散了

谢立亭一声令下,五百砍刀队率先冲进客栈。

在他们身后,上千人组成的长枪阵严阵以待,长枪队身后又是两千弓箭手。

紧紧是一座三层小楼,如此大的阵仗可以说是给了铁王庙这些人天大的面子。

杀鸡用牛刀啊。

整条街都堵得满满的,远远望去,黑压压全是人头。

尤其是围着客栈的那些手持长矛的武士,长矛长近一丈,矛头闪着凛冽寒光全部朝天,甚至连紧挨着客栈的民房房顶上也全是长枪兵。

真的是毫无死角,只要有人飞出来,放眼望去,十几丈内根本没有落脚的地方。

绝对的大场面。

倒不是谢立亭担心铁王庙那些贼人多么逆天,再逆天他们也只有不到十人而已,以一敌百行不行?够能耐了吧?哪怕十个人能打一千人,还能打两千,三千?

甚至谢立亭一声令下,两千弓箭手一个齐射,整个三层小楼都会被射成刺猬。

门窗全部都会射烂,再放一轮火箭,里面的人本事再逆天也得活活烧死。

谢立亭派出如此大的阵仗,为的是什么?

为的是让上万在远处围观的漠北武者看一看,总督府不是没有实力,对这些所谓的豪门大派也不是束手无策。

总督府武力强悍的很,想灭谁,真的上万大军平推过去,多牛批的门派也完犊子了。

为了维持和谐稳定的大局,总督府只是善意的做出了一些让步,放手让漠北界有限自治,这是总督府的主动让步,并不是惧怕什么,这一点,你们都要看清楚。

在以后的日子里,你们这些武者依旧能享受很大的自由和权利,但千万不要以为这个自由和权利是应得的,一定要懂得“自由”来之不易,做事一定要有分寸,不要触犯官府的底线。

不要砸了自己的锅。

不然,今日加在铁王庙头上的雷霆之怒,明天就会降在你们头上。

这些便是谢立亭出动大军,大张旗鼓围剿铁王庙叛党的额外考量。

他已经得到探子禀报,铁王庙的人自从昨天庆典结束后回到客栈,一直闭门未出,而且埋伏在客栈周围的人从窗缝里看到铁王庙众人正常吃饭睡觉,丝毫没什么异动的迹象。

谢立亭有点奇怪,难道这些人都不怕死么?

就算不逃,好歹也要准备准备啊?

哪怕是以武力拒捕,好歹兵刃护甲你们准备一点啊?

这些,完全没有。

铁王庙的人就是正常吃饭睡觉,一点要被抓捕杀头的觉悟都没有。

到了这个节骨眼,到底有什么问题,铁王庙的叛党是束手就擒,还是武力对抗,一切很快就会真相大白。

砍刀队的武士拥挤着冲进客栈,从一楼到二楼,三楼,全都挤得满满的。

不相关的旅客和店老板,店小二们早就跑光了,整栋小楼里就剩下七八个铁王庙教徒。

意想中的爆炸声,喊杀声,刀剑碰撞声全都没有响起。

他们没有丝毫的抵抗,老老实实被砍刀队五花大绑捆着带了出来。

谢立亭立刻从房顶跳下,整条街的武士们立刻空出一条道来,谢立亭大步来到那八个人面前。

他吼道:“把头都给我抬起来!”

八人被五花大绑,每个人身后还都有两个强壮武士按着,脑袋都快压到胸口了。

听到谢立亭的吼声,八人勉为其难的直起身子,抬头看向谢立亭。

他们的脸上全都带着迷之微笑,似乎有种奸计得逞的快感。

这八人,或老或少,或胖或瘦,打眼一看,真的跟之前那八个铁王庙教徒长的一模一样。

但如此面对面的对视,谢立亭意识到,这八人,全特么是替身。

谢立亭脑门青筋暴露,咬牙问他面前之人:“北郭兲胤呢?你是他的替身?”

这人头发花白,面容苍老,不仔细看的话,不论长相还是身材真跟北郭兲胤一个样。

假北郭兲胤笑道:“胤护法他们早就走了,你们来晚了,哈哈,哈哈哈!”

谢立亭立刻一个重重的巴掌打在这人脸上,打得他嘴里牙齿都飞出去好几颗,满嘴的鲜血喷出来,连声重咳。

谢立亭阴沉着脸问:“你们是铁王庙的信徒?”

假北郭兲胤喘了几口才缓过劲来,他死死盯着谢立亭道:

“狗官!没错,我们都是铁王庙的信众,为圣教生,为圣教死!你们不用白费力气了,有本事杀了我们!”

另七人全都跟着高声大喊:“为圣教生,为圣教死!为圣教生,为圣教死!”

慷慨赴死,大义凛然之神态令人动容。

谢立亭怒道:“掌嘴,给我掌嘴!”

武士们大手一伸,正面反面噼里啪啦一顿猛抽,直打的这些人晕头转向,站都站不稳。

他们虽不是普通百姓,可武功平平,哪里经得住这些凶狠武士如此掌掴。

谢立亭问:“他们怎么逃的?”

假北郭兲胤喘着粗气道:“为……为圣教生,为圣教……死……”

谢立亭咬牙切齿,一摆手:“把他们带走,关进大牢!其余人,给我掘地三尺,把铁王庙叛党给我搜出来!”

“是!”

远处房顶上密密麻麻看热闹的武者们最终没看成热闹。

料想中的大战没有发生。

虽然没有看到期望中的血腥大战,但总督府武士的军容他们看到了。

什么感觉?

不好描述。

震撼,但震撼之余又有些嗤之以鼻。

阵仗是够大了,就是不知道威力如何?

队形是够华丽了,难不成都是银枪蜡样头?

总督府一次最佳炫耀武力的机会,就这么错失了,都怪铁王庙贼人太狡猾。

很快,武士们在客栈的某个角落发现了地道。

这地道深近两丈,先是垂直向下,然后直着通向十几丈外另一栋民宅里。

显然,铁王庙的人是半夜从地道脱离被重兵包围的客栈,然后离城而去。

之后的事就到了花少爷现在这边。

北郭兲胤因为一些原因,快马赶到蛇谷,恰好碰到了赶路的花少爷。

北郭兲胤一声大喝:“把花独秀给我拿下,闲杂人等格杀勿论!”

花独秀头皮一麻,我的天,又格杀勿论啊?

敢不敢刀下留人,别动不动就大杀四方?

和谐社会和谐你我不好吗?有违天和啊懂不懂,你们教主没教过你们这个道理?

我们组个团容易吗,刚出城这才一天就要被你们搞散?

花独秀想救这些人,但不知道能不能救得了。他不知道这些护卫实力如何,但他知道铁王庙的教徒个个都是顶尖的高手。

尤其是这位胤护法,实力之强连紫爷爷都有点打不过他,面对他,花独秀也头疼的很。

关键时刻,王老爷子猛的抽刀上前,大喝道:“住手!”

花独秀心里一惊,哎呦,这台词不该我来说吗?

黑衣人立刻攻势一缓,北郭兲胤问:“老家伙,你是他们的向导?你有什么话说?”

王老爷子还想互通一下身份,看能不能彼此卖个面子,花独秀知道这些废话肯定是徒劳,赶紧回头瞪了沈利嘉一眼,急道:

“我不是让你背娄姐先跑么?你怎么还傻愣着?”

沈利嘉倔强说:“我不,我要陪姐夫打架!”

娄琴也靠了过来:“大家不走,我为什么要走?我也能打的。”

说着,娄琴还一把抽出了腰上长剑。

嚯,还别说,娄琴剑法练的还可以,至少抽剑这一下干净利索,有点潇洒剑客的意思。

花独秀闪电般抢过娄琴手里的剑,轻轻一弹剑锋准确的飞回剑鞘里。

他怒道:“瞎闹什么,也不分场合!嘉嘉,娄姐不知道他们的厉害,你还不知道么?背上娄姐,赶紧走!地图我看过,你们去前面等我。”

沈利嘉老脸一红,看姐夫生气了,赶紧弯下腰说:

“娄姐,快上来,咱们别影响小白龙发挥!”

娄琴还要拒绝,花独秀干脆一掌打在娄琴屁股上:“听话,走!”

娄琴懵了。

我去,这酥酥麻麻的,什么情况?

小白龙,小屁孩,你打我屁股?

你竟敢打我屁股?

沈利嘉也懵了,姐夫,你当着我的面摸别的女人的屁股,当我不存在吗?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幌子打的太低劣了!我一眼就看穿了!

花独秀挺无语的,他是真没想摸什么所谓的“屁股”,他是真急眼了。

沈利嘉没见过铁王庙这些人实力,不知道怕,而他本人不但见过,还跟这些人交过手。

这些人一旦冲过来,一个北郭兲胤把自己缠住,剩下十个高手分分钟就能把沈利嘉和娄琴生擒,到时,哪怕他花少爷有多大本事,忌惮人质也只得认输。

落在这些人手里,后果,不敢想象啊。

所以,他是真的有点急,怎么好说歹说都不行呢!

一急,他就神使鬼差的打了娄琴一巴掌,打在了她丰腴的屁股上。

那一声脆响,还别说听得花少爷心里都一颤:我怎么打她屁股了?

废话扯了这么多,这时再想走有点不容易了。

王先生好不容易争取的一点时间,三人吵了两句就过去了。

北郭兲胤亲自动手,飞身上前,只一掌,王老先生的身子像是大风天的纸屑一样,被打得倒飞出去两丈多远,还没落地就死翘翘了。

北郭兲胤亲自动手,其余十来个黑衣人立刻冲上,跟怒发冲冠的五个护卫打了起来。

这五人哪里是铁王庙这些虎豹的对手,几乎是照面第一招就被打倒。

花独秀愁啊,这些人也太水了,就这点本事,还敢当护卫?

哪怕纪宗随便一个三代弟子来,也不至于一招就被打趴下吧?

当然,这些人都是铮铮的汉子,他们没有逃,也没有求饶,而是忠实的履行了护卫的职责,花独秀非常动容,这些人都是为他而死啊。

说好的和谐社会,昨天大家还一起喝酒一起烤火,转眼就天人两隔了,花少爷又气又愧疚。

看花独秀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也不管娄琴同不同意了,沈利嘉抓住娄琴双臂往背上一甩,扛着她的腰撒腿就跑。

花独秀身影一动,手里抓了两个驱蛇包朝沈利嘉脑袋扔去:“拿着这个!”

沈利嘉回头接过,二话不说转头就跑。

北郭兲胤气的大骂:“一个都别放跑,给我抓回来!”

花独秀立刻回身,以一夫当关的姿态拦在沈利嘉逃走的去路上,他腰上挂着的长剑不知何时已经出鞘。

花独秀一脸冷笑:“有我在,你们想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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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六章 你跑我就追,你追我就跑

娄琴走了。

沈利嘉扛着她溜了。

别看小胖子浑身肥肉乱颤,小腿动起来似乎也不怎么利索,但他跑路的速度真的是飞快。

娄琴被沈利嘉扛着肩上,颠的早饭都差点吐出来,她侧着脑袋只看到一个花独秀的背影,然后就天晕地转的视野只剩下小胖子慌乱的脚后跟,迅速后退的杂草,还有被吓得到处乱窜的各种毒蛇。

北郭兲胤等人冲上来,花独秀长剑一震,立刻一股如大山般雄伟的剑意冲天而起,把众人拦在面前。

北郭兲胤大喊:“你们几个去抓人,其余人随我活捉花独秀!”

花独秀咬牙道:“都给我在这里吧!”

话音一落,周身莫名起风,所有人都听到一丝呜咽声音。花独秀一剑刺出,率先发起进攻。

他这一剑并没有特定目标,只是超前奔去。

但所有人都感到像是有一座大山在面前倾倒,以人力难以抗拒的气势砸了过来。

花独秀剑动,他以“瞬踪·风残”的顶尖速度飞身而起,手中钢剑化作漫天剑影无差别的挥洒而下。

冲在前面的几个铁王庙教徒竟一时不敢冒动,忍不住后退两步。

花独秀下手不停,精妙的剑招如雨后春笋一样冒了出来,方圆几丈内全是他华丽的剑影,气势之大,令人心生震撼。

北郭兲胤大喊:“不要退!花独秀只是摆弄剑意,境界连‘剑气外放’都不到,冲上去抓住他!”

说罢,北郭兲胤第一个冲了上来,右掌虚抓,一股强悍的劲气油然而生朝花独秀脑门轰然拍下。

花独秀冷笑,摆弄剑意?

老家伙,难道你不知道,剑意也能杀人的么?

花独秀一声清啸,整个人化作一道白芒仗剑而起,直冲北郭兲胤右掌而去。

在那一瞬间,北郭兲胤似乎感觉双脚踩在了虚浮的海面上,大海波涛翻滚,一头巨鲸破浪而出,夹带巨大威能撞向自己。

北郭兲胤再次告诉自己,这是剑意!这不是真的!这都是幻觉!

以我的境界,一掌就能拍死他!

他能拍死花独秀吗?

能。

因为他的内力太浑厚了,境界太高了,比北郭铁男还要高出许多。

花独秀仗剑而起,立刻感到迎面一股巨大的威压砸来,隐隐有些不敌。

但他不能退。

这招“沧海明玥”,靠的就是一飞而起,白芒破天的气势。

只要有一丝犹豫,这招的威能就要大打折扣。

要使“白虹剑法”,就必须要完全的自信,完全的决绝,才能使出最强威力。

所以,哪怕明知不敌,花独秀依旧一剑杀了上去。

“轰……!”

一声巨响,北郭兲胤的右掌被划出一道血丝,而花独秀手中长剑瞬间碎成一片钢渣。

甚至,若不是花独秀立刻松手,强横劲气传到指手掌上整个右掌也会被震成一片碎肉。

没办法,境界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花独秀双眼一眯,无限看慢北郭兲胤动作,周身绽放水气快速避开北郭兲胤拍下的铁掌。

掌力所及,花独秀脚下的大地炸出一个足够掩埋两个花独秀的巨坑。

花独秀以极快身法远远跳开,双脚一勾,先前倒下护卫的长剑勾起两支。

花独秀双手持剑,深吸一口气,低喝一声,竟是越过北郭兲胤朝追杀沈利嘉的几个人杀去。

他的速度太快了,快到北郭兲胤追之不及,眼睁睁看着花独秀化作一道白芒杀向那几个教徒。

这几人刚奔出去几丈远,忽然感觉后背寒毛倒竖,鸡皮疙瘩起了一身,立刻回身。

花独秀双手持剑,身子剧烈旋转,两剑化作两道夺命的白芒瞬间从人群里绞杀而过。

这几人都不是泛泛之辈,立刻认出此招那是高宗“白虹剑法”里的“白虹双化”绝技,大吃一惊下立刻凝出强横气膜抵挡。

花独秀完全不收敛劲气,完美绽放剑招威力,以白虹剑意破防,以私藏剑锋伤人。

一瞬间,花独秀如龙卷风一样呼啸而过,三个铁王庙教徒悉数重伤。

但,花独秀也付出了代价。

他正面硬碰,两柄长剑在绞杀中全部崩断,只剩半柄剑刃。

没办法,花独秀还做不到“剑气外放”,他手中的剑在内力大高手面前,太脆弱了。而且他的“白虹剑法”只是形似,跟正牌白虹剑法差距还是很大的。

哪怕他剑意非常之强,有破防的作用,但破防之后呢?

面对对手“铜皮铁骨”的筋骨,想要造成致命伤,致命切割,花独秀手中的剑必须足够强悍才行。

要么是举世罕见的超强兵刃,要么是见神杀神的无敌剑气。

这两样,花独秀都不具备。

他以“铜皮铁骨”大圆满境界,能以两柄剑作为代价重伤这三人,已经很不容易了。

似乎早就料到这个结果,花独秀来不及多想,趁重伤三人还没反应过来,立刻以极快速度飞身跳起,连踢三脚把三人踢得倒飞而出,砸进荒草窝里。

这三脚当真是踢出了水平,提出了风格,速度之快,角度之刁,力道拿捏之准,绝对是花少爷平生仅有。

“啊……!”

几声惨叫,这三人被草丛里的毒蛇咬伤了。

北郭兲胤已经追到花独秀身后,大怒道:“狗贼,你好大的胆子!”

花独秀避开北郭兲胤轰来的铁掌,哈哈大笑:“打伤几个教徒就算胆子大?我连你们少主都差点干掉,那叫什么,叫胆大包天么?”

北郭兲胤愤怒的追打花独秀,花独秀知道不是他对手,只是依靠快到极点的身法在附近飞速狂奔。

北郭兲胤追了半晌,在花独秀身后连连发掌,打的地动山摇,草木横飞,一条条毒蛇化作漫天雨雾碎肉洒的到处都是。

可惜他就是打不中花独秀。

花独秀速度太快了。

北郭兲胤气的大吼:“你有胆别跑!”

花独秀头也不回的大吼:“你有胆别追!”

北郭兲胤:???

北郭兲胤一时没反应过来,但这并不影响他双手不停发掌,雄浑内力打的附近一片狼藉,就像是一群野牛刚从这里犁过去一样。

这么追下去也不是办法啊,而且花独秀根本就没有逃走的意思,他就是领着铁王庙众人在这片地溜圈子。

就是给刚才逃跑的小胖子争取时间。

北郭兲胤终于知道为何在那天决赛场上,少主北郭铁男舍去自己擅长的“荡神”技法,而且没有用最强的“九霄魔雷”招式跟花独秀对决。

显然,他是跟花独秀达成了某些妥协。

这妥协对花独秀的约束,肯定就是不再上蹿下跳的逃跑。

要知道,哪怕是开着“魔流叱风痕”这种超级消耗内力的绝技逃命,花独秀跑到现在也丝毫没有内力不济的迹象。

若是放在一年前,当然不可能。

但现在,花独秀身具“一气化双流”这种世间最顶尖的功法,内力虽并没多么浑厚,但却可以源源不绝的供应上来,让他可以一直这么跑。

跑到追的人追碎了心,结果还是追不上。

北郭兲胤回头看了一眼几个紧随其后的教徒,怒道:

“你们几个去前面给我堵他!傻乎乎的跟我后面做什么!”

身后几人立刻四散而出,在各个方向围堵花独秀。

花独秀大喜,就是等你们散开呢!

不散开,大家追啊追的,多没意思?

你以为我想跑吗?

我也想堂堂正正跟你们打啊。

可是你们这么多人追我一个,其中还有一个实力深不可测的老家伙,我怎么堂堂正正跟你们打?

我心中的委屈和痛苦你们知道吗?

感谢老天爷!

花少爷前脚还在纠结,到底该怎么破局,后脚铁王庙这些人就四散而开准备围堵他。

花独秀二话不说,直冲一个孤独的人影飞去。

别人都是两两配合着站位,就这个大哥自己一个人站着,花少爷不找他找谁?

刹那间,花独秀全身猛的一片水雾震荡,他的速度再次加快,像是离弦之箭一样朝那人冲去。

花独秀手中两把短剑当胸一立,身子如跃龙门的鲤鱼一样后翻着朝那人当头砸下。

这人胆子却大,他明智的立刻闭上眼,不看花少爷的剑招,尽量避免被他剑意影响到心神。

然后,他双拳一振,一股如墨般的黑煞狂风拔地而起,随这人铁拳猛的轰向花独秀的双剑。

花独秀一惊:这人可以!

这人绝对看过我跟小黑蛋的决斗,知道怎么破我的剑招。

不好打,不好打。

话虽如此,二人离得太近,好不好打的现在想走也来不及了。

而且身后就是北郭兲胤,想避开的话北郭兲胤正好跟上来补位,一掌就能把自己拍死。

只能向前,不能后退。

花独秀咬牙,身子凌空变招,以武道大会偷学到的一招“大翻天印”掌式催动双拳,跟闭眼拍来的那人硬碰在一块。

哪怕手中两柄断剑碎掉,至少可以废掉这人双手,这买卖,值!

理想是丰满的,现实却往往很骨感。

就在两人触碰的一刻,那人忽然睁开了双眼,大吼一声,双掌猛然变爪,两只大手夹带丝丝黑气猛的抓住两只残剑!

他脸上满是疯狂神色,吼道:“死来,荒神出虎……!”

在那一瞬间,他周身的黑气竟然迅速凝结,隐约形成一头正朝花独秀当头扑下的巨型猛虎。

与此同时,身后的北郭兲胤大喜:“小子,纳命来!”

他右掌翻出,一招“铁袖乾坤”对准花独秀后心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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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七章 我好像迷路了啊?

我真不是剑仙第二六七章我好像迷路了啊?跟人打架,尤其是跟高手打架,千万不能大意。

谁知道哪里一不小心就要翻船?

花独秀在意识到面前敌人不好轻取的瞬间,他的处境立刻变了。

攻守转换。

那么问题来了,花少爷能守得住如此高手的前后夹击吗?

他守不住啊。

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进攻的永远比防守的多一个选择。

现在,花少爷瞬间成了没得选择的那个人。

怎么办?

花独秀吓得全身冷汗直冒,立刻双眼一凝,把面前武者轰来的绝技无限看慢,然后超前扑倒。

没办法,宁可被面前的这头黑虎咬上一口,也决不能被身后的北郭兲胤打上一掌。

花独秀想使剑招,但稍一用力,手中的两把残剑竟然瞬间寸断。

刚才面前之人一抓之间,已经用内力严重震荡了双剑,它们看似完好无损,实则已经经受不住这种强度的运化。

花独秀内力一动,手中双剑立刻断成了一地钢渣。

我靠!

花独秀尴尬了。

作为一个剑客,没有剑还玩个屁?

这时,面前的黑虎已经扑到,真实情况就是那人双掌以虎爪之势强势拍了下来。

无尽黑雾似乎就要吞没花独秀。

花独秀立刻把速度提到最快,手中红光一闪,雅卓出现在右手之中。

“豹王·山隐龙秀……!”

花独秀以剑驭拳劲,在一瞬间把全身内力灌注在小红剑之上,强势压迫无穷内力,猛然一点炸开,从双掌中间刺向前面中年武者的面庞。

这就是两败俱伤的打法了。

或许这人双掌会把花独秀打个半死,但花独秀这一剑绝对会炸碎这人脑袋。

这人眼神错愕神态一闪而逝。

豹王拳?

花独秀竟然会使豹王拳?

还有句老话,叫做一寸长,一寸强。

花独秀小红剑朝前一递,长度的优势立刻显现出来。

他后发先至,小红剑竟有先一步刺透中年武者脑袋的架势。

中年武者立刻向后仰头,同时双掌由拍回招,以空手入白刃的姿态合掌花独秀的小红剑。

以他的掌力,这要是拍上了,哪怕花独秀在雅卓身上灌注强大内力,它的下场也只能是被拍成一堆粉末。

在境界高低的较量上,差距是客观的。

花独秀怒了。

你想拍我的小红剑?

他眼神一变,小红剑在那一瞬间竟变成了撞向大钟的钟杵,中年武者立刻听到了一声巨响,这声响就像是在自己脑袋上炸响的一样,声音之大,甚至连他眼神都瞬间有些涣散。

这时,身后北郭兲胤掌风已经到了。

花独秀咬牙硬撑,脚底踏出爆炸性的力量,被身后巨力推着猛的超前扑去。

“灵之一动,煌煌神丧!”

在震慑中年武者神识的瞬间,花独秀以超快的速度撞开他的双掌,以膝盖磕住他的胸口,猛的弹了出去。

花独秀飞出去了,他身后跟来的掌力却猛的拍向中年武者。

好在这人实力深厚,失神的瞬间立刻回神,双臂涌出强横内力护在面前,硬接北郭兲胤一掌。

“轰……!”

中年武者被巨力震的连退数步才稳住身子,北郭兲胤大怒:

“狡猾的小子,快抓住他!”

花独秀惊魂未定,余光看了手中小红剑一眼。

还好,还好。

雅卓没有大碍。

太险了!

这种冒险可一不可二,别说自己挨上一掌立刻就要歇菜,哪怕是损毁了小红剑这也是无法承受的打击啊。

算算时间,沈利嘉已经逃出去两刻钟之久,花独秀松了口气。

可不敢再这么玩下去,太危险了。

当然,局面不是花少爷不想玩就不玩的。

北郭兲胤一掌打空,周围封堵众人立刻围了上来,合力抓捕花独秀。

花独秀一个起势,立刻朝前冲去。

他手中雅卓一振,全身气势大变,竟有如一头择人而噬的猛虎冲天而起一样。

虽然他并不能绽放剑气,无法化作近乎实质形态的猛虎气息,但面前之人确确实实看到了一头张着血盆大口从天扑下的猛虎。

正面两人大惊失色,不敢置信道:“是‘荒神出虎’!他竟然会西兑黑虎绝技?!”

没错,花少爷此刻使出的招式,正是刚才中年武者对付他的那招。

这招“荒神出虎”,花独秀见识过太多次了。

北郭铁男跟高剑东打时,他见过,北郭铁男跟自己打时,他见过。

经过多少个夜晚的研究琢磨,哪怕他参不透“西兑黑虎”武学的精妙,但模拟出它的意境来,对花独秀来说并没有多难。

就在面前两人惊讶的一瞬间,黑虎呼啸而来。

但,这不是杀招,这是花独秀的障眼法。

紧随其后的才是真正杀招!

“料敌先机,攻其必救!”

花独秀一瞬间刺出十几剑,剑剑都刺向两人必救要害。

这两人还没从面对黑虎的震惊中回神,慌乱中招架花独秀的剑招,一时有点手忙脚乱。

在下一瞬,花独秀眼花缭乱的剑招中忽然透出一点光芒,手中雅卓竟然一分为二,又幻化出一道白芒。

“白虹双化!”

花独秀再次以高宗剑法来制敌,手中一红一白两道锋芒快速闪过,面前二人胸口绽放一阵血雾,仰面摔倒。

花独秀赶紧把右手小红剑插回后腰,左手的精钢宝剑交到右手,撒腿就跑。

关键时刻,还是高宗剑法好用啊。

花独秀感慨万分,不愧是漠北第一剑法!

抽空一定得再研究研究,争取把他们的剑意推导的更逼真些才行,冒牌的终究不如正牌的好用。

关键时刻,保命啊。

花独秀脚底抹油,以“瞬踪·风残”之速度快速朝林中冲去。

北郭兲胤气的大骂不止,留下两个人料理死伤,他领着其余教徒立刻追了上去。

若问林中什么最多?

毫无疑问,毒蛇最多。

花独秀双眼威力使到最大,把前方十几丈内的景物无限看的细致精准。

哪里有蛇,哪里的蛇在朝哪个方向游动,哪里的蛇发现了我,哪里的蛇要跳起来咬人。

花独秀全都看的明明白白。

顾前顾不了后,顾上顾不了下,还好他穿着皮裤皮靴,哪怕不小心踩到或者碰到地上的毒蛇,也不怕被它们咬。

或者说,以花独秀的绝顶速度,碰上的毒蛇还没来得及咬他花少爷就飞过去了。

唯一要小心的,是面前树枝上那些毒蛇。

他可不想一脸撞上去。

也不想一剑把它们斩断。

万一毒蛇的血有毒怎么,即便没毒,这一路杀过去,岂不是要淋的满身都是腥臭?

花独秀手中剑背快速挑动,以一息十几下的超高频次向后挑动。

在飞身而过的瞬间,他朝身后扔了不知道多少条毒蛇。

反正面前树枝上挂着的,他全都挑起来朝身后扔去。

多亏了“招蜂引蝶剑法”,花少爷越挑越顺,甚至只要眼睛能看到,不用刻意使招,手中长剑就把毒蛇挑飞了。

身后跟着的北郭兲胤等人倒了大霉。

他们跟着花独秀身影朝林中钻去,迎面无数的毒蛇嘶鸣着飞来,很多还受惊张着嘴使劲儿喷射着毒液。

要知道,哪怕是没有被毒蛇咬中,毒蛇牙腺里的毒液进入眼睛,人也会失明。

这种危险是全方位的。

北郭兲胤自然知道这些毒蛇的可怕,立刻双掌连拍,浩瀚的内力透体而出,把前面飞来的毒蛇悉数炸成肉沫。

忽然,他眼角微微一痛,赶紧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全身一股炽热的气流涌动,他铁掌一翻,吼道:“炙羽铁虎……!”

他内力猛烈喷出,犹如火山口喷出了恐怖的岩浆一样,瞬间把前面的血雾肉沫烤成了蒸汽。

他大吼道:“大家小心眼睛!”

“继续追!”

花独秀在林中快速奔跑,他故意引着北郭兲胤等人朝沈利嘉相反的方向跑,然后大大的兜了一个圈子。

等到花独秀翻越几里的林地再回来先前大战的地方时,花独秀忽然发现,这里竟然还有人?

没错,正是北郭兲胤留下的两个照顾死伤的教徒。

这两人也惊讶的看着花独秀,一人怒道:“花独秀,快来送死!”

花独秀啐道:“你脑袋有坑啊?谁会主动送死?”

不理这二人,花独秀迅速飞到马车旁,一手拽下几个酒葫芦,一手提着两袋驱蛇粉,听到身后追杀之声传来,他立刻又要逃。

照顾伤员的那人又喊:“花独秀,有种你别跑!”

花独秀一个咧歪差点绊倒,回头道:“我不跑,你们这么多人打我一个我傻啊我不跑?”

“铁王庙的人,脑袋都有坑么?”

“洗脑洗傻了?”

顾不上多说,花独秀带着葫芦粉包迅速闪进林中,消失不见。

花独秀走后没多久,北郭兲胤等人从林中冲了出来。

不同于花独秀的潇洒淡然,北郭兲胤等人满身腥臭,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先前留守的两个教徒立刻大喊:“胤护法,花独秀朝那边逃了!”

北郭兲胤看了一眼,花独秀逃的太快,哪里还有个鬼影子?他生气道:

“那你怎么不拦住他!”

那人面有愧色:“属下,属下……”

北郭兲胤愤愤抹了一把脸,咬牙道:

“罢了。这次遭遇战太过突然,天色大亮,大家先离开这里。花独秀肯定是想南北穿过蛇谷,绕道奇界返回困魔谷,咱们召集更多人手继续追捕便是!”

铁王庙众人把现场清理一番,该埋的卖,该烧的烧,找到来时骑的那些骏马迅速离开。

再说花独秀,他学聪明了。

刚才跑动动作太大,身后北郭兲胤等人哪怕看不到他,听声音也能紧追不舍。

这次他弓着身子,也不挑蛇了,也不鬼叫了,就像只老猫一样在林中快速穿梭,兜着圈子朝南方奔去。

跑了半天感觉身后完全没了动静,花少爷终于松了口气。

“艾玛,可算把他们甩开了。”

“要了老命啊,我怎么这么倒霉,就这么几个死对头,今天恰巧就碰上一个,真是流年不利啊。”

花独秀一边琢磨一边四下打量。

越打量越心慌。

“这……这是什么鬼地方?”

“我这是跑到哪了?嘉嘉,娄姐,你们在哪啊?”

“你们跑哪去了?这里怎么跟地图上画的不一样啊?”

“我,我好像迷路了……”

第二六八章 毒发身亡?小胖子要跪?

花独秀轻轻敲着自己脑袋,细细思索记忆中的地图。

从金角城到青锦城,直线距离大约二百里。

当然,因为地形原因这一路要翻山越岭,还因为要躲避强盗和马匪,他们要走很多往返弯路。

即便再是弯路,仅仅二百里的距离,花独秀相信他绝对不会记错,沿途的地貌特征他从那份地图上看的仔仔细细,记得清清楚楚。

花独秀再次四下打量,然后选了一个高地小心翼翼爬了上去。

他一路走一路剑锋横扫,把拦在面前的毒蛇悉数挑飞。

花少爷纳了闷了,这么多的毒蛇,它们到底吃什么?

哪怕地里有再多的老鼠,再多的蜥蜴,再多的鸟,也经不起这么多蛇吃啊?

他摸了摸身上,坏了。

光琢磨这些蛇吃什么,忘了琢磨自己吃什么。

再过会儿就是中午,早饭吃那么少,又打了一架,中午肯定饿的快。

那么问题来了,我吃什么?

这鬼地方别说兔子,羊之类的,除了蛇,真的是毛都看不到。

花少爷愁啊。

他站在山坡顶上举目四望,远远近近的全是小山丘,绿油油的一片,嚯,植被倒是挺茂密。

看了半天,别说沈利嘉的影子,他连铁王庙众人的影子也看不到。

不过,细细打量下花少爷找到了那条官道,官道附近似乎还有袅袅黑烟冒出来。

官道毕竟是土路,没怎么长草,从这个角度看去,官道像是一条牙签粗细的蜿蜒小蛇一样。

花独秀暗道,我怎么跑了这么远?

这家伙,再跑回去怕是又得小半天,只是不知道嘉嘉逃到哪去了,万一我追过头了,他们又藏在哪里等我,岂不是耽误大事吗?

思来想去,花少爷想不出个好办法来,日头一晒真是又渴又饿又乏又累,别提多难受了。

花独秀摸了摸后腰,那里拴着两个酒葫芦。

花独秀骂道:“这些酒鬼,出门赶路带这么多酒做什么,就不能多带点水?”

这话真是冤枉那几位护卫了,他们带了好多清水,只是这些水都在水袋里,花独秀着急跑路,顾不上翻找,只好随手捡了两个葫芦先走。

花少爷扒开葫芦嘴,立刻一股刺鼻的酒气冲了出来。

花独秀剑眉深皱,一脸踌躇的望着手里的酒葫芦。

喝,还是不喝?

喝吧,自己讨厌饮酒,而且这酒一闻就是烈酒,度数很高,正是花少爷讨厌的那种。

不喝吧,口渴啊!

花少爷放下酒葫芦,再次仔仔细细的四下看了一圈,他想找条小河小溪什么的,一是能接点水喝,二是看能不能捉几条鱼充饥。

看了半天,除了山就是树,没看到有什么河水。

或者是有小溪,但是林子太密被遮挡住了,看不到。

花独秀叹口气,自言自语道:“造孽,造孽啊,时也命也,喝吧!”

“咕咚咚……咳咳,咳咳!”

喝了一大口,花独秀差点呛着,赶紧忍着嗓子眼火辣辣的感觉顺了顺气。

还别说,这酒度数虽然高,但喝上两口倒还不至于上头。

毕竟纯粮食酒,好喝!

好喝也不能多喝,万一真醉了呢?

这里可是荒郊野外,可是处处毒蛇爬动,绝对不能喝醉,不然被毒蛇咬上一口,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一想到死,花独秀又想起那几位护卫和那个王老先生。

唉,真是对不起他们啊。

人家就是收钱办事,领个路,导个航,没想到在这种鬼影子都见不着的地方把命送了。

真是苍天无眼啊。

万恶的铁王庙,枉杀无辜,真是该死!

花独秀愤愤的嘟囔几句,又看了看那条山林间若隐若现的细长官道,叹口气,默默下山。

花独秀在林中快速穿梭,凭感觉来到官道上,又找回先前他们遇袭的地方。

地上多了几个土包,应当是铁王庙把死掉的人埋起来了。

他们已经走了。

花独秀一屁股坐在地上,脸上满是失落之情。

三匹拉车的马全被毒蛇咬了中毒而死,摔倒在地一动不动,而马车被铁王庙的人放火烧成了灰。

怪不得看到有黑烟冒出来呢,感情是铁王庙的狗贼把马车和物资烧掉了。

我的干粮,我的水啊……

花独秀欲哭无泪,在这干等着也没用啊,他只得振奋精神重新站了起来。

花独秀恭恭敬敬向那些土包鞠了三躬,念道:

“各位老哥,实在对不住,害你们在这里丢了性命,都是我的错,等我找到娄姐我一定给她一笔银子,等她哪天回金角城时给你们家属好好补偿一下。你们千万不要怪我,被人追杀至此,我也很无奈……”

说完又拜了拜,花独秀叹口气,转身离开。

按照王老先生之前设定的路线,他们在这附近本来就是要脱离官道改走小路的。花独秀凭借记忆,沿着沈利嘉逃走的方向一路追去。

不知为何,花独秀又口渴了。

喝酒这种事,起初喝一大口,似乎很过瘾,很解渴。

但喝酒之后会加速血液流动,会大量排汗,反而更容易引发口渴。

花独秀喝了两大口,虽然没有上头,没有醉倒,但却越来越渴。

继续喝?

还喝个毛啊,再喝就不是渴不渴的问题,而是真要醉倒了!

花独秀吞吞口水,心里想着什么酸枣啊酸杏啊酸梅子啊强忍渴意,只是快步赶路。

从大中午头一直走到傍晚,花独秀越走越心凉,越走越绝望。

我的天,半天时间,我这得走了多少里路了?山都翻了几座了?

天杀的死胖子到底藏哪去了?不是说好了让他往南方逃的吗,这小子肯定拐歪了!

这半天,花独秀只是摘了几个不知名的野果子,忍受着又苦又涩的味道吃了几个,好歹缓解了一点口渴。

但肚子却饿的咕咕直叫,浑身越来越无力。

马上就要走不动,花少爷甚至都决定不找了,就在他马上就要就地躺倒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呼喊:

“啊,那不是小白龙么!小肥龙你快醒醒,快醒醒啊!”

花独秀立刻精神一振,这声音,是娄琴!

花独秀差点跳了起来,大喊:“娄姐,娄姐,是我!”

花独秀一溜烟跑了过去,终于跟沈利嘉和娄琴汇合一处。

娄琴还好,除了脸色微微有些苍白,神情有些憔悴外,并没有什么大碍。

沈利嘉状态非常不好。

他嘴唇都有点白,眼神迷迷瞪瞪的,躺在那里呼呼喘气,嘴里还一直“哎呦,哎呦”个不停。

娄琴拿着一块树皮给他不停的扇风。

花独秀皱眉:“娄姐,他怎么了?”

娄琴道:“他被蛇咬了!”

花独秀一惊:“被蛇咬了?中毒了?”

娄琴焦急说:“是,我没带解毒散,这可如何是好?”

花独秀问:“他中毒多久了?”

娄琴说:“已经一个时辰了!”

花独秀眉头轻皱,问:“这么久了?那这毒蛇的毒性也不是多厉害嘛。”

“你们不是穿着皮裤么,怎么还会被咬?”

娄琴有些有好意思:“他……他是被咬了屁股。”

花独秀一愣,把沈利嘉翻了个身,扯开他的腰带,果然看到腚帮子上有两个针尖一样的细眼,细眼周围一片淤青,并没有溃烂或者流脓之类的。

花独秀把他长裤系好,叹口气道:“时间太久,毒液已经散开了。”

娄琴道:“我知道,刚被咬时,我说给他割掉那块肉,他怕疼,非说咬他的那条蛇没毒,谁知道……”

花独秀又看了看沈利嘉脸色,摇头苦笑:“你说要割他一块肉,他当然不同意,你不知道这小子对自己这身肉看的多精贵。”

“不过看他样子,就算咬他的蛇有毒,毒性也不会太强。小胖子内力深厚,应该能扛过来。”

沈利嘉听到花独秀声音,迷迷糊糊问:“姐夫,你回来了?”

花独秀蹲在沈利嘉面前,拍拍他的肩膀:“我回来了,你啊怎么这么不小心?好好运功,看能不能把毒逼出来?”

沈利嘉没好气道:“逼个屁啊,你武侠小说看多了吧,毒液在我血液里,怎么逼,难道让我放血么……”

花独秀翻翻白眼,轻哼一声没说话。

沈利嘉瞅着花独秀问:“姐夫,你带水了没有?我,我好渴,娄姐那么重,扛着她跑这么远可把我累坏了……”

花独秀一惊:“不是吧,你从官道那边扛着娄姐一路抗到这里?”

娄琴小脸红扑扑道:“我,我胆子小,怕蛇,他走的又急……”

花独秀明白了,感情是小胖子急着逃跑,娄琴忌惮草丛里的毒蛇不敢快走,小胖子只好一路扛着她到了此地。

我的天,那能不累么?

就算不累,口渴是肯定的了,胖子最容易出汗了。

花独秀歉意道:“嘉嘉,我没有水,只捡了两个酒葫芦回来……”

沈利嘉两眼冒光:“酒葫芦?酒也行啊,快给我喝!”

花独秀皱眉,捂住腰间酒葫芦道:“你中毒了,再喝酒岂不是更容易毒发身亡?”

沈利嘉急道:“毒发身亡个屁,酒精能解毒你不知道?再说那蛇根本就没毒,我就是脱水!快给我!”

沈利嘉猛的直起腰来,一把抢过花独秀身上酒葫芦,扒开塞口一顿猛灌。

花独秀叹口气,暗道,随他去吧。

醉死总比渴死强。

沈利嘉一口气把酒葫芦喝了个底朝天,好不痛快。

花独秀估计,这一葫芦的酒大概有两斤沉,哪怕沈利嘉酒量再好,这么个喝法肯定是要醉的。

果然,沈利嘉把空空如也的酒葫芦往地上一扔,打了个酒嗝,困乏的感觉袭上心头,他身子一歪靠在树上呼呼大睡起来。

只是看他脸色分明红润了很多,果然不像是中了什么剧毒的样子。

难道酒精真的能解毒?

花独秀不得而知,反正看沈利嘉那一脸满足的样子,毒发身亡是肯定不可能了。

娄琴跟花独秀面面相觑。

娄琴小声问:“你,你还有酒吗?”

花独秀嘴角一咧:“你想干嘛?”

娄琴满脸通红道:“我也口渴了……”

第二六九章 吃什么?喝什么?

我真不是剑仙第二六九章吃什么?喝什么?花独秀非常理解娄琴。

因为他也非常渴。

又饥又渴,这时候要是有个大大的水蜜桃,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咔咔一顿吃,又管饱又解渴。

可惜,这里没有水蜜桃。一路走来,就算有一些不知名的野果子,也是又酸又涩,难吃得很。

实际上,我们吃的鲜美多/汁的水果大都是一代代人工嫁接培养出来的,野生果子基本没几个好吃的。

花独秀捡起沈利嘉扔地上的酒葫芦,摇了摇,骂道:“这个二货,太能喝了。”

他只好解下后腰另一个酒葫芦,递给娄琴道:“娄姐,你慢点喝啊,一次弄两个酒鬼,我真弄不过来。”

娄琴表情颇有些难为情,红着脸道:“我就喝一点就行……”

花独秀把酒葫芦递给她,娄琴折腾了一天着实渴坏了,抱起酒葫芦“咕咚咚”喝了一大口,然后粉面猛然胀/红,眼睛瞪的老大,一口老酒喷了出来。

“咳咳咳咳咳……”

娄琴一阵剧烈咳嗽,憋的整个脸都红的发紫。

还好花独秀没蹲在她正面,不然这一口酒非得喷他一脸不可。

看娄琴咳的那么痛苦,花独秀赶紧拍了拍她的后背,无语道:

“娄姐,原来你不能喝酒啊?”

娄琴喘了好几口,好歹缓过气来,尴尬道:“怎么这么辣?我看小肥龙喝完没点事,我……”

花独秀没好气说:“他天天花天酒地的,喝这点酒当然没事,你不能喝跟着瞎喝什么劲。”

娄琴低头不语,花独秀有点后悔,大家同是沦落人不该大声批评她的。

花独秀说:“怎么样,舒服点没有?”

娄琴强装笑颜,点头道:“好一点了。”

花独秀说:“好个毛,你这一口酒都喷出来了,等于一点水没吸收,哪里好了?”

“这鬼地方又湿又热,咱们得赶紧找到水源,不然真要脱水了。”

娄琴点点头,说:“我记得地图上画着往东南方向走,会有一条小河。”

花独秀来了精神:“东南方向?远不远?”

娄琴低头道:“我不知道……现在咱们在哪里我都不知道,我只记得东南方向有条河。”

花独秀翻翻白眼:“太好了,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花独秀干脆一屁股坐地上,长久的赶路那种乏累感再次冲上心头,加之这鬼天气又闷热的很,让花独秀很有种想要呕吐的感觉。

很难受。

花独秀不说话,娄琴也不敢多说。

她明明又渴又饿,但是花独秀身上也没水,她又喝不下酒去,只好干忍着。

花独秀看着面前爬来爬去的那些毒蛇,一时有点痴了。

因为娄琴在周围撒了很多驱蛇粉,他们附近成了毒蛇的禁区,所有的蛇都躲着这边。

花少爷思前想后,越想越觉得对不住娄琴。

人家本来好好的在客栈当着老板娘,虽非大富大贵,但也衣食无忧,要不是为了帮自己,她怎么会冒险出城?

就算是出城了,为了这趟行程,娄琴又是找向导,又是雇佣护卫,费了这么大劲,却遇到了铁王庙的人马。

要不是沈利嘉那一嗓子,估计铁王庙之人走便走了,也不会再回来查看。

就算他们回头查看,看铁王庙众人意思,也没有要滥杀无辜的意思,只是因为发现了自己才动了杀心。

真是凭白害了那么多人命,罪过啊。

说来说去,这一切的一切,其实都怪他跟沈利嘉。

沈利嘉还是他拉着来的,是他花独秀非要抢豹王门的东西,又怕晕船,非要绕道走这边。

归根到底,都怪他花独秀。

越想他心里越愧疚。

花独秀忽然转头,看着娄琴说:“娄姐,对不起,因为我害的你跟大家遭此不幸,实在是对不住你。”

娄琴一愣,随即轻轻点头:“我倒没什么,只要出城,遇上这种事的概率太大了,只是王先生和那几位护卫大哥,唉。”

花独秀认真说:“娄姐,等咱们逃出这鬼地方,我一定尽力弥补他们几位的家人。”

娄琴惨颜一笑:“小白龙,你不是蛇谷人,不知道蛇谷人生命的廉价。”

她抬头看天,天空白云朵朵,晚霞满天。

“在我们蛇谷,能顺利活到老,就算成功了一半。能有个自由身,不被强盗抓去当奴隶卖掉,这一辈子又成功了一半。人这一生,太脆弱了。”

花独秀:“……”

娄琴说:“所以你看,只要出了城,极少有人敢在外面走动。甚至就算是老老实实呆在城里,遇上马匪攻城,倒霉的人照样会失去所有财产,连他们自己也会被这些强盗卖到不知名的地方,做一辈子的奴隶。”

花独秀说:“你们为什么不走呢?离开蛇谷,到别的界域生活不好吗?”

娄琴问:“我们能去哪?”

花独秀说:“北方的漠南林带,南方的奇界,不都可以去吗?”

娄琴说:“你以为这里的百姓不想走么?有能耐的人早就离开了,剩下的人要么是身居蛇谷腹地,无法离开,要么是大富大贵之人,他们在蛇谷作威作福,跟土皇帝一样,没必要离开。”

“要离开蛇谷,首先要穿越几百上千里的荒野。人少了,会葬身蛇腹,人多了,又会引来强盗抓捕,你说怎么办?”

花独秀挠了挠头:“照你这么说,那还是老实在城里待着最好。”

娄琴叹口气:“是啊,生活不易。”

听着娄琴略显嘶哑的嗓音,花独秀心里一阵酸楚,慢慢站了起来。

他说:“娄姐,你在这歇会儿,我去去就来。”

娄琴问:“你要去哪?离开驱蛇粉的范围到处都是毒蛇,我看你精神恍惚,你可别冒险做傻事啊。”

花独秀又捡起那个被沈利嘉喝空的酒葫芦,笑道:

“放心,刚才我想了想,按照咱们现在走的路程,地图上那条河好像就在不远的地方,我去打点水来。”

娄琴说:“那我能做点什么?”

花独秀看她头发凌乱,脸色苍白,嘴唇都开始干裂,心里一阵怜惜,小声说:

“你就躺着歇会儿吧,只要小心别被蛇咬了就行,哈哈。”

娄琴笑道:“那不能,我会使剑的,有蛇敢爬过来我就斩断它!”

花独秀点头道:“不错,好样的!娄姐,那我去了。”

娄琴道:“小心毒蛇。”

花独秀离开了。

起初他只是小步快走,等到脱离娄琴的视线,花独秀立刻咬牙狂奔,以极快的速度朝东南方向奔去。

那条所谓的地图上的河到底在哪?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如果他不去找水,没人能替他们三个找水。

一路上花独秀又摘了许多野果子,强忍着酸涩的味道他吃了好几个。腹中一阵翻涌差点都吐出来,花独秀赶紧怼上一口酒,把这股难受劲压下去。

这可恶的河啊,你到底在哪里?

花独秀在野外狂奔,手中长剑快速飞舞,把拦在前面的毒蛇悉数挑飞。

一个时辰后,天色将黑,几乎走投无路的花少爷爬上了一个百丈高的大山。

爬上去之后举目四望,花独秀忽然热泪盈眶,仰天长叹,老天爷,我终于找到了这条河!

在夕阳下,水面泛着金色的光辉,这光辉简直比黄金还要珍贵。

在最根本的生理需求面前,拳头大的一块金锭还不如一个馒头有价值。

花独秀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远方,四个方向,全都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连片矮山,山与山之间是墨绿色的林子,一点人迹都看不到。

青锦城,不知道在哪里。金角城,也看不到影子了。

唉,走一步算一步吧。

看夕阳即将落山,花独秀赶紧跑下山坡,一口气赶到那条小河边。

河不是很深,宽不过三四丈,只能算是一条小河。

好在水流还算清澈,看起来不像有毒的样子。

当然,这只是看起来。

这鬼地方遍地毒蛇,花独秀很是怀疑,万一那些毒蛇也来河边喝水,会不会一不小心把这喝水给污染了?

河边无数的毒蛇爬来爬去,让花少爷更加不敢大意。

花独秀万分警惕,忍了好几忍,到底是没有喝这些生水。

他把酒葫芦里的酒全部倒光,装满溪水之后凭记忆快速返回。

沿途他又摘了好多野果子,不管好不好吃,至少他吃了这么久也没拉肚子,显然这东西是能吃的,吃不出毛病来。

再回到娄琴和沈利嘉歇着的地方,天色完全黑了,娄琴已经捡了许多树枝点起小小的篝火。

沈利嘉也醒过来了,他依旧是唉声叹气的揉着屁股,脸色倒是红润的很。

看到花独秀快步回来,沈利嘉大喜:“姐夫,姐……啊,小白龙!你可算回来了!”

“找到水没有?”

花独秀没好气道:“找到了,但是这水有可能有毒,不能直接喝。”

花独秀一屁股坐在地上,满头都是虚汗。

这一天的奔波他真有点吃不消了。

沈利嘉一把抢过花独秀手里的葫芦,摇了摇,嚯,两个葫芦里面满满都是水。

沈利嘉皱着眉头说:“这不是水吗?怎么不能直接喝?干看不能喝,那不急死人吗?”

花独秀没好气道:“在场三个人,就属你喝的多,你喝了一整罐的酒还想咋地?”

沈利嘉把酒葫芦放地上,翻过身来说:“小白龙,你看我屁股。”

花独秀眉头一皱,沈利嘉已经拉下裤子,露出了他半个白花花的屁股帮子。

娄琴捂嘴轻笑,悄悄转过脸去拾掇篝火。

小胖子屁股被蛇咬的地方高高肿了起来,而且那两个针眼还变成了暗紫色。

花独秀一愣:“咦,真的有毒啊?”

沈利嘉道:“我早就说我被毒蛇咬了,你还不信!我中毒了不能喝酒,喝酒会起反应,我得喝水才行。”

花独秀说:“不对啊,你抢我葫芦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沈利嘉:“……我不管,我要喝水。”

“对了,小白龙,咱们马车那里有好多粮食和水,你没去看看能捞回点什么?”

花独秀颓丧说:“去了,马车被他们一把火烧了,毛都不剩。”

沈利嘉叹口气,一拳砸在地上:“这群王八蛋!浪费粮食就是最大的可耻!”

花独秀说:“这样,你力气最大,去搬块石头过来,用这把剑凿一个石臼,咱们把这水烧开再喝。”

沈利嘉一喜:“好!”

随即,他又蔫了:“可是姐……小白龙,我没力气啊。”

花独秀把背上的布包仍在他面前,没好气道:“这里有野果子,你俩先填填肚子吧。”

沈利嘉又是一喜,赶紧抢了一个最大的塞进嘴里,狠狠咬了一口,眉头又皱成了疙瘩:“小白龙,这什么果子,好难吃……”

花独秀翻翻白眼:“不吃给我吐出来!”

沈利嘉当然不会吐出来,难吃总比没得吃强。

花独秀说:“大家听我说,我现在去抓几条蛇回来,娄姐你负责生火,嘉嘉你负责做石臼,咱们今晚做一锅蛇肉羹吃。”

娄琴一惊:“什么,你要吃蛇?”

花独秀说:“不吃蛇,真的就只能啃树皮吃土了。放心吧娄姐,我找几条个大肉多又无毒的,保证你吃起来跟吃牛肉驴肉一个感觉。”

娄琴叹口气:“只好这样了。”

三人各自吃了几个野果子,稍稍恢复精神立刻行动起来。

第二七零章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说干就干。

沈利嘉翻出一块山石,他拿着匕首灌以内力,“嘎吱嘎吱”的开始挖石臼,一会儿功夫就挖出来一堆碎石沫。

娄琴看的一愣一愣的,完全被沈利嘉如此“神技”唬住了,看大伙都在忙,她赶紧又掰了好多树枝过来,顺便还采了一些不知名的野菜。

花少爷呢?

他蹲在驱蛇粉外面,仔细的盯着不远处爬来爬去的毒蛇。

还别说,这些小东西仔细打量,其实挺美的。

有的浑身绿油油的,绿的发亮,小小的脑袋微微扬起,顾盼间颇为神气。

有的蛇跟岩石一个颜色,只有小眼睛黑漆漆的,不仔细看简直跟周围土石融为一体,伪装色非常之好。

还有的漆黑如碳,偏偏身上有很多金色的圆圈,一环套一环,就好像戴着许多金戒指一样。

这些蛇有大有小,大的跟人胳膊一般粗,一丈多长,小的跟手指差不多粗细。

仔细观察才发现,蛇这种动物,它也是分阶级的。

个头小的肯定是怕个头大的,这个毋庸置疑,因为就这一会儿功夫,花独秀看到了两起大蛇吞小蛇的案件。

蛇类吞食东西过程很慢,尤其是蛇吃蛇,就是一截一截的生吞,过程令人发指,非常反胃。

但还有一些蛇,个头虽然不是很大,但显然它们毒性很强,个头大的蛇碰到它们也会绕着走。

花独秀观察半天,终于选中了一条看起来最“憨厚老实”,个头也不小,肥肥胖胖的大蛇。

它浑身上下都是无害的土黄色,脑袋也不是那种进攻性极强的三角形,是很可爱的椭圆形,而且一直伏在地面阴凉处,完全没有要骄傲的扬起脑袋向谁示威的意思。

多么老实巴交的一条蛇啊,偏偏就是这种性格的蛇,结局却是被人类盯上,要被去头扒皮,剁成一段一段的肉块成为人类果腹的食物。

真是人善被人欺,蛇善被人吃。

花独秀挑开拦在面前的几条毒蛇,剑锋一递,迅速转了转圈,把那条肥肥的土黄色大蛇卷了起来。

花独秀长剑往空中一抖,黄蛇飞上半空,花独秀迅速划了几下,蛇头立刻不翼而飞,蛇皮前后开了两条道。

到了此时,花独秀仍旧不想用手碰这些东西。

它们是有鳞片的。

而且那鳞片非常之密集,贴地滑行的呲呲声尤其让人牙酸,花独秀哪怕是这么不远不近的看着都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更不要说亲自下手去扒下这层皮了。

看了一会儿,沈利嘉嚷嚷道:“小白龙,你看啥呢?快把蛇肉切好拿过来啊。”

花独秀尴尬道:“我……我给它放血呢。”

沈利嘉问:“放完了没有?”

花独秀说:“放完了。”

事已至此,再干等也不是办法,花独秀干脆端着长剑来到沈利嘉跟前,往前一递:

“嘉嘉,我的手得了一种怪病,只要碰到蛇就会发抖的怪病,你来给它扒皮吧,口子我都划好了。”

沈利嘉瞅了花独秀一眼:“碰到蛇就发抖?姐夫,那一会儿你怎么吃饭啊?”

花独秀说:“煮熟的没关系,可以碰。”

沈利嘉:“……这还真是个怪病。”

话虽如此,沈利嘉已经饿得不行了,没工夫跟花独秀多闲扯,从花独秀长剑上取下那条肥蛇,左右开弓,抓住蛇皮“嗤啦”一声,从头撕到尾。

动作娴熟流畅。

花独秀说:“往天上丢。”

沈利嘉把光溜溜的肥蛇丢上天空,花独秀眼睛一眯,无限看慢,然后手中长剑快速挥刺,瞬间把肥蛇斩成一段段的肉排。

甚至为了美观好入口,他还把蛇段可以切成了一些看起来稍微美好点的造型,他还顺道把蛇腹里的秽/物悉数震飞。

虽然没条件清洗,不过这么清理一番,勉强也算干净了。

蛇段从天而落,一条线像是高台跳水一样悉数跌进沈利嘉挖的石臼里。

这些场面,娄琴是绝对不敢看的。

她胆子虽大,但天然的对蛇类有种畏惧心,扒蛇皮这种刺激表演再给她一个胆子她也不敢看。

石臼下的火势已经烧了起来,沈利嘉问:

“娄姐,娄姐,你捡的野草呢?扔进去啊。”

娄琴回身看了石臼一眼,那里面躺着十几块白花花,肥嘟嘟的肉段。

如果不是知道这是蛇肉,她真以为这就是什么其他的肉段。

娄琴说:“什么野草,这是野菜,能去腥的。”

说着,娄琴又捡起几个野果子,说:“咱们没有盐,这饭做出来可能会没有滋味。小白龙捡的果子挺酸,再加点果子进去煮煮。”

沈利嘉大点其头:“加,加!”

花独秀拿来水葫芦,把满满一葫芦的水都倒了进去,正好填满石臼。

沈利嘉又取来一个“锅盖”,小心的盖上石臼,满心期待道:

“后面就等它熟了啊,真的是好期待,不知道味道如何?我还是第一次这么吃蛇。”

娄琴皱眉说:“你以前经常吃蛇么?”

沈利嘉说:“倒也不算经常,吃过几次,但都是在大酒楼里,做法都很精细的。”

这石臼又大又厚,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被烧透,三人干脆各自靠在树上休息,一个个直勾勾的盯着石臼,满心的盼望它早点开锅。

花独秀忽然说道:“咱们没有勺子,怎么喝肉汤?”

沈利嘉一拍大腿:“是啊!得有勺子啊。”

花独秀转头看向他,沈利嘉说:“你……你看我干啥?”

花独秀说:“嘉嘉,你做三个勺子来。”

沈利嘉干脆往后一躺,打起了呼噜。

娄琴忍俊不禁,笑道:“小肥龙你就安心睡吧,等我俩吃饱了再叫你起来。”

沈利嘉不满的翻了个身,呼噜是不打了,但就是不起身干活。

花独秀叹口气,道:“行了行了,别装了,我来弄。”

他抬头看了看头顶的树枝,手中长剑一动,迅速斩断一截下来。

这截小臂粗细的树枝还没落地,花独秀眼中精光大闪,手中长剑化作一片白光,“嘁嘁喳喳”一阵响,树枝碎渣跌落一地。

在碎渣中,六根光滑细长的木棍,三根长柄带凹勺的工具被他翻了出来。

沈利嘉立刻翻身而起,喜道:“筷子和勺子有了,姐夫,你再弄三个碗出来啊。”

花独秀撇了他一眼,回头看看那段被他斩断的树枝,只好又做了三个小碗。

这下好了,工具齐备了。

娄琴看花独秀剑招精湛,非但速度快到可怕,而且分寸把握之妙,可谓平生仅见。

他连拿都不用拿这根树枝,只是一条长剑飞舞就做出来三副碗筷,这等剑法,简直是神了。

倒不是花独秀有心卖弄,实在是他的剑法就是如此之强,完全是随随便便就搞定了这点活儿。

沈利嘉说:“如果毛毛虫在这里肯定会拉你入伙,他最缺的就是你这么厉害的木匠。”

看娄琴一脸凝重表情,花独秀问:“娄姐,你怎么了?”

娄琴一愣,摇头道:“没,没什么。”

花独秀说:“咱们如此患难相交,还有什么话不能说吗?”

娄琴笑了笑,看着花独秀说:“行,反正都到这一步了,那我就说。我感觉,你们俩一直在骗我,你们根本就不是官府武士!”

花独秀和沈利嘉同时一惊,彼此对视一眼。

沈利嘉忽然一脸狰狞问:“姓娄的,你现在说这个,不怕我俩翻脸无情,把你杀人灭口吗?不不,杀人灭口都是轻的……桀桀桀!”

花独秀踢了他一脚,笑道:“娄姐,别听小胖子胡说。你说说看,为什么说我俩不是官府武士?”

娄琴毫无惧意,坦然说:“首先,你俩的口音根本就不是漠北人,金角城靠近漠北界,我见过的漠北旅者很多,从来没有你俩这种口音的。”

花独秀点头,确实,他俩妥妥的困魔谷口音,傻子都能听出来跟漠北口音不同。

娄琴又说:“而且,王先生的武功我是知道的,他很厉害,境界到了‘斩铁’大圆满境界,是我们金角城首屈一指的高手,结果面对那人,他连一招都接不下,当场横死。还有那些护卫大哥,他们败的太快了!”

“蛇谷的强盗或许厉害,但绝对厉害不到这种程度,那些人起初也没有杀光我们的意思,是看到你之后才动了杀心。”

花独秀叹口气,说:“没错,此事的确因我而起,是我害了大家。”

娄琴又说:“他们不是强盗,但实力却比最厉害的强盗还要强,结果你一个人留下来,竟然能全身而退,那你的武功又该强到何种程度?”

花独秀:“……”

娄琴说:“你所使的剑法,跟军中武士操练的剑法刀法完全不同,身法又快到极点,除了你手中令牌,你对军中之事知之不清,说的含糊其辞,如果说你是官府武士,我绝对不信。”

花独秀道:“还有吗?还有其他问题吗?”

娄琴勇敢的盯着花独秀,说:

“有,你俩还编什么小白龙,小肥龙哄我,明明你是他的姐夫,他是你的小舅子,他屡次喊错,难道我还要一直装听不到么?”

花独秀没好气的瞪了沈利嘉一眼,沈利嘉挠头傻笑:“哎呀,都怪我,怪我喊顺嘴了。”

花独秀掀开锅盖看了看,石臼里的水已经煮熟了,蛇肉在里面上下翻滚,很快就能熟透。

花独秀又把锅盖盖上,认真的看着娄琴说:

“既然你不信我,那我便把我俩的真实身份告诉你吧。”

“希望你听完后,不要吃惊,也不要怕!”

娄琴颤声道:“你,你真的要告诉我?”

花独秀点头:“是时候让你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了。”

“娄琴女士,其实我的真实身份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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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一章 敞开了吃喝!先填饱肚子再说!

我真不是剑仙第二七一章敞开了吃喝!先填饱肚子再说!花独秀真的要告诉娄琴他的真实身份么?

他会怎么说?

我是一个来自困魔谷的富二代?

我是漠北纪宗的赘婿?

我是漠北界武道大会的冠军,帝国皇子亲授令牌的名誉军官?

沈利嘉有点紧张。

如果花独秀把这些说出来,娄琴会对他俩怎么看?还会不会拜托她的丈夫派向导送他俩南下?

这就很难说了。

如果没有向导,没有护卫或者有实力的行商跟随,在这种荒无人烟又遍地毒蛇的鬼地方,他俩怎么赶路啊?

单单就一个吃喝问题他俩就搞不定,必须有车队带足给养才能出门。

不然,下场就跟现在一样,自己动手,顿顿吃蛇肉果腹。

而且,因为花独秀的原因,她请来的那些人都死于非命,连带着她本人也流落到这种鬼地方,她如果知道花独秀二人从低头到尾都是在骗她,肯定会翻脸的。

别看娄琴是个武功平平的弱女子,她的气质可一点不弱,巾帼不让须眉。

花独秀看着娄琴的眼睛,一板一眼说道:“我是蛇谷前任总督,彭天林彭总督的侄子,是执行特殊任务的武士。不管你信不信,这就是我的真实身份。”

沈利嘉脸上喜色一闪而逝,对了!怎么忘了这茬了?

姐夫跟彭总督一家关系那可不是一般的近亲啊,彭瑶瑶小姐那家伙被迷得五迷三道的,他胡说是彭总督的子侄,倒也没什么错误。

而且,彭总督在蛇谷的名声甚好,娄琴的丈夫又是总督府官军,等于大家都是一家人啊?

沈利嘉大大松了口气,他偷偷打量娄琴,果然,娄琴的脸上满是惊讶神色。

花独秀笑道:“娄姐姐,我说的可都是真的,不信的话我可以给你讲讲我彭叔家的事,给你讲讲他的大总管彭路,还有哈丹巴特尔等几位大将,还有那个淘气的瑶瑶丫头……”

娄琴惊讶道:“你认识哈丹巴特尔将军?”

花独秀说:“认识啊,我俩很熟,他名字的意思是刚毅英雄,他手下还有好几个兄弟,乌日更达/赖,奥顿格日勒,等等,我跟他们还喝过酒呢。”

娄琴激动说:“我丈夫当年就是哈丹将军手下的亲兵,是哈丹将军在军队里把他一手带起来的!”

沈利嘉惊喜道:“是嘛?这么巧?”

花独秀又说:“不过我不喜欢跟这些大老粗在一起玩,我喜欢带着瑶瑶丫头玩,她明明是个小孩子脾气,却总是装作大人口气,可有意思了。”

娄琴眼中有精光流动,彭瑶瑶她当然不曾接触,但却听丈夫提起过。毕竟,彭总督只有这么一个孩子,当初在蛇谷,彭瑶瑶当真就是公主般的存在。

花独秀看她表情,知道她已经被说动了。

毕竟,花独秀说的这些基本都是真的,他确实跟乌日更达/赖等人喝过酒,还把他们全喝吐了,也确实三天两头带着彭瑶瑶在破魔城里玩闹,情同兄妹。

娄琴静了一会儿,幽幽问道:“彭总督他,他在困魔谷还好吗?”

花独秀点头:“起初不是很好,当地的几个郡主,驻军的首领对他不是很服气,但现在应该好多了。”

“其实自从我到漠北界后,也已经很久没见他了,我挺想彭叔的。”

花独秀默默叹了口气。

他确实挺想念这个大叔。

别看二人交流不是很多,但在有限交流之外,二人更像是互相欣赏的忘年交,还是神交那种。

花独秀最开始觉得彭总督性格不够果决,面对政敌打击不够强势,或许不太好扭转局面。

结果彭天林的动作比花独秀料想的还要多,还要快。

当花独秀以为局势一片大好时,彭天林又及时收手,杀鸡儆猴之后没有大动干戈,让猴继续蹲在林子里。

花独秀毕竟没有接触过这种高层斗争,对彭天林的手腕和技巧十分佩服。

而且彭天林对花家,对花独秀本人也颇多照顾。

他给花独秀写了推荐信,还说服魔流府府主同意给花独秀出具壮书,让花独秀能够顺利拜入纪宗,还牵头让花氏镖局与魔流府合作,全力承接下困魔谷的官府走镖生意。

可以说,彭家对花家的照顾力度,是远大于花家的付出的。

花独秀对这位“彭叔叔”颇多好感,现在想起他的种种所作所为,想起彭瑶瑶那丫头陪在身边时的快乐,一时感慨连连,颇为想念。

花独秀说:“娄姐,我跟小胖子从困魔谷不远几千里赶到漠北界,又从漠北界穿越蛇谷,实在是肩负着很重要的任务。有些事不便明说,对你确实有些隐瞒,请你不要生气。”

娄琴微微一笑,说:“如果你刚才说的这些都是真的,那我就不怪你。”

“但是,你要告诉我,你真名字到底是什么。”

花独秀又掏出他的令牌,指着背面一个字说:“娄姐,你识字吗?”

娄琴佯怒打了花独秀一粉拳:“看不起人是不是?这不就是个‘花’字么。”

花独秀尴尬的笑笑。

这面令牌的背面,确实刻着一个“花”字,但却是以古体字雕刻,一般人还真不认识这是什么字。

花独秀认真说:“我姓花,名叫花中蝶。”

沈利嘉插嘴道:“我姓沈,名叫沈万叁,嘉嘉是我小名。”

娄琴一愣:“花中蝶?好有诗意的名字啊。”

花独秀淡然一笑:“所谓人如其名,我就是那只在花丛中翩翩飞舞的花蝴蝶。”

娄琴捂嘴而笑:“小弟弟你真会说笑。”

看两人打情骂俏,沈利嘉不开心了,他大声说:“我姓沈,我叫沈万叁!!”

花独秀剑眉轻皱:“你喊什么喊,没看到我跟你娄姐聊天呢么。”

沈利嘉生气道:“你就知道到处给我找姐!”

花独秀一脸黑线。

娄琴捂嘴而笑:“沈万叁,你怎么还生气了?你不是叫我娄姐的么?”

沈利嘉轻哼一声,保证膀子道:“那不一样!”

娄琴问:“你爹怎么给你起的名字啊,沈万叁,沈万叁,你家很有钱么?”

沈利嘉认真道:“你还真说对了,我家确实很有钱,但比他家少一点。”

沈利嘉指了指花独秀。

没办法,花家多少年前就是神泉城首富了,如今跟魔流府联手,在总督府的支持下垄断大半困魔谷镖局生意,只怕是财力会越来越雄厚。

娄琴点点头,说:“那好吧。”

说罢,她又转过头去,跟花独秀聊起当初彭总督还在蛇谷的点滴。

沈利嘉气鼓鼓的。

没办法,谁让姐夫帅破天际,又说话特别好听呢,只要是审美正常的女人都会喜欢跟花独秀攀谈,自觉不自觉的就会冷落小胖子。

小胖子看他俩聊的火热,大声嚷嚷道:“开锅了!肉熟了!姐夫你快给我盛一碗我尝尝!”

花独秀说:“我听说吃蛇肉会引起伤口发炎,你真要吃?”

沈利嘉坚定说:“我要吃!”

花独秀说:“吃了你受得了吗?”

沈利嘉说:“我怎么瘦不了,饿这一天我已经瘦了好多了。”

花独秀:“我是问你受不受得了。”

沈利嘉:“我能瘦得了。”

花独秀:“那你就吃吧。”

沈利嘉:“哎呦……我屁股疼,起不来,姐夫你给我盛……”

花独秀叹口气,掀开锅盖闻了闻,嚯,虽然没什么油盐,就是干煮,但闻起来还是挺香的。看着锅里沸腾翻滚煮的开花的白肉,三人全都口水横流,食欲大动。

花独秀给沈利嘉盛了一碗,沈利嘉接过后立刻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花独秀和娄琴一齐看着他,问:“怎么样,味道如何?”

沈利嘉抬起头来,砸吧着嘴说:“要是能加点盐就好了……”

不得不说,再好吃的菜,一旦没有油盐滋味,味道也要大打折扣。

花独秀叹口气:“将就着吃吧!”

说着他赶紧给娄琴和自己各盛一碗,围着咕咚咚冒泡的石锅,三人连吃带喝,好不痛快。

虽然这蛇肉没什么滋味,因为野菜和野果子的关系,味道还酸酸的,怪怪的,但,好歹这是一顿饭啊!

是肉啊,是肉汤啊。

娄琴完全没了对蛇的惧怕,在饥饿面前,一切心里障碍都是纸老虎。

她起初还小心的咬,眯着眼朝前看,根本不敢看碗里。到了后面她越吃越放得开,越吃越开心,这蛇肉仿佛是天底下最美味的食物,就连那飘着菜叶的浑汤都成了难得一求的美味佳肴,娄琴喝的津津有味。

两刻钟后,风卷残云,石臼里被刮的露了底,一滴肉羹都不剩,一根菜叶都不剩,被三人吃的干干净净。

沈利嘉再次仰面躺倒,大手抚摸着自己的肚皮,满脸都是满足和幸福。

沈利嘉打着饱嗝说:“姐夫,不吹牛,这是我这辈子吃的最香的一顿饭,哈哈,哈哈!”

花独秀笑道:“就你这点出息!”

“嘉嘉,把锅刷一下,我把剩下那葫芦水煮沸了消消毒,明天咱们路上喝。”

沈利嘉“艰难”的爬了几次,愁眉苦脸道:“不行,我屁股疼……爬不起来……”

花独秀瞪了他一眼,叹口气,只好自己动手。

娄琴赶忙帮着他把石臼刷了刷,添了柴火继续烧。

娄琴看了花独秀一眼,缕缕自己飘下的长发,问:

“花中蝶,你才小小年纪,已经结亲了么?”

花独秀摇摇头:“我倒是想,可惜我没那个福气。”

娄琴奇道:“那他怎么叫你姐夫?”

花独秀笑了笑,说:“这是他一直以来的美好心愿,也是我的美好心愿。”

“不说这个了,娄姐,我问你个事,你看你知不知道?”

娄琴问:“什么事?”

花独秀说:“你有没有听过‘铁王庙’这个组织?”

第二七二章 吸毒疗伤,豁出去了!

当花独秀问出“铁王庙”这个名字时,娄琴的表情是疑惑的。

花独秀说:“没听过?”

娄琴摇了摇头:“没听过,你问这个做什么?”

花独秀说:“你不是说袭击咱们的人很厉害么?他们就是铁王庙的教徒,领头那个老者他叫北郭兲胤,是铁王庙的护法。”

娄琴说:“他们跟你有仇吗?天下之大,他们怎么会在蛇谷跟你碰上,未免也太巧了吧?”

花独秀看着夜空中流动的黑云,听着周边密密麻麻的“嘶嘶”声,感慨道:

“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还有一句话,叫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娄姐,你能听懂这两句话的意思吗?”

娄琴没好气道:“我读过书!当然听得懂!”

花独秀点点头,一边随手给篝火填了点柴火,一边说道:

“这个铁王庙是个势力极大的邪/教,他们干的事虽然跟我没有太大交集,但我听说了不少。据说他们在祖妙界宣扬什么‘邪/教’理论,蛊惑人心,到处煽风点火,煽动叛乱,反正是没干什么好事。”

娄琴皱眉道:“但是他们刚跟咱们碰面时,那位老者面容和善,举止颇有风度,虽然警戒心很强,但看起来完全不像坏人。”

花独秀道:“所谓的宣扬邪/教理论,煽动叛乱,其实我也没有见到,也是道听途说。我碰上的铁王庙的几个重要人物,平心而论,确实还不错。”

“当然,他们跟我的仇是妥妥的结下了,不然也不会一见面就跟吃了火药一样激动,还把王老先生他们都杀了。”

娄琴道:“是了,他们抓你不成,杀其他人时简直是一掌打死一人,下手真是够狠的。”

花独秀说:“现在的问题就是,他们本应该在遥远的漠北界,数日之前我还在漠北见过他们,怎么转头他们就到了这里?”

“而且看那老头表情,碰上我似乎很惊讶的样子。”

娄琴说:“不管怎么说,以后你俩小心点,谁知道他们那些人的目的地是哪,如果也是往南走,很可能还会再次碰上。”

花独秀感觉一阵寒气袭来,打个哆嗦道:“还是别碰上了,见面就往死里打,干嘛啊?一点都不和谐。”

吃饱喝足,聊着聊着三人都有些困顿。天色已晚,娄琴又检查一遍周围的驱蛇粉后,三人靠在一块,偎着篝火迷迷糊糊睡去。

次日一早,三人各自喝了点水后准备起身赶路。

沈利嘉扶着树刚要站起来,忽然脸色一变,又哆嗦着坐了下去。

花独秀问:“嘉嘉,你咋啦?”

沈利嘉轻轻解开裤子,朝屁股那里看了看,一脸苦瓜表情。

“姐夫,我的屁股……肿了。”

花独秀说:“昨天不就肿了么?怎么今天还没消肿?”

沈利嘉不好意思道:“昨天是胖,是肥,今天才是真的肿……”

娄琴不好意思看便转过头去,花独秀说:“我看看。”

花独秀拉开小胖子裤带看了看,嚯,小胖子的一边腚帮子胀的老大,还一片红肿。

花独秀皱眉:“怎么会这样?”

沈利嘉快哭了:“我也不知道啊,昨天睡觉时还好好的。姐夫,我起不来了,一起身屁股就疼,怎么办?”

花独秀叹气道:“昨天我就说,吃蛇肉容易伤口发炎,让你少吃点,你不听,还说你受得了,你倒是受啊?现在跟我哭什么。”

沈利嘉说:“姐夫,你有没有良心!我跟着你从东跑到西,从西跑到东,又从北跑到南,我瘦了多少斤你知道吗?还嫌我不瘦?”

花独秀说:“我说那个‘受’!”

沈利嘉:“我知道,我就是说那个‘瘦’,我真瘦了!不信你背我试试!”

娄琴看他俩越吵越急,在一旁笑的直不起腰来。

沈利嘉气呼呼道:“娄姐姐,你笑什么,哪里好笑!”

娄琴赶紧摆手:“没有,没有,不好笑,我就是肚子疼才笑的。”

沈利嘉气的抱着膀子转过头去,不理这两人。

花独秀叹口气:“那怎么办,咱们得赶路啊?从这里往南走,走快点的话大概中午能到小河那里,咱们在那可以补充一波,然后沿着小河继续赶路。”

沈利嘉白了花独秀一眼,说:“赶路就赶路,反正我走不了,一走腚就疼,你背我。”

花独秀说:“你这么胖,我哪里背得动?”

沈利嘉说:“你不是修炼了那什么功法吗?内力源源不绝的吗?我不信你背不动!”

花独秀叹气说:“行吧,我就背你一程。不过先说好,趴在我背上你可老实点,不许打嗝,不许放屁,不许嘿嘿傻笑,不许……”

“咯咯咯咯咯……”

娄琴忍不住又捂着肚子笑了起来。

花独秀跟沈利嘉一脸黑线。

最终,娄琴提着长剑在前面开道,花独秀背着沈利嘉在后面跟着。

正像她说的那样,娄琴身上也是有功夫的,只是这功夫在高手面前根本上不得台面,但清理清理沿途的毒蛇还是没问题的。

沈利嘉趴在花独秀背上,脸上洋溢着满满的幸福感,嘴都合不拢,一直嘿嘿傻笑。

花独秀没好气说:“咱们不是说好了吗,不许打嗝不许放屁不许……”

沈利嘉打断道:“姐夫,冤枉啊?我没打嗝,也没放屁啊?”

花独秀道:“我还没说完!不许嘿嘿傻笑!”

沈利嘉道:“我笑笑怎么了?我是想起咱们小时候,我跟人打架打输了,每次都是你背我回家的,我一想起那些过往我就想笑。”

花独秀说:“你啊,从小到大跟人打架就没赢过。在困魔谷是挨揍,到了漠北还是挨揍,你说哪次见着我不是鼻青脸肿的?”

沈利嘉说:“你还在这说风凉话,我哪次挨揍不是因为你?小时候,他们笑话你是小白脸,哪怕我打不过我也跟他们打。到了漠北也是这样,谁欺负你,我二话不说我就上,你以为小豹子为啥要去打我?还不是因为你。”

花独秀叹口气:“行啦行啦,我知道,我都知道,你快老实趴着吧。你说咱们这么辛苦奔波,你怎么还这么重?怎么没瘦点下来?”

沈利嘉立刻来脾气了:“你还说!还说我没瘦!都说了一上午了!”

花独秀:“一上午什么一上午?我说什么了?”

娄琴赶紧打断他俩:“好了好了,你俩快歇歇吧,再吵一会儿该口渴了。”

花独秀和沈利嘉只好闭口不言。

话虽如此,娄琴其实完全听得出来,这两哥俩关系好着呢。

简直好的不能再好。

他俩从小一起长大,又一起来漠北,沈万叁对花中蝶甚是依赖,而且颇多崇拜,花中蝶对沈万叁则一直照顾有加,把他当成了亲小弟。

他俩吵归吵,越吵感情越好,而且也不是真的吵架,说的全都是芝麻蒜皮的小事。

越是这些小事,娄琴才越觉得他俩感情真挚。

走了没多远,经过一棵参天大树时,一阵风吹过,忽然一条粗大的斑驳黑蛇从天而降,不偏不倚砸在走在最前面的娄琴身上。

娄琴吓坏了,直接跳了起来。

花独秀背着沈利嘉,又要小心周围的毒蛇,一时没能出手相救。

娄琴好歹是练过武的,只是她胆子太小,太怕蛇,当树上的大蛇砸她身上时,这蛇还一脸懵,并没有要咬她,但娄琴受惊过度直接飞了出去。

背上的蛇是甩掉了,她的脚也狠狠崴了一下,猛的扑倒在地,狠狠摔了一跤。

她不摔倒还好,一倒,周围草丛里的一条屎黄色的小蛇爬了过来,对准她的脖子张嘴就咬了上去。

娄琴真的是吓得脸都绿了,一把扯掉脖子上的小蛇,大叫不止。

花独秀赶紧扔掉背上沈利嘉,快速出剑,把娄琴身边爬行的几条蛇全都斩为两断。

“娄姐,娄姐!冷静一点!”

娄琴睁着惊恐的双眼,摸了摸脖子,触手是湿热的血迹,她颤声道:

“我被蛇咬了,我被蛇咬了,我中毒了!”

沈利嘉趴在地上哭诉道:“我也被蛇咬了,我也中毒了,姐夫你竟然狠心把我扔地上,我恨你!”

花独秀皱眉道:“别闹,都闭嘴!”

别看花独秀长的英俊非凡,一脸和气,当他认真说话时,确有一股让人不敢违抗的气势在里面。

娄琴跟沈利嘉都不敢说话了。

唉,真是不省心啊,怎么说来事就来事,这队伍不好带啊。

花独秀看了看娄琴脖子,说;“这蛇有毒!”

娄琴惊恐道:“那怎么办?那怎么办?我没有解毒剂啊。”

花独秀回头说:“嘉嘉,你快给娄姐把毒液吸出来!”

沈利嘉不满道:“为什么是我吸?我没力气。”

花独秀说:“你已经中过毒了,屁股肿了,再吸顶多是嘴也肿,虱子多了不怕咬,别废话了,快来帮忙!”

沈利嘉说:“我拒绝!我摔晕了,别理我!”

说着,沈利嘉闭上了眼睛,还打起了鼾声。

花独秀气的想打人,但现在不是吵闹的时候,时间就是生命啊!花独秀吞吞口水,盯着娄琴道:

“娄姐,我给你吸毒,你抬起头来,不要乱动!”

娄琴早就慌了,赶紧点头:“好,好!”

她微微抬头,像白天鹅一样的长颈完全展露在花独秀面前。

她的脖子非常漂亮,皮肤又白,隐隐有种瓷器的感觉。

花独秀心里感叹一句,这脖子真是比念泽丫头的还要修长白皙,天造尤物啊。

吸吧。

再不吸,她这脖子肿的跟沈利嘉的屁股一样大,那还能看吗?

花独秀眼一闭,心一横,心里默念,念泽啊念泽,你可别怪我啊,我可不是故意要一亲别人芳泽的,实在是沈利嘉太怂,我不吸娄姐姐就完蛋了。

花独秀轻轻搂着陆琴的双肩,小嘴压在了她的玉颈上。

娄琴的身子忽然一颤。

一股电流在身体里流动,说不出来的怪异感觉。

哪怕是当年跟夫君结亲时,也没有过这种强烈的触电感。

当然,她知道花独秀是在救她的命,是不得已而为之,也顾不上什么合不合适了,只能双拳紧握,任由花独秀的小嘴在脖子上滋滋的吮/吸。

花独秀吸了半天,朝一边吐了一口毒血,皱眉道:“好咸啊,娄姐,你该洗澡了……”

娄琴的脸颊唰的就红了。

这能怪她吗!

出了这么多汗,有条件洗澡吗!

她就不难受,不想洗吗!

花独秀说罢,又一嘴压了上去。

沈利嘉不知何时抬起了头,看着花独秀双手按着娄琴的肩,嘴巴吻在她的玉颈上,姿势那叫一个撩人。

就好像一对恋人在忘情的缠绵一样。

花独秀吸的太专心了,太投入了,没办法,谁让他是个深富同情心的人呢?他爱好和平,关爱身边的朋友,怎能眼睁睁看着娄琴被毒死?

肯定要好好的给她吸/毒啊?

沈利嘉立刻口水就流了下来,赶紧爬起来大喊:“姐夫,换我来,换我来!我又有力气了!”

第二七三章 大姐,你好重啊?

沈利嘉自告奋勇,刚要冲上来帮忙,花独秀忽然伸手拦住他:“等一下!”

沈利嘉说:“姐夫,你日夜操劳,又是做饭又是找水,快歇歇吧,这种救死扶伤的小事让我来就行!”

花独秀吐出嘴里的血渍来,仔细看了看,说:“别闹。”

“我吸出来的血一直是鲜红色的,如果有毒,那血不应该是黑色的吗?”

沈利嘉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啊?”

花独秀问娄琴:“娄姐,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头晕,浑身麻痹,气喘不顺之类的感觉?”

花独秀说的这些症状,娄琴全有。

被花中蝶这个臭小子搂搂抱抱,逮着自己脖子又是亲又是吸,她早就不淡定了。

谁让花独秀长的那么帅?

气质又那么的华贵?

哪怕是在荒郊野外,大家都很狼狈,花中蝶身上仍旧有一种让人心生仰慕的贵族气息。

被他如此亲近的对待,娄琴浑身酥麻,气喘吁吁,小脸红扑扑的,有点喝醉酒的微醺感觉。

当然,这些症状绝对不是蛇毒的原因,这点娄琴可以确定。

听到花独秀问,她赶紧摇摇头,说:“没,没事,我状态还好,没有中毒的感觉。”

花独秀说:“难道咬你的那条蛇没毒?”

三人一齐朝地上断为两截的那条倒霉的小蛇看去。

这蛇一身屎黄色,脑袋圆圆的,怎么看怎么都是蛇类中的弱势群体,毫无攻击性和威胁性可言,就连它那没了神采的小眼睛都充满了无辜。

花独秀说:“这蛇好像真的没毒?”

娄琴说:“好像是……”

沈利嘉大失所望,干脆又一屁股坐在地上:“没劲,没劲!”

花独秀义正言辞说:“什么没劲,这条蛇没毒那是万幸,咱们身处如此恶劣环境,又没有解毒药品,真有个万一岂不是叫天天不应?”

沈利嘉暗道,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反正你亲也亲了,抱也抱了,我姐头上的绿光是越来越厚了。

花独秀取下葫芦,三人分别喝了点水,缓了一口力气。

这时,天空的乌云开始翻滚,一阵凉风吹过,竟淅淅沥沥下起小雨来。

沈利嘉皱眉看看天,骂道:“屋漏偏逢连夜雨,这还怎么走?我上辈子一定是道算术题,我太难了……”

花独秀道:“别絮叨了,快去找一个芭蕉叶来挡雨。”

沈利嘉嘴里自顾自叨逼叨着爬起来,找了一棵芭蕉树砍下几条宽大的芭蕉叶回来。

众人每人拿了一个遮挡细雨。

这雨不大,淋下来颇有种烟雨气息,整个世界都有点迷离。

沈利嘉一个劲的唉声叹气,花独秀和娄琴却都有种诗情画意的感觉。

花独秀说:“娄姐,你的脚怎么样?”

娄琴小心脱下皮靴看了看,脚踝那里已经高高肿起,走路是没法走了。

花独秀叹口气:“怎么扭的这么严重,这样就没法走路了……”

娄琴小声道:“对不起,我刚才太激动了。”

花独秀说:“没事,一条蛇掉身上,任谁都会吓一跳的。嘉嘉,你身子壮,你来背娄姐走吧,咱们不能停,水不多了,得加紧赶路。”

沈利嘉说:“姐夫,我屁股还没消肿,自己走路尚且困难,我咋背娄姐?”

沈利嘉真是又气又悔,吸毒疗伤的好事没赶上,出力背人的事老是我?

若不是昨天背着娄姐赶路,视线看不好,我屁股也不会被蛇咬!

娄琴赶紧说:“不用,不用,我拿根树枝当拐棍,一样走的。”

花独秀皱眉:“那怎么行?你的脚踝都肿成这样了,绝对不能再走路,不然骨头变形了想治都治不回来。”

娄琴:“……”

沈利嘉没好气道:“姐夫,我的屁股肿成这样,怕是也治不回来了。”

花独秀说:“你的屁股本来就大,治不治的没差别。”

沈利嘉不高兴了,什么叫我的屁股本来就大?

屁股大坐得稳,怪我喽?

沈利嘉立刻说:“你能背我走那么远,不如这样,你还背着我,娄姐再趴我背上,反正你内力源源不断,怎么样,我这个主意好不好?”

花独秀瞪了他一眼:“你当我是神仙啊,给你这个!”

说着,花独秀把娄琴手中的长剑丢给沈利嘉:“拿着它当拐棍,你在前面开路,我背着娄姐跟着你。”

沈利嘉接过长剑,叹口气,走吧。

说再多也没用,不赶到河边,没得吃,没得喝,到了中午头立刻就回到人仰马翻人困马乏的要命局面,更麻烦。

沈利嘉长剑出鞘,剑锋在草丛里扫来扫去,驱赶斩杀毒蛇,花独秀则背着娄琴紧跟其后,娄琴手里举着大大的芭蕉叶给二人遮挡细雨。

或许是因为刚背着沈利嘉走了半天的原因,花独秀并没有觉得娄琴有多重。

但背着她走了一会儿,花独秀渐渐气喘吁吁起来。

他忍不住回头看了娄琴一眼,娄琴正浑身酸软的趴在他肩头上,秀眉轻皱,似乎脚踝上传来的痛楚让她难以忍受。

花独秀转头看她,两人的脸颊相距不过两寸,在这个距离上,娄琴脸上细小的绒毛花独秀都看的一清二楚。

娄琴的脸颊是瓜子型,下巴尖尖的,眼睛又细又长,眉如远山,黑黑的,而且比寻常女子要浓密一些。

她的鼻梁略显高耸,嘴巴很小,嘴唇却很厚实,给人一种莫名的饱满的感觉。

娄琴一直闭着眼,皱着眉,在悄悄忍耐脚踝的痛楚。

她的睫毛上挂着细小的雨珠,晶莹剔透,像是宝石一样。

发觉到面前有淡淡气流喷在脸上,娄琴轻轻睁开了双眼。

霎时,四目相对。

两人靠的实在是太近了,彼此看着对方的眼睛,甚至都能从对方的瞳孔里看到自己眼睛的倒影。

娄琴赶紧埋下头去,小声说:“怎,怎么了?”

花独秀苦着脸说:“娄姐,你好重啊?”

娄琴的脸立刻变得殷红如血。

唉。

花少爷关键时刻破坏气氛,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娄琴神色尴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偏偏花独秀两只温软的玉手托着她的臀部,让她无法脱身。

娄琴啐道:“你这孩子,姐姐重点不好么?我身子结实,将来好生养啊。”

说罢,娄琴的脸更红了。

我的天,我为什么要说这个?

这跟好生养有什么关系?

我跟他说这些干什么?

娄琴大囧,干脆把脑袋埋在了臂环里,再也不说话。

花独秀面朝前方,自言自语道:“身子结实好生养?是哦……有道理,那以后我一定要找一个身子结实的女子结亲,这样生的孩子才能健康生长……”

他嘴里自顾自的念道,心里又在暗暗把彭瑶瑶和纪念泽拿出来比较,看到底哪一个身子更结实,更“好生养”。

花独秀忽然老脸一红,啐道:“瑶瑶丫头是我妹子,我琢磨她做什么,呸呸呸……”

娄琴赶紧玉手掐了花独秀一下:“你快别絮叨了!好好走路!”

花独秀倒吸一口凉气,说:“哎呦,姐,你轻点掐啊,我皮肤娇嫩的很,不像你这么结实,你这么掐肯定掐紫了。”

娄琴:“……我错了。”

看着前面的沈利嘉一瘸一拐的扫荡杂草,驱赶毒蛇赶路,又想想整个人都瘫软在自己背上的娄琴,花独秀忍不住感慨道:

“要是子野兄在这里就好了,唉。”

沈利嘉嘟囔道:“你还别说,他要是在这,咱们几个保准都生龙活虎的,一点事都没有。”

花独秀说:“没错,真是术师用时方恨少,不会道术不知难啊。”

“嘉嘉,等咱们到家了,你立刻给子野兄写信,邀请他来困魔谷长住,咱们包养他!”

沈利嘉大点其头:“对!包养他!”

娄琴问:“你们在说五行术师吗?”

花独秀一愣:“娄姐,你知道五行术师?”

娄琴道:“知道啊,军中有不少术师的,不过大都境界不是很高,当做疗伤大夫来用的。”

花独秀说:“照你这么说,那境界确实不高。厉害的术师那简直就是作战力量倍增器,一个人顶一群人。”

想到上次被付云通追杀,那两个一土一金术师对自己造成的巨大威胁,花独秀至今仍心有余悸。

沈利嘉说:“听说五行天地界域是术师的大本营,姐夫,你说子野兄会不会向往去那地方朝圣?”

花独秀心里一动,说:“应该会向往的吧?就像咱俩,你想学拳法,我想学内功,咱们不就来漠北了么?”

娄琴奇道:“你们去漠北,是拜入名门去学武的?”

花独秀一时语塞,艾玛,怎么把她给忘了?

沈利嘉说:“娄姐,这不叫学武,这叫‘交流’!我姐夫可是拿着彭总督的推荐信来的,你说这能叫拜入名门吗?”

娄琴笑道:“是,是,交流!我是说不过你。”

沈利嘉说:“那是因为我这人最讲理,以德服人!”

花独秀说:“等子野兄来了再说吧,不行我带他走一趟五行天地,有个术师跟着,我心里也踏实点。”

沈利嘉说:“姐夫,你说的不对。”

花独秀问:“哪里不对?”

沈利嘉说:“不是‘我带他’,是‘我们带他’,我怎么能放心让你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我肯定也要去的。”

花独秀叹口气道:“你这点本事,去了不是给我添乱么。”

没错,花独秀去五行天地可不是去旅游的,他是去找第二块地图残片的。

五行天地跟其他几个界域完全不同,那里全是术师,若要抢夺别人收藏的秘宝,动手打起来是在所难免的。

跟寻常武者打,花独秀心里还有点谱,若遇上一群厉害术师?

那真是老虎咬刺猬,无从下口啊。

小胖子最好还是别跟自己去冒险了,这一趟漠北之行,现在想想着实是危机四伏,很多时候若不是因为自己跑得快,小命已经没了。

沈利嘉有点伤心,因为他的武功确实属于半瓶水的状态。

比之大部分武者,他要强出不少,毕竟经过一年的埋头苦练,他已经隐约迈进“内力外放”之境,好歹也是在漠北界武道大会闯进十六强的选手。

但真遇上顶尖高手,他这点本事又完全不够看。

别说北郭兲胤这种怪物,哪怕是普通铁王庙教徒,沈利嘉对上未必都能取胜。

所以,他听到花独秀说他“添乱”后,非但没有生气,也没有伤心,反而暗暗发誓,一定好好练功,尽快找到姐夫指点给他的拳法意境,把实力提升上来,要配得上跟姐夫当跟班的身份才行!

细雨中走了一个多时辰,前方隐隐传来“哗啦啦”的溪水流动声。

三人大喜:“到了!到河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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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四章 精神十足,开动起来!

听到流水声,那真是比听到亲爹亲妈的呼唤还要亲。

尤其是这一路耳边只有毒蛇的嘶鸣声,连个鸟叫都听不到,可想而知这些“嘶嘶”声对人的精神是多大的摧残。

真是让人要抓狂掉。

要不是昨晚大伙儿实在是太累,单单这个蛇鸣声就让人睡不着觉。

如今听到水流声,就意味着大家除了午饭不用愁,而且还能清洗擦拭身子了。

尤其是娄琴,她绝对忘不了花中蝶那句“好咸啊”。

烦人,太烦人了!

三人快步来到小溪边,这里跟花独秀上次取水的地方不同,这里是开阔地,周围全是碎石子,水面更大些,没什么树荫,同样的,这里盘绕的蛇也少了很多。

沈利嘉把手里长剑一扔,立刻就要扑进去畅快的爽一下。

花独秀赶紧喊道:“小心水里有蛇!”

沈利嘉一惊,赶紧收住脚步小心朝水里看去。

河水叮咚,水深不足一尺,清澈透底。

果然,这溪水里间或有一两条小蛇从上游冲下来,在水里畅快的翻滚着又去了更下游。

沈利嘉挠头道:“姐夫,这还怎么洗澡?一个不小心就要被蛇咬啊?”

花独秀没好气说:“洗个屁,饭还没吃你就想洗澡,你以为这是在城里啊?”

他边说边小心把娄琴放下,娄琴脚着地立刻倒吸一口凉气,疼啊。

花独秀说:“嘉嘉,你去弄个石臼来,再捡点柴火,先烧一锅热水。”

沈利嘉不满道:“我也受伤了,我也是患者!而且这天还下着雨,柴火哪里点的着?”

花独秀瞪了他一眼:“胡说,这点小雨算个屁,树底下淋不着的地方肯定有干柴,快去!”

沈利嘉只好闷闷不乐的转身,嘴巴撅的老高。

花独秀又说:“嘉嘉。”

沈利嘉回头:“干嘛?”

花独秀笑道:“拿着剑,小心蛇。”

沈利嘉咧咧嘴干笑两声算是回应,捡起地上的长剑找石头去了。

花独秀扶着娄琴在溪边的石子坐下,轻轻解开她皮靴的鞋带,抬头说:

“娄姐,你忍着点,我把你的鞋子脱了。”

娄琴贝齿轻轻咬着下嘴唇,脸色微红,小声说:“好,好的。”

花独秀点点头,一手扶着她的小腿,一手轻轻抓着皮靴往下褪。

疼吗?

说实话,并没有很疼。

花独秀的动作很轻,很慢,表情很专注,微风吹拂,他额前的长发飘飘,更显面容英俊。

尤其是他双眼狭长有光,剑眉入鬓,活脱脱一个画中人物一样。

就是一个字,帅!

这么一个帅绝人寰的人儿,如此认真,小心的替自己脱鞋,娄琴是什么感觉?

如果说花独秀之前没有替她吸脖子上的伤口,她此刻也不会有这种旖旎的感觉。

这思想大堤的崩毁啊,往往都是从蚁穴溃开的。

他是弟弟,他是弟弟,他是……

娄琴一遍遍的告诉自己,终于把自己略显慌乱的心扭转了过来。

毕竟,她是有夫之妇,又年长花独秀好多岁,而且她从小受到的教育和信念,也不允许她胡思乱想。

蚁穴堵住了,思想的大堤没有溃败。

刚要松口气,花独秀已经取下了鞋子,放在地上。

好了吧?并没有!

花独秀的玉手竟然轻轻握住了娄琴的足弓,还小心的捏了捏。

她的脚丫非常小巧,粉白/粉白的,五根小指头紧张的蜷缩着,像是受惊的小兔子。

娄琴忽然感觉脚丫非常的痒,痒的直钻心窝,被花独秀捧着的地方一阵阵的发烫,她恨不得一脚踏进水里去降降温才好。

正当娄琴大囧之时,花独秀又说话了:“娄姐,你怎么没穿袜子啊?”

娄琴:??

花独秀说:“光着脚穿皮靴,很容易脚臭的。不过你别误会啊,我可不是嫌你脚臭,你的脚嘛……还行,没啥臭味,比嘉嘉强多了。”

娄琴:!!

好好的旖旎气氛,立刻荡然无存。

在娄琴又气又好笑的时候,她没注意到,花独秀悄悄松了口气。

花独秀说:“娄姐,根据我的经验,扭伤初期破裂的小血管在流血,最好用冷敷使血管收缩凝血,控制伤势发展。”

“时间稍久之后,破裂血管流血停止,这时再用热敷,促使扭伤处周围的淤血消散。”

“另外,对扭伤部位进行按揉来让扭伤的部位血液正常循环,对于恢复脚踝扭伤很有帮助的。”

娄琴惊讶道:“花弟弟,你懂这么多?难道你从小经常受伤吗?”

花独秀说:“并不是,我从小就没受过伤,也就这两年出门在外,才接连被人打伤。”

“没办法,谁让我博览群书呢?我什么都懂,这点小技巧不过是我渊博知识海洋里的小小一滴而已。”

娄琴一脸黑线:“你怎么还自夸起来了?”

花独秀说:“什么叫自夸?学富五车,汗牛充栋,这两个词你懂不懂?这就是形容我花少爷的。”

娄琴说:“学富五车我懂,汗什么牛毛……没听过。”

一边聊,花独秀一边用手撩着冰凉的河水往娄琴的脚丫上淋。

起初,娄琴还有点不好意思,看花独秀丝毫没有做作神态,只是东拉西扯的闲聊,她才放下紧张的心情。

淋了一会儿,娄琴果然感觉肿胀的脚踝舒服多了。

不知为何,她越看花独秀越觉得顺眼。

这个小青年非但人长得帅,武功高强,而且善解人意,知道怎么无形的化解尴尬。

真是个好青年,我若是有个妹妹什么的,一定介绍给他认识……

花独秀说:“娄姐,你要不要踩进水里试试?有点凉,不过对你的脚踝有好处。”

娄琴道:“行,那我赶紧冰一冰吧,早点消肿我好早点自己走路,不能老让你背着呀。”

花独秀说:“没事,虽然你沉是沉了点,我还是背得动的。”

娄琴:“……”

沈利嘉弄了个石臼又砍了一堆柴火,歪歪扭扭的费劲走回来,正看到花独秀捧着娄琴的玲珑小脚在水里撩来撩去,那个气不打一处来啊。

他猛的把怀里的石臼木料仍在地上,气呼呼道:“姐夫!你干啥呢!”

“这种事,放着让我来不行吗!你老是这么亲力亲为,什么忙都不让我帮,我觉得我自己很没用的你知不知道!”

花独秀:“……”

沈利嘉赶紧瘸着腿跑过来,蹲下身子就要抢娄琴的小脚:

“姐夫,你快去砍木头,什么勺子筷子小碗都指望你呢,快去快去,我来给娄姐姐洗脚!”

“你忘了我家是开‘金盆洗脚城’的么,这种事我最拿手,我替你分担!”

花独秀被沈利嘉挤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又被沈利嘉的大屁股挤的毫无插手空间,只好一脸无语的站起身来。

娄琴赶紧说:“哎呀,万叁,我自己洗就好,你屁股也肿着呢,小心点别伤着!”

沈利嘉说:“没事!走这一路舒筋活血,我屁股好多了!来娄姐姐,我让你试试我们困魔谷‘金盆洗脚城’首席男技师的梦幻手法!”

娄琴无语:“你说真的还是开玩笑啊?”

沈利嘉说:“当然是真的,不信你问他!”

花独秀一脸生无可恋:“这小子,他的咸猪手从来只给小妹妹揉脚,可从没给男子揉过,我哪知道他有没有什么梦幻手法。”

沈利嘉已经捧起娄琴的小脚:“有的,有的!你一试便知!”

别看小胖子嬉皮笑脸,看似满不正经,真揉上娄琴的脚踝,那眼神竟是非常的专注,手法也无比的专业,整个人的神态立刻变了。

就像他说的,像是一个专业的按摩技师一样。

不愧是家里开洗脚城的,这少掌柜当得合格啊,非但业务技术熟练,服务态度一流,他还不顾自己蹲着导致屁股上一阵阵酸痛,活脱脱一个舍己为人的劳动模范样子。

揉捏了一会儿,或许是因为凉水的刺激,或许是因为沈利嘉手法的高明,娄琴高高肿起的脚踝渐渐消肿,微微转动也不那么疼了。

娄琴不好意思让沈利嘉一直揉脚,边说:“万叁,我好多了,你快帮着花弟弟去生火吧,我自己泡一会儿就行。”

沈利嘉点头道:“行,我刚才按摩的手法你记住了吗?你自己揉一揉,方向和力度一定不能乱,照我这样揉才最能舒筋活血。”

娄琴笑道:“知道了!大师!”

沈利嘉松了口气,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肚子又咕咕叫起来。

雨势渐小,已经完全变成了毛毛细雨,雨线吹在脸上就像一只小猫在身边摇尾巴一样。

三人一通忙活,先是烧了一锅水,两个患者又是热敷又是冷敷,把肿胀处理一番,又炖了满满一锅蛇肉羹。

没办法,这溪水里别说鱼了,水黾水蜈蚣都没有,想果腹,只能是吃蛇肉。

吃饱喝足,三人又轮番下水清洗一番。

一人在上游,一人在下游,只需把水冲下来的蛇挑走,中间的人就能放心的在溪水里冲洗。

当然,不要想歪,哪怕是洗也是穿着衣服那种,顶多是用湿巾伸进去擦擦。

饶是如此,斜风细雨中,娄琴这样一个温婉女子在浅浅的河水中擦洗身子,花独秀和沈利嘉不经意间看上一眼也很有点惊艳之感。

真是个美人啊。

不得不说,这人的精神状态啊,有时候就得靠客观条件去映衬。

当吃不饱饭,又累的够呛时,哪怕硬要斗志昂扬,灰头土脸还是不行。

只有吃饱喝足,又洗的干干净净,这人啊才有一股难以遮掩的昂扬劲头。

如此,就连沈利嘉和娄琴的伤都莫名好了大半,这就是精神的力量啊。

人逢喜事精神爽。

找到这条小河,就是两天来最大的喜事。

根据娄琴和花独秀的记忆,沿着这条小河走上几十里,等河流调转向西流去时,他们再往南走不到百里就能到青锦城,方向和路线算是回来了。

他们决定趁着精神头足加紧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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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五章 到达青锦城,一大一小两个胖子

我真不是剑仙第二七五章到达青锦城,一大一小两个胖子青锦城是蛇谷北部的一座重镇。

越过青锦城,再往南便是蛇谷腹地,各个大小城镇星罗棋布,各势力犬牙交织,共同组成了蛇谷特殊的混乱局势。

总督府,六大将军府,各个自治城,还有各山大王,强盗集团,大奴隶主掌控的区域彼此交错,而且因为野外环境的恶劣,这些势力之间彼此明争暗斗,互相封锁,每座城都保有极强悍的武力。

花独秀三人赶了一下午的路,起初娄琴仍旧由花独秀背着,到了傍晚时分,她脚踝的淤肿基本消退,便跟着花独秀二人步行赶路。

数日后,不像先前没头苍蝇一样找不到目标,他们发现一座三四百丈的高山,这座高山是南下青锦城的标志物,绕过高山再往正南走四五十里路便是青锦城。

虽只有四五十里的直线距离,但从山间绕来绕去,怕是还要走上好几天才行,但至少目标已经看到了。

正是在这座山下,他们三人终于远远的见识到了强盗集团的可怕。

强盗们在大山脚下筑起一座小城,成了他们的窝点。

城里大概有上万的人口,除了几千个强盗外,强盗们抓来干活,伺候他们的奴隶更多,这里就像是一个独立的小王国一样,强盗首领便是国王,奴隶们毫无人/权可言。

以此窝点为中心,方圆几十里内全都是强盗们祸害的区域,但凡有过路的商队,旅人,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他们抓去,下场凄惨。

花独秀三人自然不敢去触霉头,他们从远处小心的绕开这座强盗之城,继续南下。

后面的路途好走许多,两天后三人终于到了青锦城城下。

这是一座大城,莫说金角城比不上它,放眼整个漠北界,怕是只有沙之城能跟它媲美。

青锦城城墙之外百丈内完全是一片砂石地,非但不长树,连草也基本不长。

据说这是为了防止敌人偷袭,又防止毒蛇进城,故意用石灰石和含硫化物的矿石铺就的。

蛇虽然不来了,可草也不长了,外面成了光秃秃的一片砂石地。

青锦城,便屹立在这片砂石地的中央。

它高耸的城墙完全由巨大的条石垒成,城楼很大,上面还插着很多红色的旗帜,城墙上每隔三四丈便是一个巡逻的武士,严密的观察着远近情况。

进城非常顺利,守门的武士对散客基本不加盘问,甚至连旅人携带兵刃都不管,这点让花独秀大出意外。

按照他的理解,如此戒备森严的一座城,他们携带长剑入城,八成要亮出他的令牌,甚至要娄琴报出她丈夫的信息才能通行。

结果并没有。

进了城里,娄琴的意思是直接去驻军大营,花独秀却拒绝了。

花独秀说:“娄姐,咱们三个如此衣衫不整的去见姐夫,怕是姐夫要多想哦?”

娄琴重新打量了花独秀二人一番,又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三人除了衣服脏兮兮的,衣袖被树枝刮烂的地方也不少。

娄琴问:“花弟弟,那你的意思呢?”

花独秀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笑道:“咱们换一身像样的衣服,再好好泡个澡,吃顿饱饭再去见姐夫,怎么样?”

娄琴说:“弟弟,你想多了。蛇谷是什么地方,咱们的车队被那些人毁了,向导和护卫被杀,一路逃过来狼狈不堪是在所难免的,你姐夫怎么会多想呢?”

花独秀直勾勾盯着娄琴的衣领,小声说:“可是,你的衣服都被树枝扯坏了,春光乍泄了啊娄姐姐。”

娄琴低头一看,领口的扣子不知道何时飞走了,那里还扯开了一道口子,露出胸口一片雪白。

娄琴赶紧捂住胸口,佯装生气道:“你这家伙,怎么不早说!”

花独秀无辜道:“我两眼不看身边事,一心只想快赶路,也是刚刚才发现的。”

娄琴才不信,她又瞪了沈利嘉一眼:“好你个沈万叁,我说呢今天这一路你老打量我做什么,原来你!”

沈利嘉学着花独秀摇头晃脑道:

“非也非也,我也是两眼不看身边事,一心只想快感路,我哪里打量你了,我是在观察看有没有毒蛇偷袭咱们啊。”

娄琴轻哼一声:“反正你俩没安好心!”

花独秀笑道:“好啦好啦,我知道你归心似箭,想立刻扑到娄姐夫怀里去,老话说磨刀不误砍柴工,咱们还是先泡个澡换身干净衣服,清清爽爽的去见姐夫比较好。”

“你也不想姐夫第一口就说咸吧?”

娄琴的小脸又红了,两颊粉红粉红的。

她跺跺脚:“好你个花中蝶,你又取笑我!”

花独秀求饶道:“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走吧娄姐,听我的,你跟姐夫大半年没见了,不得给姐夫留个好印象,不得香喷喷的跟姐夫相拥?就算你不在乎,我俩都是有身份,要面子的人,也不能就这么落魄模样去见姐夫啊?”

娄琴被说动了,只好随花独秀二人在城里转了转,买了一身精美好看的衣服,泡了个澡,又在酒楼饱餐一顿,这才乘坐马车赶往驻军大营。

青锦城的大营在西北角,占地比之沙之城的军营要小很多,但守备更加森严,来回巡逻的武士也更加彪悍。

这些武士全都穿着坚固的皮甲,手中兵刃满是精光,不是保养的好,而是久经沙场,被骨肉锁甲打磨的铮亮。

他们每个人都是杀气腾腾的,眼神如鹰一样锐利,跟沙之城那些武士完全是两个概念。

漠北界,终究还是和平的多,甚至因为秉承侠义之风的武林强盛,强盗和贼人都没有活路。

但在这里不同,这里的武士是真要打仗的。

是战火中磨砺出来真正的战士。

来到军营前,立刻有四个武士拦住三人,娄琴说明来意,一个武士立刻快步朝大营深处跑去。

直到这时,花独秀和沈利嘉才知道娄琴的丈夫叫什么名字。

他叫“雷青黄”。

沈利嘉摇头道:“这个名字不好。”

娄琴问哪里不好,沈利嘉说:“青黄不接,那是要受穷的预兆啊,哪有父母给自己孩子起这名字的。”

花独秀却不以为然,他小声跟沈利嘉说:“嘉嘉,青黄相交,你知道是什么么?”

沈利嘉问:“是什么?难道是青蛙拉粑粑?”

花独秀说:“什么乱七八糟的。青色跟黄色混合,那就是绿色啊。”

沈利嘉一愣:“真的么?这么神奇?”

花独秀说:“小时候我让你多读书,你不听,连这都不知道。”

“三色原理听过么?自然界的任何颜色都可以用红,黄,青三种颜色混合出来。而绿色,就是黄色和青色混合而来的。”

沈利嘉挠挠头:“是么?姐夫你还真是博学,那青黄相交得了绿色又怎样?”

这时,一个身穿校尉武服,体态微胖的汉子从大营里快步跑来,看他脸上神色是又惊又喜,很显然,这人就是娄琴的丈夫雷青黄了。

在他身后,一个年轻的小胖子跟着跑出。

花独秀贴在沈利嘉耳朵旁说:“嘉嘉,你有没有觉得娄姐夫的脑袋上有种要冒绿光的感觉?”

沈利嘉仔细看了看,摇头道:“没有啊?他头发很黑啊,比你的头发还黑。”

花独秀翻翻白眼,懒得理他。

娄琴喜道:“你俩嘀咕什么呢,快看,那人就是我相公,我相公来接我了!”

花独秀强装笑颜:“太好了!终于能见到姐夫了!”

沈利嘉也跟着假装高兴:“是啊是啊,太好了!”

娄琴哪里还管他俩,在雷青黄奔到大营门口时一头扑进了他的怀里,泪痕打湿了雷青黄的胸襟。

花独秀和沈利嘉细细打量,这位雷青黄雷老哥,他五短的身材,虽不是很高,但却很结实,一看就是日夜操练很能打的那种悍将。

此刻,他黑黑的脸上满是幸福感,一手揽着娄琴的肩膀,一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

“琴,琴,真的是好久不见了,我还以为是兄弟们谎报呢,原来真的是你来了?”

娄琴呜咽道:“你个负心人,一走这么久,你不回来看我也就罢了,连个书信也没有,你有没有良心?”

雷青黄赶紧求饶:“怪我,怪我,都是我不好。”

门口的几个侍卫赶紧背过身去,脸上满是善意的笑容。少小离家老大回,顾得大家顾不得小家,从军,不易啊!

雷青黄身后的小胖子喜道:“嫂子,你来了!”

娄琴高兴道:“鸣洌侥昝患阌殖じ吡四亍!/p>

这个小胖子便是雷青黄的亲弟弟,雷鸣洌彩锹η偎的芘慊u佬愫蜕蚶文舷麓┰缴吖鹊南虻肌/p>

沈利嘉上下打量这个雷鸣洌切v肿樱夷炅湟蚕喾拢蚶卧诶酌渖砩峡闯隽艘恢执笃蹴绲母芯酰瞧示共幌袼飧瞿炅涓糜械难印/p>

沈利嘉不愿被比下去,不自觉的悄悄挺直了身板。

花独秀在一旁傻乐的看着。

娄琴有满心的委屈要抒发,这些花独秀都能理解。

甚至还隐约有种感同身受的意思。

刚到纪宗那会儿,瑶瑶那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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