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称号有属性 - xp1024.com
《我的称号有属性》


001 落地生根

贞观二年春,冰雪消融,历经沧桑变化的长安城,又一次迎来了新生。

一支商队从道上逶迤而来,现在正接受着守城兵卒的检查,准备入城。

队伍中,一个明显奇装异服,还留着短发的青年,正在细看东瞧,看到什么东西都是大惊小怪的,像极了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抱着大枪的兵卒小头目就问那商队的一名管事,道:“喂,这小子是什么人?”

现在是贞观二年了,离那场天大的变故也有了三年的时间,长安城作为大唐首都,治安情况虽然不错,但也不是说百分百没事,一些宵小之辈总会有的。

小头目作为守卫长安城的一员,看到这短发青年与众不同,是以就随口问了一句。

那管事看着老迈,实际上只是经常风吹日晒的,其年龄不过三十,这人叫李老五,是长安城治下万年县的一个小商人,平时跟着大商队出塞贸易以谋生,走动的多了,人情便也熟练。

只见李老五点头哈腰的道:“官爷,这是小人捡来的……”

话没说完,那小头目就道:“啥意思?人还可以捡的?你李老五咋的不捡个媳妇回来?”

这话一出,便哄堂大笑。

这些兵卒和李老五等人都是熟惯的,知道他老大年纪了也娶不了一个媳妇,便有意取笑一下他。

李老五也不恼,仍然笑道:“嘿!各位官爷可瞧着吧,下次出塞,说不定小人真能捡个媳妇呢!”

兵卒们就喜欢和这样的人打交道,便又是一阵欢声笑语……

小头目:“好了好了,还是说一下他吧……等等,你小子抠什么抠!把砖抠下来,小心罚你!”

真是奇怪,这人奇装异服还留着短发不说,瞧他那活泼的劲头,小头目觉得这厮该不会是脑子有病吧,正常人哪有抠城砖的?

虽然那砖是用来建城的,还是长安城的砖,但它也不值钱啊……

听到这话,正蹲在墙角埋头抠砖的短发青年便抬起头,嘴角一咧正想回话。

李老五连忙拉起短发青年,向着小头目赔笑道:“啊,官爷大人有大量,这小子脑子有病!是这样的,这小子真是我在塞外捡回来的,他是汉朝遗民……”

然后,李老五便事无巨细的解释了一番,那短发青年也在旁边补充了一下,小头目听了,倒也忍不住连连点头。

按照李老五的说法,短发青年祖上是汉朝时候因为避祸逃出中原的,落户于塞外,世事转移,今个儿这小子家里在域外被异族排挤,这小子全家便想回中原。

可惜道上遭遇了山贼,家人都被杀死了,只有这小子活了下来,然后遇到了这支商队和李老五搭救……

小头目虽然不能分辨这事的真假,但现在这个世道虽然是贞观朝了,然而躲在深山大林里的逃民仍然为数众多,不肯下山或接受官府登记在册……

所以呢,这种事情是很常见的,这小子说的汉话虽然和长安的不太一样,但总的来说,这方面是没毛病的。

小头目:“……好吧,人既然是你捡回来的,那你就要看好他,莫让他在城里生事,否则后果你知道的!”

李老五连忙道:“是是是,官爷且放心吧,咱们连城都不进,小人还急着回家呢!”

李老五只是这支大商队的小商人,是想抱团取暖的小角色,他本人在长安城也没啥业务,现在看到自己捡回来的这人似乎容易惹事,他便也不想进城了,还是赶紧回万年县为好。

小头目和兵卒自然无可无不可,但那短发青年却不愿意了,正想争辩的时候,却被李老五拉扯着向城外走远了。

一直走了好长一段路,把长安城抛之脑后,那短发青年才找到机会说话:

“等等!你这是干啥啊,几个小兵卒而已,你信不信我一开口,就把他们镇住了?!”

李老五没好气的说道:“瞧把你给能的!李切啊李切,你不吹牛是不是会死?”

“我都不知道你是哪里人,怎么就这么爱吹牛呢?”好死不死的,李老五还嘀咕了这一句。

短发青年就是李切,他是后世二十一世纪的三无青年,一无权二无钱三无势……

如果说李切还有什么,大概就是一副好皮囊了,175的身高,端正的五官,这些无疑称得上一声小帅哥。

其他的,皆不足以称道。

李切其实是一个很勤奋的人,虽然是孤儿出身,但凭着村里的支持和他自己的努力,到底是考上了国内最好的大学……但他的辉煌就到此为止了,大学不是闭塞的小山村,这是人才汇聚的地方,李切以往的优秀,在这些人面前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于是,李切就这样平庸的过完大学生活,毕业之后,他不甘心于只做一个朝九晚五的小白领,决定来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一是放松放纵自己一次这么多,二是希望从中找到自己的方向……

目的地,李切选择了他从未去过的西北,然后发生了一次他现在都说不明白的意外情况,他再睁开眼的时候,就来到了这里。

李切开始还不知道他穿越到了初唐,直到他遇上了商队的李老五……

哎,还能说什么呢,回去估计是回不了的,也好,反正自己在前世也没什么好留恋的,老天爷既然给了我这样一个方向,那我就且行且珍惜吧……

只是,为何我忘记不了?

那个可爱而闭塞的小山村,那些善良而贫穷的乡亲,那些不值一文而深刻铭记的山山水水……

这一切,现在已经和李切间隔着逾千年的时间!

李切突然流泪满面……

李老五一脸懵逼,他都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怎么说着说着就哭起来了,这可不是他印象里的李切啊。

在他看来,李切这个人,神经还是很大条的,虽然一个人流落在荒野之外,但总归是挺坚强的一个人……

难不成是想念那些死在山贼手里的家人了……肯定是这样的……

李老五搓搓手,他不知道自己该给什么反应?或者什么都不做?

好在,李切又回来了:“哈哈,把你吓着了吧!我这演技可以吧?”

李老五没好气的说道:“……你神经病吧!好了,现在跟我回万年县,咱们去找官府登记一个,你就安心在这里落地生根吧!”

“对了,现在可不是汉朝,你要记得啊,现在是大唐的天下,当今皇帝老爷姓……”

李切不耐烦的说道:“我知道了!”

002 第一个称号!

万年县是长安的一个附郭县,在朱雀大街以东,李老五的家就在万年县,不过没在城里,而是在离城里较远的李家村。

李老五带着李切,回到只有几十户上百人口的李家村,第一个找的就是村正李老奎。

李老奎看到村里的李老五经商回来,还带回一个陌生的青年,就有点纳闷,道:

“老五,这小伙子和你什么关系?是不是良人啊?”

这话是当着李切的面说的,就很不客气,因为李老奎在李家村基本上是说一不二的存在,所以习惯了。

李切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好闭着嘴不说话。

李老五连忙和村正好一番解释,好话说尽,好不容易才取得李老奎的认可:

“好吧,既是逃民,按照县衙的安排,倒是可以落户的,不过嘛……”

其实像李切这种情况,在王朝初年是很常见的,大唐建立不过十几年,随便哪个地方时刻都有这种逃民想要落户的情况,大多数是因为山林中谋生不易,而中原重新稳定,才出来谋个生活的。当然,李切的情况不一样,他是属于穿越者。

于是每一个新生的王朝政权,在初期一般都会大力推行相关政策,目的就是增加王朝的在册人口,为王朝的繁荣添砖加瓦……

讲道理,在这种政治需求面前,李切想要在大唐混一个新的身份基本上是没问题的,但这李老奎仗着手里有点权力,就想捞点好处,多少不是问题,但必须要有。

李老五作为李家村的一份子,自然知道这村正的毛病,见状就从怀里掏出一串叮当作响的东西,不着痕迹的想要塞给李老奎,道:

“奎二爷爷,你且收下。你看着后生也是够可怜的,就帮忙给他安排一下吧。”

一个逃民想要落实新的身份,虽然很容易,但也要相关的人去跑程序,还要担保的,而李家村唯一有这个资格和能力的,只有李老奎,所以李老五不得不这样。

李切其实有点看不惯这村正,他又不是非要落户在李家村的,活人难道还能被鸟憋死?

但现在李老五这么热心,李切倒是不好横生枝节了。

李老奎大大咧咧的接过铜板,还仔细掂量了一下,足有一贯钱,心道这李老五也不知道和这年轻人有什么要好的,居然肯出这么钱……

李老奎发了一笔横财,心情大好,便老气横秋的说道:“也行,看在五百年是一家的情分上,老夫就应下了!”

李老五见状赶紧对李切道:“李切,还不谢过奎二爷爷?”

李切:“……晚辈李切,谢过村正!”

开什么玩笑,虽然大家都是一个姓,但可没有半毛钱血缘关系,李切怎么可能称呼这见钱眼开的老家伙为爷爷?

李老奎也不以为忤,反正你以后落户在李家村,迟早得叫我一声二爷爷的,然后又道:

“既然你想落户,那你就听好了,以后要勤勉做事……”

一大顿指教加警告,其中思想就一个,如果李切成功落户在李家村,那就要听他李老奎的话如何如何……

李切虽然不爽这倚老卖老的家伙,但现在也只好应了。

要说这李老奎虽然仗着有点小权就见钱眼开,但人品尚可,总归是收钱办事的。

接下来,李老奎果然带着李切,还有李老五,开始走起官面文章……

如此折腾了三天两头,万年县县衙的一个主事,终于把一张证明身份的文书交给李切。

万年县衙外,李切拿着自己的“身份证”,正感慨自己已然成为大唐帝国治下一小民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毫无感情的声音在自己脑海响起:

“滴!‘称号系统’开启,绑定宿主李夜!”

“滴!检测到宿主拥有第一个身份,‘称号系统’正式启动运行!”

“滴!宿主第一个身份,农民!获得第一个称号——‘农夫’,等级1级!属性——勤劳1,体力2,饭量3!”

三个提示音接着来,倒让李切一脸懵逼了。

额……这是幻觉吧?

可李切尝试着去想去念那个“称号系统”的时候,却神奇的发现,这居然是真的!

称号系统,顾名思义就是关于称号的系统,它最大的作用在于,如果宿主在现实世界获得某种身份,它就会向宿主颁发相对于的称号!

而且这些称号是有属性的!

具体什么属性,就要看什么称号了,李切一时之间也只能把系统介绍一眼看过。

李切想了一下,根据系统的提示,自己是因为成功落户在万年县李家村,还是个农民的身份,所以获得了1级“农夫”称号,并有三种属性……

这么说的话,如果自己在大唐混成其他身份呢?比如皇帝如何……

李切忍不住浮想联翩起来。

好不容易擦掉嘴角的口水,李切才回归了现实,开始研究1级“农夫”的属性。

具体数值代表什么,李切不知道,但字面上的意思还是值得推敲的:

勤劳……这个可以有,不过懒惰才是人类的天性吧?

体力……这个也不错,人要是过于废材,连个鸡都提不起来,何其何悲?

饭量……额,这个属性什么鬼,还要3!难道是干得多吃得也多?

但我现在还没开始干活呢?!

李切简直无话可说了,称号系统的出现无疑让他更有信心在大唐混出个人样,但现实还是很丰满的,需要努力啊……

不知道为什么,李老奎就是看不惯李切这个人,现在又看到这人在发呆甚至还流口水,就忍不住开始嘲讽了:

“喂,我说你这是几个意思!1亩下田,也至于乐成这个样子?”

没错,李切不但成为了大唐治下一个小民,还有了自己的家产,就是1亩其实连下田都算不上的田地,这是当朝对新民的优待,但因为大唐建国已十几年,关中田地基本上已经瓜分完了,所以李切的这一亩田,算得上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了。

是以也难怪李老奎看不惯,真是没见过世面啊,我家有30亩上田,你看我显摆过了吗?

李切才懒得和这老东西计较,只是对旁边的李老五说道:

“老五啊老五,你信不信,我们这次发财了!”

相处也有几个月的时间了,李老五已经免疫了李切的装逼模式,反问道:

“1亩下田,你就是神农他老人家再世,还能种出金元宝不成?”

003 万年县的坑爹政策

李切知道自己有点变了,以前的他可不是一个爱吹牛的主儿,来到大唐才几个月,他就无可救药的习惯性装逼了……

其中缘由,李切自问,大概是自己的心态开始转变,很简单的道理,他在后世不值一文,就以知识来说,虽然也是正儿八经的大学生,但在那个文化知识大爆炸的时代,他显然不是最顶端的那一小撮儿……

可来到上千几百年之前的大唐,李切所掌握的各种知识乃至思维、视野,让他自信自己肯定能在大唐混出个人样来。

所以呢,李切觉得自己不算吹牛,起码不是光吹不练的!

比如说现在,区区1亩下田,放在一般人手上,其产值顶天了也就是数百斤粮食什么的,可要是换李切来,他真能种出金元宝来!

心里念着自己从后世带来,藏在李老五那个狗窝的宝贝,李切就笑了:

“哈,你不信?我要是真种出金元宝,你待如何?”

李老五楞了一下,立马杠上了:“嘿!我还就不信了,你要是能种出金元宝,我随便你咋样!”

李切不怀好意的说道:“一言为定!到时候……嘿嘿!”

李老五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在他印象里,这个特立独行的奇怪青年,一直都是那种只会瞎哔哔的主儿,正事不干净吹牛,自己劝他留长发做一个正常人,他倒是一大筐道理挂在嘴上,说什么长头发不易打理不够干净利落还容易长虫子……

总之这厮就给人很不靠谱,很不老实而且死不悔改的样子!

可是,这个时候李老五不知为何,只觉得自己真的会输掉这场赌注……

李老五想了一下,还是觉得一亩下田无论如何也种不出金元宝来,便道:

“李切,那你不可以偷奸耍滑,就你那一亩下田,可不是其他地方!”

李切:“当然!”

李老五:“你输了怎么办?”

李切牛气哄哄的说道:“我不会输!”

两个人就这样开始日常抬杠拆台,而稳重的村正李老奎,并没有参与其中,他觉得自己遇上了两个傻瓜,有功夫和他们折腾,他还不如回去侍候自己的土地呢。

……

要说贞观年间,这官府的办事效率还真是不错的,前几天说给李切分一亩田,今天就来人了。

万年县县衙的一个户房主事,带着两个小吏随从,坐着牛车来到了李老五家。

李切这几天是那个望眼欲穿啊,他一直在小心侍候着自己的宝贝,连房主李老五都不许偷看一眼,就盼着能早日有田早日种下呢!

然而李老五比李切还要心急,他这几天早被装神弄鬼的李切吊足了胃口,只知道李切要在田里种点什么好东西,其他一概不知,总算熬到今天了。

于是,李切和李老五便催促着官府来人去丈量土地。那户房主事倒是很好的脾气,一点也不恼,便带着人去了。

一行人来到地方,户房主事就指着一个角落道:“喏,就那里!你们去丈量吧,立好界碑,早点完事回去了,衙门还有许多事……”

李切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道:“额……秦主事,这是不是弄错了?”

这就是你说的一亩田?

你管这叫田?

我看到的明明是一堆乱石杂草啊!

秦明夫低头查了一下案卷,不过片刻就抬头道:“官府是不会弄错的,那里就是你的一亩下田!你们站着干嘛,还不赶紧办事?!”

秦明夫虽然只是一个户房主事,但官威也是有的,尤其是面对下属的时候。

那几个小吏听了,连忙跑了过去开始干活。

李切又道:“秦主事,这……”

秦明夫根本没看李切,像是对空气道:“这什么这,你一介逃民,既从塞外回了中原,我大唐圣天子在位,自然要让你有地可耕!只是,你以为这只是区区一亩田吗?本官告诉你,这可是县里好不容易挤出来的!”

虽然前面都是废话,但后面秦明夫说的是真的,大唐现在其他地方还有许多无主之地,但在关中,尤其是天子脚下这一片,所有的田地都被瓜分完了……

万年县这么做,出于两个目的,一是为了应付朝廷自贞观元年以来一贯而之的优待逃民的政策,二是鼓(bi)励(po)新户自力更生,把不适宜耕种的土地改造成真正的耕地……

总之就一个意思,你既然落户,有地给你就不错了,你还想挑三拣四不成?!爱要不要,有本事你饿死自己!

李切简直欲哭无泪,他的宝贝,其实是玉米!这东西,是李切在西北旅游途中,向当地农民买来准备充饥的,阴差阳错之下被他带来了大唐。

自从意识到自己来到了大唐,并且手上拥有可以作为种子的玉米,李切就一直小心侍候着它们。

玉米相对于古代的几种主要粮食,有着许多的巨大优势,其中对于技术条件并不高明科学的大唐来说,无疑是它不挑地!

在李切印象里,玉米在后世全国各地都有广泛的种植面值……而在古代任何一个封建国家,都会极度重视农业!

这意味着什么?

李切知道自己如果成功把玉米这种作物移植到大唐,它带给自己的将不仅仅是金钱这样的俗物,也不是只能饱腹之物,将会有更多更重要的东西!

比如说,一个官位,不管几品,等玉米在大唐全面开花的时候,尚未谋面的李二陛下,他总不会小气的吧?!

是以,李切这几个月以来,虽然表面上正事不干,整天闲着无聊,但他一直在背地里侍候玉米。

等一切就绪,只等有田下种的时候,这他吗的坑爹主事,居然说是这么一块乱石遍地杂草丛生的一亩田!

李切差点晕了过去,连那坑爹的家伙走了都不知道,摇摇欲坠的,因为他的玉米是春播的,现在正好是初春时节,如果错过,李切根本没信心能保住种子到来年或在夏季播种!

你说自己撸袖子干,把这地整出来?别闹了,李切只有一个人两只手,光是那一堆石头他就搬不动,而且这要浪费多少时间?

李切忍不住指着万年县衙的方向,破口大骂道:“他妈的万年县,现在可是把老子坑惨了!”

004 李切借钱

李切这么一骂,有人就慌了。

李老五活了三十年,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胆大妄为的刁民,这李切是嫌命长了吧?

敢骂官府?

还是光明正大的骂?

李老五吓得连忙捂住李切,几乎是吼道:“你找死啊!敢骂官府,也别连累我啊!”

其实李老五以前也骂过那些官儿,尤其是遭遇不平等对待的时候,因为他的身份是一个深受歧视的小商人。

可他从来不敢当着任何人的面前骂啊,都是躲在背后骂的……

也不知道李切是不是真的脑子有病,李老五对此深受感触,他发现这个根本说不清楚来历的家伙,在许多方面都是非常异于常人的,不仅仅是他在外表、语言这一方面。

就好比如,你什么时候见过一个草民,还是逃民归服的那种草民,敢这么嚣张的?

李切仍然气愤难平:“槽槽槽!这算什么回事,这李世民也太小气了,这不是糊弄老百姓么?!”

李老五听了几乎都要给他跪下了,带着哭腔道:“哥!爷!我叫你爷了!你能不能别说了!”

额滴老天爷啊!

这人大骂官府不说,连带着当朝天子都喷上了,指名道姓不说,还说皇帝陛下糊弄老百姓,这这这……

你想死也别带上我啊!

李老五终于知道,自己从塞外捡回了一个烫手山芋,一不小心就会连累自己,而现在,这家伙是和自己绑上了,他要是出了事情,自己肯定不能逍遥法外……

想着想着,李老五的心理素质到底是不过关,已经忍不住瑟瑟发抖起来。

别以为李切说的这些话只是没大没小,实际上这要看官府怎么说,轻的当你是一个屁放了,重的就是诽谤君上,不说诛三族,砍头是跑不了的,也就是现在没有第三个人在场,才不会事发而已。

可按照李切这个二杆子脾气,李老五真担心他发疯跑长安城里在众目睽睽之下来这么一下……

李切看到自己一句话就把李老五吓成如此模样,倒是有点于心不忍:

“额……没这么严重吧,发发牢骚而已嘛,再说李世……咳,皇帝陛下也听不到啊!”

李老五气道:“你说的轻松,要知道祸从口出啊!再说你以为你说了算啊,官字两个口,到时候按你一个谋反的罪名,你待如何?”

闻言,李切还真的去思考,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能做什么,怎么做?

“额……好吧,看来是我错了。”

李切有点沮丧,一个现代人来到大唐又能如何,说到底还是一个肉体之躯,被砍一刀照样碗大一个口……

而就算他现在拥有神奇的称号系统,照样不济事,因为才刚刚起步,而且系统的称号所提供的属性,也不会让李切成为一个秒天秒地秒神仙的存在……

李老五总算松了一口气,又道:“算你没有蠢到无可救药……不是我说,就这么一亩田,你至于这样吗?大不了,你跟我去经商,能不能赚大钱不知道,但总不会饿死!”

不得不说,这李老五是一个很古道热肠的人了,李切是他捡回来的,捡回来之后也没有就此放手,反而出钱出力帮李切落户在万年县,甚至李切现在住的吃的,都是李老五提供的……

李切就很感动,大声道:“大哥!你真是一个好人啊!且受小弟一拜!”

说着,李切果然深深拜了下去,虽然姿势不太标准,但态度很端正。

李老五感觉非常爽,一种被人尊敬的满足感油然而生,于是眉开眼笑,道:

“哎呀呀,贤弟何必如此大礼!快快请起!以后我就是你大哥了,有事你就说,大哥绝不推辞!”

原来,收小弟是这么一回事啊,活了三十年还没娶媳妇,也没多大成就的李老五,这个时候已经飘了。

李切当然是打蛇随棍上:“啊,既然大哥如此盛情,那小弟就不客气了——大哥借我30贯钱呗!”

李老五已经一脸懵逼加结巴:“啊?三……三……三十贯?”

卧槽?

你以为我很有钱啊,一张嘴就是三十贯?

你咋不把我论斤卖了!

李老五心里简直无力吐槽李切了,这人到底知不知道30贯是多大一笔钱?

对于李老五来说,这几乎是他毕生的积累了!而他从13岁开始,分家,经商,一直奋斗到现在……

我说这厮怎么转性子了,一口一个大哥叫的热切,敢情是在这里等着我呢!

李老五欲哭无泪,因为他都把大话说出去了,这要是不答应,岂不是很没面子?

于是,李老五一脸纠结、不爽的看着李切。

李切连忙善解人意的说道:“大哥手里是不是有困难,要不这样,就借我10贯钱也行,一年之后我连本带息十倍还你!”

李老五翻了一个大白眼,心道你这厮肯定是算计好的,这是漫天要价还要主动退一步啊,还十倍还我,你咋不上天呢?!

李老五一脸肉疼,道:“好……好吧,就借你10贯!10倍我不敢要,你记得把本钱还我就行!”

李切大喜:“哎哟,所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李切说还你10倍就还10倍……哈哈,谢谢大哥!”

李老五连忙摆手:“别!你别叫我大哥,我受不起!”

还好我反应快,否则说不定又被这厮把自己娶媳妇的钱坑了去!

李老五是怕了李切了,怎么可能还当李切的大哥?

李切自然不以为意,道:“哈哈,不管你承不承认,反正你就是我大哥了!我寻思着,咱们要不要斩鸡头什么的?”

李老五:“去去去!废话少说,我问你,你借这10贯钱准备干嘛?”

李切:“买地!或者说租地也可以!”

李老五楞了一下,道:“你要地来干嘛?”

李切:“我不是和你说了么,种金元宝啊!”

没错,李切是一定要把玉米移植成功的,既然官府不靠谱,他就靠自己的本事去借钱,或买或租弄来一块能直接耕种的土地,好把珍贵而稀少的玉米种下去……

这件事要是弄好了,不仅会直接造福大唐百姓,还关系到李切在大唐的未来!

因为李切是把称号系统基本弄清楚了,简单点以种田一道来说,李切能混到最好的地步并不是资深老农,而是神农!

神农这个称号,虽然李切还不知道它的具体属性,但系统说了,会很强大,强大到现在的李切不可想象……

005 作死被人盯上了

想到这里,李切自信满满的对李老五说道:“我跟你说,我就是倾家荡产,也要把这金元宝种出来!”

说着,李切从自己怀里掏出一竹筒子,里面正是数百颗可以随时播种的玉米种子。

李切这么做,是准备将功补过的。

说到底,为了借钱,李切对李老五是耍了一点小心机的,可他没想到的是,李老五居然问都不问他借钱准备干嘛就答应了,这让他有点羞愧……

所以呢,李切得拿出一点实际的东西,一来让李老五有点信心,知道自己的钱不会白花,二来嘛,李切现在才想明白一个问题,那就是他并不需要保密,玉米这玩意,在这个时代整个大唐只有他知道其珍贵之处,一般人知道了也没啥大不了的。

想想自己以前做贼一般把玉米种子藏起来,李切不得不认为自己过于敏感了,做事情有时候放松一点去做才是道理,你藏金子一般藏着玉米种子,也不怕被贼惦记……那才是李切欲哭无泪的时候。

虽然心里腹诽着李切是准备倾自己的家荡自己的产,但李老五看着竹筒里一粒粒金黄色的东西,还是忍不住道:“李切,这真能种出金元宝啊?”

李切差点笑喷,这人还真以为能在地里种出金元宝?

“这玩意叫玉米,不是金元宝,不过比金元宝还要贵重一万倍!”

李切如此说道。

李老五咂舌道:“我滴个乖乖,如何个贵重法?”

李切:“首先,它能被人吃!”

李老五点点头。

李切:“其次,它能被猪牛羊吃!”

李老五再点头。

李切:“额……好像也没其他用处了?”

一时之间,李切还真没想到玉米有什么其他的用途了,这李老五也是,光点头,你倒是给点反应啊,要不然我怎么接着吹下去?

李老五的反应来了:“额,你说的贵重,就这些?可我也没看到能贵重到哪里去啊,不就是一种很普通的庄稼?”

李切有点气急败坏,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偏离了主题,玉米的优势,根本不是它能被人类吃掉好不好!

这只是一种庄稼的基本功能啊……

深呼吸一口,李切开始装逼模式:

“都怪你!插什么嘴……我跟你说啊,这玉米的好处可多着呢!首先,它不挑地!整个大唐,随便哪里都能种!”

“其次,它非常好侍候!甚至不用人花费一点精力,随便栽在地里就能活,当然这样的话,产量就不高了。”

“说到产量,这才是玉米相对于其他农作物的最大优势!五哥,你知道玉米一亩产量,有多少么?”

到了最后,得意忘形的李切还卖起了一个关子。他没有发现的是,有第三个人早就来到他们背后安静的倾听了。

确切点说,是一大群人停在路边,只是只有一位老者走到两人背后听着,余者稍远,皆是沉默不言。

李老五正想随便猜一个数字,突然听到一个男子的雄壮声音:

“你这后生,所谓玉米,亩产几何?”

李切被吓得直接原地一跳,还以为见鬼了,慌得不行……额,自己背后什么时候来了这么多人,这吓人的老头好不礼貌!

大概是觉得自己在这么多人面前过于大惊小怪,李切感觉有点没面子,说话自然不客气:

“你谁啊?”

那老者也不生气,只是平静道:“哦,老夫倒没有见过你这么无礼的后生,难道你不知道,在长者面前要执礼相待吗?老夫四十有七,这年龄都可以做你爷爷了吧?”

李切一脸懵逼,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大家是第一次见面好不好,你一见面就让人叫你爷爷?我就问你脸咋这么大呢?

李切想了一下,倒是不好直接怼人,因为唐朝和后世不同,年纪大的人真是可以为所欲为的,而且人家也没违法犯罪,最多是说话嚣张而已。

李切只好道:“咳,前辈好!晚辈……李切!”

老者:“木子李?什么切?做贼的那个窃?还是做人妾侍的那个妾?”

卧槽!

要不是看这老家伙人多,而且年纪老迈,李切绝对会上去暴打一顿这个倚老卖老的老不羞!

李切知道,虽然自己这个名字起得并不好,那是因为自己小时候没文化,又不想花钱请先生,所以按着字典随意取的,当时想的是出其不意与众不同来着……

可这也不是你拿人姓名取笑的理由啊!

李切黑着脸:“前辈……说笑了,晚辈李切,木子李,刀剑切!”

老子是一把切人如切菜的刀,别惹我——此时此刻,李切的内心是这样的。

那老者却不以为意,忍着笑,继续问:“原来如此,名字还是有点阳刚之气的,不过真人就不知道了……对了,你说的玉米到底是何物,又亩产几何?”

李切突然满脸春风起来,道:“哎哟,看来前辈果然是识货之人!有眼光呐!这玉米可是好东西,你想知道它亩产量不?”

老者点点头,道:“老夫当然想知道了。”

李切勾勾手指头,道:“一般人我可不告诉他,前辈且附耳过来。”

这话一出,老者便靠了过去,可见他心里是真的想知道玉米的情况。

片刻之后,李切抬头道:“前辈可知道了?哈哈,晚辈走啦!不用送!”

说完,李切已经拉着一直不敢说话的李老五走远了。

这个时候,跟随老者而来的随从,其中一大汉大步跑了过来,抱拳道:

“家主……”

老者摆摆手没说话,只是看着李切远去的方向。

于是那名大汉噤若寒蝉。

良久,老者终于忍不住主动打破沉默:“你可知道刚才那后生和老夫说了什么?”

大汉赶紧答:“属下不知!”

“想知道不?”

“家主让吾知道,吾便知道,家主不想让吾知道,吾不问!”

老者大笑,道:“哈哈哈!俗人啊!都是俗人啊!还是那个小子有点意思!”

得了这个并不好的评价,那大汉也不敢有一点意见,更不敢问什么,只是站在那里,俯首听命而已。

老者笑了一阵,最终还是道:“老夫告诉你,他说的是,‘这是秘密,二般人、三般人我都不告诉他!’”

大汉怒了:“这人竟敢……”

老者:“不妨,老夫给你安排一件事,盯着这个人,尤其是他的玉米,其中详情一定要弄清楚,随时汇报回来!”

大汉:“喏!”

006 好事多磨

乡间小路上,李切和李老五走着走着,后者突然停了下来。

“李切,你刚才和那老者说了什么啊?”

“这是秘密。”

“去去去,连我都不能说?”

“我说了啊,这是秘密!”

李老五心里那个气啊,只好闭嘴不言,闷头走路。

李切摊摊手,为什么说真话就没人信呢,难道我还要说假话咯?

这个时候,两人是要回家取钱,好去弄一块能种好玉米的田地。

李切问道:“五哥,你说咱们是买地还是租地?”

李老五头也不回:“废话,当然是租了,你以为十贯钱能买多少田地?我告诉你……”

现在是贞观二年,虽然大唐还没有走入那个名留青史的盛世,物价尚处于一个较低的水平,但是大唐以农为本,土地作为国家乃至农民最重要的生产资料,其价值可不低。

最重要的是,土地是农民赖以生产的唯一资产,不是遇到过不去的难关,一般人家是不会卖掉自家土地的,所以说李切借的10贯钱,基本上买不到啥土地。

就算能卖到,也不会是什么适宜耕种的耕地,所以李切唯一的选择,就是租地。

听完李老五的解释,李切点点头:“好吧,我只要有地便成。那还有一个问题,怎么个租法?又向谁租?”

没办法,李切现在认识的人和事都有限,想办点啥事都要依仗李老五这个土著。

李老五沉吟了一下,才道:“你说你的玉米那么珍贵,想来最好就是在李家村弄一块地方便照看了,那么我们只能跟村正打交道了!”

李切有点诧异,自己想租个地也要和村正打交道?便问道:

“为什么?”

“因为李家村只有村正家有多余的地啊!其余人家,有地自己种多好,怎么可能租给你?”

李切明白了,现在可是唐朝,农民处于自耕自足的状态,把地租出去虽然有一笔收入,但显然是自己种的划算,因为他们的土地还没有多余到闲置的情况。

而李家村,说得上地主的只有村正李老奎一人……

说实话,李切并不想和这个村正打交道,因为这厮看着就很精明,而且多少有点小权在手,他平时最烦这些小喽啰一般的人物。

可如今之计,也没办法了。

李切只好跟着李老五回家取了钱,沉甸甸的十贯铜钱在手,才往村正李老奎家走去。

到了地方,李老五就大声招呼:“二爷爷,小五来找你啦!”

里面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进来罢!”

两人便走了进去,看到李老奎正在小院里优哉游哉,哼着小调,嘴里还小口酌着一种不知名的饮品。

这幅光景在农村就很少见,因为现在可是初春时节,一般农家谁不是忙得要死,哪有这份闲情?

是以,这是一种身份的象征,整个李家村只有李老奎一个人可以如此。

李老奎不咸不淡的说道:“哟呵,原来是你们两,说罢,找我何事?”

李老五拉了一下李切,见这厮闷葫芦一般不说话,只好摆出笑脸:

“二爷爷,我这小兄弟的情况你是知道的,那官府分的地,没几年功夫整治种不了哇!指望种这点破地,怕是连口热乎的都吃不上!”

“您说这活人也不能被尿憋死是吧,所以我们俩就寻思着,上您这想租一块地一年半载的,也好让他自力更生不是,您瞧?”

不得不说,李老五说话就是热情真切,让人听着很舒服。

李老奎果然眯起了眼睛,道:“这个好说嘛!我好歹是本村的村正,村里的小伙子想种田谋生,我能不支持吗?”

李老五大喜,抱着手正想道谢。

“不过我家的地也不是白来的,想租可以,一口价1亩地10贯半年!20贯一年!你交钱,我给地!”

这老家伙颐指气使的架势,和之前简直判若两人。

李切和李老五对视一眼,心里皆是震惊不已。

这老东西怎么知道我们有多少钱?!

10贯,是两人刚刚从地里刨出来的,土腥味还热乎着呢,这老头竟然掐的这么准!

要知道,租人土地这种事,一般都是按年来算的,可没有租几月半年的说法,因为这不符合农事规律,李老五刚才也只是客套一番……

这老家伙说10贯半年,20贯一年,还那么斩钉截铁的,这说明他知道两人手上有多少钱,故意掐着来给价呢!

而这个价格明显是偏高的,甚至可以说离谱,现在物价水平很低,1亩田1年产出怎么可能有10贯,一般几贯就顶天了!

李老五搓搓手,道:“二爷爷……”他想说点好话,方便讨价还价。

李老奎大手一挥:“就这个价,你们爱租不租!”

李切有点忍不住,就想冲上去和他理论一番,你他娘的卖的是土地,又不是下金蛋的母鸡!

李老五连忙拉住李切,反而赔罪一般向李老奎道:“二爷爷请恕罪,这个价格,我们得商量一下?”

李老奎:“没事,你们尽管商量去。”

呵呵!

这李家村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还能瞒住我李老奎的眼睛?你就是挖出1个铜板,自然也有人向我通风报信……

嫌贵?你可以不租,我看你在李家村能向谁租到?

看着两人跑得远远的窃窃私语,李老奎很淡定,自有一种事情尽在一手掌握之中的威风。

村正家门外,李切就郁闷了:“草,这个糟老头子坏滴很!”

本来以为10贯足以,可现在硬生生被这厮抬高了一倍,两人又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本,真是糟心啊。

李老五也有点不甘:“不是我说,你就非得弄一块地?你那玉米到底啥玩意啊?”

李切:“五哥,这玉米要是种活了,我保证我们俩人可以发家致富!”

“甚至于,我们凭此弄一个官身,也不在话下!”

是的,李切明知道玉米大有可为,自然信心爆棚,他又不是五谷不分的弱鸡,对于农事从小就多有接触,只要有地,他就能把玉米成功移植。

李切这个说法,李老五是第一次听到,这在他看来是不可想象的,种个地能交足官府的征税,然后自己能吃饱就不错了。

李切居然说能凭此弄一个官来当当?

李老五有点犹豫:“你没骗我?”

李切:“当然!我李切平时虽然不着调,但我还能分得清楚,谁对我好,谁对我不好!五哥,好事多磨啊,20贯只是蝇头小利,只要我们踏出这一步,我保证你我的未来,将会大不一样!”

007 市场调研?

大概是李切对于两人未来的演说感染了李老五,这个谨慎了半辈子才存下30贯的人,也豁出去了:

“妈的,我李老五拼了!”

李切有点汗颜,这五哥和自己简直是臭味相投啊,都学会自己的很多坏习惯了,不过这种五哥,硬是要得!

“五哥你放心,一切投入,都算我借你的!”

李切是知道李老五的情况的,这笔钱可是人家娶媳妇的资本,现在都去了三分之二,他总得有所表示。

李老五别了李切一眼,道:“你得了吧,我把钱借给你,就没有收回来的打算……妈的,可怜我的媳妇啊!”

说到底,李老五虽然下了决心,要和李切疯一把,但还是很心疼他的老婆本的。

你说这笔钱要是花在实处,那倒没啥,一个铜板一分货嘛,但现在不一样啊,是被人痛宰呐!

万恶的李老奎!

第一次,李老五开始和李切一样,痛恨这个倚老卖老机关算尽还吃人不吐骨头的老贱人!

……

次日一大早,天色尚未光亮,李切和李老五就来到自己租下的一亩地里,准备干活。

不管怎么说,两人还是租下了李老奎家的田地,尽管价格已经远超实物……

李切急着播种玉米,便道:“五哥,别摸土了,再摸也摸不出媳妇来啊!赶紧帮我把这地重新犁一番!”

李老五趴在地上不肯起来,怒道:“你小子说的轻松,你人还是我捡来的,说不定我摸一下也能摸出一个媳妇呢!”

李切哭笑不得,道:“好好好,您继续摸!我干活了!”

说完,李切不管这个想媳妇想疯了的老光棍,开始埋头干活。

过了好大一会儿,李老五才和自己臆想中的媳妇腻完了,抬头看到李切已经把地犁好。

看到李切这么给力干活,李老五心里倒是有点底了,对于李切所说的玉米和未来也开始有了一种认同。

要不然,李切这个其实很懒的人,怎么可能如此热心?

于是,李老五振作精神,跟着李切奋力干活……

就这样,两人一直忙活到太阳将近下山,才收拾了一下回到那个狗窝。

两人随便弄了一点吃的填饱肚子,一大一小两光棍在夜晚也没啥娱乐活动,又都无睡意,只好大眼瞪小眼。

良久,李老五才打破沉默:“李切,你说的玉米,真能成?”

李切:“当然,今天你也看到我干活了,我又不是五谷不分的主儿,对农事还是有点门道的!”

李老五表示赞同:“好吧,这个我承认,只是我心里为什么就定不下来呢……”

李切:“废话,你别念着你媳妇,心里就淡定了!五哥,不是我跟你吹,我们把玉米种活的时候,我敢向皇帝陛下提亲娶个公主做媳妇,还得是最漂亮的那个,你信不信?”

李切是故意如此的,只为了开解这个花了半辈子积累的老光棍。

李老五正喝着水,差点喷李切一脸:“你不吹能死是不?!”

天啊,怎么会有如此无耻之徒,自己咋就信了这厮的邪!

李老五开始进入极度郁闷的状态了,又对玉米之事患得患失起来,他实在想不出什么理由,一个玉米,就能换来一位皇家公主?

你李切以为皇家公主是大白菘啊,人家很值钱的好不好!

李切没想到自己的苦心反倒起了反作用,看到李老五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的惆怅样子,想了一下,又道:

“好吧,咱们先不提公主。这样吧,你不是经商的么,平时是在长安城做买卖?”

说到这个,李老五就有点精神了,道:“对啊!不是我跟你吹,这长安城做买卖可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接下来,李切反而成了听众,李老五虽然吹的颠三倒四不成逻辑,但也让李切对于在大唐经商一道多少有了了解。

等李老五吹完牛逼,李切才接过话语权:“我决定了!从明天开始,我要做大唐首富!第一步,就从长安城练摊开始!”

闻言,李老五已经目瞪口呆,真是强中自有强中手,人吹起牛逼来是不要钱的!

这个李切咋就这么不靠谱,今天还说要种活玉米,明天就要做大唐首富?!还他娘的从长安城练摊开始?!

按照你的话来说,你咋不上天呢?

李老五:“你……你能不能不吹啊?!”是的,在吹牛一道上,李老五已经甘拜下风。

李切就知道这个土著是不会信的,不过他有十足信心啊,在愚昧的大唐,现代人随便折腾点新东西新发明,大把银子随便捡好不好!

所以李切道:“你爱信不信,明天我就进城,先搞一下市场调研!”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李老五这段时间几乎都和李切在一起,潜移默化之下,李切已经带给他很多新鲜的东西,比如说市场调研,李老五是知道其大意的。

李老五:“哼,我倒要看看你能折腾点啥。”

李切:“你也要去!”

李老五:“不行,我得留下来照看玉米!”

李切:“我要是迷路丢了咋办,你确定你一个人能弄好玉米?”

李老五:“……”

你是上天派来专门折腾我的吧,连去长安城的路都不知道,就敢说自己会成为大唐首富?!

吐糟归吐糟,李老五还是不得不去的,李切要是真丢了,他的20贯就很有可能化为乌有了。

于是两人各自睡下,一夜无话,早早起来又去了地里侍候了一番玉米,等到正午时分才准备去长安城。

“李切,长安城可是天子脚下,权贵满地走的地方,你万事要小心谨慎,收好自己的臭嘴臭脾气,得罪了人可就完了!”

李老五是真的担心,不足半年的功夫,他觉得自己已经摸透了李切这个人。

这就是一个语出惊人死不休、不吹牛会死、不装逼也会死的脑子有病的家伙啊!

李切满不在乎的说道:“什么啊,我们就是去长安城逛一下街,领略一番大唐的风采……”

李老五:“等等!不是说搞啥子市场调研么,咋成逛街了!”

李切有点尴尬,连忙道:“口误!纯属口误!咱们这次进城就是搞市场调研的!”

居然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真是尴尬啊。

不过这能怪李切么,他怎么可能甘心于只做一个面向黄土背朝天的农民?

有机会,当然是愉快的去玩耍啊!

至于市场调研,这只不过是顺带的……

008 约战

长安城,东市,行人如织,叫卖吆喝声不绝于耳。

李切和李老五两个人,连饭都没吃就急匆匆的进了城,所以第一站就是找了一个卖吃的街边小摊,混饱肚子再说。

好不容易打了一个饱嗝,李切摸摸肚子:“五哥,结账走人吧!”

所谓饱暖思那啥,李切虽然不急,不过去街上看看大唐的美女,评头论足一番也不失为一大趣事。

李老五也没意见,从怀里掏出几个铜板,丢给小摊的主人,便和李切一前一后走到大街上。

“李切,你小子等等我……我告诉你,千万别惹事啊!”李老五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可怜的保姆,既担心李切走丢了,也怕这厮惹是生非。

李切:“哎哟,五哥你烦不烦啊……哇,你瞧!”

李老五顾不得和这厮掰扯,连忙道:“瞧啥玩意?让我看看!”

说着,李老五都扒上了李切的肩膀,举目望去。

“前方有佳人!”

李切没回头,只是由衷感叹了一句。

汹涌的人潮中,一对年纪不相上下、目测只有十几岁的佳人,正结伴散漫而来。

这对俏人儿估计是主仆的身份,因为两者衣着明显不同,稍高的那一个穿的是红色丝绸,五官明媚而神情娇憨,仿佛放飞的小鸟;而穿着青色布衣的,倒是一脸的精明和警惕,她在时不时的用凶巴巴的眼神警告一些想接近占便宜的行人……

不管如何,这一双人儿,在这拥挤的大街上,就好像鹤立鸡群一般夺人眼球。

也难怪李切都看呆了……

“李切,别看了,这一看就是官宦人家的,可别惹事啊……”

李老五虽然看得也很爽,但他有自知之明,这种女子是他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

李切:“别打扰我……卧槽,她们走过来了!”

话音未落,那对佳人果然迎面而来,青衣女子这个时候刚好没有注意到前方,然后两人一前一后,马上就和李切面对面撞上了。

红衣女子是注意到有人拦在路中央的,可街上都是人,她避无可避,只好硬着头皮想侧身绕过去。

佳人擦肩而过,李切被那若有若无的香风一刺激,忍不住道了一声:

“真香!”

他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因为他的眼睛可够贼的,他发现这红衣女子发育的很不错,两个倒扣的大馒头……可惜的是,红衣妹子很有防范意识,并没有和李切接触到。

“你说什么?!”

青衣女子瞬间化身为好斗的老母鸡,有点粗糙的手指几乎戳到李切的脸上了,凶巴巴的样子让人忍俊不禁。

李切一脸无辜的摊摊手:“这位姑娘何故生气,我没干啥啊!”

青衣女子:“你说我家小姐了!你还是不是男人,敢做不敢认?”

红衣女子低着头小脸红红的,想拉走她,却没拉动。

李切:“好吧,那我承认了。不过我那是夸你家大小姐呢!”

青衣女子:“你……你调戏我家大小姐!”

李切忍着笑:“你这就不对了吧,难不成我说真臭……你才满意?”

哎呀呀,还是大唐的姑娘好啊,起码会跟你理论是非对错不是,换成后世你试试,早特么扇你一脸了……

青衣女子一脸愤愤然,她没想到这个人如此无耻之尤,还颠倒黑白,觉得自己在嘴皮子讨不到便宜,她只好使出大杀招:

“你给我等着!我……我现在就去报官,抓你坐牢!”

说实话,李切虽然不是很熟悉唐初的法律,但显然这点事情,就算闹到官府,估计也没啥大不了的。

李切就不信了,一句真香,官府能把自己头砍咯?

所以李切是无所畏惧的,只见这厮没心没肺的道:“哇,我好怕怕哦!你别去报官好不好?”

这话一出,大街上早已围观过来的人们都是哗然,明眼人都知道,这短头发的小子,是在调戏人家姑娘呢!

不过,这些人乃至当事者,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突然传来一声大喝:

“呔!谁敢在长安城闹事?!”

额,这是官府来了?

李切有点懵,他发现人群之中已经落针可闻,显然这说话的人能镇住场面啊……

人群中,迅速分出一条道路,然后相继走出一大群衣着十分光鲜的少年。

为首一人看了一眼李切,又看了一眼两个妹子,直接对李切道:“你竟敢调戏良家女子?!兄弟们,给我往死里揍他!”

李切一脸懵逼:“等等!你们谁啊?!”

卧槽,大唐的人都这么嚣张不讲道理的吗?二话不说就想锤我?还仗着人多欺负人少这么无耻?

“也好教你知道冤有头债有主,下了地府记得向阎王报上吾等姓名,我长孙涣!”

“我杜荷!”

“我房遗爱!”

“我尉迟宝庆!”

“我程处亮!”

“我李思文!”

“我……”

这群年纪不等的少年,争先恐后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号,仿佛说慢一点就堕了自己的威名一样。

而李切听了这些在前世不是耳熟能详但也略知一二的名号,脑瓜子都痛了。

真他么倒霉啊,今天竟然招惹了半个大唐的纨绔子弟……

为什么是半个大唐呢,因为在李切的印象里,这些人基本都是家里的次子……

长孙涣这个人,最爱显摆,只见他指着李切道:“你小子真是找死都不知道啊,竟敢在长安城闹事,调戏良家女子!今天,吾等兄弟就要为长安城除掉一害!”

“兄弟们!揍他!”

话音未落,长孙涣身后就冲出了一个高大的身影,正是房遗爱这个脑子不好使的猛男。

李切连忙大喝道:“等等!……房兄且慢!”

要不怎么说房遗爱这个家伙就是一个无脑刚的主儿,只见李切这么一叫,这人果然停下了,还握着自己小锅一样的拳头……

“额,等什么?”

房遗爱憨厚的问着,其实他是被李切的一声房兄吸引了注意力,要知道平时可没人这么有礼貌的称呼他,平辈的人比如长孙涣这帮家伙一般叫他房二棒槌……

看到长孙涣等人气急败坏蠢蠢欲动的样子,李切连忙说道:“我还没报名号呢!”

长孙涣大叫道:“干!你一个山野小子,化外之人,也配沾污我等耳朵?我……”

李切大手一挥:“笑话!你们这群渣渣!你以为我李切怕你们人多不成?看我一拳一个一脚三个,锤死你们!”

“一句话,城里放不开手脚,敢不敢去城外一战?!”

妈的!

化外之人?

老子就让你们这群纨绔玩意,见识一下来自莽夫的力量!

009 新称号!

长孙涣这些人,作为大唐权贵官宦的子弟,平时在长安城终日厮混游手好闲,虽然因为李世民以及自家的缘故而不至于无恶不作的地步,但他们早已混出了鼎鼎大名,可把长安百姓折腾的不轻。

这种人在家如何且不说,既然出门在外,最在意的就是一个面子问题,眼下李切似乎比他们还要嚣张,竟然说他们是渣渣?

这就不能忍了!

本来只是打算把李切揍个鼻青脸肿便了事的纨绔们,受李切一激,顿时群情汹涌起来:

“想找死?你爷爷就成全你!”

“妈的,我第一个上!”

“不成,我第一个锤死这厮!”

“……”

围观百姓顿时想拍手称快,在他们眼里,李切不是好人,不值得帮,但这群凶名在外的纨绔也不是好东西啊,要不是他们背后的老子,恐怕早被长安百姓一人一口唾液淹死了……

所谓狗咬狗两嘴毛,这种事真是喜闻乐见啊。

于是乎,人们开始起哄,甚至自发的簇拥着双方往城外走去。

李切简直哭笑不得,其实他的注意,是准备寻机会溜之大吉的,不是他怂,而是好汉不吃眼前亏!

这群半大少年,不说他们背后的重重关系,真要打起来,李切是双拳难敌四手啊,而且这么多人,万一他们打着打着,活生生把自己打死怎么办?

那多亏啊,李切并不想把自己折在这种小事之上,他还没来得及享受大唐的繁华,娶十房八房美娇娘呢……

可现在,李切完全没办法开溜了,因为围观群众都把双方围住了,还贴心的留出空位,一起往城外走去……

李切往对方喷了一句,然后回头小声对李老五道:“五哥,事已至此,你先走吧……”

自从纨绔们出现,李老五一直就不敢吭声,因为他怕啊,但他还是很有义气的:

“那那……怎么成,要死一起死……”

李切:“你是不是傻啊,好死不如赖活着,他们不会注意你的,走!”

李老五:“啊?”

李切:“你放心啊,我有办法!”

“你能有啥办法……”

“废话少说,总之我有……再说,你倒是给我去报官啊!!!”

这句话,李切是咬牙切齿说的,这五哥义气是义气,但脑子不够灵活啊,只要报官知道,李切还就不信了,这群纨绔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打死人?

看到李老五混进人群,而那群纨绔还在隔空和自己对喷,李切总算放心了一点。

不过什么报官是靠不住的,关键还是要靠自己啊!可现在有什么办法逃过这一劫呢?

不等李切多想,双方已经来到城外一处空地,围观群众把他们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水泄不通。

输人不输阵,李切决定要作死就作到彻底,于是只见他勾勾手指头,道:

“来吧!你们这群渣渣,是一起上,还是一个个车轮战?”

菩萨保佑!

你们能不能要点碧莲,千万别一起上啊!

没人知道李切这个时候心里是这么想的……

“哎呀呀!气死我了!”

“找死!”

“……”

一群纨绔连袖子都来不及撸,就想一窝蜂冲过去把李切好一顿爆锤。

“等等!兄弟们等等!”

长孙涣伸开双臂,死死拦住了群情汹涌的纨绔们。

纨绔们一脸愤然而不解,开始质问长孙涣为何拦住他们。

长孙涣:“兄弟们,咱们好歹是在长安城里混的,所谓英雄老子儿好汉,咱们不能堕了自家的威名不是?”

“大家冷静想一下,咱们这么多人要是一起上,围殴这么一个手无寸铁的家伙,或者搞车轮战,传出去岂不是让天下人笑话?咱们不能这么不要脸啊!”

一番话,长孙涣是说的大义凛然!把一众纨绔都说红了脸……

不过就算如此,一众纨绔仍然忿忿不平,问长孙涣该怎么办。

长孙涣冷笑一声:“且让愚兄出马,兄弟们为吾呐喊助威如何?”

“好!”

“揍死他!”

“上啊,打死他!”

一群纨绔纷纷嚎了起来,而李切听了,倒是松了一口气,看来对付这群纨绔,还是得注意方式方法的,无脑装逼最为致命啊。

长孙涣摆好架势,还好心提醒道:“喂,你准备好了没有?!”

他这所以这么好心,搞得这么严肃而道义,是因为他算是半个练家子!打架滋事对于他来说只是家常便饭……

长孙涣早就看出来了,李切根本就是虚张声势,看他站的姿势就知道了,看似平稳实质一推就倒,这是一个根本没有打过架见过血的人!

所以呢,长孙涣既怕人多起来一不小心就把李切打死了,害得自己被老爹甚至陛下一顿毒打;又想在一众兄弟和长安老少爷们面前大出风头,自然如此作为了。

李切确实有点紧张,他前世不是忙着学习就是忙着兼职赚钱,什么时候打过架?

不过现在,怂也无济于事,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李切:“来!”

长孙涣:“好!看招!”

话音未落地,长孙涣便冲到了李切近前,直接跳起来冲着李切脸上就是一个暴击!

李切差点闭上了自己的眼睛,慌乱之中只能控制住自己随意踹出一脚。

砰!

一声闷响,李切惨叫一声,他的左眼被长孙涣一拳命中,然后又是一记左拳呼到脸上,那痛彻心扉的感觉,让他差点都哭了!

而李切踹出去的一脚,因为长孙涣掌握了先机,所以只是刚好点了一下长孙涣的胸膛,自然毛事没有……

“哈哈哈!”

“涣哥儿威武!”

“再来一个!”

“……”

纨绔们大声欢呼起来,长孙涣则回首一笑,抱拳作揖以示感谢,对付这么一个渣渣,他简直毫无压力。

围观群众们倒是一脸惊讶,他们惊讶于李切这个吹牛不要命的主儿!

简直脑子有病啊!

明明弱不禁风的实力,你说话还敢这么嚣张?

真是活久见!

于是乎,人群开始响起一阵连绵不绝的嘘声,既是表达对李切不自量力的不屑,也是在嘘长孙涣这个纨绔——什么玩意啊,打败一个渣渣,有什么好得意的!

就在这繁杂的声音之中,李切却只听到了这么一句:

“你获得新称号——街头小混混,属性……”

一听到这个天籁之音,李切都没有听完,甚至顾不上眼睛的剧痛,连忙爬起来坐着,仔细研究系统的提示。

010 大事不妙

李切获得的新称号街头小混混,属性如下:

气势1;

临机应变2;

见招拆招3!

三个属性,完美!

“干的漂亮!”

李切紧握着拳头,低声吼出这一句。

上一辈子,他何曾被人这么欺负过,就算没照镜子,他也知道自己现在成了半只大熊猫!

那剧烈的痛感,无时不刻不在提醒着李切,君子报仇不需要十年,只需要以牙还牙!

“掌损环!”

李切有点口齿不清,怒声大叫着,只是他那眯起来的黑肿左眼还有半边猪脸,让他看起来很搞笑。

在围观群众和纨绔们看来,这厮就像一个妄想挑战大象权威的蝼蚁。

“哈哈!你小子真不怕死啊,信不信小爷一拳打死你?!”

长孙涣有恃无恐的大笑着,他已经掂量清楚李切有几斤几两,完全没有一点压力。

“涣哥儿,可别把这傻子打死了,否则家里怪罪下来……”

“这话对头,要是被陛下知道,尤其是皇后娘娘,咱们可吃不了兜着走!”

“还是算了吧,屁一样的玩意,咱们欺负他不是失了身份?”

看到李切如此不抗揍,纨绔们早没了那份争强好胜的心思,只觉得再欺负这个傻子就有点过分了,丢人不说,还容易给自己找事,何苦来哉?

于是纷纷出言,看样子是准备结伴离开了。

长孙涣也有这个心思,便看都不看李切一眼,对纨绔们说道:

“也罢!此事就算了,接下来咱们出城游猎如何?”

“同去!”

“好!”

“哥几个,走着!”

这群纨绔完全是说一出是一出的浪荡少年,当下纷纷出言赞同长孙涣的提议,话没说完,就想骑上家奴牵着的高头大马,出城游猎。

至于李切这个人,他们早就没有放在心上了。

看到事情发展成这个样子,围观群众们也没了看热闹的心思,开始逐渐散去。

可李切却急了,这群混蛋要是骑马遛了,他上哪找人撒气报仇?

于是,李切大叫一声:“长孙涣!不准跑!”

然后,李切直接冲了过去。

正在和兄弟们勾肩搭背的长孙涣,其实仍然在关注身后,闻言便是大怒,心道小爷心情好已放你小子一马,你不知感谢便也罢了,还敢找死?!

长孙涣豁然转身,大骂道:“直娘贼!”

话音未落,长孙涣迎面冲了过去。

“哈哈……”

“涣哥儿揍他!”

“让这厮长长记性!”

纨绔们勾肩搭背嘻嘻哈哈的,他们很放心,长孙涣好歹也是他们之中从小打架当是家常便饭的,又有前事证明,怎么可能担心长孙涣有危险呢?

说时迟那时快,长孙涣估计是觉得凌空飞起然后一拳中敌的姿势能彰显自己的英武,所以在这一刻仍然如法炮制,故技重施。

可李切已经不是上一刻的李切了!

街头小混混的属性,尤其是后两者,让李切这个从来没有打过架的主儿,变成了合格的街头小混混!

在街上混,打架自然不可避免,而街头斗殴这种事是完全没有任何章法可言的,最重要的是临机应变,见招拆招!

只见李切在长孙涣帅气无比的凌空飞起的一刹那,直接一个懒马户打滚,绕到其身后,然后来了一个黄雀在后,把刚刚落地还没来得及回身的长孙涣扑到在地……

“我他妈让你嚣张!”

“嘴臭!”

“还比我帅!”

“……”

李切把长孙涣压在身下,用脚顶着他的软肋两侧,然后骂一句揍一拳,一整套连绵不绝的王八拳,拳拳到肉,狂风暴雨一般招呼到长孙涣的脸上。

这个时候的长孙涣别说反击了,他只能下意识的举肘,尽力护住自己的头部。

什么情况啊,这小子不是一个渣渣么,前后不过一刻钟的时间,怎么变得这么强了!

别说长孙涣一脸懵逼的被李切按在地上摩擦,围观群众也傻眼了,这画风转变的太快,他们完全来不及思考其中缘由啊。

纨绔们也一样,他们完全想象不到,可以说打遍半个长安无敌手的长孙涣,居然失手了……

然后这个凶手,还是他们在上一刻大肆嘲笑,甚至看不上眼的渣渣?

就在所有人发呆的时候,突然传来一声惨嚎:

“啊!你们瞎了!快来……救我!这小子疯了,要打死我!”

悲催的长孙涣不得不求救了,他发现李切已经打出了性子,他感觉到自己在他的拳头下,只是一个毫无生命的物件!

这种情况是很常见的,长孙涣自己也经历过,有时候打出了性子,那真的是完全没有理智可言的,如果没有外人阻止劝架,分分钟把人打死都不会罢休的!

这话一出,纨绔们才如梦方醒,看到长孙涣甚至已经叫不出声来,连忙带着家奴们想去救人。

只是没等他们冲到地方,李切却突然停下了暴行,然后自言自语道:

“咦……又升级了?”

“额,等等!嘶……你没事吧!”

上一句,是系统提醒李切升级了新的称号街头资深混混……

下一句,却是李切发现自己身下的长孙涣,这个时候已经不省人事了。

坏了!

该不是失手把人打死了吧!

李切心里一惊,连忙去摇长孙涣,嘴上还在叫着:“喂,你快醒醒,千万别死啊!”

李切倒不是惊惧于自己可能打死了长孙家的人,他是单纯的害怕自己杀人了。

好在李切并不是一个遇到事情就六神无主的人,他想起自己前世在大学里学到的一些急救知识。

于是,李切正想做下一步动作的时候。

“你……你把涣哥儿打死了?!”

“天呐!”

“我……我们怎么向长孙家交待?”

“先抓住凶手,莫让这厮跑了!”

纨绔们已经跑了过来,虽然上气不接下气,但也乱成一团说什么的都有,其中猛男兄房遗爱已经死死扭住了李切的手……

“快看!这小子把长孙家的二公子打死啦!”

“嘶!这小伙子下手好重啊!”

“谁说不是呢,你看人都成猪头了!”

“死人啦!快报官!”

“笨!当然是看热闹啊,要报你去!”

这个时候,长安百姓又围了过来,对着现场指指点点,整个场面热闹极了,显得非常混乱。

011 这波真亏

事发现场,一片混乱。

李切烦不胜烦!

“他娘的都给我滚开!”

妈的!

你们看热闹不嫌事大是吧!

没看我准备救人么?

看长孙涣这样子,鼻青脸肿脸色青紫的虽然看着吓人,但李切觉得,这厮应该是被自己打得一时透不过气,然后出现了假死的情况。

李切虽然不是很懂打架的事情,但他知道,一个人又不是玻璃瓷器,被打一下就没了的,只要急救得法,就算长孙涣这厮真的被他打出真伤,也是可以救回来的。

而重点在于,时间!

“你还敢嚣张!”

“长孙家会把你生生撕碎的!”

“还和这厮说什么,我们赶紧送人去看大夫啊!”

“对对对,送进宫里找御医!”

“……”

纨绔们心里那个真火快要按不住了,他们纵横长安城,何曾见过这么嚣张霸道的人?

我就问你,你眼里还有没有皇法!

他们早已探过长孙涣的气息,完全没有一丝生息了!

“一群渣渣!”

“我告诉你们!长孙涣现在可能没死,但是你们再拖延下去,不让我救他!他要是死了,我是凶手自然跑不了,可你们也是凶手!”

“还有,长孙涣这个时候,绝对不适合移动!”

“妈的,你们爱信不信,我李切大不了一命赔一命!”

李切狠狠盯了一眼房遗爱这厮,然后扫了一遍一众纨绔。

李切知道自己不能和这些人浪费时间了,信不信只是一念之间,长孙涣的情况是浪费不起时间的!

话说到这里,房遗爱有点犹豫,想放手,又不敢放,只好看向旁边的兄弟们。

李思文站了出来:“废话咱们以后再说,我现在就问你一句,你会医术?”

这件事对于他们来说是不可能置身事外的,所有长辈都知道他们终日一起厮混,长孙涣要是没了,他们至少要被家里关个一年半载。

这还不是要命的,要是因此被长孙家那个老阴人记恨上,甚至牵连到自己的家族……

这个后果太可怕了!

这群纨绔虽然浪荡成性,游手好闲,但有些事情,他们知道自己是承受不了的!

想到这里,一众纨绔们都很紧张的盯着李思文和李切的对话。

李切:“医术?我当然会!”

李切怎么可能会医术,他顶多会一些急救的办法,但是他现在显然不能实话实说。

李思文考虑片刻,就道:“好!我们且信你一回!但是我有言在先,人救活了,万事好商量;救不活,我们也不寻你麻烦,自有人和你算账!”

开什么玩笑,长孙家在长安城乃至整个大唐,都是数一数二的顶级贵族,如果家里二公子被人打死,没有人能承受长孙无忌的报复!

因为长孙无忌本人就很了不起,他不仅是皇帝陛下的儿时好友,还是皇帝陛下一直认为乃至大唐公认的第一功臣!

所以呢,李思文这些人,现在该考虑的不是如何折腾李切,而是自己在这件事情中的位置。

说实话,李切对于这事也是有点担心的,自己还是一个白身,就惹上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不担心自己被长孙家一个眼神就灭了?

但这些担心显然于事无补……

李切就笑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现在能不能办点正事了?”

李思文:“也亏你笑得出来……好,你说吧,我们能做什么?”

李切果断道:“首先,把看热闹的人都赶走!至少十丈之内!”

受伤的人和正常人不一样,必须给他提供一个空气绝对流通畅顺的环境。

“其次,找点东西搭成一个遮阴的凉棚,再准备一些能喝的清水!然后其他事情你们就不用管了!”

李切吩咐完,纨绔们就开始行动起来,他们做事很简单而霸道,遇到不听话的百姓,直接就是上手一顿教训,所以很快就弄好了前期准备。

与此同时,李切想到一个很要命的情况,待会很可能需要做人工呼吸,而他现在口部受伤不能做,而且对象是长孙涣这厮……想想真有点不适……

李切左右环顾一下,看到猛男房遗爱这个家伙,便抓着他道:

“房兄,且听我吩咐……做的时候要这样……”

房遗爱本来还听得好好的,听完就震惊了:“什么?我不做!”

他虽然四肢发达不经常用脑,但也不是傻子,要亲一个男子,就算是自己小伙伴,那也不成啊!

李切急道:“没时间了!你是不是要看着长孙涣死?这只是救人!”

房遗爱把头摇成拨浪鼓,道:“那……那也不成!”

李切:“妈的!那人也不用救了!老子认命算了!”

这时在旁边的一众纨绔就上来劝房遗爱,纷纷赌咒发誓,绝不外传,还说什么事后给房遗爱巨多补偿……

他们现在是准备把死马当活马医的,因为这时长孙涣真的快没了!

李切:“房兄!长孙涣的姓名只在你一念之间啊!真的没时间了!”

不知道是不是李切句句房兄在前,还是一种纨绔的苦劝,或者于心不忍,房遗爱终于悲壮的点点头答应了。

然后李切没有浪费时间,又吩咐了房遗爱几句,李切就对长孙涣下手了。

只见李切先是翻开长孙涣的眼皮子看了一下,然后开始在他心脏位置一阵规律的按压,如此持续一段时间之后,让众人一脸懵逼震惊的情况出现了。

原来李切看到长孙涣还没有醒来,便只好用让房遗爱用嘴了。

房遗爱深呼吸,然后……

吸气……

吹气……

李切很努力,很镇定,很严肃,一边让房遗爱给长孙涣做持续的人工呼吸,同时他自己也在重复的进行胸外按压。

一众纨绔开始忍不住小声议论起来:

“嘶!”

“你说他是不是故意恶心涣哥儿?”

“呕!”

“都别说话!”

李思文虽然说得很严肃,其实他心里也是百爪挠心啊,他从来没有听闻过有这样的救人办法,嘴对嘴再按一下胸就可以救人了?

额,要是躺着的是女人呢?

简直慌天下之大缪!

只是更让他们大跌眼睛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正躺着的长孙涣突然整个人抽了一下,然后发出一句并无意义的喊声:

“恩……”

长孙涣没死!

他被房遗爱亲醒过来了!

纨绔们几乎在心里疯狂咆哮起来,这个时候他们已经深深记住李切这个人的名号!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神奇医术啊,这个人又是什么来历路数?

亲一下嘴,居然可以把一个脸色青紫、身体僵直的人救活过来!

“恩……我在哪?”

刚刚醒过来的长孙涣,一脸的疑惑不解,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过他却看到了近在咫尺的李切,立马大叫:“啊!你别过来!”

长孙涣是真的有点怕了,当他处在那股狂风暴雨之中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生命原来如此脆弱!

什么长孙家的二公子,在那一刻,都是虚的!

这个自称李切的青年,是真敢把自己活生生打死的!

李切起身,淡淡道:“醒了?那好,我先走了!”

眼睛和嘴里都太疼了,李切坚持到现在还没有喊痛已经是很坚挺了。

果然打架没好事,这波是真亏啊!

长孙涣看到李切果然走了,倒是一脸懵逼,问其他纨绔道:“什么情况?你们笑什么?”

一众纨绔死死忍住没有笑出声,纷纷说该散场了,于是也不管长孙涣有什么意见,只是合力抬起人便往城里走去,至于房遗爱,他已经捂着嘴巴悄悄溜了。

012 等你送上门来

一众纨绔抬着长孙涣,进了城,第一时间去的却是城里有名的医馆,他们到底不是很放心,得找个懂行的大夫给长孙涣看一下。

一群少年鱼贯进了安济堂,李思文就大声嚷嚷道:“速速来人!给本少爷这兄弟看一下!”

长孙涣有点莫名其妙:“不是,你们抬我来医馆干什么?我没事啊!”

他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走了一趟鬼门关,是被李切拉了一手才保住小命的。

这时,医馆里屋已走出一白发老人,只见他拱手作揖,笑道:“原来是几位公子上门,老朽有失远迎啊!”

这人叫陈当归,家里祖祖辈辈都是学医的,其外科之水平在长安城首屈一指,所以李思文等人才会找他。

李思文大大咧咧的道:“少说废话,赶紧给我这兄弟看一下,诊金自不会少你的!”

陈当归连忙道:“好好好,老朽这就看……”

他虽然医术高明,但也不敢倚老卖老,因为这些少年可是长安城有名的纨绔子弟,这些人不看霸王医,他就感恩戴德了。

于是,陈当归立即准备起来,几下功夫就开始对长孙涣望闻问切。

长孙涣还想反抗来着,可几个纨绔却把他按得死死的动弹不得,还七嘴八舌的劝他。

良久之后,陈当归一脸懵逼的抬头,沉吟了一会儿,才拱手道:

“恕老朽愚钝,长孙二公子似乎……并无大碍?”

要不是看这些人都是小霸王一样的人物,陈当归都要发飙赶人了。

这好端端一个人,你送来给我看,是什么意思?鼻青脸肿而已,这是很好处理的外伤,吓得我还以为你小子快死了呢!

陈当归的外科水平虽然很厉害,但为医者不可能不涉猎其他方面,所以他多少也懂一点内科。

可他经过望闻问切之后,却发现长孙涣这厮的脉象四平八稳的,根本没有任何异常啊!

长孙涣当即骂道:“干!你们这些家伙是不是寻心消遣我!”

可是没有人理会他。

一众纨绔完全懵了!

他们明明看到长孙涣被李切好一顿毒打,打到脸色青紫、呼吸不通的啊!

然后李切摸了几下,又让房遗爱用嘴亲了几下长孙涣,人才没事的!

现在这医馆大夫,居然说长孙涣没事?

难道他们之前亲眼看到的,都是假的?!

他们百思不得其解,只好你看我我看你的大眼瞪小眼,最后还是李思文出声道:

“额……反正涣哥儿没事就好,那今天就这样吧?咱们来日再聚?”

一众纨绔连忙点头,他们对今天的事情完全摸不着头脑,太刺激太诡异了,他们需要回家好好冷静一下。

于是,一众纨绔异口同声,发出一声喊,然后迅速消失在医馆……

长孙涣都傻了,他比所有人都要懵,见状只好骂道:“喂!你们这群白眼狼啊,说走就走……”

……

这几天,偌大的长安城,谣言开始蔓延,以极快的速度占据了每一个角落。

“你听说了没?”

“我当然听说了!”

“什么事啊?”

“你这土包子!城里都传疯了……亲一下嘴,摸一下胸,可以活死人!包治百病!你信不信?”

“愚蠢!这怎么可能?”

消息迟钝的人一说类似这样的话,在场的老少爷们便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盯着他,直到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白痴的时候才罢休,然后继续讨论:

“我可知道一些你们不知道的事情!”

“快说快说!”

“嘿!这办法虽好,但也不是人人能用的!比如说啊,男的就只能对男的使,女的就只能对女的使!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条件!”

“什么条件!”吃瓜群众异口同声的催促道。

“那就是,两人必须情比金坚!如此才能感动月老……”某人大言不惭,斩钉截铁的说道。

“嘶……”

“那长孙家的二公子和房家的二公子岂不是真的……”

“这有什么稀奇的!大户人家就好此道!”

所谓三人成虎,这么一件放在后世很常见的事情,就被吃瓜群众们吹成这样了,而且还吹得如假包换的样子……

砰!

长安城东市,一座高级酒肆的阁房里,突然传来一声怒吼:

“原来是这样!”

“李切小儿!我长孙涣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长孙涣头皮都被气炸了!

难怪这群混蛋还有整个长安城的百姓,看到自己的影子就偷偷笑!

还有房遗爱这几天一直没有露脸!

长孙涣打死都想不到,自己和房遗爱这个棒槌现在竟然成了龙阳之好在大唐的代名词……

李思文好不容易笑完,才道:“涣哥儿生什么气?这不是好好的嘛,古有魏王与龙阳君,千古之名留芳万世,今有你与遗爱……”

“哈哈!对不住,我先笑一会儿!”

话没说完,李思文乃至一众纨绔,纷纷爆笑,有的甚至都笑哭了。

长孙涣气急败坏,掐着一个个纨绔的脖子想阻止他们,可他只有一双手……

长孙涣怒道:“干!”

只见他怒气冲冲的摔门而去,席上一众纨绔见状不好,连忙跟上去,他们知道长孙涣肯定是找李切报仇去了。

与此同时,李家村,李老五的狗窝。

李老五一脸愁容:“李切,你就不担心么?”

这个时候的李切黑肿的左眼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只见他道:

“担心啥啊?”

“那长孙涣能放过你?我建议你还是赶紧溜吧……不对,我也得跑!”

李老五早已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包括长安城现在传得沸沸扬扬的谣言,他怕长孙涣找不到正主儿,拿他撒气啊。

李切一把拉住李老五,道:“不是,你怕啥啊?我跟你说,长孙涣这些纨绔要是不来,我还不高兴呢!”

李老五:“额?”

李切:“我想到咱们该做什么赚钱的生意了!”

说到这里,李老五就忘记自己要跑路的事情,连忙询问:“什么生意?好做不?要多少钱?”

李切一脸淡定的说道:“不用钱!很好做!好生意!”

李老五急道:“你小子又来这一套!”

李切笑了一下,见李老五再没打算收拾包袱跑路,想了一下又说道:

“这样,我估计长孙涣这帮人肯定能打听到我在哪里,咱们干脆也别在家里等了,去村口迎一迎他们!”

说完,李切便出了门,李老五在后面左思右想,好大一会儿才抬步跟上去。

013 套你猴子

李家村村口,有一棵老槐树,李切正蹲在树根边上,手里拿着一根小木棍,他在发呆。

这几天的经历有点离奇,先不说和那群纨绔的事情,李切两人之所以进城,本来是准备找点事情搞一下赚点钱的。

因为李切好好一个大活人,不能一直住在李老五家里吃他的喝他的,再说总得为自己以后打算打算啊。

最重要的是,李切打算把自己从玉米一事中抽身出来,种田可是巨辛苦的事情,他不能让区区玉米绑住自己的未来,而这至少是需要大量金钱的。

可要做点什么事情,不得有本钱?李切一介白身,没钱又没势,万事开头难啊!

李切这几天并不是只顾着养伤的,他觉得自己面前就有一条发家致富的捷径!

而这个捷径……

“李切,他们来了!”

李老五低声提醒道,他有点紧张,都已经站了起来。

李切被打断了思路,没再想自己的发财大计,站起了身,举目望去。

果然,来的正是长孙涣这些人。

额,他们居然是跑着过来的?

一众纨绔累得差点要了小命,看到李切,到了地方就忍不住不顾形象累瘫在地。

长孙涣这厮已经疯了,只顾着报仇雪恨,人跑得是被马儿还要快啊,他们差点跟不上!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只见长孙涣指着李切大叫道:“李切!给我納命来!”

李切眼睛一瞪,道:“你试试?!”

已然晋升为街头资深混混的李切,其气势与之前徒然不同,不仅仅是因为他已经结结实实打了一架,而且新称号带给他的属性之中,有一种正好是气势8!

气势这个玩意,看似缥缈,但这是真实存在的,比如说一个杀猪的屠夫,杀得多了,那眼神一瞪,猪便只能乖乖待宰,而且和正常人相比也是不同的。

所以,长孙涣下意识眼睛一躲,没敢直视李切,楞了一下,心里大怒,自己什么时候这么怕这厮了?

长孙涣开始装腔作势,盯着李切的眼睛,不过这次他没有说什么狠话了。

事实上,长孙涣之所以对李切没办法,虽然有他不屑于使用一下脏手段的骄傲的原因,可主要还是因为他被家里警告了。

这几天的事情让长孙家丢尽了脸面,家主长孙无忌为此大发雷霆,下令禁了长孙涣的足,还不许他动用力量私底下对李切下黑手……

长孙涣今天是偷偷跑出来的。

李切虽然不知道这些情况,但他一直不是很担心,在他的思维里,和这些纨绔打交道,只要注意方式方法,那基本上处不成朋友,也不会成为你死我活的仇人的。

归根到底,这几天所发生的事情,只是少年间的玩闹争执而已,这并没有牵扯到利益问题。

李切放低了架势,心平气和的说道:“所谓不打不相识,长孙涣,咱们多少也算认识了吧?”

长孙涣:“……哼!”

长孙涣还真不知道自己该摆出什么样子,对待李切的示好,要知道上一刻他还想生生吃了李切呢。

然而悲催的是,长孙涣的武力,根本打不过李切啊!

伸手不打笑脸人是不存在的,长孙涣是才十几岁的少年郎,平时高傲惯了,争强好胜纯属自然,只好闷吭一声以表示对李切的不屑。

李切:“好吧,大家做不成朋友也就罢了……找我干嘛?没事我回去了!”

说完,李切作势欲走。

长孙涣就急了,道:“等等!你……你救我一命,我也打过你,咱们的旧帐可以两清!”

“但你必须把事情给长安百姓说清楚了,你……你那是救人的医术!纯粹的医术!”

像这些纨绔子弟,平时虽然没个正经,但智商是在线的,他们这几天已经找宫里的御医问过了,长孙涣之前确实很危险,是李切的办法救了他。

当然,其中道理,御医还没弄不清楚,有待研究。

总之这些人包括长孙涣在内,都知道现在的谣言是无稽之谈!

救人就是救人,怎么可能扯到龙阳、月老身上呢?

问题是,长安百姓就信就好这一口啊……

所以,解铃人还需系铃人,长孙涣希望李切站出来,做点事情,用真本领真本事澄清一下这件破事。

果然,李切听了,就道:

“你是说那些谣言吧?这个嘛,我还真的有办法解决,还有两个这么多!”

“你想不想知道?”

李切心里暗喜,他之前考虑的捷径,突破口就是长孙涣这个人,而现在他果然如自己所料,送上门来了!

长孙涣喜形于色,小鸡啄米一般点头:“想!”

李切:“可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这话说的,就太直男了。

现在,李切和长孙涣当然不是朋友的关系,甚至可以说仇人,可好歹表面上双方已经冰释前嫌了……

你随便找点理由推辞都可以的啊,而且之前又说有办法,还是两个这么多,现在又如此说辞……

只见长孙涣怒道:“你小子又戏弄于我?!”

李切摇摇头:“说戏弄就言重了,你我既然无亲无故,我为什么要帮你?除非……”

长孙涣忍着怒气,道:“除非什么?”

长孙涣是真怕了,怕自己的名声荡然无存,要知道他是要在长安城终日厮混的啊,头上顶着龙阳的名号,这让骄傲的长孙涣怎么好意思出来混?

这点破事,他又不好意思向家里张嘴,用家族的力量把这股谣言镇压下去,真要这么做,只会更丢人……

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私底下自己想办法解决。

可长孙涣是身在局中,他想不到办法压下整个长安城的悠悠之口,所以听到李切说有办法,他就上心了。

李切理所当然的说道:“除非你用钱来换!我告诉你,只用第一个办法,就可以让这件事消失于无形之中,对你名声有超好的帮助!”

长孙涣很是狐疑的看着李切,道:“真的?”

如果只是付出一点身外之物,长孙涣还真不介意,这点破事已经把他弄得焦头烂额了!

李切:“我的办法要是不管用,钱全部退你!”

所谓空手套猴子,先把猴子套住再说,李切哪里知道自己的第一个办法管不管用?

此时此刻,李切所想的,只是从长孙涣口袋里弄出一笔银子,好尽快改善一下自己的生活……

014 价值100贯的办法

槐树下,长孙涣作了许久的思想斗争。

他总觉得李切这厮在装神弄鬼,目的只是为了蒙他钱财。可是,他又觉得这不太可能。

因为李切这个家伙虽然嚣张,但又不是那种无脑的家伙,他肯定知道自己这些人身份不简单,他吃饱了撑的消遣自己?他就不害怕报复?要知道现在在场的,每一个人背后都有一个大家族,还是大唐最顶尖的那种,否则他们也玩不到一块儿。

而最重要的是,李切这个人,给长孙涣带来的种种印象太深刻了。

第一眼看到这个人,那一头短发,初看觉得像一个化外蛮子,但看着看着就习惯了,还觉得这厮挺干净利落的……

这只是表面,而察其内在,那就细思极恐了。

比如那天的急救,虽然让长孙涣觉得很不舒服还恶心,但他已经知道,当时自己真的命悬一线,要不是这个家伙处理及时,乃至说服了房遗爱那个棒槌给自己……

恶心的且不说,就说那一手神乎其技的医术,以前什么时候听说过了?

绝对闻所未闻!

所以,在长孙涣乃至其他纨绔心里,虽然不肯明说,但也知道李切这个神秘的家伙是有点真本事的!

事关自己的名誉,长孙涣到底还是考虑清楚了,就说道:

“好,我就信你一次这么多,你要多少贯钱?”

长孙涣紧紧盯着李切的眼睛。

李切摆摆手,笑道:“钱不多,100贯!”

旁边一直不吭声的李老五倒吸一口凉气,心道李切真的是猛啊,100贯,你怎么不去抢?!

然而,一众纨绔一点惊讶的反应都没有,只是长孙涣暗暗松了一口气,道:

“行!什么办法,你可以说了!”

长孙涣没有提怎么给钱的问题,所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他好歹是长孙家的二公子,既然答应了,便一定会给足李切的。

而要是货不对板,自然是另外一件事了。

李切是知道100贯在贞观初年的购买力的,参考李老五奋斗了半辈子才攒下30贯就知道了,可他的思维却是,和这样的纨绔子弟打交道,你要是提个三五贯的,那不是寒酸别人低估自己么?

是以李切很聪明,提了一个既不高也不低的价钱,钝刀子割肉嘛,才不会让人感到肉疼,才能一步步获得更大的利益。

想到100贯马上到手,李切笑意很足:“那你听好了,第一个办法就是冷处理!”

长孙涣一脸懵懂,问:“什么玩意?冷处理?”

这种新鲜的词汇,这个土著当然不明何意。

李切换了一个说法:“所谓谣言嘛,谣言止于智者,长安城百姓喜欢传谣造谣,那就让他们去说,我们不需管他,过一段时间人们自然就不谈这件事了!”

是的,因为李切的缘故搞出来的奇闻异事,无疑让娱乐生活匮乏的长安百姓为之津津乐道,但一件事不可能让人一直关注下去,人们迟早会被别的新鲜事把眼球吸引过去。

如此,事情不就解决了吗?

可长孙涣却气坏了,怒道:“你莫不是消遣我?这样的办法我也知道!不行,你得给我想出真正的好办法,最后是明天就让谣言消失的那种!”

“要不然……要不然我不会付钱的!”

说到最后,长孙涣忍不住威胁了一句,他又不是傻子,这么简单而浅显的办法,就想蒙他100贯钱?

这厮好黑的心!

李切翻一个白眼,道:“那100贯我不要了,另外我给你指一条明路,你去找皇帝陛下吧,他老人家有办法!而且我保证,是最有效果的办法!保证立竿见影,谣言绝迹!”

这时李思文很感兴趣的插嘴问道:“李切,你还知道大唐有皇帝陛下啊,你说他老人家有什么办法,能堵住长安百姓的悠悠之口?”

李切看了这厮一眼,道:“喂,你这话很有问题啊,我现在可是正儿八经的大唐人!我能不知道有皇帝陛下么?!我告诉你,我对于大唐是有感情的……”

开啥玩笑啊,在大唐混能不知道最大的老板是谁?李思文这厮的嘴也是够坏的,李切又不傻,怎么可能把这样的把柄给别人,是以摆出了架势,要和李思文理论清楚。

李思文忍着笑:“你不是自称汉朝遗民么……”

显然,这群神通广大的纨绔子弟,早就把李切的情况打听得一清二楚了,甚至李切刚刚来到长安抠城砖的事情都知道!

李切大声说着:“那是以前好不好!我已经入户万年县了……”

在这个问题上,当初李切是考虑到,要是说自己祖上家里是隋朝或其他一些离大唐不远的朝代,这可能会给自己带来一定的风险和隐患。

因为李切知道,自己来自于一千多年前,在这个时代根本没有一丝来历踪迹可言!

所以李切逢人就说,自己祖上是在汉末时因为躲避战祸,而逃到比西域塞外更远的地方的……

长孙涣没想到这两个人还真的因为这点芝麻绿豆的事掰扯上了,心里大为恼火,忍不住上前直接挤开李思文这个家伙,对李切道:

“行了行了,我们知道你是大唐人了!说正经的,陛下到底有什么办法?!”

李切的话,让长孙涣重新有了希望。

他现在虽然只是一个纨绔子弟,但他有一个好爹,还有一个好姑姑啊!

李世民的长孙皇后就是他的亲姑姑,所以长孙涣当然能和李世民说得上话,只要卖乖讨好一下,他才不愁李世民不帮他。

虽然有点丢人,但这起码能解决自己的烦恼不是?

然而,李切一句话就再次打破了长孙涣的希望,只见他道:

“这个简单,你求皇帝陛下把长安城百姓统统……”

李切没有明说,但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然后他又补了一句:

“注意啊,光是下令严禁百姓传谣,是不行的,必须把人弄没了,才可以……”

这话一出,一众纨绔纷纷爆笑,他们听到了一个绝对不可能发生的笑话。

而长孙涣就很郁闷了,他当然也知道这不可能,就算他是李世民的亲儿子,还是嫡长子那种,也不可能……

长孙涣垂头丧气的说道:“李切,废话少说,你就没有真正有效的办法了?”

李切:“这个当然有了,我之前就说过我有两种办法!第一种只是被动的,所以它只值100贯;而第二种就厉害了,它可以化被动为主动!”

015 你你你不是好人!

长孙涣急得直接拉住李切的手,问道:“什么办法?你快说!”

李切甩开长孙涣,才施施然道:“长孙兄,你我不熟,不用这么热情的。”

长孙涣:“那好,你倒是说啊……”

李切抬头望天,然后右手做了一个古今中外国际通用的手势……

长孙涣已经被这无赖折腾的一点脾气都没有了,干脆直接道:

“行!要钱是吧,你直接说个数!”

这时李切却道:“兄台言重了,一码归一码,咱们先说那100贯的事?”

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说好了100贯换第一个办法,您咋绝口不提?

大家都是讲究人,钱财只是身外之物,可打白条也不是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

李切是很急着用钱的,所以只好明言提醒这厮。

长孙涣深深呼吸一口气,然后咬牙切齿的道:“你……算你狠!今日太阳落山之前,100贯准时送到你这里,这样总可以说了吧?!”

“你的第二个办法,又值多少?”

长孙涣算是看透了,李切这厮就是一个见钱眼开,然后钻进钱眼的贱人,他也懒得和这厮计较那么多了。

100贯铜钱,虽然不至于用马车来拉,但这也是有点重量的,长孙涣怎么可能随身携带?

当然他身上也有名贵的玉佩等物,可他才不会拿这些宝物付账呢。

李切秒换笑脸,拱手道:“哈哈,兄台真是一个讲究人!”

“不过,你可能对我的人品有点误解,我是一个视钱财如粪土的人!所谓买卖买卖,咱们既然做成了第一笔交易,那我完全可以不要钱,把第二个办法直接告诉你!”

闻言,长孙涣一脸狐疑,道:“真的假的?你这家伙有这么好心?”

其他纨绔也是这样怀疑的,不过他们没有急着嘲讽而已。

李切对此视而不见,只是笑眯眯的道:“哎呀,不要怀疑我的诚意嘛!我……”

长孙涣大手一挥,道:“那你倒是说啊!”

这厮安的什么黑心?

长孙涣不得不警惕自己,他真担心自己被李切卖了还要帮这厮数钱,是以干脆将计就计,看这厮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李切:“好好好,我说还不成吗?”

“大家都是聪明人,都知道谣言止于智者的道理,但一般百姓没有这个觉悟啊!他们就喜欢传谣造谣,你不让他说,他说的更欢乐,那怎么办?”

“简单!咱们完全可以主动出击,在长安城折腾出一些比这个事情更新鲜,更离谱,更夺人眼球的东西,转移百姓们的注意力,事情不就解决了吗?”

李切说完,李思文突然出声道:

“原来是这样,这么简单的道理我也知道,但这有什么用?现在整个城里都在传涣哥儿和房棒槌的事,一般打架斗殴乃至美女当街裸露,也吸引不了百姓的注意啊!”

长孙涣:“果然,我就知道你这厮装神弄鬼!其实一点办法都没有!”

程处亮:“哈哈,涣哥儿被坑了一次又一次……”

尉迟宝庆:“额……我……我……”

这尉迟家的孩子天生口吃,他平时在这个小圈子里就是打酱油的角色,想在兄弟们面前表达一下自己的意见,但连句完整的都说不出来。

倒是杜荷这厮,最后总结道:“我就说呢,难怪会免费了,道理谁不知道,但得有这个本事折腾啊!”

一众纨绔开始一致表示对李切的不屑,自然没动手,只是那小眼神儿,要多鄙视有多鄙视。

李切大笑:“哈哈!高手就是寂寞啊!长孙涣,两个办法我都告诉你了,你爱听不听,只要记得说话算话便成。”

“五哥,咱们走,侍候咱们的庄稼去!日落回家收钱!”

说完,李切果然转身就走,李老五左右看了一下,赶紧赶上去。

他怕不及时,被这些纨绔围起来一顿暴打……

长孙涣在盯着李切的背影一脸郁闷,他可成了一个冤大头,花了100贯买来一个众所周知的玩意,能不郁闷吗?他甚至开始想着该如何折腾报复李切了。

其他纨绔则更是没心没肺,七嘴八舌的说着自己的见解和馊主意,甚至有人提议,组织一群下人奴仆,在长安城果奔,说不定能化解此事……

只有尉迟宝林突然灵光一闪,大叫:“我……我知道了!李切能折腾!”

此言一出,在场的纨绔们鸦雀无声,连李切都停下了脚步。

李切走了回来,很有兴趣的说道:“你是尉迟宝庆吧?我且托大称呼你一声老弟,老弟你是怎么知道我能折腾的?”

李切当然是能折腾的,仅仅以他的见闻乃至海量的知识,随便弄点东西出来就够长安百姓消遣度日的。

就更不用说李切还有神奇的尚待开发的称号系统了。

然而,所谓众人皆醉我独醒,李切自己知道,但其他人不知道啊,所以李切以为自己遇到了一位知音。

只见尉迟宝庆很高兴的样子,理所当然的说道:“我我……因为,你你你不是好人啊!”

“恩……就就是这样,你比我我们还要厉害,一肚子坏水!”

尉迟宝庆天生有口吃的小毛病,只要他一高兴一紧张,这毛病就控制不了,但也能说清楚自己的意思。

“哈哈哈……”

众人一阵大笑!

连李老五都忍不住了。

这尉迟宝庆真的够厉害的,一语中的,虽然口吃,但说的话说到他们的心坎里面去了!

李切可不就是坏得流油的没有一点正经的家伙么?

你瞧他那一头的短发,就知道了!

正经人哪会这样?

只有李切一个人一脸郁闷,张张嘴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尉迟宝庆。

讲道理,李切是知道自己自从来到大唐,心态就有所变化了的,或者说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他耐不住寂寞啊!

人耐不住寂寞,就得折腾,想折腾就不能按部就班,不能循规蹈矩!

就比如说李切早就打算好的,他将要通过这群纨绔来做成的事情,不仅要顺便解决掉长孙涣的烦恼,还要给自己赚一笔大的。

而这件事情要是做成,是很有可能被整个大唐的主流社会所不容的,甚至所有大唐百姓都得喷他一脸……

李切对此是有足够的心理准备的,想要做偷吃的贼,就不得不准备挨打。

然而但凡有机会,李切是不可能放过的。

现在尉迟宝林说他不是好人,李切还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心思确实有点那么不正经……

016 想发财不

不管如何,尉迟宝庆说话虽然不太灵光顺利,但无疑提醒了一众纨绔。

确实,李切这个人,在他们的印象里绝对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主儿,而往往这样的人是很能折腾的。

尤其是李切这厮的行事风格乃至已展露出来的手段,让纨绔们更相信这厮能搞出一点不同凡响的东西。

长孙涣就问了:“李切,你是不是真有想法?咱们也别遮遮掩掩的了,多少钱我不在乎,只要能帮我解决掉这件事,我长孙涣就认你这个兄弟!”

要是其他人听了这句话,大概都会喜出望外,因为这可是长孙家的嫡次子伸出的橄榄枝!

长孙家不仅富甲天下,几乎包揽了整个大唐的钢铁生意,其家主还位高权重备受皇帝信任恩遇……

是以,谁不想得到长孙涣的青睐?这可是一条发家致富甚至飞黄腾达的捷径,至少可以让你少奋斗10年!

不过李切才不吃这一套,他自信只凭借自己的努力在大唐也可以混出个人样,他吃饱了撑的上杆子抱人大腿?

当然,说话处事不能太直,多一个朋友好走道,哪怕只是表面功夫呢?

所以李切笑眯眯的道:“言重了,我李切何德何能,做你长孙涣的兄弟?”

长孙涣有点郁闷,他发现自家的名头完全镇不住这厮,到现在还是指名道姓的称呼他,但这厮说话……起码又很有场面,让他不好发作。

长孙涣:“不管如何,那我们总可以就事论事吧?”

李切:“当然可以……”

李切沉吟了一会儿,才徐徐道出自己的真实意图:

“我想问诸位一句,你们缺钱不?”

听到这话,一众纨绔就忍不住纷纷抱怨起来,他们虽然都是各家的公子哥儿,但要论地位,他们却不是嫡长子,所以家里给的月例是有限的,而他们花钱是大手大脚惯的,缺钱的日子多了去了。

要不是母亲私下接济,甚至偷偷变卖一些家里不起眼的宝贝,那点月例钱根本不够他们挥金如土,英俊潇洒的!

举个例子,今天没来李家村寻李切之前,他们平时惯去的那个酒楼,吃喝一顿就要花费数十贯之多!这不仅仅是酒菜的钱,还有他们打赏酒楼人员的,赏几个铜板显得小气吧啦,赏1贯半贯是常事,心情好的话甚至大几贯钱。

就这还是正常的日常消费,要是兄弟们去青楼寻乐子,那才是真正的销金窟,哪一次去玩不得花个几百上千贯?

一众纨绔大吐苦水,李切一句话就戳到了他们表面光鲜实际上经常为钱烦恼的痛处。

李老五一直没吭声,听到这些纨绔说的,顿时咂舌不已,他操劳了半辈子才存下30贯左右的财富,然后还被李切坑去了一大半,而在这些人嘴里,只不过是吃一顿饭的价钱。

顶多是两顿……

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李老五在心里感慨,李切对此却没有多少反应,家里有矿的纨绔子弟嘛,他们的烦恼自然和一般人不同,一般人干死累活的只为一日三餐,他们却是再多的钱也不够花销……

等他们差不多说完自己的心酸事,李切才故作一脸神秘,蛊惑道:

“诸位,想不想发财?手到擒来,一本万利的那种发财!”

程处亮立马就道:“我想!”

这孩子是这个小圈子最悲催的一个,因为他老爹可是程咬金这个老魔头,程处亮以前只变卖过一次家里的宝贝,然后差点就被程咬金活活揍死了!

要不是母亲和大兄等人舍命相救,程处亮都活不到今天!

而这件事带给他的影响还没完,程咬金不仅大大减少他的月例,还严禁其他家人私底下接济他……

是以,程处亮在这个小圈子,基本上都是属于蹭吃蹭喝的角色。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啊!

程处亮早就有一份小心思,做点事出来,缓解一下自己钱袋子的压力,说不定还能在老爹面前威风一次。

这种美好的幻想,大概每一个只能伸手向父亲要钱的少年都会如此想过。

想想,如果自己能挣钱,起码能让自己想玩就玩,想干啥就干啥,而不用事事要看父亲的脸色!

其他纨绔平时也是饱受家里管制的,听程处亮一说,连忙争先恐后的表示自己想发财。

长孙涣却道:“不是,咱们讨论的应该是如何解决我的事情啊!怎么扯到发财上面去了?”

李思文一脸不耐烦:“去去去,你少来这套,你有钱花销不想发财就算了,可别阻碍兄弟们!”

一众纨绔纷纷向长孙涣表示鄙视,长孙涣在他们之中算是最有钱的主儿,因为这厮在家里太鸡贼了,哄得长孙无忌开开心心的,自然有大把的月例,甚至比他大兄长孙冲还要多……

可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啊,像李思文、程处亮等人,在家里见到父亲能绕道就绕道走的,唯恐避之不及,自然不讨喜欢,身份上又不是嫡长子,月例自然就少的可怜……

李切摆摆手,笑着对众人道:“长孙兄莫急,这样跟你们说吧,我已经想好了一个主意,弄好的话不仅可以解决长安城里的谣言,我们还可以借此大赚一笔!这是一鸟二石之计!”

“什么?”

“有这样好事?”

“李切快说快说,到底如何个主意?”

“……”

一众纨绔包括长孙涣都急了,有机会发财谁会嫌弃铜臭味啊,再说听听也无妨,李切还能说几句话就想坑掉自己的银子不成?

我们又不是傻子!

只有尉迟宝庆提出了反对意见:“等……等,不是一石石……二鸟鸟之计吗?”

李切楞了一下,才道:“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咱们说正事,你们也是知道的,我虽是汉人,现在也归服大唐了,不过以前是在很远很远的异域生活的!”

“所以呢,我手里有一些东西,先让诸位开一下眼界!”

说完,李切从怀里掏出自己早就准备好的一叠东西,分发给这群望眼欲穿的纨绔们。

没过多久,一众纨绔纷纷惊呼:

“嘶!”

“这是什么啊?”

“额……我居然有点那啥了!”

“你哥哥我也不得不承认,这些东西有点门道啊!”

“是啊是啊,我我我……算了,涣哥儿……把你你的,给我换换!”

“去去去!我还没研究完呢!”

017 你应该出两份钱!

李切拿出来的那叠东西是设计图,至于主题内容,则是女式服装,包括比较私隐的那种……

李切来自后世,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他脑袋里装着无数的新颖服装的款式,他只要从中挑出一点,就足够这群没见过世面的纨绔大开眼界了。

长孙涣:“李切,这一根带子带着两个圈的,有何名堂?”

杜荷:“哇,我好歹人称长安小郎君,阅女无数,这种三角形的亵裤真没见过!”

李思文:“你们这群瞎子,照我说还是这一套最是养眼!这裙子,这上衣,可使女子尽显魅力,想想一个身材匀称的女子要是穿上这套衣服……啧啧!”

程处亮:“不然!我认为最好的还是这双奇怪的鞋子,要是和穿着这种鞋子的美女……嘿嘿嘿,体位何其美妙,想必征伐之时用力更省,却能……”

这群贱人果然是此道老手,李切只是拿出设计图,他们一眼观之就能举一反三,不论古今中外的男人们在这种门道上,是不需多加点拨的,一般都会无师自通。

连尉迟宝庆这个家伙,盯着一副低胸无袖的连衣裙设计图,一脸沉醉着迷差点流口水的样子。

此正所谓,食色性也!

尉迟宝庆突然向李切大声询问道:“李……李兄,你莫不是……是想开……一间妓院不成?”

一众纨绔听了,纷纷点头,由己及人,如果说弄出这些新鲜玩意儿,在长安城开一间妓院,那绝对会客似云来,火爆全城!

男人嘛,最是喜新厌旧,要是听闻有这样的新鲜玩意,或者让几个女子穿着这些让人一看就血脉喷张的衣服去招招摇过市一番……

他们敢保证,整个长安城的男人都会像饿狼一般涌过来,只求一探究竟!

长孙涣狠狠一拍双手,夸赞道:“李兄果然大才!”

李思文:“是极!李兄在此道之造诣,我等只有甘拜下风!”

“……”

一众纨绔纷纷出言盛赞李切,并且表示这门生意,他们一定要鼎力支持,掺和一脚……

也不知道这李切的脑瓜子是什么做的,竟有这么多的奇思妙想,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如此十拿九稳,几乎必然发大财的生意,他们岂能不掺和?!

李切却哭笑不得,他没想到这些人完全想歪了,他根本没有打算做妓院的啊!

在封建时代,经商本来就是备受歧视的,李切虽然不是很在乎这个,但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要靠皮肉生意发财好吧。

这种古老的生意,在法律尚未完善甚至以人治为基础的社会背景下,往往充斥着逼良为娼、吃人血馒头等罪恶……

李切还是有点心高气傲的,他无论如何也不允许自己如此低端,又不是不做这个就会饿死,他何必糟践自己?

“不是,我可不想做这种生意!你们听我说……”

李切连忙打断这些人的幻想,多次解释,一直到这些见钱眼开的纨绔大失所望为止。

不等纨绔们说什么,李切又道:

“不管怎样,我是不会做如此没有技术含量的事的!此事无需多言!”

“其实呢,我的本意,是搞一场秀!一场让整个长安城都疯狂追捧的秀!”

接下来,李切开始详细解释他的全盘计划,先让这些一脸懵逼的纨绔明白何为秀,然后几乎事无巨细,把一步步的策划乃至最终目的,说得明明白白的。

这一刻,李切简直影帝上身,仿若后世的演说大师,说的那叫一个口水横飞,其声音太自信了,充满了蛊惑和磁性……

在李切的嘴里,这件事已然被他描述成一张美好的蓝图,只要去做,那大把的银子完全可以随便捡……

一众纨绔还有李老五听得是如痴如醉,他们从来没有见识过,原来还可以这么做生意!

例如李切说了,只有有钱有地位的人才能近距离看秀看美女,而且门票你还不一定能买到。

又比如,雇佣大批闲人在城里主动宣传一些似是而非或故作神秘的小道消息。

总之,李切为了这门生意,可谓无所不用其极。

如此林林种种,李切的一切构想,让这群纨绔开始深信不疑,这门生意一定会一本万利!

长孙涣已是拍手称快,道:“好!李切,这门生意我长孙涣做了!”

一众纨绔也纷纷表明自己的态度,没有一个人不同意的。

李切笑眯眯的说道:“好好好,诸位之盛情,我李切收下了,我保证有钱大家一起赚,不过要是亏了……”

这是李切的一个试探,和这些人接触相处,谨慎一点是很有必要的,要是说有人不要脸到让他保证百分百赚钱的地步,李切现在是不会说什么,但以后他会离这种人远远的。

这天底下连穿越这么诡异的事都可以发生,谁敢保证这件事就百分百顺利,能赚钱?

要不是李切需要这个契机走出发家致富的第一步,他才不会花费这么多心思呢。

长孙涣大笑,道:“哈哈!李兄多虑了,既然大家伙合伙,自然是有钱一起分,亏了就一起承担!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一众纨绔纷纷点头,表示要是亏了,肯定不会无理取闹。

这些人都是人精,自然能听出李切的弦外之意。

说实话,如果这门生意真的亏了,对于他们来说真不是多大的事情,因为他们家里有矿。

他们之所以如此热情,缺钱只是其次,主要还是因为李切给他们指明了一条从来没人走过的路,这一切的一切都让这些半大少年感到新鲜,感到刺激,感到冲动!

他们平时玩的,最多就是上青楼、打架斗殴、出城游猎等等,早就腻歪了,所以李切的提议,对于他们来说更多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和尝试。

李切这才满意了,想想又道:“所谓投资有风险,买卖需谨慎……不过,我看赚钱还是没问题的”

“区别只是赚多赚少的问题罢了,毕竟咱们这是大姑娘上轿子,头一遭啊!”

李切的话,让在场众人无不大笑,他们觉得李切这个人说话真的很有意思,不会那么一本正经,可谓对极了他们的脾气。

李切:“那接下来,咱们讨论一下各自的份子?”

长孙涣:“好!我出……”

李切很严肃的说道:“长孙兄且等等,我觉得你要出两份钱?”

018 狡猾的兔子有三个洞

长孙涣听了,一脸懵逼:“啊?”

我凭什么要出两份钱?难道李切是想让自己占两份?但这个操作也没必要啊!

李切:“房兄不是救了你一命?现在有好事你不得记着他啊,这个不过分吧?”

其实李切并不是故意刁难或调侃长孙涣,而是他认为能拉多大的投资就拉多大的投资,要知道这件事用钱的地方可多了去了。

像是场地、女郎、饮食、水军、服装等等,哪一个不得花钱?还有其他李切现在没想到的环节呢?

所以,李切借着长孙涣和房遗爱的那点事做文章,一门心思搂多点投资。

长孙涣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好!房棒槌的钱,我出了,这样总可以了吧?!”

虽然很膈应那棒槌的血盆大口,但长孙涣不得不承认,房棒槌确实对他有恩,这一点是没得掰扯的。

李切等人纷纷爆笑出声,好不容易笑完,然后才一起讨论自己出多少钱,又该占多少份子,一直讨论到太阳快要下山才算罢休。

经过多番拉扯和讨价还价,这基本盘就算定下了。

李切最后总结道:“诸位,这个章程就如此定下了,谁还有疑问的没有?”

一众纨绔就纷纷表示没有,他们都是按照自己的财力出钱的,又了解了李切的整个计划,自然没有异议。

李切伸了一个懒腰,抬头道:“好!我看天色也不晚了,不如今天就这样散了,我们明天早上再聚头?”

哎呀,李切今天真的耗费了太多的脑细胞,想要搞定这群智商不等的纨绔,真的挺不容易的,往往一个名词就能解释好半天……

最重要的,这时长孙涣已经叫小厮把那100贯送来了,李切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简直刻不容缓。

长孙涣:“我看可以,城门马上就要关闭了,过了时辰恐怕又要一番周折……”

一众纨绔也答应下来,于是这群半大少年,和李切随意约了一个时间地点,然后便勾肩搭背一起回城。

李切笑呵呵的站在槐树下招手致意,送走了这群纨绔少年,等看不到人影了,才对李老五道:

“哈哈哈,五哥!咱们发财了!来来来,搭把手把这100贯搬回去!”

100贯铜钱啊,少说也有好几十斤了,用一个小箱子装着,显得沉甸甸的,虽然李切一个人也能搬动,但他更想和李老五分享这好几十斤的喜悦。

李老五一脸羡慕,甚至带着几分崇拜的意思对李切道:“李切,你真够厉害的!”

确实,李切今天只不过是说了几句话,就赚来100贯铜钱,对象还是之前和他有矛盾的那群顶级纨绔……

在李老五看来,这简直是通天彻地一般的仙家手段!

他想不通的是,为什么这些纨绔,就这么好打交道呢……

当然羡慕归羡慕,李老五却没啥不切实际的念想,他已经完全相信自己之前拿出的20贯是绝对能回本的,所以他赶紧动手,和李切抬起了钱箱子。

所谓财不可露白,整整100贯钱啊,必须早点埋到地里才安心呐。

两人抬着钱箱子紧赶快走的,一点都不吃力,很快就溜到李老五家门口。

李老五一边抬着箱子,一边踹开自家的破木门,嘴里还道:

“李切,这钱可不好藏啊!我估摸着要挖一个好大的坑……”

李切纳闷道:“藏起来干嘛?我还要用呢,埋地里又要挖出来多麻烦,再说这笔钱还要分你40贯……”

李切话没说完,李老五一声惊呼:“什么?你你要分钱给我?!”

李老五双手都指着自己的鼻子,显得完全不敢相信的样子,而李切没想到他会放手,措手不及之下拿不住箱子,摔在地上,一贯贯用绳子串着的铜钱便滚落出来。

李切:“分钱是肯定的啊,且不说五哥对我多有照顾,你把娶媳妇的钱都拿出来帮我,我现在有钱了不就得还你么?”

“之所以只还你40贯,是因为我还有打算,你先拿着,其他的我以后再还你!”

恩,之前说好了连本带息十倍奉还,李切是要说到做到的,不过他现在急需用钱,只能先还一部分。

听李切说的这么仗义和真诚,李老五都不好意思了,五官笑得皱成一团,搓着手道:

“这……这怎么好意思啊!要不然这样,这40贯我就收下了,其他的你也不用多想,我李老五不是贪钱的人!”

李切大笑:“哈哈,这可不行,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五哥我告诉你,我李切的牙齿,那可是用金子做的!牙齿当金使!”

李老五:“行行行,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我都听着!”

李老五那个眉开眼笑啊,已经不看李切了,只顾着帮忙收拢掉在地上的铜钱。

这可是有他一份的!

李切也在帮忙,他还有心思调侃李老五:“五哥,要不然你把你的40贯种地里,我帮你种一个腚大好生养的媳妇出来?”

这么滑稽的话,李老五当然是不会信的,只见他笑骂道:“去去去,少来哄骗我!地里还能种出媳妇,你自己咋不种呢!”

欢声笑语之间,把铜钱好一番折腾,两人累死累活才算搞定。

李切劝不动李老五这个视钱财如命根子的家伙,死活要把钱埋在地里藏着,他只好舍命陪君子,帮着挖坑填土……

李切锤着自己的胳膊大腿,埋怨道:“真是坑爹啊!五哥你说你这么折腾,有意义吗!你咋不立块牌子,上书此地无银三百两?!”

李老五和李切是惯熟的,知道坑爹的意思,李切只是抱怨而不是想占他便宜,看着这厮一脸的郁闷,便道:

“你还是年轻啊!就算有贼惦记,咱挖了这么深的坑,他想弄出来也得花费许多功夫不是?!”

李切就问了:“不是,你知道铜钱埋在地里是会生锈的吧!这样你不就亏了吗?”

李老五一脸得意,道:“嘿嘿,要不说你年轻呢,只要咱经常把钱挖出来又埋下去,不仅可以让铜钱不生锈,还能让外人摸不着我藏钱的地方……”

“此乃狡……狡猾的兔子有三个洞!”

李老五是想说狡兔三窟来着,可惜他没怎么读过书,便只好如此解释了。

李切是心服口服了,道:“五哥大才啊,小弟甘拜下风!只是,以后这种事你别找我了!”

“恩,少一个人知道,你的媳妇就更安全……对,就是这样!”

019 你以为我大唐无人乎!

本来李切是打算连夜花钱找人帮他照顾那一亩玉米田的,不过被李老五坑成这样,他都懒得动了。

要知道这个狡猾的兔子藏钱要挖的坑,直径一丈,深约三丈!

李切估摸着,换成后世的计算单位,这个坑大概有10米左右的深度!

简直坑爹啊!

李切就算在那一亩玉米地里干整整一天的活,都没有这么要命……

是以一夜无话,李切这一觉睡得很沉很香,直到日上三竿才起来。

李老五却很早就起来了,他不仅去玉米地里干了半天活,回来还弄好了吃的,就等着李切呢。

这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20贯拿出去,没几天就回本了,还多赚了一倍,所以李老五想想自己脚下的那个坑,就充满了对生活的动力……

李切却一脸无精打采的,懒洋洋的瘫在饭桌前,连话都不想说。

李老五热情的招呼道:“你瞧你这样子,赶紧的吃饭,待会儿那帮人就来了!”

“哦……”

李切应了一声,然后半死不活的起身,向外面的院子走去。

李老五知道这厮有洁癖的毛病,每天起床都得折腾自己一番,洗脸漱口什么的,一点都没有男子汉的范儿,反倒比娘们还娘们……

李老五心里腹诽着,也不等李切了,自个儿有滋有味的吃吃喝喝起来。

李切在外面用手指沾了水,正往自己嘴里捅着捅着,突然极其不耐烦起来:

“妈的!这是野人的生活!老子不干了!”

没有任何来由的,李切非常烦躁!

真是郁闷啊,我为什么要用手指刷牙?!

我现在有钱了啊?!

有了条件,为什么还要委屈自己?!

李老五在里屋听到李切的咆哮,吓了一大跳,连忙跑出来:

“怎么了怎么了?”

他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呢,能让李切如此愤怒。

李切一把抓住李老五,道:“五哥,咱们取钱去!”

话没说完,李切拦着李老五就往里面闯。

李老五一脸懵逼:“啊?取钱干嘛?去哪里?”

……

小半个时辰之后,两人又回来了。

李老五一脸的生无可恋,指着李切道:“我说,你着急忙慌的取钱,然后拉着我跑了半个长安城,就是为了买两根牙棒子?”

牙棒,就是这个时代的牙刷,别以为大唐的牙刷很粗陋,其实达官贵人用的牙棒很是精致,售价不菲,而他们也有上好的牙膏,那是以青盐作为主要用料并添加各种药材制成的……

李切拉着李老五,从李家村一口气跑到长安城,然后转悠了半个城,就买了两根牙棒和一些牙膏,没有买一点其他的东西。

李切理直气壮的道:“有问题么?”

李老五气急败坏的说道:“你是不是神经病啊,牙棒什么时候不可以买?而且你买这么贵的干嘛,这点东西可是价值1贯700文钱!”

李切:“这有什么啊,赚了钱不就得花么,我说五哥,你别以为我这么爱折腾是吃饱了撑的,你平时是不刷牙的,现在你还不知道惨字怎么写,等你再老一点……”

“哼哼!我是为了你好!别废话了,赶紧的,我请你刷牙还不成么?!”

说完,李切把一支牙棒丢给李老五,也不管他接不接,自个儿开始刷牙了。

那哼着跑调的嘴,还抖腿的模样,气得李老五完全说不出话来。

这哪是败家子那么简单啊!

明明是有毛病,不折腾自己不折腾别人就会死的那种毛病!

不过就算心里如此腹诽,这么贵的牙棒和牙膏,李老五肯定是要用一下的,要不然岂不是亏了?

于是,两人就这样比赛一般刷起牙来……

良久,李切才放下已经有点变形的牙刷,揉揉发酸的脸颊,哈了一口气,喜道:

“嘿,这价钱果然值得!牙棒很好用啊,完全没有掉毛,连口气也变得清新了!”

“好嗨哟,感觉人生已经到达了巅峰……”

李切哼着后世的小调,大摇大摆的走屋里去了,他觉得自己的胃口现在能吃好多好多东西。

李老五一脸的懵然,他是真的看不懂这厮,瞧瞧这厮啊,什么时候刷个牙也能到达人生的巅峰了?!

不过,被李切折腾了这么久,李老五也饿得前胸贴肚皮了,连忙小心收起自己的牙棒子,跑进去坐下。

两人这次没有整出什么幺蛾子,只是安静的吃饭而已,要说李老五这一顿搞得不错,不说味道如何,总之有鱼有肉还有菜,甚至连小酒也准备上了。

所以两人大快朵颐了一顿。

酒足饭饱之后,李切在用一根干净的小树枝剔着牙,右脚搭在左右脚下,好不逍遥好不满足的样子。

“五哥,我说这人啊,劳劳碌碌一辈子,不就是为了好好吃一顿么?你有没有觉得,把牙刷干净,吃饭是不是更香啊?

李切如此说道。

李老五也学着李切在剔牙,见状就说:“额……香是香了一点点,不过你这顿饭也太贵了吧?按照你这样大手大脚的,你那点钱能扛得住?”

李老五不得不承认,虽然刷牙有点麻烦,但之后确实有点不同,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似的……

李切笑道:“孺子可教!我跟你说啊,这刷牙可是很有道理的,往小里说,它能改变一个人的命运,毕竟没人喜欢跟一个嘴臭的家伙聊天吧?”

“往大里说呢,它完全可以上升到一个深深影响着大唐国运的高度!”

李老五一脸懵逼:“啊?有没有这么严重啊?”

什么和什么啊!

这刷牙只是个人的问题,刷不刷都可以,你有钱有空就刷,没钱没空就不刷,就这么简单啊。

如果说刷牙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命运,李老五给李切一点面子也就信了。

可李切却说这点小事可以影响到大唐的国运,看那架势两者还是休戚与共那种关系……

李老五下意识想要反驳:“你……”

“哈哈,李切啊李切,你吹牛也不打草稿的?刷牙这种事还可以影响到大唐国运?无稽之谈!无稽之谈!”

“我怎么开始担心我的本钱了?”

“是啊,我也担心!”

“废话,我看我们昨天就是瞎了眼了,鬼迷心窍啊!怎么就相信这个满嘴胡话、信口雌黄的小子了?”

“简直放肆!有你这么说话的么?你以为我大唐无人乎!”

打断李老五说话的这些人,正是长孙涣等人。

020 惨遭毒手

长孙涣等人是兴冲冲的来到李家村,找李切共商发财大计的。

毕竟李切说的什么秀场,不仅有机会能发大财,还如此新鲜好玩,实在是对极了这些纨绔少年的胃口。

这就是李切作为穿越者的优势,他随随便便就可以创新,而创新本身就是新鲜新意等等的代名词,少年人脑瓜子灵活不僵化,自然可以迅速的去了解、去接受、去尝试……

不过,当你跨越世人半步,你是天才,超越一步,你就是神经病了。

李切大言不惭的说什么来着?

刷牙,可以上升到深深影响到大唐国运的高度?!

你当大唐是什么?

你当大唐是什么!

大唐是我们的那些长辈英雄们,一刀一枪杀出来的!

隋末天下大乱,十八路反王,六十四路烟尘,杀得万里江山血流成河,亿兆人民苦不堪言,而今日只有大唐巍然在世!

无疑,李切的观点,对于这些父辈基本上都是大唐开国元勋的纨绔子弟们来说,是完全不可接受的。

甚至于,他们对此深恶痛绝,因为李切说的和他们所受的教育实在是太过于背道而驰了。

在他们一贯而之的观念里,大唐是他们的父辈以戎马一生拼出来的,而不是你李切刷刷牙,就可以对大唐说三道四的!

难道整个大唐的人不刷牙,大唐就要轰然倒塌了?

简直天大的笑话!

所以也难怪,这群纨绔本来还在有说有笑,却迅速变脸对李切怒目而视,大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架势了。

别以为这些纨绔看似什么都不在乎的浪荡模样,但你要是踩到他们的尾巴,乃至质疑攻击他们引以为傲的东西,这群少年疯起来绝对是没有人性的野兽!

这时李老五已经不敢吭声了,看到这群人择人而噬的眼神,赶紧起身溜到李切身后,这才多少有一点安全感。

李老五一脸的忧惧,而李切却是一脸懵逼。

什么情况啊?

只不过是酒足饭饱之后,和五哥吹个小小的牛逼,你们偷听也就罢了,现在还一脸愤怒,好像我杀了你全家,夺你妻子一样……

你们准备闹哪样啊?

李切姑且不论自己说的这个观点有没有道理,但你们能不能好好说话?

于是,李切拍了一下桌子示意自己有话要说,然后就想和他们讲讲道理:

“你们……”

只是他才说了两个字,背后突然一阵劲风袭来,李切完全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连惨叫都不能,脑袋磕在桌子上,直接昏迷了过去。

“哼!你这家伙还敢和我们拍桌子?”

杜荷站在李切背后,随手丢掉手里的棍子,指着李切说道。

长孙涣有点懵:“额……杜老二,你干嘛?”

“废话,这厮的武力你又不是不知道,就算咱们人多势众,可这厮实在有点邪门,所以得先发制人啊!”

杜荷理所当然的说道。

一众纨绔纷纷点头,李切之前和长孙涣打的那一架,着实有点诡异,李切开始还是一个渣渣,突然就变成了打架好手,虽然其中也有长孙涣轻敌的缘故,但这起码说明李切对打架很有天分啊。

所以,还是小心为上,干脆趁其不备弄晕他,然后要杀要宰还不是任由他们发挥?

长孙涣指着不省人事的李切,说道:“那现在怎么办?”

杜荷:“先绑了!”

李思文:“再然后呢?我看这家伙肯定是敌国派来的奸细,说不定就是突厥的颉利那厮……”

长孙涣:“我看很有可能,要不然这厮为何妖言惑众?这是图谋不轨!妄图颠覆我大唐!”

尉迟宝庆:“额,我我……我看未……”

程处亮:“你看什么看,你会看个鬼哦!照我说,咱们把这厮押去长安城游街示众!然后送官处理,那咱们也算是给大唐立功了!”

长孙涣:“这样不妥,咱们不如把这奸人押进宫里,向陛下献俘邀功!”

这句话就说到这些纨绔的心里了,他们的身份都不是家里的嫡长子,平时不是很受看重,要是把敌国奸细献给陛下,然后陛下龙颜大悦……

那得是多大风头多有面子的场面?!

人都是有从众心理的,长孙涣这么一说,这些少年也没有过多的考虑,直接就闹了起来,要把李切五花大绑押进宫里。

这时候,好几天没有露过脸的房遗爱站了出来,挡着众人,道:

“等等!咱们这样做,是不是有点儿戏了?万一李切说的是对的……”

房遗爱站出来,其实是没有多加考虑的,他只是觉得李切对他不错,不会口口声声叫他棒槌,甚至有好事也会念着他一份……

长孙涣冷哼一声:“哼!房棒槌啊房棒槌,你是不是傻!这厮如此狗屁不通,你还护着他?!”

李思文也劝道:“房二,你好好想想,他这么说完全是没把我等父辈甚至是陛下放在眼里啊!男子汉大丈夫,就算不刷牙又如何,照样骑得了马,杀得了人!”

程处亮:“是啊,我承认李切这家伙是有点门道,但这是邪门歪道!”

“……”

一众纨绔倒是没有和房遗爱急眼,毕竟这是自己人,他们相信房遗爱虽然很棒槌,但也是一个热爱大唐的棒槌!

因为房遗爱老爹房玄龄,可是当朝宰相!

房遗爱确实有点汗颜了,他完全理解不了李切说的鬼话,刷牙这点破事,怎么可能影响到巍巍大唐的国运?!

是以,房遗爱退下了。

甚至于他还帮忙找起了绑人的绳子……

李老五本来就不敢吭声,看到房遗爱站出来还以为李切有救了,没想到这个四肢发达的家伙也是一丘之貉,当下就忍不住了,战战兢兢的道:

“诸位公子……李切只是胡言乱语,你们就把他当成一个屁放了……好不好?”

“我我我有钱……”

不得不说,李老五虽然胆小怕事,但他对李切是没话说的,终究是站了出来。

长孙涣大笑,指着缩手缩脚的李老五道:“哈哈!我差点忘记李切的同伙了!你还敢拿钱贿赂我们?兄弟们,把这厮也绑喽!”

“好,咱们立马进宫找陛下去!”

“快哉!我看谁还敢说我等只是一事无成的纨绔子弟?”

“是啊……”

一众纨绔纷纷大笑,如狼似虎一般把李老五也绑成了粽子,然后押着两人,骑着骏马向长安城呼啸而去。

021 作死的李切

长安城,大内禁苑之中,一对中年男女正携手而坐,看着那湖光山色,听着鸟语花香,好不悠闲。

这两位,正是当朝天子李世民及其皇后长孙无垢。

说实话,这种悠闲的时光对于李世民和长孙无垢这对夫妻来说,是非常难得的,因为李世民太忙了,他忙着励精图治,发愤图强,要把自己的大唐建设成最强大最繁华的国度……

所以,一般这个时候是没人会打扰这对帝后夫妻的。

不过现在,一名顶盔掼甲的将军匆匆而来,站在帝后能看到的地方,双手抱拳弓着腰却没有主动说话。

李世民早就发现这个将军了,这是负责守卫宫门的人,便以为外朝有事,只好对旁边的爱妻报以歉意的一笑。

“陛下,臣妾先退下了。”

长孙无垢说话很轻柔,动作之间却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所谓后宫不得干政,虽然丈夫从来没有说过她什么,但她作为后宫之主,必须以身作则。

李世民看到相喣以沫的妻子要走,突然心生不忍,探手出去紧紧抓住长孙无垢的素手,微微侧首,沉声道:

“何事?”

他那不怒自威的内敛和气势,吓得那将军慌忙单膝跪下,大声道:

“陛下,长孙涣、李思文、程处亮、房遗爱、杜荷等五人,押着两个百姓在宫外求见天颜,言是突厥之奸细!”

“哦?”

李世民自言自语的问了一声,然后看向皇后:“观音婢,且随朕看一下这些小子搞什么名堂吧?”

长孙皇后嫣然一笑,顺势坐下,道:“陛下有命,那臣妾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李世民闻声大笑,声震寰宇,这个一直懂事的妻子啊,偶尔搞搞怪,便惹得他心花怒放。

就好像有一个小猫咪,在自己心里住着,挠了那么几下……

李世民忍不住挑起长孙皇后的下巴,一脸的笑意仔细端详着,而长孙皇后一双灵动的眼睛也毫不示弱,大大方方的迎向李世民。

如果李切在场,估计这厮得腹诽一句,这是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秀恩爱……

不过那将军可不敢看,低着头连一口大气都不敢出。

好不容易,李世面才对那将军吩咐道:“去吧,让他们进来。”

将军连忙领命而去。

李世民又道:“观音婢,你说这些小子在搞什么名堂……他们平时只顾着走马章台,也能抓住突厥的奸细?”

长孙皇后却劝道:“陛下,这些孩子好歹也是我大唐之栋梁,只是年轻不懂事罢了,臣妾觉得您此言不妥。”

李世民丝毫没有以此为忤,反而做举手投降状:“好好好,你说的对,是朕失言了。”

长孙皇后便也见好就收,道:“不过臣妾也觉得,此事必有内情……难道是瞎猫撞到死耗子?那这两只耗子也未免太倒霉了!”

李世民假作怒容:“好哇,刚才还在教训朕来着,看朕怎么治你!”

说完,李世民直接站了起来,起手袭向长孙无垢的咯吱窝。

长孙无垢是最怕痒痒的,被丈夫弄得花枝乱颤、失声而笑。

“陛下别挠了,臣妾知错了!”

“知道错了?”

“恩!”

“嘴上认错可不行,除非你晚上……”李世民在长孙无垢耳边嘀嘀咕咕着,好不正经的样子。

“陛下……”

长孙无垢羞得脸庞红红的,后面的话无论如何是不好意思了。

看着脸红红的爱妻,李世民不由得长声大笑,而在远处随时候命的太监宫女,则连大气都不敢出……

……

等这对帝后夫妻日常互动完,长孙涣这些纨绔刚好来了。

只见长孙涣几步跑了过来,到了李世民和长孙无垢面前,就大礼参拜下去,道:

“臣拜见陛下,皇后娘娘!”

“臣……”

后面一众纨绔连忙跟上。

李世民:“都起来吧,今天又有什么事来找朕了?朕把话说在前头,要是鸡毛蒜皮之事,小心你们的皮!”

长孙涣非常委屈,不敢和李世民掰扯,转而对长孙无垢道:“姑姑……”

长孙无垢是长孙无忌的亲妹妹,也就是长孙涣的亲姑姑,所以这一声姑姑叫的并无不妥,因为长孙涣严格来说还没有出仕入朝,甚至都没有举行冠礼,自然可以仗着辈分小拉关系。

长孙无垢没好气的道:“你小子皮又痒了?我看父亲大人对你太疏于管教了,这里是皇宫,可不许你撒野!”

长孙涣连忙叫道:“我们不是撒野啊,我们亲手抓住两个突厥奸细,这不是想着给陛下献俘么?陛下,皇后娘娘,你们不表扬表扬我们就算了……”

见这形势似乎有点不妙,一众纨绔也纷纷七嘴八舌的说着自己的功劳。

他们认定了李切是铁打的奸细,自然有恃无恐,难不成皇帝还能罚他们不成?

所以按他们这架势,抓住两个奸细似乎比生擒佶利可汗的功劳还要大。

李世民被这群半大小子弄得脑袋痛,只好道:

“行,你们要是真的抓住奸细,朕便赏赐你们,如何?”

这些少年都是各大豪门贵族的子弟,李世民还真不太好做,毕竟都是大唐的少年郎,有功还是得赏的。

听了这话,一众纨绔更兴奋了,连忙回头把两只麻袋扛过来,丢在李世民面前。

长孙涣本是好意,提醒道:“陛下,我看把禁军调来比较好,这奸细还是有点武力的,我怕他冲撞了陛下?”

长孙无垢赶紧上去一巴掌削向长孙涣的脑袋,道:“你给我闭嘴!赶紧把人放出来,是不是奸细,陛下自有裁决!”

真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啊,禁军重责在身,是你长孙涣一个毛头小子说调就调的吗?!

这下子,长孙涣等人就不敢再多废话了,把李切两人放了出来,弄来清水往脸上一泼……

李切果然醒了过来,不过还是有点懵然。

“嘶!背后好痛……”

“这些都是谁啊……”

“哇,有美女!大美女!”

李切是看到了一身宫装的长孙无垢,因为受了伤脑瓜子又不太灵光,下意识的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最作死的是,李切说的很大声!

长孙涣等纨绔直接傻逼了。

远处的太监宫女直接石化。

长孙无垢则楞了一下,然后一脸怒容!

而李世民更夸张,只见他怒吼一声,也不知道从哪抽出一把宝剑,直接对着李切劈了下来!

022 算命师的急智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帝皇一怒,伏尸百万!

然而李世民虽然是皇帝,但他更是一位彻头彻尾的武夫!

自晋阳起兵,到今时今日,李世民亲自斩下的头颅可谓不知凡几!

有他敌人的,更有他亲人的!

试问,在有人胆敢出言不逊,调戏他一直敬重、爱护并视为逆鳞的爱妻的情况下,李世民岂能不怒?

于是,李世民双手拿着宝剑,一个虎跃凌空突前几步,把宝剑当成刀一样往李切脑袋上劈了下来!

这是一个男人最本能的应激反应!

李切虽然因为受伤而脑瓜子不太灵光,但李世民这个人形霸王龙发出的那一声龙吟,完全让他吓醒了过来!

再看到李世民二话不说挥剑劈来,李切整个人都战栗了,他感觉自己在面对一个真正的野兽!

当今之计,只有跑!

死命的跑!

李切连辩解讨饶的话都不敢说半个字,尖叫一声,直接带翻正押着自己却在发呆的长孙涣等人,夺路而逃!

“贼子休跑!”

李世民一剑劈空,愤怒得眼睛都血红了,直接踩过地上的几个纨绔,又狂追了过去。

连滚带爬暂时逃过一劫的李切已是胆裂魂飞,顾不得回头,也不看路,继续狂奔。

李世民本来就被气得怒火攻心,已经忘记了平时的章法,一时之间竟追不上在生死关头完全爆发了所有潜力的李切,甚至还摔了一跤。

然而,正值盛年的李世民根本没有丝毫停歇,甚至越追越紧,李切逐渐有点力气不支了,知道这样下去迟早会被后面那头发狂的霸王龙一剑砍死,李切越发着急。

等等!

狂奔中的李切眼前一亮,他发现前面有一个地方应该能躲一下,于是也没多想,身手前所未有的灵活矫健,竟然在转眼之间就爬上了一座足有四五丈高的假山。

李世民真没有想到这个狂徒竟然如此敏捷,自己都追不上他,见这厮溜上了假山,就忍不住在下面破口大骂:

“狗贼!你给某下来受死!”

李世民简直气急败坏,连朕都不喊了。

今时今日,竟还有人敢无视他的权威,当着他的面调戏他女人?!

此獠不杀,不四分五裂,不挫骨扬灰,难消李世民心头之恨!

李切蹲在最高处的一块石头上,可怜兮兮的带着一丝哭腔道:

“我不行……陛下,我是李切啊!你不能杀我!”

事已至此,李切是明白了,自己现在应该是在大唐皇宫中的某一处。

那么这位追着自己砍的男人,肯定是千古一帝李世民,李二陛下了,而那个宫装美女,很大可能是同样名垂千古的长孙皇后!

造孽啊!

李切心里忍不住悲叹,自己居然在李世民面前,说长孙皇后皇后是美女?!!!

完了,这一次绝对凉了!

李切已经能看到自己的悲惨下场,绝对是最惨的那一种,有没有后无来者不知道,前无古人几乎是一定的……

李世民大喝一声道:“李切?!某管你是谁!立马滚下来,要不然某让你生不如死!”

话音未落,李世民把宝剑当投枪一般丢了上去。

李切看到宝剑飞来,差点吓尿,险险躲过,脚下却踏空了!

幸好他心里知道就这样下去不摔死也会被李世民当场砍死,那手便死死抓住,好不容易才重新爬了上来。

“我……我原以为大唐皇帝应是圣明之君,至少能明白是非,黎民百姓不会因言获罪!如今看来……哈哈哈,也不怎样!”

生死只在一念之间,李切管不了那么多了,只好兵行险着,死马当活马医!

李世民又咆哮了起来:“狗贼还敢如此狂言!来人啊……”

这个时候,长孙无垢是最快反应过来的第三个人,只见她上前挽住李世民,劝道:

“陛下莫要生气,气坏了龙体……”

李世民这才稍微冷静了一下,拍了拍妻子的素手以示安慰,然后这个千古一帝更恐怖了。

只见李世民盯着假山上的李切,一言不发,可宛若实质的眼神却要把李切千刀万剐一般。

其他人也反应了过来,一众纨绔皆是对李切怒目而视,其他的太监宫女则乱成一团,有人想要帮忙把李切弄下来,有人去搬救兵……

李切见状不好,脑袋前所未有的的高速运转,马上对长孙皇后道:

“皇后娘娘!娘娘明鉴啊!我之前的孟浪,只是万分痛惜,大唐在不久的将来要损失一位贤后而已!我一想到十年之内,娘娘就要……我就万分悲痛!”

李切对初唐的历史事件是比较清楚的,汉唐盛世么,汉人一直引以为傲的两个朝代。

他突然想到历史上长孙皇后是因身患急病而去世的,甚至于时间都记得清清楚楚,就是贞观十年!

后世研究唐史有一种声音,说长孙皇后要是没有突然去世,大唐很有可能会不一样!

按照这个说法,长孙皇后没死,李承乾就不会造反,李治就当不成皇帝,武则天就祸害不了李唐……

这种说法有没有道理李切不知道,他现在只是抛出这个问题,一切为自己小命着想罢了。

李切要做一个神棍!

果然,李世民听了,脸色顿时大变!

因为关心长孙皇后,他曾经让几位得道高人为其占卜过,结果是这些道人都说她命中没有长寿之福气!

这件事极其秘密,只有李世民和那些得道高人知道,甚至长孙皇后都不知道!

这狗贼狂徒又是怎么知道的!

而且明言说十年之内!

难道是那些牛鼻子不守信用?!

李世民在这边脸色不定,而长孙无垢本来还以为李切又妖言惑众来着,可看到丈夫的脸色,心里却有点懵了。

难道其中还有什么名堂不成,要不然他怎么会如此担心?

长孙无垢轻声道:“陛下?”

李世民这才反应过来,道:“哦?哦!观音婢,某……”一时之间,他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而这个时候,李切却听到了系统的提示:

“你获得了新称号——算命师!属性——气运-1000,道骨仙风1000,技术10000!”

李切一脸懵逼,然后等他研究明白这个新称号的三个属性,也不管还有无数人在场,忍不住仰天大喊一声:

“坑爹呐!”

023 帝后的默契

算命师这个称号的三个属性,其中道骨仙风是指气质方面的,比如现在看李切就有点不同的感受了,觉得这厮虽然在咆哮,但总有点出尘的意思。

至于10000点技术,则是关于算命一道的知识和水平,李切不仅毫无来由的懂了一点《周易》这本经典,还“无师自通”了解了许多关于算命的话术等等……

可李切感到坑爹的是,他的气运现在是负数的!之前只是平常人的水平,大概有十几点,然后现在,负了九百多点!

因为这个称号居然会扣减李切的气运,整整一千点!

李切算是明白了,原来算命这种事因为透露天机,透露的人自然会得到相应的惩罚……

“既然是负数,那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李切抱着一块石头,心里忍不住胡思乱想。

咔嚓!

那块石头居然毫无预兆的断裂了,然后李切就悲催了,措手不及之下直接掉了下来,不过还好下面是软地,李切虽然被摔了一个五荤六素,总没有性命之危。

“拿下!”

李世民一声吩咐,早已赶到现场的一众侍卫便一拥而上,把李切绑了个结实。

侍卫头子知道这个狂徒冲撞了帝后,甚至对皇后出言不逊,心里存着气,忍不住一脚踹向李切的脚窝。

李切闷哼一声,不由自主的跪了下来。

李世民居高临下,道:“狗贼!朕不杀你,天理难容!”

李世民不仅恨李切对他爱妻出言不逊,还在大庭广众之下透露了那个秘密!

他已经完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长孙无垢了,他刚才的反应已经出卖了他,皇后如此聪慧,不可能对这事没有想法的!

李切突然全身一松,惨笑道:“好吧,我罪有应得,陛下要杀我,我认了……不过,陛下应该离我远点,否则会被殃及池鱼的……”

李切之所以这样,毫无求生欲望,是因为他见识了气运负数九百几点的恐怖之处,一时之间觉得自己和老天斗不过了。

想想只是短短时间,那块该死的石头就毫无预兆的断裂,然后就被摔了个半死,李切简直连卧槽都不想说了。

再说自己还在李世民面前作了一个必死呢,眼下已被擒拿住,这一关能怎么过去……

所以,爱怎么着怎么着吧!

李世民怒道:“妖言惑众!朕英明神武,宫中又有无数禁军侍卫为朕所驱策,你能奈朕如何……”

话没说完,天上一群影子刚好飞到众人头顶,然后开始了盘旋,于是一大堆不明物体当头砸了下来。

“是鸟屎!”

“竟然这么多?!”

“保护陛下皇后!”

“该死的破鸟!我去你全家啊!”

这种万分诡异的事情,折腾得一众人等鸡飞狗跳,气急败坏!

然而李切就很淡定,对脑门上挂了几滩鸟屎的李世民笑道:

“陛下,如何?”

李世民差点忍不住又亲自动手砍人,不过他要为长孙无垢遮风挡雨,一时抽不开手。

好一阵鸡飞狗跳之后,那群可恶的鸟儿齐齐发出一声得意的叫声,才结队飞走了。

李切本人也是臭烘烘的,不过他看到众人包括李世民都是一脑袋的脏东西,就忍不住窃喜。

不管如何,好歹是有人陪着自己遭殃了。

“你……呕!”

李世民本来是想对李切发飙的,但一身的臭味,让他忍不住干呕起来。

长孙无垢连忙道:“陛下,这小贼且不管,你赶紧去沐浴一番吧。”

李世民:“也好……你们听着,不许放松一丝警惕,如果放跑了这小子,朕要你们的命!”

“诺!”

一大群侍卫宫女纨绔齐声大叫,他们也恨极了李切这厮,不仅出言不逊,还被他连累成这个鬼样子,自然得上心了。

李切只好一脸的生无可恋,其实他也不想的啊,之前不是提醒过你么,你不听劝,还怪我咯?

李世民一走,长孙无垢就接管了现场,见这个臭气轰轰的地方暂时是不能待了,于是带着一众人等包括李切这个阶下之囚,换了一个地方。

李世民很快洗净了污秽,换了一身便服,龙行虎步一般找了过来。

“那小贼呢?”

长孙无垢:“把他带上来!”

一大群人押着可怜的李切,走进了正殿。

李世民看着低头不语的李切,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该如何开口。

因为他在沐浴的时候,突然发现一个问题,李切这个小贼,虽然胆大包天出言不逊,但似乎……是一个人才?!

这厮不仅能一口道出那个秘密,似乎还能预知即将发生的事,比如那一群诡异到极点的鸟儿。

它们为何早不来迟不来,偏偏在李切说让自己离他远一点的时候才来?

这小贼是何方来历?又是谁?他来到大唐意欲何为?他真的是汉时遗民?

是的,只是洗一次澡的时间,足够李世民弄明白李切的很多情况了,因为长孙涣等人此时就在宫里。

但这些根本是说不清的,因为基本上都是来自于李切的自说自话,所以李世民很疑惑,也很好奇。

难道就这样因为他对自己妻子说了一句美女,就一刀砍了这厮……

在李世民眼里,长孙无垢当然是这个天下最美的人儿,这一点不可置疑,他也相信在所有臣民眼里都是这样,问题在于一般的凡夫俗子,不敢当面说长孙无垢美,只称颂她母仪天下而已……

李世民看着李切,突然偏过头去,问长孙无垢道:

“观音婢,你觉得此獠该千刀万剐,还是五马分尸?”

这话一出,李切几乎瘫软在地,想说点什么为自己争辩,但又说不出来。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啊!

一众纨绔、侍卫、宫女,听到皇帝如此说,倒是想给出点主意,但也不敢,于是纷纷幸灾乐祸的看着李切瑟瑟发抖。

然而,长孙无垢和李世民乃是青梅竹马,又携手一起走过这么多年,可谓知李世民者,她无出其右!

如果李世民铁了心要杀一个人,那不管这人是谁,也不管是谁劝他,他都不会为之动容的!

天地万物,都在他一念之间,根本不需旁人多嘴给这个小贼如何个死法!

只见长孙无垢斟酌了一下子,才开口道:“陛下,臣妾以为,大唐有律,就算此人犯了法,也要着人问清其罪过,然后才治其罪!”

见妻子如此默契,李世民大笑,道:“好!那朕就亲自审问!来人,把狂徒李切带上来!”

024 给你一个机会证明自己

侍卫们有点懵,这狂徒此刻不就在殿里么?难道把人抓出去又提溜回来?

不过侍卫头子还是有点眼色的,知道此时不好和皇帝掰扯,于是亲自动手,把李切向前拖了几步,才道:

“陛下,犯人带到!”

李世民随意的挥挥手,侍卫头子连忙退后,亲自看押着李切。

李切还以为自己死定了,毕竟李世民都开始和皇后讨论自己是该被千刀万剐还是四分五裂了,这样哪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本来李切以己度人,如果有人胆敢在自己面前调戏自己的媳妇,估计自己也是一点就炸的,这要是能忍下去还算男人么?

所以李世民想杀他,他能理解,却不能接受,可又反抗不了,索性凉拌……

可现在看来,这必死的局面似乎有点转机?要不然李世民干嘛多此一举,亲自审他?

这一刻,李切浑身上下充满了求生欲!

只见李切突然大声干嚎道:“陛下!小民无罪啊!冤枉啊!天大的冤枉啊!我真是比窦娥还冤啊……”

李切想表现得声泪俱下来着,以此博得同情,希望李世民像历史上说的一样宽容大量,把他给放了。

可坑爹的是,李切的演技太过于稚嫩了,做不到眼泪鼻涕说下就下,于是偌大的宫殿里只听到他的干嚎,却没见他如何个痛哭。

一干人等包括帝后都看得目瞪口呆,这厮咋这么不要脸呢,你好歹挤出点眼泪啊,要不抹点口水也行?这干嚎算什么意思?

李切也有点尴尬,但他不知道为什么真哭不出来,可能临场发挥不行?

李切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想了一下,于是作势拿头抢地,但又害怕磕得太用力脑袋太痛,便蜻蜓点水一般……

看到这一幕,李世民简直无话可说了,这么一个活宝到底是什么人啊!

李世民只觉得自己太阳穴突突的跳,黑着脸道:“行了!把你这一套收起来……你……你站起来说话吧!”

长孙无垢看看丈夫,又看看李切,突然掩袖而笑,偷偷窃笑了一会才发觉场合不对,便赶紧一脸严肃起来。

李切现在哪里还敢看长孙皇后,听到李世民这么说,顿时大喜,直接挣脱侍卫头子站了起来,拱手拜道:

“哎呀,小民久闻陛下乃圣明天子,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小民对陛下的敬仰真是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有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这句经典台词一出,在场的纨绔、侍卫、太监、宫女几乎齐齐倒吸一口凉气,这个人是真不要脸啊,拍皇帝马屁竟拍到如此厚颜无耻之地步!

李世民也完全楞住了,他出身贵族,今日又贵为天下至尊,平时见过的想拍他马屁而求幸进的无耻之徒也不少了,但说得如此露骨彻底的人还是第一次见!

李世民好半天才道:“你……小子何故前倨而后恭耶?”

李切一脸自来熟的热情:“陛下可能对小民有点误解,我之前从未有幸见过天颜和皇后娘娘,便有冒失孟浪之举,但一次生两次熟嘛,小民方才所言,完全是发自内心的!”

李世民有点烦躁的挥挥手,道:“此事休提,朕问你,你刚才为何对皇后出言不逊,难道你不知道这是以下犯上之死罪?!”

这个时候李切是找回一点状态了,思维前所未有的清晰,只见他道:

“陛下此言缪矣!小民敢问陛下,皇后娘娘美否?”

李世民的脸色开始变黑,不过还是暂且忍住,道:“美!又如何!”

李切不敢卖关子,连忙道:“那就对了,小民完全是被皇后娘娘似仙女一般,世间独一无二的美貌震慑住了!所以才会下意识道出‘美女’一词,而这恰恰证明了小民无罪!”

长孙无垢忍不住道:“李切,你凭什么敢说自己无罪?本宫就算不是六宫之主,你对一位素未谋面的女子口出轻佻之言,你也是……你也是奸邪之徒!”

她到底是不好意思,要不然就直接说李切是耍流氓了。

李切赶紧又行了一礼,才道:“皇后娘娘,圣人有云‘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小民看到了非常美好的事物,于是由衷感叹,而小人呢?小人难道看到皇后娘娘会觉得不美吗?”

“不会!可这种人不会说出来啊,他只会把这些话藏在心里……这就是‘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所以,小民并无丝毫亵渎、冒犯皇后娘娘的意思!陛下纵然觉得小民的行为冒失孟浪,但也不应罚我吧?”

君子嘛,一直是千年以来的道德模范,还是圣君圣人极力推崇并鼓励所有人向其学习的榜样,既然是坦荡荡的君子,你李世民立志要做千古一帝名垂千古,那你就不能罚我!

想是这样想,但李切还是很担心的,毕竟这件事的最终解释权只在李世民手上,就算他舌灿莲花,把黑的说成白的,又奈何别人一句“有罪该死”?

听了李切的辩解,李世民阴晴不定的考虑了半天,才道:“好话歹话都让你说了,哪有这样的道理?不过,你既说你是无心冒失,那朕就宽容大量,给你一个机会证明自己!”

李切连忙问:“好!敢问陛下,您要我如何证明?”

这可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啊,不管李世民要如何折腾自己,李切一定要闯过这一关!

李世民笑了,先是和身边的长孙无垢小声讨论了一下,才抬头道:

“小子,你既然说朕的皇后的美是人间独一无二,那你如何证明这一点?!”

“朕有言在先,要是你的证明不能让朕和皇后满意,朕赐你一个全尸!”

李世民说完,便不怀好意的盯着李切。

他就不信了,这厮能有什么办法证明这一点根本不可能证明的观点?

要知道大唐现在足有几百万户,女子不计其数,李切还能把一个个女子拉过来和皇后比一下美貌?

这连他耗费无数人力物力,大搞选秀都办不到!

李切听了,五官确实皱成了苦瓜样,网罗天下美女?这本来就是伪命题好不好!

这李二陛下真是小心眼啊,不就是不小心说了一句你媳妇很漂亮么,至于如此小题大做……

李切低头假装思考,心里却腹诽着李世民。

大殿之中,鸦雀无声。

李切苦思冥想,好半天终于想到了一个绝佳的办法!

025 小命无忧

“陛下,皇后娘娘,是不是我证明了这一点,我便可以无罪释放?”

李切很是担心的问道,他怕李世民夫妻说话不算话啊,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办法能不能让这对天底下最尊贵的夫妻满意,毕竟李世民说得那么笼统……

他要是存心找茬呢?!

李世民又被气得黑了脸,他真没想到这厮居然还敢讨价还价,简直是顺杆子就爬啊!

李世民几乎是吼一般道:“你给朕闭嘴!再废话,朕就让你永远说不了话!”

李切连忙双手捂着嘴巴,表示自己会乖乖听话。

李世民看到这一幕,哭笑不得,对身边的长孙无垢摇了摇头,而长孙无垢也对这疲赖的小子无话可说了。

见状,长孙涣觉得该自己表演了,于是站了出来指着李切的鼻子道:

“李切,你还不向陛下和皇后证明?你可知这是欺君之罪!”

搞什么幺蛾子啊,陛下和皇后都不耐烦了,你这奸贼不是浪费他们的宝贵时间么?

李切仍然捂着嘴,却狠狠瞪了长孙涣一眼。

长孙涣一懵,然后勃然大怒,道:

“你……你还敢瞪我?找死!”

话没说完,长孙涣就想上前暴锤李切。

李世民皱着眉头,见长孙家的小子想动手,就喝止道:

“长孙涣,退下!”

长孙涣顿时没了脾气,整个人都焉了,不过退下之前还是瞪了李切一眼。

李切才不怂,又瞪了回去。

李世民:“小子,为何不说话?”

他很好奇李切是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难道他不想要这个证明自己的机会了?

李切听了,连忙指了一下自己的嘴巴,然后可怜兮兮的看着李世民。

李世民又一次哭笑不得,捂着脑门揉了几下,才吩咐道:“行了,你可以说话了!”

这小子真是古怪啊,你说他畏惧皇权吧,又敢当着自己的面对皇后出言不逊,要是说他不怕,似乎也可以说得通……

这小子……到底哪个面孔才是真正的李切?

李切终于说话了:“呼……差点憋死我了!谢谢陛下,陛下真是大人有大量,小民对陛下的敬仰真是有如……”

李世民:“……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长孙无垢在旁边掩袖而笑,她发现一个很有趣的情况,自己的丈夫平时一本正经非常严肃,但遇上这个痞赖小子,似乎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了,没有一点帝皇的风范。

这一次李切却真的吓坏了,赶紧拱手拜道:

“是是是,小民这就向陛下和皇后娘娘证明……其实要证明皇后娘娘的美是人间独一无二这一点很简单,寥寥百字左右足矣!”

听了这话,李世民的火气才消减了不少,同时又好奇起来,几百个字就可以证明?这莫不成是仙家之字?

而长孙无垢还有其他人等也非常好奇,便紧紧盯着李切,想看他能如何说。

被这么多人盯着,李切却没有感到丝毫的紧张,只见他在大殿之中闲庭信步一般走了许久,一直走到李世民快要彻底失控的时候,才霍然抬头,抑扬顿挫的念念有词起来:

“水陆草木之花……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予谓菊,花之隐逸者也;牡丹,花之富贵者也;莲,花之君子者也。噫!菊之爱,陶后鲜有闻。莲之爱,同予者何人?牡丹之爱,宜乎众矣!”

“陛下,皇后娘娘,这就是我的证明!小民不才,仅以此文,献给皇后娘娘!”

一篇流芳百世脍炙人口的散文《爱莲说》,被李切提前几百年弄了出来。

李世民傻眼了!

长孙无垢也懵了!

长孙涣等纨绔则一脸的赫然之色!

别以为这些纨绔就不学无术了,要知道经典就是经典,哪怕是只识文字而没有半分文采之人,第一次听到《爱莲说》,也不由自主的被深深震撼了!

这是一篇怎样的散文啊,短短不过两百字的篇幅,内容却极其丰富,三种植物象征着三种不同的性格……

其他的且不谈,是个正常人都能听出这散文隐含的托物言志之意,李切是把长孙皇后比喻成了莲花,说她“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更重要的是他对此的态度是“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李切以此文完美解释了他之前为何对长孙皇后出言不逊——对的,我看到你很美,所以由衷的为之赞叹,但我只远远观之,而绝无半点亵玩的意思。

长孙无垢忍不住出言道:“李切,你说莲花出于淤泥……可本宫乃是贵族出身,又何谈淤泥呢?”

长孙无垢其实很欢喜,不过不知为何,总想给李切找点麻烦。大概是被李切夸得太厉害了,所以有点不好意思,毕竟这么好的一篇文章,竟是为她而作的!

如果这篇文章流传出去,势必会迅速脍炙人口,然后她的名字将会和这篇注定会成为经典的文章绑成一起,流芳千古……

不知为何,李世民竟然感到有点郁闷,为什么李切拍他马屁,用的是那么露骨不要脸的市井俚语,让人听了就好不羞耻。

而对皇后呢,就是这样一篇好文章!

李切还不知道李世民居然吃他妻子的醋了,见长孙皇后有问,就很严肃的道:

“皇后娘娘,人生于世上,又有何人能做到真正的出于淤泥而不染呢?就算您是天上的仙女转世,终究是要经历凡尘的……”

“小民久闻娘娘与陛下乃是青梅竹马,娘娘又一直是陛下的贤内助,此为世人所共知……小民想说的是,娘娘无愧于陛下,陛下也无愧于皇后……”

“我曾试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可叹!可叹!看到陛下和娘娘,小民就想到一句话——只羡鸳鸯不羡仙!”

李切一通长篇大论下来,虽然并没有把自己的话说得太明白,但也让李世民和长孙无垢都忍不住暗暗点头,同时含情脉脉起来:

是啊,她纵然做过许多肮脏的事情,可都是为了我啊!她又何曾辜负过我一丝半点?这对于我来说难道不是出于淤泥而不染么!

他已贵为九五之尊,看似天下无敌,但又有谁知道他内心里的悔恨和苦闷呢?只有我长孙无垢知道!

偌大的宫殿里,帝后简直旁若无人,李世民和长孙无垢紧紧抓住对方的手,眼中满满的爱意几乎忍不住泄出来一般……

而李切看到这对夫妻如此这般,心里也在偷笑,看来自己成功了,小命无忧矣!

026 七步成诗?

李切最怕什么?

是怕李世民这个千古一帝,不分青红皂白就把他大卸八块了,而只要有一个可以沟通的机会,李切相信自己完全有机会摘清自己!

李切前世在大学里因为追求某个文艺女同学,曾经在古典诗词文章这一块下了大力气钻研的,许多经典诗词、文章,简直是倒背如流记忆犹新。

你看他们现在这样子就知道了,经典是永远不会过时的,放在哪个时间点都会散发出它的无限魅力,引人入胜。

一篇《爱莲说》,一句“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一句“只羡鸳鸯不羡仙”……

简直完美!

李切不仅解释了自己之前的孟浪行为,还对长孙皇后大拍马屁,甚至把李世民也狠狠的夸上了,关键这个马屁一点也不俗套啊,每一个字都如此大方脱俗,高贵典雅……

不就是拍马屁么,李切表示完全不方,甚至他敢说,这对天底下最尊贵的夫妻要哪种马屁他都可以信手拈来!

想到这里,看到李世民夫妻还沉醉在自己三言两语之间为他们构建的小天地里,李切已经忍不住窃笑出声,太完美了,他要为自己点666个赞!

然后李切又一次悲剧了。

偌大而静寂的大殿,听到有人竟敢偷笑,而且笑得如此可恶,李世民夫妻便惊醒了过来。

按说这两人平时在宫里秀恩爱是日常操作了,完全不当一回事儿,反正也没人敢拿这一点说他们。

但不知为何,也许是因为李切这个怪人在场,此时此刻长孙无垢还真有点不好意思,脸红红的不发一言。

而李世民是不知羞耻为何物的,只见他已是恼羞成怒:

“小子,何故偷笑?!”

李切楞了一下,不敢说出心里话,只好拱手再拜:

“啊……啊,是这样,小民看到陛下和皇后如此佳偶天成,可谓天作之合啊!”

“小民观之,心里就非常羡慕,又想到自己都十八岁了,还是一条只影形单的单身狗。”

“然后我就开始幻想自己以后要是也有……如此福气的话,那该是多么美妙的事情啊!所以才忍不住偷笑的!”

说完,李切忍不住擦了擦并不存在的冷汗,好险啊,差点被李世民抓了现形,要是说自己是因为十分得意才偷笑的,这不是给李二陛下送人头么?

拍马屁,最是忌讳心口不一,哪怕明知道是假的,你也得当成真的去对待,连自己都骗不过去又怎么骗人?

李世民算是服了,他直觉认为李切这厮心里并不是这样想的,但这厮也未免太机智了,说得简直天衣无缝啊。

李世民只好一时楞在那里。

长孙无垢却很好奇的询问道:“李切,何为单身狗?”

其他人也是一脸好奇,毕竟有人会说自己是一条狗,这也太罕见了。

李切:“回娘娘,单身狗一词,意思与光棍一样,这是我家乡的俚语而已,用来自嘲自己没有对象!”

李世民:“你……算了,朕……咳咳,朕以为,你这篇文章似乎也并不咋样!”

李切目瞪口呆,《爱莲说》这种经典都不行?李二陛下你是闹哪样啊,我都把你媳妇比喻成世界最美好的莲花了!

然而,李切不敢和李世民争辩,只好愁眉苦脸的道:“额,那小民敢问陛下,我到底该用什么方式证明皇后娘娘的独一无二呢?”

简直是坑爹啊,李切本以为能过关了,但李世民说不行,他却完全没办法说行,因为李世民这条霸王龙言出法随……

不过,李切的胆量不可谓不大,让李世民亲自划出一条道来,要不然他觉得自己会被玩死的。

李世民也有点不好意思,毕竟这么好的文章却让他说成并不咋样,这么不要脸的欺负一个小子,似乎有点不够大气……

好在李世民乃千古一帝,这点愧疚立马被他抛之脑后,只见他沉吟了一会儿,才道:

“朕之大唐,诗才是雅致之道,朕便命你作一首诗,不限五言、七言、绝句或律诗,但有时间限制,你必须在七步之内,把诗做出来,而且不能做得太差!”

“要不然,朕定治你冒犯皇后,以下犯上之罪!”

现在是贞观二年,唐诗虽然还没有在大唐全面开花,但气息已显,初露峥嵘,此时大唐文人皆以研究诗道为主了。

其他人包括李切在内,还以为李世民是故意刁难李切来着,但长孙无垢是知道自己的丈夫已经真正起了爱才之心,要不然他何必亲自考究李切的文采?

皇帝之所以故意限制时间在七步之内,完全就是故意为之的,好诗难得,平常人能在这短短时间内憋出一句通顺的诗句就不错了,又何谈诗的意境?

李世民此举,既是考量李切的文采,也是考量李切的急智,说不定他还以为李切刚才那篇文章是不知从哪里抄来的呢……

不得不说,真的只有长孙无垢才懂李世民。

这一刻,李切完全慌了,这李二陛下以为他是七步成诗的曹植啊,这不是故意刁难人么——抄人诗词,也是要有全盘考虑的好不好。

所谓诗词明志,诗词就是作者的另一张口,而封建时代忌讳太多,李切要是冒冒失失的念出一首诗,撞到铁板上,下场可想而知。

可现在李世民显然是不会让李切死皮赖脸下去了,死死盯着他,甚至还指了一下他脚下,示意他立马起步作诗。

李切只好硬着头皮上了,只见他慢吞吞的抬起右脚,好半天才落下来,然后又慢吞吞的抬起左脚……

这比蜗牛还要磨叽的步伐也是没谁了,七老八十的老人都比他要快上无数倍。

李世民就不耐烦了,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李切背后的侍卫头子,侍卫头子非常机灵,直接一大步上前,狠狠推了一下李切。

李切猝不及防,连走了十几步才止住去势。

李世民马上说道:“时间到!朕宽容大量,也不计较你多走几步了,你的诗在哪里?!”

说完,李世民阴恻恻的打量了一眼李切的脖子,然后以掌成剑放在身前,那不怀好意简直肆无忌惮!

李切只觉得自己脖子冷飕飕的,忍不住浑身一抖,毕竟被一条霸王龙盯上,正常人哪会不怕啊!

因为时间太短了,他完全还没想好,自己该抄哪首诗来借花献佛呢!

027 一首诗足矣

大殿之中,只见李切不得不求饶了:

“陛下,您这也未免太强人所难了,能不能让小民回家一趟,想好了做什么诗再来啊?”

简直太欺负人了,李二陛下你当好诗是大白菜啊,说来就来?世间又有几个才高八斗的曹植?

仅一人而已!

然而,李世民才不会认为自己在欺负人来着,甚至有点恼羞成怒:

“放肆!朕已经给过你机会,是你不把这回事放在心里,来人啊,拖出去……”

闻言,李切正想大喊。

不料长孙无垢却道:“陛下且息怒,不如让他多走几步?”

她其实也很欣赏李切来着,毕竟他的一篇《爱莲说》,让她万分喜爱,所以才出头给他说情。

见状,李切连忙道:“谢谢皇后娘娘……陛下,能不能……额,小民有一个不情之请,才有灵感作诗!”

长孙无垢一直是李世民过不去的温柔关,不管朝中何人犯错,他尚未考虑清楚就要下令杀之,往往只有长孙无垢一出现,他的火气就消了一半。

如果长孙皇后又劝,李世民往往会放下屠刀,这一次显然也并不会例外。

不过李世民还是黑着脸冲李切道:“哼,不情之请?先说来听听,要是不好听,朕亲手把你砍成肉泥信不信?”

李切:“……”

天呐!

我为什么要招惹这条霸王龙?

李切都不敢说话了,他那真的是不情之请,似乎和那一句“美女”都有得一拼的,这种情况叫他如何敢说出来?

长孙无垢忍着笑,沉声道:“李切,你有话不妨直说!”

李世民并无任何反应,不过李切想了一下,还是提心吊胆的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额,陛下,皇后娘娘,既然命我作诗,灵感和意境是很重要的……”

“所以,娘娘能不能冲小民笑一下?一下就可以了!小民保证绝对没有任何大逆不道的想法,小民只是需要一点作诗的灵感啊!”

闻言,李世民和长孙无垢不由得对视一眼,眼神中有点疑惑。

这要求……似乎并无不可,而且很简单啊。

长孙无垢虽然贵为六宫之主,母仪天下,但朝中许多活动都需要她出面的,皇后嘛,和皇帝不同,很多情况下都需要在臣民面前表现得柔和一点,母仪天下可不是一直端着架子就能做到的。

李世民:“小子,这个要求嘛……还行,不过你为何如此,难道你心里……”

不情之请?

这意思是说你心怀鬼胎了?这就是你的“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李切连忙道:“不不不,大唐自有礼仪规矩,小民之前只是不懂,也不知道是陛下和皇后娘娘,所以才会冒失孟浪。”

“而见过天颜之后,小民要是再冒失孟浪,这就是知法犯法了,所以小民才会觉得这是不情之请?”

李世民是真的和这厮掰扯了,便道:“行,那皇后,你怎么看?”

长孙无垢没有说话,只是冲李切展颜一笑!

这一刻,整个大殿似乎都活了起来!

长孙无垢本来就很美,又正是女人最好的年华,再说她现在心情很不错,于是笑得非常真……

是以满室生香!

不过,李世民似乎免疫了妻子的美貌,只见他非常不解风情的出言打破了这一副美好的景色:

“李切,皇后冲你笑了,你可有……”

可李切对此充耳不闻,只见他脱口而出,几乎一字一句的念道:

“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李切心里在此时此刻只觉得,只有这一段截选自白居易《长恨歌》的千古佳句,才配得上这个女子!

说实话,要是被李世民这位千古一帝吓到灵魂深处,李切在那一刻说不定会如何呢,他终究只是一个俗人而已……

李切念完诗,然后众人又懵了,尤其是李世民和长孙无垢两人!

这一刻,李世民再看脸上仍然挂着微笑显得有点傻乎乎的妻子,突然心生出无限多的感悟:

天生丽质难自弃……

皇后长得连她自己都放弃不了她的美!

一朝选在君王侧……

这一句也没毛病,虽然长孙无垢和李世民是青梅竹马,但对于帝皇来说,一个“选”字是非常自然的,合乎礼数。

回眸一笑百媚生……

李世民觉得这一张其实已经非常熟悉的脸,他这一辈子都看不够,他甚至有种错觉,对耳鬓厮磨的妻子都有点陌生了。

六宫粉黛无颜色……

这不正正是现今内宫中的真实写照么?李世民虽然有许多女人,其他妃子美则美矣,但他从始至终所爱的,唯有一人而已。

李世民心里再一次默读这首诗,只有无限感叹,这首诗可谓他见过最好的佳作了!

长孙无垢心里也在默念,这首诗太好了,好到让她忍不住一次次的默念。

如果认真说来,李世民贵为天子,妃子无数,她长孙无垢虽是皇后,也得皇帝万分珍重,但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李世民不在她身边,去找了其他妃子……

长孙无垢心里也有过埋怨,觉得世间男子都是喜新厌旧的,难道世间就没有从一而终的感情吗?

她一直隐藏的很好,心里怎么想从来不对任何人包括李世民说……

但此时此刻,听了李切的诗,长孙无垢就觉得这辈子值了!

纵然这个男人有再多的妃子又如何,她始终是独一无二的皇后!六宫之主!母仪天下!

这一首必定流芳百世的七言诗,只许配她长孙无垢一人!

因为李切是看到她的一笑,才做出来的!其他女人就算再妖艳万分,也不配……

这一刻,长孙无垢已经痴了,说她花痴也好,心痴也罢,反正她在脑海里牢牢记住这首诗的每一个字之后,然后立马命令内侍速速拿来笔墨纸砚。

长孙无垢一边挽起袖子,一边吩咐:

“研墨!”

内侍岂敢墨迹,赶紧给长孙无垢研墨。

长孙无垢旁若无人,认认真真的把李切的诗眷写在了洁白的纸上,才抬头问李切:

“李切,这首诗叫什么?”

李切差点忍不住跳起来庆祝一下,长孙皇后这么喜欢自己抄来的诗,想必李世民这一次肯定不能为难自己的小命了!

所以他赶紧道:“小民认为,此诗既是为皇后娘娘所作,理应由皇后娘娘命题!”

《长恨歌》?

不存在的!

白居易大大,不好意思,您的这首诗,小人李切借用了!

028 心态爆炸

听李切如此说,长孙无垢竟真的认真思考起来,轻轻皱着柳眉,严肃的神情之间却显得有几分骄憨……

史书说长孙无垢不仅是一代贤后,还长得如何美貌,果然名副其实!

李切只是瞄了一眼,便赶紧低下头。

良久,长孙无垢才抬起头来,她左思右想都没想出一个好的诗名,便问李世民:

“陛下,您可否亲自赐下诗名?”

长孙无垢一双凤眼瞪得大大的,看着李世民,还作势把诗递过去。

李世民有点犹豫,看了一眼长孙无垢,又看看正在低头数蚂蚁的李切,才道:

“这首诗……既是为皇后所作,朕以为不如就以皇后的小名观音婢作为诗名,皇后认为如何?”

长孙无垢闻言就笑,盈盈一拜:“臣妾谢过陛下,《观音婢》最适合不过了!”

见状,李切连忙插嘴问道:“陛下,皇后娘娘,那小民之前……”

《爱莲说》抄了,《长恨歌》……不对,是《观音婢》也抄了,你们夫妻是不是该表示一下了?

李世民并不想如此轻易放过李切,因为他心里很是不爽啊,这小子拍自己的马屁就那么恶心露骨苟且,拍皇后的马屁就如此大方脱俗高雅!

但他又不能不表示一下,毕竟皇后如此喜欢这两篇东西,他要是继续睁着眼睛说瞎话,那不是打皇后的脸么?

于是,只见李世民没好气的道:

“李切,朕且姑念你是初犯,这次就不追究你的罪责了……”

李切连忙拱手道:“陛下圣明,这个说法有点不妥吧?小民初犯是初犯,但应该谈不上什么罪责。”

开什么玩笑,这种事岂能儿戏,现在要是认了,李世民这次不追究,下次追究呢?

李切始终认为,自己并无过错,虽然喊长孙皇后美女过于冒失孟浪,但终究是无心的,而且还大献殷勤拍你们夫妻的马屁,我容易么?

李世民黑着脸不发一言,他是真没想到李切竟还敢和他掰扯,自己说得都如此委婉了!你小子还要咋滴,是不是要我这个皇帝向你认错才行?

长孙无垢见状不好,只好不着痕迹的拉了一下李世民的衣角:

这小子终究是个年轻人,又有才华,您何必和他置气呢?

可李世民无动于衷!

长孙无垢是知道李世民的心思还有毛病的,既爱才,也死要面子,他说过的话很难收回来。

担心这一大一小闹僵了不好看,也浪费了这个极有才华的年轻人,长孙无垢只好自作主张,非常严厉的对李切道:

“李切,本宫也不计较你的无心之失,还不谢过陛下?”

长孙无垢也不敢在这时说什么谢罪了,在她的印象里,有才华有本事的人往往都是自负而高傲的,君王又如何,从古至今不搭理君王的大有人在。

既然李切这个人有才华,那她也不在乎放低身段,向李切示好一番。

李切有点懵,看到一脸黑炭的李世民,还有看似非常严厉的长孙无垢,想了一下,才心不甘情不愿的道:

“小民李切谢过陛下,谢过皇后娘娘……”

真是憋屈啊,果然是千古一帝,不管如何他都是对的,错的只有其他人,这不是死要面子么?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李切来自后世,可不信这一套!

当然,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李切终究是不敢随便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的,只好就坡下驴。

李世民这时候才有了一点反应,只见他非常高傲的闷哼一声:

“哼!朕……”

闻言,长孙无垢就忍不住掩袖窃笑起来,她觉得李世民此刻就是一个抢了别人家小孩糖果的大孩子。

李世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得意忘形,似乎能把这头小犟马户按下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这不可能!

朕乃是皇帝!

世间万物,本来就是我的!

李世民顿时恼羞成怒,指着李切正想说话。

没想到李切反而先声夺人:“陛下,皇后娘娘,没什么事的话,小民能不能出宫回家了?”

哼?

哼!

你李世民千古一帝,我李切就是一个农夫,我不跟你玩了行不行?

李切觉得自己被人欺负了,又毫无还手的余地,便想着敬而远之。

李世民几乎是脱口而出:“不行!”

你李切要是就这样溜了,我的气往哪里撒?

再说了,你当皇宫是什么地方,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你还把我这个君父放在眼里吗?

想到这里,李世民就更气了,于是恶狠狠的瞪着李切。

李切不甘示弱,反而理直气壮的道:“陛下何出此言?”

李世民一时之间竟没想到还有一个非常合适的理由,只见他梗着脖子道:

“……朕说不行,那就不行!”

李切非常诧异的说道:“这就奇怪了,我只是平民百姓,家里还有田地要侍候呢,陛下不放我走,是什么道理?

“我听说陛下励精图治,朝廷以农为本,现在又是春耕时节,想必陛下不会不让一个农民回家种田的吧?还是陛下准备管我吃喝呢?”

李世民高高在上,指着李切,冷声道:

“李切!你是不是以为朕提不起刀了,杀不了你!”

李切拱拱手,道:“不!陛下当然可以杀我李切,您瞪我一眼我就没了……”

“不过,陛下若杀我,便是滥杀无辜!史官一定会记得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

说完,李切干脆视死如归的瞪了回去!

这一刻,李切的心态完全爆炸了!

因为李切来自后世,他还认可不了大唐那一套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鬼话。

是,我李切之前做错了,但也拍了马屁又献了殷勤,现在还不许我回家是吧?

你李世民千古一帝又如何?

有本事你就杀我,你不杀我我就回家种田。你是皇帝就了不起啊,我李切还不侍候了呢!

与其做一个毫无底线的小受,不如也风光一把,才不枉穿越一次——你不能如此欺负一位伟大的穿越者!

这一刻,李切二杆子脾气一发作,他简直要上天了!

纨绔、侍卫、太监、宫女皆是不敢置信,惊恐万状!

李切心态爆炸,李世民也好不到哪里去,甚至更爆炸几分,只见他怒吼道:

“来人!把这狂徒当场打死!”

一众侍卫可不把口出狂言的李切放在眼里,他们只听皇帝的命令,于是一拥而上!

029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大殿中,一场流血事件一触即发。

侍卫们如狼似虎一般冲上来,甚至有人担心李切会反抗,已经拔刀了,可李切却不管不顾,仍然站在那里,眼睛瞪着上面的李世民。

李世民也是被气懵了,他完全想不到这个李切竟然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他的容忍限度!

是以,李世民也用血红的眼睛死死瞪着李切,一大一小便这样大眼瞪小眼。

区别只在于,李切身后正袭来一群带刀侍卫罢了。

眼看李切就要当场身死,长孙无垢不得不再次站了出来,只见她指着那群侍卫,厉言叱喝道:

“都给本宫退下!”

听到是皇后发话,一群侍卫便懵了,这和皇帝的命令有冲突啊,可这位可是母仪天下的皇后,连皇帝都没有在明面上反对过她任何决定的时候,现在怎么办?

于是,侍卫们左右为难,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侍卫头子只好用眼神询问李世民,但他还在和李切大眼瞪小眼呢,完全没有分神……

长孙无垢冷冷道:“此地乃是六宫之内,你们连本宫也不放在眼里了吗!”

长孙无垢虽然执掌后宫只有几年的时间,但别忘了这位也是女中豪杰!

在李世民最艰难的那段日子,是她站了出来,一方面用心孝顺太上皇,一方面与后宫妃嫔交往,缓和秦王府与各方的矛盾,甚至在刀兵相见的时候,亲自出面激励秦王府将士……

如此六宫之主,一旦大发雌威,那气势和皇帝都有得一拼!

侍卫头子连忙带着所有侍卫单膝跪下,齐声道:

“属下死罪!属下不敢!”

长孙无垢一挥袖:“都退下!”

“诺!”

一群侍卫赶紧收起刀兵,放弃行动徐徐退下。

长孙无垢回过头,向李世民道:“陛下!”未几,又向李切道:“李切!”

两个男人便同时看向居中发言的长孙无垢。

长孙无垢道:“陛下,臣妾有一个提议!你们两人既然互相看不顺眼,不如在殿上切磋比试一番武艺如何?”

李世民本来正生气李切的胆大妄为,自己又不知该如何处置,要是一刀砍死他倒是简单,毫不费力。

但诚如其所言,这必定让李世民在史书上留下一个不大不小的污点,再说他本来就没有必要把李切弄死算逑,之前只是气急败坏之下不假思索的气话而已。

现在倒好了,长孙无垢帮自己阻止了侍卫,又提出这么一个提议,李世民顿感十分兴趣:

“哼!李切小儿,敢不敢和朕比试一番?”

李切好歹是一个男人,刚刚装逼装得太爽又没有完全冷静下来,此刻是受不得激的,只见他立马道:

“比就比!陛下要是输了,可别说我以下犯上?”

这种话就太气人,简直比之前还过分,这不是说李世民输不起?

李世民怒道:“你输了可别回家哭鼻子!”

李切:“不可能!我可不是吃素的!”

李世民:“之前是谁被某追得像个孙子似的,爬山倒是挺利索的!”

李切:“……陛下有本事别拿刀,我让你一只手!”这什么人啊,你拿刀砍我,我不跑路等着你砍不成?

李世民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不怒反笑:“哈哈哈!某让你双手!”

“我让双脚!”

“某让双手双脚!”

“我……”

“都给我闭嘴!”

长孙无垢真是受够了,先是大喝一声,才道:“你们这是闹哪样啊,光说不练假把式!有真本事就用出来!”

其实她是够煞费苦心的,知道这两个男人都是死要面子的主儿,想要双方言和,一般的办法不会有效,是以才另辟蹊径。

要说这办法真的挺不错的,也并无不妥,大唐以武立国,李世民为了图谋突厥,甚至亲引数百将士在东宫显德殿习武射箭,每一天风雨不改……

总之,大唐虽然也有许多规矩,但并不忌讳一些小节!

可长孙无垢没想到的是,一直英武神勇的夫君竟会如此……如此那啥,而看似自负的李切更是嘴皮子不饶人,但两人都净打嘴皮子官司了,也不嫌丢人!

是以长孙无垢既哭笑不得,也不耐烦了,才会如此发飙的。

长孙无垢这么一搞,李世民第一个忍不住了,脸上有点红,道:

“李切,敢不敢与朕一战!”

李切都摆好姿势了,双手握拳横在胸前,道:

“来啊!”

长孙无垢赶紧又提醒道:“陛下,李切,拳脚无眼,你们点到即止便可,别伤了和气……”

李世民却不回头看她,只是道:“啰嗦!观音婢,朕耍这只猴子给你看看!”

长孙无垢气极,干脆偏过头去不搭理这人了,可没多久又转了回来,她真的很关心这件事,不是说关心谁胜胜负,而是感到很新鲜,虽然宫里经常会发生打架斗殴的事件,但这次出现了一个新面孔啊。

李切翻了一个白眼,他可不认为自己是猴子。

前段时间和那群纨绔打架,李切就获得了街头资深小霸王的称号,各种属性大大提高了他的战斗力,那长孙涣差点都被自己打死了!

听说李世民少年从军,个人武力非常不俗,但这又如何,李切相信自己就算会输,也得让这位千古一帝付出点代价,毕竟这只是拳脚功夫,难道你揍我十拳,我还不能中你一拳咯?

而李切只要输得不太丢人,那么曾经和千古一帝打过架这种光荣,他能吹一辈子牛逼!说出来都不会有人信的那一种牛逼!

想到这里,李切更是战斗欲望高昂,热血已使他沸腾,他要和李世民大打三百回合!

于是,李切死死盯着李世民的眼睛,开始绕着李世民不规则转圈,这是迷惑对手的一种最简单的方法。

李世民却不动声色,就站在那里,只是微微弓着的熊腰虎背,散发出一种淡淡的危险的气息。

一群侍卫太监宫女连大气都不敢出,而那群纨绔却有点着急,他们是见识过李切的武力的,说不上很强,但这个人有点邪门啊。

长孙涣等人想出声提醒一下李世民,免得皇帝陛下在阴沟里翻了船,但此时此刻两人都在蓄势待发,他们根本没有机会提醒。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李切大吼一声,为自己壮胆助势,刚好绕到李世民的正后方,便直接冲了过去!

030 悲催的李切

这一刻,长孙无垢一双凤目都瞪圆了!

一众纨绔紧紧握住拳头!

侍卫们竟然差点动手帮忙!

比较年轻的太监和宫女们则提心吊胆!只有老太监还能稳住,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讲道理这些人在宫里也见识过皇帝和许多大人物当殿打架斗殴了,甚至动兵器那种也时有发生,比如当朝大将程咬金这个老魔头就经常和皇帝切磋,现在应该不会有这种过激反应的。

但问题是李切这厮的气势太厉害了!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我的老天爷啊,站在你面前的,可是戎马倥偬半生,发起狠来连亲兄弟都杀其全家,夺其妻子,今日已为人间至尊的真正狠人李二陛下啊!

我们就问你,你李切哪来的胆子,敢说这样的话?不仅说了,还真上去干了!

想程咬金这样的混世魔王,牛进达、尉迟恭等军中名将,也不敢在皇帝陛下面前如此放肆好不好!

眼睛死死盯着张牙舞爪,悍然冲向皇帝陛下的李切,一众人等恍若隔世,完全不敢置信,然而这一幕却真真切切的发生着。

李世民本来还真有点紧张的,他今年刚刚三十岁,正值人生壮年,见过的狠人不知凡几,但敢在今时今日的他面前吼出“生死看淡,不服就干”的狠人,李切是唯一一个!

那一刻,李世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可李切用行动提醒了他,这是真的!

莫非李切是高手?要不然他凭什么如此……嚣张?

然而,当李世民集中精神准备全力应对的时候,他却一眼看透了李切的路数,看似张牙舞爪,气势颇盛,实际上这只是街头斗殴虚张声势的路数!

说时迟那时快,李切这个时候已经冲到李世民面前,一个右勾拳狠狠挥了过去!

李世民根本不看李切的拳头,只盯着李切的眼睛,在那右勾拳即将与他的脸孔发生碰撞的时候,李世民才动了!

李世民不退反进,一步欺身上前,一记砂锅大的拳头闪电一般撞了出去!

正中李切鼻梁!

李切整个人都被这一拳打得后仰起来,挥出去的左勾拳自然落空,然后重重摔在地上!

李切一脸懵逼,他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马上就要打中李世民那张可恶的脸了,自己却飞了起来?

刚才发生了什么?

鼻梁的剧痛尚未传到李切的大脑,然后他就觉得眼前一黑,人已倒在地上昏迷了过去……

殿中一干人等目瞪口呆,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他们只看到李切气势逼人,然后李世民就动了那么一下,张牙舞爪的李切就躺在地上了……

最他娘搞笑的是,李切这厮虽然不省人事了,可两行清泪却留了下来!

“……”

整个大殿鸦雀无声,在场的人根本不知道该说点啥好,说李世民英勇神武?别扯淡了,打赢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也值得歌功颂德么?

说李切不知死活?蚂蚁挑战大象?也是扯淡,因为李切现在都躺地上不知生死了,说了他也听不到啊……

良久,还是长孙无垢打破了沉默,只见她上前探了一下李切的气息,知道李切只是昏迷小命应该无忧。

然后长孙无垢才起身,推了一下李世民的手臂,大为嗔怪道:

“陛下也真是的,只是寻常切磋而已,干嘛下这么重的手……您看看,人都哭了!”

李世民就大叫冤枉:“冤枉啊!朕也不知道这小子嘴上说的厉害,可打起来却这么不抗揍啊!朕还只是用了半成力道,要是全力施为,这小子的头都要爆了!”

说罢,李世民不禁得意起来,冲着长孙无垢就笑了起来。

见丈夫说得太夸张,知道他爱吹牛的毛病又来了,长孙无垢只好道:

“是是是,臣妾知道陛下英勇神武,在百万敌军中也来去如风了……现在怎么办?”

长孙无垢指了指在地上躺尸的李切。

狠狠教训了这小子一次,李世民之前所积累的无明业火基本都消失了,此时心情大好,便龙颜大笑:

“哈,这小子……观音婢,你在宫里寻个地方给他治伤吧!朕国事缠身,先走了!”

说完,李世民再次仰天大笑,龙行虎步,径直往殿外走去。

长孙无垢盈盈而拜:“臣妾恭送陛下!”

其余一干侍卫太监便也各行其职,只有长孙涣等人还在。

见长孙无垢在指挥几个宫人忙里忙外的,长孙涣忍不住出声道:

“姑姑,我有话要说!”

长孙无垢就问:“恩?”

长孙涣:“额,李切这人,可是奸细啊……咳咳,起码有嫌疑对不对?让这种人留在宫里,是否不太妥当?”

一众纨绔也赶紧帮忙,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

真是坑爹啊,李切这小子简直是神经病吧,走到哪里都会惹事生非,现在倒好,长孙涣等人本来是进宫献俘来的,没想到这厮太能折腾了,以至于所有人都忘了这件事。

李世民刚才走得太快,长孙涣等纨绔来不及挽留,现在便只好和长孙无垢说了。

长孙无垢也楞住了,揉了揉脑门,说实话只要认真想想,她心里也哭笑不得,啼笑皆非。

李切这个人太怪了!

敢当着皇帝和自己的面出言不逊,逃跑爬山的手脚很利索,却又大有文采,说话气死人不偿命还俗的不行,还敢和皇帝明目张胆的作对,甚至在殿中动手上演全武行……

虽然到底是被皇帝一招解决了,不过现在该如何处置他呢?

还有,长孙涣这些小子之前说的还挺肯定的,不过为什么现在却变了口风,只说此人有嫌疑?

长孙无垢沉吟了一会儿,没把心里的疑惑直接问出来,道:

“既然陛下有令,李切就留在宫里养伤吧。至于你们说的情况,本宫自会斟酌,向陛下说明。时辰也不早了,你们也该出宫了!”

长孙涣张张嘴:“姑姑,我……”

长孙无垢:“恩?”

“是,我们现在就走!”

长孙涣再不敢废话,别看长孙涣是她亲侄子,其他纨绔家里也和宫里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不是亲戚就是熟人,但这位毕竟是皇后,光论辈分也足够大的,这架子一端起来他们怎敢死皮赖脸?

一众纨绔正想溜,不想长孙无垢又说话了:

“等等,把这个人带出去,交给万年县严加看管,但要注意了,事实没搞清楚之前,不能让任何人动他一根手指!”

她说的正是李老五这个小透明,之所以如此处置,是因为她不信李切会是奸细,至少不太可能。

由此连带着李老五也很有可能是无辜的,宫里不宜留太多外人,又担心这些少年不懂事拿这人撒气而牵连了宫里的名声,所以她才这样安排。

“是是是……”

一众纨绔押着李老五溜之大吉,只有悲催的李切被留了下来。

031 有其子必有其父

整整三天之后,李切才清醒了过来。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懵逼三连之后,李切的意识逐渐回流,总算想起了自己的遭遇。

惨啊!

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吃错药了,以为凭着一个街头资深小霸王的称号就可以怼天怼地了,居然妄想单挑李世民……

那时候咋就不想想,李世民可是从马上得天下的主儿,其个人武力虽然不是隋末唐初最强,但打过的仗绝对比自己吃过的饭还要多啊!

最要命的还是,自己居然自信心爆棚而主动出击,要是一开始就选择防守反击的策略,李切估计自己可能顶得住三招……

李世民这种人也太可怕了,李切甚至看不清楚自己是怎么被打倒的,事情就结束了。

想到这里,李切就心痛得无法呼吸,太蠢了啊!

打架斗殴本来就不是自己长处,比一下其他的比如文采不好吗,非得和人比武力……

李切总结完经验教训,心里发誓以后绝对不和李世民动手找虐送菜了,才晃悠悠的起身,发现自己身处的地方很陌生,不是牢房,倒是比李老五那狗窝好了不少。

想到李老五,李切就忍不住喊:

“有人吗?”

喊了几次,没人应答,李切只好强撑着伤体,推开门就是一处别致的小院。

未几,有一个轻轻的脚步声由远至近,来到倚在门边的李切面前,看他服装,应是宫里的小內侍。

这面白无须的小內侍似乎有点束手束脚的,也不敢看李切的眼睛,只是离得比较远就道:

“额……你你你喊我?”

李切连忙拱手施礼,嘴上还道:“在下李切,不知公公高姓大名?”

小內侍楞了一下,然后才道:“不不不,奴婢只是一名小內侍,可不是太监,奴婢当不起当不起!”

本来小內侍还担心李切一言不合就得收拾他呢,毕竟这位可是敢和皇帝动手的主儿……

他完全没想到这几日名声已经传遍宫里甚至连朝中百官都知道的李切,会对自己如此客气有礼,他只是宫里毫不起眼的小內侍,平时做的是最苦最脏的活,被上面的太监调来负责照顾李切的。

李切仍然一脸笑意:“哪里的话,我看公公……眉清目秀,却有贵人之相,想必以后一定会飞黄腾达的……”

李切胡扯了一通。

不过小內侍听的就很开心,喜形于色,差点都要手舞足蹈了,于是对李切很为亲近,言必称呼公子。

就这样,李切通过这个小內侍,总算了解了很多情况。

李老五被送去万年县了,虽然被软禁起来,但人身安全估计没问题。

自己就惨了,被李世民这条霸王龙一招解决掉不说,留在宫里养了三天才醒过来,其间“狂徒”“哭气包”等等名声迅速传遍宫里,甚至连外面的百官也议论纷纷……

“……”

李切无话可说,他都不知道自己被李世民打晕之后是否真的哭过,但听这小內侍说的很肯定,估计是没跑了,毕竟鼻子很脆弱,又连着泪腺……

“丢人呐!”

李切忍不住万分愁绪,张嘴悲叹起来。

小內侍被他逗笑了:“李公子何必如此,陛下武功高强,你打不过也是正常的。”

李切苦恼的道:“哎,都怪自己太蠢了,正常人没事找霸王龙练什么练啊,这不是送么?”

小內侍很好奇的问道:“送什么?”

李切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道:“送什么?送菜啊!把自己的脸送上去给人揍!”

小內侍忍不住笑:“哈哈哈……”

不过这笑声初听似乎有点诡异,听着是挺多个笑声,这个时候李切和小內侍才反应过来,不知什么时候小院已经站满了人。

站在前面为首的,正是李世民和长孙无垢,其后面是一大群李切认识的人,长孙涣那群操蛋玩意。

还有一个身穿冕服一本正经的小孩子,李切不认识,不过看五官似乎有点李世民和长孙无垢的影子。

这群人太没意思了,一个个指着李切大笑出声,除了帝后和那个孩子,其他人尤其是长孙涣这个家伙,都要笑断气了!

李切在心里腹诽着,却忍不住主动道:“李切见过陛下,皇后娘娘……这位可是太子殿下?”

太丢人了啊,打是打不过了,对这些纨绔撒气更是毫无牌面,李切只好主动一点想要化解尴尬,要不然这群人能笑死他……

李承乾今年只有十岁,只见他很感兴趣的问道:“你就是敢和我父皇动手的李切?你怎么认识我的?”

这小子似乎无时无刻不想保持自己的威严,明明是十岁的孩童,却强行一本正经,让李切看了差点忍不住又笑了。

不过这次李切能忍住,就道:“……是啊,小民看太子殿下颇有潜龙之相,又与陛下和皇后娘娘相似,所以猜的!”

李承乾非常傲娇:“哦!那你怎么敢和我父皇动手的?你不知道我父皇戎马一生,武力高强吗?我老师曾经说过,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这么冲动,看来并不是君子!”

李切的脸都黑了,他没想到这尚未成年的李承乾会是这样子的,一嘴一个我父皇,简直要把他往死里踩乎。

我就不要面子的吗?打人不打脸,你老师是谁,教过你没有?

李切心里不痛快,不说话了,只是草草拱手表示一下。

李承乾却不知道自己已经得罪人了,反而追问起来:“李切,你怎么不说话……”

长孙无垢就道:“乾儿,你父皇有话要说!”

她可聪慧来着,知道自己儿子得罪了李切,这可是连皇帝都敢怼的主儿,现在算是给面子了,这厮要是一开口,长孙无垢甚至担心李承乾会不会被气哭,所以才打断了李承乾。

“是!孩儿知道了。”

李承乾人小鬼大,一丝不苟的向李世民和长孙无垢都行了礼,才退到一侧。

所谓有其子必有其父,李世民狠狠瞪了李切一眼,意思是警告他别折腾李承乾,才大笑道:

“李切,还生死看淡,不服就干不?哈哈哈,朕今天心情好,让你双手如何?”

李切憋屈道:“小民服气了,谢过陛下。”

连打架都输得一败涂地了,现在还能说什么呢?

只能眼睁睁的让李世民继续装……

等等,我可以这样啊!

李切眼前一亮,就道:“陛下,小民能不能回家了,小民家里还有一宝贝要侍候呢!这宝贝可不得了哇……”

032 两个小肚鸡肠的男人

对于很多人来说,金银财宝是值得用一生去追求、守护的东西,因为金银财宝可以满足人绝大部分的欲望。

李世民贵为天子,一般人以为他已是世间最富有的人,对金银财宝的渴望不会太严重,实际上大错特错了!

现在是贞观二年开春,大唐建立才十几年,因为隋末超大规模的战乱,导致民生凋敝,百废待兴。

李世民自登基为帝之后,一直憋着一股心气要搞一番大事业,把大唐建设成最繁华最强大的国度,以此向其父李渊乃至天下臣民证明,他才是真命天子!

然而,想要做事,尤其是大事,开头绝对是最艰难的,虽然现在情况好了许多,但李世民的内帑乃至国库一直处于入不敷出的情况……

所以,在这样艰难度日的情况下,李世民一听到李切说有宝贝,下意识就忍不住问道:

“什么宝贝……啊,有多了不起?”

后面一句,李世民突然发现自己好歹是一位九五至尊,这个毛头小子一说自己有宝贝,他就如此垂涎,这样子似乎并不太妥当。

所谓君王不与民争利,因为君王是所有子民的父,子民有宝贝,应该自动自觉贡献给君王,君王再赏赐一星半点什么的以示恩宠,这才是天子啊!

想到这里,李世民连忙又补充了一句:“李切,你这傻小子莫不是被人哄骗了,把草根当成宝贝,不如让朕给你看一下真伪?”

一听这话,再看李切一脸的可恶笑意,长孙无垢就知道事情的真相了,这小子拿皇帝逗闷子呢!

长孙无垢正想说话,好让皇帝悬崖勒马别中了圈套,可李切却抢先了:

“陛下,在贞观二年的今天,一个百姓若要吃饱一年,换算成铜钱大概是多少?”

李世民不假思索的道:“差不多1贯钱吧,节省点的话可以更低!”

李切由衷赞叹道:“陛下真不愧是爱民如子啊,竟如此了解民生!”

李世民心里很高兴,嘴上却很傲娇:“哼!朕如何,自有天下万民与史书之评价,不需要你来溜须拍马!”

说完,李世民拈着虎须,万分得意。

李切丝毫不恼,反而道:“好!陛下圣明!本来小民寻思着,陛下如此爱民,必是一位圣君,想要把那个宝贝献给陛下,现在看来是我一厢情愿了!”

李世民:“你……你说来也无妨嘛,到底是什么宝贝?”

长孙无垢张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皇帝陛下已经一步步掉进了李切的陷阱,这小子肯定不怀好意!

果然,只见李切道:

“这件宝贝嘛,也不值多少钱,按照刚才陛下的说法,它大概只值1万万贯而已!”

李世民一听就生气了,道:“不可能!你再胡言乱语,信不信朕抽你!”

1万万贯?

你是不是存心找死!

你可知道现在国库一年收入才多少?!

李世民越想越来气,差点忍不住动手了。

可李切突然大笑起来:

“哈哈!”

“可叹我李切九死一生!我李家死的只剩下我一人,才从域外带回这件宝贝,本想献给大唐,没想到根本没人认识!”

“既然如此,看来小民也没必要留在这里了!”

别以为李切说的是假大空的话,像玉米这种庄稼,是非常适合在封建时代推广的主粮,首先是因为大唐的农业生产技术不高,而玉米不挑地又能适应多种气候土质等自然条件……

如果玉米在大唐全面推广开来,它能养活多少人口?

举一个最简单例子,明末清初,由于地瓜的大规模种植,神州这块土地上实现了爆发式的人口增长,一千万人只是最基本的数字!

人口,对于古代的封建王朝而言,是直接关系到国力的主要因素,因为有了更多的人口,王朝才可以征收到更多的钱税、徭役乃至兵员,所以李切说的不仅没有丝毫夸张,甚至还说低了。

李切这样做,其实有两个原因,挑逗一下千古一帝李二陛下只是次要的恶趣味,他更希望的是借助这个契机,亲自来看一下,史书上被称为“天可汗”的李二陛下,是否真的有海纳百川的气量!

不看书,如盲人上路;尽信书,不如无书!

这才是李切的真正意图,谁不想找一个真正宽容大量的好老板啊,可现实却让他很失望。

李世民根本没有和他理论,第一反应反而是抄家伙,这让李切觉得,如果以后自己弄出了蒸汽机,李世民会不会亲手把自己当成异类烧死?!

李切在抱怨李世民不是一个好老板,李世民也在寻思,这小子说的……真有可能吗?

什么宝贝能如此匪夷所思,简直价值连城……不,是连国!

沉默了好半天,李世民才道:“李切,到底是什么宝贝?”

你小子连半点口风都不露,你叫我怎么信你!

李切随便拱拱手道:“陛下信则有,不信则无!”

你是皇帝你牛逼,当然是你说了算啊,你就算说大唐男人能生孩子,我不也得有?

两个人虽然说不上心怀鬼胎,但气氛明显不够友好,说到底两个人都从来没有信任过对方,其中本质上是因为两种不同三观跨越时空的碰撞,想要做到求同存异,可能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哼!你小子爱说不说!”

李世民到底是忍不住了,把头偏向一边不想搭理李切,好在他终究是有气量的,不会因为这点事情谈不拢就大动干戈。

“哼!陛下爱信不信!”

李切心里也来气了,自己只不过是稍微描述了一下玉米的价值,你李二陛下就要动手抽我,我要是说出玉米真正的好处,你不得拿刀砍我了?

“陛下,李切……你们有话好好说……”

长孙无垢心里简直哭笑不得,她不知道这两个男人为何走到一起的时候,事情往往就会演变成这种情况……

可她还能怎么劝呢,这两个小肚鸡肠的男人啊!

就在所有人都沉默的时候,一个憨厚而惊喜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

“陛下!我知道了,李切说的宝贝肯定是这个玩意!”

说话之人,正是外号“棒槌”的房遗爱,房猛男……

033 要罚一起罚

一听这话,再看房家小子一脸的肯定,李世民不由得心里大喜,不过还是云淡风轻的道:

“哦?遗爱知道?你且说来,朕就勉强听一下什么东西如此荒谬。”

说完,李世民还看了李切一眼,意思是你不说,自然会有人告诉朕……

李切心里难免腹诽,这李二陛下真是死要面子啊,其实只要你好声好气的和我说,难道我会嫌自己寿命长故意捉弄你,拿自己的脑袋开玩笑吗?

大家坐下来才有话说嘛,你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谁不害怕?

当然,李切不至于无脑道把这些话说出来,这点情商他还是有的。

这房遗爱也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自己的玉米了,听说这小子平时不受重视,估计是想在李二陛下面前表现一番。

李切如此想着,然后就看到房遗爱献宝一般,从怀里小心翼翼的掏出一份东西,然后四十五度角弯腰,恭恭敬敬的递给李世民,道:

“陛下,就是这个宝贝!”

李世民又得意的看了李切一眼,才接过房遗爱递过来的东西,拿起来一看,然后便瞪目结舌。

长孙无垢也很好奇,凑上去只看了一眼,然后慌忙把同样跃跃欲试的李承乾拉回来,死死捂住他不安分的眼睛,甚至脸上都有点红晕。

至于长孙涣等其他纨绔,则纷纷扶额,此时此刻他们的心里简直想杀了房遗爱这个大棒槌!

你道房遗爱掏出来的宝贝是何物?

正是李切之前为了搞秀场赚钱而弄出来的新式女装,无袖低胸连衣裙和新式三角形亵裤这两样的设计图。

因为这些纨绔少年以为李切是敌国奸细的缘故,那秀场什么的自然无疾而终,至于李切画出来的这些东西,这些毫无节操可言的纨绔就心安理得的瓜分掉了。

他们很珍惜这些东西,视若珍宝一般藏在身上,连沐浴都不舍得交给家里的丫鬟,要不是皇帝有召,他们今天本来是打算去找裁缝把这些东西弄出来的……

现在好了,完了!绝对完了!

一众纨绔纷纷对仍然以为自己立了功的房遗爱怒目而视!

李世民忍着怒火,对房遗爱道:“遗爱,你怎么会有这些东西?是因为李切?”

房遗爱:“是啊,这肯定就是李切刚才说的宝贝!陛下是不知道,这女装要是弄出来,命人大肆贩卖天下,必然大赚特赚!”

李世民:“你觉得这东西能赚一万万贯?”

房遗爱:“额,款式是少了一点……不对,不止我有,长孙涣他们也有!比我还多!他们和我一样就藏在身上呢!”

一众纨绔:“……”

天呐,这房棒槌真是坑爹啊!

可看到李世民虎视眈眈的眼神,一众纨绔心里再是不愿,也只能把自己的宝贝掏了出来。

李世民面无表情的收拢了所有新式女装的设计图,草草浏览了一番,死死憋住心里莫名其妙而升起的那种欲望,才对李切道:

“李切,这就是你说价值一万万贯的宝贝?!”

李切苦笑道:“陛下误会了,这些东西虽然也很值钱,但只是微末之道,对于国家民生可有可无的东西,与小民所言的宝贝根本不值一提!”

这房兄……真是脑洞大开啊,他怎么会想到把这些东西拿出来的,眼前这位可是皇帝陛下啊!就算李二陛下也是男人,喜欢这种东西,但这难道不应该在私下里搞的么?

最最最要命的是,长孙皇后和李承乾都在场的啊!前者是一国之母六宫之主,后者是大唐法定继承人,你拿这些东西出来,就不怕一顶“祸乱后宫,蛊惑太子”的大帽子?

李切实在想不通,房遗爱的脑袋到底是用什么构造的?

李世民心里很疑惑,他本来以为李切这一次露陷了,应该向自己痛哭流涕的求饶来着,没想到李切居然还如此镇定,甚至说这些玩意和他的宝贝相比不值一提?!

而且李世民还注意到,李切原话是说“对于国家民生可有可无的东西”,这似乎说明了李切这小王八蛋潜意识里就是这样认为的,他的宝贝对国家民生尤其重要!

由此推论的话,难道李切说的宝贝是真的?!

李世民黑着脸百思不得其解,这时候也不好追问李切了,想想还是别提这个话题,如果是真的,到时候自有分解,要是假的,李世民心里发誓,一定会把李切碎尸万段!

想到这里,李世民就道:

“房俊,你回家去向你父亲房相领一道家法,闭门思过十日即可!”

房遗爱十分诧异道:“陛下,这是为何?我做错了什么?”

李世民:“……”

长孙涣等人连忙把房遗爱这个大棒槌拉回来,小声警告他别再乱说话,陛下有命,听话就是。

房遗爱无奈,看没人帮他说话,连最喜欢他的长孙皇后都瞪着他,好好一个猛男只好委屈的像个小媳妇:

“哦,房俊知道了!”

李切看着,心里有点不忍,房遗爱这个直男虽然憨了一点,但傻得没有心机啊!

这样的人,难道不比长孙涣那些操蛋玩意儿来得顺眼一点?

李切想到自己进宫被李世民三番四次的欺负,应该是因为长孙涣等人“你以为我大唐无人乎”,就忍不住了:

“陛下,为何只罚房遗爱一人,还有长孙涣他们呢?”

此言一出,一众纨绔纷纷对李切怒目而视,要不是皇帝皇后还有太子都在,他们绝对会让李切知道花儿为什么那么红!

只有房遗爱一人感激的看着李切。

李世民饶有兴趣的道:“你和房俊他们很熟?为何为房俊打抱不平?”

李切:“熟倒是谈不上,认识而已……小民只是觉得,陛下似乎有点不公!”

李世民:“哦?朕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什么道理来!”

李切:“房遗爱性情耿直,心里有陛下,陛下想知道小民的宝贝……”

李世民大手一挥:“谁说朕想知道的!是房俊自己要说而已!”

李切:“……好吧,房遗爱以为陛下想知道,所以他第一时间就把自己所认为的宝贝向陛下明说,纵然方法目的谈不上好的,但这难道不是忠君吗?”

“陛下要让他面壁思过,这是为了他好,自然可以,但这些人可是房遗爱的同伙啊,自然也应该惩罚一下以示公平!”

034 回家咯

“再说了,陛下是以什么理由罚房遗爱?据小民所知,在身上藏有这种东西,并不犯法!”

李切说完,心平气和的看着李世民。

李世民:“……朕且不谈国法,朕与他们父辈皆有情谊,自然也是他们的长辈,少年沉迷女色,长辈当然可以罚,这是为了他们好!”

李切:“好吧,那陛下更不应该独钟房遗爱一人了,长孙涣等人不也是陛下的晚辈吗?难道陛下不想他们好?”

李世民又一次被李切气得说不出话来,怎么说着说着反倒成了他的不是了,而且认真想想,似乎还真是这个道理……

长孙涣等人更憋屈,本来房遗爱这个大棒槌完全是自作自受,看样子皇帝陛下也只会过问房遗爱的错误,他们应该没事的!

最多不就是损失那些东西的原版吗?

反正他们日夜揣摩研究,早就把图样深深刻在自己的脑海里了,大不了自己再弄呗。

可现在倒好,被李切这厮一搅和,他们似乎也得和房遗爱这个棒槌一起受过了!

果然,李世民斟酌了一番,就道:

“咳,既然如此,你们这些小子回家各自向家长领家法,具体与房遗爱一样……不对,是统统禁足十五日!各家若问起,就说是朕吩咐的!要是有偷奸耍滑的,朕就亲自上门动真格的!一群岁怂!朕让你们天天不学好!”

不知为什么,这一刻李世民特别的生气,他还没能意识到,或者纯粹是不肯承认,其实完全是因为李切这个无事生非的家伙……

李世民斩钉截铁的一番话,唬得一众纨绔几乎瑟瑟发抖,丝毫不敢反抗,只在心里悲鸣,真他娘的无妄之灾啊,这一劫是绝对逃不掉了。

李切直接拍手称快,甚至怂恿道:“陛下圣明!陛下威武!犯了错就是得罚,狠狠的罚他们!棍棒下出孝子,不打不成器啊!”

这句话就太可恶了,长孙涣完全忍不了了,怒视着李切,直接跪下对李世民道:

“陛下!我也不服!”

“我也不服!”

“我……”

一众纨绔跟着长孙涣纷纷跪下,外人不知道情况还以为李切和他们有杀父夺妻之仇呢!

李世民也盯着李切呢,回道:“说!要是有道理,朕自然会为你撑腰!”

李切打了一个寒颤,他发现自己又一次得意忘形了,似乎犯了众怒……

一众纨绔几乎异口同声,都指着李切,七嘴八舌的投诉道:

“陛下明鉴,这些图都是李切亲手画出来的!”

“对,我们只是不小心被这厮蛊惑了!”

“李切才是罪魁祸首!”

“是啊,李切才是最该受罚的那个!要不然……要不然我们就不服!”

显然,这些纨绔少年实在是被李切气坏了,他们就没见过这样多管闲事的玩意!

李世民心里痛快了,阴恻恻的对李切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朕罚你是替天行道!”

“来人啊,把李切拖出去打三十大……”

一个板子还没说出口,李切连忙拱手道:

“陛下,我犯了哪条国法!你凭什么打我板子?”

他不知道唐朝的板子是怎么打的,但显然不会是好事,李二陛下这不是牵连无辜么?难道这些纨绔一起指责,他就活该挨打?

李世民还真的认真思考了一下,他才发现自己的大唐,自己亲手制定的唐律,似乎没有哪一条说谁画春宫图就得挨板子的。

李世民有点犹豫:“这个嘛……”

要是说我想抽你就抽你,这样就太没牌面了,好歹是一位天子,如此欺压一个平头百姓,传出去丢的是自己的人啊。

李世民没办法,只好看向长孙无垢,希望妻子给想想办法。

不知道为什么,长孙无垢根本没搭理李世民,只是拉着李承乾在一边看戏。

李切见状,向其投以感激的眼神,看来还是有人明白事理的嘛。

不过,杜荷这小子却跳了出来:

“李切!你可知道上有君父?普天之下,所有臣民都是陛下的子民,那么你小子不学无术,沉迷女色,净搞这些歪门邪道,陛下既是天下之君父,难道不可以罚你!”

这句话其实很严重了,杜荷这小子打得一手好算盘!

李切要是敢说陛下不是他的君父,就是公然挑战整个大唐的秩序,直接砍了保证没人替他喊冤!

要是承认这一点,李切就活该挨板子……

李切狠狠瞪了杜荷一眼,道:

“我自然承认陛下乃是天下之君父,但这是公理!而不是私理!”

“陛下既是君父,该操心的是关乎所有臣民的事情,如国计民生这些事情!一国之君如果整天揪着一个年轻人不放,试问这样对得起整个天下的百姓吗?陛下以为然否?”

“再说我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我画一点这些东西又如何,我自娱自乐不行吗?我还要去官府告状有人偷了我的东西呢!”

这话一说,一众人等瞠目结舌!

他们完全没想到李切这嘴简直舌灿莲花,反正什么话到了他的嘴里都有道理,别人还反驳不了……

李世民张了张嘴,盯着李切良久都说不出话,最后才憋出一句:

“滚!你马上给朕滚出朕的皇宫!”

真是头疼啊,怎么会有这样惹是生非,牙尖嘴利,胆大包天的小子!

李世民觉得,要是这小子多留片刻,说不定自己真会被他气出内伤来……

李切连忙道:“等等,小民还有一事,我那拜把子大哥李老五呢?”

李世民偏过头去不搭理李切,长孙无垢就道:“放心,陛下已经让他回家呆着了!”

这对最有权势的夫妻早就弄清楚了李老五只是一个小虾米,关着也没用处,所以才让万年县放人回家监视罢休。

“谢谢陛下!谢谢皇后!谢谢太子殿下!”

“小民告辞!”

李切心里一松,向李世民一家三口行了礼,开开心心的跟着一个老太监头也不回的走了。

李切心里也烦这些人,总感觉自己和他们不是一路人,有时间和他们掰扯,他不如回去和李老五侍候地里的玉米!

李老五有一个很不一样的毛病,他很喜欢听李切吹牛,不管信不信,总之他会听啊,甚至偶尔自己也会吹起来,和这些一言不合就想动手的贵人真的很不一样!

一想到李老五肯定还在家里等着自己,李切的脚步就更快了……

035 百骑司出马

目送着李切连蹦带跳的像个孩子一样走出视线范围之外,一众纨绔终于清醒了过来。

额……

这坑爹的家伙,就这样让他溜了?

这不行!

我们不服!

我们不接受!

一众纨绔就想和李世民讨个公道,杜荷抢先道:

“陛下!我们……就这样放走李切?”

李世民瞪他一眼,道:“那你想如何?”

杜荷身子一抖,才弱弱的道:“……不是,今天陛下召来我等,不是为了和李切当面对质的吗?”

李世民听了,一拍脑瓜子!

说实话,他还真的忘了这一茬子,之前这些少年不就是押着李切进宫,说李切是敌国奸细来着?

可事情一偏再偏,首先是李切一醒过来就对皇后出言不逊,自己便拿刀砍人没砍到……直到数日之后的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就扯到更离谱的地方了。

而现在,真要让人把李切追回来吗?

李世民沉吟了很久,才有了决定:

“滚!统统都给朕滚蛋!”

一众纨绔听了,屁都不敢放一个,赶紧溜之大吉,他们突然觉得,陛下似乎对李切那个家伙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而自己身上呢,还有一屁股事情呢,他们自然不敢再放肆了。

等一众纨绔都没影了,李世民又对李承乾道:

“太子,你也回东宫读书吧!朕与你母后在宫里散散心!”

李承乾不知道为什么父皇母后散心不带自己,但他素来是非常听话乖巧的孩子,见状便向李世民夫妇行礼告辞。

李世民夫妇二人于是携手在偌大的宫殿里闲庭信步起来,走到一个小亭子,让所有侍卫宫人退下,李世民停了下来,负着手微微抬头望天,长孙无垢则静静的站在丈夫背后。

良久,李世民才说话:

“观音婢,你觉得这小子是奸细吗?”

长孙无垢想了一下,道:“如果李切居心叵测,这样的奸细应该绝无仅有吧?”

她也判断不了李切是否真的奸细,实际上他们夫妇对李切的情况虽然了如指掌,但一切的真伪都无从说起!

长孙无垢只知道,像李切这样特立独行的人,不仅大唐没有出现过,相信大唐的敌人也培养不出这样的人!

李世民忍不住吐槽道:“这小子出言不逊,胆大包天,谎话连篇,他不仅说刷牙会关乎到国家的安稳,还说有价值一万万贯的宝贝!”

“天底下怎么可能会如此荒谬的道理和东西?!”

长孙无垢:“……额,陛下都不知道真伪,臣妾更不知道了!”

李世民一听就很不满意:“谁说朕不知道了!朕敢肯定,这小子就是那种假献瑞祥以求幸进的家伙!只不过,他还算是有点小聪明的,欲擒故纵而已!”

长孙无垢无奈:“好好好,陛下说的是……但是,如果陛下看错了呢?如果是真的,这样的人难道不是人才吗?如果这样的人不能为陛下所用,臣妾实在可惜!”

也就只有这个女人才能在李世民面前如此说话了,长孙无垢三个如果,就把李世民问得无言以对!

别以为李世民是千古一帝,就不会犯错了,远的不说只说近的玄武门之变,长孙无垢曾经劝过李世民不要把两个兄弟的女人纳入后宫,就算一刀杀了也可以,他却非不听,一意孤行……

这件事在天下臣民眼里,一直是李世民绝对擦不掉的污点之一!你说是父亲兄弟逼你造反,我们信了,出生不久的大唐不能再内斗下去了!

但你把你兄弟的女人纳进后官算怎么回事?

呵呵!

连傻子都知道原因!

胡人传统?简直扯淡!

不就是宣示自己的无上权威吗?

是以,天下臣民心里都明白着呢,李世民以前干的那点破事实在是不足以为道……

李世民沉默许久,才道: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看着吧!”

“让百骑司严密监视李切,但凡有一点动静,务必向朕汇报!”

百骑司,是李世民从晋阳起兵不久之后就花费了无数人力物力搞起来的秘密情报组织,至于其负责人,李世民是没空管的,所以他只信任自己唯一深爱的女人长孙无垢!

长孙无垢忍不住劝道:“陛下,这未免……”

她是想说用这种手段虽然稳妥,但做任何事是没有绝对不露蛛丝马迹的道理的,这要是被李切知道,按照这小子的脾气还不得一点就炸了?

像百骑司这种组织,它不仅会对付敌人,也会监视自己人,所以必然是藏在黑暗之中行事的,甚至直到今日,李世民都没有让百骑司暴露在明面之上,为的就是表示自己这个天子堂堂正正,不会搞这些幺蛾子!

不料李世民大手一挥,斩钉截铁的道:“你不用多言,朕已决定了!”

开什么玩笑,李切这小子来历不明不白,说话做事又那么特立独行,李世民敢放心用他?

不把李切祖宗十八代的情况挖出来,李世民心里的刺就不可能消除!

长孙无垢是知道自己丈夫的脾气的,都这样说了就没办法劝了,只好道:

“是,臣妾知道了!”

李世民:“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让下面人小心一点吧,尽量不要暴露!”

……

三个月之后的一个深夜!

皇帝寝宫里一间偏殿,李世民在向几个跪在地上的黑影大发雷霆:

“你们就是如此办事的!搞来搞去就这点东西?李切难道是凭空变出来的吗?!”

李世民确实大为光火,他本来以为百骑司一出马,随随便便就能把李切的情况一五一十的搞清楚。

没想到浪费了三个月的时间,百骑司甚至远出至塞外,根据李切进入大唐的路线一路探究,弄到的情报简直和三个月之前一模一样!

最让李世民愤怒的是,这些情况很多还是出自李切和李老五这两人的口……

如此,李世民岂能不气?

几个黑影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说半句废话,他们也没想到这个看似轻松的任务如此艰难……

长孙无垢道:“你们先退下吧!”

几个黑影赶紧松人。

李世民:“看来这几个管事的要撤换了!”他还以为是这几个人办事不上心来着。

长孙无垢无奈道:“陛下,你可能错怪他们了,是这样的……

“所以如果要弄清楚这件事,要么让百骑司去不知几万里之外的西方域外,这是李切所言的家族聚居地,要么就只能对李切本人下重手了!”

李世民:“……”

这对夫妻实在想象不到,李切居然是穿越过来的,这样又怎么可能通过寻常的办法来搞得情报呢?而且百骑司就算跑到欧洲,也不可能搞清楚啊,因为这是李切随便瞎编出来的……

036 招摇撞骗

万年县,李家村。

此时李切正带着遮阳的草帽子,翘着二郎腿,手里横着一柄锄头,半躺在一张粗制滥造的摇椅上,嘴里则大声使唤着正在玉米地里劳作的几个半大孩子。

这几个孩子都是李切花了大价钱请回来的李家村农家小子,因为某些原因,李切并不想聘请成年人,反正这些孩子干农活从小就是一把好手,又有李切的指导,玉米也不需要多下功夫,所以这活儿尚算轻松。

要不是李切担心玉米水土不服,种子又太少,他可能会随便栽在地里就不管了……

旁边,李老五忍不住戳戳李切的肩膀,絮絮叨叨的说道:“少爷,一个孩子只忙活到秋收就给2贯钱,而且你还让他们日出半个时辰才做工,中午又休息一个时辰,到了申时便收工!你这样也太败家了吧!”

在贞观二年,最不值钱的是人工,农家一个成年男子,一年到头的拿命去干能剩几贯钱就不错了,而到了李切这里,四个半大孩子负责侍候一亩并没种满的玉米,活计轻松时间又短,两贯钱可谓是天价了!

李切:“五哥,说你多少次了别叫我少爷……”

李老五直接道:“我可没答应你啊,反正五哥我以后就跟少爷你混啦!”

李老五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他见识了李切的与众不同,别的且不说,光是轻轻松松就赚到一百贯,还分了他四十贯,这一点便让李老五动心了。

所以,这几个月以来李老五一直少爷前少爷后的招呼李切,甚至还想让出家里的主卧,不过李切坚决不肯罢了。

李切拿他没办法,只好嬉皮笑脸的说道:“行行行,随便你怎么叫吧,反正以后啊,咱就是一个锅里的兄弟了!”

李老五:“别整这些没用的,少爷你到底咋想的啊,我也不说你败家了,可有这两贯钱,招几个成年男子不是更好?”

李切忍不住吐槽道:“这有什么好说的,成年人以为自己什么事都懂,之前那个汉子你也知道的,我只是说他几句,他还发脾气撂挑子了!”

一听这话,李老五也不禁点点头,他们之前请来的是一位农活好手,整天唠唠叨叨的嫌弃李切不会种田……

还是这些孩子听话啊!脑瓜子又灵活,肯下力气,多好的伙计?!

李老五赞道:“少爷英明!我对少爷的景仰真是……”

李切连忙打断:“你能不能整点新鲜的词啊,这是我想出来糊弄皇帝老爷……”

一句话没说完,两人身后突然传来爆喝:

“放肆!好你个李切,原来之前诸多好话都是糊弄某的!你说你该当何罪?”

说话之人,正是李二陛下!

李世民等了百骑司三个月,希望能弄清楚李切的所有情况,但结果让他太失望了,他又经常想着李切说的价值一万万贯的宝贝,是以今日终于忍不住微服出宫,来到万年县找李切,随行的还有两个人,房玄龄和杜如晦。

可没想到,李切这厮居然在背后说他坏话!

这话说的,不就是说他李世民是一个喜欢人拍马屁的昏庸皇帝么!

圣君怎么可能被人糊弄?

是以,李世民本来还想着和李切好好谈一下的,但事实总让他憋不住心里的滔天怒火……

房玄龄和杜如晦二人对视一眼,他们倒是没想到一直喜怒不形于色的皇帝陛下会如此生气,心里不解,只好先静观其变。

盯着李世民想要择人而噬的眼神,李切的手都在抖,慌忙站起来,弱弱说道:

“额……陛下可能误会了……我我没罪啊……”

完了完了,居然被李二陛下抓了一个现形!这波该如何解释?

李世民被气得胸膛剧烈抖动,只见他上前一步揪住李切的衣服,道:

“哼!某看你还如何狡辩?要是不能让某满意,某只好亲自动手和你切磋一下武艺了!”

李切几乎被李世民拎在半空之中,那冷汗唰的一下就下来了,道:“额,这个没必要吧……”

李世民:“有必要!很有必要!说,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某便如此好糊弄吗?”

李切只能胡扯了:“额……是这样的,小民这几个月以来终于想清楚了,陛下的雄心壮志是连黄河长江都装不下的,天地之大,似乎只有一个球才能装下!”

真是坑爹啊!

你说你一位皇帝,没事下农村瞎溜达干什么!

平常百姓还以为你下地用的是金锄头呢,你咋不找他们晦气,偏偏就只折腾我啊?

李切没办法,只好出奇制胜了,希望这一招能转移李世民的注意力。

效果还挺不错,李世民有没有上钩不知道,反正房玄龄就忍不住了:

“你这后生,说的是什么球啊?说出来让某见识一下?”

连杜如晦都忍不住劝李世民:“陛下,不如先把人放下来,让他把话说完?”

李世民想了一下,还是松手了,不过仍然瞪着李切。

李切见这两人为自己说话,心生好感,便向他们端端正正的行了礼,才道:

“这两位贵人是?”

“房玄龄。”

“杜如晦。”

两人只是很简单的介绍了自己,在李世民手下做什么官却一概不谈。

可他们不说李切也知道啊,房谋杜断嘛,李世民手下两个德高望重、能力出众的重臣!

不过,李切虽然知道这两位的名声和地位,但也没有大惊小怪,他可是连李二陛下都怼过的男人,虽然没有怼过……

见这两人不说其他的东西,李切也干脆不谈,只是说道:

“原来是两位前辈!小民李切,失敬失敬!”

“陛下,两位前辈,你们可知道,我们所有人乃至山川河流,其实是存在于一个球上?”

李世民:“球?你说的是圆滚滚的球?”

李切:“对!球!只不过这球很大而已!”

房玄龄:“这话……就很奇怪了,如果是这样,我们为什么在任何地方都是如履平地?”

杜如晦:“是极,年轻人说话要有根据啊,岂可如此异想天开?”

李切拱拱手,笑眯眯的道:“小赌怡情,既然你们不认为我说的是对的,那我们来赌一下?”

李世民:“赌了!某还不信了,如此荒谬之言,你小子是怎么敢拿出来招摇撞骗的!”

037 如此赏赐

李家村,李老五和李切的小窝,小院子外面李世民、房玄龄、杜如晦三个中老年人正在满头大汗的讨论:

“两位爱卿,可想到办法反驳那小子了?!”

“正午时分,人处各地,所有人的头顶上太阳处中,然而月亮与太阳为何不同时出现?”

“臣曾经看过一些杂书,书上记载,那极西大秦之地,时间似乎和我等地方不同,在同一时刻,我们这边是太阳高高挂,而他们却是夜晚……”

“临海而平目远眺,到底为什么会看到船帆越来越大呢?而且还是以曲线呈现?”

“……”

“这个,陛下且恕罪,臣等实在愚钝……”

讨论了老半天,房玄龄和杜如晦这两个智商水平绝对属于大唐一流的名臣,不仅没有想到办法驳斥李切那个球的言论,甚至越想越迷糊!

似乎真的只有这样,所有人都生活在一个球上门,然后太阳和月亮分别围绕这个球而转动,才能解释李切抛出来的种种问题!

不过,这样也太毁三观了,要是说天圆地方,他们还能理解,但整整一个球的话……

李世民忍不住了,抬手招来李切。

李切笑道:“陛下与两位前辈可想明白了?”

李世民:“就算我们不能解释你的观点,但你又怎么解释,人生活在球上的话,为什么不会摔出去或掉下来?反而是如履平地呢?”

李切:“这个简单啊,从片面上而言,只要这个球足够大,它就不仅仅可以供人站着,就是山川河流又何妨?”

“而宇宙天地之大,其实存在一种我们尚未能解释的力量,比如树上的果实为什么只往下面掉落而不是往天上飞?又比如我们,人跳起来为什么一定会落下来?还有,北斗七星为什么一直悬在我们的脑袋上而不掉下来?”

“这种力量,我们平时没有注意但它确确实实的存在……所以呢,我赢了!”

李切才不会和这些文盲解释什么重力引力,这些概念太超前了,只要实践证明这些东西存在便可,理论上的东西很难在一时半刻之间解释清楚。

他们在之前就定下了胜负的条件,不是说李切非得让这些人亲眼看到一个球才算赢的,这样不可能做到,所以只要哪一方不能证明对方是错的,谁便赢了这个赌局。

李世民确实没办法反驳李切的荒谬言论了,甚至他拿不住一点东西来佐证,只好偏过头去生闷气。

李切却不放过他,一脸热情之中带着一点不好意思,道:“陛下,陛下?您是不是忘了什么?”

李世民到底是说话算话的,赌品实在过硬,只见他随手从腰间解下一枚精美的玉佩,丢给李切。

李切手忙脚乱的接住玉佩,研究了好半天,才道:“陛下,这什么东西啊,玉佩嘛?值多少钱?”

李世民勃然大怒:“什么?你还想拿去卖钱是不是?!”

之前说好的,输家要给赢家一点彩头,不拘价值大小,然而李世民好歹是一位皇帝,出手自然不会过于小气,他腰间的这枚玉佩可是宫廷御制的玩意,李世民随时备着赏赐臣下的。

但这小子说什么来着?

李切一脸懵逼:“额,不拿去卖钱怎么搞?陛下您看看,小民家里这么这么穷!”

说着,李切还拿手往四周示意了一下,李老五只是一个小商人,又要存钱娶媳妇,家里的东西自然又残又旧……

而李切这个人花钱又是大手大脚的,这三个月早被他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几乎掏空了之前赚来的六十贯家底,他之所以说要赌,本意就是赚点钱补贴家用来着。

虽然李老五还埋着四十贯,但李切对此一点想法都没有的。

李切不可能住着李老五的屋子,里里外外还要使别人的钱啊!

李世民根本没想到这小子把自己赏赐的东西视为可以买卖的寻常之物,当下忍不住怒道:

“某告诉你!这块玉佩,你不仅不可以卖掉,还要好好的保存起来,要是丢了,某定治你欺君之罪!”

李切:“……”

这不是坑爹么!

感情我赚来的不是好东西,我还得把它当成小祖宗一样供起来?!

李切当下就不情愿了:“这个,我能不能不要?我不要总成了吧!”

开什么玩笑啊!

李二陛下你以为我家是皇宫,有无数人看守呐,这破屋子连把锁都没有的,自己和李老五还经常要去看玉米什么的,哪有空在家蹲着只侍候这块死物?

这要是丢了,我上哪说理去!

李切也是被气得肝儿痛,心里腹诽着,非常不满意李世民的霸道和小气。

李世民:“你要是敢推辞,一样是欺君之罪!”

什么情况啊,还反了你小子了是吧!我李世民送出去的东西,会没人要?会送不去?

笑话!

李世民和李切一样,都看不惯对方的做派,他觉得李切太矫情太计较太庸俗了。

“……”

李切完全无话可说,手里拎着玉佩,不知道在想什么。

见状,房玄龄连忙打圆场道:

“李切,这大热天的,某看大家都累了,你不如去拿点茶水点心什么的上来?”

李切看他一眼,道:“也行!”

说完,李切转身回屋,在一大群内侍和不明身份的人的注视下,折腾了几下不多时就出来了。

李切把一壶凉白开和三个碗摆在小桌子上,然后分别给李世民君臣三人满上,道:

“请!”

李世民确实也和李切吵吵累了,心里火烧火燎的,于是灌上一大口,才感觉舒服了不少,不过下一刻他又觉得有点饿了。

李世民道:“李切,为何只有水?连茶都没有也就罢了,好歹拿点吃的啊,小气吧啦的没有一点主人的风范!”

李切皮笑肉不笑,突然大声道:“小民家里穷哇!今天还以为赚了一点家用,却没想到还要亏本,陛下是不知道,做一个供台什么的也要花费许多钱呢,所以我能拿得出手的,只有这凉白开了!”

“陛下和两位前辈千万别客气,我这凉白开还是准备留着当饭食晚上垫肚子的呢,你们不用给我省的,我饿饿肚子没关系!”

李世民:“……”

房玄龄:“……”

杜如晦:“……”

三个中老男人都懵了,这小子真是……有仇必报啊!

喝你一点凉白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吃你家大米了呢!

038 茶

场面一度极为尴尬,李切这厮喊得也太大声了,邻居都出来探头探脑的,还好李世民带来的人比较多,邻居不敢造次而已。

李世民真的忍不住心里的怒火了,差点就要当场掀桌子,摔杯为号!

李切丝毫不怂,梗着脖子看着李世民。

房玄龄连忙打岔道:“咳咳,李切!既然之前的赌局某也参与了,那某应该差你一个彩头,这个东西你拿去吧!”

话没说完,房玄龄从自己腰间解下了一枚玉佩,然后还补充了一句:

“恩,陛下的赏赐你好好收着,这可是能当传家宝的物件!至于某的,你想怎么样都行!”

房玄龄这样做,实在是不希望李世民和这小子闹掰,可皇帝的威严不可置疑,所以他只能自己出点血,以此打发李切这个见钱眼开的家伙了。

只见李切瞬间变脸,接过房玄龄的玉佩,笑得十分真诚:“哎呀呀,这让我怎么好意思啊,前辈太客气了!”

说是这样说,可李切手脚却不慢,还仔细研究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又看向杜如晦,那挤眉弄眼的分明是在说你老人家有什么表示不?

不要忘记,杜如晦也参加赌局了。

遇上这么一个无赖,杜如晦也是哭笑不得,只好同样施为,然后十分好奇的问道:

“李切,你这后生……你可知道,要是换成我们年轻的时候,你小子怕是要脑袋搬家了!”

所谓房谋杜断,既然是善于决断的人,杜如晦要是认真起来,那气势真的很不一样。

这些人都是从隋末的血海尸山里爬出来的,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实际上,比李切还要无赖的人多了去了,只不过都被他们君臣砍死罢了。

是以这言下之意,分明是指责李切不知进退,索取无度了!

李切楞了一下,收好三枚玉佩,才道:

“小民愚钝,我确实听说过陛下、房公、杜公等君臣的不少事迹,其他的我不想多谈……”

“我只是想说,如果我现在面对的是汉高祖这样的开国之君,那我会离得他远远的,就算想出仕为官,也会按部就班,不敢有丝毫的行差踏错!”

“陛下,房公,杜公,可知其意?”

李世民听了,顿了一下,道:“哼,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嘛!”

房玄龄和杜如晦二人则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李切。

李切沉吟了一会儿,道:

“其实很简单啊,像汉高祖这样的人物,出身太低,经历太多艰难挫折才取得天下,他当皇帝的时候都有好几十岁了吧,试问这样的人,能容忍一个年轻人有丝毫的不规矩吗?不会!”

李切其实没把话说透,他的意思是,当一个小无赖遇上一个大无赖,结局肯定是小无赖被大无赖吃得死死的,甚至随随便便就有性命之危……

不过李世民三人都是精明至极的人精,自然听出了李切的意思,李世民心里有点开心,又有点不舒服,只见他道:

“所以这就是你在朕与两位爱卿面前放肆的理由?”

李切:“陛下说笑了,我正是因为知道您和两位前辈乃是真正有容人之量的大人物,不会把这些小事放在心上,才这样的!”

“钱财只是身外之物,陛下富有四海,两位前辈也是当世英雄豪杰,眼里怎么可能只有这些东西呢?”

“而小民也是这样视钱财如粪土的人,所以从这一方面来说,小民和陛下与两位前辈都是一样一样的!”

房玄龄忍不住道:“哦?既然如此,你可以把玉佩还给我们不?”

杜如晦也帮口说道:“对对对,视钱财如粪土嘛,我们不怕臭啊,就勉为其难帮你收下这些臭烘烘的粪土好了!”

“……”

李切一脸懵逼,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您两位还真好意思开口啊?”

我只是客气一下啊,你们还当真了!

这两个老不羞怼得李切差点内伤了!

见状,君臣三人同时大笑起来,看到李切吃瘪,他们算是报了一箭之仇了。

好不容易停下来,李世民才道:

“行了,也不看看你那丢人的样子!真没出息!现在你也赚了三枚玉米了,能不能整点好吃好喝的来招待我们了?”

李切大喜,道:“哎呀,这个当然可以啊!三位且稍等,我去去便回!”

话没说完,李切小旋风一般冲进里屋,在里面翻箱倒柜的,很快又出来了。

这一次,李切双手拎满了东西,仔细一看,却是一整套茶具和一些小点心什么的。

这个说来也是很辛酸了,李切来自于后世物质大爆发的时代,没穿越之前每天不喝点饮料什么的就浑身难受,穿越之后却没了这个条件。

有一次,李切问李老五大唐有什么好喝的东西,这家伙就跑到城里买来许多东西,回到家一顿操作猛如虎,整了一壶喝的出来。

李切当时也是脑抽了,还以为是长安地方的特色小吃,端起来就是一口闷……

然后李切就悲剧了!

李老五说这东西可是顶好的茶……但问题是这茶添加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佐料啊!

具体是什么东西,李切当时也懒得追究了,因为太多太杂,最要命的是,这一壶黑暗饮料,把李切折腾的欲仙欲死,不仅在茅厕里蹲了三天,后来还是去医馆买了些清肠胃的药服下才算活过来。

在病号的那一天,李切就发狠了,他拖着病体,遍寻制茶的原料,浪费了许多铜钱,总算在不久之前折腾出了后世那种司空见惯,用开水一泡,不需要添加任何东西的茶叶。

虽然数量还不多,但肯定是足够李切款待李世民三人的。

只见李切兴冲冲的来到李世民面前,把东西一一摆开之后,拿起热水壶就往装着茶叶的杯子里灌。

大热的天里,李世民本来正酷热难耐着,自己面前的杯子在热气蒸腾之间,竟迅速飘出满满的清香!

房玄龄和杜如晦也是这样,对那清香颇为着迷入神。

三个中老年人忍不住拿鼻子凑了上去,又仔细嗅了一回儿,才纷纷惊问道:

“恩,好像还行……”

“这是何物?”

“某居然没见过这种一遇沸水就能散发出异香的东西!”

李切牛逼轰轰的道:

“茶!”

“真正的茶!”

“不是我吹啊,我这个茶保证和外面那些妖艳贱货不一样!”

039 李切卖茶

一听李切这么吹,李世民就忍不住挑刺了:

“妖艳贱货?你小子口气够大的!你这东西清汤寡水的,也就一星半点香气尚可称道而已!”

妖艳贱货虽然是后世词汇,但这种话,配合李切那不屑一顾的嫌弃表情,这君臣三人听来自然能理解其中意思,连平时脾气甚好的房玄龄也道:

“李切,你这话未免过分了,你这个手法就先落了下乘,委实太粗陋了!”

杜如晦点点头:“正是,就算是再上好的茶叶,你如此炮制,简直是牛嚼牡丹一样!须知茶中有道,烹茶饮茶不仅仅是一种礼仪,也是我们修身养性的一种方式……”

李切脑瓜子都痛了,问道:“等等?三位是要和小民讨论茶道了?”

君臣三人便同时点头,杜如晦刚想继续演讲自己对茶道的感悟。

李切一脸不屑:

“什么和什么啊,喝茶喝茶,在我看来就是一种止渴的方式而已!什么狗屁茶道,都是附庸风雅而已!你们知道装逼是什么意思不?”

李世民:“你……装逼什么意思?”

李切:“装逼啊,就是附庸风雅,不懂装懂,故弄玄虚,卖弄做作,整天折腾一些普通老百姓没有条件,也不需要去折腾的东西呗!”

“好比说现在的茶道,都要添加许多佐料,而且往往是价值不菲之物,这些东西对于百姓来说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一枚枚淋着血汗的铜钱!意味着一家老小的生活!”

“什么君臣使佐乱七八糟的,这些玩意不都是一些闲得蛋疼的人才折腾出来的?哦,不放这个那个东西,不按流程烹茶饮茶,这茶就不是人喝的了?!”

“还有……”

李切的嘴炮功夫果然了得,这话只说到一半,李世民君臣三人脸都成了黑炭。

这厮是指着和尚的脑袋骂秃驴啊!

李世民:“你……简直放肆!”

房玄龄:“你……狗屁不通!”

杜如晦:“你……才装逼呢!”

李切摊摊手,道:“你们爱咋的就咋的,反正小民愚钝,理解不了你们那一套高大上!”

话没说完,李切顺手抄起一杯早已凉透的茶水,一灌而下,然后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嘴里开始嘀咕起来:

“喝茶不就这么一回事儿嘛,非得整那些幺蛾子!”

李世民君臣三人都被气得不想说话了,都想着喝点茶下下火气,便一个个抄起了自己面前的茶水。

只是这么一喝,李世民只觉得一股清香在自己的喉咙停留了几圈,然后流转于四肢百骸五脏六腑之间,最后直上天灵盖!

这三位中老年人虽然或贵为天子,或是当朝重臣,但他们真的没喝过这么好喝的茶!这个茶和自己以前喝的那些茶,是两种完全不一样的饮品!

“真香!”李世民忍不住感叹起来。

“对!真香!”房玄龄随后附和。

“是啊,真的真香!”杜如晦也萧规曹随。

其实之所以产生这么逆天的效果,是因为这三个人的身份,他们不是平民百姓,饮食上虽然有所控制但也难免有鱼肉荤腥的时候,肚子里肠子里往往积累着许多油腻呢。

这绿茶又是最为鲜醇甘爽、解腻消食的东西,所以他们第一次喝,感受上自然不同,比如李切和李老五现在喝来只是觉得解渴而已,因为喝习惯了。

李切看着这三个人,心里也忍不住感叹,果然真香定律无时不在无处不在啊,只见他眼珠子转了几下,便道:

“陛下,房公,杜公,这茶香吧?!”

李世民脸色有点挂不住,没有说话。

房玄龄和杜如晦相视一眼,最后还是房玄龄道:

“还过得去吧!”

李切:“啊?就这样?你三位刚才说什么来着?”

杜如晦脸色一变,道:“小子!这茶好喝又怎样,休要折辱我等!”

李世民也恶狠狠的说话了:“看来某又要和你过上几招了!”

李切连忙摆手道:“误会了!陛下和两位前辈误会小民了,既然三位觉得这茶真香,我只是想把这茶叶送给三位而已!”

李世民很警惕:“你小子有这么好心?不要钱?!”

李切很夸张的说道:“哇!陛下你就是这样看我的吗?啥也别说了!这三筒茶叶,您三位现在就拿走!”

看着比拇指大不了多少的小竹筒,房玄龄还没意识到李切打的埋伏,当下只说:

“真送我们了?”

杜如晦:“反正我先拿了!你小子要是敢问老夫要钱,哼哼!”

说罢,杜如晦赶紧把一筒茶叶收入怀中。

见状,李世民和房玄龄也如此施为,这君臣三人很有默契,只是对视一眼,就打定主意只收茶叶,其他一概不谈了!

他们倒要看看,李切还能如何花言巧语坑他们钱财?

送出了东西,李切这才稍微满意,虽然李世民君臣三人防贼一样的眼神让他很不爽,不过想到自己口袋里已经没多少家底,只好收拾了一下心情,道:

“啊哈,这三筒茶叶量也不少,看来是足够三位喝一段时间的了!我……”

李世民打断道:“少来!反正某是不会用钱买你的茶叶的!”

房玄龄和杜如晦也异口同声道:“对!”

李切仍然笑容满满,道:“我听说陛下和两位前辈,家里都不少人吧?这点茶叶够分不?”

这话一说,李世民三人脸色一变,他们确实很喜欢这种茶叶,可是如果拿这一丢丢回去的话……

真不够分啊!

以李世民来说,不论其他妃子,光是他老爹李渊,妻子长孙无垢那里就得分出去两份……

想了好半天,李世民觉得还是多少买一点给老爹婆娘尝尝鲜吧,就道:

“咳……这个嘛,你还有多少货?价值几许?”

他是打定主意了,要是李切张嘴说一个天价出来,他二话不说转头便走。

房玄龄和杜如晦二人也饶有兴趣的看着李切,他们也有购买多少的打算。

李切:“价格好说,只是数量不多了,我现在只有十筒左右!一筒三斤茶!至于价格嘛……”

“既然是陛下和两位前辈,小民不得舍命陪君子?!所以我决定亏本卖了,三贯钱一筒,十贯钱三筒!”

040 谁占谁便宜

闻言,李世民楞了好半天,又用眼神询问旁边的房玄龄和杜如晦,得到他们一致肯定的答案,才道:

“这样的话……某能不能一筒一筒的买?”

李切:“这当然可以啊!想买多少,全凭买家个人主意!”

李世民君臣三人便喜滋滋的道:

“行,给某来四筒!”

“某要三筒!”

“某也要三筒!”

李切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会儿,才道:“好好好,陛下要四筒,三筒十贯,一筒三贯,盛惠一共……”

李世民连忙打断:“你小子算错数了吧!某是一筒一筒的买!”

李切:“可陛下一共买了四筒啊!四筒不就是三筒加一筒么?!”

李世民还没说话,房玄龄忍不住道:“不是,陛下和我们都是一筒一筒的买啊,你不能一起算账!得分开来!”

李切歪着脑袋想了一下,还是道:“可你们就是买这么多啊,我之前就说了,一筒三贯,三筒十贯!你们是不是不会算账啊!!!”

杜如晦善于决断,他便急眼了:“好好好,咱们不跟你扯这个,这样吧!我们每出三贯钱,你便给我们一筒茶叶,这样买卖总公平吧?”

说完,杜如晦还朝李世民和房玄龄挤眉弄眼,后二者便也异口同声的附和起来。

李切似乎被他们说通了,道:“这样也可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可不许耍赖啊!”

李世民三人占了个大便宜,连忙点头。

李世民好歹是位皇帝,虽然随身没带多少铜钱,但一个命令下去,自然有人迅速送来一马车的铜钱。

李世民心情挺好,甚至还给房玄龄和杜如晦两人结了账,说算是他赏赐的,两人便只好谢恩了。

没浪费多少时间,一方交钱一方交货,买卖双方皆大欢喜。

看着李切这傻小子在喜滋滋的搬着铜钱,李世民也很开心,悄悄对房玄龄和杜如晦两人道:

“哈哈!看来姜还是老的辣啊!”

房玄龄:“是啊,这小子对算学一道不太精通啊,傻是傻了一点!”

杜如晦:“陛下,玄龄老兄,我觉得我们早走为上,要不然这小子醒悟过来,没得又一番折腾——这小子脑子有病的啊!”

李世民:“对对对,咱们赶紧走,让这小子哭都没地方哭去!”

于是,李世民带着两人就走了,临走前还对李切说了一句:

“哈哈!李切,朕走了啊!”

李切这才从钱堆里抬起头,兴奋的招手:“陛下你们慢走啊!有空常来玩!”

李世民、房玄龄、杜如晦齐齐大笑,怀里揣着茶叶,带着随从往长安城而去,只留下一马车的铜钱。

进了长安城,李世民便和房玄龄、杜如晦分别,然后迫不及待的回到了宫里。

李世民行装未解,先让內侍把一筒茶叶送给李渊,并亲口嘱咐了泡茶的方法,才兴冲冲的对刚刚赶到的长孙无垢道:

“观音婢,朕今天遇上了一个大傻子!”

“哦?是哪个傻子啊?”

长孙无垢见皇帝如此高兴,便顺着话头问了起来。

李世民绘声绘色的讲述了事情始末,却卖了一个小关子,神神秘秘的问道:

“观音婢,你可知道这个傻子是谁?”

话音未落,李世民就忍不住揭开答案:“哈哈!就是李切这个傻小子!朕委实想不到,天下居然有如此愚笨之人!”

“还一筒三贯,三筒十贯呢!啊哈!怎么可能有人傻到买三筒十贯的啊!”

“要不是这茶叶确实不错,朕也想送房玄龄和杜如晦一点赏赐,朕才不会买这傻子的茶叶呢!”

李世民一口气说完,忍不住再次大笑出声,他觉得自己占了一个天大的便宜,而且这个便宜还是在李切这个见钱眼开的家伙上得来的,这让他觉得很爽很爽。

不过,长孙无垢一直很有耐心的听完之后,却大为疑惑,想了许久才问:

“陛下……你真的买了李切的十筒茶叶?一贯一贯的买?”

李世民还没有反应过来,道:“对啊,有问题么?”

长孙无垢道:“额,虽然一筒三贯,三筒十贯这个定价有问题……但陛下你也买了十筒啊!”

李世民:“朕是买了十筒,但朕白赚了李切三贯钱啊!这要是三筒三筒的买,朕岂不是让李切这奸商赚多了三贯钱?”

一听这话,长孙无垢直接无语了,她都不好意思明说李世民是被李切用一个小小的障眼法坑了!

见皇后如此,李世民心里突然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道:

“额,观音婢,有话不妨直说,可是哪里出问题了?”

长孙无垢:“臣妾的好陛下啊,你和两位老臣怕是被李切坑了!”

李世民:“朕不信!这可能吗?明明是朕的算盘更精明!根本没有被李切蒙……”

长孙无垢:“但不管怎么说,陛下你也买了李切十筒茶叶啊!”

李世民:“……”好像还真是这个道理啊……

长孙无垢一言中的:“表面上看来,李切这个定价不可能有人买他三筒十贯的,一眼看过去似乎买一筒比买三筒的要划算许多……”

“关键在于,陛下你买他一筒茶叶,李切就真的会亏么?!更重要的是,还买了十筒这么多……”

李世民被自己妻子说得一楞又一楞的,好半天才醒悟过来,咬牙切齿的问道:

“观音婢你是说,李切是故意如此定价,哄骗于朕的?三筒十贯只是障眼法,无足轻重,一筒一贯才是他的真正价位?!”

长苏无垢无奈摊手:“要不然呢?”

李世民咆哮了起来:“啊!李切小儿!欺我太甚!天呐……朕今天明明是找这小子询问那刷牙误国一事的啊,居然也忘了!”

说着说着,怒火万丈的李世民就想再次点起人马,出宫去寻某人的晦气。

谁知道刚刚走出殿门,就有內侍来报,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魏征等大臣连名求见皇帝陛下。

长孙无垢趁机劝道:“陛下且息怒,这么多重臣求见,朝中必然有大事发生的!”

“……摆驾太极宫!”

李世民好不容易说了一句,这才冷静下来,任由爱妻为自己整理衣冠,不过他那紧握着的双拳几乎透出了青筋,显得他此刻心里并不平静。

李切啊李切!

早晚有一天,朕要和你算一下总账的!

041 一封朝奏九重天

倏日,太极殿,作为唐皇宫的正殿之一,这个地方应该是神圣而严肃的,因为它是李世民与朝中大臣治国理政的重要场所,不过此时此刻,却宛若东市菜市场一般喧闹。

“陛下!这是上天示警啊!如此大灾,陛下必须下罪己诏方能平息上天的怨怒……”

“放尼玛的狗屁!信不信俺老程一枪戳死你丫!既然有灾,命人去救便可,谈什么罪己诏!”

“程咬金说得对!汝等这是欺君犯上!陛下,说下罪己诏的人统统该杀!”

“放屁!你才有辱斯文!须知天人感应,陛下乃是天子!本官所言都是为了陛下和大唐好!”

“你狗日的倒是说说陛下好端端的怎么就触怒老天了?!”

“这自然是陛下平时德行有亏!否则老天爷怎么会降下如此灾祸!”

“哎呀呀……”

一大群有头有脸的文武重臣,围绕着一件正在发生并且急剧蔓延在大唐的天灾,口水横飞各抒己见,甚至说着说着就要当殿大打出手。

不要以为大唐整个上下的官员就是和李世民一条心的,因为李世民得位不正,很多人打心眼里看不惯,但凡有机会就要跳出来恶心一下李世民。

最要命的是,某些居心可测的人,希望借此打击李世民的威信,逼迫李世民不敢轻举妄动来保障自己的既得利益,是以这些抱着不同目的大臣,简直有恃无恐的同流合污,跳得比谁都要欢。

幸好李世民也不是光杆司令来着,他的铁杆粉丝,就是出自秦王府一系的文武大臣,有这些人给他撑着,李世民才不至于面临要一人对抗所有人的局面!

但就算这样,这些有恃无恐的家伙也够让李世民头疼的了,他不能随随便便杀人,这样不仅于事无补,甚至会激出更多的反对声……

李世民万分憋屈,几乎忍不住亲自动手砍死几个跳得最欢的混蛋,但最后还是道:

“都给朕闭嘴!罪己诏一事以后再说,当务之急,是如何救灾!若有再异议者,以欺君之罪论处!”

李世民这么一发飙,到底是镇住了那些人,毕竟这位可是真正的好人,他们需要等待一个更好的机会发难,今天闹一下只是刷一下存在感,开席小菜而已。

李世民正想继续说话,让大臣们讨论一下救灾事宜该如何筹备执行,没想到匆匆来了一个老太监。

老太监行了礼,才道:“陛下,房俊房遗爱在宫外找他父亲!说有一封很重要的书信要交给房公!”

不等李世民发话,房玄龄连忙出班道:“陛下勿怪,老臣这二小子最是浪荡无为,其所言必然是假,老臣请陛下将其逐出……”

李世民虽然有点疑惑,但还是摆摆手道:“爱卿不必如此,房俊虽然尚未成年入仕,但看看他要做什么也无不可。”

既然皇帝都这么说了,房玄龄只好作罢,他真的很担心这个不成器的次子在皇帝和百官面前说出什么不合适的话来,不过现在也只能提心吊胆的等着了。

没等多久,人高马大的房遗爱就让內侍领进了太极殿,只见房遗爱先是得意的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大人,惹得后者怒目而视,房遗爱连忙缩头,直接对高坐在御座上的李世民道:

“某房俊,参见陛下!”

被那些人吵吵恶心了这么久,李世民见到呆头呆脑一脸憨厚的房遗爱,心情不由一松,笑道:

“呵,你小子进宫找房相有什么事情?你不知道这可是太极殿?!”

房遗爱起身,非常大声的说道:“陛下,我当然知道这是太极殿,我交了信马上就走!这封信是一位卖茶人交给我的,让我务必转交给我父亲大人!”

说着,房遗爱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

这话一说,李世民、房玄龄还有杜如晦都知道是谁搞的幺蛾子了。

李切居然怂恿房遗爱,只为了送一封信进宫,意欲何为?!

一旁的房玄龄连忙跑了出来,气急败坏的对房遗爱道:

“你小子是不是活腻歪了!马上给老夫滚出宫去!”

“爱卿不必如此,来人,把信拿来给朕瞧瞧!”

李世民劝了房玄龄一句,他非常好奇李切会在信上说什么?

可房玄龄怕啊!李切这小子……做事也太不守规矩了!

只见房玄龄向李世民弯腰下拜,口中哀求道:

“陛下,能不能让老臣先看看信?”

平时这次子做事太不靠谱了,房玄龄根本不信任他,担心这事给房家惹来横祸,只好倚老卖老了。

李世民确实不得不给房玄龄这个面子,便让已登上御阶的太监把信送下去。

如此,房玄龄才开始一目十行。

在场的哪一个不是朝中重臣,最次都是六品官的,他们也是被房遗爱这小子弄得十分好奇起来,一个个伸出了脖子想看清楚房玄龄手里的信。

所有人就等着房玄龄把信传一下呢,没想到房玄龄这个老家伙,看了一次不要紧,居然又看了第二次、第三次!足足浪费了一刻钟的时间!

信上到底什么内容啊?卖茶人是谁?房玄龄这个素来足智多谋的老家伙都看得入迷了?

不仅百官百思不得其解,连李世民也非常好奇,便垂首问房玄龄:

“房爱卿,信上说什么了?”

房玄龄有点踌躇,拱着手低着头想了好半天,才抬头道:

“陛下,老臣以为,此封书信,应让殿中所有人都听一下!是非曲直,自有定论!”

说完,房玄龄还向李世民丢了一个眼色。

这对君臣素来是很有默契的,见状李世民立马秒懂!

几乎不带考虑的,李世民就道:

“好!那就请房爱卿给大家朗诵一下吧!”

如果说是程咬金这样的莽夫提出这种要求,李世民都不带搭理他的,不过房玄龄却不一样,这位老臣一直是李世民的得力助手,他不仅不怀疑房玄龄的忠心,更不会怀疑其能力!

有了这么一出故弄玄虚,殿中所有人都被吊足了胃口,一个个竖着耳朵准备听房玄龄要说什么。

哦,是那封奇怪的信要说什么!

“咳咳!”

房玄龄清了一下嗓子,才拿着书信念了起来,第一段:

“人若不存,上天在哪里?由此可见,人才是世间万物之主宰!有了人才有天,而不是有了天才有人!”

“所以呢,朝野上下言说此次大灾乃是因为皇帝陛下有失私德,而导致上天降下惩罚的人,皆可罚之!为什么呢,因为这些人要么居心可测,要么愚昧无知,而这两种情况对事实乃至大唐都有害无益!”

房玄龄才念完短短两句话,太极殿里的文武百官都炸锅了!

连李世民都瞠目结舌,一脸的骇然!

042 三问

太极殿里,文臣班中率先跳出一人,怒瞪着房玄龄道:“邢国公慎言!此等离经叛道之言简直荒谬!我……”

此人是孔颖达,孔子的第31世孙,其一生致于儒家经学,在当时儒家之中水平极高,名声也极大。

因为李世民在三年前做下的那些破事,他非常需要儒家为自己摇旗呐喊,好歹抢救一下自己的名声,是以对孔颖达这种埋头研究儒家经学的佼佼者非常重视,不仅封其曲阜县男,更授其给事中之职。

给事中这个职位,正五品上,为门下省之重职,分判本省日常事务,具体负责审议封驳诏敕奏章,有异议可直接批改驳还诏敕。

不过孔颖达和其他人不一样,李世民深知此人只知经义而不通常务,故又单独调整了他的分工,让他专心研究经义等,搞得孔颖达成了位望通显而无具体职事的朝中高官。

孔颖达仗着自己的名声官位,听到房玄龄在太极殿这么严肃的地方念出这样荒谬的言论,便忍不住直接怼了回去。

严格来说,这种言论是在砸他饭碗!

天人感应这个概念在春秋时期的儒家就有了的,后来经过汉时董仲舒的进一步阐述和汉武帝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这种观点便流传至今并且深入人心。

可刚刚房玄龄说什么来着?

人大于天?

人才是所有的主宰?

荒唐!

荒唐至极!

所以孔颖达这个卫道夫,丝毫不怂房玄龄这个真正的重臣,直接跳了出来。

可房玄龄也不怂的,他对付这种老顽固颇有一套,只见他一挥袍袖:

“孔颖达!你这样瞪着本官想干嘛?!这话又不是本官说的,是卖茶人说的!”

房玄龄这一发飙,整个人的气场都不一样了,他平时虽然表现得像个老好人,谁也不得罪的样子,但别忘记了,房玄龄在李世民班底中可是不可或缺的一员,表现出的能力不仅能服众,以往功劳又贼大,甚至还多次陪着李世民亲临战场……

这样的表面老实人,一旦端起架子发脾气,一般人真扛不住!

别看孔颖达比房玄龄还长了五年,但两者数十年的经历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孔颖达专于经义,少年时便颇有名气,可他是怎么活过隋末战乱时期的?一靠躲,二靠杨玄感的庇护,三无寸功而入唐。

而房玄龄呢,一步一个脚印,主动投靠并辅助当时的秦王李世民,杀出来的!

最重要的是,其实房玄龄也很懂儒家经义,只是这一点在他处理事务的能力上相形见绌罢了,孔颖达在他面前根本没有一星半点足以自傲的资本。

于是,孔颖达咄咄逼人的气势一下子消了大半,拱了拱手闷声道:

“下官失礼了,敢问邢国公,那卖茶人是谁?他为什么要投书给邢国公?”

房玄龄知道卖茶人这厮是谁,但没有李世民的授意,他不可能把这事情随便说出去,于是只见他用眼刀子瞪了孔颖达一眼,才道:

“本官怎么知道是谁?本官忝得陛下信任,为朝中一员,平时连乡间卖油郎都会写首打油诗投入本官府中呢!”

这话一出,哄堂大笑!

房玄龄怼人怼得很有意思,甚至毫无节操可言,谁都知道房玄龄作为朝中重臣,民间想要向其献诗以求上进的人太多了,但要是说卖油郎都这样就扯淡了……

好好一个朝会,被房玄龄彻底带歪了,不少人笑得非常夸张,尤其是李世民秦王府那一系的,程咬金这个老魔都笑得捶起地来了。

只有孔颖达一人面若猪肝,头顶上似乎有几丝青烟冒出……

李世民见状不好,连忙训斥道:

“诸卿肃静!此乃太极……程咬金!给某站起来!站直了!”

程咬金这个家伙太过分了,不仅捶地,还指着孔颖达大笑,连一点面子都不留给人家。

李世民一说话,场面总算得到了控制,大臣们都装着正经起来,不过偶尔还有窃笑声。

李世民算是服了,他发现李切这个人真的很邪门,有他在场的时候事情总会被带歪,现在人都不在,只是一封信,也搞得太极殿乱哄哄的……

李世民抛开心中杂念,道:

“开始议事!孔爱卿,你可还有话要说?否则朕便让邢国公念下去了。”

孔颖达当然是不服气的,拱手道:“陛下,臣尚有话要说;邢国公,你既然不识得卖茶人,那你为何要把此等妖言惑众之说在太极殿念出来?!”

孔颖达知道在房玄龄面前硬来是讨不到好处的,所以他想好了要把卖茶人和房玄龄扯上关系,这样自己才有机会发难。

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卖茶人妖言惑众,房玄龄助纣为虐,统统该死!

孔颖达在心里默默念着,徒然觉得自己无限高大起来。

然而,房玄龄已经懒得搭理他,转而对李世民道:

“老臣孟浪,君前失仪,请陛下恕罪。”

李世民摆了摆手,示意没关系。

房玄龄这才抬头对众人道:

“孔给事中问我,为何要念这信,是因为本官以为关键不在于前言,而是后文!”

孔颖达又跳了出来:“邢国公你……”

李世民立马道:“孔卿!有意见待会再说,先让房爱卿把信念完!”

孔颖达只能把满腔悲愤塞了回去,赶紧退入班中。

房玄龄这次没有清嗓子,直接念道:

“我本来只是卖茶的小民一个,今日入城,听说各地发生罕见的水灾,甚至有地方爆发了天花之患。然而全城百姓士子,乃至朝廷百官,自各地传讯入京两日以来,只讨论皇帝失德而导致天怒之事……”

“此等骇人听闻之事,实为我平生仅见!重要的事情说三遍,灾民如何?灾民如何?灾民如何!”

房玄龄念到此处,又停顿了下来。

整个太极殿突然落针可闻,连程咬金这样最是不拘小节的混世魔王都沉默了。

没办法不沉默啊,殿上衮衮百官,其中有心生恻忍者,有面红耳赤者,也有如梦初醒者……

至于一些脸皮比城墙还厚的官员,也不得不装模作样一番,这时候要是发出任何声响,很可能会给自己惹来横祸的。

043 预防天花

太极殿上,在这么多人之中李世民是最有感触的一个。

两天前十几名重臣一起进宫找他,言说大唐治下十道有六道几乎同时发生水灾,甚至有地方爆发了可怕的天花,李世民第一个反应就是,自己要如何应对这件事,才能最大可能的保留自己的名声?

李世民知道灾必须救,且灾情不等人,但他又不能不考虑的更周到一点!

自玄武门之变那一年起,直到今日的贞观二年夏,大唐各地一直有规模不一的各种天灾轮着来肆虐,春季水灾,夏季旱灾瘟疫蝗灾,秋冬雪灾减产……

这不仅削减了许多人口,还给李世民的声名带来了沉重的打击!

天下臣民无时无刻不念叨着,是李世民屠杀兄弟、夺其妻子、威逼父上,私德巨亏,才导致上天降下种种惩罚,害得黎民背锅……

李世民九五至尊的脸面都丢尽了!

可偏偏几乎所有人都这么说,这么骂,这么喷,李世民还没办法,总不能把所有说话的人都处死吧,只能憋在心里。

这种情况也不是你不管不顾就行的,李世民及其嫡系都知道,当这种情况越演越烈走到所有人对李世民口诛笔伐的时候,朝局必然不稳!人心离散!这才是李世民君臣最为担忧的真正大患!

所以,前天李世民和十几位嫡系心腹重臣只讨论了一下该如何救灾,重点就成了该如何防备中央和地方有人乘机作乱。

然而今日只听了李切的半封信,李世民有点羞愧难当之余,甚至发现了一个应对这种情况的新思路。

羞愧是因为李世民知道自己没有把自己的子民始终放在第一位,后者则是,说的才多又如何?

如果有人胆敢冲破底线,发兵去杀便是!

反正自己脑袋上是虱子多了不怕痒,被天下人骂早就习惯了,简直家常便饭!

最重要的还是,赶紧救灾!尽快救灾!立刻救灾!

天灾早一日平息,骂声便早一日消停,哪怕只是暂时的呢,说不定还能有意外收获!

李世民心底里对天人感应那一套当然是不屑一顾的,他只相信自己,但架不住别人拿这事说事啊,而只要尽快救灾,灾民岂能不知谁才是他们的救星?

老天爷?

狗屁!

是朕李世民!

想到这里,李世民慨然开朗,心里犹如拨开黑夜见明月一般。

只见李世民脸色沉重,先是说道:

“可叹!朕有愧于万民啊!今天倒让一个卖茶的小民说得朕万分羞愧!诸卿如何?”

李世民这话一说,百官只能齐声大呼:

“陛下圣明!臣等死罪!”

这话嘛,有真的必然也有假,贞观初年有德之人不在少数,众正盈于朝是夸张了,但像孔颖达这样的人都想拿头抢地以示忏悔了;至于那些伪君子,起码也装得似模似样的。

没得办法啊,这时候救灾才是唯一正确的,谁反驳挑刺就是找死啊!

李世民没想到意外惊喜这么快就来了,因为以往这种情况总要闹个三天两头的,甚至他要以武力威胁反对声,才能统一思想,才能统筹人力物力开展救灾事宜,今天真邪门了!

李切这个小子真是……

李世民压下心里的窃喜,又道:

“好!诸卿如此,朕心甚慰!现在不说别的,朕克命三省六部之主官,尽快商量好救灾事宜……”

站在下面的房玄龄楞了一下,连忙出班拱手下拜,道:

“陛下且慢,臣还没有念完这封信!”

李世民一听,也楞主了。

按照李世民对李切胆大包天、胡搞蛮缠的观感,他认为李切写这封信是单纯的为了嘲讽他和天下臣民来着!

因为李切那个毒舌,李世民已经多次领教过了。

这厮……该不会是疯了,继续浪费笔墨想光明正大的喷我吧?!

李世民的情绪有点不稳了,便沉着脸色,向底下的房玄龄投以问询的眼神。

房玄龄垂首,微微点头。

这才让李世民放心了不少,虽然心里还是很疑惑李切还要搞啥幺蛾子,但他非常信任房玄龄!如果是对他不利的话,房玄龄不可能要在这个时候念出来。

李世民:“既然如此,念!”

“是!”

房玄龄再拜,道了一声,然后才又娓娓道来:

“水灾无情,天花肆虐,小民自知也是大唐一员,知道有几个方法应对而不敢藏私,现在告诉皇帝陛下、朝廷衮衮诸公乃至天下人都知道。”

“天花可以被预防,任何尚未感染过天花的人都可以!事实可以证明我这一观点:天花致死几率极高,但也有很多患过天花痊愈之后终生不再感染天花的例子!”

“具体办法,我称之为种痘水苗法,此法取痘痂数十粒,研为粉末,以净水调匀,以织物包裹所调痘苗捏成小团,用细线带着塞入种痘对象的鼻孔内,半日后取出,通常七八日内发热见痘,是为种痘成功。”

“此后,种痘成功者会出现感染天花之症状,但病情相对来说会很低!并且一旦痊愈,以后就保证没事了!另外,若用接种多次的痘痂作苗,则毒性更弱,接种后更安全!”

“以上,是我肺腑之言,衷心希望朝廷下令实践,并让专业人士负责跟踪、记录好各种数据、情况和案例等等,深入研究,以造福万世!”

房玄龄好歹是几十岁的人了,一口气念了一大通,忍不住停下来稍作歇息。

然后话音刚落,整个太极殿都炸窝了!

天花啊!

这种烈性传染病竟然可以被预防?

难道不是主掌天花的神灵点到谁,谁就倒霉,只能等死,就算侥幸活过来也是形同废人?!

这到底是真是假啊?

衮衮诸公忍不住议论纷纷起来,李切的信简直刷新了他们可怜而脆弱的三观!

连李世民也忍不住拍案而起:“这是真的!房爱卿,这是真的?”

房玄龄无奈:“陛下,臣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试一试无妨!”

李世民这才冷静下来,沉吟了一会儿,又问下首文官站在最前面的第一人:

“齐国公!你有何意见?”

长孙无忌抬头,道:“邢国公说得对,可以一试!”

“诸位爱卿呢?”

李世民又问善于决断的杜如晦:“杜爱卿?”

杜如晦只说了一句:“此事可行!”

“是啊,臣附言!”

“臣附言!”

几乎所有官员都赞同了,无关乎文武,无关乎官阶,更无关乎见识!

044 卫生问题

太极殿中,百官众口一词,赞同李切信中的提议。

表面上看来这个结果非常诡异,李切那封书信先不说其真伪,光是来历就不清不楚的,然后太极殿这里毕竟是代表了大唐统治的朝堂,现在却搞得似乎太儿戏了。

然而,这个结果才是情理之中!

之所以如此,一是因为天花始终是悬在所有大唐人脑袋上的一柄毒剑,它可不会管你身份地位如何,是官是民,统统照杀不误的。

只要天花找上你,你就只能听天由命,死了活该,没死也肯定给你留点纪念啥的。

其次,自汉朝以来,天花出现在这片土地上,历朝历代统治者对付天花等瘟疫的有效办法只有一个,而且非常简单粗暴,那就是设立隔离区!

隔离区并不是说只收纳已经感染天花的患者,而是说活在瘟疫爆发区域,有感染可能的人都要隔离的!所以,想要证明这个什么种痘水苗法,有太多可供试验的活体对象了。

这一点很残酷,但这就是医疗卫生技术条件并不高明的古代的现实。

不管怎么说,有办法可供尝试,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件好事,隔离区的活死人有了一线生机,暂时幸免天花肆虐的人也有了好好活着的希望。

而最重要的是,百官相信房玄龄是一个很谨慎的谋国之人,不会轻率的在皇帝和他们面前表示同意尝试。

在场的哪一个都不是傻子,都知道那个卖茶人和房玄龄肯定是有牵扯的,要不然房玄龄的二小子怎么会跑进宫里送信?只是他们不说而已。

是以房玄龄一表态,李世民一垂问,于是百官纷纷效仿起来。

李世民很高兴,大手一挥,道:

“好!既然大家都同意,那么此事就定下来了,朕……”

李世民正想点名安排三省六部的头头脑脑要把这件事作为当务之要负责起来,可没想到房玄龄又出班了。

只见无奈的房玄龄硬着头皮,弯腰下拜,拱手道:

“陛下且慢……老臣年迈,信尚未能读完……”

主上想要说话决断,可作为臣下的房玄龄却不得不三番四处插嘴阻碍,这让房玄龄有点惶恐憋屈,李切这小子真是害死我了!

李世民闻言,不由得愣住了。

刚刚不是念完了?

李切这小子都在文末总结了啊!

李世民脸色有点不善,倒不是恼怒于房玄龄多次打断他,而是觉得李切这小子口水太多了!

瞧把你能的,敢情偌大的太极殿就让你一人说了算?朕这个主人连话都不能说了?还搞得朕很猴急似的……

心里总觉得李切是故意抢自己的风头,李世民忍不住闷哼一声:“……念!”

“是!”

房玄龄心里非常惊讶,他没想到平时一直喜怒不形于色的皇帝,这一次居然如此沉不住气,便以为是自己的拖拉惹得皇帝不爽快了,赶紧提起一口气念起信来:

“咳……”

“信中正文——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卫生一事,关乎国运!我说的这个卫生,不仅是个人卫生问题,也是公共卫生问题!”

“每一个个体,若做不到最基本的个人卫生,比如天天刷牙,只喝烧开的水,那么就算做再多的表面功夫,也谈不上多干净了,这不仅会危害到个人的生命健康,也有损大唐形象!”

“而公共卫生,朝廷若不重视,所带来的后果就很严重了!以天花举例,天花是天花病毒主要经由呼吸侵入人体,即通过飞沫吸入或直接接触而传染。那么要如何避免感染天花,首要是前文所说的一劳永逸的种痘,然而我们可以做更多的事情!”

“比如,集中掩埋垃圾、及时处理人畜粪便、定期以火烧、石灰等方式清理人口聚居地、灾区的下水道或淤泥堆积等地方……这就是公共卫生!必须以朝廷作为主导的公共卫生!”

“此次天灾有水灾和天花,朝廷若要试验,请按照我所说的去做,我用脑袋保证绝对奏效,不仅种痘可有效预防天花,其灾情必然比以往更小,更易控制!否则,你来砍我,我皱一下眉头算我输!”

房玄龄到底是年龄大了,好不容易念了这么多,又忍不住暂歇。

李世民此时站在御阶上,也不管底下开始议论纷纷的百官,看到房玄龄不念了,就沉声问:

“房爱卿,念完了?”

出一两次丑就罢了,李世民可不允许自己被李切三番四次的折腾。

闻言,上气不接下气的房玄龄连忙道:

“陛下……恕罪,还没念完……”

看房玄龄的难受样,李世民忍不住关心道:

“辛苦房爱卿了,是不是还有很长的话?要不朕让內侍效劳?”

房玄龄无奈的摇摇头,苦笑道:“谢陛下挂念,只是其他人一时半会可能念不来……陛下,老臣还有气的,现在还是说正事吧?!”

谁都不知道房玄龄内心的苦哇!

因为李切这厮写的信,排版是由上至下,由左至右的,段首必空一格,句中句尾也必然有些奇奇怪怪的符号,简直与现在主流的行文格式截然相反!

其次呢,李切这厮真的是怪人一个,他用的字体居然很多都是偷工减料,缺笔少划的……

最要命的是什么,这毛笔字写的就是一堆堆臭狗屎!

要不是房玄龄道行颇深,说不定他也念不出来,还好有之前的几次默读作为底子,又连蒙带猜的,才不致于在太极殿上卖乖见丑。

李世民不知道这些情况,只是大感奇怪,李切写的信,听来也太通俗易懂了,虽然有一些比较新鲜的词汇,但也不至于让人看不懂信吧,再说能在他身边随时侍候着的家奴也不是吃素的!

不过房玄龄执意如此,李世民也不好落了这个老臣的面子,就道:

“好吧,诸位肃静,听房爱卿继续念!”

正交头接耳的百官连忙闭嘴,齐齐看向突出的房玄龄。

房玄龄盯着信看了一会儿,又沉吟片刻,才继续念道:

“说完了正经的,接下来说点不正经的……陛下,诸位同僚,这可不是我说的,这是信中的原话!”

房玄龄不得不多嘴一句,这么扯淡的话也只有李切这个怪人能说出来了,搞得他非常难受。

李世民哭笑不得,只是挥了挥手,而百官也是啼笑皆非,不知道这卖茶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045 差点失控的朝堂

房玄龄也是被李切的信弄得毫无脾气可言了,字不仅巨丑,歪歪曲曲缺笔少划的就像一只癞皮狗拉下来的便便,言辞之间又过于轻佻张狂……

要不是房玄龄平时还有几分养气的功夫,说不定他会被李切一封信气得吐血!

想到这里,房玄龄紧咬银牙,发誓以后有机会一定找李切算账,心里这才好受了不少,就继续念了起来:

“以我的浅见,朝廷可以考虑一下出动大军,命其赶赴受灾地方救灾……”

谁想到房玄龄只是念出一句,整个朝堂哗然大乱!几乎所有文武官员都炸锅了,交头接耳者有之,怒目而视者有之……

孔颖达老夫子更是直接跳了出来,厉色大吼道:

“放肆!”

“空谈误国!祸国殃民!”

“军队乃是国之重器,是说动就动的吗?!此人必有异心!其言可诛!”

这一次孔颖达是真的怒了!

这个什么卖茶人,之前所言是真是假,孔颖达不知道,但他也是同意朝廷可以按此试一下的,反正里外都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坏处,要是事成便皆大欢喜,失败也只是浪费一点人力物力罢了。

可现在怎么说?

这人居然说要朝廷出动军队?

若有小人趁机作乱呢,就算这一次没能掌控军队,但此例一开,必然后患无穷矣!

如此荒唐之言,恒古未见也!

是以孔颖达被气得几乎失去了理智,疾跑几步,从房玄龄身后想要夺走那封祸国殃民的书信。

他要亲眼看一下,卖茶人要如何的口出狂言!

可房玄龄早就防着这老头呢,只见房玄龄把信往身后一藏,直视着来势汹汹的孔颖达,喝道:

“孔颖达!汝在太极殿上横冲直撞,意欲何为!谋害本官吗?!”

房玄龄可绝对不怂这老夫子,他要是敢碰到自己半根毫毛,便让他知道什么叫这个天下没有后悔药卖!

孔颖达被其气势一震,去势一止,硬生生停在房玄龄面前,却仍然怒气冲冲的道:

“邢国公何必如此?下官所为,只是想向邢国公把信讨来而已!怎么,难道这信只有邢国公一人可以看吗?!”

房玄龄一挥袍袖,道:

“如此甚好!信自然不是本官一人可以看的,你要看可以,但得陛下许可!这里是太极殿!”

孔颖达被一气再气,说话便也不太理智了:“这又不是什么机密,祸国殃民之言而已!下官执意要看又如何!”

房玄龄:“你有本事抢试一试?!”

孔颖达:“……你!好啊,邢国公是否故意包庇此獠?要不然为何藏头缩尾!要不然此獠为何只投书于你!还是说卖茶人就是你邢国公!”

这话一说就不得了了。

孔颖达这是不要脸皮了,直接指责房玄龄假借卖茶人之口,欲行欺君误国之事!

见状,秦王府一系立马抱团,对着孔颖达狂喷口水!

其他官员却也不怂,他们平时一盘散沙,各有各的小圈子,往往被李世民的这些嫡系大臣欺负得抬不起头来,看到有机会把李世民的左臂房玄龄拉下马来,岂能轻易放过?

于是,整个太极殿彻底乱套了!

双方互喷口水!

嘴里丢你老娘的污秽之言不绝于耳。

这一方破口大骂房玄龄空谈误国,行事不够光明正大,有不轨之心……

那一方就大力指责孔颖达不仅牵连攀咬无辜,还抓着屁大点事情上纲上线,欲使大唐朝局不稳,须知贞观开元以来皇帝就一直奉行一条铁律,不因言而获罪!

这一条不仅适用于官员,对于百姓同样奏效的!要不然这几年来,大唐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了!

殿里,太监们瑟瑟发抖!连得以临朝听政的皇太子李承乾也懵了!

大唐朝堂以往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局面,在李切一封书信的作用下,提前爆发了空前的矛盾斗争!

这一天其实是早晚都要来的,因为其根源在于李世民,李世民是通过兵变登上帝位的,此后秦王府一系理所当然的在李世民的支持下把控了朝廷主要官职和力量,其又反过来为李世民支撑大局,其他人就要靠边站了。

其他人不仅包括当时忠于李渊、李建成和李元吉兄弟的或投降或屈服于现实的官员,还有背靠世家大族的,还有因为种种原因一时不得志的……

只是没有一个人能预料到,事情就这样毫无预兆的爆发了而已。

本来听到以军救灾这么骇人听闻的言论,李世民一时也呆住了,他发现自己真的跟不上李切那厮天马行空的思维!

难道这厮不知道军队的重要性的么?

可事情没让李世民有时间多想,朝堂都乱了!甚至有可能在太极殿发生群体性斗殴!

原来双方说着骂着,还是有来有往的,毕竟李世民嫡系这一边也不是只有武夫的,像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这些人都挺有学识,骂人可以不说脏话的。

但像程咬金、尉迟敬德、牛进达、张亮这些人,就是纯粹的武夫了,他们只会很简单的问候一下对方直系亲属,没想到被人用典故一耍弄,直到自己人出言解释才知道对方在骂自己……

这就不能忍了!

你狗日的有文化,欺负我没文化是吧?!

老子让你试一试来自拳头的力量!

是以,这群武夫,每一个人都被对方几个人围着也丝毫不惧,不仅嘴里不干不净,手里也不消停,偷偷占着便宜。

问题是谁也不傻啊!

那些官儿被他们推搡暗算的多了,人就痛得龇牙咧嘴,知道自己被占了便宜,顿时怒了!

双方情绪开始激动起来,许多人都开始蠢蠢欲动了!

见状,李世民不得不拍案而起,大怒道:

“都给朕闭嘴!住手!滚回自己的班列!”

“程咬金尉迟敬德孔颖达!还不统统退下!违令者立斩无赦!”

李世民语速极快,却吐字清晰,显然是被气到了极点。不管怎么说,要是群臣在太极殿大打出手,丢人的只有李世民一个人。

因为李世民才是九五之尊,如果局面失控只能说明他根本无力控制朝局,是以李世民这一次发怒绝对不是开玩笑的,冥顽不灵者必死无疑!

文武百官显然认识到了这一点,因为以前不管什么时候,李世民从来没有如此失态过,这位皇帝可不是那种会把武力挂在嘴上随便炫耀威胁臣下的君主!

于是,帝皇一怒,百官皆伏于地,低头齐呼:

“臣等死罪!”

046 我乖乖卖茶去了

御座上,李世民鹰视狼顾,阴狠的眼神整整环视一圈,直到把所有人逼得把脑袋垂在地板上,才稍微收敛些许,冷冷一喝:

“都站起来吧!”

因为李世民不讲任何情面,一视同仁的做法,局面总算得到控制,文武大臣纷纷起身,各回班列乖乖站好。

这时候的太极殿,太监內侍惊魂未定,侍卫禁军刚刚收起刀剑,大臣们则低头无言。

年方十岁的李承乾才从懵然之中清醒过来,又想了一下,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便站了出来,向上拜道:

“父皇且息怒……”

李世民皱了皱眉头,大手一挥:

“太子,朕许你临朝听政,你只要听着就可以了!现在给朕退下!”

李世民确实很痛爱这个嫡长子,但他认真起来的时候,除了长孙无垢还有一点面子,其他任何人就算有天大的理由,也得给他憋着!

然而,后宫不得干政,长孙无垢自幼便聪慧明理,她不可能出现在这个时候这个场合,是以此刻太极殿上只有李世民愤怒至极的声音:

“孔卿!出班!”

闻言,底下孔颖达老迈的身子一抖,颤颤巍巍的站了出来,苦声道:

“老臣罪该万死,请陛下降罪!”

李世民质问:“你错在哪里?”

孔颖达磕首:“老臣错在,不该毫无根据的指认房玄龄是卖茶人,老臣错了,甘愿认罚!”

事到如今,孔颖达确实非常后悔,他刚才就算怎么闹都可以,甚至动手抢房玄龄的信都行,就是不能说房玄龄是卖茶人!

李世民早在登基之初就多次在公开场合说过,他不会使臣下因言获罪,正常的反对声他就算不接受,也允许有人有和他不同的意见……

孔颖达之前做的,本质上是一种无需任何理由甚至连借口都不用的攀咬,此例一开,后患无穷!

从今以后,大家也别谈正经事了,反正只要我看你不顺眼,你就是欺君误国害民的奸臣……这样子搞下去,朝政还怎么维持运行开展?又置一腔热枕、雄心壮志的李世民于何地?

然而,孔颖达虽然认识到了这一点,但还有更深一层他没有考虑到。

孔颖达此人,是李世民昔日平定隋末群雄之一王世充时,被其亲自引为秦府文学馆学士之一的,所以他和房玄龄等人很早就是同僚了。

可现在怎么回事?

李世民最气愤的就是这一点,孔颖达居然窝里横!平时指望不上你帮忙就算了,你还在窝里横?

李世民想不通啊,这个人到底是怎么想的?本来秦王府那一系的旧人才是一伙的,平时有点小矛盾不要紧,但你不能创造机会给那些家伙趁机起哄作乱啊!

要是一个不慎,让这帮人把房玄龄弄下去了,李世民是连哭都来不及的。

说实话,李世民此时是真的有点动杀心了,他自认平时对待孔颖达是很不错的,哪一样都没亏了这老家伙,没想到他会如此不明大义,甚至可以说没点脑子……

李切……哦,卖茶人说的什么以军救灾既然是天方夜谭,你听了一笑而过就是,小孩子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

房玄龄一直在关注李世民的脸色,见皇帝脸色阴晴不定,多年的老伙计了,自然知道李世民动了杀心,可他更知道留着孔颖达比一刀杀了更有好处,至少没有大坏处。

孔颖达可是当世大儒,虽然不通实务,但其在天下儒生口中的名气太大,在正统人士心中已经声名狼藉的皇帝是需要这样的大儒为自己站台的,立一个榜样也好供一个泥塑也罢,总之此人的作用不可轻视。

想到这里,房玄龄出班道:

“陛下!臣有话要说!”

李世民:“说!”

房玄龄:“臣以为,孔颖达在君前失仪,妄言同僚,理应罚俸以示惩罚!”

李世民楞了一下,房玄龄为什么要替仇家求情?此时落井下石才是人之常情吧!

李世民忍不住向底下的房玄龄投去征询的眼神,房玄龄不着痕迹的摇摇头。

李世民这才知道,房玄龄此番苦心都是为了大局着想啊!

沉吟了一会儿,李世民决定再给孔颖达一次机会,便道:

“孔颖达,朕欲罚你三年俸禄,你可认罚?”

孔颖达一脸憋屈,瞪了房玄龄一眼,拱手道:

“臣……认罚!”

李世民大失所望,好半天才道了一句:

“你好自为之吧,以后切记万事应以大局为重!”

君主之中,李世民确实算得上宽容大量的,在他眼里,跟着他混的人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不希望与自己的臣属走到刀兵相见的地步,除非万不得已。

所以念着孔颖达为自己效劳多年的情分上,李世民还是苦心劝了一句。

孔颖达却不明其意,他下意识只觉得李世民似乎很不满意自己认错领罚的态度,他想要再说点什么以表明心迹,却奈何李世民已经不管他了,只是对其他人道:

“程咬金!尉迟敬德!牛进达!刚刚你们动手了,殿前失仪,朕便罚你等每人一年俸禄,你们可认罚?”

程咬金一脸不在乎:“认!陛下要是喜欢,罚我十年俸禄也可以!”

尉迟敬德和牛进达也接着表态自己没意见,俸禄对于他们来说只是毛毛雨,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李世民拿这几位武将没办法,只好一脸嫌弃的挥挥手,让他们退回班列。

想了一下,李世民才问房玄龄:

“房爱卿,卖茶人说什么以军救灾,可还有下文?”

从本心而言,李世民对于李切所提出的这一方法是非常鄙视的,觉得李切这小子就是在哗众取宠,但不知为何,李世民居然很想知道李切能扯出什么狗屁理由,来说明这个方法是可行的?

可房玄龄却一脸的忧郁,重新掏信出来就磨叽了老半天,才道:

“那老臣继续念了?”

李世民:“念!”

房玄龄:

“信中原文——以我的浅见,朝廷可以考虑一下出动大军,命其赶赴受灾地方救灾。”

“但是,我估计该有人要骂我了,大抵是一些类似于空谈误国啊祸国殃民啊……这样的话,甚至说我该抹脖子以谢罪?”

“所以还是算了吧,我只是一个卖茶为生的平头百姓,为了小命着想,就不多废话了,就当我异想天开好了。”

“我乖乖卖茶去了!告辞!”

047 李切的简称

“咳咳……信念完了!”

无奈的房玄龄把李切的信念完了好半天,却没有得到丝毫的反馈,只能出声提醒一直雅雀无声的皇帝和同僚们。

整个太极殿,在场的人足有数百人,却偏偏落针可闻!

没办法啊,因为这个什么卖茶人也太能搞了!

因为你一封信,扯了一个狗屁不通的言论,我们差一点就在太极殿这样的地方大打出手,造成开国以来闻所未闻的流血事件!

而你呢?

你拍拍屁股,跟我们说你告辞了?!

此时此刻,不管是谁都好,所有人心里都有一种被人挖坑埋了的感受,就好像自己被一只不懂规矩不识教化毫无节操的猴子耍了一番……

偏偏这只猴子在字里行间,表现得并不愚蠢,甚至很机灵!

卖茶人是知道以军救灾这种办法有大隐患的,至少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提议肯定有人反对,所以只是提了一个开头,就溜了。

他就这样溜了!

真他娘坑爹啊!

你倒是说点理由出来啊,哪怕是借口也可以,以捍卫自己的观点,这样我们才有机会批判反驳你荒唐扯淡的啊!

你这样虎头蛇尾的,搞得我们不上不下很难受……

所以这卖茶人是不是在讽刺我等没脑子来着?他的意思是不是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

想到这里,想到出自《楚辞·渔父》的这一句话,百官彻底懵逼了,他们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表态了,表面上看来这似乎只是一个毛头小子的哗众取宠之言,自己什么身份地位,和这样的人计较?

但真的是这样么?

李世民也是其中一员,只见他揉着脑门,心里想的比官员们还要复杂。

本来,李切这个卖茶的小奸商在信中前文提出的两个重点,看上去就有理有据的,朝廷照此尝试一下绝对无妨,这便让李世民觉得自己可能真遇上一个不世出的大才了!

这可没有丝毫的夸张,若能因此搞定天花这种烈性传染病,其功绩又何止造福今时今日的大唐如此简单?

这是真正的造福千古万世!

归根到底,这是因为天花自汉时流毒以来,历朝历代都只能被动接受,完全是靠运气和人命熬过去一次又一次的瘟疫爆发的,若有人能解决天花,这是何等的功绩?

更不用说李切还口口声声说了,如果搞好卫生问题,对应付其他瘟疫也挺有成效的!

可李切还提出什么以军救灾的办法,这在李世民看来就纯属异想天开了,历朝历代哪个政权不是视军队为国家的重器的,就是平常的调动一下也要颇费周折,你还说什么调动军队去救灾?!

这不是扯淡么,军队是用来打仗的!

若要救灾,自然有中央统筹和地方负责,如果让军队负责救灾,还要地方官府干嘛?

可让李世民万万想不到而且十分憋屈的是,李切这个奸商!小人!混蛋!说溜就溜了!

李切啊李切,你既然自知有机会把信送进宫里,那你就该知道你是对着谁说话,你这样子胡搞非为,是不是觉得朕这个皇帝不好说话,还是太好说话了?

李世民脸色时而阴晴不定,时而哭笑不得,总之他也没想好自己该怎么处理李切这个只靠着一封信就把朝堂折腾得乱七八糟的家伙。

一直听到房玄龄出声提醒,李世民才反应过来,想了好半天才憋住一句:

“诸卿且肃静,此事……”

李世民想要征询一下群臣的意见,说实话他真没想好该不该把李切这个罪魁祸首暴露在朝廷之上。

然而,底下文班之首,自今日朝会以来一直没有多说话的长孙无忌站了出来,劝道:

“陛下,臣以为,以军救灾之法不论是否可行还是荒唐,现在应暂且搁置,当务之急还是如何筹备救灾,并举种痘和卫生二事!”

长孙无忌说是这么说,其实他心里也十分好奇卖茶人是何方妖孽,这个卖茶人的种种言论,还有其在字里行间透出的特点,都让他想起了自己在几个月之前偶然遇上的一个年轻人。

不过这时候还要纠结这些太不合适了,太极殿是皇帝与群臣议论决定国事的地方,被一个卖茶人一封信搞得节奏乱套,规矩全无,也太过于荒唐了!

是以,长孙无忌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把所有人拉回正确的轨道上。

闻言,李世民楞了一下,才惊觉自己差点又被李切那厮套进坑里了,当下也顾不得心里对李切的万分恼怒,便道:

“对,无忌所言极是!那么,无忌对此有何意见?”

长孙无忌沉吟片刻,便拱手道:

“陛下,救灾、种痘、卫生看似是三件事,但按照卖茶人所言,再从事实出发,这可以看出一件事来对待!”

李世民赞道:“果然无忌才称得上老成谋国之人,外面那些个妖艳贱货简直不可与无忌相提并论!”

这话一说,不知缘由的百官懵然不懂。

李世民却愣住了。

房玄龄和杜如晦的脸色则万分精彩!

前几天,他们可是陪着李世民去找的李切,期间发生了一些事,但最让他们印象深刻的是李切为了区别自己的茶叶和其他人的茶叶,一句“妖艳贱货”……

这是李切那厮说的啊!李世民好歹是皇帝,为什么会学一个小子说话?

长孙无忌看了看上首沉默不语的李世民,又看到自己旁边的房玄龄和杜如晦的脸色十分古怪,心里忍不住狐疑起来。

外面?

自然是指宫禁朝堂之外了。

那些个?

应该是指某个人吧。

妖艳贱货?

其中意思倒是很好理解,但说这不是好话……又感觉有点不对劲。

一直在任何人面前都表现得老谋深算、四平八稳的长孙无忌,这个时候也不得不懵了,因为他所熟知的李世民似乎变了!

李世民沉默了这么久,脸色终于有了一点变化,心里只叹李切那厮简直是一个毒瘤啊!

人明明不在眼前,但只凭一封信,还有许多怪话,就三番四次折腾得自己……

现在好了,还在大舅子面前丢了天大的人!

李世民简直欲哭无泪,他心里甚至恍恍惚惚的觉得,李切那厮是不是上天派下来专门折腾他李世民的一只猴子?

没错!

李切!

猴子!

李切猴子,简称李孙!

李世民在心里咆哮道。

……

048 李世民的小计谋

李世民气愤难消,长孙无忌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而其他百官就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在他们眼里,李世民虽是皇帝,但这位皇帝自小就是武功贵族的出身,在少年时又领军四处征战,在这种场合说一句妖艳贱货这样不太文雅的话,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要知道,李世民这个皇帝能文能武,他面对着不同的人往往会有不同的面孔,这些臣下早已经习惯了。

但他们不懂的是,为何李世民、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等人会有如此反应不一的奇怪表现?

难道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不得不说,在朝堂上混,哪一个都是惯看脸色的主儿,李世民和那几位重臣又是天然的焦点所在,他们的一举一动往往牵动着几乎所有官员的注意力。

于是,整个太极殿又一次诡异的沉静下来。

看到这样,杜如晦哭笑不得,今天的朝会到底是怎么了,整了好几个时辰一件正事都没办成,反倒是被李切那厮一封信搞得所有人无所适从!

房玄龄好不容易把信念完,又出了“妖艳贱货”这个幺蛾子……

今天的朝会这样子搞下去何时才是个头啊,理应当断则断!

杜如晦深吸一口气,出班,拱手道:

“齐国公……齐国公!陛下问你话呢?”

长孙无忌这才反应过来,差点失手揪掉自己的美须,连忙向杜如晦微微弯腰示意,然后才向上首的李世民行着大礼,惶恐道:

“陛下恕罪,臣竟在御前应对时神思恍惚,实在是该死……”

在长孙无忌的一贯理念之中,既然是臣下,那便时时都该有臣下的样子,他作为贞观年间第一功臣,又是李世民的布衣之交和当朝国舅,更要以身作则才是。

所以,这一刻的长孙无忌真的是方寸大乱,也深感不安,要知道他可是平生第一次在李世民面前如此失态的啊,于是言语之间非常惶恐、诚恳。

李世民连忙伸手虚扶,道:

“无忌何须如此,快快请起!哎,这都是李猴……”

李世民说着说着,才惊觉自己又把话题往李切身上说,甚至还念出了自己刚刚为李切取的外号……

再看到所有官员一脸的懵懂不解,李世民只能硬生生打住,强行转弯道:

“咳咳!这个不重要,无忌,你继续说下去!救灾、种痘、卫生既然是一件事,朝廷该如何安排?”

如此,朝议才算走回了正轨。

长孙无忌早就在心里把事情过了一遍,当下便建言道:

“陛下,虽然这三者可以合而为一,但臣还认为,这三者之间应分出轻急缓重,主次分明,这样才有利于朝廷统筹和地方调度,不致于乱象丛生!”

李世民大喜,道:

“善!无忌果然是朕的左臂右膀啊,那你认为,该如何区分主次?”

“陛下廖赞了,臣不敢当!”

长孙无忌先是说了一句废话,然后沉吟片刻才道:

“陛下,救灾自然是排在第一的,如果灾祸不能平息,试验种痘、卫生则无从谈起!”

“而种痘的话,可让太医署一力承担,着其便宜行事,地方给予便利;至于卫生,则令地方官府抓起来,救灾的同时,也要搞卫生!”

李世民忍不住问:

“那……卖茶人说的个人卫生呢?”

长孙无忌道:

“朝廷力量有限,难道这个时候还要兼顾这种小问题吗?卖茶人其言有理,但公共卫生才是朝廷该关注的问题,余者不足为虑也!”

显然,长孙无忌一直挂在嘴上的卫生,只是指公共卫生,他似乎把公共卫生和个人卫生两者彻底分开了。

李世民本来还有点疑惑,但此时此刻,并不合适再横生枝节了,反正长孙无忌已然讲明白了这些事情的轻重和要点。

于是,李世民便让所有官员积极发言,提出自己对此事的具体意见,合适的便当场嘉许并納用,不合适则让其退下……

就这样,这件事在李世民的主持下,百官积极出言献策,搞妥了指导方针和具体安排,今日的朝会也总算走到了尾声。

因为李切的信,今天的朝会不管怎么说都够折腾人的,此时太阳早已落山,已是该进晚食的时辰了,李世民有心留下几位重臣在宫里吃个便饭才走,便让长孙无忌、房玄龄等人随他移步内宫。

程咬金等武将听了,顿时不愿意了,闹着说自己肚子也饿了,皇帝不给饭吃不应该,李世民没办法,只好让内侍去多整点酒席,干脆办了一个临时起意的晚宴。

其他官员就没这种运气和胆量了,知道自己肯定没份,只好饿着肚子出宫,赶着回家吃饭,至于心里有没有腹诽李世民太过小气,就没人知道了。

席间,李世民和诸位文武官员刚刚落座,酒菜还没有上,程咬金这个混世魔王就跳了出来:

“陛下!俺老程有话要说!”

李世民笑骂道:“你这腌臜货,什么时候也这么有礼貌了!朕若不让你说,你便会闭嘴么?”

程咬金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反而洋洋得意的看了众人一眼,心道你们看到俺老程在陛下面前多有面子了吧,然后才道:

“俺老程听说了,前几天陛下是不是得了一些好宝贝?!”

李世民装傻:“哦?朕为何不知啊?”

程咬金:“陛下别骗人了,皇后娘娘这几天来俺府上找俺那夫人,送了她一丢丢很好喝很好喝的茶叶!娘娘说这是陛下赏赐的宝物!”

程咬金这话一说,就不得了,在座的哪一个不是功臣,他们倒不在乎什么宝物,在意的是一个面子,为什么程咬金这老货有,我们就没有?

于是,一众德高望重……不对,是脸皮贼厚的大臣们,除了长孙无忌等少数几个稳重的,便纷纷向李世民讨起茶来,尤其是那几个武将闹得最欢。

李世民本来一听茶叶就心肝痛,因为他被李切那厮活生生坑了一道呐!

现在又被这些仗着昔日情面和功劳的老部下闹得脑袋痛,李世民忍不住一拍桌子,道:

“程咬金!你既然有了茶叶,为何还要闹腾?”

程咬金憋憋嘴,理直气壮的道:“皇后娘娘给的那一点茶叶,不过几两啊,俺早就喝完了!俺不好意思问皇后要茶叶了,陛下再给俺一点呗!”

李世民的口水星子几乎喷他一脸:

“滚!朕存货也不多了!”

程咬金作势擦了擦自己的黑黝黝的脸庞,仍然死皮赖脸的说道

“陛下,你看俺都垂……垂那啥干了,你多少给点呗?!”

长孙无忌好笑道:“知节,垂面自干不是这个意思啊,这话是让你别擦脸上的口水等它自己干了!”

程咬金瞪他一眼,道:“能不能别叫我知节啊,俺那个瓜婆娘起的名字就是文绉绉的,咬金咬金多好听!”

长孙无忌等人哄堂大笑。

程咬金的名字说来有一番故事,此人尚未出人头地之时,本名咬金,别名阿丑,后来发达了,又娶了名门望族清河崔氏的女儿,他这夫人可不得了,嫌弃程咬金名字不够文才,便闹着要为其改名。

程咬金本来抵死不从,觉得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咬金这名字挺好的,不过他那夫人可不是等闲之辈,到底还是给他改了名作“知节”,还给取了字“义贞”……

这件事当时还闹到了李世民这里,结果是李世民做主并肯定了程夫人的做法,程咬金虽然十分不喜,但内有母老虎,上有真龙压着,他不得不屈服,只是平时最讨厌别人叫他“知节”。

所以,长孙无忌这人够阴的,他其实不喜欢程咬金这样闹腾的主儿,但他不会直斥其过,反而拿程咬金最讨厌的事儿说事。

李世民对这些几乎是门清的,他的这些手下,出身来历乃至成就功劳各不相同,这就决定了这些人不可能没有矛盾存在,当然他是不在乎的,反正自己掌握大局便可。

李世民眼珠子一转,沉吟片刻,道:

“程咬金,你想要茶叶的话,朕可以为你引荐一人!不如这样吧,这个人嘛非常小气的,你平时不是说自己多有计谋么,你要是能平白得他茶叶,朕也输你一份赏赐如何?”

程咬金瞪着眼睛,道:“啥?!好好好,陛下你让他出来,俺老程一拳揍得他……”

李世民鄙视道:“呵呵,这就是你的足智多谋?朕不怕告诉你,那小子有胆子和朕动手的!朕估计他打是打不过你的,但只会以力取胜,武夫矣!”

程咬金不服:“原来是前些日子在宫里和陛下切磋的那个爱哭的小子?陛下信不信,俺老程一瞪眼,他就得乖乖把茶叶奉上……”

这话一说,其他人不管文武也不干了,纷纷向李世民表示自己也有办法能得到茶叶,自己也该有一份赏赐才对。

李世民:“哈哈!行!既然诸位如此有信心,朕又怎么会小气呢,朕有言在先,只要有人能不出一丝一毫的钱财,不许私相授受,不许动用武力,平白得他茶叶,朕便大大有赏!”

长孙无忌也凑趣道:“那看来某这一份陛下是要给了……对了,那人叫什么?”

李世民:“姓李,名切,又叫李猴!”

049 都瞪我干嘛

站在巍峨宫墙之前,双手带着大包小包,衣服上还有几分脏,如同进城走亲戚的某个土包子有点踟蹰不前。

这个人正是李切。

李切这几天只干了两件事,一是带着李老五进城采购制茶的原材料,然后回去在院里的小作坊制茶。

其次是听说大唐各地几乎爆发了水灾,有些地方甚至有天花发生!

天花病啊!

当时李切第一个反应就是看了看自己的胳膊,看到上面有一颗前世种痘留下的痘子才算稍微放心,不过他蹲在角落里听着长安城里的文人士子、贩夫走卒,嘴里几乎只在讨论李世民又惹得老天爷降下惩罚,该当何罪……

李切简直一脸懵逼!

像这样大规模的天灾,难道不应该讨论如何救灾、或捐款捐物什么的表示一下同情支持的么?这些人是怎么了?正在受苦受难的那些灾民不是大唐的人么?

诚然,长安城里也是有一些明白人的,而且不管身份地位如何,他们都在关注灾区灾民的情况,李切甚至看到许多信佛信道的善男信女去寺庙里为其祈福。

但是!

李切亲眼看到,当前的言论焦点还是在李世民这个皇帝身上!人们尤其是那些读书人,他们忧心忡忡的谈着的是李世民应该如何如何,理应向上天和天下臣民承认自己的过失,这样灾难才会平息……

李切手足冰凉,他不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的,但身边的李老五却说,皇帝既然是天子,那老天爷降下灾难以示惩戒,那皇帝这个天子不就是犯错了么?

面对这样的反问,李切无话可说,他不想和李老五废话了,转头打听打听就往城里的房玄龄府邸而去,找到房遗爱,写了一封信让他交给他老爹房玄龄,希望自己能为那些灾民做点什么。

为什么不找李世民,这是因为李切觉得,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说不上坏,也说不上好,而且他可不认识宫里的人,哪有门路把信送给李世民?

最重要的是,李切知道自己说的很有可能引发对自己不利的某种情况,直接上书给李世民显然不够妥当,但不说又不行,穿越者连这点小事都不敢说不敢做,岂不是废物一个?

是以李切才退而求其次找上了房府。

虽然多日未见,但房遗爱对李切的印象很好,因为当时自己被皇帝陛下惩罚,皇后还有那么多兄弟朋友,却没人为自己说一句话,是李切站了出来,还把其他人拉下了那趟浑水。

房遗爱脾气很直,果然说到做到,当天就把信送进了宫里,交给了他的父亲大人。

可这厮回来邀功的时候没跟李切说,当时一大帮人还有李世民都在太极殿举行着朝会呢……

李切是直到内侍上门,说李世民命他进宫一趟,李切好声好气的招呼着,还送上了一点心意,才从小内侍的口里知道事情走偏了!

这不是坑爹么,本来李切的打算是,自己人微言轻的,想主动找李世民是办不到的,所以才想曲线救国,只要房玄龄看到自己的信,事成不成且不说,肯定有希望。

就算事情不成,也没啥大不了的,顶多是另找门路而已。

可现在呢,自己一封信,居然把一个好端端的朝会折腾得够呛!连房玄龄居然都没能一口气念完自己的信!甚至间接搞得朝堂几乎出现流血事件!

看着小内侍把自己当成偶像一般崇拜的会发光的眼神,李切简直欲哭无泪,他宁愿不要这么高调的啊,他一直都知道自己什么身份地位,可偏偏每次都让他低调不了……

“难道是我太优秀了?”

李切自言自语的嘀咕道,他是在为自己打气,今天晚上似乎是鸿门宴的节奏啊,李二陛下肯定是对他有看法了!

小内侍却没听清楚李切的自卖自夸,反而催促道:

“李公子,咱们应该赶紧进宫啊,陛下和诸位大臣将军都等着你呢!”

李切只好道:“好好好,还请前面带路。”

说罢,李切才手忙脚乱的拎起自己带来的大包小包。

小内侍对李切观感很好,就忍不住道:

“李公子,你带这么多东西干嘛啊,陛下与大臣们正在饮宴,你这个……似乎不太合适啊,要不小的给你捎点?”

小内侍是知道李切带的什么东西的,一包包的茶叶,因为他也有一份。

李切假装憨厚的一笑,道:“有劳了,我自己拿着就行!”

开什么玩笑,这是李切的急智好不好,有这么多人在场,李二陛下还叫他进宫,肯定没好事,李切想要把自己在这些代表了大唐统治阶层的达官贵人们面前的第一印象搞得好一点。

俗话说了,人多礼不怪,反正这些茶叶都是自己和李老五哥两人自己炒制的,也不值几个钱,再说这样搞,起码显得自己憨厚老实一点嘛……

小内侍没办法,只好听之任之。

两人就这样几乎穿过半个宫城,好不容易才来到了地方。

小内侍让李切站在大殿外稍等片刻,自己跑进去向其上级大太监汇报,后者再得到李世民的允许,小内侍才出来招呼李切进去。

李切深吸一口气,随着小内侍跨过高高的门槛,一步步走了进去。

李切觉得很奇怪啊,按说李世民和那么多人在喝酒饮宴,那动静再怎么样也少不了的,可为何现在几乎落针可闻,只有自己和小内侍沉闷的脚步声呢?

这声音在李切心里打起鼓来,让他有点不安,可再长的路也有走完的时候,他没能多胡思乱想,地方终于到了。

小内侍站在一处内殿门前,道:“李公子,就是这里了,你可以自己进去,陛下正在等你!”

李切深吸一口气,大踏步走了进去,一进门就发现李世民正端坐在席间正中央,其左首是一个似乎有点脸熟的中年人,其次就是房玄龄和杜如晦两人,至于其他人一概不知是谁打谁。

最要命的是,李世民这些人咋都不说话啊!你们这样盯着我,是想干嘛?

050 送不出去的礼物

李切按下心里的不安,把带来的大包小包茶叶放在地上,几乎九十度角弯腰下去,道:

“小民李切,见过陛下、房公和杜公,还有诸位前辈!”

说完这一句,李切立马抬头,一脸的自来熟表情:

“啊哈,陛下多日不见,眉宇间的风采那是更见几分呐!房公和杜公也是!还有这么多文武双前的前辈!小民那是望而生畏啊!”

“那个啥,这些都是我自家制的上等茶叶,小小心意,一人一份三斤的量,永不落空!请陛下与各位收……收……下……”

说到后面,李切一脸呆涩,深思熟虑的一番客套话几乎说不下去了,因为他发现席间所有人都用牛眼那么大的眼珠子瞪着他!

最夸张的是,李世民这位千古一帝,一对龙眼几乎都冒出实质的火焰来了!

李切一脸懵逼!

什么情况啊?

我跟你们热情客套一下,难道也做错了?

可所有人都只等着他不说话,李切只好硬着头皮说下去:

“额……那啥,陛下……我身上是不是有啥脏东西啊?”

李世民只是用鼻子道了一句:“哼!”

李世民一说话,在座的大臣除了有限的几个,全都笑喷了!

李切眼神够尖,竟然看到一个脸皮黝黑似炭,坐在那里就像一座小山的大汉,笑得居然从鼻子里射出一坨东西……

尼玛!

要不要这么恶心啊!

李切只是在心里腹诽。

李世民却怒道:“程咬金!你笑够了没有?!”

李切一听,恍然大悟,原来是混世魔王程咬金啊,早听说这位在隋唐名声很大,“半路跳出一个程咬金”流传千年,果然不假。

程咬金一开始还装正经,后来却实在忍不住了:

“陛下,不好意思啊……噗!对不住,俺真忍不住!那个啥,陛下是不是应该……”

说罢,程咬金对李世民挤眉弄眼,那神气要多得意就有多猥琐。

李切还不知道这些人在笑什么呢,尴尬的问道:“额,陛下和诸位在笑什么……不如说出来也让我笑一下呗。”

这话一出,除了李世民,一群人又是一阵大笑,连最稳重的长孙无忌都忍不住嘴角轻挑起来。

长孙无忌认识这个后生!

早在几个月以前,他从外地办事回来经过万年县,就遇上了李切,当时听这小子在田边吹牛,自己忍不住打听,反而被这厮戏耍了一番。

长孙无忌什么身份,自然不好和一个年轻小伙计较,甚至觉得这小子有点不同于常人的气质,当然还谈不上喜欢或讨厌什么的。

不过今天再次见面嘛……

长孙无忌看到身边的李世民一脸的郁闷,又看看那些还在憋笑的同僚们,突然大声一喝道:

“小子!你可认得老夫?!”

李切差点被吓得一抖,下意识抬头望去,他记性很好,说话之人竟是之前遇过的那个老家伙!

李切:“啊,原来是前辈您啊,多日不见,久仰久仰!”

长孙无忌故意刁难:“久仰?我看未必吧,你连老夫名字都不知道,谈何久仰!”

李切试探道:“您可是当朝齐国公长孙讳无忌?”

长孙无忌楞了一下,道:“你知道是老夫?那你之前是故意戏耍老夫,走的欲擒故纵之计?”

此时的大唐虽然有科举晋身的门道,但这个门道仍然很窄,寒门士子想要当官还是需要依靠达官贵人的赏识,是以在场的这些人,平日见过的想上进发达的人不知凡几,用什么办法的都有!

长孙无忌嘛,疑心是重了一点,而且很不给面子。

李切说实话有点不高兴,他当时哪里知道自己在田地里随随便便就遇上了一个大官啊!这是他后来通过房遗爱、小内侍知道,再以席间座位作为佐证,纯属猜的!

华夏一直很讲究规矩,不论是平民百姓家,还是朝堂,座次往往代表着身份地位,这长孙无忌坐在李世民左侧下首,难道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长孙无忌,是李世民一直承认乃至大唐公认的第一功臣!

可这人也太那啥了,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李切想想还是不能怼他,就道:“齐国公可能有点误会了,小民当时初归大唐,又怎么可能知道齐国公的威名呢?”

长孙无忌:“老夫看未必吧?”

李切:“……”

长孙无忌你二大爷的,千古老阴人油盐不进啊你!

李切还是挺能忍的,虽然心里在骂娘,可嘴上却道:“啊哈,这些是小民家里的上等茶叶……”

长孙无忌大手一挥:“老夫无功不受禄!可不敢当你这份见面礼!”

这话一说,在场众人脸色一变!

长孙无忌这个老东西!

他是在指桑骂槐,指责他们不应该在皇帝面前放肆呢!

李世民之前说过,谁能平白得到李切的茶叶,谁就能得到他的赏赐。

可谁都没有预料到,在皇帝嘴里小气巴拉的李切,居然会大包小包的送啊,所以众人觉得此事过于滑稽,才忍不住发笑的。

长孙无忌这老阴货也太小题大做了吧,不过是一件小事,皇帝就算觉得不爽,难道连这点气度都没有吗?!

一众人等尤其是刚才跳得最欢的那几个武将,如程咬金等人,一脸的憋屈,他们平时最是讨厌这个功劳太大、关系太硬、性格太恶劣的老阴货,想要反驳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长孙无忌这个身份地位,就算是故意刁难李切一个平头百姓又如何,他又没有直接怼他们的脸面……

李切也是一脸尴尬,拎着茶叶包伸出去的双手也不知道是该坚持还是该收回。

李世民确实比较恼李切这厮,但绝对谈不上厌恶的,可现在无忌居然做出如此举动,这好端端的一顿酒宴就算是毁了啊。

李世民也不好说长孙无忌如何,又不好做主说让所有人收下李切的礼物,便对李切道:

“李切,你先把你的礼物交给内侍吧,朕今日召你来是因为……”

“哦,朕和诸位臣工对你在信上所言尚有疑惑,让你来解释一下,不过现在大家吃了饭食再说!”

“来人,给李切搬个饭桌,上酒菜!”

李世民这么一说,气氛总算没有那么尴尬了,不过也好不哪里去。

051 秦琼

皇宫一处偏殿,李世民和诸位文武臣工正在饮宴,还有李切。

大唐盛行分餐制,意思就是一个人一张小桌子,李世民当仁不让的坐在中央,其左右则是长孙无忌、房玄龄等人一溜排下来。

整个宴席分布成一个倒u形的形状,李切什么身份地位资历的完全没有,是以他被安排在末尾一个很不起眼的角落。

不过李切不在乎,寻思着李二陛下既然让自己来,自己刚好品尝一下这个时代的宫廷饮食。

“一般来说,宫廷饮食是最高水准的吧,也不知道唐代的饮食好不好吃……”

酒菜还没上,李切小声嘀咕着。

不料旁边一魁梧大汉偏头对李切道:

“小子,嘀咕什么呢?”

因为分餐制的缘故,坐在上首的李世民那一撮人基本上看不到李切,也没空关注,他们君臣之间这么多年的感情,难得有空聚在一起喝个酒,自然要聊一下家长里短什么的。

说话之人,是凌烟阁排行最末的秦琼,此人虽是当世名将,也为李世民立下许多汗马功劳,但在座的哪一个都不是吃素的,是以他这个名将也只能排在末尾,与李切相邻。

李切肯定不会照说,就拱手道:

“啊,我说酒怎么还没上呢?小民失礼,未请教前辈大名?”

秦琼:“老夫姓秦,单名一个琼字!”

李切一脸震惊的道:“哇!可是秦叔宝秦将军?”

“然!”

“可是冲阵斩将,两肋插刀的秦叔宝?”

“然!”

“可是和尉迟将军为陛下守门而百鬼退避的秦叔宝?”

“然也!”

秦琼说的很是云淡风轻的样子,可他一脸的得意是做不了假的,因为李切说的这些可都是他平生最得意的事情,所以他不仅不介意李切对他直呼其名,甚至觉得这小子很合自己的脾气,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嘛!

李切把脸凑了过去,道:“秦将军,能不能求你一件事啊?”

秦琼:“说来听听?”

李切:“嘿嘿,陛下有你和尉迟将军一身戎装看守门户而高枕无忧,我这平头百姓的不敢跟陛下比,能不能让我照着你们两位画一幅画像带回家贴在门上啊?”

秦琼:“额……你小子难道还想要我和尉迟敬德给你看门?这可不成!”

李切:“为什么啊?”

秦琼:“陛下于我有知遇之恩,你凭什么让我给你守门啊?就算是画像也不成!”

李切倒不是非得要秦琼给自己当模特画画,但他希望通过这个来拉一下关系,人脉不就是这样一点点积累起来的么。

可他没想到自己刚才拍了这么多马屁,秦琼还没被拍晕啊,看来要让人当模特也是要付出点代价的。

抓耳挠腮的想了许久,李切终于想起一事,秦琼戎马半生,病患缠身,依稀记得前世从哪里看到说,秦琼有非常严重的血气不足的毛病!

也就是贫血症!

李切神神秘秘的道:

“秦将军,我看你脸色不太好啊,平日是不是经常感到乏力、心情不好、易怒不安、注意力不能集中,甚至大热天里也会怕冷?”

秦琼楞了一下,道:“你怎么知道的?!”

李切坐回自己的位置,云淡风轻的道:“因为我懂点医术啊!更重要的是,我有把握控制好你的病情!”

秦琼一听,整个人都傻了!

天知道秦琼的一身毛病折磨了他多久!

李世民曾经命太医多次为秦琼诊病施药,但没一个能彻底治好他的,他甚至想杀了这些庸医,因为他总觉得自己的病情越来越重了!

秦琼突然狠狠一拍桌子,怒道:

“你能治好我的病?!”

话音未落,秦琼直接向李切扑了过去,他想抓住李切好好问一下。

李切在秦琼刚刚发怒的时候就警醒了过来,看到这位老将像一头野兽一般向自己扑了过来,慌忙逃窜。

“天呐!秦将军你疯了!”

“你别追我啊,冷静!”

“卧槽,妈妈咪啊……”

李切根本不明白秦琼是多么想自己的病好起来,这些年来都把他折磨疯了!

所以此刻的秦琼,几乎丧失了理智,他觉得自己遇上了真正的救星,以往那些太医都是不顶用的,但李切这小子肯定不一样,要不然李切那封信能在朝堂中搅动风云?

秦琼根本不管李切如何讨饶力劝,他心里只有一个念想,那就是要紧紧抓住李切这个救星!

李切就悲催了,第一次进宫是被李世民追杀,第二次进宫还是被人追杀,只是这次变成了秦琼而已!

听着身后传来的阵阵咆哮声,李切顾不得多想,总之哪里有空隙就往那些钻。

于是,秦琼像一头饿得发狂的野兽,想要猎杀自己的猎物,在后面紧追不舍,而李切好歹也是一个机灵的,身手也还不错,他可不敢让自己被发狂的秦琼抓住,只能夺路而逃!

李切和秦琼这么一闹,本来气氛正逐渐回暖的偏殿就彻底乱套了。

太监宫女一脸惊恐,尖叫着狼奔豕突!

好几个大臣被带翻的桌椅磕着了,捂着脑袋一脸懵逼,连喊痛都忘记了!

李世民是没事,可他此时的形象很滑稽,不知道从哪里飞过来的菜叶子挂了他一脸……

李世民狠狠抹了一把脸,怒道:

“够了!左右把他们拿下!”

“勿要伤人!”

李世民虽然在盛怒之中,但闹事的两人一个是爱将秦琼,一个是他召来的李切,所以理智还是有的。

李世民一发话,也不用从外面刚刚跑进来如临大敌的侍卫们动手,在场的武将们一拥而上,仗着人多一下子就把人控制住了。

李世民指指李切,道:“李切!你又搞什么幺蛾子!能不能好好吃一顿饭了!”

李切被程咬金反剪了双手,一脸的蛋疼,道:

“陛下圣明,难道您没看到是秦将军在追我么!程将军,能不能放手啊?”

程咬金楞了一下,也没看李世民,就自作主张把李切放开,这又不是刺客,还真没必要把人如何。

其他武将一看,也连忙放开了秦琼。

李世民转头问秦琼:“叔宝何故闹事?”

秦琼突然痛哭出声,捂着脸徐徐跪倒在地。

052 又一次滚出皇宫

秦琼这么一哭,就厉害了。

正所谓男人大丈夫,可以流血流汗,就是不能流泪!

可现在!

秦琼这么一位昂壮男儿,居然哭了!

李世民一看到这幅画面就于心不忍啊,秦琼这个武将,以前跟过许多人混不假,但李世民丝毫不介意,他非常欣赏秦琼和程咬金的武力,并且对当世许多认为这两人不靠谱的人说,秦琼和程咬金一定不会背叛他,力排众议把两人收归账下……

昔日的相遇,今日的君臣,万般种种涌上心头,李世民忍不住怒了!

只见李世民指着李切的鼻子,咬牙切齿的道:

“李切你说!你又怎么欺负朕的爱将了!”

李切一脸懵逼,指了一下自己的鼻子,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李切是不懂李世民的,这个皇帝不仅念旧情,还很护短,李世民和在场的这些臣下都是从那个死了无数人的恐怖战场上携手走过来,并且走到今天功成名就的!

李切现在在李世民眼里,顶多是一个有点才华的家伙,但这个不可能和他的战友们相比,再说李切在李世民的印象里,一直是一个很能折腾而且性格十分恶劣的小子!

所以呢,李世民直觉认为,是李切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弄哭了秦琼!

当然,这其中有没有戏精上身的成分就见仁见智了。

李世民这么一表态,其他人反应不一,大体上长孙无忌等文官一脸的若有所思,武将们就简单了,迅速抱团,居然把李切围了。

他们之所以有这种反应,是因为之前李世民一直添油加醋的说李切如何是个不省油的灯。

李切:“……”

卧槽!

你们这是要闹哪样啊,秦琼疯了,连李二陛下也疯了,你们难道就不带点脑子进宫吃饭的吗?!

关键时刻,还是秦琼说话了:

“额……陛下,诸位同僚,这怪不得李切的啊,是我矫情了!”

李切终于找到了机会,也不看其他人,只是盯着李世民,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只见李世民先是脸一红,又一黑,持续的时间非常短暂,然后迅速正常起来。

李世民反瞪了李切一眼,对着秦琼道:

“原来是这样啊……那叔宝你为何如此?”

秦琼:“陛下,李切能治好我的病!”

一听这话,李世民也很惊喜,道:“真的?!”

李切连忙道:“等等!我刚才说的是有把握,能控制秦将军的病情啊!可不是打包票说能治好!”

秦琼:“那也不错……”

秦琼话没说完,突然觉得眼前天旋地转,人昏迷了过去,还好旁边就有程咬金等人扶着,才不至于摔倒在地。

李切大叫:“陛下,赶紧叫太医过来啊,秦将军这应是非常严重的贫血症,刚才又大动肝火,现在身体承受不住了!”

李世民又瞪了李切一眼,不过也没有再说废话,挥手让內侍先把秦琼送到内里,同时传了太医过来。

酒席经过这么一出,便只能草草结束,谁也都没心情吃吃喝喝了。

不过还没到散场的时候,也没有换地方,只是让內侍把酒席撤下,李世民带着一众大臣包括李切在内开始了比较正经的答对。

李世民刚坐下,心思也不在李切和秦琼那档子事了,这事不急在一时,于是开门见山道:

“李切,朕有话问你!”

李切闻言,就道:“哦,陛下问吧。”

李世民:“你在书上所言,种痘一事可有把握?”

李切:“这个当然有了,没把握我上书干嘛?”

李世民顿了一下,以为李切会说说怎么个有把握法,可等了半天却没回话,便怒了:

“李切!如何个有把握法?”

李切楞了一下,这一时半会的怎么解释?

这要是扯到以前学的生物学上……怕不是得聊通宵都不行?

李切想了一下,只好解开系着衣服的带子。

李世民君臣们一看,顿时懵了。

这什么情况啊?

一言不合宽衣解带?

李切意欲何为?

长孙无忌大喝一声道:“李切!不得在陛下面前放肆!”

李切憋憋嘴,停止了脱衣服的动作,道:

“齐国公,我这是向陛下展示一下种痘的把握呢!陛下圣明,还要我展示么?”

李世民沉吟片刻,道:“无忌,先别说话!李切,你继续!”

长孙无忌拱手退下。

李切又开始脱自己的上衣,解到一半露出胳膊,就道:

“陛下可以看看,这就是我种的痘!”

李世民大感惊奇,把脸凑得近近的,甚至还用龙爪子戳了几下李切右手臂上的一颗痘子,才道:

“这就是你说的种痘?什么时候种的?怎么种的?”

李切一脸无奈,道:“回陛下,这就是种痘,我小时候种的,方法是打针,不过现在打不了阵……”

接下来,李世民简直是十万个为什么,李切耐着性子一一作答,等他几乎把自己所知道的种痘一事的情况说完了,李世民突然又问了一句:

“还有什么把握吗?”

李切:“……”

这什么人啊!有没有把握,不是让你去试一试吗!反正灾区那么多试验对象!

好半天,李切才道:

“陛下,我要是说其中理论,三天三夜都说不完,最重要的是,我说了你们也未必懂啊!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李世民心里本来挺气的,李切你小子也太不耐烦了吧,是不是嫌命太太长了?

不过等李世民听到那句名言,他就开始思考起来,左思右想之间越发觉得这句话……简直深得朕心!

李世民终于放弃了问长问短,道:

“那什么,你认为朝廷还有什么可以做的吗?”

李切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道:

“没有!陛下英明啊,朝廷的安排已经很尽善尽美了!对了陛下,我现在能不能回家了啊,天色已晚,长安的城门要关了,要不然待会出不去……”

闻言李世民就楞了一下,然后勃然大怒!

只见李世民脸红似火,低声咆哮道:

“滚!现在就给朕滚蛋!立即滚出朕的皇宫!”

李切仍然满脸堆笑,作揖道:

“是是是,小民这就滚出皇宫!”

说完,李切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053 皇鸡

一个小內侍准备带着李切滚蛋,可两人尚未走出殿门,李切突然折返,跑回自己的矮桌前,从怀里掏出一块油布,身手非常敏捷地把矮桌上的一只整鸡收入囊中,才施施然滚蛋。

李切一滚蛋,偏殿里立刻沉默下来,在场的很多还是第一次见到李切的这些达官贵人们,说实话有点懵。

李切这小子是不是傻?

还是狂?

或者又傻又狂?

难道他不知道,站在他面前的是谁吗?

这位可是大唐皇帝陛下啊!

一众人等心里实在想不明白,李切为何会走得如此洒脱,李世民是叫他滚没错,但他这样……滚得如此愉快,仿佛皇宫是不宜久留之地一般,此子真是够……自傲的啊!

而且他最后的动作是怎么回事,把皇宫当成他家了吗?!这厮居然吃不了兜着走?!

第一次,几乎大唐整个统治阶层的高层人物,都对李切产生了一个深刻的印象。

李世民黑着脸,目视前方,咬着牙道:

“这小子以为他是谁?朕还不信了,他就没有求到朕的时候?!”

站在李世民身边的长孙无忌脸色有点古怪,沉吟了片刻,还是试探道:

“陛下,此子既然如此目无尊上,那我们索性不要理会他便是,让他自生自灭足矣。”

房玄龄却提出了反对意见,道:“齐国公此言不妥,臣认为,这小子脾气是糟糕了一点,但到底算是一个人才!既然如此,陛下或许可以斟酌一下,许他一官半职,使其为大唐所用!”

杜如晦也道:“是啊,谁还没有一个年少轻狂的时候呢?只有打熬锻炼一番,就好像炼铁一样,玉不雕不成器嘛这样才可能成大器!”

长孙无忌:“所谓三岁定八十,李切看样子都二十余岁了,心性已定,如此脾气又能干什么大事?某看他不行!”

房玄龄正想坚持:“可是……”

李世民狠狠一挥手,非常强硬的道:

“没有可是!这小子的脾气简直无药可救!此事休提!就算他有万般才华本事又如何,朕缺了他就不能让大唐繁荣强盛了?!”

“摆驾回宫,诸卿各自回去吧!”

李世民说完,也不管这些心腹大臣如何作想,自顾自的拂袖而去,几个太监內侍连忙追了上去。

长孙无忌看了一眼房玄龄和杜如晦,也没说话就走了,至于剩下的人,便也只能散场回家了。

……

李切连夜出了长安城,只是远远看到还亮着灯火的那个狗窝,就忍不住心情大好,也不管伸手不见五指的,仰天长啸了一声!

来到大唐几个月了,随着时间的流逝,李切便越发的孤独,他发现自己在大唐举目无亲,这个亲不仅是指血缘的亲,还有精神上的认同,大唐的人连李老五有时候也不能理解自己!

就拿李世民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来说,李切不管做任何事,说什么话,总是那么格格不入,他们理解不了李切的思维和三观,因为这完全是两个世界的碰撞!

李切很讨厌和这些人掰扯一些其实根本不需要掰扯的东西,就好像是种痘,这要是说理论的话,就算李切费尽口舌说了,他们能明白吗?

这些人的三观已经根深蒂固,李切可没有半点信心把他们改造成功……

两个时代的知识根本不是同一层面的,现代的那些东西想要让大唐的人从根本上去理解明白,必须一步一个脚印的去教育和积累,这就是“十年种树,百年育人的道理”。

以上还是小事,最要命的是李切不可能完全接受“君君臣臣”那一套,但他也不傻,起码会做到“入乡随俗”,可李世民那些人呢,骨子里还是那一套陈旧而腐朽的纲常,这就让双方在很多事情上发生不可避免的分歧甚至冲突。

归根到底,李切认为是自己现在的身份还没走到那个能让李世民等人正眼相看的层次,这个很好理解,假如李切穿越的身份不是平民百姓而是什么高大上的二代之类的,李世民等人纵然不认同他的一些想法,可他们还会看他处处不顺眼吗?

显然不会!

可现实就是现实,李切并没有让穿越者的身份冲昏了头脑,所以他选择“暂避风头,回归种田”这一条路。

当然,种田并不是说真的只在地里刨食,而是通过各种事情,一步步积累自己的人脉和实力,等待时机成熟了才走进大唐的主流——出仕!

没办法,在大唐想要过得舒服一点,出仕才是唯一的路,其他的比如就算混成大唐首富又如何,还不是一待宰的肥羊?

李切想到这里,便自言自语道:

“没错,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李二陛下,我李切还会回来的!”

“不过,接下来干啥呢?种玉米有那几个孩子帮忙干了,现在他们搞得有声有色的,连我都挑不出毛病……”

“经商?这个似乎也不妥,小打小闹还可以,但要是做大了,名声可不好听啊!”

“从军?这个可以忽略,在大唐当兵吃饷可不是一件好事,pass!”

“……”

李切就这样一路嘀咕着,一直走到家门口都没有理出一个头绪。

“少爷!你回来啦!你嘀咕啥怕死?谁怕死了?”

李老五就站在门口等着李切呢,看到李切从宫里回来,心里十分高兴。

在李老五眼里皇宫可是龙潭虎穴一样的地方,他上次拜那些纨绔所赐,有幸进了一次皇宫,差点没把他吓尿,后来又懵懵懂懂的被投进了万年县的监牢。

虽然最后还是被放回家了,可这件事在李老五心里留下了很大的阴影面积,所以今天日落时分太监上门,说皇帝又召李切进宫,他就打心眼里害怕李切这一去不回了。

李切抬头,咧嘴笑道:

“哈哈!回来了!五哥,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东西!”

说罢,李切神神秘秘的从怀里掏出一包用油布包裹着的东西。

李老五接过来,一边拆开,一边说道:

“少爷,这是啥玩意?”

李切嘿嘿笑道:

“这是一只鸡,我从宫里顺手拿回来的!”

李老五双手一抖,差点把东西丢了,以为李切又吃了熊心豹子胆,瞪大眼睛道:

“啊?少爷你居然偷皇帝老爷的鸡?你就不怕被皇帝老爷抓到杀你头啊!”

李切一听这个就莫名的来气,这只鸡是他刚才临走的时候光明正大拿的,这是打包好不好!

于是,李切没好气的道:

“有鸡吃都塞不住五哥你的嘴?你吃不吃啊,不吃还我!”

李老五楞了一下,沉吟良久,突然万分悲壮的道:

“我吃!这可是皇帝老爷吃的啊,就算是杀头的罪过,我李老五这辈子也值了!”

说罢,李老五顺手就抄起一根鸡腿大嚼起来,不过片刻的功夫就吐出了鸡骨头,然后非常迅速的往怀里一藏。

李切不懂他这算什么意思,问:

“额,你把骨头藏起来干嘛?这骨头又不值钱,扔了啊!”

李老五:“嘿嘿,这可不是一根普通的鸡骨头!这是皇鸡懂不懂!普通的鸡能和皇鸡比吗?所以当然要把皇鸡的骨头藏好了,可以做传家宝传给我儿子孙子!”

这家伙说得一本正经的,李切觉得啼笑皆非之余,也不禁万分感叹。

李老五这样捞不捞逼?

当然low了!

这就好比,农民以为皇帝吃饭是用金饭碗,下地是用金锄头一样,鸡还是那种鸡,但在不同的人眼里显然有着不同的意义。

皇宫里的鸡就不是农民养出来的了?!

李切突然觉得很悲哀,不是说他厌恶李老五太捞,而是古代的封建教育太悲哀了,这个民族的百姓是勤劳的,但他们的脑袋上有着太多太多不知底线为何物的人上人了!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简直放屁!

只是看到五哥那一脸得到宝贝的表情,李切实在不好直说什么,只好道:

“好吧,那你好好收藏吧!说不定以后这真成了价值千金的宝贝!”

李老五一脸震惊:“真的!少爷你不会诓我吧?”

李切索性好人做到底,便道:

“当然啊,这宫里出来的鸡嘛,当然与众不同,现在可能没人认识到这根皇鸡骨头的价值,但千百年之后呢?一切皆有可能嘛!”

李老五现在是对李切说的话深信不疑的,因为李切随随便便就能赚到他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财,而且还能认识到皇帝老爷……

李老五便道:

“啊!那一根骨头都这么值钱了,要是一整只皇鸡的骨头呢?!”

李切:“……没错,一整只更值钱!而且缺一不可!”

李老五:“少爷,能不能把皇鸡送给我啊,不对,是把皇鸡的所有骨头送给我!我不吃鸡肉行不行?”

李切都要给五哥跪下了,道:“行行行,骨头你拿走,肉也可以吃!”

李老五纠正道:“那谢谢少爷了!不过这是皇鸡!你这说得随随便便的有点不像话了……”

李切突然仰天长啸一声,他发誓,以后一定要找机会把这个梗告诉李二陛下,看他有什么反应!

这就是你李世民口口声声挂在嘴上的子民?

简直愚昧到不可救药!

我就问你李世民觉得脸上有光不?

054 我只收少年为徒

次日,日上三竿,李切才睡醒,懒洋洋的洗漱之后,吃了李老五弄的早饭,两人便一起出门。

每天这个时候,李切都要带着李老五,下玉米田视察一番的。

一来是因为李切很重视玉米,每一天都要亲自看一下才放心。

其次是李切雇佣的那三个半大少年,家里挺穷的,平时基本处于吃不饱的状态,李切考虑到人都吃不饱怎么有力气,便让李老五每天定时准备好两餐送到地里给他们,这个工作是包吃的。

村正李老奎租给李切的地在村子东边,距离也不远,李切两人走了一刻钟左右就到了。

李老五隔着老远就喊:

“开饭啦!”

话音未落,已经抽穗而初步显露出淡黄色的玉米田里,突然蹿出三个矫健的身影,正是李切雇佣的三个少年。

他们都是李家村的人,最高的那个叫李狗娃,最矮的那个叫李大嘴,肤色最黑的那个叫陈富贵。

这三个少年,都是穷人家的孩子,在这个年纪已是家里的重要劳力了,不过李切出价很高还包两顿饭,他们家人自然没意见。

李大嘴的名字正如其人,一张大嘴,吃饭是最积极的,肚子饿得连李切的规矩都忘了,道:

“少爷!五哥!你们送饭来了,我正好饿了!”

说着说着,李大嘴便伸手想接过装着饭食的木盒。

李切一手把李大嘴的爪子打掉,气道:

“滚!说你多少次了?先洗手,再吃饭!”

李狗娃和王富贵便龇牙咧嘴的笑了起来,这个小伙伴从小就巨能吃,所以他父母才为他取名叫大嘴,平时吃饭都是直接上手,端着海碗往嘴里灌的。

而他们两个,以前也是这样的,顶多拿双筷子而已。

可自从李切雇佣了他们,吃饭喝水这种小事就不能如此随便了,李切定下了一条铁律,吃饭之前最起码要洗手,喝水则一定要喝烧开的水。

如果被李切或李老五抓到现行,吃饭不洗手或者喝河水井水,后果很严重的!

第一次口头警告,第二次直接解雇!

李大嘴这小子大抵是饿怕了,属于记吃不记打的主儿,对食物毫无抵抗力,很多次都想不洗手就吃饭,逼得李切最后忍不住动手教训。

因为李切既不想炒任何人的鱿鱼,但他又做不到看着身边的人祸害自己的身体而不管不顾,而且规矩已经定下,李大嘴已经被口头警告过,这小子再犯一次他就得炒人鱿鱼了。

李老五看到李切很生气的样子,连忙对三个少年道:

“去去去,赶紧去洗手!要不然没饭吃!”

其实三个少年并不傻,他们一开始还以为李切这么搞是瞎折腾,可这几个月来,他们发现这个规矩对自己是有好处的,有多大不知道,但以往时不时就要闹腾一次的肚子确实消停了许多。

于是,三个少年一哄而散,李大嘴这小子一边跑一边往后面挥手:

“少爷!我错啦!”

李切楞了半响,这小子居然说他知道错了,只见他好半天才没好气的大喊道:

“知道错了?罚你洗手半个时辰!”

然而三个小子早就跑没影了,溜进了一间小木屋。这木屋是因为李切担心有野兽祸害了自己的玉米,所以给他们建来在晚上守夜的。

李切看着看着,突然道:

“五哥,这才是我的希望啊!”

李老五一脸懵逼,好半天才道:“额,少爷是指这几个小子?什么希望?”

李切拽了一句词:“对,他们就是吾道不孤的希望!”

李老五:“少爷,能不能说人话?!”

李老五学李切说话是日常行为了,他以前有说了什么让李切不懂的话,往往被李切这句噎得半死,是以现在已经能把这句话用得贼溜。

李切却拍了拍李老五的肩膀,道:

“可是我说人话你也不懂啊!”

李老五不服气:“少爷这不是埋汰我老五么……”

“哈哈!”

李切大笑,昨天没理出头绪接下来一段时间该干什么,而现在他终于找到一个答案了。

一切的起点,应该是这三个为自己种田的农家少年!

他们家里很穷,可对于李切来说这才是自己的机会,人要是穷得叮当响,就没底气挑挑拣拣的。

李切一边思考着自己刚刚冒出来的念头,心里越发着急,迫不及待的想要走出第一步,便让李老五去喊那三个少年回来。

李老五办事还是挺利索的,不过片刻功夫就带着人回来了。

李切沉声道:

“是这样,我有一件事想和你们商量,而且还要征得你们父母的同意,不过现在不急着说,你们先吃饭吧!”

三个少年对视一眼,眼神里既疑惑也有点小小的兴奋,他们第一次看到李切如此严肃,是在李切上门拜访想雇佣他们的时候,事实证明给李切种田可是一件好差事啊!

少爷是不是想让我们给他种多几亩地?!

这样的话……

想到这里,三个少年就更兴奋了,狼吞虎咽的几下子就把饭菜消灭干净,然后一个个眼巴巴的看着李切。

李切倒没想到他们是这个心思,见他们吃完了,就道:

“是这样,我想收你们做徒弟,你们意下如何?”

李大嘴第一个喊道:“我愿意!师父在上,徒弟给你磕头了!”

话音未落,李大嘴直接跪了下去磕了三个响头,沉闷有声咚咚咚那一种响头。

李切有点懵,问:

“额……大嘴,你也不问问做我徒弟要学什么?”

李大嘴抬头,目光非常坚定,道:“师父让我学什么我就学什么!”

李切:“为什么?”

李大嘴:“因为跟着师父肯定有饱饭吃啊!”

李大嘴这么一说,另外两个少年才反应过来,慌忙跪下,嘴里乖乖喊着师父师父。

见状,李大嘴似乎不想输了,又一次跪下大喊师父,然后三个少年便这样比赛似的杠上了。

李切心里那个开心啊,连忙弯腰扶起三人。

只有李老五一人一脸懵逼,好半天才道:

“少爷,那我呢?!我也想做你徒弟啊,能不能教我怎么发财啊?”

李老五说着,竟也想跪下去。

李切却抓着他不让跪,道:

“五哥对不起啊,我只收少年为徒!”

055 关于蛋糕的问题

收徒一事出乎李切意料之外的顺利,不仅三个少年直接赖上他这个师父,连他们的父母也没问题。

李切只是带着三个少年回家去这么一说,少年们的父母就一口答应下来,甚至还直接送上了自己儿子拜师所需的束脩,数量不等的几条肉干。

李切当时还不想要什么束脩这种玩意,觉得自己收个徒弟又不是准备用来赚人钱物的,而且他们家里都很穷,何必在意这些细节呢?

不过他们死活要送,不送就要死要活的,李切只好勉为其难收下,并表示自己一定会教好他们的儿子,就算不能青云直上,养家糊口绝对没问题。

父母们对李切简直感恩戴德,要知道农家的儿子想要谋生可不易啊。

种田是最累人最没出息的活计,如果有机会谁想种一辈子的地?

而李切有本事的名声早就响彻李家村,要不然他能让皇帝老爷的人上门来唤?

如今一个儿子有机会拜其为师,家里首先就少了一张吃饭的嘴,以后家里也有个念想不是?

于是父母们直接命儿子收拾好自己的包袱,立即马上赶紧住进李切那里。

如此,李切和李大嘴、李狗娃、王富贵三人,便有了真正意义上的师徒关系。

李切站在自家小院里,看着三个挎着几件衣服有点拘谨的少年,挠挠头,道:

“额,我……为师倒没想到你们父母这么着急,人有点多啊,地方好像不够住了!”

李大嘴道:“师父不要紧的,我们可以睡地上!”

李狗娃:“对对对!”

王富贵:“是是是!”

这狗娃和富贵也是没话找话,他们性子比较老实憨厚,其实就是有点迟钝。

而李大嘴比较机灵,因为大嘴嘛,在儿女多而手头很紧张的农户家庭,不是你长了大嘴就一定有饭吃的,总得自己下功夫折腾才行。

李切摇摇头,道:“这可不妥,打地铺一天两天的可以,一直打就是为师没本事了。”

说完,李切开始失神了,他现在才发现,收徒容易,但自己目前并没有一个长久的生财之道,之前都是随便折腾的,只要够花就行。

可现在看来,这个问题很致命啊!

因为李切并不打算只收三个徒弟就罢休,而是越多越好!

李切的最终打算,是要效仿门徒三千的孔子,开一所综合性的学校!

先不说这个设想中的学校具体教学生学什么,想要搞学校,首要就是无底洞一般的经费从何而来,李切现在满打满算,自己手里却只有一百多贯,这是这段日子和李老五制茶卖茶所得。

一想到茶叶,李切就对李老五道:

“五哥,我们要扩大绿茶的规模!”

李老五非常惊喜:“啊?少爷英明啊!你说要扩大多少,我马上去招兵买马!”

李老五一直想劝李切把茶叶搞大发来做,可李切不同意,因为他当时觉得钱够用,懒得折腾。是以现在李老五简直欢喜坏了。

李切:“扩大多少?有多大搞多大!”

李老五:“对对对,就得这样!有多大搞多大!少爷你是大唐首富,我就跟着您混饭吃!”

李切笑骂道:“瞎扯!不说这些,你经商是熟门熟路的,这件事怎么筹备就交给你了!”

李老五兴奋得几乎结巴了:“恩恩恩!交……交给我,少爷你就放心吧!”

说完,李老五立刻跑进自己的屋子,他要好好想一想这件事该如何做,之前两人制茶卖茶都是小打小闹,现在要想扩大规模的话,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李切转头对三个一脸懵懂的少年道:

“你们三个,中午休息一下,下午还得去田里看着,以后一段时间也是这样安排,清楚了没有?”

“清楚了!”

三人几乎同时答道。

不过李大嘴犹豫了一下,还是弱弱的说道:

“师父,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啊?”

李切:“说!”

李大嘴:“长安城里的绿茶就是师父家的?”

李大嘴没有喝过绿茶,但也知道绿茶的价格,一贯钱一斤呐!村子里也只有村正才喝得起!而现在,自己师父居然说绿茶是他的?!

李切:“是啊,有什么问题?”

李大嘴连忙摇头,道:“没有!没有问题!徒弟就是好奇随便问一下!师父,我们去休息啦!”

话音未落,李大嘴拉着两个伙伴溜进了屋里。

李切摇摇头,不再管这几个毛毛躁躁的新徒弟,转而琢磨起自己的心事。

可以预见的是,大量的绿茶一旦上市,财源滚滚几乎是一定的,因为绿茶经过几个月的口碑积累,已经在长安城打响了名气,这可是连当今天子都要喝的绿茶,而且这个东西确实有独到之处。

可是有得必有失,大量的财富一旦聚集起来,必然吸引一些异样的眼光啊。

李切自问,如果有人想图谋自己,现在有什么办法应对吗?

当然有,李切相信,只要自己求一求李二陛下,李二陛下应该会帮一下,如此一般的豺狼虎豹是不敢对自己伸爪子的。

但这样的话,是不是也有危险呢?万一有一天,李世民对自己起了杀心,如何是好?就算李世民这个人一直对自己好,可他的接班人呢?倚仗别人的庇护,总归是不靠谱的。

想到这里,李切心里不禁嘀咕道:

与其一个人累死累活的做蛋糕,然后被人躲在暗处窥视,不如做一个隐在幕后的分蛋糕的人。

咦,这个思想似乎有点危险……不对,我分的是新蛋糕啊,等到木已成舟的时候,任是谁也不敢轻易掀这张桌子,让所有人都饿肚子吧?

李切突然喊出声道:

“没毛病!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

“等等,该和谁合作呢?”

创业果然不简单,李切发现问题是一个又一个接着来的,刚刚想好要和人分享利益谋求双赢,但显然合伙人必须谨慎选择。

俗语有云,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那么,李世民、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这些人合不合适?

别开玩笑了,这些人都是大忙人,而且跟他们谈生意,李切可没这个念头。

“不过,似乎可以迂回一下?”

李切如此嘀咕道。

056 召集纨绔

李切突然发现,自己如果想发财发得稳妥一点,最好的办法是找人合伙,而且这个合伙人必须有背景和实力,但又不能是完全不认识的。

这样看来,只有长孙涣那些纨绔子弟是唯一的选择了。

说起这些纨绔子弟,李切不由得想起自己之前被他们坑的那一次,他是后来才知道,那些贱人把他当成了敌国奸细,把他打晕押进了宫里,由此才和李世民夫妇第一次见面……

李切现在还没弄明白一点,为什么李世民之前没拿这一点说过事?不过他相信,自己是奸细这种瞎扯淡的事情,李世民应该能看明白的,这只是那些纨绔的胡闹,要不然李世民早就要他小命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这些纨绔性格太冲动了,和他们合伙的话有朝一日会不会被猪队友坑?

李切是真担心这一点,上次本来都说好了大家合作搞秀场的,然后因为自己和李老五在家里吹了一波牛逼,便惹来横祸,人被打晕押进宫里不说,还差点被李世民当场砍死……

上次的搞秀场的计划流产了,李切其实并不是很在乎,因为这只是他随便想出来的点子,赚点零花钱的小事。

然而,这一次不一样,李切是决心一定要搞成的,他要为自己心目中的学校寻求一个提供经费的稳定源头,有了钱才好办事啊。

所以,李切左思右想,到底还是拿不定主意,这个问李老五的意见也没啥用,便决定先和那些纨绔接触一下再说。

李切的性子是说干就干的,跑进屋里叫上李老五,然后一起去后院骑上各自的毛驴,便风风火火的出门了。

说到毛驴,李切心里就是一把心酸,古代和现代方方面面的反差太大了,好比说出行问题,现代有各种先进的交通工具,古代就只好骑动物了。

李切是什么性子,他受不了每次出个稍远的门都要浪费老半天的时间,所以卖茶赚到钱之后,李切就想学骑马,可他在市场上试马的时候,刚骑上去就直接被马儿掀翻,要不是有马倌搭了一把手,他可能已经终身残疾了。

李切心里就有了阴影,看到马就腿肚子打颤,可又不想每次都是双十一路车出行,买牛要很多手续太麻烦,还得接受官府的监督……

不得已,李切只好捏着鼻子买了两匹毛馿,他开始还嫌弃毛驴不够档次,可骑着骑着就习惯了。

因为毛驴看着瘦弱,可速度起来比一般的马还要快,李切这个时候已经看到长安城了。

李切下了毛驴,进了城就道:“五哥,咱们去东市!”

李老五连忙问:“少爷,去东市干嘛?”

李切:“去找猛男兄!”

李切说的猛男,自然便是房遗爱了,房家住在东市,离皇宫很近,换成后世的说法就是一二环内了。

等到下人汇报说李切上门求见,此时正在内院拿着一个数十斤重石锁玩耍的房遗爱顿时兴奋了,把石锁随便扔掉,也不管砸坏了他老爹最喜欢的几盆花花草草,便蹿了出去。

一见面,房遗爱一巴掌拍向李切的肩膀,道:

“切哥儿!你来找我啦,今天天气……”

李切慌忙躲避,道:“可别这么热情!你不知道你力气有多大是不,大家好好说话!”

自从和房遗爱混熟之后,李切就怕这厮,也不知道房玄龄夫妻的基因是啥,把房遗爱生养得像头牛,这厮见面打招呼是用巴掌的,力道越大,表示关系越好。

可李切受不了啊,只是被他热情了一次,然后自己的肩膀足足挂了三天,李切对这个性情憨厚而且屡教不改的老实人是没办法了,只好一见面就退避三舍。

房遗爱挠挠头,憨笑道:

“嘿嘿,你不是说过,打是亲骂是爱么?!我们可是兄弟!”

这句话,是房遗爱有一次在家里惹祸了,被他老爹用棒子好好教育了一次,房遗爱气不过,出城找李切倾诉,然后李切用来开解他的。

李切心里腹诽,猛男兄你的小兄弟差点被你打废了你知道不?

当然,李切这次找他是有正经事的,不想和他掰扯这些有的没的,就开门见山道:

“遗爱啊,我这次找你是一起发财的!”

房遗爱眼睛一亮,道:“什么?是不是之前那个秀场啊!”

李切哭笑不得,这厮满脑子都是那个已经流产的秀场计划,也不知道是不是少年火气太足,只好摇头道:

“不是!我有一个很大很大的算盘,这个算盘要是打响了,保证你十辈子都吃喝不愁!”

房遗爱有点失望,但更多的还是兴奋,他真的很缺钱,因为平时父母看管得太紧了,便道:

“行行行,你说要怎么做?我都行!”

李切:“先别急,这个计划需要很多人参加,这样才能赚到更多的钱,现在嘛,你先帮忙召集一下长孙涣那些人,咱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谈!”

房遗爱立马拍着胸脯道:“好嘞!切哥儿你且在我家里稍等,我马上去叫人!”

李切没有说具体要叫谁,房遗爱却知道意思,自然是那些在家里不是嫡长子的家伙们了,纨绔之中也是有层次的,嫡长子那些是一堆,嫡次子这些是一堆,两者之间在平常并不会过多交集,都是各玩各的。

见房遗爱说走就走,李切连忙道:“等等,在你家里可不合适,还是去你们经常去的酒楼吧,我去那里等你们!”

早听说房玄龄的夫人是一个不省油的,李切自知如果撞面,估计会被当成狐朋狗友的,还是躲个清净吧。

房遗爱对这个倒是没啥想法,去哪里都可以,而且他确实也不想让家里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便答应了,然后又问了一句:

“切哥儿,你就不考虑考虑再搞秀场么?之前都是误会!咱们哥几个不也给你赔酒了么?”

房遗爱说的这个倒是真的,少年是爱面子没毛病,但遇上觉得对脾气的值得交往的对象,也并不介意向其赔罪。

说到底,都是一些小事,虽然坑得李切差点把小命都丢了,不过这也有他自己嘴上没把门的缘故。

李切没好气的道:

“别叽叽歪歪的了,有本事你从陛下手里把那些图纸拿出来,我们就搞秀场!”

房遗爱没说话,掉头直接走了,找陛下要东西?他还没嫌自己屁股不够疼呢。

057 绿茶与钢铁

如春酒楼,李切和一众纨绔正在一个包间里,吃了一些酒菜意思一下,便开始说起正事。

长孙涣第一个发言:“我说李切,你让房老二把我们叫来,不是只为了吃饭喝酒的吧?”

长孙涣现在是不敢当着李切的面叫房遗爱棒槌了,因为他因为这个称呼的问题已经被李切用各种尖酸刻薄的话怼了好几次,每次都被气得不轻,主要是这厮嘴巴够毒舌。

李切一口干掉一杯水酒,才道:

“今天之所以把大家伙叫来,是因为……”

房遗爱直接抢过话头道:“我知道!切哥儿是准备带我们发大财呢,很大很大那一种发财!”

不知为何,长孙涣心里很不喜欢房遗爱对李切的称呼,这棒槌还学李切说话,便故意嘲讽道:

“能有多大啊,在座的哪一位家里不是家财万贯的?哦,除了李切!”

长孙涣这话一说,房遗爱对长孙涣怒目而视。

李切倒是没生气,道:“长孙兄,恕我直言,不是我看不起你家,但你家那点铁疙瘩,其实只是九牛一毛而已!”

世人皆知,当今长孙家财雄势大,主要以经营铁器为主,规模之大从产出到销售几乎把持了整个大唐的钢铁产业,只有朝廷官营的才可以略胜一筹而已。

但这样又如何,李切就算往高里估计,长孙家的铁产值顶多几百万贯?这点钱大唐人便认为是富可敌国,但李切表示这个只是毛毛雨而已。

当然现在来说的话,长孙家确实富可敌国,问题在于李切,他如果够胆子,又得到李世民全力支持的话,他随随便便就可以摧毁长孙家的支柱产业!

长孙涣一拍桌子,把杯碗碟盘都震了几下,大笑道:

“笑话!你李切有点本事我认了,但你也未免太眼高于顶了!我家里的钢铁每一年至少产出几……咳咳!钱太多了,我怕说出来吓死你!”

长孙涣及时收口,没有说出家里的秘密,他虽然是次子,但颇得父母痛爱,自然知道一些情况,这种秘密显然不能公之于众。

李切却笑了,问长孙涣道:“我问你啊,你可知道长安城最近声名鹊起,一斤难求的绿茶?!”

不等长孙涣说话,一众纨绔纷纷开口:

“绿茶?这个我知道!”

“废话,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心眼的家伙,有钱不赚的,搞得我想买点绿茶送给长辈都不行!”

“嘿嘿,这两天我家里老爷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搞到几斤,宝贝得不行,连我母亲都不许动!”

“这是宫里流出来的!我父亲也有,听说是陛下赏赐的!”

“……”

现在长安城的绿茶是什么情况?

缺货啊!

缺成什么样子?

缺到加价都买不到那种,因为货量太少了,在座的人都是少年人,最喜欢追求新鲜,就算他们不喝,买来送给长辈谁的也倍有面子啊,所以这些纨绔才对某人充满了怨念。

长孙涣也是其中一个,只见他咬牙切齿的道:

“哼!可别让我知道是谁搞出来的绿茶?这人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有钱不赚不说,其行踪也太飘忽了!东搞西搞也没个定数!”

李切没想到李二陛下居然这么不要脸,明明是自己拿出来的茶叶,现在却成了他赏赐臣下的东西?

不过这个不重要,李切便道:

“诸位,搞出绿茶的人,正是在下!如何?”

这话一说,场面就乱了。

长孙涣一把抓住李切,道:“切哥!我叫你切哥行不行,赶紧给我整几斤好茶叶吧!多少钱都行!”

李切疑惑道:“你要这么多茶叶干嘛?”

长孙涣:“切哥你这不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么,现在人人求茶,连城里那几个卖艺不卖身的头牌姑娘都把话放出来了……”

程处亮抢过话头:“对对对,切哥啊,她们可是说了,谁要是能给她们提供充足的绿茶!谁就能……”

杜荷大叫:“做她们的入幕之宾!这样便有机会一亲芳泽,甚至共度良宵也不是不可能啊!”

李思文:“谁都不许和我抢!切哥,这是一块上等的玉佩,我作低价一百贯给你,拿钱给货!”

李思文把玉佩强行塞进一脸懵逼的李切手里,然后就抓着人不放手了。

这家伙如此一做,其他人也醒悟过来,便纷纷康概解囊,围着李切闹着闹着,然后他们自个儿争了起来,谁都要第一个拿到茶叶。

李切哭笑不得,这楼是歪到姥姥家了啊,他是知道绿茶需求旺盛的,但可没料到会这么缺啊。

看到一众纨绔争着争着就要动起手来,李切连忙大声道:

“行了!人人有份!这样不用吵了吧!”

此时李切的话在一众纨绔眼里可能比圣旨还管用,一听就松开了某个人的衣领爪子啥的,乖乖分开,一个个的还异口同声对李切表示感谢啥的。

长孙涣忍不住道:“切哥,那……”

李切一眼就看出这厮的打算了,便直接堵住他的嘴:“你急也没用,我现在手里也只有够自己喝的,没有存货,你们要是想要,还得等几天。”

李思文:“不是,为什么要等这么久啊?到底几天倒是给个准数啊!”

李切不管他,还是对长孙涣道:

“你现在知道我有啥本事了吧?如果说把绿茶的规模扩大,能赚多少钱你可知道?”

长孙涣楞了一下,道:“额,如果货量充足,确实很赚钱!不过这个也不能跟我家的生意相提并论吧?”

李切:“我问你,钢铁这玩意,可以出口……就是可以随便卖到其他国家不?不行啊!因为钢铁是关乎到大唐国运的玩意,可绿茶就不一样了!”

“绿茶只是一种用来喝的东西,但这玩意我敢断言,很多国家的人都喜欢喝……”

长孙涣连忙求饶道:“是是是,我知道绿茶很值钱了,可这个跟今天又有什么关系,你把我们叫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长孙涣早就发现李切的一个毛病了,这家伙说到他们并不了解的新鲜玩意的时候,比如绿茶,他简直恨不得说个几天都不停口的。

绿茶是值钱,需求也很旺盛,我知道了啊,这家伙还好为人师了是怎么着?能不能直接说正事啊!

其他纨绔大抵也有这种想法,但他们更加服气了,李切竟然能弄出价值巨万的绿茶,那显然他说的什么发财之计是靠谱的,这样的话……

于是一众纨绔纷纷开始追问李切。

058 联合商号

李切虽然被这些家伙打断了,不过还是挺满意的,火候应该可以了,便道:

“是这样,今天把大家伙叫来,是因为我有一个发大财的计划。”

“我的初步构想是,在座每一个人出本钱入伙,成立一个联合商号一起赚钱。但这个联合商号和你们所理解的商号不一样!”

长孙涣楞了一下,有点疑惑:“切哥,你说的这个商号有什么新鲜的地方?”

经商嘛,虽然是贱业,但一个国家没了这玩意可不成,这些纨绔的家里要么让人代行其事,要么直接吃底下商家的孝敬,是以这些人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对于经商也多少有点认识。

大唐的商号,无非就是生产、销售以及低买高卖等三种方式。

李切又能整出啥幺蛾子?难道他的商号打算高买低卖?这样连姥姥都亏掉也扛不住啊!

当然,想是这样想,这些纨绔倒是没有当面说出来,这点耐心他们还是有的。

李切非常自信的道:“我要是经商,自然和一般人不一样。我问你们,你们可知道我为什么能搞出绿茶这种新茶叶?”

不等一众纨绔回答,李切指着自己的脑袋,继续说道:

“是因为我脑瓜子灵活!当然你们也可以说我这个人喜欢瞎折腾,但绿茶就是我这样折腾出来的!”

“而我为什么能折腾出来,这是因为我喜欢钻研,喜欢观察,喜欢……”

李切还没哔哔完,长孙涣就打断道:

“切哥,能不能说人话啊?!”

一众纨绔纷纷点头,事关发财大计,他们可以很有耐心乖乖坐着,但显然谁都不喜欢听李切说废话啊。

李切有点烦躁,道:

“额……好吧,我换一个说法,这个联合商号必须有两个不可或缺的部门,也就是研究中心和技术院两个部门。”

“研究中心负责捣鼓出新玩意,比如绿茶这种东西!技术院则负责培养我们的雇员的理论知识和技术问题,有了技术院才可以谈研究中心。”

“你们看看吧!”

李切干脆把两个至关重要的部门及其职能写在了纸上,龙飞凤舞的唰唰唰写就,然后把纸张交给他们。

一众纨绔连忙凑成一块儿,嘴里嘀咕着什么,还交头接耳的交换意见。

李切没等多久,一众纨绔就完事了。

李思文道:“好吧,我们算懂了……不过,你的意思这两个部门既然是挂在联合商号名下,那其中所牵涉的人力物力,自然是由联合商号负责咯?”

长孙涣也道:“不是我吹毛求疵,这个研究中心好像没必要搞吧,有你李切不就足够了?”

李切瞪了长孙涣一眼,道:“你懂个鸡儿啊,一人计短二人计长,想要创造出新玩意从来不是一个人能搞好的,反正说仔细了你也不懂,研究中心必须有!”

长孙涣日常被怼,一众纨绔纷纷挤眉弄眼,而长孙涣也没啥脾气好发作,只好讪讪而笑。

李切这才回归正题:

“思文说的不错,既然研究中心和技术院都是联合商号的,其中经费自然是归到联合商号账上。”

“按照我的想法,这个联合商号主要有三个部门,一是生产市场部,这个部门负责生产、销售和财务等等等,这个大家可以各抒己见,尤其财务这一块必须由所有人共同监督,以示公正。

“其次就是研究中心和技术院,这个我当仁不让全盘负责,你们作为合伙人可以提意见,但不能干涉!而且我明白告诉你们,这两个部门的经费是固定不变的。”

“那就是联合商号每年净利润的三成!每年结账的时候,首先落实了这部分的经费,剩下的净利润才可以分红!”

李切这话一说,一众纨绔就炸了。

长孙涣:“什么?三成?”

李思文:“你这也太夸张了!三成啊,这话一走,再去掉维持来年经营所需的钱,分红还有多少?”

其他纨绔也不同意,一个个的大声反驳起来,总之就一个意思,你李切想搞什么研究中心和技术院,这个没问题,要从公家拿经费也可以,但不能这么多啊!

三成?

你特么怎么不去打家劫舍?

虽然现在联合商号还没个影子,但这些问题是很要命的,现在不谈好,以后分分钟变仇人好吧。

所以,现在一众纨绔的表现简直是李切已经抢了他们该分的红利。

可李切毫不退让,甚至更加强硬,只见他道:

“这个没得商量!你们同意的话大家便继续谈下去,不同意,那就谈崩了!我另找他人合伙去!”

纨绔也是有脾气的,被李切这么一激,又想到答应的话以后被人如此鱼肉,心里两口气啊怎么吞得下去,于是纷纷起身,作势欲走:

“走啦!”

“哼,告辞!”

“这是蒙傻子呢?”

“……”

李切并没有挽留,向背后招招手,一直不敢出声的小透明李老五连忙跑上来,俯首听候李切的吩咐。

李切:“五哥,这合作谈崩了,咱们另找他人吧?你可知道长安城还有哪些豪商,我还就不信了,没人看得上我的绿茶?!”

还没等李老五回话,刚刚走到包间门口的一众纨绔像是中了定身咒一般,立马止住脚步,纷纷豁然回头。

长孙涣:“切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李思文:“切哥,你是不是打算把绿茶归入联合商号啊?”

其他人也七嘴八舌的追问,所有人都是双眼放光盯着李切,仿佛看到金矿一样,又生怕李切说出一个不字的神情。

李切既不怒也不恼,只是轻飘飘道:

“一个人小打小闹能赚什么大钱?顶多养家糊口罢了。我既然想搞联合商号,自然要把绿茶归入联合商号,这样才能利益最大……”

咚!

咚!

咚……

李切还没说出最后一个“化”字,好几个纨绔都听懵了,突然听到李切如此惊喜的消息,立足不稳,直接摔了一跤。

不过这点不重要,长孙涣连忙爬了起来,挤开李切旁边的小透明李老五,一屁股坐下来,道:

“嘿嘿,切哥,啊哈……你这就不够意思了,你找外面的人干嘛啊?有事找我们啊!”

李思文:“对对对,那些商人都是锱铢必较的小人,切哥你跟他们又不熟,不得浪费好几斤口水都谈不拢?!”

杜荷:“三成就三成,切哥你说了算,我们没意见!”

“……”

开什么玩笑啊?

李切说要把绿茶拿出来直接归入联合商号,这么好的事简直是天上掉馅饼,还是用金子做的馅饼!

面子是什么东西?值得几贯钱?必须入伙联合商号啊,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一众纨绔可不傻,对李切简直前倨后恭。

李切也不会脑残到拿这点破事说事,反而再次把众人好好请到席上落座,道:

“你们说的没错,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做熟不做生嘛,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一众纨绔连忙小鸡啄米一般狂点头,乱哄哄的说着一些客套的废话。

一群人就这样虚伪了一番功夫,李切才继续说起正事:

“既然这些问题大家都没意见了,那我们接下来谈谈入伙事宜。”

一众纨绔知道最关键的问题来了,一个个便坐直了身子,盯着李切不放。

李切手里把玩着一个杯子,沉吟了一下子,就道:

“是这样,联合商号虽然有了第一个反手之间就可以赚钱的绿茶,但绿茶乃至其他东西若想扩大生产,钱是不能少的。”

“所以想要入伙,就得拿出真金白银。我初步打算,是把联合商号分成一百股,一股就是一份子……”

“每一股价值几何先不谈,我得先说明,你们也知道我的情况,现钱是没多少的,所以我用我这里入伙,作五股,大家没意见吧?”

李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一众纨绔只是考虑了几秒钟,都点头同意了。

这个没办法不同意啊,且不说其他的,李切已经拿出了绿茶,这个极具潜力、只要生产出来就能赚大钱的东西又该作价几何?

甚至,他们心里已经有了一点不好的预感,因为李切居然只占一百之五,如此一来,入一股要多少钱?

该不会是天文数字吧?

果然,只听李切道:

“行,我就厚颜了,我不出钱占五股!”

“联合商号每一股,作价一万贯!”

“谁想多占份子,那就出多少的份子钱……别以为这个价很高,想想绿茶就值多少钱?!现在只是一万贯,假以时日几万贯都别想!”

李切只是一句话,就把蠢蠢欲动的一众纨绔按回了座位。

一股万贯!

初初听来确实很高,又想到李切凭白“赚”了五万贯,一众纨绔心里都不爽,但认真想想的话……

这事能干啊!

一股万贯,一百万贯算什么?

只说绿茶要是能大量生产出货……

一众纨绔都惊呆了,他们发现李切带给他们的,确实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只要自己能抓住这个机会入伙!

长孙涣咬咬牙,一拍桌子,道:

“我干了!我入伙三份!”

李思文:“我也干!我要两份……不,我要两份半!”

杜荷:“我就是砸铁卖锅也要入伙!不过我得想想我能拿出多少……”

程处亮:“对,我也要一份!”

房遗爱左看右看,才道:“额……切哥儿,能不能缓缓,我要想想办法搞钱!”

李切:“这个倒是不急,七日之后我们再定份额,谁拿多少钱,就占多少份子!”

“遗爱,你跑哪去?”

“我回家搞钱!”

一众纨绔听了,连忙退席,唯恐慢了半分。

至此,这个连个名字都没有的联合商号,便已开始启动了。

059 敲门砖

李切和李老五两人出了长安城,准备骑上毛馿回家的时候,李老五才敢说话:

“少爷……能不能停一下,我腿麻!”

李切问:“好端端的怎么腿麻了?”

李老五揉揉胳膊伸伸腿,道:“刚才我可是一口大气都不敢出呢,那些纨……咳,那些人可不是省油的灯!”

李切:“五哥,你这样下去可不成啊,你又不是不知道联合商号正在筹备,你以后和他们打交道的日子可少不了!”

李切摆摆手,他知道李老五一直挺怕那些纨绔的,平头百姓嘛,有这个表现很正常,相信他以后会习惯的。

李老五楞了一下,万分惊喜道:“少爷你是说……”

李切:“对,除了研究中心和技术院这一块,我并不准备在联合商号担任什么,像是买卖、人事、财务这些俗务,你都得帮我盯着,简单来说五哥你就是我在联合商号的唯一代表!”

“至于你的薪资,联合商号那边肯定有你的一份,而我私人拿出半股给你!呵呵,可别嫌少啊!”

赚钱对于李切来说很重要,但李切又不是过于看重金钱的性子,他搞事赚钱的真正目的,是为了搞好学校。

所以,李切并不想让太多俗务纠缠自己,他只要搞好学校这一边,万事足矣。

这才是李切心目中最重要的事,其他的完全可以放手,让五哥负责起来。而既然要人给自己工作,给点动力也是应该的。

李老五喜不自胜,联合商号虽然还没一个影子,但它的起点太高了,一个茶叶就足够折腾好长时间了,而英明的少爷以后再搞点啥东西……

最要命的是,联合商号现在就值100万贯了,一股万股,半股就是五千股!

李老五是在社会上混了许多年的人了,别看联合商号还没有正式成立,但只要李切在,还有那个绿茶,它值一百万贯都是低估的!

李老五不敢想象下去了,双眼里含着朦胧水影,抽噎道:

“少爷,我我……我啥也不说了,我一定给你牢牢盯着,绝对不许任何人在联合商号乱来!”

说着说着,李老五已经泣不成声,李切说的这个,不仅仅是让他有了一份显然足够稳定而优渥的工作,出塞行商虽然赚钱,但每一次都是拿命去赌的啊。

最重要的是,这个工作能接触到的阶层和人脉,是李老五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李切见李老五蹲在地上哭得稀里哇啦的,忍不住调侃道:“五哥可别哭了,人来人往的看着呢,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你了!”

李老五听了,忍不住一边笑一边哭,好半天才埋怨道:

“少爷,能不能正经一点啊,你这样……我这算什么回事啊?”

确实,李老五刚才满脑子是发誓效忠那一套,可没等他做点啥,李切这么一捣乱,反倒让李老五不知道该咋办了。

李切扶起李老五,笑道:“咱们认识也有半年了吧,还需要什么客气吗?我李切可是你捡回大唐的,所以五哥想说的,我都懂!”

李老五感动了,居然伸手想去拉李切的手,然后说点什么表示自己也很……

李切连忙翻身骑上毛馿,还道:“都说了,你可别来那一套!两个光棍在光天化日之下拉手,你不嫌丢人我还要脸呢!”

李老五:“……”

看李切确实没啥兴趣和自己来一次面对面的交流,大失所望的李老五嘴里嘟囔着什么,翻身上馿,顺口问道:

“少爷,你定下一股万贯,这个价我也不知道合不合适,可我还有一个疑问?”

李切:“啥疑问?”

李老五:“额,那些公子哥儿能拿出九十五万贯?我李老五虽然笨,但也知道,这些纨绔可存不了钱,只能向亲朋好友筹借。那如果没有九十五万贯,股份空缺了怎么办?”

李切一拍脑袋,这个确实是问题啊,股份空缺可以以后再邀请人入股,但最好还是在商号初立的时候弄妥当,要不然以后可就麻烦了。

李切便问:“这个嘛,你可知道城里哪个富商……算了,再找这些人也不合适。那到底找谁入伙呢?”

最后一句话,李切其实是自问的。

现在整个大唐档次最高的那一撮纨绔二代都被李切拉入伙了,再问五哥应该没用。

谁知道李老五却嘟囔道:“少爷要是有办法,应该把太子殿下和越王殿下拉入伙,这两位才是真正的有钱人啊!”

李切楞了一下,赶紧问:“等等,太子殿下我见过,但越王是谁?”

李老五:“少爷竟然不知道?越王就是越王泰啊,当今皇帝老爷的嫡次子,今年初刚封的越王!”

李切:“李泰?”

李老五小声道:“少爷,好歹叫一声越王泰啊……”

李切:“少整这些有的没的,为什么太子和越王才是真正的有钱人?”

在李切的观念里,这两兄弟虽然是皇子,还是嫡系的那种,但他们还没成年啊,就算李世民再宠爱他们,能给几个零花钱?

难道这样的小屁孩也是有钱人?

李老五却道:

“看来少爷是真不知道,皇帝老爷可是最宠爱这两个皇子的,就好比说越王吧,今年受封的时候,那场面,各种规格可是比太子殿下的毫不逊色!”

“我举个例子,这两位皇子住的宫殿,比皇帝老爷和皇后娘娘的寝宫都要豪华,随便啥东西都是大唐最好的!”

“刚刚那些公子哥儿家里虽然也是家财万贯,但在这两位面前,真不够看的!”

“还有……”

李切大手一挥,道:“不用还有了,咱们下马进城去!”

真是失策啊,李切居然不知道还有这么有钱的主儿,这两位又是尚未成年的,他们的钱应该很好弄啊!

李切忍不住了,连忙牵着自己的毛馿,排队准备进城。

“明明是下馿……少爷等等我!”

李老五低头嘀咕了一句,抬头见李切已经走远,连忙大喊追了上去。

“少爷,我们刚刚才出城,现在进城又干什么啊?”

“拉投资!”

“投资是什么意思?”

“搞钱!”

“哦,那……”

“那个鸡儿,赶紧走!”

两人便闷头赶路,径直往东市而去,李切要找房遗爱当一块敲开东宫大门的砖头。

060 十五与二十

此时,李切和房遗爱两人正坐在东宫一处偏殿里,等着还在上课的李承乾出来会面。

房遗爱这块敲门砖果然块头够大,他只是亮了一块腰牌,便带着李切从皇城到东宫一路畅通无阻,来到东宫求见李承乾,而这位太子殿下似乎对李切上门也很有意思,命內侍好好招待李切,送上了一些瓜果点心啥的,并说他一下课就赶来。

李切不得不感叹,虽然他也认识李世民和李承乾父子,但身份上还是一个连系统都不给相应称号的平头百姓。

李切要是闷头自己一个人上门求见,且不说李承乾见不见他,很有可能直接被皇城外围的卫士当成捣乱的赶走了,连东宫大门都看不到。

这就是人脉的好处了。

李切还在这里大发感慨,房遗爱却很不自在,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他和李承乾算得上发小,但他很讨厌规矩重重的深宫,平白没事是不会进宫找李承乾玩耍的。

因为陛下太看重太子的学业了,不仅请了好多个大儒授课,还不准闲杂人等随便打扰太子和魏王两兄弟学习……

没错,房遗爱等人就是李二陛下口中的闲杂人等。是以,这些纨绔一般是不会进宫找李承乾和李泰的。

问题是房遗爱架不住李切死乞白赖啊,又事关发财大计,只好舍命陪君子了。

房遗爱还是忍不住道:“切哥儿,要不然我们溜吧?这要是被经常来东宫的陛下抓到,一顿板子可是决不轻饶的!”

李切楞了一下,疑惑道:“啥意思,我们只是进宫找太子殿下议事,陛下这也不许?”

房遗爱:“就是不许啊!怎么说呢,反正在陛下眼里,我们这些人游手好闲的,找太子和越王肯定是没正经事的!总之,不能打扰他们学习的意思!”

李切:“……”

李切无话可说了,他现在才深刻的感受到,李世民是有多痛爱这两位宝贝儿子了,爱之深责之切,既然痛爱到骨子里,对其期望便也足够深。

李切忍不住道:“不是,这可比坐牢还惨啊!”

房遗爱连忙点头,深有同感:“谁说不是呢?反正我们这个圈子里,都认识太子和越王,但和他们兄弟俩一起玩耍的时候可太少了!”

李切还想说点啥,可李承乾来了。

李承乾只是一挥手,两个老太监连忙退下,他自己则说道:

“俊二哥!别来无恙乎?”

房遗爱连忙起身,道:“某见过太子殿下!”

李承乾假怒道:“哎!俊二哥这也太见外了!某一直想出宫找你们玩,可惜功课实在太紧张……算了不谈这些。李切,别来无恙乎?”

李承乾之前是见过李切的,而且对其印象颇深。

李切起身作揖:“小民见过太子殿下……乎!”

李承乾楞了一下,问:“汝为何学孤说话?”

李切:“无他,小民看太子殿下之乎者也,便也忍不住乎了!”

房遗爱是知道李切的性子,这话肯定不是这个意思,见李承乾脸色有点尴尬,便道:

“切哥儿,直接说人话啊!”

李切便问李承乾道:“那小民就直说了?”

李承乾看了一眼房遗爱,点点头。

李切:“恕我直言,我听说殿下今年才十岁,整天之乎者,似乎过于稳重了?”

李承乾听了,突然意兴阑珊,也不想和李切掰扯什么,只是道:

“不谈这些,你找孤何事?”

其实李切只是随便劝一下,他认为一个少年读书学艺是必须的,但不宜过于追求,少年人就应该有自己的朝气嘛,

李承乾听不听都无所谓,于是李切便直入主题,非常耐心的把自己和一众纨绔准备捣鼓的联合商号和盘托出。

李承乾第一个反应居然是:“李切,汝莫不是准备骗孤入伙?父皇早就说了,让孤小心堤防你!”

李切一脸懵逼,道:“啊?陛下居然这么说我?!”

话音未落,冲动的李切居然嚷嚷着要去找李二陛下讲讲道理,这样说话不是欺人太甚么,我李切是偷了抢了你李唐家啥东西了?!

见状,房遗爱吓得魂都掉了一地,赶紧抱住李切不撒手。

而李承乾也有点懵,他没想到李切反应这么大的啊,居然还敢找他父皇理论去?

李承乾连忙道:“额,那天父皇的原话是‘太子,李切要是找你,你一定要告诉朕知道’,难道孤理解错了?”

李切这才好受了一丢丢,不过还是气不过李世民防贼一样防他,便假装伤心道:

“唉,既然如此,那此事想必是谈不成了,小民告辞!”

李切作势要走,房遗爱连忙道:

“太子,其实这真是一件好事啊,你现在喝的绿茶,就是李切捣鼓出来的!我们的联合商号绝对大有可为!”

来的路上,李切就告诉房遗爱了,联合商号要搞就搞大的,这样才能利益最大化,所以房遗爱早就成了李切的说客。

可李承乾却道:“可是孤要钱何用?父皇母后还有老师们都说,孤的唯一要务就是学习!”

李切和房遗爱对视一眼,突然都觉得很受伤,这位太子殿下真是学糊涂了啊,钱怎么就不重要了呢?你父皇看似拥有整个江山,但他也经常为钱发愁好不好!

李切又叹了一口气,对房遗爱道:“遗爱,某人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啊!偌大一个朝廷,哪里用不到钱?做任何事都要钱!”

房遗爱也道:“谁说不是呢,就那啥,反正好心被当馿肝肺了呗,咱们走吧?”

李切:“太子殿下,告辞!”

李承乾一懵,连忙扯住李切和房遗爱,道:

“等等啊,总得让某考虑一下?”

李切的谎话是张口就来,道:“太子殿下,其实我们真不急着拉人入伙呢,反正越王那边都落实了一大部分。”

“既然太子殿下要考虑,那我们就先回去静候佳音,太子殿下认为如何?”

李承乾楞了一下子,突然就爽快无比了:“联合商号是吧,孤也要入伙!李切你说,要孤交多少贯钱?”

李切当然是说:“这个全凭太子殿下意愿!”

“孤那弟弟拿了多少份子?”

“十五股,也就是十五万贯而已。”

“行,那孤要二十股!”

061 李泰的信

日落时分,走出东宫的时候,李切还是一脸懵逼的。

因为他这次拉投资可谓满载而归,李承乾这家伙果然才是真正的有钱人,才说了要认下二十股,立马就派內侍去取钱了。

唐初这个时候也没啥银票,李承乾便先给了五大箱的银两,为表示公道,房遗爱亲自验看,都是一块块沉甸甸的官制银,银贵铜贱,这些银子肯定值五万贯以上,双方约定是一箱一万贯。

二十万贯是一笔很大的财富了,李承乾一时之间也拿不出这么多的现钱,这家伙性子和李切有点像,或者说他观念里就没有钱多钱少这个问题,为了不麻烦,干脆又拿出许多古玩之类的玩意。

李切和房遗爱虽然不懂古玩,但两人却知道,李承乾宫里的古玩随便哪一件都不是凡物,数量又多,估计就算拿去典当也值十五万贯了,更不用说正常卖给识货之人……

这点面子还是要给李承乾的,锱铢必较的话谁都没意思,所以这笔投资入伙就算成了,仅仅是李承乾一人入伙,联合商号创立已经成功了五分之一。

宫里人多眼杂,李切和房遗爱都不想多待,免得遇上某位霸王龙,是以招呼着东宫的一群內侍,扛着二十万贯赶紧出了皇城。

李切是不可能把这笔钱拉回家去的,一来不好保管,二来也麻烦,便让房遗爱寻个地方。

房遗爱想了一下,觉得放自己家里也不合适,万一被老爹发现岂不是又要问长问短?

房遗爱干脆道:“切哥儿,这么多钱物,放我家里也不妥,反正联合商号也要在长安城里有个据点不是?我们不如买下那个酒楼吧!”

房遗爱说的正是如春酒楼,这家酒楼算是城里一流的酒肆了,平时只招待那些公子哥儿、豪商大贾,其地段不是最城里最贵的,它坐落于东市繁华之中的一处僻静地方。

李切想了一下,房遗爱这个提议很不错啊,联合商号的盘子足够大,能不搞个总部吗?

李切便道:“这钱可是公家的,你说买就买?再说了,就算买也得告诉太子一声啊!”

说完,李切和房遗爱就看着着一个负责带队的老太监。

老太监有点懵,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连忙告罪一声,回去找李承乾汇报了。

不多时,老太监去而复返,说李承乾直接同意了,其他的一句没说……

于是,李切和房遗爱两人,便带着大队人马往如春酒楼杀去。

房遗爱行事颇有杀伐果断的风范,直接揪出如春酒楼的店家,一个真正的商贾,其人姓曹,人称曹三,家里有点乱七八糟的关系。

房遗爱直接道:“曹三,咱们兄弟伙平日光顾你不少,也算给你面子吧?今天我们联合商号想把你这酒楼盘下,多少钱你说,但你不卖就是不给我们面子!”

李切听了,倒觉得很正常,这些纨绔不上手抢都算得上有良心了,房遗爱起码还会说点场面话,还让曹三出价。

曹三听了却一脸蛋疼,他不知道这个棒槌一样的纨绔又想玩哪样了,便道:

“房公子,您莫不是消遣小老儿吧?”

房遗爱:“我消遣你妹!我哪有功夫和你……”

曹三:“哎,我妹妹还真没出嫁呢,真正的黄花大闺女啊,小老儿今晚就送您床上行吧?”

房遗爱:“……”

狗日的曹三,他难道不知道他妹妹颜值如何,要不然都三十多了还嫁不出去?

房遗爱跟着李切学了很多话,像刚才的你妹其实就是一句骂人的,用来和朋友开玩笑也可以,但他没想到曹三居然顺着杆子往上爬啊,房遗爱被这不要脸的气得不轻。

李切说道:“曹三,我们联合商号确实想盘下你的酒楼,我提醒你一句,据我所知咱们兄弟是你酒楼的主要顾客……你就说卖不卖吧?!”

房遗爱展示了一下自己砂锅大的拳头,捏得关节咔咔作响,怒瞪着曹三。

曹三一缩脑袋,担心房遗爱直接动手揍他,又想到这些人确实是自己的衣食父母,要不然这间酒楼根本维持不下去。

曹三只好弱弱的道:“卖,不过……”

李切挥挥手:“一口价三万贯!卖不卖!”

曹三如小鸡啄米一般狂点头:““卖了!”

房遗爱却不同意:“不是,切哥儿……”

李切:“就这样吧!不过曹三,想拿我们三万贯也是有条件的!”

李切说的价格,算是稍微有点高的,如春酒楼虽然也有档次,但其地段不算好,月租不足千贯,正常价的话两万多贯足以拿下了。

李切不耐烦和曹三掰扯,而且自己要的这么急,价格给高一点也无所谓。

曹三是认识李切的,连忙道:“是是是,李公子您说!”

李切说道:

“第一,今天晚上就要交接,如春酒楼原封不动,员工想留下的可以,想走也没问题。”

“第二,其他事宜,你要帮忙弄好,比如中人、房东那边。”

“第三,如春酒楼任何事情,你必须弄妥,要是有啥债务牵涉到我们头上,小心你的皮!”

曹三连忙拍着胸脯道:“是是是,两位公子放心,我曹三也是住在长安城的,我就算跑得了和尚还能跑得了庙么?”

李切:“那你就去吧!”

曹三给两人再三鞠躬,便连夜跑去找中人和房东了。

有钱便能使推磨,不仅是曹三,还有负责作证交易的中人和房东,只花了半个时辰就把事情弄妥了。

李切收了相关文书,当场把银子交付清楚,双方皆大欢喜。

就是房遗爱还有点懵,指着偌大一间酒楼,说道:

“切哥儿,咱们是不是有点孟浪了?我刚才只是随便说说啊,这点功夫就花了三万贯?!”

李切:“说啥呢,这个钱迟早也要花的,联合商号这么大的盘子,没个脸面你好意思出来谈生意?再说了,如春……不,这间酒楼属于我们的了!”

“话说,这个曹三果然没文化,起的什么破名啊,如春如春,咋不叫如花呢?!”

李切对这个名字很有怨念,一点也不高大上,便嘀咕着要取个新名字。

房遗爱:“折腾这些干啥,既然这是咱们联合商号的酒楼,就叫联合酒楼呗!”

李切想了半天,发现自己还真没想到什么好名字,只好同意房遗爱的意见了。

接下来,李切、房遗爱还有李老五三个人,便在联合酒楼过夜了,一时半会之间还真不好安排这些钱物,他们只能亲自看着。

一夜无话。

李切一起身,洗漱之后溜达去了库房,看见李老五一夜没睡,有点不好意思:

“五哥早啊,昨晚不是说好的轮班的么,你咋不叫醒我?”

李老五仍然很精神,甚至有点亢奋:“没事啊,我知道少爷贪睡,我熬一下夜不要紧!”

李切:“……”

还能不能说人话了?你想熬夜数银子玩没问题,但能不能别扯我身上啊?

李切不想搭理这个五哥了,索性掉头,去拖醒了仍然还在呼呼大睡的房遗爱。

房遗爱:“干嘛啊!”

李切:“继续拉投资!”

房遗爱:“这个……好吧,这一次又找谁?”

李切:“废话,当然是投了咱们联合商号十五万贯的越王泰了!”

房遗爱:“你一说这个我就来气,好端端的干嘛蒙骗太子?我昨晚都忘记和你说了!”

李泰哪里投过钱了,房遗爱也是一手一脚参与联合商号的创建的,自然门清。

说实话,李切这样搞,有点吓到房遗爱了,他虽然棒槌,但也不是没脑子的,李切这个做法说轻的话只是说谎,说重的话就是挑拨这两兄弟的感情了!

李承乾和李泰是什么人,一个是太子,一个是越王,这可是李世民最痛爱的嫡子啊!

李切为什么要如此作死?

这是房遗爱想不通的地方。

李切却道:“这有什么打紧的,我只不过是把将来一定发生的事情提前说出来而已。再说,有人做的比我还过分!”

房遗爱好奇道:“谁啊?”

李切不答。

其实答案世人皆知,房遗爱一时想不到,但总会想到的。

李切:“说这个没必要,咱们找越王要钱去!”

房遗爱一开始还在追问,可李切死活不搭理这茬子了,他便只好作罢。

两人刚刚走出联合商号的大门,突然被一个满脸堆笑的老太监挡住了去路。

老太监身后还有一群人,正吃力的扛着许多箱子。

“咦?”

房遗爱先是楞了一下,才说道:

“你不是越王身边那……那谁吗?”

老太监低声下气的说道:“房公子真是贵人多忘事,小人就是越王身边的內侍啊,小人不敢拿贱名叨扰房公子,小人这是有差事在身呢!”

不等房遗爱回话,老太监就道:

“这位可是李切李公子?”

李切点点头:“正是李切,不知公公找我何事?”

老太监:“是越王殿下找您两位,不过小人也不知道什么事情,两位公子看过殿下亲笔书信便知了!”

说完,老太监双手把一封书信举在头上,恭恭敬敬的弯腰递给李切。

李切和房遗爱对视一眼,李切才接过书信,直接拆开,和房遗爱一起看了起来。

062 信心

李泰的信,内容很简单,很有礼貌的和李切打了个招呼,说自己是越王李泰,然后开门见山说自己要入伙十五万贯联合商号,为表诚意,是以令自己的人直接带着十五万贯财物送钱上门。

至于他自己,很抱歉的说他没空来,就完事了。

这家伙行事看似堂堂正正,令人如沐春风,实际上有点霸道,字里行间也透着一股淡淡的高傲,李泰不相信李切会不收他的银子!

李切和房遗爱对视一眼,心里总感觉有点不妥。

李切便问那老太监:”越王殿下能看得起我们联合商号,这是我们的荣幸,钱我收下了,不过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老太监未语先笑:”李公子,越王殿下早就知道您有疑问,叫我给您解释,殿下是从长孙家二公子那里知道联合商号的,后来知道太子殿下也很欣赏李公子的才华和能力,所以拿十五万贯聊表心意,想搭一趟顺风船而已。“

李切听了,默然无语。

这是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了啊!

自己昨天才从东宫拉到李承乾的投资,今天李泰就找上门来了。

说实话,李切根本不可能对李泰产生恶感,因为这家伙做事实在是上道,别看他是天煌贵胄,面对一介布衣的李切却能做到如此地步,可谓是很给面子了。

但问题在于,李切知道,李泰这小子今年似乎才八岁啊!年纪轻轻的连冠礼都没行,做事便如此稳重,未免过了。

更重要的是,李泰都没见过李切,他怎么知道李切有才华能力?

说到底,不过是争强好胜罢了。

房遗爱作为大唐一流的纨绔,又是李承乾和李泰两兄弟的发小,自然也知道李泰凡事从小就要和哥哥争,小时候争玩具,长大了更是啥都争。

比如李世民夫妇的宠爱,这两兄弟明争暗斗都不知道多少回了。

房遗爱便道:”行了,你回去跟越王殿下复命吧!我们还有事情要商量!“

老太监连忙行了礼,才告辞而去。

房遗爱招呼长随把东西搬去库房,让那李老五登记在册,趁着四周没人,悄悄把李切拉到一个角落,道:

”切哥儿,我觉得还是想想办法,把李泰的十五万贯退回去吧!“

李切摆摆手,道:”这可不行,既然收了钱,联合商号就有李泰的一份子,岂能如此胡闹,你当我闹着玩呐!“

房遗爱:”不是,那两兄弟要争啥,咱们这些人能不知道?过早牵涉到这点破事,可不是明智之举!“

李切:”他们要争就让他们争去,这两位都不是傻子,不会太过火的!“

房遗爱苦口婆心的劝道:”不是,现在要退还来得及……“

李切:”你是不是傻,这钱退回去,岂不是打李泰的脸?再说了,要是没有李泰的十五万贯,李承乾那里我们怎么交代?“

闻言,房遗爱楞了一下子,认真想想还真是这个道理,只好无语了。

李切:”放心吧!“

……

七日之后,众人再次齐聚联合酒楼。

这一次,还有很多李切没见过的生面孔,经人一介绍,原来都是圈子里的,家里长辈都是大唐的开国元勋或皇亲国戚啥的。

李切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这些人基本都是家里的老二老三,就没有嫡长子……哦,除了李承乾这个太子。

说到李承乾,这家伙在人面前和弟弟李泰表现得非常亲热,李泰也对哥哥毕恭毕敬,两兄弟勾肩搭背有说有笑的,不熟悉他们的人根本看不出这两兄弟有啥异样。

今年九岁的李泰,生得却非常福相,圆滚滚的,非常爱笑,一笑眼睛就不见了。

只见李泰扶着桌边艰难的起了身,拱手道:

”李总,人都到齐了,可以开始了吧“

今天是联合商会正式成立暨第一次股东大会,李切虽然只有百分之五的股份,但熟悉内情的人都知道没有李切,联合商号是搞不成的,所以主持者非其莫属。

至于李总,是李切给自己起的职务,就一个总字,意思是总揽联合商号一切事务,当然这个是名义上的,李切还是只负责他的研究中心和技术院。

因此,李切等主要股东还任命了好几位副总,都是几位大股东推荐的,分别管着联合商号一摊子事,李老五就担任了负责销售的副总。

李切长身而起,先是向李泰还了一礼,才道:

“在下李切不才,联合商号能有今天,都是仰仗各位给面子啊!”

李切毫不怯场,底下众人也真给面子,没有一个不笑的。

李切又说了几个笑话暖暖场子,把众人逗得连声发笑,这才言归正传:

“今天大会只有两个议程,第一个是公示联合商号所有股东名单以及股份,如下——李切,五股;太子殿下,二十股;越王殿下,十五股;长孙焕,五股……”

“名单公示完毕,诸位可有异议?”

等了片刻,看到没人说话,李切才继续:

“行,第一个议程顺利通过。接下来第二个议程,对联合商号的信心问题,可能还有一些人不明白,或者说不清楚,联合商号卖什么赚钱?

”我明白告诉大家,联合商号第一个要卖的,是最近名声鹊起的绿茶!搞这个有多大的前途,我就不需要赘述了吧?

底下众人齐齐发笑,他们之中九成九的人都是为了绿茶来的,要不然空口白牙想要他们掏银子出来可不容易。

李切也笑了:“不过呢,联合商号的潜力,在座每一位都不可能知道,因为一些很常见却被人忽视的问题!而我李切却能看透!你们信不信?”

所有股东都伸长了脖子,看着李切,他们好奇极了。

李切问:“我问你们,人要穿鞋子吗?”

长孙焕第一个抢答:“李总你这不是废话么!人不穿鞋子,岂不是猴子?”

李切:”那人为什么要穿鞋子?“

房遗爱总算抢到了机会发言:”怕脚痛啊!“

李切:“那么人怕脚痛,要穿鞋子,那么问题来了,马儿怕不怕痛?马儿可以穿鞋子吗?我曾经在东市买过马,我同样问了马倌这个问题,谁知道马倌认为我是来捣乱的,直接让我滚蛋了!”

“所以,我也想问问你们这个问题,你们的答案如何?

063 头脑风暴

李切这么一问,会上所有人都忍不住了,股东们在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起来。

不多时,长孙涣又是第一个站了起来,向李切发难道:

“李切,你这话也未免太扯淡了吧,人就是人,马就是马,若按你这么说,是不是还要给马穿上衣服?!所以,马穿鞋子,简直多此一举!”

“最重要的是什么,人有双脚,马有四蹄,这岂不是人不如马?!”

长孙涣洋洋得意的说完,底下众人便齐声失笑,看着李切的眼神多少有点鄙视——你这家伙净吹牛逼了,这次看你怎么掰?

李切面对李承乾和李泰的时候,多少会给一点面子,可要是长孙涣这个家伙,便没多少顾虑了,只见他直言道:

“真是无知啊。”

李切的语气很平淡,可神情要多嫌弃有多嫌弃的样子,

长孙涣脸一红,被李切在这么多人说无知,这个委实有点没面子,心里不忿,怒道:

“你倒是会耍嘴皮子功夫,我看你能说出什么道理!”

李切:“长孙兄,不要怪我说话直啊,你确实无知,刚才笑话我的人也是!”

不等众人发飙,李切继续:

“为什么?很简单,需求!”

“需求这个概念很大,但也可以很简单,人饿了就要吃饭,马走的路长了就要穿鞋子!”

“你们对马是不陌生的,尤其是勋贵家的子弟,你们应该都知道,保养马匹,最重要的是马蹄子!”

“我……”

李切还想说下去,却没想到刚才一直不说话的李泰小胖子跳了出来:

“我知道了!既然马蹄易损,那我们就给它穿鞋子!这就和我们穿鞋子保护脚一样!如果不穿,马匹走不了多久就损坏了马蹄,这样马就废了!”

“素闻越王殿下才智过人,今日果然名副其实!”

李切点点头以表示赞许,这些东西都是一点就透的纸,只要不是傻子,肯去认真想想就明白了。

不过,光能看到问题的本质是不够的,还得转一个弯,提出解决问题的实际办法。

李泰很得意,看了身边的李承乾一眼,才道:

“可是李总,我还有一点不明白,就算给马穿上鞋子,那又如何呢?须知鞋子以布以皮制成,都是一些软物,跑不了多久就烂了!”

“这样的话,且不说经常给马儿换鞋子要耗费多少,其实际作用又有多大呢?”

李切发现李泰一个很好的素质,那就是不懂就问,而且这胖子脑袋里会转,他起码会主动去思考。

李切沉吟了一下,便反问李泰:

“越王殿下,人要吃粮食才能活,马儿却能吃草为生,可见人和马虽然都有这种需求,但这种需求也是有区别的。那么请殿下教我,马为什么一定要穿布鞋?!”

李切这话一说,底下众人沉默了,他们已经明白李切并不是在胡闹,而是很严肃的提出了一个非常实在但又被忽略了的问题。

大户人家那是家家有马的,在座哪一位不是家里有矿,自然对马情有独钟,因为男人不会骑马,几乎等同废物啊。

可就算他们明白了这一点,不明白的还是不明白,鞋子就是鞋子嘛,还能整啥幺蛾子?

李泰也是其中一员,歪着圆滚滚的脑袋想了好半天,问道:

“李总,鞋子一物,倒是可以按照马蹄形状以硬铁等物打造,但问题还是存在,打造这么重的鞋子,岂不是让马儿活受罪?”

李切心里其实挺开心的,眼前这个胖子简直是一个好学儿童啊,他突然觉得要是能收其为徒,亲自调教培养一番,或许是一个很不错的事情。

不过李切不露声色,只是道:

“越王殿下问得对路,可是你知道,你为什么想不出解决办法?”

李泰突然长身而起,作揖道:

“李泰实在不知,请李总赐教!”

李切连忙侧身,不想受李泰这一礼,道:

“赐教就不敢当了,咱们一起研究讨论……这样吧,我拿半股出来作为彩头,在座的谁能提出解决马匹蹄子问题的办法,谁便拿去,如何?”

李泰:“好!那本王也拿一股出来吧!”

李承乾不甘人后:“此乃好事啊!朝廷每年不知要报损多少战马,皆因马蹄折损,谁要是能解决这个问题,本宫亲自为其向父皇请功!”

果然当太子的说话就是不一样,李泰只是和李切一样拿出联合商号的股份作为彩头,可李承乾呢,张嘴就说要向李世民请功。

在座的就没有真正的傻子,要是能解决这个问题,既得了实惠又有功劳,那真是快哉快哉……

于是,一大帮人热烈讨论起来,李泰虽然不忿李承乾抢了他的风头,可墨迹了一会儿,也加入了讨论的队伍之中。

而李切呢,则不动声色的溜下台躲了一个清闲。

平生第一次开这么大的会,还是主持的身份,李切虽然不怯场,但说了这么多话也口干了,索性趁机搞一个头脑风暴,自己躲个清闲,也顺便看看这些公子哥儿能否想出办法。

李切在这边翘着二郎腿,喝茶吃点心好不悠闲,而正场那边就热闹了。

都是十几岁的少年郎,脾气急,也爱折腾表现自己,李泰说用木头打造马鞋子,李承乾就喷他异想天开……

总之,大家都很热情,谁都想得到彩头和李承乾的承诺,自然是谁都不让谁了。

李切休息够了,再次出现在会议现场,看到众人还在争吵,心道果然如此,看来还得是我这个穿越者出马啊!

李泰眼尖,看到李切出来,连忙拖着哥哥兴冲冲的跑过来,对李切道:

“李总,你评评理,用木头对不对路?!”

李承乾:“无稽之谈?木头再硬,能比布鞋好多少?一样是浪费!不切实际!”

李泰:“你……哼!那皇兄倒是想个办法出来啊!光说不练!”

李承乾:“皇兄可没空想,这件事有利于国家,我得寻思该怎么和父皇还有那些大臣们交代呢!我们联合商号要是解决不了,我只好请父皇另请高明了!”

李泰鼻子都气歪了,他虽然也很得李世民的宠爱,但与这位皇兄相比还是有点区别的,因为李承乾已经可以临朝听政,虽然是不能说话的那种,但也比李泰连太极殿的门都不能进要好许多了。

这不是耍无赖么!

李泰气冲冲的道:“哼!我就知道皇兄想不出来!”

李承乾:“你想出来也没用啊!”

两兄弟大眼瞪小眼,突然一起看向李切,异口同声道:

“李总你说!”

064 试验马蹄铁

李切算是服气了,这点破事有什么好争的,按照这两位的脾气,帮谁都必然得罪另一个,干脆全部得罪了:

“好了好了,你们兄弟俩先别吵,还有你们!我不是针对谁,我只想说,在座的每一位都是笨蛋!”

李切先是叫停了李承乾李泰兄弟,然后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最后毒舌了一番,还是地图炮那一种。

李承乾和李泰:“……”

众人:“……”

他们真的没见过这样的人,竟然嚣张到如此地步,这不是目中无人嘛?!

一大帮人跃跃欲试的正想发难,李切却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环视一圈,大声道:

“哟呵?你们还不服?谁给你们的勇气?”

“哈哈,一个个都是嘴炮无敌,做就拉稀摆带,连小小一个马蹄子都解决不了,你们还好意思瞪我咯?”

“我告诉你们!坐而论道,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更不是解决问题的方式!我就问你们,你们哪一个想到,弯腰去看一下马蹄子到底是什么东西,什么形状?!”

李切连珠炮似的唾沫星子,把一众人等喷得连头都抬不起来,确实没错,现在要解决的是如何打造适合马穿的鞋子,而他们一个个光顾着嘴上说了,却没人去研究一下马蹄子……

李承乾和李泰这两兄弟,是非常好学的,平日他们的先生老师从来都只说什么微言大义,圣人之言,而今天李切这一番话,突然让他们感到醍醐灌顶一般的震撼!

是啊,坐而论道,能解决什么问题?魏晋之士好清谈而不务实,治国能臣一个没有,狂士却比狗还要多,还美曰其名真名士自风流,可这样的国家和社会又怎么可能有希望?!

现在虽然只是解决保护马蹄一个问题,但无论放大放小来看,治理国家是这样,兴旺小家不也是这个道理?

想到这里,李承乾和李泰两人,突然向李切长揖一礼,道:

“李承乾受教了!”

“李泰受教了!”

李切楞了一下,他可没想到自己随便喷喷人,就能让这两兄弟有如此多的感慨,甚至一揖到底。

李切有点懵:“两位殿下何必多礼?我……”

这两兄弟同时起身,正想说话,却被长孙涣抢了先,只见这货不服气道:

“好吧,算我们活该,可李切你呢?你不也是这样泛泛而谈!”

长孙涣话音未落,李切从怀里掏出四个铁环,直接丢到这厮脚下。

长孙涣被叮叮当当的吓了一跳,瞪了李切一眼,顺手捡起来一看,发现是呈长环形而内里中空的铁条。

李承乾、李泰、长孙涣等人凑在一起,仔细研究了老半天,长孙涣就问:

“李切,这啥玩意?”

李切:“马蹄铁!也就是你们刚才讨论的马鞋子!”

长孙涣楞了一下,下意识反驳道:“你这玩意怎么装上去?这岂不是伤了马蹄?再说了,坏了怎么办?”

李切发现长孙涣这个家伙,就是一个杠精啊,狠狠瞪了这货一眼,正想怼他。

李承乾扒拉了长孙涣一把,把他手里的马蹄铁夺了过来,嘴上还道:

“现在说这些干嘛,咱们弄一匹马过来试试不就知道了!”

李泰也一脸嫌弃:“没错,难怪李总说你是笨蛋了!”

“……”

长孙涣轮番被怼,只好一脸憋屈的不说话了。

一大群人便前呼后拥的来到了联合酒楼的大后院。

想要实验很简单,在座的很多人就骑着马过来参会的,随便弄来一匹马,让主人安抚好马儿的情绪,李切没让好动的李泰动手,命一个联合商号雇佣的年轻铁匠负责,他自己则负责从旁指导。

这年轻铁匠并不怯场,甚至还很兴奋,知道这就是自己的第一件差事,办好了便有可能得赏,心劲很足,在李切的指导下开始动手了。

一大群人围着,随着小铁锤等物叮叮当当的响声,心里总七上八下的。

不过马儿的蹄子虽然被铁匠弄来弄去的,但马儿的情绪很稳定,一群人甚至觉得它的神情似乎有点享受?就好像被人挠痒痒挠到好处一般……

这无疑刷新了一大群人除了李切的观点,其中长孙涣便愣愣的道:

“原来马儿居然不怕蹄子痛?!”

李切差点喷他一脸口水: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仔细看清楚了,马蹄底部那里是一层角质层!通俗点说和我们的指甲脚甲一样,你小子修指甲会不会痛?!”

李切这么一说,众人纷纷窃笑,笑得长孙涣都不好意思抬头了。

他们闹归闹,办事的铁匠却完事了,他发现给马蹄钉这个铁疙瘩出奇的容易,只要马儿情绪够稳定,一切都很顺利。

铁匠一抬头,连忙向李切道:

“李总,我完事了,您给掌掌眼?”

别看李切虽然年轻,不过联合商号很多员工都知道李切不简单,因为他不仅能和那些传说中的大人物谈笑风生,甚至联合商号都是他一手一脚创立的。

所以,铁匠不敢失了礼数。

李切点点头,俯身下去仔细观察了一番,甚至用手扒拉了几下,发现钉得还是挺稳固的,便抬头道:

“应该是没问题,不过还是要实践一番,谁想报名的举个手!”

所有人都知道李切说的实践就是骑着马儿溜达一番,这可是他们的拿手好戏,便纷纷举起双手。

李切看到李承乾和李泰都举手了,便问:

“两位殿下居然也会骑马?”

李承乾反问:“额……这不是很正常?不会骑马还算什么男儿?我的马术从小就是父皇亲手指点的!

李泰:“难道你不会骑马?”

李切当然不好意思说自己会骑驴,便岔开话题道:“只有一匹马啊,你们兄弟谁上?”

李承乾当仁不让:“弟弟,这马儿装上了马蹄铁,也不知道有什么危险,还是哥哥上吧!”

不等李泰反驳,李承乾已经干净利落的翻身上马了,那帅气的动作,看得李切都楞了一下,他只会骑温顺的毛驴……

李切:“太子殿下,你看那里,布满了一些尖锐之物,你可骑马去试一下马蹄铁是否实用!”

“好!”

李承乾只是应了一声,双腿一夹马腹,马儿嘶鸣一声,踩着有点沉重而清脆的声音,看到前方有危险还不想前进。

可马儿也犟不过李承乾,到底还是一无反顾踏上了那片仙蒂。

然而,马儿发现自己的蹄子似乎一点事都没有,于是越溜越兴奋,后来干脆在满院子里转悠起来。

065 李承乾献宝

李切看着李承乾这个家伙骑得越来越开心,忍不住点头,心里很满意,这就是自己亲手带给大唐的第一次实践活动啊!

马蹄铁这玩意,其实际价值并不大,还容易被仿制,李切更看重的,还是那个问题,实践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李切是知道很多股东并不满意他定下的规矩的,甚至颇有怨念,每年三成的纯利润啊,研究中心和技术院简直是一个无底洞,这在他们看来是胡闹非为……

可李切的初衷就是这个啊!

所以,李切费尽心思,就是想让这些人知道,他能赋予联合商号的不仅仅是庞大的切实利益,还有许多新的东西。

比如,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当然,李切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这些事情不是他动动嘴皮子就奏效的,所需要的是旷日持久的坚持和积累,潜移默化之下总会等到开花结果的那一天,一个与历史绝不相同的大唐!

李切在这边发呆,李承乾骑着马却来到了李切面前,只见他神情非常亢奋,对李切道:

“李总果然大才!此物可谓国之重器也!”

李承乾这么说是有一定道理的,大唐每年不知要因为马蹄的问题折损多少战马,每一匹战马都来之不易,是耗费了无数国力供养出来的,而今天有了马蹄铁这小小的玩意,可以预见的是,大唐的战马非战折损率必定会大幅降低!

李切还没说话,李思文这厮便跳了出来,道:

“哇!这样一来,马蹄铁肯定会被陛下采纳,我们联合商号岂不是要赚大了?”

李思文这么一说,全场沸腾了起来,他们之所以入伙联合商号,为的就是赚大钱,好摆脱家里的经济管控,如今李切随随便便就弄出一个小金矿!

大唐从上至下皆善战好战,马事就是国事,大唐仅战马数量便极多,还有民间那部分,马蹄铁绝对大有可为啊,这样联合商号仅此一项就赚翻了……

不得不说,这些人的脑筋都是很灵活的,只要他们感兴趣的事,举一反三只是家常便饭。

可李切却懒洋洋的伸了一个懒腰,道:

“洗洗睡吧!马蹄铁赚不了多少钱!初期的话可能小赚,但若以此为主业,绝对亏到姥姥家了!”

长孙涣:“不是,李总你是不是看走眼了?马蹄铁会不赚钱?!你知道整个大唐有多少马匹吧?按照你的说法,这个市场有多大?而且马蹄铁总会磨损的吧,要换的话还不是赚翻?!”

李切飘了他一眼,道:

“要不怎么说你笨呢,你上街随便扒拉一个人,看一眼马蹄铁,问他能否照虎画猫不?”

李切这话一说,众人便明白了马蹄铁的短处,因为这玩意太简单了啊,随便就可以打造出来的,别人钱多非要买你的……

不过官宦子弟的思维绝对不仅如此,长孙涣闷了一下子,便道:

“那我们换一个做法,咱们联合商号可不是吃素的,求陛下下一道旨意,朝廷在册战马的马蹄铁只准我们联合商号供应,这样又如何?一样血赚啊!”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这确实是一个好办法,肯定血赚的啊!只要能得到皇帝陛下的独许!

李切:“且不说陛下和朝堂衮衮诸公如何看待我们联合商号,就算陛下一时答应了,可我们赚这个钱也太容易了!长此以往,肯定有问题!”

李切的意思,并不是反对承揽朝廷的官方订单,问题还是在于马蹄铁这玩意的技术含量太低了,谁都可以造,联合商号的股东虽然不容小觑,但联合商号还是一个婴儿啊!

万一李二陛下有一天觉得,这钱花得太冤枉了怎么办?你们联合商号是不是拿朕当冤大头了!

在场的都不是傻子,一听李切的话,便知道弦外之音了,这确实有点不妥,看来还是绿茶比较稳啊……

可一想到有钱不能赚,他们又很郁闷,便一个个提不起精神了。

李承乾作为太子,又颇得李世民宠爱,如今看到有马蹄铁这样的好东西,心里肯定是打算将其献给老爹的,可听着着感觉有点不对路,就问李切:

“李总,那这马蹄铁怎么办?”

李切:“太子殿下拿去给陛下吧,朝廷要就让他们自己打造,反正我们联合商号是不管的。对了,这马蹄铁终究是我们折腾出来的,陛下若有赏赐……”

李承乾很会来事,连忙道:“父皇若有赏赐,我一定充公!不对,应该悉数给你才是……”

李切摇摇头:“给我算怎么回事,还是充公吧,殿下你和陛下别说是我弄的就行!另外别忘了这位铁匠的功劳。”

“今天就这样吧,我还有事,大家该干嘛干嘛!”

李切随口吩咐了一句,然后就溜了,他得去抓自己的研究中心和技术院。

年轻铁匠连忙点头哈腰的向李切示意。

李承乾摇摇头,随即骑上钉了马蹄铁的马儿往皇城走去,一众纨绔股东们便散的散,留的留……

李泰左右观望了一下,午后本是读书的好时光,可他突然不想把脑袋埋在纸堆里了,寻思了半响,抬腿往李切那里追去,他想知道李切平时都搞啥子玩意。

所有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而李承乾急着把马蹄铁献给他老爹,骑着马直入皇城,来到李世民的寝宫面前才停下来。

兴奋的李承乾亲自拉着马儿,不管一群内侍侍卫的阻拦,兴冲冲的闯了进去。

李世民这时候还在读书呢,他旁边就是长孙无垢,两夫妻看到自己的儿子如此莽撞无礼,一时之间有点懵,连责备都忘记了。

李承乾道:“父皇!母后!你们快来看,这匹马可有不同?!”

话音未落,李承乾竟然上前拉着李世民和长孙无垢,强行拖到马儿面前。

长孙无垢反应过来,正想教训儿子,李世民却摆了摆手,嘴里则奇道:

“咦?这马蹄上装了什么东西?这是铁疙瘩吧,为什么要给马蹄装这玩意?”

李世民可是从马上得来的江山,他极其爱好骏马,也善于骑马训马,也可能是王霸之气的缘故,总之马儿在李世民面前非常乖巧,李世民半蹲在地上扒拉着它的蹄子,它也一点不恼。

李承乾非常得意的说道:“嘿嘿,父皇不知道吧?这可是马蹄铁!好东西啊!它可以……”

此时的李承乾就是一个急着向父母献宝卖宠的孩子,当下事无巨细的唠叨着马蹄铁的种种好处。

李世民听着听着,脸色便越来越喜,连呼吸都有点沉重了……

066 撒谎的李承乾

殿里,李世民起了身,亲热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道:

“乾儿真是朕的麒麟儿啊!干得不错,朕心甚慰!”

长孙无垢也一脸欣慰,道:“乾儿终于长大了,能为父皇分忧了呢!”

这怪不得李世民夫妇,父母嘛,总为自己儿子而骄傲,李承乾以前循规蹈矩的,虽然勤奋好学,但也没干过什么出彩的事情,而今天却给了他们这么大一个惊喜,这叫他们岂能不心花怒放?

李承乾嘿嘿傻笑着,他被父母夸得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虽然这马蹄铁不是他弄出来的,但他慧眼识珠啊,把这玩意献给李世民也是一件值得夸赞的事情。

一家三口子腻歪了老半天,李世民才问:

“乾儿,这马蹄铁是何来历?”

因为李切强烈要求隐去自己,而李承乾也有点心动,所以他进宫的时候就想好了托词,只见他道:

“父皇,这马蹄铁是民间义士拜托儿臣敬献给父皇的,至于其名其姓,儿臣不知,因为他说了,这只是一点小玩意,不值得父皇……”

李世民摇摇头:“谁说不值得了?这玩意确实简单,但在此之前,又有何人能想出来?大唐战马众多,有了马蹄铁的保护,军中每年要节省多少用度?!”

李承乾:“父皇圣明!”

李世民摆摆手:“朕曾经以为,天下英才尽入吾壑中,现在看来,民间还是卧龙藏虎的,小小一个马蹄铁,便有大智慧!”

李承乾:“……父皇圣明!”

李世民又开始了日常教子模式,道:

“乾儿你要谨记,平时一定要多关注民生民事,你的先生能教给你的,其实只是一些比较广泛的东西,朕不是说这些东西不对,更不是说你先生没本事,而是说,你要把先生教的和实际结合起来,两相印证,这样才可以真正明白!”

李承乾楞了一下,几乎是脱口而出:“父皇,那位义士曾经对儿臣说过一句话,他说坐而论道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也不是解决问题的方式……父皇刚才所说的是否就是坐而论道的缺点?”

李世民也楞了一下,好半响才道:

“对!坐而论道,祸国殃民!历史上的教训太多了,而某些人往往想不明白这一点,或者说他们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父皇圣明!”

李承乾虽然是这么说的,但他还是很疑惑,道理是这个道理,但他不明白自己父皇说的某些人是谁。

李世民也不解释,道:

“乾儿,那义士真的如此高义?凭白把马蹄铁上献给朕?他就一点要求都没有?”

李承乾只是想了一想李切那一脸不在乎的神情,便苦笑道:

“父皇,他确实没提出什么要求,只是让儿臣把马蹄铁献给父皇!”

李世民突然感慨万千:“真乃义士啊!某些妖艳贱货相比起来简直相形见绌!哼,朕敢打赌,他绝对不知道什么叫高风亮节!整一个掉进了钱眼里的家伙!”

李承乾一脸震惊和不解:“额,父皇可是说李……”

一个“切”字还没说出来,李承乾就被旁边忍着笑的长孙无垢拉了一把,后面的话便也说不出口了。

她是知道自家夫君对某人一直很有怨念的,这段日子以来除了操劳国事,闲暇时总会念叨几句妖艳贱货,别人还不能在他面前提那个名字,一提他准急眼……

李世民看到自己妻子的小动作,也不在乎,大手一挥道:“义士如此,朕却不能寒了义士的心呐,赏!必须赏!乾儿,义士现在哪里?”

李承乾有点懵,道:“这个……他把马蹄铁给了儿臣之后便不知去向,不过儿臣想来应该还在长安城吧!”

李承乾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撒谎了,平生第一次对父母大人撒谎啊!

李世民想了一下,就道:“不管他在不在,朕把赏赐送到你东宫,你若再见到他,便把赏赐予他,并说朕想和他见一面!”

事已至此,李承乾还能说什么,只好拱手称是,说自己一定会处理好这件事。

说到正事,李世民是说做就做的性格,当下既得了马蹄铁这样有利于军事的利器,他简直恨不得明天就给大唐所有战马装上去。

于是,李世民也不管自己妻儿了,自去了太极殿,让内侍召集大臣,该如何尽快安排马蹄铁事宜。

这边的话,长孙无垢则拉着李承乾问长问短,学业生活怎么怎么的家常,然而李承乾却心不在焉,有一句没一句的应付着。

知子莫若母,长孙无垢见状,就知道儿子有心事了,当下不再唠叨,静静的等着。

果然,李承乾纠结了老半天,突然跪在长孙无垢面前,道:

“母后救我!”

长孙无垢没想到李承乾竟如此严肃,连忙拉起儿子,一脸关心道:

“乾儿你何故如此?!”

李承乾:“母后,儿臣刚才和父皇母后撒谎了!其实马蹄铁就是李切弄出来的……最后就这样了。”

李承乾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然后一脸的生无可恋,他觉得自己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

闻言,长孙无垢既是哭笑不得,也是心痛,问道:“这才多大点事啊?乾儿为何如此担心?”

李承乾:“不是,既然父皇如此讨厌李切,儿臣竟然为此獠打掩护,撒谎欺骗父皇母后,这岂不是不孝?!”

李承乾担心的就是这个,他怎么可能为了李切把事情隐瞒下去,这可是最痛爱自己的父皇啊!之前是鬼迷心窍了,可能是害怕李世民的缘故,对着长孙无垢却能说出真相。

长孙无垢哭笑不得,用素手狠狠戳了一下李承乾的脑袋,道:

“你这孩子真是的,这点事不值一提!你父皇那里,自有母后去说!”

“真的!谢谢母后!”

李承乾先是一喜,然后又很疑惑:

“母后为何说此事不值一提?父皇明明很讨厌李切的啊!儿臣看来,父皇对李切简直是不杀不足以泄其……”

长孙无垢敛容,非常严肃的打断道:

“乾儿慎言!李切如何,现在与你并无关系,皆在你父皇一念之间!”

李承乾楞了一下,不知道自己老娘为何突然变脸,只好委委屈屈的说道:

“哦,儿臣知道了……”

067 联合城的铁球

长安城东面十几里之外,一片规模不小的工地里,带着一个简易安全帽的李切还不知道李承乾那家伙随手就把他卖了,他此时正对李泰说道:

“越王殿下,这就是我们联合商号的研究中心和技术院所在了!”

天时正热,李泰又被李切强迫顶着一顶丑陋的木制帽子,热得都快吐舌头了,叫苦道:

“不是,为什么要带这玩意啊?!丑就不说了,能有什么用?”

李切瞟了他一眼,道:

“凡是在工地范围内活动的人,必须携带安全帽,这是我的最低要求了,没人可以例外,殿下若不耐烦,我们可以出去的。”

李泰拿这厮没办法,他对这个工地很有兴趣,只好屈服,想了一下,又问:

“李切,这工地未免大了一点,虽然所用都是荒地,可那几座破山算怎么回事,联合商号得在这里花多少钱?”

李泰所说的山,是万年县半价给李切的,因为李切用地太多,而且是毫无价值的荒地,为万年县贡献了很大一笔财政。

李切:“反正也不值几个钱,索性拿下了呗!”

李泰:“你说的轻松,几座破山就敢要一万贯,我听说你眉头都不皱一下就答应了,你知道一万贯能买多少粮食不?”

李切:“难道你知道?”

李泰:“额,我也不知道,但是……”

李切:“有什么好但是的,有钱就花嘛,再说这一片土地,联合城将来一定是长安之胜景!乃至整个大唐的标志!”

这名字听着大气,实际上只是李切偷懒不想费脑筋的产物,李切本来还想叫联合大学城,只说是城,如城墙这种大忌讳是绝对没有的,要不然肯定被人找事。

不过想想还是罢了,做事应该低调,李切便把“大学”两字去掉了。

李泰没说话,看着李切的侧脸,突然感觉到这厮好像不是在瞎吹一气!

来的路上,李泰就问过李切了,他是怎么想到马蹄铁那玩意了,李切说这个不是他自己弄出来的,其实很多地方都有人给牲口钉蹄铁,问题在于没人将其大规模推广开来……

这个是真是假,李泰不知道,但他总觉得,李切这个人是有点东西的。

可李泰想来又有点不爽,便故意挑刺道:“李切,你这个联合城想做长安胜景,甚至是整个大唐的标志,怕是用钱堆出来的吧?”

说起这个李泰就来气,须知李泰还是联合商号的大股东,可李切花钱如流水,就好比说一个干杂活的小工,这厮给的工钱不仅比正常价多三分之一,还包吃包住!

李泰虽然贼有钱,但不代表他是个冤大头啊,总觉得李切这厮是花别人的钱不心疼……

李切闻言,楞了一下,道:“有问题么?你难道看不到,咱们这工地秩序井然,任何事情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比你见过的好多了吧?!”

李泰已经无力反驳,李切说的确实是事实,这一点没得挑刺,但问题是钱啊!

有钱也不是这样花的吧?

李泰气道:“李切,你可知大家私下里给你起了个啥绰号?”

“什么绰号?”

李切饶有兴致的问道。

李泰一字一句的说道:“散!财!童!子!”

还有一个绰号李泰没说,主要是怕说出来伤了大家的感情,这个没必要。

李切大笑,道:“这绰号不够霸气啊,你跟大家伙说一下,叫我散财大爷行不?做大的不行做二爷也可以!”

李泰:“……”

他算是长见识了,什么叫厚脸皮,李切已经把脸皮炼成铁皮了。

李切笑了一会儿,看到李泰一脸我不想说话我想静静的表情,就道:

“好了好了,这多大点事啊,有得必有失,老子都说了想要套着狼就要舍得媳妇啊!”

李泰一懵:“老子?你是说道德经那位老子?他老人家说过这样的话?”

李切理直气壮的道:“我这翻译啊,老子说啥来着……我忘了,但就是这个意思!”

李泰没好气的瞪了李切一眼,念道:“将欲歙之,必固张之;将欲弱之,必固强之;将欲废之,必固举之;将欲取之,必固予之……”

李切无语,只好举手投降:“好了好了,你这一言不合背文算怎么回事?”

李泰很得意,他发现李切一个弱点了,原来这厮没多少文化啊,道德经这样的文章都背不出来,看来李切也没啥了不起嘛。

李切看到李泰那样子,就知道这家伙在鄙视自己了,心里不爽,想着该怎么折腾一下这个学霸胖子,抬头刚好看到一处较高的地方,上面有人在干活。

李切计上心来,说道:

“越王殿下,其实你不知道我们脚下这个工地有秘密!这是一种只有神明才能掌握的力量,你想不想知道?”

李泰对此嗤之以鼻:“笑话,圣人曰敬鬼神而远之,你装神弄鬼糊弄谁呢?不过……说来听听也无妨,本王还想知道你到底愚蠢到何种地步?”

李切一点不恼,道:“好,殿下学富五车,你肯定知道,两个重量不等的球体,在同一水平线同时落下,一定是重量最大的那一个最先落地,对不对?”

“对!”

李泰很傲娇的抱着双臂在胸前,点点头,表示这一点毫无疑问。

李切::“问题在于联合城不是这样的结果啊!你以为我吃饱了撑的非要……”

李切还没说完,李泰就反驳道:“不可能!你骗人!但骗不了本王!”

李切:“殿下亲自试一下如何?省得说我骗人!”

李泰有点狐疑,但多年来的固有观念给了他莫大的信心,当下也不废话了,和李切开始了实验。

李切早就弄出了两个铁球作为教学用的,当下随便抓住一个路过的工人,让他抱着铁球同时往下扔。

然后只有咚的一声!

李泰张大着嘴巴,不可置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他居然看到两个铁球几乎同时落地!这如果排除那工人放手不够稳的因素,可以说是同时落地了!

李泰不信邪,又让那人继续,然后还是同样的结果……

咚!

咚!

咚!

每一次实验都是一样的结果,两个铁球同时落地!

到后来,眼睛都红了的李泰吭哧吭哧的抱着铁球,亲自爬了上去……

至于李切,这时候早已经躲在阴凉处看某个胖子不厌其烦的折腾球了。

068 教学与招生

这段日子李切过得很充实,一是因为李泰那胖子终于不在他面前转悠了,李泰这小子和他老爹霸王龙一样,总有一些臭毛病,李切不是很想和他相处。

其二,联合城这边经过长达一个月的开工,整体上已经划出了一个范围,四周或以山或以小河为边界,中央比较平整的地方则用石路规划出来,这片地方范围很大,目前空荡荡的,只有一片平房。

这些房子是李切拿来做教学和研究所用的,李切当前只设置了一个农学院,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一概没有。

之所以这样,是李切发现现今的农业生产水平仍然很低,说不上刀耕火种,但农具一项显然不够先进,这一点大有潜力可挖。

农学院开院非常低调,李切也没弄啥排场,自从农学院的房子竣工,拉着他的三个徒弟就入驻开始教学活动了。

李切本来还请了两位入仕无望而以教书育人作为混口饭吃的落魄读书人,到农学院执教,他也没指望这两位能有多大水平,反正能教会那三个徒弟识得一些常用字就可以了。

李切没想到的是,这两位先生进度太慢了,而且他们那个教学办法,完全是佛系教学,总之先生在沙盘上用木枝划出一个字,便让学生去认,认得了就行,认不得就重重打一下手板以示惩戒,然后继续……

可怜李狗娃、李大嘴、陈富贵三个学生,才上了几天学,手都被打肿干不了活了,成绩最好的只认得一个“李”字,最惨的是陈富贵,一个字都没认识……

李切当时就郁闷了,这样下去何时是个头啊,指望这两位先生,恐怕三个徒弟还没学会几个字就被打废了。

李切只好奉上一笔银子,送走了两位一脸嫌弃还挺理直气壮的读书人,然后自己亲自上阵。

什么教材合适呢?

好在前世练字的时候李切是拿《三字经》和《百家姓》作为字帖的,这两篇文章可谓经久不衰的启蒙经典读物,朗朗上口,通俗易懂,容易记忆!

所以李切只花了一个通宵的时间,把这两篇文章写了出来,删掉不合适的部分,如《三字经》自大唐后的历史部分和相关人物,再改一下顺序,比如《百家姓》第一排“赵钱孙李”改成“李赵钱孙”……

次日一大早,挂着一双熊猫眼的李切怀里揣着这两篇文章,就给三个徒弟上课去了。

还别说,经典就是经典,李切只是教了一天这两篇文章,三个徒弟居然都学会了一两句话。

比如《三字经》的“人之初,性本善”、“唐太上,起义师;除隋乱,创国基”等等,比如《百家姓》第一排“李赵钱孙”等等……

李切这才知道,只要以合适的教学办法和绝佳的教学材料,所谓再笨的人,只要他肯用心去学,总会学到多少的。

现在来说,三个徒弟都学会了不少字,有些复杂的字还写不出来,但总会认识,这就很不错了。

因为李切执教只用了五天的时间!

当然,如此教学成果虽然有这样那样的功劳,李切却不得不承认,其中还有那个久违的称号系统的加成。

自从李切执教了一天,他就得了一个“教师”称号,属性有三种:

功德10!

灌顶20!

这两种属性,李切还不知道“功德”有什么具体用处,而“灌顶”就厉害了,这种属性能让李切教授徒弟更加得心应手,其徒弟学起东西来就更快……

李切还发现,任何称号的属性都不是一成不变的,好比说前几个月得到的“农夫”、“街头小霸王”等称号,这段时间已经下降了不少属性,说明称号是与李切的行为挂钩的。

而经过五天之后,李切发现自己“教师”称号的属性也逐渐增加——功德涨幅最少,只有十五点,灌顶则达到了80!

李切站在讲台上,突然自言自语道:

“灌顶80了……总体上涨幅都很少,是不是与自己学生太少有关呢?”

底下乖乖练着字的三个徒弟同时抬头,其中李狗娃把右手高高举起,使劲的晃。

李切过了好半响才醒悟过来自己又在课堂上发呆了,看到李狗娃要问,便道:

“李狗娃!你不好好练字干嘛呢,是不是又尿急了?!”

李狗娃连忙站起来,道:“学生不是尿急啊师父!刚才您说要招学生?我想给家里弟弟问一下!”

农户人家一般都是多子多女的,像是李狗娃家里,他只排行第三,上面一个大哥和姐姐都嫁娶了,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和妹妹。

李狗娃是知道自家师父是个有大本事的人的,要不然怎么可能凭空搞出联合城这么大的阵仗?短短几个月而已啊!

最重要的是,师父从来没有亏待过自己三个,也从来没有嫌弃过自己,好吃好住的还能读书识字……这样的好事,李狗娃当然要为自己弟弟考虑了。

李大嘴和陈富贵两人家里情况和李狗娃差不多,李大嘴有一个弟弟,而陈富贵家里有点不同,他只有一个尚未出嫁的姐姐,这姐姐对他颇好,重活从来不许他干,有吃的也先紧着他。

所以李大嘴也嚷嚷着求李切招收新徒弟的话考虑一下自己弟弟,而陈富贵却举着手,有点不知所措,又舍不得放下。

李切见状,便问:

“陈富贵,有事直说吧,为师可以考虑一下!”

陈富贵站出座位,几乎九十度角弯腰下去,对李切行了一个大礼,才小声问:

“师父,您刚才说招新学生?”

李切不置可否:“两说吧,招不招还得看实际情况。”

这下陈富贵更难堪了,沉默了半天才继续哀求道:

“师父,徒弟有一个……有一个请求,您再招学生的话,能否考虑一下女子?”

李切楞了一下,没说话,说实话他从来没有考虑过收女徒弟的,一是因为男女有别,二是因为他知道要招女生的话,就不得不考虑一下现在的现实。

“女子无才便是德”这句话,出自明朝士大夫张岱,此时社会的认知虽然尚未走到这种变态的地步,但问题一样是存在的,这是从人类脱离母系社会走入奴隶封建社会以来的共知!

虽然现在是唐初,但男女之间的区别只是严重与否罢了。

陈富贵见自己师父又发呆了,便以为师父不会招女生,当下“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069 再招三个学生

陈富贵趴在一尘不染的地板上,哭得眼泪鼻涕一起流,让李切和其他两位都有点懵了。

在李家村,要说最穷最难的人家,陈富贵家敢认第二,就没人敢认最穷!

这是因为陈富贵家里就没有一个顶梁柱,陈父是府兵,出征的时候被乱刀砍死了,虽然得了官府一笔钱粮,但这点东西还不够给陈父举办葬礼的!

是以陈富贵老娘咬着牙东借西凑的,为给丈夫办个稍微体面一点的葬礼欠了好多银子,接下来陈家的经济状况一落千丈,陈富贵老娘和他姐姐陈大丫起早贪黑的,没一天停过手,既要耕田,还要接许多女工来做,如此才勉强维持着这个家不倒。

陈家这个情况,自从李切定居李家村,并雇佣陈富贵侍候玉米之后好转了很多,尤其是陈富贵拜入李切门下!穷得叮当响还有一笔外债的陈家才有了兴旺的希望。

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陈富贵虽然只有十二岁,但他已经知道生活的艰难,他很珍惜自己能成为李切徒弟的福缘,平时一声不吭干活最多的是他,最喜欢读书练字的也是他。

因为家里老娘和姐姐都说了,跟着你师父好好学好好干活,将来陈家才有希望,家里的事不要你管……

娘姐教诲言犹在耳,陈富贵的心里却没有一刻安生的,他吃着师父的肉粮,住着师父的房子,学着师父的知识……一切都是如此美好、悠闲而真实。

然而,陈家离李切和李老五的狗窝乃至联合城这边都是不远的,陈富贵一旦抽空回到家里,看到家徒四壁,看到永远忙忙碌碌却赚不了多少铜钱的娘姐,陈富贵就觉得自己太不争气了,简直不当人子!

陈富贵被夹在生活的两面,一边是优哉游哉,一边是老娘姐姐的操劳无度,他总觉得……

姐姐才十五岁啊,现在看着却像个三十的老妇!老娘更是,明明才三十多的年龄,老眼昏花不说,甚至都一头白发了。

所以,陈富贵一直想寻个机会,至少把姐姐的未来安排好,而在他看来,今天师父念叨说要招新学生,就是唯一的希望。

可陈富贵没想到的是,这个希望下一刻就破灭了!

陈富贵哭着哭着,越想越歪,认为是自己没本事,没办法安排好自己的姐姐,已经没脸回家了,不如就这样哭死算逑……

然后,陈富贵一口气没上来,突然就哭晕了过去。

李切还在听着李狗娃和李大嘴两人一人一句的念叨着陈富贵家的情况和陈富贵的想法,才知道自己平时没个正形,忘记关心一下自己学生的生活情况了。

说实话,李切要是知道自己徒弟家里那么困难,是不会袖手旁观的,因为这对他来说连举手之劳都算不上,联合城这么大的摊子,安排一两个人做点轻松的事不要太容易,女子也没问题,还不是得有人煮饭送饭洗洗补补啥的?

可李切平时说他忙吧,确实不忙,他现在要有钱就有钱,要有人就有人,一般的事他都不管的,可说他不忙……好像还真不忙啊!

李切亲力亲为的事情很少,除了联合城还有抄写三字经等读物,其他的时间他基本都用来发呆和躺家里了。

说到底,李切才发现,自己是在大学宅惯了的,穿越唐朝之后还把这习惯带过来了。

宅男都有这种毛病,对很多事情都不会主动关心的,除非事情砸他脑袋上才会动弹一下。

李切这就动弹了,见陈富贵哭晕过去,连忙招呼着另外两个徒弟帮把手,折腾了好半天才让陈富贵清醒过来。

陈富贵一醒,看到李切就站在他身边,抓着李切的手就想跪下道:

“师父,我……”

李切扶起他按回椅子上,道:

“没事,在师父面前掉点眼泪不算什么,可在外面就要谨记男儿有泪不轻弹了!否则可得小心了……”

陈富贵楞了一下,问:

“师父,小心什么?”

李狗娃和李大嘴也一脸好奇的盯着李切。

李切:“当然是小心没姑娘看得上你啊!为师知道你是情之所至,但人家姑娘会以为你烂泥扶不上墙,因为别人可不关心你经历了什么困难和遭遇!”

“所以啊,男儿有泪不轻弹就是这个缘故了,正常男人总不会想着一辈子打光棍吧?”

李切这话说得,倒是让三个徒弟有点不知所措,道理是这个道理,但听来咋这么别扭呢?

可师道尊严,三个哭笑不得的徒弟不敢在李切面前吐糟,只好拱手称是。

看到陈富贵情绪正常稳定了,李切才正经起来:

“好了,现在说正事,陈富贵,你想让你姐姐拜入为师门下,先不说其他,你可知道男女有别?”

陈富贵连忙在李切面前跪下,道:

“师父,徒弟当然知道,可家姐对徒弟极好,徒弟不忍心看着姐姐受难而自己却有饭吃有衣穿,还能读书识字!所以徒弟才如此上心!”

李切不置可否,又问道:“如果说为师收你姐姐入我门墙,你就不怕村里人说你姐姐不务正业,游手好闲?须知道如此,你家里就你老娘一个人维持了!你关心你姐姐本无可厚非,但你又忍心看着你老娘一个人受苦?”

“为师有言在先,你家姐尚有可能,你母亲的话,是绝无可能的!”

陈富贵再拜:“师父,您可能不知道,在徒弟拜入您门下的那一天,我家里就吃上了一次肉,这是因为我娘说了,我能拜入您门下,这是莫大的福分,自然得庆祝一番!”

“所以,如果我家姐若也有这样的福气,我娘姐开心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反对?至于旁人说闲话,徒弟便任由他们说去。”

“至于我娘,我姐弟两人自然不能放任她一人操劳家里的活计,师父吩咐的学业和玉米田里的事,学生觉得并不算繁重,总可以抽出时间帮我娘分担一下的!”

闻言,李切这才点头。

其实他是担心陈富贵过于贪恋在自己门下的好生活了,觉得自己一个人享福不够,还得拉上自己的亲人一起享福。

人嘛,追求幸福美好的生活才是活着的源动力,这一点无可置疑,但若能认识到这个追求的办法应有底线,便难能可贵了。

李切只是想了片刻,觉得自己完全有能力,也不用太担心此事的后果,便道:

“好,为师决定短期内再招三名学生,不论男女!但也不是说你们家里姐姐弟弟什么的就可以无条件入我门下!想要拜师可以,先报名再考试!”

070 第四个徒弟陈大丫

自从李切决定再招三个学生,也没过几天,风声突然盛传长安城大大小小的村落里,尤其是以万年县乡村为甚,村里地里没有一个人不在讨论着这件天大的事。

有肉有粮吃啊!

还能读书识字!

平时最多下地里侍候叫啥米来着的玩意!

最重要的是,除了拜师时的束脩,以后一个铜板不要!

这就捅马峰了,农家谋生本就艰难不易,靠天吃饭的,种出粮食还得交了官粮剩下才是自己的,还得去干徭役,一年到头能混个肚子饱就算是莫大的福气了。

而就这点福气,还得花无数力气和汗水去一点点的积累!

现在呢?

只要报名,只要考试过关,入了别人门墙之下,家里一张吃饭的嘴就妥当了,以后还有啥出息还指不定呢!

于是,朴素而现实的农民们,纷纷打听清楚了李切的决定,拖着自己适龄的儿女,一窝蜂跑到联合城农学院报名了。

李切没想到农民兄弟们这么给面子,一家的往往是不管儿子女儿都要报名,他安排的那几个负责协助的小厮帮工有点不够,只好调派了联合城的十几个人手,花了三天的时间,才算是把报名事宜搞妥了。

李切最后一统计,报名人数足有1836名,少年930人,少女906人,之所以是这样近乎相等的比例,完全是因为李切明说了不管男女都可以报名,谁都不傻,自然是让自己儿子女儿都报了名。

农民可不傻,也不信什么“无才便是德”的鬼话,他们只知道,如果自家女儿有机会读书识字,有没有出息且不说,反正有口饭吃对不对,再说了,这几乎是免费的啊!

当然,如果是儿子有出息,这样是最好不过了,女儿再有出息也是要嫁人的嘛!

李切不关心这些,他关心的是,这么多人报名,这事儿要是办得不够妥善,恐怕自己在村里的名声就毁了啊!

差不多两千多人报名考试,这要是一个人一个人的搞,岂不是得累死?

李切想到这个问题,干脆先搞了一招大浪淘沙,把考生集中起来,亲自把关,长得歪瓜裂枣、五官不端正的不要,说话口齿不清的不要……

光这两个条件,1836人就去掉了三分之一,过关的考生和父母喜笑颜开,不过关的考生父母嘴里骂骂咧咧不干不净,李切也当没看到没听到——既然你们报名,就得接受我的条件,而我既然有条件挑挑拣拣了,何必和你们客气?

接下来,李切开始了笔试,笔试内容很简单,每一场时间半个时辰,一张白纸,一支毛笔,李切让考生在纸上写字,会什么就写什么,而且不能乱写一通。

李切是当场阅卷的,一个考生一张试卷,他会问考生懂不懂这个字是什么意思,至于那些答不出来的,不好意思直接不合格。

如此三天的笔试之后,第二关合格人数仅有340人,其中少年285人,少女55人!

李切对这个结果也不意外,但凡家里有点条件的,自然会紧着儿子去读书识字,至于女儿,还是帮家里干活比较好。

令李切有点惊喜的是,陈富贵的那个姐姐陈大丫,不仅识字,而且很多很多,其成绩在340人之中排第一!

最重要的是,陈大丫所会的字,基本上都是李切之前教给三个徒弟的《三字经》和《百家姓》上面的字。

李切决定再收学生,可从来没对任何人没说过考试内容是什么,偏偏陈大丫这丫头……

这肯定是陈富贵偷偷教他姐姐的,而他姐姐似乎对此也有一定天份,关键是她肯去学!

想到这里,脑海里又浮现了那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李切决定最后一关,第一个面试的人就是陈大丫!

最后一关紧接着笔试,第二天如期举行,李切坐在农学院一间教室的中央,正对面只能站在的就是陈大丫了。

陈大丫今年才十五岁,看样子却像一位三十岁的农妇,穿着嘛很朴素,说白了就是穷得只能打补丁,但让李切观感很好的是,她身上的衣服浆洗得非常干净,这应该是用了大力气捶打的!

陈大丫乖乖站在那里,李切一直盯着她,这让她有点不知所措,在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要紧张不要紧张……

李切看到这丫头都快把自己的双手绞成一团了,这才开口说话:

“你是陈大丫吧?我知道你,我徒弟陈富贵的姐姐嘛!我问你,你一介女子,平日只会干农活,为何在笔试成绩第一?!”

陈大丫猛然一抬头,脱口而出道:“我弟弟教我的!”

说完了陈大丫才觉得不妥,人们常说师徒之间,徒弟是不能随随便便,不经师父允许就把师父教的知识告诉其他人的……

陈大丫害怕得眼泪都下来了,哭道:

“我……我弟弟不是故意的,请先生不要怪责我弟弟,我……我最多把先生的字忘掉,也不敢想能拜入先生门下了,我这就回家!”

这丫头居然说走就走,对着李切胡来行了一礼,然后就想夺门而出。

李切一脸懵逼,连忙起身唤道:

“哎!你等等!面试还没完呢,你这样跑了算怎么回事?”

最让李切奔溃的是,陈大丫居然说把那些字忘掉,姑且不说已学会的字能不能忘掉,可又为什么要这样做?这丫头行事着实有点迷啊!

陈大丫惊喜回首,仍然带着哭腔道:“先生……先生不怪我和弟弟?”

李切一脸问号:“我为什么要怪你和陈富贵?”

陈大丫:“我弟弟把您教他的大学问,不经您的允许就教给我了啊!”

“……”

李切服了,这陈大丫有点那啥啊,门徒能主动传播知识,这难道不是好事嘛,要不然孔子他老人家干嘛收三千个徒弟那么多?

再说了,几个字算什么大学问?

李切想了一下,直接道:

“这不算一回事,你先回去吧!三天之后的辰时,你来这里报道!”

陈大丫楞了一下,问:“先生,您叫我三天之后来报道干什么?这面试……怎么办?”

李切:“……你面试通过了!也就是说,回去让你娘亲准备好束脩,三条肉干,三日后的辰时拎着束脩向我拜师!明白了没有?”

“真的!”

陈大丫万分惊喜的问了一句,看到李切还是点头,继而一蹦三丈高:

“谢谢先生!不,陈大丫谢谢师父!”

陈大丫趴在地上给李切胡乱磕了三个响头,然后也不等李切的回应,便像一只兔子一般窜了出去。

陈大丫要立即把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告诉门外翘首以盼的娘亲和弟弟!

071 五男一女六徒弟

农学院里面的一个小广场,李家村陈家三口人相拥而泣的欢天喜地,顿时引爆了在场所有父母的情绪。

真是羡慕嫉妒恨啊!

为什么这陈家的丫头就能过关了,自己的娃也不差啊?

这场面,很像后世的高考,孩子们在里面过五关斩六将,父母们则在考场外牵肠挂肚,坐立不安,很多人已经开始祈求漫天神佛保佑了。

不同的是,后世高考完还得等一段时间才知道结果,李切收徒弟却没这么麻烦,他的条件很简单,第一颜值合格,第二有一定文化水平,最后一个嘛,则是眼缘。

这玩意很玄妙,通俗点来说就是一切解释权归李切所有!

当然,李切知道自己如果快刀斩乱麻的就招满了三个名额,后面的人连个机会都没有,这样未免有失公平。

所以陈大丫算第一个,后面两个名额就没有这么快公布了,李切很有耐心的面试完339人,采用了完全由他一言而决的评分制,100满分,由高至低排列。

339人,光是和每一个人只说一句话,就要耗费不少的时间,是以李切结束工作的时候,已经夜幕降临了。

农学院广场灯火通明,无数早已饥肠辘辘的父母们却万分紧张的盯着李切手里轻飘飘的一张纸,他们知道接下来就是出最后结果的时候了,最后两个名额,到底花落谁家?

李切清了清嗓子,又看了一眼手里的名单,便说道:

“劳烦诸位久等了,废话不多说,我念一下名单,第一名是万年县李家村的陈大丫,第二名是万年县徐家塘村的徐八斤,第三名是蓝田县曹村的曹狗蛋,以上。”

李切说话的声音并不大,却一石激起千层浪,小广场顿时炸锅了!

有人捶胸顿足,有人打骂孩子,有人质疑不公……总之,所有人都在发泄着自己的情绪,区别只是有人欢喜有人愁罢了,而且明显欢喜的人并不多。

李切皱了皱眉,不由得提高了音量,道:

“我李切早已有言在先,本人招收学生,一切皆由本人一言而决,任何人不得反对既定结果,你们……”

“不公平!凭什么女子可以入学,我家孩子这么聪明都不行?!”

“对啊,那姓陈的还是第一个过关的呢,肯定是走后门的!”

“嗤!要不说你傻啊,我早就知道了,那姓陈的本就是李家村的人,还是他学生的亲姐!”

“那你干嘛还让孩子报名?”

“你是不是傻,万一瞎猫撞到死耗子呢?!”

李切一句话没说完,底下一大群人直接怼上了,当面质疑的有之,直接说闲话的也有……

李切狠狠一挥手,大声道:

“你们够了!反正结果不可能更改,你们服不服气都是这样!”

“来人,把无关人等请出去!若非万不得已,不准动用武力!”

李切既要办学,还搞出了联合城这么大的一摊子,怎么可能不请一些校工帮忙,联合城校工现在足有五十余人,其中大部分都是负责联合城秩序的安保人员。

当下,李切一声令下,校工们纷纷动了起来,站成一排又一排,手持棍棒晃了几下,一步步向前。

底下一众人等有点慌乱,他们真没想到看似年轻的李切,一言不合就敢下令赶人。

说的还挺好听,请?可后面一句明摆着就是威胁了!

见状,农民们一边护着自己的孩子后退,眼睛却瞪着气势颇盛的校工们。

他们有点不甘心,但又不敢当这个出头的鸟儿。鬼知道那短发青年会不会痛下黑手?这要是被打一顿,似乎也是白挨的,这里可是别人家的地盘!

李切不希望在联合城闹出流血事件,他也在校工后面亦步亦趋跟着,看着谁想炸刺出头的,立马叫人冲上去用棍子吓唬一番。

这群校工都是李切亲自挑选并简单训练过的精壮小伙子,其工资待遇比在大户人家里做工还高了一大截,是以他们心气很足,战斗力很强,又知道自己办的事没毛病,气势自然不可小觑。

如此,校工队伍步步紧逼,心有不甘的落选人家只得一步三回头的,被请出了联合城范围。

虽然横生枝节,好在李切处理果断及时,校工们第一次为联合城出力也颇为给力,事情总算没有闹大,闹哄哄的农学院重新平静下来。

小广场上还有五户人家,其中两家是李狗娃和李大嘴家里的,这两家并没有参与闹事,而是和其他三家人早早躲在了后面。

李切看到他们有点惊魂不定的样子,笑道:

“不用紧张,他们顶多是有点怨言罢了,人之常情,回家睡一觉就好了,不会再来闹事的!”

陈大丫委委屈屈的道:“师父……先生,您……我是不是真的走后门了,如果您是看在我弟弟的面子上,我……我可以回家的!”

说罢,陈大丫眼泪都下来了。

陈大丫本以为是自己好歹有点优秀的,才会被李切看上眼收为学生,可那些人的话,简直像恶鬼一样侵蚀着她的心房。

李切楞了一下,转而笑道:“开什么玩笑,就你那弟弟?他现在在为师面前可谈不上什么面子,为师只是觉得你是可造之材,才决定收你为徒的!”

说完,李切还胡乱揉了揉这丫头的脑袋瓜子,以示亲近之意。

陈大丫这才破涕为笑:“真的!谢谢师父!”

旁边陈富贵有点不好意思,在新人面前被师父这么说,他都没面子了,以后该怎么摆师兄的架子?

不过,陈富贵还是非常兴奋的,他终于等到今天了,姐姐的将来肯定大不一样,说不定姐姐比自己还要出息了,不过姐姐再有出息也得喊自己一声师兄,嘿嘿!

想到这里,陈富贵不由得偷笑出声。

李切不管这个傻徒弟,对另外两个新徒弟的父母道:

“徐家和曹家的哥哥嫂子,还有陈家嫂子,我李切想将陈大丫、徐八斤、曹狗蛋收为学生,你们可有异议?”

三家父母连忙小鸡啄米一般点头,陈母双腿一软还想跪下去表示表示,辛亏李切眼疾手快,赶紧把人扶起来,道:

“陈家嫂子不必如此,我与你一双儿女能成为师徒,又何尝不是我李切的缘分呢?”

“……”

自从丈夫战死沙场,一个人扛着这个家其实早已独木难支的陈母,用双手紧紧捂着自己的嘴巴,泣不成声。

好不容易等陈母情绪稳定下来,双方便商定三日之后正式拜师,束脩是三条肉干,李切就这样有了六个徒弟,五男一女。

072 悲愤的李泰

三日后,天清气爽,正是一个难得的好日子。

李切难得没有贪睡,很早就起来,自己动手随便整了一顿早饭,一个人美滋滋的吃着。

只是现在这家里有点不像家了,因为少了李老五,还有那三个徒弟。

李老五这段日子忙成了狗,他是李切在联合商号的唯一代表,正式职务是负责一切销售的副总,他现在整天忙着和其他几位大股东的副总,大规模开发绿茶。

按照李切和其他几位大股东定下的规矩,本来李老五是不需要这么忙的,至少暂时是这样的,因为李老五的职责是销售,生产那一块根本不归他管的。

可李老五这人李切根本劝不动,非嚷嚷着要帮李切盯着联合商号的一举一动,就算职责不在此,但他作为李切的代表一样可以参与绿茶的生产。

你还别说,因为李切有言在先,除了联合城和财务这两块,他不会参与其他任何事务,这绿茶大规模生产牵涉到了许多问题,而李老五是最熟悉生产绿茶的第二个人,在大规模生产绿茶的问题上也颇有独到的见解。

所以,那几位副总不仅不讨厌李老五插手他们的事务,还非常欢迎,皆因最有能力搞好绿茶的某人志不在此,他们也是没办法。

就这样,李老五一般都住在联合酒楼,等闲不会回家探望一下李切。

至于那三个徒弟,联合城尚未动工的时候,李切就考虑到了许多必要的配套设施,联合城现在不仅有农学院,还给农学院配套了小广场、小花园、园林、公共饭堂、校舍等等基础设施。

而农学院,只是联合城的冰山一角,还有许多空地没用上,这是李切留着给将来设置的其他学院的。

是以,那三个徒弟早就搬进联合城住了,平时吃饭也在那边,一般没事不会上门骚扰李切。

好在李切前世就孤独惯了的,一个人也有一个人的好处,比如把家里弄成一个真正的狗窝也没人管……

李切吃完早餐,也没怎么收拾,就想出门去农学院上课。

李切还没走出自家小院子,突然一个巨大的阴影扑了上来。

“卧槽!”

李切被吓得一叫,正想后退躲避的时候,才发现这阴影居然是好久未见的李泰。

这李泰也真是的,难道他不知道自己长得很……伟岸吗?这一声不吭的扑上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被野猪袭击了呢!

李切在心里吐槽着,嘴上却道:

“啊,越王殿下,好久不见啊!只是为何对李某这般热情?咦……你眼睛咋了?昨晚哭肿了?为的啥子?不会是被你爹揍了吧!”

李切这才发现李泰的眼睛很不正常,红红肿肿的,比鸡窝还乱的头发,衣着也挺不整齐的。

只是,李切这一波连珠炮的疑问砸过来,反而把李泰的情绪刺激得更加激动:

“李切你说!为什么联合城的铁球会是那般情况?!联合城到底有什么明末?你知不知道我……”

李泰抓着李切的手臂疯狂摇晃着,其精神状态极其不正常,说白了就是快疯了!

李泰自幼聪明伶俐,上至父皇母后,中至先生教习,下至內侍家奴,谁见到他不得由衷赞叹一声,越王殿下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等等?

李泰是一个很骄傲的人,他也确实有这个资格骄傲,因为他学任何文章都是信手拈来,倒背如流都是家常便饭,这就是一位大唐版的学霸啊!

可问题就出在这里,李切之前不爽李泰对自己一脸的嫌弃鄙视,把著名的铁球实验甩了出来,想着能难为一下这位学霸。

谁知道这就一发不可收拾了,李泰深陷其中,在联合城反复多次试验之后得到的还是他不想得到的结果,然后他回到自己宫殿继续想着其中关节,他不仅自己想,还问人,抓着谁就问谁铁球如何……

如此,他的宫里被闹得鸡飞狗跳,可李泰仍然得不到真正的原因!

听完李泰发泄完自己遭了多大罪,李切才知道这位学霸……真够执着的啊!

一般人遇上这样的事情,很有可能一笑而过,最多说一句:“原来是这样啊。”

可李泰不一样,因为他是聪明人嘛,聪明的人往往骄傲,以为自己学究天人,这样的人一旦被某种事物狠狠冲击了固有的观念,大抵都是如此的。

不过,李切还是很疑惑,就问:

“越王殿下,我想问问你,你在联合城做了多少次铁球实验?”

李泰大叫道:“503次!每次都一样,两个铁球同时落地!可我问了无数人,他们都说不!可!能!这说明除了联合城,其他地方都是正常的!”

李切一脸懵逼:“额,殿下为何会得出这样的结论?”

李泰仍然理直气壮道:“为什么不是这样的结论?你都说了联合城有古怪,那就是其他地方都正常了,再对证其他人说的……”

李切:“停!我的越王殿下啊,我有一句话,想和你说!”

李泰:“你说!”

李切拍了拍李泰的肩膀,一脸可惜道:

“殿下最好别出门见人了,我怕你可能会被人卖了还得帮人数钱呢?”

李泰终于爆发了:“你骂我!你可知本王乃是陛下嫡次子,你这是死罪!”

李切摇摇头:“不,我可不是骂你,我关心你呢!你信不信,如果换成你父皇来,他纵然不知道两个铁球为何会同时落地,可他得出的结论肯定和你不一样!”

李泰:“……你……凭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父皇很有可能派大军把联合城砸了,李切心里腹诽了一句,才道:

“我问你,你为何信我?”

李泰:“我没信你啊!”

李切:“那我说联合城有古怪有秘密,你就信了?你怎么不去实际论证一下?”

李泰:“谁说我没有论证,我论证了整整503次?!”

李切这才发现这厮的思维和自己完全不一样,或者这时候的思维就是这样子的。

李切平复了一下自己想骂娘的心情,才冷笑道:

“呵呵!你这样论证有什么用?你只是证明了联合城的铁球会同时落地,你以为这是联合城有古怪,可你实际证明了其他地方的铁球会不会同时落地?!”

“你没有!你问其他人,其他人信口开河,我也信口开河,你就信了,然后跑我这里质问我——所以你承认自己傻不傻?”

073 五千贯

李切说完,然后李泰整个人直接傻掉了。

李泰这时候才发现自己被李切这贱人坑了!

我的天呐!

李切居然承认了联合城并没有什么秘密古怪,可他为何这么说?

他是不是故意的?

可这样消遣自己,真有必要吗?

这贱人切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泰低着头沉默不语,心里乱糟糟的,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李切了。

李切这个人的性子其实很直,对于一些并不想面对的人,比如说某条霸王龙,他会选择敬而远之。

而如果是他愿意与之相处的人,他会对其开玩笑,他会恶搞调戏……

李泰就是后者之一,而且不仅仅如此。

李切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李泰这胖子确实称得上学霸,虚岁才九岁的人啊,各种文章便倒背如流,且能灵活的应用在日常生活之中,这说明李泰不仅会读书,也不会死读书。

问题在于两个时代的思维,其区别还是太大了,这个时候讲究的是玄之又玄的玄学,后世信奉的是严谨而理智的科学……

李切这样做,不仅在于刁难一下这个聪明的胖子,还有一层意思——李切既然来到大唐,他所希望的就是有一个不一样的大唐,放在李泰身上就是不一样的胖子。

要不然,我不是白来一趟了吗?

想到这里,李切便轻声道:

“殿下,你认真想想,李某说的到底有没有道理?你若说我欺负你,你可以去找你父皇,我认罪认罚便是!”

这一番话,李切是真心的。

李切发现和大唐的人相处真的很累,太多忌讳太多规矩了,一不小心就触雷,所以他才会选择远离霸王龙,至少目前一段时间里是这样的。

可事情不能尽善尽美,想要在大唐混,而且混得好,总得和李二陛下扯上各种各样的间接关系,比如说他的胖儿子。

说到李泰,李切心里其实是有一种期望的,他觉得李泰和自己一样,都是青少年嘛,不是那种老顽固,应该能好好说话的。

要是李泰也选择告他黑状,李切只能决定远走天涯了!

就在李切心绪连连的时候,李泰突然一声不吭的跑了!

“额,殿下去哪里?卧槽,你是不是要进宫告我状?”

李切连忙追上去。

李泰一边跑,一边道:

“哼!贱人切!某李泰可没有你这么贱!小人行径,本王还不屑去做!”

李切这才放心,拉着李泰道:

“哎呀,有话好好说嘛,大家都是朋友!你看你当面骂我贱人,我也没生气啊!”

李泰:“可我生气了!你平白无事干嘛骗我?!”

此时的李泰就是一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不好哄啊!

李切只好出绝招:

“那算了,就让某人一辈子这么蠢下去吧!”

悲天悯人的感叹完,李切放开李泰,自己站在那里。

李泰楞了一下,也不知道该走还是停,好半天才道:

“你……既是朋友,你就是这样对待朋友的?连挽留都不说一声!”

闻言,李切大笑!

李切才笑了一阵,李泰居然也笑了,不过他笑了一会儿觉得不对劲,认为自己没面子,便气呼呼的瞪着李切。

李切笑完,随手搭上李泰的肩膀,道:

“你看,渡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多好!”

李泰楞了一下,反而问:

“这是一句诗?”

李切:“你说是就是吧。”

“你作的?不可能吧?你有这样的文采?”

“你又答对了,是鲁迅作的!我随口念来罢了。”

“鲁迅是哪位大儒?”

“哦,我也不知道!”

“我母后那一首《观音婢》,也是你抄来的吧?”

“对!你咬我?我抄的李白!略略略!”

看到李切做的鬼脸,李泰简直气坏了,他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承认抄袭别人作品不说,竟还这么嚣张!

“你别跑!我打死你!”

李泰发狠了,看似沉重的身躯还挺矫健的,像一座小山辗压了过去。

李切早有防备,看到小山袭来,狂奔而大笑:

“哈哈!”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这句诗我还是抄的李白!有本事你追上我,我打不还手!”

李泰都气疯了,追着李切一路喊打喊杀,李切忽快忽慢吊着某个胖子,两人就这样只花费了小半个时辰的时间,到了联合城才停止下来。

李泰气喘吁吁的,快要不顾形象瘫在地上了。

李切的状态却巨好,因为他最近每一天都是这样跑步过来上课的,那些村夫民妇说这个人脑子有疾,李切也死不悔改。

李切气定神闲的嘲讽道:

“真是不自量力啊,能不能跑你心里就没点数吗?”

李泰:“你!呼……你怎么跑得这么快的?我不服!”

李切:“废话,你天天这样跑,也能像我这样牛笔啊,要不然我怎么好意思装逼?”

“……”

李泰已经不想和贱人切说话了,和他说一句话,寿命都要被气掉几天!

李切也没有坏事做绝,见李泰这样,也不管他,抬头看了看天色,能响彻整个联合城的报时钟声也没响,还不是上课的时间,便自己动动胳膊抬抬腿的继续健身。

李泰终于缓了气过来,向李切问道:

“喂,你刚才那一句‘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听着似乎还有一丢丢意思,全文是什么?”

李切瞟了他一眼,道:

“你是不是想把这首诗据为己有?”

李泰慌忙否认:“没有!我没有!我只是……好吧,我承认这首诗很不错行了吧,能遇上这么好的诗词,我听不完难受啊!”

李切勾勾手指,在李泰耳边小声道:

“殿下,其实这事嘛,也不是不可以商量的,我给你一个友情价怎么样?”

李泰扭捏了好半天,才小声道:

“真的?你不会又坑我吧!”

李切连忙拍着胸脯道: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李切做事,要么不做,要么就尽量做好,一句话,要不要?”

李泰这才点头:“要……吧,不过价格太高的话我可不要了!”

李切:“不贵啊,原价一万贯,友情价五千贯!一下子给你省了一半,够讲究了吧!”

李泰:“讲究啊!我要了!”

李切:“先给钱!”

李泰:“你这都不信我?!你看我身上能带着五千贯钱出门吗?”

李切想想也对,也不怕这胖子赖账,便把全文念了出来。

李泰连忙摇头晃脑的记忆着,怕遗漏了还让李切再念了两次,这可是花了五千贯的诗啊!

不过……

好诗!

074 课堂

联合城外面的绿荫之下,两个臭味相投的贱人达成了一笔可耻的交易。

一首诗,五千贯!

说实话,这个价格说贵,那肯定是天价了,唐初贞观年间物价极低,这五千贯基本足够李切李泰两人吃一百年以上。

然而,李泰这厮生来就是天潢贵胄,而他老爹又无限宠溺这个胖儿子,钱财对于他而言真的连数字都算不上,李泰宫里的钱财不知有多少,于是李泰这厮可谓只卖对的,却不会觉得五千贯是多大一笔财富。

之前李泰说太贵了就不要,表现得自己很精明的样子,只是出于不想被李切当冤大头宰的心理罢了。

李切呢,其实某种程度上他和李泰一样属于“对金钱没什么概念的人”,穿越大唐不足一年的时间,李切从来没有为一日三餐柴米油盐酱醋茶犯过愁!

刚刚穿越的时候,李切就有李老五这位老大哥一力照拂,导致他到现在都不知道一斗米要多少贯钱,因为他从来不关心这些事,平时买米啥的都是李老五一力负责的。

其次,李切来钱真的很容易,之前从那些纨绔手里小打小闹坑的钱财不说,小作坊式的绿茶产销也不说,单单一个联合商号的成功创立,李切手里便有高达三十万贯的钱财可供花销!

这笔钱是李切拿来开创联合城的公款,虽然不能用在自己身上,但他个人也真的不缺钱!

是以,李切这个人,有时候会很冤大头,比如之前租村正李老奎耕地的时候,那老头一张嘴就是二十贯,李切都不带讨价还价的,反而直接说服了李老五同意这笔交易。

对于李切来说,当时最重要的是顺利移植玉米,而且要把玉米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当然,李切又不是真正的傻子,李白大大的诗,随便哪一首都是精品,其中很多还是流传千古的经典,这定价岂能少了?

所以,一首《南陵别儿童入京》,李切一张嘴就是原价一万贯,友情价打折一半,这也是因为遇上了李泰这样的土豪,如果是遇上李二陛下这样抠门的,这笔交易李切连提都不会提!

果然,李切只是花了一点口水就赚了五千贯,心情不由大好,好心道:

“殿下,这首诗从此以后就是你一个人的了,你给起个诗名呗?”

李泰连嘴都笑不拢:“不急不急,我得回去好生琢磨一番,随便起名岂不是糟蹋了这首诗?哎呀呀,此诗最后一句可谓画龙点睛,简直深得我心!还有这前文也……”

李切连忙打断:“殿下开心就好!”

李泰瞟了李切一眼,心里不爽,恼这人挡了自己的诗兴,他还想点评一下呢。

李切不客气的回瞪了过去,道:“诗是好诗吧,殿下可别光顾着诗,倒把我的五千贯忘了!”

李泰:“哼!瞧你那锱铢必较的样子!我堂堂越王,还能短了你的钱?今儿晚上就命人送你家里行了吧!”

李切:“这样就好,不过还会送到联合城这里吧!放家里怕被贼人惦记!”

李泰:“说起这个,你这联合城到底搞的啥幺蛾子,你那三十万贯都去了一半了吧,就这样子?”

联合城是是依附于联合商号的,李泰作为大股东,自然有资格询问李切联合城的情况,至于这个花费,李泰是随便问问的,他并不会时时查账,他在联合商号的权利基本上都交给了他的一个心腹內侍。

李泰真正的意思是,李切之前就说联合城的研究中心和技术院,将会大力反哺联合商号,一切银子都不会白花,可李泰现在只看到了偌大的联合城,什么反哺连个影子都没有!

李切瘪瘪嘴,道:

“什么一半啊!明明只花了十万贯好不好!”

李泰气极:“好,我也不查你账了,你说十万就十万,那产出呢?成果呢?给我瞧瞧?!”

李切:“你脑子有坑是吧,成果说有就有?你咋不上天?你不要忘了,之前就说好联合城是我一人负责的!”

李泰:“那我连问问都不行咯?”

李切:“问问当然可以啊,我不是回答你了吗?”

李泰:“你什么时候回答我了?”

李切:“那我再答一次,现在没有成果,想要成果就等着!”

李泰:“……”

两人就这样拌着嘴,不知不觉走到了农学院。

李切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还拨弄了一番自己的短发,瞬间显得很正经起来,对李泰道:

“好了,我要上课了,请回吧!”

李泰不肯走,道:“联合城我也有份子的,你凭什么赶我走?等等,农学院?啥玩意?就你也招了学生?呵呵!”

这时李泰抬头一看,才发现头顶上有一块非常简陋低调的牌匾,上书“农学院”三个大字,不由得反唇相讥起来。

就李切这样的,何德何能?他这不是误人子弟嘛?

当然,李泰知道这话要是说出来,难免会让贱人切当场翻脸,所以只是呵呵了几声。

李切已经有点习惯李泰的嫌弃了,知道这厮并不是存心找茬,只是出于少年人的争强好胜,便道:

“懒得管你!我警告你啊,我课堂之上不容许任何喧哗吵闹,你要是敢掀我桌子试试!勿谓言之不预也!”

说完,李切直接走进了教室。

“先生好!”

一声整齐的招呼,吓得李泰脸上的肥肉抖了一来一回两下子。

倒不是李泰胆子小,而是刚刚被李切威胁来着,他心里正不忿呢,谁知道立马就被吼了一声。

“恩,都坐下吧,开始上课!”

李泰悄悄趴在课堂外面,猥琐的偷窥着,发现李切这厮上课似乎还真有一点门道,至少底下的六个学生不敢炸刺,都是乖乖坐着……

这六个学生,看穿着应该都是农家子弟,因为这也太朴素了,和自己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嘛!

咦?

为什么有一个女孩子?

李切搞什么名堂,他不知道男女有别吗?

李泰心里嘀咕着,寻思了片刻,便决定深入虎穴,一探究竟!

李切居高临下,自然能看到某个猥琐的小胖子蹑手蹑脚的溜进了自己的课堂,也不介意,只是低头拿起了教案看了一眼,准备开讲。

至于六个学生,他们知道能在这里上课的机会来之不易,自然很珍惜,只是盯着讲台上的李切,倒是没有发现背后还坐着一个小胖子。

075 陈大丫的功课

李切站在讲台之上,右手拿着一支教尺,左手背在身后,道:

“陈大丫,徐八斤,曹狗蛋,你们三个站起来。”

“噗!”

李切话音未落,一声偷笑突然响彻整个课堂。

李泰这厮!

李切面目表情,扫了一眼。

坐在后面的李泰连忙双手捂上自己的嘴巴,表示自己不是故意的,委实是这三个学生的名字有点搞笑——八斤狗蛋是大丫?

六个学生都发现这个小插曲了,不过他们可不敢造次,一个个正襟危坐目不斜视的,被李切点到名字的则连忙站了起来。

李切继续:

“你们三人,是我的第二批学生,现在做个自我介绍吧,早来的也向新来的介绍一下。”

陈大丫、徐八斤、曹狗蛋依次磕磕碰碰的介绍了自己,而李狗蛋、李大嘴、陈富贵倒是顺畅不少,因为他们已经不会在李切面前过于紧张了。

等六个学生都正式介绍了一下自己,李切也不管底下那个正憋着笑的小胖子,道:

“陈大丫、徐八斤、曹狗蛋,你们三人虽然算得上刚刚上课,不过我前几日就交待了课业,现在背诵一下,由……曹狗蛋开始!”

前几天李切就给这三个学生人手发了一份手抄的三字经和百家姓,让他们回家背诵,也没说什么硬性规定,能背多少是多少。

至于先点了曹狗蛋,是因为李切发现他心不在焉,脑袋瓜子总想往后面转。

曹狗蛋一脸的惶恐,身子都有点抖,他知道师父是故意先点他的,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李切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曹狗蛋。

曹狗蛋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开始憋字:

“人之……人之初,性本善……”

“李赵钱……钱孙!”

“唐太上,起……义师。”

“除……乱乱,创国基!”

曹狗蛋只是被李切点了个头先背诵,就有点吓懵了,他这几天本来都把三字经背全了的,现在却背得磕磕碰碰,甚至有些字都忘记了!

李切问:“除乱乱?到底是除什么乱?!”

曹狗蛋还没有回答,突然一个声音飙了出来:

“我知道!是唐太上,起义师。除隋乱,创国基!除隋乱!哈哈,这么简单的常识都不懂,真是枉为我大唐……”

显然,捣乱的又是李泰,只是他话还没说完,突然发现李切已经走到了他的脸上。

李切一把抓住李泰的脖子,然后就往门外走。

李泰措手不及,不仅话没能说全,整个人被李切拎着,双脚都差点不能着地。

李泰大喊:

“李切!放开我!”

“草!老子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

“痛痛痛!放手啊!李总!李哥!切哥!我不捣乱不发言了还不行吗?!”

李泰敢开始还表现得很强硬,但随着李切逐渐加力,步伐越来越快,李泰就不敢装逼了。

他发现李切这厮是真敢下手啊!

李泰已经欲哭无泪,脖子上的后颈肉传来的痛感倒是不咋滴,关键是他从小到大就没有这么丢人过!

被李切这厮拎小鸡一般拖出教室,然后还被六双眼睛……不对,六个人以上亲眼目睹这一幕!

因为李切不仅要把李泰赶出教室,还得请这家伙滚出联合城范围。

李切放开李泰,一指大路,道:

“殿下,请回吧!冒犯之罪,李某改日登门道歉!”

说罢,李切便转身。

李泰连忙喊:

“等等!干嘛啊,不是说朋友嘛?我只是说了一句话,而且还是你问的……好吧,我不捣乱不发言了,让我回去行不行?给点面子嘛!”

李泰还想掰扯一番,但被面无表情的李切堵住了,这家伙真是油盐不进啊,面对连父皇都敢不给面子的主儿,李泰只好好声好气的说话。

李切想了一下,问:“说到做到?”

李泰:“说到做到!”

这个面子还是得给的,毕竟是霸王龙的胖儿子,李切如此想着,和李泰又回到了课堂。

这一次,李切还给六个学生介绍了李泰:

“这个人是来旁听的,你们不用管他,好好上课便是。你,去最后一排坐下!”

李泰有点心不甘情不愿,他还想亲自自我介绍一番呢,不过想想还是罢了,他可不希望再一次被李切拎出去。

学生们对这个小插曲万分好奇,也不知道坐在他们后面的小胖子是谁,竟然可以得到师父允许旁听,要知道李切在课堂上是很严肃的,只有下课的时候才会谈笑风生,那些校工就不敢在这个时候打扰李切。

不过,连李泰都不敢造次,这六个学生自然更是不敢,于是七个人都乖乖坐着。

李切开始言归正传:

“曹狗蛋,你继续。”

曹狗蛋起身,弱弱的道:“先生,学生……学生知错了,现在委实背不出来,请先生责罚!”

曹狗蛋刚才还想趁着李切两人出去的功夫,赶紧背一下准备救场,可越背就越急,越急就越背不好,现在只好放弃挣扎了。

李切:“好,你既知错,便罚你回去写一千个字,明天上课交给我。”

“是,学生知道了!”

曹狗蛋一坐下,心里简直万念俱灰,一千个大字啊,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件挺艰难的事情,写字不是胡乱涂鸦,这样只会被罚得更惨——这是师兄们告诫的,曹狗蛋等人早就搬进农学院校舍了。

当然,表面上曹狗蛋是不敢表现出来的。

继曹狗蛋之后,李切依次点了徐八斤、李狗蛋、李大嘴、陈富贵起身背诵,最后一个则是陈大丫。

这前面五人除了曹狗蛋不合格,基本上都能让李切点头,不过也就那样,每一个都有自己的小毛病,要么不够努力,要么临场发挥不行。

陈大丫真的很紧张,不敢绞手,握着两个拳头贴在身边,嘴巴紧紧抿住,突然开腔念道:

“三字经,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唐太上,起义师!除隋乱,创国基!”

“勤有功,戏无益!戒之哉,宜勉力!”

“呼!”

“百家姓,李赵钱孙,周吴郑王!”

“……”

“第五言福,百家姓终!”

“先生,我……我念完了!”

此时此刻的陈大丫,小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她睁着大眼睛,一脸紧张地盯着讲台上的李切。

076 辩论?不存在的

李切没说话,突然大力鼓起掌来。

三个师兄见状,连忙也跟着鼓掌。

另外两个萌新徐八斤和曹狗蛋,一开始还有点懵然,不过看到师父和师兄都鼓掌了,他们倒是没有一直傻乎乎的,赶紧一起拍手。

掌声经久不息,到后来连李泰这个小透明都忍不住拍手称快了。

至于陈大丫,这丫头一脸的懵然。

好半天之后,讲台上的李切不由得感慨起来:

“很不错啊!这才是学习的态度!陈大丫虽为后进,但只要用心,没什么事情办不成的!”

“三字经和百家姓,洋洋洒洒不足千百言,你们以为很难?对,这对于你们来说确实很难,因为你们的基础是有问题的,甚至连基础都没有就进我门下了,读书识字一开始肯定难!”

“但你们看看陈大丫?为师知道的是,陈大丫虽是一介女子,但她干过的活绝对不比你们任何一个人少!”

“在一个家庭里,男女分工,男丁主要负责出力气,女丁则次之,做一些力气要求不高的活,这便决定了男女在一个家庭里乃至社会上的身份地位,如此顺应天理吗?”

“对!确实如此!这是有道理的!因为一般而言,男子比女子在各个方面上都表现得更加优秀,更加给力,这就是付出多少就获得多少的关系!”

“但是!道理不仅如此而已,陈大丫今天能鹤立鸡群,也就说明女子其实并不比任何人包括为师在内要差一头,前提只在于陈大丫足够努力,端正自己的态度!”

“诸位请记住为师的一句话,没有任何东西是必然而然乃至一成不变的,比如说女子不一定会输给男子,男子不一定会胜过女子!”

李切一番长篇大论下来,也不管几个学生能不能听懂,反正他是说了出来自己爽快一下再说。

李切这几天的心情其实是真想草他二大爷的状态!

这是因为,李切前几天招收女学生并且与男生同室上课的消息,在长安城里不胫而走,已经招致了无数异样的眼光!

之所以发生这样的情况,李切认为应该是那些落选的孩子父母们故意挑刺的因素,大抵见到人总忍不住酸溜溜的说上几句,不好说李切做事不够公平,男女之别还有什么走后门的言论就顺理成章了。

你还别说,男女同校同室这样的劲爆消息,太吸引眼球了,于是长安城最近最热门的瓜就是这个……

李切平时家和学校两点一线,倒是不怎么受这样那样的影响,问题联合城不是李切一个人的,这几天已经有很多股东派人甚至亲自上门找李切问情况了。

李切对此的回应,一概是关门放狗。

当然这个是夸张了一点,不过李切给他们一张扑克脸是少不了的。

李泰算是得知这个情况最晚的一个了,因为他之前忙着折腾那两个见鬼的铁球,对其他事没上心,他还是亲自来到农学院的课堂才知道的。

李泰看到李切说得太那啥,便忍不住了。

李泰坐在椅子上,向着上面的李切疯狂摇手示意。

“陈大丫,你且坐下,以后记得戒骄戒躁,为师等着你再进一步!至于你们五个,若连陈大丫都比不上,为师恐怕得考虑考虑这样的徒弟是否合适了!”

李切没有搭理李泰,先是和自己的学生吩咐完,学生们都点头答应自己会努力学习之后,才对李泰道:

“有话就说吧!”

李泰手都要摇断了,揉着酸软的手,腾的一下子站了起来,道:

“李……咳,这位先生,恕我直言,你这番论调恐怕不妥!”

要不是顾虑到这是李切的主场,李泰是真会掀桌子的,在他看来,李切的言论简直狗屁不通!

也不等李切回话,李泰梗着脖子继续道:

“何谓男女有别,孔子曰……”

“再者,男主外而女主内……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女子应三从四德,上孝父母,中侍其夫,下养儿女……”

“这难道不是自古至今的正理吗?既男女有别,若各司其职,小则可避免家庭不和,大则社会和谐,天下太平!”

“你这样说未免有失眼光啊,在你看来,既然女子可以胜于男子,那女子就可以毫无顾忌的抛头露面,做工谋生乃至出仕为官了!”

“如此男女颠倒,则牝鸡司晨矣!不仅小家失和,甚至国家社稷必生大隐患乎!”

李泰乎完之后,非常得意的看着李切,他感觉自己这一波很完美啊,既然男女有别是连李切都不得不承认的真理,如此抓着这点一条条反驳过去,都砸得李切不好意思说话了!

李泰这厮,不得不说这家伙虽然也拽文,但总体上还是比较通俗易懂的,说得课堂上五个同龄人都忍不住连连点头。

最难受的是陈大丫,她不是傻子,知道这个可恶的陌生小胖子是在否定自己,乃至质疑师父!

最让她难堪的是,连自己的亲弟弟听着听着都点头了!

陈大丫强忍着一汪眼泪,倔强的不肯低下头痛哭!

李切倒是没有直接安慰陈大丫,因为这点破事是丫头必须承受的,今天自己护着她,以后呢?

一介女子,想要和男子同室上课,迟早会有这一天的,干脆让陈大丫早点面对吧。

李切看着耀武扬威的李泰,还有几个眼光躲闪都不敢看自己的五个徒弟,终于说话了:

“李泰,你说完了?”

李泰:“完了,你怎么着吧!现在认错还来得及,我可以当没听见你刚才的话!”

李泰挑挑眉,他在等李切向他低头,而他宽容大量,再说这厮几句,然后赖掉买诗的五千贯……

嘿嘿,美滋滋啊!

想到这里,李泰嘴角左右一弯,快忍不住直接狂笑了。

谁知道,李切说道:

“既然说完了,你可以走了!这里不欢迎你!”

李泰:“……啥?你说啥?”

李切皱眉:“年纪轻轻的怎么聋了?这里不欢迎你!这里不欢迎你!这里不欢迎你!别逼我骂脏话啊!”

李泰:“……”

这贱人切居然在叫自己滚蛋?!

李泰都不知道是自己疯了,还是贱人切又疯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你……无耻之尤!你连当面辩论都不敢吗?!既然如此,为何还让我废话这么多?!”

077 请看我嘴型

李泰是要真的气炸了!

这都什么人啊啊!

贱人切?

完全对不起这个人的无耻程度!

李泰还以为李切把他滔滔不绝的论调听进了耳朵里,被他的义正言辞镇住了,所以不敢中断反驳他。

李泰之所以有这样的错觉,大抵是他从小到大优越感太多太顺了,从来没有人会质疑越王殿下的学问水平。其次,李切的五个男学生的表现,更是彻底蒙蔽了李泰的眼睛,他还以为所有人都因为自己的发言而默默点赞呢!

然而,一切都是李泰的错觉。

李切这厮是完全不要脸皮了,本来这好好的辩论嘛,大家有不同的意见可以理解,毕竟学问乃至智商水平都有差距,但你等人把话说完了,就让人滚蛋是什么意思?

敢情我说的都是废话咯?敢情你根本不敢和我辩论咯?敢情你……

李泰不会以为李切这厮是恼羞成怒的缘故,他认为李切是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故意消遣他来着。

是以,李泰一张胖胖的脸都红透了,怒道:

“李切!你……你无耻之尤!无耻之尤!无耻之尤!吾羞与汝为伍!”

盛怒中的李泰,根本想不出什么有水平的骂人话,只是翻来覆去的念叨着“无耻之尤”,然后还拽起文来了。

李切故意掏掏耳朵,道:

“李泰,你既然都承认自己说的是废话了,那你还好意思留在这里?”

李泰冷笑一声:“呵呵!我说的是不是废话,公道自在人心!”

李泰拈起胖乎乎的手指,把前面五个低着头不敢作声的男学生逐个点了一下。

李泰的意思是,刚才连你的门徒都点头默认我所说的是对的,你李切还能不能要点脸?

李切确实明白李泰的弦外之音,其实这一点恰恰就是李切最失望的地方!

按照李切想来,现在的男女之防应该算不上很严重的程度,因为大唐可谓是历朝历代中最开放最包容的朝代,这不仅仅是体现在即将迎来的万国来朝和“天可汗”等等。

今时今日的大唐人,尚未被儒家那一套彻底洗脑,大唐男子好武尚武,女子呢,说不爱红妆爱武装是夸张了一点,但也可以经常溜出家门走到街上。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封建社会末期的明清时期,尤其是清,那时候才是最恐怖的,“三寸金莲”、“女子无才便是德”……

所以,李切觉得,一般人质疑他的做法这很正常,毕竟男女同室这种事还是比较劲爆的,很容易让吃瓜群众忍不住浮想联翩。

不管这些人是观念陈旧,还是伪君子,李切是不会过于担心的,因为联合城可不是什么官学,这其实就是一座很大很大的私塾而已,一般的人想要闹事也闯不进来。

李切真正郁闷的是,自己的五个男学生,居然也认同李泰这厮说的,嘴上没说,但看那神情就知道了。

哎,虽然陈大丫和他们成为同门还没几天,感情上可能还不够,但陈富贵这家伙……

李切先看了一眼几乎把脑袋埋进课桌里的陈富贵,然后又看到仍然昂着脑袋忍着眼泪的陈大丫,不由轻声一叹:

“李泰,你可知道,我为何明明知道你要质疑我的说法,还要让你把那些废话说出来?你应该知道,这不是我的脾气。”

李泰楞了一下,脸色稍微平静,问:

“为何?”

确实,李泰对李切的固有印象是,这家伙就一个胆大包天的主,不说他前不久还被这厮亲手拎了出去,这厮一介布衣,就好几次当面顶撞自己的父皇……

那都是在宫里在朝上出了名的刺儿头,许多知道情况的大臣都明确表示李切已经无可救药云云。

李泰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父皇为何不处置这个顶心顶废的贱人,也不知道李切为何会让他先发言,后滚蛋。

李切说出了答案:

“李泰,你有你的说法,我也有我的看法,你我都知道谁都说服不了谁,可是这样?”

李泰没说话,点了点头。

李切继续:

“所以,你的说法对于我来说就统统是废话!你别急眼,我还有一句话要说,那就是,我不敢苟同你的观点,但我会忍着恶心听完你要说的废话,而不是直接把你赶出去,或者堵住自己的耳朵,或者毒哑你的嘴!”

李泰耐着性子听完,便沉默了。

这一刻,李泰居然有点同情李切,甚至是羡慕!

之前,宫里一直流传着李切几次进宫面圣,皆以滚蛋为结果的事迹,这事儿众说纷纭,但各种说法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李切目无尊上,蛮夷行径,通俗点说就是脑子有坑。

可是,李泰现在却发现自己和李切在某种程度上算是同病相怜的!

李泰自打懂事起,便不敢忤逆其父皇的任何意见,李世民让李泰读书,李泰不敢不读,让李泰练习剑术马术,李泰不敢不骑……

要知道,李泰从来就不喜欢读书!骑马!

为什么?

没有什么为什么,李泰更希望的是,像他的那些表兄弟一样,做一个走马章台的纨绔子弟!而不是整天面对着一群悲天悯人的先生大儒——李泰真的很想尝试一下,上青楼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但李泰有这个贼心,却没那个贼胆!

李泰一开始还以为自己是因为不想父皇失望,才会选择屈服的,但他在某一个夜里突然醒悟,父皇在他眼里,更多的是皇,而不是父……

除了大哥,没人能比自己更明白在父皇面前的小心谨慎是多么不容易了,而现在却多了一个李切,但自己兄弟和李切三个同道中人也是有区别的,因为李切至少敢对父皇说不……

李泰心绪翻飞,想着从小到大的种种遭遇,已是忍不住痴了。

李切不知道自己的一番话触动了李泰的心思,还以为这家伙在想着怎么反驳自己,便道:

“李泰!醒醒!”

李泰吓了一条,道:

“干嘛干嘛?”

李泰还以为自己想参观青楼的心思被李切看透了,心里那个大惊啊,简直无以言表。

李切没说话,用手指了指门外。

李泰:“门外没人啊?!”

李切:“殿下真是贵人多忘事,请看我嘴型!”

说罢,李切喉咙动了一下,然后嘴巴由内至外,做了一个大“o”形。

李泰:“……”

078 上兵伐谋,下兵揍人

李泰到底还是走了,他是摔门而去的,好在李切办事认(bai)真(jia)负(wan)责(yi),教室木门的质量那是杠杠的,连李泰的愤怒都可以扛住。

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口气!

李泰完全没想到自己这边刚刚对李切的观感改善了不少,然后这厮一点面子都不给,竟让他滚蛋!

这真是……这真是无耻之尤啊,李泰觉得自己心里的善意拿去喂狗比较好,贱人切的一个字都不能信!

所以,李泰也不嚷嚷着联合城自己也有份子了,径直选择了一走了之。

当然,发一下脾气是必须的,李泰知道自己打不过李切,便拿可怜的木门出气。

木门其实不可怜,因为它的生命不值一提,可怜的是陈大丫,这丫头把眼泪忍到现在也是不容易了,可恶的胖子一走,陈大丫便已泪流满脸。

陈大丫和李泰一样想不到自己今天会遭遇什么,这丫头自从得到李切亲手给的三字经和百家姓,便如获至宝,她从来没想过胜过其他师兄弟,她一心一念只是希望自己在师父面前表现得不要那么差劲而已。

所以,陈大丫这几天几乎就没休息过,没日没夜的背诵着李切交待的课业,不会不懂的就去问自己的好弟弟……

一想到陈富贵,陈大丫更是悲从心来,她想不通自己的弟弟为何会帮一只可恶的胖子,不说自己是他的亲姐姐,讲台上那一位可是他的师父啊!

陈大丫趴在课桌上嚎啕大哭,她旁边的五个少年就一脸坐蜡了,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连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摆放。

他们抚心自问,刚才自己虽然没有说什么话,但是……哎,他们真不知道到底谁对谁错!

当然这些少年也不是傻子,谁对谁错且不说,眼前这个哇哇大哭的大师妹怎么哄?

没错,陈大丫虽然是和徐八斤、曹狗蛋同时拜李切为师的,李切从来没说过什么辈分的问题,但这六个人早已有所计较了:先论拜师先后,后计年龄大小。

先不提五个少年的辈分大小,需要注意的是这两个标准并不适用于陈大丫身上,五个少年问都没问,直接默认了陈大丫是最小的师妹。

陈大丫那时还以为自己已经得到了一众同门师兄的认同,便兴高采烈的一口一个师兄,乖乖的一共叫了五声。

然而,这六个少年少女都忘记了,其实十五岁的陈大丫才是六人之中年龄最大的,若按照以上两个标准,她应该排在第四……

不管如何,反正陈大丫就是这五个少年口中的大师妹了,大是指陈大丫的年龄。

看着围在陈大丫身边,想哄人却无从下手的五个少年,李切心里多少开朗了不少,感情嘛,就是这样一点一点积累下来的,十年同窗,或许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不过,李切现在要为这个十年加一把火,便道:

“咳咳!都回座位,为师有话要说!”

闻言,五个少年楞了一下,不敢有反对意见,只好一步三回头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而陈大丫也很生硬地停止了啼哭,现在她心里只有自己的师父了,她宁愿委屈自己,也不能不听师父的话。

李切:

“时间不短了,今天上课就到此为止。今天的功课,回去继续攻读背诵三字经和百家姓。另外还有曹狗蛋,你回去记得写上一千个大字。明日放假一天,后日上课我会考较!”

“明白了吗?”

“明白了!”

六人连忙答应下来。

李切:“陈大丫留下,其他人下课!”

一众学生都不知道李切为什么会这样安排,少年们还以为自己才是应该留下接受教训的人。而陈大丫也很意外,不知道师父为什么单独留下了自己。

纵有千般不愿,师命难违,少年们只好下课走人,只留下了李切和陈大丫二人。

李切等他们完全消失了,才有所动作,只见他沉默着突然张开双臂。

陈大丫瞬间泪水满盈,一边飙泪,一边冲向李切乳燕投怀。

她是真的委屈啊!

所谓的师兄没有帮她说话,所谓的亲弟弟更是这样子,直接赶走那只可恶的胖子只有师父一个人!

李切右手轻轻抚弄着陈大丫的秀发,左手则轻拍其背脊,轻声道:

“大丫,今天的遭遇,虽然让你委屈了,但早一天来,对你却是一件好事。”

陈大丫:“为什么?”

李切:“因为男女之间终究是有区别的!你既然入为师门下,就该有这样的思想准备。”

陈大丫:“恩!”

李切:“是不是很委屈?还想哭?想不想出一口气?”

陈大丫:“不委屈了!也不想哭,但……但我想出口气!师父,我能不能揍那胖子一顿?我就轻轻的揍,肯定不会下重手的!”

李切大汗:“……”

李切这时候才想起来,别看陈大丫扎着单马尾文文秀秀的,其实这是一个真正的女汉子!

李切早就知道了,李家村的陈大丫可不是好惹的,她敢单挑三个欺负她弟弟的同龄人,她敢独自一人在深夜里守着自家的田地以防野兽糟蹋……

额,也不知道李泰这号的能不能扛住陈大丫三拳?

想到这里,李切连忙道:

“这个嘛,暴力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咱们想想别的办法?”

李切不想打击陈大丫报仇的积极性,更不想让这个可爱的傻徒弟走上自己的老路。

陈大丫果然是个乖学生,只见她仰起小脸,笑了:“我听师父的!”

李切:“好,现在先不管那只胖子,刚才那几个家伙是什么表现,你都看在眼里的,你对他们有没有想法?”

陈大丫握紧拳头:“有!师父,你是不是让我揍他们一顿?”

“……”

李切简直无语了,原来自己招的第一个女学生是个暴力分子啊,当下赶紧道:

“不不不,上兵伐谋!下兵揍人!所以这种事情太简单了,没有一点技术含量!咱们来点有技术含量的!”

“大丫啊,为师赠你一句,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具体办法,你自己肯定能想到,为师就不废话了。不过呢,同窗是一种莫大的缘分,为师希望你能把握一个度!”

陈大丫:“啊?什么度?”

李切:“不要得寸进尺!”

079 一拍即合

前一世的李切,他做事其实是很有计划性的,要不然他一个人也没办法兼顾生活和学习的平衡。

可不知为何,李切发现自己自从来到大唐之后,性子是越来越随意了,很多事情都是他一拍脑袋就决定的,比如说放学生一天假。

李切到现在已经连续为学生们上了半个月的课,期间没有中断过,也就是说李切和学生们都没休息过。

于是,李切索性趁着这个机会,给放了一天假,心里还寻思着以后要把放假定成规矩呢,学生没有假日怎么行,再说老师也不是铁人啊。

不过这点并不急考虑,所以李切让陈大丫走人之后,而他则回到自己在农学院的房子,这边折腾一下那边捣鼓一番,盯着这个偌大的房子,李切都不知道自己该干嘛了。

那六个学生平时不仅要上课,还得轮番负责玉米地里的活,这边完事了还不能消停,他们要么回家找爹娘,要么干脆留在学院,吃住不愁,可以方便读书写字什么的。

再则,他们到底是少年心性,经常呼朋唤友的一起去玩耍。

而李切就有点孤家寡人的意思了,他来自后世,大唐的娱乐生活无非就是逛青楼喝酒踏青游猎啥的,这些玩意李切并不是很上心。

说白了,李切本质上还是一个宅男,

长孙涣那些人倒是经常来骚扰李切,想拉着他一起去浪,不过李切担心会耽误学生的课业,所以一直没答应。

耳听着窗外的鸟啼声,李切心里突然感到一种久违的骚动,他立马下了决心,今个儿得浪一波!

说做便做,李切动身行事,先去找到正上着班在带队巡逻的校工队长,交代了一番说自己要放假一天,让他们好生看着联合城还有那些可能会留校的学生,然后折返狗窝,骑上自己的毛驴就“得得得”的冲长安城而去。

李切轻车熟路的来到长孙涣家里后门,直接让长孙家的下人把长孙涣那厮叫出来。

这两小厮早认得李切了,知道他和自家二公子是惯熟的,于是也不敢废话,转身就跑去通报长孙涣。

长孙涣出来的时候,还打着哈欠,显然是刚刚才睡醒,看到是李切,便道:

“哟呵,是你啊,真是稀客,今天怎么还找上我这里了?”

李切:“瞧你那鬼样子,昨晚又偷偷溜去群芳楼了吧?”

群芳楼是城里的一间青楼,这楼很低调,藏在西市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长孙涣这些人渣多精明啊,担心自己去玩被家里抓到,便一门心思专攻这种半掩门却档次尚可的楼子……

闻言,长孙涣顿时睡意全无,抓着李切怒道:

“卧槽,你小子是故意坑我的吧,要被我家里知道怎么办?”

说罢,长孙涣做贼心虚的瞄了几眼。

李切:“废话少说,带我去群芳楼!”

李切虽然知道群芳楼,不过他不知道在哪里,长孙涣这些人对此神神秘秘的,连房遗爱都不肯直接告诉李切具体情况,除非李切肯跟着他们去玩。

长孙涣楞了一下,很诧异:“等等,你去群芳楼干嘛,你平时不是自喻正人君子嘛?”

所谓正人君子,是因为之前长孙涣等人找李切去浪的时候,李切往往大义凛然的回应,这还没完,这厮还得嘲讽长孙涣等人人面兽心,事虫上脑……

所以,如此几番之后,长孙涣等人也不搭理李切了,还以为这厮可能是因为那家伙不济事,不好此道。

李切:“我纯粹是去参观一下!”

长孙涣:“……这样就没意思了啊!”

李切:“……好吧,我想女人了行不行!”

长孙涣大喜:“哎呀呀,兄弟你终于开窍了!这才是年轻人嘛,不好女色还是年轻人?你放心,哥哥保证带你玩尽兴咯!不过嘛……”

李切拍掉长孙涣的爪子,没好气的道:

“我请客行了吧,把其他人也叫上,一起乐呵一下!”

长孙涣:“哈哈!讲究!今天哥哥舍命陪君子了!”

李切:“喂,我年纪比你大!”

长孙涣:“非也!这逛青楼也是诸多讲究的,今天虽然是你请客,不过我懂的比你多啊,按照你的说法,我才是老司机,你只是萌新而已!”

“所以,你一个萌新,叫我一声哥哥不吃亏!告诉你啊,没有哥哥陪着,你可别一个人上青楼,青楼的女子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妖精!这妖精呢也是不同的,有白骨精、蜘蛛精还有人畜无害的兔子精……即所谓失财事小,丢人乃至失身事大……”

李切看着长孙涣滔滔不绝,大谈道理,还真有点郁闷,难道古代的青楼还真有啥讲究不成?不应该是交钱办事的纯洁关系吗?

长孙涣一看李切就知道他被自己绕晕了,心里得意,嘴上继续:

“哎呀,你我既是兄弟,咱们不仅合伙办了联合商号,今天又是同道中人,哥哥岂能坑你?放心,保证你吃好喝好,玩好!”

“对了,你带了多少钱?去一趟青楼花费可不少,而且我们这么多人?”

李切皱皱眉头,道:

“我身上一文钱都没有……你急啥,我还没说完呢,李泰今天欠了我五千贯,他说晚上送到联合城,够不够?”

李切连一斗米价值几何都不知道,自然也不清楚长安城的青楼是个什么行情,他想的是如果够了,直接找李泰要钱去,不够就得回去再取点……

长孙涣手都抖了几下,道:“额,五千贯……虽然不多,但我们再凑一点的话,应该也够了……那么,咱们走着?”

说罢,长孙涣用右手捂着自己砰砰跳的小心脏。

天呐,李切这厮果真是个冤大头啊,不枉李思文杜荷那几家伙前些日子一门心思想要把李切拉上这艘贼船!

五千贯?

再添一点点都能买下整个群芳楼了!

长孙涣这群人渣,最近之所以三番四次找李切去玩,完全是因为他们入股联合商号之后荷包简直捉襟见肘,认为李切肯定有私房钱,所以才那么热心。

李切倒是不知道长孙涣这个人渣是捂着自己的良心在说鬼话,反而道:

“那好,咱们先叫齐人?”

长孙涣一个响指打起来,道:

“再去青雀那里,最后目的地群芳楼,走!”

080 迈出第一步

李泰正在自己的宫里大发脾气,无数珍贵的文玩古物碎了一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内侍宫女也不敢收拾……

就在刚才,李切还有长孙涣两人亲自上门了,李泰这才刚刚从联合城回到宫里,不等喝一口绿茶顺顺火气,就看到了他现在最不想看到的人。

贱人切一张嘴就问五千贯在哪里,他急着要用,李泰还没说话呢,亲表兄长孙涣就插嘴帮口了,说他们有天大的正事。

李泰问他们能有什么正事,自己能不能掺和一番,长孙涣的回答是:“青雀,你年纪还小,这事可没你的份,赶紧把钱拿出来,我们赶时间!”

李泰都气懵了,直接说:“把钱拿着,就当本王打发叫花子了!”

李切和长孙涣两人也不生气,招呼着李泰宫里的几个内侍,带着钱就兴冲冲的跑了。

李泰越想越气,觉得这两个家伙肯定有好事不带自己一份,而且根本没有正眼看待他,一口一个青雀,还当他是小孩子呢!

于是,郁闷加上悲愤一起,冲昏了李泰的头脑,大发脾气摔东西。

而他宫里的人也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少主人如此失态,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良久,李泰情绪才稳定下来,咬牙切齿的闷了好大一会儿,才向一个内侍说道:

“你,去悄悄跟着他们,不准泄露行踪,回来告诉本王!”

“诺!”

被李泰点到的一个年轻侍卫连忙跑了出去,他们这些人都是李世民亲自训练出来的军中好手,平时负责李泰的人身安全,跟踪只是他们的基本能力而已。

不说李泰在他宫里如何,反正李切和长孙涣两人,带着李泰的五千贯一出了皇城,立马让李泰的人回去了。

李思文、杜荷、房遗爱、程处亮、尉迟宝庆等纨绔早就在这里候着,见李切和长孙涣出来,还带着两口大箱子,便知道事情很顺利,当下一窝蜂围了过来:

“哈哈!切哥儿威武!”

“切哥儿大气啊!”

“是啊,好久都没去群芳楼玩耍了,打个屁的猎啊,天天这样都腻歪了!”

“对对对,咱们今天还真得靠切哥儿拉一把了!”

“……”

好话人人都会说,脑子正常的人都不会随便得罪一个冤大头,再者他们也不会以为李切是一个小气的人。

果然,李切笑骂道:

“你们这群家伙少来这套,把箱子搬着!上青楼去也!”

“哦啊哇!”

一众纨绔齐齐欢呼怪叫一声,也不介意李切把自己当小厮使,纷纷出力。

李切说是让人搬,其实他也有出力,毕竟两口大箱子非常沉的,而他们这些人也没带什么长随小厮,都是一个人。

李切就问:“我说,你们平时出门不都带着几个小厮的吗?今天咋一个不带?”

长孙涣:“这你就不懂了,不说群芳楼越少人知道越不容易暴露,逛青楼又不是游猎,带那么多人干嘛?”

李切:“青楼这种是非之地,你们就不怕惹事?被人围殴了怎么办?”

李思文大笑,道:“围殴?除了我们围殴别人,还有人能围殴我们吗?再说了,切哥你是没看过真正的房遗爱啊!房二,给他说说你的威风事迹!”

房遗爱憨厚的笑了一下:“我那点破事不值一提啊!”

就这样,一群年龄相差不了多少的人渣们,一路有说有笑的,很快就来到了群芳楼。

群芳楼地处僻静,连招牌都没挂上去,只是挂着两个大红灯笼而已。

现在是酉时前后,太阳刚刚落山不久,按照常理来说并不是最恰当的时候,很多青楼此时连门都没开呢。

不过群芳楼不是这样的,它大体上是以固定的人作为服务对象的,比如长孙涣这群人渣老主顾,所以它并没有很严格的时间观念,总之客人来了,它就会开门迎客。

果然,李切等人还没走到大门呢,门突然就开了,一阵香风袭来,一个温柔的女声未语先笑:

“哎呀呀,奴家还道是谁家公子来了,原来是长孙公子、李公子……还有房公子!三娘有礼了!”

“哼!你们这些没良心的,多久没来探望奴家那些日思夜盼的女儿了?”

自称三娘的女子先打了一个招呼,然后假作生气,饱满的胸脯一跳一跳的。

房遗爱这个棒槌,见状就忍不住了,上去挽住女子的蛮腰,偷偷捏了一把,道:

“嘿嘿,本公子这不就来了么?不过本公子可不想你的那些女儿,本公子倒是想……”

房遗爱在红衣女子耳畔小声嘀咕了几句,红衣女子俏脸发红,轻轻打了一下某人在自己腰间作怪的手,她比房遗爱要点面子,毕竟这么多人看着呢。

其他人一脸的羡慕,这群芳楼的东家正是红衣女子,真名不知道,人称三娘,生的是那个动人,胸大腰细身体丰满,五官更是不错……

可谁知道,这三娘偏生是瞎了眼的,居然只看得上房遗爱这个棒槌,也不知道这厮给三娘下了什么迷魂药。

李切倒是没啥羡慕嫉妒恨的心思,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啊,寻欢场上的事是不能以常理度之的。

不过这个三娘居然穿着一身尽显女人身材优势的无袖连衣裙!

这才是让李切吃惊的,这什么情况啊,难道是这些人渣泄露出来的?

自从秀场计划流产之后,那些设计图纸都被李二陛下这条霸王龙收去了,李切真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这些新式女装。

长孙涣一看就知道李切在想什么,便道:

“切哥儿,这事儿可不是你想的那样,这是……咳,反正不是我们兄弟伙的缘故,你别瞎想了!”

长孙涣随口说了一句,也不等李切回话,便怒瞪着还在房遗爱怀里腻歪的三娘,道:

“喂!我说你们两个够了啊,想办事回房里!瞎了你三娘的狗眼!没看到还有一位贵人嘛?”

长孙涣是吃不着葡萄便说葡萄酸,一语双关的嘲讽着。

“啊!”

三娘连忙从房遗爱的怀里挣扎出来,对李切行礼道:

“公子恕罪!奴家实在眼掇,不知公子高姓大名?”

李切摆摆手,道:

“免贵姓李,李切!”

三娘:“原来是李公子!有请有请!”

李切顿了一下,把心里的惶恐紧张强行镇压了下去,往群芳楼里面迈出了坚定的第一步……

081 花竹的理想

李切虽然走得很稳,然而其他人并不知道他心里其实很紧张。

李切所接受的教育,让他不能认为逛青楼这种事是对的,可是李切又深深感到内心的那种冲动,前世连想都不敢想,在大唐还不抓着机会浪一下?

是以,李切看似四平八稳,实质慌得不行。为了掩饰心里的紧张,李切走得越来越快。

三娘还是第一次见李切这个陌生面孔,这青年到底什么来头啊,长孙公子还给他撑面子,还有这当仁不让的步伐……

想到这里,三娘连老相好都不要了,赶紧一脸堆笑的跟在李切的背后,嘴上则对李切絮叨着一些废话:

“贵客上门,真是让群芳楼逢毕生辉啊……”

李切不搭理这个半老徐娘,只是闷声走路,没多久就带着一群纨绔走入了正堂。

李切回头问长孙涣:

“接下来怎么办?”

这话一出,一众纨绔顿时哄堂大笑,原来李切刚才是装出来的啊,还以为这厮是老司机呢,到头来却是一个实实在在的愣头青。

一群人堵在大门口,越想越觉得好笑,干脆指着李切笑个不停。

李切老脸一红,有点恼羞成怒:“……干啥呢,笑个鸡儿!再笑我就回去了啊!”

这群贱人啊,简直是狐朋狗友,明知道自己不懂,能不能好好开车啊!李切心里很是不爽。

长孙涣连忙拉住作势欲走的李切,道:

“哈哈,行行行,我们不笑了!三娘,带路!雅间走起!”

这厅堂里倒是有地方的,不过这群纨绔从来只在雅间寻欢作乐,一个是因为他们有钱,不喜欢低消费,其次雅间多好啊,没人打扰大家伙关起门来胡作非为……

三娘连忙道:“好,诸位公子请!”

就这样,一群饿鬼被三娘引领着,来到了一间大包间。

接下来众人刚刚落座没多久,酒菜这就上来了,正好有点饿的李切刚准备动筷子,没想到被长孙涣挡住了。

长孙涣有点纳闷,问:“你干嘛?”

李切:“废话,吃东西啊,我饿了!”

李思文:“我说切哥,你是不是饿傻了?这还有一道不可或缺的菜没上呢!”

李思文一说,一群纨绔顿时奸笑起来。

这家伙也是个奸滑的,故意调侃李切呢。

李切果然一脸懵懂,道:

“额,什么菜这么重要啊?”

李思文:“你不懂,就等着!”

李切只好乖乖等着了。

没过多久,雅间门再次被打开,一连串倩影如小鱼儿一般涌了进来。

一群纨绔纷纷怪叫起来:

“小青小绿!来这里!”

“盼儿!梅儿!牡丹!”

“……”

这群人果然不愧老司机的称号,见到好酒好菜无动于衷,可姑娘们一进来,顿时炸了。

最重要的是,这群人渣每一个都叫了不止一个姑娘,长孙涣这厮最人渣,他已经被三个姑娘包围了,左右各一个,背后还有一个在给他捶背……

可怜李切坐在那里,拿着筷子,别提有多尴尬了——这群人渣只顾着自己左拥右抱,没人管他。

还是三娘会来事,拉着一个姑娘来到李切身边,非常热情的道:

“李公子,三娘这厢有礼了!”

李切:“恩……”

三娘:“李公子,这位姑娘叫做花竹,还是淸倌人呢,您若不嫌弃,便让花竹侍候您喝酒如何?”

李切看了一眼,这花竹姑娘几乎把脑袋垂到饱满的胸脯上了,李切心里不由一紧,道:

“咳……也好,坐吧!”

三娘大喜,连忙把花竹按在李切身边坐下,还吩咐道:“花竹,好生侍候李公子喝酒,你看李公子这么英俊潇洒,指不定还给你赎身呢!”

“李公子,奴家就不打扰您的雅兴了……”

说完,三娘往李切抛了一个媚眼,激得李切浑身一抖,才得意的离开。

李切有点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而花竹姑娘也没说话,只是红着脸给李切斟酒。

李切亲眼目睹着席上众人丝毫不顾形象的狼吞虎咽上下其手,觉得这样太那啥了,便对花竹道:

“咳,花竹姑娘,要不咱们去那边清静的?那啥,不要误会,我们就聊聊天!”

李切早就发现这雅间内有玄机了,里面有很多屏风,把整个包间分割开来,屏风一挡,就没人打扰了。

花竹仍然没说话,只是默默点了一下脑袋。

李切大喜,便趁着众人不注意,顺走了好几盘菜色,让花竹带上一壶小酒,两人就这样不着痕迹的退席了。

来到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李切心里的紧张便去了一大半,随口道:

“花竹,你今年多大啊?”

花竹脸红红的,好半天才道:“奴……奴今年十五了。”

李切倒吸一口凉气,这特么不是未成年么,三年起步啊,这下子他只觉得自己在造孽……

算了算了,还是别祸害人家了,不如和她聊一下人生理想?

于是,脑抽的李切就问了:“花竹……你有没有理想?”

花竹:“啊?”

李切:“就是理想啊!理想懂不懂?”

花竹:“……奴的理想,就是能侍候好公子,然后能进公子家门做一个小妾!”

李切:“别闹,我和你说正经的呢!”

花竹突然掉下眼泪:“可是奴说的也是正经的啊!公子是不是嫌弃花竹的姿色?呜呜……”

李切:“……”

这真是万恶的社会啊,正常女人哪有这样的?

李切:“你别哭啊,我……我不嫌弃你还不成么?!”

花竹破涕为笑:“真的?!那公子是想纳奴为妾了?”

李切:“……”

这到底是不是套路啊?

李切突然感到有点不对劲,这花竹姑娘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天真,欺负我是个chu男不成?

不过,李切还没想明白,那群人渣突然冲了进来,长孙涣张嘴就道:

“草!出事了!赶紧下楼!”

话音未落,长孙涣拖着一脸懵逼的李切,就往外面走。

李切:“等等,我的鞋子!”

李思文:“来不及了!”

杜荷:“兄弟们,抄家伙!”

房遗爱:“我来开路!”

李切都傻了,这什么情况啊?

不过等他来到大堂,顿时明白了。

这群芳楼的大堂,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好几十号人分成两拨正在打架……

082 不!你想!

楼下,说是两拨人打架,实际上是几十人对三个人大打出手。

再准确一点来说,是两个其貌不扬的猛男保护着一个小胖子,力斗几十号对手。

那小胖子似乎丝毫不担心自己的处境,正指着对面一个气急败坏的公子哥儿满嘴脏话:

“孙子哎!有本事来打爷爷啊!爷爷……”

那公子哥儿听了,更是愤怒,他从小到大就没吃过这样的亏,他的左眼刚才被一言不合的死胖子偷袭了,没头没脑的一拳头打得他的左眼连缝隙都没有,而且那死胖子的破嘴实在该撕!

于是,这人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催促着自己的随从打手们赶紧拿下死胖子,还道:

“给本少爷干死那两个人!活捉死胖子!有功者赏百贯,首功者赏千贯!天大的事都有我担着!”

打手们本来就是人多势众,虽然对方两个人武功了得,但他们也没吃多大的亏,现在一听自己少主下了悬赏,而且还给他们撑腰,顿时纷纷炸了,士气大增,所有人顺手拿起趁手的物件作为武器,嗷嗷叫着围了上去。

见状,两个高手一脸凝重,突然从腰间抽出了一把软剑,杀气腾腾!

小胖子楞了一下,连忙对两个高手道:

“别拿武器啊!快放下,要是让父……亲知道了,我连皮都没有了!”

这小胖子正是李泰!

之前李切和长孙涣找李泰要钱,他不忿这些混蛋不带自己玩,便派了人偷偷跟踪,然后只带着两个侍卫,悄悄来到了群芳楼。

这场纠纷的原因很简单,李泰刚进门,就被那人嘲讽了,说什么胖子云云……

李泰怎么受得了这种窝囊气,一言不合就冲上去一个暴击,把对方眼睛都打肿了。

对方也不是吃素的,逛个青楼居然带着好几十个随从打手,一声令下纷纷冒头,包围了李泰主仆三人,双方之前斗了几个回合,也没下死手,不过越打越来火,现在都动武器了。

事到如今,两个侍卫高手知道必须以死相争保卫殿下的安全了,是以摆出了死战的姿态,可他们没想到李泰居然还这么拎不清,一时之间楞在那里。

发愣的不止两个高手,对方几十号人也楞住了,他们为少主打过很多架,但还真没遇到过这么傻的胖子!

那怀恨在心的独眼公子却不知道李泰的顾忌,见状大喜:

“哈哈!傻得可怜的胖子哟!今天本少爷且代你父母教你学个乖!还愣着干嘛,都给我上!”

话音刚落,打手们便再度撸起袖子,刚刚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异变突生!

二楼突然蹬蹬蹬地冲下来一大群人,人手拿着一件家伙什,猛虎下山一般冲到一楼大厅,从背后瞬间拿下了独自一人在后方耀武扬威的独眼公子!

长孙涣大吼一声:

“都给我住手!你们的主子在这里!”

李切:“架上这厮,把他们冲散!”

房遗爱房猛男当先冲了过去,李切和其他人赶紧拖着独眼公子跟了上去,把一群还在懵逼之中的打手们冲散了,和李泰三人成功汇合。

李泰一喜,道:

“啊哈!李切,你们来救我啦!”

李切狠狠瞪他一眼,道:“你给我闭嘴,要是让你父亲大人知道,我只能祝你好运了!”

李泰脖子一缩,不敢说话了。

此时独眼公子正被李思文和杜荷架着,刚才他被一个猛男一拳头揍在肚子上,现在连黄疸水都吐出来了。

独眼公子怒了:

“瞎了你们的狗眼!还不来救我?!”

他的打手们一听,下意识就想冲过来救人,这位少主可不是好惹的,家世了得,性格也足够残暴,好多家奴都被他亲手打残打废过,现在不卖力,回去岂不是要倒大霉?

李切连忙一脚踢向独眼公子的腿窝子,独眼公子吃不住痛,只好当场跪下。

李切又拍了一下独眼公子的脑袋,这才大声喝道:

“你们过来试试!”

打手们投鼠忌器,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独眼公子:“不要管他!快救我!”

李切索性让李思文和杜荷把这厮拖起来,上去就是一大嘴巴子。

独眼公子:“呜……救我!”

啪!

独眼公子:“呜呜……你们不准过来!”

娇生惯养的独眼公子怎么受得了这样的痛苦,知道李切的意思,只好让自己的打手们退下。

不过就算这样,独眼公子还是有办法解救自己的,只见他声色俱厉:

“你是谁?!你可知我是谁?”

啪!

这次不是李切动手的,是长孙涣那厮。

独眼公子:“你们还敢打我?!我爹是……”

啪!

这次是李思文动手。

开什么玩笑,这些都是大唐最顶级的纨绔子弟,却对这厮毫无印象,这厮居然还敢在他们面前装逼,岂不是找打?

独眼公子都被打懵了,楞了好半天,突然哇哇大哭:

“呜呜!我错了!别打我!放了我吧!”

这家伙虽然霸道,也不是傻子,好汉不吃眼前亏嘛,事后怎么说都行,他现在却不想受这皮肉之苦。

李泰叫嚣道:“兄弟们,给我揍死他!他刚才骂我胖!”

长孙涣受不了了,直接把李泰揪到后面,附耳过去低声道:

“青雀!你还没闹够是不是!这事要是被你父皇知道,不仅你没好果子吃,我们也得陪你受罚!”

“……”李泰无言以对,可他还是很憋屈啊,道:“可是表兄,他……”

长孙涣:“他个鸡儿!听李切的!”

李泰嘟囔道:“好吧……可是凭什么听李切的啊?”

长孙涣已经不想和这家伙说话了,狠狠瞪李泰一眼,转过去不搭理他了。

李泰:“……”

这个时候,李切对独眼公子道:

“放了你可以,不过你想不想报仇?”

独眼公子连忙道:“啊,我不想!我不会找你们寻仇的,我这个人忘性大!”

李切:“不!你想寻仇!”

独眼公子:“不!我不想寻……”

啪!

这次是李切动手了……

独眼公子已经疯了:“啊!你还打我!有本事报上名来,我定灭你全家!”

李切:“这个好说,我叫李切,木子李,刀剑切!去打听一下吧,我等你!”

“现在!统统给我滚!”

独眼公子被随从们扶着,一步三回头的,他要认清李切的脸好寻仇……

083 旁听的规矩

李切等人走出群芳楼来到大街上,天色已暗,街上人影稀疏近无。

长安城实行的是坊市制度,时辰一到就会关闭城门坊门,所以一般百姓都会提前回到自己的坊市或出城。

不过这条规矩对于他们来说是不存在的,每个人身上都有通行的令牌,连李切也有,他是通过长孙涣的关系弄的。

李泰这厮还在嘀咕:

“真是的,好不容易扮成太监溜了出来,这下子又要回去了……”

李切气道:“李泰,你真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啊!”

李泰好奇道:“青楼有什么老虎?难道是母老虎?我听说青楼女子一般都很委婉听话的啊!”

李切:“……”

长孙涣:“青雀!你别废话了,青楼有没有母老虎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要是被陛下抓到现形,我们就惨了!”

李泰嘟囔道:“你烦不烦啊!从刚才就唠叨到现在,如果事情暴露,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还不行吗?”

李切都被这厮气笑了:“你以为是你说了算啊?你父皇肯定以为是我们带坏你的!”

李切还有一句话没说,他知道自己和李二陛下的关系现在可称不上融洽,自从第二次进宫主动要求滚蛋之后,估计李二陛下也挺烦他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要是被李二陛下知道自己的宝贝儿子,跟着自己前后脚上了青楼,这后果会如何李切已经不敢想象了。

在李切看来,李二陛下这条霸王龙有两块触之必死的逆鳞,第一是他的统治,其次就是亲人了,比如长孙无垢、李承乾和李泰兄弟两人(此时李治尚未出生)。

李切不是真正的傻子,他知道很多人看不惯他,认为他狂妄,连皇帝陛下都敢触怒,还是多次犯案……

可李切自认,自己只是敢向这位千古一帝说不而已,主要有两个原因,第一他来自后世,接受的是后世的教育,不可能认同什么“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去死还得感恩戴德”的愚民鬼话,其次是李世民这个皇帝不一样!

李世民也杀人,但他杀人不是随便杀的,历史上贞观一朝长达二十三年,可有什么牵涉范围极广的冤案错案血案?

没有!

所以,李切本来是想和李二陛下讲一下道理的,没想到李二陛下不给他这个机会,李切只能选择暂避锋芒,主动滚蛋了。

当然,人都有逆鳞,霸王龙就更不用说了,李切和在场的一众纨绔都知道此时如果暴露的后果,实在是不堪设想。

人头落地不可能,皮肉之苦是肯定的,甚至还得被李二陛下禁足,关很长一段时间的小黑屋……

古人早熟,李泰今年九岁了,该懂的都懂了,他今天第一次瞒着父皇母后,偷偷溜出皇宫上青楼,虽然很刺激,但他也是知道其中后果的,于是只好无言以对。

一大群人站在街上吹着冷风,什么寻欢作乐的心情都没有了,便只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等众人散了,李切想了一下,反正家里就自己一个人,回不回去都是那样,而且出城还要费点功夫,索性骑着自己的毛驴,往联合酒楼去了。

次日一早,李切在联合酒楼醒来,先让人去寻了一下李老五,没想到李老五这家伙现在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李切只好自个儿出城回联合城。

踩着点儿回到位于长安城东郊的联合城,李切把毛驴交给校工,自己一个人去农学院上课。

来到地方,李切没有急着进门,反而悄悄听起了墙角。

李切去逛青楼之前就交待了陈大丫那丫头,也不知道几个学生相处得怎么样了,他需要了解一下,听墙角就是最好的选择,学生们在上课之前的表现会透露出一些东西。

李切屏着气息,放轻脚步,扒着窗口仔细观察起来,只见教室里面六个学生都在,陈大丫坐在座位上品尝着一些零食,而五个少年正围着陈大丫转呢:

“师姐,这个好吃,你多吃点!”

“师姐你别听你弟弟的,我这个才是最好吃的!”

“什么啊……”

这个时候的陈大丫,就好像被五个少年众星捧月一般围住,大献殷勤!

最重要的是,所有人都叫她师姐!

李切不禁感叹,这丫头真有悟性,这么快就知道了自己的优势,女人一哭果然没什么问题不能解决的,如果有,那就哭久一点。

李切不知道陈大丫用什么具体办法收服了自己的同窗,也不想去了解,这应该是他们的事情,能相处得好自然最好,相处得不行李切才会想办法干涉。

想到这里,李切整理了一下衣着,大步走了进去,道:

“上课!”

“先生好!”

六个学生如惊弓之鸟乱成一团,赶紧收拾好零食,胡乱塞进桌子里面,一起起身回道。

李切:“都坐下吧!”

六个学生乖乖坐下,不过陈大丫故意慢了一步。

趁着这个机会,李切对她点了一下头,师徒两人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李切刚准备验收一下前天布置的功课,没想到一个身影闯了进来。

李泰!

又是李泰这厮,只见他站在门口,大声道:“李先生,我是李泰,今天我想……”

李切没好气的道:“你想个鸡……咳!何故喧哗?”

李泰忍着笑,知道李切又想骂鸡儿了,好歹还知道自己为人师表嘛?

李泰理直气壮的道:“先生,我是来旁听的!我不仅要听先生授课,下课之后我还得在学院吃饭呢!”

说完,李泰朝着李切挤眉弄眼,示意自己早就了解一切了!

李切楞了一下,其实他早就为自己的课堂定下了规矩,允许任何人旁听,但那些校工可能是怕他认为他们不务正业,或者对此不敢兴趣,外面的人更不可能了,所以平时根本没人旁听。

前天李泰这厮算是第一个,不过那个很不正式,旁听是有规矩的,首先会给旁听生发一个身份证明,凭此可以在校园范围内逗留,还可以花超低价在食堂吃饭,其次旁听生本质上和正式学生是一样的,权利和义务相同。

李泰是怎么知道这个规矩的?

李切过了好半天才捏着鼻子道:

“好吧,你既然想旁听,那就旁听吧!不过我有言在先,课堂上可以向我举手提问,只要你言之有物!如果故意捣乱,则勿谓言之不预也!”

084 李泰的质疑

李泰本来还是很得意的,他觉得自己能在李切面前牛逼一次不容易!

昨晚李泰回去之后,越想就越不忿,贱人切凭什么把自己赶出农学院,还是两次那么多,然后还拿着自己的钱和那群混蛋寻欢作乐,最后大家尤其是贱人切还把自己数落了一通……

经常听李切说什么神对手猪队友的李泰是知道的,这群混蛋是把自己当成拖他们后腿的后者了!

所以,李泰今天早早就溜出了皇宫,来到农学院,担心再次被李切赶人,所以他很机灵的先找了那些校工打探情况,才知道李切亲自定下的旁听规矩。

李泰本以为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肯定能逼使贱人切屈服,至少不能再赶他走——他就是要故意在李切面前晃荡而李切却奈何不了他,那感觉想想都足够好笑的!

不过,李泰没有得意多久,因为他开心到忘记了李切的脾气,勿谓言之不预啊,这句话他第一次听,然后就被李切拎了出来,现在第二次……

只见李泰缩了一下脖子,道:

“我不会捣乱的……不是,我不会故意捣乱的!”

两字之差,天渊之别,这是因为李泰突然发现自己在李切面前硬气不起来,连忙补了一句,好歹壮一下声势。

李切瞪了他一眼,然后才指了一下室内,示意李泰自己找个位置坐下来。

见状,李泰也顾不上自己为何在李切面前总是抬不起尊贵的脑袋了,连忙窜了进去。

李泰当仁不让的跑到第一排坐下,还挤掉了陈富贵同学的位置,因为他体位大,一个人便是两个座位……

陈富贵猝不及防,被挤到一边,只好对某个可恶的胖子怒目以视,陈大丫等人也瞪着李泰。

李泰这厮自我感觉还挺良好,坐在位置上对着众人微微一笑,以表示自己很亲切的,一点皇子的架子都没有……

看着底下一群学生还有李泰的互动,李切倒是看出了点东西,知道自己的学生很有可能结成了讨厌某个胖子的同盟,不过他没有声张,开始了讲课。

照例是先验收了前天布置的功课,李切很满意,这一次每一个学生都有了长足的进步,陈大丫依然是最优秀的,简直倒背如流。

“很不错嘛……”

李切默默点了一下头,正想使劲夸夸学生的时候,李泰这厮又半路跳出来了。

李泰把胖胖的右手举得高高的,这是李切课堂上的规矩,想提问就要举手,经过李切允许才可以站起来说话,李泰对此已经门清。

李切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这厮到底知不知道旁听是什么意思,不是不能说话,但你这样很烦人知道不?

不过,李切到底还是点了李泰站起来说话。

李泰腾的一下子飚起,都把座椅带倒了,大声问道:

“先生!学生有一个疑问,我发现同学们背的三字经之中有一句话很不合适!”

李切楞一下,三字经的内容是他亲自把关的,反复研究过很多次了,要不然他也不至于费了一个通宵的时间,哪里还有问题?

李切:“说!”

李泰:“唐太上,起义师,除隋乱,创国基。这句话不对!”

李切:“哪里不对?十几年前前隋天下大乱,当今太上皇自晋阳起兵而定鼎天下,使九州再次统一,百姓复安,这就是开国之功!有何不妥?”

三字经原文是唐高祖,不过高祖可是李渊驾崩之后的庙号,所以李切才改成了唐太上。

所谓唐太上,这还是李切绞尽脑汁给正在退休养老状态的李渊起的,太上太上,即太上皇,也就是李二陛下他亲爹李渊。

李切觉得这句话一点毛病都没有,所以他还以为李泰说什么不合适是不是脑子抽了,便仔细给这厮解释了一番,顺便也教教学生们知道自己的国家是怎么来的。

谁知道李泰却更大声了:

“先生,晋阳起兵,岂是太上皇一人之功?!你难道忽略了当今皇帝陛下昔日力劝太上皇起义反隋的事实?!”

“所以,太上皇确实是大唐开国皇帝,然而当今皇帝陛下在晋阳起兵乃至大唐开国过程中的功劳也不可忽视!”

“综上所述,学生认为这句话应该改改,至少要把陛下的功劳表达出来,如此方称得上事实!否则,先生不仅误人子弟,似乎还有点藐视陛下的嫌疑!”

李泰的一番话说得很严肃!

为什么?

因为这事关他亲爹啊……

而李切听完,差点又忍不住动手了,这李泰肯定是被某人洗脑了吧!

李渊起兵的时候,李世民顶多是一个有点名声本事的二代,说什么义士竞相来投,人家想抱的真正大腿还不是他老子李渊?

李渊当时可是正值壮年,又位高权重的,政治乃至经济上的实力和资源可谓隋末首屈一指,而李世民那时候算啥?力劝?呵呵!

不过,李切不可能把自己的想法在这里,在李泰这厮面前说出来。

有的时候,统治上的需要是比一切东西都要重要的,挡之必死!

只见李切捏着鼻子道:

“咳,此事且不提……”

李泰却不肯轻易罢休,道:“先生!知错便改,才是君子之风!还是说您并不认可我所说的?”

李切深吸一口气:

“李泰,你觉得我把大唐开国之事写进三字经,妥不妥当?”

李泰楞了一下,沉吟了一番,很认真的说道:

“请恕学生直言,修史是大事,虽然三字经只是先生一家之言,但一家之言又如何,不论三字经是否史书,只要它论及史实,还是要谨慎一点的!”

“说得好!”

李切当即对六个学生说道:

“你们听着,你们以后背诵三字经,不可背诵与本朝情况相关的字眼,也就是说,为师会把三字经重新修正,明天就把正本发给你们!”

六个学生从来没见过李切那么不可置疑的神情,见状连忙乖乖点头,他们可不知道李二陛下为了自己的统治,连他老爹的功劳都要分润。

现在是力劝李渊起兵,再迟一点就是晋阳起兵之首功,最后就成了全部是一个人的功劳……

李切所气的就是这一点!

不过他还没脑抽到和学生们解释这一点罢了。

085 大雅之堂

李切已经想退一步息事宁人了,没想到李泰这厮还是不肯罢休。

李泰可不是傻子,知道李切如此虽然算是退让,但这种退让又何尝不是一种反抗——你有意见是吧,我连文都删了,看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李泰当然有话要说,在他的认知里,他父皇才是大唐开国的最大功臣,这不仅仅是他父皇母后告诉他的,连他的那些先生大儒们都一致认同!

在李泰看来,李切这厮就是死不悔改,知道这事是错的,却没有勇气去面对罢了!

想到这里,李泰又大声道:

“先生,三字经这句话虽有瑕疵,但还是很不错的。何必删了呢?只要加三个字,三字经便尽善尽美了!”

这句话,李泰基本上是真心的。

他曾经偷偷问过自己的师傅,师傅们都说这三字经称得上一本很好的启蒙读物,这本书优点不多说,关键是让蒙童知道前朝历代和大唐的来历,就是稍微有点瑕疵罢了,足见作者水平虽高,但仍有不足的地方。

李泰对此深有同感,所以他憋了一天,就是为了今天向李切发难,三字经有这句话不行,没有这句话也不行,所以这句话必须改正过来!

李切:“哦?你有何高见呢?”

李泰:“改为唐太上,帝力劝,起义师……即可!先生认为如何?”

说罢,李泰得意的看着李切,他觉得自己的提议很不错,完全与事实情况相符合嘛。

李切:“好,既然如此,你回去可以自己编一部出来!祝你早日有成啊!”

李泰楞了,道:“额?我干嘛编书?你什么意思?”

李切:“我没什么意思啊!你如此能说会道,编书对于你来说很简单吧?”

李泰很憋屈,道:“你知道我说的什么意思!”

这都什么人啊,明明说的是三字经的问题,你跟我扯什么编书?

我他娘要是有这种能耐,父皇还用得着给我请大儒做先生吗?

想到这里,李泰更气了,贱人切果然名副其实,这是嘲讽自己编不出和他三字经的书来?

李切直接道:“你也知道我说的什么意思!”

李泰无语:“……”

李泰发现这厮真是死不悔改啊,明明是错的,不但不肯改正,还不许别人改,宁愿删掉这一部分的原文!再说了,你既然不想改,你还问我意见?

李泰好半天才道:“你……哼!难登大雅之堂也!”

李切:“大雅之堂?你请我去我还不去呢!大俗才是大雅!”

李泰:“扯淡!俗就是俗,雅就是雅,岂可混为一谈!”

李切:“诗经雅否?”

李泰:“当然雅也!”

李切:“诗经无邪,这是孔子说的,可诗经又有大部分的内容是民间歌谣组成,这雅不雅?”

李泰楞了好半天,才发现自己居然没办法反驳李切的歪理,诗经确实有很大部分是由当时各地民间的歌谣组成的,其内容若细细研究,却是无比的俗,比如一些男女之情……

可连孔子都说诗经无邪了,也就是中和雅正,李泰还能说啥?

李泰自视甚高,可他的脸皮厚度还没有达到藐视孔子的地步。

想了好半天,李泰只好强词夺理道:

“这个嘛……雅不雅不是我说了算的,不过大俗即大雅,绝对是荒谬至极!”

李切发现这厮很多时候都是死要面子的,就和自己一样,不过李切这时不想搭理这厮了,转而对其他人吩咐道:

“好了,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下午继续,不过下午的课不在教室内上,你们午后在学院大门处集合便是!”

“是,先生慢走!”

六个学生今天可谓大开眼界,李切和李泰两人之间的对话,让他们似懂非懂,具体他们也还说不明白,就是感觉很玄妙。

李切一说完,也不管学生和李泰如何,自个儿收拾了一下就走了。

李泰想留人没留住,觉得很疑惑,李切下午什么安排来着?

李泰还以为自己在这几个人面前很受欢迎呢,便随意问了一下旁边的陈大丫。

“哼!”

陈大丫非常高冷的闷了一声,然后又狠狠瞪了李泰一眼,才拿着自己的课本走人。

李泰一脸懵逼,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这姑娘?

更让李泰奔溃的是,其他人走到他面前的时候,无一例外地都是瞪他一眼才走……

等人都走光了教室空荡荡的,李泰好半天才憋出一句:“额,我这是被他们孤立了?哼!果然是有其师必有其徒也!没礼貌啊!不行,我倒是要看看你们下午准备搞啥幺蛾子!”

午后,阳光稍微收敛了一下,李切按时来到学院大门,看到几个学生都提前到齐了,便招呼了一声:

“出发!”

“哎!出发咯”

几个学生兴高采烈的应了一声,纷纷跟在李切后面。

这个时候,旁边的树荫突然冒出一人,正是李泰,只见这厮慌慌张张的道:

“等等!等等我!”

李切都没有回头,只是没好气的道:

“等你干嘛?”

李泰:“我要旁听!”

陈富贵突然道:“这位同学,你还是不要跟去了,我怕你受不了!”

李泰:“笑话!我李泰有什么受不了的,你们都行,我怎么可能不行!”

一众学生便没有话说了,只是高冷的看着李泰,仿佛一个傻傻的胖子……

李泰忍不住了:“先生,你到底准备干嘛呢?去哪里上课?”

李切边走边说:“听劝吧,你真受不住!要不然你父亲大人又得找我麻烦了!”

李泰:“先生能不能别这么磨叽啊?有话直说!我李泰要是怂了,我就……我就再胖十斤!”

这话一出,哄堂大笑,学生们觉得这胖子真的有点搞笑,发誓哪有这样的。

李切摇摇头,道:“你再胖一百斤都没用!我们要去登大雅之堂,不过你嘛!呵呵……”

李泰一听李切呵呵就烦,便怒声道:

“嘿!什么大雅之堂我没有登过?莫非你登的是天庭不成?我还就不信了,反正你不带我去,我就自己去,路也不是你家的!”

李切:“呵呵……反正我们是提醒你了,待会别哭着回去找你爹妈啊!”

李泰:“谁找谁孙子!”

086 新工具的雏形

李泰刚刚把狠话撂下来,只跟着李切师徒走了一刻钟左右,就有点受不住了。

此时虽是午后,但阳光仍然猛烈,李切等人全都带着遮阳的帽子,而李泰毛线都没有,他本来就胖,已经热得差点吐舌头了。

李泰忍不住抹了一把汗,道:“喂,你到底去哪啊?”

李切瞟了他一眼,回答道:“都说你不行的,别逞强了,哪里凉快哪里呆着!”

李切是故意这么说的,少年人嘛,这厮又是天潢贵胄,从来没有吃过苦头的主儿,这样一说这货肯定受不了,然后就主动滚蛋了,他可以清静一下。

可李切没想到的是,李泰突然怒了,手指着天,道:

“我说了!谁怂谁孙子!”

李切一摊手,道:“好吧,你想跟着就跟着,反正我是不会管你的啊!对了,你随从呢,赶紧告诉我,要不然你晕倒了我不知道怎么办?”

李泰:“要你管!”

李泰是真的气,贱人切那张嘴简直掺了剧毒,句句顶在他的命门上。

说实话,李泰刚刚就想让那些藏起来的随从把自己的骏马牵出来代步的,毕竟这见鬼的太阳太猛了,他两腿都不是自己的了,只是李切似乎看透了他的那点小心思。

李切:“我才懒得管你!李泰啊李泰,也不会有人照顾你的,受不住赶紧回家去吧!”

说罢,李切闷头赶路,学生们也管不上看热闹了,赶紧追了上去,只是陈大丫故意留在了后面,还做贼心虚的看了看师父他们,等他们走远了才敢跟李泰说话。

“诺!给你!”

陈大丫很不客气的把亲手制作的草帽丢向李泰怀里。

农家的孩子比谁都懂事,陈大丫知道某只可恶的胖子是个娇生惯养的主儿,这样走下去肯定会中暑,她一个姑娘家倒是有点于心不忍。

于是,陈大丫趁着李切和李泰在废话的时候,跑到路边折了一堆草根树叶枝条什么的,心灵手巧的她只花了一眨眼的时间就编出了一个草帽。

李泰正热得满头大汗,他倒是想编个草帽啥的,可惜不会,一带上去就散架了,见状连忙弯腰捡了起来,戴在脑袋上。

李泰:“谢……”

李泰还没说话,陈大丫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立马转身,追着李切等人去了。

李泰:“……”

他有点摸不着头脑啊,这姑娘是啥意思?给自己编了草帽,到头来却像和自己有仇一样……

李泰摇摇头,只好放弃这个问题,愣头愣脑的追上去。

……

李切之前和联合商号各股东说,要搞研究中心和技术院,实际上这两个部门被李切合而为一了,把教学和科研结合在一起,这样可以节省一丢丢经费,同时还可以更快的搞好教学和科研,并加速联合城的发展。

当然,万事开头难,李切空手套白狼很容易,但他只有一个人,所以步子只能一步步走,是以农学院就是奠定联合城在大唐扎下根底的基础之一。

李切想搞工业倒是可以的,最起码轻工业是信手拈来,他前世在大学就是工科的专业,但是有一个问题不容忽视,若农业生产力不足而大搞工业,如此产生的种种后果是李切想象不到也不敢想象的!

谋取利益是资本的本能,而李切背靠的是几乎囊括了整个大唐高层的纨绔子弟,虽然他们还不能当家做主,甚至很多还不是嫡长子的身份,但他们的力量同样不可忽视。

一旦让这群人乃至他们背后的家族,见识到工业所带来的巨大利益,李切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把握好联合商号赚钱的速度。

羊吃人?

恐怕比这个来得更恐怖!

所以,李切决心把大唐的农业生产力至少提高一个明显的程度,才会着眼于工业。

这些顾虑当然还是不急的,李切知道想要实现这个初步目标,那就得踏踏实实的去做,而且不是自己一个人去折腾,而是要把这些学生一步步培养出来,至于这些学生在这条道路上能走多远,李切才不会考虑这些东西。

李切要考虑的,是为这些学生指明一个个方向,并且为其提供充足的教研条件。

大方向很简单,总之就是竭尽所能提高现在的农业生产力水平,比如农业生产工具,是现在最容易出成绩的具体方向,因为李切脑子里就有许多先进的农业用具的大概图形。

至于教研条件,那就是一亩亩实验田以及相关经费了。

李切前些日子又在联合城旁边购置了十亩田地,都是村正李老奎家里的。

说到这个就有趣了,李老奎这个村正实在想象不到李切出人头地的速度会那么快,这小伙子来到李家村定居还不足半年了,就搞起了那么大的声势!

李老奎只要出门溜达一番,看到占地规模极大的联合城,那小心肝就忍不住发颤啊。

这位村正怕李切迟早有一天找他麻烦!因为李老奎之前把一亩地租给李切种啥米来着,反正就是租出了一个天价!

所以李老奎很担心,他又不好主动找李切低头认错,多丢人啊,这样会连李家村都混不下的。

李老奎这段时间整天茶饭不思的,直到李切再次登门。

李老奎一听李切说又要地,还是买的,心里就欢喜极了,不仅客客气气的招待着,还主动降低了价格,每一亩地都比市场价格低了一丢丢。

总的来说,李切之前花了二十贯租他一年的一亩地,现在基本赚了回来。

可李切是不耐烦和这位见钱眼开的老家伙计较鸡毛蒜皮的,当时勉强说了一些场面话,然后买了李老奎家里十亩地便直接走了。

这十亩地,上中下田皆有,旱地好地也齐全,这是因为李切给农学院立的第一个项目,是一种新型的工具,需要在各种条件的土地里进行生产实验。

李切带着学生们来到地方,便直接道:

“李大嘴、李狗娃、王富贵,你们三个带着为师的腰牌,去把东西抬出来。”

这十亩实验田是联合城农学院的资产,自然是有校工把守的,还在旁边建了一个房子,里面放置李切带着学生们折腾出来的新工具雏形。

三个学生连忙领了李切的腰牌,一溜烟跑了过去,他们是李切的第一批学生班底,自然熟门熟路。

至于李泰,还有陈大丫等三个萌新,只好一脸懵懂的等着了。

087 曲辕犁

李大嘴三个苦力吭哧吭哧的抬着一架用厚布包裹着的东西,好不容易才来到李切面前。

李泰这厮就是一个好奇儿童,上前掀开厚布前前后后琢磨了一会儿,这有铁还有木头啥的,散落成一堆,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李泰便问道:

“李切,这是什么东西啊?”

没想到李切根本不搭理他,反而把他推到一边,对几个学生吩咐道:

“李狗娃、李大嘴、陈富贵仨人,你们做的笔记记录,把情况跟后来的说一下,事无巨细那种。”

仨个学生跟着李切折腾这个东西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甚至出力制造的基本都是他们,李切只负责在他们走歪路的时候指点一下,所以他们对此是门清的。

当下,李大嘴他们就扮演起了讲解的角色,绘声绘色的向还没接触过这种实践课的陈大丫等三个萌新讲解着,顺便开始叮叮当当的组装起来……

伴随着这些学生们的讲解和问答,这件新型工具也逐渐成型,最终暴露在李泰面前。

李泰一脸的震惊和不解,他震惊的是,李切带着几个歪瓜裂枣居然弄出了一种全新的犁!

李泰虽然从来没有下过地耕过田,但他可算不上对农事一无所知的人,因为他闲暇时候很喜欢读一下偏门的书籍。

李泰从书籍上得知现今百姓所普遍使用的犁,不论是何种犁,其辕一般都是又长又直的,各地可能有些许差异,但李泰从来没听说过有什么犁的辕是曲形及短的!

至于不解,则是李泰不知道李切为什么要制造这种奇怪的犁,这种犁怎么可能好用呢?

“嘿嘿,师父说让我们给这种犁起个名字,你们猜猜这犁叫啥子?”

陈富贵很是得瑟的对三个萌新显摆道。

陈大丫:“赶紧说!再吊人胃口抽你呀!”

陈富贵脑袋一缩,之前他可是被这个姐姐折腾的不轻,不仅定下了好多屈辱的条件,还被逼掉转了名分,师兄变成了师弟……

陈富贵连忙道:“是是是,这犁叫做曲辕犁!弯曲的曲!嘿嘿,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这‘曲’字就是我起的!”

李大嘴:“你少扯啊,曲字是我的!”

李狗娃:“你们别争了,还是我把辕改成又曲又短的,这样才达到了师父的要求!”

陈富贵:“屁!是你把辕改短的我认了,可辕曲不曲关你什么事?师父先夸的我!”

“那犁盘可以自由转动还是我解决的呢!”

“……”

三个学生面红耳赤的争了起来,其他萌新根本插不进嘴,因为他们可没参与过曲辕犁项目,只好一脸羡慕嫉妒恨。

萌新也是有梦想的,他们想得到同门的认同,更想通过得到师父的表扬……

李切在一旁平静的看着,对几个学生争功也没什么表示,实际上曲辕犁的提前诞生,最大的功劳还是李切自己,虽然他没有动手参与,但这些学生能造出已经定型的曲辕犁和他是分不开关系的。

相对于功劳什么有的没的,李切更看重的,是培养他的学生拥有不一样的视野,并能以各种方法去解决实际问题的能力。

犁的辕不是一定要又长又直的,它也可以自由转弯,只要你敢想象,你甚至可以飞上天遨游……

这才是李切的初衷!

要不然,挺简单的一个曲辕犁,根本不需要耗费多久时间的,几天就完事了。

李泰发现他就是一个局外人,根本没人关注他,这感觉让他很不好受啊,他从小到大一直都是众人眼中的焦点……

于是,李泰突然瘪了瘪嘴,嘲讽道:

“呵呵!你们怕不是傻子,被某人骗了吧!这什么曲辕犁一看就不好用,其辕又短又曲的,岂不是让架犁之人徒费更多的力气?!”

李泰这嘴其实也挺毒的,以往还看不出来,但只要这厮想,他可以把死人喷活……

一句话,就把曲辕犁彻底否定了,不仅说陈富贵三个动手制造的是傻子,连三个萌新都被他殃及池鱼。

不说其他人如何气愤,陈大丫也是萌新之一,当场发飙了:

“你!把草帽还我!”

陈大丫是真的气,这胖子也太可恶了,她倒是不介意胖子说她傻子,关键是还把她的师父骂上了,这叫她如何能忍?

当然,陈大丫再气还是不好意思骂街的,虽然她有这个能力,但这样岂不是让师父对她有啥不好的看法?所以她像一个被抢了糖果的孩子,气呼呼的向李泰索要草帽。

这话都说出去了,李泰虽然有点后悔,但也没啥实际表示,只是把草帽摘下来递给陈大丫,嘴里还在小声嘀咕着什么。

李切看都没看李泰,对学生们道:

“为师能理解你们的气愤,不过他一个人岂能代表所有的百姓人家?好不好用,不是他一张嘴决定的,也不是我们说了算,是曲辕犁的用家!”

“大家都消消气,开始干活吧!李大嘴,你带头!”

六个学生虽然气愤至极,但他们还是很听李切的话的,于是齐齐瞪了李泰一眼,转头开始干活了。

这个活,就是用曲辕犁犁地,不是说要把地犁好准备种田,这只是为了记录曲辕犁的实际效率和缺陷问题,方便以后的研究和改进。

在李大嘴、李狗娃、陈富贵的带领下,三个萌新也开始帮忙,他们轮番驾着曲辕犁,犁起地来。

李切和李泰两人则在田边看着,李泰开始还和李切说话来着,大多是质疑曲辕犁,可李切根本不搭理他,李泰只好默默看着。

学生们忙得火热朝天,李泰也看了好半天,算了一下他们大概用了半个时辰犁好了一亩田,当下再也忍不住了:

“李切!我说你真是闲的,这么好的田,土也够软,这曲辕犁真不咋的,一亩田居然用了半个时辰才犁好!还是这么多人架犁……呵呵!”

李切这次倒是搭理人了,只见他偏过头去,道:“李泰,你真以为曲辕犁不好用?”

李泰一摊手:“事实就在眼前,我不能捂着良心说话啊!”

李切:“很好,敢不敢赌一波?就拿曲辕犁赌!”

李泰:“好啊!彩头是什么你定,我还怕你咯?!”

088 李泰你不懂

李切和李泰两人临时起意的赌注,彩头很简单,李切要是赢了,李泰要向他的学生道歉,不论哪种方式;李泰要是赢了,可以要求李切为他做一件事。

双方都没说自己的要求对方要如何去做,这是因为他们都知道,这场赌注虽然认真,但毕竟是无伤大雅的,谁都不希望为了这点事伤了谁的面子。

至于胜负的条件就更简单了,则是曲辕犁和其他犁的优劣。

李切主动提出赌注,是因为他不仅知道曲辕犁肯定比现在的犁要好用,而且他手上还有大量的实践数据,只是他没拿出来而已。

而李泰倒是有点意气用事,实际上他根本不知道任何犁的效率,他对犁的认知是从书籍上得来的,这厮看到一架曲辕犁,六个人轮番上阵,这样还花了半个时辰才犁好一亩田,下意识就认为曲辕犁不实用,对这场赌局简直信心爆棚。

不得不说,李泰这厮确实没有吸取之前联合城铁球的教训,看待事物仍然是那种理所当然的眼光,而不脚踏实地的去验证实践才得出结论。

赌局开始了:

第一局,李切吩咐六个学生开始犁地,等他们用曲辕犁把这一亩地犁好的时候,李泰那几个侍卫随从还没犁一半呢。

李泰不服输,黑着胖连把侍卫随从骂了一通,以为是他们偷懒不肯出来,便高价请来了六位老农负责架犁,还许下了天价的奖励,只要他们帮自己赢下赌局。

老农们当即把胸脯拍得当当响,摩拳擦掌的士气很高,他们可不相信自己这些好把式还能输给几个后生伢子。

然而事实分分钟把这些老农的脸打得啪啪作响,虽然他们技术很好,也肯出力,但学生们驾着曲辕犁简直一骑绝尘。

这一局,李泰一方倒是把时间差拉短了许多,问题是有对比就有伤害,几个学生除了陈大丫都是力气不大的,耐力也不足,但这样还是比那些老农快了许多。

几个老农一脸懵逼的退到一旁,他们真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输给那些后生伢子?这铁一般的事实让他们都不好意思找李泰索要自己的卖力钱了。

不过李泰这点节操还是有的,黑着脸让随从把工钱给老农民结算清楚,自已一个人盯着田里的曲辕犁生闷气。

见状,李切便说道:“李泰,愿赌服输吧!”

李泰:“……这肯定不是曲辕犁的作用!所谓熟能生巧是也!”

也是难为李泰了,连输两场的情况下居然还能想出这样奇葩的理由,来质疑曲辕犁。

李切:“哟呵,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能不能还要点脸?”

李泰被号称贱人切的李切这样说,胖胖的脸也不由得红里透白,不过他还是死鸭子嘴硬:

“李切,你不是经常说实践出真知么?我就怀疑是你们的学生经常使用曲辕犁才如此高效的!你敢不敢再比一场?”

李切决定对李泰那可怜的骄傲和自信来一次体无完肤的打击,便大笑道:

“好!就按你说的,怎么比吧!”

李泰大喜,道:“咳……你那个曲辕犁,得让对曲辕犁一无所知的人来架,我这边嘛,也不占便宜,我还有几个随从都是舞刀弄棒的主儿,我让他们比第三场,如何?”

李切闻言就一楞,这厮简直刷新了他对人不要脸能到何种地步的认知,不愧是天潢贵胄嘛,占便宜占得如此厚颜无耻!

不过,李切还是道:

“好!”

几个学生一听就想提意见,他们实在不忿这个不要脸的胖子,可李切一挥手就让他们退下了。

李切对曲辕犁有绝对的信心,工具这玩意,好用就是好用,不好用就是不好用,不存在什么模棱两可的余地,除非人为作假而已。

最后一场比试很快就上演了,李切这边是新请来的六位老农,李泰一方则是几个新面孔的侍卫。

“几位伯伯,这犁虽然和你们见过的用过的犁不一样,不过我相信你们可以驾驭的!你们自己先了解一下,一刻钟后开始。哦,这犁你们使劲造,用坏了也不用赔钱!”

李切只是说了这么一句,甚至没指点一下他们该如何使用曲辕犁,就让他们自个儿琢磨去了。

几个老农一脸懵逼,相互看了一下,只好对着曲辕犁埋头研究了起来。

李切这时候带着学生跑到了一边喝茶乘凉,李泰本来也在这里的,只是他突然说自己内急,往地里正在研究曲辕犁的老农们跑了过去,急急跟他们聊了几句,然后又跑了几十步蹲了下来,甚至还故意做出了解裤带的动作……

李切不慌不忙的喝着凉茶,可他的学生却急了,陈大丫一跺脚,道:

“师父!他作弊!他……”

李切摆摆手,道:“不管他,我们喝茶!”

学生们面面相觑,他们不知道自己的师父为何这么淡定,李泰那厮太不要脸了,明显是收买了那几个老农伯伯,看他们此时一脸欢喜却不敢放肆的嘀嘀咕咕就知道了。

只是师命难违,学生们只好对刚刚跑了回来的李泰怒目而视。

李泰很得意,对李切道:

“喂,可以开始了吧?不行也没关系,我可以再等等!”

李切:“好,开始吧!”

李泰大喜:“这是你说的啊!可不是我故意不让你的人……”

李切:“行了!还比不比?”

李泰:“比啊!这就比!”

两人同时一声令下,驾着曲辕犁的老农和驾一般犁的侍卫们同时发动,开始犁作。

李泰这厮明显说了假话,他的这几个侍卫肯定是府兵出身的,现在可能不干农活了,可他们犁起地来简直溜得一比,看来他们的手艺没落下啊。

反观老农们的曲辕犁那边,慢吞吞的宛如老牛吃草……

李泰大叫一声:“哈哈!我就说嘛,曲辕犁不好使!李切,你还有什么话好说?!服不服?”

李切按着几个已经快忍不住爆发体内洪荒之力的学生们,轻轻一笑:

“呵呵!”

李泰:“呵呵?我呵呵你一脸啊!我这边已经犁了一半,你那边还没犁三份之一呢!”

李切:“呵呵!”

李泰:“……你能不能别呵呵了,有没有第二句?”

李切:“你不懂!”

089 老农反水

日头炎炎,小小的凉棚下。

李泰楞了一下,问道:“我不懂?我有什么不懂的,不懂的是你吧!”

李切这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倒是让李泰非常疑惑,他根本不知道李切所说的是哪个方面,只是这厮向来自傲,以为自己什么都懂,遂出言讽刺李切。

李切摇摇头,道:“李泰,我听说你自幼便天分过人,读书识字无不信手拈来,你以为自己读了很多书,就能明白很多道理了?”

李泰脑袋一昂,谦虚道:“不敢当!天下书籍何其多也,我也就读懂九牛一毛而已!不过嘛,一般人读的书还真不够我多!你呢?”

李切笑道:“哦,这样啊!看来你真的很牛逼啊!”

李泰大笑:“哈哈,服气了吧……”

李泰话没说完,李切突然又补充道:

“然而牛逼如你,已经输了!”

“你少蒙我……”李泰下意识的先怼了一句,突然瞠目结舌:“咳!这什么鬼?!”

原来,两人在凉棚这边说着话,那边地里已经分出了结果。

本来嘛,李泰的侍卫们犁得很快,但这速度也并没有到夸张的地步。

反观那些驾着曲辕犁的老农们,一开始都是磨磨蹭蹭的,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突然爆发,好好的一亩田没几下功夫就犁完了!

那些侍卫也是一脸懵逼,看到对方不知不觉的超越了自己,心里便急了,直接把犁拖上几分高,想追上对手……

然而,这样子的情况下,侍卫们还是比不上认认真真犁地的老农们,胜负简直一目了然:

比快,侍卫们只是略输一筹;比效果,侍卫们几乎就是给土地挠了一个痒痒,老农们却是踏踏实实的犁地,把深埋地下的草根什么的都犁出来了。

李泰踏上曲辕犁犁好的土地,闻着泥土散发出来的土腥味,突然大发雷霆:

“你们是不是又偷懒了!回去统统受罚吧!我的面子都给你们丢尽了……还有你们,你们可是受了……咳,我刚才不是和你们说好了么!你们为何出尔反尔!”

李泰先是把自己的侍卫们喷了一头口水,侍卫们可不敢顶嘴,差事办砸了就是办砸了;然而李泰质疑老农们首鼠两端,老农们就有意见了。

只见老农们左右看了一下,其中年龄最大却最魁梧的老汉跳了出来,道:

“这位公子,什么叫出尔反尔?”

李泰更气了,怒道:“就是说话不算话!你们还是关中汉子不,我们关中人一口唾沫一个……”

那魁梧老汉大手一挥,脸红脖子粗的争辩道:“喂!你这公子哥儿好不懂事,谁说我不是关中人啦!我跟你说啊,我们之前是被你蒙骗了!才会答应收你的银子偷懒不出力,可这曲辕犁太好用了啊!”

李泰闻言,气得差点直接晕过去,这老头子居然把他们的约定当众说出来了,看着李切似笑非笑的神情,李泰好半天才道:

“你!我……咳,曲辕犁有什么好用的?”

李泰是个聪明人,自己要是和这老头在这一点上争辩下去,只会让自己更丢人,所以干脆顺着话头说下去了。

魁梧老汉:“好用就是好用啊!我怎么知道为什么好用?”

李泰:“……我不是问你为什么,我是问曲辕犁和一般的犁有什么不同?”

魁梧老汉:“曲辕犁省力啊!还能转弯!这要是让牛套着曲辕犁来,那就更快了!”

李泰:“……就这个?”

魁梧老汉:“就这个啊!”

李泰发现这个老头有点那啥,自己根本不是想问这个,而是……

想到脸都丢尽了,李泰干脆开门见山的道:

“我问你,你们为何说话不算话?我许你们的钱财,足够你们一家子生活很久了吧?”

魁梧老汉瘪瘪嘴,道:“一人二十贯当然很多,可这样的横财我们拿得也不安生!最重要的是,曲辕犁对我们农家可是大宝贝啊!我要是能得一架曲辕犁,每年犁地能省多少力气?!”

他这话一出,其他几个老农也纷纷点头,还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都在嘀咕自己要是有曲辕犁就如何如何云云。

李泰涨红着脸,已经撕破了脸皮:“愚昧!简直愚昧透顶!二十贯能买多少架曲辕犁你们知道不?你们……”

魁梧老汉:“对!我们下里巴人是蠢,行了吧!可你这公子太坏了!我们就是不帮你怎么着?”

“对对对!这么好的犁啊!要是好生使用,我觉得能传给我孙子用呢!”

“真是传家宝一样的宝贝啊!”

“谁傻还不一定呢,我看他肯定是存心的!”

“哼!还好我们机灵,要不然还不知道有这么好用的犁呢!这还是我们第一次用,要是用上手了,我觉得会犁得更顺!”

“……”

几个老农逮着李泰就是一通冷嘲热讽,好在他们也知道自己招惹不起李泰,毕竟这厮带着这么多随从呢,不过关中一带民风彪悍,官府也挺重视这方面的,所以嘴上说说还是可以的。

李泰被气得差点吐血了,黑着胖脸,整个身体都抖了起来。

李切见这火候够了,没看见李泰差点爆炸了么,便招呼一声几个出力的老农,说自己想赠送一人一副曲辕犁,聊以感谢。

老农们大喜,欢天喜地的对着李切恭维起来。

李切笑着道:“感谢就不用了,这是你们应得的,这样吧,我让学生先登记了你们的姓名住址,三天之后把曲辕犁送上你们家,可好?”

“好好好……”

几个老农忙不迭的答应着,紧接着陈富贵负责登记,这活很简单,没片刻就完事了,老农们知道没自己事了,告辞走人,他们走出很远还在对李切摇手致意。

李切也挥了一下手,等他们彻底消失的时候才对李泰道:

“李泰,我说你不懂,你现在懂了么?”

“哼!”

李泰闷哼一声,脑袋一偏,表示不想和某个贱人说话了,在他看来,一切都是贱人切作的局!

李切摇摇头,转头对几个学生说道:

“今天的事,你们都看在眼里,可有什么心得体会?”

090 世间何来大丈夫

李切一问学生有什么心得体会,陈大丫第一个跳了出来,只见她瞪着李泰,大声说道:

“我的心得就是邪不胜正!”

“对,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有钱也不一定好使用啊!”

“师父曾经说过公道自在人心,我似乎有点明白了!”

“……”

陈大丫一带头,其他几个男学生便也纷纷发表着自己的看法,只是无一例外都是怼着李泰去的。

李泰表示很受伤,这下子都不好意思在这里呆下去了,抬腿便想走人。

不料李切却道:

“你们的看法很一致啊,不过为师还有一点不同的看法。在为师看来,这并不是事实的全部,事实上李泰和那些农民伯伯的约定并不牢靠,因为双方谈不上熟悉啊!”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们认为他们还会反水吗?毕竟是二十贯啊!当然我并不是说他们不淳朴,相反他们确实是最淳朴的一群人……”

“而为师真正想要告诉你们的,是我们在做的这些事情,是有着极大意义的!”

“一件工具,看似不起眼,但它却可以帮助我们花费更少的力气,去获取更大的价值!”

“这就好像文人爱笔墨纸砚,武人爱骏马兵器,农人喜欢好犁也是应有之义!”

“这意味着什么你们认真想过没有?从小的来说,这似乎只是个人的问题,但并不是这样的!”

“我们为何是人?人与禽兽有什么区别?这最大的区别,其实正在于人会使用工具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并且渴求更好的工具而永无止境!”

李切说了一大通,总算说完了,稍歇一下喝点茶水润润喉咙,也让学生们有个缓冲。

李切做人师父就是这样子,上课不一定会在课堂之上,随便哪里都可以。

而李切之所以趁着这个机会,拿这一点说事,实际上是因为最近关于农学院的风言风语。

李切的教学,虽然也教读书识字,但也仅此而已,四书五经文章诗词啥的一概没有,相反他还经常带着学生四处跑,这边捣鼓一下那边折腾一番,曲辕犁就是这样弄出来的。

这在很多闲人眼里,是不务正业!

所以,联合城周围的人都说李切和他的学生是臭味相投,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整天折腾只有工匠才会搞的活计,以后肯定没啥大出息云云。

李切脸皮厚,对此倒是无所谓,反正也没人在他面前哔哔,但这些学生们不一样,出了农学院经常被人指指点点的,李切还亲眼看到过自己的学生在外面被人当面嘲讽,甚至在没人的时候偷偷哭泣……

于是,李切觉得很有必要给这些学生洗一下脑袋,既然进了自己的门墙,那就得正确认识自己的师门是何等的高尚!

六个学生眼睛都是红红的,知道师父是在安慰开解自己等人,连父母都不知道他们受了多大的委屈,真的只有师父知道啊。

李切笑着挨个摸了学生们的脑袋瓜子,学生们也很享受这样的时刻……

李泰这厮果然又跳了出来:

“嗤!不就是奇技淫巧么?有什么了不起的!”

李切:“呵呵,李泰,你又有话说了?”

李泰:“反正奇技淫巧就是奇技淫巧,真正大丈夫,要么……”

李泰正想表达一下自己心目中的大丈夫形象,没想到李切就问了:

“李泰,大丈夫英雄盖世,出门要穿衣服不?”

“……要!”

“大丈夫征战四方,打仗要兵器和盔甲不?”

“……要!”

“大丈夫气吞天下,吃饭要盘碗杯碟不?”

“……要!”

“大丈夫……”

李泰受不了,大声道:“停停停!就算如此又怎么样,大丈夫就是大丈夫,工匠就是工匠,两者岂可混为一谈?!”

李切冷笑一声,道:“呵呵!没有工匠的奇技淫巧,世间何来大丈夫!”

李泰:“不可能!”

李切:“为什么不可能?没有工匠,就没有衣服兵器盔甲杯碗盘碟!我问你,犁从何而来?难道它是凭空变出来的吗?”

李泰:“那……也是大丈夫闲暇时想出来的!对!就是这样,第一副犁可是神农创造的!决计不是一般的凡夫俗子能想出来的!”

李切:“真不好意思啊,神农他老人家创造的犁,现在有点不好用了,而我的这些凡夫俗子,创造了更好用的曲!辕!犁!”

李切指着自己的三个学生,那神情要多嚣张就有多嚣张。

李泰是真的没想到李切这厮居然如此狂妄,说着说着连神农氏都看不上了!

李泰颤呼呼的道:“你你你……你狂妄!”

李切:“狂妄?这叫狂妄吗?我称之为长江一浪推前浪,江山辈有才人出!神农氏看到我们这些有出息的孩子,估计他老人家在天之灵都会感到安慰了!”

“……”

李泰已经无话可说,甚至有点生无可恋,他还是第一次见识过这样大言不惭的贱人切。

把李泰怼得都说不出话了,李切简直神清气爽,转头说道:

“李狗娃、李大嘴、陈富贵,还有你们,都给我听着,工匠之流难登大雅之堂,这个是现实!现实可能给不了你们任何酬劳,但用过曲辕犁的百姓,肯定不会忘记你们的!”

“我们永远叫不醒装睡的人,但我们可以先做一个清醒的人,然后去叫醒更多的人,最后让所有人不得不正视我们!”

“所以啊,李狗娃、李大嘴、陈富贵,你们三人创造了曲辕犁,必然青史留名!流芳百世!”

李切这话一说,学生们眼睛里都是星星的,激动的都打摆子了,尤其是被李切点了名的几个。

确实,他们这些人,本来以为自己拜的师父是很正经的那种,教的都是四书五经文章诗词啥的,为的就是出仕做官……

然而,这个师父并不正经,他不仅会很多稀里古怪的知识,连上课都那么与众不同!

一般的先生,哪个不是在课堂上,拿着戒尺一脸严肃的?而这个师父却经常带着他们东跑西跑……

李泰突然很羡慕这些同龄人,毫无来由的,他现在也是在读书的时候,但他上课可不轻松,方方面面都得规规矩矩的,稍有差错就等着被人找父皇告状……

李泰纵然还不能认同李切的歪理,但他却知道,自己内心某个地方确实被触动了!

091 不欢而散

李泰闷了好半天,突然敛容,非常有礼貌的对李切行礼道:

“先生,我想拜您……”

李泰其实是想和李切好好说一下的,能不能正式收下自己这个学生,哪怕是挂名的都可以,而不是什么旁听生。

李泰这人的性格就是这样,非常冲动,当然他也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想干什么,所以他就付诸行动了。

然而,李泰还是年轻,不知道人心险恶。

只见李切大手一挥,斩钉截铁的说道:

“闭嘴!”

李泰一脸懵逼:“啊?我想拜您……”

李切直接胡扯:“拜个鸡儿!你不是说了嘛,我李某人何德何能?你想和我结拜为兄弟?没门!”

李泰:“不是,我是想……”

李切:“你想没用,反正我不想!”

李泰脸色一变,他终于反应过来了,李切这厮并不是不明白自己什么意思,而是在嫌弃自己!

李泰这时候的心情简直是十万个草泥马呼啸而过,在他看来,就算李切出于什么原因不肯收他为徒,也不可能会这样恶语相向啊?!

然而,事实分分钟教李泰做人……

李切不仅这样说了,甚至还非常嫌恶的挥了挥手,这就是在赶人了!

李泰虎目含泪,看样子马上就要掉下来了,只是他狠狠的往脸上一抹,突然转身就走。

贱人切啊贱人切,是我李泰有眼无珠,以后我再提这一点誓不为人也!另外,谁拿这点说事我就翻脸!掀桌子!甚至杀人灭口!

李泰此时的内心是这样的……

李泰想这样一走了之,李切却还不放过他,当即笑道:

“喂,李泰!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李泰回头一吼:“忘你妹啊!”

李切仍然笑道:“呵呵,看来你赌品真不咋滴,这么快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李泰开始耍无赖:“呵呵!我就是忘记了怎么着?有本事你咬我啊!贱人切!”

李切:“我是贱人没错,可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小小青雀,言而无信……还跟我扯什么大丈夫呢!哎呀呀,这样的大丈夫真是平生仅见啊!”

李泰:“……够了!”

李切一脸无辜的摊摊手,表示自己其实并无恶意,只是想拿点应得的彩头而已。

李泰深呼吸好大一口气,才道:“按照你我的约定,我可以用任何办法践行诺言!所以,你管不着我现在做不做!”

李切:“倒是这个道理。不过,我总可以知道你准备怎么做吧?你这脚底抹油一溜,我怎么办?”

李泰继续深呼吸:“……好,我赔钱!不过现在嘛,我身上可没有,我回去之后自然会令人送到,至于你要不要,那就是你的事了!”

李泰的言外之意,是不可能当面对李切几个学生赔礼道歉的,准备拿点小钱打发乞丐一样了事。

其实李泰的性格并不至于如此恶劣,实在是受了李切天大的窝囊气,才会这样目中无人的,至少他有这个资格目中无人。

李切皮笑肉不笑的道:“呵呵,我早就猜到你会这样了,不过赔钱也是道歉,有钱不赚岂不是傻子?我就代他们三个收下了!”

李切越听越气不过,干脆从侍卫那里拿出三枚铜板,直接丢在李切脚下,然后高傲的抬起头颅。

之前两者并没有约定具体的道歉方法,那么李泰想赔多少也是他的事情,至于三文钱,而且赔得如此高傲,说到底还是李泰生气了,他从来没被一个人欺负到这样的地步。

李切弯腰捡起三枚铜板,用力吹掉灰尘,然后分给三个学生,道:

“李大嘴、李狗娃、陈富贵,你们三人可拿好了,这一文钱,是你们赚来的,可干净着呢!你们以后得把这一文钱传给子孙,就说是李泰赔给你们的!”

闻言,几个学生也不敢说话,默默点头……

至于李泰,冷笑了一声,直接转身。

李切吹了一声口哨,大笑道:

“哈哈!今天真高兴啊,某人输了三文钱,气得直接跑咯!输不起别玩呐!”

李泰豁然回头,怒吼道:“贱人切!你够了!谁说我输不起!”

李切一脸无辜:“咦?你输得起?”

李泰:“别说三文钱,区区三万贯又何妨?!”

李切:“你这意思,还敢和我赌咯?”

李泰:“赌就赌!赌什么你说!”

李切:“好!我再给你一次翻本的机会,就赌曲辕犁!你要是能把曲辕犁在整个大唐推广开来,使天下百姓尽皆使用曲辕犁,并赚得一定利润,我就把曲辕犁吃了!”

“反之,你输我三万贯!”

李泰张嘴便道:“好!赌了!”

话刚刚说完,李泰突然反应过来,气道:“你又蒙我!推广曲辕犁关我屁事!”

李切:“呵呵!李泰啊李泰,你刚刚才答应赌了!别让我看不起你!要不然,你可以直接认输,把三万贯给我!”

李泰:“哼!我怕你不成,你准备吃曲辕犁吧……等等,到时候我要是赢了,你耍无赖的话我也不可能逼你吃曲辕犁,这不公平!”

“你要是输了,也是三万贯!”

李切:“也行!”

说到这里,两人不欢而散。

李泰走了许久,陈大丫才敢打扰一直发呆的李切,只见她怯生生的问道:

“师父,他走了……”

李切才回过神来,道:“噢!”

陈大丫:“师父,您为什么不收下那个胖子?他家里肯定是富贵人家,收下他岂不是……”

李切摇摇头:“为师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这个人绝不能收为徒弟,要不然会惹事生非的!”

李切不是不知道李泰想拜他为师,但这一点真不合适!

李切自知自己什么性格,之前已经惹怒了李二陛下,导致的结果是什么?

连尉迟敬德这样的人,有伤在身四处寻医问药的主儿,都不敢和自己来往了!

李切曾经主动上门,一是为了结个人情,二是说了就要做,毕竟这是人命关天的事情。然而尉迟敬德竟然闭门不见,只是说已经请到了大夫,不便另请高明云云。

话是好话,很是照顾了李切的面子,可是真正的原因是什么,李切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

当然李切并不后悔对李二陛下说不,可反过来说,现在要是招李泰为徒,不说李二陛下会怎么想,光李泰的那些师傅,恐怕就是一个马蜂窝……

所以,李切决定低调一点做事,名分什么的对于他来说真不重要。

092 皆大欢喜

不管怎么样,李切还是不想主动招惹麻烦的,所以直接打消了李泰莫名其妙的念头。

当然李切也不会浪费这个免费的劳力,所以再次提出赌局把李泰弄了进来。

李切之所以把曲辕犁的推广工作甩给李泰,其实是因为他很看好这个胖子。

李泰并不是那种死读书的呆子,相反李切发现是他一个很有冲劲的人,虽然这个胖子才九岁,就算按虚岁计也才是十一岁,但不要忽视他所拥有的资源和人脉。

李泰可是李二陛下最宠爱的嫡次子,冲着这一点,早就有无数脑瓜子灵活的人通过各种渠道向越王殿下示好了!

李切相信,李泰应该能做好这个工作的,甚至他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就有无数人哭着喊着要给他出钱出力办好这件事。

再不行,李泰也还有绝对有效的招数,那就是直接找他老爹,一道圣旨下来啥事解决不了?

而这一切的前提,其实在于曲辕犁!

这曲辕犁说实话算不上有多少技术含量,但它仍然是一件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工具,它的诞生必然会为大唐增加不可计数的粮食产量。

不过李切可没那么笨,看似必输的局他才不会作茧自缚!

这件事唯一的难点,就在于如何赚取高额利润。

曲辕犁这种工具重点在于设计思路,想要仿制别谈有多容易了,光这一点就决定了李泰不可能轻易地通过垄断手段来获取高额利润。

于是更别谈李二陛下会不会因为宠爱胖儿子而脑袋抽风,下旨不许任何人仿制曲辕犁了,这种垄断对于李二陛下来说是有害无益的——贞观初年,一切统治以恢复生产为前提。

那么,李泰就没办法了么?

李切才懒得管这些事情,李泰能操作曲辕犁赚取大量利润,这笔钱可是要进联合城公账的,对李切来说可没毛病。至于三万贯,他打算分一百年加利息还给李泰。

李泰一毛钱赚不到也没关系,只要曲辕犁顺利推广到整个大唐,李切便已经有赢无输了,既能为大唐带来曲辕犁,又能白赚这傻胖子的三万贯……

想到这里,李切就忍不住笑了。

几个学生不知道自己的师父为何发笑,但他们被李切的好心情所感染,便也纷纷笑起来,师徒七人开始了枯燥而有趣的上课模式。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直到炎炎夏季即将过去……

这段时间李切基本属于家和学院两点一线,中间偶尔来点波澜,跑长安城里和长孙涣那些人渣去寻一些点到即止的乐子。

这样的日子既平淡又有趣,李切可谓是乐在其中。

期间还发生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李切一人主持的农学院,新增加了二十多名学生,这些学生都是李切临时安排进来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李切在农学院的办公室都被一水的商人踏破了门槛。

这些商人都是很豪爽的主儿,也很懂事,来到农学院也不谈别的,只是想让自己的子弟拜入李切门墙之下,明言哪怕是天价束脩也心甘情愿。

李切开始还是有点懵的,甚至认为是自己的个人魅力和能力都已经征服了整个长安城的商人家庭……

直到某次喝酒的时候,长孙涣这个人渣一言道出了真相,这些商人并不是认为李切教书育人的本事有多厉害,而是希望和李切搭上关系。

再准确一点来说,无利不起早的商人们是想和联合商号产生业务关系,拜师啥的都是接触李切的套路而已……

李切还记得长孙人渣的原话,是这样说的:

“呵呵!李切你还好意思跟兄弟伙们装逼,你以为人家是看上你的农学院了?扯淡!他们早就打听清楚了,联合城那边是联合商号名下的产业,你知道现在联合商号的茶叶有多……”

李切这才知道事情的真相,在这些人渣面前装逼不成,让李切感到很没面子,回去学院就定下了规矩,进学可以,每生每年需交一千贯赞助费,各方面等同他的正式学生……

让李切意想不到的是,如此高额的赞助费,仍然没有吓退这些腰缠万贯的主儿,纷纷慷概解囊,花了大价钱把自己家里不成器的子弟送进了农学院。

对此,李切统统来者不拒,笑纳了两万多贯真金白银,把他们的子弟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和陈大丫他们一起上课。

说实话,联合城搞这么大摊子,李切现在都有点后悔了,光一个农学院就已经花去了十万贯左右,人员方面的支出还是小数,大头是搞研究啊,任何方面的研究都是花钱如流水的!

李切早就想为农学院弄点新的资金来源了,倒是没想到这些家里有矿的学生送上门来。

反正这些学生的家长在乎的不是自己的子弟能学到什么,而是通过这样的渠道来接触到李切,继而一回生两回熟……

不过,李切可不会主动跟这些商人谈起什么生意,他早就说过不会管联合商号的事务,怎么可能为了区区赞助费而食言。

当然,李切还是很有节操的,对新来的赞助生一视同仁,能不能让他们成大器不敢说,至少管教得严格,而不是放羊一般任凭他们自生自灭。

在农学院蒸蒸日上连李切都忍不住时而哼着咱今天真高兴的时候,此时的大唐朝堂一样是欢声笑语。

李二陛下刚刚出现在殿中,底下正各自交谈甚欢的大臣们连忙齐刷刷的看向了龙行虎步的李二陛下。

李世民今天真的很高兴,今年开年的时候各地的坏消息便陆续传来,这里水灾那里瘟疫的,搞得他都吃不下饭了,不过大唐君臣经过多番努力,今天总算得到了一个称得上差强人意的答卷。

各种天灾人祸基本平息,各地伤亡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尤其重要的是,天花之祸有史以来得到了有效的控制!

具体过程不必多说,总之大唐朝堂上至三省,下至具体的办事人员,皆有功劳!

所以,李二陛下老怀大慰,觉得自己应该大方一次,便道:

“诸爱卿!朕心甚慰啊!这真是天大的喜事啊!赏!有功者必须赏!孙老神仙,且出班来!”

093 孙思邈和卖茶人

李二陛下话音刚落,文臣序列中走出一位满头白发的穿着道袍的老者,此人正是当世医学大家孙思邈!

孙思邈,京兆华原人,生于大隋开皇元年,如今将近花甲之年,可走路仍然虎虎生风,不见一点老迈。

别看孙思邈其貌不扬,穿得也很朴素,简简单单一件浆洗得发白的道袍,似乎是一个小老头一样,实际上这位可是真正牛逼的大人物。

今时今日的孙思邈,早已成名多年,凭借的不仅仅是他那一首科科俱全的精湛医术,还有他多年游医天下而积累下来的活神仙名号。

这个人治病救人,是不管病人身份的,只要有缘,他就施诊给药,而且必定尽其所能。

所以不管是贩夫走卒,还是帝皇将相,皆对孙思邈这位活神仙尊敬有加。

李二陛下刚刚登基称帝的时候,就曾经特意下质延请孙思邈入宫一会,孙思邈也很给霸王龙面子,穿着一身道袍就进宫了,两人相谈甚欢,紧接着李二陛下就顺杆子往上爬,想赐孙思邈以高官厚爵……

李二陛下此举意欲何为,不是傻子都明白,他想借孙思邈活神仙的好名气一用罢了。

然而,孙思邈拒绝了!

孙思邈拒绝霸王龙的语气和艺术都很好很婉转,但任凭李二陛下如何苦口婆心,孙思邈就一个意思,他很忙,忙着游医,没空当官。

李二陛下当时脸都绿了,但他一个屁都不敢放,还得向孙思邈赠送大笔路费和通行大唐的令牌。

当然,李二陛下当时的脸色绿不绿,有没有放屁,想不想一刀砍死油盐不进的孙思邈,这些都不是任何人能搞明白的,也没人敢向当事者求证。

不过,孙思邈到现在确实还是一介白身,而且他真的有一块御赐令牌,这块令牌可以命令各地官府为其效劳。

简单来说,孙思邈走到大唐哪个角落都是座上之主宾乃至主人之位,一般人都得乖乖向他行礼……

这不,李二陛下为了表示自己礼贤下士,竟以九五之尊,亲自站了起来。

孙思邈双手作揖,道:

“老朽孙思邈,拜见陛下!”

李二陛下连忙伸手虚扶,喜滋滋的道:

“老神仙何必如此大礼,快快请起!”

两人就这样按例客套了一番,才说起了正事,只见李二陛下大声说道:

“哈哈,今日之事,首功者孙老神仙也!诸位爱卿,可有异议?”

“陛下圣明!”

底下百官连忙齐声高呼,开什么玩笑,天花得到控制,孙思邈不是首功?

不要闹了,姑且不说孙思邈亲自带着自己的徒弟,在第一线与恐怖的天花战斗,光论这一位那些高屋建瓴的建议,便已是天大的功劳了。

要不然,天花灾区的情况不会得到有效的控制,至少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和人力物力,其次,种痘试验也不可能井井有条的进行下去,从而得出种痘确实可行的结论……

至于什么卖茶人?这厮能有什么功劳,顶多是出了一个主意罢了!

此时此刻,除了少数人,对此事来龙去脉一知半解的官员们心里都是这么想的,而少数人却不提卖茶人一个字,是以孙思邈理所应当的成为了首功。

李二陛下也是少数人之一,只见他开口了:

“好!既如此,孙老神仙有大功于朝,朕重重有赏!”

“赐金百两……上田百顷!”

李世民先是说了一些常规的赏赐之物,突然爆出了一个狠的:

“另,孙老神仙以往便不辞辛劳,治病救人……功德……今日又立此历代未尝有之大功,使今日之兆民得以安生,也大大造福后世子孙,大唐百姓将不惧天花之施虐,朕不得不重赏矣!”

“故此!朕乾坤独断,敕封孙思邈为华原候!”

说罢,李二陛下也不管其他文武百官如何兴奋的在讨论什么,只是很紧张的盯着孙思邈。

李二陛下是真的怕孙思邈又一次拒绝他的好意,要是这样他可就丢人了,不是下不下得了台那么简单……

孙思邈闻言,楞了好半天,没想到皇帝陛下还是如此,对昔日往事耿耿于怀!

您已经是实至名归的皇帝陛下,为何就不能放过只想做一只闲云野鹤的老朽呢?

孙思邈心里感叹不已,然后一敛容,端端正正的跪了下去:

“老朽愚钝,承蒙陛下不弃,只是老朽已然是花甲之年,恐怕不能当此高官厚爵!”

李世民大喜道:“哈哈,老神仙说笑了,区区华原候,朕还担心您瞧不上眼呢!”

说罢,李世民干脆不顾礼仪,蹬蹬蹬的跑了下去,亲自扶起孙思邈。

孙思邈:“既然如此,那老朽就厚颜领下了!老朽……老臣,谢陛下洪恩!”

李世民:“哈哈!这是您应得的啊!”

李世民总算了了这件心事,他现在简直是喜上加喜的心情,于是接下来对相关人员的封赏也大方了许多。

总之人人有份永不落空,上至三省,下至具体的办事人员,甚至连一些并没有出过力只是打酱油的主儿也有幸可以白吃一次御宴……

然而,孙思邈越听越愤怒,他本来还以为皇帝是准备把压轴的放在后面,可没想到李二陛下念了好半天的封赏,都念完了还是没有出现该有的名字。

李二陛下正想带着一众文武去吃吃喝喝的时候,孙思邈突然跳了出来拦住李二陛下的去路,只听他道:

“陛下,今天封赏有功之臣,您是否忘记了什么?”

李二陛下楞了一下,先是直接和长孙无忌等人核对了封赏的名单,却发现并无遗漏啊。

李二陛下很疑惑的问道:“华原候,朕应该并无遗漏,你此言何解?”

李二陛下对孙思邈的称呼直接变了,上一刻还是“老神仙您您您”的,这一刻就成了“华原候你你你”……

到底是霸王龙,只要孙思邈接受了他的橄榄枝,李二陛下就敢把人当打工的使唤……

前倨后恭谈不上,但你要是端了别人的饭碗,就得有这样的思想觉悟。

孙思邈的脸色有点小小的难看,但还是乖乖的说道:“恕老臣愚钝,老臣听说今日事皆出于卖茶人一封书信而已!那么,卖茶人何在?”

094 孙思邈和房玄龄的悄悄话

孙思邈一句卖茶人何在,有资格围拢在李二陛下身边的头头脑脑们都沉默了!

这些朝中大佬,是知道此事缘由的,卖茶人那厮提出了解决天花的办法,而且这个办法确实是行之有效的,今天要说论功行赏,卖茶人那厮就算不是首功,但他的功劳却是无人能及的!

连医术出神入化的孙思邈,在卖茶人之前也提不出这样的办法,所以说卖茶人有没有功劳?

当然有了!

就算不是首功,起码也当得上次一等的功臣!

这些朝中大佬就算捂着自己的良心说假话,也不敢说卖茶人对此事没有任何功劳,因为这样就太过于没节操了,有过于媚上之嫌疑,无端惹人笑话……

那么,为何在李二陛下论功行赏的今天,从头到尾一字不提卖茶人?

根源在于李二陛下和卖茶人那厮的恶劣关系,李二陛下不爽卖茶人屡次顶撞他,没有一点为人臣下的样子,而卖茶人也很不服气,此子颇有魏晋狂士之风范,那一天不仅主动要求滚蛋,还吃不了兜着走,顺走了一只鸡……

这些事,朝中大佬们简直历历在目,当时除了有限的几个人试探过李二陛下的口风,其他人连句话都不敢说,就怕惹事上身。

因为这些人都知道,卖茶人这厮是生是死,是贵是贱,皆在李二陛下一念之间,而且这个狂徒和他们也并无瓜葛,自然高高挂起,想要等着事态清楚之后才做决定。

然而这段日子以来,李二陛下却从来不在任何人面前正式表过态,也没有对卖茶人那厮有任何动作,只是听说他偶然会在宫里骂几句“妖艳贱货”……

于是,这些经历了风风雨雨仍然屹立不倒的朝中大佬们,便不知道李二陛下对卖茶人到底是何种态度,他们只好作壁上观直到今天,连孙思邈的疑问都没人敢答,因为当事人之一李二陛下就在这里。

不同于那些谨慎行事的朝中大佬,李世民可是霸王龙,他在很多时候做什么事并不需要顾及其他人的感受,只见李二陛下脸色一变,很不高兴的道:

“卖茶人?无名之辈矣!”

一听这话,朝中大佬们纷纷点头,卖茶人确实是一个无名之辈嘛。

孙思邈却较真了,道:

“陛下此言或许不妥,卖茶人之名,早已闻达于天下!各地贩夫走卒乃至官员士子,皆异口同声,称颂卖茶人为……”

李二陛下的脸色更黑了,大袖一挥,喝道:

“够了!”

不怪李二陛下如此生气!

为什么呢?

因为这条霸王龙现在做贼心虚了!

前些时候,李世民试图极力淡化卖茶人在对抗天花一事上的作用,在各方面大力强调他这个皇帝陛下还有朝廷的功劳,甚至还想直接窃据卖茶人之名,不过被魏征这个老匹夫劝阻了。

李世民遂退而求其次,私下里要求朝廷所有重要官员不得在各个场合强调卖茶人……

按理说这样下去,上书建言的卖茶人的名气就该逐渐淡化下去,直到所有人忘记还有这么一位人物。

然而,天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不知从何时起,神秘的卖茶人在朝野之间声名鹊起,那种野蛮到不讲道理的脍炙人口,连李世民及其强力的统治机构也无力阻止。

这其中,还有孙思邈推波助澜的作用!

孙思邈在对抗天花第一线的时候,经常把卖茶人关于天花的言论挂在嘴上,他亲口向无数人说过卖茶人的功绩,连他也自愧不如……

于是,黎民百姓乃至一般的官员士子,皆对卖茶人有口称赞,称其为茶仙,功德仅次于孙思邈这个活神仙。

事情接下来的发展更出人意料,卖茶人的好名声间接带动了联合商号的绿茶更加火爆热销,因为小道消息说卖茶人卖的就是这种绿茶,朴素的人们希望通过这样来表达自己对卖茶人的尊敬,同时也沾沾卖茶人的仙气。

如此残酷的现实,简直把李二陛下的脸打得啪啪啪响!

李二陛下想偷鸡……不对,是借鸡不成反倒蚀了把米,李二陛下可是知道现今火爆整个大唐的绿茶正是出自卖茶人李切之手,他的脸面都丢得一干二净了,尽管没人敢拿这点指责他……

这件事就成了朝堂上最新的禁忌,熟知内情的人都不敢提起一星半点,以免触怒龙颜。

没想到,出了孙思邈这个异数。

孙思邈可从来不关心朝堂之上,让他欣喜若狂的是卖茶人公开了有效控制天花施虐的办法,是李二陛下命他主持相关事务……

当然,孙思邈并不是一个对朝事一概不懂的人,毕竟他是从隋末走过来的主儿,见识过的人事不要太多,他知道自己一不小心触怒了李二陛下。

问题是,孙思邈并不在乎,只见他仍然直视李二陛下,片刻后拱手下拜,说道:

“陛下息怒,老臣愚钝!”

“哼!华原候……咳,华原候不必自责,此事朕自有主张,无需多谈!这样吧,华原候劳苦功高,且陪朕痛饮三大杯如何?”

李世民刚开始还很生气的,不过孙思邈都这么给面子承认错误了,而且两人现在正应该是君臣两得宜的关系,便好声好气起来。

孙思邈却道:“陛下恕罪,按照您的要求,接下来就该是全面铺开种痘事宜的关键了,老臣这把老骨头是闲不下来的……”

李二陛下不疑有他,还很高兴,便道:“哈哈,你们看看!这就是朕的华原候!朕心甚慰……”

转怒为喜的李二陛下当众把孙思邈狠狠夸了一通,然后便放人了,让孙思邈自行离去。

李二陛下以为孙思邈回的是太医署衙门,因为孙思邈现在挂的职衔就是太医令,他没想到的是,孙思邈只是回太医署随便逗留了一番,转身脱掉道袍换上常服就悄悄一个人溜了。

带着草帽穿着蓑衣的孙思邈直接跑到了房玄龄府上,也不问房府下人,就一个人静静的等待,这一等便来到了夜深之时,醉醺醺的房玄龄才回到家门口。

孙思邈:“房公!”

房玄龄懵了片刻,发现是多年好友,便道:“老孙?你在这里等什么,多日未见,倒是和我生疏了?快快进门,我正要和你促膝长谈……”

孙思邈:“玄龄不必了,我问你一句话便走!”

房玄龄楞了片刻,才苦笑道:“哎!一场故交,你何必为难我!”

孙思邈:“你就说你说不说罢!”

房玄龄:“……好好好!告诉你可以,不过你可别透露风声啊,我……”

孙思邈:“玄龄!”

两人形同做贼一般,房玄龄下了好大的决心才附在孙思邈嘀咕了几句悄悄话。

095 老少

夜深人静,万年县李家村,李切正准备出门。

其实他今天有点累,因为给学生们踏踏实实的上了几门课,讲得他口都干了才算完事。

李切发现教师这个职业也是一个体力活,尤其是农学院只有他一个教师,基本上比当爹当妈差不多了,太多琐碎的事情需要他亲自来处理。

本来嘛,李切准备今天晚上好好休息一下的,可一上床躺下,思绪便接连而来。

现在农学院已颇具规模,学生都有近三十个了,李切一个人真的应付不来,便想起要招揽一些新教员,起码把读书识字的教学任务卸掉是不是?

可招揽新教员可不容易,李切第一次招的那两位先生就是前车之鉴,他真看不惯这些过于古板的读书人……

最要命的还是,李切本人现在声名不显,也根本没多少人脉——长孙涣那些人渣吃吃喝喝还行,指望他们用心办事还不如盼着天下掉馅饼呢!

李切越想就越烦,睡意全无,恰好长孙涣那些人渣派人来叫他去寻欢作乐,说什么城外的渭河上游不远处新开了一间很有意思的青楼……

李切本来就闲得蛋疼,又睡不着,寻思着干脆潇洒一番再面对现实,便套上自己的专用坐骑,跟着那些纨绔派来的几个小厮准备出门。

没想到,院子里不知不觉的冒出一位戴草帽穿蓑衣的主儿……

李切张嘴就道:“额,这位伯伯是?这是我家……”

什么情况啊,这三更半夜的,不仅允许闯进别人家里,简直形迹可疑好不好,李切一脑袋的浆糊,不过想到自己最近很安生,似乎并没有招惹谁,而且现在的治安还挺好的,才决定先礼后兵来着。

来者一抬头,也是张嘴就问:“小伙子,你就是李切吧?”

李切:“您是?”

来者:“我先问的你!”

李切:“……好吧,我就是李切!您是?”

来者:“你是卖茶人?”

李切:“三更半夜卖什么茶?没的买!”

来者:“天花和你有没有关系?种痘是不是你说的?”

李切闻言,突然就楞住了,他才发现自己一直以来都忽略了这件事!

原因有很多,主要是因为李切知道自己还是个无名小卒,想要做点真正的大事并不容易,其次他当前重心是搞好联合城,所以只能把种痘一事公开,然后交给朝廷操作。

李切当然也不是就此不闻不问的,他也关注过事情的发展,知道朝廷试验种痘一事搞得有声有色,便也转头忙活自己的事去了。

至于事情的经过和结果,李切是真的不知道,他窝在联合城和家里,甚至不知道绿茶的畅销和他还有一层间接的关系……

李切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点点头,道:“原来你说的卖茶人是这个,那还真是我……等等,你是来寻仇的还是?”

孙思邈突然摘掉草帽,端端正正的向李切弯腰行礼,道:

“老朽不才,衷心感谢汝之无私奉献!老朽……”

李切很不习惯这样的严肃,连忙侧开身子,回答道:“道谢就没必要了,你要是诚心,可以请我喝喝花酒……”

还没说完,李切一拍脑袋,他发现自己真的脑抽了,自己这老者素昧平生,说话还这么不客气……

请喝酒就请喝酒嘛,干嘛加个花字!

李切正后悔自己嘴上都不把门的,而孙思邈也楞了好半天才说道:

“额……好!小友如此直爽,老朽也不能小气了,只好舍命陪君子而已!”

李切一脸懵逼,自己疯了,这位老者是不是也疯了?连忙说道:

“额,我开玩笑的!老丈年高,不必如此……”

孙思邈一吹胡子,气道:“谁跟你看玩笑了?你是不是看不起老夫?老夫尚能一夜征伐七次!你行不行啊你!”

李切:“……”

天呐,这位是不是听岔了,我真没有怀疑你能力的啊!

不过,这老头的性情很对李切的脾气!

有一就说一嘛,自己刚才那句话确实有点不妥,男人不管老少,被怀疑能力不行还得了!

于是,李切也一梗脖子,道:“嘿哟!七次?我不信!”

孙思邈:“不信?那试试啊!”

李切:“试就试啊!谁怂了谁是小狗!”

孙思邈:“……哈哈!”

李切:“……哈哈!”

话说到这里,一老一小皆是大笑,还眉来眼去……不对,是惺惺相惜来着。

两人好不容易笑完,李切才想起自己还不知道这位有趣的老丈姓甚名谁呢,便问道:

“晚辈失礼了,尚不知前辈高姓大名?”

“你小子别来这一套!太虚伪了!”

孙思邈一针见血的指出李切根本不是一个很在乎这些东西的人,不过也很给面子的自我介绍起来:

“贫道孙思邈!”

李切一听就惊了,不敢置信的问道:“孙思邈?”

“孙思邈!”孙思邈的回答仍然如此简单利落。

“卧槽!偶像啊!”

话音未落,李切已经冲了上去握住孙思邈的双手猛烈摇动。

这下子到孙思邈一脸懵了,他不知道李切这动作算什么意思,但能看得出没有恶意,顶多是有点孟浪了。

“孙老,晚辈可是久仰你的大名了啊!听说你……”

李切还沉浸在莫大的惊喜之中,丝毫不觉自己握手有多孟浪,只是语速极快的说着什么。

孙思邈根本没听清楚李切这厮在哔哔什么,只是不着痕迹的在李切的双手之中抽离出自己。

李切确实很激动,因为孙思邈医术出神入化,尤其难得的是此人并不以此为自己谋利,号称活神仙的孙思邈想赚钱是很容易的,一张嘴就有大把的银子主动送上门来,此人明明能奢靡无度却一生简简单单……

这可不是李切从史书上得来的结论,而是他来到大唐之后,道听途说两相印证得出来的,做人做事能做到整个天下的人都为之称赞喝彩,谈何容易……

所以,李切真的很兴奋,这让他心里感到小时候追星的那种纯粹的欢喜……

不过,小迷弟李切却不知道他的偶像其实很腻歪他过于亲热了,毕竟龙阳之好不是谁都能直视的。

孙思邈忍了好半天,就躲了老半天李切时不时伸出的魔爪,终于忍无可忍了,便道:

“喂喂,你不是说去喝花酒么?天色将亮,还不走就来不及了!”

李切:“……啊?”

孙思邈:“啊什么啊,走!”

096 诗与花船

夏末夜里的渭河,河风清爽,一行人马沿着河边的道路,不紧不慢地走着。

孙思邈和李切一老一少并排而行,前面有两个随从拎着灯笼开路,后面还有几个护着,这些人都是那些纨绔人渣派来的。

李切骑在自己的毛馿上,愁眉苦脸的说道:

“孙老,要不咱算了吧,去什么青楼啊,我带你去联合城那边转转?”

李切是真后悔了,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脑抽,竟然想把孙思邈这神仙一样的人物拖进青楼……

孙思邈是什么人?

这一位可是大唐真正称得上德高望重的人啊,这样的活神仙,岂是留恋酒色的凡夫俗子?

李切当然知道现在的文化主流,文人士子上青楼,那是雅事,是风流,可孙思邈不一样啊,好歹是近花甲之年的人了……

李切觉得,如果这件事传出去,人们肯定会认为是他这个人渣带坏了活神仙……

孙思邈很得意,道:“你小子少来这套,老夫说请客就一定要做到,喝花酒算什么?老夫年轻的时候啊……”

接下来,孙思邈开始了吹牛逼模式,话里话外都在说他年轻时候的风流韵事。

李切都无语了,耐着性子听孙思邈吹了许久,才道:“不是,说是你请客,但晚辈还好意思让您破费嘛?再说了,您这身体……”

孙思邈:“恩?你还怀疑我不中用了是不是?!”

李切连忙求饶道:“不不不,晚辈是担心您呀……喝酒伤身啊!咱们去联合城喝点茶聊聊天行不?”

孙思邈这才脸色稍缓,却仍然十分顽固:“不行,老夫今天就得喝酒!喝花酒!还得叫十个八个姑娘陪着……”

李切几乎想给他跪下了,坐在毛馿上连连作揖,道:“孙老,您就饶了我吧,刚才是我说错话了,您就说要我怎样,您才打消叫姑娘的念头啊!”

这破事真的太那啥了,今晚要是让孙思邈喝这个花酒,途中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比如马上风啥的……

李切肯定自己要收拾包袱跑路了,整个大唐得过孙思邈恩惠的人何其多也,这些人都要对他口诛笔伐,甚至动手也说不定!

孙思邈忍着笑,假作很认真的想了一下,才说道:“哼,算你小子还懂得尊老……这样吧,老夫早听说你小子诗材不错,你就作首诗夸夸老夫!不好的不算啊!”

李切:“……”

这都什么人呐,德高望重是没错,但人活到老,果然便如孩子一样。

我怕你了还不成吗?!

李切不敢再反驳孙思邈了,便开始寻思该抄哪一首,突然灵光一闪,张嘴就道:

“十八新娘八十郎,苍苍白发对红妆。”

“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

李切心里气啊!

自从李切穿越到大唐以来,他还是第一次被人欺负到这种地步,偏偏他连个“不”字都不敢说……

李切虽然敬重孙思邈为人,但这种被人鱼肉的感觉真的有点不痛快,所以他抄了苏大大的一首七言绝句,表面上是称赞孙思邈雄风不老,但本质上还是调侃这位老顽童。

孙思邈虽然是个道士,也是医学大家,但他对诗道并不陌生,谈不上嗜诗如命,也算是个爱好,所以他一听就听出了李切在诗中的调侃意味。

不过孙思邈毫不介意,甚至很开心:

“哈哈!果然好文采!好诗啊!最后一句不仅画龙点睛,还道尽了老夫的本事!”

李切直接无语了:“……”

原来你是这样的孙思邈!

面对这样不要脸的主儿,李切还能说啥,只好拱拱手表示叹服。

两人就这样说着话聊着天,不知不觉间一行人却已经来到了目的地,停泊于渭河边上的一艘花船。

花船上灯火通明,人影幢幢,还经常传出男女的欢声笑语,在夜深时分格外的勾人,想要进去一探究竟。

李切见状,连忙对孙思邈道:“孙老,说话算话啊,咱们掉头回去吧!”

孙思邈很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道:“老夫当然说话算话,你既做了一首好诗,老夫便不找十个八个姑娘陪着了,姑娘可以少几个,酒也可以少喝一点,但必须统统有!”

“……”李切一脸懵逼,连忙拉住想要走向河边花船的孙思邈,道:“不是,您……”

孙思邈一边走一边道:“你什么你!老夫今天开心,就想上船玩玩!你走不走,磨磨蹭蹭的还像不像个男人,待会不请你了啊!”

话音未落,被几个随从搀扶着的孙思邈已经登上了花船。

事已至此,李切还能说什么,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上了这艘破船。

长孙涣那些人渣说的不错,这艘花船果然是新开的,两人一登船,便有一位半老徐娘迎了出来,非常热情的招呼着。

孙思邈很是高冷的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一眼李切。

李切心想这破事不能让自己一个人承担风险啊,便对这半老徐娘说,长孙涣那些人渣在哪里,我们两个是他们邀来的。

徐娘大喜,她本以为这两位穿着普普通通的只是一般消的主儿,真没想到是长孙涣那些公子哥儿的贵客,今天晚上他们已经花了足足千贯之多了!

于是,徐娘屁颠颠的引着李切和孙思邈来到了船上三楼。

李切让徐娘自己走人,然后一推开包间的门,迎面而来的就是一股淫靡的气息。

只见杯盘狼藉之间,一群人渣显然已经喝高喝好了,一个个的都是衣衫不整,左拥右抱,男人的豪叫,女人的娇笑……

长孙涣这厮的酒量不错,吃喝玩乐了这么久,神智尚可,他半醉半醒之间首先看到了李切,张嘴就招呼道:

“哈呀!李切你来了还愣着干嘛,一起浪啊!一起愉快啊!”

“咦?你带谁来了?还是个老头子……哈哈,同道中人啊!前辈尚能一战否?嘿嘿,我把青青让给你怎么样?青青吹箫的本事很不错哟!”

“等等……前辈为何这么脸熟?恩,我想想,真的好熟啊……杜荷,别顾着啃了!快来看看这位前辈是谁?”

长孙涣没想起这位前辈是谁,只好顺手扯过隔了几个座位的杜荷。

杜荷楞了一下,想要努力睁开眼睛,然后马上就趴在席上呼呼大睡起来。

长孙涣没办法,只好摇摇欲坠的站起来,逐个问其他人,不过其他人哪里有空管他,一个个的不是忙着喝酒啃妹子,就是忙着呼呼大睡……

097 还好保住了一丢丢节操

花船上的包间里,正群魔乱舞,男男女女们都喝翻天了,自然没人关注半路想要加入的李切和孙思邈,哦,除了一个长孙涣……

李切发现身边的孙思邈脸色越来越黑,还以为他生气的是这些人渣不搭理他,便站出来一声大喝:

“够了!瞧瞧你们这样子,简直不像话!也不看看是谁来了!”

长孙涣被吓了一个激灵,然后傻愣愣的看着李切,又看看脸如黑炭的孙思邈,其他人也纷纷看了过来。

冷场了好半天,长孙涣这厮突然结结巴巴的说道:

“额……孙……孙孙孙老?您怎么来这种地方了……”

话音刚落,其他纨绔突然齐齐抖了一下,一脸震惊加懵逼的看着孙思邈和李切。

卧槽,什么情况啊!

李切这家伙为什么把孙老带来了,难不成家里暴露了?

一想到这里,一众纨绔的醉意已经清醒了一大半,额滴老天爷啊,居然被孙老抓到了现形,这下该子如何是好?!

李切看到一众纨绔一脸的害怕,也不管他们为何会这样,反正心里就很痛快了,狐假虎威道:

“哼哼!瞧你们这没出息的样子,我也是替你们丢人呐!还不向孙老问好?还有没有一点礼貌啦!”

突然,一众纨绔齐刷刷的指着李切,七嘴八舌地对孙思邈道:

“孙老!一切都是李切作的!”

“他说他请的客!可他自己却不来!”

“对!是他是他就是他!和我们没关系!”

“冤枉啊!我们完全是被这厮骗了!他才是老司机!他开的车!”

“……”

李切一脸懵然,他真的不知道什么情况,这些人渣显然和孙思邈是认识的,可他们为何这么怕孙思邈?

而孙思邈却瞟了李切一眼,继续高冷的一言不发。

一众纨绔看到孙思邈这样子,只好把满腔指责憋回肚子里,坐立不安地等待着命运的裁决。

又一次冷场了许久,孙思邈才开了口:

“滚下去!吹吹风,醒一下酒再说!”

一众纨绔如蒙大赦,连忙动身,还拖着所有姑娘,只是一个个临走的时候还狠狠瞪了一眼李切,然后才夹着尾巴蹿出了包间。

“……”

李切摊摊手,一脸无辜。

鬼知道这些人渣为何这么怕孙思邈,似乎比面对李二陛下还要厉害?

李切觉得孙思邈这位老丈其实很有趣的啊,虽然也不要脸,也会皮……

李切就问了:“孙老,他们为何这么怕你?呵,似乎比见到了他们亲爹还要怕……”

孙思邈瞪了他一眼,自顾坐下来,回答道:“老夫问你,何为老司机?”

李切顺手抄起酒壶杯子,先给孙思邈倒了半杯,然后给自己满杯,道:

“孙老,晚辈先干为敬,你随……真是的,关心你身体都不行啊,行行行!给你倒满!你随意啊!”

李切干了一杯,才回答孙思邈的疑问:“老司机,老者前辈也!司机者,御车也!嘿嘿,加起来就是对某道道行颇深的人……”

“孙老你懂吧?不懂,比如说您是医学大家,那你就是医道上的老司机……”

孙思邈:“那开车,意思就是说你小子带着他们寻欢作乐咯?!”

李切:“恩,就好像你老非要来花船,我不肯,就是你开的车咯!不过我要申明一点,今晚的局真不是我带头的,您信不信?”

孙思邈:“……反正蛇鼠一窝!”

李切:“那您还是老蛇呢!”

“哈哈!”

“哈哈!”

“饮胜!”

“饮胜!”

两人酒过三巡,气氛很融洽,孙思邈也不提什么姑娘了,反正和李切两个人喝酒就足够了。

李切观察着孙思邈的神色,突然问道:

“孙老,你老贵人事忙,为何上门寻我这个无名小卒?有事你尽管说,我李切一定帮忙!”

孙思邈握着酒杯,有点犹豫,好半天才决定一步步来说,就道:

“李切,老夫听说你对医术颇有见地?船下那些吹着冷风不成器的小家伙,曾经向我求救!”

李切:“哦,你是说长孙涣差点被我打死,然后我让房遗爱救醒他的事?”

孙思邈:“对!老夫实在疑惑啊,亲嘴真的能救人?我曾经用昏迷的牛马试验过,始终不得其解,还害死了几匹牛马……”

李切:“嗨!这真不是亲嘴啊!这是人工呼吸!一种科……一种行之有效的急救办法!那些传闻都是扯淡!”

孙思邈大喜,站了起来,作揖道:“且恕老夫斗胆,请不吝赐教!”

李切连忙也站起来:“别!你我谁跟谁啊,不用这么客气!快坐下,孙老听我说啊,这办法是这样的……”

接下来,李切对孙思邈详细讲解了一番人工呼吸的原理和作用,可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说完人工呼吸,李切也没停下来,反而由此讲起,把他所知道的现代医学都讲了个通透。

孙思邈听得如痴如醉,甚至唤来笔墨纸砚,一丝不苟的把李切所说的话,一字不落的记录下来。

这一讲,就是一两个时辰。

“诺,我会的医学知识就这么多了!总得来说,这门医学讲究的是标准!而我们所熟悉的中医,讲究的是啥……孙老,你要是问我中医,我还真不敢在您面前班门弄斧!”

李切说完,连忙抄起酒杯灌了一大口,连续不断的讲话都把他渴得嗓子冒烟了。

孙思邈没空搭理李切了,正在呐呐自语:

“细胞……组织……系统……标准?!”

“经脉……气血……五行……阴阳?!”

“天呐!这是一门全新的医学?!李切……不,李师!您快跟我说说这两门……”

“别啊!您可别这样称呼我,你不嫌弃我我还怕折寿呢!”

李切先是表明了一下态度,然后狡猾一笑:

“孙老似乎对这门医学很感兴趣?”

孙思邈没说话,只是如小鸡啄米一般点头,看得出来他很紧张很兴奋。

李切:“可是晚辈师门有训,非我门人,不得窥视也……别别别!您老别跪啊,我真怕折寿!这样吧,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可好?”

李切悄悄擦了擦冷汗,差一点就没扶住孙思邈,真特么险啊,还好成功保住了一丢丢节操!

098 搬运工

节操为何物?

对于李切来说,节操就是底线。

李切自从穿越到大唐西北边陲,独自面对残酷的大漠戈壁的时候,就曾经发过誓,如果有人出现,救他一条狗命,他以后一定会倾尽所能报答这个人,还有这个并没有彻底抛弃他的世界。

于是,当时已穷途末路的李切,话音未落,眼前就出现一支商队,还有李老五!

古代出塞远途贸易的商队,一般都是合伙上路的,一群相互之间熟悉或陌生的商人,结伴上路,既可互通有无,也可以团结自保。

面对奇装异服、口音怪异……一切一切都显得与众不同的李切,这支商队内部产生了分歧,有人想救他,但更多的人却不同意,担心惹事上身,于是少数服从多数,他们只是给了李切一点清水和食物,就准备弃他而去。

李切当然知道这已是天大的恩赐,但这个恩赐仍然不足以让他这个来自后世的宅男在这样艰难的环境里活下去,所以他跪下了,哭得死去活来,只求商队众人能带他离开这个鬼地方!

商队众人有的冷漠,有的犹豫,最后只有李老五站了出来,用自己的命作担保,商队众人才勉强同意带上李切,一起踏上回长安的归途……

当商队带着李切回到长安的时候,李切一边抠着长安城的砖头,一边想以后要怎么报答李老五和这个世界?

首先是李老五,李切已经把他当初借出来用作移植玉米的二十贯,十倍奉还,还力保他担任联合商号负责销售的副总,救命之恩是还不清的,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最后,是这个世界!

具体来讲,就是大唐,因为当时的商队都是唐人,李切不仅被他们救了,他自己本人也是汉人啊……

所以,李切决定报答这个从来没有放弃他的世界,方法就是做一个搬运工!

李切早就决定了,有生之年一定要把自己在前世的所知所学,逐步搬运到大唐。

出于个人和事实的考虑,李切做搬运工不可能做免费劳力,所以:

他会制绿茶,为自己谋利益。

他会抄诗词,为自己脸上贴金。

他会……

不过,当面临原则性问题的时候,李切可不敢毫无底线的占便宜,只关心自己的利益。

所以,李切还会不惜代价地移植玉米;还会上书,向李二陛下和朝廷诸公建言,把种痘之法公之于众;还会……

好像暂时也没啥了,曲辕犁虽然搞了出来,不过李切却让李泰拿去谋利了,因为科研需要资金回笼,这样联合城才会走上正轨,才能结出更多的果实。

而到了此时此刻,李切看着白发苍苍的孙思邈,为了求学问竟不顾个人得失,屈尊纡贵,想都不想就要跪倒尘埃……

孙思邈今日所求,为的是什么?又为了谁?!

更不用说李切哪有什么师门啊,后世都不太讲究这玩意了,所以李切哪敢让孙思邈跪在自己面前,折几年寿还是轻的,他面对不了如此的自己,两相对比之下简直是萤虫之光岂敢与日月争辉……

想到这里,在心里自比萤虫的李切,都不好意思看孙思邈了,呐呐自语道:

“我就是一个纯粹的搬运工而已……”

旁边,孙思邈自从被李切扶起来之后,心里就惴惴不安,他早就打定主意向李切求教了!

之前长孙涣昏迷被房遗爱救醒,这帮人跑去找孙思邈解惑,孙思邈就非常感兴趣,不过他当时正好有事要出远门,只好与李切缘悭一面。

再到今天,天花灾祸被成功地有效控制,无数活体已证明了种痘的可行性,孙思邈又从房玄龄那里知道,此事又是源起李切……

孙思邈便坚定不移的相信李切其人肯定有一门大学问,还是他毕生为之奋斗的医学之道!

所以,孙思邈主动出击,和李切搞好关系,都是为了求学问。

当然孙思邈确实也很喜欢李切这个人,觉得和自己十分投缘,至于一些小节,只不过是年轻气盛罢了。

问题在于,孙思邈最担心的事果然发生了,古人十分重视知识的传承和保密,就拿医学来说,天下各大流派自有自己的拿手好戏,却往往视之如命,绝不轻易外泄……

孙思邈年轻的时候就吃透了这样的苦头,想磕头拜师?想不吝赐教?想互相切磋?想深入交流?

别想这么多了!

除非你要么是别人的亲爹,要么是别人的亲传弟子,否则想都不要想?!

于是,已经看透世事的孙思邈虽然厌恶这样那样的规矩,但也能理解李切的想法,没什么知识是可以轻易得到的,想得到就必须付出,孙思邈一冲动都口称李师,还想给李切跪下了!

让孙思邈万万想不到的是,李切还是拒绝了,虽然话说的好听,但不就是刁难么!

孙思邈当场就无言以对了,所以李切发呆的时候,孙思邈也在想自己的心事,直到李切说自己是个搬运工。

孙思邈暂时按捺住自己的欲望,很是纳闷的道:“搬运工?你搬运什么?”

李切终于回过神来,道:“哦!没什么!”

李切现在怎么可能把自己最大的秘密说出来,所以搬运工一职的具体含义,只能吞进自己的肚子里。

李切又道:“孙老,咱们说正事吧?”

孙思邈严肃起来:“好!”

李切:“然后呢?”

孙思邈:“你不是说要我答应你的条件,才肯倾囊相授么?”

李切:“噢,我都忘记了……是这样,你知道联合城吧?联合城和农学院是这样的……”

李切先是给孙思邈解释清楚联合城和农学院的运作模式和相关宗旨。

孙思邈大感惊奇:“你一个人主持农学院?不对普通学生收费?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切:“我想请您老在联合城开办一间专门研究、教学新医的学院!”

“我把话撂这里,您老要是同意,我不仅对您倾尽师门所学!你还可以一人主持、决定新医学院所有事务!最重要的是,新医学院资金管够!您想招多少学生,搞多少研究,要用多少钱物,我都包了!”

把现代医学改成新医,只是李切的临时起意,这一点无关轻重。

最重要的是,李切这个搬运工终于图穷匕见,一下子用三个无比优渥的条件把孙思邈砸得晕乎乎的,他要壮大联合城!甚至……

099 达成一致

偌大的雅间里,只有李切和孙思邈二人。

李切觉得这一波简直称得上教科书式的拉人入伙,先是倾囊相授,然后欲擒故纵,最后一举作气,根本不愁孙思邈不入坑!

这意味着什么?

并不是说什么新医体系及其相关学院的诞生!

按照李切的设想,什么新医都是扯淡的,因为这门全新的医学,只是说想要从一无所有,发展到与原有中医相提并论的地步,需要付出多少人力物力?

这绝对是一个巨坑啊!若想填这个坑,将会耗费联合城乃至大唐无数的人力物力……

所以,李切虽然可以支持孙思邈把新医这门医学移植到大唐,并生根发芽,但李切心里并不认为即将诞生的新医能为现在的大唐,发挥出多少实际作用!

新医对于李切和孙思邈乃至当代所有人来说,注定是一个有生之年系列……

李切更关心的,其实是把孙思邈这位德高望重的大能,骗上联合城这艘贼船。

只要孙思邈答应了,联合城将会因为孙思邈的恐怖名声,第一次暴露在整个大唐面前,而不是李切一个人,默默无名地为之奋斗!

至于那三个优渥无比的条件……没什么事是一成不变的,这点烦恼简直不值一提。

李切也不担心,孙思邈入坑之后发现现实与理想的距离,会遥远到他有生之年都看不到多少缕曙光,然后一怒之下撂挑子。

因为这丢的不是李切的人,最丢人的反而是孙思邈本人……

想到这里,李切看着对面正在发呆的孙思邈,以为他是被自己震住了,心里不免万分得意,嘴角都微微翘了起来。

孙老啊孙老,以后千万别怪我,是你求我的呀!

李切志得意满地看着孙老,心里如此念叨道——这么值得高兴的事,当然不能说出来了……

李切以为胜券在握,没想到孙思邈楞了好半天,突然冒出一句话:

“呵呵!老夫答应……”

闻言,李切双眼不由自主地变成了星星状!

孙思邈看了,心里暗怒,直接怒喝道:

“老夫答应个屁啊!”

“……”

李切一脸懵逼,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最后就急了:

“不是,您老干嘛不答应啊?这不是您要求的么?我还给了你这么多好条件!”

孙思邈指着李切的鼻子,怒道:“你小子想蒙老夫!没门!”

李切:“没有!我哪里想过蒙你了?我蒙你啥了?!”

孙思邈:“老夫怎么知道你蒙我啥了?反正老夫不答应!”

李切:“那就一拍两散!”

孙思邈:“哼!散就散!”

话音未落,孙思邈直接动身往外面走。

李切脸色一变,连忙把孙思邈拉回来按在座位上,十分卖力地为其捶肩,点头哈腰地道:

“哎呀,孙老有话好好说嘛!我真的没有蒙你啊,再说我敢蒙你老么?”

孙思邈见好就收,也没有再作势要走人了,不过还是气呼呼地道:

“嗤!老夫吃过的盐比你小子吃过的饭还要多,你小子打的什么主意,老夫早就看出来了!”

李切苦着脸,道:“唉,既然如此,明人不说暗话,我刚才说什么有求必应确实是假的!”

“联合城现在能动用的钱款,只有二十万贯差一点,我最多只能拿十五万贯给新医学院,这点钱确实有点少……”

闻言,孙思邈藏在桌下的双手不由一抖,然后默默握紧!

十五万贯?!

天呐,联合城居然这么有钱!

这么大的一笔钱,怕不是能养得起一支规模稍小的军队了!

其实,孙思邈之所以不肯答应,是他认为学艺哪有这么简单的,李切刚才所为完全是本末颠倒,所以才让他起了疑心。

孙思邈并不知道李切准备蒙他哪里,他刚才是诈李切的!

可孙思邈万万想不到,李切的小心思居然是这样的,只能拿出十五万贯给新医学院……

这不仅颠覆了孙思邈之前的想法,还产生了许多错觉——嘿嘿,李切这傻小子!真傻!不过傻得真可爱!

孙思邈手指轻轻敲击着桌沿,故作考虑状,良久之后才道:

“好吧,看在你能主动承认错误,并且知错就改的份上,老夫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了。新医学院,老夫办了!”

闻言,李切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刚才差点就想对孙思邈和盘托出了,好险没有……

李切不敢多想,连忙道:

“好!孙老果然高风亮节,联合城新医学院就拜托您老了!”

“您放心啊,我现在虽然只能为新医学院的筹备和建立提供十五万贯,但你也知道联合商号每年要为联合城提供三成利润,你以后不用愁新医学院的经费,而且我搞钱的本事你还没见识过!”

“所以……晚辈一腔敬意,全在这酒里了!我敬您老三杯!”

说罢,李切果然抄起酒壶酒杯,连干了三杯。

而孙思邈呢,翘着二郎腿,端起酒杯只是浅尝一口,心里别提有多痛快了。

至此,一老一少终于达成了一致,决定新医学院将由孙思邈作为主导,李切负责提供一切条件,包括新医体系该如何从无到有,还要协助孙思邈解决一些有的没的事情。

简单来说,为了新医学院的顺利落成,李切不仅要出钱,还要出力,只要孙思邈能用到他的地方,他就得出力干活。

至于孙思邈,当然是使唤别人的主儿了,像他这样的名望身份地位,根本不需要动弹,很多事情就解决了。

比如说招收新学生,这一点就不要太轻松,只要放出风声,说活神仙孙思邈招徒弟,报名的人恐怕就是过江之鲫了。

两人就筹建新医学院一事,磨叽了很久很久,才得出第一份双方一致同意的草案。

李切伸了伸懒腰,跑到窗边打开窗户,狠狠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才发现两人谈着谈着,已是一夜未睡,甚至都日上三竿了!

李切突然招呼孙思邈道:“孙老,你快来看看!”

孙思邈此时正在闭目养神,他毕竟年纪大了,昨晚喝了许多酒,又一夜未睡和李切掰扯了那么多事情,终究是精力不继了。

不过孙思邈常年在外面东跑西跑的,身体还扛得住,闻言便起身,走到李切身边,顺着李切所指一看……

100 孙老别走

原来,李切和孙思邈两人,昨晚小酒喝着,又谈得很愉快,却都忘记了被孙思邈勒令滚下去冷静冷静的一众纨绔。

只见长孙涣等人,正抱团站在渭河边上呢,此时已是日上三竿……

李切和孙思邈便下了花船,正走到他们背后不远处的时候。

一众纨绔的精神状态还行,毕竟是年轻人,而且身边有几个随从正在给他们准备饭食,不过有东西吃都塞不住这群人渣的嘴。

他们正在怨声载道,一股股怨气顺着河风,送进了李切和孙思邈两人的耳朵里:

“我擦勒!贱人切这厮太可恶了!”

“真是坑爹货啊!”

“他带孙老这尊老神仙来这里干嘛的啊!”

“孙老也是,哪有罚站罚一晚上的,这都快中午了!”

“你小子闭嘴啊!别的不说,孙老可是我等长辈!岂容你在背后放肆?”

“啪啪啪!”

闻言,正咬着一根鸡腿的杜荷狠狠抽了自己三大嘴巴子,示意自己只是无心之言,然后咬牙切齿地道:

“草!本来大家伙玩得好好的,谁成想,愣是他娘的吹了好几个时辰的冷风!都他娘怪贱人切!”

“对!贱人切啊贱人切,枉我们还想请他出来一起浪……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同意!要不这样吧,我们下次请李切出来喝酒,然后如此这般……”

长孙涣吐掉几根鸡骨头,把大家伙围拢过来,说着悄悄话,准备报复李切。

李切听到这里忍不住了,突然大喝一声:

“你们在干什么?!”

一众纨绔正鬼鬼祟祟的想干坏事呢,一不留神被人吼了一句,顿时被吓得想作鸟兽散。

还好他们及时止步,发现正是李切这个罪魁祸首在作怪,纷纷怒目而视。

要不是看到孙思邈也在场,这些人怕不是能当场围殴李切……

李切当然知道这一点,孙思邈要不在,他早就溜之大吉了,也正因此他才有恃无恐,痛心疾首地念叨起来:

“哎!你们看看你们这样子!整天只会吃喝玩乐,没前途啊!你们跟咸鱼还有什么区别?”

“孙老罚你们,是希望你们能端正态度,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这下好了,一众纨绔真受不了这样无耻兼废话太多的李切,纷纷撸起袖子,嘴里嚷嚷着要让李切知道什么叫人多势众。

不过他们没来得及动手,因为孙思邈率先发话了:

“咳!你们这群小子,老夫也罚过你们了,就放你们一马,现在给老夫回家去!”

闻言,一众纨绔偃旗息鼓,低头搭脑的,一动不动。

他们昨夜无时无刻不想开溜,但又不敢无视孙思邈的惩罚,现在可以溜了,但他们不揍一顿贱人切,恐怕能憋屈死自己……

不是他们小气啊,本来这事也没啥大不了的,年轻人之间打打闹闹很正常,他们和李切早就混熟悉了。

可是,李切这厮的毒舌还在火力全开:

“你们这群咸鱼瞪我干嘛?又不是我罚你们站!有本事你们冲孙老去啊,我就敬你们是条汉子!咸鱼就是咸鱼,木有前途!”

卧槽,你们说说,你们看看!这厮还是人嘛?孙老是谁?连皇帝陛下都得对他以礼相待!

一众纨绔瞪着李切,眼睛里都要冒出火花来了,连平时和李切关系最好的房遗爱,也把双拳捏得咔咔作响。

孙思邈是第一次领教李切这厮的作风,当下简直哭笑不得,上去拉了李切一把,道:

“喂,你小子有完没完?埋汰人也不带这样的吧?”

李切马上道:“是,既然孙老都发话了,那我就不和这群咸鱼计较了。”

孙思邈:“……”

一众纨绔:“……”

真气啊,要是能封住这厮的破嘴,那该多好?

孙思邈看看李切,又看看一众纨绔,只好摇摇头,这年轻人的事就让年轻人去解决吧,他们都是惯熟的关系,应该不会闹出什么大事出来。

想到这里,孙思邈就道:

“算了,你们想干嘛干嘛,老夫不掺和了!不过老夫再多一句嘴,闹着玩可以,凡事不要过于当真!”

说罢,孙思邈便想抬腿走人,他昨晚一夜没睡,又过于亢奋,现在得赶紧回去补补觉。

“恭送孙老!嘿嘿……”

一众纨绔的言行出奇一致,只要等孙思邈一走,好戏即将上演。

李切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颤,这群人渣疯起来简直是禽兽,他曾经就试过被他们合伙算计,小命之危谈不上,但是啥恶作剧都干得出来。

比如,李切曾经和他们斗地主,谁输谁果奔,然后李切仗着熟悉规则的优势,一开始就让他们接连输掉牌局……

人人有份,永不落空,这群人渣还想赖账来着,最后却抵不过李切总拿这事嘲讽他们,只好趁着深夜愿赌服输。

然而他们还是太年轻了,李切后来还是经常拿这事取笑他们,他们气不过,于是在某一个夜里,把喝醉的李切扒剩一条亵裤,扔在朱雀大街之上……

往事太丢人,李切都不想回忆自己是怎么逃过这一劫的。

而如今,似乎又有一劫!

李切丝毫不怀疑这群人渣会在光天化日之下,把他扒光丢进渭河,然后招呼吃瓜群众来围观……

想到这里,李切连忙急走几步,追上孙思邈,道:

“孙老且留步!”

孙思邈头也不回继续走,不耐烦道:“留什么留,老夫么空!”

李切干脆直接拉住孙思邈,道:

“那啥……是这样的,新医学院这边,我有一个很好很好的提议!好到不得了哇!”

一众纨绔一听这话,就知道没好事了,贱人切这个外号就是他们叫起来的,便赶紧也追上来,七嘴八舌地道:

“李切你想干什么?”

“孙老您别听他的,要不这样,我等护送你老回府休息可好?”

“对对对,孙老要休息,谁也不准拦!”

“……”

孙思邈有点郁闷,既想一走了之,他真的很累了,不想管这些年轻人的破事。可又想听听李切想说啥,毕竟这厮提到了事关新医学院。

新医学院这件事,对于孙思邈来说是最重要的,他甚至已经想好了,第一想办法摆脱太医令一职,最好是能把刚刚到手的侯爵之位弄掉。第二以后便定居长安,不再四处游医了……

101 都哭了

一大群人正众星捧月一般围着孙思邈转,孙思邈考虑着自己的心事还没来得及发话,而李切已经被这群人渣下了好几下黑手黑脚,这群人渣又掐又踢又捶又捣的,痛得李切龇牙咧嘴。

偏偏这群人渣做得非常隐蔽,连孙思邈都没有察觉到。

李切心里暗怒,这群人渣完全是仗着人多势众,而且算定了他不好意思明目张胆的反抗,以免误伤了孙思邈……

确实,李切和一众纨绔都知道这一点,毕竟拳脚无眼,要是误伤了孙思邈那乐子可就大了,再说随随便便就被人激得大打出手,未免过于没有牌面了。

可李切丝毫不惧,抽冷子往里面一冲,把前后左右的人渣们挤到后面,半搀扶半劫持的,带着孙思邈冲出了一众纨绔的包围圈。

一众纨绔一时不察,让李切带着孙思邈溜掉,直接都傻眼了,他们料定李切只能忍气吞声的,事实证明果然如此。

只是这厮太狡猾了吧,而且如此……如此放肆!

李切竟不顾长幼有序,正和孙思邈勾肩搭背着,这厮还在孙思邈耳边嘀嘀咕咕的,偶尔还阴恻恻地回头一看……

最让一众纨绔瞠目结舌的是,在他们眼里一直都是严肃形象的活神仙、尊长,居然毫不介意李切的孟浪,更坑爹的是,孙思邈一边听着李切的嘀咕,一边点头!

一众纨绔心里正生气一种极其不妙的预感,李切和孙思邈两人却嘀咕完了。

孙思邈站在一众纨绔面前,并没有说话,只是突然拱手弯腰,作揖下拜,几乎一拜到底!

这一幕吓得一众纨绔心里突突一跳,都漏跳了几拍子,这什么情况啊,孙老竟然对他们行如此大礼?!

望着孙思邈满头的苍苍白发,一众纨绔傻愣愣地呆立当场,良久之后,长孙涣才猛然反应过来,赶紧道:

“额,孙老不必如此!晚辈们受不起啊!”

长孙涣一边说,一边又推又踢地提醒一众兄弟伙,如梦方醒的一众纨绔们便赶紧还礼,孙思邈拜个九十度的大礼,他们就回个一百五十度的……总之他们可不敢在孙思邈面前托大:

“孙老快快请起!”

“孙老,你别拿我们这些年轻开玩笑了!”

“是啊,我们真受不起!”

“孙老,您再不起来,我们就给您跪下了!”

“……”

孙思邈这一拜,简直吓坏了长孙涣等人。

可李切却站在一侧,看到火候应该够了,便招呼道:

“孙老?”

闻言,孙思邈才抬起头,却已是一脸的老泪纵横!

这就吓得一众纨绔几乎魂飞魄散了!

“啊,孙老您怎么了?”

“我擦勒,快扶孙老去那边阴凉处坐下!”

“孙老您说,是不是刚才李切弄哭的你?某不才,这就找他给你报仇去,且看某一拳打死他!”

“……”

一众纨绔说啥地都有,耿直如房遗爱、程处亮等人,已经嚷嚷着要对李切动手了。

“哎呦呦!老夫的腰……腰!”

孙思邈见状不好,连忙收拾了一下蓄谋已久的心情,嘴里嘀咕着,赶紧扶着自己的老腰作摇摇欲坠状。

见状,一众纨绔只能扶好孙思邈,倒是抽不出空找李切切磋一番拳脚了。

众人包括李切在内,寻了一个阴凉的树下,扶着孙思邈坐好,歇息了许久,孙思邈突然一叹息,开始了他的表演:

“哎!老夫老啦!不中用啦!”

“孙老说笑了,您老……”

长孙涣等人连忙争相说着好话,大意就是孙思邈并不老,绝对还能活个一百几十岁的样子。

孙思邈摇摇头,在嘴里蕴含了一波充足的唾沫,才道:

“哎!老夫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啊,就会说好话宽慰我这个老头子,只是生死有定,皆是命数,区区凡人岂可强求?”

“老夫这辈子最大的心事,一个是还没把自己毕生所学所知所想,著书成说!然后昨晚认识了李切小友,与其畅谈一夜,老夫又有了一桩心事!”

“新医你们知道吧?小涣那次,还有你们最近种的痘都是新医,这是一门全新的医学体系啊!”

“李切邀请老夫创建新医学院,老夫答应了!为啥?因为这门医学必将辉煌,造福大唐!李切说拿出十五万贯给新医学院,这笔钱确实很多很多了!但恐怕也不用一两年就没了,真是万事开头难啊……”

“哎!先不谈这些,老夫刚才听李切说,你们都是联合商号的合伙人,联合商号每年输送三成利润给联合城,新医学院的十五万贯,就有你们的一份!”

“你们很疑惑老夫为什么掉泪?老夫也不怕告诉你们!其实你们这群娃子,在老夫眼里一直都是上不了台面的!为啥?”

“因为你们平时只会吃喝玩乐,走马章台!但老夫万万想不到的是,李切拿出的十五万贯,其中竟然也有你们的一份啊!”

“现在这世道,善长仁翁有之,然而能拿出,肯拿出十五万贯的巨额钱财,来办医学的,除了你们简直绝无仅有!连朝廷都不可能做到啊!”

“老夫……老夫太高兴了啊!大唐有你们这些懂得道义所在的后生娃子,就有繁荣强盛的希望啊!”

“所以,刚才老夫向你们行礼,既是老夫向你们道歉,因为老夫以前一直对你们存有偏见!其次,有了你们这些年轻俊才,百姓幸甚!大唐幸甚!”

“……”

孙思邈简直是天生戏精,李切只是点拨了几下子,这位却举一反三,一番长篇大论都不带歇息的,到现在仍想说下去。

然而,此时此刻的一众纨绔,早特么哭得梨花带雨,几乎肝肠寸断了!

“呜呜……”

“此生得孙老一言一礼,我这辈子值了啊!”

“我也值了!我要回去告诉我父亲!我绝对不是他口中只会吃喝玩乐的废物!”

“呜呜!我……我觉得三成太少了!我提议,联合商号以后每年抽出四成纯利给联合城,多出的一成就给孙老负责的新医学院!”

“我赞成!”

“……”

至此,在场的人都哭了,包括孙思邈在内。

始作俑者李切有点不好意思,只好假惺惺地抬头望天,装着要忍住眼泪不让它掉下来。

102 同是天涯可怜人

说实话,李切现在和这些纨绔看似处得很好,能玩能闹的,但实际上李切仍然没有真正地理解过这些纨绔子弟。

像长孙涣这些公子哥儿,在外人眼里都是生来富贵无忧无虑的主儿,但并不是这样的!

简单来说,这些公子哥儿的真实处境并不好,因为他们都不是家中嫡长子,这意味着他们天生就会被家里轻视乃至忽视!

年少轻狂,荒唐一些都是人之常情,但让长孙涣这些人终日无所事事、走马章台的,恐怕还有很多因素,家里最好的往往轮不到他们……

所以呢,长孙涣这些人就可以经常偷跑出家,甚至好几天都不带回家一趟的,而他们的父祖却往往不怎么管,顶多就是骂一句玩物丧志,就让他们滚一边玩去了。

而李切呢?

他前世是孤儿,没有兄弟姐妹和他争宠,甚至没有父母,这导致他往往会忽视这一方面的问题,他到现在还以为,这是一群真正的咸鱼……

于是,李切和他们的关系,哪怕处得很好,有酒一起喝,有妹一起撩,却仍然达不到真正可以谈心的兄弟之情。

李切以为这些人渣是在假哭,顶多只动了几分真情,是为了给孙思邈一点面子。

可孙思邈却不会这么想!

孙思邈可是土生土长的大唐人,年岁又高,见识过很多世家大族之间的兄弟阋墙,血流成河的也未曾少见,自然知道自己眼前这些娃子哭得是真情流露。

为什么?

因为有些东西,不是你一个次子想争,就可以争的!你根本就没有那个资格争!

孙思邈有感于自己以前确实对这些可怜的娃子存在太多偏见,当下也是动情了。

孙思邈便摇摇手,把一个个人高马大的纨绔们招呼到面前,也没说话,只是一个个地拍拍脑袋摸摸脸,和蔼非常。

这些人渣也非常罕见地流露出非一般乖巧的神态,一个个像小猫咪一样,弯着腰低着头任由孙思邈施为。

最夸张的是房遗爱这厮,这厮最高大,他就算是弯下腰,也比坐着的孙思邈高大许多,他便干脆坐在泥土地上,伸出脑袋在孙思邈怀里蹭……

此时此刻,对于孙思邈和一众纨绔来说,正是无声胜有声,一切尽在不言中。

可是李切看着看着,不知道为何突然就觉得非常难受,忍不住酸溜溜地闷哼了一声:

“嗤!你们多大的人了,也不嫌燥得慌!”

说罢,李切故意做出抱着胳膊直打激灵的恶心模样。

这话一出,又惹了众怒,一众纨绔这次没有骂贱人切,只是一个个都冷冷地看着李切。

李切怎么可能怕这些人渣,毫不在乎吊儿郎当地一笑,抱着臂膀抬头望天,还吹着口哨。

“干!”

这下还得了,都是年轻人,看到这么欠揍的贱人,忍不住了,一众纨绔腾地一下子站起来,就想冲上去把李切暴捶一顿。

李切还没来得及跑路或反抗啥的,孙思邈突然说道:

“都住手吧。”

轻飘飘的一句话,一众纨绔虽然不能理解孙思邈为何不让他们动手教训贱人切,不过还是非常乖巧地停了下来。

只是,如果眼光能杀人,李切恐怕已经被他们碎尸万段了。

孙思邈一针见血地指出:“李切,你也是个可怜的娃子!不瞒你说,其实老夫也是个可怜人!”

孙思邈早就通过他老友房玄龄,得知了很多关于李切的具体情况,至于他自承可怜,是指他一生未娶,连个儿子都没有。

李切直接否认:“笑话!我李切不说别的,光钱就是要多少有多少,所以我有什么好可怜的!”

孙思邈淡然笑道:“恩,你说不可怜就不可怜吧!”

李切急了:“孙老不信?一百万贯我都可以拿得出来!只是需要点时间罢了!”

孙思邈:“老夫信啊!那又如何?”

他言外之意,是说李切穷得只剩下区区铜臭了。

李切突然无言以对,怒气冲冲地掉头就走,走了很远又折返回来,问一众纨绔:

“你们刚才说,拿联合商号四成纯利出来,可当真?别怪我不提醒你们啊,半成都是天文数字!何况一成?!”

长孙涣冷笑一声,道:“四成怎么够,五成吧!又如何?”

杜荷:“对!再多一成,六成又如何?”

李思文:“哼,要是太子和越王兄弟两,还有某个贱人,不同意我们的提议,咱们这样吧,只拿我们的八九成出来,就投给新医学院!”

房遗爱:“没错,要搞就搞大的!小气吧啦的岂是我们的作风?”

程处亮:“孙老,你新医学院要是缺钱,就跟我们说!我们就算去偷去抢,也不让学院没钱用!”

“没毛病!”

说到最后,所有人都一致表态,连尉迟宝琪这厮都不结巴了!

李切:“……”

李切本来是真想提醒这些人渣的,让他们回头是岸,可没想到他们……

孙思邈看着一脸酱红中带青紫的李切,微微一笑,道:

“你们都别斗气了,坐下吧。”

闻言,一众纨绔便不搭理李切了,自己寻了一个地方,也不嫌脏,或枕木或席地而坐。

只有李切仍然高冷地一逼。

孙思邈:“李切,你来坐我对面,咱们继续聊聊新医学院的事?”

李切其实想一走了之的,回到他那个熟悉的狗窝蒙头大睡,可双脚却像灌了水银一般,根本不听他使唤。

“也行,不过我可不坐您老对面!”

听到孙思邈招呼他坐,李切负气地反其道而行之,跑孙思邈背后蹲着了。

孙思邈摇头一笑,知道这娃子拉不下脸,当下也不管他,对一众纨绔道:

“你们啊,这心意,老夫心领了!你们先别急,十五万贯已经足够了,起码能把学院的架子撑起来,还能维持一段时间!”

“李切昨晚也说了,新医学院想要长足发展,前路虽然颇多难题挫折,但也有一些办法把资金回笼!”

“大不了啊,老夫以后就拿着化缘钵,学那些和尚混点铜钱,想来也可以维持学院吧!”

“哈哈!孙老高招!”

“按我说啊,不如请陛下赐一道圣旨,弄个金钵钵!也不用辛苦孙老了,咱们哥几个轮番去化缘!”

“对对对!这个好!”

“……”

孙思邈一说完,一众纨绔纷纷大笑,继而大拍马屁,房遗爱这个大棒槌甚至出了一个馊主意,让孙思邈找皇帝陛下弄个御赐金钵,保证见者慷慨解囊……

103 李切的地图炮

不管怎么说,伸手找李二陛下要个御赐金钵去化缘,自然是开玩笑的,这事不太可能发生,除非英明神武的李二陛下也疯了。

于是,孙思邈笑道:“呵呵!你们这群娃子,想的什么馊主意啊!”

“哈哈……”

一众纨绔纷纷大笑,气氛无比的融洽。

而李切也没想到后世的这个著名笑梗,会出现在房遗爱这个猛男嘴里,不由得噗地一下,然后便忍不住哈哈大笑,简直停不下来。

李切才笑了一会儿,猛然醒悟,连忙敛容,紧紧捂着自己的嘴巴。

毕竟他刚才装出那么高冷的形象,现在却被房遗爱这厮一下子破功了,有点尴尬,脸上挂不住。

可所有人都听到李切的笑声了,孙思邈很奇怪地看着李切,其他人也是这样子。

这句话,真有那么好笑么?

长孙涣道:“李切,你刚才笑什么?”

李切:“我哪有笑?”

长孙涣:“你没笑?”

李切:“我有笑?”

长孙涣:“呵呵!”

李切:“呵呵!”

长孙涣:“敢做不敢当,贱人也!”

李切:“人不要脸,则无敌也!”

“你!我……”

两人开始了日常拌嘴的常规操作,可长孙涣的嘴皮子功夫怎么可能敌得过妙语连珠的李切,当下又被气得不轻,只好搬救兵。

一众纨绔连忙出言相帮,七嘴八舌地对李切进行毒舌指责嘲讽……

李切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场面,只要是君子动口不动嘴,他完全不惧吵架,只见他撸起袖子,便唾沫横飞,口若悬河起来。

一众纨绔其实早就被李切的吵架功夫教训了很多次了,不过他们死性不改,当下完全被李切气得上蹿下跳,一个个脸红耳赤的。

李切却越战越勇,骂人不吐脏字,也不祸及其家人,反正是逮住人就喷,颜值身高人品甚至男人那点能力,李切说你有问题你就有问题,而且这厮经常开地图炮……

于是,一众纨绔是吵也吵不过,气又气不过,只好准备动用绝招了。

李切见状不好,连忙跑到孙思邈身后,恶人先告状,道:

“孙老您看看!他们讲道理讲不过我,就想围殴我!他们这是完全把您的话当耳边风啊!”

说罢,李切趁着孙思邈发呆的功夫,挤眉弄眼地挑衅着一众纨绔。

“……”

一众纨绔直接无语了,真是投鼠忌器啊!如果不是孙思邈在,贱人切这厮绝对要被他们再次扒光,丢在小树林里自生自灭。

孙思邈也愣住了,因为他发现李切刚才说的一句话,人不要脸则无敌也,何其有道理?而且这厮不仅这样说,也是这样做的……

最关键的是,李切这厮还在絮絮叨叨的,说自己被他们欺负得有多惨多惨,孙思邈便忍不住了,回头道:

“李切!你闭嘴!”

李切赶紧捂住嘴巴,只是眨眨眼,作一脸无辜状。

孙思邈:“嘿!李切,你这娃子还挺委屈的咯?你……老夫懒得说你!”

“至于你们,也是笨……算了,老夫也懒得说你们!”

本来,孙思邈还想对所有人说教几番的,只是这些娃子你说他们还小吧,可不对,都是惯能上房揭瓦的主儿!

你说他们长大成人了吧,更不对,一个个都是无理取闹、年轻气盛的……

所以,孙思邈觉得自己再苦口婆心,恐怕这些娃子也是当耳边风左进右出,该闹还是得闹,又何必浪费口舌呢?

想到这里,孙思邈便不提这茬子了,道:

“都听老夫说啊,你们想加大对新医学院的投入,老夫觉得还没这个必要。”

“但是呢,老夫确实有一件事需要你们帮忙!……你们别急,老夫这就慢慢道来。”

“是这样的,你们都知道,联合城的摊子看似很大,实际上只有李切一人在支撑,他那边的农学院事务太多,恐怕抽不出太多时间来帮老夫筹建新医学院!”

“是以,老夫想请你们帮我……”

孙思邈话没说完,一众纨绔争先恐后地表了态,都说自己会全力而赴云云。

这些人渣天天只玩耍享乐也是有点无趣的,平常难得有正经事找上他们,最重要的还是,孙思邈这样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居然好声好气地请他们帮忙!

这忙不帮,就是傻子!

孙思邈大感欣慰,拈须微笑,正待说话,却被李切抢了先,只见他道:

“孙老!既然大家都同意帮忙,那我有一个提议啊!所谓凡事无头则乱,军队打仗能没有将帅么?大到一国能无君么?小至一家一室,又岂能无主?!”

“所以,我觉得为了新医学院的顺利建成,在孙老统筹大局之下,大家应推举出一个具体负责所有事务的带头人,其他人都得听带头的指挥!”

“咳!我觉得我就很合适做带头的,我不是自卖自夸啊,毕竟我……”

李切刚说到这里,孙思邈都没来及回答,然后所有纨绔都炸了!

一开始,所有人都激烈反对李切做这个带头人,否则他们就不服,然后呢,也没论出一个结果,他们内部却迅速发生了争执!

谁都想做这个带头人!正所谓,宁做鸡头不做凤尾,正是这个道理罢了。

于是,连最先提议的李切都难免落套,径直加入了这个争端。

接下来场面就热闹极了,甲说乙不行,乙说丙不行,丙说乙不行,丁却说甲乙丙乃至其他人都不行……

没错,这个开地图炮的丁,正是李切本人。

可这个地图炮的威力却不像以前那么厉害了,根本没几个人关注李切,大家都顾着大声争辩自己才是最合适的带头人,哪里听得清楚其他人说的话?

只有孙思邈一脸生无可恋!

其实李切的提议真的很不错,毕竟做事没有规矩是不行的,这个说这样,那个说那样,最后听谁的?

难道任何事都要孙思邈拍板决定?

这不可能,也不现实!孙思邈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他根本没有这个精力可以应付。

是以,选出一个具体负责所有事情的带头人,简直势在必行。

问题是,这群娃子谁都不服谁!



104 孙思邈点将

小树林边上,李切和一众纨绔越争越厉害,惊飞了无数鸟儿。

就连说话天生结巴的尉迟宝琪都争得脸红耳赤的,要求大家推举他为带头人!

这……尉迟宝琪想要服众而出,恐怕还真得多锻炼几年。

不过,尉迟宝琪可不傻,万一大家争执不休,强强两败俱伤,最后头人落他脑袋上了呢?

这不是没有可能的,只见李切和长孙涣正在捉对厮杀,杀得那是难解难分:

“李切!你能有什么本事?”

“我起码试过啊,而且成功了!联合商号就是我一人折腾出来的,我不仅说服了你们合伙,还大公无私把绿茶贡献了出来!你呢?!”

“你放屁!绿茶也算你的本金好不好?!再说没有我们的支持,你折腾个鸡儿去吧!至于我……这么多次出来寻欢作乐,哪次不是我负责号召的?这就证明我有威望啊!”

“嗤!这破事你还真好意思说啊!大家伙是看你面子上才出来浪的吗?大家心照不宣啦!别让我彻底看不起你啊!”

“你!我……”

两人在这里对喷,房遗爱突然跑了过来,直接对两人道:

“李切!你欠我一个人情啊!是谁冒死替你送信进宫的,是我房俊!”

“还有你长孙涣!你欠我的人情就更大了啊!我把我的节操都贡献出来了,才救的你一条小命!”

“所以你们应该推举我做这个带头人,对不对?没毛病吧!”

房遗爱冲过来就是一顿噼里啪啦,他是完全不要脸了,把以前的事都抖了出来,挟恩而图报。

“不可能!”

李切和长孙涣异口同声地说道,房遗爱就怒了,大喷两人忘恩负义,后者就骂房遗爱才是小人做法,施恩不图报才是正理……

站在边上的尉迟宝琪越看越开心,他知道自己的弱点,说话结巴是一个问题,在圈子里也一直是个小透明。

不过小透明也有野心的,这些贱人争得越厉害,形势对他就越有利,要是不争,那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

李思文是一直在和杜荷争辩,几乎都骂街了,李思文气不过杜荷竟然也敢和自己争,毕竟两人以前一直是李思文做大的——比如,上青楼选妹子的时候,李思文永远比杜荷先挑,剩下的才轮到杜荷。

李思文一气之下,怒道:“杜荷花!别他娘的废话了,有本事打一架,谁输了就得无条件支持赢家!”

杜荷一梗脖子,撸起袖子,道:“我怕你李狗文不成?来啊!互相伤害啊!”

这个梗还是李切的缘故……

这话一说,两人便怒气冲冲的,正想大打出手。

尉迟宝琪楞了一下,然后想都不想就跳出来,拉架道:

“两位哥哥别啊!大打出手岂不是伤了兄弟和气?!”

两人一听,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这小兄弟说的不错啊,多年的交情了,还经不起这点考验嘛?

不过,两人正在气头上,一时之间也下不来台,率先表示和解,只好看向尉迟宝琪。

等等?

这货为什么不口吃了?

没等李思文和杜荷想明白这茬子,尉迟宝琪说话了:

“这这这……这样吧,两位哥哥猜拳,交交给老天爷决定定定,好好不好?”

尉迟宝琪有点紧张,悄悄握紧了背负在后面的双手。

李思文有点迟疑:“这……猜一次拳定输赢,也太儿戏了吧?”

杜荷:“恩……”

尉迟宝琪继续结巴:“那那那……五盘三胜?”

李思文和杜荷对看一眼,异口同声道:

“好!”

尉迟宝琪大喜,道:“那还有其他兄弟,不如也这样吧,两位哥哥劝劝他们?”

两人想想也是这个道理,虽然谁做这个带头的人很有区别,但总不能因此搞得血流成河吧!

毕竟,都是一起鬼混好多年的好兄弟了!

猜拳多好啊,按照李切这厮的说法,那就是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相信所有人都会同意的,包括李切这个最贱的家伙!

接下来,李思文和杜荷两人,便如尉迟宝琪所愿,一起对其他人劝说拉架。

果然,大家伙虽然争得厉害,但总不至于太过火,都半推半就同意了这个提议。

别人不说,李切才是最郁闷的一个,毕竟带头人这个想法是他想出来的啊,这些人渣却一点碧莲都不要,非得和他抢。

只是嘴上哔哔真说服不了这些人渣,直接动手更是野蛮做法,更别说要是这样子以武力论雌雄,李切恐怕打不过房遗爱房猛男……

是以,李切也只好像其他人一样,捏着鼻子答应了这个好办法。

谁才是命运之子,荣登带头人之位,就交给天意吧!

既已商定,众人便开始猜拳了。

规矩很简单,所有人先分组初赛,两人为一组,五盘三胜……

第一组,正是李切和长孙涣。

这家伙也不嫌恶心,往手心里狠狠吐了一口唾沫,对李切虎视眈眈。

李切岂能怂他,冷冷一笑,也摆出了架势,双手皆负于身后,准备与长孙涣一决高下。

房遗爱作为临时裁判,正想发号施令,让两人正式开始的时候。

尉迟宝琪突然蹿到不远处,对仍然一脸生无可恋的孙思邈道:

“孙老!你看看他们!多幼稚啊!把您这事当过家家呢!我就不一样了,我决定幡然醒悟,不和他们一起瞎胡闹!您您您……您看怎么样?”

尉迟宝琪刚开始还很流畅,但说到后来,却犯了老毛病。

这话一出,简直震惊全场!

孙思邈继续生无可恋:“……”

李切则一脸懵逼:“……”

其他纨绔也瞠目结舌:“……”

这!

什么情况啊!

猜拳不是这家伙提议的吗?

你把我们当成什么了?!

不等李切等人发飙骂街,乃至动手群殴扮猪吃老虎的小透明尉迟宝琪,孙思邈突然爆吼一声:

“够了!”

“你们还有完没完啊!”

“窝里横不说,现在连反间计都用出来了?你们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啊!”

“可老夫才是活神仙!所以你们都得听我的!”

说完,怒气冲冲的孙思邈狠狠一挥手,然后抬头望天稍微冷静了一下,最后随便指了一个方向,道:

“你!就是老夫亲自指定的带头人!”



105 免费劳力

林风轻拂,一群一直保持目瞪口呆状态的年轻人,乖乖听着孙思邈的训话:

“等等,你是谁?哦,原来是李切!这……算了,既然点到你就是你吧!”

“李切,你负责协助老夫处理新医学院的所有事务!有人不听你指挥的,你告诉老夫,老夫亲自收拾他!!!”

“呼!”

孙思邈深呼吸一口气,然后又道了一句:

“气死老夫了!哼,就这样吧!房俊小子,你且送老夫回府!”

说罢,孙思邈直接拂袖而走。

天可怜见,孙思邈快六十岁的人了,昨天晚上一夜没睡,又喝了许多酒而精神亢奋,然后现在又被这些胡作非为的年轻人气得心肝都痛,一点破事纠缠了这么久,当下也是忍不住大发脾气。

当然,孙思邈完全有资格发脾气,毕竟他的资历威望都摆着这里。

其他人就不行了,长孙涣等人一直等到孙思邈快消失在视线范围内,都还没反应过来。

李切一脚踹向还在发呆的房遗爱,训道:“你干嘛呢?”

房遗爱猝不及防被踢了一脚,痛倒是不痛,但面子事大,便怒道:

“李切!你干嘛踹……”

李切:“踹你就踹你!不服啊?信不信我喊孙老回来?哟,还瞪我?”

李切开始大喊:“孙……”

房遗爱差点直接跪了,万分憋屈道:“切哥儿别喊孙老!我服了!”

李切见好就收,也不装腔作势了,然后又是一脚踹向房遗爱,道:

“你干嘛呢?孙老刚刚还说让你送他回府,你还在这里干嘛?!”

“……”

房遗爱直接无言以对,砂锅大的双拳握紧了又放松,反复多次,最后只好屈服,蹬蹬蹬地追向已经走远的孙思邈。

李切大笑:“哈哈哈!”

房遗爱:“……”

一众纨绔:“……”

这贱人!

真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啊!

我等平生就没见过这么贱的人!

不对,这话还真不能说出来,否则这贱人肯定拿这事当把柄,跟孙老神仙告我们黑状……

想到这里,一众纨绔直接生无可恋,低头怂脑的,不复之前活泼爱表现了。

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于是李切开始当仁不让地发号施令了:

“来来来,大家都围拢过来!”

“长孙涣你负责……”

“李思文你负责……”

“杜荷你负责……”

“至于宝琪兄,你说话很溜的嘛,我原来都不知道!所以啊,我准备对你委以重任啊!”

听李切这么说,尉迟宝琪已经差点吓尿,他岂能不知道自己干的事是多惹众怒,但他还是这么做了,他不后悔,只痛恨自己刚才为什么不和李切换一个位置呢?

不过,现如今是人在砧板上,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尉迟宝琪连忙点头哈腰地对李切道:“切切切……切哥儿,您尽管安排,我我我保证……保证听你的!”

“好!看来宝琪兄觉悟很高啊!非常好!”

李切心里冷笑着,然后又拍了拍尉迟宝琪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

“宝琪兄,在新医学院一事中,我准备委任你为后勤方面的负责人!你意下如何?”

尉迟宝琪眼前一亮,有一次大家伙喝酒吹牛谈到战场上该如何才能取胜,李切这厮就大谈后勤对战争的重要性,甚至把后勤放在将帅之上……

这么看来,李切确实是对自己委以重任啊,新医学院经费十五万贯,所涉及的后勤问题岂可小视,这就意味着权力啊!

尉迟宝琪连忙表态:“啊!切哥儿这么看得起我尉迟宝琪,我真是……”

李切:“咦?你怎么又不口吃了?”

尉迟宝琪:“额……没没没有啊!”

李切:“呵呵!咱们接着谈,你具体的工作是这样的,总之就四个字,鞍前马后!为谁鞍前马后呢?为我!还有在场的每一个人!”

“也就是说,我们哪一个需要人手帮忙,你负责!听清楚了,是不管任何事情!直到新医学院建成,我们这个管理团队解散的那一天!”

这就是你说的后勤负责人?!

怕不是被你们这群人渣玩死啊!

尉迟宝琪就急了:“我我我不不不……”

尉迟宝琪想说的是,我一个人分身乏术,怎么可能当此重任?

可李切一挥手,不容置疑地道:“好!宝琪兄果然有觉悟!那这个上传下达的职务,就交给你了!兄弟们,鼓掌!”

啪啪啪!

掌声徒然大振,李切和长孙涣他们都快把手掌拍肿了,只是他们脸上的意味,也未免过于深长了。

尉迟宝琪:“……”

天呐,现在要是再敢反对,会不会被这群人渣扒光,连一件亵裤都不留?

想到这里,尉迟宝琪只好虎目含泪,无奈应下了。

李切办事,那向来是要么不做,一做就全力以赴的,而且他得了孙思邈亲自授予的权利,那更是一刻钟都不想浪费。

李切早就想找个合适的机会,折腾一番这群人渣了,好教他们知道,贱人切是真不好惹的!

如今有了这个天时地利人和的机会,李切岂能不抓紧一点?

初步安排好了一众人渣的具体职责,李切便开始赶毛馿一般,亲自压阵,命众人分头行事,以后每天固定时间都得向他汇报工作进展……

要说人多就是好办事,仅仅过了十几天,李切负责统筹安排,长孙涣等纨绔负责分头行事,联合城内的新医学院便有了一个大概的雏形。

短短十几天呐!

真的不容易!

这其中,李切虽然觉得自己的功劳是最大的,不过他也不得不向孙思邈承认,这群看似只会吃喝玩乐的纨绔,确实很能干!

比如说尉迟宝琪这厮,虽然心不甘情不愿的,不过只要安排在他头上的差事,这人绝对会全力以赴。

长孙涣曾经使唤尉迟宝琪跑一趟关外,请几个非常重要的人过来,本来起码要三五天的时间,这家伙愣是两天就办成了……

综上所述,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又有什么事情办不成?这只是理所应当罢了。

不过,一众纨绔如此给力,也带来了巨大的副作用。

那就是,李切这厮把他们使唤得更用力了。毕竟这可是又免费又好使的劳动力啊,不往死里用谁就是傻子!



106 解铃还需系铃人

李切带着一众纨绔热火朝天地干了十天半个月,而孙思邈虽然不参与筹集新医学院的具体工作,但他也没空闲的功夫。

几个月之前,李切以卖茶人之名上书建言,李二陛下命令朝廷立即准备相关事宜,其重中之重,就是李切所说的试验天花种痘一事,到底该委任谁做这个总负责人。

朝廷太医署方面,虽然有很多医术精湛的太医,但这些人要么威望不足,要么不想惹事上身,李二陛下于是无人可用。

后来,还是房玄龄向李世民举荐了一个人,那就是孙思邈。

本来李二陛下还有点犹豫,说实话他对孙思邈也是颇有意见的,因为这位油盐不进的活神仙曾经拒绝过他的好意!

当然,李世民这样的君主,倒不至于就对孙思邈怀恨入骨,主要是他认为,李切那厮把种痘一事说得挺悬乎,但他相信李切不敢拿这种事开一丁点玩笑。

那么,此事虽未经验证,但就算指派另外的负责人选,想来有所过错也完全可以承受这个后果。

所以,李世民碍于面子,孙思邈并不是他心目中最合适的负责人选。

只是奈何房玄龄等人苦口婆心地劝说李二陛下,要以大局为重,言说天花种痘一事关乎江山社稷的千秋万代,哪有不全力以赴的道理?

于是英明的李二陛下就坡下驴,答应试试看,这个人选正是孙思邈。

孙思邈当时正在千里之外的岭南道,接到朝廷八百里快马送来的圣旨,不顾身体老迈,当即随快马返回京师长安,就任太医令一职,并全权负责全国范围内的试验天花种痘一事!

几个月过去了,孙思邈带着一大群太医以及民间名医,足迹遍及大唐天花爆发的地方,如今终于大功告成,以种痘预防天花施虐,确实行之有效!

然而,孙思邈虽然办好了差事,但他却辞不掉太医令一职了。

李二陛下多精明的人,事情既然开了一个好头,那当然是打蛇随棍上,通过大酬其功,顺理成章地把孙思邈死死按在太医令这个官职上,让他负责在整个大唐范围内推广普及种痘一事。

这可是一个大工程,涉及到方方面面,光是搞定关中地区,就让孙思邈等人焦头烂额了。

说实话,孙思邈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太医令,他不会指挥下属,使下属为其如臂指使,他更多的是亲力亲为……偏偏他的威望高得可怕!

于是,太医署上下官吏忙活了半个月,现在还没理清头绪脉络,弄出一个方案出来!

这就很难受了,上到孙思邈,下到跑腿的小吏,起码都瘦了好几斤,普及种痘的工作还没有进度……

“诸位,可有好办法?”

孙思邈这句话已经问了几百遍,可从来没人能给他出个好主意。

“……”

太医令一众官吏沉默以对,他们确实也没办法可想,种痘一事势在必行,但其中的难题太多太大了,比如说,掌握种痘知识及技术的大夫就少得可怜!

这简直是难为巧妇无米之炊,太医署倒是有会种痘的大夫,但这完全是杯水车薪,连普及关中地区都够呛。

孙思邈腾的一下子站了起来,大声道:

“此乃陛下……算了!本官无能而已!这段时间劳烦诸位了,老夫这就进宫找陛下,普及种痘一事乃至太医署必须另请高明!”

孙思邈本来想发脾气,但想想还是罢了,毕竟他才是太医令,底下这些人提不出意见也是常理,因为他也搞不定这些难题。

于是,孙思邈一挥袍袖,就想冲进皇宫找李二陛下摊牌去。

“孙老!且慢!”

一个年龄大约四十岁左右的太医急忙拉住孙思邈,谁都知道这位活神仙准备干嘛,可这位太医令有资格撂挑子,他们这些人可就难受了!

好歹孙思邈还是内行人,要是陛下一怒之下指派一个外行人来做太医令,恐怕事情就更艰难了,到头来还是哭了他们这些人。

孙思邈有点不耐烦,但还是回头说道:“你们无需劝我,我意……”

那太医顾不得了尊卑,连忙打断孙思邈:“孙老别急嘛,我等属下虽然想不出办法,但属下知道一个人,他可能有办法!”

孙思邈闻言大喜,他早就被这事折磨得不成人形了,他很想为黎民百姓做点事,但这种涉及太广的事情,真不是他所擅长的。

毕竟,孙思邈数十年来都是一个人,背着药箱行走各地!

孙思邈:“什么?快说!是谁!”

那太医不敢卖关子,直接道:“是卖茶人!孙老,有道是解铃还须系铃人……”

孙思邈一听,突然狠狠一拍脑袋!

老夫怎么就没想到呢?

天花种痘一事,就是李切那小子首先提出来的啊!而且李切对医道也颇有见解,尤其是新医一道,这小子恐怕真有办法。

就算李切没有办法,这小子应该也能提出一点有用的建议,帮助自己理清此事脉络……

想到这里,孙思邈丢下一句:“你们在这里等我,老夫去去就回!”

说罢,孙思邈兴冲冲地直接出了太医署,骑着马儿一溜烟走了,只留下追出来也只能干瞪眼的一众官吏。

别看孙思邈几十岁的人了,飙起马来仍然很快很猛,没花多少时间就赶到了联合城新医学院。

两个负责守门的校工见到来人是当世活老神仙兼学院院长,连忙屁颠颠的跑了上来,双双伸手,小心翼翼地扶着孙思邈下马。

孙思邈一下马,就问:“李切在哪?”

一个稍微年轻些的校工一指院内,点头哈腰地道:“老神仙,李总正在学院里面,和那些公子哥儿开着会呢!哦,说开的什么总结大会?”

另一个比较老成的校工就道:“不对,李总说的是胜利总结大会!”

他们口中的李总,正是李切这厮,这个称呼是他在联合城的职位名称,和联合商号那边一样。

之所以不叫什么院长山长,还是那个问题,李切要高调做事低调做人……

孙思邈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便径直入内。

“老神仙,我们护送您进院!”

两个校工见状,连忙屁颠屁颠地追了上去。



107 自罚

两个殷勤的校工,带着孙思邈来到新医学院刚刚落成不久的大院里,李切等人就在里面。

“李切!你们在干什么?!!!”

孙思邈一推开门,勃然大怒,当下直接怒吼了出来!

李切和长孙涣等纨绔们在干嘛?

只见,偌大而明亮的房子里,李切等人正在推杯换盏,杯盘狼藉,欢声笑语!

最荒唐的是,席上居然还有许多年轻美貌的姑娘!只是,一看就知道不是正经人家的闺女,因为她们的穿着非常暴露。

说句不好听的,孙思邈简直被气得差点当场去世,这可是学院啊!

学院是什么地方?

这是传授知识、教育人才之所!

就算医学只是杂学之流,但学医的学院,也绝对不是三教九流可以聚集之地!!!

孙思邈被气得不轻,而李切等人就直接被吓得魂飞魄散了,这什么情况啊,不是说这段时间孙老已经忙成了一团,连他的新医学院都没空过来吗?

这……

时间不容许李切等人多想,孙思邈向里面一指,对两个校工道:

“你们两个,去把新医学院校工队的所有人叫过来,第一时间把这些女子请出去,然后把整个房子给老夫砸了!片瓦不留!”

嘶!

两个校工齐齐倒吸一口凉气,被勃然大怒的孙思邈震得死死的,连话都不敢说了。

这……一言不合就把新建好不久的大房子砸了?这得浪费多少钱财啊,再说这事虽然做得荒唐,也不至于如此严重吧?

这些疑问,两个聪明的校工并没有说出来,也不敢说,他们还是第一次见识到这位活老神仙的雷霆之怒。

原来,脾气再好的神仙,也是会发脾气的!

见两个校工在发呆,孙思邈再次提高了音量,喝道:“怎么?老夫的话不管用了是不是?”

两校工如梦初醒,想起了新医学院的章程规定,这位可是正牌的新医学院第一人啊,理论上乃至实际上连李切都无权直接过问新医学院的任何事务……

两校工齐齐打了一个激灵,赶紧道:“我们这就去!”

没过多久,新医学院校工队50人悉数拎着各种工具,到达现场,校工队长只是向孙思邈重复了一次,得到了肯定的答复,然后就呦喝着属下们开始干活。

这些校工可不像孙思邈一样起码说了一个“请”字,他们直接赶牛羊一般,把所有惊慌失措的姑娘们赶出了学院,然后便热火朝天地拆房子。

这帮人在卖力干活,另一群人就坐立不安了。

本来呢,今天这破事其实是临时起意的,李切开始并不同意,觉得喝点酒,庆祝一番新医学院顺利建成,等东风一来就可以正式开门迎客……不对,是欢迎新生!新学生!

这事并无不可吧?

可长孙涣这些人渣,也不记得是哪个最人渣的人渣开的头,说光喝酒太没意思,然后所有人渣都死活要叫上几个姑娘助兴。

这群人渣们见李切不同意,便使尽浑身解数,威胁要上吊的,死皮赖脸哀求的,大拍马屁的……

李切当时也是脑子抽筋了,想着这些人渣之前干活还挺卖力,无怨无悔的,又想只要做的隐蔽一点,说成开会总结相关事情,应该没啥问题,于是他半推半就的答应了。

然后……然后连房子都被孙思邈拆了!

烈阳高悬,李切等人低头怂脑地站在小广场上,连一口大气都不敢出,这事真是太荒唐了,连再无耻的人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而且孙思邈就一脸黑沉沉的站在他们前面,亲自督促校工拆房子……

事到如今,只好听天由命了,也不知道孙思邈会如何惩罚咱们?想到这里,一众犯事的人都是一脸生无可恋,心里后悔极了。

李切是其中最后悔的一个,他觉得自己和这些人渣是不一样的……

好吧,是一样的!

荒唐!任性!人渣!

但是,要说李切是其中最害怕的一个,也未尝不可。

只见李切非常罕见的低声哀求道:

“孙老,我们知道错了,您别生气了,您要是气坏了身体,我们连死……”

李切还没哀求完,孙思邈也没回头,突然仰天长叹:

“死?”

“我问你们,谁不会死?”

“谁都会死!人死有什么大不了的?!”

“古人曾说,朝闻道夕死可矣!”

“李切你曾经说过,人先于天!老夫不知道这句话是对是错,可要是人连道都不要了,世间又岂不是禽兽遍地走?”

“年轻人可以荒唐一点,但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让你们来荒唐的!”

“李切,还有你们,太让我失望了!”

说罢,孙思邈走了,只留下落寞苍老的背影。

李切和一众纨绔都急了,想追上去却不敢,担心自己会让孙思邈更生气,可又怕孙思邈一个人不知道会跑到哪里,会出什么事情。

李切连忙去叫来校工队长,让他去看着孙思邈,要是孙思邈有个好歹,自己定饶不了他狗头,一众纨绔也纷纷出言如此表态。,

校工队长是一个受伤退伍的老府兵,只见他直接说道:

“额老秦可以看着孙老,可有一句老话叫做哀莫大于心死!孙老的医术举世无双,只是恐怕连他都治不了他自己的心病!李总,还有诸位公子,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大家伙加把劲!房子拆完之后直接清理干净,别让孙老再看到这些脏物!”

说罢,老秦不屑地看了一眼众人,然后径直去追孙思邈。

李切等人脸上火辣辣的,简直无地自容,想寻个狗洞直接钻进去。

曾几何时,这个老秦岂敢这样跟他们说话?!

可是现在,他们怎么还好意思和这个小人物计较?要是孙思邈真被他们的荒唐行为气出一个好歹,他们真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了。

“……”

一众人等无言以对,面面相觑沉默良久之后,李切突然对着已经被拆掉大半的房子,咚的一声跪了下来。

这一声清脆引起了连锁反应,一众纨绔跟着李切,脑袋顶着炙热的太阳,跪成了一片。



108 把荒唐进行到底

李切等人这么一跪,便直挺挺地跪到了天黑时分,没有一个人喊累,没有一个人喊饿,没有一个人耍滑头。

校工队长老秦那边,追上了失望而走的孙思邈,经过一番口舌,好歹是把人请回了新医学院,不过老秦没把人引回小广场那边,而是另寻了一个地方。

两人说了一下午的家常话,一直等到太阳下山的时候,老秦才装着不小心的样子,透露了李切和一众纨绔在小广场跪了几个时辰的消息,然后又唠叨了起来。

而孙思邈一听,心里就有点乱了,他可没想到这些娃子会这样子做,今天多猛的太阳啊,人在烈阳下跪几个时辰岂不是要……

想到这里,孙思邈也顾不上和老秦废话了,直接道:

“老秦,你快去把他们叫起来吧!”

老秦装傻:“孙老,他们是谁?”

孙思邈:“李切那群不成器的东西!”

……

新医学院的一间格局最大位置最好的独栋独院教职工宿舍里,孙思邈、李切和长孙涣等人都在小院里,相对无言良久一段时间了。

孙思邈突然长叹一口气,道:

“算了,多说无益,你们也跪了一下午,都累了吧,老夫也累了,有事明天再说!”

这就是逐客令了,新医学院这间上好的宿舍楼就是孙思邈这个院正的,不用花他一个铜板,直接打包入住,还配了一个管家和四个小厮健妇,为孙思邈解决生活上的所有问题。

孙思邈想来个眼不见心不烦,可李切等人却不想走,他们自知今天干出来的荒唐事,着实伤了这位老神仙的心,心里想着跪几个时辰算什么,总得再做点补救措施。

可他们一时之间也不知道用什么方式来道歉比较好,嘴上说再多也是废话,必须来点实际行动,可要是再跪一波的话……

且不说自己的膝盖已经软乎乎的,好像也显得没什么诚意。

一大群青少年低着头看蚂蚁,像发错的小学生一样,与孙思邈隔空相对。

孙思邈正想说点什么,李切却突然动了,只见他把一众纨绔聚拢过来,在他们耳边悄悄说了几句,一众纨绔楞了老半天,最终还是羞耻的答应了!

于是,李切回头向孙思邈道了一句:

“孙老!您老等着啊,我们去去就回!马上!”

说罢,也不等孙思邈回应,李切急吼吼地带着一众纨绔,一溜烟跑了。

孙思邈一脸懵懂,他完全搞不懂这些娃子准备干嘛?神刚才就说得神神秘秘的,而且看他们嘀嘀咕咕的神态,似乎非常羞耻?

最重要的是,他们在羞耻之中还有一点点……刺激?

孙思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这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形容词,这些娃子都是说一出就做一出的主儿,他这个老人家真跟不上他们天马行空的思维。

但愿,这些娃儿不要又折腾得鸡飞狗跳!

孙思邈想到这里,突然不知为何,他发现自己心里似乎也有一点淡淡的期待感……

李切等人没让孙思邈等多久,来去匆匆的一行人拿着各自的道具,此时正聚集于孙思邈宿舍门前。

房遗爱几乎把他的道具都藏进自己裤裆里面了,只见他苦兮兮地对李切道:

“切哥儿,这也太荒唐太羞耻了吧,我……我们真要这样做啊?!”

房遗爱说着说着,脸上已是一脸的汗水,能看得出来他前所未有的紧张,比第一次和女人那啥的时候都要紧张!

李切大手一挥,道:“废话!你以为我闹着玩呐?只要能博孙老一笑,区区羞耻又何足挂齿?”

“再说了,我问你们,心里是不是感到很刺激?很兴奋?我们男人大丈夫,不仅做错了就要认!也要正视自己的内心啊!”

“所以,此举势在必行!那啥……谁怂谁孙子!要上就一起上啊!”

李切说得非常大义凛然,实际上他心里也很紧张,这破事还是之前他们喝酒的时候,李切当玩笑一样说出来的,在场的人当时听了也只当李切在开玩笑。

世事弄人,让一众人等包括李切在内万万想不到的是,今天却轮到他们要干这件简直惊天地泣鬼神的荒唐事。

长孙涣鬼鬼祟祟地把道具死死捂在自己怀里,做贼一般说道:

“照我看来,这事儿倒是真有可能逗孙老一笑……不过问题在于,这事委实不妥!大大的不妥!真要这样干,咱们兄弟伙在长安还好意思出门鬼混?”

李切翻了一个白眼,怒道:“长孙涣!你还记不记得是你提议今天要找姑娘的!”

长孙涣脸有褐色,惭愧道:“我我我……行!我干了还不行吗?”

说罢,长孙涣脸上已是一副视死如归的壮烈表情。

李切又搞定了一个没用的家伙,李思文这厮又搞幺蛾子了,只见他整个人藏在阴暗的墙角里,突然说道:

“大家听我说,我们还是想想另外的道歉法子吧,这事真不能干!且不说这破事能不能让孙老笑,这事也太荒唐了,我们……”

声音戛然而止,原来是李切怒气冲冲地跑了过去,直接从墙角里拎出了这个怂货。

李切:“李思文啊李思文,平时看你耀武扬威天不怕地不怕的,我还敬你是条汉子!今天是怎么了,怂!怂上加怂!难怪杜荷说你是李狗文了!”

“这样吧,你要是当着大家兄弟伙的面,汪汪汪三声,我们就不逼你参与了,好不好?”

李思文是最讨厌这群人渣说他李狗文,这个外号源自他小时候,被一条恶犬追,他也不知道跑,就呆在原地哭着喊他老娘……

李思文一梗脖子,低声怒道:

“李切你放屁!我李思文什么时候怂过了?我还真不服了,这事我干了!谁怂谁孙子!”

李切连忙打铁趁热,称赞道:

“好!果然是虎父无犬子!思文好样的!”

“大家伙都有啊,时间来不及了,估计孙老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我也不多废话,总之谁怂了,谁就是罪人!谁就对不起孙老,对不起兄弟!对待这样的叛徒,理应……”

“他娘的想溜?大家把那厮抓回来!”

109 第一个女装大佬的诞生

李切一声令下,一大群纨绔齐齐发出一声怪叫,蜂拥而上,叠罗汉一般把某个贴着墙根走的人影压在地上。

“你小子再跑啊!”

“是不是要背叛兄弟!”

“尉迟宝琪啊尉迟宝琪!你这个怂货!”

“……”

原来临阵退缩的人是尉迟宝琪这厮,他趁着众人听李切哔哔的时候,想要脚底抹油开溜。

这是因为尉迟宝琪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先溜之大吉,毕竟这事真的太羞耻了,至于以后他是顾不上了,大不了再给这群人渣做牛做马一段时间呗,反正他是习惯了。

但尉迟宝琪错就错在,暴露了行踪,虽然其他人都没空关注他,可李切不一样啊!

李切正说着不许任何人临阵退缩,自然关注着所有人的一举一动,他一眼就发现尉迟宝琪这厮鬼鬼祟祟的,明显是心中有鬼想开溜……

尉迟宝琪被一群人渣堵在墙上,连忙举手求饶:

“哥哥哥哥……们!你们饶了我我我吧!我我我真的不不不……”

李切一拍尉迟宝琪的脑袋,怒道:“男人岂能说不行?!”

长孙涣也用身体顶着尉迟宝琪的胸膛,道:“对!反正我是豁出去了,谁也不许跑!”

李切:“我提议!让宝琪第一个上!”

“同意!”

“赞成!”

“没毛病!”

“……”

说到这里,这群人渣根本不搭理哭天抢地的尉迟宝琪,把两个圆滚滚的道具塞进他胸膛里,然后直接丢进孙思邈宿舍的院子里面。

李切清了清嗓子,捏着喉咙大喊:“里面的人快出来啊,有好戏看哇!”

“对……都快出来看戏啊!”

一众纨绔纷纷怪叫,然后所有人挤在一条门缝,或左或右一溜排下来,往里面瞪直了眼睛。

这时候尉迟宝琪是真哭了,捶着大门,道:“哥哥!我叫你们哥哥了!快把我放出去!我不要啊!”

李切:“滚!不好好表现休想出来!啊,孙老出来了!你别废话了!”

尉迟宝琪楞了一下,然后徒然回首,恰好发现孙思邈带着他的管家小厮健妇等人,都出来了,可怜的尉迟宝琪只好一脸懵逼,傻乎乎的楞在当场。

别说他发愣,孙思邈等人也懵了,他们本来还以为是哪个疯子闯了进来……

额,好像不是疯子,而是一个穿红戴绿,浓妆艳抹,看上去还挺艳丽的女子,因为她身上穿着一种非常暴露的短裙!

孙思邈本来已想休息的了,因为那群娃儿也不知跑哪里去了,迟迟不来,可现在什么情况?这女子是谁?

“???”

孙思邈简直一脸的问号,瞠目结舌之余,拉了一下旁边的老管家,他老人家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月光朦胧之下,老管家何时见过这样的阵仗,他已经捂着了泉涌一般的鼻子……那两个年轻的小厮更是不堪,裤裆都挺了起来……至于两个健妇,则一脸的嫌弃,差点直接朝这不守妇道的女子吐口水了……

“啊!”

尉迟宝琪楞着愣着,突然尖叫了一声,回头一看,却是李切那些人渣在用小木棍捅他背后。

“上啊!怕什么!你看他们反应!”

李切在门外低声道,其他纨绔则凝神屏息,紧张得不得了。

“……”

尉迟宝琪下意识再度回首,看到一脸懵逼反应不一的孙思邈等人,心道现在反正也丢人了,干脆彻底不要这张脸了吧。

我尉迟宝琪,岂是临阵退缩之人,刚才只是……只是还没准备好而已!

想到这里,尉迟宝琪深呼吸一口气,然后捏起兰花指,莲步轻摇,竟是直接走起了猫步!

尉迟宝琪风情万种地,慢吞吞走到孙思邈面前,然后羞涩一笑,尖声道:

“讨讨讨厌!您老怎么……这这这样盯着人家嘛!”

孙思邈一脸懵懂,揉了揉眼睛仔细一看,突然大惊失色,掩面而道:

“竟是李夫人!老朽失礼失礼!非礼勿视非礼勿视!你们统统转过身来!”

孙思邈是把尉迟宝琪这厮看成了尉迟敬德的夫人,也就是他老娘!

两者本来就是亲生的,五官比较相似,再加上孙思邈主观上已经认为这是女子,月色朦胧之下认错人也是常理。

“……”

尉迟宝琪一脸的震惊、犹豫、惊恐、窃喜等等复杂无比的神情,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应对,然后好半天才道了一句:

“呀!您……人家被您发现了呢!”

说罢,尉迟宝琪落荒而逃!

李切等人这一次没有继续堵着门,而是把尉迟宝琪放了出来。

李切一把抓住尉迟宝琪的胸膛,道:

“宝琪,怎么样?!”

尉迟宝琪惊魂不定,下意识翘起兰花指,娇声道:“讨厌!你抓人家哪里啊?”

李切:“……”

长孙涣等人:“……”

这厮是完全入戏了啊!

李切:“宝琪!醒醒啊!你是个男人!”

尉迟宝琪:“……我我我!”

李切:“刺不刺激?好不好玩?不过你刚才怎么没按章程来啊!你都没有和孙老道歉啊!”

尉迟宝琪这时候才冷静了很多,沉吟了一会儿,突然眉飞色舞地说道:“我……刺激!好玩!简直太刺激太好玩了!”

“卧槽,切哥儿说得不错,女装大佬果然厉害!这种事真的是会上瘾的!我……”

长孙涣连忙问:“宝琪我就问你,你刚才紧不紧张?”

尉迟宝琪:“当然紧张了!不过没事啊,只要你全身心地投入进去,你会发现这个角色一旦做好,简直太有成就感了!”

“你们没看见么,孙老他都把我当成我娘了!哈哈!他老人家还反过来跟我道歉,说非礼勿视呢!”

尉迟宝琪之所以这样,和这些人渣大谈特谈自己的心得经验,一是因为他本来就是这样想的,李切那厮说的女装大佬原来是这么无敌的!

李切那厮没有说谎,女装大佬一出,简直谁与争锋!

其次,尉迟宝琪当然得使劲鼓励其他人上阵表演,要不然他岂不是亏大了?!

闻言,一众纨绔顿时兴奋了起来,连李切都有点忍不住跃跃欲试了。

他们觉得尉迟宝琪说的是真的,因为他们自己就亲眼看到,孙思邈等人的种种反应!

110 有点不好收场了

今晚之所以搞了这么一出,罪魁祸首自然还是李切这厮。

因为他们下午的时候在学院里饮酒,还寻欢作乐,气坏了孙思邈,虽然也跪了一下午表示悔意,但李切觉得这并不够,必须想法子博孙思邈一笑!

老人嘛,憋着憋着容易出事伤了身体,只要笑出来,应该便无事了。

而李切的法子,就是大家伙轮番表演一波女装大佬。为此,李切带着一群人渣连夜跑去了渭河的花船,购得一批现在已经流行整个关中地区的新颖女装,还请那些极善化妆的女子为他们变身……

尉迟宝琪的首秀虽然不算完美,因为这厮没有抓住重点,借这个身份向孙思邈道歉或逗他一笑,反而“逼得”孙思邈非礼勿视……

但尉迟宝琪也绝对合格了,这厮成功勾起了其他人包括李切在内的表演欲望!

女装大佬,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体验?!

于是淡淡的月光之下,孙思邈宿舍门外,李切等人正在紧急进行第二波表演的准备。

李切再次亲手把四个大馒头,分别塞进了李思文和杜荷的胸膛里,牢牢固定好,还恶作剧地拍了几下。

恩,手感还挺好……

李思文和杜荷还没有进入角色,倒是没有恶心李切,他们正在深呼吸呢。

李切等了一回儿,便催促道:

“喂喂,你们两个到底准备好没有?你们看看宝琪,他直接就上了!你们行不行啊!”

李思文和杜荷对视一眼,不肯在大家伙面前丢了面子,便齐声道:

“行了!”

然后,李思文对杜荷道:“老杜,别紧张!我们能行的!”

杜荷双拳紧握,回道:“恩!你……你也别紧张!咱们上?”

“上!”

说罢,李思文和杜荷两人,携着手,一起推开了大门。

李切连忙提醒:“记得道歉!”

此时两人已经走进了院子,哪里还顾得了身后,他们别提有多紧张了,李思文这厮一脚踏空,差点从台阶上直接滚了下去。

还好杜荷及时伸出友谊之手,扶了兄弟一把。

两人险些摔了一跤,他们没事,然而孙思邈、老管家、小厮、健妇等六人,眼睛都差点瞪出来了!

因为李思文和杜荷穿的是一件超低领的丝绸吊带,那两个大馒头,晃啊晃的,把看官们都晃傻了!

偏偏这大馒头,是经过特殊处理的,包裹着一阵透明轻薄的丝绸,看上去就像是真的……

李思文下意识向杜荷一笑,后者也回以点头微笑,两人的眼神里都透出为对方鼓励的意思。

两人站定,深呼吸,然后和尉迟宝琪一样,搔首弄姿地走起了猫步。

走到孙思邈面前,李思文鼓足了勇气,娇声道:

“孙老……您看着人家干嘛啊?”

杜荷:“嗯……讨厌!人家和姐姐谁好看?”

“……”

孙思邈浑身打了一个机灵,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李思文和杜荷对视一眼,突然齐声道:“孙老,您别生气好不好?”

“要不……您惩罚一下人家嘛?”

“嗯嗯,孙老不许偏心姐姐哦,人家也要孙老惩罚!”

两人一唱一和地说完,突然反转了身子,把一对对浑圆的蜜桃对着孙思邈,左摇右晃起来……

孙思邈:“……”

天呐!

这两个简直是妖精啊!

老夫……老夫怎么好像有点反应了!

此时孙思邈简直天人交战,理智和节操告诉他应该坚守灵台,非礼勿视,非礼勿动,非礼勿听……可双手却不听他使唤了!

只见孙思邈满脸潮红,对着两对蜜桃颤巍巍地伸出了双手,然后轻轻地一拍……

啪!

啪!

两声清脆的掌声……

李思文和杜荷突然齐声尖叫起来:

“呀!”

“呀!”

话音未落,李思文和杜荷两人就像中箭的野兔一般,腾的一下子飙起来,然后夺路而逃!

两人直接撞出大门,李切等人差一点就躲闪不及,被这两人撞成一团。

当下也顾不了这一点,李切一站起来,就问:

“思文,感觉怎么样?杜荷呢?”

李思文:“太爽了啊!我……”

杜荷:“哈哈,我都没想到孙老竟然真的动手了!”

李思文:“对啊对啊,我也没想到!还好我们溜得快啊,要不然……”

一大群人又磨磨唧唧了一会儿,这一次就该李切、长孙涣、房遗爱、程处亮这几个上阵表演了。一个个上不可能,太浪费时间了,所以按照剧本,是一到二到四的,刚好三波。

三波之后,所有人全部谢台,表演落幕……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他们担心次数太多或一个个上,会出什么岔子,毕竟这表演的对象可是孙思邈,要是把这位多年不近过女色的老爷子撩得动了真火,谁知道该怎么收场?

女妆是早就弄好的,女装也是穿在身上,李切颤抖着手把馒头塞进自己胸前,然后道:

“你们两个准备好没有?”

房遗爱深呼一口气,道:“行……行了!”

“我也没问题了,你们看看!”

程处亮说着就抖了几抖,便是一阵乳波浪摇,差点摇瞎了其他几个纨绔的眼睛,因为这厮的馒头是最大的,而且这厮上身只穿了一件二点式样的丝绸罩子……

李切正准备带头进去,却突然停下了脚步,道:“草,谁帮我把尾巴弄一下,好像有点问题?”

闻言,长孙涣一把拽住李切的兔子尾巴,道:

“等等!我觉得这样不妥!”

众人便问有何不妥。

长孙涣:“我觉得这一次,应该直接所有人上场,这样快刀斩乱麻毕竟好……你们刚才没看见么,孙老好像把持不住了!”

李切:“……”

其他人:“……”

额,长孙涣这厮,说的似乎很有远见啊!

孙思邈确实有点把持不住了,尉迟宝琪那一波,他老人家还是非礼勿视的,可到了李思文和杜荷,孙思邈却伸出了魔爪……

虽然按照李切的设想,他们本来就是希望通过这样的表演,勾引孙思邈亲自动手打他们屁股的,一切都是因为想要道歉,只不过这方式有点……

好吧,确实比较天马行空、荒唐至极,连长孙涣这些人渣之前都没想过,还是李切这样的穿越人士才想得出这样别开生面的道歉方式。

只不过,现在看来有点不好收场了,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万一孙思邈兽性大发……



111 门内门外

一道门,隔开了两片天地。李切等人在嘀嘀咕咕踌躇不前,孙思邈等人也在说话。

孙思邈身体僵直,看了看自己枯如老树的双手,喃喃自语道:

“老夫……完了啊!老夫一生清誉,毁于一旦矣!”

孙思邈一生光明磊落,从不狎妓好女色,只好钻研医学一道,之前他跟李切说要找姑娘陪酒,其实只是玩笑话,事实也证明了那一晚只有孙思邈和李切两人把酒言事……

而今晚,孙思邈都不知道自己撞了什么邪,居然伸出了罪恶的魔爪……

孙思邈能想象得到,今晚一过,恐怕长安城就开始流传他为老不尊的流言蜚语了。

再通俗点讲,就是老不正经……

因为这事很邪门啊!

平白无事的,又是天黑之时,刚才那几个女子也不知什么来头,上来就勾引他……

等等?这些女子会不会是?

想到这里,孙思邈彻底不淡定了,对旁边的老管家问道:

“老何,你觉得……她们是不是……女鬼?!”

“噗!”

管家老何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他和孙思邈不一样,因为刚才那些女子并没有冲他来,所以他尚能比较冷静的观察。

毕竟老何年岁比孙思邈还大,就算再刺激万分,胯下那点玩意实在硬不起来了……

说正事,老何觉得这些女子有问题!

且不说那些妖艳着装、搔首弄姿还有魅惑无比的步伐,光听三个女子说话的声音,就让老何心里疑窦丛生!

怎么形容呢?

就好像……反正在老何听来,这就是一群男人在捏着声调,故意装成女子说话!

然后,老何下意识联想起,在这些女子之前,那些公子哥儿急吼吼地不知去向,还和孙思邈说让他等着……

一想到这里,老何心里的疑惑顿时一扫而空,他知道这事邪门在哪里了,正想和孙思邈交待,让这位老神仙别中了那群纨绔的歪门邪道。

没想到孙思邈居然异想天开,觉得这些女子是女鬼……

看到老何没说话,反而这个样子,孙思邈顿时更郁闷了:“唉,看来你也觉得老夫老不正经……”

老何连忙道:“孙老,您老不正经……不对,您是老正经了……不是!”

老何都被孙思邈带歪了,狠狠掌了一下自己的嘴巴,才才继续道:

“孙老!这些女子不是鬼!是那些公子哥儿假扮的!”

闻言,孙思邈楞了一下,好半天才问:

“你有什么证据?!”

孙思邈觉得那些娃子虽然任性荒唐,但总不至于这么荒唐吧,假扮女子?还穿得这么暴露?这岂是男儿所为!

“……”

老何被孙思邈的话问得一脸懵,这事儿还需要证据的吗?!

不过老何只是下人,不敢当面怼孙思邈,想了一下,组织好语言,才道:

“孙老你听老朽说啊,刚才他们就说了让您等着,然后那些女子就找上门来,直到现在那些公子哥儿还没有露脸,还有那些女子的声调您不觉得很奇怪么?!”

孙思邈一边侧耳倾听,一边忍不住连连点头,老何说得都没错啊!

然后,孙思邈的脸色顿时大变,一会儿青一会儿黑的,最后脸似炉火,头顶几乎冒起烟来,咬牙切齿地道:

“他们……他们竟敢戏弄老夫!”

话音未落,孙思邈四顾一看,夺过小厮手里拿着的一把菜刀,便怒气冲冲地想要冲出去,找李切等人算账。

老何吓了一跳,连忙拉住孙思邈,低声道:

“孙老且慢!这样不划算啊!咱们可不能便宜了那群小子!”

孙思邈:“啥?”

老何继续放低声音,在孙思邈耳边嘀咕道:

“孙老,您这样拿着菜刀冲出去,恐怕傻子都会跑,更别说那些狡猾狡猾的小子了!所以啊,咱们应该将计就计,如此这般……”

说到后面,老何的声音几不可闻,只有孙思邈一脸兴奋,随手把菜刀还给小厮,让他们把这些玩意藏好……

两个老狐狸在门内准备将计就计,外面李切等人还没讨论出一个结果。

长孙涣一脸愁容,道:“我觉得,此事不如就此罢休,咱们溜吧!”

房遗爱:“对对对,孙老这么大的年纪了,要是继续瞎折腾,把他老人家气出一个好歹,怎么办?”

程处亮:“是啊……”

这些建议跑路的,都是还没有进去过的人。

李思文:“你们少放屁啊!不行不行,我们刚才都进去了,你们要是怂了直接说啊!”

杜荷:“反正我不管,一个都不许跑!”

尉迟宝琪:“哼!万事开头难,我们都开了这个头了,你们却想溜?刚才谁说的谁怂谁孙子啊!”

这些要求从一而终的,都是进去过的女装大佬。

“……”

一群人就这样分成两派,纠缠不清起来。

原来,刚才长孙涣说让所有人进去,快刀斩乱麻,谁知道说着说着就成了这样子。

只有李切一个人,没有加入争吵,他在冷静的思考。

一帮人吵吵了半天,没有吵出一个结果,也吵得口水干了,见李切这个罪魁祸首没说话,心里的火气便更大了,于是蜂拥而上把李切围了,七嘴八舌地问他有什么意见。

“李切!你是带头的,你说怎么办吧!要是虎头蛇尾,敢说半个溜字,我和你绝交!”

“对!绝交!”

“绝交个屁啊!你们吃点亏怎么了,孙老身心健康才是我等头等大事……”

“头你妹!你们是贱人吧!你刚才怎么不说头等大事?”

“我不管,李切……”

所有人拉扯着李切,继续争论起来。

李切突然开口了:

“都听我说!开弓没有回头箭,此事必须进行到底!”

此话一出,李思文等人顿时喜出望外,不等他们说话,长孙涣等人就炸了:

“不是,李切你是傻子吧?”

“卧槽,李切你这么变态的吗?!”

“孙老要是有个好歹,唯你是问!”

“气煞我也!”

李切大手一挥,沉声说道:

“你们懂什么?一个个都是不用脑子的啊你们!李思文你们别笑,你们比傻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112 女装大佬的绝望

认识贱人切这么久,差不多半年的时间了,长孙涣等人已经听多了李切的毒舌,当下仍然怒气勃发,就想蜂拥而上的时候。

李切紧接着说道:

“呵呵,你们除了动手以及人多欺负人少,你们还会什么?说你们笨还不承认!”

“我问你们啊,咱们今晚匆匆上阵,虽然有青楼那些精于此道的姑娘帮忙,但我们的扮演仍然不够完美!错漏很多啊!我就不仔细说了……”

“那么,问题就来了,孙老他们可能一时不察,今晚被我们蒙混过去,可明天呢?”

“如果我们就这样溜之大吉,你们想过孙老一旦醒悟过来,却找不到我们这些罪魁祸首撒气,这后果没有?!”

“所以啊,我们不但不能溜之大吉,还得演戏做全tao!总之我们的宗旨是,既要防止孙老恼羞成怒的可能,还要博君一笑!”

李切一顿噼里啪啦,把事情说清楚了,而一众纨绔听着也是这个理儿,于是一群人不再争执,准备全体上阵。

李切抖了一下自己的兔子尾巴,道:

“都准备好了没有?”

一众纨绔:“准备好了!”

“走你!”

说罢,李切深呼一口气,当先推开大门,带着一群女装大佬走了进去。

孙思邈还在那里!

咦?

那几个管家小厮健妇呢?

李切等人来不及多想,便一字排开,一起走着风骚的猫步,来到孙思邈面前,突然齐齐盈盈下拜:

“孙老!奴家有礼!”

孙思邈假戏真做,笑得合不拢嘴:“哈呀,各位小娘子快快请起!”

闻言,李切等人脸色一僵,懵懵懂懂地站了起来,抬头一看,孙思邈居然一脸色眯眯地扫描着他们的胸腰腿……

什么情况?!

为老不尊……

老不正经……

人面兽心……

禽兽不如……

总之,李切他们此刻的心理奇妙极了,一句话概括的话——原来你是这样的孙思邈孙老!

就在李切等人发呆的时候,孙思邈居然踏前一大步,伸出了魔爪,把当中的李切和长孙涣揽进怀里,嘿嘿直笑:

“两位小娘子好生俊俏哟,老夫甚是喜欢……你们也别急,老夫不会冷落你们的!”

说着说着,孙思邈往其他人都抛了一个你懂的眼神,然后左拥右抱,把一脸懵逼身体僵硬的李切和长孙涣两人拉进了门里。

留在门外的李思文等人面面相觑,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开始讨论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突然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啊!孙老别这样!”

“孙老冷静啊!我们是……呜呜呜!!!”

话音未落,孙思邈突然衣衫不整地冲了出来,气急败坏地说道:

“真他娘的扫兴!这两小娘子也太不经用了,老夫还没开始弄呢,她们就晕过去了……”

“嘶!”

李思文等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心理害怕极了,孙思邈到底把那两个倒霉蛋咋了?

要知道,孙思邈是以为李切和长孙涣是女子的啊!

想到这里,幸存的几个人对视一眼,正想脚底抹油,有多远溜多远的时候。

“把他们拿下!”

孙思邈却大手一挥,院子里瞬间冒出无数人影,李思文等人来不及反应,眼睛只是一闭一合,就被这群黑夜抓住了!

最要命的是,这些人一抓住他们,便捆猪一样捆起了手脚,还封住了他们的嘴巴!

孙思邈大笑几声,道:

“哈哈!你们还想跑?你们不知道这是老夫的地盘吗?!嘿嘿嘿,老夫可不管你们这些女娃是人是鬼,又是何来历,既然送上门来,可就别怪老夫不客气了!”

李思文等人被吓得彻底魂飞魄散,眼泪鼻涕一起流,干脆对着孙思邈咚咚咚地磕起响头。

孙思邈:“呵呵,现在磕头晚了,老夫已有二十年不近女色,你们既然敢挑逗老夫,老夫也不介意和你们玩些别致的花样!”

“凡夫俗子以为女子只有一道可供男子攻伐,老夫走南闯北数十年,却知道女子尚有二道,尤其是上面那一道更有几分妙趣哦!”

“呜呜呜!”

“哇哇哇!”

“啊啊啊!”

“……”

几个纨绔目眦欲裂,疯狂大叫,只是他们嘴巴被塞得死死的,人也被押得动弹不得,只能发出无意义的叫声。

见状,孙思邈脸色的喜色更添几分,道:

“嘿嘿,你们越挣扎,老夫越喜欢!”

这时候,新医学院的校工队长老秦对孙思邈讨好道:

“孙老,嘿嘿嘿……那啥,您看我们怎么办?”

孙思邈笑骂一句:“讨打!”

老秦:“是是是……”

孙思邈:“算了,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这样吧,老夫逐个品尝了他们的樱桃小嘴,便让你们捡个便宜吧!不过,你们也只能用他们小嘴玩玩,其他二道,恐怕一个不慎就会死人的!”

老秦等校工喜出望外,齐声大叫:“谢孙老赏!”

咚咚咚……

孙思邈等人话音刚落,紧接着便传来几声闷响。

老秦上去看了几眼,逐个试了几个纨绔的气息,起身对孙思邈道:

“孙老,他们晕过去了!”

孙思邈冷笑一声,道:“哼!你按老夫这个方子,连夜进城备好药!”

老秦:“是!”

……

次日,日上三竿,一间偌大的房子里。

李切才晕乎乎地清醒过来,第一个反应就是自己的嘴巴麻麻的,酸酸的!似乎还有一种很古怪又很熟悉的骚味!

“啊!”

李切想起昨晚的时候,孙老把他和长孙涣两人拉进屋里,就猴急无比地一边脱了裤子,一边要求他们为其先吹一箫……当下便忍不住惊恐万分地失声大叫。

李切这一声喊,直接惊醒了其他纨绔,一大群身上衣服尚算完整的纨绔们和李切一样,都觉得自己的嘴巴又麻又酸,然后又几乎同时回忆起昨夜的事情。

“呜呜呜!”

“……”

也不知道是谁先嚎啕大哭的,反正所有女装大佬都哭得死去活来!

这下子……

没了啊!

凉了啊!

“呕!”

“呕……”

一大群人越想越绝望,然后又是一个人带头呕吐,便引起了连锁反应,好好一间屋子,尽被他们弄得臭气熏天,因为他们绝望到连黄疸水都吐得一干二净。



113 完璧之术

此时,孙思邈带着一大群人,管家小厮健妇还有老秦那些校工,来到门前。

孙思邈满脸的喜色,就好像刚刚娶了媳妇然后一夜风流的新婚男子,非常志得意满的样子。

只是他一推开门走进来,脸色一变,然后脸上更增添了几分喜色,不过他藏而不漏,一脸关心的说道:

“哎呀呀,几位小娘子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谁欺负你们了?告诉老夫,老夫为你们撑腰啊!”

孙思邈这简直是老而不死是为贼也,老奸巨猾的,他一旦老不正经起来,不是一般的年轻人能扛得住的。

孙思邈完全明白这些纨绔为何痛哭流涕,却不主动解释,还专挑最恶心的话来说。

果然,李切等人一听这话,顿时呕吐得更加厉害,还有人开始寻死觅活起来。

李思文:“天呐,我……我活不成啦!”

杜荷连忙抱住想要拿头抢地的李思文,同样哭着劝道:

“文哥啊,好死不如赖活着啊!你这么年轻,就舍得抛弃咱们兄弟了吗?就舍得父母了吗?就舍得那花天酒地的日子了吗?!”

李思文只抬头看了一眼孙思邈和那些校工,也没想着寻仇,继续大哭:

“舍得个屁啊!我还没玩够呢!可是……可是!罢了罢了,我反正是没脸……”

这个时候一脸泪痕未干的房遗爱突然跪着蹭过来,恶狠狠地道:

“两位哥哥!生死事小,面子事大!冤有头债有主,我们……我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杜荷有点犹豫,不敢看孙思邈,小声道:

“这样绝对不行啊,孙老毕竟是我等长辈!”

李思文狠狠一拳锤地,道:“孙老……咱们别提孙老,反正这群王八蛋必须死!”

李思文此言一出,所有纨绔纷纷响应,一个个腾腾站了起来,连袖子都不撸起来,就想和校工们拼命!

孙思邈脸色涨红,纨绔们以为他是因为终于醒悟过来,昨晚他们是错把男儿当女子办了,反正就非常非常尴尬吧。

其实,孙思邈是在憋着笑,连话都不敢说,一说准露馅。

校工们虽然也觉得好笑,不过他们仗着有孙老撑腰,可不怕这些看似穷凶极恶的纨绔子弟,便准备和纨绔们干一架。

双方混战一触即发,此时李切突然站了出来,伸开双臂把一众纨绔拦住,对孙思邈道:

“孙老……你现在应该知道昨晚是怎么回事了吧?”

李切并不是一个毫无血气的人,只是他觉得这事儿实在太荒唐了,姑且不说孙思邈这样名留青史的活神仙能不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这些人没一个能说清楚的,因为他们事先已经被看似毫无节操的孙思邈吓晕了过去。

最重要的是,李切觉得孙思邈此时出现很古怪,活像那些犯罪之人,犯罪之后就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回现场看一下自己一手炮制的犯罪成果。

孙思邈好半天才面红耳赤地说道:

“原来昨晚那些女子,是你们这群娃子假扮的!”

李切:“那孙老,昨晚你……你们并没有那啥我们吧?这只是一个误会?还是您老和晚辈等人开的一个玩笑?”

李切一说,其他纨绔的眼睛顿时有了几分光彩,他们不知道李切说的是不是真的,重要的是孙思邈的回答啊!

于是,李切等人开始不自觉地手挽手起来,万分紧张的盯着孙思邈。

孙思邈只觉得万分好笑,心里却认为还是不能就这样轻易放过这帮作恶多端的纨绔,尤其是李切这个娃子,此事肯定是这厮带头的,必须加点猛料!

孙思邈酝酿了一下,想要在脸上表现出后悔、歉意、尴尬、愤怒等复杂的表情,觉得自己也把握不了,便干脆背过身去,唉声叹气地说道:

“老夫……啊……噫……唉!”

三声叹息,直接再次吓蒙了李切等人,李切好半天才颤巍巍地说道:

“孙孙孙老……你……昨晚……所以我们确实被……啊?”

说到后面,李切等人已是再次泣不成声,眼泪啪叉的。

孙思邈没有回头,只是万分痛心疾首地点了点头。

老秦这时候补了一刀,直直戳到李切等人的心窝里,只见他道:

“李总,还有各位公子,请恕我直言啊,你们装扮得实在真假难分……所以这怪不了孙老,还有我们这些人也是无辜的……”

无辜?

无辜!

谁才是无辜的?!

李切等人来不及和这老秦理论甚至动手了,他们眼前一黑,再次晕死了过去。

皆因刚刚升起不久的希望,又一次被人残忍地破灭了,没有谁能经受得起这样的沉重打击。

孙思邈这时候才回过头来,只见他已经忍不住疯狂大笑,其他人见状,也是笑得死去活来,很多人笑得肚子都痛了。

好半天,孙思邈才带头停止对李切和一众纨绔的无情围观和嘲笑,然后便安排了一队校工,去厨房拿温水来泼醒这些不知死活的娃子。

等到所有人都醒了,不等他们寻死觅活,孙思邈便道:

“你们都知道,老夫乃是当世活神仙?告诉你们啊,老夫这名号可不是浪得虚名的,老夫就知道有一种完璧之术,简单来说这种秘术可以让你们……”

李切一听,这不是后世那什么补膜之术么,当下也来不及多想,急忙问:“什么?完璧之术?孙老快说啊!”

其他纨绔也几乎秒懂了,便纷纷一脸惊喜的盯着孙思邈。

孙思邈:“恩,这种秘术嘛……可以……可以……噗!哈哈哈!”

“哈哈哈!”

一大群人围着李切等人,放声大笑,他们觉得这一幕实在太搞笑了。

别人且不说,就说这李总李切,平时在联合城可谓第一人,那说话的气势和嗓门都是稳稳当当大大方方的,可孙老一出马,果然不同凡响,两三下手势就把这些惯于不可一世还装神弄鬼的纨绔们拿捏得死死的。

要不是孙老大人有大量,恐怕这事真能骗过这些人……

老秦等人以为孙思邈是大人有大量,他其实是编不下去了,因为从理论上来说,这些纨绔被弄的地方是嘴巴,嘴巴哪有完璧之说?这又不是女子那啥,对吧!

所以,孙思邈狡猾是狡猾,不过他的想象力可能有点不足,鬼话不能连篇,这直接导致了他憋不住笑……



114 孙思邈的封口令

这个时候,李切等人简直一脸的问号。

干啥?

笑什么?

为什么笑?

发生了什么事情?

……

总之,李切他们的脑袋现在已经运转不了了。

良久之后,孙思邈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说道:

“你们想要完璧之术……噗!哈哈!”

孙思邈再一次笑喷。

李切这时候醒悟了过来,一脸懵逼的问孙思邈道:

“孙老?你这意思是……”

孙思邈:“老夫的意思……噗!哈哈,不好意思,让老夫再笑一会儿!”

说罢,孙思邈笑得老腰都弯下去了,其余人等也是再次开怀大笑。

李切:“……”

一众纨绔:“……”

这就是德高望重的孙老孙老神仙?

假的吧!

听着充斥满房子的刺耳笑声,一群小年轻都懵了,此时只觉得自己遇上了一个假的孙思邈。

好不容易,孙思邈笑得差点没气,才强逼自己收敛一下,说道:

“咳!好吧,看在你们这么可怜还可笑的份上,老夫就不逗你们了,其实昨晚你们并没有受到任何侵害,顶多是被喂了一点麻药什么的,所以你们今早醒来才会觉得嘴巴麻痹……”

一群小年轻一脸狂喜,七嘴八舌地追问道:

“真的?!”

“哈哈哈!”

“老子的节操!老子的节操还在啊!”

“呜呜呜!我……我没事啊!我嘴巴没事啊!”

“好险好险啊,吓死人家了!”

“……”

当下简直群魔乱舞,一群小年轻手舞足蹈干啥的都有,李切在拜三清佛祖,长孙涣在喜极而泣,房遗爱像个受惊的兔子一样拍着小胸脯……

一群小年轻庆祝了很久自己逃过一劫,李切突然疯狂的撕扯着自己身上尚未换下的女装,嘴里还在赌咒发誓:

“我特么要是再穿女装,此生誓不为人啊啊啊!女装大佬什么的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没几下子功夫,李切已经脱剩一件亵裤。

此时的李切终于恍然大悟,女装大佬这种玩意儿并不适合在一千几百年前的现在出现!

后世的女装大佬,一般是行走在虚拟网络上的,这对寻求刺激的主儿来说并没有什么人身安全的威胁!

可大唐不一样啊,大唐没有虚拟网络,想要刺激自娱自乐孤芳自赏可不行,必须得面对面的呈现在别人眼里,这种情况下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意外……

李切不知道孙思邈是怎么看破自己等人男扮女装的,毕竟他们可是经过专业人士指导并包装的,可万一孙思邈要真的兽性大发,或者孙思邈没这个眼力……

后果真的不堪设想啊!

所以,李切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的脑袋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在后世司空见惯,在大唐却格格不入的想法。

李切这一带头,一众纨绔如梦初醒,纷纷效仿起来,于是一群几乎赤身裸体的小年轻,就这样和孙思邈等人同处一室。

几个健妇暗暗鄙视了一番一众白切鸡,却对房遗爱这个猛男情有独钟,盯着他的腹肌猛看……

孙思邈倒不像她们一样,只是一脸嫌弃的教训道:

“瞧瞧你们这身材!平时吃喝玩乐,沉迷酒色,岂有半点年轻人的朝气!”

“……”

李切等人只好无言以对,相比于其他同龄人,他们的身体素质确实不咋滴,走几步喘一口气谈不上,不过走多几步必须歇一会儿……

孙思邈便来劲了,抓着这一点使劲把一群小年轻喷得几乎体无完肤,李切觉得太丢人,毕竟还有这么多人在呢,便寻了一个机会,说道:

“孙老,孙老!您饶了我们吧,咱们不谈这件事!”

“哼哼!”

孙思邈哼唧了两声,又道:

“尚算你们还不是无可救药,知道丑字怎么写,老夫就放你们一马。”

李切低着头,瓮声瓮气的道:

“那啥,这事呢?”

李切指了一下地下乱七八糟的女装。

孙思邈的音调一提八尺高,道:

“哟?你小子还敢提这岔子?真是奇了怪了,就许你们捉弄老夫,老夫还不能见招拆招了!”

李切连忙道:“不不不,您误会了!其实我们男扮女装,只是怕您忧心成疾,于是我们就想着博君一笑,毕竟昨天我们做得太荒唐了,这绝对不是故意捉弄您的,要不然昨晚我们也不会主动要求您打我们屁股啊!”

孙思邈有点狐疑:“真的?”

“真的!”

李切等人齐声大叫,就差指着天地发毒誓了。

孙思邈又问:“你们这些小子,莫不是欺负老夫年纪大了,记性差?老夫记得第一个是尉迟家的小子吧,他怎么没有要求老夫那啥?挑逗完老夫直接跑了!这小子还假扮他娘亲,简直岂有此理!”

尉迟宝琪连忙滚了出来,道:

“孙老,不不不是这样的!我我我那时候……紧张!我可没有假扮我娘娘娘……”

孙思邈一时气愤,却忘记了他这种指责可是非常严重的,儿子假扮老娘去挑逗其他男人,传出去的话,尉迟宝琪直接不用活了,尉迟家鸡飞狗跳不说,尉迟敬德也很有可能大义灭亲!

所以,尉迟宝琪这时候才吓坏了,疯狂的想为自己辩解,可一紧张就结巴的厉害,于是其他纨绔也纷纷帮口。

李切就说了一句公道话,只听他小声的道:

“孙老,昨晚是不是您老看错人了,这事不可开玩笑啊,毕竟人言可畏……”

孙思邈:“……”

经过李切这么一提醒,孙思邈才醒悟过来,自己确实缺考虑了,昨晚气愤,今早爽快,一直没有考虑到这种事关孝道的问题。

如果一个处理不当,恐怕长安城流言四起之时,就是尉迟家家变之日!别说尉迟宝琪这小子,恐怕他娘李夫人想上吊的心都有!

偏偏自己……

想到这里,孙思邈傻了。

李切见状,便活像个狗腿子一样,点头哈腰的说道:

“孙老,其实解决这件事也不难,您只需要下一道封口令,我看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敢不执行的……”

孙思邈沉吟半天,突然一巴掌拍了拍李切的脑袋,然后才说道:

“对!封口令!谁敢拿尉迟宝琪一事往外说,别说在新医学院混了,本官本候爷本神仙直接让他消失在人间!”



115 人渣之中的叛徒

孙思邈这么一说,在场的这些校工小厮还有两个健妇,顿时坐立不安起来。

这些人是第一次看到孙思邈,两者认识都不够一天一夜,他们对孙思邈神往久矣,都听说过孙思邈的名声和事迹,还以为孙思邈仅仅是一位慈眉善目的长者。

打打闹闹之间,他们已经忘记了孙思邈的身份!

孙思邈不仅仅是一个神医,还是当朝华原侯,还是太医署的太医令!

民不与官斗,这才是最正确的处世方法,且不说孙思邈会不会来真的,他们这些人可舍不得在新医学院的好差事,当下便非常拘谨起来。

校工队长老秦更是向孙思邈立下了军令状,只见他拱手道:

“孙老放心,我保证没有人敢乱嚼舌头!就算有,我老秦也马上把这厮揪出来,交孙老亲自处置!如果尉迟二公子一事流言四起,我老秦就不干这个校工队长了!”

“好!”

孙思邈点点头说道,他比较信任这个校工队长,因为老秦不仅第一时间就向他靠拢,更不会事事听从李切那小子的吩咐,其次老秦是一个身家清白的老府兵,还是干斥候的出身,在战场上没点本事是活不下来的。

李切揉了揉脑袋,不敢和孙思邈喊冤装委屈,便狐假虎威,很严厉的对老秦说道:

“记得啊,要是此事搞得满城风雨,第一个唯你是问!另外,我们男扮女装的事情也不许乱说啊!”

没错,最后一句才是李切请孙思邈下封口令的真正原因,这要是传出去,多丢人啊!

怕是以后都娶不了一个好媳妇……

老秦还没来得及说话,孙思邈冷笑一声,指着李切的鼻子对大家伙吩咐道:

“你们听好了!尉迟宝琪的事,你们不许对外说一个字,也就是说,昨夜到现在的事情,你们就当尉迟宝琪不存在没参与过好了!”

“不过其他人嘛,你们尽管说!怎么精彩就怎么说!要是有人敢找你们麻烦,找老夫便是!听清楚了没有?!”

“诺!”

兴奋的众人齐声大呼。

本来嘛,这事是多么劲爆的一场谈资啊,没个一年半载都说不完的,可孙思邈突然下了封口令,他们不敢抗令,毕竟自己的差事才是最重要的,他们还以为要憋死自己的时候,却没想到峰回路转!

不谈尉迟宝琪?

绝对可以啊!

反正还有那么多八卦的对象,可以和别人分享……

孙思邈估量了一下时间,道:

“好,既然清楚了,那就散了吧,有差事的回去当值,没差事的爱干嘛干嘛去!”

“是!孙老!”

众人招呼完之后,便一哄而散。看他们兴高采烈交头接耳的样子,估计正在想怎么把这件事加油添醋地散播出去。

李切仍然一脸懵逼,一众纨绔除了尉迟宝琪在傻笑,也是憋屈的不行。

李切好半天才道:“孙老?这是什么意思?”

孙思邈理直气壮地道:“大禹治水,堵不如疏也!须知悠悠之口,强行堵是堵不住的,所以只能藏头露尾啊!”

“这样一来,他们光顾着传播你们的光辉事迹,又怕没了差事,便自然不会念着尉迟宝琪的事情了!”

李切:“……”

一众纨绔:“……”

尉迟宝琪:“孙老大恩大德,我我我给您老磕一个响头!”

说罢,激动无比的尉迟宝琪果然跪了下去,给孙思邈端端正正地磕了一个响头。

玩的时候,尉迟宝琪还没想到这样胡闹可能会带来的后果,现在一清醒过来,才知道稍有不慎,便会大难临头!

如果说他假扮他娘亲勾引其他男人,这种八卦事一传出去,且不说真假,他老爹恐怕能生撕了他……

现在没事了,孙思邈不仅下了封口令,还用了祸水东引的办法帮他隐瞒,还有一点非常重要,孙思邈也是当事人!

只要孙思邈否认,这件事就起不了什么波浪,因为在人们眼里,孙思邈这样的活神仙,怎么可能说谎骗人?

这就是一个公信力的问题,一群人渣和一个道德君子,其他人会相信谁就不用多说了。

想到这里,尉迟宝琪突然对孙思邈道:

“孙老,小子知道错了!小子决定以后远离人渣,好好做人!”

说罢,尉迟宝琪已经跑到孙思邈背后,一脸不屑嫌弃地看着李切等人。

这……

李切等人遭受了一万点暴击,好半天房遗爱才憋出两个字:

“叛徒!”

“叛徒!”

“……”

李切等人对尉迟宝琪怒目而视,恨不得把这厮生吞了!

我们已经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任由那些人拿自己说事,你小子不说一句好话便算了,还一脸看到臭狗屎的表情?

尉迟宝琪仗着孙思邈在场,不怕被群殴,便脖子一梗,道:

“我我我有说错么?你们难道不是人渣?!我也是人渣!不过我幡然醒悟弃暗投明回头是岸了,咋滴!”

孙思邈突然道:“知错便改,孺子可教!真不枉老夫为你隐瞒啊!”

尉迟宝琪:“是是是……”这厮一边说,一边得意的对李切等人挑挑眉毛。

李切他们此刻的心情简直郁闷死了,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厮如此牙尖嘴利,还有孙老这也太偏心了……

李切瓮声瓮气的对孙思邈说道:

“孙老,你这样处置,我们倒是没有多大的想法,不过我们就不要面子的么?您老给我们留一丢丢也好啊!”

孙思邈:“咦!你们还有这玩意啊?”

李切:“……当然有啊!”

孙思邈:“你们的面子多少个铜板一斤?老夫出钱买下吧!”

李切:“……”

一众纨绔:“……”

这没办法谈了啊!

于是,李切等人只好怒气冲冲的夺门而去。

尉迟宝琪这厮没走,他正在大肆对孙思邈讨好卖乖来着。

孙思邈本来听着还挺开心的,他觉得自己真的拯救了一只迷途小羔羊,可是他突然一拍脑门:

“额,老夫还是忘记了!这算怎么回事啊!”

尉迟宝琪连忙道:

“孙老忘记啥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没做?要不您跟我说,我一定给您办妥了!”

孙思邈:“这个……你可能不合适啊!”

尉迟宝琪拍着胸脯道:“您您您放心!我尉迟宝琪拿脑袋保证,一定没毛病!”

孙思邈:“好吧,既然你这么上心,这件事就麻烦你了,是这样的……”



116 一张欠条,两名小妾

孙思邈走了,他现在是俗务缠身,今天早上的时候,宫里就传来了皇帝的旨意,说让他这个太医令去述职,就是关于普及种痘一事的缘故。

所以,孙思邈这才想起来自己到新医学院这边是为了向李切这小子征求办法的,觉得自己刚把李切那伙人折腾得欲仙欲死,他干脆把事情交给了尉迟宝琪全权负责。

在孙思邈看来,尉迟宝琪这小子虽然和李切那伙人起了嫌隙,不过也是无关痛痒的,就好像兄弟之间闹闹玩笑,再说不是还有他的面子在嘛,李切不可能会刁难自己。

这个时候,独自一人在屋子里的尉迟宝琪正在欲哭无泪,他没想到转眼之间又要求到李切的头上了,而且孙思邈说必须今天日落之前征得李切的办法,他急着用……

天呐!

自己刚才表现得太嚣张了,按照李切那个狗脾气,尉迟宝琪已经能想象到自己得付出多大的代价,才能完成孙思邈的差事。

最要命的是,刚才不仅是把李切一个人渣得罪了,还有其他人渣,如果不把人都侍候好了,他们肯定会从中作梗……

啪!

尉迟宝琪越想越郁闷,突然轻轻抽了自己一嘴巴子,然后又左右为难了半天,才视死如归一般走出了屋子。

尉迟宝琪出了联合城,问了一句看大门的校工,知道李切等人渣骑驴的骑驴,骑马的骑马,一起往长安城里去了。

“这帮人渣,应该又去联合酒楼喝酒去了……嗯,估计还在合谋怎么报复我……嘶!怎么办?”

尉迟宝琪在心里碎碎念着,前思后想了老半天,才有了主意,当下不急着去联合酒楼,先去了自己家里好一阵翻箱倒柜。

尉迟宝琪在翻箱倒柜,李切等人却在联合酒楼的一间专属包间里破口大骂!

原因是李切等人刚才进城的时候,有很多闲汉对他们指指点点点,小屁孩子扮鬼脸羞羞羞,大闺女小媳妇则看到他们的影子就直接跑了……

“直娘贼!”

“谣言怎么传得那么快啊!”

“草,我倒觉得是宝琪那厮故意推波助澜的!”

“没错!就是他!”

“这个叛徒!我恨不得把这厮绑了,点火送他上天……”

李切话音未落,尉迟宝琪突然闯了进来,只见他身上大包小包的,一进门就笑:

“哎呀呀,诸位哥哥都在啊!”

“来来来,这些都是小弟的歉意!都是好东西啊!你们看看,人人有份,不够我再回家拿……”

尉迟宝琪非常热情的招呼着,然后也不管李切等人奇怪之中带着不解的眼神,自顾自的一边说一边做,把从家里顺来的还有自己珍藏的好东西全部抖搂出来。

李切等人面面相觑,他们可没想到尉迟宝琪这厮还敢上门来,这厮忘恩负义才过了多久啊?

良久,李切突然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道:

“兄弟们,都坐吧!”

长孙涣他们便懂了,纷纷落座。

尉迟宝琪闻言,也想随大流,可他屁股还没坐稳,他旁边的李思文突然抽掉了椅子,尉迟宝琪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杜荷首先发难:“哟!这是谁啊!是咱们的人不?”

李思文:“是个屁的人!忘恩负义,猪狗不如也!”

长孙涣:“这就对了,禽兽嘛,岂能跟我等同席而坐!”

“……”

一群人渣说话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尉迟宝琪却丝毫不恼,自己爬了起来,挠着后脑呵呵傻笑。

这家伙在装傻!

李切又道:

“搞什么!我看这楼里的厨子是不想干了!现在都没上酒菜……”

李切话音未落,尉迟宝琪连忙道:

“我我我去!我亲自去催他们!诸位哥哥且稍等……”

尉迟宝琪一边说着,人已经冲了出去。

尉迟宝琪不见人影的一刹那,李切率先从桌子上随便揽了一堆东西,长孙涣等人也不甘落后,一群人瞬间瓜分掉尉迟宝琪所谓的歉意,然后自己藏好自己的战利品。

尉迟宝琪过了一回儿才回来,进门就看到桌子上的东西不见了,下意识问道:

“额,我带来的宝贝呢?”

长孙涣突然狠狠一拍桌子,怒道:

“尉迟宝琪你什么意思?!意思是我们偷你东西咯?”

然后,所有人都站了起来,虎视眈眈地盯着尉迟宝琪。

尉迟宝琪打了一个冷颤,心里在滴血,嘴上却讨好道:

“不不不!我可没有这个意思!我……对,我根本没有带任何东西来啊!”

这下子落袋为安的众人才稍稍缓和了脸色,又各自坐了下来。

程处亮开始了:“兄弟们,我刚才听说某人是来道歉的吧?大家伙见过两手空空不带礼品来道歉的么?”

长孙涣:“没有!”

李切:“这么无耻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

“……”

尉迟宝琪没办法,这下心肝脾肺肾都在大出血,道:

“我我我只是忘记了……这样吧,我下次再给诸位哥哥补上,行不?”

众人嘻嘻哈哈地聊着天儿,话里话外都在扯谁谁谁忘恩负义又不懂事云云,看都不看尉迟宝琪一眼。

尉迟宝琪想直接走人,可想想孙思邈对他的真诚和信任,他忍住了,当下又道:

“这样,小弟给你们画个押行不……”

他还没说,一群人渣动作一致,把早已写好的欠条拍在尉迟宝琪面前。

接下来,尉迟宝琪开始和众人讨价还价,毕竟这些人渣简直是狮子开大口,他就算把家里的宝贝全顺出来都不够啊。

李切要的很简单,一万贯足以让他原谅任何人,尉迟宝琪砍到了五千贯,而且分三年十二季还。

其他人的欠条就不必多说了,不外乎是钱财或一些不平等条约,反正双方都可以接受。

最无耻的还是长孙涣这厮,这位人渣简直是人渣之中的极品,他的欠条是两名小妾!

在座之人都还没结婚娶媳妇来着,不过这没关系啊,长孙涣说了,以后你尉迟宝琪帮我娶好了,我有空便去接人……

尉迟宝琪已经听多了李切说的绿帽子梗,自然死活不答应,可长孙涣这人还较上劲了,非得这样不可:

“我不管啊!我就要你的小妾,一个都不行,必须两个,不答应休想我原谅你!”

117 我们又要发财了

酒席上。

尉迟宝琪涨红着脸,气道:

“长孙涣,你这不是成心给我戴绿帽子吗?!”

长孙涣却理直气壮地说道:

“非也!所谓朋友妻不可欺,可一介小妾算什么妻?李切有一句话就说得很好,兄弟如手足,女子如衣服,所以我穿穿你的衣服怎么了?你以后不也经常换衣服么?唵!”

李思文站了起来,劝长孙涣道:“那天晚上你听一半就醉过去了!李切后面还有一句……叫什么来着?”

杜荷:“你穿我衣服,我砍你手足!”

“啊?”

长孙涣傻眼了,他也听李切说过小妾给主人戴绿帽子的故事,当时只是一笑而过,他可没当真,毕竟小妾这玩意儿,委实上不了台面,送给别人玩玩又如何?互通有无嘛!

长孙涣所知道的,他老爹就有许多玩了之后直接忘记的女子……

关键是,现在大家都是这样想,都是这样做的啊!

李切这厮……

为何总是出人意料之外,他是打算为全天下的小妾撑腰?

长孙涣不懂,便问李切:

“李切,你真是这样说的?”

李切没说话,淡定的点点头。

长孙涣嘲讽道:“那我们在座这些人,以后要是不小心看了一眼你的小妾,你岂不是要毒瞎我们?”

李切:“好建议!”

长孙涣觉得李切不是在开玩笑,便怒声质问道:“不是!我们各自交换小妾而已!有必要这么严重吗?!”

李切:“你脑子有疾吧!我的女人,那当然只有我才可以那啥,关你屁事咯?反正啊,我不像其他人那么冷血,一件东西用久了还有感情,何况一个人?!”

长孙涣气得说不出话来,尉迟宝琪连忙打圆场:

“要不这样吧,我把我爹最喜欢的那一套春宫图,偷出来给你赔罪如何?”

长孙涣瞪了他一眼,想了一下,觉得没啥机会讨得这厮的小妾了,因为这厮已经被李切带坏了,还有其他人似乎也有点意见啊!

要不然,这些家伙干嘛只敲诈尉迟宝琪的钱财,而统统不提他的未来小妾?只有自己一个人提了出来,搞得自己很不合群一样……

“那……好吧!”

长孙涣只好答应下来,这敲诈、讨要别人的小妾,在以前可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可今天是怎么了?

尉迟宝琪大喜,连忙说长孙涣深明大义,又拍了其他人的马屁,把一众人哄得舒舒服服的,最后才对李切道:

“切哥儿,我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啊!”

李切喝了一口酒,道:“我就知道你小子没安好心,要不然你舍得出这么大血?”

“嘿嘿,还是切哥儿懂我……”尉迟宝琪也不嫌恶心,抓耳挠腮的好不扭捏。

李切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这家伙是不是做女装大佬走火入魔了?以前也没这样的啊!

李切直接骂道:“滚!少来这套,有事说事!没事就散了!”

尉迟宝琪连忙正经起来,当着其他人的面,对李切仔细说了,孙思邈交待下来的事情。

朝中太医署受李二陛下命令,要尽快把种痘防疫一事在整个大唐普及开来,关中地区作为重中之重,自然是当务之急,可太医署却面临着非常棘手的现实情况。

第一个,是缺专业人才,长安倒是有许多大夫,可这些人没多少了解天花以及种痘的,只有孙思邈做种痘实验那时候带着的一群大夫,才派得上用场,可这么一点人,累死他们都别想能在关中普及种痘。

第二个,是缺专业器材,现在的大夫基本都不知道细菌病毒这回事儿,可他们却知道,种痘用的痘痂不能长时间暴露,尤其是暴晒,否则会有可能导致种痘失败。

现在大夫存药用的一般都是经过处理的竹筒或瓷器,孙思邈也尝试过用这样的办法储存从病牛身上取下来的痘痂,可效果却不怎么样!

太医署的任务太紧了太重了,所以孙思邈急需一种可以长时间保留痘痂活性的器材。

尉迟宝琪生平第一次说了这么多的话,却不打一次结巴的,说完之后便紧张地盯着李切。

李切第一个反应就是反问道:

“先不说大夫的问题,可这器材很好解决吧?”

尉迟宝琪大喜,便问:

“什么?怎么个好解决法子?!”

李切:“用玻璃瓶啊!”

尉迟宝琪:“啥玩意来着?”

李切:“就是……琉璃啊!对,琉璃!”

长孙涣一口老酒喷了旁边的李思文一脸,道:“李切,有你这么败家的么?!”

李思文也来不及擦脸了,道:“对啊,你可知道小小的一块琉璃价值多少?更别说用琉璃瓶子了!”

房遗爱:“我家里也有一块琉璃镜子,是大食商人运过来的,不够巴掌大的玩意儿,我爹足足花了几百贯!”

“用琉璃瓶子装?简直痴心妄想!别说我们的联合商号了,连陛下的内帑还有国库都撑不起这样的无底洞!”

“……”

当下,一群纨绔逮着李切就开始喷,无非是说琉璃多贵多贵,败家都不是这样败的,这是败国啊!

李切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倒是忘记了琉璃在这个时代的珍贵性,汉地是不产琉璃的,因为没人懂得制造。这玩意属于进口商品,还是那种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到的高级东西。

李切突然长叹了一口气,捶胸顿足地说道:

“我的天!这黑心到家的大食商人!随便用石头沙子炼出来的破玩意,竟比黄金还贵!咱们大唐是亏了多少钱财啊!”

闻言,一众纨绔楞了好半天,长孙涣才颤抖着嘴唇,哆哆嗦嗦地问道:

“切哥,你懂……你懂……”

李切有点纳闷,道:“我懂什么?你怎么还学宝琪结巴起来了!”

“呀!”

李思文突然跳了起来,死死抱着李切,道:“你是不是会制造琉璃?!”

李切:“这么简单的事情,我肯定会啊!有问题么?”

“天呐!我们又要发财了!”

“哈哈哈!”

“直他娘贼的!大食人把咱们唐人当冤大头一样宰了许久,这次必须狠狠赚回来!”

“没毛病,咱们也学他们,把玻璃卖到他们国家去!”

“……”

欢天喜地的一众纨绔,围着李切欢呼起来,连尉迟宝琪也暂时顾不上孙思邈交待他要办的事情了,只管着咧开大嘴傻笑……

118 一群穷鬼

一群人喜不自胜,李切却有点闹心了。

什么和什么啊!

玻璃是很赚钱这个没错,但也没必要这么失态吧,在座的哪一位不是家里有矿的,至于掉进钱眼里么?

李切一不开心,当场就喷这些人渣简直见钱眼开,有这么多财富还像一个穷鬼一般云云。

闻言,一众纨绔顿时气愤无比,围着李切七嘴八舌地讨伐起来。

长孙涣:“你脑子才有疾吧?有钱不赚是什么道理?再说赚这琉璃的钱,又不伤天害理!”

杜荷:“我看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联合商号现在养了多少人?绿茶作坊那里起码有上万人给咱们做工!这一月工钱就得多少?”

程处亮:“工钱虽然多,但这个不重要,成本最大的还是把绿茶运转到大唐各地的费用!”

房遗爱:“反正这钱不赚白不赚,那我们还讨论什么?”

李思文:“对啊,这钱不赚,那咱们就眼睁睁地看着大食商人往死里赚咱们大唐百姓的钱?!”

尉迟宝琪却苦着脸,把一叠欠条拍在李切手里,诉苦道:“切哥儿啊,你瞧瞧这里,我今天就欠了一万两贯的债务!我跟你讲这还不算多的!”

李切懒得搭理其他人,好奇的问尉迟宝琪道:

“一万两千贯还不算多?什么意思?”

在李切看来,这点钱对尉迟宝琪来说其实不算什么,因为这厮不仅在家里有一份例钱,最重要的还是有联合商号的股份,只等明年开春一分红,这点债务只是毛毛雨才对。

要不然他也不会狮子开大口,一个人就坑了尉迟宝琪五千贯。

尉迟宝琪闻言差点掉下眼泪来,道:“我的好哥哥哎!你难道不知道,兄弟们有一个算一个,其实都欠了外面无数债务?!”

这话一出,一众纨绔的表情顿时一变,他们没想到这厮居然爆出了大家伙的秘密!

李切看到所有人神奇有异,心里突然一惊,连忙追问:

“啥?都欠了钱?欠了多少?”

其他人对尉迟宝琪怒目而视,恨不得撕了他的破嘴,尉迟宝琪只好支支吾吾起来。

李切却不放过他们,费了老半天的功夫,才把情况问了清楚。

原来,自从联合商号成立的那一天起,这群人渣知道肯定会赚大钱,发大财,便一个个都放飞了自我,日夜寻欢作乐,醉生梦死,大把大把的银钱往外掏……最夸张的是长孙涣这厮,有一次打赏小厮,居然就花了一千贯!

要知道,当时这些人渣就是借钱入股的,有多少就借多少,谁都想多占一点股份,毕竟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所以,直到现在,这些人渣逍遥快活所用的钱财,其实都是借来的,因为他们认定了联合商号一分红就可以还清债务,借钱度日自然就没有后顾之忧。

最后不知不觉的,发展到了今天他们都不敢和任何人说这事的程度,包括他们的至亲……

李切黑着脸,继续问:“你们……卧槽!你们……算了,都说说自己欠了别人多少钱吧!”

李切本想骂人来着的,想想还是罢了,毕竟木已成舟,再说大家都是出来混了好久社会的人,有些话实在没必要。

这群纨绔和李切认识了大半年,平时有说有笑有酒一起喝有肉一起吃的,关系处得很不错,而且李切在圈子里颇有威信,因为他有很多本事,也很讲究兄弟朋友之间的义气。

都知道李切是在关心自己,一众纨绔便透露了自己埋藏在心里很久的秘密。

长孙涣:“我欠了八万贯……”

杜荷:“什么!你不是说才四万贯么……我比你好点,我欠了六万贯!”

房遗爱:“我比你多一丢丢,我欠了六万五千!”

李思文:“咳,我……应该也是六万多贯!”

程处亮:“额,我也欠了五万多贯!”

尉迟宝琪:“平时都是诸位哥哥做主的多,我是欠得最少的,加上今天的,有四万多贯……”

“……”

嘶!

等大家报完了数,李切便倒吸了一口凉气,好半天才说得了话:

“不是,平时我也和你们一起玩耍的啊,怎么不见我花了这么多钱?!”

李切并不知道自己在这段时间里,和这些人渣在一起的时候花了具体多少钱,但肯定没有几万贯的数啊。

这些人渣花的不是钱吧?是毫无意义的数字啊!

长孙涣小声回答道:“你当然花得少了,有很多次活动你没参与啊!”

李思文:“其实我们也没花这么多,问题是大家伙光顾着花钱了,哪有钱还啊,旧账添新账,就欠了这么多……”

李切冷笑一声,道:

“这不对吧?!你们借钱不用利钱的?说!什么样的利!”

开什么玩笑,这些人渣虽然家里有背景有势力,可一般人也借不出这么多钱给他们,借这种人的钱怎么可能不付出代价?

一众纨绔以袖遮脸,最后还是尉迟宝琪说道:

“大家伙借的钱都有不同的门路,不过利钱都是差不多的,反正……反正就是利滚利那种!”

李切:“……”

短短几个月啊!

这群人渣简直是一丘之貉,谁都不想在大家伙面前丢了面子,便使劲地借钱度日,从来没想过借钱要还的!最严重的,还是借的驴打滚!

“草!你们就使劲作死吧!告辞!”

话音未落,李切直接起身走人。

一众纨绔大惊失色,连忙七手八脚地把李切请回了座位。

长孙涣:“切哥儿你别走啊!”

尉迟宝琪:“对对对!”

李思文:“大家伙兄弟一场,你不能见死不救啊!我们……我们再借驴打滚,我们剁手还不行吗!”

杜荷:“是啊,我们又不是傻子,之前是被那些人坑了,我们借了第一次,他们就使劲地给我们送钱,我们也不想的啊!”

程处亮:“好哥哥,你就饶了我们吧,我们再错的话,我们剁手不说,直接剁掉那玩意!”

房遗爱:“切哥儿,我们真的很缺钱啊!我们都不敢跟家里说!一说肯定凉了啊!这琉璃稳赚不赔的呀,你就帮帮我们这次吧!”

“好不好?你别摇头啊……我给你跪下了,求你了啊!”

房遗爱这厮最没有节操,居然真的给李切跪下了,虽然是单膝,不过这厮还死死抱着他的大腿,不让李切动弹分毫。



119 背后是谁

“放开我!!!”

李切在苦苦挣扎着,这群人渣简直太不要脸了,七嘴八舌地吵得他脑袋都有点懵,主要还是动手了,尤其是房遗爱这厮,居然还学别人抱起了大腿……

说实话,李切是真的不想搭理这些破事,谁造的孽谁就承受后果,他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不过,面对着这些毫无廉耻死缠烂打的人渣们,李切的衣服都快被他们撕碎了,只好暂时屈服,道:

“行行行!我帮你们出主意解决这事还不行吗?!”

房遗爱一咕噜爬了起来,道:“真的?”

长孙涣:“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切哥儿你可别想着转身就跑啊!”

“……”

一众纨绔觉得有点不放心,还是不肯放开李切。

李切翻了一个白眼,道:“只要不用我借钱给你们还债,那一切好说嘛!对不对?你们差不多够了啊,再这样我真不干了!”

闻言,一众纨绔也知道差不多了,便放开了李切,不过还是团团围着他,李思文和杜荷两个更是跑去堵住了唯一的大门。

李切要是想跑的话,只能跳窗了,这可是三楼……

李切心里暗骂这群人渣,守得滴水不漏!

当下,李切沉吟了半天,只好真的为他们想解决办法,心里很快有了腹稿,不过并不急于一时,反而说道:

“你们这群傻子!我觉得这件事……不简单!”

一众纨绔对视一眼,连忙追问起来,他们这段时间也迷迷糊糊的,总感觉自己是被人坑了,毕竟他们以前虽然也大手大脚惯了,但也没离谱到这种地步啊!

可是,他们当局者迷,又说不出什么缘由来。

李切在心里过了几次,便道:

“这件事,看似只是你们这群人渣过度放纵的原因,但事出必有因,我们平时正常消费,上一次青楼几百一千贯顶天了,大家伙都不是小气巴拉的主儿,轮番作主结账,又怎么可能花得了这么多呢?!”

这话一说,一众纨绔终于恍然大悟!

没毛病啊,大家都是惯熟的兄弟,出来玩不可能只让一个人出钱,要不然他们也凑不到一起,这个确实是一个问题。

想到这里,一众纨绔顿时紧张起来,他们又不是傻子,心里已经感觉到一丝不对劲了。

李切继续道:“最让我疑心的,却是你们这段时间以来的遭遇,有太多太多的共同点了!”

“第一!都是借的驴打滚!”

“第二!你们任何人,想要借钱,甚至还没开口,是不是就有人把钱塞到你手里?”

“第三……”

李切还没说完,长孙涣突然破口大骂:

“我知道了,第三是有很多人对我们大拍马屁!粗略估计,怕是比以往多了好几番不止!”

李思文也咬着牙,道:“某也不怕丢人了,某虽然是李家的嫡子,但可不是我那亲大哥!怎么可能突然多了那么多人奉承我?!”

房遗爱:“卧槽!难怪我们走到哪里,哪里就有鲜花掌声马屁!”

杜荷:“等等!大家伙借的,到底是谁的钱?!我借的是一个姓王和一个姓马的商贾!”

杜荷这话一出,一众纨绔也顾不上自己的秘密了,当着大家伙的面都说了实话。

这些人渣倒是没有糊涂到家,知道自己的债主是谁,形形色色百家姓似乎都全了!

面对这样的结果,杜荷有点惊疑不定,对李切道:

“切哥儿,你是不是跟我想一块去了?”

李切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叩着桌子在沉思。

长孙涣等人有点懵,正想抓住杜荷问个清楚,李切突然说话了:

“我还有一个疑问,兄弟们家里都是大唐顶尖的新贵豪门,那么问题来了,你们所借的钱,是不是你们各家的呢?!”

长孙涣第一个反驳道:“不可能!家父虽然更看重我大哥,可对我也颇有心思,这样的事情,家里不可能瞒着我!”

李思文也炸了:“对!这个根本没必要!”

“……”

话说到这里,一众纨绔的心情更是低落了,他们终于明白李切在说什么!

这些纨绔,都是家里的次子,虽然是嫡子,但他们在家里永远比不上自己的亲大哥……

李切这些话,可以说是诛心了,联合商号那么大的声势阵仗,有心关注的人不可能瞎了,不心动,然后一动,势必雷霆万钧,一发而动全身!

而有这个实力能把这些纨绔当傻子一样糊弄的,整个大唐屈指可数,李二陛下那条霸王龙就不用说了,一个眼神就能灭杀在场的所有人。

不过想来李二陛下国事繁忙,根本没空搭理这些纨绔,再说他想要的话也没必要这样做,显得太没节操了。

那么排在第二位的,自然便是现在风头一时无两的新贵豪门了,也就是这些纨绔背后的家族。

所谓钱财动人心,联合商号仅仅一个绿茶便搞得风生水起,茶叶工坊那边直接雇佣的工人就有一万人啊,这背后得是多大的利益!最要命的是,因为李切高屋建瓴的指导,联合商号对绿茶制造工艺技术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到位,关键位置只能由股东们家里的家奴担任,这是垄断啊!

所以,李切才会怀疑,这些二等纨绔既然在家里不受看重,那么他们家里不可能让这些咸鱼掌握着这么大的生财之道……

李切看到一众纨绔都是没精打采的,比咸鱼还要咸鱼,心里倒是很不好受,毕竟他和这些人渣处得还不错,那么朋友有难自然得能帮就帮吧。

想到这里,李切便道:

“我问你们,你们家里最近对你们是否老样子?动不动就骂,动不动就让你们滚蛋?甚至不知道你们入股了联合商号?”

长孙涣等人楞了一下子,不过还是如实回答了李切的问题,他们在家里基本还是老样子,要么没人管,要么随便管管,反正在家里可有可无就对了。

至于股份,他们可还没有跟家里说过,入股用的钱都是借来的,为的就是以后给家里一个惊喜!

李切便笑道:

“那就行了!看来此事并不是你们家里所为!我就说嘛,虎毒尚且不食子!”

闻听此言,一众纨绔便楞了好半天,认真想想还真是这个道理啊!

如果家里要对他们的股份出手,那么一方面要在欲望上勾引他们放纵,一方面还要从各方面麻痹他们。

可现实却是,家里仍然并不怎么关心他们,这个说起来虽然很郁闷,不过他们也习惯了,当下也不介意了——只要虎毒不食子,便没什么事情可以担心的!



120 五姓七望

五姓七望”指的是陇西李氏、赵郡李氏、博陵崔氏、清河崔氏、范阳卢氏、荥阳郑氏、太原王氏这七家士族门阀,是中国最后的贵族,他们的辉煌一共有两个时期:两晋北朝和唐朝。

自“九品中正制”确立以后,汉族士人讲求门第出身,士族门阀一方面累代高官积累了强大的政治资本,另一方面盘踞地方、对当地民众有深厚的影响力,这两点造成了无论如何改朝换代,统治者为了天下稳定都需要拉拢士族门阀,而“五姓七望”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实际上“五姓七望”到唐朝初年在朝堂上并无绝对优势,一方面是唐朝的起家队伍“关陇军事集团”占据高位;另一方面是科举考试制度使得大量寒门子弟充斥朝堂。但“五姓七望”依靠诗书礼乐传家,扎根地方,在全天下的影响力都是无与伦比的,甚至于皇帝的打压也没有用。

唐太宗李世民下令编修《氏族志》,但朝廷官员竟然无视皇室权威,将博陵崔氏排为天下第一。后在太宗的干预下,《氏族志》抬高了皇室,对“五姓七望”进行了压制,但却没取得实际效果。

唐高宗李治为了打破“五姓七望”世代联姻的情况,以法律的形式颁布禁婚诏,禁止私自联姻,可惜不但没有阻止联姻的情况,反而抬高了“五姓七望”女子的身价,高官显贵无不以娶“五姓七望”女子为荣。

“安史之乱”后,李唐皇室不得不借助“五姓七望”的力量稳定天下,因此士族门阀子弟充斥朝堂,荥阳郑氏连续出现了十多位宰相和重臣;清河崔氏出了8位宰相;范阳卢氏做官的超过百人。

言李者称中国,这句话是没有争议的,但仅限于南北朝到隋唐这千年时期内。在这一时期,李氏可谓是无比尊贵,个人觉得位居“五姓七望”之首。门阀制度控制着上层文化不能流向寒门,其中这“五姓七望”最为尊贵,靠这“五姓七望”引领的士族必定也不利于中华文化的发展。

自从东汉光武帝刘秀建立东汉以来,汉家宅心仁厚,大封功臣,皇权与士大夫共治天下,逐渐行成了第一批豪门,门阀制度由此打下基础,日后天下便分为皇族、士族和寒族(也就是庶族)三个阶级,这也是中国以后近千年士族分皇族权利、愚昧寒族的开始。

士族占有了天下百分之八十的土地和财富,他们永远不会和比自己级别低的庶族通婚,即便你是暴发户,但只要你出生寒门,他们便看不起你。门第观念自此深入人心,他们还把持了做官的上升通道,汉时以孝治天下,做官都是靠推荐,或者抱大腿,士族之间都是互相推荐,你推荐我的儿子,我推荐你的学生,像当时的刘备,要不是以落魄皇族的身份去卢植那边学过几年学,镀镀金,贴点卢植学生的标签,恐怕便不会有后来的成就。而更多的寒门子弟若很难有上升的通道。

到了东汉末,皇权更加旁落,士族实力更大,便出现什么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天下之说,天下文人对推荐自己的恩师导师感恩戴德,只知三公,不知天子。这些号称四世三公的人难道真有本事吗?比他们强的人估计多了去了吧,还不是借了家族的声望,这是时代给他们的地位、权利财富等福利,并不是靠自己的实力争取到的。就好比现在社会上一大批的中产靠拆迁富了起来的。还比如祖宗定居在发达地区的人,哪怕在当地排不上号,但要拿到偏远地区比那些吃了好多磨难才挤进中层的年轻人还要好的多。这是没法改变的,但请你记住!并不是你比谁优秀,这是时代给你的。请在别人吃不上饭你已经吃肉的时候不要吧唧嘴就行,这是最大的善良。

而到了魏晋,九品中正制度彻底强大了士族的力量,削弱了皇族,魏晋俩朝皇权轻松就易了主。士族地位大到则需要皇族主动过来交好通婚,更有石崇斗富把皇帝都比了下去。

南北朝时代,门阀制度发展到了顶峰,便出现了文章开头所说的“五姓七望”,“五姓七望”共有五姓,在七个郡望,分别是陇西李氏、赵郡李氏、太原王氏、博陵崔氏、清河崔氏、范阳卢氏、荥阳郑氏,这时代整个天下都被这五个姓氏把控,这几百年间皇帝都得和他们结盟,南北朝时期皇帝更换很频繁,谁当皇帝不重要,重要的是皇族都得主动和这些大家族之间通婚,这就像极了欧洲那边的幕后大财团。这“五姓七望”中尤以李姓最为厉害,便是开创了后来大唐的李姓,李姓共有俩郡,分别是陇西李氏和赵郡李氏,而这陇西李氏更是不得了,不仅是“五姓七望”中的,还是后来“关陇八大家”之一。“关陇八大家”都是武将出生,是北魏时候分封的八柱国却行成了同等效果的军阀制度,史称陇西军事贵族集团。

在南北朝时期皇帝更换很频繁,而皇帝永远都是在这八个家族中出,这当中有好几个家族做过皇帝,共创立了西魏、北周、隋、唐,而陇西李氏就是后来开创大唐王朝的李氏。而关陇八大家也都是互相通婚的,这也就有了后来杨坚夺了自己外甥的天下,李渊夺了自己表哥的天下。

“关陇八大家”和“五姓七望”这些大家族是在什么时候结束的呢,也就是在唐朝啦,所以说在这一时代“言李者称中国”呢,李氏从这些家族中过来,想要统治长久,必然思考自己是怎么夺得天下的,这时候在隋朝发明的科举制便有了好的土壤,皇帝绝对不允许这些家族控制寒门上升通道,科举制让士族门生故吏遍布天下的局面变成了天下人才皆出自于天下门下,天下人才都对皇帝感恩戴德,唐朝还禁止了几大家族内部的互相通婚。

从此以后门阀制度便有科举制代替,各大家族也逐渐和寒门通婚,即使有豪门的存在,也没有了绝对的权利,士族逐渐变成了像后世了解的士大夫文弱形象,而大权逐渐由天子收回皇族。从此家族社会退出历史舞台。



121 崔年

趁着中年管事下楼请人的空隙,一众纨绔终于如梦初醒,知道自己即将大难临头了。

不是说会有性命之危,而是即将见财化水!

当然了,对于现在的一众纨绔来说,见财化水很有可能比生不如死还要惨上几分!

因为他们已经确确实实地从各方面了解、见证到联合商号的大好钱程,而那帮贱人可是真正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今天要是没个说法,绝对蒙混不过去的……

想来想去,一众纨绔既不肯放手股份,又打心眼里不想向家里求助,当下便只有一个人可求了。

于是,一众纨绔可怜巴巴地看着仍然稳得一比的李切,就指望这位老司机搭救兄弟们一把了!

李切有心想说点什么的,好歹得教这些人渣知道人心险恶吧,可还没有张嘴,门外突然传来一声爽朗的笑声:

“哈哈!久闻联合酒楼乃是长安城一绝,今日一见果然名副其实!”

闻言,李切站了起来,正好被一众纨绔拱在中央处,一眼望去,只见六个年纪相仿、皆是头发须白的老头子,还有一个正值盛年还穿着官袍的中年男子鱼贯而入,他们还有小厮随从什么的,不过这些人倒是识趣,没有跟着进来。

李切作揖道:“在下李切,不知这位贵人和几位老前辈大驾光临……”

说实话,李切实在讨厌这种繁文缛节,相比作揖说一圈废话,他倒是更像直接一点,比如问一句你们干嘛的这样子……

可是,李切混到现在还是一介白身,不说这几个老头,光是那位中年官员,身份上的差别实在是大相径庭,这种可恶而无奈的现实,让李切好不郁闷,偏偏又不得不这样去做。

那中年官员朗声一笑,气势十足地一挥手,道:“早就听说长安城出了一位少年俊才,一介白身啊!却能白手兴家,风生水起!本官由衷佩服啊!”

李切不着痕迹的扯了一下嘴角,这厮太可恶了,其他话都是废话,一句“一介白身”却咬足了音调,这不是打人脸么?!

不过李切不爽归不爽,场面话却不敢像刚来大唐的时候不当一回事儿了,只见他再次作揖道:

“您缪赞了……在下……草民斗胆,尚不知您高姓大名?”

中年官员气派十足地微微点头,意思是说算你李切还没飘上天,继而才道:

“本官姓崔,单名一个年字!咱们也不扯了吧,本官今天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说罢,崔年一脸玩味地盯着李切,想看他怎么回应。

李切却笑道:“您这是哪里的话,既然来到我们联合酒楼,不管为了什么事,那来者就是贵客啊!草民斗胆,且请崔郎和诸位老前辈上席,先喝点薄酒解解乏如何?”

崔年看了一眼还没吭过声的六个老头,看到他们点头同意,才对李切道:

“也好……”

李切连忙一脸热情,伸手指着首席对崔年说道:

“请!”

崔年假惺惺地道:“这个不好,本官毕竟是客,自然是客随主便才对,还是你坐这里嘛。”

李切:“不不不,草民岂敢坐在首席?”

崔年:“你看你,年轻人真是太有礼貌了,不过本官真不好意思,这不是喧宾夺主嘛!”

李切突然很夸张地恭维道:“天呐!久闻崔郎清正廉明,今日一见果然名副其实!大家伙看看,这才是爱民如子的父母官嘛!对不对?”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全都楞了,以为这个早已名满长安城的李切原来也不过如此,当事人崔年更是一脸潮红,甚至有点不好意思。

长孙涣他们却一脸郁闷加惊愕,他们很少见过李切会主动拍谁马屁的,而且是这么露骨的,比当初在宫里奉承帝后还要无耻……

李切可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也不等有人反应,便继续道:

“行!草民虽然无比尊敬崔郎,但更不敢无端害了崔郎的名声啊!既然如此,那咱们干脆把首席之位撤了!来一场面对面的交流!这就是官民一家亲,官民鱼水之情也!”

李切的语速非常快,快到所有人一时半刻都来不及理解李切意欲何为,他嘴上说完了,心里却仍在骂街:

麻麻批!

你跟我皮是不是?

我就把话撂这里了,看你姓崔的怎么办?!

崔年和六个老头一脸的懵然,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李切这厮是在打脸啊!

撤下首席?

天底下哪有这种说法!

哪里哪里什么时候都得讲究上下尊卑的!

尤其是崔年,他此时脸色几乎滴出血来了,恨不得把李切这厮活活生吞掉!

正在崔年因为暴怒而快要忍不住发飙的时候,一众纨绔终于恍然大悟,然后第一时间,齐齐大笑三声!

“哈哈哈!”

“哈哈哈!”

“……”

一众纨绔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和李切一眼,他们这些人可不怕小小一个崔年,连名字都没听说过,官儿再大也是有限了。

他们想不到的是,李切这厮不仅人渣,而且可以恨到这种地步!

别小看了这小小的座位问题,这是很有讲究的,就现在来说,一众纨绔还有那六个老头包括李切在内,严格来说都比不上崔年的身份,因为他是官!朝廷的官!

可李切一发狠,居然好话歹做,把首席撤了,还扯上什么官民一家亲这种绝对正确的文章,这崔年要是还有一点脑子,便只能屈尊,和李切平起而坐了。

这样对崔年来说更不是一件好事,毕竟他是官嘛,连一点官威都没有,你教上级怎么相信你能牧民安民?

这简直是要置崔年于死地呀,一个连名声都毁了的官员,前途再大也有限!

所以,一想到李切这厮居然如此无耻兼狠辣,一众纨绔便忍不住爆笑出声。

好不容易笑完,笑得差点断气的一众纨绔纷纷向李切挤眉弄眼,表示兄弟好样的,再接再励!又看到崔年那厮差点爆体而亡的表情,一众纨绔可不傻,学着李切恭维道:

“啊!啊……崔郎天大的好官啊!”

“啊!啊……崔郎天大的好官啊!”

“啊!啊……崔郎天大的好官啊!”

“……”



122 一万贯润笔费

一众纨绔这一波明夸暗讽,却是把崔年和六个老头气得不轻,尤其是崔年!

崔年出身于五姓七望之中的博陵崔氏,虽是远支,但血脉到底是崔氏的,尤其他还通过自己的努力,一步步走到了今天的身份地位——门下省五品的左谏议大夫。

这个官职别看只有五品,上面也还有无数的头头脑脑,实际上崔年正是春风得意之时,因为这个官职的主要职责,说严肃一点就是“谏诤得失,侍从赞相”!

通俗一点来说,崔年就是一个职业喷子,他可以上喷皇帝,中喷同僚,下喷刁民……

所以,崔年近来正是因为这个非常重要的职位,成功被博陵崔氏彻底认可,顺利地认祖归宗了。

崔年认祖归宗之后不久,就被五姓七望之中的六家人拉了过来,也不是让他带头冲锋,而是立个茬子在这里,让李切等人不敢胡来,毕竟这些纨绔子弟都是无法无天的,而六家人也不希望这事闹得沸沸扬扬的,尤其是把这些纨绔子弟背后的家族拖下水……

崔年本来以为对付一个虽然声名鹊起但还是布衣之身的李切,还有那些早就被抓住了软肋的纨绔子弟们,应是手到擒来的,可他万万想不到,李切这狗脾气……

刁民坑爹啊!

我平时自诩为民请命,现在难道不要脸皮,和李切这狗贼翻脸?这样一来,不管结果如何,这事一定会流言四起,别人不会说李切这个刁民如何,只会质疑自己做官的能力和态度,连一个小百姓都收拾不了……

可要是不翻脸,别的不说,眼前这些阴阳怪气的混蛋玩意儿就受不了哇!更不用说待会要和李切这刁民平起而坐了!

崔年是越想越忧郁,他现在也没什么好主意了,神情阴晴不定的,好半天才看向六个老头,希望他们给自己解围。

六个老狐狸互相左右观望了一下,交流过后,便一致有了决定,只见一个身材最高大的老家伙出言道:

“哈哈哈……繁文缛节实在是无关轻重,我们不如坐下来谈谈吧,李切小友认为如何?”

后面这一句话,是对李切说的。

李切颇有深意的扫了一圈六个老家伙,又看到已经一脸忧郁快要当场去世的崔年,才道:

“好!老前辈简直快人快语,晚辈们便聆听诸位教诲吧!”

这话一说,在场的人都纷纷找了位置坐了下来,首席空悬,李切等人在左,六个老狐狸在右,可谓泾渭分明。

只有崔年一人仍然呆呆地站在原处,当然现在也没人关注他了,刚才说话那老狐狸已经开腔说道:

“素问小友年轻有为,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老夫崔某!”

“老夫李某某!”

“老夫崔某……”

“老夫卢某……”

“老夫郑某……”

“老夫王某某!”

六个老头表面上文质彬彬的,还拱手作揖,可是他们的自我介绍也未免过于目中无人了!

某某某?

哪个傻子会给自己的儿子起这样的名字!

这些老狐狸的意思是说,你李切虽然很有本事,但在我们眼里,你还不配知道我们的大名!

这些老狐狸为什么如此牛逼?

不是他们本人有多牛逼,牛逼的是他们的背后,六个世家!

当今天下,真正称得上世家大族的,只有陇西李氏、赵郡李氏、博陵崔氏、清河崔氏、范阳卢氏、荥阳郑氏、太原王氏!

而今天在这里的,除了陇西李氏,其余各家悉数到场,这六个老狐狸正是六家派出来谋夺长孙涣等人股份的全权代表。

五姓七望之间关系盘根错节,一言两语难以说清,但在共同的庞大利益面前,他们当然可以做到同气连枝了,便有了今天这一出。

要说这几个老狐狸牛气冲天,其实还不够,这六家真正牛气的,是曾经拒绝过李二陛下的联姻!

李二陛下曾经想为嫡次子李泰娶一个五姓七望的太子妃,派人私底下和这六家沟通,没想到遭遇了断然拒绝,六家要么说没有合适的女子,要么明里嘲讽天使实质喷李世民异想天开……

事不可为,李世民当时被气得怎么样,估计只有长孙无垢才知道了。

没错,这六家就是这么牛气,连李二陛下的面子都不给一丢丢的,现在对李切这样真算不上什么。

一众纨绔听了都是怒火万丈,毕竟这些老家伙不给李切面子,他们脸上也无光的,正想掀桌子的时候,李切却说话了:

“真是奇哉怪也!世间竟有如此大名,还有这么多重名的,晚辈真是孤陋寡闻啊!”

“哎呀!诸位老前辈可是那五姓七望,世间首屈一指的门阀士族之人?!”

李切装出一副现在才反应过来的样子,一脸的崇拜、敬仰……

六个老头虽然不喜李切这厮装傻充愣,不过念在他对自家非常久仰的份上,当下也没说什么,只是抚须微笑。

李切继续点头哈腰地说道:

“晚辈有一个不情之请,可否请诸位老前辈留下一副墨宝?就写诸位的高姓大名即可,晚辈想传给子孙当传家宝呢……”

六个老头闻言齐齐一楞,不知道李切这厮在卖什么葫芦,于是继续保持着那一塌糊涂的淡定高冷,都不想看李切一眼。

李切继续求道:

“额……晚辈也知道这实在唐突了,毕竟我们只是第一次见面!这样吧,一副墨宝,晚辈拿一万贯作为润笔之费,赠与诸位!”

此言一出,六个老头先是一脸的震惊,继而一脸看傻子一样的表情看着李切。

而长孙涣等人就不一样了,没说废话,冲过来围着李切就骂道:

“李切你是不是疯了!”

“一万贯?!我宁愿送狗也不给这些老东西!”

“啊,气死我了!你他娘的脑子有疾吧!”

“……”

一群纨绔是真的够恼火的,连老东西都骂了出来。

只是李切大手一挥,破口大骂道:

“我用我的钱财卖人家的墨宝,关你们屁事啊!多管闲事!不爱看就滚蛋!”



上(fei)架(hua)感(ji)言(ju)

2019年3月22日也就是明天中午12点左右,本书正式上架收费,以下纯属废话,不喜者可以直接无视。

作者菌想和诸位聊一下。

我和这本书的缘分,起源于脑子一抽,看着别人写书,我能不能写呢?

肯定可以啊!

毕竟我读书的时候作文也是拿过高分的……

好吧,可能我是飘了。

总之就是想写一个故事,一个完整的幻想故事,并说给你们听。

我的笔名也由此而来,说故说故,说一个故事,此我心愿——以后逢人就可以说,我是作家哦!牛不牛逼!

咳,后面这句大家可以继续无视,这是一个爱幻想的人的日常行为罢了。

说回本书,先说书的本身吧,我只是一个新人,写出来的不仅是一家之言,更是基于百度百科的自由发挥的幻想,所以难免有错漏,徒惹各位笑话。

其实我会看所有的评论和本章说,赞的少踩的多,赞的就不自卖自夸了,说踩的。

我认为我自己是一个可以接受批评的人,有人说我写的什么狗屎,我虽然想骂人打人但也捏着鼻子接受这样的情况。

我真正想说的是,我不会让那种涉及人身攻击或不经细读的差评长久挂在书评区上——因为书评很重要,可能有些读者看了这样的书评,就一边骂我傻叉一边右上角点叉了——神农尝百草可敬可敬,仙草的话不必多说,毒草的话,这对我来说是不公平的。

所以,骂我的人,希望您能明白,骂一次就够了,您也不是一个人骂我,还有许多与你一样的同道中人,另外删除差评和永久禁言是我的日常操作。

好了,这些言尽于此。

接下来说一下更新情况,我本人是有正职的,基层狗一名,工资虽然还行,不忙的话很闲,但我懒癌晚期经常复发,而忙起来的话是真的要人命!

所以呢,我的更新大家也知道了,有点飘忽不定,这真不是我本人能控制的,这取决于我的正职,毕竟我是靠这个吃饭生活的,写作在以前算得上爱好,明天以后也只是兼职,对吧!

不过明天上架,我会爆发五章万字,至于以后就一更保底,并尽快提升到两更保底,一直坚持到我写不下去或者完本。

若诸位不弃,且尽绵薄之力,记得订阅啊!

以上!

说故拜谢!

123 我不是小气的人(1/5求订阅)

雅间里,六个老头优哉游哉一副看好戏的神情动作,而一众纨绔已经被李切的草蛋脾气气炸了:

“你!你……”

“你是不是猪脑子啊!”

“狗脾气!”

“我们是在帮你啊,你还这样不识好歹?!”

“……”

李切这脑子一抽,真的把一众纨绔弄懵了,当下也顾不上其他,纷纷破口大骂。

李切却死性不改,直接道:

“你们懂个鸡儿!”

“五姓七望是什么存在?那是屹立千年而不倒,至今名满天下的世家!钱财算什么?那就是一堆铜臭!今天我想结个善缘,往后说不定便有大回报呢!”

长孙涣指着李切的鼻子,骂道:

“你是真疯了?!结个屁的善缘啊!五姓七望那是好相与的么?小心被人连肉带骨头都吞了!”

李思文也气极道:

“就是!你败家也不是这样败的啊!”

李切:“你们也知道我李切一介孤儿,连个祖宗都没有了!你们知不知道你们是在坏我好事?!咹?!”

李切话中的意思,于现在来说简直是潮流之中的潮流,无数出身平凡的人都削尖了脑袋往五姓七望这些世家投靠,就算是认一个祖宗也没关系的,甚至有极大的好处!

比如说崔年这个人,他的出身就很模糊的,自己说是崔氏远支,实际上没人能弄得清楚这是真是假,等崔年做到五品官了,还是左谏议大夫,不也一样死皮赖脸地投靠崔氏?

房遗爱梗着脖子大声道:

“李切!你看看我们这些人,我们家是什么背景就不用多说了吧!这才是你的善缘!再说了,认一个不是祖宗的祖宗,你心里亏不亏!对得起你那死去的爹娘不?!”

这句话就戳到了李切的痛处,站在一边的崔年那厮也无辜躺枪,毕竟这种事是不能拿出来光明正大地讨论的,你因为现实想要认别人做祖宗,可你那些死去的祖宗愿不愿意?

严格来说,这是一个涉及到孝道的问题,非常严重,所以一般人绝对不希望别人谈论这个痛点。

偏偏这些纨绔的脾气也是够大的,房遗爱这个猛男明明看到李切已经走上了歪路,出于昔日的感情,当然想把他拉回来。

只是李切并不领情,一下子掀翻了桌子,怒道:

“我败家我乐意!我认祖也是我的事!滚!都给我滚!”

六个老狐狸早就闪到一边看好戏了,而一众纨绔却一脸的不可置信,他们万万没想到李切居然真的和自己翻脸了,就为了认一个假祖宗?!

长孙涣:“妈的!”

李思文:“男儿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看错你了!”

杜荷:“呵呵,这算什么,感情我们自作多情了!”

房遗爱:“直娘贼!老子要和你割袍!”

程处亮:“割个鸡儿的袍啊!我们认识这样的混蛋也算倒霉,一旦割袍,岂不是说我们和这混蛋曾经有义?!”

尉迟宝琪:“对!我们走!”

说完,一众纨绔直接走人,连句狠话都不屑说了,与这样愚蠢操蛋的人渣同处一室,他们多待一刻都觉得难受。

这些从中作梗的走了,而李切也同样不好受,一个人默默收拾了起来,只把桌子抬正,呆呆地坐在那里。

六个老狐狸再次交流了一下眼神,那崔某人就带头走了过来,对李切关心道:

“小友没事吧?”

李切摆了摆手,强颜欢笑地说道:

“我没事……哎,倒是让诸位见笑了!”

崔某人连忙坐在李切身边,道:

“老夫说点真心话,你也别介意啊……其实这事是人之常情嘛,没有祖宗的孤魂野鬼,怎么可能比得上……”

王某某插嘴道:

“老崔,咱们就不谈这个了吧!毕竟这是伤心事……”

崔某人楞了一下,才恍然大悟:

“对对对,是老夫失言了!小友千万别见怪啊!”

李切:“两位说笑了!哎,孤魂野鬼!若有机会,谁又想做这孤魂野鬼,死了连家都没有呢!”

“算了算了,咱们不提这个,咱们喝酒!”

当下,六个老头也没啥意见,等下人重新布置酒席的空隙,频频和李切谈笑风生起来,心里却在狂笑。

这个李切!

本事是有的,就是傻了一点,不说几个字一万贯的润笔费,因为这事和那些公子哥儿翻脸就不值当了,他们说得是没错的,他们家里和五姓七望相比,欠缺的只是底蕴……

这六个老头并不觉得李切是在作假,毕竟为了获得五姓七望随便哪家的认可,做得更疯狂更夸张的大有人在,根源就是五姓七望的恐怖底蕴和实力。

世家门阀!

绝对不是一般的士族可以如此自称的,这是一个极具褒义的形容词……

至于说那些本来应是当事人的公子哥儿走了,老头们觉得也无所谓。

本来今天是想一锅端来着的,不过既然出了李切这个傻子,他们也可以留到明天才找那些公子哥儿逐个击破。

当务之急,是把某个大傻子的一万贯落袋为安!

想到这里,崔某人向李切敬了一杯酒,非常豪爽地说道:

“嘿呀!小友真是一个性情中人啊!太对老夫的脾气了!你不是要我们的墨宝吗?你要多少老夫就写多少,如何?!”

李切大喜,酒也顾不上了,连忙道:

“真的!”

六个老头齐声道:“当然真的!”

李切长声大笑:“哈哈哈!果然快人快语!来人啊!”

话音未落,之前那位中年管事一溜烟跑到李切侧身,恭问道:

“李总有何吩咐?”

李切:“马上准备笔墨纸砚!另外,用最快的速度筹集六万贯现银!”

中年管事还没来得及搭话,那崔某人就一脸不喜地说道:

“小李你这是干嘛!老夫是觉得与你投缘,才答应你的!”

王某某:“对啊,这润笔费,不要也罢!”

其他老头:“没错!万贯确实很多,但也只是浮财而已!小李你这不是寒碜我们么?!”

李切连忙作揖:

“不不不!我没有其他意思啊!我就是这样脾气的人!那些混蛋以前就得了我不少好处,您们看我是小气的人么?!”

几个老头心里狂喜,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崔某人仍然一脸的不高兴:

“不行!我等既然与你投缘,岂能白白赚你钱财?!”

124 李切醉酒

一少六老七个人,在席上互相推让之时,刚才被李切坑成小透明的崔年,却冷眼旁观!

一万贯是什么概念?

别的不说,崔年却知道一万贯对于这六个老家伙来说意味着什么。

他们都是各家的族人,其本人并无官职,平时生活靠的是家族内部的月例钱,崔年倒是不知道他们的月例钱是多少,不过大概还是清楚的,一个人每个月几百上千贯绝对顶天了!

也就是说,李切这混蛋小子抛出来的一万贯,对这些老家伙来说意味着至少十年的收入!而这笔横财,却只需要说几句场面话,写几个狗屁不通的字,就可以落袋为安了。

呵呵!

这里面绝对有诈!

崔年在心里冷笑着,他能做到朝廷五品官员的地步,平时见识过的人事斗争不知凡几,连他自己一路走来也吃了好几次大亏,才懂得人心险恶的道理,尤其是刚刚一不小心又被李切这混蛋坑了一次。

崔年敢断定,李切这一万贯绝对没有那么好拿,这六个老家伙一定会付出沉重的代价,甚至会比自己更凄惨!

不过,崔年虽然置身事外能看透李切不安好心,但他却不会出言提醒这六个和他是一伙的老家伙。

因为刚才这些老家伙,看着他进退不得,却眼都不眨的就把他放弃了!

崔年心里那个恨啊,他恨不得弄死这几个老家伙,这些老家伙完全不懂什么叫同伙,哪有这样连一句好话都不帮忙说的?反而助纣为虐,和李切这小混蛋谈笑风生,完全当他崔某人不存在!

所以崔年更恨这六个老家伙!

当然,崔年这样的老油子,不会把自己的心思挂在脸上,也知道自己现在还真没办法坑死这几个老家伙,因为他们在五姓七望之中辈分挺高的。

崔年索性眼睁睁看着这些老家伙一步步掉进李切那厮的陷阱里,如此也能稍稍解恨。

果然,李切和崔某正推让着,一个坚持要给,一个坚决不要,旁边的王某某突然说话了:

“哎!我看大家也别吵了,为了区区铜臭,忒不痛快!不如喝酒!”

其实,王某某这厮的潜台词是说李切太笨了,送礼嘛,你要么悄悄的送,要么快刀斩乱麻,哪有这样和人家掰扯的?

这个时候李切才恍然大悟,也不跟他们纠缠了,直接吩咐旁边一直不敢说话的中年管事:

“去!马上准备六万贯现银!酒楼这边不够的话,就持我手令去联合城那边!日落之前务必办妥!”

联合酒楼实际上就是联合商号的总部,各个方面的钱财都要从这里发出或汇聚,每日流水极大,不过联合商号业务一直在大力扩张,还真不一定有六万贯现银。

“是!属下这就去!”

中年管事看到李切那一脸不可置疑的表情,当下也不敢废话,连忙跑了出去。

李切虽然平时不管事,不过联合商号的人都知道李切基本上说一不二,因为从来没有哪个股东质疑过李切的权威,他说要在日落之前调集六万贯现银,当然是没有什么意外的。

五姓七望的六家想要谋夺长孙涣等人的股份,从而入主联合商号,自然会花大力气搞情报,所以这几个作为全权代表的老头也是知道联合商号的大致流水情况的。

一听李切这么说,六个老头心中狂喜,快要压制不住了,毕竟这笔横财已经十拿九稳了。

当然,他们还是要脸的,只见那崔某长叹一声,道:

“李公子何必如此,六万贯……我们真是受之有愧啊!”

要是李切这时候说一句,其实我是逗你们玩的,估计这六个老头会被气得当场去世,至少得喷几口老血。

不过李切可不是开玩笑的,只见他道:

“哎!我刚才就说了,钱财身外物,难买心头好!诸位老前辈就不要多说了好不好?”

崔某:“可是……”

李切:“哎哟,哪有那么多可是啊!这样吧,就当我给诸位老前辈的子孙买颗糖吃!”

此时,崔年突然冷哼了一声:

“嗤!!!六万贯的糖,也不怕腻死!”

声音之大,所有人都听到了。

崔年是故意这样的,摆出一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态度,就是怕这些老家伙没有蠢到家,要是突然醒悟过来,他还怎么报仇?

李切还没来得及回话,崔某这个老狐狸突然长声大笑:

“哈哈哈!既然李公子敢给,老夫就敢拿!”

王某某:“对!大不了拿人的手软呗!李公子,咱们以后可一定得多多来往呀!”

“……”

六个老头纷纷表态,很直接,领了李切的一番苦心。

李切当下也顾不上横生枝节意欲何为的崔年了,连忙拱手作揖:

“好好好,真是承蒙诸位老前辈给晚辈面子啊!晚辈以后一定常常上门,就怕您们嫌晚辈麻烦呢!”

崔某:“哪里哪里……”

于是,席上气氛极其融洽,老家伙们想要当场给李切墨宝,可李切却不答应,非得先喝酒再劳烦诸位,双方便继续推杯换盏起来……

时间过得很快,太阳即将落下西方的时候,李切已经有点喝高了,恰好这时那个去办事的中年管事回来了,一进门就溜到李切身后,点头哈腰地汇报:

“李总,六万贯已经准备妥了,酒楼出了四万,还有……”

李切大手一挥,醉醺醺地道:

“别废话!该哪里就哪里的,难道我还能亏空了这笔小钱不成?”

“是是是,属下说错话了!”

中年管事擦擦冷汗,连忙退后。

李切:“去!把钱搬过来!”

中年管事连忙又屁颠屁颠的跑了出去,没过多久,他带着十二个小厮,抬着六口大箱子鱼贯走进雅间。

中年管事继续道:“李总,一口箱子是两千贯铜钱……”

李切勃然大怒,上前扯住中年管事的胸口,道:

“我说的是六万贯!你当我说话不算数乎?!咹?你在几位老前辈面前故意落我面子?!”

说罢,李切便作势欲打。

中年管事差点吓尿,连忙抱头讨饶,辩解说全部搬进来雅间就不够大了,显得拥挤不堪。

老家伙们也没想到李切醉酒竟如此张狂,连忙上去拉着李切劝解。

可李切不依不饶,非得让中年管事去把所有箱子搬了进来,末了还骂了一句:

“小小事情都办不好!还不赶紧打开箱子,给我贵客瞧瞧?!”

中年管事学乖了,赶紧指挥小厮动手。

这一动手,只见铜的光芒映着烛火,瞬间挤满整个雅间,而六个老头也被这刺眼的光芒亮瞎了老眼!

125 差点露馅(3/5求订阅)

李切随便踹出一脚,把脚下一个箱子踢倒,满箱子的铜板撒满了一地,他自己还差点摔了一跤,骂骂咧咧地站稳了,搭着旁边崔某的肩膀道:

“呵呵!老哥啊,小弟够不够意思?!”

没错,李切已经和这六个老狐狸称兄道弟了,老哥小弟的,就差正式斩鸡头拜把子了。

李切嘴巴里的一万贯,和自己眼睛看到的一万贯是绝对不同的观感,崔某就一直有点不敢相信的,李切这厮真舍得拿一万贯出来,就为了买他所谓的墨宝?

这真有点扯淡啊!

毕竟自己又不是啥大官,顶多是博陵崔氏的一个族老而已,如果不是博陵崔氏的名头,自己就是一个糟老头子……再说自己写的字也并没有那么大名气啊……

不过,此时此刻,崔某已经彻底服气了,他是不得不信,也不敢不信,也不想不信!

直娘贼!

李切这厮是真傻啊!

不过傻得很可爱!

想到这里,崔某咧嘴大笑,大着舌头道:

“哈哈哈!老弟够意思!没说的!以后有事找老哥,老哥义不容辞!”

“对对对,老弟太够意思了!”

“……”

老狐狸们都醉薰薰的,别问他们自己爹娘是谁了,估计他们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其实李切的酒量早就练出来了,毕竟和那些人渣能玩到一处,没点酒量是扛不住了,所以这一刻的李切,并没有醉酒。

李切心里暗道,你们这些贪心的老玩意,终于入坑了吧!是不是还要加点火候呢?

想到这里,李切突然看到角落里自斟自饮的小透明崔年,心里便是一个咯噔。

这厮……

似乎有点古怪啊!

他是不是看出什么了?

可他为什么一直不说,甚至甘心做个小透明,这不应该是一个五品官的作风吧?!

李切已经掌握六个老家伙还有崔年的很多情况了,全是这些人被他灌醉了爆出来的,崔年这厮可是一位正正经经的五品官,他就这么好脾气?

李切不信,换成是他被坑成那样估计得当场爆炸,可崔年的言行也太奇怪了!先是刺激老家伙们,中间一直小透明,现在却一言不发……

李切实在想不通崔年的心态,不过他也担心夜长梦多,再拖下去又有什么幺蛾子,便对几个老家伙道:

“几位老哥啊!那小弟就不客气了哦?!”

如果这六个人此时清醒一点,没把眼珠子挂在那些一堆堆小山一般的铜板上,估计他们也会察觉有异,毕竟李切刚才就没有及时回话。

对,就是几个呼吸的间隙,已经能说明很多问题,真正有道行的老狐狸是能通过这样察觉问题所在的。

可尚未炉火纯青的李切,却侥幸遇上了六个贪念极盛的老狐狸,还有一个报复心极强且善于借刀杀人的官场老油条。

只见老狐狸们终于把眼珠子转了回来,张嘴便道:

“哈哈哈!老哥还怕你太客气了呢!”

“就是啊,咱们谁跟谁啊!”

“没说的,老弟有事就说嘛,老哥们铁定帮你办妥当咯!”

“……”

李切咧嘴一笑,终于图穷匕见:

“嘿嘿……还是那回事嘛!老哥们懂的!”

说罢,李切已经从怀里掏出了笔墨纸砚,这点玩意他已经藏了很久了。

崔某长声大笑,一边想一边接过李切手里的笔墨纸砚,然后便龙飞凤舞起来,唰唰唰写下了自己的大名,完事了递给下一个。

六个老狐狸趁着酒意,逐个写完,最后还给了李切。

李切沉住气,手却有点抖,接过来一看,顿时勃然大怒:

“等等!这什么玩意?!”

崔某正一脸陶醉地欣赏着自己的五口箱子呢,闻言被吓了一跳,道:

“老弟咋了嘛?”

李切指着纸上的人名,厉声质问道:

“你们瞧瞧你们写给我的啥名!”

崔某一脸懵逼:“有什么问题?这不正是我等,除了字丑了一点点……”

说到这里,崔某突然愣住了,其他五人也傻眼了。他们给李切写的签名,因为醉酒和心态不稳写得太丑就不必说了,也是自己的本名本姓,问题是他们之前和李切自报姓名的时候,说的是姓氏加某某某啊……

李切冷笑一声,口水都喷了他们一脸:

“都想明白了吧?我拿你们当老哥,你们就是这样对我的?!所以到底哪个才是你们的真姓名?!”

“妈的!欺负人也不带这样的,我跟你们拼了!”

说罢,李切趁着酒意,红着眼睛就上去了,想和六个老家伙拼命!

崔某等人吓得连连后退,疾声大呼:

“老弟冷静啊!冷静!我们可以解释的!”

闻言,李切就势稍微冷静了一丢丢,不过还是一手一个扯住崔某和王某某胸膛的衣服,继续道:

“解释?好!那你们现在就解释!要是说不通,就别怪我李切翻脸不认人了!”

李切其实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他们很可能会写自己的真姓名,可李切要的是某某某啊!

所以,李切这一番仍然是戏精上身,假装醉酒大发酒疯了。

崔某和王某某两人差点被李切勒得透不过气,狠狠往下扯了一下才稍微轻松了一点,心里却暗暗叫苦,都怪自己等人太大意了,干嘛写真名啊,要糊弄傻子当然要糊弄到底啊!

现在怎么办?

难道和这厮说,其实我们之前看不起你,现在看在一万贯的份上,把真名告诉你?

这不是火上浇油嘛,恐怕这厮醉醺醺的真敢动手,而己方虽然人多,到底是老胳膊老腿了……

李切看到六个人都呐呐不能语的,心里酝酿了一下情绪,然后继续发飙:

“好哇!你们真的是把我当傻子糊弄!我……我……草!大不了一命赔六命!”

说罢,李切放开两人,转身就跑到一个角落,取了明晃晃的刀剑蹬蹬蹬折返了出来……

六个老狐狸差点给李切跪了,他们心里直骂娘,谁都没想到李切喝醉酒居然如此不可理喻,拿着刀剑就想和他们拼命……

当然,生死关头谁都不傻,脚底抹油溜得飞快,反正哪里有空隙就往哪里钻。

当然,他们情急之下,也没谁能想到往外面跑,一个个净往桌子底下类似的地方连滚带爬……

见状,李切差点就出戏露馅了,好险没有!

126 向你们学习

可能是李切的演技在线,也可能是这几个老头做贼心虚了,反正他们实在是怕了这个李切,这厮果然是人渣,疯疯癫癫的难怪能和长孙涣那群纨绔子弟混到一块!

崔某人是最难受的一个,因为李切这厮基本上就冲着他喊打喊杀来着,他好不容易左闪右避的已经逃过了好几次,只是李切这混蛋玩意就认准了他,他现在已经被逼到一个墙角了……

退无可退,眼前又有一个发疯的混蛋玩意,崔某人是没办法了,只好连连作揖,一脑袋冷汗地求饶:

“小老弟!”

“咱们有话好好说啊!”

“老哥我这老胳膊老腿儿经不起你折腾啊!”

我折腾你妹啊!

李切心里憋着笑,人却压了上去,随手把宝剑戳到崔老头的脑袋一侧,拎着他的衣服领子,怒道:

“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骗我!你们都骗我!我诚心诚意对待你们,你们却骗我!”

“说!到底哪个才是你们的真姓名,到底有没有把我当冤大头!”

说罢,李切为了演得逼真一点,便直接把崔老头拎了起来。

崔某人刚才被李切那一剑就吓得差点尿了,毕竟偏一点点他的脑袋就没有了,现在又被李切拎了起来,可怜他好几十岁的人了,直接被弄得两眼反白,脸色青紫。

最要命的是,李切还在气呼呼地质问他,到底有没有如何如何:

“你说啊!”

“有没有?”

“不敢说?心虚了吧!”

“……”

这叫悲催的崔某人如何回答?

两人就这样杠上了,在崔某人快要被李切弄死的时候,其他五个老头终于敢战战兢兢地从桌子底下等地方溜了出来。

“李老弟!”

“老弟放手!”

“再不放手崔老哥就没了啊!!!”

“……”

五个老头苦口婆心地劝着李切,不过他们倒是不傻,没有一个上前帮忙拉开李切的。

毕竟小命是自己的,摊上这么一个脑子不好使的混蛋玩意,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不可预料的事情。

李切虽然有点入戏了,可好歹还知道自己是在演戏的,也不敢随便闹出人命,见状连忙把没了半条命的崔老头放了下来,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了,只好尽量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

“咳咳咳!呼呼呼……”

崔某人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吸气,他刚才真以为自己要被李切这厮捏死了!

其他人看到他这样子半死不活的,心里也害怕极了,谁也不敢说话,场面一时冷了下来。

过了好半天,还是崔某人说话了:

“唉!”

“罢了罢了!”

“李切,你的钱我是不敢要了,当然字我还给你写!我们好聚好散,可好?!”

李切假装思考了一下子,迟疑道:

“什么钱不钱的,这个不重要……可是,你们岂能骗我?!”

崔某人抬头望天,挤出几滴眼泪,悲戚道:

“呼!难道你不知道人有名,也有字吗?!”

说实话,崔老头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大傻瓜,刚才为什么就想不出这么好的理由呢?现在但凡有点身份的人,谁不是有名有字的啊!

只要敷衍过今晚,把钱拿到手,谁还管李切以后会不会找事啊,他们早就溜回去了,给李切几个胆子敢上五姓七望的门找事?!

听说李切这厮是化外蛮夷来着,他还真有可能不知道人有名字这一点……

这飞来横祸的,到底怪谁呢?

当然是这个蛮夷了!

想到这里,六个老家伙心里开始无限鄙夷李切,只觉得自己等人实在是高看他了……

果然,李切这个蛮夷说话了:

“额……”

“人有名?也有字?可是我就一个啊!”

“等等!这么说来,一切都能说通了啊,某某某是你们的名或字,刚才你们写的就是另外一个……”

李切是做不到想脸红就脸红的地步的,毕竟他的演技还在练呢,不过他也不是傻,把话说到这里之后,朝着六个老头连连九十度弯腰作揖,嘴里还在道歉:

“啊!是我大惊小怪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的错啊!”

“崔老哥你没事吧,小弟实在是太失礼了……”

“诸位老哥,你们原谅我一次吧!要不然……要不然我就这样站着了!”

说罢,李切保持着九十度弯腰的姿势,心里却在给自己点赞,毕竟让这些人看到自己快要忍不住想笑的表情就糟糕了。

这下子,六个老头终于得以再次抬头挺胸,居高临下地看着李切。

崔老头想要直接动手教训一下李切,不过却被旁人制止了,他们都示意崔老头不要冲动,看看你那五口大箱子!

看在白花花的钱财份上,崔老头终于冷静了下来,沉吟了半天,才道:

“算了算了!一场误会!反正……反正也没人受伤!”

说了这话,崔老头心里都在滴血,他刚才差点就被李切活生生捏死了啊!可现在要是翻脸,那一万贯铁定化为乌有了……

李切当然知道这些贪得无厌的老家伙为何会原谅自己,有钱能使鬼推磨嘛,何况这几个凡夫俗子?

不过李切不会无脑到拆台,反而装作很惊喜的样子,抬头道:

“真的?!”

崔老头:“……真的!”

真你十八代祖宗啊!

要不是看在一万贯的份上,老夫砍死你信不信?!

心里是这么想的,崔老头却一脸的真诚,让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一场美好的误会。

那王某某便说了:“哈哈!那个话怎么说来着……对,叫不打不相识啊!闹了这么一回事,只要把误会说开了,冰释前嫌,咱们的感情就更进一步了嘛!”

其他老头也纷纷笑哈哈地打起了圆场,他们和崔老头不一样,只是受了一场虚惊,人却一点事都没有,连差点去世的崔老头都能忍辱负重,他们为什么不能卧薪尝胆呢?!

卧槽!

好不要脸的老家伙!

我还真得向这些老前辈多多学习啊!

于是,李切再次开始了无处不在的表演,豪气干云的,和这些老家伙再次勾肩搭背推杯换盏起来……

127 久违的新称号!

杯盘狼藉的酒席上,李切对酒足饭饱的六个老头子说道:

“几位老哥哥!我李切把话放在这里,别的且不说,反正有钱大家一起赚!我这个人从来就不会吃独食的!”

原来,这几个老头子趁着酒意,半真半假的套李切的话,明说五姓六望想要直接入股联合商号。

李切这一番话虽然没有正面回答,但也算一个很不错的答复,这让六个人回去都有所交代了。

实际上,背后搞风搞雨的五姓六望这六个门阀世家,并不希望直接用手段坑长孙涣那些公子哥儿,毕竟他们背后都是当前声势最盛的高门,事情是有可能脱离他们控制的。

但问题是,五姓六望对李切这个人实在搞不懂,明明是得罪了李二陛下的主儿,却嘛事没有,这让他们有点顾忌,又想一出手就尽量多地获得联合商号的股份,所以才如此下套,希望绕过李切达到目的。

当然,席上这六个代表觉得双方谈到现在,关系挺融洽的,于是既得寸进尺,也顺水推舟,便向李切本人透露了五姓六望的真正目的。

话说到这里,崔某人大喜,连忙拿起酒杯,道:

“好!老弟够痛快!”

说罢,崔某人直接喝了一杯,而李切则笑眯眯地给陪了三杯,以示敬意。

于是乎,席上众人彻底放下了心事,不要命似的和李切对饮起来,李切又是来者不拒,总之他在联合酒楼喝酒绝对不怂!

角落里的崔年一直在冷眼旁观,他刚开始还有点惊讶于李切的酒量,毕竟把酒当水喝的人他见过,但灌了好十几坛还不醉的,少之又少。

直到他发现李切喝酒时候的一个独特习惯!

李切准备喝酒的时候,拇指总会在酒杯一个固定的位置按一下,喝完便放在桌上固定的位置,又按一下……

呵呵!

久经战阵的崔年心里在冷笑,这个小混蛋果然狡诈,难怪千杯不醉呢!

不过,崔年才不会出言说破李切逃酒的伎俩,他是巴不得这几个老家伙被李切坑死,坑得越惨越好呢!

果然,诚如崔年所想,既完成了任务也得了大便宜的六个老头子,越喝越痛快,没过多久便已丢盔弃甲了,一个个半死不活的,显然是醉了,却没有醉倒。

李切还不知道自己的伎俩已经被酒席之外的崔年识破了,见状连忙再次掏出笔墨纸砚,摆在崔老头的面前,道:

“崔老哥,您可别睡那么快啊!赶紧给老弟写下墨宝啊!”

崔老头:“啊?写!可是……写啥?”

李切:“我说你写呗!”

崔老头:“好好好,答应你的……老夫写就是!”

李切:“你就写‘博陵崔氏’还有您的名和字!”

崔老头:“额……为什么还带郡望?”

李切:“老哥不就是博陵崔氏的吗?”

崔老头正是半醉半醒之间,虽然觉得写上郡望有点不妥,但也没深究,于是拿起毛笔唰唰唰地写下了自己的墨宝。

有了这个带头作用,其他五个老头也没多废话,按照李切的要求写就行了。

李切开始得寸进尺,要求每个人给他在纸上按个手印或印章啥的,六个老头也乖乖给弄妥了。

李切眼巴巴地看着,看到最后一个按完手印,连忙夺过墨宝,当场大叫一声:

“哈哈!成了!”

李切话音未落,外面突然涌进一大群人,正是之前被李切气走的长孙涣等人!

这群人渣一上来就围住了李切,七嘴八舌地问,还探头探脑动手动脚的。

李切一巴掌拍掉长孙涣的手,道:

“拿开点啊!”

长孙涣:“废什么话啊,赶紧的,把纸给我!我非得给弄成他们的欠条不可!”

李切还没来得及说话,本来正一脸懵逼的六个老头都吓醒了,酒意已去,崔老头张嘴就问道:

“你们……怎么回来了!还有,什么欠条!”

长孙涣指着李切高高举起来的墨宝,笑嘿嘿地道:

“哈哈!你们这些老东西不会以为我们真内讧了吧?!至于什么欠条,您老刚刚写下来的啊!还按了手印呢!白纸黑字红手印,赖不掉吧?!”

崔老头脸色涨红,质问李切:

“李切!”

李切随手把墨宝给了长孙涣,一摊双手,道:

“别怪我,要怪就怪这帮人渣!再说了,无耻这玩意儿,我们也是跟你们学的啊!”

原来,面对来势汹汹的六个老头,李切刚开始起了一个头,熟知李切性格的一众纨绔当场就懂了,一个个却不动声色,陪着李切飙戏来着!

联合酒楼可是他们这群人的主场,他们想要避开他人的耳目互通有无,简直不要太容易了,所以此事就办成了,让六个老头都入了坑。

这一张东西,是墨宝还是欠条,已经任由李切等人自由发挥了,他们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内容可以随便添……

崔老头当场就差点晕过去了,想到白纸黑字红手印,想到长孙涣这些人背后的家族,还有一直处心积虑想要打压五姓七望的李世民……

这事要是较真起来,结果铁定是真的,这欠条不是真的也绝对是真的!

想到这里,崔老头等人怒视着李切,纷纷道:

“李切!我们待你……”

李切懒洋洋地一挥手,道:“少来了!我们不是一路人!”

崔老头:“汝竟敢颠倒黑白!无中生有!凭空捏造!汝视我五姓七望为无物乎!”

李切:“没有啊!我怎么会小瞧你们这些世家门阀?当然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吧?!”

长孙涣连忙叫嚣道:“对!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姓崔的,你欠我们的一百万贯什么时候还啊!”

王老头:“我们什么时候欠你们一百万贯了!你们怎么不去抢!”

长孙涣冷笑一声,让一众人等保护好他,自己拿过笔墨,在纸上龙飞凤舞起来。

没过多久,一张欠条已经全新出炉,上面的内容则是,五姓六望的几个代表,向长孙涣等人借了一百万贯,最坑爹的还是,利息是驴打滚之中的驴打滚……

李切没有关注这些,因为之前说好的,他只负责坑人入坑,如何继续填坑和善后则是长孙涣等人的事情。

李切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因为久违的称号系统总算再度出现了!

“滴!宿主获得新称号——‘戏精’,等级1级!具体属性请查阅下一条通知!在此,本系统衷心希望宿主再接再厉……”

128 点拨之恩

“滴!一级‘戏精’称号属性——表演加10,功德-300!”

“滴!鉴于宿主的功德再次成为负数,本系统最后一次提醒宿主,请尽快提高个人功德,以免遭受不忍直视之横祸!”

听完脑海里的提示音,李切真是一脸懵逼!

什么情况啊!

这一波信息量也未免太大了吧!

首先,这个称号系统,其实李切刚刚开始的时候还挺上心的,毕竟称号的属性可以提高他各方面的能力,但这个系统似乎是个咸鱼系统来着的,它以前可不会主动要求李切做什么,现在却“再接再厉”?“不忍直视之横祸”!

还有,一个称号的属性,居然会出现正反两方面同时存在的情况!一级“戏精”,表演上升10点,功德却减了300!李切连忙查看自己的个人面板,一看果然,功德方面现在是“负1”!

李切还记得,他之前给李二陛下上书建议,事后陆陆续续加了好几百的功德,可今天……

李切突然想到之前在皇宫里,自己装神棍透露了长孙皇后的寿辰,然后被减了足足一千气运的一连串悲催遭遇……

李切已经不敢想下去了,他发现这个称号系统就是一个工具,但这个工具却和虚无缥缈的所谓天道挂钩了,这似乎说明……他以后只能做一个好人?

“……”

李切越想越不爽,当下直接找上还在和六个老头谈判掰扯的长孙涣等人,张嘴就道:

“喂!谈完么有,我要和你们谈谈报酬!”

李切是真不爽,明明这些屁事都是这些人渣惹来的,到头来却要他出面坑人,这下子好了吧,被减了300功德,都被系统警告提醒了!

这……这算怎么回事啊!

所以,李切当然得索取合理的报酬,安慰一下自己受伤的心灵了。

长孙涣:“什么和什么啊,报酬?你给兄弟们干点事还得要报酬?”

李思文:“就是!大不了回头请你喝一顿花酒呗!小气巴拉的!”

房遗爱:“小气吧啦倒不至于,就是不够大气!”

其他人:“……”

李切心里那个气啊,你们这些人渣,知道300点功德是什么回事吗?要不是老子之前有存货可以抵消,现在岂不是当场被一个五雷轰顶了!

不过李切又不能说出称号系统,说出来也没人信,只好摆出一副不近人情的脸色,硬邦邦地道:

“干活拿钱天经地义,我费那么多精力喝那么多酒我容易啊!我不管啊,反正得有报酬,而且一顿花酒,不够!”

长孙涣一脸嫌弃,挥挥手道;

“行行行,大家伙请你十次总行了吧!地方随便你挑!姑娘随便你选!”

其实什么姑娘的,对于李切来说可有可无,因为他真不喜欢这些情场女子,谈不上好恶,就是不喜欢一个会对别人眉开眼笑也对他笑脸相迎的女人……

可架不住李切这厮,觉得上青楼没个妹子陪着总是怪怪的,所以他每次和这些人渣去喝酒,总会叫上一两个姑娘给他旁边坐着,就坐着……

谈好了价码,李切趾高气扬地走到一边,他得补充一下食物,刚才虽然能逃酒,但肯定也喝了不少,饭菜啥的都没吃过多少。

长孙涣等人见这贪得无厌的家伙走了,于是又和敢怒不敢言的六个老头子掰扯起来。

至于李切一个人吃着吃着,突然有点无聊,又看到角落里一言不发的崔年,当下便随便拿起几个菜色跑过去,一脸自来熟热情的道:

“崔上官,吃点呗?”

崔年坐着稳如泰山,抱着双臂冷哼了一声。

李切笑了笑,道:

“你不吃?我吃!”

没吃几口,正狼吞虎咽的李切突然又抬头,道:

“老崔啊,我问你一个事,假如一个人做了坏事就会有报应,做了好事也会有相应的报答,那该怎么办呢?”

崔年说话了:“你问我?你不知道我和你有仇?”

李切:“那你答不答?”

崔年:“……”

崔年发现李切这个人的性格是不是有点分裂啊,明明得罪了自己还没有多久,现在却跑来问这些问题?

崔年沉吟了一会儿,突然来了兴趣,便道:

“我答!”

李切:“然后呢?”

崔年:“世间之事岂有定数?”

李切:“我知道,但我说的是假如!在这个前提下,是否意味着这个人一辈子只能做个好人?只做好事”

崔年:“那也不一定!”

李切:“愿闻其详!”

崔年:“先不说这个人做的事,对谁来说才是好事坏事,他完全可以做点好事也做点坏事……”

“好!一言惊醒梦中人!”

李切一拍桌子,把崔年都吓了一跳。

李切确实很怕,他怕称号系统哪一天就给自己来个“不忍直视之横祸”,可他又想活得尽量逍遥一些,想要逍遥,做事就不能太正经,难免会发生今天这样的情况。

帮长孙涣等人坑那几个老头子,李切并不后悔,毕竟都是混熟的关系了,而且这也严重影响到联合商号的股权结构,他也可以面对接受被扣了300点功德乃至尚未发生的后果。

可万一哪天自己的功德跌破底线……

所以,喝了个半醉的李切有点被吓懵了,他敢开始真以为自己这辈子只能做个好好先生了……

还好问了崔年这个官场老油条,几句话就给李切拨开了迷雾!自己不就是因为之前干了上书建议的好事,而今天暂且逃过一劫的么?功德被扣了三百,却只是负一!

想到这里,李切心里是真的很感激崔年这个老油条,当场就又问了:

“哈哈!谢谢你啊!这点拨之恩,我该怎么谢你?”

“……”

崔年是真的懵逼了,他完全跟不上李切天马行空一般的思维……

崔年没有回话,李切却是一个直性子,既然说了要感谢人家,当下便琢磨开了:

“恩,送钱似乎有点俗了……送人的话,这个更不妥,咱不能学那些人渣啊!算了,还是送钱吧!谁还不是一个俗人呢?”

自言自语完之后,李切一指室内堆积的30口大箱子,便道:

“崔上官,区区一万贯,聊表心意,你且收下吧!”

129 狗咬狗

听了李切的一句话,好歹是一位五品官员且是职业喷子的崔年彻底愣住了。

崔年不敢说自己在官场上混得多好,毕竟他以前吃过的亏栽过的跟头也实在挺多的,可他觉得自己在看人这方面应该还是挺有点道行的,要不然他一个寒门之子,也不可能爬到今天的位置,还抱上了博陵崔氏的大腿。

问题是,李切这个人,崔年真的看不懂!

又送钱?

还是见鬼的一万贯?

这完全捉摸不透嘛!

崔年第一个反应就是,李切这小混蛋,是不是又在挖坑给他踩?

是了!

我要是鬼迷心窍,拿了这一万贯,这让那边几个老家伙怎么想?!

想到这里,崔年直接冷笑一声,看都不看李切一眼,只是自顾自地夹菜斟酒。

李切一看崔年的反应,当下就道:

“崔上官,这是什么意思?这个钱不拿白不拿的嘛!”

崔年:“呵呵!”

李切没有再说话,默默为崔年斟了一杯酒,突然抬头,直视着崔年,音量不轻不重地说道:

“崔上官!您看着我的眼睛!”

崔年下意识的看了过去,心里突然就漏了一拍,因为他看到了一双什么样的眼睛啊?!

只见,李切眼中透出一股真诚之中带着稳重的光芒,显得这人颇有至诚君子之风范……

真君子?

小混蛋?

两种截然不同的观感在眼神迷糊的崔年脑中疯狂交织,没等崔年想个明白,李切又说话了:

“您瞧瞧,你我只是第一次见面,之前有得罪的地方,我李切向您赔个不是!再说钱财乃是身外之物,您刚才既对我有点拨之恩,这一万贯又岂能代表我的心意?这只是区区薄礼罢了!”

“还是您觉得,我李切出手,难道只是几百上千贯?您认为这符合我的性格和财力吗?”

这一番话在李切嘴里说出来,其他的不说,后面一句真的不是他瞎吹牛逼,毕竟联合商号那么大的摊子,光是现银就有六万贯堆在这个雅间里面呢!

崔年听着听着,却是忍不住连连点头,他突然觉得李切说的并没有问题啊,两人之间确实存在过节,而且还挺严重的,可人家都当面赔礼道歉了,那起码场面上不得过得去么?

再说李切这些人,钱财得来太容易,又是年轻气盛的主儿,一万贯听来有点吓人,可这对于这样的败家子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好歹整个长安城的百姓都知道,像李切长孙涣这些败家玩意儿,成群结队出去喝个花酒,一夜没有个几千贯打底都下不来。

于是乎,崔年张嘴就道:

“也是!那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李切大喜,道:“好!崔上官,且笑纳!”

话音未落,李切亲自引着崔年,来到堆积如山的钱箱子面前,继续道:

“来!您随便挑!挑完我带着人亲自送到您府上!”

崔年像个傻子一般点着头,然后果然上手了,手指碰到那敦厚微凉的一串串铜板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失魂落魄了!

钱啊!

谁不喜欢?

给李世民当个五品官虽然不愁吃喝,可想要大富大贵,吃穿用度各方面都配得上自己的身份,恐怕还真得下点功夫。

现在倒好了,只说了几句话,就得了李切这败家子的一万贯现银!

想到这里,崔年彻底沉醉在金钱之中了!

李切看到崔年的眼睛都恨不得躺在铜钱上了,心里却在嘀咕,以前也没怎么使用过称号的属性,好像只有一次,和长孙涣那些人渣初次见面,自己挨了他一下得了一个“街头小霸王”的称号……

现在看来,似乎“戏精”称号的表演属性更牛逼啊!

仅仅是一级的称号!

仅仅是表演加了10点!

而且李切还是初出茅庐的“戏精”!

就能假戏真做,把崔年这样的官场老油条都骗了!

这要是继续升级,表演属性加到一定程度的话,岂不是能把死人骗活?把活人骗得死去活来?

想到这里,李切嘴角微微弯起,他突然想到“戏精”称号的无数个妙用,比如说,把李二陛下的所有宝贝女儿都骗过来,让历史上的驸马无公主可娶……

这样的话,我岂不是大唐唯一的驸马爷?!

就在李切想象着未来不远的美好,并暗暗决定开始为之奋斗的时候,同处一室的那几个老头子却发飙了!

之前,他们主要在和长孙涣那些人渣讨价还价,还没空怎么关注李切和崔年这一边,可是大家也没彻底忽略的,毕竟他们恨不得生吞了李切这小王八蛋!

因为这雅间足够宽阔,他们听不清楚李切和崔年两人在嘀咕什么,可看到后来,事情的发展远超过他们的想象,更让他们的心态彻底爆炸了!

原来!

崔年和李切他们才是一伙的!至少这狗东西是在一脚踏两船!

要不然,崔年这厮也被李切坑过,他为什么一直不找李切晦气,现在反而狼狈为奸?

“崔年狗贼!”

博陵崔氏的崔老头一声爆吼,整个人的头发根根竖直,直挺挺地冲了过来,其他人也紧随其后。

崔年正欣赏着自己的一万贯呢,被这一声吓得,整个人都抖了一下子,抬头看到六个老头子正如野兽一般朝他冲过来,再低头看看自己脖子胳膊啥的都挂满了贯钱……

崔年不愧是五品官、职业喷子,一两个呼吸之间就明白了,自己又被李切那小王八蛋坑了!

当下,崔年顾不上辩解,更没空找李切报仇雪恨,直接撒腿就跑,还反其道而行之,往门外冲了出去!

六个老头一时不察,见他心虚的夺路而逃,心里怒火更是万丈高,嘴里大声嚷嚷着,疯了一般追杀出去。

长孙涣等人一脸懵懂,良久之后,房遗爱才回过神来,问李切道:

“切哥儿,这什么情况?他们不是一伙的么,怎么还打起来了?”

李切怎么可能说是自己做的一个试验而导致的,于是只好一摊手,一脸无辜地道:

“我怎么知道?”

一众纨绔也不知不觉地被李切的10点表演属性折服了,心里真的认为这和李切无关,长孙涣就说了:

“算了,狗咬狗管他们干嘛!”

130 一拍两散?!

李切等人挤在雅间一道窗子边上,目送着上门找事却一事无成,反而大打出手的崔年等人,一个逃一群追的离开了联合酒楼。

李切问长孙涣道:

“说说吧,你们的事谈得怎么样了?”

长孙涣一拍手掌,然后非常猥琐的搓着手道:

“嘿嘿!你猜猜?”

长孙涣这是又嘚瑟上了,他想在李切面前漏点本事让这厮瞧瞧,毕竟谈判这种事,就算有筹码,也得讲究技术啊,一般人可谈不到这么好的条件!

李切白眼一翻,道:

“幼稚!爱说不说,猜个鸡儿啊!不说我去睡觉了!”

这些破事本来就是这些人渣招惹出来的,李切是出于情义和维持联合商号股权结构稳定的考虑,才这么卖力演出的,反正筹码李切是给他们争取到了,要是这样都谈不到一个好结果,李切估计自己得另寻合伙人了。

毕竟,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嘛!

“噗!”

“嘿嘿……”

几个纨绔偷笑出声,他们看多了长孙涣被李切怼得毫无脾气的模样,却每一次都忍不住想看想笑。

当然,长孙涣和李切这是日常互怼,李切也因为没有常识而经常被长孙涣大肆嘲讽来着,大家的脸皮厚度就是这样练出来的,于是长孙涣丝毫不恼,道: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们争取到了……免取所有利息的条件!”

长孙涣抑扬顿挫地说完,然后就笑眯眯地看着李切。

李切:“所以呢?”

长孙涣:“额……所以……所以我们欠他们的钱,只要还清本钱就行了啊!而且可以延期一年!”

李切:“就这个?真是难为你了啊!”

长孙涣自然能听得出李切是在嘲讽他,当即回怼:“你懂个屁啊!你可知道五姓七望这样的门阀,心有多黑手有多辣?想从他们嘴里抠点出来,你以为很容易?!”

李切:“容不容易且不说,你们该不会就谈了这一件事情吧?”

见谈到真正的大事了,长孙涣收起了义愤填膺的表情,开始有点凝重了:

“这件事,除了陇西李氏,五姓七望其他六家都参与了,那几个老头明言说,我们的债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五姓六望必须在联合商号中占股!”

李切没有说话,他脸上看似平静无波,心里却翻起了一股怒气!

五姓六望,这是在以势压人啊!

能站在这个雅间里的人,平时看似走马章台百无禁忌,实际上心里都有数,联合起来的五姓七望,那是敢和李二陛下正面硬刚,且不落下风的存在!

这就是门阀!

这就是李二陛下处心积虑一定要镇压下去的庞然大物!

而今时今日,李切和这些纨绔子弟,却要独自面对这庞然大物故意显露出的森森獠牙!

这些纨绔子弟之中,没有任何一个人说,要找家里帮忙,因为他们心里都知道,这件事一旦被家里得知插手,自己在这件事中势必会失去控制权乃至连说话的份都没有,到时候很有可能连股份都会被家里收回接管!

偏偏一旦发生这样的情况,长孙涣这些人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因为家族家族,一个人脱离了家族,他连个屁都不是!更不用说长孙涣这些人的家规有多森严了。

连李切也有这样的默契,他虽然背后没人,但和这些人处得久了,也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而对他来说更重要的是,和这些人打交道,绝对比和他们家里打交道要轻松得多!

一股无言的沉重在众人心头之中萦绕,好半天都没有一个人说话,因为谁都知道,来者不善,今天算是插科打诨逃过一劫,明天该怎么面对真正的五姓六望!

终于,李切开口了:

“你们说,他们为什么盯上了我们的联合商号?”

房遗爱口直心快,当即道:“因为赚钱啊!可以赚好多好多的钱!”

长孙涣却大手一挥,反驳道:“这只是表象!你这头脑也太简单了!五姓七望这样的门阀,会缺钱?!”

李思文也道:“对,我觉得这很有可能是搂草打兔子!我们就是这草,至于兔子是谁就不知道了!”

尉迟宝琪:“不不不至于吧!我觉得遗爱说得对……”

杜荷:“对个鸡儿!你认为五姓七望这样的门阀像你一样耿直啊,背后肯定有不可告人的阴谋!”

程处亮:“额……我怎么觉得你们说的都有道理呢?”

“……”

一众人等就这样,各抒己见,只是谁也说服不了谁,当下吵成了一团。

至于李切呢,他本来和房遗爱、尉迟宝琪是一样的意见,联合商号现在的业务只有绿茶一项,可垄断而带来的利润水平已经初露峥嵘!

钱嘛!

谁不喜欢!

谁说门阀就不缺钱了,正所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门阀不就是这样一步步积累起来的么?

可是,听到长孙涣这些人的阴谋论,李切也拿不定注意了,毕竟五姓七望这样的门阀兴风作浪的能力太大了,鬼知道他们背后打的是什么算盘?

这一瞬间,李切心里真的有一种强烈的冲动,那就是赶紧想办法抱上李二陛下的龙大腿!

以前不懂事没关系,只要自己乖乖的把姿态做够做好,再拿联合商号做个诱饵啥的,相信雄才大略的李二陛下应该会既往不咎,真正接纳自己的。

这样的话,李切就不用怎么担心五姓七望这些注定会被李二陛下拿捏得死死的门阀世家了。

可是李切想着想着,心里又极度不痛快起来,抱龙腿确实是一条出路,可这毕竟是求人啊!

最重要的是,现在只是听到了五姓七望的名头,连个真正的主儿都没见着,就这样怂了?

怂了!

李切突然极度讨厌自己内心里挥之不去的胆怯,张嘴就大喊道:

“妈的!要是把老子逼急了,那就和他们拼了!大不了一拍两散!”

此言一出,本来正争吵的一众纨绔都停了下来,刚开始还都一脸震惊,脸色逐渐平静了下来。

是啊!

大不了一拍两散!

连这点意识都没有,以后还好意思在长安城里混?!

131 对策

李切无意中的一句话,却是激起了一众纨绔同仇敌忾的心理。

他们从记事起就知道一件事,像他们这些不是嫡长子的儿子,在家里永远不是最受重视的,父母长辈很多时候对他们都是放羊式的教育与管教……

所以直到今天,家里的人仍然不知道他们在外面,跟着李切已经搞出了一个能引起五姓七望这种门阀窥伺的联合商号!

如今五姓七望摆明了车马,要入股他们的联合商号,这无疑是逼他们割肉!

五姓七望又怎么了?

没错,这等传承千年的门阀确实是枝繁叶茂,可他们家里的实力也不容小觑啊,更不用说自己家里是一直紧跟着皇帝陛下混的!

这就决定了,五姓七望在这件事上一定会有底线,一条不容逾越半步的底线,要不然这件事一定会引起皇帝陛下的注意,到时候事态一升级,想必五姓七望也不愿面对这样的局面。

那么,自己等人还瞻前顾后的怕什么?

大不了把联合商号弄没了,大家一起见财化水呗!

有李切这个带头的在,他们还怕以后弄不出第二个联合商号?

想到这里,长孙涣等人纷纷鬼哭狼嚎起来,总之就是向李切表明自己等人会和他一起,有福一起享,有祸一起扛!

李切听了,心里大感安慰,觉得自己总算没有识错人,毕竟这些人渣能有这个意识,当前便已足够了,哪怕当事情真正来临的时候大家劳燕分飞呢?

既然有了统一的思想,那么接下来就需要具体的办法。

李切早就想好了,当下却道:

“诸位,我是这么想的,既然双方都有所顾忌,那我们也得想想办法,在这之前,我得说明一点,那就是对方真正的目的!”

“我觉得没必要过于计较这一点,因为还是那句话,如果说对方另有图谋,而对方真正全力发动起来又不是我们现在能抗衡的,那么到时候咱们就出绝招呗!”

长孙涣便问:“什么绝招?”

李切一摊手,道:“你说还有什么绝招?当然是抱龙大腿,找个最大的靠山了!”

李思文眼前一亮,道:“你是说皇帝陛下?”

杜荷:“对啊!我们之前怎么没想过这位最牛逼的靠山?只想到要找家里呢?”

一众纨绔纷纷大声赞同!

毕竟找李二陛下和找家里,绝对是两件不同的事情,后者的话,意味着自己刚刚起步不久的事业很有可能会被家里接管,可前者就不一样了,李二陛下再厚脸皮,也得好意思跟他们这些尚未冠礼的晚辈谈利益啊!

至于李承乾和李泰两兄弟的股份……真到了哪一步,就只能祝福他们哥俩好运了,反正他们哥俩的事情迟早会被李二陛下知道的,说不定现在就一清二楚了。

李切又给大家伙划了一条线,当下继续道:

“当然,现在事情还没到那一步,咱们也不用急着去抱龙大腿!所以我们就当对方的目的很简单,想赚钱嘛!”

“这样的话,我们可以来一招乾坤大挪移!”

一众纨绔曾经听李切说过一些后世武侠小说的招数,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却不懂具体怎么个挪移法子,连忙追问起来。

李切道:“咱们不跟他们谈入股,就谈合作!”

长孙涣:“合作什么?”

李切一指尉迟宝琪,其他纨绔一看过去,顿时秒懂!

尉迟宝琪却还没反应过来,傻乎乎地问:

“你们看我干嘛?”

长孙涣懒得搭理他,回首对李切道:

“我说切哥儿,这未免也太大气了吧!”

杜荷:“对啊,这钱我们还想着自己赚呢……”

李思文:“直娘贼!真要这么干?!”

“……”

其他纨绔虽然知道李切所指,心里却万分舍不得,毕竟联合商号完全可以独自赚这笔钱,还是陆续有来的,这凭白无故的却要让别人来掺和一脚……

只见李切问道:

“你们觉得是引狼入室好,还是与虎谋皮好?”

这话一出,骂骂咧咧的一众纨绔顿时消停老实了。

这不是废话么,当然是与虎谋皮比较稳健一点,引狼入室的话,他们还担心这个室被折腾没了呢!

见一众纨绔似乎有点消沉,李切又道:

“你们这是干嘛,天底下赚钱的路子那么多,我们联合商号岂能把所有的钱赚了?你们也不怕被拆了?!”

“别想那么多了,既然有了定计,接下来我分派一下任务,我负责统筹此事和研发实物,二涣负责情报……”

“最后一个,宝琪继续负责跑腿!大家有没有异议?”

尉迟宝琪当场就不高兴了,道:“我不同意!凭什么又是我负责跑前跑后啊!”

之前筹建新医学院的时候,尉迟宝琪可是累得够呛,简直比做牛做马还累。

可是悲催的尉迟宝琪却遇上了一群人渣,只见所有人异口同声,道:

“没有!一致通过!”

李切点点头,道:“好!那接下来一段时间,大家伙各就各位,谁也不要拉稀摆带拖后腿哈!”

“好!接下来干嘛?”

李切:“干个鸡儿,我去休息……”

长孙涣直接怼道:“休个鸡儿!男人大丈夫需要休息吗?亏你还是个年轻人呢!今夜你小子不行也得行!大家伙的,喝酒走起!”

长孙涣这话一出,一众纨绔便无比兴奋起来,强行拖着骂骂咧咧的李切,连夜出了长安城,跑到渭河两岸花天酒地起来。

李切这悲催的,认识这群无法无天的人渣中的人渣,那是不得不从啊!

不过李切也没有怂,既然想拉他喝酒,那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

于是李切和众人在席上大战几百回合,一夜风流潇洒,一直干到天色明亮才休战。

李切直接在席上刚刚趴下,没过几个时辰,就被人揪着耳朵拎了起来!

李切迷迷糊糊的,张嘴就骂:

“草!谁啊这是!嫌命……咳咳!啊!原来是您老啊!您老怎么也来这种地方?”

“那个啥,您能放开晚辈不,耳朵痛!”

还好李切酒量尚可,起床气也不是很大,只骂了半句,要不然他怀疑自己今天走不出这个该死的地方啊!

132 我先说假话

孙思邈没有说话,拎着李切的耳朵,还往上提了几下!

李切痛得连忙踮起脚尖,苦声哀求道:

“哎哎哎!痛痛痛!您有话好好说呀,先放手行不行?”

孙思邈冷笑一声,当然没有放手,道:

“你小子刚才骂老夫嫌命长???”

李切吓得赶紧摇头:“没有!绝对没有!要是有,我宁愿被老天爷五雷轰顶!”

妈妈咪啊!

这话要是传出去,别说孙思邈动手了,估计半个长安城的百姓就能把李切喷得怀疑人生直至给自己一刀为止……

孙思邈也知道这只是年轻人说话没个把门,刚才不是冲他来的,当下不多计较,一边捏着李切的耳朵,一边叫醒了其他仍然呼呼大睡的人渣们。

孙思邈的叫早服务很是简单粗暴,一脚一个,要是不醒,便踢醒为止。

一众纨绔也和李切一样,刚开始还骂骂咧咧的,可没多久就老实了,一口大气都不敢出。

见所有人都醒了,孙思邈才捏着李切的耳朵直接走出了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

李切猝不及防,耳朵差点都被孙思邈揪没了,痛得他赶紧死死跟着孙思邈的步伐。

一众纨绔也低头怂脑的,排成一串,乖乖的,亦步亦趋跟着。

至于一路上,青楼的老鸨、姑娘、龟公等人,在孙思邈的强大气场之下,更是不堪,直接双膝跪在道路两旁。

这一位可是活神仙啊!

跪拜老神仙不丢人!说不定还能沾沾他老人家的仙气呢!

青楼的老鸨心里这样想着,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说一句好话,让老神仙止步片刻……

可一看到平时耀武扬威的一众贵客们,此时比犯人还要犯人,老鸨赶紧打消了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

孙思邈带着一群犯人小子,出了青楼,便直接回到了联合城。

孙思邈刚刚下马,劈头盖脸地就对着李切咆哮了起来:

“你瞧瞧你这鬼样子!你还有一点为人师表的模样吗?!”

原来,孙思邈昨天吩咐尉迟宝琪去找李切问计,他独自进宫被李二陛下批评了老半天,回到家里苦等一夜也没等到消息,所以今天一早就赶到了联合城农学院。

可孙思邈不仅没找到李切,还看到农学院的一群学生在百无聊赖,甚至斗殴嬉戏!

孙思邈一问之下,才知道李切已经溜号了整整两天,这些学生一没有管教,便直接放飞了自我……

孙思邈当场就发飙了,责令一众学生面壁思过,自己则单枪匹马的,跑到了渭河两岸……

李切被喷得毫无招架之力,关键他也知道是自己理亏,好像好几天没回去上课了。

孙思邈喷完李切一脑门唾沫星子,气势丝毫未减,把一众纨绔一个个喷了一遍。

孙思邈:“说!昨晚是谁带的头?”

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李切和一众纨绔连忙齐齐看向长孙涣。

长孙涣战战兢兢的,也不敢和这些人渣掰扯,弱弱地举手道:

“是是是……我!”

孙思邈狠狠瞪了他一眼,道:

“滚去那边站着!”

“是!”

长孙涣如蒙大赦,应了一声,赶紧跑到烈阳底下罚站。

罚站有什么要紧的,再呆下去,长孙涣担心自己被孙思邈活活拆了!

李切也是一个机灵鬼,虽然看到首恶被罚,脸上却不敢表露出分毫幸灾乐祸,只是低头数着蚂蚁。

孙思邈却不放过,又怼了上来,道:

“李切!你低头干嘛,你昨晚不是很豪气么?还爬上了屋顶朝天高歌来着?唱的什么?”

李切脸上一红,他隐约记得昨晚被这些人渣又激将又怂恿的,自己就爬上了青楼屋顶……

唱歌不丢人,关键是自己当时好像唱的老鼠大米的爱情故事!

这个后世早被唱烂了的歌!

等等?!

这故事好像不太妥……

李切脑海里刚刚有这个念头,不料孙思邈却已咆哮了起来:

“你这孽障!”

“你可知道隋末年间兆民流离失所,人们为了一口吃的,能把你我脚下的泥土石子吞进肚子里!”

“你可知道当朝大将牛进达幼时出身官宦,到头来全家却被活活饿死!”

“你可知道……”

李切被孙思邈喷得都要哭了,双腿一软跪在地上,道:

“晚辈知道了,晚辈错了!我大错特错了!”

真是坑爹啊!

穿越者一不小心,果然便会引火烧身!

什么狗屁老鼠爱大米?

这比喻绝对称得上是一种毫无人道的嘲讽啊,比何不食肉糜还要严重,毕竟后者还是人吃肉糜,前者,却是该死的老鼠,爱上了人赖以生存的食物!

现在是大唐!

是生产力不够发达,食物永远填不饱百姓肚子的年代!

李切唱一个老鼠爱大米,别的不说,要是遇上牛进达这样的人,恐怕李切会被牛大将军大卸八块,然后丢给老鼠,让他知道被老鼠爱上的滋味……

“你……以后再唱这破歌,老夫拆了你!”

见到李切好歹认罪态度还过得去,孙思邈也没有过于揪着不放,不过他一张嘴又气了起来:

“你这孽障啊!你不知道喝酒误事么?你喝酒倒是够逍遥的,只是可怜你那些学生!”

李切:“额……他们咋了?”

孙思邈:“你还好意思问?他们是你的学生还是老夫的学生?!”

李切:“……”

真是倒霉催的,都他娘的怪这些人渣!要不是他们死活拉着我去浪,自己能翻车……

算了,昨晚自己也玩得挺嗨的,就不要怪别人怂恿了!

李切只好低头无语。

孙思邈一看他这模样就来气,又质问道:

“你说!你还要不要那些学生?”

李切顿了一下子,小心翼翼地道:

“您老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孙思邈怒极而笑,道:

“老夫都要听!”

李切:“额……说真话您可能要动手,还是不说了吧?”

孙思邈深呼吸一口气,尽量压住自己想杀人的欲望,道:“好,老夫绝不动你分毫,行了吧?”

李切心里一抖,赔足了笑,才道:

“那我还是先说假话吧……我当然要那些学生啊!毕竟我对农学院乃至联合城倾注了太多太多心血!那些学生,就是我在大唐种下的一颗颗种子!”

“我盼啊盼啊,就等着这些种子深根发芽,枝繁叶茂!”

133 价值十万贯的委屈

听到李切说的一圈假话,孙思邈却有点入神了,因为他虽然对联合城还没有多少了解,可他已经知道,李切却是为了联合城倾注了太多太多心血!

别的且不说,光是李切在联合商号创立之前就订下的一条规矩,已经足够说明李切的态度。

联合商号所有的本钱加起来才100万贯,这商号还没一个影子呢,就被李切抽了30万贯出来,只为了一个联合城!

其次,李切带着他的那几个徒弟,花费了无数钱财才折腾出来的曲辕犁,到今天已经在整个大唐开始全面普及了……

曲辕犁正是李泰这嫡皇子在主持的,李泰曾经求过孙思邈帮忙,孙思邈也是通过这样的原因才了解到联合城的冰山一角。

仅仅是一个曲辕犁啊!

看似不起眼的东西,但这个工具要是在大唐各地全面普及,所带来的粮食增收将是一个不可估计的天文数字!

现在庙堂之高民间之远,无不是一片片对越王李泰的赞许之声,人们认为是越王李泰为大唐带来了曲辕犁,尚未及冠便能真正的造福万民,极为贤明云云……

在这一片赞许之声中,孙思邈却知道,所有人包括欣喜若狂的李二陛下都忽略了一群人,一群真正该感谢的人!

那就是,李切!还有他的那几个徒弟!

他们才是曲辕犁的发明者!

没有他们,大唐就没有曲辕犁……

可是,经历过隋唐乱世的孙思邈更明白一个事情,这件事之所以发展到以假乱真的地步,背后有太多的幕后之手了!

孙思邈不愿去想年仅九岁的李泰便有如此之城府,但这个嫡皇子的身边人,就没有几个省油的灯……

孙思邈人老成精,不敢主动去捅破这个巨大的谎言,因为这样会得罪太多太多的人,连李世民都会怪罪他多管闲事,而最重要的是,孙思邈不知道李切对这件事的态度。

现在听了李切的一番假话,孙思邈想到这个小傻子很有可能还不知道自己吃了多大的亏,当下便有点替他可惜,忍不住问道:

“李切,你这话……老夫问你,曲辕犁可是你和你那几个学生弄出来的?”

李切楞了一下才道:“没错,孙老也知道?”

旁边的一众纨绔也不知道孙思邈为何突然扯这个东西,他们听李切和李泰都说过这玩意,可他们没有关注,喝酒找姑娘才是他们的正事,当下只好一脸懵逼。

孙思邈:“老夫怎么听所有人说,是越王殿下本人,亲自指导你们做出来的?!”

说罢,孙思邈给了李切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李切:“……”

啥?

什么情况?

曲辕犁是李泰指导他们师徒做出来的?

李切在懵逼三连之后,再看到孙思邈等人都是想说又不敢说的憋屈模样,这才懂了!

难怪听说这段时间曲辕犁一事搞得有声有色的,李泰这胖子却从来没找过自己吹牛逼呢!

这小胖子是彻底不要脸,还是还有一丢丢的羞愧呢?

这……

李切也无语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

“他说是他指导的,那就是他指导的!”

孙思邈:“……”

一众纨绔:“……”

不是这些人不同情悲催的李切,只是……

谁也不敢在这种事情上轻易发表自己的意见,哪怕离真正的斗争还差了十万八千里,谁嫌自己活得不耐烦啊?

李切却越想越气愤,道:

“那个啥!越王殿下指导我们制造曲辕犁是没错,不过我们干活拿钱天经地义对不对,我们的工钱他还没给呢!”

孙思邈怕这小子憋屈坏了,连忙顺着他道:

“对!这样吧,越王殿下还差你多少工钱,老夫经常进宫,看到他的话顺便帮你问一句?”

李切张嘴就道:“十万贯!”

孙思邈:“……”

一众纨绔:“……”

这家伙到底知不知道十万贯是多大一笔数目?大概都有李泰宫里一年半载的用度了吧!

不过,和李切认识的久了,这些人也习惯了李切的狮子开大口,分分钟一万几千贯上下的,这么看来十万贯似乎也不算多。

孙思邈:“好吧,老夫帮你问,不过成不成老夫就不知道了……”

话说到这里,众人突然都沉默了。

今天本来就够闹心的,李切本人不用多说,孙思邈先是恨铁不成钢又替李切感到不值,其他人也是心有戚戚焉。

沉吟了一会儿,李切主动打破了沉默,只见他嬉皮笑脸地对众人道:

“嘿嘿!十万贯啊,我想越王殿下不会赖账的!这样吧,等钱到了,我请大家伙在渭河两岸连续喝个十天八天的?”

一众纨绔都是有眼色的主儿,见李切都这样了,连忙纷纷出言解围:

“切哥儿说话算话啊!”

“对啊,不把十万贯花完了不算数!”

“……”

“等等,是不是听者有份?”

这句话是憨头憨脑的房遗爱问的。

李切有点奇怪,道:“当然是啊!”

话音未落,只见房遗爱当场对孙思邈道:

“孙老,您老也来玩玩呗,反正这货贼有钱,咱们不替他花花岂不是白不花?”

李切捂脸!

其他纨绔差点哭了!

他们这时候才想起来,孙思邈在场的啊!

只见孙思邈的脸庞迅速潮红,然后瞬间青紫,指着房遗爱再度咆哮道:

“滚那边去站着!”

房遗爱一脸懵逼,心道自己好心好意带您老一程,您不感谢我就罢了,还罚我站?

见房遗爱这棒槌傻乎乎地站在远处,孙思邈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一脚飞出,房遗爱屁事没有,他自己却差点摔了一跤……

李切虽然捂着脸,可他在手缝里一直盯着呢,见状连忙扶住孙思邈,朝其他人使了一个眼神,最后房遗爱终于被架过去和长孙涣为伴了。

孙思邈好不容易才顺过这口气,手指颤巍巍地指着李切,叹道:

“你!你……哎!老夫真不知道,你刚才那些话,到底是真是假?!”

李切一脸无辜,道:“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先说假话啊!”

孙思邈:“……”

天呐!

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无耻的小子?

可怜的孙思邈,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大傻子,怎么就鬼迷心窍,会替这样的家伙感到不值委屈?会相信他的假话?

134 李切辞职

其实,孙思邈会如此方寸大乱,是很正常的。

他之所以会相信李切说的假话,原因只有一个,因为李切这厮已经开始不知不觉的,把假话当成真的了!

那什么种子一说还有真有假,李切愿意为这个历史上有名的大唐带来一些不一样的东西,但事实证明,李切归根到底还是一个心性未定的年轻人。

这样的人,你怎么指望他能十年如一日的按部就班,只重复一件事呢?

所以,李切知道自己已经不愿意把自己拘束于课堂之上,他也不希望自己就这样只和长孙涣这些人渣一起虚度余生,他现在的心愿是,能玩就玩,玩累了就去做一些不一样的事情。

到了李切知道李泰剽窃自己的劳动成果那一刻,他就下意识地开始说谎了!

李切当然知道曲辕犁不是他发明的,他也是剽窃的别人,可当他面对这样的事情,心里却一样会感到委屈。

说到底,李切宁愿把发明者的名头让给自己的学生,也不想给李泰那厮。

可事实已经发生,连孙思邈都说所有人认定了是李泰的功劳,那么李切还能说什么?

除了找李泰要点补偿,李切已经无话可说,他怕李二陛下把自己人间蒸发了。

而说回来孙思邈中招的原因,和崔年是一样的,李切的“戏精”称号,有表演加10点的属性……

李切这才知道自己已经习惯性戏精上身了,不方便和孙思邈道出原委,当下只好安慰他道:

“孙老您别这样啊,气坏了身子不好……这样吧,我现在对你说真话!要是有半个字假话,我……老天保佑我终身不举还不行吗!”

这话一出,一众纨绔倒吸一口凉气!

乖乖!

李切这厮是疯了吧,竟然发下这么毒的誓言!

连孙思邈也顾不上长吁短叹了,一下子就精神了起来,问道:

“此言当真?”

李切手指着天,悲壮地一点头!

孙思邈:“好!那你说!你的真话是什么?”

李切:“真话就是,联合城我还是会好好地操持,而且一定要把联合城发展成参天大树!不过,那些学生,我不会再教了!”

孙思邈一时没反应过来,好半天才想起自己之前问李切的就是还要不要那些学生!

只见孙思邈勃然大怒,一脚踹向李切,道:

“放屁!你这不是半途而废,误人子弟么!”

说完之后,孙思邈还不解气,气得又举起了手,吓得旁边的纨绔们赶紧躲了一下。

李切却不敢躲闪,只是苦声道:

“孙老!您能先听我说说理由不?”

孙思邈忿忿的放心高举的手掌,喷了李切一脸的唾沫星子:

“老夫倒要听听你有什么歪理!”

李切也不擦擦脸,就道:

“您误会了,委实是我感到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孙思邈:“你放屁!喝花酒倒是有力气了?爬屋顶唱个歌倒是有力气了!”

李切垂面自干,道:

“是是是,孙老教训得对!可这强扭的瓜他也不甜啊!我确实是打算半途而废了,可我这也算是迷途知返吧?我那几个亲收的徒弟是不会放的,关键是那些商贾人家送进来的学生们,他们其实也没跟我学过多少东西……”

孙思邈睁大着眼睛道:

“你什么意思?”

李切连忙绕道孙思邈背后,请他坐下,非常狗腿子地为其捏捏肩膀按按脑袋啥的,才道:

“嘿嘿……联合城里不是还有您老麾下的新医学院么?我打算让这些学生转学新医……”

孙思邈:“不行!别人既然拜进了你门下,你这个为人师的就该负责到底,岂能如此安排!”

李切只好开始用绝招了:

“那好吧,您不管也行,我反正是撒手了!”

孙思邈腾的一下子站了起来,再次高举手掌,对李切道:

“你敢!”

“来吧来吧,您尽管先罚我抽我,以后我的愧疚也少一点……”

说罢,李切这个无赖已经把脸伸到了孙思邈的面前。

孙思邈那个气啊,手举高又放下,放下又举高,最终还是没有抽李切,因为他知道,如果抽了下去,不说伤了大家的情面,李切这样的无赖真有可能撒手不管了……

当然,孙思邈却下不来台了,只好把手悬在半空。

李切见状,连忙瞪了一圈旁边一直不吭声的众人!

你们是死人啊!

兄弟有事,能帮忙说一句话不?!

一众纨绔左看右看,心里都知道李切这人渣是有仇必报的主儿,为了自己着想,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地开口了:

“孙老,其实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就李切这个人渣之中的极品,他真能当好人家的师父?”

“别开玩笑了!这厮教人喝酒找姑娘倒是一把好手!”

“对对对,孙老可能还不知道吧,我们之前假扮女人的那些服装,就是李切这厮画出来的!”

“……”

一众纨绔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无所顾忌地对着李切泼了脏水,反正在他们的嘴里,李切已经应该被五马分尸了……

李切听他们骂着自己,心里丝毫不恼,反而一脸可怜样的眼巴巴看着孙思邈。

孙思邈突然长叹一口气,道:

“罢了罢了!就这样吧!”

还能怎么样呢?

难道真的不管?

鬼知道李切现在不能如愿,以后又会折腾出什么事情?

李切闻言大喜,连忙点头哈腰的对孙思邈道:

“谢谢孙老!晚辈感激不尽啊!”

孙思邈瞪了一眼,道:

“你别高兴得那么早,老夫有言在先!”

李切拍着胸脯道:“您说!要钱还是要人,我保证没有二话!”

孙思邈:“就一点要求,你必须征求得到那些学生还有他们家里的同意,老夫才会接手,而且你不准用些下三滥的手段……”

李切眨眨眼睛:“您多虑了,他们要是听到有这样的好事,恐怕直接跑到您的新医学院了。”

“……”

孙思邈这才知道自己又被李切套上了,这种情况还真挺有可能的,毕竟他这样的名头就是一块金漆招牌!

孙思邈气不过,故意找茬:

“那你那个农学院不搞了?!”

李切:“嘿嘿,您放心,咱们可以请人呐!花多少钱不重要,只要是在农学一道上有真本事的,哪怕他是一位老农呢,咱也请了!对了,您认识这样的人物不”

孙思邈不假思索地说道:“不认识!”

李切也不介意,道:“没关系,还有李泰呐!这位殿下欠了我十万贯不止,还有人情呢,他好意思不给我介绍几个能扛鼎的农学大家?”

135 来者蛋疼

李切一副胸有成竹万事俱备的模样,差点让孙思邈翻脸不认人了……

孙思邈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傻了,李切这厮是不是早就有所预谋的,就为了摆脱农学院的学生,好无所顾忌地去吃喝玩乐?

怀着这样的心思,孙思邈忍不住嘲讽道:

“呵呵!你倒是挺有想法的!老夫问你,你辞掉了这职事,那你在联合城负责什么?”

李切理所当然地说道:“那当然是负责开源啊!孙老您应该也多少有了解的,联合城那么大的摊子,光联合商号每年的三成利润,恐怕也填不了这个无底洞啊!”

孙思邈:“哦?你现在可有想法?”

李切:“当然有啊!孙老可知道琉璃?”

孙思邈点点头:“老夫以前也有这种玩意,是老友赠送的,价值巨万……”

李切:“小子刚好可以炼出来这玩意,而且要多少有多少,不过我管它叫玻璃!”

孙思邈:“哦……等等!你可以整出这玩意?!”

孙思邈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他听懂李切意思的时候,却差点揪掉了自己的一把胡子。

接下来,李切干脆把玻璃大概的制造方法原料等等,还有五姓七望那些世家的事情都给孙思邈说明白了。

孙思邈闻言,沉吟了老半天,才道:

“你有把握?这可是门阀!对方的能力,不是你们这些小子能猜度的,好比说你们联合商号的绿茶,要是和对方彻底翻脸,你们甚至运不出一斤绿茶!”

孙思邈是在提醒李切,别以为只有自己才是聪明人,你能造曲辕犁,炼出琉璃,并不代表什么,比如说前者,人家李泰不管什么原因动机,事实上是抢了你的绝大部分功劳,而你却只能默认……

李切看了一眼一众纨绔,摇摇头,道:

“把握这玩意就不多说了,不过我们打定了主意,非得和这些门阀玩一下,谁输谁赢就走着瞧吧!”

李切上一秒还挺正经的,下一刻却嬉皮笑脸起来:

“嘿嘿!其实我刚才想到一个好办法,只要把玻璃和您的新医学院搭上关系,那些门阀想要胡作非为也得掂量一下您的虎威吧?!”

孙思邈一听就来气了,他平时最讨厌别人用自己的名义办事的,像是他背后的道家……

算了,不想这些不愉快的!

孙思邈心里很烦躁,张嘴就对李切道:

“没门!”

李切非常夸张的抢天哭地,捶胸顿足地说道:

“哇……孙老您这也……可怜小子为什么要炼玻璃,还不是听宝琪说您缺一种储存痘苗的器物吗?!”

见李切这么一说,其他人才醒悟过来,李切这是在为大家伙找一个靠山啊!

虽然这座靠山不是最大的,但也不容小觑啊!

孙思邈这位老爷子,可不仅仅是一位名满天下的神医,他还是天下道门的一块金漆招牌!

如果孙思邈一声令下,天下道门就算不和那五姓七势同水火,也绝对会出尽全力为孙思邈和对方寻求和解……

这样一来的话,天下道门也是在场所有人的一道护身符!

想到这里,一众纨绔纷纷各出奇招,有卖萌的有撒泼的更有抱大腿的,总之他们一定要把这条粗大腿抱住抱紧了!

孙思邈拿这些无赖小子没办法,瞪了一眼李切,才一脸嫌弃地道:

“好了好了!统统撒手!老夫答应你们还不行吗?”

孙思邈表面上很嫌弃,心里却很高兴,李切这小子虽然无赖,可他却相信这小子不会骗自己。

李切说玻璃瓶子能储存痘苗,那就一定能!

所以,孙思邈甚至不会问李切一句,玻璃做的瓶子到底好在哪里。

孙思邈关心的是:“不过,你们准备怎么办?要是胡搞瞎折腾的,老夫可不奉陪!”

李切连忙道:“怎么会呢?咱们就统一口径,说这玻璃的制造办法是您无意之中发现的,然后交给了我们联合商号,双方准备合作生产!这完全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啊!”

之所以说顺理成章,那是因为孙思邈的太医署正好紧缺这种器皿,恰好孙思邈是道士,以前也有炼过丹药的经验……

孙思邈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只好说道:

“……好吧,不过就算这样,你们尤其是你李切,谁都不许以老夫的名义瞎鼓捣啊!”

孙思邈确实有点担心,给李切开了这个口子,鬼知道李切会不会以他的名义出去装神弄鬼,招摇撞骗啥的。

李切笑呵呵的道:“不会不会,您尽管放心!”

经过李泰那胖子做下的破事,李切虽然愤怒,但他已经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绪,当然为了避免以后发生同样的事情,李切干脆放开了,把玻璃发明者的名头按在孙思邈脑袋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总好过给某些不问自取的胖人渣……

话说到这里,孙思邈和李切等人合计好了,孙思邈突然一拍脑门,他这时候才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孙思邈当即对李切道:

“李切啊,你听好了,你现在就得准备准备,明天会有很多人来联合城!”

李切闻言楞了一下,问:“额?谁那么闲得蛋疼会来我们联合城?”

联合城虽然在长安城内外名声颇大,但这不是因为联合城有多牛逼,而是因为李切这个败家玩意,毕竟一般人都搞不懂李切年纪轻轻的,干嘛要这样折腾?还是不计代价的折腾!

所以呢,一般能来联合城的,基本上都是附近村子里的闲汉无赖,校工队已经抓了几十个小偷小摸的家伙了……

孙思邈闻言也楞了一下,想了一下子才明白李切说的什么意思,顿时勃然大怒,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李切的脑袋,才咆哮道:

“放肆!有你这么说话的么?!”

李切痛得一脸懵逼,委委屈屈的道:

“我以前这样说话您也不会动手教训我的啊!”

孙思邈:“你可知道来者是谁?就敢这样口出粗鄙之言!”

李切被这老爷子敲了一下狠的,心里存着气,就梗着脖子道:

“我管他是谁!联合城就是一两间学院的破地方,谁不是闲得蛋疼才会来这里的!”

“所以,来者蛋疼!”

136 朕只是来随便看看

孙思邈冷笑一声,开始道出真相:

“呵呵!老夫告诉你明天会有谁来,第一批是联合城所在的万年县全体官僚!你还敢说他们蛋疼不?”

李切抬头望天:“呵呵!联合城一安分守己,二不犯罪违法,他们能有什么正经事?”

孙思邈就不信了:“第二批,还有长安县的主要官员!”

李切:“……那又怎么了?”

此时此刻,李切心里已经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孙思邈:“呵呵!看来你倒是一个好小子,胆子够肥的啊!老夫就不说三省六部的了,越王殿下也会来!”

李切顿时摩拳擦掌:“来得好!我正愁找不到越王殿下算一下账呢!”

孙思邈:“别急,还有太子殿下!”

李切楞了一下,道:“他们兄弟俩一起来?他们怎么有空!”

孙思邈继续道:“不止他们,当今皇后娘娘也会来!”

“……”

李切开始有点麻木了,心里刚刚想到一个词“难道”。

这个时候孙思邈才一字一句地说道:

“没错!你猜对了,皇帝陛下也会来!”

李切吓得手一抖!

一众纨绔的表现更是不堪!

连不远处正罚站的长孙涣和房遗爱两人也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不知为何,一众纨绔心里就是害怕,因为联合城和联合商号是挂钩的,皇帝陛下率领皇后东宫越王还有三省六部主要官员莅临联合城,这是准备干嘛?

兴师问罪?

还是……

这些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纨绔们彻底慌了。

至于李切倒是没有这个顾虑,只不过最担心的才是他,毕竟他刚才顺口就说了一句“来者蛋疼”……

这不是倒霉催的么!

李切已经欲哭无泪,不过他的心里素质还是有一点的,不至于直接跑路。

孙思邈看到这群被自己吓成鹌鹑的小子,心里总算痛快了些许,当下继续对李切道:

“你小子还敢……”

李切连忙又作揖又鞠躬的,道:

“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孙老大人有大量,且放过小子吧!”

来者蛋疼?

开什么玩笑!

李切要是不认罪,恐怕今天晚上就没蛋蛋了……

有些时候,李切也很讨厌自己这破嘴,为什么就没个把门的,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啊!

孙思邈冷哼一声,才道:

“能好好说事了不?”

李切赶紧如小鸡啄米一般狂点头。

孙思邈:“那就好,你便带着这群小子,负责安排好明天迎接事宜……”

孙思邈话只说了一半,李思文突然捂着肚子,哎哎呀呀地道:

“……孙老,我肚子疼,得回家躺几天呢,明天恐怕来不了帮忙!”

其他纨绔也不傻,连早就偷偷溜了回来的长孙涣和房遗爱也开始装病,想要逃过一劫了。

他们真的是不想在明天那样比较正式的场合上,面对自己的父亲,还有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

孙思邈:“装病也没用!这是陛下亲自吩咐的,要你们做好这件事!老夫估计待会就会有宫里的人来了,你们凡事听他们的就行了!”

此言一出,一众纨绔瞬间石化,看来真是善者不来,来者不善啊!

这好端端的,为什么会这样!

孙思邈却不再搭理他们,转身就走,只留下一句话在空中飘荡:

“就这样,老夫还有事!”

只留下李切和长孙涣等人面面相觑。

好半天,长孙涣才结结巴巴地道:

“李切,咋办?”

闻言,一众纨绔纷纷看向了李切,毕竟这位才是真正的老司机,他们平时拿不定注意的时候已经习惯性以李切为主心骨了。

李切没好气地道:

“还能咋办?凉拌!”

话音刚落,孙思邈消失的方向却升起了一股偌大的烟尘,孙思邈说得没错,这正是宫里来人了。

好家伙!

这内侍一群又一群的且不说,最夸张的是李切还看到,联合城的校工队已经被一大群顶盔掼甲的士兵赶鸡一样撵出了岗位!

李切没办法,只好带着一群低头耷脑的人渣们迎了上去。

接下来双方一见面,那老太监便颐指气使的,直接当李切是透明的,只招呼自己带来的内侍和侍卫,在整个联合城范围折腾起来。

至于李切等人,已经被遗忘了,他们只好回到李切在农学院的房子,因为他们连出去都不行,那不知底细的带兵将军一句话,从现在开始,联合城范围内只可进不可出!

就这样,一众纨绔傻愣愣的等了一夜,李切还还一点,好歹睡了一会儿,可没多久所有人都被无处不在的内侍和侍卫叫醒了。

李切等人没精打采地走到联合城大门,来到孙思邈背后刚刚站好,孙思邈都来不及训斥他们,一队长长的车队便出现在路那一头。

嚯!

这场面!

不愧是天子亲临!

兵马开道,随从无数,甚至连天子的车架都有三架那么多!

李切突然捅捅孙思邈的背脊,小声问道:

“孙老,我听说陛下以前出宫一般不是轻车简从的么?现在咋这么多场面!”

要不是有这么多人在场,孙思邈差点想抽死这傻小子,天子的行程安排是你小子能议论的么!

也不怕人头落地是不是!

孙思邈狠狠瞪了李切一眼,低吼道:

“你给老夫闭嘴!”

“……”

李切只好委委屈屈的退了下去,不过这厮等了一会儿又有点无聊,又故技重施,问:

“孙老,您可知道陛下来这里有什么事?你好歹告我一声,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啊!”

孙思邈:“闭嘴!”

我要是知道,我早就告诉了你!我还怕你小子无事生非,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闹出大事呢!

李切没办法,这一次也没啥好问的了,乖乖退了回去等着。

天子终于驾到!

只见天子车架上,大门突然洞开,一双有力的手扒着门框,然后一个明黄色的人影直接跳落在地。

李世民龙行虎步,背着双手来到孙思邈面前,隔老远就喊:

“哈哈哈!孙爱卿!就不用多礼了!朕今天就是来随便看看!”

“谢陛下!”

孙思邈只好把刚刚弯下去的老腰直起来,拱手说道。

137 随便处置我吧

李世民这宛如跑邻居家串门一般随意的举动,却让孙思邈等人浑身不自在。

按照礼制规程来说的话,李世民至少不应该直接跳下车驾,更不能主动走到孙思邈等人的面前,总得等他们行礼之后才可以继续——历朝历代就没有君主向臣下表示主动的道理。

可怜孙思邈带着一大群人,其中包括李切和长孙涣他们,还有长安万年两县的官僚,简直无所适从,这些人无一例外,并没有在这样比较正式的场合上面对过性格鲜明的李二陛下。

大家伙都生怕一不小心就在帝后太子还有三省六部的高官面前犯了错误,连地位最高的孙思邈都沉默不语了。

李世民长声大笑,道:

“你们无需拘谨嘛,朕今天就是来随便看看的!”

“是……”

孙思邈还能说什么,只好低头作揖,其他人就更不敢说话了。

至于藏在孙思邈背后老远的李切,虽然低着头数蚂蚁,不过心里难免腹诽,心道有您这样随便的么?不仅把老婆孩子带来了,还有三省六部那么多高官随从,您准备干嘛?

说是郊游踏春吧,也不像!

说是来办正事,那就更不可能了,总不至于在联合城这里开个朝会吧……

李切真是打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李二陛下这番意欲何为,心里突然一抖,霸王龙是不是故意带这么多人来砸场子的?

李切刚有这个念头,下意识地连连摇头,这说出去怕是能笑掉别人的大牙!

悲催的李切不知道,他这猛一摇头不要紧,要命的是李世民突然目光如电一般射了过来,声音不轻不重地道:

“那是谁?摇头晃脑那个!给朕站出来。”

此言一出,无数人的目光开始迅速聚焦在李切的身上,站在李切身边的人看李切没反应,吓得连忙躲开一边,让李切一个人孤零零的傻傻站在那里……

李切还在瞎琢磨呢!

长孙涣看不过去了,不顾被这厮牵连的危险,站了出来,狠狠戳了一下李切,低声道:

“陛下唤你!”

话音未落,长孙涣直接溜到了人群之中。

看着足足有十几丈远的一条空道,那边尽头站着一条霸王龙,两侧是黑压压的人头,李切简直欲哭无泪!

敢情我站那么远,您也能盯上我呢!

李切没办法,硬着头皮,一步步走到李世民面前,低头,弯腰,作揖,说道:

“草民李切,见过陛下……”

李世民盯着李切的鼻子尖儿,道:

“你不欢迎朕?”

李切一脸懵逼,道:“额……陛下何出此言?”

李世民:“你刚才摇头了!”

李切:“……”

卧槽!

摇头就是不欢迎?

再说我隔着您那么远呢,您是怎么看到我摇头的!

面对神情冰冷的李二陛下,李切只好道:

“陛下见过人准备作诗时候的神态不?”

李世民:“见过,又如何?”

李切:“陛下您今天驾临联合城,我们是逢毕生辉啊!草民有感于此,所以摇头晃脑一番,准备做一首诗纪念一番……”

话没说完,李切脑门上都冒汗了,这倒霉催的,又得抄诗蒙混过关了!

问题是,抄哪一首?

此时此刻,李切脑海里简直一片空白。

李世民可不会轻松放过这厮,闻言就道:

“好!既然如此,你便念来听听!诗不好,那就是欺君之罪,因为你刚才摇头晃脑了很久,念不出来,更是欺君之罪!”

“……”

李世民这话,明显是故意刁难李切的,在场的人一口大气都不敢出,倒是有点同情悲催的李切了。

长孙无垢就是其中一个,她有心想帮李切说句话,可一想到这么多人呢,稍有不慎便会激化矛盾,只好作罢。

李世民没有限定时间,时间却逐渐流逝,可怜李切左想右想却想不到有一首合适的诗词能抱住自己的脑袋!

李世民:“呵!看来……”

李切连忙作揖:“陛下且等等!能不能……能不能先欠着……”

李世民都被气笑了,道:

“你倒是好意思!”

李切的瞎话张嘴就来:“主要是我被陛下神威一吓,那灵感就吓没了!”

李世民:“所以都是朕的错了?!”

李切:“不不不!是草民的错,草民确实被陛下的威严吓坏了……”

李世民:“不对吧!你之前在宫里可不是这样的!”

李切拿这霸王龙没办法,只好道:“陛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此言一出,全场皆静!

所有人都懵了,李切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想干什么?!

可是,让这些人更吃惊的还在后头,只见李世民沉吟了一下子,突然说道:

“也行,朕倒要看看你想干嘛!”

说罢,李世民也不动弹,负手站在那里和李切面对面。

李切刚想说您既然答应了怎么还不借步,我好跟着您找个地方谈谈的时候,周围的人突然如退潮一般,纷纷移步,离两人隔开了好几十丈!

这样的距离,足够了,只要两人低声说话不嚷嚷,肯定没人能听到他们的谈话,更不用说没人敢当面偷听了。

李切擦擦脑门上的冷汗,给自己鼓足了勇气,突然猛撞无比的凑到李世民耳边,张嘴就是一顿叽哩哇啦。

李世民站着没动,背在后面的手作了一个手势,于是周围的弓弩手迅速松了一半的弓眩,不过他们仍然没有彻底放松,无数弓弩还对着李切的脑袋四肢……

李切不知道自己已经在鬼门关上走了一趟,自顾自说完了悄悄话,才退后一大步,低头弯腰,抱拳作揖道:

“陛下,您说呢?”

李世民不置可否,只是抬头望天。

李切心痛得差点当场死亡,捂着胸口,道:

“陛下,要不草民再添一个?”

李世民这才有了一点反应,开始直视李切,不过他还是没有说话。

李切差点都哭了,愁眉苦脸凑到李世民面前,道:“陛下,最多三个!再多您就随便处置草民吧!”

如果李二陛下还不答应,李切已经决定了,大不了伸头挨一刀,就没有这么欺负人的啊!

138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李世民寻思应该赚了李切这厮,再继续下去可能就不妥了,才道:

“可!”

李切如蒙大赦,连忙拜道:

“谢陛下!陛下英明呐!”

李世民对这样程度的马屁已经免疫了,当下也不再搭理李切,一个眼神唤来旁边看热闹的人们,道:

“孙爱卿,带朕随便转转吧?”

孙思邈:“是,陛下。请这边走。”

说罢,孙思邈带着李世民,身后跟着一大群人,呼啦啦地涌向了新医学院那边。

至于悲催的李切,已经无人问津了。

不过长孙涣这些人渣,还是回头看了一眼李切,他们也不敢逗留,更别提跑过来安慰李切了,所以赶紧追了上去。

李切是走也不行,不走也不行,当下只好一脸生无可恋的,行尸走肉一般吊在众人后面。

李切就这么走着走着,突然一个人影挡在了他的前面,来者张嘴就说:

“李切!”

李切一抬头,见是李承乾,脸色更差了,非常敷衍地行了一礼,道:

“太子殿下好……”

李承乾:“好什么好!你是不知道啊,可怜本宫每天都要苦读经书……”

李承乾这厮估计也是憋得太久了,好不容易找到有共同话题的李切,也不管李切愿不愿意听,张嘴就来大倒苦水。

“哦哦……对对……没错没错……”

李切刚刚才被李承乾亲爹坑了,心情贼差,又碰上这没眼色的,只好有一句没一句地敷衍着。

李承乾却不管李切如何,倒完了苦水,突然问道:

“对了,你刚才和父皇谈什么了?”

李切:“你想知道?”

李承乾楞了一下,连忙摆手道:“不不不,我不想知道!”

李切对李承乾投去一个非常鄙视的眼神,嫌弃得不得了,李承乾却装着没看到,继续下一个话题:

“嗯,那啥……”

李切见他这话都不说透的模样,心里就烦,道:

“有事就说呗!”

李承乾大喜,有点不好意思地道:

“那我就说了?”

李切:“你不说我走了啊!”

李承乾连忙拉住李切,鬼鬼祟祟的,小声道:

“别急啊……那什么,你还有好东西不?你别瞪眼啊,我拿真金白银和你换啊,价钱随便你开!”

李切楞了一下,道:“什么意思?你要什么好东西?”

这没头没脑的,李切哪里知道李承乾这厮要什么玩意,难道他要天上的星星月亮不成?

李承乾一见李切听到真金白银四个字整个人都精神了,心道这有门啊!

李承乾赶紧把李切强行拖离前面的队伍,躲到一边没人的地方,才压低声音道:

“就是那……”

李切第一次没听清楚,道: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做贼啊!”

李承乾吓了一跳,连忙捂住李切的臭嘴,道:

“你小声点啊!”

李切:“呜呜……你到底说不说啊!”

李承乾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毕竟自己不能离开太久,当下也有点急了,忍不住加了几分音量,道:

“你!就是曲辕犁那样的好东西!”

李切:“……”

这破事!

这两兄弟!

这算什么意思!

原来李承乾这厮忍不住了,见到自己的弟弟因为发明并推广曲辕犁一事而大出风头,自己这段时间憋足了劲头表现都没啥用处……

李承乾可精明着呢,他干脆找上了李切。

李切沉吟了一会儿,道:“越王殿下天资聪颖,是他指导我们农学院,才有曲辕犁的诞生的!”

这种假话,李切已经可以张嘴就来了,这一点必须讲明白了,尤其是在李承乾这厮面前,否则很容易引火烧身。

当然,现在已经把这火引过来了,李承乾这厮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李承乾也没有反驳李切,只是道:

“你就说帮不帮我吧!你可想好了,论交情,我认识你比较早,论……论股份,也是我占着大头!你就不能想想办法,也让我指导你一回?”

李切:“……”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李切还能说什么,只好道:

“好吧……不过!好东西不是随便来的,你总得给我一点时间!”

李切还真挺担心的,李承乾估计快被逼疯了,近来朝中民间,尤其是自己父皇母后,无不对他的弟弟称赞有加,他要是现在就要,李切哪里能拿得出来?

这也怪不得李切,因为他刚刚才答应了李承乾亲爹李二陛下,也是见鬼的曲辕犁一样的好东西!

李切现在的心情,简直是十万头草泥马在心里呼啸而过,这真是不是一家子不进一家门啊!

李承乾欣喜若狂,连忙道:

“这哪里能够呢!我懂的,你不要急,不过记得尽快啊!我也不多说了,我走了啊!”

话音未落,李承乾直接溜了,在今天这样的场合上,李承乾作为东宫太子,理应在他父皇母后身边随从的,可他却忍不住找上了李切,连等一个好时机的功夫都不愿意浪费了。

由此可见,李泰所操作的曲辕犁一事,着实让李承乾急了。

这个时候的李切,心里也不知道该怎么感叹了,说他们兄弟两有志气爱表现吧,可这样的方法未免也太不够堂堂正正了!

说他们小人行事,似乎也有点过了,毕竟这两人一个好歹说会拿钱买,一个也不敢在李切面前出现了。

如果说李泰这胖子是一个真正不要脸的人,李切估计这厮恐怕会给自己来一招人间蒸发……

李切想着心事,肩膀突然又被人拍了一下子!

“谁!有刺……”

李切吓了一跳,以为这是想什么就来什么了,李泰那厮果然派来了刺客……

好险李切回了一下头,看到李泰这胖子,正一脸不好意思的看着他,他才硬生生把最后一个字憋了回去。

不等李切张嘴,李泰直接给李切来了一个大礼,小声道:

“切哥儿……”

李切可不会给这厮一点好脸色:“吆!贵人啊!干嘛!”

李泰抬头,没话找话:“嘿嘿嘿……那个啥,切哥儿刚才念叨啥呢?”

李切冷哼道:“关你什么事?”

李泰:“人家这不是关心你么?”

李切:“有劳了!”

139 李泰你只是一个意外

见李切这么油盐不进,李泰知道是自己之前办事太不够意思了,毕竟他们是说好的,两人打赌,李泰要是能把曲辕犁操作好,李切就输,反之……

现在看来,当时说好的条件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李泰实际上已经把李切师徒弄出来的曲辕犁占为己有了!

说是美曰其名什么李泰指导,李切出工,还不是那一套吗?

事实证明,世人已经认定了李泰才是曲辕犁诞生的唯一功臣……

说实话,李泰之前并没有这种意思的,他只想按照双方赌约,能赢下李切便已经足够了的。

可当他拿着曲辕犁去找自己的那几个老师问计的时候,他们如获至宝,第一个反应就是劝李泰把这件事办成自己的,至于什么李切和农学院,根本没必要在这件事中出什么风头。

李泰刚开始还没明白老师们的一番苦心,可当老师们恨铁不成钢地把话说明白的时候,李泰却沉默了。

是啊!

有这么好的曲辕犁!

为什么不把事情办得更完美一点呢?

至于李切……

没错,曲辕犁确实是李切折腾出来的,可李切似乎也不怎么重视这玩意啊,要不然他怎么会用这件事和自己来个赌约?

李泰就这样一步步自相情愿地想歪了,他开始琢磨着,自己和李切关系就算谈不上很好也绝不算恶劣,自己借他东西一用想必没什么了不起的。

后来,当此事木已成舟的时候,李泰在某一个深夜里才突然醒悟过来,自己此番完全是不问自取啊!

曲辕犁在整个大唐全面铺开,李泰这个始作俑者的声势威望一时无两,李泰却有点慌了,一个是不敢面对也不知该如何面对李切,另一个就是怕此事真相大白……

如今李泰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找到李切想表示一番,看他一脸生人勿近的表情,心里就有点泄气,还有点郁闷,忍不住道:

“喂!不就是一个曲辕犁,你至于这样吗?”

李切楞了一下,道:“恩?什么意思?”

李泰却越说越来火:“咱们认识虽然没有多久,但我对你可有半点失礼不够意思的地方?我李泰好歹是一位皇子,如今借你东西用一下,我给你补偿呗!你不是说我欠你十万贯工钱么?大不了我再添点!”

这话一说出口,李泰便知道要坏事了!

可覆水难收,李泰只好强作镇定地看着李切。

李切表面上倒是没啥表情,只是道:

“你真是这么想的?”

李泰:“……是又怎样!”

李切:“呵呵!你我今日,友尽!”

李泰:“什么?”

李切:“没什么啊,您是越王殿下嘛,草民实在是高攀不起呀!”

李泰:“你!你……本宫什么时候说你是我朋友了!”

李切:“那就更好了啊,道不同不相为谋,草民告辞!”

说罢,李切果然直接掉头走人。

李泰孤零零的站在那里,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愤怒地想要大发脾气,又忍住了,追上李切,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说道:

“你先站住!”

李切停了下来,道:“越王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李泰深呼了一口气,想到老师们的嘱咐,不得不低声道:

“十万贯如何?”

李切瞟了他一眼,道:“可以,成交!”

李泰却忍不住补充道:“那你不能……”

李切:“越王殿下多虑了,草民的人品尚可,答应的事情就没有食言的!”

闻言,李泰便没词了。

这点默契,似乎在两人之间很早就存在了,只是现在怎么那么难受呢!

李切看着李泰尽量保持成熟稳重,却仍有一丝稚气未脱的五官,心里总有些不明不白的感慨,沉吟了许久,忍不住道:

“殿下,有些东西不是你想要就一定会有的!”

李泰:“本宫乃是父皇嫡子,大唐皇子!我要什么东西,就有什么东西!”

李切摇摇头:“不!很多东西你都没办法拥有!”

李泰:“笑话!比如呢?”

李切:“比如……两小无猜?”

李泰:“……”

李切的意思很明白!

这是在提醒李泰,不要在这条不归路上越走越远,因为他越是执意不放,越会失去很多永远不能挽回的东西!

李切知道很多李泰现在不知道的事情,比如李泰以后会走火入魔到什么地步?他为了那个执念,居然会对他老爹说,你把位置传给我,我会杀死自己的儿子,把位置再传给大哥的子孙……

那个时候的李泰,以为这就是亲亲之情,却不知道他的儿子听到这样的话,心里会是个如何心情。

李切念在这厮还没有走火入魔,以前和自己也算谈得来,才不顾风险也要把话说出来。

李泰低着头,好半天没说话,突然抬头道:

“为什么我一定要比不上别人!”

李切:“这又不是比不比的问题,是谁更合适的问题!”

闻言,李泰却更愤怒了,向前逼近一步,低吼道:“你放屁!你怎么知道谁更合适?!谁知道?!”

李切看着自己面前犹如小狮子一样的李泰,心里有些痛惜,这是一个还没长大就已经被逼得长大的孩子啊!

曲辕犁一事,李切相信李泰至少是犹豫过的,问题应是出在他身边的那些人,那些妄想立下从龙之功的人!

想到这里,李切干脆把话说明白了,道:

“殿下认真想想就知道了,世间至少有一人是知道谁更合适的人选!”

李泰:“谁!为什么!”

李切没有明言说是谁,只道:

“为什么?因为这个人,他曾经经历过这种事!你现在应该知道是谁了吧,试问这样的情况下,他有什么理由不知道?又凭什么不这样做?!”

李泰一听,心里便已经彻底乱了!

李切说的,正是他的父皇!

是啊!

父皇曾经经历过,他是一位伟大的帝皇,无论他出于什么样的理由和考虑,也不可能……

想到这里,李泰喃喃自语:

“不!不可能!你说的是假的!他这么喜欢我,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子!怎么可能是假的!”

李泰越说越激动,整个人都有点疯魔的迹象。

见李泰仍然心存幻想,李切寻思着做事做到底,干脆道:

“青雀!别幻想了!你没听说过一句话么,父母才是真爱,孩子只是意外!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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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 李泰泪崩

李切话还没说完呢,李泰突然嚎了一声:

“哇!”

话音未落,李泰整个人都跳了起来,然后一个转身,居然泪奔起来了!

李切一脸懵逼的,擦擦眼睛,他真的看到空中有一串串晶莹的泪水!

等等?

自己好像……又闯祸了?

李切虽然这样说,其实关键是下文啊,可他万万想不到,或者他下意识忽略了自己面对的李泰归根到底还是一个未满十岁的孩子。

刚才那话太容易让人误会了,李泰不傻,相反他很聪明,他知道李切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质疑不了的,父皇绝对不可能让李唐皇室内部再有不稳定的因素……

李泰本就出于这样的情况下,再加上李切过于着急说的一句非常不妥的话,人就直接受不了。

一个小孩子在三观被彻底颠覆,强烈怀疑自己的人生的时候,会干出什么事情?

所以呢,李泰被李切几句话弄得泪崩而去,实在是很正常不过了。

泪崩还不要紧,要命的是李泰会去干吗?会找谁?

心里一想到这个问题,李切双腿一软,差点直接当场跪倒!

“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啊!”

李切也擦了擦自己的眼泪,他是真的恨啊,他恨的是自己,为什么就不会吸取教训呢?

人家两兄弟一家子的事,自己闲得蛋疼插什么手?没见孙思邈长孙涣那些人都避之而不及吗?!

李切想是想了很多,但逝去的时间却很短很短,连李泰都没有跑出他的视线范围,李切也顾不得自怨自艾了,赶紧追了上去,一边跑一边喊:

“殿下别跑啊!我还有话没说完呢……”

谁知道,李切越说,双手捂脸的李泰却跑得越快,没过多久,李泰已经看到正在不远处负手而立,和几位高官高声谈笑的李世民了。

“父皇!”

李泰无限悲痛地一声吼,然后整个人如弩箭一般射了过去。

李世民闻言回头,看见是自己的宝贝儿子李泰,正在一边哭一边往自己乳燕投林,后面还有一个紧追不舍的李切那小子……

此时此刻,李世民脸上的表情真是精彩极了,一脸的懵然:

“额……青雀!青雀!”

李世民手忙脚乱地接住吨位不轻却直接塞进自己怀里的李泰,紧紧抱着宝贝儿子,那话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旁边的长孙无垢才反应过来,无比揪心地道:

“青雀!你怎么哭了啊!有什么事跟父皇母后说啊!”

李世民满头大汗地说道:“对对对!是不是受委屈了?青雀你倒是说话啊!急死某了!”

“父皇母后,儿臣……哇哇哇!”

情绪极其激动的李泰,好不容易说了半句,到头来却哽咽不止,只顾着哇哇大哭了。

李世民和长孙无垢彻底慌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痛哭流涕的宝贝儿子,连李承乾也上前来,苦苦劝着李泰这个弟弟,你这怎么回事倒是跟我们说啊!

可李泰却越哭越狠,哭声震天,在场的人闻者无不心生同情之心,毕竟能哭得那么惨的,肯定是情之所至啊!

所有人都围绕着李泰转圈圈,来到现场的李切却手足冰凉!

这下子……

完犊子了啊啊啊!

都怪这破嘴!没事你劝人家李泰干嘛啊,他要干嘛都好,现在跟你有个屁关系啊,你……

李切在心里狠狠地痛骂着自己,另外此时也顾不上绝望了,几步冲到李世民一家四口面前,硬着头皮道:

“额……陛下……皇后娘娘……太子殿下……越王殿下……”

要不是怕死,李切恨不得给自己来一刀,他真的慌了,比谁都要慌,要是被李二陛下知道真相,恐怕这位千古一帝再是宽容大量,恐怕也会生生把自己吞了!

李世民紧紧抱着自己的宝贝儿子,见李切这厮居然来了,才想起来刚才就是这厮追着自己的宝贝儿子……

李世民勃然大怒,左手仍然抱着李泰,右手却一把探了出来抓住李切,怒声道:

“李切!你干的甚么好事!”

李切被吓得双腿战战,强行忍住两股之间的凉意,战战兢兢地道:

“陛下饶命呐……”

李世民的唾沫星子直接喷了李切一脸,道:“饶命?!说!你怎么弄哭青雀了!”

李切整个人都被李世民单手拎了起来,吓得双手高举:“啊啊啊……我我我没干什么啊!”

这个时候,李切比李泰还要慌得一笔,哪里还能想到合适的理由借口?

李世民却是一个护犊子心切的,还是一位帝皇,行事自然与众不同,直接道:

“不说?信不信朕撕了……”

李切吓得赶紧打断道:

“我交代啊!我交代!我如实交代啊!”

李世民这才把李切放了下来,不过龙爪子却没撒开,还抓着李切的肩膀。

李切趁着这短短的间隙,终于想到了,于是结结巴巴地道:

“那啥……陛下可知道越王殿下指导我做出来的曲辕犁一物?”

李世民楞了一下,才道:“朕当然知道!”

这可不是只关乎李泰个人的事情,也是让李世民脸色有光非常露脸的一件事,毕竟自家的儿子年纪轻轻的,就能为民谋福,不正说明他这个皇帝执掌天下顺应民心么?

所以,今时今日的李泰名望震动天下,其中也有李世民推波助澜的功劳。

李切:“额,那个啥……是这样的,越王殿下指导我干活的时候,工钱并没有事先谈好的……对!就是这样!所以呢……”

李世民的脸色逐渐变差,却道:

“然后呢?”

李切:“然后……然后我和越王殿下就这个问题谈崩了……”

李世民深呼一口气,问怀里的李泰:

“青雀,可是这样?”

李泰哭也哭得痛快,情绪现在已经稳定了不少,自知不能让父皇知道真相,只好顺水推舟:

“是……儿臣……儿臣因为此事花了不少钱财,儿臣宫里已经变卖了不少东西,所以……所以手头上有点紧张!那那什么,李切的工钱就就……”

李泰躲在李世民怀里,无比着急地朝李切示意,我编不下了啊!你赶紧接上!

生死关头,李切不敢丝毫放松,马上道:

“陛下,是这样的,我……我开价有点高,越王殿下就不同意,我们两人谈着谈着……然后,然后我也急了,言语上就得罪了越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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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 李切你怎么不去抢!

李世民极力控制住自己心里的怒火,太阳穴一突一鼓的,好不容易深呼吸了好几口大气,才一字一句地道:

“青雀,李切如何得罪你了?!”

李泰和之前的李承乾一样,有生以来第一次对最宠爱自己的父皇撒了谎,而且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此刻心里简直比谁都慌!

不过李泰到底是生于帝皇家的皇子,天资聪颖,平时又得先生们循循教诲,知道此时绝对不能让父皇知道事情的真相,只好偷偷摸摸地看着李切,硬着头皮说道:

“父皇……李切开价太高,儿臣拿不出来,所以……还有,还有……哇哇哇!”

李泰实在是编不下去了,只好模棱两可,到头来还是把脑袋埋进李世民怀里,装模作样地再次大哭起来。

李世民心都要碎了,抱着李泰,道:

“青雀莫哭,青雀莫哭啊!有父皇为你做主呢,你有什么委屈尽管说出来啊……”

李泰这个时候哪里还能把话圆下去,毕竟言多必失,自己能坚持到现在已经不容易了,只好继续哭哭啼啼地干嚎着,连脸都不敢露。

李切心里那个感受啊,也不知道该如何作想,他可是一级“戏精”称号,又知道来龙去脉,自然知道李泰这厮是在装!

可李切又不敢揭穿李泰,相反还得绞尽脑汁地为他打掩护,这简直是坑呐!

可没等李切张嘴呢,李世民一个大男人,又是帝皇之尊,他哪里知道怎么哄孩子,还以为李泰是被欺负得狠了才这样子,当下简直恶向胆边生,只见这条霸王龙恶狠狠地对李切道:

“马上如实交代!要不然……”

李切整个人都抖了一下,赶紧道:

“啊!是这样的,草民……草民开价十……十万贯……我坦白啊!我也知道这是一笔天文数字,可这不是漫天开价落地还钱么!我真没想到越王殿下……直接哭了……”

不知为何,李切现在的表现已经彻底入戏了,连他自己都信了这个谎言。

因为李切已经想了起来,自己可是一个有“戏精”称号的男人啊,面对这样的突发情况,李切早就明白,自己必须全力以赴,于是他现在简直称得上超常发挥。

“恭喜宿主,‘戏精’称号升级至2级!属性变化:表演加100!”

系统一句提示,却让李切欣喜如狂,这简直是雪中送炭啊,今天能不能蒙混过关,就看自己怎么发挥这个“戏精”称号的神奇属性了!

与此同时,在场静观其变的所有人,其中三省六部的随行官员们听到从李切嘴里蹦出来的这个十万贯,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李切也是真敢狮子开大口啊!

十万贯工钱?

你怎么不去抢!

可孙思邈还有长孙涣等纨绔们,心里却是一惊,这十万贯他们是知道的,可之前不是说好让孙思邈去要的么?

他们都知道事情有古怪,一个不慎很可能害死李切,当下只好闭嘴不言。

李世民却暴跳如雷,怒吼道:

“你……你怎么不去抢!”

李世民之所以这么愤怒,是大有原因的,归根到底还是一个钱的问题,现在可是贞观二年,大唐还没有走到历史上往后十几年的贞观盛世,不管是朝廷还是民间,财富都显得捉襟见肘,连李世民夫妻为了省钱都削减了许多正常的日常用度,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那么在这样的大环境下,李切一张嘴就是工钱十万贯,被抢的对象还是李世民的一个宝贝儿子,这又让李世民如何能不怒?

李切心里都快愁死了,表面上却强作镇定,道:

“陛下,您可能不清楚,草民这么开价确实是狮子开大口,但也是有理由的!”

李世民差点就拔刀了,不过还是死死忍住,黑着脸道:

“你!朕倒要听听你有什么狗屁理由!”

李切的心脏一直在跳,脸上都被逼出了一圈淡淡的冷汗,沉吟了一会儿,才道:

“陛下,曲辕犁一物,对于整个大唐来说可值十万贯?”

此言一出,李世民还有其他人都沉默了,大唐现今粮食短缺,曲辕犁所代表的巨大意义,绝对不是区区十万贯能衡量的,哪怕是一百万贯一千万贯又如何!

这就是一个最简单却最残酷的生存问题……

李切开了这个头,又见李世民等人谁都没有反驳,当下越战越勇:

“既然曲辕犁价值……不可以常理度之,那么我作为曲辕犁的制造者,就算索要区区十万贯又如何呢?”

“何况!草民也知道越王殿下此举是利国利民之举,我哪里会真这么贪财呢?我说十万贯,其实是在等越王殿下讨价还价来着,谁知道越王殿下……”

“陛下,您看这算怎么回事啊……”

说到最后,李切确实觉得自己很冤很冤啊,虽然确实是自己脑抽了,插手天子家事,可这事情的发展也太坑爹了,谁能想到李泰这厮会泪崩啊!

李切心里暗暗发誓,李泰啊李泰,我今天要是能逃过一劫,我再跟你来往我就是猪!

李世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李切这厮说得似乎入情入理,好像还挺……

不对!

李世民如梦方醒,他突然道:

“等等!青雀才是曲辕犁的发明人,你一个做工的凭什么要那么多工钱!还有,刚才青雀不仅说你漫天要价,还说了两个还有,所以你怎么解释这两个个问题!”

李切楞了一下,下意识问道:

“确实是越王殿下指导的,可……越王殿下说了第二个问题?”

李切环视一圈,李世民虎视眈眈,其他人包括长孙皇后和李承乾在内,皆是默默点头。

最不要脸的还是李泰这厮,这坑死人不偿命的胖子也点头了!

李切还能怎么办,只好硬着头皮接下去:

“……那个啥,一件新事物的诞生,这不仅是一个思想上的问题,无数次的试验才是更重要的!越王殿下指导我们干活没错,可殿下从来没有出过一个铜板啊!曲辕犁从无到有,所涉及的人力物力全是我出的,所以十万贯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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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 陛下,要不分期还钱?

“至于第二个问题……”

“是这样的……”

“因为……”

李切越说越小声,因为他没辙了!

护犊子的霸王龙是真的烦,怎么就提出了这个问题呢?这什么狗屁“还有”,李切都把脑汁绞尽了,哪里还知道怎么蒙混过去!

见状,李世民冷冷道:

“哼!没词了是吧?敢情你之前都是说谎的了!来人啊……”

李切一听就惊了,连忙向李泰这厮求救!

老弟啊!

你不能见死不救啊,你爹不仅言出法随,而且他真会亲自动手砍人的!

面对频频示意的李切,李泰虽然很慌,但他显然是不会见死不救的,因为这事也严重关乎到他,最好的情况当然是你好我好,要是李切因此受到父皇的惩罚,甚至小命都没了……

李泰又于心何忍?

毕竟李切已经很够意思了,自己拿了他的曲辕犁,这厮虽然挺有意见,到底是没有因此和自己翻脸,乃至揭穿自己的谎言。

于是,李泰也硬着头皮,从李世民怀里抬起脑袋,扯着李世民的袖口,怯生生道:

“父皇且慢……”

李世民一脸痛惜地说道:“青雀无须为此獠求情……”

李泰楞了一下,心里寻思一般的办法绝对救不了李切这厮了,只好使出绝招:

“父……皇!不嘛不嘛!”

只见李泰再度把胖胖的脑袋埋进李世民怀里,然后一脸可怜巴巴地看着李世民,只说了几个字,却是激得在场众人浑身鸡皮。

嘶!

谁家孩子都十岁了还这么撒娇啊!

可谁都不敢忘记这两位的身份,只能低头不语,统统装着我看不见的样子。

李泰撒娇恶心了一大帮人,却独独让李世民乐在其中而不自知,只见李世民居然直接抱起了吨位比得上成年人的李泰,还用脸蹭着李泰:

“好好好!青雀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李泰双手抱着李世民的脖子,一脸的享受:

“嗯!谢谢父皇,父皇是天底下最好的父皇了……”

李世民大笑:“哈哈哈!”

李切:“……”

其他人:“……”

所有人都低着头继续无语,他们一脸恶心又不敢表露出丝毫,甚至不敢在此时此刻打扰这一对父子。

当然,也有两个例外。

第一个是长孙无垢,她很欢喜地看着这对父子,还上前一步摸了一下李泰的胖脸。

至于从头到尾一直没有吭声的李承乾,表面上和长孙无垢一样,却没人知道他藏在长袖里的拳头已经捏得青筋尽露!

两父子好不容易腻歪完,李世民才把李泰放下来,双手叉腰,这不是李世民在摆架子,委实是这个宝贝儿子真的很重,李世民毕竟年岁大了也有些旧伤,身体有点吃不消,只好这样子给自己放松一下。

李世民一边悄悄给自己松着骨头,一边对李泰道:

“青雀啊,你干嘛为此獠求情,父皇说过,谁敢欺负你,朕定杀他全家!”

说罢,李世民阴沉沉地看了一眼李切,李切只好浑身发抖,这不仅仅是尊重自己,做戏就要做全套嘛,而且李切觉得李世民真能大开杀戒……

李泰:“父皇,咱们不提这个好不好?”

李世民气道:“可是此獠已经胆大包天到欺负朕的心肝宝贝啊!”

李泰:“父皇,这是儿臣的事,今天儿臣被人欺负了,以后自然会想办法以牙还牙,儿臣……不希望被人说是虎父的犬子,儿臣不想丢了父皇的脸!”

李世民还是想狠狠罚李切,起码得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啊,便道:

“可是……”

李泰又开始撒娇了:“父……皇!”

李世民没招了:“好好好……父皇听青雀的!”

李切:“……”

其他人:“……”

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世人早知道李世民是个宠子狂魔,可亲眼看到的时候,还是被恶心坏了。

这可是溺爱啊!

而且您不知道您嫡长子就在这里吗?!

只要脑袋没坏的人,哪怕他的立场站在李世民这边,可谁都知道这样子的溺爱是大大的不妥,问题是没人敢说——魏征今天有事,没有随行。

李世民却不会管其他人的想法如何,他很多时候只顾着自己,历史上早就有证明了,李承乾李泰两兄弟争到最后,李世民还是我行我素,没有赐死起兵谋反的李承乾,更没有赐死扬言杀子传弟的李泰……

只见李世民冷冷蹩了一眼如木头一般的李切,道:

“哼!还不谢过青雀?”

李切这个时候才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在大唐混得罪谁都可以有一线生机,就是不能得罪李世民的几个宝贝儿女!

这是不讲任何道理的溺爱啊!

面对这样的霸王龙,李切就算有千般不愿,也只能乖乖认罪:

“草民谢过越王殿下……”

说实话,李泰现在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李切了,今天的事情虽然也有李切的因素,可说到底还是他的原因……

李泰只好道:“免礼……”

李世民突然插嘴道:“免什么礼!好端端一个少年郎,连礼仪都不够标准!”

李切没办法,只好再度拜了下去。

不等任何说话,李世民又道:

“对了!朕问你,这事该怎么解决?”

这话一出,熟悉李世民脾气的官员们比如长孙无忌、房玄龄等人就明白了,皇帝陛下这是想替儿子赖账啊!

这个问题认真来说的话不仅涉及到李泰个人,还牵扯上了李唐皇室的信誉问题,李泰既然承诺过李切要给工钱,那就得给!

可这是十万贯啊!

一众高官所知道的,现在连国库想拿出十万贯真金白银都不是那么容易的,这势必要拆东墙才行,至于皇帝的内帑,估计也差不多……

想到这里,一众人等都沉默了。

长孙无忌冷眼旁观,房玄龄杜如晦有心帮忙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孙思邈长孙涣等人心急如焚……

这可是皇帝陛下啊!

他想要赖账,谁敢说不?

希望李切这小子能聪明一点吧!

闻言,李切下意识地就想说自己不要这见鬼的工钱了,就当自己为大唐做点好事……

可话到嘴边,看到李世民阴沉的脸色,李切才如梦方醒!

这样做的话,恐怕能被霸王龙记恨上一辈子!

这不是送钱,这是送命啊!

李切沉吟了老半天,才道:

“要不……分期还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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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 有点后悔

李世民虽然是皇帝,但他其实对钱物这一方面也是非常看紧的,毕竟贞观初年,大唐各个方面方兴未艾,李世民平时盯得最紧的,除了国外大事,国内的事也未曾掉以轻心过,尤其是财政这一方面。

这就导致了,李世民只是第一次听到李切所说的“分期还钱”,但还是秒懂了。

李世民又有点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蠢蠢欲动了!

想骂人!

想杀人!

想见血!

总之,李世民就想狠狠教训一顿李切这混蛋玩意!

李世民贵为九五之尊,他能不知道赖账伤人品没面子么?

可李世民还是这样做了!

严格来说,李世民也是被逼成这样子的。

现在是贞观二年秋,当今大唐最大的外患正是突厥所部,本朝开元以来李世民君臣一直致力于防范突厥,李世民在熬过万事开头难的时期后,现在已经有点心野了……

李世民正在准备一件大事,那就是图谋突厥,彻底消灭这个大敌!

这注定是一场大规模战争,将来必定耗费无数,所以现在就要开始全力准备了——李世民现在的奋斗目标就是存钱存粮练兵!

除了李承乾和李泰两兄弟的日常用度,李世民已经削减了朝中还有宫里各个方面的开支,这条霸王龙现在是见不得有丝毫的浪费行为的守财奴状态……

试问这样的情况下,李世民怎么可能直接拿出十万贯给李切,可另一方面来说,不给又不行,毕竟这是自己宝宝儿子承诺过的,锱铢必较讨价还价又太丢人……

李世民的真正想法其实很明白,所有人都明白,意思就是让李切机灵一点,别提这一茬子了,谈钱伤感情啊!

可所有人包括李世民在内,谁都想不到李切居然会提出这么一个解决办法——你不是手头紧么,没关系啊,咱们分期还!

话说了出口,李切虽然有点后悔,可他才不会怂了。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就算是霸王龙一家子又怎么样……

好吧,其实钱不钱的不重要,李切这纯粹是为了恶心一下李世民……

不提我好歹是为了你家宅安宁才插手进来的,我被你儿子抢了什么东西您不知道这些没都关系,可您何尝想过要照顾一下我的感受?还是您觉得龙子龙孙办事就可以……

所以,李切干脆装傻听不懂李世民的话,反而提出分期还款的办法。

李世民黑着脸不说话,他算是想明白了,这混蛋玩意心里有气呢!

李世民实在想不明白,你李切觉得自己委屈,那朕的儿子就不委屈吗?

堂堂一位皇子殿下,被这点工钱逼得走投无路,都哭着跑来找父母了!

李泰差点都被倔强的李切再次逼哭了,他比谁都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知道李切是故意找茬的,可他又不敢劝啊,担心激化矛盾,毕竟李切的狗脾气他已经领教过很多次了!

李泰这个始作俑者,只好憋在那里一句话都不说。

长孙无垢也没办法,现在是众目睽睽之下,好多话都不合适。

李承乾呢,他现在心里痛快还来不及呢,巴不得李切再接再厉……

于是,大家伙就僵持在这里了。

最后,还是房玄龄站了出来。

只见房玄龄先是对李切道:

“李切,可记得老夫?”

李切连忙作揖:“草民见过房公!”

房玄龄:“越王殿下毕竟还年少,老夫知道你和青雀也认识了许久,你先退一步如何?”

房玄龄的话很有讲究,有理有据的,也没提李世民,而且没说只让李切退一步。

李切秒懂,沉吟了一下子,就道:

“行!那就不要利息了……这样吧,一年万贯,分十年如何?”

房玄龄点点头:“老夫觉得不错……殿下认为怎么样?”

说完,房玄龄怕李泰不懂,还朝他微微点了一下头。

李泰哪里还会不懂,直接道:

“好好好!李切你放心,我不会赖你一个铜板的!”

这话一说,李世民的脸更黑了,没有瞪自己的宝贝儿子,反而狠狠剜了一眼李切,然后掉头就走。

根据行程安排,李世民已经随便溜达完了联合城的外部,接下来要去的地方正是李切主持的农学院——李世民今天的一个主要目的,是想亲自看看曲辕犁诞生的地方。

李世民这么一走,其他人也只好紧随而去。

李切还是那个吊车尾,站在原地呆了好半天,才有气无力地朝着大队走了过去。

恶心完李世民,李切虽然觉得很爽,但他又觉得很累——人与人相处本来就难,更别提人和霸王龙相处了!

接下来,李世民带着众人来到农学院,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先是不情不愿地夸了一番农学院,然后就开始从鸡蛋里挑起了骨头:

“这个是什么情况,寒酸!”

“那里怎么回事……”

“谁是先生?只有一个李切?呵呵!”

“……”

孙思邈满头大汗地替李切应答着,他其实和李切一样,对李世民这条霸王龙是闻名多于见面,他想不到李世民这样的真命天子,小气起来和妇人也不遑多让……

当然,这只是孙思邈的内心感受,万万不敢说出来的。

孙思邈被李世民指桑骂槐地弄得非常难受,敢怒又不敢言,最后只好对李世民道:

“陛下恕罪,其实老臣对农学院这边也不是很了解的,要不老臣让李切来?”

李世民冷哼一声,道:

“不必了!”

说完,李世民掉头就走。

下一站,新医学院。

这一战没什么好说的,李世民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对孙思邈大加称赞,并作出了一条重要指示,新医学院应和现有的医术一起互补有无……等等。

最后,李世民就来到今天行程的最后一站,曲辕犁诞生的地方,农学院所拥有的十几亩试验田。

这试验田是在联合城外面的,不过距离不远,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地方。

李承乾表现得很夸张,兴高采烈地对李世民说道:

“父皇!这就是青雀把曲辕犁弄出来的宝地啊!儿臣觉得,应该让青雀带我们走一走,顺便看看曲辕犁的整个生产过程……父皇觉得如何?”



144 你也有今天!

这话正说到李世民的心坎里去了,当下露出满满的笑容,对身边的李泰道:

“青雀?”

李泰的冷汗唰唰唰地就下来了!

太子这是拆他的台啊!

李泰彻底慌了,他之前把曲辕犁拿去,却占为己有,为自己在大唐君臣百姓面前挣得了偌大的名望,在李泰和他的先生们看来,今天绝对是皇帝陛下赏赐功臣的日子!

要不然为何如此兴师动众跑到联合城?

肯定是为了狠狠表扬自己的宝贝儿子啊!

如此一来,李泰等人就被胜利冲昏了头脑,他和身边的人从来都没有想过一点,那就是真正的把曲辕犁占为己有!

这不是说要弄死李切,而是李泰要彻底掌握曲辕犁的所有情况,要不然某天有人问起,曲辕犁到底是怎么来的,诞生的过程之中又有什么难题或趣事……

按常理来说,李泰作为指导李切制造出曲辕犁的人,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些情况。

而悲催的是,李泰现在是真的不知道!

面对这样的突发情况,李泰已经来不及找自己的好哥哥晦气了,在李世民等人越来越奇怪的眼神之下,李泰憋红着胖脸,突然一个站立不稳,晕了过去!

没错,天资聪敏的李泰,他知道如果真的被太子套了进去,接下来自己无论如何也会破绽百出的,他哪里指导过李切制造曲辕犁?

于是,李泰干脆装晕了!

只要一晕,就能逃过一劫!

事情果然如李泰所想,所有人都乱套了,李世民夫妻都急得团团转!

可让李泰想不到的是,自己的好哥哥说话了,只见李承乾突然悲吼一声:

“青雀!哥哥来救你!”

话音未落,李承乾已经扑倒在李泰身上。

李世民连忙拉扯住李承乾,道:

“承乾你干什么,让太医来……”

李承乾眼睛泛着泪花,道:

“父皇!儿臣曾学过人工呼吸之法,儿臣敢保证青雀没事!”

李承乾其实没有学过!

可他却知道,自己的好弟弟,绝对是装晕的!这样一来,自己还怕什么?

李承乾甚至打定了注意,李泰要是不醒,自己就不嫌恶心亲到他醒为止!

李承乾说完,也不管还在犹豫不决的父皇,直接俯身下去!

关键时刻,李泰突然睁开了双眼!

只见李泰假装迷糊,道:

“太子哥哥,你这是干嘛?”

实际上,李泰差点都被李承乾恶心吐了,这男女授受不亲,男男更是不能亲啊!

见鬼的李切!

可恶的李承乾!

恶心的人工呼吸!

……

想要蒙混过关的李泰,此时心里已经在破口大骂了。

李承乾继续狂挤眼里,抱着李泰猛烈摇晃,哭道:

“上天保佑!上天保佑啊!”

此时李世民夫妻心有余悸,而一众官员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孙思邈就是一个大傻子老糊涂,只见他急急忙忙地探手捏上李泰,他想为李泰诊脉——好端端一个人突发急症,虽然也醒了,但不小心处理是有很大隐患的。

可孙思邈摸了老半天,也没发现李泰的经脉有何问题,顶多是虚胖的老毛病……

李世民很紧张的对孙思邈道:

“怎么回事?!”

此时的孙思邈才反应过来,心情极度复杂,表面上却不动声色:

“陛下无需担忧,殿下……可能是天气过于炎热,殿下身体又一直肥胖,才会发生这样的情况!”

李世民这才放松了不少,问李泰道:

“青雀,你觉得怎么样?还能坚持下去不?”

没错,李世民今天来这里就是为了表扬这个宝贝儿子,立下了那么大功劳,他准备为李泰弄个新的封号——魏王!

“越”改“魏”,这不是单纯的改个名头,而是妥妥的加封!要知道这个字可是仅次于“秦、晋、齐、楚”的封号。这比历史上足足提前了八年……

李泰本想继续耍赖的,可李世民都这么说了,他还敢说啥,只好道:

“让父皇担心了,儿臣还可以的!”

说完,李泰忍不住看了一眼还抱着自己的李承乾。

我的好哥哥啊!

你就这么小气吗?!

李承乾扶起李泰,心有余悸地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青雀吓死哥哥了……既然青雀无事,那么接下来?”

李承乾眼巴巴地看向自己的父皇。

此刻李承乾心里的欢喜不是假的,其他人看来还以为他是真的担心李泰,却不知道真正的原因。

李世民:“好……那就这样吧!”

李世民估计李泰就算再有事,只要有孙思邈这等神医在场,坚持到改封应该是没问题的。

李泰差点都要哭了,却只能说:

“好,那我们先去那边看看……等等,李切在哪里?”

李世民有点奇怪,道:

“你找他干嘛!”

李泰:“……是这样的,那间房子就是我们之前研究曲辕犁的地方,李切有钥匙!”

李世民没办法,只好不情不愿的,派人把李切唤上来。

李切刚才是吊在后面的,还不知道这两兄弟发生的龌龊,一来到地方就被李泰拖走了。

李泰一边拖着李切狂奔,一边回头道:

“父皇你等等!里面灰尘太多,儿臣和李切把东西搬出来!”

李世民没有回话,笑眯眯的,他还以为李泰少年心性呢,这是很正常的表现。

李承乾有心追上去搞破坏,可想想还是罢休了,这事对于他来说也是一样的,不能过于用力,谁要是撕破了脸皮,谁就落了下乘啊……

李切从来没想过一个胖子狂奔起来的速度是那么快的,内脏都快被折腾出来了,好不容易来到地方,李切一下子甩开李泰,道:

“你干嘛呢!想报仇啊……等等,你拖我来这里干嘛?”

李泰:“我叫你哥了!快开门!”

“……你是不是内急了?”

李切虽然嘟嘟嚷嚷着,不过还是掏出钥匙打开了大门。

两人一进门,李泰又拖着李切往里面深处走,不等李切发飙,李泰就低声下气地说道:

“切哥儿!我的好哥哥哎!救救我!”

李切吓了一跳,道:

“怎么回事?有刺客?!额……不对,有个鸡儿刺客!那你这是?”

李切确实没有想到,李泰也有今天!



145 二傻子李切

“你就一句话!救不救我吧?”

李泰差点都给李切跪下了,他现在真的很慌,他完全不敢想象当谎言被揭破,自己会有什么后果,又该如何面对自己的父皇?

李泰已经没时间和李切耗下去了,难道还得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和他掰扯清楚吗?不可能的,外面一大群人在等着呢!

李切看着李泰焦急的神情,湿润的眼眶,只好说道:

“好吧!我帮你就是,不过我怎么帮你?”

李泰大喜,连忙凑了过去,在李切耳边小声嘀咕起来——他现在就是惊弓之鸟,生怕隔墙有耳,要是被那好哥哥听去了,这就是实打实的证据啊!

李泰念叨完之后,才发现李切的神态似乎有点不对劲,不等他询问,李切便说道:

“这个……恐怕我不能帮你!”

李泰一脸懵逼,吓得紧紧抓住李切不让他转身,声音颤抖:

“为什么?!你一定有办法的!”

李切也没有拿什么客套话应付李泰,直截了当地说道:

“为什么?李泰你应该知道的!你们两兄弟的事,我李切是真的不敢掺和了!这是会要我命的啊!”

开什么玩笑?

当我是二傻子呢,现在我帮你李泰度过难关,铁定会被你大哥记恨啊!他以后搞我咋办?

我之前是傻,但傻子也会成长的!

李切刚刚才吃了那么大的闷亏,现在简直是谈虎色变,一听李泰说是他们两兄弟的龌龊事,他恨不得自己都聋了才好……

闻言,李泰是真哭了,被急哭的,死死拉住李切,哽咽道:

“你走了我怎么办?你就这样不管我了!”

李切没说话,闷头继续努力走。

李泰干脆赖在地上,双手死死抱住李切大腿,哭嚎道:

“你我就算不是兄弟,好歹也是朋友啊!除了曲辕犁一事,你说我李泰哪里得罪过你!亏待过你!”

李泰体重起码有百几斤的样子,李切拖着这么一个拖油瓶,实在是迈不动腿,只好回头,深呼一口气才道:

“你先撒手!”

李泰:“我不!”

李切:“撒手!我们好好说话!”

李泰:“我就不!除非你答应我!”

李切拿这无赖没有丝毫办法,只好道:“……妈的!也不知道我前世是不是欠了你们一家子的!我不走了还不行吗?!”

李泰这才破涕为笑,不过还是没有放手,仰着脑袋对李切道:

“真的不走?”

李切:“你再不放手我真走了!”

李泰这才撒手,一骨碌爬起来,却挡在李切面前,还悄悄扯住李切的衣角,才道:

“切哥儿你放心,他那边……我估计也是想纯粹恶心我一下,没什么大事的——至少,他是只冲我来的嘛!”

李切冷笑:“呵呵!”

李泰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他自己都不敢信这样的鬼话,不过他胜在脸皮够厚,继而一脸猥琐地道:

“那啥,小弟不会让你白白帮忙的——不过现在不是谈这些的时候,你赶紧帮我想想办法啊!”

李切没好气的道:“办法倒是很简单,之前你不是说,是你指导我制造曲辕犁的?那么我们就顺水推舟,要是有人问起来,你完全可以把很多细节上的问题推给我。”

“关键是,如果有人问你曲辕犁的创意源头等问题,你就得小心了,你可以说是梦中得无名仙人传授的……”

“总之你要记住一句话,一定要配合我掌握主动权,咱们不能让其他人包括你父皇在内,想问什么就问什么!”

说罢,李切心里感慨,真是造孽啊,认识这两兄弟,怕是夭寿!

不过呢,李切既然决定要帮,那现在就没有理由再次反口了。

听了李切几句话下来,李泰心中大定,道:

“哈哈!切哥儿真是大才啊……”

李切瞪他一眼,道:

“少来这套!以后少来找我就行了!”

这家伙是真的坑爹,难怪长孙涣那些人渣并不愿意和这两兄弟来往呢,原来根子出在这里——你帮了这个,另一个铁定不爽,可能还谈不上记恨,但一碗水又怎么可能端平?

“嘿嘿嘿……”

李泰挠着头,以他的脸皮厚度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李切笑骂道:“傻笑着干嘛,把眼泪擦干净,平复一下心情,外面的人估计等不耐烦了!”

李泰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跑去收拾了一下自己,紧接着便出来和李切一起把一架实验用的曲辕犁搬了出去,既然父皇亲自来了,当然得把实物搬出去让他老人家看看。

两人吭吭哧哧地把曲辕犁抬了出去,李泰这厮为了表现,也不许旁人帮忙,直至搬到李世民面前才停下来。

李世民看着自己面前满头大汗的宝贝儿子,心里不由得无限感慨,自己青雀是真的长大了啊,不仅单枪匹马弄出了造福万民的利器,现在还挺有力气了呢!

不过,李世民一偏头,看到同样一脸汗水的李切,忍不住直接冷哼一声,骂道:

“李切!你看看你这弱不禁风的样子!好好的少年郎,净被酒色掏空了身体!你这是丢朕大唐的人!”

李切抬头只来得及一脸懵逼,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又做错了什么?

李世民还不解气,继续骂:

“怎么着?你还不服气是不……”

李泰开始也懵了,看到李切紧紧握着的拳头,他虽然不知道父皇为什么就针对李切来,却知道李切那狗脾气,连忙上去拉着李世民的手,撒娇道:

“父皇不要生气嘛,您看看儿臣的曲辕犁好不好?”

李世民一秒变脸,亲热无比地拍了拍李泰的手,龙颜大展:

“好好好!”

李切一脸的生无可恋:“……”

一众人等却不管他,围着曲辕犁凑成一块,懂点门道的左看右看还上手摸摸,不懂的则略显夸张的赞叹起来——谁知道皇帝陛下这是在给自己儿子站台呢,估计待会会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宣布,现在不拍拍马屁怎么行?

一大帮人看着看着,李承乾突然出声问道:

“青雀,这曲辕犁的辕,它为什么是弯曲的?又有什么用处?你当时又是怎么想的?”



146 陛下你刚才夸我来着?

李承乾这三连问,直接把李泰问懵了!

因为李泰又犯了一个致命错误,他被无数的赞叹声冲昏了头脑,已经把李切的吩咐抛之脑后……

李承乾却不会放松,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实际上步步紧逼:

“青雀?你和父皇母后还有各位大臣说说嘛!”

李泰涨红着脸,支支吾吾地道:

“啊!这是因为……因为……”

此时此刻,李泰后悔极了,如果上天给他一次机会重来,他宁愿不要曲辕犁,不要天下臣民的称赞,也不要父皇的认同!

李切见事不妙,也顾不上失礼了,挤开前面大大小小的大臣,站了出来:

“太子殿下有所不知……”

李承乾彬彬有礼笑眯眯的,却一句话把李切顶得直翻白眼:

“李切,孤并没有问你,好吗?这是孤的弟弟研究出来的曲辕犁,你一个替工的凑什么热闹?”

见状,李世民就简单粗暴多了,以为李切这厮是想抢自己儿子的风头,直接骂道:

“滚一边玩去!”

李切:“……”

妈的!

我再掺和你们一家子的事,我就……我就……我就qnedy啊!

想到这里,李切愤怒得就像一头狍子,直接掉头,钻回人群之中消失不见。

李泰一脸懵逼,下意识地抬手,想要挽留李切。

把李切骂得没脸再见人,李世民简直神清气爽,双手撑着玉带,笑呵呵地对李泰说道:

“哈哈!青雀不要管他,你大哥问的正是父皇想问的,你说说吧!”

李泰天资聪颖,这是举世公认之事,只见李泰在这样无路可退的局面下,突然想到自己之前被李切坑过的一件事。

那就是联合城的铁球!

前因后果不必多说,李泰当时记忆颇深的一句话是,李切曾经说过,世间任何事并无定数,现在看似是不可改变的事情,经历时间之后却会面目全非,至少会有改变……

如此一来……

面对着咄咄逼人的亲哥哥,一脸好奇的大臣们,满是期盼的父皇母后,李泰来不及多思考,张嘴就道:

“太子哥哥,农犁的辕为什么一定要是又长又直的?”

李承乾有点懵,这是我问你啊,你反问回来算什么回事?不过李承乾沉吟了一番,还是道:

“恕某愚钝,我不知道——青雀你天资聪敏,你知道么?”

呵呵!

明明是我问你,我还能让你把我问哑巴了?哥哥好歹比你多吃了几年的饭!还有盐!

不得不说,这两兄弟也是够了……

李泰就等他这句话呢,道:

“我也不知道……”

听到这句话,李承乾差点就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揭穿李泰这个大骗子了,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张嘴,一句暴喝突然炸响:

“好!”

声音之大,如若洪钟,连李世民都被吓了一跳!

李世民一眼看过去,见又是李切这小子,当即怒目而视:

“朕不是让你滚了么!”

李切嬉皮笑脸的道:“陛下恕罪,草民一不小心又滚回来了!”

李世民:“……”

长孙无垢:“……”

李承乾:“……”

一众随员:“……”

所有人都无语了,这厮脸皮咋那么厚呢?

不过,还有一个人不一样,李泰就眼湿湿地看着李切,还是李切靠谱啊!没有放弃我!当然,现在不是抒情的好时候,李泰只好把千言万语憋了回去。

不等李世民再次咆哮,李承乾却急了,忍不住对李切道:

“你刚才说什么?好?到底好在哪里?”

李承乾心里也是门清的,知道有李切这厮在场,自己的打算很有可能落空,所以他刚才是故意的,就想把李切弄走,最好今天从来没有出现过。

计划很顺利,连父皇都在帮自己,可李承乾万万想不到的是,这厮居然又滚回来了!

李切皮笑肉不笑地看了李承乾一眼,才道:

“殿下有所不知……陛下,草民能说话不?”

李世民还是没能张嘴,李泰就抓着机会插嘴道:

“父皇,在曲辕犁一事上,李切出力颇多,儿臣认为应该让他说说——那什么,李切绝对懂儿臣的意思!”

李世民一脸嫌弃:“……有屁就放,有话就说!”

李切对这样的已经免疫了,当下朝着所有人尤其是霸王龙施了礼,才施施然开口道:

“草民刚才为什么忍不住大声赞同越王殿下所言?他不是不知道么?”

“对!我之前也和大家一样有这疑问,我问越王殿下为什么要搞又短又弯的犁辕?你们道越王殿下当时说了什么?”

“他说!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好坏?!这是一句至理名言啊!我觉得,称之‘微言大义’也未尝不可!”

李承乾见李切这厮为自己的弟弟鼓吹,想了一想,忍不住问道:

“等等,这句话不就是一句很普通甚至很粗俗的话么?说有道理还可以,说微言大义就有点过了吧?”

李承乾很小心,这事不能撕破脸,他不能把自己的心思暴露出来。

李切:“太子殿下,你既然也说了你明白这个道理,那么你为何不尝试一番?!”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包括李世民和长孙无垢在内,终于恍然大悟!

李切的意思很明白,道理人人都明白,可又有几个人能去做呢?这就是李泰能研究出曲辕犁的根本原因,也是李泰这个皇子最大的闪光点——历史上有几个皇子会关心民间疾苦,并且身体力行去为百姓做一点事情!

李承乾脸涨得通红,好半天才憋出一句:

“就算青雀说的对,而且他会去做,可这句话绝对不是微言大义!至少我未曾听说过有哪位圣人说过这样的微言大义!”

李切摇摇头,道:

“殿下误矣!”

李承乾把怒气憋着,表面上不动声色:“我误在哪里?尚请赐教!”

李切:“世人常说越王殿下天资聪敏,以我看来,越王殿下真正的大智慧,正是这句话!他是真正懂得这句话的珍贵之处,那就是不管对错,一定要亲自试一下,甚至是试验无数次,才会得出真正的答案!”

“而曲辕犁,就是在这样的思想指导下,才得以一步步诞生出来的!”

李切的解释,却和所有人的想法截然不同,人们认为李切是在夸李泰会想也会去做,可李切的意思,却是李泰所独有的实践精神……

李世民突然很非常少见的,对李切道:

“你……说得不错!很好!”

李切有点懵,好半天才道:

“陛下,你刚才夸我来着?”



147 长孙皇后动手了

闻言,李世民也楞了好半天,沉吟了许久才道“朕刚才夸你了?”

李切“草民应该没听错!”

李世民“嗯?”

李切“啊?”

李世民心里一怒,当即道“那就是朕说错了!”

不知道为什么,李世民看到李切心里就烦!毫无缘故的烦!

今天,李世民来联合城的主要目的,除了给自己的宝贝儿子加封,还有一个对象,那就是李切。

对于李世民来说,李切这个人的性格脾气,完全属于刺儿头,可李世民不得不承认的是,李切这小子还真有点东西的!

一言道破皇后寿辰的秘密……上书建言控制天花……

这两件事就足以说明一切了,一般人岂能知道这些事情?

然而李世民更忧心的是,国家的财政问题,不说入不敷出,但收支一直很紧张,紧张到李世民这个皇帝都不敢在自己身上随便浪费一丝一毫的钱财!

李世民是一位有大志气的帝皇,他不仅要做九五之尊,也要做一个史无前例照耀千古的帝皇,办事不仅要人,更要钱,所以李世民自登基以来,完全称得上节衣缩食勤俭持家了。

李世民也尝试过很多开源的办法,成效有的好有的坏,可国家方兴未艾,要用钱的地方实在太多,李世民的钱袋子一直富裕不起来,更别谈什么富余了。

直到一个偶然的机会,长孙皇后掌控的百骑司搞到一个重要情报,说五姓七望这些重点监控对象正在图谋李切这群小子的联合商号,李世民才一步步了解到李切的赚钱能力,简直称得上恐怖!

区区一个绿茶!

李世民以前也喝过的,当时还被李切坑了一点,可他万万想不到,李切居然能搞出一个联合商号,只凭一个绿茶,到今天未满一年,就能实现盈利!

大概是数十万贯的数字!

最要命的是,这个数字的盈利是在联合商号一直保持着大力扩张的前提下的!

这就让李世民极度眼红了,于是这位皇帝陛下也顾不上其他了,趁着表彰自己儿子和肯定曲辕犁的借口,屁颠屁颠的带着一大群人就来到了联合城。

李世民此行真正的目的,正是在李切这小子身上,他急需李切为他开源……

具体以什么形式来开源,李世民还没想好,毕竟时机尚未成熟,可他想不到的是,李切这小子就没有会让他省心片刻的时候!

这小子此番到底是真是假,我夸你你答应了不就行了呗,非得这样问?搞得我以前好像故意针对你贬低你似的!

李世民生着闷气,李切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觉得自己刚才应该没听错的,李二陛下是在夸自己,而不是只看到他宝贝儿子。

这让李切很爽很爽,毕竟太不容易了啊!

霸王龙也有夸我李切的一天?

可李切还没爽多久,李世民的反应让他彻底懵逼了——难道我刚才真的听错了?是我自作多情?

李切只好一脸的尴尬,双手作揖,闷声闷气的说道

“是是是……请陛下恕罪,草民又孟浪了……”

李世民“……”

这位千古一帝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继续指责这不懂事的小子显然不妥,反过来也一样,他的面子往哪里搁?

两人就这样尴上了……

在场的人都很尴尬,谁也不知道这两位怎么说着说着就这样了,没人能想明白,只好沉默无言。

只有长孙无垢才知道李世民为什么会这样,因为她不仅掌握着百骑司,知道许多连李世民也不清楚的事情,她还是李世民的结发妻子正宫皇后……

见气氛极其诡异,长孙无垢不得不站出来解围

“李切,这曲辕犁从无到有,花费了多少时间?”

长孙无垢贵为皇后,平时虽然母仪天下,但她可不是那些自命不凡的贵女,说话很温柔很有范儿,让人一听便如沐春风。

李切就荡漾在这样的春风下,一脸感激地道

“回皇后娘娘的话,这曲辕犁……”

李切不厌其烦的为长孙无垢讲解着,说了很多很多,还说了一些编出来的期间趣事。

长孙无垢也不问真假,素袖半遮着脸庞,笑道

“李切,你在青雀的指导下制出了曲辕犁,这曲辕犁直接造福了天下万民,可本宫觉得还不够,你说有没有一种东西,能让一户农户人家拥有更多的生计呢?最好啊,是让女子用的或者与女工有关的,毕竟男丁得尽力照顾田里的庄稼!”

其实,长孙无垢这也是随口一说,她是天下妇人的典范和表率,平时一直有在做女工这方面的活计,知道女子织布制衣是有多难,又觉得李切这个人很有点和其他人不一样的思维和眼光,当下直接就问出来了。

在场所有人包括李世民和长孙无垢在内,谁都没发现一个问题,长孙无垢为什么不问她的宝贝儿子李泰?

李切也没空关注这一点,反而脱口而出

“有啊!咱们可以弄珍妮机!有了这玩意,人们纺纱就随便纺了!”

珍妮机,诞生于十八世纪的一种手摇纺纱机,可以极大提高纺纱的生产效率,被后世誉为世界第一次工业革命的开端。

李切一说话,直接震惊全场。

李世民“……”

李承乾“……”

李泰“……”

其他人“……”

几乎所有人都懵了,你李切这是什么鬼,说一出就是一出?

长孙无垢最快反应过来,道

“真的?!”

说罢,长孙无垢都忍不住动手了,不顾礼仪直接抓住了李切的手。

李切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完全没有想到要避嫌的,反而很高兴的说道

“当然是真的!草民骗谁都不会骗皇后娘娘啊!”

李切这一句话不要紧,长孙无垢正想说话,她丈夫闷哼一声,道

“哦?你说什么?”

李世民脸如黑炭,李切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故意嘲讽我来着!

李切脑袋上的冷汗都下来了,这完了啊,自己这话完全是找死啊!

骗谁都可以?

那皇帝呢?

这要是上纲上线的话,绝对是蔑视皇权之罪啊!



148 惹哭皇后

又一次面临生死关头,李切慌了,想都没想就对着李世民说道

“陛下可能误会了,草民不仅不会骗皇后娘娘,也不可能骗您啊!”

李世民闻言就有点懵,紧接着勃然大怒,恶声恶气地说道

“够了!说回你的那啥玩意!”

一大群人苦苦憋着笑,他们发现李切这厮,似乎和皇帝陛下完全谈不到一块啊!

有你这么说话的么?

这不是在讽刺咱们的皇帝陛下,是一个小气的君主?

真是一个初生不怕虎的愣头青啊!

李切作为当事人还没反应过来,傻乎乎地呆在原处,他根本不觉得自己这么说哪里有毛病……

长孙无垢心中也觉得好笑,不过看到偏着头声生闷气的丈夫,还有一个傻乎乎的小子,当下又解围道

“李切,你刚才说的是什么东西来着?”

李切也知道自己可能又闯祸了,连忙答应道

“叫珍妮机……真假的真,妮……妮子的呢!真呢机!”

还好李切嘴上急刹了,没把这玩意的真名道出来,要不然解释又要浪费好多口舌。

从此以后,外国发明的珍妮机,就成了大唐的真妮机……

长孙无垢一脸的好奇,道

“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李切就开始了吹牛不用打草稿的模式,只听他说

“是这样的,这种半机械半人力的生产工具,生产效率极高——现在还没有实物,我先往低里说——如果有了这种工具,一个女子干的活可以比得上纯手工纺纱的八个人!”

不等一群听众表示赞叹或质疑,李切又继续了

“至于为什么叫这个名字……皇后娘娘应该问一下太子殿下才对,他知道!”

此言一出,众人又懵了,这玩意又关乎李承乾什么事了?

李承乾就更懵逼了,想了好久才想起自己之前不久和李切的约定,看来这厮是想把真妮机送给自己了。

面对着一堆人的注视,李承乾虽然有点紧张,脑瓜子却在高速运转,道

“母后,是这样的……这真妮机,是儿臣和李切一起弄出来的……”

果然,一个人只要说了第一次谎话,功力便会大增,李承乾现在对他母后说谎已经毫无心理障碍了。

长孙无垢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又在骗她,当下却很高兴,道

“那你快说说,起这名字是为了什么?”

李承乾沉吟了一会儿,才抬头道

“母后,要不还是让李切来说吧!毕竟,这东西能出现,大部分还是李切的功劳,儿臣在其中的分量并不足够。”

李切一听,差点当场就被李承乾这厮折服了!

李承乾不愧是李世民的嫡长子,我们的太子殿下不简单呐!且不说真妮机是否和李切所言一样,他却知道有李泰珠玉在前,不管如何,自己都不应该在这个问题上出太大的风头。

因为这样子的话,他们两兄弟之间明争暗斗的意味似乎太显眼了,在场的人哪一个不是人中龙凤,还是退而求其次吧!

对于李承乾来说,他已经走到了自己弟弟的前面,需要追赶的并不是他……

长孙无垢还不知道儿子长大了就会有自己的小心思,当下又看向了李切。

李切“皇后娘娘,是这样的,真妮机真妮二字,通俗点来说就是真女子的意思!”

长孙无垢惊呼“啊?真女子?”

李世民脸一黑,觉得李切这厮又在给话他听了,不过看自己妻子很高兴的样子,他倒是没有插嘴。

李切很肯定的一点头,道

“世间只知男子汉大丈夫,又何曾听说过有多少在背后默默付出的女子?太子殿下曾经找过我,说他想为天下母亲做点事情——因为以现在来说,女子织布确实太难太累了,好几天都纺不了一匹纱……”

“所以呢,我就和太子殿下合计,经过我们一番汗水与智慧的浇筑,终于把真妮机弄出来了——谨以此物献给天下母亲,希望她们能在织造衣物的时候轻松一点!”

李切话音未落,一个倩影突然扑了上来。

李切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自己被人抱住了脑袋,然后便听一个女声哭道

“呜呜!辛苦你们两个孩子了!”

“承乾,李切,你们都是本宫的好孩子啊!”

“……”

李切和李承乾两眼相对,只好默默无言。

或许在场的所有男子都不曾明白,一个默默为了家庭付出所有的女子,想要符合男子口中所言的贤良淑德,到底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女子持家,是日以累计的!是无数个日日夜夜!千万别以为一个女子就只需要顾着煮饭奶孩子织造等事,在男丁不足的家庭,女子也是要下田里干活的。

当然这是一般农户人家,可对于像长孙无垢这样的人来说,道理仍然是一样的,她倒是不用煮饭奶孩子等锁碎事,可她在李世民背后所付出的努力,很多时候她不说的话,连李世民这个枕边人都不明白!

长孙无垢万万想不到的是,这平白无故的,自己的大儿子会为自己送上这么一份惊喜——哪怕这份惊喜还没看到一个影子呢!

至于李切,长孙无垢对他一直挺有好感的,那两首名声早已传遍大唐的诗词文章便已足够,更别提李切的一句“真女子”了……

长孙无垢情由心生,双手抱着李切和李承乾痛哭出声。

一众官员默默无言。

李泰一脸的羡慕。

至于李世民,脸色却不太好看!

李切这厮真是太会拍皇后的马屁了!

难怪皇后在宫里总替他说好话呢!

虽然李世民生的好大闷气,可他最憋屈的是,他此时此刻不敢说话……

不是说李世民怕了李切,而是怕自己一个不慎,会得罪由少年时便携手走来经历了无数风风雨雨的妻子。

算了!

且让你小子得意一会儿!

李世民心里默默念叨着,看着抱成一团的三人,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

要不怎么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只见李泰这胖子,仗着自己年纪小就无所顾忌,直接跑了过去,一边挤,一边嚷嚷道

“母后!青雀也要抱抱!”



149 争功

李泰这么一番做作,到底是把沉浸在一种微妙情绪中的三个人惊醒了,尤其是李切和长孙无垢。

李切前世是个孤儿,现在虽然有了长孙涣那帮子狐朋狗友,但仍然孑然一身,他渴望拥有一种毫无理由的爱护关心,而此时此刻他似乎感觉到了。

而长孙无垢想的更多,她本来就对李切一直存有很大的好感,现在又来了这么一次拥抱,着实把她都吓了一跳,可是她知道自己心无杂念,也相信李切不可能会想到什么地方去……

当然,毕竟现场有这么多人盯着呢,还有青雀这个调皮捣蛋的,这让长孙无垢有点不好意思,戳着李泰的脑袋嗔怪道

“就你事多!”

“嘿嘿……”

李泰假装有点不好意思的低着头,没怎么说话。

长孙无垢拿这胖儿子没办法,只好道

“好了好了,都放开本宫吧!”

李切这时候才彻底回过神来,吓得连忙退后了好几步,面前这位可是长孙皇后啊,还有这么多人在场,尤其是李二陛下……

自己似乎又失礼于人了?

可是,这个拥抱为什么那么温暖呢?

李切低着头,心里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

李承乾突然说道

“李切,母后既然对真妮机那么感兴趣,你继续给母后讲解一下吧!”

李切“好……”

李切才说了一个字,就被李世民大手一挥打断了,只见这位皇帝陛下说道

“此事暂且不提,朕有一件大事要宣布!”

说罢,李世民没有看别人,只是虎视眈眈的盯着李切。

李切心里那个郁闷啊,总感觉李二陛下是在针对自己,当然这话是不敢说的,甚至脸上都不敢显露一丝不满,只好道

“陛下英明……”

李世民“此事与你无关,你听着就可以了!”

李切“……”

见李切一脸无语的表情,李世民却开怀大笑,转而对自己的宝贝儿子李泰道

“李泰接旨!”

此言一出,一众随行官员还有长孙涣那些纨绔,倒是没有跪拜在地,连当事人李泰都没有,因为唐时跪礼不是很盛行,只有在非常重要严肃的场合才会使用到跪礼——连李世民亲临颁旨都不需要,所以一众人等基本上都是低头弯腰静候。

李泰其实早就从他母后那里知道了一些风声,父皇今天很有可能给他来一个巨大的惊喜,连忙道

“儿臣李泰,接旨!”

只见李世民沉吟了片刻,便从怀里掏出一卷明黄色的圣旨,一打开就念了起来。

这是一道明显经过文人润色的文言文圣旨,花团锦簇,用词考究,李切虽然有点听不过来,但他听到最后还是知道这道圣旨的意思了。

总之,圣旨前文狠狠把李泰这厮夸了一通,主要是曲辕犁那点事,差点都要夸上天了,然后改封李泰为“魏王”!

圣旨最后还说明了魏王李泰的封地,不仅余官如故,还加了一个什么相州都督,主督七个州的军事。

当然,李泰这一系列或新或旧的官职,都是遥领的,并不具体负责。

可李切却暗暗咂舌,李泰这厮牛逼大发了啊,越王泰还是魏王泰,这绝对是两回事啊!

李泰激动得都哭了,当即拜道

“儿臣谢过父皇封赏!儿臣……”

李泰已经泣不成声。

李世民亲自扶起李泰,笑道

“朕有功必赏,你哭什么呢?”

李泰都说不出话了,光顾着哭。

有人哭就有人笑,只见李承乾首先凑了上来,对李泰道

“青雀,既然父皇洪恩如此,你以后务必勤奋好学,再接再厉啊!”

说是这么说,李承乾心里早就破口大骂了,李泰受封魏王,他是最难受的一个,这个好弟弟明明是偷来的泼天大功,偏偏他却不能明说!

长孙无垢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上前抚摸着李泰的脑袋,一脸的满意。

李泰表现得非常开心,一口白牙都露了出来“是,弟弟会谨记父皇母后还有太子哥哥的教诲的……”

李世民转而对其他人说道

“诸位爱卿,对此可有异议者?”

大臣们面面相觑,心里想着难怪今天魏征没有来,想必是被皇帝陛下故意调开的,就怕这位怼天怼地怼皇帝的谏臣捣乱吧!

要不然,为什么三省六部事先都没有得到一点点的消息——李世民这道旨意是中旨,并没有按照正常流程走一遭的,这说明李世民是铁了心要这样做的。

想到这里,大臣们哪里还敢废话,只好纷纷出言,说自己一点意见都没有,因为曲辕犁确实是国之利器,改封李泰为魏王理所应当……

李世民不由得开怀大笑,笑声极其响亮,足见李世民心里有多痛快——一是自己的儿子立了那么大的功劳,可见自己的教育之功;二是没一个人反对,连最讨厌的那个老匹夫都没反对呢!

不得不说,李世民对魏征也是极其头疼的,现在明明是人家不在场,他心里却认为是老匹夫没反对,这也算是一种另类的精神胜利法了。

好不容易笑完,李世民才继续说道

“诸位爱卿,今天便到止为止,衙门里有事的回去当值,无事则各自回府吧!”

大臣们听了这话,却有点奇怪,皇帝这旨意似乎有点问题啊,连房玄龄杜如晦这几位都得走人吗?

可李世民没多废话,直接一句“免礼”,就让所有大臣回去了。

现在只有李世民一家四口、孙思邈和李切,还有长孙涣等人在场了。

李承乾早就看不惯自己弟弟得了便宜还卖乖,看到旁边的李切看着李泰仍然一脸的羡慕,突然计上心来,立马对李世民拜道

“父皇,曲辕犁得以问世,对大唐江山社稷贡献良多,青雀居功至伟,得此封赏实至名归。”

“不过,儿臣认为李切也出力了,没有他的话曲辕犁可能还没这么快出来——所以儿臣认为父皇应当有功必赏!”

李世民看着自己一脸正气的嫡长子,楞了片刻,突然对李切道

“李切,你认为如何?你觉得你在曲辕犁一事上有功劳吗?”



150 我是大唐一块砖!

面对如此咄咄逼人,差点就明说你小子最好给我识相一点的李二陛下,李切简直头皮发麻!

您就是这样质问有功之人的?

您知道您那宝贝儿子不问自取吗?

您明白我受了多大的委屈却敢怒不敢言吗?

想到这里,李切心里徒然鼓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气,抬头直视李世民,拱手道

“陛下圣明,草民斗胆了,我多多少少也有一点功劳!”

李世民差点都掏掏自己的耳朵,看一下自己有没有听错了,只见霸王龙冷笑道

“呵……一点功劳?你倒是够谦虚的嘛!既然如此,朕也不是容不得人说话的昏君,那你就说说你怎么个有功了?”

李切虽然很想掉头就跑,还是硬着头皮道

“陛下,曲辕犁虽然是魏王殿下指导的,可要是没有我,曲辕犁恐怕还停留在魏王殿下的脑海里!”

李世民“那又怎样?你不要忘记了,青雀是欠了你的十万贯工钱的!”

李切“……陛下说得对,可陛下可能还不知道一件事吧?曲辕犁弄出来之后,是我力劝魏王殿下在整个大唐境内全力推广开的!”

李世民楞了一下,才对李泰询问

“青雀?”

李泰没想到这火还烧到自己身上了,李切这厮够可恶的,明明说好了十万贯,现在是干嘛啊!

还有李承乾这个家伙,我的好哥哥啊!你就非得折腾点幺蛾子才肯罢休吗?!

想是这么想,李泰却不敢表露出来,相反他还得尽力为李切说话,只见他道

“父皇,确实是这样的……认真来说,儿臣当时不知道曲辕犁对黎民百姓到底有什么意义,还是李切眼光好,他甚至说了,就算亏钱,也得办!”

好不容易又一次编完谎言,李泰心里恨得牙痒痒的,不过他更狠的是他那好哥哥,毕竟没有他的话,估计李切也不会被刺激到这么严重的地步。

闻言,李世民只好沉默了,他经历了那么多风风雨雨,深深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李泰这个孩子,生于深宫,教于经义,虽有奇思妙想,但不通农事也是正常的。

至于李切……

李世民想了很久,觉得自己真不能这样敷衍一位功臣了,毕竟之前解决天花施虐一事,自己都拖了那么久都不表态,如果现在仍然亏待李切,事情一旦传出去,恐怕就会影响到自己的名声了。

于是,李世民偏头对李承乾道

“太子,既然如此,你认为父皇该如何赏赐李切?”

李承乾皱着眉头故意想了许久,才道

“父皇,正所谓本末不能倒置,李切虽然有功,可相对来说还是青雀居功至伟——儿臣认为,至少应赐其一官一职!至于品级,儿臣愚钝,不敢轻言!”

李世民点点头,又问李切

“李切,想做官不?”

李切都愣住了,哪有您这样问的?叫我怎么回答?都不许人家谦虚一下子!

不过,现在的李切,说真的没有一点谦虚的可能了,还是因为那些来势汹汹的世间门阀!

李切根本不知道这些人为了巨大的利益,会使出什么下三滥的招数——要是自己被人偷偷绑了或者一刀杀了,恐怕掀不起一星半点的波澜,因为李切只是一个布衣之身!

可要是李切当官了,那就不一样了,先不说多大的官儿,只要是官,对方必然有所顾忌,至少不能用一些对付平民百姓的狠招烂招啊!

而这个念头,也正是李切刚才非得说自己有功劳的原因,要不然他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口,问霸王龙要官呢!

事已至此,李切连忙对李世民拜道

“想!草民想做官啊!”

李世民当即翻脸,道

“什么?!哪有你这样的无赖小子,当官当官,你是不是想鱼肉百姓来着?!”

李切“陛下可能误会了,草民哪里会鱼肉百姓啊!我一般只赚有钱人的钱啊!”

这话一说,直接把李世民怼得毫无脾气可言了!

因为李切没有说假,这厮确实没怎么赚过普通百姓的钱——绿茶至今仍然是一种比较上档次的消费,不是一般百姓能喝得起的。

当然,李世民可能没有意识到,绿茶至今维持高价的原因,并不是李老三乃至李切这些人不想普通赚百姓的钱,一切都怪绿茶生产力不足,要是等几年的话事情绝对不一样了。

李世民只好道

“算了算了,朕问你,七品官你可会满意?”

嘶!

闻言李切心里就倒吸了一大口凉气,冻得他浑身都精神了起来。

这是一道表面送分实际上会送命的题啊!

不满意?

你敢讨价还价是不是!

满意?

你这胃口是有多大!

李切心里一边想着,嘴上则道

“全凭陛下一言而决!我李切就是建设大唐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里搬!”

为了向李世民表面自己的态度非常端正,端正得不能再正,李切甚至喊出了后世的一句名言。

李世民一听,果然楞了,心道你小子也会有那么高的觉悟?!

不过,李世民到底是不好为难李切了,毕竟人家都喊出了这么够意思的话,难道还能让他小子把心拿出来看看是黑是白吗?

于是,李世民难得有了一番好脸色,对李切道

“好了,算你小子识相!”

李切连忙点头哈腰,对李世民道

“谢谢陛下,草民以后一定会尽职尽责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李世民大手一挥,道“够了!明天自有旨意传给你,你以后好生做事当官吧!整一个官油子!”

李切却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眼前这位可是最大的老板啊,对着老板都不敢表态,以后还混什么?

当然了,表态归表态,以后还是得就事论事的,李切可没有保证自己当了官会为大唐干出多大的事……

此时的李切极度兴奋,毕竟自己马上就要当官了啊,明天一过就成了大唐完全可以混吃等死的一类人了啊,于是只见他说道

“陛下,我能问一个问题不?”

李世民“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李切“嘿嘿,您方便透露一下,我当的是哪个衙门的官不?”

李世民勃然大怒“滚!”

李切一脸懵逼,心都凉了,贼担心眼看着就要到手的官儿化为乌有了,连忙点头道

“是是是,我这就滚……”

李切倒退着走了还没几步,突然又听李世民道

“滚回来!”



151一头真正的猛兽

李世民虽然当皇帝没有多久,可他之前还是秦王的时候,便已面试过许多许多的人,其中既有惊才绝艳不可多得的人才,也有浑水摸鱼招摇撞骗之辈。

李世民恼的不是李切多嘴,毕竟这涉及到他本人,问一下也是人之常情,只是李切多嘴的模样实在是脸皮太厚了。

是以,李世民觉得自己就不能随意给李切好脸,要不然这小子恐怕会飞上天!

李切不知道李世民在想什么,还以为这个人事安排现在得保密呢,滚回来之后,一脸尴尬地看着李世民,道

“我滚回来了……陛下还有什么吩咐?”

李世民气得差点让这厮继续滚多几次,忍忍还是算了,黑着脸沉吟了老半天,才道

“朕问你,你刚才说的真妮机,可是当真?朕是说,它的纺织效率!”

李切不解其意,直接道

“这个当然,真妮机的制造并不复杂,关键是思维上的转变……而随着设计、工艺乃至动力的一步步发展,以真妮机为代表的生产工具,必将取代现有的人工生产方式——不是我说大话,这一点不仅仅适用于纺织一个行业,其他各行各业都是一样的。”

闻言,李世民饶有兴趣地追问道

“等等,朕……这么说吧,真妮机的出现,对比曲辕犁来说,会为大唐带来什么不一样的改变?朕警告你啊,要是还说赚钱那一套,朕就废了你!”

李切一听就直接愣住了。

真不愧是千古一帝啊!

这眼光也是没谁了,一般人比如长孙涣那些人渣,一听到有这么好的东西,第一反应往往是它能为自己带来多少的利益。

可李世民却能看到,或者有这种预感,这些工具看似只能提高效率,赚多点钱,可背后还有更重大的意义……

不过,您这问就问了,最后还来一句威胁算怎么回事?我在您眼里就真是一个只会见钱眼开的人咯?

李切心里腹诽着,嘴上还是道

“陛下真是目光如炬啊!简单点来说的话,曲辕犁和真妮机那就是分散与集中的区别,为什么怎么说呢?因为曲辕犁作用于一家一户的土地上,一户人家能有多少亩地?顶多两架就完全够用了。”

“可真妮机就不一样了,它的生产效率太高了,一个小农家庭拥有一架真妮机的话,没几天就能把家里一整年的布匹干完了——陛下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李世民没有说话,微微低头沉吟。

李承乾这厮却跳了出来,道

“这说明真妮机会让人变得懒惰!所以,我们要防范注意的是百姓的懒惰?”

李切一听就给太子殿下跪了,这是什么样别出一格的脑洞啊!

不过,李切还不好反驳这个观点

“额……太子殿下说得不错,先进的工具当然会让人省下力气,但是这个不是重点!”

李世民刚才就想怼自己的大儿子了,可他没想到李切也是这样的观点,只好憋着火气

“等等,为什么好的工具会让人变得懒惰?”

李切一脸的理所当然

“这不是很正常么?一个人拥有一把锋利的刀,上山砍柴明明可以更省力,难道这个人非得用回破铜烂铁,或者每一下都用尽全力?”

这是多么朴素的道理啊,李世民被李切反问得简直哑口无言。

李世民的脸色又开始变化起来,然而李切和李承乾两人还凑在一起,大声争辩起来,李承乾非得说这才是重点,因为要以人为本,李切就说这些玩意还远远不够能让人直接混吃等死的地步……

长孙无垢一看丈夫的脸色,就知道皇帝已经在爆发边缘了,毕竟从来没有人敢无视他的存在,除了这两个不懂事的奇葩!

长孙无垢连忙打断越嚷嚷越有精神的两人,一人一个脑瓜崩,才道

“承乾你能闭嘴不?本宫要听李切说!真妮机到底会为大唐带来什么改变,集中又集中什么,集中到哪里?!”

面对大发雌威风的长孙无垢,李切和李承乾都怂了,李承乾捂着脑门连忙退下几步,李切则赶紧讨好地道

“陛下,皇后娘娘,是这样的……真妮机的出现,假以时日,一定会集中民间的一切相关资源,这个资源,可以是金钱、人力、原材料乃至普通百姓赖以为生的土地!而且这个速度,恐怕不是我们任何人能想象得到的!”

长孙无垢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李切会这么说,当即惊呼道

“这怎么可能?!本宫姑且不说其他东西,只一个土地,真妮机凭什么占用民田?”

李切看了一眼面前脸色沉静的李二陛下,虽然不知道这位老板在想什么,不过既然早就决定改变大唐,现在就去做吧!

李切道

“真妮机一旦出现,会迅速生根发芽,一般百姓拿这玩意没啥大用处,可从事这个行业的商人们就不一样了。”

“他们会想尽办法得到真妮机这样的工具,实在不行就自己大力研制——千万别小瞧商人赚钱的决心和手段,这天底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商人们一旦得到这种利器,便马上大规模发展运作起来,购置工坊和生产资源、雇佣工人,把蚕丝弄成一匹匹布匹……”

“数量庞大的布匹一旦上市,价格必然低贱,人们以为这是捡了天大的便宜而欢天喜地,商人们却是真正的赢家!”

“可是啊,商人们永远不会知足,这也怪不得他们,谁的又能填满呢?!”

“于是,商人们开始谋求更大的利益,可他们却面临着生产资源不足等问题,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不顾道德的谴责和羁绊,甚至践踏人间一切律法!”

“到了这一天,不管普通百姓愿不愿意,大唐境内的田地里不再种粮食了,一旦有天灾……”

说到最后,李切静静的看着李世民,这是他对这位千古一帝的警告,或者说谏言。

资本啊!

这是一头吃人为生的猛兽,远比什么暴君之流残虐得多!



152 陛下,你尽管打我吧!

李切这么一番话,却把李世民等人都听傻了!尤其是长孙涣那些纨绔们,他们都被李切唬住了!

长孙涣仗着自己脸皮厚,还和天家有直接的亲戚关系,当下把手举起来,对李世民弱弱的道

“陛下,我能问李切一句话不?”

李世民瞟了他一眼,吓得长孙涣立马想把头缩回去,却没想到李世民道

“你问吧!”

长孙涣连忙点头哈腰行了礼,转头对李切道

“那个啥……联合商号也会这样?”

李切有心吓唬一下这些平常不务正业的混蛋,于是道“当然会了!联合商号现在虽然只有绿茶,但茶叶也不是凭空弄出来的,种茶不得有茶山茶田?”

“现在的联合商号,恐怕不是你我想象中的样子了,绿茶持续不断地上市,这背后你知道有什么问题不?”

长孙涣“你……你别吓我!”

李切哂笑道

“吓个屁啊!我们平时都不怎么管事,商号下面那些人为了表现争功,鬼知道他们有没有不法乱来?我……”

李世民突然插话道

“李切!你说对了!你们这群小子好好看看吧!”

说罢,李世民示意一个内侍,把一捆卷宗拿给李切等人。

李切他们开始还是一头雾水,可一看那些白纸黑字的卷宗内文,顿时吓成一团……

原来,李世民之前因为五姓七望的缘故才关注到李切等人弄出来的联合商号,当时他纯粹是出于好奇的原因,让皇后派出百骑司人员查一下联合商号。

这一查,就查出大问题了!

比如,为了侵占一座茶山,联合商号的人与地方官府狼狈为奸,手段极其黑暗,以极低的价格打发了原主人……

还有,为了打击其他同行和获得各种便利,联合商号再次勾通各地官府,双方之间往往有不成文的默契,商号出钱通关,官府拿钱办事。

最严重的是联合商号的一个关姓管事,荤心,竟然以各种手段,逼死了一户人家的男主人,抢了人家的闺女做妾室……

这一条条一例例,简直瞩目惊心!这仅仅是一个商号啊!可这又不是一个简单的商号,它的背后,有一大群大家大族的影子……

所以,李世民才会让长孙涣这些小子一直跟着,就为敲打一下这些不懂事的小家伙!

事到如今,李切等人彻底慌了,李切刚才只是想吓唬一下小伙伴,鬼知道这是真的啊!

李切恨不得抽几下自己的乌鸦嘴,现在却顾不上了,只是他正想认罪的时候,两个人影已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正是李承乾和李泰这哥俩!

只见李承乾吓得瑟瑟发抖,跪在地上道

“父皇,儿臣错了!”

李泰“父父父皇……儿臣也错了!”

李世民居高临下,一拂袍袖,声音冰冷

“你们错在哪里?”

李泰首先抢着道“儿臣错在不务正业!”

李承乾看了弟弟一眼,却道“儿臣错在不辨人心,我信错了王严!”

王严是李世民亲自指派给东宫的一个内侍,这厮很会来事儿,和李承乾的关系处得很好,后来被李承乾指派为自己在联合商号的全权代表。

李世民恨铁不成钢指着李承乾骂道

“你好好瞧瞧!王严这厮顶着你的名义干下了多少被百姓戳着脊梁骨骂的事!还有朕不知道的呢?”

李承乾“是!儿臣错了……”

李世民见自己嫡长子认错态度还行,而且知道自己错在那里,于是见好就收

“站起来!罚你面壁思过一个时辰!”

李承乾赶紧灰溜溜的跑到墙边站着,他以前也犯过许多错误,但从来没有这一次这么严重,父皇是真的生气了啊!

李泰见状,连忙眼巴巴地看着李世民,道

“父皇,儿臣也知道错了……”

李世民瞪了李泰一眼,却道

“朕看你还不知道,现在回宫里……也不用回宫,就在这里抄一百遍经义文章!”

李世民没有指定罚抄的内容,李泰却知道自己今晚别想休息了。

惨啊!

一百次!

这是要把手抄断还要把腰累断的节奏啊!

李泰是真不想再次经受此等惨无人道的折磨,连忙眼泪吧差的看着自己的母后。

长孙无垢虽然不舍,但她永远不会在这样的场合劝自己的丈夫改变主意,而且李泰这个孩子确实是做错了,让他长长记性也好——以免往后被下面的人卖了都不知道!

长孙无垢直接把脸偏了过去,看都不看一眼装可怜的李泰。

求援没用,李泰只好失魂落魄地罚抄去了。

干净利落地处理完这两兄弟,李世民一转头,虎视眈眈地盯着李切等人。

李切他们一看那眼神就怂了,好悬没有吓尿,只是赶紧跪在地上。

不跪不行啊!

这可是涉及到人命的大事,他们虽然不是直接行凶的人,但谁叫他们是联合商号的股东呢!

这一劫恐怕难逃啊!

李世民一开口就道

“哼!以朕看来,你们平时还是太逍遥了!没人管教是不是?李切,你不是很能说会道么?朕就给你一个机会自辩!”

李切抬头,道

“我不辩……”

李世民当即打断他,嘲讽道

“恩?这不像你嘛!”

李切“陛下,这不是像不像的问题,人命关天啊!我作为联合商号的负责人,此时当然得站出来,陛下要打要罚,我都认了!”

李世民狐疑的看着一脸正气的李切,有点不敢相信,直接道

“看起来倒像是一条好汉,不过打起板子来就不知道了!”

李切直接道

“我保证,绝对不吭声,被打死也不吭声!”

李切是真的没有在装,此时此刻他心里完全被愧疚堆满了,自己明明可以尽量避免这些情况,可自己却没有做好,甚至是连做没都要做,而是放手让李老五那些人去瞎搞……

看来,此番过后,有必要和李老五乃至整个联合商号的高层来一次谈话了!

李世民可不管李切说真说假,罚是肯定要罚的,而且不能小打小闹随便吓唬一番就了事,想到这里,李世民甚至把李承乾和李泰哥俩拉了出来,所有人被侍卫绑在一条条凳子上,开始打板子。

啪啪啪!

沉重的响声此起彼伏,因为有李切那一句,没人敢喊痛,只能默默忍受着。



153 李切你留下

这一顿竹笋炒肉,对于李切等人来说,味道真不咋样,因为火候太猛了。

李世民也是动了真火,他平时常常自诩“民为水,君为舟”,可没想到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这群小子竟然能折腾出一个偌大的联合商号,最要命的是他们御下不严,导致有小人欺上瞒下,竟干了这么多伤天害理鱼肉百姓的事情。

李世民知道这些小子包括李切在内,都是不敢如此的,他们本人并没参与其中,可那又怎么样,一个失察是跑不了的。

如此,李世民当然得好好警告一下了。

以往该说的也说了,三令五申不得随意过线,现在就得动真格的,好让他们涨涨记性,最好是记进骨子里头。

负责行刑的侍卫们得了吩咐,当即动起手来,他们可不管棍下趴着的是太子殿下还是刚刚出炉的魏王殿下,就是真打,保证每一棍都打到肉。

当然,这杖责是有讲究的,侍卫们甚至不用李世民交代,也知道不能打死或打伤这些少年,用的都是看似狠辣的打法,虽然棍棍到肉,但也只是皮肉开花,并不会伤到骨头,休养个几天就可以活蹦乱跳了。

按照李世民的要求,每人都是打十杖,也不打背脊,只打肉厚的屁股蛋子。

行刑时间很短,棍影起伏之间,只伴随着一声声沉重的闷响。

侍卫们收了棍子,两人一组,把被打的倒霉蛋架了起来。

李切双眼有泪花在闪动。

李承乾差点被打晕过了过去,还在死死强撑着。

李泰就脆弱了一点,被打第八棍的时候直接晕死过去了。

长孙涣这些人渣以前也经常挨打,现在倒是没多大事,不过表情一样很痛苦就是了。

这可是实心的棍子啊!

虽然包裹着软布,但一棍抽下来,保证你欲仙欲死,觉得屁股都没了……

何况是十棍!

李世民心里其实很担心自己两个儿子被打出毛病来了,不过他仍然铁石心肠,问都不问,甚至挡着长孙无垢不让她插手。

这就是李世民教育子女的方式,平时一般都很溺爱,但若犯下原则性的错误,他也是照打不误的——因为李世民对这两兄弟那是耳提面命,既然嘴上说不管用,那就只好动棍子了。

李世民看着李切眼睛里的泪花,问道

“感觉如何?”

李切被两个侍卫驾着,有气无力的道

“谢……陛下……”

李世民“哦?为什么这样子说?”

李切“被您打了这一顿,心里好受了一点……”

“呵!”李世民哼了一声,又道

“朕还以为你的眼泪是为那几个无辜百姓所流,没想到还是为你自己!”

李切“因为这是真的疼啊!嘶!”

李切才大点声说话,顿时牵引到伤处,痛得他倒吸凉气,眼里的泪花控制不住都溢满出来了。

李世民差点忍不住想笑出声,连忙摆起严肃脸

“把李切留下,送其他人回去养伤吧!”

“诺!”

一个老内侍连忙应了一声,带着人忙活起来。

李切一脸苦逼,对李世民道

“陛下,我呢?”

这算怎么回事,敢情您还想打我一顿?

我是伤员啊!

李世民没好气地说道

“今天不打死你,给那无辜百姓赔罪就不错了!”

李切一听,浑身一抖,痛得龇牙咧嘴,却不敢吭声了。

李切并不知道李世民此行的目的,当下简直吓得要死。

李世民又对孙思邈道

“华原候,你有事做的话也自去吧!”

言下之意,有事没事都给我消失,这就是李世民,只要打了他的工,颐指气使才是必然的。

孙思邈却不想走,对李世民施礼道

“陛下,老臣那事……”

孙思邈早就向李世民提出辞职了,他想辞掉太医署的官职,以后便可以专心新医学院这一摊子了。

最好是把什么华原候的爵位都退回去,不过这只能是想想罢了,孙思邈知道这会让皇帝陛下下不了台——你以为大唐的爵位是什么?

所以,孙思邈退而求其次,只想着做个闲散侯爷。

闻言,李世民有点不耐烦的道

“朕知道了,不过此事不急,留待明天再说吧!”

孙思邈心里很无奈,皇帝已经说过好几个明天了,这明天又明天,啥时候才是个头啊!

不过,孙思邈也没办法,只能说

“是,那老臣先告退了。”

说罢,孙思邈有点无精打采地走了,他已经决定了,皇帝一天不答应,他就每天找机会问一次,直到皇帝点头放人为止。

李切在一旁听着,忍不住道

“陛下,孙老是不是想……”

李世民瞪了他一眼,没说话。

李切顿时哑口无言,现在都顾不上自己了,哪有余力帮衬孙老?

李二陛下只留下自己,到底有几个意思呢?

看到其他人几乎都走光了,只有一个侍卫头子和一个老太监,李切只好眼巴巴地看着李世民和长孙无垢。

李世民带着长孙无垢找了一张椅子坐下,先是给自己妻子斟了一杯清茶,然后自己一杯,最后竟然还斟了一杯。

只见李世民指着自己右手侧的座位,不冷不热地说道

“坐!”

李切关顾着想心事,没有动作。

不等李世民发飙,那个老内侍连忙戳了一下李切,那眼神分明是在说你小子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李切这才回过神来,却仍然一脸的茫然。

什么情况?

这么客气!

李切是真的有点不敢置信,不过看到李世民越来越不满的神情,连忙不顾疼痛凑了上去,道

“陛下,您看我这……”

李切比划了一下自己的屁股蛋子,才继续道

“要不我站着吧?”

李世民这才想起自己刚刚抽了人家一顿,不过他可不会不好意思,当下只道

“你爱站着就站在吧!”

李切张张嘴,其实他刚才想说的是我趴着吧,不过这样子和李世民夫妻说话,真是太不雅观了……

李世民懒得管李切心里怎么想,开口说道

“朕问你,你刚才说此事变化无常,甚至大大有害于国家社稷,那么如何是好?”



154 小心这厮把朝廷拆掉

听了李世民的话,李切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一位不愧是千古一帝啊!

正是有了李世民这样的皇帝,才会有将来不久包容万物的巍巍大唐吧!

一般人听到资本的恐怖之处,比如长孙涣就是一个代表,这厮都被吓成什么样了,连联合商号都在李世民面前一秃噜说了个干净。

可李二陛下不一样,他问的是该如何应对这种情况,而不是一棍子直接打死未有的事物。

李切心想这算上君前奏对啊,话题也很沉重,毕竟涉及到方方面面,不敢乱说话,心里正思索着该怎么说。

李世民也不催他,只是和长孙无垢一起喝着茶。

良久,李切才道

“陛下,草民斗胆……”

李世民打断了他

“你现在可有自称臣了。”

李切只好改词

“陛下,小臣斗胆,能先问您一个问题不?”

李世民“问!”

李切小声道“如果……小臣是说如果啊!如果陛下只是一个升斗小民,您会选择怎么活着……小臣能不能接着说?”

李切不知道这样的比喻,对于李世民来说是不是一个禁忌,当下有点犹豫。

可李世民却不耐烦了,道

“有话就直说!朕知道你是无心的就行!”

李切连忙道

“啊,陛下真是英明呐……是是是,小臣这就说。如果您只是升斗小民,您会选择穷困潦倒,还是生活富裕?”

李世民“这不是废话么?当然是选前者!”

李切“陛下别急,那要是生活富裕,得付出代价,而且这个代价是现在所不能认同的呢?”

李世民“恩?”

李切“陛下,小臣认为,一个国家要想强盛富裕,商业发展是必然的过程,而且这个过程将会永远伴随着一个国家的发展而存在。”

“甚至任凭改朝换代,商业也永远不会消失——只要一个人能种出满足一个人以上所需的粮食,商业就一定会存在,因为这个人不能浪费自己的劳动所得,他得把多余的粮食交换出去,换取柴米油盐布等物……”

“所以,交换,就是商业的本质,也是我们必须依存的一种手段——打打杀杀是不能长久的,商业则可以很好的解决很多现实需求。”

说道这里,李切停顿了一下。

李世民不置可否,直接道

“继续说下去。”

李切“哎!那我们接下来探讨一下商业的发展阶段,以小臣看来,现在的大唐,她的商业仍然很原始很低端。因为以物易物的方式仍然大行其道,人际之间的交流,货币和商品的流通仍然嫌少……”

“而这个时候就要谈到曲辕犁、真妮机这样的生产工具了,这种工具会大大提高生产效率,增加对原材料的需求,节省大量的人力成本……”

“那么,商业开始急剧发展,小鱼吃虾米,大鱼吃小鱼,直到产生一个个庞然大物,这些庞然大物扎根于各行各业,甚至跨行业经营,它们的存在就是为了赚钱而生的,它们只是人类无穷的影子,如此……”

李切只说了一个如此,李世民就接着说道

“如此,这些庞然大物,这些大商贾,这些商业,会大力冲击现有的社会秩序和伦理道德,甚至是……图谋造反!”

李切只好点点头,这并不只是李世民这位千古一帝的独到眼光,历史上早有明证,当资本主义发展到某个程度,它会践踏人间一切法律,直到产生一个新的法律体系,顺应它们的利益为止。

李世民沉着脸,左手握着茶杯,右手则自然的放在桌上,李切根本看不出这霸王龙在想什么。

良久,李世民才道

“李切,你为何不劝朕?”

霸王龙没有把话说明白,李切却知道他在说什么,只见李切回道

“陛下目光如炬,又有海纳百川之心,您早有定计,小臣岂敢多嘴?”

这么说,是因为李切相信这位千古一帝不会因噎废食,要不然也不会有十几年后的贞观盛世万国来朝。

李世民瞪了李切一眼,道

“少拍马屁!”

李切一脸懵逼,天可怜见,这一次他真没有存心拍马屁的,对李世民的这种印象不是后世公认的么!

李切连忙道

“小臣没有拍马屁啊!您在小臣心里就是这样的皇帝啊!”

李世民

“何以见得!”

李切“……”

这真是没地方说理去了,您脸大您说了算!

见李切被憋得一脸郁闷,李世民心情就好了很多,又有点不痛快,说道

“哼!少学一些歪门邪道,堂堂正正做人做事不好吗?对了,你还没正面回答朕的问题!”

李切心里疯狂吐糟着霸王龙,嘴上却乖乖道

“因噎废食不足取,放任自流更是自毁长城,那么只好实施有效但又有一定限度的指导和干预了!”

李世民“哦?为什么?”

李切反问“小臣听说陛下旧时在秦王天策府,经常领兵在外?”

李世民“没错,这又如何?”

李切“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但也有时候将并不知道君的真正要求,行事之间难免有差错,可要是君纸上谈兵,恐怕也是得不偿失。所以,这就是一个掌握尺度的问题,绳子拉得紧了,绳子那头可能会被勒死,拉得不紧又有可能脱线!”

“关键在于,拉着绳子的人,到底有没有这个大智慧了!”

李世民“所以,你就是这个为君拉扯绳子的人?”

李切连忙否认“不不不,陛下别开玩笑,小臣还年轻不懂事,哪里会拉绳子啊!把绳子拉断了怎么整!”

李世民“不对,朕看你就很合适,试一下也无妨吗!大不了朕再给你一根绳子!”

李切“啊?这都可以?”

李世民“哼!你想得美,要是办事不力,朕便赐你一根上吊用的绳子!”

李切被吓得腿都有点软了,不知道李世民准备如何安排自己,正想继续推辞,不料长孙无垢却说话了

“陛下,您就别逗这个孩子了!”

李世民“逗什么逗,不吓唬他一下,朕怕他把朝廷都拆了!”

长孙无垢“哪有这么严重……”

“……”

帝后二人旁若无人的聊着,完全不管旁边一脸郁闷的李切。

我有那个本事拆了朝廷?

这怕不是天大的笑话!



155 一个好一个坏一个傻

李世民和长孙无垢两人聊完闲话之后,霸王龙这才回头对李切说道

“听到没有?”

李切还能说啥,只好道

“小臣知道了,小臣谨遵陛下教诲……”

谈话进行到这一步,场面突然沉默了下来。

李世民翘着二郎腿,光顾着品茶,甚至还毫无形象的咂咂嘴。

长孙无垢也是,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针线等物,居然还做起了女工???

这两夫妻在干嘛?

您两位是不是以为我透明了不成?

李切一脸蛋疼,屁股蛋子都被霸王龙揍开花了,当下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唯一的解决办法只能是趴着,不过现在哪有这个条件,尤其是李世民夫妻还在场……

只是,屁股蛋子那里传来的连绵不断的难受感觉,最终还是促使李切决定不要脸了。

要脸,那就不能要屁股了啊!

只见李切一脸的可怜样儿,对李世民夫妇道

“陛下,皇后娘娘,那个啥……小臣受伤了,能不能让我稍微歇息?就歇一下子……”

李世民的眉头一皱,还没说话,却被长孙无垢抢先道

“既然如此,就准了吧!另外,也请太医来为李切施点外腰。”

那老内侍看看李世民的脸色,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连忙跑出去弄来一张长长的板凳,正是刚才打板子用的,让李切趴上去。

李切一脸懵逼,他其实已经做好了让李世民骂得狗血淋头的心理准备,他的打算只是想告诉这两位,就算不让我趴着,您们能不能别干耗着?我的屁股真快要凉了!

哪里想到会是这个样子?

看来还是母仪天下的长孙皇后够意思啊!

这才是关心员工的好领导嘛!

想到这里,李切被感动得都要哭了

“谢谢!谢谢皇后娘娘……额,还谢谢陛下!”

李切担心李世民又小气巴拉的,连忙捎带上这条霸王龙。

李世民只是冷哼了一声,转头继续品茶去了。

长孙无垢呢,则一脸慈祥的表情对李切道

“李切,你趴着别动,这虽然只是外伤,不过不小心处理还是会出问题,先让太医施药吧!”

“是是是,小臣惶恐,有劳皇后娘娘关心了……”

李切连忙点头说道,他心里是真的有点惶恐,毕竟对面可是当今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啊,能把话说到这里已经不容易了,哪怕只是场面上的客气呢。

长孙无垢点点头,又道

“好,你安心趴着……本宫有点气闷,想出去走走。”

“陛下皇后娘娘恕罪,小臣有伤在身,不能……”李切哪里敢说什么,当下只是趴在长板凳上,连声恭送着。

“无妨!本宫待会再回来看看你。”

长孙无垢一笑,转头对李世民道

“陛下?”

李世民点点头,于是两夫妻携手走了。

“哎呀呀!疼疼疼!嘶!轻点轻点……”

李切趴在长凳上又快活又痛苦地享受着老太医的照顾,他却不知道,李世民夫妻两刚刚走到大门背后,长孙无垢就问了

“陛下这是何意?”

原来,刚才李世民就对长孙无垢发出了暗示,让她见机行事,也就是一个扮好人一个扮坏人,李世民自然就是坏人的角色了。

他们两人夫妻多年,那默契不是一般人能想象到的,所以李切丝毫不觉自己已经入套了。

李世民带着妻子闷头再走了几步,确认里面的李切已经没有可能偷听到,才道

“嘿嘿!观音婢,这一次必须把李切那小子套住了!”

长孙无垢惊呼“啊?”

李世民那一脸奸计得逞的模样,在长孙无垢看来是非常罕见的,自己的夫君可是真命天子啊!

李世民却非常兴奋,拉着长孙无垢的素手,压低声音道

“观音婢,咱们这次要发大财了!”

长孙无垢神情有点迟疑,道“……陛下可是在说真妮机?”

李世民点头说道

“对!但又不是区区真妮机那么简单,某看到的,是一个产业!一个牵涉到天下所有臣民的产业!一个可以诞生无数财富的产业!”

由于李切的原因,李世民现在对产业这些名词已经有了一个比较清晰的概念了,当下说来简直毫无问题。

长孙无垢“额,陛下是想……”

狂喜状态中的李世民不等妻子把话说完,直接道

“对!所谓衣食住行,衣为什么排在第一位,这重要性甚至比吃饭还要厉害,既然有了这个机会,朕必须紧紧抓住!”

李世民早就被财政问题压得差点透不过气来,大唐立国不足经年,各方面的积累都差了许多,这不仅仅是指国库,还要李世民这个皇帝的内帑。

皇庄皇田什么的,也能为李世民带来许多收入,但这对于李世民来说仍然是杯水车薪——李世民想要做的事情,太多太多了,而且无一不是大事!

李世民要兴兵打仗!要国强民富!要大修宫殿!要……

这些事情,所需要的人力物力是一个非常恐怖的数字,连李世民也未曾敢深究过。

可有了李切这个真妮机,李世民却知道机会来了,这个机会就是彻底掌控大唐的纺织业。

长孙无垢作为李世民的枕边人,自然是知道夫君平时所思所想的,很多问题往往就是钱财的问题,没有钱,谈什么做事,做大事?

不过,长孙无垢还是忍不住道

“陛下,臣妾也知道其中道理,不过这未免有点不妥?臣妾认为应当三思而后行。”

李世民“恩?”

长孙无垢“陛下,若天下群起效仿,如之奈何?”

她说的正是刚才三人所讨论的问题,当李世民以私人的名义主导了大唐的纺织业,民间必然会掀起一股从商经商的热潮,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假以时日,一旦冲击现有的社会秩序,那些固有的利益阶层能答应吗?

李世民却道

“观音婢,你的顾虑朕也知道,但这又如何?古时改朝换代,虽无以商人群体为主导的,但反过来说,那些图谋造反的人,又何尝不是难填呢?所以,大不了是换一个人群罢了。”

“至于现有的那些利益阶层,朕对他们已经很好了!”

说到最后,李世民眼中煞气重重。



156 李二陛下也想发财

李世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现有的国策之下,大唐并有打压商业的情况,这就决定了现在经商谋生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甚至朝廷官员家里往往都经营商业,只是规模大小行业不同罢了。

最夸张的是某些世家大族,其他人不说,李世民的大舅子长孙无忌,他家里就是经商的,而且规模极大,大到什么地步?

长孙家的铁生意,甚至能与国家官营的不相上下,分庭抗礼!

所以,李世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拿他这一点说事,谁要是敢哔哔什么与民争利的废话,李世民不介意杀个一千几百人!

当然,李世民相信大多数人还是不敢的,也足够明智,所以他将来要面对的,应该还是那些以纺织为主业的家族。

想到这里,李世民突然笑呵呵的对长孙无垢道

“观音婢不用担心,这天是塌不下来的!因为朕不许它蹋!”

“恩!”

长孙无垢一脸潮红,声若蚊呐。

李世民如此装逼是日常操作了,至于长孙无垢,虽然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不过还是免疫不了自己夫君的雄风。

这不,两人现在已经腻歪在一起,你挑挑我眉头,我捶捶你胸口……

要是李切在场,恐怕要被这一对老夫老妻秀恩爱秀一脸的血。

这两人旁若无人地折腾了许久,脸红红的长孙无垢突然抓住自己夫君作怪的大手,嗔怪道

“陛下!”

李世民一点也没感到不好意思,毕竟他可是脸皮比长城还要厚的男人,他甚至把手凑到自己鼻子大力嗅了几下,道

“皇后的味道真好闻!”

长孙无垢羞得要死,差一点就找个洞钻进去了,虽然是老夫老妻了,不过她一直不太习惯这样不正经的李世民。

见妻子越来越羞,看不腻的脸庞都快要滴出血了,李世民才放过她,一本正经道

“嘿嘿,晚上回宫再收拾你!”

长孙无垢“陛下!你……我们还是说回正事吧!您准备怎么做?”

李世民这才真正正经起来,对她说道

“这个嘛,具体的章程朕也没考虑过,毕竟时间仓促,不过我们可以把事情交给一个人来办!”

长孙无垢“陛下是说李切?”

李世民“恩!要不然朕刚才怎么朝你使眼色呢,就是为了套这小子下套!”

长孙无垢都无语了“……”

李世民却很兴奋,道

“观音婢你想啊,我们要有什么就有什么,外面一片一片的皇田,咱们欠缺的是什么?是人才!是那种可以弄出一个联合商号的人才!更不用说李切还懂真妮机了——谁知道这小子有没有藏私?一定有更厉害的纺织工具!”

“咱们要干就干大的,小打小闹可不是某的风格,所以纺织业朕是要定了!”

长孙无垢没办法了,只好道

“陛下为什么不自己做这个好人呢?整个纺织业牵连太广,臣妾毕竟只是妇道人家,这样子恐怕不妥。”

所谓男主外女主内,一直是儒家大力提倡的,这一点放大到李世民这对夫妻身上,那就更不简单了,它实际上是一种明文规定,稍有逾越,便会招致口诛笔伐。

毕竟,汉时外戚干政给国家带来的祸端,其惨烈程度不足言说,往后历朝历代都有意识地防范这一点。

李世民却笑道

“哪里有什么不妥?朕倒要看看哪个敢多嘴!至于另外一点,实质上是因为……”

李世民说到这里突然卡主了,似乎后面的话对于他来说有点丢人的样子。

长孙无垢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妻子,要不然她也没办法一直得到李世民毫无保留的宠爱和信任。

道理很简单,自己夫君是脾气最大的那一个,可李切那小子也是一个有脾气的主儿,平时可能会出于各种原因甘于忍让,可万一两人因为什么而争执不下,恐怕就于事无补了——李世民担心的是,自己说往东去,李切这小子偏偏要往西跑……

所以,李世民就想让自己的妻子站出来,主持这一件对他来说非常重要的事情,为此李世民不惜用上了手段,只为了为长孙无垢创造最好的条件。

长孙无垢其实早就有为李世民解决财政问题的心思,奈何自己毫无章法,是以现在有了这个机会,她也是乐见其成的,当即道

“好,那臣妾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罢,长孙无垢还调皮地朝李世民抛了一个眼神。

李世民大笑,道

“好!那一切就劳烦皇后了,朕宫里还有事,得先回去了?”

长孙无垢盈盈下拜“陛下放心吧,臣妾一定把事情办……”

话没说完,李世民突然上去一步,抓起妻子就是一个强吻,不等长孙无垢反应,直接就是一个强吻。

李世民直到把长孙无垢弄得五迷六道的,才大笑着摆驾回宫。

只留下长孙无垢一个人站在远处,素手轻轻抚着嘴唇,良久才自言自语道

“哼!讨厌!”

……

“哼!你再动手我跟你急啊!”

李切也在哼哼着,不过他趴在凳子上,倒像是一头猪在哼哼唧唧。

那负责为李切施药的老太医早就烦躁极了,他从来没有遇到这么一个怕疼怕得要死的人,自己还没动手呢,李切这家伙就哼哼唧唧上了,搞得他老人家贼难受。

老太医“我说,您能不能给老夫留点面子?老夫好歹是宫里有名的外科圣手?!”

老太医之所以这么恭谨,实在是看在皇后的面子上,他并不知道李切是什么身份,还以为这厮是皇后娘家的人。

李切“外科圣手?擦擦药就圣手了?”

老太医怒了“你这后生!”

话音未落,老太医被气得直接掉头,连自己的药箱都不要了。

御医地位虽然不高,但也不是人人可以鱼肉的,像孙思邈那样的简直是在宫里横着走的,而这个老太医虽然稍差一点,但也是有脾气的主儿——他认为李切这厮应是皇后娘家来打秋风的穷亲戚,要不然哪会这么没素质,而且还被皇帝下令打了屁股?

只是,老太医还没走到大门,突然迎面撞见了长孙无垢,当下吓得连忙下拜

“皇后恕罪,委实是……”

长孙无垢一挥手,道

“你先退下吧。”

“是是是。”

老太医不敢再废话,连忙跑了。

长孙无垢这才问李切

“你又怎么得罪人家了?”



157 您帮我寻个良配

李切挠挠头,想站起来却被长孙无垢虚按了下去,于是继续趴着,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

“皇后娘娘,这点皮肉伤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长孙无垢“说真话!”

李切只好招供“这点皮肉伤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小臣乃是男子,御医也是,所以怪不好意思的……”

李切现在已经自己努力往伤口抹了一些伤药,虽然还不到位,但也足以应付伤势了吧,他寻思着回头找青楼那些妹子帮自己,毕竟这才是熟人嘛。

至于那老御医,还是算了,这么娇贵私密的地方,李切让他看一眼已经是心大了,要是让他动手,李切实在是受不了,他怕晚上会做噩梦啊!

长孙无垢闻言,直接无语了,好半天才道

“本宫……倒真看不出你这人还是个讳疾忌医的!”

李切苦笑道

“皇后娘娘,实在不是小臣矫情,只是小臣看他那眼神似乎不对……”

长孙无垢哪里还想和这厮讨论这个问题,当即道

“罢了,懒得管你!”

两人之间只是停顿沉默了一会儿,长孙无垢就直接道

“真是难为你和太子了,都是好孩子啊,你们准备的礼物本宫很喜欢!”

李切之前说献给天下所有母亲,让她们轻松一点,其实就是一句空话,但说假话也不一定,毕竟以现在看来,长孙无垢确实可以代表天下所有女子。

李切早就明白了,甚至很会来事,只见他道

“皇后娘娘且放心,小臣没几天功夫就可以弄出真妮机,到时候马上送进宫里!”

珍妮机说是高端大气上档次,什么工业革命的开端,说得玄乎,不过对于李切这样工科毕业的人来说,实在是太简单了,毕竟这只是一个仍然以人力驱动的机械,材料上也没什么要求,关键是设计的思路罢了。

长孙无垢“好,那就有劳了。不过,本宫倒是还有一点不成熟的想法,想和你合计合计?”

李切连忙道“皇后娘娘尽管说出来便是,小臣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于是,长孙无垢就说了,说自己想要通过这个契机,做点事情帮补一下皇室用度云云……

长孙无垢连试探都没有,直接就道

“这算是皇家的产业……你是懂行的,所以本宫想请你牵个头,其他一切人力物力由本宫负责调度筹集,你意下如何?”

这就是摆明了要做一场大生意了。

李切虽然有点预料之外,不过想想也正常,皇家又怎么了,不一样是要吃饭穿衣的人,想要赚钱委实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小臣惶恐,既然皇后娘娘有请,小臣自然不会推辞……”

李切对长孙无垢的印象一直很好,毕竟有那么一位霸王龙在,善解人意温柔大方的长孙皇后就像是黑夜中的明珠一般耀眼,他哪里会有不同意的道理。

长孙无垢点点道,又道

“所谓亲兄弟明算账,你我之间自然也要这样,你觉得纯利两成如何?”

李切一听这话心里就舒服极了,在他看来,给长孙皇后做事就是爽,这件事明摆着是雇主与员工的关系,可要是换成霸王龙来,李切估计自己很有可能得成打白工的……

足足两成啊!

能让长孙皇后亲自操持的皇家产业,其代表的产值怎么可能少到哪里去?这投入恐怕是一个天文数字,更不用说长孙无垢说的是纯利的两成了。

当然,可能李切现在并没有意识到一点,有时候以退为进的策略才会起到奇效。

只是,不说长孙无垢个人的承诺,这一点要是最终传到李世民那里,肯定是行不通的。

想到这里,李切心里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只见他说道

“皇后娘娘,这太夸张了!小臣绝对不能接受!”

长孙无垢谦虚道“哪里夸张?没有你,哪里有真妮机?”

李切“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先不说太子殿下在这一点上也有贡献,小臣万万不敢据为己有,而且……而且小臣要这么多钱干嘛?我对钱不敢兴趣!”

这话虽然有装逼的嫌疑,不过确实是李切的真心话。

对于他来说,赚钱真的不是难事,一个绿茶已经弄出了一个偌大的联合商号,那三股的股份分红足够李切不愁吃穿一辈子了。

还有马上就要上马的玻璃呢?

半个时辰之前又有了李世民承诺的一份俸禄!

现在长孙无垢也要塞一份给自己……

所以,李切说的是真的,他现在已经有资格说一句“我对钱不感兴趣”。

长孙无垢谦虚是谦虚了,也不可能非得要塞两成纯利给李切,又听这厮这么说话,忍不住道

“李切,本宫看你还是谦虚一点,对你没有坏处!”

毕竟他这句话说出来就很气人了,连李世民夫妻都被一个钱字折磨得睡不着觉吃不下饭,你这么说不是给人家找不痛快么?

李切“皇后娘娘,可是小臣真的……”

长孙无垢拿这厮没办法,脸皮太厚了,只好转移话题

“那你对什么事情感兴趣?皇家可没有用人不给酬劳的规矩!”

她这一句话,其实就等于明示要封官许愿了,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一个人不爱钱,还能不要官么?长孙无垢相信自己夫君也能理解这一点,而且并无什么抵触。

闻言,李切是真不客气的想着,自己需要什么?他好半天才道

“皇后娘娘,咱们谈钱多伤感情啊!要不然这话吧,您看看能不能答应小臣一个条件?”

长孙无垢已经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便道

“好,什么条件尽管说来!”

李切嘿嘿一笑,道

“小臣这不还是单身一个么,要不您为小臣寻一个良配?”

“……”

这话一说,长孙无垢直接无语了!

任凭她怎么想,也想不到李切会提出这么一个要求。

这事往大里说,可是很不简单的,毕竟长孙无垢可是堂堂皇后,其中关系不是那么一言两语能理清的——这是一种另类的政治资源。

可偏偏长孙无垢又有一种直觉,她觉得李切想的并没有那么多。



158 老太监周方

李切一看长孙无垢不说话了,还以为是自己的要求太为难,连忙又道

“皇后娘娘,其实小臣也不是很急的,而且您也不需要亲自出面,您就帮小臣打听打听谁家有良家闺女便成……哎呦!”

李切话还没说完,突然就挨了长孙无垢一个暴栗,痛得他直呼,却听到长孙无垢嗔骂道

“真是一个无赖小子!本宫堂堂皇后,敢情还得帮你小子图谋人家的闺女呢!”

李切一听也是这个道理,这话传出去它不好听啊,连忙改口

“啊!那什么……”

一时半会的,李切却想不到什么托辞了。

长孙无垢又狠狠瞪了他一眼,才道

“好了!本宫答应你了!”

她也没说自己会帮忙到什么程度,反正就是答应了。

而李切现在也是不敢问,只好摆出老实人的架势,挠着脑瓜子傻笑。

就这样,把事情谈了一个大致的框架之后,长孙无垢已经摆起凤驾回宫,还给李切留下了五六个内侍。

为首之人姓周名方,年约五十有余却身强力壮,是皇家在这件事上的全权代表,他负责很多事情,但关键还是辅助李切把这个产业搞出来,所以从这一点上来说,他是李切的下级,这也是长孙无垢临走之前明言定下的。

李切对自己的下属可是不怎么客气的,只是客套了几句,当即道

“那什么,周公公啊!”

周方连忙点头哈腰地说道

“李公子折煞某了,您叫某小周就可以了,有事您尽管吩咐下来!”

混了多年宫廷的周方是个明白人,不明白也不行,眼前这位别看他年轻,连毛都没有长齐,但却是长孙皇后极其看重的人物。

周方只是皇家的家奴,平时虽得皇后信任,现在又哪里敢不小心应对着——万一把事办砸了,亏了皇家的银子,这辈子是混到头了!

所以,周方把姿态放得很低很低,连小周这样的称呼都说出来了,他的年纪可是比李切起码大了两轮以上。

李切也不是那种不把下属当人看的上司,就道

“这话就不用提了……我还是叫你老周吧,也显得亲近一点不是?”

周方连忙道“是是是,那以后我老周就听您的了!”

小周小周,这称呼真的太难听了,周方心里也是不愿意的,现在当然得顺着李切的心意了。

李切“恩……那现在的话,我们去青楼一趟!”

周方一脸懵逼“啊?”

这又是什么鬼!

您不知道我们是太监吗!

所以您是打算请太监上青楼?

周方心里有一句话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李切却不管他,只是指着自己的屁股蛋子,道

“别想歪了,我现在哪里还有心思去玩,我想请人帮我上药!”

李切孤家寡人一个,自己是上不了药的,又不愿被老男人占了便宜,只能找青楼的妹子帮忙了。

闻言,周方心里还好受了许多,又凑近乎道

“这哪里要上青楼啊!您不知道我们这些人就是照顾人的行家吗?这上药一事,我来!”

说罢,周方居然直接绕到了李切身侧,就想直接上手扒下李切的裤子。

李切大惊,赶紧道

“停停停!你站住!站回去!好好说话!”

开什么玩笑!

我连老太医那样的正经人都不许他碰我,哪里容得你这太监撒野!

这并不是李切歧视周方这一类人,最起码李切不会把他们视为无物,再者李切也实在想不明白一个问题,那些自命不凡的帝王到底是怎么想的?非得要这些不正常的人照顾自己?一点点都没有?

甚至于,还吃饱了撑的,整出一套啥理论来,说太监这种人对应着天上某个星星……

李切对这些乱七八糟的封建迷信实在是无力吐槽了,不过他可以选择敬而远之,和你说话共事都可以,但绝对不能碰我!

周方哪里想到李切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当下只好乖乖站了回去,还挺委屈的

“李公子,这是……”

李切道“是什么是,赶紧送我去青楼……算了,还是把我送回家里,然后你去青楼请一个人回来……对了,要找一个好看的!虎背熊腰的大妈子可不成!”

“是……”

周方觉得李切是在歧视自己,并且质疑自己的手艺活,不过想想又不像,总之心里也没能整个明白,只好稀里糊涂的办起事来。

……

家中。

李切这一趟就是一个晚上。

宫里给的伤药果然不错,这一抹下去,过了一晚上大部分伤口就结痂了,李切现在已经能一个人勉强下地了。

望着空荡荡的房子,李切也懒得折腾自己了,就躺在床上,正在胡思乱想。

李切想了很多很多,想自己的伤口,想自己的未来,想自己身上压着的担子……

突然,李切睁开眼睛,张嘴就喊

“老周!老周!”

一声招呼,一个人影突然就跑了进来,正是那老太监周方。

周方这个人,其实是很有点野心的主儿。

他虽然已经混到能被主子信任的地步了,但这对他来说仍然不够,他脑袋上面还有许许多多的上级……

李切昨晚休息了一夜,可周方却蹲在他门外想了一夜。

从现在来看,皇家要搞纺织产业,绝对是他周方的一个天大的机会!

为什么?

因为周方已经知道,宫里对这件事是很看重的,甚至有传言说这是皇帝陛下的主意!

这就厉害了,一旦于事有功,何愁不能被皇帝陛下看到自己?

所以,周方早下了决心,一定要和李切处好关系,至于什么歧视不歧视的,委实不重要,至少现在人家就是自己的顶头上司。

周方多鸡贼啊,知道李切有伤在身,他就一整夜蹲在外面,连其他内侍都被他赶了回去,他得趁着任何机会讨好李切,昨天夜里他已经进来了好几次,无非是为李切端端水盖盖杯子什么的。

这不,机会又来了。

只见周方一脸关心地看着李切,点头哈腰地道

“李公子,您醒了?饿了吗?伤口还疼不疼?”



159 孙思邈发脾气了

这一段时间以来,大概一个月的样子,李切差点累成狗。

主要是两件事情凑在一块了,有孙思邈那边的玻璃一事,有长孙无垢这边的真妮机一事。

这两件事,倒不用李切亲自出面处理什么事情,前者可以使唤长孙涣那些人渣代劳,后者也有周方这些太监帮忙,总之不愁小弟就是了。

不过这玻璃和真妮机的发明制造,倒是让李切差点愁白了头发。

当真正开始着手研究的时候,李切才发现自己以前想得太顺利了,其中很多问题是你根本预先想不到的,就拿玻璃来说,材料、技术、配方甚至是火候,哪一个环节都需要李切亲自把关负责,要不然整个工程就停滞不前了。

不过,李切胜在不仅有后世的理科思维和基础知识,他还有钱!

这一点在这件事上终于得到应有的发挥,简直淋漓尽致!

李切只是一声令下,联合城只花了几天的时间,就多出了一个轻工院,还是李切亲自负责轻工院的初期研究工作,不过这厮打定了主意要偷懒,死活是不提什么教学了,决定这个只能随缘,有空就去指导一下,学不学得到东西就看学生个人造化了……

李切仗着财大气粗,主要是还有李世民夫妻那边的无条件赞助和扶持,轻工院立马招纳了一大批以各行各业的工匠为主的学生,足足有三百号人,都是年纪不大、思维跳脱的年轻人。

这些人完全是视李切为菩萨一样的人物的,因为他们之前只是学徒工,连工钱都没有的那种,偏偏得李切看重,被搞进了轻工院,还说是什么学生,他们也太不懂,关键是待遇绝对比之前好太多了,每月就有半贯钱补贴……

这批战斗力十足的年轻刚进院就被李切指派了具体任务,正是在李切的指导下研究制造玻璃和真妮机两项。

人多力量大,有钱能使鬼推磨,这都是一个个屡试不爽的真理,自从有了轻工院,李切就一身轻松了,随便动动嘴皮子,立马有学生抢着要代劳搞实验。

由此,任务进度很快,前几天就已经弄出了第一块玻璃的实物,今天又新鲜出炉了一具各方面称得上完备的真妮机。

今天是个好时候,无数人齐聚于联合城的轻工院,李切自然是在场的,还有周方、长孙涣那些人渣、联合商号的李老五等人,连孙思邈这个老爷子也来凑热闹。

孙思邈盯着自己眼前的一具真妮机,他不相信这黑不溜秋的玩意纺织起来有什么用,直接问李切道

“这玩意怎么那么丑?看着就很别扭!”

李切挠挠头,这其实是他指示的,现在时间断任务紧,长孙无垢那边三天两头派人来,表面上是关心自己的伤势,实际还不是催进度嘛。

皇家那边早就在长安城的皇庄皇田里划出了一大片地方,各个工坊拔地而起,原材料堆积成山,负责管事的基本上是宫里的宫女或内侍,连工人方面也准备妥当了,清一色的都是长安周边的妇道人家。

现今谋生不易,多一份活计就多一份收入,这对广大妇人来说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是以,李切也顾不上什么美观颜值了,只是因陋就简,一切以实用为主。

李切“孙老,您可知道平时妇人用工,纺织一匹布要多久?”

孙思邈沉吟了一下,道

“应该没有十天半个月下不来!”

李切点点头,对轻工院的几个人说道

“你们演示一下给孙老看看!”

“是!”

那几个人也不废话,当即准备演示。

没几分钟时间,这架手摇式真妮机正式开始工作起来,一人坐在上面,手一动一摇之间,竖着排列的八个纱锭便顺着一个纺轮飞速转动……

孙思邈还没怎么看清楚呢,就看到成纱如流水一般不间断地流出……

长孙涣“天呐!”

李思文“卧槽,这是什么原理?”

杜荷“真的猛!这一人一机,怕是能顶得上十个人了吧?!”

“……”

一群纨绔子弟纷纷惊呼,他们这段时间也对纺织有所了解,知道纺织不易,这是需要人工一根一根地弄出来的,可这个玩意却不一样,它是吐出来的,就好像蜘蛛吐丝一般!

一群人在大呼小叫,孙思邈却紧紧皱着眉头,对李切道

“有了这样的工具,黄记纺织工厂势必冲天而起,可是你想过普通百姓人家的生计没有?”

黄记纺织厂,正是皇家产业!

工业所带来的影响力,就在此一斑,哪怕你没有接触过,只要一看到机器运转起来,也会明白人力是多么的渺小,而且这真妮机还是以人力驱动的。

孙思邈的担心正如李切之前和李世民夫妻说的一样,真妮机一出,纺织工业必然会面临一场洗牌……

李切沉吟了一下,当着这么多的人面直接道

“孙老,这不是你我应该考虑的事情!我只知道,因噎废食是行不通的!”

孙思邈“……你知道个屁!因噎废食?这是与民争利!”

终于有人说出这一句话了,而且还是孙思邈这样的人,长孙涣等人都不敢说话了。

只有李切说道

“与民争利?且不说这利是什么,又从何而来,又到哪里去,我只道我们要是不敢踏一步,恐怕我们还停留在刀耕火种的年代!甚至连刀耕火种都没有!”

“孙老,这是技术的进步,又何尝不是我们人的进步?这个国家的进步?难道您非得让百姓辛辛苦苦的纺织,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效率?”

“至于其他,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真不是你我能考虑的事情!”

如果说这句话的人不是孙思邈,李切都不会带搭理的,有本事你去找李二陛下掰扯一下?

什么狗屁与民争利,李切心里是绝对不敢苟同的!当然,话不能说出来,对孙思邈这样的老爷子必须保持尊敬的姿势……

孙思邈没办法反驳李切,只好自己生闷气,心里越想越想不通透,最后说了一句

“这玩意太丑了!”

说罢,孙思邈直接飞去一脚,把这第一架真妮机都踢散架了!



160 处理李老五

谁都知道孙思邈这是故意找茬,但没有人敢反对,只有那几个轻工院的人默默收拾着真妮机的零件。

看着孙思邈怒气冲冲的走了,李切摇摇头,回首淡定无比的道

“这玩意看着真丑,而且不结实啊!感谢孙老,为我们提出了宝贵的意见!”

“那个啥,把东西收拾好,你们几个把话传下去,材料问题应该适当提高一下成本,其他问题现在就没必要深究了,尽快定型第一代真妮机!然后进行批量生产,交付给黄记纺织厂!”

“你们也别垂头丧气的了,孙老只是一时想不过来……你们对此事有功,我不会忘记的!”

李切说到这里,被砸了宝贝儿子的几个人才有了精神劲儿,当下又自去忙活了起来。

李切又把负责研究玻璃的一个负责人唤了出来,吩咐道

“玻璃一事已经开始小批量的生产,你们把技术交付给联合商号那一边就不要管了,开始准备下一项目的工作吧!”

那负责人连忙道

“是的,李总!那个项目我们已经合计了几次,反正和玻璃差不多,相信没有多久就能看到一定成果了!”

李切“这事说急不急,说不急也抓紧点,反正我不会亏待有功之人的!”

负责人“是是是……”

话说到这里,这个负责人也没有跟其他人打招呼,向李切行礼之后直接回轻工院了。

长孙涣等人凑上来问道

“切哥儿你又准备折腾啥新鲜玩意?给我们说说呗!”

李切看了长孙涣一眼,道

“你且附耳过来!其他人别动!”

长孙涣得意的看了一眼其他人,连忙凑近李切,然后李切在他耳边嘀咕了一下。

长孙涣正一脸懵逼,却没想到其他人已对他虎视眈眈。

李思文和杜荷一起抓着长孙涣,道

“说!李切跟你说什么了!到底什么玩意?”

长孙涣“卧槽!李切没说啊!”

“放屁!你又想敷衍我们!”

“我看是你想独吞好事吧!”

“……”

长孙涣都快哭了,又道“不是,李切这厮真没说什么啊!一个字都没说!”

“哎呀呀,还不如实招来!”

“……”

这群纨绔子弟就这样闹了好大一会儿,好不容易才消停下来。

李切无视长孙涣幽怨的眼神,看向另一边站着的李老五一行人,沉声道

“李老五!”

闻言,李老五吓得脑袋一缩,脚下却是不满,连忙带着一群管事向李切跑了过去。

李老五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李切了,因为他很忙很忙!整个联合商号最忙的就是李老五了,商号初创的时候,他还在长安城范围内活动,可越到后面,他已经开始走南闯北了。

李老五作为总管联合商号的销售业务的人,是一个真正的大忙人,很多事情都需要他亲自出面处理,尤其是与地方官府或生意伙伴的合作关系……

也正是因为这样,联合商号之前被李世民揪出来的一系列窝案,李老五是难辞其咎的,可他一直担惊受怕,李切却没有任何反应——要知道其他各家的代表基本上都被换了一遍!

偏偏就他李老五一个人没事!

商号里其他人认为这是李切对李老五毫无保留的信任,可李老五却知道,事情不是这样子的,肯定会有所变化……

果然,就是今天了!

李老五低头想着心事,来到李切面前,拱手作揖,低头弯腰道

“李总!各位公子!”

其他管事一看,连忙跟上。

李切没有反应,长孙涣等人也没有任何反应。

对于长孙涣等人来说,该换的人都换了,不该换的也换了,现在关键是看李切如何处理李老五这个掌握着联合商号销售业务的人了。

李切“李老五,你可知道你们之前给我们带来了多大的麻烦?!”

李老五不敢抬头,道

“我等错了……”

李切“未必,你们未必知道你们错在哪里了!是,赚钱是要赚钱的,这是联合商号存在的意义,也是我们的初衷!”

“但问题在于,钱不是这么赚的!或者说,我们联合商号不需要和一般商贾一样!”

李老五有点犹豫,最终还是道

“李总,可是这样一来,商号的利益如何保证?”

李切“怎么保证?世间就没有一定赚钱的生意!要是有,请你们告诉我!”

长孙涣忍不住插嘴道

“切哥儿,这未免有点为难他们了?”

李切冷漠的看了这些纨绔一眼,道“你们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痛?我可忘不了!”

这话一出,长孙涣等人直接不说话了!

真是无语啊,这好端端的只想赚点钱花销,谁能想到会摊上这样的破事,还被皇帝陛下抓住了,那一顿打着实够冤的!

李切“总之,赚钱可以,打通各种关系也是应有之义,但你们一定要记住一条线!一条底线!你可明白?”

话音未落,李切紧紧盯着李老五的眼睛,要是这位老哥有一丢丢犹豫什么的,李切心里早就有决定了,谈不上挥泪斩马谡,不过雪藏是必然的。

李切宁愿让这位老哥余生做一个有钱人,也不会让他继续在联合商号任职了,乃至其他方面也是一样的。

不过,李老五到底是没让李切失望的,只见他斩钉截铁地说道

“是!我记住了!一切但凭李总吩咐!”

李切点点头,又道

“虽然如此,但你毕竟做了错事,至少也有一个知情不报的情况,你可承认?!”

“我认!”

李老五咬着牙道,他是真的不想认,以前谁都是这样做的,只是那几个混蛋玩意太过火了,更凑巧的是商号内部还没来得及处理就被皇帝抓住了把柄,凭什么错了?

可是说一千道一万,李老五知道自己现在的一切都是李切给的,并不是自己的,李切说错了,那就是错了!

李切不知道以往的五哥经过时间的洗礼已经有所不同了,当下只道

“那么,现在撤销你在联合商号的副总一职,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161 开国县男!

一个月前,因为李世民偶尔插手的缘故,联合商号内部的问题终于东窗事发,直接导致商号的大股东包括李承乾和李泰两兄弟都被李世民抽了一顿板子。

李世民作为皇帝,同时又要考虑到这些纨绔子弟背后的家族,是以只问罪于李切这些人,而他们回去之后,拖着伤体第一时间召回各自的代表,至于怎么处理那就是自己的事情了。

可李切不一样,他在等,等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连玻璃和真妮机都制造出来了,李老五作为商号权力最大的几个副总,仍然没有主动向李切认错,甚至一直拖着不来见人。

这就很难受了!

李切确实狠不下心来,将这个一手把自己带回大唐的老哥直接交待出去,据李切所知,长孙涣那些人在商号的权利代表,不仅基本上被裁撤一空,甚至很多都有性命之危……

当然了,李切深知,不给李老五一个教训,恐怕难以向李世民交待,长孙涣这些人也肯定会有意见。

所以李切刚才直接把李老五一撸到底了,连后面怎么安排也没有说。

目送着李老五等人失魂落魄地离去,李切虽然不动声色,心里也难免叹了一口气。

不择手段达到目的,真的好么?

明明可以堂堂正正,为什么非要铤而走险?在那条底线边缘疯狂试探?!

众人沉默了一会儿,李思文站了出来,道

“切哥儿,现今商号,之前管事的那一批人基本都被撤了,接下来怎么办?”

李思文问的,正是所有人的想法,这么大规模的职事交接,势必会引起内部混乱,然后直接影响到商号的运转——可以预见的是,今年赚的钱至少会少一大截。

像这些纨绔隐在幕后的做法,其实不仅仅是因为他们好于享乐不想干活,其中也有一层非常现实的考虑,那就是经商乃传统以来的贱业。

经商,是会被主流社会看不起的!

所以像长孙涣家里,虽然操持着足够和官营铁业相提并论的大生意,但长孙无忌这样的重臣是不会沾一点的,往往都是以家奴或他人代为操持。

长孙家也不怕这些人敢吃里扒外什么的,要不然分分钟教你人间蒸发。

长孙涣这些人对此也是从小耳濡目染,自然便会有样学样的。

闻言,李切就问他们

“你们是想光赚钱,还是想被陛下亲手打死?”

长孙涣讪笑道

“这一点就别提了,我们自然需要知错便改……不过,我们隐在背后赚点钱没什么大不了,哪个世家大族没有背后经商的?”

杜荷也道

“对!我觉得我们未免也有一点小题大做了……”

不等其他人发话,李切直接问了

“你们到底想说什么?”

众人沉默,最后还是长孙涣道

“切哥儿,你准备什么时候把李老五调回来?”

李切一挥手“怎么?你们想替他说情?”

没错,长孙涣等人又不是傻子,商号谁最能办事,归根到底还是李老五这个副总,其他同级的要么能力不足,要么态度不足,可主管销售的李老五不一样,在他的努力下,商号的绿茶可以说已经行销整个大唐了,除了一些比较偏远交通不畅的地方。

虽然其中也有各家背后的影响力,但具体做事的李老五,他的功劳是绝对不能抹杀的。

对于股东们来说,能为自己赚这么多钱的手下,谁不喜欢?

李切也知道李老五确实能干,不过他却斩钉截铁地道

“短期内,我不准备让他恢复原职了!”

长孙涣等人一听,还想再劝几句。

李切“不用说了,我已经决定了!”

这话一说,大家也不好再劝,毕竟李老五是李切的人,这一点是无可置疑的,他们也不会脑抽到把李老五挖过来,自行其事。

当今之计,恐怕只能看李老五的福气了,或者李切过几天一消气,事情便会有转机也不一定。

一众人正沉默着,外面突然有人来报,说宫里来天使了,是找李切宣旨来着!

李切不敢怠慢,连忙走出去,而长孙涣这些人也跟了上去准备凑凑热闹。

这一次和李泰受封魏王一样,接旨的李切不需要像后世一样沐浴焚香,传旨的天使也没让李切跪下接旨,见人来了,直接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李切,万年县……天花施虐之际,次子有上书建言之功……”

“故册封李切为蓝田县开国县男!品秩从五品!钦此!”

说罢,天使也不等李切说话,直接把李切扶了起来

“蓝田伯,恭喜啊!”

李切被这老太监拉着,正一头雾水呢,李二陛下不是说给官的么,现在怎么成封爵了?

蓝田县?之前好像和人渣们去玩过,是万年县隔壁不远的地方吧?

县男?从五品?大唐好像有九级爵位,这个爵位似乎是最低的一档吧!

伸手不打笑脸人,李切虽然想不明白,但也拱手说了一句“额……同喜同喜!”

传旨的老太监眼巴巴地看着,说好的同喜呢?!

长孙涣他们看不过去了,见李切已经接了旨意,连忙靠近过去,李思文随手把一个玉佩解下,递给了老太监。

老太监这才眉开眼笑,最后看了一眼傻乎乎的李切,心道这人真是走了天大的狗屎运,估计是被喜悦冲昏了脑袋吧!

他虽然有心和李切套一下近乎,不过长孙涣等人已经把李切围得水泄不通,只好一步三回头的带人原路返回了。

长孙涣抓着李切的胳膊使劲摇晃,道

“卧槽!李切你赚大发啦!”

其他人也不甘落后,七嘴八舌地说道

“真是羡慕啊!我什么时候才有这样的待遇啊!”

“你还是再等几十年吧!第二个封侯的绝对是我杜某人!”

“放屁!你怎么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哎呀!都别吵吵了,今晚得贺他一贺啊!”

“对对对!必须是咱们蓝田伯请客!”

“不醉不归……”

一群纨绔有的羡慕,有的嫉妒,但没有一个人会恨的,总体上都是为李切感到高兴,那兴高采烈的模样,似乎他们才是被册封的幸运儿。



162 3点权威属性的实验

一众纨绔就差敲锣打鼓了,李切却丝毫没有反应,因为他刚才又听到系统久违的提示音了

“你获得一级‘勋贵’称号,属性如下——权威+3,声望加100,气运加2000!”

这个称号,这个属性?

李切有点懵,两种属性声望和气运都很容易理解,可权威是什么情况?而且相对来说,权威加的也太少了!

仅仅三点,都没有破十!

难道是越稀少的越珍贵?

属性应该也是这样的道理吧,而且这三种属性,李切已经知道像声望和气运这两种是会变化的。

按照李切这么长时间的默默研究,气运这种属性,是有时效性的,它总会随着时间而逐渐减少,除非因为什么属性更上一层楼,故而比较飘忽不定。

声望不会随着时间而减少,但却和功德一样,如果做了什么缺德冒烟的事情,这些属性就会降低……

说实话,李切仍然不太能理解这样的规则代表了什么含义,因为系统从来没有解释过,只能靠他自己慢慢摸索。

不过,这三点权威的属性,似乎可以实验一下?

李切是个拥有现代科学思维逻辑的人,遇到想不明白的事情,当然会想到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这一条至理。

李切说干就干,正好有长孙涣这些人渣在,而且七嘴八舌吵得自己脑袋都晕了,李切酝酿了一下情绪,突然爆喝一声

“统统闭嘴!”

闻言,长孙涣等人下意识看向李切,那不怒而威的神态,却让他们心里没来由的抽紧了一下!

李切再喝“看什么看!都给我低头!”

话音刚落,一众纨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果然乖乖低头了。

不过,很快就有人醒悟了过来。

只见长孙涣霍然抬头,指着李切的鼻子。直接骂道

“李切你发什么病啊!”

有人一带头,其他纨绔也都清醒了过来,顾不上思考自己刚才为什么好像中邪了一般,纷纷对李切怒目而视。

要是李切这厮给不出一个完美的解释,他们已经决定要教李切怎么做人了——别以为你现在是开国县男就牛逼大发了,照样围殴你信不信!

李切现在已经知道3点权威属性的妙用了,毕竟自己和这些人渣以前都是混熟的了,谁都知道谁,谁也不怕谁,可刚才这些人渣果然被自己的权威唬住了!

当然,现在不是深究这一点的时候,李切总得解决实验带来的后遗症。

面对人多势众的一群人渣们,李切自知自己已经被包围了,当下也不敢继续嘴硬,好汉不吃眼前亏嘛,只见李切说道

“等等!别动手!有话好好说!”

长孙涣掐住李切的脖子,怒道“解释!必须解释!”

李思文抓住李切的左手,也道“对!不仅要解释,而且还要请客!”

杜荷抓住李切的右手冷声道“废话不多说了,你先掏钱再说话!”

李切连忙求饶

“别啊,哥哥们!我刚才不是欢喜过头了么!所以才会在诸位哥哥面前装逼耍耍威风的啊!这个不过分吧?”

不得不说,李切的扯淡已经越来越熟练了,明明是拿人做实验,却非说成是习惯性装逼。

一众纨绔虽然不知道李切最大的秘密,不过也不妨碍他们看透李切这个渣渣,只见房遗爱闷声闷气的说道

“不过分?刚才要不是涣哥儿叫了一声,你是不是会让我们跪下给你磕个头?蓝田伯!”

这大棒槌一句话就激起了千层浪,在他们看来,自己等人也不知道中了哪门子的邪,可李切这样的人渣之中的渣渣,是很有可能拿他们消遣到底的!

“好啊!蓝田伯好算计!”

“哇!这厮不打不行了啊!”

“我这暴脾气!你们让开,我先来!”

“哥几个!非得揍他跪下叫我们爸爸不可!”

“……”

一众纨绔就好像六月的天气变幻莫测,刚才还替李切高兴呢,现在却一个个义愤填膺,有人已经开始撸袖子了。

李切也不傻,见蒙混不过去,突然又大叫了一声

“臣拜见陛下和皇后娘娘!”

话音未落,李切作势,不顾其他就想跪下去。

抓着李切的几个人,长孙涣、李思文和杜荷齐齐一楞,还真以为是皇帝皇后来了,直接放开了李切,然后又跟着这厮跪倒在地。

其他人来不及看,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赶紧随大流跪倒……

李切只跪了片刻,见所有人都跪下了,心里暗道还是老子聪明!

事不宜迟,李切突然如一只猎豹一样,直接飚了出去,然后狂妄的笑声几乎突破了天际

“哈哈哈!一群傻子又被我骗了吧!有本事来追我啊!”

长孙涣等人一脸懵逼,一抬头,哪里有皇帝皇后的影子,他们只看到一个狂奔而去的贱人切!

“草!”

一声破口大骂,一众纨绔纷纷行动起来,追着李切出去,他们心急盛怒之下,也没想过要骑马去追。

一群说大不小说小不大的年轻人,就这么在原野上肆意挥洒着自己的活力。

李切仗着经常跑步锻炼身体,也不急着甩掉追兵,反而你们慢我慢,你们快我也快这样子吊着这群渣渣。

到了最后,长孙涣等人死活跑不动了,双方隔着数十米开始谈判。

李切“赔礼道歉行不行?”

长孙涣上气不接下气“我……我草……”

还是房遗爱说道“呼呼……不够!”

李切“今晚的消费由我李公子……不,蓝田伯包了!”

杜荷“还是不够!”

李切“喂!别太贪心啊,反正你们追不上我!”

李思文“呵呵!你……你给我们小心点!我……我不信你能跑哪里去?!”

李切挠挠头,心道还真是这个道理,这事不解决日子没法过啊,只好加码

“十个晚上!再不行就不谈了!”

一群纨绔左看右看交换着意见,完毕之后长孙涣站了出来总结道

“好!成交!”

李切“成交!那说好了啊,不准再动手动脚!头槌背靠什么的也不许动!”

一众纨绔齐声道“一言既出!”

李切“驷马难追!”

至此,双方终于停止了争端,李切回归队伍。

可他最后还是没有逃过一劫。

长孙涣等人是说到做到的,说不打就不打,不过他们借着庆祝的名义,一起把李切扛了起来,李切一边骂,一边被他们又抛又接的扛到了渭河边上的青楼……



163 授官

渭河边上,灯红酒绿的青楼里,深处却有一间雅静的房子,不过这份雅静却被一群少年彻底毁了。

长孙涣右手抱着一个丰满的姑娘,左手拿着酒杯,起身高声道

“兄弟们!咱得敬蓝田伯一杯啊!”

这群人炸顿时鬼哭狼嚎,齐齐涌向房间的一个角落。

李切刚才被这群人渣还在那里呕吐呢,早上吃的都吐了个干干净净,见状顿时往后竖了一个中指!

然后,李切又吐了……

一众纨绔和这厮混得久了,自然明白这个中指的含义,不过他们丝毫不恼,反而七嘴八舌取笑道

“哈哈!”

“还能竖中指呢,看来刚才摇晃得不够!”

“吐吧吐吧,吐干净点好喝酒!”

“……”

李切想破口大骂,可话还没到喉咙,那股酸气又涌了上来,逼得他又埋头狂吐起来。

这一次,李切连黄疸水都呕出来了。

一群人渣顿时幸灾乐祸起来,不过看李切这厮被整得欲仙欲死的,房遗爱顿时有点不忍心了

“各位哥哥,点到即止吧?”

长孙涣就喷他“恩?你啥时候这么好心了?”

房遗爱掩住鼻子,闷声道

“屁的好心!这么臭气熏天的,反正我是不想待了!”

说罢,房遗爱搂着姑娘就回席上了。

其他人恍然大悟,连忙退了出去。

这群人在饮酒作乐,李切却好不容易才缓过气来,拖着虚弱的身体回到席上,先是唤人送上白开水,灌了几口,然后便大吃大喝起来。

其他人也不管他,只顾着自己手里的美酒和怀中的娇娘……

又过了老半天,李切才真正好受了许多,人也有精神了。

李切寻思着此仇得以后逐个算账,当下也不提自己差点被折腾成傻子的事情,把旁边的长孙涣这厮拉了过来,问道

“喂,问你几个事!”

长孙涣还没玩够呢,顿时有点不耐烦,不过还是道

“有屁就放!”

李切“那啥,我的爵位算怎么回事?你看啊……”

李切确实有点不明白,不说没有封给官反而封了什么县男,最重要的是,他户口是万年县的,为什么不封到万年县反而封去了蓝田县?

其次,一般封爵不是会授田的吗?县男虽然是最低的爵位,但李切听人说过这个爵位也是有授田的啊,而且还是永业田,可以世代传下去的那种。

封爵这么严谨的事,为什么没有在圣旨上说明?难道是忘了?这不太可能!

长孙涣其实有点不想回答这个装逼犯兼且毫无常事的贱人,不过他架不住李切只拉着他折腾,最后还是详细解释了

“第一个,你可知道京师有长安、万年两个附郭县?这个是有说法的,简单来说就是取‘万年长安’之意,可见两县之重要性,到现在还没谁能混到这两个地方的封号,所以你明白了吧?”

“第二个,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其他人封爵或晋爵的时候,都有授田,只是数量上的问题罢了——这个你得问陛下去!”

李切连忙摇头,道“那还是算了,我还担心陛下收回成命呢,毕竟蚊子再小也是肉嘛!”

没错,李切就是这么认为的,区区一个县男,最低等的爵位,当然是蚊子肉了。

这话一出,不仅长孙涣,在场所有人都紧紧盯着李切,包括那些姑娘们,她们早就知道李切被封了爵位,故而才请客吃饭喝酒的,还是连续十个晚上——在长孙涣这些人渣的嘴里,李切已经成了狗大户……

李切被盯得浑身不自在,就问

“都盯着我干嘛!”

长孙涣突然深呼一口气,才幽幽道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

李思文“得了便宜还卖乖!”

杜荷“……”

“……”

所有人都极度无语了,却忍不住自己非得说点什么。

这家伙是真傻还是习惯性装逼?

堂堂开国县男啊!

前面加了“开国”二字的爵位啊!

这家伙居然以为是蚊子肉?

想到这里,所有人也不管李切什么反应,直接无视了这个人的存在,互相敬酒起来。

其实他们是在借酒浇愁,愁的正是李切已经远远走在了他们的前面,而他们却似乎没有一点办法!只能等家里的扶持!

像长孙涣这些人,你说他们身份高贵吧,确实高贵,都是各个家族的嫡子,可说到地位,这个他们真的没有,一无职事二无官位三无勋爵……

而李切呢,今天早上还是一介白身,到现在却成了一位堂堂开国勋臣!

李切这一次是真懵了,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爵位的可贵之处,更不清楚这些家伙生的哪门子气,好说歹说诚恳认错认小都不行,只好不了了之,自己一个人喝着闷酒。

一群人看似喝得尽兴,却是人心各异,谁都有自己的想法,只是谁都不说,最后才半夜时分就草草散场了……

同一时分,百骑司从秘道连夜入宫,面见李世民和长孙无垢夫妻两人,事无巨细地报告了今天晚上的任务。

李世民听完之后走到一个窗子便是,负手而立,看着窗外却眼神涣散,久久无言。

长孙无垢一挥手,百骑司几个人便悄无声息的退去了,然后她才走到李世民背后,轻声道

“陛下?”

其实,李切受封开国县男一爵,背后出力的正是当今皇后长孙无垢。在此之前,李世民是准备把李切安排进三省之中任职的。

长孙无垢劝说,言李切心性未稳,一进就是三省,对谁都不好,又说不如效仿古事,来一个“千金买马骨”!

如此,李切以往之功可以酬赏,而且完全说得过去,任谁也挑不出皇家的毛病来;其次,可以鼓励鞭策整日和李切厮混的那群小子。

李世民答应了,他是一位深思熟虑目光长远的帝皇,他觉得这么做很不错,皇后可能想不到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试探一下李切还有其他人的反应。

这个其他人,李世民不说,谁也不清楚。

李世民突然说道

“观音婢,你觉得如何?”

长孙无垢只能说

“那群小子还是有点心气的,眼看着身边的人已先行一步,心里总会有点意思吧!不过,这一点还是要看以后,毕竟人人不一样。至于李切……”

李世民突然一挥手,说道

“这小子!不提也罢!”

李世民是真的气啊,好不容易大方了一回,拿出了大唐可以说得上最珍贵的东西,却被李切这厮说成了蚊子肉!

堂堂一个开国爵位啊!

自从三年前玄武门之变以来,李世民不止一次在各种场合说过,前面加“开国”两字的爵位,不能轻易封赏!

这其中主要有两个原因

第一,李世民必须照顾老部下的情绪,都是拿命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人,“开国”爵位一旦泛滥,这些人肯定心生不满。李世民倒不是怕人因此生事,主要还是他不想亏待了这些人。

其次,李世民处心积虑打击五姓七望,这不仅是担心现有的门阀霍乱自己的江山社稷这么表面,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李世民也要防止新的门阀出现。

所以,李世民不仅严格控制“开国”爵位的数量,连带着一些普通爵位也明里暗里的提高了要求。

那么在这样的情况下,一般有功之臣连普通爵位也是遥不可及,李切这货却说“开国”爵位是蚊子肉,这叫李世民如何能不怒?!

要不是李世民称得上一位真正有肚量的君王,恐怕李切现在就不是丢爵位那么简单了。

长孙无垢也知道这事确实没办法替李切那傻小子说情,虽然是无知之言,但如此蔑视皇家,不抽你一顿板子都算你福气了!

长孙无垢沉吟了老半天,只好道

“陛下,臣妾认为,必须让李切知道自己的错误,至少要把他召进宫里打一顿板子!”

李世民下意识道“哦?也好……可是用什么理由?”

总不能说百骑司偷听到你蔑视皇家了吧,这一旦传出去,是会出乱子的!

长孙无垢眨眨眼睛,道

“作为新贵,不思皇恩而流连酒色,自然该罚!”

听皇后说得这么离谱,李世民这才知道皇后是在婉转的替那小子说情,当下就忍不住抱怨道

“观音婢,你这样下去会宠坏那厮的!”

长孙无垢这才正色道

“陛下,谁还没有一个犯错的时候呢?年少轻狂,正是大唐儿郎的本色啊,若事事较真,难免会打击到这些好儿郎!”

也是难为长孙无垢了,李切明明是无知,一点常识都没有,圣旨上斗大的“开国”两字视而不见,非说成“年少轻狂”……

李世民疯狂吐糟道“狂是狂了,朕却看不到这厮好在哪里!观音婢你看啊,这厮胆大包天存心顶撞……锱铢必较……贪财好色……蛊惑承乾青雀……驭下不严……”

“呼!你说说!这样的人也敢说一个‘好’字!”

李世民足足吐糟了李切几刻钟的时间,最后才长长吐了一口浊气出来。

长孙无垢也没想到,自己的夫君对李切那小子居然有那么大的怨念,多久前的事情了都牢牢记着呢!

长孙无垢也没办法了,不能再劝了,只好静静听着等着。

李世民又道

“不过嘛,不管这小子有多糟心,既然观音婢开了口,朕就姑且放他一马!”

长孙无垢“恩!”

实际上,长孙无垢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好吭了一声继续沉默。

李世民看着窗外,又冷声道

“本来啊,朕是想给那厮一个天大的机会的!不过,没了!”

这话是没错的,李世民本想把李切安排进三省之中任职锻炼,这对于一个官场新丁来说绝对是祖坟冒青烟了才有的待遇。

李切要是在三省之中任职,不管是什么职位,哪怕只是给上级跑跑腿啥的,这也是一份极其光鲜夺目的履历,更是一个结交官场人脉的良机。

只是,李世民这么一张嘴,李切已经铁定没有如此机会了,当然他现在还不知道,以后可能也不知道自己曾经错失良机——这货还在家里呼呼大睡呢。

李世民话说到这个地步,长孙无垢忍不住打听道

“陛下,您准备安排李切到哪里?如果不能说,臣妾就不听了!”

李世民连忙说道

“这哪里有什么不能说的,区区一个小子的官职而已!嘿嘿,那什么,观音婢你觉得工部如何?”

闻言,长孙无垢竟忍不住惊呼道

“啊!”

这是因为,尚书省下属的六部之中,吏部、户部、礼部、兵部、刑部、工部,其中工部是最不受重视的中央职能部门!没有之一!

工部工部,这个部门权力小,任务重,待遇差,升迁难……

总之,工部在六部之中就是后娘养的,吃也吃不饱,活还得照样干,干不好还得被训成孙子!

而且更要命的是,李切是一个纯粹的官场新丁,身上的爵位还是刚刚受封不久的,如此不管从哪方面来说,李切都不可能一进工部就成掌权的人。

就算李世民强行把李切在某一个司扶正,现实来说李切也很有可能被上下一起架空的,更不用说李世民想都不会这么想了。

长孙无垢也是彻底无语了,劝是不可能劝的,因为夫君已经有了最后决定了,她只能在心里默默祝福李切那小子不要在工部被人欺负得太惨了……

至此,李世民终于开怀了,心情很高兴,当下连夜唤人来定了圣旨,然后传给下面三省执行。

唐初的三省,作为中央权力机构,那办事效率是杠杆的,又是李世民特意嘱咐的,故而这道正式得不能在正式的完全具有效力的圣旨,明天一早就传给了李切。

李切才刚睡醒不久,正一脸懵逼的时候,家里突然又涌进了一群宫里的太监。

今天传旨的还是昨天的老太监,只见这人冷冷淡淡的对李切道

“蓝田伯,接旨吧!”

李切寻思着要和气一点,也没多想,便道“有劳公公了啊!这事不急嘛,咱们先喝点茶解解乏?”



164 交换一波

李切想要和气待人,他想不到的是,和和气气有时候也不管用。

只见那老太监脸色一冷,说话更是不近人情

“不必了,本钦差职事在身,蓝田伯还是赶快接旨吧!”

李切有点懵,这家伙昨天还好好的,热情得不得了,现在是怎么回事?

不过,李切心里虽然有气,但也不会发作出来,这家伙现在可是李二陛下派来的代表,一旦和这厮发生争执,别的不说自己肯定会被李二陛下教做人。

李切只好也公事公办,乖乖准备接旨。

老太监打开圣旨就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李切……工部水部司员外郎,从六品上……即日就任……”

这老太监说完之后,把圣旨给了李切,然后也不多废话,就准备带人原路返回。

这老太监之所以如此前倨后恭,归根到底还是因为李切不作死就不会死。

如果李切昨晚没有说那一句“蚊子肉再小也是肉”,那么李世民就算不安排他进三省之中,也不会把他打发到这么冷门的一个位置上。

皇宫里的太监永远是得知各种消息最快的一群人,他们在宫里无孔不入无处不在,连李世民这样的雄主也没办法完全保证自己在宫里的言行不会泄露。

在李世民命人拟旨送到门下省的时候,李切被授为工部水部司员外郎的消息便已经在宫里传遍了,谣言满天飞,说什么的都有,但总体上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李切这个新近出炉的宠儿已经被皇帝放弃了!

是以,老太监这样的人精,怎么可能再给李切好脸色?这不仅是捧红踩黑的缘故,也有明哲保身的因素——鬼知道你是怎么得罪皇帝陛下了?靠你近点搞不好还要牵连到我的身上……

这是最明智也最现实的社会了。

可问题是李切并不知道员外郎是什么鬼,还以为是自己哪里不小心得罪了人家,只见他接了圣旨,站直身体,伸手挽留道

“这位公公且留步……”

话音未落,李切顺手就从怀里掏出一个袋子,然后追前几步不着痕迹的塞进那老太监的手里。

老太监掂量了一下,然后也不避嫌,直接打开瞄了一眼,见是一小叠金叶子,心情这才好了许多。

拿钱就得办事,至少也要提点一两句,于是老太监就道

“蓝田候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切笑道“没什么意思,一点心意罢了!”

老太监沉吟了一会儿,才道

“呵!看来蓝田候果然不是寻常人,这心也够大的!”

李切听着就感觉不对劲,这是在说我没心没肺咋的?连忙问道

“还请公公指教?”

老太监“指教不敢当,蓝田候可知道工部的情况?”

李切“额,不知道……”

老太监都无语了,这人就是一个纯粹的愣头青啊,啥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他祖坟得冒多大的青烟才让他如此幸运?

老太监“我听说蓝田候和孙老神仙有旧?”

李切也不知道这人问的哪门子话,怎么突然扯到孙思邈的身上了,不过他还是道

“确实,孙老此时就在联合城里。”

老太监“我有差事在身,得赶着回去复旨,不能久留了,蓝田候若有疑问可以去问一下孙老神仙,蓝田候且好自为之吧!”

说完,老太监直接走了,他不可能把话说得太明白,这是犯忌讳的事情,要不是李切那一袋子金叶子,他都不想搭理这个倒霉蛋。

李切只好一脸懵逼。

好自为之?

这什么情况啊?

我又犯了什么错误?

李切一个人着实想不明白这其中意思,只好放弃自己瞎琢磨,直接跑去找孙思邈。

李切来到孙思邈的院子,正好看到孙思邈在练习五禽戏,这时候正趴在地上呢。

李切大踏步走近孙思邈,道

“孙老早啊!”

孙思邈看都不看他一眼,专心致志的练着五禽戏,一会儿虎一会儿鹿一会儿猿猴啥的……

圣旨上说是即日就任,而李切现在连工部的门往哪里开都不知道呢,这总不能第一天上班就迟到吧,他就有点急了,又道

“孙老,你练这玩意干啥啊?我有急事找您老!”

孙思邈还是不搭理他,连话都不说,自己一个人练着。

李切见一般办法不管用,只好出奇招

“呵!这玩意有什么用?这不浪费生命嘛!”

这话一出,孙思邈果然炸了,只见他腾地而起,怒冲冲的骂道

“无知小儿!你懂什么!”

李切“不是小子装逼,还真说不准谁无知呢?五禽戏?呵呵!”

孙思邈一听那还得了,这五禽戏可是汉时神医华佗创编的,乃是公认最好的养生功法,你这厮竟敢如此嘲讽?

孙思邈“来来来!你说说五禽戏怎么就惹到你了?”

李切“没惹到我啊,我问您,五禽戏有什么用?”

孙思邈“废话!当然是养生了!”

李切“恩,那谁有空练五禽戏?”

孙思邈几乎脱口而出说是人了,不过很快反应过来李切的真正意思。

五禽戏这种养生功夫,确实是很厉害的,人若能持之以恒练习,又有良师指导,一般都可无病无痛,延年益寿不在话下。

可孙思邈这样的人,却更清楚五禽戏的局限性,因为这功法动作太多而导致过于复杂,一个人若想精通此道,不下苦功夫是不可能的。

想到这里,孙思邈忍不住问李切

“你小子到底什么意思?”

李切见老头已经入坑了,心里好笑,嘴上却道

“嘿嘿,五禽戏虽博大精深,却不适合所有人,可小子却知道有一种锻炼身体的办法,基本上可以涵盖所有人群!”

孙思邈楞了一下,问

“这怎么可能!孕妇人……”

李切“小子何时骗过你?”

孙思邈沉默了一下,心道这小子还真没骗过自己,虽然说话很大口气……

孙思邈“说来听听?”

李切“嘿嘿,作为交换,您得先指点我一下?”

说罢,李切正想和孙思邈简单讲一下自己的情况。

不料孙思邈却直接道

“我知道了,工部……水部司……”

孙思邈言简意赅,给李切说了一下工部及其水部司乃至其他五部的大致情况,最后却追问道

“好了,该你说了!”



165 见鬼一样的衙门

李切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心里也不知道什么感觉,总之很难受,听孙思邈追问,思索了一番,道

“要不,我直接给您演示一下?”

孙思邈“好!”

话音未落,只见李切已经不快不慢的跑了出去,只留下一句话

“这就是跑步啦!孙老可以研究一下!”

孙思邈一脸懵然,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等他反应过来破口大骂李切狡猾的时候,李切已经消失在门后了。

李切之所以做,委实是因为他也只知道跑步运动对人有好处,可这好处在哪里,原理又是什么,他一概不懂,同时刚才孙思邈也说了上班时间,现在已经有点迟了,再不去就要迟到……

是以,李切干脆溜了。

李切也不管身后隐隐约约中气十足的骂声,回到自己的院子,牵出他的专用坐骑,开始上班。

李切骑着青驴,不紧不慢的走在去往长安城的官道上,却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真是坑爹啊!

李二陛下似乎有点不够意思啊!

在中央六部之中,工部是地位最低的中央官署,基本上工部包括一二把手尚书和侍郎都是不受重视的官员,不仅升迁的希望渺小,而且工作量庞大,还得受各种夹板气……

这只是大环境,而具体到工部,那就更要命了,工部有四个司,其中李切被安排到的就是水部司,该司管理河流过渡、船舻、沟渠桥梁、堤堰、沟洫的修缮沟通,以及渔捕、漕运诸事。

听着似乎权力很大是不是?

并不然,这些事务实际上牵涉到很多方面,工部若要履行本部门的职能,首先就得搞定管钱的户部,要不然你什么事都干不成,而且你一个工部也抢不过其他部门,尤其是吏部和兵部这种霸道成性的大佬……

李切这个员外郎是二把手,顶头上司是从五品上的郎中,水部司现任郎中姓陈名果,时年而立,一个年富力强的官员。

可孙思邈刚才告诉李切,这个陈果,是一个历史性遗留问题,玄武门之变这家伙是站在时为秦王的李世民对立面的,而且这家伙算得上死忠分子……

如果不是因为某种缘故牵扯,这个陈果早就被李世民弄死了,至少也是撤官去职!

如今打发这家伙到工部水部司,一个是暂时安抚人心,另一个就是等待秋后算账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陈果也是有自知之明的,平时什么事都不管,经常十天半个月才在衙门露个脸儿,然后又立马消失……

“唉!”

李切都忍不住悲叹出声了,这算什么事啊,好端端的自己为什么会被发配到这么坑爹的单位?!

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顺利报到呢!

想到这里,李切忍不住快驴加鞭起来,好不容易赶到地方,然后开始找组织报到。

尚书省、工部、吏部等各个部门,李切都跑了一个遍,好在现在明君在位,吏治清明,也没哪个不开眼的敢明目张胆的为难李切。

不过就算如此,李切也不敢装逼炸刺啊,人家一句等着吧,他就得乖乖等一两个时辰,好不容易弄完一切手续,等李切赶到工部水部司衙门的时候……

此时已经日落西山,人家都下班回家去了!

李切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衙门外面,秋风萧瑟,弄得他心都凉透了。

如果这个时候李二陛下在这里,李切估计自己会问他一句,您干嘛呢这是,就不能给一个好点的单位吗?好一丢丢也行啊!

不过这也只能想想罢了,李切还是有点情商的,既然拜了别人的码头,自己初来乍到的哪有挑挑拣拣的资格,只好无限落寞的离去。

这和李切所想的不一样,明明应是春风得意马蹄疾,哪里想到秋风萧瑟驴蹄慢!

额,今天这匹毛驴也被累坏了,可见李切是走了多少路……

好在李切这个人算是坚强的,说他乐观主义也好没心没肺也好,总之一夜无话睡过去,第二天李切醒来又有了十足的精神了。

妈的!

难道我李切还能被这小小的困难打倒吗?不管怎么说,我已经比大多数人要好了吧!

抱着这样的心态,李切又骑上了他的青驴,再次出发上班。

这一次开头倒是称得上顺风顺水,李切找到昨天送他上任的吏部官员,死皮赖脸的好歹把人拉出来了,两人去到工部一,又正好遇到那水部司郎中陈果。

吏部官员把李切送到,随便和那陈果哔哔了几句,然后就消失了——工部这种衙门,谁都不想来,毕竟太晦气了,他也是赖不过去才被逼走一趟的。

李切也懒得搭理这个家伙,心里还在寻思自己该怎么和顶头上司打个比较正式的招呼呢——第一印象很重要嘛!

不过等李切想好抬头准备说话的时候,陈果已经不见了,空荡荡的正堂只有李切一个人……

李切一脸懵逼,自己刚才是见鬼了?也没啥声响啊,怎么人就不见了!

李切连忙走出去,随便抓住一个路过的小吏,就问道

“你等等!看见陈郎中了吗?”

这小吏打了一个哈欠,懒洋洋的正想说话。

李切一皱眉头,沉声道

“站直了再说话!”

这都什么人啊!

知不知道在上班呢!

看着就心烦!

李切心里烦躁,谁知道这小吏更烦躁,只见他一梗脖子

“嘿!李员外郎好大的官威哒!属下知错了!”

李切“……”

麻麻批!

谁给了你在我面前装逼的勇气?

李切强行忍住心里的洪荒之力,黑着脸道

“既然知错了,那该怎么办?”

小吏装傻“属下愚钝,员外郎教教我?”

既然忍了开头,李切干脆继续忍

“陈郎中到底去哪里了?”

小吏“属下不知道!”

哼!

开什么玩笑,你要是好好说话,我告诉你也无妨,可你这一来就摆架子给谁看呢!

现在只是开胃小菜,待会你就知道什么叫众怒难犯了!

想到这里,小吏又道

“属下还有差事,暂且告退!”

说罢,小吏说走就走,直接掉头跑了,只留下李切一个人在满院子的秋风和落叶之中……



166 脸皮厚度加100……

这个比自己还要嚣张的小吏差点把李切心态都搞奔溃了,不过他想不到的是,更奔溃的事还在后头等着他。

李切见此路不通,那还不知道姓名的家伙油盐不进,我还不能找其他人问问情况吗?

李切心里为自己会转弯感到有点得意,动作也不慢,直接满衙门的转悠起来,他要找一个人问出陈果那家伙到底跑哪里去了。

要不然,这算怎么回事啊?自己一个二把手初来乍到,不跟一把手认识一下真说不过去——工作怎么开展下去?

李切一脑袋为建设大唐奋斗的热血,却被现实浇了一个透心凉!

而且是他娘的泼天大雨浇了下来!

偌大一个衙门,李切转悠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居然找不到一个活人!连特么一个扫地的都看不见!

“卧槽,这人都跑哪里去了?”

李切当然不信自己被安排到了一个鬼衙门,这简直是扯淡,那么只有一个解释,所有人都躲了起来!

具体点说,是躲着他一个人!

李切被气得简直想骂娘撒泼了,这些混蛋也太不把自己当回事了,我不仅是你们的上司员外郎,我还是堂堂开国县男啊!

当然,这些话李切是不会说出来的,面对着这样的困境,李切再生气也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是哪里出的问题?

没有其他的解释了,肯定是刚才那个狗日的小吏搞的鬼?!

只是李切心里又有一个疑问,那家伙看衣服就知道是一个无品无级的小吏,官都不是,他有这么大的能耐?

这可是把整个衙门藏了起来啊!

最后李切还是想不明白,只好放弃,心里开始琢磨现在自己该怎么办的问题。

上班下班混吃等死?

这不可能,要是这样,李切干嘛费尽心思的投入这个大染缸,对于他来说联合城那边才是真正适合养老的地方。

大发雷霆把衙门拆了?

这也不可能,李切还担心自己被李二陛下拆了呢,也不知道哪里得罪这条霸王龙了,竟把自己发配到这么见鬼的单位,现在他哪里还敢造次。

可找陈果这个正主找不到,其他人也和自己玩起了躲猫猫的游戏……

李切确实犯难了,连一个人影都没有,就算他有再多手段,也是徒劳的。

“等等!”

李切突然喊了一声,空无一人的正堂都响起了回声,瘆人得要命。

李切却恍若未觉,他想到自己到底该怎么办了,为今之计,似乎称号系统才是他打开局面的唯一办法了。

昨天圣旨下来的时候,李切已经知道自己得到了一个新称号,一级的“官人”,当时他被那老太监都弄懵了,紧接着又是一连串破事缠身,他现在还没来得及查看一下这个称号的属性。

“你获得了新称号,一级‘官人’,属性如下——官威加1,官声加1,官势加1,官术加1,脸皮厚度加100!”

李切看完又懵了,一个称号五个属性,这是第一次见啊……

李切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庞,也没发现自己的脸变厚了,可再摸的话又有点厚……

李切都要奔溃了,这个被他寄予厚望的称号,似乎一点用都没有,这些属性在昨天就有了,也没见那小吏怕自己来着——难道他还得死皮赖脸地找那个小吏道歉不成?

李切可是官!是这个单位的二把手!怎么可能对一个属下道歉?而且这个属下认真来说还是不入流的那种!

“妈的!我……”

李切忍不住怒火突然骂了一声,他就不信了,自己堂堂一个官,还能被一个小吏拿捏死?

不过李切突然想到一点,这破地方可是人家的主场,至少人家比自己来得要早许多,得小心隔墙有耳……

李切不知道,他这个反应其实就是1点官术属性的体现,要不然他早就发飙了,至少也要破口大骂,哪里还会等到现在。

紧接着,李切坐在椅子上沉思了好半天,最后黑着脸不发一言,出了衙门骑上自己的青驴就走了。

李切一走,衙门大门处突然闪出两个人影,其中一个正是刚才被李切指责其身不正的小吏。

只见这家伙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道

“哼!让你横!有本事找到我们啊?”

另外一个小吏却有点忧心忡忡,道

“这不妥吧?姓李的毕竟是堂堂开国县男,他要是胡来怎么办?”

“放心!我早就打听过了,这家伙是前头得了爵位,转头就得罪了陛下,要不然他能被发配到咱们这破地方?”

“可是……”

“有个屁可是啊,反正咱们也不明着来,略施小计就让他滚蛋了……再说了,大不了被撤职,这差事有什么大不了的!”

“也对……”

两个小吏嘀嘀咕咕着,却没有发现在衙门斜对面的大街上,一个阴暗的角落正有一双眼睛盯着他们。

李切正在咬牙切齿,果然是这个混蛋玩意捣的鬼,他虽然没有顺风耳听到对方在说什么,可是想想就知道了,自己被整出衙门,对方第一时间出现在犯罪现场,这幸灾乐祸的意思就很明白了。

看来,有必要进行一次打地鼠的活动热热身体了!

想到这里,李切说干就干,在街上找到五个懒汉,花了整整五片金叶子,才说动对方给自己演一次。

只见一群懒汉成群结队走在前面,李切则低头耸脑的跟着后头,目标正是水部司衙门。

那两个小吏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贪图衙门正门这里比较凉快吧,都没走开,他们正聊着聊着,突然一大群人闯到他们面前,张嘴就是一顿叽里呱啦……

他们不知道这些懒汉本来就是在胡说八道,只觉得烦躁无比,因为对方不仅说,还动手,扯着两人就是不撒手。

“滚!什么玩意?!”

“撒手……”

两个小吏正在破口大骂,双方纠缠不清的时候,李切突然现身,冲过来就是两个大嘴巴子左右开弓甩到那小吏脸上,然后唾沫星子横飞

“草!你是何人何职!竟敢如此对待老百姓?!你可知道你食的是民脂民膏?!连皇帝陛下都说了,要是没有老百姓……”



167 一潭死水

李切打得很爽,手感太好了,骂得也很舒心,当下也是越战越勇,简直大义凛然得一塌糊涂,把两个人喷得都抬不起头了。

那小吏都被打懵圈了,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打人者正是李切,这个刚刚上任的水部司二把手员外郎……

另一个小吏倒是反应过来了,但也吓傻了,悄悄看了一眼旁边同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起来的脸庞,差点双腿一软给李切跪下了。

这家伙不仅敢动手,说话也是要人命的啊,这特么都上纲上线到什么地步了!

我的老天爷啊!

怎么就扯到严重影响国家社稷安危的地步了?

这家伙反应是不慢的,第一时间明白这员外郎是在借题发挥,那些来得快溜得也快的人肯定是对方请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报仇啊!

想到这里,他连忙点头哈腰地对李切道

“啊!员外郎教训得对!我们做错了!不应该这么粗暴不分青红皂白地对待上门办事的老百姓!”

也是够可怜的,他都不知道那些人刚才说了什么,只能认了——自己好歹没有被抽成猪头,现在认错应该还来得及。

果然,只见李切没有再指手画脚的喷人,道

“哼,你且退到一边!还有你呢?”

那小吏虽然被李切打懵了,趁着这点功夫倒也反应过来。

现在不能由着对方的心思来!这厮巴不得自己顽抗到底呢!

想到这里,小吏纵有千般不愿,也只能向李切低头认错“属下也……错了……李员外郎教训得对!”

小吏咬牙切齿地说着冠冕堂皇的话,心里却恨不得生撕了李切,可他有贼心没贼胆!

他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区区小吏,李切却是朝廷命官,还是堂堂开国县男!身份地位上的天差地别,注定这个小吏不敢明着去怼李切,一怼肯定落不到任何好处……

说实话,李切没想到对方这么能忍,换成自己早就烂命一条不管如何也要找回场子了。

不过也没关系,日子还长着呢,李切已经决定了,自己要是连一个小吏都搞不定,还是早早滚回去混吃等死算了,免得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想到这里,李切背负着双手,派头十足,颐指气使的说道

“还愣着干嘛?把衙门里的人都集中起来,本官要查岗!”

刚才五片金叶子可没有才花,不仅让李切找了个借口打人出气,也从那几个人嘴里得知了水部司衙门的很多情况。

怎么说呢,在这条街上有许许多多的衙门官署,而水部司这个独门独院的衙门,那是连乞丐都不愿意上门去化缘的破地方。

这可一点都不夸张,水部司因为陈果的缘故,部门应有的那点职权都被上级以各种理由借口拿走分给其它三司了,这就导致水部司现在就是一个真正的清水衙门,主官一点事都不管,也管不了,下面官吏有本事有门路的早就调走了,剩下的则得过且过……

水部司衙门的全体官吏,不仅是在官场上失意而已,他们连自己的生活都快顾不上了!

原来,水部司这一块的俸禄,经常被拖欠,要发也是扣扣搜搜的……

按说这样的衙门,应该是李二陛下所不能容忍的,但现实偏偏如此,而且从玄武门之变那一年开始已经持续到现在——据有心人统计,这短短几年的功夫,水部司的郎中和员外郎已经换了至少二十轮了。

现在的水部司,主官陈果基本是不上班点卯的,李切是唯一的员外郎,再下面就没有几个正经的官员了,很多都是不入流的小吏或工匠。

李切这才明白,自己是被打发到一个什么样的单位,他心里多少是有点郁闷的,貌似自己也没怎么着啊,为什么要如此对待一个一心准备为了大唐奉献所有青春和热血的年轻人?

好吧,这有点夸张了,不过李切确实很郁闷,然后这种郁闷就开始借题发挥到那个胆敢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的小吏身上了。

同时呢,李切心里也有一点不想服输的心态,我不管您李二陛下把我发配到这里有什么用意,又或者是想怎么着我,我一定要证明的是,我不是一个混吃等死的人,我非得弄出点动静给大家伙瞧瞧!

所以,李切决定开一个全体大会,至少要给水部司上下说一声我李切乃是正儿八经的水部司员外郎,姓陈的要是不管事,我来管!

至于管什么,怎么管,其实李切到现在都没有一个头绪,不过管就完事了!

看来刚才李切打人出气,在其他人看来却成了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被打的那人还有点拖拖拉拉的不想去叫人,另一个却很上心,很快就把水部司的人都扒拉出来了。

李切粗略点了一下人数,一共三十多个,穿着官服的只有十几个,余者要么是小吏要么是工匠。

最让李切蛋疼的是,这些家伙基本上都是老弱病残,年轻一点的除了他一个人都没有……

李切深呼了一口气,好吧,有属下总比没有要好,要不然怎么体现出自己是上官?

李切站在台阶上,盯着一大群人,沉声道

“本官李切,开国县男,幸得陛下信任,忝任水部司员外郎一职。”

“都到齐了?”

一群人低头怂脑的,没人吭声。在他们看来,什么上官到了水部司任职都是扯淡的——可怜人何必为难苦命人呐!

也正是这样的心态,之前那小吏又添油加醋说李切的坏话,都把李切说成一个不把人当人看的妖魔了,这些人才会藏起来,生活已经如此艰难,谁也不想面对一个闲得蛋疼只会瞎折腾的上官。

于是,双方僵持了小半个时辰,还是没人说话……

李切的怒气值已经快积满了,却还是忍着

“本官最后再问一次!人都到齐了?!”

这特么简直是一潭死水啊!

老子好歹是正儿八经的朝廷命官,现在跟你们打个招呼而已,你们也爱答不理的?!

李切第一次感受到,原来想做点事是这么难的,要是没有后果,李切都想把这些混蛋玩意的嘴拆了,反正他们要来也没用!



168 后援

对于李切来说,出仕为官并不是唯一的出路,不说种田经商搞研究什么的,他也完全可以走勋贵的路子,只要有了身份地位上的保证,其实做什么都可以。

当然,出仕为官是顺水推舟自然而然的,李切既然端了李二陛下的这碗饭,那就得干活办事,这是他心底最朴素的想法,而并不是为国为民的因素,他的觉悟还没有到这种地步。

可是,有人不想配合,而且是上上下下所有人!

这就很难受了,李切知道发脾气摆官威都没用,这只会适得其反,导致双方本来就不融洽的关系更加紧张,直至泾渭分明……

然而李切也不能什么事情都不做,这样僵持下去最丢人的还是他这个二把手员外郎!

李切黑着脸沉默了许久,突然想到一个打破僵局的办法,只见他眼神犀利的盯上了刚才那个没被他打脸的小吏,却一句话都不说。

李切的意思很明白了,你这家伙最好识相一点,不帮我就等着吧!老子就盯上你一个人了!

那小吏被吓得双腿都有点软了,他本是和其他人一样抱着众怒难犯法不责众的心态的,他认为李切这个新官再牛逼也不可能敢犯众怒,这样只会让众人更加离心离德,双方势同水火。

果然,事实证明众怒难犯的道理还是很坚挺的。

可他万万想不到,李切居然盯上了他!

这其他人你怎么不找啊,尤其是刚才那个敢忤逆你的同僚!

你这不是欺软怕硬么!

心里是这么疯狂抱怨,可这小吏也不敢硬一回,毕竟这很有可能会上升到私仇的地步啊,真的不值……

于是,只见这个经过激烈思想斗争的小吏,终于开口了

“回员外郎的话……人没到齐……”

李切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好歹有人答话了,没让自己一个人唱独角戏,便继续追问道

“缺了多少人?为什么不在岗位?”

小吏连忙道

“属下不知道啊,真的不知道!”

小吏都快哭了,其实衙门里好多人都是两天打渔三天晒网的,来不来全看个人心情。这要是如实说,岂不是要得罪一大群人?

李切寻思着这破衙门破事太多了,其实也不敢仔细追问,听这小吏说不知道,也是赶紧就坡下驴

“咳……恩……本官知道了,你且退下吧!”

“是是是!”

小吏连忙混进人群之中,生怕李切抓着他继续瞎问。

院子里,再一次陷进了可怕的沉默。

李切不知道该说什么,虽然他是在场所有人之中地位最高的,可他两眼一抹黑,连水部司的职能都没有搞清楚……

其他人就更简单了,他们认为李切是在瞎折腾,几年以来的事实早就证明了,水部司就是一个纯粹的混吃等死的地方,谁想做点什么都是注定徒劳无功,甚至有可能惹事上身。

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能来点个卯什么的已经很够意思了,谁有空陪你这毛头小子?

倒不如赶紧结束,大家伙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李切已经看出来了,谁都不喜欢他这个主官,或者说谁都只想得过且过,沉吟了一会儿,才道

“既然如此,那就散了吧!本官……”

李切话才说了一半,只见底下“哗啦”一声,所有人顿时一哄而散!

李切一脸懵逼,其实他还有后文才是真正想说的,没想到这些混蛋说散就散了!

李切都看见有人走出了衙门,当下也顾不上了,这些混蛋要是跑了,自己唱独角戏还有什么意思?于是只见他大喝一声

“想升官发财的留下!”

这话其实有点欠妥,升官发财虽然是所有人的共同愿望,但不论哪个朝代,这种话都是不能明说的,默默为之奋斗就行了。

由此可见,李切一心急的话,有时候也是顾不上什么忌讳原则的。

不过,李切这一句话,威力还是很大的,基本上所有人都听到了。

只见众人远远望着台阶上的李切,开始交头接耳起来,然后过了没多久,人群开始分流,大部分人还是自顾自走了,却也有一小部人留了下来,他们想听听李切接下来会说什么。

升官发财?

听听也无妨啊!

让李切有点诧异的是,刚才那个被他狠狠抽了两巴掌的小吏也留了下来。

以李切看来,这家伙明显不是跟自己一条道上的,这么捧场的吗?

李切不知道,其实这家伙是想留下来,看李切如何失言出丑的——他少不得也要为之出一份力。

基本上,没有人会相信李切带着他们升官发财的,信的人要不是傻子,就是呆子。

穷苦了这么多年,他们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不过在李切看来,事情并不仅仅是这样的,一个人只要还有,并愿意为之付出,至少证明这样的人还是可堪驱使的。

很明显,走出第一步很重要,事情便有了些许希望。

这也让李切的动力更足了,只见他说道

“很好嘛!没有废得太彻底!”

李切没有说得太明白,但谁都知道什么意思,这不就是指桑骂槐么!

不过他们被李切骂成废物也没啥反应,毕竟平时被欺压得狠了,区区指责已是无关痛痒的事情。

李切看着这七八个低头怂脑的混蛋就来气,想骂狠一点又怕把人骂跑了,只好暂时转移话题

“你!就是你,把头抬起来,本官问你,你干嘛留下?”

李切说的,正是那个被他抽成猪头的小吏。

只见这家伙仍然低着头,却道

“我想升官发财!”

李切点点头,然后一指大门,道

“哦,祝你心想事成啊,然后你可以给本官滚蛋了!”

李切并不知道这家伙打的什么主意,但他也不可能让这家伙占便宜,哪怕这便宜还没个影子。

小吏紧握着双拳,怒气冲冲的走了。

李切却懒得搭理这家伙,只顾着把眼前这些人的姓名官职岗位记下来,列成一张名单,然后就道

“本官想给你们一个机会,就看你们能不能抓住了,然后你们也可以散了,等本官的消息!”

七个人一脸懵逼,不是说带咱们升官发财的么?这算怎么回事?什么消息?你到底要干什么?

不过,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他们也只好从命,等就等吧,反正也不会吃亏不是……

赶走了这几个想着升官发财的属下,李切皱着眉头,心里寻思接下来该去干嘛。

继续上班?

别逗了,现在人基本都跑光了,一个人上个锤子的班啊。

直接溜号?

这个可以有,就算是第一天上班就溜号也是正常的,反正这破衙门是没人管的。

李切是说溜就溜绝不二话的主儿,直接出了衙门来到繁华的大街上,然后也只是路过并没有趁机逛逛街什么的,主要还是李切觉得一个男人好端端的逛哪门子的街,说出去不怕别人笑话?

过五街穿六巷,李切骑着他的青毛驴总算穿越了大半个长安城,回到了联合酒楼。

联合酒楼作为李切和那群人渣股东在长安城的据点,还是联合商号的总部,此时已经过数次不惜成本的投入扩建,占地面积大,装修更是讲究,早就成了长安城西市的新一景。

李切也没有去前面,他可不想被谁纠缠住,毕竟他平时就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好多人却一门心思的想要巴结他套近乎,都是大大小小无利不起早的商人。

从后门进了酒楼,李切一去地方,果然找到了一群还在醉生梦死的纨绔人渣们。

李切这一看不行啊,自己辛辛苦苦上班去,你们倒好意思寻欢作乐?看这意思,昨晚肯定又瞒着他一个人,回城里快活啊!

这就不能忍了,李切昨晚就有点感觉到了,这群家伙似乎并不是像表面上那么高兴的!

可是,李切问他们,这些家伙要么不说,要么就是推诿,搞到最后李切也懒得搭理这些矫情的贱人了。

可现在不一样,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李切自己上班那么辛苦,看到这些醉生梦死的混蛋心里岂能不难受?

于是,只见李切没花多少功夫,就简单粗暴的叫醒了所有人。

长孙涣他们一醒来看到是李切搞的鬼,当下也是不愿意了,直接开始了日常的怼人模式。

李切却非常罕见的,没有以口还口回去,就是任由这群人渣破口大骂,我自屹然不动。

不仅如此,李切还有心情品茶呢!

李切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要是放以前,少不得要吵一架,甚至动手也不是不可能的,现在到底是怎么了?

直到长孙涣这个家伙突然骂了一句“去去去!我不奉陪了!这家伙的脸皮好像变厚了一样!没意思!”

说罢,长孙涣气呼呼的坐了下来,抢过李切面前的茶壶就给自己灌了一大口。

其他人也是有样学样,也懒得骂李切了,赶紧找地方坐着喝点茶水补充一下。他们昨晚大醉一场,一大早又被李切骚扰,还吵了一架,现在喉咙里简直热得冒烟了。

而李切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并不是自己脾气变好了,是一级“官人”称号的原因!

脸皮厚度加100,原来是这麽一回事儿……

李切有点哭笑不得,这算怎么回事?这个属性的作用……是让人骂不还口甚至还要垂面自干不成?

不等李切想明白,长孙涣这个家伙喝够了茶水,现在又有点精神了,不过他这次没有骂李切,反而问道

“李切,今天第一天点卯,感觉如何?”

李切回答道“没啥感觉,就是难受的一逼啊!”

说到这里,李切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

李思文也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问道“怎么回事啊?还有人能给你气受不成——你这家伙能忍得住?”

李切没好气的道“去去去,哥这是上班呢,正儿八经的当官去了!你以为还是我们自己平常闹着玩呢?!”

说是这么说,李切却记得,刚才不久前抽人那两巴掌是多么痛快,简直健身又醒脑提神!

当然,这也是分人的,说李切欺软怕硬也好,瞧不起人也好,如果当时换成另外的对象,比如一个官员啥的,李切肯定不会动手打人,只能另想办法了。

说到底,在大唐这样的封建社会,人与人之间的距离还有身份地位永远都是泾渭分明的……

哎呀,但是有时候呢,你却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做,才是会让所有的人都满意,想想吧,这也是不可能的,所以呢,很多时候李切还是按照平常心做事就可以了,最起码你要对得起自己,你要是为了自己而为了别人委屈自己,那有什么意义呢?

这个时候长孙涣又道“嗯,然后你今天回来这么早就回来是干嘛的?”

李切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道“那当然是回来求你们帮忙的啦,是这样的,我被人算是架空了吧现在那个主官陈果找不到,我找不到他,你说我吗?你说我这个工作该怎么开展下去对吧?所以呢就想请几位老哥帮我找一下人,至少要尽快找到这个家伙!”

长孙涣又道:“李倩,你是说成果吗?公布水不湿阆中城管这个人吧,他,我听说过他很多事情,然后呢,首先是这个样子,这个人他是,这个不好说,反正这个人,你最好不要招惹他,这也是,玄武门之变,那时候有问题的!”

长孙涣没有把话说的太明白。但是李切却明白了啊,只听见他说道“我也没有办法,做事肯定是要做事的,不做事怎么体现出我的重要性对吧?至少我要证明我自己不是白拿陛下的这个俸禄了吧。所以呢,还是请哥几个,能帮忙的尽量帮忙,一定要帮我找出这个混蛋。嗯,事成之后,你不用我多说了吧,肯定会有报酬的。”

不等其他人说话,长孙涣又道“嗯,这个没必要,报酬我们早就有了,举手之劳而已,我们是兄弟吗?李思文,你应该知道这个成果吧,他好像和你家有旧。”



169 做一个基建狂魔

唐朝(618年—907年),是继隋朝之后的大一统中原王朝,共历二十一帝,享国二百八十九年。

隋末天下群雄并起,617年,唐国公李渊于晋阳起兵,次年于长安称帝建立唐朝。唐太宗继位后开创了贞观之治。唐高宗承贞观遗风开创永徽之治。690年,武则天以周代唐,定都洛阳,史称武周,开创了“上承贞观,下启开元”的治世局面,为盛唐的出现奠定了基础。[1-7]705年,神龙革命之后,唐中宗恢复唐朝国号。[8-19]唐玄宗即位后开创了万邦来朝的开元盛世。[20]天宝末全国人口达八千万左右。[21-24]安史之乱后藩镇割据、宦官专权导致国力渐衰;中后期经元和中兴、会昌中兴、大中之治国势渐振。878年,黄巢起义破坏了唐朝统治根基。907年,朱温篡唐,唐朝灭亡,中国进入五代十国时期。[25]

唐朝疆域空前辽阔,极盛时期疆域东起日本海、南据安南、西抵咸海、北逾贝加尔湖,是中国自秦以来第一个未修建据胡长城的大一统王朝。[26-31]唐朝攻灭东突厥、薛延陀后,天子被四夷各族尊为天可汗[32-35]又借羁縻制度征调突厥、回鹘、铁勒、契丹、靺鞨、室韦等民族攻伐敌国,并让日本、南诏、新罗、渤海国等藩属国学习自身的文化与制度。[36]

唐朝经济、社会、文化、艺术呈现出多元化、开放性等特点[37-38],在诗、书、画、乐等方面涌现出大量名家,如诗仙李白、诗圣杜甫、诗魔白居易,书法家颜真卿,画圣吴道子,音乐家李龟年等。[39]唐朝接纳各国交流学习,形成开放多元的文化。

唐朝是当时世界上最强盛的国家之一,声誉远播,与亚欧国家均有往来。[40]唐以后海外华人多自称为唐人。[41-42]

军事女性

自国门以外皆分裂于方镇?简述唐代府兵与禁卫军的衰败2019-04-1522:04

唐代军事有三个特点,一是正规的府兵和皇室禁卫军走向衰败和无战斗力。唐睿宗时节度使崛起;二是安史之乱后唐肃宗唐代宗用宦官李辅国、程振远、鱼朝恩,开始宦官统帅中央禁卫军、控制朝政,对中央与地方关系起了微妙的影响;三是地方敢于造中央的反,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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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文名唐朝外文名tangdynasty别称唐、李唐、大唐、盛唐、巨唐[43]时间公元618-907年国家领袖李渊、李世民、李治、李隆基等都城长安618-904、洛阳904-907[44]主要城市成都、扬州、开封、睢阳、魏州等[45]官方语言洛阳读书音(雅言)[46]货币开元通宝人口数量8050万(天宝十四年)[23]主要民族汉族国土面积1237万平方公里(龙朔年间)[47]政治制度三省六部制选官制度科举制政治体制君主制科技成就雕版印刷术、火药、曲辕犁等

目录

1国号

2历史

?盛唐开国

?贞观之治

?永徽之治

?武周时期

?开元盛世

?安史之乱

?元和中兴

?宦祸党争

?会昌中兴

?大中之治

?日落西山

3疆域

?疆域范围

?行政区划

4政治

?法律

?官职

5军事

?体制

?官衔

6经济

?农业

?手工业

?货币

?赋税

7人口

8文化

?文学

?美术

?书法

?科技

?宗教

9外交

?突厥和吐谷浑

?日本

?薛延陀

?百济

?高句丽

?大食

?吐蕃

10帝王世系

国号编辑

唐朝的国号为“唐”,曾是晋的古地名。唐高祖李渊的祖父李虎为西魏八柱国之一,被追封为“唐国公”,其后,爵位传至李渊。[48]李渊是隋朝时行宫居晋阳留守,以尊“隋”为名起兵,每战必克,直入长安,在隋恭帝杨侑禅让后便以“唐”为国号。因国君姓李,故称李唐,尊称为大唐。[49-53]

唐朝

唐朝

唐朝在政治、经济、社会、文化、外交等方面均达到了较高的成就,是当时的世界强国之一。唐朝周边属国新罗、高句丽、百济、渤海国、日本等在其政治体制与社会文化等方面都受到唐朝的很大影响。[36][54-55]在唐朝的前半叶,经济、社会处于上升阶段,社会先进、文化繁荣,是历史上中国向周边国家文化、艺术与技术的大输出朝代,社会风气兼容并蓄,同时给十六国以来进居塞内的各个民族提供一个空前的交流融合环境,统治者亦从外族文明中汲取诸多。唐末处于中国历史的转型时期,土地、盐铁、赋税等制度的改革标志着社会的变化,自唐朝中叶以下的繁荣,主要表现在工商业的兴盛上。[56-57]

历史编辑

盛唐开国

大唐高祖李渊

大唐高祖李渊[58]

唐朝皇族出自陇西李氏,一说十六国的西凉开国君主李暠是其远祖,在当时李氏家族也是北魏关陇集团的重要成员。[48][59]陇西李氏从秦代开始就是著名的武将军人世家,涌现过西汉飞将军李广和秦国名将李信等著名将军。而《旧唐书》和《新唐书》中则称唐朝皇族李氏是李耳(老子)的后代。北周时期,奉行关陇集团的本位政策,李氏被赐胡姓“大野氏”。北周末年,隋文帝恢复其为李氏。[60][61]隋朝在大业年间,由于隋炀帝滥用国力与三征高句丽的失败,导致隋末发生民变。[57]李渊见天下大乱,隋朝灭亡的形式不可扭转,于是生出取而代之的念头。[62]

大业十三年(617年)五月,唐国公李渊于晋阳以尊隋之名起兵,一路势如破竹,十一月占领长安,拥立代王杨侑为帝,改元义宁,即隋恭帝。李渊自任大丞相,进封唐王。义宁二年(618年)三月,隋炀帝死,五月,杨侑禅位于李渊,李渊称帝,建立唐朝,国号“唐”,改元武德,定都长安,隋朝灭亡。杨侑降为酅国公,置居长安,次年五月去世。此后,李渊册长子李建成为太子,次子李世民为秦王,四子李元吉为齐王。[61][63]

北周和南陈以及隋初留下的丰厚的财富,被隋末天下战乱破坏殆尽,经济遭到严重的破坏,人口也骤降到200余万户,外部有空前强大的东突厥,东自契丹、室韦,西尽吐谷浑、高昌诸国,皆臣属于东突厥,内部窦建德、薛举、梁师都、李轨、王世充等地方割据势力也臣服于突厥,突厥想效仿北魏道武帝入主中原,外敌空前强大,中原王朝却被内部的分裂混战严重削弱,局势严峻。[64-68]

李渊入主关中前,先派人吹捧瓦岗军李密,使其成为中原的屏障。入主关中后派李世民平定西北金城的薛举、薛仁杲,派唐使安兴贵、安修仁生擒武威的李轨。620年,派李世民击败入侵河东的刘武周、宋金刚,而后洛阳郑帝王世充与河北夏王窦建德联合抗唐。622年,李世民击溃联军,俘窦建德,王世充投降。窦建德的余部刘黑闼也被李建成击溃,河北至此平定。621年,割据江陵的萧铣被李靖、李孝恭率军平定。翌年,岭南地区冯盎降服,又虔州林士弘死,至此唐朝初期基本统一汉地。623年,辅公祏率杜伏威余部在丹阳反唐,隔年被唐军俘杀。[69-70][71]

贞观之治

唐太宗李世民

唐太宗李世民[72]

秦王李世民与太子李建成为了争夺皇位而斗争,626年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之变,杀了太子李建成与齐王李元吉,控制长安。李渊深知形势,于是禅让帝位,成为太上皇。李世民继位,是为唐太宗。唐太宗李世民下令修葺洛阳都城,号称洛阳宫,李世民在位时期都洛阳前后共计11年。[73]

唐太宗从隋末民变中认识到群众的力量,吸取隋灭教训,重视百姓生活;留心吏治,选贤任能,知人善用,从谏如流,重用魏征等诤臣;采取了以农为本,厉行节约,休养生息,文教复兴,完善科举制度等一系列治世政策,使得社会出现了较为安定的局面;并大力平定外患,尊重边族风俗,促进了民族融合,稳固边疆,唐太宗则被四方诸国尊为“天可汗”。在其执政的贞观年间(627年-649年),在君臣的共同努力之下,出现了一个政治较为清明、经济快速发展、社会安定、武功兴盛的局面,史称“贞观之治”,是为唐朝的第一个治世,为后来的开元盛世奠定了厚实的经济基础。[74]

永徽之治

唐太宗晚年,太子李承乾与魏王李泰争夺帝位,结果都被废掉,立第九子晋王李治为太子。贞观二十三年(649年),唐高宗李治即位,唐朝都城迁至洛阳,以洛阳为东都,唐朝两京制从此开始。[75-76]即位之初,他继续执行唐太宗制订的各项政治经济制度,与长孙无忌、褚遂良等共同辅政。君臣纷纷牢记太宗的遗训遗嘱,奉行不渝太宗训令纳谏、爱民。[70][77]

李治即位后,对群臣宣布“事有不便於百姓者,悉宜陈,不尽者更封奏。[78]并日引刺史入阁,问以百姓疾苦;太宗训令崇俭,唐高宗即召令“自京官及外州有献鹰隼及犬马者罪之。”[78][79]唐高宗君臣们萧规曹随,照唐太宗时法令执行,故永徽年间,边陲安定,百姓阜安,有贞观之遗风,史称“永徽之治”。[80-81]其在位期间,唐朝的疆域最广。[82]

武周时期

中国历史上唯一一位女皇帝武则天

中国历史上唯一一位女皇帝武则天[83]

唐高宗中期以后,朝廷实权逐渐由武则天掌握。武则天原为唐太宗的才人,唐太宗死后被唐高宗召入宫中。武则天在权力斗争中获胜,被立为皇后,史称“素多智计,兼涉文史”[84]。公元660年,唐高宗因身体原因,让武则天处理朝政,武则天因此与唐高宗并称为“二圣”。[70][85]唐高宗死后,太子李显即位,是为唐中宗。[86]因与唐中宗不合,武则天不久将其废为庐陵王,改立四子李旦为帝,是为唐睿宗。690年,武则天平定徐敬业反叛,废唐睿宗,即皇帝位,改国号为周,史称武周,定都洛阳,改洛阳为神都,降李旦为皇嗣,武则天成为中国历史上唯一的一个女皇帝。[25][87-108][109-124]武则天掌权与称帝期间,科举制度得到进一步完善;武则天开创了殿试和武举。[125-126]武则天掌权及称帝期间打击了关陇集团,大力提拔科举出身的官员,时称“北门学士”,很多是来自中原、关东与江南等地的士人得到提拔,如狄仁杰、张柬之、张仁愿、姚崇等名臣。[127]武则天称帝期间,社会文化艺术亦有所进步,当时佛教大兴,武则天时期的佛寺兴建频繁,扩建的洛阳龙门石窟为这一时期的代表。史称武则天时期为“上承贞观,下启开元”或“政启开元,治宏贞观”。[108][128-132][133]

神龙元年(705年),敬珲和宰相张柬之等发动神龙政变,逼迫武则天退位,李显复位,恢复了大唐国号,李旦被立为相王。唐中宗却一直受到韦皇后、女儿安乐公主和武则天的旧有党羽武三思等人的影响,张柬之和敬珲等人先后被流放或诛杀。韦皇后有意成为第二个武则天,安乐公主则曾要求被立为皇太女。在景龙四年(710年)韦皇后和安乐公主合谋毒杀唐中宗,韦皇后立温王李重茂为帝,是为唐殇帝,并欲加害相王李旦。李旦之子,当时是临淄王的李隆基,在太平公主协助下发动唐隆政变,诛杀韦皇后、安乐公主及武氏残余势力,拥立李旦复位。[134-140]

开元盛世

唐睿宗李旦复位后,其妹太平公主与太子李隆基发生权力之争。延和元年(712年),唐睿宗让位于李隆基,是为唐玄宗。次年,唐玄宗将太平公主赐死,党羽或杀或逐,结束了朝廷内斗。[141-142]

各版开元疆域图

各版开元疆域图(3张)

李隆基登基以后整顿诸多弊政,在政治上提拔姚崇、宋璟、张嘉贞、张说、李元纮、韩休、张九龄等贤臣为相,整饬的吏治,并建立了一套监察制度,精简官僚,裁减冗官,设采访使发展节度使制度,导致地方权力增大。[143-145]经济上推崇节俭、抑制佛教,并几近荒废的义仓制度,又通过括户等手段缓解土地兼并导致的逃户问题。[146-147]军事上改府兵制为募兵制,并兴复马政,对外收复了辽西营州及唐睿宗时期赐给吐蕃的河西九曲之地,并再次降服契丹、奚、室韦、靺鞨等政权。[148-153]西域方面吞并大小勃律并且攻灭突骑施,塞北政权方面降服复国的后突厥,后又扶持回鹘剪灭后突厥。[154-160]



170 鼓动

唐朝(618年—907年),是继隋朝之后的大一统中原王朝,共历二十一帝,享国二百八十九年。

隋末天下群雄并起,617年,唐国公李渊于晋阳起兵,次年于长安称帝建立唐朝。唐太宗继位后开创了贞观之治。唐高宗承贞观遗风开创永徽之治。690年,武则天以周代唐,定都洛阳,史称武周,开创了“上承贞观,下启开元”的治世局面,为盛唐的出现奠定了基础。[1-7]705年,神龙革命之后,唐中宗恢复唐朝国号。[8-19]唐玄宗即位后开创了万邦来朝的开元盛世。[20]天宝末全国人口达八千万左右。[21-24]安史之乱后藩镇割据、宦官专权导致国力渐衰;中后期经元和中兴、会昌中兴、大中之治国势渐振。878年,黄巢起义破坏了唐朝统治根基。907年,朱温篡唐,唐朝灭亡,中国进入五代十国时期。[25]

唐朝疆域空前辽阔,极盛时期疆域东起日本海、南据安南、西抵咸海、北逾贝加尔湖,是中国自秦以来第一个未修建据胡长城的大一统王朝。[26-31]唐朝攻灭东突厥、薛延陀后,天子被四夷各族尊为天可汗[32-35]又借羁縻制度征调突厥、回鹘、铁勒、契丹、靺鞨、室韦等民族攻伐敌国,并让日本、南诏、新罗、渤海国等藩属国学习自身的文化与制度。[36]

唐朝经济、社会、文化、艺术呈现出多元化、开放性等特点[37-38],在诗、书、画、乐等方面涌现出大量名家,如诗仙李白、诗圣杜甫、诗魔白居易,书法家颜真卿,画圣吴道子,音乐家李龟年等。[39]唐朝接纳各国交流学习,形成开放多元的文化。

唐朝是当时世界上最强盛的国家之一,声誉远播,与亚欧国家均有往来。[40]唐以后海外华人多自称为唐人。[41-42]

军事女性

自国门以外皆分裂于方镇?简述唐代府兵与禁卫军的衰败2019-04-1522:04

唐代军事有三个特点,一是正规的府兵和皇室禁卫军走向衰败和无战斗力。唐睿宗时节度使崛起;二是安史之乱后唐肃宗唐代宗用宦官李辅国、程振远、鱼朝恩,开始宦官统帅中央禁卫军、控制朝政,对中央与地方关系起了微妙的影响;三是地方敢于造中央的反,详情

内容来自

中文名唐朝外文名tangdynasty别称唐、李唐、大唐、盛唐、巨唐[43]时间公元618-907年国家领袖李渊、李世民、李治、李隆基等都城长安618-904、洛阳904-907[44]主要城市成都、扬州、开封、睢阳、魏州等[45]官方语言洛阳读书音(雅言)[46]货币开元通宝人口数量8050万(天宝十四年)[23]主要民族汉族国土面积1237万平方公里(龙朔年间)[47]政治制度三省六部制选官制度科举制政治体制君主制科技成就雕版印刷术、火药、曲辕犁等

目录

1国号

2历史

?盛唐开国

?贞观之治

?永徽之治

?武周时期

?开元盛世

?安史之乱

?元和中兴

?宦祸党争

?会昌中兴

?大中之治

?日落西山

3疆域

?疆域范围

?行政区划

4政治

?法律

?官职

5军事

?体制

?官衔

6经济

?农业

?手工业

?货币

?赋税

7人口

8文化

?文学

?美术

?书法

?科技

?宗教

9外交

?突厥和吐谷浑

?日本

?薛延陀

?百济

?高句丽

?大食

?吐蕃

10帝王世系

国号编辑

唐朝的国号为“唐”,曾是晋的古地名。唐高祖李渊的祖父李虎为西魏八柱国之一,被追封为“唐国公”,其后,爵位传至李渊。[48]李渊是隋朝时行宫居晋阳留守,以尊“隋”为名起兵,每战必克,直入长安,在隋恭帝杨侑禅让后便以“唐”为国号。因国君姓李,故称李唐,尊称为大唐。[49-53]

唐朝

唐朝

唐朝在政治、经济、社会、文化、外交等方面均达到了较高的成就,是当时的世界强国之一。唐朝周边属国新罗、高句丽、百济、渤海国、日本等在其政治体制与社会文化等方面都受到唐朝的很大影响。[36][54-55]在唐朝的前半叶,经济、社会处于上升阶段,社会先进、文化繁荣,是历史上中国向周边国家文化、艺术与技术的大输出朝代,社会风气兼容并蓄,同时给十六国以来进居塞内的各个民族提供一个空前的交流融合环境,统治者亦从外族文明中汲取诸多。唐末处于中国历史的转型时期,土地、盐铁、赋税等制度的改革标志着社会的变化,自唐朝中叶以下的繁荣,主要表现在工商业的兴盛上。[56-57]

历史编辑

盛唐开国

大唐高祖李渊

大唐高祖李渊[58]

唐朝皇族出自陇西李氏,一说十六国的西凉开国君主李暠是其远祖,在当时李氏家族也是北魏关陇集团的重要成员。[48][59]陇西李氏从秦代开始就是著名的武将军人世家,涌现过西汉飞将军李广和秦国名将李信等著名将军。而《旧唐书》和《新唐书》中则称唐朝皇族李氏是李耳(老子)的后代。北周时期,奉行关陇集团的本位政策,李氏被赐胡姓“大野氏”。北周末年,隋文帝恢复其为李氏。[60][61]隋朝在大业年间,由于隋炀帝滥用国力与三征高句丽的失败,导致隋末发生民变。[57]李渊见天下大乱,隋朝灭亡的形式不可扭转,于是生出取而代之的念头。[62]

大业十三年(617年)五月,唐国公李渊于晋阳以尊隋之名起兵,一路势如破竹,十一月占领长安,拥立代王杨侑为帝,改元义宁,即隋恭帝。李渊自任大丞相,进封唐王。义宁二年(618年)三月,隋炀帝死,五月,杨侑禅位于李渊,李渊称帝,建立唐朝,国号“唐”,改元武德,定都长安,隋朝灭亡。杨侑降为酅国公,置居长安,次年五月去世。此后,李渊册长子李建成为太子,次子李世民为秦王,四子李元吉为齐王。[61][63]

北周和南陈以及隋初留下的丰厚的财富,被隋末天下战乱破坏殆尽,经济遭到严重的破坏,人口也骤降到200余万户,外部有空前强大的东突厥,东自契丹、室韦,西尽吐谷浑、高昌诸国,皆臣属于东突厥,内部窦建德、薛举、梁师都、李轨、王世充等地方割据势力也臣服于突厥,突厥想效仿北魏道武帝入主中原,外敌空前强大,中原王朝却被内部的分裂混战严重削弱,局势严峻。[64-68]

李渊入主关中前,先派人吹捧瓦岗军李密,使其成为中原的屏障。入主关中后派李世民平定西北金城的薛举、薛仁杲,派唐使安兴贵、安修仁生擒武威的李轨。620年,派李世民击败入侵河东的刘武周、宋金刚,而后洛阳郑帝王世充与河北夏王窦建德联合抗唐。622年,李世民击溃联军,俘窦建德,王世充投降。窦建德的余部刘黑闼也被李建成击溃,河北至此平定。621年,割据江陵的萧铣被李靖、李孝恭率军平定。翌年,岭南地区冯盎降服,又虔州林士弘死,至此唐朝初期基本统一汉地。623年,辅公祏率杜伏威余部在丹阳反唐,隔年被唐军俘杀。[69-70][71]

贞观之治

唐太宗李世民

唐太宗李世民[72]

秦王李世民与太子李建成为了争夺皇位而斗争,626年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之变,杀了太子李建成与齐王李元吉,控制长安。李渊深知形势,于是禅让帝位,成为太上皇。李世民继位,是为唐太宗。唐太宗李世民下令修葺洛阳都城,号称洛阳宫,李世民在位时期都洛阳前后共计11年。[73]

唐太宗从隋末民变中认识到群众的力量,吸取隋灭教训,重视百姓生活;留心吏治,选贤任能,知人善用,从谏如流,重用魏征等诤臣;采取了以农为本,厉行节约,休养生息,文教复兴,完善科举制度等一系列治世政策,使得社会出现了较为安定的局面;并大力平定外患,尊重边族风俗,促进了民族融合,稳固边疆,唐太宗则被四方诸国尊为“天可汗”。在其执政的贞观年间(627年-649年),在君臣的共同努力之下,出现了一个政治较为清明、经济快速发展、社会安定、武功兴盛的局面,史称“贞观之治”,是为唐朝的第一个治世,为后来的开元盛世奠定了厚实的经济基础。[74]

永徽之治

唐太宗晚年,太子李承乾与魏王李泰争夺帝位,结果都被废掉,立第九子晋王李治为太子。贞观二十三年(649年),唐高宗李治即位,唐朝都城迁至洛阳,以洛阳为东都,唐朝两京制从此开始。[75-76]即位之初,他继续执行唐太宗制订的各项政治经济制度,与长孙无忌、褚遂良等共同辅政。君臣纷纷牢记太宗的遗训遗嘱,奉行不渝太宗训令纳谏、爱民。[70][77]

李治即位后,对群臣宣布“事有不便於百姓者,悉宜陈,不尽者更封奏。[78]并日引刺史入阁,问以百姓疾苦;太宗训令崇俭,唐高宗即召令“自京官及外州有献鹰隼及犬马者罪之。”[78][79]唐高宗君臣们萧规曹随,照唐太宗时法令执行,故永徽年间,边陲安定,百姓阜安,有贞观之遗风,史称“永徽之治”。[80-81]其在位期间,唐朝的疆域最广。[82]

武周时期

中国历史上唯一一位女皇帝武则天

中国历史上唯一一位女皇帝武则天[83]

唐高宗中期以后,朝廷实权逐渐由武则天掌握。武则天原为唐太宗的才人,唐太宗死后被唐高宗召入宫中。武则天在权力斗争中获胜,被立为皇后,史称“素多智计,兼涉文史”[84]。公元660年,唐高宗因身体原因,让武则天处理朝政,武则天因此与唐高宗并称为“二圣”。[70][85]唐高宗死后,太子李显即位,是为唐中宗。[86]因与唐中宗不合,武则天不久将其废为庐陵王,改立四子李旦为帝,是为唐睿宗。690年,武则天平定徐敬业反叛,废唐睿宗,即皇帝位,改国号为周,史称武周,定都洛阳,改洛阳为神都,降李旦为皇嗣,武则天成为中国历史上唯一的一个女皇帝。[25][87-108][109-124]武则天掌权与称帝期间,科举制度得到进一步完善;武则天开创了殿试和武举。[125-126]武则天掌权及称帝期间打击了关陇集团,大力提拔科举出身的官员,时称“北门学士”,很多是来自中原、关东与江南等地的士人得到提拔,如狄仁杰、张柬之、张仁愿、姚崇等名臣。[127]武则天称帝期间,社会文化艺术亦有所进步,当时佛教大兴,武则天时期的佛寺兴建频繁,扩建的洛阳龙门石窟为这一时期的代表。史称武则天时期为“上承贞观,下启开元”或“政启开元,治宏贞观”。[108][128-132][133]

神龙元年(705年),敬珲和宰相张柬之等发动神龙政变,逼迫武则天退位,李显复位,恢复了大唐国号,李旦被立为相王。唐中宗却一直受到韦皇后、女儿安乐公主和武则天的旧有党羽武三思等人的影响,张柬之和敬珲等人先后被流放或诛杀。韦皇后有意成为第二个武则天,安乐公主则曾要求被立为皇太女。在景龙四年(710年)韦皇后和安乐公主合谋毒杀唐中宗,韦皇后立温王李重茂为帝,是为唐殇帝,并欲加害相王李旦。李旦之子,当时是临淄王的李隆基,在太平公主协助下发动唐隆政变,诛杀韦皇后、安乐公主及武氏残余势力,拥立李旦复位。[134-140]

开元盛世

唐睿宗李旦复位后,其妹太平公主与太子李隆基发生权力之争。延和元年(712年),唐睿宗让位于李隆基,是为唐玄宗。次年,唐玄宗将太平公主赐死,党羽或杀或逐,结束了朝廷内斗。[141-142]

各版开元疆域图

各版开元疆域图(3张)

李隆基登基以后整顿诸多弊政,在政治上提拔姚崇、宋璟、张嘉贞、张说、李元纮、韩休、张九龄等贤臣为相,整饬的吏治,并建立了一套监察制度,精简官僚,裁减冗官,设采访使发展节度使制度,导致地方权力增大。[143-145]经济上推崇节俭、抑制佛教,并几近荒废的义仓制度,又通过括户等手段缓解土地兼并导致的逃户问题。[146-147]军事上改府兵制为募兵制,并兴复马政,对外收复了辽西营州及唐睿宗时期赐给吐蕃的河西九曲之地,并再次降服契丹、奚、室韦、靺鞨等政权。[148-153]西域方面吞并大小勃律并且攻灭突骑施,塞北政权方面降服复国的后突厥,后又扶持回鹘剪灭后突厥。[154-160]



171 和我们一起奋斗吧!

唐朝(618年—907年),是继隋朝之后的大一统中原王朝,共历二十一帝,享国二百八十九年。

隋末天下群雄并起,617年,唐国公李渊于晋阳起兵,次年于长安称帝建立唐朝。唐太宗继位后开创了贞观之治。唐高宗承贞观遗风开创永徽之治。690年,武则天以周代唐,定都洛阳,史称武周,开创了“上承贞观,下启开元”的治世局面,为盛唐的出现奠定了基础。[1-7]705年,神龙革命之后,唐中宗恢复唐朝国号。[8-19]唐玄宗即位后开创了万邦来朝的开元盛世。[20]天宝末全国人口达八千万左右。[21-24]安史之乱后藩镇割据、宦官专权导致国力渐衰;中后期经元和中兴、会昌中兴、大中之治国势渐振。878年,黄巢起义破坏了唐朝统治根基。907年,朱温篡唐,唐朝灭亡,中国进入五代十国时期。[25]

唐朝疆域空前辽阔,极盛时期疆域东起日本海、南据安南、西抵咸海、北逾贝加尔湖,是中国自秦以来第一个未修建据胡长城的大一统王朝。[26-31]唐朝攻灭东突厥、薛延陀后,天子被四夷各族尊为天可汗[32-35]又借羁縻制度征调突厥、回鹘、铁勒、契丹、靺鞨、室韦等民族攻伐敌国,并让日本、南诏、新罗、渤海国等藩属国学习自身的文化与制度。[36]

唐朝经济、社会、文化、艺术呈现出多元化、开放性等特点[37-38],在诗、书、画、乐等方面涌现出大量名家,如诗仙李白、诗圣杜甫、诗魔白居易,书法家颜真卿,画圣吴道子,音乐家李龟年等。[39]唐朝接纳各国交流学习,形成开放多元的文化。

唐朝是当时世界上最强盛的国家之一,声誉远播,与亚欧国家均有往来。[40]唐以后海外华人多自称为唐人。[41-42]

军事女性

自国门以外皆分裂于方镇?简述唐代府兵与禁卫军的衰败2019-04-1522:04

唐代军事有三个特点,一是正规的府兵和皇室禁卫军走向衰败和无战斗力。唐睿宗时节度使崛起;二是安史之乱后唐肃宗唐代宗用宦官李辅国、程振远、鱼朝恩,开始宦官统帅中央禁卫军、控制朝政,对中央与地方关系起了微妙的影响;三是地方敢于造中央的反,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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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文名唐朝外文名tangdynasty别称唐、李唐、大唐、盛唐、巨唐[43]时间公元618-907年国家领袖李渊、李世民、李治、李隆基等都城长安618-904、洛阳904-907[44]主要城市成都、扬州、开封、睢阳、魏州等[45]官方语言洛阳读书音(雅言)[46]货币开元通宝人口数量8050万(天宝十四年)[23]主要民族汉族国土面积1237万平方公里(龙朔年间)[47]政治制度三省六部制选官制度科举制政治体制君主制科技成就雕版印刷术、火药、曲辕犁等

目录

1国号

2历史

?盛唐开国

?贞观之治

?永徽之治

?武周时期

?开元盛世

?安史之乱

?元和中兴

?宦祸党争

?会昌中兴

?大中之治

?日落西山

3疆域

?疆域范围

?行政区划

4政治

?法律

?官职

5军事

?体制

?官衔

6经济

?农业

?手工业

?货币

?赋税

7人口

8文化

?文学

?美术

?书法

?科技

?宗教

9外交

?突厥和吐谷浑

?日本

?薛延陀

?百济

?高句丽

?大食

?吐蕃

10帝王世系

国号编辑

唐朝的国号为“唐”,曾是晋的古地名。唐高祖李渊的祖父李虎为西魏八柱国之一,被追封为“唐国公”,其后,爵位传至李渊。[48]李渊是隋朝时行宫居晋阳留守,以尊“隋”为名起兵,每战必克,直入长安,在隋恭帝杨侑禅让后便以“唐”为国号。因国君姓李,故称李唐,尊称为大唐。[49-53]

唐朝

唐朝

唐朝在政治、经济、社会、文化、外交等方面均达到了较高的成就,是当时的世界强国之一。唐朝周边属国新罗、高句丽、百济、渤海国、日本等在其政治体制与社会文化等方面都受到唐朝的很大影响。[36][54-55]在唐朝的前半叶,经济、社会处于上升阶段,社会先进、文化繁荣,是历史上中国向周边国家文化、艺术与技术的大输出朝代,社会风气兼容并蓄,同时给十六国以来进居塞内的各个民族提供一个空前的交流融合环境,统治者亦从外族文明中汲取诸多。唐末处于中国历史的转型时期,土地、盐铁、赋税等制度的改革标志着社会的变化,自唐朝中叶以下的繁荣,主要表现在工商业的兴盛上。[56-57]

历史编辑

盛唐开国

大唐高祖李渊

大唐高祖李渊[58]

唐朝皇族出自陇西李氏,一说十六国的西凉开国君主李暠是其远祖,在当时李氏家族也是北魏关陇集团的重要成员。[48][59]陇西李氏从秦代开始就是著名的武将军人世家,涌现过西汉飞将军李广和秦国名将李信等著名将军。而《旧唐书》和《新唐书》中则称唐朝皇族李氏是李耳(老子)的后代。北周时期,奉行关陇集团的本位政策,李氏被赐胡姓“大野氏”。北周末年,隋文帝恢复其为李氏。[60][61]隋朝在大业年间,由于隋炀帝滥用国力与三征高句丽的失败,导致隋末发生民变。[57]李渊见天下大乱,隋朝灭亡的形式不可扭转,于是生出取而代之的念头。[62]

大业十三年(617年)五月,唐国公李渊于晋阳以尊隋之名起兵,一路势如破竹,十一月占领长安,拥立代王杨侑为帝,改元义宁,即隋恭帝。李渊自任大丞相,进封唐王。义宁二年(618年)三月,隋炀帝死,五月,杨侑禅位于李渊,李渊称帝,建立唐朝,国号“唐”,改元武德,定都长安,隋朝灭亡。杨侑降为酅国公,置居长安,次年五月去世。此后,李渊册长子李建成为太子,次子李世民为秦王,四子李元吉为齐王。[61][63]

北周和南陈以及隋初留下的丰厚的财富,被隋末天下战乱破坏殆尽,经济遭到严重的破坏,人口也骤降到200余万户,外部有空前强大的东突厥,东自契丹、室韦,西尽吐谷浑、高昌诸国,皆臣属于东突厥,内部窦建德、薛举、梁师都、李轨、王世充等地方割据势力也臣服于突厥,突厥想效仿北魏道武帝入主中原,外敌空前强大,中原王朝却被内部的分裂混战严重削弱,局势严峻。[64-68]

李渊入主关中前,先派人吹捧瓦岗军李密,使其成为中原的屏障。入主关中后派李世民平定西北金城的薛举、薛仁杲,派唐使安兴贵、安修仁生擒武威的李轨。620年,派李世民击败入侵河东的刘武周、宋金刚,而后洛阳郑帝王世充与河北夏王窦建德联合抗唐。622年,李世民击溃联军,俘窦建德,王世充投降。窦建德的余部刘黑闼也被李建成击溃,河北至此平定。621年,割据江陵的萧铣被李靖、李孝恭率军平定。翌年,岭南地区冯盎降服,又虔州林士弘死,至此唐朝初期基本统一汉地。623年,辅公祏率杜伏威余部在丹阳反唐,隔年被唐军俘杀。[69-70][71]

贞观之治

唐太宗李世民

唐太宗李世民[72]

秦王李世民与太子李建成为了争夺皇位而斗争,626年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之变,杀了太子李建成与齐王李元吉,控制长安。李渊深知形势,于是禅让帝位,成为太上皇。李世民继位,是为唐太宗。唐太宗李世民下令修葺洛阳都城,号称洛阳宫,李世民在位时期都洛阳前后共计11年。[73]

唐太宗从隋末民变中认识到群众的力量,吸取隋灭教训,重视百姓生活;留心吏治,选贤任能,知人善用,从谏如流,重用魏征等诤臣;采取了以农为本,厉行节约,休养生息,文教复兴,完善科举制度等一系列治世政策,使得社会出现了较为安定的局面;并大力平定外患,尊重边族风俗,促进了民族融合,稳固边疆,唐太宗则被四方诸国尊为“天可汗”。在其执政的贞观年间(627年-649年),在君臣的共同努力之下,出现了一个政治较为清明、经济快速发展、社会安定、武功兴盛的局面,史称“贞观之治”,是为唐朝的第一个治世,为后来的开元盛世奠定了厚实的经济基础。[74]

永徽之治

唐太宗晚年,太子李承乾与魏王李泰争夺帝位,结果都被废掉,立第九子晋王李治为太子。贞观二十三年(649年),唐高宗李治即位,唐朝都城迁至洛阳,以洛阳为东都,唐朝两京制从此开始。[75-76]即位之初,他继续执行唐太宗制订的各项政治经济制度,与长孙无忌、褚遂良等共同辅政。君臣纷纷牢记太宗的遗训遗嘱,奉行不渝太宗训令纳谏、爱民。[70][77]

李治即位后,对群臣宣布“事有不便於百姓者,悉宜陈,不尽者更封奏。[78]并日引刺史入阁,问以百姓疾苦;太宗训令崇俭,唐高宗即召令“自京官及外州有献鹰隼及犬马者罪之。”[78][79]唐高宗君臣们萧规曹随,照唐太宗时法令执行,故永徽年间,边陲安定,百姓阜安,有贞观之遗风,史称“永徽之治”。[80-81]其在位期间,唐朝的疆域最广。[82]

武周时期

中国历史上唯一一位女皇帝武则天

中国历史上唯一一位女皇帝武则天[83]

唐高宗中期以后,朝廷实权逐渐由武则天掌握。武则天原为唐太宗的才人,唐太宗死后被唐高宗召入宫中。武则天在权力斗争中获胜,被立为皇后,史称“素多智计,兼涉文史”[84]。公元660年,唐高宗因身体原因,让武则天处理朝政,武则天因此与唐高宗并称为“二圣”。[70][85]唐高宗死后,太子李显即位,是为唐中宗。[86]因与唐中宗不合,武则天不久将其废为庐陵王,改立四子李旦为帝,是为唐睿宗。690年,武则天平定徐敬业反叛,废唐睿宗,即皇帝位,改国号为周,史称武周,定都洛阳,改洛阳为神都,降李旦为皇嗣,武则天成为中国历史上唯一的一个女皇帝。[25][87-108][109-124]武则天掌权与称帝期间,科举制度得到进一步完善;武则天开创了殿试和武举。[125-126]武则天掌权及称帝期间打击了关陇集团,大力提拔科举出身的官员,时称“北门学士”,很多是来自中原、关东与江南等地的士人得到提拔,如狄仁杰、张柬之、张仁愿、姚崇等名臣。[127]武则天称帝期间,社会文化艺术亦有所进步,当时佛教大兴,武则天时期的佛寺兴建频繁,扩建的洛阳龙门石窟为这一时期的代表。史称武则天时期为“上承贞观,下启开元”或“政启开元,治宏贞观”。[108][128-132][133]

神龙元年(705年),敬珲和宰相张柬之等发动神龙政变,逼迫武则天退位,李显复位,恢复了大唐国号,李旦被立为相王。唐中宗却一直受到韦皇后、女儿安乐公主和武则天的旧有党羽武三思等人的影响,张柬之和敬珲等人先后被流放或诛杀。韦皇后有意成为第二个武则天,安乐公主则曾要求被立为皇太女。在景龙四年(710年)韦皇后和安乐公主合谋毒杀唐中宗,韦皇后立温王李重茂为帝,是为唐殇帝,并欲加害相王李旦。李旦之子,当时是临淄王的李隆基,在太平公主协助下发动唐隆政变,诛杀韦皇后、安乐公主及武氏残余势力,拥立李旦复位。[134-140]

开元盛世

唐睿宗李旦复位后,其妹太平公主与太子李隆基发生权力之争。延和元年(712年),唐睿宗让位于李隆基,是为唐玄宗。次年,唐玄宗将太平公主赐死,党羽或杀或逐,结束了朝廷内斗。[141-142]

各版开元疆域图

各版开元疆域图(3张)

李隆基登基以后整顿诸多弊政,在政治上提拔姚崇、宋璟、张嘉贞、张说、李元纮、韩休、张九龄等贤臣为相,整饬的吏治,并建立了一套监察制度,精简官僚,裁减冗官,设采访使发展节度使制度,导致地方权力增大。[143-145]经济上推崇节俭、抑制佛教,并几近荒废的义仓制度,又通过括户等手段缓解土地兼并导致的逃户问题。[146-147]



172 舌战

军力强大是唐代的一个鲜明的军事特点。唐朝统一了隋朝末年军阀割据的中国,唐太宗、唐高宗在位时攻灭东西突厥、薛延陀、高昌、高句丽、百济等国收其地为州县,并在白村江战役打败日本援军,又征调靺鞨、铁勒、室韦、契丹等民族为李唐征战。[195]当时唐朝在亚洲军事制度,经济和科技的优势都是这些战绩的基础。

唐朝三彩武士俑

唐朝三彩武士俑[196]

唐玄宗时唐朝的势力与来自阿拉伯、新兴和信奉教逊尼派的黑衣大食的势力在包含昭武九姓、大小勃律、吐火罗在内的中亚诸国相遇,结果后来唐朝因安史之乱在军事上全面收缩,中国的势力从此退出中亚。接踵而至的藩镇割据导致华北地区经济萧条。

唐朝的众多著名将领中,除了天策府的李世民、神将薛仁贵、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中的将领、郭子仪、李晟及其子李愬、高骈等汉族统帅外,异族将领也占据了重要地位比较重要的有胡人安禄山、史思明、百济人黑齿常之、高句丽人高仙芝、契丹人李光弼、靺鞨人李怀光、突厥突骑施部人哥舒翰、铁勒部的仆固怀恩、浑瑊和阿跌光进等。[197][198]

均田制和租庸调制的破坏导致府兵制改为征兵制和募兵制。安史之乱中,临时代府兵制而起的扩骑并不能抵御与节度使的兵力。唐朝在军事上失势内有藩镇割据,外有回纥、吐蕃、南诏犯边。但在晚唐会昌二年唐军击破回鹘那颉啜部,全收七千帐,杀戮收擒老小近九万人。那颉中箭,透驼群潜脱,乌介获而杀之。[197]

官衔

官品等级

将领名称

一品

正一品

天策上将

从一品

骠骑大将军

二品

正二品

辅国大将军

从二品

镇军大将军

三品

正三品上

冠军大将军、怀化大将军

正三品下

怀化将军

从三品上

云麾将军、归德大将军

从三品下

归德将军

四品

正四品上

忠武将军

正四品下

壮武将军、怀化中郎将

从四品上

宣威将军

从四品下

明威将军、归德中郎将

五品

正五品上

定远将军

正五品下

宁远将军、怀化郎将

从五品上

游骑将军

从五品下

游击将军、归德郎将

六品

正六品上

昭武校尉

正六品下

昭武副尉、怀化司阶

从六品上

振威校尉

从六品下

振威副尉、归德司阶

七品

正七品上

致果校尉

正七品下

致果副尉、怀化中候

从七品上

翊麾校尉

从七品下

翊麾副尉、归德中候

八品

正八品上

宣节校尉

正八品下

宣节副尉、怀化司戈

从八品上

御侮校尉

从八品下

御侮副尉、归德司戈

九品

正九品上

仁勇校尉

正九品下

仁勇副尉、怀化执戟长上

从九品上

陪戎校尉

从九品下

陪戎副尉、归德执戟长上

(表格内容来源[199])

经济编辑

农业

曲辕犁

曲辕犁[200]

唐朝农业生产工具与技术较前代有新的进步。曲辕犁就出现在唐朝。还出现了新的灌溉工具水车和筒车。唐初,有记载的重要水利工程就高达一百六十多项,著名的如玉梁渠、绛岩湖、镜湖等。[197][198]天宝年间,唐朝耕地面积达到八百五十万顷。粮食产量也有提高。天宝八年,官仓存粮达九千六百万石。长安、洛阳米价最低时每斗仅十三文,青州、齐州每斗仅五文。唐朝后期,由于人口南迁,加上土地开垦及大修水利,南方的粮食产量大幅增加。[201-202]

手工业

昭陵六骏

昭陵六骏(6张)

唐朝手工业分官营和私营两种。工部是主管官营手工业的重要部门之一,直接管理的机构有少府监、将作监、军器监。少府监主管精致手工艺品;将作监主管土木工程的兴建;军器监负责兵器的建造。监下设署、署下设作坊。还有铸钱监和冶监等官制。[203]官营手工业的产品一般不对外销售,只供皇室和衙门消费。工人则分为工匠、刑徒、官奴婢、官户、杂户等。私营手工业较官营手工业不发达。唐朝前期主要手工业有纺织业、陶瓷业和矿冶业。唐后期,南方手工业大幅进步,特别是丝织业、造船业、造纸业和制茶业。[203-204]

唐朝手工业较前代有很大的进步,商业也比前朝发达。手工业进步对社会生产力的发展起着有益的作用,商业的发达刺激着手工业进步,也加强着各地区之间的经济联系。[166]

货币

开元通宝

开元通宝[205]

唐朝建立后,出台了自己的铸币政策体系。唐武德四年(621年)七月,“废五铢钱,行开元通宝钱,径八分,重二铢四絫,积十文重一两,一千文重六斤四两”。[205-206]确立了国家铸币的法币地位。同时,又继承魏晋南北朝时期以绢帛为货币的传统,实行了“钱帛兼行”的货币制度——钱即铜钱,帛则是丝织物的总称,包括锦、绣、绫、罗、绢、絁、绮、缣、紬等,实际上是一种以实物货币和金属货币兼而行之的多元的货币制度体系。[207-208]

唐朝政府不断出台严厉打击私铸和滥铸等的法令,并禁断使用恶钱,但是由于铜钱供应量严重短缺,币值不断上升坚挺,私铸和滥铸有暴利可图,所以成效并不理想。两税法实行以后社会发展中长期存在的一大矛盾,突出表现为钱重物轻即所谓“钱荒”问题的不断恶化。[207][209]

唐代大城市中出现了柜枋和飞钱。柜枋经营钱物寄付,在柜枋存钱的客户可以凭书贴(类似于支票)寄付钱财。这些都说明了商业在唐朝中期的繁荣。唐末,因为黄巢之乱和藩镇割据,人口锐减,社会经济规模再也未能达到开元盛世的水平。[210]

赋税

唐朝中期的780年,统治者实行两税法,当年税钱1089万八千余缗,谷215万七千余石。821-824年,年均税收35151228万贯、石,唐后期853年,税收下降到925万余缗,其中盐利达278万余。随着唐朝对盐商压迫日益加剧,唐朝末期直接引发了黄巢起义。[198]

人口编辑

因隋炀帝杨广造成的隋末天下大乱导致全国人口锐减,至唐高祖武德年间仅200余万户,李唐统一全国后户口开始逐步恢复。唐太宗贞观十三年,户数恢复至304万,人口达1235万,又获塞外归附人口120余万。[211-213]高宗永徽三年(652年)全国有户380万。[214]武则天神龙元年(705年)全国有户615万,约3714万人。[215]唐玄宗天宝十三年(754年),户数9619254,口数52880488,为官方户口统计的峰值。[216]安史之乱后,因藩镇割据及户籍统计和管理混乱废弛,户口数不符合实际情况,据学者分析广德二年(764年)全国人口至少有4600万到4700万左右,晚唐人口峰值达六千万左右。[217][166]

现代学者们普遍认为唐朝的人口峰值出现在唐玄宗天宝十三年至十四年间(754年-755年),因学者考虑到佃农、隐户、奴仆、士兵、僧道、外族等不纳入户口统计的人而对唐朝人口峰值有不同看法。[218-219]唐朝史学家杜佑认为唐朝天宝年间户口峰值为一千三四百万户;现代学者赵文林、谢淑君认为天宝十三年(754年)唐朝人口顶峰6300万;现代学者冻国栋认为唐朝人口峰值在唐玄宗天宝十三年(754年)大约1430-1540万户约为7475-8050万人;现代学者王育民认为唐朝天宝年间户口峰值为8050万;葛剑雄认为唐朝天宝十四年(755年)左右的人口峰值在8000-9000万之间;现代学者陈旭麓提出唐朝人口峰值是9254万人;日本学者日野开三郎更认为唐朝人口最高峰时2000万户,人口达14亿人。[21][23][217][220-222]

唐代户口统计表

年份

户数

口数

备注

隋末唐初

2000000

出自《册府元龟·卷四百八十六》[223]及《通典·卷第七》[224]

唐太宗贞观十三年(639年)

3041871

12351681

根据《旧唐书·地理志》诸州县户口统计而来

唐高宗永徽三年(652年)

3800000

-出自《唐会要·卷八十四》[214]

武曌神龙元年(705年)615614137140000出自《旧唐书·卷八十八》[215]

唐玄宗开元十四年(726年)706956541419712出自《旧唐书·本纪第八》[225]及《资治通鉴·卷二百一十三》[226]

唐玄宗开元二十年(732年)

7861236

45431265

出自《旧唐书·本纪第八》[227]及《资治通鉴·卷二百一十三》[228]

唐玄宗开元二十八年(740年)841287148143609出自《旧唐书·卷三十八》[229]

唐玄宗天宝元年(742年)

8525763

48909800

出自《旧唐书·本纪第九》[230]

唐玄宗天宝十一年(752年)897363459975543根据《新唐书·地理志》诸州县户口数统计而来

唐玄宗天宝十三年(754年)

19619254

29069154

39187548

152880488

252880488

352881280

1号数据出自《旧唐书·本纪第九》[216]

2号数据出自《资治通鉴·卷二百一十七》[231]

3号数据根据《旧唐书·玄宗纪》天宝十三载课与不课户口分计数统计而成

唐玄宗天宝十四年(755年)

8914790

52919390

出自《通典·食货七》[232]

唐肃宗至德元年(756年)8018710-出自《唐会要·卷八十四》[233]及《册府元龟·卷四百八十六》[234]

唐肃宗乾元三年(760年)

1933134

16990386

出自《通典·食货七》[235]

唐代宗广德二年(764年)2933125-出自《唐会要·卷八十四》[236]

唐德宗建中元年(780年)3855076-出自《唐会要·卷八十四》[237]

唐宪宗元和十五年(820年)237540015760000出自《旧唐书·本纪第十六》[238]

唐文宗开成四年(839年)4996752-出自《唐会要·卷八十四》[239]

唐武宗会昌五年(844年)4955151-出自《新唐书·卷五十二》[240]

资料来源《隋书》、《旧唐书》、《新唐书》、《通典》、《唐会要》、《册府元龟》、《资治通鉴》等。

文化编辑

文学

中国历史上第一个状元、三元及第都诞生在唐朝,分别为公元622年的状元孙伏伽(一说651年的颜康成),和781年的三元状元。

唐代著名文学家、诗人

唐代著名文学家、诗人(7张)

唐朝最令人瞩目的文学成就可谓是唐诗,自唐初陈子昂和“初唐四杰”起,唐朝著名诗人层出不穷,盛唐时期的李白、杜甫、岑参、王维,中唐时期的李贺、韩愈、白居易、刘禹锡,晚唐时期的李商隐、杜牧是其中的几位代表诗人。这些诗人的诗作风格各异,既有对神话世界的丰富想象,又有对现实生活的生动描写,既有激昂雄浑的边塞诗,亦有沉郁厚重的“诗史”,还有清新脱俗的田园诗。这些诗作共同构成了中国古代文学的杰出代表。后世宋、明、清虽仍有杰出诗人出现,但律诗和古诗的总体水平都不如唐朝,使得唐诗成为了中国古诗不可逾越的巅峰。《全唐诗》收录数量最多的大城市为洛阳、长安、金陵。[241-242]

唐朝的文化、制度、社会特点几乎全部承袭隋朝,唐朝的李家皇亲和隋朝的杨家皇亲更有亲戚关系,唐朝在一定程度上是隋朝的伸展,故历代史学家常把隋朝和唐朝合并称为“隋唐”。

(图册来源[243])

美术

捣练图

捣练图[244]

张萱绘《虢国夫人游春图》由于吸收了西域特征与宗教色彩,唐朝艺术与前后朝代都迥然不同。初唐的阎立本、阎立德兄弟擅画人物。吴道子则有“画圣”之称呼,他兼擅人物、山水,吸收了西域画派的技法,画面富于立体感,时有“吴带当风”之说。[245-246]张萱和周昉以画侍女图为主,代表作品有《捣练图》、《虢国夫人游春图》和《簪花仕女图》等。诗人王维擅长水墨山水画,苏轼称他“画中有诗”。[247]

唐朝的壁画事业特别发达。莫高窟与墓室壁画都是传世精品。唐朝的雕刻艺术同样出众。敦煌、龙门、麦积山和炳灵寺石窟都是在唐朝时期步入全盛。洛阳龙门石窟的卢舍那大佛和四川乐山大佛都令人赞叹。昭陵六骏、墓葬三彩陶俑都非常精美。其中雕刻家杨惠之被称为塑圣。[248]

书法

唐朝书法

唐朝书法

唐朝时期,书法家辈出。欧阳询、虞世南都是初唐著名书法家。欧阳询的楷书笔力严整,其名作有《九成宫醴泉铭》。虞世南楷书字体柔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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