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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高端文艺人生》 第一章 画个饼充饥好几年 甘奇醒了，世界变了，从一个地球到了另外一个地球，好似整个世界并没有什么变化，却又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甘奇脑中有了许多新的记忆，现在的他是签约在一个很大的音乐公司旗下的音乐人，签约之时，公司答应一年之内给他发唱片，四年过去了，唱片没见着，歌写了不少，却连个署名权都没有，钱勉强够个温饱，人还被合同绑住了走不了。 好惨一男的！ 窗外的阳光照进了甘奇这个小小的公寓里，这个公寓倒不是租的，是甘奇的母亲还在世的时候买的，京城里寸土寸金，三十多平的小公寓，已经用尽了甘奇母亲一辈子的积蓄。也好在甘奇还有这么一套房，否则原来的甘奇还得每个月付房租，那就真的要吃土了。 躺在床上的甘奇，拿着手机翻看了许久，再也没有一条熟悉的新闻，没有一个熟悉的新闻人物，没有一部熟悉的电影，没有一首熟悉的歌曲。 看着这个手机里面的所有内容，甘奇就知道这辈子不可能再混得那么惨了，因为他听过的歌，看过的电影，读过的书，都是这个世界没有出现过的。 忽然电话响了起来，来电显示的名字是吴总监，记忆里这个吴总监是他音乐公司的音乐总监，他现在混得这么惨，跟这个音乐总监有九成的关系。 甘奇滑了一下屏幕，把手机拿了起来，还未说话，电话那头就传来的咆哮声：“甘奇，吴寒的歌呢？都写了多少天了？你还能不能行了？你的合约可没几天了，还想不想跟公司续约了？” 甘奇有些愣，仔细一想，吴寒就是这位吴总监的侄子，这个吴寒是公司最近要力推的小鲜肉，花钱在棒国当了几年年练习生刚回来，最近就要发ep打榜了，后援会都组织好了，运营的钱也准备好了，但是打榜的歌还没有着落。甘奇已经写了好几首过去，都给毙了，所以吴总监隔三差五就是电话来催。 原来的甘奇，是真的怂，这种说话不算数的公司，这种领导，他也能忍着，只希望领导哪天能大发慈悲给他出专辑，苦活累活都干了，为了能再续约，还要诚惶诚恐的伺候着这位吴总监，这种性格的人，现在的甘奇是真的理解不来。 理解不来怎么办？甘奇把电话一放，挂了。 人活着，总要有点底线，不能卑微到这种程度。 电话刚挂，立马又响了起来，甘奇拿起来一看，又是吴狗，手一滑，又给挂了。 电话再次响了起来，甘奇有些烦躁，拿起电话接通，直接吼了回去：“没有歌，别打了！” “你还想不想续约了？” “不续了，再见！”甘奇说完，电话也就挂了。 原来的甘奇，实在太天真了，被人这么压榨剥削了四年，竟然敢还相信这个吴总监会给他发专辑，天真得有些可笑。 吴总监看着手中的电话，一脸懵逼，这……这他妈还是那个甘奇吗？还是那个一直诚惶诚恐求着自己想发专辑的甘奇吗？ 难道甘奇今天是脑袋抽风了？不是说起音乐梦想，就双眼放光的吗？音乐梦想不要了？ 吴总监看着手中的手机，好一会没有回过神来，再次拨通了甘奇的电话。 电话也再次被挂断了。 吴总监忽然有些着急起来，他侄子吴寒的ep，收了一大堆的歌，愣是没有一首满意的，如今就指望这个又软又怂的甘奇了，因为收的那些歌里，也就只有甘奇的歌还算不错。但是推新人，歌不错是远远不够的，得要一首真正能火的歌，甘奇是写过火歌的，便也指望甘奇再写出一首能火起来的歌。 吴总监再次拨通了甘奇的电话。 这回电话响了很久，终于接通了，吴总监下意识准备开口骂几句，却又连忙忍住了，开口说了一句：“怎么？甘奇，你现在是找好了下家了？有人要跟你签约发专辑了？哪家公司啊？” “有事说，没工夫跟你瞎扯淡。”甘奇的语气很不好，以往那个又软又怂又天真的甘奇，是真的一去不返了。 吴总监深深吸了一口气，忍了又忍，开口说道：“甘奇，歌到底写好了没有？公司都等着这首歌呢？吴寒也等着你的歌发ep啊。” “打五千块钱定金过来，歌有。”甘奇连话都不想多说两句，不过卖首歌赚点钱，这是没问题的，因为甘奇满脑袋都是这个世界没有的歌曲，如今摆在甘奇面前的问题是真的下顿饭都成问题了，人生到得这个地步了，真是一种悲哀。此时这个吴总监的态度，甘奇也稍微能接受一点了。 “五千块钱是小事，立马转给你，你赶紧把歌送过来。”吴总监忍着内心的愤怒，社会上混了这么多年，他倒是“能屈能伸”，先把事情办好了，再来办甘奇也不迟。 “等着！”甘奇又挂了电话。 吴总监看着再次被甘奇挂断的电话，开口就骂：“他妈的，当了这么多年的孙子，还给老子装起了爷，行！哼哼……” 这话若是甘奇在场，也就能从话语之中听出威胁的意思来，只可惜甘奇没听见。不过说话的吴总监也稍稍解了气，拿起手机，给甘奇转了五千块钱过去，这五千块钱还是定金，吴总监也在忍，因为甘奇以前一首歌都卖不了五千块钱这个价。 家中的甘奇，找来一支笔，拿过一张纸，写写画画起来，简谱，歌词，跃然纸上。 歌是一首好歌，朴树的《平凡之路》，是真正能一曲唱火的歌，甘奇下意识脑中第一首歌就是它。 甘奇现在太缺钱，几乎到了下顿饭都没着落的地步了，这让甘奇有一种极其不安全的感觉，所以下意识准备拿这首歌去卖个高价，得先立马解决了吃饭问题，不能真饿了肚子。 唱片公司签人，其实并非是卖身契，也不是买歌曲的契约，相反还主要是公司为艺人出道而服务的合同。但是原来那个甘奇，拿着这样的合同，竟然混到了今天这个地步，真让人无话可说。 再见了，以后甘奇准备自己混，有上辈子那些东西，怎么都能混起来。把歌一卖，暂时就不用操心钱的事情了，没有了迫切生存的后顾之忧，就可以安安心心想办法混起来了。 拿着那首《平凡之路》，甘奇出门打了个车，直奔公司去，以前的甘奇从来都舍不得打车出门。 公司的全名，京城滚动唱片公司。办公地点在京城最繁华的中央商业区的一栋大楼里，牌面不小，录音棚都建在这里，大手笔大公司，也难怪以前的甘奇为了别人画的一个饼，就能任劳任怨干四年苦力，还想着要续约舍不得走。 （ps：各位大佬，别喷卖《平凡之路》这个点了，剧情需要，下一章就反转了。这本小说，作者花了不少心思，绝对不会失望，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二章 给十万，保证能火 坐着电梯上楼，电梯打开，迎面就是前台的小姑娘，长得很漂亮，抬头看了一眼甘奇，然后就把头低下去了，甘奇就像一个透明人一样走进了公司。 穿过一段长长的走廊，走进吴总监的办公室，桌面还有一张牌子，滚石唱片音乐总监吴育民。 一般要进总监的办公室，都得敲门，以前的甘奇，更是连敲门都会诚惶诚恐，今日甘奇就大大咧咧走了进去，直接说道：“吴总监，歌在这里，我有版权，你看看，给十万，保证能火。” 甘奇撒了个小慌，刚刚写出来的歌，版权还没来得及注册。 吴育民抬头看着甘奇，有些没有回过神来，以往若是甘奇没有敲门就进来了，他肯定要发火，让甘奇出去再敲一次门。今日却有些不同了，吴育民倒是没有立马发火，只是把甘奇放在桌子上的那张纸拿来起来。 能当音乐总监的，也不是吃素的，照着简谱与歌词，立马就能哼哼出来歌的曲调：“徘徊着的……在路上的……我曾经跨国山和大海，也穿过人山人海……” 一遍哼完，吴育民倒是有一些鉴赏能力，抬头看了一眼甘奇，心想这小子开口就是十万，想钱想疯了吧！但这话还是没有说出来：“歌不错，我拿去给吴寒看看，他如果满意，咱们再谈价格。” “速去速回。”甘奇自己走向饮水机，倒了一杯水，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吴育民也懒得多说什么，拿着歌就出了办公室。 不得片刻，吴育民又回来了：“甘奇，这首歌挺好，只是有点不适合吴寒，你也知道，他是从棒国练习回来的，能唱能跳，第一张ep，他想要一首快歌，朗朗上口的，节奏鲜明的，你这首歌呢……不值十万，这样吧，我再给你打五千，加上定金就是一万了，这首歌你卖给公司，你再回去写一首节奏快的，编曲到时候你也把把关，如果吴寒满意了，给你五万，怎么样？” 《平凡之路》，只值一万？ 甘奇站起身来，直接把吴育民桌面上的简谱拿了起来，说道：“算了，我先回去了，歌我自己留着，定金不退啊！” 说完甘奇准备走。 吴育民连忙说道：“甘奇，你是真找好了下家？哪家公司啊？前卫天空？” 前卫天空与滚动唱片，算是国内两家最大的唱片公司了。 甘奇回头看了吴育民一眼，摇摇头：“别瞎猜了，没有下家。” 说完甘奇出门就走。 吴育民这回是真怒了，但是甘奇已经走了，怒气都不知道往谁身上发。他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不得片刻，电话通了，开口问道：“老张，你们前卫天空是不是挖了我手下的人啊？” 电话那一头传来声音：“去年的事情，你今年还跟我说？” “不是去年那件事，就是最近。你是不是挖了我手下一个叫甘奇的人？”吴育民问道。两家公司是竞争对手，互相挖人的事情不多，但是也有。 “甘奇？谁啊？不认识。”老张答道。 “张振东，别打马虎眼，做了就做了。”吴育民不相信。 “挖个人而已，用得着跟你打什么马虎眼吗？你出价我出价的事情，以往我也没有跟你藏着掖着啊，什么甘奇，真不认识。”张振东答道。 “那算了。”吴育民挂了手机，还是想不通，又拨了几个小公司的电话，都问了一问，还真没有一家公司要签甘奇。 吴育民放下手机，喃喃说道：“他妈的，这是真不打算再干这一行了？” 说完这句话，吴育民心中其实是有些着急的，甘奇在公司里这四年，还真写出了几首不错的歌，以前甘奇唯唯诺诺，极为听话。怎么突然就变了一个人？以前说的音乐梦想都成了狗屎？ 吴育民又拿起电话，拨通了甘奇的号码。 甘奇倒是接了，以为吴育民想明白了要买歌，所以问道：“五万，一分不少，不谈价。” “甘奇，不是我说，你除了会点乐器，能写几首歌，你还能干什么啊？你不在我这干了，是准备饿死？”吴育民大概是想劝甘奇回心转意，手下也有个好用的人。 “老子饿不死。”不是买歌，甘奇又挂了。 吴育民这回是真气炸了，对着手机就骂：“他妈的，饿死了别回来找老子！” 这句话甘奇听不到，吴育民也不解气，拿起手机给甘奇发了一个信息：甘奇，有种别回来求老子。 信息甘奇倒是看到了，也回了一个，就两个字：傻逼！ 吴育早已气炸，立马回了一句骂街，出现了一个感叹号。被拉黑了。 回完那个信息的甘奇，又打车回家，口袋里有五千块钱，暂时也饿不着。 推开门，家里别的东西都没有，连沙发都已经坐破了。但是乐器有不少，还有一些合成器，调音台，电脑，简易的录音设备。除此之外，就是一些泡面盒与外卖袋子了。 连瓶矿泉水都没有。 真是混得惨。 甘奇打开电脑，这台破电脑的风扇转起来跟地震一样。 好在，电脑破是破，但是还坚挺。 《平凡之路》，在这个世界只值一万块钱？ 甘奇心中有自己的衡量，看着手中的简谱，打开摄像头，打开麦克风，拿起吉他。 甘奇开始对着摄像头唱了起来：“徘徊着的，在路上的……” 唱着唱着，甘奇有些想流泪，不知道为何就想流泪，感动是感动，但是这首歌甘奇已经听了太多次，感动早已不比第一次听的时候了。 但是为何还是会唱出泪来呢？ 甘奇唱完，保存了文件，关闭了摄像头与麦克风，把刚才录的视频重新看了一遍。 画质不错，录音的效果也不错，看来这摄像头与麦克风，还有电脑的声卡花了一些钱。甘奇唱得也很好，很动情。想发唱片专辑的人，嗓子还真不错。 至于甘奇的长相，可以说帅，只是帅得有些硬朗，五官轮廓太分明。在这个流行小鲜肉的年代，甘奇的这种帅，不如那种五官细腻、甚至偏向女性化的人有市场。 甘奇也终于明白自己为何会唱出泪水来，叹息一句：“兄弟，不用太感伤，这首歌算是送给你的，我替你把想要的都争回来。” 已经没有什么兄弟了，两个人早已成了一个人。 打开电脑网页，熟悉的两个页面，微博，d站，这两个网站都是以前的甘奇常用的网站。 甘奇的微博里，还有三千来个粉丝，d站里也有两三千个粉丝，之所以有这些粉丝，是因为甘奇以前喜欢在网上发一些玩乐器的视频，吉他，小提琴，琵琶，钢琴。所以吸引了一些走过路过的粉丝。 乐器，甘奇也不是科班出身，吉他算是正儿八经学过，钢琴小提琴与琵琶，纯属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的，不过也用了心，网上各种教学视频，他都看了个遍，后来开始在网上一帧一帧的扒那些大师的视频慢慢学着，也认识了不少专业的网友，请教许多，如今已经算是有一些水平了。 兴许这些粉丝，才是甘奇悲催的生活中唯一的成就感来源。 甘奇把刚才录的《平凡之路》，先发了d站，再发了微博。 然后甘奇就不管了。 若是以前那个甘奇，必然三分钟打开看一次评论，每看到一个正面的评论，就能给他悲催的生活注入一些正能量。 但是现在这个甘奇，发了就真不管了。 甘奇有其他的事情要做。生活还得继续，梦想还是要的，别人是万一实现了呢？甘奇是一定会实现，妥妥的。 第三章 萧小姐的乐队 甘奇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声音：“奇哥，有什么指示？” “还在玩鼓吗？”甘奇问道。 “玩，头几天是想不干来着，还是放不下，又在一个小酒吧找了一份工作，配合着那些跑场子的歌手，每天打几曲，也挣个两百块钱，再到琴行里上几节小孩的课，吃饭租房，勉强够。” 这个人，名叫董艺，南方人呢，鼓手，北漂。漂了好多年，混了好几个乐队，每次都信誓旦旦要火，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七八年了，还在温饱线上混着，有时候温饱都堪忧，还会找甘奇这个穷人借上几百块钱渡过难关。 “我要弄个乐队，你来吗？”甘奇这个想法，是刚才考虑过的。音乐梦想还是要继续，但是怎么实现，总要有个规划。 甘奇上辈子不是音乐人，但是喜欢听音乐，不仅是听歌，是各种曲子都听。上辈子的甘奇，可以算是一个所谓的文艺青年，看书听歌，有点钱了，就当驴友满中国跑，也写点小游记小文章什么的，还拍些照片。经济状况一般，日子却过得相当潇洒。 为什么甘奇想组建乐队？因为甘奇知道如今的娱乐市场想要混出头，如果没有关系的话，那只能靠选秀一类的节目，而且选秀都要靠关系。 如今的男团，女团，什么节目冠军，这一类的人充斥着市场。 但是市场里，独独就缺少了一种形式，那就是乐队，乐队好似被历史淘汰了一样，不知从哪一年开始，主流的娱乐市场上就再也没有了乐队这个东西。 所以甘奇就想组建一支乐队，乐队有乐队的玩法，其实这也是一条路，甘奇也知道这条路该如何走通。 只是甘奇的想法很好，但是董艺的回应却不太好：“奇哥，你都签了大公司来，还出来混什么乐队啊？乐队不行了。” “解约了，我就想弄一支乐队，自己干。”甘奇很有自信答道。 董艺劝了甘奇一句：“奇哥，乐队真的不行了，咱干点别的吧。” “别人的乐队不行，我的乐队肯定行。挂了，给你发个东西。”甘奇说完，挂了手机，给董艺发去的就是刚才录的《平凡之路》。 不得片刻，董艺的电话就回来了，开口第一句就是：“奇哥，你在哪里？咱们见面说。” 甘奇嘿嘿一笑：“家里，带吃的带喝的，来快点。” “好嘞，马上到。” 电话挂了，甘奇自言自语：“《平凡之路》，别人不要，我自己来。” 不得多久，董艺就赶了过来，个子不高，满脸胡茬，脸上带有一些亚健康的白色，拎着几瓶啤酒，一些熟食。 甘奇先把啤酒打开灌了一口。 董艺早已忍不住说道：“奇哥，你唱的这首歌，真好听，还感人，差点给我唱哭了。这首歌，能行！” 平凡之路，能听哭的人，大多就是董艺这种生活状态的人，又或者是有过许多人生经历的人。 甘奇知道这首歌能行，也不多说，只道：“你打鼓，吉他我来，缺个好贝斯，键盘可以再说。有没有熟人？” 一个乐队最基本的配置，吉他，爵士鼓，贝斯。有个键盘的话，那就更好了。当然，也有配置更少的乐队，根据音乐风格，也能凑合着来。 “贝斯？还真有一个姐们，酒吧认识的，还是个学生，在酒吧兼职，要不要？”董艺答道。 “技术怎么样？”甘奇又问。 “技术挺好，就是性格不怎么好打交道。” “要，能不能立马把她叫来？”甘奇这个草台班子，要求也不高，技术好就行，不好打交道，以后可以再换。 “这个姐们长得不赖，想约她出来的人不少，没有成功的。不过这回应该是手到擒来了。”董艺笑着说道。边说着，边打开手机，直接给那姑娘发过去了一个视频文件，就是甘奇录的《平凡之路》。 然后还有一句留言：视频里是我哥们，要组乐队，缺个好贝斯，要不要来试试？ 几分钟后，那姑娘回了一个信息：在哪里？ “还是奇哥面子大，一首歌就给约出来了。”董艺笑着，也立刻回复了地址过去。 “奇哥，这回咱们得火起来了吧？”董艺有些激动，就如他以前每次加入一个新乐队，都是这种心态，都觉得这回要大火。 “你想火吗？”甘奇问道。 “想，做梦都想，这回跟着奇哥混，就凭着这首歌，一定会火。”董艺好似在给自己加油打气一样，又好像再给自己催眠。 甘奇笑了笑：“我带你飞。” 董艺，三十岁的人了，比甘奇大了几岁，却一直喊着奇哥，以往也羡慕甘奇能与大公司签约，后来也为任劳任怨的甘奇鸣不平。此时如一个小孩子一般，拿着啤酒，在沙发上蹦蹦跳跳。 姑娘来了，甘奇打开门，映入眼帘的一声皮衣，短发不过肩膀，遮着大半张脸，微微撩起，问道：“董艺在吗？” 脸很漂亮，带着浓妆，双眼还有烟熏，看起来有些冷，不像学生，大概是为了夜里兼职演出画的妆。甘奇点头：“请进，董艺在里面。” 姑娘名叫萧潇，互相介绍了一下。只是她好像不怎么喜欢说话，只是听着董艺前后说了一通，把甘奇也吹了一下，说甘奇如何如何有才，是滚动唱片出来的，看不上滚动唱片，准备自己单干。 说到最后，董艺问了一句：“奇哥写的歌好不好？” 萧潇才点头说了一句：“挺好，难得的好歌。” “有眼光，一定会火，要不要一起干？”董艺激动问着。 萧潇又点点头：“嗯，乐队叫什么名字？” 董艺看向甘奇，等甘奇做决定。 甘奇看着两人，想了想，答道：“就叫作‘萧小姐的乐队’。” “什么？奇哥，我还想着叫什么飞起来乐队，火起来乐队，王炸乐队，你怎么给取了这么一个名字？”董艺有些惊讶。 萧潇也开口说道：“奇……哥，这不妥吧……你的乐队，怎么能用我当名字。” “这你们就不懂了，萧小姐的乐队，这个噱头特别好，与众不同，比什么王炸乐队更能吸引眼球。”甘奇如此说道，也是甘奇知道自己混娱乐圈也只是暂时的，唱歌只是为了赚第一桶金。 难得重活一次，一辈子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太低端了。甘奇想做的事情，不是这个逼格的。 所以甘奇对这个乐队的名字，并不那么在意。 “奇哥，还是不太好……”萧潇有些紧张起来，刚才冷冷的外表与装束，显然是为了在某些场合里少一些麻烦。毕竟她内心之中，还只是一个学生，京城音乐学院的大三学生。 这姑娘生活其实也苦，读音乐学院的学生，大多家庭条件都还不错，但是这个姑娘不是那大多数，家庭条件一般，一家老小非常吃力的支撑着她的音乐梦，这也是她为什么读书的时候就要出来兼职的原因。 “就这么定了。”甘奇坚定一语，不容置疑。 董艺看了看甘奇，又看了看萧潇，说道：“这……既然奇哥都这么说了，那……就这么定了吧。” 第四章 他说不卖 大事商量好了，甘奇与董艺喝着酒，董艺依旧畅想着未来，天皇巨星的未来。 萧潇有些局促不安，并不多喝，不过听着董艺说得开心，时不时也会微笑。 甘奇终于拿出手机翻看了一下，主要是看一看几个小时之前发的那首歌。 有些出乎甘奇的预料，d站两千多个粉丝，竟然有了四百多个留言，热评也有了好几条。转发也有一百多次。 “这首歌写得真好，唱得更好，真感人！” “好歌，唱到我内心里去了，唱到我灵魂里去了。” “up主有才，要火！” “我曾经失落失望失掉所有方向，直到看见平凡才是唯一的答案。” “up主这是活通透了啊？” 甘奇也懒得往下翻，再打开微博，留言也有几十条。转发比留言还多，竟然有三百多次。 第一条是差评：无病呻吟。 然后这一条下面有许多回复，都是骂这个人的。 “没心没肺的沙雕。” “分不出好坏，这首歌，算是我今年听过最好的一首歌了。” “这么走心，你竟然说是无病呻吟？你日子是过得多好？” 撕起来了，甘奇也懒得再看了。把手机一放，说道：“得找个地方排练一下，再找个地方演出。” 董艺点着头：“对，说干就干，明天就排练。” “得弄点好的乐器与音效器之类的东西，还要编一下曲，还要找一个可以排练的地方。”甘奇想的问题很现实。 甘奇的话，立马把董艺说懵了，刚才只做梦了，现实问题来了，站着的董艺坐了下来，轻声说道：“奇哥，这得要不少钱……” “是要不少钱。”甘奇答了一句，看着面前两人，这两个人是指望不上了。甘奇又拿起手机看了看，自己一共五千零二十七块钱，其中五千还是吴育民给的定金。 甘奇抬头看了看自己住的这个三十多平的小公寓，忽然开口说道：“把这房子抵押了吧，弄点钱出来，好好干一票。没钱什么也做不了。” “奇哥，这不行吧，这是你妈在世的时候给你买的，抵押了，万一还不上……”董艺心中感动不已，却也知道这么做不合适。 “别跟我说那么多，这房子虽然小，但是买得早，在三环旁边，抵押应该简单，不过也要几日时间。你们先回去吧，我弄好了叫你们回来。”甘奇说道，这种魄力，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没有钱，是真的寸步难行。 董艺站了起来，萧潇也站了起来，两人脸上的表情都有点不自然。 “奇哥，我看，还是算了吧。”董艺开口说道。 萧潇也跟着说道：“奇哥，房子还是留着，我这里存了四千块钱，明年交学费的，我先给你。” 这姑娘别看外表冷，其实还真有一颗火热的心。 甘奇摇摇头：“几千块钱的，没什么用。都回吧，等我弄好了，咱们去买家伙事，再租个场地。” 甘奇说完，往前去开门，他不想搞出什么煽情的场面，事情一步一步做，他自信这房子抵押出去了，也回得来。 董艺与萧潇一边出门，一边回头。董艺口中还有话语：“这……这事闹大了。” “小事。”这是甘奇关门前的最后一句话。 电梯里，董艺又说：“今日可能不该来的，把我兄弟害了。” “嗯。”萧潇的回复。 一个人在家的甘奇，又拿出了纸笔，写写画画，一个乐队，不可能只有一首歌，得多写几首出来。 写完几首歌，甘奇好好睡了一觉，明天该跑银行了。 第二天大早，甘奇起床，先看了看手机，有些出乎他的预料，d站竟然把甘奇的歌放在了首页，一页之间，甘奇的粉丝多了三千多，点击量多了七万多。留言突破了一千条，转发更是突破了五百次。 评论粗略一番，好评如潮。 甘奇又打开了微博，映入眼帘的第一条评论，还是那句“无病呻吟”，但是这一句下面的跟评就有一百多条了，都是骂那一句“无病呻吟”的。 甘奇的信心，其实也来自这里。人类的感情，终究是有共鸣的。这首《平凡之路》，是真的能在这个世界火起来。 甘奇起床出门，却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又是吴育民打来的。 甘奇懒得接，直接挂掉了，去洗漱一番，换一件衣服，准备去银行。 出门之前，甘奇看了一眼电话，吴育民的未接电话，竟然有了十二个，还又打来了。 甘奇终于接听了：“什么事？” “甘奇，你那首歌我买了，五万就五万。”吴育民豪爽说道。 “不卖了。”甘奇已经决定去银行抵押房子了，也就不靠这五万块钱了，歌，自己唱。 “为什么不卖了，价格低了？你再开价就是。” 甘奇有些疑惑，吴大总监怎么忽然这么好说话了？还任凭甘奇开价。 “不卖，真的不卖。挂了。”说完甘奇就挂了。 电话那头的吴育民，正在办公室里，办公室还有一个人，名叫刘凡，看到吴育民放下电话之后，连忙问道：“他怎么说？” 吴育民一脸尴尬答道：“他说不卖！” 刘凡立马怒道：“你怎么办事的？甘奇不是你手下的吗？一个人都看不住？这首歌一定要买来。” 刘凡是滚动唱片的总经理，他说的话，吴育民岂能不听，吴育民一脸尴尬问道：“刘总，为什么非要买这首歌啊？” “这首歌你听过吗？昨天晚上董事长亲自转发给我听，这么好的一首歌，昨天你为什么不买下来？董事长昨天跟我说的时候，我还说凑巧了，甘奇就是咱们公司的。董事长吩咐我买下来，我还信誓旦旦的说小事一桩。现在你给我闹这一出，你不是打我的脸吗？”刘凡火气有些大。 吴育民立马问道：“董事长这是在哪里听到的歌？我昨天都只见到一个简谱。” “董事长说是他女儿从一个什么d站转发给他听的。你也赶紧听听，这么好的一首歌，你非要往外推。再打电话，开十万。好歹也是跟公司签约的人，不卖给咱们，咱们就告他。”刘凡有些着急。 吴育民更是尴尬，答道：“刘总，后天甘奇的合约就到期了……” “后天到期？你怎么做事的？为什么不早点续约？”刘凡这不是着急了，已经气得七窍生烟了，要说甘奇，他也是知道的，写过几首好歌的人，算是公司幕后的中坚力量，怎么可能不提早续约？ 吴育民之前是有自己想法的，他是拿捏甘奇，想让甘奇尽快给吴寒写出一首好歌，以前用这种办法拿捏甘奇，百试百爽，只要一说到不与甘奇续约，甘奇就吓得拍胸脯保证自己能写出好歌来。他哪里想到昨天甘奇忽然就不一样了，不受他拿捏了。 吴育民唯有立马说道：“刘总别急，我再打电话。” 第五章 齐活了，给钱 也是为难吴育民了，他是滚动唱片的音乐总监，旗下艺人不少，明星大腕也有，非得跟甘奇这么一个小人物去受气，回头想想，真有点不至于。 只是总经理就在旁边盯着，这电话还是得再打一个，并不是多么怕这个总经理，而是这点小事上，面子还是要顾着的。 电话再次拨通，嘟嘟嘟……就是没人接了。 吴育民抬头看了看刘凡：“刘总，这小子不接我电话了。” 刘凡皱着眉头说道：“回电话了跟我说，这首歌得买来，你也听了，还真是很不错，给你交个底吧，其实是董事长的女儿也想发张唱片玩玩，正在到处找歌，这不她自己就在网上找到了这一首。” 吴育民只能点了点头：“我再试试吧，这小子性格不好打交道，不一定能成。” 性格不好打交道，是吴育民临时想到的借口，以前的甘奇，几乎就是当牛做马了，还有什么不好打交道的？ “能理解，有才的人，总有些脾气。”刘凡显然与甘奇没有打过什么交道。 刘凡到董事长那里去回复一下，吴育民其实也懒得等什么电话了，这事情就算是彻底闹掰了，心中想着以后寻着机会总要给甘奇一点教训。 甘奇这边，已经到了银行的信贷部咨询了一下，先要申请登记之类，然后备好资料。这一趟流程下来，拿到贷款至少要半个月。 这半个月，除了跑各个机关单位与银行，甘奇就窝在家里选了不少歌，自己也录了不少小样，营销操作，总是要一些手段技巧的。 先要给乐队选一个主题歌，选来选去，甘奇选了一首宋冬野的《董小姐》，这首歌曾经火遍过大江南北，然后把《董小姐》改成了《萧小姐》，用来当做乐队的主题曲，也当做乐队的噱头曲。 这个萧小姐乐队，就有了一个关注点。如今听乐队的人，以自带文艺气息的糙老爷们居多，好看的姑娘总是最有吸引力。 摇滚，其实就三个东西：批判精神、质疑、姑娘。 民谣也好，朋克也罢，重金属，迷幻，放克，离不开这三点，还有一些负能量的就不多谈了。 有了关注点，得再来几首正能量的，比如逃跑计划的《夜空中最亮的星》，比如beyond的《海阔天空》，当然这一首要用普通话来唱，听过粤语版本的人都会觉得普通话来唱失去了味道，但是在这个世界，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 甘奇选歌也是有一些想法的，要想红起来，终究是不能太小众，得选这些经典曲目，这些经典曲目其实也带着不少的流行感，既不失乐队的味道，又不失摇滚乐队的精神。 甘奇心中，歌曲太多。从崔健到魔岩三杰，到黄家驹，后面还有太多人，郑钧，汪峰，唐朝，鲍家街，轮回，超载，再到痛仰、面孔、新裤子，朴树，许巍，大张伟的花儿……万青，刺猬，逃跑计划、thegala…… 这些乐队或人，金曲无数，都在甘奇的脑中，由不得甘奇不自信。 口水歌甘奇是不要的，甘奇要的是那些能留下来的经典之作。 再来几首走心的，朴树许巍之类，再来几首正能量的汪峰，再来几首玩情绪的，刺猬属于这种，再来几首姑娘。 甘奇是一点都不藏着掖着，几乎准备一次性办一个演唱会的节奏，每一首都是经典，他不断在一个本子上写写画画，口中哼个不停。 董艺时不时带着萧潇来看看甘奇，送一些吃的喝的，也时不时劝一劝甘奇不要把房子抵押了。毕竟这套小房子是甘奇的安身立命之本，如今这种音乐市场，一旦失败了，失去了这套房子，甘奇是日子就真的不好过了。 甘奇并不理会这些，只是微笑回应。 劝来劝去，十来天转瞬即逝，甘奇这个地段的房子，对于银行来说，几乎就不谈什么风险，贷款顺利到账。 甘奇贷了三十万，到账的这一刻，看着手机上提示的短信，甘奇立马就出门而去。 打了一个出租车，先接了董艺，再到京城音乐学院接上了萧潇。 三人兴冲冲往一个琴行赶去。 六艺琴行，甘奇与董艺对这里都熟，这琴行很大，买乐器，还兼开培训班，有不少小孩在这里学乐器。 老板是一个秃头中年油腻男，姓钟，叫作钟鸣，江湖人称六哥。 “六哥，好货都搬出来！”董艺进门就是大喊。 六哥抬头看了看，甘奇与董艺，便笑道：“你俩还买什么好货，那边摆着的，都不错，选去吧，给你们打折。” “六哥，这回是真来买好货，奇哥以前看过的那把做旧吉他，搬出来，这回买了。”董艺拍着胸脯，手上有钱，姿态都不一样。 “呦呵，发财了？那一把两万三，一毛钱不少。”六哥笑着，他倒没有什么恶意，董艺一直在这里兼职教小孩子打鼓，甘奇以前也在这里兼职，还真都是老熟人。 “只管拿，今天是你要发财，大客户上门了。还要选一把好的贝斯，一套好鼓。”董艺这性格，很适合混社会。 六哥回头把柜台后面的柜子打开，拿出那把牌子货的做旧吉他。笑道：“嘿嘿……发财发财，大家发财。” 甘奇接过吉他，也不试，其实是试了好多次了，音质手感都没得说，两万三是值得的，以前舍不得买，也买不起，今天算是得偿所愿了。 甘奇又笑问：“六哥，你这里还有空场地吗？” “有啊，你要租吗？”六哥问道。 “租，大一点的教室，给我一间，先租半年。” 六哥摸了摸自己的秃头：“看来你们这是有了金主啊，乐队要干起来了？” 甘奇点着头：“年纪不小了，准备自己干一把，不成功便成仁了。” “奇哥房子都抵押了。”董艺加了一句。 六哥表情忽然变了变，又摸了摸自己的秃头，微微有些惆怅，说道：“他妈的，如果是以前那些个玩乐队的，谁跟我说什么不成功便成仁的，我也就一笑而过，因为大家都是不成功便成仁。现在再听这句话，还莫名有点感动，你说奇怪不奇怪？”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因为以前玩乐队的，都穷得叮当响，却都一个个精神状态极好，对于音乐有一种忠诚与向往。 如今，再也没有几个这样的人了。其实六哥也是那个年代的乐手，苦日子过来的，再看到甘奇这样连房子都抵押了的人，哪里能不感动？ 甘奇却云淡风轻说道：“六哥这是老了。” 六哥点点头：“还真是老了，不说这些，最大的教室，我让人清理一下，租给你们了，一个月算两千，成本价，水电费都包。” “多谢六哥。”董艺扯着嗓门喊了一句。 几人身后的小姑娘萧潇，也微微在笑。 接下来六哥带着几个人，前后忙碌着，搬出来各种鼓、大镲小镲，董艺是一通的敲。 一边的萧潇也在试着贝斯。 合成器，音效器，码音器……几个音响麦克风之类的，一个不小的教室，满满都是电线。 说干就干起来了。 忙得满头大汗的六哥，站在众多乐器面前，撑着腰，像是在欣赏自己的劳动成果，欣赏了片刻，喊了一句：“齐活了，给钱。” 第六章 好听，好歌，好音乐 六哥算是这一行里混得不错的人了，五十出头，年轻的时候混遍了京城摇滚圈，也没有混出什么大名堂，后来改行开乐器培训班，从最初租的一套民房，到现在开了这么一个不小的琴行，生活是富足的。 这几年他还跟几个以前的摇滚老炮们一起开了一个小酒吧，在三里屯附近的小巷子里，生意一般，勉强支撑着。生意差的原因，也是因为这些老炮不喜欢那些“嘭嘭嘭”的电音house之类，也不喜欢情情爱爱的流行，非要坚持弄什么摇滚，生意自然也就好不到哪里去。 兴许这是六哥这个摇滚老炮最后的倔强了。也可能是现在有钱了，不在乎投资这么一个小酒吧的盈亏。 六哥收了甘奇七八万块钱，也不多留，忙自己的去了。乐队这种东西，六哥见了太多，能入他眼的，除了那些没几个人再听的老炮，已经没有了。对他来说，生意是生意，感情是感情，音乐还是要有一个态度的。甘奇写的音乐有没有态度，他也不知道，也懒得去知道。 甘奇的排练房算是弄成了，一套好的家伙事也搞定了。 董艺开口问道：“奇哥，是先去搓一顿，喝顿大的，还是先排练？” “先排练。”甘奇答道，时不我待，说干就得赶紧干。 “行！那就干！”董艺又吼了起来，再一次进入一种自己即将成为天皇巨星的兴奋之中。 甘奇从口袋里拿出一叠纸张，上面写满里简谱，挑出《平凡之路》，递了出去：“先看看，按着节奏和一遍，再来编一下。” 一首歌最后呈现出来的效果，底曲是基础，基础之后就是编曲了，编曲好不好，直接奠定了这首歌的整体氛围与感觉，这是要花大心思的。 不过，甘奇心中其实已经有了成型的版本，只在一边排练一边确定下来。 董艺与萧潇两个人看着简谱，对于董艺来说，节奏其实是已经定下来的，就看这个鼓点怎么玩，能不能玩出技术来，玩出应该有的感觉。 对于萧潇来说，倒是有些难，因为这是他第一次需要自己去编一些东西出来，还要与甘奇的吉他和得上，不突兀，还要动听，这对她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这个时候，其实就显出了音乐制作人的重要性，和弦怎么编，什么时候进什么乐器，进哪一段，什么时候开始进人声，怎么开头，怎么起高潮进副歌，怎么结束，气氛从哪里出来，等等……这些都是制作人应该负责的东西。 乐队没有制作人，那就全都只能自己来，好在甘奇心中已经有了版本，也不纠结。 看着萧潇正在为难的时候，甘奇直接拿过贝斯，给了她一段示范。 其实贝斯就是吉他，就好比大提琴与小提琴的差别，音色高低而已。 排练厅里，甘奇不断说着话语：“鼓先不要进，贝斯也不要进，先直接用吉他垫一下底音，人声先唱……” 甘奇一边说，一边自己弹着吉他，然后开唱。其实这首歌的开头伴奏，应该是用键盘入的，但是没有键盘，甘奇只能先用吉他进。 当唱到了我曾经跨过山河大海这里，甘奇转头说道：“这个时候你们开始进来，鼓声弱一点，用镲起，再给节奏……” “我曾经毁了我的一切，这里要和声，你们都要和，这样就有感觉了……” “间奏，进间奏了……节奏明确一点，鼓点要清脆，但是不要太重……好，和声来……” 甘奇这种办法，多少有点土法炼钢的意思，也是甘奇想不到此时有什么其他更实用的办法，没有制作人，没有编曲，一切都是现撸。 其实也暴露出了甘奇经验还有些不足，以后经验多了，那甘奇就会做更多的事前准备，不至于这么一边弹着唱着，还要一边指挥着。 三个人，不大的排练厅，一遍一遍的来，天都黑了，也没有人有一声的抱怨，都是埋头苦干着。 甘奇再次喊道：“再合一遍，我不提醒了，你们都记住了，不要出差错，看看整体效果。” “奇哥放心，干就是……”董艺依旧状态极好。 萧潇也点着头：“嗯，我都记住了。” 甘奇的吉他已起，自己先唱，然后进鼓与贝斯，和声，高潮和声，间奏…… 此时正是那些学生放学之后到琴行来上课的时间，甘奇倒也没有注意到，门口竟然站着不少学生在听，十来岁的小学生，十几岁的中学生，都有。 几个大一点的中学生竖着耳朵在听，还有人轻声问道：“这是什么歌？还挺好听的。” “是哪个明星刚出的新歌吧？” “应该是，也可能是《华夏好歌曲》节目里的原创？” “我也不知道，最近哪里有时间看电视，手机都被我妈收去了。” 几个中学生正在说着，忽然背后传来一个声音：“到了还不赶紧进琴房上课？围在这里做什么？” 几个中学生回头一看，正是秃头老板六哥，六哥还有一个另外的头衔，六艺乐器培训学校的校长。学生不少，一百来个，都在这里上课。 几个学生连忙低头快跑，进琴房上课，对于这些学生来说，上乐器课也是煎熬，这个年纪的学生，说多么热爱乐器，大多数人都谈不上，都是父母逼的。 学生们都走了，六哥却站在门口听了起来。 听得片刻，六哥的表情就有了一些变化，抬手准备推门进去，手在半空有停住了。 里面的歌还在唱，六哥就站在门口。听着听着，六哥抬手揉了揉眼睛，他一辈子对于音乐都有一个态度，哪怕成了市井商人，心中也保持着最后的一点倔强。 此时，六哥似乎又听到了态度，他有些惊讶，有些惊喜，其实更多的是一种共鸣。 因为《平凡之路》这首歌，实在是太好了。 音乐慢慢停了下来，六哥推开了门，走了进去，直接开口：“好听，好歌，好音乐。” 三连夸，甘奇愣了愣，然后笑道：“六哥怎么来了？” 六哥连甘奇的话都不答，直接说道：“甘奇，走，六哥带你去个地方，去露一手。” “啊？” “六哥带你去露脸，跟我走就是，还请你们喝酒。”六哥直接上前揽着甘奇的肩膀。 第七章 万一救活了呢？ 六哥要带甘奇去的地方，其实就是他与几个朋友开的那个小酒吧，也是他音乐梦想里最后的自留地，说白了，这个酒吧就是六哥与几个老炮自嗨的地方。 六哥有辆车，老款的牧马人，也就是一辆吉普车，开了好些年，排气管的声音也有点往拖拉机的声音接近了。但是牧马人也并非便宜车，这款车与这种摇滚老炮的身份也比较契合。 六哥一辆“拖拉机”拉着甘奇、董艺、萧潇三人直奔他的小酒吧。 酒吧在三里屯附近的一个小巷子里，酒吧名字也带着老炮的感觉，叫作“rooooock”。 六哥下车，把车门使劲一甩，车门发出嘭的一声，然后才是六哥略显豪爽的京城腔调：“哥几个，走着！” 董艺在后面笑道：“六哥，你都能当我爸了，还哥几个呢。” 六哥瞟了一眼董艺，不理会，又上前搭住了甘奇的肩膀，说道：“甘奇，走，今天指着你露脸啊。” 甘奇抬头打量了一下这个酒吧，门牌上的灯箱还有几个是不亮的，也就是rooooock里面的那一串o，黑了好几个，看起来有些搞笑。 甘奇笑问道：“六哥，这就是你以前吹的那个摇滚酒吧？” 六哥搭着甘奇往里进，还问道：“怎么样？” “我看快开不下去了吧？”甘奇笑道，摇滚的黄金年代早已经过了，没有几个人听了。特别是年轻人，几乎很难再找出几个喜欢听摇滚的人了。 六哥尴尬一笑：“开张的时候就不赚钱，这不，也开了好几年了。” 董艺在后面又说一语：“六哥是有钱亏。” “这话不对，六哥不是有钱亏，六哥是有情怀。”甘奇接了一句。 “还是甘奇懂我啊，咱们是一类人。”六哥用尽搂了搂甘奇的肩，面色有些惆怅，还带有一点点感动。 推门而入，里面并没有什么音乐，一共十几个大小台子，坐倒是坐满了，众人见得六哥进来了，竟然所有人都站起来了，都在跟六哥打招呼。 甘奇本来见所有台子都坐满了，还以为生意不错，见得所有人都跟六哥打招呼，也就知道这些都是熟人，压根就不是能赚钱的客人，说不定还有喝酒不给钱的。 六哥也笑着左右示意着，却并不停步，而是直接把甘奇带到了酒吧头前的一个小台子上，然后自己拿起台上的话筒，准备说话：“喂喂……嗯，今天好像是周五，难怪大家都来了，今天我带了个小兄弟来，你们听听，绝对牛逼。” 下面也有人起哄：“六哥，牛逼啥啊牛逼，你自己来几首吧，我听完了好回家睡觉。” “六哥燥一个！” “燥起来燥起来。” 六哥对着话筒又说：“别闹，都别闹，甘奇，你们搭的这个班子有没有名字啊？” 甘奇答道：“萧小姐的乐队。” “什么？谁？”六哥可能没有听清楚，也有可能是以为自己听错了。 甘奇把头凑了过去，加大音量说道：“萧小姐的乐队，就叫这个名。” “行吧！”六哥对这个乐队名字也懒得发表意见，对着话筒吼道：“接下来，有请萧小姐的乐队上台演出，大家欢迎。” 掌声稀稀拉拉，满场几十人，鼓掌的大概七八个，这算是卖六哥面子的。这些个老炮，都有个性。 小舞台上，家伙事一应俱全，甘奇倒也正缺这么个机会，看看那首《平凡之路》到底会给别人带来什么反应，所以也不矫情，上前把斜靠在一旁的吉他背了起来。回头喊道：“董艺，萧潇，上来吧，干起来。” “得嘞。”董艺一个北漂，也学了一口的京片子，几步上前，拿着鼓棒就坐好了。 萧潇动作慢了许多，背好贝斯之后，还试了几下音。 甘奇已经准备好了，看了一眼董艺，董艺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萧潇，萧潇也点头示意。 甘奇对着话筒架上的麦说道：“这首歌叫作平凡之路。” “赶紧的吧……” “别墨迹了……” 对于台下观众的这种反应，甘奇也懒得生气，小场子演出，本就是这种氛围，能把这种小场子镇住，还得靠实打实的实力。 甘奇的前奏已起，这个前奏一起，其实这首歌的感觉就出来了不少。 再看满场，刚才还有些喧嚣，立马就停住了，一双双眼睛看向了台上。 前奏很短，甘奇已然开唱：“徘徊着的，在路上的……” 平凡之路，标准的四四拍，四四拍的歌曲，其实是很容易流行的，也就是说这个节奏比较好掌握，比较好唱，一三拍重，也比较符合中国人的习惯。 但是这首歌，真正的亮点在歌词上，甘奇也尽量把每一句歌词唱得清晰可辨，语气之上带着一些沧桑感。 当甘奇唱到“我曾经跨过山和大海”的时候，甘奇注意了满场众人的眼睛，许多人的看向舞台的眼神已经不自觉发生了变化。 这个时候，甘奇已经越发自信了，嗓门都放开了不少，尽量把那种沧桑与呐喊表现出来。 接下来是间奏，有两句歌词一直重复。 此时的六哥，坐在不远的一张台子上，一边随着拍子点头，一边与身旁的人说道：“怎么样？” 六哥旁边，是一个穿着小西装、带着黑色小礼帽中年人，面色有些消瘦苍白，他回头看了一眼六哥，把桌上的酒拿起来喝了一口，问道：“哪里找来的？” “你管我哪里找来的，我就问怎么样？”六哥也有些傲娇起来。 “不错。” “就不错？没有别的词？” “相当不错。” “嗯，你都觉得相当不错了，那就没话说了，有几年没有听到这种打动人心的歌了，我准备让他们来驻场，说不定咱这个破酒吧还真能起死回生了。再这么亏下去，你有钱亏，我可没钱亏了。”六哥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这个场子救不活了，能亏到哪天算哪天吧。” “宋老三，你有钱，老子可没那么多钱，死马当个活马医了，万一要是救活了呢？” “救活就救活了呗，有个喝酒的地方，还能见到这帮老家伙，我也高兴。” “要不这样，这酒吧如果真救活了，你帮个忙，把张振东请来听听，说不定这三个小年轻还能有点大前途。”六哥这是起了心思，张振东就是前卫天空的音乐总监，二三十年前，六哥与他也在一个圈子里混，只是六哥没有混出个名堂，张振东却混成了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唱片公司的音乐总监。 至于这个宋老三，名字叫做宋科文，如今做影视发行了，中间商赚差价的那种，就是在广电跑门路过审的事情。大公司一般都有自己的发行渠道，用不上这种中间商，小影视公司许多时候会求着他。 显然，宋老三与张振东比较熟。 宋科文也知道六哥的心思，答道：“能把咱们这个破酒吧救活，那是真有大能耐，把张振东找来，张振东还得谢谢你。” 六哥心情大好，此时台上的平凡之路已经唱完了，台下没有掌声，而是起了尖锐的哨声。 “牛逼！” “还真挺牛逼！” “好歌，唱得也好。” 台下的反应，甘奇都看在眼里，对着话筒说道：“谢谢大家。” 说完甘奇已经把吉他取下来了。 忽然六哥大喊一声：“甘奇，别下来，再来一曲。” 六哥一声喊，台下立马都是喊叫。 “再来一个！” “接着唱一个！” 第八章 我就喜欢奇哥这种自信 台下起哄着，让甘奇再来一曲。 董艺与萧潇倒是有些着急了，因为他们今天才开始排练，也就排练了这一曲。 两人一脸紧张的看着甘奇，这有些下不来台了。 没想到甘奇竟然大大方方说道：“行，那就再来一个，换把民谣吉他来。” 六哥闻言，亲自取了一把木吉他送到台上。 董艺与萧潇两个人更着急了一些，因为没有排练，这还怎么演？万一演砸了，这种小场子的老炮，说不定要扔就瓶子砸人的。 甘奇说道：“这一首歌，我自己一个人来，吉他就行。” 董艺与萧潇两人闻言心中一松，这两个人，还是没有怎么见过大世面，心态还有些不稳。 忽然台下有人喊道：“哥们儿，你们叫什么乐队来着？” 乐队名字，刚刚明明介绍过一遍，显然刚才没有几个人往心里听，一首歌唱完了，却又来问。 甘奇只有再说一遍：“萧小姐的乐队。” “萧小姐的乐队？谁是萧小姐啊？这个弹贝斯的是萧小姐？长得还真俊！” 甘奇点点头：“对，就是她，你们可别吓着人家姑娘了，人家还是音乐学院上学的学生。” “哈哈哈……不会，咱们都是好人。” 甘奇调侃一句：“看着不像。” 台下又是一片哄笑。 调侃完了，甘奇静了静心，对着话筒说道：“下面这首歌，就是我们乐队的主题曲，名字就叫作《萧小姐》。” 萧潇立马转头看向甘奇，她还真不知道甘奇什么时候给她写了一首歌，心中不知是一种什么感觉，就是听了这个歌名，心跳似乎也有了那么一点点加速的感觉。 吉他声起，前奏依旧很短，甘奇已经开口：“萧小姐，我从未忘记你的微笑，就算你和我一样渴望着衰老，萧小姐，你嘴角向下的时候很美，就像安河桥下清澈的水……” 萧潇撩起了她故意遮住脸的头发，作为一个贝斯手，装酷是很重要的，萧潇知道怎么装酷，此时撩起头发，也是把视线打开，看向甘奇…… 这首歌，节奏缓慢，编曲简单，音乐也简单，甘奇带着沧桑的嗓音，唱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 这大概是萧潇第一次认真打量甘奇，也是两人认识的时间也并不长，相处的时间也不多。 灯光有些昏暗，台上有几盏柔和的射灯，时不时扫过甘奇的侧脸，轮廓分明，微微闭眼，在这种气氛下，似乎带着一种专属于甘奇一个人的浪漫。 “所以那些可能都不是真的，萧小姐，你才不是一个没有故事的女同学……” 不知为何，萧潇的眼眶有一种湿润感，歌词其实就是这么简单，但有一种一切都正合适的感觉。 什么东西合适？ 兴许恰好有了那么一瞬间的心动。 萧潇微微低头，头发再一次遮住了她大半个脸颊。 “谁会不厌其烦的安慰那无知的少年……爱上一匹野马，可我的家里没有草原，这让我感到绝望，萧小姐……” 萧潇再也不抬头，董艺呆呆看着甘奇，这首简单的歌，配合着甘奇那简单的弦音，加上甘奇轻轻的唱，最后还有一段如呢喃一般的吟唱。就是这么好听，听得有些伤感，听得有些走心。 兴许是气氛真的就合适在这里了，这首歌天生就适合在这个破酒吧里唱。 满场鸦雀无声，对于玩音乐的人来说，更容易被音乐感动，这个老炮酒吧，都是这种人。 这一次六哥并没有再问宋科文怎么样，他自己独自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宋科文开口说一句：“兴许这个酒吧，还真他妈能活过来。” 六哥笑了笑，没有说话。 台下有人说话了：“哥们儿，难怪你叫我们别吓着她，原来她是你的啊？” 甘奇连忙说道：“误会了，就是一首歌，专门写的主题歌。” 这句话，听得萧潇莫名有一种失望感。 台下的人哪里会信这个？口哨声四起。 甘奇对着话筒说道：“今天就唱到这里。” 说完甘奇下了台，董艺也连忙下台，唯有萧潇反应慢了不少。 “甘奇，这回可真露脸了，以前只知道你会写歌，没想到写得这么好，你也不显山露水的……来来，喝一杯，走一个。”六哥拉着甘奇，亲自倒酒。 甘奇只是笑了笑，拿起酒杯。 董艺却说：“六哥，我奇哥一直签在滚动唱片，哪里用得着到你面前显山露水。若不是解约了，过两年有了机会，我奇哥肯定大红大紫。” 六哥也是不理会董艺那张嘴巴，而是与甘奇介绍道：“这位是宋老三，三哥。” “三哥，幸会。”甘奇伸手过去握手。 宋科文握住甘奇伸过来的手，笑道：“幸会。” 介绍完了，六哥笑着说道：“奇哥，以后我也叫你奇哥，求您件事。” “六哥太客气了，只管说，能做的绝不推，您这一声奇哥，我可受不起。”甘奇客气着。 “别，以后我就喊你奇哥了，我这酒吧快倒了，想请你来驻唱，每天晚上一个小时，随便你唱什么，一晚上给两千，成不成？”六哥是真客气，也是有求于人。 “一晚上再多亏两千？六哥是想这个月就关门了吧？”甘奇笑道。 “只要你能来，就给这个价，这个月关门，我也认了。”六哥这是如何也要把甘奇留下来的意思，这是真的死马当活马医了。 甘奇回头看了看董艺与萧潇，两人眼中都闪着光了，一晚上两千？一个月六万？这个收入，高得两人有些不敢置信。放在昨天，这都是不敢想的事情。 两人都看着甘奇，兴许还怕甘奇一激动，给拒绝了。 甘奇转过头来，点头：“成。” 甘奇一个“成”字，董艺差点激动得都要跳起来了，但他还是忍住了，也知道真跳起来，那就太给甘奇丢脸了。 六哥的手，又搭在了甘奇的肩膀上，口中说道：“我就喜欢爽快人，排练厅的租金我都退给你，只求你把我这个破酒吧救活了。” 甘奇忽然抬手往外一指：“六哥，你先把门口那几个黑了的灯牌修一修吧。” 六哥大手一挥：“修，明天大早我就请人去修。我还给你们也立个灯牌，摇滚新势力，萧小姐的乐队，倾情驻唱，新生代最强乐队！” 董艺听得这个广告词，有些心虚，说道：“六哥，咱不带这么玩的吧，到时候给人打了，你付医药费啊？” 没想到甘奇却说：“就这么办，我们三个明天拍张帅照，六哥一起印在灯牌上。” “嘿嘿，我就喜欢奇哥这种自信。”六哥是会做生意的，从广告词就能看出来他是个商人。 第九章 奇哥，谢谢你（新书求支持） 从酒吧走出来的时候，甘奇与董艺已经有些喝多了，步伐踉跄，萧潇喝得不多，浅尝辄止。 出门的那一刻，董艺就一蹦三尺高，激动大喊：“奇哥，咱们这算不算是发财了？” “发财？还远着呢。”甘奇笑着答道。 “不远了不远了，每天一个小时，一个月六万，奇哥你拿四万，我与萧潇一人一万。一万块钱，对我来说就是发财了，他妈的，再也不用被房东催房租了，哈哈……”董艺把账都分好了。 萧潇看着激动的董艺，也笑着说道：“一个月赚一万，学费生活费都足够了，还能给家里寄点钱回去，我也满足了。奇哥的贷款，也有钱还了。” 甘奇摇头笑着，不免也想，人若都是这么容易满足，该是多好。 甘奇笑道：“还是萧潇好，还记着我的贷款，董艺是个没良心的，只顾着他自己的房租。” “奇哥，这是哪里话？我可也记着呢，要不我拿五千？五千也够了。”董艺说道。 甘奇摆摆手：“回去吧，打个车，先把萧潇送回学校去。” 董艺飞快就跑了起来，一马当先去路口拦车，这算是表现一下。 甘奇与萧潇两个人在后面慢慢走着。 忽然萧潇开口说道：“奇哥，谢谢你。” “啊？”甘奇有些喝多了，精神不集中，没有听清楚。 “奇哥，谢谢你。”萧潇加大音量又说了一次。 甘奇嘿嘿一笑：“不用客气，咱们以后可就是一个乐队了，天南地北的，都要一起去闯。” “我还是想谢谢你。”萧潇说着谢，却又莫名其妙留下了几滴眼泪。 这座京城，整个华夏的首都，这里不相信眼泪。家境一般的萧潇，父亲是个普通教师，母亲无业，为了供萧潇学音乐、考音乐学院，父母是省吃俭用，甚至父亲还要出去兼职，母亲也出去给人当保姆做饭。不然这个家庭的收入，哪里支撑得起所谓的音乐梦想。 萧潇本以为考上了音乐学院，就是梦想成真了。那一刻的激动与欣喜，却没有保持多久，真到了音乐学院，萧潇才知道一切都是残酷的。 长得漂亮没有用，学院里到处都是长得漂亮的人，而且别人不仅长得漂亮，家里还有钱，穿的衣服，背的包包，都是萧潇可望而不可及的，每天朋友圈里那些别人的精彩生活，吃着高档餐厅，满世界去玩，更是萧潇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渐渐的，同学也分了三六九等，别的同学，还没有毕业，就到处参加各种活动，各种选秀，甚至还有同学家中门路广，直接就开始到各种乐团去面试了。 而萧潇呢？半夜画着浓妆，穿着皮衣，半夜出门去赚自己的生活费与学费，只为了给父母减轻一点负担，让父母也过几天宽裕一点的日子。 夜场里，萧潇也受尽了世间冷暖，萧潇也并非一点选择的余地都没有，相反诱惑有很多，以萧潇的身体条件，若是愿意做一些某方面违背自己意愿的事情，赚钱也许不是那么难，但是她却又做不出来那种事情。 这座上千万人的大城市，从来都不相信眼泪，就是这么无情，这么赤裸裸。 人与人，是不能比的。 兴许才认识十几天的甘奇，在萧潇心中，甘奇在这一刻仿佛是这座城市唯一的温暖。可能是因为那一万块钱，也可能是因为那一首歌，或者就是柔和射灯下轻轻一瞥的那个轮廓分明的侧脸。 甘奇不知道这些，大大咧咧说道：“不用这么客气，谢什么？以后我都罩着你，什么时候都不缺你一碗饭吃。” 甘奇话里带着酒意，刚才在六哥的酒吧里，是真喝多了，满场所有人都来敬酒，也拒绝不了。 “嗯！”萧潇的答话，轻不可闻。 甘奇往巷口走着，路灯微黄，抬头，一栋栋高楼在天际线里变作了暗夜里的阴影，京城的夜色，很美。 酒醉的甘奇，忽然一个踉跄，差点摔在了地上，他还自己骂骂咧咧：“还真喝多了。” 身后的萧潇，连忙上前几步扶住甘奇：“奇哥小心。” “嗯，走。”甘奇又大摇大摆往前走。 只是甘奇没有发现，萧潇的一双手，本来是来扶甘奇的，此时却都抱在了甘奇的手臂之上，就如女朋友抱着男朋友的手臂一般。兴许今夜的酒，也让萧潇有了一些醉意。 忽然巷口传来一声大喊：“奇哥，快些，我拦到车了。” 这么一句呼喊，让萧潇立马放开了抱着甘奇手臂的双手，甚至还往一边走了两步，跟甘奇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甘奇浑然未觉什么，还转头说道：“萧潇，快走，董子拦着车了。” 两人加快脚步走出巷口，出租车已经等了片刻，载着三人驶向远处的霓虹灯里。 第二天下午，六艺琴行的排练室里，甘奇的话音时不时响起：“萧潇，贝斯是一个乐队的灵魂，是一首曲子的基调，这首歌呈现出什么样的感觉，百分之八十都在贝斯的底音里，你这样是不行的……” “奇哥，你不是说鼓是乐队的灵魂吗”董艺拿着鼓棒扬在头上，笑着说道。 “闭嘴，你也有问题，鼓点太粘了，能不能脆一点？”甘奇是批完这个批那个。 “哦。”董艺点着头。 萧潇有些着急，她着急自己总是做不到甘奇的要求，急得她是满头大汗。 “再来啊，贝斯的问题是拖过了，鼓点是不脆，都记住了。过几天就要正式演出了，总要排几首歌出来啊？一个小时也要弄完啊。”甘奇其实也着急，说好了一个星期之后就要正式驻场了，没有几首歌，还怎么弄？ 又过了一会，甘奇又说道：“算了，这首歌你们回去加班练，先来一首燥的，节奏快好弄一些，音效器一上，有什么问题也能遮一遮。” “奇哥，我回去一定加练。”萧潇带着委屈说道。她本是个冷淡冷酷的女乐手，今日却不像那么回事了。 “嗯，排那首《嘿，姑娘》。”甘奇翻着乐谱，这首歌是另外一个世界的歌，出自反光镜乐队，歌词简单，节奏快，燥动，也只有一个很简单的主题，那就是姑娘，直白非常。 这首歌，在酒吧现场，是绝对能带动气氛嗨起来的，这也是甘奇选择它的原因。 萧小姐的乐队，正在紧张排练着。 那边六哥也正忙得脚不沾地，先要把店里店外重新简单装修一下，让后给甘奇他们做一些宣传用的东西，店里也要进一些赚钱的酒，甚至要重新做个酒水单，把价格提起来。只等甘奇发力，让这个酒吧起死回生。 六哥似乎信心满满。 第十章 全场五折的第一摇滚乐队 六哥是个生意人，今天萧小姐的乐队首演，所以他亲自站在门口，手拿一叠传单，带着几个酒吧的员工在路口招揽顾客。 “rock酒吧全新升级，更有中国新生代第一摇滚乐队驻场献唱，全场五折，全场五折！” 六哥扯着嗓门，亲自喊着广告词。 传单递给一个一个的行人，大多数人都是低头快走而过，有一些人会微笑回应并拒绝，只有少数人会把传单接在手中看一看，然后扔进二三十米外的垃圾桶内。 六哥也不气馁，当初在转行做乐器培训班的时候，六哥也是每日这么在路边发传单，甚至到得如今，每到寒暑假，他也会亲自带人到各个学校门口去发传单。 能真正把生意做起来的人，大多都有这种优点。 “看一看，瞧一瞧，中国新生代第一摇滚乐队在rock酒吧演出啦……” 不气馁的六哥，依旧扯着嗓门在喊。 有几个小姑娘路过，所有人的拒绝了他的传单，只有一个小姑娘接过传单之后，低头看了看，笑道：“中国新生代第一摇滚乐队，我怎么听都没有听过？” “我看看……萧小姐的乐队？女的啊？” “别听他们吹，随随便便，阿猫阿狗的，就把自己说成第一摇滚乐队，真要是第一摇滚乐队，还需要在路边发传单？” “你们看，照片上这个女的还挺酷的，一身黑皮衣……” “又不是帅哥，有什么好看的……” “这个背吉他的男的也长得不错……” “还行……” 这几个小姑娘把一张传单传来传去，闲聊着走远了。 六哥的眼神倒是一直注意着，见得这几个小姑娘走过垃圾桶，却并没有把传单扔进去，心情大好，吆喝起来也更加卖力了一些。 做生意，其实就是这么简单，吃苦耐劳，事事操心，用最大的耐心，积攒一个一个的潜在客户。 许多人见得路边有人发传单，以为这是无用功，却不知他们一天发几千份传单，只为了几千人中的那几十个人，甚至十几个人、几个人。这是最笨的办法，也是最直接最有效的办法。 六哥站在路口忙碌着，甘奇正在酒吧内忙碌着，他带来了自己的那把两万三的吉他，调试着各个设备，略带一些紧张，但是丝毫也不表露，而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因为有两个人甘奇更加紧张，紧张得手心都是汗。 “不用紧张，一切有我。”甘奇如此说着。 “嗯，我不紧张……”这是萧潇的回答。 “奇哥，我身经百战，才不会紧张！”董艺说得信誓旦旦，却在舔着干涩的嘴唇。 台下还有宋科文的话语：“这个破地方这回新装修了一下，又花了不少钱，能不能开到下个月，就看你们的了。” 甘奇自信答道：“三哥放心。” 不得片刻，一切准备就绪，董艺敲了三下鼓槌，鼓声已起，节奏激烈。 吉他贝斯立马就进。 这是彩排。 夜色慢慢落幕，京城的霓虹，比其他地方更加让人迷离，这里的夜，有无数人彻夜不眠。 有人对着电脑强打着精神，有人迎来送往喊着欢迎光临，有人夜半饥肠出门觅食，有人呼朋唤友只求一醉…… 有人寻难受，有人寻开心。 世间百态，总在夜里看得最清楚，所有人都会脱去人模狗样回归了自己。 六哥站在门口，眼神中带着期盼，期盼着任何一个陌生的面孔向他走来。 他今天的几千份传单，没有让他失望，六哥大声喊着：“欢迎光临！里面请，请问几位？” “四个。” “这边坐，这边离舞台最近！几位点些什么？”六哥亲自招呼着，反倒是几个服务员在一边看着，显然六哥心中对甘奇寄予了莫大的厚望，他想亲眼看着这个酒吧活下去。 招呼好这一桌的客人，六哥又站在门口，此时有几个小姑娘走了过来，六哥记得她们，记得她们六个人只有一个人接了他手中的传单，而且还没有扔进垃圾桶里。 “欢迎光临，里边请，六位是吧，左边头前那个卡座，刚好！”六哥一边请客人进来，一边安排着座位。 “演出几点开始啊？”一个小姑娘问着。 “八点半，八点半准时开始。” “哦，那我们来得太早了。” “没事，稍后我上去给你们唱几首歌，也不难听。”六哥摸着自己的秃头，笑着说道。 另外一个小姑娘立马说道：“大叔，张丽可不是来听你唱歌的，她要听那个什么第一摇滚乐队唱歌。” 张丽，就是接六哥传单的那个小姑娘，长得很文静，也有些局促不安，显然对很少来酒吧这种场所。 六哥是个人精，立马就知道这个叫张丽的小姑娘会成为他真正的铁杆顾客，立马说道：“那我去问一问，看看能不能提前开始，你们先坐一会。” 今日第一天，要提前开始，甘奇倒是无所谓的，得了甘奇的答复，六哥连忙到张丽那里说道：“八点，八点就开。” “谢谢。”张丽笑着答了一句。 六哥招呼好几个小姑娘，又到门外去守着了，他今天的付出没有白费，几千张传单，让他这个不大的酒吧，真就坐满了。不过总共也坐不下多少人，七八十个而已，大多数人不是为了什么第一摇滚乐队，而是那个全场五折。 左边最前面的卡座里，几个小姑娘还在互相聊着天。 “张丽，你还真觉得这种小酒吧里有什么好歌手吗？” “是啊，张丽，那都是拉生意的噱头，我还能把自己吹成歌坛天后呢……” “我不是想看什么歌手，我觉得这个乐队的名字好听，想来看看，反正晚上也没有什么事情……” “得了吧……” “你不会是看上那个背吉他的了吧？” “没有，我就是想来听听歌……” “到时候鬼哭狼嚎的，有你后悔的。” 八点一到，六哥看着坐满的人，早已不多等，立马上台拿起话筒：“今天大家能光临我的小酒吧，我不胜荣幸，也祝大家今天能开心，下面有请萧小姐的乐队为大家演唱他们的歌曲。” 说完话语，六哥下台，甘奇深吸一口气，上台而去，背好吉他，对着话筒说道：“谢谢大家捧场，开场曲《嘿，姑娘》，送给大家，燥起来！” 董艺的鼓棒连敲三下，鼓声一起，八拍一过，吉他贝斯一起进。 前奏已然很嗨。乐队，一定要听现场，现场的那种嗨，是电子屏幕远远不能传达的。 第十一章 成了吧？成了！ “姑娘不要匆忙，放慢你的脚步，不要不要羞羞答答地躲开我的目光……” 甘奇已然开唱，人也在随着节奏不断摇摆，手中的吉他拨片，不断扫过琴弦。 萧潇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贝斯，摇摆的头发遮住了整张脸。 摇滚乐已经是小众音乐了，但是有人真的是来听摇滚的，节奏一起，已然在摇头，口中大喊：“朋克不死！” 这首歌，是一首标准的朋克摇滚。所谓朋克，就是最直接、最简单的摇滚乐方式，不要什么复杂的编曲，一个主旋律加三个和弦即可，歌曲大多都朗朗上口，要表达什么，就直接表达什么。 比如要表达姑娘，那就围着姑娘唱，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东西，却又能让人躁动非常。 听得那一句“朋克不死”，甘奇脸上带笑。甘奇知道，朋克，喜欢的人，就会真的喜欢。甘奇记忆中的朋克乐队，有许多是相当不错的，比如新裤子、反光镜，还有一个花儿乐队。 节奏明快快的鼓点与吉他和弦，从酒吧之内传到酒吧之外，也引起一些人驻足。 一曲唱罢，有人鼓掌，喊着：“牛逼！” 有人无动于衷，比如左边那几个小姑娘，并不觉得这首歌特别好听，有一个小姑娘开口说道：“张丽，失望了没有？” 张丽没有说话。 台上的甘奇说话了：“平凡之路！” 甘奇完全没有任何多余的话，吉他声就起来了，接着开口唱。 才开口唱得一小段，张丽忽然转头与几个小姑娘说道：“这首歌好听，歌词也写得好。” 这回另外几个小姑娘没有说话。 歌在唱，沧桑的嗓音，慢慢起来的伴奏，高潮来的也快，带着微微的呐喊。 循环往复的主旋律，张丽再也没有说话了，竖着耳朵在听，想听清楚每一句歌词，也盯着台上的甘奇在看。 随着起来的节奏，随着伴奏的丰富，甘奇的呐喊感越来越多。 满场的眼睛都看着那个小小的舞台。 甘奇微微闭眼，享受着这一刻，也享受着这首歌营造的氛围。 “我曾经毁了我的一切，只想永远的离开，我曾经堕入无边黑暗，想挣扎无法自拔，我曾经像你像他像那野草野花，绝望着也渴望着，也哭也笑也平凡着……” 兴许这个时候，应该有人热泪盈眶了，每一个第一次听这首歌的人，心中总会有触动，有的人多，有的人少…… 这首歌，终于唱完了，张丽有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许多人都有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甘奇在这里停了一下，不说话，也不接着唱歌，就站在舞台之上，低头站着，等候了片刻。 张丽好像先擦了一下双眼，然后才开始鼓掌。 “牛逼！”这个酒吧的人，似乎只会用这个词来表达心中的感情，兴许这个词与摇滚需要的叛逆很接近。 张丽这个时候才转头与几个小姑娘说道：“这首歌，真好！歌词也好，旋律也好，感人。” 几个小姑娘看着张丽，点着头，鼓着掌。 张丽站起身来，把双手使劲的拍。 旁边一个小姑娘拿出手机，在音乐软件上搜索了“平凡之路”四个字，没有搜索结果。她有些惊讶：“还真是他们原创的歌曲。” 小姑娘似乎还是有一些怀疑，又用千度搜索了一下，确定了，又加大音量说道：“真是这个乐队的原创，这个乐队好厉害。” 张丽回头笑了笑，今天是她一个人坚持要到这里来听听歌的，其他几个小姑娘只是陪着她来，这个时候，张丽心中很高兴，好像自己做了一件极为正确的事情。 台上的甘奇终于说话了：“谢谢大家，接下来是我们乐队的主题曲《萧小姐》，萧小姐就是我们的贝斯手，我们的乐队就叫作萧小姐的乐队，希望大家喜欢。” 甘奇兴许要给萧潇一个人设，但甘奇不是故意的，只是这首萧小姐真的就会给萧潇一个人设。 场面安静了下来，张丽也坐好了，只等甘奇的吉他响起。 这首歌，带着一种未知的迷茫，又带着一种对于爱情的无奈，也有一种颓丧在其中，好像是安慰谁，又好像是被谁安慰，其中有一股暖意，有一种向往，还暗示了一个美好的结局。 这首歌，适合任何一个自以为文艺的人。 甘奇用沧桑的嗓音娓娓道来，说着一个自己与萧小姐的故事，或者就是在说萧小姐一个人的故事。 贝斯手萧小姐，时不时轻轻触动一下贝斯的琴弦，慢慢悠悠，微微抬头，露出她头发里面的那一双眼睛，带着忧郁，动人非常。 当这位萧小姐在不经意间看了一眼甘奇的时候，有一种满足，然后低头，再拨动一下琴弦。还有她要唱的几句和声：“爱上一匹野马，可我的家里没有草原，这让我感到绝望，萧小姐。” 这就是乐队的魅力，这就是现场听乐队的魅力。 “跟我走吧，萧小姐。” 萧潇唱得很满足，很舒服…… 甘奇最后的呢喃，陶醉着自己。 乐音慢慢散去，甘奇依旧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张丽再一次站起来鼓掌，她的眼神，都在萧潇身上，她从这首歌里好像听到了很多故事，让她对这位看起来冷酷的萧小姐起了许多猜想。 正在猜想的人，有很多。 萧小姐只是低着头，让人更像看清楚她头发里面的那张脸。 “好！” “萧小姐牛逼！” 今夜，兴许没有人记得这个乐队的主唱是叫什么名字，但是今夜所有人，都会记得这个萧小姐，也就会记得这个萧小姐的乐队。 这也是甘奇的目的所在，显然甘奇想要的效果达到了。 “这首萧小姐，也搜不到，也是他们原创的歌。”有一个小姑娘与张丽说道。 张丽却答道：“你别搜了，好好听歌，这个乐队我真的喜欢，他们以后肯定会红起来。” “嗯，我也觉得会红。我就是想下载到手机上，不然下次想听，又听不到了。” “下次咱们还来。”张丽说道。 台上的甘奇再次开口：“接下来是《夜空中最亮的星》，希望大家喜欢。” 酒吧门口，又走进来的几个人，服务员与他们说没有位置了，这几个人却没有走，就站在酒水吧台边。 台上唱着，一曲唱完，接着是一曲普通话版的《冷雨夜》。 之前喊着“朋克不死”的那个人，举起了手，把大拇指、中指与无名指收起来，竖起食指与小拇指，做了一个摇滚金属礼，对着甘奇不断挥动。 甘奇回应了他一个微笑，金属礼其实本只是重金属摇滚用的，而今其他摇滚乐迷，也都用了起来，倒也不必深究。 一首歌接着一首歌，甘奇慢慢也会多说几句话，感谢一下现场的所有人。 六哥在笑，宋科文也在笑。 六哥开口问道：“三哥，成了吧？” 宋科文点点头：“成了。” 在甘奇又唱完一首歌的时候，台下忽然有人喊：“让萧小姐唱一个。” 这就有点尴尬了，萧潇抬头看向甘奇，他们还真没有准备萧潇唱歌这个环节，这种小场子，就是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萧潇有些着急，甘奇却并不着急，而是对着话筒答道：“今天萧潇不唱歌，想听萧潇唱歌，明天后天接着来，一定不会失望。” 台下有些失望，但也有些期盼。 吊胃口之类的手段，甘奇自然是手到擒来，甘奇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了看，说道：“今天的演出，就到此结束了。” 演出不结束也不行了，这几天排练好的歌，都唱完了。 几乎所有人的眼神里，都带着意犹未尽。 张丽起身问道：“明天还有演出吗？” “明天八点半，不见不散。”甘奇答完这一语，头也不回就下了舞台。不给下面那些人起哄的机会，要是大家都起哄着，要甘奇接着唱，那就真正尴尬了。 此时六哥连忙上台：“明天八点半，萧小姐的乐队继续演出，大家不见不散，一定不见不散。接下来由我们这几个老炮给大家唱几首歌，大家多喝几杯，玩得开心。” 说完话，六哥自己背起了吉他，宋科文也上了台，还有几个四五十岁的壮汉也走上了台子。 然后，场下的人，摇骰子的，抽签的，转盘的，来回喝酒敬酒，人声鼎沸……也有窃窃私语谈恋爱的，还有一个人求醉的。 酒吧，终究是个娱乐场所，这些场面才是酒吧里的常态。 第十二章 钱还没赚到，债就背上了 意犹未尽的张丽在听完甘奇的首演之后，回到学校寝室里，第一时间把自己录的几段视频发到了同学群里。 发完几段视频之后，这个叫做张丽的小姑娘还配了一段话：“这是国内新生代第一摇滚乐队，真的厉害，必火，安利一波，歌真的写得好，也唱得好。” 立马有人在群里回复：“张丽，什么就第一摇滚乐队了？哪里的乐队？” “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立马又有人回复道：“这个乐队真的要火，今天我跟张丽一起去听的现场，真的厉害，都是原创，每首歌都好听。” 张丽又发一条：“你们点开视频看一下就知道了，可惜只录了后面几首，有一首平凡之路，我都听哭了，可惜没有录上。” 张丽不遗余力的安利着，还有几个人帮着她现身说法。 “你这手机录得听不清啊，太吵了，你们说话的声音都比音乐清楚……” 张丽看着群里的这个回复，有些气馁，立马又说道：“明天我借个dv机去录，再发给你们听。” 张丽有一种迫切想把今天听的那个乐队安利给别人的冲动，这种冲动没有什么动机，就是心中的激动还意犹未尽，也想有更多被人认同的感觉。 成功首演的第二天大早，萧小姐的乐队就聚在了一起，甘奇写了一首新歌，《旅行的意义》，这首歌出自一个叫做陈绮贞的歌手，是某个世界里所谓文艺青年必听的歌曲。 这首歌自然是极为好听的，关键是适合萧潇来唱。这首歌，会让男性听众对女孩生出一种保护欲，会让女性听众听到一些共鸣与哀伤，以及对一段感情的想象。 这首歌也会丰富萧潇的人设。 乐队与普通的歌手不同，摇滚乐队的每一首歌，都会成为这个乐队的人设。会让听众下意识的觉得这些歌里面的思想内涵，就来自这个乐队的人。 不过，事实也本就是如此，每个乐队的歌，就代表了这个乐队对世界的思考。这才是乐队的迷人之处。而其他的歌手，是很难达到这一点的。 晚上演出就准备要唱这首《旅行的意义》，甘奇三人得加紧时间排练。 排练厅里又响起了甘奇不断批评纠正的喊声。甘奇今天想再排一首歌出来，这样晚上就多了一首新歌。也是因为《旅行的意义》伴奏很简单，只用吉他即可。 萧小姐的乐队，灵魂早已奠定，就在甘奇身上。 再到晚上演出的时候，甘奇看到了许多熟悉的面孔，这些人昨天也有来，特别是还坐在左边最头前那个卡座里的小姑娘们，昨天只有六个人，今天却挤了十几个人，甚至还有人站着。 今天六哥又带着人发了几千份传单，他是一定要救活这个酒吧，吃苦耐劳干着所有能做的事情。 今天的rock酒吧，早早就坐满了，连一边的酒水吧台都站满了。 只能坐几十个人的小酒吧，今天至少挤了两百人左右。 演出还未开始，六哥却早已高兴非常，拉着甘奇说道：“奇哥，如果这一周都能这么火爆，我下周就把隔壁的门档花重金盘过来，装修一下，把墙打通，每天坐个三四百人，六哥就给你涨出场费！不仅给你涨出场费，到时候你也入一股，咱们一起干。” 六哥是个真正精明的生意人，如果酒吧真的能保持火爆，拉甘奇入股就是最正确的选择。也怕万一哪天甘奇被别人以更高的价格挖走了，或者甘奇有了更好的发展之后，再也不来酒吧了，那这个酒吧就会又陷入以前的困境。 六哥也知道，甘奇是不可能一辈子窝在这个酒吧里的，哪怕甘奇以后有了更好的发展，甚至红起来成明星了，只要甘奇在这里还有股份，时不时来一趟，这个酒吧也能永远活下去。 甘奇自然不会拒绝，但是他转头看了看董艺与萧潇，答道：“六哥，我这里还有二十一万的现金，抵押房子剩下的，明天给你二十万，十万算我的，萧潇与董艺一人五万。六哥算一算。” 六哥有些惊讶，看了看甘奇身后的董艺与萧潇。 董艺与萧潇，比六哥还要惊讶。 董艺连忙开口：“奇哥，这样不好吧，涨出场费多分一点就行了，你这押房子的钱我不要。” “奇哥，谢谢你的好意，我……我……不能要你的钱。”萧潇支支吾吾的，她这一辈子，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情，都不知道如何应对，却也知道这钱是不好意思白拿的。 甘奇转头笑道：“我借给你们的，要还的，还带利息，若是不还，我可要到法院去告你们。” “奇哥，那我也不能要。”董艺连连摆手。 “对，奇哥，我也不要的。”萧潇吓得直接后退了两步，有些惊慌失措。 六哥懂得甘奇心中所想，对这份义气也很感动，其实说到义气，六哥何曾没有？这个酒吧能亏这么多年，不就是义气使然吗？难道谁还有钱闲得慌，非要拿来亏？ 六哥想要成全甘奇，直接说道：“二十万若是当做股金，值不得太多，但是你们算是技术入股，二十万，给你们百分之二十四，百分之二十四也好计算，董艺与萧潇一人百分之六，奇哥你拿百分之十二，每个季度分红一次，就这么说定了。” 六哥伸手，甘奇握上去，两人这就算一言为定了。 “六哥，都算奇哥的，我真的不要。”董艺推脱着，萧潇点着头。 六哥不理会，笑道：“你们两个，先把债还了再说吧，钱还没赚到，一人就先背了五万的债。” “就是，欠债的人了，还不卖力一些？走，上台开工里！”甘奇笑着，已经往台上而去，不容萧潇与董艺再多质疑。 甘奇不是不喜欢钱，而是他知道自己会赚到很多很多的钱，董艺与萧潇既然跟了他，那他就要对这两个人负责。 董艺北漂这么多年，依旧还在温饱线。萧潇一个小城市来的学生，家庭情况很一般，想要在京城这种地方活下去、站稳脚跟，不是这几万块钱的事情。 只有让这两个人后顾无忧了，甘奇才能一心往前走。 董艺与萧潇两个人对视着，面面相觑，甘奇这个钱，他们都不好意思拿，但是甘奇就是那么不容置疑。 已经上台的甘奇，也不管董艺与萧潇有没有跟上，直接对着话筒说道：“感谢大家今天来捧场，今天由萧小姐唱开场曲，大家欢迎。” 台下一群糙老爷们，早已起着哄：“萧小姐，萧小姐！” “萧小姐牛逼！” “萧小姐我爱你！” 第十三章 你去谈，我去准备钱！ “旅行的意义！”甘奇吼了一嗓子，吉他已起。 甘奇右手边的萧潇，在短暂的前奏之后，用略带甜美与温柔的嗓音开唱：“你看过了许多美景，你看过了许多美女，你迷失在地图上每一道短暂的光阴。你品尝了夜的巴黎，你踏过下雪的北京，你收集书本里每一句你最好的真理，却说不出你爱我的原因，却说不出你欣赏我哪一种表情，却说不出在什么场合曾让你动心，说不出离开的原因……” 伴奏，一直都是甘奇的吉他，连鼓点都没有。 这一刻的萧潇，唱得如痴如醉，似乎真代入了这么一段感情当中，在呢喃质问着某个男人。 音乐的旋律极美，间奏的吟唱也美。 让在场所有人都知道，萧小姐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张丽早已架好了dv机，对着舞台上的三个人，甚至自己都不敢大声说话，生怕自己的声音录进去吵到了这么好的音乐。 一群糙老爷们目不转睛盯着尽情演唱的萧潇，努力去看她那头发遮住的双眼。 这一刻的萧潇，唱着这么一首歌，对于所有男人来说，有一个词可以形容：我见犹怜。 似乎所有的糙老爷们都有一种想要上去保护萧小姐的冲动，想与萧小姐谈一场润物细无声的恋爱。 “你勉强说出爱我的原因，却说不出你欣赏我哪一种表情，却说不出什么场合我曾让你动心，说不出离开的原因，勉强说出你为我寄出的每一封信，都是你离开的原因，你离开我就是旅行的意思……” 吉他声，慢慢回荡，慢慢飘散。 甘奇看了萧潇一眼，点头表示认可。 萧潇露出了一个微笑，露出了即可洁白的牙齿，抬手撩了一下头发，让自己的眼睛能与甘奇对视一瞬间。 然后满场的掌声，糙老爷们的呐喊。 “萧小姐，我爱你！” “谁伤了你？你跟我说，我去揍丫的！” “萧小姐，我们都去帮你揍丫的！” 甘奇似乎忽然感受到了一点点被人仇恨的感觉…… 不敢吵到音乐的张丽，在这首歌结束之后，终于说话了：“萧潇唱得真好。” “她叫萧潇？张丽，你怎么知道的？” “那天的传单上不是写着名字吗？甘奇，萧潇，董艺。” “哦，我千度一下……” 张丽按下了dv的暂停键，拿起酒杯喝了一口，然后大喊一声：“平凡之路，平凡之路！” 台上的甘奇对张丽微笑回应：“接下来，平凡之路。” 张丽激动不已，尖叫一声，连忙再去按了一下dv的暂停键，然后屏住呼吸，不再说话。 十几个小姑娘，大多数都是被张丽拉来的，张丽对这首平凡之路安利了无数遍，终于要开始了，所有人都紧盯着舞台。 平凡之路，又岂会让人失望 整个小酒吧里，几十个女性，一百多个男性，在这首歌开始的时候，鸦雀无声。 黑暗的光线之下，甘奇看到的是一个一个的手机，在场许多人都拿出了手机，等着甘奇唱歌。 甘奇弹着唱着，这首歌早已轻车熟路。 再结束的时候，有人鼓掌，有人吹着口哨，有人喊叫着。 还有一个个手机屏幕打开着一个个社交网站，很多人都在这一段视频下面配了一句差不多的话语：萧小姐的乐队，国内新生代第一摇滚乐队，《平凡之路》。 甘奇不多说，暂停片刻，再开口：“给大家带来一首新歌，《火车驶向云外，梦安魂于九霄》，人世沉浮，悲欢离合，心如止水或是躁动不安，都在这首歌里，大家跟我一起……燥起来！” 董艺连忙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抄，夹在一个小架子上，一天排出来的歌，即便编曲早已由甘奇一个人搞定了，董艺还是没有那么熟悉，怕出错。 萧潇也不约而同做了这么一个动作。 “走着！”甘奇一声喊，吉他先起。 董艺的屁股几乎都从座位上弹起来了，用了最大的力气敲下了第一个鼓点。 明快的鼓点，董艺还有炫技，他的头已经无处安放，几乎要从脖子上甩了出去。 萧潇走到了甘奇身边，如划船一般的动作，甩着她那一头的短发。 “我那些残梦，灵异九霄，徒忙漫奋斗，满目沧愁，在滑翔之后，完美坠落，在四纬宇宙，眩目遨游！” 咚咚咚咚的鼓，带着音效的电吉他，低沉的贝斯。 三个要飞起来的人。 还有台下的怒吼：“摇滚不死！” “黑色的不是夜晚，是漫长的孤单，看脚下一片黑暗，望头顶星光璀璨，叹世万物皆可盼，唯真爱最短暂，失去的永不复返，世守恒而今倍还！” “摇旗呐喊的热情，携光阴渐远去，人世间悲喜烂剧，昼夜轮播不停，纷飞的滥情男女，情仇爱恨别离，一代人终将老去，但总有人正年轻！” 甘奇嘶吼着，疯狂着，拨片不断在琴弦上摩擦着。 台下的怒喊，气氛相当：“摇滚……不死！” “萧小姐的乐队，牛逼！” 这个酒吧的地板，仿佛装了弹簧一般，让所有人都在其上不断跳动着身体。 董艺的鼓棒，在空中奋力挥舞，似乎想直接把鼓当场敲破。 萧潇，转身对着甘奇，就这么看着他，还有拨动的贝斯。 当音乐戛然而止！ 当躁动不安已成平静！ 现场一片吵杂。 甘奇享受着这一刻的吵杂，这也是乐队人最享受的一刻。 六哥老了，不如年轻人那般燥得动了，他抹了一把泪水，似乎只被甘奇最后那一句“一代人终将老去，但总有人正年轻”所感动。 这首歌出自甘奇记忆中的刺猬乐队，每每这首歌在现场演出，现场的人，永远都是这么躁动着。 久久不息的场面，还有甘奇对着麦克风的吼叫。 今夜，已是高潮。 手机里的社交软件，再一次频频被打开，视频配的文字大同小异：萧小姐的乐队，牛逼！ 独独有一个叫做张丽的姑娘，她配的文字有些与众不同：火车在远走，梦已安魂，九霄很远，是火车永远到不了的地方，这首歌，仅仅在唱现实中的你我，赤裸裸的所有人，都走进了歌词之中。愿你有九霄的梦，也能随遇而安。 今夜的rock酒吧，再也不会陷入门可罗雀的境地了。 六哥带着宋科文出门了，看了看隔壁的门店，打定了主意，抬手一指：“三哥，得把这里盘下来，多少钱也要盘下来。” 宋科文点着头：“你去谈，我去准备钱！” 第一十四章 你去把他们签了吧 这一夜的张丽，酒吧里功率再高的空调，也止不住她身上的汗水。 这一夜的张丽，真的爱上了这个乐队。 当甘奇已经走下了舞台，带着疲惫不堪回家的时候，张丽依旧还坐在那里，看着dv里回放的每一分钟。 看完了每一分钟之后，张丽起身：“走，回学校。” 十几个小姑娘还在意犹未尽玩闹着，张丽已经迫不及待要回去了。 回去对着电脑，剪着每一帧画面，每一首歌都精心配上歌词，哪怕是有些歌词听不太清，张丽也会反复去听，去推敲。 此刻的张丽，忽然有些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刚才不鼓起勇气去与甘奇说上几句话。 一首歌一首歌，张丽精心剪接好，配上歌词，发在了自己的微博之上，发在自己所有有账号的视频网站之上。 疲惫不堪的甘奇，躺在自己小窝的破旧沙发上。 董艺买了啤酒与熟食，萧潇也在。 甘奇刚抬手，萧潇早已把啤酒开好递在了甘奇的手上，甘奇猛灌了几口，似乎疲惫也恢复了一些。 “奇哥真的累了。”这是萧潇的话。 “算不得什么，明天接着排练，还得排一些新歌，等有了二三十首歌轮换唱，就差不多了。”甘奇如此说着，其实心里也有主意，二三十能留下去的经典歌曲，这个乐队也就差不多了，以后不必再急着写什么歌曲了，就可以做一些其他的事情了。 “嗯……辛苦奇哥了。”萧潇很是乖巧，短短不到一个月，她的人生，似乎彻底变了，变得充满了希望。 董艺在一旁笑道：“奇哥，今天有很多人录像呢，还有人带了专业的dv与脚架在录，我上网搜搜，看看能不能搜到咱们演出的视频。” 说着，董艺已经拿出了手机。 “奇哥，我就打了萧小姐的乐队几个字，还真搜出来不少……” “奇哥，你看微博上这些评论，一个差评都没有看到。” 甘奇微笑着：“嗯，还早着，慢慢来，过段时间蓝莓音乐节开始了，我想去报个名，试一试，哪里舞台更大，如果通过了，那里才是真正的起步。” “我支持你，迷离音乐节也要上，上了这两个音乐节，咱们就真正成了火起来的乐队了。”董艺一边翻着手机，一边答道。 蓝莓音乐节与迷离音乐节，是国内两大音乐节，蓝莓是前卫天空主办的，而迷离则是迷离音乐学校主办的。 一般而言，这两个音乐节主要是两个主办方旗下音乐人的舞台，但也会邀请其他的各种音乐人，报名这种方式，也会接受，会有面试等程序，但一般而言比较难成功。 想上音乐节，要有好作品，要有一定的粉丝群体，这两点很重要。当然，音乐节也会推新人。 好作品甘奇有太多，粉丝群体还没有真正建立起来，这是甘奇最近要做的事情。 忽然董艺又说道：“奇哥，你看，我在视频网站找到了那个用dv录的，效果很好，还配了歌词。” 董艺把手机拿到甘奇面前，屏幕里已经在播放了，录制的效果还真不错，画面清晰，声音也算很清晰，关键是有歌词字幕，虽然歌词字幕有一些小差错，但也八九不离十，问题不大。 “这是那群小姑娘录的。”甘奇有印象。 “奇哥，咱们是有女粉丝了？”董艺还有一些激动。 “算是吧。”甘奇脑中在想其他的事情，然后又道：“咱们需要一个官方的微博，在各大视频平台也要有官方的号。我这里有两个现成的，还有几千个粉丝，以后董子你负责打理。” 董艺忽然就起来了：“我这就去把电脑打开，我得把这些视频剪辑好的视频下载下来，都发到你那两个号里面去。” 甘奇的老爷机嘎吱响了起来，甘奇还说了一句：“得把歌词字幕校对一下。” “放心，这我会，我今天不睡也要把这件事弄好了。”董艺带着激动的心情，开始在电脑里播放着视频，又到浏览器的缓存里去找视频文件。 董艺忙碌着，甘奇把自己的微博账号与d站账号写在一旁，转头说道：“萧潇，我送你回去，再晚了，你们学校的寝室就关门了。” 萧潇微微起身，忽然说了一句：“奇哥，今晚我就不回去了，我还想搬出来住，在这附近租个房子，免得每次来回跑，太麻烦了。” “搬出来住？你不用上课的吗？”甘奇问道。 “大三了，马上暑假就大四了，没什么课了。”萧潇略有些紧张。 “那也行，今天你就在床上睡，我在沙发凑合，董子……董子睡地上。”甘奇也不是矫情的人，安排了一下，也是没办法，他这个三十多平的公寓，也就这么大。 萧潇又坐了下来，兴许她还怕甘奇把她往外赶。 “奇哥，我把你这个微博改名了啊，改成萧小姐乐队官方微博。”董艺征求了一下甘奇的同意。 “d站的也一起改了。” “好嘞。每一条评论，都会带着我们起飞！”董艺再一次进入了天皇巨星的梦幻里，椅子都坐不住了，直接蹲在了椅子上。 甘奇喝着冰啤酒，与萧潇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聊着萧潇的过往，聊着甘奇的以前。 甘奇的d站账号里，有一个最近才关注的姑娘，之所以她会关注甘奇这个账号，还是之前无意之中在d站的app首页看到了那首《平凡之路》。此时她正在家中无聊地刷着手机。忽然发现甘奇的账号发了一个有一个的视频，她点开之后，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然后一个视频一个视频的看，越看越兴奋，视频已经更新了五个，她知道还有，却有些等不及了，打开通讯录，拨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响了片刻，接听了：“喂，我的宝贝女儿，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觉啊？” “爸，我上次让你帮我买的那首歌你还记得不？”姑娘激动问道。 “这个……事情没弄成，没有买到，说是那个写歌的人脾气有点怪，不好打交道，多少钱也不肯卖，我已经在帮你找歌了，你也别着急，你又不是真想吃这碗饭，总不能整个公司都围着你转。” “爸，不是……歌没有买到就算了，我是说那个人，他好厉害，在一个酒吧里唱了好多歌，他有一个乐队……反正，反正我发给你，你看看……你去把他们签了吧，绝对火。” “你个小姑娘，知道什么火不火的……” “爸爸，你看了就知道了，挂了，我发给你。”姑娘把电话直接关了，迫不及待给他的爸爸发去了好几个视频链接。 第十五章 前卫天空张振东 芸芸众生，劳苦度日。 甘奇与六哥约定好的演出时长是一个小时，在第三天后，这个时间就没准了。 一个小时想下台，再也不可能。 满场的呼喊，让甘奇不想返场也只得返场再接着唱，哪怕是把一首歌重复再唱一遍，观众们也愿意。 白天高强度的排练，晚上一两个小时的演出，吃着一颗又一颗的喉片，喝着各种护嗓子的药品。 谁赚钱能不辛苦呢？ 六哥算是比较富裕的人，在京城里有一套均价五六万的房子，开着一辆也要几十万才能买到的车，有一所一百多个学生的乐器培训学校，还做卖乐器的生意。一年总要赚个小几百万。 但是他白天发传单，还得盯着隔壁的装修，晚上亲自在酒吧盯着，至少盯到甘奇演唱完毕才会回家休息。累了随便哪里躺一下，饿了叫个外卖。 生意也就是这样做起来了，多少付出，多少收获。六哥在京城这种地方，兴许也算不得什么真正的有钱人。 rock酒吧，再也不愁生意了，只愁没有地方坐顾客。 今夜，前卫天空的张振东来了，做影视发行的三哥宋科文没有食言。 宋科文倒也不是请张振东来的，而是宋科文发了一些甘奇的现场视频给张振东，张振东自己就来了。 就如宋科文所言，甘奇要是真有大能耐，张振东还要谢谢他。 “谢三哥给我留个这么好的位置。”张振东笑着感谢宋科文。 宋科文却道：“别谢我，谢钟鸣，他给你留的。” 钟鸣就是六哥，他就在一旁，伸手与张振东握了一下，说道：“咱们见过，就是不熟，今日交个朋友。” “六哥怎么能说不熟呢？熟。”张振东也是个场面人。 六哥竖起大拇指往舞台上一指：“今夜你听着，绝对让你震撼。” 张振东笑道：“就看了几个视频，是真的厉害，那个主唱叫什么来着？歌都是他写的吗？” “主唱叫甘奇，歌都是他写的，编曲也是他自己弄的。”六哥说道。 “甘奇？”张振东似乎觉得有些耳熟，绝对有人跟他提过这个名字，只是他一时之间想不起来了。 “怎么？认识？”六哥问道。 “不认识，但是肯定听人说过这个名字，哪里听说的我也想不起来了。”张振东接过吴育民的一个电话，吴育民提的甘奇这个名字，只是时间过去了个把月，张振东当时也没有放在心中，现在是真的想不起来了。 “也是，你们一个圈子里的嘛，你听过他的名字也正常，三哥招呼你，我先去忙。”六哥已经觉得这件事情差不多成了。 甘奇讲道义，六哥自然也要讲道义，甘奇帮他救活了酒吧，他也帮甘奇使把劲，这才是人之常情。 八点半，甘奇准时出现在舞台之上。 今天又有一首新歌，甘奇记忆里一个叫做尹吾的人唱的《你笑着流出了泪》。 “我快要睡着了，可还得睁着眼，你说呀说不停，我听也听不清，你说活着真没劲，轻轻叹了口气，又突然笑哈哈，你傻笑什么呢？你说你没情绪，把日子过下去，你说他妈的，是生存还是死去，你笑着流出了泪，也流出了几分疲惫，你是因为感觉到了虚无，还是真的活得压抑，我说你是喝多了啤酒，还是真的没米下锅了……” 这首歌，歌词就是这么简单，好像两个人在对话，又好像是一个人自说自话，自己与自己对话，歌词里带着脏话，带着一种发泄。 “我说只要存在是生命，谁又会把希望放弃，你说希望顶个屁，钱也没啥意义，你说只想弄个明白啊，到底谁是谁的上帝……” 像是在安慰别人，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我说你别再喝了，明天还得赶路呢，你说走他妈再长的路，还不是通向坟墓？” 这首歌，其实是颓丧的，也是妥协的，自己跟自己妥协的颓丧。 但是这首歌，真的可以安慰夜半的不归人。 甘奇在台上嘶吼着唱，下面的人，兴许很多人都受到了安慰，活着就是受罪，活着就是不对，活着就得劳累，活着就是互相折磨，活着就是不对，活着就得拼命挣扎，活着就得干脆，这也是歌词里面的。 这首歌，兴许只表达了一个意义，人与人其实都是一样的，都是一回事。谁也不比谁少受一份苦。 这样的词句其实真的能安慰人。这首歌的旋律，与呐喊配合得极好。 吉他失真的声音，鼓点不快不慢的节拍，依旧唱到了许多人的心理去。 这是甘奇今日返场唱的最后一首歌，当甘奇走下台，一个小姑娘上前拦住了甘奇，紧张而又激动的手伸了出来，话语也说得不顺溜：“我……我叫张丽，你好！” 甘奇轻轻握了一下手，快速松开：“你好。” “我可以加你的微信吗？我想给你们弄一个粉丝群……”张丽双眼带着期盼，生怕甘奇不近人情。 “谢谢你！”甘奇点头，那边六哥正在喊着甘奇快点过去，甘奇回头又说了一句：“萧潇，这个姑娘要帮我们弄粉丝群，我觉得挺好，你与她聊聊，把咱们的微信留给她，客气点。” 萧潇点头上前，与张丽攀谈起来。张丽的视线却随着甘奇往六哥那边移了过去。 “奇哥，介绍一下，前卫天空的音乐总监张振东。”六哥给甘奇介绍着。 “你好，久闻大名。”甘奇倒不是奉承，国内就两家顶尖的音乐公司，滚动与前卫天空，前卫天空的音乐总监，甘奇怎么可能没有听说过？ “今天要谢谢三哥与六哥，不是他们，我可就真错过了你这么好的一个音乐人，今天这一场，一个半小时，唱了十几首歌，没有一首在水准之下的，许多歌都可以拿去给别人的唱片当主打歌了，这么有才的人，我是好多年都没有见过了，认识你很荣幸。”张振东笑着，话语是由衷而出，他的音乐鉴赏能力毋庸置疑。 六哥看着两人互相说着客气话，直接一语：“奇哥可是刚从滚动解约出来的，才华满身都是，你也看到了，直接说，给多少钱，签不签？” 甘奇倒是有些愣了，怎么就说到签约的事情了？ 六哥一说到滚动，张振东也忽然想起来了，吴育民气急败坏给他打电话质问他是不是挖了滚动的人，那个人不就是叫作甘奇吗？ 原来滚动唱片也在到处找甘奇，张振东心中稍稍有些慌，这么好的音乐，就凭甘奇的那些歌，随便组一张唱片，说火就能火，这么有才的音乐人，送到面前了，怎么可能放过？ 张振东当机立断：“签！说签就签，明天我就把合同准备好。” 六哥连忙说道：“什么你就要准备合同了？钱还没谈呢？” “对对对，钱还没谈……”张振东有些尴尬，看向甘奇。 “奇哥，说钱的事情，该怎么说怎么说。”六哥也看向甘奇。 甘奇却有些犹豫了，因为这种大公司，他又不是没有待过，这不是钱不钱的事情，如今音乐市场本来就不好，到时候又让甘奇写歌给别人，又给甘奇画个大饼，难道还把这个画出来的饼再吃几年？ 不过回头一想，昨天还在想着去蓝莓音乐节的事情，蓝莓音乐节就是前卫天空主办的，这个合约还是有诱惑力的。 甘奇还在想着，忽然他的手机响起来了，甘奇拿出来一看，吴总监。 甘奇又把手机放了下去，这电话他是不想接的。 “滚动的吴育民吗？”张振东显然是看到了甘奇的来电显示。 甘奇点点头：“嗯，是他。” “咱们先来谈一谈合约的细节。”这事张振东本来是准备明天再详谈的，此时已经就直接说了出来。 第十六章 这怎么弄？ “张总监，不用这么着急吧？”甘奇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再怎么说，签约也是一件大事，一签就是几年，其中的细节问题也有很多，哪里是今夜在这吵杂的酒吧能谈清楚的？ 张振东是有些着急了，又问道：“吴育民找你也是合约的事情吗？” 甘奇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今天下午我一直在忙着排练，晚上拿手机一看，十几个他的未接电话，我也懒得给他回过去，没想到晚上又打来了。” 张振东明白了，吴育民找甘奇，十有八九就是签约的事情，但是他看得出甘奇似乎并不把吴育民当回事，心情倒是不错，说道：“你要是不待见他，不想接他电话，可以把他的号码设置到黑名单里去，免得他打个不停。” 张振东的这句话是带着玩笑说出来的。 没想到甘奇竟然直接把手机又拿了出来，真就把吴育民的号码拉到了黑名单，还笑道：“张总监不提醒我，我还忘记还有这么一个功能里，之前就把他的微信拉黑了，这回再把他的号码也拉黑了，彻底清净了。” 张振东反倒有些意外，甘奇这是什么操作？张振东之前甚至还以为甘奇会把吴育民拿出来当做讨价还价的筹码，没想到转头就把吴育民给拉黑了。 甘奇这种出人意料的动作，张振东唯一能解释的就是有才的人，性格都会有些古怪。 张振东再一次开口：“有没有签个公司的想法？” 甘奇想了想，点了头：“有这个想法。” “有这种想法就好，前卫天空你也知道，业内顶尖的公司，不会亏待你，更不会埋没你。”张振东此时少了一些商业，多了一些真诚。在甘奇拉黑吴育民的那一刻，张振东就准备真诚的与甘奇谈一谈了。 “签到前卫天空也可以，但是我有我的要求，张总监要不要听一听？”甘奇真的有要求，而且要求还有点多。 “你说，能接受的不二话，接受不了的可以再谈。”张振东的态度已经极好。 甘奇对于张振东的这种回应有一种很不错的感觉，直截了当说道：“我还想问一个问题，张总监是要签我一个人，还是要签下我的乐队？” 这个问题很现实，张振东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在与张丽沟通的萧潇与董艺二人，然后说道：“我也不跟你玩套路卖关子，说实话，鼓手虽然还不错，但也还不是顶尖水平，贝斯的话，学院派，演奏能行，见解还远，也还没有真正的风格，想来也帮不上你什么，特别是编曲方面，她还差了很多。我可以给你配两个更好的，能帮到你的。” 乐队合合散散，对于张振东来说，是太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其实对于董艺来说，也是极其正常的事情，董艺组过的乐队，没有十支也有八支，长的几个月，短的两个星期。所以张振东说出这番话，并没有什么冒犯之处。 但这是甘奇人生中第一支乐队，他不知道别人怎么想这些事情，他有自己的想法，所以说道：“董艺的鼓是比较成熟的，问题不大。萧潇的贝斯，只要有舞台，就会有成长空间，接触的东西多了，实战经验多了，她也没有问题。” 甘奇这话，就是回绝了张振东要给他换人的想法。 张振东想了一想：“我只是单纯为你好，但你要是这么坚持，那我也没什么问题，三张合约就三张合约，只要你能来。” 张振东是真正表达了自己最为真诚的态度了。 甘奇说道：“那我就提条件了，条件其实很简单，白纸黑字写清楚，什么时候发第一张专辑，会有哪些推广的渠道与资源，什么时候安排上蓝莓音乐节。” 甘奇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要确保这些事情，都写在白纸黑字上，规定好违约条款，到时候如果出问题了，甘奇也有后路。 “兄弟，我还以为你要提什么条件呢，就这条件，我现在就答复你，你歌都是现成的，每一首都能行，只要一签约，立马灌唱片，推广资源，但凡我们公司有的，都不会少了你们。音乐节是小事，今年在盛海，一个多月之后，我亲自给你安排黄金时间段。”张振东拍着胸脯保证了这些，这些事情对他来说，还真都是小事。 “还有一个比较为难一点的条件，那就是公司不能管我个人的任何事情，包括音乐上的事情。”甘奇不想要卖身契，也不准备在娱乐圈混，真要当个明星了，各种节目，各种综艺，各种推广宣传，许多时候都是没有人身自由的。甘奇还有其他的追求，不想真的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明星艺人。 “这……这就真有点为难了，不说其他，一些推广的事情，你不亲自去，那就压根没法操作。”张振东问道。 “需要我本人亲自去的，我尽量配合，实在配合不了，也不能勉强。” 张振东还是有些不能接受，又道：“唉……我也直说了，你签了公司是个发展平台，公司签你是为了赚钱，商业活动是不可避免的，不然公司就真要赔本赚吆喝了，你也得为我们考虑一下。” 如今的音乐市场，其实音乐是从来不赚钱的，没有哪个歌手明星说靠卖唱片能赚钱的，歌手火了之后的商业活动才是真正的盈利点。这也是为何那些公司会不断逼着艺人参与各种商业活动的原因。 当然，有被逼着参与各种活动的艺人，也有求都求不来活动的艺人。 谁都有难处，其实谁也不能怪谁。一个艺人想火起来，要靠公司的平台，公司也不是做慈善的，用尽各种资源与手段把你推火了，白纸黑字的合约签着，你就得为公司去赚钱，各取所需。 甘奇咧嘴一笑，说道：“张总监，我又不是跟钱过不去，赚钱谁不喜欢，我想赚钱，公司自然也就有钱赚，放心，保证不会让你们亏了。” 张振东也犹豫了起来，甘奇这最后一个条件，实在有些为难，甘奇怕公司坑了他，公司自然也怕被人坑。 这种东西，要么就用一些数字规定死了，一个月要参加多少次活动之类的数字。要么就用盈利数据规定下来，得为公司赚多少钱，谁也坑不了谁。 但是甘奇这里，张振东知道，这些规定显然是不现实的。那么甘奇那最后一个条件，就得靠人品维持，人品这东西……多少有些让人心虚。 打个最简单的比方，公司与甘奇就像是合伙做生意，资源与钱的投资都是公司出，公司还要考虑一个成本回收的问题，甘奇虽然也说自己要赚钱，但是到时候万一甘奇觉得自己暂时赚够钱了，暂时不想干活了，公司的成本却还没有全部收回来，这怎么弄？ 合约，依旧是一个很现实的东西。 甘奇，真的变成了一个很古怪的有才之人。 张振东犹豫着，不知道如何是好，今天他诚恳是没问题的，什么东西都拿到台面上说，并不藏着掖着，甘奇显然也感受到了这种诚恳，所以回应得也很诚恳。 但是真要回归到合约本身，它还是一门生意，生意就不得不考虑利益问题。 张振东是真心不愿意错过甘奇，今天现场的感受，足以让他想尽办法把甘奇签在旗下。 但是这个矛盾本身，实在有些无法调和。 第十七章 我要去飞翔 张振东陷入了为难之中，但是他又不想就这么谈崩了，把甘奇这么一个人才给放弃了。 那总要想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办法。 张振东想来想去，忽然转头看向了一直不说话的六哥。 张振东有办法了，直接开口说道：“六哥，要不你也来我们公司挂个职位怎么样？” 六哥一愣，笑道：“我这把年纪了，能去干嘛？你们公司那点工资，我也看不上。除非你准备给我发几张唱片，那我就去。” 六哥在说笑。 张振东却很认真：“给甘奇当经纪人，六哥你与甘奇这么熟，你们之间好沟通，以后乐队的大小事情与活动，都由你与甘奇沟通，给你提成，怎么样？” 六哥收了笑意，看了看张振东，又看了看甘奇，说道：“还有这种操作？” “六哥，来不来？给句话。”张振东是真的聪明，人情这种东西，许多时候是能维系人品的，特别是像六哥这种讲道义的人，他的人情更能维系住人品。 而且从甘奇不愿意解散乐队，非要带着另外两个人一起签约这件事上，张振东也能确定甘奇也是个讲道义的人。 把六哥变成甘奇与公司之间的纽带，六哥不会坑张振东这个朋友，甘奇也不会坑六哥，六哥也不会坑甘奇，那许多事情就好商好量了。还有一点最关键，张振东信任宋科文，也愿意信任六哥，甘奇也信任六哥。 这不就是天作之合吗？ 六哥其实也弄得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知道张振东心中是什么打算。 六哥却没有丝毫犹豫：“要是这个事情，那也成，只要你们把合约签好了，我就多打一份工，谁还嫌钱赚得多？” “张总监厉害！”甘奇对张振东有了一些由衷的佩服。 张振东也很高兴，举杯示意，与在场几个人都碰了一下杯子，一饮而尽之后，说道：“我不多留，现在就回去把合约准备好，明天还在这里，咱们直接签了。” 六哥看着甘奇，等待甘奇最终表态。 甘奇点着头：“成，明天就在这里签。” 皆大欢喜，六哥摸着自己的秃头：“来来来，再喝一杯，再喝一杯。” 张振东再喝了一杯，招呼几声，真的就回去了。 甘奇也不多留，举手招了招董艺与萧潇，带着疲惫不堪的身体也出了门。 酒吧之内，六哥与宋科文说道：“三哥，今天谢谢你。” “跟我这还来这一套，其实是张振东要谢你，他签到甘奇，就是捡到宝了，前卫天空，这回是要把滚动彻底抛在身后了，他们要发财啊。就是你还做了个苦差，经纪人可不好当，跟当保姆差不多……”宋科文有些可怜六哥。 六哥哈哈一笑：“赚钱嘛，谁还嫌多？反正酒吧有你盯着，我那琴行也有经理，混个经纪人当当也行，张振东与甘奇都不是难打交道的人，以后等他们两个人互相知根知底了，我就抽身。” 宋科文其实也看得懂刚才的事情，也不多说，只道：“最近几天得抓紧，把隔壁先装修好，不然等你这经纪人一上任，我一个人真的忙不过来。” “放心，就这几天，把墙一敲，换个大灯牌，事就完了。”六哥其实也着急装修进度，隔壁装修好了，那就是钱。 出门而去的甘奇三人，也在聊着天。 “奇哥，你把微信打开，那小姑娘加你了，群都弄好了，你赶紧的，难得有个女粉丝，别让那小姑娘觉得你耍大牌，她刚才可一直都盯着你在看，与我们聊天都心不在焉的。”董艺催促着。 甘奇拿出手机，一个网名叫作“蒙太奇”的女性加了他，甘奇问道：“这个吗？” “就是这个，这姑娘叫作张丽，长得还不赖，奇哥……嘿嘿……”董艺的表情有些玩味。 “干嘛？没见过女人啊？”甘奇顺手点了添加，发了一个“你好”。 “奇哥，她喜欢你。”董艺直白的暗示了一句。 董艺开着男人之间的玩笑，完全忘记了身后还有一个萧潇，以及萧潇有些变化的眼神。 “有个正形好不好？”甘奇没好气说道，又说：“我有一个好事要告诉你俩。” “什么事？什么好事？奇哥快说。”董艺好奇心不小。 甘奇突然停住了脚步，说道：“你们两个，到我前面，站好了，站直了，站稳了。” 董艺还真听话，一边往甘奇面前站过去，一边还问：“什么事情啊，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萧潇倒是不说话，但是也站到甘奇面前了。 “你俩别太激动，刚才跟我说话的那个人是张振东。”甘奇卖着关子，是想给这两个人一个巨大的惊喜，这个惊喜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过巨大了。一个温饱边缘的董艺，一个小城市来的穷学生，突然签在了前卫天空旗下，这两人不一定能接受得了这个刺激。 “谁？张振东？前卫天空的音乐总监张振东？他找你做什么啊？”董艺有一种预感，只是不敢相信。 萧潇在一旁呆呆愣愣点着头，她不知道什么张振东，听完董艺的话才知道张振东是谁。 “明天，咱们乐队与前卫天空签约。”甘奇说完这一语。 “饿……”董艺听清楚了甘奇的话，然后倒吸了一口凉气，脚没有站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天皇巨星的梦，每天都梦，这梦也来得太快了一些，说来就来了。 还是萧潇比较稳重，兴许是还没明白过来，也还来不及明白，连忙去扶董艺：“董子哥，你这是怎么了？” 董艺抬手指着前方，一边指一边颤抖，还有话语：“他妈的……这他妈的……前卫天空要签我？” “嗯，前卫天空要签你，明天就签，还答应立马给你发唱片，立马安排你上蓝莓音乐节的黄金时段。”甘奇站在，双手抱在胸前，带着笑。 “这这……”这了几声，董艺翻身就爬了起来，又是一句：“这他妈的……我董艺也有今天……” “我董艺签了前卫天空要发唱片？” 董艺激动得无以复加，这么多年北漂，温饱都成问题，却还留在这座城市里，因为什么？不言而喻。 音乐梦，在董艺身上，有时候都不好意思说出来，因为说出来就显得矫情，显得丢人。 但是支撑他一直留在这座城市的，也就是所谓的音乐梦了。 这一刻的董艺，旋转跳跃，他不停歇了，还哈哈大笑起来，上前一把把甘奇抱在空中，口中大喊：“奇哥，我谢谢你！我谢谢你，我谢谢你八辈祖宗把你生下来，还送到了我身边。” 甘奇挣扎了一下，站定在地上，一脸的苦笑。 一旁的萧潇，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明白了自己要签约前卫天空了，签约在那个她想都不敢想的顶尖唱片公司，前卫天空不仅是她不敢想，甚至整个京城音乐学院的所有学生，也没有几个人敢想这种事情。 萧潇此时也激动非常，但是她并不是董艺那种反应，她只是抬手，抹着脸上的泪水。 签在前卫天空旗下，难吗？ 对此时的甘奇而言，不难。 但是对于董艺与萧潇而言，可能是这辈子最幸运的一天。 空中还有董艺的怒喊：“他妈的……发唱片，上音乐节，开演唱会，我就要火了！” 附近的路人，此时投来了一种看神经病的表情，还有几个中年妇女连连往一边躲避，确信是碰到了神经病。 “别丢人现眼了，回家！”董艺发疯了，甘奇也是尴尬。 “回什么家啊？奇哥，我要去看看京城哪里适合起飞！我要去飞翔！” 甘奇再也懒得管董艺了，把萧潇一拉，刚好有一辆出租车过来，甘奇拉着萧潇走远几步到路边：“出租车！” “奇哥，等等我，我还没有上车呢，诶……回来！奇哥，我还在这里呢……奇哥……萧潇……” 第一十八章 真傻了，傻透顶了 萧潇回学校了，因为她出来租房子住的事情还没有弄好，也不可能总是留宿在甘奇家里，女孩子有许多生活必需品是男人家中不可能有的，所以萧潇暂时还是必须赶着时间点回学校宿舍。 像音乐学院这种大学，其实有许多学生在大二大三之后就不在宿舍住了，因为这里的学生，有许多其他的追求或者活动，有出去演出的，有到处找机会的，或者有少数人已经就有机会了，当然也有因为谈恋爱而出去住的。 其实再说直白一点，在音乐学院里，外出租房子住的同学，多少代表了这些同学是有一定能力的，也许这一点不是很贴切，但是至少也代表了这些同学的家庭条件还不错。 萧潇的宿舍里，本来有四个人，现在也只剩下两个人了，萧潇是家庭条件不好，京城寸土寸金，租个房子的花销她负担不起，所以赶点回寝室是她以前的常态。 宿舍里另外一个同学名叫李琳琳，她与萧潇的情况不同，她的家庭条件相当不错，还是京城本地人。 李琳琳依旧还住宿舍是被逼无奈，她不是没有出去租过房子，只是立马就被父母发现了，然后被逼着回到离学校不远的家去住了，但是家与宿舍相比，李琳琳还是选择了宿舍，至少在宿舍没有父母管着她。 李琳琳看到萧潇踩着点回来了，也习以为常，只是今天萧潇春光满面，脸上还带着笑，不是以前那种疲惫不堪的样子，李琳琳有些奇怪，开口问道：“今天什么喜事啊？” 萧潇连忙收了笑意，答道：“没什么事。” 其实萧潇与李琳琳，除了舍友这个关系之外，两人之间并不十分亲密。 有些事情很现实，一个穷人家的孩子与一个有钱人家的孩子在一起，很难保持一种平等的亲密关系。有钱人家的孩子玩的，穷人家的孩子玩不来，有钱人家的孩子花销的，穷人家的孩子跟不上。 这种尴尬的差别，如果非要亲密在一起，就会分出一种等级，多少也会形成一种依附关系。有些人能接受，有些人接受不了，比如萧潇就接受不了这种依附关系，这是一种自尊心，所以在这种自尊心的驱使下，萧潇会主动带着一种隔阂。 特别是李琳琳还是个本地人，本就有从小到大的固定朋友圈子，这个圈子也不是萧潇能轻易走得进去的。 没办法，就是这么现实。 李琳琳察觉到了萧潇今夜的变化，又问道：“以前你半夜回来，都会说上一句累了困了之类的话，今天看你高高兴兴的，你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没有。”萧潇已经在开始准备洗漱的东西，首先就要把一脸的冷酷浓妆给卸了。 “不是真谈恋爱了吧？昨晚你就没有回来，今天还春光满面。”李琳琳刚刚敷好面膜，起了好奇心。 “真没有。” “我跟你说啊，可别找一个穷鬼，在这京城里，没有一套大房子的人，考虑都不用考虑。”李琳琳倒也不是什么坏心眼。 但就是李琳琳这一句话，让正在卸妆的萧潇脑中莫名其妙浮现出了甘奇那个三十平的小公寓，还真是小得不能再小了，两张床都摆不下去。想到这里，萧潇又莫名其妙微笑起来。 李琳琳接着说：“唉……暑假就要到了，马上大四了，别人都在忙忙碌碌的，就咱俩还摸不到头脑，都不知道该去干什么……” “你爸爸不是给你联系了一个歌剧团吗？去面试的吗？”萧潇回了一句。 “我去了，去了就回来了，什么歌剧团啊，我都不想说，我练了十几年的声乐，让我去一个草台班子跑龙套，唉……算了。”李琳琳一边说着，一边摇着头。 “台柱子不都是从跑龙套开始的吗？你还想上来就成主角啊？”萧潇说的是自己的心里话，她以前要是有这么好的机会，还没毕业就能去个乐团什么的，打杂她都愿意。 “省省吧，那得熬到猴年马月去，回去我就把我爸骂了一顿，他这明显是被人坑了，我可是要当明星的，这我爸可不能坑我，他得给我找路子去。”李琳琳家庭条件是真不错，所以有这种想法，也不能全怪她，起点高自然有起点高的眼界。 萧潇点着头，卸着妆，也能理解李琳琳心中所想，这音乐学院里学声乐的，哪个不想成为明星？ 李琳琳与萧潇之间，李琳琳显然是那个主动挑起话题的人，萧潇是被动回应的那个。萧潇面对李琳琳，自尊与自卑都有，所以很容易就成为了被动回应的那个人。 所以李琳琳又道：“我这里够烦的了，说说你，你准备干什么去？总不能一直在几个夜场酒吧里混来混去吧？那能有什么出息？只能给人当背景板。你也该为自己的未来考虑一下了。” 李琳琳说到这里，刚刚洗了一把脸正在擦的萧潇，忽然又莫名其妙微笑起来了，还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的笑容。 李琳琳看到对着镜子笑的萧潇，觉得大事不妙，连忙说道：“萧潇，你不会被哪个男人给骗了吧？社会很复杂的，到处都是骗子，那人的嘴可信不得。” “你胡说什么呢？我真没有谈恋爱，哪里来的什么男人？” “不对，不对不对，你今天很反常，从进门开始就春光满面，现在还对着镜子发笑，你有大问题，你肯定是被男人骗了，你说说，你今天遇到了什么好事，我给你分析分析……”李琳琳还真是挺敏锐的，也是这种学生妹被男人骗的故事，在音乐学院与影视学院中太常见了。这种学校附近，拍着胸脯说自己在圈子里能量非凡的男人，到处都是。 可能也是今夜的萧潇，实在抑制不住许多心中的感受，表露得太过明显。 萧潇想忍住不说，但是她忍不住，人生中有了一件这么幸运的事情，好像二十一年的压抑都在今夜彻底释放出来了，她实在忍不住今夜内心的激动，她想说出来，不论是对谁说，都可以。等到真签约了，萧潇还要第一时间把这件事情告诉她的父母。 “我明天要与前卫天空签约。” “什么？前卫天空？”李琳琳不敢相信，立马又信誓旦旦说道：“萧潇，你肯定是被人骗了，被哪个男人的臭嘴给骗了，难怪你昨夜没有回来……你是不是被人骗上床了？” 萧潇笑着，说出来签约的事情之后，她就只顾着笑了，完全听不见李琳琳的任何话语，这一刻的幸福，她忍了一路，一直在甘奇面前忍着，忍到宿舍洗完脸，终于忍不住了。 “傻了傻了，被男人骗傻了……”李琳琳确信萧潇是被哪个男人骗傻了。 被人骗傻了的萧潇，走进了浴室，冲了一个凉，一直带着微笑上了床，把毯子往头上一盖：“关灯睡觉了。” “萧潇，我跟你说啊，你是没有见识过外面那些男人的嘴脸……不是，你在夜场混这么久，你也应该见识过那些男人的嘴脸啊，这些事情不能相信的，你如果真的失身了，立马去告他，说他强奸，让他赔钱……”李琳琳喋喋不休，其实还真是一番好心。前卫天空在业内是什么地位？怎么可能是萧潇能接触到的？还说签就给签了？ 却还听见毯子里似乎传来一种忍不住的“咯咯”笑声。 “真傻了，傻透顶了！” 第十九章 这回去该怎么交代？ 萧潇，在宿舍里犯着傻，幸福的傻。她衣着妆容外表的冷酷下，终究还是个女学生的内心。 对于萧潇来说，还有什么能比签约前卫天空这件事情更让她感到幸福的呢？ 甘奇其实并不知道萧潇会因为这件事情高兴到犯傻的地步，他回家之后倒头就睡了，澡都没洗。 第二天起床，甘奇才想起洗澡这件事情，走进卫生间里冲了个凉。也想起来把床单被套扔进那个破旧的洗衣机里，忽然发现家中洗衣粉已经用光了。 套上衣服，甘奇准备出门去买洗衣粉，顺便买个早餐。 但是刚打开门，甘奇就愣住了，门口站着一个人正准备敲门，这个人看到甘奇也愣了愣。 “你在家啊？你家还真不好找。” “你是怎么找到我家的？”大清早出现在甘奇家门口的人是吴育民，这让甘奇如何能不意外？ “这不，我翻了你以前合约的身份证复印件，就找过来了。”吴育民脸上带着笑，态度很好。 甘奇反应过来了，他户籍资料登记的住址，就是他现在住的这套房子的地址，所以说按照身份证上的地址，就能找到甘奇的家，这就没办法了。 “什么事？”甘奇的态度不太好。 “有好事，你不请我进去坐坐？”吴育民可能是第一次对甘奇有这么春风和煦的笑容。 甘奇看着吴育民的笑容，只觉得不对劲，这还是那个滚动唱片的音乐总监吴育民吗？ “我看你没什么好事，有事快说，我床单还没洗呢。”甘奇有些不耐烦，看到吴育民，甘奇就舒服不起来，四年不堪回首的青春都历历在目。 “不要着急，真是好事，不是好事我能这么大清早来找你吗？” “有话快说，我家小，没地方坐。” 吴育民还真往房间里看了看，是真小，他立马说道：“房子小没事啊，马上就能换个大房子了，今天我特地来找你，就是跟你签约的，签约费就不少，签完就给钱，马上换套大的房子。” 甘奇听得这话，反手把门一关，直接就往电梯那边走。 吴育民连忙去拦甘奇，口中说道：“甘奇，你别不信啊，这可是董事长亲自吩咐的事情，我还能骗你吗？昨天就要找你，打你电话一直没人接，今天大早我就到你家门口了，我这态度还不诚恳吗？” 甘奇已经按了电梯了，电梯还没有到，转头与吴育民说道：“吴总监，你好歹也是滚动的音乐总监，什么身份地位啊？用得着做这种上门忽悠人的事情吗？” 说白了，甘奇是真不信，只觉得今天的吴育民是真奇怪，以前都是别人求吴育民的，从来没见过吴育民上门求别人的，还态度这么诚恳，没有猫腻谁能信？ 不过这回，甘奇是真的误会吴育民了，吴育民是真的很诚恳，不诚恳也没办法，滚动唱片的董事长听说吴育民没有跟甘奇续约的事情，办公室桌子上的茶杯都砸了。 吴育民也是纳闷，以前甘奇是写过几首不错的歌，但是也从来没有发现甘奇这么厉害，竟然还有十几首歌的私货存着。以前唯唯诺诺的甘奇，忽然间就在一个酒吧里唱得那么自信。 想不明白是想不明白，事情还得办，得先把甘奇弄回去再说，好在董事长也舍得钱，看甘奇的生活状态，还有那套小得不能再小的房子，应该是很缺钱的。 吴育民陪着笑脸，看着电梯的数字不断变化，连忙说道：“甘奇，真不是来忽悠你的，我把包打开给你看看，定金就是两捆，刚取的，二十万现金。只要你签约，这二十万定金立马先给你，回公司再转剩下的钱，录音棚也先紧着你用，其他人都靠边，马上给你录唱片。” 还别说，甘奇是真看到了吴育民手提包里有两捆还带着塑料包装的钱，红红的，跟两块大砖头长得挺像。 叮！ 电梯开门了。 甘奇走了进去，吴育民也连忙跟了进去，接着说道：“嫌少？这是定金啊，签了合约，三环外，一百平的房子，首付装修绰绰有余了。” 按了一楼之后，甘奇才说道：“你来晚了，我答应了别人，回去吧。” “你答应了谁？谁能开出比滚动还要好的条件？”吴育民还真不信有人比滚动给的条件还高。 “我说，吴育民，你何必呢？我想你应该也不愿意来找我，是什么让你现在非要来把我签回去？你好歹也是业内的大人物，不至于吧？先当爷爷后当孙子的事情，你应该是做不出来的。”电梯在下行，甘奇是真想不明白这件事情。 这话说得太直白了，吴育民听得都是一脸的尴尬，他是真不愿意来找甘奇，但是他知道甘奇现在是憋着一口气，否则以前那个一直抱着音乐梦想的甘奇，也不会洒脱到说解约就解约了，所以他知道自己不亲自来，谁来也没用，想把甘奇弄回去，还得他来低个头，让甘奇顺个气，顺了气就好说了，领导上司都低头了，还要怎么样？ “甘奇，我就直说了，我是真不愿意来，我也知道你对我意见很大，但是我今天必须把这件事办妥了，董事长看到你在酒吧的那些视频了，也给我看了，有些事情也要怪你自己，你有那么多好作品，为什么不拿出来呢？拿出来，我不早就给你发唱片了吗？”吴育民这孙子也懒得再装了，准备讲点有道理的。 但是吴育民的话真有道理吗？甘奇答道：“吴育民，当初签我的时候，你不就是看中我写的歌吗？说签约了马上给我发唱片，最后呢？我给你写了不少歌吧？一首又一首，也有好几首唱火的，但都是别人唱火的，你自己说话不算话，现在还来怪我没拿作品出来？为什么你不给我发唱片？因为我好说话嘛？是不是？好说话就好打发，好打发就好利用。四年都过完了，你现在来跟我说这个，有意思吗？” 吴育民老脸一红，但是他又换了一个话题：“你直说，你答应谁了？他给多少钱？” 吴育民知道，甘奇是真的穷，别的话多说无益，用钱解决问题。 “钱？算了，我就是想把之前丢的尊严捡起来而已。滚动我是不会再回去了，多少钱也不去。你回去吧，免得传出去让人笑话你。”一楼到了，甘奇走出电梯，去买洗衣粉与早餐，不过甘奇临时变了一个主意，洗衣粉不如洗衣液高端好用，洗衣液还带着清香，买洗衣液比较好。 吴育民也走出了电梯，他没有再跟上去，而是站在电梯口，不知道如何是好。甘奇的话，他听得懂，态度极其明确。 但是，事情没办成，回公司又该怎么交代？手下的人，为公司写过不少很不错的作品，在公司兢兢业业四年，然后解约了。解约就算了，偏偏出去之后，还就成了个人物，让董事长青睐有加，亲自过问，还非要把他签回来不可。 作为音乐总监，作为甘奇以前的老上司，这回去了该怎么交代？ 吴育民站在电梯门口，他这一辈子也没有过这么为难的时候。 第二十章 一切都已正式开始 张振东今天早早就到了rock酒吧，带来了他亲自修改的合约，甘奇的要自由，合约里面都有，甘奇要的保障，合约里面也有。 张振东还带了另外一个合约，是签六哥的，六哥要做萧小姐的乐队的经纪人。 演出还早，顾客也还没有开始来，几个人坐在一起。 张振东给甘奇详细讲解了一下合约的内容，甘奇听得连连点头，很是满意。 董艺与萧潇两个人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激动，装作面无表情坐在甘奇身边。 六哥摸着自己的秃头，满脸的笑。 “签吧？”张振东讲解完毕了。 甘奇点着头：“签。” 张振东打开包，准备把笔拿出来，忽然听得有人一声喊：“张振东，是你，你也太不厚道了！” 张振东抬头，正看到吴育民从酒吧门口走了过来，立马把笔直接递给甘奇。 甘奇也回头看到了吴育民，倒是也佩服吴育民，真是能屈能伸，竟然还找到酒吧来了，想来他也花费了一些心思。 甘奇也不多看，提笔签名。 “甘奇，等等再签，等一下。”吴育民加快脚步走了过来。 “老吴，你这是什么意思？没必要吧？咱们又不是冤家？见面也算朋友，没这么抢的！”张振东起身站在了吴育民面前。 “甘奇，董事长想见见你，他请你吃饭，让我特地来邀请你，王府饭店，董事长已经等了一个多小时了……”吴育民有些着急，因为他看到甘奇已经把字签下去了，正在签第二份。 甘奇抬了头，笔还真停住了，这让张振东心中一个咯噔。 好在甘奇说道：“吴总监，我这边真谈好了，我就是一个新人，不至于这样，你们吃吧。” 张振东心下一松，看着甘奇把第二份合约签了下去。 然后甘奇把笔递给董艺，只看董艺刷刷刷两个大名，接着萧潇也是刷刷刷两个大名。 张振东立马拿起合约看了看，确认无误，往手提包里一放：“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甘奇笑着回应。 “我在这等你，晚上一起宵夜？”张振东又道。 “行。” 吴育民看着这一幕，叹了一口气说道：“甘奇，你就真的这么绝？让董事长在王府饭店干等？” “吴总监，我如果真去了，你怕不怕？”甘奇反问一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吴育民没有懂。 “董事长要是问我为什么不续约，你说我该怎么回答？”甘奇是懒得麻烦，晚上还有演出，一去一回加吃饭，演出肯定就赶不及了。 再一个，甘奇也不知道该与滚动的董事长怎么打交道，到时候那位姓陈的董事长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好说歹说，甘奇还是当面拒绝了，更是得罪人，还不如直接不去。 吴育民这回是听懂了，皱着眉头沉默了片刻，忽然面色有些不善，说道：“行，甘奇，你小子行，抬头不见低头见，日子还长。” 说完吴育民转身就走。 张振东却答了一句：“吴育民，不要过分了。” 张振东是要护着自己人，现在甘奇是自己人了。 吴育民也不回头，直接就出了酒吧大门，该去挨倒霉的，硬着头皮去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甘奇反倒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董艺才刚闹明白怎么回事，问道：“奇哥，这个就是滚动的吴总监？怎么回头来求你了？求你不行，就威胁啊？他妈的，我去堵他，揍他娘的，什么玩意？” 甘奇抬手一拦：“没必要，该解的气也解了，算了。” 张振东拍了拍甘奇的肩膀：“甘奇，你放心，你现在是前卫天空的人了，吴育民不敢乱来。” “张总放心，他拿我没办法。”甘奇是真自信，这个圈里对付人的手段，说来说去就是一个“黑”字，让人形象扫地、人设崩塌之类的。 但是甘奇压根就没有打算在这个圈里如何混，吴育民还能上哪去黑啊？ 今夜，张丽又来了，还拿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粉丝群的群号，贴在了门口。 六哥看得是笑哈哈。 张丽一脸激动进了酒吧，眼神四处寻找着。 甘奇也看到了她，上前几步去主动打了一个招呼：“你来得挺早。” 张丽有些激动，捂了捂嘴巴，说道：“我下课吃了饭就坐车过来了。” “一个人过来的？” “嗯，我先一个人来的，还有十几个同学，他们晚点过来。” “今天你们的消费算我的，我请你们。”甘奇很是大方，他其实也穷，口袋里没多少钱了。 “真的吗？谢谢你。我想跟你说，你写的歌，真好。” “我也谢谢你的夸奖，祝你学业有成。” “你要是有事，你先忙你的，我自己一个人坐着等一下可以的。”这小姑娘还很善解人意，兴许也是不知道该聊点什么，两人都是说的客气话。 “那你先坐。”甘奇点着头，稍稍招呼一下，往张振东那边走去。 张振东一直在打电话到处联系，也不知道在联系什么，看到甘奇又过来了，电话匆匆挂断，说道：“明天你先把这里的演出停一下，明天进录音棚，录音师都联系好了，得先开个会，马上就可以录唱片。” “张总监这效率是真高。” 张振东说道：“其实今天我也要谢谢你，我这里签约费只有五十万，还要在财务那走几天账，吴育民给的价码不低吧？” “不低，够买房的首付加装修。” “所以说我要谢谢你，你是个讲道义的人。我张振东也是讲道义的人，这你放心。” 六哥似乎在几米之外听到了这句话，开口笑道：“张振东，是不是不用我这个经纪人了？” 张振东抬头笑道：“六哥，缺不了你，缺了你，这事没法弄，明天你也一起过来，录唱片的事情，你也有得忙。” “得嘞，明天我接他们过去。得给我分钱啊，油费也要报销。”六哥说着笑。 张振东也还接话：“难怪六哥您能发财呢。” 六哥摸着秃头，开开心心招待着客人。 夜晚的京城，比白天更显热闹，灯红酒绿似乎只为了等待半夜的疲惫。 甘奇再一次上台，早已驾轻就熟，连萧潇都已经告别了紧张。 酒吧里人满为患，到处都挤着人，隔壁也马上就要装修好了。 酒吧里会有许多人手拿啤酒，也不要座位，直接挤在小小的舞台之下，面对面看着一米外的甘奇。 甘奇唱嗨了的时候，也会接过观众高举的啤酒，猛烈灌一口入喉咙。 夜色有些疯狂，还有一些路人在门口徘徊片刻，想着要不要走进来…… 第二十一章 死去活来的甘奇 前卫天空，近些年隐隐就有超过滚动唱片一支独秀的趋势，因为前卫天空比较锐意进取，在差不多十年前，前卫天空创办了草莓音乐节，不到几年时间，草莓音乐节就成为了国内最顶尖的音乐节。 当草莓音乐节成功的时候，前卫天空就开始隐隐高出了滚动唱片一筹。 不过真要说起来，像滚动与前卫天空这种老牌的唱片公司，其实也有点江河日下的意思，近些年，国内的各种音乐公司、娱乐公司纷纷崛起，从倭棒两国学来的那一套也迅速崛起。 花美男，偶像团体，唱跳…… 这些东西，在一段时间内瞬间充斥了整个娱乐市场，滚动与前卫天空这种老牌公司，明显没有跟上节奏，江湖地位其实也岌岌可危。 滚动如今痛定思痛，要去跟节奏了，比如从棒国练习几年回来的吴寒，就是滚动痛定思痛之后的转型。 前卫天空，似乎还有些“固步自封”的味道，还守着原来的一亩三分地，不过老一辈的江山也还是极为稳固的，旗下的老牌歌手，开演唱会依旧一票难求，到哪个节目里也都是老师、导师、评委之类。 美中不足的是这些老牌歌手明星，赚钱的能力远远比不得现在的那些鲜肉队伍，老师导师评委之类的名声虽好，钞票差得太远。甚至有些时候，前卫天空所有的艺人加在一起的赚钱能力，比不上某一两个最火的鲜肉一个人。 对于这种情况，张振东倒是有一些理智的判断，他有这么一段经典的话语：“有些人火得快，热度高，流量大，就偏偏他们这一个圈子更新换代也快得吓人。更新换代之后，绝大多数人，没有一个作品能留在观众的心中。” 张振东这句话是很有道理的，在激烈的舞曲之中唱着跳着，时尚的歌曲，前卫的造型，完美的人设，性感的舞蹈…… 这些东西在最初的一刻，刺激着一个一个观众的感官，甚至其中还多是女性观众，但是时间拉开到几年与十几年，快速的刺激之后，绝大多数人真的就留不下任何东西。 但是前卫天空旗下的许多音乐人，总有一首或者几首歌，二三十年依旧还在所有人的心中，依旧会在别人的手机里，在别人的歌单里，依旧还能感动着一个一个的人。 兴许前卫天空是对的，也有可能是张振东太保守了。 至少同样是老牌的滚动唱片不这么想。 甘奇带着他的乐队来了，前卫天空的办公区域不大，甚至都没有多少工作人员在上班。 也有可能是甘奇来得太早了，这一行许多时候会从下午才开始工作。 录音棚里，张振东亲自坐在录音师的位置，几个人给他打下手。 甘奇走进一个专门设计过的录音室内，看着厚玻璃之外的张振东，录音室内摆放着各种乐器。萧潇与董艺两人站在录音室外，他们俩并不进去。 厚玻璃极为隔音，厚玻璃之下是录音台，上面有许多设备，音源器，电脑，多轨道的录音机等等。 在布满了各种按钮的录音台面前坐着张振东，他对着麦克风说道：“平稳一下心情，调整一下呼吸，放空一会，按照咱们开会敲定的来，多唱几遍，唱呲了也没事，不必紧张，有后期合成，你只管尽力唱。” 甘奇点着头，其实有点紧张，他虽然有许多看别人录音的记忆，还无数次憧憬自己录音的场景，但是这一刻他还是会紧张。 专辑制作，与一些人想得不一样了，几乎所有歌手的专辑都能达到几乎完美无缺的程度，那是因为录音师会让歌手一遍一遍又一遍的唱，然后在这么多音源之中，把每一句唱得最好的那一版抠出来，甚至是唱得最好的那一个字，唱得最后的一个气口。 如此拼接之后，专辑里面的歌曲，自然就近乎完美无缺了。 这也是为什么许多歌手的专辑听起来完美无缺，一上现场就呲花的原因所在。 当然也有那种唱功无敌的人，并不需要如此。只是这种人，那都是凤毛麟角。 录制专辑的过程，其实也比许多人想象中的要复杂，从有歌曲小样开始，然后会进行编曲，经常会由不同的人编出几个版本，制作人就是把关这一道的，最后确定版本。 然后是过带，也就是把每一种声音类型都单独录入一个音轨里面，把时间线对齐，后期还要混音。随着科技的发展，如今的手段也越来越方便，放在三十年前，录唱片一共只有三个轨道，人声留一轨道，然后所有的乐器都往其他两个轨道里面挤，互相交叉影响，音质就会出问题，失真，模糊。 如今数字化就不同了，要多少轨道就有多少轨道，每一种乐器，每一个音效，甚至一个简单的和声，都可以占用一个音轨，音质的进步是飞跃的。 为何会有这种区别呢？自然是数字录音与物理录音的区别。以前是录在一个物理载体上，比如磁带，他有宽度以及数据的限制。现在是变成数字信号存储在硬盘上，也就不存在限制了。 过带之后，就会搭乐器，这一步主要是真实乐器的需要，在电子音乐流行的现在，许多歌曲不需要任何真实演奏的乐器，常常可以忽略这一步。真实乐器有它的好处，可以让声音更人性化，更自然，更悦耳，也会更有流动性，更有感情。 最后才是录人声，今天甘奇就开始录人声了，所以萧潇与董艺两个人只在外面看着，等人声录完，就要录和声，两个人还有许多和声要录，也会走进录音棚里。 收尾工作就是混音，混音之后会有平衡控制，会对整首歌进行细微调整，调整某些时间的间距，某处音调的轻微起伏等等。所谓百万调音师，大概就是说的这个步骤。有些歌手实在没救了，还有这最后一步来救一救。 一首歌，一张专辑唱片，就这么出来了。 甘奇有自己现成的编曲，在前期工作上就会省力许多，在短暂的会议之后，直接就开始进入录音阶段，甘奇几乎当了自己的制作人，张振东反倒是一个录音师的角色，其实张振东在编曲方面是很有水平的，但是他对甘奇的尊重，给了甘奇许多自由。 甘奇开始在唱，张振东带着耳机仔细在听，每唱完一遍，张振东就会用自己的专业水平给甘奇一些建议。 “甘奇，高潮的呐喊，要压抑一些，不能太过释放，这一点你得听我的。” 里面的甘奇答道：“明白，下一遍就按照你的来。” “甘奇，咬字不能喷，录音室里的设备很敏感，这与现场唱不同，一喷就会被录上……” “甘奇，放一点，压抑过了，呐喊的感觉还是要有，呐喊中带着压抑，才能达到效果，你仔细感受一下……” 这是开始录唱片的第七天，人声甘奇，已经被折磨得死去活来…… 第二十二章 回家洗洗睡吧 甘奇的第一张专辑，十二首歌，主打歌就是《平凡之路》，其他十一首，每一首都相当经典。 这张专辑，几乎就是一张完美的专辑，这是张振东的评语。 其实发这种包含十几首歌的专辑模式，在如今的音乐圈里，也慢慢有些落伍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新出道的歌手都喜欢发ep，ep的意思就是小型专辑，还有单曲ep，一首歌就行，多一点的三首就可以了。当然也可以再多一点，但是一般而言，没有必要。 甘奇发这种十二首歌的专辑，自然是有些落伍的，跟不上新时代的潮流，但是甘奇自己愿意，甚至再多一点都行。 倒是张振东不愿意，让甘奇留着歌，准备第二张专辑再用。 专辑开始了后期制作，也开始了发行的准备。 甘奇再一次回到了rock酒吧，如今的酒吧，能坐一二百人，若是挤一挤，能挤进去三四百人。 六哥专门把舞台前面的许多座位都给拆了，把舞台前面留出了一大块空地，让观众可以直接站在舞台之下。 不知从哪天开始，董艺忽然发现千度上有了自己乐队的千科，有了乐队三个人的详细介绍，有了乐队歌曲的介绍。 还有一些文艺网站里，也有了乐队的社区，比如豆芽网，真的有人开始发帖讨论起了萧小姐的乐队。 还有一个叫做“逼乎”的网站里，有人开始长篇大论介绍起了萧小姐的乐队。 而乐队的粉丝群，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扩散，一个群早已装不下了，二群三群都开始建起来了。 董艺把事情告诉了甘奇，甘奇也就知道这一切是谁做的事情，所以今夜演出的中间，甘奇特意问了一句话：“有一个姑娘叫作张丽，不知道今天来了没有？” 人群之中忽然一声尖叫，一个姑娘捂着嘴巴，扬起一个灯牌：“我在这里。” “谢谢你为我们所做的一切，听董子说你是学导演的，我想请你帮我们拍mv，不知道你愿不愿意？”甘奇不是心血来潮，这也是讲道义，不能让人家姑娘白白做这些事情。 张丽有些紧张，全场爆发出了许多呼喊声，似乎在场许多人都是粉丝群的成员，也知道这个姑娘就是群主。 甘奇的歌，如今还只是流传在这个小圈子里面，只是这个小圈子再不断扩大，网络的力量不可小觑。 酒吧的工作人员把一个话筒送到了张丽面前，张丽接过话筒，那只习惯性捂住嘴巴的手，此时捂住了眼睛，她似乎哭出来了，又不想被人看到。 好一会，张丽都没有说出话来。 “张丽，放心，给钱的，给不少钱。”甘奇开着玩笑，想缓和一下张丽的情绪。 张丽泪中带着笑，终于说话了：“我……我怕我拍不好，我才大二，我……” “没事，拍烂了也给钱，你想怎么拍就怎么拍，我相信你。”甘奇笑着。 “群主，怕什么，你写的那些乐评，我可都看跪了，我还记得有一句你是这么写的，愿你有九霄的梦，也能随遇而安。就凭你对音乐的理解，一定能拍好mv的。” “群主，干吧，赚钱呐！” “群主，怕什么？” 张丽身边，还有一圈小姑娘，激动地催促：“答应下来啊，还犹豫什么？” 张丽看着身边一圈人，慢慢说道：“我能不能带着同学一起干啊？他们许多人比我厉害。” 甘奇笑着答道：“行，你叫多少帮手都行，反正得帮我们把mv拍出来，后天早上十点，我带你去签合同。” 这就是甘奇从张振东那里要来的自由。倒也给张振东省了一笔钱，若是让张振东来觉得这件事情，那肯定要去请业内顶尖的mv导演来干，价格肯定不菲。甘奇却请了一帮京城电影学院的学生。 “谢谢你，甘老师。”张丽举着手，一圈小姑娘都举起了手，在空中晃着。 “《追梦赤子心》，送给张丽，也送给你们。”甘奇是真的想多唱一些歌出来，因为他在这个圈子里，真的不会待太久。 追梦赤子心，这次不在专辑里，但是可能会拍一个mv出来。 甘奇临时决定的，送给张丽了。 这首歌不需要任何压抑，扯着嗓子吼出所有的正能量。 张丽再一次热泪盈眶，在手机里写下了这么一段话：向前跑，迎着冷眼和嘲笑，生命的广阔不历经磨难怎能感到？没有什么话语能比这句歌词更感动人心了，愿你纵情燃烧一切的美好，让生命无憾。 灯光昏暗之间，甘奇看着台下的那一双双眼睛，莫名也有一些感动，感动这些人会因为自己，夜里花钱来到这里，感动于这些人正在激动地看着自己。 其实，这一刻，甘奇也在享受着自己的成功，让一个酒吧挤满四百人的成功。 今天甘奇疲惫不堪，因为他一直唱了两个多小时。 唱得连说话都不愿意说了。 一个出租车，三个人，同一个方向。董艺把自己租的地下室退了，在甘奇同一栋楼租了一间与甘奇同一个户型的小公寓。 萧潇终于搬出来了，就住在甘奇隔壁，本来这间公寓是董艺先租下来的，不知道为何最后萧潇抢去了，董艺只有到另外的楼层再租了一间。 第二天，董艺与萧潇要陪着甘奇去银行把贷款提前还了。 无债一身轻，虽然才短短两个月，没有了提醒还贷的短信，仿佛世界都不一样了。 从银行回来的路上，出租车内，正在听着京城广播电台。 电台里有传来一个亲切而又知性的女声：“听众朋友们，接下来为大家介绍一个年轻人，他十六岁就去了棒国当练习生，学习音乐、舞蹈、编曲，经过几年的严格训练，他拒绝了棒国最大的娱乐公司的合约，毅然决然决定回国发展，因为他说自己深爱着这片土地，即便身处国外，也没有一刻不再想念着祖国。他就是吴寒，接下来请大家听一听吴寒的第一张ep里面的歌曲《魅射》，这首歌曲是由吴寒自己创作出来的，从编曲都编舞，都由他自己亲自完成，请大家共同见证这个年轻人的才华。” 歌曲已经开始播放了，劲爆的电子音已经从车厢两侧的音响里传出。 出租车司机听得这么一大段介绍，还说了一句：“现在的年轻人还真不错，又有才，又爱国。” 坐在司机旁边的甘奇忽然笑了出来，吴寒？自己创作？自己编曲？两个月前不是还在等着自己写歌的吗？怎么忽然什么都会了？有点意思。 出租车司机听得甘奇的笑声，问道：“你也觉得这个叫吴寒的年轻人不错？” 甘奇笑着点头道：“嗯，不错。” 出租车司机又道：“就是这歌曲一通叮呤咣啷的，也听不懂唱个啥，年轻人的东西，我跟不上了。” “这首歌唱什么不重要，重点在他的节奏，大爷你感觉一下，是不是很躁动？”甘奇还有心思给出租车司机解释着。 “哦，是这么回事，我感受一下试试。”京城的出租车司机是出了名的健谈，还真感受了一下，摇摇头说道：“感受不来，就是觉得有点吵……你们是年轻人，你们喜欢听就好。” 甘奇笑着摇摇头，大爷年纪是真大了，没办法。要说这首歌的编曲，还真不赖，至少甘奇觉得不赖，比较嗨。 坐在后排的董艺似乎也想起了什么，问道：“奇哥，这个吴寒是不是你之前跟我说的那个等你写歌的人？那个什么吴总监的侄子？” “是他。” “我查查。”董艺拿出手机开始搜索了一下，有些意外，把头凑到前面说道：“奇哥你看我手机，昨天刚发的歌，今天就到了千度音乐排行榜第二名，还上了微博热搜，厉害了。他不是新人吗？” “还别说，吴育民真有一手，难怪他是总监。”甘奇这么答了一句。 董艺听懂了，又开了几个视频软件，还没有搜索，首页就有，董艺这回是真服气了，说道：“哪哪都是他，还上了中央台的节目。” “羡慕？”甘奇问道。 董艺认真点点头：“真有点羡慕。” “该去排练了，排练完早点回家洗洗睡吧。”甘奇玩笑着。 董艺把手机里的一堆软件都关了，说道：“等咱们的专辑出来，吓死他们。” 董艺说得有些赌气。 甘奇转头看了看董艺，点着头。排练完，今天没有演出，回家洗洗睡，让嗓子好好休息一下。 第二十三章 学生班子的MV 八个京城电影学院导演系大二的学生，带着激动的心情来到了前卫天空见到了张振东。 张振东也是苦笑连连，趁着准备合同的时候，单独与甘奇笑道：“你倒是为公司着想啊？” “我也是这么想的，省钱嘛。”甘奇也打趣一句。 “省钱是省钱，我怕他们弄不好。”张振东是真担忧。 “东哥，你不要小看了这些年轻人，现在的年轻人很有想法的，创意十足，而且还有责任感，任劳任怨。而且他们还不是一个人，是一个导演团队，八个人，集思广益，应该说没有问题的。”这是甘奇内心的想法。 “我是怕他们经验少，表现手法不行，不够老道。”张振东也是专业的人。 “他们也担心自己经验少，所以他们也会想法设法做好，学校里不是还有老师吗？不管他们怎么弄，他们一定会珍惜这次机会，就一定会拼命做好。”甘奇算是在说服张振东。 张振东点着头：“行吧，你自己决定了，我也不多说什么了。” 来到小会议室里，八个学生坐得端端正正，脸上既有紧张又有激动。看到张振东与甘奇走进来了，都站了起来。 甘奇为了缓和一下气氛，笑道：“我的未来就交道你们手上了。” 张丽直感觉压力山大：“甘老师放心，我们一定会努力认真把事情做好的。” “签约，都来签约。”甘奇尽量表现出自己的轻松与信任。 张振东把合约摊开，开口：“十二支mv，导演费五十万，差不多一支四万左右。制作费用，我会派一个监制跟着你们，花什么钱，与他说就是。设备我们会提供，摄影师你们是自己找呢？还是我给你们找？” 张丽回头看着自己的同学，三男五女，她有自己的想法，但是有些不自信，犹豫说道：“摄影师我想在我们学校去找，我们学校也有许多同学很厉害，不知道可不可以” 张振东看了看甘奇，甘奇点点头。 张振东摇头说道：“行，都听你们的，最后剪辑出来，得通过我这一关，否则拿不到钱。” 张振东还是负责的，不能真的变成瞎胡闹了，他从来没有用过学生来拍mv，想都没有想过，他心中是不信任的。 “谢谢张总监。”张丽压抑着激动，给张振东鞠了一躬，又对甘奇鞠了一躬：“谢谢甘老师的信任。” 甘奇只是微笑回应，他相信这些学生能把事情干好。 “行了，我先去忙，你们谈。合同签好，稍后我来拿。”张振东没啥能说的了，也不知道再说啥，还是让甘奇自己沟通。 张振东离开了，甘奇做在座位上看着这些青涩的面孔，开口说道：“你们先签。” 张丽拿着笔，忍不住的激动表现在了手上，写字都歪歪扭扭起来。导演系一年不知毕业多少人，能真正变成一个导演的又有多少人，能真的靠做导演养活自己的，更是少之又少。至于能够最后真正成长为影视剧导演的人，属于凤毛麟角。 五十万的导演费，是这些还在上学的学生们激动的事情。 更重要的是他们真的开始了人生第一次尝试，真正的商业尝试，做好了这件事情，得到了前卫天空的信任，未来至少在导演这条路上就有了一定的保障。 影视剧导演对于这些学生来说也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梦想，在走向梦想的过程中还能让自己活得不错，已经就是最大的幸运了。 这才是他们今天签这份合约的真正意义。 一个一个签字，所有人都看向甘奇。 “谢谢甘老师的信任。” “甘老师，我们一定能做好的。” 张丽说了一句：“甘老师，请问您对mv有什么要求？” 这就是做事的态度了，甘奇直接答道：“没有其他要求，就一点，把歌表达的东西吃透，然后就是要符合歌曲的文艺气质，不要花里胡哨，只要打动人心。” “嗯，我们回去之后，一定好好商量，好好出创意，一定达到您的要求。” “还有一点是对你们现场工作的建议，建议你们把所有的东西都先商量好，现场开工的时候，由一个人执导，免得现场七嘴八舌过于混乱。其他的东西，你们直接跟张总监派去的监制商量就是，一定要自信，敢于提条件，想要什么就说，让监制一定帮你们做好后勤服务。”甘奇还怕这些学生不敢与监制提条件，没有见过什么世面，就是容易这样。 甘奇是告诉他们，不要去想其他，要什么场地就说，要什么道具布景也要直接开口，不要怕。 “谢谢甘老师，我都记住了。”张丽有些感动，因为甘奇的话语切中了她心中的那些担忧。 “那今天就到这里了，你们先回去准备，抓紧时间，十二个方案，不要超过一个星期。”公事就是公事，甘奇也是一个公事公办的人。 “我们不睡觉也会在一个星期之内把方案敲定好。”这就是年轻人的冲劲，得到了信任，就会百倍回报。 甘奇起身：“那我先走了，过一会张总监会来拿合约，应该也会带监制过来，你们好好聊一聊。” 甘奇走了，回去接着排练，晚上依旧还有四百多个观众，不过张丽应该是不会来了。 八个电影学院的学生，从监制那里拿了一些前期的车马费，在学校社团里借了一个小教室，开始彻夜不眠。 小教室里，放着甘奇的歌曲，所有人拿着歌词，一遍一遍的听歌。 也有人开始往宿舍里去，联系学校里最厉害的几个摄影专业的同学。 激烈的讨论声，整夜不休，还有外卖烧烤啤酒。 兴许这就是青春。 乐队再一次进行了接近两个小时的演出，疲惫不堪的回到了公寓。 董艺如今最爱的是手机，几乎所有的空闲都贡献给了手机，一边看还会一边传达消息：“奇哥，今天d站又把咱们的歌放到首页上了，粉丝又涨了四千多个。” “奇哥，微博的粉丝也涨了，八百多个，你看看这评论，说你的歌声唱进了心灵。说咱们乐队是名副其实的新生代第一摇滚乐队。” “奇哥，诶……吴寒的歌在千度音乐里排到第一了，今天又有热搜，说是什么歌迷见面会里吴寒非常辛苦与许多人拥抱……这他妈也能上热搜？” “你要是有空啊，多回复一下歌迷的留言，别看这些没营养的。”甘奇说道。 “好嘞，我慢慢回，一条一条回。” 第二十四章 蓝莓音乐节与MV 六哥如今正式进入了经纪人的角色，开始参与一些专辑前期的宣发事情之中，经常往前卫天空的公司跑，一开会就是几个小时。 连开了几天会之后，六哥到琴行里找到了正在的排练的甘奇。 “奇哥，马上就是蓝莓音乐节了，你们要准备一下，今年在盛海，音乐节一共三天，你们上两天，第二天的晚上六点半到七点，第三天是八点到八点半。”六哥拿着一些资料递给甘奇。 甘奇看了看资料，问道：“这个世间段，那都是老牌乐队的时间，就这么给我了？” “音乐节分了五个舞台，蓝莓主舞台，世界有爱舞台，前卫天空专属舞台，电子音乐舞台，还有一个是新人有才舞台，第二天你们在前卫天空专属舞台的六点半到七点，第三天是在新人有才的八点到八点半。今天一共有一百五十组音乐人轮番登台，这已经是公司能给你们最好的安排了。”六哥给甘奇解释着。 甘奇听得六哥这种说话语气，笑道：“六哥，现在你已经就代表公司了？还像模像样的。” “你这话说得，我为了给你争取这些，都与好几个人吵起来了，今年在上海举办的蓝莓，阵容强大到你不敢相信，湾湾的天后，香江的一线，国内的老炮就不说了，新生代的rapper，还有最近爆红的流量歌手，历年来各种乐队组合，一百五十多组，争破头，其中还有许多国外比较知名的音乐人。其实我还想让你到主舞台去的，争了一下，安排在下午两点半，我想了一想，还是算了，不如换成其他舞台的黄金时间。”六哥像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母亲，操透了心。 甘奇其实很满意，只是跟六哥开开玩笑，看六哥这么认真，这玩笑也就不开了，而是问道：“公司办音乐节赚钱吗？” 甘奇问出这么一句话，六哥看他的眼神像是看傻子，说道：“赚钱吗？你说呢？去年在江城三天，观众流量六十多万，门票收入就过两亿，地方政府直接补贴八百万，三百多家大小赞助商，其中最大的是楼盘赞助商，一家就出一千多万。给附近直接带来的旅游收入保守估计超过四个亿，地方软性的利益就不好估计了。今年在盛海，那就不更不谈了。” “这么赚钱？”甘奇知道蓝莓音乐节赚钱，但是没有想到这么赚钱。 “赚钱还是其次，每年各地政府旅游部门为了把音乐节拉到当地，那都是挤破头的，用各种关系各种办法，公司在这种人际关系上的利益，也是不可估量的。”六哥是真的很懂。 “一个音乐节，六十万观众，出乎了我的预料。难怪董艺说上了两大音乐节才叫火。”甘奇听到这个数字，也是有些咂舌。 “你去了就知道了，你可不知道，我这几天开会，公司里为了这个出场的时间，争得都要打起来了。”六哥笑道。 “那我得好好准备一下，争取在现场发挥出最佳水平。”甘奇觉得自己已经够重视的了，现在觉得还得再重视一点。 “行，你接着排练，我再到公司去一趟，得盯着，张振东也是头都大了，我怕他顶不住压力，把咱们给坑了。”六哥的担忧不无道理，这种临时变更出场顺序的事情是常有的，因为大牌多，还因为八仙过海，人人都有神通。 六哥走了，甘奇自己笑了一下，颇有些自嘲，他之前还小看了前卫天空，觉得前卫天空如今江河日下不赚钱了，至少旗下的艺人没有那些流量明星赚钱，有了蓝莓音乐节这个基本盘，前卫天空依旧还是行业大佬。 难怪滚动现在非要推吴寒，滚动才是真正的江河日下，没有真正的基本盘，只有杀入流量市场了。 排练厅里的吉他与鼓声再一次响起。 下午，张丽带着几个同学，转了几趟车，按照地址终于找到了甘奇排练的六艺琴行。 借了琴行的小会议室，张丽打开投影，一页一页的ppt，还有张丽说话的声音：“甘老师，平凡之路这首歌，我们确定的方案是这样的，整个画面之中都是一条路与一辆车，视角放在车后，有时候会平行，有时候会低空，也有时候会有高空视角，这辆车一直走，走过城市霓虹，走过风景秀丽，走过大漠孤烟，春夏秋冬，郁郁葱葱，烈日当头，枯黄一片，白雪皑皑，这些场景按照歌曲的节奏来变化。这辆车就这么一直走，从郁郁葱葱走到郁郁葱葱……” 这个点子，是真不错，甘奇听得连连点头。 但是这个点子，有一个问题，这个问题甘奇提出来了：“创意挺好，气质也符合，但是有一个问题不可行，那就是这个mv得拍一整年，如果用布景来体现四季变换，成本太高，还显得很不自然。” 张丽面色一红，创意是真的不错，但是他们一心都扑在创意上了，却忽略了这一点。 甘奇立马又道：“没事，忽略了一些问题也正常，四季变换可以不要，路边景色变化是容易做到的，这个创意可以用，配合着一天的变化，朝阳，烈日，黄昏，黑夜，日出，这么来也可以，气氛依旧还在。” “谢谢甘老师，我都记下了，回去就改。”张丽来的时候信心十足，第一个创意就出问题了，现在显得格外紧张。 “接着说，第一个案子很好，几乎完美。”甘奇夸了一句。 张丽立马轻松了一些，自己又平复了一下心情，按了一下ppt，接着说：“关于火车驶向云外，梦安魂于九霄这首歌，我们之前想了许多点子，但是都被否决了，最后我们觉得这首歌，与其拍什么mv，不如直接用几个摄像机拍摄乐队的现场表演，这样更显得有魅力，这首歌节奏明快，现场的演奏更加突出一种躁动感，而且歌曲本身能量十足，在后期进行剪接与处理，加上一些效果，以及慢放等手段，还有现场歌迷的反应，这样更有冲击力……” “这个点子好，特别好，有时候与其拍什么mv，不如就拍现场，容易给观众一种代入感，现场人的反应就会影响到观众观看的情绪。”甘奇其实有过这种感受，比如看beyond的一些mv，有时候就是简单的现场录像剪辑，还没有加什么效果，看着乐手的乐器演奏都是享受。 “那我们今晚就带着人与设备到酒吧去架好，直接拍今天的演出，到时候再合音乐。可以吗？”张丽问道，此时的张丽，在得到肯定之后，人连气质都变了，仿佛不是一个学生，而是一个极其专业的职场女性。 “可以，另外我还有一个安排，过几天盛海草莓音乐节，我们会过去演出，你们团队也要去一趟，到时候把两个现场剪接在一起，这样就基本完美了。花费的事情你们不用担心，到时候我会跟公司说好的。”甘奇如此说道。 “甘老师要去蓝莓音乐节？” “应该就这几天了。” “恭喜甘老师，那里大咖云集，甘老师也是大咖了，我就知道，甘老师一定会火起来的。”张丽好像在替甘奇高兴激动。 甘奇笑着点头：“咱们继续。” （ps：其实许多读者应该看出来了，滚动其实用的是现实中滚石唱片的原型，前卫天空用的是摩登天空的原型，蓝莓音乐节就是现实中的草莓音乐节，草莓音乐节的数据也是真实的，观众流量能达六十万，门票就能赚两个亿。但是小说故事与现实，并没有什么关系，包括人物也一样。没有任何的暗示与指向性，小说故事都是作者创作的，不影射任何人与事。） 第二十五章 我也在现场 mv已经正式开拍了，从rock酒吧开始，兴许观众也许多也知道今天在拍mv，知道自己有可能永久的出现在乐队的mv里，所以表现的比以往更加躁动。 人群中摇着的头，许多人在一起搭起的火车。 董艺从舞台最后冲到舞台前面，背对台下的观众人群，直接就飞跃而下，把自己扔在了观众的头顶，让观众们托着他的身体到处传递。这叫作跳水，只是这里的水是由观众组成的，乐队的现场经常会出现这种情况。每次乐手们从舞台跃向观众的时候，就是现场最高潮的时候。 几台高清摄像机，记录着这一切。 盛海的天气，不冷不热，正适合出行。 蓝莓音乐节来了，上海滩运动公社，四万五千平方米的草坪，三天通票八百八十块，单日票三百多到四百多不等，学生有折扣。 这里三天之中，会有七八十万人来到这里，这些人来自全国各地，音乐节，应该算是这个时代的文艺青年最盛大的活动。 四万五千平方米的草坪上，到处都驻扎着帐篷，各色各样。 舞台已经搭建得差不多了，设备也在调试。 所有的音乐人都安排在几个酒店，会有专车接送到现场。 能来音乐节的人，大多都是年轻人，大多都自诩有一些文艺气息，又或者有不同的思想。 一切还未开始，其实观众之中就已经有人开始弹着吉他唱歌了，唱着自己的歌，亦或者自己喜欢的歌。 还有许多人自带旗帜挥舞在空中。 有人喝着啤酒，有人认识着新朋友。 甚至有人正在烤着烧烤。 三天，帐篷已经扎好，这三天，许多人不会走了，就住在这里，还带着一应生活用具。 第一天，甘奇并没有演出，带着一些食物与啤酒，与董艺萧潇还有张丽等人坐在草坪上，与人山人海坐在一起。 倒也没有人认识甘奇，甘奇所有的粉丝加在一起，哪怕把所有的网络平台都加上，也超不过几万人。几万人与全国十几亿人相比，不过沧海一粟。 主舞台就在前方，节目单有纸质的，也可以上网查询，甘奇看着节目单，其实也有意外的地方，开口说道：“六哥还是有本事的，虽然咱们不在主舞台，但是大多数人只上台一次，偏偏咱们就能上台两次。” “六哥厉害了。”董艺也夸了一句。 旁边传来了烧烤的香味，董艺转头看了一眼，笑道：“在现场烧烤，没人管的吗？” 萧潇答道：“这么多人，哪里管得过来？” 演出其实已经正式开始了，每天下午两点就会开唱，一百五十多组国内外音乐人，轮番登场。 五个大舞台下面早已聚集了无数人观众。 但是也还有无数观众在远处并不上前去，他们都有自己想看的音乐人，只等自己喜欢的人上场，才会挤过去。 等候的时间，许多人也会自娱自乐，从帐篷里拿出一把吉他，坐在草地上，喝几口啤酒，开始自弹自唱，大多数人水平也不错，也有一些原创歌曲相当有水准。 甘奇躺倒在地，听着隔壁传来的歌声，也是一种享受，最近一直都是他给别人唱歌，很久没有听到别人唱歌给他听了。 当歌曲唱完，甘奇会做起来，鼓掌叫好，非常捧场。 等甘奇捧了好几次场之后，旁边那个唱歌的青年忽然往甘奇这么大喊：“兄弟，带着你的酒，一起过来，我们这里有烧烤。” 甘奇也不矫情，提着一袋子啤酒，带着众人往那边去。 “兄弟，听口音你们是京城来的吧？你们来几天啊？”吉他青年戴着一个黑框眼镜，很健谈。 “待三天。”甘奇吃着烧烤，答着。 “三天？都住酒店啊？”吉他青年有些奇怪，待三天也不见一个帐篷。 “对，住酒店。” “富二代啊，这附近的酒店都涨了好几倍的价格，可住不起。”吉他青年只是闲聊。 甘奇只是笑着。 吉他青年又道：“你们来看谁的？平常喜欢听谁的歌？” 甘奇想了一想，说道：“一个乐队，叫作萧小姐的乐队。” “萧小姐的乐队？这是什么乐队？我刚才看节目单还问呢，怎么这个乐队会上台两次？这么的出名的吗？我都没有听说过……”吉他青年显然是紧跟摇滚圈潮流的那种人。 “明天你去看看就知道了，绝对不亏。这个乐队牛逼炸了！”董艺推荐着，自吹自擂。 “是不是啊？”吉他青年有些不相信，圈子里牛逼炸了的乐队，就没有他不知道的。 “绝对是，京城那边都说他们是新生代第一摇滚乐队。”董艺也是脸皮厚。 “这我就不信了啊，这就太吹了，吹大了，有点目中无人了，敢这么吹，也脸皮太厚了。”吉他青年是真不信。 “你明天去看，看我是不是在吹。”董艺有点气。 此时甘奇拿起啤酒：“喝酒喝酒。” 吉他青年与甘奇碰了一下，说道：“我明天一定去看看，这脸皮，必须去看看。” 说完吉他青年喝了一口酒，又道：“我再唱几首给你们听听，听着玩。” 甘奇带头鼓掌。 吉他青年很是骄傲，木吉他响起，民谣的歌来了好几首。 唱完之后，吉他青年问道：“我唱得怎么样？” 甘奇答道：“不错，有点厉害。” “但是比萧小姐的乐队还是差远了。”董艺接了一句。 吉他青年有些不高兴了，说道：“兄弟，不带这样的啊！” 甘奇看这情况，董艺是要把天聊死了，还要把人给得罪了，所以甘奇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草，说道：“兄弟，我们先去其他地方看看，啤酒都留给你了，有机会再见。” 董艺看甘奇要走，也连忙站起来，却还是答了一句：“整个蓝莓音乐节，萧小姐的乐队最牛逼！” 说完这句话，董艺跟着甘奇离开了。 吉他青年不爽了，喃喃一语：“傻逼吧这是！” 吉他青年骂了一句，还是不爽，打开手机里的一个音乐节群组，在群里问道：“谁听说过萧小姐的乐队啊？” “没有听过。” “不知道。” “哪里蹦出来的女乐队？” “你们都没有听说吧？我遇到一个傻逼，说整个蓝莓音乐节，萧小姐的乐队是最牛逼的。” “脑残粉无疑。” “还有这么脸皮厚的？” “不必当回事，谁的粉丝喜欢谁，都正常。” “只是这牛也吹得太大了，我准备明天去看看，如果是个垃圾，喷死他们。有没有人一起去的？” “去看看呗，我在东边这里，你们都在哪里？集合一下！” “到我这里来，我烧烤架都架好了，听完了都过来。” “好，等一下，老苦他们要上台了，他们唱完我就过来。” …… 甘奇在四万五千平米的草地上到处走走逛逛，并不往人群里去挤，只远远看一看几个舞台，看看那些疯狂躁动的人群。 董艺带着向往，指着被人群包围的舞台说道：“明天就轮到咱们了。” 甘奇笑了笑：“回去休息吧，顺便再稍微排练一下，明天一定不能出错。” 忽然萧潇拿起了手机：“奇哥，董子哥，咱们拍一张？” “拍一张拍一张！”董艺站在了甘奇的左边，萧潇在甘奇的右边，三个人拍了一张，用人山人海与远方的舞台作为背景。 随后萧潇把这张三个人的自拍发在了朋友圈里，跟着甘奇往外走去。 没走多远，萧潇的手机有了一个信息提示音，拿起来一看，是舍友李琳琳发来的信息：萧潇，我看你刚发的朋友圈，你怎么也在蓝莓音乐节？我也在现场啊！你在哪里？ 第二十六章 万一他要是敢呢？ 看到李琳琳的信息，萧潇也有些高兴，直接打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一通，萧潇还没有说话，那边李琳琳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萧潇，你在哪呢？” “刚才在主舞台那边，后来到处转了一下，我现在出来了。”萧潇有些懊恼，毕竟是室友，也是朋友，从京城到盛海一千多公里，能遇上也是缘分。 “你出去干嘛啊？演出才刚开始呢，回来，我就在主舞台这里等你，这里有一个卖水的地方，我在这里等你。”李琳琳也有些激动，到了盛海还能碰到室友，多多少少还有那么一点他乡遇故知的感觉。 不过真要说起来，都是学音乐的，在国内最大的音乐节碰上，也属正常。 “我去不了，下午还有事呢，得回酒店准备，要不晚上演出结束了咱们再见？”萧潇知道自己不是来玩的，没有办法。 “有啥事啊？你都买了音乐节的门票了，不在这玩，还要上哪去？” “真有事，我这还有其他人一起，一个人单独行动不太好。晚上见吧？” “晚上我也没有时间，我还约好了其他人呢，是谁带你来的啊？是不是你朋友圈照片中间那个人带你来的？”李琳琳似乎觉得自己猜到了什么。 “嗯，他叫甘奇，我就是跟他一起来的。” “你不会就是被这个人骗了吧？我还以为你是被一个老男人骗的，原来你是被一个小年轻骗的，小年轻说的话你也能信？是不是他骗你说能跟前卫天空签约啊？没签吧？谎言拆穿了吗？你怎么还跟他在一起？他又是怎么骗你的？”李琳琳真的觉得自己猜到了剧情，这种剧情在电影学院与音乐学院这种地方，每年不知道发生多少次。 “没有，他没有骗我，不是你想的那样的。”萧潇笑着说道。 “你都被他骗上床了，他还没有骗你？”李琳琳仿佛看透了一切。 “别胡说，没有上床，他也没有骗我。”萧潇说出这句话之前，故意停了两步，让甘奇与董艺走远一点，还把话筒给捂住了，降低声音，生怕前面的甘奇听到。 “你怎么连这点分辨能力都没有呢？虽然都说人生总要碰上几个渣男，但是你也不能让人一渣到底啊。他还带你来看音乐节，他是不是还说他与音乐节的主办方有什么关系啊？能让你签约啊？” 李琳琳，可能有一些故事，不然她的猜测也不会这么深入其中，细节到位。 “我……我已经与前卫天空签约了，我是来演出的，明天就有我的演出。”萧潇说出这句话来，有些不自信，她也许还怕李琳琳有什么误会，觉得她是故意在显摆。 显然，萧潇是个心地善良又极其敏感的姑娘。 “嘿……这个渣男还真厉害，这样的牛都敢吹，你是真的没有跟他上床吗？”李琳琳明白了什么。 “没有，别胡说，我跟他……恋爱关系都没有，手都没有牵过。” “那我明白了，他今晚就要对你下手了，不然今天吹不出这么大的牛，你要小心，今晚他肯定要对你下手。他带你来音乐节，就是为了今天晚上好下手。晚上你一定把房门关好，不能放他进来。”李琳琳，看起来像是一个过来人。 “你这都是瞎说什么啊？我都跟你说了，我明天就要上台演出，我就是来演出的。我真的跟前卫天空签约了，还见了前卫天空的总监，马上专辑都要发了。”萧潇知道李琳琳有误会，自然需要更认真的解释一下。 “我的傻姑娘诶……你啊你……我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男人的套路你不懂，男人为了跟女人上床，什么慌扯不出来？你怎么就这么傻？明天，明天咱们见一面，我当着你的面，把他拆穿，什么玩意啊？今天晚上，你记住，一定不能开房间的门，一定不能让他把便宜占去了。这个社会很复杂，特别是男人，比你想象的还要复杂……”李琳琳陷入了自己的剧情之中，大概觉得萧潇就是走火入魔了，跟进了传销窝点一样。 李琳琳甚至能理解萧潇此时的感受，一个乡下来的姑娘，为了一些所谓的机会，愿意付出一切，这一类的人，学校里也不是一个两个。否则那些老男人岂能屡屡得手？ “那好吧，明天见，明天下午六点半，在前卫天空专属舞台那里，你到那里去等我。”萧潇也是没有办法，知道自己再怎么用电话解释，也逃不脱一个被渣男骗的帽子，唯有眼见为实了。 “萧潇，我就告诉你一点，不见兔子不撒鹰，想上床，门都没有。记住了吗？”李琳琳觉得只要萧潇记住了这一点，暂时就没有什么问题，只等她明天来解救就是了。 “行，行，我知道了。”萧潇有些无力。 “萧潇，你干啥呢？还不快点跟上来？”此时董艺发现了萧潇一个人落在了后面，回头喊了一句。 萧潇把电话一挂，快步跟了上去。 酒店是主办方安排的，就在运动公社不远，为了招待世界各地来的音乐人，酒店甚至把许多会议室、休息室、餐厅包厢都搬空了，改成了临时的排练厅。 但是这些地方，都是给那些已经成名的音乐人用的。 甘奇他们只能在一间比较大一点的客房里排练，也是甘奇与董艺合住的一间套房。 吉他与贝斯都是甘奇他们自己带来的，唯有鼓是主办方提供的，鼓这种东西，从京城带到盛海，实在不好带，所以董艺只能带了几根自己顺手的鼓棒。 到了晚上，三个人拿着餐票到酒店三楼吃了晚餐，上来又稍微排练了一会，然后萧潇回了房间，各自洗澡，准备好好休息，把精气神养足。 甘奇还给鼓励了一下董艺：“明天不要紧张，虽然场面比较大，但是你就当是在酒吧演出一样，没什么大不了的。” 董艺挥挥手说道：“奇哥你放心，我都是老油条，一百人与几万人的场面对我来说都一样，包拯不会紧张。倒是萧潇，我还怕她会紧张，怕她今晚就激动得睡不着。” 甘奇想了想，也对，董艺还是稍微可以放心的，毕竟身经百战了，二十一岁的萧潇是有点放心不下，万一真激动得一夜睡不着，明天演出肯定要出问题。 “我去萧潇哪里看看，顺便安慰一下她，让她睡个好觉，明天上台放松一点。” 甘奇已经出门而去，萧潇就住在隔壁，甘奇敲起了门。 “谁啊？”房间里的萧潇正准备洗脸。 “我。”甘奇答了一句。 “是奇哥啊。”萧潇把门打开了，甘奇走了进来。 萧潇忽然有些慌乱起来，不知为何，脑中不断浮现今天李琳琳打电话的时候重复了好多次的一个词：上床。 又想起了李琳琳让她一定晚上不能开门，不能把甘奇放进来，萧潇虽然知道李琳琳的话是多想了，但是晚上甘奇真的来了，萧潇又忍不住多想了一些。 “奇哥……什么事？”萧潇紧张得话都说不利索。 “哦，没什么事，就是坐坐，跟你说说话。”甘奇还没有想好话题从哪里开始。 甘奇这么回复，还左顾右盼的，看起来真像是有什么心事。这让萧潇脑中更停不住瞎想起来：“奇哥，那你想说点啥？” “就是，你累吗？晚上睡得着吗？现在紧张不？”甘奇这个时候才知道自己不是做思想工作的料。 “啊？不累，今天又没有做什么，不紧张，睡得着的。”萧潇答得也有些不走心，她知道自己有些紧张，毕竟上万人的场面，这么重要的机会与舞台，怎么可能不紧张？ “哦，不紧张，睡得着？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那我回房睡觉了。”甘奇似乎也察觉出了一种尴尬，这也是甘奇第一次与萧潇独处，还是在一个密闭的房间内独处，与三个人一起的时候，气氛显然不一样。 甘奇转头就出了房间，屁股都没有来得及坐下，更别谈什么开解安慰鼓励了。 出门之后，甘奇还叮嘱一句：“把门关好。” 萧潇跟到门口，听着甘奇的叮嘱，把门关好，然后站在门背后，长长出了一口气。心中也在多想，难道奇哥真的是想……？ 不会…… 也有可能。 但是他怎么没说两句话又走了呢？ 他不敢？ …… 不想了，洗澡睡觉。 一通忙碌之后，萧潇终于躺在了床上，脑中又蹦出了一个念头：万一他要是敢呢？该怎么办？ 第二十七章 是台上那个萧潇吗？ “你来了吗？都六点了，我就在前卫天空专属舞台这里。”李琳琳拨通了萧潇的电话，发着牢骚。 “我来了，已经上车了，刚才在化妆做造型。六点半肯定准时能到。”商务车里的萧潇回答着，商户车正在往音乐节的舞台而去。 “他昨天没进去你的房间吧？”李琳琳比较在意这个问题，只要没那事，就不算被骗。 萧潇连忙捂住自己的话筒，轻声说道：“进了，但是啥事也没有发生，他可能是不敢。” 坐在前排的甘奇似乎听到了只言片语，看萧潇躲着打电话，也有些好奇，忽然回头问道：“萧潇，你说什么呢？什么不敢啊？” 萧潇连忙把手机捂到一边，说道：“没什么没什么，我同学的电话。” 甘奇也就不再多问，坐在前排闭目养神，养精蓄锐，稍后上台就要嗨起来。 电话那头传来：“他敢撒这么大的慌，连签约都敢骗，他怎么又这么怂呢？怂也好，至少他怕你告他。” “呵呵……”萧潇笑了起来，忽然有点幸福的感觉。 显然两人聊天不在一个频道之上，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关于“敢于不敢”这件事情，似乎又在一个频道上。 “你们是一起过来的吗？”李琳琳又问。 “一起来的，你等着吧，半个小时后，你就能见到我们了。不说了，挂了啊，我这不方便。”萧潇把电话挂断了。 身旁的董艺大概是弄明白了，笑问：“有同学来捧场？” “嗯，算是吧。”萧潇答得模棱两可。 “等你出大名了，你们学校的同学肯定都特别羡慕你，我都羡慕你，我二十一岁刚到京城，吃了上顿没有下顿，你叫一个惨，你二十一岁，专辑都发了。人比人气死人。”董艺开着玩笑。 萧潇也笑了出来，看了看前排闭目养神的甘奇，说了一句：“都要谢谢奇哥。” “不谢我？不是我，你怎么能认识奇哥？”董艺装作不高兴。 “也谢谢董子哥，以前一直觉得董子哥是个不靠谱的人，现在才知道董子哥有时候也靠谱。”萧潇这算是怼了一句董艺。 董艺倒也不气，笑道：“现在知道了吧？我那些不靠谱，都是我的外表，我有一颗最靠谱的内心。” 董艺拍着胸脯，萧潇呵呵在笑。 商务车很快停到了舞台背后，甘奇与萧潇从后备箱拿出乐器，董艺带着自己的鼓棒。 带着耳机的现场导演不断催促：“快快，这边来，乐器插上去即可，都调试好的，不要再去动音效……有问题喊工作人员……走，在这里稍等片刻，等我喊你们，你们就上去……” 甘奇三人站在一块巨大的屏幕之后，前台还在演唱，能听到观众的呼喊声，也应该是前面那个人的最后一首歌了。 甘奇再一次安抚着大家的情绪，其实也是自我安慰，其实甘奇也紧张，面对上万的观众，甘奇也是第一次。 李琳琳就在舞台前面，再一次拨通了萧潇的电话，只是电话再也没有人接听了，李琳琳又再一次拨了过去，口中说道：“这个萧潇，电话也不接了，不会是被人骗成傻子了吧？” 电话依旧没人接，李琳琳一边拨着电话，一边不断转头到处去找萧潇的身影，人群几万，来来往往，又怎么可能找到？ 李琳琳身边还有与她结伴而来的京城姑娘，她昨夜就听李琳琳八卦了萧潇的这些事情，见得李琳琳找不到人了，开口说道：“琳琳，别人的事情，管不了就别瞎操心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不吃点亏，哪里知道世间险恶？” “唉……话也不能这么说，毕竟一个宿舍住了两三年，她虽然有些孤僻，但人还是不错的，比宿舍里另外两个人好多了，能帮就帮一下。” “如果实在帮不了呢？” “实在帮不了……那也没有办法。” 台上的那组音乐人最后一首歌结束了，下台而去，时间正是六点半。 台上走上来了三个人，两男一女，正在插着自己的乐器。 李琳琳也没有注意，再一次拨打着萧潇的手机，也在左顾右盼，希望在人群中看到萧潇。 旁边的姑娘见电话依旧打不通，说道：“不会是被那男的控制住了吧？那男的没安好心，谎话要说破了，不得使点手段了？” 此时忽然台上传来声音：“我们是萧小姐的乐队，接下来半个小时，由我们为大家带来六首歌曲。第一首歌曲是《平凡之路》，也是我们第一张专辑的主打歌，希望大家喜欢。” 李琳琳微微抬头，几十米外，她似乎在舞台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却又看得不是十分清楚，但也足够她错愕当场了。 旁边有个带着黑框眼镜的男人忽然喊道：“兄弟们，来了来了，就是他们，萧小姐的乐队，一会儿记得起哄啊，什么新生代第一摇滚乐队，都记得起哄！” 李琳琳转头看着那个黑框男人，问了一句：“台上是什么乐队？” “你也没有听说过啊？叫什么萧小姐的乐队，你查一下节目单就知道了，我他妈也是第一次听说，非说是京城里的新生代第一摇滚乐队，还有人跟我这吹呢……”黑框眼镜的男子，显然就是甘奇昨天碰上的吉他青年。 吉他青年带着一帮朋友刚来这个舞台下面不久，并没有挤进去，李琳琳也没想着来听什么歌，而是来等萧潇的，也没有挤进去。他们都离舞台有几十米远。 吉他青年推了几下眼镜，抬头远远望向舞台，看了片刻之后，舞台上的音乐前奏已经响起了。吉他青年似乎也看出了不对劲，舞台上的三个人，好像就是昨天那几个人…… “我曾经跨过山和大海，也穿过人山人海……” 吉他青年愣住了…… 旁白还有人说道：“兄弟，这个乐队可以啊，这首歌真有点牛逼了……” 吉他青年没有说话，旁边的人又推了他一下：“兄弟，真可以，这首歌走心，你怎么不说话了呢？这个乐队真不错，这沧桑是嗓音是真舒服，旋律也好听，歌词牛逼炸了，有一种红尘看过，看透人生的感觉，这尼玛真行!” 又有另外一个人说道：“这比得上老苦他们了，老苦写歌词还不如这个乐队呢，这个乐队叫什么来着？” “萧小姐的乐队！” “这个乐队牛逼，粉了粉了！” 吉他青年脸上带着尴尬，直到一曲唱完，吉他青年再也没有了任何话语，只是看向旁边众人。 “牛逼，牛逼，牛逼！” “接着唱啊！” “好歌！” “来一首燥的！” 台上传来的话语：“谢谢大家，在下一首歌之前，容我给大家介绍一下我们乐队，我们是萧小姐的乐队，萧小姐就是这位，她叫作萧潇，是乐队的贝斯手。后面那个虎头虎脑的鼓手叫作董艺，我是甘奇，乐队的主唱。接下来这首歌叫作《旅行的意义》，让萧潇为大家唱。” 这一刻，台下的李琳琳目瞪口呆起来。 同行的女孩也是一脸疑惑，开口问道：“琳琳，你说的萧潇，不会就是台上那个萧潇吧？” “啊？”李琳琳此刻，不是为了萧潇并未被人欺骗而喜悦，而是一种落寞，这种落寞说不清道不明。 “琳琳，是台上那个萧潇吗？” “嗯，是的。”李琳琳瞬间双眼无神了，刚才还不确定，此时已经完全确定了，萧潇，真的就在舞台之上，还有一支以她的名字命名的乐队，这支萧小姐的乐队，出现在了蓝莓音乐节的黄金时间段，前卫天空的专属舞台。 “那你还说人家被骗了？” “没有，我是误会了……” “还别说，刚才那首歌还真挺好的，等下就是萧潇唱歌了……” 李琳琳放下了手机，手机里有她刚才打出去的十几个没有接通的电话，然后轻声说道：“咱们走吧……” “听完再走吧，你室友在上面唱歌啊。” “走吧……”李琳琳慢慢回头，在人群中挤来挤去，时不时回头看上一眼。 “你看过了许多美景，也看过了许多美女，你迷失在地图上每一道短暂的光阴……” 萧潇的歌声，从舞台传向四面八方，也传到李琳琳的耳朵里。 李琳琳再一次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再也不见她回头看向舞台。 第二十八章 小姐姐的乐队 音乐节的气氛，兴许是许多人不能理解的，舞台下面有一道小栅栏，小栅栏上扶着一双双手，在鼓点与节奏极其明快的时候，会有整排的人头靠在上面甩，随着节奏一前一后，极其壮观。 为了防止小栅栏倒塌，安保人员会在另外一边紧紧抵住小栅栏。 这一幕，会让台上的甘奇越发激动，激动到吉他的弦都被弹出卡口，音也不准了，但这都没有问题，似乎已经没人有在乎吉他的音还准不准。 摇滚圈里流行一个字，叫作“燥”，也许就是噪音的“噪”，效果器出来的失真，还有不准的音，却还是那么燥。 董艺早已肾上腺素飙升，屁股似乎都是悬空的，空中只见他的鼓棒乱飞，他屁股下的椅子，像是装了弹簧，弹得他的身体也上下飞舞。 观众从几千变成一万，从一万变得无边无际。 不断有人大喊：“舞台上他妈是谁啊？这么燥？” “萧小姐的乐队？” “什么？小姐姐？” “萧小姐的乐队？” “小小姐？” “擦尼玛，萧小姐！” “哦，知道了，小姐姐的乐队！” “滚你吗的吧！” “这首是什么歌啊？” “不知道！我也才来。” …… 张振东，在大屏幕下面看着眼前这一幕，哈哈在笑。 作为经纪人的六哥，拍着张振东的肩膀，说了一句话：“你捡到宝了。” “六哥，你也捡到宝了。”张振东如此回复了一句。 两人相视而笑。 张丽就在台下，不断对台上台下的几个摄影师大喊：“拍观众，拍观众！” 可惜没有人能听到她说话，张丽唯有跳起来用手在空中挥舞，示意着几个摄影师拍观众。 半个小时，六首歌，仿佛转瞬即逝，已经就剩下最后一首歌了，甘奇抹着满脸的汗水，开口说道：“今天最后一首歌了，咱们不燥了，用安静结束，我们是萧小姐的乐队，最后一首《萧小姐》，送给大家，明天，在新人有才舞台，七点半，咱们继续！” “呜！！！！！！！！” “啊！！！！！” “继续干！” “不要停！” 人群之中忽然冒起了绿烟，有人开了一个烟罐，好像烟雾弹一般。 气氛早已到达顶点，对于到音乐节的这些人来说，放肆与疯狂，就是主题。 而音乐，是助燃剂。 世界的无趣，灵魂的孤独，需要放肆来见证年轻。三天过后，该上学的上学，该上班的上班，该文艺的，继续享受自以为的文艺。 对于甘奇来说，这里，是他真正证明许多事情的地方，是他精彩人生开始的地方。 走下舞台，张振东与六哥上来拍着甘奇的肩膀，并未有什么话语，只是安排他们上车回酒店。 萧潇拿出了手机，把那十几个未接电话拨了回去。 “琳琳，你在哪里？咱们聚一聚？” “哦……我……我上飞机了，家里有事，临时要赶回去。”电话那头，语气依旧带着失落。 “你看到我了吗？听到我唱歌了吗？”萧潇激动地问道。 “嗯，看到了，也听到你唱歌了……”李琳琳有些敷衍。 萧潇似乎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她是一个极为敏感的女孩，她能感受到言语里的任何情绪，所以她立马说道：“那……咱们京城再见。” “好的，飞机要起飞了，挂了……嘟嘟嘟……” 萧潇看着手机屏幕，表情也有些失落，她刚才以为这一刻的兴奋会有一个人能在第一时刻分享一下，并送上几句祝福祝贺，所以她也有些失落。 董艺早已在关注手机里的各个软件，此时激动说道：“奇哥，咱们的粉丝涨了，涨得飞快，一会涨一千，一会涨一千！” 前面坐着的甘奇，只回头说了一句：“明天继续。” 回到酒店，好好洗了个澡，吃了晚饭，难得甘奇不再叫两人继续排练。 三个人就这么躺在床上，萧潇躺在甘奇的床上，甘奇与董艺两个人躺在一个床上。 董艺的手机里收到了张丽发来的一些照片，董艺一边发在自己的社交账号上，一边回复着每一个留言的人。 甘奇打开手机，发现自己并没有几个朋友，便也懒得发什么，而是看起了张丽今天的现场录像。 门铃响了，萧潇以最快的速度穿上拖鞋去开门。 六哥与张振东走了进来，张振东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央视正在拍一个军旅题材的连续剧，要一首主题歌，我把你的《追梦赤子心》发了过去，事情成了。” 董艺从床上一跃而起，把手机扔到了一边，开口问道：“东哥，多少钱？” 张振东笑道：“钱不多，但是这个事情挺好，有助于推广你们乐队。” “东哥操心了，多谢，这事挺好，钱不钱的无所谓，追梦赤子心很适合军旅，不过这首歌得重新好好录一遍。”甘奇知道这是张振东去争取来的，虽然歌曲极好，但也有张振东争取的功劳。 “咱们之间就不用客气了，还有一件事情，央视有一个原创歌曲类节目《华夏好歌》，发邀请来了，去不去？”若是别的艺人，张振东只用通知一下，几乎不会征求意见，但是在甘奇这里，他却在征求甘奇的意见。 “综艺节目？”甘奇问道。 “对，综艺节目，比赛的那种，很多创作人都会去，竞争高低，有四个导师，分战队。”张振东简单介绍了一下。 甘奇明白这是什么节目，但是有些犹豫，他没有想过去参加这种节目，他用音乐进入歌坛，是有自己想法的，他不想真正走进名利场，他想许多事情纯粹一点。 但是这种节目，就是名利场，何况还要与人比赛，少不得就有各种事情。 甘奇心中有两个人，一个人叫作朴树，平凡之路的原唱，也是极为厉害的音乐人，但是朴树只要不缺钱，几乎就不会抛头露面。 还有一个人是张国荣，张国荣是一个上访谈类电视节目，都会直接在镜头前点根烟的人，但他对着镜头抽烟，依旧还是那么迷人，他就是有那种驾驭一切的气质。 当然并非是说对着镜头抽烟就是好，而是说这种随性与气质，这是甘奇希望自己在文艺道路上可以养成并做到的。 其实就是一句话，不要在名利场里迷失了自己。兴许这也与摇滚这个东西有些契合。 甘奇不想去与别人比赛。兴许甘奇还觉得这样做会拉低自己的格调。 六哥看出了甘奇的犹豫，说道：“奇哥，专辑马上发，刚好有这么一个平台免费宣传，你要相信自己，这世界上能比你还有才的人不多了，随随便便拿一个冠军回来。” 董艺与萧潇，一脸期盼地看着甘奇，这个机会，对他们两个人来说，太过重要。 犹豫中的甘奇，看着四双看向自己的眼睛，甘奇终于还是点头了：“行，我去，但是节目里的事情，我得自己做主。” 张振东立马笑道：“没问题，你的事情，永远你自己做主。” 六哥也笑道：“专辑一发，节目之后，东哥准备在工体给你开第一场演唱会。” 工人体育馆，是摇滚的圣地，能在工体开演唱会的乐队，就已经是国内最顶尖的乐队了。 工体能坐几万人，可见张振东对于甘奇的信心。 第二十九章 对，为你们打call 音乐节的最后一天，也是人数最多的一天，更是最疯狂的一天。 今天的啤酒供不应求，几个电信公司的通信保障车早已就位。 演出还没有开始，观众们早已开始等候，一杯一杯的啤酒，一团一团的人群。 “今天的蓝莓，最大的收获就是萧小姐，这个乐队真牛逼。” “什么萧小姐？谁？” “一个乐队，今天七点半上场，吃完饭刚好。” “女子乐队？” “两个男的，一个女的，女的好像就是萧小姐。” “唱什么歌的？怎么没有听说过？” “叫你昨天过来，你不过来，一个香江的女歌手有什么好听的，今天你跟着我，我带你去见识见识。” “七点半我还想去电子舞台那边。” “有点出息好好不好？你跟着我去就是，保准不坑你。” ……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音乐圈里似乎有了一种鄙视链。 古典音乐圈瞧不起爵士圈，爵士瞧不起摇滚，摇滚瞧不上流行，然后所有人都瞧不上说唱，电子音乐也在鄙视链的底端。 摇滚圈内，也有互相鄙视，这里面就有点复杂了，金属瞧不起一切，朋克瞧不起一切，地下的瞧不起地上的，民谣自己玩自己的，时不时在鄙视链的出现一下，迷幻的觉得自己前卫，瞧不起土摇，土摇的觉得自己牛逼，谁也不理…… 文艺的事情，与文人很像，文人相轻，文艺也相轻。 这些现象在乐迷圈里尤其明显。 其实这个现象，也展现出了娱乐大众化时代之后的圈子文化，也让各种小众的东西有生长的空间。 其实说白了，也是越小众的东西，在鄙视链上越高端。 我小众，我牛逼，我高端，你们大众都是俗人。 这大概就是鄙视链存在的原因。 对于甘奇来说，文艺不过就是表达，表达思想也好，表达态度也好，表达死去活来的爱情也好，正能量也好，负能量也好，能打动人心的就是好东西。 当然，不论大众小众，终究是被打动了才会去喜欢。 萧小姐的黄金时间，音响声音已经调到了最大，满场不知有几万人。 音乐节就有这点好，一百五十多组国内外的音乐人轮番上，不由得任何人选择，你爱听，你就站近一点听，你不爱听，你就离远一点，但是你也还是听得到。 除非你躲得远远的，但是你又不愿意躲得远远的，否则花这么多路费与门票来干嘛？ 现在的娱乐市场，是观众选择性的市场，自己喜欢什么，就去选择什么。 唯有音乐节，除了你少数你想来听的，大多数音乐都是别人给你安排的，观众被动选择，给你安排什么，你听什么。 萧小姐的乐队，在这种场合，真的火起来了。 就如张振东与六哥说的话语：“我跟草莓走几年了，第一次看到新人舞台比主舞台人还多的。” 六哥摸着秃头嘿嘿在笑：“两个月后，工体的演唱会，几万人应该坐得满了。” “那可不？我敢这么安排，就不会看走眼。”张振东也在得意于自己的眼光，此时的他，也把手机拿了出来，有些事情张振东准备晚一点在安排，此时张振东也有些心急了，直接开始安排了。 躁动疯狂的音乐节，终于落下了帷幕，几十万人来去的人流，挤满所有的酒店，挤满了每一趟地铁。 甘奇也坐上的商务车，明天得回京城了。 开车的司机似乎也有些激动，欲言又止几番，才开口说道：“甘……甘老师，你们真厉害！” “啊？”副驾驶的甘奇还没有反应过来。 “我说你们太厉害了，我四十岁的人了，早已不听什么歌了，但是今天我也挤到了前面台下去听你们唱歌，听你们唱歌，总让我想起许多事情，这一辈子，以前一直觉得不值得，今天好像看开了许多。”司机一边开着车，一边说道。 “看来你还有故事啊？”甘奇笑道。 “故事谁没有？我是盛海本地人，现在沦落到给人开车，总有一些心酸事情？说起来都是泪，就像你那句歌词，平凡才是唯一的答案啊，现在想想，老婆贤惠，孩子上学成绩也不错，我赚的钱也够一家老小花销的，没有什么不满足了。别人发财是别人的事情，我这生活其实也还不错。”司机说得不惆怅，反而带笑。 甘奇也笑了笑：“老哥这辈子值得了。” “嗯，值得了。”司机老哥点着头，车开得很慢，因为堵车，还抱歉一语：“不好意思甘老师，散场堵车，没有办法。” 说完司机又把收音机打开了，说道：“我换个音乐台，听听歌。” “这里是调频1017兆赫，东方电台音乐动感101，今天要为大家介绍的是国内一支新生代摇滚乐队，这个乐队的名字也有些特点，叫作萧小姐的乐队，听说是因为乐队有一个女性贝斯手姓萧，所以取了这么一个名字，乐队的主唱名叫甘奇，乐队的歌曲都是由甘奇填词作曲……” 司机大哥有些激动，指着收音机转头对甘奇说道：“甘老师，这是在介绍你们啊，你快听，真的是说你们。” 甘奇也有些意外，专辑还没发呢，怎么就开始宣传了？ 董艺的头早已凑到前面来了。 “鼓手名叫董艺，早些年的北漂，一直怀才不遇，直到……” “在介绍我，正在介绍我……”董艺激动不已。 甘奇笑着说道：“东哥比咱们还心急啊。” 司机老哥也说道：“第一首肯定是《平凡之路》，绝对跑不了，这首歌肯定安排一个放。” “好了，乐队的三个人介绍完了，接下来给大家带来他们的歌，第一首歌是《平凡之路》，这首歌刚刚结束的盛海草莓音乐节中反响特别好，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 “徘徊着的，在路上的……” 堵车中的司机，一边听一边摇头晃脑，手指轻轻敲打在方向盘上，脸上露出了轻轻的微笑，还转头与甘奇说道：“这首歌，写得真好！” 董艺在后面激动说道：“老哥，今年央视的《华夏好歌》，你记得看，有我们。” “好，我一定看，只要有你们，我一期都不会少，每期都为你们打那什么卡……” “打call。” “对，为你们打call！” 第三十章 没有故事与羞涩青年 央视的大楼，是京城的建筑坐标之一，像极了一个大裤衩子，只是这个大裤衩子有点歪。其实真要说起来，这座大楼还是很漂亮的，很有未来风格，建筑难度也极高。 想要参加“华夏好歌”，有很多渠道，最简单的方式就是自己投稿报名，其他的渠道也有很多，比如一些公司的推荐，话也说话来，推荐也少不了投稿这一道。 还有就是邀请，一些刚刚崭露头角的原创音乐人，节目组会直接发去邀请。 录制即将开始，演播厅并不很大，除了舞台与导师席位，观众区很小。 参赛的所有人都在演播厅不远的一个大厅里候场，也会有许多编导与选手沟通一些台本的事情。 甘奇自打进来，就带着萧潇与董艺坐在角落，一个年轻编导走了过来，翻了翻手中的资料，坐在甘奇前面，开口问道：“萧小姐的乐队是吧？” “嗯，对，你好。”甘奇答道。 编导点着头，翻了一下手中的资料，说道：“对话环节，你们要准备一下，到时候导师会问一些问题。” “导师会问什么问题？”甘奇显然是没有什么经验。 “这我哪里知道，导师们的问题是随机的。”编导兴许是今天工作量太大了，一个一个的沟通，轮到到甘奇这里，说不上态度很差，至少算不上友好热情，大概是例行公事。 甘奇还以为导师会有什么固定的问题要问，听到问题是随机的，便说道：“那就没有什么要准备的。” “怎么能说没有要准备的呢？你们有没有什么故事？励志一点的故事，到时候上台可以说一说，家庭啊，什么变故啊，一路走过来的艰辛历程啊，都可以讲一讲，这个拨出去字在观众心里可以加分的。” 甘奇想了一想，摇了摇头：“这节目还要讲故事啊？我们没什么故事，上台唱就是了。” 编导皱了皱眉头，又把手中的资料翻了一下，说道：“这资料里不是说主唱刚成年不久父母都不在了吗？鼓手北漂很多年，差点坚持不下去？还有贝斯手，小城市的追梦人，父母为了送她学音乐，几乎倾家荡产。这不都是故事吗？” 甘奇有些纳闷，让他在台上讲这些东西，有必要吗？唱歌就唱歌，何必弄这些？ 这世界，有谁是一帆风顺的？谁家没点故事？谁能没点伤心事？音乐节目，为何非要从卖惨开始？ 甘奇摇摇头说道：“这都谁给你的资料？都是假的，我们没有什么故事要上台说的。” 董艺似乎也觉得甘奇说得有道理，因为他的性格，从来都不需要人同情，博人同情反而会让他觉得自己矫情，也说道：“对，你这资料有问题。” 萧潇低着头，她有极度的自尊，自尊与自卑交织在一起，容不得她这个平常装冷酷的女孩上台讲什么潸然泪下的东西。 编导有些愣了，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资料，这资料是前卫天空送来的，不可能有问题吧？ 编导又看了看甘奇，没好气一语：“行吧，没故事就没故事。” 说完这句话，编导就离开了，心中大概在想这个什么乐队，真有点不识好人心。 旁边的选手也看到了这一幕，许多人的目光都看向了甘奇这边。 有人悄悄问道：“那三个人是谁啊？这么拽？” “不知道，应该是个摇滚乐队吧，乐队都这德性，全世界他们最厉害。” “也可能人家真的就没有什么故事能讲的，说不定人家家里有钱有势，哪里需要什么励志，来参加节目什么的，都是安排好的。” “比不了，比不了……” 似乎也有一个人并没有说话，而是频频去看甘奇他们，像是想起了什么，也想他是认出了甘奇，所以看甘奇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样了。 不得多久，这个人站了起来，慢慢往角落里的甘奇走去，躬身伸手：“是甘老师吗？” 甘奇抬头看着他，一个青涩的面容，不超过二十来岁的小伙子，说不上多帅，但是很和善，甘奇伸手握了一下，说道：“您是？” “真是甘老师啊，我前不久还在音乐节看你们的演出呢，后来我在网上到处找你们的歌与视频，最近我一直在听你们的歌，我真是太喜欢你们的歌了，能在这里遇到甘老师，我太高兴了，我叫魏巍，您好您好！”小伙子握着甘奇的手，连连在摇，似乎都舍不得松开了。 “您好，坐。”甘奇有了一个笑脸，遇到歌迷是一件开心的事情。其实也是说甘奇来参加这个比赛，其实并不十分开心。 魏巍又与董艺萧潇握手鞠躬之后，坐在了甘奇身边，激动说道：“你们所有的歌我都喜欢，都写得好……” 魏巍多少有些尬聊的味道，一位的夸奖，想要拉近距离。 “你能来参加这个比赛，歌写得肯定也很好。”甘奇回夸了一句。 “我……我歌写得一般，能进到最后的现场录制，都是运气……”魏巍不好意思说道，显然他是一个比较害羞的人。 “别这么不自信，每个机会，都是靠实力得到的，你能进到现场录制阶段，就代表了你的实力超越了许多人。”甘奇似乎从魏巍身上看到了原来的自己，不自信，羞涩，年少，真诚。 当然也让甘奇想到了自己在吴育民手下当牛做马的那一段时光，太多的真诚与羞涩，过于的不自信，遇到不对的人，下场就是当牛做马还得诚惶诚恐的感恩戴德。 所以甘奇才多鼓励了魏巍几句。 魏巍听得甘奇的鼓励，似乎有些激动，也许在他看来，甘奇已经是这个圈子里的成功人士了，几万人一起听甘奇唱歌，还有什么能比这个更成功的呢？ 在成功人士面前，魏巍激动着说道：“甘老师，我唱一首我参赛的歌曲给您听听，还请您指点一下。” 魏巍的姿态极低，手拿在自己的吉他包上，想立马打开，又一脸期待看着甘奇的回应，满脸通红，他刚才的话像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才说出来。 看到魏巍这种极低的姿态，更让甘奇想到了原来的自己，所以笑着说道：“行！” 魏巍立刻回身打开自己的吉他包，把吉他拿了出来，一脸紧张地轻轻试了一下音，然后吞了吞口水，坐正了一下身形，说道：“甘老师，我这首歌是一首民谣，唱的是一段朦胧青涩的爱情。” 甘奇也坐正了，认认真真听魏巍唱歌，还有一句鼓励：“别紧张，像平常一样唱就行了。” “嗯嗯。”魏巍点着头，深呼吸几下，开口唱：“铃声响起的侧脸，带着我的双眼，随你一直走到校门口的那一片蓝天……” 歌如其人，是一个暗恋而不敢表达的故事。 但是这首歌真不错，甘奇听得连连点头，旋律简单，和弦也配得极好，能让人轻易想起自己的青涩时代。 歌唱完了，魏巍抬头看着甘奇：“甘老师，我……我唱完了，可能有些幼稚……” “不幼稚，挺好，这首歌，绝对能让你晋级。”甘奇说得极为笃定，心中也是这么想的。 “真的吗？真的能有导师会选我吗？”魏巍这种不自信，与生俱来。 甘奇郑重其事点着头：“绝对能行。” 魏巍摩擦着自己的双手，起身给甘奇鞠了躬：“谢谢甘老师。” 此时大厅里响起一个喊声：“萧小姐的乐队，轮到你们了。” 甘奇起身，拍了拍魏巍的肩膀，带着自己的吉他往演播厅而去。 第三十一章 掌声久一点，不要停 魏巍似乎有些后知后觉，直到甘奇他们已经走出去好几步了，才连忙起身追上去给甘奇加油几句，说甘奇的歌一定没有问题。 带甘奇往演播厅的编导，还是之前那个与甘奇说台本的编导，编导的态度比刚才还差了一些，只带着甘奇往前走，一句话也不说，表情也不太好看。 走进演播厅，站在舞台正中央，对面就是四个被电视屏幕遮住了导师。内地流行天后南莹，艺术家级的男演唱家李环，湾湾的老音乐人汪林，还有一个是内地的老一线歌手杨宽。 央视制作节目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初选的规则也很简单，导师们看不到选手，只能坐在电视屏幕后面听选手唱歌，如果满意选手的歌曲，把桌面上的推杆推下去，挡住视线的电视屏幕就会放下来，这就代表了导师选择了这个选手。 然后就是选手反选导师，加入站队。 甘奇上台了，一言不发弄着自己的乐器。 节目的总导演是刘章明，他是央视的老导演了，坐在控制室，等候准备工作完毕，也在翻着选手资料，口中还说道：“这个乐队还不错，有故事点，主唱没有父母，鼓手一直北漂，贝斯手出身贫寒。到时候在场上多留一会。” 旁边的编导就是之前给甘奇对台本的编导，此时换了一个笑脸，弯着腰与总导演说道：“导演，他们呐，没必要多留。” “为什么？”总导演刘章明转头问道。 “我刚才跟他们说这个事，他们还说资料都是假的，没有什么故事要在台上说的。把我怼得一愣一愣的，我好心相劝吧，他们还不领情……” 刘章明皱了皱眉头，又看了看资料：“前卫天空过来的？” “嗯，就是前卫天空过来的。” “张振东这都办的是什么事，还有这么不好打交道的？能不能行啊？这是电视节目，没有故事点，总不能让观众光听歌吧？” “谁说不是呢？我好心好意，他们一个个拽上天了……” “行吧，我知道了，开机，倒计时，录!不行就剪了。”刘章明也是一个雷厉风行的人。 “各部门注意着，选手也注意，五，四，三，二，一，走！” 甘奇的吉他声已起，歌曲顺序也是张振东安排好的，甘奇本不想上来就唱《平凡之路》，但是张振东有宣传的考虑，让甘奇先唱这一首。 当拿到歌词的时候，四个导师就互相聊了几句，此时都专心听着歌曲，这首歌即便是不听，光看歌词，歌词的文学水平也是极高的。 哪怕把歌词单独拿出来，当做一首现代诗来用，水平也不差。 这首歌，歌词加分很大。 歌曲才刚唱第一小节，总控室里的导演刘章明就微微张了一下眼睛，四处游移的目光就盯在了主屏幕上，还拿起手中的对讲机说道：“四台机子拍导师，拍导师表情，画面切过来。” 旁边的编导皱起了眉头。 却见导演又道：“留一台机子一直对着主唱，不要动，跟着，一直拍。” “摇臂给起来，上一台移动的机子到台上去，给脸部大特写，从左到右，其他机子盯乐器……” “唱歌的时候，现场观众不要给掌声，不要发出声音，录音里安静，只要音乐……” 旁边的编导问道：“导演，这个乐队成吗？” 导演刘章明斜眼看了一下编导，没好气说道：“这首歌，第一期节目就靠他了。张振东这事办得真地道，这个乐队绝对能火，安排外景团队，跟拍一下他们的日常。之后剪辑用得上。” “导演，这才一首歌呢……” “你懂什么啊你？多学着点，提高一下专业素养，难道你想一辈子都干个小小的编导吗？”刘章明，不仅雷厉风行，还是一个暴脾气，这种人对待身边人，一般都没有坏心，就是话有些不好听。 编导低下了头，有些尴尬。 此时，歌唱家李环就已经把推杆推下来了，还对旁边的杨宽笑道：“这个我要了，这就是我要找的人，这首歌太走心，太厉害了。” 杨宽也连忙把推杆推了下去，回了李环一句：“环哥，这是乐队，我就是玩乐队起家的，你别跟我争。” 一旁突然出现了一个女声，正是内地天后南莹：“环哥，宽哥，都别争，这人我要了。” 湾湾的汪林玩笑道：“是乐队吧？听这声音就是现场演奏的，应该好几个人呢，你们一人分一个？” 李环点着头：“是乐队，哈哈……刚好三个人，你别来了，你一来就分不匀了。” “咔”一声，还有冷气喷起来的效果，汪林推了杆，笑道：“这首歌曲好，词也好，这种创作能力，我可舍不得放过。” 屏幕降了下来，汪林看了一眼，立马笑道：“这乐队还真只有三个人，分不匀那就抢吧！” 总控制里的刘章明看着四个导师的选择，转头与编导说道：“看明白了吗？四个导师都推杆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这首歌好。”编导说道。 “歌好是当然的，更是这个乐队创作能力强，这曲子，还有这编曲，都极其专业，歌词与音乐要表达的氛围都出来了，这个乐队有他们自己的神韵，这个节目不是靠一首歌的节目，这个能力是所有导师都看重的，明白吗？” “嗯，导演，我明白了。” 刘章明此时注意到了屏幕里甘奇的表情，又说道：“四个导师都推杆了，这个主唱却没有表现出一点惊喜……他是装作无所谓，还是真的不在意啊？” “导演，肯定是装的，乐队这种，就喜欢装酷，装作自己天下第一。心里指不定高兴得不知啥样子了。” 刘章明又是一个斜眼：“你又懂了？” 编导嘿嘿一笑，掩饰了一下尴尬。 平凡之路，已经接近尾声，刘章明再次对着对讲机说道：“掌声啊，掌声久一点，不要停。” 对讲机里传来一句话：“导演，这就不需要领掌了，这首歌炸裂了，今天录了这么多，就属这首歌最打动人心，掌声肯定少不了。” 导演答了一句：“那你自己就使劲鼓掌，表情也感动一点，画面会你带一下，到时候剪进去。” “好勒，导演，这首歌我肯定跳起来鼓掌，鼓得感天动地，画面多带我一会儿。” 导演也会心一笑。 舞台之上，歌曲结束了，甘奇站在话筒架的后面，看着对面四个导师。 四个导师也看着甘奇，连连鼓掌，掌声经久不息，有人抹着眼泪，有人带着一种鼓励的表情，有人高高举着手，口中呼喊着。 等了许久，李环压了压手臂，示意大家停一下手中的掌声，开口说道：“今天录了好几个小时了，这首歌是目前为止最好的一首。” “我同意环哥说的话。” “对，这是一首能留下去的歌曲，这首歌会一直流传下去。” “请你们自我介绍一下。” 第三十二章 爸爸要追星 “大家好，我们是萧小姐的乐队，来自前卫天空。”甘奇的语气并不激动，反应也很平常。 杨宽有些惊喜：“前卫天空是我的老东家，这是我同门师弟，你们可都别抢。” 李环笑道：“你们都已经签了前卫天空了，为什么还要来这个……呃，选秀节目？能写出这样的歌，又有这么好的音乐公司，按理说你们应该已经是前途无量了。” 甘奇微微一笑，说道：“马上发唱片，公司让我们来的。” 这个回到让李环有些意外，他本来还以为甘奇要说一些什么“来证明自己”或者说“热爱音乐，机会难得”之类的话语，没想到甘奇说得这么直白。 李环唯有说道：“你们这还打起了广告啊。” 甘奇也笑答：“反正可以剪掉的。” “你还真不藏着掖着……”李环笑道，似乎也喜欢甘奇这么直白不做作。 李环与甘奇连连说话，杨宽已经等不及了，站起来举起双手：“别瞎聊了，萧小姐的乐队，到我站队来，我就是玩乐队出身的，我就喜欢乐队，这个乐队非我莫属，我以前也是前卫天空的。” “等等等等，我还没说话呢？萧小姐的乐队，那个贝斯手的萧小姐吧？来，到姐姐这里来，他们都是臭男人，不可靠，姐姐最可靠！”这是内地天后南莹，她就是这么一个大喇喇的性格。 “我还以为你们在采访，话都没说两句，就抢起来了？还有我在这里呢？我也是玩乐队出身的，写歌我也在行啊，吉他我弹得比你们都好。”湾湾的汪林表情有些夸张，带着表演性的激动。 董艺与萧潇，此时有些紧张，紧张的时候，他们已经习惯性会去看甘奇，甘奇是那主心骨，一切等着甘奇定夺。 没想到甘奇竟然笑着转头一招手：“萧潇，你来吧，你来选。” 萧潇连忙抬手摇了摇：“奇哥，你选，我不会……” “来吧，你想选谁就选谁，你的乐队你来选。”甘奇不知道是偷懒不想选，还是真的想锻炼一下萧潇。 “奇哥，不是我的乐队，这是你的乐队，你选你选。”萧潇连连拒绝。 甘奇直接上前，把萧潇往前一拉，还轻声说道：“不要怕，你选就是，选谁都行。” 萧潇被甘奇强行往前拉了一步，她站在最头前，回头看了看甘奇，又看了看前面的几位导师，这是她做梦都没有想过的场景，前面那四位导师，是这个行业里顶尖的存在，此时面对面，萧潇有一种做梦的感觉。 南莹再次开口：“妹妹，就到姐姐这里来，男人从来都靠不住。姐姐一定不会坑你。” “南姐，不带这样的吧……我什么时候靠不住了？”杨宽说道。 “没事，萧小姐，你选吧。不过我跟你说，我这把岁数了，一定靠得住，杨宽就不一定了。”李环最为老大哥，倒是很大气。 萧潇又回头看了一眼甘奇，看到甘奇对她点着头。 萧潇终于开口了：“我想选南姐。” 南莹激动得立马站起走了下去，大声说道：“我今年，铁定夺冠了，冠军是我的了，哈哈……” 一边说着，南莹激动地跑了下来，一把抱住了萧潇：“妹妹，信姐姐准没错，今年冠军就是你们了。” 抱完萧潇，南莹又走到甘奇面前说道：“有才啊，歌是真好，抱一下。” 甘奇还有些不好意思，南莹直接拥了上来，拍了拍甘奇的后背，然后松开，又说：“你肯定还要很多好货，都不要藏着了，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甘奇被南莹抱了一下，还有点没有反应过来，礼貌一语：“多谢南姐。” 南莹的性格，活脱脱就是个男人。 甘奇带着萧潇与董艺下场了，总控室的刘章明还有点可惜说道：“没说点什么故事，可惜了。” “导演，是他们自己有些不太配合……”编导接了这一句。 刘章明想了一想，转头说道：“你带队出外景，跟拍一下他们，他们自己不说故事，就让别人说，你多采访一下他们身边的人，到时候剪进去。” 编导立马一个难看脸，说道：“导演，就怕他们不配合……” “嗯，我跟张振东打个电话，先安排一下，到时候你先去前卫天空见张振东。”刘章明这算是把事情都安排好了。 编导也没有办法。 节目的初选要连续录制两三天，到时候会剪成三期节目播出，接着就是战队赛，互相厮杀。 也就是说下期节目，至少得几天后才会录制。 不过第一期节目应该下下个周末就会开始在央视播出。 回到候场大厅，魏巍第一个就冲上来问：“甘老师，怎么样了？” “南姐队。”甘奇答道。 “恭喜甘老师。”魏巍脸上带着由衷的笑容。 “你也没有问题的，只管好好唱，觉得能晋级。”甘奇知道魏巍是个不自信的人，所以在鼓励一句。 “嗯，我一定上场好好唱，一定要晋级。”魏巍似乎也在给自己打气。 “我们先走，过几天再见。” 甘奇不想在这里多留，回去还要赶场，那边mv的团队也在等，加班加点在赶。 一辆车走在郊区的路上，空中的无人机，车两边的跟拍。 夕阳正好，把人世沧桑直接照进了每一个镜头。 甘奇开着车，面无表情，一直往前开。 导演张丽，早已进入角色，不断用对讲机调度着每一个镜头，她已经做足了准备，甚至在梦里都在想着这支mv最终呈现出来的应该是个什么样子。 “所有机器都停步，不要跟了，拍汽车远去的画面，一直拍到汽车消失在道路尽头……” 今天的事情终于忙完了，甘奇带着疲惫回家，张丽回去还要剪辑样片，加滤镜效果，再拿到公司去审核一下。 盛海有一个中年司机，最近一直都在关注着央视，有一天晚上，他终于看到了一个预告短片。 “《华夏好歌》，今年再起，全面升级……是哪个乐队一曲感动所有人？是哪个少年懵懂的爱情唱哭了观众……周六晚上八点，敬请期待！” 中年司机看着一闪而过的画面，激动不已：“终于等到了，甘老师要来了。” 旁边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问道：“爸爸，甘老师是谁啊？” “等着看就知道了，爸爸也要追一回星了，到时候带着你一起，咱们去看演唱会，咱们去打call……” “哈哈……爸爸，你还知道什么叫作打call啊？” “嘿，不要小瞧你爸爸，爸爸追的星，比你追的那些什么欧巴要厉害多了。” “你真要追星？到时候妈妈知道了，可要笑死个人。” “到时候带着你妈妈，一起追！也让你妈妈重温一下青春热血。” “爸爸，追星可是要花钱的……” “花，这回花得一定值！” 第三十三章 我们正在冲音乐排行榜 连续好几天，甘奇大早上起来，一直到晚上十一二点还在工作。 一帮电影学院的学生，熬夜的能力是真强，每天连轴转，拍完就回去剪，剪了一夜没睡觉，早上还能集合在一起开个小讨论会，白天又能接着继续拍。 甘奇与他们比起来，还是享福的，至少晚上还可以回去睡觉。 前卫天空的公司里，张振东看了好几个样片，给甘奇打了一个电话：“甘奇，这回你还真没看走眼，这群小年轻，还真不错，几个样片不比那些大牌拍得差，很有创意很有想法，而且效率是真高。” “这可不？他们活力四射的，把我熬个半死，再这么熬下去，我得进医院了。”甘奇心情也很好，这件事情是他决定的，张振东能满意，也代表甘奇当初的决定没有错。 “进医院算工伤啊，节目马上播出了，你这专辑必须出了，还得熬几天。”张振东开着玩笑。 “差不多了，就这两天，拍摄工作就结束了，样片应该也很快都剪完了。” “甘奇你真行，五十万办大事，十二首歌，四五十分钟的画面，差不多是半部电影了，以后公司的mv，就找这帮年轻人了。”张振东发现了省钱之道。 “东哥，下次他们也得涨价了。” “涨价还便宜，给他们涨。还跟你说个事，过几天节目组会派个外景团队跟拍你们，刘章明特意给我打了电话，多少配合一下。”张振东用的是商量的语气，如果甘奇不同意，张振东也不会坚持。 没想到甘奇直接答道：“行，跟着吧，忙过了这段，我们回酒吧唱几天，六哥说半个月没去，生意都差了一些，得去救一下场子，就让他们跟着拍吧。” “好，那就说定了。专辑暂定在四天后先在网络上线，之后再制作一些碟片发售，有没有什么意见？” “急是急了点，不过东哥你安排就是。”这种事情甘奇是没有什么意见的。 “那就这么说定，挂了。” 电话刚挂，甘奇耳边就传来张丽的声音：“甘老师，要开机了，你从那边跑过来，用尽全身力气跑，全程冲刺，跑到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再停。” 化妆师给甘奇再涂了几下，甘奇下场去跑。 用尽全身力气在一块草地上飞奔，跑得是大汗淋漓，还进行了非常投入的表演，一口气跑了将近一公里，实在没有力气了，倒坐在地上，然后转头看了看：“张导，拍得怎么样了？” 没想到张丽答道：“现在才开机呢，甘老师进入状态！” “什么？才开机？刚才我都白跑了？”甘奇这个气啊。 张丽答道：“就是拍甘老师筋疲力尽的样子，不是拍甘老师跑步！” “非要这么跑吗？不能直接演个筋疲力尽的样子吗？”甘奇上气不接下气。 “甘老师，你的演技演不出这种真实的感觉，所以才这么安排的……” “你这姑娘真实诚……可真是个好导演……来吧，拍吧！”甘奇坐在地上，大喘粗气，真不用演，特别真实。 还有董艺与萧潇两个人站在一旁捂着嘴笑。 专辑在甘奇的筋疲力尽之中，终于在网络上线了，各大音乐平台，各个音乐软件，视频网站，同步上线。 甘奇只感觉一身轻松，在家里呼呼大睡了一整天，直到董艺与萧潇带着酒菜上门，甘奇才醒过来。 董艺把外卖往茶几一放，立马开始看手机。 甘奇狼吞虎咽着。 萧潇打开了甘奇的电脑，看起了电视直播，今夜央视八点，《华夏好歌》第一期，终于也要开播了。 董艺一边看着手机，一边吐槽：“奇哥，别人的专辑一上线，那都是几十上百万的收听数据，还有上千万的，那个吴寒，好几周了，都在千度音乐排行榜的第一名，点击量超过三千万了。咱们这好像一点泡都没冒，一天一夜了，才几万点击。” “嗯，大概都是那些老歌迷。”甘奇继续狼吞虎咽，睡了一天，也饿了一天。 董艺又翻了翻几个社交平台，说道：“老歌迷的反响还不错，许多人还留言要买碟片收藏。” “发个微博，就是碟片要一个月后才开始卖。到时候会留链接。” “好的！” 电脑前的萧潇转头说道：“节目快开始了，奇哥快点吃，别错过了。” 董艺已经凑故去了，甘奇倒还不着急：“你们先看，一时半会应该也轮不到咱们。” 甘奇吃着外卖，喝着啤酒，好不享受。 那边节目已经真的开始了，董艺与萧潇两人挤在电脑屏幕面前，激动不已。 盛海闸北的lc区里面，也有一家三口挤在一个老房子的电视机前。 男主人激动说道：“你们等着看啊，萧小姐的乐队，绝对是冠军。” “爸，这还是初选啊，第一期，哪里就出冠军了？” “管他第几期，萧小姐的乐队，绝对的冠军。”男主人拍着胸脯。 “老李，看个节目，把你激动成这样了……”女主人笑道，也是难得一家人能一起坐着看个电视。本来男主人今天还要跑车的，今天却早早收工回来了。 电视里，一个一个的选手唱过。 男主人老李也一一评点。 “这个差远了。” “这个一般。” “这个还可以，不过比甘老师还是差得远了。” “老李，我觉得这个就不错，这首歌写得好，唱得也好。” 老李不屑一笑，说道：“等着啊，等着！” 终于等来了，老李直接站起身，指着电视：“来了，来了，甘老师来了，你们听着。” 母女二人聚精会神，正襟危坐，被这么安利了，感觉不来点仪式感都对不起自家老李。 甘奇的演出，已经开始了，电视里的甘奇，有一个二三十秒的大特写。 还有观众各种感动的反应，也有四个导师满脸惊诧的表情。 老李一边看一边喊：“推啊，你们四个都推啊。” “爸，你不要吵。” “老李，能不能好好听歌？” 老李不管，歌曲第一节都要唱完了，老李气得不行：“李环，你好歹是个老艺术家，这点欣赏能力都没有？还不快推？” “爸爸，你在这里说，他也听不到啊！” “老李，我听歌呢，这首歌这么好的氛围，都被你大喊大叫弄没了。” “耶！推了，推了推了，李环，杨宽……南莹也推了，你们看到没有？汪林也推了，哈哈……四个导师都选了。” “唉……我的亲爹啊，这么好听的一首歌，都被你毁了。” “甘老师，选杨宽，选杨宽，不选杨宽选李环也行……什么……选南莹了？好吧……好吧好吧……” “老李，你要死啊！” “妈，我给你把这首歌下到手机里，我们回房再听一次，老爸追星追傻了。” 看着两母女要离开，老李连忙还说一句：“你们别走，我可有他们的微信，到时候带你们去看演唱会，能坐最前排。” “真的吗？”母女俩停住了脚步，都瞪大眼睛看着老李。 老李为了证明自己真有微信，拿出手机翻了翻：“看，这个是董艺，就是刚才那个鼓手，上次有一个音乐节，他们就是坐我的车。” 老李有些傲娇。 “老李，你真行，我们家还认识明星了。” “老爸，你真牛！” “嘿嘿……”老李慢慢收回手机，给董艺发了一条信息：恭喜你们晋级，一定要夺冠，我每期都会看。 没想到董艺立马回复了：“谢谢你，李哥！也祝你阖家幸福。” 老李立马把手机又展示了一番：“看到没有？看到没有？” 母女俩瞪大着双眼，对自家老李投去了崇拜的眼神。 京城甘奇家中，董艺也在激动大喊：“奇哥，我们专辑的点击量正在不断飙升，刚才破了十万，我再一刷新，破二十万了。” 萧潇问道：“咱们这是不是也在打榜啊？” “是，我们正在冲音乐排行榜，进前二十了。”董艺激动答道，还在不断刷新着手机。 “打榜？”甘奇对这个词有些陌生。 “冲鸭！！！就这么冲，明天咱们就能进前十了！”董艺再一次在沙发上蹦跳起来。 这是他离天皇巨星最近的一次了，上一次他在这个沙发上蹦跳着，那时候还只是畅想一下，而且也就畅想了片刻。那时候的梦想，好像就是董艺从沙发上跳起来伸手想去摸的那个天花板，如何跳也够不着，只能自我安慰。 今天，董艺似乎真的够到了梦想。 一瓶一瓶的啤酒，不断翻看的手机页面，董艺今天，早已兴奋过头。 甘奇的高兴，放在了心里，更多的情绪是看到面前这两个人的兴奋，有一种由衷的欣慰。 第三十四章 买热搜，刷榜单，恶心 平凡之路这首歌，真的火了，各大视频网站，各个音乐平台，点击量都在飞速上升，社交平台上的转发也在不断攀升。 全国各地的电台都在播放，还有许多自媒体也时不时会用上这首歌。 连带《平凡之路》同名专辑的其他十一首歌曲，点击量也不断再涨。 张丽一直在关注着自己亲手打造的mv，每一条留言，每一条弹幕，她都一个不落，认认真真翻看。 张丽甚至整夜不睡，坐在电脑前打开word，写了许多长文，然后发豆芽网与逼乎网上，都是她原创的乐评。 “第一次听到萧小姐的乐队的歌曲，还是机缘巧合之下的一张传单，发传单的人是六哥，六哥就是乐队的经纪人，也是rock酒吧的老板，那个时候乐队正在六哥的酒吧里驻场演唱，接到那张传单的时候，我便鬼使神差的走进了酒吧……” “平凡之路给我带来的感触，就如有人把他一辈子的感悟直接摆在了我的面前，听这首歌，让我想起了我的父亲，照片里那个穿着喇叭裤的追风少年，与如今满脸皱着的这个中年，陡然间交织在了一起……山和大海，人山人海，失落彷徨，如此种种，终究回归了一日三餐的简简单单……听甘老师唱这首歌，仿佛我的父亲坐在沙发上，喝着小酒，正在与我低吟浅唱，述说着过往……” 张丽一篇一篇的写，写出自己对于甘奇所有歌曲的感想。 下面还有跟帖：“楼主有才，这首歌，真的给人一种人生走过的感觉，却又给人一种一往无前的勇气。” “我怎么感觉有些不同呢？听完这首歌，我似乎能随遇而安了，对生活更加妥协了……” “这首歌只给我一种无奈，对比现实的无奈，却又感动人心。” “楼主，你这就直接认爸爸了？哈哈……” …… 甘奇正在呼呼大睡，还在睡梦之中，仿佛就听到了有人正在捶着自家的门。 甘奇百般不愿意睁开眼睛，阳光已经洒进了不大的公寓之中，起床，开门。 门口站着激动不已的董艺，他从门缝里直接挤进了甘奇的房间，开口说道：“奇哥，你还睡得着啊……” “怎么了？”甘奇睡眼惺忪，又趴到了床上。 “奇哥，你快看看啊，我刚起床打开手机，第一名了，第一名，千度音乐排行榜，本周第一。”董艺举着手机在摇晃，生怕甘奇不信。 这句话，还真让甘奇立马清醒了，坐在床上问道：“真的假的？” “真的，奇哥你看，是不是第一？吴寒到了第二名去了。” 甘奇终于看清楚了董艺的手机，千度音乐排行榜，周榜第一萧小姐的乐队《平凡之路》，第二名吴寒《魅射》。 再往下看，第八名，萧小姐的乐队《萧小姐》。 甘奇惊喜是惊喜，但是表露不多，而是从枕头下面拿过自己的手机，给张振东打去了电话。 “甘奇，你起得够早啊？”张振东笑道。 “东哥，你这是花了多少钱啊？”甘奇问道。 “什么钱啊？”张振东似乎没明白甘奇说什么。 “这周最后一天了，今天可是周日，怎么平凡之路就忽然在千度音乐周榜上第一名了？” “什么？第一名了？不会吧？”张振东以为自己听错了。 “八百六十点击，四百万下载，就一夜时间，你这得花多少钱去？”甘奇笑问。 “稍等。”张振东说了一语，然后过得片刻，惊喜非常：“嘿，还真冲到第一名了，我还真没有料到，我是准备给你弄一弄的，不过我还没弄呢？我是准备明天周一给你打榜的，弄的是下一周的周榜，打榜我钱还没花出去呢？只是最近一直都在各个渠道花钱营销了一下，怎么自己就冲到第一了……” “东哥，这不是你弄的？”甘奇也有些诧异，他刚才不是那么惊喜，是知道音乐公司的操作套路，知道一夜几百万的点击，肯定有水分，听到张振东的话语，这回甘奇是真吓了一跳。 “这周就剩下今天最后一天了，还上个周榜第一有什么意义？我花那冤枉钱我真没弄，我是准备明天再弄的。甘奇，我是完全没有想到，打榜也不是这么打的呀？哪里有一天做别人一周数据的？” 张振东一边给甘奇解释着，想了一想，又道：“万万没想到，这首歌会火成这样，哈哈……甘奇，你真是替我省钱啊，打榜的钱都不用花了，哈哈……” 张振东高兴的哈哈大笑。 甘奇是一愣一愣的，又把董艺的手机拿来翻了一翻。 《旅行的意义》，榜单第十一。 《夜空中最亮的星》，榜单第十二。 《冷雨夜》，榜单第十七。 《嘿，姑娘》，榜单第二十一。 …… 这是炸裂了？ 电话那边张振东其实也在翻看着榜单，高兴说道：“无敌了无敌了，炸了炸了，火了，彻底火了……” 一愣一愣的甘奇，答道：“东哥，我这是一夜爆红的意思？” “对对对，一夜爆红，真真正正的一夜之间红遍大江南北，自从进入了网络时代，就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张振东说的话，是他的经验。 一夜之间红遍大江南北的事情也不是没有，比如二三十年前，许多人春晚唱一首歌，第二天就爆红了。但是进入真正的网络时代之后，这种事情就再也没有了。 究其原因，就是娱乐方式变多了，百姓接收娱乐的渠道也变多了，不像原来那么单一。再也没有了能覆盖所有娱乐渠道的平台。 “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甘奇是真的觉得不敢相信，但是听得张振东这么说了，也由不得他不信。 “我不跟你说了，我再去安排一下，这么好的势头，我得给你再推波助澜一下，要炸就炸个彻底，挂了挂了，我先忙去。”张振东商业思维正在运作。 身旁董艺又是激动大喊：“奇哥，咱们上热搜了，热搜第一，你快看看，《华夏好歌》乐队一夜爆红……” 甘奇看了一眼，还比较冷静，答道：“这可能有节目组运作的原因。” “奇哥，咱们这是真的红了吧？真正红了吧？” 甘奇认认真真点着头：“应该是红了吧。” 董艺点开热搜，刚才还激动不已的脸色，瞬间就黑了。 评论之上，到处都是让董艺黑脸的喷子。 “不要脸，买热搜，花钱刷榜单，恶心！” “我家吴寒霸占了几周的周榜，竟然一夜之间被人超过了，一夜的数据，抵得过我们整整一周辛辛苦苦的打榜，无语，太假了！” “恶心，呸！” “这得花多少钱啊？” “笑死我了，也不怕丢人现眼，昨天还好好的榜单，起床就不一样了，这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们家吴寒这么努力，这么辛苦，到处上节目，到处宣传，连续几周都不休息，姐妹们每天辛辛苦苦打榜，被人一夜超过了？啊……不得不说，还是有钱人厉害！” “抵制暗箱操作，抵制花钱刷榜单。” “呸，口水吐你们这个破乐队一脸。” “无耻！” …… 董艺的脸色，是越看越黑。 甘奇正在穿衣起床，准备洗漱。 第三十五章 奇哥，咱们还进去吗？ 董艺看着这些评论，气得脸都黑了，立马手指飞舞起来，反击了不少条喷子的评论。 但是他一个人，再怎么反击，也没有多少意义，所以董艺打开了歌友粉丝群，往群里发去了一些截图。 群里瞬间炸开了锅。 “这是什么意思？” “谁是吴寒？” “那个娘里娘气的，最近老是在芒果台出现的那个。” “不认识。” “他唱什么歌？” “魅什么的。” “我听听去，看看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 “这都刷屏了，脑残粉真是厉害！” 群里有一个网名叫作盛海第一老司机的人发了一条消息：“走，干他们去！” “战斗的号角已经吹响。” 群里群情激愤，董艺看得微微一笑。 刚好甘奇洗漱完毕从卫生间走了出来，看到董艺拿着手机在笑，问道：“什么开心事情？” “开战了，咱们与吴寒在微博开战了。”董艺答道。 “好端端的开什么战啊？” “奇哥，可不能怪我，你看看微博热搜的评论，喷子都刷屏了，都说咱们花钱刷榜上热搜，这我能忍？”董艺义愤填膺。 “随他去吧。”甘奇也没当回事，擦着自己湿漉漉的头发，开始找衣服，今天还得排练，晚上得到酒吧演一场，把酒吧生意托起来。 “奇哥，我是忍不下这口气的，这事不用你操心，我解决他们。”董艺战斗欲望十足，梦想照进的现实，给他了无尽的力量。 网络的另外一边，大早上盛海第一老司机叫起了自己的女儿，把手机扔向女儿，说道：“你看看，气死个人了，这帮小赤佬，没文化不说，还嘴臭，女儿，你快起床帮你爸爸。” 小姑娘睡眼惺忪，还带着起床气，一脸不高兴把手机拿起来一看，立马清醒了，手指也在手机屏幕上翻飞，口中还说道：“小瘪三，你们先去听听歌再来喷行不行？” 手中打的字，也正是这句话。 李老司机也跟着说：“女儿，你打字快，爸爸说，你打字。甘老师，最有才，娘炮吴寒赶紧滚。” 李老司机也是个老愤青暴脾气。 两父女大早上在网上与人开骂，不得多久，出门去买菜的妈妈也回来了，立马加入了战团。 去琴行的路上，董艺与萧潇也在继续战斗，一时间那条可能是被节目组顶到第一的热搜，一直占据在热搜榜第一名下不来。 滚动唱片那边，似乎也发现了不对劲，吴寒刚到公司，就到了吴育民的办公室里。 “大伯，这个什么萧小姐的乐队是怎么回事啊？做数据也做得太过分了，一夜时间，把我一周的数据都超过了……”吴寒，长得是真的帅，脸上带着妆，眼睛很大，口鼻细腻，脸颊较小，白白嫩嫩。 吴育民也是刚知道这件事情，摇头说道：“张振东这做得过分了，也不怕同行笑话。” “前卫天空的？不带这么玩的吧？如果这么玩，到时候榜单上个个点击上亿的，还怎么玩得下去？”吴寒倒是懂得一些行业规则，运作榜单的不是一个两个，不过大多也是虚实结合着来，总先要有一帮真正的粉丝群体之后，再配合着来。 不然真就成笑话了，一上来就几百万点击往里怼，到时候开个演唱会啥的，连体育场都坐不满，那就真的成了圈内外的笑柄。 吴育民也是皱着眉头，说道：“我早上也上网看了一下，网上骂声震天，张振东这是要搬起石头砸他自己的脚。要说这个萧小姐的乐队，其实你也认识。” 吴寒想了一想，说道：“我认识？我怎么想不起来？” “甘奇，你还记得不？之前就是我们公司的，我还想他帮你写歌，你也看过他的歌，就是那首你没有要的《平凡之路》，他自己组了个乐队唱了。” “哦……我想起来了，不过这首平凡之路还真不错，当初应该收了的。”吴寒有些印象，其实也有些后悔，今天早上他在热搜推荐上听了这首歌的成品，这首歌的水平是毋庸置疑的。 “哼哼……网络时代了，不是张振东玩的了，他还是适合弄一弄音乐节什么的，既然他张振东想与我们争一争，那就奉陪到底。你先去吧，放心，一切有大伯。”吴育民倒是有几分自信。 “嗯，我放心的，乐队这种东西，早就过时了。”吴寒也有信心，也想得在理，乐队在主流音乐圈里是真的过时了，男团还差不多。 晚上，甘奇三人又从琴行里往酒吧去。 路上，董艺坐在出租车上，忽然开口嘿嘿笑道：“奇哥，嘿嘿……等咱们是也得去买辆自己的保姆车，再雇个司机。公司的保姆车虽然配给我们了，但是咱们这自己的事情也不好意思打电话调来用。老是坐出租车也不是个事……” 甘奇微微一笑，说道：“董子，别急，你知道昨夜四百万正版下载是多少钱吗？” “多少钱？”董艺还有些糊里糊涂的。 萧潇接了一句：“董子哥，合同你也不细看，自己也不琢磨，网上正版的单曲下载是两块钱一首，音乐包也好好几毛，会员也有收听期限。四百万正版下载，公司至少能拿到一百多万的分成，再分到咱们手里，也有几十万。这还是千度一个平台的。” “什么？昨天一夜，咱们赚了几十万？几十万人民币？”董艺眼睛瞪得大大。 甘奇点点头：“嗯，差不多，若是把其他正版平台加在一起，应该有大几十万。” “我的妈呀，一夜赚几十万，那一年能赚多少？别说买车了，咱买飞机去……”董艺用夸张的表情说着这句话，手还在抚着自己的胸口。 “董子，哪有那么好的事情，流量是成倍数递减了，几个月后，一个月能有十万就不错了。”甘奇打住了董艺的胡思乱想，歌曲付费下载的市场，才刚刚规范。新歌上架能卖一波，但是不可能长时间持续这么个流量，就算歌迷再多，也没有谁会买两次。 呃……也不一定，打榜这种事情，本就是真金白银去怼，有些狂热的粉丝，一个人买十次也正常。 但是这种事情与甘奇好像没有什么关系，甘奇不认为自己有这种粉丝。 三人说说笑笑，酒吧也就到了，只是甘奇刚一下车，就发现了不对劲，酒吧巷口忽然人山人海的。 董艺还愣愣问了一语：“奇哥，这是怎么回事？” 萧潇看明白了，却还是不自信说道：“奇哥，这不会是咱们的粉丝吧？” 甘奇仔细打量了一下前面不远的巷口，竟然还有人举着灯牌，看到这灯牌就明白了，甘奇点着头：“有些吓人，意料之外啊。” 甘奇先往路边树后躲了一躲，然后拿起手机打了张丽。 “甘老师，您好。” “张丽，这是不是你组织的啊？”甘奇直接问道。 “张老师说的是什么事情？”张丽一头雾水。 “酒吧整条巷子都站满了人，难道不是你组织的？赶紧把人撤了，我都进不去。” 张丽想了一想，不好意思说道：“甘老师，真不是我组织的，我就是在几个网站发了许多乐评……好像把酒吧名字暴露了……” 甘奇一拍额头，有些头疼，说张丽做得对吧，面前这种情况，连酒吧门都进不去了，扎进人群里怕也是出不来了。 但是要说张丽做得不对吧？给酒吧打了个这么大的广告，酒吧也就不愁生意了，似乎又得感谢张丽。 甘奇也只有说道：“哦，那没事了，你先忙，我挂了。” 一边的董艺，既有兴奋，又有害怕，转头傻乎乎问了甘奇一句：“奇哥，咱们还进去吗？” 第三十六章 滚动叛将之见钱眼开的主唱甘奇 甘奇硬着头皮说道：“还是得进去，酒吧外这么大的场面，肯定是六哥也有操作，广告也打出去了，咱们今夜不进去，酒吧都要被人拆掉。我先给六哥打个电话。” “嗯，奇哥，我觉得我们不仅要买车雇司机，还得雇几个保镖。”这句话董艺说得很认真。 电话已经接通了，传来了六哥爽朗的笑声：“奇哥，到了吗？” “到是到了，我就是进不去。”甘奇答道。 “哈哈……场面怎么样？配不配得上你？那灯牌可是我花钱做的。”六哥笑道。 果真，这场面有一部分就是六哥的手笔，甘奇没好气道：“六哥，你这经纪人还没当多久，经纪人的手段都学会了。” “不算什么，都是小事，还得加强学习。”六哥还谦虚起来了。 “六哥，你说，我这该怎么进去？”甘奇无力问道。 “等着，六哥带人出来接你。” “行，出来往右，我们在这个路边花坛后面。” “来了。” 甘奇放下手机，等着吧。 那巷口，怕不是有上千人，还有人源源不断往那里去。 昨天专辑上线，昨天晚上央视的节目播出，今天早上周榜第一，也上了热搜。 今天晚上，酒吧门口就堵了上千人。 这一天，如梦似幻的。 不过甘奇转头一想，本来酒吧每天就能坐满三四百人，加上音乐节之后，萧小姐的乐队在摇滚这个小众音乐圈里也算是小有名气了，再加上专辑上线，昨夜的央视节目，这个场面似乎也还好。 主要就是许多人都知道了甘奇会在这个酒吧演出。 董艺依旧在弄着手机，弄着弄着，董艺忽然说道：“奇哥，司机兼保镖，我找到了一个，给多少钱？” 甘奇也没有想到董艺动作这么快，问道：“哪里找的？” “盛海那个司机李老哥，奇哥还记得不？” “他啊？司机没问题，但是他还能当保镖吗？”甘奇有些奇怪。 “能啊，李老哥刚刚跟我说的，他在部队服役了十几年，特种部队三级士官退役。当个保镖绰绰有余。就是这待遇不知道怎么说比较好。”董艺还真是一直在与老李联系着。 老李那边，也正拿着手机激动非常，他正在接送客人，此时正在一个酒店下面等客人下来。 “他还真是个有故事的人，按理说他三级士官退役，又是盛海本地人，应该有很大一笔钱才是。” “李哥与我说，退伍回来做生意亏了，所以才了司机这份职业。” 这个司机李哥，故事还不少，人生起起伏伏都经历过了，难怪这么喜欢那一首平凡之路。甘奇点头笑道：“两万吧，每个月工资两万，问李哥愿不愿意来。” 董艺噼里啪啦一通信息，屏幕上立马出现了李哥的回复：“来，我明天就来。” 可见盛海那边拿着手机的李哥是多么兴奋。不仅是因为待遇，更是因为甘奇。 这么一个大好事，李哥已经迫不及待还要回去告诉老婆女儿了，但是他职业素养相当高，即便再如何迫不及待，今晚这一趟活，还是得接送完了再辞职。 “多谢李哥。”董艺再回一句，转头跟甘奇说道：“奇哥，妥了，李哥明天就过来。” 甘奇也是苦笑：“咱们连车都还买，司机就有了。” “过几天不就去买了吗？”董艺嘿嘿在笑。 此时六哥带着几个店里的服务员终于挤出来了，往甘奇这边跑了过来。 到得甘奇身边，六哥带着几个人把甘奇三个人一围，说道：“奇哥，走。” 甘奇倒是没有急着走，因为六哥竟然还带了两个摄像师出来，每人还扛了一个摄像机。 甘奇问道：“六哥，这些摄像机是干嘛的啊？搞得这么专业做什么？” “央视节目组的，专门跟拍你的，要做一个介绍用的片头，到时候会在节目里播放。”六哥解释着。 甘奇也想起来了，这事情张振东与他说过。 此时一个人上前对甘奇笑道：“甘老师好，我是宋学，咱们见过的，我是节目组的编导。” 甘奇认出了他，《华夏好歌》节目组里那个给甘奇对台本的冷淡编导，此时正一脸笑容，微微躬身伸手想与甘奇握手。 甘奇握住了他的手：“你好，宋编导。” “甘老师，您不用管我们，您忙您的就是，我们只是跟拍，采访一下周围的人，不会打扰到您。” 编导这态度让甘奇觉得有些奇怪，也许今天这场面把他也镇住了吧。 甘奇如此想着，也不多说，起身往远处人群而去。 “萧小姐，牛逼！” “甘奇，你最棒！” “加油，加油！” …… 甘奇第一次享受到了所谓明星的待遇，在人群之中低着头往前钻，到处都是伸出来的手，几乎把甘奇全身摸了个遍，倒也不能说是摸，“碰”字比较合适。 “谢谢大家，谢谢大家的支持。”董艺一边在人群里钻，一边大声呼喊。 终于挤进酒吧了，甘奇直接上台而去。 演出立马开始。 还有摄像机拍摄。 酒吧人山人海，还有许多人进都进不来。 一个多小时，仿佛转瞬即逝，在众人意犹未尽的时候，甘奇已经鞠躬下台了。 六哥再一次如临大敌，一边指挥着人手，一边对着甘奇喊道：“奇哥，跟我走，我今天送你们回去。” 再一次从人群里如打仗一样挤出去，董艺享受着这一刻，口中也说道：“明星还真不是那么好当的。” 六哥一手抓着方向盘，一手摸着秃头，笑得格外爽朗：“哈哈……要习惯。” “那我肯定能习惯。”董艺说道。 “后天，节目要接着录了，战队赛。”六哥说起了正事。 甘奇深深吸了一口气：“得好好给他们录，这两天我好好准备一下，节目成全了我们，我们也不能不讲道义。” “是这个理。”六哥很是欣慰。 董艺再一次翻起了手机，准备看一看网络战场情况如何，没想到热搜下到了第二名。 热搜第一名，竟然是一篇推文：《揭秘萧小姐的乐队：滚动叛将之见钱眼开的主唱甘奇》 董艺连忙点了进去，内容与题目如出一辙，主要说的是甘奇本来签约在滚动唱片，滚动公司如何待甘奇不薄，没想到甘奇因为钱的原因，转头投向了前卫天空。 甚至内容里，还有甘奇拿了吴育民五千块钱定金的事情，只是推文之中说的事情与真相有些出入，是甘奇拿了钱，而不把歌交给公司，说得如同诈骗一样的性质，这首歌自然就是一曲爆红的《平凡之路》。 这篇推文之下，骂声一片，没有最难听，只有更难听。 “奇哥，你快看这个……”董艺有些慌了，才真正红了一天多的时间，负面新闻就来了。 第三十七章 你们太俗，俗得就像是一个傻逼 董艺递过来手机，甘奇把热搜第一的推文看了一遍，微微皱眉。 “奇哥，这是谁在黑咱们啊？咱们昨天才真正红起来，今晚就要把咱们的名声搞臭？也太心急了吧？”董艺气呼呼说着。 粉丝群里的炸开了锅，微博战场之上，已经打得火热。 热搜第二宣传着节目与萧小姐的乐队。 热搜第一就开始爆黑料了，还爆得煞有其事，连五千块钱定金这种细节都有。 一边是落井下石的吴寒粉丝，他们的评论大多是这样的： “这个什么破乐队果然不是什么好鸟，黑锤说来就来。” “花钱刷榜单，花钱上热搜，恶臭，果然是个诈骗犯。” “贱人自有天收！” …… 路人的评论也有： “好大一个瓜，昨天爆火，今天爆料，有意思。” “这是得罪人了吧？” “如果不收那五千块钱，倒也没什么，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都是自由，如果真收了五千块钱，歌却还不给人家，那就过分了。” …… 乐队粉丝反击的也有： “人红是非多，这热度蹭得是真快……” “造谣也没有这么造的吧？五千块钱也拿来说？人家可是有产业的，几百平的酒吧股东，会骗五千块钱？” “造谣死全家！” “还是大v，也敢胡编乱造，等着律师函吧。” 只是甘奇乐队正在的铁杆粉丝并不多，别看昨夜有那么多人花钱下载甘奇的歌，那些也并非就是铁杆粉丝，多数还是因为昨天节目播出的原因。这些人暂时而言，还称不上铁杆粉丝。 所以真正帮甘奇乐队据理力争的人，并不多，正面评论明显处于劣势。 甚至每一条正面评论下面，都有类似的留言：多少钱啊？群号发来，有钱一起赚。 董艺翻看着这些评论，几乎都要气吐血了，也忍不住粗口满天飞，吓得出租车司机不断加大油门，把车开得飞快，大概是想赶紧把后座那个发飙的人送到家。 萧潇也在翻着手机，看着满屏的喷子，这姑娘一句话也没说，却委屈得忍不住眼泪往下流。她大概还没有接触过这种阵势，被几万几十万人骂的阵势。 在出租车司机的努力下，不得多久，车子就到地方了。 甘奇付钱下了车，微微抬头看了一眼京城的夜色，在霓虹之中，天上看不见一颗星星。 娱乐圈，是非地。 甘奇其实没有想过一脚踏进这个是非之地。 直到现在，甘奇也没有想过自己要去蹚娱乐圈这池浑水。 甘奇叹着气，也听着董艺说道：“奇哥，咱们发给微博，也发个长文，跟他们撕，跟他们干！” 甘奇摇摇头：“我们自己下场开撕，就落了下乘了，有些人就等着我们下场撕。没有必要。” 董艺闻言，有些无力之感，他知道自己红了，甚至也知道自己触摸到了天皇巨星的梦。 但是仅仅一天，似乎就要打回原形了，倒也不是说不红了，而是知道自己离天皇巨星还太远，仅仅就是一点负面消息，就让他无力招架。 什么几百万点击，几百万下载，真的看了一眼评论区，董艺才知道所谓的红，还差得远。如果真是那些圈中大佬，此时粉丝们早就把评论控制住了。 董艺看着甘奇，轻声问道：“奇哥，怎么办？要不要打个电话给东哥，让东哥想想办法？” 其实此时，张振东已经就在想办法了，他正在给吴育民打电话，显然张振东也知道这幕后的黑手，十有八九就是吴育民。 电话也打通了，张振东一堆质问。 吴育民，正在装傻，一问三不知，表达着诧异与震惊，还有同情。 张振东更加气愤地质问。 吴育民，继续装傻。 张振东说要起诉吴育民。 吴育民笑着说该去起诉那个发推文的大v。 张振东把手机挂了，开始给律师打电话。 无力的董艺问着甘奇该怎么办，甘奇想了一想，说道：“冷处理吧，就当别人在帮我们炒作。” “奇哥，咱们就这样被人欺负了吗？这篇推文如果不回应，那就等于坐实了，咱们以后还怎么见人？”董艺非常着急。 “回应肯定是要回应的，但是要高明一点，姿态格局要高，不能真的去与网上的人辩论，那我们就真的永远摆不脱这些东西了，网络的世界，从来不是一个能讲道理的地方。”甘奇其实也一直在想着怎么面对这件事情。 如果真的亲自下场辩论辩解，甚至开撕骂人。就太没有逼格了，甘奇组建这支乐队，写下那些歌，乃至给萧潇营造的人设，一直都很在意逼格这件事情。不能直接就破功了。 但是不辩论辩解，不开撕骂人，那还能怎么办呢？ 董艺也在问：“奇哥，不自证清白，那还能怎么做？” 甘奇答道：“先回家，还是要发一个微博，我来发。” 二十分钟之后， 萧小姐的乐队官方微博上，出现了一篇现代诗。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从明天起，和每一个亲人通信 告诉他们我的幸福 那幸福的闪电告诉我的 我将告诉每一个人 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 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 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 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 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 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署名：甘奇 这首诗末尾，还有一行小字：你们，太俗！俗得就像是一个傻逼！当然，傻逼有傻逼的幸福，所以，我还是祝福你们。 这个微博，一石激起千层浪。 没有几个人会仔细去看这首诗写的什么，也没有几个人会去认真解读诗中的内容。 但是绝大多数人都一眼就看懂了最后那一行小字。 也知道甘奇骂人了，更知道甘奇骂的是谁。 喷子们自然蜂拥而至。 “你他妈读过几本书啊？还学会拽文了？” “诈骗犯，还骂人了！” “恼羞成怒，这就是真正的恼羞成怒，笑死老娘了。” “傻逼骂谁呢？” “傻逼乐队，去你马的！” “诈骗犯还会装文化人？” …… 这条萧小姐的乐队官方发的微博，几乎在一瞬间就冲到了热搜第一。 今天也是有趣，连续三个热搜第一，都是关于一个刚刚出道的乐队的。 而甘奇，发完这个微博之后，把手机一放，与董艺萧潇说道：“洗洗睡，明天好好准备，后天录节目。” 说完这句话，甘奇自己就先进了卫生间。 董艺目瞪口呆看着甘奇的背影，把手中的手机也关了，然后与萧潇说了一句：“我奇哥，真刚！骂得真痛快。不看评论了，免得心烦。” “嗯。”萧潇轻轻嗯了一声，正拿着手机一字一句读着微博里的那首诗。 第三十八章 无知者无畏 疲惫的甘奇，真的就洗洗睡了。 董艺不再去看手机了，回房也洗洗睡，不想再去面对网络里充斥的谩骂，暂时逃避一下也好。 唯有萧潇，躺在床上，慢慢回复着那些喷子的热评，给人慢慢解释着她从董艺那里了解到的事情原委真相。 但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不过是被那些喷子当成了靶子。 第二天起床，甘奇洗漱一下，带着两人去吃早餐，继续排练。 董艺看了一眼微博，热搜第一，依旧是甘奇的那首诗，便也懒得在看。 三人到得琴行，开始排练起来，甘奇临时决定，明天去央视录的歌曲是《追梦赤子心》。 六哥的电话来了，甘奇没有接到。 张振东的电话也来了，甘奇也没有接到。 董艺倒是接到了一个电话，本来准备今天就来京城的盛海李老司机，今天来不了了，要帮孩子填一下高考志愿，填完之后马上就出发，应该三天之内能到京城。 排练厅里的空调已经开到了最大，甘奇三人依旧大汗淋漓。 六哥带着张振东亲自到了琴行来找甘奇。 两人脸上都是着急的神色。 停下排练的甘奇，听着张振东说道：“你们心态保持好，不要被别的事情影响，明天一定要把节目录好，其他的事情交给我，我已经联系律师了，把起诉书之类的东西准备好，马上去告那个发推文的大v。” 甘奇给了张振东一个明朗的笑容，说道：“没事，我都懒得理会那些喷子。我有自己的解决办法。” 张振东见得甘奇状态还不错，没有表现出任何的负面心态，心中也安定了不少。他是真怕甘奇这个时候心态崩了，或者抑郁了，所以才要找上来准备安慰一下甘奇。 别的话多说无益，张振东说道：“你们接着排练，我先去一趟律师事务所。” 张振东走了，甘奇的吉他声又响了起来。 六哥还想上前去安慰几句，但是甘奇并没有给他机会，他出了排练厅，坐在不远的小会议室里，不断拨着一个一个的号码，想要试一试能不能把事情解决。 排练了一天的甘奇，再一次精疲力尽回到家中。 回家不久，萧小姐的乐队官方又发了一条微博，依旧还是一首现代诗，只是更长了一些。 我要做远方的忠诚的儿子 和物质的短暂情人 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 我不得不和烈士和小丑走在同一道路上 万人都要将火熄灭我一人独将此火高高举起 此火为大开花落英于神圣的祖国 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 我借此火得度一生的茫茫黑夜 此火为大祖国的语言和乱石投筑的梁山城寨 以梦为土的敦煌--那七月也会寒冷的骨骼 如雪白的柴和坚硬的条条白雪横放在众神之山 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 我投入此火这三者是囚禁我的灯盏吐出光辉 万人都要从我刀口走过去建筑祖国的语言 我甘愿一切从头开始 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 我也愿将牢底坐穿 众神创造物中只有我最易朽带着不可抗拒的死亡的速度 只有粮食是我珍爱我将她紧紧抱住抱住她在故乡生儿育女 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 我也愿将自己埋葬在四周高高的山上守望平静的家园 面对大河我无限惭愧 我年华虚度空有一身疲倦 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 岁月易逝一滴不剩水滴中有一匹马儿一命归天 千年后如若我再生于祖国的河岸 千年后我再次拥有中国的稻田和周天子的雪山天马踢踏 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 我选择永恒的事业 我的事业就是要成为太阳的一生 他从古至今--“日“--他无比辉煌无比光明 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 最后我被黄昏的众神抬入不朽的太阳 太阳是我的名字 太阳是我的一生 太阳的山顶埋葬诗歌的尸体--千年王国和我 骑着五千年凤凰和名字叫“马“的龙--我必将失败 但诗歌本身以太阳必将胜利 署名：甘奇 最后末尾，依旧还有一段小字：你们，都是小丑。以梦为马的路上，我终究要摆脱你们，就在不久的将来，马上摆脱你们。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昨天的“傻逼”还未平息，今天的“小丑”再次激起波澜。 喷子大军，如约而至，再一次用骂声将这条微博也推上了热搜第一名。 这两首诗，皆出自一个叫作“海子”的诗人，一个旷世之才。 甘奇这么做，有甘奇的道理。第一个道理就是，既然有这个热度，那就不能浪费了，不是要喷吗？不是要吃瓜吗？ 那就继续，保持热度不要散，最好让全国都知道“萧小姐的乐队”的大名。 还有第二个想法，甘奇还在等待。 再起床，公司的保姆车已经在楼下等候了，三人收拾妥当，上车之后，直奔央视大楼而去。 路上吃了个早餐，董艺再一次瞄了一眼微博，然后脸色一黑，又把微博关掉了。 甘奇这两条微博，刚是刚，骂得也爽。 但是，一波一波喷子的浪潮，让人实在爽不起来。哪怕是微博的关注人数呈指数飙涨，也不能让人有丝毫高兴的感觉。 只因为董艺设置了关注之后才能回复，所以微博关注人数忽然从节目播出前的几万人，忽然两天涨到了四百万，也不是一件高兴的事情。 当然，其中也有许多是节目播出之后，黑料出来之前关注的人。 四百万关注，比起吴寒短短出道几个月，就有一千多万关注的人数来说，其实也还是相差甚远。 吃完早餐，再上车，早高峰的京城成了一个堵城。 甘奇闭目养神。 萧潇依旧锲而不舍的与那些喷子慢慢解释着什么。 唯有董艺，还是时不时会看一看微博，如今不只是微博，连许多自媒体都开始扒甘奇的黑料了，董艺也开始了无妄之灾，什么乐队终结者，到哪个乐队，那个乐队就解散，人品怎么怎么有问题之类。 连萧潇都有人开始黑了，黑她一个学生，一天到晚出现在夜场之中买醉什么的。不仅黑，还有图有真相，还真有萧潇在夜场喝酒的照片流出来。 也不知道这些黑料是哪里来的，又是谁提供的。 网络也许就是这么赤裸裸，能把一个人虚虚实实之间扒得体无完肤。 许久之后，董艺忽然一声大喊：“奇哥，你快看，有人转发了你的微博，两篇都转发了，竟然也上热搜了。” “谁转发了？你这么激动？”甘奇眼睛都没有睁开。 “呃……诗刊社，我点开看看啊，华夏作家协会直属主管刊物，华夏作家出版集团主办，全国唯一中央级诗歌刊物，我擦……这介绍好大的来头。”董艺有些震惊。 甘奇忽然睁开了眼，微微一笑。他等的来了，海子没有辜负他，这两篇鼎鼎大名的现代诗，没有辜负他。 董艺打开了千度又看了看：“奇哥，这是国家级刊物，是五十年代创刊的，由国家领导人亲自批复的刊物，这规格好高啊。” 甘奇转头，问道：“他们是怎么评论的？” 董艺连忙又打开微博，看了一会说道：“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他们说……这首诗一定要放在下一期《诗刊》的扉页……《以梦为马》这里有一句话，说是的……孤独与你相伴，唯有以梦为马攀升，庸庸碌碌人间，不若远方山河大地，诗歌从未失败。” 甘奇很满意，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语：“不愧是顶级刊物，他们有眼光，更有思想。” 萧潇此时也有了一个笑脸：“奇哥这是夸自己呢？” “夸他们，也夸自己。”甘奇吐了一口浊气，直感觉浑身轻松。 甘奇等的，来了，甘奇要的逼格，有了。 什么傻逼，小丑。就要退散了。 还有今天央视的一首歌。 董艺忽然激动说道：“奇哥，竟然有人开始喷起了诗刊的微博，哈哈……问诗刊收了咱们多少钱，要帮咱们洗白，哈哈……诗刊的微博也炸了，这些吴寒的脑残粉，真是厉害，服了！” 甘奇摇头浅笑：“无知者无畏。” 兴许这就叫作“祸水东引”。连续热搜第一的海子，终于把《诗刊》钓出来了。 第三十九章 要给谁发道歉声明？ 诗歌的黄金年代，是一个激情燃烧的年代，从革命时代燃烧热血，一直到八九十年代激荡青春，诗歌一直都是文学最重要的组成部分之一。 然而到得新世纪，诗歌似乎在年轻人眼中再也不是什么激荡青春了，更不是什么思想，甚至几乎没有几个年轻人会认真去读一首诗歌。 所以很多年轻人，甚至连《诗刊》是什么都不知道。 《诗刊》，是过去几十年的传统文学的顶级刊物，是新中国青年的激荡青春的风向标。是两个时代的知识分子最重要的文学记忆与殿堂。 那两代人，年轻一点的如今至少四五十岁，年纪大一点的六七十岁。若是把记忆再拉长，五十年代开始的《诗刊》，更是许多七八十岁的人燃烧过的热血。 但是毫无疑问，《诗刊》依旧还是国内传统文学中举足轻重的顶级刊物，依旧还在代表了文学思想的殿堂。 车还在京城的马路上堵着。 萧小姐的乐队官方微博上，甘奇再一次发了一条微博，只有短短一行字： 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与远方。 ——甘奇。 过得十几分钟，《诗刊》的微博，再一次转发了甘奇这一条微博，并配有文字：苟且而过，也有苟且的幸福，若是生活只剩下苟且，再也没有了诗和远方，那真是一个不敢想象的可怕世界，人生亦如是。 这条微博下面，依旧喷子如潮。 “这么恶臭的洗白，绝对收钱了。” “这是个营销号吧？还敢打上什么作协的名头，已举报。” “姐妹们，举报走一波……” “花钱刷榜单，花钱上热搜，花钱洗白，全套服务啊！” “有钱就是不一样！” 喷子如潮，可惜了，那些四五十岁到七八十岁的人，玩微博的不多，远远比不上这些年轻粉丝的力量。 诗刊的评论区，在这几个小时里，已经惨不忍睹。 甘奇坐在车上，听着广播里又放起了自己的歌，表情上带着微笑，手指轻轻拍打着膝盖，享受着半个小时开出九公里的乐趣。 电话响了，张振东打来的。 “东哥，什么事情？”甘奇轻松问着。 “甘奇，你真是个宝藏啊，牛炸了，那两首诗把我都看傻了，五体投地的佩服。给你带来了个好消息，诗刊找你约稿，电话打到我这里了，要刊载你那两首诗，连你‘诗与远方’的那句话，他们也要一并刊载。”张振东语气中带有一些激动，因为他就是那四五十岁的人，文艺青年里最后的青春。 “东哥，诗刊怎么就找上你了？你也写诗？”甘奇笑问。 “不是，我这不是在文联下面的音乐协会有个理事的职位吗？作协不也是文联下面的吗他们要联系我还是很轻松的。”张振东解释着。 所谓文联，就是“文学艺术界联合会”，这是个政府部门，统筹全国所有文学艺术上的事情。这个部门在所有县及县级以上的政府下面都有，文联主席也是政府官员，级别很高。 文联下属，有许多协会，作家协会，画家协会，音乐协会，书法家协会，舞蹈家协会，电影协会，等等。 这些协会的成员组成，那就是社会各界的文艺人才了，作家协会自然是作家，音乐协会就是音乐人才。 张振东身为前卫天空的音乐总监，国内流行音乐顶尖的人才，在音乐协会混一个不管事的理事名头，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各级文联以及各种文艺协会，每年都会有会议，甚至也会选人参加国家最高层的会议，这些各种会议之间，各类的人才都会再一起交流。 这也是人脉。 甘奇便也明白了，又笑问：“东哥，给多少稿费啊？” 张振东答道：“两首诗，四百，那句话一百，加在一起五百。” “我还以为只有四百呢？四百我可不干啊，五百就勉强同意了。”甘奇玩笑着。 张振东也哈哈大笑起来：“去你的吧。” 能上诗刊，是一个诗人的荣幸，一个县市能上诗刊的人屈指可数，一个省能上诗刊的人也是数得出来的，这压根就不是稿费的问题，是一种荣誉。是对一个诗人最高的认可。 甘奇只是笑着说道：“四百确实低了一点。” 张振东也懒理得甘奇，说道：“那我挂了，去回复一下他们。到时候叫他们刊印好发个几十本到公司里来，我把这一期诗刊供起来。” “记得每天摆上贡品，还要烧香祷告。”甘奇此时心情是真的极好。 张振东笑得是前仰后合，口中说道：“我会把你的联系方式直接给他们，他们之后可能真的会一直找你约稿。” “可以。” “再见。”张振东挂了电话。 此时的甘奇，电话还拿在手中，电话挂了之后，也没有急着放回口袋，还有看一看社交网络的心思。 终于有人发现了网络上的不对劲，第一个发现不对劲的是吴育民。他与张振东一样，是从那个年代走来的青年，也曾经燃烧过青春，他是有见识的，怎么可能不知道《诗刊》是什么？ 发现不对劲的吴育民，刚到办公室坐下，打开电脑看了一会儿，连杯茶都来不及喝，就冲出了办公室，开口大喊：“小张，小张，你在哪里？” 一个三十岁出头的年轻人听得吴育民的喊声，从自己的办公室飞奔而来，问道：“吴总监，什么事？” “快快快，把吴寒的微博登上，发个道歉声明，快点。”吴育民焦急不已，不是《诗刊》有什么了不得的能力吓到了吴育民，诗刊就是一本纯文学的刊物，并没有多大的能力。 而是《诗刊》代表了文学殿堂的高度，代表了如今社会上最主流的那一派文学的信仰，全国所有从事文艺事业的有影响力的大小人物里，主管文艺事业的单位之中，都是这一派的人。 吴寒的粉丝若是还这么继续骂下去，吴寒就会成为整个文艺界的众矢之的，成为没有思想没有文化的代表人物，成为文艺界的败类，成为所有人批评的对象。 星路才开始几个月的吴寒，是绝对不能面对这种打击的，否则一切都要付之东流。 何况诗刊本就是国家级的刊物，本就有地位在那里。 吴育民此时岂能不焦急万分？ 小张，就是吴寒的经纪人，此时一边打开吴寒的微博，一边开口说道：“吴总监，怎么了？要给谁发道歉声明？” 第四十章 是什么在发臭？ 吴育民已经着急得没有心思再去给小张解释了，直接开口说道：“我说话，你打字，按照我说的打字就行了。” 吴寒的经纪人小张愣愣点头：“吴总监，微博上了，你请说。” 吴育民皱眉一想，开口：“文学，一直都是思想的高地，诗歌更是思想的升华，很抱歉，在这个年代，许多人再也不读诗了，依稀记得小时候在家里，我的大伯会给我读诗，那时候的我还不懂得什么叫作诗，如今再去回味大伯带来的年少味道，每每都有一种醍醐灌顶之感，人类，终究需要抬头仰望星空，致敬那些黑夜里仰望星空思考的人。” 吴育民是真的聪明，一段文字，通篇没有一句是真正道歉的。但是话里话外，又都在表达一种歉意与敬意，对诗人的敬意，也是对《诗刊》这本刊物的敬意。 而且文字里还没有任何低三下四之感，没有给吴寒的人设造成任何损失，反而还显得更加高大上。 说完话语之后，吴育民拿过文案看了一眼，点击了发送键。还吩咐了一句：“快去多弄些号在这条微博下留言。” 小张也有懵，问了一句：“吴总监，留言什么内容？” 吴育民心情不太好，口气也不太好：“要你有什么用？这条微博下面，就发一种内容，粉丝的行为与艺人无关。” 小张点着头：“哦，好的。我这就去运作。” 吴育民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长长出了一口气。 喷甘奇，喷诗刊的是吴寒的粉丝。吴寒表达了对于诗人与诗刊的敬意，但是还是需要与那些没文化去喷诗刊的粉丝做一个切割，这样才能自保。 但是吴寒又不能自己主动说出与粉丝切割的话语，所以需要安排许多号到微博下面刷屏留言，说粉丝行为与艺人无关，这样也就变相切割成功了，把吴寒给保住了。 吴育民在运作这一道上，还真是个高手。 做粉丝的也是真难，吴育民运作这一切，发热搜推文带节奏让粉丝去喷甘奇，喷出事来了，又要立马让吴寒与粉丝切割。 傻乎乎的粉丝们，喷也喷了，最后会发现自己好像又害了自家偶像，给自家粉丝惹祸了。 当吴寒这条微博发出去的时候，评论区立马也炸开了锅。 “寒寒，你是不是被绑架了？” “吴帅，难道我们喷那个什么诗刊还喷错了？那就是个营销号，专门收钱给人洗白的。”这个粉丝显然有一种看透一切的感觉。 “怕一个营销号做什么” “粉丝的行为与艺人无关!” “粉丝的行为与艺人无关!” “粉丝的行为与艺人无关!” “吴帅，不论你说什么，妈妈都支持你！”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粉丝圈里就开始流行妈妈粉了，开口闭口都是艺人的妈妈。 “寒寒，你真有思想，这段话写得真好，你肯定读了不少书。”能写出这段话的人，读了不少书是不假，但是这个读了不少书的人显然不是吴寒。 “粉丝的行为与艺人无关！” …… 事情终于发酵到这一步了，张振东的手段也不差。 微博里又蹦出来一个热搜推文：《恶臭的粉丝圈里，是什么在发臭？》 这篇推文，用一种很理性的言词，在分析着发臭的到底是什么东西，说来说去，归根结底，就是文化修养这件事情。 为什么说粉丝圈没有文化修养？要举例证明啊，吴寒的粉丝喷《诗刊》是收钱给别人洗白的营销号，这么好的例子用起来正好。把《诗刊》的高大上先介绍一遍，然后把骂诗刊的那些粉丝在从内至外喷一遍。 推文最后，又来了一个高级黑，把吴寒最新的一条微博给拿出来了，夸赞吴寒的团队危机公关做得好。 这条微博，也瞬间引起了轩然大波，因为这条微博把所有的粉丝圈都骂了一遍，这已经不是吴寒一家粉丝的事情了，这个热度引炸了全网。 “说吴寒家的粉丝就说他们家，我们惹你了？我们又没有去喷《诗刊》。” “劝你善良，不要这样全图开炮。” “你才恶臭！” “吴寒家的粉丝没文化，关我们什么事情？我就一直知道《诗刊》，我也读诗！” “什么诗刊？很了不起吗？还不能喷了？” “什么诗，就是矫情，傻逼才喜欢的东西！” “二十一世纪了，谁还读什么狗屁诗？写首诗了不起啊？” “甘奇就是个诈骗犯，就算你诗刊了不起，也是你们诗刊有眼无珠去转发一个诈骗犯的东西，活该挨喷。”年轻人就是暴躁，什么权威，什么殿堂，什么文学，对他们而言都是狗屎。 “粉丝的行为与艺人无关。” …… 著名诗人李红旗转发热搜推文，评论道：诗与远方，成了狗屎，苟且度日，一切挺好。 著名作家彭磊转发热搜推文，评论：没文化不可怕，可怕是没文化还能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这个世界怎么了？ 著名文学评论家庞宽转发热搜推文，评论：总有那么一天，这个世界会被一群智障统治着，然后慢慢退化到原始社会。鼓掌！ 网红毒舌金大星转发热搜推文，评论：什么样的粉丝迷什么样的人，都是臭不可闻，只能掩鼻快走，免得隔夜饭都吐出来。 …… 网络上的轩然大波在短短一个小时之内发酵了起来，作为漩涡中心的吴寒，才睡眼惺忪到得公司。 打开手机一看，吴寒一脸纳闷大喊一声：“张哥，张哥！” 经纪人小张飞快奔来：“有什么事？” “这他妈谁在我微博上发这些有的没的？这都是什么玩意啊？赶紧删了！” 小张立马说道：“可不能删，你快多看几条热搜吧，这一段是吴总监亲自写的，你看看就明白了。” “看什么啊？我从小什么时候读过诗啊？还致敬，到时候采访的时候被记者问什么诗歌，我拿什么跟人家说啊？”吴寒倒也不傻，他知道装出去的逼迟早是要还的，现在装这个逼，总有一天要面对，到时候不就成了一个笑话吗？ 什么发布会上，随便来个记者，问吴寒喜欢哪个诗人的哪首诗，吴寒岂不是要现场下不来台？ “真不能删，你看看微博几条热搜吧，不这么弄，都要被粉丝害死了。”经纪人这个时候反倒怪起了粉丝。 “微博等下再看，先把这个删了，别挖坑给我跳，我懂他妈什么是诗？” 吴寒话音刚落，背后传来吴育民的话语：“不懂就多看书，现在开始看，读一读诗又没有坏处。” “大伯，不是，干嘛非要弄出这么一个人设啊？”吴寒一脸的为难。 吴育民也是没好气：“要是不想人设崩了，现在就好好读几首诗。” 说完吴育民转身就走，心中大概是极为生气。不仅气自己的侄子，还气这么一回，搬起石头砸在了自己脚上。 吴寒却还在小声骂骂咧咧：“什么甘奇，我他妈还要配合他不成？他写个矫情诗，我就得去读诗？” 小张还在一边劝：“你还是听听你大伯的吧，你大伯不会害你的。” 此时的甘奇，也才刚刚赶到央视大楼的演播厅。 当甘奇走进选手休息大厅的时候，发生了让甘奇出乎意料的一幕，厅内几十人，竟然在他走进来的那一瞬间，全部站起来了。 第四十一章 谢谢甘老师 “甘老师好。”魏巍是第一个看到甘奇的，似乎他一直就盯着门口等着甘奇来。 甘奇笑着回应了一下，接着许多人也都在跟甘奇打招呼。 “甘老师好。” “甘老师您好。” 甘奇有些诧异，唯有不断笑着与众人回应，然后走到魏巍身边坐下。 “甘老师，我在杨宽老师的战队。”魏巍说道。 “嗯，杨宽老师适合你这种民谣音乐，你选得对，祝贺你。”甘奇这么说了一句。 “杨宽老师还说我经验不足，上台太紧张。要不是甘老师之前的鼓励，我可能会更紧张，谢谢甘老师。”魏巍似乎有些腼腆，但又心中火热。 “不用客气，经验少，上台紧张是因为舞台上少了，我第一次上舞台的时候也与你一样紧张，多上几次舞台就不会再紧张了。”甘奇依旧是在鼓励，却又想起了另外一些事情。 “嗯，甘老师，我一定好好努力。” “你现在在京城以什么为生？”甘奇问了一句，也是起了一些念头。 “我在一个超市里上班。”魏巍带着不自信说道。 “要不这样，你把超市的工作辞了，到rock酒吧来驻唱，每天一个多小时，一场赚个五六百块钱，怎么样？”甘奇是想帮一帮魏巍，也主要是魏巍的歌他听过，水准不差，到酒吧驻唱是没有问题的。 驻唱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让魏巍多上台，多面对观众，只要几天时间，保准魏巍上台不紧张。 魏巍显然是知道rock酒吧是什么地方，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这个……甘老师……” 魏巍又站了起来，鞠了一躬，再道：“谢谢甘老师给我机会，我一定好好去唱。” 对于甘奇来说，这不过是举手之劳，但是对于魏巍来说，这就是一个太难得的机会了，不说给的待遇比他在超市打工高太多，就说酒吧驻唱这件事情本身，不仅可以锻炼舞台经验，更重要的是魏巍知道甘奇就是从rock酒吧唱出来的，而且rock酒吧里有许多甘奇的粉丝，客流量不小，也是一个让他可以积攒粉丝的平台。 甘奇却不居功，反而说道：“你的歌写得这么好，酒吧里也正需要找你这么优秀的人镇场子，你也是帮了我，我也要谢谢你。” “我……我还是要感谢甘老师，太谢谢甘老师了。”魏巍依旧在激动中难以平复。 甘奇对他微笑着，他也希望魏巍能在音乐这条道路上坚持下去，至少不用因为养家糊口而担忧，也希望他能在音乐这条道路上找到一些成就感，成就感也是坚持一件事情的必要条件。 音乐这条道路上，一个前途未卜的综艺节目，并不能保证未来会怎么样，因为这种节目其实很多，每年在这些节目里来来去去的人也太多太多，除非能获得前几名，否则节目结束之后，魏巍依旧会为了生计而奔波。 其实就算在一些节目获得了第一名，也并不一定真的能代表什么，许多歌唱类综艺节目的冠军，说消失也就消失了，而且获得冠军之后还容易眼高手低，音乐市场上找不到出路，别的事情又不愿意去做，还得到处撑着冠军的面子，再一次落入经济拮据的地步也正常。 一个能一直展示自己的音乐，还能一直收获成就感的地方，对于一个音乐人来说太重要了。 为什么甘奇对才第二次见面魏巍这么上心？ 因为甘奇从魏巍的身上看到了原来那个自己的影子。 此时许多人的目光都在甘奇身上，甘奇也感受到了，他也有些疑惑为什么今日这些人都这么关注自己。 难道是因为歌曲榜单的原因？亦或者因为热搜榜的原因？还是因为那两首诗的原因？ 这个圈子，还是现实的，或者说人的社会，本就是现实的。 也有坐在甘奇附近的人，似乎听到了甘奇与魏巍的谈话，也起了一些心思。 一个穿着热辣、长相不错的姑娘从不远处起身走了过来，走到甘奇面前，脸上带着洋溢的笑容，说道：“甘老师您好，我叫向宁。” “您好。”甘奇也很有礼貌。 “甘老师可不可以给个机会？我也想到rock酒吧去驻唱，特别是录节目之前，我想去有观众的地方先试唱一下。”姑娘带着自来熟的笑脸，一脸期待地看着甘奇。 甘奇抬头看了看她，脑中回忆了一下，看节目的时候对这个姑娘有点印象，很一般的印象，这姑娘的歌曲甘奇没有记住，只记得这姑娘不断扭动的小蛮腰。 所以甘奇答道：“哦，那你去酒吧找一个叫六哥的人，先试唱一下，他会给你把关的。” 甘奇拒绝得很有技巧，但是谁都能听出甘奇拒绝的意思。魏巍听得甘奇这么回答，有些诧异，他本来以为甘奇会爽快地点头答应下来，因为在魏巍自己的世界里，似乎从来没有拒绝别人这一说。这一点就像是……原来的甘奇。 姑娘本来还在下意识显露着自己热辣的身材，听得甘奇这么一个回答，表情立马变了一下，她其实也没有料到甘奇会拒绝她，因为她以往的社会经验告诉她，只要她这个长相漂亮、身材火辣的姑娘用热情洋溢的笑脸向一个男人提出一点小要求的时候，一定不会被人拒绝。 这也是社会的现实，美女在男人面前就是这么有优势，一般的男人，甚至都会主动在美女面前去表现自己的能力，哪里还谈得上拒绝。 但是甘奇就真的拒绝了，姑娘挤出一个笑脸，答了一句：“好的，谢谢甘老师。” 说完这句话，姑娘转身就走，转头的那一刻，最后挤出来的笑脸就没有了。有些人，习惯享受了别人的帮助，却早已忘记了别人帮助你的情分，是需要感恩的，不帮助你才是本分，是最正常不过的社会现实。 当然，社会还是好人多，比如甘奇，其实就是一个好人， 此时，编导宋学匆匆走了进来，一边走还一边笑着说：“甘老师，您瞧，来了也不通知我一下，我都还不知道您到了，甘老师快这边请，化妆间空出来了，甘老师您先化妆。” 上一次，甘奇就是在大厅里简单化了一个妆，这一次却有了去单独化妆间的待遇。 甘奇三人跟着编导宋学去了单独的化妆间，化妆师在甘奇脸上精雕细琢着。 闲来无事的甘奇，也开始翻了翻手机。 文艺圈的轩然大波，让甘奇也出乎了预料，一个一个文艺圈大佬出来发声，这些人物都是文艺圈里举足轻重的人，都在抨击着年轻粉丝喷诗刊的这件事情。 立马也带动了许多大媒体以及官方媒体的跟进，甚至带动了一大批本来是路人的网友加入了战团，到处都在议论偶像粉丝骂诗刊的事情。 热搜里七八条都是关于这件事情的议论。 某某某抨击粉丝文化现象。 某某某对吴寒事件发表了看法。 京华时报发表了评论文章：《论近几年鲜肉偶像粉丝经济的利弊》 共青团中央转发了京华时报评论文章。 …… 吴寒，似乎成了一个宣泄口，宣泄着整个文艺以及娱乐行业长时间对鲜肉偶像粉丝现象的不满。 吴寒，即便与粉丝切割的那么快，依旧成了明里暗里的众矢之的，代表了整个鲜肉偶像圈子在挨打。 这件事情早已脱离了音乐排行榜的争端。 事情出乎了甘奇的预料，显然更加会出乎吴育民的预料。他没有想到自己那么好的危机公关，却依旧没有把这件事情平息下去。 反而声浪越来越大。 此时此刻的吴育民，更加焦头烂额。 甘奇又看了这一周的音乐排行榜，《平凡之路》稳居第一，前十之中，甘奇的歌曲就占了六席。 关了手机，经过化妆师精雕细琢的甘奇，走进了录影棚。 第四十二章 诗与歌，人与人 正式录制之前，有一个外场主持人主持的短暂的抽签仪式，战队赛甘奇对上了李环组的一个名叫黄清华的姑娘。 黄清华在抽到这个签的时候，当着甘奇的面，眼泪就留下来了。 看到这一幕，让甘奇有些尴尬，也有一些怜悯的想法，却又不知道如何是好，毕竟这是比赛，比赛就有胜负。 只是对于这个叫做黄清华的清秀姑娘而言，这个胜负代表了梦想是否会破灭。 对于甘奇来说，这个胜负其实没有那么重要。 但是这场比赛还是要继续，甘奇回头与萧潇说了几句话语，萧潇代表乐队上前去安慰了一下黄清华。 黄清华知道自己这一场想赢太难了，更知道甘奇的歌都在音乐排行榜的前几名上挂着，萧潇再如何去安慰，黄清华的眼泪依旧还是止不住。 甘奇不想在这个场面上多留，转头与编导宋学说了一句：“宋编导，赶紧开始录吧。” 宋学笑着答道：“甘老师这边请，导演吩咐了，先录你们乐队，给之后的选手先打个样，激励一下他们。” “好，这就上场。”甘奇也不多等，也是实在受不住黄清华的眼泪了。 如果这个小姑娘不在第一轮就遇上甘奇，兴许人生就是另外一个样子。 有些残酷。 总控室里的刘章明对着对讲机喊道：“各方面准备。” 舞台的灯光升起，星光璀璨。 台上的四位导师也结束了交头接耳，一本正经坐好。 “五，四，三，二，一，走！拉一个大景。” 演播厅内，领掌的人高举了一下手臂，现场的观众们激烈的鼓着掌。 南莹知道第一个出场的就是甘奇，直接站起来鼓掌：“加油。” 萧小姐的乐队，三个人走了上来，戴好乐器。 先演唱，演唱完有对话环节，观众会投票，没有选手上场的另外两个导师也会投票，然后甘奇的对手黄清华再演唱，再投票。接着双方一起上场，公布胜负。 程序就是这么简单。 《追梦赤子心》，这首歌已经排练了无数遍。 “充满鲜花的世界到底在哪里？如果他真的存在，那么我一定会去，我想在那里最好的山峰矗立，不在乎它是不是悬崖峭壁……向前跑，迎着冷眼与嘲笑，生命的广阔不经历磨难怎能感到……” 甘奇嘶吼着，用尽全身力气嘶吼着。 总控室里，导演刘章明听着这首歌，说出了一段话：“这个乐队，要超过以往国内的所有乐队。” 编导宋学依旧在一旁，显然宋学与刘章明的关系并不一般，因为编导不止宋学一个，但是刘章明却经常就把宋学带在身边教导，而且还语气不善。有时候越是这种语气不善的教导，越代表了关系亲密。 如此也能解释为什么宋学之前对人的态度会比较差，因为他这个编导的地位与别人不一样，所以他有一种下意识的骄傲感。 “导演，我也这么觉得，我最近把萧小姐的乐队所有的歌都听了一遍，真不得了，每一首都经典，没有一首是听不下去的，编曲专业，填词特别的好。以往很多乐队都不错，但是还从来没有他们这么厉害的，整张专辑十二首歌，甚至可以分成十二张专辑发都可以。”宋学对待甘奇的态度，早已有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刘章明一边盯着各个屏幕，一边点着头：“是啊，这一期节目，又靠他们了。直接把这首《追梦赤子心》先行剪出来，当成一个预告片发出去。” “那要不要把他们前期的采访也直接剪出来发了？这样配合在一起做宣传，应该效果更好。” 刘章明转头看了看宋学，笑道：“有长进，不错。” “谢谢舅舅，都是舅舅教导得好。”宋学说出了这一语，也说出了他与导演刘章明的关系。 央视的导演，资源的地位是毋庸置疑的，宋学能有这么一个舅舅，也是他的福气。 刘章明却很注意影响，撇了一眼，语气又不善了：“单位里注意点影响，想从这一行脱颖而出，都要靠你自己。” 宋学连连点头：“嗯，我知道的，我一直都在努力进步。” 甘奇已经演唱完毕，留在当场。 南莹是整个现场最激动的那个人，此时又站了起来，“嚣张”说道：“怎么样？怎么样？你们三个看看，还敢与我争吗？我就在这里把话撂下了，冠军就是我的了。他们太有爆发力了，这首歌唱得人热血沸腾。” 杨宽这一场没他的事，便接道：“这回真让你抢到宝贝了，他们乐队的歌，我最近都在听，随便拿出一首，都难以招架。环歌这一场怕是要哭了。” 老艺术家李环微笑着摆摆手：“我对我战队的成员有信心。” 汪林一口的湾湾腔笑道：“环哥心都在颤，却还表现得云淡风轻，佩服佩服。” 南莹又对着台上的甘奇说道：“甘奇，你说几句，吓唬一下他们。” 甘奇闻言，尴尬一笑，只说了一句：“几位老师，我很厉害的哦！” 随后满场大笑。 李环忽然开口问道：“甘奇，呃……我觉得我应该称你一声甘老师，你写的诗实在是太好了，让我找到了年轻时候的那种青春在燃烧的感觉，我特别想咱们能合作一下，我想请你帮我填词，我真的太需要你这种有真正思想的填词人了。” 李环话音一落，南莹立马说道：“环哥，你别抢我的人，要填词也是先帮我填，别套近乎，他不是你的甘老师，他是我的甘老师。” 李环却认真答道：“小南，我是认真的，我真的需要甘老师帮我填一下词。” 南莹见得李环真的有些严肃了，笑道：“环哥，也行，把我的甘老师借给你用一下。” 李环微笑着看着甘奇，等待甘奇的回应。 甘奇笑着答道：“可不敢受李老师的称呼，填词的事情，只要李老师开口就是了。” 南莹也笑道：“我家的甘老师，到时候我也要，不仅要词，还要曲。哈哈……” “都有都有……”甘奇打着哈哈，又道：“几位老师，那我先下去了。” 甘奇逃了。 总控室内，总导演刘章明忽然也激动了起来，开口说道：“把这一段也先剪出来，先发出去，这一段实在是太精彩了。” “导演，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一段要是放出去了，绝对是个大噱头。李环老师都找甘老师邀词了，南老师直接就邀歌了，这个片段绝对能吸引人。我这就去把素材都找来，我自己剪。”编导宋学连连答道。 刘章明等不及了一般，说道：“快去快去。” 甘奇的对手黄清华在哭泣之后，临时补了妆，接着上台而去。 甘奇站在台下观看。这个姑娘唱了一首比较流行曲风的原创，歌曲写得不差，唱功也挺好。 可惜了。若是她不遇上甘奇，绝对有实力往前再走几轮。 看台下观众的反应，就能看出胜负。刚才甘奇演唱的时候，那种嘶吼的声音冲击着每一个人，让每一个人的表情都不自觉带着一种热血与发泄的舒爽。此时黄清华演唱，观众们的脸上都是极为配合的表情，轻轻点着头，好似在享受，但是享受得又不那么真实。 这些东西，在现场来看，都是一目了然的，但是在电视里剪辑出来的画面，却是看不出来的。 黄清华唱完，投票，经过简单的采访，甘奇三人再次上台。 在紧张的一阵音乐之后，双方的票数显示在大屏幕上。 甘奇以绝对的优势打败了黄清华。 南莹激动得直接上台与甘奇三人拥抱，又去安慰了一下黄清华，黄清华早已再次流出了眼泪。 老艺术家李环也上台安慰着黄清华，轻轻告诉她还有复活赛。 甘奇赢了，董艺与萧潇两人激动不已，台上还比较忍得住，下台之后，董艺直接一蹦三尺高。 而甘奇，只是又长长叹了一口气。 编导宋学追了上来，告诉了甘奇等下还有个抽签仪式，抽出下期对战的阵容，提前制造关注点与噱头，所以甘奇还不能提前离开。 宋学还告诉了甘奇一个消息，就是刚才那首歌，会先行剪辑出来放出去做宣传。 回到休息室，甘奇拿起了电话，里面有几个未接电话，甘奇回拨了过去。 “喂，甘老师吗？” “你好，我是甘奇，您是？” “哦，我是诗刊的编辑孟朗。” “孟编辑，您好您好。” “请问你还有其他的作品吗？可不可以把稿子发给我一些，我们想做一期你的专题，若是稿子多，之后也可以出版一个诗集。不知道甘老师愿不愿意？” 两首海子的代表作，威力实在太大，这让甘奇实在没有想到。当然，那些热搜第一的宣传也起了很大的作用，否则这两首诗就算再好，也不可能这么快让诗刊的编辑看到。 诗刊的编辑，几乎就代表了国内诗歌的最高审美。他们审美的高度，其实也起了很大的作用。东西好不好，还得碰上识货的人。 甘奇想了一想，某个年代，某些人。 海子，顾城，北岛，这三个大诗人代表了一个时代的诗歌文学风华，北岛还获得过国际文学最高奖项的提名，也获得过许多国际文学大奖。 甘奇想了好一会儿。 编辑孟朗打断了甘奇的思绪：“甘老师，您是在忙吗？要不要过一会儿我再给您打电话？” “哦，不是，给我几天时间，我整理一下，到时候再联系您。”甘奇把事情答应了下来。 “好的，那我就等您的稿子了。甘老师您先忙，下次再打搅。” 第四十三章 您对您的对手有什么看法？ 休息大厅里，还未上场的人，不安与紧张都写在脸上。 上场之后的人，欣喜的人掩饰不住自己的表情，落寞的人独自坐在一边接受着旁人可有可无的安慰。 在甘奇的鼓励声中，魏巍上台去了。 二三十分钟之后，魏巍下台而来，脚步轻快，直奔甘奇：“甘老师，我晋级了！谢谢您的鼓励。” 甘奇只是拍了拍魏巍的手臂，示意他坐下。 一个人，一辈子，到底有多少次机会能改变自己的人生？ 一个喜欢音乐的年轻人，自己琢磨着写歌，到京城里来追梦，在超市里打工，大概也住在地下室一类的地方，追寻着任何一个可以圆梦的机会。 甘奇再回头看了一眼董艺与萧潇。兴许还想到了之前被自己淘汰的黄清华。 又想了一想原来的自己。 甘奇有一种欣慰油然而生，这大概也是人生的意义。 魏巍坐在甘奇身边，浑身都散发着一种兴奋感，兴奋感让他坐也坐不自在，手也不知道往哪里放，眼神都不知道该停留在何处。 这大概就是另外一种“坐立不安”吧。 甘奇开始闭目养神。 董艺是个热心肠，知道魏巍要到酒吧去驻唱，不断给魏巍传授着他所有台上的经验，也说一些舞台上好玩好笑的事情，事无巨细。 滚动唱片公司里，还有一个焦头烂额的吴育民，如今事情出了他的控制范围。 有名的作家，有名的诗人，蹭热度的网红自媒体，一边倒的态度。 还有更让吴育民焦头烂额的，那就是各种主流媒体的加入，京华时报的评论文章。 甚至还有共青团中央的转发。 这已经不是撤点热搜，花钱请一些枪手大v带带节奏，找一些微博账号刷评论可以解决的事情了。 还有一个让他更加焦头烂额的人，那就是吴寒，吴寒还在一边劝着自己的大伯：“大伯，被人喷几句没什么的，过几日这事情就会被人忘记了，我能唱能跳，长得帅气，该有的粉丝一个也不会少，该赚的钱也一分都少不了。大伯何必为网上这点事情这么烦心……” 吴寒劝吴育民，这是好心。吴寒也有自信，几年的棒子国不是白去的，放在国内所有的鲜肉明星里，他吴寒也是最优秀的之一，多上综艺，再多出几首歌，多出几个劲爆的mv，然后再演一两部质量高一点的偶像剧。 该有的粉丝，一个也不会少。 吴寒如此想着。 吴育民抬头撇了一眼吴寒，气不打一处来：“你懂个什么啊？二十二岁了，还什么都不懂，国内的钱是好赚，但是国内的文艺行业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你以为现在这件事情这么简单？你以为这件事情不好好处理，你还能上多少综艺？还能演多少电视剧？还能往前走多远？” 吴寒是真不懂，他在十几岁世界观还没有形成的时候就出国了，练习了好几年，然后又回来了。 他对这个社会还真缺乏必要的了解。 他不知道娱乐行业，也是受到文化部门监管的，他不知道自己的星路，与那些批评他的人息息相关，更不知道当所有的主流文化人都抨击他的时候，他文艺事业的未来就会黯淡无光。 “大伯，我是在劝你，我是觉得网络上不论什么话题，也都是一时的，过了这阵风，就过去了。”吴寒还在劝着。 生气的吴育民，这个时候在公司里实在懒得多说，有什么私底下要教导的，回去再说。 吴育民瞟了吴寒一眼，出门而去，直去楼上董事长的办公室。 没办法了，还得请董事长出面想想办法。 滚动的董事长名叫陈东兴，是这个圈子里能量极大的人物，当然，这也不必多说。 吴育民与陈东兴详细说了一下最近的事情，其实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然后站在一旁等着。 陈东兴听得紧皱眉头，手指轻轻拍打在办公桌上，不疾不徐说了一句：“老吴啊，你这是何必呢？各赚各的钱嘛，他赚他们的，我们赚我们的，为了这点事情，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场子都收不住了。” “是是，您说得有道理，我当初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到这个地步。” “唉……只怪我们留不住人才，这件事情是需要你们深刻检讨的，特别是你要好好反思一下，这么好的人才，为什么偏偏就跳槽了？”陈东兴有些遗憾。 “本来跳槽就跳槽了，我也没想那么多，我气的是董事长您亲自出面请他吃饭，他却连这点脸面都不顾，想到这事情我就气不过，刚好他又在与吴寒抢榜单，我就忍不住搞了一点事情。”吴育民是个极其聪明的人。 但是陈东兴也不傻，听得这话，看了看吴育民，慢慢说道：“吴寒是个好小伙，业务能力没得说，公司大力培养是没有问题的。你是关心则乱，乱了方寸。” 吴育民连连点头，微微有些尴尬。 “好了，这件事情我先问问吧，培养一个人不容易，总不能让花出去的钱打水漂了。该你反思的东西，你也要好好反思，以后别犯这些低级错误了，人都留不住，公司还怎么开下去？”陈东兴的话语慢慢说得有些重了。 吴育民也知道到这里来，肯定是要触些霉头的，他早有心理准备，所以态度要端正一点，认真点着头，还要做一下保证：“甘奇这件事情，确实是我的原因比较大，我一定要好好检讨一下，下一次绝对不能再犯这种低级错误了。” “公司最近这些年一直都比较顺，出点问题也好，也是个警示。”陈东兴有了一个笑脸，面前的吴育民是他的元老，也是公司的重要人物，汗马功劳也立过，点到为止就可以了。 央视那边，抽签仪式开始了。 这将决定下一场战队赛是出赛阵容，提前录好，会给下一期节目留下悬念，留下噱头，引起话题讨论。这也是一些节目常见的营销手段。 所有参与抽签的人都一脸紧张的轮流上去抽取号码，这个环节，其实也能很大程度决定赛事走向，决定很多人的未来。 有时候就是命运，比如黄清华，第一轮就抽到了甘奇，就是命不好。 所有人都拿到了号码，内场主持人熟练的挑拨着气氛：“紧不紧张？害怕不害怕？” 这句话更加剧了选手们的紧张感。 主持人还故意走到甘奇面前，采访道：“甘老师，您紧张吗？” 甘奇摇摇头：“我还好，对上谁都行。” “甘老师就是不一样。”主持人夸了一句，然后又采访另外一个男选手：“你紧张吗？” “我紧张，你看我手心都冒汗了。” “那你最怕抽签遇到谁？” “甘老师啊，遇到甘老师，那我就得准备卷铺盖回家了，上天保佑，千万不要遇到甘老师。”这位男选手还真做出了一个祈祷的姿势，还有一脸的苦笑。 主持人环看一下所有人，还要做点气氛出来，开口问道：“大家是不是都害怕抽签抽到甘老师？” 见得大家都在点头，主持人又道：“看来大家都害怕甘老师啊，甘老师就跟大魔王一样，既然这样，那咱们就先来揭晓甘老师的对手到底是谁。请甘老师亮出手中的号码。” 甘奇把手中的一个圆球打开，里面的号码就出来了。 “十八号，谁同样抽到了十八号，往前走一步！”主持人为了加重紧张的气氛，大声呼喊着。 众人哪怕已经看过了自己的号码，这个时候依旧赶紧再去看一眼。 然后看到许多人拍着自己的胸脯：“还好不是我。” “也不是我，老天保佑！” 甘奇的视线瞬间就注意到了一个人，他正在反复查看自己的号码，一脸的懊恼。然后慢慢走出一步，轻轻举手：“是我，我抽到了十八号。” 主持人瞬间走到了他的身边，笑道：“魏巍抽到了十八号，下一期魏巍将与甘老师对战。” 魏巍抬头看了看甘奇，脸色通红，眼眶也微微泛红，却还强装镇定，挤出一个笑脸：“我会用自己最大的努力去与甘老师对战的。” 甘奇脸色已经垮下来了，刚才还说对上谁都行。可偏偏对上了魏巍，这…… 这好像有些难以接受。 主持人又走到甘奇面前，问道：“甘老师，您对您的对手有什么看法？” “他很优秀，他可以进决赛的。”甘奇这么答了一句，面无表情。 魏巍是真的很优秀，可惜甘奇的歌，都是经过岁月考验的经典，不是魏巍用优秀可以打败的。 这个让甘奇看到原来那个自己的追梦少年，难道就要在追梦的道路上戛然而止了吗？ 若是压根就不认识、不了解，那还好。可偏偏又了解认识了。 甘奇此刻心中的纠结，难以言表。造化弄人…… 主持人看热闹不嫌事大，也还得再次烘托一下气氛，开口又问：“甘老师，您有信心击败魏巍吗？” 甘奇想了一想，然后再想了一会，没有答话。 主持人显得略微尴尬，笑道：“那好，我先采访一下魏巍。” …… 导演刘章明在总控室里说道：“这段甘奇没有说话的片段有些尴尬，剪掉。” 第四十四章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抽签这种事情，总有人会是倒霉的那一个，是谁都有可能，上一次是黄清华，这一次的魏巍。 幸运的人，抽到了一个不太强的对手，正在信心满满。 不幸运人的，比如魏巍，落寞非常。 甘奇没有表现出自己的什么想法，只是站在那里等着这个环节过去。 录制一结束，甘奇直接抄起自己那把两万三的吉他就走了。甚至没有留下来去与魏巍说上一句话。 董艺与萧潇也只能跟着甘奇直接离开，两人表情是非难看。 上了公司的保姆车，董艺忍不住开口：“奇哥，咱们难道真的就这么把魏巍干下去吗？” 甘奇没有答话。 萧潇又说了一句：“奇哥，这个签抽得真是太倒霉了……” “我真为魏巍感到可惜。”董艺又道。 甘奇还是没有说话。 空气凝固了一会儿，甘奇拿起手机，拨通了张振东的电话。 “录制顺利吗？”张振东接起电话直接问道。 “录制都顺利，东哥，我想跟你说件事。”甘奇语气低沉。 “你说。” “这期节目播出之后，我想退赛。”甘奇从抽签完那一刻，一直在纠结之中，他最初就不愿意来参加这个比赛，也不愿意真的一头扎进娱乐圈里面。此时，他实在不忍心把魏巍淘汰了，所以终于做出了这个决定。 话语说出，电话那头的张振东愣了一会。 车内的萧潇与甘奇，也是一脸惊讶的样子。 “你想好了吗？拿个冠军对你来说应该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张振东语气也低沉了下来。 “嗯，我想好了，拿一个综艺节目的冠军，并不能代表什么。现在乐队的人气早已经起来了，宣传效果其实也达到了，何必还要去争什么冠军呢？不如把这个机会让给那些更需要的人，咱们直接开演唱会吧。” 甘奇想得很清楚，这次来参加节目，其实就是为了宣传，宣传效果早已经达到了，效果甚至比之前想的还要好。 几波热搜第一，整个网络的大战，早已让乐队的名字人尽皆知，歌曲也红得一发不可收拾，在两首诗的风波之后，乐队的格调都高大上起来了。 再等下一期的节目播出之后，那一首《追梦赤子心》还会大火起来。 拿不拿冠军，对于甘奇来说，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张振东又沉默了片刻，做了一番极为理性的考虑之后，说道：“退赛也行，在我这里来考虑，说功利一点，退赛其实也是一种营销手段，你们刚刚大火起来，突然就退赛了，也足够引起轩然大波，与炒作是一样的效果，我可以同意你这么做。” 这是甘奇对于张振东的尊重，他决定了要退赛，但还是要与张振东认真商量一下，毕竟这些都是他花了资源与人脉去做的事情。 反过来说，张振东会在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同意甘奇这么做，也是张振东对于甘奇的尊重。在张振东看来，冠军还是有意义的。 甘奇也许也真有“格调”这一方面的考虑。如果真拿了一个冠军，以后到哪里，人们都会如此介绍：下面有请《华夏好歌》的冠军，萧小姐的乐队。 这种介绍，无形之中，总让甘奇有一种低端的感觉。 如果甘奇退赛了，人们也就不会再用《华夏好歌》来介绍甘奇，甚至还会佩服甘奇退赛的勇气，佩服甘奇退赛的举动。这样会让格调无形之中还有提升，因为所有人都知道甘奇还有许多厉害的歌没有拿出来唱，却忽然就退赛了。 甘奇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得到了张振东正面的回应，甘奇答道：“谢谢东哥了。” “不用谢，你只管去做，我会把退赛后续宣传的事情做好。”张振东得去换一个营销方式了，冠军有冠军的营销方式，退赛也有退赛是营销方式。 然后张振东又道：“既然退赛了，那我立马就让人去联系场地，做一波宣发，下个月就在工体开演唱会。” “嗯，东哥辛苦。” “那就这么说。” “再见。” 甘奇挂了电话，心情立马顺畅了起来，长长出了一口气，转头笑道：“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董艺直接答道：“坏消息我知道了，咱们下期要退赛，奇哥说说好消息。” “你们怪我吗？”甘奇问了一句。 董艺立马摇头：“奇哥，这叫什么话，能有今日，都是因为有你，你的决定，不论是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支持。”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只要奇哥决定了，我也会支持。”萧潇也说道。 董艺又说：“本来我心里也堵得慌，魏巍真不错，咱们能给他留一条路，我现在立马释然了，也不堵得慌了。” 甘奇点着头，说道：“好，那就说好消息，下个月，工体开演唱会。” “真的？”董艺两眼发着光。 “东哥已经去安排了。” “哈哈……我董艺，竟然也在工体开演唱会了，这回是真的梦想成真了！” 董艺正在兴奋，一旁的萧潇传来一句不自信的话语：“奇哥，工体能坐五六万人呢，咱们能坐得满吗？” 这个时候的董艺，岂能让人打击到他无比爆棚的自信心？立马说道：“别胡说，别说六万人，六十万人咱也给他坐满喽！” “萧潇放心，能坐满的。”甘奇给了萧潇一个信心。 萧潇莞尔一笑，伸手打了一下董艺：“还六十万人，上哪去找这么大的场地。” 夜晚，《华夏好歌》的下一期宣传片已经在网络上放出来了，文案是：萧小姐的乐队再出神级新歌，燃爆全场。 还有第二个视频：揭秘萧小姐的乐队成长之路。 还有第三个视频：两大导师，向创作鬼才甘奇邀歌。 创作鬼才这个词，忽然就放在了甘奇头上。写这个文案的人应该就是宋学，他给甘奇起了这个新称号，创作鬼才。 热搜已经预定，有节目组的宣发运作，有歌迷粉丝的推波助澜，三个视频，不断在热搜上攀升。 第四十五章 挺好！ 热搜再不断上升，好评不少，喷子却依旧还在发力。 粉丝是一种奇怪的东西。 偶像们最需要的就是粉丝，越多越好，为了获得粉丝用尽各种办法。 为了忽悠粉丝也用尽各种手段，比如做一个完美的人设，比如展现自己各方面的色相。 人的好色，不分男女。在好色这方面来说，女性粉丝比男性有过之而无不及。 男偶像展现色相的时候，其实手段与女人展现色相的性质是一样的，挑逗的肢体语言，挑逗的眼神，甚至挑逗的语言。 但是很少有人去深刻剖析其中的道理。 女粉丝可以轻易对男偶像说出“我要跟你睡觉，我要给你生孩子”这样的话语，大庭广众之下，毫不避讳。 这种好色，很直白，赤裸裸，没有任何遮掩，也说出了这些女粉丝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但是男粉丝对女艺人，却鲜少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样的话。几乎没有哪个男粉丝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喊出：某某某女明星，我要跟你睡觉！ 甚至在公开的网络平台上，男粉丝对女艺人都喊不出来这一类的话语。 鲜肉偶像这种东西，更多的是一种女性集体的好色现象，这一点其实是毋庸置疑的。但也不用去追究这种好色现象的好恶，既然存在，总有一定的合理性。 因为好色是人类的共同爱好，不必过多去批评。唯一的区别就是：男性好色得遮遮掩掩，女性好色得光明正大。 偶像艺人用尽各种办法积累着粉丝群体，但是这些偶像艺人往往也会被粉丝群体绑架。 比如甘奇这件事情上，作为偶像的吴寒，乃至吴寒的操盘手吴育民，都不敢得罪自己的粉丝群体。 所以也就管不住这些粉丝为了自家偶像吴寒，而继续去喷甘奇。 《追梦赤子心》的视频之下，有人夸，有人赞，有人恶意满满在喷，所以网络的撕逼大战，依旧还在继续。 撕逼其实就是话题，也有好处，会一直让这个话题火热在网络的第一线。 《揭秘萧小姐的乐队成长之路》的视频之下，聚集的喷子是最多的，因为只有这个视频最好喷。 就如某些留言：“酒吧里唱歌的，也想与我家吴寒相提并论，我家吴寒可是在棒子国接受了几年最专业的训练才出道的，哪里是一个酒吧唱歌的人能比得上的？” 也许棒子国的练习，就代表了高大上，酒吧就是下里巴人出没的地方。有这种想法的粉丝不在少数，因为这条评论点赞最多，顶得最高，下面的跟评也最多，当然也是在撕。 热评第二条：这个破乐队带着一颗阴暗的心，从阴暗的酒吧角落里走了出来！这个世界上的阳光好人，是惹不起他们的。 这一条，喷得还有点水平，至少这句话还显出了一点文字的功底，而且乍一看，还有一定的逻辑关系。所以这一条成了热评，点赞无数，回复也几百条。 这条评论，还被许多喷子转发到自己的微博里，显出自家粉丝团体的高大上。 因为那些与吴寒粉丝对喷的人，说得最多的话，就是说这些粉丝们没思想没文化。好似这一句带有一些文字功底的话语，就代表了有思想有文化。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最喜欢看社交网络的董艺，最近也不喜欢打开手机里的这些东西了。 因为喷子实在太多，变着花样来喷，每次都看得董艺气得七窍生烟，如今他也学会眼不见心不烦了。 只有萧潇还默默的关注着这些，时不时还主动上场与人对喷几句，用尽全力维护者甘奇与乐队的形象。 前卫天空公司里分出了第一笔分红，来自网络正版歌曲的付费下载。 好几个平台加在一起，除去公司截留的，分到甘奇手中一百三十多万，甘奇拿了八十万，萧潇与董艺分别拿了二十万。 其中有十几万是六哥的抽成，这个抽成比例其实已经很低了，六哥也做了不少事情，甘奇所有活动的联系，跑腿的事情，都是六哥在做。 这钱也是经纪人六哥去公司办理手续之后领回来的，甚至六哥还有后续的工作，他得去税务局帮甘奇几人申报个人所得税。至于商业经营上的税务，那就由公司负责了。 甘奇看着手机短信里的余额，大手一挥，带着董艺与萧潇直奔4s店，准备买一辆商务车，中档的就行。 盛海的李老司机马上要来了，他之所以来晚了一些，是因为他准备把一家老小都迁到京城来住几年。 他的女儿刚刚高考，在与女儿商量之后，报了京城的大学。这也避免了一家三口分离三地，有许多家庭在孩子去上大学之后，就会一家分离三地，爸爸在外地上班，女儿在另外一个城市上学，妻子留在家中。 李老司机是完美的解决了这个问题。正在家中忙碌，举家搬迁，是一个大工程。 商务车买了，全款付清，第二天去提，三十六万九千九，甘奇都没有还价，什么购置税保险，销售怎么说甘奇都同意，只要手续尽快办好。 上牌的事情，六哥也主动揽了下来，亲自去跑车管所。 甘奇会开车，相当老道的车技，只是没有驾照。所以他违法了…… 违法带着董艺与萧潇逛了一下京城。 甘奇开着车，董艺坐在副驾驶上，萧潇躺在第二排的单独座椅上。 萧潇还有话语：“奇哥，这单独的座椅坐着真舒服……等下我们去一趟家居商场，我要买许多东西，特别是奇哥你那屋，沙发茶几什么的都得换一套新的，还得添置许多东西，总要有个家的样子。” 甘奇笑着点头：“你去弄就是，回头给你钱。” 萧潇摇着头：“不用，我有钱。” 董艺笑道：“有个女人就是好，不然咱们哥们，家具如果不是实在用不了了，永远都不会换。萧潇，我那里也来一套，你帮我选。” “嗯，我帮你选好，到时候给你账单。”萧潇说道。 董艺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也不说话。 车到了家居商场，把萧潇放下来，让她进去大采购，到时候会送货上门。 甘奇继续带着董艺游车河，行走在高楼大厦之间。 董艺脸靠在窗户上，忽然有了一种安全感，自从到得京城，这么多年来董艺从来没有感受到这种安全感。这么多年的生活，从来没有这么一刻是安稳的。 他今日终于感受到了什么叫作安稳。 董艺的眼睛，透过还未贴膜的车窗玻璃，看向窗外的所有高楼大厦，忽然说了一句：“奇哥，今天的京城格外有些不一样，它变漂亮了。” 甘奇也转头往窗外看了看，问道：“是吗？” “真的，今天的京城真的漂亮了一些，你看那楼多漂亮，以前我只感觉这些楼好高，高得有些压迫人，独独今天却看出了美感。”董艺轻声说着，眼神依旧在窗外。 甘奇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转头去看了看董艺，笑着说了一句：“挺好！” 第四十六章 打倒一切牛鬼蛇神的人民 车河游得差不多了，回到家居商场接上完成大采购的萧潇，三个人回家而去，还拉回来了萧潇买的许多家居小用品，大件的东西等着明天别人送货上门。 车内的萧潇愉快的给甘奇介绍着：“奇哥，一套沙发，一个茶几，一张新床，蚕丝的被子也来了一套，还有书架衣柜，按摩的椅子，还买了一套厨具……” 甘奇有些头大，问道：“我家就三十多平米，装得下这么多东西吗？” 萧潇信誓旦旦：“绝对装得下，我都安排好了，书架放在床旁边，衣柜也摆在窗户另外一边，按摩椅放在床的右边，沙发跟之前的差不多大，还摆在原地……我刚才还在网上买了个电视，还买了个小鱼缸，鱼缸就放在进门的左手边，到时候再养一些鱼……其实我觉得应该重新装修一下的……” 甘奇连忙摆着手：“装修就算了吧……” “暂时不装修也行，换了一套东西，也能焕然一新。我还给你买了个新电脑，一万多呢。” “那我到时候把钱一起给你。” “奇哥，不用的，真不用。我这里还有很多钱，明天给我爸妈寄一些过去，还能剩不少。” 甘奇回头看了一眼萧潇，还有萧潇那真诚的眼神，转过头去，没有再多说。他知道这个姑娘是在感谢他，所以他也不纠结，分给萧潇的这二十万还只是第一笔钱，以后还有，不必在乎这几万块钱。 显然甘奇想少了一些，只以为萧潇是单纯为了感谢他，并没有往另外一个方向去想。 两人有商有量的，董艺看得是一愣一愣的，有一种错觉，好像两个人是新婚夫妻在装修婚房一样。 董艺有些无聊，甚至觉得自己在做电灯泡，拿起手机翻了起来。 也不用怎么多翻，董艺也就看到了微博上的战场，看得一会儿，都气笑了，说道：“奇哥，我读一个评论给你听啊，都把我气笑了……” “把这个笑话说来听听……”驾驶员甘奇说道。 “奇哥听好，这个破乐队带着一颗阴暗的心，从阴暗的酒吧角落里走了出来，这个世界的阳光好人，是惹不起他们的。奇哥，这是不是在说咱们是黑暗恶势力啊？” 董艺解读了一下，大概觉得是吴寒的粉丝在为吴寒鸣不平，觉得吴寒是被人欺负了。董艺这个解读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甘奇真的笑了出来，是有些可笑，说道：“把这条评论截个图，发一条微博，再配上一句话。” 董艺在截图，也在问：“配上一句什么话？”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甘奇说道。 董艺抬头：“奇哥，这一句话……这一句话太有感觉了，你是怎么想出这句话来的？” 甘奇没有回答董艺的话，而是又道：“后面你再加一行字，这是一首只有两句话的诗，送给那些只能用黑色的眼睛看到黑暗的人。” “奇哥，还有只有两句话的诗吗？”董艺有些奇怪。 “现代诗，就是用来表达思想的，只要能表达出思想，一句话都行。”甘奇答着，这首两句话的诗是顾城写的，收录在《黑眼睛》这本诗集里。 “奇哥你真是个了不起的诗人，在你身边，我都自惭形秽了。”董艺夸着甘奇，微博也发了。 后面的萧潇还极为骄傲的说了一句：“奇哥当然厉害，这个世界没有几个人比得上奇哥。奇哥在我心中就是世界上最有才的人。” “萧潇，你这句马屁说得有些尬了，硬吹啊！”董艺笑道。 整个车厢充斥着笑声。 到家楼下了，停好车，几个人搬着东西上楼。 微博里自然又发酵了一波，甘奇一首两句话的诗，吊打了那些吴寒粉丝们自以为是的思想与文化。 诗刊再一次转发了甘奇的微博，评论了甘奇的诗：一个优秀的诗人，他有一种浪漫，这种浪漫是旁人难以企及的，就像黑夜被夜色浸染，却依旧能发出光芒，这才是诗人思想的魅力。 共青团中央转发微博：甘老师的诗真好，诗刊也说得真好。青年人，不论身处何地，都该心有向往。 …… 人民日报转发微博：这是今年最好的一首诗。 …… 萧潇此时正在帮甘奇收拾着狗窝，甘奇也在帮萧潇摆放归置东西，忽然听得董艺一声大喊：“奇哥，人民日报！人民日报啊！” “人民日报干啥了？”甘奇有点被董艺这一声突然的大喊吓到了。 “人民日报啊，那都是说国家大事的地方，国家领导人发表文章的地方，他们转发了奇哥那首两句话的诗，还说这是今年最好的一首诗。” 甘奇也愣住了，人民日报是中央的机关报刊，是联合国评的世界十大报纸之一，解放前就创刊的报纸，太祖亲笔题写的报名，是国家的主要喉舌媒体。 “人民日报真的转发了？”甘奇还有一些不相信，要说共青团中央转发了还属正常，毕竟共青团就是年轻人的组织，但是人民日报也转发了，这就让甘奇有些不敢相信了。 “真的，奇哥，你看，是不是人民日报？”董艺急忙把手机拿到甘奇面前。 甘奇笑了，点头，又说了一句：“嗯，挺好。” 人民日报微博评论之下，看热闹的人特别多。 还有一些蔫坏的人，竟然在下面评论道：“请吴寒的粉丝转战这里，到此处来喷。” 下面还有跟风的：“请吴寒的粉丝前来新的战场。” “请吴寒的粉丝喷人民日报，不喷对不起吴寒那么好的偶像。” “我是吴寒的粉丝，我…………对不起，来错地方了。”这是个戏精。 “我也是吴寒的粉丝，我就敢喷，不把我家吴寒喷到全网封杀，我就对不起我的偶像！” “吴寒粉丝大军在此，人民日报，可敢与我一战？” “吴寒军团报到！姐妹们，上！” 戏精还真不少。 …… 似乎就在一瞬间，网络上的喷子就消失殆尽了，所有吴寒的粉丝都禁声了，唯有戏精在不断耍着宝。 大概再傻的人，看到前缀是“人民”两个字的机构，也知道这个机构惹不起。比如人民警察，人民法院，人民政府，人民子弟兵，人民银行……呃，人民银行可能不在此列。 人民的威力实在太大了，可以打倒一切牛鬼蛇神。 董艺时不时把手机拿到甘奇面前让他看几眼，甘奇还苦笑道：“这回倒霉了，人民日报一出手，一锤定音了，大战已结束，没有战火了，咱们以后再也难上热搜了。” 这显然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董艺闻言，也有些可惜：“真就这么完了？我还有些舍不得，还想再大战五百回合，一直霸占热搜不下来！” 战火是结束了，网络一边倒的抨击才刚刚开始，有了人民日报，就成了尚方宝剑。 吴寒这个名字，已然成了所有文化圈子里的公敌。不把吴寒拿出来喷两句，都不好意思自诩是文化圈的人。 而此时的甘奇，正拆出几个新衣架，慢慢往晾衣绳上挂着。 第四十七章 甘老师，不得了了 有一部军旅题材的电视剧叫作《士兵出击》，是由央视投拍的，拍摄阶段刚刚完成了，正在后期制作之中。 本来宣发还没有开始，忽然之间却蹦出了一个几分钟的前期宣导片出来。 这个宣导片显然就是蹭热度的，因为这部剧的主题曲就叫作《追梦赤子心》，宣导片的配乐也是这首歌，还在文案上特意标明了这首歌。 所以昨夜网络大战临近偃旗息鼓的时候，这部宣导片还上了热搜前十。 下面的评论还都挺好，有人说央视有眼光，有人说甘奇有才，有人说此剧必看。 要说《士兵出击》这部剧，还真是大投资，创作团队也极其厉害，仅仅从几分钟的前期宣导片都能看出整部剧的精彩程度，质量绝对不低。 军旅题材的电视剧，在国内的电视剧市场，一直都有一席之地，受众极广，上热搜也是正常的事情。 这部剧的主创方也在与张振东联系，希望甘奇到时候能带着乐队来参加电视剧的首映式，献唱主题曲。 当然，这也就是赚钱，这首歌给电视剧用的时候，几乎就是免费送的，转头来请甘奇去参加首映式，这个出场费就不会低了，这个具体的数额，还得张振东用他的专业经验来定价，到时候作为经纪人的六哥，就会出马去谈了，这就属于生意范畴了。 初步的意向是定了。 这事，不论对于剧组的宣发方来说，还是对于张振东来说，这都是一件小事。 这也是甘奇这支乐队收到的第一个商业邀请，这个东西圈内有一个专有名词叫作“上通告”，上通告的这个时间叫作“档期”。 这就是娱乐圈了，越红的人，商业邀请就越多，拍广告，拍电视剧电影，各类的节目，各种活动的邀请，档期满满。不红的人，自然就在家等着，或者想方设法让自己红起来。 艺人想要赚钱，还是得档期满满才有钱赚。 甘奇这算是一只脚迈进了娱乐圈，一只脚还在外面。 这几天，甘奇一直在家中没有出门，诗刊的编辑孟朗还在等着。 一本诗集，三四十首诗就算不少了，长短搭配着。 诗不是歌，歌这种东西，听过之后，记住了旋律，朗朗上口，便也很难忘记，哪怕是忘记了一些词，对于甘奇来说也不是难事，自己按照自己的想法补进去都行。 但是诗这种东西，全靠背，许多诗里面甘奇甚至只想得起来几句最经典的句子，这就有些尴尬了，绞尽脑汁去回想回忆，实在想不起来，慢慢体悟一下整首诗的意境，自己补一补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有些诗因为时代的原因，也要稍稍修改一些无关紧要的背景文字。 好在甘奇上辈子诗还读得真多少，海子顾城北岛之外，艾青，席慕蓉，汪国真之类也还有许多，时间往前去，还有徐志摩、戴望舒那一辈。 努力凑吧，凑得甘奇是脑袋都炸了，也暗自决心，人生就出这一本诗集了。以后再也不干诗集这种事情了。 绞尽脑汁凑了三十多首诗，发给了孟朗。 甘奇如身体被抽空了一样倒在萧潇给他新买的床上，准备睡一会。 似乎才刚睡着，电话又响起来了，拿起来一看，孟朗。 甘奇还在半梦半醒之间，就听得电话那头的孟朗用激动不已的语气说道：“甘老师，不得了了……” “什么不得了了？”甘奇还在半梦半醒之中。 “您的作品，我拜读了一下，也发给主编读过了……我都难以用话语来形容我此刻的心情，就是……” “就是很好对不对？”甘奇很自信，知道自己之前发过去的作品是什么水平，也还有一点点睡觉被打扰了的情绪。 “对，很好，很好都不足以形容，主编说近十几年没有见到这么多优秀的作品了，我也这么觉得，就是太好了，许多诗仿佛出自一个波澜壮阔的时代，有些诗又仿佛是那激情燃烧的岁月的……就是好得不能再好了。”孟朗作为一个专业的文字工作者，在这一刻的激动，溢于言表。 孟朗的感觉，也是对的。波澜壮阔的时代写出来的诗，都带有那个时代的气息，这是后来人模仿都模仿不来的。激情燃烧的岁月也是如此，没有那种氛围，就不可能写得出那种作品。 每一代的文学，都会带有时代的印记。 诗刊在新世纪慢慢式微，影响力也慢慢消退，也是因为新世纪这个时代，让人能体会的痛苦与伤感变少了。 举一个例子，比如思念这种情感，不论是思物、思人，还是思乡，新世纪的人，这种感情就比不上原来时代的人浓烈。 因为在信息大发展、交通大发展的年代，思念一个人，不论这个人身在何方，一个电话就可以了，想看看，一个视频电话也行。虽然还有相思，但是这种相思的浓烈程度就差了太多，远远比不上原来那种一走几年见不到面，一封亲笔信在路上就要走几个月的那种时代。 情感浓度不够，写在笔下的相思，自然也难以与以前的文字媲美。 作为诗刊的编辑，孟朗的感情是充沛的，感性是足够的，所以他激动不已。 甘奇终于清醒了一些，笑道：“哦，那挺好的，稿费记得给。” “甘老师说笑了，稿费是小事，总编想见您一面，您在京城吗？”孟朗倒也会意到了甘奇幽默的点。 “在京城，明天孟编辑约个时间。” “甘老师，总编今天就想见您，他已经去了作家出版集团那边，到时候出版集团那边也会来人，想今天就与您见一面。” 作家出版集团，就是华夏作家出版集团，这个集团是华夏作协旗下的单位，也是诗刊的上级单位。这个集团旗下的刊物有许多，都是中央顶级的刊物，也是国内唯一一家大型专业性出版集团。 可以这么说，华夏作家出版集团，就等于是国内文学刊物最顶级的大佬，也是国内文学出版业最顶级的大佬。没有之一。 诗刊的总编，准备拉着出版集团的人，今天就要见甘奇，这事情有点大了。 “今天啊？”甘奇拿开了手机，看了看时间，还有睡眼惺忪，又道：“还是明天吧，明天见。” “呃……这个，甘老师今天没有时间吗？” “嗯，咱明天见。” “好的，那我这就打电话回复一下总编，明天再联系您。”孟朗一脸的激动，仿佛抑制不住了一般，但是又生生给抑制下来了。 甘奇客气了一句，手机一挂，扔到床边，立马鼾声四起。 第四十八章 甘奇很有点想法 董艺又在同一栋楼租了一个户型比较大一点的房子，倒也不是很大，两室一厅，精装修，拎包入住。 因为李老司机到了，一家三口，董艺负责接待安排。 “董老师，这是我的女儿李豆豆，这是我的妻子张玲。”李老司机大包小包还在车上，先下车与董艺介绍着。李老司机大名叫作李刚，很常见的名字。 “豆豆好，玲姐好。”董艺打着招呼。 电视里的人出现在了面前，李豆豆早已激动得语无伦次：“董……董老师，好，您好。” “豆豆不用这么紧张，咱们以后还是邻居呢，经常见得着。我先帮你们把行礼搬上去。”董艺其实还有点享受这种感觉，这种感觉，其实就是当明星的感觉。 明星董艺，却又极为接地气，走到出租车尾箱，扛起一个大箱子，手中还提着两个袋子，说道：“李哥，跟着我走，八栋十二楼。” 李刚立马也扛起一个大箱子，提上几个大小塑料袋。两母女也是肩扛手提。 到得八栋十二楼，放下了行礼，李刚与妻子立马就开始收拾起来。 一边的李豆豆却欲言又止几番，忍不住开口问道：“董老师，怎么不见甘老师？” “奇哥啊，他出门去了，去见一个什么总编，晚上会回来。” “哦。”李豆豆有些失望，开始帮着父母收拾房子，董艺也闲着，也在帮手。 此时甘奇，没有再违法了，而是打了一个出租车到了一间咖啡厅。 走进去之后，甘奇左右一看，虽然没有见过面，甘奇似乎也知道哪几个人正在等自己。一个六十岁左右戴金丝框眼镜的男子，穿着西装，气场很大，这位应该是比较大的领导。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穿着衬衣，发行很讲究，带着文艺气息，这个应该是主编。 还有一个也是四十岁左右，西装革履，身边还放着一个公文包，眼前的黑框眼镜，有瓶底那么厚，一看就是阅读量惊人的人。这个应该就是编辑孟朗了。 甘奇往那边走过去，那边三人也发现了甘奇，耳语几句之后，都站起来了。 “三位领导好，我是甘奇。”甘奇伸出手。 甘奇看人很准，戴着瓶底厚眼睛的人真就是孟朗，笑着与甘奇握手：“甘老师您好，我是孟朗，这位是诗刊的艾主编，这位是出版集团的蒋副总。” “艾尧，幸会。” “蒋青山，您好。” “坐坐坐……”孟朗招呼着，场面很正式。 所以甘奇主动说话：“三位领导久等了吧？真是不好意思。” 主编艾尧笑着说：“没有没有，也才刚到不久。” 副总蒋青山也有了一个笑脸：“甘老师不用太客气，我们可不是什么领导，这回来啊，主要是要与甘老师商量一些事情，一呢，自然就是诗刊那边专栏的事情，这个事情由艾尧之后再与你说，我这边呢，还是出版诗集的事，你的诗实在写得太好了，随便读一首，仿佛时光回到了几十年前一样，那种感染力让人陶醉不已，美感十足。” 艾尧在一边接了一句：“甘老师，一般出版的事情，蒋总可不会亲自出面的，这回是真的被您的文字给感染到了，非要亲自来。” 蒋青山闻言又笑着说道：“昨天我看到甘老师诗集的时候，就立马想与甘老师见面了，等到今日，我就有一种迫不及待的感觉了。” 今天蒋青山还真是迫不及待了，大早上艾尧还没有起床，蒋青山的电话都打到了艾尧那里，催着艾尧跟甘奇去联系。 “谢谢蒋老师。”甘奇又客气一句。 蒋青山摆着手：“诶，又客气了不是？咱们不用这么客气，诗坛难得再出你这样的人才，就这三十多首诗，肯定要独领风骚几十年。我能来与甘老师谈这件事情，也是我的荣幸。” 蒋青山说完，朝着孟朗挥了挥手。 孟朗连忙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叠文件，说道：“甘老师，是这样的，这是合同，简要来说，集团的意思是想独家出版您的诗集，版税是百分之十五，不论再版多少次，都按照这个版税来，不知甘老师您的意思是？” 出版书籍，一般而言，作者的版税在百分之六到百分之十之间，百分之十就已经是很高的比例了，百分之十五这种是极其少见的。也就是说一本书定价二十，每卖出去一本，甘奇就会拿到三块钱。 作家出版集团的渠道很广，有市场渠道与非市场渠道，市场渠道就比较好理解了，比如全国的新华书店，可别小看了新华书店，一个作家的出版物，想进入新华书店里上架，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绝大多数作家的书籍，发售渠道都很窄，甚至有些作家只能自己想办法卖书，如今这个时代，网络媒体极为发达，一个普通作家能卖出去几千一万本实体书都是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作家出版集团还有其他销售渠道，那就是各大院校，各大图书馆，各级机关单位，乃至于各种团体协会，等等，这种属于内部推广。 这种销售的模式许多人不了解，其实销售量也可以相当吓人。 甘奇此来，其实对版税什么的没有想法，他就是想见一见这个圈子里的人，这个圈子可以说属于高端圈子，当然也不是说别的圈子就属于低端圈子。 但是在文学艺术这个领域，还是有主流这一说的。 甘奇本就不愿在娱乐圈里面摸爬滚打，所以他需要走进这种圈子里，在这种圈子里功成名就。 三个人都看着甘奇，大概也有点担心甘奇拒绝了，接触文学的人，都知道这一类人大多都比较奇怪，其实并不好打交道。 比如昨天约甘奇见面，甘奇在迷迷糊糊中，直接就给拒绝了，这也是一般人不会这么做的。一般人若是知道作家出版集团的领导以及诗刊的总编要见自己，哪里还有拒绝一说，巴不得下一秒钟就能见到。 赚钱，只是顺带手的，所以甘奇说道：“行，都行，你们印你们的，我不管这些事。” 甘奇这个反应，也有些奇葩。关乎切身利益的东西，甘奇反倒完全无所谓的样子。独家出版这种事情，甚至连授权的年限都没有问。 孟朗高兴不已，直接从公文包拿出笔：“甘老师，那咱们就把合约签了吧？在这里签字，授权年限是十年，十年后咱们在续约。” 甘奇接过笔，大手一挥。 之后蒋青山接过了笔，还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印章，显然就是单位的公章，蒋青山竟然为了甘奇的事情，把单位的公章都直接带出来了，这也让甘奇有些意外，因为一般这种国有大单位的公章管理制度都是极其严格的，想把公章带出单位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这是准备现场就直接盖在合同上了，立马完成所有的手续。 还听蒋青山笑道：“甘老师真是个有趣的人，我就喜欢您这样的文人，没有酸气，有大家风范。您放心，我们会帮你运作好的，先推荐到人民日报开一个短暂的栏目，再给您申报一下鲁迅文学奖。” 艾尧在一边也道：“甘老师，下一届鲁迅文学奖，您的这个诗集若是不获奖，别人都不好意思上台领奖。” “艾总编，您可不能再这么夸了……”再这么夸下去，甘奇都不知道该怎么去谦虚了。 “甘老师放心，我可不是乱说，您等着就是。”艾尧胸有成竹，因为他就是鲁迅文学奖的评委会成员之一，虽然奖项不是他一个人能决定的，但是他知道别人的作品差甘奇太远了。 鲁迅文学奖，光听这个名字，就知道这个奖项的地位，这已经就是全国最高的文学荣誉奖项了。 甘奇在诗歌这一道上，是出道既巅峰的节奏。 甘奇自己倒还没有多想。 蒋青山签名完毕，已经站起身来：“甘老师，咱们吃完去？” 甘奇起身，却又笑道：“今天不宜饮酒，三位老师见谅。” 蒋青山抬起大手，挥在甘奇手臂之上，笑道：“什么年代了，哪里有那么多酒要喝？都不想喝，就吃个便饭。” “挺好。” “说起来，我昨天还听了甘老师的歌，那一首平凡之路文学水平相当高，不是甘老师这样的文才，还真填不出那样的词。”蒋青山开始闲聊起来，几人也在往外面走。 “蒋老师还能听进去这样的歌？”甘奇笑问一句。 “你可别看我年纪大，虽然我六十岁了，但是你写的歌，我可还是听得进去的，我年轻着呢，心中热血难凉，否则岂能被你的诗感动到？”蒋青山自己说得也是大笑不已。 “我下次专门写点蒋老师这个年代的人听的歌。”甘奇很有点想法。 “那感情好，甘老师当真是才高八斗，文学修养这么高，还能通音律，颇有古代高雅之士的风范！”蒋青山显然也是一个很有素养的人。 甘奇还得硬着头皮谦虚：“蒋老师见笑了，什么风范啊，都是瞎鼓捣。” …… 几人闲聊着，也到了不远的一座饭店。 明天，甘奇还得参加《华夏好歌》新一期的录制，这是个头疼的事情。 第四十九章 高招 诗刊原来是月刊，也就是一个月发行一册，后来改成了半月刊，半个月发行一册。刊物正在加班加点排版印刷，也会对甘奇的诗集进行预告。 包括诗刊的微博上，也会对甘奇的诗集进行预告，还时不时放出一首甘奇的诗在微博里做一些宣传。真到发书这一步了，文学与商业其实也并不冲突。 文学爱好者，诗歌爱好者，平常在现实生活中并不显眼，当真正在网络里聚集在一起的时候，他们依旧是一个庞大的群体，充斥在各行各业之中，从七八十岁的老年人，到十几岁的校园少年，都有。 当甘奇真正要出诗集的时候，许多媒体也争相报道，这个新闻其实也很有关注点。 在媒体眼中，甘奇算是娱乐圈里的明星，虽然才红起来不久，但是在外人眼中，甘奇就是娱乐圈明星了。 所以一个娱乐圈的明星获得诗刊青睐，出版诗集，而且诗刊还不遗余力给甘奇的诗打广告，这件事情比娱乐圈的那些八卦还要意思。 京华时报就报道了此事，还有评论：文学与艺术的重合，一直都有，但是从来没有一次是以这种最直接的方式重合在一起的。一个音乐领域的佼佼者，竟然能写出这么具有思想与美感的诗，这本不是一件值得惊讶的事情。但是当这件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却还是让人惊讶不已。 接下来，就是甘奇乐迷的狂欢了，没有了战场，只剩下了狂欢。他们之前从来没有想到，自己刚刚认识的一个乐队，刚刚喜欢听的十几首音乐，刚刚接触的一个乐队主唱，瞬间竟然成为这么高大上的一个人。 萧小姐的乐队官方微博，从最初关注的几万人，涨到了节目播出时候的几十万，再涨到了网络骂战时候的四百万，如今，却已经有了八百万，正在朝着千万大关迈进。 乐队官方微博了，一次一次转发诗刊的微博，以及许多媒体的微博。 每条微博之下，都是评论与点赞无数。喷子远去了，评论区里一片祥和，偶尔出现一两个喷子，立马都成了众矢之的。 “这个乐队，可以粉一辈子。” “无形之中，感觉喜欢了甘老师，我自己都变得有文艺气息了。” “这是一个宝藏，在当初rock酒吧里，我就知道他们是宝藏，只是没有想到这个宝藏竟然这么的大。” “上次读诗，应该还是在课本里，如今早已离开学校多年，忙忙碌碌在人海中找不到方向，兴许该放下脚步，再拿起一本诗集，体会一下超脱这几年行尸走肉的美……” “诗集出来了，一定记得发购买链接。” “求链接，求链接。” …… 这场网络大战，在此刻终于落下了帷幕，以甘奇大获全胜而落下帷幕。 这一幕看在吴育民的眼中，让他忧心忡忡，甘奇的微博与吴寒的微博早已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吴育民这段时间，每日做的事情就是想方设法给吴寒的微博降温，用尽各种手段去控评。 不论用多少账号去刷评论，吴寒的微博之下，依旧还是被喷子占领。 这些喷吴寒的人，不仅是在喷吴寒，更是对这几年甚嚣尘上的偶像粉丝文化不满的一种发泄。 喷吴寒仿佛成了一种网民的狂欢，狂欢得吴育民心力憔悴，一度他还想关闭微博评论，但是他没有这么做，因为微博也是粉丝的聚集地，一旦评论关闭了，出道才几个月的吴寒，兴许就这么彻底凉了。 吴育民在董事长陈东兴的办公室门口徘徊过两三次，但是终究没有再走进去，他也知道董事长一定是在想办法解决这件事情，自己不该再进去催促。 但是吴育民真的着急不已，为什么这么着急？因为吴寒是他的侄子，而且他自己还没有儿子，只要两个女儿。这个侄子从小也是他的心头肉，是他亲手送到棒子国去的，人生的规划也是他一手在操作。 “关心则乱”这个词，形容此时的吴育民是很贴切的。 吴育民坐在办公室里，翻着网络上的这些东西，心烦意乱，他要想办法挽救一下自己侄子的前途，不能真的让吴寒在刚出道的时候就偃旗息鼓了，以后成为一个三流的艺人。 吴育民想到了一些办法，拿出手机开始翻了起来，翻了许久，他终于翻到了一个号码，拨了过去。 对方接通了，吴育民连忙把忧心忡忡的脸换成了笑脸，用很客气的语气问道：“您好，是出版集团的蒋总吗？” “我是，您是哪位？” “哦，我是滚动唱片的吴育民啊？您还记得我吗？上一次京城文联的会议上咱们见过的，晚上会餐的时候咱们还同桌一起喝过酒。”吴育民有些小心翼翼。 “哦……记得记得，原来是滚动的吴总监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刚刚换了一个手机，许多号码都丢失了，您好您好。” 吴育民松了一口大气，又问：“我是听说蒋总最近要出一本散文诗集？所以特意打个电话来祝贺一下蒋总。平常里我也喜欢写散文诗，特别想拜读一下您的大作。” 所谓散文诗，也是一种文学体裁，既像散文又像诗，或者说就是用写诗的语言来写散文。出版集团的蒋青山，显然也是个文化人，自己也有许多作品，他还是国家作协的理事。 一般这种协会的管理机构，有主席，多个副主席，正副秘书长。下面就是许多理事了，理事一般是有一定成绩的人来担任，大多属于名誉头衔。理事之下，就是普通会员。 “我这还只是筹备阶段呢？吴总监消息很灵通啊。”蒋青山哈哈笑道，其实他这种人，也是人精，这个电话接的突然，不可能没有事情，至于到底是什么事情，只等吴育民自己开口。 “诶，都是京城圈里的人，吴总监要出书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会不知道呢？我们公司本就是文化公司，公司里的人都喜欢读书，特别是像蒋总出的这种高雅书籍，那我们是一定要拜读的。我打这个电话，就是想订一批蒋总的新书，用来提高公司员工的文学修养。”吴育民做事的手段相当的高明。 蒋青山哈哈一笑：“这是小事，到时候我送几十册给你们公司就是。” 吴育民连忙说道：“蒋总可是小看我们公司了，我们公司可有不少人呢，还有许多子公司，以及合作的团队，还有许多艺人的团队，甚至一些亲朋好友，几十册哪里够啊？我们想订购五万册，按照市场价买。” 蒋青山立马沉默了，五万册是什么概念？一本正版书籍定价若是三十块，五万册就是一百五十万，这个数目实在不小。而且一个唱片公司，就算员工再多，也不可能消化得了五万册书籍。 事情显然不简单。 吴育民见蒋青山有些沉默，立马又道：“蒋总可不要误会啊，我们是做唱片的公司，与蒋总可没有什么利益关系。就是一些小事情，主要是我们公司的吴寒与一个叫甘奇的人有点小矛盾，希望蒋总能从中斡旋一下，说和几句。都是普通矛盾，也没有什么利益冲突的。” “我才刚与甘奇吃完饭回到家，你的消息是真灵通。”蒋青山说了这么一句话。 关于甘奇与出版集团之间的事情，倒算不得是吴育民消息灵通了，诗刊的微博上都说要给甘奇出诗集了，诗刊的出版方，不就是作家出版集团吗？这都不用猜，这也是为何吴育民想来想去会给蒋青山打这个电话的原因。 吴育民笑了笑，又道：“明星艺人之间有些矛盾是很正常的，都是年轻人之间的一些意气之争，蒋总这可是做好事啊。” “你想怎么斡旋？” 吴育民心中狂喜，开口说道：“就是大家一起吃顿饭嘛，合影留念一下，互相关注一下微博，互相转发一下动态，让两个年轻人互相支持帮助一下，和气生财嘛。仅此而已，开开心心吃顿饭就行。” 吴育民真的厉害，他要把吴寒的形象挽救回来，最好的办法不是道歉什么的，而是让事件另外一方的当事人甘奇与吴寒表现出亲密关系。有饭局，有合影，微博互相关注，互相转发动态，让所有人都知道甘奇与吴寒两个人关系极好。 那么，吴寒的形象立马就转变过来了。不再是没文化没思想的代表人物了。 这一招，实在是高！吴育民，倒是一贯的“能屈能伸”，为了侄子，更是不遗余力。 电话对面的蒋青山，听到吴育民说的是这件事情，心中也松了一口气，有些事情做与不做，那是一定要权衡清楚的。蒋青山说道：“哦，这事情还真不大，年轻人之间有些矛盾也属正常，但是呢……甘奇这个人是个很有自己性格的人，我可以帮你去问问，至于到底成不成，也都算是我尽力了。” “太感谢蒋总了，年轻人的事情，本来我也不该管的，但吴寒是我的亲侄子，我也是没有办法。事情成不成都没关系，毕竟是他们年轻人的事情，不论如何，我都是十分仰慕蒋总文采的，蒋总的新书，我们公司上下所有人都一定会拜读蒋总的大作。” 吴育民此时高兴不已，知道事情成了。因为他觉得，甘奇出版诗集的事情在作家出版集团手上，那么甘奇就必然不敢得罪蒋青山。 蒋青山先是叹了一口气，好似心中有一些压力，然后才道：“买书的事情还早，到时候再说吧，先就这么说，以后有时间再聚。” “好好好，有时间我请您吃饭。” “再见。” 第五十章 甘老师，咱们商量一下 第二天，司机李刚正式上岗了，司机兼保镖，开着商务车，看着导航，把甘奇三人送到央视大楼。 今天，甘奇是来退赛的。 再次走进选手休息大厅里，所有人都站起来跟甘奇打招呼，比上一次还要热情的招呼声此起彼伏。 甘奇左右微笑示意着，也点着头表达礼貌。 魏巍这几日已经去了rock酒吧，也上台了，至于演出的效果怎么样，甘奇其实并不知道，也没有问过六哥。 但是六哥没有主动打电话给甘奇说这事，应该就是问题不大，如果有问题，六哥肯定第一时间就给甘奇打电话了。 魏巍也在跟甘奇打着招呼，甘奇也如以往一样，直接坐到了魏巍身边。 甘奇主动说话了：“有没有信心进决赛？” 魏巍苦笑着脸：“甘老师，我与你pk，实在没有一点信心。” “六哥没有跟你说？”甘奇问道。 “六哥要跟我说什么？”魏巍一头雾水。 甘奇笑了笑，摆摆手：“那就等会吧，等会你就知道了。” 魏巍还是一头雾水，说道：“甘老师，没事的，我如果淘汰了，在酒吧里唱歌也行的，酒吧的观众们都很好，对我很宽容，出了点小差错也没有人批评，还有许多人支持我，说是唱得好。” 魏巍这几天算是相通了一样，对于不能晋级这件事情不那么在意了，命运如此，没有办法。 其实，魏巍这种心态，是一种逆来顺受。就如原来的甘奇一样，有一种天生的逆来顺受。 甘奇笑着，只说了一句：“多多加油。” “嗯，甘老师放心，我一定会多多加油的，不会让甘老师失望。”魏巍自己在安慰着自己，他甚至一点都没有想过胜利这件事。 宋学来了，再次请甘奇去单独的化妆间化妆，有资格在单独的化妆间化妆的是几位导师，而今甘奇也有这个资格了。 节目组也再一次安排甘奇第一个上台。 连带魏巍也第一个到候场处去候场。 当倒数的声音结束，灯光舞台摄影全部准备完毕，甘奇轻松走上场。 南莹再一次站起，不断鼓掌。她似乎真的知道这一届自己铁定第一名了，甘奇的那么多歌曲，不论还有几轮比赛，也都是绰绰有余的。 魏巍的导师杨宽苦着个脸，心疼自己今天要损失一员大将了。 甘奇在灯光的照射下，走近话筒，开口说话了：“今天带来一首新歌，《怒放的生命》，这首歌送给魏巍，希望他在以后的道路上都能勇敢前进。” 导师席上的南莹看向杨宽，还笑道：“看到没有，他们专辑之外，还有新歌，这种才华，谁能比？哪个选手能比？” 杨宽只能回应了一个苦笑。 候场的魏巍，似乎也听到了前台甘奇说的话，眼睛盯着墙上的屏幕，认真听着甘奇送给他的歌曲。 甘奇开始唱了：“曾经多少次跌倒在路上，曾经多少次折断过翅膀 如今我已不再感到彷徨，我想超越这平凡的生活 我想要怒放的生命，就像飞翔在辽阔天空 就像穿行在无边的旷野，拥有挣脱一切的力量 曾经多少次失去了方向，曾经多少次破灭了梦想 如今我已不再感到迷茫，我要我的生命得到解放 我想要怒放的生命，就像飞翔在辽阔天空 就像穿行在无边的旷野，拥有挣脱一切的力量 我想要怒放的生命，就像矗立在彩虹之颠 就像穿行在璀璨的星河，拥有超越平凡的力量……” 这首歌，呐喊着带来最大的正能量，南莹已经瞪大了双眼，转头再次与杨宽“示威”：“宽哥，这首歌的品质真的绝了，今天我们战队赢定了！” 杨宽摇着头：“唉……我的魏巍啊，可惜了，如果不遇上甘奇，绝对还能往前走几轮。” 这些画面都清晰的录了下来，到时候节目里肯定会用上。 候场区的魏巍，听着甘奇呐喊的歌唱，他感受到了甘奇的鼓舞，此刻也知道甘奇是真的了解他。 听着歌词，魏巍就知道甘奇为什么要把这首歌送给自己了。 怒放的生命，魏巍听得懂，是甘奇想要他挣脱一切，得到解放，飞翔在辽阔的天空。 此刻的魏巍，已经忍不住泪眼婆娑，一旁的化妆师连忙说道：“不要哭，晕了妆，马上就上台了，来不及补了。” 虽然说着来不及补，但是化妆师还是拿着粉饼在魏巍的脸上轻轻拍着。 魏巍捏着拳头，脑中如同放电影一般，想起了许多许多，潮湿阴暗的地下室，一站十个小时的超市柜台，泡面与吉他相伴的岁月…… 魏巍轻轻自言自语：“甘老师，我一定会加油的，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舞台上的甘奇，一首歌慢慢唱罢，激动的导师，捧场的观众，还有惊喜的导演刘章明。 本来该下台的甘奇，却没有下台，而是站在舞台上等待着。 等待掌声停下来的时候，甘奇开口说话了：“节目组，四位导师，我有话说，不知可不可以占用大家一点时间？” 南莹立马答道：“你说，你想说多久就说多久，我们都听你说。” “我们乐队，准备退赛了。”甘奇用平和的声音说道。 瞬间，满场噤若寒蝉。南莹嘴巴微张，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应对。 总控室里的导演刘章明也愣住了。 后场区的魏巍，此时的眼泪再也收不住了，一串一串的往下流，他知道…… 他知道甘奇为什么会退赛，他明白！刚才的感动，此时已经化为了愧疚。 甘奇又道：“真的对不起大家，我们退赛，有自己的原因，也有外在的原因，感谢大家这段时间对我们的照顾。” 这个时候，场面有些尴尬，南莹回过神来，挤出一个笑脸，说道：“我的冠军……飞走了！” 导演刘章明连忙对着对讲机喊道：“咔咔，摄像录音，都停了。” 说完这句话，刘章明从总控室冲了出来，直奔舞台。 还未冲上舞台，刘章明就大喊：“甘老师，甘老师，咱们商量一下……” 第五十一章 金主原来真的是爸爸 场面有些乱，编导们一脸懵逼，观众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摄影机与录音都关闭了。 四个导师面面相觑。 导演刘章明走到甘奇面前，又说了一句：“甘老师，咱们到休息室坐一坐，商量一下。” 甘奇点着头，跟着刘章明往休息室里去。 导师席上，南莹一脸的懊恼：“这回好，要退赛了，你们可高兴了……” 李环却也高兴不起来：“说实话，萧小姐的乐队在场，本届冠军几乎是没有什么悬念的，他连着两期，连专辑里的歌都不唱，唱的还都是新歌，甘奇的创作能力，有些吓人。” 杨宽点头认可李环的话语，也说：“这创作能力，有点恐怖，更恐怖的是他们没有一首歌是水准之下的，每一首歌都相当经典。” “环哥，你少说了他的诗，我昨天读了他的诗，他是一个真正的诗人。”湾湾的汪林插了一句嘴。 李环点着头：“他要退赛，也是一件情理之中的事情，只是在意料之外。” 南莹摇着头：“可惜了。” 休息室里，刘章明正在劝说甘奇：“甘老师，咱实话实说，本来节目已经是第三季了，收视率按理来说应该是比前两季要低的，但是没想到的是第三季反而收视率连连攀升，眼看着就要超过第一季了，这里面有许多都是您的功劳，您现在突然退出，我真的难做……” 《华夏好歌》的收视率连连攀升，马上都要超过首播的第一季，刘章明很明白，就是因为甘奇，因为甘奇最近一段时间一直都在最火热的网络话题之中，一直在给节目引导流量。 甘奇与节目，真正成了相辅相成的关系。 听到导演这么说，甘奇也有些愧疚，说道：“导演，真的很抱歉，但是实在没有办法，这个节目我们参加不下去了……” 刘章明叹息一声，他知道甘奇这种有才的人一般都是很难被别人左右的，但是他还是说道：“其实，收视率并不是节目组最主要的压力，我们还得向冠名商负责，您是这一季真正的收视重心，如果您退赛了，冠名商那边才是真正难以交代的事情。” 刘章明作为导演，是真的压力重重，既有收视的压力，也有商业的压力，一个冠名商，一个节目出几千万人民币，对于节目组来说，极其重要，要说把冠名商得罪了，下一季节目有没有还是未知数。 刘章明刚刚说完这句话，休息室就响起了敲门声：“刘导，我可以进来吗？” 刘章明转头打开了门，走进来一个中年的胖子，西装革履的，进来就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眼神微微撇了一眼甘奇，然后看着刘章明，说道：“刘导，甘奇不能退出，坚决不能。” 刘章明尴尬地笑了笑，给甘奇介绍：“甘老师，这位是天仙牧业管理市场营销的方总，也是我们的冠名商。” 甘奇还准备去打个招呼，见到方总看都没有看自己，也就懒得上前了。 刘章明更尴尬了几分，连忙与方总说道：“方总，我已经在与甘老师谈这件事情了，甘老师有他的苦衷，都需要理解……” 方总大手一挥：“什么苦衷？唱个歌哪里有那么多苦衷？不就是火起来了，要坐地起价吗？开个价！” 甘奇闻言，面色一沉，一屁股也坐在了旁边的一个沙发上，从茶几上抽出一张湿纸巾，开始擦拭着脸上的上镜妆。 最难办的是刘章明，他夹在中间，太难做。冠名商要收视率，要广告效益，对于刘章明来说，无可厚非，但是冠名商的这个态度显然很不好，对甘奇相当的不礼貌。 刘章明只得陪着笑脸又道：“方总，都还在商量，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方总把二郎腿翘得老高，身体瘫在沙发靠背上，脚尖微微抖动了几下，直接说道：“刘导，你也知道，本来节目的第三季我们公司就不愿意再冠名了，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如果这次甘奇退赛了，明年我们一定不会再冠名了。以前我可从来没有插手过节目的事情，只是盯着节目上的广告，但是这一次，甘奇说什么也不能走，你看着办！” 刘章明着急不已，又转头连忙去甘奇说道：“甘老师，您看，这事还能不能有点商量的余地？” 甘奇有些诧异，他已经在节目现场见过刘章明好几次的，每一次刘章明都是威风凛凛的人物，在现场说一不二，掌控全局。 但是在这个小休息室内，刘章明的为难都展现了甘奇面前，导演还真不是那么好当的，哪怕是央视的导演，也是如此。甘奇也没有想到，自己退个赛，会引出这么多事情来。他也没有想到自己忽然变得这么重要了，重要得好像这个节目缺他不可。 甘奇此时甚至还有些自我怀疑，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这么重要。 甘奇脸上的上镜妆已经都被擦了去，他慢慢站起身，走到刘章明面前，说道：“导演，我们退赛的事情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您是导演，退赛其实也是一个很大的炒作点，节目一播出，也会在网络上引起巨大的话题，再一个，我们参赛，这个比赛就失去了一定的公平性，选手们来选秀，本就是为了改变命运，想要实现梦想。我真是不愿意一次次亲手扼杀他们的梦想之路，我们也还有其他的想法，不便在这里多说。这次我们退赛了，下次导演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只需要一个电话，我们一定到场。” 刘章明为难不已，眼神看了看甘奇，又看了看方总，他夹在中间，实在难做人。 一旁的方总忽然把二郎腿放下来了，坐正了身形，看着甘奇问道：“你直说，多少钱。混这个圈子，不就是为了赚钱吗？上节目，开演唱会，发唱片，不都是为了钱吗？我们公司，几千万的冠名费用都出得起，还出不起你的出场费？有什么事情，就直说，何必玩这些弯弯绕的？我他妈没有时间跟你这费口舌，节目还得继续录，好好录。下一期，你还得拿着我们的产品说段广告词，给钱的。” 功利社会，功利圈子，方总不是不聪明，相反他还很聪明，能轻易看透许多事情的本质。这个圈子里，闹幺蛾子的，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利益。方总之所以走进这个休息室，就是准备用最快的办法解决问题。 只可惜在甘奇这里，显然不是这么回事，这个世界，总有一些事情不是那么赤裸裸的功利。只是商人很难碰上这样的人，今天方总是碰上了。 只听甘奇答了一句：“我这事跟你没关系，别他妈乱插嘴。” 方总站起来了，怒视甘奇：“你怎么说话呢？你还想不想在这个圈子里混了？” 甘奇转头，推开了门，还回头说了一句：“导演，以后有事，你吱个声。” 被无视的金主方总，显然是第一次在这个圈子里受到了这么大的屈辱，指着甘奇跳脚大骂：“甘奇，你今天出了这个门，以后只要是天仙牧业参与的任何项目，你都别想参加。” 这句话，其实不是面子话，而是真的很有威力的话语。所有的节目，乃至电视剧电影，金主才是永远的爸爸。 天仙牧业，是国内最有实力的牧业集团，市值一千多个亿。每年花在广告宣传上的钱就有几十个亿，几乎国内所有的大型综艺节目，总冠名也好，赞助之一也罢，到处都是他们的影子。除此之外，天仙牧业也是各大电视台与视频网站广告的绝对金主之一。 作为天仙牧业负责营销的老总，绝对是所有综艺圈与广告圈里最受欢迎的人，因为每年天仙牧业花出去的几十亿营销费用，都要经过他的手。他在这个圈子里，从来都只需要用鼻孔看人，不需要用正眼。 天仙牧业在这个圈子的影响力，观众们看不出来，但是这个圈子里的人，那是有切身体会的，金主爸爸是惹不起的。 门被甘奇“啪”地一声关上了，甘奇已经在门外，却还有最后一句话语：“去你妈的吧！” 门内的导演刘章明，已经连连在道歉：“方总方总，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消消气，不值得……” 方总，天仙牧业的营销老总，已经暴跳如雷，他不知有多少年没有体会过这种被人无视的感觉了，也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挨过骂了，他看着刘章明，抬手指着门口处，破口大骂：“他妈的，什么玩意？他妈的，这种人，活该去要饭。” 刘章明再一次低头劝着…… 气呼呼出去的甘奇，再次走到台上与四个导师简单告别之后，带着自己的吉他扬长而去。 骂人是甘奇发泄心中的气愤，人在这个社会上，是需要赚钱，但却不是讨饭，人总需要一点尊严，那位每年都手握几十亿的老总，被人奉承惯了，已经不把人当人看了。甘奇又岂能点头哈腰惯着他？ 这一行的光鲜亮丽之后，藏着的就是这些龌龊，也藏着这些辛酸。 还有一些事情，甘奇也做得很到位了。 比如过不得多久，导演刘章明的电话就打到了甘奇这里，开口第一句就是：“甘老师，今天谢谢你了。” “没事，事情总要解决，退赛的是我，也不能让你下不来台，做不来人，还是我来当这个坏人吧。”甘奇说了这么一句。 刘章明又道：“甘老师，这份情我记下了，咱们以后来日方长，忙完这一段，我一定请你喝酒。” 刘章明为什么要感谢甘奇？因为甘奇主动替他背了黑锅，本来方总一直是在逼迫刘章明的，甘奇骂舒坦了，其实也是帮刘章明祸水东引，那位方总再如何暴跳如雷，目标也都是甘奇，不会再去迁怒刘章明办事不力。刘章明是不能得罪金主的，这一点甘奇知道。 “咱们就不谈什么情不情了，互帮互助，还是那句话，以后您有事，吱一声就行。”甘奇一直是个讲道义的人，从未改变。 “唉……希望您也能理解我的无奈与苦衷。”刘章明听到甘奇这句话，其实心中是感动的。 “理解的，互相理解。刘导先忙吧，不要让现场的人等久了，节目还要继续做下去。”甘奇说着，其实他今天也是开了眼界，第一次知道了金主原来可以这么嚣张，金主原来真的是爸爸。只是甘奇真的不在乎这个所谓的娱乐圈。 “好好，下次再联系，也祝您万事顺利。”刘章明是个不错的人。 第五十二章 公事、私事、托人办事 退赛风波告一段落了，节目组也会借着这个风波运作一下噱头，炒热一波舆论，引导一下网络的关注点。 甘奇知道自己得罪人了，一年在广告宣传里撒出几十亿的金主，在这个行业里的影响力大到不可想象。 不过甘奇是真的不在乎，回家该吃吃，该睡睡。 魏巍的电话进来了，还没有开口，就有抽泣之声：“……甘老师，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 “你这是听谁瞎说了什么？”甘奇问了一句。 “嗯，是向宁跟我说的，说甘老师得罪了冠名商，被冠名商封杀了……我知道都是因为我，甘老师才会退赛的，对不起……”魏巍抽泣的声音更大了一些。 “别听人胡说，综艺节目退赛的虽然不多，但也不是没有，哪里有因为退赛还能把冠名商得罪了的，这话你不要相信。”甘奇安慰了一句，也想起了向宁是谁，就是那个主动与说要去rock酒吧唱歌的女选手，只是甘奇拒绝了下意识搔首弄姿的向宁。 “真的吗？”魏巍有些惊喜。 “真的，冠名商哪里管得了一个参赛选手退不退赛的。再说了，我退赛也不是因为你，是真的忙不过来，我这边马上就要在工体开演唱会了，时间冲突了。你只管好好比赛，拿个冠军回来。”甘奇是不想给魏巍增加那么多心理负担。 “嗯，甘老师，我一定努力，争取拿个冠军。”魏巍心思有些单纯，他此时被甘奇骗了，只有当他真的走入这一行的时候，他才会明白甘奇今天是在骗他。 “好，就这么说吧。” “甘老师您忙，打扰了。” “嗯，再见，你也加油。” 电话挂了，甘奇坐在沙发上，端起萧潇给他泡的一杯茶慢慢喝着。 但是事情总是一件接着一件来，作家出版集团的副总蒋青山的电话又来了。 甘奇又拿起电话，蒋青山约他出门见一面，还是上次那个咖啡厅，说是有事商量。 甘奇没有拒绝，叫了李刚，开车出门了。 今天就蒋青山一个人与甘奇见面，他已经在咖啡厅等了一会儿，见得甘奇走了进来，也起身相迎。 “甘老师，这边坐。” 甘奇走进座位，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两人落座之后，点了咖啡，先了寒暄了几句，蒋青山才开口进入正题：“今天找甘老师是有两个事情，一件事是公事，一件事是私事。” “诗集是事情吗？”甘奇与蒋青山之间，暂时而言就这一件公事了。 蒋青山点着头：“对，这回我也遇到了一点麻烦，下面的人来问我，说甘老师的诗集第一批该刊印多少册，我也有点拿不住。若是按照以往的经验吧，第一批印刷个一万册就绰绰有余了，毕竟诗集这一类的书籍，近些年都不好卖。但是我又想甘老师是有粉丝群体的，若是第一批只印个一万册的话，是不是会太少了，所以具体的数量，还真有些拿捏不准。” 这是图书商业运作的事情，对于出版方而言，根据图书类型与作者名气，一般会制定一个印刷计划，第一批印刷多少，然后根据市场反应，再确定要不要加印，加印又印多少。反正就是要保证供应的延续性，不至于大缺货，更不能印刷过多，造成积压亏本。 但是甘奇这里，显然不能用普通作者的那一套来做印刷计划，所以蒋青山得问一问甘奇的意见，毕竟甘奇是当事人，他对自己的粉丝群体应该有个了解。 这个问题问到甘奇这里，甘奇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知道自己的粉丝群体不是偶像艺人那种，什么周边产品都会尽力花钱去买。 甘奇有些为难，还是那个问题，过低的估计市场，印刷少了，大缺货，就会损失商业利益，也会造成粉丝不满。过高的估计市场，到时候赚钱生意变成亏钱生意了。 甘奇想来想去，保守了一下：“那就印个五万册吧，应该卖得出去，就算有点积压，慢慢总能卖光。” 蒋青山稍稍一想，点头：“嗯，那就按照甘老师的意思来，能卖五万册，今年也能进畅销书的排行榜了。” 蒋青山话并不假，网络时代，纸媒式微了，不论是纸质的杂志刊物，还是纸质的书籍，其实都卖不动了。反而电子阅读的市场节节高升，动辄上百亿。 甘奇也点着头，五万册，甘奇的版税大概是二十来万，这笔钱不算少。如果甘奇能每年出版一本诗集，光这一项收入就超越了大多数的工薪阶层。不过甘奇显然不想再赚这个钱了。 蒋青山该说私事了，他从随身的手提包里拿出一本书，说道：“甘老师，这是我快要出版的散文诗集，你带回去看看，也想请你帮我写一个序言。” 文人圈里，请相熟的文人写序言，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当然，蒋青山也有一些小小的目的，蹭一下流量多卖几本书，这是其一。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甘奇如今因为诗而名声大噪，蒋青山知道甘奇可能会因为那本诗集获得鲁迅文学奖，蒋青山也知道甘奇写诗的水平极高，也会在文人圈子里名声大噪。 一本书的序，其实还带有一个功能，那就是替本书的作者吹嘘一下，也许“吹嘘”这个词显得太过直白，但事实就是如此。 蒋青山需要名声大噪、甚至会获得鲁迅文学奖的甘奇给他吹嘘一波，蒋青山也需要名声，他要名声不是为了别的，而是想在作家协会弄一个副主席当一当，想当副主席，当然就需要有比较匹配地位的作品出来。说白了，蒋青山就是需要真正有才的人撑他一把。 甘奇如果真的能在诗坛独领风骚，那甘奇的认可与夸奖，甚至不吝赞美之词的吹捧，就是蒋青山最大的资本，蒋青山在国家作协当理事好几年了，理事是个虚职，副主席这个职位，蒋青山已经想了很久，就缺一个能真正拿得出手的好作品了。 文人圈子，还是要讲究这些东西的，文联是政府部门，但是文联下属的作家协会名义上却属于民间团体，要想当副主席，资历是其一，还得有服众这么一说。 其实第一次见甘奇的时候，蒋青山之所以非要亲自来见甘奇，还对甘奇不吝赞美之词，表达出极高的赞誉，一是因为甘奇的诗真的好，二也是蒋青山那个时候就想与甘奇打好关系，方便现在的事情。这叫作“结个善缘”。 甘奇把蒋青山的散文诗集翻了一下，笑着答应了下来：“好的，我回去好好看一看蒋老师的诗集，到时候把序写好发给你。” “那就太谢谢了，太麻烦甘老师了，这算我欠甘老师一个大人情。”蒋青山笑容满面，口中也感谢着。 “蒋老师不要这么客气，这算得什么事情，下次蒋老师帮我也写个序就是了。”甘奇笑呵呵的。 “好说好说……”蒋青山又感谢几番，但是他还有一件事情，也是关于五万册图书的事情，一百几十万的钱。所以蒋青山用很随意的语气不经意问了一句：“甘老师认识一个叫吴寒的人吗？” 第五十三章 行吧行吧…… 蒋青山口中说出“吴寒”这个名字的时候，甘奇有些诧异，表情也是诧异的。 蒋青山连忙笑道：“老熟人把电话打到了我这里了，我也是没有办法，甘老师不要多想，我就是问问。” 甘奇明白过来了，这京城说大也大，上千万的人口，说小也是真小。 自古文艺就不分家，政府部门里，也把文艺放在了一起，所以有了那个主管与引导文艺的部门：文学艺术联合会，简称“文联”。 歌曲属于“艺术”范畴，硬要说起来，蒋青山与吴育民还真就是一个圈子里的人，至少开会之类的事情，会在一起经常碰面。 “蒋老师这老熟人是托付了什么事情？”甘奇如此问道。 吴育民的意思是要蒋青山用出版集团副总的身份来压要出版书籍的甘奇，但是蒋青山这样的人精，自然不会这么去做。所以他说：“也没什么，我就直接说了，打电话给我的是吴育民，吴寒是他侄子，他说你与吴寒有一些小矛盾，他是想你们能把一些误会解除了，说是什么和气生财……我听他这么说，就觉得这是要我当个和事佬，做一件好事，所以就来问问你。” 蒋青山精明非常，吴育民的话他也不全信，但是事情他又想试着办一办，毕竟是一百几十万的钱，但他也不想得罪了甘奇，所以说出这么一段话，几乎就是面面俱到了。 甘奇看了看蒋青山，面色微微沉了一点，问道：“那吴育民是想怎么缓和呢？” “他就是想约个饭局，让吴寒与你一起吃个饭，拍几张合影，还有什么微博关注转发的，这个我就不懂了，大家和和气气的。”蒋青山六十岁的人了，是真的不太懂网上的事情。 甘奇微微一笑，话已说到这里了，甘奇岂能不懂吴育民打的什么如意算盘？ 蒋青山人精一般，立马又接着说了一句：“如果甘老师不愿意，那我就回绝吴育民就是了，老熟人是老熟人，但也不是什么非做不可的事情。” 华夏作家出版集团的副总，六十岁的老前辈，在甘奇面前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姿态也极为尊重，甘奇没有太过绝情，多少也要懂得一些做人，所以说道：“蒋老师，饭还是可以吃的，但是合影什么的，那就不必了。我去吃这顿饭，这顿饭吃完，就当井水不犯河水，我以后也不找他麻烦，他以后也别来找我麻烦。您觉得这样处理怎么样？” 蒋青山点着头，也明白了什么，说道：“看来这件事情是为难你了，这事是我做差了一点，你这算是给了我这个老头子天大的面子了，实在惭愧啊。” “蒋老师，咱们之间就不谈这些了，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对，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蒋青山喜欢这种交流方式，眼前这个年轻人，说话办事，既成熟稳重，又心思缜密，蒋青山也不多言，只道：“那我出去打个电话，甘老师稍等。” 甘奇点点头，拿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 蒋青山到得门外，拨通了吴育民的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吴育民欣喜的声音：“蒋总，您好您好。” “我这边与甘奇说了一下，你挑个地方吧，我只劝和，别的事情我不管，甘奇说吃完这顿饭，就算是井水不犯河水了。”蒋青山其实语气不太好，这件事情也出乎了他的预料，他当初还真以为只是年轻人的一些意气之争，自己真的只需要做个和事佬，五万册书就卖出去了。 但是此时，蒋青山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他知道甘奇这样的人，不是一般的小年轻，显然不可能去与人做什么幼稚的意气之争。事情到了这一步，蒋青山其实也高兴不起来。 “好好好，还是蒋总面子大，什么事情一出马就解决了，那我现在就订饭店，晚上恭候蒋总大驾光临。”吴育民心中，好像早就知道蒋青山出马，必然解决问题。 “你也不要太过分了，和和气气就好，不要为难我。”蒋青山是话里有话，他这个年纪，就是这种交流方式。 “怎么会为难蒋总呢？我就是冲着和和气气去的，不然也不会求到蒋总您这里来，蒋总您放心，我之前就说过要和气生财。还有那五万册书，我都与公司财务说好了，就等蒋总的书上架了。”吴育民也不知道有没有体会到蒋青山话语里的深意。 “就这么说了，晚上见。”蒋青山把电话直接挂了，又进了咖啡厅。 才刚走到座位旁，蒋青山的手机里的短信就来了，蒋青山看了一眼，与甘奇微笑说道：“就今天晚上，王府饭店，甘老师是坐一坐再去呢，还是现在就去。” 甘奇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站起了身，笑道：“那就直接去吧，早去早吃饭，也早点回家。” “行，我这老头子年纪大了，也要早睡，过了九点十点就犯困，早上三四点就醒了，今晚回早一点好。”蒋青山笑着闲聊，与甘奇一起走出咖啡厅。 京城王府饭店，就在天安门不远，京城里最好的饭店之一。 吴育民带着吴寒先到了餐厅的包间，这个餐厅是贵族庭院式的餐厅，主打粤菜。 吴育民先把菜都安排好了，坐在包间里等候着，心情很好，今天终于是要把吴寒从网络舆论的漩涡里拉出来了。 只是一旁的吴寒脸上并不好看，还有话语：“大伯，何必呢？我还得给他说好话道歉不成？” “谁让你道歉了？客气一下懂不懂？拉近一些关系就行了，至少场面话要说几句，合几张影，互相关注一下微博，在网络上互动一下，我这都是为了你，不是为了你，我至于去求人吗？”吴育民教育着自己的侄子。 只是吴寒又道：“大伯，我都明白，但是万一我热脸贴了人家冷屁股，我的面子不说，你的面子往哪里放？” “不会，华夏作家出版社副总的面子，他甘奇不可能不给，他还想混文人圈，他就惹不起人家。到时候就算是虚情假意，他甘奇也得跟你一样，乖乖的堆个笑脸。你放心，今夜一过，明天网上的舆论就消停了，你难道就想每天在网上被人骂？”吴育民这如意算盘打得是劈啪作响。 “行吧行吧……”吴寒，似乎并没有一个要求人的自我认识，就算有一点，也还不情不愿不耐烦的。年轻人没有别的，就是不知道低头。 年纪大了才知道低头是人生的常事，如何低头而不尴尬，低了头还不那么丢面子，更是一门为人处世最重要的学问。吴育民显然对这门学问深有研究。 第五十四章 蒋总的面子你都不给？ 当甘奇与蒋青山走进包间时候，吴育民脸上堆满了笑容，上前去与蒋青山握手，招呼蒋青山坐下。 反而蒋青山并未急着坐，而是回头招呼着甘奇先落座。 吴育民身后的吴寒，刚才虽然一脸不耐烦的抱怨，但是当蒋青山真的走进来的时候，他的笑容比谁都灿烂，也上前问候蒋青山。 几句寒暄之后，场面话说了一通，菜也在桌面上摆好，服务员上来倒酒，却被吴育民挥退了，他亲自站起来给蒋青山倒酒，倒完之后才把酒瓶还到服务员手上。 服务员似乎很有眼力见，认出了在场的两个年轻人，但是在这种餐厅里，服务员也很有专业素养，并不表现出来，只是先到甘奇身后准备给甘奇倒酒。 甘奇却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喝酒。 就是甘奇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让吴育民面色变了变。 要说中国的酒桌文化吧，近些年慢慢有了一些变化，特别是在大城市里，酒桌上劝人喝酒的场面慢慢变少了，愿意喝就喝，不愿意喝也很少有人去强迫。 但是，这并不代表中国的酒桌文化就真的没有了，公事场合还好，特别是私人场合，酒桌文化依旧还是很重要的。 当服务员走到吴寒身后准备倒酒的时候，吴寒看到甘奇并不准备喝酒，他准备也省一些程序，摆了摆手，说道：“我也不喝。” 吴育民立马转头说道：“倒上一点，陪蒋总喝几杯。” 吴寒面色也有些不好看了，心中只觉得为什么甘奇说不喝就不喝？自己反倒非要喝一点？ 年轻人不喜欢在这种正式场合喝酒，那是因为敬酒这门学问年轻人不擅长，更因为大多数年轻人也不想去擅长，反而会觉得麻烦。与同龄人喝酒，什么都随意的时候，那才是年轻人喜欢的场面。 甘奇也一样有这种想法，他不是不喝酒，甚至时不时自己一个人还喝点啤酒，他只是不愿意在今天这张桌子上喝酒。 服务员是最难做的，但是她依旧有专业素养，站在身后假装犹豫了一会。 此时蒋青山也笑着说道：“小吴若是不会喝酒，那就不喝嘛，没事的。” 蒋青山这话说出，吴育民立马又回头说道：“倒上一点，难得今日请蒋总喝酒，你怎么能不陪蒋总喝一点呢？” 假装犹豫的服务员，此时才试着上前再去给吴寒倒酒，吴寒没有再拒绝，分酒器顺利倒满了。 此时吴育民还笑着与蒋青山说道：“我自己带的酒，三十年的茅台，五十三度，咱们今天不喝多，随便尝一尝。” 蒋青山点着头，抬起来轻轻闻了一下，再从分酒器倒进小杯子里，香气扑鼻，抬手作请：“吴总请。” 吴育民拿起酒杯示意几下之后，一饮而尽。 第一杯酒，吴寒自然得作陪。 唯有甘奇，拿起了一杯水，就算是陪了。 这杯酒喝完了，算是没有甘奇什么事情了，蒋青山与吴育民两个年纪不小的人，先要聊着天，天南海北，圈子里的事情，一通闲聊，互相夸一夸，再喝几杯。 吴寒时不时在吴育民的提醒之下，也要上前去敬蒋青山一下。 唯有甘奇，自顾自吃了起来，要说今天这顿菜，那是有讲究的，味道鲜美非常，但是口味却很清淡，喜欢突出原材料互相融合的味道，反而对调味料的倚仗并不多。 近些年粤菜在全国范围内的崛起，主要原因之一就是粤菜清淡又美味，符合现代人对于健康的追求。 这间餐厅，带着中国特有的古色古香，还有茶艺的表演与品尝，外面匾额写着“志道宏谟”，意思大概是有志于道，宏谋远略，这块牌匾符合有一定地位的人。 中堂有一棵盆栽绿植，奇形怪状，蜿蜒而上，想来园艺师为了这盆植物花费了许多心思。 中堂之上也有匾额，上书“人寿年丰”，这几个字，倒是道出了几千年中国人的追求。 这个餐厅是真不错，甘奇是第一次来，以后有机会甘奇还会来，当然，今日这种饭局除外。 包间是半开放式的，甘奇有闲心，还有闲情逸致，这里看看，那里看看。 但是甘奇这份闲情逸致，却总让吴寒很不爽，越看越是不爽，所以他忽然开口说道：“蒋总，咱们三个人喝酒少了点意思，不如叫甘奇也一起喝一点。” 蒋青山还未说话，甘奇已经直白一句：“我不喝酒。” 吴寒倒也没有觉得不高兴，他就是憋着坏要给甘奇一点颜色看看，立马又道：“蒋总的面子你都不给？” 这是小孩子把戏。 蒋青山反而面色一变，说道：“这不是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不会喝酒而已，算了算了。” 吴寒听得蒋青山这么说，反而更觉得自己是在给蒋青山争面子一般，又道：“还是蒋总大度，我大伯就不如蒋总大度，我也不会喝酒，我说不喝吧，我大伯却不想我失礼，今日请蒋总吃饭，我也觉得应该礼节周到。蒋总请，我敬您！” 吴寒边说着，边端起酒杯站了起来，双手端好，人往前倾着像是鞠躬，姿态做足。他是要让自己与甘奇有一个鲜明的对比，看看今日他与甘奇两个人，谁才是那个有礼节懂礼貌的人。 其实吴寒更想看到有这么一番对比之后，蒋青山对甘奇斥责几句，甘奇吃瘪受气之后，还得被逼无奈倒酒来敬，这样就更舒爽了。 只是蒋青山忽然有些不一样了，没有像刚才那样立马拿起酒杯与吴寒示意，而是一动不动，面黑如水。吴寒这种小年轻心里的小九九，蒋青山这样的人精岂能看不出来？ 明枪暗箭去怼甘奇，这是要和和气气的态度吗？难道今天这顿酒，是故意要让他蒋青山下不来台的？来之前蒋青山还嘱咐吴育民不要让他为难，怎么见面了非得弄出这种事情？ 吴育民看着蒋青山的面色，倒也有点没有会过意思来，刚才还是一团和气宾主尽欢，现在怎么突然就黑脸了？蒋青山是生谁的气呢？是气甘奇不给他面子？还是气吴寒说错话了？ 吴寒好像也没有说错什么话吧？ 问题出在哪里了？ 吴寒恭恭敬敬敬酒，蒋青山却纹丝不动，杯子就不举，他也诧异非常，连忙转头去看了看吴育民。 场面瞬间尴尬了。 第五十五章 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吗？ 尴尬之中，打破尴尬的那个人，竟然是甘奇。 只见甘奇微微笑道：“蒋老师，有人给您敬酒呢……” 蒋青山黑脸上起了一些笑容，说道：“哦……敬酒呢？没注意……” 说完蒋青山终于把被子抬了一下，也未喝下去，就把杯子又放下来了。蒋青山显然是很不爽，但是还念着吴育民一点面子。但是他蒋青山也不是一般人，他是个领导，虽然不是那种大权在握的领导，但他也是一个行业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今天这个场合蒋青山不高兴了，没有人能让他忍着。 此时吴育民与吴寒面面相觑起来，两人似乎都没有弄明白怎么回事。 见得蒋青山抬杯示意了一下，吴育民也连忙给吴寒示意了一下，吴寒可不能不喝下去，唯有一饮而尽，回身坐好。 “呃……嘿嘿……这个，蒋总吃菜，这里的粤菜厨师，那可是做国宴出身的，国家领导人都吃过他们做的菜……”吴育民倒还是经验十足，想要揭过刚才短暂的尴尬时刻。 蒋青山脸上再也没有了笑容，倒是拿起了筷子。 此时甘奇忽然看了看手机，与蒋青山说道：“蒋老师，你吃饱了吗？” 蒋青山先是一愣，把筷子放了下来，问道：“甘老师吃饱了？” 甘奇点点头：“差不多了。” 甘奇是真的吃饱了，他们在敬酒喝酒聊天的时候，甘奇一直在自顾自的吃。 蒋青山直接起身：“那今天就到这里了，吴总，下次有机会再聚。” 吴育民一脸懵逼，连忙也起身，说道：“蒋总，这……这酒才喝到一半呢？” 蒋青山有了一个笑脸：“吴总，我老了，花甲之年了，比不得你，再说我家里还有老伴，空巢老人，得回去互相照顾着。” 蒋青山已经拿起了自己的西装外套，把包一提，起步往外。 “那……那这，蒋总，我送您。”吴育民起步去追。 蒋青山回头拦了一下：“不用，你们肯定还没有吃饱，你们继续吃，我自己能回去，来日方长，不用客气。” 吴育民的脚步被蒋青山拦住了，吴育民的脸色也不好看了起来，今天这顿饭，他也吃得憋屈了。 蒋青山转头快步而走，甘奇已经走在了前面。 包厢之内，吴寒已然怒道：“大伯，这都是怎么回事啊？那蒋青山是有病吧？” 吴育民也有些一头雾水，但是回想了一些细节，比如蒋青山称呼甘奇为“甘老师”？比如出门的时候，甘奇也不等蒋青山，一个人先走了几步…… 但是吴育民还是觉得这些细节是不对劲的，他认识甘奇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如果非要说甘奇有什么了不得的背景，也不至于住在一个三十平米的小公寓里，更不至于在他手下唯唯诺诺四年。 “大伯，甘奇总不会是蒋青山的私生子吧？”吴寒倒是脑洞大开。 “闭嘴，别胡说八道。我先打个电话过去……”吴育民拿出了手机，他得搞清楚今天蒋青山到底为什么翻脸了。 此时甘奇与蒋青山才刚出门不久，吴育民的电话就来了。 蒋青山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也不避讳甘奇，直接接通了。 “蒋总，今天招待不周，真是不好意思……”吴育民的开场白说得很好。 没想到蒋青山直接说道：“吴育民，我真是不能理解你，和和气气是你说的吧？不要让我为难，也是你答应的吧？为什么非要把个场面弄成这样？为什么非要为难我？我几十岁的人了，没事让你哄着玩呢？” 吴育民愣了愣，说道：“蒋总，您是有什么误会了吧？我今天请您吃饭，那都是真心实意的，真是有误会了……” “没什么误会，我能有什么误会啊？算了，这事情就到这里为止了，你忙你的吧。”蒋青山知道甘奇今天受了气，这电话就在甘奇身边打，目的就在此，得当着面为甘奇出口气。 “蒋总稍等，今天肯定是有误会了，如果是吴寒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我代他向您道歉，年轻人不懂事，蒋总大人有大量……” “算了，都没什么的，挂了啊，下次再见。”蒋青山挂了电话。 说完，蒋青山就把电话挂了。 甘奇在一旁说道：“都是因为我，蒋老师肯定还没有吃饱，今天真是不好意思。” “诶，今天是我不好意思，我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一个场面。你不怪我这个老头子就行了，我还真以为是来当和事佬的，真的没想到，你说我也算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几十年来，还能被人耍了，唉……有时候啊，还是贪心了，见钱眼开啊。”蒋青山在甘奇面前还真不藏着掖着。 听到“见钱眼开”这句话，甘奇立马就知道了其中肯定还有细节，但是甘奇并不多问，只道：“蒋老师也只是太相信老熟人了，我这里没事的，蹭了一顿粤菜大餐，吃得饱饱，算是赚了。” “哈哈……你啊，年纪轻轻，也是个人精！”蒋青山大笑着，“人精”应该是褒义词。 “不敢不敢，比蒋老师您，还差得远，您更精。”甘奇也玩笑回了一句。 “你小子这可话里有话啊，我这几十岁的人了，不精一点，还怎么混得下去？你小子初出茅庐的，还精成这样，不符合常理啊。”蒋青山也开着玩笑。 陡然间，两个人似乎关系变了一般，少了之前的客气，多了随意，还能互相开着玩笑。 “我还要多多学习，向蒋老师学习。” “别……你不用学了，你这身本事足够了。” “蒋老师，我送您？”李刚的车已经开到了酒店门口，就停在甘奇身边。 蒋青山摆着手：“不麻烦，我的司机马上就到了。” 倒是甘奇想差了，蒋青山可不是一个一般老头子，他这种地位，车与司机显然是有的。 甘奇也不多说，只道：“蒋老师，那我就先走了，下次再见。” “记得我的序啊。”关系有了变化之后，蒋青山说话随意了许多，有点朋友之间的感觉了。 “记得记得，回头给你发过去。”甘奇说着，也就上车了。 而餐厅包厢之内，伯侄二人，还真的在吃饭。 吴育民面黑似水，大口大口吃着。 一旁的吴寒还在抱怨：“我说不来吧，白白请人吃顿饭，大伯，这种人，以后少打交道，今天是里子面子都丢了……” “闭嘴，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吗？我做事还要你来教吗？”吴育民的怒气正没地方发，吴寒接得正好。 吴寒看着大伯是真动怒了，连忙低了低头，赶紧吃。 第五十六章 李环南莹有请 演唱会开始宣传了，甘奇也第一时间把工体演唱会的消息放在了微博上。 这是赚钱的事情，甘奇是很乐意去做的，因为甘奇现在依旧还比较缺钱，比如房子，在京城里，稍微好一点的普通商品房，一套就需要大几百万。 这是最现实的需求，如果说还想要住得更好，考虑以后结婚生子，考虑自己的居住环境，别墅之类的房子，更是天价。 所以甘奇是需要钱的。 明星这个职业，是真的很光鲜亮丽，但是鲜少有人知道，许多二三线的明星，在京城盛海这种地方，却还在租房子住。也有许多明星，买一套六七百万的普通商品房，还得按揭付款。 绝大部分明星，并没有观众想象的那么富裕，他们看起来随便干点活就能赚很多钱，但是为了维护光鲜亮丽的外在，花钱也如流水一般，积蓄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明星的高大上，只在镜头前的那一刻，镜头之后，依旧还是一个普通人的柴米油盐，更还有普通人的酸甜苦辣。 真要把明星拿来对比，其实明星这种身份，绝大多数人，其实是这个行业产业链的最底端。 明星就好像是一个公司推出的产品，这个公司有老板，有研发部门，有宣传部门，有各种各样的部门，然后研发出一个产品，再做市场宣传，拿出去卖，不断的卖，卖越多越好。 而那些需要这个产品的客户，他们也是上帝，因为客户就是上帝，比如项目方，比如金主，他们这些客户都是上帝。 当然，产品也分高下，有些产品市场上就我这一款，你不买不行，这种产品是凤毛麟角。有些产品，有太多的替代品，你不把客户当上帝供着，客户随时就会去买另外一家的产品，替代品太多太多。 甘奇，从最初开始，他就不想在产业链的最底端。 他想去这个产业链最顶端。 但是他暂时而言成不了项目方、也成不了金主，所以他要成为一款你不买不行的“产品”，谁也代替不了的“产品”。 怎么成为这样一个产品，甘奇也在思考。 眼前的事情，先把工体的演唱会弄完，一个演唱会的收入，其实也相当可观。 把工人体育馆卖出去五万张票，简单算每一张票价平均四百块，这一场演唱会下来毛收入就能有两千万。 刨去各种开支与税收，到甘奇手上的钱也有三四百万之多。当然前提是能真的把工体的五万张票都卖出去。还有一点就是甘奇与前卫天空的合作方式太理想了，这是一般的明星不可能有的待遇。特别是棒子国的明星与公司的合作方式，那几乎是当奴隶一般压榨。 不过如今国内的那些新兴的娱乐公司，已经有往棒子国公司的趋势发展了。这种事情也无可厚非，当一个行业发展得越来越正规，越来越商业化的时候，资本就会越来越无情，作为产品的明星，也就会受到更多的压榨。 这种事情只是粉丝会比较反感，会替自家明星不值得。但是商业模式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最担忧卖票问题的是萧潇，当官方售票网站连接被第一时间转发到微博上的时候，她就一直关注着歌迷的反应。 “我买到了，前排……” “可惜不是在湘江，否则我一定买票。” “我在江城，但我还是决定去一趟京城。” “买买买！” “抢票！” “上图，到手了！” “贵宾席，好贵啊！一个月的工资……” “我真的太想去了，可惜没时间。” “你是没时间，我是没钱，哭死！” …… 看着这样的留言消息，萧潇的担忧减少了许多。 但是就在演唱会的票开始发售不久，网络上另外一个消息直冲热搜榜，萧小姐的乐队退赛了。 节目组官方微博的评论上，哀鸿遍野。 “肯定是有黑幕，黑幕把我家甘老师逼走了！” “不看了，再也不看这个破节目了。” “说不定是节目组故意弄的噱头，下一期乐队肯定又回来了。” “对，萧小姐的乐队被故意剪到最后一个出场了，然后就退赛了，不清不楚的，孤儿剪辑师！” “这种老套路，还想拿来骗人。” …… 这个话题，又引爆了一波讨论，有人不相信，有人在喷节目组，也还有人一本正经的分析其中具体的黑幕。 甘奇倒是没有在去管这些事情，而是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是老艺术家李环打来了。 “在忙吗？”李环倒是不见外。 “不忙，只是在准备演唱会呢，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像甘奇这种人，演唱会还真没有必要进行太多的准备，因为他们是乐队，舞台设计搭建好，上台就可以唱。不需要唱跳，也就不需要排舞什么的，更不需要与伴舞的做什么配合，设计一些小环节就可以了。 “要开演唱会了？那得祝贺你一下，恭喜恭喜。”李环说话的嗓音，中气十足，就好像他唱歌一样。李环在歌手界，那是国家队的顶尖人物，老艺术家的地位不可撼动。 “谢谢环哥，有啥事您吩咐。” “你是不是把我们之间的约定给忘记了？我还等着你填词，小南也在等你，今天咱们仨，好好合计合计，很重要的事情。”李环笑着说道。 “哦，这事啊，记得记得，环歌在哪里？我这就过来。”甘奇本以为李环与南莹只是节目里开开玩笑，没想到还真请上门了。也是这行业内，能写出好曲子的人不少，但是真能写出好词的人，其实不多。 因为曲子这种东西，更多的是因为灵感。但是词这种东西，真要高大上，不仅需要灵感，还需要足够的文学素养。这也导致许多歌的旋律都还不错，真要看词的时候，就非常普通了，很少能看到惊艳的，甚至有一些还写的相当的差。 李环找甘奇，显然主要是为了解决填词的问题，李环此时显然是很需要一首相当出彩的新歌。 “在我家，我给你发个地址……要不要我派个车过去接你？要不你把你家的地址发给我？”李环倒是很贴心，有时候越是这种地位的人，越是没什么架子。 “不用麻烦的，环哥发个地址来就行了。” “也行，我叫个人在小区门口等你。” 第五十七章 甘奇心中的大计划 老艺术家李环的家，地段相当不错，很大的别墅。只因为他是国内这个行业里最早赚钱的那一批人，更因为他买这套房子的时间很早。 甘奇到了，在李环家客厅的茶座上，李环慢慢泡着茶，还给甘奇介绍着：“母树附近的大红袍，小奇你试试。” 这句话还真有点讲究，真正的大红袍其实很少，所谓母树，就是武夷山上峭壁上仅有的六棵，这是喝不到的。但是通过无性生殖的办法，繁殖了一些大红袍培育在母树附近，一样的基因，差不多的生长环境，这种茶与母树的区别并不大，而且能喝到，当然喝到也是很不容易的事情。 李环用这个来招待甘奇，一旁的南莹却笑道：“环哥就喜欢弄这些东西，反正我是喝不出什么差别的……” 李环认认真真泡着茶，也不管南莹的玩笑，慢慢开口说道：“小奇，今天请你来，是真的有事。这几年的春晚越做越差，收视率也节节下降。央视的领导就想改革一下，不再自己做春晚了，而是请了张国师来做，毕竟春晚是每年全国人民共享天伦之乐最重要的节目，时代不一样了，也该是推陈出新的时候了，张国师开始没有答应，最近倒是答应下来了，他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让我做一首新歌去试试，我也答应下来了，所以请你来帮帮忙。” 甘奇倒是听明白了，今年春晚要改革，请了张国师来做导演，张国师是国内最顶尖的导演，不仅是最好的电影导演之一，还是许多顶级项目的导演，比如《印象丽江》。张国师显然是导演这个行业里最顶尖的人。 央视的这个改革，显然是下了大决心的，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央视春晚这些年来，是真的一届不如一届了，再不想想办法，以后说不定收视率连某些省的卫视都比不过了。 听到春晚这件事情，甘奇心中升起了许多心思，春晚要改革，这是个机会，甘奇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不是写首歌唱首歌这么简单的事情，这是一个真正的大机会，是一个在产业链里往上走的机会，甘奇想要抓住这个机会。 一旁的南莹也说道：“小奇，我也是收到了张国师的电话，以前的那些作品，张国师都不要，要我弄出一首新歌出来，我身边倒是有许多人能帮忙，但是我也想在你这里试一试。” 创作能力，写词的水平，是甘奇最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也是今天李环与南莹找甘奇的原因所在。 甘奇毫不犹豫说道：“环哥是不是已经有了现成的曲子？” 李环一边给甘奇续上茶，一边说道：“有，就是好几个人填的词，我都不太满意。所以只能请你来看看了。” “可不可以先把曲子的小样放来听听？”甘奇问道。 “没问题。”李环也有些迫不及待，因为春节虽然还有好几个月，但是春晚的准备工作其实早就开始了，春晚的筹备组，会邀请国内许多文艺组织以及个人出作品，也会有人主动去报名，最初会有几百个节目，但是真正能留下来的，只有那几十个。这个过程虽然漫长，但是作品必须要赶紧给出来，不然连参与过程的资格都没有。 以往的春晚，像李环这种地位的歌手，并不需要准备什么作品，而是节目组会准备一些宏大的开场曲邀请他去唱，一般而言还是好几个有地位的老歌手一起唱一首歌。但是今年不同了，如果没有好作品，这届春晚也就没有李环了。 倒也不是李环非要上春晚，而是李环既然答应了张国师的邀请，那这件事情就必须认真对待。 曲子的小样已经在播放了，李环已经听了无数遍，所以视线都关注在甘奇身上。 甘奇听了好一会儿，倒也说不出曲子好与不好，只感觉中规中矩，正儿八经。 甘奇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李环连忙问道：“不好写？” 甘奇摇摇头：“也不是不好写，就是……总觉得差了一点什么，这首歌拿到张国师那里，可能不一定上得了……” 李环听得懂甘奇的话，说道：“我也有这种顾虑，按理说以前的春晚，是需要许多这一类的歌曲的，今年就不一定了，但是曲子是没办法的，我也适合这一类的曲风，所以我想在歌词方面更加出彩一点，如果真的上不了，那我也算是尽力了。” 甘奇明白李环的无奈，作为老艺术家，江湖地位是有的，但也有许多限制，外在的内在的都有，正儿八经的晚会最适合李环，但是要推陈出新，那就有点难为人了。 甘奇忽然问了一句：“环哥有没有想过弄点不一样的东西？” “我也想弄点不一样的东西，但是怎么不一样，这就是个问题了。”李环又再给甘奇续了一杯茶。 甘奇拿着热茶，轻轻喝了一小口，也在思索着，看了看眼前的李环与南莹，甘奇脑中忽然蹦出了一首名叫《因为爱情》的歌曲。 这首歌既有流行元素，又比较优雅大气，感情层叠递进，既有年轻的情怀，又有岁月的感触，有温暖，有伤感。这首歌还特别需要唱功，想唱好很不容易。 关键是这首歌是男女对唱，眼前李环与南莹两人正好，这首歌的氛围也适合他们这种地位的歌手。 而且一首歌还解决了李环与南莹两个人的事情。 想到这里，甘奇说道：“环哥，南姐，我有一首歌，男女对唱的，特别适合你们两个人。” 李环立马问道：“有小样吗？” 南莹也来了精神：“男女对唱？我与环哥对唱？这我还真没有想过，是个好主意。” “没有小样，等我两天，我与萧潇到公司里录给小样给你们，绝对适合你们。”甘奇信心十足。 “小奇的歌，品质肯定极高，环哥，这回咱们可不用为春晚的事情担忧了。”南莹似乎对甘奇信心百倍。 但是李环却还有担忧：“那就麻烦小奇了，赶紧把这首歌的小样做出来，我们试试再说。酬劳的问题你不必担心，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环哥不用这么客气，这首歌我自己还唱不了，就适合你们两个人合唱。”甘奇这话倒是不假，这首歌还得李环与南莹这样有一定阅历、而且唱歌无可挑剔的人来唱，一般人还真唱不了。 甘奇脑中的歌曲太多，也不可能全部都自己唱了。 南莹突然来了一句：“小奇，忽然想起来了，你也可以试着去报名一下春晚节目的审核，凭你的才华，肯定能上。” “南姐放心，我会去的。”甘奇答了一句，去肯定是会去的，但是甘奇可不止是想到春晚唱首歌这么简单，他有更大的计划。 第五十八章 国家队与歌唱家 一首《因为爱情》，一首很经典的歌，但是想唱好，还真不那么容易。 为了录制这个小样，甘奇与萧潇两个人唱了好几遍，还是觉得有瑕疵，不过小样这种东西，倒也不用太正式。 伴奏就用了一把民谣吉他，足够温馨。 刚刚把小样录好，甘奇立马给李环打电话。 “环哥，有时间吗？” “有，有时间。” “到前卫天空来一趟吧？小样录好了，叫上南姐，我在这里等你们。” “昨天的事情，今天下午你就给弄好了？”李环还有点不相信。 “是啊，歌早就有了，今天问了一下公司，录音室没人用，我就过来了，唱几遍，加个吉他就行。”甘奇办事的效率是真高。 “行，你小子真行！我马上就来。”李环挂了电话，转头抬手一招：“小南，走吧，小奇那边的小样录出好了。” “这么快？”南莹也有些惊讶。 “谁说不是呢？这小子办事真行！”李环话语中还有爽朗的笑声。 “那咱们现在过去？”南莹看了一眼旁边几个人，问着李环。 李环家今天还有两个人，都是国家队的演唱家，今天聚在李环这里，也是为了春晚的事情。 此时有一个人插了一句：“老南，咋了这是？老子才刚在这里坐一会儿，你们就要出去？” 这个说话的人，竟然在众人面前口称“老子”，声音却是女性，话语又带着男人的豪爽，肥肥胖胖的，坐在沙发上像是一个肉团，说话间门牙还有一条缝隙。乍一看这个年纪不小的女人，还有一种喜感。 这个肥肥胖胖的女人口称老子，李环听了也不生气，还笑了笑，说道：“老袁，要不一起走一趟？” “去干啥啊？”这个肥胖的女人，名叫袁红，也是国家队的顶尖歌唱家，出身中央音乐学院与解放军艺术学院，她还是一名军人，现任空政文工团的副团长，大校军衔，曾经还是中国名人慈善榜的第一名。 袁红在圈子里，人脉极其广，人也极其豪爽，出了名的声线高，酒量好，爱做慈善。最重要的还是她的唱功，天生一副高嗓门，几乎无人能比。 南莹笑道：“老袁，去看一首歌，如果可以，我与环哥就要男女对唱了。” 袁红大手一挥：“让人家送过来不就是了？我这贵客临门，你们就这样走了？” 李环又道：“走不走，走就一起去看看，不走你跟覃静就在家里等我们回来，晚上一起喝两杯。” 此时沙发右边还坐了一个女性，一口洁白的牙齿，看不出年龄到底多大，说她三四十岁，看起来也不假，说她只有二十七八，看起来也像，带着一种成熟的气息，却又丝毫看不出岁月的痕迹，御姐范十足。关键是人还长得非常漂亮，大大的眼睛，小巧而又高耸的鼻梁。她就是覃静，国家队的民歌天后。 当覃静听得李环的话语，莞尔一笑之后，说道：“那就一起去看看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袁红不情不愿站了起来，跟着李环出门而去，门外竟然还有军车等候，穿着军装的司机下车来给袁红开车门。 李环开了一下袁红的玩笑：“就属老袁排场大。” 袁红手一摇：“今天刚好是从单位过来的，所以用了一下单位的车，平常我可不用，用着单位的车与人到处招摇，我都不好意思。” “别不好意思啊？怎么说你也是副团长，正儿八经的空军大校，别老是弄得跟个江湖人一样。”李环笑道。 没想到刚刚上车的袁红忽然又下车了，把车门一甩，转头对司机说道：“今天辛苦了，你先回单位，影响有些不好。我今天蹭环哥的车坐一坐。” “是，首长。”军车司机得了命令，毫不犹豫，开着军车就走了。 李环还笑道：“老袁你就是不经损，这脾气得改改。” “不改，都一把年纪了，还改什么。环哥安排个车，我胖，我坐前面。”袁红，与个糙老爷们真没什么两样。 李环摇头笑着，自然要去安排车。袁红一屁股就坐在了副驾驶，李环其实也是一个胖子，却只能与南莹、覃静两个女的挤在后面，好在车挺好，空间宽敞。 前卫天空的公司里，今天没什么人，连张振东都不在公司。 四个国家队成员大摇大摆走进来了，公司前台的小姑娘都愣住了，登记询问之类的都忘记了，只知道立马起身上前连连鞠躬：“几位老师这边请，这边请，这边会议室先坐，老板不在，我立刻给老板打电话。” 李环手一抬：“录音室，找甘奇。” “哦……甘老师，对对对，甘老师在录音室，这边，这边走。”前台小姑娘显然紧张了。 把四个国家队带到录音室见了甘奇，转头前台小姑娘立马拿出手机打电话，第一个打给老板彭洋。 “老板，老板，您在哪啊？” “怎么了？”前卫天空的老板彭洋，很少在公司，连甘奇也只是匆匆见过他一面。 “李环、袁红，南莹，还有覃静，他们忽然一起到公司来了。” “什么？他们怎么忽然都来了？你赶紧给张总监打电话，我还在外地呢，叫他先招待着，留他们吃饭，我等下就订机票赶回来。” “哦，好的好的，我这就给张总监打电话。”前台小姑娘着急忙慌挂了电话，赶紧给张振东又打了一个电话。 此时录音室那边，甘奇也有些意外，四个国家队大佬一起来了，甘奇礼貌地打着招呼，心情当然也是激动的，脑中也还在转动着，机会大好，不能放过。 李环直入主题：“放歌，放来听听。” “好嘞，环哥你听好……”人来得多，甘奇是干活都卖力气了。 甘奇在录音台的电脑上点出文件，把刚刚录好的歌放了出来。 给你一张过去的cd，听听那时我们的爱情。 有时会突然忘了，我还在爱着你 再唱不出那样的歌曲…… 因为爱情，不会轻易悲伤 所以一切都是幸福的模样 因为爱情，简单的生长 已然随时可以为你疯狂…… 第五十九章 红大爷的门牙缝 《因为爱情》还在放着，甘奇注意到了南莹的表情，她是唱流行歌出身的，显然对这首歌很满意，正在闭着眼睛仔细听着。 而老艺术家李环扶了一下自己的眼镜，一会儿点着头，一会儿好像又在思索什么。 当歌曲第一段男女对唱的高潮过去，间奏之时，袁红直接开口：“行嘿，真不错，好听，就是唱得差了一点点意思。” 甘奇笑答：“我这唱功，当然与几位老师没法比。” 南莹也帮甘奇解释一句：“小奇自己是唱摇滚的。” “摇滚啊？那糙一点没事。”袁红肩膀上的一颗圆脑袋，左右转了转，若不是大老爷们的气势附身，看起来还真有点小可爱。 歌曲的第二段已经开始了。 李环双手抱着自己的胳膊，走来走去，显得有些犹豫。 甘奇有些奇怪起来，按理说这首歌是完全没有问题的，那李环为什么会有这样表现呢李环有顾虑。 甘奇马上就想到了李环有什么顾虑，当歌曲一结束的时候，甘奇直接问道：“环哥，怎么样？” 李环点点头：“挺好，歌挺好，品质极高，适合小南，但是这种爱情歌曲，有些不适合我。” “这首歌没问题的话，环哥何不试一试再说？试了才知道适合不适合，我觉得环哥就应该做出一点小小的改变，这首歌并非一首纯爱情的歌曲，它里面有一种对于岁月的感受，这种感受可不是一般歌手唱得出来的。”甘奇在说服李环。 李环又扶了一下自己的眼睛，甩了甩后背的长头发，犹豫稍微少了一点。 袁红在一旁大大咧咧说道：“环哥，你也忒矫情了点，年纪大了还不能回忆一下青春了？上，试试再说。” 南莹也说道：“环哥，要不要咱们俩唱一遍试试？” 甘奇已经把歌词递到了李环的手中，上面还有简谱，另外一份递给南莹。 南莹先走进了录音室，李环稍稍一犹豫，回头看了一眼甘奇，说道：“那我先试试。” 要说这种国家队的歌唱家，还真有他们的厉害之处，一首歌，只听一遍，看了看简谱，就能唱出来，还能唱出自己的感觉来。 伴奏传到录音室里面的耳机里，李环与南莹正在听伴奏找节奏点，做一些记忆。 甘奇在准备着录音的事情，袁红在后面打量了一下甘奇，忽然说了一句：“嘿，哥们儿，你真可以啊，这首歌写得相当好。” 甘奇转头会了袁红一个笑脸，说道：“袁老师，我就靠这吃饭呢。” “直白，敞亮。”袁红先把甘奇夸了一句，小眼珠子一动，又问：“还有歌吗？适合我唱的？” 本来袁红还以为甘奇要犹豫思索一下的，没想到甘奇直接答道：“有，我有一首歌，特别适合袁老师唱。” “哪呢？拿出来瞧瞧！”袁红有一种飒气，这种特性，可能来自她军人的身份。 甘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道：“脑子里，袁老师稍等，等环哥的事情弄好了，再给你写出来。” 袁红双眼一睁：“啥呢？临时写啊？适合我的歌可不好弄，得正，得有意义，这种爱情歌环哥可以拿到春晚去唱，我却是不行的。” “妥妥的，袁老师放心。”甘奇自信非常。 “别袁老师袁老师的，叫红姐，叫红哥也行。”袁红似乎开了一句玩笑。 甘奇也开了一句玩笑：“叫红大爷行不行？” “嘿，你小子，行！你敢叫得出口，你大爷我也敢认。”袁红也乐了，咧着门牙，门牙缝清晰可见。 录音室里面的李环抬手示意了一下，甘奇再放起了伴奏，还走到麦克风去提示着李环：“环哥，温柔与沧桑，就这两种感觉，您注意。” 李环点着头，做了一个“ok”的手势。甘奇这是临时做起了录音师的角色，也有制作人的角色。不论多大的歌唱家，不论多好的唱功，一首歌的成型，永远都需要制作人来奠定基础。 男声先起，李环的唱功是没话说的，各种曲风都能驾驭，南莹就更不说了，出手就有。 两人认真动情的演唱，状态极好。 录音室外的袁红都鼓起了掌。 此时现场还有一个人，那就是覃静，她一直坐在一旁没有说话，一头长发披散，优雅而随性，时不时带着微笑，让人如沐春风。 但是现在，覃静也走到了甘奇身后，微微斜站，欣赏着李环与南莹的演唱。 甘奇回头看了覃静一眼，与覃静短暂交流了一个眼神，再回头，甘奇只有一种感觉，这个女人，真美，美得有一种知性与优雅，还有一种大气之感，特别是那一双眼睛特别明亮有神，却还带着女性特有的柔情。 刚才覃静与李环他们走进来的时候，甘奇就注意到了她，只是来不及细细去观察，也不好意思去观察，这个时候，甘奇才突然感觉到了覃静的魅力。 录音室里的歌终于唱完了。 李环与南莹从录音室里走了出来，李环第一时间说道：“放出来听听。” 甘奇把歌曲放了出来。 几个人静静听了一会歌，歌还没有彻底放完，袁红点着头：“我看行。” 李环又看了一眼覃静，覃静笑着说道：“环哥，我看也行。” 南莹直接说道：“环哥，你这唱得一点问题也没有，更没有什么违和感，我可不想换个人对唱了。” 李环低头想了一会，说道：“那我就豁出去了，春晚就唱这个。先把这小样给张国师看看。” 南莹高兴不已，拍了拍甘奇的肩膀，说道：“小奇，公事公办，你出个价，这首歌我要了，词曲制作人，全套服务都是你了。” 李环也说道：“小奇，别客气，不能让你白干活。” 甘奇还准备真的客气一下，他也不在乎这一两首歌的钱，但是李环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甘奇也客气不了了。 “环哥，南姐，你们看着给就行了。”甘奇知道，这钱还是得收。 一旁的袁红看不下去了：“小奇，老南都说了公事公办了，你还跟这客气啥啊？我做个主，二十万，全套服务，就这么说了。” 这个价格其实有点高，一首歌的创作版权，然后兼录音制作，二十万是真的不低。 李环直接点头：“行，那就这样说，走吧，咱先回。” “等等，你们的事情搞定了，这不还有我的事情吗？”袁红就等着呢。 “你还有啥事啊？”李环笑着回怼了一句。 袁红眼睛一翻，说道：“你们的歌是搞定了，这不还有我的歌吗？” 李环是明白过来了，哈哈大笑起来，与甘奇说道：“小奇，你看到没有？这算我给你带的生意啊！下次再找你，你得记着这份情。” 甘奇摇头笑着，拿来纸笔，口中说道：“红大爷，瞧好着，五分钟给你搞定。” “嘿……你这小子，还真敢叫大爷啊你？”袁红抬手欲打，还真就给打上了，打在甘奇肩膀上，自己又呵呵在乐，又把门牙缝给乐了出来。 第六十章 你问问小奇，他认不认？ 甘奇说五分钟搞定，几个人都盯着甘奇的笔在看。 简谱这种东西，对于音乐人来说，只要会唱，写出来就是很简单的东西，简谱就是表达音乐的，知道音乐，自然很快就能把简谱写个八九不离十，对于音乐人来说，这都不需要记忆，只是回忆默写出来。 出来了，甘奇把简谱直接递给袁红。 袁红已经在按照简谱哼起来了：“多多瑞咪嗦嗦拉拉咪发嗦拉……” “世上有朵美丽的花，那是青春吐芳华，铮铮硬骨绽花开，漓漓鲜血染红了她。啊……绒花……一路芬芳，满山崖……” 这首歌名叫《绒花》，甘奇记忆中，这首歌本是电影《小花》的插曲，后来直接变成了电影《芳华》的主题曲。 这首歌太适合袁红演唱了，大气，婉转，还有一种柔中带刚，关键是还特别好听，又带有革命气息。 这首歌几乎就是为军人袁红量身打造的。 袁红已经哼了一遍，竟然没有说话，似乎沉浸其中，有些忘我。 谁都不想打扰袁红的这种状态，李环已经听了袁红第一遍的吟唱，转头轻轻给甘奇竖了一个大拇指。 甘奇笑着点头回应，继续听袁红吟唱着。 覃静是此时最激动的那个人，因为她也是民族唱法的歌唱家，其实这首歌也同样适合她，当听到袁红吟唱的时候，覃静有一种感觉，像是见猎心喜，又像是有点羡慕。一首好歌，对于他们这些唱民族的人来说，实在是太难了，以致于近些年鲜少有新歌，大多数人还在把几十年的老歌拿来反复唱。 袁红此时仿佛在入定一般，口中不断吟唱出各种曲调，换着各种唱法，以求找到最适合这首歌的演唱方式。 忽然，袁红说道：“小奇，我进去，帮我录一版。” “啊？连伴奏都没有呢……”甘奇有些诧异，这玩意硬录？ “没事，清唱，你帮我录，我试一试……”袁红似乎也有些激动了，她有一种极其认真的激动，话音刚落，就走进了录音室。 甘奇也不多说，连忙把设备都打开。 袁红站在录音室的话筒面前，先是剧烈咳嗽了几声，然后又轻轻咳嗽了几声，把嗓子彻底清空。认认真真对甘奇点了点头。 甘奇笔了一个手势，里面的声音已经传了出来。 甘奇只觉得头皮一麻，一种立体声在他的耳机里环绕，轻轻吟唱，慢慢而起，声音饱满而又尖锐，听得人从上至下都能通透。 甘奇口中有一身叹息，演唱这种事情，是真的有区别的，有些人的嗓子，似乎浑然天成，就是人类能发出的最美妙的声音。 袁红，开口就有，甚至好像比甘奇记忆里的还要动听。 难怪，袁红能是空军大校，能是空政文工团的副团长。 没有一点伴奏，完全清唱出声，袁红的声音从麦克风里传达出来，好像天生就带有效果器。 李环闭着眼睛，手指在前面微微挥动。南莹脸上的笑意不由自主。 覃静已经站到了甘奇身边，眼神中带有一种渴望，似乎她也在渴望自己能唱到这么好的一首民歌。 第一段完结之时，袁红微微做了一个调整，甘奇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下袁红：“红大爷，要上高音，但是不能上高亢。” 袁红带着感情的脸上，给了甘奇一个认可的回应。 第二段开始了，袁红把简谱与歌词放到了一边，张开双手，好似要把麦克风拥抱在怀中，微微闭眼，更加动情，更加深情。 甘奇轻轻赞叹了一句：“国家队就是国家队！” 此时甘奇看到了覃静看向自己的双眼，甘奇似乎从覃静眼中看到了什么，主动开口问道：“覃老师要不要也来一首？高难度的！” 覃静双眼带着一种激动，立马问道：“你还有这么好的歌吗？” “有，必须有。”甘奇正在主动抓住机会，若是一台春晚，上面那些恢弘大气的歌都出自甘奇之手，这将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场景？ “我也想要一首。”覃静有些内敛，不如袁红那般直爽，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有一种不好意思的感觉。 “行，等红大爷出来，我再写一首，覃老师您来唱。”甘奇轻松非常，好似这一切都是信手拈来。 “谢谢你，小奇。”覃静的欣喜，表达在脸上，却又有收敛，不像小女生那样对欣喜有一种激动不已的表达。 袁红走出来了，脸上带着满足之感，一巴掌拍在甘奇的肩膀上，说道：“小子，你是真行，大师，老一辈的大师们慢慢凋零了，你就是新时代的艺术大师。这首歌，无可挑剔，天生就是为你红大爷打造的。” 袁红把甘奇夸到天上去了，甘奇却还说道：“红大爷，这首歌得配管弦，提琴是必不可少的，哀柔婉转，柔中带刚，就得提琴来。” 所有的乐器，基本上就三种，一种为管，笛子、号、萨克斯这一类都是管乐器。弦乐，大小提琴，吉他贝斯这一类。第三种就是打击乐，比如鼓。 中国人古代也有个词，叫作“丝竹”。丝就是弦乐，竹就是管乐。胡琴、琵琶、筝、古琴、箜篌，这一类自然就是丝。笙、笛这一类自然就是竹。还有编钟、缶、鼓，就是打击乐。 音乐，就是这么回事了。 袁红点着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伴奏必须大气，上乐团。小奇，你能不能行？” 袁红问的是制作上甘奇能不能行，这可不仅仅是写个简谱这么简单，还要安排乐团里所有的管弦，这也是创作，更是对于音乐配合的理解。 甘奇其实没做过，但是他心中有现成的版本，虽然需要慢慢去解析安排，但是甘奇还是点着头：“交给我就是。” “好，你大爷我就不说什么了，这份情我记下了，以后到哪里，你都是我袁红的弟弟。”袁红还真就与李环说的那样，她就是个江湖纯爷们，什么事情都直来直去，带着江湖气息。兴许也可以换个词，叫作军人风范。 李环笑着插嘴一句：“钱呢？钱还没说呢？不给钱白干活？这不还得请大乐团，可得不少钱！” 袁红斜眼看了看环哥，说道：“钱，有！我他妈给五十万，京城青年管弦乐团，我去联系。走！” 袁红用大拇指往身后的门口一指，就要走，风风火火，说弄就弄。 甘奇连忙抬手一拦：“红大爷，稍等！” “咋了？”袁红急不可耐。 甘奇笑道：“还有覃老师在等着呢，我得再来一曲。” 袁红愣了愣，笑道：“我说……弟弟，你这是要把今年春晚包圆了啊？” 甘奇还认真点点头：“嗯，我有这个想法。” “今天都来着了，小覃也有，你看我这弟弟，绝对的音乐大师，说有就有。”袁红又把甘奇一通夸。 李环好似天生与袁红过不去一样，又怼一句：“什么啊，谁就是你弟弟了？老袁你也太会占便宜了！” 袁红气呼呼往甘奇一指：“你问问小奇，他认不认？” 甘奇一脸苦笑，连连点头：“认，都认，红大爷也好，红哥也好，认了认了。” “晚上我请你喝酒。”红大爷今天相当嗨。 甘奇又是苦笑，红大爷的酒量，圈子里出名的，不过今天这顿酒，甘奇愿意喝！ 第六十一章 可惜我唱不好 其实甘奇看着覃静，总能想起记忆里的另外一个人来，脑中也会蹦出来一首歌，这首歌一共只有四句歌词。 四句歌词甘奇已经写在了纸上，然后就是重复。 袁红在一旁读着：“身边的那片田野啊，手边的枣花香，高粱熟来红满天，九儿我送你去远方……这词写得好，带着离别的伤感，带着不舍的牵挂，还有一种悲怆……诶，小奇，怎么又是这四句啊？” “这首歌就四句歌词……”甘奇答道。 “什么？就四句？那还怎么唱啊？”袁红倒是操心。 甘奇回头看了一眼覃静，越发觉得这首《九儿》适合她。但是想把这首歌唱好，可不是那么简单的，越是歌词少，层次就越多，层次越多，对于演唱者的感情递进要求就越高。 甘奇没有直接回答袁红的话语，而是说道：“这首歌，在我心中有一个故事。” 当甘奇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覃静看向了甘奇。 甘奇继续说道：“这个故事里有一个女人叫作九儿，这首歌就是写给她的。” 这个故事，其实就是甘奇记忆里的《红高粱》，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莫言写出来的一个故事。这首《九儿》也就是电影《红高粱》的片尾曲。 覃静开口说道：“我很想知道这四句歌词写的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 甘奇点点头：“有机会说给你听。” 覃静点着头，继续看着甘奇写，甘奇时不时哼唱一句，在简谱上写写画画着，又感受一下节奏，修改一下。 简谱还没有完全出来，覃静已经跟着在哼唱了。 当甘奇把简谱递给覃静的时候，覃静拿起来，已经进入了状态。 袁红其实也一直在关注这首歌，当甘奇彻底完成的时候，袁红直接说道：“我也想试试这首歌。” “红大爷，可不能太贪心。”甘奇笑道。 袁红撇了撇嘴，说道：“我还能去抢小覃的不成？这首歌，一共四句，层层递进，想要表现出来，制作上得花大功夫。” 甘奇点着头：“对，要大管弦乐队，还要加唢呐，这个感觉才能彻底出来。” “这是大制作啊，如果是春晚现场，肯定得现场伴奏，几十上百人的队伍，小奇，你有把握吗？”袁红还有点担心，担心甘奇的年轻。 甘奇也担心，因为他心中虽然有版本，但是大乐团，甘奇是真的没有接触过，指挥一个大管弦乐团干活，这是一个技术活，但并非真的是一个技术活，更重要的是对音乐的理解。 指挥一个乐团，从来靠的不是技术，而是艺术天赋，对音乐最深层次的理解以及个人见解。 甘奇有些心虚，但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我试试，应该能行！” 袁红看着甘奇，慢慢说道：“你真是个天才。” 一旁的李环忽然玩笑道：“原来我这首是最省力的啊？总感觉哪里亏了……” “嗯，我也感觉亏了，一把吉他就把咱两给打发了。”南莹笑道。 覃静哼着这首歌，越哼越喜欢，不得片刻，她说道：“我能进去试试音吗？” “覃老师只管唱，我帮你录，试试感觉。”今天的甘奇，非常有耐心。 覃静走进了录音室，依旧是清唱。 甘奇看出了覃静的紧张，今天三首歌，《九儿》应该是最简单的，也是最难唱好的。 录音台上的甘奇直接对着麦克风说道：“第一段，应该是娓娓道来，末尾要轻轻吟唱，渐进激烈……” “第二段，我会在这里安排音乐的激烈再停，你还是慢慢进，但是不舍之感要唱出来，给开阔感，音乐也会高起回荡，结尾直接起来，到时候间奏会进唢呐，你想象一下……” “第三段，直接给悲壮，最悲壮……要落幕，先大起，再轻落……” 甘奇一直在说着，录音室里的覃静被甘奇越说越紧张，还没有开口唱，又沉默在那里了。 “身……” “身边……” “身边……” 连连找了几个调，覃静似乎都进不去这首歌。 场面弄得有些紧张，录音台旁的袁红，听得甘奇说了这么多，她也忍不住开口了。 “身边的那片田野啊……” 甘奇回头看了一眼，说道：“红大爷，起低了！” 袁红还真较真起来，又唱：“身边的那片田野啊……” “不对不对，没有起伏，所以缺了婉转……” 袁红一较真，直接打来了录音室的门，走了进去，与覃静站在了一起。 袁红再开口：“身边的那片田野啊……” 甘奇一拍桌子，说道：“对了，就这个感觉，第一段保持住。” 袁红忽然又不唱了，而是对覃静说道：“小覃，就跟我这么起！” 袁红原来是好心，在帮覃静找声调，袁红显然比覃静的经验要足得多。 覃静点了点头，轻轻清了一下嗓子，开口：“身边的那片田野啊……” “继续，继续保持。”这是麦克风里甘奇说的话。 “手边的枣花香……” “高粱熟来红满天……” “九儿我送你去远方……” “第二段，有升华，有压抑，最重要的是不舍，却又无奈……走！” 覃静又停住了，她似乎有些感受不到。 一旁的袁红立马开嗓唱了起来。 “红大爷，你这也不对，不是这种感觉……” “红大爷，还是不对，你这一遍与上一遍差不多了……” “红大爷，不对不对，情绪太高了，这放在第三段比较合适一点……” 袁红气呼呼从录音室走了出来，说道：“这他妈的真难唱！” 甘奇低头想了一想，说道：“要不先把伴奏做出来？伴奏的情绪肯定更清晰，对着伴奏唱，容易一些。” “我觉得也应该这么弄，不然这四句歌词，怎么都找不对感觉。”袁红说道。 覃静也从录音室里走了出来，一脸的沮丧。 袁红大手一挥：“走，先喝酒去！今天收获颇丰，必须得喝酒庆祝一下。我把京城青年管弦乐团的团长也叫过来，一边喝一边谈。” 甘奇看了看覃静，她依旧还在沮丧当中，甘奇安慰道：“覃老师，没事，我先弄伴奏，等伴奏出来了，你就好唱了。” 覃静回答道：“嗯，这首歌太好了，可惜我唱不好。” “不是你唱不好，应该是我的问题，这首歌这么唱，谁来也唱不好，红大爷不也找不到感觉吗？非得我把伴奏先弄出来。”甘奇如此说道。 “太麻烦你了。”覃静此时对甘奇，有一种很抱歉的感觉。 “走走走，还聊啥啊？喝完酒再说。”袁红起身，第一个往外走去。 李环也跟了上去，甘奇也起身了，最后是覃静，南莹陪着她不知小声说了几句什么。 前台的小姑娘看到几位国家队老师要走了，连忙上前来说道：“几位老师，我们总监马上就到，说晚上请你们吃饭，我们老板马上就上飞机了，晚上会赶回来，要不几位老师稍等一下？等我们总监来安排？” 袁红直接说道：“今天就算了，这段时间还会经常来，你与彭洋说，下次我请他。” “袁老师，要不您给我们老板打个电话说一声？”前台小姑娘也是为难。 “行，我给他打电话。”袁红直接往电梯走去，电话也掏了出来。 袁红的大嗓门，回荡在电梯口。 “彭洋啊，别上什么飞机了，这段时间可有得你们公司麻烦的，我们会经常来的……是是是，别赶了……叫那个什么总监也别赶了，正事都忙不过来……忙你的吧，我们回了……好嘞，回来见。” 甘奇在一旁笑着，这一刻他知道，袁红才是这京城里真正的大佬。 第六十二章 我他妈是不是看起来傻乎乎的？ 京城青年交响乐团的团长叫作林海音，他本身就是一个极为专业的小提琴家，在业内享有盛名，偶尔还会客串乐团的首席小提琴。 林海音个子不高，西装革履，皮鞋擦得锃光瓦亮，一头长发在脑后扎了一个马尾，这个发型与李环差不多，当然，林海音也是个男性，一个温文尔雅的男性，身上带着艺术气息。 袁红的饭局，酒是必不可少的，微醺之后，袁红还会在饭桌上引吭高歌，也许她的好嗓子就是这么练出来的。 甘奇今天没有藏着掖着，不太主动，却也来者不拒。 袁红把甘奇猛夸了一波，又把林海音也夸了一波，这是互相介绍。 然后袁红才说：“海音，请你来是有事，我这边有两首歌，都需要管弦，你得帮帮忙。” “只要红姐开口，我哪里还有拒绝的，一定尽力。”林海音答应得很爽快，修长的手指轻轻抬起酒杯，袁红的酒杯又过来了。 端着酒杯，袁红又道：“春晚，小奇帮我们几个人做了三首歌，其中两首需要你配合一下，到时候小奇会到你那里去，麻烦你配合他把这两首歌的伴奏做出来。姐啥也不说，敬你一杯。” 袁红说完，一饮而尽，林海音也立马把酒喝干，说道：“到时候我帮他弄好就是，姐你放心。” 袁红的面子就是大，京城青年交响乐团，这属于官方乐团，是京城文化局下属的单位，一般人做什么伴奏想请他们，那是门都不知道朝哪开。 此时甘奇也抬起了酒杯：“林老师，那就都拜托你了。” “能与小奇合作，也是我的荣幸。”林海音与甘奇又喝了一杯，主要是因为袁红把甘奇吹得太厉害了，什么新生代的音乐大师，不比老一辈的革命艺术家逊色之类的话，袁红说了一大堆，此时林海音还真不敢小瞧了甘奇。 袁红大手一挥：“正事谈完，喝酒。” 觥筹交错之间，过不得多久，老艺术家李环又起了心思，准备撺掇袁红借着酒劲来一首，所以说道：“老袁，唱一个呗？” 袁红毫不犹豫站了起来，又是几声咳嗽，然后说道：“就唱《九儿》，我还不信了，还有我拿不下的歌！” 李环起着哄，不断鼓掌。 甘奇笑眯眯看着袁红，觉得袁红还得折这里。 袁红开口：“身边的那片田野啊，手边的枣花香，高粱熟来红满天，九儿我送你去远方……” 掌声不断！ “啊……啊……身边的那片田野啊……手边的枣花香，高粱熟来红满天……九儿我，送你去远方！” 唱到这里，袁红停了，问甘奇：“怎么样？这第二段怎么样？” 甘奇是个实诚人，摇摇头：“还是不对劲，过于激动了点……” 一旁的林海音鼓着掌：“真是一个优秀的好作品！小奇果然厉害。” “我还就不信了，接着来！”袁红这个暴脾气！ 李环立马拦了一拦：“老袁，算了算了，先吃饭，这首歌你肯定能唱，不过咱下次在唱，等小奇把配乐弄出来，你肯定一唱一个准。” “不行，我就得唱。”袁红就是不服气了。 “来来来，老袁，咱们先走一个。”李环把酒杯抬起来了。 袁红犹豫了一下，也把酒杯抬起来了。 酒罢宴散，袁红没有喝醉，状态还正好，到得酒店门口，还在喋喋不休安排着所有人：“环哥与老南顺路，你们俩一个车……海音送我到回家……那个，我看看啊，这个商务车是接小奇的吧？正好，小奇你把小覃送回去。” “老袁，你先上车吧。”李环先安排着袁红。 林海音正在给袁红开车门：“红姐，咱们走了！” 袁红先上了车，还不忘把玻璃放下来指挥着：“小覃，让小奇给你送到啊！” 甘奇点着头：“红大爷，你就放心。” 林海音开着车，带着袁红走了。李环与南莹也上车出发了。 甘奇给覃静打开了车门，覃静坐二排，甘奇坐副驾驶。 李刚问了一句：“老板，咱这是去哪啊？” 甘奇回头看了着覃静，问道：“覃老师，您家在哪？” 覃静今夜也稍稍喝了几杯，面色微红，微微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答道：“有点远，上三环，往西开，到路口我告诉你。” 司机李刚车已开动，甘奇也转过了身去。 忽然覃静说了一句：“小奇，以后别叫老师了，还是叫姐姐吧？” “啊？”甘奇晕晕乎乎转过头来，有些喝多了，没有听清楚。 “我说你以后别叫我老师了，我叫你老师还差不多。”覃静又说了一遍。 “哦，好的，覃老师，我记住了。”甘奇不是故意的。 覃静呵呵一声笑：“你喝多了吧？” “没有，就几杯酒，没事。”甘奇摇着头，模样有些傻乎乎。 覃静又笑了笑，说道：“我想听你说说九儿的故事。” “九儿？九儿啊？这个……一时半会也不知道从何说起，这个……我想想啊……”甘奇还真的挠头在想。 “咯咯……你是真喝多了。”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甘奇连连挥手，回头那一瞬间，在对面车灯的照印下，面色绯红的覃静，带着笑容的这一刻，真的美，美得甘奇多看了好一会。 “看啥呢？”覃静问道。 “没看啥，我就是想说我没有喝多。”甘奇倒也不显尴尬，认真在装。 “我等着你讲故事呢。” “这故事一时半会儿也讲不清楚，讲出来也失去了味道，我回去写，把他写成小说，送给你看。”甘奇如此说着，心中也是这么想的，《红高粱》这本小说，总共不过十来万字，故事都在心里，写出来是什么味道，甘奇不敢多保证，但是一定尽力写出原有的感觉出来。 文笔这种东西，甘奇有，他写过不少游记与心得之类，也写过一些短篇小说，在另外一个世界里还颇受好评，甘奇以前也是靠这个生活过。但是真要比诺贝尔奖大师，甘奇不敢去比，但是一定尽力，毕竟珠玉在前，甘奇这算是回忆着抄了。 “你还会写小说？”覃静脸上带着诧异的表情。 “会不会的，写出来覃老师看看再说。” “嗯，我就想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故事，该怎么去表达这个故事，该怎么唱这四句歌词。”覃静似乎心思都在这首歌上了。 “这首歌，覃老师喜欢就好。” “喜欢，太喜欢了，谢谢你，小奇。”覃静微微把头往前倾，表达着自己的感谢。 甘奇一回头，又看到了她，然后连忙把头又转了回去。 后排传来覃静咯咯的笑声。 车开了很久，甘奇与覃静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终于到了覃静家大院门口，门口有军岗，外来车进不去。甘奇下车给覃静开了车门，覃静走了下来，路灯之下的覃静，玲珑有致的身形带着一种朦胧的美感。 但是，甘奇不敢多看。 “不送我到楼下？”覃静不知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就说出了这句话。 “哦，那个……我还有事，对，回家写小说呢，覃老师您自己进去吧。” “走了。”覃静转头就走了，还有咯咯的笑声，还有高跟鞋咔咔咔的响声。 甘奇上车，坐在副驾驶上，与李刚说道：“李哥，我他妈是不是看起来傻乎乎的？” “有点！” “走，回家，回家码字！”甘奇似乎觉得自己的形象出了问题，说话气呼呼的。 第六十三章 睡了，睡得挺好 回到家中，甘奇突然感觉自己一点酒意都没有了，只觉得心中有一团火，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睡更是睡不着，洗个凉水澡也无济于事。 打开新买的一万多的电脑，甘奇还自言自语：“干活干活。” 脑中回忆着《九儿》这首歌，大提琴，唢呐，鼓，小提琴，号，钢琴…… 这些安排，都要乐谱，还要衔接，高潮如何起如何落，如何再起。 五线谱，甘奇连空谱都没有，五根线都得自己画。五线谱对于乐器演奏来说，特别是西洋乐器，是非常直观的一种乐谱，就好像是乐器演奏中最好的音乐翻译语言。而鼓，有不一样的乐谱，一线鼓谱也行，三线五线的也有，都还不错。五线的看起来最简单。 这就是乐团的麻烦之处，一点点都要安排好，不同乐器看不同乐器的乐谱。而乐团指挥最基本的作用，就是把所有不同的乐器都串联起来，不出任何差错。当然，这是最基本的。 画着画着，甘奇心中也没有那团火了，慢慢进入的状态，一丝不苟的工作。 时不时还闭着眼睛努力回忆着，也在脑中想象着，构建着整个音乐的感觉。 写写画画的，等到甘奇把工作基本完成的时候，看一眼时间，已经是凌晨四点半了。 甘奇准备去睡，但是一从座位上站起来的时候，又感觉哪里不对劲了，似乎有一张脸，带着笑容，就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然后，甘奇又坐下了，在电脑上新建了一个文档，文档名字：《红高粱》。 一九三九年农历八月上旬，我的父亲这个土匪种刚刚十四岁多一点，他跟着后来名满天下的传奇英雄余占鳌司令的队伍，去胶平公路上伏击rb人的汽车队…… 码字写小说，是一项苦活，即便故事都在脑子里，哪怕细节都在脑子里，依旧还是极其耗费心神的，作者犹如一个精神分裂症患者，不断代入每一个角色里，想着这个角色的心理，想着这个角色的一切，口中喃喃着这个角色说的话语。 甚至还得一直想象着各种场景，每一个人的举手投足。 码字也是一项享受的事情，享受着自己脑中构建的那个故事，常常会忘我一般，完全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天已大亮，甘奇终于从电脑面前站起来了，门口的敲门声已经响起了好一会儿。 开门，董艺走了进来，把早餐放在桌上，问道：“奇哥，今天去排练吗？” 甘奇回到电脑前保存了文件，一万多字，写了五个多小时，现在已是十点钟。 “今天放假，不排练了。”一夜没睡觉，甘奇今天是干不动了。 “多谢奇哥仁慈开恩啊，我都当明星好几个月了，总想到以前的朋友面前去装一装逼，一直没有时间，今天好，我走了，去装逼去了！”董艺兴高采烈夺门而出，大概也只有董艺这种性格的人，才会把装逼这种事情这么直白说出来。 董艺屁颠屁颠跑了，甘奇拿起早餐吃着，手机在手上拿着，拿了好一会儿，甘奇发了一个信息：覃老师，写了一万多字，您看看吗 “甘老师，加我微信，快点发来，我都等不及要看了。” “哦，好的。” 甘奇把已经写出来的一万多字发了过去，然后胡乱几口把早餐吃完，倒头睡去，终于可以睡着了。 不得多久，又有人来敲门，甘奇已经呼呼大睡，听不见。 又过了不久，电话来了，覃静的电话。 甘奇睡死了过去，也听不见。 连续几个未接电话之后，覃静的信息又来了：甘老师，故事的后续呢？ “甘老师，您在忙啊？” “甘老师，记得回电话哦。” “甘老师……” 等到甘奇醒过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到了西边，手机里的提示一大堆。 先回了京城青年交响乐团的林海音一个电话，约定第二天早上到市文化宫见，乐团的排练地点就在那里。 接着给张振东回了一个电话，说一说昨天的事情，然后又说了一会演唱会的事情。 再给袁红回了个电话，然后说自己喝醉了，喝傻了。 袁红答道：“别胡扯，不是还写了一万多字的小说吗？我都看完了，下面呢？” “我晚上继续写！”甘奇苦笑着。 “嗯，这故事真不错，你写得也挺好，写完记得主动发给我，我可等着看呢，我这还是覃静发来的，白认你这个弟弟了。”袁红好似还有点生气的感觉。 “我也是随便瞎写了一下，帮覃老师理解一个歌词。”甘奇答道。 “得了，你那点小心思，我还能不知道？你忙吧，我有事。”袁红话语里带着看透了什么的笑意，啪啦，手机挂了，真在忙。 电话挂了之后，甘奇看着电话，有些纳闷，喃喃自语：“我有这么明显吗？” 手机里再剩下的消息提示，就都是覃静的了，甘奇有些犹豫这个电话要不要回过去。 没想到覃静的电话打过来了。 “覃老师，您好您好。” “昨天一夜没睡吧？” “睡了，睡挺好。”说完甘奇还有些后悔，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脱口而出就是一句谎话。 “真睡了？那大早上一万多字的故事是哪里变出来的？” “我以前写好的。”这谎只要有一个，就得继续再来。 “行吧，小奇你是傻得有些可爱，出来吃个饭吗？我请你。” “我……”甘奇结巴了一下，忽然又觉得自己不该这么傻不拉几，得表现出男人的气概出来，答道：“不用，我请你，王府酒店。” “你来接我？” “好，你搁家等着，我来接你。”甘奇觉得自己气势回来了，男人就得是这样的，从容不迫。 “行。钱的事情上次忘记了，今天谈一下。”覃静好似有一个正当的吃饭借口。 “啥钱不钱的？吃饭就吃饭，不聊其他。等着吧。”甘奇说完就把电话挂了，神清气爽，觉得自己就该是这样的男人。 倒也不知电话那头的覃静是个什么表情，应该是在笑吧…… 家里的衣服，甘奇试了又试，昨天还穿得好好的，今天哪件穿在身上都觉得有问题，好好洗漱一番，直接下楼，上车就对着李刚说道：“李哥，找个大商场，买衣服，要买贵的。” 第六十四章 黑色的指挥棒 第二天大早，市文化宫。 交响乐团的配置，基本分为弦乐组，木管组，铜管组，再加上一些其他的乐器。 为了混音混响的效果，各种乐器的位置也会有一些讲究，比如弦乐会在前面，左边小提琴，右边大提琴，木管一般在中间，铜管在后，打击乐在最后。如钢琴这种，一般会在比较中间的位置。 这样的配置下来，声音效果就是最好的。 这阵势，有些宏大了，甘奇站在最头前，面对几十人的队伍，还有些心虚，林海音显然也知道甘奇没有接触过这种阵仗，还与甘奇点头说道：“没事，你安排，都听你安排。” 甘奇深吸一口气，拿出一大叠复印好的乐谱：“大家发一下，这个对于你们来说比较简单，熟悉一下，等下咱们就试一试。” 说完，甘奇帮着大家分一下乐谱，不同的乐器，不同的段落，不同的乐谱。 分好之后，林海音站在前面说道：“大家今天多多配合一下甘老师啊，辛苦大家了。” 众多乐手，大多一脸茫然，有些人不认识甘奇，这还好，听团长安排就是，有些人认识甘奇，反而有些不解。 也有人交头接耳：“这是那个华夏好歌里面的甘奇吧？” “对对对，我想起来了，是他。” “他还挺有名气的，诗写得很好，有些歌也还不错。” “但是他怎么突然来我们交响乐团了？我们这东西，他玩得动吗？” “玩吉他的，跨界也跨得太大了。” “反正团长心里有数。” “团长心里有数就行了，总不会让他瞎闹……” …… 林海音带着甘奇坐到了一旁的休息室，林海音从包里拿出来了一个小长盒子递给了甘奇，说道：“指挥棒。” 甘奇打开了盒子，一个长长的黑色指挥棒，拿起来看了看之后，笑道：“我还真有些紧张。” “第一次吧？” “第一次。” “第一次都紧张，没事，你的乐谱我也都看了，比较简单，串联好就问题不大。反正你也不是专业的，没人会笑话你，就当一个尝试，好玩就行。”林海音倒是非常轻松。 “我对自己还有一点要求，指挥这件事情不好做，串联音乐只是基础，我也想把这件事情做好。”甘奇似乎有一点点野心。 林海音听得甘奇这么说，忽然也认真了一些，问道：“你对指挥音乐这件事情有什么看法” 甘奇还真有一些看法：“林老师可能觉得我只要把节拍把握准，把音乐串联好就行了。但是我自己不这么想，我自己写出来的音乐，有自己的理解，这个音乐出来，就是我想表达的东西。音乐，本身而言，看起来是节拍的事情，其实又与节拍没有多大关系，它是一动流动，是一种韵律，甚至是一种感觉上的东西。就像这根指挥棒，在手中温柔地挥动的时候，本身并不代表什么，但就是你对音乐的感觉，优美不优美，柔和不柔和，激烈不激烈，兴奋不兴奋，都在这种感觉里了。” 林海音陡然间面色正了正，没有了刚才的那种轻松感，他之前以为甘奇就是来做个伴奏的，让甘奇上指挥台玩票一下而已，他没有想到甘奇真的有许多见解在其中。 再对话，林海音立马认真起来：“你不是科班出身，但是我真没有想到你有这种认知。许多人就以为指挥棒就是指挥哪一段起，哪一段落的。这个道理虽然不假，但是其中的感觉，是难以言说的，一个好指挥与一个差指挥，就在这种感觉上了。节拍，从来都不是音乐的灵魂，甚至都不是音乐最重要的东西，却有太多人把音乐的关注点放在节拍上了。” 乐团指挥，包括指挥手上的那根指挥棒，最基础的作用就是用来衔接音乐的。 比如一个乐器结束，另外一个乐器要起，指挥就会用指挥棒在衔接之时直接指向要起的乐器，达到顺畅的衔接。 说起实际作用，那根指挥棒似乎就只有这个作用了。指挥者在演出的时候，也好像只干这件事。 但是真正厉害的指挥，会把自己对于音乐的理解完全放在指挥棒以及手势还有情绪上，律动的快慢，音乐的轻重舒缓，指挥都能感受到，而且还能用自己的肢体语言传递出去。当然，前期的排练也都在做这个事情。 音乐真到了一定地步，节拍从来都不是重点，拍子这种东西，真回归到了人身上，也就是一种感觉，快那么零点零一秒，慢那么零点零一秒，反而是个人特色与理解。 甚至有的音乐人，写出来的音乐就压根对不上正常的节拍。比如甘奇记忆中的周杰伦，周杰伦的许多歌曲，都不是正常节拍，好似是周杰伦自己发明了一种节拍。当然，错拍是另外一回事。 也可以再举一个例子，比如打鼓，明明两个人的节拍是一模一样的，为何有的人鼓点打出来就好听，有的人的鼓点就是不好听。也是这个道理，甚至还关乎鼓槌与鼓面的接触时间上的一些极为微小的差异。 把音乐限制在节拍里，好与不好另说，但肯定是对音乐的理解还不够。 林海音的心态有些变化了，开始认真对待甘奇玩票的事情。 甘奇也答了一句：“我写出来的东西，虽然只是一个伴奏，但是也想把它表现好。所以我有些紧张。” 林海音认真拍了拍甘奇的肩膀，说道：“这根指挥棒，看来是送对人了，看你表现。” 甘奇点着头，站起来，深呼吸了几下，拿着那根黑色的指挥棒，走到了台上。 回头看一眼，覃静来了，就坐在门口的角落处，戴着一个墨镜。昨天她与甘奇吃了个饭，就是简单吃了个饭，话题还真就在《九儿》这首歌给多少钱上。她知道甘奇今天要到青年交响乐团来，不过她今天也来了，这倒是没有提前让甘奇知道。 甘奇就看了覃静一眼，心无旁骛，今天的事情，甘奇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极为认真的对待。 指挥台上的甘奇开口：“大家熟悉了乐谱吗？” 有人答道：“这个谱子很简单，直接来吧。” 也不是这些人托大，而是他们都是从小就经历严格训练的乐手，能入交响乐团站稳脚跟，更是在乐器与音乐上极其有天赋的人，一般的乐谱，就算没有接触过，只要看着乐谱，拿着乐器，上手都能来。 这是他们专业上的自信。 甘奇也相信这些人的专业能力，但是也知道这些厉害的乐手并没有把今天的事情当回事，排一个歌曲伴奏，又不是大型的音乐会，也不值得这些业内顶尖的乐手如何重视。 甘奇也不多想，直接开口：“那就先来一遍。” 第六十五章 甘老师发脾气 所有的乐手开始坐正身形，调整一个舒服的姿势，琴弓搭在了琴上，管乐开始调整呼吸。 指挥台上的甘奇，指挥棒轻轻往右边一点，微微上挑，大提琴进来了。 甘奇把指挥棒停在半空，示意低声不要起，然后再慢慢抬起指挥棒，大提琴的声线渐渐高。 指挥棒轻柔的往左边一动，指向小提琴区域，小提琴进来了，甘奇的左手却还压着，接着指向钢琴，钢琴立马进来。 然后甘奇的左手慢慢抬起，示意小提琴进状态，起低音，用点力。 甘奇此时脑中也在想象，想象着覃静的歌声应该怎么来，高潮该怎么样？ 忽然甘奇的指挥棒忽然激烈一挥，在空中似乎找了好几个区域，管乐立马也进，鼓也进，小提琴的声音激烈起来，有了鼓，节奏相当明快。 甘奇的指挥棒也随着明快的节奏不断挥舞着。 几个八拍之后，甘奇双手一合，指挥棒在空中从上往下，激烈轻轻舒缓。这里还是歌手起第二段了…… 林海音此时陪着覃静坐在角落，他本来是准备陪覃静闲聊几句的，此时却一句话都没有说，而是盯着甘奇在看。 反而是覃静开口问道：“小奇以前做过乐团指挥吗？” 林海音摇头答道：“第一次。” “我还以为他以前就做过的。” “是啊，他真的有天赋，天赋异禀，比许多科班出身的指挥还有感觉，他真的行。音乐这种东西，基础是可以靠训练的，但是天赋是什么也代替不了的，他真的能感受到音乐的流动，他自己写的东西，更是胸有成竹。” 林海赞叹着，眼神一直在台上。 覃静慢慢摘下了墨镜，看着指挥台上的甘奇，甘奇正如同疯魔一般，双手不断随着音乐上下，大提琴的底音，小提琴的尾音，激烈的鼓，号的铺垫，钢琴的协奏…… 这是高潮，覃静陡然间似乎知道这首歌该怎么唱了，她好像在这一瞬间通透了。 最后的最后，几个钢琴键，最后落幕。 覃静站了起来，准备鼓掌。 但是覃静的掌声还没有出来，台上的甘奇已经开口说话了：“有问题啊，第一个问题的大提琴起高潮背景的时候力度不够，显得小气，要短平快，一下就是一下，不要在节拍里找，就得直接来。第二个问题，只有小提琴尾音的时候，杂了，有人快有人慢。第三个问题，号不响，高潮里完全听不到，还有一个问题，钢琴，太敷衍了，哪怕给一点感情进去，也不会这么敷衍……” 甘奇似乎有些生气。他虽然不那么懂所有的乐器，但是他心中知道最后呈现出来的应该是个什么样子。 场面瞬间有些尴尬起来，这些专业的乐手们被一个“门外汉”给批评了，场面自然就尴尬了。 有人想反驳一句，却是欲言又止，因为甘奇真的说道点子上了，连那个钢琴师本想给自己辩解一句，回头想一想，也知道自己刚才真有些敷衍。 甘奇这是在发脾气，连刚刚站起来准备鼓掌的覃静都愣了愣，她显然也没有想到甘奇会对这些业内顶尖的乐手现场发脾气。 打破尴尬的是林海音，此时他走上台，开口说道：“你们都是专业的乐手，不该连这点要求都满足不了，让外人看了笑话，那咱们这个乐团就真成了一个笑话了。” 满场几十人，纷纷低下了头。团长林海音的话语，还真把这些人的自尊心给打击了一下。 林海音转头又与甘奇说道：“甘老师，不好意思啊，他们可能是刚才没有热身，也有些仓促，再来一遍就会好很多的，你放心，我们乐团那都是顶尖的乐手，哪怕是与中央交响乐团比，也差不了多少，这点事是一定没问题的。甘老师再来一遍。” 甘奇没有立马开始，而是与林海音说道：“林老师，要不把唢呐直接请来？唢呐的高亢，也能影响到所有人。” “哦，电话我打了，从青年民乐团借来的首席唢呐，在路上了，一会儿就到了，咱们先来，他到了就加入。”林海音答道。 甘奇点点头，一脸认真的再轻轻把指挥棒拿起来，自己先深呼吸一下，所有的乐手再次调整状态，看向甘奇的手势。 黑色的指挥棒再次指向了大提琴，轻柔优美的声音慢慢出来了。 林海音回到了覃静身边坐好，转头与覃静说了一句：“小奇做事，真的很认真，为你这个伴奏，他真是全力以赴了。” “嗯，他是个天才。”覃静点着头，看向台上的甘奇，眼神微微有些出神，认真的人，兴许就是最有魅力的。 “当然，他也是在为自己的作品负责，这种态度对待音乐，在音乐这条路上，小奇一定比任何人都走得远。”林海音似乎是在闲聊，似乎也在憧憬着甘奇在音乐这条路上到底能达到什么高度。 认真的甘奇，再也没有了紧张，只有作品，他还是不满意。 “还是有问题，大高潮的时候，所有乐器一起，不和谐。” “甘……老师，会不会是你写的这个……呃……需要修改一下？” 甘奇直接摇摇头：“不会，写得完全没问题，再来一遍，我找找原因，看看到底是哪里不和谐。” 又来了一遍，甘奇沉思一挥，开口：“加一个架子鼓，主鼓就用架子鼓，鼓让一个人来，比分离了可能要好一些。” 甘奇是有想法的，乐团的鼓，比较分离，打起来有时间差，这首歌的伴奏，有比较激烈的段落，也要有流行的元素，想来想去，架子鼓其实更合适。 “架子鼓？甘老师，这个……” “往交响乐团里加架子鼓，甘老师你这算是头一回了……” 林海音站起来了：“按甘老师说的来，调个爵士鼓来。” 甘奇直接说道：“鼓手我有，我打个电话，他半个小时内就能带着家伙事赶到。” 甘奇下台，直接拿出了电话，打给董艺。 “奇哥，什么吩咐？” “把你的鼓装车，连人带家伙事一起赶到市文化宫来。” “啊？有演出吗？这么急？” “跟市青年交响乐队一起排个作品。” “什么？奇哥，交响乐队？那玩意我哪会啊，我可……你可饶了我吧，我可是打架子鼓的，哪会什么交响乐啊？”董艺吓到了。 “你来就是，听我指挥就行。快点！” “奇哥，我腿软了……咱也没玩过这么高大上的！” “别废话，快点，给你半个小时。” “哦，好好好，我这就搬东西去……” 第六十六章 这人得留，必须留下！ 当董艺带着架子鼓来的时候，民乐团的唢呐老师李沁也到了。 董艺手忙脚乱把架子鼓往管乐区后面搬去，一脸紧张左顾右盼，甘奇给他递过来乐谱，也安慰着他：“不要紧张，看我指挥，看着节拍，叫你进你就进，正常发挥。” “嗯，我知道我知道……”董艺连连点头，不断擦着手中的汗，时不时有人回头看他一眼，让他更紧张了不少，撩起衣服把脸也擦了一把。 甘奇又回到头前，唢呐老师安排在右边，甘奇给了一份乐谱，让他稍微熟悉一下，也提出了要求：“别的地方肯定没问题，就是最高潮的那一段，气口必须长，要撑住。” 唢呐老师李沁是个一脸大胡子的中老年男子，看了看乐谱，点着头：“好的，我先熟悉一下。” 林海音也上前来，带着李沁往旁边的休息室去坐，他是后来的，多熟悉一下，吹一下，等下合练的时候才能确保没有问题。 这个时候，甘奇回头抬手一招。 覃静愣了愣，用手指了指自己，意思是问甘奇是不是在叫自己。 甘奇对着覃静又招了招手。 覃静马上放下包包与墨镜，走上了台，到了甘奇身边。 “覃老师，等下你就站在我旁边，你在这个位置听，感受一下音乐的情绪。”甘奇一本正经，完全就是在认真做事的状态。 “好的，甘老师。”覃静答着。 “甘老师？你还是叫我小奇吧……”甘奇回头一语。 “好的，甘老师。”覃静是在开甘奇的玩笑，也是学甘奇那天晚上喝多酒的话语。 甘奇回头看了看覃静，说道：“覃老师认真点，如果听着伴奏还是找不到状态，那就问题大了。” 覃静撇了撇嘴：“知道了，甘老师。” 甘奇还郑重其事点了点头。 这一幕，让此时的覃静有一点不习惯了，甘奇实在太认真，不苟言笑的认真，一个玩笑都接不下去。让她隐隐间还有一种失落感。 休息室内，时不时传来几段唢呐的声音。那位青年民族乐团来的首席唢呐老师李沁，还真是挺认真的。 过不得多久，唢呐声停了，李沁说道：“差不多了，没啥问题。” 陪着李沁这个客人的林海音还笑道：“李老师就是不一样啊，随便吹一下就胸有成竹了。” 林海音尬吹了一下，李沁笑道：“嘿嘿……也不知道你是真夸我，还是臊我玩呢。” “没有没有，是真的夸你呢。” “得了吧，我要是迟迟搞不定，你还不得笑话死我。话说，今天的指挥有点面生啊，还这么年轻，是中央音乐学院新招来实习的？”李沁随口问了一句。 林海音还神秘一笑：“你上台去见识见识，看看水平怎么样？” “实习生，还能怎么样？你是想留他呢，还是不想留他？”李沁收拾的东西，把几个哨片左右拨弄了几下，准备上台。 “诶……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起了一个问题，要不要留一下他。”林海音之前还真没有往这个方面去想过，乐团的指挥，很多时候都是兼职的，因为那些真正厉害的指挥大家，大多会到处有合作，甚至有什么大演出，还得临时请。 而一些不那么大师级的指挥，有时候也不那么尽如人意。这种事情，通常就是这么纠结，青年交响乐团也还有固定的指挥，年纪不小了，退休不退休的是另说，但是年纪大了，总不如年轻人那么好用，时不时病痛的，去远一点的地方也得照顾着，也怕出什么问题。 所以林海音这个乐团，还真缺一个指挥。 李沁听得林海音这么说，便道：“这看你自己，满意就留下吧，不满意打发走就是。” 林海音笑着摇摇头：“就怕我满意，却留不住人家。” “这么大牌？中央音乐学院哪个老师的子弟啊？”李沁有些意外。 “不是科班出身。” “你开玩笑吧？这玩意还有半路出家的？”李沁还真以为林海音是开玩笑。 “你还别说，像老一辈的那些大师，他们那个年代，连正儿八经的音乐指挥这个专业都没有，许多都是半路出家的，成就与水平都很了不得。偏偏到了现在，还真找不出半路出家的了，也是怪事。”林海音闲聊着，也陪着李沁往舞台走去。 “那我得上去看看，半路出家还这么厉害，现在是真见不着了。”李沁说着说着，人就上台了。 甘奇对李沁点点头，李沁也示意了一下，又认真打量了一下甘奇，没有啥大印象，就是觉得太年轻了。这么年轻的指挥，放在地方小乐团倒是无所谓，放到青年交响乐团这种有一定江湖地位的专业乐团，还真……让人捏把汗。 甘奇示意李沁站在右边，开口问道：“董子，行不行？” 董艺点着头：“我……鼓点不难，问题……不大。” “来一遍！”甘奇指挥棒已经拿在手上，眼神从左到右，与无数人交流着，示意所有人做好准备。 甘奇的指挥棒从小提琴划到大提琴，手一抬，起了。 然后立马指向唢呐，唢呐接着起。 刚刚在台下坐下的林海音，立马站起来了。 不得多久，甘奇又把眼神看向身边的覃静，在一个节拍点，甘奇认真点了一下头，告诉覃静，第一段从这里进。 覃静的嘴巴不自觉呢喃起来，虽然没有唱出来，显然也在感受着。 随着甘奇双手与指挥棒在空中飘动的律动，覃静似乎就知道自己声音该怎么变化了。 这是一种化学反应，难以描述，却又是这么神奇。 音乐，其实就在人类的骨子里。 有人认认真真研究过音乐，人类这个物种，不论是哪里的民族，不论是哪里的人种，不论生物学上的基因差别有多大。 所有的人类，原始森林里的部落也好，文明发展时间最长的古老民族也罢。能让整体人类产生情绪共鸣的声音，就在四百三十赫兹到四百四十赫兹左右。这就是音乐。这是很神奇的生物特质。 高潮了，甘奇的眼神不在其他人身上，而是只盯着唢呐看，手上的指挥棒直接向上，好似在用力往上顶着什么。 李沁的眼神，似乎就被甘奇的指挥棒吸引住了，他鼓着腮帮子，微微闭着眼睛，身体后仰，用尽全身力气，把唢呐的高亢展现得淋漓尽致。 台下的林海音，微微张着嘴巴，这首曲子，好像因为有了爵士鼓，变了一种风格，更因为唢呐，完全有了一种升华。 林海音心中如百爪挠心一般，好像迫不及待想听到覃静的人声加进去，想看看这首歌最后呈现出来的到底是一种什么感受。 甘奇的双手，带着指挥棒往胸前一抱，做了一个收的手势。 然后甘奇忽然出了一个灿烂的笑脸，说道：“我要的感觉有了，完美！谢谢大家！” 甘奇轻轻鞠躬！ 所有人，哪怕是坐着的，看到甘奇鞠躬，也下意识点着头，如同回礼。 林海音走上台来，鼓掌，说道：“我，听得是头皮发麻！就如甘老师说的，完美。这个音乐也写得太好了，当高潮的唢呐一起，人完全都是麻的。” 还有一个人松了一口大气，就是角落里被架子鼓当着的董艺，舔着嘴唇，擦着脸。鼓点不难，但是今天对他来说，好像是这辈子最艰难的一次演出了。 “也谢谢林老师。”甘奇笑道。 一旁的李沁忽然往前走了几步，走到林海音旁边，说了一语：“这人，得留，必须留下，林团长得想想办法。” 林海音看了看李沁，一脸的苦笑。 第六十七章 吃，吃饱干活 李沁看得林海音苦笑的样子，问道：“怎么？你们乐团经费不够了？那我就把他挖到我们乐团去了。” 李沁的话，说得是半真半假。国内乐团指挥，是真的到了新老交替的时候了，但是年轻一辈的指挥都还顶不上去，老一辈的大师们，六七十岁，七八十岁，都还在坚挺。 也许这也不是乐团这一行的窘境，而是整个艺术界的事情。不论国内国外，似乎干艺术的，真正成名的，大多都是上了岁数的，不论哪个年代，年轻人好像都难以顶上去。 乐团，在中国分交响乐团与民族乐团两种。交响乐团来自西方，而民族乐团就是本土的了，乐器自然也是本土的，二弦、三弦、板胡、琵琶、古筝、古琴、竹笛、扬琴、月琴、笙、高胡、箫……等等。 音乐虽然各异，但是音乐本身还是殊途同归的，民族乐团自然也要指挥，干的活也是一回事。 林海音看了看甘奇，甘奇正在与覃静说着什么。 林海音又道：“李老师，都不是你想的这么回事，他叫甘奇，不是干咱这一行的。” “干哪一行还能比干乐团指挥重要啊？这种水平，不干正事？那这辈子还有什么意义？”李沁如此想着，也如此说着。 林海音还是苦笑，说道：“我问一下试试。” 说完林海音走到甘奇身边，打断了甘奇与覃静的交流，开口问道：“甘老师，有没有写过什么交响曲？” 林海音说话还是有技巧的，不是直接去问甘奇要不要试着来当当乐团指挥。 这话把甘奇问得一愣，说起交响曲，甘奇接触得并不很多，但是脑中立刻就蹦出了一个曲子：《命运交响曲》。 这首曲子，就算从来没有听过交响乐的人，听到了都会觉得耳熟，因为这首由贝多芬创作的交响曲，哪怕是一开始，bongbongbongbong四个音，早就让太多的人耳熟能详了。连许多广告都用这个音乐。 甘奇答了林海音一句：“能写，可以试试。” 林海音立马说道：“那甘老师一定要试试，一定要写出来看看。” 林海音没有问甘奇要不要留在乐团试一试指挥，而是变了个法子，甘奇擅长创作，那就让甘奇去写，写出来之后，甘奇自然就成了指挥了。 神操作！ 甘奇还点着头：“好，过段时间我试着写写，到时候请林老师指正。” “一定一定，一定指正。”林海音这话答得不是那么合适，却是他的心情写照。 “林老师，我有一个想法想跟你说说。”甘奇忽然说道。 “你说。” “这首歌是给春晚准备的，本来是准备录个伴奏去唱的，我现在想，要不要直接把你们乐团一起搬到春晚现场去，现场伴奏。您觉得怎么样？”春晚这种场合，要的就是恢弘大气，且不说现场伴奏的效果更好，就是这场面，就符合春晚的气质。所以甘奇提出了这个想法。 林海音毫不犹豫：“上春晚，行呐。以前可都是中央交响乐团去的，这回让我们青年乐团去，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中间还有许多次审核演出，多次彩排。可得兴师动众，辛苦一下了。” “没问题，上春晚，那肯定配合。甘老师安排就是，就算最后审核没有通过，我们也不怨你。”上春晚，哪怕是对林海音这种艺术家，依旧还是这么有吸引力的事情。 “那我就不多说了，咱们接着排一下袁红老师的《绒花》。”已经连续弄了一个上午了，甘奇丝毫都不觉得累，反而有一种兴奋感，肾上腺素都在飙升。 林海音顿了顿，因为他知道时间，已经十二点多了，该是吃午饭的时候了，但是显然甘奇并不知道时间，还在一个劲的干。 顿了顿之后，林海音没有说什么时间的事情，而是说道：“那行，咱们继续。” 说完，林海音往前走了几步，对着乐团所有人说道：“大家辛苦一下，继续排下一首歌的伴奏，两首歌都是要上春晚的，到时候大家要到春晚现场去伴奏。我这就给大家订外卖。” “全团一起上春晚吗？” 林海音点着头：“对，全团一起，两首歌。” “那就不谈了，接着干吧。” 这回轮到甘奇也顿了顿，听到林海音说订外卖，他才想起时间，不好意思说道：“要不大家先吃个午饭，下午再继续？” “甘老师，没事，只要你扛得住，我们也扛得住。” “对，接着干吧，甘老师，带我们上春晚去。” 甘奇笑了笑，说道：“那好，那大家再把乐谱都熟悉熟悉，也休息一下，刚好一边吃饭一边熟悉乐谱。我也饿了，吃完再继续。” “那就休息一下，甘老师，这边来，休息室坐一坐，喝杯茶。” 甘奇，林海音，覃静，李沁，还有乐团几个首席，一起坐在休息室内。 李沁不知道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开口说道：“不知道甘老师对民乐有没有研究？” 一个问甘奇能不能写交响曲，一个问甘奇对民乐有没有研究。甘奇自己都感觉有些不对劲了，想了一想，民乐这种东西，对于中国人来说，研究不研究的，那也是耳朵听长茧了的音乐。 比如《十面埋伏》与《霸王卸甲》，又或者说二胡名曲《赛马》。 就算以上都没有听过，还有两个曲子是全中国人必须听过，那就是《春节序曲》与《金蛇狂舞》，在甘奇上辈子的记忆中的春晚里，《春节序曲》与《金蛇狂舞》是一定有的背景音乐，这两个曲子，就一个词来形容：喜庆至极。 甘奇脑中在想，忽然想得有些激动起来，开口说道：“研究谈不上，但是我还专门为春节写了两个曲子，都应该属于民乐。一个要交响乐团来演绎，一个要民族乐团来演绎。到时候还得麻烦林老师与李老师。” （《春节序曲》，是李焕之在五十年代写出来的，而《金蛇狂舞》是聂耳于1934年根据民间音乐改编创作的。就是那个给新中国国歌《义勇军进行曲》谱曲的聂耳） 甘奇这是真要把春晚音乐都包下来的节奏。 李沁听得甘奇这么说，倒也先不管甘奇写出来的民乐到底是个什么水平，先大手一挥：“甘老师只管来，明天来都行。” 林海音有些着急了，立马说道：“甘老师，有没有现成的乐谱？咱们下午就先试试？有我们乐团直接上春晚演奏的机会，那一定不能错过了。” 乐团直接演奏，与给人伴奏，显然是两码事。林海音更着急的是他好像觉得李沁真有抢人的意思。 甘奇点着头：“乐谱虽然没有，但是我今晚就弄出来，明天可以试试。” “好好好，那明天我就在这里等你。”林海音这是要抢先一步的意思，显然他相信甘奇写出来的东西水平不会差。指挥什么的，那自然让甘奇自己来。说不定这么一来二去的，甘奇就真的成了交响乐团指挥了。 李沁倒也不说争争抢抢的，而是笑道：“这届春晚，就看甘老师一个人发挥了，哈哈……” 外卖来了，几十上百份外卖，几个外卖小哥大汗淋漓。 甘奇大手一挥：“吃，吃饱干活！” 第六十八章 神经兮兮的 《绒花》的伴奏，主要的重点在提琴上，提琴这种乐器的声音，天生就带有一种伤感，但凡要做伤感一类的氛围，提琴是再适合不过的。 青年交响乐团的这一天，过得相当充实。 当夜色快要落幕的时候，甘奇在指挥台上再次鞠躬感谢所有的乐手。 乐手们放下乐器，也起身给甘奇轻轻鞠躬。 似乎就是这么短短一天时间，甘奇在乐团里就获得了足够的认可，这些专业的乐手，天赋异禀的音乐人，对于甘奇在音乐上的专业水平，显然是尊重的。 覃静在台下开口说道：“甘老师，你的演唱会还有多久开啊？” 甘奇答道：“哦，演唱会啊，我算算，大概还有十五六天吧。” “那你能不能给大家送一些你演唱会的门票？”覃静是想帮一下甘奇，人情世故上的小细节。一张演唱会的门票，对于甘奇来说不值多少钱，但若是每人都送一张的话，必然让甘奇与所有的乐手拉近许多距离。 人情许多时候就是这么简单，小小一个礼物，足以让甘奇与乐团以后的合作更加融洽。 而且甘奇写的那些歌，本身而言水平就很高，也可以让这些乐手对甘奇的音乐水平有个更深的认知。不论是什么类型的音乐，音乐永远都是表达思想的，只要能引起共鸣，足以征服人。 换句话说，就算是这些专业的乐团人，也并非一辈子只听古典音乐，他们也会听其他音乐，他们也会被其他类型的音乐所打动。 林海音闻言也笑道：“对啊，甘老师，给些门票呗？你可不能这么小气。” 也有乐手直接开玩笑道：“甘老师，你白听我们演奏这么久，也该让我们白听你唱唱歌，这样才公平啊！” 甘奇也被逗笑了，说道：“一人两张，够不够？” “够了够了……” “谢谢甘老师这么大方！” “谢谢甘老师的门票。” 没想到李沁忽然也说道：“甘老师，我们民族乐团一共九十八个人，你看看……” 显然李沁这一天，也知道甘奇是谁了，甚至在休息的时候，还专门听了甘奇的歌，还把甘奇的许多诗给看了。大概终于也能理解林海音为什么会说“留不下甘奇”的这种话语了。 甘奇也开起了玩笑：“两个乐团加在一起，我四百张票出去了，损失惨重，亏大了亏大了……” “甘老师，我们不白听你的，总能想办法帮你把损失挣回来。”这是林海音的玩笑。 满场哄笑。 大家慢慢收拾自己的东西，该回家了，其实众人都已疲惫不堪，唯有甘奇好像一天下来都不觉得累。 从文化宫到停车场的路上，覃静与甘奇作伴。 甘奇这个时候也明白了覃静为什么让甘奇送大家演唱会的门票，所以开口说道：“覃老师，谢谢你提醒我给大家送门票。” 覃静笑道：“你们男人容易忽视这些细节，我刚好想起来了，所以就提醒你一下。” “所以才有人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还是很有道理的。”甘奇应该完全没有什么暗示的意思。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覃静听到这句话，微微低头，并没有再往下接。 甘奇尴尬笑了笑，说道：“覃老师别误会，我可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 “嗯，你就是年轻，一时冲动，我大你八九岁，咱们不合适。”覃静的话，陡然间非常直白。 直白得让甘奇很诧异，甘奇甚至都没有弄懂为什么覃静会突然说这个，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甘奇也不否认自己对覃静是有一点好感，主要是因为覃静真的漂亮。 但是甘奇觉得自己与覃静，应该还没有到这么聊话题的时候，一切都还只是一个萌芽而已，从昨天吃饭，到今天干正事，甘奇完全都是很正常的与覃静交流。 甘奇答了一句：“覃老师，您这是说啥呢啥合适不合适的。” 甘奇其实是回避了一下。 覃静抬头看了看甘奇，黄昏的天色，朝气蓬勃的年轻人，意气风发的刚才，才华四溢的青年，她也在疑惑自己刚才为什么忽然就说出了那么一句话。 兴许是覃静有些害怕，害怕甘奇这种年轻人，害怕甘奇真的会忽然对她表达什么爱慕之意。那会让覃静手足无措，更会让覃静没有安全感。 三十三岁的女人，自己有钱，工作单位是一般人连想都不敢想的，到哪里都受人尊敬，在单位里更是宝贝。她的人生，是别人一辈子都达不到的终点。她自己习惯于这个环境里，也感觉很安全。她以为自己是真的怕眼前这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扰乱了这一切。 真要说起择偶标准，覃静觉得自己其实也是随缘的，但绝对不是甘奇这种小她八九岁的小年轻。所以覃静刚才是想在一切萌芽还没有开始的时候，直接打消甘奇那不该有的念头。 “我车到了，就在左边，我先走了。”覃静停住脚步，往旁边左边路口转了过去。覃静以为自己刚才那句话，是为了打消甘奇一些念头，覃静甚至以为自己在处理这种事情上，会从容不迫，没想到话语说完，反而自己先慌了，要找个借口直接离开。 甘奇看着覃静忽然逃跑一样的转向，笑了笑，还故意用覃静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神经兮兮的。” 这句神经兮兮，让覃静的脚步走得更快了一些，高跟鞋哒哒哒响个不停，还有些慌乱。 甘奇摇摇头，自顾自往前走，他的车还远。 不久之后，覃静回头看了一眼，没有看到甘奇，松了一口气，脚步也慢了一些，车其实还有很远。 走得一段路之后，覃静忽然也明白了，自己应该是自卑了，但是覃静又不敢相信自己会自卑，从来都是被人在她面前自卑，她犹如一个女神一般高高在上，她怎么会在男人面前自卑呢？ 难道是因为七八岁的年龄差距，难道是因为这个年轻人太过才华横溢？ 覃静胡思乱想着，忽然又自嘲起来，发现自己是不是想多了？甘奇啥都没干呢，只不过是喝多了盯着自己多看了几眼，自己就能想出这么多有的没的，口中嘟嘟囔囔一语：“还真有点神经兮兮的。” 转头，覃静发现停车的地方竟然走过了，回头又去找车。 忽然一辆商务车从覃静身边路过，车窗里露出一个人头，忽然一声大喊：“美女，明天见。” 覃静抬头看到了那个人，竟然是甘奇，气得大骂一句：“你神经病吧？吓我一跳。” 神经病甘奇的车，只能看到车尾灯了，车内的李老司机还问道：“老板，你弄好了怎么不叫我出来接你，还自己走到停车场里来找车。” “哦，累了一天，想走几步。”甘奇答得敷衍。 此时覃静身边又出现了一辆车，车就停在覃静旁边，身形健硕的女司机下车，一脸气愤说道：“老板，怎么回事？是不是耍流氓呢？老板上车，追上去好好教训他们一顿？还有人敢在京城里对您耍流氓？” “算了算了，没事没事……你怎么突然到这里了？” “老板，我刚才看到你从车前面走了过去，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开车出来追，果然是你。怎么也不打个电话让我出来接你呢？”女司机一脸的疑惑。 “哦，忘记了，走吧，回家。” 女司机看着远去的车尾灯，一边给覃静开车门，还一边骂骂咧咧：“今天算他们运气好，不然追上去，腿给他打折了。” 上车了的覃静还笑了笑，说道：“下次说不定还能碰上。” “下次碰上，三条腿都给他打折了去。”女司机可真不是开玩笑，她有这个实力，三五个大汉，说折就折。 “这种人，是得给点颜色瞧瞧。”覃静还在咯吱咯吱笑个不停。 第六十九章 幼儿园孩子的演唱会 这十几天时间，甘奇大多都在市文化宫，《九儿》与《绒花》伴奏，《春节序曲》与《金蛇狂舞》的排练。 甘奇不仅跟青年交响乐队合作，也开始与民族乐团合作，《金蛇狂舞》是必须由民族乐团来完成的。 金蛇狂舞，主要就是胡琴与竹笛、唢呐之间的交流，加上中国的锣鼓大鼓，再用扬琴、琵琶来衬托，加上大提琴感觉就更好了。 甘奇有现成的曲子，甚至脑子里已经知道该呈现出什么感觉来，加上两个专业的乐团，已经就是天作之合了。 忙里偷闲中，甘奇还会抽出一两天来排练一下自己的演唱会，初步定在二十二首歌，不是很多，也不少，大概两个小时左右。 工人体育场已经开始在搭舞台与设备了。 甘奇也在舞台上做了一个简单的彩排。 基本上就算是万事俱备了。 演唱会当天晚上六点多，张振东站在候场室里，笑眯眯地对甘奇说道：“卖出去五万六千张票，啧啧……我也算是见识到了。” 六哥也在一旁，他好好摸了一下自己的秃头，笑道：“厉害了，我也算在这行二三十年了，出道四五个月，就能卖出五万六千张票，从来没有见过的事情。这要是去巡演，全国三十来个省走下来……” “六哥，你可别算了，算得我心都痒痒了……”张振东是真有些心痒痒，但是也知道，让甘奇去把全国巡演跑一遍，应该是不现实的事情，甘奇显然不会同意。 这也是尴尬的事情。 “嘿嘿……我就是算着玩玩。”六哥大概也觉得有些可惜。现在的甘奇，刚刚爆红起来，正是赚钱的好时候，别的那些爆红的歌手，想要开演唱会都凑不出来这么歌曲。甘奇随便就拿出二十多首歌。 这么好的音乐人，这么好的机会，全国走一圈，且不说公司，就算是甘奇自己，也能赚大几千万，京城里买一套好的别墅都绰绰有余。 可惜，甘奇最近一直往什么交响乐团跑，听说是弄春晚的节目，具体的六哥也没有细问。六哥最近是忙前忙后，作为经纪人，演唱会所有的一切工作，都是他跑前跑后盯着。甘奇倒是舒服了，问都不问，只等着上台来唱。 甘奇也在后场室中，他听着张振东与六哥聊着天，也是一脸苦笑，答道：“等哪天老了，需要赚钱养老的时候，我就把演唱会开遍三十来个省。” 张振东笑道：“等你老了，我都死了，哈哈……” 这个时候后场室走进来几个人，张振东抬头一看，打头一个是袁红，接着就是李环，南莹，覃静……还有，林……张振东想了一想，林海音，青年交响乐团的团长，国内有名的小提琴家。 张振东先是愣了愣，然后连忙上前：“袁老师，李老师，南老师，覃老师，林老师，你们好你们好……你们怎么都来了？” 张振东也是累，一个人一个人叫着，还有一个他不认识。 那人还主动与张振东打招呼：“青年民乐团的李沁，你好。” “李老师，你好你好。” 袁红还玩笑道：“这不有几张免费的票吗？不来浪费了。” “几位老师快请坐。”这候场室里，张振东还真没有什么能招待人的，连喝水的一次性纸杯都没有，唯有招呼几个人坐一坐，座椅都是七零八落的。 “不坐了，就是来看看小奇，我们去观众席坐就是。”袁红一向如此性格，又道：“小奇啊，好好唱，这段时间，都是你说我们这唱得不对，那唱得不行，今天看你了。” 甘奇一脸苦笑：“我这唱功，哪里能与几位老师比啊。” “别，我还就跟你杠上了，被你批评了这么多次，这回轮到我来看看你到底有几斤几两了。”袁红有点“记仇”，最近时不时排练，配合乐团一起排练，袁红可没少被甘奇批来批去，甘奇是一点面子都不留。 “红大爷，我说说行，我自己上去唱，唱给歌迷朋友听倒是可以的，可不敢跟你比。”甘奇大概也知道袁红是开玩笑。 覃静在一旁还不依不饶：“也不知道是谁说我唱得跟小学生一样不开窍……” “还有这事？不可能吧，覃老师在民族唱法上的造诣，那绝对是没有人能比得上的。”话是甘奇说的，认是不认的。 袁红闻言眼神一转。 “除了红大爷之外，覃老师的水平绝对无人可比。”甘奇倒是机灵。 “这还差不多。”袁红算是饶过甘奇了，开口又道：“后天，春晚节目组开始审核节目了，到时候张国师亲自坐镇，你忙完了演唱会，明天还得帮我们再盯一下，争取后天万无一失。” “好嘞，明天咱们也先来一场总汇演，两首歌，两首曲子，最后再练一练。” “走了，我们坐观众席去了。”袁红摇着手，带着众人转头出了候场室。 不得多久，在一串激烈的音乐声中，甘奇、董艺、萧潇三人走上了台。 满场的荧光棒，满场的欢呼声，让甘奇有一种梦幻之感。 甘奇也是第一次站在五万六千人的面前，草坪之上，坐满了人，两边的几层看台，黑压压，一望无际。 “啊！！！甘老师，我爱你。” 尖锐的女声从台下传来，吓得甘奇一跳，甘奇转而笑了笑，对着话筒说道：“谢谢你的爱。” 这句话不说还好，一说之后，满场都是呼喊：“甘老师，我也爱你。” “甘老师，我最爱你。” “萧小姐，我爱你。”这是个糙老爷们。 “萧小姐，跟我走吧！” 台上的甘奇对着话筒笑道：“怎么，都没人爱董艺吗？” “没有！” “没有！” 然后满场大笑。 甘奇又道：“董子，你可真惨。” 董艺气呼呼的拿起鼓棒，咚咚咚擦擦……一通solo。 “董子，可以了可以了，大家也爱你。”甘奇笑道。 “董子哥，他们不爱你，我爱你！”又是一个尖锐的女声。 董艺自己还对着话筒笑道：“你真爱我？那你的口味可真重！” 又是满场大笑。 稍稍热了一下场子，甘奇对着话筒说道：“今天的演唱会，正式开始了！” 一场演唱会，五万六千人，台下还坐着国内最顶尖的歌唱家，近两百号最专业的乐手。 二十二首歌。 背着吉他的甘奇，在台上蹦着跳着，大汗淋漓，喉咙嘶哑却依旧在怒嚎。 甘奇今天，疯了一般，大概是知道自己下一次演唱会有些遥遥无期。 坐在第一排的袁红，与身边的覃静说道：“嘿，这小子还真疯！” “我也是第一次见他这么疯。”覃静答了一句。 “还别说，这样疯起来还真有点魅力，他真正走进了音乐里，全身心在投入。”袁红说着，也转头看了看覃静。 “有啥魅力啊，跟个幼儿园孩子一样。”覃静笑着说道。 “得，幼儿园孩子，这句评价我得说给他听听。”袁红有些不怀好意。 激动的歌迷，全部都站了起来，没有一个还安稳坐着，激烈的鼓点，失真的吉他，挥舞的手臂，摇摆的脑袋，还有满场的呼喊…… 一夜疯狂，这就是演唱会。 第七十章 对，他们说多就是我。 演唱会的第二天，甘奇再一次来到了市文化宫。 今天不仅是来进行彩排的，甘奇还带来了《红高粱》的最后一段稿子。 这本小说，甘奇用尽全力去回忆着原著的精髓，用尽全力去想要达到一种质朴而又超然的文笔，就像莫言，也用尽全力去写出一些风格。 作品最后写完了，甘奇其实是不满意的，因为他看过这个故事真正的面目。 就像莫言自己说的：最美丽最丑陋、最超脱最世俗同时最圣洁最龌龊，也是最英雄好汉最王八蛋以及最能喝酒和最能爱的地方，这就是高密东北乡。 甘奇自己觉得，这其实是一个野性与人性的故事，也是一个龌龊与圣洁的故事。这句话，甚至可以用来形容莫言一系列的小说。最龌龊中的美不胜收，还原人的一切本真，却又给出了人类所有能期盼的希望。 余占鳌，就是这么一个人，就是龌龊里的美不胜收。 九儿，或者说戴凤莲，土生土长的农民。丰腴、热烈、果断、泼辣、敢爱敢恨、敢做敢当，以较弱之躯拥抱爱与自由，崇尚力与美，承受着全部的痛苦与欢快。 排练之前，所有人都在低头看着手机，手机里都是甘奇刚刚发出去的文档。 其实红高粱的故事，还有发散，一共五部，构建起了《红高粱》家族。 甘奇不想再继续写了，因为他总觉得自己写出来的有差距，哪怕是照着回忆去抄，只要背不下整本小说，差距如何也弥补不了。 袁红在看小说，李环也在看小说，覃静在看小说，林海音也在看小说……许多乐手似乎也在看小说。 甘奇一个人坐在台下，微微笑着，这个故事是美的，但是语言上，充满了暴力与丑陋，粗鄙不堪的人物里，永远有那一排排被风吹弯了腰的高粱在向九儿致敬着，然后一切都会升华。 包括最赤裸裸的媾合。 故事看完了，袁红抬起头看了看甘奇，轻轻舒了一口气，说了一句：“你有点吓人。” 甘奇回问道：“吓人吗？” “但是……想一想，又不那么吓人。”袁红又这么说了一句。 覃静表达了不同的见解：“他是一个疯狂的人，就如笔下的文字，一直用最美最朴实的文字描述着清晰的景色，转头来，景色里的人却是另外一番景色，常常让人看得恶心，却又讨厌不起来，能写出这种东西的人，我甚至都不知该怎么解读他的内心。” 甘奇忽然来了一句：“其实我没有写好，我只是听来一个故事，再转述给你们听，再怎么讲，总是没有我自己听来的那么好。” 袁红眉宇一挑：“小奇，得了吧，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夸你了，你还在这里谦虚。这本小说，你去出版了吧。” “再说吧。”甘奇有些心虚，因为他用尽了全力，却还是没有写得那么好。 “可以拍个电影。”这是李环说的话。 “也再说。”甘奇如此答着，然后说道：“排练排练，老师们今天一定要用尽全力演出。” 甘奇走到了台上，拿起了那根指挥棒。他最初只是想把故事写出来，让覃静能了解歌曲背后的故事。到得如今，故事真的写出来了，甘奇自己的内心里反倒不能安宁了。把小说写一遍，就好像把这个故事彻彻底底通透的理解里一遍，自己也走进了故事里。 甘奇拿起了指挥棒，而台上却又乐手说道：“甘老师，您等等，等我看完喽……” 甘奇尴尬地笑了笑，转头说道：“环哥与南姐先来。” 李环与南莹上台了，甘奇抱起一把木吉他，一个人给他们两个人伴奏。 台下的袁红，又拿起手机，找到甘奇最早发给他的小说开篇，又看了一会，然后发了一条微博：最近十几天，有一个作家写了一本小说，他连续写了十几天，我连续看了十几天，疯狂的作者，恶心得非常真切，不寒而栗的粗粝，却又痛快得淋漓尽致，让我想起了一个词——魔幻现实主义。还有，最后我问作者，出版了吧。他说，再说吧。 “袁老师，你这说的也有点魔幻现实主义，没头没尾的，也给个书名啊，我翻翻去。” “谁写的小说啊？” “红姐，谁的大作啊？介绍一些呗。” …… 不得多久，覃静转发了袁红的微博，只有一句话：一首歌，四句歌词，小说的作者填词作曲，也关于这本小说，这个在恶心里美不胜收的故事。 “不得了，袁老师与覃老师联动了，两大民族唱法的大师联动了，这是怎么回事？” “哪首歌？歌呢？” “这是谁这么有才啊？又写小说又填词作曲？” “这是卖关子的意思？” 热搜第十五条：《袁红覃静，联手卖关子》 当李环与南莹唱完歌下台之后，不得多久李环转发微博：二十五岁的年轻人，不可再得的才华与思想，一个冉冉升起的巨星……不对，巨星这个词不合适，却又不知道到底该用什么词来形容他。但他绝对是一个天才。 热搜第八条：《袁红覃静李环，联手卖关子》 一个上午的排练，甘奇一身中山装站在指挥台上，满脸的笑意，两首格外喜庆的曲子。 吃盒饭的时候，覃静笑着与甘奇说道：“甘老师，你看看微博。” 甘奇不明所以把手机拿出来翻了翻，看着三个人，说道：“你们是故意的吧” 李环笑道：“也不是故意的，就是老袁发了一条微博，我们就随便也发着玩玩。” “我是故意的。”覃静笑道。 甘奇不答话语，而是拿起手机，转发微博，说道：我承认了，对，他们说的就是我，无敌甘奇，一个音乐天才，一个伟大的诗人！一个举世无双的作家！（狗头笑脸） “哈哈……甘老师你够了啊！” “笑死我了，甘老师，你也这么有幽默感的吗” “甘老师，你是想笑死我，然后继承我的花呗吗？” “坐等打脸！” “甘老师，你一个浓眉大眼的，没想到竟然也是一个逗比。” 微博热搜第一：《甘奇“臭不要脸”》 “请袁老师覃老师李老师现身打脸！” “跪求一巴掌。” “让开，让我用尿来滋醒他。” “甘老师，几个菜啊，就喝成这样了？” “甘老师，几个人喝啊？把你喝成这样了？” “甘老师，但凡多吃几颗花生米，你也不至于喝成这样！” “这傻逼是趁热度吧？” “之前炒作完了，没得东西炒了，改碰瓷了？袁红什么身份，认识他甘奇是哪根葱？” …… 文化宫内，有人的看着手机，盒饭都喷出来了。 甘奇却不笑，一本正经站起了起来，抬手挥了挥：“都吃完了吗？吃完干活了，干活干活！” 第七十一章 油头张国师 袁红再次转发甘奇的回复，说道：对，我说的就是他，一个天才的音乐人，一个伟大的诗人，一个举世无双的作家。他就是那个啥……叫啥来着？甘？甘什么？不好意思，忘了，我打个电话问一下。 李环回复：甘奇，甘奇，甘奇，三遍啊，记住了！ 覃静在回复：对对对，就是他，不说了，他叫我上台唱歌了，好凶一男的。 指挥台上的甘奇，正在转头大吼：“覃老师，还玩什么手机啊，这么多人等着呢！” 热搜第一：《真是甘奇？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这位大佬说的还真是甘老师啊？” “有些人的脸打肿了吧？我家甘老师，怎么就不能认识袁老师了？” “一看就知道是开玩笑的。” “袁老师，求回复，真的是甘奇吗？” “他真的写了什么了不得的小说？” “我看应该是，比较甘奇的诗还真是写得想好的，写本好小说出来，应该也不是不可能的。” “袁老师，什么小说，给个书名啊！” “覃老师，哪首歌啊，歌呢？” …… “红大爷，认真点，您老这嗓子，怎么能提前把尾音断了呢？” “红大爷，感情，感情，还是感情！” “得，要不你来唱？”袁红这个暴脾气。 “您唱您唱，您接着再唱一遍。” “红大爷，不带这样的吧？您是老艺术家了……” 袁红黑着个脸：“再来一遍！” ———— 第二天，央视大楼，甘奇又来了，带着庞大两百多人的庞大队伍，拖乐器的车就有七八辆。 一号演播厅，能坐一千多观众，但是观众席中却不准坐人，因为怕节目内容外泄，所有的演员只能挤在候场区里，甚至挤在外面。 还有一些大型节目，比如动辄几百人的舞蹈，并不在这里审核。在这里审核的，是歌唱类节目与语言类节目，这一类节目人比较少。 当然，甘奇的歌唱类节目除外。 演员们都是不准进入演播厅的，但是这个规定，对袁红与李环无效，袁红穿着一身蓝色的空军礼服，一路往里进，没有一人上前来阻拦她，还有许多站岗的战士给袁红敬礼，袁红也会认认真真回礼，时不时还说上一句：“辛苦了。” 有袁红与李环带着，覃静与甘奇等几个人也直接走进了演播大厅。 有些空荡的演播大厅里，甘奇一眼就看到了前面的张国师，较为消瘦的身形，突出的颧骨，黑黑的脸，眉头好像永远都是皱着的，带着一个布做的鸭舌帽，穿着一个浅绿色的夹克。 这个模样的张国师，若是放在公园里，就像是一个随时会走进象棋摊里指手画脚的普通老头。 他发现了走进来的袁红与李环，抬手一招：“老袁，老李，这边。” 袁红与李环上前去了，甘奇并没有跟过去，只是在后面看着袁红李环与张国师聊得哈哈大笑。 一旁的覃静与南莹，也只是上前笑着打了一个招呼，就站在一旁礼貌地笑着。 “老袁，你们的节目准备得怎么样了？” 袁红拍着胸脯：“绝对没问题，要吓你一跳。光我那阵仗，几十人的交响乐团，妥妥的。” 张国师笑着点头：“你们人到齐了吗？” “到齐了！” “行，那就不等了，你们人多，你们先上。”张国师也是个极其务实干练的人。 “行。”袁红二话不说，转头走到甘奇面前，说道：“咱出去把人都喊进来，上家伙，咱们先演。” “红大爷这么大的面子？”甘奇有些意外，刚到地方，立马就开始演，规定的审核开始的时间都还没有到。 “张导是看咱们人多，早干早收工。”袁红说完，带着甘奇直接出了演播大厅。 外面已经是人山人海了，许多熟悉的面孔，更多不熟悉的面孔，都等在演播厅外面。 甘奇还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很熟悉的人，那人就是晁半山，春晚经久不息的小品之王，两代国人最快乐的记忆。他没有直接进演播厅，而是正在与身旁几个人口沫横飞说着什么。 袁红带着甘奇把两个乐团全部带进了演播大厅。 乐手们带着自己的乐器，正在台上站位，工作人员也在忙着准备椅子、台子、收音话筒之类的东西。 甘奇也在舞台上帮着忙，董艺的鼓，搬了几趟。甘奇还得站在中心安排着众人的位置。 袁红在台下与张国师在一起闲聊几句，张国师忽然问道：“台上那个小年轻是谁？乐团他负责？” 袁红抬头看了一眼舞台，立马一脸的微笑：“你可别看他年轻，今天乐团还真是他负责，我的歌就是他写的，乐团指挥也是他。” “这么年轻的乐团指挥，不多见啊。”张国师感慨了一下，不是不多见，而是从来没见过。 “张导，你可不知道，我，环哥，南莹，覃静，四个人三首歌，都是他一手打造的。你看你那节目单，还有青年交响乐团的《春节序曲》，青年民乐团的《金蛇狂舞》，都是他写的，而且也是由他指挥。”袁红说起这番话，有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张国师有些吃惊，抬头又看了看舞台上忙前忙后的甘奇，把布的鸭舌帽取了下来，抓了抓一头的乱发，呃……头发有些油。他说道：“音乐界，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个了不得的年轻人？” “哈哈……今天让您开开眼。”袁红有一种给人展示宝贝的心态。 “那我得认真听听。”张国师一本正经说着，拿起一个保温杯喝了一口，然后正襟危坐，又问：“他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甘奇，二十五。” “有点意思！”张国师还转头说了一句：“摄影机打开，准备录一下。” 身后一圈工作人员连忙去准备。 台上的甘奇已经朝着台下的袁红大喊：“红大爷，差不多了。” “张导，您瞧好了。”袁红上台而去。 一旁的李环还笑眯眯地呵呵笑出声来。 张国师转头问道：“李老师，这小年轻真这么厉害？” 李环把一个巴掌伸直，说道：“五个作品，你让他演完，哦，不对，他自己还有一个作品也参加了审核，演完，演完再说。” “你还跟我这卖关子……”张国师笑着，又喝起了保温杯里面的枸杞茶。眼神却一直在舞台之上。 第七十二章 其实我有一个想法 袁红在台上唱着《绒花》，一首极其优秀的主旋律作品。 甘奇拿着指挥棒，把现场弄成了音乐会一样。 李环问着张国师：“张导，怎么样？” 张国师笑着说道：“这首歌要了，必须要，写得好，曲也编得好，袁红更唱得好。” 李环听到张国师的话语，很满意地点着头。 当袁红唱完之后，甘奇对着台下抬手一招：“覃老师，该你了。” 台下的张国师说道：“嘿，这小子还自己安排上了。” 李环给张国师解释：“覃静的歌也要交响乐，也是青年交响乐团伴奏的，乐队摆好了，自然得这么安排，不然这么多乐器与人，上上下下的太麻烦。” 张国师倒是大度，笑道：“行，那就随他安排。” 覃静不必袁红老练，上台之上，还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台下的张国师，她显然是有些紧张，这就像是许多人考试前的紧张。 甘奇看出了覃静的紧张，还安慰了一下她：“没事，就按照昨天的唱，有我呢，妥妥的。” 覃静转头看了看站在指挥台上的甘奇，比她高了两三个头，需要仰望，却又能让人心安。 甘奇的指挥棒，已经放在了空中。 唢呐起来了。 当唢呐起来的那一刻，张国师明显精神为之一振，说道：“还真能玩，唢呐配交响乐团，这小子要么是啥都不懂，要么就是个鬼才。” “那张导觉得他是不懂呢？还是鬼才呢？”李环笑道。 张国师没有说话，因为此事覃静的歌声已经进了。 当第一段唱完，交响乐团的演奏已经大作。 “鬼才吧？”李环主动问张国师。 张国师认真点着头：“是个鬼才！” 这句话说完不久，张国师有些诧异问道：“怎么又是这四句？” “这首歌，就四句。” “这么写歌？”张国师再次诧异起来。 李环还跟他开了个玩笑：“这么写歌，要么是啥都不懂，要么是个鬼才。” 张国师笑了。 高潮起来了，高亢的唢呐，覃静持续的高音。 张国师只觉得头顶有些痒，微微张开嘴巴，再一次把布的鸭舌帽取了下来，下意识挠了挠头发。 李环再也没有说话了，而是等着张国师说话：“这首歌也要了，两首主旋律，这届春晚主旋律的歌曲就差不多了。” 唱完歌，覃静带着忐忑的心情下台。 台上的甘奇没有再叫人上去。 张国师还问李环：“是不是该你了？” “我的应该是最后一个，他应该要演奏《春节序曲》了，这也是交响乐的活。”李环倒是猜对了，甘奇是准备让他最后一个上。 乐团上下台太麻烦了，自然要一次性把乐团的都战事了，之后还有民族乐团，乐器与人直接换，还有几十把椅子，免得再搬上搬下的，李环自然就得安排在最后一个。 张国师把鸭舌帽放在一边的椅子上，然后一脸认真说道：“其实我有一个想法。” “什么想法？”李环问着。 “等下再说。”张国师也卖了一个关子。 台上的《春节序曲》忽然就起来了，当第一段音出来的时候。 张国师已然一脸笑意，这首曲子，给人的感觉实在太直观了，音乐一起，就是喜庆。 张国师喜笑颜开，连连拍着自己的大腿：“太适合了，太他妈适合了，这曲子拿来开场，这感觉就不一样，这曲子太适合过年了，难怪叫作《春节序曲》……” “鬼才啊！”李环早已不是第一次听这首曲子，但是这个时候还是忍不住夸赞了一句。 曲目到得中间，还忽然变化了一个节奏，开始抒情了。 “神来之笔，这一段拿来配合主持人抒情的话语再适合不过了，这首曲子写得真好。”张国师已然满意至极。 李环在一旁哈哈笑着。 “李老师，等下你得给我介绍认识一下。”张国师想要办好一台春晚，扭转春晚近些年的式微，早已在绞尽脑汁。 说起来，春晚其实真的很难办，又要喜庆，又要抒情，又要有主旋律，还有让全国百姓喜闻乐见、开怀大笑，还要清新脱俗，又要有文化气息，还要照顾所有年龄段的观众。光是这些要求，就能让每年办春晚的导演脑袋炸裂。 张国师也一样，他最近也着急得睡都睡不着，对于他来说，得统筹大局，歌，舞，歌舞，小品，相声，明星，舞美，灯光，流程…… 甘奇今日，似乎一上台，就为张国师解决了很大一部分的问题。 春节序曲结束，台上正在换人，交响乐团下，民乐团上。 当《金蛇狂舞》的音乐起来的时候，张国师忍不住站了起来，指着台上的甘奇说道：“就他了，就他了。” “张导说的是什么意思？”李环问道。 “就他了，这一届春晚音乐类节目副导演，请他来做。”张国师就是这么务实干练，中央台请他来搞这一届春晚，就是来救场的。 张国师是个导演，但他并非全知全能，必须要组织一个团队，设计流程的，设计舞美的，设计灯光的，把关各类节目的，甚至也还有宣发的，外联的…… 这就像是拍电影，需要武术指导，需要摄影指导，需要道具组，需要好剪辑师…… 这都是一个道理。 甘奇这样的人才，必须要请来做音乐节目的副导演，这就是张国师作为导演的专业水平。 “张导刚才的想法就是这个吧？我觉得你是找对人了。”李环笑道。 站在第二排的袁红忽然说道：“别人还不一定乐意呢！” “不好请？”张国师回头问道。 “好不好请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这活可不好干，而且还没什么钱。人家分分钟几百万上下的人，干这费力不赚钱的活，那可不一定？”袁红笑道，话倒是有玩笑的性质。 “他这么能赚钱？”张国师还有些不相信。 “那可不，随便一场演唱会，卖五六万张票。”也不知袁红是不是在抬高甘奇的身价。 张国师挠着头说道：“你们去帮我说说。” 袁红还一本正经地说：“那这可是人情啊。” “你跟这等着我呢？”张国师岂能是好忽悠的人？ “可不是等着你，还真不一定说得通，这小子可有主见了。”袁红有些认真。 第七十三章 春晚音乐类节目副导演 “李老师，南老师……”甘奇再次对着台下招手，台上的座椅也在撤。 甘奇自己拿着一柄木吉他，插上线，就坐在台上。 李环南莹拿着麦克风上台。 张国师见到这一幕，问袁红：“他自己亲自伴奏？” “嗯，这首《因为爱情》伴奏简单，关键是环哥与老南唱得好，所以伴奏简单反而更有感觉，小奇一把吉他，几乎就是天作之合。” “我忽然有点佩服这个年轻人了。”张国师又慢慢把帽子戴上了，喝起了枸杞茶。 “说实话，其实我也佩服他，相当佩服。”这话袁红从来没有与人说过，更没有与甘奇表达过，袁红甚至还在微博上调侃自己记不住甘奇的名字，却是在张国师面前，袁红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李环与南莹正在舞台上深情对唱着，甘奇抱着那把吉他，轻轻弹奏，舒缓中带着感伤。 当这首歌再结束的时候，张国师心中的欣赏与佩服，都写在了脸上。他直接起身，走上了舞台。 甘奇见得张国师走上了舞台，放下了手中的吉他，站起往前相迎几步。 张国师主动伸出了手：“甘奇甘老师，幸会幸会。” 倒是甘奇有些受宠若惊了，握住张国师的手，说道：“张导可不能这么客气，我一个小辈，受不住。” “我直说，我想请你来当今天春晚的音乐节目副导演，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张国师直白说出心中的想法，还转头去看袁红李环，意思是让他们两个帮忙说说。 甘奇闻言，其实心中已是大喜，因为张国师今天这句话，就是甘奇想要的。他为了今年的春晚，那可是绞尽脑汁，为的就是这个目的。 但是甘奇丝毫也不表露出心中的欣喜，而是故作思索，好像还有些为难的表情，口中说道：“张导，我自己还有一首歌要审核一下。” “那都是小事，你得来帮我。”张国师直接答着，又给袁红示意了一下。 袁红才笑着说：“小奇，看在你红大爷的面子上，就勉为其难答应了吧，虽然赚不到多少钱，但是呢……还是可以赚个名声的，对你将来很有好处。” 甘奇又犹豫了一下，说道：“我怕我的理念与张导不合，到时候给张导添麻烦了。” “这叫什么话？不论是拍电影还是搞春晚，我作为导演，岂能不尊重专业人士的意见？”张国师如此说着，也说出了一个成功的导演该具备的素质。 “小奇，你放心，你红大爷还能害你不成？”袁红又劝了一句。 甘奇又想了一想，说道：“那是不是说我答应下来了，音乐类的节目就由我说了算了？” 张国师毫不犹豫：“甘老师可要想好，说了算这种事情，从来没有那么简单的，多大权力，多大责任。你得负责帮我把音乐节目弄好才行。” “那……那行吧。”甘奇这就算是答应了。 张国师立马说道：“任务艰巨，现在开场的喜庆音乐有了，中间的喜庆音乐也有了，都是你的，我还要一个好的结尾音乐。” 张国师就是这么雷厉风行，甘奇要自主权，这没问题，但是张国师也要让甘奇知道自己有多少事情要做好。正事就是正事，容不得半点含糊。 让张国师没有想到的是，甘奇竟然直接点头：“结尾音乐，有，我有现成的。” “还要有家庭温馨的音乐，合家团聚的时候，能打动人的。” “也有，我也有现成的。”甘奇毫不含糊。 张国师愣了愣，又道：“还要一些年轻人喜欢听的，这个你可不能再有了，得请那些年轻人喜欢的明星来，这个你去做选择，也要做调查。” “我就是年轻人，这个不难。”甘奇的年龄就是优势，张国师为什么要一个音乐节目副导演，这也是原因之一，年轻人喜欢听什么人的什么歌，张国师是一点都不懂，甚至音乐市场上的那些年轻明星，张国师都认不全。不如甘奇，他之前就完全不认识。毕竟六十多岁的人了，也不能为难人家张国师。 “那行，音乐类节目，我就全部交给你了。到时候我还是会最后审核一下的。”张国师也是有要求的。 “能与张导合作，也是我的荣幸。”甘奇还真是这么想的，张国师的水平与地位，是毋庸置疑的，作为一个后辈，该尊重的还是得尊重。 张国师再次伸出了手：“欢迎甘老师加入我的团队，合作愉快。” 甘奇握住了张国师的手：“合作愉快。” “那还，咱下台，正式开始审核，你直接坐下面，音乐类，我都听你。”张国师用人不疑，也是优点。 甘奇倒是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快走马上任，早上过来的时候，还是来被审核的，现在一通演之后，立马变成了主考官。 甘奇也不矫情，跟着张国师就下台了，一屁股坐在第一排正中间，旁边就坐着张国师。 工作人员拿来了一个对讲机给张国师，张国师转头说道：“再拿一个对讲机过来，给甘老师，他是我们的音乐节目副导演，以后音乐类节目，都听他的意见。” 送对讲机的工作人员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女性，此时竟然愣愣看着甘奇，她显然有些震惊。 “愣着做什么？把对讲机拿过来，马上开始审核。”张导演，有导演的脾气，最见不得工作人员在他面前拖拖拉拉。 不得片刻，对讲机就拿过来了，甘奇接过对讲机，算是进入状态了。 “趁甘老师在这里，咱们先审音乐类节目。”张国师一口一个甘老师。 甘奇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听着听着吧……好像也习惯了一些，只是对张国师礼貌性的微笑了一下。 工作人员开始安排等候审核的音乐节目，不得多久，就有人走了进来。 甘奇一看，巧了，第一个竟然就是熟人。 这个熟人一脸紧张的上台，往下一看，也巧了。他还愣了愣，看到甘奇坐在下面，还坐在第一排的中间，坐在张国师的身边，他有些懵了，眼神左右飘忽几番，想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张国师直接开口喊道：“自我介绍一下。” “张导您好，我叫作吴寒，是一个歌手，我带来的歌曲是《魅射》，这首歌是我出道的第一首歌，在各大音乐排行榜上持续一个多月排在第一名。”吴寒一边说着，眼神却如何也定不下来，心跳不止，他迫不及待想知道为何甘奇会坐在下面，却就是没有人能在这个时候给他一个解释。 “嗯，你唱，好好唱。”张国师很认真。 说完这句话，张国师低声问身边的甘奇：“这个歌手很火吗？符不符合年轻观众的期待？” 看到吴寒，甘奇其实有些没来由的尴尬，点头答道：“很火，唱跳俱佳，外形条件也很好，年轻粉丝不少，微博也有一千好几百万的关注。” “那咱得认真对待人家。”张国师一本正经坐好。 第七十四章 还真没有人比得上他 台上的吴寒，身后还有一个伴舞团队，但是他的眼神还在甘奇身上游离，他今天能第一个进演播厅来审核，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是有人花了很大的力气如此安排的，能有这个能量的人，显然就是滚动的董事长陈东兴，他与吴育民还是有区别的，公司在吴寒身上投资很大，陈东兴要把吴寒捧起来，把吴寒带出网络话题的漩涡，手段自然要高大上许多。 比如，先安排吴寒上春晚，上这个全国每年最重要的舞台，上春晚，其实也带有一种间接的含义，似乎带着某种“官方认可”的意味。 只是事情也多少有些出乎陈东兴的意料，那就是好死不死，今年央视偏偏改革了，请了张国师来做导演。 不过问题也不大，既然不能直接安排吴寒进春晚，那就安排吴寒第一个上台审核，给张国师一个好印象，再让人在张国师身边介绍一下吴寒的流量水平。春晚是一个各种年龄层都要兼顾的全民晚会，那就一定要有吴寒这种年轻人喜欢的新生代偶像明星。 安排吴寒第一个上台审核，这就是先入为主，再请一些人在张国师旁边助攻一下。 照样十拿九稳。 吴寒在台上有些心慌意乱，只因为他无论如何也搞不懂为什么甘奇坐在了张国师身边，所以也有些手足无措，没有立马开始演出。 张国师有些不耐烦了，问道：“怎么回事？是伴奏出问题了吗？怎么不开始啊？” “哦，张导，没问题，伴奏没出问题，是我忘记给放音乐的老师示意了。”吴寒有些紧张了，说完这句话，连忙转头给放音乐的人点头示意了一下。 激烈的电子音起来了，舞蹈动作也编排得极为动感，配合着舞团的齐舞，帅气非常。 甘奇抬头看着，他也是第一次看吴寒现场的表演。 若是要问甘奇对吴寒的演出有什么评价呢？ 大概就是“还行”，没有与别的偶像明星有什么很大的区别。娱乐圈最近几年，有一个很大的问题，那就是“同质化”很严重。 某一类偶像明星，从出道的营销宣传方式，到整体的包装方式，再到人设方式，都大同小异。甚至连艺人的作品也大同小异了，偶像剧来一部，各种综艺上一上，能跳能唱。 但是呢，唱的歌曲，类型都几乎是相似的，跳的舞蹈类型也相似。甚至连长相都是一个类型。 这就是同质化，没有真正的辨识度。 相比起来，老一辈的明星艺人，不论是唱歌的还是演戏的，却大多辨识度极高。 辨识度不高，带来的后果的就是谁都可以代替你。 辨识度很高，就代表着某一类的东西，非你不可，或者说很难找到代替者。 很多偶像艺人寻求转型，其实也就是想尽量去找自己与别人不同的地方，找到自己的辨识度。有人开始磨练演技，有人开始走向幽默搞笑，有人开始骑摩托车去比赛。当然，这是好的发展方向。 但是眼前这个吴寒，对于甘奇来说，是真的一点辨识度都没有，市场上能代替他吴寒的艺人，不说一抓一大把，随便找一找，七八个不在话下。 所以当六十多岁的张国师转头问甘奇“这个吴寒怎么样？符不符合年轻观众的期待？”的时候。 甘奇答道：“还行，但是应该还有更好的偶像艺人，可以暂时待定，再说。” “嗯，那按照你的意思办。”张国师没二话，关键是这玩意，嘭嘭啪啪一通唱跳的，他也不懂。 但是当甘奇说出上面那句话的时候，张国师身后有一个人立马一脸的着急之色，兴许张国师刚才问的话，应该是由他来回答的，奈何半路杀出了一个甘奇，不用他来回答问题了。 但是他受人之托，得忠人之事，没有办法，犹豫几番之后，还是把头凑到张国师旁边，开口说道：“张导，这个吴寒很不错的，是今年火起来的偶像艺人，在年轻人中很有人气，我觉得应该着重考虑一下他，因为许多优质的偶像艺人前两三年都上过春晚了，今年得用新人，这个吴寒就很合适。” 张国师转头看了一眼他，问道：“是吗？” 他点着头：“嗯，今年的偶像艺人，还真没有人比得上他。” 张国师又看了看甘奇。 甘奇回头看了跟自己唱反调的那人，没有说话。 张国师倒也不犹豫，直接说道：“听甘老师的，这个他最懂，先放着再说。” 那人在背后瞪了甘奇一眼，只是甘奇也看不到，瞪完却又无奈，唯有走远一些，坐下来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陈总，事情有些悬啊……” “怎么了？吴寒出了什么纰漏？” “吴寒除了有点紧张，倒也没出什么纰漏，歌还在唱着呢，是我这边出了一点问题。” “您那边还能出什么问题啊？您可是跟着张导鞍前马后好几年来的老人了，不至于吧？” “我也没有想到，本来事情事情也简单，只要我随便与张导说一说就行了，但是今天张导却忽然请了一个副导演来专门负责音乐类的节目。这就没我说话的份了。” “副导演？是哪位老师啊？我应该是认识的，我这边再想想办法。” “这个人在音乐方面造诣颇深，但却是一个年轻人，陈总还真不一定认识。” “年轻人？哪位？” “叫作甘奇，陈总认识吗？” “甘奇？这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忽然成了春晚副导演？” “陈总认识？” “认识是认识……啧啧……这事……”这位陈总，显然就是滚动的董事长陈东兴。 “实在是不好意思了，陈总多担待。陈总既然认识甘奇，那陈总就再想想办法。” “没事没事，我还要感谢您呢！下次咱们在聚一聚，我先去想想办法。” “好的好的，那我这边先忙了。” …… 陈东兴挂断手机，坐在办公室内，面色有些难看，手指慢慢敲打着桌面，这事情实在有些诡异，一个在他公司沉默了四年的人，换了一个家公司，出道几个月，忽然成了春晚的副导演？ 这叫他妈什么事？ 前卫天空现在门路这么广了？能把一个小年轻直接变成张国师身边的音乐副导演？ 这他妈也不是门路不门路的问题啊，张国师这种人，国宝级的导演，会因为什么利益之类的东西，弄个小年轻负责春晚音乐节目，然后把自己的招牌砸了？ 陈东兴有些想不明白，此时吴育民忽然冲了进来，着急说道：“董事长，吴寒刚才给我来了个电话，说是在审核现场看到甘奇了，甘奇还坐在张国师身边，这……” 第七十五章 张导说的是哪条路？ “事情我知道，甘奇是春晚副导演，专门负责音乐类节目的安排。”陈东兴的信息比吴育民多。 吴育民愣住了，甚至以为陈东兴在开玩笑：“董事长，这怎么可能？张国师要找音乐节目的副导演，怎么也得找那些大音乐家，怎么可能找甘奇，这不是开玩笑吗？” “我倒是想这是个玩笑，可偏偏就是真的。”陈东兴一脸郁闷答道。 吴育民听到陈东兴这么说，那显然就不是玩笑了，吴育民的第一反应是着急：“这可怎么办？甘奇如果真是副导演，那寒寒上春晚的事情可定就黄了啊……” “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用？一说到吴寒，你就乱了方寸，以前的你可不是这样的，遇到一点事就着急忙慌的。遇到事情，那就解决事情嘛，甘奇怎么了？年纪轻轻的，也没见过什么大世面，把他电话给我，我亲自跟他谈。”陈东兴不愧是老板，有什么事情，想办法解决是最重要的。 “好好好，董事长出马，那自然是没有问题的。”吴育民是真有些乱了方寸，如果是公司里的其他艺人，他不可能这么着急，可偏偏是他当儿子一样的亲侄子。 央视一号演播厅里，甘奇认认真真工作着。 张国师时不时发问：“这首流行歌怎么样？” “张导，我是这样想的，先把所有的节目划分成三个等级，考虑，待定，不考虑，等到所有节目都审核完了再来最后考量。这首流行歌，太流行了，没有什么特点，这个歌手近几年的名气虽然还可以，作品也不是很出彩，所以我把他划入了不考虑的范围里。” “嗯，你这个工作方法不错，就这么干。”张国师很认同甘奇的审核方式，却又笑了笑，说道：“哈哈……你倒是也不怕得罪人。” 张国师这句话也说到点子上了，这个副导演可不是那么好当的，不知要得罪多少人。人情社会，甘奇一个小年轻，把一众大咖的节目给刷下去了，这也要极大的勇气。 甘奇也笑了笑：“既然答应张导了，那也是没办法的，得罪人就得罪人吧。” “你就不怕以后自己的路不好走？”张国师又问。 “张导说的是那条路？” “你不是也出道开演唱会了吗？听袁红说你还很火，随便一个演唱会就能卖五六万张票。你还年轻，娱乐圈里，得罪太多人了可不好混啊。”张国师这算是闲聊了。 “张导，我可没进娱乐圈，发张唱片只是好玩，证明一下自己的能力。好不好混的，不去混就是。娱乐圈我是挤不进去的，挤也白挤，还不如做点实实在在的事情，名利场外，少了争夺，反而自在。”甘奇这是心里话。 “这个时代，既浮华又浮躁，能这么想的年轻人不多了。加油，好好干！”张国师起身了，拍了拍甘奇的肩膀。 然后转头走了！ “张导，您怎么就走了呢？”甘奇有些没有反应过来，节目审核，总导演走了，这还怎么弄？ “你跟这忙，好好审节目，我去后台，舞美的团队到了，得开个会。”张国师这句话，是表明了对甘奇百分之百的信任。之所以张导忽然敢放手让甘奇去做，兴许就是因为甘奇刚才那番话。 六十多岁的人，见惯了世间百态，他显然能看清楚人心，能分辨甘奇的话语真假。当他知道甘奇那番话出自真心的时候，他对甘奇才真正百分之百信任了。 看人用人的手段，这个国宝级的大导演，显然驾轻就熟。不论导什么项目，一个大团队几百人，能做好每一个项目，就得有这份本事。 张国师就这么走了，甘奇反倒没那么安心了，总觉得压力陡然大增，台上一个个的老师，一个个的前辈大咖。 甘奇一个小年轻坐在下面审核他们，怎么看都有点违和感。 那也没办法，这也是甘奇想要的自主权，那就得硬着头皮干。 不得多久，其实候场区也炸开了锅。 “怎么回事？张导怎么弄了这么一个副导演来负责音乐类节目？” “我刚才上台的时候也愣了，一个唱摇滚的，懂什么是音乐吗？” “也不知道张导这是怎么想的？” “我纳闷着呢，张导可不是要临老了，还把自己名声给弄臭了？不至于啊！” “倒也不能只说人家是唱摇滚的，这不，诗还是写得挺有水平的。” “这能一样吗？写诗与音乐是一回事吗？我唱美声，他懂吗？” 吴寒耳听六路，听得有人这么议论着，他算是找到组织了，主动凑上去接了话：“几位老师，我觉得这事可不能这么弄，你们得找张导反应一下，不说要怎么样吧，至少要能服众啊？几位都是水平相当高的老师，让一个搞乐队的人来审核你们的节目，这叫什么事？” “小吴吧？小吴说得还是有道理的，这事不能这么弄，让甘奇一个人坐在台下决定整个春晚的音乐节目，那还怎么弄啊？” “我这……我这给张导发给信息吧。” “我也打个电话问一下。” “我问问央视的领导，总要有人管管不是？” “对，最好找领导反应一下。”这句话是吴寒说的，只可惜他自己不认识什么央视领导。 …… 演播厅内的甘奇倒也不知道门外议论四起，认认真真工作着。工作间隙，甘奇也想着之前张国师还留了任务，两首歌的任务。 一首是适合家庭的歌曲，一首是结尾歌曲。 甘奇想了一会，有了安排，适合家庭的歌曲，有一首《时间都去哪了》，很适合。这首歌不知唱哭了多少人。 结尾歌曲倒是不用多想，还有什么比传唱几十年的《难忘今宵》更适合的？既庄重，又深情，还有展望。 这两个任务轻松解决了，不过也还有一点问题，那就是这两首歌让谁来唱的问题。 《难忘今宵》这首歌，甘奇想了一想，给袁红、李环、覃静、南莹四个人合唱，妥妥的。 至于《时间都去哪了》，甘奇想了一想，脑中蹦出了一个名字：魏巍。 那就魏巍了，没什么别的，就是甘奇愿意提携一下魏巍，这首《时间都去哪了》，也是能一曲唱火的歌，唱完这首歌，魏巍立马就成了全国知名歌手。 第七十六章 音乐工作室 舞美，就是舞台美术设计，里面包含的东西很多，灯光布景道具，还有一些什么效果，3d、4d之类的，也要兼具许多实用性的东西。 所以舞美也是个大工程，设计方案自然是一套一套，讨论开会不断。哪怕是方案敲定了，还要时常根据节目进行改动，这是花大钱的地方，也是导演要亲自把关的重点。 张国师开会讨论，开得是焦头烂额。 甘奇审核节目，也是审得疲惫不堪。 这一天就这么过去了，明天还得继续，甘奇与张国师在收工之后又得坐下来讨论一下，主要是甘奇汇报工作，简单介绍一下那些节目的优劣。 汇报工作结束之后，张国师拍了拍甘奇的肩膀：“辛苦了。” “干工作，多辛苦，张导也辛苦。” 张国师拿出手机看了一眼，里面的信息许多，未接电话也有好几个，便与甘奇说道：“我先回个电话。” 甘奇点点头，也拿出了手机，也有几个未接电话。 两人稍稍离远了一些，各自打电话。 甘奇这边的未接电话是个陌生号码，回过去之后，开口问道：“您好，哪位？” “甘奇甘老师吗？” “我是，您是？” “哦，我是陈东兴啊，冒昧打扰，不好意思。” 甘奇先是一愣，随即说道：“陈总您好您好，不知陈总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倒也没什么正事，就是对有些事情很遗憾，很早之前就想给你打个电话了，却一直不好意思打，上次请你吃饭，你也没有赏脸。今天还是忍不住打了这个电话，真要说起来，咱们也共事了四年，许多事情是我对不起你，也是我平常太忙了，想当面与你说一声抱歉的，也没有机会，不知甘老师今天有没有时间出来见一面？咱们坐一坐不谈什么正事，就是叙叙旧，也表达一下迟来的歉意。” 陈东兴的话语说得很诚恳，甘奇听到这话，眉头就皱起来了。人就是这样，甘奇不怕陈东兴打电话来质问什么，也不怕陈东兴打电话来威胁什么。 怕就怕陈东兴用这样的态度来与甘奇拉关系。陈东兴打电话来是什么事情，甘奇心里门清。 陈东兴这样的智商与情商，真让甘奇感到为难。 但是甘奇还是不想去见这一面，这一面见了，也许能结个善缘，甚至可能还会得到不小的好处，但是吴寒与吴育民那里，甘奇又自己过不去。人总是有点脾气的，甘奇也一样，他又不是一个圣母玛利亚，他只是不在人前表达自己的情绪而已。 说直白点，吴寒想上春晚，门都没有。于公于私，春晚的窗户都不会给吴寒打开。 甘奇找了一个借口：“陈总，今天吗？今天张导这边有事，晚上也有饭局，实在不好意思走了。” “哦，正事要紧，那明天呢？明天咱们不吃饭，找个清静一点的地方喝喝茶，怎么样？” “明天……我这边实在是说不定，主要是刚刚在张导身边帮忙，得听安排。明天张导若是没有安排，我再给陈总去电话，你看这样行不行？” 甘奇也是人精，许多时候，拒绝这种事情，还真要点技巧的，比如甘奇现在，用很诚实的语气说出自己的为难，拖着，拖着拖着，事情也就过去了。甘奇还说自己会主动给陈东兴打电话，这就是技巧的精髓。 “那行，那甘老师先忙着，我明天等你电话。” 电话挂了之后，陈东兴情绪倒也稳定，他倒不是百分之百相信甘奇说的，但也不是不相信甘奇说的，这种情况，唯有等着了。 那边张国师的电话也打完了，沉着个脸走过来了。 张国师还先发问：“谁给你打电话呢？” 甘奇笑道：“张导既然这么问了，那自然是猜到了电话内容了。” 张国师也笑了笑：“呵呵……那我就是猜得不错了，八仙过海，各有神通啊。你这里有人走后门，我这里有人施压，我是他们请来当导演的，既然把我请来了，那就别又来问我做事的方式。不然，他就自己干得了。” 张国师也有些抱怨。 “是关于我当这个副导演的事情吗？”甘奇也猜到了一些。 “走，喝两杯去，谁他妈在给我打这种电话，我立马撂挑子不干了。”张国师，一个陕西汉子，脾气实在不小。但是他又极为有担当，不是那种唯唯诺诺的人，当甘奇的面抱怨这几句，就是给甘奇一个信心，让甘奇把工作干好。 甘奇说道：“张导，酒就不喝了，我回去写两首歌，一首适合家庭的，一首用来给春晚结尾。明天中午，我抽时间去把小样录来，下午让张导听听。” “你这……行，年轻人与我们这些老家伙不同了，不喝酒就不喝酒吧，还别说，我还挺喜欢你这种年轻人的，哈哈……”张国师是真有点意外，他是真没有想到甘奇会拒绝他喝酒的提议，这种处事的方式，张国师身边还真不多见。 便是这个拒绝，张国师心中也对甘奇这个人加深了一点了解，不矫情，不虚伪，还务实肯干。 “那我就先回家了，明天见。”甘奇这就跟张国师辞别了。 张国师点着头，看着甘奇走出去的背影，抹了抹脸，还嘿嘿在笑：“这还真碰到了一个人才。” 甘奇回家了，两首歌的简谱很快就出来了。 甘奇其实又想了一些其他的事情，他想自己弄一个音乐工作室。甘奇这么写音乐，自己就是版权方，以后还会越写越多，那么就需要有一个工作室来管理这些版权上的事情。 有了一个工作室，也可以直接用工作室的名义来对接一些音乐上的商业合作，这对甘奇将来的发展好处极多。 甘奇有了这个念头之后，最先给张振东打了一个电话。甘奇的商业唱片合约与作为歌手的通告演出经纪合约在张振东那里，甘奇得与张振东先打个招呼，那事情说清楚一些。这个音乐工作室，显然与甘奇自己的商业唱片以及作为歌手的通告演出没有什么关系。 交响乐，民乐，乃至于甘奇给别人写歌，或者说甘奇自己写歌请别人来唱。这是甘奇音乐工作室的经营范围。 这个工作室只要一成立，立马就有收入，比如袁红李环他们给的钱，又比如春晚的劳务费，乃至两个乐团需要支付给甘奇的报酬。还有就是甘奇在唱片之外的那些音乐的版权收入。 版权这种东西，其实也是很值钱的，版权期之内，哪怕是春晚要用他的《春节序曲》，那也是要付版权费的，甚至青年交响乐团要用《春节序曲》来做商业演出，一样要支付版权费用。至于什么电影电视、电视节目、广告配乐等等，只要用了甘奇的音乐做商业用途，那就得给甘奇交钱。 从版权注册，到版权运作的管理，这都需要一个团队，所以甘奇这个音乐工作室，还真的必须要一个团队来运作。这样甘奇不断写音乐，才有价值。 当然，音乐工作室也可以签约歌手。比如魏巍，甘奇准备把《时间都去哪了》这首歌给魏巍唱，顺便把魏巍签在工作室旗下，这里面当然也有经济上的考量。 接着甘奇给六哥也打了一个电话。 “奇哥，我正准备给你打电话呢，你就打过来了，酒吧第一次分红了，账目也要给你看一看，我过来找你？”听六哥声音，心情就很好。 “多少钱啊？”甘奇问道。 “嘿嘿……四十七万多，怎么样？”六哥有一种洋洋得意的感觉。 “厉害了，一个季度就近五十万，一年就是两百万，这酒吧一年能赚一两千万啊？”甘奇也有些惊讶，京城里一个能坐三四百人的酒吧，一年能赚一两千万，着实不少。 “这不都是托你的福吗？还有就是演唱会的分成也算好了，我都一起带过来给你看看，大概是三百七十多万左右，税后的。”六哥是个生意人，生意赚钱了，心情格外的好。 “六哥快来，我这里也有生意上的事情，要六哥帮忙参考一下。”甘奇说的，自然就是音乐工作室了，生意上的事情，还得生意人来弄，甘奇自己是弄不好的。 “行，我这就过来了……” 第七十七章 谁是冠军？ 六哥来了，生意当做生意谈。 工作室，甘奇是要让六哥入股的，具体怎么来运作，这里面就需要一些技术了。 六哥来了，轻松解决了问题。甘奇把自己所有的音乐版权让工作室托管，工作室每年先要给甘奇付一笔钱，这是版权费用。然后工作室剩下来的钱，在抛开日常运营的开销就是工作室的利润，利润再拿来按照比例分成。 这个合作模式，既保障了甘奇作为版权拥有者的利益，也能保障工作室运作的利益，还能把股份分出去给运作者。 其实这就像是个代理合同，工作室代理甘奇的音乐版权，先给甘奇交代理费的货款，然后转来的钱就是工作室的利润了。工作室的利润，还得按照甘奇的股份分给甘奇。 六哥操作这些，驾轻就熟，第二天就拿着甘奇的资料去工商部门注册了。 工作室名称：甘奇音乐工作室。 法人：甘奇。 为什么甘奇不直接注册一个音乐公司，而是要注册一个工作室呢？道理很简单，工作室的税率比公司低很多。合理合法的避税是任何一门生意的重点。 办公地点暂时就放在六哥的琴行里，从琴行里开辟出几间教室当做办公室，从另外一个楼梯进去。 然后甘奇个人，还得与工作室签订许多合同，就是版权委托管理。 这大概就是甘奇的左手与自己的右手签约，不过是右手写名字，左手盖公章。 这一切都由六哥去办好。甘奇只负责一只手签名字，一只手盖公章即可。当然还得赚一笔钱到公家账户里，这是原始股金，六哥也会往账户里转点钱入股。然后拿着钱买办公设备以及租金之类的。 工作室的台子，搭起来很快。业务开展前期还要靠甘奇，中后期就全部靠六哥了。 工作室的工作其实也不简单，首先就是要给甘奇制作音乐提供便利，比如租录音室，用前卫天空的录音室倒是也可以，但是总是免费用，这就不合适了，该付钱还得付钱。又比如与许多音乐团体的联系，就像京城交响乐团这种，之前合作是人情，之后合作就得正规化了。 甘奇要利用乐团帮自己录什么，得给劳务费。 乐团要用甘奇的音乐，得给版权费。甚至乐团要请甘奇做什么，自然也得给钱。 这些商业上的事情，全权由六哥代理去谈。这样有不少好处，一来可以避免熟人之间谈钱的尴尬，二来也可以让甘奇自己不必被这些琐碎的事情占用时间。 工作室另外一项工作，就是监督市场，这可是来钱的大头。只要看到任何地方用了甘奇的音乐，但凡涉及商业，只要没有给钱的，立马律师函警告，让使用方花钱保平安。这个工作其实也是很繁琐的，需要不少人手。 这些事情，六哥都会负责做好，甚至帮甘奇注册版权的事情，也是工作室的工作范围。 甘奇忙着春晚的事情，《时间都去哪了》与《难忘今宵》两首歌的小样，甘奇在中午空闲的时间，自己走进录音室内，没有半个小时，小样就出来了。 两首歌的音乐文件发到张国师的手机里，张国师听了之后满意非常，对甘奇说道：“歌曲挺好，时间都去哪了很感人，难忘今宵是切中主题，你想过让谁来唱吗？” “张导，时间都去哪了这首歌，我的工作室下面有个人来唱，难忘今宵的话，我想让环哥，红姐，覃静，南莹四个人最后末尾合唱。”甘奇也不藏着掖着。 张国师闻言，笑道：“你倒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啊，合唱的这个我没什么意见，不过我觉得把你也加上比较好，你们五个人合唱。至于时间都去哪了，你工作室的歌手，你想推一把也可以，但是不能掉链子。” “张导放心，我找来的人，绝对不会掉链子。至于我加入最后合唱的事情，我怕我这地位不够啊……”甘奇是有一些担忧，四个老一辈的老师合唱，忽然加入甘奇这么一个小年轻，真有些违和感。 “没事，我觉得挺好，也有一个新老交替的寓意，不能让这舞台上一直都是那些老面孔，年轻观众们也没有关注点，我今天可把你好好查了一下的，你也了不得，微博粉丝上千万了，也是年轻人很喜欢的歌手，还写得一手好诗，你参与结尾，挺合适。”张国师笑着说道。 甘奇也就不再多言，而是说道：“那我试试，如果效果不好，那还是算了。” “行，试试效果再说。”张国师认可了，又问：“这两首歌编曲制作的事情，也交给你了。” “编曲制作张导放心，我抽个时间，晚上加个班弄一弄。”甘奇这是要拼了，忙成狗也得拼。 “嗯，你加快一些，把音乐节目赶紧审完，那边语言类节目也要开始审了。” 语言类节目？甘奇脑中忽然又起了一些念头，立马说道：“张导，语言类节目我也想看看，参与一下讨论。” 张国师倒也不在意：“看看就看看吧，语言类节目，其实也许多多几个人看，这样才能看出效果，我一个人觉得搞笑没有用。” 各自开始忙了。 甘奇再一次坐到了舞台之下，却是先给魏巍打了个电话，让魏巍赶紧赶到央视一号演播厅来。也是甘奇太忙，这些事情没有时间一件一件去处理，只能抽空处理。 魏巍带着忐忑的心情到了央视门口，给甘奇打个电话，不得多久，就有工作人员出来接魏巍进去。 魏巍进了演播厅之后才知道这里是春晚节目的审核现场，有些懵了，走进演播厅，听说甘奇在负责春晚音乐节目的审核，更懵了。 等到魏巍晕晕乎乎走到甘奇面前的事情，甘奇抬头看了他一眼，直接说道：“我有个工作室，晚上你找六哥把合约签了，这里有一首歌，你先拿回去听，这首歌今年会上春晚，你来唱。” “这个……甘老师……我……”魏巍直觉得脑袋一空，他懵过头了，连激动都没有，支支吾吾有道：“甘老师，我半决赛淘汰了……” 魏巍这话的意思大概就是觉得自己辜负了甘奇的期望，更不好意思走甘奇的门路上春晚。 没想到甘奇丝毫不在意：“淘汰了？那挺好，最近你没事，赶紧把这首歌练好，到时候唱给张导听听，一定唱好。” “甘老师，我……我不是冠军，我……”魏巍这是自卑心作祟。 “谁是冠军啊？”甘奇随口问道。 “向宁。”魏巍低着头。 “谁？”甘奇不是没听见，是有些意外，向宁，那个在《华夏好歌》节目候场的时候，主动与甘奇搭讪想要到rock酒吧驻唱的女歌手，当时甘奇委婉的拒绝了她。 在甘奇的印象里，这个向宁身材火辣，长得也不错，习惯性搔首弄姿，只是写的歌不怎么样，唱得也一般。 怎么这个向宁，反倒成了《华夏好歌》的冠军。 “甘老师，向宁淘汰了我进了决赛，然后她又得了冠军。只是最后一期冠军赛还没有播放。” “这事，有点意思啊……”甘奇笑了出来，也不再多问这件事情，而是说道：“我把小样发给你，你回去好好练，记得与六哥把合约签了。” “甘老师，我怕我……” “怕什么怕？没什么怕的，把歌唱好就行了。”甘奇显然知道魏巍心中所想，直接把他的话堵了回去。 “甘老师，我回去试试，如果……” “没有如果，必须唱好，我都在张导那里把话说出去了，你如果唱不好，我这脸都没地方放了。赶紧回去练吧。” “甘老师，那我……回去练，这回我一定不能再辜负甘老师的期望了。” 看来甘奇上面的几句话，还是起到作用了。魏巍轻轻鞠躬之后，连忙往外走，一边走一边打开手机听歌。 魏巍走了不久，下午四点多，又一个新歌手上舞台了。 甘奇还未抬头，正在记录上一个节目的事情，旁边就有工作人员就凑到甘奇旁边说道：“甘老师，这是我们央视节目《华夏好歌》的冠军，台里的意思是想让她参加春晚。” 甘奇抬头一看，四目相对，舞台上就是向宁。 甘奇有些纳闷了，这个向宁得了冠军不说，台里还有人要捧。如果向宁只是得了一个冠军，反正跟甘奇也没有什么关系。可偏偏又把这个冠军送到了春晚来，甘奇是既纳闷，又尴尬。 台上的向宁，瞪大双眼，惊诧非常。她刚从酒店直接赶过来，有人跟她说来走个过场，但是她肯定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春晚过场里看到甘奇坐在前排中间，旁边还有几个人都围着甘奇在说话。 第七十八章 我怎么有一种爽快的感觉？ 有人与甘奇说台里想让自家节目的冠军上春晚，甘奇只答了一句：“先看看她的本事。” “甘老师，节目冠军，水平不会低的，您放心。” 如果甘奇不认识向宁，那这句话他还真信了。奈何甘奇认识这个向宁，也听过她唱歌，所以甘奇还是公事公办的样子：“先让她唱。” 与甘奇说话的这人，是央视负责与张国师团队沟通的工作人员，名叫林海涛，三十多岁，刚才就是他在央视门口把向宁接进来的，此时他对着台上说道：“向小姐，开始吧。” 台上的向宁莫名有些慌张，林海涛她是认识的，但是林海涛站在甘奇身后，探着头跟甘奇说话，让向宁很直观的就知道了这里应该是甘奇说了算。 甘奇拒绝过她的事情，她还记得很清楚，所以她会莫名有些慌张，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好像没有得罪过甘奇，心情又松了一些，想到有个人给她许诺过一定让她上春晚，向宁更轻松了许多，还微微一笑，说道：“好的，可以放音乐了。” “甘老师，这首歌就是向宁夺冠的歌曲。”林海涛还给甘奇介绍着。 甘奇也只能点着头，希望这首歌不要让自己失望。 只是事与愿违，编曲还算勉强，当向宁一开口，甘奇就皱眉头了。 倒也不是说向宁唱得有多烂，而是一开口就给人一种油腻的感觉，似乎有意在学一种港台腔调。至于什么情感，那就更不谈了。 听着听着，在一个高音的时候，向宁忽然突兀的转了一个假音，听得甘奇眉头大皱。甘奇甚至都怀疑这首歌不是她自己写的了，如果是向宁自己写的，明知道高音上不去，为什么偏偏还要写这么一个高音？ 甘奇已经面带失望之色，这个向宁，倒也不是不能吃唱歌这碗饭，音准与节拍都还行，多点感情，多点诠释与理解，唱适合自己音域内的歌曲，向宁应该也会是一个不错的歌手。 但是偏偏向宁就不这么干，甚至给了甘奇一种敷衍之感。别人来参加审核，能不能上春晚是另说，至少别人都是使劲自己浑身解数来争取。 可这种争取的感觉，向宁身上就没有。 林海涛一直关注着甘奇的表情变化，心中也有些慌了起来，他是听安排干活的，如果甘奇不让向宁上春晚，最为难的就是他这个干活的人。 歌进入了间奏，台上的向宁随着音乐随意的摆动着身体。林海涛迫不及待问道：“甘老师，怎么样？” 甘奇摇摇头：“如果是一般节目，得过且过就算了，台里有安排，就让她上就是。但是这是春晚，你听听别人唱歌都是什么状态与水平，若是让她也上春晚，不说观众怎么议论。就是那些被我刷下去的老师，我怎么跟他们交代？” 甘奇这个副导演，是真不好当。拿着标准公事公办，得罪人。不拿着标准公事公办，那就更得罪人了，就把许多人都得罪死了。 “甘老师的意思是？”林海涛还想确认一下。 “我的意思很简单，这个节目，上不了春晚。” “这……甘老师，您也知道，这是台里的意思。”林海涛为难地说道。 甘奇点点头：“这样吧，我只是负责做事的，我也知道你很为难，既然是台里的意思，就让台里找张导商量一下。你为难，我也为难的，咱们都是做事的人。” 台里的意思这句话，本身就很有歧义。台里，到底代表了谁？谁又代表了台里？这里面总有人吧？这个人能不能代表台里，这也是个问题。 甘奇倒也不相信了，所谓台里，央视这种地方，哪个真正的大人物会做这种小儿科的事情？请张国师来，这才是台里真正的决策，想把春晚办好，诚心诚意把张国师请来了，又打张国师的脸？这样的人，能当大领导？ 十有八九，是下面有人拿着鸡毛当令箭了。所以这个拿着鸡毛当令箭的人，没有直接去找张国师，而是派个人来找了甘奇。大概是觉得甘奇这种小年轻，好打发，一个“台里”，准保甘奇这个小年轻吓得屁滚尿流。 甘奇自然得反将回去，“台里”这么牛逼，那你直接去找张国师说。 林海涛叹了一口气：“还是甘老师会办事啊，那我也不为难甘老师了，甘老师也多见谅。” 甘奇倒也没放在心上，反倒觉得林海涛这个人还不错。反而笑道：“我也很抱歉，多担待。” 林海涛连连点头，抬头看了一眼台上的向宁，转身去打电话了。 台上的向宁歌曲唱完了，下了台去，却还时不时看一眼甘奇。 甘奇也没有急着叫下一个，而是起身走到了一边，拿出电话打给李环。 “小奇啊，啥事？” “环哥好，我就是想问一件事。” “你说。” “向宁是怎么成了冠军的？” 这个问题很尴尬，李环是节目导师之一，李环是有专业水准的人，是个老艺术家，按理说他没有必要做这种事情。 电话那边的李环也是沉默了一下，才慢慢说道：“这事啊，有点复杂。我也没办法，你也知道，我只是导师，虽然有一点点决定权，但是也控制不了那些投票的票数，有时候啊，许多事情就是这样，没办法，所以这一届之后，明年我就不去了，也是有些伤了心。以前两届，挺好的，不存在这些事情。” “环哥，我可不是来质问你的，你可别误会，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个结果？”甘奇知道李环有一些误会了，所以才会解释自己。 “有人给节目组施压啊，导演刘章明也没办法，硬着头皮忍了，把这事给干了。”李环显然清楚其中细节。 “谁这么厉害？”甘奇又问，其实问出这句话之后，甘奇心中立马已经有了一些猜想。 “唉……天仙牧业的那个营销部方总，刘章明在你这里让他很不高兴，没有办法，只能顺水推舟给他找补一下，下一届的节目总冠名还是天仙牧业，这种事情，你以后还会在这个圈子里见到很多的。” 甘奇刚才就有猜想，现在应验了，果然就是每年手握三四十亿的娱乐圈财神爷方总。至于向宁怎么搭上方总的，这个事情不用多猜，男人女人那点事嘛。 “好的，环哥，我知道了，谢谢环哥。”甘奇准备挂电话了。 没想到李环又道：“怎么？工作有困难了？” “环哥您还真猜准了，向宁要上春晚，你说我这工作还怎么做？” 李环闻言笑了笑：“呵呵……方总还真舍得本钱啊，不过今年是你负责音乐类节目，这事情……哈哈……怎么我还有一种爽快的感觉？” 甘奇也笑了起来：“环哥，看来你在节目里也憋屈了。” “哪能不憋屈？只是没有办法。把我请去，跟我玩这一套，你说我气不气？我难道就不要脸了？这最后一期冠军赛只要一播出，怕是有很多人得骂我们四个导师。” “不会的，只会骂节目组，观众也知道你们四位导师没有那么大的决定权。” “希望没人骂我吧。” “那就这么说。” 第七十九章 肯定没好果子吃 晚上收工的时候，张国师来找到了甘奇，直接问：“那个什么节目冠军是怎么回事啊？” “张导说的是向宁吧？”甘奇显然知道张国师要问这件事。 “对，是叫这么个名字来着。” “哦，她那个节目不行，歌曲普通，唱得油腻没有感情，态度也敷衍，我把她刷下去了。”甘奇直接说道。 张国师听了甘奇这话，问道：“没有人来找你吗？” “找了，我也没办法，水平差距有点大，我这是在没有办法，不然我跟其他那些被刷下去的老师交代不了，本来我当这个副导演就难以服众，再把这件事情干了，那就真无地自容了。”甘奇直白说着。 张国师闻言，挠了挠头，哈哈一笑：“你可以啊，考虑得挺周全的，按着你自己的意思办就是，既然是咱们团队来做这个项目，那咱们就负责到底，把事情做完美比什么都管用，事情做不好，才是真正的得罪人。你放心，以后再有这些事情，你只管都往我身上推，我六十多岁的人了，能混到现在这个地步，靠的就是认真，靠的就是作品。” 其实张国师是有点生气的，他在也给甘奇传递一个经验，这个经验很重要。那就是做好作品，比什么都有用。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一个人的自我价值，才能无可替代，才能一步一个脚印走向成功。 “嗯，张导说得在理。” “你做得很好，我没有看错人，用不了多久，你就会成为一个很了不得的人。”张国师对于甘奇，越发了解之后，似乎也越发看好了，他喜欢甘奇这种性格。 接着张国师又道：“明天，语言类节目开始审核了，你也一起来看看，给一些意见，也出出点子。” “好的。”甘奇答了一句，忽然又问：“张导今天喝酒不？” 张国师有些意外，笑道：“哈哈……你小子，之前叫你喝酒你不喝，今天怎么忽然又请我去喝酒？” “今天前期工作做完了，喝顿酒算庆祝了。”甘奇笑道。 “可惜了，可惜我今晚没时间了，我得去看一个灯光效果，听说可以做大型实物投影的技术，晚上展示效果比较好，我已经答应人家了。咱们这顿酒，等第一次彩排之后再喝。”张国师话语说着，似乎也有些遗憾。这个陕西汉子，其实是喜欢喝酒的，没事小酌两口，人生快意。 “那行，下次再约。” 第一次彩排，其实也是一次审核，整体舞台效果会大致出来，然后各方面都会与正式演出差不多，只是那些节目经过彩排之后，综合考量之下，还会有删减。 甘奇回家了，刚回家，又接到一个电话，蒋青山亲自打来的。 “甘老师，诗集准备上市了，我们这边想着要不要给你举办一个仪式，你觉得呢？” “蒋老师，仪式就不用了吧？多麻烦啊。” “签售会呢？你觉得怎么样？” 甘奇想了想，说道：“签售会可以，这个活动还不错。” “那我这边就去安排了？” “太麻烦蒋老师了，谢谢蒋老师。” “这说的哪里话？都是应该的，多卖些书，公司不也赚钱吗？到时候我的书上架，还想请甘老师过来捧捧场。” “那我必须到场，蒋老师记得通知我，我还得写份发言稿，到时候可要给我一个机会说两句。”甘奇这事，办得实在是漂亮，送佛送到西，既然要帮蒋青山，那就要帮到底。 蒋青山的文笔水平与文学水平本就不低，已经到了水准之上，蒋青山是需要一把火助推一下，甘奇自然很愿意推蒋青山一把，发言稿，那要写得花团锦簇，不吝赞美之词。 至于蒋青山将来当了作协副主席之类的，其实对甘奇也是有好处的。 “那就太谢谢甘老师了，到时候一定安排甘老师发言。还有就是我们这边准备直接帮你报名鲁迅文学奖的评选，这事你可不能拒绝了。” 在甘奇与蒋青山这一段对话中，完美诠释了什么叫作互帮互助。 甘奇若是得奖，给甘奇带来的好处不言而喻。甘奇给蒋青山的不吝赞美之词也会更有分量，这就是双赢。 “行，那就都麻烦蒋老师了。”得奖这种事情，甘奇怎么可能拒绝？ “那咱就这么说。” “蒋老师再见。” 电话挂断了，甘奇准备洗漱一下休息，敲门声又响起来了。 打开门，门口站着的是萧潇。 萧潇进屋，倒也不需要甘奇倒茶，萧潇比甘奇还熟悉这间新布置过的房子，吃的喝的用的，萧潇还转头问甘奇：“奇哥要不要喝什么？” “有什么喝的？” “茶，咖啡，可乐，啤酒。” “来杯白开水。” 白开水倒来了，萧潇本来准备喝点饮料的，却也是给自己倒了白开水。 萧潇开口说道：“奇哥，有一个事情六哥让我来问问你，就是有综艺节目邀请咱们去参加，六哥知道你最近忙，所以跟他们说只能让我与董子哥去，那边也答应了，所以来问问奇哥的意思。” 这个话六哥不问，特地让萧潇来问，显然是六哥心中也忐忑。因为这个乐队是甘奇的，每一首歌都是甘奇写的。但是公司需要赚钱，艺人也需要上通告，偏偏甘奇没有这个时间。所以六哥前期先把事情就处理了一下，与对方说好让董艺与萧潇两个人去。但是又怕甘奇有什么意见。萧潇大概也是怕甘奇有什么意见。 “行啊，这有什么不行？以后这种事情不用来问我了，你们想去就直接去。”甘奇显然不是那种鸡毛蒜皮的人，董艺与萧潇多赚一点钱，他也乐见其成。 “哦，那……” “别这这那那的了，你们也是公司签约的艺人，有什么活动只管去就是。你自己也有一首歌，要唱歌你就唱。呃……我想想，一首歌还是差了点，我到时候再给你写几首，这样你们单独出去，也就撑得住场面了。” 对于甘奇来说，这种分工其实挺好，既让自己自由，还能让萧潇与董艺赚多一些的钱，又能兼顾到公司的事情，挺好。反正乐队是甘奇的，歌曲版权也是甘奇的，没什么不可以。 “六哥说到时候劳务费也会算奇哥一份的。”萧潇说道。 “不用，你们自己留着就是了。” “那可不行，奇哥如果不拿钱，那我就不去了。”萧潇似乎还生起气来了。 甘奇有些尴尬，又道：“真不用，你们上节目，劳务费自然是你们的，你可也是有粉丝的人，咱们一上台，那些糙老爷们都喊你的名字，你如今也是大腕了，我又不是周扒皮、黄世仁。” “那也不行，奇哥必须拿钱。不然我就不干了。” “你这姑娘，怎么这么死心眼呢？” “反正我就这样……”萧潇，一个冷酷的姑娘，正在生气，更像撒娇。 “你有点厉害啊，将来谁娶了你，肯定没好果子吃。”甘奇有些招架不住。 “那就这么说，哼！”萧潇起身，走了，把门一甩。 这姑娘气性有点大，生气也是莫名其妙的，门被甩得“咣咣”响。甘奇一脸的苦笑，也有感动。摇摇头，去洗澡。 第八十章 能者多劳 萧潇与董艺两个人去湘南省参加综艺节目去了，这是他们作为明星艺人第一次参加综艺节目的录制。 甘奇自己，却陪着张国师在看语言类节目。所谓语言类节目，包括许多，比如相声，小品，甚至还包括朗诵之类的。 春晚的节目，一直都是多种多样的，音乐类，语言类，舞蹈类，魔术戏法，杂技武术……多种多样，甚至还有什么机器人表演这种新时代的东西。 各类节目都要平衡搭配，照顾所有的年龄层观众，老年人，中年人，年轻人，甚至还有专门给儿童准备的节目，也会让儿童上台表演。 但是真要论什么节目是最受人关注的，那一直都是语言类节目，因为这一类节目会给观众带去笑声，这个笑声不分年龄层，只要不是听不懂的儿童，所有人都会融入这个笑声之中，春节最需要的就是笑声。 其他类型的节目，或多或少都分了年龄层，比如音乐，年轻人喜欢年轻人的歌手，中年人喜欢中年人的歌手，老年人有老年人喜欢听的歌。唯有语言类节目，是老少皆喜欢的。 这也是春晚的重中之重。 春晚的一个语言类节目，真要成型，过程也是极为艰难的。每一个语言类节目，所有的创作者们从剧本到表演，反复斟酌，反复打磨，反复表演，研究观众的反应，再打磨，再斟酌，再改动，再换各种办法去表演。 唯有这么不断的创作改动再创作，才能创作出一个真正精彩的语言类节目，最后才会在春晚的舞台上呈现出来。这个过程，会经历好几个月，也要耗费创作人员一个一个抓耳挠腮的不眠之夜。 今年语言类节目的重点，依旧还是那几个人顶级的笑星。比如春晚经久不衰的晁半山，他是演小品的，无数人的欢笑记忆。 又比如马凡，他也是相声小品类节目的常青树。 还有庞黄河，蔡亮。郭春近…… 年轻一辈的笑星也有不少，比如现在最火的郝建，他最近是火得一塌糊涂，拍电影大卖，演小品更火。 也还有说相声的大师，比如京城里八大****之一王老爷子的亲生儿子驴鞭驴老师的搭档——门口烧锅炉的郭大爷。 更新一辈的笑星，那就太多了，多得甘奇都认不过来，老一辈的人想继续给国人带来高水平的作品，新一辈的笑星想在春晚的舞台上崭露头角。 第一次节目审核，老的小的，红的不红的，满坑满谷，都在等着上台。 台下的工作人员倒是不多，张国师亲自压阵。 只是大多数节目，其实都还不太成熟，笑点有，缺点也有，瑕疵更多。 有时候会让人笑得很尴尬。 春晚就是这点难，都要新作品，必须是最新创作出来还没有演过的作品。 但是没有演过的作品，就还没有经过观众的反应测试与修改，就还不成熟。 也就是说今天审核的这些作品，其实都是不成熟的作品。 甘奇时不时哈哈大笑，时不时又一脸尴尬。 张国师也时不时哈哈带笑，时不时也是一脸尴尬，时不时还会转头来问正在大笑的甘奇：“这个笑点是什么意思？” “哦，这是一个网络上的梗，年轻人会喜欢的东西，只是稍微有些老了，这个梗的由来是这样的……”甘奇快速解释一通。 张国师还会再问：“年轻观众会喜欢这个笑点吗？” 甘奇点点头：“也还行，这么用着并不很尴尬，算是一个小小的笑点。” 张国师点点头，继续看。 其实审核到了最后，大多并不满意。张国师倒也不会直接把所有人的刷了，而是让大家接着继续改一下，下一次再来审核。除非有一些人的节目是在惨不忍睹，又不是大牌，就会直接刷下去。 像那些大牌大师，演完之后，还会主动找上导演，与导演商量一下，听听导演的建议。 比如晁半山，他就会直接找到导演，直白问道：“张导觉得哪里有问题？” 张导也会直言不讳：“晁老师演得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就是这剧本吧……总觉得不够精致，笑点不密集，有些地方逻辑也不太通，还有一些地方拖沓了，有些地方又着急了，节奏的问题，应该也是剧本没有完全弄好。” 甘奇此时已经站在一边笑了起来，这一趟，他可没有准备白来。 晁半山也在点头，一口的东北腔说道：“我也觉得剧本还要完善一下，节奏还得好好把控，得磨，得时间来磨了。你看我这头发都磨白了……” 晁半山，是真的不容易，虽然每年演出很少，但是只要他上春晚，几乎大半年时间都在弄春晚，一个节目，精益求精，反复打磨，甚至经常还得换剧本，重新来过。一个完美的小品，最后展现在春晚舞台上，让全国人民笑成一团，这里面要付出的努力实在太多太多。 “那行，晁老师回去再多打磨一下，咱们下次再看看。” “好，那我先带着人回去了。”晁半山带着一大帮徒弟离开了现场，立马回去改。 甘奇忽然与张国师说道：“张导，我之前还写过几个小品剧本，明天发给你看看？” “你还会写这玩意呢？”张国师没有太当回事，因为甘奇给他的印象，就不是一个很有幽默感的人。 “平常写着玩的，能不能行的，张导看一眼。”甘奇也并不急着证明自己能行，东西出来了，能不能行就一目了然了。 “行，你回去发给我，我看看。”张国师倒也不好直接拒绝甘奇，看一眼也浪费不了多久的时间。主要是张国师是真不相信甘奇一个写音乐的人，会写出比晁半山打磨了好久的作品还要优秀的小品剧本。 甘奇也不多说，这玩意，行不行的，看东西。 说完这些话，甘奇这一趟也就没有白来。包了春晚音乐，甘奇还准备把春晚语言类节目也包下来。 能者多劳。 第八 十一章 导戏的甘导演 《卖拐》这个小品节目，有三部曲，每一部都相当经典。每一部都是造梗机器，这三部小品，留下了许多二十多年不落伍的梗。 最著名的莫过于那句“还要啥自行车啊”的经典，也带起过一股脑经急转弯的风气，甚至让一个东北地方词汇从此全国流行，成为了全国通用语言。 这个词就是——忽悠。 这个小品，甘奇记忆极其深刻，剧本写起来几乎毫不费力。 甚至甘奇脑中有许多经典小品，都记忆犹新。 《卖拐》的剧本并不长，演出时长也不过十分钟左右，三个角色的对白，甘奇花了一个多小时就给写出来了，也直接发给了张国师。 然后甘奇就睡了。 只是这半夜里有人因为甘奇而睡不着，京城的一个酒店之中，一男一女正在床上躺着，男的年龄比较大，有五十来岁的样子，女的却还是个二十出头的姑娘。 男的气呼呼大骂：“我一年在央视花几个亿，光是今年春晚倒计时的广告，我一次性就撒出去了五千万，安排一个人上春晚这点事情，他妈的都给我办不好。” 女的接话：“方总，就是那个甘奇，肯定是他把我刷下来的……” “他有这个能耐？”男的似乎还不信。 “肯定是他，就算不是他刷的我，他肯定也在背后说了的我坏话，不然凭借方总的关系，怎么会还能让我被刷下来？” “向宁啊，这事没那么简单，但是，你放心，我肯定给你办好喽。” “能不能上春晚，我其实也无所谓，但是甘奇竟然敢让方总您这么丢面子，我就有些气不过。” “明天，明天我就放出话去，以后哪个电视台与网络媒体敢给甘奇活干，就是与我过不去，我看他甘奇要不要来求我！” “嗯，就得给点颜色他瞧瞧，让他知道知道厉害。” “嘿嘿……咱们再来？” “不要！” …… 第二天大早，还不知道自己被封杀了的甘奇还在呼呼大睡的时候，就被电话吵醒了。 张国师打来的电话：“没醒呢吧？” “没呢，张导有什么事情吗？” “你是真行，这样的剧本你也写得出来，大早上上个厕所都被你笑死了，起床早点过来，我马上把晁老师也约过来，咱们一起谈谈。”张国师显然意外非常，幽默这种东西，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有，但是真要创造出一个极其幽默的剧本，那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事情了。 张国师意外的是甘奇这个写音乐的天才，竟然真的能原创出一个这么好的剧本，里面的笑点与梗，竟然还都是原创的，而且剧情逻辑到位，笑点极为顺畅，丝毫也不尴尬。作为导演的张国师，甚至脑中都能构建出其中许多段落演绎出来的片段。 不过张国师的反应，在甘奇意料之内，所以甘奇并没有什么惊喜之感，答道：“好，我现在就起床，上午过来。” “好，我先过去等你。” 甘奇挂了电话之后，起床了。 当甘奇赶到央视的时候，张国师与晁半山早已等候多时。 张国师给两人互相介绍之后，晁半山毫不掩饰自己对剧本的喜欢，直接说道：“甘导演，你这剧本实在写得太好了，几乎完美。” “晁老师喜欢就好。” “喜欢喜欢，太喜欢了，我刚才还忍不住演了一段，真是没话说，今年春晚，有这个剧本，就算是妥妥的了。” 晁半山，别看他只是一个长盛不衰的笑星，他的社会能量可大了去了，有一句俗语“出了山海关，就找晁半山”，虽然是玩笑，但也说出了这个老艺术家受人尊重的程度。 甘奇也不托大，只道：“能帮到晁老师就行。” 晁半山问道：“甘导演既然是做导演的，能不能直接帮我把这个剧本导一下？” 这个问题倒是把甘奇问住了，甘奇这个导演，压根就不是那么回事，甘奇只是负责音乐节目而已，甚至都不负责音乐节目的具体演绎，只是负责审核。 导戏？ 甘奇是真没有接触过，哪怕是那个电影学院大二学生张丽，都比甘奇专业一百倍。 音乐，甘奇有自信，但是做一个导戏的导演，甘奇是真没有自信。 张国师看了看甘奇的神色，笑道：“要不试试？” “张导，我可真没有导过戏啊……”甘奇答道。 “怕什么，你既然能把这个剧本写出来，那么你心里肯定早已有过这出戏的画面，这也不是拍电影，不需要想那么多分镜头，运镜剪辑之类的事情，你就从头到尾把这出戏给排下来即可，这个不难，只要你心中有清晰的想法，知道自己想要达到的效果，为什么不试一试？” 张国师在鼓励甘奇，兴许也有一点帮甘奇的意思。晁半山这种地位的老艺术家，甘奇这种年轻人，多接触一下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那我试试？”甘奇带着不确定说道，也看向晁半山。 “试试吧，怕什么，你就帮我看着，我演出来不对劲，你指出来就是。”晁半山演过太多的小品与戏剧，他太有经验了，只是需要一个导演作为统筹，以及现场的反馈。 甘奇笑了笑：“试试就试试。” 甘奇对于导戏是不自信的，但是有晁半山这种极为优秀的老艺术家，甘奇还是有一点底气的，至少甘奇知道《卖拐》这个小品最完美的效果是怎么样的，也就知道怎么给出具体的意见，那么这个导演就能当称职。 “有什么不懂的，多请教晁老师，也可以问问我。”张国师是真在帮甘奇了。 “我在人艺借了一个排练厅，下午咱们就过去，开始排练。”晁半山说道。 人艺，京城人民艺术剧院，这个组织里，大咖无数，优秀的演员多如牛毛，人艺出来的演员，功底都是极其深厚的。人艺的话剧，那更是国内最高的水平，人艺甚至还创造出了属于自己的演剧学派，圈内地位相当高。人艺出去的演员，到哪里都是老师。 晁半山与人艺相当熟悉，关系极好。在人艺借个场地，自然是小事。 甘奇点着头：“听晁老师安排就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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