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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霸道病人》


第一章 神秘的病人

第一章神秘的病人

新春节庆,天空寒风瑟瑟,细雨飞飞。三↑四↑中↑文↑网mianhuatang.la

绵密如丝的小雨打湿了堆积在路边的碎纸,渗出殷红的水迹,缓缓流动出诡异的线条。清晨湿冷的风夹杂着淡淡的硫磺味迎面而来。展洁一手撑着雨伞,一手拉高脖子上的围巾,踩着新买的高跟小牛皮靴,小心的绕过地上腥红色的积水。

正逢农历春节,平时喧嚣的小区此时却少了一多半的人,难得的安静而清幽。

出了小区大门,步行过两个街口,一片市井繁华里,矗立着的医院大楼傲然其中。

展洁在办公室里换上常穿的中跟黑色小皮鞋,挽起垂散过肩的长发,老气横秋的眼镜遮住了她翦水依依的一双眼和白晰如玉的半张脸。一切准备就绪,她从门后的衣架上取下标志性的白袍,慎重的套上,整理好衣容,她拿起随身携带的听诊器正准备着要去查房。

而此时,手机却骤然响起,展洁从口袋里掏出小巧轻便的银色手机,院长办公室的座机号码跃然其上,她莫名皱了皱眉头,轻轻深吸一口气,才接通了电话。

“新年好,院长。”展洁轻甜悦耳的嗓音透过长长的电话线愉悦了对方沉重身烦乱的心。

“新年好啊,小洁。”手机那头,身为一院之长的蒋兴天轻笑着回道,从他嘶哑的声音里透露出毫不掩饰的疲惫。

其实刚走进医院大门时展洁就听到楼梯边的两个小护士正低声议论着,院长昨天深夜竟亲自开车送进来一位病人,一直抢救到半夜,至今未曾离开。

“院长大人,拜年的短信我早就发给您了,您这新年上班第一天就找我,究竟有什么事啊?”展洁心惶惶的问,她可不想新年第一天来上班就要听上司训话。

“当然是有重要的事找你了,昨天晚上,你们心外的加护病房里送来了一位病人,他是我们医院的老病号了,本来一直是由你们心外的主任周齐越在负责治疗,不过现如今他人在国外,所以我就只能把人交给你来负责。你可记住了,他是一位身份很特殊的病人,你可一定要照顾好他啊。”,此时的蒋兴天正坐在办公室的皮椅里,仰头望着窗外阴雨绵绵的天空,语气分外沉重,神色更是难安。

“照顾?”这个用词让展洁有点哭笑不得,“院长大人,我不是护工。”她抗议的回道。

“谁说你是护工了,你可是我费尽心思特意从美国聘回来的心外科专家,哈佛大学有名的天才外科医生。要不是因为你的医术过硬,最能让我放心,我也不敢随意的就把他交到你手里头。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ianhuatang.la”电话那头,蒋兴天突然拔高音调,声音如铁丝划过黑板,激得展洁心头一阵发悚,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展洁无语的对着天花板翻了翻白眼,她怎么觉得院长说‘聘’的时候,自己切切实实的听成了‘骗’呢?

实际上,她自从回国工作后,就一直有种被骗了的感觉,现在这种感觉正日益强烈。

“院长大人,我的那点雕虫小技在您的眼里连根葱都算不上,那么重要的病人,你干吗不自己来啊。”知不知道他们心外现在有多少病人,主任不在,她的压力比喜马拉雅山还高,比撒哈拉沙漠还大啊。

“唉……我明天要出差去外地两天,暂时不能留在医院里,要不然我真的是要亲自上阵了。不过,你也不必多虑,他的病情暂时还算稳定,并不需要着急手术,你只要照顾好他,别让他乱跑和胡思乱想就行了,如果有任何问题你尽管打电话给我或你们心外的周主任。”

展洁无奈的摇头叹息,她又不是保姆怎么知道如何照顾人,而且,暂时不需要治疗的病干吗还弄得这么紧张兮兮的。

不过,能让一向沉稳,心如古井般的院长这般焦虑,她却分外好奇这个病人的身份。

展洁所在的这家医院是市三级特等医院,来往接触的多是政要高官,富商名流。对于外界那些流传如神话般的人物,医院里的人却早已是司空见惯,更别说是院长本人了。不客气的说一句,他在展洁的心里就是一只见多识广,圆滑狡诈的老狐狸。

所以,究竟是什么样了不起的人物会让院长这么上心呢?

展洁抱着如此不解却又好奇万分的心情走到护士台,从护士长手里接过她早已准备好的病历。

“展医生,这位病人可是我们这里的老病号了,自从我第一天来医院上班时看到他,到现在都整整十几年了。他几乎是每隔两三个月就要来医院住两天,跟度假似的。”护士长许婧抽出简历递交给展洁,说罢,还不停的摇头叹息。她孩子都快早恋了,这位病人却依旧不温不火的病着,即不见好转,也没看出有恶化的迹象,不过,对于有些病况来说,没有恶化也许就是好消息。

周围几个同样工作时间久远的小护士也纷纷点头,神色也皆是大为惋惜和心痛,俨然一副老朋友的模样。

“他是什么病?”展洁打开病历头也不抬的冷声问道,相比于周围同事们的热诚,她显得冷漠了许多。

其实展洁也不过刚来医院工作才半年,各方面都仍还在适应中,所以对于她们口中的老熟人,她自然是陌生的紧。

“先天性心脏病。”不待护士长回答,旁边空闲下来的小护士一号趴过来插嘴说道。

“先天性心脏病?”闻言,展洁秀眉微蹙,不可思议的盯着病历上的几个大字。

病历上,病因一栏清楚而明确的写着‘心室间隔缺损’,她有些意外的看着这几个字,这个病与她先前相像的那些疑难绝症相差了不止一个十万八千里。

依现如今的医疗技术和水平,这种‘心室间隔缺损’的心脏病根本就只是一个不足为虑的小病,只要病人身体状态良好,抵抗力佳,随时都可以实行手术,而且成功率极高,死亡率连百分之一都不到,这样的小病怎么会一直拖着不手术呢?

“这个病人明确拒绝手术。”仿佛是看穿了展洁心中的疑虑,小护士二号凑上前热心的为她解答。

“哦?”展洁更加意外,对于这类心脏病显而易见,越是拖到后面,病人就越危险,手术风险也会随之加大,治疗过程只会更复杂麻烦。

可是,院长和周主任既然这么在乎这个病人,又怎么会任由他这么拖着呢?

“这个病人你还没看见过,所以对他并不熟悉。在这之前他经常来我们医院检查,几乎隔二个月就要来住上几天,不过也有意外的时候,他中间有过好几次病危,有两次送来的时候差一点抢救不回来。你看,那间一直空关着的病房就是特意为他留下的,到目前为止,那里就只住过他一个人。不过说来也奇怪,自从你来医院工作的这半年里,他就只来过一次,而且还是简单的检查了一下就匆匆的走了,我们私下里还曾讨论过他是不是跑去国外做手术了呢,不过依现在的情况来看,他依然很任性的在跟这个病耗着呀。”护士长许婧边说,边望向走廊尽头那间门扉紧闭的病房,神色颇为无奈的摇头。

展洁听了许婧的叙述后淡然一笑,不可否认在她心底已经对这个古怪而神秘的病人有了大大的好奇心。

合上病历,举步往走廊尽头那间意义特殊的病房走去,展洁缓缓推开那间自她来上班后便一直空关着的病房门。

这是一间装修简洁轻奢的单人病房,位于人声稀少的走廊尽头,环境清幽而安静。三十平米的房间里,一组浅灰色绒布沙发应门而置,与病床分据在房间的两头。一扇向阳的大窗户,此刻墨绿色的窗帘正紧闭,窗下,立地的加湿器与房内干燥的空气相互角逐着。

这样的一间病房,本应该在十楼以上的高干或贵宾病房区内,但不知为何,医院却将它独立在了这普通的病房区内,与周边的环境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心电监护仪上,缓慢而有节奏的“嘀嘀”声响彻在寂静无声的病房内,一个苍白而消瘦的男人此刻正毫无意识的昏睡在病床上。除了一双紧闭的眉目,展洁只能依稀看到他藏在呼吸罩下模糊的口鼻。

单从外貌上看,展洁丝毫看不出他究竟哪里特殊,平凡普通的一张脸,随处可见,与年前来医院做身体检查的某位知名男演员有着天壤之别。

病历上记录着他是昨天晚上被院长大人亲自送进医院的,当时脸色青紫,呼吸困难,昏迷不醒,明显病发的症状。但因为抢救及时,现已暂无大碍。

仔细想想也是,他们的院长可是在国际上都有名的心脏学专家,有他在,即便起死回生也不成问题。

展洁重新翻开病历,细细的看了一遍。

蔺修言,他的名字,与平凡的外貌相反的不平凡。展洁咬着唇,喃喃的念了几遍。这是很少见的一种姓氏,若不是来前曾听护士长说过一次他的名字,展洁肯定无法在第一时间里正确的念出这个姓氏。

病历上记录着,他今天凌晨曾短暂的苏醒过一次,生命体征已趋平稳,暂时一切正常,初步确定他是因为劳累过度才引起的心脏病发。

至于其他的,展洁就只能等他醒过来后,彻底检查过一遍才能下定论。

展洁在病床前无声的观察了一会,而后轻悄悄翻过他的手腕,将细白的手指搭在他的干瘦的手腕上,右手把已经捂热的听诊器放在他的胸口。

这是展洁的习惯,她喜欢全面的感受病人的心跳,而不仅仅是只依赖仪器上的数字和图画。

他的心跳缓慢而轻浅,毫无力道可言,展洁能感觉得到他的心脏此时虚弱极了,完全没有一个而立之年的男人该有的力度。看着床上那道消瘦的身影,她秀眉紧拧,像这样的病在不做手术的情况下病人是必需要静养的,可是这个蔺修言竟然会将自己弄得这么虚弱,难怪会病发,如果照这样的情况发展下去,他简直就是在慢性自杀嘛。

“蔺修言……蔺修言……你的心脏真的好脆弱无力啊。”无意识的,展洁低低的唤了他的名字好几声,带着一抹连她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心疼。

认真的观察了一阵,展洁确定这个院长大人千叮万嘱的病人暂无大碍后,方才合上病历,又悄无声息的退出病房。

房门轻阖,静谧的病房内唯有窗台上那盆盛开的绿萝孤单单伴着沉睡的病人,片刻后,原本沉睡的人用尽力气睁开疲惫的双眼,缓缓四下扫了一周,终抵不过浓浓的倦意,又再度沉睡过去。

又是同样的梦,那个动人的,曾刻入他灵魂的清脆嗓音,今生,恐怕也只能在梦中才可以听到了。

第二章 不要欺骗我

第二章不要欺骗我

午饭后,展洁从食堂里走出来,阴沉的天空继续飘洒着蒙蒙小雨,她低头看了眼腕间的手表,此刻时间尚早。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因为中午食堂的饭菜并不合胃口,所以展洁决定绕过住院楼,先到位于医院后门的那家西点屋,为自己打包了一份点心带回办公室留作下午茶。

拎着刚出烤箱的蛋糕,她还未来得及走回到办公室内,随身给携带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你好……”展洁边走,边接起电话,脚下更是不自觉的加快了步伐。

心外护士长许婧的电话,不是救急,就是救命,无论哪一个都不容她再慢慢散步回去。

“展医生,那个加护病房里的病人醒了。”电话那边,许婧一向沉稳的声音,此刻透着些许轻松,些许欢喜,仿佛悬着的心,因为那们病人的转醒,也终于可以被放了下来。

“我马上就到。”展洁利落的收起电话,等不及电梯门全开,便侧身挤了出去,迈着大步往心外急奔而去。

她对这个病人实在太过好奇了,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竟然可以让全科的医生和护士包括院长都这么上心,为他焦虑不安。

来不及回办公室,展洁将点心放在护士台边上,清洗过双手后,接过小护士递给她的病历就直奔病房,轻点朱彩的嘴角扬起一抹小小的弧度,她好奇了一整个上午的心,这下终于可以得到满足了。

他依旧是平躺着,氧气罩也还戴着,所以展洁仍是看不清他的脸,但与之前不同的是,早上那双紧闭的眼睛此刻睁开了。

虽然只是半眯着,但至少可以让她看清这个男人的瞳孔少见的幽黑深暗。

“你好,我叫展洁,是你的主治医生。”她微笑的弯下腰,尽量让自己与他平视着。

虽然他醒了,但展洁却没有在他瞪着天花板的眼眸里看到应有的生气,若不是此刻他正在轻浅的呼吸着,她甚至会怀疑眼前的他是一尊精雕细琢,栩栩如生的蜡像。

“你?为什么……不是周……医生?”他似乎被她的话吓到了,神情微微愣了一下,干涩的嗓音断断续续的问着。

而他那双原本半眯的双也眼稍稍睁大了一些,由瞪着天花板改为瞪着展洁,神色质疑的看着病床上方,那个弯腰与他平视的秀丽女子。

然后他看到,她的头发在灯光下闪着柔亮的光泽,间或夹带着丝丝清冷。

他的病以前一直都是有蒋医生负责,后来他从主任荣升为这家医院的院长后,要操心的事变多了,就将他交由新一任心外的主任周医生负责,但不论他们俩谁负责自己的病,他都可以确定,他们医术是一流的。但现在,这个看起来年纪尚小,像是刚从学校毕业的小女生竟然敢说由她来负责自己的病,这让他不得不怀疑她是不是在欺骗自己。

他可不想做实习医生手里的小白鼠。

“没错,是我。至于周主任他年前就去国外考察了,短时间内不会回国。”展洁依旧浅笑的看着他,完全忽略他眼底那毫不掩饰的质疑。

“其他的医生呢?难道这个医院里没人了吗?”他移开酸涨干涩的眼眸,不再与她对视。

此刻他只觉得自己浑身酸弱无力,整个人困倦极了,如果可以,他真想再好好睡一觉,再好好的做一个梦。

“其他的医生,医术都没有我好。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ianhuatang.la所以,院长才会放心的把你交给我。”弯得腰有些酸了,展洁直起身子,既然他拒绝与自己对视,那她也没必要一直追着他的眼睛不放。

虽然他的眼睛漂亮极了,但却毫无生气,透着一种展洁无法形容的空洞漠然,她甚至觉得那双漂亮的眼睛长在他的脸上有点太暴殄天物了。

“院长呢?”显然是被她看得烦了,他索性闭上眼睛,只是说话的气息虚弱而发颤,让展洁微微有些蹙眉。

“院长今天上午去外地出差去了,现在碰巧不在医院,所以现在是我负责你的病。”展洁轻声轻言,微笑着说道,可她的语气却坚定不移,自信无比。

话语间,她不停的搓了搓自己的手心,感觉指尖仍有些冰凉。

其实展洁心底完全理解他对自己的那些怀疑,不仅是他,几乎每一个刚认识她的人都毫不掩饰的把怀疑写在脸上给她看。因为毕竟她的年龄本就不大,如果放下了眼镜,则显得人更小,所以不可争辩。与那些已经三十好几才升为主治医生的男人相比,自己的外表看上去的确是有些难以被信任。

如果现在是由院长亲自把自己介绍给他,也许会比她更有说服力,但原本计划明天才出差的院长大人今天中午不到的时候就匆匆离开了。

虽然院长从没有说过一字一句,但展洁可以肯定他是去给那位非常,十分,极度,至关重要的人物去看病了。在她回国的这半年内,他每个月都固定的去那里一次,然后再带回一些病历做研究。

“希望你不要欺骗我。”他语带冰冷的声音透过呼吸罩,稳稳的传进展洁的耳朵里,让她挂在脸上那抹职业化的笑容微微一敛。

这个人根本就是被医生和护士宠坏了,都已经这么虚弱了,说话却还是这么气人。不知道他是一直都这样,还是只针对于自己。

“当然不会,毕竟我是医院,不是骗子。”隐去心头蹿气的那一丝火气,展洁依旧微笑的说道,然后将从进门时就一直握在手心里的听诊器轻轻的放在他的胸口上。

今天降温,展洁刚才在外面的蒙蒙细雨里跑了一圈,回来时身上披着一层冰凉的气息,心脏病患者最忌讳的就是陡然变化的温度,所以她才会站在这里跟他说了半天的话,不仅是为了让他认识自己,也为了能让这一室的温暖取代自己身上的寒凉。

被捂热的听诊器搁在他的瘦骨嶙峋的胸膛上,缓缓四下移动着,另一只手搭在他的手腕上,展洁秀眉轻拧的细细听着他的虚弱的心跳声。

而蔺修言也许也明白此时自己心里就是有再多的排斥对她也只能是无可奈何,所以索性闭上眼睛,转头不理她。

但寂静无声中,他却能敏锐的感觉到她温凉的手指搭在自己的手腕上,不时的加重减轻力道,惹得他的手腕轻痒难耐。然后,不经意的,他闻到了一阵甜甜的味道,在厌恶的消毒药水里,这股甜丝丝的味道格外挑动了他的死寂沉沉的心。

蔺修言稍加疑惑的睁开眼睛,看到展洁正认真的听着他的心跳,俯身低头的她与自己的距离更亲近了一些,那股挑动他心弦的味道就是从她的身上隐隐传来的。

轻轻的深吸一口气,鼻间那股甜味更深浓了一些。蔺修言静静的打量着她,仔细看去,他才发现她的年龄比自己刚才预估的还要小一些,虽然她梳着老气的发髻,还戴着土里土气的黑框眼镜,但这些都遮掩不了她尚现稚嫩的清丽容颜。

他猜想,她可能还不到二十五吧。蒋兴天他是不是院长当得太久,所以老糊涂了,居然敢让这么一个年纪轻轻的实习医生来负责自己的病,还是说他根本就不想活够了。

难道他不知道如果自己出了一丝一毫的意外,那个男人绝对会拿他的身家性命给自己陪葬的吗。

蔺修言疑惑的视线缓缓在展洁的身上游走着,突然间,他似乎被什么东西吸引住了。

原本细细打量着展洁的双眼慢慢睁圆,神色更是无比惊讶的瞪着她脖子上的某一处,而后难以置信的又迅速重新打量了她一番。

咦?

展洁诧异的抬头看向蔺修言,奇怪他的心怎么突然之间跳得这么混乱和急促?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收起听诊器,她接过护士手里的病历,语气凝重的问道。

“还好,就是有些累了。”蔺修言随口答道,一双眼眼仍是紧紧的盯着她的脖子看。

展洁听了他的话,本已皱紧的秀眉又多拧了好几个死结,她有些不悦的对他说:“蔺先生,刚才你对我的话,我现在原封不动的还给你。”

“什么?”蔺修言不解的看着她。

他刚才说了那么多的话,她所指的又是那一句?

“请你不要欺骗我。”展洁一字一字的对他说,“由其我现在还是你的主治医生。”

“我没有欺骗你。我的确是很累,很想睡觉。”蔺修言沙哑的声音,显示出他此刻的确是很疲惫,展洁相信他没有说谎。

他虽然没有说谎,却有所隐瞒,很显然此刻他并不想和展洁讨论自己的病情。

“除了累,你有没有觉得心口烦闷,气息急促,喘不上气,偶尔还会伴有心绞痛?”展洁一一说出他的病症,与他确认。

“我的病一直都是这种情况。”蔺修言语气淡淡对她说,“我已经习惯了。”

展洁闻言瞬间为之气结,她轻咬了下嘴唇,又问:“那这一次病发时,这些病症你感觉有没有比之前加重了一些?”

“好像是吧。”蔺修言依旧语气淡淡,仿佛他们讨论的并不是他日益加重的病情,而是外面的天气,或者无关紧要的八卦新闻。

“蔺先生,你的病情正在加重,情况并不如你所想的那样乐观,所以,麻烦你合作一点,这样我也好确诊病情,为你制定相应的治疗方案。”展洁深吸一口气,尽量放柔自己的语气。

心脏病患者最是不能生气的,所以自己也不能跟他一般见识。

“不论是否加重,反正你们的建议就只有让我尽快做手术不是吗?”蔺修言低声轻叹道,语气里有着无奈,也有着不甘。

展洁疑惑的看着他,不明白他眼底的无奈和不甘来自于哪里。

“那是因为……”这个病只有做手术才能完全医治好。展洁想这么跟他解释,但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蔺修言打断了

“你刚才说你叫什么名字?”不待展洁说下去,蔺修言直接开口打断她的话,“你说……你的名字是哪两个字?”

“展洁。”她虽不理解蔺修言为何会这样问,任下意识的回答了他。

“是哪两个字?”蔺修言双目死死盯着她脖子的某处不放,紧张和惊乱如密结的蜘蛛网般占据着他隐隐泛疼的整颗心。

“展翅高飞的展,洁白的洁。”展洁毫不隐瞒的如实回答他,反正这又不是什么秘密,她刚才一进门的时候就已经跟他介绍过自己了。

瞬间,蔺修言苍白如纸的脸颊透出一丝异样的血色,紧紧盯着她的双眸蹿起一束火焰,将他原本暗沉,毫无生气的眼眸照得闪闪发亮,清透盈动。

被他看得脖子有些微微发热,展洁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被他盯着一直看的地方。

她这里是弄脏了吗?还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呢?

蔺修言神色复杂的闭上眼睛,不知为何沉重的叹了口气,身体里那颗无力跳动的心脏,在某个一直空荡荡的地方,被那两个字填满了。

果然,是她。

“很好,展洁……很好……”他喃喃低语着她的名字,嗓音颤颤,眼底发热,置于身旁的两手悄悄紧握成拳,似是要抓着些什么。

“你说什么?什么很好?”蔺修言的声音低浅,隔着呼吸罩,展洁听得并不真切,但不知为什么,他发颤的噪音,竟让她的心头微微有些动容。

蔺修言睁开双眸定定的看着她,而后对她说:“……你知道我是谁吗?”

展洁被他问莫名其妙,而后面色一窒,她迅速打开病历看了一遍,心想外面那位工作了十几年,据说从未有过差错的护士长不会菜鸟到拿错病历给她吧。

“蔺修言,对吗?”她不安,甚至是有点惶恐的看着躺在病床上,一眼不眨的盯着自己看的苍白男人,小心翼翼的轻声问道。

“没错,我的名字叫蔺修言。”

得到他确定的回答后,展洁紧绷的肩方才松懈了下来,她偷偷吐出一口郁结在心的闷气,随后又疑惑不解的看着沉默不语的蔺修言,不明白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她的名字对他很重要吗?为什么他要一直重复的问她呢?

蔺修言只是一言不发的回望着他,看样子他并不打算向她解释一下自己刚才那莫名其妙的言行。

“那……蔺先生,你今天就先休息一下,明天我为你安排一下,我们做个全身检查,我需要确定一下你的病情是否有加重,有没有手术的必要。”她的视线从他的身上又移回到病历上,迅速的写下几行字。

“嗯。”蔺修言轻轻的哼了一声,一听到要去检查,想着要再度被塞进各种各样的机器里任人观察,他的心情就又变得郁闷无比,但一看到展洁那被眼镜遮去了一半的脸,他心情瞬间莫名的好转起来,突然觉得来医院也许并不是什么坏事。

“如果没事我就先出去了,等下会有护工来照顾你,如果你觉得哪里不舒服,随时都可以叫我。”展洁合上病历,视线重新看回他消瘦冷峻的脸,突然发觉他的心情怎么一下子好了许多,她甚至可以透过呼吸罩看到他上扬的嘴角。

“嗯。”蔺修言依旧不说话,但心里却在想着,以后他肯定会有很多不舒服的地方,随时叫她过来看自己的。

“那我出去了。”展洁对她点点头,转身离开病房。

目送她离开,蔺修言无奈却又欣喜的叹息一声,对着空荡荡的病房低语着:“忘得还真干净啊。”

走廊上,展洁遇到正要去病房照看蔺修言的护工,她低声交待了两句才走回办公室。

在回办公室的路上,展洁发现她原本小小的好奇心不仅没有得到满足,现在反而变得无限扩大。

蔺修言,真的是一个很奇怪的男人。

第三章 大学的教授

第三章大学的教授

窗外,华灯初上,夜幕阴沉沉的笼罩着天空,抬头望不见半颗星子,本就寒冷如冰的气温随着黑暗的来临又降底了几分。(WWW.mianhuaang.LA 好看的小说

屋内,空调无声的传送着暖风,浓郁的咖啡香气萦绕一室,展洁端坐的背影清晰的倒映在窗户玻璃上。

原本宽大的办公桌上被成堆的病历占据着,她眉头轻蹙的望着那堆积如山的病历,不由得深深倒吸一口气。这成堆的病历全都属于蔺修言一个人的,而且眼前这一堆还只是他众多病历中的一小部分,是她晚饭时特意去资料室抽调出来准备今天晚上用于研究他的病情。回想起当时自己咋舌的望着那满满一架子的病历,不敢相信有人竟然真的会把住院当成度假,定期的回来待两天就走。

这么来去自由的病人,展洁还是第一次遇到。

她伸手抽取其中时间最早的一份病历,上面记录的日期是在三年前的夏末,当时他的病情还算平稳,并无恶化的迹象,只是有些过度劳累,所以只住院观察了两天就出院了。

展洁细细翻阅着简历,手边咖啡杯上的萦萦热气渐渐散去,咖啡却未曾消减一口。

她头也不抬的一连看了六、七份病历,虽然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病情都没有明显扩展或恶化的迹象,但让她疑惑不解的是,在每一份病历上都清楚的写明了病因,那就是劳累过度。

展洁细白的手指轻轻敲打在那分外惹眼的四个字上,从院长对蔺修言的态度来看,他分明就是富家公子的身份,甚至有钱到可以在他们医院里专门拥有一间只属于他自己的独立病房,所以他应该不用急着赚钱养家才是,那又怎么会总是劳累过度呢?

思绪疑惑间,门板轻响几下,心外的护士长许婧正端着一块蛋糕站在门外,“展医生,你还在吗?”

“我在,请进。”展洁抬起埋在病历里的小脸,朗声回应道。

许婧笑呤呤的推门走进来,将手里的蛋糕放在凌乱的办公桌一角,她随意瞄了眼病历上的名字,惊讶的问道:“这些……全都是蔺修言的病历?”

“嗯,我下午去资料室里找出来的。”展洁将手中的病历放下,看了眼深褐色,点缀着几片草莓和奇异果的蛋糕问道:“今天是有谁过生日吗?”

“哦,是我们科室里的小刘,年前两个月刚转进来的,就是叫刘敏的那个小姑娘。她今天过生日,又正好碰上值班,她男朋友索性就把蛋糕送到医院里来给她庆祝了。”许婧自顾自的说了许多,才慢半拍的意识到,这位院长高薪从国外挖回来的天才外科医生肯定不知道她所说的是谁。

展洁自从来到医院后,就一直独来独往,虽然表面上对每个人都客客气气,彬彬有礼,但她的性子却十分清冷,总是适当的和大家保持着距离,工作以外的事情从不说,所以显得她整个人冷冰冰的难以亲近。(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偏偏她的医术又好的出奇,小小年纪就已经可以跟心外的主任还有院长一起上手术台,刚来医院没几个月已经做了好几例声明显赫的大手术,羡煞了科室里的其他几个医生,更被一群跟她差不多年纪的小护士封为偶像,不负她天才的名号。

其实大家私底下都偷偷的叫她冰雪女王。

展洁的确不知道那个叫刘敏的小护士是谁,长得什么样,来医院这半年多里,她能记住不认错的也只有眼前的这位万能的护士长,因为她在这家医院工作了十几年,各科业务都很熟,所以无论遇到什么问题展洁都会跟她请教,一问就懂,不用浪费不必要的时间。

“那麻烦你代我跟她说一句生日快乐。”展洁挖了一口蛋糕放进嘴里,是咖啡味的冰激凌蛋糕,正好可以搭配她刚才煮的那壶黑咖。

“没问题。”护士长冲她点点头,转身想走却又犹豫的看了眼那堆积在办公桌的病历,“展医生,其实这些病历都已经归档在电脑里了,你在电脑上一查就能看到,不用特意跑去资料室里找的。”

资料室远在后街的另外一栋老旧的医务楼里,来回步行最快也要二十多分钟,难为身形娇小的她还能冒雨抱着这么重的一堆病历,从资料室走回来。

“我知道。”展洁舔了舔嘴角的蛋糕,笑着说:“不过我习惯看病历的原件。”

虽然现在病历都用电脑归档,让医生查找起来方便了许多,但某些时候,展洁更相信原件。

护士长“哦”了一声,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只叮嘱展洁一句不要太累了,早点回去休息。

展洁看了眼被翻了一半的病历,那是今天晚上她看到的,病情记录最严重的一份病历。

事发在一年前的初春,正值季节交替的地时候,根据病历上记载,当时蔺修言的心脏明已经显有早衰的迹象,肺部轻度感染,高烧不退,呼吸极度困难,合院长和周主任两人之力也抢救了十多个小时,方才让他脱离危险,保住了一条命。但即便是在这么危险的情况下,蔺修言他仍是拒绝手术,半步不退。

“婧姐……”展洁叫住刚要离去的护士长,“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一下。”

“哟,请教我可不敢当,有什么问题你尽管问吧?”许婧旋即关上门,又走了回来,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展洁指着病历上的病因问道:“我想问,你对蔺修言有什么看法?”

“看法?”许婧一愣,而后笑意不明的看着展洁,“其实我跟他也并不是很熟,就是病人和护士的关系,他平时不太爱讲话,所以对他的家庭和为人,我也不是很了解。”

展洁瞪着眼莫名的看着笑容暧昧的许婧,万能的护士长今天不管用了吗?

“婧姐,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想问你知不知道他一直不肯做手术原因是什么?”展洁低头扶着额角,对着许婧无奈的一笑,看来她好像是被误解了。

“哦,你是这个意思啊,对不起,是我会错意了。”许婧脸一热,抱歉的说:“我还以为你……”

其实这也不能怪许婧会误解展洁的意思,蔺修言虽然心脏不好,但他身家不凡,本人又是大学数学系的教授,样貌长得也不差,身形挺拔修长,皮肤白皙,眉目俊秀,一双单凤眼轻而易举的就能勾住人心。

但凡是看过他的的小女生,难免都会对他心生幻想,有事没事的就拉着她问长问短的。展洁虽然是有名的天才医生,眼界自然是要比那些小护士高出许多,但说到底,她毕竟也只是一个刚过二十六岁的小女子,所以,许婧才误会了。

“当然不是。我就是对他的病情有些好奇,听说他每次来医院都是你和周主任负责的,所以我才想问一下,你对他的病,和他的人有什么的看法。”展洁和颜悦色的解释道,并没有因许的误解而多生恼意。

“蔺修言啊……”许婧低头认真的想了一下,才对展洁说:“要依我看,我只能跟你说,他是我见过最不配合医生的患者,也是最不要命的病人。”

“怎么说?”展洁放下手中的蛋糕,认真的听着。

不要命,许婧这三个字的形容让她觉得蔺修言的固执也许要比自己预估的更严重一些。

“关于他的病我们所有人都知道那是必须要手术才能彻底解决的,即使不手术那也绝对要静养才是,总之无论如何就是不能劳心劳力,但蔺修言他不仅不手术,不休息,还经常会因为劳累过度而住院,他有好几次病发差点救不回来都是因为劳累过度才引起的。你别看他总是定期来医院检查,那都是周主任和院长打电话催他来的,要是不打电话给他,他会一直等到累晕了,病发了,才由救护车给抬着送进来。”许婧摇了摇头,无奈,又心疼的说道。

“他是做什么工作的,为什么总是会劳累过度呢?”展洁看着病历上的病因不解的问,每一份病历上几乎都写着‘劳累过度’四个字。

既然人人都知道他必须要静养,他的家人又为什么不照顾好他呢。

“他是大学里的数学老师,所以按理说身为教授他的工作应该会轻松许多,不用每天都上课不说,平时还有周末和寒暑假可休,正常情况下他应该可以把身体调整的很好才对,可他每次来医院检查,都像是刚从工地上做了几天几夜的体力活才下来似的,累得就只剩下一口气了。”

对于展洁的问题许婧本人也很好奇,她从实习开始就一直待在这家医院里,至今已有十几年。蔺修言是她进医院实习第一天就遇到的第一个病人,所以对于许婧而言,他总是被特别看待。

“你说蔺修言?他……竟然是大学的教授?”展洁即震惊,又怀疑,她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如此不凡。

“对啊,他可是景川大学赫赫有名的数学系教授,听说还是景大历年来最年轻的教授。”许婧点头,心中羡慕不已,这么优秀的男人,看起来又是要身家有身家,要学识有学识,除了身体素质差点外其他的几乎完全无可挑剔,要不是因为他比自己小了好几岁,恐怕她早就和那些小护士一样,倒追上去了。

展洁不可思议的盯着病历上的名字,心中对那个消瘦苍白,虚弱不堪的男人刹时刮目相看,她从没想到他竟然这么有学识。

景大耶,即使她没有在国内上过大学,也清楚的知道那所大学是位列世界高等名校的大学之一,历年的招生分数线是全国最高的,可以考入景大,成为景大的一分子是每一个高考生的最终理想。

“展医生要是没事的话我就先出去,外面还有事要等我去忙呢。”许婧看了眼胸口的挂表,才意识到自己在这里待的时间太长了,立马起身准备回工作岗位去。

“哦,我没事了,谢谢你。”展洁也发觉自己耽误了别人的工作,歉意的起身送许婧出去。

送许婧离开后,展洁又坐回到办公桌后面,一份份的看着蔺修言曾经的病历,想从中找出一些她想知道的,但可惜,没有一份病历上写明了蔺修言宁死也不肯做手术的原因。

当看完所有的病历时,窗外夜已深沉,展洁活动了一下僵直的腰身,套上大衣准备回家休息。

深夜里的医院寂静无声,当缓缓行走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时可以隐约听到病房内心电监控仪的嘀嘀声,展洁知道那是某一个人苍白无力的心跳声。

本想直接搭乘电梯下楼的展洁在转角处稍稍犹豫了下,回头望向走廊的尽头,那间寂静清冷的病房里,蔺修言此刻正疲惫的沉睡着。

刻意放缓脚步,她悄无声息的推门而入。

色调柔和的夜灯下,光线如薄纱般映照在蔺修言毫无血色的脸上,虽然他紧闭着双眼,但展洁却仍旧记得白天当他醒着时,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所透露出的那种让她心惊的空洞,在他眼底,她没有看到一丝的生气。

习惯性的搓热双手,展洁轻柔的翻过他虚弱无力的手腕,莹玉白晰的手指轻柔搭上。

心跳依旧沉缓无力,虽然比起白天时要稳定了一些,但仍透露着危险的信息,细长的秀眉悄悄拧成结,她不安的看着熟睡中的蔺修言,心知他的情况并不是太理想。

看来明天一早有必要打电话跟院长了汇报一下了,院长临走前说过他的病不需要治疗,只要照顾好他就可以,但现实却比他预估的情况更糟糕。

将他的手放进被子里,小心翼翼的为他掖好被角,展洁如来时般,悄无声息的离开病房,只是心思,比来时更沉重了几分。

门扉轻掩时,病床上的人睁开假寐的双眼,清冷的眸底因为她对自己的牵挂,而泛着一缕温热。

寂静的病房内因为她的来到而透着一点甜甜的香气,他困惑的瞪着已经紧闭的门,不解为什么她的味道总是那么的甜呢?

第四章 讨好的蛋糕

第三章

讨好的蛋糕

翌日清晨,七点还未到时展洁就已经坐在了办公室里。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ianhuatang.la桌上,从食堂打包回来的菜粥热气已消,但她只吃了几口就再没有食欲,索性将它冷落一旁。而与被冷落的早餐不同的是她手里正翻阅着的蔺修言的病历。

今天上午,她要给蔺修言的心脏做一个全面检查,以验证自己昨天晚上的推测是否正确。

其实展洁心底更希望自己的推测是错误的,否则,他,和她的麻烦可就都大了。

时间随着明媚的阳光一步步跳跃,埋首病历里的展洁终于抬头看了眼手表,意识到查房的时间已经临近,于是她放下手上的病历起身套上白大褂,径直往蔺修言的病房走去。

在病房门口,她撞见正从里面走出来的许婧。

“早啊,婧姐。”展洁温和淡然的笑着,率先对她打招呼。

“早,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过来查房了?”许婧神情凝重的看着展洁,意外她今天来得这么早。

“有些不放心所以提早过来看一下。”展洁瞄了眼门未关严的病房,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许婧嘴上说没事,可整个人却凑到展洁的身边,附在她耳边悄声的说:“蔺修言今天的心情不太好,脾气有些冲,一会你小心点,对他的话别太上心了。”

这位老病号哪儿都好,就是那张嘴巴太过刻薄,让人受不了。刚开始有不少小护士被他的话气得直哭,但后来相处时间久了,大家也就渐渐模清楚了他的脾气。知道他也就只是嘴巴坏了一点,心却不坏。真要是哪天他和颜悦色了,大家反而会不习惯。

但展洁刚来医院没多久,又是第一次接触蔺修言,许婧怕她会被他那张不绕人的利嘴给气到。毕竟展洁再怎么聪明过人,也只是一个二十六岁的小女孩,只是大家往往会因她过于冷静的外表和高超的医术而忽略了她真实的年龄。

“没事。他是我的病人,无论说什么我都不会在意的。”展洁爽朗的对许婧一笑,没有人比心脏医生更关心病人的心情了。

许婧也不多言,而是鼓励性的对她点点头,“对,不在意就好。”

“不过,婧姐等会能不能麻烦你亲自送蔺修言去三楼做检查?”展洁犹豫了一下,低声说:“护士里只有你是最了解他的,他今天心情不好有你在旁边跟其他医生也比较好沟通一点。”

昨天当她跟蔺修言提议今天做心脏检查的时候,明显感觉得到他内心是抗拒的,只是这种抗拒是消沉的,透着令人心酸的无可奈何。再一联想到他现在心情不好,展洁猜测,或许是跟等一下要送他去做心脏检查有关。

“行,没问题,一会儿我把手上的工作安排一下就亲自送他去三楼。”许婧心底也明白展洁的担忧,所以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见许婧答应了,展洁担忧的心才微微释然。

“哦对了,我听说你儿子很喜欢吃巧克力蛋糕?”展洁有意无意的问道,其实对于许婧的儿子喜欢吃巧克力这件事医院里几乎每个人都知道,而她之所以这样问只是不想让后面的谈话变得太过尴尬。

“是啊,一个大男孩偏偏喜欢吃这么甜的东西,真不知道他到底像谁。”一想到嘴谗的儿子,许婧不禁无奈的一笑,可笑容里却有着藏不住的宠爱。

“也没有哪条法律规定男孩子就能喜欢吃巧克力啊。”展洁抿嘴一笑,接着说:“我昨天在F.M.cake的网上订了一个巧克力蛋糕,中午的时候会送来,不过我一个人吃不完,等会下班的时候我分你一半,带回去给你儿子吃吧。”

“真的?我听说那家的蛋糕做得特别正宗,制作材料都是从法国空运过来的,所以价格也贵得吓死人。”许婧惊喜万分的看着展洁,十分意外她会愿意把这么贵的蛋糕分一半给她儿子。(www.mianhuatang.la $>>>棉、花‘糖’小‘說’)

“也还好啦。你下班的时候别忘了去我办公室拿,要是我忙着手术不在,你就自己拿好了。”其实展洁也特别喜欢吃那一家的蛋糕,但不是巧克力味的,而是水果味的,只是想到许婧的儿子喜欢吃,所以就特意订了一个,而且还是十寸的。

“好,我一定不会忘记。”许婧不好意思的笑着说:“不瞒你说,我儿子之前跟我说了很多次想吃他们家的巧克力蛋糕,我嘛,嫌它太贵了一直没舍得给他买。这下算是沾你的光,让他也有机会解解谗。”

“婧姐你太客气了,一个蛋糕而已。”展洁对于她的客气有些不太自然,她并不擅长打理这些人迹关系,更何况自己还是有事要拜托别人,“一会儿我要去别的病房,可能会忙一些,就麻烦你带蔺修言去三楼做检查了。”

忍不住的,展洁又叮嘱了一次。

“你放心吧,这事就交给我来处理吧。”

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许婧现在两样都占齐了,所以她自然是懂这个道理的。再说,反正她也挺担心蔺修言的,不防就做个顺水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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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闭的墨绿色窗帘将整个房间与世隔绝起来,遮挡了窗外初升的暖阳,也掩盖了他寂寥乏味的心。

蔺修言犹如一尊雕像,冰冷沉默,无生无息,浑身上下笼罩着一层灰暗的色调,毫不客气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当展洁的声音自门外响起时,他正半倚在病床上,青筋暴露的左手搁在一边,泛着冷光的针头尖锐的刺进他的血管里,另一头连着高悬于头顶的点滴瓶,药水一点一滴的往他的身体里流去。

他的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已经不再像昨天那么虚弱无力。原本戴着的呼吸罩也被他强制性摘掉,露出了苍白消瘦,冰寒无欲的一张脸。

俊逸浓黑的眉,微微上挑的单凤眼,挺立的鼻梁,紧抿的薄唇还有那棱角分明的下巴,让他整个显得那么俊秀帅气,却又无比的淡漠疏冷。

只是无论再怎么漂亮的一张脸,被笼罩上一层病色后,唯有虚弱无力更让人印象深刻。

在展洁踏入病房的那一瞬,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张让她印象深刻,牢记了一生也不曾淡忘的脸。那一瞬,自她心底飞速掠过许多感受,意外的,惊讶的,感叹的,但最让她心慌意乱的,是她竟然对那张清瘦冰寒的脸产生了心痛与不舍。

冷白色的日灯光下,蔺修言的脸愈加显得白晰消瘦,他抬眸与立在门边的展洁无声的对望着。但就这短短的一瞬,却让展洁回味了一生。

当时光老去,岁月迟暮时,她看着已经年华不再,布满皱纹的同一张脸,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自己就是在这无声对望的几秒钟里悄然爱上他的。

展洁面色微窘的错开他的视线,低眉收敛起自己过于火热的目光,转身走到窗边,将紧闭的窗帘完全拉开,窗外金黄耀眼的暖阳立刻铺满一地。

“你应该要多晒晒太阳,这样可以增强你的免疫力和抵抗力。”展洁站在一室温暖的阳光下,怡声细气的对他说。

“你的意思是说,只要多晒晒太阳我的病就能不药而愈了?”蔺修言看着全身洒满阳光的女子,原本低沉的心情变得格外愉悦,难得的有了开玩笑的好心情。

展洁闻言低笑着走近他,细细的观察着他的脸色,感觉他比昨天要精神了一些,才说道:“虽然不能完全医好你的病,但至少能让你的心情好一点,不是吗?”

太过暗沉的环境会让人的心情变得过分压抑,而展洁能够感觉得出他的心情已经极度压抑,处在了随时会崩溃的边缘,否则他不会有那样一双透着无尽空洞的眼眸。

“是吗?”蔺修言轻挑眉头,也许吧,至少他此刻的心情比之前所过的二十几年都愉悦。

展洁记着护士长给她的忠告,所以只是抿嘴浅笑,不与他争辩,也许只有他自己没有感觉到,但她却清楚的看见那双原本透着空洞无力的眼眸此刻却是光彩熠熠。

“我听一下你的心跳。”展洁将他的病号服微微解开两个扣子,把手中已经捂热的听诊器放在他裸露在外的胸口上,凝神细听着。

一时间,房间内安静得只有两人彼此交错的呼吸声,展洁眉目低垂,细长的秀眉轻蹙,神情认真而专注。

蔺修言凝视着这近在咫尺的女子,淡淡的呼吸间溢满她的发香,一缕黑发弯弯绕绕的垂挂于她柔白无暇的颈边,在阳光下透着丝丝萦萦的亮光,这亮光迷蒙了双眼,这黑发缠绕在心头,几乎令他失了呼吸。

展洁收回听诊器,一抬头就看到蔺修正在用他那双迷蒙的眼睛无言的凝视着自己,神色惆怅而茫然。撞进他幽深沉寂的眸底那一刻,展洁突然自嘲的想,昨天早上来给他检查的时候,她怎么会觉得他的长相很平凡呢?

这样淡漠的一张脸,这样清冷的一双眼,分明应该让人印象深刻,过目即难忘才是。

这样深沉的一个人,又怎么可能会平凡无奇呢?

“咳……那个,蔺先生……”展洁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轻咳一声,直起身子神情窘迫的开口。

他看她的目光太过执着,执着到她的心竟也跟着悄悄发颤。这还是她人生里的第一次,为一个相识不过两天,相见不过几面的人而心慌意乱。

“蔺修言。”冰冷的毫无感情的声音,让人想起寒冬里遥挂天际的一轮新月,但映衬着他冷峻的脸,和如幽潭一般望不见底的双眸,却让人意外觉得十分合适,仿佛蔺修言他天生就应该是这样子的人。不温不冷,看似不远,可你却永远无法走近他的身边。

“什么?”展洁愣愣的望着他,悄然发颤的心无法及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蔺修言。”他又重复一次,这一次,竟然带着笑。

应该是带着笑吧,展洁不太确定,他的眉目依旧清冷,语气依旧淡漠,但她就是觉得他的话意里带着一丝隐忍的笑意。

“你可以叫我蔺修言。”看着愣愣的站着不动的展洁,蔺修言忍不住轻扬嘴角,无论时间过去多久,无论她现在是什么身份,展洁依旧还是展洁,呆萌萌的,让他觉得无比可爱。

看吧,他果然是笑了。

展洁顿感无语的看着病床上那个笑意渐浓的男人,之前沉重的一颗却心突然轻松了许多。只是,因为什么而沉重,又因为什么而轻松,她却不得而知。

“蔺先生……”

“我说了,是蔺修言。”醉人的笑意虽犹在,语气却冰冷渗人,一双微挑的单凤眼半眯着,似是不悦,却又留恋不已的望着站在他面前的女子,那颗空寂了许久的心,终于不再是死气沉沉。

乱了节奏的心再度回复冷静,展洁在他透着怒意的清冷目光里听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原来,他是想让自己直接称呼他的名字。

其实展洁只是习惯了与不熟悉的人保持一定的距离,这种距离也是源自医生的一种自我保护,只有在不与病人牵扯太多的情况下,身为医生的他们才可以冷静自若的去面对每一次的生死,也只有这样,他们才不会被无时无刻的死亡所击倒。而最好的距离就体现在对一个人的称呼上,这种客气有礼,却冷淡的称呼会不自觉的让病人与医生保持着他们想要的距离。

只是,这种距离现在要被打破吗?展洁不确定她与蔺修言之间是否有打破这种距离的需要,所以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面前那个本应该与其他人一样普通的病人。

她那颗早已被磨炼的坚韧的心正在不由自主的犹豫着,彷徨挣扎着。

而蔺修言也只是静静的回望着她,展洁心中所犹豫的,所挣扎的他并不知晓,就算知晓了他也不会去在乎,因为他不喜欢自己与她之间有任何距离的存在。

她分明已经那么近的,那么近的站在了自己的面前,他又怎么能做到再次对她放手呢。

“如果你仍旧叫我蔺先生,我就拒绝接下来的所有检查。”棱角分明的下巴微扬,他轻言细语的嗓音,如钢琴上的低音键,低沉悦耳,可说出来的每一个字却都让展洁莫名的火大。

然而在展洁还来不及生气时,蔺修言又淡淡的开口,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我是病人,而且还是心脏病人,受不得刺激的,所以,你可千万别对我发火。”

仿佛是已经看透的她的心,他的话让她无端的心纠,那股无明火也瞬间消散,只剩下他冷峻却又苍白的脸。

展洁瞪着笑得云淡风清的蔺修言,嘴唇轻咬,即使心不甘终究还是不得不向他投降。

因为他说得很对,心脏病人的确受不得刺激,更不能生气,所以,她输得不冤。

谁让自己是他的主治医生呢。

“蔺修言。”展洁无所谓的耸耸肩,一个名字而已,说明不了什么。

“嗯。”蔺修言听后却是十分满意的点点头,愉悦的眼微微眯着,紧抿的薄唇也再次上扬。

“我已经拜托护士长一会送你去六楼做心脏检查,最快下午就可以看到检查结果。如果你的病情没有恶化那就最好,但如果检查结果不理想,你就要做好随时进手术室的准备。”展洁低目,黑色的钢笔在病历上飞快的书写,心底一遍又一遍的默默念着,提醒自己此刻一定不要抬头去看他得意的眼睛。

真的很奇怪,她看人的眼光什么时候竟然差劲到这种地步了,第一眼以为是平凡普通的脸,现在越看越觉得冷俊帅气,原本以为是毫无生气的一双眼,现在却得意的闪闪发亮。

究竟是他太多变了,还是她错太多了。

“你拜托的?”蔺修言双手环臂,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

“是啊,护士长已经答应了,所以检查时即使你心情不好也不要说话,一切交给护士长来处理就可以了。”展洁眉头紧皱的看着蔺修言不安分的两只手,他的左手正吊着点滴,不应该动来动去。但不可否认,他的手的确很漂亮,手掌干干净净,每一根手指都修长如玉,骨节分明,只是太过消瘦,太过苍白,以至于手背上的青筋也看得清楚。

“所以……”蔺修言长眸微敛,似笑非笑的说:“你才买了蛋糕来讨好她。”

刚才在门外,她和护士长的对话自己听得清楚分明,他正奇怪她一个人买那么大的蛋糕做什么,没想到原来是有目的的,只是她的做法太过明显了,只要不太傻都会听明白她的意思。

展洁身形一窒,惊诧的抬头望着眼前这个笑得好不得意的男人,她刚才说得有这么明显直白吗?

还是他太过聪明了?

热气忍不住渐渐爬上脸颊,展洁死咬着唇,又窘又恨的对蔺修言说:“我没有讨好谁,只是自己吃不完而已。”

蔺修言闻言,垂首静默一瞬,终究没忍住大笑出来,原来展洁真的依旧是展洁,依旧是那个单纯善良的让人心疼的小女孩。

她没变,这很好,很好……真的很好……

蔺修言抱着肚子拼命的笑着,整个人缩成一团,倒在床上。展洁红着脸走上前,将他的左手轻轻摁住不动,差恼的低语道:“别再笑了,这样肆无忌惮的大笑对你的心脏不好。”

蔺修言缓缓收住笑意,一只手被她摁着,另一只手捂着眼睛,嘴唇因情绪激动而隐隐泛着青色,许久之后,待平复了心绪他才放下手,定定的望着展洁说:“你在心疼我。”

展洁望着他那双任透着得意的眼睛,意外的发现在他的眼底竟然有着一层薄薄的水光。

是因为刚才笑得太用力的缘故吗?

第五章 恶化的病情

第三章恶化的病情

暮色苍然时,展洁拖着疲惫僵直的身躯迈出手术室。[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三↑四↑中↑文↑网www.mianhuatang.la]

院长和主任都出差在外,整个心外科只留下她一个人独挑大梁,一天之内接连两三个大手术,从一个手术室转战到另一个手术室,从一条人命到另一条人命,连续十个小时的高强度工作,让她时时处于紧张和忙碌里没有丝毫可以喘息的时间,现在的她早已筋疲力尽,浑身如散架一般。

热烫的水自上而下的冲刷着她满身的疲惫,一直充斥着大脑的紧迫感随着水流渐渐消逝。当身心完全放松下来后,蔺修言那清瘦修长的身影又再次回到她的脑海里,占据着她心里的某一个角落霸道的不肯离去。

他说,你在心疼我。声音轻浅却有力,直击她的心脏。

那一刻,他眉目之间的清冷虽犹在,却意外的多了些许期待,些许柔情,将那双狭长上扬的单凤眼承托得无法形容的漂亮。

展洁并不否认自己对于蔺修言的确是心存着一种特殊的感觉,只是这种特殊的感觉代表了什么她现在还没来得及辨别清楚,也许是心疼,也许是关心,也许更多的只是同情。

就像平常她同情其着他的病人一样,只不过这一次,她表露的过多了而已。

但,也许……

不,那太过遥不可及,她触碰不得。

展洁闭上酸涩泛红的双眼,抬手轻揉着隐隐胀痛的额角,在花洒下站了许久。

如今的她太过忙碌,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工作上,所以她还来不及整理好自己的心情,但只要再给她多一点时间,让她可以静下心来细细的想清楚,展洁就可以确定自己对于蔺修言,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洗完澡回到办公室时,下午送来的蛋糕已经被护士长拿走,展洁一整天都在不停的做手术,所以就把一整个蛋糕都给了她,而她也给展洁留下了一个苹果做为答谢。红艳艳的苹果透着香甜的味道压在蔺修言的检查报告上,展洁眉头轻蹙,抬起的手犹豫了一下又收回,她没有立即打开那份本已等待了一天的报告,而是为自己冲泡了一杯黑咖,立在窗前安静的看着寒冬里的苍茫夜色。寂静无声里,一阵微凉的寒意陡然划过她的心头,落在某个看不见的地方,泛起一抹她难以言喻的悸动。

展洁只希望自己的猜测是错误的,蔺修言的病情一如既往的不好不坏,但现实却告诉她,以她的医术,和多年累积的经验,这一次她的感觉同样没有错,事实上这些年来,她一次也没有错过。

所以,她才没有在第一时间就打开蔺修言的检查报告,只因为,她,不敢而已。

仰首饮尽杯中的苦涩滋味,这些年来即使再喜欢甜食,展洁喝咖啡的时候也从来不加糖,任由苦涩的滋味蔓延整个口腔,从胃,再到心。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闭眼深吸一口凉气,她才缓慢的,一步一步走到办公桌前。

苹果的寓意是平安如意,蔺修言,我真心希望你能够平安无事,不需要我拿着冰冷锋利的手术刀对着昏迷不醒,生死摇摆的你。

当手指碰触到检查报告时,展洁忽的低笑出声,她不是从来都不信鬼神的嘛,怎么今天反而祈神拜佛了呢。一直都认为那只不过是毫无根据的无稽之谈,只是在用尽科学后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从没想过她居然也会有临时抱佛脚的一天,不知道如此不虔诚的自己会不会被那些神佛摒弃在外啊。

翻开检查报告,大致看了一遍,果然不出她所料,展洁紧缩的心一沉再沉,最终坠入那无尽黑暗的深潭里,没想到他的情况,比自己预想的更糟糕,她的心不由自主的泛起一丝微痛之感。

这异样陌生的感觉所指的就是心疼吗?

如果是,那么蔺修言说对了,她的确在心疼他。

对着检查报告沉思了一会儿,展洁叹息一声拿起电话,也不管现在是几点,就直接就拔通了院长的手机。

不知其名的琴音响了半晌,院长方才接通电话。

当院长认真仔细的听完了展洁的报告后,他沉默了很久,在她耐心尽失时才叹息的对她说:“小洁,关于这份报告你先放着别动,再过两天我就会回来,一切等到我回来时,我们再详谈吧。”

展洁心绪一动,霎时翻腾如海,紧握电话的手指悄悄泛白,难道院长会这么说是已经料定了即使病重至此,蔺修言也断然不会接受手术的建议吗?

也是,都这么多年了,如果可以手术院长早就给他手术了,又怎么会一拖再拖,拖到现在呢。

只是,她清楚的知道,他的病,现如今已经再也拖不起了,即使他仍想拖,也不可能了。

“可是院长,据我观察蔺修言的病已经不能再放任他继续拖放下去了,他的心室缺损明显有扩大的迹象,肺循环血流量比之前也增多许多,迫使左心负荷增加,左心房室增大,而长期肺循环血流量增多也导致他肺动脉压增加,右心室收缩期负荷同样增加,再这样下去,最终会进入阻塞性肺动脉高压期,院长,蔺修言的心脏已经完全达了所能承受的极限,如果再拖延下去,我怕到时候即使是手术,也无法完全能够弥补他右心室的那处缺口。”

蔺修言的病已经拖得太久了,展洁不管之前他是因为什么理由不肯手术,现在他必须明白,这一次,是不可能再任由他拖延下去了。

“有些事电话里面说不清楚,你等我回去再说吧。”院长万般的无奈的说,如果此刻展洁能够站在院长的面前,她就会看见,在院长的万般无奈的眼睛里,还有着心痛,惋惜,和对现实的屈服。

“院长,这一次蔺修言他必须手术,否则,也许是明天,也许是下一个小时里,他的心脏就会因为超负荷而骤停……”

展洁越说越心慌,这些结果曾在她的脑海里闪现过无数遍,但当它们全部都指向了蔺修言时,就不再单纯的只是教科书上的文字,而是变成了死神手里的镰刀,正不偏不倚的架在他的头顶上,随时都有可能落下,结束蔺修言的这一生。

“小洁!”院长厉声的喝止她,“无论什么事都必须等我回去后再做决定,你绝对不可以擅自作主为蔺修言手术,也绝对不能刺激到他。听到了没有?”

展洁说得这些后果有多严重,身为国际顶尖的心外专家,他又怎么可能不清楚,事实上,他的心里比展洁更慌,更怕。因为他心知肚明,如果蔺修言有一丝一毫的闪失,那端坐在对面的那个手握天下的男人一定会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去给他陪葬。如果只是拿自己做陪葬,院长都觉得那是这个男人对自己的格外开恩,弄不好,整个医院都要陪进去。

“可是……”展洁对于院长话语间的慌乱十分意外,为什么,她感觉院长的语气里竟有着隐藏不了的恐惧呢?

是她多心了吗?

“小洁,你听我说,虽然你现在是蔺修言的主治医生,但关于他手术的事却绝对不是你一个人可以做得了决定的,事实上包括我和周主任在内都没有权力擅自作主。如果可以,那蔺修言的病就不会一拖再拖,直到如今的局面,而且如果他自己不愿意手术,那么,任谁也强迫不了他。所以,关于蔺修言手术的问题你必须等我回来以后再做安排,知道了吗?”院长急乱的语调终于放缓,收敛慌乱,他再度回到那个展洁所熟悉的心思沉稳,医术一流的心外教授。

“……我懂了。”展洁忽然想起院长临走前对她的叮嘱,他曾不止一次说过蔺修言是一个极为特殊的病人,也许这种特殊与她所设想的特殊并不一样。但不管怎么样,她都不会放弃蔺修言的手术,于是,她小心翼翼的说:“那可不可让我跟蔺修言谈一谈,我保证不擅自做主,不刺激到他的病,只是和他聊一聊,也许……我能说服他。”

其实展洁并没有把握自己可以说服蔺修言,这么多年来,任院长和周主任都说服不了他,而自己不过跟他才认识几天而已。但她就是不想这么放弃,不言不语,不做任何事的由着他糟蹋自己的生命。

“这……”院长眉头深锁,他抬头望了眼身旁首座上长腿交叠,端坐不动的男人,房间内静默半刻,袅袅茶香随热气四散。那个坐在沙发上手持青瓷茶杯的男人低首敛目,以微不可察的姿势对他点了点头,如获大赦般,院长失去的呼吸再度回归,对着手机那头的展洁说:“也好,但你千万要把握好分寸,如果他的反应很激烈,你就必须立即止住,不能再往下说了,千万记住,一定要谨言慎行。”

“好,我知道分寸,您放心吧。”展洁挂上电话,瘫坐在旋椅内。没想到院长的反应竟然如此强烈,她只是说了一句想给蔺修言动手术,他却好似自己会杀了蔺修言一般耐不住高声喝止。

到底蔺修言他特殊在哪里,为什么全院上下都会对他格外看重呢。

真的是看重吗?回想起刚才电话里院长说话的语气,展洁的目光疑惑的落在蔺修言的病历上,为什么话里话外,她竟然觉得院长似乎在惧怕着蔺修言呢?

而电话的另一头,院长收起手机,悄悄的吁了口气,神色慎重的对坐在他对面的男人说:“您觉得,她能行吗?”

男人似是没听见,仍旧垂目凝视手中的茶杯,青瓷杯中悬浮的是天下最佳的白毫银针,出自于他的私人茶园,茶园占据整片山,宽广无垠,但一年量产却不过百斤,无论身在世界的何处,只要一有时间,他从来都是茶不离手。

这茶,如人一般,一旦喜爱上了,就会爱不释手。

只是他究竟爱的是人,还是茶,除他自己,外人不得而知。

“如果她不行,那这天下恐怕就再也没有人能够说服得了他。”大姆指轻轻摸擦着光滑如玉的杯缘,意气风发的脸上始终挂着一贯从容不迫的笑颜,清冷的嗓音,缓缓回荡在房间内。

“但时间,会不会过早了一点。”按原计划,展洁应该在时间更从容的情况下与蔺修言相遇才是,而不是现在这般仓促的让他胆战心惊,背脊的冷汗如泉涌般湿透衣襟。

“所谓关已则乱,这世上,从来都是你越看重的事情,就越不会随着你的计划按部就班的前行。不过,没关系,就算这个计划失败了也不要紧。”

茶已微凉,失了茶香,再饮便了无趣味,但他仍是握在掌中,像是握着一个人的命运般,紧紧不肯松手。

“不要紧吗?”如果展洁不是那致关重要的一环,他们又何必费尽心思让她回国呢。

“呵……”低笑一声,他抬眸,神色略显残酷的对院长说:“如果软得不行,那便直接来硬的。”

一个天下他都能打下来,又怎会惧怕一个手无伏击之力,命在旦夕的毛头小子呢?

“无论何时相遇,那个女孩,都终将会是他最大的软肋。”不带丝毫温度的语调,冰冷无情,比这寒冬更渗人心脾,字如冰锥缓缓出自那个气度卓尔不凡,身份尊贵无上,却手染血腥,杀戮无数的男人口中,“让她回国的最大目的并不仅仅只是为了让她去说服那个固执的小子,事实上,我从来没有想过,她可以成功的说服他。让她回来,为的是一旦事情超乎我的预料,那便可以直接用她,来威胁他。”

院长闻言呼吸一窒,那个男人周身四溢的森寒杀气无限蔓延开,让身处漩涡中心的他不禁心颤,胆怯。

第六章 我不会手术

第六章我不会手术

展洁在办公室静坐许久,放任蔺修言的身影攻城略地般占据她的心扉。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ianhuatang.la窗外夜色浓稠如墨,直至明月中天时,她才对着无尽夜色哀叹一番,起身套上大衣,准备回家休息。

虽然刚才在电话里她对院长说的信誓旦旦,把握十足,可稍稍冷静下来后她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对蔺修言开口。

从小到大,她一贯不擅口才,不懂交际,八面玲珑,长袖善舞那向来都只是她那些所谓家人的特长,而自己从小到大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一个人躲起来看书,所以,像她这样一个嘴愚口笨的人要如何去说服一个固执已见了十多年的男人呢?

由其是这个男人还是大学教授,是大家公认的聪明到无人可敌的蔺修言。

无力的叹息一声,展洁看着镜子里神色憔悴,疲惫不堪的人不免自嘲的一笑。

对于她而言,要说服蔺修言似乎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刚欲出门,一名小护士急切的推门而入,脸色苍白,神情惊慌的望着展洁,让她的心不觉一沉,有一股不祥之感涌上心头。

“展医生,蔺修言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对劲,他刚才神色很痛苦的捂着胸口,你赶紧去看一下吧。”小护士神色慌张的对展洁说道。

“他怎么了?”展洁立刻脱下大衣,换上白大褂,边走边将听诊器往脖子上挂。

“不知道,我一进门就看见他突然捂着心口,趴在那里不说话了。”小护士显然也是被吓到了,白着一张脸紧跟在展洁的身后小跑着。

展洁的办公室在走廊的这一头,蔺修言病房在走廊的另一头,中间会路过护士台,于是她顺手接过护士准备好的病历往蔺修言的病房急步奔去。

门口,一个容貌陌生的男人从蔺修言的病房走出,与展洁擦身而过,他身上带着一丝奇怪的味道,让展洁不禁拧眉的多望了那个男人一眼,不过却无暇多想,立即推门而入。

而那个男人则是回首望着展洁的背影,阴沉的脸不知在想些什么。

病房里只有蔺修言一个人半倚在病床上,手里握着一本厚重的书,正神色平静的看着急步奔向自己的女子,面色依旧苍白,眉目不变的清冷,完全看不出有一丁点不舒服的样子。

展洁看着安然无恙的他,微微一怔,问道:“你哪里不舒服?”

“我吗?”蔺修言放下手中的书,双臂微展,淡淡的说:“我很好,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那刚才……”她看了眼连着他食指的心电监控仪,莹蓝的屏幕上各项指标显示一切正常,他的情况看似的确无碍。

“我刚才只是跟她开了一个小玩笑而已,没想到她竟然当真了。三↑四↑中↑文↑网www.mianhuatang.la”望着展洁身后的小护士,蔺修言对她轻轻一笑,但展洁分明看见在他的眼底,有一层冰寒的气息,隐隐缭绕在他的周身,透着摄人心魄的凉意。

他,似乎真的不太对劲。

“只是玩笑?”眉头紧皱,展洁回头看着那个跑去叫自己的小护士问:“这是怎么回事?”

那个小护士也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所以只能愣愣的呆立着。

她是去年才毕业的实习生,刚工作没几个月,实际经验还不足,所以一下就被蔺修言森冷的眼神给吓到了,一时也没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只能低切切的对展洁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是来给他送药的,没想到我刚走理来,就看见他一手捂着胸口,满脸痛苦的样子”

“于是,你就亲自跑去我的办公室叫我?”展洁闻言难以置信的瞪着她,这个人究竟是怎么从学校毕业的。

小护士被她瞪的低头不语,只是慌乱的点点头,虽然还是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她可以确定自己做错事了,要不然一向待人温和有礼的展医生不会对自己露出这么凶悍可怕的表情。

通常她会变得这么凶,这么可怕的时候,就是别人犯错的时候。

“你来告诉我,这个是什么?”展洁手指着病床旁边一个比硬币稍大些的红色按钮,神色极其冷然的厉声问道。

“这是急救铃。”

“你既然知道这是急救铃为什么不在第一时间按响它?你只要按响了急救铃自然会有人来叫我,你怎么可以丢下患者一个人在病房里,自己却跑出去了呢?”展洁难以想像她竟然就这么把一个生命垂危的病患丢下,自己跑开了?如果蔺修言真的病况突发,在他命悬一线时,却被一个人留在病房里无人过问而错过了最佳的抢救时间要怎么办?

胸口那股剜心的痛,让展洁不敢再往下细想。

“我……”小护士顿时哑然,脸色一阵白,一阵红,直直的看着那个小小的红色按键,终于后知后觉的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她即羞愧又后怕的低下头,没想到自己竟然会犯下这种低级的错误。

“对不起……”

“你明天一早自己去护士长那里报告今天的工作失误,让护士长开个会通报一下情况。”展洁被这么低级的错误气得无话可说,只能让小护士明天上班后自己去护士长那里领罚去。

“是,我知道了。”

护士离开病房后,房内只剩下展洁和蔺修言,四目凝视,两人谁也不说话。静默片刻,展洁一言不发的走上前,拉开蔺修言的衣襟,将听诊器放在他的胸口,凝神静心的开始检查他那颗虚弱致极的心脏。

只是在开玩笑吗?

展洁看着那副消瘦的胸膛暗自摇头,她才不相信蔺修言会开这种无聊而低级的玩笑,她敢肯定之前他一定是感觉到了心在痛,可是为什么?他现在为什么又要装着一副平安无事的模样,他到底在伪装给谁看呢。

蔺修言闭上眼,默然无语的任她检查,一丝淡淡的笑意在嘴角悄悄泛开。

不愧是医学院的高才生,果然瞒不过她的眼睛。

刚才,他的确是感觉到一阵强烈的心痛,那一刹仿佛有人突然之间狠狠的捏着他的心脏不放,撕心裂肺的痛感比以往任何一次病发时都更激烈,在那片刻里,他真正的体会到了死亡的恐惧。

窗外,寒流悄然来袭,晕黄的路灯似缀在夜色里的粒粒珍珠,点亮早已空无一人的街道。

沉默无言的围绕在两人之间,展洁的发丝还沾着水气,湿漉漉的的披在肩上,浸湿了那一片衣衫,匆忙之间一直挂在脸上的眼镜也被她遗忘在了办公室,白晰的脸庞,尽显憔悴。

尽管如此,她任是仔细的听着蔺修言的心跳,意外的发觉他此刻心脏跳动的频率快得让人心惊。过于激烈的心跳只会加重他的病情,引发更多的痛苦。

展洁收起听诊器,疑惑的问他:“为什么你的心跳突然间加快了这么多?”

“可能是刚才跟护士开玩笑时笑得太开心了吧。”蔺修言淡淡的回答她,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展洁当然不会相信他随口而出的胡话,而蔺修言也心知肚明自己骗不过展洁,只是,他现在什么都不能跟她说。

由其那个人话,更加不能让她知道。

展洁定定的看着蔺修言,不知为何,他表现得越是从容正常,她的心就越是惶恐不安。她轻声对他说:“如果真的是玩笑,以后就不要再说了,一旦她们习惯了你的玩笑,那今后即使你真的不舒服也不会再有人当真的。要是因为一时失察而错过了最佳的救治时间怎么办?”

展洁害怕‘狼来了’的话一旦说多了,就真的没人再信他了。

蔺修言因她的话心窝一软,呼吸微窒,他认真严肃的对展洁说:“好,我记住了。”

长眸微敛的单凤眼,紧抿成一线的薄唇,虽然眼底的森寒凉意依旧在,但认真而严肃的蔺修言却格外的让展洁心动。

从小到大,她都只喜欢认真严谨的男人。

“我已经检查完,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早点睡吧。”展洁收回撒在他身上的炽热视线,刚欲转身离开,眼角却不经意瞄到被搁置在床边的一本书,是她刚进来时他握在手里的那一本,书名很普通,高等函数也很符合他大学教授的身份,只是从书中露的纸张一角却让她不得不在意的多看了几眼。

在那角纸上打印着今天的日期,露出的几行字眼熟得好像她不久前才看到的那一张。

展洁伸手抽出那张纸,仔细一看,竟然真的是蔺修言的检查报告,而且与她看到的那份完全一模一样。

“这个报告……怎么会在你这里?”展洁握着检查报告,惊讶的问他。

一般而言,病人的检查报告都会在第一时间交给主治医生,是否需要让病人知道检查结果也必须要视情况而定,像现在这样,直接把报告交到病人手中是绝对不可以的,最起码也应该是交给家属才对。

可是……蔺修言一直没有家属陪同,展洁这时才猛然发现在他住院的这几天竟会没有一个人来看望过他,连朋友也没有。

“有关于我的就医资料从来都是一式两份的,一份给医院,一份给我。”蔺修言转头望着窗外无尽的暗夜若有所思,线条分明的侧脸,疏冷漠然,倒映着苍凉夜色的黑眸更暗沉几分。

其实这样的报告一共有三份,另一份是电子档,会在第一时间内送到那个男人的手中。

“为什么?”展洁呆立在床前疑惑不解的看着他,那张纸被她不自禁的紧握进手心,原来蔺修言竟然是这么在意自己的病吗,她原以为他早已自暴自弃了,所以才一直不肯同意手术。

“因为我必须要清楚的了解我的身体状况,决不允许有任何的欺骗和隐瞒,我自己的身体,我一定要自己做主。”他毫无表情的脸透着森森的冷意,更带着肃杀的狠绝,仿佛是在对着冥冥中的某个人说话,而不是对着眼前的展洁。

可展洁中的他的话,反而更懂了,既然他对自己的病情了如指掌,那他为什么会一直不肯手术呢?

“既然你想掌握自己的身体,那又为什么一直不肯接受手术呢?”展洁问出在心中纠缠徘徊了许久的问题,这个蔺修言每见一次,她都能看到他不同于常人的一面。

可是,究竟那一面才是真实的他呢。

是那个双眼空洞,毫无生气的他,还是现在眼前这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神色愤恨不甘的他?

“展洁,我是不会手术的。”蔺修言终于将视线转回到展洁身上,摘去眼镜的她看着比实际年龄更小,自小便引以为傲的白晰皮肤因为疲惫而更显苍白憔悴,她依旧是瘦瘦小小的站在他的面前,与记忆里的那个小女孩其实也没有多大的改变。

只是,她真的不应该回来的。

她的世界很单纯,只期盼着能有一个人真心爱她就好。这样单纯美好的她,不应该被卷入自己的复杂和仇恨里,那怕那会玷污了她的纯真。

“为什么?”展洁不死心的再问一次,她好想知道原因,究竟是什么让他宁可放弃生的希望,也不愿意接收手术。

“因为……一旦躺在了手术台上,就等于我把自己的性命交付了出去。”蔺修言一眼不眨的看着展洁,淡淡的说:“可是,你知道吗,要把自己命交给一群你不信任的人,真的是很难,很难的一件事。”

他不相信任何人,不相信有谁能不被那个男人左右,不相信,会有人真的不贪图他的才华,只为他这个人着想。

第七章 被安排的人

第七章被安排的人

时间仓皇而过,汲汲忙忙里,元宵已至临近。(www.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

为了应景,医院的各个角落都悬挂上了火红艳丽的灯笼,将平日森白肃然的医院妆点出了几分温馨之感。

自那天晚上后,展洁就没再对蔺修言提过任何关于手术的事。她依旧会定时去走廊尽头那间寂静的病房内为他检查身体,虽然听着他日渐疲惫不堪的心跳声会暗自着急,但看着蔺修言淡漠清冷的脸,她嘴上却说不出一句劝慰的话来。

清醒后的这几天里蔺修言时时都在看书,一本又一本,那些深奥难懂的书,还有写满数字的白纸时常会堆满在他的病床上,有时直到半夜展洁也能看到他病房里的灯彻夜的亮着。于是她终于明白了,为何他总是会疲劳过度,这样高强度的工作,时间久了,即使正常人也会累倒的。

听诊器那头传来心律失常的跳动声,速度极快,展洁拧眉看着蔺修言手里不停翻动的书,他看书的速度奇异的快,却能做到过目不忘。在美国时她也曾遇到过跟他用同样方法看书的病人。他们总能一目十行,过目不忘,常常会被普通人称赞为天才。

但展洁知道,他们并不是真的天才,只是在读书时用了比较特别的速记方法,这种方法可以让人快速的将文字装进大脑,转换成类似代码的格式储存进海马体内,军人和特警经常会使用,但使用这种方法需要消耗过多的心力,疲惫感也会成倍的增长。

无言的叹息一声,展洁伸手按下那本厚重得她单手举起都显吃力的书,书本上密密麻麻的数字和公式映入她的眼帘,无端的,她拧起的眉更紧了几分,心也陡然揪了一下。

完全沉浸在书本里的蔺修言冷不防的失去手里的书,他讶异的抬头,意外的看见展洁眼底那毫不掩饰的责备和不满。

“你的心跳太快了,这样对你的身体不好。我需要你能够平心静气下来配合我的检查。”展洁将书本远远扔到一边的茶几上,完全不给他再继续看下去的机会。

“看书不就是用来平心静气的最好方法吗?”蔺修言看着远离自己的书,无奈的低叹一声,那本书他才看了一半,还有些难题没还有完全解开。

“你如果想要看书,我家里有几本言情小说,明天可以带来给你解闷。”刻意无视他眼中的恋恋不舍,展洁神情严肃的说道。

蔺修言听了,却眉头一挑,略显青白的薄唇紧抿,看着怒意微露的展洁淡笑不语。

言情小说?她觉得自己会对这种永远都不可能过目的东西感兴趣吗。

“不喜欢?那漫画吧,我家里还有好几套经典的漫画书也可以借给你打发时间。”展洁语气淡淡的,冰冷的表情向他表明此刻自己真的非常生气,如果他真的够聪明就应该乖乖听话的配合自己检查。

但她稍稍脑补了一下蔺修言手捧着漫画,表情呆萌傻笑的场景,那画面让她绷不住的想大笑。

“咳,咳……”蔺修言转头轻咳两声,显然也是被她的话逗笑了。

“除了那一类型的书籍以外……”展洁用下巴指了指堆放在茶几上的另几本书,语带威胁的对他说:“你可以看其他任何的书,要是你坚持非看这些书不可,我现在就把它们全都没收,拿出去烧了。”

“可是我只喜欢看那一类的书,而且我的工作需要我却看那一类的书,而且你知道,你正在剥夺我的爱好。”蔺修言立马换了表情,委屈至极的看着展洁,像是一个被抢了糖果的孩子。

说真的,他活到至今,还从未接触过数学以外的书籍。在所有人都期待着他能够成功例出一个又一个公式,计算出一个又一个代码的压力下,他不得不极力的提升自己,强化自己。而他存在的价值便体现在那些公式和数字上。所以小说和漫画于蔺修言而言是另一个世界的东西,他没有兴趣,更没有时间去阅读,何况也不会有人允许他做这种纯粹是在浪费生命的事情。

“你的工作?”展洁不由自主的心生不忍,然后想到了之前许婧曾说过,蔺修言他是大学的教授。

“嗯。”蔺修言点头,轻声对她说:“不能因为我生病了,就可以放任工作不管。”

“为什么不能?”展洁情不自禁的反问道,他又不是急需赚钱养家的人,再说即便是天大的事如果人没了,那一切就都是空谈。

因为有人不允许啊!

蔺修言心底无声的低喃一句,闭上酸涩的双眼,手指轻揉着眼角对她说:“因为寒假马上就要结束了,再过几天就开学了,而我身为老师,又怎么可以玩忽职守呢。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

“那你是要命,还是要工作啊?你到底明不明白生命和工作究竟哪一个重要?”展洁生气的瞅了他一眼,却将他的疲惫尽收眼底。

她不懂,他到底为会什么要这么拼命?

如果真是因为工作,因为学生,因为对工作的热爱,那他更应该要懂得如何保护好自己,照顾好自己,早一点手术才对。

“当然是想两样都要了。”如果可以,谁又不想两全其美呢?

“那你……”为什么不同意手术呢?

展洁很想问,但话到嘴边却又收住了,神色难掩失落的转过头看着心电监控仪不说话。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他不信任医生,不信任自己,甚至不信任除他自己以外的所有人啊。

“嗯?你想说什么?”看着欲言又止,微微闪避自己目光的展洁,蔺修言疑惑的半眯起双眼,他很不喜欢她有任何隐瞒自己的事情。

“我想说,即便是这样,那你也不能不要命似的每时每刻都在看书,那只会加重你身体的负担。如果你非看不可,每天也最多只能看四个小时的书,上午两小时,下午两小时,其他的时间你必须休息。”展洁不想他为难,也明白自己根本制止不了他,想来想去只能退而求其次,希望他能听自己的话,好好保护身体。

“嗯……”蔺修言低吟一声,听着她略带孩子气的话笑而不应,唯剩一息轻叹。

意识朦胧中,他毫无防备的让自己陷落在黑暗里,闭目享受着她的关怀,感觉着她温凉如玉的手轻缓的抚过自己的手心,手腕,像盛夏傍晚的夜风,安逸而温柔。

她的关心,不掺杂任何功利性,为的只是他这个人而已,这种纯粹的感觉让他倍觉温暖舒心。即便自己在她的眼里只是一个病人,即便她从未另眼相待过自己,但只要她想着他,关心着他,心疼着他,蔺修言知道自己就应该已经很知足了。

所以,在内心里他一直都是这么说服自己的。

可是有些东西一旦付出了就再也不能收回,有些人一旦得到过就再也无法放手。他明明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么自私,紧抓着她不放到头来只会害了她而已。她是如此的善良单纯,一心一意只为病人着想,而他却什么也给不了她。

可是,虽然这些蔺修言比谁都明白,但他就是做不到再次对她放手。如果她从未回来过,如果她没有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在绝望里带给他一点光亮,也许他就可以做到永远只将她搁在心底最深的某个地方,在孤独时偶尔回想一下,以度过这个乏味的余生。

展洁静静听着他的心跳声,终于刚才急促的心跳此时平缓了许多,只是日渐疲惫的心脏仿佛是有所不甘,虚浮沉缓间竟带着一丝坚韧,一下,又一下拼命的跳动着,随着它的跳动,牵扯出她笨拙的隐藏在每一句话里的心疼。

凝视着他瘦骨嶙峋的胸膛倾听良久后,展洁微微抬眸,发现蔺修言竟然睡着了,看着他眼底抹不去的疲惫,一刹那她的眼圈隐隐泛红。

究竟是什么让你竟然会如此的不信任这个世界呢?展洁好想问,但她不敢。

如果蔺修言是畏惧,是无知,是顽固不化都没关系,她会想尽一切办去打消他心底的困惑,但事实却是,展洁发现他即不是畏惧,更不是无知,也没有困惑,他只是抱着怀疑的目光看待周围所有的一切,将这个世界摒弃在外,不愿意去相信任何人,哪怕是可以救他性命的医生,这样一个对所有一切都失去信心的人,她真的没有办法去说服他。

轻柔的将他的身体放平,掖好被角,展洁看着那过分苍白消瘦的脸庞,唯有一声叹息回荡在心头,久久散不去。她下意识的抬手,指尖轻柔的抚平他紧皱的眉头。

意识初醒的那一刹,他感觉到自己被无边的黑暗牢牢困住,胸口正隐隐作痛,身边空荡荡的似乎少了些什么让他心慌不安。

挣扎的睁开眼,窗外夕阳最后一缕霞光映红半壁天空,与墨蓝的夜幕相互纠缠角逐。原本空无一物的窗台上不知何时多了个净白透明的玻璃花瓶,一束向日葵静静的立在夕阳下,坚定不屈而暖人心脾。

蔺修言凝视良久,这花应是在他睡着后才送进来的,不用细想他也猜到是谁送的。闭目轻笑,之前似睡未睡,恍惚不明间他曾感觉到有人一遍又一遍的轻抚着自己的脸,清甜的气息萦绕在周身隔绝了令人厌恶的药味,让他毫不挣扎的坠进睡梦里。

不一会儿,有人推门而入,看到他醒了,立马微笑的说道:“蔺教授,你终于睡醒了,知道吗?你这一觉睡得可真久啊。”

“很久吗?”蔺修言有些吃力的坐起,头微微觉得晕眩,抬眸看了眼窗外夕阳散尽的天空,他似乎真的是睡了很久。

记得她来检查的时候才刚过中午,而现在都已经过傍晚了。

“整整六个小时呢。”

许婧将托盘放在一边的小桌上,上前扶着蔺修言坐起,随手在他背后垫上两个柔软的大抱枕让他靠得舒服些。她似乎还从未看到过他睡得这么沉,这么久。

“那是挺久的。”轻笑一声,他看着窗台问道:“那束向日葵是谁放在那里的?”

“当然是展医生放的,这是她今天下午特意去花店买的。看着很漂亮吧?”许婧与有荣焉的夸赞道。

展洁来医院这么久,许婧还从未看到过她对哪个病人这么上心呢,没想到蔺修言的魅力这么大,竟然可以让她们医院有名的冰雪女王如此费心思。

“是挺漂亮的。”蔺修言望着那束向日葵点了下头,它给这间清冷的病房带来了一丝活力。

“那是当然了,我们展医生的眼光可是很好的哦。”许婧暧昧不明的看着蔺修言笑道。

蔺修言又怎么会听不出她的话外意,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了鼻子,转头望向茶几,神情忽的一愣,入睡前原本堆放在茶几上的书本此刻已不见踪迹,他疑惑的问道:“我的书呢?”

“你的书全部都被收在了柜子里呢。”许姐一边忙着给他换点滴,一边头也不抬的用下巴指了指门边的一个衣柜回答他。

“为什么放在那里?”那个衣柜很高,很宽,上层是用来挂衣服的,蔺修言入院时所穿的外套就挂在那里面。而下层可以放些生活用品,本来书放那里也没什么,只是衣柜离病床有些远,他如果想拿书就必须要起身下床,行动上会比较麻烦一些。

“当然是展医生在你睡觉时放进去的,她跟我说以后你每天只许看四个小时的书,上午两个小时,下午两个小时,时间一到就要把你的书全部没收放进那个柜子里。如果她不在,就让我来督促你。”

蔺修言哭笑不得的抚着额头,还以为她只是在说笑,没想到竟然当真了,更没想到她执行的速度还如此之快。

“麻烦帮我把里面最厚的那本书拿给我,还有笔和草稿本。”

“可以,不过你要先吃晚饭。”许婧将他说的书和笔拿出来放在茶几上,接着说道:“一会我让护工把你的晚饭送进来,你吃过晚饭后才可以看书。”

蔺修言还想说些什么,结果许婧末了又多加了一句:“这也是展医生叮嘱的,她说,你吃饭的时候绝对不许看书。”

蔺修言一听这话顿时愣住了,随后忍不住低笑出声,她的认真让他即无语,又无奈。

晚饭后蔺修言全身心埋首在书里,展洁规定的时限早就过了,但任凭许婧怎么说他都不肯放下手中的书,最后许婧只能瞪着他抱怨的道:“我看啊,也只有展医生的话你才会听。”

而展洁此刻正奋战在手术室里,她和其他几位科室的医生正在全抢救一名从高楼坠落的伤者,直到凌晨天际微亮时方才回家。

而就在当晚,夜色深沉时,一直出差在外的院长蒋兴天也终于风尘仆仆,顶着寒月匆匆赶回医院里,行色匆忙的他甚至来不及回办公室休整一下就直奔向蔺修言的病房。

蒋兴天推开门走进病房,不意外的看到蔺修言还未入睡。

此时他正手握钢笔在纸上运算着公式,一组组繁琐的数字工整的排列在纸上,只是因为人过于虚弱,所以写出来的字也带着虚浮感,好似下一刻就会从纸上飘然消失一般。

当感觉到有人开门走进来时,蔺修言并未抬眼去看,仿佛早已经知道了来人是谁。

蒋兴天看着毫无反应的蔺修言,只能无奈的摇摇头,这件事后蔺修言他只怕是连自己也恨上了,不过这并不能怪他,谁让自己也是谋算他的其中一个人呢。

“你的脸色太差了,应该要好好的休息一段时间才行。”缓步来的床前,蔺修言疲惫的神色和略显青白的嘴唇让蒋兴天微微皱眉,明知他不会听自己的话,可还是忍不住叮嘱一句。

“我若休息了,那这些事谁来做?还是说他们已经找到了更好的,可以取代我位置的人了?”蔺修言眼底森寒,嘴角扯出一抹冷笑,话语中带着无尽的讽刺。

蒋兴天身形一窒,面容苦涩的低下头,看来他真的是连自己也恨上了。虽然以前蔺修言对他也从来都是不冷不热,但起码的尊重还是有的,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言语间充满攻击性。

可是,天知道他也是被逼无奈,也是为了他好啊,况且那个男人的话,如今天下,还有谁敢不听。

蒋兴天沉默半晌,才开口说道:“你明知道,你的位置,是无人可以取代的。我们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你好。”

他所付出的牺牲和做出的贡献并非没有人看到,只是蔺修言的身份实在太过特殊,容不得有一丁点的意外。只是没曾想,他们将他完全的保护起来后,他也自己将自己给封禁了起来,生硬拒绝了所有人的关心,也开始怀疑每一个人的用心。

蔺修言闻语,手中的笔一顿,他抬起头,布着薄怒的长眸微敛,冷然轻笑一声:“你们都已经将她骗了回来,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我……我只是想让她回来说服你做心脏手术,并没有其他的意思,更没有想过要伤害她。”蒋兴天慌忙解释道,他初衷真的只是想让她回来说服蔺修言接受手术,至少她能给他带来对生命的期待。

“况且……”蒋兴天语意一顿,看了眼蔺修言,思索再三,才继续说道:“况且,如果不是你太过想念她,我们也不会设计让她回国了。”

“所以,这也是他的意思,是吗?”他放下手中的钢笔,看着蒋兴天的神色如窗外的月,冰冷莫测,语气更是无比疏冷的问道。

他又怎么会不知道是自己将她暴露在了那个男人的面前,如果不是他自己抑止不住思念,让助理时时注意有关于她的任何消息,那个男人又怎么会注意到一个远在国外念书的小女孩呢。

“这……我不清楚……”蒋兴天在他的直视下,只能转头避过他犀利的眼神,言不由衷的回道。

“你不清楚?”蔺修言咬牙低语,心头涌上一阵恶寒,和紧接而来的的绞痛,望着蒋兴天的眼神无不讽刺,无不愤恨。

起初和她重逢的欣喜和期盼掩盖了理智,以至于他没有及时察觉到背后他们所掩藏的意图,但经旁人点醒后他才猛然发现,他们的重遇竟然是彻头彻尾的一场计划多时的阴谋,而主因就是自己。

他万万没想到这些人竟然会卑鄙的将远在美国的她也算计在内了。可恶的是这个阴谋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竟然半分都没有察觉到。他们想要的不就是自己吗,既然他已经在这里,为什么还要将毫无干系的她拉进这争斗的漩涡里。

“修言,从一开始我就只是你的医生,只负责治疗你的病,其他的事情我真的不清楚。当初聘她回国为的只是你的病,我们不是不知道你什么一直不愿手机,所以,我们赌一把,如果是她主刀也许你会同意手术,虽然我当时并不知道她与你的关系,但就算可能性只有微小的一丁点我也会去做。想尽办法安排她回国的初衷仅仅只是为了你的病,为了能让你做手术而已,所以事情也并不完全是你相像的那样。”蒋兴天言语恳切的看着蔺修言,虽然明白现在说再多的解释都已经毫无用处,但如果可以让他同意接收心漏手术,那所做的这一切都还是有价值的。

蔺修言不傻,应该明白只要他同意手术,那个男人就绝对不会伤害展洁毫发的。因为不管是他,还是他们,至少目前为止,都不可以失去蔺修言。所以在如何处理展洁时他们多少会投鼠忌器一些,不敢真的伤害到她。

“是不是只要我同意手术,你们就会将她送出国,从此以后再不打扰她的生活。”蔺修言忍着心痛,心有不甘的问向蒋兴天。如果能让她平安无事,继续过着平凡的日子,那他向那个男人低头一次又有何防。

将兴天没有回答,只是叹息的摇头,无奈的对蔺修言说:“如果你这次为了展洁而对那个人屈服的话,那就正好说明了她在你心中的地位是多么的重要,如果是这样,你觉得那个人还会同意放她走吗?”

肯定不会,他只会一次次的利用她来威胁自己,逼迫自己,这一点蔺修言又如何会不知道,只是他心底还存了那么点希望,希望他不会真的对自己绝情到这种残忍的地步。可是,眼前不容争辩的事实却再一次将他伤得体无完肤。

“该死!”

蔺修言狠狠的捶打的着床铺,他恨那个男人的绝情,更恨自己的束手无策。

他的人生自小就已经被安排好了,只能按部就班的走下去,不能改变也无力反抗,这种无奈和失去自由的痛苦他已经尝够了,难道也要让她也如自己这般痛苦而委屈的活着吗?

第八章 消失的病人

第八章消失的病人

清晨,闹钟准时准点的在床头柜上肆无忌惮的叫嚣起来。[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三↑四↑中↑文↑网www.mianhuatang.la]

被惊扰了好梦的展洁懒洋洋的翻了个身,清冷的风逞空钻进了她温暖的被窝,于是一向畏冷的展过滤器拉高水粉色的羽被,将自己缩进更深的温暖里。

贪婪片刻温暖后,她探出发丝凌乱的脑袋,抑郁不欢的望向窗外阴霾迷蒙的天空。

雾霭沉沉的天空正飘洒着如丝细雨,更为这深冬里的清晨凭添几分恼人的寒冷。

在被窝里挣扎了几下,展洁终于恋恋不舍的起床梳洗。自动电热锅里正温着蔬菜瘦肉粥,她配着咸菜喝了一小碗,余下的全都装进保温壶里带往医院去。

虽然医生还未开始上班,但医院的大厅里却早已经人满为患。这些全是从各地连夜赶来挂号,等待看病的人,你能清楚看到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布满了疲惫,眼神里也尽是焦虑和期望。

医院,是一个无比矛盾的地方,在这里汇集了生与死,绝望与希望。同一时刻里,有多少人在欢笑,又有多少人在痛哭。每一天都有人从这里开始,也有人在这里结束,一生之中,你总会在这个地方,大哭一场,大笑一回。

百态人生,千种感怀,万般难语。

展洁低目,面无表情的穿过行行色色的人群,往住院楼走去,现在的她已经学会了从容淡定,又或者是看惯了生死,所以不会再像最初那样,动不动就对着人群感慨悲凉,抱怨上天的不公平。

她提着保温壶,径直来到蔺修言的病房,难掩的愉悦让她的嘴角微微上扬。

这个时间他应该是刚起床,还没来得及吃早饭才对。

当然前提是,他昨天晚上没有熬夜,按时休息。

推开门,展洁看到本应搁在窗台上的那束向日葵连同花瓶一起没了踪影,就像她原本以为会看到的人,同样也没了踪影。映入眼帘的是打扫干净的病房和整理一新的床铺,而病房内却早已空无一人。

她神色一慌,愣了片刻后,急忙打开旁边的衣柜,原本挂在那里的外套和堆在一边的书本果然也不见了踪影。

展洁秀眉一拧,刚才的愉悦消失无踪,她的心底顿时火冒三丈,随手用力的关上门,转身朝护士台走去。

蔺修言居然背着她出院了?

究竟是谁竟然敢跳过她这个主治医生的签字,私自允许他出院的?

主掌心外的护士长许婧此时正站在护士台前领着大家开晨会,转头看见展洁怒气汹汹的向自己走来,不用多说,她已心知肚明展洁的怒火是从何而来的了,于是,随即结束晨会让人都散了去。[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om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蔺修言他人呢?”展洁冰寒着脸,厉声问道。

她很少会动怒,来医院工作的这半年内她满打满算也只发火过二次,而这是第一次,她将怒火指向许婧,她打从心底敬重的万能护士长。

许婧闻言只能微微叹气摇头,语气依旧亲和的对她说:“蔺修言他是昨天傍晚时出院的,而且是我们院长亲自批准的。”

其实无论是谁批准的,或者说不管有没有人批准结果都是一样,只要蔺修言要出院就没人能拦得住他。

“昨天晚上?”展洁闻言倒吸一口气,圆润水亮的双眼登时怒火滔天,但因为天生一张白皙的娃娃脸,又没了眼镜和发髻的掩护,所以怎么看,都少了一股子气势,反而更像是在跟姐姐任性耍闹的妹妹。

只是,这话许婧也只敢在心里过过场,不敢真的当着她的面说出口。

她怕说了,这丫头真的会哭……

但展洁现在并不想哭,而是想大叫,她已经被气晕头了。

就在前一天的下午,她和其他科室的几位医生历经十七八个小时,好不容易才将那个蠢得因为失恋而跑去跳楼的笨蛋暂时从鬼门关前拉了回来。连续近二十个多小时的手术让她昨天不得不在家休息一天。

而蔺修言居然就是在那个时候出院的,最可气的是竟然直到现在都没有人通知过她个这个主治医生一句。

“展医生,其实你也不用这么生气,蔺修言他一向如此。想到了就来医院转转,想走了,立马就走的。”许婧给展洁倒了杯茶,徐徐安慰道:“久了,你就习惯了。”

身为一名经验资深的护士,在医院工作这么长时间以来,许婧和无数的医生合作过。所以,此时她自然是知道展洁因为什么而生气。

身为一名主治医生,她竟然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让自己的病人出院了,由其那个病人还是高危分子,随时都有可能因心脏骤停而投奔向死神的怀抱。

“什么意思?你是说,他以前也会这样一声不响的就离开医院?”展洁难以相信的瞪着许婧显得过于平静的脸,似乎这样的事以前也经常会发生,他们已经司空见惯了,却是她自己太过大惊小怪了,可不论如何他们也不应该在明知他的病况下还同意让他出院啊。

“嗯,是挺经常。”许婧不自禁的哀叹一声,对展洁点了点头,啧啧嘴的对她说:“甚至有几次他是半夜里在谁都没通知的情况就直接被人接走了。我们有好多次都是早上查房的时候才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院了。”

“是他的家人接他走的?”展洁疑惑的问道,自从蔺修言住院以来,她就从没看到有人来探病。

“我想,他们应该不是他的家人,感觉好像是同事之类。”如果那么冷漠的人是蔺修言的家人的话,那他就算有再多的钱,也是可怜人一个。

其实,究竟他的家人实际上是什么样子,许婧也不知道,因为从来就没见过。

“同事?”听许婧这么一说展洁对蔺修言的身份更加疑窦丛生,她放下茶杯说:“我去找院长问个清楚明白。”

思来想去,她觉得现在能为自己解答这许多的问题的人,唯有院长本人了。

许婧看着匆忙离去的展洁,不由得对着她倔强的背影低叹。

依展洁那股子认真劲,这会只怕是要亲手将蔺修言捉回来才肯善罢甘休了,但蔺修言又岂是个会乖乖听话的人。

展洁急切的敲了几下院长办公室的门,还没等里面有人出声回应,她就直接推门而入。

蒋兴天此时正坐在沙发上泡着茶,每天早晨一壶铁观音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清新的茶香弥漫在空气中,淡雅而从容,却压不下展洁心头如浪潮般高涨的怒火。

“哟,是小洁啊,你来得正好,过来坐下来陪我喝杯茶。”蒋兴天看清来人后,也不生气,欢喜的招呼展洁坐下,还给她倒了杯泡得正好的清茶。

展洁接过茶也不喝,也不说话,只是瞪着双眼,愤愤不平的看着蒋兴天。半是责备,半是撒娇,看得蒋兴天忍不住有些尴尬起来,只能哈哈的笑着:“这么早就过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呢?”

“的确是有事需要院长您帮忙。”展洁点点头,冷冷的说道。

“什么事啊?”语气竟然有些讨好的意味,让展洁顿时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即便如此,她还是很生气,所以也不再与他寒暄,开门见山,直接说道:“我的病人失踪了,麻烦院长您帮我找一下我的病人。”

“啊,这个嘛……”院长端起茶杯轻啜了几口,稍稍掩盖了一下自己尴尬的表情,才分外殷切的说道:“是哪个病人啊?怎么会失踪了呢?需要我做些什么你尽管?”

听听这语气,简直比故事里的那个狼外婆还要假惺惺。

展洁无语看着一脸不明所以的院长,用力的放下手中的杯子,不想在与院长打哈哈,指控道:“院长,您为什么不经过我这个主治医生的同意就私自允许我的病人出院了呢?难道我这个主治医生只是一个摆设不成?”

蒋兴天搓了搓手,安慰她道:“小洁你可千万别多想,蔺修言他昨天是因为有急事才不得不离开医院的。”

“什么急事会比他的命还重要?”

“那当然是工作上的事情了。”

“什么工作会比他的命还重要?”

“那个……咳……小洁啊,其实蔺修言他的工作有些特殊,也很重要。而且如果是他本人坚持要出院我们也阻止不了,不是吗?”蒋兴天稍稍坐正,直面展洁缓缓说道,还很不厚道的将所有的事都推到了蔺修言的身上。

展洁低目思量一番后对他说:“我不管蔺修言的工作有多特殊,也不管他是因为什么理由而出院的,我现在只知道他在外面多呆一天,就多一分病发的危险。他的心脏已经达到极限,不可能再任由他像以前那样蛮不在乎了。”

“那他已经出院了,你想怎么办呢?”蒋兴天小心翼翼的试问向展洁,心中更是忐忑不安。

在那个男人的面前他可是拼了命的发誓保证,说尽了好话,才暂时保她安稳无事的,只希望这丫头真的能如所想的那般可以劝服蔺修言回来做手术。

“我这就去把蔺修言找回来。”展洁看着院长,语气坚定的说道:“我去把他找回来做手术。”

“好!太好了!小洁,只要你能把蔺修言带回医院来做手术,那以后无论你要任何事情,我这个院长都会支持到底。”他几乎要为展洁所做的决定鼓掌喝彩,这丫头果然没有辜负他的期望。

其实他们都知道展洁对于蔺修言是特别的存在,所以,她可以说是蒋兴天最后的希望。

蔺修言现在不愿相信任何人,也包括他在内。但如果是由展洁主刀,也许蔺修言会愿意相信她。即便他不相信,不同意手术,但至少可以回到医院静养一番。

只要能保证蔺修言平安无事,无论让他做任何事,他都会义无反顾的去做。

这是他对蔺修言母亲的承诺。

第九章 奇怪的家人

第九章奇怪的家人

当展洁依着病历上的地址找到蔺修言的家时,却意外的发现自己竟会不得而入。[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

因为她万万没想到,蔺修言的家居然是在一片军区大院内?

这个大院不能说是铜墙铁壁,固若金汤,但高竖的围墙和大门两边站得笔直的警卫已经用整齐一化的手势和犀利的眼神阻挡了她的去路。

那个看起来还不足二十岁的年轻警卫将她拦了下来,问清楚来意后就一直神色戒备的看着她,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甚至在他给蔺修言家打电话核对她身份时,还特意转过身去,压低了声音,眼睛也时不时的望展洁这里瞄。

与电话那头的人低言了几句后,他挂掉电话,然后告诉展洁她要找的人此刻不在家,让她即刻离去。她再多问几句,这个警卫却连一个字也不说了。

展洁为难的翻看着病历,上面只留下一个不知署名是谁的手机,还一直处于关机状态。找不到人来接自己,展洁只能徘徊在大院门外,望门兴叹。

之后的一连几天,每天下午展洁都会来到军区大院找蔺修言,但无意外的都被两个门神般的警卫挡在了大门外,她甚至连蔺修言家的门长什么样,都还没看到。

病历上登记的那个陌生的手机始终未曾开机过,无论展洁在什么时间里打过去,一直是关机状态,而蔺修言的家人不知什么原因又一直拒绝她的探访。

不过随着她来的次数多了,倒是跟门口的警卫们熟悉了许多。这两天再来时,他们看她的眼神也不再是那么戒备,有时偶尔还会跟她聊两句,但对于蔺修言和他的家人他们却很有默契的闭口不言,不会对她多说一个字。

到了第八天,当展洁锲而不舍又来找警卫报到时,终于取得了入门的权限。

这一天,当卫兵挂掉电话后,表情不再是前几天那样严肃,而笑眯眯的对她说:“恭喜你哦展小姐,老司令说你可以进去了。”

“老司令?”展洁听闻,不由得一愣,疑惑的说:“他是谁?”

“他是蔺教授的外公,你不知道吗。”

展洁用力的摇摇头,回答道:“我不知道。那蔺修言呢,他不在家吗?”

“这个就不太清楚了,电话一直是老司令的卫兵接听的,其实新年以后我们就没再见过蔺教授本人了。[www.mianhuatang.la 超多好看小说]老司令是蔺教授的外公,你可以去问下他。”卫兵如实的回答她。

展洁闻言更加困惑不安,她在门卫处做了身份登记,怀着好奇和疑虑依着警卫的指示路过几排宿舍楼,沿着林荫小道走了近二十分钟后来到了一栋独门独院的三层小楼前。

小楼占地亲不大,但十分精致典雅,是传统的中式风格

白墙青瓦,格子木窗,屋檐层层落落,在阳光下映着浓疏相间的阴影。小楼有着独特的江南韵味。可见小楼的主人肯定是一位极其热爱中式文化的人。

在小楼的外面围着一米多高的竹篱,圈出了一个不大的小院,院中种了几棵树和几丛花,树下花丛里四个青石凳围着一方青石桌。

展洁推开虚掩的竹篱门,沿着碎石小路走到大门前,踯躅犹豫了一会才按响门铃。

开门的是一位身穿军装的年轻人,看起来与大院外那些警卫的年龄一般大小,麦褐色的皮肤,方正刚毅的脸型,剑眉下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仔细的打量了展洁一番后,宽厚的嘴唇微微一笑,侧身将她让进屋内。

展洁点头,回以一笑,抬步进屋。

果不其然,屋内的装修也全是中式风格,正门处那组不知是红木还是什么木的沙发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不过可惜展洁十三岁的时候就去了美国,对中国的传统文化知之甚少。

但这并非说她有多崇洋媚外,她只是在国外住了十多年,又将所有的时间都放在了读书和学医上,自然就是没更多的时间去研读别的知识了。

“展小姐,你先稍坐一下,首长正在书房里打电话,我这就去请他出来。”那个军人将展洁领到沙发旁坐下,又为她倒了杯清茶,然后才转身绕过玄关进了书房。

展洁细细四下打量了一圈,客厅的布置十分简节,但极为风雅。

正中一组红木沙发,四周几面花格,或大或小的花格里摆放着几件古瓷,几样雕刻,几盆花草。墙角各有一个藤编花架,花架上摆着几盆兰花,还有一副水墨山水画挂在应门的墙上。但最吸引她的是不远处的窗台旁那个硕大的根雕茶海,茶海上一应摆着白瓷茶具和茶叶,还有一个上好的楠木围棋盘搁在一边,展洁可以相像得到蔺修言平时就坐在那圆木凳上与人品茶对弈。

在无人的客厅静坐片刻后,一位身着浅灰色中山装,虽花白银发却身健体壮,神色凛然的老人步伐稳健的自书房内阔步走出。他板着面孔一言不发的走到沙发旁坐下,身后跟着他的是另一名军人,他将一个青花瓷的大茶杯放在老人面前,然后便低着头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如一尊无声无息的雕像。

这位老人就是蔺修言的外公,现已退役在家,却依然声威在外,手握重权的军委上将,前国防部部长,蔺正扬。

“你好,展小姐,我是蔺修言的外公,有什么事,请你先坐下再慢慢说吧。”他低沉浑厚的噪音,跟蔺修言有几分相似,却有着蔺修言所没有的威严,那是军人所特有的,源自灵魂深处的荣誉感和自豪感。

“呃……好,谢谢。”展洁回过神后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站了起来,她颇不自在的理了理衣摆坐下。看着面前这位端端正正坐着,气势骇人的老人,她有些好奇的想,这就是蔺修言的外公吗?

“您好,我是蔺修言的主治医生,我叫展洁。”

“嗯,我听说了,展小姐连着一个星期每天都来找修言,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老人过于冷硬的脸不怒自威,并没有因展洁的身份而变得和善些,他全身上下透着军人的刚强和冷毅,一双清亮的眼精光暗敛,视线如利剑般定定的望着神色有些不安的展洁。

“嗯……是关于他的病,身为她的主治医生,我认为依他目前的病情根本不适合出院,所以我来是想劝他回医院接受手术的。”展洁勉强压下心头的不安和颤栗,大大方方的回望着蔺修言的外公。

虽然这个外公与她相像中的模样差了好几个世界,但她觉得既然自己正大光明又何必小家子气的扭扭捏捏。

“这么说来,让展小姐如此费心倒真是我们对不住了。不过修言他现在工作比较忙,可能无法跟你回医院了。”蔺正扬客气有礼的拒绝了展洁的提议,状似无意的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但那双如利剑的眼睛却从未自她身上移开过。

“可是……”展洁语音一顿,有些为难的看着蔺正扬,一时不知道应该要如何称呼眼前的人,虽然人家没有自我介绍,她也不能直接就叫人家蔺修言的外公吧。所以,她一时有些泛难了。

“我姓蔺,修言随我姓。”蔺正扬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军,一眼就看穿了展洁的小心思。

展洁一愣,难掩诧异的望着蔺正扬,原来蔺修言那少见的姓来竟然是自于他的外公,那岂不是说,蔺修言他是随母姓,现又住在外公家,那他的父亲呢?

即使展洁再怎么优秀,再怎么天才离开了医院她也不过只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生,毫无遮掩的一言一行又怎能躲过久经沙场,历尽风霜的军人呢,但他只是晦暗不明的看了一眼神色有些呆滞的展洁,淡淡的唤了一声:“展小姐?”

“呃……不好意思,您叫我展洁就行了。”展洁慌忙回神,原本明媚的小脸此时一阵红,一阵白,看起来竟有几分羞愧。

她偷偷的深呼吸了几下,才开口说道:“那个,蔺老先生我知道蔺修言他是大学的教授,工作有时候会比较忙,但他的身体也因为长期拖着不肯手术导致现在心漏缺失有明显扩大的迹象,如果再这样下去,我怕到时,即使手术也来不及挽回他的生命了。所以还请蔺老先生可以劝一劝他,随我回医院接受治疗。毕竟工作什么时候都可以继续,不是吗?”

“展小姐,对于蔺修言来说,可能他的工作比他自己的生命更重要,而且他现在也并不在家中,所以无法随你回医院。”

“不在家里?”展洁一怔,这才猛然想起先前大院外的警卫的确也同她说过,年后就没再见过蔺修言了。“您的意思是说,他从医院出来后就直接回学校工作了,根本就没有回家休息过!”

她原本还以为蔺修言至少晚上会回家休息,所以才一直选择下午的时候过来,但她万万没想到,他竟会是日夜不归家,一心只想着工作。联想到此,展洁的火气立马窜了上来,尽数焚烧了理智。不禁高声反问道:“您身为长辈就这么一直任由着他胡来吗?”

蔺正扬握杯的手一怔,花白的眉毛随即抖了抖,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人用这样的口气跟他说话了,他冷硬的脸终有一丝消融,对着展洁淡淡一笑说:“修言已经是大人了,他的事,自然是由他自己做主。即使我是长辈也不会对他的人生指手划脚。”

展洁终于了解了为什么蔺修言他可以一次又一次的任性,原来竟然有这么多的人在宠着他。

只是,这些人真的是为他好吗?她第一次从心底对蔺修言生出一股怜悯,心口泛着一阵酸楚。

“请问蔺修言他现在在哪里?是在学校吗?”

蔺正扬没有正面回答她,只是语意不详的说:“明天学校开学,蔺修言早上有课,所以他应该会在学校。”

明天吗?

展洁的心焦灼不安着,根本等不到明天,于是从蔺修言家离开后,她直接打车去了大学,但他真如蔺正扬所说的那样,蔺修言此时并不在学校内,展洁只好失望的回家。好在她也并非空来一回,从几个学生那里,她意外的拿到了蔺修言的排课表,明天早上他便有一节大课。

天色渐渐阴沉,分外压抑人心。

蔺正扬从沙发移至茶海旁,独自一人摆开棋盘,身旁站立的人思索良久,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首长,您对展小姐放心吗?”

蔺正扬低叹一声,缓缓说道:“我不放心又能如何,他既然已经让这丫头跟修言见面了,那也就只能看这丫头的造化了。”

“那,如果万一……”

“万一什么?”蔺正扬苦笑了一笑,说道:“修言对他们有多重要,这一点没有人不清楚。他们既然大费周折的让这个丫头回来,就应该知道这丫头又是修言心尖上的人,只要还顾着修言,他就不会对她怎么样。”

三言两间,在棋盘的方寸之中,已然撕杀一片,自己与自己对弈,输的是自己,赢的,却未必是自己。

这个道理,那个男人不知是否也如自己这样清楚,明白。

第十章 最帅的教授

第十章最帅的教授

第二天一清早,展洁就早早的来到医院将工作做了最为妥善的安排,又向许婧一一交谈好需要注意的各种事项后,就跟院长请了假,自信满满的直奔蔺修言的大学而去,一心要把那个背着自己逃跑的人给抓回来。[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

也许是因为今天周一,又是刚好是开学的日子,所以通往大学的这一路上车子比平时更加拥堵不堪,一路上走走停停的,总算是晃到了终点。

可惜等展洁赶到学校时,蔺修言早已经人在教室,开始给学生们上课了。

她在教室门口咬着手指的转了好几圈,不停的犹豫和思量着。终于在挣扎了许久之后,她认为自己不应该就这样横冲直撞的跑进教室把他抓了就走,那太有损于他和自己的形象了,不管怎样,她和蔺修言好歹一个是医生,一个是教授,也算是有身份的人。

再加上展洁突然一时兴起,非常好奇蔺修言为人师表的模样,于是她按捺不住心底的好奇,乘人不注意时,猫着腰偷偷从教室的后门溜了进去,找了最后排的一个空位,就心安理得的坐了下来。

自从与蔺修言相遇以来,他们相处的时间都只是在医院的病房里,她一直穿着白大褂,而他也一直穿着淡蓝色的病号服,所以,当展洁突然之间看见蔺修言正身着笔挺的西装,一脸严肃的站在讲台上款款而谈的模样时,展洁不禁瞪大了眼睛,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教室,或找错了人。

那套剪裁得体合身的长款休闲黑西装将他的身形承托得愈发修长挺拔,向后梳理得一丝不乱的发型露出本就如雕如塑,清俊立体的五官,挺直的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让他看起来万分的儒雅,俊朗,再加上周身那抹刻意散发出来的淡漠清冷的气质,使他宛若一枝独立盛开在荷塘的遗世清莲,俊美得让人不敢多看一眼,却又忍不住想要靠近。

蔺修言他就这么淡定从容,沉稳儒雅的立在那里,一手捧书,一手执笔,迷醉了展洁的眼,也惊艳了展洁的心。[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om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这一刻,目瞪口呆的展洁知道,自己的一颗心已经宛若滔滔江水,向着蔺修言飞奔而云,不会复返了。

整节课在展洁的惊艳和讶异中结束,当耳边传来下课铃响时,她才终于收回恍惚了一整节课的心神,抬眸四扫,却不经意间看到周围的女生竟然全都一副花痴相的盯着蔺修言不放,她心底一惊,立即抬手的摸了摸自己微微发热的脸。

呃……她刚才不会也是这样一脸花痴相的盯着人家流口水吧?

不过好在她隐藏在人群里,料想蔺修言应该不会注意到她的存在,更不会想到,她竟然会来学校抓人吧。

下课铃响,蔺修言迅速收拾好书本,转身离开教室,只留下一群围着他双颊绯红,两眼冒心的女生们。

走了几步,他发觉那个中途偷偷溜进教室的小女生此刻还依旧坐在教室里纹丝不动,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愣愣的发傻,不由得叹息,低笑着摇了摇头。

其实她刚溜进教室的时候蔺修言就发现了,原本还以为是哪个胆大的学生敢在他的课上迟到,所以就多望了两眼,然后又觉得那个偷偷摸摸的身影怎么会这么熟悉,忍不住又多望了两眼,于是乎,认出了那个娇小俏丽的身影就是总在他面前故做老沉的主治医生。

其实展洁年龄本就不大,褪去一身老气横秋的职业装再配上一张白皙若瓷,淡红如樱的娃娃脸,和高束的马尾辫让她看起来与周围的新生一般无二。

刚认出她那一刻,蔺修言两眼直愣愣的看着她偷偷摸摸的走到空位上坐下,还调皮的吐了吐舌头,那可爱的模样差一点让他发笑,毁了自己苦心营造多年的冷酷教授的形象。

蔺修言放缓了脚步,在走廊上稍稍多逗留了一会,惹得从他身旁经过的女生在他的背后低叫连连。

注意到展洁走出教室,小心翼翼的跟在了自己的身后,蔺修言才又继续往前走。不过他并没有回办公室,而是直接去了位于教学楼后面的物理实验室。

虽然他在学校有一间独立的超大办公室,但熟悉和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除了上课以外,其他的所有时间几乎都是会呆在室验室里不出来。

所以,昨天晚上展洁才没有在办公室找到他。

展洁一回想到方才自己的花痴模样竟没了胆量上前去叫住蔺修言,只能偷偷摸摸的跟在他的身后往实验室走去。只是后楼一向都比较偏僻,平时几乎没有人走动,所以一路上也就越走人越少,而随着周围路人的减少,展洁渐渐发现没有了可遮掩自己的地方。

但前面走在她前面的蔺修言不知是故意的,还是真的没注意到身后的她,只是一味的往前走并不曾回头,好似不知道自己的身后跟了一个小间谍一般,只是他嘴角那抹仰止不住的笑容却轻而易举的出卖了他。

当蔺修言转身推开门走进实验室时,展洁分明从他俊朗的侧脸上捕捉到了嘴角上那抹戏谑般的笑容,于时,她立刻就明白了,蔺修言他其实早就看穿了自己。

短暂的羞愧和无措后,紧接而来的是气愤,她恼怒他竟然会如此没有风度的戏耍了自己。

展洁站在走廊上低头咬着手指,自己跟自己生闷气,如果她有指甲,只怕是已经咬断好几根了。现在她即不好意思进去质问人家,又不甘心自己就这样无功而返。

就在展洁一个人站在门外郁闷得咬牙切齿,却毫无办法时,试验室的门被轻声打开,蔺修言斜靠在门上,淡笑不语的望着她,眼神极尽温柔和宠溺。

已经退去外套的他仅着了件黑西裤和白衬衫,架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也被摘去,看上去不若刚才他在教室里那般儒雅,但依旧沉稳,坚毅,眉眼中更是多了一分莫名的冷酷。

展洁斜眼瞪了他一下,没好气的问道:“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看见我了?”

虽然心底她很不想承认,但事实很可能就是如此。

一想到刚才自己满脸的花痴样很有可能已经尽落他眼底,展洁就好想挖个洞,把眼前这个笑得一脸得意的男人给埋了。

蔺修言点点头,也不说话,但脸上的笑却越发的放肆,看她的眼神也更加炙热了许多。

“那你为什么要假装没发现?”害得自己竟然在他面前做出这么丢脸的表情,早知道会是这样,她一开始应该把他抓回医院去。

“我只是很好奇自己什么时候突然又多出了你这么一个可爱的学生,而且我也很想知道你展大医生偷偷摸摸的溜进我的课堂里究竟想要做些什么。”蔺修言轻笑着调侃道。

他走到展洁的身旁学她一样半倚在墙上,双手插进裤袋里,歪着头,看着展洁白皙绯红的脸颊淡淡的笑着,一颗心暖洋洋的,如沐春风里,飞扬着陌生却愉悦的情绪。

展洁看着阳光下笑意温柔的蔺修言,一时间有些迷茫。

他的发比之前松散了许多,不似课堂上的严谨,却多了一分悠闲。一缕刘海落在他的前额,那双微微上扬的丹凤眼此刻正含着笑,折射出细碎而耀眼的光芒,灿若星辰。

她低下头无奈而贪恋的叹息一声,默默在心底哀求他能不能不要用这样的姿态看着自己,她的心已经很软,很软了,再软下去,恐怕就只剩一滩水,不是投奔向他,就是淹没了自己。

“你来找我,有事吗?”见她默然无语低头不说话,蔺修言以为她生气了,就伸出手轻轻握着她的微凉而柔软的手心,低声问道。

可展洁听了内心忍不住又是一声叹息。

怎么会没事,她真的好想问他,一句既然这么了解自己的身体,为什么还要如此任性的偷跑出院呢?

待展洁收回心神时才发现在自己的手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蔺修言的掌心里去了,脸颊微微发热,略一想后又觉得这样也好,她可以直接拉着他回医院。

“跟我回医院去,你现在最需要的休息,而不是工作。”展洁抬眸,看着面向阳光,脸色过于苍白的他。

蔺修言凝视着急切而焦虑的展洁,嘴角的笑意瞬间僵住,她眉眼间的关切让他的心头涌过一阵暖意,静默了片刻,他才语音柔软的对她说:“现在还不行,我还有工作没做完,所以不能离开学校。”

“到底是什么工作会比你自己的生命还重要?你离开了,学校自然会安排别的老师来代课,实在不行就让他们自学去,都已经是成年人了,难道自学还不会吗?”展洁高声反驳道,心头压抑多时的怒火也在一瞬间被点燃了起来。

她最讨厌蔺修言说起工作时的样子,在他的眼底分明有着无奈却又为何这么舍不得放手。而在她心里人的生命高于一切,如果没有了命那所有的一切都只能沦为空谈罢了。

蔺修言没有接她的话,只是怔怔的看着她,而后牵起她的微凉的手走进试验室。

在门的那一刻,当大伙儿看到蔺修言竟然牵着一个陌生女人的手走进试验室时,所有人都不禁瞪大了双眼无比惊讶的望着他们。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知道,这个试验室多蔺修言来说又多重要,它是蔺修言独有的,更是学校的禁忌之地。如果没有蔺修言的首肯即便是校长本人都不可以随意踏入,可想而知这里的安保之严谨,条件之苛刻,恐怕都可以堪比于中情局了。

可是现在,一直冷酷严谨的蔺教授竟然若无其事的领着一个看起来十分无关紧要的外人,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走进了这间连只蚊子都不能随意进出的试验室,而且还是一个长相秀丽的小女生,这不得不让大家在惊诧呆愣之余,对展洁的身份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

第十一章 奇怪的实验室

第十一章奇怪的实验室

当展洁毫无防备的被蔺修言拉进了实验室后,就被眼前的场景给吓到了,本能往蔺修言身后躲去。三↑四↑中↑文↑网mianhuatang.la

她原以试验室里就只有蔺修言一人,所以没想到放眼望去,这间偌大的试验室里,竟然会有十几个身着白大褂的人正时目瞪口呆的望着自己。

好像她是天外来客似的。

“他们是谁?”展洁不自禁反握紧蔺修言的手,神色呐呐的问他。

“你不用紧张,他们全都是我的学生。年龄都跟你差不多大,很好相处的。”蔺修言拍了拍展洁的手俯身在她耳边低声安慰道,他清楚的知道她正在紧张什么。

从小到大展洁都害怕置身在人群里,她害怕那些人审视的目光,刻薄的言语,和否定的眼神,所以她总是躲着他们。一直以来她都将自己关在小小的屋子里,只与无尽的书本相依为伴。

所有人都以为,她可以在年纪轻轻的时候就在医学领域里取得如此高的成就完全是因为她聪明过人,是无人可比的天才,但其实他们都错了,那是因为她一直在不停的看书和学习,她人生里唯一让她不害怕的事情恐怕就只剩下看书了。

“哦。”展洁怯怯的对大家微笑点头:“你们好。”

那些学生傻愣愣的对她点点头,正想问些什么的时候,他们那素以严谨冷酷而闻名的教授却暗中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吓得所有沉重都赶紧转回头,七手八脚的假装忙碌起来,可他们的一双耳朵却伸得一个比一个长,唯恐自己漏听了什么精彩的内容。

蔺修言望着众人偷瞄过来的好奇八卦的眼神,十分无语的摇摇头,他将展洁领到一边的沙发置上坐下,低声对她说:“你先坐在这里等我一会,我过去看看他们做得怎么样了,马上就回来。”

“哦……好。”展洁乖乖听话的坐在沙发上,而内心里她早已经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这间实验室的面积之大完全超出了展洁的相像,她没想到外表看起来并不显眼的实验室竟然占据了这一整层的楼,在这宽广的室内堆满了各式各样的仪器,有一些她只在科幻电影里见过,有一些则是见都没见过。而此时十几个身着白大褂的人正围着一个用黑布遮掩着,横穿整个教室的仪器前低声探讨着什么,蔺修言穿上白大褂随后也加入到了他们当中。

展洁从不知道原来他穿上白大褂竟会是这么的好看,好像一位医生,而且比她见过的所有医生都要帅气。

这下真的糟糕了,她的心怎么又不安的悸动不安起来了呢。[www.mianhuatang.la 超多好看小说]

时间如水,悄然流逝,指针渐渐攀至最高点又陡然滑落。

展洁趴在椅背上百无聊赖的看着蔺修言带着一群学生一会围着那根十几米长黑布讨论着什么,一会又在黑板上写写画画,圈圈叉叉,例出一道比一道更深奥难懂数学公式。奇怪的是,那些数字如果拆开来看,展洁全都认得,但组织到一起后于她而言就如天书一般了。

将数例一一输入进计算机交由电脑计算后,大家终于可以稍作休息一番,蔺修言在展洁的身旁坐下,端起茶几上的杯子猛喝了几口水。

“你们在做什么?那块黑布里面包着的又是什么东西?”展洁指着那十几长的黑布凑到蔺修言的身边小声的问他。

蔺修言低眸看了她一眼,闻着她周身恬淡的气息,即使再紧张疲惫的心也能瞬间放松下来。

“那块黑布的下面是一条弹道,在弹道的尽头有一架超高速摄像机,通过它们可以将碎片的飞行轨道完整的拍摄下来,用以测量和分析碎片在没有空气阻力的真空状态下它的飞行速度与撞击的力度。”

“为什么要测量这些?”展洁疑惑的望着他,“还有,你不是数学教授吗?我怎么听着这些有点像是物理系的活?”

“我是物理和数学双修,正职是物理教授,偶尔也会客串一下数学教授,给大家上上课。”蔺修言耸耸肩,不甚在意的回答道。

数学和物理双修?而且还都取得了学位?

展洁知道蔺修言聪明,但从没过他竟然聪明到如此变态,如惨绝人寰的地步,而自己这个号称是医学院的高材生,尖子生的人在他的面前突然变得一文不值了。真想知道,如果把他往国外的大学一放,那些眼高于顶的白人脸色会不会瞬间转成黑色的。

“这就是你忙碌到不行的原因?”所谓能者多劳,可他会不会勤劳得有些太过分,以至于连自己的生命都要奉献出去了。

“也算是吧。”蔺修言深吸一声,稍稍挪了下身体,让自己半躺在沙发里,说话的时候显示感觉到他有些气虚,脸色也比早晨上课时更苍白了几分。

展洁轻蹙眉头,她拉过蔺修言的手,右手三指轻搭在他的手腕上,因没有随身携带听诊器她便俯身将耳朵贴在他的心口,静默片刻后,她抬起头面色严肃的说:“你现在必须马上躺下休息,疲劳过度,心跳过快都会加剧你的病情,所以你现在需要放松神经,什么也别想。”

蔺修言低头看着她淡笑不语,这时展洁才意识到两人的脸靠得过近,近到连呼吸都缠绕在一起,徒生出一阵暧昧。她干咳一声收回视线,坐直身子。

蔺修言定定的看着她,似有些舍不得她离开自己的胸膛。

“蔺修言,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展洁不禁红着脸的又问了他一句。

“……嗯。”蔺修言语音淡淡的应了她一声,但她究竟说了些什么,他并没有太过上心,满脑子都是她在自己怀里的模样。

原来她跟自己的怀抱是如此的贴切。

“蔺修言!”

展洁快被他这无所谓的样子气疯了,她为他的身体担忧焦虑,而身为患者的本人却无动于衷。

“嗯,我正听着呢,你说吧。”蔺修言轻轻拍着展洁的手,很是安慰她的样子说道。

他当然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只是现在有很多的事情他还不能,也无法跟她解释清楚。

比如此刻他必须留守在这里,哪里都不能去的原因。那是因为他一定要尽快计算出碎片在太空里的飞行速度与撞击的力度,然后要找到解决的办法,以确保一月之后他们的行动不受任何阻碍,要不然所有人这二年的心血就全都白费了。

“你真的有在听吗……”展洁完全不相信他的话,他明明看起累得都快要睡着的样子。

“教授我们要去吃午饭了,需不需要帮你……们带一份回来?”一位身材高挑的女生打断了展洁的话,镜框后面的一双眼不停的往展洁身上瞄。

“不用了,他等下会跟我走。”展洁抢在蔺修言的前面回答,神色极为霸道,完全不容许有人拒绝的样子。

蔺修言无奈的叹息一声,修长但消瘦的手掌按在展洁的肩上,对立在他面前,好奇得快要尖叫出来的女生说:“随便帮我带点什么吧?”

“你……”展洁双眼立刻怒目圆瞪的看着蔺修言,贝齿紧咬着下唇,一副恨不得掐死他的样子。

她真的很想狠狠的骂他一顿,但按在她肩上的手轻轻施加了力道。看着他为难不已的表情,展洁的心一下子就软了,所有的话也都消散在了嘴边。

最后她只能转身对那个还在等着回答的女生说:“麻烦你给他带些清淡点的食物,如果有鲜藕,莴苣,或者小米粥一类的东西麻烦多带一些回来给他。”

这些食物可以安神,有助眠的功效,至少能缓解他此刻过度紧张的神经,只要能放松神经,那他心脏的压力也就减少了许多。

“好的,没问题。”女生像领了圣旨一般郑重其事的点点头,不敢再多留片刻转身和其他的学生一起离开。

一时间,宽大的实验室里就只剩下展洁和蔺修言,以及另外两个留守的学生。

“让你这么担心我很抱歉,我向你保证等忙完了这一切就跟你回医院去。”蔺修言俯身将脸埋进展洁的胸口低声呢喃,双手环着她的腰,紧绷许久的身体在她的怀里彻底放松下来,多日未眠的疲倦瞬间袭来,让他有些昏昏欲沉。

她能来找他,让他心动,心痛,却也更加不甘。

展洁即无奈又心疼的看着怀里那个疲惫不堪的人,分明已经清瘦如骨的人怎么能在短短几天内又消瘦了几分,他眼下的淤黑浓稠得化不开,憔悴的脸苍白得更胜纸,也许她不应该心软,给他打一针安定后直接抬回医院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可是,一想到他刚才为难的表情,她柔软的心又强硬不起来。到底是什么样工作让他即使为难至此,即使病痛至此也不能放手呢?

蔺修言在展洁的怀里小眠了一会,又在她的盯视下吃完了午饭才被允许回去工作,整屋的学生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一向冷酷决绝,行事说话毫不留情的教授此时竟乖巧如孩子般的低头吃饭,任由那个小女生数落。

然而一番惊讶后,大家也终于清楚了缘由,原来是因为他们的教授一连几天呆都在实验室里不回家从而冷落了人家的一颗芳心,所以人家才会不辞辛劳的亲自跑到学校来抓人,这就难怪了教授要这么乖乖的听话了。

展洁其实只向医院请了半天的假,所以下午的时候还要赶回医院。临走前她环视了实验室一圈,语带威胁的对蔺修言说:“你说的,只要一个星期的时间。如果一个星期后你还呆在这里不跟我回去,我就把这间实验室给拆了,烧了,让它永远的从你的世界里消失。”

蔺修言听闻不由得一愣,而后曲指轻弹了一下她光洁的额头,哭笑不得的说郑睿:“你还是第一个敢扬言说要拆了这里的人,如果你真的这么做了,那他们可都要哭着回家了。”蔺修言指着后面一群木头人说:“要知道,这里的实验结果可是关系到他们今年能不能如期顺利毕业。”

展洁吐了吐舌头,面色微窘的看了眼他身后那群呆若木鸡的学生,他们全都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看着她。

展洁十分不好意思的笑着对他们点点头,她不过只是这么一说罢了,怎么大家都那么当真呢,不会真是读书读呆了,连这点玩笑都开不起吧。

而那群闻言如五雷轰顶的学生则个个满头黑线,他们的教授未免也说得太轻松了吧,这岂止是会影响到他们的毕业啊,这根本就是恐怖袭击,一旦真的发生了那就绝对要启动国家最高防恐计划应对了。

第十二章 无赖的教授

第十二章无赖的教授

傍晚的天空如玻璃一般墨蓝清透,几片晚霞点缀在夕阳旁,伴着长庚星熠熠生辉。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ianhuatang.la

一辆小白马缓缓穿行在校园内,引来路上行人的诸多侧目和议论。

开学仅仅过去一周,现在基本上全校的师生都知道这辆小白马的主人就是本校有史以来,最年轻帅气,最多金冷酷的蔺大教授的女朋友。虽然小白马的主人曾一再否认,并试图澄清自己的身份只是医生,但奈何蔺修言始终一言不发,而且还满心欢喜的放任流言飞满天。

车子稳稳停下,展洁拎着装满点心和饮料的大袋小袋,急步走入一直被视为学校封锁最严,而她却来去自由的禁地,这间独属于蔺修言自己的超级实验室。

在宽敞的实验室内,蔺修言近二十几个身着白大褂的学生正围着一块不大的黑板议论纷纷,那上面如天书一般的阿拉伯数字被各种颜色的粉笔圈画描绘得好像毕加索的抽象画,一眼望去,色彩斑斓,五彩缤纷。

展洁轻手轻脚的关上门,没有过去打扰他们而是安静的坐到一边的沙发上,把她带来的饮料和点心全部打开。

她相信不出一分钟就会有人选择弃暗投明,舍下正在侃侃而谈的蔺修言,向着自己飞奔而来。

对于那种所有人都挤作一团,如疯鸟抢食般的场景,展洁从刚开始的惊慌失措到如今的司空见惯,早已是见怪不怪了。

其实如果认真回想起,从小到大,她的校园生活一直都是不愉快的回忆,从来没有和同学样嬉笑打闹的经历。

在美国读书时因为她一直都在申请跳级,从而造成了自己的年龄与周围的同学存在着好几岁甚至是十几岁代沟,再加上她是东方人的面孔,所以一直有意无意的被大家排斥在外。

于是久而久之,她也就习惯了一个人独来独往的生活。她甚至认为没有了不必要的交际和应酬,自己正好可将所有的心力和时间都放在课业上。可是,现在看着这样跟老师和周围的同学打成一片的场景,她的心底竟然有些羡慕,和遗憾。

原来一直以来,她竟从没有真真正正的体会过校园生活。

当看着他们可以如一家人般的调侃玩闹时,展洁才意识到在自己的人生里竟然缺失了如此重要的一部分,那部分名为校园生活。

所以,现在每次来学校她都好像又重回到了读书时期,觉得自己好像还是一名沉重,不知不觉就会放下一直端着的医生的架子,很开心的和他们玩闹成一片。

在展洁整理食物时,实验室的那边,一群人拿着刚得到的测量数据正兴奋不已,一直停滞不前的实验终于在今天有了一点突破。他们围着黑板分析讨论,代入各种可能发生的实际状况,不同观点的几方各执一词,激烈的争辩声更是不绝于耳,响彻在实验室内。

然而就在大家讨论得最热烈,最激动的时候,一阵甜香的诱人气息扑鼻而来,这个气息名为晚餐。它让已经错过了晚饭,早就饥肠辘辘的学生们不约而同的转回头,然后就看到展洁如亲妈一般正贤惠的将各色点心一字排开,顿时大家的口水不由自主的就挂上了嘴角。

早已注意到展洁进屋的蔺修言远远望着她娇小而忙碌的身影,原本暗沉的眸底变得神采熠熠,在大家期盼的眼神中他语气轻慢的道:“大家暂时先休息一下,待会再继续。”

于是那群人一窝蜂般的涌到展洁的身旁,抢夺着自己爱吃的食物。

“展医生,你可真是我们的救世主啊。”一个理着圆寸头的男生眼疾手快的抢过一个汉堡就往嘴里塞,嘴角立马沾满芝麻,说话也含糊不清。

“错,她应该是我们的师娘才对。”另一个男生拿过一块三明治,一边斯斯文文的吃着,一边继续研究着手里的资料,忙碌之余还能跟着别人一起插科打诨聊八卦,展洁也是挺佩服他能一心三用,正事闲事八卦事,一样没落下,真可谓是人生赢家。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

不过,那个师娘可不可以不要再提了,她跟蔺修言连情侣的身份都还没有确定,怎么可以连跳三级,就这样登堂入室了呢。

展洁偷偷的在心里对着天花板又翻了几个白眼。

“又错了,她应该是我们的小妹妹才对。”又一个女生人加人八卦的行列,“别忘了,展医生的年龄可比你们都小。”

“是哦,那你敢当着教授的面叫她一声小妹妹吗?”大家好笑的看着女生身后那慢悠悠晃过来的身影齐声调侃道。

“咦?”女生顺着大家的视线转回头,就瞄到蔺修言正面无表情的向她靠近,镜片背后那双丹凤长眸微敛起,似乎正闪烁着某种危险而熟悉的信息,于是她立刻闭紧嘴巴,拿起一块三明治坐到一边乖乖的低头吃起来。

展洁备感无语的看了眼面色淡漠却眼含威胁的蔺修言,一开始她还会跟极力大家澄清,向他们解释自己只是他的主治医生。可是现在,面对他们的调侃她都已经觉得习以为常,完全无所谓了,反正不论她再怎么苦口婆心的解释,都抵不过蔺修言的一句:“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有了他这句话,纵使她有一万张能说会道的嘴,也没有人会真的听自己在解释什么了。

展洁转手拿过旁边的一个白底绿纹,绘着卡通猫咪的保温壶起身越过人群走到蔺修言的办公桌旁。

“哇~~哦~~~~~”周围一群人看到展洁特别为蔺修言准备的晚饭,全都起哄的叫笑着,一副大有所悟,感叹万分的模样,立马让她双颊红热,尴尬不已。

没办法,谁让蔺修言他身娇肉贵,不能吃外面那些油炸的快餐呢,她就只好自己给他做了。

其实不过就是一些可以安神定性的小米粥而已,有自动电热锅在,也费不了她许多的时间和心神。

只是,每当蔺修言看到她手里的粥时眼底总是欣喜一片,那双暗沉的黑眸会时不时的溢出一种名为撒娇的柔情,为了这片难得的柔情展洁开始每天都变着花样的给他熬粥。

“今天又煮了什么?”蔺修言脱下白大褂,洗了手缓缓走到桌子前,用纸巾将手上的水擦拭干净,看着碗里的粥疑声问道。

在展洁没来之前,蔺修言曾刻意向大家隐瞒了自己的病情,所以没有人知道原来他早已命在旦夕。而他仍旧像以前那样,想起了才吃一点,每次也只是随便应付两口,大家给他带了什么他就吃什么。

在她没来之前,从不曾有人关心过他吃没吃,睡没睡,也从不曾有人在意过他吃的东西是否健康,睡得是否安稳,所做的一切是否有助于他病情的康复。

但自从她来了以后,身边的人开始关心他,照顾他,每隔一两个小时就会有人来提醒他去休息,吃得也越来越细致。他知道,这些都是她的功劳,她为此还特意记下了每一位学生的电话,会按时给他们发信息,让他们叮嘱他多休息,少吃快餐。

为了以示回报,她每天都会带着点心过来,讨好他们。

就像她曾为了他刻意云讨好过护士长许婧一样,做得如此明显露骨,叫人一眼便开穿了她的心思。

除了高超的医术外,生活里的她总显得稚气未脱,也许她自己也明白,所以才会处处爱装老成。

其实他可以告诉她完全不需要这么做,因为在大家的眼里她就是他的女朋友,只要她说一声,他们会无条件的去做。但他就是想看到,她为自己如此煞费苦心,小心翼翼的模样,好似自己是她最珍贵的宝物一般尽心尽力的护着。

“小米粥,我今天特意加了莲子和山药。”展洁边回答,边将粥倒进碗里端给他。

另外她还准备一些淡奶馒头,太甜太油的不行,糯米类的食物难以消化也不适合他,而这些清淡易消化吸的食物有助于他凝神静气,有安定神经的功效。

展洁偷偷看着他不紧不慢的喝着粥,心中不由得感叹一声,这人怎么连吃饭也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皱眉敛目,那表情迫不得已的,不能再迫不得已了,好像有人拿着刀逼着他一般。

要不是对自己的手艺还有一丁点的信心,她都怀疑自己煮的粥是不是难吃到让人如此难以下咽。

但不能否认,即使如此,蔺修言连吃饭的时候也帅气的不行。

举手投足间,轻缓从容,淡定优雅,眉目专注而冷傲,展洁曾在一位英国贵族身上看到过相同的气场,他们说这是绅士风度。

不过可惜,蔺修言的绅士风度仅止于用餐而已,至于其他方面却是分外的刻薄挑剔,由其是工作上的事情,他更是容不得一丝一毫的懈怠和差错。

展洁惋惜的摇摇头,收回偷偷放在他身上的目光,取出放在桌子底下的急救箱,拿出听诊器和血压计逞着他吃饭空挡开始为他测量血压。

这个急救箱是她在开学第二天特意从医院带来的,里面有他所需要的各种急救药品,即方便可以随时可以检查他的的心脏,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看着血压计上不断上升的数字,展洁眉头轻拧,沉声问道:“你今天的血压偏高,心跳也有些快,是不是中午的时候又没有休息?”

蔺修言瞄了眼血压计,漠漠浅笑。

这两天工作一直没有进展,实验做了几十次,次次出错,这种境况下他又怎么能安心休息。但为免惹她担忧,他并没有如实回答,只是淡淡的说了句:“可能是实验有了些进展,太开心了罢。”

真的是这样吗?

展洁有些不信。

以蔺修言淡漠疏冷,清高自负的性子即便实验成功了他也视之为理所当然的事情,绝不可能出现兴奋过头的情绪。但反之,若是实验失败了才会让他兴奋,但这种兴奋是包含了挫折与愤怒,过高的期望和无言的责备所交织在起来的强大压力,能让他忘我,让他疯狂。

她一直都觉得大家对于蔺修言的期望过高,也过份了,他们好像已经忘了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即使他再怎么聪明,再怎么能干也只是一个凡人而已,他和普通人一样有着逃不过的生老病死,扔不掉的七情六欲,同样也会累,也会痛,也会有挫折疲惫,和支撑不下去的时候。

但这些大家好像都没有看到,即便是现在他命在旦夕的时刻,他们也一样认为他是无故的,只要有他在,无论多么艰难的实验都一定会成功。

展洁犹记得第一次遇见蔺修言时,他那双空洞绝望的眼睛。那样的一双眼睛时不时会出现在她的脑海里,百转千回,挥撒不去,不知除了自己,是否还有其他人看到过。

“你的实验什么时候可以结束?”她将听诊器放回急救箱里,状似不经意的问道,只是话语里却有着难掩的心疼和愤愤不平。

蔺修言看着她因气愤而淡漠的侧脸心头微微动容,他放下手中的碗轻轻拉过桌子下她紧握成拳的手,掌心里的手冰凉一片,可他心里却暖意融融。

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不出于功利,不贪图名位,不计算他的能力,而真正一心一意,无所欲求的关心着,守护着他的话,那便只有眼前这个单纯善良,笑靥如花,温良如玉的女子了。

虽然至今,她依旧没有认出自己。

“你之前不是说只要一周就可以了吗?现在都快半个月了,你的实验到底什么时候可以结束,你什么时候可以跟我回医院?”展洁越说越气,声音不由自主的扬高。

寒冷的冬天已悄然退去,初春的暖意正缓缓而至,平淡如水的日子一天越过一天,而他的病情也一天拖过一天。

现在每过一天,他都离死神更进一步,但即便她担忧得吃睡不安,却也始终无法将他拖离这间实验室。

她低下头隐藏眼眶里的点点湿意,却看到他修长却苍白消瘦骨节分明的手正包裹着自己的手,顿时心生不忍的反握着,喃喃低语的问他:“这个该死的实验对你来说,真的有那么重要吗?甚至比你的命更重要?”

在她不知不觉里,这个男人已经悄悄占据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让曾立志无牵无挂,一心向医的自己为他动心,为他担忧,也为他不平。

她无时无刻不在牵挂着他早已经透支的身体。

蔺修言侧过身子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沉默无言的笑了许久,才轻声对她说道:“你要是觉得累了就不必每天下了班后都跑过来,放心,只要实验一结束我肯定会自觉的去医院找你报道的。”

他语气轻柔缓慢,湿热的气息若有似无的喷洒在她白皙的脖颈上,更显出他的气虚无力,和疲惫不堪。

展洁知道,眼前这个无赖的家伙又在对她用苦肉计,明知道她心软,根本不可能就此放任他不管不问,却还一再的在她面前说一些自虐的话来激将她。

他知不知道,这种苦肉计的行为还有另一个别称,叫做撒娇。

其实如果可以现在立刻把蔺修言带走,禁锢在病房里,展洁对天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再让他及自己踏入这该死的实验室半步,也绝不再让那群不知名的混蛋打扰他。

“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虽然意志坚硬如铁,但一颗却早已柔软似水,所以展洁只能无奈的轻叹,自嘲又一次心甘情愿的败在了蔺修言的苦肉计下。

其实刚才的话一出口,她就有些后悔了。

她明白蔺修言此时正在为实验的毫无进展而焦急,不知是谁这一周来不断的给他打电话询问实验的进度,她曾无意中看到他挂断电话后狠狠的将电话摔碎在墙壁上,而后按着心口神色痛苦的坐倒在地,若不是她当时刚好在场,若不是她抢救得当,若不是她及时安抚了他失控的情绪,说不定他当时就已经病发,更可能,再也抢救不会来。

虽然他事后什么也没说,但展洁已经感觉到,冥冥中有人正在对他施压,而他却根本无法反抗,展洁甚至怀疑过就连这个实验也并不是蔺修言他自己愿意做的。

所以,一直以来展洁都不敢再给他任何压力,也不敢再催促他尽快结束实验跟自己回医院,更不敢再向他有丝毫的抱怨,她时时刻刻都在提醒自己,绝不能再给他任何额外的压力。

但刚才,她却因为过度担忧他每况愈下的身体而忘记了。

“……好。”蔺修言低沉的嗓音自她耳边传来,然后就半天没有动静。

喂喂,蔺先生,蔺大教授,我不是你的靠枕,你要休息能不能去那边的沙发上老老实实的躺着,别像个孩子似的窝在我的怀里……

展洁轻轻拍了拍蔺修言的肩,但那家伙仍旧一动不动,半晌后还调整了下自己的姿势,双手更是抱着她的腰,整个人直往她怀里靠。

而那厢,一群人自动自发的转过身云避嫌,可一双眼却忍不住的侧目含笑偷瞄着他们,让她更加无语。

“蔺修言,你别这么无赖行不行,我是你的医生,不是你的靠枕。”她红着脸的转头在他耳边低声抗议着。

“……嗯……”而闭眼假寐的蔺修言只是似梦语般低吟了一声,就又没了声音,然后依旧靠在展洁的怀里,一动不动。

所以呢?

看着怀里一动不动的沉睡而去的人,展洁只好认命的调整了下自己的坐姿,让他可以靠得更舒服些,所以,她并没有看到,蔺修言那抹藏在嘴角温暖人心的笑,好似已经拥有了全世界一般。

第十三章 实验结束了

第十三章实验结束了

夜半子时,月正当空。(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

寂静无声的夜里,宽大而空荡荡的实验室里就只剩下蔺修言一人还独自守在电脑前。空无一人的房间让孤立于窗前的他,显得格外落寞。

仰首望着天边的那弯正一日日复圆的半月,蔺修不由得低声轻叹。随着时间的推移,实验也终于进入了最后收尾的阶段,再过几天,他就可以结束这里的一切了。

但他没有跟展洁说,其实在实验结束后的一个月内,才是自己最忙的时候,所以他根本就无法按之前的约定跟她回医院静养。

只是,他要怎么跟那个丫头解释呢?

骗了她这么久,骗得她天天来学校给他送晚餐,如果此时间好几知道自己从最初就欺骗了她,蔺修言真怕她会一怒之下给自己一针安定,将他直接拖回医院的手术台上。

窗外夜色正深,窗内蔺修言独自思虑良久,心头的焦灼不安却如浓墨一般稠得怎么也化不开。

几番思来想去,他始终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方法向展洁解释自己为什么又要对她失约,又为什么要无缘无故的消失长达几个月之久。

只要一想到将跟她分开长达几个月,蔺修言就不禁心生烦闷。

这几个月里能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他与她的关系还如此的不确定,他害怕等自己回来时,她的心思已经转移到别人的身上去了。

苦恼的揉了揉额角,蔺修言转身回眸,无意间看到被静静的搁置在茶几上的那个白底绿纹,绘着卡通猫咪的双层保温壶。

那里面满满装着的是展洁今天傍晚来实验室时为他带的晚餐。但可惜的是,她来时,他正睡着,她走时,他也还未醒。

听他的学生说,她原本是想等到自己睡醒后再回去的,但突然接到了医院的急救电话所以才会匆忙离去。

因为错过了拥抱她的时机,蔺修言有些闷闷不乐,他对着保温壶扼腕的叹息一声,既然错过了拥抱她的机会,就不能再错过她的晚餐。

蔺修言打开保温壶,倒出展洁特意为自己熬的小米粥,一阵清甜的热气在鼻端弥漫开来,今天她在小米粥里加了红豆和薏米,还有两三个巴掌大的奶黄包。

看着那几个软糯甜香,小小的奶黄包,蔺修言不由得低笑出声,眉眼间有着说不出的无奈,和说不尽的欢喜。

她爱甜,也总以为人人都如她一般爱甜。所以买得点心大多也都甜的腻人,但也许正因为是甜食吃多了,她的身上才会总带着一股清甜的气息,而每当这股气息萦绕在身边时,他那颗已然枯竭的心又会重燃起希望。

下意识的抚摸着自己那颗脆弱得不堪一击的心脏,蔺修言苍白的面色更为冷洌。

其实早在见到她的第一眼时,他就已经暗暗下定决心,发誓要将她永远留在身边。无论她的回国是不是因为那个男人的计算,即使心知肚明若强留她在身边,无异是给自己增加了一个可被那个男人压制的弱点,他也从不曾想过要放手让她走。mianhuatang.la [棉花糖小说]

只不过之前他一直刻意回避着这个问题,直到有人点破后,他才不得不去面对,才不得不开始思考自己是否真的能如愿的将她留在身边。

那个男人所想所要的,他又岂会不知。

若他的退让可以使那个男人对自己死心也就罢了,但若不行呢?那就势必会将她拖入这权力与欲望挣夺的漩涡里,不可自拔。

蔺修言对着夜色,不紧不慢的一口一口喝着粥,而夜深人静,却只会助长人类的私欲。

一阵钢琴声在寂静的实验里骤然而起,蔺修言抬起深冷幽暗的长眸,看了眼桌子上的手机,神色略微犹豫了下才接起。

“什么事?”

“实验数据出来了吗?”手机另一端,苍老干涩的声音透着按捺不住的急切,传进蔺修言的耳里,让他忍不住心生厌恶。

“快了,最晚明天早上就可以将所有的数据汇总出来。”放下吃了一半的粥,蔺修言握着手机起身走到超级计算机前,单手输入了几例数据。

他的手掌白皙宽大,手指清瘦修长,如弹奏般快速游移在键盘上,精确的敲击着每一个数字。

“好,那明天一早就把数据发过来,我们等着。”

“嗯,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蔺修言又观察了会电脑确定数据一切正常后才又慢慢走回沙发,继续喝着已经半凉的粥。

等明天实验一结束,他在这里的工作也就暂告一段落,接下来他需要收拾好行礼,去一个她不知道,也去不了的地方,然后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一段时间,直到事件的完成。

蔺修言喝完最后一口粥,清甜温滑的味道在口腔里缓缓溶开消散,他抿了抿嘴角,对着一室寂静无奈的笑着。

还未分别,思念已至。

与她重遇,究竟是他的幸亦或她的不幸呢?

****************************************************

一如往日,夕阳未尽时,展洁就提着大包小包的点心和饮料,兴冲冲的推开实验室的大门。

但今天的实验室里却意外的安静和空旷,展洁一眼望去,诺大的实验室里她竟看不到一个人,她站在门口呆愣一阵,四下里望了望确定自己没有走错地方后才进门。

这半个多月来,展洁已经习惯了每次推开实验室的大门都能看到一群人热火朝天的忙碌景象。最多,最夸张的时候这里曾同时围聚了三十多个人,她刚跨入实验室的门就看到黑压压的一群人正围着一块小黑板开会,小黑板上同时能伸出七八只手写写画画,让一旁围观的她几度担心那块可怜的黑板会承受不住压力而坍塌,或奔逃。

“有人在吗?”展洁对着空无一人的实验室轻声喊了一句,平时人多倒没觉得什么,可现在这里就她一个人又被一堆庞大而冰冷的仪器包围着反而让人觉得后背有些森寒,而喊出去的话居然还带着阵阵回音飘荡在她的耳边。

静默片刻,四下无声。

环视了一圈后,见依旧没有人回应她的问话,展洁只好放下手里的大包小包,往实验室最里处的一个小房间走去,蔺修言一般会在那里发呆或打电话。

这个房间很小,只有十平米不到,里面放了一张单人折叠床,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还有就是堆得满地的书和纸。这里原本是间更衣室,但后来因为考虑到蔺修言的身体就特意空出来给他做休息室,让他疲惫的的时候可以在这里小眠一下。

展洁轻轻推开半掩的门,屋里没开灯,只有一缕夕阳落在窗台上,所以屋内显得有些昏暗。

而蔺修言正立在床边一手环胸的打着电话,初春傍晚的风仍带着丝丝入骨的寒意,穿过敞开的窗吹乱了他的微湿的黑发,他好像刚洗过澡,一身清爽,不像前两天那样……那样的不修边幅。

好吧,展洁承认她的确不忍心对蔺修言用更过分的贬义词,比如邋遢,脏乱不堪,或其他什么的。

“数据我已经全都发过去了,就如实验结果所示那样,只要你们可以将碎片控制在一定大小内就没有问题……这个是你们的问题,我只负责提供数据……我的数据当然没有问题……这种事你们就不要来问我了,自己去问他吧……等我到了再说吧……”话到一半蔺修言听到开门声,他回身就看到展洁趴在门边只露出一张干净白皙,水凝如玉的娃娃脸,眨着她那双秋水翦瞳般的大眼看着自己。

来之前她特意换下了古板的职业装,穿了一件鹅黄色的卫衣,洗得泛白的牛仔裤,还有他的学生极力推荐给她的手绘花纹的帆布鞋,这一身装扮让她看着更像是去年暑假刚入学的新生,气息里带着还未来得及退去的奶香味。

蔺修言长眸微敛,一双微微上扬的丹凤眼定定的望着她,晦暗莫明,因为背光,所以展洁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到他朝她伸出手,于是她立马乖乖的走过去。

“暂时先这样吧,其他的以后再说。”不待对方回复,蔺修言擅自率先挂掉电话。他打开床边的布质简易衣橱,里面挂着他的西装和大衣,清一色的白衬衫,黑西装,连款式几乎都是一模一样,不知是他品味单一,还是用情专一,他从衣橱内拿了件长大衣搭在手臂上,然后就牵起展洁的手将她带出房间。

以前人多时他觉得还无所谓,但此刻当意识到这里就只有他与她时,才惊觉两人单独的呆在一间有床的房间里,竟会是这样充满了无尽的暧昧,让他遐想连篇。

“他们人呢?”展洁依偎在蔺修言身旁,跟着他慢慢穿过空无一人的实验室回到他的办公桌旁。

“都回家了。”蔺修言将大衣随手搭在椅背上,低声回答道。也许是这段时间太过劳累了,他的嗓音带着沙哑,不似以往的清冷,但却透着另一种使人迷醉的味道。

“回家了?那实验呢?”展洁仰头看着脸颊清瘦,个子高出她近三十公分的蔺修言,紧张万分的问他:“成功了吗?”

蔺修言望了望一脸凝重的她,淡淡的说道:“那是当然了。”

展洁听他这么一说,提着多日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如释重负的笑着说:“这下你终于可以跟我回医院了。”

“嗯……”蔺修言若有所思的轻哼一声,却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话,“看在我一个人苦等你的份上,就让我先靠一下吧。”

他倾下身子,将头搁在她的大腿上,依偎在她的怀里闭目轻叹,隐下心口的阵阵痛感。

“既然实验都结束了你怎么还等在这里,为什么不直接去医院找我?”展洁手指轻抚,缓缓穿过他的发根按摩着他紧绷的头皮,舒缓了他连日的疲惫和压力。

“怕错过了你今天煮的粥。”他的声音轻轻浅浅的,好似下一秒便沉入梦乡,低低的语音里还带着点撒娇般的任性。

展洁被他孩子气的话逗笑了,柔柔的对他说:“你来医院我也可天天煮粥给你吃。”

“好,你可要记住了自己的话,以后不许反悔。”

“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我以后天天煮给你吃都没问题。”

展洁随口而出的一句话,蔺修言听了却陡然睁开睡意迷蒙的眼,拉过她的手放在嘴角轻吻,万分满意笑着。

这丫头,知道这句话对于他的的含义吗?

天色已渐渐转暗,整个校园慢慢归于沉寂里,而远离喧嚣,位置偏远的实验室里更是一片宁静安逸。

展洁轻轻梳理着蔺修方的头发,听着他的呼吸渐渐平缓下来,拿起一旁的大衣为他盖上。她知道,他累了,身累,心更累了。

这些天她看着他没日没夜的忙碌着,一刻不曾停过,即使是休息时,他依旧牵挂着那个实验。

沉默许久后,展洁轻轻的开口,诱哄般的对蔺修言说:“修言,我们做手术好不好?”

蔺修言没有回答她,依旧闭目沉睡着,但展洁知道他听到了,静默了片刻后,她俯身在他耳边又说:“如果是我给你主刀,你会相信我吗?”

又沉默了许久后,就在展洁以为蔺修言是真的睡着时,他叹息的转了身,将苍白消瘦脸埋进她的怀里,低喃着:“我当然相信你,小洁,我只相信你。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为什么?”他一直在忙,从未停下过,以前展洁从不知道一个大学教授竟然可以忙到日夜不归家的地步,如果以他这样的工作态度,恐怕永远都不是时候。

“因为,还有些事要做,等这些事都做完了,我就可以安心的把命交给你了。”他一直很明白一件事,一旦上了手术台,他的命就不再是自己的了,在毫无意识的状态下,那个人随时都可以取他的性命,即使不直接动手,只要稍稍在他的心脏上做点手脚,他就有可能再也无法睁开眼了。

所以他一直都不愿相信那些医生,因为无论是谁,在利益面前,他们很有可能会被那个人收买。

展洁不再说话,她蹙眉的看着他疲惫的睡颜,心不停的下沉。

还能有什么事呢?

他们难道真的想累死他不成?

第十三章 实验结束了

第十三章实验结束了

夜半子时,月正当空。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

寂静无声的夜里,宽大而空荡荡的实验室里就只剩下蔺修言一人还独自守在电脑前。空无一人的房间让孤立于窗前的他,显得格外落寞。

仰首望着天边的那弯正一日日复圆的半月,蔺修不由得低声轻叹。随着时间的推移,实验也终于进入了最后收尾的阶段,再过几天,他就可以结束这里的一切了。

但他没有跟展洁说,其实在实验结束后的一个月内,才是自己最忙的时候,所以他根本就无法按之前的约定跟她回医院静养。

只是,他要怎么跟那个丫头解释呢?

骗了她这么久,骗得她天天来学校给他送晚餐,如果此时间好几知道自己从最初就欺骗了她,蔺修言真怕她会一怒之下给自己一针安定,将他直接拖回医院的手术台上。

窗外夜色正深,窗内蔺修言独自思虑良久,心头的焦灼不安却如浓墨一般稠得怎么也化不开。

几番思来想去,他始终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方法向展洁解释自己为什么又要对她失约,又为什么要无缘无故的消失长达几个月之久。

只要一想到将跟她分开长达几个月,蔺修言就不禁心生烦闷。

这几个月里能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他与她的关系还如此的不确定,他害怕等自己回来时,她的心思已经转移到别人的身上去了。

苦恼的揉了揉额角,蔺修言转身回眸,无意间看到被静静的搁置在茶几上的那个白底绿纹,绘着卡通猫咪的双层保温壶。

那里面满满装着的是展洁今天傍晚来实验室时为他带的晚餐。但可惜的是,她来时,他正睡着,她走时,他也还未醒。

听他的学生说,她原本是想等到自己睡醒后再回去的,但突然接到了医院的急救电话所以才会匆忙离去。

因为错过了拥抱她的时机,蔺修言有些闷闷不乐,他对着保温壶扼腕的叹息一声,既然错过了拥抱她的机会,就不能再错过她的晚餐。

蔺修言打开保温壶,倒出展洁特意为自己熬的小米粥,一阵清甜的热气在鼻端弥漫开来,今天她在小米粥里加了红豆和薏米,还有两三个巴掌大的奶黄包。

看着那几个软糯甜香,小小的奶黄包,蔺修言不由得低笑出声,眉眼间有着说不出的无奈,和说不尽的欢喜。

她爱甜,也总以为人人都如她一般爱甜。所以买得点心大多也都甜的腻人,但也许正因为是甜食吃多了,她的身上才会总带着一股清甜的气息,而每当这股气息萦绕在身边时,他那颗已然枯竭的心又会重燃起希望。

下意识的抚摸着自己那颗脆弱得不堪一击的心脏,蔺修言苍白的面色更为冷洌。

其实早在见到她的第一眼时,他就已经暗暗下定决心,发誓要将她永远留在身边。无论她的回国是不是因为那个男人的计算,即使心知肚明若强留她在身边,无异是给自己增加了一个可被那个男人压制的弱点,他也从不曾想过要放手让她走。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ianhuatang.la

只不过之前他一直刻意回避着这个问题,直到有人点破后,他才不得不去面对,才不得不开始思考自己是否真的能如愿的将她留在身边。

那个男人所想所要的,他又岂会不知。

若他的退让可以使那个男人对自己死心也就罢了,但若不行呢?那就势必会将她拖入这权力与欲望挣夺的漩涡里,不可自拔。

蔺修言对着夜色,不紧不慢的一口一口喝着粥,而夜深人静,却只会助长人类的私欲。

一阵钢琴声在寂静的实验里骤然而起,蔺修言抬起深冷幽暗的长眸,看了眼桌子上的手机,神色略微犹豫了下才接起。

“什么事?”

“实验数据出来了吗?”手机另一端,苍老干涩的声音透着按捺不住的急切,传进蔺修言的耳里,让他忍不住心生厌恶。

“快了,最晚明天早上就可以将所有的数据汇总出来。”放下吃了一半的粥,蔺修言握着手机起身走到超级计算机前,单手输入了几例数据。

他的手掌白皙宽大,手指清瘦修长,如弹奏般快速游移在键盘上,精确的敲击着每一个数字。

“好,那明天一早就把数据发过来,我们等着。”

“嗯,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蔺修言又观察了会电脑确定数据一切正常后才又慢慢走回沙发,继续喝着已经半凉的粥。

等明天实验一结束,他在这里的工作也就暂告一段落,接下来他需要收拾好行礼,去一个她不知道,也去不了的地方,然后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一段时间,直到事件的完成。

蔺修言喝完最后一口粥,清甜温滑的味道在口腔里缓缓溶开消散,他抿了抿嘴角,对着一室寂静无奈的笑着。

还未分别,思念已至。

与她重遇,究竟是他的幸亦或她的不幸呢?

****************************************************

一如往日,夕阳未尽时,展洁就提着大包小包的点心和饮料,兴冲冲的推开实验室的大门。

但今天的实验室里却意外的安静和空旷,展洁一眼望去,诺大的实验室里她竟看不到一个人,她站在门口呆愣一阵,四下里望了望确定自己没有走错地方后才进门。

这半个多月来,展洁已经习惯了每次推开实验室的大门都能看到一群人热火朝天的忙碌景象。最多,最夸张的时候这里曾同时围聚了三十多个人,她刚跨入实验室的门就看到黑压压的一群人正围着一块小黑板开会,小黑板上同时能伸出七八只手写写画画,让一旁围观的她几度担心那块可怜的黑板会承受不住压力而坍塌,或奔逃。

“有人在吗?”展洁对着空无一人的实验室轻声喊了一句,平时人多倒没觉得什么,可现在这里就她一个人又被一堆庞大而冰冷的仪器包围着反而让人觉得后背有些森寒,而喊出去的话居然还带着阵阵回音飘荡在她的耳边。

静默片刻,四下无声。

环视了一圈后,见依旧没有人回应她的问话,展洁只好放下手里的大包小包,往实验室最里处的一个小房间走去,蔺修言一般会在那里发呆或打电话。

这个房间很小,只有十平米不到,里面放了一张单人折叠床,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还有就是堆得满地的书和纸。这里原本是间更衣室,但后来因为考虑到蔺修言的身体就特意空出来给他做休息室,让他疲惫的的时候可以在这里小眠一下。

展洁轻轻推开半掩的门,屋里没开灯,只有一缕夕阳落在窗台上,所以屋内显得有些昏暗。

而蔺修言正立在床边一手环胸的打着电话,初春傍晚的风仍带着丝丝入骨的寒意,穿过敞开的窗吹乱了他的微湿的黑发,他好像刚洗过澡,一身清爽,不像前两天那样……那样的不修边幅。

好吧,展洁承认她的确不忍心对蔺修言用更过分的贬义词,比如邋遢,脏乱不堪,或其他什么的。

“数据我已经全都发过去了,就如实验结果所示那样,只要你们可以将碎片控制在一定大小内就没有问题……这个是你们的问题,我只负责提供数据……我的数据当然没有问题……这种事你们就不要来问我了,自己去问他吧……等我到了再说吧……”话到一半蔺修言听到开门声,他回身就看到展洁趴在门边只露出一张干净白皙,水凝如玉的娃娃脸,眨着她那双秋水翦瞳般的大眼看着自己。

来之前她特意换下了古板的职业装,穿了一件鹅黄色的卫衣,洗得泛白的牛仔裤,还有他的学生极力推荐给她的手绘花纹的帆布鞋,这一身装扮让她看着更像是去年暑假刚入学的新生,气息里带着还未来得及退去的奶香味。

蔺修言长眸微敛,一双微微上扬的丹凤眼定定的望着她,晦暗莫明,因为背光,所以展洁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到他朝她伸出手,于是她立马乖乖的走过去。

“暂时先这样吧,其他的以后再说。”不待对方回复,蔺修言擅自率先挂掉电话。他打开床边的布质简易衣橱,里面挂着他的西装和大衣,清一色的白衬衫,黑西装,连款式几乎都是一模一样,不知是他品味单一,还是用情专一,他从衣橱内拿了件长大衣搭在手臂上,然后就牵起展洁的手将她带出房间。

以前人多时他觉得还无所谓,但此刻当意识到这里就只有他与她时,才惊觉两人单独的呆在一间有床的房间里,竟会是这样充满了无尽的暧昧,让他遐想连篇。

“他们人呢?”展洁依偎在蔺修言身旁,跟着他慢慢穿过空无一人的实验室回到他的办公桌旁。

“都回家了。”蔺修言将大衣随手搭在椅背上,低声回答道。也许是这段时间太过劳累了,他的嗓音带着沙哑,不似以往的清冷,但却透着另一种使人迷醉的味道。

“回家了?那实验呢?”展洁仰头看着脸颊清瘦,个子高出她近三十公分的蔺修言,紧张万分的问他:“成功了吗?”

蔺修言望了望一脸凝重的她,淡淡的说道:“那是当然了。”

展洁听他这么一说,提着多日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如释重负的笑着说:“这下你终于可以跟我回医院了。”

“嗯……”蔺修言若有所思的轻哼一声,却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话,“看在我一个人苦等你的份上,就让我先靠一下吧。”

他倾下身子,将头搁在她的大腿上,依偎在她的怀里闭目轻叹,隐下心口的阵阵痛感。

“既然实验都结束了你怎么还等在这里,为什么不直接去医院找我?”展洁手指轻抚,缓缓穿过他的发根按摩着他紧绷的头皮,舒缓了他连日的疲惫和压力。

“怕错过了你今天煮的粥。”他的声音轻轻浅浅的,好似下一秒便沉入梦乡,低低的语音里还带着点撒娇般的任性。

展洁被他孩子气的话逗笑了,柔柔的对他说:“你来医院我也可天天煮粥给你吃。”

“好,你可要记住了自己的话,以后不许反悔。”

“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我以后天天煮给你吃都没问题。”

展洁随口而出的一句话,蔺修言听了却陡然睁开睡意迷蒙的眼,拉过她的手放在嘴角轻吻,万分满意笑着。

这丫头,知道这句话对于他的的含义吗?

天色已渐渐转暗,整个校园慢慢归于沉寂里,而远离喧嚣,位置偏远的实验室里更是一片宁静安逸。

展洁轻轻梳理着蔺修方的头发,听着他的呼吸渐渐平缓下来,拿起一旁的大衣为他盖上。她知道,他累了,身累,心更累了。

这些天她看着他没日没夜的忙碌着,一刻不曾停过,即使是休息时,他依旧牵挂着那个实验。

沉默许久后,展洁轻轻的开口,诱哄般的对蔺修言说:“修言,我们做手术好不好?”

蔺修言没有回答她,依旧闭目沉睡着,但展洁知道他听到了,静默了片刻后,她俯身在他耳边又说:“如果是我给你主刀,你会相信我吗?”

又沉默了许久后,就在展洁以为蔺修言是真的睡着时,他叹息的转了身,将苍白消瘦脸埋进她的怀里,低喃着:“我当然相信你,小洁,我只相信你。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为什么?”他一直在忙,从未停下过,以前展洁从不知道一个大学教授竟然可以忙到日夜不归家的地步,如果以他这样的工作态度,恐怕永远都不是时候。

“因为,还有些事要做,等这些事都做完了,我就可以安心的把命交给你了。”他一直很明白一件事,一旦上了手术台,他的命就不再是自己的了,在毫无意识的状态下,那个人随时都可以取他的性命,即使不直接动手,只要稍稍在他的心脏上做点手脚,他就有可能再也无法睁开眼了。

所以他一直都不愿相信那些医生,因为无论是谁,在利益面前,他们很有可能会被那个人收买。

展洁不再说话,她蹙眉的看着他疲惫的睡颜,心不停的下沉。

还能有什么事呢?

他们难道真的想累死他不成?

第十三章 实验结束了

第十三章实验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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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无声的夜里,宽大而空荡荡的实验室里就只剩下蔺修言一人还独自守在电脑前。空无一人的房间让孤立于窗前的他,显得格外落寞。

仰首望着天边的那弯正一日日复圆的半月,蔺修不由得低声轻叹。随着时间的推移,实验也终于进入了最后收尾的阶段,再过几天,他就可以结束这里的一切了。

但他没有跟展洁说,其实在实验结束后的一个月内,才是自己最忙的时候,所以他根本就无法按之前的约定跟她回医院静养。

只是,他要怎么跟那个丫头解释呢?

骗了她这么久,骗得她天天来学校给他送晚餐,如果此时间好几知道自己从最初就欺骗了她,蔺修言真怕她会一怒之下给自己一针安定,将他直接拖回医院的手术台上。

窗外夜色正深,窗内蔺修言独自思虑良久,心头的焦灼不安却如浓墨一般稠得怎么也化不开。

几番思来想去,他始终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方法向展洁解释自己为什么又要对她失约,又为什么要无缘无故的消失长达几个月之久。

只要一想到将跟她分开长达几个月,蔺修言就不禁心生烦闷。

这几个月里能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他与她的关系还如此的不确定,他害怕等自己回来时,她的心思已经转移到别人的身上去了。

苦恼的揉了揉额角,蔺修言转身回眸,无意间看到被静静的搁置在茶几上的那个白底绿纹,绘着卡通猫咪的双层保温壶。

那里面满满装着的是展洁今天傍晚来实验室时为他带的晚餐。但可惜的是,她来时,他正睡着,她走时,他也还未醒。

听他的学生说,她原本是想等到自己睡醒后再回去的,但突然接到了医院的急救电话所以才会匆忙离去。

因为错过了拥抱她的时机,蔺修言有些闷闷不乐,他对着保温壶扼腕的叹息一声,既然错过了拥抱她的机会,就不能再错过她的晚餐。

蔺修言打开保温壶,倒出展洁特意为自己熬的小米粥,一阵清甜的热气在鼻端弥漫开来,今天她在小米粥里加了红豆和薏米,还有两三个巴掌大的奶黄包。

看着那几个软糯甜香,小小的奶黄包,蔺修言不由得低笑出声,眉眼间有着说不出的无奈,和说不尽的欢喜。

她爱甜,也总以为人人都如她一般爱甜。所以买得点心大多也都甜的腻人,但也许正因为是甜食吃多了,她的身上才会总带着一股清甜的气息,而每当这股气息萦绕在身边时,他那颗已然枯竭的心又会重燃起希望。

下意识的抚摸着自己那颗脆弱得不堪一击的心脏,蔺修言苍白的面色更为冷洌。

其实早在见到她的第一眼时,他就已经暗暗下定决心,发誓要将她永远留在身边。无论她的回国是不是因为那个男人的计算,即使心知肚明若强留她在身边,无异是给自己增加了一个可被那个男人压制的弱点,他也从不曾想过要放手让她走。mianhuatang.la [棉花糖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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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男人所想所要的,他又岂会不知。

若他的退让可以使那个男人对自己死心也就罢了,但若不行呢?那就势必会将她拖入这权力与欲望挣夺的漩涡里,不可自拔。

蔺修言对着夜色,不紧不慢的一口一口喝着粥,而夜深人静,却只会助长人类的私欲。

一阵钢琴声在寂静的实验里骤然而起,蔺修言抬起深冷幽暗的长眸,看了眼桌子上的手机,神色略微犹豫了下才接起。

“什么事?”

“实验数据出来了吗?”手机另一端,苍老干涩的声音透着按捺不住的急切,传进蔺修言的耳里,让他忍不住心生厌恶。

“快了,最晚明天早上就可以将所有的数据汇总出来。”放下吃了一半的粥,蔺修言握着手机起身走到超级计算机前,单手输入了几例数据。

他的手掌白皙宽大,手指清瘦修长,如弹奏般快速游移在键盘上,精确的敲击着每一个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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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修言喝完最后一口粥,清甜温滑的味道在口腔里缓缓溶开消散,他抿了抿嘴角,对着一室寂静无奈的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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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今天的实验室里却意外的安静和空旷,展洁一眼望去,诺大的实验室里她竟看不到一个人,她站在门口呆愣一阵,四下里望了望确定自己没有走错地方后才进门。

这半个多月来,展洁已经习惯了每次推开实验室的大门都能看到一群人热火朝天的忙碌景象。最多,最夸张的时候这里曾同时围聚了三十多个人,她刚跨入实验室的门就看到黑压压的一群人正围着一块小黑板开会,小黑板上同时能伸出七八只手写写画画,让一旁围观的她几度担心那块可怜的黑板会承受不住压力而坍塌,或奔逃。

“有人在吗?”展洁对着空无一人的实验室轻声喊了一句,平时人多倒没觉得什么,可现在这里就她一个人又被一堆庞大而冰冷的仪器包围着反而让人觉得后背有些森寒,而喊出去的话居然还带着阵阵回音飘荡在她的耳边。

静默片刻,四下无声。

环视了一圈后,见依旧没有人回应她的问话,展洁只好放下手里的大包小包,往实验室最里处的一个小房间走去,蔺修言一般会在那里发呆或打电话。

这个房间很小,只有十平米不到,里面放了一张单人折叠床,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还有就是堆得满地的书和纸。这里原本是间更衣室,但后来因为考虑到蔺修言的身体就特意空出来给他做休息室,让他疲惫的的时候可以在这里小眠一下。

展洁轻轻推开半掩的门,屋里没开灯,只有一缕夕阳落在窗台上,所以屋内显得有些昏暗。

而蔺修言正立在床边一手环胸的打着电话,初春傍晚的风仍带着丝丝入骨的寒意,穿过敞开的窗吹乱了他的微湿的黑发,他好像刚洗过澡,一身清爽,不像前两天那样……那样的不修边幅。

好吧,展洁承认她的确不忍心对蔺修言用更过分的贬义词,比如邋遢,脏乱不堪,或其他什么的。

“数据我已经全都发过去了,就如实验结果所示那样,只要你们可以将碎片控制在一定大小内就没有问题……这个是你们的问题,我只负责提供数据……我的数据当然没有问题……这种事你们就不要来问我了,自己去问他吧……等我到了再说吧……”话到一半蔺修言听到开门声,他回身就看到展洁趴在门边只露出一张干净白皙,水凝如玉的娃娃脸,眨着她那双秋水翦瞳般的大眼看着自己。

来之前她特意换下了古板的职业装,穿了一件鹅黄色的卫衣,洗得泛白的牛仔裤,还有他的学生极力推荐给她的手绘花纹的帆布鞋,这一身装扮让她看着更像是去年暑假刚入学的新生,气息里带着还未来得及退去的奶香味。

蔺修言长眸微敛,一双微微上扬的丹凤眼定定的望着她,晦暗莫明,因为背光,所以展洁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到他朝她伸出手,于是她立马乖乖的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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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人多时他觉得还无所谓,但此刻当意识到这里就只有他与她时,才惊觉两人单独的呆在一间有床的房间里,竟会是这样充满了无尽的暧昧,让他遐想连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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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了?那实验呢?”展洁仰头看着脸颊清瘦,个子高出她近三十公分的蔺修言,紧张万分的问他:“成功了吗?”

蔺修言望了望一脸凝重的她,淡淡的说道:“那是当然了。”

展洁听他这么一说,提着多日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如释重负的笑着说:“这下你终于可以跟我回医院了。”

“嗯……”蔺修言若有所思的轻哼一声,却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话,“看在我一个人苦等你的份上,就让我先靠一下吧。”

他倾下身子,将头搁在她的大腿上,依偎在她的怀里闭目轻叹,隐下心口的阵阵痛感。

“既然实验都结束了你怎么还等在这里,为什么不直接去医院找我?”展洁手指轻抚,缓缓穿过他的发根按摩着他紧绷的头皮,舒缓了他连日的疲惫和压力。

“怕错过了你今天煮的粥。”他的声音轻轻浅浅的,好似下一秒便沉入梦乡,低低的语音里还带着点撒娇般的任性。

展洁被他孩子气的话逗笑了,柔柔的对他说:“你来医院我也可天天煮粥给你吃。”

“好,你可要记住了自己的话,以后不许反悔。”

“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我以后天天煮给你吃都没问题。”

展洁随口而出的一句话,蔺修言听了却陡然睁开睡意迷蒙的眼,拉过她的手放在嘴角轻吻,万分满意笑着。

这丫头,知道这句话对于他的的含义吗?

天色已渐渐转暗,整个校园慢慢归于沉寂里,而远离喧嚣,位置偏远的实验室里更是一片宁静安逸。

展洁轻轻梳理着蔺修方的头发,听着他的呼吸渐渐平缓下来,拿起一旁的大衣为他盖上。她知道,他累了,身累,心更累了。

这些天她看着他没日没夜的忙碌着,一刻不曾停过,即使是休息时,他依旧牵挂着那个实验。

沉默许久后,展洁轻轻的开口,诱哄般的对蔺修言说:“修言,我们做手术好不好?”

蔺修言没有回答她,依旧闭目沉睡着,但展洁知道他听到了,静默了片刻后,她俯身在他耳边又说:“如果是我给你主刀,你会相信我吗?”

又沉默了许久后,就在展洁以为蔺修言是真的睡着时,他叹息的转了身,将苍白消瘦脸埋进她的怀里,低喃着:“我当然相信你,小洁,我只相信你。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为什么?”他一直在忙,从未停下过,以前展洁从不知道一个大学教授竟然可以忙到日夜不归家的地步,如果以他这样的工作态度,恐怕永远都不是时候。

“因为,还有些事要做,等这些事都做完了,我就可以安心的把命交给你了。”他一直很明白一件事,一旦上了手术台,他的命就不再是自己的了,在毫无意识的状态下,那个人随时都可以取他的性命,即使不直接动手,只要稍稍在他的心脏上做点手脚,他就有可能再也无法睁开眼了。

所以他一直都不愿相信那些医生,因为无论是谁,在利益面前,他们很有可能会被那个人收买。

展洁不再说话,她蹙眉的看着他疲惫的睡颜,心不停的下沉。

还能有什么事呢?

他们难道真的想累死他不成?

第十四章 再次回医院

第十四章再次回医院

蔺修言回到家时已经半夜十一点多,四周万籁俱寂,整个军区大院除了值班待岗的警卫外,全院都已经入睡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三↑四↑中↑文↑网www.mianhuatang.la]

他看了看昏暗里那扇独自亮着的窗户,心思比脚步更沉重。

轻轻推开家门,蔺修言不意外的看到自己已年过七旬的外公正坐下窗下,独自摆开棋盘与自己对弈。

“我回来了,外公。”蔺修言将公文包放在沙发上,脱下沾染了夜露的外套走到茶桌旁坐下。

“已经都忙完了吗?”蔺正扬放下手中的棋子,淡淡的问了他一句。

“嗯,差不多了。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已经安排好了,剩下的就只能看他们的能力了。”

“既然没事了,就早点上楼去休息吧。”

“我明天一早离开,去基地,这次可能需要两个月的时间。”

执棋的手微微一怔,随后又若无其事的落下了一枚黑子后,蔺正扬才淡然的开口问道:“那你不去医院了吗?”

“暂时先不去了,等我把手上的事情都忙完了,一切都安定下来后再去。”

看着棋盘思索片刻后,蔺正扬将手里的棋子放回到棋盒,神色疑惑的问道:“难道展医生她不知道你要去基地吗?”

蔺修言心底一紧,面色不解的看着自己的外公,回问他:“您和展洁联系过了?”

他刚刚和她吃过晚饭,送她回家,如果外公有联系过她,那应该就在自己与她分别,回家的这段时间里,只是,外公为什么会突然联系展洁,他究竟会对她说了些什么?

“今天傍晚时,基地那边的人给我打了电话。他们说既然你的实验已经结束了,那就暂时休养一段时间,不用立即前往基地待命。所以我就跟展小姐联系了一下,让她安排你在医院静养一段时间,我已经让人把你入院所需要的东西都整理好了,明天一早就送你去医院,基地那边的事情,你就不用过问了。”

“为什么?”蔺修言拧眉看着外公,今天早上他们在电话里还急切的要求他立即去基地,怎么现在却又反口了。

在这最关键的时候,他们竟然会想到让他去静养,那个男人是不是又在计算着什么?

“当然是因为你的身体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展小姐说得的对,你应该必须马上接受手术才对。但考虑到之后的事情你不能缺席,所以暂时只能安排你入院静养,至于手术只能再往后缓一缓了。”

蔺修言没有说话,他只是神色疑虑的为自己倒了杯温茶。

显然他对外公的话并不全信,基地里面现在一定是发了什么事,但这件事情又不能让他直接参与,或者说,不能让他知道,所以他们才会借口静养让他先避开一段时间。

但究竟是什么事情呢,这整个计划他都全程参与研制,可以说再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个计划了,现在才让他抽身,会不会晚了点。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ianhuatang.la

蔺正扬也不再多什么,他只是静静的看着棋盘陷入沉思。黑子与白子角逐瓜分着棋盘,看似各占一半天下,但转身又发现在自己正置身在对方的围控里,四面楚歌,原以为自己已经占尽了优势,可一眨眼却又都生死渺茫。

“修言,你看这一局棋还有没有机会再走下去?”思虑间,蔺正扬突然转换了话题,指着已然结束的棋局问道。

“没有。”蔺修言定定的看着已成定局的棋盘,语气无比森寒的说:“早已是死局,解不了。”

“唉……”听他这一说,蔺正扬颇为无奈的摇头,原想再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想想又作罢了。

他已经老了,也看开了,死局活局现在对于他都来说已经是无所谓的事,他不过是放不开曾经对老友的承诺罢了。但这个外孙却不同,他是他们的的血脉,是他们的骄傲,他实在不忍看自己的外孙也走进这死局里,却宁死也不回头。

“外公……”蔺修言话出才惊觉自己语气过重了,让年迈的外公无端的为自己担忧起来

“罢了罢了,夜深了,你先上楼去休息吧,明天一早吃过早饭我就让小白送你去医院。其他的事你就别太费心,展小姐说,多想多虑只会加重你的病情。既然他们有意让你静养,你就逞这段时间好好休息一下,让展小姐好好为调理一下身体。如果后面真的有什么他们解决不了的事情发生,他们自然会找来你的。”蔺正扬重重的叹息一声,出言开解着蔺修言。

“可是,外公……”

“这局棋让我再好好想一想,也许可以和棋也说不定。你不用管了,先去睡吧。”

蔺修言还欲再说些什么,却被外公打断了,蔺正扬挥了挥手,说罢,双目再度低垂,认真研究着棋盘上的棋子。

蔺修言黯然片刻,又看了棋局半晌,棋盘里的白子和黑子都已经走到尽头,现在和棋不过是因为两败居伤,双方都再无执着角逐下去的能力,不得不放手罢了。

“外公,所谓的和棋不过是大家同时都走到了死路上,再也没有走下去可能而所做的妥协,但人不是棋子,人生更不是一盘无关紧要,可以重新再来过的棋局,不是你想停就能停,说和解就能如愿和解的。”

而自己与她恐怕连两败居伤的可能性都没有,要么她胜,要么自己胜,更或者,同归于尽。

蔺修言为外公倒了杯茶才起身回卧室,独留年迈的外公任旧坐在窗台下,对着一盘已到尽头,再无退路的棋局怔怔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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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清早蔺修言刚起床,还未来得及梳洗,展洁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喂,蔺修言你起床了没?”她清脆的声音隔着电话传到蔺修言的耳边,不由得让他心情愉悦,这丫头伪装了这么多年老成历练的形象,现在就这么一朝被打回原型了。

“已经起来了,正准备去洗脸。”将电话调至免提状态,蔺修言准备洗脸刮胡子。

“哦,那你几点可以到医院来,我早上没有事正好可以帮你安排做心脏检查。”

“我吃过早饭就让小白送我过去。”他知道展洁身为心外科的主刀医生平时都非常忙碌,经常一整天都呆在手术室里到深夜,所以之前那半个月她能每天来实验室给他送吃的真的已经实属不易了。

“小白,是谁啊?”展洁突然间听到一个很有趣的名字,立即放下手中的病历,兴冲冲的对着电话问道:“你还有另外一个助理叫小白吗?”

“小白他不是我的助理,而是我外公身边的警卫员。我的助理今天都放假休息了,要下周一才能回来上班。”人家可是有家有室的人,已经跟着他没日没夜的忙进忙出了一个多月,现在工作结束了也总要让人回家跟老婆孩子团聚一下才是。

“哦……是那个脸白白的,跟在你外公边不说话的那个男生吗?”展洁对那个人很有印象,明明长着一张斯斯文文的书生脸,却硬是要做出一副又冷又酷的杀手表情。

“不是,那个是小黑,小白是另外一个。”蔺修言还未说完,便有人推门而入,他一看正好是小白,随即咧嘴笑开了,看得小白一脸莫名。

已经在蔺家待了四年的小白这几天突然发现,他们的蔺大教授这次从实验室回来后就变的非常爱笑,简直跟之前那个冷若冰霜的性子完全判若两人。

“什么?那是小黑?那小白又是谁?”展洁好奇不已的一再追问下去。

“应该是你来我家时,为你开门的那一个。”外公的身边贴身跟着的警卫员只有两个,一个负责接待来客,一个则时时跟在外公身后。

“啊,他是小白?为什么一个长得很黑的人叫小白,一个长得很白的人却要叫小黑?你确定你们不是在恶作剧吗?”电话那头展洁夸张的大叫起来,蔺修言他外公也太逗了吧,这么逗的老人家会是国防部长?

她原本还以蔺修言的外公只是名字特别了点,没想人家竟然还是前国防部的部长,是上将级别的人物,年轻时曾上过战场,参加过真正的卫国战争,是浑身浴血而回的人。

一回想起初见面时,自己竟然敢当着面的指责蔺正扬不会照顾家人,展洁就心虚不已。现在,纵然有人肯多借给她一个胆子,她也不敢再说一次了。

“咳……”蔺修言有些尴尬的轻咳一声,因为电话是免提的,所以小白也听到了展洁的话,当下有些哭笑不得。

谁规定取名字还要看肤色的,他老子,以及老子的老子都姓白,而且皮肤也都很黑。

“展小姐,因为我姓白所以叫小白,那个小黑是因为他的名字就叫小黑。”小白一边帮蔺修言整理衣物,一边对着电话解释着。

“哦,哈哈……不好意思啊。”展洁没想到会被人家抓个正着,当下有些不好意思的对着电话点头致歉,心想着可恶的蔺修言分明存心在戏耍她。

“那个,你姓白,那小黑他姓什么啊?”

“他姓……郑。”

“呃……郑黑……真黑?”展洁迅速将电话调换到静音的状态,手伸得离自己远远的,整个人控制不住的笑趴在椅子上,还好隔着电话人家看不到,要不然就太没礼貌了。

电话那头一下子安静了许久,虽然看不到,但蔺修言和小白基本上已经猜到她在干嘛了。

等蔺修言洗完了脸再出来,电话那头才传来展洁气息不稳的声音,显然是笑得过头了,差一点岔气。

“那个,为什么他的名字叫郑黑啊,不会是因为他很黑心吧?”

“听说,是因为他出生的那晚天特别黑,所以才起名叫郑黑的。”小白无辜的说道,想想小黑也真够不幸的,大半夜的天当然黑啦,要是白天出生是不是就要取名郑白了呢,又或者下雨天叫郑雨,下雪天叫郑雪,由此可见小黑他爸是多省事的主的,遇到什么,儿子就取名叫什么。

真是够了!

展洁不来不及切换静音模式,就在电话那头大笑出来,一边笑着还一边拍着桌子,吓得正好路过她办公室的两名小护士惊恐的望着紧闭的门板,怀疑她们的展大医生是不是失心疯了。

“展洁,你还不上班吗?”蔺修言摇摇头,因为跟那群学生在一起呆得久了,她似乎又找回了同龄人该有的心态,骨子里的讨气也完全被释放了出来。

“哦,我马上就去查房了。你早一点来医院,我好有时间陪你去六楼做检查。”经蔺修言一提醒展洁才意识到时间已经不早了,于是她叮嘱了一句:“我等你啊。”

“好。”蔺修言挂了电话,回头看到小白正看着自己一脸傻笑的样子,他笑着说:“准备得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可以出发去医院。”

“已经都准备好了,老司令说你这一次住院的时间可能会久一点,所以让我们都把需要的东西准备齐全了。”

会很久吗?

看来他们的确是背着自己在计划着什么。

蔺修言对于这一次他们将自己完全排除在外的做法有些在意,如果说是为了对他保密那也不太可能,这个计划本就是他定制的,虽然数据和资料已经全部交了出去也没有备份,但他的大脑就是最好的备份,所以的资料和数据全在他的大脑里,除非他们全盘否决自己的计划,重新再来,否则这个计划对于他而言完全就没有秘密可言。

蔺修言知道自己的外公一定知道实情,他们虽然会对自己有所隐瞒但对外公却不会。但他是一个作风严谨,死守军纪的军人,如果是他不能说的,即使是蔺修问了他不会多说一个字。

所以就算心中积压了无数的疑问,但蔺修言却并未多问外公一句,吃完早餐后,他就让小白开车将自己送往医院。

第十五章 新的作息表

第十五章新的作息表

蔺修言回到医院的第一天,展洁就为他做了个全身检查。[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三↑四↑中↑文↑网www.mianhuatang.la]

不止是心脏,他身体的各个方面她都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

早在意识到蔺修言的工作环境和压力后,展洁就一直怀疑他的身体状况可能远比看到的更糟糕。她一直在害怕他也许不仅仅只有心脏方面有问题,还有其他的地方说不定也存在着隐疾,只是蔺修言并没有意识到,或者说,他意识到了却没有如实的说出来。

一番检查做下来耗时整整一天,蔺修言乖乖的躺在仪器内任她所为,中途没有报怨过半句。他乖巧安静的模样与之刻薄毒舌简直是判若两人,让一旁的许婧不禁瞪大了眼,心里暗暗直骂他重色轻友。

不过好在蔺修言除了心脏外便只有一点慢性胃炎,其他的身体机能还算良好,这让展洁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可以稍稍松了口气。

心漏手术虽然不难但过程却漫长,在这漫长的过程里考验的不仅仅只有医生的医术,更重要的是病人自己本身的抵抗力和承受力。

她最怕的就是蔺修言会因身体过度虚弱,体力不支,而熬不过那漫长的手术。

所以,为了能将他的身体各项机能调整到最佳状态,以便可以随时接受手术,展洁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特意为他制定一套严谨而科学的作息时间表。

这其中就包括了他每天看书的时间绝对不允许超过五个小时,只能是在早饭后的两小时,和午休后的三小时这段时间内看一会书,而其他的时间,他除了睡觉,就是吃饭。

她还刻意强调了,在晚饭后严禁蔺修言从事与工作相关的任何事情,最晚十点前,他必须入睡。

不过,为了不影响蔺修言在学校里的正常工作,她允许他可以每周二和周三的上午回学校上课,但晚饭前必须回医院。

作息表制定好的第二天一清早,她就慎重的将它交到了蔺修言的手里。而蔺修言拿着作息表,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数十条规定,思索了半天也不说一句话,只是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浅笑着。

恐怕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展洁会深刻的体会到‘梦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这句话的真谛。

虽然现在他看似是在医院里静养,但该做的事情可是一件都少不了,他岂会天真的相信,他们真的会让他无所事事的在医院静休一个月。

“哟,这一大清早的,什么事情能让您蔺大教授笑得这么阴险。”许婧手捧着点滴走进病房,一入眼就看到蔺修言一个人坐在病床上一副有所图谋的模样,眉眼中带着奸诈,笑意里透着狡猾,怎么看,怎么觉得他笑得好像只狐狸。

“阴险吗?”蔺修言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像的确是阴险了一点。mianhuatang.la [棉花糖小说]

“可不是吗?要笑不笑,似笑非笑,一整个皮笑肉不笑,还外加笑里藏刀,你这表情也太复杂了。唉,你可要注意啦,记得以后千万别对着咱们展医生这么冷笑着,否则非把人家给吓跑了不可。到那时候,你可千万别哭啊。”

许婧一边打趣着,一边娴熟的在他手背上擦拭碘酒消毒,为他做输液的准备,忙碌之余,能说会道的一张嘴半点都带不饶人的。

“许阿姨,她可没你想的那么胆小。”蔺修言淡定的斜了许婧一眼,完全不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没错,展洁表面上看起来的确是柔柔弱弱的,但她的骨子里却是一个十分倔强好胜的女生。只要是她认定的事情,即使明知会被撞得头破血流也绝不回头,就像当年她毅然决然抛弃那人人称羡的身份,抛弃这里所有的一切,选择独自去美国念书一样。

“呵!这么快就吃定人家啦,那我们医生也太委屈了。实话告诉你,展医生在我们医院那可是很受欢迎的,不信哪天我介绍几位条件不比你差的男生给她认识,保证个个都比你强,比你温柔。”闲言话语间,许婧已经将药袋挂上架子,针头即稳又准的扎进血管,再伸手用胶带固定好针头,轻而易举的完成了输液工作。

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前后不过半分钟的时间而已。而病人完全感觉不到疼痛,甚至还来不及紧张,她就已经做完了。

其实这也是许婧喜欢说话的原因,她可以从其他方面分散病人的注意力,缓解病人的紧张和压力。

“听说你儿子很喜欢吃巧克力,正好我空里有几盒朋友刚从德国带回来的巧克力味道还不错,要不要改天我送两盒给你儿子尝尝。”蔺修言眉眼不动,用另一支手从旁边的柜子上拿起一本书,似是漫不经心的对许婧说道。

可许婧一听他的话,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两人果然是一对佳人,连贿赂别人的方法都是一模一样,看来以后他儿子的巧克力,算是有着落了。

“行啊,看在你这么成心成意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叫我阿姨的事了,不过要想我放过展医生,你可要多送我几盒巧克力才行。”难得一向损人的蔺修言也有弃械投降的时候,许婧当然要抓信这难得的好机会,准备狠狠的敲上他一笔。

“好,没问题。”蔺修言很是爽快的点头答应了,不过是几盒糖果而已,他才不在乎呢。

“这样你都答应?看来这展医生在你心里的位置还挺重要的。”许婧一愣,有点意外蔺修言的唯听是从。

当然这几盒巧克力并不足为重,重要的却是,蔺修言从不服输的性子如今居然改了,而且还改得干净利落,半点不犹豫。

蔺修言只是淡笑不语,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书本。她在他心里的地位何止是重要,恐怕她会是他此生唯一敢去信任,并心甘情愿将自己的命将到她手里的人。

那些人也是知晓了这一点,才会不惜代价的将她骗回来。

“婧姐,早。”

展洁一身白大褂的走进病房,微笑的向许婧打招呼。

完全进入到工作状态里的展洁与在学校里的模样可谓判若两人,穿上白大补的她在外人面前依旧是一副冰雪女王的姿态,低挽的发髻,老气的黑框眼睛,一言一行沉稳老练,说话做事绝不负她天才医生的头衔,让人觉得高不可攀,从而对她敬而远之。

“早上好!展医生,你今天来得还真挺早的,害得我少要了许多东西。”许婧抿嘴一笑,语带外音的对展洁打趣道。

“什么东西?”展洁疑惑不解的看了看笑得暧昧十足的许婧,又看了看面色沉静如水的蔺修言,一时没听明白他们究竟在说些什么。

“没什么,我们正在再聊巧克力罢了。”蔺修言手边放下书,长眸半眯的对许婧说:“许阿姨,一会我让人给你送去。”

“不急,不急。那我先出去工作,就不打扰你们两个了。”许婧也是聪明人,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况且蔺修言可不是其他人,真要是把他惹毛了,那可不是几盒巧克力就能解决的事。

展洁等到许婧走出病房后才问疑声又问道:“你跟婧姐究竟在聊什么,刚才在门外我怎么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没做什么,不过是今天早上我无意间想起来,家里有几盒过年时朋友送的德国巧克力,想到你爱吃甜的,就准备让小白带来医院送给你。正好护士长说她儿子也喜欢吃巧克力,我就顺便送了她几盒。”蔺修言面不改色的对展洁胡诌着,而关于许婧说要给她介绍男人的事只字不提。

她只要认识他这一个男人就够了,其他人在她眼里只能是标本或实验体。

“是吗?”展洁依旧将信将疑,怎么刚才她看许婧笑意不明的神色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呢。

“嗯。”蔺修言轻哼了声,拉过她的手,有意岔开这个话题的问道:“你今天很忙吗?”

“有点忙,等会查完房后我要去急诊室一趟,他们昨天晚上收了一个心脏骤停的病人,今天得要转进ICU病房监护,我要去接收一下。另外下午还有一个心瓣膜手术,所以今天白天我会比较忙一些,可能会顾不上你,你要是有事就找婧姐。”展洁一边说着自己的工作安排,一边开始为蔺修言检查心脏。

“没事,你忘了,今天周二,一会吃过早饭我也去学校上课,而且下午还有个研讨会,可能也要忙上一整天。”蔺修言四十五度斜躺在病床上,方便展洁为自己检查,虽然衣服下的他依旧消瘦,但经过这两天的休息,他的气色已经有所好转。

“那你别太晚回医院了,还有中午的时候要及时吃饭,不许乱吃垃圾食品,最让周林给你去校外给你买,食堂的东西没营养你尽量少吃。”展洁一心一意专注在他的心跳上,头也不抬的叮嘱着。

周林是蔺修言的两个助理之一,只比蔺修言只小了一岁,跟在他身边已经有三年多的时间,平时主要负责他的饮食和起居。另一个助理叫薜晓晓,是一位女生,原本是蔺修言的学生,大学毕业后就跟在他的身边做助理,属于边学边工作,主要是负责他学校方面的事情。

“好。都听你的。我会早点回来跟你一起吃晚餐。”难得能跟她朝夕相处一个月,蔺修言万分珍惜这个机会,他只想跟她好好的度过这一个月,为自己多留下些愉快的回忆。

如果将来有一天,事情发展到他不得不对她放手的地步,那么有了这些美好的回忆,也足够支撑他渡过下半生了。

“嗯……”收回听诊器,展洁心情愉悦的对他说:“你今天的状况不错,虽然气色还是有点苍白虚弱,但心率已经慢慢恢复正常。”

照这样下去,展洁相信用不了多久蔺修言的身体就能调整到最佳状态,随时都可以上手术台。

当然前提是,他必须同意接受手术才行。

“嗯,你这个名医果然名不虚传。”蔺修言按住她搁在自己胸膛上的手,将她轻轻拉进怀里,笑着说:“看来我的命是有救了。”

“你胡说什么,你的病本来就不复杂,以当今的医疗技术来说心漏手术根本就不算是一个有难度手术,他的失败率只有不到百分之二。只要你的身体状态调整好,随时都可以手术的。”展洁只微微挣扎了一下,便顺从的爬在他的胸口上,微微调整了下姿势,小心的不压着他的心脏。

虽然医院里有明确规定,医生必须跟病人保持距离,但对于蔺修言和她,大家好像都很有默契般的对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虽然也会遇到像许婧长辈般的调侃两句,但好在大家都是善意的,包容的,这也让展洁的胆子慢慢的大了起来。

“嗯,等事情结束了,我就全听你的。”蔺修言的指尖缓缓穿过她的发,在她头顶上柔声低语着:“到时,我的命就是你的了。”

唉……

可展洁听了他的话却没有半点欣喜,只能在心底无声的叹息着。这句话她已经听了不下百遍,院长,还有蔺修言的外公都这么对她说过,只要事情结束了,就可以为蔺修言安排手术。

但他们所说的事情究竟是什么事情,又到底什么时候才可以结束?

还有,最让她担心的是等事情结束后,蔺修言他真的会愿意手术吗?这些展洁都不敢确定,她轻轻依偎在他的怀里,汲取着他的气息和体温,心里没由来得害怕这温暖的怀抱会突然之间凭空消失。

有些东西从未得到过也就罢了,可是有朝一日得到过了,就一定不能容忍失去。

第十六章 约定的晚餐

第十六章约定的晚餐

午后三点,早晨还是晴朗多云的天气突然间就阴沉了下来,随之而来的迷蒙细雨在天空里洋洋洒洒的落下,转眼就打湿了街道和路上的行人。(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

伴着傍晚的风,雨势越下越大,让好不容易才有所升高的气温又随着漫天的雨水一道滑落。窗外,迎面而来的风已不似早晨那般温柔动人,转而带着冷洌透骨的清寒,完全消减了初春的暖意。

等到展洁终于结束了漫长的心脏不停跳搭桥手术,从手术室走出来时,漫天的雨水逐渐磅礴,暴雨已是倾盆而下。

隔着雾气朦胧的玻璃,她看见整座城市已经完全陷落在泠泠雨幕里,远远望去,一片灯火迷离,如梦似幻,眼前的世界模糊得好不真实。

透过迷蒙的玻璃,展洁静静的望着窗外那模糊不堪的世界,不由自主的怔怔出神,思绪忍不住又回到了多年前那个可怕的夜晚。

她真的很讨厌下雨,每到雨天,那些刻意被遗忘的回忆又会渐渐汇拢,变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将她紧紧包裹着,勒得她喘不过气来。

除了恼人的大雨外,陡然下降的气温,也让展洁开始担心起蔺修言的身体。不知道他早上出门时有没有多带一件外套,心脏不好的病人最忌讳的就是忽高忽为低的气温。

思虑至此,展洁越想越是心神不宁,于她立即转身折回,往蔺修言的病房疾步走去。打开衣柜的门,果然看见那件他常穿的黑色呢子长大衣正安静的挂在里面,她不禁拧眉低声抱怨了一句。

“真是不听话。”

掏出手机,展洁焦急的拨打了蔺修言的电话,可手机那端的铃音响了好半天却一直没有人接通,随后她又拨打了周林的电话,可同样也没人接。

展洁站在窗前一边打着蔺修言的电话,一边看着窗外阴雨暗沉的天空,气恼万分的骂了声:“真是个善变的鬼天气。”然后便抱着蔺修言的大衣出跑出去了。

路过护士台时,她匆忙的跟正在值班的许婧打了声招呼:“婧姐,我有事想现在出去一下,要是有什么事你就打我手机。”

“行啊,没问题。不过,你这行色匆匆的是急着要去给谁送衣服呢?”许婧看着她怀里抱着的黑呢子大衣明知故问道。

这件大衣她太过眼熟了,随便一瞄,就知道是蔺修言常穿在身的那一件。

展洁的脸刹时布满红霞,她对许婧尴尬的笑了笑,又羞又窘的说:“我很快就回来了。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

今天晚上轮到她值夜班,原本是不可以随意离开的岗位的,可她真的放心不下蔺修言的,所以才急着要将大衣给他送去。只是她现在的行为如果往重了点的说,那就是翘班,而且还是翘班去给男人送衣服。

展洁一时间,尴尬得不知道要如何回答许婧的问话。

“不急不急,你慢慢来就是了。不过……你得先等我一下,外面雨下得这么大,你就这么抱着衣服跑出去一定会被淋湿的。”说着,许婧绕回护士台里面,从抽屉里拿了个大袋子给她,说道:“快把衣服装进来吧,这样就不会弄湿了。”

“谢谢。”展洁拎过袋子,尴尬的笑着对许婧道了声谢。

然后她在心里默默的赞了句,万能护士长果然可靠无比。

“不客气,看你在这么贤惠的份上,我送你出去得了。”许婧轻轻拍了拍展洁的手臂,语重心长的说:“可你要记得,这女人也不能总是太贤惠了,否则男人可就不会怕你了。”

展洁听了顿感无语,她只能含糊的点点头,红着脸的逃走了,出了医院大楼,她娇小的身子便转瞬消失在漫漫雨夜里。

时过八点,学术会议才刚刚结束,走出教学大楼后蔺修言才发现下午的蒙蒙细雨,到了夜晚却是暴雨如注,迎面吹过的风也转而变得寒冷如冰。可是他来不及让助理回宿舍为自己拿件外套,就行色匆忙的坐上车准备回医院去。

他早上跟展洁约好了要一起吃晚饭的,可是现在看来他恐怕是要失约了。

“教授?”一道清悦的声音叫住了蔺修言匆忙的脚步。

昏暗的走廊尽头,一位容貌艳丽,身姿曼妙的女人从阴影里款款走出。

纯白色的泡泡袖衬衫,以及膝上五公分的黑色短裙紧紧包裹着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分明是中规中矩的职业套装,却硬是将她承托得性感妖娆,恐怕只要是男人,见了她没有不血脉膨张。

她对着蔺修言微微一笑,极尽妩媚,莲步轻缓,身姿慢摇的走向他,而当她与身着白衬衫黑西裤的蔺修言站在一起时,竟给人几分情侣的错觉。

暗夜的疾风暴雨里,车子缓慢而平稳的行驶在校园空无一人的街道上。

蔺修言蹙眉敛目,速度极快的翻阅着手里面厚厚一叠的档案资料,期间他一语不发,面色甚至比外面的天气还要更阴沉几分。

蔺修言沉默不语,车内的另外两人也只能跟着沉默不语。

周林眼见车内的气氛不太对,便只管认真的开车,一双紧张略带担忧的眼睛目不斜视的盯着前方的路,对后排两人的谈话充耳不闻。

反而是坐在蔺修言身旁的女人却一脸兴趣盎然的看着他,猫一般的大眼不停的转来转去,前后打量着熟悉却又有一些陌生的蔺修言。

蔺修言仿佛是没有感觉到身边这个女人充满好奇的视线,合上手中的文件后直接转头望向窗外的大雨,不太想去理睬她。

忽然间,一直看着窗外的大雨怔怔失神的蔺修言神情一震,因为他透过模糊的车窗,竟意外看见展洁正打着雨伞,顶着风雨往他的办公室一步步走去。

初春的雨夜里,展洁只身着一件白色连帽大衣,在橘黄的路灯下,她独自一个人打着碎花蓝伞小心翼翼的走在雨水中,如一朵临风盛开的白梅,娇小艳丽,却随时都有被风吹散的危险。

那场景似一副画刹时映便入蔺修言的眼底,定格在他的心里,再也丢不掉,忘不了。

“展洁?”他急忙让周林将车停住,冒雨下车,厉声叫喊着的她的名字,几步就跑到了她的身边。

他的声音有着掩不住的惊惧,穿透了雨声,清晰的回响在展洁耳边。

她应声转回头,就看到蔺修言穿着单薄的白衬衫黑西装从路对面向自己急步跑来。

展洁立马将伞向蔺修言头头顶移过去,因为他比自己高出许多,她只好伸直手臂才勉强将他也纳入伞下。

“这么晚了,你怎么来学校了?”蔺修言索性一把接过展洁手中的伞,一手紧紧搂住她的肩,将两人都纳入伞下。

“我来给你送衣服啊。”展洁拎高手里的袋子,抱怨道:“你早上出门怎么也不多带件衣服,万一感冒了怎么办?”

“这么晚上了,又下着大的雨,你独自一个人跑这么远的路就是为了给我送件衣服?”蔺修言忽然觉得有些恼怒,沉声问她:“你的车呢?你怎么没开车来?”

“车子早上我停在家里了,再回去取车又太浪费时间,所以我就直接打车过来了,不过出租车不让进校园,我只好在校门口下车了。”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傻了!我在学校的宿舍里有的是衣服,如果真的觉得冷了自然会让周林却取。用得着你大晚的,一个人迎着大雨跑这么远给我送来吗?万一出了意外,怎么办?”蔺修言难得沉下脸,眉目恼怒的一字一句对她说道,他简直气得想狠狠的打她屁股。

“喂……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我好心好意来给你送衣服,你不谢谢我也就算了,还这样骂我。”展洁神色一愣,原本高涨的热情一下子跌回冰点。

她没想到蔺修言竟然会凶自己,心里立马觉得倍感委屈,转身扭过头不理他,紧咬着唇一副随时要哭出来的模样。

展洁这模样让蔺修言一下慌乱了心神,手忙脚乱的不知道应该要怎么安慰她才好。

“好……是我太不知好歹,错怪你了。谢谢展大医生这么关心我。”

“哦……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就算啦。你还真以我傻吗?”展洁索性将整个身子转过去,背着他。

“那……你想我怎么谢你呢?”蔺修言长臂横过她的腰,将她往自己怀里靠,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轻言细雨的讨好着问她。

“我想……你请我吃晚饭喽。”她转身睁着一双水雾迷离的大眼仰头望着他,嘴角带着一抹狡黠的笑容,像一只偷袭猎物成功的小狐狸,直往他的怀里偎着。

恐怕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吧。

蔺修言眯起双眼,语带不满的说:“就这样,就要我请你吃晚饭?”

“那……再加一个吻如何?”说着,展洁双臂勾上蔺修言的脖子,垫起脚尖,在他含笑的嘴角印下淡淡的一吻。

“如果,能再多一点,我还可以连明天的早餐一起请你吃。”语罢,蔺修言一只手穿过她沾着雨丝的发,一只手搂紧她的肩,狠狠的加重了这个吻。

他霸道的允吸着她的舌尖,吞下她所有的惊呼和喘息。

暴雨疾风下,校园里到处是一片寂静,四唯有被风摇曳的树枝沙沙作响,还有被丢弃在地的碎花雨伞静静的在两人脚边打转。

一直坐在蔺修言身旁的女人冷冷的凝视着大雨中相拥而吻的两人许久,不悦之色跃上她的眼角,让她本应美艳绝丽的眉眼中透出一丝让人心寒的狠辣。

无声的冷笑着,她将白皙如玉的手伸出车窗外,翻手打了个手势。

而身后不远处,一直缓缓跟着他们的黑色路虎立即行驶上前,从车上走下一个身着黑色夹克的男人,撑着伞为她打开车门。

她敛目收回让人心寒的视线,从另一边车门下车,转身走进风雨里。

直到她离去,周林才敢大呼一口气,隐隐不安的看一眼展洁。

第十七章 奇怪的访客

第十七章奇怪的访客

时光如流水,从指间匆匆掠过。(www.mianhuatang.la $>>>棉、花‘糖’小‘說’)

自蔺修言住院以来,展洁每天都监督着他的作息和饮食,严格规定他的看书时间,细心调养着他已经严重透支的身体,也正因为有了她的精心照顾,只过了短短不到十天的时间,蔺修言原本苍白的脸色已经逐渐有所好转,整个人看起来也精神了许多,而且心率也开始慢慢平缓下来,现在如果不过度劳心费力或刻意的去刺激他,展洁甚至有把握短时间内他的病便不会再有复发的迹象。

所以,现在展洁最怕的就是蔺修言突然哪一天又私自出院回到实验室去工作。因为根据许婧以往的经验提示,这种情况以前时常发生,可以说根本就是常态。许婧曾对展洁说这一次是蔺修言住院时间最长,也最安分听话的一次。

但有时候偏偏你害怕什么,老天就在前方为你安排了什么。

这天傍晚时分,做完最后一个手术的展洁拖着精疲力竭的身子终于从手术室里出来,她洗去一身血污,换上了干净的衣服,然后就像往常一样径直前往蔺修言的病房想找他一起吃晚饭。自从蔺修言入院后,只要一有时间,他们都会一起吃饭,虽然有时遇到许婧或其他的医生不免会被他们调侃嬉笑两句,但现在的她已经能坦然处之了。

有一句老话不是说近朱者赤,近墨着黑吗?和蔺修言相处久了,她觉得自己脸皮也变得如他一般,厚得快连针也扎不透了。

心里正盘算着晚饭要吃什么的展洁刚从楼道转进走廊,就突然看见一个身穿黑色短款风衣的陌生男人提着包身形一晃的就走进了蔺修言的专属病房,她蹙眉疑惑了一下旋即快步跟了上去。

蔺修言自入院以来,这么长的时间里除了他的两位助理还有小白以外,展洁还从未看到过有其他人来探视他,就连他的外公也从未来过,所以对于这个突然出现在他病房的陌生人她有些好奇,更有些担心。

展洁来到病房门口伸手一推,却惊讶的发现门竟然从里面反锁上了,这种情况她还从未遇到过。

一般来说医院为了以防万一是不会为病房的门加装锁具的,但蔺修言的专属病房显然是一个特殊的例外,展洁没料到他的门上不仅安装了锁而且还可以从里面把门反锁上。

如果万一突然间发了什么紧急的事情,他们岂不是要撞门而入了?

展洁抬头四下望了望,见无人注意到她,便倾身贴在门板上努力伸长了耳朵,可是却听不见病房内有丝毫的声音传出来,她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这门竟然还具备了隔音的功效,一旦关上门外面的人就听不到病房里面的任何声音。

展洁心里很明白蔺修言他之所以会即关门又上锁肯定是在和那人谈很重要的事情,不希望有人打扰,可她担忧的是他今天还没吃晚饭,而这一谈又肯定会耗时长久。[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她站在门口踯躅了一会,想离去心里却有些不踏实。

那个陌生的男人不知道是他的朋友还是同事,如果是朋友那就是普通的探访,应该不会有事,但如果是朋友就没必要关门还上锁,所以,她肯定,那个男人一定是他的同事,可如果真是同事那就更麻烦了,展洁担心他来医院不仅仅只是找蔺修言谈工作上的事情,说不定还会挑唆他出院。

展洁联想至此,随即用力的敲了敲门。

她很清楚蔺修言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休息,如果是同事那她就不能放任这两人继续聊下去,因为蔺修言只要一遇到有关工作方面的事情就会立刻走火入魔,不眠不休直到工作结束为止。

约有半分钟的时间,一个身形高大,理着板寸头的男人前来开门,他方正刚毅的脸上带着薄怒,双目圆瞪的看着门外的人。但当他看清楚到敲门的人竟然是展洁时表情立即变得讶异万分,只是这讶异转瞬即逝,随即他高大的身形挡在了门口,居然不让展洁进去。

展洁微微挑眉,不明所以看着眼前这个身形高大魁梧的陌生男人,他的行为让她觉得非常莫名其妙。

“是谁?”因为门口的两人僵持着都不说话,蔺修言又被门口的衣柜阻挡了视线,便开口询问道。

“我,你的主治医生。”展洁语气不悦的冷声回答他。

蔺修言一听是展洁的声音,立马就明白了,他沉声对立在门口那个不动如山的那个男人说:“让她进来。”

那个面色沉冷,目光不善的男人看了眼同样神情冰冷,怒目瞪着自己的展洁,心里依旧有些犹豫。

唉……他真的不知道继续让这两人接触下去,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展洁依旧瞪着他,同样也不说话,她只是面无表情的理了理自己身穿的白袍,意思十分明显的在提醒他,自己是蔺修言的主治医生,他没道理拦着不她进去查房。

那个男人撇了撇嘴,十分不愿的侧身让展洁进去。

虽然他已经退让了,但这已经让展洁在心底对他的印象打了无数个差评,根据她的经验判断,凡是喜欢霸着蔺修言不放的人多半都是他工作上的同事,而展洁对于这些人全部都没有好感。因为她总觉得把蔺修言逼到今天这一地步的,就是那些所谓的工作,那些所谓的同事。

就好比那个不分日夜,随时随地打电话过来的老头,他每天都不分昼夜的打好几个电话来医院,每一次都要跟蔺修言通话近一个小时,即使展洁听不到那老头在电话里说什么,但通过蔺修言神情她能猜到他们说的全是工作,好像从没听到那老头说过半句关心和安慰蔺修言的话。

所以,对于这样人的,即使还未见过面,展洁也已经将他们全部都例入黑名单,打定主意尽量让他们少跟蔺修言接触。

至少在住院的这段时间内,将他们例入拒绝来往的名单里。

以至于后来,她后来不仅限定了蔺修言看书的时间,甚至还限定了他通电话的时间,超过时限的电话只要她在场,一率挂掉,连商量一下都不用。

好在蔺修言任她所为,听她的话,也宠着她,无论电话那头的人怎么叫嚣,他从来都没有对展洁抗议过,完全一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的顺从态度。

可能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才会派人来医院直接找蔺修言面谈。

那个男人板着脸的看着展洁,而展洁也抬头挺胸冰寒着脸的从他身旁经过,她可不觉得自己有做错了什么。

与那个男人擦肩而过时,展洁似乎隐约闻到了在他身上有着一股很奇怪的味道,淡淡的,有些熟悉,很像是硫磺的味道,她疑惑的望了身旁这个高出自己三十几公分的男人一眼,内心里不禁对他的身份起了怀疑。

展洁一走进病房里,就看到蔺修言的身旁放着两台笔记本电脑,而他的手里正握着厚厚一叠资料,聚精会神的翻看着,随着他一页一页的翻看,眉宇间的愁绪和焦躁也越来越浓,看样子他们是遇到什么不可解的问题。

“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吗?”展洁走到他身旁,看着他焦急而森寒的面孔关切的问道。

蔺修言轻叹一声,放下手里的资料,对展洁摇摇头说:“没什么,只不过是工作上的一些事情进展得不太顺利,你今天的手术还顺利吗?”

“当然顺利了,周主任的医术可比我精湛多了,经验也丰富,由他来主刀,我轻松了不少。”展洁观察了下他的气色,然后拉过他的手,搭上他的脉,发觉此刻他的心跳频率竟然比早上检查时加快了许多。她若有所思的看一眼他手里资料,每当他心烦气躁的时候,肯定是与工作有关。

看来她果真没有猜错,那个人想将她拦在门外的人的确是来找他工作的,难道他们不知道蔺修言如果现在出院会有多危险吗?为什么就不能让他好好休息一个月呢?

“你还没吃晚饭吧?”蔺修言看到展洁愈发气恼的视线定在了自己的手上不动,他抿嘴一笑,心里自是明白她正在担心什么,所以旋即将资料放到一边的桌子上,然后翻手握着她的手心。

“还没有,刚下手术台就来找你了,不过看来你今晚会比较忙,应该是没空陪我吃饭了。”展洁看了眼身后的人,意有所指的抱怨道,那酸楚的语气,幽怨的眼神好似被人抢了男友般哀愁不已,让蔺修言的心无端的紧缩着。

“抱歉,不过这次的事情真的比较急,我现在必需要先看完这些资料,明天一定补偿你。”蔺修言握着她的手加重了些力道,面色愧疚的安慰道:“很快的,我保证不会太晚。”

他一直都很害怕会因为自己而让她受到伤害,把无辜的她拉进这权欲的旋涡里他已经很愧疚了,又怎么可以再让她因此而受伤,所以一直以来他对于她做的任何事情都以放任的态度宠着。不管那些此刻正忙碌在一线的同事如何委屈叫嚣,他都从没有指责过她一句。因为他知道,她这么做是出于对他的关心和爱护。

“好吧,可是不能太劳累了,我会给你带晚饭回来的,在我回来之前你必须结束这一切。”展洁最怕的就是看到蔺修言左右为难的样子,那种好像迷途的小孩一样不知所措的表情常常让她心疼不已。

但展洁不知道,每每让蔺修言感觉为难的,全是关于她的事情,对于其他人,他向来都是冷漠以对,别人的死活从来不曾在他的眼里过。

“好,我尽快。”蔺修言顺着展洁的话,乖乖的点头。他知道如果现在让她知道自己可能又要熬夜了,她很可能会拿着扫把将来人给赶出病房。

“嗯,那我先去吃饭了。”虽然有些无奈,但展洁也明白蔺修言也有身不由已的时候,于是她又加了一句:“如果我回来之前这些资料你来不及看完的话,就把它们全扔了吧,省得留着碍眼。还有,不许你偷偷出院,要不然我就换人。”

蔺修言听了她的话不禁笑开了,原本紧锁的眉头也稍稍释然了些许,他点了点头说:“好,我知道了,你快去吃饭吧。”

其实蔺修言很想问她怎么换人?她又想换什么人,是病人,还是男朋友?

只是门口站了个灯泡,亮得很碍眼,让他问不出口。

而那个一直立在门口的人听展洁这么一说,却是眉头一挑,原本沉静无波的脸突然变得兴趣盎然,连看展洁的眼神也变得不一样起来。

这位展医生果然是于众不同,看起来与之前的那几个庸医应该不是一路的人。发红包

不过这或许是因为她还不知道蔺修言的身份吧,他由衷的希望她即使在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后也能保持着现在的这份心意。

一心一意,毫无所求的只为蔺修言着想。

展洁无奈的点点头,转身离去,谁知她一回头却看见那人个竟然还站在门口不动,身体挺得直直的跟门板似的,只是刚才还不屑一顾的脸现在却带着一丝令人费解的笑容。

他看了看展洁,又转头看向门外,那感觉好像专门是在这里等她离开好关门似的。

不知为何,展洁突然觉得这个人看起来并不像是在学校工作的人,反而和是蔺修言外公身边的小黑和小白有些相像,一言一行里透着一股军人的风范。

而当展洁走出病房后,那扇门又再度关闭,她分明听到了重新上锁的声音。

一个多小时后,展洁拎着从饭店特意为蔺修言打包回来的鱼片粥回到病房里,可是她看到那门依旧是锁着的,而且这一次随她再怎么敲门,里面的人完全不为所动,不再理会她。

第十九章 梦里的人影

第十九章梦里的人影

梦里,周身是无边的阴冷黑暗,她赤着脚艰难的往前跑着,可每踏出一步,脚下的石子就会变得更尖锐一分,缠绕包围着她的枯枝也会随之更紧一些,在她的身上划下道道血痕,在她的脚下留片片血印。[www.mianhuatang.la 超多好看小说]但即便如此她也不敢让自己停下脚步,可刺骨的寒风仿佛是要割裂她的每一寸肌肤,而倾盆的大雨一次又一次冲垮了她逃生的道路,眼前的世界越来越黑暗冰冷,她意识渐渐涣散,只听见耳边的风还在不断的嘶吼着。

她知道自己被这个世界抛弃了,也知道自己又再次被困在了一场梦里。同样的梦反复纠缠了她十多年,它像是蛰伏在暗夜里的野兽,只等着黑夜降临时,可以将她拆吃入腹。可她不甘心就这样认输,于是奋力的挣扎着,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移动着自己沉重僵硬的身体,她想要逃离这场恶梦,逃离这个让她恐惧的,阴暗而冰冷的世界。

就在她精疲力竭,几乎快要绝望时,她习惯性的抬起头,急切的在黑暗里寻找着那一点光芒。

同样的恶梦反复纠缠着她,但每一次的梦里,就在她快要绝望的时候都会出现一点光芒,这点光芒能够温暖她的心和身体,会将她从这恶梦和绝望里解救出来。

所以,她满怀期待的,耐心的等待着。

可等了又等,那点可以解救她逃出恶梦的光芒这一次却始终没有出现,不安和恐惧在心头渐渐扩大,没有了那点光芒的帮助,她不知道自己要如何才能逃离这个可怕的世界。

就在她害怕得快要崩溃的时候,终于在远方的黑暗中缓缓出现了一个亮点,只是与之前不同的时,这个亮点变小了许多,也暗淡了许多,而与此同时,还有一个她从未见过的人影随之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那个隐藏在黑暗里的身影,让她的心不自禁的快速跳动着,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跃上心头,让她突然有了想将眼前的黑暗撕裂的冲动和勇气。

可就在她睁大着眼睛想要看清楚那个人的模样时,猛然间,那点光芒眨眼消失不见,那抹身影也完全隐没在了黑暗里,而她又跌回到了之前那无尽的黑暗冰冷里。

一个惊颤,将展洁从恶梦里惊醒。

她双眼无神的望着头顶上的天花板,大脑空白一片,一时分不清自己此刻是在梦里,还是梦外。

压下心头的惊惧,她翻身起床,肩膀上一阵酸痛感袭来,她竟感觉自己比通宵手术了一整夜还要劳累,行走间有一点头重脚轻的晕眩。

推开窗,展洁深深吸了一口早春里的湿冷空气,窗外的天色雾霭沉沉,迎面而来的风清冷得让她忍不住轻轻打颤,清晨的风里犹带着蒙蒙水气,下了一整夜的小雨洗去了空气里恼人的粉尘,初春的清新在鼻尖弥漫展开。三↑四↑中↑文↑网mianhuatang.la

展洁缓缓深呼吸着,略微寒冷的风正好可以让自己的大脑慢慢清醒过来。

从她的阳台望去,正好可以看到不远处的医院大楼在蒙蒙雾气里时隐时显。

这栋二十八层的医务大楼是三年前才刚刚建造落成的,至今使用不到二年的时间,以白色为基调的大楼在经过一夜雨水的冲刷后,显得光彩熠熠,而与它的耀眼夺目相比,后面的那栋陈年老旧楼房就显得十落寞了许多。

但在展洁的眼里,她只看到了那幢老旧得,毫不显眼的楼房。

十三年前,在那栋楼的楼顶,展洁亲手为自己的人生划上了一条分割线,十三年前那个懦弱无能,自卑阴暗的她,和十三年后,现在这个名动世界,被所有人赞誉为天才的她。

至今没有人知道,这两个活在完全不同世界人竟是的同一个人。

在离开的这十三年里,她从不曾与这座城市里的任何一个人联系过,内心里,她绝对排斥着这个自己出生和长大的地方,当初离开时,她就曾暗暗发誓此生绝对不会再回来,绝对不会在跟这座城市里的任何一个人有牵扯。但再狠绝的誓言都无法抹灭在她心底的某一处,始终有一个无法放下,一个将她从那栋楼的楼顶拉回来的人,一个给予了她全新生活的人。

如果她对这座城市还有一丁点美好回忆的话,那就是那个傍晚,在那个楼顶,与那个人的相遇。

这十三年里,她依着那个人留给自己的地址不间断的给他写信,却从未收到过他的一封回信。随时时间的拉长,不知为何,每当展洁回忆起那个傍晚时,心底总是会隐隐生出了一种不安的荒乱,由其是近两年,只要一起起那个人,她都会有一**上打包回国的冲动。所以,七个月前,她在美国第一次遇到院长时,对于他的邀请,展洁只犹豫了一下,就立刻答应回国工作了。

她的回来不是为了工作,也不是为了院长所承诺有的学术研究,而是想借着这个理由回来找寻那个突然出在她的生命里,给予了她希望生活的希望后,又突然从她的生命里消失无踪的男人。

她生命里最重要,最不能割舍的的那个人,是她此生的恩人,因为他的出现,才有了如今的这个展洁。

一想到他,展洁就又想起今早的梦,在她梦里从未出现过其他人,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梦竟会有些不同,那个让自己觉得有些熟悉的人影为什么会出现。

他会是谁呢?

“小洁?”清早,雾气尽褪,阳光自云层里渐渐露头,而身为院长的蒋兴天一走出电梯,就看到走廊的那端,展洁正站在窗边愣愣的望着渐晴的天空发呆。

“早安,院长。”展洁收回眺望的视线,微笑着跟眼前这位自己敬重的前辈打招呼。

“这么早就来找我,是有什么特别要紧的事吗?”

蒋兴天将展洁领进自己的办公室,为她沏了杯热茶,神色关切的问道。他看得出今天的展洁状态并不是很好,她的脸色有些憔悴,眉宇间仿佛有着什么心事。

“没什么特别要紧的事,我就想问一下之前拜托院长帮忙找的人,有消息了吗?”

当年,他与自己同在这家医院就诊,所以,展洁想通过医院的关系应该可以很容易找到他才对,可是已经半年过去了,竟然信息全无,而时间越久,她就越来越心慌不安。

“这个……”蒋兴天神色一怔,心头千思万绪,许多话已经到嘴边可绕了一圈后又绕了回去。

“院长?”久久等不到回答,展洁不禁疑惑的看着若有所思的蒋兴天。

“这个……暂时还没有找到你说的那人,根据你提供的信息我让人将烧伤科十三年前的病历全都翻了出来,可就是没有找到你说的那个人。”蒋兴天放下手中的茶杯,一脸爱莫能助的摇头叹息着。

可他表面上虽然泰然若之,内心却焦躁不安,忍不住抱怨蔺修言的心狠。

竟能眼睁睁的看着展洁像是一个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转,却依旧打算将自己曾救过她的事隐瞒到底。

说实在的,他真的是老人,完全不明白现在的年轻人都在想些什么。一个一个的,都是有家不肯回,有爹不肯认。

“怎么会没有找到,不可能啊?”展洁闻言,心不由自住的一沉,神色无措的望着蒋兴天。

“我已经让人将十三年前在本院烧伤科医治的病人资料都找了出来,一个一个对比,但确实没有找到你说的那个人,小洁,你确定他真的是我们医院烧伤科的病人吗?会不会是你记错了,也许他是其他的科的病人也说不定。”

会吗?会是她记错了吗?展洁的心一时间有些摇摆不定。

其实她也不能确定,因为他从没有说过自己是烧伤科的病人,他只是说,自己的脸颊是被火烧伤的。可她能确定他就是这家医院的病人,要不然他又怎么会出现在医院里呢?

“那……能不能把那段时间里所有来医院看诊的病人资料全都找一遍?”

展洁满怀期望的看着蒋兴天,可以他却直接摇头否定了她的想法。

“小洁啊,先不说他是不是我们医院的病人,就算他是,可你即不知道他的名字,也不知道他的年龄,在这种情况下要找到人本身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更何况十三年前医院的资料大部分都是纸质手写的,还没有电脑归档,你要怎么在那一大堆的陈年旧历里找到一个不知姓不知名的男人呢。再说,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病人,得有又不是什么重大急症,说不定他的病历早就已经不存在了。”

展洁听了院长的话,顿时有些泄气,因为她知道院长说得没错,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病人,那么十三年过去了,他的病历必定已经被销毁了。如果是这样,自己要在这茫茫人海找到他,那简直如同在大海里寻针,一样是不可能的事了。

“你,就没有其他的联系方式吗?”

展洁无言的摇摇头,什么都没有,她甚至连他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当初他留给自己的名字是假的,地址也早已不复存在了,那个人就好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又或者,让人怀疑他也许根本就没有出现过,曾经所发生的事情也许只是她又一个梦。

事到如今,她只能怪自己当初太急着离开这座让她伤心的城市,所以忽略了他,没有问清楚人的身份。导致现在,她毫无关绪,不知道要去哪里才能找到自己命中的恩人呢。

“院长,那些病历都被放在了哪里,我想自己去找找看。”展洁静默了片刻,既然别无他法,她就只能按着医院这一个线索继续找下去,就算希望很渺茫,她也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自己努力的去找,就一定可以找到。

他是她命里不能割舍和遗忘的恩人,有恩不报,不是她展洁的为人这道。

“那么多的病历,你是想要自己一个人去找?”蒋兴天被展洁的话吓了一跳,他没想到这个小丫头执拗起来,竟也有种不怕死的冲劲。

“没错,我自己去找。”展洁坚定的点点头,她决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不管多难,她都不会放弃。

“算了,算了,随你吧。医院把所有的旧病历都放在了后楼的仓库里,你……千万不要太执着了,真找不到就算了,如果有缘你们一定会再相见的。”蒋兴天莫可奈何的苦笑一声,要是蔺修言知道自己不仅将她骗了回来,更把她推向了不愿回想和面对的过去,恐怖他对自己的怨恨又要加重几分了。

“我知道了,谢谢院长。”

展洁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找到他,不知道为什么,她想见他的愿望越来越强烈,只要一想到可能会找不到他,她的心就会无端的慌乱起来。

更甚者,她竟然会隐隐心生出一种不祥的感觉,这种感觉总是会影响着她的思绪,让她忍不住就想往那楼顶走去。

就是在那楼顶,当初那个懦弱无能的展洁已经一跃而下,永远的死了,现在的展洁是借由的他的帮助重新活下来的另一个人。

第二十章 无休止的工作

第二十章无休止的工作

就在展洁与院长正在办公室内商谈怎么找人的时候,方何早已经抱着电脑和一叠资料又再一次来到蔺修言的病房,这门一锁就是二三个小时,两人关在病房里不知道在谈些什么,连早饭也不让送进去,急得许婧在门外直跺脚,以前只要一有人来找蔺修言,那要不了几天他就会出院。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ianhuatang.la

所以,当展洁拎着为蔺修言熬的小米粥来上班时,遇到了站在护士台旁刻意等她的许婧。

“婧姐你怎么还没下班?”许婧昨天值的是大夜班,理应今早七点半就该回家休息才对。

“我不是在等你吗?”许婧一看到展洁立马走上前去,一脸焦急的对她说:“蔺修言又把门锁上了,不让任何人进去。”

展洁一怔,脸色微变的问道:“他为什么又要锁门?”

“其实昨夜你走了以后蔺修言就一直在看书,喂……喂……展太夫,拜托你别这样瞪着我,我又不是没劝过,可是他不听我的,能怎么办?”许婧两手一摆,即为难又无可奈何的向展洁解释着。

“然后呢?”展洁抿了抿嘴,心里也明白蔺修言若是固执起来,真的是谁的话他都不听。

“他一直看书到今天早上三点多,快四点了才睡下。可是不到七点那个叫方何的就抱着电脑和资料又来了,现在两个人已经关在病房里快两个小时,刚才就连护士想进去查房都不给开门。”

“这么早就来了,难道他们都是超人,都不用睡觉休息的吗?”展洁不禁冷笑一声,神色讶异万分的望向走廊尽头蔺修言大门紧闭的病房,心底忍不住即气又恼。

她昨夜亲自盯着蔺修言把粥喝完,又等到他睡了才回家,到家时已经快凌晨二点,今天一大清早就起床给他熬粥,一心一意想要把他昨天失去的精力再调养回来,但没想到他竟然这么不在乎自己的身体。

还有那个方何也让展洁倍感无语,他昨天晚上才嘱咐自己要好好照顾蔺修言,可现在不过才几个小时就把自己说的话全忘光了,竟然一清早天不亮的又跑来了,他这样没日没夜的拉着蔺修言工作,让她还怎么能把蔺修言的身体调养好,难道方何不知道这样高强度的工作节奏对蔺修言的身体伤害有多大吗?

“你赶紧去看看吧,现在也就你的话蔺修言还能听进去一点,反正为他检查的任务我就托付给你了,我现在得回去睡觉,这一夜快把我忙死了。”许婧疲惫的打着哈欠,语调不一的说:“你千万要注意,根据我以往的经验,只要是有人来医院找蔺修言,那要不了两天他一准会要求出院。”

“我知道了,麻烦你了婧姐,早点回去休息吧,剩下的事交给我来处理好就。”

展洁点点头,催促着许婧下班回家休息,她则提着饭盒急步来到蔺修言的病房外,深吸了口气,压下心底的怒火,然后轻轻敲了敲门。

蔺修言正在将昨天晚上连夜计算出的公式发送给电脑那头的几个人,让他们将公式带入超级计算机运算,希望能尽快计算出碎片的旋转速度和规律。

之前的实验他们只将注意力放在的碎片的飞行速度和轨道上,从而忽略了它的旋转,一个巴掌大的金属片在若在太空里无阻碍的高速旋转,其破坏力也是不容小觑的,甚至可以抵消掉其他体积比它更大的力量。

这个问题是方何前两天将他的数据应用到实际时才发现的,所以他们现在正全力以赴的解决这个棘手的新问题,而再过半个月所有的计划都将付诸于实际,同时也是验收他们这两年工作成果的时候。所以,现在蔺修言和方何的首要任务便是尽全力保证所有的计划运行正常。

“这下应该没有问题了,只要我们这边能取得主动权就可以保证后面火箭的升空与分离不受到影响。”方何揉了揉了酸涩的眼角,半倚在沙发上,只觉得浑身上下疲软无力,两边的太阳穴更是胀痛无比。(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这三天里他加起来不过才睡了不到十个小时,如今的他可以说完全是靠着意志力在支撑。

“再辛苦半个月就好了,等计划完成后随你想睡多久都没人管你。”蔺修言也觉得有些疲惫,熬夜对于他来说是大忌,会加速心脏的衰竭。

可他身为这个计划的主要负责人之一是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撒手不管的,他很清楚为了这个计划他们这群人没日没夜的忙碌了两年之久,其中的辛苦与艰难只有自己知道,是不能跟外人说的。为了这个计划朋多少人放弃了一生中最重要的人,又有多少人错过了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甚至有人倒在了办公桌上再也没有醒过来,他们为这个计划付出了这么多,可在临到尾声时又出了这么多的意外,疲惫与紧张,焦虑与期待双重袭来,几乎让人崩溃。

“只要这个计划能够成功,就算再累也是值得的。我们无所谓,到时多睡两天就行了,可你打算怎么办?事到如今你还是不肯做手术吗?展医生也不行吗?”方何望着脸色青白,眼泛红丝的蔺修言,担忧的问他。

“对她我很放心,只是还有些事必须要先做完,所以一切,等时候到了再说吧。”蔺修言下意识的摸着自己隐隐作痛的心口,两眼望着窗外澄蓝如水的天空怔怔的发愣。

除了这个计划,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在上手术台前做完,这样他才能毫无后顾之忧的与那个人赌一把。

方何见他这样也只能叹息的摇头,外人很难有人相像得到,眼前这个动不动就要住院,身体脆弱的不堪一击的男人手里竟然握着整个国防未来十年甚至十五的发展大计。

方何有时觉得自己应该是最了解蔺修言的人,因为两人自小便相识,都出生于军人家庭,人生的成长际遇近乎相同,从小就被教育着要对国家尽责尽忠,未来的人生除了从军别无二路,他们必须视保卫国家的一切为己任,这就是长辈们所负于他们的责任,而他们必须不惜一切完成这个需要倾尽一生的任务。

但方何有时候又完全不明白蔺修言在想些什么,他们的成长轨迹终究还是有些不同的,方何一直都知道蔺修言的出生非常特殊,几次挣扎在生死之间,从小到大都在被人利用,被人算计,被人陷害,甚至一度成为敌人手里要胁那个男人的一枚炸弹。他的童年一直生活在阴影里,这种情况直到蔺修言的母亲因为某些原因而死亡,直到他变得足够强大有了能力将自己与那个男人分离,成为那些人眼中不可或缺的单个体,直到他有了资格可以跟那些要杀他的人谈判,让他们不得不重用他,不得不看着他的脸色行事。

蔺修言展现出来的天赋让那群老狐狸对他又爱又恨,虽然没了他也不是不可以,但那代价却是需要付出比现在多数倍甚至数十倍时间才能完成他们一直以来的梦想。

可那些人已经老了,十年后的世界是什么样子他们已经不能掌控,更何况是二十,三十年的漫长时间呢。所以,他们才不得不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蔺修言的身上,将他视为这个国家,这个时代最重要,最不可缺少的人物之一。

方何望着沉默无语的蔺修言,欲言又止,他也很想劝蔺修言尽快手术,但同时也怕有人会偷偷在手术中动手脚,让他自此不醒。

有人想他生,就一定会有人想他死,这一点不仅蔺修言他自己明白,所有人都明白。所以,对于蔺修言和他们而言,这个手术是一场赌注,赌自己选的人是否可靠,是否值得将自己的生命完全托付。

显然,现在蔺修言觉得他找到了那个可以托付一切的人,所以他正准备豪赌一场。

而那个人,就是昨天晚上将方何骂得体无完肤,羞愧难容的展洁。

沉默无语间,有人轻敲门板,拉回了病房里两人漫游的思绪。

方何看了眼手表,以为又是护士来查房,他起身将电脑及资料收进包里,稍稍整理了下自己凌乱的衣衫然后才转身去开门。

门外,展洁身着白大褂寒着脸的立在那里,抬眸望着杵在门口愣然呆滞的方何定定的不说话。

“呃……早……”方何尴尬的笑了笑,看着眼前一脸寒霜罩顶的展洁突然间不知道应该要说些什么。

人家昨天晚上才对他说了那么严重的话,希望他别再来打扰蔺修言的休息,可结果他今天一大早又厚着脸皮的来了,方何突然有点害怕展洁会再对他说出点比杀鸡取卵更狠的话来。

“比不过方先生,这么早就又来了。”展洁语气不冷不热的回道,因为匆忙她没来得及戴上眼镜,一双原本似星晶莹,秋水一汪的眼眸此刻却如带着尖刀一般的在方何身上望来望去,望得方何后背一凉,更加不自在了。

“那个,事情有点麻烦,所以……呵……呵呵……”方何的原本刚毅方正的脸此刻一阵红,一阵白,杵在门口甚至忘了要让展洁进去。

“如果那个麻烦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能不能请你让开路好让我进去给蔺修言检查身体,顺便让他吃个早饭,毕竟他昨天连晚饭也没吃。”

“哦,好……好……我们刚忙完,已经结束视讯,你可以进来了。”方何立马侧身让开,请展洁进去。

展洁提着饭盒走进病房,看到脸色愈加青白的蔺修言,似是责备,似是心疼的说道:“蔺大教授,你这是要辟谷成仙的节奏吗?”

蔺修言一怔,知道她是气大了,也不敢再去招惹她,随即苦笑着摇摇头:“有你在,我怎么舍得。”

这小丫头的脾气可比当年要火爆多了,昨天晚上她和方何的对话自己听得一清二楚,老实说她还是第一个可以将方何骂得不敢回嘴的人。

展洁看着他自嘲的笑容,心底立马为自己的话而发悚,‘成仙’对于普通人也许只是一个玩笑,但对于病人来说,却是很不吉利的一句话,她咬着牙暗骂自己嘴笨,怎么能对病人说出这么不吉利的话。

“那就吃早饭吧,我今天早上特意早起给你熬的小米粥。”因为说错了话,展洁不自觉感到有些内疚,说话的语气刹时轻缓放柔,与刚才在门口对方何说话时态度完全不同。

方何在门口对着蔺修言偷偷翘起大拇指,能让这么一个冷若冰霜的女子为他轻声细语,他不得不承认蔺修言的魅力果然不同凡响。

“要不要一起吃?”蔺修言看了眼方何随口客气了一句。

方何无语的摇摇头,知道蔺修言只是客气一下,人家分明只准备了他一个人的,自己若再留下来岂不是太煞风景。

“不了,我现在得马上回去盯着他们,有事再来找你。”方何摆了摆手,拎起包离开。

“请等一下方先生。”展洁突然回头,一脸严肃认真的对方何说道:“以后若不是特别重要,非蔺修言本人处理不可的事情,能不能麻烦你们尽量不要来找他,至少今天不要再来打扰他休息了,老实跟你说,他现在的精神状况非常不好,过度劳累只会加速他的病情发展。而且既然你们已经同意放他假让他住院静养一个月了,就请不要每天都打电话来提醒他工作,这样他怎么可能调养好身体。”

昨天晚上回家后展洁想了想觉得自己对方何说的那番话的确有些过重了,人家毕竟也是为了工作,也要对上司有所交待,况且她看得出蔺修言是他们这个所谓计划里的关键人物,少了他的确不行。她昨夜因为在气头上就不分青红皂白的对着人家发了一通火实在有些说不过去,虽然的确是他们有错在先。

而且她也知道他们如果要来找蔺修言她根本就阻止不了,所以她只希望他们能给蔺修言足够的休息时间,而不是没日没夜的工作。

“好,我明白了,事情差不多都处理好了,大的问题应该已经全部都解决,剩下的小问题我们可以自己处理,或者通过视讯和蔺修言联系。所以,你放心吧展医生,我们会尽量不打扰他休息的。”方何郑重其事的向展洁保证道,他不是瞎子自然也看得出蔺修言的身体状况有多差,自小到大他就将蔺修言视为兄弟,尽力保证他不受任何伤害,但因为这一次情况有些特殊,那复杂的运算公式也只有蔺修言可以解得出,所以他才会不得不来医院一趟。

方何走后,蔺修言拉着展洁的手轻声的对她说:“其实方何这个人还不错,从小我们两人是一起长大的,他一直当我是弟弟般的照顾我,但是我因为一些个人原因总是拒绝他的好意,可即便是这样他也一直留在我身边帮助我,他对我真的很好,所以,你不要再生他的气了。”

“我知道错不在他,但我就是不喜欢看到他们完全无视你的身体状况,一味的只会让你工作,工作,就连住院也要你工作。”展洁有时候甚至会怀疑蔺修言在他们的眼里是不是只是一台会工作的机器,而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要不然为什么从来没有人站在他的角度设身处地的为他想一下。

“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他们对我还不错,但因为我是这个计划的发起人和负责人他们的任何工作都离不开我,所以他们来找我并没有错。”蔺修言将展洁拉到床边坐下,将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搂着她的腰低声哄着。

自从跟自己相识以来,这个小丫头就一直生活在不安里,害怕他随时会消失不见,或病发。蔺修言很心疼她的不安,但短时间内却无能为力,而且如果她决定留在自己身边,那这种不安恐怕将会追随她一辈子,因为他的身份会让他们随时都身处险地,要小心翼翼的生活着。

“他们没错,你也没错,都是我的错,行了吧?”展洁气得一转身,不去理他。

她一心一意为他着想,可在他眼里自己却成了无理取闹的人了。

“傻瓜,你怎么会有错,即使有,那错的人也一定是我,事实上,我的出生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错误。”

蔺修言额头抵在展洁的背上,声音极为低浅的喃喃细语着,好似这些话都只是在说给他自己听的,但展洁却听得清清楚楚,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印在她的心头,让她倍感酸楚。

对于蔺修言的工作和身份展洁从来不敢多问,因为她并不笨,这段时间以来无论从哪个方面她都可以判断出他的身份并不仅仅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教授那么简单,他的身份,和他所做的事情很可能完全超出了她所能理解和接受的范围。

从小到大展洁的梦想是遇到一个正直尽责,一心一意爱她的人,他们会组成一个平凡而普通的家庭,生一个可爱的孩子,然后开开心心,安安静静的活过下半生,就是像身边的每一个普通人那样。但蔺修言的出现却完全打破了她的梦想,他与自己所期盼的那个人完全相反,也许和他在一起就注定了要过着胆颤心惊,甚至危险丛生的生活。

但即便她心里明白,也还是忍不住为他的身体担忧,忍不住想要走进他,跟他靠得更近一些。

展洁因他的话而心疼,她转过身子,把无助的蔺修言楼进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慰道:“这个世界上没有谁从一出生就是个错误,每一个人都是在别人期盼中到来的,你当然也是。”

“是吗?”

蔺修言紧紧抱着眼前的人,她是他这世上最后一抹温暖了。

虽然以后的几天里方何并未再来医院找蔺修言,但蔺修言却变得比以前更忙碌了,常常忘了吃饭,也总是彻夜亮着灯,逼得展洁不得不在办公室里留宿,以便可以时刻控制他工作的时间。

不过,这一次有一点与以往不同,那就是蔺修言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将写过的纸张随手乱扔在床上或地上,而是每一张都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锁在抽屉里,即使是没用的草稿纸他也都小心的处理掉。

展洁虽然不问,但她知道,他们一直在努力的事情到了最关键的时候,而蔺修言的身体也到了最虚弱的时候。

第二十一章 暴风雨的夜

第二十一章暴风雨的夜

春未,最后一波寒流与南下的暖洋相遇并交融,生成了细密如丝的绵绵小雨,小雨一下就是一整天,虽然常有春雨贵如油的说法,但在寸土寸金,毫无半点庄稼的繁华都市里,这样闹人的绵密小雨除了多引发几起意外和事故,真的再无其他用处了。[三↑四↑中↑文↑网mianhuatang.la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终于到了傍晚,一直半大不小的雨势陡然加剧,瓢泼大雨从天而降,打得人们措手不及。而每到这个时候总会有那么几起交通事故或意外发生,所以医院通常在这种雨天里都会让全院医生留院值班待命,而展洁的医院是三级医院,设备齐全又身处在市中心,周围交通十分便利,所以是全市最容易接收到伤者病患的地方,每当有大型的事故发生时,他们总会忙得天昏地暗。于是,为了防止人手不及,即便是在周末,大家也都被要求留院值班,紧急待命,准备好随时投入到抢救中去。

正在待命中的展洁逗留在蔺修言的病房里,此时她正抱着枕头,斜靠在窗边的沙发上,看着外面的暴风骤雨心里突然有些闷闷不乐。

她从来都讨厌下雨天,每当下雨的时候她总会想起过去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可今年春天的雨水特别多,几乎天天都在下雨,让她苦恼不已。

倚坐在病床上的蔺修言手里握着笔在纸上沙沙的写着,其间他不时的抬头看向坐在窗边对着蒙蒙雨夜发呆的展洁,她异常安静的模样倒让蔺修言觉得很是反常。

他看了眼墙上的钟,时间早已过九点,平常到了这个时候如果他还在工作,她就会跑过来夺了他手里的笔,命令他关灯,强制要求他睡觉休息了。

“表情这么认真,是在想什么呢?”蔺修言停下手里的笔,忍不住问道,她现在没有时时刻刻的盯着自己,反而让他觉得浑身不自在。

唉……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反骨,当她不再分分秒秒的在你耳边唠叨,任你妄为的时候,你反而会怀疑这个人是不是不再关心自己了?是不是有了其他的想法了?然后就会跟孩子似的要求她继续唠叨下去,直到心底的疑惑彻底消散,蔺修言现在就是这种感觉。

“在想你什么时候可以睡觉了?”展洁抬眸,单手支撑着下巴也不转身,而是对着雾气朦胧的玻璃上蔺修言那淡淡模糊的倒影说道。

蔺修言嘴角轻轻一勾,搁下手里的书和笔,起身下床走到她身后坐下,伸手将她揽入怀里,轻言道:“我都在你身边了,你还这么时时刻刻的想着我,好乖。”

“是啊,我是很乖,可就是不知道你乖不乖了?”展洁回身看着他带笑的眉眼,心头暖得如棉花糖一般,又甜又软。

蔺修言现在变得越来越爱笑,眼底的光芒也越来越温柔,跟她初见时的那个人完全不一样了,那样绝望的眼神虽然时常会出现在展洁的脑海里,但它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他的眼底了。[三↑四↑中↑文↑网mianhuatang.la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虽然展洁还不知道蔺修方的这种转变,意味着什么,但她真的是越来越喜欢眼前现在这个温柔如水的男子。

在那不可预知的未来,所有的事情都显得太过迷茫和多变,你现在认为是最好的选择在未来也许并不是,所以,展洁早已经说服了自己,什么都别想,只需要好好珍惜眼前的时光就行,至于在那摇摆不定的未来迎接着他们的无论是什么都已经不重要,展洁只要确定未来蔺修言会一直在自己的身边,就别无所求了。

“在看什么?”蔺修言指尖滑过她浅淡,细弯如柳的眉,为她眼底的一抹坚毅和温情而悦然。

他从来都知道,眼前的女孩虽然看似柔弱无依,但骨子里却比任何人都坚强,冷若冰霜的外表下有一颗漫漫温情的心,蔺修言明白只有这样的她才可以永久的留在自己的身边。

“前几天遇了楼下眼科的许医生,他跟我说,你的眼睛很漂亮,是他见过的最完美的丹凤眼,由其在你的眼底还常常带着一点点的迷愁忧郁,他还说你只需要轻轻一抬眸,什么都别说,什么都不做,就能迷倒一大片的女生,让她们主动的对你投怀送抱,所以……”展洁话音微微一顿,忽然抬起一只手拉着蔺修言的耳垂,眯着眼半是戏虐,半是认真的看着他。

“所以什么?”

“所以,他叮嘱我一定要把你看紧了,千万别让你有任何的机会可以出去沾花惹草,祸害外面那些不谙世事的小女生。”她面露凶色的警告道。

蔺修言一愣,继而忍不住低笑出声,将耳边她温凉如玉手拉到嘴边轻吻一下问道:“你相信了许医生的话,所以坐在这里一言必是在考虑着怎么将我锁住吗?”

“不是。”展洁摇摇头,低眸想了下才说:“我是觉得许医生说错了。”

“错了?莫非你觉得我的眼睛不漂亮。”蔺修言拧眉,语气十分不悦的问她,“你难道不喜欢我的眼睛?”

“我当然喜欢了,不可否认他是一双很迷人的眼睛,但我觉得许医生说错了,他竟然说你眼底有着忧郁的时候很漂亮,可我觉得你笑的时候才是最漂亮的时候,就像现在的这个样子,最最好看了。”展洁白晰柔软的双手捧着蔺修言的清俊消瘦的脸颊,神色极为认真而迷倦的看着他的眼睛回答道。

蔺修言因她的话而身躯一怔,望着她的眼泛着难掩的惊讶,他感觉有一股暖流自展洁的掌心渗出,缓缓流过自己那颗早已干枯酸涩的心,将眼前的世界浸润一片水泽里。

他轻轻搂着展洁,将脸深深埋入她雪白无瑕的颈项里,任她温暖清甜的气息包裹住自己,一直郁结在心头多年的一口浊气终是慢慢消散,心头难得平静和安定。

原来他是还会笑的,对着她的自己竟然在笑,蔺修言真是觉得太意外,太意外了。

自从懂事后,每当看到母亲脸上终日不停的泪水时他就变得越来越不会笑了,后来母亲生病过世,从那一天起,记忆里的他好像就再也没笑过,一直以来他的内心里除了愤恨难平外,还有拼命压抑着的惊慌和恐惧,这样的他即使面对着外公,这世上他唯一的亲人时,满心满眼的也只剩下算计,试探和漠然。

在没有和他的女孩重逢前,他的生命里除了恨就是惧,再有的就是阴谋与争斗,面对这种种的一切他怎么可能还笑得出来。

由其是,母亲曾对他说过,自己笑起来,与哪个男人很像。

每当思起这句话时,他都会没由来的憎恨起自己的这张脸来。

可是现在,展洁竟然他让再一次的笑了,发自内心的,满是温暖的笑。

所以,蔺修言决定为了她,自己可以放弃狠,放弃仇,放弃所有的一切。

一心只愿她安好,顺遂,能与自己执手一生,不离,不弃。

展洁紧紧抱着眼前这个脆弱得如孩子一般的男人,颈畔的点点湿热她愈加心疼,虽然不知道他究竟在背负着什么,但如果能让他放下所有的痛苦,她会用一生相伴,换他半生平安。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天际处隐隐有着雷声你过来,初闻春雷,万物生长。

待草长莺飞时,百花争鸣,她希望自己所期盼的一切都可以再重新开始。

展洁轻轻拍着蔺修言的背,心底有着浓浓的无力感,现在的她只祈祷在事情结束前自己能尽一切办法稍稍缓住他的病情,他不知道,自己多想跟他执手一生啊。

两人相拥在窗前,默默无语。

而茶几上的手机在此刻叫嚣了起来,打破他们难得的宁静安好。

展洁眼明手快的接起手机,沉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附近的高架上有车连环追尾,伤亡情况暂时不清楚,第一批病人三分钟后到达,其中有两个病人是心脏方面的问题,所以护士长让你立刻过来……”电话那头是抢救室的值班护士,她正一边耳朵上挂着一个电话,另一手还在写着什么,忙得不可开交。

“我马上倒!”展洁挂掉电话,一边起身理了理头发,戴上眼镜,一边转头对蔺修言说:“你别再工作了,赶紧上床休息。我今天晚上肯定会很忙得没空监督你,所以你得给我自觉一点,听懂了吗?”

说完她低头在他依旧青白的唇上轻点一下,微笑的说:“乖,要听话。”

蔺修言剑眉一蹙,本想说这根本不算是吻,但一想她现在要赶去救人,只能抿了抿唇,无奈的对她点点头。

看到他点头,展洁才放心的离去,跟许婧交谈了几句就向抢救室跑去。

一辆辆救护车在大雨中呼啸着向医院驶去,早已等在门口的医生和护士随即跑上前去接过病人,推进抢救室,一时间,原本宽敞的抢救室内立即挤满了人群,跟随着救护车而来的家属已经哭成一团,顿时让这里变得混乱不堪。

展洁跑进抢救室,来不及多问,随手接过离自己最近一个病人。

“血压100,45,还在急速下降中,心跳80,脉搏微弱,呼吸急促……”一旁的护士立即将病情悉数报给她听。

“是大出血……”展洁立即根据病症判断出病况。

“可是病人只有头部撞伤而已,已经包扎好了,另外小腿骨裂,身体上并没有其他明显的外伤……”

展洁冷静的观察了病人几秒种,随后一手轻轻按向病人的胸部,沉声说道:“是内出血,他的肋骨断裂,很可能已经刺穿了肺叶,所以引发动脉大出血,要立即开胸止血……”

“是……”

“等一下展医生,这个病人你先交给李医生去处理,你现在马上去外面等一位伤者,是一个十岁的小男孩,因为遭受到猛力的撞击,他的胸口被插进了一根钢笔,情况比较危急……必须你出手……”抢救室的护士长马上跑过拉住展洁,简单的说明情况后,就对身后的小护士说:“立刻送到六号手术室,那里还空着。”

展洁听明了情况后马上跑到门口,去等那个孩子的到来,跟在她身手的还有两名心外科的护士,因为人手不足,她们也被叫了下来帮忙。

此刻,恐怕各科除了原本就要值夜班的医生还留守在住院里楼待命,全院的医生和护士都来急救室帮忙了。

门外,大雨磅礴,夜半时分,这场雨竟然越下越大,天际的雷声也越来越近了。

倾盆的雨势里,一辆银色宾利迎着风雨急速驶来,后面还跟着一辆黑色的奥迪。

然后,一位打扮时髦,衣着华贵,原本应该是妆容精致高雅,却被雨水冲花了一张脸的妇人从宾利上面跑下来,看到站在门口正在等人的展洁便一把拉住她,高声喊着:“医生,你快救救我女儿。”

展洁怔怔的望着眼前这个显得有些狼狈的妇人,原本完美的发型此时已被雨水打湿,发丝散乱的披在肩上,华贵的黑色大衣正滴着水,脸上的妆容已经被雨水和泪水混成一团,她的眼线虽然是防水的,可也经不住在雨水里这么淋着,早已呈现出散晕的状态,染黑了她的眼框,使得她的模样看起来甚是诡异。

此时的她,是展洁从未见过的狼狈不堪和惊慌失措。

“医生,你快救救我女儿啊……”见展洁站着不动,只是怔怔的望着自己,那个妇人焦急的扯着她的手,不住的催着。

展洁顺着她焦灼的视线望去,在视线的终点,她看到一个身形伟岸挺拔的男人正将一个美丽得不可方物的女人抱下车,放到一边的轮椅上坐下。

虽然那两人同样也被雨水打湿,衣服和头发上都不停的滴着水珠,但任怎样的狼狈也掩盖不了两人一个俊帅卓尔,一个美丽优雅的事实。

展洁看着距离自己不过三米远的两个人,再转头疑惑的看着身旁惊慌焦急的妇人,忽然很想问一句:为什么当年我病重垂危的时候就不为见到自己的母亲这么紧张焦急呢?

第二十二章 熟悉的陌生人

第二十二章熟悉的陌生人

瓢泼的雨水似倾盆而下,此刻的展洁满耳都是雨水狠狠砸落在地上哗哗声,她失神的望着眼前不过距离自己三米,却远得仿佛是处于另一个世界里的那对俊美养眼的佳偶璧人,感觉整个世界似乎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而脑海中却缓缓出现了一个死寂沉沉的人影。[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三↑四↑中↑文↑网www.mianhuatang.la]

那个人影正立在楼顶,披散过肩的黑发被风吹得凌乱不堪,双眼空洞无神,却倍显绝望的看着脚下那片繁华喧闹的世界。

“展医生……展医生……”直到身旁的护士用力推了推她的肩,展洁才从茫然无神中清醒过来,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暗暗用力稳住了自己微颤的手,朝着坐在轮椅上那个比自己年长了几岁的女人走去。

每往前走一步展洁都在心底告诫自己一遍:我是一名医生,而那个女人现在只不过是自己的一个病人而已,不需要太过在意,就像平常对待那些病人一样的对待她就好。

展洁面无表情的走到轮椅旁,即不询问,也不去看那个美丽得仿若洋娃娃一般的女人,而是径直弯下腰去检查她一直捂着的脚踝。

那里有一处擦伤,表面伤口长约四到五厘米,宽约二厘米左右,虽然伤口看起来很宽很吓人但实际并不深,也没有伤到筋骨,所以情况也不像看起来的那么严重,不过就是表皮有点擦破而已。先前渗出的血迹现已被雨水冲刷干净,只剩下一层泛白的破皮还粘连着,一会只需找护士消毒包扎一下即可,再看她的脚踝有些轻微的红肿,展洁猜想她应该是扭到了,可能还需要拍个片子,检查一下里面的踝骨有没有开裂。

展洁起身,又上上下下的检查了一遍她身体的其他部位,发现并没有其他明显伤痕的存在,而且这个女人除了脸色苍白了点外,倒是十分安静的坐着任她检查,于是展洁判断她应该也没内伤,如果她的家人实在不放心,安排做个B超就行了。

检查完后,展洁直起身体,板着脸对那群反应过度的人说说:“没什么大事,她只是脚踝有些擦伤和扭到了,一会找护士给她包扎一下就行,当然要是你们不放心的话,也可以给她安排拍个片子。”

她说话的语气竟比这深夜里的寒风更冰冷几分,让一旁的护士不禁面面相觑,不知道又是谁惹怒了她们的冰雪女王。

“什么叫没什么大事,我女儿的脚都肿成这样了你竟然还敢轻描淡写的说没事?你这个医生到底会不会看病,要是耽误了我女儿的病情,这责任你承担得了吗?”一直站在旁边焦急万分的妇人很是不满展洁的草草了事,上前手指着她大声喊道。

“哼!”展洁忽尔冷笑一声,冷冷的瞥了那妇人一眼,讥讽的回道:“我的确是承担不起,所以,你还是另找高明吧。”

免得她死在我手里,再弄脏了我的手!

展洁在心中狠狠加了一句,若不是碍着自己医生的身份不能乱说话,她早就将心底的这句咆哮出口,把眼前这群人全都吓跑了更好。(棉花糖小说网 Www.mianhuatang.la 提供Txt免费下载)

“你……”那妇人没想到展洁会这么不冷不热的回呛她一句,顿时气得脸色发白,指着她怒吼道:“你竟然敢这样跟我说话,回头我一定会找你们院长投诉你的,你知道不知道我谁,连你们院长都要对我客气三分。”

展洁这回连哼都懒哼了,她直接背过身去不再搭理这个早已经完全失去理智的妇人。

她当然知道她是谁,就是因为知道她是谁自己才会这么火大的,况且认识他们院长就那么了不起吗?

那些政商名流,有病的,没病的,又有哪一个不认识他们院长的,但如果院长真能因为她的一句话而开除了自己,展洁才是真的佩服她的本事

那妇人见展洁背过身去干脆不搭理自己,更是气得上前狠狠抓住对方的手腕,叫嚣着:“我要你马上再给我女儿检查一遍,你知道我女儿是谁吗?你知道脚对于她来说有多重要吗?”

展洁听言心头瞬间一紧,只觉得气血直往上冲,刚想回声再狠狠的呛回她两句时被一声凄厉的哭喊声给打断了。

“医生,医生,救救我儿子,快救救他……”

展洁脸色一凛,立即回头,就看到大雨里,一位母亲从还未停稳的出租车上跑下来,湿滑的路地差一点让她摔倒,幸好旁边的一位先生及时扶了她一把。跟着她紧随而来的救护车也是一个急刹稳稳停在了急诊室的门口,医护人员立即从车上抬下一个已经昏迷不醒的小男孩。

展洁眼尖的看到在那个小男孩的左胸口正中笔直的插着一支墨黑色钢笔。

她立刻跑过去,但身旁的妇人却一直死死的抓抓着她的手不放,她想用力甩开她,但又怕会不小心伤了自己的手。

如果脚对于舞蹈家来说很重要,那么一双手对于外科医生来说,那就是生命。

“你必须先救我的女儿,你知道我女儿的脚有多重要吗?”那个妇人甚至完全不管别人的死活,硬是拽着展洁的手不让她走,非要让她先检查自己的女儿不可。

“那你又知不知道这双手对于我们展医生来说又有多重要吗?那可是加了保险的,你要是弄伤了我们展医生的这双手,我保证即便你倾家荡产都赔不起。”

一直站在旁边的两个护士实在看不下去了,大步走上前去一把“啪”的一声用力拍开那妇人的手。

脱离束缚的展洁摸了摸发红的手腕立即退离一步,冷声说道:“你女儿的脚即使再重要,也重要不过一条人命。”

说完她快步跑到男孩的身边,细细观察了一遍,发现情况十分棘手,那支钢笔的前端超过二分之一处的地方竟然全部都隐没在胸口内,展洁根据钢笔的长度立刻判断出它透过肋骨间的缝隙已经直插进男孩的心室内,并且已经造成了心脏大出血,需要立刻实行手术取出钢笔以及缝合伤口。

“怎么回事?怎么这么晚才送过来?”她忍不住对随行的医生责备道,这种情况应该是第一时间送过来才对,这个孩子如果再晚来一步的话可能就已经没命了。

“车祸发生时孩子的手里正握着一支钢笔玩耍,猛烈的撞击使钢笔插进了胸口,而孩子的右脚又刚好被卡在了车座底下拔不出来,我们必须要先破拆车座椅才行,所以才会耽搁了这么长时间。”随行的急救医生慌忙的向她解释道。

展洁看了眼孩子已是血迹斑斑的右脚,柳眉随即一拧,立刻对身旁的护士吩咐道:“马上推入手术室准备手术,还有通知周主任即刻到手术室来。”

这种手术她无法一个人完成,十岁的孩子心脏仍旧太小,连拳头大小的一半都没有,所以一定需要两个技术精湛的人同时来缝合伤口。

“是!护士长已经将第二手术室空出来了,所有人员已经准备到位。”

话未落,展洁和几名等候多时的护士已经将男孩急急送入手术室内。

外面大雨如注,而手术室内的展洁和周主任则沉着冷静,有条不紊的处理着伤口,经过商议,决定由展洁主刀,另一名心外医生做一助,而周主任压阵,经过漫长的五个多小时手术,才将那支钢笔取出,把男孩从死亡线上抢救了回来。

结束手术时天早已大亮,但急诊室内任旧是忙乱一片。

最后一批送来的伤者是几十位年过半百的老人,他们是集体来旅游的,没想到会遇到车祸,司机因为紧张害怕操作失当,引发了车辆侧翻滑行了数十米无,幸好当时的车速并不快,每个人又都系上了安全带,所以大家的伤势都不是很重,只是有些轻微的擦伤,但老年人大多都有心脑血管方面的疾病,受惊过度之下,致命其中的几位老人心脏病发。

于是展洁刚走出手术室还来不及多做休息,就急忙换了衣服赶往抢救室。

在走廊里她意外的遇到了身着黑西装白衬衫,正准备去学校上课的蔺修言,当第一眼看到那个清瘦单薄的身影时展洁突然有种很想哭的冲动,那个人虽然苍白虚弱,高高瘦瘦的身型一点也不伟岸,但他却挺拔如一棵覆雪青松,屹立在那里不动不摇,让她觉得倍感安定,忍不住想要依靠着他,拥抱着他,在他的怀里痛快的哭一场。

展洁望着淡漠清俊的蔺修言,从没发觉自己竟然会这么的想念他,她几步奔向他,双臂攀上他的肩轻轻的拥着,闻着他特有气息,此前慌乱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

“怎么了?”蔺修言回搂着她,宽大的手掌来回抚着她微颤的脊背,担心的问道。

展洁摇摇头不出声,只是将自己往他的怀里埋得更深一些。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还是……手术失败了?”

听护士说她昨天一整夜正在忙着抢救一个心脏受伤的男孩,那男孩的情况似乎并不乐观,所以蔺修言第一反应是展洁的手术失败了,没能及时救回那个男孩。

可是展洁仍然摇头不说话,只是双手将他搂得更紧,好像害怕她一松手,眼前的人就会消失不见。

蔺修言搂着她瑟瑟发颤的身子,心底不禁更加担忧,安抚的手掌愈发轻柔,他感觉到躲在自己怀里的女孩是他从未见过的脆弱,一直以来,展洁都是自信,强势的那一个,她可以为他挡去病痛,更会毫不犹豫的把他护在身后。

可是现在的她好似一个被吓坏的孩子般,紧紧抱着他不放。

这种感觉与几年前的某一个夜晚很像,于是,一个猜测在蔺修言的心底产生,他立刻想到了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

“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人?”他略一思索,在她耳边轻声询问着。

像是应了他的猜想般,展洁的身形不由自主的一僵,依旧沉默不语。

果然如此!

她的反应很好的告诉了蔺修言,自己并没有猜错。

衣袋里的手机不停的响动着。

展洁依在蔺修言的怀里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松开怀抱着他的手,轻声说道:“没事,就是今晚太累了,还有……”她抬头望着他,喃喃着:“我有一点想你了。”

蔺修言闻言先是一愣,而后低低的笑开了。

他一手将展洁重新搂进怀里,另一只拔开她额前有些散乱的刘海,轻柔低语道:“真乖啊,连抢救病人时都不忘想着我,你说我要怎么奖励你才好呢?”

展洁脸一红,娇嗔道:“谁说我抢救病人时想着你了,我可是一个尽职专业的医生好不好?”

他这话要是被其他人听到了,自己的形象还不得要一落千丈,不过经他这么一提,展洁倒是想起了现在自己和他正处在走廊上。

她推开蔺修言的怀抱,说道:“我现在要马上去急诊室,不能再在这里耽误时间了。”

一边说道,她还偷偷瞄了眼四下,还好大家都去急诊室帮忙了,留下的几个护士也在忙着查房所以没人注意到他们。

蔺修言看着她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不禁感到好笑,这个时候的她才是最孩子气的时候。

“赶紧去吧,我也要去学校上课了。”

“哦……那你下了课就必须回来,绝对不准踏进实验室半步,听到了没。”展洁说着,顺手理了下蔺修言的衬衫和领带,怎知她的无心之举却让他心底泛起一阵暖流,嘴角的笑意也更浓了,不由自主的低下头偷吻了一下她。

“你……”展洁面色一窘,轻声骂道:“色狼!”

“我哪里色狼了?谁让你好像个小妻子似的替我整理衣服呢。”

展洁满头黑线,顿感无语,她只不过是觉得既然是自己弄乱了他的领带,就应该自己整理好罢了。

“你少贫嘴了,赶紧去学校吧,我也要去急诊室了。”

“去吧,别太累了,记得休息。”想到她昨天忙了一个晚上,现在还要继续去工作,蔺修言觉得有些心疼和心酸,此刻他也终于有些体会到了每当展洁看到自己不分昼夜拼命工作时的心情了。

原来是这么的焦急,却又无能无力

第二十三章 展家的小女佣

第二十三章展家的小女佣

经过一整夜的抢救,大部分伤者都已经被移送到病房观察,但任有小部分轻伤者还滞留在急诊室内,其中就包括了那几十名从外地来旅游的老年人,展洁一踏入急诊室便立刻打起十万的精神投入到工作中去,配合同事们逐个为老人检查伤情。[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哪晓得她前脚才刚走进急诊室没几分钟,后脚就又接到院长的电话,手机那头院长让她即刻到高干病房去,在那里有一个心脏病人需要她亲自问诊。

于是展洁只好跟护士长打声招呼,转身又急急忙忙的往高干病房跑去。

病房外展洁扶着门稍稍喘了口气,待平定了急促不已的呼吸后,才轻轻推门进去,只是她没料想到病房里面竟然站满了人,紧挨着的人群让原本还算宽敞的病房一下子变得拥挤不堪,更让她意外的是,人群里竟然还有几个自己比较熟悉的身影,其中一个就是昨天晚上在急诊室门口拉着她不放的妇人,和那个端坐在轮椅上脚踝扭伤的美丽女子,以及永远站在她身边护着她的男人。

展洁微微一怔后,随即收拾好自己的心神,板着脸端着无比职业化的姿态走进病房。

看到她进来,里面的人也纷纷吃了一惊,他们没想到一直让院长不停夸口的医生竟然是这么一个年轻娇小的女生,看她素白秀丽的一张脸,如果再扎个马尾说她是一名大学新生都不为过。

“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们心外刚上任的副主任医师展医生,展医生她是美国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医学院的高才生,虽然刚来我们医院才不久,但她之前已经在美国的约翰霍普金斯医院工作了近六年的时间,经验丰富,医术极佳,把展老先生交给她,你们就放心吧。”

院长的一番介绍不禁让人对眼前这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小女生另眼相看,而展洁只是低头暗暗的叹了口气,摇摇头不作答,可她望向病人的眼神却是出奇的复杂与讥讽,眼底更是深藏着一抹外人看不透的情绪。

“小洁,这位就是天威企业的董事长展老先生,展老先生的心脏有点不太舒服你赶紧给看一下。”院长指着病床上一位脸色苍白的老先生说道。

展洁不言也不笑,只是微微点一下头,算是跟他们打过招呼了。

其实即使院长不介绍,她也认识这个男人,他就是现今国内赫赫有名的企业家,天威企业的创立人展承业。

传闻他年轻时白手起家,将从父亲手里接过的一家小小的日用超市品发展到如今遍布全国的的连锁大型生活广场,不仅如此他还涉足酒店业和医药业,可谓名利双收。只不过前两年因为做了心脏搭桥手术,身体状况一直不好,所以现在一直休养在家,将事业全部都交由自己的长子和次子打理。[三↑四↑中↑文↑网www.mianhuatang.la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而他的两个儿子手段更是厉害,自接收公司以来不仅把超市和酒店都做成了国内第一,这两年更是全面向海外发展,将自家的超市与酒店开到了海内外的多个国家,奋斗的目标是世界500强。

只不过这些,展洁觉得都与自己无关了。

她与他们终究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院长对于展洁冷冰冰的态度虽然有些无奈,但也知道她的性子本来就是如此,只好无奈的摇摇头,而后又指了指自己旁边的一位女士介绍道:“这位是展太太,有什么事情你可以跟她说。”

展洁又转头看了看那个之前在医院门口拉着自己不放的妇人,此时她脸上的残妆已经清洁干净,露出一张因为常年化妆略显干涩黯淡的脸庞,展洁只是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而后便转头对院长说道:“我知道了院长,这里就交给我吧。”

“行,那这里我就交给你处理了,我现在要马上去急诊室看一下那边的情况,另外周主任现在在心外科,他下午还有一场比较重要的手术要做,所以我让他先去休息一下,一会你忙完了这边就去心外盯着点,有什么事就跟我联系。”

“我知道了。”

目送院长离去后,展洁眸看了眼病房里略显拥挤的人群,眼底闪现出一抹嘲弄和讥讽,她沉声的对那些人说道:“麻烦所有不相关的人士全者出去等着,不要站在这里影响我的工作。”

那些人听言皆是一愣,而后面面相觑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站在这里的目的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谁不是费尽心思在讨好展家,谁又不想攀上这个富贵如天的展家,否则又怎么会在这个狂风暴雨的天气里连夜赶来医院,只因为展家的大小姐脚踝有些扭伤了。

所以在听到展洁的话后,一时间病房内所有人都默然无话中的低着头,一动不动的伫立在那里。

毕竟谁会自认为自己是应该出去的不相关的人呢?

不过有一点倒是所有人的共同心声,那就是他们都觉得这位展医生的态度过于冰冷和傲慢了,举手投足间一点也不像个医生,反而她说话的语气倒是和某个法医有些相像。

展洁见到这样的场景,下意识的不禁冷笑一声,转头看着那位展太太不说话。

“你好,我叫展昊,我跟母亲两个人留下来可以吗?”就在展太太不知道要处理时,一位男士从人群中走出向展洁询问道。

展洁看了眼面前这个西装笔挺,温文儒雅,长得斯文俊帅的男人,微微点了下头,冷冷的说:“可以。”

他是这个家的次子,如今长子不在他自然有资格留下来。

展昊原本以为他自我介绍过后,这个展医生多少会对他另眼相看点,却没想到她依旧是一副不冷不热,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似乎是对他的身份丝毫不感兴趣。

没想到自己竟然会不轻不重的碰了个软钉子,展昊觉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同时心底对这个展医生有了点兴趣。

等所有人都出去了以后,展洁才掀开展承业的衣衫将一直握在手心的听诊器放到他的胸口。

“你现在是什么感觉?”展洁开口对病人问道,可能是职业态度的原因,每当她面对病人时,说话的语气就会软和许多,不似先前那般冰冷。

这是展洁自进屋后第一次正面直视展承业,她发现他竟然比几年前老了许多。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可以随随便便成功的,无论你想要的是什么,总归要付出一些代价才能换取到,而展承业的成功就是用他的健康换取来的。虽然他现在不过才五十多,六十不到,但身体却比七十岁人来得虚弱,由其是两年前的那场心脏手术,更是彻底击垮了他,让他不得不在家休养两年。

“胸口有些闷,喘不气,还有点轻微的涨痛。”展承业照实回答,一双眼却半眯着,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展洁。

虽然他现在的身体大不如前,但头脑还是和以前一样的精明,一直旁观的展承业一眼就看出眼前的这位医生对他们展家有着极大的意见,虽然她表面一直隐藏的很好,但每当看向周围的那些人时,眼底还是会时不时的闪现出一抹细微的嘲弄。

一番检查下来后,展洁将病人的身体扶好躺平,抬对展昊和他母亲说:“应该没什么大碍,只不过是先前有点紧张过度和疲惫,多休息下就好了。”

她边说边将手中的听诊器挂回到脖子里,语气十分的淡漠和疏远,与刚才同病人说话的口气截然不同。

“就这些?”展昊有些意外的问道。

“就这些。”展洁看了眼病人,犹豫了下又说:“如果可以的话,以后别有事没事的就刺激一下病人,这对他身体没好处,另外让病房外的人的都散了吧,继续留在这里只会打扰病人的休息,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先走了,要是有事的话让护士找我就行。”

说完展洁转身就走,但展昊却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手臂,展洁回头看着自己的手腕,眉一拧的问道:“有事?”

这家人怎么都这么喜欢抓别人的手腕呢?

“你不开些药吗?”展昊冷着脸的问道,显然他是被展洁的态度给激怒了。

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轻视展家的人,所以展洁的轻漫刺激到了展昊根植于骨髓里的骄傲。

“用不着开药,继续服用他原来的药就可以了,而且他只是累着了并不是旧病复发根本不需要服用其他的药物,只要好好休息,静养两天自然就没事了。”

“你怎么知道我父亲原来吃的是什么药,生得是什么病?”展昊扬声质问着,眼底的怒火让他的扫刚才的斯文模样。

展洁好笑的看着他,恐怕隐藏在儒雅斯文下的这个脾气暴戾的他,才是真正的展昊吧。

外界只知道展家的长子冷酷无情,对敌人向来心狠手辣,却不知道,那许多让对手毫无防备掉进陷阱都是眼前这位展家二少爷出的计谋,他才是那个吃人不吞骨头的主。

“我当然知道了,你父亲一直都是在我们医院看的病,连他的心脏搭桥手术也是在我们医院完成的,所以对于你父亲的病情我们很清楚,展先生其实不用太过紧张,身为医生,我比你更清楚病人的病情。”展洁声音轻慢的对眼前这个两眼冒火的盯着自己的男人解释着,丝毫没被对方吓到。

“那还有……”

“还有……”展洁刻意扬高声音,生生打断展昊的话,抬起自己被紧握着的手不悦的说道:“我得提醒展先生一句,外科医生的手是不可以随意乱碰的,万一弄伤了,就不好了。”

展昊没有说话,他用力的瞪了展洁一眼,缓缓松开自己的手。眼前的这个女人让他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发现自己对她竟然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好像自己并不是第一次见到她,但他一时间又想不想来自己什么时候见过她。

展洁摸了摸了自己的手腕,眼神复杂的看了看病房里的三人,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去。

人从来都是无情无义,只管自己利益的,而展家的人,又是首当其冲最无情的人家。

病房外那群人依旧在,他们看到展洁走出来后纷纷围上前去你一言我一句的询问着她展老先生的病情,展洁神色轻蔑的扫视了一遍这群只知道攀富比贵的人一眼,嘴角扬起一抹满讥讽的冷笑。

而她的这一抹冷笑恰好被紧跟着走出病房的展昊看到,他剑眉一蹙,深藏体内的那颗阴险多疑的心随之警惕起来。

这个女人不知为什么话里话外都对他们展家人充满了敌意,好像他们家有人得罪过她一样,他担心让这样的人给父亲看病会不会有问题。

展洁没有回答那些人五花八门的问题,低着头只是一味的往前走,完全无视人群的存在。

而在这时,一声过度尖锐而稍显刺耳的声音自展洁身后响起,那声音打乱了她平静的心,和平静了十多年的生活。

“你不就是当年展家的那个小女佣吗?”

展洁前行的步伐一滞,她缓慢的转过身寻找声音的来源,然后看到一个身着黑色皮衣,打扮尽显朋克风的女生正手指自己,她的脸瞬间苍白,血色尽失,僵直的身子愣愣的站在那里一动也不能动。

展家的小女佣……

这六个字是展洁一辈子的恶梦,即使自己逃到了国外,切断了和展家的所有联系,但恶梦却一直紧随着她不放,回想起将她逼疯的那些年,展洁止不住的浑身发颤。

没有人知道,当她被这六个字逼到爬上楼顶天台的时候,是多么的无助,绝望和痛苦。

事隔多年,当她的生活慢慢归于平淡,曾一度以为那些恶梦早已经结束,却不曾想到原来它竟然还在,就在她的心底某处根深蒂固,只需要一个小小的提醒,就能瞬间击倒她。

“什么展家的小女佣?”一旁那个坐在轮椅上,展家最受宠的大小姐,也是如今举世闻名的舞蹈家展颜疑惑看着展洁的问道?

她的问题不仅展昊想问的,也是这里所有都问的。

展昊从第一眼见到这个医生时,就莫明的觉得这个看上去娇小但冷漠傲慢的女生让自己特别的印象深刻。在他的记忆里自己应该是认识她的,但绞尽脑汁,他就是想不起来自己与她是在什么时候见过面。

展洁备感惊恐的死死盯着眼前的人群,他们与记忆里的那些人一个一个的重叠起来,所有自己想掩盖的东西正慢慢被揭露出来,此刻她突然有一种冲动,马上回去打包回美国。

若是一直留在美国,她就不会再与这些人相遇,也不会再回忆起那些可怕的恶梦。

就在展洁慌乱得不知所措时,蔺修言突然自人群里冲出来,他一把将惊慌未定,几乎快要哭出来的展洁拥进怀里,愤怒的扫视了一下人群,而后一言不发的将展洁带走。

第二十四章 最小的妹妹

第二十四章最小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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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雨势渐小,路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

一群连夜蜂拥赶来医院探病的人被展昊劝散又冒雨离去,现在还留在病房里的都是展家自己人,包括此刻端坐在沙发上才刚从分公司匆匆赶来医院的展家大哥,如今展家的当家人,展翼。

“丁容,你刚才指着展医生说的那句什么‘展家的小女佣’,到底是什么意思?”展颜忍不住再次问向那个打扮朋克,尽显张扬的少女。

大家闻言也都纷纷转头望着丁容,他们和展颜一样,对于她之前喊出来的那个称呼十分在意,由其是展昊,他的直觉告诉自己,他应该是认识那位展医生的,但他却始终想不起来,她究竟是谁。

“她不就是你们家以前保姆的女儿吗,以前同学们一直都是叫她小女佣的。”丁容疑惑的看了看四周的人,老实的回答他们。

“我们家保姆的女儿?”展昊皱紧眉峰,低头回想了一遍家里曾请过的几个保姆,但似乎并没有一个是姓展的,也没有一个会有这么大的女儿,于是他疑惑的问向丁容:“你是什么时候认识她的?”

“初中的时候就认识了。”丁容想也没想的就直接回答道:“我转校过去的时候她就已经在读了,听同学们说她是从小学时就已经在了。”

“小学就已经在了?”展昊听丁容这么一说,心底的疑惑更是不解。

丁容是大嫂的妹妹,两家是世交,也是儿女亲家,所以他们对于丁容的情况也是相当了解,她口中所说的中学其实就是现在全国闻名高等私立学院,学院包含了从小学到大学的所有学校,属于内部直升式,风格走的也是贵族化路线,向来只招收名门子弟,高昂的学费对于即使是小康以上的家庭来说都是天价数字,更别说是区区保姆家的孩子了。

所以展昊有些怀疑丁容说的话有几分真假。

当然他并非怀疑丁容敢说谎骗他们,而是怀疑丁容自己也被人家骗了。

“我们展家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保姆,你一定是被她骗了。”一直坐在沙发上沉默不语的展翼很收件人就下了结论。(www.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

展家所聘用的每一个人都是要经过严格筛选,详查身份核实过底细,确保没有问题才能成为他们家的保姆,而一直以来想要攀附他们展家的人更是多如繁星,数不胜数,所以展翼轻易的就将展洁归为贪慕虚荣,想借展家的名义造势的人。

“我当然知道她是骗人的啊,因为她以前还一直跟大家说自己是展家的二小姐,是你们的妹妹呢。”丁容语音讥讽,十分不屑的冷笑了一下。

“展家的二小姐?”展昊突然愣住了,一丝光点在他脑海里不断发亮扩大,有什么被遗忘了东西正在渐渐明朗。

不仅是展昊,病房里的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包括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的展承业和坐在他旁边的妻子倪珍。

“是啊。”丁容点点头,仍旧是不屑一顾的说道:“很好笑吧,你们也一定想不到,这个世界上竟然会有人敢自称是你们展家的二小姐。”

对于展洁的话一开始同学们并没有怀疑过,一是因为当时大家的年纪都还小也不会怀疑什么,二是,展洁真的是住在展家的。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同学们对于她的话就越来就越怀疑了,因为大家发现,展洁跟周围的人一直都显得那么格格不入。她是学院内唯一一个没有司机接送的学生,每天都只骑着一辆破自行车自己上下学,而且她的穿着和打扮普通得跟大街上的人没什么区别,安全没有一点大家小姐该有的风范和气质,更别说是赫赫有名的展家二小姐。

由其是,当丁容转入学院就读后,这种怀疑更是甚嚣尘上。

因为丁容的姐姐当时正和展家的大哥展翼订婚,所以,她曾出入过展家几次,但聚餐还是宴会,丁容从来都没有看到过展洁的身影。

而且最重要的是,展颜和展博当时也在学院内读书,可同学们却从来没看到展洁和他们走在一起过。

于是,大家对于展洁的身份越来越怀疑,只是他们一直都没有机会去证明。

不过这个机会很快就来了,那一年展颜正满十八岁,生日的同时又准备和从小青梅竹马的男友举行订婚典礼,所以那一年她的生日宴会办得特别隆重。

丁家与展家因为是亲家的关系,所以丁容也参加了那天的生日晚宴,顺带的,她还多带了几个同学一起去,目的就是想要核实了一下展洁的身份。

没相到,那天的生日晚宴上他们并没有看到什么展家的二小姐,而是看到展洁穿得脏兮兮的一个人坐在花园的转角偷偷的哭泣,直到那时候才,他们确定了展洁真的是一直都在撒谎骗人,她根本不是展家的二小姐,而是佣人的女儿,后来大家就都改口叫她展家的小女佣,也没人再愿意她说话了。

其实现在想想,那两年展洁被大家欺负的可惨了,以至于后来连高中都没念就不得不转学离开。

没想到再回来时,她却是换了一个身份。

丁容的话犹如一个重磅炸弹,一下子就炸蒙了屋里的所有人,他们都直愣愣的看着她不说话,丁容更是被这诡异的场景吓到了,她拍了拍身旁展昊的肩膀不安的问道:“展二哥,我说错了什么吗?”

展昊紧紧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而后神色复杂的看了眼丁容,声音干涩的问道:“难道,她就没有跟大家解释过吗?”

“当然有啊,刚开始她还一直坚持说自己没有骗人就是展家的二小姐,所以我们就让她随便带一个你们家里的人到学校来证明一下,结果她一个人也有带来,再说了,那个时候展博还跟我们同在一个学院念书,如果她真的是展家的二小姐,是你们的妹妹,那她被同学们欺负得那么惨,你们怎么会袖手旁观呢。”

展昊顿时语塞,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丁容的问题。

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会第一眼就觉得那个展医生如此眼熟了,因为她就是那个一直在美国留学读书的展家最小的妹妹,展洁。

可是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他们居然没有一个人认出她来。

展昊转头看了看大哥还有爸妈,不意外的他们也都一脸震惊,也都无法相信刚才丁容所说的一切。

“你是说,刚才那位替你们父亲看病的,态度十分傲慢的医生,就是展洁?”展母倪珍一脸不信,又向丁容再确认一次,如果真的是自己的女儿,她怎么可能会没有认出自己的女儿,更别说还一直对她大呼小叫。

丁容轻轻的点了点,随后她又再一次被病房里诡异的气氛吓到了,怎么听完了自己的回答他们每一个人都青白着脸,完全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那个展洁,该不会真的是展家的二小姐吧。

呸,呸,这根本就不可能。

要真是样这,那展大哥,展二哥,还有展颜姐结婚时怎么都没看见她出席呢。而且展家的历年来的每一次宴会上自己都从来没有看到过她的半点影子,如果这样还有人敢说她是展家的二小姐,丁容发誓一定会自动从这八楼跳下去,给展洁赔礼道歉。

“这怎么可能呢,她竟然是展洁?”展颜难以置信的捂着嘴,难以置信的连连摇头,但随即想到,这所院长似乎真的是叫她小洁,而她又姓展?

可即便如此,展颜也很难相信,之前那个面若冰霜的展医生,就是他们的妹妹展洁?

“她该不会是在美国整容了吧?”

展翼下意识的低语了一句,这是他所能想到的最有可能的事情,否则怎么会一大家子,包括爸妈在内都没有人能认出她就自己的妹妹呢?

但他的猜想很快被丁容否定了,她坚定的对大家摇摇头说:“展洁她没有整容,她跟之前完全一模一样,所以我才会第一眼就认出她了。”

那就更加奇怪了,怎么丁容认出来了,爸妈和弟弟妹妹却没有认出来呢?

展翼眉头紧蹙,他来医院的时候展洁恰好刚被蔺修言带走,所以他还没来得及与这个妹妹打过照面,可对于大家的形容,他认真仔细想了一下,却发现自己竟然完全相像不出这个妹妹究竟是什么模样,甚至连她去美国前的样子也回忆不起来,难道是因为她去美国的时间太久了,所以连自己也忘了她的长相不成。

“她现在在哪时里,我去见见她,既然都回国工作了,为什么不回家跟家人打声招呼?”展翼语气闷闷的问向展昊,心里对于这个不守规矩的妹妹很是不满。

展翼觉得自己既然身为家中的长子,他们的大哥,那就应该照顾和监管到家里的每一个人,所以这个离家许久的小妹也不能例外。

“不知道。”展昊摇了摇头,他只记得展洁是被一个陌生的男人带走了,现在回想起当时那男人看向他们的眼神里充满了愤怒,仔细想想那个男人的身份也很可疑。

“不过她有说,如果爸爸有什么不舒服可以让护士找她。”

“那就让她护士去找她过来。”展翼十分不悦的说道,

虽然他暂时还没有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但他认为回国却不回家是对父母的不敬,所以这个小妹应该要被教训两句才是。

只是这种先入为主的思想,到后来,却将展洁与家人推得更远。

第二十五章 尘封的秘密

第二十五章尘封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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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淅沥沥的雨丝渐渐收住,但天空却并没有放晴,天际的乌云,低沉沉的压下来,沉重的压在了每一个的心头上。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

沙发上,展洁如同一只受了惊的小猫咪般卷缩在蔺修言宽广温暖的怀里,娇小的身体止不住的轻轻打颤,让蔺修言万分心疼。

“没事了。”嗓音低柔,他轻轻拍着她纤细的背脊,像在哄孩子午睡般的缓缓安抚着躲在自己怀里瑟瑟发抖的小女孩。

此刻怀里的这个人,只是一个受了伤躲在他怀里寻求安慰的小女孩,而不是之前那个自信强势的展医生。

展洁只是在他怀里默然的摇摇头,一句也不说,她心里很清楚,绝对不会没事的,恶梦般的往事正如汹涌的潮水般向她袭来。

事实上,所有的一切现在才只是刚刚开始而已。从此以后,她安稳平静的生活将不复存在。

她不是没有想过,也不是没有心理准备,其实早在决定回到这座城市时,她就已经做好了准备,未来的某一天,自己一定会无可避免的与那些人相遇,她只是没想到,他们会在这么糟糕的情况下和相遇,更加没想到,那些人尽然会将自己忘得如此干净。

原本,她还曾怀抱着期望,也许当如今的自己站在他们的面前时,他们多少应该会有那么点赞赏。谁知道,人家根本就没有将她放在心上过。

他们的不屑一顾和漠然无谓,让她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如今看来竟是这般的可悲可笑。

这真是太讽刺,太让她无地自容了。[www.mianhuatang.la 超多好看小说]

“放心吧,一切有我在,无论什么事情你只要交给我去处理就行了,你什么都不用在乎。”蔺修言虽然语气轻缓,面色却森寒无比,望向窗外的一双眼潜藏着狂风般的暴戾,极力压制的怒火随时都有可能让他暴走。

只是展洁正依偎在他的怀里,独自悲伤着,所以并没有看到。

默然无语,展洁深吸了几口蔺修言怀里温暖的气息,才稍稍平复了心头的慌乱后,而后她借着他的臂膀,自他的怀里起身,抬头轻语着:“我没事的,只是……紧张忙碌了整一夜,难免有些疲惫了。”

苍白无力的笑容,让她看起来憔悴了许多。

“真的吗?”蔺修言眯着眼,心底暗暗咒骂了几句,他绝对不相信展洁刚才那惊恐慌乱的模样仅仅只是因为累了而已。

“嗯……你别担心,我真的没事,只要稍微休息一下就好了。”展洁点了点头,“对了,你怎么会刚好出现在那里?”

今天还好有他在,如果不是他及时将自己带离了那群人,展洁不敢相像自己当时会不会就此崩溃。

因为那个称呼对于她而言,太可怕了,那是她此生都无法忘怀的恶梦。

“我在一楼的电梯口看到你脸色很差,急匆匆往楼上跑,有点不太放心就跟着你一起来了。”蔺修言轻轻移了下身体,双手环着她的腰,让她可以靠的更舒服一点。

“刚才的那群人……他们是谁?”虽然犹豫了一下,但蔺修言还是问了她。

这种情况下,如果他假装不闻不问,才会更奇怪吧?

“他们是……”展洁神色一凛,身体立马僵住,同时她心底也已然明白蔺修言他早已经看到了一切,包括那个让她痛恨一生的称谓。

展洁心底一阵惊乱害怕,紧咬着下唇,她不知道应该要如何跟蔺修言解释刚才所发生的一切。

她不想对他有所隐么,更不想说谎欺骗他。她想真诚的与他相待,因为这个男人值得自己托付。

只是对于过往,那些不欲为人知的事情,她实在说不出口,更加不想让他知道。如果可以,她想将那一切都永远的尘封,再也不要去回忆。

“如果你不想说,可以不用说,我也只是随口问一下而已,你千万别有压力。”蔺修言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不想她给自己太多的压力。

他很理解她的为难之处,那些话他也只不过是随口问问罢了,并没有奢想过她会这么早的就对自己敞开已经紧闭了多年的心扉,可以坦然的向自己说起她那些不愿回想过往。

既然她还没有准备,还不想去面对过往的是是非非,自己又何苦去逼迫她,强求她呢。

其实有些事,如果能够永远的忘记,也求学不是一件好事,只要可以让自己的生活得快乐幸福,那些痛苦的,不愿回首的过往,何不就让它随时间慢慢淡去呢。

展洁趴在蔺修言的身上两眼定定的望着窗外阴雨飞飞的天空,也许正是因为蔺修言的不强求,反而让自己愿意对她打开心扉,于是就在蔺修言放弃继续询问下去的时候,展洁语音轻浅的低喃了一句:“他们……那些人,是我的父母和哥哥姐姐。”

声音低如蚊吟,蔺修言差一点没听见。

“你说什么?”他身子怔了一下,忍不住向她再次确认,他没想到她会真的愿意对他敞开心扉,惊讶过后,又有些惊喜。

天知道,这十几年她将自己的心完全封死,别人走不进去,她自己也不愿意意出来,只用了一层清冷高傲,将自己与世人隔绝,蔺修言曾以为,要想真正走进她的心,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一件事。

而展洁则以为蔺修言是被自己的话给吓到了,顿时觉得有些难堪和羞恼,但依旧低声对她解释道:“其实那位住在高干病房里的展老先生,就是我的父亲,展太太是我的母亲,展昊是我的二哥,而那个坐在轮椅上的人,是我的姐姐展颜。不用怀疑,我绝对是他们亲生的,所以,理论上讲,我……应该是那个展家里的二小姐。”

因为自卑,展洁的声音越说越轻,最后更是几乎低不可闻。

蔺修言听了她的话,心头涌上一阵酸涩,对于展洁的过往他十分清楚,甚至是比她自己更为了解。因为他曾暗中关注了她许多年,也曾找人调查过那个家的事,只不过这些对他来说是不能对展洁说的秘密,他暂时还不能让她知道,否则一定会把她吓跑的。

“哟,真看不出来嘛,你竟然会是展家的二小姐啊,我是不是捡到个宝贝了。”他低笑着调侃了一句,轻松的将两人之间有些压抑的气氛化解了不少。

展洁果真被他的话逗笑了,随即半真不假的拍打了一下他的胸膛,说道:“我先提醒你一句,千万别对我抱太大的希望,否则失望也会很大,要知道我可是展洁,是展家最不受待见,也最没有用处的那一个,所以,我压根就值不了多少钱。”

与她那时刻生活在万丈光芒和无限宠爱里的姐姐相比,自己恐怕连做灰姑娘的资格都没有。

也正是因为她的一无事处,和黯淡无光,他们才会如此毫不犹豫的就抛弃了自己。

“谁说的,在我的心里,你可是这世界上最珍贵的,是我的无价之宝。”蔺修言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嘴角挂着宠溺的笑容,他的暖言柔语彻底粉碎了展洁心底的最后一道堡垒,心甘情愿他倾尽一世的繁华,不离不弃。

第二十六章 孤独的童年

第二十六章孤独的童年

倪珍是一个漂亮而聪慧的女人,生于小康之家,从小就是父母的掌上明珠,不曾受过什么委屈,她与自己的丈夫展承业年差六岁,两人自小便相识,虽说不上两小无猜,但也算是青梅竹马。[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在她刚满十八岁的那年,就放弃学业与展承业正式订婚,半年后嫁入当时家境只算中上,并不显赫的展家。

在婚后的几年里,她用心打理家务照顾公婆,让丈夫可以毫无后顾之忧的在外创业打拼,期间又陆续为丈夫生了三胎四个子女,两个非常优秀能干的儿子和一对漂亮聪明的龙凤胎。

公婆喜欢,丈夫宠爱,儿女优秀,而展太太的尊贵身份又让她时刻都能生活在光环里,倪珍的人生正如她所期盼那样安稳富贵,拥有这样完美的人生,没有人不会去羡慕和嫉妒的。

倪珍喜欢生活在别人羡慕的眼光里,那会让她有一种无上的优越感,而她十分享受这种优越感。

所以,当展洁意外来临时,倪珍原本是不打算将她生下来的。

因为那时她已经年过三十,担心自己做了高龄产妇后保持多年的完美身材会严重走形变样,再也恢复不了以前的苗条,那对于一向追求完美的倪珍来说是非常可怕和难以接受的事情。

可偏偏也就在这个时候,她那位事业有成,身价显赫,让所有女人都惦记着不放的丈夫,天威集团的董事长展承业,被小报传出与一位年轻貌美的合作伙伴关系复杂,而且两人的言行十分暧昧。

与丈夫结婚多年,孩子都生了好几个,所以倪珍对于自己的丈夫还是很了解的,更何史关于这种花边流言她已经听得太多了,多到她都不屑去在乎传闻的真假。就算是真的又如何,从古至今,又有几个男人不偷腥。不过是男人在外面的逢场作戏罢了,根本动摇不了她展太太的身份。

所以,倪珍以为这一次也同样是丈夫在外面的逢场作戏,并没有太过在意。

但是时间一久,她却警觉的发现这一次与之前的情况完全不同,女人独有的第六感,让她从丈夫的言行举止里明显察觉出了一丝异样的情愫来,正是这丝异样的感觉让她的婚姻一下子有了深重的危机感,由其是在见过那个女人以后,她从前那种以为自己生了三个儿子就可以高枕无忧的自豪感和满足感被击打的粉碎,荡然无存。

可向来自信且好胜的倪珍又怎么会心甘情愿的放弃展太太这个令天下所有女人都垂涎欲滴的身份,更不会如此轻而易举就将展承业妻子的宝座拱手让于其他女人。

她甚至爱这个身份,更多过爱自己的丈夫。

朝夕相处了十多年,她对自己的丈夫很了解,知道他最喜欢孩子,其喜欢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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