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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眼睛》


第二百五十五章 在日本(十四)

第二百五十五章在日本(十四)

“没事儿,我跟刘师兄闹玩儿的,对不,刘师兄?”我笑眯眯的扶起刘港台道。

“啊……啊对,对闹玩儿的,闹玩儿的……”刘港台也不想让小月看到刚才的尴尬。

小月迷惑地望了望我,又望了望刘港台,满脸的不信任:“你俩会闹着玩儿,谁信?”

“信不信由你,反正我信了。”刘港台说完头也不回气呼呼奔向领队席。

相对于前面三组,d组的比赛要更有看头,第一场攻擂方是我国选手方同建,守擂方韩国选手朴元熙。

在大部分人看来,d组第一场的胜方一定就是出线方,因为日方的栀子小姐太“纤弱”了,一拳就可以把她打倒,甚至击飞,所以韩双方都非常重视这场比赛,都希望赢掉制胜的一场。

事实上,方同建和朴元熙的比赛也的确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一直打到第五局依然难分胜负,看得大家手心儿里全是汗。

没办法,要看裁判的最终裁决。

“你说方师兄和朴元熙谁会赢?”小月歪着头问我。

我望了望台上,认真说道:“我对规则的‘点’不怎么了解,不过,按双方的实力,应该是方师兄略胜一筹”

“我也这么认为,但方师兄好像在为下一场保存着体力,而朴元熙却明显在拼命,所以,主动印象分要好于方师兄,关键还是看裁判怎么判……”

“是啊,黑哨儿年年有,希望不要落在咱家”我打趣道。

“唉,鹬蚌相争,不好说。”小月说完不经意地扫了一眼栀子的方位。

栀子好像不大关心擂台上的情形,犹自闭目养神,鬼才知道她在琢磨什么花样儿。

结果验证了我们的担心,经过三位裁判激烈地“争论”,最后宣布——韩国的朴元熙守擂成功

台下一片哗然,唏嘘之声不绝于耳。

卢师傅伸手拦住了要上台理论的方师兄等人,示意他们服从裁判。

“我爸也看出来了,栀子绝非善茬儿,谁胜出也不见其对付得了她”小月道。

“呵呵,那要看哪方面了……”我也瞟了一眼栀子。

栀子还在“眼观鼻,鼻观心”。

我不以为意,事实证明,那是假象,小吴叔叔在圣姑家就“表演”过一次。倘若真碰上她,大不了让她再尿一次,不过,赛前我会用告诉她,“垫好纸尿裤,吃饭就是香”,哈哈。

解说员重新介绍完朴元熙之后,开始介绍栀子,奇怪的是,对于栀子的介绍简单得不能再简单,跟介绍其他队员曾获得过xxx比赛冠军等一系列荣誉形成极大反差,只是说她自幼体弱多病,后在医生建议下七岁开始习武,此次代表日本参加民间武术擂台赛。

介绍虽然简单,但日本观众毫不含糊,照样竭斯底里地呐喊助威。

正常的比赛,开始前对手之间要碰一下拳套以示尊重,朴元熙跟栀子小姐的比赛出了点“意外”,确切一点说是“出丑”,当然出丑的不是栀子,朴元熙在赛前跟栀子表示“尊重”时表情凝固,哈喇子流了一地,裁判被迫临时延迟两分钟比赛清洁地面卫生。

双方重新上场,这次朴元熙不再“分心”,一路猛击。

栀子也不还手,也不用“摄心术”,只是左闪右避,尽管朴元熙攻势很猛,一局下来却毛都没碰到,还挨了几计“粉拳”。

第二局亦如此。

第三局朴元熙换了攻击点,拳头的目标招招不离栀子胸部。

“那个朴元熙真恶心,下三滥”小月忍不住骂道。

“呵呵,民间规则该改改了。”我笑道。

“你什么意思?”

“你想啊,如果不改规则,理论上讲朴元熙并没犯规,因为比赛的禁击部位是后脑和裆部,现在他攻击的‘点’若击了还得分呢”

“你……”小月眼睛瞪着擂台没说下去,胸脯一起一伏。

第四局,台上的形式生了变化,朴元熙忽然又出现了比赛前的“症状”,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栀子小姐不动了,任凭台下的教练大喊大叫,朴元熙依然“忘我”,这是在比赛而非比赛前,栀子毫不含糊,瞅准机会上去就是一通组合拳,拳拳都击在鼻子附近,直到鲜血四溅,朴元熙偌大身躯轰然倒地……

看台上,日本的观众重新开始竭斯底里……

裁判开始读秒,朴元熙站是站起来了,但打是没法打了,满脸是血,五官都看不清楚,似乎已经移位,比赛被迫终止。

“很难想象,看上去“弱不禁风”栀子,居然打出如此凶狠的组合拳,这栀子绝对不可小觑”小月再次提醒我。

“是啊,没想到前面三局她打出的‘粉拳’是假的,狡猾,的确狡猾”我点头道。

至此,进入第二轮的选手总共八位,韩各两位,而日本,包括头号种子松下酷四,竟然占了一半儿

到了第三天晚上比赛结束,八位选手便只剩下四位。

第一位是日本的松下酷四,看上去静静、“道貌岸然”,不像“练家子”,其实内功深厚无比,出手变化莫测,让人防不胜防,一套少林拳没打完就轻松淘汰了对手,其实力可见一斑;

第二位是韩国的权乘灿,络腮胡子咖喱噶扎,跟凶神恶煞似的,打的是凶狠的泰拳,据说从小就在泰国学拳,是个“国手”,这次专门被“请”来打民间比赛;

第三位是国的“替补”周雨生(也就是我),依然跌跌撞撞,“侥幸”胜了一名日本选手,说是侥幸,最后打的那一拳,滋味只有倒地不起的“鬼子”才知道。

还有一位,日本的栀子小姐。就是她,淘汰了方的头号种子,卢师傅的亲传弟子,小月的三师兄卢肃。也是卢肃师兄“点儿背”,以他的实力,若抽签抽到权乘灿那组,铁定进入半决赛,可惜碰到了栀子,稀里糊涂就输掉了比赛。其实当时比赛并没结束,他还想继续,被卢师傅拦住了,用刘港台的话说,叫——输得窝囊、憋屈

至于比赛的细节问题,我想三师兄卢肃应该明白,或许,我自己也明白一些。

再休息一天,之后的半决赛就比较微妙了,抽签结果我可能碰上他们三位的任何一位,但说心里话,我宁愿先碰上权乘灿或者松下酷四,也不愿碰到那个会“摄心术”的栀子,因为看了她跟三师兄卢肃的比赛,我的心也在微微颤抖……

第一章 出生

楔子

小时候我就爱哭,是那种与生俱来的不同寻常的哭,直到长大后才知道,儿时的哭绝不是一般婴儿的哭闹,而是因极度恐惧产生的,因为,我看到了一般人看不到的东西……

第一章出生

我的幼儿时光是伴着哭闹过来的,记忆中最深刻的也是哭。听奶奶说,母亲生我的时候电闪雷鸣。70年代的农村生孩子可不像现在医院条件那么好,可以提前住院,做个彩超,还有无菌产房等等。那时候就在自家土炕上,用二斤红糖和几块钱请来接生婆,接生的手段也是简单而粗暴,有时候要用上家里大人帮助往外拉婴儿,甚至有拉断脖子的情况发生,其成活率与现在医院接生成活率无法比拟。

还好,奶奶请来的接生婆很有经验,也可能因为我上面还有个姐姐,母亲在阴历七月十五凌晨顺利产下了我。

听奶奶说,我出生的时候接生婆吓坏了,不是被电闪雷鸣吓坏的,而是我生下来被“拍打”(接生婆在小孩出生后为了让孩子用肺呼吸所作的事情)前,冲着接生婆笑了一下,接下来就大哭不止。接生婆当时还说,接生了近30年,见过出生后哭的,见过不哭的,就是没见过出生后即对她笑的,而且还是那种怪怪的笑。还说我将来肯定不是一般人。

还真让她说对了,我现在真的是一个一般财政开支单位的二般人,至于为什么是二般人,慢慢看就会明白的。

父亲给我起名叫雨生,主要是因为出生那天下大雨,不过生下我后即风停雨止,父亲起名字的水平还是有的,也幸亏没有叫雨止。雨生,名字还蛮好听的。

接下来的日子,我和其他新出生的婴儿没什么区别,也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但自从视力能看到东西后,就开始哭闹不止。(从医学的角度讲,刚出生的婴儿,眼睛通常是闭着的,即使张开,也给人以呆滞的感觉。大约要在1星期之后,才能感觉到光线的明暗,两眼能跟随15厘米内缓慢移动的物体调节视力,使两眼视觉协调,之后,逐渐的能看清东西。)不过,我的哭还是有特色的,白天一般没事儿,到了晚上,刚刚还好好的,忽然会莫名其妙的大哭不止,每天把母亲累的筋疲力尽,不抱着都不行。

直到有一天,奶奶从邻村请来了“圣姑”,“圣姑”也是普通人,按照农村迷信的说法,她能解决一些大夫看不了的病,被人们尊为“圣姑”,是真是假我说不准,毕竟,现代社会中仍然存在“圣姑”。我想,既然存在,就应该有其存在的道理吧。

圣姑很仔细的看了看我和我住的环境,把母亲拉到一边,说我晚上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就会哭,她用一碗清水,在我熟睡的时候在眼前转了几圈,并写了几行字让家人四处张贴,听母亲讲,隐约知道是“天晃晃,地晃晃,我家有个夜哭郎,过往君子念一念,一觉睡到大天亮”什么的,爷爷是个老党员,为这事还发脾气把圣姑数落了一通,撵出家去,并告诫大家谁也不许贴。但母亲还是等爷爷睡熟了之后,半夜让父亲偷偷的出去张贴,还别说,效果真的很明显,起码晚上不哭闹了。

儿时的记忆力是惊人的,我能把毛主席去世,全村人去公社开会,妈妈怎么抱着我,怎么戴黑纱的情形描述的一清二楚,说起来就好像发生在昨天,要知道,毛主席是1976年9月9日去世的,而我当时才一周岁。

至今我还清楚的记得自己一岁半的时候,母亲又一次请邻村的圣姑来家里,因为我晚上又会莫名其妙的哭,圣姑用刚刚打上来的进水给我洗了洗,并带上一个小佛像(后来知道是虚空藏菩萨像,可能和我的属相有关系吧),然后,拉着我的小手和蔼地说:孩子,我的法力只能帮你做这些了,晚上再看到那些东西,就让妈妈抱起来睡吧,然后把母亲叫到旁边交待了几句就走了。

说起来不怕人笑话,直到六岁,我晚上都是在母亲怀里睡觉的。

第二章 孩提时光

在大人眼里,我只是个爱哭的孩子,母亲也很少带我去河边或墓地等阴气较重的地方,而我更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特别,直到上小学后。

一天和小伙伴们一起玩儿撞球(这个“撞球”可不是“桌球”中的撞球)。就是找一些废钢珠,比赛谁发球距离远处的标线最近,最近的那人就优先撞别人的球,撞上就赢了,撞不上由离标线第二近的人开始撞,彩头嘛,一般是黄豆粒或花生粒,不过,这种游戏一般不能当街玩的,一是因为影响他人走路,二是目标太明显,容易被家里大人撞上挨批,所以我们一般都三五成群地去偏僻的小路或是空旷的野地里玩儿。

这天,我们选择的是房子后面的大沟。我的一次发球几乎是刚刚好到标线位置,其他伙伴就不能发的离我太近了,因为劲儿小了刚好被我先撞,劲儿大了就出界了,所以大家就在标线的横向范围内尽可能的离我远点,二辉因为横向用力过猛,把球滚到另一个沟里去了,我们都跑过去看,沟比较深,二辉急着就要下去拿球,我忽然大喊“不要,里面有蛇!”

把二辉吓一跳:“神经病啊你,我奶奶说蛇在冬天不出来的。”

立军他们几个也纷纷指责我:“哪儿蛇了?你是不是想把我们都吓回去,自己捡漏?”

二辉的钢珠确实比我们的好,他爸爸在修配厂工作,经常会带给他那种锃亮锃亮的钢珠,让我们眼热的不行。可是,我分明看到深沟的角落里有条蛇吐着芯子。“不行!”,我大声说,“真的有蛇!”我指给他们看,可他们谁都看不到,就又开始指责我自私,我很气愤,也无可奈何,而沟里那条只露着半个脑袋的蛇却仍吐着芯子向我示威。

看着我涨红着小脸堵住路不让二辉下去,他们可能也真的怕有蛇,毕竟小孩子对蛇的冬眠习性了解不深,僵持了一会儿,我只好妥协地对二辉说:“这样吧,我去找根棍子把它拨开,你下去赶紧拿。”

看来也只好这样了,二辉退了一步,我去找棍子。

等我拿着一根长棍儿回来,跑到沟边一看,吓得说不出话来,二辉在沟中手里高高地举着那枚锃亮的钢珠,脸色惨白,艰难的往前走,却是每迈一步,往后退一点,旁边的立军想去拉他,却够不着他的手,其他的的伙伴可能是吓着了,傻愣愣的站在那里。

我看到那条蛇已经把头探出三分之二,在洞口对着二辉使劲儿地吸气,也顾不了许多,拉开清醒一点的立军,拿树枝狠劲去戳蛇头,蛇头缩回去了,二辉总算能走了,我和立军把他拉上来,他就开始哭,一直哭,送到家里也止不住,好不容易不哭了,却是目光呆滞,一言不发。我赶紧说是让蛇吓得,被他爸爸骂了一顿,看来,大人对蛇的冬眠理解得要比小朋友深刻的多。

回到家里,我跟母亲说了今天的遭遇,母亲二话没说,放下手里的活儿直接就奔二辉家。

第二天,听别人议论,当天晚上他爸爸套驴车去接邻村的圣姑,很晚了又送她回去,说二辉是丢了魂儿什么的。不过,第二天,二辉和平常一样去上学,问他昨天的事情,他只记得我们玩儿撞球的游戏,后面发生了什么全不记得了。

中午,母亲送了我件礼物,是两颗那种锃亮锃亮的钢珠。

到下午放学回来,我一进门,居然看到圣姑和母亲坐在炕上说着什么。圣姑问了我当时的情况,我如实回答,她夸我做的对,但又提醒我,以后看到别人看不见的东西,如果它们无意伤人,最好不要说出来,免得吓着其他人。

“可是,我不知道什么样的东西大家看不到啊?”我接着往房梁西北角一指:“是不是像这只蜘蛛一样,别人也看不到?”

圣姑抬头看了看,不知叨念了些什么,一会儿,那只蜘蛛居然乖乖地爬到角落里不动了。圣姑跟我说,其实她只是感觉到那里有东西,通过些法术可以让他们离开,但不像我能看清楚是什么,我从小就开了“天目”,所以会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看到它们也不用害怕,不去招惹它们一般不会有事。

她还认真的看了看我的眼睛,说我的左眼能看到,右眼是看不清楚的,我捂上右眼,果然角落里的蜘蛛看的更清楚了。

就在那天,我知道了自己与别人似乎有些不同,确切一点说自己的眼睛与别人不同,更确切一点说是左眼。

第三章 街头艺人

时间滑逝,转眼上三年级了,一天放学回来,听到村里大场上有锣鼓声,几乎所有的少年都有强烈的好奇心,我、二辉、立军这些死党也不例外。

我和立军比较瘦,很轻易就到了人群前面,二辉却是个地道的胖子,好不容易才气喘吁吁地挤到前面。

人群中央是一个卖艺的中年人在表演气功,帮着敲锣的是一个晒的黑黑的小姑娘,眼睛大大的,年纪和我们相仿。人群中忽而会出现叫好声,无意间,我眯起眼睛,却看到有个气柱在中年人身上流动,最后汇集到肚脐下方(丹田),他每运一次气,就汇集一次,如果他表演开石,气流就从肚脐下方流出到他发力的手,如果他表演刀枪不入,气流就流出到刀枪接触的地方。

更为奇怪的是,我觉着自己的身体也有个气柱随着他流动,汇集到肚脐下,然后又流出。我只是傻傻地看着,等到小姑娘拿着草帽收钱的时候,忽然跑到那中年人面前说:“叔叔,你那个气柱我也会弄。”

中年人很惊讶地看着我,“哪个气柱?”

“就是跑到你肚子里的那个”,我指了指他的脐下。

等大家都散去之后,他忽然叫住我说:“你说的肚子部位叫丹田,你很有天分,我姓卢,在附近村里再留七天,你下午放学可以去找我。”然后,又对我说了一些练气的法门,和如何打坐等等,正是有了卢师傅的指点,我才知道什么是任督二脉,气流的正确走向,而且不能逆流,否则容易走火入魔等等。末了,他又从箱子里找了一本发黄的薄书给了我,里面全是些图片,还有气的流向箭头,好多穴位的名字都不认识,不过还好早已学会查字典。

真心的感谢这位不知名的民间艺人卢师傅,应该说是我的启蒙老师,他让我对中华气功有了一定的了解,如果不是若干年后能再见到他,真真的是一生最大的遗憾。

接下来的三天,按照卢师傅的说法,我的打坐突飞猛进,居然有了自己的气场,一个善良的气场。

为什么要说是善良的气场,这还与我的左眼有很大关系。一天晚上我正按那小黄本上的方法打坐,忽然感到一种不祥的气息,于是微微睁开眼,巧的是左眼先睁开的,明显的看到一团黑雾在向我靠近,于是赶紧收功,幸亏是左眼先睁开,如果右眼先睁开,看不到黑雾的逼近,很可能就会受严重的内伤(这是第二天找卢师傅时他告诉我的)。

气功练到一定的层次,就会形成自己的气场,只是不同的人,不同的层次有不同颜色的气场。我的气场是那种浅浅的,淡黄色,卢师傅的气场是白色的,我把它们归结为“善良”的气场,昨天练功看到的黑色气场,自然就是“凶”气场了。我的气场太小,根本无法与之抗衡,若不收功,后果会比较严重,收功后,那团黑色气场才逐渐淡去。

能够形成自己气场的气功师,都有自己的“势力范围”。练气功讲究“一山不容二虎”,当然,如果两个人的气场都是善的,还可互有裨益,否则,两个气场就会发生纠缠,弱的那方容易走火入魔,就好比狮子、老虎用尿液气味划分自己的势力范围一样。

至于为什么有些气功大师会无缘无故的搬家或消失,最大的可能就是又有一个与之相抗的更强的气场在附近,他无法与之抗衡,而练功的最佳时间一般集中在子时,他总不能等对方在最佳时间练好收功后再开练,所以只好搬家。

有了气场后,剩下的几天,放学去找卢师傅就不用站在高处听锣鼓声了,只要找个偏僻的地方入静后,睁开左眼就很容易看到卢师傅那白色的硬气功气场,范围不大却十分明显。

我把那天练功的情况跟卢师傅一说,他沉默了好久,才说:“我的是硬气功气场,范围又极小,跟他们没什么冲突,你能看到那气场,说明你天分极高,可是,你说的那黑色气场太强大了,晚上打坐要小心,一旦感觉或看到他逼近,就立马收功调息,不可硬抗。不过,还有一种方法可以避开他,那就是更改练功时间,比如午时,或者就在日常生活中自然练功。”

停顿了一下,又说“当然,那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无即是有,有即是无,那种虚空的境界太难了,如果能够容易做到的话,大家也不至于都挤在那个时间段练了”。

七天,一晃就没。

卢师傅临走没有跟我道别,下午放学后站在高台上听不到锣鼓声,悄悄地找个地方入静也寻不到那亲切的白色气场,卢师傅走了,带着那个黑黑的小姑娘走了,突然感觉有种莫名的失落。

卢师傅临走的话在我幼小的心里留下了深深的印迹,尤其是关于“无即是有,有即是无,那种虚空境界”的观点。

第四章 气场之争

这些天在气功方面的突飞猛进,以及能形成自己气场的进步,只有我和卢师傅知道,对于一群处在半饥饿状态的农村孩子来说,根本是无足挂齿的事情。

我们的父母整天在生产队的“工分”中浸泡,二辉、立军他们仍然在继续着我们儿时的游戏,滚铁环、撞球、读小人书、做链子枪,玩儿弹弓、甩元宝等等,每天都有很多节目(也许这些游戏在如今网络时代的孩子眼里太“小儿科”,但对于我们这一帮70后的孩子来说却永远是乐此不疲)。与他们不同的是,我多了一个秘密,一个只有已经离开的卢师傅和我才知道的秘密,那就是每天的打坐练功。

一般人正常的练功是先打通小周天、大周天后才可能开天目,而我的天目天生就是通着的,所以,按照小黄本上的走法,从下丹田-会阴-尾闾-命门-夹脊-大椎-玉枕-命门-上丹田-鹊桥-重楼-中丹田-下丹田,很快就打通了小周天。

打通大周天却是很费了些周折,因为涉及到手三阴手三阳,足三阴足三阳共十二条经络,而有好多穴位连名字都需要查字典,最为关键的是没人指导,只是按照小黄本上的路线走,好在自己记忆力惊人,加上农村孩子骨子里的吃苦精神,终于在第二年的初夏把大周天打通了(姑且这么认为吧,因为儿时的我对于通与不通没有什么判别标准,只是觉得气流能按照小黄本的路线运行,而且自我感觉通畅,就自以为通了)。

通了大小周天,才明白我的天目和左眼是相通的,就是说,不用运功,只要集中注意力,左眼也能看到一些一般人看不到的东西(准确地讲,天目位于鼻根上印堂的位置,从印堂进去两寸,医学上叫“松果体”,松果体内有退化的视网膜,具有成像能力,打通大小周天,有可能激活松果体内的视网膜成像,即开天目。天目开通后,闭上眼睛,额前就能出现屏幕状的东西而成像)。

通了大小周天,功力也小有所成,这本来是件令人振奋的事情,可随之而来的却是无尽的烦恼,原来晚上在子时练功,那团黑雾只是偶尔来骚扰一下,自己赶紧收功了事,现在却几乎天天子时来骚扰,而我的功力和他根本不在一个层次,所以总不能在晚上最佳的练功时段好好打坐,这也激起了我的好奇心,到底是谁有这么“凶”的气场呢?年轻孩子的好奇心往往要付出代价的。

第二天的晚上打坐练功,当看到那团黑雾逐渐靠近时,我没有收功,但很快就感觉胸闷,气短,马上收功亦是来不及了,然后就重重地摔倒在炕上,不省人事。

估计是惊醒了比我大两岁的姐姐,然后叫来了隔壁的父母,因为等我醒来时已是中午,身边是赤脚张医生在帮我号脉,他好像也不知道什么病,只是说脉象紊乱,需要休息。真的感激那位乡村的赤脚张医生,在不知病情的情况下没有胡乱开药,否则我这条小命没准就交待了。

想起卢师傅临走说的那些话,直觉告诉我,绝不能再轻举妄动。首次和这位不知名“大师”的较量,以我的“完败”而告终。唉,“无即是有,有即是无”,什么时候才能达到这种虚无的境界呢?我一直在思考。

让我们村震惊的是,今年夏天,又有两个孩子莫名其妙的失踪了,一个是邻居刘二家的小儿子,一个是我叔叔家的二闺女。

这是连续第三个夏天有小孩儿失踪了,前面也是每年失踪两个孩子,巧合的是都是一男一女。

有人说孩子是被“打花的”给拐走了,听老人讲,“打花的”类似现在的人贩子,身上带着迷幻药,只要在孩子的额头一拍,孩子就会乖乖地跟着他走,他们一般在晌午人少的时候在各村走动,家里老人晚上讲故事也经常告诫我们千万不要晌午出去,我总觉得那是哄小孩子的把戏,不可能是真的,现在又有两个活生生的生命这样悄无声息的消失了,听着婶子那撕心裂肺的哭喊,我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找到那个“打花的”。

一天晌午,我悄悄的溜出屋子,在二辉、立军家墙外学了两声狗叫,过了一小会儿,他们两个也悄悄的溜了出来。“走,去老地方”,我小声说道。于是,三个影子直奔村外的一间小石屋,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狗叫声。

小石屋是村外小树林中一间废弃的屋子,据说是一位看林老人曾住过的,后来看林老人去世了,这间屋子就成了我们的“老地方”。赶到石屋,放下我们的武器,无非就是三把弹弓,一把木质宝剑,为了壮胆,立军把他的“车链子枪”也带来了。

我做了个“嘘”的手势,说:“首先,咱们得改一改暗号,不能再用狗叫了,一叫全村的狗都跟着叫,更容易被大人发现”。

“那要不用鸡叫?”二辉抢着说。

“去你的,狗叫是你出的主意,现在又要用鸡叫,你以为你一叫全村的鸡就不会跟着起哄?这种馊主意能不能少出点?”我瞪了了二辉一眼。二辉嘴一撇,很不服气的样子。

立军想了想说:“要不用猫叫吧,喵喵两声,总不会惹到其他的猫”。我本来想用布谷鸟的叫声,但一想,布谷鸟不是每个季节都来的,就默认的立军的说法。

“那可没准儿,碰上叫春的米猫(母猫)也不是没可能……唉吆”二辉的话还没说完,我就给了他个“栗枣儿”。

“这次让大家带着武器来,主要是关于我堂妹失踪的事儿,听老人们说是被‘打花的’给拐走了,咱们今天就是要捉那个‘打花的’把堂妹他们救出来。”我说道,“当然要咱们其中一个人去当诱饵。”二辉往后缩了一下,“放心吧,不是让你去当,诱饵的事儿我去做,你们两个拿着弹弓在树林旁隐蔽。”

二辉长舒了一口气,露出了两颗可爱的虎牙,小心的从兜里掏出一个火柴盒递给立军,立军打开一看,满满儿的一火柴盒钢珠,锃亮锃亮的那种,只是比我们玩撞球的钢珠要小,唉,有个在修配厂上班的老子就是爽啊。

其实我很清楚,二辉和立军的弹弓打的最好,不能说百发百中,最起码树上的麻雀,打出去十之八九会掉到地上,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我才放心让他们两位做“保镖”。

三个人分好工,我就单独去了树林旁的小道。

“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听着“知了……知了……”的叫声,真的有种慷慨就义的感觉。林子里那两位,不时地有蚊子光顾,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事情往往就是这样,你越想发现什么东西,他却迟迟不肯出现,一连几天,我们都按原计划行动着,可是,“打花的”始终也没有出现。

儿时的这次有组织、有计划、有准备的救人行动,就这样毫无结局地搁浅了。不过,总觉得有些蹊跷:连续三年每年失踪一对儿孩子,真的是巧合?还是和那团黑雾……

第五章 无即是有 有即是无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既然不能与那“凶”气场抗衡,就必须考虑卢师傅的方法,先完善自己的修为,等到能一决高下的时候再去争取。

转眼到了冬季,学校一年一度的冬季越野赛如期举行,长跑是我的强项,尽管是四年级,上面还有五年级的同学(那个时代小学就上五年,没有六年级),我也很爽快地报名了。

参加过长跑比赛的人都知道,长跑最难受的还是前面的一段路程,尤其是在身体的“极点”附近最难受,为了偷懒,我试着在跑步中让身上的“气流”走走小周天,用的“胸式呼吸”,还别说,居然没有感觉到极点,而且越跑越有劲儿。“还有一种方法可以避开他,那就是更改练功时间,比如午时,或者就在日常生活中自然练功……”,忽然想起卢师傅临走跟我说的话。

对啊,“无即是有,有即是无”,凡事讲究自然,哈哈,“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这种最不容易掌握的自然练功法,居然在一次长跑比赛中感悟到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结果可想而知,我毫无悬念的得了第一名,得了一张奖状,还有一个搪瓷脸盆。最让人兴奋的不是奖品,而是在这次长跑中的感悟,自然练功法。

去他的黑雾吧,老子才懒得跟你去争什么子时练功呢!不过我心里明白,自从上次“完败”给不知名的黑雾之后,一直找不到比子时更好的练功时间,当然,这里面也有“害怕”的成分。

之后,我尝试着在走路中,睡觉时,甚至听课的时候练功,居然都能有所收获,连班主任田老师都几次表扬我上课注意力集中。

另外,我还总结出一个规律:不管是快是慢,只要是呼吸均匀,都是最佳的练功时间,最为关键的是:只要不入静,自己的气场就不明显,更不会在睡觉的时候惊动那团该死的黑雾。不过,每天的午时,都要花上半个时辰把上一天的功力做一个归纳整理。

通过这个冬天的蛰伏,在入静时,发现自己的气场颜色有了变化,由原来的淡黄色逐渐变深,成了黄色,感知的范围也扩大了很多,甚至午时入静能感受到十公里外的县城也有一团黄色的气场,偶尔跟他碰在一起,会明显感到彼此功力的增强。可惜卢师傅不在,真的好想他在身边分享这份喜悦,而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沉默,抑或是寂寞,那种没人能分享的寂寞。

冥冥之中,总感觉要发生点什么。不管他了,安心练功,该来的迟早要来。

“沉默啊,沉默,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这不是我说的,是大文豪鲁迅先生说的。

第六章 田老师的病

我们都是从小学过来的,众所周知,小学阶段学习成绩好的一般女生居多,因为生理的原因,女孩子发育要比男孩子早一些,心理年龄自然也比男孩子成熟一些,也就是说,理解力和记忆力比同龄的男性儿童要好,因此她们的学习成绩一般比男生要靠前(至于为什么到了高中阶段,好多漂亮的学习好的女孩子成绩反而越来越不如男孩子,这个嘛,去问她们吧,估计也是生理上的原因)。

而在我们四甲班,由于出色的记忆力,我的学习成绩在班上一直都在最前面,这让每个任课老师都对我刮目相看,更是让那些整天和我在一起疯的男同学气的吐血,他们倒不是嫌我学习好,而是受不了家里老爸老妈那种眼神和唠叨,“同样都是人,你看看人家雨生,整天和你在一起,怎么人家就……”。每当这个时候,我就偷偷的溜掉,省的给同伴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和肉体损失。

班主任田老师也不例外,对我更是照顾有加,还常带我去她家吃饭,顺便照顾一下与我同龄的儿子。饭倒是吃了不少,她儿子的成绩提高得却不明显,说实话,认识她儿子刘漠,只是让我多了一个死党而已,别的无他。不过,我心里确实很感激田老师的关照,尤其是在那个年代那白白的米饭,那白白的馒头……,唉,不说了,再说哈拉子就出来了。

我是那种典型的没心没肺玩儿起来不要命的男生,田老师身体的变化并没有引起我的注意,在一次的语文课上,田老师讲着讲着,忽然就晕倒在讲台上,我们赶忙跑过去扶她,刘漠,二辉,立军还有我四个人很轻易就把田老师抬了起来,我这才发现,田老师比原来削瘦了很多。

校长带着我们几个用小拉车把田老师送到“药社”(相当于现在的乡卫生院),几个医生紧张地在那里忙活,过了好一段时间,田老师才悠悠醒来,手和嘴唇都在抖,嘴巴张了张,却什么也没说出来。我含着眼泪走过去握着她的手(我发誓这次绝不是为了要失去那白白的米饭和白白的馒头,而是真真的流泪),她的手好凉啊,我下意识缓缓地从丹田给她送了些真气,直到她的脸色红润起来,她有些诧异的看了看我,没顾得上说什么,就开始被医生扶着坐起来询问病情。我们只能守在门外,间或听到了一些什么噩梦之类的话。

第二天一整天,田老师没来上课,刘漠也没来。下午放学,拒绝了几个死党的游戏邀请,我挎上书包直奔田老师家。

到了家里,迎面碰到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正推着一辆崭新的永久牌自行车往外走,身后跟着刘漠,刘漠手里还捏着一叠布票和粮票(至于布票、粮票或油票等物品,见到过的不用我解释,没见到的可以上网查查,反正在那个年代买东西没有它们是绝对不行),和那个男人对视了一眼,我有些诧异,但很快平静下来。不用说,看长相也知道他是刘漠的父亲。估计他知道我是刘漠的同学,只是简单打了个招呼就急匆匆的骑上车走了。望着他的背影,我沉思了一会儿,就随着刘漠进了后院。

田老师躺在床上,身体还是很虚弱,轻声地招呼我坐下,我搬了把椅子坐到田老师旁边,还是握着她冰凉的手缓缓注入了些真气,等她脸色红润起来。

因为我的到来,田老师明显的很高兴:“没想到你的手会这么热,热的让我全身舒畅,在药社里我就想问你的手为什么这么热?”说完,田老师用询问的目光看着我。

因为记得圣姑说过,有些事情不要轻易说出来,免得吓坏别人,于是我赶忙打岔:“我妈说男孩子火力壮,还常说我‘傻小子睡凉炕,全凭火力壮’呢”。田老师被我的话逗乐了。我又问了问田老师得病的原因,她说:“大夫也找不出什么毛病,只是最近这段时间天天晚上做噩梦,梦见自己被毒蛇咬伤,有时候梦见自己无缘无故一直在流血,常常被吓醒,浑身都是汗,好不容易睡着了又接着做噩梦,如此反复,精神一直不好”。

我心中一动,想起小黄本封三里面有一句“阴虚则盗汗”,可是,是什么原因导致田老师阴虚呢?又是什么原因导致她老做噩梦呢?莫不是……,我摸了一下自己的左眼,谨慎的观察了一下她的卧室,终于,在卧室屋顶的西北角,发现了一个核桃大的洞,直通房梁里面。

“要不这样吧,刘漠一天没去上学,晚上我不走了,帮他补习一下功课”。我找了一个留下来的理由。

听到帮儿子补习功课,田老师高兴坏了,赶紧张罗着刘漠先骑车去跟我母亲请假。好在我们是邻村,刘漠骑着飞鸽自行车(那种二八的飞鸽自行车,他只能骑在车的大梁上,否则够不到脚蹬子)估计一个来回用不了半小时。刘漠走后,我则在田老师的指挥下开始烧火做饭(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那个年代,上四年级不会烧火做饭的只有城里的孩子,再不就是小儿麻痹下不了炕)。

用外出抱柴禾的功夫,我悄悄去前院挑选着掰了两截芦苇管儿,用随身带的小刀削到自己满意的形状,放进口袋。又趁田老师不注意,从她的针线包里抽出两枚绣花针放到火柴盒里,一并装进口袋。

田老师的爱人在十公里外的县政府上班,每个周日(我们小时候没有大礼拜这个说法,每周六个工作日是铁律)才能回来,由于怕他担心,田老师居然这些天的噩梦都没告诉他,这次他能提前回来看看,主要是因为田老师得病,可是,县政府上班真的那么忙吗,忙到自己的女人病成这样还舍不得呆上几天?

女人啊,这个看似柔弱的角色,却永远在社会中充当着强者。

晚上吃过饭,我把今天学习的内容跟刘漠补完后,就陪着田老师聊天。

田老师家的房子比较大,是那种院中院,里院的建筑是一个小四合院,估计在建的时候连刘漠将来娶媳妇的房子都建出来了,平时田老师住在东屋里间,刘漠住外间,南屋闲置放一些生活用品,东屋是厨房和餐厅(北屋嘛,没有北屋,北屋的位置是通向外院的路,呵呵)。

因为田老师病了,所以我和刘漠一致要求在里屋睡,这正好符合我的心思。田老师睡炕头,刘漠在中间,我在炕尾。

夜半,迷蒙中听到田老师轻微的呻吟,估计又在做噩梦,因为是左撇子,我悄悄地侧起右身,隔着身边沉睡的刘漠,闭上右眼,眯起左眼向田老师看去,这一看着实吓我一跳,只见一团蓝光在田老师头上,不!是一只蜘蛛,一只摊开后如手掌般大的蜘蛛,悬落在田老师头上,发着幽幽的蓝光,悬住蜘蛛的是一根从屋顶一直垂到田老师头上细亮的蜘蛛丝。好像是发现了什么动静,那只巨型蜘蛛迅速顺着蜘蛛丝到了屋顶,蜷缩在一起,不动了,像是在观察有什么异样。田老师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

我屏住呼吸,左手拿起一支芦苇管儿,慢慢地,慢慢地对准了那团蓝光。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儿了,毕竟是第一次面对这样大的蜘蛛(比小时候我家里看到的那只大好多),而且要狙杀它,生怕一击不中让它逃走,又怕它会选择什么样的方式袭击我(据说所有的蜘蛛都是有毒的,它口腔内有一坚硬结构,是上颚,也就是螯肢,里面内有毒腺,被它伤到之后会损伤运动神经产生麻痹)。

这种芦苇吹针的游戏只是在射青蛙的时候用过,针的尾巴上还绑着一条细线,而从没有射过蜘蛛,况且,射青蛙用的是钢丝,这次用的是绣花针,针后还没栓线。而那只蜘蛛似乎比我更有耐心,一动不动,似乎观察不到什么危险,还会继续悬丝下来。还好是左撇子,又正好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状态,方便瞄准,不能再犹豫了,我深吸一口气,对准蜘蛛“噗”地一声射了出去,蜘蛛好像感觉到异样,居然往前爬了一点,就是爬的这一点,使绣花针只射在了它身体的后四分之一处,还好把它钉在了屋顶的小椽上,但它的身体失去重心,前四分之三悬了下来,那有力的八条腿在死命挣扎。

生怕它落下来惊醒了沉睡的田老师(你想想,睡的正香,忽然一个东西落在脸上,用手一抓,是一只比你小手还大的蜘蛛,还不彻底崩溃),我毫不犹豫地拿起第二支芦苇管儿,微微起身,尽量离它近点,这次爬是爬不动了,“噗”,正好射中,把它悬落的前四分之三身体整个翻了回去,狠狠地钉在屋顶的小椽上。

刘漠很配合地翻了个身,抹了抹脸,估计是蜘蛛的体液“滋”在脸上了,用蜘蛛体液洗脸,天底下大约只有这小子如此幸运。还好蜘蛛的体液没毒,否则他那耐看的小脸肯定变成花脸,永远赶不上他爸爸那么英俊了。

看着蜘蛛逐渐瘪了下去,我打了个哈欠,急急忙忙去见周公了。

早上醒来,田老师已经在做早饭,看来她昨天晚上休息的不错。

我把刘漠推醒,他惺忪着睡眼去了厨房取脸盆洗脸,让他好好洗洗吧,脸上肯定比较滑腻,没准还以为做梦流的哈拉子呢。

看卧室只有一人了,我迅速搬起椅子到床上,上面再放一凳子,小心地扶着墙上去,用废纸把那只早已干瘪的蜘蛛取下来包好,那两枚绣花针还深深地钉在屋顶的小椽上,也一并拔下来,擦干净插到田老师的针线包里。看来我有点低估自己的实力,自从打通大小周天后,内力确实又增加了不少。

“做什么呢?”田老师拿着烧火棍从外屋走进来,精神比昨天好多了。

“没事儿,我看屋顶有个老鼠洞,想帮您堵上,可是够不着”,我指着西北角那个核桃般大的洞说,尴尬地从床上搬下椅子和凳子。

“没关系,那个老鼠洞好像早就有,谁家房子里没老鼠?呆着吧,你堵上了,没准儿哪天它又从别处再挖一个。快去洗脸吃饭吧!”

“哎!”这次我答应的很干脆。

第七章 “背”着的那个女人

从那天以后,田老师的病日渐好转,逐渐地,她的面庞又恢复了先前的红润。

田老师今年三十五岁,身材修长,是那种典型的东方美人,给人的感觉是大方得体,和农村同龄人比起来,更是显得高贵典雅。

她和爱人本来都是教师,在“臭老九”的年代,吃过不少苦头。不过,自从十一届三中全会之后,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教师的地位也逐步提高。更让全家人高兴的是,爱人刘爱国先是提拔到县教委上班,后又提拔到县委办公室当主任,在外人看来,是个人人羡慕的“五好家庭”。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自从爱人刘爱国调到县委上班后,一家人聚少离多,本来每周日还能聚上一次,可能是因为工作太忙,往往星期天也难得回来。

我还是时不时地去田老师家“蹭饭”,一是因为田老师要我和刘漠一起学习这个正当理由;二是那“白白的米饭,白白的馒头”诱惑力实在太强。

田老师逐渐恢复了往日风采,埋在我心里的疑惑却越来越难掩饰,只是,这件事情不知道怎么跟田老师开口。想起在田老师家前院碰到的那个高大帅气的男人,也就是刘漠的父亲,跟他对视了一眼就发现了一丝不对,因为我分明看到了他身上“背”着两个女人,一个是田老师,一个不认识,很明显,不认识的那个女人比田老师年轻。

这个推测是我后来证明了的:当一个人全身心地去想或去爱另外一个人的时候,她/他就会进入一种“痴迷”状态,她/他的“灵魂”就会一直跟着那个人,这也可能是为什么有些痴情男女会出现“病态”的原因,你想,她/他的灵魂都跟着另外一个人走了,她/他自己的状况可想而知,黛玉没准就是牺牲品之一。

我说的这些绝不骗人,因为在小学同学身上并没有“背”着异性的影子,初中一二年级也没有,到了初三,有的女生身上就会“背”着男生,有时还会“背”着几个男生,甚至,个别年轻男老师身上还会“背”着女生。当然,这些我绝不会轻易说出去,一是怕吓到别人,再就是不想出风头,这是我和卢师傅之间的秘密,也许还有两个人知道,母亲和圣姑。

既然田老师的爱人刘爱国身上同时“背”着两个女人,说明这两个女人当时都是以一种“病态”的心理去想他,田老师自不必说,得病是女人最脆弱的时候,全身心地想自己的老公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可那个女人是谁?她怎么能像田老师一样去想刘爱国呢?我翻来覆去想了好些天,决定还是先不告诉田老师,免得打草惊蛇,破坏了别人的家庭,但不排除我不会把刘漠拉进来帮忙。

又是一个星期天,刘爱国如往常一样没有回家,我和刘漠决定去县城新华书店看看,这当然只是跟田老师编的理由。刘漠骑在“飞鸽”的大梁上,驮着我去了十公里外的县城。

县城的大街好宽,跟村里的土路没有可比性,我们两个有说有笑,徜徉在马路上,看着稀奇新鲜的玩意儿。

县城也不是没有来过,只是来的很少,一般是逢庙会母亲带着姐姐和我步行到县城,在攒动的人群中挤来挤去,最后扯上几尺布回去。

刘漠并不知道我来县城的真正目的,我也不想直接告诉他去监督他父亲。从新华书店出来,刘漠买了一本《小学生作文》,三本小人书。其实我们都明白,那本作文书只是小人书的掩护。

“你爸爸在哪里上班?”我有一搭没一搭的问。

“爸爸说是县委办公室,干嘛?是不是想让我爸爸请你吃打卤面?”

“当然不是啦,我只是随便问问。”

“要不我带你去看看他上班的地方,我爸爸工作可忙了,今天又没回家。”刘漠带着一脸遗憾地说。我当然明白那遗憾中隐藏的东西,他父亲每次回家,都会带来很多好吃的好玩儿的,那些东西不是每个孩子都能奢望到的。

“好啊,我从没进过县委大院,正好去开开眼!”我不失时机地说。

到了县委大院,那个门卫认识刘漠,倒是把我询问了好一通,“行啦,都说了是我同学,有什么问题冲我来……”,话未说完拉着我就跑进大院,只留下门卫干巴巴地站在那里。

轻车熟路,很快我们就进了走廊。“嘘……”,我竖起食指,“你爸在哪个办公室,咱们给他一个惊喜”我轻声说道。

“前面左拐,第二个。”

我俩蹑手蹑脚往前走,到了门前,我示意刘漠躲在一边,自己顺着门缝往里看,却看到了我长这么大从未看到过的十分迷惑一幕。

一个阿姨撅着屁股爬在办公桌上,看不清她的脸,刘漠的父亲弓着腰站在阿姨的后面,一边前后晃动着身体,一边轻声地谈论着什么。因为都穿着衣服,我当时并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不要笑,70年代出生的孩子可不像现在的孩子这样早熟)。

“咚咚咚”,旁边的刘漠什么也看不到,早等不及了,开始敲门,“爸爸,开门,我是大漠。”

里面悉悉索索了一会儿,听到几声椅子移动的声音,门开了,那个阿姨跟我打了个手势,轻声说:“小声点,刘主任在办公。”我一愣,这个阿姨就是那天刘叔叔背后“背”着的那个。

我们两个钻进屋里,果然看到刘漠的父亲正端坐在办公桌前写着什么,旁边那带拉环的窗帘很不配合地晃动着,显然是刚刚拉开。

“爸爸,您怎么老不回家?”刘漠迫不及待地问。

“哦,你没看见,爸爸正在加班吗?”刘叔叔放下手中的笔,和蔼地拍着儿子的头,“这位是你的同学雨生吧?早就听他妈妈说你学习倍儿棒,以后可多带带大漠啊!”

“行了爸爸,一见面就知道说这些。都快晌午了,我们俩可都饿着肚子呢!”刘漠着急地说。

“唉吆,可不是嘛,都快晌午了。小张儿,你去食堂多订两碗打卤面,细粮票算我头上。哦,对了,卤要肉丁的那种。”

“恩。”站在旁边正不知所措的阿姨总算找到一个逃离的理由,匆匆忙忙就往外走,快到门口就听“啪”的一声,摔了一个地道的“大马趴”,她居然让旁边的椅子狠狠的绊了一跤。

“哈哈哈……”,我倒是忍住了,旁边的刘漠却大声地笑了起来。

“别着急呀,那两个小家伙还不至于饿成那样,愣着干嘛?还不快扶张阿姨起来!”刘叔叔赶忙给她打掩护。

我们两个跑过去,张阿姨已经站起来了,很囧地拍了拍身上的土,快步出了办公室,我发现她的脸比原来还要红。

虽然在那个年龄我对男女之事没什么概念,但通过今天的所见所闻,感到刘叔叔和张阿姨之间肯定有问题,同时也验证了我原来的推测。

为了我敬爱的田老师,也为了对得起田老师那白白米饭,白白的馒头,我决定单独跟那位年轻漂亮的张阿姨会会面。

中午我们两个自然是吃的小肚溜圆,刘叔叔和张阿姨吃的很少,大部分都拨给了我俩,我不是一个“饿”鬼,却是个地地道道的“馋”鬼。带肉丁的打卤面啊,啧啧,那味道,那面条,那卤汤,堪比东汉刘秀兵败逃亡过程中的那碗“红嘴绿鹦哥”。

午饭过后,刘叔叔要带刘漠和我去洗澡,我谎称自己刚刚洗过,于是就和张阿姨有了在办公室单独会面的机会。我随手翻着刘漠上午买来的小人书,一面偷偷观察旁边的张阿姨,她的确很年轻,也很好看,不过真的比不上田老师好看。她在很“认真”地整理着文件,其实我知道她是在“找事儿做”,因为那摞文件她已经整理了三遍。

“张阿姨”,我说,“这次我和刘漠来县城就是找您的”。

“找我?”张阿姨很疑惑地看着我。

“恩!”我重重地点了一下头,整理着自己的思路,“是田老师让我转告你几句话。”

“啊?”张阿姨明显的很吃惊。

不等她反应,我接着说:“田老师让我转告您一声,第一,她知道您和刘叔叔的任何事情。”我偷眼看了张阿姨一眼,她正好也在偷眼看我,见到我看她,马上又低头整理那摞好像永远也整理不完的文件。

“第二,田老师让我代她谢谢您,谢谢您这段时间以来对刘叔叔无微不至的照顾。”

张阿姨没有说话。

“第三,以后每个星期天刘叔叔必须回家!”

张阿姨很惊愕地抬起头,满脸的无辜,好像刘叔叔回不回家跟她有什么关系。

“我虽然不明白什么意思,但这是田老师说的。”我赶紧补充了一句,生怕编的谎言出现不该有的漏洞。

“第四,田老师说刘漠已经懂事了,他以有一个在县城上班的爸爸而自豪。”

这次,张阿姨停下了手中的活儿认真地看着我。

“最后,田老师说欢迎您有时间到家里做客,但她不希望他们父子俩知道让我转告您的这些话。”

我深深的出了一口气,终于说完了。

张阿姨沉默了好久,最后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地对我说:“回去请你转告田老师,就说我明白她说的话,我会尽力按她说的去做。”顿了一下,“你是一个非常懂事的孩子,我想求你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我看她欲言又止,就问道。

“我们的交谈除了不要让刘主任和刘漠知道外,也不要让其他任何人知道”。说完她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小人酥”糖,强行塞进我的上衣兜里。

“没问题,绝对保守秘密!”面对这赤裸裸的贿赂,我毫不犹豫地接受了。其实,我还真怕她去找刘叔叔大吵大闹呢。但她毕竟是未出嫁的大姑娘,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名声甚至比生命都重要。婚外恋是一件非常非常非常丢人的事情,真的!(哪里像现在“小三儿”满街跑)

达成了协议,再说起话来就轻松多了,从交谈中,我了解到张阿姨其实是个很不错的女孩子,心地善良,善解人意。其实,单独找张阿姨也是我的一厢情愿,因为一开始我便把她放在了田老师的对立面,自然以为就是她的错。记得张爱玲在小说里提到过“男人是用下半shen思考的动物”,谁知道刘爱国在其中充当着什么角色呢?女人啊,似乎永远都是一个弱势群体。

在我和张阿姨又说又笑的时候,刘叔叔带着刘漠也又说又笑地回来了,看着这对儿父子亲切的模样,张阿姨眼里闪过一丝异样但马上又恢复了笑容。

我知道,这次县城算没白来,起码我对得起那“白白的米饭,和白白的馒头”了。

临走,刘叔叔又带给我们好多好吃的,其中就有我最爱吃的——芝麻棒棒糖。

第八章 露天电影(一)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是中国露天电影的风靡时期,尤其是农村,看电影是人们最大的精神享受。那时候的放映机可不像现在VCD、DVD、家庭影院或是网吧里的电影服务器,想什么时候看就什么时候看,想看哪段就看哪段,而是清一色的胶片放映机,公社里有专门的电影放映员,定期不定期地在各个村子轮流放映。不管那个村子放电影,都是我们小孩子的节日,大伙儿会早早儿地吃了饭,集中到那张神秘的白色幕布前占位,玩耍。

这天,是邻村的李各庄放电影,二辉、立军我们几个同村的死党加上刘漠(刘漠和我们不在一个村,因为田老师的关系才到我们村小学借读)早早地聚在一起,带着我们的“武器”嘻嘻闹闹前往李各庄,李各庄是我们公社最东头的一个村,以前也结伴儿看过电影,路虽远,但也难不倒我们这些“毛头小子”。沿着这条路一直往东,再穿过一条小马路就到了。

人有三急,出村不久,二辉就提议方便一下,我们都赞成,主要是怕在电影精彩的时候再出现内急。于是乎大伙跳进旁边的野地,一字排开,齐刷刷地掏出小鸡儿……(若在白天,少不了又是一番比拼,当然是比谁尿的远)。

尿完收工,却发现少了胖子。

“二辉,二辉!”我们大声喊他。

“喊什么喊,我解大手哪,马上就好……”,不远处传来二辉的声音。

不一会儿,二辉提着裤子过来了,“妈了个×的,刚才摸土坷垃擦屁股,居然摸到一叠纸,本来挺高兴,等擦完了才发现纸好像是漏的,弄我一手!”二辉骂骂咧咧。

“哈哈哈……”我们捂着肚子大笑(那时候用土坷垃擦屁股,就像现在用手纸一样普通)。

电影的第一部是战争片,第二部是《画皮》,也就是那个年代最经典的恐怖片。《画皮》刚开演,我们几个便挤在一起,虽说有点春寒料峭,但也不至于那么冷,主要原因是害怕。

中途换片的空当,瞄了一下胖子,心里陡然一惊,我看到二辉的头顶居然有个影子。“是幻觉,看鬼片看的”,我安慰自己。

等我揉了揉左眼仔细一看,却差点坐到地上。那个影子已经转过头来,居然是我们村的锁柱媳妇,她脸上那块红痣我印象很深,因为曾去她家借过东西。忽然,她嘴角流出黑黑的东西,舌头伸出老长,眼睛斜斜地看着我。

不对啊,锁柱媳妇半个月前就死了,锁柱好赌,就是因为赌光了家产,他媳妇才在自家的梯子上上吊死了,我清晰地记得他们家出殡时的情景,娘家人不干,在葬礼上闹的不可开交。

片子很快就换好了,幕布上继续刚才的电影情节。我拍了一下二辉的肩膀,二辉一激灵,“我说能不能给个准备,想吓死我啊你!”二辉回头恨恨地看着我。

“不是,我有事跟你说……”

“行了行了,什么事儿看完电影再说”。

“真的有事……”我边说边向二辉挤眼。

“你们俩别吵了,要吵一边吵去”,旁边的人不乐意了。

挤眼是我们的暗号之一,二辉很不情愿地跟我出了人群。

“太不够意思了吧,什么事儿非得这会儿说”,二辉指着我的鼻子说。

“去,去,你手臭的不行”,我拨开二辉的手臂。

二辉把手凑到自己鼻子前闻了闻,尴尬地笑了笑:“什么事儿?说吧。”

“说出来你不要害怕”。

“得了吧你,我怕过谁?”

“你知道咱们村的锁柱媳妇吗?”我尽量平静地跟他说。

“她不是上吊死了吗?”二辉微微惊愕。

“可是她现在一直跟着你……”二辉头上的影子晃了一下,忽然就不见了。也许,锁柱媳妇想不到我居然能看到她吧。

“哪里?在哪里?”我还没说完,二辉原地转了一个圈儿,声音都变了。

“现在走了……”

“我靠,整我啊你,这样会死人的,大哥”,二辉急了。

“你听我说,刚才看电影的时候她真的一直跟着你。”

“啊?不会吧,那现在怎么办?”二辉对我还是有点佩服的,起码上次撞球遇蛇的事情后来听立军他们说了。

“我问你,你解大手的时候在哪里解的?”

“就在你们尿尿地方的不远处,本来是在平地上,可蹲下去“扎”屁股,看旁边一土堆,就在土堆上解的。”

“你有没想过那可能是个坟丘?”

“怎么会?咱们村的坟地在村南,那里是村东的麦地,别蒙我啦。”

“你忘了?锁柱媳妇出殡那天他们娘家人为什么闹?不就是嫌锁柱媳妇不是正常死的,不让进祖坟,最后埋在他们自家麦地里了。”

“靠!这么说我擦屁股的纸是……”二辉的声音有点抖。

“对,是纸钱!”我帮他说了出来。

“我说呢,好好的纸怎么会把屎擦到手上,原来那纸是人家故意剪漏的”。

“唉,你在人家坟丘上拉屎,用人家的纸钱擦屁股,她不跟着你才怪,没把你小鸡儿给咬掉算是不错了……”因为看不到他头上的影子了,我跟胖子开着玩笑。

“别闹了,大哥,我错了还不行吗,到底怎么办啊?”二辉眼泪都出来了。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不过,你可以让你妈去问问邻村的圣姑”,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跟锁柱媳妇打交道,想起她那长长的舌头还心有余悸,只好给他出个主意,“不过,这事儿千万不要跟立军他们说!”

“哦”,二辉点了点头。其实,我是怕他们看了《画皮》,本来就害怕,再听到这事儿,都不敢回家了。我自己因为从小就已经习惯了看到这些,倒是不怎么害怕。

第九章 露天电影(二)

《画皮》演完已经快半夜了,大家还沉浸在电影的恐怖情节当中,回去的时候自然也都是“各怀鬼胎”,远不像来的时候那样有说有笑。

半路上,大家碰到一个难题:刘漠,不敢一个人回家了。

谁去送刘漠?大家都把目光集中到我身上,他们自然知道我常去他家“蹭饭”,理所当然该我去送,我也愿意接受这个任务,可关键是还有一位,就是一直拽着我手的这位胖子,他说什么也要跟我一起走,大伙儿怎么劝都不管用。也好,送完刘漠正好有个伴儿回家。

刘漠家离我们村并不远,走路也就二十分钟不到,只是要过一小段庄稼地。一路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话中,就到了田老师家门口,看着刘漠跑进院子里,我和二辉也开始原路返回。

走到那片庄稼地的时候,我忽然发现远处有一点灯光,亮度不大,忽明忽暗地却是十分显眼。估算着时间应该是子时左右,这个点谁还打着灯笼走夜路?我有点疑惑。

我的手忽然一紧,估计二辉也看到了那点灯光。

“你说谁这么晚了还走夜路?”我轻声问道。

“管他呢,咱们还是回家吧”,二辉的牙齿有点冷。

“要不咱们去看看,没准儿是看电影迷路的小孩子呢”。

“你雷锋叔叔啊?”二辉显然不高兴了。

“要不你走慢点,我跑过去看一眼就回来找你。”

“还……还是咱俩一起去看吧”。

之所以要去看看,是因为觉得看那点灯光有些奇怪,因为我的左眼和天目相通,只要集中注意力,哪怕在夜间,比一般人也看的远得多,但今晚只是看到那点灯光,却看不到出来是谁在提着灯笼,难道那灯笼是悬浮的?

我们加快脚步,离灯光越来越近,终于看清了,是老铁头。

老铁头是我们村的老光棍儿,据说曾经还是个“知青”,真名叫什么不知道了,因为人长的又黑又瘦,整天胡子拉碴的,所以大伙都叫他“老铁头”。老铁头吃大锅饭的时候好吃懒做,有点小偷小摸毛病,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后,照样懒惰,小偷小摸的毛病依然未改,一次因为偷玉米左腿被人打瘸了,落下了残疾,后来就推一独轮车卖瓜子和糖豆什么的。还别说,这家伙庄稼活做的一无是处,算账却是倍儿清楚,瓜子儿8分钱一斤,你说来3分钱的,他立刻就给你称出3两7钱5。村里人提起他一般都让三分,谁愿意跟一个有过小偷小摸行为的光棍儿汉较真儿呢。

“你说老铁头这么晚去做什么,是不是又要去偷东西?”我悄悄地说。

“哼,肯定没好事儿,咱们悄悄跟着他,也抓他个现行!”二辉忽然来了精神,恨恨地说。

其实,不只是二辉恨他,立军、我包括刘漠都对他“恨之入骨”。起因是前年深秋,山药(学名叫红薯)快熟了,星期天刘漠来找我们,于是几个人跑到野地里玩儿,玩儿累了就想顺几个山药吃。刘漠第一次来,这事儿不能让他做(估计他也不会做),我们仨分头行动,偷刨了几个山药,然后到离山药地较远的空地,挖个洞,把山药埋进去,盖上一层浮土,拾点干柴火,在浮土上烤起火来。等到火烧的差不多了,把山药小心地挖出来,啧啧,你就吃吧,越吃越香,绝对和现在城里卖的“烤红薯”不是一个味儿。

按说小孩子做这些事情也不为过,大人一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没有人来烤火的地方找我们“算账”,没准儿他们那会儿还偷过生产队的山药烤着吃了呢。可是,那天也赶上我们几个倒霉,碰到老铁头也来偷山药,他目标大,加上人缘又差,大人都对他有了防范,所以出来大半天居然没得手的机会,正郁闷着往回走,忽然看见了我们烤火的烟雾,就一直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坐着,当时我们也看到他了,谁也没把他当回事儿,等烟雾逐渐熄了。他背着个粪筐一瘸一瘸地过来了。

“你们几个干什么呢?”他指着我们问。

“烤火呢,关你屁事!”二辉说话比较直。

“烤火?那底下是什么?”他指着刚刚熄灭的灰烬说。

“地下那不是灰吗?”立军故意跟他打岔。

“我说的是底下,不是地上的灰。”老铁头不慌不忙,边说边从粪筐里拿出一三齿铁钩,几下就把我们刚刚烤熟的山药刨了出来。

“好啊你们几个小崽子,敢偷社会主义山药,说轻了你们这是偷,说重了这叫‘现行反革命’!挖社会主义墙角!”也不知他从哪里学来的词儿,全甩我们头上了。

我们几个当时就傻了,“现行反革命”,“挖社会主义墙角”,这些在无线电里才听到的词汇,居然摊我们头上,谁还敢说什么。一个个乖乖的低着头,好像真的成了“现行反革命”。

“这样吧,看你们几个还算是认错态度良好,我先不跟生产队里说,不过赃物我先收了。”说着小心翼翼地把几个喷香的烤山药捡到自己粪筐里。

我们几个使劲儿咽了咽吐沫,却是没敢吱声。

“走,跟我找你们大人说理去!”

就这样,我们几个低着头,跟着趾高气扬的老铁头分别去了自己家,到了家里,老铁头把哪些“高帽子”给我们头上一戴,家长们哪儿敢惹他,乖乖地给他赔不是,末了还送上几个黄灿灿的玉米饼子(好像刘漠的妈妈田老师送给他的是两个白白的馒头)。

送走了老铁头,接下来我们几个“享受”的待遇差不多,都是正宗的“家庭暴力”。

后来我们才知道是那老家伙在唬我们,那时候已经实现联产承包责任制,我们偷的几个山药都是“包产到户”自留地里的作物,属于个人的,顶多跟山药的主人道个歉了事。什么“现行反革命”,“挖社会主义墙角”,全是原来他偷生产队庄稼被抓挨批时公社里送给他的词汇,这可倒好,全用我们头上了,可怜我们几个年岁小,哪儿经得住他这么吓唬,一个个害怕得屁都没敢放一个。

引用毛主席的一句话:“敌人像弹簧,你强他就弱,你弱他就强”,可惜当时一个反抗的也没有。

更可气的是,他早不抓,晚不抓,偏偏等我们把山药烤熟了才抓,我们几个不光没吃上烤山药,连家里大人也要赔上一堆好话,还搭上几个黄灿灿的玉米饼子,当然,屁股上还有“家庭暴力”之后遗留下来的巴掌印迹。

从此,我们几个一提到老铁头,恨得牙根儿都痒痒。

今天深更半夜老铁头推着独轮车,打着灯笼,能有什么好事儿,我们也要抓他一个“现行反革命”!

随着距离的逐渐接近,我发现越来越不对劲,那“灯笼”根本没有挂在老铁头的独轮车上,而是“悬浮在”在老铁头的前面,老铁头走的快,灯笼走的也快,老铁头走的慢,灯笼走的也慢,一直就保持着那段距离。而老铁头好像就认准了那灯笼,推着独轮车一瘸一瘸地,不紧不慢地跟着它。

“等一下……”,我悄悄地拽了一下二辉,二辉很快停了下来(其实不拽他也会停下来,因为从李各庄看电影回来,二辉的手就一直没离开过我),“我发现灯笼有点儿不对劲,你先松开我一下”。

我的手马上一紧,才知道这个时候让二辉松开手就等于“与虎谋皮”一样傻,我不说倒还没事儿,一说他反而抓的更紧了,好像我会突然甩开他独自跑掉一样。我苦笑了一下“那你先不说话好吗?我想认真观察一下前面那灯笼”。

“行!”二辉言简意赅。

我定了一下身子,闭上右眼,眯着左眼向前方看去,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那灯笼不是悬浮的,是被一根树枝挑着在走,而挑着树枝的根本就不是人,却是一只狐子(有的地方叫胡子老仙,其实就是狐狸),由于挑着的树枝比较长,狐子身体又矮,灯笼来回摇晃,从远处看上去一闪一闪的,像是有人提着灯笼在走。

传说中狐子喜欢捉弄人,今天才知道传说中的事儿也有真的。

回头看了一下,才发现我们居然被那灯笼引到了去往村南坟地的路上,前面的老铁头还在一瘸一瘸地跟着灯笼走,这老家伙居然不知道回头看一眼。

哈哈,“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他去吧!”

“走,回家!”我轻声跟二辉说道。二辉本来就怕的要死,等的就是这句话,所以他问也不问就跟着往回走。

我把二辉送到家门口,刚要往自己家走,却发现锁柱媳妇耷拉着舌头就要跟着二辉进门。没想到锁柱媳妇这么“记仇”,竟然一直在后面跟着我们。

“等一下!”我挡在了二辉的前面。

“干什么你,一惊一乍的,今天被你整死了。”

我没理他,把二辉拉进家门,后面的锁柱媳妇想跟进去,却在我面前停住了,好像是有点惧怕什么东西,我低头看了看,没想到圣姑当年送我的这个虚空藏菩萨像居然在关键时候起了作用。

“没事儿了,你回去吧”,我跟二辉说。

等二辉进了门,我对着锁柱媳妇说:“锁柱婶儿,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听懂我说的话,二辉今天真的是无意在你家冒犯,麻烦你先回去,我保证明天他们家给你个交代,否则,你再来找他好吗?”我边说边摆弄脖子上挂着的虚空藏菩萨像。

锁柱媳妇停了一会儿,看我一直不动,就幽幽地飘远了。

“你刚才跟谁说话?”门缝里忽然探出个脑袋。

“靠,你吓死我啊,怎么还没回去?”我真的吓了一跳。

“本来往里走,忽然听见你说话,以为又叫我呢,就转回来看看”。

“没事儿,我自言自语了几句,记得明天一早跟你妈说去见圣姑一趟。”没等他回答,我就直奔自己家,今晚集中注意力的时间太长,好累好累。

第二天一起床,母亲就问我昨天怎么那么晚才回来。我赶紧说和二辉一起去送刘漠了,还在田老师家坐了一会儿。

想想昨天那么蹑手蹑脚地进屋,母亲都知道我回来的时间,看来,晚上我不回家,母亲是肯定会睡不着的,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到了下午,听母亲说二辉和她母亲一起去了村东锁柱媳妇的坟地,烧了不少纸钱,连带圣姑写的一个纸条一并烧了。

本来就该多烧点,谁让胖子在人家“家里”拉屎,还用人家的“钱”擦屁股呢!

到了第三天,才传来一条令人振奋的消息:前天晚上李各庄放电影,老铁头去那儿卖瓜子,回来的路上迷路了,推着独轮车一瘸一瘸地在村南坟地转悠了一宿,压平了三个坟丘,到了家里就累病了。

第十章 天机不可泄露

正当我在为解决了田老师的“家庭危机”,二辉的坟头解大手“恩怨”,以及看老铁头“压坟”笑话而沾沾自喜的时候,邻村有个女人却给了我迎头一击,这个女人就是——圣姑。

在一次下午放学回来的路上,我被二辉拽住了。

“出了校门右拐,有人等你”,二辉神神秘秘看着我说。

“什么人等我自己不来,却让你胖子来报信?”我有点奇怪。

“去了就知道啦,反正她认识我,也认识你”,二辉说完,和立军他们跑掉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暗自揣摩着,挎着书包走出校门。

走不多远,一个包着花头巾的女人把我拦了下来。果然和我料想的一样,是圣姑,不过,她具体找我做什么,却是不得而知。

“到我家里,跟你说个事儿”,圣姑说完就走,也不管我跟不跟她走。

我心里暗想:哼!凭什么就一定跟你走,你又不是我妈,也不是田老师。不过,腿好像不大听使唤,想是这么想,腿却跟着那个“包花头巾”一直走。

圣姑年岁并不大,充其量也就40来岁,看上去甚至更年轻,听大人们讲,圣姑本名叫香灵,长的非常漂亮,是那种沁人心魄的漂亮,因为小时有精神病史,28岁才结婚,丈夫是外村人(在当时在农村,姑娘28岁还没结婚,社会上的反应和现在女人40还是老处女差不多)。

香灵的精神病发作是间歇性的,发作起来身体僵硬,口吐白沫,嘴里胡言乱语,说自己是“白虎星”转世,手里拿起什么是什么,有明显的“暴力”倾向,类似医学上的“羊角风”,不过,羊角风病人发作起来虽然也是身体僵硬,口吐白沫,神志不清,但不会胡言乱语地说话,更不会有“暴力”倾向,一般就直接摔倒在地,等清醒过来自己怎么摔伤的都不知道。

她家人按“羊角风”病去了好多地方也没治好,就只好听信老人的说法,结婚冲冲喜。而结婚也不是说结就能结的,因为村里人全知道她的精神病史,又是“白虎星”转世,纵使她长得再漂亮,包括村里的光棍儿汉,也不敢托人去提亲。

真应了那句老话“没有嫁不出去的女人,只有娶不到老婆的光棍儿”,本村没有,并不代表外村也没有,她现在的男人德福就是外村“倒插门”过来的女婿,当时相亲只看了香灵一眼就被迷上了,死乞白赖,哪怕做“倒插门”女婿也要娶香灵,香灵的家人哪里还能怠慢,也不嫌弃德福是个死了前妻的男人,赶紧办理各种登记结婚手续。

还别说,自从香灵和德福结婚后,一直相安无事,村里传说中的白虎“克夫”谣言也不攻自破,最为奇怪的是,此后,香灵的精神病也几乎没发作过,只是偶尔会念念有词。来年,竟然给德福生了个大胖小子,这让当时村里的那些不敢提亲的光棍儿们不仅仅是嫉妒,而是连肠子都悔青了。

天有不测风云,在德福的儿子两岁半的时候,一次德福去地里干活,香灵抱着儿子玩耍,忽然香灵开始“念念有词”,最后竟然把儿子抱到水缸里溺死了。等香灵清醒过来,看着被自己溺死的亲生儿子,对天哀嚎,把整个村庄都惊动了,之后就不吃不喝也不动,谁劝都不管用,劝急了她会拿着剪刀对着你比划。

一个星期之后,香灵忽然恢复了常人摸样,告诉德福她想吃东西,虽然痛失儿子,但德福更怕失去香灵,于是赶紧烧火做饭,香灵吃完饭也不说话直奔邻居栓子家,把栓子的傻儿子抱起来,嘟囔了些什么,放下就走了。这让一直站在自家水缸旁边的栓子娘长舒一口气。

令人惊奇是,栓子家的傻儿子从此之后竟然变得乖巧聪明,和平常的孩子无异。这事儿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传遍了全公社,有的药社(卫生院)治不了的怪病,找到香灵,竟然能治好,但香灵不是什么病都治,也不是谁来都给治,她只治她想治的病和人,其他的说破天也是无功而返。自此之后,大家都称香灵为“圣姑”,令人遗憾的是,圣姑和德福这些年却再也没有子嗣。

后来,“香灵”这个名字就逐渐被“圣姑”所替代(其实,我认为叫香灵比叫圣姑要好听的多)。

今天圣姑居然来学校门口找我,肯定是特别要紧的事情。会是什么呢?我心里七上八下地跟着圣姑到了她家。

这是我第一次到圣姑家来,她家共有三间房,最东头那间是他们的卧室,中间一间是外间,外间的偏东半个是灶台等厨房用具,偏西半个是成捆成捆的烧纸和锡箔,最西头的屋子是圣姑的专用房间。

“到我屋里来”,圣姑满脸的严肃,甚至说是脸色有些难看。

到了屋里,圣姑摘下她的花头巾,脱掉上衣,换了一件干净的外套,是那种类似道姑的外套。

我悄悄的观察了一下,在屋子的北墙上,贴着好多神仙像,里面有好多传说中的神仙,扫了一眼,好像只认识释迦牟尼和观音像。神仙像的下面是一张老式的八仙桌,桌子上放满了贡品,桌子前面是一个香炉,桌子下面有一个旧脸盆,里面盛满了纸灰,脸盆前面有一个扁扁的铺盖,大概是让人跪拜的时候用的。

圣姑恭敬地点上三炷香,然后毕恭毕敬地跪在铺盖上。

“来,你也跪下”,圣姑的口气不容置疑。

我只好放下书包,乖乖地跪在那飘满香灰的铺盖上。偷眼看了一下桌子前面那堆神像,却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离地三尺有神明,别偷眼乱瞅”,圣姑好像知道我在偷窥。

接下来圣姑嘴里念念有词,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毕竟是小孩子,我还是忍不住偷眼看了看上面,却发现真的起了变化,一是那三炷香分别燃烧得快起来,甚至都燃起了火苗;二是那一堆神像的眼睛竟然变得炯炯有神,本来那是二维平面像,现在看起来好像变成了三维立体画像。我赶紧低下头,不敢再看。

好不容易等圣姑念叨完了,刚想站起来。

“来,雨生,磕四个头”,圣姑说。

“哦”,我乖乖地磕了四个头,弄的脑门儿上全是灰,却也不敢擦去。

“起来吧!”

我长舒了一口气站立起来,心中更是疑惑,圣姑这是做什么?我可没做什么亏心事。

“孩子,你知道哪里错了吗?”圣姑轻抚着我的头说,那眼神之中满是怜爱。我迷惑地摇了摇头。

“你不该把自己看到事情乱说,凡事要顺其自然,不能自作主张去试图改变什么”,圣姑顿了一下,接着说:“田老师的事情你看似帮了忙,却不知道刘爱国命中注定要有此一劫,本来刘爱国因此劫可以丢官经商,免去牢狱之灾,后续事情对田老师这个家庭来讲并不是坏事,你这么一掺和,刘爱国却要在官场多混十年,而十年后刘爱国还是免不了牢狱之灾,你想想,那时刘漠也大了,他父亲进了监狱,这对田老师这个家庭来讲打击可是致命的”。

“可是,我真的是想帮田老师啊!”,我有点着急。

“尽管初衷是好的,但你考虑考虑,你到底是在帮田老师还是在害她?”

“我……”,我无话可说,因为真的不知道事情有这么严重。

“还有一件事,你帮你的同学二辉本身没什么错,可是你不该让锁柱媳妇知道你能够看到她,还跟她直接对话用我给你的虚空藏菩萨像把她撵走。你忘记了小时候我告诉你:如果那些东西无意伤人,就不要说出来?退一步讲,她即使是跟着二辉回家,也只是发泄一下她的怨怒,对二辉他们家造不成什么影响,毕竟,他们谁也看不到锁柱媳妇,你这么一闹,反而让一个冤魂知道你能看到他们,世上的冤魂多了,即便锁柱媳妇不来找你,你挡得住其他冤魂不来找你?”

“如果不是我让二辉的母亲烧了纸钱和那道符,恐怕你今天就站不到这里了!我可不是危言耸听,人有人道,鬼有鬼道,仙有仙道,有些事情可以做,而有些事情却是顺其自然,万万不可强求的,记住:天机不可泄露。泄露了天机,不仅仅是减寿的问题,没准会早早儿把自己的小命搭上。”圣姑表情严肃,我却早已惊出一身冷汗。

“第三件事,老铁头虽然和你们几个有恩怨,但你作为唯一一个知情者,应该是主动帮他,而不是任由几个顽皮的狐子去戏弄他,如果你帮他回了家,不只是你们的恩怨会一笔勾销,还在人间为自己积了善缘,再说,老铁头也不是一无是处,你怎么知道将来他就不能给你帮上忙呢?记住:积善成德,而神明自得,圣心备焉。”

“其实,你做这些事儿本来我也不知道,但迟早总会有人知道,最起码我现在知道了。今天把你找来,一是为你在众神面前赎罪,免去折寿之苦;再就是告诫你千万不要泄露天机,凡事顺其自然;还有……”顿了一下,圣姑说:“还有,你每天的功课不能停,也许是今年,也许时间再长点,你会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当然,我明白圣姑所说的功课不是指课本上的功课,而是我和卢师傅之间的秘密,难道卢师傅见过圣姑?不过,我并没有追问这些,既然前面做的事情她能知道,就未必不知道我和卢师傅的秘密。

在当时的年龄,听圣姑说这么多的事情,确实需要好好地消化一下。

我又不是什么救世主,能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呢?其实,我练功的目的只是好奇,满足一下自己的虚荣心,而骨子里的理想也并不想做什么大英雄,却甘愿做一个普普通通的正常人。

还有一件事情不怎么明白,圣姑为什么那么严肃地连续两遍跟我强调“天机不可泄露”?不能泄露天机固然很重要,但至于那么严肃地跟我连续强调吗?莫非她……,忽然,我想通了:一定是她曾泄露过天机,自己受到过非常严厉的处罚,比如,她亲手溺死了自己的孩子,和自己丈夫再也没有子嗣……,正是因为她自己尝到了泄露天机的痛苦,才要连续告诫我千万不要重蹈覆辙。想起圣姑说话的时候平静如水,却让我想起一句老子曾说过的话:上善若水,大爱无形。

从圣姑家里出来,有一种明显的挫败感,对不起,田老师,我真的是诚心想帮你的。

第十一章 村里来的陌生人

今年的夏天来的稍晚了些。快要麦收的时节,村里忽然开过来一辆绿色的北京吉普,在农村人眼里,坐吉普车的肯定是个“大官儿”,而这位“大官儿”似乎对我们公社情有独钟,连续几天,人们都看到这辆吉普车早上从公社大院开出来,到晚上又返回公社大院,好像在沿村寻找什么,有好几次正赶上我们上学,它一驶过,小伙伴们便跟上去,争着闻那诱人的汽油香味,然后又哄闹着散开,全然不顾车轮带起的飞扬尘土。

吉普车的主人是谁呢?他天天早出晚归究竟在寻找什么?这无疑会引起村里人的无限遐想,在人们的猜测声中,忽然让我想起了什么。

自从掌握了自然练功法,我便不像以前一样和那团“黑雾”争子时的练功时间,只是午时花上半个时辰把功力做个整理,归入丹田,偶然的一次因为中午没有时间,竟然发现自然练功法熟练之后,不用整理也会自然把功力归入丹田。于是,干脆连午时的整理也便省去了。

省去午时的功力整理,自然有自己的想法,我知道,只要自己不集中精力打坐入静,就不会产生明显的气场,自然也不会惊动那团“黑雾”,毕竟,从内心深处讲,我还是惧怕那团“黑雾”的,因为我不知道自己练到什么时候才能与之抗衡,所以就一直坚持用自然练功法练功,后来才知道,自然练功法虽然让我避开了那团黑雾,却差点也避开了真正想找我的人。

那辆吉普车的主人来我们公社也快一周了,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这天晚上子时,趁家人熟睡,我开始打坐入静,令我感到惊讶的是,自己的气场颜色竟然又深了一层,接近了“橙黄色”,范围亦是大了很多。正当在为自己的“进步”惊喜的时候,忽然感觉不大对劲,眯起左眼仔细一看,发现不远处两团气场正在“纠缠不清”。当我的气场与不远处的黄色气场会合时,双方突然变得强大起来,那团黑色气场不知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只剩下我们两个颜色相近的气场。我能感觉到远处那团黄色气场的强大,而他似乎在逐渐地与我的气场渗透,企图合二为一,我不知道合二为一的后果,很快便收了功。

过来一会儿,看到外面灯火通明,又听到汽车引擎的声音,因为怕惊醒父母,我没敢出去看,但至少证明了我的猜测,吉普车的主人——果然是来找我的。

第二天一早,我就被外面嘈杂的声音吵醒了,正迷惑时,母亲走进来说:“快起来,村支书带人来找你。

我一骨碌从炕上爬起来,用吐沫抿开一个小洞,隔着窗户纸往院子里看,果然,父亲正从院门外走来,后面跟着一帮人,除父亲外,走在最前面的有三人,左侧的干瘦老头儿是村里的康支书,右侧的是公社李书记,本来我不认识李书记,但有一次开“批斗”大会,就是他在那里对着裹着红绸布的扩音器(现在叫麦克风)发的言,而他长的又特别黑,所以今天一眼就认出是他。

走在中间的那位穿着八十年代的公安制服,50来岁,肩章上是橄榄枝两星,留着平头,头发白了一半儿,正说笑着往里走。

康支书唯唯诺诺地陪着笑,公社李书记毕竟见过世面,满脸谄笑(用词可能不大恰当,但当时的感觉就是这样),正低声跟那“平头”说着什么。父亲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平日里见过最大的官儿就是公社李书记,今天见李书记对“平头”那么尊敬,竟是一句话也接不上,尴尬地站在旁边。倒是母亲不亢不卑地说:“进屋坐,进屋坐,小雨(我的小名)洗把脸就过来。”

看来不能老在里屋躲着了,我揉着眼从里屋走出来,看到外间屋坐了这么多人,也免不了有些紧张。

“康伯伯好”,我小声说。因为熟人就他一个,只好先给他问好。

“小雨,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咱公社的李书记……”

“什么书记不书记的”,康支书话还未说完,李书记就抢过话头儿,“还是我来介绍吧,这位是省公安厅的副厅长,一把儿手,正厅长……”

我有点晕,堂堂一公社书记,说话却自相矛盾,到底是正厅长还是副厅长?

看大伙儿都有点晕,那位“平头”解释说:“哦,我姓付,在省公安厅工作,小雨,你叫我付伯伯就行了。”

大伙儿终于听明白了,付伯伯在省公安厅是正厅长,由于姓付,人们又称他付厅长。我心想,你姓付还做什么正厅长,让大家称呼起来这么别扭(其实在军队、公安系统,就直接称呼姓和官职,比如眼前这位“平头”伯伯,直接称呼“付厅长”就行,如果他是副厅长,就称呼付副厅长。如果再碰到一点儿背的姓郑,偏偏又是个副手,就只好称呼郑副厅长了,有点乱,希望能看懂)。付厅长跨过市公安局和县公安局直接到公社找人,可见不想惊动太多的人。

“在这儿呆了一个星期,本来以为找不到你了,打算今天回省城,可咱爷儿俩也算有缘,临行居然让我给发现了。其实,我在车上看见过你,你和那帮“小毛头”还跟着车屁股跑呢,当时却怎么也想不到我要找的人竟然这么年轻,哈哈……”,付伯伯笑道。

哈哈,付伯伯没准儿认为我应该是个白发苍苍的老翁。

“这里说话不太方便,你看能不能让小雨跟我回公社大院一趟,我有点儿事儿想让他帮忙”,付伯伯看着旁边的父亲说。

“行,行,只要能给您帮上忙,十趟也没问题!”父亲农村人的憨厚劲儿上来了,也不问问你儿子愿不愿意,哼。

到了公社大院,李书记把自己的办公室让了出来,悄悄带上门出去了,屋子里就只剩下了我们两个。

“按照圣姑的提示,我知道你应该就在附近,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年轻”,付伯伯单刀直入,并不避讳曾见过圣姑,“圣姑虽然不肯说你是谁,但谈话中却给了我提示,这几天晚上我一直在寻找你的气场,你的没找到,反倒被那股妖气搞得筋疲力尽,若不是你昨天晚上练功助我,恐怕今天我就回省厅养伤去了。一连七天,我白天挨村查访,甚至连晚上也在找,却没找到你,现在才发现是年龄误导了我,因为我探访的全是四十岁以上的人,哈哈……”,付伯伯自我解嘲地说。

“付伯伯太谦虚了,您功力那么深厚,怎么会惧怕那团‘黑雾’!”这种奉承的话,我一直用的不错。

“这么小点儿就知道奉承人,看来你不止功力高,情商也高哇,哈哈……”

接下来的谈话中,我才知道,付伯伯这次来,主要是为了连续几年的夏天儿童失踪案。其实,公社的儿童失踪案早就逐级上报到了省里,付伯伯为了此案曾亲自到过县公安局了解情况,只是进展不顺,慢慢就成了悬案。

仲夏就要来临,为了避免儿童再次失踪,付伯伯提前来公社,想找到与他自己气场相仿的那位“高人”,帮他破那无头悬案。

这让我想起自己在打通大小周天后,气场扩大,偶然感觉到十公里外县城的那团黄色气场,应该正是付伯伯来县公安局的那段日子,我的气场想必他也感受到了,不然现在不会来找我。

第十二章 又见圣姑

对于那毫无头绪的儿童失踪案,我心里也没底儿,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绝不是“打花的”把孩子拐走了。“打花的”纵然是曾有过,但他不可能每年只动两次手,一次拐走一男孩儿,一次拐走一女孩儿,这不合逻辑。

我忽然想起一个人,就对付伯伯说:“要不,咱们再去见见她吧。”付伯伯默认了我的提议。

付伯伯换了件普通的中山装,只带着我和司机开往圣姑的村子,到了村口,付伯伯示意司机停下来,交待了几句,带着我直奔圣姑家。

圣姑好像对我们的到来并不感到惊讶,从容地把我们让到屋里,燃上三炷香,念叨了一会儿,站起身,对我们说:“这件事我帮不上什么忙,不过有人能帮,只是不知道他肯不肯帮”,圣姑回头看了我一眼,又缓缓说道:“你们可以去村里寻找那位有缘人。”说完直接走出屋子,我们也只好尴尬地随她出了屋。

我心中一动:看来圣姑并不是不想帮,而是不想道破天机。因为从小见过的事情较多,我的逻辑思维比一般同龄人要好,甚至接近成年人,否则也不会弄巧成拙去帮田老师的忙,还真把张阿姨给说动了。唉,一提田老师,心里便深感愧疚。

刚才圣姑短短的几句话,看上去冷漠无情,实际上已经给了我们四个提示:一、她确实帮不上忙;二、有人会帮我们;三、那个人肯不肯帮忙要看我们和他是否有缘;四、那个有缘人就在我们村里。

想到这里,心中忽然蹦出一句唐诗“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情)却有晴(情)”。

从圣姑家里出来,走到村口,司机已然等在那里了,上车后,付伯伯看了看我说:“圣姑的意思,那个有缘人和你认识,你想一下,认识的人中谁最可能是那个有缘人呢?”

我开始梳理自己熟悉的这些人:二辉、立军、刘漠、二丫……晕,太多了,他们脑门儿上又没写着,我怎么知道谁是有缘人呢?

“别着急,试着换一个角度,比如偶然遇上的人”,付伯伯看我有点乱,在旁边开导。

“偶遇……对啊,是卢师傅,还有那个大眼睛的黑妮儿!”我脱口而出(可惜黑妮儿叫什么我忘记问了,男孩子就是比较粗心,尤其是小男孩儿)。

“卢师傅是……”付伯伯显然对此事很感兴趣。

于是,我就把和卢师傅的偶遇,以及送我小黄本,教我打坐练功等等,简明扼要地向付伯伯说了一遍。

沉思了一会儿,付伯伯摇了摇头:“不是卢师傅,虽然他到过村里,但他不是本村人,圣姑要我们去村里找,很明显,卢师傅现在不在村里。”

看到我又陷入沉思,付伯伯接着说:“再好好想想,还偶遇到过哪些人?”

“偶遇,偶遇,相逢不如偶遇,锁柱媳妇算不算偶遇?”我自言自语道。

“恩,那我们先去拜访一下锁柱媳妇!”付伯伯认真地说道。

“扑……”没忍住笑,我喷了付伯伯一脸吐沫星子。

付伯伯往脸上抹了一把,像是要把吐沫抹匀,疑惑地看着我。

“锁住媳妇几个月前就上吊死了,去哪里拜访她?”我笑道,“再说了,她最多算个有缘鬼,而不是有缘人。”后面这句我没说出来。

“没有其他偶遇的人了吗?”付伯伯愣愣地盯着我,这次他把“人”字咬的非常清楚,像是提醒我不要又胡乱想到歪处去。

“有倒是有一个,但不可能是他。”

“谁?”

“老铁头。”

“为什么不可能是他?”

“他好吃懒做,偷鸡摸狗,还因偷东西被人打瘸了腿,现在还一瘸一瘸的呢,还有……”,我忍了忍没好意思说我们偷山药被老铁头抓“现行”的事儿。

付伯伯沉思了好一会儿,缓缓说道:“看来,就是他了!”

经付伯伯一提醒,我也恍然悟到老铁头的可能性最大,那天晚上老铁头确实和我偶遇过,圣姑为这事儿还批评我没去主动帮他,并告诫我要“积善成德”。刚才光顾恨他了,却没把他列入考虑范围。

第十三章 老铁头(一)

老铁头自从那次被狐子戏弄之后元气大伤,在家里躺了半个月,靠邻居的施舍才活了下来。得知这个消息,用二辉的话说:两个字“痛快”,三个字“很痛快”,四个字“痛快极了”。

虽然老铁头并不知道我“见死不救”,但现在要去拜访他,还是有点儿心慌,好在有付伯伯压阵,便爽快地答应了。

我们村有个习俗,探望人一般不选择下午去,于是就定在了第二天。晚上,我自然和付伯伯一起宿在了公社大院。

第二天上午,吉普车停在村口,付伯伯拎着一包糖果,两包饼干,还有一包旱烟叶(也不知道付伯伯从哪里打听到老铁头爱抽旱烟),在我的带领下去了老铁头家,很不凑巧,老铁头不在。一打听,才知道他一早儿就去邻村赶集了。

第三天,亦是如此。

靠,莫非这老家伙知道我们要来,故意躲起来了?他以为他是诸葛亮啊,要我们“三顾茅庐”。狗屁的“三顾茅庐”,我看是“三顾茅房”,真是应了那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嘴上不说,心里却是老大不痛快。

付伯伯倒是沉得住气,到了第四天起的更早,这次连司机也不带了,拎着礼品直接和我从公社步行到了老铁头家。这次还不错,老铁头还没起床。

我们在院外叫门,其实那树枝做的栅栏门,轻轻一抬就开了,但付伯伯止住了我。

过了好一会儿,老铁头才从屋里出来,手里提着夜壶,一瘸一瘸地走到茅房把夜壶里的黄色液体倒掉。

“进来吧,栅栏往上一提就开了”,老铁头并没有迎出来。

到了院子里,付伯伯观察了一下:老铁头住的是两间老式土坯房,因多年失修,房上长满了草,有几块破塑料布从房顶上垂下来,显然是老铁头为解决房子漏雨铺上去的。

刚一进屋,一股骚臭混合着烟味便扑面而来,差点呛我个跟头,付伯伯皱了皱眉,但马上恢复了平静。

老铁头爬上炕,把那乌黑的被子一卷,推到炕角,又起身把窗户挂了起来(那种老式木格子窗户,想打开就得整个拉开,挂在屋顶垂下的窗钩上),才坐到炕头上,填满一锅子烟,吧嗒吧嗒地吸着。还好,虽然烟味仍然不小,屋子里的空气质量指数却有所增加了。

“老人家,我们这次来是想请教您一些问题”,付伯伯边说边把礼品放到炕头上,“有些事情还得麻烦您帮忙。”

老铁头望着炕上的糖果,饼干,当看到烟叶的时候,眼中闪出些许贪婪,“我这么个糟老头子,能帮上什么忙,你看你,还带什么东西来!”说着把礼品往自己的方向拉了拉,好像怕自己真的什么忙也帮不上,对方把礼品再拎回去。

付伯伯不愧是老江湖,把这些细节看在眼里却立马转换话题,问起了老铁头的身体状况,年轻的时候的一些事情,现在有什么困难等等,几句话就和老铁头找到了共同话题,老铁头对他也大有相见恨晚的味道,时不时还传出两人爽朗的笑声。

我在旁边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也插不上话,他们说的全是些陈年旧事,什么知青,什么插队等等,不过,倒是从他们的言谈话语中,对这个不起眼的老铁头有了新的认识。

毛主席曾经号召“知识青年到农村去”,老铁头算是知青的最后一批,他本名叫刘德胜,喝的墨水不少,除了种地的书没读过,其他各方面书籍却涉猎很广,因从小体弱多病,到了农村是学什么什么不会,干什么什么不行,还别说,学会了一样,那就是抽旱烟。因挣的工分少的可怜,而农村人只相信种田的把式儿,加上他性格内向,少与人交流,自是谁也看不起他这个文化人。可他饿呀,饿了怎么办?偷呗,山药,青玉米,土豆,烟叶……”,只要是能偷得到的都是他偷的对象,为这事儿,他游过街,挨过斗,之后该怎么偷还怎么偷,那时候谁家也没有余粮,他不偷就得饿死。

眼瞅着跟自己一块下乡的一个个回了城,他没有门路,又劣迹斑斑,再后来干脆就自暴自弃了。农村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后,他也分了一点土地,可在农村这些年什么也没学会,大伙儿又看不起他,种的庄稼也是食不果腹,小偷小摸的毛病也没放下,腿瘸了之后,邻居白木匠看他可怜,送了他辆独轮车让他做点营生的小买卖,就是现在卖的瓜子儿、糖豆什么的,凑合着维持生计,农村的那点儿自留地,他一年只种一季,且品种单一,那就是旱烟。

现在人们生活条件好了,有房有车,把钱看淡了,甚至有人还大骂“钱算什么东西”!钱虽然不算什么东西,但在一定条件下,却真的会让“英雄气短”。

老铁头总算找到了好听众,把这些年积压在心中的酸甜苦辣,郁闷,彷徨,一股脑儿地倾倒出来,而且说的思路清晰,逻辑合理,根本不像是一个农村糟老头子说的话。

付伯伯听完了陈述,默默地想了一会儿,对老铁头说:“这些年委屈您了,情况我会尽快给政府反映,给您一个交待。”停了一下,又接着说:“这次来,是调查关于夏天儿童失踪的案子,我们也是受了高人指点才来找您,麻烦老人家千万不要推辞。”

听到这儿,老铁头脸搐了一下,咬在嘴里的烟锅不动了,本来脸色就黑,现在变成了铁青,像是忽然看到了极度恐怖的事情,愣在了当场。

付伯伯和我疑惑地看着这突然的变化,却不知说什么好,静静地等待老铁头的反应。

老铁头愣了足足有五分钟,才幽幽缓过神来,叹了口气,说道:“这件事儿,让我考虑考虑,好吗?”

我们知道老铁头刚才已经做了非常复杂的思想斗争,话都说到这份上,付伯伯能不同意吗?他点了点头:“老人家,不着急,您好好回忆一下,明天我们还过来。”说着,朝我一努嘴,自己先出去了,我紧随其后。

步行回到公社大院,付伯伯带着我直奔李书记办公室(实际上李书记的办公室已经临时改为付伯伯的办公室了),拿起电话,摇了几个号码,大声说道:“我付国强,接县委高书记!”我想推门往外走,付伯伯摆了摆手,示意留下来。

付伯伯和高书记的谈话我听得似懂非懂,反正末了听付伯伯说:“没有空缺你去想法儿,其他的不用管,今天下午必须把事情办了,市里,省里我写报告!”说完就挂了电话。

午饭吃的公社食堂,下午付伯伯就在办公室和我聊天,在气功功法上又给了我不少指导,比如怎样发功,怎样控制火候和力度等等,有老师指导,真的受益匪浅,后来又谈到老铁头以及那团黑雾,各自说了自己的猜测。

其实,陪付伯伯在公社大院住的这几晚,我们并没有闲着,到了子时都打坐入静,因为两个人气场相近,很快就合二为一,威力增大了数倍。令人比较郁闷的是,那团黑雾却是狡猾的很,只要我们两个的气场合二为一,他就会销声匿迹,后面的两晚上干脆都没出现。他到底谁?我们两个都没有头绪。

第二天上午,县里一纸调令把老铁头调到县文化馆工作,并任命为副馆长,等忙过身边的事情后就去县里任职。

消息一传开,村里就炸开了锅。

“老铁头省里有亲戚做大官……”

“瞅见他那辆独轮车没有——我送的!”

“想当年我还送过老铁头玉米面饼子!”

“那算什么,我还给老铁头介绍过媳妇呢,只是老铁头看不上眼罢了。”

“他那腿根本就不是人打瘸的,谁敢惹他呀,据说是他自己摔的。”

“其实呀,我早就看老铁头不是一般人,别看他长得黑,刮了胡子洗了脸,俊俏的跟小媳妇似的。”

“……”

大家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

老铁头提着大烟锅子一瘸一瘸地上了吉普车,没有句话,眼里饱含着泪,不知道是屈辱还是高兴的泪水。

第十四章 老铁头(二)

按照县委县政府的指示精神,老铁头当前的任务是先到公社配合有关领导的工作,所以吉普车直接开往公社大院。

有人搀扶着下了车,老铁头颤巍巍地握着付伯伯的手,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李书记招呼着派人安排给老铁头洗澡,理发,刮胡子……

等到老铁头再次坐到付伯伯办公室的时候,我们都认不出来了,老铁头从上到下焕然一新,这哪里是原来的那位糟老头子,分明像是上级派来下乡的城里干部,只是脸色看上去有些营养不良,身体有点佝偻而已。

这次,老铁头(本来应该称呼刘德胜,但老铁头叫习惯了,也顺嘴)没有推辞,在办公室,老铁头开始讲述他噩梦般的经历。

事情发生在三年前的夏天的一个晌午,也就是村里第一个孩子失踪的那年,那时老铁头的腿还没瘸,因为家里没有下锅的粮食了,老铁头就背着粪筐去村北头转悠,看看有没有吃的东西顺回家。

村的北头有一个大沟,因为好多人盖房都从那里取土,沟就越来越深,因逢下雨,沟内常年积水。由于刚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不久,这个沟并没有承包出去,大沟附近有些会过日子的农户在沟里开垦点地,种上庄稼,比如春棒子(玉米)什么的,收成虽然不多,但肯定比种子要值钱,于是你开垦一点,我开垦一点,慢慢的就小成气候,从上面看去有点像“梯田”。没有庄稼的时候,我们还到沟里玩儿过游戏。

老铁头今天来这里是想顺点春棒子回去,为什么选择这里,主要是因为这些地没有承包出去,属于闲置土地,即便被抓住了,也有个解释:连土地都不是你的,我摘地里的庄稼,关你屁事,大有“和尚摸得,我为何摸不得”的心理。其实,就是真的被人发现了,村里人都知道他的情况,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个时节,秋棒子没熟,春棒子可是最适宜“采摘”的时候,弄上几个回去在锅里煮煮,或者干脆在火上烤烤,吃起来还是蛮香的。老铁头悄悄的下了大沟,因为怕人发现,就尽量往沟底走,那时棒子早就一人多高了,隐蔽起来比较方便,他零星地摘了几个(老铁头心地并不坏,否则不会这家摘几个那家摘几个,说白了还是为了填饱肚子),看看够半框头了,就要往上走。

走了一会儿,眼看快到沟顶了,忽然看到棒子地里有人走动,走过之处压倒一片庄稼。

“好你个小偷,给我站住?”老铁头挥舞着烟杆儿就往下追,老铁头唬人的本领一般人是比不了的。

那人也不答话,只管往下跑,跑着跑着只听“扑通”一声,好像跌倒在庄稼地里了。

“这次你可跑不了了”,老铁头心说,随着就跟了过去。

可是到了他跌倒的那块儿地,不见人,只看到几颗被压倒的棒子秸。巡视了一下四周,一点动静没有,老铁头有点奇怪,又四处转了转也没发现人影,于是找到自己的粪筐背着回家了,因为自己也是偷东西的,所以这事儿跟谁都没说,其实他也知道,跟谁说也没人信他。到了晚上,听村里人议论,好像是二斗家的儿子被“打花的”给拐走了。

到了第三天晌午,玉米吃完了,肚子里的馋虫上来了,于是老铁头又背着粪筐出去。大晌午的,人们都在歇晌,路上很少有人,老铁头从家里出来,忽然看到前面有个影子一闪,进了村里勇军家,老铁头以为是偷东西的,就想浑水摸鱼抓他个“现行”,于是悄悄溜到院子口往里看。这时,勇军家的老母鸡好像是下蛋了,“咯咯哒,咯咯哒”地从鸡窝里跳下来,忽然“嘎”老母鸡只叫了一下,便没声儿了,老铁头揉了揉眼,往勇军院子里看,却是什么异常也没有,刚才的影子也不见了。只看到勇军家的窗口开着,像是有人在屋子里,于是又往前走了走,仔细往屋子里面望去……

夏天人们一般都把窗子挂起来,大人在屋里歇晌,顺便让孩子也睡觉,勇军家有个女儿,今年刚满两岁,穿着红肚兜,正在窗台边玩耍,勇军躺在炕头睡着了,勇军媳妇在看孩子,可能是上午干活太累了,孩子没睡着,她却敞着怀侧卧着睡着了,两个雪白的奶子露在外面,想必是为了孩子吃奶方便(如果有人告诉你农村孩子到三岁了还没断奶,你千万要相信,因为我身边就有好多5岁了还在吃奶的孩子)。老铁头又望了一眼,咽了口吐沫,悄悄地撤出了院子。

看了看四下无人,老铁头直奔大沟沟底,这家摘几个,那家摘几个,一会儿粪筐就要满了,正准备收工,忽然又看到棒子地里有人走动,“不好”,老铁头暗叫一声,估计被人发现了,赶紧把粪筐藏起来,自己拿着大烟杆儿悄悄蹲了下去。

棒子地里那人渐渐向自己走来,声音越来越近,老铁头抬头一看,没有看到人,不由一愣,再往地下一瞧,吓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只见一条足有两丈多的的巨蟒匍匐在那里,肚子胀得老粗,舌头高高抬起,嘴角还沾着两根鸡毛。

老铁头拔腿就跑,已然是来不及了,就觉得左腿一紧,那也得跑啊,再往前冲,忽然一阵剧痛,生生被蟒蛇上颚的獠牙撕下一大块肉。

老铁头一下子就瘫坐在地上,巨蟒拖着笨重的身体,张着大口,发出“滋滋”的声音,眼看着就要从老铁头头部开始往下吞,老铁头急中生智,举起手中的烟杆儿顶住了巨蟒的上颚,深吸一口气,死命地对准烟嘴儿一吹。别看老铁头农业方面的书看的不多,其他方面却是博览群书,他知道蛇类十分惧怕烟油中的“尼古丁”,才急中生智想到这一招。

巨蟒好像十分厌恶伸进嘴里的烟锅头,张着大口往外吐,趁着这功夫,老铁头对准烟嘴儿又使劲吹了一口,这次巨蟒显然受不了了,把头高高抬起,一团黑影冲着老铁头就砸了下来,砸的老铁头一脸滑腻,老铁头一抹脸的功夫,巨蟒已经不见了踪影。

老铁头惊魂未定,左腿鲜血淋漓,挣扎着起身一看,又差点晕了过去。

刚才砸到老铁头的竟然是一个小女孩儿,从那红肚兜可以看出,就是刚才勇军家的女儿。

女孩儿的全身都是粘液,头的一部分被巨蟒的胃液溶蚀,面部已经看不清楚。

老铁头看着这个可怜的孩子,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抱着孩子去找勇军,告诉他孩子被蟒蛇吞掉了又吐出来还给他?谁信呢?

还是抱着孩子去公社说自己看到蟒蛇把孩子吃了,又吐了出来。那还不是去找死,没准栽自己一个故意杀人罪。

想来想去,老铁头做了个大胆的决定:这事儿我没看见。

他挣扎着取了粪筐里的三尺钩,挖了个比较深的坑,把孩子掩埋起来,做了个小小记号。然后拖着左腿往上爬,实在爬不动了,只好大声呼救,正巧邻居白木匠赶集回来路过,把他救了起来,在白木匠家上了些云南白药,包扎了包扎就送他回家了。问起他怎么伤的,他哪儿敢说出真相,说本来想去偷几个棒子,结果不小心给摔的。白木匠也没细问,养伤期间间或去照看一下,等他伤好了,看他走路一瘸一瘸的,就用下脚料做了辆独轮车给他,劝他不要再去偷了,做点小生意维持生计,老铁头自然感激不尽。

说到这里,老铁头把左腿裤管拉开,一道深深的伤疤露了出来。

付伯伯和我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

“这两年不是我不想告诉政府真相,是真的不敢,因为平时劣迹斑斑,说话没人肯相信,我曾连续两次写匿名信在拾粪的当儿扔到公社大院,过了几天就听到高音喇叭广播说有人试图用小字报妖言惑众,要群众们当心,就没敢再投。想起那可怜的孩子,几乎夜夜睡不好觉,一闭眼就看到戴着红肚兜的小女孩向我走过来……”老铁头把手埋到头发里,痛苦地回忆着。

付伯伯喝了一口茶,轻轻拍了拍老铁头,沉默了半晌,意思像是理解老铁头的难处,“唉,也不能怪你,当时公社领导如果重视你的匿名信,也不至于后来两年又有几个孩子失踪,是我们做的不到位”,付伯伯叹了口气。

“眼下夏天又到了,据我掌握的材料分析,那条蟒蛇正在修炼人形,估计今年夏天还要继续寻找童男童女,一旦让它修炼成功,对附近村庄可以说是灭顶之灾,所以咱们现在必须商量个对策,在今年夏天有所行动”,付伯伯幽幽地说。

我忽然想起一个传说:白素贞修炼了一千七百年,褪尽蛇身,化为人形。

而这条蟒蛇为了早日修炼成人形,居然不惜通过童男童女加快修炼速度。难道,难道它们真的可以通过修炼成“精”?

“这件事儿暂时只有我们三个知道,至于有关蛇修炼人形的问题,不要透露出去,以免引起社会恐慌”,付伯伯忽然加重语气说:“上面也不允许咱们胡乱猜测。”

这让我想起好多所谓的“官员”,嘴里喊着破除迷信,暗地里却是相信阴阳先生、风水先生的说辞。也难怪付伯伯跨过市里、县里公安机关,亲自跑到这里来了解情况。

唉,人都是社会的人,谁又能“免俗”呢?

第十五章 水下蛇洞

时间就是生命,已经到了麦收时节,为了防止村里再有孩子失踪,我们必须在盛夏到来之前做出行动。

第二天,付伯伯我们三个又聚在办公室一天没有出门,就连午饭也是在办公室凑合了一顿。为了防止蟒蛇警觉,这几天我和付伯伯晚上没有打坐入静,到了子时,我能用左眼隐约看到那团黑雾又逐渐浓了起来。

付伯伯去县公安局抽调了四名警力,人不多,却个个全副武装,精悍干练。

老铁头颤巍巍地从身上取出个包裹,小心翼翼地一层一层剥开,里面是三个医用青霉素小瓶,打开一闻,刺鼻异常,却是老铁头这两年“攒”下的“烟锅油”。这老铁头还真是个有心人。

我本来想叫二辉帮忙,被付伯伯制止了。想起冬天里那次野外撞球游戏,算起来胖子和那蟒蛇还有一面之缘呢!不来就不来吧,可惜了胖子那“指哪儿打哪儿”的弹弓技术。看来,老铁头的“烟锅油”只好由我去用弹弓“喂”了。

按照付伯伯的“指示”,我把老铁头的“烟锅油”小心的刮出来,又加了些雄黄粉(主要含二硫化二砷As2S2)和细铁砂,制成两个弹弓“子弹”,放进包里。

临行我们仔细检查了一下“装备”,感觉没问题。于是,在第四天上午,一行七人,在老铁头的带领下,悄悄来到村北大沟的入口处。

老铁头对此地自然熟悉,在他的带领下,大伙儿很快来到沟底。因为雨季的来临,沟底积了不少水,至于积水到底有多深,老铁头也不清楚,因为自从他把勇军的女儿埋在这里后,就再也没“光顾”过。

老铁头颤抖着指了指临近积水的一块地,付伯伯和我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几个公安干警拿着铁锹在付伯伯的指挥下绕过了老铁头指的那块地开始寻找。我找到一个有利位置,拿着弹弓紧盯着他们的举动,就等那条蟒蛇忽然出来,在它张口的一刹那把“子弹”射进它嘴里。

忙活了一个上午,却是什么也没发现,盯得我眼睛都酸了。

付伯伯比较有耐心,指挥着四个干警这里戳戳,那里挖挖,看看快晌午了,就带队回到公社大院。午饭过后,顾不得休息,大伙又赶了过来。

随同我们一起来的还有村党支部康支书和几个人村民,他们拉来两台柴油机和两个抽水泵,柴油机的声音吸引了几个中午不歇晌的农村妇女,她们远远地看着,不时地议论着什么。

半个晌午的功夫,便把沟里的积水抽干了。沟里没发现什么,只是在抽水泵里绞死了几条小水蛇,这些是农村作业中司空见惯的事情,并没有引起大家的惊奇。

等康支书招呼着把柴油机和抽水泵拉走后,付伯伯领着干警装了几个沙土袋子扔进沟底垫脚用,其中有个沙土袋仍偏了,在沟的西侧砸出一个洞。

“小雨,你来一下”,付伯伯招呼我过去,在我耳边说了几句,我马上眯起左眼往下面看了看,没有发现异样,就向付伯伯点了点头。

付伯伯让干警们小心地往四周挖了挖,洞口越来越大,足可以爬过去一个成人,令人感到奇怪的是,洞是向上延伸的,谁也不知道延伸到哪儿,里面不时有寒气吹出,让人在夏天也能感觉浑身起一身鸡皮疙瘩。

仔细一想,这洞口做得实在隐蔽:把洞口设在水中,因为洞向上延伸,水便漫不上去,而一般人绝不会想到水里还有这么一个大洞。怪不得种地的村民从未留意这里有个蛇洞。

等干警们把洞口周围都整理好了,都看着付伯伯,那意思:不会让我们爬进去吧?

付伯伯看了看我。

我以为是想让我先爬进去,就赶紧摇了摇头。

谁敢进去?进去了一旦蟒蛇忽然出来,还没反应,就被直接从头吞到脚,倒是省了蟒蛇不少事。

付伯伯好像看出我误解他的意思,“呵呵,我是让你帮忙看看,不是让你爬进去。”

我尴尬地一笑,又往里面看了一会儿,冲付伯伯点了点头。

付伯伯从包里拿出手电筒,刚想进去,旁边干警小张迅速冲到他前面,左手持手电筒,右手枪子弹上膛,先爬了上去,付伯伯示意我过去,并嘱咐外面的干警注意里面动静做好接应,就跟在小张的后面上去了,紧接着又伸手把我也拉了上去。

刚进洞口,就感觉脊背发凉,我一哆嗦,付伯伯使劲攥了一下我的手,像是在鼓励我。

往上攀了一段儿,洞就趋于平行了,洞壁平滑结实,而且越往里面空间越大,宽敞的地方甚至能容下我们三个同时爬行。

不知走了多远,洞的前面分了两条岔路,在路口的一处相对宽敞的位置,付伯伯示意我们停下来,三人背靠背坐在一起,各自拿着手电照着周围。前面仍然深不见底,付伯伯让小张监视周围,自己便开始打坐,我也坐下来入静,等我们两个人的气场合二为一,却是什么也没感觉到,看来,柴油机以及抽水的声音让蟒蛇有了警觉,显然早已从洞里逃到下一个出口去了。

收了功,付伯伯看了看怀表,示意我们往回爬,这次我在前面,付伯伯在中间,小张断后。忽然,我发现左侧的土有些松动,“付伯伯,你看这里”,我轻声说道。

付伯伯爬到我旁边,右手把枪别进枪套,顺着手电筒的方向,掏出匕首拨了拨松动的泥土,居然露出一个侧洞,小张警觉地把枪对准了洞口。付伯伯继续用匕首往里拨,拨出一枚蛇卵,我见过蛇卵,但没有见过这么大的蛇卵,和鹅蛋差不多,上面沾着新鲜的泥土,再一拨,又出来一枚,用手电筒往里一照,原来这个侧洞并不深,里面大约有三十多枚蛇卵。我刚要拿走一枚,付伯伯示意不要动,他自己却小心的拿起一枚放进包里。

等我们三个陆续出来,尤其是付伯伯出来后,外面的三个干警长舒了一口气,估计县公安局长已经下了死命令:务必保证付伯伯的安全。

付伯伯交待小张,这个区域暂时“戒严”,严禁村民往沟里去。

回到公社大院,在办公室,付伯伯掏出那枚蛇卵,认真观察起来,过了一会儿,付伯伯说:“这卵估计再有一个星期就孵化成小蛇了。既然有蛇卵,估计蟒蛇跑不远,没准今天晚上就会回来。”

“那怎么办?我们总不能黑灯瞎火地去吧?”一提那洞,我总觉得脊背发凉,赶紧找理由。

“其实,在洞里面,白天和黑夜是一样的,蟒蛇发觉卵被动过,肯定会连夜转移,之后有可能就是疯狂的报复,所以,我们应该在蟒蛇行动之前行动!再者说,晚上村民都睡了,方便行动计划。”

大伙都没说话,看来我们几个要夜探蛇洞了。

匆匆吃了饭,我们几个便在办公室筹划晚上的行动。

老铁头因为年岁大了,腿脚又不方便,付伯伯让他呆在公社大院,我年岁小,本来不让去,但我一再坚持,付伯伯就默许了,其实我心里明白他还是希望我去的。四个干警准备去三个,可谁也不愿留下,只好全带上。算起来,除了老铁头,我们六个一个不少。

正当大家准备出发的时候,我忽然发现干警小张的头顶有个老太太在笑,刚要说出来,想起圣姑的告诫,就又咽了回去。

“付伯伯”,我把付伯伯拉到一边,“小张叔叔就别去了吧?”

“不行,我必须得去,范局长给我们下了死命令,誓死保护付厅长的安全!”还没等付伯伯发言,小张就抢过话头儿。

付伯伯犹豫了一下,“好吧,不过,大家一定要小心!”

估计付伯伯是看不到小张叔叔头上那个老太太的。

司机师傅送我们六个到村北大沟,把车停在一边,熄了火。

我们一行六人悄悄下到沟底,小张刚要先进洞,付伯伯把他拦住了,“小张,你殿后,既然小雨不愿让你来,自然有他的道理,你要多加小心。”

我眯着左眼往洞里望了一会儿,除了那股阴阴的凉气,好像没什么异样,但总感觉怪怪的,就把感觉跟付伯伯说了。他沉吟了一下,示意大家把子弹推上膛,只有我手里是一把警用匕首。

想起小张叔叔头上的老太太,怕他有什么意外,就把随身带的烟锅油“子弹”取出一颗,放进小张叔叔的兜里,告诉他关键的时候可以“喂”蛇吃。

于是,大王(一起来的还有个警察叔叔也姓王,比他小一岁)在前,付伯伯和我在中间,小李在后面,小张和小王没有进洞,付伯伯让他们在外面接应。

我们爬到岔洞口,付伯伯示意停下来,低声说:“大王和我进左洞,小雨和小李进右洞,一有情况,开枪示警!”

我吐了一下舌头,心说付伯伯对我也太信任了吧,是让小李叔叔带我,还是我带他。

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小李叔叔二话不说,拉着我爬向右边洞口,他想在前面,我拉了他一下,小声说:“付伯伯让我在前面。”没等他反应,我先爬了进去,小李叔叔只好跟上。

说实话,我担心的倒不是前面,因为我的眼睛比普通人要看得远的多,有什么异样自然来得及反应。更担心的倒是后面,小李叔叔左手拿手电筒,右手手枪子弹可是上了膛的,我怕他走火……

洞很深,洞壁上不时还会渗出水来,不知道走了多远,前面又出现了岔洞口。“李叔叔,我们先走左边这个,返回来再走右边,好吗?”我才不傻呢,他们手里拿的是枪,我手里却是匕首,所以赶紧跟小李商量。

“行,听你的!”小李叔叔回答得很干脆,看来他的目的主要是保护我,心里稍稍有些宽慰。

左洞走了好一会儿,前面越来越窄,还听到了水声,按我感觉的方位,这里的水应该是村南的河水,想起村北大沟的入口,估计再往前洞口就会朝下进入村南的河里,看来我们已经爬出半里地了,再往前,和估计的一样,洞口朝下,能看到河水,于是我们赶紧往回走,其实,真的很担心蟒蛇突然从这个口钻进来。

来到右边洞口,我们没走多远,洞口就直接向上通向地面,而且通向地面的洞越来越小,人根本爬不上去,估计这个洞口是蛇洞的“气眼”。

我和李叔叔原路返回,又到了与付伯伯分别的岔洞口,往左洞里面照了照,没什么动静,看来付伯伯他们还没返回,没有听到枪声,也说明没什么危险。

正在此时,忽然听到几声闷响,枪声,是枪声,不过不是付伯伯他们那里传来的,而是洞口传出来的,小李叔叔迅速爬到前面,向枪声传来的方向爬去,我紧跟其后。

接着又听到连续的枪响和哭喊声。

“是小王在喊,我们快点儿!”小李叔叔焦急地说道。

哭喊声越来越近,远远地看到小王叔叔正在拉拽着什么往洞口处挪,走近一看,小王叔叔拖的是一条巨蟒,巨蟒的腹部胀的厉害,显然是刚吞了个人,巨蟒已经死亡,小李叔叔和我在后面推,小王叔叔在前面拉,好不容易把死蟒蛇推出洞口,小王哭喊着,掏出匕首,划开巨蟒的肚皮,露出了两条腿。

“快,快来帮忙,是小张……”,小王叔叔急切地喊道。

好不容易把人从巨蟒肚子里拉了出来,小王叔叔使劲抹掉小张叔叔脸上的胃液,开始做人工呼吸,小李叔叔跪在胸前做按压……

我看到小张叔叔头上那个老太太又来了,围着小张叔叔晃动,就是不肯离去。我急了,拿起弹弓就向那老太太射去,却是什么也没射到。

付伯伯和大王叔叔出来了,手里拿着在蛇洞里捡到的手枪和手电筒,看到地上的情况,付伯伯脸色沉重,吩咐小王和小李赶快把小张抬上车送去医院。付伯伯看了看巨蟒,在大王耳边说了些什么,大王领命而去,付伯伯用匕首挑开一个装沙土的袋子,把蛇头蒙了起来。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大王带着几个年轻人,手里拿着麻袋片把巨蟒裹住抬往公社大院,付伯伯和我默默地跟在后面。

快进大院,付伯伯紧走几步,招呼着把巨蟒抬进大院东北角的屋子,亲自上了锁,看了看没什么问题,就直奔办公室打电话,打完电话吩咐旁边的老铁头,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不许进放蟒蛇的屋子。

过了一会儿,一辆警车停在了大院,付伯伯拉着我上了警车直奔县医院。

第十六章 恐怖蛇头

急救室里,大夫们正在紧张地忙碌着,付伯伯向门外的小王叔叔看了看,小王叔叔摇了摇头。

“跟我来!”付伯伯拉着我闯进急救室,他跟主治医师交待了几句,就和我一起走到小张叔叔身边。

小张叔叔浑身湿漉漉的,双目紧闭,牙关紧咬,面色铁青。他头上的那位老太太还在左右晃动着,想起锁柱媳妇,我没敢理她。

付伯伯和我对视了一眼,拿起了小张叔叔的右手。

我拿起他的左手,发现他左手紧握,掰开一看,手心里居然攥着我送给他的那颗烟锅油“子弹”,我悄悄把“子弹”抠出来放进口袋,左手掌心对着他的掌心从丹田缓缓输入一股真气,过了一会儿,我感觉小张叔叔的中指动了一下。

“氧气,快,氧气!”,付伯伯好像也感觉到了,赶忙说。

时间一秒一秒地走着,我发现小张叔叔头上的老太太竟然飘走了。

仪表上的心电图有了起色,看着小张叔叔的脸色逐渐转红,我和付伯伯对视一眼,松开手,把位置让给了旁边的主治大夫。

“估计小张很快就会醒过来”,出了急救室,付伯伯长长舒了一口气。

“恩”,我附和着说,“没准一会儿能跟我们回去”。

“那太好了”,旁边的三个干警几乎异口同声。

和我们预料的差不多,小张叔叔在凌晨两点的时候醒了过来,用医院大夫的话,“窒息这么长时间居然能醒过来简直是个奇迹”。

第二天我睡到上午十点,是被屋外的吵闹声惊醒的,起来一看,是付伯伯和其他几位叔叔大声谈笑,原来是刚出院的小张叔叔回来了,于是赶紧抹了把脸迎了出去。

回到办公室,等大家静了下来,小张、小王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在我们进洞之后,小张和小王一直在洞口外监视着,过了半个时辰,里面一点动静没有,小张就呆不下去了,小张是副队长,临行前范局长交待:不惜一切代价,务必保证付厅长的安全。现在付厅长进去这么长时间没动静,他能不担心吗?

于是小张跟小王商量,他进去看看,小王在外面接应,如果里面有情况,他会鸣枪示警。

因为下午已经进去过一次,小张进去后爬的很快,当爬到蟒蛇卵的地方时,耳边好像有个声音招呼他去看看,小张也想看看下午那些蛇卵转移了没有,于是就爬了过去,举着手电筒小心地用手枪拨了拨那些蛋,忽然他感觉气氛不对,抬头用手电筒往里面一照,却着实吓呆了。

手电筒的亮光处,与他面对面的不是蛇,而是一个“人头”,人头下面盘着一条巨蟒,那人头吐着芯子对他发出滋滋的声音,“不好,有鬼……”,他大喊一声,刚要鸣枪报警,却来不及了,那人头往前一探就吸住了他的头部,眼前一片漆黑,凭着意识他迅速连扣扳机把六发子弹全部打光,希望小王能听到,接着又去掏我放进他口袋里的烟锅油“子弹”,刚握在手里,便失去了知觉。

洞外的小王听到连续的枪响,知道不妙,立刻跳进蛇洞,当爬到有蛇卵的侧洞边时,听到里面有动静,用手电筒一照,看到蟒蛇张着大口,口里隐约能看到一双警靴,像是咽下去又像是要吐出来,他大惊,刚要开枪,又怕伤到小张,于是急中生智,朝蟒蛇没有鼓起的腹部开了两枪,蟒蛇疼痛,仰起头准备吞下小王,小王又对着蛇头连开四枪,看着蟒蛇逐渐倒了下去,小王顾不得许多,把蟒蛇从侧洞拉了出来,又在侧洞仍了一颗燃烧弹把蛇卵烧毁,借着亮光,哭喊着往外拉巨蟒,还好我和小李及时赶到,帮着把巨蟒推出蛇洞。

听完他们两个的讲述,付伯伯幽幽说道:“难怪我们两队都没发现它,原来它躲在蛇卵的侧洞里面,可能准备转移蛇卵,也可能准备随时袭击我们。唉,也怪我们进去的时候粗心,没有留意那个侧洞,好在小张福大命大,总算逃过了一劫。”

“如若不是你那烟锅油‘子弹’和小王及时赶到打死蟒蛇,恐怕就是拖出洞去我也被它的胃液消化掉了”,小张叔叔心有余悸地说。

沉默了片刻,付伯伯就开始说他和大王去左洞的经过。

和我们分开后,付伯伯和大王走了一阵,发现前面也出现了岔洞,和我们一样,他们也是两人一起先走左洞,没想到左洞又分了岔洞,于是两人再走左洞,一直走到头儿,发现这个洞口也是伸到附近的河里,两人返回后,检测到右洞是蛇洞的“气眼”。

两人再次返回,走上一层的右洞,这个洞里面越来越宽,再往深处走,发现前面一条巨蟒,伏在远处一动不动,付伯伯和大王早把子弹推上膛,慢慢地靠近它,一直到了眼前,才发现是一条蟒蛇蜕的皮。

令付伯伯吃惊的是,巨蟒的头部不像是蛇头,倒向是个“人头”,付伯伯暗吸了口冷气:没想到这条巨蟒吃了童男童女后居然“修炼”得这样快,头部起了明显的变化,没准儿……

这时忽然听到几声闷响,估计出事了,付伯伯哪敢久留,立刻和大王往回返,在蛇卵侧洞附近,捡到了小张丢下的手枪和手电筒,知道事情严重,等赶到洞口就出现了昨天晚上的一幕。

“现在我带大家去看看那条蟒蛇”,说完一挥手,走了出去。

老铁头一直守在东北角的屋子旁,看我们走过来,赶忙让开。

付伯伯掏出钥匙,示意大家悄悄走进去,关好门才说:“带你们来这里,一会儿无论看到什么也不要慌张,更不要大喊大叫。”

说完,付伯伯先把包着蛇身的麻袋片扯了去,只见蟒蛇的前半部分,除了头部,都被匕首划开了,我们几个明白,这是为救小张划开的。

只剩下头部的袋子没有拉开。我们知道,头部的袋子是付伯伯用匕首划开沟底的沙土袋亲自包上去的,包得比较严实。

付伯伯小心地用匕首划开包裹头部的袋子,慢慢地露出了“蛇头”,纵然是有了心理准备,大家还是忍不住压抑着“啊”了一声。

这哪里是蛇头,分明就是一个人头。虽然上下颚已经被子弹打穿,也能看出这是一个人的嘴巴,眼睛比较大,右边那只已经被子弹打了个洞,左边那只却能看出是人的眼珠。鼻子有点怪怪的,还没完全化成人形,鼻子上方有一个子弹穿过的血洞。耳朵很明显,向前张着,有点像现在的“扇风耳”。头部有了淡黄色的毛发,脖子和身体能自由伸缩,如果不是下面拖着一条蛇的身子,谁也想不到这会是一条蟒蛇。

“我们总共七个人都看到了,这条蟒蛇的头部已经修炼成人形,不过,为了地方的安宁,这也是上级的指示,请大家必须严格保守秘密,这是命令。记住,这只是一条普通的大蟒”,说完,付伯伯用匕首把蟒蛇的头部划得血肉模糊,并割了下来,切成碎片。

隔了一天,公社广播了一条振奋人心的消息:夏天儿童失踪案告破,罪魁祸首是一条巨蟒,巨蟒已经被斩首,它的尸体在公社大场展示一周。

在公安干警的带领下,失踪孩子的家长可以在蛇洞周围寻找自己的孩子,搞些祭奠活动。当然,最后只挖到一个孩子的尸体,通过那红肚兜,确认了是村里勇军的女儿。

接下来,接省厅通知,市公安局派人到县里表彰了四位年轻干警,其中两位干警荣立“三等功”,另外两位荣立“二等功”。

再有,老铁头接任县文化馆副馆长。

付伯伯当然也要表扬我一下,可我实在是不愿意出风头,就按照我的要求,发给了父母一叠粮票,全国通用的那种。不过,付伯伯临行前把我叫到办公室,偷偷给了我一手抄本子,告诉我有时间好好看看,但千万不要示人,更不能锋芒毕露。

我瞄了一眼,只看到本子上写的是《引书》(也就是现代被称为千古绝书的《导引术》)。

第十七章 牛刀小试

升入五年级,大家疯玩儿的机会相对少了,因为马上就面临升初中(八十年代初可没有现在的“九年制义务教育”),考不上就基本意味着一辈子和泥土打交道,因此,二辉、立军他们整天被家长逼着学习。

玩伴儿少了,对于我来说就有了更充足的时间去钻一下付伯伯那本《引书》(据说《引书》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湖北张家山汉墓中出土的汉代竹简中的一部著作,付伯伯能在短时间内搞到这个手抄本,可见其神通之广大)。

《引书》共3235字,里面全是古文,我读着非常晕,需要不断地查字典,好在付伯伯在本子里标了注解,倒是能看懂一部分。全书内容大致可分三部分。

第一部分说的是四季养生之道,其中提到“春产、夏长、秋收、冬藏,此彭祖之道也”,接着按照一年四季顺序介绍各季的养生方法,提倡顺应自然界的运行规律。

第二部分说的是导引术的方法和作用。说了大约百余种方法,描述了呼吸、意念等方面的要领,我从中学到不少导引真气的方法。

第三部分说的是致病因素、防治的方法以及养生等方面的事情。

通过将近一年的研习,结合卢师傅送我的小黄本,从中悟出了一些道理,但仍然有些内容似懂非懂,幸运的是,两毛钱从旧书摊上买到一本《杨式太极拳108式》,尝试着练了练,自我感觉还颇有心得。

第二年夏天,我毫无悬念地考入“燕山中学”,燕山中学坐落在离我家15公里外的燕山乡,是全县最好的中学,升学率比一般初中要高的多,当然这和学生的生源素质有着很大关系。

二辉、立军的努力也没白费,考上了乡中,只可惜不能和我一起去燕中读书。让人欣慰的是,刘漠因为有个“好爸爸”(刘爱国叔叔此时已是主管教育文卫的副县长),虽然分数线不够燕中,但通过关系能和我一起去燕中读书,为此,临行之前,田老师特地把我们几个死党招呼到家里,好好地搓了一顿,吃的二辉大呼过瘾。吃完饭,田老师和刘叔叔把我单独叫过去,说了一大堆,大意就是让我多帮助刘漠的学习,不要惹事儿,有什么事情及时跟他们“汇报”。吃了人家的嘴软,我当然是满口答应。

来到燕中后,因为离家远,便开始了住宿生涯,到了周末才能骑车回趟家,拿些换洗的衣服或去粮局换点粗细粮票。

刘漠和我分在了一个班,一个宿舍,这当然不是简单的巧合,稍微一想也知道是刘叔叔的“功劳”。

同学们大多都是从各乡考进来的所谓“尖子生”(虽然自己学习不错,但我从来都不认为所谓的“尖子生”就一定是好学生,学习成绩好坏只是说明该生在某一方面比较优秀,但它绝不是衡量一个学生的综合标准,更不能衡量该生的将来。历史也早已证明,好多成名人物学生时代学习成绩却是一团糟,之所以喜欢小学里的田老师,也是因为田老师对大家都一视同仁,从不歧视“差生”),当然也有像刘漠这样通过关系来的,还有一个班是体育特招生,不过,他们独立成班,学校单独为他们制定学习和训练计划。

因为刚开始大家都不怎么熟,班与班之间交往也少,因此短时间内一直都相安无事。但有一天晚自习后,刘漠却带着黑眼圈回来了,我问他什么事儿,他说没事儿,一再追问才告诉我。

起因是因为打饭排队,刘漠不小心把前面一名同学的棒子面饼子碰掉了,刘漠为了表示歉意,打饭时候多打了几个白面馒头给他算作补偿,事情本来也就过去了,可那名学生是体育班的,回去后跟大家显摆自己的白面馒头,有个叫二虎的大个子就惦记上了刘漠。当天课外活动时间,二虎把刘漠堵在操场的一个角落,非要“借”点钱,刘漠哪里肯受这种威胁,当时就和二虎吵了起来,看围观的人逐渐增多,二虎自知理亏,抽个冷子溜了。刘漠也不是什么善茬儿,对着二虎的背影大骂一气。到了晚自习下课,二虎带着几个同学把刘漠堵在厕所揍了一顿。

这种事情当然不能让老师和家长知道,70后的男孩子解决问题的办法一般有两种,一种是双方实力相差悬殊,弱方服软,另一种是双方实力相当,解决方法就是——拳头。刘漠从小就在周围同学的奉承中生活,哪里受过这种窝囊气,当天晚上就要拉着我去找他算账,我怕惊动查夜的老师,更不想给田老师惹麻烦,好说歹说总算把他劝住了。

第二天跑完早操,刘漠还要去找他,因为不想惹事儿,就说:“都在这儿上学,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还是算了吧”。

“算了,你还是不是哥们儿?我挨的打怎么办?事儿是他挑起来的,打人的也是他,凭什么就算了?”刘漠当然不服气。

“大漠,我不是这个意思,主要是不想跟家里人添麻烦,我答应过田老师和刘叔叔不在这里惹事儿的。”

“哼!”一提到田老师,刘漠嘴上不服,却是没有继续往前走。

一看有门儿,我赶紧过去拉住他劝慰道:“小不忍则乱大谋,大丈夫能屈能伸,就当被疯狗咬了一下,哈哈……”

“你……你说……说谁是疯狗?”冷不丁从旁边跳出来一大个子学生。

“就是他,就是这个死结巴!”刘漠从旁边恨恨地指着那大个子。

大个子就是二虎,听说是练投掷的,长的虎背熊腰,和年龄有点不相符。

“我爱说谁说谁,关你什么事?”我冷冷地说。

“你……你再……再说一遍?”二虎举了举拳头。

“我说疯狗咬人,你不是疯狗搭什么茬?”我可不受他的威胁。

“就你……你那熊……熊样儿,还想管……闲事儿,也……也不撒泡尿……照照”,二虎连讽刺带挖苦。

被一个结巴挖苦,是件非常令人痛苦的事儿,于是我故意问身边的刘漠:“疯狗到处乱咬人,你说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哈哈哈……”刘漠大笑。

“小……小样儿,咱们……走着瞧!”二虎丢下一句话走了。

我回头一看,发现教体育的陈老师查完操路过这里,陈老师是体育班的班主任,怪不得二虎溜得比兔子还快。

“人都走了,还发什么呆?”我一笑,拽着刘漠去了食堂。

“你说他会不会再堵我们一次?”刘漠有些担心。

“有可能,以后上厕所咱俩作伴去”,我开了句玩笑。

果然不出所料,到了下午课外活动时间,正当我和刘漠还有班上的孟凯在操场上遛圈儿时,被二虎他们4个堵在了操场南头。他们几个穿着运动服,满头都是汗,显然是刚训练完。

“这……这就是……挺……挺牛叉的那小子”,二虎指着我说。(当时的学生管牛B叫牛叉,或者牛腿,主要是为了忌讳那个B字)

我是那种发育较晚的孩子,从小学开始,排座位就没有出过前两桌,面对二虎,“须仰视才见”,刘漠个子倒是比我高半头,但和二虎比起来就有点“瘦小枯干”的感觉,所以二虎根本没把我俩放在眼里。

“我可没你牛叉,敲诈人钱,还打人!你凭什么打人?”

“你说敲诈……就……就敲诈啊?谁……谁看见了?厕所那么黑,你……你怎么知道是……是我打的?”

“不是你打的你怎么知道是在厕所打的?这叫欲盖弥彰!”

“管那么多做什么,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其中一个体育生说。

“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上?”我往前跨了一步,把孟凯他们两个让到后面。

“就……就你……?还……还一起上,看我一拳打……打扁你!”二虎挥起右拳向我冲了过来。

我左手把他的拳头往边上一搂,他右侧重心就没了,左脚对着他的脚脖子一踏,紧接着右掌对着他右肋一推,太极拳里面叫“左搂膝拗步”。

就听“唉吆!”一声,二虎的身子重重地甩了出去,一手捂着右肋,一手扶着右脚脚踝躺在地上大哭不止。其他几个一看,赶紧围上去,发现二虎的右脚踝子骨已经严重脱臼,肋部不知道伤成啥样儿,只是捂着右肋大声哭嚎。他们三个也顾不得打架,抬起二虎就往医院跑。

可能我动作有点快,刘漠和孟凯没看清怎么回事就见二虎飞了出去,躺在地上大哭,两人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

“不会吧?只是轻轻的一搂,一踏,一推,怎么会……,看来这‘杨式太极拳’不简单”,我心里暗暗寻思。

看他们两个还在傻愣愣地看着我,赶紧说:“走吧,一会儿老师发现就麻烦了”,拉起他俩就向宿舍跑去。

提心吊胆地过了一夜,到了第二天,才听体育班学生说二虎和同学闹着玩儿受伤了,右脚踝子骨严重脱臼,断了两根儿肋骨,请假回家了。

我和刘漠都长长舒了口气,那小子还算仗义,没告诉老师。不过,我告诫自己,以后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能随便出手。我是左撇子,也幸亏推二虎的那一掌是右手,如果换成左手,后果真的不堪设想,因为我知道自己的左手力量比右手不知要大多少倍,为了掩盖自己的左手,一些投掷项目我都用右手完成。

自此以后,体育班的那几个学生见了我都远远的绕开,更不敢再去欺负刘漠,这让那些曾受过体育班气的同学感到“大快人心”。可能是因为孟凯的多嘴,班上的男同学也知道我曾练过武术,因为大多都看过《霍元甲》、《陈真》和翁美玲版的《射雕英雄传》等武打剧,有时还调侃着要学几招,我只好敷衍着说自己瞎练着玩儿的,花拳绣腿而已。

第十八章 不打不相识

二虎事件大约过了一个月,一天课外活动,我躲在教室里装着看书,其实是在琢磨《引书》中真气的运行和杨式太极拳的招式之间的配合。

太极拳讲究“以柔克刚、以静制动、以弱胜强”,至于“借力打力”主要是自己重心和对方重心的转换,所以练太极拳身体的重心永远不会同时落在双脚上,看上去松松垮垮,实际上却是“似松未松,将展未展”,好比老子说的“大成若缺,大盈若冲,大直若屈”。其中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要跟气功密切配合。

太极拳绝不只是老年人的专利,广场上那些老头儿老太太练的太极拳如果没有气功的辅助,只是花拳绣腿罢了,不过他们主要是为了强身健体,修身养性,当然无可厚非。

我认为,年轻人练太极拳更助于修身养性,健体防身。

正想着,门口突然颠颠地跑来一个穿运动装的女生,“你叫周雨生吧?操场上有人找。”说完又颠颠儿地跑走了。

我不认识那女孩儿,看样子像是体育班的,谁找我呢?莫不是又要打架?

到了操场,远远儿地看见刚才那个女生正拉着一大个子向我招手,果然是二虎,心说,我是不想惹事儿,你非自讨苦吃那可别怪我,但又一看,旁边没别人,看样子不像是打架。

体育班的学生就是开放而早熟,刚上初中就敢手拉手,我暗自想到。

“你是二虎吧,我正想找你”,我变被动为主动。

“啊……?我……我都这样了,你……你还找……找我……”,二虎指着自己的腿和肋部有点心虚。

“你误会了,我找你不是打架,是想跟你道歉,顺便谢谢你没跟老师说”,我解释道,“你找我做什么?”

“不……不跟老师说……是……是我没法儿说,事情是……是我引起的。其实……,其实,我……我确实跟刘漠要过钱,在厕所打他也……也是我的主义,现在……我……我也挨打了,你看……这事儿能……能不能就……算了,咱……咱们交个朋友,当……当然,你……你当老大”,二虎摸了摸脸。

“我没那么大本事,误伤你是那天碰巧了,交朋友可以,不过,我可不想做什么老大”,想到付伯伯曾告诫过,不要锋芒毕露,我陪着小心说。心里却想起老毛的一句话“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

“好!不……不打不相识,那以后……咱……咱们就是朋友了!”二虎底气又上来了。

“太好了!怎么样?我说能成吧!”旁边那女生跳了起来,侧着眼睛看着二虎。

其实,我也挺佩服二虎的,一是够义气,再就是敢当着女生的面说“软话”,那才是真正的男子汉。

回去跟刘漠一说,因为身边又多了一个又高又壮的体育生做朋友,刘漠当然高兴。以后,我们的玩伴儿里面,又多了两个人,一个是二虎,另一个自然就是那个心直口快的运动服女孩儿刘燕儿。

毕竟是年轻,二虎的伤势恢复的很快,虽然暂时不能做大负荷训练,但一些必要的练习却是可以参加了,他们体育班有很多的训练项目,其中每周二、周四的下午课外活动训练项目是一样的,那就是——越野爬山。

燕山中学地理位置上属于燕山乡,燕山乡就在燕山的山脚下,燕山(当然不是北京的燕山)是太行山脉中的一座海拔不算很高的山,该山地势较为平缓,在抗日战争时期,冀中人民为了坚持敌后抗战,扩大抗日根据地,在山中挖出一条条山洞和地道,为转移伤员和群众,躲避日寇追捕,保存八路军及敌后抗日实力立下过汗马功劳。

燕山中学离燕山很近,平时学生们下午课外活动经常跑到山上玩儿,摘几个酸枣,采几个野果回来。二虎他们越野所爬的山就是燕山脚下的山丘,出校门往北,绕过乡政府,从东边山路跑上去,女生翻一座山丘,男生翻两座山丘,然后再从西面山路跑回来,期间就经过山洞的地道口,带队训练的体育老师很少跟他们一起爬山,一般就是骑自行车把队伍带到东边山路,按下秒表开始计时,然后就骑车从山脚下绕到西边山路集合处点名。

刘漠是一个耐不住寂寞的人,自从听二虎说那里有个山洞后,就一直想去看看。山洞的事儿我是听刘漠说的,也有些好奇,于是几个人就商量着去山洞玩儿。

这天是星期四,刘漠买来一盒火柴两支蜡烛,还有二虎和刘燕儿一共四个人准备去钻山洞。星期四二虎和刘燕儿要越野爬山,我和刘漠虽然不知道洞口,但二虎他们集合后跑步过去,想必比我们先到,因此,一下课,我和刘漠就先出发了。

赶到山脚下,二虎和刘燕儿正好迎着我们走过来。

体育生糊弄老师的本领比我们强,尤其是一个结巴学生跟老师请假,一般他说不完老师就会准假,当然,今天的理由也很充分,因为二虎跑步时脚崴了一下,一个多月前又受过伤,不能继续爬山,体育老师刚要找个人扶他回去,刘燕儿主动提出送他原路返回,这不,“返回”途中就碰上我们了。

我和刘漠跑到前面看了看,带队的体育老师早骑车去西边等着点名了,于是在二虎和刘燕儿的带领下,很快就爬到山洞入口处。

刘漠拿出蜡烛,划着火柴,却怎么也点不着蜡烛。这时我们才发现,钻山洞带蜡烛是个很大的失误,因为山洞口的风太大了,根本点不着,眼看着半盒火柴用完了,还是点不着。

“要不就先摸黑往里走一段,等没风了再点吧”,不是心疼火柴,我是怕刘漠这么点下去把仅有的一盒火柴全用光了,于是赶紧说。

“只好如此了”,刘漠收起火柴。

于是,我在前面,刘漠第二个,二虎和刘燕儿在后面摸着洞壁往里走,还没走几步,就听二虎“唉吆”一声。

“怎么了?”我回头问了一句。

“妈拉个巴子的,有……有地雷”,二虎骂骂咧咧地说(不知道什么是“地雷”?那你“OUT”了,文明一点说,“地雷”就是——大便)。

“哈哈哈……”刘漠大笑起来。

“唉吆……,真他妈的有地雷”,还没笑完,刘漠就边跺脚边大喊起来。

不说还好,一说忽然感觉洞里有股臭烘烘的味道,而且越来越浓。

“求求你,快点蜡烛吧”,刘燕儿提醒大家。

还别说,洞里面风小多了,刘漠一下就点燃了蜡烛,又对着了另一根儿给我,我没要,递给了后面的二虎,因为后面还跟着一女生,你不把“光明”让给她,没准她冷不丁一尖叫,能把你魂儿给吓掉。

蜡烛在山洞里的光亮太小了,即便是我能走快点,后面的三位也跟不上。山洞里面不能完全直起腰,我还好点,二虎那么大个子,举着蜡烛,又要照顾紧紧抓住他手的刘燕儿,期间还要躲避随时会出现的“地雷”,因此走了十多分钟,估计也就走进去二十多米。不过,总算到了洞中一宽敞点的地方,头也能抬起来了。

刘漠举着蜡烛往前一探,发现洞的侧面有一个铁门,使劲一推,推不开,二虎过去使劲儿往下拉门把手,也是打不开。

“要不,咱们回去吧?”刘燕儿声音有点颤抖。

“回去……回去不就白……白来啦!”二虎说。

“我来试试”,我走过去,用左手使劲往下拉,也是没拉开,再往上一提,听到里面“咔嚓”一声,门居然打开了半扇。

“太棒了!”刘漠兴奋地说着,就要往里走。

这时,洞里有一股风吹了出来,让我们感受到了深秋的凉意,同时,刘漠举在头顶的蜡烛忽然熄灭了,巧的是二虎手中的蜡烛也无声地熄灭了,洞里一片漆黑,纵是我眼睛好使,也看不清门内到底有什么。

“啊……”刘燕儿的尖叫及时地响了起来,把本来还强作镇定二虎和刘漠吓的瘫坐在地上,我心里也是一紧。

“大漠,拿火柴先点着蜡烛,真服你俩了,也不怕一屁股坐‘地雷’上”,我说道。

“噌”两人几乎同时弹了起来,刘漠哆哆嗦嗦地掏出火柴,一根儿,没点着。两根儿,点着了,又灭了。三根儿,点着了,和蜡烛刚接上火,蜡烛灭了。

“还是我来吧,这么用火柴的话,估计回去以后咱们四个会做同一件事儿”,我接过了刘漠的火柴。

“什……什么事儿?”二虎循着我的声音问。

“哎呀,别问了,刷鞋呗!雨生,快点蜡呀”,刘燕在后面催促着。

我先点燃了二虎手中的蜡烛,刘漠赶紧对着自己手里的那根儿,刚往前一走,蜡烛又灭了。

“你往后站站,侧门里面有风”,我提醒他。

刘漠退到二虎的位置,对着了蜡烛,感觉洞里亮多了。

只见他们两个左手举着蜡烛,右手不时地往屁股上摸摸。

“也不知你俩怎么想的,如果真的坐在‘地雷’上,这时候摸还不是给自己手上找事儿?”我调侃道。

刘燕儿赶紧松开了二虎的右手。

“哈哈哈……,如果真有,摸都摸了,你松开就不臭了?”刘漠的幽默感终于被激发出来了。

洞里的气氛轻松了不少,似乎他们两个踩地雷的的臭味也小多了。

忽然看到侧门里面有个白影闪了一下消失了,我感到一丝不祥,因为侧门只开了半扇,看不清里面到底有什么。

“要不……,咱……咱们先回……回去吧?”刘漠估计也看到了那白影。

“干……干什么你?”身后的二虎显然不高兴了,估计嫌刘漠学他说话。

“我……没学你!真……真的”,刘漠牙齿有点冷。

“没……没学……你怎……怎么说话哪?”二虎更生气了。

“好啦好啦,你们别吵了!你少说两句!”刘燕儿拽了拽二虎,二虎瞪了刘漠一眼,没吱声。

“回去干嘛?蜡烛不是都点好了吗?”刘燕儿接着问道。

因为心里没底儿,又怕刘燕儿再次尖叫,我没敢直接说刚看到一个白影,想了一下说:“还是回去吧,火柴还有四根儿,你看看咱们的蜡烛,就是进去了也走不了多远。”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两个人手中的蜡烛只剩下小半截了,能顺利走回去就不错了。

“不会吧,这种白蜡我也买过,可以点一宿的!”刘燕儿有点奇怪。

其实,钻山洞不能带蜡烛还有一个理由,因为在山洞里面走路摇摇晃晃,不可能把蜡烛固定地举着,即使能固定地举着,稍微一晃蜡油就会烫到自己的手,所以,只能侧着举,无形之中蜡油就白白地流掉了。

回去的路上,我和刘漠都没说话,倒是刘燕儿叽叽喳喳个不停,二虎想插话也插不上。到了学校,我们做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换球鞋,刷鞋。

不只他们两个踩到了“地雷”,刘燕儿也踩到了,可能因为是女孩子,不好意思大喊大叫罢了。

我是什么时候踩到的真的不知道,反正是踩到了,怪不得在洞里老感觉有臭味跟随,当时还怀疑是他们两个带的味儿,没想到不知不觉自己已经中了“奖”。

“哼,阴险!”看到我也在刷鞋,刘燕儿和二虎走了过来。

“这都哪儿跟哪儿呀,踩了大便不说话,就阴险啦?你不踩了也没说话吗?”我申辩了一句。

“在后面踩了大便不说话不能算是阴险,可你在最前面带路踩了大便不说话。你说是不是阴险?”刘燕儿把头转向二虎。

“恩……,是……是阴险!”二虎使劲儿点了点头。

“可关键是我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踩的啊!”我继续申辩。

“哼,那东西踩上去和石头不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踩得?你信吗?”

“不……不信!”二虎又使劲摇了摇头。

“好,好,你俩一唱一和,说不过你们,我阴险行了吧,下次你们在前面带路”,我知道越解释越苍白,干脆就不解释了。

“带路就带路,有什么了不起?”刘燕毫不示弱。

刷完球鞋都快上晚自习了,晚饭时间早就过了,还好有刘漠把从家里带来的蛋糕每人发了一个。

其实发了大家也没吃,因为“地雷”颜色和蛋糕颜色太相近了,没胃口。

晚自习回来,在宿舍里,刘漠和我跟孟凯提起下午放学钻山洞的事儿,不过,我是因为拿不准,刘漠可能是怕同学笑话自己胆小,因此我俩谁也没提洞中白影的事儿。

“你们几个胆子可够大的,居然敢傍晚去钻山洞”,孟凯是本地人,很惊讶于我们的举动,“据说那地方不干净,以前出过事儿,去山洞玩儿的都在白天去,没敢傍晚以后去的。”

看来我们又犯了一个错误,那就是没找这个当地“导游”孟凯。

每个人的骨子里都有好奇心,而且喜欢探险,正如有些人看恐怖片,看的时候心惊胆战,连睡觉都开着灯蒙着被子,之后却是越怕越爱看,还“乐此不疲”了。

我们几个也没有因为这次的铩羽而归而灰心丧气,相反,却都盼望着能和孟凯再去一次那个“神秘”山洞。

第十九章 诡秘山洞(一)

在刘漠的再三请求下,孟凯终于答应星期天上午带我们去爬山,顺便再去钻一次那个山洞,并跟我和刘漠讲述了前些年山洞发生的事儿。

燕山中学的前身是“省立燕山中学”,当时面向全省招生,设有初中部和高中部。那个时候山洞已经被发现,放学后学生们经常三五成群地去山上玩儿,爬爬山、钻钻山洞。山洞里因为侧洞很多,又有铁门,所以钻山洞是好多搞对象的高年级学生乐此不疲的游戏。

一年夏天,有两个外地的高中生星期六下午去钻山洞,本来回到学校就晚了,倒霉的是女生居然把宿舍钥匙丢在山洞里了,因为周末,其她同学回家了,进不了宿舍,于是男生就又陪着女生去山洞找钥匙,路上被两名歹徒盯上了,一直跟到山洞洞口。

两个学生进了山洞,本来是打算捡了钥匙就往回走,可两个年轻男女到了一起就走不动了,于是又在山洞里缠mian起来,连铁门都忘了关。

外面的两名歹徒本意是想抢劫,可等半天也不见两人出来,商量了一下就进了山洞,寻着声音找到了他们所在的侧洞,忽然冲进去把两人堵在里面洗劫一空,看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又看到那女生衣衫不整,就动了邪念。在山洞里,其中一名高个子歹徒当着男生的面把女生强奸了,男生趁控制他的那名歹徒一疏忽,奋力挣脱逃了出来,踉踉跄跄跑回学校,值班老师帮忙报了警。

警察带着男生赶到洞里,发现一条白色的连衣裙被撕得七零八落仍在一边,女生赤身裸体躺在洞里,早被丧心病狂的歹徒掐死了。

案子很快就破了,两名歹徒当然被绳之以法,但女生年轻的生命却永远地消失了。

那名男生从此之后出现了严重的精神分裂症,逢人就说:“我不知道,真的,本来我们找到钥匙应该马上回来的,可是……”,后来这个男生就退学回了老家。

出了这么个案子,学校加强了对学生的管理,当然,高年级搞对象的青年学生傍晚时分去爬山洞的就少了。

偶然的一次,有对儿“色胆包天”的高年级学生,周六下午去了山洞,可能是太忘情了,回来的时候就晚了,两人正从山洞往外走,迎面碰上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孩儿慌慌张张地往里走,可能因为走的急,连衣裙都被挂破了。

男生很好奇,就问了一句:“这么晚了还进去做什么?”

没想到那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子突然回头紧盯着那男生问道:“你们有没有看到一串钥匙?”

“没有啊?”那男生回答。

连衣裙女生显然很失望,继续慌慌张张地往里走去,边走边问:“谁看到一串钥匙?”

借着手电筒的光,他们发现那个白色连衣裙女孩儿居然什么照明设备也没带。

那对儿高年级学生一愣,互相望了一眼,忽然想起了什么,连滚带爬地出了山洞,手电筒跑丢了都不敢回去捡。

还有一次,几个初一的男女同学课外活动到山上玩儿捉迷藏,大家一般都藏在树丛中或者大石头一侧,为了让自己藏的更隐蔽,有一个外地男生居然带着小手电筒藏进了山洞,刚刚找到一个侧洞藏好,身后忽然冒出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生。

“嘘……,别说话,铁门没关,小心他们找到咱俩”,男孩朝白衣女生打了个手势。

过了一会儿没有动静,于是男孩轻声问道:“真是英雄所见略同,你居然和我想到一起躲这儿来了”。

白衣女生没出声。

“不过,你跑的够快的,比我藏的还早”,男孩儿继续小声说。

“喂,我问你个问题”,女孩开口了。

“什么问题,说吧”。

“你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吗?”

“别逗了,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怎么问这种傻问题?”

白衣女生没理他,继续问道:“你想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吗?”

“大姐,咱们在玩儿捉迷藏,别问这种吓人的问题好不好?”

“好吧”,白衣女生回答,沉默了一下又接着说道:“你过来,我告诉你。”

“什么事儿?”男孩儿把头抬了起来,往前凑了凑。

“我呀,是被人掐——死的”,说完,白衣女生伸出双手冲着男孩儿的脖子就伸过来。

男孩儿忽然意识到这是深秋,自己玩儿捉迷藏的女同学中根本就没有穿白色连衣裙的,吓的把小手电筒往白衣女生脸上一丢,哭喊着逃出侧洞,连滚带爬地出了山洞,弄的浑身都是“地雷”沫儿。

到了学校,同学们帮他洗了个澡,第二天就高烧不退,光说胡话,听说住了半个月的院。

这两件事在学校传的沸沸扬扬,此后,再也没有学生敢在傍晚之后去山洞玩儿了。

“不过,后面这两个故事据说是学校为了防止学生回来太晚而编造的,不知道是真是假”,孟凯补充了一句。

“编这么个故事让学生晚上早点回来,也太损了吧?”刘漠愤愤地说。

“其实我也不相信有鬼,现在学校为了管住学生什么损招使不出来?我们村的孩子白天都去过那个山洞,根本就没事儿,只是因为这个故事,大家都不敢傍晚以后去罢了”,孟凯说道。

“那我们还去不去?”刘漠问到。

“缠着孟凯去的可不是我,你胆小不去就算了”,我故意逗他,其实我倒是真想再去看看这个神秘山洞。

“谁说不去了?!我这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吗?”一说他胆小,刘漠急了。

“好,那就去!”我赶紧给他个台阶下。

“二虎和刘燕儿怎么办?他们不知道这两个故事”,刘漠有点担心地说。

“他们知道了这个故事对他们也没什么好处,还是不告诉了吧”,我瞄了刘漠一眼,心说你在洞里看到白影的事儿连我都没说,没想到你小子城府这么深。

更让我没想到的是,正因为没有告诉二虎和刘燕儿这两个故事,却在后面惹下了大麻烦。

“如果咱们打算星期天去,星期六下午放学就该准备东西”,孟凯说道。

“行,一切听你安排”,刘漠过去跟孟凯击了一掌。

到了星期六下午,因为绝大多数同学都回家,我们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各自让本乡的同学给家里捎信儿说学习紧张,这个礼拜不回家了。然后按照孟凯的“指示”,五个人开始分头准备。

二虎负责找树枝做几个木棍,我跟孟凯负责去找自行车旧轮胎,刘漠和刘燕儿负责后勤,也就是大家明天的午饭。

一个小时之后,我们在男生宿舍门口集合,哈,东西还真不少。四根木棍,废旧轮胎两条,一条内胎一条外胎,这是我们跟修自行车的师傅说了一箩筐好话才要来的,三个军用水壶,最兴奋的还是刘燕儿,因为有刘漠跟着,买了满满一大书包食品。二虎要打开看看,被刘燕儿坚决地制止了,说是明天的午饭,谁都不能动。

在孟凯的指挥下,我们把轮胎割成一段一段的,小心地套在四根木棍儿上,其他的轮胎段装到旧书包里备用。孟凯清点了一下,让二虎去把三个军用水壶灌满水,又让我买了一包蜡烛和两盒火柴。

“有了火把,要这么多蜡烛有什么用?”刘燕儿有点奇怪。

“到时候就知道了”,孟凯卖了个关子。

看准备的差不多了,孟凯回家,我们回宿舍,当然,刘燕儿回女生宿舍。

第二天一早,孟凯就到了学校,他又拿来了一个手电筒,一个汽油打火机还有一段绳索。大家一起吃了早饭,一行五人“浩浩荡荡”往山里方向走去。

一路说说笑笑就到了山脚下,孟凯提议先爬燕山的主峰。

我们县是半山区,我和刘漠家住平原,平时没有机会出去爬山,二虎和刘燕儿只是越野的时候爬过小山丘,所以孟凯的提议得到了大家的积极响应。

爬上一段山坡,就到了山洞洞口,我们把做火把的棍子和装轮胎蜡烛的旧书包藏在一块大石头背面,用石块儿和干草掩盖好,就直奔燕山的主峰——玉女峰而去。玉女峰海拔不高,却比较陡峭,远远望去就像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在低头沉思,故而得名“玉女峰”。

大约攀了一个小时大伙儿才气喘吁吁地到了峰顶,刘燕儿把红色的运动服脱了系在腰间,上身露着白色的运动衫,加上她高挑的身材,看上去和玉女峰堪有一比。

站在峰顶,秋风拂面,虽然感觉不到“一览众山小”,却真实体会到了“一山更比一山高”的意境。大家对着山谷狂吼一气,听着自己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很是惬意,用现在的话说,那叫“爽”。

找了个平坦的地方,铺上报纸,刘燕儿从二虎背上取下书包,轻轻地把食品倒在报纸上,罐头、饼干、面包、蛋糕、瓜子儿、糖豆……哇,居然还有一只烧鸡,要知道,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对于一个一般家庭来讲,吃烧鸡和过年一样。

我心说,这刘燕儿是得谁宰谁,碰到刘漠这种“大款”,恨不得一刀下去就把骨头切出来。

“来,这些食品是我和刘漠共同采购的,本来我不让买烧鸡,可刘漠非要买”,说着看了刘漠一眼。

“是啊,出来玩儿怎么能亏待自己的肚子呢,来,大家尽情吃,随便吃!”,刘漠大声说道。

虽然没到中午,但爬了半天山,又看到这些平常摸不着的食品,大伙都明显饿了,于是坐下来就开吃。

水足饭饱,收拾好剩下的食品,大伙儿一起下山。

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我们倒是觉得下山比上山更省劲儿,只是在关键的地方用了几次绳索。

很快,便到了山洞入口,大伙儿从石头后面把掩藏的“工具”取了出来,我抬头看了看太阳,亦是接近晌午。

第二十章 诡秘山洞(二)

有了孟凯的手电筒,我们发现洞口的“地雷”确实很多,成星罗状分布,不知哪个好心人垫了几块较为平整的石头,一直铺到通过“雷区”。尽管垫了几块石头,但如果没有光线仅凭感觉走进去,想不踩到都难,这也难怪那天我们四个无一幸免地踩到“地雷”。

“刘燕儿,来,头前带路”,我故意大声说。

“不要了吧,里面黑黑漆漆的怪渗人的”,刘燕儿小声说道。

“哈哈,逗你玩儿呢”,借着孟凯的手电筒,我第一个过了“雷区”。

等大家都过了“雷区”,孟凯用打火机把蜡烛点燃,再用蜡烛引燃了我们的“自制火把”,接着又引燃一支,剩下两支收了起来准备轮换使用,还别说,比蜡烛照明范围大多了,洞里一下子就亮堂起来。

孟凯吹灭了蜡烛收好,又熄了手电筒,举着火把带我们往里走。有了“导游”的指引,我们很快就看到了上次的侧洞,不过,这次铁门是半开的,想起那个白影,我和刘漠都停在门口往里看。

“这是左边第一个侧洞,进去右拐就行,没有多深,是个死洞”,孟凯说着举着火把闪了进去。

我和刘漠也跟了进去,接下来是二虎和刘燕儿,看大家都进了洞,孟凯说道:“这个洞是我们最熟悉的,因为离出口最近,听说好多搞对象的常来这里。”

我和刘漠对视了一眼,似乎都明白了那天看到的白影没准儿就是两个搞对象的,心里一下子便释然了。

我让二虎举近火把,认真地看了看那个铁门,铁门用非常厚的钢板做成,里外都有个巨大的把手儿。

“这铁门从外面能关严但关不死,在里面却可以用细铁棍儿销住,想打开的话,如果里面没销,外面的人往上提门把手儿就行。当然,如果里面销住了,哪怕就是用细铁丝插上,只要不把铁丝晃断,无论如何也是打不开的。在里面开门就简单多了,拔掉插销,往下一拉门把手儿就开了”,孟凯说着把那厚厚的铁门关上了。

我们凑过去发现,门关死后,几乎与外界完全隔绝,恐怕就是水和烟都进不来,而在门把手儿那里,果然露出个能插插销的洞。

“太厉害了,里面的人只要装上个插销,就是神仙也别想进来!”刘漠说道,“真佩服当年设计这些的抗日英雄们!”

“我估计设计这样的门是为了防止敌人使用烟雾、毒气什么的”,我说。

“是……是啊,怪……怪不得……搞……搞对象的……喜……喜欢到这里来,只……只要带上一……一小段铁棍儿,哈哈……”二虎一脸陶醉的表情。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刘燕儿狠狠地扫了二虎一眼说道。

“其实原来每扇门的后面都配有插销,只是后来被人偷去卖废铁了”,孟凯补充道。

再往里走,洞边铺了好多茅草,洞壁上还有蜡烛的痕迹。

看到这些茅草,刘漠冲着二虎“嘻嘻”地傻笑,二虎悄悄用食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旁边的刘燕儿假装没看见,可能是火光照的,她满脸通红。

估计想搞个恶作剧,刘漠从兜里掏出火柴,刚要点燃茅草,被孟凯一把拉住了,“你不要命啦?这个洞是死洞,只有几个气眼儿,我把门关上了,你点茅草,烟出不去,咱们还不得熏死?”

果然厉害,我们不得不佩服孟凯想的周到。

越往里走洞越宽敞,大约又走了20米,来到了一个能容纳上百人的巨大“房间”,之所以称之为“房间”,是因为进了这个“房间”前面就没路了。“房间”中间有“下水道”,下水道上面铺的是铁篦子,洞壁上有专门存放蜡烛的烛台,烛台旁边还有格洞,角落里有的地方也铺了不少茅草。

“洞到头儿了,这个房间就是当年老百姓和八路军躲避的地方,咱们往回走吧”,孟凯说道。

从第一个侧洞出来,孟凯让刘漠从包里掏出一支蜡烛,点燃了放在左侧的烛台上,这时我们才发现主洞两侧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个烛台,烛台旁边还有一个挂钩。

“烛台可以放蜡烛,那些挂钩可以挂‘气死风灯’,想必是当年为转移老百姓或者八路军照明用的”,孟凯解释道。

“哈,我知道蜡烛的作用啦!山里人就是实在,在这里点个蜡烛,是不是给后面进来的人照明用?”刘燕儿问道。

“在这里点支蜡烛,主要是做记号,当然也是给后面进洞的人提供照明,但主要是告诉他们已经有人在他们前面进洞了,省的大家在洞里不小心碰面了互相惊吓,要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所以一般第一个进洞的人会在这里点支蜡烛。还有一个作用你们知道是什么吗?”孟凯转向大家问道。

“当然是给咱们自己照明啰!”刘漠说。

孟凯摇了摇头,看了看我。

我望了望深不见底的山洞,说道:“我估计也是做记号,山洞这么深,容易迷路,回来的时候走到这里就知道马上就要到洞口了。”

“对,主要是希望,当年为了快速转移老百姓和八路军,主洞做的比较直,也比较宽,大家出去的时候很容易就看到这里的烛光,看到了烛光就看到了希望,所以出去的时候就会快很多”,孟凯做了一下补充。

“想不到还有这么多的讲究”,刘燕儿满脸的佩服。

我们沿着主洞继续往里走,里面越来越宽敞。

“我也好长时间不来了,要不是刘漠你们非要过来,我们都懒得到这黑黢黢的洞里玩儿,其实这个山洞的侧洞太多了,我也没有转遍过,有的是死洞,有的是通洞,有的是洞中洞,有的能通到后山,咱们如果每个侧洞都转一遍,估计到天明也转不完,所以今天咱们只转几个主要侧洞,其他的有时间再来吧”,孟凯边走边说。

说话间我们来到了右侧的一个侧洞旁边,孟凯又让刘漠从包里拿出一支蜡烛,点燃了放在旁边的烛台上。

“我知道点这个蜡烛的作用”,刘燕儿抢先说道,“意思是告诉后来人,有人正在这个侧洞里面,对不对?”

“厉害!”孟凯冲刘燕儿竖了竖大拇指,接着说道:“这个侧洞也是个死洞”。

“你太厉害了吧,很长时间不来,居然连哪个洞是什么洞都知道”,刘燕儿忍不住夸到。

“不是我厉害,告诉你了你也知道,你们来看”,孟凯把火把凑近洞口旁边的洞壁。

我们发现洞壁上不起眼的地方刻着个圆圈,圆圈里面还有一个点。

“奥……,我知道了,如果这个侧洞是通的,是不是圆圈里面就没有那个点?”刘漠问道。

“没错,你也厉害!”孟凯夸到,“我其实就知道四种标记,刚才我们已经说了两种,还有一种是圆圈里面一个‘Z’,说明这个洞是洞中洞,所有的洞中洞里面至少有一个是通洞,另外一种是圆圈里面一个‘X’,说明这个洞是“伪洞”,伪洞也是死洞,但伪洞仅仅只是一个洞,比较浅,里面一直都是窄的,不能藏人也不能放物品,主要是为了迷惑敌人而挖的,山洞里面的伪洞很多。

“想不到钻山洞能长这么多见识,真没白来!喂,你怎么不说话?”刘燕儿冲着二虎问。

“我……我听……听着”,二虎撇了撇嘴,那意思:你不是不让我说吗?

“哈哈哈……”大伙都笑了。

看大家陆续进了侧洞,孟凯随手把门关上。

“我们不会闷死吧?”刘漠有点不放心。

“不会的,每个侧洞里面都有很多‘气眼儿’通到洞外,你想想,如果能闷死人,当年的老百姓和八路军躲到里面还有什么意义?”孟凯胸有成竹地说。

再往里走,洞的结构和第一个左洞差不多,只是没有第一个左洞深,到了洞底分成了两个“房间”,房间角落里零散地铺了不少茅草,房间侧壁没有烛台,只有挂钩,容量也比第一个左洞大很多,估计这个侧洞是存放粮食和武器弹药的,里面当然不能有烛台,只能挂“气死风灯”,否则武器弹药碰到明火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想到这里,我不禁对山洞的设计者产生了由衷的佩服。

从这个右洞出来,两个自制火把快烧完了,孟凯取出另外两个火把,递给二虎一个,两人都引燃后,孟凯小心的把第一个火把熄灭,二虎把用完的那个扔到了一边。

“这个可不能扔”,孟凯说着走过去把二虎扔掉的火把木棍捡起来,小心的在地上搓灭了火星,“等木棍不烫了,套上轮胎就是一个新的备用火把”。

二虎挠了挠头,接过孟凯递过来的木棍。

孟凯把蜡烛从烛台上取下来,吹灭后交给刘漠。

有了判断侧洞的技巧,估计那些死洞和伪洞结构都差不多,我们决定找一个通洞钻一下,于是大家加快了脚步,不知不觉就把二虎和刘燕儿摔在了后面。

走了一段,终于在右侧发现了一个圆圈标记,我们三个停了下来,孟凯示意刘漠取出蜡烛重新点上放在侧洞旁的烛台上。

“二虎、刘燕儿,你们俩快点,这里有个通洞”,刘漠大声喊道。

“马上就到!”刘燕儿应道。

看二虎举着火把赶了过来,我们刚要往里走,刘燕儿把二虎推到了前面。

“我……我跟大……大伙儿商……商量个事儿,我……我想和……和刘燕儿单……单独转转,保……保证及……及时回来,你……你们看行……行不?”二虎看上去有点害羞。

我们三个互相看了看,又看了看刘燕儿,刘燕把头低下了,没说话,看来他们两个已经在后面商量好了。

“行……不行你……你们说……说了算!”看大伙儿没说话,二虎有点着急。

“这样吧,我们仨先钻这个通洞,你俩去钻另一个,时间是我们手中的火把烧完后,最迟在第二个火把烧完之前回到主洞口”,孟凯打了个圆场。

人家两个已经商量好的事儿,我和刘漠没好意思拦。

“行!”二虎这次没有结巴,拉起刘燕儿就要走。

“等一下!”我们仨几乎同时喊了出来。

“你说吧,你想的还周到”,我看了一下孟凯。

孟凯把自己手里燃着的火把递给刘漠,从旧书包里取出两段同样长度的自行车外胎,先套在我手里提着的木棍上,接着把另一段仔细地套在二虎用完的那根木棍上,又从包里取出两段轮胎,摘下刘漠的书包拿出两根蜡烛一盒火柴,连同那两段轮胎一起递给二虎。

看二虎收好了,又取下二虎肩上的两个军用水壶,晃了晃,都拧开盖子凑满一壶,把满着的那个重新挎到二虎肩上。

“喝不了这么多,你们人多留着吧”,刘燕儿说。

“不用不用,我这里还多半壶呢,够我们仨喝!”刘漠举了举自己挎着的军用水壶。

“记住了,无论进哪个侧洞,必须在外面点燃一支蜡烛,而且不能销住铁门”,孟凯说。

“没……没问题!”二虎说。

“再有,我们最迟在主洞出现的时间,必须在我刚给你套的那个火把燃尽之前”,孟凯说。

“行!”二虎说完就要走。

“还有……”

“哎呀,又不是生死离别干嘛这么婆婆妈妈的”,没等孟凯说完,刘燕儿着急了。

孟凯笑了笑,从自己包里掏出手电筒塞给刘燕儿。

“这个我们用不着,你们留着吧!”刘燕儿不要。

“让你带着就带着呗,我们人多好照应!”我接过孟凯手中的手电筒,走过去强行塞到了二虎的包里。

“行,我们拿着,这下满意了吧?你们可真够‘婆婆’的”,刘燕儿笑着说。

“等……等一下,这……这个给……给你们”,二虎说着扔给刘漠一个纸包。

刘漠打开一看,是我们吃剩下的烧鸡,本来几个人、一只烧鸡,光二虎就能消灭掉,但那年月烧鸡太奢侈了,又当着女生的面,谁也没好意思放开吃,饶是如此,二斤半多的烧鸡也只剩下了少半个。

“不要推辞啦,这包里可还有好多好吃的那!”刘燕儿看刘漠要往回仍,赶紧拍着二虎肩上的包说道,之后一把拉起二虎往前走去。

“好了,我们留下了。走吧,你们俩千万不要单独行动”,我高声喊道。

“放心吧,我一直拽着他走!”

看他们两个走出去一截儿了,我们才钻进右侧的通洞。

第二十一章 诡秘山洞(三)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我们三个进了通洞,孟凯关上铁门举着火把走在前面,映着火光,我看到洞的左侧有条一尺宽的下水道,下水道上面铺着铁篦子,有的有点松动,踩上去会“咣当”一声。

“这里设下水道有什么用?”我问道。

“噢,下水道是排水用的,别看上面只有一尺宽,底下宽着呢,一直通到后山的河谷里,就算山洪下来,洞里的人也淹不死,因为进来的洪水会在短时间内排的干干净净”,孟凯停了一下,继续说道:

“其实你们没留意,主洞的下水道在两侧,所有的侧洞里面都有下水道与主洞相连,而主洞的下水道直接汇入后山的河谷。当年日本鬼子在山上发现了山洞,一般都不敢硬闯,因为山洞里空间狭小,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他们一般就是往洞里放烟雾,毒气,或者用抽水机往洞口里面灌水。如果是烟雾毒气,洞里的人马上会关闭铁门,躲到侧洞里面。如果灌水,门开着也没事儿,灌进来的水很快就会流入河谷。”

“我是越来越佩服当年的抗日英雄们了”,刘漠满脸的敬佩之情。

继续往里走,我发现通洞并不只是一个洞,洞的两侧还有好多很浅的死洞,类似于现在的“储物间”,储物间有大有小,可以隐蔽人,还可以存放不同的物品。

一路走走停停,说说笑笑,就来到了一个宽广的类似“大厅”的地方,大厅的中央还摆着一个石桌,几个石凳。

“走了一半了,这个洞厅是通洞的中心,是当年抗日负责人开会的地方”,孟凯介绍说。

“好啊!咱们三个今天就来个‘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说着刘漠找了个座位先坐下了。

“就仨人儿还扩大会议,服了你了”,我笑着说。

“仨人儿怎么了?仨人儿要看是谁,我们这是毛主席、周总理、朱总司令,还不够扩大会议?哈哈,来吧,都坐下来吃点东西再走”,刘漠打趣道。

“行,歇一歇喝口水再走”,孟凯也坐了下来。

刘漠取下水壶,从包里拿出烧鸡铺开纸包,又点燃了一个蜡烛粘固在石桌上。闻到喷香的烧鸡味儿,我们的食欲也上来了,孟凯站起身把火把小心的插在洞壁上。

“行了,蜡烛都点着了,把火把熄了吧!”刘漠催促道。

“不行,你忘了咱们跟他们的约定了?火把可是咱们的闹钟啊”,孟凯笑道。

没有女生在旁边,少半只烧鸡,三个小伙子,几分钟就消灭光了。我把骨头用包烧鸡的纸包好,准备放包里带出去。

“行啦,油腻腻的,扔一边得了”,刘漠拿起纸包随手一扔,纸包掉在了下水道的铁篦子上散开了,有两根还掉了下去。

“走吧,时间要紧,最好不要让二虎他俩等咱们”,孟凯站起身说。

再往前走,两侧的情景和前面差不多,于是大家加快了脚步,走了一会儿感觉山洞越来越窄,到了最后,只能容下一个人爬着走。

孟凯把火把插在一边,说道:“从这儿出去就是后山,出口很小,只能容一个人爬出去,听老一辈儿讲,刚发现这个山洞的时候,洞已经成了狼窝,有个农户的在这里被狼袭击,掉下山谷摔死了,后来乡里派民兵把那两只狼和一窝狼崽全击毙了”。

“那现在没狼了吧?”刘燕儿有点不放心。

“洞里肯定是没有了,不过,据说山那头儿放羊的农户发现过狼的踪迹”。

我心里也是一紧,这山沟里不会真的有狼吧?

看我们有点担心,孟凯赶紧说:“那只是前两年的传说而已,其实谁也没有真正看见过。”

我们爬出洞外放眼望去,发现我们所处的位置是在后山的半山腰,山石比较陡峭,下面是农户开垦的梯田,从远处看,还真不容易发现这里有个洞口。

“走吧,还有俩人没集合那”,孟凯催促道。

刘漠好像还没玩儿过瘾,恋恋不舍地爬进洞口。

往回走就快多了,走着走着,仿佛听到前面有撞击铁篦子的声音。

“嘘,你们听……”我打了个手势,轻声说道。

大家停了下来,侧着耳朵听着。

“咣当……”又有声音从前面传过来。

“好像有人在使劲撞击铁篦子”,孟凯说。

“谁这么讨厌?不会是捡破烂的来偷铁篦子卖废品吧?”刘漠说。

“不可能,铁篦子有铆钉铆着呢,没有专门的工具下不来,再说,偷铁篦子也不会在中间来偷”,孟凯否定了这个说法。

“是不是二虎他们来了?”刘漠又说道。

孟凯看了看手中的火把,火把刚烧完三分之二。

“好像也不是,这根还没烧完,二虎不会来这么快,再说,就算他来找咱们,也不一定非踹铁篦子,完全可以大声喊”,孟凯又摇了摇头,眼里闪过一丝恐惧。

“走,咱们慢慢往前走,看看就知道了”,我小声说。

为了不踩到右侧的铁篦子,我们靠着左侧的洞壁慢慢往前走。这次,我走在前面,孟凯在中间举着火把,刘漠紧随其后。

拐了一个弯儿,“咣当……”,声音又传了过来,好像就在前面。

我们躲进一个侧洞,用火把照了照,侧洞虽不大,盛我们仨绰绰有余。孟凯把火把小心地移到后面,大家悄悄地探出头。

“声音好像是从洞厅那边传过来的”,我轻声说道。

“恩,你看前面,真的好像有东西在那里走动”,孟凯说道。

“不……不会是……啊……!”,刘漠忽然叫了起来。

“怎么了?”我警觉地看着刘漠。

“好像……好像有个东西从我手上爬了过去”,刘漠声音都变调了。

孟凯起身把火把拿了过来,只见一只壁虎往洞外爬去。

“是壁虎,你一惊一乍的吓死人啦!”孟凯小声说。

“这么黑,谁知道是什么东西从手上爬过去?还软软的,要是你也会叫的”,刘漠分辩道。

“好了,先别说话,听听那边的动静”,我轻声说。

等了好一会儿,那“咣当”声消失了。

“咱们再往前走走”,说完我第一个出了侧洞,他们两个紧紧的跟着。

到了洞厅附近,我们拐进左边的一个侧洞,埋伏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动静,刚要出来继续走,忽然“咣当”一声,把我们吓了一大跳,不过,这次判断清了,像是有人从下水道向上撞击铁篦子。

“你看,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孟凯声音也有点抖。

我凝神眯起了左眼往前望去,看到下水道的铁篦子底下有一双,不,是两双绿幽幽的眼睛在晃动,想到刘漠随手一扔的鸡骨头,忽然明白了。

“嘘,别害怕,我知道是什么”,我轻声说道。

“什么?”他们俩几乎异口同声地问。

“是两只狗在吃鸡骨头,刘漠扔的时候只掉下去两根,狗吃了还想吃,就尝试着够铁篦子上的纸包,撞到了铁篦子,估计又震下去一两根儿,狗没准儿觉得撞击铁篦子就能吃到鸡骨头,所以就一直撞击。记得孟凯说下水道底下很宽敞,通到山谷,刚才我们在出口看到河谷里面水不多,狗的嗅觉很灵敏,从下水道寻到这里是很容易的事儿。不过……”,我顿了一下。

“不过什么?”刘漠迫不及待地问。

“这两只狗也许是……两只狼”。

“为什么?”

“两只狗争骨头会咬架的,你刚才听到它们咬架的声音和狗的叫声没有?”

刘漠摇了摇头。

“所以,是两只狼的可能性更大”。

“不会吧,要是狼咱们可就死定了”,刘漠有点泄气。

“不用担心,现在山上的狼差不多被人打光了,不可能有狼群过来的,对付两只狼咱们仨还是不怕的,况且狼在下水道里,和咱们隔着一层铁篦子,怕什么”,我给他们鼓气。

“对!‘狗怕弯腰,狼怕火烧’,咱们有火把!”孟凯说道。

提到火把,我们才发现孟凯手上的火把快烧完了,于是赶紧引燃了另一根让刘漠举着,孟凯从包里掏出一段轮胎,把手里的火把在地上碾灭,顾不得木棍还有点烫手,又套上一段轮胎也引燃了,我摸索着找了两块小石头握在手里。

“对了,孟凯,这些铁篦子有丢失的吗?”我问道。

“应该没有吧,铁篦子铆的特别结实,反正以前来的时候没看到过丢失的”,孟凯说,“不过,为防万一,咱们还是小心着点儿。”

我们三个出了侧洞,来到盛鸡骨头的纸包前,发现纸包里面的骨头剩的不多了,下水道地下的那两只狼(暂且先称之为狼吧)因为火光,已经躲在远处,眼睛闪着绿光,并没有走开。

“咱们好人做到家吧”,刘漠看上去不害怕了,倒是有点兴奋,“你们帮我看着狼,我把纸包踢下去”。

“行,你小心点,连纸包也踢下去,要不然狼以为你是饲养员,会一直跟着你回学校”,我半提醒半开玩笑地说。

“去你的吧!没准儿看上你,跟着你回家呢!”

刘漠小心地过去,把纸包踢开,里面的鸡骨头顺着铁篦子的缝隙掉了下去,远处那两只狼往前走了几步停住了,刘漠赶紧用火把的另一头把纸也塞了下去。

“好啦,过来吃吧,我连纸包也塞下去了,可千万别跟着我回学校啊”,刘漠装着害怕的样子说道。

“看来我得告诉村里人,这里真的还有狼,现在狼皮很值钱的,估计这两只狼也活不了多久了”,孟凯说道。

“要是能活捉送动物园没准更值钱,哈哈!”刘漠接口道。

“走吧,没准儿二虎他们已经在等我们啦!”我催促道。

往回走了一段,刘漠不时地回头看看狼去吃骨头了没有。

“狼在下水道里面,你回头怎么能看到?”我打趣道,“你应该去右边爬到铁篦子上往下看,没准儿它们已经跟上来找你了”。

“哈哈哈……”我们仨同时大笑。

从通洞里出来,孟凯把自己手中的火把在地上熄灭。

“让它燃着吧,这样还亮堂些”,刘漠说。

“还是保存点火种吧,宁可出去后剩下也比真没有了摸黑出去强”,孟凯笑道,“唉,二虎他们也该出来了吧?”

“放心吧,他们不到最后时刻不会出来的,现在没准儿在哪个死洞里猫着哪”,刘漠笑着说。

我看了看刘漠手中的火把,火把已经燃掉了一半儿,说道:“时间差不多了,也该出来了”。

“也是,如果不是那两只狼,我们早就出来了,要不咱们去找找他们?”刘漠附和着说。

“我看这样吧,把这里的蜡烛熄了,防止他们出来后又进通洞找咱们,然后往前走,找到他们在侧洞旁点的蜡烛,在那里等他们,如果火把烧完了还不出来,咱们就进洞找怎么样?”孟凯说。

“行!”我俩同时答道。

孟凯把通洞旁的蜡烛熄了交给刘漠,三个人往前走去,走了一段,也没看到有点燃的蜡烛。

“奇怪了,主洞宽敞而且比较直,我们应该能看到他们点的蜡烛才对,难道他们两个往前走的更远?”孟凯忍不住说道。

“那咱们再往前走走”,刘漠说。

于是大家又往前走了一段,还是没看到蜡烛的亮光。

“我觉得有点不对,先别忙着往前走了,凭二虎他们两个的脾气,应该不会走的离咱们进的那个通洞太远,没准儿是蜡烛被风吹灭了,或者是他们没粘好蜡烛自己掉了下来”,我停下了说道。

“被风吹灭了倒还好说,可以挨着侧洞找,如果是蜡烛掉下来就麻烦了,主洞的下水道在两侧,掉下来滚进下水道咱们去哪里找蜡烛?总不能挨个侧洞进去找他们,那样咱们转到天明也不一定能找到他们”,孟凯担心地说。

“那怎么办?”刘漠说。

“碰碰运气吧,咱们原路返回,刘漠在中间举着火把,我们两个在两侧,看有没有燃过的蜡烛,如果实在找不到咱们就在原来的通洞旁点着蜡烛等他们回来”,我说。

“只好这样了”,孟凯说。

于是三人又转回头,刘漠在中间高举着火把,我在左侧,孟凯在右侧开始挨个找烛台,每碰到一个烛台,我们俩都走上前认真地看。走了一段,没有收获,又走了一段,估计着快到通洞了,忽然听到孟凯招呼:“快来看!”

我们闻声赶过去,只见右侧的烛台上果然粘着一支蜡烛,蜡烛只烧了一小部分,孟凯用打火机点燃了蜡烛。

“刘漠,拿出我们在通洞口点的那支,再拿支新的出来”,孟凯说。

刘漠从包里取出一支短的一支新的递给孟凯,孟凯接过去用短的和燃着的那支比了比,又用新的比了比。

“蜡烛和咱们用的一样,这支刚刚燃掉了前面的小头儿,说明它熄灭的时候也就燃了10分钟左右。我估计这个洞的位置离咱们进的那个通洞不会太远,走,咱们先去找一下刚才进的通洞在哪里”,孟凯说。

果然,走出不到30米,在左侧发现了我们进的那个通洞。孟凯把那支短的点燃了粘在烛台上,大家又返回到有蜡烛的侧洞旁。

“有点奇怪,按说搞对象的一般选择死洞而不会选择洞中洞进去,二虎他们为什么非选择这个洞中洞去钻呢?”孟凯有些迷惑地指着那个里面带“Z”的圆圈说。

“莫不是怕偷听想迷惑咱们?”刘漠说。

我走过去在烛台周围看了看,忽然发现带“Z”的圆圈上面靠左的位置还有一个圆圈,这个圆圈里面是一个“点”,仔细一看就知道是有人恶作剧故意画在洞壁上的,因为真正的记号虽然不明显,但认真看却能分辩出是刻在洞壁上的。

于是我指着画上去的那个圆圈说:“你们看!这里还有一个假的圆圈,就是说还有一种可能……二虎他们认错了记号,误把洞中洞当成死洞钻了。”

“谁这么恶心画个假的迷惑人?”刘漠问道。

……

我们两个都没回答。

看着刘漠手中的火把马上要烧完了,二虎他们还没动静,三个人心急如焚……。

第二十二章 诡秘山洞(四)

再说二虎和刘燕儿。

和我们分开后,二虎左手举着火把,右手拉着刘燕儿往前走了一段,发现左侧有个侧洞,仔细一看是个死洞,于是就掏出蜡烛点燃粘在侧洞旁的烛台上,两人举着火把一前一后走了进去,顺手关上了铁门,因为我们分手前的约定,二虎没有销死。

两人小心地往前走了一段,看到旁边铺了好多茅草,就把火把插在一边,点燃了另一根蜡烛,找了一个合适的位置粘好,顺手拉过刘燕儿。

“这……这叫天……天随人愿啊”,二虎把刘燕儿搂在怀里。

“哼,想得美”,刘燕儿佯装生气,挣脱了二虎的怀抱。

“唉……,别……别跑……”,二虎伸出大手去拉刘燕儿却拉了个空。

“不跑还不被你吃了?来呀,来捉我呀”,刘燕儿的调皮劲儿上来了。

“捉……捉你还……还不容易,看……看我捉住把你吃……吃了”,二虎边说边追了过来。

“捉不到,捉不到,捉不到……”,刘燕儿边跑边说。

二虎庞大的身躯在这么狭小的空间捉个人还不容易,再说刘燕儿也不是真的使劲儿跑,所以只跑了几步就被二虎捉住抱了起来。尽管刘燕儿挎着二虎的脖子在怀里小腿乱蹬,还是被二虎抱到了松软的茅草上。二虎刚要把嘴往刘燕儿脸上凑。

“哎呀,羞死人了,这么亮”,说着朝火把努了努嘴儿。

“那……那可不行,火……火把是计……计算时……时间的”,二虎说。

“笨死了你!早点出去不就行了!熄了火把蜡烛不还点着吗?”,刘燕儿嗔怪道。

“好……好吧”,二虎不情愿地站起来,把火把放到离茅草较远的地方碾灭了放在一边。

“现在行……行了吧?”说着朝茅草上的刘燕儿扑了过去……。

“哎呀……,快来人那,坏蛋欺负人啦……!”刘燕儿佯装着害怕的样子大叫。

“嘘……,小……小声点,万……万一他……他们偷……听怎么办?”二虎用手捂住了刘燕儿的嘴,在他的小脸儿上使劲儿亲了一下。

洞里忽然安静下来,松软的茅草上,两人抱在了一起。

“你听,好像有人在哭……”,刘燕儿突然扭过头在二虎耳边轻声说。

“……谁?!”二虎也听到了有人抽泣的声音。

借着闪烁的烛光,他们看到远处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生在轻声的抽泣。

(如果我和刘漠让他俩知道当年的案子和那两个故事,他们看到这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生,,一定会吓得屁滚尿流,跑去找我们,也不至于引起后面的大麻烦,都怪我,怕吓到他们,没让说。当然,还有很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主洞里面那么多的死洞,二虎他们偏偏选择了当年的案发现场。)

“这洞已经有人先占下了,咱们走吧?”刘燕儿轻声说道。

“对……对不起……你别……别哭了,我……我们去别……别处”,二虎赶紧陪不是。

两人背起书包,取下蜡烛,拿起地上熄灭的火把就要走。

“等一下”,那女生声音不大,但听起来却十分清晰,如在耳边。

“还……还有什……什么事儿?”二虎问到。

“这个手电筒是你们的。拿去吧,我这里还有个小的”,白衣女生说着把手电筒递给了刘燕儿。

“谢谢啊!”刘燕儿看也没看就接了过去。

也许是走的太狼狈,蜡烛忽然灭了。

“快……快打开手……手电”,二虎催促到。

“……,孟凯家什么破手电?关键时候灯泡催了”,刘燕儿抱怨到。

好在离铁门不远,两人扶着洞壁,摸黑儿找到了铁门却怎么也拉不开,二虎急的满头是汗。

“往下!孟凯说在里面往要下推”,刘燕儿提醒道。

二虎往下一推,门开了,点在外面的蜡烛没灭,二虎取下蜡烛把火把引燃,两人对视了一眼,终于忍不住笑成了一团。

“哎呀,笑死我了,咱们进去了他们也不吱个声,哭个什么劲儿,大不了我们让出来呗”,刘燕儿捂着肚子笑道。

“是……是啊,那个男的哪……哪儿去了,怎……怎么让……让女的出……出来说话?”

“没准儿跟你一样结巴,怕你们打起来,哈哈……”,刘燕儿嘴不饶人,说完借着火把的光亮,看了看手里的手电筒。

“孟凯他们家够节省的,手电筒绣成这样还在用,怪不得刚才关键的时候灯泡催了”刘燕儿说着把手电筒随手塞进了二虎肩上的书包(那时候的手电筒几乎清一色全是铁皮的)。

“走……走吧,再……再找个地方”,二虎拉着刘燕儿继续往前走。

走不多远,左侧又发现一个侧洞,二虎随便看了一眼标记,把蜡烛点着粘在旁边的烛台上。

“运……运气真……真好,也……也是个死……死洞,走……走吧”,二虎说。

“好,这个位置不错,远远儿的能望见他们三个的蜡烛,集合的时候还方便”,刘燕儿接口道。

二虎举着火把先进去,刘燕儿跟了进去,门外,一个白影一闪也跟了进去,那支燃着的蜡烛忽然无声地熄灭了。

“真……真想找……找东西把门销……销死”,二虎关好铁门说。

“那可不行,如果他们出来早,找咱们时进不来怎么办,再说了,万一这个侧洞里面也有一对儿,咱们撤的时候还方便,哈哈……”,刘燕笑道,“其实也不能怪咱们,他们在里面黑咕隆咚的不说话,门口也不点支蜡烛,谁知道里面有人?”

“就……就是!”

“喂,我觉得那女生好像是高中班的。

“是……是吗?”

“看上去年龄比咱们大,胆子也大,现在什么天气了还敢穿裙子,哼,臭美!”

“穿……穿裙子好……好看,也方……方便”,二虎右手搂了搂刘燕儿,“如果咱……咱们直……直接往里走,没……没准儿看……看到穿的还……还少。

“去你的吧,流氓!”刘燕儿推了二虎一把。

走了一会儿,刘燕又问:“看那女生哭哭啼啼的样子,你说是不是俩人吵架了?”

“有……有可能”。

“你要是敢那样欺负我,小心我拧断你的耳朵!”说着伸手揪住了二虎的右耳朵。

“啊……不……不敢”,二虎讨饶。

“那男生真没出息,看见你个子大,吓得连面都不敢露,就知道欺负女生!”

“我们要是碰到坏人,你会不会向他那样当个缩头乌龟?你说呀!……”,刘燕儿佯装着又要去拧二虎的耳朵。

“啊……,肯……肯定不会!咱……咱们找……找个地方坐……坐会儿吧……”

两人停了下来,往四周观察了一下。

“这……这洞好……好像不是死……死洞,怎……怎么走了这……这么远还……还没到头儿?”二虎奇怪地说。

“是啊!你看这里面的侧洞,居然都有铁门”,刘燕儿也发现了有些异样,“侧洞中有铁门,难道咱们进的是洞中洞?”

“可……可门口的圆……圆圈里面是……一个……点啊。”

“管他什么洞,反正是来玩儿的,你看前面有个房子,咱们进去看看”。

二虎把火把举过头顶,果然,前面非常宽敞,在主路的左边有一个建筑物,走近一看,发现是个没有顶子的方形水泥建筑,有一人多高,建筑的正面水泥壁上还有两凳儿U型铁梯,像是让人往上攀的。

“你扶我上去看看!”刘燕儿很好奇。

二虎把火把插在一边儿,抱起刘燕儿,让她踩到铁梯上,刘燕儿攀上去探着脑袋看了看。

“里面漆黑一片,看不清是什么,你把火把递过来。”

二虎把火把递了上去,刘燕儿拿着火把伸进里面。

“好像是个蓄水池,池底还有点水呢,哈,太好玩儿了!咱们把蜡烛点着了,放在池顶,再转转。”

二虎从包里摸出蜡烛,递给刘燕儿,刘燕儿在火把上对着了,在池顶壁上滴了几滴蜡油粘好,洞里的光线范围扩大了许多。

“咱……咱们找个侧……侧洞进去坐……坐会儿吧?”二虎说到。

刘燕儿把火把递给二虎,蹬住下面的铁梯,跳到地上。

“好啊,来呀……,先追上我,看你这次怎么追?”刘燕儿的顽皮劲儿又上来了。

“哈哈……,看……看你哪……哪里跑……”,二虎举着火把就追了过去。

刘燕儿围着蓄水池转起了圈,二虎在后面紧追不舍。

“唉吆……”,一不小心,刘燕儿让石头绊倒在地上。

二虎赶紧跑过去,把火把放在一边扶着她问:“摔……摔疼了没……没有?”

“啊……!”刘燕儿又是一声尖叫。

“怎……怎么了?”二虎关切的问。

“你……你看那边……”刘燕儿指着二虎的身后。

顺着刘燕儿的手指方向,二虎看到一只大老鼠从蓄水池边的下水道爬了出来,老鼠好像并不怎么怕人,慢悠悠地转了一圈儿,又爬回了下水道。

“走……,走吧,这里有老鼠,咱们还是找个侧洞歇会儿吧”,刘燕儿扶着二虎站了起来,又坐到了地上。

二虎捡起火把,凑近一看,原来刚才那一跤把右腿运动裤磕破了,膝盖渗出血来。

二虎赶紧打开书包找东西包扎,书包在火把下打开了,里面赫然出现了两个手电筒。一个是半新的,一个已经锈的不成样子,二虎拿起那个新手电筒,一推电门,亮了。

“刚才那个女生给错了,把他们自己的手电筒给了我,咱们的在书包里”,刘燕儿分析道。

“那……那旧的还……还他们?”二虎说。

“算了吧,他们不一定还在里面。你看锈的那样儿,没准是他们捡的,以为是咱俩的就给了我。先放书包里吧,如果真的来找,就还给他们”。

“好……好吧”。

二虎在包里翻到刘燕儿的一条毛巾,把膝盖包扎了一下,搀着刘燕儿站了起来。

“蜡……蜡烛怎……怎么办?”二虎问道。

刘燕儿看了一眼蓄水池顶上的蜡烛,想了一下:“先放着吧,咱们就在附近的侧洞歇会儿,走的时候再拿。如果他们三个来找的话,也知道咱们就在附近。”

“也……也行。”

二虎搀着刘燕儿走到最近的一个侧洞,打开铁门,把她扶了进去,随手关上铁门。

两人往里面走了一段路,看到旁边有个浅洞,洞里铺着厚厚的茅草,就扶刘燕儿坐在茅草上。站起身准备把火把插在一边,一看火把马上要燃尽了。

“那……那根火……火把呢?”二虎问道。

“那根火把不是你一直带着吗?”刘燕儿说道,“哎呀,想起来了,咱们走的急,把那根火把丢在爱哭女生那个洞里了!”

“怎……怎么办?火……火把还……还要算……算时间呢。”

刘燕儿想了一下,说道:“这样吧,咱们书包里不是还有两段轮胎吗?我用手电给你照着,你把火把熄灭,套上一段轮胎点着不就行了。”

“还……还是你……厉害!”

好不容易换好了火把,问题又来了,用火柴点不着轮胎做的火把。

“你开……开着手电别……别动,我出……出去用蜡……蜡烛点……点燃火……火把马……马上回来”,二虎说。

“好!没想到你不光四肢发达,哈!”刘燕儿笑了。

“那……那是”,二虎也不谦虚。

借着手电筒的光亮,二虎很快就拿着火把出了铁门。

洞里就剩下刘燕儿一个人,想起刚才那只大老鼠,刘燕儿心有余悸,于是就用手电筒在洞的周围照了照,洞并不深,目光所及都能看到底儿,根本没有老鼠,才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忽然发现洞壁旁的茅草上有个亮晶晶的东西反光,就爬过去捡了起来,是一小串钥匙,穿钥匙的铁环儿锈迹斑斑,显然好长时间不用,没准儿是哪对儿青年人在这里丢下的。

“不要动我的钥匙!”一个女孩子的声音突然喝道。

“啊……!”,刘燕儿尖叫一声,用手电筒往后一照。

身后站着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生,手里还攥着一支微型手电筒,白色的连衣裙不知是被挂的还是撕的一条一条的盖在身上,衣不蔽体。再往上照,看到女生脖子上一道明显的伤痕,脸色苍白,嘴角带血,舌头一舔就把嘴角的血带进嘴里,血红的舌头伸出嘴外有半尺长。

“你……”,还没说完,刘燕儿就晕了过去。

二虎爬上蓄水池,在蜡烛上引燃儿了火把,然后跳下来,匆匆往回走,找到那个侧洞,刚进铁门就喊到:“我……我回来啦!”。

“你……你说话呀!”

“别……别吓……吓……吓我。”

听不到刘燕儿的回音,二虎赶忙关好铁门,小跑着到了侧洞,看到刘燕儿安稳地坐在茅草上,一颗心才落得肚子里。

“你……吓……吓死我了,别……别开这……这种玩笑好……好不好?”

“来,坐我这里”,刘燕儿朝二虎招招手。

二虎一屁股坐在茅草上,拉起了刘燕儿的手。

“才……才一会儿功……功夫,怎……怎么连……连声音都……变……变了”二虎笑着说,“手还……还这……这么凉。”

“我……我要……”,刘燕儿把二虎的手扶到自己的胸前。

“别……别……我……我从……来没……没……没……”,二虎结巴的更厉害了。

(二虎说的的确是实情,八十年代的学生像他们这样敢在大街上手拉手,背地里亲亲脸蛋已经很过分了,其实也就是体育生敢那样,要不怎么有句俗话说什么“流氓搞体育,……”,为了不打击一大片,后面那句就免了吧)

“我要……,要嘛……”,刘燕儿在二虎耳边吹着气。

二虎感到耳边一丝凉气。

“来呀……要嘛……”,刘燕儿再次把二虎的手扶到自己身上。

“好……好……要……要……”,二虎一狠心,扑在了刘燕儿身上……(后面省去M个字)。

二虎气喘吁吁地看着刘燕儿,因为刚才两个人的疯狂,刘燕儿的手似乎比原来有了一丝热气。

刘燕儿从地上坐起来,双手盘着二虎的脖子说到:“我还要……”

“刚……刚要……要了,不……不……不要了吧?”二虎搂着刘燕儿说。

“还要……还要嘛……”

“好……好……,还……还……还要……还要……”

于是两人又纠缠到一起……(后面省去N个字)。

二虎刚要站起身来,刘燕儿的双手又围了上来,轻声地在二虎耳边说:“我……还要要……”

“不……不……不要了!我……服……服……服了,咱……咱们走……走吧。”

“去哪里?”

“时间来……来不及了,他……他们等……等我们呢”,二虎站起身迅速穿上衣服,又帮刘燕儿穿好衣服,把手电筒收到包里,忽然发现地下有串儿钥匙。

“钥匙是我的,帮我收起来,还有一把小手电筒,也帮我收起来”,刘燕儿说道。

“哦”,二虎把钥匙捡起来放进包里,找了半天才在角落里发现一个小手电筒,往上一推电门,没推动,仔细一看电门早就锈死了。

“你什……什么时候有这……这么一把破……破手电?”

“捡来的,你问那么多干嘛?”

“好……好……不……不问”,二虎说着刚要扶刘燕儿起来,一转身,发现刘燕已经在侧洞外面了。

“你……你的腿……?”二虎指着刘燕儿膝盖上的毛巾说。

“没事儿了”,说着刘燕一把扯下毛巾仍到地上。

二虎帮着捡起来放进包里,一抬头,刘燕儿不见了。

“喂……等……等我”,二虎拿起洞壁上的火把追了出去。

到了洞外,发现刘燕儿早没影儿了,又一转头,远远地看到刘燕正坐在蓄水池的边缘,赶紧跑了过去。

“你……你怎么没……没穿鞋?”

“上来”,刘燕儿冲二虎招手。

二虎看了一眼火把,发现火把还有一点就烧完了。

“火……火把要……要烧……完了,咱……咱们走……走吧?”

“不是有蜡烛吗?上来啊!”刘燕儿有点不高兴。

二虎只好把火把插放在一边,蹬着铁梯攀了上去,刚要坐到刘燕儿旁边。

“下来啊。”

二虎一低头,发现刘燕儿已经在池子底下了。

“你……你怎么下……下去的?”

“有梯子”,刘燕儿好像对这个池子非常熟悉。

二虎一看,池子里面果然也有两凳儿U型铁梯,见刘燕儿在水里,只好脱了鞋顺着梯子下到水里,水刚刚漫过脚面,好像是臭水,很凉。

“脱衣服”,刘燕儿说着,先把自己脱的只留一条小短裤,衣服搭在池子里面的铁梯上。

“你……你要干……干嘛?”

“洗澡呀,刚做完那个浑身脏兮兮的不洗怎么行?”刘燕儿说着不由分说取下二虎肩上的书包往外一扔,几下就把二虎的上衣扒了下来,挂在铁梯子上,接着就要帮着他脱裤子。

“不……不行!水……这么凉,又……这么臭,怎……怎么洗?”二虎强行阻止了刘燕儿。

“怎么会呢?你看,水这么清,里面还有小虾呢!”刘燕儿说着蹲了下去,从水里捉住两只像是‘孑孓’一样的东西让二虎看了看,拿起一只放进自己嘴里,边嚼边说:“我们老家经常吃这种生虾,很有营养的,来,你也尝尝。”

看着刘燕儿送到自己嘴边还在蠕动的东西,二虎刚说出一个“你……”就晕倒在水池中。

他看到刘燕儿用舌头舔了一下嘴唇,血红的舌头伸出嘴外足有半尺长……。

第二十三章 诡秘山洞(五)

眼看着火把已经烧完了,二虎他们还没出来。

“不能等了,咱们进去看看吧”,我说。

孟凯把刘漠手中的火把引燃了说:“走!”

孟凯打开洞中洞的铁门先跨了进去,刘漠和我紧随其后,这次孟凯没有随手把铁门关上。

洞中洞里,一股阴森森的感觉。

“洞中洞有好多侧洞,有的还通到山外,挨个找恐怕时间来不及”,孟凯担心地说。

“那也得找啊,他们俩也真是的,说话不算话!”刘漠抱怨道。

“二虎和刘燕儿都不是那种说话不算数的人,一进这个洞,我感觉有点不对劲儿,他们两个可能碰到麻烦了”,我说。

“啊?那怎么办?”刘漠和我是死党,自然知道我从小有点和别人不一样,当然,具体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上来。

“难道……”我停了一下,“难道那两个故事不是学校编的?”

“你……你别吓我……”一想到那两个令人毛骨悚然的传说,刘漠真的害怕了。

“现在还说不准,但这个洞里的气氛和别的侧洞的确有点儿不一样,孟凯,你到中间举火把,别走散了,咱们往里面走走看”,我说。

孟凯让出位置,我把真气提起集中到了左手,小心的往前走。

“嘘……听,好像有说话的声音?”我小声提醒道。

“哪里?没有听到啊?”孟凯轻声说。

又拐过一个弯儿。

“吃吧,吃吧,味道不错吧……”一个女人的声音传过来。

“真的有人在说话,是刘燕儿吗?刘燕儿,刘燕儿!你在哪儿……”,刘漠大声喊道。

那个女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听声音不像从侧洞里传来的,好像就在附近,先不要喊,咱们往前走!”我轻声说。

又拐过一个弯儿,看到有微弱的光透过来。

“像是蜡烛的光线,估计拐过去就可以看到蜡烛的位置”,孟凯轻声提醒。

很快到了拐弯处,探头往里看去,远远儿的看见有个人影一闪不见了,像是进了侧洞。

“妈呀……,你看,那蜡烛像是悬空中……”刘漠颤抖着说,他的注意力只集中在蜡烛上面,没有看到人影。

“不是,那里有个蓄水池,蜡烛像是在池子的侧顶,估计是他们怕咱们找不到才点的,过去吧,那里我熟”,孟凯说道,显然他也没有留意那个人影。

我们走到蓄水池旁,孟凯说:“蓄水池是当年存水用的,也不知怎么搞的,池子里的水好像没有干过。另外,这儿宽敞,侧洞也多,原来我们常到这里捉迷藏,二虎在这里点了蜡烛,估计应该就在附近。”

“你们看!二虎他们的火把……”刘漠指着水池旁的一个木棍儿说。

孟凯走过去捡起木棍,摸了摸烧黑的位置,说道:“火把还有点热,估计他们刚才还在这里玩儿,咱们在周围转转,没准儿能碰到他们。”

于是我们先围着蓄水池转,当转到池子后侧时发现了二虎的书包,我们三个蹲下来,打开一看,书包的最上面是一条沾有血迹的毛巾。

“坏了,二虎他们有危险”,孟凯抽出里面的毛巾说。

“看看还有什么?”我问到。

孟凯掏出一把手电筒,一推电门,亮了,显然是他自己的那把,再一摸,又掏出一把外皮生锈的手电筒,再一掏,还是一把外皮生锈的手电筒,只不过比前面那个小两号,“怎么这么多手电筒?”孟凯嘟囔着。

我把大的手电筒拿过来,推了一下电门,不亮,卸开尾盖儿,里面的电池已经粘在铁皮上,好不容易扣出来,发现电池连烂带锈早就不能用了,商标隐约还能看出是“金三杯”的牌子,卸开那个小的,也是一样锈死了。

“不行了,我快不行了”,刘漠用双手拍打着自己的胸脯说,“你们想想那两个故事,里面都丢了手电筒,一大一小,如果再有一串儿钥匙,我估计就晕了?”

“是这一串儿吗?”孟凯从包里拿出一串钥匙伸到刘漠眼前。

“我……”眼看着刘漠就歪在了地上。

“刘漠……,刘漠!你怎么了?”我大声说道,“哎呀,你从哪里搞到一串儿钥匙,快来帮忙……”

孟凯没动,我一拉他的手,孟凯往前一扑,倒在了我怀里。

“孟凯……孟凯!你怎么也……”我小心地把孟凯放到地下,看着倒在地下的两个人,心说:“这叫什么事儿,三个人找人,晕倒了两个,让我怎么办?”

事情往往怕联想,这一联想,我脊背也有点儿发凉,唉……“魔由心生”啊。

我告诫自己:冷静,冷静,救人要紧。于是把两个人平放在地上,拉起他们的手,一手握着一个,缓缓输入一股真气……

真气运行了一周,松开手,摸了摸他们的脉搏,又听了听呼吸,觉得没什么大问题,只是过渡惊吓,估计一会儿就能醒来。

我静了一下,心里真真的感激付伯伯送的那本《引书》,当时看的时候只是觉得第一部分的“四季养生之道”和第二部分的“导引术”有用,没想到第三部分的“病因和防治”在这里却派上了大用场。

我把二虎书包里面的东西全倒了出来,里面还有一支燃过少半部分的蜡烛,一盒火柴,一段轮胎,一个纸袋,纸袋里是在山顶吃剩下的食品。然后又把这些东西,包括那两个旧手电筒和钥匙一并放回书包,拿起孟凯的手电,往四周照了照,当看到蓄水池梯子上的脚印时,借着梯子攀了上去,看到池子顶侧壁上有一双大号球鞋,顺着手电的光亮,里面的梯子上搭着几件衣服,其中有刘燕儿的红色运动服,再往池子底下一照,着实吓了一跳。

二虎庞大的身躯平躺在池子里,上身赤裸,裤子倒是穿着,也已湿透,又照了照其他地方,没有发现刘燕儿。从二虎露出的身子知道水并不深,我可不想把自己的鞋湿透,于是赶紧跳下来,找到几块垫脚石轻轻地放在池子里,站在石头上,摸了摸二虎,身体冰凉,再探探鼻息,还有知觉。

这个时候不用自己左手的真正力量不行了,反正也没人看到。于是我静静的调息了一下,把真气运在左手上,找到二虎身体的一个平衡点,一提,二虎庞大的身子就起来了……。

我将二虎放在孟凯和刘漠边上,又把那些衣服盖到他的上半身。二虎呼吸和脉搏都有,但是脸色苍白,全身冰凉,于是赶紧握住他的左手,把体内真气传了过去,过了好一会儿,他的脸才有了血色,身体逐渐暖和起来,手指有了反应,我继续发功,二虎缓缓睁开眼,看到我在身边,想坐起来,我赶紧收功扶他起来。

“…………”二虎想说话却没说出来。

他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我凑近一看,二虎嘴里有团黑色的东西,还伴随着一股臭味,赶紧抠了出来,仔细一看是几个“孑孓”一样的虫子,还在蠕动,我把虫子拿到他眼前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刘……”,二虎刚说一个字,看到我手里的虫子,又晕过去了。这时刘漠先醒了过来,看到我手里拿着东西。

“你手里拿的什么?二虎什么时候来的,刘燕儿呢?这是怎么回事儿?怎么都躺在地上睡觉?……”刘漠还想问,我把他止住了。

“没什么事儿,他们都累了,躺一会儿”,我信手把手中的虫子扔掉,因为怕他看到后像二虎一样接着晕掉,“当然,你也睡了一会儿,刚刚睡醒。”

“哦,我想起来了……”

“先别想其他的,他们两个都没事儿,你现在有更重要的事儿要做”,我打断他的话,“你把他们两个看好了,我去一下马上回来。”

说完我转身钻进了正对池子的那个侧洞,用手电照了照,运气还不错,里面有不少的茅草,于是抱出来一大堆,等我把茅草放到他们三个旁边时,孟凯已经醒了过来,正在和刘漠叽叽咕咕说着什么,我估计他们已经记起晕倒前的事儿了。

“先别商量了,刘燕儿还没找到,你们现在要做的事儿是……”,我顿了一下,“我只说一遍,听清楚了。先把二虎的裤子脱下来,不要嫌臭,用这里的茅草烘干,茅草省着点用。然后尽快把二虎喊醒,他醒之后先不要问问题,等完全清醒了再说。还有,不管是谁来都不要惊慌,绝对不能晕过去,我说的是你们三个人必须是清醒的!别愣着了,马上做!”说完,我从二虎身上挑出刘燕儿的衣服走了出去。

之所以跟他们说这些,是因为我觉得事情比想象的还要复杂,二虎没有其他外伤,说明毛巾上的血肯定不是二虎的,不是二虎的,那只能是一个人的——刘燕儿。二虎明显是过度惊吓所致,什么东西能把二虎这么大块头吓晕?一定不是一般人。他们两个的衣服都挂在这里,说明刘燕儿肯定来过蓄水池,还下过水,现在不知去向,时值深秋,不穿衣服,又下过水,纵然是在洞里,时间长了也受不了,关键是那个能把二虎吓晕的人和刘燕儿都不在这里。因此,刘燕儿处境一定更危险,现在最要紧的事情就是找到刘燕儿。刘漠和孟凯刚刚受了惊吓,二虎又需要照顾,找刘燕儿的任务自然就落在我头上。

蓄水池附近侧洞较多,刘燕儿能去哪儿呢?只好先从距离池子最近的四个方向侧洞找起,刚才我进的那个侧洞里面没有,排除了一个,还有三个。

想了一下,我把气息调匀,走向了池子右侧的侧洞,铁门是半开的,我闪身走了进去,凭直觉,感觉气氛有些怪异,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味道,哦,想起来了,是池子里的臭水味道。

我悄悄从裤兜里掏出准备打狼的石子,紧紧握在左手,右手拿着手电筒,慢慢往里走,走着走着,发现左侧有个侧洞,为防止有人从里面出来,我紧贴着右侧洞壁往里照,手电光扫到一双球鞋,是刘燕儿的球鞋!

再往里照,发现刘燕儿安详地坐在一堆厚厚的茅草上,全身上下只有一条短裤,右腿膝盖上往外渗着血。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穿这么少的女生,我闭上了眼睛。

“刘燕儿,大家都在找你,你怎么躲在这里?快穿上衣服跟我回去”,说着我把衣服扔进洞里。

“既然来了,进来坐吧”,刘燕儿不紧不慢地说,好像根本不认识我。

不对!这不像刘燕儿的声音!我把眼睛又睁开了,可眼前分明就是刘燕儿!

我集中注意,眯起左眼,看到刘燕儿身体里有个影子,影子的头部和刘燕儿重叠在一起,一会儿是像是刘燕儿,一会儿又像是另外一个女孩儿。我的头感觉有点儿大,第一反应是——刘燕儿被她身体里的那个“人”“上身”了。

圣姑曾说“如果他们无意伤人,就不要说出来”,意思就是“如果他们有意伤人,就可以说出来”,想到这儿,我对着“刘燕儿”说:“不管你是谁,刘燕儿是我的朋友,请离开她的身体!”

“你们男人不都是这样吗?来呀,我现在就满足你”,说着,刘燕儿站起身,快步走到我跟前,向着我的脖子搂过来……

“啊……”一个白色的影子从刘燕儿身上弹了出去,瞬间就没影儿了。

“这是你自找的!”我摸了摸胸前的虚空藏菩萨像。

看刘燕儿的身体慢慢地软了下去,马上就要摔倒,我只好抱住了她,把她放在茅草上。

帮女孩子穿衣服是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尤其是在她晕倒的情况下,所以只好让手电筒亮着,费了好大劲儿才帮刘燕儿穿好。穿鞋的时候,她的脚散发着池子里的臭气,也顾不了许多了,我捡起一把茅草在脚上擦了擦就给她套上了球鞋。

穿上衣服就好办多了,左掌劳宫穴对准刘燕儿的手,缓缓注入真气,随着她脸色的逐渐红润,刘燕儿终于醒了,看见是我,吃了一惊?我赶紧松开她的手。

“你……怎么在这里?二虎呢?”

“二虎在外面……”

“他不是点火把去了吗?怎么还没回来?”刘燕儿打断了我的话。

我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只好说:“二虎现在没事儿,在外面等我们出去呢,你刚才睡了一觉,刚刚醒”。

“哦……”刘燕儿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把拉住我的手,嘴巴凑到我耳边说“你不知道,刚才有个白衣女生跑到洞里要钥匙,舌头这么老长……”

忽然一股臭味迎面扑来,天哪!,难道女生的嘴巴都这么臭?可是我又不能表现出十分厌恶的样子,只好装着站起来,安慰道:“恩,别担心,现在没事儿了,咱们走吧,他们在外面等急了”。

刘燕儿想站却没站起来,我这才想起她膝盖受伤了,刚才又被“上身”,虚弱的不行,怎么办?抱着出去肯定不行,我受不了她嘴里的那股味儿,只好背出去。于是我把手电筒递给刘燕儿,捂着鼻子把她背了出去。

到了池子旁边,二虎已经醒了,也穿好了衣服。

把刘燕儿放下,我示意大家什么也别问,拿起地上的水壶递给刘燕儿,没好意思说让她漱漱口,“你先喝口水。”

刘燕儿显然也渴了,拿起水壶咕咚就是一大口,“哇”地一声又吐了出来。

“什么东西这么臭?二虎你给我吃什么了?”刘燕儿气愤地问。

“我……我……我……”二虎“我”了半天,什么也没说出来。

想起从二虎嘴里抠出来的“孑孓”一样的虫子,我隐约明白了什么,赶紧说:“好了,今天的事情太复杂,大家什么也不要问,已经很晚了,咱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赶快回学校!”

刘燕儿的身体最虚弱,膝盖又受了伤,得有人背着。二虎身体也很差,走路都打晃,需要人搀扶。刘漠和孟凯情况要好些,但最多也就能举举火把,背背行李。我连发了四次功,也不可能背着刘燕儿扶着二虎走,所以,我决定——先不走。

自然练功法讲究节奏和顺其自然,不管快还是慢,只要节奏均匀,就能让真气在体内运行练功,我忽然明白了自己为什么感觉很累,发功只是一方面原因,主要是刚才精神紧张,跑上跑下忙活了半天,一点节奏都没有。明白了这些,心里就有底儿了。

现在的时间估计已经傍晚了,为了补充体力,我打开剩下的食品,分给大家,自己也留了一份,看大家在吃东西,就悄悄把二虎拉到一边,问了一些情况,二虎断断续续说了个大概。

“二虎,从你离开侧洞去点火把开始,后面发生的事情刘燕儿统统不知道,包括你说的吃‘虫子’事件,为了刘燕儿,这些事情千万不要跟她说,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明白!”二虎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刚才吐过了,也没胃口,但刘燕儿比你更弱,我不可能背着她还扶着你,情况你也知道,你若不能自己走回去,我们大家都回不了学校,如果你真的喜欢刘燕儿,现在就把分给你的蛋糕和饼干吃了!”

“好,我……我吃!”二虎拿起蛋糕就吃了起来。

吃了东西,大伙儿的精神都比原来好多了,只有刘燕儿胃口不行,只嗑了几个瓜子。

二虎虽然还是有点虚,但走路已经不用人扶了,孟凯、刘漠一前一后举着灯笼,我挎上二虎的书包,背着刘燕儿,一行五人,向洞外走去,凭直觉,我感到身后那个白影一直在跟着我们,因怕大家再度晕倒,我没有停下了。出了洞口天已经黑了,好在山坡不陡,加上有手电,很快就来到了山脚下,我放下刘燕儿,让刘漠和孟凯扶着坐到一边。

“你们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去就来”,说完我向一直跟着的白影走去。

每走一步,白影就往后退一步,等觉得刘漠他们听不到了,我停了下来。从二虎的包里拿出那串儿钥匙和两个旧手电筒,左手抬起一块大石头,把它们放在了下面,对着远处的白影说:“不知道你能不能听懂我的话,我把钥匙带到这里,就是引你跟过来,现在钥匙放在石头下面了,你愿意什么时候取都行。伤害你的人已经有了报应,你哪里还有这么大的怨气,为什么要伤害我的朋友?”

我摸了摸胸前的虚空藏菩萨像,接着说道:“希望这件事以后,不要再跟着我们,你本来就该回你应该去的地方!”

那个白影晃了几圈,慢慢地飘走了。

第二十四章 她来了

从山洞回来的第二天,刘燕儿被送进了医院,听医生说是细菌性肠炎,课外活动时我和刘漠去看了看她,她说也没什么事儿,就是感觉浑身无力,四肢酸痛,估计是拉肚子闹的,需要好好休息,看她没什么大碍,也就放心回来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几个谁也没提洞中发生的事儿,倒是孟凯跟村里人说山里有狼,惹得那些手痒的猎手们常常扛着猎枪到山上转悠。

一天下午放学,二虎和刘燕儿来找我,俩人把我拽到人少的地方。

“刘漠说你这个人挺‘邪’的,那我问你件事儿,你得告诉我实话!”刘燕儿说。

“什么事儿?”因为心里没底儿,我装作很镇静的样子说。

“你说真的有鬼吗?那天在洞里我确实看到一个白衣女子,舌头这么老长”,刘燕儿边比划边说道。

“你相信我吗?”我反问她。

“废话,不信你跑这里来干嘛?”

“那我告诉你,信则有,不信则无。”

“你说的我听不明白,到底有还是没有?”

“按照咱们学的知识,鬼是不存在的,但也有科学家做过实验,证明人是有灵魂的,所以,不存在也是一种存在。”

“还是不明白。”

“其实有好多事情我也不明白”,我知道不能透漏的太多,付伯伯那么大的官都要隐瞒某些真相,我又怎敢信口开河呢?

“我发现你这个人不只是‘阴险’,还‘狡猾’”,刘燕儿愤愤地拉着二虎走了。

对于人类世世代代都在争论不休的问题,我真的没法回答,不可说,不可说。

秋去冬来春又至,他年偶遇又相逢。

一天下午是班主任刘老师的语文课,上课铃响过十分钟后,刘老师才赶来,身后还跟着一位扎马尾巴辫子的女生。对于重点学校燕山中学来讲,来插班生是家常便饭,所以我根本没细看。

“同学们,安静,我介绍一位同学跟大家认识一下,她叫卢秋月,是从外地转来的,以后就在咱们班学习,大家欢迎!”

热烈的掌声过后,我抬头一看,不禁吃了一惊,虽然过了三年多,但她那大大的眼睛、小巧的嘴巴和黑黑的皮肤太熟悉了,是跟着卢师傅卖艺的黑妮儿,黑妮儿居然能到燕中来,而且插到我们班,实在是太让我意外了。

“刘老师,这儿有个空位,让她坐这里吧”,是刘漠的声音,估计这小子也认出来了。

我本来想和她在一桌,但没办法,个子较矮,排桌老排到前面,而前排不可能有空位,不过和刘漠在一起也不错,起码大家认识,还有个照应。

下午课外活动,我和刘漠带着卢秋月熟悉一下学校的环境,转到操场,我迫不及待地问起卢师傅的情况,得知卢师傅现在很好,那年街头卖艺是因为老家河南登封遭了水灾,迫不得已才流浪街头,现在已经回到河南老家,还开了个武馆,日子过得还可以。

“对了,黑妮儿,你怎么跑到燕中来上学?”我信口一问,马上就后悔了。

“你说谁是黑妮儿”卢秋月生气地问,因为长的黑,脸红也不怎么明显。

“对不起,当年忘了问你叫什么名字,叫习惯了”,我越描越黑。

“敢情你一直叫我黑妮儿,还叫习惯了,找打……”说着一拳向我打来。

我下意识地一挡,想不到那一拳是虚招,紧接着就是一个扫堂腿,我根本没想到她来真的,躲闪不及,一屁股坐在地上。

“哈哈……就这两下子,笨瓜,也不知道我爸怎么想的”,卢秋月大声笑道。

刘漠也在旁边哈哈大笑。

“不就叫了个黑妮儿吗?你还来真的!”我尴尬的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

“你还叫……”说着又是一拳向我胸部袭来。

这次我有了防备,用了杨式太极拳里面“揽雀尾”中的“掤”和“挤”,卢秋月站立不稳,摔倒在地,我赶紧过去把她扶起来。

“对不起啊,卢秋月同学,我可不想跟你打架,只是想问问你们老家在河南登封,为什么跑这么远到这儿来上学”,我解释说。

“哼……,不告诉你!”卢秋月显然还在生气。

“难怪人家不告诉你,你也真是的,哪壶不开提哪壶……唉吆……”刘漠还没说完被卢秋月轻轻的用脚一勾掀翻在地。

看到刘漠倒地的摸样,我忍不住大笑起来,卢秋月也笑了,脸上露出两个漂亮的小酒窝。

“让你拍马匹,这次拍马蹄子上吧?”我笑着把刘漠扶了起来。

“哼……,你们俩合伙欺负人,不理你们啦”,卢秋月转身要往回走。

“哎……哎,卢秋月同学,我们真的是无意的,你别生气”,我说着挡在了她前面。

“哈哈,其实刚才跟你们闹玩儿的,我是想试试你的功夫练得怎么样了,我长的黑自己早就知道,姐姐一直叫我黑妹呢!”卢秋月笑着说,“至于为什么来这里上学说来话长,有时间单独跟你说。”

“不就是嫌我碍事儿吗,我走行了吧?”刘漠白了卢秋月一眼,装着很生气的样子。

“哎呀,不是的,刘漠同学……”卢秋月赶紧解释。

“什么是不是的,我还有事儿,你们聊!”说着就要走。

“唉,等会儿!”我赶紧拦住他。

“什么事儿?周雨生同学”刘漠阴阳怪气地说。

我从兜里掏出两张晚饭票:“没什么事儿,给你,晚上帮忙多打两份饭。”

“哼,想得美!喝你们的西北风去吧!”刘漠说完就跑远了。

“他好像真生气了,我不知道他那么不经摔,一勾就爬地上了”,卢秋月冲着我说。

“你老来突然袭击,刚才我还坐地上了呢?”我笑着说。

“谁让你不防备?我爸说不管什么时候,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人心难测。我知道真打打不过你,但你刚才轻易就被我放倒,说明你漏洞很大”,卢秋月正色的说道。

“是啊,我真的没有防备,尤其是对女生”,我说。

“别贫嘴了,刘漠没事儿吧?”

“他不高兴不是因为你把他放倒,而是因为你把他当成了‘外人’,这个问题回去自己跟你同桌解释吧,放心,刘漠是我的死党,肯定没什么事儿的。现在,你跟我说说为什么跑这么远来上学吧,卢秋月同学”我说道。

“哎呀,别这么称呼好不好,浑身都起鸡皮疙瘩,叫我小月就行了。”

“好,那就叫小月,不过,为了公平起见,你也别叫我雨生了,叫我小雨吧,和我熟悉的人都叫我小雨。”

燕中的操场在校门口外面,操场南头就是麦田,沿着麦田小路过去是一条市级公路,穿过绿油油的麦田,我们沿着公路向西边走边聊。

从谈话中,我了解到,三年前他们到我们县来卖艺,一是为了谋生,再就是来投奔她三姑卢丽敏,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们边卖艺边打听,终于在燕山乡,找到了三姑,三姑收留了他们,住了一些日子,因思乡心切,要回河南,三姑见挽留不住就跟他三姑父商量后,借给了他们八百块钱,三姑父在信用社当领导,自然对八百块钱不怎么在乎,但对他们来讲那可是一笔“巨款”,回乡之后,过了一些日子,母亲也从大姨那里赶了回来,商量着用这八百块钱开了个武馆。

河南登封是武术之乡,著名的嵩山少林寺就在登封,所以卢师傅的武馆生意也还不错。

小月出身武术世家,她爷爷曾在嵩山少林寺做过俗家弟子,爷爷的少林龙旋掌在当地非常有名,小月从小聪明伶俐,在爷爷和父亲身边,耳濡目染,自是学了不少武功招式。

随着年龄的增长,父亲发现小月天分很高,而自己的内功修为一直局限在某一领域没有突破,就想为她找一个有天分的伙伴一起练功而又不耽误学业,想来想去就想到了我,于是托她三姑打听到我在燕中读书,正对他的心思,可燕中收不收她却成了大问题,最后还是在信用社工作的三姑父在关键时候发挥了关键的作用,结果,小月就在悬念中毫无悬念地到了燕中,而且还插到了我们班。

“没准儿你三姑父托的人就是刘漠的爸爸,他爸爸是主管教育的副县长”,我笑着说。

“三姑父托的谁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今天被安排在了这个班。”

“哈哈,这么说你是专门来找我的啰?”我打趣道。

“是啊!我当你已经成了了不起的英雄少年,却原来仍是那个不起眼儿的大笨瓜,瞧你那得意劲儿,还不是被我一个扫堂腿扫落在地,哈哈”,小月捂着肚子蹲在了地上。

“你……,是不是还想尝尝我的‘揽雀尾’?”说着我故意摆了个太极拳的架势。

“喂,说是说,你跟谁学的太极拳?”小月从地上站了起来,正色问道。

“说起来也是机缘巧合,那本书是在一个旧书摊上买来的,《杨式太极拳108式》,实际上我对于太极拳的理解并不深,只是凭自己的感觉瞎琢磨练的,不过,太极拳讲究以静制动,借力打力,后发制人,确实是门深不可测的武功,”我说道。

“倒是听我爸讲过,太极拳由祖师张三丰始创,现在有好多分支,但主要有陈、杨、武、吴、孙五大流派,你说的杨式太极拳是杨露禅所创,其实杨露禅学拳于陈长兴,我们河南有个地方叫陈家沟,当年陈长兴就是在那里传授拳法,陈式太极拳讲究刚柔相济,快慢相兼,还有一个很出名的人物叫陈发科”,小月不紧不慢,娓娓道来。

没想到小月对太极拳这么熟悉,我傻愣愣地看着她。

“喂,你这样盯着女孩子是不礼貌的”,停了一下又说;“等有机会吧,我们回河南顺便去陈家沟拜访他们的传人。”

“好,好,有机会一定去拜访”,我赶紧回应,心里却想,河南那么远,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呢?

从谈话中,我知道小月比我大一岁,但因跟父亲卖艺耽误了学习,留了一年级,现在她学的课程正好跟我们进度差不多。

走了一段,我们拐到了通往学校的小路上,两侧的杨树已经长出淡绿色的叶子,春风拂过,发出“沙沙”的声响。

“对了,我爸让我捎给你一本书,叫‘少林罗汉拳’,还让我转告你,少林罗汉拳是少林的入门功夫,看上去朴实无华,但如果修习到高深境界,最普通的拳掌亦能成为最厉害的武功。即所谓‘大智若愚,大巧若拙’”,小月说道。

“真的很感激卢师傅这么看重我,他是我的启蒙老师,对我期望值很高,而我内心里却是想做一名普通人,不想背负太多的期望,修习这些只是课余爱好,真的担心将来会让卢师傅失望。对了,你怎么来的,是卢师傅送你来的吗?他在哪里?我想见见他”,我一连问了几个问题。

“本来我爸打算把书当面给你的,因为武馆里好像出了点事儿,前天把我送到三姑家,还了欠款,当天晚上就急匆匆地赶回去了”,停了一下,小月接着说,“其实我也认为练功应该算副业,毕竟现在社会需要的是知识,唉,顺其自然吧。”

看我没有说话,小月又接着说:“我看过那本书,感觉招式上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我爸说不适合女孩子练,他希望我能跟你学点内功,练练太极拳和太极剑,我对太极拳了解的不少,但并没练过,我爸说练太极拳必须要有内功心法才行。其实我爷爷所传授的少林功夫多属于外家功夫,适合女孩子练的很少,我爸也只教过我一套永春拳,他还说练功讲究天分,说你天分极高,将来内功修为会相当厉害,少林罗汉拳实际上属于少林的内家拳,是内家秘传,创自天竺僧人达摩,让我把它带给你是希望你这个笨瓜能够忽然开窍悟出个门道,哈哈……”

“你……再叫我笨瓜我就叫你黑妮儿”我笑道。

“你敢!”小月的小拳头又攥紧了。

“敢就是不敢,不敢就是敢,哈哈……”看她还在佯怒,我赶紧岔开话题,“那本书呢?”

“现在没带着,晚自习给你拿过去。你什么时候教我内功心法,我想练练太极拳”,小月问道。

“得找个人少的地方,你想想,大庭广众之下我们两个打坐练功,还切磋太极拳,同学们还不把咱俩当怪物看”,我说道。

“这有什么,在我们老家,几乎人人都会两手,打坐练功,切磋武艺是很稀松平常的事儿”,小月有点奇怪。

“行了,这里不是河南登封,也不是河北沧州,还是入乡随俗吧。等我找好地方通知你”,我解释说。

绕了一圈,我们又回到了操场。

“好了,今天先到这里,咱们回学校吧,刘漠估计已经打好饭了”,我说。

“刘漠不是生气了,说让咱们喝西北风吗?”

“我们男生可没那么小心眼儿,回去看看就知道啦。”

“好哇,你变相地说我小心眼儿,看拳……”

“是你自己承认的,我可没说,哈哈……”

第二十五章 怨魂缠身

到了学校,刘漠果然已经打好了晚饭,惹得小月说了一大堆的感谢话,到让刘漠感觉不好意思起来。

对于一个人来讲,练功场所非常容易找到,可要找两个人的练功场所又想避人耳目,的确有点难。不过,学校就在山脚下,找个没人的地方很容易,但因为那次的山洞事件,担心吓到小月,首先就把山洞排除了。

(这里需要说明一下,那时候的学生可没现在的学生累,学习是自觉性的,学校没有什么“半封闭、全封闭管理”这些说法,即便是作为重点中学的燕中,学生们的课外活动时间还是蛮充裕的,不像现在的学生早上五点多起床,晚上十点下晚自习,寒暑也只有一两个星期的空闲。学校里的老师还趁火打劫办什么补习班,好像老师在课堂上就教不会,非要上他的补习班才能学到知识一样。学生们每天应付着学业负担,不知人情事故,不会人际交往,而这种方式培养出去的学生有能力的考研出国再也不回头看“母亲”一眼,留在国内的,大多数得过且过,没有高尚的目标,也没有“精英”的自豪感和责任感,更谈不上总理当年“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的气魄。我们的教育怎么了?长此以往,真的要“国将不国”了,看来“教育改革问题是关系国家民族兴亡的第一等大事”一点不假。一己之言,与本小说剧情无关,编辑大人尽可略去本段字数。)

一天上晚自习,写完作业,我正思考着练功场所问题,二虎急匆匆的跑到教室拉起我就走。

“什么事儿这么急?”我问道。

“刘燕儿她……她发……发神经,谁……谁也劝……劝不了”,二虎急匆匆的回答,“晚……晚自习的时候,她……她忽然冲……冲到讲台,指……指着班……班上的男生说……说‘你……你们男人没……没一个好……好东西’然……然后就冲……冲出了教室。”

“她现在在哪里?”

“被……被同学拉……拉到了宿……宿舍。”

“走,带我去她们宿舍!”

我们俩一路小跑到了女生宿舍,宿舍里面四名女同学正驾着刘燕儿往床上抬,刘燕儿披头散发大声喊叫着:“干什么你们?别理我!……”。

我走进去,感到宿舍里面气氛十分压抑,再一细看刘燕儿,心里便明白的八九分。

“好了,没事儿了,你们都回去吧”,我跟体育班的女生说完,对二虎使了个眼色。

“都……都回……回去吧,这……这里有……有我!”二虎说道。

女同学们当然知道两个人的关系,很识趣地放开刘燕儿,陆续出了宿舍走了。刘燕儿从床上弹起来,刚要往外冲,看我堵在门口,就又坐回到床铺上。我随手关上了门。

“等……等一下,还……还有我……”二虎推开门要跟进宿舍。

“你也要在外面等一下,不叫你不要进来”,我边说边跟二虎使劲眨眼。

“哦……”二虎又帮忙把门带上了。

刘燕儿已经安静下来,盘坐在床铺上。

“上次已经跟你说了,不要伤害我的朋友,不要再跟着我们,为什么还要跟来?”我摸着胸前的虚空藏菩萨像说。

“我只是让她帮个忙,劝你不要多管闲事!”刘燕儿冷冷地说道,明显不是她的声音。

“赶快离开我朋友的身体,你我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朋友帮不了你,快走!”我把胸前的虚空藏菩萨像举了起来。

一个白影在宿舍里转了一圈,飘了出去,其实我也知道关门不是为了关她,只是怕吓到二虎。

床上的刘燕儿盘坐着倒了下去,我过去扶她躺平,盖上被子,然后开门让二虎进来。

“怎……怎么样了?你……你刚才跟……跟她说……说的什么?”

“和上次一样,忽然发神经,过后什么也不知道。她最近身体非常弱,你帮她请个假吧,暂时不要参加剧烈活动,越野爬山也不要去了。”

“好……好!”

“我怎么跑宿舍睡觉来了?发生了什么事儿?你们俩怎么在这里?”刘燕儿醒了。

二虎看了看我。

“刘燕儿,你最近身体很虚,总出现幻觉,千万不要剧烈活动和爬山了,我已经让二虎帮你请假。这几天除了上课就是休息,等我周一回来咱们再商量,好吗?”我商量着说。

“没什么的,我是练体育的,那些训练难不倒我,唉吆……”,刘燕儿想要坐起来,却是浑身无力又躺了下去。

“求……求……求你了,燕子,我……已经跟陈……陈老师请……请了假了”,结巴撒谎的本事高在更容易使人相信。

“好吧,既然已经请了,那我正好看两本琼瑶的小说,不过,二虎记得给我打饭送过来。”

“给……给你请……请假是不……不训练,又……又不是……不上课……”

“那也得给我送过来!”

“哦……”,二虎无奈地点了点头。

课外活动时间,操场南头。

“喂,我问你,你找的练功地方怎么样了?”小月着急地问道。

“这不一直在找吗?”

“都快一个星期了还没找到,倒是跟体育班的女生混的挺熟,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哎呀,你知道,到处都有人经过,附近适合两个人练功的地方太少了,现在也没找到个合适的地方,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去学校北面的山洞,不过……”

“啊?有山洞?有山洞太好了!好哇你,山上有山洞也不告诉我,找打……”说着拳头又到了半空。

“唉……咱别动手行不?山洞我也是听说的,没去过,哪天一起去找找”,我赶忙撒谎。

这几天我也尝到了永春拳的厉害,一不小心就被她打到,因怕伤到小月,也不能提真气反抗,还好她内力不深,也还能承受几下,唉……跟一个会武术的霸道姑娘一起玩儿真不是什么好事情。

“这还差不多!”小月收回了拳头。

“我明天下午下课后回家,要不要跟我和刘漠一起回去?”

“我才不跟你回去呢!”

“回去吧,我带你去见一个高人。”

“什么高人?是不是蒙我?”

“我蒙你干什么,真的是位高人,你见了就知道了!”我说。

“那好吧,你可得让他给我指点几招”,听到高人,小月有点兴奋。

星期六下午,小月骑了她三姑家的自行车和我们一起回了家。

母亲看我领了个女同学回来,也没说什么,张罗着做饭。抽了个冷子,母亲单独把我叫到了房间。

“小雨,单独带女同学来家里可不行,搞对象你还太小!”母亲一本正经地说。

“哎呀,妈你想哪里去了,那是同学,她家在河南,我带她来是为了去见圣姑的?再说,就是真的搞对象也不可能找她,长那么黑。”

母亲将信将疑地看了我一眼儿,说“可是晚上也没她的地方啊。”

我一想也是,新房还没竣工,老房子只有三间两头平房,父母在放粮食的那个屋里挤出一点空间够他们两个人睡,我们兄妹三个一个屋,因为是女同学,我总不能让她跟我也在一个屋睡吧。

“这样吧,我送她到刘漠家,田老师那里宽敞多了”,我说道。

“只好委屈人家闺女了,等新房盖好了就宽敞啦”,母亲有些歉意。

吃过晚饭,我把小月喊了出来。

“小月,跟你商量个事儿”,顿了一下,我接着说:“我们的新房还没盖好,晚上睡觉有两种选择,一种是跟我和姐姐妹妹在一屋睡,另一种是去刘漠家,他妈妈是我小学班主任,他家房子也多,你看去哪里?”

小月想了一下说:“还是去刘漠家吧。我还以为另一种选择是跟你父母在一起睡呢,哈哈。”

到了刘漠家,刘叔叔也在,一家人看到我们到来十分高兴,我说明来意,田老师一家人当然非常欢迎了。我和小月约好时间就回去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匆匆赶到刘漠家,他们也正好吃完,刘漠想跟我们出去玩儿,但因田老师和刘叔叔要带他去赶集,被留下了。这也正合我的心思,于是我带着小月往圣姑家走去。

远远地看到圣姑家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伏尔加”,八十年代能坐上伏尔加轿车的一定不是一般人,正想着那位大人物是谁呢,圣姑拎着一大兜礼品走了出来,强行把礼品塞进车里,那名“大人物”很尴尬地上了车,走了。看来圣姑还是那脾气,只跟她想帮忙的人帮忙。

看到我来了圣姑立刻转怒为喜,说起来我还算圣姑的一名“小弟子”,她对我也是疼爱有加。

坐下来后,没有避讳小月,我跟圣姑说了去山洞的情况,和最近刘燕儿的不正常表现,以及如何应付的那个白衣女生。

圣姑沉默了一会儿说:“既然是帮你的朋友,那我帮你问问吧。”说完转身去了西屋。

等了好一会儿,从圣姑才从西屋出来,脸色凝重。

“小雨,你来一下”,毫无疑问,圣姑是想避开小月在场。

跟着圣姑来到西屋,屋子里烟雾缭绕。

“你的这位同学劫数很大,你刚才是不是没跟我说全。”

“可我把知道的全说了”,我也满头疑惑。

“你回去再问问那个叫二虎的,他有事儿瞒着你!”圣姑看了我一眼,接着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那位女同学怀孕了,这也是山上的怨魂为什么要利用她。这事儿要尽快有个了解,否则等胎儿在腹内完全成型就麻烦了!”

“啊?不会吧,我了解二虎的个性,他不可能做出不道德的事儿”,我替二虎解释道。

“做没做不是你说了算的事情,山上的怨魂怨气太重,本来她只是一个冤魂,只因怨气太重成了怨魂,现在她把怨气种在了那名女同学的腹内,如果胎儿完全成型会给你包括你周围的人构成很大的威胁。”

“啊?我真的不知道,那现在怎么办?”

“怨魂这些年来一直在找机会接近处男,这次终于在与二虎的交合中得到了处男的元阳,现在戾气比原来要恐怖,甚至在白天没有阳光的时候都能出来,好在她现在还忌讳你胸前的虚空藏菩萨像,加上想保护腹中的胎儿成型,所以对你的同学暂时不会造成致命伤害,可一旦怨魂完全成型,就会拥有让人恐怖的能量,甚至直接破腹而出,最先丢掉性命的就是你那位女同学,接下来就是你身边的人。”

“哎呀,有这么严重?快想个办法吧?”我焦急的说。

“办法倒是有一个,只不过不一定能找到”,圣姑幽幽叹道。

“要找什么东西,我去找。”

“是一条白色连衣裙,怨魂在受歹徒伤害的时候把魂魄寄附在那条白色连衣裙上,身体虽然已经运回故土,但寄附在连衣裙里面的魂魄却没有回去。”

“连衣裙在哪里?山洞里面吗?”

“到现在都保存的这么完好,应该不在山洞里,你可以去县公安局打听一下,要记住,如果能找到自然最好,你把我求来的这个符和连衣裙拿到山洞旁画个圈儿一并烧掉,再烧上一些纸钱,怨魂就会回到她应该去的地方,然后再让你的同学把胎打掉就没事儿了。如果胎儿在腹内成型之后仍然没有找到,就不要强求了,一切顺其自然吧。”

我接过圣姑递过来的符咒放好,问道:“胎儿还有多长时间成型?”

“胎儿在腹内完全成型需要20周的时间,从去年深秋到现在”,圣姑算了算,“大约还有七天,唉,这女孩子也太粗心,几个月不来都不去问问大夫,同宿舍的女生也是大马虎。”

我看过《引书》,也算半个医生,当然知道圣姑说的什么,想说:“其实,刘燕儿对那天发生的事儿并不知情,女孩子在‘初潮’过后本来就不规律,就算发现自己几个月不来例假,也不会想到是自己怀孕了,最多认为自己又胖了,把腰带一勒,谁能看得出来?”但怕圣姑看出我小小年纪知道的太多,忍了忍就没说。

“那为什么不现在就打掉胎儿?”我接着问道。

圣姑叹了口气,接着说:“现在如果打掉胎儿,怨魂的怨气太重,她会千方百计阻止你们,对于一个已经得到处男阳气的怨魂来讲,她的能量不是你们能阻止的了的,说不定还会有人搭上性命。”

“刘燕儿太可怜了,连续两次被那个可恶的怨魂上身”,我恨恨地说到。

“也算是命中注定,本来怨魂白天不能出来的,可那两位同学偏偏进了当年的案发现场,女同学又桀骜调皮,在洞里大声尖叫,还找到了那把钥匙,激发了怨魂的能量,加上洞内又阴暗潮湿,才会在白天现身。更不幸的是那位女同学在关键时候晕了过去,给了怨魂上身的机会,导致了后面不该发生是事情”,圣姑接着说道,“女孩子阴气本身就比男孩子重,所以一般被上身的女性居多,当然,也有体质特别差的男性被上身。时间紧迫,你们该走了。”

“七天太短了,我马上去公安局找人”,我说道。

“去吧,孩子,一切顺其自然,好事多磨,不要太苛求。对了,跟你一起来的那个女孩子天生灵气,可以把情况告诉她,也好有个商量的人。”

“恩,放心吧”,我说。

从圣姑家里出来,我想:圣姑怎么知道那件事儿我一直对其他人采取隐瞒态度,而没有一个可以商量的人,看来,我知道的那些医学生理知识,也是瞒不过她的眼睛。

更让人忧虑的是,圣姑从来没像今天这样说了这么多话,临走还把我们送了出来,可见这件事非同一般。

第二十六章 纸里包不住火

“喂,圣姑可真漂亮,像不食人间烟火一样。她都跟你说了些什么?”走不多远,小月就迫不及待地问。

“这些事情说来话长,咱们边走边说。”于是,我把前些年山洞血案,那两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故事,我们五个去山洞遇险,刘燕儿被怨魂上身,以及圣姑告诉我的话等等,相对详细的跟小月又讲了一遍。

“现在咱们必须先去公安局查一下那件白色连衣裙的下落”,小月说道。

我惊讶地看了小月一眼儿,说道:“对,我先跟家里说一声,然后咱们找刘漠,去县城。”

一般的女孩子听到这些,第一反应肯定是害怕的不知所措,而小月听完这些,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问题的关键所在,这使我不得不更加佩服圣姑的眼光。

匆匆跟母亲告别后,我和小月骑车直奔刘漠家。

“喂,马上中午了,咱们在哪儿吃饭?”小月说道。

“肚子饿啦?跟我走,自然有吃饭的地方!”

“莫不是去刘漠家蹭饭?”

“哈,算你聪明!”我笑道。

“你够狡猾的,大中午的去找人,还不是去蹭饭?”小月也笑了,两个漂亮的小酒窝露了出来。

“又不是蹭了一顿两顿了,都好多年了,田老师家就是我家,要不昨晚怎么放心把你安排在那里。”心说怎么又有人说我“狡猾”,我只是觉得自己脸皮比较厚罢了。

到了田老师家,他们赶集已经回来,刘漠正在摆弄他爸刚给他买的电子手表,田老师刚刚做好午饭,看到我和小月推着自行车走了进来,田老师高兴地说:“说曹操曹操就到,刚要让大漠去叫你俩来家里吃饭,没想到你们主动送上门来了,快去洗手,小月轻易不来,你刘叔叔专门给你们买了只烧鸡。”

“哈哈,口福不浅,看来我是沾了小月的光”,我笑着看了看小月。

小月不好意思起来,扭捏了半天才说:“谢谢叔叔阿姨!”

我心说,扭捏个什么劲儿,长那么黑,脸红又看不出来。

我和刘漠吃饭快,看大家吃的差不多了,小月在舔手指头,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带小月去新华书店转转然后直接回学校。田老师和刘叔叔把我们送到家门口。

“去吧,路上注意安全,县城有什么事儿让大漠带你们到办公室找张阿姨”,刘叔叔对我们说。

“放心吧刘叔叔,有事儿一定去找!”我大声回答。

刚出了村,刘漠忍不住悄悄问我:“小雨,什么事儿这么着急走?你没看小月没吃饱吗?”

“她还没吃饱?总共两个鸡腿,两个鸡翅,她吃了两对儿,你没看到整只烧鸡就剩个鸡屁股了,她还在那里舔着手指头虎视眈眈地看着,我是怕她忽然夹起鸡屁股放到嘴里才提议去新华书店的。田老师也够偏心眼儿的,把咱们的那份也夹到她碗里,我又不好意思抢。唉,如果二辉来就好了,他肯定先消灭掉鸡屁股,省的小月在那里虎视眈眈的,严重影响她在田老师心中的形象!”我打趣道。

“哈哈哈……”刘漠大笑,接着又问道“她形象怎么样关我妈什么事?”

“现在当然是不关什么事,将来要是成了田老师的儿媳妇你说关不关她的事儿?”我继续打趣。

刘漠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好哇,怪不得有人说你不长个光长心眼儿,看我不收拾你!”

“哈哈哈……”

“你俩说什么呢,这么热闹?”小月看我们又说又笑紧骑几步赶了上来。

“没……没什么?”刘漠说道。

“确实没什么,我们在讨论如果胖子来了那鸡屁股肯定剩不下了!”我笑着说。

“哈哈,二辉也爱吃鸡屁股?若不……若不是怕叔叔阿姨笑话,我早夹起来吃掉了!”小月有点腼腆地说。

我和刘漠对视了一眼,忍不住大笑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鸡屁股’其实不是鸡的屁股,是鸡的尾巴,肉多又嫩,吃起来香而不腻,非常好吃,不过里面有两粒黄色的小球,把它挤出来就可以了,不然会有酥味”,小月认真地说。

“小月就是与众不同,想不到对鸡屁股还有这么深的研究。”刘漠露出一脸的崇拜样儿,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的确,佩服,佩服”,我只好附和道。

“好了啦,说正事儿吧,小雨。”

为了打消刘漠的疑问,我就把刘燕儿的事儿简单概括一下,毕竟是死党,除了泄露天机之事,也没太多隐瞒。

“怪不得,那天就觉着挺邪门的,哪儿有那么多的巧合,小雨,快说怎么办吧!”刘漠也非常着急。

“我们赶往县城就是去公安局打听那件白色连衣裙的下落。对了大漠,这件事不要跟其他人讲。”

“放心,你好多事儿我都没跟人讲过”刘漠道。

“我能有什么事儿?还好多事儿,服了你这张嘴,骑快点儿!”心说就你那破嘴,没讲刘燕儿他们怎么知道我比较“邪”?

因为话题的沉重,一路上大家都没说话,只是加快了骑车的脚步。

到了公安局我们才知道,若没重大事件需要加班,干警们礼拜天也休息,因为说不出正当的理由,值班人员根本就不让进。

“怎么办?”小月看了看我。

“大漠,你认识小张叔叔家吗?”

“哪个小张叔叔?”

“就是在刑警队做副队长的那个!”

“哦,张建叔叔啊,认识认识,只是……不知道他们家在哪里?”

“跟不认识一样!”我斜了刘漠一眼。

“要不我去打听打听,里面值班的叔叔有一个我认识”,刘漠说道。

“好!”我说。

过了一会儿,刘漠跑了过来。

“小张叔叔马上过来,要我们在门口等他”,刘漠气喘吁吁地说。

“刘漠你真厉害!”小月不失时机的夸道。

“其实值班的叔叔只知道他家在县城,具体位置也不是很清楚,看我比较着急,就给小张叔叔挂了个电话,我说有急事,他就赶过来了。”

我向刘漠竖了竖大拇指。

五分钟后,小张叔叔赶了过来,看到我们几个。

“估摸着就是你找我,大漠不会这么着急,走吧,去办公室”小张叔叔笑着把我们带了进去。

“说吧,什么事儿?小雨。”看我们都坐下来,小张叔叔问道。

“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想您了,来看看您!”其实我也挺佩服自己脸皮的厚度。

“呦?没看出来,小小年纪还跟我来客套话,今天可是礼拜天,没事儿我走啦……”小张叔叔佯装站起来要走。

“别,别走……”,我赶紧拦住他,“是这样的,我们现在急着找一件物证,是前几年燕山乡山洞案件的物证。”

“什么物证,你要物证做什么用?”小张叔叔问道。

“是一件白色的连衣裙,案子早就破了,衣服是死者的,我真的有急用,求你了小张叔叔,帮忙找一下吧”,我乞求着,并向小张叔叔焦急地眨了眨眼。

“我军校毕业才三年多,对燕山乡山洞案并不了解,再说,已侦破案子的物证资料由专职人员负责分类,建档和保存,如果长时间没人翻案,物证资料要特殊处理,今天肯定不行了,这样吧,你们先回去,等明天上班我去档案室帮你查一下,你等我消息吧!”小张叔叔说。

真不愧是警校出身,小张叔叔看我眨眼居然没继续追问白色连衣裙的用途,而是直接切入正题,也许是通过上次和付伯伯一起办案对我比较信任吧。

“那怎么联系你?”我问道。

“我给你办公室的电话,说找我就行,如果找不到你可以通过燕山乡派出所给局里联系。”

“这件事儿比较机密,还是不要惊动派出所了吧”,我发挥了自己能编的特长,“我只想跟你单独联系。”

“这样吧,周一下午五点给我打电话,具体事情咱们电话联系!”

“好吧,不过,小张叔叔,事情真的很紧急,你下午一定在这里等我啊。”

“放心吧,你还信不过张叔叔?”小张叔叔笑着说。

回到学校我第一件事儿就是找二虎,顺便看看刘燕儿。刘燕儿因身体虚弱,他们两人都没回家,二虎在宿舍外栓绳子,地上有一盆湿衣服,我悄悄把二虎拉到旁边。

“二虎,你有什么事儿瞒着我?”我声音不大却十分严厉。

“没……没有哇”,二虎满头疑惑。

“再想想!在山洞里我们不在的时候你做了什么?”

“真……真没……没做什么,不……不是都……都跟你说……说了吗?”

“哼,我来帮你想,刘燕儿在山洞神经不清的时候你对她做了什么?!”

“你……你说那……那件事儿啊?你……你不是说不……不让跟别……别人讲吗?”

“废话!不让你跟别人讲,你连我都没讲!”

“那……那种事儿怎……怎么好……好意思说……”

“你知道吗?现在刘燕儿怀孕了!”

“啊……不……不会吧?才……才两次就……就……就……”

“你……你……”我气得说不出话来,指着二虎的鼻子,“你气死我了,真有你的,两次!你还想几次?要是赶巧了,半次都能怀上!”

说完我自己也笑了。

“别……别笑了,真……真的不……不是我主……主动的,快……快点想个办……办法吧,老……老大……”二虎着急地说。

“暂时先不要跟刘燕儿说,知道这件事儿的除了我还有刘漠和小月。不过,纸里包不住火,等处理完了别的事儿,会帮你想办法的。”

“这……这么多人知……知道啊?”二虎有点泄气。

“放心,他们不会说出去的!”我安慰二虎道,“你现在的任务是照顾好刘燕儿,不要让她参加剧烈活动,先把身体养结实了我们再联系医院。”

“拜……拜托老……老大了,以……后你有什……什么事儿,我拼……拼了性命也要帮……帮你!”二虎信誓旦旦地说。

“好了,都是哥们儿,别说这些了,走,领我去看看刘燕儿”,我拉着二虎进了女生宿舍。

刘燕儿正躺在床上看琼瑶的《情深深,雨蒙蒙》,看到我们进来把书放到一边儿说道:“你不是回家了吗?怎么回来这么早?”

我望了望刘燕儿微微隆起的小腹,说道:“家里也没什么事儿,就提前回来了,顺便来看看你好点没有。把手给我,给你把把脉,别忘了,我看过医书,算半个医生呢,哈哈……”

“你还会号脉?蒙古大夫吧?哈哈……”刘燕儿笑着把胳膊伸了过来。

拿过刘燕儿的右手腕,我仔细把了一下脉,果然是滑脉,滑脉应指圆滑即为孕脉,当然如果青壮年患有痰湿、食积和实热等病症,也会出现滑脉。倘若育龄妇女脉滑而经停,妊娠的可能性最大,但我不可能去问刘燕儿更深入的问题。

(有的中医说孕妇的脉象弦滑,男左女右,左脉偏强则为男,反之为女,说法是不科学的,只是有一定概率而已)。

我心里隐隐有些自责:应该早点给刘燕儿把脉,早知道她怀孕,早去圣姑家,也不至于让时间赶的这么紧。

看我不说话,刘燕儿问道;“怎么样,蒙古大夫?我没问题吧,哈哈……”

“恩,问题不大,只是你脉象虚弱,需要休息,补充营养,千万不能再做剧烈运动!”我装着十分认真的样子。

“哈,想不到还有两下子,这些天还真感觉浑身无力,吃饭也不香。来,也教教我号脉?”

“改日吧,刘漠他们等我还有事儿,我先走了,你注意身体啊!”说完我走出宿舍,心里却想:就算有空也不能现在教你,知道什么是滑脉,你还不要死要活的!

第二天,一天的课都没怎么听,估计刘漠和小月也听不进去,下午一下课,我们三个就去外面找电话,当然,学校办公室也有电话,但不方便。

因为平时不打电话,找电话和盲人摸象差不多,好不容易才在一家高档点的商店找到公用电话,刘漠看了看表快五点了。

我掏出纸条,小心的拨着号码,听着脉冲信号发出的“答答”声,我们都有些紧张。

“嘟……嘟……”终于通了。

“喂?小张叔叔吗?我是小雨,……哦……哦……好吧……”我挂了电话。

“找到没有?”他们俩几乎同时问道。

“小张叔叔说范局长去市里开会,明天才能回来,没有他的批示,不能随便翻查以前的档案,他要咱们明天这个时间再来打”,我垂头丧气地说。

“小张叔叔不是答应咱们帮忙找吗?”刘漠生气地说。

“张叔叔可信吗?要知道,大人答应小孩子的事情从来都是不算数的!”小月插话道。

“明天再来吧,我相信小张叔叔不会骗我们,咱们也不算小孩子了,也许局里面的事情需要按手续办”,我说道。

“手续,手续,等他们一道一道手续办完了,刘燕儿命都没了,不行!明天如果再找不到,我找我爸去跟他们要!”刘漠还在生气。

“算了,先回去吧,明天再说,尽量先不要惊动太多人,圣姑也说顺其自然,太着急了不一定能办成事儿!”

好不容易熬到星期二下午,我们三个又到了这家商店。

“喂?小张叔叔吗?我是小雨,……恩,……哦,……哦,……你看着写吧,只要能找到衣服就行。”

“怎么样?有进展吗?”小月问。

“小张叔叔把情况跟范局长汇报了,范局长让小张叔叔写个报告,说明调取旧案证据原因,然后他批了才能去档案室调查,小张叔叔写了个报告,范局长说理由不充分,让他再改改。他让明天下午等消息。”

“明天,又是明天,明天七天就一半儿了!”小月也有些着急。

“是啊,我们不能就这么干等着,要不让我爸帮忙说说?”刘漠说。

“试试吧,不过,大漠,你跟刘叔叔讲的时候不要透露重要细节,我们总得替刘燕儿和二虎着想,事情捅出去就是能解决问题,他俩肯定也得让学校开除,毕竟这种事儿在初中生里太罕见了”,说完我看了一眼儿小月。

“又不是我,你看我干嘛?”小月怒道,转头对刘漠说:“对!让小雨给你编个理由,反正他最能编了!”

“只是看了你一眼我又没说别的”,我笑道,“大漠,别管她,打吧,让他看看谁更能编。”

“嘿嘿,别的不行,编个理由我可是师傅,瞧我的!”刘漠说着开始拨电话。

“喂,爸爸,我大漠,您给公安局范局长打个电话,……小雨有个朋友要看一样东西,……对,……,哎呀,老爸您放心,您的儿子您还不了解,违法乱纪的事儿绝对不做,……恩,……恩……小雨说的……啊?……哦!小雨,给,我爸电话!”

我瞪了刘漠一眼,接过电话:“喂,刘叔叔您好,我是小雨,……恩,是这样的,刘叔叔,我那个朋友的父亲是原来案件当事人的亲戚,看的东西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就一件破衣服,拍张照片就走……,对!睹物思人嘛,……恩,……您放心,看完马上就还,……行!谢谢刘叔叔,刘叔叔再见!”我擦了擦额头渗出的汗,“靠,大漠!有你这么干的吗?到底是你编还是我编?”

“高,实在是高!我服了,你是师傅!”刘漠边竖大拇指边说,“本来我想编,可一打电话,我爸就开始讲大道理,听的我头都大了,还怎么编,只好把电话给你了。”

“我是真服了,你俩都够能编的!”小月在一旁说道,“对了,你说看完就还,咱们不是要烧掉吗?”

“得一步一步来,如果你告诉他把物证取走,恐怕他们连找都懒得去找,现在最重要的是先判断衣服是不是真在公安局,只要衣服出现,后面再想其他办法,走吧,明天下午再来!”我说道。

“厉害!”小月点头道。

通往燕山中学的路上,留下了三个略显疲惫的背影……

第二十七章 白色连衣裙

要说度日如年,一点也不为过。

熬到星期三下午,还是那家商店。

“喂,小张叔叔吗?……哦,……太好了!……行,我们想办法,……恩,最迟明天上午,你可千万别让他走了,……哈哈,那是,……再见!”

“也!……”放下电话,我使劲握了一下拳头。

“你爸说话还真管用,衣服找到了!已经放在了范局长办公室”,我兴奋地冲刘漠说道。

“官大一级压死人,他们那点破事我早知道!衣服找到就太好了!”刘漠显然也很兴奋。.

“是啊,找到就好,如果衣服不在公安局就麻烦了,现在咱们怎么办?”小月说。

“还能怎么办?继续编理由请假!大漠,你拨通刘叔叔电话,我来说。”

刘漠拨通了他爸的电话后递给了我。

“喂?……刘叔叔好,我是小雨,……恩,谢谢您的帮忙,还得麻烦您个事儿,……我替大漠请两天假,给我朋友家里帮个忙,……没问题!……恩,课我负责补,……恩,谢谢刘叔叔,再见。”

放下电话,我说道:“好了,大漠,你的假我已经跟刘叔叔请好了,明天上午,老师们一上班,你直接找校长给咱们三个请三天假,记住,是三天,就说你爸知道咱们请假的事儿。”

“为什么不直接找班主任刘老师请?”刘漠有点迷惑。

“你想想,如果你自己找刘老师,请五天估计也没问题,但现在是咱们三个一起请三天假,刘老师肯定不会准。之后再去找校长,校长看你爸的面子还是会去找刘老师,刘老师已经拒绝了咱仨,校长去找他当然也得请给咱们,但刘老师嘴上不说,心里肯定认为咱们拿校长去‘要挟’他,你刘漠倒是没事儿,以后小月和我就会有穿不完的‘小鞋’”,

停了一下,我接着说:“若是校长直接找刘老师给我们请假,刘老师一定会卖个面子给校长。”

“哈哈,果然狡猾!”小月笑道。

星期四上午,请好了假,我们三个骑车直奔县城。

看快到公安局门口,我停下来说:“大漠,几点了?”

刘漠看了看表,“马上九点半。”

“你带着小月去买盒火柴,还有一些纸钱,回来后在公安局门口东侧小卖部集合,我去找小张叔叔。”

“啊?买那种东西你怎么不去?等咱们取了衣服一起去好不好?”刘漠显然不愿去。

“大漠,不是我不去,你知道咱们当时说的是看完就还,现在要把衣服取走,肯定要软磨硬泡,不是一会儿半会儿能解决了的。今天是星期四,我们要抓紧时间在今天上午把衣服弄到手,买好纸钱,下午必须赶回去烧掉。”

“不是七天吗?还有三天呢!”刘漠还是不情愿。

“七天后胎儿完全成型就晚了,也就是说咱们在七天内不只是把衣服烧掉,还得联系医院把胎儿打掉,明白吗?况且刘燕儿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怀孕了,她的工作也要做,今天是第四天,你想想接下来的三天咱们要做多少事儿?”我分析道。

“小雨说的对,县城离咱们学校比较远,来回骑车也需要时间,刘漠,走吧,我陪你去买!”小月说。

“可是哪儿有卖纸钱的啊?买多少我也不知道。”刘漠问道。

“我也不清楚,去县医院附近转转,医院经常死人,估计附近应该有吧。多少无所谓,你看着买就行,买完了赶紧回来,在公安局东侧小卖部等我!”说完我进了公安局大院。

十分钟后,小张叔叔带我来到了范局长的办公室。

范局长直了直臃肿的身子,看了看我,说道:“你就是小雨啊?刘县长也夸你聪明,学习好,跟他儿子刘漠是同班同学,呵呵,年少有为呀。”

“谢谢范伯伯夸奖,今天终于见到您了,小张叔叔常说您雷厉风行,办事效率高,带领他们破过很多大案要案,多次去市里领奖呢!”见了领导高帽子是一定要戴的。

“哦?是吗?你小张叔叔精明能干,是个帅才呀!”说着看了看小张。

“范局长您过奖了,还不是您领导有方。”小张赶紧站起来说道。

“小雨呀,你说的那件衣服是前几年燕山乡山洞强奸案的物证之一,我已经派人照了照片,回头相片洗出来拿走就行。”范局长看着我说。

“范伯伯,这个案子早就结了,留着也没多大用,您看能不能让我拿走,带给他们比照片不好多了?”

“呵呵,那可不行,要不是看刘县长面子,给他们拿出来照相都是不可以的。刘县长也是说照完就放回去!”

“范伯伯,您看,能不能通融一下……”

“不能!这是原则问题,需要报市里批示,你一个小孩子怎么能随便取走?”范局长严词拒绝了。

小张叔叔在旁边一直给我递眼色,我装作没看见,走到范局长旁边,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

“真的假的?你怎么可能认识付厅长,小孩子家别瞎说八道,好了,我中午还有个场儿,别在这里胡闹了,你们出去吧!”范局长把我们赶了出来。

真佩服付伯伯当年做的如此秘密,更可贵的是公安局的四个干警也是守口如瓶,范局长居然不知道我认识付厅长,也难怪,那么一大个局长,怎么会关心一个不起眼的小孩子呢。

“快,小张叔叔,带我到您办公室,我打个电话!”我焦急地说。

小张叔叔迷惑地看了我一眼,快速带我到了他的办公室,还好里面没别人,我迅速拿起电话,凭着惊人的记忆,拨了那个夹在《引书》手抄本中以为永远也不会用到的电话。

电话很快通了,接电话的就是付伯伯本人。当着小张叔叔的面,我一五一十地把情况跟付伯伯说了,并强调了寄附在衣服中怨魂的危害,只是略去了刘燕儿怀孕的细节。付伯伯在电话那头沉思了一会儿,告诉我不用担心,在局里等着就行。

大约又过了一刻钟,范局长舔着大肚子在走廊里喊:“小张,小张!”

小张叔叔马上跑了出去,“范局长,什么事儿?”

“刚才那个小孩子走了没有?快去找!然后领他到我办公室!”范局长一脸焦急地说。

再次来到范局长办公室,范局长满脸堆笑地站了起来,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小雨,来,来,坐下坐下,小张,去倒杯茶过来!”

“什么事儿?范伯伯?”尽管心急如焚,我仍佯装不知情。

“小雨呀,你怎么不早说是付厅长安排的?付厅长安排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好说,好说!”

“对不起,范伯伯,是付伯伯让保密的,所以前面才编了那么多理由骗您。”我说道。心里却说:刚才告诉你了,不也把我赶出来了?

“啊对!对,保密,保密!刚才付厅长给我强调了,一定要保密,保密!……”看小张叔叔端着茶水上来,范局长立刻转换了话题,“先喝水,小张,你去把那个箱子搬出来!”

不一会儿小张叔叔搬出一个满是灰尘的箱子,打开后,里面有一摞资料,资料旁边是一件已经泛黄被撕的七零八落的白色连衣裙。

“小雨,你看需要带走什么尽管带走,不行连箱子一块抱走!”范局长笑呵呵地说。

“谢谢您,范伯伯,资料您留着,箱子也不用,麻烦您找个袋子,我把衣服带走就行。”

“去,小张,找个袋子把衣服包好!”

看小张叔叔出去了,范局长说道:“小雨呀,你小小年纪能帮付厅长做事儿,真是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以后有什么事儿,尽管找我,只要我范某人能办到的,一定鼎力支持!”

“谢谢您,范伯伯,今天您已经帮了大忙,以后有事儿一定还找您!”我赶忙说。

这时小张叔叔从外面进来了,小心地把连衣裙拿出来包好,放进袋子里。

“小雨,马上中午了,今天我做东,咱爷儿俩好好唠唠!”

“不用了,范伯伯,谢谢您!我还有事儿,先走了。”说完我拎起袋子就走。

“那怎么行?大老远的来了,不吃饭不能走!”范局长起身拦住了我。

“真的还有事儿,外面有人等我呢!”我说道。

“哦?还有助手?让他们进来,中午大家一起坐坐!”

“真的有任务!事儿还没办完,等办完后哪天我馋了专门来找您!”

看我执意要走,范局长只好说:“那好吧,我送你出去!”

到了门口,我怕他看到所谓的“助手”只是两个“小毛孩儿”,赶紧拦住了范局长,“范伯伯,您公务繁忙,先回去吧,让小张叔叔送我好了!”

“也好,小张,你送送小雨!”说着冲小张叔叔递了个眼色。

看范局长走进大院,我才拉着小张叔叔往东侧小卖部走去。进去一看,刘漠和小月已经在等我了,刘漠和小张叔叔早就认识,自是又说笑了一番。

看差不多了,我说道:“小张叔叔,麻烦您了,我们几个有事儿先走了,再见!”

“不行,不行,你们走了我不‘犯错误’啊?再有事儿也得吃饭,中午咱们哪儿也不去,就去我家,吃完我开车送你们回去!”小张叔叔极力挽留。

盛情难却,只好如此了。

到了小张叔叔家,他招呼新婚不久的爱人做了几道菜,我们几个确实饿了,就不客气地大吃起来。

饭后,小张叔叔领着我们看了看新房,我看到写字台玻璃下面压了好多照片,就走了过去,看了一会儿,注意到除了他们的结婚照片,还有一张放大了的黑白照片,里面的老太太感觉很面熟,我盯着想了一会儿,居然是几年前在小张叔叔头上转悠的那个老太太。

小张叔叔看我老盯着那张照片,就说:“这是我奶奶,去世有五年了,我小时候跟着奶奶长大,她老人家对我可好了。”

“恩!老人家看上去慈眉善目的,不过,人已经走了,遗照应该供奉起来,不要摆在新房和你们的照片在一起了吧!”我装作随口说出来的样子,不知道小张叔叔能不能听懂。

小张叔叔愣了一下,接着说;“其实,你们带走的这件物证挺邪门的,昨天我去档案室取走它的时候,听看管档案的老丁说,自从这件物证放进去之后,档案室晚上老有动静,他担心大家害怕,一直没敢宣扬,看我要取走才告诉我的。”

我冲小张叔叔笑了笑,没说什么。心里却着急他有没有听懂我刚才的话。

第二十八章 堕胎

因为下午有事儿,我们婉言谢绝了小张叔叔送我们返校的要求。

从他家出来,我对刘漠说:“大漠,把纸钱给小月,衣服由我和小月带回去烧掉,你在县城有件十分艰巨的任务要做。”

“别那么一本正经好不好,什么事儿直接说,还能难得住我刘漠不成?”

“下午你去找你爸,就说我朋友事儿没办完,明天还得来,你在县城等我们。接下来是最关键的,一定要找到办公室的张阿姨,不管用什么方法,明天上午九点半,你必须和张阿姨一起出来跟我们在县委大院西侧会合。”

“要张阿姨出来做什么?”刘漠问道。

“还能有什么?带刘燕儿去堕胎呗!”小月插嘴道。

“聪明!连我心里想什么都知道!”我冲小月竖了竖大拇指。

小月白了我一眼儿,没说话。

“有毛病啊你,跑这么老远来堕胎,燕山就没有卫生院啦?”刘漠喊道。

“你小声点!燕山乡卫生院虽然也能堕胎,但卫生院离学校太近,容易让人知道,医疗条件也不如县医院好,再者说了,谁领着刘燕儿去医院也是个问题。”

“哦,不过,张阿姨要是不出来怎么办?”刘漠问道。

“那要看你刘漠的本事了,另外,如果有机会的话,最好跟张阿姨把刘燕儿怀孕要堕胎的事儿说了,省的明天来了咱们再跟她解释半天,但千万不能让刘叔叔知道此事,咱们编了这么多的谎话还不是为了二虎他俩,如果刘叔叔知道了,一切努力就白费了,所以这个任务最艰巨,可别出什么差错。”我提醒刘漠道。

“放心吧,一切包在我身上!”刘漠终于想明白了。

回学校的路上,小月忽然扭头对我说:“看不出你心思还挺细的。”

“别夸我了,如果我心思细,早就该知道刘燕儿怀孕,不至于时间赶的这么紧。”

“刘燕儿怀孕你怎么会知道?又不是你……”小月没好意思往下说。

“其实你不知道,我看过医书,也算是半个大夫,如果早一点给刘燕儿把脉,就知道怀孕了,时间不就宽松了吗?”我解释说。

“想不到你还会把脉,小看你了!”小月露出了一点点的佩服。

“唉……,学校还有麻烦事儿等着呢。”我说道。

为了尽快烧掉衣服,我们直接把自行车骑到了山脚下,两人很快到了山洞旁,我找了块背风的大石头,画了一个圆圈,取出那件发黄的白色连衣裙,放到里面,又把纸钱撒到上面点燃。衣服很快燃了起来,火光中仿佛看到一个影子渐渐地飘远了。

“你也该有个归宿了。”看着纸钱和衣服化成灰烬,我自言自语道。

“咱们要不要进去看看,找个练功的地方?”小月轻声问我。

“练功的地方肯定要找,但今天不行,咱们应尽快赶回学校,今天是星期四,一会儿体育班的学生要来这里爬山,走吧。”我答道。

匆匆赶回学校,正好赶上下课,体育班要带队出发,二虎看到我们,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马上跟老师请了假跑过来。

“刘燕儿呢?”我问。

“在……在宿舍,我带……带你们过……过去。”二虎说。

我把二虎拉到人少的地方,说:“医院的事儿我们已经联系好了,你安排一下,明天上午我们一起去县城。刘燕儿还不知道自己怀孕,这种事儿我们不方便出现,所以我俩在宿舍外面等你,你去跟刘燕儿说吧。”

“你……你们还……还是一起进……进去吧,我怕……”二虎有点胆怯。

“事情已经出了,怕管什么用?大不了挨几下,去吧,尽量快点,我们在外面等。”我宽慰道。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二虎出来了,左脸和左耳红的厉害。

“小雨,我……我……劝不了,还……还是你……你去吧……”,二虎指了指宿舍的方向,又挽起了自己的胳膊给我们看,二虎手上和胳膊上有几处明显的淤青。

宿舍里,刘燕儿坐在床铺上,哭的梨花带雨。

我和小月进去后都没说话,而是一左一右坐在刘燕儿身边,任其呜呜地哭,小月拿出手帕不时地替她擦擦眼泪。

劝女孩子的方法其实也不太难,她委屈的时候就尽情让她哭,你要做的就是递递手帕一类的工具,哭过之后再劝效果要好很多,如果刚哭就开始劝,她的委屈还没发泄出来,肯定是越劝哭得越厉害。

我看哭的也差不多了,说道:“刘燕儿,这些天你身体本来就弱,先别哭了,咱们赶紧商量怎么办才是正事。事情已经这样了,就要想办法把问题解决好!”

刘燕儿已经止住了哭声,只是坐在那里不停地抽泣着。

“是啊,我们刚从县城回来,就是为了联系医院的事!”小月说道。

刘燕儿微微抬起头,满眼泪水,“以后我还怎么见人?家里知道了怎么办?该死的二虎,那天还欺负我两次,呜呜……”说着站起来又要去拧二虎,吓的站在门口的二虎扭头就跑。

我都想笑,心说:这二虎真是榆木脑袋,哪儿有这么劝人的?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挨拧活该!

“这个你不用担心,你不说,我们没人去瞎说。堕胎的医院也已联系了,肯定替你保密。你现在马上准备一下,该请假的请假,该买什么买上,明天一早我们去县城。”我说道。

接着,小月把我们昨天在县城的安排简单跟她介绍了一下。

我看了看正在门外往里偷窥的二虎,说道:“二虎,进来吧,吃不了你!再说事情已经发生了,你们俩越闹越让别人怀疑,现在你们两个表面上要和以前一样,才不会让老师和同学们起疑心。”

二虎小心地从外面走进来,我起身让出位置,二虎屁股似沾未沾地坐在离刘燕儿一尺远的地方,仿佛随时准备起跑。

“你过来!”是刘燕儿的声音。

“干……干……干什么?”二虎屁股已经离开了床铺,准备启动。

“让你过来就过来!”

“行……行……不过咱……咱们说好,可……可不能再……再拧了。”二虎战战兢兢地往里挪了挪。

刘燕儿摸了摸二虎胳膊上的淤青,“疼吗?”

“疼……哦不……不……不疼!”

“咱们走吧!”小月很自然的拉起我的手往外走。

“哦……”我回头说了一句,“记得明天上午八点集合!”

出了宿舍,小月开玩笑地说:“以后找对象千万不能找个结巴,听着太费劲了!”

我赶紧甩开小月的手:“你长这么黑,结巴能不能看上眼还是个问题,哈哈……”

“找打……!”

星期五上午八点,大家准时到了校门外,我和小月各骑一辆单车,二虎骑车带着刘燕儿,一行四人直奔县城。

一路无话。

到了县城,在县委大院的拐角处,我们停了下来。

“你俩先在这里等着,我和小月先过去看看。”我说道。

“等……等一下……”二虎走过来递给我一个纸包,“跟那……那位阿……阿姨说,不够先……先帮我垫……垫上,回……回头一定还。”

打开纸包,里面是一把零钱,还有硬币,我想了想,从身上掏出了自己的零花钱放进纸包,刚要包上。

“等一下!”小月走过来,悄悄塞给我一张五元的纸币,纸币非常平整,一看就知道是压箱子底的。

“还是留着吧。”我轻声说,因为我知道五块钱在当时的分量,尤其是对一个学生的分量,这么说吧,我有一次买了两本小人书,给了三毛钱,还找回来七分。

“快收起来,别让他们看见了。”小月装作若无其事地强行塞给了我。

我和小月等了大约十分钟,才看到刘漠拉着张阿姨从大院走出来,趁张阿姨不注意,刘漠冲我俩做了个胜利的手势。

“吆!好长时间不见,小雨长这么高了?”张阿姨笑着拍了拍我的头。

“是啊,这么长时间不见,张阿姨越来越漂亮啦!”我笑着说。心里却十分气愤:本来我就比同龄人矮,她还说我长高了,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心是这么想,脸上的笑容自然是一点儿没减。

“这就是那女孩吧,唉吆,这么小,哪儿像个高中生啊?”张阿姨指着小月问道。

小月站在那里脸臊得都黑了。

“张阿姨,您弄错了,不是她,她是我同学。哦,小月,把他们俩叫过来吧。”我冲小月说,并眨了眨眼。

我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看来刘漠不止把情况说明了,逻辑上编的也不错,确实省了不少麻烦。

“现在的学生,这么小点就……唉,我们那时候手都不敢牵,还好我认识妇产科主任,要不必须得实名登记。”张阿姨轻声说道。

我心说,幸亏刘漠说他们是高中生,如果说是我们同学你还不得吐血?不过,话说回来,那时候你不敢牵手,前几年却和刘叔叔纠缠不清呢!

看小月把二虎他们两个领了过来,张阿姨看了看他俩说道:“这才像高中生嘛,上高几了?”

刘燕儿低着头摆弄手指头不说话。

“高……高二。”二虎赶忙说道。

二虎和刘燕儿长的比较成熟,个子也高,否则说他们是高中生估计得露馅。

“走吧,跟我去医院,刚才我已经跟妇产科主任打了电话。”张阿姨说着拉过刘燕儿,“等一会儿填表的时候你随便报个名字,年龄至少要满20,有人问就说是我表妹。”

“恩。”刘燕儿小声应道。

我拉了一下张阿姨,把手里的纸包塞给她:“这是他们凑的钱,不够您先垫上,回头让大漠给您捎过去。”

张阿姨想了想,收下了。

张阿姨现在已经是办公室的副主任,由她领着,在医院省去了排队,挂号等麻烦事儿。但术前检查是不能免的,好在张阿姨对这些繁琐的手续比较熟悉,带着刘燕儿进行了尿检、B超、心电图、白带常规等项目检查,检查完了,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

接下来就要做手术,到了妇产科,听着里面撕心裂肺的惨叫,刘燕儿脸色苍白。看刘燕儿比较紧张,张阿姨安慰道:“别担心,很快的,疼肯定是有一点,实在不行就打麻药。”

医院的走廊里坐着几个挺着大肚子的“准妈妈”正在聊天候诊,脸上洋溢着的幸福与刘燕儿脸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当然,也有来堕胎的,大部分是计划外怀孕被逼着来的,像刘燕儿这样年龄的一个也没有。

我们自然不能进手术室,包括小月也不能进去,年龄太小。看张阿姨带着刘燕儿走了进去,二虎在旁边手足无措,一会儿蹲下去,一会儿站起来,搞得我和小月也紧张兮兮的。

手术室里,刘燕儿双腿分开,被固定在手术台上,看她紧张的脸色苍白,医生怕出危险,进行了局部麻醉,刘燕儿无力地躺在手术台上,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二虎陪着她在一个房间走廊里排队挂号,好不容易排到门口,她一抬头,看到房间的牌子上写着两个字——地狱,于是拉起二虎就跑,跑啊,跑啊,跑的两人筋疲力尽,瘫软在地……。

接着,她感觉自己那里好像在被消毒,剃毛,这令她感到十分羞耻,也很害怕,接下来她听到器械冰冷的声响,忽然,下体一阵钻心的疼痛,里面伸进来一根管子,腹内的胎儿看到管子伸进来,很害怕,吓得使劲往后躲,往后躲……。耳边还传来一个可怕的声音:“我不想死,妈妈,我不想死……”,但最终还是被另一个工具切成几段,吸进管子,伴着那些血水,掉进一个玻璃瓶里。他很痛苦,也很无奈,眼睛里充满着怨恨,好像在说,妈妈,你为什么不要我?

刘燕儿慢慢睁开眼睛,她看到有个婴灵在手术室里围着她飘荡,他在哭,很伤心的哭,最后被一个神秘人带走了……。

“还算顺利吧,胎儿有点大,恐怕再有两天就完全成型了。是个男孩,可惜了的。”主治大夫对张阿姨说。

这也是刘燕儿醒来听到的第一句话。

手术完成大约用了四十分钟,之后就是术后消炎,大夫开了一些辅助消炎药,说至少要住院观察一天。

还是张阿姨的面子大,医院考虑是她的亲戚,给安排了一个单间。看我们几个都集中到了病房,张阿姨从身上掏出那个纸包递给二虎说:“这些钱你拿去给这位小姑娘买些营养品,别的不用管了。如果没什么问题,估计明天下午就可以出院,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二虎说什么也不要,张阿姨和蔼地说:“小伙子,我和大漠,小雨都不是外人,这些钱就拿着吧,她身体虚,现在需要补充营养。”

“让你拿着就拿着吧,最多下次我不吵着要张阿姨买东西就行啦!”刘漠在旁边插话道。

二虎手里握着那些零钱,眼含热泪,嘴里不停地说着“谢谢……,谢谢……”。

病床上,刘燕儿早已泪流满面……

过了一会儿,张阿姨回来了,手里拿着两卷“高级”卫生纸。

张阿姨走到床边,悄悄塞给刘燕儿一个小包,轻声在刘燕儿耳边交待了几句。

“那是什么?”刘漠指了指刘燕儿手里的小包。

“哎呀,什么你都问!”张阿姨在刘漠头上轻轻弹了一下,望了望我们,“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儿让大漠直接找我。”

“谢……谢谢……,谢谢……”二虎忙不迭地说。

看着张阿姨渐渐远去的背影,我想:张阿姨不止年轻漂亮,还心地善良,善解人意,做事儿又如此周到,难怪刘叔叔会……唉,不想了,想多了都是遗憾。

第二十九章 天然溶洞

刘漠悄悄把我拉出屋外,轻声问道:“你说张阿姨塞给刘燕儿的是什么?还不让我问?”

“既然不让问,就别问了,肯定是女士专用的呗!”我自然知道张阿姨塞给刘燕儿的是一个月经带,因为那种小包裹我看到过姐姐也有,刘漠没有姐妹,当然不会知道。

(月经带是什么样?恐怕80后的MM们都一无所知,和卫生巾的用途差不多吧。这让我想起曾看到的一个“大跃进”时期的笑话广告:跃进牌月经带,越戴越经带。)

从医院出来,我们都劝刘燕儿回家养几天,但她死活都不肯回去,大家都知道她是怕家里人看出倪端,还好明天是星期天,可以在学校再休息一天,周一去教室应该没问题,不过,半个月内体育训练是不能参加了。

请走了山洞的怨魂,便不再忌讳带小月去山洞寻找练功地方,这天课外活动时间,我把小月邀了出来。

“刘漠呢?”小月问道。

“你俩是同桌还问我?”我故意反问她。

“同桌是在上课,课下你们是死党,不问你问谁?”小月说道。

“大漠这小子爱好广泛,篮球、足球、乒乓球、军旗等什么都玩儿,最近又迷上了桌球,不可能天天陪咱们玩儿。”

“那你找我干什么?”

“没什么事儿,去后山转转,顺便找个练功的地方!”

“我还以为你把这事儿忘了呢!”小月有点委屈地说。

“放心,我答应的事儿肯定不会忘,你知道,前些天事情太多顾不过来。”我说道。

“是不是去那个山洞?”

“山洞经常有人路过,不是很安静,里面空气也污浊,我想找个更安全干净的地方,所以邀你出来帮忙找找。”

到了山脚下,我停下来,指了指神女峰旁边的侧峰说道:“孟凯听村里的猎户说侧峰那里有个溶洞,因为地势太高又非常险峻,很少有人上去,你敢不敢跟我过去看看?”

“有什么不敢?爬山我比你在行!要不要比比?”小月说。

“比比就比比,水壶和包我拿着,如果你比我先到侧峰,就服你了!”我当然不服气会输给一个小姑娘。

“好,那开始吧!”小月做了个请的手势。

真正比赛起来才知道,尽管我内力深厚,爬山一点都不费劲,但和小月比起速度来,差的却是太远。不愧是嵩山脚下长大的孩子,一刻钟的功夫,我就只能看到一个黑点。

看落得太远,我索性坐在石头上不走了,小月看我坐着不动,以为扭伤了,三蹦两蹦就跳到我身边。

“怎么啦?是不是扭伤脚了?”小月关切地问道。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见过蹦蹦跳跳上山的,没有见过她这样蹦蹦跳跳下山的,见过下山快的,没有见过这么快的,我疑惑地看着她。

“没事儿吧你?跟你说过,这样盯着女孩子是不礼貌的!”小月有点害羞了。

“你……你是怎么下来的?”我指着小月问道。

“呵呵,这是爷爷教的‘跳跃法’和‘蹿纵术’,属于少林轻功。”小月气定神闲地说。

“小月,你太厉害了!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的轻功,快来教教我!”

“这个需要少林轻功的内心法,我学得只是一点皮毛,不过你内功心法比我强太多,学起来应该不难,没准儿连‘一线穿’和‘壁虎游墙术’都能学会!”

“你说的这些我听都没听过,能学到你刚才那几招就不错了!”我自惭形秽地说。

“不是的,小雨,在与你用永春拳‘过招’中,我知道你不提真气,但我能隐约感觉到你的强大内力,我虽然也练了一点心法,但父亲说还差很多,所以才让我这么远来找你。”

“卢师傅把我估计的太高了,肯定会让你们失望,就你刚才跳跃那几招我只在电视上看到过,自己却是想都没敢想过。”

“是啊,你连想都没想过,怎么知道自己不能尝试做到呢?轻功主要有跑、跳、走、伏、蹿、跃、翻、滚、攀、缘、勾、挂、提、纵、游、贴十六个字法决,再配合内心法,勤练习就可以做到,你内力深厚,只是不知道怎么运用罢了。”

“怎样运用?我能行吗?”我还是不大相信。

“这样吧,我先教你轻功内心法的技巧,你练上一段时间,可以试试跳跃法。记住:早起面对着太阳自然站立,先抬眼看一下太阳,然后迅速闭上眼睛,你会发现眼前留下了太阳的光点,此时头不要动,双眼也不要睁开,感知太阳照在眉心,然后双手胸前交叉,同时低头感知太阳正在照射自己的天灵盖,让真气借助太阳的力量从头顶直灌涌泉穴,最后把上下气流归于丹田,然后将两手向体侧画圆,待两手伸平后头向上扬起深吸一口气,两手在胸前呈抱球状,小指相接,左手拇指盖住肚脐,其余四指分护丹田,再用右手覆上,意守丹田约一分钟,然后左右晃动丹田之气循环,每天勤练,不出一个月就会感到体态轻盈,稍微一提真气,就会健步如飞!”

“想不到还有这么多法门,真的谢谢你和卢师傅!”我有点激动,回味着小月刚才说的轻功心法。

“练功夫最讲究天赋,我觉得你肯定行!走吧,我们先去找那个溶洞!”小月催促道,说完摘下了我的背包和水壶,挎在自己身上。

看着小月轻松地跳来跳去,真想马上学会轻功内心法,我试着提了几次真气,脚步却没有小月那么轻盈,不过速度倒是比原来快了一点。

“小雨,来这里!这里有个洞口!”

我抬头一看,小月正倚在一棵小树旁向我招手,下面是陡崖,当观察到陡崖上没有任何可以攀登的台阶时,心里后悔起来:找什么溶洞,害我在小月面前丢人现眼!

说实话,真上不去!

好在我有三个优点,一个是记忆力好,再一个是领悟能力强,还有一个就是脸皮厚。

“小月,我上不去,你下来背我上去吧?”我向小月大声喊道。

“你想害死我啊?我自己虽然能上来,但背上你肯定会滚下山谷!”

“那怎么办?要不你教我怎么上去吧!”尽管我知道包里装着绳索,可那是为了往上拉小月准备的,不到万不得已怎么好意思拿出来让她拉我。

小月身形三晃两晃就到了我身边。

“听好了,首先要提起真气,助跑,借助惯性,到崖边用力向下踩这里,使自己由向前的惯性转换成向上的动能,身体起来之后,沿着我手指的仰角踩到左边陡崖的石头,注意踩的时候一定要向左下踩,才会产生右上的力量,如果往前踩,身体就会飞向山谷,后果可想而知。借助右上力量沿反方向仰角去踩右侧岩石,这次是要向右下方向踩,同样产生一个左上方向的力量,如此反复,就会跳到上面,我只能这样上去,如果内力雄厚,据说还可以借助旋转往上攀。”小月说完示范着攀了上去。

我站在陡崖下沉思起来,琢磨着小月说的仰角和用力方向,却没有试,也不是不敢试,主要是怕死。

“怎么样?敢不敢试试?”小月说道。

“不敢!”我说,“不过,你拽着我就敢。”

“怎么拽着你?”

“打开书包,里面有绳索,你把一头固定好,另一头拴在我腰上,我就敢试试。”

“真是的!有绳索为什么不早说?直接把你拉上来不就行了!”

“绳索本来是用来拉你的,没想到碰到这么高的陡崖,更没想到你这么厉害,所以没好意思说,哈哈。”我自我解嘲地笑道。

用绳索栓牢腰部,看小月固定好了上端,我一提真气,按照小月的方法,居然一下子攀了上去,回头一看下面,有点眼晕,站立不稳两手使劲往后画圆就要倒栽葱掉下去,小月一拉绳索,我顺势向前一扑就扑到小月怀里,把她牢牢地压在了下面……

“对不起,我……我上来了……”我尴尬地站起身,不停地拍打着身上的土。

“行啦,别拍了,土都在我身上!”小月脸色黑里透红。

等情绪稳定后,我仔细观察了那个洞口,发现只能容一个人爬进去,我从包里拿出手电筒小心地往里爬,洞是缓慢向下延伸的,向前爬了不到十米,洞内豁然开朗。

“小月,进来吧,里面别有洞天!”我向洞外喊道。

等小月也爬了进来,我照了照周围,发现头顶的钟乳石像是冬天屋檐下的冰柱,从上面垂下来,果然是个天然溶洞(钟乳石的形成原因是由于水对石灰岩的长期溶解和侵蚀,地表水或者地下水通过岩石间隙渗透的时候溶解了岩石,之后水在以很小流量甚至滴落的过程中溶解在水中的碳酸盐重新析出,日积月累形成的)!

再往里走,发现整个溶洞左右延伸开来,我们先进的左洞,洞内雾气蒸腾,还有叮叮咚咚的滴水声,往上一照,看见不远处洞顶滴落的水滴如珠似串,落入洞底暗河,暗河一直延伸,不知延伸到哪里。

“哇,曲径通幽,真是人间仙境!”小月赞叹道。

“恩,这个天然溶洞在半山腰,若不是那段陡崖,恐怕会有好多人会来这里玩儿,咱们顺着暗河再往前走走,找找有没有适合练功的地方。”我说道。

我们沿着暗河流向小心地往前走,洞里时而宽阔平坦,时而狭窄崎岖,宽阔的地方有五六米高,十多米宽,狭窄的地方却只能容一人爬过去,暗河两边有许多大小不同的岔洞,岔洞形态各异,有的还有溪水流出。

再往前走,终于找到一个高度约四米,面积三十平米左右的岔洞,洞顶没有水滴落下,洞底也很平坦。

“小月,你看这里怎么样?”我轻声说。

小月接过手电筒往四周照了照,“恩,恐怕没有比这里更适合练功的地方了!”

出了岔洞,小月照了照暗流的方向,前面深不可测。

“不知道这水流到哪里?”小月说。

“我估计是穿过山体流向后山的山谷河流,咱们进来的洞口只是通往外面的洞口之一,肯定还有别的出口,右洞那边大概和这里差不多,以后练功就在这个岔洞里面,今天有点晚,咱们不练了,往回走吧。”

“好,明天再去右洞看看,这里太美了,我还没看够!”小月回答道。

往回走的时候,无意间向上一照,发现有几只蝙蝠倒挂在洞顶,身上还有水珠,我们走过去也没有反应。

“小月,我觉得除了多年前的猎人用工具攀到过这里,咱们应该算是第二批来的客人,要不要给这个溶洞起个名字?”

“好啊!”小月思考了一下,“叫‘蝙蝠洞’怎么样?”

“‘蝙蝠洞’……,恩,在没有想出其他更好听的名字之前,就叫‘蝙蝠洞’吧!”我说道。

出了蝙蝠洞,我遇到了一个难题:下不去陡崖了。

原来还觉得下山比上山容易,现在看来“上山容易下山难”的确凝聚了先哲的经验与智慧。

没办法,轻功还不会控制,尽管小月说了几遍如何控制下落速度的方法,还是不敢往下跳,最后借助绳索爬了下来,惹得小月一直说我“胆小鬼”。

不过,没怎么脸红,我的解释是:如果说自己还有一个优点的话,那就是“胆小”,胆小怎么啦?胆小是珍惜生命的表现!

第三十章 茅塞顿开

有了这个溶洞,我和小月就找到了一个绝对隐蔽的地方切磋心法和武功,之所以说是“绝对隐蔽”,是因为洞口相当不容易被发现,即便是发现了一般人也不可能攀上去。在溶洞的右侧,与猜测的差不多,和左侧类似。我们又在右侧找到了一个适合练功的岔洞,前几次进洞的时候,带进去一些干草铺在里面,逐渐地,这个溶洞就成了我们课余时间的活动场所。

刚开始的时候,上陡崖还是需要小月用绳索拉着,时间长了,抛开绳索也能顺利攀上陡崖,不过,对于跳下陡崖,还是有些心悸,毕竟上山的重心向下,自己的作用力向上,两力方向相反,容易掌握平衡,危险系数小,下山就不一样了,重心向下,自身作用力也向下,平衡不好掌握,仅靠轻功身法,弄不好前冲力过大,会跌的粉身碎骨,这对于一个十分“珍惜生命”的我来说,的确抛不开绳索的束缚。用小月的话说:“是既抛不开自身的重力,心里也抛不开那根绳索,总结一下就是:笨瓜+呆瓜=傻瓜。”

不管是什么瓜,只要不变成一个“烂瓜”就行,所以这一个多月以来,尽管自己的轻功内心法有了立竿见影的效果,但我始终超脱不了自己,一直厚着脸皮靠绳索下陡崖。嘴上不说,心里却也十分郁闷。

溶洞的岔洞里,烛光闪烁,两人收功完毕。

“小雨,我觉得你有时候太小心翼翼,固步自封在了一个小圈子,为什么不多尝试一下呢?”小月说道。

“我何尝不想突破,可是我……我骨子里真的很保守,虽然内心渴望突破,但矛盾中保守往往占了上风,可能是父亲的性格影响了我,父亲看上去沉稳干练,却始终迈不出自己给自己划定的小圈子,所以他在种庄稼方面无人能比,但始终也离不开那块土地,摆脱自己的小农命运,这也许就是遗传吧。”我慢慢说道。

“我发现你的优点真的很多,正直、踏实、细心、内力更是不知强过我多少倍,短短一个多月时间,你上山的速度已经比我还快,说明你对做过的事情善于总结和运用,但对于没做过的事情,却是不愿迈出第一步。”小月说完往我打坐的方向挪了挪,头有意无意地靠在了我的肩膀上。

“你说的非常对,可我把练功只是当做一种享受,自己并不想做什么呼风唤雨的大侠级人物,我恐怕真的会让好多人失望。”我往旁边靠了靠,躲开了小月的头。

看我躲开,小月又挪了挪,干脆把头完全靠在了我肩上,说道“这也许就是心魔吧,人们常说‘最大的敌人就是自己’,所以只有战胜自己,突破心魔才能使修为突飞猛进,你完全可以尝试着战胜自己!”

我又向旁边动了一下,说道:“你听说过‘树欲静而风不止’吗?树动缘于风动,无论树动还是风动,二者只是相互作用罢了,其实它们都在动。”

小月继续挪了一下,靠着我说:“错!佛说‘既不是树在动,也不是风在动,而是你的心在动!’我靠着你的肩膀只是练功累了,想歇息一下,如果不是你心动,何必连续躲我?”

“……”

我禁不住陷入沉思:是啊,由于自己心中杂念太多,才让我几次躲开了小月,面对小月的‘歇息’,我完全可以换一种思维方式,摒弃杂念,又何必惊慌、迷惑呢?推而广之,是心中的杂念才导致练功出了‘瓶颈’!

“明白了!”我抬起左手拍了一下洞壁,岔洞似乎有了一丝颤抖,洞壁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掌印。

“你……你是怎么留下的?”小月盯着掌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明白了,练功的时候不能心存杂念,也不要太压抑自己的想法,谢谢你,小月,走,现在就去试试下陡崖!”我兴奋地说。

“不是的,我是说这个手掌印你是怎么留下的?”小月没理我的邀请。

“我也不清楚,随手一拍就留下了。”

“来,再试一次!”小月站起身把我也从地上拉了起来。

我用右手拍了一下洞壁,洞壁没反应。

“为什么这次不行?”小月感到十分奇怪。

我想了想,说道:“既然要‘心无杂念’,跟你坦白了吧,不过这件事情你必须替我保密!”

“把我当什么人了?你还不相信我?”小月分辩道。

“其实那个手掌印是我的左手拍上去的。”说着我抬起左手又用力拍了一下,洞壁上赫然出现一个手掌印记,比刚才那个还要明显。

小月跑过去仔细地摸着洞壁上的掌印,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太神奇了!,怪不得跟我过招时你不用左手,没想到竟然是个左撇子。你还有多少秘密隐瞒着我,快坦白!”

“其实也不是要故意隐瞒,你不是也没问过吗?”

“废话!你总是用右手,谁能想到是个左撇子?快说!还有什么秘密?”

“也没什么别的了,除了左手力气大点以外,我的左眼好像和天目是相通的,在不入静的时候,如果仔细观察,能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不过,圣姑说过天机不可泄露,我不能把看到的东西随便说出去。”

小月凑过来,认真看了看我的左眼,又用小手翻了翻眼皮,自言自语道:“看上去也没什么不同啊。那你看看我的前世是什么,这些不涉及泄露天机吧?”

“好吧,那你坐好了,千万不要说话。”我说道。

小月重新坐了下来,我仔细的看了一下,站起身来。

“快说,是什么?”小月有点迫不及待。

“怪不得你这么能跳,你的前世是一只小兔子,哈哈……”我笑着说。

“笑什么笑,兔子怎么了?我就是月宫里面的玉兔!”小月抢着说道。

“得了吧你,月宫里面那只是白色的……”

“你……你……”小月指着我的鼻子说,“哼……!那我就是嫦娥!”

“你的眼睛、鼻子还有酒窝都像嫦娥,只是……”我故意卖了个关子。

“只是什么?”小月追问道。

“只是……没见过这么黑的嫦娥!哈哈……唉吆!……你是嫦娥行了吧?……唉吆,快松手……”

小月的身形确实快,一不留神就被她拧住一块肉,而且小手还使劲往一个方向旋转着,拧住肉并不怎么疼,一旋转可真受不,只能大声求饶。

“再拿我开玩笑,你那块肉还可以再旋转365度!”小月松了手,“对了,小雨,我不知道你左手有这么大的力量,咱们去陡崖旁边,我用绳子拉着你,你可以先试试‘壁虎游墙术’。

“好吧。”我说道,心里却想为什么要旋转365度?那5度是怎么来的?

小月先把绳索的一头栓在树根上,另一头在我腰部栓牢,说道:“‘壁虎游墙术’也叫爬壁功,练成之后,能以背贴墙,用肘部力量,在墙面上下左右移动,既然你内力如此之大,可以试试,你先顺着绳索下去,然后背部紧紧靠着陡崖,缩胸收腹,用肘部力量试着慢慢向上攀。”

我看着小月没动,琢磨的肘部如何用力,小月以为我害怕了,说道:“移动过程中不要往下看,也不用担心掉下去,我帮你拽着绳索呢!”

“放心,我不是担心掉下去,而是在想用力的方向,刚才你说要‘心无杂念’,所以考虑的太专注了。”说完深吸一口气,按小月说的要领居然慢慢向上移动了丈余距离。

“好!现在继续用轻功内心法试着往下移动。记住要‘心无杂念’……哎呀,怎么掉下去了……,靠好了,再来。”小月喊道。

“能不能把要领一气说完,中间别喊好不好?你老喊‘心无杂念’,我能没杂念吗!”我吊在半空中说道。

“哦,那我把你放下去,接着来,这次我不说了。”小月把绳索放了下来。

又试了一次,这次比上次攀的还要高,向下移动的时候不小心还是掉了下来。

“哈,又掉下去了,这次我可没喊!”小月说。

我没说话,又试了一次。

反复几次之后,熟悉了用力方向,我居然能上下左右在陡崖上移动了,当然,移动的很慢。

“太棒了!其实‘壁虎游墙术’首先应该在平地上练两年的,没想到你天分如此之高,居然这么快掌握了用力的大小和方向!”小月佩服地说道。

“哈哈,是你辅助的好,小月,我觉得面对陡崖应该也能上去!”我兴奋地说道。

“别逗了,能以背贴崖就不错了,面对陡崖不可能!”

“小月,你拉好绳索,我试试!”说完我再次提起真气灌注于双手,因左手力量大,就尽量把重心放在左手,虽然攀的有些慢,但真的攀了上去,到了小月对面。

小月傻愣愣地看着我没说话。

“忘了告诉你,这样盯着男孩子也是不礼貌的。”我轻声说。

小月回过味儿来,“我……我爸没说错,你……你真的是个奇才!”说完紧紧地抱住了我。

这次我没躲,而是紧紧搂住小月。两个人的心里只有兴奋和激动,‘心无杂念’的感觉真好!

“小……小雨,你……你左手用劲儿小点,我……我快喘不过气儿来啦……”

我赶紧松开小月,尴尬地说;“对……对不起,我有点兴奋。”

“没想到传说中的‘壁虎游墙术’还可以正过来做!我真是越来越佩服你了!”小月惊叹道。

不过,我的感觉却是:面对陡崖比背对着要更容易些。可能是因为自己左手力量大的缘故吧。

“其实,我也很佩服你。你的‘跳跃法’和‘蹿纵术’姿态优美,我是自愧不如,还有你心地善良,仗义疏财……”

“仗义疏财的是刘漠,不是我!”小月笑着打断了我的话。

“刘漠当然是,但那天你给刘燕儿五元钱的时候,我真的非常感动,五元钱啊,你攒了多长时间舍不得用,它可以买多少饭菜,多少零食,多少复习书,还可以买多少你最爱吃的鸡屁股……”

“行了,行了,越说越没谱了,我当时只是觉得帮朋友个忙,没想那么多!”小月又一次打断了我。

“其实,今天我对练功的理解能够豁然开朗,也都是你的功劳!”我接着说。

“我的功劳?”小月疑惑地看着我。

“是啊!刚才和你在洞中的对话,忽然让我茅塞顿开,在运功当中一定要心无旁骛,做到‘任他泰山压顶,只当清风拂面’。至于运功之外,心动但人不妄动,却也无伤大碍。”我解释道。

“也许你理解的更深一些吧,来,你再试试用‘跳跃法’和‘蹿纵术’下陡崖。”小月说着做了个示范。

有了刚才的体悟,我按小月说的要领做了一遍,虽然不如小月跳的灵活潇洒,居然也能跳了下来,只是刚到崖底就来了个‘狗吃屎’,原来忘记解开腰上的绳索,笑得小月腰都直不起来了。

第三十一章 教室里的哭声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转眼已是初三,在不到两年的时间里,除了我的身高没什么起色,大家在各方面都有了长足的进步。

小月的皮肤颜色还是一如既往的“黑”,但内功心法却有了“跨越”式进步,身体也在原来“亭亭玉立”的基础上出落的更加“亭亭玉立”,当然,第一个“亭亭玉立”是瘦小,第二个“亭亭玉立”则是恰如其分的,因为小月的个子不知不觉中已经超过了我,这让我心里多少有些不平衡,尤其是练功的时候,看着她修长的身影在山上跳来跳去,让我羡慕的同时也有几分嫉妒。

唉,也难怪,女生本来就比男生早熟两年,加上小月比我大一岁,个子比我高一点点也是有情可原的,没准儿过两年我就“窜起个儿”来呢!每当心里不平衡的时候,我就使用阿Q的精神胜利法聊以自慰一下。

更让我心里不平衡的是,二虎和刘燕儿自不必说,可刘漠和孟凯甚至连乡中的二辉和立军也都像吃了“生长素”一样,个个又都“窜”了半头,而我却一点向上的迹象都没有,有时候自己也想,难道真的像他们所说的“只长心眼儿不长个儿”?

收获也还是有的,比如学习,和在教室的座次一样,一直是名列前茅,这应该感谢父母赋予我天生的记忆力。

不过,最让我欣慰的还是对轻功技巧的逐渐掌握和对“少林罗汉拳”有了体悟,罗汉拳以技击为主,结构严谨,功架规整,古朴大方,动作连贯。在练功的过程中,我发现罗汉拳和太极拳也有相通的地方,出手上中下,里外分阴阳,以上破下,以下破上,指右打左,声东击西,虚实不定,快速多变,所有这些居然和我平时所练的杨式太极拳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不过,它们也是各有千秋,罗汉拳显得更“阳刚”一些,而太极拳则“柔中带刚,刚中有柔”。尽管有了这些感悟,心里仍有些许遗憾,因为一直没有机会去小月的家乡河南登封去看卢师傅,还有那个陈家沟。

在蝙蝠洞中,我和小月经常互相“切磋”,我也把自己对太极拳的感悟悉数说给她听,令我最钦佩的是,有了内功心法的辅助,小月的轻功更是突飞猛进,在“跳跃法”和“蹿纵术”上我是自愧弗如。

当然,升入初三之后,同学们的压力骤增,就连刘漠也主动放弃了不少爱好主攻学习,因为刘叔叔给刘漠下了一个最低标准,必须考上高中。在那个年代,中专是最吃香的,所以初中里面最好的学生一般上中专或是中师,燕山中学作为全县最好重点中学,只要稍加努力,考上高中是很正常的事情。不过话说回来,燕中的学生大多数人会去‘拼’中专,所以学习气氛相当紧张,在强大的压力下,有的学生居然出现了幻觉,甚至还有自杀倾向。当然,这些人绝不会是我们几个。

我们班的董小坤有一次就出现了幻觉,董小坤长的文文静静,性格内向,学习特别勤奋,家里条件不好,据同学们说她每周的伙食基本就是主食加上星期天从家里带来的咸菜条。不过,董小坤的学习在初一初二是班上有名的尖子生,可能是因为身体虚弱,初三刚开始就大病了一场,耽误了不少学习,模拟考试中成绩一下子就从上游跌落到中游。

董小坤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考上中专,早日参加工作,挣钱供弟弟妹妹上学,为了迎头赶上,董小坤回来后更加勤奋,经常晚自习后熬夜。我们下晚自习的时间是九点半,教室的熄灯时间是十点,大多数学生加班学习到熄灯就各自回宿舍休息了,可董小坤不一样,她在教室熄灯后仍然点蜡烛继续熬夜,常常熬到接近午夜才一个人回宿舍,搞的同宿舍的女生对她意见很大,除小月之外,其她同学在某些方面经常有意为难她,比如故意把宿舍里面的灯绳挽起来让她摸不到,或者把她刚洗的衣服装作不小心弄到地上等等。董小坤也不生气,依然我行我素,时间长了,大家也拿她没办法,毕竟勤奋不是错。

一天晚自习熄灯后,董小坤和平常一样点起蜡烛继续学习,时间已经过了零点,因为演算一道数学题董小坤忘记了时间,忽然,“吱扭”一声教室的门自己开了,董小坤以为是风吹的,起身关上门继续算题,算题的过程中,她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哭,哭声断断续续,像是从教室后面的角落里传来的,董小坤扭头一看,哭声停止了,什么人也没有,回过头算题,哭声又响起来,反复三次后,董小坤害怕了,她战战兢兢收拾好书本,起身准备出教室,门却怎么也拉不开,而身后的哭声好像离她越来越近,不知是由于紧张还是有风,手中的蜡烛居然熄灭了,董小坤精神彻底崩溃,她边哭边叫,又拍又踢,慌乱中手中的蜡烛也不知扔到哪里去了……

宿舍里,小月因为练功,自然还没睡,也许是条件反射,如果听不到董小坤开门的声音,大伙儿是睡不踏实的。午夜都过了这么长时间,董小坤还没回宿舍,小月忍不住了,她悄悄拉了拉右边的李慧敏,李慧敏当然也没睡踏实。

“都这么晚了,小坤怎么还不回来?”小月轻声说。

“谁知道那个神经病,管她呢,睡觉!”李慧敏说完,翻了个身用脊背对着小月不说话了。

其实,她们两个的对话大家都听到了,只是因为平常对董小坤有意见,谁都装作没听见,小月无奈,只好披上衣服,拿上手电筒去教室看看。

“黑鬼有毛病,理那个神经病干什么?哪天她上吊死了才好呢!”小月刚出宿舍门,李慧敏就恨声说道。

“整天半夜把人吵醒烦死了!不过慧敏,你说得也太恶毒了点。”翠红说道。

“我恶毒还是她恶毒,她整天打扰我们休息,鲁迅都说‘浪费别人的的时间无异于谋财害命’!”李慧敏反驳道,“唉……我跟你说啊,我真的见过吊死的,面部发紫,眼睛凸凸的,舌头伸那么老长,下面还大小便失禁……”

“好了好了,别说了,恶心死啦!”翠红打断了她。

“其实,按照科学解释,上吊死并不怎么痛苦,因为颈动脉和椎动脉同时被堵,脑部供血很快停止,意识丧失……”

“大半夜的说这个,你还让不让人睡觉?!”不知谁大声呵斥了一句。

宿舍里声音戛然而止。

燕山中学是仿古型建筑,据说是原来一个姓王的大地主的私家庄园,庄园前面建了数排平房教室和宿舍,男生大部分住在平房宿舍,女生则全部住在庄园后院的四合院,从后院到教室,要走一条狭长的小路到达礼堂(也是学校的食堂)主路,礼堂两侧是其他班的女生宿舍,继续往南需要再走至少200米才能到达教室,中间还要绕过一口带辘轳的枯井,加上王氏庄园多年的“闹鬼”传说,别说女生,就是男生半夜从这里走都毛骨悚然。

小月打着手电筒走在去教室的路上,虽然算是“身怀绝技”,也感觉身上直冒凉气,她不禁佩服董小坤的胆量,她对家庭的责任和对知识的渴求胜过了一切!

来到教室门前,小月用手电照了照,看到门锁挂在拉环上,但没锁上。她心想,既然门锁挂在了拉环上,说明董小坤不在教室,可是大半夜的她不在教室又会去哪里呢?

小月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好扭头往回走,但回头又一想,既然门没锁上,顺便锁上吧。于是她走上前刚要上锁,隐隐约约听到教室里有抽泣的声音,小月想,肯定是哪个对董小坤有意见的同学搞的恶作剧,走的时候悄悄把锁挂上了。小月非常生气,赶紧把锁拿下来,门却推不开。

“小坤,开门,我是小月!”小月喊道。

门内没人回答,抽泣声却是听得更明显了,小月不敢使劲推门,怕伤到董小坤,就设法去开窗户,因为时值冬日,窗口多数从里面锁死了,还好有一扇没插销,小月打开窗户,身影一晃就登上了窗台,用手电照着轻声落到地上,循着抽泣的声音走到前门,却是一惊。

只见董小坤披头散发,蜷缩着紧紧靠在门上抽泣,于是赶紧上去扶起她,董小坤忽然站起来一下子紧紧抱住了小月……

“小坤,小坤,我是小月,到底怎么回事?”小月安慰道。

“有……有人哭……,我打……打不开门……”董小坤没说完就晕倒在小月怀里……

小月推开宿舍的门。

“开灯!”小月说道。

“又没死人,大半夜的开什么灯?”李慧敏在被窝里抱怨道。

“快点开灯,小坤晕过去了!”小月催促道。

翠红起身把灯打开了。

那时候的床位不像现在学生公寓的上下铺,而是“通铺”,地上用砖垫起来,上面铺上铺板,学生们整整齐齐挤睡在一排。小月把背上的董小坤轻轻放到铺上,盖好被子,又倒了半茶缸热水,尝了尝,扶起董小坤喂了几口水。过了有十分钟,董小坤终于缓缓睁开眼睛,望了望小月又开始抽泣。

“好了,小坤,别哭了,以后别那么晚回来,大家都很担心你。”小月劝到。

停了一下,小月站起身大声说道:“以后不管是谁,再有人欺负小坤别怪我不客气!”

宿舍里一片寂静,只有董小坤偶尔的抽泣声。

“谁欺负她了?”李慧敏忽然接口说。

“没人欺负她晚上灯绳会自己挽起来?没人欺负她她洗的衣服会自己掉到地上?没人欺负她教室里的锁会自己挂到拉环上?”小月说完看了李慧敏一眼。

“你看我什么意思?好像那些事是我做的似的,人不大管事倒不少,Negro(黑鬼)!”李慧敏大声说道,连刚学的英文单词都用上了。

“你说谁‘黑鬼’?”小月握紧了拳头。

“哼!还有捡挨骂的,我愿说谁说谁,关你什么事?”

小月强行忍了忍怒气,松开了拳头,没有说话。

“哼!别以为大家不知道,整天泡在男生堆里,不是和刘漠调情就是和姓周的那小子出双入对,好像要把长的帅的和成绩好的全包了似地,自己也不照照镜子,跟非洲难民似地。”李慧敏人长的白净漂亮,是班里公认的“白班花”,学习中等,平时也不是特别张扬,但今晚好像吃错药了,哪壶不开提哪壶,什么难听说什么。

“怎么?你吃醋啦?我就是喜欢和刘漠调情,喜欢和周雨生出双入对,有本事你也去找他们呀!”小月整天和我们在一起,当然很少听到女生都议论什么,不过她懒得跟这种人动手,但嘴巴上绝不会服软。

估计李慧敏是吃醋了,但我有自知之明,她只可能吃小月和同桌刘漠的醋,因为刘漠除了学习差点,要个儿有个儿,要长相有长相,家庭条件更是没地说,用现在女生的话讲,那叫“帅呆了,酷毕了”,典型的大众情人儿!”

“呦!非洲妹妹发起骚来,那可是地道的‘不要脸’啊,哈哈哈……”李慧敏怎肯示弱。

小月刚要一拳打过去,被左侧的董小坤拼命拽住了。

“你们都少说两句好不好!吵的别人也睡不了觉。”翠红也碰了碰李慧敏。

看大家都不说话了,董小坤拽了一下小月,轻轻跟小月说;“谢谢你,要不是你,我估计得在教室冻一宿。不过,我真的听到教室后面有人哭……”

“好了小坤,你太累了,可能是出现了幻觉,明天再说吧。”小月说完蒙住了被子,偷偷地在被窝里抹起了眼泪……

第三十二章 春花秋月何时了

蝙蝠洞的练功“房”里,小月跟我说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儿,一边说还一边抹眼泪儿。我很气愤居然有人跟董小坤搞那样危险的恶作剧,虽然这事儿李慧敏做的可能性很大,但没有证据谁也拿她没办法。更可气的是李慧敏那张破嘴居然敢如此羞辱小月的清白。

想到小月这么老远跑燕中上学,却受这样的无名之气,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对方是个女生,我又不能“教训”她一顿,其实,我也知道,如果真想教训她,根本不用我帮忙。想是这么想,嘴上却说:“小月,别哭了,看我回去怎么收拾她,让她给你道歉!”

小月停止了抽泣,“算了,要真想收拾她昨天晚上我就给她点颜色了,你我都是练功之人,下手没轻没重,我只是觉得自己……好委屈……”说完靠在我肩膀上接着抽泣。

“就是,甭理她!跟那种人生气太不值!来,昨天我看了一首词,觉得挺不错的,念给你听听。”我说完也不管她听没听就念道: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

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阑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是一江春水向东流。”

念完,小月的抽泣非但没有停止,反而哭出了声音,让我有些不知所措。但仔细一想,这首词是南唐后主李煜的传世之作《虞美人》,词中充满了悲恨激楚的感情色彩,抒发了对故国强烈的眷恋和思乡之情。小月一定读过《虞美人》,我这一念,反而勾起了她的思乡之情,女生如果委屈加上想家,想不哭都很难。

“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词里面‘秋月’是你的名字,就拿出来念的。”我小声地陪着不是。

好不容易哭声才止住,小月从兜里掏出手帕擦了擦。

“好了,没事儿了,《虞美人》这首词我也挺喜欢的,刚才只是……只是想家了。”小月美丽大眼睛里还闪着泪光。

“是啊,我也非常想见卢师傅,记得你答应过要带我去登封的,什么时候带我去?”

“去年暑假就让你去你不去,每次放假回家我爸都提起你,他也很想见见你。”

“我何尝不想早点去,可你知道,放了假要帮家里干农活儿,父母也说我年龄还小,不让出远门,等中考完了吧,中考完了时间充裕,到时候我无论如何也要说服父母去看卢师傅!”我说道。

“行!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别说话不算话!”小月高兴起来,“对了,小雨,你打算考中专还是高中?”

“这些事情我和父母商量过,我妈倒是无所谓,我爸是铁了心让考高中,将来上大学,我爸小时候学习特别好,可惜赶上了**,也许他是想让我圆了他的大学梦吧。”

“哦……上大学也不错的……”小月轻声说。

“喂,你打算考什么?”我问道。

“我爸的意思是尽量考中专,将来早日有个铁饭碗,如果实在考不上就上到高中毕业,他说女孩子文化不能太高了,够用就行。哼!典型的重男轻女!”小月说。

“呵呵,你自己打算考什么?”我问道。

“我嘛,当然是尽量考中专啦,不过,实在考不上就上高中呗,中师我是肯定不上的,我的脾气当不了老师,哈哈……”

“我觉得也是,像个兔子似的跳来跳去,哪里有个老师的样子?不过,你倒是蛮有爱心的。”

“爱心确实有,但耐心却差多了,否则我的心法应该更好一点才对。喂!你难道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小月说。

“我能有什么想法,你知道,好多事情是父母之命,我也想考中专将来能早点参加工作,让他们轻省一点,可父亲在这件事情上态度特别坚决,砸锅卖铁也要供我上大学,我实在不忍心伤父亲的心。”我叹道。

“其实……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对我就没有什么想法?”小月幽幽说道。

“我对你能有什么想法,你也是父母之命不可违,我可做不了卢师傅的主。”我回答道。

“如果……如果你能做我爸的主呢?”小月抬起头,一双大眼睛眼巴巴地看着我问道。

“傻丫头,我怎么能做卢师傅的主?算起来他应该算我的启蒙老师,我对他尊敬还来不及,怎敢违背他的意思?”

“不理你了!和二虎的脑子差不多。”小月看上去有点失望,忽而又问道:“你给我念李煜的词什么意思?”

“不是告诉你了吗?主要是看你委屈,为哄哄你才随口念的,里面正好有你的名字,没想到却勾起了你的思乡之情,真不是有意的。”

“其实,李煜的词我也挺喜欢,他本来是皇帝,但因为这首《虞美人》却丢掉了性命,真是太傻了,亡国之君怎能轻言思念故国,我看还不如三国时的刘禅,一句‘此间乐,不思蜀’便骗过了司马昭,虽然不能复国,却是保全了性命。”

“想不到你看了这么多书,对历史还挺清楚。”我不由得有点佩服。

“只许你看不许我看?其实我早知道你喜欢看书而且过目不忘,还向班主任刘老师借了不少鲁迅的书,对不?”小月问道。

“唉……什么也瞒不过你!”

“哼,亏你还读了这么多书,却让别人看不到希望!”小月带出几丝埋怨。

“我又不是圣人,更不是预言家,怎么知道将来会怎么样?说到希望,我自己也有些迷惘,真的像鲁迅先生说的‘希望本是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这正如地上的路;其实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那是你断章取义,鲁迅先生说这句话可不是把希望形容的那么渺茫,他是说有了希望不断实践不断奋斗便是无所谓有的,空有希望而不去奋斗是无所谓无的,鲁迅先生是在鼓励人们去不断奋斗进取,从而实现自己的理想!”小月侃侃而谈。

“哦?看来是我理解错了。对了,你好像对每件事情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的思想了。”我真诚地说道。

“仅仅是喜欢思想?我的人呢?”小月调皮地追问道。

“人当然也喜欢,只是我真的看不到自己的将来,所以更不会有什么承诺,我不是傻瓜,你心里想的我明白,但那些对咱们来说太沉重了,不是不想承担,而是承担不起。就像圣姑说道,顺其自然吧。”我说道。

“好了,不说这些沉重的话题了,你刚才给我念了一首《虞美人》,那我也送你一首《相见欢》吧,也是李煜的。”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

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咱们又不离别,怎么念这么伤离别的词?”我问道。

“小雨,你想过没有,如果我考中专,你上高中,咱们相处的时间真的就不多了。刚才我说‘如果你能做我爸的主’,怎么就听不出来弦外之音?其实,放假回家我爸就说过中考的话题,他说可以参考你的意见,但不要强求。你真的好傻啊……”

我陷入了沉默,从心里讲,我确实挺喜欢小月的,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是不是‘那种’喜欢,也许是自己内心深处更多的自卑,我个子不如小月高,长得虽然五官端正,但绝不是像刘漠那样帅气逼人,而小月除了皮肤黑点,应该算是地地道道的大美人,我总觉得只有刘漠那样的外表才能配得上小月,自己却是她无话不谈的朋友而已,否则岂不是“下里巴人”配“阳春‘黑’雪”了。

“卢……卢师傅真的这么说?”我抬头问了一句。

小月没说话,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如果真是这样,我希望你跟我一起上高中,考大学!行不?”我有点激动。

“那只好听我爸的了。”小月低头说道。

我走过去,轻轻揽住小月:“行!咱们就共同努力,争取考大学的时候也报同一所学校!”

“哈哈,这事儿得去跟我爸商量,他可只供我上到高中毕业!”

“你……你不是说我能做卢师傅的主吗?”

“骗你玩儿的,哈哈……”小月一闪身出了练功房。

“好哇,你敢骗我,哪里跑?”我纵身追了出去。

“来呀?来捉我!哈哈,再练几年吧……”小月的身影晃了几下,便不见了踪影。

第三十三章 “白班花”事件

董小坤自那晚听到教室有人哭之后,晚上就不再熬到午夜,只是等熄灯后点着蜡烛由小月陪着再看会书,十一点之前肯定返回宿舍,有时候也会随着同学们一起回去。小月也没发现有人在教室里哭,这更让董小坤相信那天晚上是自己的幻觉。

宿舍里的气氛并没有因为董小坤的早归而缓解,李慧敏对她俩仍然有敌对情绪,尤其是对小月,不过在男生面前李慧敏表现的非常开朗和大度,甚至经常有事没事跑到后面主动跟小月打招呼,顺便跟刘漠闲聊几句,小月也象征性地说说笑笑,宿舍里的矛盾小月从未对他们讲过,包括刘漠在内,大家都认为这一白一黑两名“班花”关系不错,更不会想到在教室表面上的“关系不错”到了宿舍却是谁也不搭理谁。

平时小月和董小坤对李慧敏一般都是采取“避让”措施,李慧敏虽然想找机会跟她们大吵一架却也轻易找不到理由,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对于“睚眦必报”的李慧敏来说,找个理由吵架还是很容易的。

这天轮到董小坤值日,宿舍值日一般一天两次,早起跑操一次,课外活动一次,董小坤课外活动清扫完宿舍去倒垃圾,李慧敏却拿了张废纸搞“天女散花”,董小坤回来后看到满地纸屑没吱声,默默把地上的纸屑又扫走了,等倒垃圾回来,地上又满是纸屑,忍不住对李慧敏说:“你能不能在扫地之前仍?”

“你怎么知道是我仍的?你看见了?”李慧敏说。

“宿舍里就你一个人不是你是谁?”

“那你算不算人?再说你去倒垃圾别人就不能串门啦?没证据的事情别跟我瞎得瑟!”李慧敏语不饶人。

董小坤说不过她,默默地坐在床铺上抹眼泪。

“哼,装什么林妹妹?快去找‘黑鬼’过来帮忙吧!”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哼!就知道拿我撒气,不就是看不惯小月和刘漠在一起吗?有本事你自个儿去找哇,白痴!呜呜……”董小坤一个人在宿舍里边哭边说。

“你说谁‘白痴’?”李慧敏又赫然出现在门口,“好哇,原来你和‘黑鬼’私下里喊我‘白痴’,我让你喊……”

李慧敏跑过去揪住董小坤的头发一阵乱打,正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小月从外面回来了,看到这个场面,忍不住教训了李慧敏几下,李慧敏哪里吃过这亏,肿着脸狼狈地跑出了宿舍。

“小坤,快起来,对付这种人,就是‘恶人还需恶人磨’,我今天就当一回‘恶人’,看她能把我怎么样?”小月扶起了坐在地上的董小坤。

“她……她好像叫人去了……”

“只要来的不是班主任或校长,叫谁都不用怕!你说说她为什么欺负你?”小月问道。

董小坤把经过简单说了一下。

“哈,就应该叫她‘白痴’,她喊我‘黑鬼’我还没找她算账呢!”小月话刚音刚落,就见李慧敏回来了,身后跟着两个男生,看样子是体育班的。

“谁欺负小敏了?看你们是女生,快点道歉,否则……”其中一个男生说道。

“否则什么?想打架冲我来!是她先欺负别人的,挨打活该!”小月起身出了宿舍。

“哈,看来不教训一下这小黑妮儿是不行了。”男生对旁边那个男生说道。

“哼,谁教训谁还不一定呢!”小月轻蔑地说。

“嘴还挺硬,是你先叫阵的,到时候别说我欺负女生!”其中一个男生挥拳就打了过来。

还没看清怎么回事儿就跌倒在地上大声“唉吆”起来,另一个也不甘示弱,挥拳迎了过来,小月没给他机会,三下五除二就放倒在地上。

“你……你等着……”一个男生爬起来往外跑。

“我等着呢!有本事别喊老师!”小月说道。

“谁喊老师谁是孙子!”另一个也爬起来出去了,李慧敏随着跟了出去。

小月和董小坤回到宿舍,董小坤胆战心惊地说:“他们又去叫人了,你快跑吧!”

“管他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我在,不用怕!”小月说道。

不一会儿来了一群穿运动服的,为首的大个子膀大腰圆气势汹汹,小月隔着窗户一看,居然是二虎。

“哼!说她‘白痴’还真是‘白痴’,居然把他请来跟我打架!”小月笑着说。

“刚……刚才谁……谁打我兄……兄弟了,找……找死啊!?”二虎大声问道。

“我打的!”小月走出了宿舍。

二虎看到小月出来非常吃惊,愣了一下,回手就给了挨打的男生一拳。

“滚!都……都给我……滚……滚回去!”二虎呵斥道。身后一帮男生迷惑地往回走,其中还有几个躲在一边想看看热闹。

二虎快步走到小月跟前,低声下气地说道:“对……对不起,小……小月,我……我不知道是……是你,他……他们没……没伤到你吧?”

“二虎你给我听好了,如果他们再敢不问青红皂白欺负人,我连你一块儿打!”小月愤愤的说道。

“那……那是……那是。你别……别生气,我回……回去就教……教训他们!”二虎说着,走到呆立在一旁的李慧敏身旁,指了指小月继续说道,“你……你惹她做……做什么?快跟她道……道歉!”

看李慧敏在旁边紧咬着嘴唇不说话,二虎又走过来说:“对……对不起,她是我一个兄……兄弟的表……表妹,我……我替她跟……跟你道……道歉!”

“哼!道歉就不用了,以后再敢欺负小坤,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小月说完扫了一眼李慧敏。

“没……没问题!我……我看这……这事儿就别……别跟小雨说……说了吧……”二虎看着小月说道。

小月没理他,扶着董小坤回了宿舍。

从这件事之后,李慧敏虽然没有主动道歉,却明显有了转变,不再欺负董小坤,背后也不再称呼小月‘黑鬼’,当然,小月和董小坤也不再称呼她‘白痴’,不过,李慧敏又多了一个嗜好,就是晚上临睡前看鬼故事,看完还在宿舍里讲,把夜晚的气氛搞得有些紧张,小月当然不怕这些,也没当回事。

就在小月和董小坤暗自庆幸问题解决的时候,李慧敏却出事了,在一个星期六的晚上,李慧敏忽然用床单把自己吊到宿舍的房梁上,幸亏同宿舍的翠红没回家,发现后及时报告了学校值班人员,做了好长时间人工呼吸和胸部按压才捡回一条命。

只是让人们想不通的是,房梁那么高,她是怎么把床单栓上去的?最让人费解的是,翠红发现她的时候,她脚底下居然没有任何可踩的工具,她,又是怎样吊上去的呢?学校对于这种事儿当然不会宣扬,最后给班里的解释是,初三学生各方面压力过大造成的恶性意外事件。

后来翠红也问过李慧敏到底有什么事儿想不开,李慧敏居然说不知道,只记得她听说刘漠星期六下午不回家,就拉着翠红主动找刘漠出去玩儿,刘漠是那种没心没肺的人,只要有玩儿的伴儿,总能找到好玩儿的地方。

三个人说说笑笑,疯玩儿到九点半才返校,当时翠红也没发现任何征兆,两人回宿舍洗漱完毕就上床了,翠红因为累了提前进入了梦乡,李慧敏却习惯性地拿起鬼故事看起来,翠红中间醒了一次,宿舍的灯还亮着,看旁边的李慧敏还在看书就又睡了,等翠红迷蒙中再次醒来,看到房梁上有个影子,赶紧拉着灯一看是李慧敏吊在上面,吓的穿着睡衣就跑到值班室叫老师去了。

隔了三天,晚上午夜一点左右,小月收功刚要睡觉,发现右边的李慧敏正站在床上,她好奇地站起来一看,发现李慧敏正拿着床单往脖子上套,吓得她赶紧夺过床单,扶李慧敏躺好,而李慧敏躺下后呼呼就睡,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这让小月感到非常害怕,于是就在“蝙蝠洞”的练功房给我说了这件事。

“魔由心生,我觉得李慧敏可能看鬼故事看多了,潜意识里想要自杀。”我分析道。

“应该不是那么简单,李慧敏在上周六已经自杀过一次了,幸亏翠红发现的及时才保住性命。我们女生宿舍不像你们住的平房宿舍,都是原来王氏庄园的后院,从床铺到房梁有两人高,地上什么都没有她是怎么吊上去的?”小月说道。

“是有点儿奇怪!李慧敏最近有什么异常没有?”我问道。

“异常也谈不上吧,她只是喜欢看鬼故事,尤其是关于吊死鬼的故事,看完了还跟我们讲,还说她看到过吊死的人,说的那些症状让人听起来都恶心,我倒是不怎么怕,小坤她们却听得心惊肉跳。”

“那你昨天晚上看到她用床单绕脖子有没有发现周围存在什么异常?”我继续问道。

“其他人都躺在被窝里,我把她放下来时眼睛都没睁开,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不过,我又没开‘天目’,怎么会知道有什么异常?”小月回答道。

“事情越来越奇怪,难道……难道董小坤说的教室里有人哭也是真的?”我自言自语地说。

“应该不会,这些天晚自习我一直跟她在一起,教室里并没有听到哭声。”小月肯定地说道。

“你们一般几点回宿舍?”

“有时候十点熄了灯就回去,一般情况下点着蜡看会儿书就回宿舍,她就是想再多呆会儿我也会把她拉走,时间上应该不会超过十一点。”小月说。

“董小坤听到哭声的那天是晚上几点?”

“几点我不知道,不过我去教室找她的时候肯定过了午夜十二点。”

“问题应该就出在这里。”

“什么问题?”

“当然是时间问题,如果真有不干净的东西,它的出现一般在午夜阴气最重的时候,当然,一般身体好的人是看不到它的。你想想,当时董小坤的身体素质极差,才能听到了哭声。李慧敏最近受到打击,临睡前老看鬼故事,晚上难免会胡思乱想,心魔就会出现……还有……,你们的宿舍可能也有问题。”我解释道。

“你是说王氏庄园的后院有问题?”

“这个需要证实,回头咱们查查王氏庄园的来历再说吧。”

“这么说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常在午夜出现,而体质弱的人更容易感觉的到了?”小月问道。

“对!”

“那我回去跟董小坤说让她增加营养!”小月说道,又抬头看着我问:“你看看我,是不是也要增加点营养?……”。

“董小坤弱不禁风,必须增加营养,至于你嘛……最多就差个鸡屁股!哈哈……”我打趣道。

“你……你的肉又痒痒了不是?”说着小手已经捏起我后腰的一块肉,准备旋转。

“不……不痒,开玩笑的,我求饶……”我赶紧说。

“光求饶就完了吗?”小月的手指微微加了点劲儿。

“星期天……星期天一定买个鸡屁股给你……”

“嗯?……”

“唉吆……快松手……两个!……是两个!”

“这还差不多,到时候可别反悔!还有,我喜欢吃鸡屁股的事儿不能跟别人说!”

“肯定不说,不过,我可保证不了大漠不会说!”看小月松了手,我一个箭步跨出了练功房……

第三十四章 夜探教室

如果真想知道李慧敏事件的起因,就需要晚上潜入女生宿舍,而我是不可能在女生宿舍有人住的时候去的,离星期六晚上还有三天,只好先从教室里的哭声入手。

“小月,今晚你敢不敢陪我在教室呆一宿?”

“有什么不敢?”

“今晚怎么样?”

“行,不过我怎么跟小坤她们解释?”

“随便找个理由呗,你三姑不是在燕山吗?就说去她家!”

“等我,我去跟小坤说一下!”

十分钟后,小月来操场找我。

“怎么样?跟小坤说好了?”

“恩,晚自习上不了,去哪里等?”

“还能去哪里?老地方呗,我去买点吃的,你带上手电筒,直接去洞里等我。”说完我直接去了校外市场。

蝙蝠洞练功房内,烛光闪烁。

“饿了吧?给!”我把书包放到石板上。

小月拿过书包翻了半天,有点失望。

“别翻啦,哈哈,在这里!可惜钱不够了,要不还可以多买几个。”我把一个沾满油的纸包仍了过去。

小月脸一红,“还以为你忘了呢!”说完迫不及待地打开纸包,津津有味的吃起来。

“给,你也吃一口!”小月把油乎乎的小手伸到我的嘴边。

“你吃吧,本人没什么不良嗜好!”我边嚼着面包边说。

“哼!你不懂什么叫美味儿!”小月一边舔着手指头一边说。

“这种‘美味’不吃也罢。喂,你吃东西时能不能注意点形象?”我说道。

“形象怎么了,没感觉有什么不好啊?”小月又舔了舔手指头说道。

“你是感觉不到,可别人看了会有意见的……”我轻声说道。

“别人不就是你吗?你的意见可以保留,我不会怪你的!”小月边吃边说道,“再说,也就当着你的面才敢这么肆无忌惮地吃,哈哈……”

“唉……你这哪儿像‘黑班花’,我看是‘鸡冠子花’!”

“我才不稀奇那变态称呼呢,不喜欢我你找那个白的去呀,哼!要不是她,我们用得着不上晚自习跑这里来吗?想起她就生气!再者说了,你又不跟她一起住,怎么知道她没有不良嗜好?”小月振振有词。

“……”我想接但没接上话。

大约十一点钟,我们到了教室前,门已经上锁了,小月拉开那扇没有插销的窗户,飘身上了窗台,照了照位置,轻声落到地面,我纵身跟上。

教室里静悄悄的,我眯起左眼四处扫了一遍,没发现异样,于是来到小月和刘漠的课桌前,坐了下来,两人端坐入静,细细倾听着周围的动静。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估计子时都过了,一点动静没有,小月碰了碰我。

“你猜的准不准?我觉得小坤是幻觉,就连她自己也说是幻觉。”小月轻声说道。

“我认为董小坤不会无中生有,你身体这么好,就是有也可能听不到,我有天目应该能看到。”

“既然听不到,那你让我来做什么?”

“做伴儿!”

“你……”小月指了指我没往下说。

停了一下,我说:“看来还要带一个人来才行,估计光咱俩在教室呆十宿也不一定能听到哭声。”

“你是说带上董小坤?这事儿我不干,我不会让小坤做诱饵的,再说她知道了肯定也不会来。”

“那算了,这事儿我不管了,让那个‘白班花’吊死好了,这样就没人跟你争了!”我故意说道。

“你怎么这么没爱心,李慧敏虽然可气,但咱们也不能袖手旁观吧?”小月着急地说。

“我倒是想有爱心,可没人配合怎么办?”

“好了,怕了你啦,明天我跟小坤商量一下。”小月说道,“我困了,过来,让我靠着睡会儿。”

人不睡觉是不行的,但练功的人都知道,静心打坐两个小时至少相当于正常睡眠六小时,尽管我会“自然练功法”也是不敢趴着睡觉,于是开始静心打坐,耳朵却一直听着教室里的动静,不为别的,主要是怕身边这位有什么不测。

一夜无事,第二天小月偷偷跟董小坤商量了一下,没想到董小坤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下来。只是晚上董小坤不可能去蝙蝠洞等着,大家只好随便跟同学编了个理由在校外冻了半个晚上。

晚上十一点左右,小月打开了教室窗户,她先上去,我把董小坤抱起来放到窗台,小月把她扶了下去。董小坤身体太轻了,抱着她好像没啥感觉,心里忍不住生出许多怜悯,唉,莘莘学子,何日才能熬出头。

小月陪着董小坤坐在课桌前,点燃了一支蜡烛,董小坤看上去并不怎么害怕,反而打开书,认真地看起来。我轻轻坐在董小坤另一侧,倾听着教室里的动静,窗外,竟然不声不响地飘起了雪花。

时间已经过了午夜,小月眯着眼睛在打盹儿,董小坤打了个哈欠,合上书本,刚要站起来活动一下,忽然,我们钻进来的那扇窗户动了一下,董小坤刚把打哈欠的手放下,突然紧紧地攥住了我的衣袖。小月也从迷蒙中醒过来,想必是董小坤另一只手把她弄醒了。

“你听……有人在哭……”董小坤颤抖着说道。

“在哪里,我怎么听不到?怎么感觉有股臭味?”小月轻声问道。

“好像……好像在讲台那儿!”董小坤说。

空气里确实弥漫着一股臭味,我也听到了哭声,断断续续,是一个女生在哭。于是眯起左眼向讲台桌看了过去,讲台上只有一张讲桌,讲桌上放着半盒粉笔,一个板擦,并没看到人。但凭直觉,我感到附近一定有人。为了怕董小坤有什么意外,我悄悄摘下脖子上的‘虚空藏菩萨像’戴在了董小坤的脖子上。

“我没有听到……”小月用口型对我说道。

我示意她不要说话,起身向讲台桌慢慢走过去,在讲桌的另一侧,坐着一位穿碎花棉袄的女生,女生披散着湿漉漉的头发,棉袄看上去也是湿漉漉的,怀里抱着一本书在哭,那女生哭了一会儿站起来,边抽泣着边向教室后面移动,她好像看到了教室里我们三个,微微停了一下,但马上又向董小坤的方向移动过去。

“她……她好像在向我们靠近……”董小坤颤抖着轻声告诉小月。

小月迷惑地望着董小坤,慢慢地摇了摇头。

碎花棉袄女生直接“穿过”小月的身体向董小坤身上靠去,就听“啊”的一声,碎花棉袄女生弹向空中,从窗户外飘了出去。我紧跟着跳了出去,外面的雪已经下了大约一寸厚,一眼望去夜色苍茫,哪里还有女生的影子?

小月扶着小坤来到窗户旁边,我让小月把手电筒递过来

我照了照地面,白茫茫一片,地上连个脚印都没有,蹲下身仔细一看,发现雪地上有几个小黑洞,像是脏水滴落到雪上留下的,再往前照,一米远处又有一个小洞,再往前还有,我想了一下,轻声说道:“你们两个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马上回来!”

“你发现了什么?”小月问道。

“回来再告诉你!”我说完循着那个小洞往前走去。

小洞的延伸方向是后院女生宿舍的方向,我心想,难道教室里这个“女生”去了女生宿舍?于是紧走几步一直跟随,小洞并没有延伸到女生宿舍,而是在通往礼堂的路上拐向西侧那口枯井,枯井上有一架老式辘轳,辘辘多年不用,上面的铁链快锈透了,枯井上方盖着一块青石板,青石板与进口之间有个缝隙,小洞到了井边就消失了。

我心里琢磨着:既然地上没有脚印,那个穿碎花棉袄的女生肯定不是‘人’,很有可能就躲在这口枯井里面,她湿漉漉的棉袄,滴到雪中就变成了刚才的小洞,而这口盖着青石板的枯井应该不是‘枯井’,里面一定有水,可学校为什么跟学生说它是一口枯井呢?还用这么一大块青石板把它盖起来,仅仅是为了不让人掉下去吗?这枯井里面穿碎花棉袄的女生是不是连续两次在宿舍伤害李慧敏的‘人’呢?如果是她,那她一定是个“恶人”。

有一点可以肯定,董小坤那天晚上听到的哭声不是幻觉,可是这个穿碎花棉袄的女生那天晚上为什么没伤害董小坤,却连续两次去伤害李慧敏?我的头有点大,脑子的疑问越来越多,因为虚空藏菩萨像不在身边,此地不宜久留,倘若她忽然从井里钻出来,我都不知道怎样对付一个能穿过常人身体的幽灵,雪越下越大,我头皮开始发麻,扭身就往教室跑,越跑越觉得身后那个穿碎花棉袄的女生在紧紧跟随,我不敢回头,一口气跑回教室前,闪身进了教室。

“碰到什么事儿了?怎么跑这么急?”小月焦急地轻声问道。

“没……没什么!”我极力掩饰自己的慌张,“董小坤,请你把脖子上的护身符给我。”

“嘘……你出去了这么久,她身体虚,刚才连惊带吓趴在课桌上睡着了。”小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我这才发现因为自己循着雪地上的小洞往前走,加上在井边的思考,时间已经过了半个多时辰。

“你刚才真的没有听到哭声?”我轻声问道。

“真的没有?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儿?”小月轻声说道。

“看来她只是冲着董小坤来的。”

“她是谁?”

“董小坤不是幻觉,她听到的哭声是真的,因为……因为我刚才也看到她了,披头散发,穿着一件湿漉漉的碎花棉袄。”

小月走过来紧紧拉住了我的手,我能明显感到她冰凉的手在微微颤抖。

“不用担心!应该不是冲着咱们来的,董小坤戴着我的护身符应该不会有危险,让她睡会儿吧,你跟我来。”我轻声说道。

我拉着小月的手走到讲台桌的另一侧,也就是碎花棉袄女生刚才坐着哭泣的位置,用手电照了照,地下有一滩水,水还散发着臭气。

“看来我猜测的没错,她就是从枯井里面上来的!”

“小雨,你……别吓我,我真的……什么也没看到,刚……刚才你走的时候为什么那么急?”小月牙齿有点冷。

我指着那滩臭水说道:“你看,刚才我看到有个碎花棉袄的女生坐在这里哭,棉袄是湿的,这滩水咱们进来的时候没有,应该是从棉袄上滴下来的,她刚才从窗户出去以后在雪地上也落下不少水滴,外面雪比较大,我怕时间长了会把雪地上的滴水痕迹掩盖,找不到踪影,所以才急着去追。”

“笨啊你,找水滴痕迹做什么,循着脚印不是更清楚?”小月说道。

“不是我笨,而是雪地上根本就……没有脚印……”

“小雨……抱着我,我……我冷……。”

我没有拒绝,轻轻地揽着小月往后面走,扶她坐在凳子上说:“别害怕,你现在提真气在体内运行两个周天。”

两个周天过后,小月的手已经不凉了,情绪也稳定了许多。

“你刚才为什么说她从枯井里面上来的?”小月整理了一下思路问道。

“因为我出去寻她的时候,雪地上的小洞到井边就消失了,你想,除了枯井里面,哪里还有没结冰的臭水?所以,刚才那个‘人’只能是从枯井里面出来的!”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我看了一眼趴在课桌上的董小坤,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轻轻给她盖上,“说实话,现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感觉这个从枯井上来的‘人’好像对董小坤并无恶意,只是疑惑她为什么几次加害李慧敏。”

“喂,你把外套脱了自己不要命啦?”小月凑过来用身体贴着我说。

“我有自然练功法,体内真气一直在运行,不碍事儿的,董小坤身体太虚了,她现在是在昏睡,如果再着了凉就麻烦了。对了,你在宿舍救李慧敏的时候闻到过臭水味儿吗?”

小月想了想,肯定地说:“没有!”

“这就奇怪了……莫非……加害李慧敏的和枯井里面的不是同一个‘人’?”我自言自语道,“既然井里有水,为什么学校要说那是一口枯井,还用几个人才能抬起来的青石板把井口盖上?”

“听你这么说,我也有点儿怀疑‘枯井’的说法,要不咱们明天去问问教历史的郭老师,他年龄大,应该在学校呆的时间比较长,没准儿知道原因。”小月出主意道。

“主义不错,明天我们去问问。好了,估计她不会来了,你休息一下,我打坐守夜。”

“恩,真的有点困了。”小月说道。

第三十五章 王氏庄园“枯井”之谜

第二天午饭后,我和小月去了郭老师家,他家也住在后院,只不过和女生宿舍不在一个胡同。

郭老师年近六十,鹤发童颜,是国家特级教师,因为爱人年轻时曾患**癌做了切除手术,没有子女,他爱人也是特级教师,平日里老两口非常恩爱,除了讲课两人一起看书,下棋,打羽毛球。郭老师平时给同学们的印象是和蔼可亲,讲课更是旁征博引,幽默诙谐。老两口对我们的到来有点意外,把我们让到屋里,倒了两杯热水。

“雨生,秋月,来,先喝口热水暖暖身子,这么冷的天有事儿吗?”郭老师和蔼地问。

“没什么大事,我和小月过来主要是想请教您有关咱们校史的问题。”我回答道。

“今天你们可找对人儿了,我们老两口经历了几任校长,教龄比你们的年岁大多了,学校哪方面的事儿,说吧,我们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呵呵……”郭老师还是那么谦虚幽默。

“听说咱们学校原来是姓王的一个大地主的庄园,是吗?”我试探着问道。

“是啊,这个姓王的大地主可不简单那,如果真要探寻王氏庄园的家族渊源,那还得追溯到明朝嘉靖年间,这个问题说来话长,我简单给你介绍一下吧……”

真不愧是教历史的老师,郭老师较为详细的说了一下燕山中学,也就是王氏庄园的历史。

明朝嘉靖年间,在黑龙江呼兰河区域,世居着一个女真完颜氏部落——哈达部,这便是王氏家族的起源地。其宗祖就是历史上曾称雄一时的古勒山寨首领王杲。王杲本是个弃婴,被一个叫多贝勒的老猎户所收养,多贝勒因在打猎时救过哈达部落首领王忠而被收留,随之迁徙到古勒山,今辽宁省铁岭市南关一带。

王杲,本名阿突罕,称道“仙女所生,君主之命”。自幼聪明好学,能文善武,为人机敏聪慧,受名人真传,能解翻汉文字义,精通占卜之术。后率先起事,杀朝廷命官,掠边堡之财,威震乡里,是建州右卫首领。

王杲生有两个儿子阿台、阿海,一个义女额穆齐,为了强权霸势,网罗势力,将其义女额穆齐下嫁建州左卫首领觉昌安四子塔克世,并于嘉靖三十八年(公元1559年)生长子努尔哈赤,即清太祖。王杲便是努尔哈赤的外祖父。

王氏家族的世祖王国神、王国卿兄弟追随清太祖努尔哈赤征战四方,属汉军“正黄旗”。1638年,王氏世祖王锡衮跟随多尔衮入关,顺治元年,清朝入住北京后,为解决八旗官兵生计问题,遂下令圈地,在这场大规模的圈地运动中,王家受封于西南300里以内的南燕山,用跑马占圈的办法,占据了方圆百余里的土地。

解甲归田后,王氏家族崇神拜佛,迁坟、选阴宅,利用圈占的大量旗地,成为当地有名的豪绅。到六世王命召时便已积累了大量财富。遂即大兴土木,建起巨大的封建地主庄园。王命召亲自带着设计师,远赴北京绘制了某一王爷府建筑图,经过王家几代人的努力,在燕山陆续建起了成套庄园12处,占地总面积50余万平方米。

王氏庄园从南到北主要有南园、中园、北园和场院四部分建筑群体,经过历史的不断“洗礼”,如今保存较为完整的就是“南园”,也就是现在的燕山中学所在地,燕中里面的礼堂、教师宿舍,学生宿舍等都是王氏庄园的原有建筑,后来因为教学质量突出,生源人数增加又在南面建起平房教室和男生宿舍。而学校的操场,因为空地面积需要,改建在校门外的一块平地之上。

“瞧,我们现在住的四合院就是王氏庄园的建筑。”郭老师指着自己的屋子说。

“哇!……,怪不得学校里面好多仿古建筑,现在看来是真的‘古建筑’,想不到咱们的学校地址还有这么一段光辉历史!”小月忍不住赞叹道。

“是啊,这些遗址有不少历史研究价值,没准儿哪年还能作为‘文物’保护起来呢!”郭老师笑着说。

“郭老师,学校里面的那口枯井是怎么回事?”我问道。

郭老师犹豫了一下,拿起杯子喝了口水,却没有继续往下说。

“郭老师,您放心,我们只是问一下情况,如果涉及到什么秘密我们保证不会说出去的,是吧,小雨?”小月插话道。

我使劲点了点头,说道:“恩,请郭老师放心,我们保证说到做到!”

“那口老井嘛……解放前就有,就在六年前我们还从井里打水吃……”郭老师说了半截又停住了。

“现在井里的水为什么不能吃了?我看辘辘上的铁链都锈的不成样子了,上面还盖上了一块大石板。”我问道。

“其实,这个问题也不是不能说,只是怕在学生们当中造成负面影响。”郭老师说。

“是不是曾经有学生不慎落井身亡?”我问道。

“好吧,既然你们问起来,就跟你们说说,不过,你们绝不能在学生们中传播。”郭老师终于下了决心。

我们两个同时重重地点了点头。

“前任校长之所以把它封起来并说它是口枯井,主要是因为六年前有个高三女生跳井自杀了。她叫董坤,平日里老师和同学们都叫她小坤……”

我和小月互相对视了一眼,心说:哪儿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郭老师好像知道我们在想什么,继续说道:“是的,和咱们班的董小坤有两个字相重,不过,天底下同名同姓的人多了,这没什么奇怪的。”

我心想:如果你知道她半夜去教室找董小坤就不会说这句话了。

“董坤平时不爱说话,学习非常勤奋刻苦,成绩也相当不错,可一到高考就发挥失常,第一年高考差1分,第二年差2分,第三年好像是差24分,本来家里人不让她复习了,可她哭着说就让她再考最后一次吧,如果再考不上她就彻底死心了。其实在第三次参加高考后她的精神就有些不太正常了,常常一个人坐着发呆,但家里人实在拗不过她,只好让她再复习一年。”

“从秋季再次报名复习班后,董坤比平常更勤奋了,还常常加班加点,不过,听学生们说,她经常坐在教室发呆,班主任老师也发现了这种情况,及时跟她家长沟通,好像还带回家两次,隔一段时间就又返校了。”

“上学期的一次模拟考试,董坤的成绩连中游都够不上了,鉴于她的异常表现,学校决定在学期结束由其家长领回去。你们知道,高考是成百上千的人“挤独木桥”,董坤不可能考上的。也不知谁走漏了消息,董坤知道了学校的决定,于是在寒假的前几天,留了一封信就失踪了,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信中也只是说‘对不起父母,没脸回家,不用找她’一类的话,据同学们说最后一次见她的时候是在晚自习,上身好像穿着一件碎花棉袄,埋着头在写着什么,等同学们都走了,她还在那里写。董坤失踪后,家长和老师都非常着急,就报了案,时间过去好长时间,还是一点消息没有。”

“直到寒假快开学了,有个教工到井里打水,挂上来一缕头发,于是报了案,事后才发现,董坤在写完那封信当天就投井自杀了。公安机关将尸体捞上来的时候,尸体已经开始腐烂,从此,再也没人去那口老井打水了,上届校长担心事情会在学生当中产生负面影响,就把老井用青石板盖了起来,并单独跟老师们开会,不要在学生中声张此事。时间长了,也就很少有人过问那口老井的问题。”

“事情大致就是这个样子,我是看你们两个学习不错,自制能力较强才说给你们听,其实我觉得对于临近升学考试的学生,关键在于如何帮助他们正确面对考试,主动缓解压力才对。”郭老师喝了一口水。

“恩,谢谢郭老师,我们肯定不会有这些压力的,考得上就继续上,考不上我回家种地去!”我笑着说。

“呵呵,那就好!”郭老师说,“好啦,你们的好奇心也满足啦,要打预备铃了,快去上课吧。有时间多来家里玩儿。”

“恩,谢谢郭老师,有空一定来,再见!”

从郭老师家里出来,小月有点紧张地问道:“看来咱们的猜测是对了,现在怎么办?”

我想了想,说道:“现在最好能找到昨天晚上的那个董坤,当面跟她说清楚。”

“你这不是开玩笑吗?咱们怎么可能和‘幽灵’对上话?”小月说道。

“所以,今天晚上咱们还得在教室等她。”我说。

“她要是不来怎么办?再说,你用什么方法跟她对话?”小月问道。

“我的直觉她就是来找咱们班董小坤的,董小坤名字和她就差一个‘小’字,性格和学习劲头儿、目标与当年的董坤差不多,只不过董坤当年是考大学,董小坤现在是考中专而已。董小坤身体弱不禁风,本来就营养不良,还整天加班加点,长此以往,很容易引起神经衰弱,甚至还会出现精神问题,没准……没准将来会步董坤后尘……”

“行了!小坤不可能走极端的!”小月打断了我的话。

“人的精神承受能力是有限的,董小坤心里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考上中专,早日挣钱补贴家用,这个目标给了她极大的精神动力,你想想,王氏庄园有很多的‘闹鬼’传说,这条路咱们半夜走都有点心惊胆战,而前一阵子她每天午夜一个人走这条路,居然一点都不怕,靠的是什么?”我看了小月一眼,继续说道,“还不是靠这个强烈目标的精神动力支撑着,如果她一直这样下去,你觉得能把落下的课程补上而考取中专吗?”

小月想了一下,轻轻的摇了摇头。

“是啊,‘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敢说,恐怕到不了中考,董小坤的身体就垮了,即便能参加中考,成绩也好不到哪里去。可是一旦中考考不上中专,董小坤的精神支柱可就彻底完了。所以,好多事情不是没有可能,而是一切皆有可能。”我有点担心地说。

小月点了点头,“那你怎么就断定当年的董坤就是去找董小坤而无意伤害她呢?”

“我并没有断定,而是觉得有很大的可能。你想,一个人最脆弱的时候是在午夜,而午夜也是阴气最重的时候,女生本来就属于阴性,她们两个境遇类似,名字类似,董小坤弱不禁风,天天晚上路过枯井,很可能就激发了枯井中幽灵的能量,前段时间,那个幽灵还可能一直‘陪伴’董小坤上晚自习,前面我也提及过,如果董坤的幽灵想伤害董小坤的话,恐怕你那天就接不到她了。”

“也许,董坤担心董小坤重蹈自己的覆辙,只是在善意地提醒她不要再加班加点摧残自己的身体了,于是她先悄悄打开门吓唬她回去,没想到董小坤根本就没理会,关上门继续学习,后来董坤就把锁挂到拉环上,并用哭声吓唬她,这次董小坤真的害怕了,最后还是你把她背了回去。从那次事件出现之后,你一直陪她上晚自习,不再晚归,董坤就一直没有出现过。昨天晚上午夜过后,因为董小坤又在秉烛熬夜,所以,董坤再次用哭声吓唬她回去,虽然没有现身,却没有逃过我的眼睛。”

“这么说那天晚上不是李慧敏把锁挂到拉环上的?难道真冤枉了她?”小月问道。

“我也只是一个推测,具体还是要找到董坤问清楚才能知道。”

“对了,你还没说怎样跟当年董坤对话呢?”小月追问到。

“你还记得刘燕儿在山洞的遭遇吗?”我说道。

“你是想让董坤‘上’到小坤身上和我们对话?不妥不妥!小坤身体那么弱,出了问题怎么办?”小月反驳道。

“咱们还不是为了弄清事情的原委,帮助董小坤和李慧敏吗?根据刘燕儿的经验,被上身之后的事情,本人是一概不知的。你身体好,否则……”

“甭否则啦!如果实在没有办法,还是按你的计划行事好了。不过,要尽快让她离开小坤的身体。”小月说道。

“好啦,回教室吧,要上课了。”我说道。

因为并无把握董坤晚上一定能来教室,我们几个没找理由夜不归宿,再说刚刚下过雪,外面太冷了,还省去了抱董小坤来回跳窗户的麻烦。

教室熄灯后,同学们陆续回了宿舍,还是我们三个,点着蜡烛在教室里等候。当然,今天不能把虚空藏菩萨像挂在董小坤的脖子上了,关于‘上身’的事儿也没有跟她说,毕竟那个推测没有十足的把握,弄不好会把董小坤吓坏,不如不说。

时间已经到了午夜,董坤的幽灵还没有来,小月看上去很困,趴在课桌上先睡了,过了一小会儿,董小坤也趴在了课桌上,显然也困了。小月头趴着没动,右手却给了我一个手势,我不禁佩服她的聪明,她是担心吓到董小坤自己先装睡,然后吸引董小坤也睡觉。

小月悄悄站了起来,轻轻对我说:“我听不见也看不到,她来了也不知道……”

我用手按住了她的嘴巴,示意她千万不要说话,赶快装睡,因为我看到门已经悄悄打开了一道缝。

小月刚刚趴好,门口就出现了一个穿着碎花棉袄的女生,好像是忌讳什么,倚在门口没有进来。

“进来吧,我能看到你。”我轻声说,并向门口招了招手。

门口的董坤好像有点惊愕,犹豫着还是没有进来。

“我知道你不会伤害董小坤的,我是董小坤的朋友,也不会伤害你。有什么事情需要交待,你可以暂时借用一下她的身体。”

董坤往前移了一段距离,停住不动了。

“放心吧,昨天的护身符在我这里,董坤。”我轻声说道。

终于,她的身体和趴在课桌上的董小坤重叠在了一起。

“董小坤”起身站了起来。

“你怎么会看到我?还知道我的名字?”声音细声细气,和董小坤相仿。

“这个并不重要。”我问道。

“昨天我就想通过董小坤问你们,既然她已经不再熬夜,为什么还要带她来这里?”董小坤问道。

“因为她们宿舍有人被逼着上吊,我怀疑是你做的才引你过来。”

“那事儿与我无关,我没伤害任何人,只是想提醒董小坤不要摧残自己的身体,我当年就是吃了这个亏,才走了这条不归路。董小坤现在需要营养,否则到考试会顶不住的,我给你钱,请你让她吃好点。”

“你的钱我花不了,不过你放心,我会想办法让她身体好起来的。我问你一件事儿,那天晚上董小坤打不开门,把门锁挂到拉环上的是不是你?”我问道。

“如果不吓她一下第二天她还会照常熬夜,况且,我知道会有人来救她的!”

“还有要交待的吗?”

“请你转告董小坤:要提高学习效率,不能单靠拼时间。只有健康的身体,健康的心态,才会有‘健康’的成绩,好了,董小坤身体太弱,我尘缘已了,必须走了……还有,我跟着她去过宿舍,逼着你同学上吊的那个怨魂是王氏七代世祖王双临时期一个吊死的丫头,我帮不上什么忙……”话未说完我看到董坤的影子飘出门外,而董小坤则趴到了课桌上。

看董坤的影子飘了出去,才发现大冷的天手心里全是汗……

我起身握了握董小坤的手,小手冰凉,于是缓缓送入一股真气,等到她暖和过来才收功。

“这次你们的对话我能听到,现在怎么办?”小月站了起来。

我想了想,说道:“叫醒董小坤,回宿舍睡觉,有什么事儿明天再商量。”

第三十六章 女生宿舍

第二天中午一下课,小月拽着刘漠来找我,跟大家说了一下董小坤的家庭情况,身体状况和她平时都吃了些什么,然后主动提出每周一三五中午帮她打一次炒菜,我当然知道小月把刘漠拽过来的意思,于是也主动要求每周二四六中午帮她打炒菜,刘漠蹬着大眼看着我们。

“你们俩什么意思?一个一三五,一个二四六,星期天她回家,我哪天打?这么着吧,小雨周一,小月周二,三四五六我负责打菜,大不了少打几次桌球。不过,我只能把菜票交给小月,不会给她送过去,你看怎么样?”刘漠看着小月说道。

“行!就这么办。拿菜票来,今天星期六!”小月说。

刘漠看了小月一眼,说道:“我本来想说小雨周一,你周六,我二三四五的,哈哈……,给,这是五张菜票,包括下周的,齐了。以后你每周一向我要,我可懒得老惦记这事儿!”

要说刘漠‘仗义疏财’真是一点也不为过,现实生活中家庭条件好的学生不在少数,但真正能像刘漠这样仗义疏财的,恐怕却是凤毛麟角。

“怪不得那么多女生喜欢你!刘漠,你不仅人长得帅,心地更帅!走,咱们去食堂打饭找小坤来教室吃。”小月接过饭票出了教室。

“不会吧?……”刘漠摸摸了后脑勺,接着又追到门口问道,“喂,都有谁喜欢?”

“别问了,她都走啦,哈哈……”我笑道。

“小雨,你说小月说的是不是真的?”刘漠转过头问我。

“肯定是真的啦,你个子高,长得帅,心肠又好,哪个女生不喜欢这样的‘男子汉’?”我肯定地说。

“那……那你说小月会不会也喜欢我?”刘漠一脸的兴奋。

我愣了一下,说道:“这个问题你最好亲自去问才会清楚。”

“行,你抽时间安排一下,我请她吃饭,你作陪,我当面问问。”刘漠脸上的幸福晃得我有点睁不开眼。

“好了,去打饭吧!”我说道。

我们三个打了不同的菜,小月打了两份,在食堂找了半天才发现董小坤,她在食堂一个角落的窗台旁,手里拿着半个玉米面窝头吃的津津有味,窗台上放着一个打开盖儿的罐头瓶,里面是从家里带来的咸菜条,因为是星期六,咸菜条已经见底儿了。好说歹说,我们几个才把她拉到教室。吃着馒头和可口的饭菜,董小坤什么也没说,眼里却噙着泪花。

吃完饭,我和刘漠出去洗饭盆,小月把我们三个的决定说了一下,董小坤坚决不同意,两个人争来争去,看小月要翻脸,董小坤才勉强答应,条件是所有的东西必须记账,将来一定偿还,小月只好答应。之后,小月以自己的名义转告了昨天晚上董坤的话:要提高学习效率,不能单靠拼时间。只有健康的身体,健康的心态,才会有‘健康’的成绩。

董小坤仔细揣摩着这几句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吃完饭后,我和小月又去了一趟郭老师家,打听了一下王氏家族第七代世祖王双临的一些情况。

原来,王氏家族第七代世祖王双临及以后的几代再也没有出现过治家有方、精明强干的人,他们只追求安逸享受、不思进取、无所作为,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寄生生活。每天不是玩蝈蝈、就是斗蟋蟀,吵架斗嘴时有发生,家族内部矛盾重重。在外的商铺,不是变卖财产据为己有,就是虚报亏空,中饱私囊,各商铺管理不严,经营不善,不是被掌柜的和帐房欺骗,就是财产被他人占有。既然封建家长管理的大家族模式无法继续维持,就只好各自分家,这样,一个封建大家庭就从此分裂、解体了。

王双临有个儿子叫王俊奎,此人更是游手好闲,吃喝嫖赌,仗着家族残势,横行乡里,无恶不作。他府内有个丫头叫萍儿,因不堪其辱,晚上穿着一身红衣吊死在房梁之上,此后那间屋子时常“闹鬼”,一天王俊奎的两个狐朋狗友喝的酩酊大醉借宿该屋,第二天人们发现时,早已双双吊死在了房梁上。之后,王家四处请法师做法,却毫无效果,屋内还是常有动静,无人敢住。最后,碰到一个云游僧人,僧人用一道血咒把她“镇”在了房梁之上,声称能“镇”一百八十年。王俊奎哪管后世子孙如何,只要在他有生之年镇住就行,所以当时并没追问一百八十年后怎么办,不过,自此之后,该屋便真的再无异动。

不过,郭老师补充说那些是野史,也可能只是个传说,是真是假,无从考证。

从郭老师家里出来,小月和我都各怀心事。

“王双临儿子的年代大约是十九世纪初,到现在二十世纪八十年内末,算起来真的过了一百八十年左右,郭老师所说的野史很可能就是正史。”我对小月说。

“恩,有些野史也不是空穴来风,甚至比正史还正史,如果伤害李慧敏的真是那个叫萍儿的丫头,咱们的麻烦就大了。”小月担心地说道。

“是啊,一个被‘囚禁’了一百八十年的冤魂一旦解禁,恐怕不是你我的力量能左右的了的。”我叹道。

“莫非我们宿舍真的就是当年萍儿上吊的屋子?不会这么巧吧?你快说说呀,小雨!”小月有点着急。

“也许真就这么巧,你想,若不是昨天晚上董坤借小坤的口告诉我,咱们怎么可能知道王氏家族的第七代世祖叫王双临?唉,无巧不成书,怎么感觉像袁阔成在说三国演义?”我幽幽叹道。

“现在怎么办啊?”

“你先去问问李慧敏今天下午回家不?如果她回去咱们留在这里也没用,如果不回去,下午咱们就跟她商量一下。”我说道。

“不想让她回去很简单的。”,小月胸有成竹地说,“你知道吗?她喜欢刘漠,之所以老看我不顺眼,就是嫉妒我和刘漠是同桌,还整天说说笑笑。因为前一段时间我生他的气,故意在她面前和刘漠谈的倍儿亲热,就是为了气她,看她气的直翻白眼,我都兴奋死了,哈哈,女生全是小心眼儿!”小月笑着说。

“难道你不是女生?”我笑着问。

“我是女生,但没她那么小心眼儿!”小月说。

“……这么说你也喜欢大漠?”我忍不住问了一句。

“哈哈……你想哪儿去啦?我是喜欢刘漠,他有很多优点,但只是那种喜欢,不是李慧敏对刘漠的那种,明白了吗?笨瓜。”

“不是很明白。”我的确不是很明白,因为想起了刘漠曾问过我的话。

“还真是个笨瓜,不跟你说了!”小月说道。

“刚才说了半天怎样才能不让她回家?”我催促道。

“那还不简单,咱们带着刘漠一起约她星期天出去玩儿不就行了?”

“对,就按你说的办!”我舒了一口气。

下午一下课,我们几个跟李慧敏一说,她果然满口答应,然后跑到外面给家里人打电话去了。接下来的事情有些难办,我一个男生晚上怎么能留在女生宿舍呢?如果只是小月一个人,倒是不忌讳什么,可加上一个自己不熟悉的女生,却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小月倒是满不在乎,很自以为是的说:“事情包在我身上!”

等李慧敏打电话回来,小月悄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还没说完,李慧敏瞪着眼睛冲我吼道:“我本以为只有成绩差的体育班才会有流氓,没想到成绩好的学生里面也有流氓……”

小月刚要阻拦,李慧敏却忽然回头一指小月:“我本来以为你这个人只是有点儿‘风骚’,却没想到竟然这么‘风骚’!”说完一甩头回宿舍了。

“你们到底跟她说什么了?怎么又是‘流氓’又是‘风骚’的?”刘漠看了看尴尬站在原地的我和小月,笑着走过来问道。

小月气的脸都黑了,愤声说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话还没说完就发火,真不枉叫她‘白痴’!”

“把我弄迷糊了,到底怎么回事啊?”刘漠一脸的莫名其妙。

于是我就把她两次在宿舍无缘无故上吊的事情以及我们去宿舍的打算跟刘漠较为详细的说了一遍,刘漠听完说道:“真的假的,有这么邪乎吗?我怎么听得这么渗得慌……”

我点了点头。

“若不是真的,难道我和小雨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来受她这闲气?”小月接口道。

“那她自己为什么不知道?”刘漠还是不大相信。

“她那时候睡的跟死猪似的,怎么会知道?”小月说。

“好了,小月,别生气了,我去跟她说说看。”刘漠安慰小月道。

我不得不佩服刘漠的外交能力,也不知道他怎么跟李慧敏说的,去女生宿舍后不到半个时辰,就带着李慧敏来找我俩。

李慧敏低着头对小月说:“对……对不起,刘漠说的那些我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包括你晚上救我那次,我都是在梦中,误……误会你了。”

小月扭过头去没理她。

李慧敏又转头对我说:“雨生,对不起,今晚麻烦你一定要来,我最近老做一些奇怪的梦,经常半夜吓醒,我认为是看鬼故事看多了,刘漠说的那些我感到十分迷惑,不知道是真是假?”

我盯着李慧敏看了几秒钟,她看似明亮的眼睛里满含着忧郁和不安,随口慢慢说道:“‘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不是你在梦中,而是有人进入了你的梦。”

“喂,能不能别这么文绉绉的,我牙齿都快酸掉了……”刘漠插嘴道。

小月瞪了刘漠一眼,刘漠不说话了。

“我听不懂你的话,但在梦中老有个声音告诉我如何利用身边的物品上吊,怎样没有痛苦地死去……,我已经告诫自己不要再看鬼故事,可是到了晚上总也忍不住去看,甚至半夜都会起来拿着手电筒在被窝里看,那个故事都不知看了多少遍,明明记得已经把折过的书页抚平了,可每次打开书都会翻到那里……最近我都快烦死了,看什么都不顺眼,学也学不进去,老想发脾气,表面上你看我开开心心,又说又笑,其实那全是装给别人看的,因为我不想输给小月,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李慧敏说着已经泣不成声。

我心想:李慧敏常常强迫自己做某件事情,强迫把某人当成假想敌人,有点像医学上的“强迫症”,与“癔病”也有类似的地方,时间长了就会成为“抑郁症”,最后很可能走向轻生的道路。但一个活蹦乱跳的女孩儿不可能短时间内无缘无故就得了强迫症,强迫症的“幕后主使”,应该就是那个隐藏在房梁上的幽灵。

“放心,晚上我会过去的,但需要你的配合,如果真的看到什么东西,你千万不要大喊大叫,否则惊醒了附近没走的同学,知道有个男生半夜三更在女生宿舍里,我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我说道。

“恩!”李慧敏抽泣着点了点头,又指了指刘漠,“要是你感觉不方便,让他也来吧。”

刘漠摸了摸头,说道:“我……我也帮不了什么忙,还是……甭去了吧。”

“是个好主义,大漠,晚上你和我一起来吧。”我说道。

“喂,小雨,不就说了你个‘文绉绉’吗?不至于这样打击报复吧?”刘漠分辩道。

“让你来就来吧,正好小雨有个伴儿。”小月说道。

刘漠不说话了,最近刘漠也不知触到了哪根儿弦,对小月是言听计从。

小月走过来搂着李慧敏劝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这些天如此痛苦,其实,我也误会过你,过去的就让她过去吧,咱们还是好姐妹。”

一黑一白两位“班花”终于冰释前嫌。

窗外,夜色如墨,宿舍里,四个人随意聊着天,李慧敏有点累了,把被子打开搭在腰间,带出一本书,再看被子底下,竟然有一摞鬼故事书。

“我听说过你喜欢看这些书,但总不能整天把它们放被子里吧?”刘漠忍不住问道。

“刚开始是为了新鲜刺激,没想到时间长了就一发不可收拾,每天晚上一躺在床上,随手就想拿,有时候明明不想看,可总也忍不住,你要看就拿去好了。”李慧敏轻声说道。

“不不不……,还是你自己留着吧……”刘漠连连摆手道。

时间接近子时,小月和李慧敏躺在通铺的一侧,我和刘漠和衣躺在另一侧,我示意熄灯休息。说是休息,其实谁也睡不着,一是因为男女生从来没在宿舍一起过夜,大家心里上有些兴奋,最重要的是大伙都担心那个萍儿是不是真的会出现。

子时已经过半儿(按现在的时间就是晚上十二点多),身边的刘漠呼吸逐渐均匀,估计是睡着了,小月她们那边也没什么动静,我刚要松一口气,忽然发现李慧敏的被子里透出一点亮光,看来她又在“强迫”自己看鬼故事,我一抬头,发现房梁的主梁上有个淡淡发着紫光的物体在蠕动,仔细一看,竟然是一个红衣女子跪趴在主梁上,姿势和孕妇为矫正胎位趴在床上的动作类似,挣扎着像是要摆脱什么束缚,因为她低着头,看不清脸,挣扎了一会儿,终于挣脱出一只手来。

我把胸前的虚空藏菩萨像取下来握在手中,轻轻爬下床,慢慢地靠近李慧敏的位置,房梁上的人好像发现了我的动静,头抬了起来,目光如炬扫了我一眼,扫的我心惊肉跳,于是赶紧避开她的目光。红衣女子又低下头像在寻找什么,突然,像是发现了目标,她挣扎出来的那只手向着李慧敏的位置伸了过去,手居然越伸越长……

再看李慧敏的位置,被子被那只手撩开,手电筒的光照到了墙上,李慧敏竟然开着手电筒睡着了,手里还握着一本书,书页已经打开,透过手电筒反射在墙壁上的光,我发现书页翻到五十三五十四页,可书页里面并没有内容。

那只手攥住李慧敏的脖领子,慢慢往上提,而李慧敏则闭着眼站了起来,这时,一条红布从房梁上垂下来,缠到李慧敏的右臂上,李慧敏右手机械地拉住了床单一头,轻轻一带床单就整个飞起来,被红布接住,慢慢绕过李慧敏的脖子……,我再抬头一看,红布居然是从房梁上那个人嘴里伸出来的,那根本不是“红布”,而是她的舌头……

眼看着李慧敏就被红布和那只手吊上房梁,这时候可不能再犹豫,我起身用虚空藏菩萨像的红绳往“红布”上一缠,还没来得及把菩萨像往上贴,“红布”扑棱一下就收了回去,床上站着的李慧敏慢慢栽下来……,说时迟,那时快,旁边的小月一个翻身拉住了李慧敏还在高举的右手,但李慧敏的重心仍然继续往下落,我一抬双手扶住了李慧敏的肩膀,正好跟她面对面。

“啊!……你……你想干什么!?……”李慧敏从梦中惊醒,惊慌地看着我说。

“怎么啦?”刘漠也被她的声音惊醒了。

“嘘……”我把李慧敏交给小月抱着,竖起食指做了手势。

“到底怎么回事?床单怎么勒我脖子上去了?”李慧敏惊魂未定地说。

小月把床单从李慧敏脖子上轻轻绕下来,让她平躺在床上。

“幸亏你没睡,否则她就栽到地上了。”我长舒了一口气。

“我哪里敢睡?一直在被缝儿偷窥,看她慢慢站起来,一手扯起床单就往脖子上套,因为知道你在旁边,就没动,可眼看着她就要栽下去,只好起身拽住。”小月说道。

“那……那里有个人趴着冲我笑……,舌头……”李慧敏还没说完就晕了过去。

我抬头一看,房梁上的红衣女子正一只手捋着舌头一段一段往嘴里塞,全塞进去后斜了我一眼,诡秘地笑了笑又蜷缩到那里,房梁上的紫光逐渐淡去,任我怎么看也找不到了。

“到底怎么回事?我怎么什么也看不到,你呢,小月?”刘漠问道。

小月疑惑地摇了摇头,把李慧敏的手电筒关上,顺手拉开了灯,屋内顿时亮堂起来。

我给李慧敏缓缓注入一些真气,摸摸了脉搏,感觉没什么问题,才慢慢坐到铺上。

“呀!我的护身符?快帮我找找。”我忽然想起那团“红布”抽走的时候,不知把虚空藏菩萨像带到哪里去了。

还算不错,护身符被“红布”甩到了床铺的一个角落,幸亏没落到地上摔坏。我捡起来挂到脖子上,叹了口气,说道:“恐怕单凭咱们几个对付不了她,都休息吧,今晚应该不会再来了……”

第三十七章 有个包裹

第二天一早,我和小月起得很早,打开窗户做了几次吐纳,又把窗户关上了,怕冻着他们两个。过了一会儿李慧敏也醒了,精神状态比昨晚好一些,我顺便叫醒了还在和衣大睡的刘漠。

洗漱完毕,小月和李慧敏去周末窗口打饭,我和刘漠自然不能这么早出去,万一碰到同学或老师可是说不清的事情。

“小雨,咱们什么时候出去?我快尿裤子……”刘漠捂着肚子说。

“现在外面打饭的人多,胡同口又正对着食堂的一个侧门,出去很容易被人发现,你怎么样,能忍到吃完饭不?”我轻声说道。

“差不多吧。”刘漠深吸了口气说道。

“从医学的角度讲,长期忍尿容易加速膀胱衰老,甚至诱发尿道感染、膀胱炎或结石、血尿、急性肾衰竭等并发症,但偶尔的一次不会造成什么影响,不过,如果实在不行,你看那里……”说完我指了指床铺角落里的两个空罐头瓶。

“我还是忍忍吧,那玩意儿装满了没地儿放也没法往外带。”刘漠说完两个人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说什么呢?这么开心!”小月从外面推门进来了,李慧敏紧随其后。

“没……没什么,闹玩儿呢。”刘漠说。

我暗自庆幸刘漠没用罐头瓶,否则在关键时刻生生憋回去的危害比忍尿大多了。

刘漠很快就吃完了早饭,只是面前的粥一点也没动。

“刘漠,你怎么不喝粥?”李慧敏把粥端到了刘漠面前。

“我……我吃完了,有点事儿出去一下,教室等你们啊。”说完一溜烟跑了出去。

“唉……刘漠,把粥喝了再走也不迟啊……”李慧敏喊道。

“别喊了,他有比喝粥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笑着说。

“什么事儿比吃饭还重要……”话未说完李慧敏忽然捂住了嘴不说了,看了看小月,两人会心一笑继续吃。

吃完饭她们两个去洗饭盆,我信手把李慧敏的那些书翻了翻,翻着翻着感觉有点不对劲,自己分明记得昨天晚上李慧敏翻看的是五十三、五十四页,可把那摞书翻了个遍,也没有一本的页码上有五十三、五十四页,而全是阿拉伯数字53和54页,看她们回来了,我问道:“李慧敏,你昨晚在被窝里看的哪本儿书?”

“好像是这本儿,不对,是这本儿!”李慧敏拿起来翻了翻,“不对呀……,我真忘记是哪本儿了。”

“除了这些书还有吗?”

“应该没有了吧,就十三本,你数数就知道了。”李慧敏说道。

我数了数,不多不少,正好十三本。莫非是我眼睛看花了,把“53、54”看成了“五十三、五十四”?不会呀,如果是3和8,6和9晚上容易看错,可这两个数子不可能看错啊?难道是“她”用了障眼法?我百思不得其解。

“怎么了,书有问题吗?”李慧敏问道。

“也没什么问题,你还记得昨天看的故事情节吗?”我说。

“情节好像是一个吊死鬼的故事,对!书里还讲了很多上吊的方法,不过我觉得这个故事已经看了很多遍。”小月若有所思地回忆着。

这就更让人费解了,难道李慧敏所说的“同一个故事”根本就不存在?我思绪有些乱,加上还有点内急,就说:“走吧,大漠还等着咱们出去玩儿呢。”

等找到刘漠,四个人正要出去逛街的时候我被看门的李师傅拦住了。

“你是周雨生吧?我还以为你回家了呢,这里有你个包裹。”李师傅说道。

我签完字取了包裹,看到上面写的是“周雨生亲启”,没有寄信人地址,邮戳是县城的邮局。谁能给我寄东西呢?看来暂时还不能出去玩儿,打开包裹要紧。于是我说道:“你们仨在操场等我,我把包裹放回宿舍。”

“喂,有好吃的一会儿拿过来……”刘漠打趣道。

到了宿舍我迫不及待地打开包裹,里面有一封信一本小册子,一个纸盒和一些锡箔纸钱,看到这些我想到了一个人。信的背面写着“速看!”我打开信先看了一下最后的落款是“香灵”,果然圣姑寄来的!

信开头部分写的比较直接,也通俗易懂,说我做的还算可以,宿舍的房梁上真的“镇”着一个一百八十年前的红衣厉鬼,本来还有三个月才到一百八十年,但因为有个女孩不知什么原因激发了她的能量,思想晚上被红衣厉鬼控制,恐怕要提前出来了,现在已经挣脱了部分束缚,能够活动头部和一只手,再过些日子,另一只手就会挣脱束缚,一旦双手和头部解放出来,那间屋子晚上便不能再住人了。倘若等她全部挣脱,对于周围的人来讲,黑夜简直就是一场杀戮。

信的后面对于如何处理这件事情,说得含混晦涩,还有几行类似文言文的句子,想来圣姑是怕泄露天机。最后圣姑提醒说可以让去过她家的小姑娘帮忙,那些句子能看懂就照着去做,并把包裹内的“大悲咒”让当事人抄一遍放在枕头底下,晚上默念前面几句,就可以安然入睡。倘若实在看不懂乃属天意,不必强求,至于后面怎么做,她不便多说,就看我能悟到哪里了。圣姑还叮嘱说如果看不懂那些句子,则直接把信和纸盒一并烧掉,万不可鲁莽行事。现将句子抄录如下:

“午时前速取钵奉于石,以天赐之力抚之,燃锡箔于石前,逢子时抚之,七日后开钵捻于兰花之血三滴封之,子时置于枕前收之,后弃之于陷塔,然。”

我迅速打开纸盒,里面是一个小罐儿(暂且这么称呼吧,因为特像农村拔火罐的那种罐子),罐口用红布盖着,下面用红头绳绕了好多圈,我刚要把红头绳解开看看小罐儿里是什么,忽然想到圣姑叮嘱的“万不可鲁莽行事”,忍了忍没动,还是等和小月来了再说吧。

我拿起那本小册子,上面写着《千手千眼观世音菩萨广大圆满无碍大悲心陀罗尼经大悲神咒》,总共有八十四句。

南无、喝罗怛那、哆罗夜耶(NaMo,HaLaDaNa,DuoLaYeYe)

南无、阿唎耶(NaMo,OuLiYe)

婆卢羯帝、烁钵罗耶(PoLuJieDi,ShuoBoLaYe)

菩提萨埵婆耶(PuTiSaDuoPoYe)

摩诃萨埵婆耶(MoHeSaDuoPoYe)

摩诃、迦卢尼迦耶(MoHe,JiaLuNiJiaYe)

……

每句话都有注音,不过确实有点儿难记,纵然我过目不忘,也是念了两遍。我想了一下,把那本书装进裤兜,包裹收好,转身去了操场。操场上他们三个正在等我。

“这么半天才来,包里有什么?是不是把好东西全吃光了?”刘漠问道。

“大漠,你来一下。”我把刘漠拽到一边。

跟他简要说了一下情况,并把那本《大悲咒》交给他,交待道:“事情有点麻烦,你先让李慧敏整个抄一遍,把稿纸收好,然后尽量记,能记多少记多少。”

“可是小月……”

“小月和我上午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打断了刘漠。

“唉……,又玩不成了。”刘漠嘟囔了一句,直接向李慧敏走去。

我拉小月迅速到了男生宿舍,把包裹及那封信取出来给她看。小月看完,沉思了一会儿说:“‘午时前速取钵奉于石,以天赐之力抚之,燃锡箔于石前,逢子时抚之’这几句话必须在今天午时前完成,现在咱们重点商量。”停了一下,小月指着那个包红布的小罐儿说:“钵,是和尚化缘用的,包里类似钵的就只有这个小罐儿,所以,钵咱们找到了。第一句我是这么理解的:迅速打开盒子取出这个小罐儿,在中午十二点之前恭恭敬敬地放在一块石头上。你看怎么样?”

我满意地点了点头。

小月接着说:“第二句有点难,什么叫天赐之力我说不清楚,第三句最简单,就是把那些锡箔和纸钱一类的东西在石头前面点燃了,说白了就是烧点儿纸钱。第四句是说在夜半子时用手轻轻抚摸这个小罐儿。”

“恩,比我翻译的还要好,可什么是天赐之力?”我说道。

小月又陷入了沉思,嘴里不停地叨念着“天赐之力”。

看小月苦思冥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我一拍铺板说:“算啦!咱们先找块石头把锡箔纸钱烧了吧!”

可能是劲儿用的有点大,铺板另一头的被子一下子来了个“前滚翻”,小月看着那床翻过来的被子,忽然叫到:“明白了!天赐之力就是你的手!”

“我的手?”我迷惑的看着小月。

“是啊,你忘啦,在蝙蝠洞你左手拍下的掌印,就是有几十年的功力的大师恐怕也不会有如此神力,你所左手的力量算不算‘天赐’?因此,第二句翻译过来就是:用你的左手握住小罐儿。”

“厉害,太厉害了!”我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

“另外,句子里面有两个‘抚之’,应该都是指用你的左手,所以第四句需要改一下:子时你练功的时候用左手握住小罐。”小月继续说道。

“对!这一句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山上这么多石头,咱们到底把小罐儿放在哪块儿石头上呢?”我说道。

“是啊,刚才光去想‘天赐之力’了,忽略了这一点。”小月思索了一下继续说道,“这里讲的石头绝不是随便找一块石头,它至少是平整的便于放小罐儿,还不能太小……,会不会是枯井上那块青石板?”

我想了想,说道:“对!肯定是!我比较了解圣姑,既然她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却在信中只字未提枯井里面的‘董坤’,这不符合她的性格。圣姑是在暗示咱们到井旁去祭拜一下,借助‘董坤’的某些力量和我左臂之力去制服房梁上的厉鬼。”

“恩,这么讲,问题就通了,记得‘董坤’借助小坤的身体临走没说完的那句话是‘我帮不上什么忙……’,我认为这句话后面还有一个‘的’字没说出来,如果她真的一点都帮不上,应该说‘我帮不上忙’,而不是‘我帮不上什么忙的’,很显然,她能帮上忙。”小月分析道。

“事不宜迟,咱们准备一下,中午之前必须把锡箔和纸钱在枯井旁烧掉!”我说道。

枯井旁的青石板上,摆放着那个红布包小罐儿,我蹲下来用左手轻握住它,小月在地上画了个圆圈,点燃了包里的锡箔和纸钱,火光最旺的时候,我似乎感觉到小罐儿微微动了一下。幸亏是星期天,路上几乎没人,否则临近中午跑到枯井旁烧纸,没准儿会说我俩神经病……

午饭过后,刘漠出去打台球了,李慧敏则把抄好的“大悲咒”压到枕头底下,躺在床上拿着小册子背那些难记的经文。

蝙蝠洞的练功房内,我和小月默默地看着信上的后几句话,“七日后开钵捻于兰花之血三滴封之,子时置于枕前收之,后弃之于陷塔,然。”

终于,小月站了起来,说道:“这几句我看不太懂,还按上午的方法,先把能看懂的翻译一下吧,考虑到上面几句,我的理解是:七天之后,也就是下个星期六晚上打开小罐儿的红布,在里面滴上三滴‘兰花之血’,于夜半子时放在小敏的枕边,就可以收服红衣厉鬼,然后连夜把小罐儿扔到‘陷塔’之中,‘然’是一个肯定语气词,就是‘行,可以’的意思。”

“可是什么是‘兰花之血’?这个时节兰花根本就不开放,什么是‘陷塔’?听说过雷峰塔、宝云塔、水塔,谁见过‘陷塔’?”我问道

“是啊,这两个问题最关键,没有‘兰花之血’就收不了红衣厉鬼,而‘陷塔’是收服红衣厉鬼之后小罐儿的存放地。太难了,圣姑为什么给我们打哑谜?”小月说。

“我认为圣姑也不一定知道什么意思,这些应该是她通过某种方式‘求’来的,转告咱们,至于能不能悟透,她认为是天意,不让强求。”

“坏了,我忽略了圣姑的要求,她在信的后面叮嘱咱们‘如果看不懂那些句子,则直接把信和纸盒一并烧掉,万不可鲁莽行事’,可是……可是上午咱们已经按照句中的话在做了,现在反而搞得自己没了退路。”小月着急地说道。

“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刚打开包裹的时候我考虑过这些问题,一旦破译不了那些话,红衣厉鬼肯定会出来,‘杀戮’不可避免,怎么也是死,不如破釜沉舟,所以我就赌了一把,赌的是咱俩能破译这些话。其实圣姑还提醒说如果破译不了,大悲咒就不用李慧敏抄了,但我上午已经安排她抄好了!”我说道。

“小雨,如果……如果咱们真的破译不了怎么办?”小月说。

“那……那你七天之后就不要回宿舍睡觉了,去刘燕儿她们宿舍睡,或者到这里来睡,晚上我陪你!”我半看玩笑半认真地说。

小月侧了一下身子,头靠着我的肩膀轻轻说道:“她们怎么办?咱们是不是太自私了?”

我摸了摸她的“马尾巴”,说道:“自私也是相对的,如果自己连命都没了,哪里还谈什么‘大公无私’?人最基本的权利是生存权,生存是人类第一大不可动摇的准则,所以,保住生命是最重要的!”

小月不再说话,顺势躺在了我的臂弯中,闭上了眼睛……

我忽然发现小月的头上有个影子在晃动,眯起眼睛仔细一看,居然是刘漠!我使劲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地吐了出来。

要知道:如果一个人全身心地去想或去爱另外一个人,一定时间内,她/他的“灵魂”就会跟着那个人,而被想的人身上就会出现他/她的影子,当然,这个影子不是谁都能看到,但起码我能看到。刘漠跟我们说去打桌球,我敢说,这个时间他肯定没在打桌球,没准儿正猫在宿舍捂着被子胡思乱想呢!

我也终于发现“天目”这个东西有时候‘有’比‘没有’要麻烦的多,尽管我对小月还没到那种‘喜欢’的程度,对刘漠喜欢小月也不反对,但小月现在躺在我怀里,她身上飘着刘漠的影子,感觉怀中抱的不是小月,而是他们两个人,这是件多么让人“郁闷不已”的事情。于是我轻轻扶小月坐起来,不再看她。

“怎么?你是不是又‘心动’了?我可只是想歇会儿,你别瞎想。”小月笑着说。

“唉……不是我‘心动’,更不是我在‘瞎想’,而是有人在‘心动’和‘瞎想’了!”我轻轻叹道。

“去你的吧!谁‘心动’了?谁‘瞎想’啦?”小月急着分辩道。

“呵呵,就算我‘心动’,我‘瞎想’吧。”她显然不知道我话中的意思,我也没好意思说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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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情殇”(一)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虽说圣姑信中提到七日后打开小罐儿,时间才过了两天,我和小月却已心急如焚,因为“兰花之血”和“陷塔”还没找到。

蝙蝠洞练功房内,整个课外活动时间我和小月都在默默静坐,静坐不是打坐,打坐要心无旁骛,而静坐则是思考问题。

“‘兰花之血’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陷塔’你说是不是塔陷进地底下呢?”小月终于说话了。

“可以这么理解吧,一座宝塔如果陷进地面,那会是一个什么东西?”我边比划便说,顺手把水壶放进了石缝中。

小月把水壶拿出来,喝了口水又放进了石缝中,半壶水晃出了响声,盯着石缝中的水壶,小月若有所思,忽然她拿起水壶又放进石缝说道:“对了,是水井!”

“水井?”

“对啊,你想,如果这个水壶是一座塔,假设地面塌陷,塔没入地面后,像不像底儿大口小的水井?”小月兴奋地站了起来。

我脑子里灵光一闪,说道:“对呀!就是水井,而且我断定是学校里面的那口枯井!其实咱们在烧纸钱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这口枯井,小罐儿如果收服红衣厉鬼之后,能丢弃的理想场所就是这口枯井,当年法海禅师把白素贞镇在了雷峰塔,现在圣姑要把红衣厉鬼镇到枯井之中,小月,还是你厉害!”说完起身给了小月一个拥抱。

“松手……你想勒死我啊?”小月挣脱出来嗔怪着说。

“哈哈,我太激动了,真是不点不透啊。”我叹道。

“别高兴的太早,还有个‘兰花之血’不知是什么呢。”小月又有些忧虑。

“先不管它,起码今天收获不小,走,回去打饭!”说完我拉起小月往外走去,蝙蝠洞外,残阳如血。

刚进校门,碰到了刘漠。

“喂?你们俩整天神神秘秘的,连个影子也见不到,忙什么呢?”刘漠一见面就跑过来问。

“总之,没做坏事,哈……”小月笑着说。

“我看也没什么好事!小雨,我那天跟你说的事儿别忘了啊!”刘漠说完冲我眨了眨眼,羞涩而幸福地跑了。

我当然明天刘漠说的是什么,自从在教室跟我提出请小月吃饭,他已经催过我一次了,我提醒他这事儿得他安排,我只是作陪,但刘漠不好意思跟小月讲。我主要担心以后没人陪我去蝙蝠洞,可能还有点儿别的私心,就没跟小月提,现在刘漠有点儿等不及了。因“兰花之血”还没个眉目,根本没心情安排他的事情。唉,推几天再说吧。

“刘漠说的什么事儿?”小月问道。

“哦,是好事儿。”

“好事儿怎么不跟我讲?”

“别着急,自然有人比你急,眼下咱们还是研究一下‘兰花之血’,等问题一解决,我马上安排这件事儿。”

“哼,不说拉倒,我抽空问刘漠,看你们俩鬼鬼祟祟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事儿!”小月撇了撇嘴走向食堂。

第二天课外活动,小月来找我,看到她我吃了一惊,她身上居然又背着刘漠的影子,看来刘漠下午课没做别的,光想小月了,因为凭我的经验,如果不是全身心的想,他的影子是不会出现在小月身上的。

小月刚要跟我说话,刘漠跑了过来。

“喂,今天你俩哪儿都不能去,我早就选好了一个地方,小雨,等你安排时间不知等到猴年马月,咱们商量的事儿就今天办,如果不给面子,可别怪我刘漠无情无义!”刘漠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我一看刘漠,忍不住苦笑了一声,因为刘漠身上居然也跟着一个影子——李慧敏。今天这两人怎么了?上课不好好听讲,居然在想同一件事情,而且想的还不是彼此,只好说:“看到了吧,小月,我昨天跟你讲的就是这件事儿,大漠要请你吃饭,既然找好地方了,就听他安排吧!”

“哇!这么好的事儿怎么不早告诉我?以后再有这样的好事儿,刘漠你要提前通知我啊!”小月高兴地说。

“没问题,以后时间随你定!”刘漠满脸幸福。

“除了咱仨还有谁?我负责去叫!”小月问道。

“没……没别人了呀,小雨,你怎么跟小月说的?”刘漠把头转向我问道。

“我不是还没说,你就等不及了吗?”我尴尬地笑道。

“刘漠,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这种事儿除了小雨参加,还有一个人不能少!”小月说。

“谁?”刘漠问。

小月神神秘秘凑过去,悄悄在刘漠耳边说了个人名,刘漠赶紧说:“不行不行,今天不行,改日一定叫上她。”

“什么事儿这么热闹?”李慧敏不请自到。

“没……没什么……”刘漠说。

“不就是吃饭嘛,一起去不就完啦?”小月心直口快。

看刘漠使劲儿冲我递眼色,汗珠子都急出来了,我赶忙打圆场:“哦,是这样的,刘漠呢……想单独跟小月商量个很重要的事情,你看,连我他都不叫,要不改天让他单独请你?”

“哼,谁稀罕他请!”李慧敏说完就走,到教室门口又折了回来,拽住我的手边往外拉边说:“雨生,走,让他们去吧,咱们去操场,我有个问题想单独请教你。”

最尴尬的就是我,可恶的是身后的刘漠和小月谁也没阻拦,稀里糊涂就被李慧敏拽到了操场。

两个人走在操场上,谁也不说话,她是因为委屈才不说话,我却是因为尴尬不知道说什么好。心中忍不住想:如果没有‘天目’,就看不到这些隐私,一切顺其自然,无忧无虑多好。

走着走着,穿过麦田,就拐到了市级公路上,想起小月刚来的时候带她走的也是这条路,只不过那次是春暖花开,路两边的麦子是绿油油的,今天却是岁暮天寒,冬小麦地里尚有没融化的积雪。

我俩沿着路右侧默默地走着,李慧敏肩膀一纵一纵的,显然是在抽泣,虽然知道她哭的原因,但刘漠确实和小月出去了,本来我还可以去当个“灯泡”,可李慧敏把我拉了出来,现在他俩连个“灯泡”都没,真不知道从何劝起,这么冷的天,也不能总让她哭吧。

“别哭了,只是个误会,刘漠找小月主要为了商量事情,没什么别的事儿。”我说道。

“如果不是见不得人的事儿,为什么不当着我们的面说,而非要跑到饭馆里去?”

“这不连我也没叫吗?我还不生气呢,你就别气啦。”

“我才不生他的气呢!”

“不生他的气,那你哭什么?”问完我就后悔了,这哪里是在劝人,分明是在气人。

“谁哭了?你看见我哭啦?”李慧敏红着眼睛质问我。

“没……没哭,我看错了……”

“哼,小白脸儿,没好心眼儿!”说完李慧敏快步向前走去。

正在这时,一辆大货车从对面急速驶过来,我身后还有一辆和它对向行使,两辆车都没减速,这是一条从市里到县城的公路,比较窄,两辆大货车对向行使刚好能通过,但公路左边有辆拖拉机正冒着黑烟沿路边慢慢行驶,对面过来的大货车为了躲避拖拉机向路中央轻带了一把方向,逼着我身后的大货车减速,但身后的货车司机好像认为对面的车应该减速,结果想减速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为了避免和对面的货车相撞,身后的货车司机紧踩刹车,向右猛打了一把方向,要知道,疾驶行使的车辆最忌讳的就是急刹车还猛打方向,眼看着大货车就向我们走的路边冲过来……

我刚要跳开,一看前面两米处李慧敏对身后的危险浑然不知,还在低头往前走,我大喊一声“小心!”随着弹身向前,左手一搂李慧敏,腾身跳向路边的麦地,我们身体还未落地,身后的大货车呼啸着就翻进了沟里……。

我倒地后顺势翻了几个滚才稳住身形,因为抱着李慧敏,怕伤到她,翻滚的时候我用肘部和后背着的地,尽管是麦地也穿着棉衣,但麦苗是枯的,地冻得和水泥路面差不多,感觉肘部和背部咯的生疼,脖子里的雪粒儿也在融化。

李慧敏倚在我怀里,指着翻在沟里的大货车,张着嘴巴,看样子是吓傻了。我忽然觉得左手正握着一团软绵绵的东西,一看位置,赶紧松开,李慧敏也回过神儿来,脸腾地红了。

我想站起来,可李慧敏还坐在腿上,只好轻轻推了她一下,她慌忙站起身,问道:“你……你没事儿吧?我看看伤着没有?”说完伸过手来拉我。

“没事儿的。”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拉住了她递过来的小手。

“中间隔那么宽的沟,你……你是怎么把我抱过来的?”李慧敏感到十分惊奇。

“这个问题呆会儿再说,咱们还是去看看那个货车司机吧!”我说完径自跑向了货车。

驾驶室已经严重变形,幸运的是司机和跟车的都没生命危险,能和我对话,但卡在驾驶室出不来,趁他们不注意,我左手稍一用力就把驾驶室拉出一个小空间,正好能容下一个人从窗口钻出来,我清了清碎玻璃,分别把他们两个拉了出来,一个脸部擦破点皮,一个腿部受了点伤,问题都不大。

“小同学,太谢谢你了!”年长一点的说。

“小同学,你真了不起,眼看要压到你俩了,怎么躲这么快?”另一个说。

“奶奶的,对面的王八蛋不让车,若不是你,不光车毁了,恐怕还要搭上两条人命。对啊,我当时也以为你俩躲不过去了,你是怎么抱着那小姑娘跳过这条沟的?”年长的司机说。

“我也不知道,也许是太着急了吧,你想,那个什么……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对不?叔叔,没事儿我们走了。”我转过身就要走,心说差点说成“狗急跳墙”。

“不行,不行,你不能走。”年长的司机一把拉住我,递过来二百元钱,“这个拿着,去买点营养品。”

“这可不能收,你们受伤了还需要钱。”我赶紧推辞。

“小同学,你听我说,这点钱是你应该得到的,第一,因为你的机智,让我们少了两条人命官司,第二呢,若不是你从驾驶室把我们拉出来,还不知要多受多少罪,这是救命之恩,你想,这二百块钱算什么?所以,你必须得拿着!”

我是说什么也不要,最后实在没办法,李慧敏替我收下了一百元(上世纪八十年代末一百元对于一个学生来讲,差不多是半年的生活费,那可是一笔“巨款”)。

回去的路上,李慧敏有些兴奋,“喂,周雨生,你可是真人不露相啊,我现在还在纳闷那么宽的沟,你到底用什么方法抱着我跳过来的?”

“刚才不是解释了吗?你是不是非要我说‘狗狗急了要跳墙’?”我笑着说。

“别谦虚了,小月的功夫我可见到过,连二虎哥都怕她三分,而小月看上去那么崇拜你……”

“得了吧,小月才不崇拜我呢,她现在有专人崇拜……”我发现又说漏嘴了,赶忙止住话头儿。

李慧敏脸色变了一下马上又恢复了:“说吧,没事儿,其实我早就知道,这些天还好点,前一段时间,我一扭头就能看到他们俩在后面打情骂俏。”

“……”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小月故意气李慧敏的事情,忍了忍没说。

“以前,我总觉得你心高气傲,看不起我们这些学习差的,所以对你有成见,不过,从今天开始我对你有了新的认识。”

“李慧敏你说哪儿去了,我觉得,一是你学习一直在中游靠上,只要塌下心来,考高中上大学是没问题的;二是除了小月我跟女生交往本来就很少,你的优点更是没有发现;三是你活拨开朗,长的又漂亮,同学们还叫你‘白班花’,不知多少人羡慕你呢!”第三条是我加上去的,为的是让她从失落中高兴起来,因为女孩子最喜欢听的就是有人夸她漂亮。

“想不到你这么能说,我最不喜欢那个‘白’字了,小月她们还叫我‘白痴’,不过我也喊过她‘黑鬼’,哈哈……。其实你也很棒的,学习好,心地不错,还身怀绝技,就是……就是……”李慧敏吞吞吐吐。

“有什么缺点就说出来,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很大度地说道。

“我说出来你可别生气啊?”

“我感激还来不及呢,怎么会生气?说吧,有什么不对我可以改嘛!”

“其实我想说你……就是……就是……有点儿矮……”李慧敏紧张地看着我,像是怕我生气。

“呵呵,这个缺点我早就知道,但确实不好改,不过,你放心,我一直在努力,哈哈……”说着我自己也笑了,李慧敏也跟着笑起来。

我想了想,说道:“也许你现在不想听,但我确实特别佩服大漠,他聪明机灵,敢爱敢恨,人长得又高又帅,最重要的是心肠好,仗义疏财,是个真正的男子汉!……”

“我不希望你提他!”李慧敏用手堵住了我的嘴,“走吧,今天我请客,他们去吃饭,我们也去!”

“不用了,我去食堂打饭就行,谢谢你,李慧敏。”我赶忙说。

“你看这是什么?”李慧敏从身上掏出一百元钱,“走吧,我用这个请,算你请我!”

“我没打算要他们钱,既然你接了就是你的,我先走了。”说完我紧走了几步。

“唉,不行,不行!”李慧敏紧跑几步追上来拉住我的手,“走吧,食堂早没饭了,再说,我真的有问题要请教你。”说完不由分说向校外市场走去……

第三十九章 “情殇”(二)

市场南面“忆家”饭馆的一个小角落里,刘漠和小月对坐在餐桌前,餐桌上摆着三个菜,一盘鱼香肉丝,一盆酸菜鱼,还有一盘小月最爱——鸡屁股。为这事儿刘漠专门提前来饭店预订的,老板娘说没那么多鸡尖(鸡屁股),刘漠给老板娘说了半天好话,才答应去市场转转尽力满足。

“什么事儿?说吧,我怕吃人家的嘴软。”尽管小月已经馋的够呛,还是强忍着没动。

“没什么事儿,就是想请你吃个饭。”

“那为什么你不拦着小雨他们,让他们也来?”小月好奇地问道。

“小雨不是被李慧敏拽走了吗?”

“是你跟小雨使眼色不请她,她才拉小雨走的!”

“李慧敏不是跟咱们不太熟吗?其实原打算我们三个的,谁想到半路她杀了出来,还把小雨拽走了,让我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刘漠摊开手说道。

“唉,可怜的小雨,一顿鱼香肉丝和酸菜鱼,全泡汤了。”小月惋惜地说道。

“要不……要不咱们去找他?”刘漠说道。

“菜都上齐了,等咱们找到他再回来全凉啦,要不咱们先吃着,小雨那么馋嘴,没准儿一会儿闻着味儿就来了。”看着诱人的饭菜小月已经跃跃欲试,伸手拿起一个鸡屁股刚要往嘴里放,忽然抬头问道:“真的没别的事儿?”

“真的没有!”刘漠肯定地说。

“那我可吃啦?”小月还是不大放心。

“没事儿,吃吧!”

小月把手里的鸡屁股挤了挤,没有挤出黄色的小球,忍不住夸道:“这饭馆的老板娘可真有水平,居然知道提前剔除里面的小球。”

“哈哈,想得美,是我提前跟老板娘说的,要不哪里来的这么多鸡屁股,还帮忙挤掉两粒黄色的小球。”刘漠笑着说。

“刘漠,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你不光仗义疏财,还这么心细,小雨从来没这样过。”小月边吃边说,弄的满嘴油腻。

刘漠夹了一口鱼香肉丝,吃到嘴里美滋滋的,“我有那么好吗?”

“当然有啦!人帅,心地善良,讲义气,够朋友,还这么心细,我跟你讲啊,好多女生暗地里喜欢你呢!”小月吃的不亦乐乎,讲的也不亦乐乎。

“是吗?都有谁喜欢我?”刘漠终于盼来了正题。

“比如,咱们的‘白班花’李慧敏,对你简直就是着迷……,要不我怎么提议让她也来呢!可惜你不解风情拒绝了人家好意。”

“还有谁?”

“多了,‘林妹妹’她们几个对你评价都挺高的。”

“林妹妹是谁?”刘漠有点奇怪。

“忘告诉你了,‘林妹妹’就是董小坤,李慧敏她们背地里都这么称呼,哈哈,我觉得比较形象。”

“那你呢,你喜欢我吗?”刘漠忽然放下筷子,身体往前凑了凑问道。

“我?当然也喜欢啦!不过,我对你是‘哥们儿’的那种喜欢,和李慧敏对你的那种不是一个概念。”小月答道。

刘漠一愣,接着问道:“你好好想想,难道从来没有那样喜欢过我?”

“哪样儿?”

“就……就像李慧敏那样”刘漠有点不好意思。

“没有。”小月毫不犹豫的答道。

刘漠鼓了鼓勇气,说道:“可是……可是我很喜欢你!我……能把你的‘哥们儿’感情变成李慧敏那种喜欢吗?”

小月想了想,说到:“不能!”

“如果我现在就开始追你,有没有可能让你改变自己的‘哥们儿’感情?”刘漠又问道。

“应该没可能。”小月又吃了一块鸡屁股。

“真的一点可能性都没有吗?”刘漠继续追问。

小月紧嚼了几口咽下嘴里的半块肉,很认真的说:“真的一点可能都没有!”

刘漠直直地盯着小月,僵在了那里……

小月停了下来,说道:“刘漠,你没事儿吧?怎么忽然问这么多问题?”小月看了看手里的半块儿鸡屁股,抹了抹嘴巴,大眼睛忽闪着盯住刘漠说,“是……是你答应没事儿……我……才开始吃的……”

刘漠叹了口气,说道:“没事儿,你吃吧,我只是有点儿不舒服。”

“要不要去药社看看?”

“不用了,一会儿就没事儿了。”

“哎呀,这么丰盛的菜都没怎么动,你也吃,多吃点就好了!”小月边说边夹了块鱼肉放进刘漠的碗里。

刘漠象征性地吃了一小口,坐在凳子上想心事,本来一顿快乐的晚餐,在刘漠情绪的影响下,小月也不好意思一个人大吃特吃了。

刘漠看小月吃的也差不多了,起身结了帐要走。

小月指着没怎么动的两个菜和小半盘儿鸡屁股说道:“刘漠,这些打包带给小雨他们吧?扔掉怪可惜的。”

刘漠犹豫了一下,无奈地说:“你看着带吧。”

两人默默的走回教室,刚好打晚自习铃,看到我和李慧敏还没回来,小月有点儿着急,指着桌膛儿里面的打包食品说:“刘漠,你帮忙看一下,我去找小雨他们。”说完就跑了出去……

离“忆家”餐馆儿不远的小餐馆里,我和李慧敏要了一盆儿“家庭乱炖”,正津津有味地吃着。

“李慧敏,有什么事儿要问我?”我抬头盯着她说道。

“怎么称呼起来这么木讷,听起来不舒服,你还是叫我慧敏或者小敏吧!我称呼你雨生你不介意吧?”李慧敏说。

“当然不介意了,名字只是一个代号,叫什么无所谓的。”我解释说。

“你从哪里弄来的小册子?自从我抄了一遍放到枕头底下,晚上又默念那些看不懂的‘南无喝罗怛那哆罗夜耶’之后,睡觉踏实多了,这两天都没有做噩梦。”李慧敏说道。

“小册子是一个朋友送的,我把情况跟她说了之后,是她让我转告你的。”我没有直接说是圣姑的意思。

“太感谢你朋友了,当然,主要是感谢你!”李慧敏说道,“不做噩梦以后,我感觉精神好多了,上课也听得进去啦。”

“是吗?那我问问你,今天下午讲的什么?”我故意问道。

“今天下午上的什么课?”李慧敏问我。

“呵呵,连上得什么课都不知道,怎么会听得进去?坦白交待,下午是不是一直在想刘漠?”

“哎呀,你别提他了好不好?今天下午不算,我说的是别的时候,比如今天上午。”李慧敏极力分辨道。

我赶忙点了点头,“恩,我相信。”

“还有,真的谢谢你刚才救我一命,看着栽进沟里的大货车,我当时都傻了。现在眼前老浮现你抱着我飞起来,然后又随你滚落在麦地里的一幕,那种感觉惊险,刺激……就像做梦一般……”李慧敏像是陶醉在里面。

“不管怎么样,没伤到你就好。”

李慧敏夹起一块五花肉放进我碗里,“吃吧,多吃点儿,一会儿再让我见识见识你的功夫。”

“你就饶了我吧,都说两次了,不是紧急情况,不可能再有那种潜能。吃饭,吃饭。”我低头说道。

李慧敏吃了几口,停了下来,看着我狼吞虎咽的样子发呆,我也觉着自己的样子有点恐怖,赶紧说:“对不起啊,我从小在农村长大,吃饭有点急,如果影响你食欲我就吃慢点儿,不过,今天确实饿了。”

“不是,不是,你吃你的,我喜欢看你狼吞虎咽的样子,哈哈……”

“哦,对了,如果没什么意外,这个周六晚上你不要回家好吗?”我忽然想起周六晚上的事情。

“怎么?是你的意思还是刘漠的意思?”

“当然是我的意思了!”

“行!不过,连续两周不回家,我必须先跟我爸提前打个电话。”

“那随你便了,只要人不走就行。”我笑着说。

“喂,星期天你想约我去哪儿玩儿?”李慧敏有点兴奋地说。

“不是星期天,是星期六晚上我去宿舍找你,星期天你可以照常回家。”我赶忙解释说。

“哦……,她们一般都回去,不过小月家在外地,回不去怎么办?”李慧敏有点担心地说。

这个李慧敏,满脑子都不知在想什么,看她误会了我的意思,急忙说:“李慧敏同学,我周六晚上去你们宿舍和上一周六目的一样,没别的意思。”

“你……坏死了你!早说不就得了,绕那么多圈子干嘛?”李慧敏把自己搞的满脸通红。

我没觉得说错什么,但一细想刚才的对话,确实容易让人误解,于是赶紧道歉:“对不起,是我没解释清楚。”

李慧敏停了一会儿才说:“喂,在你朋友的帮助下,我现在已经不做噩梦了,你晚上还要做什么?”

我不知道刘漠上周六跟她讲到什么程度,只好含混地说:“有些后续工作需要处理一下,以后就没事儿了。”

“哦,你对我这么好,真不知道怎么感激才是。”

“这事儿你要感激小月才对,是她跟我说了你的情况,又拉着我帮忙的。”我实事求是地说。

“以前我对小月不好,没想到她这么大度,以后我一定好好对她,就是她再叫我‘白痴’我也不叫她‘黑鬼’了。”李慧敏若有所思地说。

“好了,估计都快下晚自习了,咱们走吧。”我起身要去结账。

李慧敏掏出那张百元大钞,强行把我按住,自己转身去了柜台。唉,反正钱也是她白得的,就让她结吧,想到这里,我起身出了小饭馆,在门口等她。

出了小饭馆,夜风很冷,李慧敏很自然地挎上我的胳膊往回走,考虑到天黑,最重要的是明天就星期四了,“兰花之血”到现在一点眉目都没有,不知那红衣厉鬼挣脱出另一只手后她的命运会怎样,所以我没有拒绝,而是任其挎着走过那片麦地,徜徉到学校的操场。

“雨生,等一下!”李慧敏拉我停了下来。

“什么事儿?”我有点惊讶。

“你转过身去!”

我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还是转过身背向李慧敏。

李慧敏忽然一下子从背后紧紧抱住了我,隔着衣服也能感觉到有两团软绵绵的东西顶着后背……,忽然,感觉有个黑影在我身侧一闪就不见了。

我本能地感觉到是她。于是赶紧挣脱开李慧敏,纵身追了出去,大喊道:“小月,小月!……”声音在夜色传的很远,却没有看到有人出来。考虑到李慧敏在黑暗中会害怕,就急忙赶了回去。

“哎呀,刚才你一闪就不见了,我听到你喊小月了,她人呢?”李慧敏焦急地问道。

“我喊了几声没见她出来,也许是看花眼了吧。”说完我习惯把手揣进上衣口袋,右手却摸出一张百元大钞。

“怎么回事,不是说归你了吗?刚才在饭店为什么没用?”我拿着百元大钞放到李慧敏手中。

“哎呀,吃饭总共就两块多钱,值当的找这么大票吗?饭算我请的,感激你救命之恩,你若愿请下次请我好了。钱你必须收起来,这本来就不是给我的,你放心,我老爸有的是钱。”说着李慧敏强行把钱塞进我的衣兜里,也没法再拒绝了,只好先收了起来。

把李慧敏送到学校门口,让她先回教室。我心里总觉得刚才的身影是小月,于是又返回操场找了一遍,还是没有,只好慢慢往回走。

“不陪她去教室,还回来做什么?”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小月!真的是你,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呢?没想到你轻功已经达到这么高的境界,刚才都没发现你!”我激动地说。

“你心思全在美女身上,哪里还知道有我?”小月讽刺到。

“不是的,小月,你误会了,事情是这样的……”

“事情什么样我刚才都看见啦!抱也抱在一起了,礼都送啦,还说什么说!?”小月冷冷说完,向学校门口走去。

“不是的,小月,你听我解释……”我紧追几步跟上她。

“我不想听什么解释,流氓解释出花儿来也还是流氓!”小月根本不听。

到了学校里面刚刚下晚自习,迎面碰上刘漠提着个袋子走过来。

“你们俩怎么才回来?喂,小月,我帮你看的东西怎么办?”刘漠问道指着手中的袋子问道。

“东西我不要!你拿去喂狗好了!”小月说完头也不回的向宿舍方向走去……

第四十章 “情殇”(三)

刘漠愣愣地站了一会儿,看着我说:“你到底怎么欺负她了,让她生这么大气?”

“大漠,你知道我的脾气,我怎么可能欺负她?”我说。

“没欺负她,她怎么那样子?真是莫名其妙!”刘漠好像也生气了。

“她根本不等我把话讲完就走,我什么都没做又何谈欺负她,我才是莫名其妙!”我也有些激动。

“给你,是她让转交给你的!”刘漠说着把袋子递了过来。

我接过袋子掂了掂问道:“什么东西?”

“你没赶上吃的饭菜,她专门打包留给你的!”刘漠气呼呼地说道。

“哼,她让你拿去喂狗的东西,我才不要呢!”我赌气说道。

“好,好,你们都有理儿,就我没理儿行了吧!不就请了个客吗,我招谁惹谁了我?真正莫名其妙的是我!”刘漠带着哭腔说完狠狠地把袋子扔进旁边的垃圾池,一扭头向校外走去……

我愣了一下,怕刘漠出事,就跟了出去。心里琢磨着今天发生的事儿:刘漠请小月吃饭应该是件高兴的事情,就小月那馋嘴丫头,见到好吃的不可能跟刘漠吵架,但刘漠到底怎么了?难道因为小月拒绝了他而生气?不像啊?刚才他跟小月对话不像生气的样子,我越想越乱,干脆直接问刘漠好了。

寒风似刀,刘漠孤零零地在操场漫无目的地走着,隔着一段距离,我默默地跟在后面,琢磨着该怎么问他。

“大漠,到底怎么回事,吃饭之前不是挺好的吗?”我紧走几步追了上去。

刘漠停了一下没说话,又继续往前走。

“对不起,大漠,刚才是我不好,不该冲你发脾气,你要是生我的气就冲我发吧。”我轻声说。

“不关你的事儿!”刘漠说道。

“是不是跟小月吵架了?”我试探着问道。

“不是!”

“那到底什么事儿生这么大气?”

“哎呀,你别问了好不好,我心情不好!”刘漠有点急。

“大漠,咱们从小玩儿到大,跟亲兄弟一样,如果当我是兄弟,就把事情说明白了,只要我能做到的,保证鼎力相助!”

“小雨,真的不关你的事儿!你让我怎么说?这样吧,我问你,你说我哪儿不好?”刘漠停了下来。

“我没觉得不好啊,你高大帅气,仗义疏财,心肠又好……”

“行了,我听见这些就烦,我问的是到底哪里不好?”刘漠打断了我的话。

“真的没觉出来哪里不好!”

“那你说小月为什么不喜欢我?”

“我亲口听她说过喜欢你的。”我说道。

“我也听她说过,可她说的‘喜欢’根本就不是那种‘喜欢’!”刘漠失望地说。

“好了大漠,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即便现在她没有那种喜欢,但感情是可以培养的……”

“小雨,你不知道,我已经问过了,可她连培养的机会都不给我!”

“一点希望都没有?”

刘漠坐到旁边的石头上,默默地点了点头,右手托着额头说道:“你知道我是鼓了多大勇气跟她说的吗?可她的回答却让我看不到一点儿希望。唉……失去她我可怎么办?”

“她曾经喜欢过你吗?我说的是那种喜欢,你知道的。”

刘漠停了一会儿,说道:“没有。”

“大漠,既然连得到都没得到过就更谈不上失去,我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不了事儿。”

“唉……你说我是不是太没用了?”刘漠沮丧地说。

“不能这么说,李慧敏对你就情有独钟,她可是咱们班里的‘白班花’!”

“我又不是傻瓜,李慧敏的心思我早看出来了,但我不喜欢她,仗着他爸有钱,到处卖弄,一点涵养都没有。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个个体户吗?”

“这不就结了,李慧敏如果听到你说这些会怎么想,她会有多失望?她是不是也认为失去了你?”我说道,“咱们还小,对感情看得太肤浅,以后上高中,上大学路还长着呢,你着什么急?”

刘漠不说话了。

“对了,我听高年级学生说过几句打油诗,念给你听听,‘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偏在咱班找。本来数量就不多,况且质量又不好。”

“哈哈哈……经典!从哪儿听来的?怪不得你小子不长个,哈哈……”刘漠终于笑了。

“大漠,你小子再嘲笑我不长个,我就把今天的事儿给你捅出去……”我佯怒道。

“别……别,我不说了还不行吗?千万别捅出去,怪丢人的……”刘漠主动求饶。

躺在宿舍里,我辗转反侧,心里想着怎样消除小月的误会,如何才能尽快找到“兰花之血”。明天就星期四了,包括星期六还有三天,现在小月都不搭理我,怎么跟他解释才好呢?想了半天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唉,不想啦,先休息吧,子时还要起来握着那个小罐儿练功。

第二天上午刚跑完操,我还没去找小月,倒有人哭哭啼啼来找我了。

“先别哭了,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我劝慰道。

“小月她……她打我,呜呜……”李慧敏漂亮的脸蛋上满是泪痕,让我见到了什么是真正的‘梨花带雨’。

“不可能!小月怎么会打你?”我当然不相信小月会打她。

“你看……”李慧敏挽起袖子,右手肘部青了一大块,这小月下手也够狠的。

“大漠,走,跟我去问问。”我冲正在刷牙的刘漠喊道。

刘漠摸了摸嘴边的牙膏,说道:“这种事儿我才不去,她找谁谁就去呗!不过,我提醒你,小心‘老鼠掉进风箱里——两头受气’。”

我以为刘漠因为昨天的事儿怕丢人,不好意思见小月,就没有勉强,跟着李慧敏来到女生宿舍院内。

小月和董小坤正准备去打饭,我赶忙拦住了她们,轻声说:“小月,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下手那么重?”

“唉吆,心疼了不是?问我干嘛?你怎么不问问身边的大美女?”小月说完,拉起董小坤就往外走。

“小月,你给我站住!”我大声说。

小月犹豫了一下,还是停了下来,“怎么?想为你的美人儿报仇啦?我知道打不过你,来吧,你打呀,打我呀,打呀?”说着把身体向我身前凑过来,我只能往后躲。

“小月——,你干什么?平常好好的,怎么忽然变得这么不可理喻?”

“我不可理喻,我还不可理喻?你倒是说说,我哪里让你看着不顺眼了,哪里变得不可理喻了?你说,你说呀……”小月眼里一直在打转的泪珠终于滚落下来,怕让我看见,拉起董小坤走了出去。

我没有去追小月,因为身边还有一位正在抹眼泪儿,刚才来的匆忙忘记问原因了,就把李慧敏从院内拉进宿舍问道:“先别哭了,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李慧敏抽泣着把原因说了一遍。

事情还得从昨天晚上说起,李慧敏看小月从外面气冲冲的回了宿舍,谁也不理,衣服也没脱,钻进被窝蒙头就睡,以为她身体不舒服,就主动走过去问她怎么了,并掀开她的被子,没想到小月正躲在被窝里哭鼻子,对她大吼一声“我死了也不用你管!”

李慧敏哪里受过这气,不过看小月哭的很伤心,忍了忍没说话。

今天跑操回来,李慧敏想缓和一下气氛,就想对小月聊聊她和我在马路上那惊险的一幕,没想到刚一开口小月就烦了,说:“你少跟我提他,我恨死他了!”

李慧敏忍不住了,说道:“雨生怎么了?我觉得他挺好的。小月你别欺人太甚,我忍你很久了!”

“你忍我很久了?你这典型的‘白眼儿狼’!忍不住你动动我试试?”小月生气地说。

“你说谁‘白眼儿狼’?”李慧敏走过去推了小月一下。

小月反手一带,李慧敏刚要往回收,小月又一送,李慧敏站立不稳向后倒去,一屁股坐在地上,右胳膊肘磕在了铺板上。

“就这些?”我问道。

李慧敏点了点头。

“小月当时正在生我的气,你理她做什么?跑操回来她也没打你,反而是你先动手推她的啊?”我说道。

“我哪儿知道她在生你的气,她骂我‘白眼儿狼’怎么说?”李慧敏分辩道。

“说实话,这几天她确实在为你的事儿绞尽脑汁、苦思冥想,你应该感激她才对……”

“好哇,周雨生,你处处袒护她,那我算什么?她骂人我凭什么就得听着?好,我挨磕活该行了吧,我自作多情行了吧,这里没你事儿了,你走吧!”李慧敏哭着说。

真后悔没听刘漠的话,我带李慧敏找小月做什么,这不吃饱撑的没事干吗?现在自己真的是“老鼠掉进风箱里——两头受气”了。

后来我总结了一条经验:世界上最可怕的动物是女孩儿,她不仅仅是善变的动物,还是一种极其恐怖且不可理喻的动物。难怪孔老夫子都说“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近之则不孙,远之则怨”。

不过,通过这件事情,我也获得了另外一条经验:如果女孩子向你诉苦,你就顺着她说,她说委屈,你就说“恩,是很委屈”,她如果生气,你也得装着很生气样子。因为她来找你的目的就是来诉苦的,发泄完心中的郁闷便没事儿了。

到了下午课外活动,小月还是没来找我,一打听女生,说她回宿舍了,我跑到女生宿舍,吃了个闭门羹,董小坤传出话儿来说她在睡觉,不想有人打扰。李慧敏在旁边也不说话,只是看着我尴尬地站在那儿,像是在看笑话儿,气得我转身就走。

漫无目的的走了一会儿,我想了想,转身向后山走去……

蝙蝠洞练功房里,我点上一支蜡烛,没坐下来练功,而是坐在那里生闷气。

我到底怎么了?回想着这些天发生的事情,眼下最要紧的就是要找到“兰花之血”,都星期四了,只有两天的时间,小月不理我,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兰花之血”,你到底在哪里?我忽然觉着自己好无助,好孤独……

第四十一章 “兰花之血”

一直以为自己不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但小月的讽刺与挖苦,甚至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却让我的心情郁闷不已。因为学校对毕业班学生上晚自习没有考勤记录,学习主要靠自觉,所以晚自习我也没去,依然一个人坐在练功房里打坐,任“自然练功法”在体内运行,晚饭没吃也没啥感觉。

还别说,饿了一顿无意中让我感悟到一个词语,就是道家思想里面提到的“辟谷”。

“辟谷”,从练功的角度讲,通过定期和不定期的“绝食”,可使体内细胞处于“缺食夺气”的状态,让人体内外之气相通,加速体内细胞与外界物质和能量的交换,夺取大自然的宇宙真气,同时使人更容易放松入静,进而使大脑潜能得以开发,启智开慧,达到天人合一的功效,是修为层次提高的一个捷径。同时还可降低体温,减缓人体脉搏跳动的次数,益寿延年。

在“辟谷”过程中,可以减掉体内多余的脂肪和毒素,使体内得到全面的清洁,肠胃得到调节和休养,心灵得到澄清和升华,性情得到陶治,了悟人生,明悟真理。若不是晚上回去还要握着小罐儿练功,真想整个晚上就坐在蝙蝠洞“辟谷”。

心中郁闷归郁闷,但“兰花之血”还是要找的,要找“兰花之血”,当然希望小月在身边帮忙,她的聪慧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和她在一起会让我产生很多灵感,所以还得想办法和小月“和解”。

星期五中午,我写了一张纸条,悄悄塞给董小坤,叮嘱她下午课外活动转交给小月,董小坤拿着纸条想说什么,终于还是没说出来就走了。纸条的内容很简单: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今天下午校门口等你,去老地方商量。

下午一下课,小月就出了教室,我想纸条的效果还不错,于是赶紧收拾好课本,直奔校门口。

校门口外,根本没有小月的影子。看来她还在生我的气,没准儿早跑回宿舍睡觉去了。我有些失望,等了一会儿还不见她现身,只好一个人去了蝙蝠洞,到了练功房一看,希望彻底破灭了,本来还抱有一线希望,希望她在洞中等我,看来真的是“求人不如求己”,算了吧,还是自己跟自己商量吧。

我苦思冥想了将近半个时辰,还是没理出个头绪,正要琢磨着再换个角度考虑,忽然听到洞内有石子滚落的声音。

“谁?”我大声问道。

没有人回答,又有一粒石子滚落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我带上手电筒走出练功房,声音像是从右洞传来的,到了岔洞口,认真看了看四周,没发现有异样,这时,又有石子声音从右洞方向传来,我循着声音走过去,里面再也没了动静。我忽然想起右洞还有一个练功房,只是平常和小月练功都是在左洞的练功房,很少去右洞的那个,因为它的面积不如左洞的宽敞。

莫不是有人在右洞?拐过一个弯道,看到有个侧洞露出微弱的烛光,根据方位判断,应该是右洞练功房的位置。我小心的来到侧洞口外,心砰砰乱跳,只见闪烁的烛光下,有个皮肤黝黑的美少女正在盘腿打坐,双目微闭像是已经入静,不是她还有谁!

“小月!你跑右洞练功房做什么,害我一顿好找!”

小月微微睁开眼睛,冷冷地说:“你找我了吗?”

“当然找啦,这两天没有你我都快急死了……”

“恐怕不是为我,而是为了让我帮着救你那白痴美女而快急疯了吧?”不等我说完,小月就抢过了话头。

“小月,你别这样好不好?以前你不是这样子的……”

“以前她和你不熟悉你自然不会觉出什么,现在抱都让人家抱了,当然会看我不顺眼啦!”

“可是,那不是我的意思……”

“不是你的意思你拒绝了吗?我看你靠在她怀里挺享受的啊?”

“不是那样子的,你为什么不给我个解释的机会呢……”

“是我不给你解释的机会吗?我问你,那天我生气地回宿舍为什么不去追我而是去了操场?我还问你,昨天课外活动你都到了女生宿舍为什么不进去看我?还有,今天你口口声声说找我,如果不是我仍石子儿你能找到这里吗?!还跟我说自己错了,你说到底错在哪儿了?”小月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

“我有说自己错了吗?”我有点纳闷儿,忍不住问了一句。

“看到没?就知道你没诚意,刚做过的事儿转头就不认账,我才不要这么虚伪的道歉,给你……”说着向我扔过来一个纸团,烛光下,任两行清泪滚落到脸上……

我接住纸团打开一看,是一张字条,上面写着:“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今天下午校门口等你,去老地方商量。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请你原谅。”

字条确实是我给董小坤的字条,但后面那句话明显是仿着我的笔迹添上去的,不细看还真看不出来,一猜就知道是董小坤在字条上做了手脚,现在物证就摆在眼前,咳……认错就认错吧,总不能把董小坤的好意也出卖了吧。想到这里,我拉起小月的手。

“小月,真的对不起,是我错了,原谅我好不好?”

“刚才还不承认,现在又承认了,那你说错哪儿了?”小月抽泣的问道。

“小月,我错的地方太多了,比如你生气一走我就该毫不犹豫地过去追,骂也得追;再比如,到女生宿舍就是为了看你,不想见我,也得厚着脸皮去见;还有,不应等你扔石子才到右洞来找你,而是一进蝙蝠洞就要先挨个侧洞看看你在不在才能去练功房;还有……唉吆……你这是一级谋杀……”

“让你刷嘴皮子!”不等我说完,突然肋部的一块肉被拧起,狠狠地旋转了一下。小月已经破涕为笑。

“现在……现在可以让我把话说完了吧?”我挪过去挨着她坐了下来。

“谁不让你说话啦?是你太让我伤心了。”小月靠着我的肩膀说,“说吧,我听着呢,看看你这‘流氓’今天能编出什么花儿来。”

于是,我就把那天李慧敏拽我出去后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她讲了一遍,当然,一些没必要的细节就忽略不计了。

“这么重要的事情不早说,你没事儿吧?”小月心疼地摸了摸我的后背。

我没说话,心里却道:是想早点跟你说,可你哪儿给机会啊?

“你不知道,当时我和刘漠回来以后,看见你和小敏都不在,以为你俩出事儿了,就跑出去找你,操场周围都找遍了也没见到你。我不放心,明知道你不会带小敏来蝙蝠洞,还是来到练功房确认没有你才赶回去,路过市场的时候,听到两个人又说又笑,追过去一看,居然是你俩,你……你胆敢让小敏挎着你走路!”小月恨恨地指了指我,继续说道,“我跟着你们来到操场,没想到你竟然让她那样抱着你,如果我不现一下身还不知你们做出什么龌龊事儿呢!更可气的是你回去后还在她手里塞钱,我当时可不知道钱的来路,还以为你专门给钱让她买东西,我能不气吗?”小月说着眼泪又来了。

“对不起,我以为你和大漠一起吃饭,回去不了那么早,更不知道你一直在找我,那么晚了还跑到蝙蝠洞来,辛苦了你了。”我从小月兜里拿出手绢给她擦着眼泪,“让她挎着走主要是考虑‘兰花之血’还没找到,怕对不住她才没反对,她在操场从背后抱我是为了把货车司机给的钱放进我兜里。真的不知道你当时就跟在后面,你的轻功最近进步太神速了!”我说道。

“别瞎扯啦,你当时心思都在她身上,怎么会留意我的存在?”小月轻轻打了我一拳,“那你到学校后怎么不去追我?”

“当时是想去追你,可是大漠一个人哭着去了操场我能不管吗?”

“刘漠怎么啦?”小月问道。

“怎么啦?还不是因为你!”于是我把刘漠的郁闷情况说了一下。说完我点了一下小月的头,说道:“你别这么没心没肺的好不?打击人也不能那么打击呀,让他一点希望都看不到,多难受!”

“小雨,这你就不懂了,‘当断不断,必为其乱’,既然是不可能的事情,就不要留下任何希望给对方,如果那天晚上我不打击刘漠,给他抱有一丝希望,那他将来受的打击要大多了。我这是把他的痛苦减到最低,你懂吗?”小月胸有成竹地说道。

我想了想,认真地点了点头:“恩,说的有道理!不过,这些事情千万不要让大漠知道跟你提起过,男生全是要面子的。”

“好了,你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反倒是你,老让我不放心?”小月说道,“小雨,我可是好意提醒你,现在小敏看你的眼神已经发生了变化,我估计她对你有了对刘漠那样的想法……”

“得了吧你,李慧敏喜欢的是刘漠,这是你亲口告诉我的!这么两天就改变想法,不可能吧?”

“这是我的直觉,原来我们谈论你,她都是嗤之以鼻,这两天咱俩闹矛盾,董小坤劝我时只要提到你,她就会停下了认真听我们都说些什么,那天我推她一把并不是因为她先动手打我,主要是我看不惯她对你袒护而暧昧的眼神,她胳膊撞床铺上也是活该,哈哈……”小月忽然又笑了。

“哦……,怪不得……”我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但没有往下说。

“怪不得什么?”小月问道,“说呀!”

“怪不你说‘女生全是小心眼儿’,连你也不例外。”我笑道,“不过,被人喜欢也不是什么坏事儿啊,呵呵。”

“哼,就知道你没好话!不理你了!”小月把头从我肩上移开,埋到自己的膝盖里。

“看,吃醋了不是?”我靠过去左手楼主了小月的肩膀。

“你……你敢说我吃醋?”小月突然转过身把我掀倒在地,骑到我身上,双手拇指捏住中指顶住我太阳穴两侧,恨声说道,“我让你说……先来尝尝我的兰花指……说!还瞎说不?……”

“等……等一下,你说什么?”我双手扶住她的双手,“你刚才说这叫什么?”

“兰花指啊?”小月有点儿惊奇。

“兰花指,什么叫‘兰花指’?”我问道。

“‘兰花指’是一种手势,就是把大母指放在中指上。”小月做了一个手势,“它是跳舞的一种手势,手指伸张的姿势像一朵开放的兰花,所以叫兰花指。”

“兰花指,‘兰花之血’,小月,我明白了!”我兴奋地坐起来,比划着兰花指的手势说,“圣姑在信中说‘七日后开钵捻于兰花之血三滴封之’,因为咱们被‘兰花之血’误导,而忽略了它前面的两个字‘捻于’,合起来就是‘捻于兰花之血’,你看,是不是应该这样。”我比划着用大拇指捻着中指。

小月一拍我肩膀,说道:“对呀!‘捻于兰花之血三滴’就是捻出中指的三滴血,结合上下文推断,就是在七天后打开红布,在小罐儿中挤出你左手中指的三滴血进去,然后封好!小雨,你太棒啦……”说完一下子就扑了过来,我刚坐起来的身子又恢复到原来的姿势。

我没有动,小月也没有动,任时间流逝,此刻,两人激动的心情想把时间融化……

良久,小月从我身上爬了起来,幽幽说道:“小雨,你昨天去宿舍为什么不去里面看看我?”

我心说女生的心思真是难以猜测,怎么想起哪出是哪出,刚才还好好的抱在一起,现在突然就又转换了话题。

“董小坤告诉我你在睡觉,不想人打扰,我才没进去。”我只好说。

“笨瓜,其实我根本就没在宿舍,我跟小坤约好了,如果你来找我就说我在睡觉不想见你,如果你执意去进宿舍看看,说明你真的关心我,小坤就会告诉你我在蝙蝠洞等你。”

“可是,我昨天就在蝙蝠洞练功,那么晚回去也没看到你?”我说道。

“所以才说你是笨瓜”小月点了我脑门儿一下,“想想今天怎么找到我的?”

“哦,明白了!昨天晚上你一直在蝙蝠洞右洞陪我,还以为你真生气了,不会来蝙蝠洞呢。”我起身揽住了小月的腰。

“谁说我没生气?你这个笨瓜想过没有,我为什么拒绝的刘漠那么彻底?”

“你不是说‘当断不断,必为其乱’吗?为了把他的痛苦减轻到最低才那样做的。”

“哎呀,我不是说的这个,是说刘漠那么优秀,我为什么不接受刘漠的‘喜欢’!”小月有点气急败坏。

“这个问题让我猜,太难了!”看小月气急败坏的样子,我试探着问道:“难道是因为我?”

“那你说还能因为谁?”小月气愤地说。

“你对我那么有信心?”我说道,“可是我对自己都没信心,个子跟女生差不多高,大漠说喜欢你,我只有帮忙和羡慕的份儿,没敢想太多。你那么漂亮,又冰清玉洁,虽然……虽然长的有点儿黑,可我仍然觉得配不上你。”

“少跟我装纯洁!你……你这算是什么?”小月指着我揽住她腰的手说道,“哪个女孩子让你这样随便又搂又抱的?”

“你不是说练功要心无杂念吗?只要不‘心动’,没有必要躲开。”

“那现在我们在练功吗?”

“没有。”

“没有你还不给我拿开!”小月生气了。

“不拿开!”

“为什么?”

“前面说的是真的,后面几句是逗你玩儿的,哈哈……”说完我转身就跑。

“你这个虚伪,狡诈的臭流氓!”小月三晃两晃就截住了我,这一点也不奇怪,在洞外轻功不如她,洞里面也一样。

“呵呵,不闹了小月,玩笑归玩笑,我现在明白你的意思了,以后我会珍惜这份感情的,希望咱们共同努力,上高中,考同一所大学!”我直面着小月说,“给,这个帮我收着。”我把货车司机给的一张百元大钞递给了小月。

“你给我这个干嘛?我不要!”小月推开了。

“不是给你的,是咱俩的路费,你忘了我答应过,等中考完了去见卢师傅吗?”我提醒道。

“明白了!不过,做路费有点多,哪天我花了你可别心疼啊?”小月开着玩笑。

“本来上交了就没打算拿回去。”我认真地说道。

“哈哈,快回去吧!我才不想跟你在这里‘辟谷’。”小月笑着说道。

第四十二章 收服(一)

星期六课下午放学,李慧敏挎着背包来找我。

“那个黑……小月说你找我有急事儿,什么事儿快说,我还要赶着回家。”李慧敏冷冷地问我道。

“你回家?吃饭那天不是商量好了周六不回去吗?”我问道。

“吃饭那天是吃饭那天的事儿,计划赶不上变化,如果没什么事儿我现在就回去!”李慧敏不冷不热地说道。

我心想:估计小月看她急着要回家,怕耽误晚上收服红衣厉鬼才谎称我找她有急事儿。这小月也太爱面子了,直接跟她解释一下不就完了,居然还在生她的气,把这棘手的“解释”工作交给我。而眼前这位李慧敏明显还在生我替小月辩护的气,带着情绪来的。怎么办?我脑子转了几圈也没想出更好的理由,只好实话实说了。

“就是那天吃饭跟你讲的事儿,虽然你现在不做噩梦了,但还有一些后续工作要处理,需要你配合才行。”我说道。

“谢谢了,我自己的事儿自己管,就不劳烦您周雨生同学大驾啦!”

“还在生我的气?我那天真的没有恶意。”我赶忙解释说。

“我磕着碰着是活该自己倒霉,哪儿敢生您的气?如果没别的事儿了,我走了!”说完挎着书包就要走。

“喂,喂,你别走!”我拦在她前面说道,“这事儿非同小可,真的需要你的协助,明天再走好吗?”

“不好!我可受不起她的恩惠,挨了打还得感谢人家。”李慧敏眼泪快流出来了。

事情有些麻烦,如果她不配合,那红衣厉鬼可能连现身都不现,谈何收服,而我们辛辛苦苦准备了一周的工作就白忙活了,最为关键的如若红衣厉鬼挣脱血咒束缚,恐怕整个校园都会遭殃。看来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让她知道,她是不会留下来的。

我走过去,接过她的背包背在肩上,柔声说道:“慧敏,别再生气了,跟我来,咱们出去走走,我有些话要跟你说。”

李慧敏没再坚持,默默地跟在我后面,到了校门口,看到刘漠骑车要回家,我把他拉到一边,在耳边轻声交待了几句,刘漠虽然看上去有点儿不乐意,但还是去了女生宿舍的方向。

有了上次的教训,我没有带李慧敏去那条市级公路,而是直接走进麦田,虽然麦地冻得很结实,但踩在枯黄的冬小麦上,让人有一种软绵绵的感觉。

“雨生你累不累?”李慧敏说。

“不累啊。”我答道。

“我是说你和我一起出来还要托人去跟小月请假,你累不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把刘漠叫到一边不就是让他帮你请假吗,课余时间受一个女生约束,难道你不觉得累?”李慧敏说道。

“呵呵,还以为你说我走的累不累呢,”我笑了笑说道,“因为常在一起玩儿,担心她找不到我们,才让大漠捎个信儿过去,倒没觉得受人约束。”

“你倒挺会打圆场儿,其实小月这个人不简单,好多事情你可能都蒙在鼓里。”李慧敏慢慢的说道。

“是吗?”我略感惊奇。

“是不是你自己想,前天你去宿舍找她,她让小坤跟你说在宿舍睡觉,其实她根本就不在宿舍,不知跑到哪儿疯去了。”李慧敏神秘地跟我说道。

听完李慧敏的话,我有些吃惊,当然不是因为小月“考验”我的事儿,而是觉得李慧敏这个人不简单,她漂亮的外表下竟然如此工于心计,看来以后与她共事儿得提防着点儿。

李慧敏可能不知道我的心理年龄比实际年龄要成熟许多,才跟我背后说小月不是的。我明白“来传是非者,就是是非人”的道理,但很多事情,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没必要说出来,即所谓“看破但不说破”,所以我轻轻说道:“哦,我还以为她真的在宿舍睡觉呢,也许她还有别的事儿吧。”

看我并没有对她的话引起足够重视,李慧敏笑着说:“我是怕你被她欺骗才跟你说的,你可别把我出卖了哦。”

“呵呵,不会,不会,以后我留意着点儿就是。”我笑着说。

“人家好意提醒,你怎么一点儿都不在乎,要不是因为你,我今天肯定要回家的!”李慧敏盯着我,眼里满是幽怨。

我这才发现李慧敏看我的眼神有点儿“热”,想起在蝙蝠洞小月跟我说过的话,“小雨,我可是好意提醒你,现在小敏看你的眼神已经发生了变化,我估计她对你有了对刘漠那样的想法……”,心想,难道小月的话是真的?倘若是,那她刚才说小月“坏话”就是出于“醋意”,看来刚才认为她“工于心计”是冤枉她了,不过,我总觉得女生的心思不可能变化怎么快。

想到这里,我一本正经地跟李慧敏说:“对了,今天不让你回家,主要是因为有些事情要跟你讲。”

“什么事儿?”李慧敏忽闪着大眼睛问道。

“事情是这样的……”由于不清楚上周六刘漠对她讲到什么程度,我就捡着重要的跟她讲了一下,让她明白晚上做噩梦的原因,并强调今天晚上收红衣厉鬼的重要性。

李慧敏听了惊愕不已,吓得直往我怀里钻,颤抖地说:“不……不会这……这么严重吧?你……你晚上可要早点儿去,我怕……”

“不用担心,小月和我这几天一直在准备这件事儿,直到昨天晚上才把东西准备齐,现在明白为什么我让你感激小月了吧?”我轻轻地拍了拍李慧敏说道。

“明白啦,怪不得晚自习老见不到你俩,看来我又错怪了小月,她肯定气死了,你帮我说说好话,让她别生气了,是我不好,我跟她道歉……”李慧敏微抬着头,眼巴巴地看着我说。

实在是不敢直视这双美丽而魅惑的双眼,于是我赶紧把目光移开望着远方说道:“行,只要你俩误会解除就好!”

其他同学回家了,刘漠也去了,晚饭后没什么事儿,我就仰卧在宿舍里翻看着鲁迅的《野草》。散文诗集《野草》和散文集《朝花夕拾》是刚从班主任刘老师那儿借来的。

《野草》中有一篇文章《秋夜》的开头这样写道:“在我的后园,可以看见墙外有两株树,一株是枣树,还有一株也是枣树。”鲁迅先生用这句话开头,一下子就把自己孤寂的心情表达了出来:院子外边有两棵树,一棵是枣树,让人感觉院子外面肯定还有别的树种,可是没有,剩下的一颗还是枣树,联系当时的社会环境,的确是很单调,很孤单。这种孤寂的感觉,如果直接用“我家院外有两棵枣树”来表现,肯定达不到预期效果。

当然,这种手法最好不要随便模仿,弄不好老师就判为病句(但事实证明,这种手法我也能模仿,比如后来我在一篇作文中写道:我家花花生了两只猫,一只是狼猫(公猫),另一只也是狼猫。刘老师给我的评语是“模仿的不错,联系上下文,表达了自己对花花生了两只狼猫的失望之情。不过要注意,倘若没有特殊语境,不要随意模仿!”)。

正当看的入神的时候,小月从外面闯了进来。

“看把你美的,你给我起——来。”小月说着把我从床上拽了下来。

“呀,小月,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一会儿我去你们宿舍吗?”我问道。

“我来怎么啦?是不是让你很失望?”小月愤愤地说,“说!今天下午干什么去了?”

“没干什么呀,你不是让慧敏来找我吗?陪她闲逛了一会儿就回来吃饭了。”我放下了手中的《野草》,有点惊奇地说。

“吆……,把姓都省了,叫起来够亲切的,我看下一步就换成‘小敏’、‘阿敏’了对不?”小月酸溜溜地说。

“什么呀,我叫你小月不是更亲切吗?陪她出去逛是因为她坚持要回家,我得向她解释一下晚上的事情啊。”我冤枉地看着小月说。

“三言两语的事儿用得着解释半天吗?还害我一直等你。”小月更气了,“今天你必须跟我解释清楚,到底什么事儿在教室说不了,非得要跑到野地里抱着说才行?”

“我……我不是让大漠给你捎信儿了吗,他怎么跟你说的?怎么能随便跟踪我?”最后那句我嘟囔着说的,不知她有没有听清,“”

“刘漠说你出去一下,一会儿就回来,说完还冲我诡笑,我是不放心才去看看你,怎么能叫跟踪……”小月稍微有点气短。

我心说:刘漠这小子,你直接跟小月说我和李慧敏出去不就完了吗?

“小月,你忘了昨天在蝙蝠洞怎么说的啦,咱们别互相误解好吗?是她坚持要回家,我不得不把红衣厉鬼的事儿跟她稍作解释,她有些害怕才自己靠上来的,我并没想抱她,你想想,如果真的像你想的那样,我为什么不去后山随便进个山洞,而非去选择让人一览无余的麦田?”

小月安静下来,嘟囔着说:“反正……反正你抱她就不行!”

“行,我保证,除了你,绝不会主动抱任何一个女生!”我走过去揽住小月道。

小月紧紧靠在我怀里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突然睁开眼睛,冲我喊道:“她们主动也不能抱!”

“哈哈,行,她们主动也不抱……”我附和着说。

“雨生……,雨生在宿舍吗?”门外听到有人叫门。

是李慧敏的声音,我和小月迅速分开,小月顺手抄起那本《朝花夕拾》装模作样地看起来。

“进来吧,门没锁。”我高声说道。

看到小月也在宿舍,李慧敏略显尴尬,但马上恢复了平静,说道:“我……我来找小月。”

“你到底来找我还是来找小雨,用不用我回避一下?”小月不冷不热地说。

“找……你们俩!”李慧敏说道,“小月不在,我一个人在宿舍里害怕,就跑过来找你们。”

“哦,我和小月准备好东西,刚说要去找你呢。”我说着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小罐儿,“走吧,咱们三个一起过去。”

女生宿舍里,有了伴儿李慧敏情绪好多了,围着我俩转来转去,问了许多问题。最后眼睛停在了包着红布的小罐儿上:“这个怎么用啊?”

我没有直接回答她,说道:“小月,帮我找根缝衣针过来。”

“不用了找了,我有!”李慧敏起身去找缝衣针。

我认真地想了想圣姑信中后面的几句话:七日后开钵捻于兰花之血三滴封之,子时置于枕前收之,后弃之于陷塔,然。

我小心地解开红头绳,把红布打开,罐子里面除了一个纸条什么都没有,纸条上画了一些看不懂的符号和线条,应该是道符咒,可能是因为每天子时握着它练功的原因,符号和线条微微向纸外凸起,有种呼之欲出的感觉,看来应该把血滴在符咒上面。这时候李慧敏拿着一枚绣花针过来,蹲到我的左侧。

我取出打火机,小月一把拦住我:“你干嘛?上面没说要烧纸条!”

“不是烧纸条,是消毒。”我冲小月眨了一下眼,接过李慧敏手中的绣花针,在打火机上烧了烧,等针冷却,在左手中指扎了一下,手指头上立刻就涌起一个红点,看得李慧敏只皱眉头。

对准小罐儿中的符咒,我用左手拇指使劲捻着,看滴进去三滴血,把小罐儿递给小月,示意她用红布包好。

“我看看你的手,疼吗?”李慧敏拿起我的左手。

看里面的血还在不断渗出,一件令我猝不及防的事情发生了,李慧敏居然用小嘴儿含住了中指的渗血处,使劲吸了几下把血水吐到一边,接着又含住吸了几下吐出,我愣愣地僵在那里……

旁边正在绑红头绳的小月差点把小罐儿掉到地上摔碎了。

看李慧敏还要吸,我回过味儿来马上抽出手说:“不,不……不用了,谢谢你,我……自己来……”说完把手指头放进自己嘴里。

小月颤巍巍地把红头绳扎上,牙齿咬着下唇看着我,胸脯很明显地一上一下起伏着,眼中似要喷出火来……

我赶紧把手指从嘴里拿出来,紧张得连血水都忘了吐反而咽进了肚子里,心说这李慧敏也真是的,这忙帮的也太“暧昧”了吧,况且还当着小月的面。

“小月,帮忙给拿块纸。”为缓和一下气氛,我对小月说。

“有嘴还用纸干什么?”小月慢慢地把小罐儿放到床头,淡淡地说道。我知道小月在强压怒火,克制自己不要把小罐儿摔到地上。

“等一下,我这里有创可贴。”李慧敏起身去拿。

我冲小月摊了摊手,又捏起身上的衣服做了个旋转的姿势,希望她消消气。

“来,我帮你包上。”李慧敏拿着创可贴走过来。

“不用了,我自己来,谢谢。”我赶紧接过创可贴。

李慧敏可能也意识到刚才的尴尬,说道:“小月不要误会,你俩为了我的事儿这么费心,真不知怎么感激才好,太谢谢你们了!”

“小敏,你见外了,我怎么能误会呢?只要小雨不误会就行,是不是,小雨?”小月说道。

“是,是,哦……不是,不是,我不误会!”我尴尬地说。

气氛有点沉闷。

我让李慧敏把枕头底下的“大悲咒”取出来放到别处,又叮嘱她今晚睡觉的时候千万不要默念大悲咒,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不要大喊大叫,然后从小月的铺上翻出一本三毛的《撒哈拉的故事》,躺在通铺的另一侧翻看着,她们两个各自拿了本书消磨时间。

离子时还有半个小时,,我放下书翻身下床,可能是因为紧张,她们两个一点儿困意都没有。我让李慧敏铺好自己的被褥躺进去睡觉,帮她掩好被子,说道:“你就这样躺着睡觉,手不要出来,别出声,也不要默念大悲咒,记住,‘任他泰山压顶,只当清风拂面’。

“眼睛怎么办?闭着还是睁着?”李慧敏声音有点发抖。

“你平常睡觉的时候闭着还是睁着?”我忍着笑问道。

“闭着。”

“哦,那就闭着,我还以为你和张飞有共同嗜好呢。”

“哈哈……”小月终于忍不住了,大声笑了起来。

“嘘……,时间快到了,大家别太兴奋,保持安静。”我轻声说道,然后拿出小罐儿,轻轻地放在李慧敏的枕边,示意小月熄灯。

屋里一片黑暗,小月摸到我身边,小手抓住我身上一块儿肉,拧了一下赶紧松开,我知道这是迟早的事儿,强忍着没喊出声来,眼睛紧盯着主梁上的动静……

第四十三章 收服(二)

宿舍里静的让人有点窒息。

过了一会儿,就听李慧敏侧过头轻声说道:“小月,开灯……”

“开灯做什么?”小月轻声问道。

“让你开灯就开灯!”李慧敏有点着急。

小月摸到灯绳一拉,屋里顿时亮了起来,李慧敏轻轻坐了起来,要下床。我赶紧过去问道:“时间快到了,你做什么?”

“我……我要……上厕所……”李慧敏满脸通红地说。

“咳,服了你了。”我长长叹了口气,“小月跟她一起去吧。”

她俩走到门口不走了,小月轻声说:“小雨,我也有点怕……”

“两位姑奶奶,你们就快点吧,这事儿我不能跟着,况且,现在厕所比屋里要安全的多,快去快回!”我有点着急,女生怎么这么麻烦,平时晚上上厕所怎么办?但仔细一想,也便释然了,估计肯定有专门的工具,因我在这儿不方便使用罢了。

我拿起小罐儿放到一边,防止她上床的时候不小心再碰到地上,手里摆弄着李慧敏的手表等她们回来。终于,两个人搀扶着回到宿舍,嘴里不断吸溜着,外面确实很冷。

好不容易把李慧敏重新安顿好,我把小罐儿小心地放到她枕边,叮嘱道:“时间还有五分钟,麻烦你别说话了好吗?”

李慧敏重重的点了点头,熄灯后三分钟不到,李慧敏又轻声说道:“我睡不着怎么办?”

我差点晕倒在当场,“睡不着就把眼睛闭上,别说话行吗?”

“可是,我想看鬼故事……”李慧敏说。

我忽然想到李慧敏原来有晚上看鬼故事的习惯,很可能她的这个习惯激发了红衣厉鬼的能量,她不说还差点忘了,于是赶紧用手电筒照了照,找到一本《鬼故事》连同手电筒塞进了李慧敏的被窝。

屋内终于又恢复了寂静。

小月在身后紧紧地抱着我,我明显感觉她在发抖,不知是害怕还是因为刚上厕所回来冻得。我回身摸了摸她的小脸,很凉,于是双手捂着帮她暖了一下,轻轻在她耳边说道:“运行两个周天。”然后转身盯着主梁的动静。

大约又过了一刻钟,主梁上渐渐发出淡淡的紫光,随着紫光范围的逐渐扩大,蜷缩在梁上的红衣女子现出了身形,她正在努力蠕动着,头部和一只手很快挣脱出来,过了一会儿,另一只手居然也挣脱了束缚。红衣女子向我的方向扫了一眼,嘴角带着一丝冷笑,小月虽然看不到她,也明显感到我刚才打了个冷颤,抱我的手勒得更紧了。

梁上的红衣女子有些兴奋和不安,没有马上行动,而是在梁上左顾右盼,迟迟不向李慧敏下手,像是对什么有些忌讳,我屏住呼吸把胸前的虚空藏菩萨像悄悄塞进脖子里面。

终于,红衣女子双手和舌头同时向着李慧敏的方向伸过来,李慧敏枕边的小罐儿也发出了淡淡的红光,若隐若现。红衣女子好像并没发现小罐儿的异常,双手和舌头在不断的伸长,再伸长……

眼看着就要碰到李慧敏头部的被子,突然从小罐儿中发出一道耀眼的红光,与红衣女血红的舌头绞在一起,很快,红光一闪又回到了小罐儿里面。

“我看到有一道红光一闪就没了……”小月在后面颤抖着说道。

我看了看主梁,上面的红衣女子消失了,知道大功告成,长舒了一口气,说道:“恩,可以开灯了。”

小月在背后捅了捅我,轻声说:“你去开……”

我拉开灯,发现李慧敏已经睡着了。我小心地拿起她枕边的小罐儿,觉得小罐儿的重量比原来增加了许多。于是让小月拿上她自己的手电筒,两人一起出了宿舍。

外面是无边无际的黑夜,没有一点星光,小月紧紧挎着我的胳膊,慢慢地向胡同口走去,刚走到食堂前面的大柳树旁,突然一只夜猫子(猫头鹰)尖叫一声从头顶飞过,吓得小月一下子抱住我不走了,我心里也是一惊,这些留鸟半夜里尖叫真让人受不了。

“别害怕,那是它抓住老鼠高兴了才叫。”我安慰小月道,“走吧,拐过去往南就快到了。”

今晚的夜路走上去显得更长,两人好不容易走到枯井旁,感觉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也许是因为手中小罐儿的分量太重,像是握着整个校园的安宁,让人感觉压力巨大。

“你看……,小罐儿的边缘怎么有光亮透出来?”小月说道。

我一低头,发现小罐儿的边缘果然透出淡淡的红光,暗叫一声“不好”,怪不得路上越走感觉越沉重,原来小月系红头绳时没系紧,于是赶紧用手攥紧红布的边缘,说道:“小月,解开红头绳重新绕紧!”

小月颤巍巍地解开,绕了几圈,越着急越是系不紧,我只好说:“你绕紧就行,我来系。”

总算把红头绳系好了,随着红光的消失,小罐儿的重量也减轻了许多,我俩同时松了口气。我接过手电筒照了照盖在井口的青石板,小罐儿虽然不大,但石板的缝隙更小,于是把手电筒递给小月,提起一口真气,推动石板移出一道缝隙,小心地把小罐儿扔了进去,过了一会儿传出“扑通”一声闷响,确认已经落到井底,就把石板重新移回去封住井口。

“好了,终于办完啦。”我拍了拍手上的土说,“我要回男生宿舍睡觉了。”

“那我呢?”小月拉住我不放。

“当然是先送你回去再走啦。”我笑着说。

“不行,小雨,不知道怎么搞的,今晚我真的好怕,你别回去了好吗?”

我想了想,说道:“好吧,你等一下,我去去就来。”

“不,我要跟着你!”小月抱着我不松手。

“乖,别使劲勒肚子了,我去方便一下,马上回来。”我轻声说道。

“那也得跟着,大不了转过身不看就是。”小月可怜兮兮地说。

话都说到这份上,还能说什么,只好说,“厕所我不去了,你转过身去,我就地解决!”说完我向地上吐了几口吐沫,嘴里轻轻念道“嘘……让让,让让”,令人尴尬的是,半天也没出来。

“小月,我……有个毛病,有人看着……出不来,别靠着我后背了,离远点好吗?”我小声说道(说明一下,这的确是事实,倘若是个青年处男,旁边一女孩看着他站着嘘嘘,如果不是憋得要尿裤子能出来的没几个,拒绝非处男参与讨论)。

“讨厌死了你!……”小月只好背向我走了几米。

“把手电关了好吗?”我补充了一句。

“你哪儿来这么多臭毛病?”小月气得自己都笑了,紧张气氛缓解了不少。

终于解决完了,我尴尬地走过去,小月还在咯咯地笑。

“笑什么笑!……真的出不来,骗你是王八蛋!”我信誓旦旦地说。

“哈哈……”小月捂着肚子蹲到了地上,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声,“喂,我问你,刚才你在哪里叨念什么?”

“呵呵,这是秘密,今天太晚了,改天告诉你!”我轻声说。

往前走了几步,小月忽然问道:“喂,你说红头绳为什么没系紧?我觉得当时自己系的好好的呀!”

“这个问题我还想问你呢!你当时干嘛了,为什么没系紧?”我反问道。

小月想了想,使劲拧了我一把,说道:“哼!当时她正在吮你的手指头,而你连躲都不躲,我气得浑身发抖,怎么能系紧?”

“别……别拧,我……我也没想到她会那样,后来不是收回去了吗?”

“还好意思说?收回去你放进自己嘴里,连吮进去的血都不吐了,恶心死啦!”

“什么呀,我是看到你气得脸都绿了,一紧张给咽进去的……”

“行了,行了,别说啦,越说越恶心。”小月打断了我的话。

到了宿舍,李慧敏正蜷在铺上哭,手电筒还在亮着,见我们走进来,一下子就扑到我怀里哭得泣不成声。

“怎么了?”我惊讶的问道。

“刚……刚才做噩梦吓……吓醒了,你……你们都……不在,我怕……”李慧敏边抽泣边说。

“别怕,它已经被收服,现在没事儿了,刚才我和小月把小罐儿扔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就急着赶回来了。”说完我让小月洗洗手,抱着李慧敏,自己也去洗了洗。

“小敏,别哭了。”小月抚摸着李慧敏的秀发说,“你怎么那么快就睡着了?”

“我……我不知道,本来还好好的,忽然就非常想看鬼故事,雨生把鬼故事和手电筒给我后,心里就平静多了。”

“后来呢?”小月问道。

“后……后来我打开手电,翻开书一看,又是五十三、五十四页那个吊死鬼的故事,心……心里不想看,可是又不由自主的去看,看到教人怎样利用身边的工具上吊的时候就……就不记得了。”李慧敏说道。

“你还记得五十三、五十四页是阿拉伯数字还是语文数字?”我问道。

李慧敏想了想,肯定地说道:“是语文数字五十三、五十四,而且还是竖着写的。”

我沉吟了一下,说道;“这正是你晚上做噩梦的原因,我翻过你的那些鬼故事书,十三本书里的页码全都是阿拉伯数字。”

“是吗?”李慧敏忍不住翻了几本,越翻越紧张,“怎么书里好多故事没读过?难道说我晚上看的那些故事根本就不存在?”

我点了点头,说道:“是啊,前一段时间你心里肯定想过一些有关吊死鬼的事情,魔由心生,红衣女子就是利用了你心中的‘魔’去操纵你的灵魂,正像你猜测的,那些故事在书里根本就不存在,而是你的‘心魔’自己编造出来的。”

李慧敏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不过现在不用担心了,红衣女子被收服,你心魔已去,看什么样的鬼故事都没事儿了。”我笑着说道。

“那……那心魔还会不会再来?”李慧敏问道。

“这就说不准了,‘心生则种种魔生,心灭则种种魔灭’,倘若心底无私,应该自然清明吧!”我觉着自己只能悟到这个层次,就直说了出来。

“听不大懂。”李慧敏说道,“小月你今晚和我挤一个被窝好吗?我还是很怕……”

“行,太晚了,都休息吧。”小月扶李慧敏躺好,自己钻进了她的被窝。冲我说道,“小雨,别躺那边了,你睡小坤铺好了,离我俩近点儿,我也有点害怕。”

“好吧,我无所谓,在哪儿糊弄一宿都成!”精神一放松,真的感觉困了,一挨到床铺,我就进入了梦乡……

第四十四章 无题

一觉醒来,扭头一看,小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李慧敏的被窝钻出来,睡到了自己铺上,睡姿采用的是功法中的“卧姿”,呼吸均匀,嘴角微微翘起,小酒窝浅浅地露着,脸上荡着甜甜的笑,不知道在做什么美梦。

我不忍心叫醒她,侧起身子想仔细看看小月,没想到床铺“咯吱”一声,小月嘴角稍稍动了动,眼睛慢慢透出一丝黑亮,发现我在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小月忽然睁开眼睛惊恐地看着我说:“你……你干什么?”

“嘘……”我指了指她身后的李慧敏,轻声说道,“没什么,随便看看……”

“你……好讨厌!……”小月皱着眉头小声说了一句,把头埋进了被子里。过了一会儿又偷偷地探出脑袋,我发现她的脸色也能绯红,小月指了指背后,悄声问道:“醒了吗?”

我微微侧起身,看到李慧敏蓬松着头发,衬托着白皙的面庞,黑亮纤长的睫毛合在一起,甜甜地睡得正香,于是冲小月摆了摆手。

小月冲我吐了吐舌头,用口型对我说道:“刘漠……”

我心里一惊,说道:“问刘漠做什么?他昨天就回家了。”

小月气得捅了我一下,轻声笑道:“讨厌,谁问刘漠了?我说你……流——氓!”

我窘迫至极,捏着她的鼻子轻声说:“还怪我,说话不出声音,你自己对对口型!”

“哈哈……”小月忍不住笑出声来。

“干嘛呢你们?困死了,再睡会儿吧。”李慧敏嘟囔着。

我悄悄掀开被子,坐起来就要下床,被小月又按了回去,“再躺会儿吧……”

“不躺了,我不跟女刘漠在一起……”我笑着说。

“刘漠来了?在哪儿?”李慧敏惺忪着睡眼侧起身来问道。

我忍着笑说:“没……没有,我们在说刘漠昨天回家的事儿。”

小月一看没法睡了,嘟着小嘴坐了起来。

看我们两个都起来了,李慧敏也只好翻身起床,抱怨着说:“真服了你们俩,不好好睡觉,大清早的谈论什么刘漠回家!”

“哈哈……”小月和我终于憋不住了。

吃过早饭,李慧敏说要回家拿钱,我和小月买了些吃的去了后山。

绚丽的阳光照在群山上,映出玉女峰的光彩夺目,没有了夏天的青翠,冬日的玉女峰矗立在群山之上,隐隐的透出些许孤独。

“小雨,咱们再比赛一次登玉女峰怎么样?”小月提议道。

“好啊!不过你最近轻功突飞猛进,跟踪我两次都没发现,为了公平起见,食品包你背着。”我开着玩笑。

“那可不行,包本来就该你背!”小月说道,忽然回过味儿来,身影一晃到了我身后,小手轻轻揪起一块肉,“再说我跟踪你?……”

“不……不说啦,快放手,包我背着还不行吗?”

“就这么定了!鉴于你背着包,让你先走两步。”小月胸有成竹地说。

“好嘞,可别后悔……”我话未说完,提起真气,一踩脚下岩石闪了出去。

小月在后面紧紧跟上。在小月的指导下,我轻功的进步是显而易见的,加上自己身体的先天优越条件,更是如虎添翼,为了甩下身后的小月,我全神贯注,走、跳、蹿、跃、攀、缘、挂、提、纵、游、贴等等全用上了,到了半山腰,估计把小月已经远远落在后面。回头一看,小月离我还是五六米的距离,不行!还得努力,又是一路猛跑,眼看就要到玉女峰顶了,忽然一个轻盈的影子从我身后跃了过去,提前到了玉女峰。

“唉……居然没把你甩掉,还比我提前一步,也太厉害了吧。”我竖起大拇指说道。

小月倚在一块大石头上,笑着地说:“没想到你进步这么快,刚开始追你时还真费了不少劲,后来快追上的时候,怕你赖皮就一直跟在后面,快到了才伺机超过。”

“不会吧,我费那么大劲儿,你却说的这样轻松?”我羡慕地看着她。

“也不是的,你背着书包能跑成这样已经相当不错了。”小月毫不谦虚地笑道,“其实功夫不在于多,而在于精,我看你上山的时候用了好多种身法,而我只会‘跳跃法’和‘蹿纵术’,所以用起来要比你得心应手些。”

想起朴实无华的少林罗汉拳,如果练到高深层次就能达到大智若愚、大巧若拙的境界,忍不住点了点头,说道:“对,贪多嚼不烂,我以后应该在专和精上下功夫,这一点要多跟我家小月学习。”

“去你的,谁是你家的?”小月嗔怪道。

“什么你家我家的,全是咱家的!走吧,去蝙蝠洞,看这次谁快……”我说完先飞了出去。

“喂,你等等,什么咱家的……”小月在后面喊道。

第二次的比试当然还是小月提前到达,一进练功房,小月就焦急地把我拉到里面说:“你看,洞里好像有人来过,这不是咱们留下的痕迹。”

顺着小月手指的方向,我看到岩石上有一片蜡烛点过的痕迹,蜡油摊开一片,像是自身燃烧完后留下的。

我想了想,一拍脑袋说道:“别担心,这是我留下的。”

小月摇了摇头,“应该不是咱们留下的!”

“我说是我留下的,没说是咱们留下的。你忘啦,前几天你投石子,我去右洞练功房找你,蜡烛没熄,咱们走的时候又没回来看,自然就留下了这滩痕迹。”我说道。

“吓死了,我还以为这个隐蔽场所被人发现了呢。”小月拍着胸脯说道。

“呵呵,没事儿,刚才把我也吓一跳。”我笑着说。

切磋了一会儿杨式太极拳,两人在“形”、“劲”、“意”、“气”方面,有了一些体会,但要充分体现阴中有阳,阳中有阴,互为环抱,阴阳平衡,真正达到形神合一,却是需要时间和意志的锤炼。

坐下休息的时候,小月取出包里的食品,两人边吃边聊着。

“对了,小雨,昨天晚上你不是说要告诉我那个秘密吗?”小月忽然问道。

“哪个秘密?”

“哎呀,就是那个秘密,哈哈……”小月莫名其妙地笑起来,“就……就是……哈哈……”

“你别笑了行不?到底什么秘密?”我问道。

“就是……你方便的时候嘴里叨念的什么‘嘘嘘,让让’的秘密,哈哈哈……”小月从石头蹲到了地上。

我忽然想起她昨天晚上发笑的原因,脸腾地红了,讪讪说道:“你……你再笑就不跟你说那个秘密!”

“好了,我不笑了,呵呵,你说吧……”小月终于忍住了笑。

“说之前我要提醒你,你发笑的原因不能跟任何人讲,连最亲密朋友也不能讲!”我一本正经地说。

小月站起身点了一下我的脑门,“你有毛病啊!那种事儿我能跟谁说,怎么说出口?”

我一想,也对,就没再强调保密问题。

“昨天晚上想跟你说的事儿也不能算是秘密,最多是个注意事项而已。就是在野外方便的时候不要在很空旷的地方,要找隐蔽一点的地方,比如小树或者小沟,之前要先吐几口吐沫,嘴里要说‘嘘嘘……让让,让让’一类的话。”

“不会吧?那事儿还有这么多讲究?”小月睁大眼睛问道。

“刚开始我也不信,后来通过两件事,我信了,你最好采取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我说道。

“哪两件事?”小月问道。

于是我把二辉那次碰到锁柱媳妇的事儿跟小月简单讲了一遍。

“哈哈……,二辉真会选地方,另一件呢?”小月笑着说。

“另一件是我堂妹小云,小云是我三叔家的大闺女,当时也就五六岁吧,她跟着三叔他们去地里割麦,晚上回家不久,突然就神志不清,高烧不退,满嘴胡话,说的什么谁也听不懂,嘴里还不停地吐吐沫,送到药社大夫也查不出病因,还说不行就赶紧去县医院,急的全家人如热锅上的蚂蚁不知所措。”

“后来怎么样?”小月追问到。

“后来母亲提醒他们去请圣姑,我清楚地记得,我赶到三叔家的时候,三叔正好把圣姑接到家里,小云已经烧的昏迷不醒,我跟着圣姑进屋看了看,发现堂妹小云身体里面躺着一个‘老头儿’,就跟圣姑悄悄说了,圣姑让三叔三婶回忆当天小云去了哪里,都做了些什么?”

“想起做什么了吗?”小月问道。

“三叔和三婶想了半天也没想起小云做了哪些不对的事儿,就从去麦地开始到傍晚回家说了一遍,圣姑注意到一个细节,就是三婶看到小云在地里小便了一次。圣姑二话没说,让三叔赶紧套车,带着小云去麦地,到了地里,圣姑让三婶抱着小云找到她尿尿的位置,不知道圣姑在那里叨念了些什么,然后又烧了些纸钱,让三叔和三婶在旁边磕了几个头,我看到小云身体里的那个‘老头儿’终于懒洋洋地坐起来,慢慢地飘走了。”

“那小云怎么样?”

“还别说,‘老头儿’走后,小云的烧就退了,也不说胡话了,慢慢地睁开眼睛,奇怪地望着大家,说‘妈妈,这么晚了还跑地里割麦子啊?回家吧,我饿’,喜得三婶抱着小云就哭……,回来后圣姑提醒大家在野外小便一定要注意,不要在坟地和很空旷的地方,要找隐蔽一点的地方,比如小树或者小沟,注意,我说的是‘小树’和‘小沟’,不是‘大树’和‘大沟’,尿尿要先吐几口口水,嘴里要说‘嘘嘘……让让,让让’一类的话。”

“太吓人了……”小月长舒了一口气说道,“幸亏我没那些不良习惯。”

“我觉得碰到这种情况存在一定几率,比如那些不知道这些忌讳的人在空旷的地方甚至在坟地小便也没什么事儿,关键是赶巧了,如果小便的时候正好赶上‘不干净’的东西在那儿,你淋到它身上它不跟着你才怪。”我分析道。

“我……我怎么感觉越来越渗得慌……”小月说。

“呵呵,只要注意了就没什么问题,人鬼殊途,如果不去招惹它们轻易不会出现这些事情的,其实……”我想了想没往下说。

“其实什么?”小月问道。

“也没什么,你是不是想去‘嘘嘘’了?”我岔开了话题。

“你……你给我呆在这儿别动啊……”小月闪身出了练功房。

想不到小月被我歪打正着说中了,呵呵。

其实我是想说学校里面绝不是只有一个董坤和一个红衣厉鬼,其他的地方也一样,孤魂野鬼多了,因为怕泄露天机,才没有说出来。当然,如果没有特殊条件,特殊的人和特殊事情,很难激发它们能量的,所以只要踏踏实实做人,认认真真做事,做到心中无鬼,则一生无鬼,亦即: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当然,如果做了亏心事嘛……那就要看造化和自己迷途知返的能力了……

第四十五章 酒不醉人人自醉(一)

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转眼就到了初三最后的冲刺阶段,因为指标的限制,同学们都在拼那几个可怜的中专指标,好多同学在自己的课桌上刻上了一个“博”字,还有的同学悄悄在日记本的封面写下了“永不言败,永不言弃;奋斗改变命运,奋斗拥有美丽人生”、“人生能有几回搏,此时不搏待何时”等名言警句。

关键时期的关键阶段,同学们都领略到了“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这句话的涵义,就连体育班的学生在进行完达标测试之后,重心已经完全倾斜到学习方面,如果说前两年半的生活是丰富多彩的,那么最后一个学期的日子可以用充实、枯燥和黑色来形容。

尽管同学们面临多种抉择,但大家几乎不约而同地选择报考中专,茫茫人海,仿佛能看到成千上万的学生正在向那座“独木桥”靠拢,不过,也有少数学生游离于他们之外,依然按部就班地生活着自己的生活,这些学生中起码包括刘漠、小月还有我。

预选考试中我和小月的成绩都名列前茅,为此,班主任刘老师几次找我和小月谈话,让我们报考中专,理由简单而直白,上中专可以早毕业早参加工作早挣钱。其实,刘老师自然有他的想法,班级成绩的优劣(也许还有教师的奖金)和考上中专的人数是成正比的,但我们两个深知练功的精髓“任他泰山压顶,只当清风拂面”,依然坚持了自己的坚持。

我的既定目标是:上高中、考大学,至于大学毕业之后做什么,心里没什么概念,世易时移,谁知道几年之后会怎样?不给自己定位太大的目标和希望,我有自己的想法:希望越高,失望越大,超越了现实的目标往往会让人失去信心,与其如此,还不如一步一步踏踏实实地走下去舒服,有人说“知识决定命运”,我却认为“心态决定命运”更合适些。

董小坤在中专预选阶段,以最后一名的身份挤进了“决赛”阶段,因为这个原因,董小坤抱着小月哭了三次,我们两个自然明白她哭中的激动与感激,毕竟,我们让出了两个预选指标。

对于学习,我和小月都认为主要是平时的积累,那些紧张冲刺的学生只是在给自己增加无形的压力而已,实际上,到了临考的前两个月,我们要做的就是看看书本的知识。基础知识是最重要的,是学海之中的定海神针。倘若不重视基础,而注重难题偏题怪题,反而会适得其反,考试就是对基础知识的测验和自己对问题的灵活运用与把握程度。

我和小月最担心的就是董小坤,她“林妹妹”般的身体能不能承受住最后的冲刺呢?当然还有一个人刘漠,为此,找了个周六晚上,我们特意把他们两个叫到一起吃饭。

“小雨,怎么到今天才想起来放血?”刘漠一坐下来就问。

小月瞪了刘漠一眼,刘漠猫在旁边不说话了。

“快毕业了,看大家学习紧张,为缓和一下气氛,才把咱们几个不错的聚在一起。原来都是大漠放血,今天大家敞开吃,我负责放血,哈哈……”我笑着说道。

小月把桔子汁给大家倒满后,端起杯子说道:“来,为了咱们在燕中的相聚、相识、相知,干杯!”

“相聚相识还差不多,相知就免了吧,干杯!”刘漠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董小坤整天和小月在一起,不可能不知道他追小月的事儿,看刘漠话中有话,就站起身打圆场,“要不是咱们几个相识相知,今天怎么会在这里相聚,刘漠、雨生、小月,谢谢你们,干杯!”说完也是一饮而尽。

“今天我和小月请大家吃饭,还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希望咱们都考上自己理想的学校,来,干杯!”我举起杯子就要干。

刘漠起身拦住了我,“喂,你……你等会儿,不是说你放血吗,怎么把小月掺进去了?”

小月刚开始就想干,可被刘漠一个“相知就免了吧”搞得一直举着杯子没动,终于找到自己发言的机会,“刘漠别误会,请客是我们俩的主义,来,小雨,为咱们请客干杯!”小月说完和我同时干了杯中的饮料。

“好哇,你们俩在这儿一唱一和演《天仙配》,是不是串通好了出我丑?”刘漠故意大声说道。

“我们哪里敢演《天仙配》,倒是想看看《宝黛情》,哈哈……”小月笑着说。

搞的董小坤满脸通红,刘漠愣了一下,看了看身边的“林妹妹”,又扫了一眼空饮料瓶,忽然道:“这么喝没意思,我提议上啤酒,老板娘,来两瓶啤酒!”

董小坤不好意思阻拦,我和小月请客当然不能阻拦,等啤酒上来,刘漠把酒都给大家倒满,说道:“来,喝酒,喝酒!”

我一看主要话题还没说,就开始喝酒,一会儿晕乎乎的怎么能听进去,于是跟小月使了个眼色,小月心领神会,说道:“刘漠,先把酒放下。酒当然可以随便喝,但是喝之前我得说几句话。”

“小月大人,有什么指示你尽管吩咐。”刘漠笑着放下了手中的杯子。

“是这样的,今天的客真的是我跟小雨商量着请的,刚才的目的已经说了,还有一个重要目的就是,咱们怎样才能考上自己满意的学校?”小月认真地说道。

刘漠撇了撇嘴,看小月一本正经的样子,没出声。

“先说小坤,你的目的就是考中专,首先恭喜你预选成功!”小月看了董小坤说道,“你身体虽然比原来好了,但我不赞成你的学习方法,尤其是现在,整天看那些课外辅导书,恨不得把所有的时间全用在上面,身体能不能撑住不说,效果却不会明显,这不是武断,我和小雨查看了近几年的中考题,发现多数考题都是课本上的,甚至还有课本原题,就是那些所谓的偏题怪题也是从课本知识里面衍生出来的,只要认真思考、灵活加以运用,即使拿不了满分也差不多。”

董小坤不住地点头。

“所以小坤你现在应该抛开那些课外书,认真复习课本,把里面的知识归纳总结,同一类型的题目不要做的太多,基础知识是最重要的,倘若不重视基础,只注重难题偏题怪题,反而会适得其反。还有,你要把自己的作息时间调整一下,该学了学,该玩儿了玩儿,保证足够的睡眠和营养,从玩儿方面,要向刘某学习。”

董小坤想了想说道:“小月,我明白了,谢谢你的提醒!”

“哈哈,听到没?要向我刘漠学习,知道了吧?”刘漠在旁边插话道。

“刘漠别着急,下面让小雨说说你的问题。”小月把头转向我。

“还是你说吧,我说了某些人可能听不进去。”我笑着看了看刘漠。

刘漠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刘漠,那我就不客气了。”小月说道。

“啊?真说呀?我能有什么问题,不就是让我少玩儿点吗?”刘漠摸着脑袋说。

“少玩儿点只是一方面,刘漠,你头脑比一般人不知聪明多少倍,听小雨说你篮球是个好前锋,乒乓球学校无人能敌,军旗和桌球也是难找对手,这么聪明的人实在难找。”小月先灌了点“迷魂汤”。

“那是,那是,‘林妹妹’有时间我教你打球……”刘漠突然发现自己说漏了嘴,赶紧打住了,尴尬地偷看了一眼董小坤。

小月看了看对面董小坤红苹果一样的脸蛋儿,笑道:“呵呵,刘漠说漏嘴了,小坤别生气,其实,‘林妹妹’也没什么贬义,我觉得比她们叫我‘Negro(黑鬼)’好听多了,哈哈……”

对面的刘漠不断地向小月抱拳致谢,我也不禁佩服小月的气度。

“刚才的话还没说完,听小雨说你爸要你考高中,按现在的成绩排名看,不敢说考不上,但肯定是有困难。因此,刘漠你现在要做的是尽量少玩儿,适当延长学习时间,把省出来的时间用在学习上,跟小坤一样,不看别的,就巩固课本上的基础知识,然后整理总结加以运用,如果有不懂的,完全可以请教小坤,她的基础比你不知牢固多少倍。”小月看了看对面的两位。

刘漠点了点头,董小坤红着脸也点了点头。

“今天这些话,不是我‘好为人师’,说真的,如果不是这么亲近的朋友,我和小雨不可能专门请你们过来讲。所以,无论说的对也好,错也好,都是我俩的心意,绝无恶意,希望不要生气才是。”小月正色地说道。

“小月你怎么能这么说?别说你说的这么好,就是不对,我也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老板娘过来!”刘漠看着老板娘走过来,继续说道,“今天的客我请了,除了我,谁要是结账我跟你急!”

“大漠,你就别客气了,不能老让你放血,今天这血必须我放!”我说道。

“你一边去!我是冲小月的那番话和小坤以后对我的帮助,又不是看你面子。这血放的值,我愿意!来,再来两瓶打开,喝酒!”刘漠大声说道。

“好,一起干!”小月说道。

说实话,这种酒场我是第一次,喝了一小口,满嘴的“酸泔水”味儿,看刘漠一口喝了下去,小月居然也把杯子干了,我又喝了一小口,实在是喝不了那个味儿。

董小坤抿了一小口,张着嘴巴在那儿用手使劲扇着。看她的确喝不下去,刘漠端起董小坤的杯子倒进自己杯里一饮而尽,我冲刘漠伸了伸大拇指。

“喂,小雨,怎么回事?大家都干了你怎么不干?”刘漠指着我身前的多半杯酒说道。

“她不也没干吗?”我指了指董小坤。

“她有人替,有本事你也找人替,反正我已经替一个人喝了不能再喝,小月是女生不可能替你的!”刘漠眯起眼睛看着我说。

我心说刘漠这小子太损了,自己不替喝还直接堵住了小月的嘴。我端着杯子看了看他们,最后目光落在小月身上。小月看我尴尬地举着,说道:“我听我爸说过,喝啤酒要大口喝,没事儿,喝吧!”

气得我使劲斜了她一眼,心说,小口都喝不了,大口怎么喝,不过,总不能僵在这里,一狠心,也干了,当时的感觉就像喝了一瓢“酸泔水”,满嘴的不是味儿。

“好,痛快,满上,再来!”刘漠还上劲儿了。

“不行,不行,真不行,我以前没喝过,跟‘酸泔水’差不多,歇会儿再喝行吧?”我推辞道。

“第一次喝都这样,慢慢儿就好了,啤酒是粮食做的,液体面包,喝吧,没事儿!”刘漠劝我道。

既然小月都能喝,我也就不好再推辞,说道:“来,喝就喝,醉了你背我回去!”说完一饮而尽。

“喂,第一次喝就少喝点,看你脸都红了。”小月悄悄拽了我一下说道。

我心说要不是你第一杯让我大口喝怎么会脸红?就悄悄回应道:“你倒是没事儿,脸红也看不出来!”

小月瞪了我一眼,恨恨说道:“哼,狗咬吕洞宾……”

“喂,你俩有什么悄悄话回去再说,来,一起喝酒,哈哈……”刘漠豪爽地说。

大家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来,我敬你们三个一杯。”董小坤端起酒杯说道,“谢谢你,小雨,给我帮了那么大的忙;谢谢你,刘漠,我知道每天中午的菜都是你给的饭票;谢谢你,小月……”话没说完,董小坤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坐在凳子上泣不成声……

“唉……别哭啊,这么高兴的事儿,哭什么。如果你愿意,等考上中专后,午饭我接着管。”刘漠着急地说。

董小坤抬起头,脸上挂着泪滴笑道:“我……我没哭……是……高兴的……来……我再敬大家一杯……”

“好了,好了,你别喝啦!”刘漠夺过杯子,从身上掏出手绢递给身边的董小坤,“给,我最看不了女生哭鼻子,来,小雨,小月,我带她敬你俩,祝愿你俩比翼双飞,白头偕老……唉吆……你干什么小坤?”旁边的小坤赶紧把手缩了回去。

“对,就拧他!让他满嘴胡说八道,哈哈……”小月在旁边给小坤加油。

我冲小月撇了撇嘴,心说拧人这一招并不是小月的专利,起码小坤也会。

返校的路上,我要搀扶刘漠,刘漠一挥手说:“边去!我没醉……”

我在刘漠耳边悄悄说:“你这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哈哈……”

看刘漠边走路边画S,董小坤走过去搀扶刘漠,刘漠这次没有拒绝,任由她搀扶着向前走去……

我心想:刘漠这么短时间内“移情别恋”,看来并不只是女人善变,男人也一样善变。

“想什么呢?”小月走过来问道。

“没什么,走,找个地方坐会儿。”我拉着小月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第四十六章 酒不醉人人自醉(二)

自周六晚上那顿饭之后,董小坤变了许多,不再整天泡在教室里了,课间也知道出去活动一下,课外时间偶尔去跟刘漠打打乒乓球,或者跟刘漠讲讲习题。变化最大的还是刘漠,他居然放弃了最喜欢的桌球,把他自认为雷打不动的“宝贵时间”花在了和董小坤一起探讨学习上,这不得不让我和小月对他刮目相看,不过,隐约着,我总觉得刘漠有什么心事。

终于,在一天的课外活动时间,刘漠把我拉到了操场。

“小雨,我问你一件事儿。”刘漠开门见山地说。

“什么事儿?”我问道。

“我说了,你别说我痴心妄想啊?”

“咱们还用得着来这个?说吧,看我能不能帮你。”

“你说……你说我能考上中专吗?”刘漠说完望着我,眼里满含着期冀。

我心说就你现在的成绩,通过努力,高中能考上就不错了,还想考中专,这不痴人说梦吗?但看着刘漠满眼的期待,我说了谎话。

“为什么不能?中专也不是只给某个人开的,只要努力,一切皆有可能!”我肯定地说。

“那就好!我现在改变主意了,准备考中专!”刘漠坚定地说。

“可是,你知道,刘叔叔的意思是让你考高中,将来上大学啊?”我提醒他,想给他降降温。

“家里爸妈是尊重我意见的,你的担心不是问题。”刘漠说。

“大漠,你别忘了,现在中专预选已经结束,学校要的是升学率,他们怎么可能为没把握考上的人再去跑个指标呢?再者说了,就是学校答应为你跑指标,其他兄弟学校也不见得给你让出来啊。”我担心地说。

“这件事儿我想过了,可以找我爸爸试试,估计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刘漠坦然地说。

我看了看刘漠,脑子里不禁蹦出时下最流行的一句话,“学好数理化,不如有个好爸爸”。提到刘叔叔,我心里一寒,想起小学的时候,为了田老师的家庭,让刘漠带我去刘叔叔办公室找张阿姨的一幕。又想起事后圣姑对我的严厉警告,“你不该把自己看到事情乱说,凡事要顺其自然,不能自作主张去试图改变什么……田老师的事情你看似帮了忙,却不知道刘爱国命中注定要有此一劫,本来刘爱国因此劫可以丢官经商,免去牢狱之灾,后续事情对田老师这个家庭来讲并不是坏事,你这么一掺和,刘爱国却要在官场多混十年,而十年后刘爱国还是免不了牢狱之灾,你想想,那时刘漠也大了,他父亲进了监狱,这对田老师这个家庭来讲打击可是致命的。”

按照圣姑的说法,刘叔叔现在应该早已被罢官,没准儿已经是个小有名气的商人了,但现在他却在县里八面玲珑,呼风唤雨,听刘漠说现在他的秘书又换成一个更漂亮的叶阿姨。从时间上推算,再过五年,刘叔叔就有牢狱之灾,到时候刘漠和田老师怎么办?唉……,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啊。

最让人痛心的是:好想为田老师和刘漠做点什么,但现在却什么也帮不上。‘不可说’,为什么不能说呢?刘叔叔,你可一定要好自为之,多做善事,给自己留出后路啊。

想到这里,我拍了拍刘漠,说道:“大漠,你觉得考中专有把握吗?”

刘漠摇了摇头。

“那你觉得有大的把握?”我接着问道。

“百分之几吧。”刘漠小声说。

“你看,既然连一成把握都没有,我建议你还是跟我们一起考高中,好吗?”我尽量说的委婉一些。

“不行!有一点机会我也要试,你刚才还说一切皆有可能,现在怎么又给我打退堂鼓了?”刘漠惊奇的看着我说。

“我的意思是,连一成把握都没有的事情,就……就别再麻烦刘叔叔了……”

“这个你根本不用担心,他是我爸爸,他不帮我谁帮?”刘漠笑着说。

是啊,刘叔叔是他爸爸,又不是我爸爸,我凭什么说不让刘漠‘麻烦’自己的爸爸。我苦笑了一下,说道:“那你说说为什么忽然改变主义,想报考中专了?”

“这个嘛……反正是想了,你也别问啦,以后你多指导我的学习就行了!”刘漠有点不好意思。

“呵呵,指导学习肯定没问题,只要你肯塌下心来就行。只是我不明白你怎么说变就变?”我笑了笑说道。

“别……别说那么难听好不好,怎么叫说变就变,我这不在跟你商量吗?”刘漠好像被说中了痛处。

我脑中一闪,便明白了他想的什么,“大漠,我知道了,是不是为了‘林妹妹’?”

“猜中了还说出来干嘛?是,是为了小坤,怎么着吧?我把小月都让给你了,跟小坤好你总不会也嫉妒吧?”刘漠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你说的什么话?我怎么会嫉妒你?小月和我的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退一步讲,就是真的那样,小月好像也不是你让给我的吧……”我笑道。

“打住,不提小月的事儿了。”刘漠拦住我说,“我真的觉得小坤挺好的,特有感觉那种,也许这就叫‘一见钟情’吧!”

“哈哈……”我忍不住笑了

“笑什么你?”

“我们在一个班快三年了,天天见面没‘一见钟情’,吃了顿饭忽然就“一见钟情”啦?下次吃饭再叫个女同学你是不是还要‘一见钟情’?大漠,我跟你讲,现在你最好把‘一见钟情’埋在心里,什么也别想,抓紧时间学习,考上高中才是硬道理!”我说道。

“不行,不行!到时候我上高中,她上中专,我俩两地分居,多难受,我必须和她考同一所中专才行。”刘漠口无遮拦地说。

“好,好,我服了,你考中专我不反对。不过大漠,我可提醒你,在中考之前,别整天想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到时候两个人落榜可不光你惨,连董小坤也让你害惨了。”说完我心里想:你才多大?几天的功夫,连‘两地分居’都说得出来,你可真是刘叔叔的好儿子。

“你早这样说不就完了吗?放心,我可没你想的那么龌龊,你就瞧好吧!”刘漠开心地说道。

哈哈,我龌龊?我哪儿龌龊了,有你龌龊吗?想归想,我嘴上没说出来。

“你们俩干嘛呢,说得这么热闹?”董小坤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

“没什么,我在和大漠谈论一道数学难题。”我笑着说。

“解决了吗?要不要一起讨论?”董小坤天真地问道。

刘漠和我对视了一眼,说道,“不用了,小雨已经帮我解决了,走,咱们看书去……”刘漠拉着董小坤的手走了。

看着他俩远去的背影,我叹了口气,心想:刘漠喝了一次酒,弄了个“酒不醉人人自醉”,与董小坤熟悉之后,却是典型的“色不迷人人自迷”。

唉,但愿他们不要耽误学习才好……

第四十七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一)

今年的雨水异乎寻常地多,潮湿闷热的天气长期笼罩着燕山中学,笼罩着太行山脉附近的县市,也给马上要进行中考的莘莘学子心头蒙上了一层阴霾。

校园里,正是晚自习时间,因为天气实在闷热,又是夜短昼长的夏天,教室里面有半数人不在,同学们都三三两两的去室外看书,我和小月选择的地点是教室后墙第一个挨着过道的窗口,这个位置相对比较隐蔽,看书、聊天均不影响他人,有过道风挺凉快,天黑之后还可以借用教室里面的光线。

“小雨,你准备的怎么样了?”小月问道。

“还行吧,反正咱们又不考中专,高中应该没问题吧。”我谦虚地说道。

“谁问你学习啦?我是问你考试后的事儿准备的怎么样了?”小月生气地说。

“你是说考试后估分填志愿,还是说放假后去你家看卢师傅?”

“怎么那么笨,你说呢?”小月抱怨道。

“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一定去,路费不是都给你了吗?”

“上次也这么说,谁知道你判断意外事件的标准是什么?”

“我说的意外是只要不出现天灾人祸,一定去!”

沉默了一下,小月说道:“我爸的武馆装电话了,昨天去三姑家她告诉我的,如果你肯定去,我就给我爸打个电话,让他高兴一下,他早就想见见你。”

“先不要打,现在打了卢师傅会数着咱们回家的日子,倘若去不了,卢师傅多失望,如果等考完了咱们俩同时出现在登封,卢师傅是不是会很惊喜?”我说道。

“就你鬼点子多,给!这是武馆的电话。”小月递给我一个纸条。

我打开看了看,随手把纸条撕掉了,小月当然知道我的记忆力,没说什么。

“小雨你看!你身后有个大虫子在动……”小月突然站了起来,指着我身后不远的地方。

我扭头看了一下,是一条小蛇在飞快地爬着。我走过去,把小蛇捉到手里,对小月说:“不是大虫子,是一条小蛇在乘凉。”

“有没有毒,你就捉起来玩儿,快放开!”小月担心地说道。

“放心,我听孟凯说过,附近山上很难发现毒蛇,绝大多数是草蛇,锦蛇,这条应该是白条锦蛇,孵化时间还不是很长。”我说道。

“想不到你对蛇还有点儿认识,我们那儿山上蛇也挺多,大部分都是没毒的,不过,偶尔也会碰上五步蛇,五步蛇长大后大约一米左右,一般是灰色,经常在草丛和石块下,它可是有剧毒,被它咬伤了,五分钟后就会出现浮肿,如果不及时治还可能导致死亡,不过倘若不惹它,五不蛇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的。”小月说道。

“看来,你对蛇比我知道的多多了。”我钦佩地说。

“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全是听大人们说的,快看,那里好像还有一条!”小月喊道。

顺着小月手指的方向,一条比我手中的白条锦蛇大一点的蛇正在向我们的方向爬过来,小月走过去把它捉到手里。

“这种蛇我认识,是赤练蛇,没毒的,它是夜行蛇,常在傍晚出来,喜欢离水近的地方,有时候还到家里串门,不过你要注意,如果没抓过赤练蛇,千万不要抓,一旦它被抓住就会乱咬,而且咬住了就不松口,这条孵化的时间也不长。”小月摆弄着手里的赤练蛇说道。

“我看这两条蛇,都好像很着急的样子,可惜我不懂蛇语,否则就问问它们为什么这么着急了,哈哈……”我笑道。

“走,咱们把它俩放生去。”小月望着我说道。

我也是这个意思,于是我俩把两条小蛇放进了校外的草丛里,返身往回走,还没走到教室,就听到教室里一片吵闹声,紧赶几步跑进教室,教室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有的女同学跳到桌子上大声尖叫,我的老乡郑洪飞正举着凳子要砸地上的一条有黄色斑点的蛇。

我大喊一声“不要!……”可惜已经晚了,郑洪飞的凳子已经落到了地上,黄色斑点的蛇头被砸的稀巴烂,身子还在不断地翻动着……

“洪飞,它又没碍着你,你怎么能随便杀生?”我生气地冲郑洪飞喊道。

“它溜进教室吓人,还有一股味儿,怎么没碍着我,再说我又不是和尚,杀条蛇算什么。”郑洪飞也不示弱。

“你杀蛇还有理了?快把他弄出去!”我厉声说道。

郑洪飞斜着眼睛看了看我,没吱声,捡起蛇的尾巴出了教室。

郑洪飞身材高大瘦弱,和我在一个乡,他们村离我们村很近,听人说他从小学习一直很好,就是有一股子邪劲,认死理儿,脾气暴躁,用农村的话说“做事儿脑子少根儿弦”,因为学习好,跟我一起考到了燕中,因为对他的做事方法和喜怒无常的性格不敢恭维,所以平时来往不多,只是偶尔一起回家而已。

郑洪飞还有一个女生不可能知道的秘密,那就是只有一个蛋。上厕所的时候,如果厕所只有两个人了,他就会走过来说道:“喂,你怎么有两个蛋,我却只有一个?来,让我摸摸你的……”好多时候,会把上厕所的男生吓的抱头鼠窜。

由于郑洪飞的‘缺陷’,男同学背地里给他起个绰号叫“幺饼”,不过这个绰号没人敢当他面喊,因为一次有个同学当面喊他“幺饼”,结果他上去就跟他厮打到一处,还咬掉了那位同学的半只耳朵,为此,郑洪飞赔偿了全部医药费,还被学校‘记大过’一次。

郑洪飞之所以对我有所顾忌,还得从一次上厕所说起,他小便完了不走,看着我,当时我还不知道他有那个毛病,以为他在等我,就没当回事儿,站在便池前小解,前文已经提到过,我也有个毛病,如果有人眼睁睁地看着我站着小便,就出不来,于是跟他说:“洪飞你去外面等我吧。”

没想到郑洪飞反而凑上前说:“你怎么有两个蛋,我却只有一个,来,让我摸摸……”说完不管我同不同意,一下子就攥住了……

被人攥住最脆弱的部分,那滋味太难受了,我赶紧厉声说道:“洪飞你干嘛?疼死了,快松开!”

“没事儿,我只是好奇,随便摸摸,要不你看看我的,就一个……”说着他就要解裤子。

趁他松懈的功夫,我慌忙抽身,连厕所都没上,整理好衣服就往外走。等郑洪飞出了厕所,我上去一拳把他打倒在地。郑洪飞出惊讶地看着我说:“你干嘛打人?”

“你神经病,打的就是你!”我气愤地说。

郑洪飞急了,眼睛发直,嘴里不知喊着什么向我急冲过来。我哪儿能让他近身,一让身形,腿一伸又把他绊倒在地。郑洪飞也不示弱,站起身疯子一样地又冲过来,如此反复跌倒不下十次,磕得他鼻青脸肿,最后看样子是没劲儿了。我走过去,指着他的鼻子说:“你给我记住了,**再随便摸我,今天就是你的下场!”说完我头也不回地重新走进厕所……

从此以后,郑洪飞对我很是顾忌,那种变态行为所施对象也发生了变化,只捡他认为能打得过的人摸。就这么一种人,居然能考上燕中,确实让人费解。不过,这些男人之间才能谈的“私事”,当然不能跟小月讲。

小月走到我身边,悄悄跟我说:“郑洪飞刚才打死的是一条玉斑锦蛇,这种蛇如果受到惊扰,就会排出难闻的粘性分泌物,估计教室里的臭味就是它分泌物的味儿。”

我想了想,轻声说道:“走,去外面,咱俩的凳子还在外面呢。”

“小月,你对今天的事儿怎么看?”我问道。

“你那老乡郑洪飞太残忍了!”小月说道。

“我问的是今天发现蛇的事情。”我补充道。

“大雨之前发现蛇没什么奇怪的,我们那里有句谚语:‘蚂蚁搬家蛇过道,明日必有大雨到’,夏天下大雨之前,气压降低,蚂蚁、蛇等动物,对气压降低反应很敏感,明天估计要下大雨了。”小月说道。

“你说的有道理,明天应该会有一场大雨,不过,我总觉有点不对劲儿,你留意没有,今天咱们发现的三条蛇不是一个品种,而且,有两条在向着一个方向‘急匆匆’地爬,我的直觉是,附近还有蛇!”我分析道。

“我带着手电呢,要不咱们去看看?”小月说道。

“走,咱们沿刚才蛇爬过来的方向看看去。”我说道。

果不其然,我们沿着教室西边的小道,一直向北走,路上又发现了不下十条蛇,它们无一例外地全部向着一个方向爬去。

我心中一沉:这些蛇要去哪里,看它们“急匆匆”的样子,在躲避什么呢?

第四十八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二)

正如预料的那样,第二天下午三点左右,天气骤然转黑,酝酿了两天的乌云从西北方席卷而来,狂风吹断了树枝,夹杂着沙土的气息肆虐了大约十分钟,之后就是一场铺天盖地的暴雨,暴雨持续下了整整一宿,以至于上课,打饭等必要室外环节都要淌着水走路。暴雨过后,天气响晴,阳光明媚,宛若没有发生那场暴雨一般。

天气往往影响一个人的心情,当久违的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同学们又欢呼雀跃在校园的各个角落,似乎忘记了马上就要来临的夏日骄阳,不甘寂寞的太阳绝不容人们忽视它的存在,隔天以后烈日当空,蒸烤着整个大地,晒的人们肩膀生疼,向人们桀骜地昭示着盛夏已经来临。

随着烈日的连续烧烤,我和小月也逐渐淡忘了前几天蛇的匆忙迁移,毕竟蛇是一种对气压反应很敏感的动物,‘蚂蚁搬家蛇过道,明日必有大雨到’这句农谚好像已经解释了一切,甚至校外宽敞的操场上,晒死的几条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蛇,也没有让人怀疑这句农谚的正确性,但我心里却隐约感觉到几丝忧虑。

燕中的校外操场上。

“小月,我总觉得这些天天气异常,这么热的天气,怎么还会有蛇跑出来晒死?”我看着身边的小月说道。

“你没看到晒死的全是小蛇吗?它们也许缺乏生活经验,顽皮地跑出来还没找到返回的路便被烤焦了呢。”小月打趣地说道。

“可我总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上周回家,中午听到小黑狂叫,跑出来一看,在院子里发现了一条两米长的草蛇,你说响晴的天气,大中午的蛇怎么会跑出来?”

小月没说话,陷入了沉思……

看小月不说话,我解释道:“小黑是我家的小狗,一条纯种的农村笨狗,你见到过的,别误会,不是说你……”

“你好讨厌!人家在想问题……”小月伸手向我后背袭来。

我知道她要做什么,一闪身跑开了,边跑边喊:“真的不是说你……”

“不理你了!”因为操场上人来人往,小月不方便用轻功追我,索性坐在一块石头上不走了。

我笑眯眯地走过来,冲小月说,“咱们可说好了,不许闹啦……哎呀!快起来,你左手边有条蛇!”我忽然大喊道。

小月以为又开玩笑没理我,往左边一看,吓得花容失色,只见一条色彩鲜艳,身体呈S形弯曲,头部高挺,脖子膨扁的蛇正虎视眈眈地对着小月,看样子随时准备攻击,好在小月反应敏捷,脚尖一点就到了我身边。

“色彩这么鲜艳,看样子是条毒蛇。”我说道。

“恩,所以我跳开了,你看它脖子是扁的,像是一条眼镜蛇,不过……”

“不过什么?”我问道。

“不过眼镜蛇的栖息环境在南方,咱们北方怎么会出现眼镜蛇呢?你让开一点,我再看看。”小月走了两步,向前探着身子仔细观察石头旁黑红相间的条纹,停了一会儿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条蛇应该是虎斑游蛇,我们村里人叫它‘野鸡脖子’。”

“野鸡脖子?有毒吗?”

“是啊,你看它前端黑红的斑块,像不像野鸡的脖子。听爷爷说,这种蛇有毒,但毒性不大,毒牙在后面,如果不去招惹它,很少攻击人。因为形状和动作有些像眼镜蛇,常被人误认为是剧毒蛇,所以好多人见了会对它避而远之。”

“厉害!说出来跟专家似地。”我对小月竖了竖大拇指。

“这些东西在我们那里属于常识,小时候常跟爷爷去山上砍柴,山上蛇多,也算耳濡目染吧。”小月笑了笑说道。

“这些天连续出现蛇过道现象,你怎么想?”我把话题重新提起。

“我也觉得有些异常,不会发生自然灾害吧……”小月揣测着说道。

“我也往这方面想过,可是,其它动物好像并没发现什么异常,单独蛇类的异常能预示什么灾害呢?”

“学校又不是动物园,你没看到怎么知道其它动物没有异常,我觉得咱们应该留意查看一下别的动物,看看它们有什么异常行为。”小月提议道。

“学校能看到的动物太少了,咱们总不能搜集各种动物,在校园办个动物园吧,呵呵。”我笑着说,“我看这样吧,按照惯例,中考前三天学校要放假,等那几天或者考试完了,咱们再重点琢磨这个问题怎么样?”

“行!”小月说完用树枝把那条微毒的“野鸡脖子”挑到了玉米地里,扔下树枝继续说道:“我觉得你那老乡真恶心人,蛇又没惹他干嘛那么残忍。”

“还有更恶心的事儿你都不知道。”我愤愤地说道。

“怎么?郑洪飞又杀蛇了?”小月追问道。

“岂止是杀蛇那么简单,在宿舍里,他还有更变态的行为。”

“什么行为?”

“唉,别提了,我不想提他!咱们回去吧。”我转身要走。

“你怎么这样!还把我当外人?”小月不高兴了。

我想了想,说道:“说了你可别生气啊?”

“说吧,他的事情,我怎么会生气?”

“刚开始我也是听孟凯说的,前天课外活动,孟凯躺在宿舍看书,郑洪飞拿着一个袋子鬼鬼祟祟地溜进宿舍,直奔自己的床铺,从床底下拽出自己的箱子,打开锁飞快地把袋子扔了进去。孟凯很好奇,就问他什么东西那么神秘?他斜了孟凯一眼,结结巴巴地说没什么,说完立刻上了锁,把箱子推进床底就要走,孟凯一再追问,他急了,一把把孟凯推倒在铺上,丢下一句骂人的话就走了。”

“后来呢?”小月问道。

“后来孟凯跟我提起这事儿,我也挺好奇,因为是老乡,我担心他做什么坏事儿,就当面问过他箱子里是什么,想不到郑洪飞态度相当蛮横,跟我说他有什么东西别人管不着。我一想也是,人家自己的箱子我凭什么非要打开看,也就不了了之。”

“不可能就这么算了吧?”小月追问。

咽了口吐沫,我继续说道:“呵呵,你知道,每个人都有好奇心,我当然也不例外,郑洪飞不让当面看,却挡不住我们背后偷看。锁当然是不能撬,我和孟凯就寻找机会。昨天他洗衣服从箱子里拿洗衣粉后忘记上锁,机会终于来了,我和孟凯眼色一对,悄悄关上门,我过去迅速拉出箱子,刚一打开,里面一股异味儿扑鼻而来,孟凯掩着鼻子说‘好臭哇’。”

“我仔细一看,箱子的一侧有几件衣服,另一侧堆了有好多纸包。我把衣服拿起来,下面是几个瓶瓶罐罐,想起郑洪飞装洗衣粉的也是这种瓶子,就没动。随手拿起一个纸包打开,心里倒吸一口冷气,纸包里面整整齐齐裹着四条小蛇,小蛇长度和我们这些天看到的差不多,已经被拍扁晒干,孟凯看了我一眼,说再看看其它的包!”

“我随手又拿起一个小包打开,里面是几条晒干的壁虎,再打开其它纸包,有的是晒干的蜥蜴,有的是晒干的山蝎子,有的是晒干的蜘蛛,还有几只晒干的老鼠……孟凯在旁边捂着鼻子说,好恶心啊,看看那个用塑料袋裹着的大包是什么?”

“我拿起箱子最里侧的大包,除去塑料袋,里面是一个纸包,纸包里散发着难闻的臭味儿,我小心的挑开纸包,一条黄色斑点的蛇落到了地上,蛇的头部被砸的稀烂,显然是那天在教室里被他打死的那条‘玉斑锦蛇’,因为蛇个头比较大,又未完全晒干,几只白色的小蛆从里面慢慢地爬出来,空气中散发着难闻的尸腐味儿,招来了几只绿豆蝇贪婪地爬附在蛇身上……我和孟凯同事僵愣在那里……”

“‘你们俩干什么!怎么随便动别人东西?’郑洪飞忽然出现在我们身后,满面怒容,眼睛似要喷出火来,说完他迅速蹲下去,用带着洗衣粉泡沫的手小心地盘着地上的腐蛇,白色的蛆虫弄到手上也不管不顾……孟凯再也忍不住了,捂着嘴往外冲,刚跑到门口就开始翻肠倒胃地呕吐起来……”

“小雨,我……我不行了……”小月还没说完就到一边蹲在地上干呕起来。

好不容易等小月缓过劲儿来,我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心疼地说:“我说不提他的事儿,你偏要听,后悔了吧?”

“后……后来怎么样?”小月捂着嘴,眼睛红红地对我说。

“后来,我看孟凯吐得一塌糊涂,就过去给他倒了杯水,孟凯漱了漱口,指了指宿舍,刚要说话,可能又一阵反胃,捂着嘴跑掉了。我叹了口气,弄了些土把孟凯的呕吐物掩盖上,等我走进宿舍,郑洪飞已经收拾完毕,正在往床底下推箱子,箱子已经锁好,箱缝里仍然有两只小蛆奋力地向外爬着……”

“我气愤地质问他为什么害死这么多生灵,郑洪飞站起身,拳头紧紧握着,同样愤怒地看着我,可能因为原来我揍过他,忍了忍说‘你又没看到,不要血口喷人!这是我的标本,关你什么事’,说完就要走,我拦住去路好心地说‘要不是因为老乡,我才懒得管你的闲事儿,快去找个地方把那些东西埋了吧。’”

“想不到郑洪飞忽然指着我的鼻子说,‘周雨生你跟我听好了,别认为我打不过你,就不能把你怎么样,如果你再敢私自翻我的箱子,我就跟你拼命!’盯着郑洪飞伸过来的手指,食指上残留的半个蝇蛆左右扭动着,我强忍着肠胃反应,没有说话,默默地走出了宿舍。”

“郑洪飞这么恶心,你真的就不管啦?”小月问道。

“他话都说成那样了,我还能怎么管?”我淡淡地说。

“可……可你总不能就这么看着他荼毒生灵吧?不行,我得去找他!”小月气氛地说。

“说之前你答应我不生气的,现在怎么样?”我拦住小月道。

“什么怎么样?现在既然知道了,就得去找他问清楚!”小月说完就往学校门口走去。

我一把把小月拉了回来,说道:“唉,我本来也想跟他较较真儿,但仔细一想,还是算了吧。那种人钻死牛角尖儿,什么事儿都做的出来,咱们犯得上跟一个为了一句话就咬掉同学半只耳朵的‘疯狗’计较吗?”我尽量平静地说道。

“什么?康卫东的耳朵是郑洪飞‘咬’掉的?”小月十分诧异。

我点了点头。

“学校只说因琐事打架伤到耳朵,没想到是那个变态‘咬’掉的,他那么残忍,康卫东和他有什么仇?”小月问道。

“唉,起因很简单,因为涉及到别人隐私,原则上我不可能跟你说。就说他这个人,如此偏激、疯狂,咱们去了有什么用,没准会把事情闹大,所以我才说算了的。”我说道。

“唉……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啊……”小月喃喃说道,忽然她又皱起眉头问道:“可是,你们宿舍还怎么住人?”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反正臭的是男生,你又闻不到,再说马上中考,再臭也臭不了几天了。”

小月撇了撇嘴,说道:“原来‘臭男人’是这么来的呀?你们男生真恶心,以后别让我进你们宿舍!”

“我可没邀请,那是某人自己去的,喂,还记得你上次坐过的那个铺吗?”我坏坏地笑着。

“啊?不会那么巧吧?你可别告诉我是郑洪飞的铺……”小月一脸的无奈和惊恐。

“你真聪明!”我肯定地说,眼看着小月蹲到地上捂着胃部又要干呕,赶忙又补充道,“我是说那张铺确实——不是郑洪飞的!”

“你……又皮痒了?……”小月侧仰着头问我,脚尖点地,好像随时准备从地上弹起来。

我拔腿就跑,边跑边轻喊:“救命啊……有人又要谋杀啦……”

第四十九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三)

按照学校惯例,中考之前放三天假,第一天大部分同学就把没用的行李收拾好带回家,让人高兴的是,郑洪飞终于把那只烦人的大箱子带走了。

刘叔叔亲自到学校接刘漠,把我和刘漠收拾好的行李放到车上,中午在‘忆家’饭店安排了两桌,里屋是刘叔叔的主要客人,孙校长,马副校长、班主任刘老师,司机,还有乡里的几个领导,外屋就热闹了,刘漠、董小坤、二虎、刘燕儿、孟凯还有我和小月,本来还请了李慧敏,可她说自己有事儿,刘漠也没坚持。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李慧敏为什么不肯来。

因为是学生,我们可不敢当着刘叔叔的面要酒,只好要了几瓶饮料当“酒”喝,吵吵闹闹吃得不亦乐乎。不过,跟里屋比起来,我们的热闹明显是“小巫见大巫”,刚开始里屋还相对安静,等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里屋的吵吵声逐渐大起来,阿谀奉承之辞不绝于耳,不时地夹杂着刘叔叔爽朗的笑声。

期间,刘叔叔专门过来喝酒,眼睛不时地在我们中间扫来扫去,我们倒无所谓,只有董小坤面红耳赤。看刘叔叔喝酒,只能用两个字形容——爽快,令大家意外的是,刘叔叔回去之后孙校长、马副校长、刘老师,就连几个不认识的乡干部也跑到我们这桌敬酒。

等他们敬酒回去,刘漠起身从服务台要了两瓶啤酒打开递给我一瓶,冲我一努嘴说道:“小雨,走吧,来而不往非礼也。”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啤酒倒满后跟着刘漠去了里屋,司机师傅招呼服务员搬来两把椅子,我俩没坐,刘漠举起酒杯说道:“谢谢老师和叔叔伯伯们光临,我和小雨代表几个同学,来给几位老师和叔叔伯伯们敬酒……”

“大漠啊,当学生怎么能随便喝酒?”刘叔叔表情严肃地说。

“不,不,刘县长,按说学生平常不能喝酒,但他们不是要毕业了嘛,特殊情况特殊对待,今天我做主,这酒可以喝!”孙校长说道。

“哎呀,你看大漠多懂事,刘县长真是教子有方啊!”马校长在旁边插话道。

“看在几位老师的面子上,最多一瓶啤酒!”刘叔叔冲刘漠点了点头。

“那好,我们就先从几位老师开始,孙校长、马校长、刘老师,感谢您们三年来对我们的栽培与无微不至地关怀,您们辛苦了。我爸不让多喝,我俩就不挨个敬了,三位老师任意,我和小雨干了!”说完刘漠和我对视一眼,两人一饮而尽。

“好!痛快!我们也干了!”孙校长说。

倒上第二杯,刘漠冲几位乡里的干部说道:“三位叔叔伯伯,感谢您们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光临,您们也任意,我和小雨干了!”我俩又是一饮而尽。

三位乡干部当中年龄稍长的一个站起来说道。“哪里哪里,是刘县长百忙之中来到燕山视察工作,来,为了刘县长的优秀儿子,我们三个也干了!”

我心说刘漠真是个天才,这个年龄在酒场上说话滴水不漏,恐怕也是前无古人了。但我来到里屋后一句话没说,被刘漠“捎带脚儿”就干了两杯,心说如果再不插话,一会儿一瓶酒喝完抬屁股走人,这酒喝得也太“憋屈”了吧?

于是满上酒,不等刘漠说话,我先端起酒杯冲着刘叔叔说道:“刘叔叔,我从小光跑您家吃饭,没少跟您和田老师添麻烦,今天就借花献佛,单独敬您一杯,您任意,我干了!”说完我举起酒杯又是一饮而尽。

“小雨呀,跟刘叔叔还客气什么,对大漠的学习你可没少帮忙,就冲这,我干了!”刘叔叔端起酒杯同样是一饮而尽。

“行啊,小雨,喝酒怎么把我甩啦?”刘漠笑着拍了我一下,端起酒杯冲刘叔叔接着说道:“老爸,刚才您已喝了一杯,这次必须任意,来,感谢爸妈养育之恩,我干了!”

刘叔叔果然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说道:“大漠啊,要多跟小雨学习,别老贪玩儿老爸就知足啰,呵呵。”

孙校长跟旁边的刘老师耳语了几句,冲我问道:“你就是周雨生啊?学习这么好怎么不考中专?”

“孙校长,谢谢您的关心,这个问题刘老师劝过我很多次了,主要是我父亲的意思,我本人也希望上高中考大学,圆了父亲当年的大学梦。”我笑着说,心中却想:自己在燕中“混”了三年,算不上“叱咤风云”却也小有名气,亏得孙校长还帮我和刘漠请过假,居然连我的名字和人都对不上号,想想自己也怪可怜的。

见我毫不松口,孙校长笑着说:“好,有志气!”

刘叔叔看了看我和刘漠手中的瓶子,端起酒杯说道:“好了,你们两个把瓶中酒都倒进杯子里,咱们共抬一局,你俩就去照顾外面同学吧,来,希望你们都考出好成绩!”说完把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酒足饭饱之后,因为我还有事儿,刘叔叔带着刘漠回了县城。

看着那辆绿色的212(吉普车)疾驰而去,我们几个有说有笑地往学校“逛”去。

送走了他们几个,我问小月:“你的行李怎么办?”

“我的不用管,等考完直接搬三姑家就是了,学校放三天假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咱们放松,走吧。”

“去哪里?”

“你不跟刘漠一起回家,肯定已经做好了打算,我正要问你去哪里呢。”小月笑眯眯地看着我。

“唉……,什么也瞒不过你,走吧,拿上手电和书包,你去市场买些工具和食品,老地方见!”

“去老地方买那食品做什么,不是刚吃了饭吗?”小月问道。

“刚才是中午饭,晚饭和明天的早饭怎么办?”

“啊?你说晚上咱们在蝙蝠洞过夜?”小月有些奇怪。

“这有什么奇怪,你害怕了?”我说道。

“害怕到不至于,我想知道为什么?”小月说。

“同学们差不多走光了,估计后天才会回来参加第二天的考试,我宿舍里郑洪飞的箱子虽然搬走了,但仍然留有异味,我不想一个人在里面睡,你宿舍里就你一个,难道不害怕?”

“可是,你完全可以到我宿舍睡啊?”小月说道。

“别开玩笑了,我怎么能去女生宿舍睡觉?”

“看你的样子,好像没去过女生宿舍睡觉似的?”一丝轻蔑挂在小月脸上。

我走了两步,双手搭在小月的肩膀上,看着小月认真地说:“前两次去,是因为特殊情况,而且宿舍里不止咱们两个,即便是真的被他人发现,也不会想的太多,但今天不一样,倘若有人发现,别人会怎么议论?”

“只要你我心里没鬼,都快毕业了,管他们嚼舌头做什么?”

“可咱们还要上高中啊,你想想,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倘被发现,无论如何也解释不清的,你不知道,吐沫有的时候也会淹死人,而咱俩谁都没有在吐沫中‘游泳’的能力和经验,明白了吗?”我诚恳地看着小月,继续说道,“而在蝙蝠洞,就完全没有了这些顾虑,可以利用两天半的时间,好好商讨一下练功的感受,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你难道不想知道其它动物有没有异常吗?”

“哦……,明白了,你是说,除了练功方便,晚上还可以观察其它动物……”

“恩,聪明!另外,我怀疑这些蛇都在向后山方向爬,还有,我跟踪过郑洪飞,他去过后山。”我打断了小月。

“那个恶心的家伙去后山做什么?”

“你想啊,他箱子里那些风干的‘标本’是怎么来的?”

小月点了点头,继续问道:“你跟踪他有什么发现?”

“郑洪飞去的是后山西侧,因为怕他发现,我只能隐藏在远处的树丛中,远远看见他拿着个袋子在一条偏僻小山路附近转悠,过了好一会儿,又爬上一处山崖,等他走后,我跑到山崖看了看,发现一块向阳的大石头上爬着几条小蛇,还有几只蝎子,几只壁虎。”我叹了口气,“可惜,这些小生灵早已死亡,像是被两块平整的石头慢慢压扁的,尸体上爬满了苍蝇……”

“简直是个疯子!”小月气愤填膺,“你说他为什么要害死这些生灵?”

“他原来曾提到过是为了做标本,《植物学》和《动物学》课本中,确实有做标本的例子。为了证实我的猜测,我偷偷翻过他的书,里面夹着很多小生灵,像蝴蝶,蜻蜓,甲壳虫,壁虎,甚至蚊子和苍蝇都有。”

“恶心死了,我觉得他这么丧心病狂地做动物标本,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小月气愤地说道。

“刚开始我也这么认为,但当我翻开他初一时的几本书时,却改变了想法。”

“书里都有什么?”小月满眼惊奇。

“初一的几本书中,几乎每页都有标本,有几本里面全是叶子,各种各样的叶子,还有几本里面全是花瓣,五颜六色的花瓣,那些叶子和花瓣标本做的太美了,有一个标本是‘令箭荷花’,我也做过令箭荷花的标本,但我不得不承认,郑洪飞做的水平高多了,几近完美。所以,我猜测他杀死小动物,去做那些恶心的动物标本,目的就是为了——做标本!”说完我紧盯着小月。

小月疑惑地看着我说:“应该没有那么简单吧?”

“郑洪飞这个人,虽然小学我们没在一起,但毕竟是同乡,又是邻村,我没有听说过他在村里有什么特殊劣迹,只是性格比较偏执,上了初中之后,尤其是初二之后,可能是因为生理上的缺陷,他的偏执忽然变得疯狂,才做了那么多恶心的事儿。”

“他有什么生理缺陷?”小月问道。

“具体什么生理缺陷,我不方便说,你也不要问了,不过,我觉得现在咱们讨论的话题重心应该有所转移。”我当然不能直白说给小月。

小月想了想,说道:“你是说应该重点考虑那些蛇的异常?”

“对!”我点了点头,“走吧,你去市场买些食品和洞里需要的工具,男生宿舍还有个旧凉席,我带到蝙蝠洞等你。”

第五十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四)

蝙蝠洞练功房内,两个人静静地坐在凉席上,周围是轻轻的流水声。

忽然,我听到流水声中夹杂着“滋滋”的声音,声音不大却让人感到浑身不舒服,我微微睁开眼睛,看到小月正蹬大眼睛侧耳倾听,就说道:“你也听到了,是什么声音?”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蛇,而且,不止一条。”小月轻声说道。

“不会吧,蛇又不在野外群居,哪儿来的这么多?”

“谁知道?咱们去看看再说。”小月拿上手电筒站起身。

我们悄悄来到练功房的侧洞口,“滋滋”声是从远离主洞口方向传来的,由远及近,用手电筒一照,果然远处有十几条大大小小的蛇正向我们这里爬过来。

“看来,今天咱们要杀生了……”我从地上捡起一把小石子说道。

“先别急,如果它们不主动攻击,就不要动手,听爷爷讲,蛇有灵性,无缘由‘得罪’它们的人,没几个会有好下场。”小月说完也从地上抓了些小石子,看样子她心里也没底儿。

“不会是毒蛇吧?”我有些紧张。

“咱们北方毒蛇很少。蛇生性喜阴,按说在夏季蝙蝠洞有蛇应不算奇怪,但蛇并不是群居的动物,怎么忽然会出来这么多?”小月有些疑惑地说。

“小心,快到侧洞口了。”我把小月往后拉了一下,“在洞口再点一支蜡烛,咱们往后退,如果经过这里的时候它们爬进来接近咱们,就下手,怎么样?”

“可以!”小月迅速跃到书包旁,引燃了另一支蜡烛放在洞口。

我们两个撤到凉席附近,又捡了一些石子备用,四只眼睛紧紧地盯着洞口方向……

蛇群很快到了侧洞口,为首的一条最大,有两米多长,后面紧跟着许多小点的,不过,它们对侧洞好像不感兴趣,路过练功房的时候,片刻也没有停留,就顺着旁边细流方向向上游爬去。

我俩同时松了口气。

“看样子是从下游爬上来的。”我说道。

“有可能,不管从哪里来的,我疑惑的是它们为什么这么做?”小月皱着眉头说。

我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只好说道:“先别管它了,单凭一种动物异常说明不了什么,咱们先好好休息,等晚上去山下看看再说吧。”

于是两人重新回到凉席上,与上次不同的是,小月是躺着的。因为刚才的蛇群,又是夏天,我担心洞里的安全,也才用打坐的姿势休息。

随着夜幕的降临,我碰了碰身边的小月。

小月惺忪着睡眼问道:“天黑了?怎么不早叫我一声,咱们轮换休息啊。”

“没关系的,打坐一样是休息,起来吧,先吃点东西。”我轻轻说道。

“外面黑咕隆咚的,要不别出去了吧,我还想睡……”小月说着把头枕在我腿上又睡过去了。

不忍心再喊她起来,就让她睡会儿吧。我打开旁边的书包,取出食品,慢慢吃着。

“唉,服了你了。”小月起身坐了起来,原来她没睡着,“就知道一个人偷吃,我也饿了。”

我顺手递过去一块儿蛋糕,笑道:“以为你又睡过去了,就没打扰。”

“别说那么难听好不好?你才睡过去了呢!”小月嗔怪道,“小雨,你说咱们这是为谁辛苦为谁忙啊?”

“哈哈,没想到我家小月还有懈怠情绪,怎么了,是不是没睡好,晚上不想出去了?”我问道。

“我又不是神仙,凭什么不许有懈怠情绪?”小月反问道。

我没说话,继续吃着蛋糕。

“你倒是说话呀?外面那么黑,反正我不想出去,要不……咱明天再出去好吗?”小月靠着我的肩膀说道。

“如果我没记错,今天晚上应该是皓月当空。小月,其实我也不想出去,但直觉告诉我,必须得出去,也说不上为什么,心里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难道你不想揭开谜底吗?”我边吃边说。

“好了,说不过你,我吃完了,走吧!”小月站了起来。

蝙蝠洞外,月光如洗,两个身影一前一后飘下山去。

“带我到这里做什么?”小月轻声问道。

“这里是西侧山坡,郑洪飞那天就在这条小路转悠,我想他的那些动物标本应该是在这里采集的。”我说道。

“一提那个疯子我就恶心!”小月恨声说道。

“呵呵,咱们去那块大石头旁边,留意小路上的动静怎么样?”

“听你的。”

我们两个倚靠在小路边的一块大石头旁,仔细观察着小路上的动静。

“你看底下,好像有东西向山上爬过来。”小月说道。

我也发现了小路上的情况,借着月光,一条一米左右的蛇正在向山上游过来,后面还跟着几条小蛇,更令人震惊的是,两只大老鼠身后跟着几只小老鼠从后面赶上来,毫不避讳它们的天敌,从蛇的身边从容爬过,蛇好像对嘴边的食物丝毫没有兴趣,继续努力地向山上爬着……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打死我也不相信,要知道,蛇是老鼠的天敌,它怎么会对身边的老鼠无动于衷呢?”小月轻声问道。

我想了一会儿,说道:“我也很纳闷,它们好像在‘拖家带口’地搬家,究竟是什么东西这么恐怖,能让蛇跟老鼠成了‘朋友’,却是不得而知。”

“莫非……是天灾?”小月紧张地说。

我缓缓点了点头,说道:“你的预测可能是对的,不只是蛇有异常,其它动物也有异常表现,郑洪飞箱子里那些标本,可能都是在这里捉住晒干的,但不知到底什么天灾让这些动物如此疯狂。”

“还记得《猎人海力布》的故事吧,可惜咱们听不懂它们的话。”小月说。

“就是听得懂也不能随便说,我现在还不想变成石头。”我笑道。

“对了,咱们为什么不去问问圣姑,我觉得圣姑就像仙女,那种沁人心魄的美丽不是人间能有的,她也许知道要发生什么。”小月说。

我想了想,摇了摇头,缓缓说道:“这事儿还是不要去问才好,圣姑就是知道要发生什么,也不会泄露天机,即便真的把天机泄露给咱俩,对圣姑还有你我可能就意味着是一场灾难。”

“为什么?”小月疑惑地问道。

“你想,如果咱们从圣姑那里知道要发生什么,肯定会忍不住奔走相告,让人们避开灾难,但泄露天机要遭报应的。所以,不如通过咱们自己的努力,去揭开谜底,这样就不算泄露天机,明白了吗?”我解释道。

“恩。”小月点了点头,“你看,这条路是上山的必经之路,刚才又陆陆续续爬过去好多小动物,蜥蜴也有。”

“走吧,时间不早了,咱们回蝙蝠洞商量。”我刚要拉起蹲在地上的小月,忽然听到她“哎呀”一声。

“怎么了?”我一惊。

“快拿手电……我……被蛰了……”小月强忍着疼痛说道。

我打开手电筒,看到小月的左手背上一个小红点。

“什么东西蛰的?”我问道。

“好像是蝎子,我刚才蹲在地上,左手碰到一块石头,忽然就被蛰了一下,快!先帮我把里面的毒钩拔出来……”小月嘴里吸溜着说。

我小心地拔出伤口里面的毒钩,小月手背上的红点逐渐扩大,眼看着就肿了起来,我刚要用嘴巴去吸,被小月拦住了。

“别吸了,你嘴巴会肿,快……,快去找个蜗牛过来,砸碎了敷在手上就行!”小月催促道。

蜗牛,去哪里找蜗牛。对,蜗牛喜欢阴凉,我绕到大石头背面,用手电筒仔细照了照,真的发现有两只,赶紧捉过来。

“小雨,先帮我挤一下毒液,直到挤出血水,然后把那只大的连壳砸碎,再帮我敷上。”小月强忍着疼痛说。

手背敷好后,看着小月忍着剧痛的样子,我眼泪都下来了,“都怪我,你说不让出来,我偏出来。”

“呵呵,别自责啦,我又没说怪你!”小月强装笑脸道,“你看你,真没出息,我还没哭,你哭什么?”

“我没哭,就是心疼,来,我背你回去……”我说完俯下身子。

“好了啦,是手被蛰了,脚又没事儿,走吧!”小月说完提前闪了出去。

蝙蝠洞内,看着小月“胖乎乎”的左手,我忍不住说:“都怪我,本来你说不让出去的,可我偏要去,谁想到你会被蝎子蛰着……”

“呵呵,你怎么跟祥林嫂似的,都说不怪你了还说。”小月笑道。

“呵呵。”我也笑了,把小月揽到身边,“疼吗?”

“疼肯定有一点,不过还能忍受,砸碎的蜗牛对消炎止疼有不错的效果,过两天肿就会退下去。”

“还真是头一次听说,捣碎的蜗牛也能消炎止疼。”我不无佩服地说道。

“其实,如果当时能逮住蛰我的那只蝎子最好不过,把它碾碎敷在伤口上,很快就没事儿了,因为蝎子身体里有抗毒的成分。”小月说。

“你的经验让我这半个医生都佩服得五体投地,呵呵。”我笑道。

“看了几本医书就妄称医生,哼,蒙古大夫!我累了,需要休息。”小月脑袋一偏就躺进了我怀里……

第五十一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五)

可能是因为疼痛,小月一个晚上都在我怀里辗转反侧,临近黎明才沉沉睡去。为了让她好好休息,我坐着没动,真的好困,于是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

“小雨,我饿……”小月终于醒了。

“呵呵,你醒啦?来,先喝口水,书包里面有吃的。”我把水壶递了过去。

“几点了?”喝完一口水,小月问道。

“大概快中午了吧。”

“啊?我怎么这么能睡,你一直坐着守夜?”小月不好意思地问。

“半对半吧,前面几个小时是守夜,后面几个小时算是守日,呵呵。”我调侃道。

“对不起,害你没睡好。”小月在我怀里伸了个懒腰。

“没关系,抱着美人睡觉的感觉蛮不错的,就是胳膊有点麻,哈哈。”我笑道,“你的手还疼吗?”

小月攥了攥“胖胖”手指头,说道:“好多啦,比昨晚肿的轻了,你从包里拿毛巾,湿润一下,帮我擦把脸,咱们吃点东西吧,我饿死了。”

吃了些东西,肚子有了着落。

“你的手怎么办?要不要去药社拿点药?”我问道。

“不用了,你再去找只蜗牛,砸碎了帮我敷上就行。”小月说。

因为我把昨天晚上剩下的那只蜗牛带也进了蝙蝠洞,很快就帮小月敷好。

“我昨天晚上做了个奇怪的梦,梦见到处都是白茫茫的水,咱们两个被困在山上,没有吃的,饿啊,两人四处找吃的,连老鼠都吃,恶心死了……”小月忽然皱着眉头说道。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也许梦预示着你白天思考的事情。”我说道。

“可能吧,不过我白天可从没有想过吃老鼠肉。”小月笑道。

“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你想没想?哈哈……”

“别笑了,对昨天晚上的事情,你有什么想法?”小月问道。

“刚才在思考你的梦,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我说到。

“发水?”

“恩。”我点了点头,“你想想,这些小动物争先恐后地往山上跑,说明山下肯定有很可怕的东西,陆地上什么东西最可怕,应该是洪水。”

“为什么不是地震或者山洪暴发?”小月问道。

“应该不会出现山洪暴发,这些动物迁居山上,倘若山洪暴发,还不照样把它们冲下去?地震的可能性也不大,因为我觉得地震山上并不比地面上安全。因此,我觉得你的梦也许……就是真的!”我解释说。

“有道理,这不算泄露天机吧?”小月问道。

“当然不算。”我摇了摇头说道。

“幸亏没有去问圣姑。不要等了,走吧,咱们马上下山跟人们说,让他们尽快转移。”小月急促地说完,站起身就要走。

“且慢!”我拦住了小月,“就凭咱们两个跟大家说要来洪水,要他们抛弃自己的家产跑山上来避难,谁信呀?谁会因为两个中学生的劝告跑到山上搭窝棚呢?即便是相信了,大家吃饭睡觉怎么办?没准儿还没告诉几个人,咱们就因‘妖言惑众’被抓到公安局范局长那里了。”

小月慢慢地坐了下来,说道:“有道理,那你说怎么办?咱们总不能看着村庄被淹吧?”

“说实话,昨天我就猜测可能会有大水,但因为不知道大水什么时候来,会淹没哪些地方,更不知道如何去劝人们躲避,所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唉,尽量努力吧……”我叹了口气说道。

“小雨,你觉得大水来的可能性有多大?”小月问道。

“我觉得百分之九十会来,范围应该是咱们这个县附近,但时间实在是没法推测。”我缓缓说道。

“是啊,推测时间是最大的难题。”小月说道,“还记得昨天老鼠居然敢在天敌蛇的面前走过吗?你说那几条蛇傻不傻,就是逃难也不能饿着肚子啊,真是奇怪。”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我倒是觉得蛇很聪明。”

“哦?说说看。”小月很疑惑地看着我。

“你想,如果大水来了,蛇移居到山上,它们吃什么,因此,就必须让部分老鼠也移居到山上繁殖,那么它们就有了现成的食物,你说蛇到底是愚蠢还是聪明?”我分析道。

“对呀,还是你厉害,我没想到这些。咱们是不是也该准备些食物运到蝙蝠洞?”小月说道。

“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快考试了,考试前后得抓紧时间弄一些能较长时间存放的食物。”我说道。

“水不是问题,蝙蝠洞渗进来的山泉水肯定能喝,主要是食物,我觉得晒干的面包和馒头片都能长时间存放,红薯干也可以。”小月说。

“对,把那张百元大钞破开吧,买些存放时间长的食物,趁着天气晴朗,多晒些馒头片,不行就去学校食堂让师傅们帮忙烤干。”我说道。

“什么?破开那些钱,你是不是不打算跟我回家了?”小月流露出一丝不快。

“呵呵,破开又不是让你花完,就是花完了我去河南,妈妈也会给钱的。”我笑道。

“这还差不多。走吧,咱们现在就去准备食物。”小月说道。

“你的手行吗?”我问道。

“我哪儿有那么娇气,小时候就被蝎子蛰过。走!”小月站起身。

我俩编了好多理由,费了好多口舌,食堂的师傅费才答应把剩下的馒头切片帮忙烤干,整整一天时间,我们来往于市场,学校,蝙蝠洞。小月够心细的,还买了几袋食盐,十包蜡烛和火柴,看着洞里的这些经过密封用袋子装好的大包小包,小月问道:“这些东西怎么办?放在洞里我担心会有老鼠光顾。”

我望了望高高的洞顶,笑道:“这个不用担心,我已经考虑过了,你去把书包里的绳子取出来,截成几段,咱们把干粮全部吊到洞顶,老鼠就够不到了。”

“哈哈,聪明!”小月笑了。

全部吊上去后,我望了望洞顶大大小小的塑料包,哈哈大笑。

“为什么发笑?”小月有些奇怪。

我一把拉过小月,两人一起坐到凉席上,盯着小月说道:“小月,如果……如果咱们的猜测是错误的,根本就不来大水的话,估计后面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怎么?”

“你想啊,”我一指洞顶上的包裹,“这么多的馒头片,咱们得吃多少天才能啃完?哈哈……”我忍不住又笑起来。

“没关系,我会偶尔帮你啃一点的,哈哈……”小月也笑起来。

“怎么?为什么全是我啃?”我佯怒道。

“当然是你啃啦!本小姐害怕把牙硌坏,哈哈……”

第五十二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六)

中考终于结束了,接下来的日子,就是估分、等待、填报志愿等事情,对于我们几个考高中的来讲,热闹是他们的,我们什么都不用做,除了等待……

不管怎么样,黑色的日子总算过去了,小月收拾行李准备回河南老家。

“为什么不等分数线下来再走?”我焦急地问。

“分数线知不知道对咱们来说有用吗?”小月平静地说。

“用处确实不大,可走这么急干嘛?你知道咱们还有好多事情要做。”我说道。

“我等不及了,爸爸打电话说需要人手……”

“别找理由了,武馆需要人手你回去能帮多少忙,差不了几天,卢师傅不会说这几天非你在不可吧?”我着急地说。

“爸爸倒是说还缺一个,可某人不去啊?”小月还是那么平静。

“小月……,我不是说不去,真的是错不开身,你知道,现在没人相信咱们的预测,需要咱们去说服。”

“这么多天过去了,并没有发水的迹象,最近上山的动物好像不见了,我怀疑咱们的推测是错误的,总不能为了一个简单的推测游戏让我回不了家吧?”小月说道。

“上山的动物似乎看不到了,可是,你没发现山上的动物比往常多很多吗?直觉告诉我,这也许是灾难来临前的平静。”

“直觉往往是错误的,我再也没有梦到过那天的情形,或许我们真的错了。”停了一下,小月继续说道:“跟我走吧,爸爸真的很想见你。”

“再等一个星期好吗?如果一个星期之内没什么事儿,我保证跟你走!”我信誓旦旦地说。

沉默了一会儿,小月无奈地说。“唉,也许是前世欠你的,跑这么老远来陪你还让我不高兴。不过,你说话可要算话,否则我就不回来了!”

“没问题,保证说到做到!”我高兴地拉起小月,“你终于肯留下来陪我了!”

三天后分数线下来,我和小月都是意料之中的事儿,刘漠没有考上中专,刘叔叔辛辛苦苦安排的预选指标也浪费了,不过,刘漠的分数高出了高中录取分数线十一分,这足以让田老师和刘叔叔欣慰好一阵子。二虎和刘燕儿因为体育成绩突出,作为特招生留下来继续上高中,李慧敏和孟凯的成绩也只能上高中。最让人兴奋的是,董小坤如愿以偿考上了中专,她的如愿以偿让我们很是兴奋了几天。真的,当时的感觉比自己如愿以偿还高兴。

可惜的是,家乡的二辉和立军没有发挥好,没有上线,听说要复习一年。

还有一个人,就是郑洪飞,离中专的分数线差两分,虽然看上去很可惜,但大伙儿倒没怎么觉得可惜,起码整个男生宿舍的同学都这么认为。

在燕山,我和小月试图让人们相信大水的来临,但效果可以说是没有,因为我们连身边的同学都说服不了,还被他们怀疑我俩精神出了问题,非拉着要我们去精神病院看看,搞得小月也丧失了信心。最后,我打着刘叔叔的旗号去了乡政府,还别说,张乡长和吕书记居然是那次吃饭刘叔叔的客人,尽管从他们的眼中我看到了明显的不信任,但通过努力,他们答应派一个流动岗哨每天巡查,发现情况及时通过大喇叭广播。

从乡政府出来,小月狐疑地跟我说:“别高兴的太早,我觉得他们是看刘漠爸爸的面子搪塞咱俩,因为从他们眼中我看不出一丝真诚。”

“最起码没把咱俩轰出来,或者送去精神病院,而且,能答应设置流动岗哨也算个小小成绩了,唉‘蚊子肉它也是肉’啊,总算没白跑吧,照这样发展下去,其他几个乡里也就有了防范。”我笑道。

“哈,我发现你的‘精神胜利法’越来越运用自如了。”小月也笑了。

正应了小月的话,我高兴的确实有些早。下午,县公安局的小张叔叔就开着一辆白色的带斗警用摩托车来学校找我,我问什么事儿,他说真的不清楚,是范局长让他来接我和小月去县委大院。我心里暗想,是燕山乡的两个乌龟王八蛋“出卖”了我。

“你等一下,我和小月去骑车。”我说道,其实我是想和小月商量一下怎么应付。

“小雨,不用了,你俩坐上来就行,情况紧急,范局说刘县长正等着你呢。”小张叔叔说道。

“自行车怎么办?”我还想抽身和小月商量。

“放心,没事了我一定负责送你俩回来。”小张叔叔不由分说把我们请上了摩托车。

唉,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小雨,你们做什么事儿了,让范局长和刘县长都那么着急?”小张叔叔问道。

“我也不知道他找我做什么?”因为听惯了别人的不理解,我撒了个谎。

“小雨,别糊弄张叔叔啦,不可能那么简单吧?”小张叔叔笑道。

“真的不知道。对了,小张叔叔,这是我头一次做警车,你怎么不开警笛?”我岔开了话题。

“哈哈,傻小子,开警笛别人看到了,不把你俩当成少年犯才怪!”小张叔叔笑了。

“也是,还是别开了,哈哈……”我和小月也笑了。

摩托车直接开进了县委大院,一进刘叔叔办公室,发现刘叔叔和范局长在低声交谈着什么。看我们进来,刘叔叔招呼我俩坐下,小张叔叔知趣地退了出去。

“小雨呀,知道刘叔叔找你做什么吗?”刘叔叔语重心长。

我摇了摇头。

“呵呵,跟我还不说实话?我问你,考完后你和这个小姑娘都胡说了些什么?”刘叔叔嘴上带着笑,眼神却十分严厉。

旁边的范局长饶有兴趣地看着我俩。

“哦,你说的那件事啊!”我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我们也只是好意提醒人们要注意预防洪水,没做什么坏事!”

“乱弹琴!你们两个小孩子知道什么?四处传播谣言,要不是我拦住了范局长,你们俩早被抓起来了。快说!谣言从哪里听来的?”刘叔叔很“气愤”,眼睛冲我眨了两下。

我当然明白刘叔叔的意思,但所谓的“谣言”的确不是听来的,我总不能去“栽赃陷害”别人。于是,装作没看见,直接说道:“刘叔叔,你所说的‘谣言’不是我们听来的,是我通过分析得出的结论,然后强行拉着小月跟他们说的。”

“你?你才多大?你有什么证据说明要发大水?不要糊弄我啦,快说,到底谁让你们传播的?”刘叔叔没想到我会承认自己就是“谣言”的源头,还想“引导”我。

“是啊,小雨,刘县长的意思已经很明了了,这种事情可不能随便瞎承认,要是放在前些年,光传播谣言就够你受得了,搞不好还弄个反革命!”范局长插话道,估计这只老狐狸也看到了刘叔叔冲我眨眼了。

我心想,范局长的口气怎么有点像当年的老铁头,管他呢,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一狠心说道:“刘叔叔,确实是我分析得出的结果,因为事关重大,我不得不……”

“好了,你别胡说八道啦!”刘叔叔直接打断了我,“范局长,小孩子什么也不懂,我看这事儿就到此为止,你先回去吧,回头我再跟你商量,好吗?”

“对,对,小孩子不懂事,肯定是道听途说来的。那我先回去了,刘县长,晚上的饭局您看……”范局长笑呵呵看着刘叔叔说。

“你看着安排吧,哦,对了,别忘请高书记。”刘叔叔说道。

看范局长关好门,刘叔叔严肃地说:“跟我到里屋!”

我俩乖乖地随着刘叔叔来到里屋,刘叔叔亲自把门关好,上了插销。

“你俩坐下,小雨啊,你这么聪明,怎么看不出我给你使眼色?”刘叔叔坐下来说道。

“我看到您使眼色了,但真的是我说出去的,总不能随便栽赃吧。”我分辨道。

“小雨!说话要有根据,你知道制造谣言的后果吗?不要无知乱说!”刘叔叔看上去有些生气。

“刘叔叔,我真的不是乱说,是有根据的!”我也不甘示弱。

“哦?你有根据?说出来听听。大漠总说你有些‘神’,我倒要看看你有多‘神’。”刘叔叔换了一种脸色。

我心说,刘漠不可能说我“神”,说我比较“邪”还差不多。但我没有点破,而是一五一十地把发现的情况跟刘叔叔汇报了一下,强调了天敌之间都放弃了争斗,并把自己的分析说了出来。

刘叔叔听完后,坐在椅子上沉思起来,一会儿又站起身,在屋里来回踱步,像在思考一个极其重要的事情。

良久,刘叔叔终于说话了:“小雨,你觉得这件事儿有几成把握?”

“八成!”我没敢说有九成把握,因为刚才的对话已经打击掉一成。

“好!小雨,我相信你的推断!”刘叔叔似乎下了很大决心。

“真的?刘叔叔,你真的比一般人有远见!”我跳起来直接抱住了刘叔叔。

“对,明天上午我就让防汛抗旱指挥部召集各乡一把手开会,重点研究今年的防汛工作。”刘叔叔说道。

“太好了!一定要快,时间真的很紧迫,山下已经很少见到小动物转移,我怀疑是大水之前的平静,再有,最好每个村安排一个流动岗哨每天巡查河道,一有情况立刻通知,虽然燕山乡的书记乡长人不怎么样,这个方法还是可行的。”我说道。

“呵呵,小雨啊,这你可不能怪他们,如果他们不汇报我才真的会生气!”刘叔叔笑呵呵地说。

“呵呵,其实也没怪他们,只是随便说说罢了。”我也笑呵呵地说。

刘叔叔示意小月出去一下,回来后突然紧紧抓住我的手,一字一顿地说:“小雨,我对你也不避讳什么,这次你刘叔叔赌注可押大了,因为做实质性的防汛会花费大量人力物力财力,眼下是我晋升正职的关键时期,换句话说,这件事情可能就是我晋升正职的关键之关键,希望你的预测是正确的!我可只跟你说了,不要泄露出去,明白了吗?”

我万万没想到刘叔叔肯大张旗鼓地防汛,其根本出发点不是为了广大人们群众的利益,而是把这件事,当做自己官场晋升的政治筹码。唉,我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滋味儿都有。想想以后的刘爱国,潜意识里反倒希望自己的推测是错误的。

看着刘叔叔满眼的期盼,我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第五十三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七)

刘叔叔安排叶阿姨送我们出来,门口小张叔叔早已等候多时,上了车。我忽然说道:“张叔叔,麻烦你个事儿。”

“小雨,跟我还这么客气?怎么不叫小张叔叔,反倒称张叔叔啦?”小张叔叔笑着问。

“呵呵,我觉得张叔叔成熟干练,加个小字不好。”我说道。

“无所谓,称呼只是个代号而已,你喜欢怎样都行。什么事儿,说吧。”张叔叔大度地说。

“送我回趟家,我拿点东西就回学校,行吗?”

“我当什么事儿,不就几下油门儿吗,没问题!”张叔叔笑道。

到了家里,我把母亲拉到里屋,说道:“妈,咱们的新房现在可以住人了吗?”

“过几天就搬过去,怎么?是不是你同学又没地方住了?”母亲问道。

“不是的妈,我知道您最了解我,所以想跟您说件事,说了您相信我吗?”

“傻孩子,我是你妈,什么事儿跟我还唯唯诺诺的?”母亲绝非一般人,她对我的了解和包容真的没法用言语形容。

“估计马上就会有一场大水,原因您就别问了,咱们旧家地势低洼,明天您和爸爸雇点儿人,马上搬进村西头新房去住,多装点沙土袋子备用。”我认真地说道。

“可是,我还想去找圣姑看个日子再搬呢。”母亲委婉地说。

“不用看了,明天肯定是个好日子,再晚可能就不行了!外面小张叔叔还在等我,我还要赶回学校,如果大水来了我还没回来,也不用担心,我肯定没事儿!”我说完就要走。

“等一下!”母亲取出钥匙打开橱子,从小包里拿出一叠钱,“这是一百,照顾好自己,别让我担心。搬家的事儿你放心好了,明天我让你两个舅舅过来帮忙,一天估计能搬完。”

跟母亲对话是让人最舒服的事情,她居然什么也没问,甚至连一起来的张叔叔和小月都没提,在盖新房几乎花光了所有积蓄的前提下,居然一次性拿出这么多钱给我,要知道,一百元可是一个人半年的生活费啊,怎能不让人感动。

我强忍着没让眼泪留下来,点出五十元递给母亲,“五十足够了,用不了那么多。”说完不管母亲同不同意,把钱放在炕上,走出了屋子。

从家里出来,又去了一趟刘漠家,让刘漠通知几个不错的同学,明天学校见面,刘漠早就憋坏了,当然和我一拍即合。

到了县城,我让张叔叔去了一趟县文化馆。一进文化馆就看到老铁头衣冠整齐,满面红光,连走路都不怎么显瘸,跟原来的老铁头判若两人,他见到我高兴坏了,招呼着又是让座又是沏茶,没有一点儿做馆长的样子。

为了节省时间,我开门见山地说:“刘伯伯,中考完了,我在家没事儿,想跟您借一些书看。”

“什么刘伯伯呀?还是叫我老铁头吧,习惯了,老铁头亲切,哈哈……”老铁头开心地笑着,“借书是好事儿啊,你俩是看索引还是直接进去挑?”

我想了想,说道:“索引快,看索引吧。”

老铁头带我们来到几个多屉橱前,让我们自己找,我和小月也不客气,根据分类捡了一叠卡片,有《鲁迅全集》、《周易》、《奇门遁甲》、《孙子兵法》、《老子》、《孟子》、《唐诗宋词选释》、《青春之歌》、《钢铁是怎样练成的》、《基督山伯爵》、《简.爱》、《茶花女》、《我国四大名著》等,还有几本武侠小说《射雕英雄传》、《鹿鼎记》等等,当然里面包括小月挑的不少小说。

老铁头拿着一叠卡片出去不久,提着包好的整整齐齐两摞书进来了。

“都登记好了,开学别忘还回来就行。”老铁头笑呵呵地说,忽然又盯着我问:“这些一个暑假能看完?”

“尽量看吧,放心,看不完我也会送回来的。多少钱?”我说道。

“什么钱不钱的,就算我老铁头借的,快走吧,公安局小张等着你们呢,有时间过来看看我就行!”老铁头派人把书拎到了摩托车上。

看着两大包书,张叔叔笑了,“早知道你俩要帮文化馆搬家,我就开212过来了,哈哈……”

回到学校,送走了张叔叔,小月问道:“这些书怎么办?”

“运到悬崖下,你看着,我分两次搬进蝙蝠洞!”说完我左手提起书就走。

“等一下,洞里潮湿,我找点塑料布。”小月说。

“干脆连枕头、毛巾被、脸盆等生活用品也带过去算了,可以在山上看书,何其惬意。”我笑道。

“可以是可以,不过,我看你有点‘乐不思蜀’,你忘了当初的承诺?今天可是第四天,再过三天,如果没事必须跟我走!”小月说。

“那是自然,钱都准备好了,我说话什么时候不算数?呵呵。”我说道。

“哼,那是对别人,对我来讲你说话什么时候算过数?”小月反问道。

“你……”我被噎的没说下去。

安顿好了那些书本,又向蝙蝠洞运了些生活用品,之后,我和小月登上了玉女峰。登峰远眺,倒也心旷神怡。

“我觉得送咱们出来的叶阿姨好漂亮啊!”小月忽然说道。

“是啊……”我忍了忍没往下说,其实是想说漂亮女人往往是红颜祸水。

看我没有往下评价叶阿姨的意思,小月话题一转:“对了,你让刘漠找那么多同学来做什么?”。

“放心好了,我比你了解大漠,让他招呼其他同学来是说给田老师听的,大漠肯定只带一个人来。”

“小坤?”

“算你聪明!”我点点头。

“为什么不招呼其他人,单独叫刘漠他俩?”小月问道。

“你没看出来?田老师和刘叔叔为了防止大漠早恋,一直把他关在家里,如果我不去喊他,没准儿会憋出病来。其实我本来想把其他朋友全叫来,但因为刘叔叔答应召开全县防汛会议,就临时改变了计划。”我平静地说道。

“你当时想法是不是……有点自私?”小月说。

“唉,不自私又能怎样?没有刘叔叔的支持,咱俩进不了公安局也进了精神病院,当时的想法就是能救几个算几个了。”我叹了口气。

“那咱们真应该好好感谢刘叔叔!”小月说道。

我望了望响晴的天空,叹道:“唉,谁感谢谁还不一定呢,我们只是他的一颗棋子,没有决定输蠃的能力,也没有逃脱被控制的幸运,在他眼中,你我只是个不起眼的小兵而已。”

“听不懂!”小月忽闪着大眼睛说道,“你看上去好像并不佩服刘叔叔的远见卓识似的。”

“刘叔叔老谋深算,不是你我想象的那么简单,但愿咱们的推测别出问题,否则会有人恨死我们的。唉,不说这些了,回蝙蝠洞吧。”

小月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没有追问下去。

第二天上午,刘漠果然只带着董小坤到了学校。刘漠高大的身影下,董小坤身着白色连衣裙紧紧偎依着,让人羡慕不已。小月冲我吐了吐舌头,又竖了竖大拇指。

“小雨,我不认识其他朋友家在哪里,只知道小坤家,只好带她过来了。”刘漠装作很无奈的样子说。

小月跑过去抱住董小坤,笑道:“刘漠,恐怕是你直接去的小坤家就匆匆往学校赶对不?”

“小月,你瞎说什么?我打听了好长时间也没打听到他们家住哪里。”刘漠瞪了小月一眼说道。

“哈哈,心虚了不是?”小月笑道。

“谁心虚了?”刘漠分辩道。

“不是心虚你瞪我干什么?如果你真的打听了好长时间,怎么会这么早到学校?哈哈……”

“不理你了,又没跟你说,小雨相信我就行,对不小雨?”刘漠把头转向了我。

“那是自然,谁让咱们是兄弟呢,走吧,爬山去!”我笑着说。

“看到了吧,你不相信有人信!走,我带了好多吃的,爬山去啰!”刘漠露出胜利的笑容。

小月气愤地看着我,说道:“行,算我多嘴!小雨,对于明辨是非的能力,我今天算彻底服了你啦!不过你让我想起列宁老人家的一句话!”

“什么话?”我笑眯眯地看着胸脯不断起伏的小月问道。

“‘只要再前进一小步,看来仿佛是向同一方向迈出的一小步,真理便会变成错误’,而你,恰好迈出了这一小步!同样都是人,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小月说完扭头不再理我。

我心说这是昨天单独跟你透漏的事情,自己心里清楚就得了呗,谁让你追问那些没有意义的东西,吃点哑巴亏也好。

大家刚走到校门口,迎面碰到郑洪飞推车走进来,车座后面还带着一个小箱子,小月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就走出了校门。

我看了看郑洪飞,感觉他头上笼着一层雾,便停下来奇怪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就不能来?”郑洪飞反问道。

“你家里有人想你,赶快回家!”我严肃地说。

“你家里也有人想你,你怎么不回去?”郑洪飞针锋相对。

我没说话,让开身子走出校门,“话不投机半句多”说的真是恰当!

走了一段,小月转身问道:“那个疯子跟你说什么了?”

我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好像对咱们存有敌视情绪。”

“肯定没什么好事儿,你留意车后座上的小箱子没有?估计里面又装着什么恶心的东西呢!”小月愤愤说道。

“既然想知道他为什么来,刚才你怎么不停下来问问?”我说道。

“我怕停下来会忍不住揍他一顿,所以才装着没看见。”小月说。

“呵呵,难怪他对咱们有敌视情绪,因为咱们都讨厌他。”我笑道。

“你俩走这么慢又说什么那?快点,快点!”刘漠催促道。

“好,马上!”我应声说道,心里却琢磨着郑洪飞头上那层雾,凭直觉,那层雾绝不是什么好兆头,所以才劝他赶紧回家,可惜他丝毫也不领情。

第五十四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八)

刘叔叔安排防汛抗旱指挥部的紧急工作会议起到了不错的效果,从下午开始燕山乡便已经付诸行动。玉女峰上,我和小月看着山下村民忙碌的情形,心里既高兴又忧虑,高兴的是人们终于增强了防大汛的意识,忧虑的是天气依然晴朗,没有下雨的迹象。

过了明后两天再没事儿的话,我和小月就要远赴河南,临走之前,既担心自己的预测是假的,又担心自己的预测是真的,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小月看出了我心中的矛盾,说道:“眉头不要老皱着好不好?有什么大不了的,如果咱们预测正确,高兴的是咱老百姓,毕竟大家有了防范意识,能挽救多少财产和生命?如果咱们预测错误,高兴的还是咱老百姓,因为大水根本没来,我们什么损失也没有。不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是啊,扪心自问,我在担心什么呢?“小雨,我对你也不避讳什么,这次你刘叔叔赌注可押大了,因为做实质性的防汛会花费大量人力物力财力,眼下是我晋升正职的关键时期,换句话说,这件事情可能就是我晋升正职的关键之关键,希望你的预测是正确的!我可只跟你说了,不要泄露出去,明白了吗?”刘叔叔单独跟我说过的话萦绕在脑际……

终于明白了,我是在担心刘叔叔的家庭,一旦预测成功,刘叔叔的权力又加大一层,“将欲取之,必先与之”的道理我心知肚明,所以潜意识里希望自己的预测不准,刘叔叔赌注失败,没准能急流勇退……

是不是自己想的太天真了,想的越多,烦恼就会越多。唉,任其自然吧,无力改变的事情不要试图改变,正常看待得失,烦恼会小的多,心里自己劝着自己。

“对!该来的总归还是要来,我没什么可担心的!”眉头终于舒展,“小月,他俩呢?”

小月指了指右侧,不远处的大石头背阳面,露着四只凉鞋,不知他俩在窃窃私语着什么。我打了手势,示意去偷听,小月既没表示赞成也没反对,我轻轻绕到他们背后的大石头旁,隐约听到董小坤在轻声哭泣。

“别……别哭了,是我不好,没能考上中专……”是刘漠的声音。

“不怪你……,我……只是……难受……”董小坤抽泣道。

“有句诗说的好,两情若是长久时,不一定天天在一起,忘记了,大概就这么个意思吧……”刘漠劝慰道。

“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傻瓜……”董小坤的声音。

“看,你笑了,哈,你终于笑了!”刘漠高兴的说道。

心中不禁佩服刘漠超强的心理调节能力,因为是他没考上中专,我觉得应该是董小坤安慰刘漠才对。忽然感觉身子被轻轻一拽,小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我身边,我心领神会,拉起小月躲开了。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两个人正甜言蜜语,你跑那儿大煞风景做什么?”小月笑着说。

“咱俩谁也别说谁,你若没偷听,怎么说出《鹊桥仙》中的句子?哈哈……”我也笑了。

“别打扰他们了,走,咱们去西面转一圈!”小月说道。

下了玉女峰,绕过山谷到了西侧,我极目远眺,尽力放松着自己的心情。

“你看!山下有个人影,看上去像是那个疯子。”小月忽然说道。

我定睛一看,果然是郑洪飞,正在一块大石头上忙碌着,“走,去看看!”说完我飞身而下。

“你怎么在这里?”我问道。

郑洪飞吓了一跳,望着从天而降的我和小月,愣在那里,手中还举着一块带血的石块。但他马上恢复了平静,斜着眼睛看着我俩,说道:“你们能在这里,我为什么不能在?”

“不是说让你回家吗?又跑这里来做什么?”我语气尽量平和。

“我来做什么用得着你管?回不回家关你屁事!”郑洪飞站了起来,手中紧紧握着那块带血的石头说道。

“如果不是看在邻村的份上,我才懒得管你!”我有点生气了。

“省省吧你,我早说过我的事儿不用你管!”郑洪飞说完拿起地上的纸包慢慢向山下走去。

望着郑洪飞头顶的那团雾,我深深叹了口气。

“走吧,犯不上和这种人置气。”小月拉着我的手慢慢往回走,“喂,你说晚上怎么办?”

“晚上嘛……”我想了一下,接着说道:“晚上回学校住。”

“咱们也回去?”小月问。

“咱们不回去谁跟董小坤作伴儿?”

“不是有刘漠吗?”小月说。

“不行,我从田老师家把大漠叫出来,不能让他出事儿!”我说道。

“他俩能出什么事儿?”

“看他们刚才那亲热劲儿,你说能出啥事儿?你以为别人都像咱们这么有定力啊?”

小月脸一红,小声说道:“好吧,听你的。可是那个疯子回宿舍你俩怎么办?”

“能怎么办?大不了再糊弄一宿呗。”我轻松地说。

回到玉女峰,刘漠和董小坤迎了上来。

“你俩跑哪儿去了?害我们好找!”刘漠抱怨道。

“唉,我俩是怕影响某些人甜言蜜语,才去山下溜了一圈。”小月打趣道。

“小月你瞎说什么啊?”董小坤说。

“哈哈,难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也是我瞎说?”

“好哇小月,你敢偷听我们说话……”董小坤红着脸跑过来追打小月,两人打打闹闹抱在一处……

“你俩别闹啦,天快黑了,咱们回去吧。”我笑着说。

男生宿舍里,我和刘漠闲聊到晚上十二点多,也没见到郑洪飞回来,凌晨,我被噩梦惊醒,起来一看,天才蒙蒙亮。郑洪飞一夜未归,想想梦中的情形,赶忙把刘漠叫醒。

刘漠挥了挥手,说道:“天还没亮,起来做什么,能不能让我多睡会儿?”

“大漠,郑洪飞一夜未归,不会出事儿吧?”我焦急地说道。

“大活人能有什么事儿?再说,他的性格你又不是不清楚,别自寻烦恼啦,睡觉!”刘漠扭过头又继续睡觉。

也是,何必自寻烦恼。我打坐调息了几个周天后,心情平静了许多。

起床后洗漱完毕,我和刘漠刚要出门,郑洪飞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个袋子,脸色灰暗,头顶的那团雾越发凝重。他斜了我们一眼,没说话,径自爬上床铺睡了。刘漠和我对视了一眼,悄悄出了宿舍。

“怎么样?我说他没事,这不回来了吗?”刘漠说道。

我也长舒了口气,没把梦中的情形告诉刘漠,只是轻轻说道:“回来就好。”

“走吧,去找她俩,然后买些东西还去山上玩儿。”刘漠轻松地说。

“去山上我不反对,一会儿买东西时你必须跟刘叔叔通个电话,就说跟我在一起,让他和田老师放心。”我说道。

“不要了吧?你怎么这么婆婆妈妈?”刘漠说道。

“大漠!你出来一天一宿了,必须跟家里通电话!”我斩钉截铁地说。

“怕了你啦,我一会儿就打还不行吗?”刘漠软了下去。

还没走到女生宿舍,小月和董小坤嘻嘻哈哈地走过来。于是几个人出校门去了市场。买完东西,我们在街上等着刘漠打电话,一会儿,刘漠从小卖部探出头大喊:“小雨,过来!”

我抬头望了望响晴的天空,走进了小卖部,刘漠把电话递给我,“给,我爸电话。”然后又悄悄在我耳边说,“别说还有小坤。”

刘叔叔在电话里客气了几句,话锋一转:“小雨,你旁边说话方便吗?”

我看了看身边的刘漠,说道:“刘叔叔,什么事儿您说吧。”

“小雨呀,你推测的事儿有准儿吗?我可是把防汛工作全布置好了,会议纪要也呈给了上级领导。”停了一下,刘叔叔接着说道:“你知道那个位置多少人在盯着吗?倘若没准儿,你刘叔叔可就永无出头之日啦……”

我沉思了一会儿,平静地说道:“刘叔叔,我明白你的意思,放心好了,大漠就在我旁边,肯定不会让您失望的。”说完我挂了电话。

“我爸跟你说什么了?”刘漠迫不及待地问。

“没什么,还不是要我看住你,不让你瞎搞。”我说道。

“就知道他会说那些,走吧,上山!”刘漠撇了撇嘴说道。

一路上说说笑笑,又一次登上了玉女峰,即便是我和小月提着重重的书包,刘漠和董小坤也大汗淋漓。两人在玉女峰顶兴奋异常,对着山谷大喊大叫。

“我爱你,大山……大山……大山……”董小坤的声音在山谷回荡。

“我也爱你,小坤……小坤……小坤……”刘漠也冲着山谷大喊。

“你好讨厌啊……”董小坤对着身边的刘漠粉拳相加。

小月悄悄拽了一下我的手,对着不远处打闹的两人轻声说:“这个刘漠,干脆改成你给他起的名字好了。”

“我起的名字?”

“是啊,那天你不是叫他流氓吗?”小月狡黠地笑道。

“哈哈……,好名字啊,名如其人,人如其名,不错,不错!”我故意大声说道。

他俩终于意识到旁边还有人,停止了打闹。四个人在一块大石头阴面,铺上纸,拿出食品,大吃起来,我是第一次吃核桃仁罐头,又香又甜又脆,味道好极了。

等吃饱喝足,已接近下午两点。

“快来看!远处的云彩好美啊!”董小坤招呼我们道。

我起身绕到董小坤身边,放眼望去,只见西北方向彩云翻滚,云彩在阳光照射下,即像崇山峻岭,又像阵阵海浪,跌宕起伏,美不胜收。忽然,一阵“海风”吹过,让我们感到一丝凉意。再看彩云背后,乌云如墨,黑压压不断疯长着……

“不好,要下雨,快走!”我大喊道。

“别一惊一乍地好不好,云彩离我们还远着那,正好凉快了,多看一会儿吧。”刘漠说道。

“西北没好天气,真的要下雨,快走,晚了恐怕下不去了!”小月也惊慌起来。

四个人匆匆忙忙往山下走,天气真如猴子的脸,说变就变,刚刚走到山洞附近,明朗的天空就变得天昏地暗,如同黑夜,对面看不清人影,远处雷声阵阵,暴风过处,飞沙走石,让人无法站立。

“来不及下山了,快进山洞!”我大喊。

小月从书包里掏出手电筒,在一旁照着过了“地雷区”,还没走到第一个侧洞,就听头顶一声炸雷,暴雨倾盆而下……

第五十五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九)

我们钻进离洞口最近的那个“死洞”,关好铁门,点燃一支蜡烛,烛光下,董小坤缩在刘漠怀里,拍着胸脯不断重复着:“幸亏下来的早,否则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刘漠脸色也有些苍白,大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对,对,幸亏听了你俩的话,刚才飞沙走石的时候差点把我裹进山谷。”

“呵呵,不管怎样,大伙儿没事儿就好!”小月笑道。

我接过小月的手电筒转了一圈,选好了一个侧洞,认真检查了洞里的各个角落,说道:“都进来坐吧,这个小侧洞不错。”

“为什么不去最里面的大洞,那地方宽敞多了。”刘漠问道。

“越宽敞需要防范的范围越大,就越不安全,你没留意山上的蛇和老鼠比原来多了很多吗?万一有它们怎么办?”我说道。

“啊?我最怕蛇跟老鼠啦……”董小坤尖叫道。

“放心,它们不会同时进来的,坐进来吧,这个侧洞我检查过了,肯定没有!”我笑着说道。

看大家都坐进了洞里,小月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瓶子,小心地拧开盖儿,在侧洞口撒了一些粉末。

“小月,瓶子里装的什么?”刘漠问道。

“是硫磺粉,蛇最不喜欢硫磺的味儿了。这下你们可以放心了吧?”小月笑着说。

“蛇不是怕雄黄吗?”董小坤问道。

“你那是从书上看的,其实只要有刺激性气味的东西,蛇都不喜欢,比如酒精、烟草、雄黄、硫磺等等,雄黄不好买,硫磺却有的是,效果都差不多。”小月说道。

“哦……,明白了。”董小坤说完往里靠了靠,“唉吆,什么东西硌着我了?”

董小坤说完伸手从连衣裙底下摸了摸,摸出一串钥匙,蹬着眼睛看着刘漠说道:“这是谁的钥匙?”

刘漠坐在那里,愣愣地盯着董小坤手中的钥匙,两眼发直,嘴巴不住地抖动,就是说不出话来。

我发现了刘漠的异常,赶紧问道:“大漠,怎么啦?”

刘漠使劲咽了一口吐沫,哆哆嗦嗦地说:“钥……钥……钥匙……”边说边向我这里靠拢。

估计刘漠想起了白色连衣裙女生(请参阅《诡秘山洞》相关章节),才吓成这个样子。我认真看了看那串生锈的钥匙,又扫了扫洞内,确认没什么异常,于是接过董小坤手中的钥匙,说道:“大漠,不就是一串钥匙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没准儿是哪个朋友进来丢的!”说完我随手扔出洞外。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别胡思乱想啦,照顾好董小坤就行,明白了吗。”我笑着打断了刘漠的话。

之所以打断刘漠,主要是害怕刘漠把白色连衣裙女生的事儿讲出来,董小坤身体本来就弱,再一惊吓,没准儿又会激发哪个冤魂的能量,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哦……明白了。”刘漠终于反应过来,“把……书包递给我……”

董小坤把刘漠的书包递过去问道:“怎么啦,这么大汗?你没事儿吧,大漠?”

“没……没事儿。”刘漠边说边从书包里拿出自己的一件运动衫,“小坤,把……把这个穿上……”

“我不冷,穿你的运动衫干什么?”董小坤诧异地看着刘漠说道。

“一……一会儿就冷了,穿……穿上吧……”刘漠坚持道。

小月当然知道刘漠为什么让董小坤换运动衫,董小坤身上的白色连衣裙在洞里确实比较晃眼,容易勾引起刘漠的无限遐想……

“哎呀,小坤,他是关心你,洞里阴冷潮湿,担心你身体受不了,穿上了防潮,你就穿上吧。”小月说完接过运动衫,笑着帮董小坤套在了身上。

刘漠个子比较高,他的运动衫套在董小坤身上就像穿了一件浅蓝色睡裙,别有一番韵味儿。

休息了一会儿,刘漠说道:“不知道外面的雨怎么样了,洞里比较闷,咱们出去看看好吗?”

我知道刘漠为什么闷,就说:“行,你俩在这里歇会儿,我和大漠出去看看。”

小月从书包里掏出一支蜡烛,扔过一盒火柴,说道:“去吧,雨不下了快回来告诉我们。还有,没想到下雨被堵在这里,书包里只有两支蜡烛,省着点儿用。”

打开铁门一进主洞,就听到了暴雨的哗哗声,少量雨水顺着山洞流进来,注入了主洞两边的下水道,我点燃蜡烛放在洞口的烛台上,关上了手电筒。

“这雨什么时候能停啊?我可不想在这儿过夜!”刘漠有点着急。

“谁知道呢?怎么,你害怕了?”我问道。

“也不是害怕,就是感觉胸闷,闷的透不过气来。”刘漠愁眉苦脸地说。

“其实,自从在侧洞董小坤发现那串钥匙,我就发现你有点不对劲儿。别胡思乱想了,白衣女生早去了她该去的地方,这个“死洞”离洞口最近,来的人自然就多,钥匙肯定是钻山洞的人丢的,没必要大惊小怪。”我劝说道。

“可是,你不知道,小坤偏偏穿着一条白色连衣裙,她递给我那串钥匙时,我差点晕过去,你看,能不能让她把连衣裙换下来。”刘漠小声说道。

“呵呵,换下来让她穿什么?总不能只穿你一件大运动衫吧?”我笑道。

“大运动衫也比那件白色连衣裙强百倍。不行,一定得想办法让她换下来,否则我都不敢拉她的手。”刘漠说道。

“别瞎想了,董小坤知道了白衣女生的事儿,难道你不担心她害怕?”

“当然不能让她知道啦。求求你小雨,帮忙想个办法吧,要不让小月把她的衣服弄脏逼她换下来怎么样?”刘漠的心结还是没解开。

我想了想说道:“大漠,我看到过一则寓言,说的是有一只鸽子老不断搬家。它觉得,每次新窝住了没多久,就有一种浓烈的怪味,让它喘不过气来,不得已只好一直搬家。鸽子觉得很困扰,就把烦恼跟一只经验丰富的老鸽子诉说了。老鸽子说:‘你搬了这么多次家根本没有用啊,因为那种让你困扰的怪味并不是从窝里面发出来的,而是你自己身上的味道啊。’”

“你……你是说是我自身的问题?”刘漠问道。

“是啊,你听说了白衣女生的事儿,就让董小坤脱掉白衣,如果小月和我都穿着白衣,是不是也要脱掉?倘若你听的是蓝衣女生的事儿,那你自己的运动衫也就不能穿了对不?说白了,还是你自己心里有问题放不下,魔由心生,心里没鬼,大家穿什么衣服根本是无所谓的事情。说这则寓言,是让你明白董小坤的穿着没问题,真正的问题来自于你自身。”我说道。

刘漠慢慢地点了点头,说道:“明白啦!我这就去把小坤的衣服脱下来……”

我一把拉住刘漠,“有毛病啊你?刚刚让人家穿上,又要脱掉,董小坤又不是布娃娃,她追问缘由是不是还得编理由解释?小月都替你打了圆场儿,就别瞎折腾啦。”

刘漠嘿嘿地笑起来。

“怎么样,现在还胸闷吗?”我也笑了。

“不闷啦,回去吧,哈哈……”刘漠大声笑道。

天已经转黑,我和刘漠出来了几次,洞外的瓢泼大雨却没有一点儿停下来的意思。看来晚上不在山洞栖身是不可能了,书包里只有半袋饼干,一小袋瓜子儿,多半壶水,四个人在侧洞推来推去,饼干还剩下半袋,谁都说不饿,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处在“半大小子,吃死老子”的年龄,不饿才怪。

小月想了想,拿起剩下的半袋饼干,分成两大份两小份,命令道:“雨一停就能找到食物和水,现在把饼干都给我吃了!”说完自己带头吃起来。

“小月说的对,我和她在一个秘密地方存了好多食物,雨一停就能取到,大家放心吃,起码今晚不能饿着肚子睡觉。”我说完也开始吃自己的那份。

刘漠和董小坤似信非信地看着我俩吃的津津有味儿,也开始吃自己的那份,半袋饼干四个人分,一人才几块,还用怎么吃。

我把剩下的两块扔给刘漠,说道:“大漠,我不爱吃甜食,帮我消灭掉。回头你给我买烧鸡怎么样?”

刘漠真没吃饱,拿起饼干放进嘴里,说道:“谢谢兄弟,雨停了立刻去给你买烧鸡!”

董小坤瞪了刘漠一眼,说道:“就你嘴馋!”

小月打开那小袋瓜子儿,一人分了一份,大家又说说笑笑开始吃瓜子儿,好像忘记了洞外的瓢泼大雨,其实谁也没有忘记,只是不愿提起而已。等瓜子儿吃完,谁也不说话了,洞里忽然安静下来,静的让人心里不舒服。

刘漠看了看我,轻声问道:“小雨,现在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我看大家都困了,睡觉!”说完我站起身,找了半天也没发现铁丝,就捡起那串钥匙,把钥匙环拉直了。

“你摆弄钥匙环做什么?”董小坤问道。

“呵呵,没有铁丝,只好用这个销铁门了。”我笑着说,“小月,你在洞口再撒点儿硫磺粉,准备睡觉吧!”

“怎么睡?”董小坤问。

“就按现在的位置睡,你和小月在里面枕着书包,我和大漠在外面看守洞口……”

“等等……”刘漠打断了我,“要不……我和小坤在里面,你和小月在外边吧,我怕蛇……”

“这你跟小月商量,我无所谓的。”我笑着说。

“小月……好吗?”刘漠眼巴巴地瞅着小月道。

“行,听你的!”小月很大方地把里面的位置让了出来。

折腾了一天,大家都累了,不一会儿洞内就重新恢复了寂静。

两个书包给里面的两位当枕头,小月斜侧着身子躺在茅草上,头枕着我的腿,我盘膝坐在洞口打坐。

“喂,你睡着了吗?”小月微微抬起头轻声问道。

“还没有,累了一天,你快睡吧。”我轻轻地捋了捋小月的“马尾巴”说道。

“睡不着啊,我在想,或许咱们的推测真的要应验了。”小月说道。

“不是要应验,是已经应验了。”我轻声说道。

“为什么?”小月把身子往上挪了挪,仰着脸问道。

“这么大的雨,从下午两点一直下到现在应该有八个多小时了,别说八个多小时,这种雨就是持续四个小时,上游的水库恐怕就承受不了,如果不是刘叔叔开会让疏通河道,估计现在大水已经从上游漫过来了。唉,希望雨赶紧停下来吧……”我轻叹道。

“啊?如果水真的下来,你是不是就不跟我回河南啦?”小月不无遗憾地问。

“看情况吧,到时候咱们再商量。”

“唉,如果把咱们堵在蝙蝠洞就好了,也不至于半夜在这里挨饿。”小月起身坐了起来,“你闭上眼睛,张开嘴巴……”

“干嘛?”我担心某件事情要发生……

“听话,让你闭上就闭上嘛!嘴巴张开……”小月轻声温柔地说道。

我心想:该来的总归要来,便一狠心闭上了眼睛,嘴巴刚一张开,小月不知从那里变出来两块饼干塞进了我嘴里……

“唔……唔……”我脸一红,暗自责怪自己想法“龌龊”,没反应过来,一下子把两块饼干咬成了“月亮”,略一思索,赶紧拿起“月亮”,看小月刚要开口,顺手把“月亮”塞进了小月口中。

小月瞪了我一眼,不好意思再吐出来,只得咽了下去。

“傻丫头,我不饿,你那份本来就少,还留给我干嘛?”我责怪地看着小月道。

“你还不是留给了他?”小月指了指我身后呼呼大睡的刘漠。

“小月,我真的不饿,你忘了我曾经跟你提过道家思想里面的‘辟谷’,从咱们练功的角度讲,通过定期和不定期的‘辟谷’,可使体内细胞处于‘缺食夺气’的状态,让人体内外之气相通,加速体内细胞与外界物质和能量的交换,夺取大自然的宇宙真气,同时使人更容易放松入静,进而使大脑潜能得以开发,启智开慧,达到天人合一的功效,它可是提高修为层次的一个捷径啊!”我诚恳地说道。

“我不管你‘辟谷’不‘辟谷’,我只知道‘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小月说道。

“行,听你的还不行吗?不早了,咱们睡吧。”我只好说道。

“躺着睡吧,放心,洞周围我已做好了防范。”说完不由分说直接把我按倒在了茅草上……

第二天早晨五点多钟,我忽然感到脸上袭过一丝凉气,慢慢睁开眼一看,着实吓了一跳,只见郑洪飞身穿一件灰色背心,米黄色短裤,光着脚,浑身湿漉漉的站在洞口看着我,身上伤痕累累,伤口泛着青紫……

“喂?你是怎么进来的?身上为什么这么多伤?”我明明记得把铁门已经销死了,所以很奇怪地问道。

郑洪飞凄惨地笑了笑,没有回答,眼中满是悔恨和歉意,冲我摆了摆手,飘向洞口不见了……

第五十六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十)

“喂……别走,你还没告诉怎么受的伤呢!”我想起身去追,才发现小月趴在我的胸上睡的正香。

我使劲儿揉了揉左眼,却再也没发现郑洪飞的影子。

“小月,小月,醒醒……”我轻轻地拍了拍小月道。

小月动了一下,迷迷糊糊地说:“哎呀……让我再睡会儿好不好?……”

“快起来,郑洪飞刚才进……”我脑袋忽然翁地一下,没敢把看到的往下说。

小月迅速坐起身,问道:“你说什么,郑洪飞进来了?你没销死铁门?”

“不是的,我是说下这么大雨,郑洪飞能进哪里避雨?”因为不知道小月能不能看到郑洪飞,我只好撒了个谎。

“理那疯子做什么,别自讨没趣儿啦。”小月趴下去又想睡。

“小月,起来吧,我隐约听到洞外好多人在说话,郑洪飞可能出事儿了……”我严肃地说道。

小月仔细听了听,说道:“恩,我也听到洞外有人,走咱们去看看。他们怎么办?”小月指了指洞里酣睡的两人。

“让他们睡会吧,咱们看看再回来。”我说道。

来到铁门旁,我仔细照了照,钥匙环做的插销拧的好好的,身上不由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郑洪飞是怎么进来的?莫非刚才是我的幻觉,还是看到了他的灵魂?我迅速拧开钥匙环,打开了铁门,主洞里面灯火通明,每隔一个洞口烛台上都挂着一盏“气死风灯”,几个人拿着粉笔来回走动,不远处一个领导摸样的人拿着一个塑料皮本指挥着,像是要这些人在每个侧洞口旁写着什么。

“我说一号洞怎么打不开,原来里面有人!”旁边一个村干部打扮的人说道。

“你俩怎么回事?喊了多少次啦,等编完号分配好洞口才能进来,你们是那个村的?怎么私自跑进来的?”另一个村干部摸样的人问道。

“叔叔,我们是燕中的学生,昨天下午爬山被大雨堵在了山洞,里面还有两位同学在睡觉呢。”我赶忙解释说。

这人走到拿本子的领导面前,说了几句。领导转身跟着他走了过来,我看着他有些面熟。

“怎么是你?你跟大漠是同学吧?叫什么来着……”领导摸样的人拍了拍脑袋。

“我叫小雨,您是?”

“对,对,想起来了,是叫小雨!我姓陈,那天在‘忆家’餐厅,我随吕书记和张乡长陪刘县长吃饭,你和大漠还过去敬我们酒来着,对不?”

“是啊,陈叔叔好,我和大漠一共四个人来山上玩儿,被大雨堵在这里走不了了。”

“什么,大漠也在?他在哪里?”陈叔叔焦急地问道。

“大漠和另一位同学在洞里睡觉,估计现在还没醒。”我说道。

“陈主任,一号洞怎么安排?”这是旁边跑过来一个人问道。

“一号洞嘛……就留给燕中的学生吧,你赶紧写上‘燕山中学学生专用’,记住,没我和吕书记、张乡长允许,除了燕中的学生,其他人不要进此洞!”陈主任说道。

“那谢谢陈叔叔了。”我说道,“您先忙着,我和小月出去看看。”

陈主任回头问道:“小王,所有洞口都按村子大小安排好了没有?”

“陈主任,严格按照您的吩咐,除了‘伪洞’没有安排,每个‘死洞’、‘通洞’、‘洞中洞’,都按村子大小安排好了,各洞里面至少一盏‘气死风灯’,还剩下最里面五个侧洞备用,各村支部书记和村长都跟着在洞口写了村名,您还有什么吩咐?”那个叫小王的说道。

“好!小王,你现在通知洞里的各支部书记和村长,立刻撤出山洞,然后,你守在洞口,按照从里到外的顺序,挨个念村名,由支部书记和村长带队,陆续把村民安排进洞,大的村子由村长安排以生产队为单位进入,家庭成员不要分开,‘气死风灯’不够,各村自行解决,叮嘱大家千万要注意安全。还有,除了小孩子尿尿外,所有人都必须去本洞内指定下水道处解手。好了,事情先交给你去办,我有点事儿去见一下吕书记和张乡长。”陈主任有条不紊地安排好各项工作后,拉住我就要往外走。

“等一下,陈叔叔,我们一直在洞里,到底出了什么事儿?”我问道。

“唉,别提啦,从昨天下午两点开始,风雨太大了,风力最大时达10级以上,两人合抱的大树连根拔起,有的被拦腰折断。暴风雨刚开始还夹着鸡蛋大的冰雹下了近十分钟,之后就是瓢泼大雨持续不停,半夜一点半我们接到通知,上游各大水库全线告急,要求晚上任何人不能睡觉,随时准备撤离村庄。两点二十分左右,以荷淀水库、大洋水库为首,各大水库陆续崩塌,蒲阳河、尧河、普陀河等流经县里的河流,都漫过了堤岸,多处决口,县里给燕山乡的通知是,所有群众,只管人,不管物,立即连夜冒雨撤往山上,之后,就和县里失去了联系……唉,多亏县里通知及时,乡里安排得力啊,否则……否则恐怕燕山从此再无燕山人了……”陈主任眼里含着泪说道。

听到这个情况,我和小月眼睛里也满含泪水,不知是激动还是委屈。

“走,你俩先跟我去洞外见一下吕书记和张乡长。”陈叔叔擦了擦眼角说道。

洞口的砖头和“地雷”早已被人清理干净,我们来到洞外一看,漫山遍野全是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村民,那个叫小王的叔叔在山洞口拿着小喇叭正在喊话。天已经亮了,但仍然灰蒙蒙的,空气中蒙星着小雨,落在身上凉飕飕的。往山下一看,一片汪洋,大水已经淹没山脚,水面上漂浮着好多柴禾垛,还有木材、油桶等物品,村民们没有一个敢下水打捞,眼睁睁地看着它们向下游飘去……

陈主任领着我俩四处打听,找了半天,终于在山岭的最西头找到了吕书记和张乡长,周围围了好多村民在议论纷纷,吕书记和张乡长正在谈论着什么,见到陈主任带着我和小月过来,他们两个马上迎了过来。

“小雨?……你……你们怎么来了?”吕书记感到十分诧异。

“怎么,你是不是认为我俩应该被关押在公安局对不?”小月抢过话头说道。

“哪里,哪里,我们感谢你俩小同志还来不及呢……”吕书记有些尴尬地说道。

“哼,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小月愤愤地说。

我拉了一下身边的小月,平静地说道:“小月,别那么说,吕书记和张乡长也是例行公事,若不是他们私下跟刘叔叔和范局长汇报,县里也不会把防汛工作安排这么及时,按道理讲,咱们应该感谢两位领导才是,对不?”

吕书记愣了一下,说道:“对,对!小雨说的没错,我们也是例行公事,例行公事……”

陈主任走过去,悄悄在吕书记耳边嘀咕了几句。

“小陈,你做的不错,工作安排的也不错。”吕书记说着走到我和小月身边,微笑着说:“小雨呀,大漠在哪里?领我去看看,等信号通了也好跟刘县长做个交待。”

因为心里还惦记着郑洪飞的事儿,我说道:“大漠昨天太累了,现在还在睡觉,我还有事儿,一会儿再带您去吧?”

“有什么事儿跟我说,看能不能帮你。”张乡长走过来说。

我想了想,说道:“谢谢张乡长,我想找一位同学,他叫郑洪飞,和我都是上邑乡(公社已经改为乡)的,和大漠我们一个班,昨天上午还见到他,估计还没回家,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已经安全转移到山上?”

“郑洪飞……男的女的?长什么样子,个多高?”张乡长问道。

“郑洪飞是男生,平时不大爱说话,眼睛小小的,细高个,头发比较长,乱糟糟的……”

“是不是穿着一件灰色背心,米黄色短裤,光着脚?”张乡长打断了我的话。

我心中一喜,说道:“对,对,就是他!你在哪儿见到他了?”

张乡长神色一暗,指着西侧山岭的一块大石头说道:“二十分钟前他就在站在那里……”

“现在人呢?”我焦急地问道。

张乡长没说话,看了看吕书记,吕书记朝他点了点头,张乡长才说道:“小雨,郑洪飞是不是跟你们一起来爬山的?”

我摇了摇头,说道:“不是,他前天到的学校,和我们是偶遇上的,他平时不跟我们一起玩,前天晚上一夜未归,昨天早晨回去后就在宿舍睡觉了,至于他睡醒后什么时候来到山上,就不知道了。”

张乡长好像松了口气,说道:“唉,郑洪飞,这个可怜的孩子,刚才被洪水冲走了……”

小月急了,厉声问道:“怎么搞的?你不是说二十分钟之前还站在那块石头上吗?周围这么多村民,你们就眼睁睁地看着他让洪水冲走?”

“小姑娘,别着急,听我把经过说一下。”张乡长说道,“吕书记和我也是听到村民汇报,说对面山岭有人被困求救才急着赶来的。我们赶到后,看到对面山岭的大石头上,一个小伙子跪伏在上面大喊救命,嗓子都喊哑了,我仔细一看,也是吓了一跳,小伙子全身都是水,好像被大雨淋过,腿上,胳膊上,腰上缠着好多蛇,浑身血淋淋的……”

我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脑海中浮想起前天晚上的噩梦,情形和张乡长说的一般无二,后面的结果可想而知。

“后来呢?”小月问道。

“后来,吕书记和我对着他大喊,坚持一下,马上派人过去解救。你们也看到了,西侧山岭中间隔着山谷,山谷中全是洪水,要想救他,必须登上玉女峰借道才能过去,吕书记和我来之前,几个村民已经拿着铁锹去玉女峰的路上了……”张乡长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可惜啊,救人的还没赶到,突然,好像有人提着小伙子的脖子让他站了起来,他痛苦地撕扯自己的头发,狠抓自己的眼睛,嘶喊着跳入了洪水之中……唉,可怜的孩子……”

其实,就是张乡长不说我也已然知道了结果,张乡长的话只不过又重复了一次前天晚上的噩梦……

小月满眼的泪水,不顾任何人的眼光,扑到我怀里失声痛哭……

看着貌似对郑洪飞恨之入骨,嘴里一直叫他“疯子”的小月,此刻在我怀中哭的泣不成声……我恨自己,为什么看到郑洪飞早上回到宿舍就推翻了自己的梦境;我恨自己,为什么不坚持劝说他回家,哪怕挨他一顿骂也好;我恨自己,为什么昨天晚上没想起郑洪飞的处境危险;我恨自己,为什么一觉就睡到凌晨五点多……如果能早点醒来,如果早听到他喊救命,就凭我和小月的爬山速度,至少能赶过去把他身上的蛇虫驱走,至少不会让他跳入滔滔洪水之中……如果……如果……莫斯科不相信眼泪,也……没有那么多的如果……

第五十七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十一)

小月痛哭我也在不停地流泪,吕书记走过来,拍着我的肩膀说道:“小雨,你俩别哭了,事情已经无可挽回,现在要做的是赶快通知他的家人,搞好善后工作才是。他是你们上邑乡那个村的?”

我扶住小月,擦了擦眼泪,说道:“南郭村,和我们西上邑邻村。”

“好了,小雨,等通讯恢复后,乡里会有专人通知他家里的。你俩擦擦脸,先带我去看看大漠吧。”吕书记说道。

因为天上还下着蒙蒙细雨,绝大多数村民已经陆续进入山洞。按乡里的安排顺序,我们住的侧洞是一号洞,燕中学生专用,其实我和小月都明白,是陈主任有意安排我们几个住一号洞,学生已经放假,即便乡里有燕中的学生,也肯定会跟家长住在一起,断不会离开父母跑到学生洞中过夜。

到了洞中,还别说,除了刘漠他俩,真的有四位同学在一号洞,三个是外地的,两女一男,来学校看分没走成,毕业班的,只不过和我们不在一个班。还有一个,居然是孟凯,我们进去的时候孟凯和刘漠、董小坤正谈的热火朝天。

“大漠,出来,乡领导来视察工作了,孟凯,你居然也在?”我说道。

当吕书记和张乡长还有陈主任对刘漠问寒问暖的时候,我把孟凯拉到一边,问了问情况。原来,孟凯全家都在里面,他进洞的时候就看到了“燕山中学专用”的一号洞,于是先跟着父母带着弟弟去了村里的通洞,安顿好之后,就跑到一号洞看有没有同学,结果进来一看,刘漠和董小坤正抱在一起呼呼大睡,不由得哈哈大笑,把他俩吵醒了,然后就开始聊起天来。

“呵呵,你这是典型的大煞风景。”我说道,“对了,村子里的水有多大?”

“多大?你没看水都淹到了山脚,原来从山脚看下去有什么现在全看不到了,听爷爷讲,这场水来的太突然了,比六三年的那场大水还要猛,还要急,可以说是百年不遇,他也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雨,脸盆往外一伸,差不多就满了。要不是晚上一点多,村里挨家挨户通知,大家有了随时往山上撤的准备,估计三点左右大水淹过来的时候,大家全都喂了王八。”孟凯说道。

“呵呵,你说的够难听的。”我笑道。

“虽然难听,可说的是事实啊!小雨,我是真的越来越服你了,记得你和小月曾跟我们说要发水,我差点叫几个同学把你俩送进精神病院,现在想来真的是后悔不已,你哪儿来这么大能量,连书记乡长都能说服?”孟凯佩服地说道。

“唉,别提了,如果不是大漠他爸爸撑腰,我和小月估计现在正被关在公安局大院看水呢。”我笑道。

我和孟凯回到侧洞,看到吕书记和张乡长正在跟刘漠和董小坤告别。

“大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吕书记笑呵呵地说。

“要求嘛,也没什么,我饿了,麻烦您帮忙弄个烧鸡怎么样?”大漠也真是大言不惭。

“烧鸡嘛……,真没有。”吕书记说道。

“没有就算了,其他吃的也行,随便拿点过来吧,谢谢您了。”刘漠说道。

“小王,给我提包!”吕书记接过提包,从里面拿出两袋饼干递给刘漠,继续说道:“大漠,就这些了,你们几个省着点吃,因为大水来的太快,村民们也只是随身带着一点食品,现在公路被大水冲断,桥梁被毁,信号中断,是我们最困难的时期,我已经派人发出了求救信号,过不了几天,上级就会派人送食品过来的。”

“吕书记……你把饼干全留下,可是……”陈主任结结巴巴地说。

“可是什么?孩子重要还是大人重要?”吕书记打断了陈主任的话。

“对不起,吕书记,刚才问您要烧鸡是我开玩笑的,您别介意啊。饼干我们放一袋就行,这袋您拿回去吃吧。”刘漠让了半天吕书记说什么也不肯带走,只好把饼干留下。

“请问有没有喝水的地方?”我问道。

陈主任说:“水的问题不用发愁,各村都有专人负责接山泉水入洞,所有‘洞中洞’的水池附近都有山泉水入口,在侧洞旁边用粉笔写着‘取水’字样,很容易找到。你们若觉得不方便,我可以安排专人送过来。”

“不用了,谢谢您,我们有水壶,自己去接就行。对了,我们以前也钻过山洞,怎么就没发现引山泉水入洞的地方呢?”我说道。

“呵呵,原来我们也不知道,是村里的几个老革命告诉我们的,每个蓄水池旁边都有机关,拧开机关,才会有山泉水流出来。”陈主任笑道。

“真是太佩服当年的抗日军民了,他们不仅利用山洞保护了抗日军民的性命,还击退了可恶的日本鬼子,现在又为洪灾提供了理想避难所。”我由衷地赞叹道。

送走了三位乡领导,孟凯也去了他父母和弟弟所在的洞口,一号洞里面只剩下七个人。三位外地同学住在里面的侧洞,我们四个就安顿在昨天晚上的侧洞里,虽然有点窄,但也倍感温馨。刘漠扔给我一袋饼干,说道:“两人一袋,吃吧,吃完再说。”

我看了看小月,小月点了点头。

“大漠,饼干留给你俩,我和小月在一个秘密场所存了些食品,外面天气还飘着小雨,一会儿下大了怕来不及,所以我们先走了。你俩就在洞里,千万别乱跑,有什么事儿多跟后面几位同学商量,实在不行就去找陈主任他们。”我说道。

“小雨,昨天晚上你俩没骗我?难道你们真的存了食品?”刘漠问道。

“我骗过你吗?”我反问道。

刘漠摸了摸脑袋,说道:“倒是很少,喂,你们把食品藏在哪里,带我去看看行吗?”

“不行,那个地方的确不适合你去,弄不好会粉身碎骨。”我直接拒绝了刘漠。

“哼,秘密,秘密,你究竟有多少秘密?还说没骗过我,我看你自始至终一直在骗我!”刘漠愤愤说道。

“好啦!你们俩打什么嘴官司,走吧……”小月背起自己的书包,拉着我就走。

洞外虽然只是朦胧着细雨,但天气阴的很沉,不知道什么时候大雨又会来袭,我和小月不由加快了脚步。突然,我拉住小月停了下来,我示意小月回头,小月一回头,正好看到一件白色连衣裙闪到大石头后面。

“看到没?那小子不听我的,带着董小坤跟踪咱们,还是你去打发他俩回去吧。”我悄悄说道。

小月三蹦两窜就到了大石头旁边,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远远看到刘漠带着董小坤乖乖往回走了。小月回到我身边,笑道:“走吧,让我骂了一顿,这次不会跟踪啦!”

“还是你厉害,我看你治刘漠这种人是一绝,有时间得跟你学习学习。”我笑道。

“你啊,就是心肠太软,有时候说话瞻前顾后,容易给别人留后路!”小月笑着说。

“做人做事不是都要留点后路吗?”

“那要看做什么事儿,像今天这事儿绝对不能给他留后路,你想,如果他们跟踪过来,肯定会被咱们甩下,他俩迷了路怎么办,忽然雨下大了怎么办?山体忽然滑坡怎么办?倘若刘漠出了问题你如何跟刘叔叔田老师交待?”

小月说的我连连点头。

因为山路较滑,我和小月走的非常小心,刚攀上悬崖,天又黑了下来,小雨一下子变成了大雨,于是两人狼狈钻进蝙蝠洞……

到了练功房,我铺开凉席大字型往上一躺,望着洞顶发呆。小月从塑料布中取出毛巾被和枕头,仍到我身上。

“喂,你让开点好不好,让我躺哪儿?”小月嗔怪道。

“躺我身上!”我开玩笑道。

“那我真的躺了啊?”小月说完,笑着一下子扑到了我的身上,幸亏隔着毛巾被才不至于压的生疼……

良久,小月幽幽说道,“你如果再高点,再胖点就好了……”

“怎么?”

“躺着舒服呗!”小月说道。

“你……”我气得说不出话来,停了一下,我接着说道:“我给你讲几个成语怎么样?”

“讲吧……”小月看着我说。

“背山起楼、对花啜茶、松下喝道、焚琴煮鹤、清泉濯足、花上晒裈。”我装作很认真地样子说。

“什么意思?”小月眼巴巴地看着我问道。

“背山起楼,就是说背靠着山筑楼,打开窗户看不到令人神清气爽的山色;对花啜茶,就是说赏花本应该饮酒,但偏不饮酒或有酒不饮却喝茶,岂不索然无味;松下喝道,说的是清幽静谧的松林下本来是歇脚小憩的理想所在,不料官府的人却驾着车马吆喝而过;焚琴煮鹤,你肯定知道,是说把琴当木柴烧,把鹤宰了煮着吃;清泉濯足,就是说在清澈晶莹的清泉中洗脚……”

“那花上晒裈什么意思?”小月追问道。

“花上晒裈嘛,就是说在美丽的花丛中……晒裤衩。”我解释道。

“好恶心啊,你说的这几个成语没有一个好词!”小月说道。

“是啊,这六个成语,全都是极尽‘大煞风景’之能事,当然不是什么好词语了。”我笑眯眯地看着小月道。

“你……你什么意思?”小月盯着我问道。

“也没什么意思,就是提醒某人,不要大煞风景罢了。”

“你说谁大煞风景,我怎么大煞风景了?”

“我好心让你躺在身上,本来正情趣盎然的时候,可你却一边压着我一边笑话我矮小瘦弱,你说算不算大煞风景?”我笑着说道。

“你……,我只是随便说说你如果再高点,再胖点就好了,根本没有笑话你矮小瘦弱的意思”小月委屈地说。

“可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啊……”

“你……欺负人!”小月说完从我身上滚了下来,侧过身不再理我。

我把小月的身子扳过来,看她小嘴使劲撅着不说话,赶紧哄道:“别生气,小月,刚才咱们都太累了,我只是想借机开个玩笑放松一下而已,本以为你会追着我打闹一番,没想到真生气了,对不起啊。”

“那你以后还欺负我不?”小月忽然伸手抓住我一块肉问道。

“哎……不敢……再也不敢了……别……别拧……唉吆……我错啦……”

“哈哈……”看我惊恐讨饶的样子,小月哈哈大笑。

我心想:女孩子是不是多多少少都有点“虐待狂”倾向,而像“建宁公主”那样的特例却少之又少。

“呵呵,不闹了,今天真的又累又饿,怎么办,吃饭还是睡觉?”小月问道。

“先睡会儿吧,我连吃饭的力气都没了……”我懒懒地说道。

“随便你……”

第五十八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十二)

不知睡了多久,我被小月摇醒了,起来一看,身边放着面包干和烤馒头片,还有一袋儿麻辣豆腐干,肚子忽然觉得很饿很饿,于是拿起面包干就要啃。

“快去洗洗手!”小月一把夺过我手中的面包干,指了指旁边的脸盆说道。

心中一阵感激,想不到小月早已起来摘下一包食品,把水壶灌满,还接来半盆山泉水。

我匆匆洗了把脸,坐到凉席上,迫不及待地吃起来,边吃边说:“好吃,好吃!喂,你什么时候起来做了这么多事儿?”

小月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说道:“我也是被饿醒的,看你睡的正香,就取了一个袋子下来,接了点山泉水。”

“还有这麻辣豆腐干什么时候买的?我怎么不知道?”

“我买的时候你正在食堂看着师傅们烤馒头片呢,谁也没打开包装你怎么会知道?只要你乖乖听话别惹我生气,还有好吃的那,哈哈……”小月调皮地说道。

“恩,恩,一定听,哈哈……咱们怎么有居家过日子的感觉?”我笑道。

“去你的吧,谁跟你居家过日子。”小月说道。

吃完饭,我们重新躺在凉席上,身上盖着毛巾被。小月侧起身子问道:“小雨,你说郑洪飞怎么会跑到西侧山岭上去?”

“是啊,我也很奇怪,昨天上午咱们出来的时候,他的确在宿舍睡觉。另外,他为什么没和学校的学生一起躲到山洞这边,反而去了西侧山岭呢?”

小月想了想,说道:“我猜啊,昨天他睡了一上午,吃完中午饭去的西侧山岭,也就是咱们从玉女峰绕过去,上次发现他的地方,昨天下午的大雨来的太突然,把他给堵在了山上。”

“可昨天鸡蛋大的冰雹下了差不多十分钟,还不把他砸坏?”

“你忘了你捉蜗牛的那块大石头,他躲在后面完全可以遮风避雨。只是他没想到大雨一直持续到凌晨三点多,等雨稍微小一点了,村民们已经陆续撤到山上,等到他想走的时候,大水已经封锁了下山的路。他又累又饿蜷缩在大石头后面,被蛇群发现,并遭受蛇群的袭击。”小月说道。

“有道理,不过,他应该往山上走,大喊救命才对。”我说道。

“那么大雨,山路湿滑,他不可能像咱们这样爬山的。至于求救,我觉得他肯定喊了,当时天还没亮,雨虽然小了,可村民们都在各自奔命,又喊又叫的,谁会留意他的喊声,况且他的位置隔了一道山谷,按当时的境况就是喊破喉咙,人们也听不到。直到天大亮后,他的呼救才被村民留意,可惜,已经太晚了。看他那情形,估计身上多处被蛇咬伤,除了嘴里能发出点声音,连动都动不了,不过,我还是很奇怪在他最后哪里来的力量从蛇群中站起来,跳入洪水中的。”小月道。

虽然我没看到郑洪飞在蛇群中如何站起来的,但从张乡长的叙说和我梦到的情景,一定是他头顶的那团雾气或是蛇群中的某种力量把他“提”了起来,“扔”进洪水中的,可自己不能把看到的东西随便说出去,于是就叹道:“也许人在最后的时刻,会突然爆发某种力量吧。唉……真应了你那句话,‘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啊。”

“我……我当时是出于气愤,随口说出的,真的不是有意‘咒’他的……”小月有些自责地说,“对了小雨,咱们这个年龄基本上都会点游泳,你说,他跳下水之后,能不能摆脱那些蛇,游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呢?”

小月的话让我想起早晨五点多钟,郑洪飞浑身湿漉漉的去一号洞“看”我,身上伤痕累累,伤口泛着青紫,眼中满是悔恨和歉意,最后凄惨地笑了笑,冲我摆了摆手,消失在紧紧关闭的铁门附近……也就是说,那个时候,郑洪飞的灵魂已经脱离了躯体……。对于一个平日少言寡语,性格孤僻,少有人搭理,以致做了很多错事,处在比蛇嗜还痛苦的他来讲,摆脱自己的躯体,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呢?

“喂,我问你话呢!你说他能不能在洪水中脱险?”小月继续问道。

我叹了口气,幽幽说道:“如果摆脱躯体束缚,远离生活的孤寂与痛苦,算是脱险的话,他已经脱险了。”

“你……你是说……”小月惊异地看着我。

我默默点了点,“唉……,‘无聊生者不生,即使厌见者不见,为人为己,也还都不错’,咱们为他的来世祈福吧……”

小月黯然躺平了身子,望着洞顶的钟乳石,不再说话。

我轻轻拍了拍小月,说道:“休息会儿吧,大水不知何时退去,山洞那边的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得到救援,一会儿雨停了,咱们还要过去看看大漠他们。”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小月正在看书,“石桌”上摆放着三包食品,两包蜡烛和两节“金三杯”电池。小月的确是个心细之人,居然连电池都考虑到了,每个食品包中既有面包干也有馒头片,还放了几袋榨菜丝。当时食品包和用品包全是她密封包装的,我都没留意这些细节。

“拿这么多食品做什么?”我问道。

“看上去不少,一分就捉襟见肘了,虽然咱们救不了太多人,起码得帮认识的人。我算了一下,吕书记他们应该不用咱们帮,大漠两人一包食品,一包蜡烛,咱俩有一个手电筒就行,把我的留给大漠他们用。剩下的两包食品,一包让孟凯带走,一包留给三个外地同学,蜡烛各分他们半包。虽然解决不了大问题,起码可以维持生命。”小月说。

“咱们先去洞外看看,如果不下雨了,就赶紧送过去吧。”我说道。

“我刚才去过了,天气已经晃开了,但水位好像比原来高了,咱们收拾一下,快去快回吧。”小月说道。

我起身把凉席卷上,用塑料布把毛巾被等用品包好吊起来,因为虽然硫磺粉能防止蛇进入练功房,却阻止不了无处不在的老鼠,倘不防范,别说食品,就连书和毛巾被也能被它们嗑得粉碎。

到了一号洞,刘漠和董小坤正在和三个外地同学聊天,我们把一包食品和半包蜡烛给了他们,这对三个饥肠咕咕的同学来讲无异于雪中送炭。不忍心看他们满含热泪的双眼,小月把刘漠和董小坤拉到他们所住的侧洞。

望着我们放在洞中的食品,蜡烛和手电筒,刘漠大笑:“我的天哪,你俩简直就是神仙,不到一天的功夫就搞了这么多食品,这下好了,省着点吃起码能顶三四天。

“少臭美了你,等孟凯来了,别忘了把一包食品和半包蜡烛让他带回去!”小月笑着说道,“还有,用洞里的茅草编个草绳,人不在的时候,一定要把不用的食品物品吊起来,否则等你回来全便宜了老鼠。”

“啊?哪里有老鼠,我怕老鼠!”董小坤怯怯地说。

“你听小月瞎说,铁门一关,连水都进不来老鼠还能进来?”刘漠说道。

“呵呵,别忘了,洞中的‘气眼儿’,还有下水道,大个儿老鼠钻不进来,小点的还是要防范的。”我笑着说。

“别危言耸听啦,回头我去外面折几根藤条吊起来就是了。”刘漠说道。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用藤条吊起来,大漠你真厉害。”小月不禁夸道。

“我厉害的本事多着呢,可惜有人不欣赏,现在想欣赏啊……晚了,哈哈……哎吆……我哪儿又错啦?”刘漠还没笑完就被旁边的董小坤狠狠地拧了一下。

“哈哈哈……错在脸皮太厚,活该!”小月幸灾乐祸地笑道。

回到蝙蝠洞,我俩也没心思练功,就各自取了本书在洞外看了起来,我拿的是《周易》,一目十行看了一遍,几乎不懂,又看了一遍,似懂非懂,直到夜幕降临,回到洞中,点起蜡烛继续看第三遍,还是似懂非懂,只是稍稍有了些心得。吃完晚饭,我拿起书准备看第四遍。

“喂,你在看什么书,这么入迷?”小月忍不住问道。

“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你听说过吗?”我举着手中的《周易》说道。

“两仪就是阴阳吧,四象和八卦是什么?”小月问道。

“不错啊,两仪就是阴阳,《周易》中的易卦里面最基本是阴阳,四象就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分别对应着东西南北方位,八卦是八个基本卦,也称八经卦,主要有乾(西北)、坎(北)、艮(东北)、震(东)、巽(东南)、离(南)、坤(西南)、兑(西),分别对应天、水、山、雷、风、火、地、泽。将八经卦两两重叠,就可以得到六个位次的易卦,共有六十四卦,每一卦都有特定的名称。”我侃侃而谈。

“听不懂!你过目不忘的本领的确厉害!”小月佩服地说道。

“什么呀,记忆和理解完全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我虽然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但对《周易》的理解却很肤浅,尤其是在运用方面,更是觉得心里没底儿。”我说道。

“《周易》这本书倒是听说过,不过从来没读过,有用吗?”小月问道。

“什么话?《周易》是一部古老而又灿烂的文化瑰宝,古人用它来预测未来、决策大事、反映当前现象,上测天,下测地,中测人事,你说有没有用?”我反问道。

“迷信!哪里有那么神奇?”小月笑着说。

“我已经通读了三遍,虽然里面有“迷信”成分,但它讲究阴阳互应、刚柔相济,提倡自强不息、厚德载物,历经数千年之沧桑,确实是中华文化的根本!”

“三遍?你读的也太快了吧,是不是能‘算卦’了,哈哈……”小月笑道。

“‘算卦’还拿不准,但掐指一算我却有点心得了,回头可以试试。《周易》中提出‘天人合一’思想,和咱们所练的武功确有相通之处。”我认真说道。

“你是说太极拳?”

“对!不过我只是觉得有相通之处,体会不深。唉,摸索着练不如有老师指导啊,等跟你回了老家,咱们一定去陈家沟拜访一下老师。”我说道。

小月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唉,这场大水一来,估计你又去不成了。不过我提醒你,‘天下武功出少林’,陈家沟固然要去,别忘了我们登封可有嵩山少林寺。”

“是啊,今年是去不成了,明年暑假吧。现在还不知道家里汛情如何,爸妈就我这一个儿子,总不能一走了之。希望大水快点退去,咱们能尽快回家,况且,燕山的村民老呆在山上也不行,食物就是个大问题。”

“恩,估计吕书记他们比咱们还要着急,洪水无情啊,当年爸爸带着我街头卖艺也是因为那场洪水,唉,但愿村民们能早点得到救援,早日回到家中,千万不要流离失所……”小月红着眼圈说道。

看到小月想起了当年家乡遭受洪灾,被迫跟着卢师傅卖艺的情形,我宽慰道:“洪水无情人有情,你家乡的水灾已经过去了,相信这里也会好起来的!”

小月擦了擦眼睛,说道:“好了,不提那些了,《周易》明天再看吧,把不用的东西吊起来,咱们休息吧……”

第五十九章 救助与自救(一)

洪水下来的第三天上午,茫茫洪水中划过来一艘小型旅游船。因为我们地处华北,不像南方水乡,到处都有船只,大伙儿平时唯一能见到的船,就是几个景点人工湖上的几条游船。

船靠岸后上来的居然是县委办公室张阿姨,张阿姨上岸后没有直接跟吕书记握手,而是四处探望,当看到刘漠我们几个在一起后,心里好像一块石头落了地。张阿姨走过来分别和吕书记、张乡长握手,几个人商量了一会儿,吕书记和张乡长分头去安排什么。

张阿姨快速来到我们身边,摸了摸刘漠的头说道:“大漠,这几天是不是饿肚子了啦?你去收拾一下,等我开完会跟我回县城,你爸说……”

“我不回去!你回去跟我爸说,就说我在这里挺好,不用他操心!”刘漠直接打断了张阿姨的话。

接下来无论张阿姨说什么,刘漠死活就是不回去,张阿姨好像也猜到了结果,从身边的人手里拿过一个书包,递给刘漠笑道:“刘县长知道我带不走你,特意给你准备点东西,拿着吧。”

“张阿姨,县城进水了吗?”我问道。

“进了,不过进的快退的也快,现在正在整修被水冲毁的基础设施。”

“奇怪了……,为什么县城的水退的那么快,我们这里的水却不退反涨?”我疑惑地问道。

“这个嘛……”张阿姨看了看周围,把我们拉到人少的地方,继续说道:“县里经过研究,报经市里批准,分别在蒲阳河、普陀河等主要河道进行了爆破泄洪……”

“你是说炸掉大堤让洪水流入周围乡村?”我问道。

“唉,没办法,如果不泄洪,不只县城被淹没,市区也会进水,铁路和主要高速干道也会被冲毁,那得造成多大损失……”张阿姨解释道。

我刚要反驳,旁边的刘漠生气地喊道:“哦,市里县里损失叫损失,农村损失就不叫损失?市里县里的人命值钱,农村人的命就不值钱,我从小在农村长大,我的命是不是就不该值钱?什么狗屁逻辑!……”

我和小月看了看刘漠,心里都想为他的话叫好。

“嘘……大漠你小声点!”张阿姨说道,“你们还小,好多事情长大了就明白啦。”

“我现在已经长大了,怎么就不明白?”刘漠继续问道。

张阿姨把我们几个拉到一起,又拍了拍刘漠,说道:“恩,马上就要进入高中,阿姨相信你们都长大了!大漠说的很好,都是财产,都是命,当然应该一视同仁。不过,你们想想,如果让大水淹没县城,进入市区,市里的高楼大厦,各类工厂,电力通讯设施,包括铁路桥梁,高速公路等等等等,都要被洪水破坏,可是,通过泄洪,在农村人口安全撤离后,洪水就会绕过县城和市区,淹没周边的庄稼和部分民房,相比起来,这里面有个孰轻孰重,舍小家顾大家的问题,明白了吗?”

我们几个默默地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刚才我不让大漠大喊大叫,是因为爆破泄洪这些事情,不能大肆宣扬,否则可能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利用村民的顾家意识,煽动闹事,关系到国家稳定大局,遭殃的还不是老百姓?你们都学过时事政治,这些道理不用我多讲吧?”张阿姨语重心长地说。

这下我们完全明白了张阿姨的话,都不好意思起来。此时吕书记走过来跟张阿姨耳语了几句,我们回头一看山上已经聚集了好多人,中间的人群看上去像是各村支书和村长,周围则是围观的群众。张乡长站在一块大石头上,用小喇叭大声喊着。

“安静,安静!……,乡亲们,现在,到处都是洪水,交通和通讯暂时不能恢复,上级派县委张主任冒着生命危险乘小船赶来慰问大家,下面欢迎张主任讲话!”

稀稀拉拉的掌声。

张阿姨走过去,接过张乡长手中的小喇叭,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乡亲们!今天,我们邀请各村村干部在燕山山上,召开抗洪抢险自救会议,共商咱们燕山乡抗洪救灾大计。受县委县政府刘县长等领导同志的委托,我谨代表县委、县政府,对大家在洪水来临之际,临危不惧,紧张有序,有条不紊地组织村民安全转移,表示衷心的感谢!”

热烈的掌声。

我心里一惊:县委书记是高书记,张阿姨怎么敢说受刘县长委托,难道……

张阿姨继续说道:“正是因为咱们广大基层干部群众肝胆相照、精诚团结,通力协作,才保住了广大村民的生命。保住了生命,就保住了燕山,就保住了未来,就保住了咱们的一切!”

经久不息的掌声。

“这个月份,本是丰收的季节。然而,一场百年不遇的特大洪水,使燕山遭遇了有史以来最深重的灾难,洪水冲毁了咱们的房屋,冲毁了咱们的庄稼,冲毁了咱们的基础设施,但是,它冲不垮咱们燕山广大干部群众团结自救的精神!……”

“我们已经跟市里取得联系,救灾物资正在陆续运过来,因为交通通讯不便,大批物资不能运进燕山,不过,估计从明天开始,每天都有直升机过来空投食品,和生活用品,希望各位基层干部,配合好乡里,把工作落到实处,会后请吕书记和张乡长把我带过来的红旗分给各村,各村干部要组织好人员选择好空投地点,做好食品和物品发放工作,坚决杜绝哄抢现象发生。”

“当然,这些食品物品,肯定不能满足广大群众的需要,到洪水退去,道路抢修完毕之前,大家回洞里一定要做好宣传自救工作,尽一切所能,共度难关……”

听完张阿姨的抗洪抢险自救发言,大家心里都热乎乎的。临走,张阿姨单独把我拉到一边,给了我一封未拆封的信,叮嘱我在没人的时候单独拆开。然后急匆匆就要上船,刘漠跳出来把张阿姨拉到一边。

“张阿姨,帮个忙行不?”刘漠笑嘻嘻地说道。

“呵呵,什么事儿?”张阿姨笑道。

“能不能帮忙弄个烧鸡?我欠别人的人情。”刘漠小声说道。

“小馋鬼,自己想办法吧!”张阿姨点了刘漠的头一下,转身上了船。

“哎……,张阿姨,你别走啊……”

送走了张阿姨,我们几个来到一号洞内,刘漠迫不及待地打开书包。

“哇,好香啊……”小月忍不住喊道。

书包的最上面是刘漠的两件衣服,取出衣服,下面是一个盒子,刘漠打开盒子,是一些常用药品,还有一张字条,字条上几行清秀的小字写道“大灾过后,必有大疫,你们几个要预防为主,药品已经分类,把消毒药按比例稀释后撒到所住场所。一旦需要服药,务必认真阅读使用说明书!另外,书包里的小红旗在食物不够的时候可以插到山上接收空投物资。”

“看来,这个书包不是刘叔叔准备的。”我说道。

“对,肯定是张阿姨!我爸的字不是这样的。”刘漠肯定地说道。

“哈,张阿姨想的可真周到!”我笑着说,“喂,小月,你干嘛抱着大漠的衣服闻来闻去的?”

小月脸色一红,赶紧把衣服递给董小坤,结结巴巴说道:“衣……衣服里有香味……好像是……肉香……”

“快,快!翻翻下面……”刘漠抢过书包,又翻出几瓶罐头,饼干等食品,在书包的最底层,有一个用塑料袋密封的油布包裹。

“哇!……好大一只烧鸡啊……”小月瞪大眼睛说道。

“喂,你是什么鼻子,我怎么闻不到烧鸡的香味?你们闻得到吗?”刘漠望了望我和董小坤。

我俩摇了摇头。

“打开看看就知道啦!”小月口水都要出来了。

刘漠取下塑料袋,一层一层剥开油布,一股香味扑鼻而来,再剥开几层油纸,硕大一只烧鸡赫然出现在我们面前……

我一抬头,洞口不知什么时候又围上来四个人,除了三位外地的同学,孟凯什么时候来的都不知道,八个看着烧鸡都在不停地咽吐沫……

刘漠忽然把烧鸡往我手里一放,说道:“给,小雨,这是我答应给你的烧鸡,你吃吧!”

“大漠,你小子也太损了吧?让我一个人吃烧鸡,旁边十四只绿幽幽眼睛盯着看,如果我真要把它吃了,你们几个一定会把我吃了!”我一回头,“小月,还是你来分吧!喂,小月,小月呢?”

“在这里!”小月甩着湿漉漉的双手微笑着从人群后走过来,“就知道要我分烧鸡,所以提前洗了洗手,呵呵。让我分当然可以,不过,大家不要有意见!”

“你就放心分吧!谁有意见没他的份!”刘漠笑道。

小月也不客气,拿起烧鸡就开始撕,一会儿就分成了八份,分别用包烧鸡的纸包好,每人递给一包,然后舔了舔手指头说道:“分好了!每人一份,都拿回去吃!”

等孟凯和三个外地同学都走了之后,刘漠问道:“大家一起吃多热闹,干嘛非拿回去吃?”

“别忘了,咱们可是啃了三天馒头干,谁不想多吃几顿带鸡肉的饭?一起吃的话,谁好意思剩下?”小月笑道。

说的我们三个连连点头。

回到蝙蝠洞夜幕已降临,我和小月把剩下的鸡肉和一袋蛋糕吊了起来,满足地躺在凉席上。

“喂,一共两个鸡腿,两个鸡翅,你怎么给了我一半儿?”我问道。

“是啊,另一半儿分给了刘漠和董小坤。”小月回答道。

“那他们几个呢?”

“笨!刘漠让咱们分的意思都不明白,烧鸡是张阿姨给他买的,这么多人他怎么分?至于其他几个人,有肉吃就已经对刘漠感激不尽了,还在乎自己吃鸡的哪个部位吗?况且,大家都不爱吃的凤头凤尾又没分给他们。”小月说道。

“哈哈,还是你厉害!”我竖了竖大拇指道。

“啊……今天吃的鸡屁股是最香的一次,晚上不练功也不看书了,先睡觉啦,哈哈!”小月笑道。

“行,你先睡,我再研究研究《周易》就睡。”我说道。

也许是太兴奋,小月翻来覆去了好长时间才响起均匀的呼吸声。

看小月已经熟睡,我悄悄把兜里的信封取了出来……

第六十章 救助与自救(二)

撕开信封,掉出来几张崭新的百元大钞,数了数,整整十张,还附着一封信,我摇了摇头,打开信纸……

信中写道:“小雨,见信如面。托小张捎给你这封信,主要是表达我的感激之情。怎么说呢,现在用语言难以说清楚我的心情,总之,你帮了叔叔的大忙!现在,市领导已经委派我临时主持县里的全面工作,眼下,抗洪救灾、生产自救是首要任务。我工作忙得脱不开身,考虑到影响,也不能大张旗鼓地去看你和大漠,所以大漠就交给你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叫董小坤的同学应该和大漠你们在一起,小张去看你们的时候,我断定大漠不肯跟她回来,让他吃吃苦锻炼一下也好,凡事不能太迁就他。”

“你家的情况不用担心,村民已经全部安全转移到地势高处。还要告诉你个好消息,由于你父母准备了大量的沙土袋,你们的新房地势又高,所以没有进水,想来也是你提前通知你父母做的防汛工作。现在你家那条街安顿着不少乡亲,是直升机空投的定点之一,所以家里的一切事宜,放心为盼。”

“随信附上一千元钱,你务必收下,这不是我给的,是我代表咱们县二十三万父老乡亲给你的奖励,因为你的提醒,咱们县至今为止报上来的伤亡数字只有三人失踪,看着周围各县的巨大伤亡数字,我心里久久不能平静。现在,表面上的功劳好像是我刘爱国的,但只有你和我清楚其中的缘由,我不知道如何来表示全县父老乡亲对你暗中帮忙的感激之情,只好用这种直接而俗气的方式来表达,钱虽然不多,但它蕴含着每个乡亲们点滴之情,因此,你不要找其他任何理由拒绝,万万不可变相推给大漠!”

“对了,跟你一起来的那个小姑娘是河南的吧?我能看出你们两个关系很近,但千万记住,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万万不能随便说,至于钱的用途,完全由你把握,不用跟任何人讲,不够可以直接到县城找我,我相信你不会乱花,只要做的是合情合法的事儿,叔叔定当鼎力相助!”

“小雨,叔叔相信你是个绝顶聪明的人,之所以不说你是孩子,叔叔是把你当大人看待的,明白吗?就到这里吧。

刘爱国字

另外,信看完之后就烧了吧,留之无益。”

看完刘叔叔的信,心里也是久久不能平静,他透露给出的多层意思,压得我透不过气来。因为防汛的功劳,他如愿以偿主持全面工作,虽然是临时的,但接下来连升两级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另外,只有两个人知道的秘密,在他目的达到后,一定会堵我的嘴。倘若我不收下这些钱,刘叔叔肯定会坐卧不宁,没准……我不敢往下想。

辗转反侧,思来想去,我决定收下这些钱,等大水退了存进银行,以备将来不时之需,这样我既没花他的钱,又落得刘叔叔安心。不过,这么多钱,名义上是奖励,具体将来怎么使用还真是个大问题。想到这里,我把钱随身装好,把信和信封伸向了蜡烛……

第二天上午,我还在与周公相会,就被小月拉了起来。

“怎么了?好像在打雷,是不是又要下雨?”我问道。

“快起来,别做美梦啦,不是打雷是飞机来了!”小月催促道。

“好啊!肯定是送食物来了,村民们有救啦!”我高兴的说到。

出了蝙蝠洞,只见一架直升机正在空中盘旋,飞得比我们站的位置还要低,山上的村干部正带领村民忙着插本村的红旗,插好红旗的地方已经有箱子空投下来。

“走!快去找大漠,找个空地把咱们的小红旗插上!”我说道。

下了山一看,没想到大漠比我们起的还早,已经找了块空地插上了小红旗,毕竟平生第一次与飞机这么近距离接触,大家都很兴奋。

“空投真是麻烦,飞机着陆后直接分多好!”小月说道。

“别逗了,山上没有好的落脚点,就是有落脚点也不能落下来分。”

“为什么?”小月问道。

“别忘了,山上绝大多数都是饥民,真的落下来,还不把飞机包围,哄抢了救灾物资啊?”我说道。

小月想了想说到:“那倒也是。”

直升机空投完救灾食品,各村干部都招呼着往洞里搬食品,大漠的小红旗处也收到了一箱饼干,两箱方便面,高兴得三个外地学生欢呼雀跃,大家正要往回搬,忽然发现前面围了好多人,走近一看,原来是两个村的村长嚷起来了,听说是为了一箱方便面。空投的时候,这箱方面面落的位置正好在两村红旗的中间,一位村长说是他们村的,另一位村长也不甘示弱,眼看着双方村民摩拳擦掌就要打起来。乡里陈主任过来调节也无济于事。

也难怪双方争抢食品,几箱方便面、几箱饼干,一个大村子分哪里够吃,不抢就得有更多的人饿肚子。

“都别争啦!不就是一箱方便面吗?我拿出一箱好了!”

说话的人是刘漠,我没想到刘漠有如此的气魄。见有人提供了一箱方便面,两个村长也不争了,各自搬了方便面回到自己村民中。

“你看看你们两个,当着父母官还不如一个中学生!你们知道送你们方便面的是谁吗?”陈主任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他就是刘县长的儿子刘漠,刘县长为了调集救灾物资给我们发放,连自己唯一的儿子都放在这里不顾,你们两个大村长为了一箱方便面吵架,怎么还好意思?乡亲们!咱们只有团结一致,才能战胜洪灾,共渡难关,大家说是不是?”

“刘县长真是咱们老百姓的父母官那!”不知谁喊了一句。

“刘漠,好样的!”小月带头鼓起掌来,接下来是热烈的掌声,搞得刘漠反倒不好意思起来……

我心中暗想,这个刘叔叔把刘漠安排在燕山,不会连自己的儿子都作为一个棋子使用吧?

回到一号洞,小月大声说道:“刘漠,你真了不起,没想到关键的时候你能毫不犹豫地站出来!”

刘漠摸了摸脑袋说道:“行了小月,别把我想的那样高尚,其实,我是觉得咱们几个吃不完才分给他们的,如果只有一箱,打死我也不会给的,哈哈……”

“大漠,你就别谦虚啦,不管怎样,你的行为制止了一场恶斗,我为有你这样的兄弟自豪!”我说道。

“哈哈……,能得到你的夸奖,不容易呀!”刘漠咧开嘴笑了。

虽然有了空投救援物资,但仍然是杯水车薪,在村干部的带动下,大家开始了自救工作。有的上山采野果,有的开始做木筏准备抢救水中财产,有的组织捉老鼠,捉蛇吃,更有甚者,用自己婆娘的缝衣针做成鱼钩在洪水里垂钓,他们想的是有水就一定有鱼,可惜洪水中的鱼儿根本就不咬钩。

“喂,他们捉老鼠吃我不反对,可是捉蛇吃会不会像郑洪飞那样惨遭报复?”小月问道。

我想了想,说道:“郑洪飞捕蛇是杀死他们做标本,而村民们捕蛇是为了救命,二者性质不一样,应该无可厚非吧?”

“也是,但我下不了手去捕那些有灵性的动物吃,可老鼠肉想起来就恶心,看来咱们只有啃馒头片,嚼方便面的命了。”小月不无遗憾地说。

想起我们吃剩的鸡骨头和馒头渣儿都能引来那么多老鼠,心中忽然冒出一个想法,就没有说话。下午,趁看书休息的功夫,我砍了几根酸枣枝,找了几块干木柴放进了蝙蝠洞,小月以为我闹着玩儿也没当回事儿。

到了晚上,小月啃了包方便面,看了会儿书就睡了。看身边的小月睡熟了,我悄悄起来用几块石头支起饭盆儿,把木柴引燃开始烧水。然后又弄了点馒头渣儿放在练功房一侧,因为洞口有硫磺粉,蛇进不来,老鼠可不管这一套,不一会儿就有两只大老鼠鬼鬼祟祟地爬进来吃馒头渣儿,我左手微微一动,两粒石子几乎同时飞了出去,那两只正在吃食的老鼠连叫都来不及就已毙命……

我轻轻提起老鼠尾巴,放进了滚烫的开水中,接下来走出练功房,开始去毛,用小刀开膛破肚,洗干净后,穿到两根酸枣枝上。回到练功房,取下一袋食盐,在老鼠肉上细细地撒了一小层,就着刚才烧水的炭火开始烤……

刚烤了一会儿,就见凉席上的小月,不住地吸鼻子,随着香味的扩散小月忽然一骨碌爬了起来。

“肉!哪儿来的烤肉?”小月问道。

“唉……,可惜啊,这种肉你不能吃。”我边翻动着老鼠肉边说。

小月蹭地窜到我身边,使劲吸着鼻子说道:“你烤的什么肉,为什么我不能吃?”

“快去睡觉吧,你想起来就恶心,怎么吃得下。”我调侃道。

“你……你是说这是……老鼠肉?”小月瞪大眼睛问道。

“是啊,老鼠肉太恶心了……”我又把枣枝翻了一下说道。

小月咽了一口吐沫,说道:“小雨,问你件事儿。”

“什么事儿?问吧”

“家里的叫老鼠,山上的应该叫田鼠,对不?”

“老鼠和田鼠有什么区别吗?”我问道。

小月看我入了圈套,往我身边蹭了蹭,说道:“这区别可就大了,我说过老鼠肉想起来就恶心,不能吃,但没说过田鼠肉不能吃,是不?”

“恩……烤田鼠确实比烤老鼠好听,不过那也不行!老鼠和田鼠,从门纲目科属种上来说是一样的,恶心的很,我家小月断不会吃的。”我“认真”地说道。

从一过来,小月的眼睛就没离开过我翻动的田鼠肉,此时忽然把目光转移到我身上,说道:“哎呀,好弟弟,姐姐求你了,就让我尝一口吧?”

“不可以,得叫哥哥才行!”

“去你的,我比你大一岁怎么能叫你哥哥?”小月说道。

“不叫可以,但田鼠不能动!”

“怕了你了……,反正也没人听见,别说叫哥哥,叫大叔都成!”小月摆出无所谓的样子说道,“好哥哥,亲哥哥,就让我吃一口吧……”说完夺过一只田鼠就要往嘴里送。

我一把又夺了回来,“傻丫头,还没烤熟,等熟了才能吃。”

小月小手一挥又抢了过去,“没熟我帮你烤熟还不成吗?”

看田鼠已经逐渐烤熟,小月的胃口也吊得差不多了,再不让她吃,馋虫都能出来,就说道:“好了,可以吃了!”

小月迫不及待地用牙齿撕了一快肉,没怎么嚼就咽了下去,“好吃,好吃,太好吃啦……”

看她狼吞虎咽的样子,我忍不住笑道:“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瞧你那猴急的样儿,到时候谁敢娶你回家,哈哈……”

“没人敢娶不要紧,我天天赖着你给我烤田鼠,直到有人娶我为止,哈哈……”小月边吃边说道。

“服了你啦。”说完我咬下一块田鼠肉,细细嚼了嚼,又赶紧去吃第二口。

说实话,我也是第一次吃烤田鼠,那味道……简直没法形容。这么说吧,吃过烤羊肉串吧,烤田鼠的味道比羊肉串不知好吃多少倍!

不一会儿小月就把手中的那只吃完了,看着我不紧不慢地吃着,问道:“怎么样,好吃吗?”

她的样子不禁让我想起猪八戒偷吃人参果的一幕,“刚才你不是吃了一只吗?”

“我问的是你手里那只!”小月说道,“刚才没吃够,就尝一口,行不?”

看小月垂涎欲滴的样子,实在是不忍心,于是把手里的半只递给了她。小月也不客气,接过去就大嚼起来,边吃边说:“恩,好吃,太好吃了,一会儿我多捉几只你接着烤怎么样?”

“呵呵,今天没木柴了,趁天气好的时候,你多准备些木柴和酸枣枝,咱们可以天天晚上烤。”我笑道。

“好,明天我就去准备!”小月说道,“现在做什么?”

“吃饱喝足能做什么……睡觉!”

第六十一章 救助与自救(三)

两个人躺在凉席上,回味着烤田鼠的香味儿,谁也睡不着。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儿。

“小月,我发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什么问题?”

“你的嗅觉比一般人要灵敏的多?”

“笑话我是不?”

“真的!从昨天吃烧鸡我就发现了,一直忘了问你。”我认真说道。

小月想了想,说道:“也许吧,我从小就这样,家里人也这么说,不过我觉得尤其对肉味儿敏感。”

“应该不只是对肉味儿敏感,你可以试试其他味道,比如香味儿,异味儿等等。”我提醒道。

“对了,你不说还想不起来,我还对人身上的味道敏感……”

“啊,不会吧?”

“啊什么啊?还记得你跟李慧敏出去的那两次吧?别以为我不知道,只是没跟你点明罢了!”小月转过头说道。

我不由一惊,暗道:如果将来谁娶了小月,可有得他受的了……

“你想什么呢?”

“没什么,睡觉吧,明天再讨论这个问题。”我说道。

第二天一早,我们被直升机的轰鸣声吵醒,急忙赶到山洞附近,见刘漠和几位同学正拿着小红旗准备插上,我跑过去把刘漠手中的小红旗拿过来收好。

“喂,你收红旗干嘛?”刘漠不解地问道。

“昨天那箱方便面和饼干吃完没有?”我说道。

“没有啊?”

“那就不要插旗了!”

“为什么?”

“既然没吃完,收了空投的食品岂不浪费?况且,飞机上的食品是固定的,咱们多收了,其他村民就会少收,要知道,现在大多数人填不饱肚子,明白了吗?”我说道。

“咱们要不多存点儿,飞机不来了怎么办?”一位外地同学问道。

“呵呵,不来再想不来的办法,咱们总不能存着多余的食品看着其他村民饿肚子吧?”我笑道。

“你们不用担心,就是不来也饿不着咱们,小雨还有一手绝活没露呢,哈哈……”小月插话道。

我笑而不答,默认了小月的说法。

“行,我相信小雨,红旗不插了,等吃完了再用!”刘漠说道。

下午,我和小月找了个阴凉通风处看书,可能是我看得太入迷了,回头一看,小月的位置上只有一本书,人却不见了,四下张望也没见到人影,她能去哪儿呢?我刚要大喊,就见小月从一块大石头后面走了出来,右手提着一捆木柴,左手是一捆酸枣枝,满头大汗。

我忍不住笑道:“哈哈,你这样子,就像个砍柴的小山妹!”

“笑什么笑,我本来就是嵩山脚下的山妹子。不就是砍点柴嘛,Apieceofcake(小菜一碟)!”说完利索地把柴放到石头上,“给!你提到练功房,我再去砍点儿。”

“喂,别走,用不了那么多,这些足够啦!”我说道。

“趁天气好多打点,再下雨就不用担心吃不上烤田鼠啦!”

“真是一只馋猫!”我笑道。

小月眨了眨大眼睛说道:“对!本小姐仅有这一个毛病,你就将就点儿吧!”

“这一个毛病就够恐怖了,将来人家拿一块蛋糕都能把你拐走!”我说道。

小月沉思了一下,认真地说道:“不会的,那要看拿蛋糕的人是谁?”说完扭身走了。

看着小月离去的背影,心中暗想:到哪里找这么好的人……

不一会儿,小月又提着两捆干柴到了,看我还在聚精会神地看书,也不搭话,径自进了蝙蝠洞。

又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就听小月招呼道:“小雨,快过来!”

我一回头,看到小月从洞里冒出个脑袋,正神神秘秘地望着我,“什么事儿?”

“你进来就知道啦!对了,把我的书也拿进来!”说完又钻了进去。

待我来到练功房一看,吓了一跳,只见地上撒了好多馒头渣,洞口一侧堆着许多田鼠,看上去足有二十只。

“干嘛杀死这么多田鼠?”我问道。

“烤田鼠阿!本来能捕杀更多,可惜都吓跑了,哈哈……”小月回答道。

“一次烤这么多田鼠,你想撑死谁啊?”

“不是还有刘漠他们吗?”

“别逗了,算上孟凯才八个人,也吃不了这么多呀?”

“没关系,一人两只,剩下的归我!”小月大方地说。

“你……”我哭笑不得,心说你再能吃也吃不了七八只烤田鼠吧。

“还愣着干什么?开工吧!”小月催促道。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碰到这么个贪吃鬼,只好支起饭盆烧开水了。

有小月打下手,脱毛,开膛,洗净倒也不是难事儿。

“这些‘下脚料’怎么办?”小月指着地上的一堆垃圾说道。

“不用担心,会有它们的天敌过来清理的。”我笑道。

回到练功房,我数了数脸盆里的田鼠,总共二十一只。

“接下来做什么?”小月问道。

“你去拿已经开口的那袋食盐,每只田鼠细细地撒上一小层,然后穿到酸枣枝上烤就行。”我说道。

“好嘞!”

看着小月忙着向田鼠肉上撒盐,又一只一只用酸枣枝穿好,我忍不住大笑起来。

“笑什么笑?还不快来帮忙!”小月嗔怒道。

“我笑你怎么把剩下的七只烤田鼠吃下去,哈哈……”

“笨,一顿吃不了可以吃两顿!”小月说道。

“为什么不每顿吃新鲜的呢,到底是我笨还是你笨?”

小月用胳膊擦了一下头上的汗,冲我傻笑道:“呵呵,烤出来再说吧!”

因为田鼠太多,只好又燃起一堆炭火,我的炭火旁放着十只,小月旁边放了十一只,因为实在抵制不住香味儿的诱惑,我俩边烤边吃,等烤完后一数,我这儿还剩八只,小月身旁只有七只了。

我盯着小月问道:“你吃了四只?”

“是啊,太香啦,嘴里还想吃,可惜肚子盛不下了。”小月摸了摸肚皮说道。

看着小月苗条修长的身材,真不知四只大田鼠“藏”到什么地方了。

“走吧,趁热给他们送去……”小月起身说道。

到了一号洞,当我们把烤的焦黄,散发着诱人香味儿的烤田鼠摆出来时,刘漠他们几个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之后就是争先恐后的疯吃,要不是我手快,从“虎口”中抢出两只留给孟凯,肯定一只都不会剩下。更令人捧腹的是,小月居然很快又吃完一只,外地的那位男生拿起一只递给小月时,她还装着客气的样子说:“你们吃,我吃一只就饱了……”

第二天上午碰到孟凯,孟凯跑过来说道:“小雨,昨天晚上大漠给了我一只烤田鼠,太好吃了,听说是小月你俩烤的,什么时候再烤两只给我?”

“其实挺简单的,你完全可以自己捉来烤。”我笑着说道,心想,大漠果然又偷吃了一只。

“你不知道,我吃过村里人烤的,一点儿味儿没有,和你们烤的差远了!”孟凯说。

“不都是烤田鼠吗,还能出两个味儿?”我问道。

“我知道为什么,他们烤的时候没放盐,而且,用的不是酸枣枝。”小月插话道。

我一拍脑袋,说道:“可不是嘛,小月,回头给他们拿袋食盐过来。”

“谢谢,最好是椒盐!”孟凯说道。

“你怎么不再要点儿孜然?”我调侃道。

“对,对,再拿点儿孜然粉……”

“哈哈,别净想美事儿了,到处都是水,能有食盐就相当不错啦!”我打断了孟凯的丰富联想。

……

洪水下来已经整整一个星期了,水位下去了不少,从山上往下望去,隐隐约约能看到房顶,登上玉女峰,看到救灾的解放军叔叔正在抢修地势较高的公路,好多重型机械在疏通河道,在空中救济和自救过程中,村民们虽然填不饱肚子,却看到了希望。

我和小月看了一天书,晚上回到蝙蝠洞边吃烤田鼠边聊天,一抬头,忽然发现郑洪飞站在小月身后正看着我,我心里一紧,烤田鼠在嘴里也嚼不出了味道……

按说郑洪飞和我们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怎么会跑到蝙蝠洞?小月虽然看不到他,可我能看到,难道他还有什么事情需要交待?

我忽然想起来了,今天是郑洪飞死后的第七天,也就是平常人们说的“头七”。传说人死之后的第七天是他的回魂夜,在头七这天死去的人会回到他原来死的地方看看。

“小雨,你怎么了?”小月发现了我的异常。

“没……没怎么……”我说道,“我吃饱了,出去走走……”

“这么晚了,黑灯瞎火地去哪里走走?”小月奇怪地问道。

“哦,我……我有点内急,你慢慢吃,我去去就来。”说完我拿起手电出了练功房。

凭直觉,身后的郑洪飞跟了过来……

第六十二章 回家真好

来到岔洞口,我停了下来。

“咱们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来做什么?”我冷冷说道,“回去吧,不要吓到小月。”

看郑洪飞飘来飘去就是不肯离去,我取下虚空藏菩萨像握在手中,生气地说:“为什么还不走?”

郑洪飞无奈地摇了摇头,向洞口飘去,看他飘远了,我才回到练功房休息。

晚上,我迷迷糊糊醒来,又见到郑洪飞正在练功房洞口徘徊,我警戒地说:“怎么又是你?”

“我来是想请你帮个忙……”

我吓了一跳,郑洪飞居然开口说话了,因为听圣姑说过,一般魂魄的能量不可能跟看到他的人说话,如果想交流,他们会在夜里找一个女子或身体虚弱的男子附体,传递他们的信息。除非魂魄怨气太重,能量巨大,或是已修炼多年,才有可能直接跟看到他的人对话。难道郑洪飞是个能量巨大的恶鬼?

我紧张地坐起身,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平静地说道:“说吧,怎么帮你?”

“我的身体卡在南燕山村东的一块棉花地里,被泥沙埋住半个身子,一直不能入土安息,所以想请你帮忙送我回家。”

“今天是头七,为什么不直接去找你父母,偏偏来找我?”我疑惑地问道。

“我试着去过家里,他们感觉不到我。因为知道生前你对我最好,走的那天早晨,匆匆去山洞跟你告别,让我意外的是,看到你跟我说话,当时就怀疑你能看到我,由于赶着去报到,没来得及证明。所以就选择头七还魂夜来找你验证一下,如果是真的,就麻烦你帮这个忙。”

“好吧,等洪水退去我会带着你家人把你的身体运回去的。”我想了想,又说道:“为什么不在我睡觉前那会儿提出帮忙,偏偏选择半夜三更来找我,是不是想吓唬小月?”我生气地说。

“不,我没有想惊吓小月的意思。说实话,我实在没有那么大能量直接跟你对话……”

“你现在不是正在跟我对话吗?”我问道。

“我还没说完,因为没能量跟你直接对话,又不想附体伤害小月,只好今晚托梦给你,我走了,谢谢你答应帮忙……”说完就不见了。

“喂!你等会儿,我现在清醒的很,凭什么说我在做梦?”我大喊道。

“小雨,什么事儿?怎么了睡的好好的忽然坐了起来?”小月被我惊醒,警觉地问道。

我一下子醒悟过来,四下望了望,哪里有郑洪飞的影子,果然是南柯一梦。

“没……没事儿,刚才做了个梦……”

“看你满头大汗的,做得什么梦能把你吓成这样?”小月松了口气问道。

“郑洪飞有下落了……”

“什么,你说他没死?”小月打断了我的话。

“不是,我是说他的尸体有下落了……”

“你怎么知道的?莫非他……刚才来过这里?”小月怯怯地说完,一下子钻进了我怀里。

我摸了摸小月的头,装作很轻松的样子说道:“傻丫头,他怎么可能来蝙蝠洞,刚才他托梦给我说了尸体的具体位置,要我帮忙送回家,入土为安吧。”

“那你答应了吗?”

“在梦里是答应了,不知道是真是假?”我说道。

“唉,看他怪可怜的,既然答应了,哪怕是在梦里,也照办吧……”小月叹了口气说道。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

大水终于退得差不多了,留下满地泥泞,在大批解放军叔叔昼夜不停地帮助下,通讯恢复,被洪水冲毁的路面,桥梁等基础设施修缮完毕,能通车了。村民们陆陆续续加入到重建家园的行列,只有部分无家可归的村民仍然住在山洞靠救济过活。算起来,我们在山上已经住了整整二十八天。

在两周之前郑洪飞的父母就已得到燕山乡的通知,直到恢复交通他的父母才能赶过来寻找儿子的尸体,看着他们哭红的双眼,干裂的嘴唇,我们也忍不住陪着抹了不少眼泪。

返校的路上,刘漠和董小坤要坐乡里的摩托车回家,我把刘漠拉到一边问道:“大漠,这些天在山洞的日子怎么样?”

“还不错,比憋在家里好多了,哈哈……”刘漠大声说道。

“你小声点儿,我问你件事儿。”

“什么事儿?”

我犹豫了一下,说道:“你和董小坤这些天一直在一起,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儿吧?”

“什么叫出格的事儿?”刘漠不解地问。

我微笑着看着刘漠说道:“这还用我解释?”

刘漠狡黠地一笑,说道:“拉拉手,拥抱一下算不算出格?”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那……‘打奔儿’算不算?”

“什么是‘打奔儿’?”我有点迷惑。

“别跟我装纯洁了,‘打奔儿’就是……亲嘴儿呗!”

我摇了摇头,说道:“大漠,我跟你什么关系,还要我挤牙膏?你知道二虎和刘燕儿的事儿!”

“小雨,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刘漠是花了点儿,但道德底线还是有的!”

“哦……,那我就放心了。你们回去吧,我和小月去学校看看自行车。”我笑着说。

“等一下,你‘审’了我半天,我也要问你件事儿。”刘漠说道。

“问吧。”

“这些天你一直和小月在一起,晚上都不知在哪里鬼混,你有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儿?”刘漠装作很认真的样子。

我气愤地说:“大漠,你别胡说八道了,我与小月在一起的时间是很多,但绝对清白的很!”

“那可不一定,谁知道你俩整天鬼鬼祟祟做什么?据说有人看到你们在悬崖上晒毛巾被,有事儿你可早点跟我说,我去联系张阿姨,她认识妇产科的大夫……”

“给我打住!你个死大漠,我哪里有你那么龌龊,还跟人家‘打奔儿’羞不羞你?”我打断了刘漠的胡言乱语。

“哦,只许你问我,就不许我问你啦?也难怪,连‘打奔儿’都不知道,可真够土的。”刘漠说。

“你以为都像你呀?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是什么人你大漠还不清楚?问你是怕你出事儿,田老师怪罪我,你问我纯粹是打击报复!”

“好了,跟你开个玩笑,我和小坤真的没什么,别瞎猜疑啦!退一百步讲,就是真出了问题,我也会自己承担的,呵呵。”刘漠笑着说。

等其他同学踏上了回家的路后,根据梦中郑洪飞提供的线索,我们在南燕山村东的一块棉花地里,找到了郑洪飞的尸体。发现的时候,尸体被沙土掩埋,挖出来后全身赤裸,露出沙土的部分被水泡得泛白,局部已经腐烂,大腿中间的那颗“蛋”鼓得大大的,与身体极不协调,小月蹬着大眼睛呆呆地看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怕别人看到,也担心小月对成年男生的身体产生误解,赶紧她的头扳到一边,轻声说道:“什么你都看,走吧,人已经找到了,这里用不着咱们了。”

小月脸一红,默默地跟着我离开了南燕山村。

走了一段,我转头问道:“你怎么办?”

“本来想回三姑家,但他们的房子也被大水冲毁了,正在修缮,我不想再去添乱,准备明天回河南。”小月无助地说。

“这样吧,通往市里的路还没完全修好,先跟我回家住几天再说怎么样?”我说道。

“你家有地方吗,你妈不会把我轰出来吧?”小月问道。

“放心吧,我们已经搬家,新家没进水,房间足够住,而且,我妈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不可能把你轰出来的。”我笑着说。

“总共就去过你家两次,她看我的眼神非常挑剔,我能感觉得到。”小月说。

“呵呵,不用担心,她那是怕我搞对象影响学习,没有恶意的。”

回到学校,车棚里的自行车已经锈的不成样子,胎也瘪了,推到修车的地方,换了个内胎,关键地方点了些废机油,居然能骑。

修好自行车,我和小月每人驮着一摞书往家走,路过县城,我要把那些已经看完的书还给老铁头。

“你倒是看完了,可我还有好多没看呢。”小月说道。

“书又跑不了,以后有的是机会借,先还了吧,要不回家带这么多书太麻烦。”我说道。

小月没再表示反对,还完书,我拿出十元钱让小月去市场随便买些东西。

“我有钱,咱们的百元大钞还剩一半呢!”小月说道。

“让你拿着就拿着!那五十块钱是留着咱们一起去你家时用,顺便给卢师傅带些土特产回去。”我强行把钱塞到小月手中。

“买什么好呢?”小月侧着头问我。

“随便你。”

“随便是买什么?”

“哎呀,又不是去相亲,你喜欢买什么就买什么,别全买成鸡屁股就成!”我笑道。

趁小月去市场买东西的功夫,我去了一趟银行,把刘叔叔给的所谓“奖金”存进去九百,又把一张百元大钞换成两张五十的。

到了家里,全家都非常高兴,母亲炒了一桌子的菜,父亲打开小月带过来的酒开怀畅饮,就像过年一样,席间,我们把在燕山的生活跟家人讲了一遍,听完后,妹妹非吵着要吃烤田鼠,直到小月答应明天一定烤给她才作罢。

“这一个月,您们是怎么过来的?”我问道。

母亲说道:“这段时间家里挺好。多亏你提醒搬家,搬过来的第二天晚上大水就下来了,刚开始水还不是很大,根本进不来咱们院子,好像到了中午,水变得越来越大,旧家哪里都没了房顶……”

我想起了张阿姨说的泄洪。

“后来呢?”小月问道。

“幸亏咱们准备了好多沙土袋子,垒起一道屏障水才没进院里。那些天啊,咱们家可热闹了,每天都跟开会似地,后来乡里专门给咱们家发了一面大红旗,每天上午有飞机过来往咱家仍东西,大伙儿基本上能吃饱。”

“饿不着就好。”我说道。

“你们不知道,还有更让人高兴的事儿呢!”母亲兴奋地说。

“什么事儿?”

“道路通了之后第二天,县里的刘县长亲自到咱家探望,说咱们家为抗洪救灾做出了很大贡献,临走还放下好多东西,感动的你爸拉住刘县长的手都不放啊,呵呵……”母亲满脸的幸福。

对刘叔叔考虑问题的周到,我心里也非常感动。看大家兴奋的表情,我没有把和刘叔叔大水前见面的事儿说出来。

晚上,父母睡一间屋,我独自一间屋,小月跟姐姐和妹妹睡一间。

躺在炕上,一种难得的安全感,忍不住想说:回家的感觉真好!

第六十三章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在家玩了几天,小月和姐姐妹妹已经混的很熟,按说我们村也算灾区,但对于蒲阳河决堤处附近村庄来讲,灾情相对要轻,据说决堤后大水一下来就直接没过屋顶,因此,在村民们安顿下来之后,按照乡里“村村互助”要求,灾情相对较轻的村子要支援重灾区,原则上每个家庭必须出一名壮劳力。

前两天都是父亲去救灾,到了第三天父亲走后,我发现母亲有些闷闷不乐,于是就把母亲拉到里屋,问了问情况。起初母亲不说,实在拗不过我,才说道:“你爸去其他村子抗洪救灾了,咱们的庄稼几乎绝收,洪水退去之后,本想种些应季庄稼,补补收成,可你爸又不在,地里一直闲着,唉,季节不饶人那……”

“这有何难,你带着我们去种上不就行了?”我说道。

“唉,小雨,你又不是不知道,地里的活一直是你爸拿主意,他是个好把式儿,我带你们去种恐怕会不合他心意……”母亲叹了口气说道。

“原来是这样,那明天我去救灾,让我爸腾出功夫带你们种上不就行了?”我说道。

“傻孩子,小月轻易不来咱家,家里怎么能孤零零留她一人看家?”

“没事的,让小月去帮忙好了!”我笑着说。

“留她看家就已经过意不去,怎么能让你同学去地里干活儿呢!你还是多陪她玩几天吧。”母亲说道。

我没说话,琢磨着更好的办法。

母亲刚走不久,小月笑呵呵地进来了。

“小雨,跟你商量个事儿。”

“什么事儿?”我问道。

“都玩了好几天了,我想明天回河南,老不回去,我爸该担心了。”

我心想,小月肯定听到我跟母亲的对话了,以她的轻身功夫,偷听我们对话简直易如反掌。

“你刚才在屋外听到了什么?”

“没有,是真的想家啦,从考试完到现在已经过了一个多月,再不回家,回去要挨板子的……”小月笑道。

我想了想,从身上掏出五十元钱,说道:“好吧,明天我去送你。这个你拿着,给卢师傅买点东西,跟他解释一下我今年去不了的原因,来年暑假我一定去看他!”

“不是跟你说了吗?咱们还有五十元没动呢!”

“我也跟你说过啊,那是留着咱们做路费的,这个是我对卢师傅的心意,二者不是一回事儿,别说啦,让你拿着就拿着!”说完我强行塞进小月的贴身口袋。

小月感激地看了我一眼,没再说什么。

第二天,我和小月各自骑车到县城汽车站,买好票等车的功夫,我对小月说:“小月,回去一定带我问卢师傅好!”

小月点了点头,有些恋恋不舍,“我的自行车怎么办?”

“这个不用担心,我骑两辆回去。”

“骑两辆?”小月问道。

“是啊,骑着一辆,扶着一辆,很简单的。”我笑道。

“哦……”小月若有所思。

这时,通往市里的汽车开过来了,小月忽然抱住我说:“小雨,记得想我!”说完提起行李头也不回地上了车……

我傻愣愣地站了一会儿,才说道:“哦……”此时小月早就登上了通往市里的汽车。

看着汽车徐徐开动,越走越远,小月还在窗户口使劲冲我摆手,心里有些酸楚,心想,若不是这场洪水,坐上汽车的应该是我们两个才对。

直到不见了汽车的影子,我才骑着两个自行车有些落寞地回家。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小月走后第二天,在我的强烈要求下,就推着独轮车代替父亲去重灾区参与救援。跟随本村的救援队伍到了大堤村,看到好多解放军叔叔在作业,他们穿着背心,裤腿挽起老高,手挽着手站在汹涌的洪水中,拉起一道人墙,不断地接过岸边同志递过去的沙土袋踩在脚下,全身早已被河水与汗水湿透……

俗话说,“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但大堤决了这么大一个口子,想来不是蚂蚁所为,而是为了县城和市区的安全,专门炸开的泄洪口,水越冲越大才导致的。

我们要做的工作,就是推着独轮车往解放军叔叔们所在的地方运沙土,地面非常松软,独轮车也不是谁都可以推的,轱辘有时候陷进泥土中,几个年岁比我大一些的小伙子,常常会把好不容易运上去的一车土摔倒在路边儿……

因为小时候家庭拮据,我从小就参与农村劳动,对于推独轮车十分熟悉,个子虽然小,但自己天生神力,推起来要平稳许多,这让叔叔伯伯们都对我刮目相看。

尽管如此,一天下来,也是累的腰酸腿痛,所以回到家里,我一头扎到炕上不愿起来,母亲心疼地看着我说:“小雨,不行明天让你爸去吧。”

我坐了起来,摇摇头笑道:“没事儿,活儿是有点儿累,可你们不是经常说,打个滚儿就又生龙活虎了吗,我这是在床上打滚儿呢,哈哈……”

母亲也笑了,“傻孩子,你又不是毛驴,打滚儿管什么用?”

“哈哈,年轻的小伙子也一样!你们就放心种应季庄稼吧,这点事儿我还是能做的!”我笑道。

“唉,辛苦你了。其实,你爸的身体也不是太好,干了几天肩周炎又犯了,老毛病啦,一连续干重体力活就疼。”母亲叹了口气,说道。

“所以我才替我爸去干啊!放心好了,我会小心的。”

母亲欣慰地连连点头,忽然问道:“对了,小雨,大堤那边有妇女参与救灾的吗?”

“干嘛,你想去?得了吧妈,整个大堤除了两名女新闻工作者,清一色男的,快打消那个念头吧,我年岁也不小了,替我爸干点儿事儿,才觉得自己更像个男子汉!”我说道。

“傻孩子,在妈眼里,你早就是个男子汉了!”母亲话语中带着自豪。

母亲说的绝非谎言,她对我的了解和信任有时候都出乎我的意料,从记事儿起(我记事儿比一般人要早得多),母亲很少对我说教,更多的是宽容与理解甚至是“服从”,而不问为什么,这种信任恐怕很少有哪个母亲能够做到。或许,母亲从第一次见圣姑就已经知道她的儿子有着某种不平凡。

母亲虽然不问,但我不能不说,趁着这个机会,我就把自己身边发生的一些事情和自己的想法较为详细地跟母亲“汇报”了一下。

母亲听完后满眼的喜悦,说道:“你真的长大了,其实,好多事情妈很想知道,但圣姑跟我说过,你懂事之后,所做的事情不要过多参与,防止束缚你的手脚,今天想不到你能主动跟妈说出来,真的很高兴!”

“呵呵,您是我妈,不跟您说跟谁说,既然这样,以后有什么事情都跟您商量。”我笑着说。

“不用,你认为对的就去做好了,妈相信你!”母亲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

“那好,明天我继续替爸爸抗洪救灾,您和爸爸放心忙地里的活儿就行!”我说道。

母亲想了想,说道:“好吧,做事不要逞强,遇事也不要急于下结论,即便心里有了答案也要等等,也许还会有更好的解决方法,记住,站在不同的角度就有不同答案,要学会换位考虑问题,特别是在遇到麻烦的时候。呵呵,你妈今天说的是不是多了点儿?”

“不多,不多,这些经验您应该多说,我知道您的意思,主要是防止我多走弯路,是不?”

“知道就好,呵呵。”母亲欣慰地笑了。

第二天,我照例去了大堤村决口处,在抗洪军民的共同努力下,蒲阳河最大的决口就要收尾,这天,电视台的记者又来了,据说有军区领导来视察工作,还现场直播呢,镜头到处军民们干得更是热火朝天。

筑堤任务是一项非常艰难的工作,首先在决口处打桩,两个桩之间拴着几道钢丝绳,这样沙土袋子放进水中才有“倚靠”,站在水里的官兵还可借助钢丝绳稳住身子。实际上,站在决口岸边是非常危险的,因为那个地方随时可能会发生新的决堤,但那些电视台的记者毫不“畏惧”,依然站在旁边拍摄的拍摄,照相的照相,解说的解说,忙的不亦乐乎。

我的看法是,这些记者太碍事,他们在那里占地方不说,还凭空给已经松动的大堤增加了重量,更让人气愤的是,为了某个镜头,还有人对站在水里的解放军叔叔指手画脚,全然不顾旁边指挥员的警告,身子越探越靠前,当着镜头的面,指挥员也不好发作。

“喂,你们几个别拍了,都往后靠。”这时一个军官摸样的人走过来说道。

几位记者好像没听到这位军官说话,依然我行我素,军官接过指挥官手中的小喇叭,冲着几位记者吼道:“别拍啦!都给我远离决口往后撤!踩塌了**小命都没了……”

他的话还未说完,离决口处最近的那名记者脚下的土在松动,眼看着大块大块的土被水带走……,那名记者吓得腿都软了,扛着架子想往后退,可就是迈不动步,他身后的几位记者同志早已如鸟兽散,逃的无影无踪,四周连个人也没有,想拉他一把都不可能。

“别他妈要那些破铜烂铁啦,快跑!”军官对着他狂吼道。

这位记者可能是吓傻了,依然扛着架子没动地方,再想走已经来不及了……

第六十四章 会武功的军官(一)

也是这小子命大,在大堤又垮掉六七米的瞬间,出于求生的本能,他向前纵身一跳,本来是想跳到水里的解放军同志中间,结果跳的距离不够,随着河水就冲了下去,身上扛的架子竖着挂到钢丝绳上,他死命地拽着架子在水里漂浮翻腾……

离他最近的解放军同志也有七八米远,他们正尝试着向前移动去拉记者的手,那种支摄影机的钢架能有多大劲儿,如果再不救人,支架很快就被拽弯,连人卷入水中……

情况万分紧急,我也顾不上许多,把手中的独轮车一扔,飞身踩着钢丝到了他面前,左手拉起那位记者的衣领向几位解放军同志方向一带,他的身子就斜插过去,落到几名解放军同志怀里,不过摄影设备却随着大水冲走了,我一回身又返回大堤旁,动作一气呵成,好不拖泥带水。

“好!”第一个喊好的就是刚才那位军官摸样的人。

说实话,我真的不想崭露头角,一是因为不想打断自己正常人的生活,再就是不了解这位军官的为人,加上自己的功夫不是真正“苦练”出来的,一旦被他发现,还不知要泄露多少天机,所以根本没理会这位军官摸样的人,只是看那位记者已经脱险,推起独轮车就混入车流中。好在后面的独轮车队伍并没有看到刚才的一幕,谁也没留意我的独轮车上还有小半车沙土,都以为我不小心摔倒了往回走。

“喂,小伙子,你别走!……,大李,快去追刚才救人那个小伙子!”身后传来军官的命令。

我加快几步到了装土地点,把身上的白背心一脱扔到一旁,很快装满一车土,光着膀子又汇入了车流中……

看着那个叫大李的在独轮车流中穿来穿去,东张西望的样子,我躲闪着尽量避开他的目光。

大堤旁那位军官正在骂人,站在他面前的是那个被救起来的记者,浑身湿漉漉的,好不狼狈。看到大李走过来,军官问道:“找到没有?”

“报告叶军长,没有!”大李打了个标准的立正。

“废物!在你眼皮子底下还能溜掉?再去找!”

“是!”大李扭头又向我相反的方向走去。

我心说,原来他姓叶,怪不得像军官,是个军长,能到抗洪救灾现场看到这么大个领导也不容易。

我微笑着把一车沙土倒到指定位置,刚要抽身往回走,“你,把车放一边,过来一下!”叶军长忽然说道。

我吓了一跳,心说他的眼睛真够贼的,脱了衣服也能认出来,但表面上我装作很吃惊地说:“我?……”

“对,就是你!”说着军官走了过来,和蔼地说:“小伙子,救了人怎么就跑啦?你的‘一线天’轻功让我大开眼界呀,哈哈……”

“什么救人?我刚推车上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我说道。

“呵呵,你瞒不过我的。”军官走过来伸出右手要和我握手。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乖乖地伸出了右手,刚刚握住叶军长的手,就觉得一股巨大的真力传了过来,握得我的手生疼,抗也不是,不抗也不是,索性就半抗半不抗,随着他力气的逐渐增大,手越来越疼。

“哎呀,疼死啦,你干嘛使这么大劲儿?”喊的虽然有点夸张,但我心里明白,就是完全抵抗也断不是他的对手。

叶军长有些吃惊地看着“疼”得蹲在地上的我,摇了摇头说道:“不对呀?刚才在水中那一带的力道绝不可能只这么点力气,难道是我看走眼了?”

我心道:这位叶军长什么来历,他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力道,罗汉拳练到炉火纯青也不过如此。但他疏忽了几乎所有人都会忽略的一点,左手和右手力量相差如此悬殊的人天底下也许只有我周雨生一人,幸亏握的是右手,倘若是左手肯定要露馅儿。

“快松手,我不明白你说的什么!”我焦急地喊道。

叶军长松了手,看着从地上站起来的我,若有所思……

“我可以走了吗?”我“怯生生”地说道。

叶军长挥了挥手,说道:“应该不是你,走吧……”说完叫过身边的一名警卫,附在耳边说几句,警卫急匆匆地走了。

我心中一喜,终于摆脱这个动辄就骂人的凶老头子啦,哈哈……

中午我们吃的依旧是大锅饭,只是今天碗里多了几块肉,大伙儿津津有味儿地边吃边聊,依稀能听见人们对大堤救人“英雄”议论纷纷。

“那人太快了,只见眼前白影一晃,就到了那个记者身边,还没看清怎么回事儿,记者就“游”到了解放军同志里面,再回头找那个白影,早不见了。”

“是啊!那个人个头不高,在钢丝上如走平地……”

“什么呀,我看到那人一身白衣,身材高大,而且长的英俊潇洒……”

“你看到他真面目了?快说说长的什么样儿,那位‘大官儿’好像也在找他。”众人把目光都集中到说话的人身上。

那人看大家都瞅着他,吞吞吐吐地说道:“其实,我……也是猜的……”

居然有人说我身材高大,英俊潇洒,刚吃到嘴里的一块肉差点喷出来。我想了想,悄悄把肩上的白背心拿在手里,沾了些泥土揉了揉,白背心就变成了“花”背心,我满意地看了看,重新搭到肩上,不再理会他们的议论,泰然自若地吃起来……

果不其然,饭还没吃一半儿,那个叫大李的就带着另一位解放军同志走过来,打听在救灾群众中,都有谁穿着白背心。所有穿白背心的救灾群众都集合到指定地方吃派饭,派饭的肉肯定更多,所以那些穿白背心的群众都满面笑容地等待着被大李召集,大夏天的,穿白背心的还真不少,不一会儿就集合了几十个。

“你不是穿的白背心吗,怎么不过去?”大李冲我说道。

我尴尬地从肩上取下“花”背心,说道:“您看,这也算白背心?”

大李看着我手里脏兮兮的背心,皱了皱眉头,“洗洗总也算白的,过去吧,这么小年龄就来抗洪,多领一碗肉菜也是应该的。”

我只好也站到白背心队伍当中。跟着大李来到指定地点,大家开始排队领肉菜,叶军长笑眯眯地看着大家挨个领肉菜,轮到我的时候身后已经没几个人,等大家都盛完了,叶军长的笑眯眯的眼神已经变得相当严肃,大李垂着头紧张地站在他身边,生怕叶军长再发火。

“废物点心!”叶军长瞪了大李一眼说道,“好了,领完都让他们回去吧!”

我如释重负,刚要转身。

“你,等一下!”

我一转身,看到叶军长身边的一名警卫正在跟他耳语……

这名警卫怎么这么面熟?我忽然暗叫一声“不好”,这个面熟的警卫就是我跟叶军长对话时他派出去的警卫,让我最担心的是,这名警卫刚才穿着便服混在救灾群众当中,而且吃饭的时候就坐在我旁边不远处,想必我故意弄脏白背心的举动也不会瞒过他。

叶军长脸上的笑容又恢复了,冲我招招手,说道:“对,就是你!”

“怎么又是我?刚才您不是已经盘问过了吗?我可不会再跟您握手了!”我装作害怕地样子说道。

“小家伙,要不是我派小吴一直盯着你,差点又被你骗了,说吧,这么光荣的事情为什么躲来躲去的?”叶军长好像没听到我说话。

我看了看他周围的人,平静说道:“我不明白您到底在说什么。”

“哦,你们几个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叶军长说完,大李他们都走了,只是那个叫小吴的警卫依然寸步不离。

我看着叶军长不说话。

“哦,小吴,你也回避一下。”叶军长说道。

“可是,叶军长,您的安全问题……”小吴为难地说。

“呵呵,放心吧,我不会有事儿的!况且,倘若这孩子真的对我不利,恐怕你在不在这儿都一样。”叶军长笑道。

第六十五章 会武功的军官(二)

“好了,他们都走了,该你说原因了吧?”叶军长又恢复了笑眯眯的样子。

“您怎么知道一定是我?”我仍然抱着一线希望问道。

“如果不是,你有必要把雪白的背心故意弄脏吗?如果不是你,在抗洪村民们都在议论纷纷的时候,你一个小孩子就没有一点儿好奇心,能吃的那么坦然?我刚才仔细想了想,跟你握手时,凭我的试探力道,一般人的手早就受不了了,而你却过了一会儿才佯装喊疼,不是你救的人还能有谁?”叶军长反问道。

“果然厉害!”我没有掩饰脸上的佩服表情,“不过,说实话,我的力道和您差远了。”

“这也正是我的疑惑之处,你救人时用的是少林一线天轻功,然后使用了罗汉拳的纯正内力化解了洪水冲力,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那顺水推舟地一带,又加上了太极拳的功夫对不?”叶军长语气中透着迷惑,还有几分自信。

“军长大人,既然您已经点破,我也不隐瞒了,人确实是我救的,但我只想过平平淡淡的日子,所以才几次推却,恳请军长大人海涵……”

“别叫得那么俗气,称呼我叶伯伯就行。”叶军长说道,“你还没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呢!”

“至于您问的问题,我也不知道,可能当时救人心切,没准儿激发了某种潜能吧。”我说道。

“小伙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又不会把你吃了,说句实话怎么就这么难?”叶军长还是不相信我的话。

“叶伯伯,你当时样子那么凶,我还真的怕你把我吃了呢!”我笑着说。

“别打岔,先回答我的问题!”

“我是来这里救灾的,顺便救了个人,您的问题好像跟救灾没太大联系,我可以回答,当然也可以不回答,之所以现在才承认,自然有我的难处,您就别勉强了吧?”我说道。

“看不出你小小年纪城府这么深,好吧,要我怎么样你才肯说实话。”叶军长颇有兴趣地看着我。

我想了想,说道:“当然是先让我知道您的来历。”

叶军长迟疑了一下,笑着说:“呵呵,我活了一辈子都没受人威胁过,今天却被你个小鬼要挟,第一回合算我败了吧,哈哈……”

接下来叶军长把他的历史简要讲述了一下。叶军长祖籍河南登封,和小月居然是同乡,小时候父母双亡,四处流浪,后来被少林寺收留,当年的方丈发现他是个练武奇才,对他非常器重,传授了不少少林功夫,甚至连少林寺的镇山绝藏,佛门三大神功之一的“般若禅掌”都传授给了他,准备重点培养,后因机缘巧合参加了革命,在解放战争、抗美援朝中都曾经浴血奋战,立下过汗马功劳,换句话说,他这个军长纯粹是一步一步在战场上拼出来的。

“这么说您跟我握手的时候使用了‘般若禅掌’?”我脸上充满了敬佩之情,因为听小月提起过少林寺的镇山绝藏“般若禅掌”,那都是方丈级的人物才有机会练的武功,就连他爷爷当年在少林寺都没机会研习。

“也算是吧,不过,你的内力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强大,当然,你才多大个孩子,就是从娘胎里开始练,到现在也断不能有那么高深的内力,所以我才奇怪,你如何能在瞬间使用‘一线天’轻功过去,在激流中把人送到安全地方,这和你的力道大不相符。单凭你救人的那一带,恐怕就是我也不一定有这力道,小伙子,说说是如何做到的?”叶军长和蔼地说道。

“叶伯伯,当时我心里只是想着救人,至于怎么做到的,真的不清楚,您现在让我重复一次估计也做不到了。”我说道。

“怎么?还是不信任我?”叶军长看着我说道。

“怎么可能不信任您?我上小学的时候碰到过一个河南来的街头卖艺师傅,在他的指导下练过一些内功,上初中后,他的女儿正好到燕中读书,带给我一本罗汉拳谱,并跟我说了一些少林轻功,我自己在旧书摊意外买到一本《杨式太极拳108式》,瞎琢磨着练了一段时间,并没有什么过人之处,救人时也许是超常发挥吧?”我解释说。

“哦?河南的师傅姓什么,多大年纪?”叶军长来了兴趣。

“他姓卢,四十岁左右吧。”

“噢……”,叶军长若有所思,过了片刻才缓缓说道:“应该不是他……”

“他是谁?”我问道。

“当年在少林寺时,我有个师兄也姓卢,年纪比我大四岁,叫卢祥,一套少林罗汉拳威猛无比,我俩整天形影不离,经常一块儿切磋武艺,不过,因为卢师兄是俗家弟子,所以方丈师父把‘般若禅掌’传给了我,当时卢师兄对方丈师父很有意见,愤然离去后一直没有他的消息。我参加革命后曾四处打听过,听说他离开少林寺后隐姓埋名,而且已经结婚生子,只因当时战事需要,一直没有机会去拜见卢师兄,一晃三十多年过去了,却再也寻不到当年的卢师兄……”叶军长怅然说道。

“叶伯伯,您多大年纪?”我问道。

“我啊,今年已经六十有三啦……”

“一点儿都不像,您看上去最多也就五十来岁!”我说道。

“你个小鬼头,倒是挺会拍马屁的,哈哈……”叶军长大笑道。

“我说的是真的!”我极力分辨道,“您是我看到的最年轻也是最大的官儿!”

“哈哈,是吗?那你说说还见过那些大官?”

我暗想自己说漏了嘴,把付伯伯也给“出卖”了,但仔细一想也无所谓,于是说道:“我还见过一个大官儿,就是省公安厅的付厅长。”

“你说的是付国强吧?我们很熟的,他的内家气功很厉害,不过,不谦虚地讲,和我的‘般若禅掌’比起来,还是差了些。”叶军长说道。

我望了望眼前这位叶军长,想不到竟连付伯伯那么厉害的内家气功都不放在眼里,他的功力可想而知。

看我不说话了,叶军长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怎么?是不是觉得我夸大其辞?来,咱们比划比划,顺便试试你的拳法。”

“不,不!我绝不是这个意思,不用试了,我肯定不如您!”我赶紧说道。

“没关系,除了卢师兄,我好多年没碰到对手了,今天忽然看到你如此俊的功夫,手有些痒,试试无妨,你出招吧……”叶军长笑道。

我看推辞不过,只好说道:“叶伯伯,那恭敬不如从命,请您手下留情,点到为止,请您先出招……”

“什么?你让我先出招?”叶军长十分诧异地看着我说。

“这没什么的,太极拳讲究后发制人,先出招不一定是好事儿!”我解释说。

“你不是也学过罗汉拳吗?少林罗汉拳看上去朴实无华,倘若修习到高深境界,最普通的拳掌亦能成为最厉害的武功。即所谓‘大智若愚,大巧若拙’,为什么不用罗汉拳?”

“罗汉拳和太极拳有相通的地方,我学的很杂也不得要领,想试试把罗汉拳融到太极拳当中。”

“呵呵,好吧,那我只用两成功力跟你比划。”叶军长说完随手挥出一掌。

我不敢怠慢,提起真气想用“搂膝拗步”化解,没想到叶军长看似平淡的一掌却蕴含着诸多变化,我搂膝拗步的脚还没踢出去,叶军长已经变幻方位躲开了,掌风一变又袭了过来,我想变招都来不及,被逼退了几步,稳住身形后用“进步搬拦捶”,反逼着叶军长退了回去。

“不错嘛!看来是小瞧你了,两成功力不行,再来,小心了,我这次用了五成功力!”说完叶军长招式一变,又是一掌袭来。

我哪敢大意,一招“白鹤亮翅”想去化解,但叶军长内力太强,我的“白鹤亮翅”还没展开,就被他强大的内力震了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叶伯伯,您功力太深厚,我真的不行。”我稳住身形说道。

叶军长奇怪地看着我,问道:“小伙子,为什么留一手?”

“没有哇!我已经尽全力了!”我说道。

“呵呵,你瞒不过我的,刚才你左手完全可以借力打力,把‘白鹤亮翅’招数使尽,你那‘白鹤亮翅’充其量也只亮了半个翅膀。这次你可小心了,再不用左手恐怕不行!”说完叶军长又是一掌拍了过来……

少林般若禅掌不愧为“少林第一掌”,果然名不虚传,叶军长拍出来的是一掌,但我感觉到处都是掌,如影随形,再不用左手,恐怕整个左臂就被他“劈”下来。此时已经顾不了许多了,“退步跨虎”,“转身摆莲”,双手同时发力,又一招“抱虎推山”送了出去,叶军长万万没想到我左手有如此大的力道,稍一大意,竟逼着他退了数步才站稳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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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会武功的军官(三)

叶军长脸色有些难看,喊道:“停!你个小鬼头,又被你骗了一次,原来是个左撇子!凭你刚才‘抱虎推山’的力道,能震退我五成功力,就知道你救人时在激流中那一带用的左手,而非右手!”

“可您从来也没问过我用哪只手救人啊?”我辩解道。

“我也是老糊涂了,怎么就忘记了左手这个环节,更没想到你的左手有如此神力,哈哈……”叶军长自我解嘲地笑道。

其实我心里明白,自己左手并没使多大劲儿,只是“借力打力”顺势而为,倘若左手使出全力,恐怕叶军长早就飞了出去。

“叶伯伯,您太谦虚了,我只是用太极拳借力打力送了回去,真正的力道还是您的掌力。”

“不错,年轻有为啊!哈哈……”叶军长爽朗地笑起来,“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上几年级了?”

“我叫周雨生,熟悉的人都叫我小雨,今年十五,暑假开学就上高中了。”我如实答道。

“哦……,马上就是高中生了,真看不出来,呵呵。”叶军长笑道。

我当然明白叶军长什么意思,无非觉得我个头比同龄人矮而已,于是笑道:“我成熟晚,反应木讷,至今还没发个儿,所以显得不够高,呵呵”

“不是吧?我看你比较早熟,绝不是反应木讷,而是光长心眼儿不长个儿吧,哈哈……”

我白了叶军长一眼,没说话。说个矮点儿倒没关系,我比较讨厌别人说“光长心眼儿不长个儿”。

“呵呵,不高兴了?个儿矮点儿有什么关系,人小志气大嘛!我小时候就因为营养不良个子没发起来,经常受人欺负,后来到了少林寺,为了不再受欺辱,我发奋练功,立志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叶军长笑道。

我尴尬地一笑,“谢谢叶伯伯教诲,我一定努力向您学习!”

“不错,孺子可教哇!这样吧,既然放暑假了,离开学还早,下午的活儿你不用干了,现在回家换身衣服,马上赶回来。”

“要我做什么?”

“不做什么,下午我带你去省城玩些日子,陪我这把老骨头再练几把,顺便指导指导我那个调皮的孙女如何?”

“不行的,叶伯伯,我是替我爸来参加抗洪救灾的,顶一个壮劳力呢!如果我走了,我爸就得来,到时候地里连应季庄稼都赶不上种了。”我赶紧说道。

“呵呵,放心跟我走好了,剩下的事情你不用管,我自有安排。”叶军长说道。

“叶伯伯,不是不跟您去,我真的不想打破正常人的生活。”

“怎么,跟着叶伯伯就是去过非人的生活?”叶军长佯装生气地问道。

“也不是,我觉得现在的日子挺好的,只是不想打破它的平静……”

“不破不立嘛,想当年我转战大江南北,吃过很多苦,也学了不少东西,我们的部队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对得起当年的‘铁军’称号,再者说,好男儿当志在四方,怎么能一直守在一个小县城的小村庄里?”叶军长说道。

我闷头想了一会儿,说道:“叶伯伯教训的是,我马上回家跟父母商量一下,听听他们的意见怎样?”

“也好,这样吧,我派司机送你回家……”

“不用麻烦您了,叶伯伯,路又不太远,再说我的独轮车还要推回家。”我解释道。

“小鬼头,是不是又要耍花样儿,跟我玩儿‘失踪’游戏?”叶伯伯警觉地说,“本来只是想过来视察一下救灾情况,不想惊动他们,看来得安排一下了,呵呵……”

“我哪儿敢哪?真的是跟父母商量一下。”我赶紧说道,心想,这个叶军长太厉害了,连我想什么都知道,今天来这里居然是“微服私访”,他能安排什么呢?自己得提防着点儿。

叶军长把贴身警卫小吴招呼过来,低声交待了几句,小吴领命而去,叶军长又转过身说道:“那好吧,你快去快回!”

我答应一声,找到独轮车,慢慢地向家里走去,心里却盘算着如何脱身,因为实在不想去“指导”叶军长那个调皮的孙女,我的印象中,城里的孩子娇生惯养,军长的孙女如何刁蛮任性可想而知,说是去“指导”,他自己那么高深莫测的功夫,完全可以指导自己的孙女,何必让我一个外人来指导?倘若每天不是面对一个娇娇姐,就是面对一个喜怒无常的老头儿,那半个暑假肯定会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没准儿还会成为娇娇姐取笑的对象……,想到这里,我的独轮车推的更慢了。

本来二十分钟的路,我却走了一个小时,还没进家门,就看到门口停着两辆吉普车,大漠带着二辉和立军老远就迎了过来。

“小雨,怎么这么慢,我还以为你在路上睡着了呢!”刘漠开口笑道。

“你背心呢?”立军问道。

“是啊,还打着赤背,是不是向我们展示你的胸大肌?”二辉说道。

“去你的吧!我背心掉泥里了,怎么穿?”我笑道,“大漠,你怎么也来了?”

“我还想问你呢!我爸正在开会,忽然接了个电话,也不知什么事儿,问他也不说,会开了半截儿,急匆匆叫上司机带着我就赶来了。”

我一想坏了,趁没进家门得赶紧跑,于是我把独轮车停下,说道:“二辉,麻烦你把独轮车推到家里,我还有件重要的事儿要做。”说完我就要溜。

刘漠一把抓住我说:“小雨,你就饶了我吧,来的时候我爸就下了命令,无论如何也要把你拉进家门,如果你不进去,我这个暑假就没自由啦!”

我看了刘漠一眼,忍不住笑了,因为他身上居然背着董小坤影子,经过山上那些日子,这俩人还真分不开了。

“小雨,别笑啦,拜托,进去吧,进去了我任务就算完成,哪怕进了屋你再跑出来也行!”刘漠焦急地说道。

“就是,就是,快进去吧!”二辉和立军也附和道。

我暗想,平时二辉和立军都是听我的,今天怎么全转向刘漠了?哼,刘漠这小子,私下里不知答应他们什么“好处”呢!

我抬头看了看刘漠背上的董小坤,苦笑了一下,不知要怪叶老头儿,还是怪刘叔叔,反正都让人生气。再看刘漠典型“重色轻友”的期待眼神,只好跟他们向家里走去。

被几个死党拉进屋里,我一看,屋里坐着父亲、母亲、刘叔叔、司机,还有那个叫小吴的警卫员,刘叔叔微笑着冲我点了点头,又向刘漠一摆手,刘漠知趣地拉着二辉和立军跑了出去,剩下我一个人面对屋子里的一群人。

这个吴警卫神通还够大的,短时间内把刘叔叔和我父母的工作都做通了。再仔细一想,吴警卫的确不一般,称呼上是个警卫,实际上就是叶军长的贴身保镖……

看我进了屋一直傻站着,母亲首先打破了沉闷的气氛。

“小雨,先去东屋洗洗,把衣服换上再进来。”母亲说完递过一身干净衣服。

看来他们在等我的时间已经跟父母做通了工作,唉,事情已然这样了,不去也得去,只好接过衣服走了出去。

再次回到屋里,父亲站起身说道:“小雨,放心走吧,家里刘县长已经安排妥当了。”

父亲说话向来都不顾我的感受,可又不能当面反驳,就看了看坐在旁边的母亲。母亲慈爱地摸了摸我的头说道:“走出去见见世面也不是坏事,去吧,别忘了给家里写信报个平安。”

“小雨呀,你这是去省城锻炼,又不是去受罪,这么高兴的事儿,应该庆祝才对,是不?”刘叔叔说道。

“对,对,应该庆祝,应该庆祝……”父亲附和着说道。

我心说你怎么知道不是去受罪?但又劝诫自己:既然父母都同意了,事情已然不能改变,就应该去勇敢面对,过开心快乐的日子。于是我装作很高兴地说道:“哎呀,还麻烦刘叔叔做什么,我已经答应叶伯伯跟他去省城,就一定会去的!”

刘叔叔冲我竖了竖大拇指,说道:“这就对了,小雨,吴警卫的车就在门口,你收拾一下上车吧,叶军长已经等好长时间了。”

坐到吴警卫的车上,我笑着说:“吴叔叔,为什么要算计我,让那凶巴巴的叶老头儿找到我?”

“呵呵,你是问我为什么穿便衣混在救灾的村民中吧?你知道,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我也是身不由己啊。叶军长看上去凶巴巴的,着急了还骂人,其实他心肠可好了,尤其对我们下属。”吴警卫笑道。

“哦,那我心里还有点底儿,不过,咱们可说好了,是你‘出卖’的我,到了省城如果有人笑话我‘土包子’,你可得负责把我送回家!”我半开玩笑地说。

“没问题!到了省城有人敢笑话你,我第一个找他算账!”小吴叔叔保证道。

“那要看谁笑话了,如果是叶军长的宝贝孙女呢?”我问道。

“这个嘛……,还真有点棘手。”吴警卫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别管棘手不棘手,如果我想回家,您必须送我回来!否则,我就不跟你走了。”我装作认真地说道。

“好吧,我一定尽力而为!”吴警卫说道。

第六十七章 “鬼路”(一)

看吴警卫一本正经的样子,我笑道:“吴叔叔,别担心,刚才只是开个玩笑,既然我决定跟叶伯伯回省城,不到万不得已肯定不会麻烦您的。”

“呵呵,我可不是开玩笑,如果真的有事儿,一定会尽力帮忙。”吴警卫松了口气说道。

“对了,吴叔叔,叶伯伯的孙女是不是武艺超群,她叫什么名字?”我问道。

“这个嘛……”吴警卫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叶军长的孙女叫叶璐,今年十五岁,说实话,这个小姑娘从小受叶军长和她父亲的熏陶,按说武功应该不弱,可她练功常常偷懒,叶军长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孙女,自然是疼爱有加,毕竟不是旧社会,不可能逼着一个女孩儿‘闻鸡起舞’,所以直到现在,叶璐除了轻功可圈可点外,其他武功只是花拳绣腿而已。”

“那她性格怎么样,好不好相处?”

“至于性格嘛……,倒也没什么大的缺点,只是有点任性,仗着叶军长的宠爱,有时候会搞些恶作剧,做点儿无理取闹的事儿。喂,叶军长不是请你陪他老人家玩几天吗,怎么忽然问起叶璐来了?”吴警卫说道。

“实不相瞒,从叶伯伯的话中猜测,这次让我来省城,名义上是陪他老人家玩几天,实际上是想利用暑假的机会,让我陪他的宝贝孙女的练功,我现在请教您,主要是对她了解一下,到了省城打交道也算有所准备吧。”我说道。

吴警卫略一迟疑,马上又恢复常态,说道:“其实,与叶璐相处并不难……”

“快告诉我怎么与她‘和睦相处’?”我欣喜地说道。

“最好的办法就是——顺着她!”

“哈哈哈……,您这也叫办法?她刁蛮任性,还让我顺着她,这分明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啊!”我笑着说,“这一点儿恐怕我做不到。”

“除了她爸爸,叶军长都拿她没办法,你如果做不到可能会吃点苦头,呵呵……”吴警卫笑道。

“呵呵,到时候还不知道谁吃苦头呢!”我也笑道。

“我倒是希望你能稍稍教训她一下,也让她改改性子,不怕你笑话,我曾经有一段时间住在军区家属院,因叶军长公务繁忙,叶璐的父亲又不在省城,受叶军长的委托,指导一下她的武功,在此期间,我没少吃叶璐的苦头,呵呵……”

我心中一动,既然吴警卫是叶军长的贴身保镖,武功自然了得,教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应该绰绰有余,可叶璐又是怎么能让功夫了得的吴警卫吃苦头呢?于是我问道:“是吗?您都吃过她哪些苦头?”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些恶作剧之类的事情,比如,把万能胶涂在杯子上让我喝水,或是在我常坐的凳子上偷偷放上一枚图钉,或是悄悄把我的牙膏挤出一部分,再把鞋油挤进去……,因为军队的生活讲究速度和效率,所以难免会吃些苦头,呵呵。”吴警卫苦笑道。

“那为什么不向叶伯伯告状?”

“叶军长公务繁忙,这点小事儿没必要去找他,大不了自己注意点儿就行了。”吴警卫说道。

我心里忽然涌出一股“征服”的欲望,于是说道:“好!有机会一定让她尝尝我的厉害!”

“千万不要伤害到叶璐!”吴警卫赶忙说。

“放心,我会把握分寸的!”我笑着说。

“那就好。马上到大堤村了,小雨,拜托不要说是我告诉你叶璐这些事儿的啊……”吴警卫提醒我道。

“呵呵,您就放心吧!”

一下车,叶军长掏出怀表看了看,笑眯眯地走过来,“小鬼头,是不是我不派小吴去接你,就不回来了?”

“哪里啊,我这不来了吗?对了,叶伯伯,我有名有姓,不要老叫我‘小鬼头’好不好,难听死了,还是叫小雨吧?”我笑道。

“好,好,叫你小雨行了吧?!”叶军长风趣地说。

因为我回家耽误了不少时间,又惊动了县政府的人,等叶军长处理完这些“琐事”,大家登上吉普车开往省城的高速公路时,天已经擦黑了,为了安全起见,吴警卫打开了车灯。

叶军长的专用吉普车非常宽敞,为了让我更清楚地体会速度的概念,也为了跟我讲话方便,叶军长和我并排坐在副驾驶的位置,路上,叶军长问了一些家庭情况,我都如实作了回答,正说着,在刺眼的远光灯下,我忽然发现不远处有位黑衣老太太佝偻着腰站在高速公路上……

“停车!”我大喊一声。

吴警卫油门一抬,并没有去踩刹车,车速虽然慢了点,但强大的惯性仍然使车子急速滑行……

叶军长瞪着眼刚要冲我发作,忽然就听“呲——!!!”,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汽车急速停了下来,距离前面的老太太也就二十公分左右,即便是这样,老太太却连头都没回,继续慢慢向前走着……

吴警卫顺手拧亮了警示灯,显然他一发现黑衣老太太马上就踩了刹车,才避免了一场车祸,让我感到奇怪的是,吴警卫作为“老”司机,就算这位老太太穿着黑衣服,但她在车灯的强光下非常扎眼,为什么快到眼前吴警卫才发现前面有人?

因为我和吴警卫多少都有所准备,叶军长却好像一点防备都没有,一头就撞到前挡风玻璃上,挡风玻璃被撞成了“蜘蛛网”,就算叶军长练过铁头功也没时间运功,此时额头冒出个大血包,正对着吴警卫怒目而视,看样子马上就要骂人。

这时,一辆黑色桑塔纳轿车从我们右侧斜插过来,侧玻璃摇下后,探出一个长发男子,对着副驾驶上的叶军长骂道:“妈了个X的,急着见阎王啊?你个死老头子!”之后扬长而去……

我心里陡然一惊,当然不是因为长发男子的恶毒咒骂,而是借着灯光我看到长发男子头上有一团黑雾,一团跟郑洪飞头上一模一样的“索命黑雾”。

“奶奶个球!你个小兔崽子,他妈的给老子停下,看老子怎么废了你!”叶军长怒吼道,震得人耳朵都有些生疼。

也难怪叶军长生气,平时出门都有专用军车开道,可谓“威风凛凛”,要不是他老人家今天“微服私访”,哪里能受这等闲气,再加上刚才急刹车额头撞碎了挡风玻璃,头上一个大紫包,正窝火呢。

我和吴警卫都明白,叶军长本来要冲我们两个发火,却被那个桑塔纳司机“捡”了去。

“叶军长,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您没事儿吧?后面有药箱,要不要包扎一下?”吴警卫小声说道。

叶军长强压怒火,十分不悦地说道:“还死不了!怎么搞的?前面又没人刹得哪门子车?”

“小雨喊停车的时候我没急着踩刹车,刚要问他为什么,忽然眼前就出现了个这个黑衣老太太,佝偻着腰在高速路上行走,所以才紧急刹车的。”吴警卫指着车前的老太太说道。

“胡说八道!我一直盯着前面,哪里来的老太太?”叶军长生气地说。

吴警卫忽然眼睛瞪得老大,使劲揉了揉眼,又快速打开车门走了出去,就着灯光认真看了看四周,返回驾驶座的时候脸色苍白,嘴唇发紫,“叶……叶军长,我……我刚才真……真的看……看到一……一个老太太……”。

“人呢!”叶军长吼道。

“现……现在……没……没了……,可……可是……”吴警卫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我心中一紧,因为那老太太分明就站在吉普车前,正慢慢地转过头盯着我,嘴角还带着一丝冷笑……

刚才紧急刹车说明吴警卫的确看到她了,可为什么忽然又看不到了呢?听叶军长的口气,压根儿就没看到人,而我们三个是平行坐在前排的,难道眼前这个老太太不是人?

“疲劳驾驶吧你!”叶军长缓和了一下口气说道,“知道你一路辛苦,以后累了就说一声,我们可以在路边紧急停车带休息一下,怎么样,还能坚持吗?”

吴警卫摸了摸脑袋,说道:“也没……没觉得累啊……,怎么会出现了幻觉?小雨,你刚才看到人没有?”

我不知道如何回答,因为黑衣老太太就在车前,而他们谁也看不见,只好搪塞道:“刚才我低着头,没留意……”

“那你为什么喊停车?”吴警卫问道。

“我喊停车,只是……只是有点尿急……”我编了个谎话。

“你个小鬼头,填什么乱!尿尿说一声不就得了,值当地大喊停车吗?”叶军长半生气半开玩笑地说。

“叶军长,要不咱们先把车开到紧急停车带,等小雨尿完尿继续赶路吧?”吴警卫替我打圆场道。

叶军长点了点头,吴警卫重新发动车子,连续打了几次火儿却怎么也打不着。

“叶军长,引擎好像出问题了……”吴警卫小声说。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引擎打不着怎么办?”叶军长也有点儿着急。

吴警卫想了想说道:“只好下车推一下试试了……”

我抬头看了看吉普车前的老太太,心说,哪里来的孤坟野鬼,居然敢拦我们的车?

“我……憋不住了,先去解决一下,顺便看看车子毛病……”我说道。

下了车,等后面的一辆满载货物的大车呼啸而过之后,我摘下胸前的虚空藏菩萨像,紧紧握在手中冲她挥了挥,老太太十分震惊地看了我一眼,倏地向前急速飘走了……

看老太太已经离去,我迅速绕到车后两人看不到的地方,站在路边吐了三口吐沫,嘴里默念了几句“让让,让让”,掏出小鸡儿“嘘嘘”起来……

第六十八章 “鬼路”(二)

尿完我绕回车前蹲下身子佯装着看看有无渗漏现象,之后钻进车里,说道:“吴叔叔,再打火试试,车子应该没什么毛病!”

吴警卫一打火,果然着了。

“你会修车?”叶军长惊奇地问道。

我想了想,坦然说道:“叶伯伯,修车我可不会,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这条路有问题。”

“路有问题?”叶军长脸色一变,“小吴,我们现在处在什么位置?”

吴警卫望了望路边的限速标志和黄色警示牌,忽然想起了什么,脸色苍白道:“叶军长,我们……正……正处在这条高速的事故多发路段……”

“你是说交管部门正在全力调查的那段‘鬼路’?”

“恩……”吴警卫点了点头。

叶军长脸色凝重,缓缓说道:“开车,回到行车道,拧开远光,警示灯别关,速度不要超过50迈,一有情况马上到紧急停车带停车。”

“是!”吴警卫答道。

“叶伯伯,什么是‘鬼路’?”我好奇地问道。

叶军长叹了口气,幽幽说道:“‘鬼路’是从民间流传出来的,并不是官方说法,若不是王副师长半个月前驾车在这里离奇翻车死亡,我也不知道‘鬼路’的说法,更不会相信什么‘鬼路’之说,其实,这条高速通车时间并不长……”

“叶军长,前面好像又出事儿了!”吴警卫提醒道。

我一抬头,只见路边一辆白色警车闪着警灯,路中间是一辆清障车不断闪烁着黄色警示灯,旁边几名交警正在现场指挥,一名交警正在拍照,因为过不去,我们的吉普车只得停了下来,出事的车是一辆黑色桑塔纳,后面一辆大货车与之发生追尾,只是这起追尾事故有些怪,因为桑塔纳轿车是仰面朝天“躺”在地上的,看样子是黑色桑塔纳先发生了侧翻,大货车躲闪不及才“追尾”的。

交警拍完照片,从车里拖出一名男子,头部已经被挤烂,血肉模糊,从衣服和头发上推测,就是摇下车窗咒骂叶军长的那名长发男子,让我气愤的是,那黑衣老太太并没有消失,而是佝偻着身子在人群和车辆之间来回“穿越”走动着,看到我们的吉普车停下了才消失在暮色中……

叶军长叹息了一声,不知是幸灾乐祸还是惋惜,“唉,二十分钟前还生龙活虎地诅咒我去见阎王,现在却亲自去报到了。”

大约又过了二十分钟,清障车才把桑塔纳拖走,我看了看,只有三辆车排在吉普车的后面,心中不免疑惑,这条高速路虽然通车时间不长,但也不至于半个多小时只有区区几辆车通过吧。

等重新上路后,我说道:“叶伯伯,请您继续讲‘鬼路’吧。”

叶军长说道:“这条高速是连接省城到京城的唯一的一条高速公路,全长94公里,在这个路段穿过一片坟场,但是从六月十四日到现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频繁发生了19起重大交通事故,造成23人死亡44人受伤……”

“几乎隔一天就发生一起,也太恐怖了吧?”我说道。

叶军长继续说道:“更让人感到恐怖的是,所有事故都惊人的相似,时间都是发生在晚上,事故车辆全部撞向同一侧护栏翻倒,有的还翻入沟底,而翻车的地点几乎全部集中在穿越坟场不足两公里的路段,就是咱们刚才经过的那个路段,最不可思议的是,所有的事故中没有一个司机生还,也就是说,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儿,为什么翻车,最重要的当事人——司机,全部死无对证,所以,附近村民把这段路称为‘鬼路’,为此,胆小的司机宁可绕开这段高速公路去走乡村的泥泞小路,也不愿走这段路。”

“怪不得那段高速路没什么车通过,原来都去绕道了。”

“是啊,谁愿意冒这个风险呢?”叶军长说道。

“发生这么大事儿,交警为什么不管?”我问道。

“不是不管,是不知道从哪儿入手去管。因为交管部门不可能承认有什么诡异东西存在,为此,还成立了专门的调查小组调查事故原因,但调查小组经过种种排查,比如是否超速,是否超载,是否酒后驾驶,是否雨雪天气等原因,却一点儿头绪都没理出来,虽然交管部门不相信什么封建迷信说法,但一直到现在,他们也拿不出这个路段出事的真正原因。”

“难道他们就这么看着让事故屡屡发生?”

“也不是,在不知原因的前提下,交管部门在这个路段专门竖起了醒目警示牌,并重新修改了限速标志,由原来的小型车110公里大型车80公里,限制为小型车80公里大型车60公里。开车的人都知道,如果把车速控制在60公里每小时之内,就是想翻车都难。”

“那有效果吗?”我继续问道。

“事情邪门就邪门在这里,即便是速度低于60公里每小时,但仍然有车走到这里会莫名其妙地翻掉,而且,翻车之前一点征兆都没有。”

“那就应该考虑其他原因,比如原来这里是块坟地,是不是有孤魂野鬼作祟等等。”我分析道。

“当然,官方肯定不会搞那些封建迷信活动,民间却有人猜测坟地的事情,好多过路司机路过之前开始烧香烧纸钱,以求平安通过,听附近村民讲,倒是有一定效果,但并不明显。对了,小吴,你急刹车前不是说看到有个老太太吗?”

“是啊,真的有个老太太忽然出现在高速路上,如果不是小雨提前喊停车我抬起油门,发现她的时候肯定会猛打方向盘躲避,按照原来的速度,结果……恐怕……恐怕会跟那辆黑色桑塔纳一样……”吴警卫心有余悸地说道。

车上的三个人都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叶军长才道:“奇怪了,我虽然在跟小雨聊天儿,但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路面,为什么我没看到呢?小雨,你是真的尿急还是提前看到了什么?”

我想:既然吴警卫也看到了老太太,自己也就没必要继续撒谎,况且圣姑告诫我的是“如果那些东西无意伤人,就不要说出来”,如今,这个老太太不仅伤了人,而且还“有意”伤了许多人。于是说道:“尿确实有,但还不至于到‘尿急’的程度,之所以喊停车,的确是因为先看到了那个老太太……”

“这就更奇怪了,你喊停车的时候,距离刹车地点至少还有百十米,小吴看到老太太时距离刹车地点最多也就十来米,为什么你先看到,小吴后看到,而我却什么也没看到?是你们出现了幻觉还是那个老太太根本就——不是人?”叶军长满脸的疑惑。

“按我的推测,那老太太应该不是人!”我说道。

“为什么?”叶军长盯着我道。

“说出来请叶伯伯和吴叔叔一定替我保密。”

“那是自然。”叶军长说道。

看吴警卫也点了点头,我才说道:“因为我的眼睛跟平常人不一样。”

叶军长盯着我端详了一会儿,问道“哪里不一样,我怎么看不出来?”

“我的眼睛和‘天目’是通着的,能看到一般人看不到的东西,所以在百米之外看到那老太太并不奇怪。”

叶军长很惊讶地看着我点了点头,停了一下,忽然又问道:“小吴的眼睛应该不和‘天目’相通吧,但他不也看到了?”

“是啊!我急刹车前是看到她了,刹车后车子差一点儿就撞上她,但后来不知怎么搞的又看不到了。”吴警卫说道。

“实际上吴叔叔刹车后她一直就在咱们的汽车前面晃悠,只是我没说破罢了。”我说道。

吴警卫惊恐地说道:“现在她还跟着咱们?”

“已经走了,估计那辆黑色桑塔纳事故就是她一手‘导演’的。”我说道。

吴警卫腾出一只手拍了拍胸脯,惊恐地问道:“为什么我一会儿能看到她,一会儿又看不到了呢?”

“刚开始我也很奇怪这一点,但听叶伯伯谈了‘鬼路’的事情,尤其是事故均发生在晚上,出事车辆的司机无一幸免地遇难后,我就怀疑这个老太太绝不是一般的孤魂野鬼,她应该死了好多年,而且拥有巨大的能量,甚至能在短时间里控制人的思想意识……”

“你是说老太太让人看到她或是看不到全凭她的意愿决定?”叶军长接口道。

我点了点头,“按说老太太和咱们根本不在同一个世界,应该互不干扰才对,到底是什么原因使她拥有这么大的能量出来害人,只有当面问清楚才知道。”

“莫非你能跟她对话不成?”叶军长瞪大了眼睛问道,“论武功我可以说通晓一些,但对玄学和灵异却没有研究。”

“按眼下她的能量来说,应该能跟她对上话。”我说道。

“小吴,开慢点,前面掉头!”叶军长命令道。

“做什么?”吴警卫疑惑地问道。

“回出事地点,让小雨找她问个清楚!查明原因后立马解决,省的再让她残害无辜……”

第六十九章 “鬼路”(三)

“今天太晚了,改天吧。再说,回去了也不一定能找到她。”我说道,其实是担心自己对付不了那个老太太。

“之前我已经了解过了,高速路在征地之后,绝大多数坟地已经迁走,只剩下几座孤坟没人认领,后来为了修路需要,就直接铲平了,听村民说挖出来的人骨没人掩埋,扔的到处都是,后来就垫了路基,我怀疑是它们在作祟,咱们可以去那段路找找看……”叶军长道。

“这么晚了去找孤坟野鬼,好多人躲都躲不及呢,我看还是算了吧。”吴警卫也不赞成掉头返回。

“亏你还是个练武之人,胆子小的像老鼠。”叶军长责怪道。

“叶伯伯,吴叔叔说的有道理,大晚上的,您又是‘微服私访’,他也是为您的安全考虑。”我说道。

“小雨啊,不是你叶伯伯吹牛,论武功,当今世上,能与我匹敌的人真的是凤毛麟角,怎么会怕个老太太?”叶军长说。

“叶伯伯,您说的没错,论武功我们都相信没有能与您匹敌的人,但现在您面对的根本就不是人!”我接口道。

“自古邪不压正,我一身正气,还怕什么妖魔鬼怪不成?”叶军长自负地说道。

我看了看吴警卫,吴警卫无奈地点了点头。

汽车掉头后开到桑塔纳出事地点,高速路面显得空旷无比,叶军长示意吴警卫再次掉头,把吉普车停到紧急停车带,吴警卫拧开了警示灯,叶军长不知从哪里取出两个军用手电筒,递给我一个。

“小吴,把你的枪也带上,子弹上膛,走!”叶军长说话的声音有些激动,双目变得更加炯炯有神。

在和平年代,对于一位在枪林弹雨中一路走过来的老英雄来讲,不啻是一种痛苦的蛰伏。在叶军长眼里,虽然他的军队为抢险救灾做出过巨大贡献,但如果要真正体现一个军人的价值,就必须要经历炮火的洗礼。只是,叶军长的精神固然让人肃然起敬,只可惜今天所面对的是“隐形敌人”,子弹和武功根本就派不上用场。

三个人走下车,借着点点星光举目四望空旷的公路,虽是暑天,夜风一吹也让人感到丝丝凉意,直透人心脾。这个时间点儿,加上“鬼路”的传说,估计过路司机早就绕路去了。

我打开手电筒照了照桑塔纳出事的地方,公路上除了一滩残留的血迹之外,空空如也……

“叶伯伯,把枪收起来吧。”我提醒道。

“怎么,不相信我,怕我走火不成?”叶军长说道。

“您想哪儿去了,咱们的敌人用枪是打不死的……”

“呵呵,我倒忘了这一层,只是这种感觉好多年没有了。”叶军长尴尬地把枪收了起来,“怎么样,你能看到她吗?”

我摇了摇头,席地坐在公路边问道:“叶伯伯,您开天目了没有?”

“你问这个做什么?”叶军长说道。

“我是想,如果您开了天目,可以打坐入静用天目守望一个方位,我去查看另外几个方位。”

“开天目是要碰运气的,大小周天通了之后,我倒是尝试过开天目,可惜叶伯伯没你那么好的运气,呵呵。”

此时吴警官悄悄捅了我一下,我自然明白他是担心叶军长的安全,于是说道:“您们都看不到,跟着下去也没用,这样吧,您和吴叔叔都回到车上,我去转一圈儿,能碰上最好,碰不上等我回来立马走人!”

“那可不行,让你一个小孩子去探险,我们留在车上太不像话,你不是推测说老太太还能控制人的意识吗,倘若你被她控制,迷了路找不到我们怎么办?”叶伯伯说。

“叶军长,您放心坐在车上,我跟小雨去好了。”吴警卫道。

“不用的,要找到您们很简单,只要您们其中一人打坐入静,如果我真的被她控制意识迷了路,我也能寻着气场找回来的。”我说道。

叶军长想了想,说道:“好吧,这个你拿着。”说完把自己的枪套摘下来递给我。

“叶伯伯,刚才都说了,对付老太太,枪根本不管用,再说,我也不会用。”我把枪又推还给了叶军长。

“那你一定要小心,如有问题立刻回来!”叶军长说道。

我点了点头,提了一口真气,一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来回转了几圈也没看到老太太,只好悻悻往回走,没走几步,就听到汽车发动的声音,远远看到吉普车远光灯亮了,一会儿又变成了近光,一会儿警示灯不闪了,一会儿又开始闪烁,同时左右转向灯来回切换……

一想不对呀,我还没赶到,吴警卫发动车子做什么,莫非电瓶没电了?也不对呀?即便是电瓶没电了,吴警卫是年轻的老司机,来回倒腾灯光做什么?

我停下来入静,却感受不到任何气场,再仔细一想,暗叫一声“不好”,再也不顾什么老太太,提起真气快速往回赶,跑到吉普车旁一看,大热天惊出一身冷汗。只见叶军长和吴警卫双双坐在后排座椅上,歪着头不省人事,驾驶座上坐着一位黑衣老太太,正好奇地摆弄着那些仪表灯光按钮,忽然,老太太的手又伸向了变速杆,眼看着就要挂档……

我心中暗道,完了,完了……,车子就停在路边,她挂上档,车子启动不翻到沟里才怪,正在着急之际,吉普车忽然熄灭了。趁着这个机会,我迅速摘下胸前的虚空藏菩萨像,向驾驶座一晃,黑衣老太太瞪了我一眼,慢慢地飘出了驾驶室,站在离我不远的位置停下来冷冷地看着我,我往前走,她就往后退,我往回走,她又飘过来,心里忍不住暗暗叫苦,连叶军长那么高的武功都不知不觉被她弄的不省人事,我又何德何能把她“吓”走?

还好她对虚空藏菩萨像有所畏惧,不敢直逼过来,否则,我们三个没准儿已经和桑塔纳上的长发青年一起赶去“报到”了……

第七十章 “鬼路”(四)

我深吸一口气,压了压心头的恐惧,强装镇定地举起了手中的佛像,心说能不能躲过这一劫就看它了,对着黑衣老太太说道:“你我殊途,互不干扰,为何要害死那么多人?”

“我警告你,不要多管闲事,今天我忍你很久了!”老太太果然拥有与看到她的人对话的能量。

“不要避重就轻,先回答我的问题!”我说道。

“那是他们罪有应得,那些人全是该死的!”黑衣老太太冷冷说道。

“就算有的人罪有应得,自然会有因果报应,也轮不到你在这里兴风作浪!”

“实话告诉你吧,我就是他们的因果报应!”

“那车上的其他人呢?他们死的死,伤的伤,你为什么要害死那些无辜的生命?”

“我可管不了那么多,当年这条路修建的时候,我们‘家’被平掉,骨头被挖出来仍的到处都是,至今仍然无家可归,谁又管过我们?”黑衣老太太恨声说道。

我想了想说道:“如果有人帮忙把你们的坟迁走呢?”

“迁走?我们的骨头被押在路基公路下,怎么迁走?”

“既然你说平坟的时候骨头扔的到处都是,总有没被路基压住的吧?只要你们找到其中的一块附在上面,我保证做到好好安葬,不过,你必须先答应我两个条件。”

“什么条件?”黑衣老太太眼里闪出幽幽的绿光。

“第一,马上把车上的两个人救醒,第二,不要再去伤害任何人!否则,你们就在这里做永远的孤魂野鬼吧!”

黑衣老太太犹豫了片刻,说道:“好吧,三日后,我会把尸骨集中到这棵树下,记住了,如果不履行诺言,到时候连你也跑不掉!”说完就飘入了暗夜之中……

“喂!我的朋友还没救醒呢……”我大喊道。

“他们死不了……”黑暗中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

我擦了擦满头的冷汗,把虚空藏菩萨像重新挂到脖子上,左手食指在旁边的树上一划,留了个永久记号,又看了看周围环境,才回到吉普车旁,看叶军长和吴警卫仍在昏迷不醒,把了把脉,的确并无大碍,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各自贯注了一股真气,约过了五分钟,叶军长打了个呵欠,先醒了,看了看我,惊奇地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迷迷糊糊睡着了?小吴呢?”

我指了指叶军长身边的吴警卫,叶军长顺手推了推他,喊道:“小吴,醒醒,你怎么也睡了?”

吴警卫慢慢睁开了眼睛,一看到叶军长,立刻站起身想打个立正,结果还没站直头就碰到车顶,咚地一声,又坐下了。吴警卫窘红着脸说:“对……对不起,我……睡着了……”

叶军长挥了挥手,说道:“没什么,我也是刚醒,小雨,到底怎么回事?我俩不可能同时睡着!”

于是我把前面发生的事情简要说了一下,当说到老太太在驾驶座上胡乱摆弄的时候,听得两人心惊胆战,吴警卫更是冷汗热汗齐冒,“幸亏她没碰巧松开手刹,一挂档把车憋死了,否则……我……我都不敢往下想……”

“怪不得她一碰变速杆,车就忽然熄火了,原来是没松开手刹啊……”我也解决了心中的一个疑团。

“不知死多少年了,估计她生前都没有见过吉普车,才在驾驶座上胡摸乱动的,哈哈,也算我们爷儿俩福大命大造化大!走,今晚回去咱爷儿仨得好好喝几盅,来个一醉方休,哈哈……”叶军长笑道。

车子上路后,考虑到事情紧急,我把自己跟黑衣老太太的对话说了出来。

叶军长听完拍了拍我的肩膀,兴奋地说道:“小雨,好样的!事情总算有个了解了,你不是在树上做了记号吗,剩下的工作你不用管,我自有安排,暑假好好指导指导我那爱偷懒的乖孙女就是。”

我一撇嘴,说道:“叶伯伯,别开玩笑了,您这么高深的武功,还用得着我去指导?”

“不一样的,有同龄人陪着练,效果肯定不一样!”叶军长笑着说。

“如果有我做陪练,她仍然偷懒怎么办?”我问道。

“呵呵,那就严惩不贷。”叶军长笑道。

“您为什么不严惩?”

“傻孩子,我和叶璐是隔辈儿人,教训她应该交给她爸去做,自己的孩子自己管嘛。”

“哦,我明白了!”我说道。

“明白了什么?”叶军长追问。

“您的意思是说,除了他父亲,任何人不能教训叶璐,您作为爷爷也只有做好人的份儿,是不?”我说道,“对不起,我可指导不了这样的‘公主’,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小雨呀,你误会了,伯伯不是这个意思,如果指导过程中她有什么不对,尽管惩罚就是,我跟她爸肯定没意见!”

我要的就是这句话,于是换了个话题说道:“叶伯伯,我还有一个疑问想请教您。”我说道。

“干嘛这么客气,随便问,只要伯伯知道的全告诉你!”

“黑衣老太太说死的那些人‘罪有应得’,是真的吗?”我问道。

“这个嘛,据办案人员讲,死的那些人大多都是某部门一把或二把手,是他们亲自驾驶出的车祸,他们生前的具体事情有待进一步调查,不过,那是公安机关的事儿,由他们去处理好了,我没必要插手。”叶军长说道。

“哦……”我随口应道,心里却冒出个幼稚想法:如果那些人真的死有余辜,如果黑衣老太太不伤及无辜,让她守在这里“报应”那些贪官,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儿,起码是“隐性”地为民除害,当然,这种想法只能是想想而已。

到了省军区大院,我们先去洗澡,出来后,我打开放衣服的柜子,衣服不见了。我光着屁屁站在一旁看他俩穿衣服,忍不住问道:“叶伯伯,军营里还有洗澡偷藏别人衣服的规矩吗?”

“哦!瞧我这记性,忘跟你说了,看你衣服上全是土,就让勤务兵拿去洗了,你稍等一会儿,我让他帮你改套军装穿上。”叶军长说着燃起一支烟陪我坐到条椅上。

吴警卫笑了笑,也坐到了条椅上,只有我光着身子尴尬地坐在角落里,双手遮住“重要位置”。

“哈哈……挡什么挡,都是大男人,谁没见过啊?”叶军长大笑起来。

不一会儿,勤务兵捧过来一套由军服改过的夏装,穿上一试,还别说,非常合身。那年代,穿上绿军装几乎是每个中学生的“崇高理想”,我自然也非常高兴。

“这才像个小军人嘛!走,吃饭去!”叶军长笑呵呵地说。

提到吃饭,才想起晚饭还没吃,肚子忽然感觉饿的不行。到了餐厅,早有后勤人员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饭菜,看着都让人流哈喇子,旁边还摆着两瓶茅台酒和几个小酒盅。叶军长倒满三个酒盅,分别递给吴警卫和我。

吴警卫赶忙推辞道:“叶军长,您知道我滴酒不沾,一会儿还要开车回家,让小雨陪您喝吧。”

“叶伯伯,白酒太辣,我没喝过。”说完我自己都感觉有语病。

“没喝过,怎么知道白酒辣?你这是不打自招,哈哈……”果然被他抓住了漏洞。

“是抿过一小口,真的很辣,喝不了。”我解释道。

“今儿个高兴,你俩怎么搞的,路上不是说好了咱爷儿仨一醉方休吗?小吴,这么晚了,别回去了,晚上就住这儿!来,干了!”叶军长说完“滋溜”,一饮而尽。

吴警卫知道叶军长的脾气,不敢再推辞,看了看我,那意思:喝吧,国酒,三十多一瓶啊,不喝白不喝,喝了也白喝,白喝还不喝!

喝酒就这样,要不你滴酒不沾,沾了就得喝,于是三人也不推辞,你一盅,我一盅,也不知喝了多少盅,直到两瓶高度茅台见底儿,叶军长又亲自取来一瓶,还要打开,被一直站在旁边的勤务兵拦住了。

“吆,小……小李,你……怎么站着,快……快坐……坐下来,再……再打一瓶,一起喝……”叶军长强行把勤务兵小李按到旁边的座位上。

“叶军长,您喝多了,不能再开啦。”勤务兵小李赶忙说道。

“让你开……就……开,哪儿那……那么多……废……废话,老叶我今……今天碰……碰上个……忘年交,不醉……不休……”

又打开一瓶,吴警卫使了个眼色,小李趁叶军长不注意,把叶军长的酒兑了些白水,吴警卫满意地点了点头。

我喝的也不下半斤,头有些晕,但意识却是清醒的,等第三瓶酒喝完,我是彻底晕了,毕竟是第一次喝这么多白酒,叶军长也被小李扶走了。饭桌上只剩下吴警卫和我,迷迷糊糊中,感觉被吴警卫抱起来,后来发生什么事就不记得了……

第七十一章 粉嫩“天使”之尴尬

第二天醒来,已经日上三竿,我看了看四周,三排书架整整齐齐地摆在屋里,旁边一个写字台,写字台上摆放着台灯,笔架,烟灰缸等,看样子是叶军长的书房。

我悄悄穿好衣服,绕着书架转了转,书架上的书分门别类,像个小图书馆,政治、军事、历史、地理方面的书居多,还有些科技、社会科学、医学、文学、哲学等方面的书籍。

再往里走,又有一个写字台,旁边一个小点的书橱被书架挡着,书橱上挂着钥匙,因为处在西北角,所以看上去远不如三个大型书架“扎眼”,透过橱窗的玻璃,凑近一看,眼前忽然一亮,里面摆放的全是武功秘籍方面的书,有的连听都没听说过,我拧开书橱钥匙,信手翻了翻,暗暗记了记书名。

当拿起一本破旧的手抄本翻开时,里面的内容非常熟悉,居然是《引书》的手抄本(就是被后人称之为千古绝书的《导引术》),小学时候付伯伯送我《引书》手抄本,让我千万不要随便示人,而在叶军长的书房里,这本书的手抄本居然堂而皇之地摆在书橱里,心中不禁佩服叶军长的神通广大和修为涉猎之广。

因为是私人书房,不敢停留时间太长,否则有人进来显得不礼貌,于是赶紧绕回来,刚打开门,勤务兵小李就迎了过来,“叶军长吩咐午饭再叫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都日上三竿啦,再不起床可说不过去,叶军长呢?”我问道。

“哦,叶军长在忙工作,先吃饭吧!”

吃过早饭,闲暇无事,也没人监督,就在大院围着宣传栏转悠,路边的好多东西都是没看到过的,比如一些娱乐设施,人工湖,假山等,我的样子估计跟刘姥姥进大观园差不多。

“原来你在这里,让我一顿好找!叶军长让我接你去吃午饭。”吴警卫不知什么时候冒了出来。

我心里一惊,吴警卫到了身边居然没发觉,轻功可见一斑,“吴叔叔好,吃完饭没事儿,随便转转,刚吃完饭,怎么又要吃饭?”

“你吃的早饭,现在我们去叶军长家吃午饭,呵呵。”吴警卫笑道。

“呵呵,那咱们慢慢走,我早饭还没消化呢!”我笑道,“叶军长家都有什么人?”

“叶璐的父母都在外地上班,周末才回家,她从小跟着爷爷奶奶长大,奶奶前年去世后,叶军长就更疼爱这个宝贝孙女儿了,现在家里还有一个保姆负责他们的饮食起居。”吴警卫说道。

“哦……”我若有所思,这个叶璐从小不跟父母在一起,也怪可怜的。顿了一下,又说道:“对了,请教您个问题。”

“什么问题?”

“宣传栏中说叶伯伯是司令员,可大家为什么不称呼他叶司令而称呼叶军长呢?”我问道。

“这个嘛,我们边走边说,叶军长在等着你呢!”吴警卫说道,“‘司令员’不是一个具体的职务,师和师以上部队的军事主官都算是“司令员”,比如军分区司令员就是正师职大校、省军区司令员是正军职少将,叶军长不喜欢大家称呼他‘叶司令’或‘叶将军’,所以我们都称他老人家叶军长,久而久之,就很少有人称呼他‘将军’或‘司令’了。”

“原来是这样啊,吴叔叔,叶军长在省军区是不是掌管着好多部队?”我接着问道。

“呵呵,你理解错了,省军区并不管军队,省军区司令员虽然与军长同级,但对驻扎在咱们省的军队没有指挥权。”吴警卫笑道。

“那省军区在省会干什么?”

“省军区属于军区建制,是党在省里的军事工作部门和省政府的兵役工作机构,受军区和省党委、政府的双重领导,军区设有司令部、政治部、后勤部等领导机构,管辖着若干军分区和一定数量的部队,负责所在省的军事工作,比如民兵、兵役、动员工作和省会的警备任务等等。”

“有点儿复杂,听不大明白。”

“呵呵,你还小,等长大有机会参军就什么都明白啦。”吴警卫笑道。

说着话我被领进家属区的一栋楼房,上了二楼一按门铃,是一个穿着睡衣的小姑娘开的门,我有点眼晕,是被眼前这个漂亮小姑娘“晃”的,说实话,我见过不少漂亮女生,比如李慧敏,比如小月,比如刘燕儿,比如董小坤等等,虽然她们都很漂亮也很有灵气,但那是在县城,和眼前这位洋娃娃般天使模样的小姑娘一比,显然逊色许多,真不知用什么来形容这个身高和我差不多的女孩儿,搜肠刮肚想了半天头脑中才冒出四个字“粉嫩天使”,也不知形容她恰不恰当……

吴警卫也看到了我的异常“注目礼”,赶忙给我介绍说:“这是叶璐,叶军长的宝贝孙女儿……”

我也感觉到了自己“无礼”,想起小月提醒过我“你这样盯着女孩子是不礼貌的!”,于是急忙低下头去,不敢说话。心里却想:这就是叶璐啊,看她那粉嫩的小脸,第一眼就让人有股走上去捏捏的冲动,难怪她搞那么多恶作剧吴警卫都舍不得跟叶军长告状。

“吴叔叔,不用介绍了,爷爷已经说过。农村来的是吧,我以为多么高大帅气威猛阳光呢,却原来是个农村来的‘土豆’,还这么没礼貌!”叶璐话语中露出明显的鄙夷。

“璐璐,怎么跟客人说话呢?快叫小雨哥。”叶军长迎了出来。

“哼!”叶璐用鼻子发出来一种蔑视,扭头跑进里屋,剩下我和吴警卫尴尬地站在门口,实际上最尴尬的是我。

“呵呵,璐璐这孩子娇惯坏了,一会儿熟了就好了,小雨,别介意啊。”叶军长笑道,“小吴,去鞋柜给小雨找双拖鞋换上,洗洗手,准备吃饭!”说完叶军长去厨房忙活了。

光顾盯着叶璐了,我这才留意叶军长家铺的是蓝色地毯,因为穿的球鞋,还穿着一双薄袜,脱掉后就有一股异味毫不掩饰地“流窜”出来,更尴尬的是,明明记得袜子是新的,却不知什么时候,左脚大拇指“不失时机”地钻了出来……

“厕所在哪儿?”我悄悄问吴警卫,想把脚洗洗,顺便把袜子脱了扔掉。

吴警卫指了指里面,小声说:“卫生间在里面,东边那个就是。”

我慌忙穿着拖鞋过去,轻轻拧开房门,却是一间卧室,叶璐正哼着歌坐在床边换衣服,夏天穿的本来就少,叶璐把睡衣一脱,身上除了一件印着小熊的白色内裤,上面居然什么都没穿,两个尚未发育完全的小Ru房微微凸起……

我刚要低头退出去,只见叶璐瞪大眼睛,惊恐地看着我,嘴巴张得老大,看样子马上就要尖叫,我来不及多想,一个箭步冲上去连嘴巴带鼻子一起捂住把她压倒在床上……

“呜呜……”叶璐挣扎着,踢腾着。

“嘘……”我竖起右手食指轻声说道,“对不起,我在找厕所,真的不是有意闯进来。”

“呜呜……”叶璐眼睛瞪得更大了,可怜巴巴看着我。

“我松手你千万别尖叫啊……”我乞求道。

叶璐摇了摇头接着又使劲点了点头。

我右手竖着食指,左手慢慢慢慢地松开……

叶璐深吸了几口气,刚要尖叫,看我左手又要捂上去,赶忙轻声说道:“求求你……别……别捂了,你……你的手……好臭啊!……”说完看到自己上身什么也没穿,赶忙抓起身边的睡衣挡在胸前。

“对不起,刚才脱鞋没洗手……”我尴尬地说,“谁让你家铺地毯呢,真麻烦!”

“滚!快滚……”叶璐费劲地小声喊道。

“好,好,我马上滚……,你千万别喊啊……”说着我悄悄退出了她的房间,拧开了对面的门,看到里面有抽水马桶,赶紧把门插死,坐在马桶上喘气……

第七十二章 “考验”

天哪……,想起刚才惊险的一幕,洗完脚我躲在厕所忐忑不安,心说,这个吴警卫害得我好惨,什么东边西边,谁知道哪边是东哪边是西,你直接说厕所在右边不就完了,幸亏没别人看到,否则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当然,最担心的是叶璐会不会跟叶军长告状,唉,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听天由命吧……

“小雨,你在厕所干嘛呢还不出来?我还没洗手呢!”外面传来吴警卫的声音。

“吴叔叔,您等会儿,我在拉屎……”我大声喊道。

一提拉屎肚子还真难受起来,于是褪下裤子脸憋得通红,可能是昨天吃辣的吃的,半天才出来,哇……好舒服啊……擦完屁屁我稳定了一下情绪,心情好多了。

接下来的事儿却使心情再也好不起来,因为以前没用过抽水马桶,根据自己的“聪明”判断,终于找到了上面的拉绳是冲水开关,郁闷的是水下来了,大便却下不去,以为是水少,等了一会儿又拉了一下开关,更郁闷的事情发生了,马桶里面的水满了还不断往外溢,一根大便漂浮在水面上荡来荡去就是不肯往下走……

我心里不知骂了多少遍,城里人贪图享受用什么抽水马桶,大便冲不下去岂不成了“臭水马桶”,这可怎么办?

“小雨,好了没有?”吴警卫过来敲门。

看来只好求助吴警卫了,我打开厕所的门把吴警卫让进来,马上又插死插销。

“好臭啊,你在里面摆弄什么呢,排风扇也不开?”吴警卫顺手拨开了排风扇开关。

“在厕所还能摆弄什么?吴叔叔,快帮帮忙吧,我不会用这破玩意儿,你看,还在往外冒水儿……”我指了指抽水马桶。

吴警卫看了看笑道:“呵呵,没关系,我也碰到过这种情况,用皮搋子吸吸就下去了,甭管啦,你洗洗手出去吧。”

来到客厅,脚是不臭了,因为在厕所洗脚时看到一盒小香皂,就用它细细地把脚打了一遍,连脚趾头缝儿都没放过,袜子也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篓。

我找了个靠边的位置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演的什么一点不知道,心里却想着今天的尴尬事儿。

过了一会儿吴警卫才出来,小声在我耳边说道:“你小子是不是上火了,我把它切成一段一段的才冲下去,哈哈……”

我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脸腾地红了,“可能昨天喝酒吃辣的闹的,谢谢您帮忙……”

“呵呵,叔叔跟你开玩笑的,我有一次也是在叶军长家,也是这个厕所,比你还尴尬,拉完了没纸只好用的报纸,之后冲了半天也没冲下去、好不容易冲下去了又浮上来,腻味了我足足二十分钟,我早就说把它换了,可叶军长死活不同意……”

“哈哈……”我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俩说什么呢这么高兴?”叶军长从厨房走了出来,“一会儿再说,先吃饭,今天尝尝我的手艺怎么样,哈哈……”

“哈哈……”我和吴警卫同时笑了起来。

“璐璐,开饭啦!”叶军长喊道。

“马上来!”里屋传出叶璐的声音,接着又听到叶璐开门进对面卫生间的声音。

我心里的石头落下了一半,真怕叶璐不肯出来,叶军长去找她她再告我一状。现在她肯回话说明我基本上能逃过这一劫。

过了足足有五分钟,叶璐才从里面走出来,身穿一件浅绿色连衣裙,目不斜视,默默地坐到餐桌的椅子上,宛若绿叶上晶莹剔透的露珠般圆润、清澈。

“吆,我家璐璐真是大姑娘了,难得这么乖巧啊!”叶军长开玩笑道。

“爷爷……”叶璐撒娇道。

“呵呵,不说了,不说了。来,来,你俩也坐下,今天保姆请假省亲去了,正好有我露手儿的机会。”叶军长说完打开桌子上的一瓶汾酒倒了两杯。

“叶伯伯,我可不喝了,昨天晚上晕得不行,吴叔叔抱我回去怎么睡的都不知道。”我说道。

“呵呵,其实我也好长时间没醉酒了,昨天太高兴,多喝了点,不过,天天喝茅台叶伯伯可喝不起,今天是汾酒,凑合喝吧。都少喝点儿,你吴叔叔开车不能喝酒,璐璐更不会喝,你要是再不喝,我一个人多没意思?”

我也不好再推辞,刚要把杯子接过来,冷不防被叶璐抢了去。

“谁说璐璐不会喝酒,今天我非陪爷爷喝不可,怎么也比‘土豆’陪爷爷喝强吧?”说完斜了我一眼,显然还在生我的气。

“璐璐!”叶军长喝道,“怎么这么没礼貌?小雨是客人,他放弃暑假专门来陪你练功你不感激人家还胡说八道。”

“哼,谁稀罕他陪我,有爷爷陪着就行!”叶璐说完把头扭向一边。

“乱弹琴!小丫头片子知道什么?”叶军长真的怒了。

“爷爷!您不知道,他……他……”叶璐从来没看到爷爷发这么大脾气,差点就把我的糗事说出来,但还是忍住了,委屈地坐在一旁抹眼泪。

我悬着的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儿,听她没往下说才又落回去半截儿,吴警卫赶忙打圆场道:“叶军长,您别生气,璐璐也是认生,熟悉了就好啦。”

一般情况下,女孩子的长相和智商成反比,叶璐聪明与否现在还看不出来,但我知道,对付一个高傲、自我、目中无人的女孩儿,最好的办法就是选择沉默,所以我连看都没看她一眼,重新拿了个杯子斟上小半杯酒端起来。

“叶伯伯,我这次来主要是向您学习的,来,我敬您一杯!”说完我一饮而尽。

“好,还是小雨懂事,来,喝酒!”叶军长也喝了一大口。

“爷爷!他故意占我便宜!”叶璐忽然站起来大声说道。

我大吃一惊,嘴里的一片香肠还没嚼便直接吞了下去,噎得我使劲往里咽吐沫,刚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心里默念,千万别说,千万别说……

“哦?说说看,小雨初来乍到,怎么占你便宜了?”叶军长饶有兴趣地看着叶璐道,我却在一旁目不斜视地祈祷着……

“您想,我叫您爷爷,他故意称呼您‘叶伯伯’,这不明摆着占我便宜吗?”说完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那样子恨不得把我生吞了。

“哈哈……,我当是什么,称呼只是一个代号,无所谓的,小雨来之前就这么称呼,这个不算占便宜!”叶军长笑道。

看叶璐在旁边嘟着嘴不说话,我赶忙陪着笑脸说:“呵呵,叶伯伯,无所谓的,如果您喜欢,我可以改口称呼您‘叶爷爷’。”

“‘叶爷爷’?怎么听起来这么别扭,就像小孩子嘴里常喊的‘也也也!’一样,不行,不行,你还是称呼‘叶伯伯’吧!”叶军长打趣道。

“哈哈……”这次连叶璐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气氛似乎轻松了不少。

午饭后,叶军长端出一盘应季水果,大家坐在客厅边吃边聊,叶璐似乎忘了午间的尴尬,围着叶军长和吴警卫大说特说,似乎整个地球以她为中心。

我却偏偏不吃她那套,她说什么嘻嘻哈哈我权当没听见,只跟叶军长谈他书房里的书籍,并流露出十分敬佩的表情。

“哪里哪里,你这是高看我了,说实话,前面那三排书架是‘聋子的耳朵’——摆样子的,只有西北角那个上锁的书橱,里面才是我喜欢看的书。”叶军长笑着说。

上锁的书橱?我一惊,不知道是叶军长是忘记拔钥匙还是在有意考验我,初来乍到,不知这里水的深浅,还是实话实说吧,于是我接口道:“叶伯伯,是那个有锁的书橱吧?不过,今天上午您肯定没上锁,我起来没事儿还拧开钥匙翻了翻里面的书呢!”

“哦?”叶军长脸上露出一丝惊诧但马上又恢复了平静,说道:“你看我这记性,钥匙忘了拔都不知道,你又不是外人,翻翻看无所谓的,你看那些书有什么收获没有?”

“时间匆忙,只是信手翻翻,看了看书名,好多名字连听都没听过,收获就更谈不上了,您晚上有时间给我介绍一下好吗?”

“好,好,我就喜欢谦虚诚实又爱学习的年轻人!呵呵……”叶军长笑道。

吴警卫朝我赞许地点了点头,想起昨天晚上叶军长喝了很多酒,是让勤务兵小李搀走的,那么,书橱的钥匙肯定是早上叶军长指使吴警卫插上去的,没准儿别的地方也做了手脚,幸亏自己只是随便翻翻,没动其他任何东西。

只是心里奇怪,叶军长如此大一个将军,考验我这个不起眼的“小兵”做什么?难道他还有什么别的不可告人的目的……

第七十三章 粉嫩“天使”之蛮横

谈了一会儿,叶军长提议去健身房转转,我们只好又换下拖鞋,看我光着脚就要穿球鞋,叶璐忽然说道:“‘土豆’你来一下!”

我当然知道那丫头在喊谁,却故意装作没听见,头也不抬继续换我的球鞋。

“哎呀你个死‘土豆’,真是‘狗咬吕洞宾’!”叶璐说完狠狠地向我一甩手,一道白光向我疾袭过来……

真是莫名其妙,我招你惹你了用暗器打人,但在叶军长家又不好发作,只得用两个手指头夹住飞过来的暗器,一看,却是一双包的整整齐齐的白色运动短袜。

我心里忽然涌起一阵感激,没想到吴警卫眼中喜欢搞恶作剧的“公主”居然如此心细,去厕所洗了个手就发现了我扔掉的带洞袜子,一想也不对,应该是袜子的味道吸引了她才被发现的,不管怎么样,她一个女孩子家不可能有男生的袜子,能主动把自己的运动袜扔给我应该是莫大的荣幸。

于是我感激的看了叶璐一眼,默默地把袜子穿上。

到了楼下的健身房一看,忍不住赞叹起来,这哪里是健身房,分明就是一个小型练武场,刀枪剑戟等练武工具一应俱全,比在蝙蝠洞的练功场不知大多少倍。

叶璐一纵身跳上看似比武场的红地毯,大喊道:“土豆过来,让本小姐教训教训你这不知好歹的臭小子!”

“好了璐璐,别在小雨面前卖弄你那些花拳绣腿啦!”叶军长佯装生气地说。

“不嘛……,爷爷,您就让我教训教训这个‘土豆’好不好?”叶璐撒娇道。

“也好,小雨,点到为止,你就过去让她见识见识什么叫天外有天!”叶军长笑着说,居然没批评叶璐叫我“土豆”。

没想到这爷儿俩天生都好斗勇,我无奈地看了看吴警卫,吴警卫向我眨了眨眼,又摊了摊手,那意思你看着办吧。

我看了看台上的叶璐,她摆的是永春拳的架势,可惜穿的是一件绿色连衣裙,看来叶军长并没有传授叶璐少林功夫“般若禅掌”,估计不是不传,而是不适合女孩子练。

小月经常用永春拳和我切磋,自然再熟悉不过,因为她的两个“师傅”就在旁边,加上自己误闯闺房让她春光泄露,如果自己这时候再度让她穿着裙子出丑,她还不知做出什么疯狂举动。再者说了,让她出丑也不急于一时,等熟悉了之后慢慢“折磨”也不迟,想到这里,我冲台上的叶璐一抱拳,说道:“你跟叶伯伯和吴叔叔学艺,肯定比我强,不用比了,我甘拜下风。”

“不比不行!既然爷爷找了个‘土豆’来指点我,今天我就是要把你这颗‘癞土豆’去去皮儿!”

“呵呵,今天我有点不舒服,皮儿我给你留着,改天再去吧!”我扭过头不再理她。

叶军长点了点头,冲着台上说道:“璐璐,下来吧,你小雨哥给你留足了面子还不知好歹。”

“爷爷,您干嘛老向着那个‘土豆’,今天他比也得比,不比也得比……”说着从台上纵身跃出,直袭我后脑。

我一回头,叶璐正从空中居高而下,连衣裙随风摆起,今天已经是第二次看到那个“小熊”了,一愣神的功夫,叶璐已经到了眼前,我来不及考虑,顺手把她的冲拳往旁边一带,她失去重心就要跌倒,只好就势把她扶住,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下次跟我比试不要穿裙子……”

“唉吆……”我话还未说完,叶璐的膝盖就顶在了我裆部,饶是她腿下留情,我也疼得倒在地上。

叶军长脸色一变,喝道:“璐璐!你怎么不讲究武德,下如此狠手?若不是小雨扶你,你早躺在一边了!”

“哼,对付这种人没必要考虑武德!”叶璐看着躺在地上的我露出一丝胜利者的微笑。

我心说,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从内心里讲,我还是有所愧疚的,今天栽在叶璐腿下也是自己罪有应得,谁让自己偷看了不该看的东西,所以疼过之后,我掸掸身上的土红着脸站起来说道:“叶伯伯,不能怪她,是我自己没防备。”

叶军长脸上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喜悦,说道:“难得你如此大度,以后小心我这个无理取闹的小妮子。璐璐,还不快跟你小雨哥道歉!”

璐璐嘴巴一扬,“败军之将,何以言勇,我才不跟土豆道歉!除非他自己承认自己不行!”

“叶璐同学,今天我输了,输得心服口服。”叶璐可能碰到了出生以来脸皮最厚的人,我这么一说她反倒不好意思起来。

叶军长欣慰的笑了,我不知道这笑里面隐藏着什么,也猜不透他为何三番五次“考验”我的目的。

“喂,土豆,没想到你这么不经打,哈哈……”

我没吭声,心里暗骂道:经打也得看打什么地方,这种打法儿简直是要“老子”的命。

叶璐还站在那里卖乖,“土豆啊,看样子你也不似太坏,可怎么就……”

“拜托,长得矮不是我的错,能不能别叫我‘土豆’?”怕她接下来说出中午那一幕,我赶忙岔开了话题。

“哈哈,叫你‘土豆’是看的起你,没称呼你‘瘪三儿’就不错了,跟本小姐你觉得有商量的余地吗?”叶璐挑衅地看着我说。

唉,认了吧,碰到这么个蛮横不讲理的“公主”,自己又“得罪”她在先,只得退两步了,我还是没讲话,目光看着叶军长。

“好了,你们两个也算不打不相识,我和你们吴叔叔要去单位,你俩在这儿玩儿会儿,璐璐,你小雨哥不跟你一般见识,不要得寸进尺啊!”叶军长说道。

“难得璐璐找到个同龄人练功,以后你俩应多互相帮助才是。”吴警卫打圆场道。

见过护犊子的,没见过这么护犊子的,我只得不住地点头。

等叶军长和吴警卫走后,偌大个健身房就剩下我和叶璐,我当然不会先搭话,犹自走到梅花桩旁玩儿了起来。

“喂,土豆,你又不是死人怎么不说话?”叶璐忍不住了。

“酒逢知己饮,诗向会人吟,我跟你无话可说!”我淡淡说道。

“唉吆……,还文邹邹的,我问你,刚才为什么不还手?”

“你觉得我有必要还手吗?”我反问道。

“你……你敢瞧不起人,现在我爷爷和吴叔叔都走了,有本事咱们比划比划!”叶璐恨声说道。

我刚要答应,忽然眼角的余光发现入口处一个身影一晃不见了,想想叶军长莫名其妙的“考验”,我不敢轻举妄动,于是说道:“叶璐同学,谢谢你的信任,我真的不如你,叶伯伯说是让我来指导,其实就是让我来陪你玩儿的,听吴叔叔讲你的轻功出神入化,要不咱们比比轻功如何?”

“好哇!我跑你追怎么样?”说到了叶璐的强项,她眼里闪出兴奋的光芒。

“行,不过,我有个条件,如果被我追上怎么办?”

“如果你追不上怎么办?”

“追不上随你发落!”

“一样,如果你能追上我,任凭你处置!”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叶璐说完飞身纵出一丈开外。

真正追起来我才发现,叶璐的轻功还真不是盖得,虽然不及小月,但她俩绝对有一拼,活该我拿人家的强项比,三圈下来,连个皮毛都没碰到。两个在场地上追来追去,好不热闹。等入口处的人影走了之后,我心想:作为“指导老师”,不能老这么丢人现眼呀,于是深吸一口气,左脚一蹬,身子一晃挡在了叶璐面前。

“呵呵,侥幸让我赢了。”我笑眯眯地说道。

“不行,刚才我没留意,这次不算,再来!”叶璐侧身绕过我又飞奔起来。

我看准机会,一个箭步又拦在在她面前。

“愿赌服输,你说条件吧!”叶璐摆出一种无所谓的表情。

“叶璐同学,我哪敢讲什么条件,只想说,谢谢你的运动袜!”我微笑着说。

“哼,穿着舒服吗?”

“还行!”

“实话告诉你,其实我准备了两双,当时你如果真跟我过去我就会递给你另外一双。”

“一双就够了,不用那么多。”我笑着说。

“哈哈,只怕你消受不起!”

“为什么?”

“因为另外那双我在仙人掌上很小心地蹭过好几遍……”

我心里一凉,吴警卫说的不错,跟叶璐打交道必须时时有所防备,否则,自己将来怎么“死”的可能都不知道……

第七十四章 “蓝色多瑙河”(一)

“为什么不给我那双带刺儿的?”我不解地问道。

“还不是爷爷当时在场,否则你死定了!”叶璐说道。

“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毕竟,你没给我另一双,而且,原谅了我的冒失。”

“我有说原谅吗?”叶璐仰起小脸儿问道。

“对不起,请你高抬贵手,看在我无知的面上,原谅我一次。”

“哼,无知即无畏,那么下作的手段你都用得出来。”

“我下作,我哪儿下作了?”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坦白交待,你是不是用过我的香皂洗脚?”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用的那块小香皂……,于是赶忙解释说:“不可能,我洗脚什么都没用!”

“什么都没用?你袜子的味道、手上的味道,怎么跑到我香皂上去了?还说没有用?骗谁呢你!”叶璐瞪着我道。

“我……”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过,倒不是很讨厌你的味道……”叶璐脸一红说道。

我差点吐血,没想到眼前这位冰雪美丽的“公主”,会有如此“恶癖”,居然会喜欢我脚丫子的味道。但此时的气氛也不能笑,只好强憋着权当没听见。

“土豆,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哪里?”

“迪厅!”

“迪厅?”

“对,就是迪斯科舞厅,在里面你可以随便疯,特爽!”

“不去,我不会跳舞。”

“什么跳舞啊,里面人挨人,人挤人,除了主席台上领舞的,大伙都在里面瞎蹦跶而已。”

“那也不去,叶伯伯是让我陪你练功的,不是陪你跳舞!”

“死脑筋!白天练功,晚上跳舞,再说,爷爷基本不管我的私生活!”

我真晕了,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居然跟我谈“私生活”,是我跟不上时代潮流,还是这个城市已经“病入膏肓”?

看我不说话,叶璐也感觉自己失言,“你想哪去了,我的‘私生活’是指课余生活,平时我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监督的,就是去迪厅,也甩不掉那两个讨厌的影子。你来了就好了,我可以跟爷爷说撤掉那两个缠人的家伙。”

“你说我们的一举一动有人监督?”我本以为监督我们的那个人已经走了,没想到居然有两个。

“当然!”叶璐说完纵身跳到入口处大喊:“你们两个给我出来!”

从入口的一侧果然有两个便衣鬼鬼祟祟闪出来。

“听好了,回去告诉我爷爷,我和土豆,不对,我和小雨出去玩儿会儿,顺便去美食一条街,晚上不回家吃饭了。”叶璐大声说道。

“可是……”

“可是什么,爷爷已经说了,现在我身边有他跟着,暂时不用麻烦两位叔叔了,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吧!”

两位便衣疑惑地看了看我,露出一副不相信的表情。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走!”叶璐喊道。

“两位叔叔,请放心吧,我会把叶璐安全送回家的。”说完我左手抄起一个杠铃在手心转了两圈,轻轻放下。

看百八十斤的杠铃在我手里就像转铅笔一样,两位便衣才悻悻离去。

“想不到你还真有两手,快教教我怎么转的?”叶璐好奇地问道。

“叶璐同学,这个需要臂力,你要真想转起来,就得苦练内力,否则只能转铅笔。”我笑道。

“那可不行,既然你来陪我练功,就得琢磨个速成武功,否则我就跟爷爷说你欺负我!”

“喂,你讲不讲理?到底谁欺负谁?再这样的话我明天就回家!”

“哎呀土豆,先别生气,你不知道,爷爷和吴叔叔整天逼我练功,不偷懒就得活活儿被他们闷死。”

“你完全可以选择不练,难道你爷爷能把你怎么样不成?”

“爷爷当然没事了,关键是我爸那儿没法蒙混过关,他每次回来必检查,不过关就要关禁闭,关禁闭你没尝过吧,就一小屋,没人跟你说话,一天下来,不憋死也得闷死,所以我才想找个速成法应付一下,英语还有速成班呢,对不?”叶璐忽然软了下来。

我眼珠一转,说道:“可以是可以,不过,你必须一切听我的。”

“只要有速成功夫,你的条件可以答应,但是,不要强迫我去做坏事就成。”叶璐当真了。“走吧,我先带你去‘美食一条街’转转。”

出了大院,随叶璐来到一条热闹而狭窄的步行街,还真是“美食一条街”,开口饺子、石板烧、加麦自助、元之岛、麻辣锅魁、布衣坊、新疆烤肉、猫嫂、吴姥姥美食村、四季鲜兔火锅、侯氏麻辣烫、锅盔俱乐部、湘君府……看得我眼花缭乱,口水直流,当走到一家门店时叶璐停了下来。

“走吧,这个店干净整洁、价廉味美,馅饼做的不错。”

我一抬头,门店上三个娃娃体的大字“小时候”,饭店的名字起得很有新意,于是跟了进去。里面的摆设也独具一格,装修用的竹子,连桌子和椅子都是竹制品,有的座位干脆就是“席地而眠”,让人有回归小时候玩儿泥巴的感觉。

叶璐领我到了二楼,二楼环境更是优雅,灯光柔和,音乐轻飘飘的,软软的,最有特色的是我们坐的“椅子”,居然是缀满鲜花的秋千,人坐在上面和音乐一样“软绵绵”的,叶璐点了几个馅儿饼,两盘小菜,两杯热饮,我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叶璐,想起了一个四字成语——“秀色可餐”。

“讨厌死了你,刚进家门就这样盯着人家,现在又来了……”

“没,没有,我在想事情。”我慌忙解释道。

叶璐嘴角一撇,“想什么事情?”

“练功速成法呀!”我眯着眼说道,“还有,太美了,这里环境太美了……”

“还愣着干什么?快吃吧,一会儿都凉了。”叶璐催促道。

“哦。”在这种地方吃饭,总让人有一种“想入非非”的感觉。

吃完饭,叶璐和我徜徉在街上,心情有说不出的惬意,叶璐实在是太美了,引来路边无数目光,一伙儿不三不四地男士一直跟随,领头的“黄毛”还不时对着她吹口哨,没人理会我这个所谓的“保镖”,叶璐好像对这些早就习以为常,对那些吹口哨的“泼皮”熟视无睹,不时跟我说说笑笑,惹得那些“泼皮”们满眼嫉妒。

“叶璐,咱们还是回去吧?”我看了看身后那些“泼皮”说道。

“为什么要回去?难得没爷爷派的人跟梢,咱们多玩会儿!”叶璐说道,“至于身后那些臭流氓,本小姐才不怕呢!你怕了?”

“不是怕,我不想惹事儿。”我坦白说道。

“那跟我走!”叶璐说完三拐两拐就到了一个富丽堂皇的地方,我抬头一看,用彩灯拼出的“蓝色多瑙河”。

身后终于没有了苍蝇般的吵闹声,耳朵清净了不少,我愣神的功夫,叶璐已经举着两张票过来。

“跟我来!”说完不由分说拉起我就进了“蓝色多瑙河”。

“喂,这是什么地方?”

“进去就知道啦!”

刚到里面,就传出震耳欲聋的迪斯科音乐,比外面那几只“苍蝇”还要吵闹。原来“蓝色多瑙河”是个迪厅,房顶上两个“地球仪”一般的激光灯毫无规律地旋转着,下面人挨人,人挤人,空气污浊不堪,舞池的中央,一个染着绿色头发的妙龄女郎正在疯狂地摇摆,人们随着她的摆动不停地大喊大叫,并且浑身“抽搐”着(后来才知道那是“抽筋舞”),我的感觉是:全世界的神经病全部都集中到了这里……

“怎么样,刺激吗?”叶璐问道。

“你说什么……?”我大声问道。

“我问你——刺激吗?”叶璐大喊道。

“快走吧!不只是刺激,还——恶心!”我也大喊。

“没品味!来,跟着我学,我教你跳‘抽筋舞’……”

“不学,这么多人看一个人跳舞,下面的人跟神经病似地‘穷哆嗦’个什么劲儿……”

“哈哈……,那个叫‘领舞’,给!帮我拿着!”叶璐递过来一个小手包,把我拉到舞池边的空座上,接着说道:“你在这儿坐着别动,我去‘穷哆嗦’会儿就回来,哈哈……”

“好,我在这儿等你,记住我的位置,别跑远了啊……!”我大喊道。

“放心吧你,最多半个小时……”叶璐说完混入了人流……

我坐在蓝色的排椅上,五光十色的彩灯晃得人睁不开眼,加上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感到自己的心随着“蹦蹦蹦”的声音在颤抖,这种环境真不是乡下人来的地方……

我正犹自感叹着城市的奢靡,忽然一个“黄毛”从我眼前晃了过去,凭直觉,就是那帮“泼皮”中领头吹口哨的那个,他们居然也跑迪厅来了,我心里一紧,想跟过去看看,又担心叶璐回来找不到我,只得眼巴巴地看那帮人吆喝着“抽搐”过去……

第七十五章 “蓝色多瑙河”(二)

大约过了二十多分钟,叶璐还没回来,我坐不住了,“黄毛”那帮人是不是冲着叶璐去的,心里一点底儿都没有,我可是答应那两个便衣安全送叶璐回家的,倘若叶璐有什么意外,岂不“吃不了兜着”?不行,我得去找她!

我转身向一个坐在旁边稍微“顺眼”点儿的年轻人说道,“大哥,一会儿如果有个穿浅绿色连衣裙的女生找我,麻烦您转告她在这里等我,谢谢您。”

“行,你快去快回,我最多休息十分钟。”那位大哥还算不错,答应了我的请求。

确定了一下自己所在的方位,随着人流向里面挤去,因为个子矮,自己在里面像只“跳鱼”一样不时地跳来跳去,围着舞池转了一圈也没发现叶璐,心里暗暗叫苦,都怪自己“偷懒”没跟着她,这可怎么办?又一想,半个小时差不多了,叶璐会不会去找我,于是,我又重新挤回原来的位置,那位大哥还在那儿。

“大哥,请问她来了没有?”我急匆匆走过去问道。

那位大哥摇了摇头,说道:“我一直在这里,没看到穿浅绿色连衣裙的女生来过,你回来了,我去蹦迪了,拜拜……”说完混入了人群之中。

“谢谢,拜拜……”我机械地回答了一声,又钻入“抽搐”的人群中……

又转了一圈,还是不见人。忽然注意到一个细节:自己转了两圈,居然也没发现“黄毛”他们,一丝不祥袭上心头,怎么办,怎么办?我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在人群中转来转去。

“喂,小兄弟,还没找到吗?”是原来那位大哥。

“没有,我都急死了!”我赶忙说道。

“你不妨去包厢那边看看……”

“包厢?包厢是什么,在哪里?”我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包厢其实就是一个隔起来的房间,从这儿绕过舞池左拐,见到路口再左拐就是包厢区……”

“好,谢谢您,如果您见到她让她去老地方等我……”没等他回答我已经钻出密集区。

到了包厢区我傻了,因为包厢区的门都关着,不知道进哪个好,也顾不了许多了,挨个进吧,从第一个开始,我一推门就听“嘎巴”一声,门锁断了,里面一对儿男女正搂抱在一起……

“干什么?”光膀子的男子喝道。

“对……对不起,我走错房间了……”我狼狈地溜出了第一间包厢。

“XXX……”后面传出犀利的谩骂声。

第二间包厢,我没敢用左手推门,而是用右手轻轻地敲了三下,没动静,又敲了三下,过了一会儿探出个光头,“什么事儿?”

我轻轻一推门,光头被撞了个趔趄,门也开了,里面还一个袒胸露乳的女孩儿,显然不是叶璐。

“对不起,我找个朋友。”我说道。

“**有毛病啊……”光头冲我骂道。

“真对不起,我一个朋友不见了……”

“XXXXXX……”我还没说完,光头骂得更来劲儿了。

“再骂我撕烂了你的嘴!”我指着光头喝道。

“……”可能是见识了我刚才轻轻的一推的力量,也可能看我疯狂的样子像只不要命的小老虎,光头居然生生地把后面的“词儿”咽了回去。

到了第三个包厢,我想了想,也不能挨个愣闯了,还是打听一下保安吧,正好旁边一个西装革履的人领着两名保安提着警棍走过来。

“请问一下,您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绿色连衣裙的小姑娘,年岁跟我差不多大。”我问冲两个保安问道。

“就是这小子!强行撞坏我们包厢的门!”保安还没说话前面的男子倒说话了,我仔细一瞧:穿上西服也认识,就是第一个包厢里光膀子那位。

两个保安二话不说,提着警棍径直向我冲过来……

“对不起,您误会了,我在找一个朋友,不小心把锁弄坏的……”

“废话少说,先跟我们去保安室!”一个高点儿的保安厉声喝道,“土了吧唧的,一看就不像好人,是不是专门来闹事儿的?说!”

“大哥,您们搞错了,我真的在找人……”

“找人干嘛撞门?我让你找人……”高个保安举起警棍劈头盖脸朝我打来……

我心急如焚,叶璐影子还没见着,说什么也不能就此屈服让他们带走,于是左手接住了抡过来的警棍往旁边一带,警棍就到了我的手里,高个子保安一个“狗吃屎”就趴在了地上,我右手握住警棍的手柄,左手一用劲儿,橡胶警棍就像扯面条一样,被我生生拉断。

“我说过是来找人的!不要逼我打人!”我把警棍扔到地上怒道。

西装革履的人咽了口吐沫,结结巴巴说道:“你……你……我……我今天认栽了,大哥,对……对不起,撞坏的锁我……我赔……”说完一溜烟儿跑了。

我走过去扶起倒在地上已经吓傻的保安,“保安大哥,对不起,我真的是来找人的……”

高个子保安战战兢兢不住地点头,“是……是……有什么事儿尽管吩咐……”

“吩咐不敢当,我只是请你们两个帮个小忙。”我一指旁边进退两难的矮个保安说道,“您俩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绿色连衣裙的小姑娘,年岁跟我差不多大?”

两个人摇了摇头,我失望地闭上了眼睛……,忽然又睁开问道:“那有没有看到‘黄毛’他们一帮人?”

“黄毛?你是说‘三哥’他们吗?”矮个保安接口道。

“‘三哥’是谁?”我问道。

“‘三哥’是附近的混混儿,在家排行老三,他爹是个包工头,没空管他,从小就把他送进了武校,学过几年散打,很有几下子,因打架进过局子,被判了一年零六个月,不到一年就出来了,之后更是有恃无恐,笼络了一帮儿无业游民,整天横行街里,无人敢惹,进我们迪厅也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见到漂亮妞儿,一伙人就会围过去调笑,有时候还带进包厢,没人敢拦。”

“为什么没人敢拦,要你们保安有什么用?”我疑惑地问道。

“你不知道,他们身上都有刀子,再说,良家女子谁没事儿老往迪厅跑,我们做保安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没人大声呼救,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们连票都不买,你们老板肯这么窝囊?”我问了个比较幼稚的问题。

“哎呀,只要他们不在这里打架闹事儿就保福了,哪儿敢朝他们要门票。按说我们老板也有背景,但谁愿招惹这帮亡命之徒?”

“堂堂社会主义国家居然还容忍这些垃圾猖狂,真是没王法了!”我恨声说道。

“行了,小哥,我劝你还是省省吧,天下不平事儿多了,你能管得过来?”

我猛然想起叶璐,赶忙说道:“我朋友不见了,是不是被他们带进了包厢?”

“这个我们拿不准,因为没听到呼救声,不过,你可以挨个找找。”

“这么多包厢,挨个敲门得到什么时候?这样吧,麻烦两位保安大哥帮忙在门口听听行不?”我说道。

“小哥,厢壁是隔音板做的,进了包厢,只要把门一锁,音乐开大点儿,里面发生什么,不进去谁也不知道。”

“这可怎么办?”我急的身上直冒冷汗,“你们再不想办法我只好挨个闯了!”

“等等,”高个保安拦住我道:“我可以给你提供个线索。”

“什么线索?”

“据我观察,十八号包厢是他们经常出入的,因为那个包厢位置最偏。你可以先去十八号包厢敲门探听一下,不过,小哥,我们两个也是为了生计,千万不要说是我们告诉你的啊?”高个保安乞求道。

“好!不过,也麻烦你们两个,我进去之后,如果不出来,说明我的朋友的确在里面,剩下的事情你们就不要管了,我负责处理。”

两个保安对视了一眼,高个说道:“行,但千万别闹得动静太大,否则我们也不好交待。”

“放心吧!”我说完大步流星向走廊深处走去……

第七十六章 “蓝色多瑙河”(三)

拐过一道弯,在走廊左侧尽头,找到了十八号包厢,看起来并没什么异常。我侧起耳朵贴在门上,隐约着听到了里面“咚咚”的音乐声,于是用右手敲了敲门,里面毫无反应,又用力拍了拍门,门开了,走出一个右侧嘴角有刀疤的男子,那条刀疤好像是对他嘴角的一个延续,使右侧嘴巴看起来“撇”的老长,昏暗的灯光下更显得分外恐怖。

“小崽子,这个时候敲门,你找死啊!”刀疤狰狞地看着我。

我脑子里使劲回忆着那帮人的样子,也怪自己疏忽,只留意那个领头的“黄毛”,却没注意有没有“刀疤”这么个人,因为拿不准,只好说道:“对不起,我正在找我的朋友,看一眼就走。”

“滚!这里没你的朋友!”刀疤冲我吼完就要往里走。

我一闪身拦住了刀疤:“等一下,我没看到里面,怎么知道有没有?”

刀疤一眨眼的功夫也不知道我怎么就挡在了他前面,愣了一下,问道:“说吧,你朋友长什么样?”

“穿一件浅绿色的连衣裙,年纪和个头跟我差不多。”

刀疤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慌,马上又装作平静地说道:“你说的那女孩挺漂亮,好像在哪儿见到过……”

“在哪儿?”

“好像是在……大厅……对!就是在大厅!”刀疤肯定地说道,却掩饰不住他眼里的那丝慌乱。

“你骗不了我,她就在里面!”我怒喝一声,一抬左手抓住了刀疤正要推门的左手轻轻一拧,刀疤“哎呀”一声原地转了个圈儿背对着我跪在了地上。

“别……,别使劲儿,大哥,有话好好说!”刀疤求饶道。

“说,我朋友在不在里面?”我稍稍一用力,听到了手指关节的“嘎巴”声。

“唉吆……”刀疤疼的从地上又站了起来,脚尖点地,斜侧着身子哭叫着说,“在……在里面。”

我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平静了一下情绪,说道:“别喊,否则我拧断你这条胳膊,快带我进去!”

刚一进包厢,就闻到一股呛人的酒味儿,只见黄毛吼道:“什么破事儿这么半天还搞不定,影响老子的好事儿!”

“三……三哥,快放了那妞儿,有……有人找上门来了……”刀疤哆嗦着说。

“看你那熊样儿,什么人找上门来把你吓成这副德行?”黄毛责备道。

因为刀疤个子比我高出一头,我跟在后面,加上灯光昏暗,居然没人看到我。

“就是!三哥看上的妞儿谁他妈的吃了豹子胆敢抢回去!”旁边一个“爆炸头”喊道。

“是我!”我从刀疤身后闪了出来,看到茶几上插着一把匕首,匕首柄上缀着一条红绸布,黄毛手里捏着一条女士内裤,一看到上面的“小熊”,我头“嗡”地一下就大了……

再看黄毛身边的叶璐,更是吓了一跳,叶璐蓬松着头发躺在沙发里,旁边的“爆炸头”按住她的头,手里举着少半瓶白酒,下面两个“泼皮”一人抱着叶璐一条腿,叶璐的连衣裙湿漉漉的贴着身子,上面片片污渍,嘴里有气无力地喊着:“不要……不要……”

我看到叶璐旁边的爆炸头已经把酒瓶放下,手伸向了腰间的红绸布,再一看周围的几个人,腰里都露着红绸布,因怕伤到叶璐,我只得强压怒火说道:“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干什么?老子这个都退下来了,**说老子要干什么?”黄毛晃着手里的“小熊”吼道,“要不是你个‘土包子’来捣乱,老子早上了这小妞儿交给兄弟们办了……”

“对,老大,别理那混小子,你赶快上,上了归我们用!”旁边的爆炸头已经拔出了一尺长的匕首挥舞着说道,旁边的几个泼皮也拔出了匕首。

我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叶璐虽然在他们手里受辱,但毕竟还没遭受无可挽回的奇耻大辱,“擒贼先擒王”,想到这里,我左手轻轻一推刀疤,刀疤一下子弹了出去,趴在屋中央嚎成一团。

黄毛一愣,没想到我有如此大的力气,他一挥手,旁边一个人把音乐拧到了不吵人的程度,黄毛语气缓和了一下,指着沙发上的叶璐说道:“她是你什么人?”

“老大,别跟他废话了,管他什么人!你先上了再说,我们都等不及了……”爆炸头喊道。

“**给我闭嘴!”黄毛喝道。

“她……她是我女朋友!”我不知说什么好,就编了个谎话。

“好,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兄弟,划个道儿吧?”黄毛说道。

我心说,什么叫划个道儿?这种“黑话”我听不懂啊?但也不能承认自己不知道,于是说道:“还是你划个道儿出来吧!”

黄毛提了提裤子,笑眯眯地看着我,说道:“我说兄弟,你说她是你女朋友,我现在说她是我女朋友,光说不管用啊……,这样吧,咱们两个比划比划,你若赢了我,人你领走,你若输了,立马给老子滚蛋,以后休得再说她是你女朋友,怎么样?”

“可以!怎么算输,怎么算赢?”我问道。

“很简单,打倒在地,数十下,爬不起来的就算输。”

“一言为定!来吧!”我站了个马步。

“那我就不客气了!”说完黄毛一欺身直取我面门。

我重心一偏,想来个“搂膝拗步”,没想到取我面门的手是虚招,狠招却在脚下,我一转身想躲过他踢过来的左脚,更没想到左脚也是虚招,黄毛踢左脚的同时紧跟着就是蹬右脚,我躲闪不及生生被他踢在右胸上,我使了个“千斤坠”稳住身形,黄毛竟然被“弹”了出去,就地一滚一个鲤鱼打挺又站了起来,惊讶地望着我。

“好!”除了刀疤还在旁边哼唧,其他五个人齐声叫好。更可气的是爆炸头,边叫好边把手伸向了叶璐的下体……

“停!”我大喝一声。

“停什么停?认输了就滚蛋,老子还等着玩儿这鲜嫩小妞儿呢!”爆炸头边抚摸着叶璐的大腿内侧边起哄道。

“你告诉你的兄弟,咱们比划的时候不要欺负我女朋友,否则我拳脚可不长眼!”我盯着爆炸头说道,恨不得当场撕了他。

“别他妈瞎喊了,你,把手给我拿开!老子还没上轮不到你碰!”黄毛指着爆炸头说道。

爆炸头很不情愿地把手收了回去。

“接着来!”我说道。

黄毛刚才那一脚看似占了便宜,其实踢到我胸口的感受只有他自己清楚,他转了转自己的右脚踝,重新摆了个姿势,再也不敢轻易出手。两个人在屋里转了几圈,我发现黄毛的确有两下子,但他的拳头只是幌子,真正的后手在脚上,于是故意卖了个破绽,黄毛岂肯失去进攻机会,左手佯装冲拳,右脚狠狠踢向我的裆部……

我心说哪个王八蛋师傅教出这么个王八蛋徒弟,换做旁人不被踢残废才怪,可惜他今天遇上了我,面对他冲出的左拳我看都没看,双手接住了他踢过来的右脚,使劲一旋转,就听“嘎巴”关节脱臼的声音,黄毛横空转了几圈重重地摔在当地,捂着右脚唉吆着再也爬不起来……

“兄弟们!他打伤老大,咱们一起上,剁了他!……”爆炸头首先举起了匕首喊道,除了刀疤,其他四个“泼皮”也举起了匕首,看样子就等黄毛一声令下了。

我斜了爆炸头一眼,坐到旁边的沙发上,左手从茶几的盘子里捡起六粒花生米,放在自己嘴里一粒,边嚼边说:“怎么着,想一起上?”

“一起上怎么了?还怕了你不成?”爆炸头挥舞着匕首说道。

“你没资格放屁!我在问你们老大!”我连正眼看都没看爆炸头。

黄毛坐在地上,捂着右脚强忍着剧痛刚要开口,爆炸头已经怒不可遏,狂喊道:“兄弟们,为老大报仇……”

不等他把话说完,我左手微微一抖,手中的五粒花生米已经分不同方向飞了出去,就听“唉吆……”几声,接着是匕首落地的声音,除了趴在地上的黄毛和刀疤,其他五个人捂着脉门在地上打滚儿,看着地上这些可恶的家伙,让我想起在蝙蝠洞用石子儿打田鼠……

我从沙发上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向爆炸头,爆炸头吓得一步一步往后挪,退到墙角再也无路可退。

“大……大哥,我……我错了……您高抬贵手……放小弟一马吧……”爆炸头乞求着。

我摇了摇头,说道:“在动手打掉匕首之前你求我,还可以考虑放你一马,可惜,现在已经晚了。”说完我左手提起他的“爆炸式”头发,右手抡圆了给了他一个大嘴巴。

爆炸头“嗷”的一嗓子重新倒在地上,满口鲜血,嘴里“咕噜咕噜”,吐出几颗牙齿,爬在地上不住地求饶。

“这一巴掌,是你摸我女朋友一下的代价,”我蹲下身轻轻说道,“告诉我,你摸了几下?”

“哎呀,大哥,大哥……,你就饶了小弟吧,我再也……再也不敢了……”爆炸头爬在地上含糊不清地哭道。

“算起来你总共摸我女朋友不下十下吧?”我轻声问道,“怎么,还等我亲自来?”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自己来……”爆炸头咕噜着,用另一只能动的手噼里啪啦自己扇起来。

我扫了一下四周,说道:“黄毛儿,你们几个记住了,下次若再犯到我头上,这个茶几就是你们的下场。”说完我抬起左手往茶几上一拍,大理石茶几“哗啦”一声碎成无数石子儿散落在地。

“土……土豆……,救……救我……”旁边的叶璐抬起一只手,眯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向我说道……

第七十七章 意乱情迷(一)

我一惊,赶忙走过去扶起躺在沙发上的叶璐。

“叶璐……叶璐!……,你怎么样?”我焦急地问道。

“他……他们……灌……灌我酒……喂我吃……吃药,还……还给我抹……抹……”叶璐哭着说不下去了。

“乖,你在这儿坐着,我去问问那帮王八蛋!”

我轻轻把叶璐放下,让她斜倚在沙发上,然后走到黄毛身边,蹲下去问道:“你们喂的她什么药,抹的又是什么东西?”

“不……不知道……”黄毛强忍着剧痛说道。

我担心用左手一下子会把黄毛捏死,就用右手卡住黄毛的脖子问道:“到底知不知道?”

黄毛在我手里直翻白眼儿,“松……松手,我……我说……”

我稍稍松了点劲儿,右手没有离开黄毛的脖子。

“春……春药是……是我喂……喂的……酒是他灌得……催情药也是他……抹……抹到那里的……”黄毛指着爆炸头说道。

“我靠!你们想害死她啊!”我右手一挥甩在黄毛的左脸上,疼得黄毛满地找牙。

我站起身走向爆炸头,爆炸头缩在角落里,“别……别过来……是……是三哥指使我……那么做的……”

“少跟我废话,他让你跳井自杀你跳吗?”我说罢不由分说一脚踢在爆炸头的鼻子上,这一脚真踢硬了,只见血水如天女散花般溅开,爆炸头闷哼一声疼晕过去……

我转过头问道:“黄毛,把解药拿来!”

黄毛抬起头,两眼直勾勾地看着我说道:“解药,什么解药?”

“当然是你喂春药的解药!”

“大哥,说实话,这玩意儿真没解药,除非……”

“除非什么?”我追问道。

黄毛咽下一口空气,说道:“她不是你女朋友吗?你俩今晚睡在一快儿便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放你娘的狗臭屁!”我打断了黄毛的话骂道,“你以为都像你们这些王八蛋那么龌龊啊?快给我想别的办法,否则……”我抬起了右脚。

“别,别踢……”黄毛吓得直往后挪,“大哥,真的没了……也许……也许睡一觉就好了……”

真想把这群王八蛋就地解决,但一想起母亲忙碌的身影,想起她给我的忠告:做事不要逞强,遇事也不要急于下结论,即便心里有了答案也要等等,也许还会有更好的解决方法,记住,站在不同的角度就有不同的答案,要学会换位考虑问题,特别是在遇到麻烦的时候……

我平静了一下心情,冲着黄毛说道:“黄毛你听好了,今天的事儿我跟你记着,屋里损坏的东西你照价赔偿,明天我会过来问,如果你赖账,别怪我不客气!”

“大哥,你放心,一定做到!”黄毛忙不迭地点头道。

“再有,那个爆炸头死不了,给他几巴掌就醒了,醒了之后你转告他,还欠我九巴掌。还有,再让我见到你们欺负人,这个茶几你们也看到了,到时候新帐旧账一起算!”说罢我抱起沙发上的叶璐,头也不回地走出包厢。

大厅里面灯光仍在闪烁,迪斯科音乐响得正“起劲”,年轻人的人们还在忘我地疯狂“抽搐”着,没有人注意我抱着叶璐离开。

走在大街上,叶璐使劲搂着我的脖子,喷着满嘴的酒气,熏得我直想吐,她意识虽然没有丧失,嘴里也不知嘟囔着什么,但根本不能走路,我停在一个电话亭旁,扶她坐到路边的台阶上。

“叶璐,你这样子咱们怎么回家?”我问道。

“我……我不要回家,爷爷知道了会……会告诉爸爸,要……要关禁闭的……”叶璐说道。

“都快九点半了,再不回家,你爷爷该担心了。”我看了看叶璐手腕上的卡通表说道。

“那……那就先打个电话,手包里……有硬币,你告诉爷爷,说……说我们在逛……逛夜市……”

叶璐跟我说了个电话,我从手包里拿出一枚一元的硬币,却不知道怎么用。

“喂,我不会用!”我尴尬地说道。

“哎呀,笨……死了,先拿起电话,把硬币放……放进投币口,然后按……按提示操作就行……”

按照叶璐的方法,我拨通了叶伯伯家的电话,通是通了,却没人接,重拨,还是没人接。

“叶璐,电话没人接。”我说完挂了电话,就听“哗啦”一声,硬币掉到了电话机下面的小格子里,心说,真不错,打不通还退钱。

“好,……好,……这说明爷爷……不在家,你打爷爷办公室……电话吧。”叶璐又说了个号码。

电话刚响一声就有人接了,是勤务兵小李,小李一听到是我马上抱怨道:“哎呀,你俩跑哪儿疯去了,怎么这时候还没回家?我都往家里打了无数次电话了,饭都没吃。”

“叶伯伯呢?我想跟他说几句话。”我说道。

“叶军长因为急事去保定了,后天下午才能回来,他临走嘱咐我转告你俩,保姆不在家,吃饭可以到大院儿食堂来吃,也可以让璐璐带你去外面吃,璐璐呢?让她听电话。”

“璐璐……,璐璐正在街上吃麻辣串,有什么事我转告她吧。”我撒了个谎。

“哦,那你转告她,就说她爷爷说了,一切事情由她自行决定,吃饭等一切花销先花她的压岁钱,回来再给她补齐。对了,你们两个小家伙可别在家里捣乱!”

“李叔叔,您就放心吧,我马上带她回家!您赶紧回去吃饭吧,再见,李叔叔!”说完我挂了电话。

来到叶璐身边,我说道:“走!我扶你回家!”

“不嘛……,我不要回家,前面就是……‘纯阳宾馆’,咱们先去里面……休息会儿再说吧……”叶璐头摇得像波浪滚儿。

“傻丫头,回去吧,你爷爷有急事出差了,后天下午才能回来。”

“真的?你不是……骗我吧?”叶璐问道。

“骗你做什么?”

“也也也!……,终于自……自由了……”叶璐想站起来却没站稳,若不是我扶着她就摔在地上了。

“走吧,我扶着你走。”我说道。

“不!抱抱……”叶璐说着张开双臂搂住了我的脖子再也不松开。

“唉,”我叹了口气说道,“抱你回去可以,不过,进大院门口时你必须下来自己走,要不看门的叔叔会怀疑的!”

“恩,恩……不过,我腿发软,你得扶我走,到了楼里还得抱我上去……”叶璐说道。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心说,见过赖的,没见过这么赖的。

到了家里,叶璐把两只鞋一踢,在我耳边喷着酒气,就是不肯下来。

“叶璐同学,我把你送到家了,你再这样,我找李叔叔去了。”我说道。

“不要……,不要你走,我……我下来行……行了吧?”叶璐说着自己下来站到地毯上,我一松手,她又直接倒在地上,看样子腿是真的发软,不像是装的,只好把她抱进她的卧室。心中却想,那药到底什么成分让人全身酥软,意识却清醒?

我看了看叶璐湿漉漉的散发着酒味儿的连衣裙,忽然惊呼道:“坏了!‘小熊’忘拿回来了!”

“什么小熊?”叶璐迷惑地看着我。

我脸腾就红了,慌忙说道:“没……没什么,可能记错了。对了,你衣服在哪里?我帮你找出来先换件干净的穿上。”

“就……就在壁橱里,你拿件睡裙就行……我洗……洗完澡就换上……”

这时电话铃响了,我吓了一跳,这个时候谁打来的呢?赶忙跑去客厅接电话,是李叔叔吃完饭打来的试探电话,问我们到没到家。接完电话,我换了一双拖鞋,顺便把叶璐踢掉的鞋捡起来放进鞋柜。

前脚回到叶璐的卧室,电话又响了,我刚要出去接,叶璐给我打了个噤声的手势,顺手拿起旁边的一个小电话。

“爷爷……,恩,睡了……,恩……,安排好了……,恩……在东屋,……,也睡了……不叫他了……,放心吧爷爷,你什么时候回来呀?……哦……恩,再见……”叶璐懒洋洋地把电话放下。

“你家可真有钱,还装两部电话。”我看着那个小电话说道。

“哈哈……笨啊……,这叫……分机……真是个……土豆……”叶璐吃吃笑出声来。

“叶璐同学,你能不能别叫我‘土豆’?难听死了!”我说道。

“那你……能不能别……别叫我叶璐同学?”

“那叫什么?”

“叫我璐璐,我就不叫你……‘土豆’了……”

“好吧,璐璐,我去隔壁卧室睡,你早点儿休息!”我说完就要走。

“喂!你给我……回来!”叶璐大喊道。

“还有事儿吗?”

“帮我开……热水器,我要洗澡……”

“算了吧,睡一觉,明天再洗!”我抽身要走。

“你看我的衣服……”叶璐指着贴在自己身上的连衣裙说道。

我看了看湿漉漉的连衣裙和上面的污渍,确实让人难受,只好说道:“怎么开热水器?”

“去卫生间,墙上……挂……挂的那个就是……热水器,插上插销,五……分钟就……就热了。”

等我从厕所回来,只见叶璐上身只戴了个文胸,下面什么都没穿……我赶忙退了出去。

“你给我进……进来!我都不怕,你……怕个头哇你!”里屋传出叶璐的怒喊声。

我一想也是:加上中午误闯闺房那次,可以说什么都看到了,还装的哪门子纯洁?自己这样做让人家冰清玉洁的小姑娘怎么想?

于是一狠心我又推门进去了……

第七十八章 意乱情迷(二)

“小雨,我……我……我的裤子呢?”叶璐焦急地问道。

我差点晕倒,她居然现在才发现自己没穿内裤,看来那帮混蛋给她灌进去不少白酒。

“被黄毛那帮混蛋给褪去了。”我小声说道。

“王八蛋!看……看我明天不插瞎那群王八蛋的眼睛!”叶璐恨声说道,“他们没……没把我怎么样吧?”

我摇了摇头,“你不是一直清醒的吗?”

“是啊,我确实……感觉是……是清醒的,可从他们把我……涌进包厢,用……用刀子逼我喝了一杯……饮料之后,好像有一段时间……脑子是……是空白的……”

“那他们给你灌酒,喂药知道吗?”

“刚开始不……不知道,灌酒和喂药隐约着……有印象……,对!想起来了,是黄毛褪……褪的我裤子,还有个……有个‘蓬头鸡’给我抹……那里……”叶璐羞得说不下去。

我心想,那帮混蛋可真毒啊,先把迷幻药放进饮料里骗女孩子喝,不喝就用刀子逼着喝,然后趁人神志不清的时候灌酒,喂春药,抹催情药,等人清醒后春药和催情药正好发挥作用……我的天,哪个女孩子能挡住这种非人的折磨?

“小雨……水差不多了,快……快抱……抱我去洗澡……我……好热……”叶璐看我的眼神火辣辣的。

既然都这样了,我也顾忌不了太多,平静了一下呼吸,起身抱起叶璐直奔厕所的洗澡间,因为她站不稳,只好把她放在一个小凳子上坐下,帮她拧开了水龙头。

“你帮……帮我……洗……”叶璐站起身一下子抱住了我,把我的背心和裤子全弄湿了。

洗就洗,谁怕谁,我干脆把衣服全脱了,只剩下一条小短裤,拿起那块自己洗过脚丫子的小香皂,细细地在她光洁的肌肤上抹着,等抹得差不多了,叶璐抱住我开始在我身上蹭来蹭去,我强忍着巨大的“眩晕”,极不自然地躲来躲去……

“还怕我把你……吃了呀?”说着,褪下了我仅有的一点“尊严”……

洗完澡,把叶璐抱回卧室,盖上毛巾被,望着毛巾被里的“青翠欲滴”的叶璐,脑子里忽然闪出“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不行,血又要往上涌,我暗暗告诫自己:忍住,一定要忍住,千万不能“犯罪”……

看我闭着眼睛就要离去,叶璐一把拉住我说:“你去做什么?”

“我……我把你的连衣裙,还有我的衣服……洗了。”

“不用了,明天扔……洗衣机里搅一搅就行……”

“不行的,你有的是衣服穿,我明天穿什么?”

“也好,你洗完回来告……告诉我,我教你……甩干,晾一宿……明天就……能穿了。”

等洗完衣服,抱着裹着毛巾被的叶璐,在她断断续续地指导下,把衣服甩干晾好,重新回到床上,我想去隔壁房间,叶璐搂着我的脖子说:“小雨,你以为去……去隔壁就可以……可以安稳睡着吗?”

“璐璐,我不是木头,在这里睡你这样子……我怕我会忍不住犯错误……”

“忍无可忍,无……无须再忍……,再说……谁……谁让你忍了?难道……难道你不想……”叶璐眼里要喷出火来。

“璐璐,你听我说,我知道他们给你用了药难受,但我真的不能趁人之危……,也……也付不起这个责任……,你知道吗?……”我用毛巾被捂住了头不再看她。

“小雨……,其实,自你把我……从‘蓝色多瑙河’抱出来……之后,我……我就想过了……今晚……注定是……你的人了……”

我一抬手堵住了叶璐的嘴,蒙头说道:“璐璐,千万别这么说,你是叶伯伯叶军长的孙女儿,将来前途无量,而我,只是个不起眼的‘土豆’,我没那么大的福气,也没那么强的能力,更配不上你,骨子里,我只想做个不起眼的小兵而已。”

“别说了!都……都什么年代了,我是……心甘情愿的,也不要你……负什么责任……”叶璐说完一下子掀开毛巾被用嘴堵住了我的嘴……,满嘴的酒气呛得差点儿流出眼泪,也把我呛醒了,赶忙摆脱她舌头的缠绕。

“璐璐,明天清醒了你会后悔的……”

“不会的,小雨,求你了,帮帮我……,就今晚行吗?……我真的……真的受不了了……,你不救我……我……我马上就要死了……”叶璐双眼红红地看着我,仿佛一只发情的米猫。

我替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傻丫头,那样会有宝宝的,你知道吗?我原来有个同学就为此受到过伤害。”

叶璐想了想,摇摇头说道:“不会,我在……安全期……”

“天哪,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我深深惊诧于城里孩子的知识面之广,他们知道的东西也太多了吧,如果不看那么多医书,我也不知道那些。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初三的《生理卫生》……就讲得很……很明白了,况且,爷爷的医书我……偷看了不少……”

我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这样吧,我搂着你睡,给你讲个故事好吗?”

“完了再……再讲好吗,现在你讲什么……我……我都听不进去……,因为你不救我……我马上就会……死去……”叶璐说完一翻身骑到了我身上,扶着我不争气的东西就进入那片汪洋……接着便发生了男人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尴尬,刚刚穿过一道屏障便“缴械投降”……

叶璐哪里肯依,赖在上面就是不下来,而自己受植物神经控制的那个东西又在逐渐膨胀……

我只感到天旋地转,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完了,全完了……我的蝙蝠洞,我的练功房,我的大学梦,我的登封,我的小月,我的《虞美人》……

整个晚上,两个懵懂少年就这样疯了,彻底地疯了,也不知疯狂了多少次,直到凌晨四点多两个人才沉沉睡去……

醒来是被身边的抽泣声惊醒的,我一看,叶璐正背对着我抽泣,想起昨晚的疯狂,我头脑一片空白,浑身一点儿力气都没有,只得重新躺下调整呼吸运行周天。

见我醒来,叶璐停止了抽泣。

“哼,你做的好事!”叶璐扔过来一团东西蒙在了我的头上。

我展开一看,是褥单,上面零星地粘着点点血迹……

“对……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你不是有意的,难道是我逼你不成?”叶璐扭过头说道。

我点了点头,又赶忙摇了摇头,不知道说什么好。

“怎么办?”叶璐问道。

“什么怎么办?”

“你夺了我的第一次,你说该怎么办?”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有选择的余地吗?”

“那就再来一次!”

“天哪,你饶了我吧?我投降还不行吗?”

“不来我就告诉我爷爷去,说你欺负我!”叶璐说道。

“我就纳闷儿了,你哪儿来的这么大精力?”

“别管那么多,来还是不来?”

“来就来,谁怕谁,现在你可是清醒的,别怪我乘人之危!看我不把你这小妮子吃了……”说完我一翻身直奔主题……

一番激情过后,叶璐搂着我的脖子说道:“喂,你那个东西撞的我好舒服啊,比自己的手强一百倍……”

我再次晕倒,“丫头,你怎么什么都敢说呀?”

“怎么?做都做了有什么不敢说,你是不是把我当外人了?”叶璐嗔怒道。

“当然不是,我只是……只是觉得女孩子不好意思说出口……”

“好了啦,别跟我假装正经了,敢作敢当才是男子汉所为!不过,小雨,你要是再敢碰别的女生,小心我把你那个给剪掉!”

“扑哧……”我喷了叶璐一脸吐沫,“哈哈……”

“笑什么笑?我说的是真的!”叶璐边把吐沫抹匀边说道。

“真也好,假也好,你忘记昨天晚上对我说什么了吗?”

叶璐脸一红,说道:“昨天是昨天,昨天说错了,今天做个修正总可以吧?”

“呵呵,承认有昨天的事儿就好!”

“小雨,算我求你了,不要不理我好吗?”叶璐长长地睫毛都要触及我的眼睛。

我扶着她的肩膀向下按了按,说道:“傻丫头,当然不会不理你啦,你看我像忘恩负义的人吗?”

叶璐歪着头认真地看了看我,说道:“像!”

“像你个大头鬼啊像!”我刮了一下她小巧的鼻子说道。

“哈哈,不闹啦,快起来陪我逛街去!”叶璐说道。

“饭还没吃,逛街做什么?”

“笨死了你,买个一模一样的褥单铺上呗!”

“那这个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只能扔掉了。”

“扔掉多可惜,还不如留个纪念……”

“要死啊你?让爷爷或保姆张阿姨发现了告诉爸爸,咱俩死不了也得掉层皮!”

我一激灵坐了起来,说道:“那快,快给我拿衣服,先去买褥单铺上!”

“真是个怕死鬼,刚才还赖在床上不起,现在却急不可耐了。”叶璐坏笑着说,“不用急,张阿姨去四川省亲,过几天才能回来,爷爷也要明天下午到,时间完全来得及。”

两人出去后按照原来的尺寸和颜色买了同样一床褥单,找了个偏僻的垃圾池把旧的扔掉后,买了些食品赶紧往回赶,回到家里我刚说要铺上,叶璐却拿去浸在盆里洗了洗甩干后凉在阳台上。

“这么新你洗它做什么?”

“你以为张阿姨傻呀,换洗的时候连新旧的都分不出来?”叶璐说道。

“想不到你还这么心细!”我真诚地赞叹道。

“你想不到的事儿多着呢,给,把这个扔到垃圾道去!”叶璐抛过来一双袜子。

“这不是你给我的……带对勾的袜子吗?”

“哈哈……,带‘对勾’的袜子,亏你想得出来,那叫‘耐克’,世界名牌,十多块一双呢!”

“这么贵扔掉多可惜?”我说着就要打开袜子。

“不要!”叶璐一把拦住我道,“千万别打开,里面全是仙人掌的小刺儿,本来今天留给你穿的,现在看来暂时没什么用了,又怕你这个冒失鬼拿起来穿上,只好先扔掉了。”

我惊得目瞪口呆:她居然还没把带仙人掌刺儿的那双袜子扔掉,如若没有昨晚的“事件”,今天上午我穿的没准儿就是手里这双……

第七十九章 粉嫩“天使”之通周天

“别瞪眼看我啦,在我改变主意之前,还不赶快扔掉?”叶璐笑道。

我一愣,马上又“腾腾腾”跑出去,打开门把那“烫手”的袜子扔进了垃圾道……

吃过饭亦是晌午,我躲进厕所(因为俺是从乡下来滴,叫洗手间或卫生间不习惯,以后慢慢改吧)坐在马桶上整理自己的思路:脑子太乱了,和叶璐认识才短短一天,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而且那些事情根本不是一个即将上高中的学生所能承受的了的,尽管有机缘巧合的成分,但起码本人自始至终是清醒的。

这是怎么了?遭遇跟触发了小说故事情节似的,突然统统发生在了自己身上?按道理讲,碰到如此天仙般的女生,又有那么好的家庭背景,自己应该感到“幸福”才对,可为什么就高兴不起来呢?思来想去,最放不下的是三件事,一件是担心和叶璐的“事情”败露,不知如何面对她的父母和自己猜不透的叶伯伯;一件是叶璐太美了,这种绝色之美似曾相识但绝不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那种,而是青翠欲滴,美的近乎不真实,自己在她面有一种强大的压抑感和自卑感;还有一件就是——放不下小月。

第一件事情只要两人守口如瓶,应该没什么大问题,第二件事情也许是自己艳福真的不浅,慢慢就能适应和面对,但第三件呢?自己岂不是“吃着碗里的,还想着锅里的”、“脚踏两只船”的“罪人”吗?一颗不起眼儿的“土豆”一夜之间突然就发芽,长大,准备变成一株美丽的鲜花,可“土豆”终究不过是“土豆”,再怎么长,也离不开自己“地瓜”的命运级别,即便是发生“变异”把花蔓直立起来,充其量也就是一株“山药花”,又有什么可倚仗的“支点”呢?

“心中无鬼,则一生无鬼”,可关键是自己心里“有鬼”啊?大脑越想越乱,干脆不想了,眼下最重要的是先解决叶璐的内功心法问题,在她父亲回来之前起码得有显著效果,其他一切问题听天由命吧,圣姑不是说“凡事要顺其自然”吗?

“喂,你在里面‘住间儿’那,还不出来?”门外响起叶璐的声音。

“马上就好!”我说完站起身拉开了插销。

“屋里就咱俩还插门,讨不讨厌你?”一开门叶璐就冲我喊道。

“我这不正在考虑事情吗?”我一下子说漏了嘴。

“什么事情非得要跑卫生间考虑?是不是又想哪个女生了,快说!”叶璐搂着我的脖子娇怒道。

看着眼前这位娇媚欲滴的小女生,昨天还绞尽脑汁地想“整死”我,经过一个晚上的“洗礼”,就变得如此“死心塌地”,还会吃我的“干醋”,不禁想起张爱玲在《色戒》中的另一句话:“到达女人心里的路通过Y道”,在张的那个年代,这本是一句很尴尬很露骨的话,残酷而直白,尽管貌似淫荡,也不一定完全正确,却是张对多数女孩儿(可能也包括张自己)性心理研究的经典诠释。

“怎么会呢?傻丫头,我在想如何提高你的内功心法,不找个安静的地方怎么想得出来?”我摸了摸叶璐粉嘟嘟的脸蛋儿道。

“那想的怎么样了?”

“有点儿眉目,我问你,你周天通了没有?”

“小的通了,爷爷试过让我通大的,也帮我运过功,手三阴,足三阴六条经络还算勉强,但手三阳足三阳无论如何都过不去,爷爷也一筹莫展。”

“这就对了,总共十二条经络,你勉强通了六条,关键的阳关经络不通,内力当然不足,虽然你轻功很好,但时间稍微一长是不是会感到提不起真气?”

“是啊,小雨,爷爷也这么说,但那六条阳关经络总也过不去,他也没办法呀。”

“想不想把它们也通了?”

“你是不是能帮我?”叶璐兴奋地说道。

“不敢说,但可以试试,走,咱们去床上。”

“也!……”叶璐说罢往我身上一窜,脚一踢腾,两只粉红拖鞋已不知去向……

我只好让她跨着来到卧室的床上。

“要不要脱衣服?”叶璐说完就要脱睡衣。

“不用不用不用……”我赶忙把她拦住,“脱了衣服就永远也打不通了。”

“为什么?”叶璐天真地看着我道。

“呵呵,你本来就魅惑人,再脱了衣服坐在我面前,让我如何入静帮你打通经络?就算能闭着眼睛入静,一睁眼就得走火入魔。”我笑道。

叶璐脸一红,笑骂道,“你个死土豆,没想到你这么色!”

“璐璐,不闹了,你现在打坐入静,气沉丹田,让真气按下丹田-会阴-尾闾-命门-夹脊-大椎-玉枕-命门-上丹田-鹊桥-重楼-中丹田-下丹田顺序慢慢走三遍小周天。”

“不是要打通大周天吗?为什么要走小周天?”

“别问那么多,按我说的做就行!”我认真地说。

“哦……”叶璐嘟着嘴说了一句开始入静。

我集中注意力,眯着左眼看真气在叶璐体内运行,第一遍,看上去正常,但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劲儿,第二遍,还是觉得不大对劲,但不知是哪儿不对劲儿,第三遍,终于发现的问题的关键,在“鹊桥穴”,叶璐的真气并不是完全通过,而是大部分真气绕过了鹊桥穴散失在体内。

三遍之后叶璐慢慢睁开眼睛,问道:“怎么样?”

“刚才运行的三遍真气,你咽了几口唾液?”

叶璐想了想,说道:“没什么感觉,好像有一小口吧。”

“你的小周天也有问题,不算完全打通!”我说道。

“这和唾液有什么关系?”

“关系很大,在舌抵上腭运行小周天时,只要达到一定境界,真气每经过一次鹊桥穴,都会产生唾液,这种唾液里面含有一种特殊的‘酶’,在气功里面称之为‘津液’,也就是你刚才咽下的那一小口……”

“你恶不恶心!”叶璐脸红道。

“别想歪了,是天津的‘津’,”我解释道,“津液对练功大有裨益,但你运行了三个周天,却只产生了一小口津液,不觉得奇怪吗?”

“你是说我的鹊桥穴有问题?”

“对,在人体里面,‘鹊桥穴’处在任督二脉的交接处,上行之气与下行之气在鹊桥穴相会,产生津液,因为你的真气并没有全部通过鹊桥穴,所以运行了三个周天,才产生了一点点的津液。”

“那现在怎么办?”

“你背过身去,再运行三个周天,我助你一臂之力。”

真正通了小周天后,叶璐又试着运行了一次,津液明显增加,咽下去后顿感神清气爽,忍不住感叹道:“哇……,真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想不到宋代的秦观写《鹊桥仙》就是因为练功通了‘鹊桥穴’才写的啊……”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哈哈,你倒是挺能想象,只是有些牵强附会,《鹊桥仙》中最著名的两句应该是‘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和‘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吧。”

“从此之后,《鹊桥仙》最著名的就变三句啦,哈哈……”叶璐调皮的说道。

“好了,现在准备通大周天,”我说道,“在入静之前,大周天的十二个经络,千万记清:手三阴,太阴肺经,从藏走手;手三阳,阳明大肠经,从手走头;足三阳,太阳膀胱经,从头走足;足三阴,太阴脾经。从足走腹。”

叶璐点了点头,“记是记住了,但过不去怎么办?”

“这个不用担心,真气走到哪里我看得见,过不去我会助你,你只要心无旁骛,放心冲就可以。”我鼓励她道,其实能不能冲开自己心里也没底儿。

叶璐果然很有天赋,通了小周天的鹊桥穴之后,真气运行起来自然多了,加上我关键地方的辅助之力,不到两个时辰,居然全部打通了剩下的六个经络手三阳和足三阳,这让我感到十分惊讶:叶璐纵然是天赋异禀,也不可能在不到两个时辰里冲开六道经络,简直是让人匪夷所思。

还有一个疑点,叶军长那么高深的功力,为什么不能助叶璐打通大周天,难道他连自己的亲孙女也“留一手”?在助叶璐打通剩下六个经络的时候,我其实并没怎么费力,只是在她真气运行时稍微引导了一下,这一点叶军长完全可以做到,可他为什么不做?莫非是由于指导她通了鹊桥穴,加上自己能看到真气运行到哪里的原因?也不对呀?即便是通了小周天,可大周天这么多经络怎么可能在如此短时间内通完,这样叶璐岂不成了“神人”?想了半天,也理不出个头绪。

因为通了大小周天,叶璐高兴得在床上蹦来蹦去,像只活蹦乱跳的小鹿。

看我在旁边低头沉思,叶璐跳过来说道:“喂,还傻愣着干嘛?今晚我请客,你说去哪里就去哪里!”叶璐欣喜地说。

我回过神来,“哪里都行,只要不是去‘蓝色多瑙河’‘穷哆嗦’就行!”

叶璐脸色一暗,说道:“你不说还想不起来,现在我真气运用自如了,还非去那里教训那帮王八蛋不行!”

我看了叶璐一眼说道:“璐璐,你听我的话吗?”

叶璐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那好,既然听我的,我就实话实说,你虽然通了大小周天,但‘运用自如’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至于‘蓝色多瑙河’,那种环境不是咱们学生去的地方!”

“其实那里有不少学生,我不知道你不喜欢。”

“我不只是不喜欢,简直可以说是厌恶,非常厌恶!”我说道。

“那就这么便宜了那几个王八蛋?”

“呵呵,黄毛他们几个昨天晚上你也看到了,你觉得他们短时间内还能兴风作浪吗?”

叶璐摇了摇头,“好吧,我听你的就是,你说去哪里?”

“我这人比较恋旧,就去咱们昨天去过的‘小时候’吧。”

“‘小时候’就‘小时候’,我喜欢哪里开满鲜花的秋千!也!……”叶璐高兴地说道。

第八十章 粉嫩“天使”之刁蛮背后

从“小时候”饭店回来,已经晚上八点多,为了掩饰自己心中莫名的不安,我在叶军长的家庭书房找了两本书,躺在叶军长为我准备的卧室里,百无聊赖地看着,叶璐则像个快乐的天使在我旁边晃来晃去,一刻也不肯安静下来,天知道她怎么忽然多了这么多的“快乐因子”。

“哎呀,你怎么还没看完,都十点啦!”叶璐一把夺过了我的书说道。

“哦,十点啦?”我说道,“璐璐,你洗洗去睡吧,我看完就睡。”

“不行,不行,我等你这么半天,就是要和你一起睡!”叶璐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

“不行的,璐璐,咱们不能这样。”我赶忙说。

“怎么?难道你不想我?”叶璐皱着眉头问道。

“我……我……我……戒了!”我结巴了半天才想起这么个破词儿。

“什么,戒了?好你个死土豆,你……你……你居然把我戒了,一天还没过就不认账了对不?”叶璐气愤地指着我道。

“哎呀,璐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慌忙解释道,“是你太美了,跟你在一起睡,我一点儿‘免疫力’都没有,不要诱惑我‘犯罪’好不好?”

“哈哈,就是要诱惑你犯罪,你不已经犯了好几次吗,我的‘小罪犯’?”叶璐笑道。

“昨天晚上是为了救你,现在咱们都是清醒的,再在一起睡,我怕经受不住诱惑,也怕自己忍不住会再次伤害你,再说,咱们都说好了,就一晚上的。”

“上午那次算不是昨天晚上?”叶璐爬到我面前,托着下巴仰起小脸问道,“你也是为了救我吗?”

“你……”我差点被她噎死。

“哈……,没话说了吧?

“璐璐……,你知道的,纸里包不住火,如果咱们这样肆无忌惮地透支明天的快乐而不知收敛的话,迟早会被人发现的,到时候咱俩都没法儿解释。”

“难道你不知道‘Onceathief,alwaysathief’的道理吗?”

“你……你说我是贼?”

“难道不是吗?”

“不管怎么样,不行就是不行!”我大声说道。

叶璐愣在了当场,无辜地看着不说话了。

实际上,其中的“纠结”只有我自己明白,我虽然也是一个“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可会受到良心的谴责,我的谴责来自于心中的小月,小月走后才发现,我和小月尽管算不上“谈恋爱”,但每天都在想她,原来心里已经把小月固化成自己生命另一半儿了。

而眼前这位天使一样的美女,虽然就捧在自己的手心,可心里对她总有一种“可望而不可及”的感觉,或许是自卑吧。也曾劝过自己,既然与她有了“事实”,既然已经伤害了小月,就不要再伤害她,就应该为了这位天使而“奋斗”不止,可是,为什么就抛不开小月的影子呢?

望着叶璐满眼的泪水,我意识到自己说重了,是啊,“一次为盗,终身是贼”,都已经上了贼船了,还想着小月做什么?良心,良心是什么?良心有时候比山还重,有时候它却什么都不是……。

我抬起手,替叶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轻声说道:“对不起,璐璐,是我不对,我真的不想伤害任何人,却可能已经伤害了所有的人。”

叶璐把头往我怀里一靠,抽泣着说:“小雨,你是不是把我看成了不知廉耻的女孩子?”

“不是的,璐璐,真的不是的,在我心目中,你永远都是冰清玉洁的天使。”我赶忙劝慰道。

“其实,我也就当着你的面,才敢这么肆无忌惮、无所顾忌。”

这句话怎么这么熟悉,好像听谁说过,对了,是小月吃鸡屁股舔手指的时候说的,唉,该死的记忆。

叶璐在我背心上蹭了一下眼泪,接着说道:“在学校里,我没有一个交心的朋友。因为没有一个女生喜欢跟我一起玩儿,男生们也都远远地看着不理我。”

我想了想,说道:“这个原因很简单,女生不愿跟你一起玩,是因为你太漂亮了,她们和你在一起永远都是‘绿叶’,而且永远都成不了‘鲜花’,所以她们才嫉妒你;至于男生嘛,我想主要原因是由于自卑,比如我,在你面前就非常自卑……”

“去你的吧!你还自卑,你自卑见到我第一面就敢用那种‘吃人’的眼光盯着我?你自卑在我没穿衣服时敢冲上来捂我的嘴还乱摸一气?你自卑昨天晚上……”

“打住打住……”我慌忙捂住叶璐的嘴说道,“继续你的话题,你说学校没朋友,家里呢?”心说:虽然我很自卑,但我脸皮厚啊。

“在家里,父母在外地,平时忙的没空理我,偶尔回来不是翻看我的作业就是检查武功练的怎么样了,要不就是关禁闭,自从奶奶走后,就只有爷爷这么一个可以交心的朋友了,因为爷爷宠我爱我,常常由着我的性子,可爷爷也忙,经常没空,我就在爷爷的办公室、书房、健身房瞎折腾、搞恶作剧消磨时间,渐渐地,我发现搞恶作剧能引起别人的注意,也能让我感到开心……”

“所以你才把万能胶涂在杯子上让吴叔叔喝水,或是在他常坐的凳子上偷偷放图钉,或是悄悄把他的牙膏换成鞋油对不?”

“啊?你怎么全知道?肯定是吴叔叔告诉你的对不?”叶璐惊讶地问道,“其实吴叔叔这人不错,武功也好,说是警卫,实际上是爷爷的贴身保镖,就是有些木讷,我搞那些恶作剧,本来是让去他跟爷爷告状的,可他一次都不去,真是气死人!”

“这我倒有些不明白了,为什么喜欢有人告你黑状?”

“笨啊你,吴叔叔到爷爷那里告状,爷爷就有时间陪我啦!”

“你爷爷不骂你吗?”

“爷爷才不会骂我呢,就是骂也是让某些人听的,等他们走了之后爷爷照样会哄我开心,只是你来了之后,爷爷好像对你很好,还因为你跟我发了一次火,所以我很生气,以为你要抢走爷爷,于是就伺机报复……”

“哈哈……所以你就在给我的袜子上弄仙人掌刺儿对不?”

叶璐低下头说道:“其实,带刺儿的袜子做好之后,到底给不给你,我也很矛盾,一是不能确定你是不是真的来跟我抢爷爷,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就是你误闯我房间虽然捂得的我喘不过气儿来,但那种感觉……确实很妙……”

我无语了。

“本来,昨天晚上咱们疯狂之后,我也告诫自己,就像你说的‘不要透支明天的快乐’,只是……只是明天爷爷就回来了,保姆也不可能永远省亲,过了今晚,恐怕……恐怕咱们永远都没有‘同枕而眠’的机会了……所以……,所以今晚我一直等你……可你却……那么凶……”

“璐璐,别说了……是我的错,”我一把搂住璐璐,眼睛感觉好像进了沙子,揉了揉眼睛接着说道:“今晚,只要你高兴,我便一直陪你……”

“你说话算数吗?”

“当然,不算数是小狗儿!”

“你本来就是一只小狗狗,哈哈!”叶璐带着眼泪花儿笑了……

洗完澡,抱着那个一步路都不愿走的“懒天使”刚要回卧室,突然听到“笃笃笃”的敲门声,声音不大,却非常明显。

我吓得差点没把叶璐仍到地毯上。心说,不会是叶军长出差提前回来了吧?

叶璐倒还冷静,慢慢从我身上滑下来,蹑手蹑脚走到防盗门旁,从猫眼儿向外望了望,又蹑手蹑脚回到我旁边,轻声说道:“放心吧,没事儿!是对门儿的叔叔换岗回来,可能忘了带钥匙了,家里人也许睡着啦,敲门的声音有点儿大。来,接着抱抱……”说罢一纵身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走到卧室,我才说:“傻丫头,你刚才什么都不穿去防盗门那儿看,万一是爷爷回来了,他一开门看到咱俩光着屁屁在地毯上‘跳舞’,可就死定了!”

“不会的,爷爷有钥匙,这么晚回来不可能敲门吵醒我的!”叶璐十分自信地说。

“那如果是你爸爸妈妈回来了呢?”

“那就更没可能了,他们在济南军区,如果回来的话肯定会提前打招呼的。”

两颗悬起来的心终于落回到肚子里,接下来的事情傻子都知道,描写多了被某某省某某地方派出所抓起来不划算,就不再赘述了。

作为过来人,我想奉劝那些“想透支明天快乐”的少男少女们,千万不要轻易跨越那一步,更不要相信“就一次”或是“就一晚”的说法,有了第一次就一定会有第二次,有了第一晚,就肯定会有第二晚,我和叶璐守不住诺言,你们同样也守不住,因为一旦跨越了那一步,就如同采摘了一朵美丽的罂粟花,让人欲罢不能,不成熟的果子看上去很鲜亮,但它确实很小,也很青涩。倘若遇到不懂生理的朋友不小心搞出“人命”来,那受伤害的就不仅仅是两个人,还可能是两个家庭……

第八十一章 看上去很美

一觉醒来,太阳都照屁股了,叶璐已经起床,我想下床去看看她,腰却直不起来了,浑身酸痛无比,感觉比昨天还厉害,只好先打坐运行了N个周天,才感觉好受了些。

起床后才发现叶璐不在家,估计是出去买饭了,我洗漱完毕感觉腰还是有点疼,就躺回床上看书,看到床边精巧的电话,忍不住给卢师傅的武馆拨了一个,接电话的居然是小月,因为怕叶璐忽然回来,简单聊了一会儿,就草草挂了,当然该说的说,不该说绝不瞎说。

不一会儿,叶璐蹦蹦跳跳地进来了,“哇,怎么起这么早?不用着急,爷爷下午才能回来,你就放心在床上休息吧!”

“你刚才做什么去了?”我伸了个懒腰问道,心说这小妮子精力真够充沛的,我都累成这样了,她却什么事儿都没有。

“哦,我刚才出去跑两条街去买羊汤了,你等会儿,我给你端进来。”

一会儿,叶璐端进来一碗热腾腾的羊汤,我一看,色白似奶,水脂交融,质地纯净,忍不住一阵感动:“跑那么远买羊汤做什么,随便吃点儿得了呗。”

“那可不行,你身体需要补补,这是正宗的中华第一汤——单县羊肉汤!听爷爷讲有200多年制作历史了,用的是青山羊肉加白芷、桂皮、花椒炖煮的乳汤,加上碎熟羊肉、蒜苗、香辣油,大补啊……”

“你怎么知道我需要补身体,你不也一样需要补吗?”我奇怪地问道。

“当然不一样了,回头再跟你说,坐好,我喂你吃……”叶璐说着连汤带肉舀了一汤匙放在嘴边吹了吹喂到我嘴里,不愧是中华第一汤,果然鲜而不膻,香而不腻,烂而不黏:“谢谢璐璐,还是我自己来吧。”

“说谢谢的应该是我,你助我打通手三阳和足三阳经络,喂你补补身体又算的了什么。”

我受宠若惊,就差热泪盈眶了,心说就是神仙也不一定能享受到如此待遇……

两人吃完羊汤,叶璐出去洗碗了,我躺在床上回味着刚才的神仙待遇,好美啊……,于是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等叶璐回来,两人并排躺在床上,我问道:“咱俩有什么不一样,现在该告诉我了吧?”

“咱们先说好,如果我告诉你了,你不能生气,也不能怪我!”叶璐调皮地看着我道。

我怕入了圈套,仔细回味了一下和她交往的细节,除了用仙人掌刺儿害我未遂之外,没觉出她有什么对不住我的地方,就笑道:“放心说吧,就是想把我煮了放羊汤里吃了也不会怪你的……”

“呵呵,你对我这么好,我怎么舍得煮了吃?”叶璐笑道,“其实我原来也不清楚,偶然的一次,我在爷爷书房里看到一本书,觉得挺好奇就偷出来看了几天。”

我心说,叶军长书房里的书海了去了,拿本书看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于是随口说道:“一本书有什么奇怪,还值当让你偷去看?”

叶璐脸一红说道:“你不知道,书里的内容不是咱们该看的,讲的全是男女之事,我看了也是懵懵懂懂的,对里面有些内容很是好奇。”

我一愣,随即笑道:“哈,想不到美女天使也会看带颜色的书,是不是《金瓶梅》?没什么大不了的,毛主席还看过呢!”

“哎呀,不是的小雨,里面内容尽管不是咱们该看的,但说的事实却有一定道理。”

“哦?那书名是什么?”

“《素女经》。”

“《素女经》?”我头脑中搜索着自己看过的书,却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只好接着说道:“没听说过。”

“那有机会我再偷来给你看看,就锁在我爷爷书房最里层的书橱中。”

“不用了,那个书橱我看过,绝没有一本叫《素女经》的书!”我对自己的记忆力十分自信。

“啊,不会吧?难道爷爷把它藏起来了?”

“也不是没可能,你偷去后他肯定发现书丢了,也会怀疑身边的人,却忽略了自己的亲孙女儿,所以当你把书还回去后,为了防止再让人偷去,落个传播淫秽书刊的罪名,就藏起来了。”

叶璐点了点头,“有道理。”

“一本描写男女之事的书,看完之后就扔了,跟咱们有什么关系?”我问道。

“关系当然大了,你知道吗?《素女经》是一部古代专著,书中有好多内容是素女劝告皇帝的,所以我也劝你,不要每次都一滴不剩地全给我……”话没说完叶璐的脸就成了红苹果。

我也脸一红道:“谢谢你的提醒,恐怕以后咱们没这么好的机会了。”心道却想:《素女经》到底都讲了些什么,让叶璐羞成这个样子,等有机会一定从叶军长那儿套出来看看,实在套不出来就去老铁头那儿查查。

停了一下,叶璐道:“小雨,这两天你是不是感到腰酸背痛?”

我抬头惊愕地望了叶璐一眼,只得点头承认道:“是啊,你不也一样吗?”

“我……我当然不一样了。”

“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我试着练了书里的‘采阳补阴’方法……你……你不怪我吧?”叶璐怯怯地说道。

我懵了,怪不得她晚上要那么多次,连早起也不放过我,怪不得她精力这么充沛,怪不得她脸色越来越红润,怪不得她越来越妖媚,怪不得她短短两个时辰就把手三阳、足三阳六路经络全部打通,OHMYGOD!原来她在“采食”了我的处男之阳后,还在持续不断地对我进行“吸食”,直至我精尽人亡……

望着眼前这位美丽天使,她小巧的嘴巴渐渐变成了蜘蛛的那根“吸管”……这哪里是“天使”,分明就是吸人精血的“蜘蛛精”啊!我无力的说道:“那……那给我买羊汤是不是为了让我补好身子,继续让你‘吸食’?那样我……会不会……死掉……”

“哈哈……”叶璐笑得趴在我身上喘不过气来。

“我都快死了,你还笑!”我忽然感觉自己的真气越来越弱。

“你《聊斋》看多了吧?哈哈……,”叶璐使劲止住笑,“哪儿有那么严重,根据书里的说法,‘固精补脑’,只要你控制自己别出来那么频繁就行了,和我练的功没什么关系,我不采来补反而是白白浪费掉,你还别说,我练了之后真的感觉心清气爽,真气运行流畅多了!”

看叶璐的神态不像是骗人,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但我仍然故意问道:“真的吗?你可不要骗我,别到时候你是心清气爽了,我却变成了药渣?”

“‘药渣’,什么是药渣?”叶璐奇怪地问道。

“跟你说了也不明白。对了,书里有‘采阳补阴’的功法,有没有‘采阴补阳’的法子?”我赶忙岔开话题道。

叶璐想了一下说道:“好像也看到了,不过没认真记,要不咱们试试……”

“不不不,改日吧,”我赶忙拦住了叶璐,“我现在还腰酸背痛呢。”

“呵呵,不用担心,休息一下就会好的,哪天我在爷爷书房找找那本书,你好好看看,先睡一觉,中午我带你去吃好吃的,下午咱们去健身房,爷爷回来肯定要检查的。”

我想了想,突然感到一丝恐惧,于是说道:“璐璐,通了周天后,你真气会畅通无阻,功力也会突飞猛进,不过,千万不要一下子都示于人,无论是你爷爷还是你父亲。”

“为什么不?他们会很高兴的!”

“你想,才短短两天,你居然把六条阳脉全部打通,谁相信?”

“可这是事实啊?容不得他们不相信!”

“我的姑奶奶,怎么就不明白,你是如何打通的六条阳脉?”

“当然是用真气冲的,对了,还有你的辅助引导。”

“就这些?稍微懂点武功的人都知道不可能这么短时间通的,还有呢?”

“还有什么?难道和我‘采阳补阴’有关系?”

“是啊!你采的可是我纯天然处男之阳啊……”

“去你的吧!我还不是把第一次给了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认真说道,“实话告诉你吧,我的内力不只是靠勤奋练出来的,而是天生神力,也是机缘巧合,让你把处男之阳采去,才得以这么快通了六条阳脉。”

叶璐若有所思,忽然说道:“哦……,我明白了,如果我一下子把功力全部展示给他们,他们就会怀疑我们俩……”

“算你聪明,绕这么大弯子才明白过味儿来!”

“切,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

“不管怎么样,千万记住,你的内力要一点一点地展示出来,让他们看到你是在逐渐进步,明白了吗?”

“放心吧,撒个谎对我来说如家常便饭!”叶璐还颇有些自豪。

看她得意的样子,我又叮嘱道:“璐璐,你爷爷、吴叔叔,包括你父亲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所以千万不能大意,如不小心,被他们发现之日,也就是咱俩分别之时……”

“不!我不要和你分开!”

“分不分开不是你我说了算的,关键在于你爷爷。”

“我爷爷?你放心,爷爷最疼我了,他肯定听我的!”叶璐说道。

“这也正是我最放心不下的。”我忧心忡忡地说道。

“为什么,难道你怀疑爷爷?”叶璐着急地说道。

第八十二章 机关算尽(一)

我顿了一下,幽幽叹道:“唉,不是怀疑,是叶军长一直在考验我。”

“爷爷为什么要考验你?”

“刚开始我也没在意,直到来到省城,来到了军区大院才发现的。他先是让吴叔叔趁我熟睡之际把他秘密书橱的钥匙故意插在上面,考验我的人品,看我是否坦诚。还有,故意让争强好胜的你跳出来跟我比武,考验我的韧性,看我是否张扬,是否对你好,是否能容忍你的大小姐脾气。”

“这你就不对了,比武爷爷从来没跟我提过,是我自己跳出来跟你比的!”

“我问你,叶伯伯有没有告诉你我真正的实力?”

“应该没有吧,他只是说帮我找来一个小伙伴儿,是从乡下偶然遇到的,会点儿武功,正好又在暑期,就请来陪我一起学习。”

“这就对了,他没有把我的底细悉数对你讲,目的就是让你自己跳出来跟我比。我再问你,如果你知道我的实力,咱俩初次见面,你会不会跳出来跟我比武?”

叶璐想了想,摇了摇头道:“我若知道你实力比我强太多,应该不会自取其辱的。”

“可是,你爷爷考验过我的武功,他知道我的实力远胜过你而却不告诉你,当你跳出来的时候也不真的阻拦,难道他故意让你自取其辱?”

“那你说爷爷为什么那样做?”

“刚才不是已经说了吗?就是考验我的韧性,看我是否大度,是否对你好,是否能容忍你的大小姐脾气啊。”

“还是不太明白。”叶璐茫然说道。

“在健身房,你爷爷推脱有事儿,故意剩下我们两个,而暗地里却流了两个‘尾巴’盯着我俩,也是在考验我与你单独相处时,是否能容忍你,让着你。”

“那两个‘尾巴’叔叔是来保护我的!”叶璐说道。

“不对,如果出门他们两个保护你还无可厚非,在你爷爷的私人健身房里,用得着他们两个保护吗?再说,他知道我的实力,有我跟你在一起,比那两个‘尾巴’叔叔不是更安全吗,为什么不撤走,还不是为了监视我?”

“可爷爷考验你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又不是给我找对象?”说着叶璐脸又红了,“再说,这两天爷爷已经撤掉了两个‘尾巴’叔叔了呀?”

“找对象倒不一定,利用我却是肯定的!”我说道,“至于撤掉两个‘尾巴’叔叔,那是因为我通过了考验,免得让他们看到我俩的‘隐私’。”

“啊,不会吧?你是说爷爷知道咱俩迟早会……在一起?”

我点了点头,说道:“实际上,提到《素女经》之前,我没怀疑到这儿,你说从里面学了‘采阳补阴’法之后我才发现,我们可能一直在按你爷爷的计划行事。甚至连你偷看的《素女经》,都是他有意让偷看的,如果没猜错,他应该在书中给你划了重点要看的章节。”

叶璐想了想说道:“哎,还真的也!书里划了好多五角星,第一页就对五角星做了标注,写的好像是‘无论谁看到此书,当属有缘人,别的可以不看,划五角星的章节一定要看完学完!!!’,后面还用红笔画了三个大大的叹号。”

“所以你才学会了‘采阳补阴’对不?”

“是啊,因为上面用红笔标着‘练武女性必学之秘技’,我是觉得好玩儿才学的。”叶璐羞涩地说道。

“那书中‘采阴补阳’一章是否也标注着‘练武男性必学之秘技’呢?”

叶璐回忆了一下,说到:“好像没有……,哎呀,我乱死了,爷爷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璐璐,你不用担心,叶军长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为你好,因为他太疼爱你了,叶家现在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孙女儿,到了你这一辈儿,‘般若禅掌’后继无人,他是在为传授你‘般若禅掌’做准备啊。而我,只不过是他利用的一个棋子而已……”我幽幽说道。

“可爷爷从来没有跟我提过传授‘般若禅掌’的事儿。”叶璐疑惑地说道。

“‘般若禅掌’何等高深,它是少林寺的镇山绝藏,佛门三大神功之一,在少林寺,方丈级的人物才能研修,不是谁都可以练的,况且它又是少林武功,至纯至阳,一般不会传给女弟子,所以,在你得到纯阳内力之前,叶军长是不会跟你提传授之事的。”

“这样看来,你好像不是爷爷偶然遇到的,而是他专门请来助我打通六条阳脉的了?”叶璐分析道。

“与叶军长相遇,也算是偶然吧。”于是我把叶军长在抗洪救灾一线和我“偶遇”的事情说了一遍。

“听起来爷爷和你就是偶遇啊?可把疑点贯穿起来总感觉爷爷是有预谋安排你来的。”叶璐更加迷惑了。

“本来就是故意安排的,与我碰到,看似偶然,实际上也是必然。对了,忘了告诉你,你爷爷对《周易》里面的预测学应该很熟悉,最起码他对‘掐指一算’有很深的研究。”

“掐指一算?我只在西游记中看到观音菩萨会掐指一算,难道爷爷也会?”叶璐问道。

“掐指一算是《周易》当中最高层次的预测学,古人根据问卦时间或事发时间把‘天干’‘地支’‘八卦’‘八门’‘九宫’‘九星’‘九神’等信息,演算在指节当中,预测未来吉凶。”

“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爷爷会算卦的?”

“那是前天咱们在健身房,叶伯伯和吴叔叔走之前,我发现叶伯伯居然在掐指算计着什么,然后才走到咱俩旁边说他单位有事儿,留下了咱们两个。如果不是我和小月被困蝙蝠洞时看过几遍《周易》,也发现不了那个细节。”

“小月是谁?蝙蝠洞又在哪里?”叶璐奇怪地问道。

我真想抽自己两下,读《周易》就读《周易》,提小月和蝙蝠洞做什么?

“蝙蝠洞是燕山上的一个山洞,因为发水,燕山乡的村民还有我们燕中的同学被困在了山上,小月是我同学中的一位,当然,还有好多同学,比如有刘漠、董小坤、孟凯等等。”

叶璐瞟了我一眼儿,瞟得我心里有点儿发毛,“哦,蝙蝠洞,听名字挺好玩儿,有时间带我去看看怎么样?”

“没问题!”我赶忙说道,接着又岔开话题道:“唉,你爷爷为了传授你般若禅掌,可以说是煞费心机啊!”

“不许诬蔑爷爷,爷爷没有你想象的那样坏!”叶璐着急地说道。

“璐璐,你听我说,有些事情你不懂,我也不是很懂。不过,尽管叶伯伯的初衷不坏,但我的感觉和你刚才的疑问一样,这次我能来省城,都是叶伯伯一手设计的圈套。”

“应该不会吧?爷爷从没跟我提起过《周易》预测学。”

“我也希望不会,但事实就摆在眼前,不得不让人怀疑啊!你想想,如果不是为了某种目的,堂堂一个省军区司令员,会只带一个保镖去抗洪救灾一线视察?还有,你爷爷平时出差多吗?”

“有倒是有,却是极少在外面过夜。”

“那你家保姆张阿姨呢,她是不是常常省亲?”

“也不是,她来我家两年了,只是每年春节才回家省亲。”

“这就更让人怀疑了,既然叶伯伯极少在外面过夜,我来了之后,却在外面过了两夜,你家的保姆张阿姨,春节才省亲一次,为什么会突然选择这个时间段去省亲呢?综合前面那些疑点,你不觉得巧合太多了吗?”

叶璐陷入了沉思,“你这么一说,我真是越来越糊涂了,你认为是什么原因呢?”

“我认为,最大的可能就是:叶伯伯早就预测到,你将会遇到一个贵人,暂且这么称呼吧,这个贵人阳气很盛,并且跟你有缘……在一起,助你打通六条阳脉,使内力骤增,进而解决‘般若禅掌’后继无人的问题。于是,叶伯伯故意让你偷看到《素女经》,并指引你学会里面的‘采阳补阴’之法备用,然后,又预测了该贵人所在的方位,特批了保姆张阿姨回老家省亲,再以视察灾情为由微服私访到我,通过对我一系列的考验,认定我应该就是他要找的所谓‘贵人’,才放心‘出差’离开,留下咱俩独处的机会,培养感情。”

“按说爷爷应该把预测的事情告诉我才对!”叶璐自言自语道。

“这一点叶伯伯或许也想过,但你虽然只是个要上高中的小姑娘,却不是不谙世事,而且情窦初开,与其直接跟你说,不如让事态顺其自然发展更有利于你。”我继续分析道。

“有这么复杂吗?”叶璐不大相信地问道。

看着满腹疑惑的叶璐,我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还有一个疑点,因为拿不准,所以没告诉你……”

第八十三章 机关算尽(二)

“什么疑点?”叶璐追问道。

“今天在咱俩都入静我帮你通脉的时候,我感觉到了很强的气场,现在想来,那么强的气场,除了叶伯伯,附近再不会有第二人。”

“你是说爷爷就在附近,根本没有出差?”

我点了点头:“如果没猜错的话,叶伯伯并没有去保定,而是在省城的某家宾馆入住,以利观察咱们的动静,或许……就住在前天晚上电话亭边你说的那家叫什么‘纯阳宾馆’里面。”

叶璐拍了拍胸脯说道:“啊?幸亏咱俩没在那家宾馆休息,否则可就真死定了!”

“死定也不一定,不过,我相信,既然叶伯伯能放心让咱们住在家里,就应该考虑到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他这么不闻不问放下咱俩,没准儿是想尽快促成咱俩……”

“我晕死了,那咱们已经发生的事儿爷爷岂不也预测到了?”叶璐有点儿气急败坏。

我摇了摇头,笑道:“呵呵,应该不会知道,起码现在不知道,这也是叶伯伯失算的地方,他虽然预测到了咱们两个迟早会缠到一起,但绝不会想到会这么快,更不会想到你现在已经打通了六条阳脉。”

“为什么?”叶璐问道。

“你想啊,如果不是在‘蓝色多瑙河’黄毛他们喂你吃药,你我可能会在认识当天晚上发生那些事儿吗?”我反问道。

叶璐闭起眼睛想了一下,摇了摇头,“肯定不会啦……,可是,照你这么说,爷爷既然想促成咱们,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咱们已经……已经在一起了呢?”

“当然,你完全可以跟叶伯伯讲咱俩的事儿,但是你可想好了:被他知道之日,也就是咱俩分别之时!”

“为什么啊?我不想和你分开!”叶璐有点儿着急。

“很简单,因为我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我闭上了眼睛。

“不会的!爷爷最听我话了,我会劝爷爷把你留下的!”

我摸了摸叶璐的头,说道:“璐璐,你别傻了,如果咱俩现在大学毕业,叶伯伯还有可能会考虑把我留下,但咱们年岁这么小,倘若真把那层窗户纸捅开,你如何做人,我又算什么?一旦失去了利用价值,我在这里只会显得碍手碍脚,叶伯伯断不会留在你身边的。”

“可是……可是我把什么都给你了,爷爷凭什么赶你走,难道他不考虑我的感受吗?”叶璐焦急地说。

“目的达到后,撵我走还不简单,随便找个理由就行,比如你的名声问题,如果我仍然赖着不走,他没准儿还会说我诱骗或强奸未成年少女呢!说实话,开学后我在燕中还有好多事情要做,离开也许是我最好的选择……”

“小雨,别吓我好不好?我不要你走!”叶璐带着哭腔说道,“快告诉我,怎么样咱们才能一直在一起?”

“还是那句话,只要叶伯伯一天没发现你全通了阳脉,他就一天不会赶我走。现在你所有经络已经打通,内力也是今非昔比,尤其在入静的时候,气场范围业已扩大,虽然你自己看不到,相信叶伯伯能感觉到,我劝你还是把打坐练功的时间跟你爷爷错开吧,否则,不可能瞒过他老人家的。”

“那我就不打坐练功了,都什么年代啦,练武对我根本并没什么用,干脆荒废了算啦!”叶璐赌气说道。

“呵呵,傻丫头,你爷爷花了这么多心思,可谓机关算尽,为了让你得到至纯至阳的内功,把‘般若禅掌’流传于世,甚至不惜把你的贞操搭进去,你怎能轻言放弃?”

“你什么意思?虽然我……我什么都给了你,但并不后悔,难道你还想一走了之不成?”叶璐气愤地看着我道。

“当然不是你想的那样子了,刚才看你说要荒废武功才说的。叶伯伯心思缜密,步步为营,后续事情我是一点把握都没有啊。”我解释道,“中华武术博大精深,乃我民族之魂,在如今枪炮核武年代,看上去没什么用,但它是一种健康文化,一种向上的精神,没准将来奥运会上还会出现中华武术项目呢!我理解叶伯伯的用意,他老人家的‘般若禅掌’是中华武术瑰宝中的瑰宝,在这被金钱粉饰的世界里,能懂其要义的恐怕没几个人了,叶伯伯不想在有生之年看着它后继无人,才这样做的啊。”

“你这么了解爷爷,我劝爷爷把‘般若禅掌’传给你得了!”

“别逗了璐璐,我算什么?最多是叶伯伯棋子中的一个小兵,你眼里的一颗土豆罢了,我又不姓叶,跟叶家也攀不上任何关系,叶伯伯凭什么把‘般若禅掌’传给我?”

“哎呀你个死土豆,我俩都这样了,你还跟叶家扯不上关系?我看你根本就是想甩开我,去找那个河南登封的小月!”叶璐冲我吼道。

“你……你……你……”我指着叶璐结巴了半天也没说出来,脑子里飞快地闪着,却怎么也想不起什么时候告诉过她小月在河南登封。

“你什么你?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别以为我不知道!”叶璐愤愤地看着我,“我问你,趁我早起买羊汤的时候是不是跟小月打电话了?是不是跟小月说在省城探亲?是不是告诉她你用投币电话打的?你说呀!”。

“我……我确实用电话问候了一下同学,这不还来得及跟你汇报吗,对了,你是怎么知道的?”我不自然地摸了摸头说道。

“这有什么奇怪,电话里有通话记录,什么时候打的,打了多长时间都有记录啊?”

“连说什么都有录音?”我慌张地问道。

“那倒没有!”叶璐没好气地说道,“怎么,还说什么了,你跟她到底什么关系?”叶璐追问道。

“没什么关系,一般同学而已。”我长舒了一口气,心说这该死的网通,还留什么通话记录(后来才知道是电话机有记忆功能,网通虽然该骂,但这次是冤枉它了,其实也无所谓,现在不是已经合并成中联通了嘛!)。

“哼,一般同学,一般同学你怎么不当着我面儿打,非在我出去的时候打?看你眼神儿就一定有鬼,回头我再打回去问问!”

我忽然想起了什么,气愤地说:“好哇,你趁我上厕所跟小月拨电话了是不?”

“是啊?要不我怎么知道你跟她撒那么多谎呢?”

“你……你都跟她说什么了?”

“瞧把你急的,”叶璐慢慢靠到我身边,不紧不慢说道:“其实也没说什么,就是告诉她这是我卧室的电话,你打电话的时候就是躺在我床上打的,还有,我告诉她,我家其他人都不在,你呢,住我家好几天了……”

“你……你跟你爷爷一样阴险!”我口无遮拦地说道。

“到底我阴险还是你阴险?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吗?而你呢,口口声声说是一般同学,一般同学你至于紧张成这样吗?一般同学你有必要跟她撒谎说用投币电话打的吗?”

我哑口无言,坐在一边生闷气,也不知道生谁的气,反正很生气很生气。叶璐坐在旁边肩膀一耸一耸的也不说话,恨恨地瞪着我……

仔细一想,确实是自己心里有鬼,于是换了种口气道:“璐璐,是我不好,我不该在你不在家的时候偷打电话,小月和我是朋友,很不错的朋友,因为她父亲是我的启蒙老师,但我可以发誓,绝对到不了咱们这种程度。之所以背着你,是担心你误会。”

可能瞪得我时间太长,叶璐眼泪不知什么时候已滑到了脸上,使劲推了我一下,说道:“本来,跟你同学的对话挺愉快的,也没误会你,可看你刚才那气急败坏的样子,却真让我生气了!”

“呵呵,是我不好,别生气啦。”我赶紧就坡下驴给彼此一个台阶。

叶璐揉了揉眼睛说道:“哼,别说你跟小月关系不如我俩好,就是比我俩好,也不会生气的,因为我对自己有信心,我看倒是你土豆对自己没信心!”

我点点头说道:“恩,你说的对,在你面前我确实比较自卑……”

“少来了啦,”叶璐打断了我,“好了,不提它了,先说咱们眼前的事儿吧,你说我该怎样做才能让咱俩不分开呢?”

真佩服叶璐的大家风范,没让刚才的心情影响正题,我也调整了一下情绪,说道,“你现在要做的无非就是掩盖自己通脉的事实,跟我保持一定距离,热情点儿可以,但万万不可显得过于亲昵,这一点恐怕你做不到。”

停了一会儿,叶璐坚定地说,“我能!小雨,相信我,我能做到!你放心,我会一直掩盖通脉的事实,永远不说出来!”

“呵呵,我也希望如此,只要你能掩盖到暑假开学,就算是阶段性胜利。如果我没估计错,到时候叶伯伯就会主动联系你所在的高中,让我跟你一起入学。”我笑道,说实话,自己心里对省二中还是有所期冀的。

“太好了!如果我能掩盖到法定结婚年龄,爷爷肯定会让我嫁给你,对不?”叶璐兴奋地说。

“羞不羞你……”我刮着叶璐的鼻子道,“真到了那时候,恐怕你就看不上我这个从泥里刨出来的土豆喽,呵呵……”

“好哇,你又开始为甩掉我打伏笔了是不?”叶璐一下子扑到我身上,“我可告诉你,如果你这个土豆胆敢冒芽儿,我一剪刀就先给你‘咔嚓’掉!”说着在我腿中间做了个握剪刀的动作。

吓的我一哆嗦,赶紧说道:“不敢不敢,如果将来能娶到如此美若天仙的老婆,高兴还来不及呢,我哪里还敢冒芽儿?”心里却在对小月说宝贝对不起。

第八十四章 有惊无险

健身房里,我也小月正在梅花桩上跳跃,叶军长带着吴警卫进来了,小月一个漂亮的燕子翻身落到爷爷身前。

“爷爷,您可来了。”说罢一下钻进叶军长的怀里。

“呵呵,都这么大了还撒娇,也不怕人笑话。”叶军长摸着叶璐的头说道,“爷爷走了这几天都做了些什么,有没有偷懒啊?”

“我和土豆天天练功,哪儿敢偷懒?”叶璐说罢看了我一眼,那意思,我表演的如何?

我点了点头,说实话,就凭她一声“土豆”,就说明已进入了角色,因为自那晚之后就称呼我小雨了。

“是吗,不是又哄爷爷高兴吧?那你跟我说说,都在哪儿练功了?”叶军长慈爱地说。

“哪儿都练,不信你问土豆。”叶璐向我一指。

这丫头真够精的,怕自己说漏了嘴,把皮球踢给了我。我走上前说道:“叶伯伯好,这两天我和叶璐确实练过,但大部分时间是在玩儿。”

“好你个死土豆,出卖我!”叶璐佯装要去打我,被叶军长拦住了。

“一看你这丫头就没说实话,我走了两天对小雨还这么没礼貌,以后要叫小雨哥,听到没有!”叶军长说道。

“叫小雨哥,门儿都没有!叫他小雨就不错了。”叶璐看了我一眼道。

我没敢接话,因为叶璐的眼神儿太热了,自己又不能当面提醒。也难怪,让热恋中的少女掩饰自己的眼神,比杀了她都难。

叶军长转向我道:“小雨呀,谢谢你这两天照顾璐璐,都怪我把她宠坏了,没大没小的,你多担待啊?”

“叶伯伯说的哪里话,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这两天都是叶璐在照顾我,带我玩儿的。”我说道。

“呵呵,不错,不错,”也不知道叶军长说什么不错,“小雨呀,璐璐的爸爸过几天就来了,璐璐最怕他爸考验武功了,你可抓紧时间带带她,否则到时候要关禁闭的哦!”

“谢谢叶伯伯的信任,我一定会尽我所能,但关键还是靠您的指点,璐璐最佩服您了!”我说道。

“小雨呀,你也不用客气,该怎么指导就怎么指导,叶伯伯可没把你当外人儿啊,哈哈……”叶军长笑道。

我点头说道:“那是那是,叶伯伯把我当外人儿就不会安排住您家了,呵呵。”

“对了,小吴啊,你陪璐璐练会儿,我跟小雨去办公室说点儿事儿。”叶军长说道。

“是!”吴警卫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不嘛,爷爷,什么事儿在这儿说就行了,要不我跟你去!”叶璐上来拦住了叶军长。

“璐璐,爷爷跟你小雨哥商量正事儿,你爸过几天就回来了,你还是让小吴叔叔好好指导指导吧,否则关禁闭爷爷可不给你求情。”

叶璐嘟着嘴巴跟吴警卫走了。

来到办公室,叶军长坐到左手沙发上把我让到右手,我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道这个神鬼莫测的叶军长又会问出什么问题。

“小雨啊,让你来是主要是跟你说高速路的那段鬼路已经彻底解决了,这次你立了大功,交管部门又不能张扬,所以托人给你送来一千元的奖金。”说着叶军长掏出一个信封递给我。

“叶伯伯,我也是误打误撞碰巧了,钱我不能要,在您家吃住也没什么可孝敬的,您留着买几瓶酒吧!”说完我把信封推给了叶军长。

“哈哈……,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礼数考虑得如此周到,我高兴啊,但高兴归高兴,钱是你应该得到的,不必推辞,再说,你叶伯伯酒还是喝得起的。”叶军长把信封又递给了我。

“您的酒是您的,我孝敬您是我孝敬的,二者不是一回事儿,您就留着吧。”我把信封又递了回去。

“傻孩子,叶伯伯就是真买酒也用不了这么多钱那!”

“用不了您就给叶璐买几件衣服。”

“呵呵,好吧,钱先寄放到我这里,等你开学了再带回去。”叶军长道。

我心说,如果叶璐六条阳脉不通你肯放我回去吗?再说,我来省城可是为了去朝思暮想省二中求学。

“提到璐璐,我问你,你觉得我这个孙女儿怎么样啊?”叶军长终于转到了正题儿。

“叶璐挺好的呀!聪明、漂亮、活波、阳光,有大家闺秀的气质。”

“哈哈,你就别夸她啦。”叶军长笑道,“那武功方面呢?”

我想了想,面对比狐狸还狡猾的叶军长,必须说实话,就是想说谎话,也得把谎话穿插到实话当中,否则焉能骗过他的法眼,于是坦然说道:“武功方面嘛?轻功不错,只是缺乏后劲儿,其他方面一般般吧。”

“那你觉得她为什么进步这么慢吗?”

“虽然我对叶璐不是很了解,但通过这两天的观察,我发现她最大的问题在于缺乏内力,即阳刚之气不足,所以好多功夫的招式不错,实际上却是花拳绣腿。”

叶军长点了点头,“不错,这两天你确实下了不少功夫。你的看法跟我的看法一样,璐璐从小跟我长大,对于内力方面的问题,我也采取过不少方法,却收效甚微,就说大周天吧,这么多年了,无论我如何引导,她的六条阳脉一直通不了,我着急呀。说实话,叶家就这么一个孙女儿,我已年过花甲,倘若有生之年看不到‘般若禅掌’的叶家传人我是死不瞑目啊……”

没想到叶军长如此坦诚,连我也被他感动了,于是宽慰道:“叶伯伯,谢谢您对我的信任,您也不必着急,叶璐现在只是有些浮躁,相信用不了几年,在您的指导下,她内力肯定会有所突破,到时候‘般若禅掌’一定会后继有人的。”

“孩子,你就别宽慰我啦,璐璐的问题不是我这个老头子能解决的了的,‘般若禅掌’没有至纯至阳的内力,就跟无根之水、无本之木一样。我这次把你请来,主要目的就是想请你点化她一下,帮助她打通大周天的六条阳脉,早日承我衣钵,你明白吗?”叶军长盯着我说道。

“刚来的时候不明白,现在明白了。可是,这需要时间,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这个我清楚,记得咱俩比划的时候你那几招‘退步跨虎’、‘转身摆莲’接着一招‘抱虎推山’与我对了一掌之后,冥冥之中让我看到了希望,当时我就断定,你定是上天派来帮助我的贵人。”

“叶伯伯您千万别这么说,我何德何能称得上贵人,不过,您放心,我定当竭尽全力帮叶璐的,起码,我已经帮她打通了小周天。”

“哦?她小周天早就通了的。”叶军长有些奇怪。

“叶伯伯,不瞒您说,我的眼睛能看到真气在体内运行的路线,叶璐小周天看似通了,实际上大部分真气绕过了鹊桥穴散失在体内。”于是我把帮叶璐打通小周天的情况跟叶军长如实说了说。

“厉害,厉害啊!”叶军长听完后赞叹道,“怪不得璐璐那招燕子翻身落地如此轻盈,明显进步啊,哈哈,我就知道没找错人,你叶伯伯高兴啊,今晚咱俩一定好好喝几盅!”

天哪,又要喝酒。

“对了,小雨,我出差这几天你和璐璐都忙了些什么?”

“没忙什么,除了帮她打通小周天算是正事儿,其他时间都在玩儿,就连下午踩梅花桩都是做样子给您看的。”我必须实话实说,因为既然叶军长没有真正离开省城,我们的一举一动很有可能在他的监控之下。

“哦?说说看,都玩儿了些什么?”叶军长饶有兴趣地看着我道。

于是我就把去‘小时候’吃了两次饭,逛食品一条街,在家看书,包括去‘蓝色多瑙河’跳舞都说了,只是略去了一些绝不能说的细节。

“呵呵,璐璐这孩子就是喜欢胡闹,舞厅哪里是她去的地方。”

“叶伯伯放心,我也非常厌恶那种地方,以后绝不会再让她去!”

“那就好,那就好。”叶军长忽然盯住我继续说道,“你俩是不是喝酒了?”

我头有点大,难道叶军长已经知道了我和叶璐的事儿,不可能啊,我们是在家里又没在外面他怎么会知道呢?莫非他发现叶璐“守宫砂”没了,也不可能吧,都什么年代了,哪个家长会傻到给自己女儿点“守宫砂”地步?况且,“守宫砂”或许只是个传说,到底有没有谁也没见过。既然理不出头绪,只好先试探着回答,实在不行就只有合盘端出了。

“哦,在‘小时候’饭店喝了点啤酒,璐璐只喝了一杯就不胜酒力,说头晕,我把她扶回家了。”

“呵呵,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值班门卫说闻着你俩有酒气,璐璐走路还摇摇晃晃的。”叶军长笑道,“想喝酒还不好说,今晚咱爷仨喝,呵呵。”

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原来是门卫搞的鬼,害我差点全招了……

第八十五章 豆腐开会

叶军长家的餐桌上,一瓶未开封的茅台酒,摆好的四盘菜,“麻婆豆腐”、“鱼香豆腐”、“香菇肉烧豆腐”三盘豆腐菜,还有一盘“烧腐竹”,仔细一想,也是豆制品,叶军长从厨房里把最后的一道菜——“河北豆腐汤”摆到餐桌中央,解下围裙,拧开茅台酒,倒满两盅,递给我,笑呵呵地说:“干部下乡,四菜一汤,小雨,你今天可是干部待遇啊,哈哈……来,喝,喝……”说罢“滋溜”一声干了。

我望了望对面坐着的叶璐,心说:算上她,就六盘“豆腐”了……

“爷爷,这哪儿是四菜一汤,我看就只有一盘——‘豆腐开会’而已!”叶璐打趣道。

“哈哈……,没办法,爷爷喜欢吃豆腐,也就豆腐菜做的拿手,你们就凑合吃吧,哈哈……”

看这几道菜,我就明白,叶军长今天摆的一定不是鸿门宴,心情也就放松下来,端起酒杯说道:“叶伯伯,谢谢您亲自下厨,我也最喜欢吃豆腐了,来,我敬您!”说罢我一饮而尽。

叶军长给自己斟满,又倒了一盅递给叶璐道:“璐璐,难得这么高兴,你也喝一盅!”

我悄悄冲叶璐摇了摇头,心说你可千万别喝,我跟叶军长说你只喝了一杯啤酒就晕了,倘若你白酒三盅都不晕,就露馅啦。

“爷爷,我是女生,不能喝酒的!”叶璐推辞道。

“怎么?上次在家不是还抢小雨的酒杯敬爷爷吗,今天怎么不喝了?”叶军长笑道。

我怕叶璐说漏了,赶紧接过话茬道:“叶璐,既然叶伯伯高兴,就陪他老人家喝一杯吧,不过,你可别喝多了,像在‘小时候’那样,只喝了一杯啤酒就让我扶回家。”

我意思很明显,你喝了这杯酒该晕就晕,千万别含糊!叶璐何等聪明,陪爷爷只干了一杯,就捂着脑门儿推说头晕,不喝了。

“呵呵,喝点酒舒筋活血,在自己家里,随便喝,爷爷不怪,小雨,给璐璐倒满,你自己也满上,一起喝一个。”叶军长还来劲儿了。

三人推杯换盏,一瓶茅台居然被我们喝完了,当然叶璐喝的最少,也微带醉意了,叶军长喝得不是最多,倒劝我喝的不少,我感觉自己有些飘飘然了,高度茅台啊,不是闹着玩儿的。

叶军长看了看表,起身又从厨子里取了一瓶。

“叶伯伯,我真……真晕了,不……不能喝啦。”我有点结巴。

“那怎么行,今天高兴,我还没喝够呢,这是原来喝剩的半瓶,咱俩分了就不喝了。”说罢不由分说又倒满了。

叶璐在旁边说道,“爷爷,你讲不讲理,人家都说不喝了,还让人喝。”

“怎么?才认识几天,就开始批评爷爷了?”

“爷爷——”

“哈哈……,‘酒逢知己饮,诗向会人吟,相识满天下,知心能几人’,我和小雨是忘年交哇,哈哈,喝,喝……”想不到叶伯伯对《增广贤文》中的句子随口捻来。

叶璐在旁边嘟囔道:“什么破词儿,我好像听谁说过……”看了我一眼儿马上住了嘴,可能想起在健身房我跟她提起过前面两句。

等剩下的半瓶快喝完的时候,我觉的除了意识还算清醒外,“我不走墙却开始走”了,这时忽然电话响了起来,叶军长接完电话从客厅回来,脸色凝重地说道:“我有个急事儿要处理一下,璐璐,米饭在锅里,你照顾你小雨哥吃点儿饭,让他早点休息,我估计晚点儿回来。”

“爷爷,你俩都喝多了,就别去啦!”叶璐说道。

叶军长看了一眼趴在餐桌上的我,笑道:“呵呵,是小雨多了,爷爷没多,事情紧急我不去不行,乖璐璐,照顾小雨吃点儿休息吧。”说完急匆匆地走了。

等叶军长走后,叶璐跳过来高兴地说:“也!快起来吧,别装了,爷爷走啦!”

看我趴在餐桌上不说话,叶璐才发现我真的喝多了,只好驾着我往外走,走到客厅,叶璐腿也不大听使唤,脚下一绊,眼看着两人就要倒在地毯上,叶璐顺势一躺用身体接住了倒下去的我……

伏在她身上,我吓醒了,看着叶璐红红的嘴唇,我忍不住喊了一声“璐璐”,嘴里呢喃着“我要把你这第六盘豆腐也一并吃掉!”,说着就把嘴巴压了上去……

都说酒后乱性,果然不假,两个人在地毯上滚到了一起,夏天衣服本来穿的就少,现在是越滚越少……

叶璐骑在我身上娇喘微微,刚要再褪去身上的两点,我一眼扫到墙上的挂钟,潜意识里忽然想到了什么,酒一下子醒了一半儿。

“璐璐,快,快穿衣服,扶我进卧室!”我紧张地小声说道。

“怎么了?爷爷出去了,就咱俩……”叶璐吓了一跳。

“别问啦,没时间了,快,给我也穿上!”我想站起来,脚下一滑却又跌倒在地,叶璐只好迅速给我套上衣裤,背起我就要进她的房间。

我赶忙拦住,“不对,送我去隔壁!”

叶璐把我送到床上,盖上毛巾被,在我耳边柔声说道:“怎么了,小雨,为什么这么慌,人家都急死了……”

“再急也得忍着!你现在马上回你的房间装睡,快去!”我就差冲她喊了。

“可是……”叶璐还有说。

“哎呀,璐璐,你爷爷马上就会回来!相信我,先别问了,快回你屋!”我轻轻推开了叶璐的手道。

两个人刚刚准备好,就听到钥匙轻轻拧门的声音,叶军长果然回来了,进屋后他脚步非常轻,先到的我所在房间,看到我斜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停了好长时间才转身离去,听声音是去了叶璐的闺房。从闺房出来,我听到叶军长轻轻叹了口气,估计是去休息了。自己精神一松懈,很快也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吃过早饭,叶军长去上班,我和叶璐来到健身房。

“喂,小雨,你怎么知道昨天晚上爷爷会很快回来?简直神了!”叶璐红扑扑的小脸上写满了佩服。

“我也是忽然看到家里的挂钟想到的。”

“挂钟?”

“是啊,在喝完第一瓶的时候,我当时比较清醒,发现叶伯伯看了看表,才去拿剩下的半瓶酒,在电话响之前,他还有两个不经意的看表的动作,当时我也没当回事儿,当他接完电话走了之后,包括咱俩在地毯上疯狂我也还没想到,但当你骑在我身上准备脱……脱你最小的那件衣服时,肘部一抬让我看到了墙上的挂钟,前后一联系才想到那个电话是他早已安排好的,他肯定会回来。”

“是啊,爷爷进我房间的时候我都吓死了,心怦怦乱跳,生怕被他发现我在装睡。还有,幸亏你提醒,否则他忽然开门进来,咱俩还不糗死了。”叶璐脸又红了,“喂,你怎么知道爷爷一定会杀个回马枪?”

“叶伯伯也只是怀疑,才设了这么个圈套想验证一下咱俩关系到底到了什么程度,如果咱们关系很近,两人肯定会在一个屋子里聊天,如果关系一般,肯定是各自回屋睡觉。不过,他绝想不到咱们已经走的如此之近,更想不到咱俩胆大妄为到敢在客厅的地毯上疯狂,所以真的很幸运,否则他忽然开门,看到咱俩的丑态,就是想促成咱俩,估计以后也没法彼此面对了。”

“有道理,”叶璐点头说道,“你说爷爷下一步会怎么办?”

“通过这一次,我估计他会放松对咱们感情的监管,而只关心你武功的进展程度了,”我说道,“还有,他应该在着手联系你的高中学校,准备让我转到省城上学。”

“太好了!真希望马上就大学毕业,爷爷肯定会把我嫁给你!”

“呵呵,你是‘皇帝的女儿不愁嫁’,怎么这么性急?再说世易时移,到时候还不知道出出现什么变化呢。”我笑道。

“小雨,虽然没打算要你负责,但我不喜欢你这样子,说话老让我看不到希望。”叶璐有点不高兴。

我心一软,盯着叶璐说道:“好!我发誓,只要你看得上我,我一定会努力争取属于自己的幸福,做到不离不弃,不弃不离!”

第八十六章 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

暑期过得真快,眼看就面临开学,通过我们不懈地“努力”,叶璐的功力在“逐步增强”,甚至已经通了一条阳脉。期间见到过叶璐的父母两次,因为有叶军长的引见,又看到自己女儿明显进步,叶璐的父亲紧锁的眉头也舒展开来,为此,还特地带我俩去省城最大的游乐场玩了一圈儿,通过我的观察,发现叶璐跟父母的感情远不如爷爷亲,这也许是从小就跟爷爷奶奶长大的原因吧。

一天,叶军长把我单独叫到办公室,和颜悦色地说:“小雨啊,这些天璐璐的进步有目共睹,辛苦你了,要开学了,有什么打算?”

“谢谢叶伯伯夸奖,我没帮什么忙,倒是从您这儿学习了不少东西,无论是做人,做事儿,还是武功,您都是我学习的榜样。至于打算,我早就想好了,后天麻烦您派车送我回家,燕中就要开学了,我必须提前几天回去,准备上学。”我说道。

叶军长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小雨,我和璐璐他爸有这么个想法,你看行不行,因为现在是璐璐通脉的关键时期,你俩刚刚混熟,说自私点,为了璐璐早日通脉,我们想请你留下来陪璐璐一起去省二中上学,不知你愿不愿意?”

我心说,终于来了,其实我早就打听到,省第二中学(原省实验中学),创建于1948年,是我省首批重点中学之一,八十年代中期就被确定为具有保送资格的学校,也是国家教育部“现代教育技术实验学校”,中国人才研究会超常人才专业委员会成员校。学校教学设施先进,校园环境优美,师资队伍雄厚,学子学风严谨,教学质量优异,是燕中无法比拟的,进了二中,就相当于一只脚迈进了大学之门啊。

尽管心里十分想去二中求学,但我知道,越想去越不能表现出想去,否则叶军长一定会看破我的心思。虽然不能像曹丕称帝那样一辞、再辞、三辞,但最起码我得先辞一下,想到这里,我说道:“叶伯伯,璐璐有您的指导,相信不会有多长时间,剩下的五条阳脉定会一一打通。况且我远离家乡,自己像个土包子似地也不一定能适应城里的环境,我看还是回燕中上学合适。”

“这你就不对了,之所以把你从乡下请来,原因你也知道,你这一走,璐璐岂不前功尽弃?再说省二中有着五十年历史了,学校教学设施先进,教学质量优异,校园环境也好,师资力量雄厚,学风相当严谨,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还有,你知道我为什么没点破你左手有天赐之力吗?”

叶军长居然知道我左手天赐之力不是练出来的,他怎么会知道?我迷惑地摇了摇头。

“因为我知道天机不可泄露,你绝非凡俗夫子,而且我还知道你和璐璐会有一段奇缘,帮助她打通所有的阳脉,虽然时间上不能确定,但这个缘分迟早都会发生,所以把你请来的第一天便放心地把璐璐交给了你,这也是一切随缘那。”叶军长解释道。

我心说你终于肯承认自己使手段了,为什么不把教叶璐练“采阳补阴”的事情一并坦白呢?

“是吗?我可不知道,您是怎么知道的?”我装作迷惑地问道。

“这个嘛……,我对《周易》预测学略有研究,加上高人指点,才稍知一二。”

叶军长如此高人,居然还有高人指点,那个高人得多高?我心里疑惑不定,“叶伯伯,我明白您的意思,但能不能来省城上学,我必须听父母的意见。”

“这个你放心,车我已经安排好了,明天早起小吴开车送你回家,倘若你父母不同意也便罢了,如果同意,一定要跟着车回来。”叶伯伯笑呵呵地说。

“行,不过,道儿这么远,您就别跟璐璐说我回乡下的事儿了。晚上我睡您书房,早起走还方便。”我心里是不希望叶璐去的,因为平常她跟我形影不离,好不容易有这次单独出门机会,还想跟小月通个电话,“汇报”一下自己的情况,问问她的打算,再说,如果父母不同意我来省城上学,还省去了不少麻烦。

“呵呵,这是你和璐璐之间的事儿,她跟不跟着不在我。”叶军长笑眯眯地说。

我心说,在不在你我还不清楚?你不跟她提她怎么会知道我回乡下?

第二天一早,我早早起床,吴警卫也准时到达,他带我吃完早饭,就匆匆上了车,我知道璐璐有睡懒觉的习惯,所以选择这个点儿走。没想到车还没到大院门口,就远远看见一个白衣少女挎个小包站在门岗旁边向车招手。心说,完了,又被叶老头算计一次。

“好哇你个死土豆,怪不得昨天晚上睡爷爷书房,原来你准备开溜!”璐璐一上车就喊道。

“不是开溜,我是回家看看父母,当天还赶回来呢!”我只好言不由衷地回答。

“这可是你说的,省的爷爷……”叶璐忽然发现说漏了嘴,赶紧打住道,“你说话要算话,如果不回来可别怪我把你揪回来!”

我只得无奈地点了点头,面对叶璐,确实很容易让人迷失方向。

到了老家,呼吸到家乡混着泥土芳香的空气,感觉真好,吴警卫说明来意,父母听了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忙上忙下招呼着开始准备午餐,儿时的伙伴二辉立军他们都来了,就连刘漠都从邻村赶了过来,大家嘻嘻哈哈好不热闹,那种久违的感觉充斥着农家小院儿的每一个角落。

叶璐毫不避讳地拉着我的手,好奇地跟着我飘来飘去。面对城里来的叶璐,伙伴儿们都远远地看着,不敢上前搭话,看样子怕一搭话城里来的这位天使般的少女就会化掉,纵是刘漠见过打世面,看到叶璐后眼睛也变成直勾勾的,挪不开脚步。

看刘漠那色狼般的眼神,心里真替董小坤不值,于是我故意打着“官腔”说道:“璐璐,我跟你介绍一下,这个眼睛直勾勾,脚步挪不开的家伙就是我非常要好的伙伴之一,典型的帅哥——刘漠先生。”

“刘漠你好!”叶璐笑着说道。

刘漠毕竟是刘漠,回过味儿来也不慌乱,平静地收了目光,清了清嗓子,高大的身子凑到叶璐跟前,笑道:“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

我这个气呀,心说刘漠这小子真够“阴”的,自己已经有了个“林妹妹”,还想揶揄别的女生,关键是这小子泡妞儿也不看看对象,叶璐可是跟着我来的,没准儿将来还有可能成为你的嫂子,你怎么能因为自己长的高大帅气就对未来的嫂子想入非非呢?

叶璐对这种眼神和语言似乎已经见怪不怪了,只见她一转身挎住我的胳膊,侧着脸装出一副惊恐的样子对我说道:“宝哥哥,哪儿来的野小子,他……他说也曾见过我……”

“哈哈……大漠,你的林妹妹怎么没带来?”本来要发作的我忍不住得意地大笑起来,旁边几个伙伴也跟着哄笑起来。

“对不起,认错人了,原来你有宝哥哥了。”刘漠的脸忽地变成了猪肝色,但马上一转头冲我回击道:“宝哥哥,你的月妹妹怎么没一块儿带来?”

我的笑声戛然而止,想不到刘漠是在为小月鸣不平,只好尴尬地冲刘漠使眼色。

倒是叶璐替我解了围:“他的月妹妹啊,被我打到河南登封再也回不来啦,对不对宝哥哥?”

“呵呵,服了,我看上的林妹妹全不认我!”刘漠自我解嘲地笑道。

“好了,别闹啦,一会儿都在我家吃饭,咱们几个在一桌!”我说道。

吃过饭,父亲要带着姐姐妹妹去地里掰嫩棒子,准备叶璐回省城时带着,叶璐一听说掰嫩棒子,也蹦蹦跳跳跟着去了。

家里先是刘漠把我拉到里屋,问道:“小雨,你小子艳福不浅那,我见的美女多了,还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可是你这样做,小月怎么办?”

“大漠,你不知道,有些事情不是我能左右的了的,小月的事情回头我跟她解释,你别老给我拆台就行了。”

“呵呵,悉听尊便了。”刘漠说道。

我和刘漠刚从里屋出来,母亲又把我拽了回去,拿出一个布包,打开后里面整整齐齐地裹着一叠信,我一看,全是河南登封来的,不由心头一紧,因时间紧迫,只好又重新包好放进我行李箱里。

“小雨,妈得提醒你几句。”母亲发话了。

“妈,您说吧,我听您的。”

“听司机师傅的意思,你去省城上学的学校已经联系妥了,咱农村人讲究实诚,但如果真去了省城,凡事儿一定要多个心眼儿,别惹人家不高兴,实在不行还可以回来。”

“您就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我说道。

“再有,你年岁还小,不要瞎搞对象,这个叫璐璐的姑娘跟你什么关系?”

“能有什么关系,叶军长的亲孙女儿,现在是我同学了。妈,您放心,我能把握分寸。”

“你骗的了你妈,可那姑娘看你的眼神儿骗不了我!”母亲严厉地说道,“做事儿要考虑后果,还有,这个叫璐璐的姑娘长的太过狐媚,除了圣姑,妈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孩儿,妈担心你镇不住她。依我看,还不如那个叫小月的姑娘养人。”

我低下了头,自然明白母亲说“养人”的意思,就是让人得到补益,于“损人”相对应。

看我低头不语,母亲摸了摸我的头说道:“妈只是提醒你一下,也别太往心里去,唉,趁他们还没回来,去问问她再决定吧。”

第八十七章 再见圣姑

从里屋出来,我刚要去推自行车,吴警卫马上走过来问道:“去哪里?我带你去!”

当汽车停到圣姑门外时,吴警卫说道:“我跟叶军长来过这里,但不知离你家这么近,据说里面的圣姑很灵的。”

“哦?什么时候来过,是不是抗洪救灾的时候?”我问道。

“不是,是洪水下来之前,那时候好像刚入夏吧。”吴警卫道。

我心里一惊,叶军长居然在洪水到来之前就已经来过,莫非他所说的高人就是指圣姑?仔细一想也便释然了,除了圣姑,还有谁能引导叶军长找到我?想当年付伯伯也是通过拜访圣姑找到我的,只是不知道叶军长为什么来找圣姑,说心里话,我对叶军长的感觉完全没有对付伯伯那么踏实,难道叶军长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吗?

圣姑见到我并没感到诧异,只是说:“你来了,走,我带你去问问。”但我从圣姑眼里还是读出了一丝喜悦,不知道是见到我的喜悦还是我将要问到事情的喜悦。

上香、烧纸、叩头之后,圣姑领着我到了里间。

“没想到真让他们找到了,她也跟着来了吧?”很惊讶圣姑一开口就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第一句没听懂,但第二句我知道说的是叶璐,于是点了点头,说道:“恩,跟我爸他们去地里掰嫩棒子去了。”

“奇怪了,既然来了怎么感觉不到她的阴寒之气呢?”圣姑自言自语道。

“璐璐怎么了,您为什么这么说?”我奇怪地问道。

“傻孩子,你和她是不是已经跨出了那一步,而且把自己的处男之阳给了她?”圣姑疼爱地抚摸着我的头说道。

我脸一红,知道瞒不过圣姑,只得点了点头。

“唉,命该如此啊,怪不得到了村里都感觉不到她。”圣姑也微微点了点头道,“傻孩子,你把元阳给了她,便中和了她自己体内的阴寒之气,助她躲过此劫,你可知道自己的天赐之力已经失去一半?”

我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也没觉出璐璐对我有什么实质性伤害。”

“幸亏她不想害你,否则你的天赐之力恐怕就永远消失了。”圣姑喃喃说道。

我傻愣愣地望着圣姑,不知道说什么好,圣姑以前从来不叫我“傻孩子”,今天怎么一反常态接连称呼我“傻孩子”呢?我到底都做了哪些傻事儿,难道天赐之力真的会消失?

“傻孩子,你是不是被她迷晕了头,既然有天目,为什么不看看她的前世?让自己有所防范?”圣姑又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我……我……没想起来,再说,事情也是机缘巧合,这和璐璐前世有什么关系吗?她不会真的想害我吧?”我说道。

圣姑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说道:“两个多月前,有个老将军带着她的八字来问我,我本不想说,因为她和我来自同一个世界,本来应该自生自灭的,但看在将军戎马一生为国为民的面子上,我还是隐晦地说了出来,看她有没有这个天缘遇到你,没想到这位老将军悟性如此之高,很快便找到了你并把你接介绍给她。”

“那位老将军就是叶军长,就他一个人来的吗?”我问道。

“和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年轻司机,哦,就是门外和你一起来的司机。”这圣姑真是神鬼莫测,足不出户便知道吴警卫在门外等候。

怪不得叶璐没跟我提起叶军长找圣姑的事儿,原来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可我还是不明白,既然您知道璐璐会对我不利,为什么还要指引叶军长人找到我,让我认识璐璐。”

圣姑很亲切地看着我,说道:“孩子,我问你,如果让你损失五成功力去救那个叫璐璐的女孩儿,你愿意吗?”

“当然愿意!”我毫不犹豫地答道。

“既然愿意,也就结了……”圣姑又摸了摸我的头道。

“可我不明白您为什么这么问?”我疑惑地说道。

“因为这个女孩儿将有天劫,除了你至纯至阳之气,无药可救,现在你把元阳给了她,虽然损失了五成天赐之力,却救了她的命,因为你愿意,所以这便是天数。”圣姑说道,“况且,如有机缘将来你也不一定会损失什么。”

“所以,您才指引他们认识我,可是,她聪明活波又漂亮,跟她在一起我感觉很自卑也很快乐,但却看不出她哪里遇到了灾难,也不明白自己如何把她救了。”

“呵呵,好了孩子,你回去吧,她已经在家等你了。”圣姑又没回答我的话,而是下了逐客令。

“可是,您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还有,叶军长来找您的经过?她的前世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和您来自同一个世界?这次是不是要跟她回省城?我以后怎么办?……”我问了一大堆问题。

圣姑微笑着冲我摆摆手。

我停下来没走,因为还有一个难以启齿的“纠结”压在心里好久了,实在不好意思问出口,但马上就要回去,也不能顾忌太多,于是我鼓起勇气道:“我再问您最后一个问题……”

“不用问了,回去吧,眼下已到立秋,记住:凡事儿不必强求,顺其自然即可安然无恙。”圣姑直接打断了我的话转身走了,剩下我一个人孤零零地戳在当地。

圣姑这人真是奇怪,为什么不让我问?还有,“眼下已到立秋”什么意思?莫名其妙,真是莫名其妙……

回来的路上我叮嘱吴警卫不要把我见圣姑的事情跟叶璐提,吴警卫奇怪地看了我一眼道:“没问题,只是你说话的口吻和内容跟叶军长一样,呵呵。”

我忽然有想起一件事儿,让吴警卫绕了个道把车停在田老师家门口说道:“吴叔叔,您稍等一下,我去看看我的小学老师就回来。”

说是去看田老师,实际上是用她家电话,在农村,能装的起电话的也只有刘漠这样的家庭。电话自然是打给小月的,她寄来那么多信我一封都没回,唯一的一次通电话也只草草问候了几句,最后还被叶璐追拨了回去,里面肯定是误会连连。眼下就要开学,本来说好两个人都去燕中上高中的,可自己要去省城二中,她怎么办?

电话打通之后,果然是小月接的,我心里暗自庆幸,加上叶璐追拨回去那次,总共就给她挂过三次电话,居然每次都是她接的。却不知自从我们分别之后,小月几乎天天守着电话看书,练功……

因为时间紧迫,我把近况简要地做了个说明,除了跟叶璐亲近的事实,几乎都做了“汇报”,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才听到小月的回话,声音出奇的平静,“我知道了,其实我爸早就劝过我高中在本地上,一直下不了决心,今天听你一说,……,我就放心了。”

“小月,你听我说,因为时间太紧,我用的田老师家电话,好多事情电话里说不明白,等我们见面再跟你解释,好吗?”我说道。

“见面?咱们还能见面吗?”

“能,当然能!我明年的暑假就去找你……”

“好了,别哄我了,都过了好几个暑假了,你一次都没来,我也不指望明年你能来,但后年的暑假你一定要来!”小月直接打断了我的话说道。

“什么事儿?”我问道。

“中日韩民间武术擂台赛,每两年一次,今年我们输了,输给一个用中国功夫的日本人!小雨,我很少求你,这次算我求你了……”我能听到小月的抽泣声。

我忍了忍就要掉下来的眼泪,说道:“小月,你放心,杀日本鬼子我命都可以不要,后年暑假,我记住了,只要我还活着,就一定会去登封看你!”

“不许你胡说八道!我只要你好好的!再说,又不是让你来杀日本鬼子,是让你帮忙打败他们,其实,那个日本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惜我爸不让我上场,否则……否则也不一定输给他,不过小雨,你可要好好练,那个叫松下酷四的日本人用的是中国功夫,就连内功都是纯正的少林内功,万不可大意。”

“恩,我记住了!外面还有人等我,先到这儿吧。”我刚要放下电话,忽然又想起什么,“对了,因为这些天一直在省城,所以你寄的信我没看到更不能及时回,但已经装到行李箱了,等看完后再给你回信,小月,小月!你还在吗?”

对方一点动静都没有,不知道她有没有放电话,因为打的时间太长了,足足有二十分钟,我不好意思老拿着,只好挂了电话。

回到家里,父亲正在院子里烤嫩棒子,旁边的叶璐正拿着一个烤好的吃得津津有味,看到我过来,跳到我跟前,把烤玉米伸到我嘴边说道:“给,你尝尝,原汁原味儿的,特好吃,没想到嫩玉米还可以直接烤来吃!”

“呵呵,我在农村长大烤棒子可没少吃。”我咬了一口笑道,“你吃吧,吃完记得洗洗你那小黑嘴儿!”

“就不洗!”说完叶璐又蹲到父亲身边眼巴巴地守着烤棒子去了……

第八十八章 前世今生

跟母亲简单汇报了一下去见圣姑的情况,母亲没有阻拦,父亲可能也被叶璐哄迷糊了,一劲儿叮嘱我去省城后怎么怎么样,算了,既然父母都没说不,只好再跟着回去了,收拾完行李,当然也没忘把那包信带上,我们一行三人便踏上了返回省城的路,到了省军区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叶军长看到我跟着回来非常高兴,带着我们去军区招待所搓了一顿。

吃完饭躺在床上,开始整理这一天的行程,小月不来燕中上学了,暂时应该没什么事情,但后年暑假的中日韩民间武术擂台赛必须早作准备,已经输给小日本一次,还是输在中华武术上,如果后年挣不回面子,丢的可不仅仅是卢师傅武馆的面子,而是整个中华武术的面子。

最让人琢磨不透的是这次与圣姑见面,她一句“不用问了”便打发了我几乎所有的疑问。

叶璐的前世到底是什么呢,为什么圣姑说和她来自同一个世界,她们来自什么世界,她们那个世界是不是全都美得让人心悸?难道叶璐……也有圣姑的能力?我怎么看不出来?她为什么不让我问那个难以启齿的问题?再有,立秋已过什么意思?还有,为什么跟叶璐在一起会损我五成天赐之力,难道仅仅是因为她偷学了“采阳补阴”吗?我到底如何救了叶璐的命?越想越乱,简直就要疯掉……

这时卧室的门悄无声息地开了,叶璐光着脚丫蹑手蹑脚地走进来,我坐起身刚要说话,叶璐把食指放到了嘴边,一骨碌爬到我身边,轻声说道:“嘘……爷爷睡了,我过来陪你坐会儿。”

看着叶璐淘气的摸样,我只好让出半个身子让她坐到旁边,小声说道:“你怎么进来了,叶军长还没睡踏实,小心他会突然闯进来!”

“放心吧,我观察好长时间了,从你来了之后,爷爷只要回卧室休息,到第二天早起,绝不会再出来。”

我还真没留意这些细节,现在一想,对啊,自从我来了之后,不止如此,连保姆张阿姨都没出现过,她省亲省的时间也太长了吧?难道叶军长故意给我俩制造机会?不行,越故意给机会越不能大意,于是我说道:“璐璐,咱们还是小心为妙,叶伯伯起来上厕所怎么办?”

“笨,爷爷卧室里面有卫生间,你住这么长时间还不知道?”

我摇了摇头,因为作为客人,我本分的很,没有叶军长的同意,断不会随便进他卧室的。

忽然想起一件事,于是转身说道:“璐璐,你坐起来入静,让我看看你的前世……”

“什么?你还能看到我的前世?”叶璐一骨碌爬起来说道。

“嘘……你小声点儿。”

“好……快帮我看看!”叶璐轻声说道。

看叶璐坐好,我集中注意力眯起左眼向眼前的美女望去……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透过一层薄纱,在一片翠绿的草原上,我看到的是一只小老虎,一只白色的小老虎在草丛中嬉闹……

明白了,终于明白了,明白了自己跟她在一起时为什么会累得腰酸背痛,明白了叶璐为什么在那方面精力如此充沛,明白了圣姑为什么叫我“傻孩子”,明白了圣姑为什么提醒我“既然有天眼,为什么不看看她的前世”,明白了圣姑为什么说叶璐和她来自同一个世界,也明白了圣姑为什么阻止我继续问下去……

其实,心里一直纠结的那个难以启齿的问题就是:从第一次跟叶璐在一起我就发现,她下面一根毛都没有,虽然怀疑过她是白虎星转世,但心里却不愿承认,毕竟她年龄还小,也许毛还没到长出来的时候,现在看来长是不可能长出来了。之所以难以启齿问圣姑,是因为圣姑曾经被人谣传也是“白虎星”转世,这种问题实在不好意思直接请教圣姑,难怪圣姑阻止我继续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喂,小雨,怎么不说话?我的前世到底是什么?”叶璐见我一直沉默不语,只好收功问道。

“哦……,你的前世是……是一只活蹦乱跳的……小……小鹿!”我说道。

“哈哈,真的假的?别糊弄我啊?”

“信不信由你!”我说道,“好了,璐璐,时间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不嘛……”叶璐把头凑过来,呼气如兰在我耳边说道:“我……偏不回去……”

我咽了口吐沫,灵机一动说道:“璐璐,听话,叶伯伯武功高深莫测,睡觉一定很轻,你叫那么响会把他吵醒的,再说,我最近老觉得腰肢酸软,这件事暂时先戒了吧,除非……”

“讨厌!”叶璐红着脸道,“除非什么?”

“除非咱们找到你爷爷那本《素女经》把‘采阴补阳’的方法找到,我才会有精力……”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叶璐不等我说完一口答应下来,“不过,你说话得算数!”

“当然!”我答道,心里却说,等学了‘采阴补阳’,一定得把损失的五成天赐之力给“采”回来,以备对付小月说的那个叫什么松下酷四的小日本儿……

打发叶璐走后,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叶军长知不知道叶璐是白虎星转世呢?从他一系列的安排推断,他肯定知道,否则不会极力促成我们两个,不过这叶老头也太自私了,只让自己的孙女儿看“采阳补阴”的方法,却不让我学“采阴补阳”的招数,长此以往,我岂不真的变成了“药渣”?

对了,圣姑临走的时候为什么提到“眼下已到立秋”?她是在跟我透漏什么信息呢?按照《引书》中提到的“春产、夏长、秋收、冬藏”的道理,立秋代表气候由热转凉,暑期已近尾声,立秋也是阳气渐收,阴气渐长,由阳盛逐渐转变为阴盛的时期,是万物成熟收获的季节,也是人体阴阳代谢出现阳消阴长的过渡时期。可是,这跟圣姑说的话之间又存在怎样的联系呢?

在《周易》中,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为四象,分别代表春夏秋冬四个季节,白虎是西方的灵兽,代表的季节是秋季,而青龙是东方灵兽代表春季、朱雀是南方灵兽代表夏季、玄武是北方灵兽代表冬季。《周易》和《引书》中的秋季是否存在着某种联系?再联想到叶军长的古怪“撮合”,圣姑说的“已到立秋”是不是暗喻时间进入“白虎”季节,要我小心为妙?

好像也不对,圣姑的原话是“眼下已到立秋,记住:凡事儿不必强求,顺其自然即可安然无恙。”话语中并没有透露出要我对叶璐严加防范的意思,反而说顺其自然即可安然无恙,可“顺其自然”之后,是说我“安然无恙”还是叶璐“安然无恙”还是两人同时“安然无恙”?

而叶军长这种近乎“恬不知耻”的“撮合”又是什么目的,我深知自己绝非从前胸到后背都长毛的“青龙”,如何经受住如此“采撷”,难道叶老头真的想让叶璐把我“敲骨吸髓”弃之而后快?看他的样子也不像坏到骨子里的那种人,可为什么不让我看到《素女经》?

经过深思比较,我觉得眼下最重要的是先找到《素女经》,在学会采阴补阳之前绝不能再碰叶璐,叶老头儿不是急着要“撮合”我们吗?我还偏不领他这个情,时间一长,他一定会主动找我,没准儿还能把《素女经》“献”给我呢!想到这里,翻了个身,精神一松懈,伴着自然练功法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第八十九章 缺页的《素女经》

第二天,等叶军长上班,叶璐和我没有去健身房,而是在家里“大闹天宫”,为了找那本神秘消失的《素女经》,我们几乎翻遍了所有的角落,甚至叶军长的卧室叶璐都去翻过,奇了怪了,翻腾了半天,没有!

“会不会在爷爷办公室的书橱里面?”叶璐问道。

“应该不会,至少我看过的那次没有!”我肯定地说。

“都过去一个月了,没准儿爷爷又放回去了呢!”叶璐分析道,“走,咱们去爷爷办公室书房找找。”

到了叶军长办公室门口,两人鬼鬼祟祟地在门口探视。

“你俩小家伙在干嘛呢,怎么不进去?”吴警卫不知什么时候到了我们身后。

“吴叔叔啊,我……我和小雨想……想请教爷爷一个问题……”

“呵呵,请教问题直接进去就好了,在门口嘀咕什么?”吴警卫笑道,“走,跟我进去吧!”说着推开了叶军长办公室的门。

我心道:吴警卫推门连报告都不打,可见他跟叶军长关系着实不一般。

太师椅上,叶军长戴着老花镜正在聚精会神地看报纸,办公桌上一个眼镜盒,一支笔筒,一叠稿纸,一盒“中南海”,一只烟灰缸,烟灰缸旁还放着一串钥匙。

“叶军长,璐璐和小雨来找您请教问题。”吴警卫说道。

叶军长抬起头,把老花镜往下按了按,目光从眼镜上方射出看了看我俩,放下手中的《解放军报》笑道:“呵呵,什么问题呀,说说看。”

“其实……也没什么问题,练累了,想在爷爷这里歇会儿。”叶璐笑道。

“是啊,顺便来您这里借本书看。”我说道。

“好啊,我这里书是不少,大部分是摆样子的,你们进去随便挑吧,有喜欢的尽管拿去看,呵呵。”叶军长笑道。

“爷爷,您接着看您的报纸,我和小雨进去溜溜。”说完拽起我奔向书房。

进了书房,我俩直接绕到西北角的书橱旁,齐着头往里看,忽然叶璐眼前一亮说道:“小雨,快看!就是这本儿!”

顺着叶璐的手指方向,我看到书橱中间那层最里侧倒数第三本,用篆体字写着《素女经》珍藏版——竖排插图本,台湾XX出版社。

“我看的那次肯定没这本书,现在居然又赫然摆在里面,真是奇怪了……”我疑惑地说道。

“哎呀,管那么多干什么,偷出去看完再放回来就行了!”叶璐说道。

“书橱上着锁怎么偷?还不如直接跟叶伯伯借合适。”我说道。

叶璐脸一红说道:“这书……没法儿借,只能偷……”

“为什么?”

“因为里面……里面全是……那方面的事儿,根本就开不了口。”叶璐满了通红地说道。

“那怎么办?咱们又没钥匙。”我看着叶璐道。

叶璐凑到我耳边轻声说道:“你先出去,想法儿把爷爷引开,我再去偷他办公桌上的钥匙……”

我想了想走出书房,对着看报纸的叶军长道:“叶伯伯,我想请教您个问题,是关于少林罗汉拳的,我打一遍您看看,总觉的自己连贯的不流畅。”说罢我摆了个架势佯装要打。

“哦,等等,小雨,这里施展不开,咱们去外面。”说着叶军长站起身拉着我就往外走。

正合我意!到了大院宽敞地方,我不敢大意,认真地把罗汉拳浑元一气、仙掌推云、三盘落地、两手擎天、拈花托叶、瞻前顾后、仙猿摘果、偷天换日、灵猕护脑、推窗寻月、敛爪藏锋、猛虎扑食、风拨水、倒海排山、双峰插云、黑虎攒心、独贯三台、寒离独步总共一十八手打的虎虎生风,把剩余的五成天赐之力也加了进去。

“好啊,不错,不错!”叶军长拍掌说道,“这罗汉拳实际上属于少林内家功夫,你招数上练得不错,内力也非常雄厚,天赐之力果然不凡那……”

“叶伯伯您过奖了,我总觉得连贯的不够好,所以才请您给指导一下。”我说道。心里却说,如果不是另外五成天赐之力被你孙女儿“采”去,内力还会更雄厚。

“这样吧,你气沉丹田,气随意动,跟我走一遍,看看我的招与招之间的衔接……”说着叶军长一招一式打了起来……

“爷爷就是偏心,指导小雨这么认真,哼!”叶璐走过来说道,手里拿着两本书。

“呵呵,爷爷指导你的时候你不用心嘛,你要有小雨一半儿的耐心爷爷就保福啰,哈哈……”

“爷爷——”叶璐撒娇道,“好了啦,别练了,小雨,咱们去健身房,让爷爷休息会儿。”

“好的,叶伯伯,谢谢您的指导,改天再跟您学习。”我说道。

“对了,爷爷,我从书房里拿了两本书,看完再给您放回去。”叶璐挥动着手中的两本书道。

我一看,一本是夏洛蒂的《简·爱》,一本是大仲马的《基督山伯爵》上册,心说这鬼丫头精明的很,没有空手出来。

“好,好,你们去吧。”叶军长笑呵呵地看着我们离去,直到我俩走远了才往回走。

“喂,不是去健身房吗?”我提醒道。

“去健身房做什么?走,咱们回家去练练这个!”叶璐说着从怀里掏出了那本《素女经》。

到了家里,我一看《素女经》的目录,才明白叶璐为什么说没法借的理由,真的没法借,请看目录:卷壹·交接至理篇,阴阳交接之道、至理第一,强精固体、至理第二,忍精与快感、至理第三,交合与益气、至理第四,悦情与益性、至理第五,四时与节度、至理第六;

卷贰·交接和志篇,春宵苦短、的盛与衰、肌肤相亲艿、进退有序、伦理的演化、莺声燕语、耳热身软、官人我要、不可强攻、知女人九气;

卷叁·交接方法与姿势篇,九法交接秘诀,龙翻、虎步、猿搏、蝉附、龟腾、凤翔、兔吮毫、鱼接鳞、鹤交颈;

卷肆·交接益损术篇……

别说我们这么大的学生,就是成人,恐怕也没看过对男女之事描述如此详尽的书,嘴上不说,心里却在想:经典,绝对经典!中华瑰宝啊!这么好的书,为什么大陆不率先出版,却让台湾XX出版社占了先机呢?

“喂,别愣着啦,快找‘采阴补阳’那章……”看我对着目录发呆,叶璐提醒道。

我把书递给叶璐,有些淫邪地笑道:“你不是看过吗,还是你来找吧。”

叶璐瞪了我一眼,接过书翻过来掉过去,找了好几遍,自言自语道:“真是怪了,明明记得有这一节啊?怎么在‘阴阳交合与采补之道’一章,只有‘采阳补阴’之术,却没有‘采阴补阳’方法呢?”

“你好好想想,是在这一章吗?”我提醒道。

“肯定没错,绝对是在这一章!”叶璐说道,“要不你找……”说完把书递给了我。

我翻了翻,目录里倒是有“阴阳交合与采补之道”这一章,翻到书页当中,确实如叶璐所说,只有“采阴补阳”,却没有“采阴补阳”的介绍。我心道:怪了,叶璐肯定不会骗我,那骗人的只有他了,难道叶军长对这本书做了手脚?我翻着书中的页码,忽然发现227页之后就是230页,再看上下文联系,果然对不上,再翻开书的夹层,发现装订张数不少,只是有一页纸被刀片整整齐齐划掉了,毫无疑问,是有人故意把228页和229页一张纸的内容割走了。

“璐璐,你爷爷可能知道咱们要找这本书,才故意撕掉了‘采阴补阳’那一节。”说着我把刀片割下的痕迹让叶璐看。

“可是,爷爷为什么这么做?”叶璐迷惑地说。

“那还用说,自私呗!”我气愤地说道,“你爷爷想的是只进不出、一毛不拔,真是地地道道的合金公鸡!”

“合金公鸡是什么?”

“就是比铁公鸡还铁公鸡!”我说道,“唉,人心叵测啊……”

“行了,先别发牢骚啦,我会想办法找到那一页纸的,现在怎么办?”叶璐说道。

“既然书里没有咱们要找的内容,还是先把书还回去吧。”我说道。

“只能如此了……”叶璐有些失望,“不过,既然偷来了,看看其他内容也无妨,也许对你有些帮助。”说完把书递给了我。

叶璐还不知道我从小就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不到半个小时我就把书还给了她,打趣道:“那些什么龙翻、虎步、猿搏、蝉附、龟腾、凤翔、兔吮毫、鱼接鳞、鹤交颈等内容咱们学起来为时过早,不过‘强精固体’、‘还精固脑’一些章节还是不错的。”

叶璐红着脸接过书惊讶地瞪着我道:“怎么记这么清楚,难道看完了?”

“没有,随便翻翻。”我说道,“走吧,还放回原来的地方去……”

“要不明天吧,这么快回去爷爷会怀疑的。”

“《基督山伯爵》不是只借了上册吗?走,咱们把下册也借来!”我提醒道。

第九十章 他终于坐不住了

表面上不说什么,我心里却恨死了叶老头,见过不少自私的人,但自私到他这种境界的却少之又少,他也摸透了我的心理,肯定不会直接向他索取缺少的那张纸,所以见了面还是笑呵呵的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我则同样保持刚来叶家小心翼翼的样子,无论他如何创造机会,无论他在还是不在,对叶璐始终是一种“秋毫无犯”的态势。因为私下里已经跟叶璐商量好,她也配合的天衣无缝,与我交往热情很到位,却没有一丝暧昧之情。

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三天也过去了,后天就要开学,第四天下午,叶军长坐不住了,支开叶璐把我单独叫到办公室的书房里。

“小雨呀,你和璐璐的功夫最近练得怎么样了?”叶伯伯笑呵呵地问道。

“您不是看着呢吗?还可以吧,璐璐聪明伶俐,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第二条阳脉就可以打通。”

“唉,对常人来讲,已经算很快了,但对璐璐来说,还是有点慢啊……”叶军长叹了口气。

“叶伯伯,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我坦白说道。

叶军长忽然脸色一秉,问道:“你见过她了?她给你说了什么?”

我没说话,当然知道她指的谁,只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我就知道她不会告诉你什么,或许,她压根儿就不想救我家璐璐!”叶军长的眼光不知道是愤怒还是失望。

“璐璐不是好好的吗?”我问道。

叶军长站起身,把书房的门从里面销死,重新坐到我旁边。换了种口气说道:“小雨,你是不是一直在怀疑叶伯伯自私?”

我一惊,看来什么事儿都瞒不过他,只好又点了点头。

“孩子,其实你不知道,璐璐冰雪聪明,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孙女儿,实在是不忍心让白发人送黑发人啊……”叶军长幽幽说道。

“难道璐璐会有什么危险?”

“不是危险,是劫难。”叶军长道,“我掐指算过,璐璐命中会有一场灭顶之灾,而且就在今年入秋时节。”

“那让璐璐平常小心点儿不就行了,或者干脆足不出户。”我说道。

“不是你想象中的意外,是命中注定的劫难,我想过好多法子都无济于事,万般无奈,只好四处寻访高人,一次偶然的机会,有位朋友给我推荐了圣姑,当时不知道她和你是邻村,于是当天就和小吴赶到了圣姑家,自看到圣姑的第一眼起,我就相信,璐璐有救了。”

“您掐指测算的?”我问道。

“不是,是直觉,因为我还从未看到过如此‘摄人心魄’的女子,从她的眼神当中,我看到了璐璐的影子。于是,我把璐璐的八字告诉了圣姑,圣姑经过一番忙碌之后,很遗憾地跟我说她帮不了上忙,璐璐天性阴寒至极,只能接受自生自灭的命运。”

“后来呢?”

“我哪里肯就此罢休,厚着脸皮死缠着圣姑不放,只要璐璐能平安躲过这一劫,哪怕用我的残年去换都行,或许被我的诚心打动,又看着我这把老骨头的面子,圣姑才非常含蓄地说出一些话,让我试着去西方找一个具有天赐之神力且至纯至阳之人,倘若有幸找到此人,如果他肯帮忙,则就是唯一能搭救璐璐的办法。”

叶军长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我问圣姑此人如何帮忙,圣姑说缘分自有天定,如果璐璐命不该绝,定能采得该人至纯至阳之气,也就是他的‘处男之阳’……”

心中暗自庆幸,看来叶老头真的不知道我和璐璐已经在一起的事实,或许他是从打罗汉拳时雄厚的内力看出我还没有失去什么,尽管为璐璐的付出我并不感到后悔,但心里也有一些愤慨,因为他不肯说明我将为此而付出一半甚至完全失去天赐之力。

看我红着脸闷头不语,叶军长接着说道:“我又问圣姑此人在西方多远处,圣姑说‘茫茫人海,远在天边’,之后就下了逐客令。”

“您是怎么找到我的?”

“因为时间紧迫,我必须考虑两方面的事情,一方面,就是安排找人,想方设法找到这个至纯至阳之人,圣姑的话含混晦涩,说实话,找到你可是费了不少周折,圣姑说在西边,还远在天边,所以我派人去过山西、宁夏甚至都到过青海,都是无功而返。”叶军长说道。

“您不是会掐指一算吗?”

“这你就不懂了,‘掐指一算’这门古老的预测学,不是随意就测的,要知道‘无事勿占,再占不验’,一件事只能占一次,我占过一次,可占的方位是在东北,与圣姑的方位偏差很大。”

“那您是怎么找到我的?”

“多次的无功而返让我非常失望,甚至怀疑圣姑根本不想挽救璐璐,看着活蹦乱跳的璐璐不久就要离我而去,我心如刀绞,同时也让我冷静下来,经过思考,忽然想到圣姑的话中有话,远在天边,后面还有一句,就是‘近在眼前’。唉,也是老糊涂了,找了这么长时间,浪费了很大精力,却忽视了问题的关键所在,圣姑说的西边方位是没有错的,我预测的东北方位也没错!”

“为什么这么讲?”

“因为我预测的时候是在省城,圣姑说话的地点在你们县,而你们县就在省城的东北方,再结合‘近在眼前’几乎就可以断定这个人就在圣姑家的西边村庄!不幸的是,刚要驱车前往,噩讯传来,一场大水阻断了通往你们县城的路,当时我的心都凉了,唉,天若弃我我又何堪那……”叶军长叹道。

“是啊,那场大水冲毁了我们附近几个县,不过,那也是为了保住市区,我想这些您比我清楚吧?”我说道。

“恩……,炸了大堤修大堤,也是无奈之举啊。”叶军长并没有避讳事实真相,“等道路抢修好之后,在去你们那里之前我为此行占了一卦,卦象‘大安’,因为以前出行也占过,不是‘流连’就是‘空亡’,这次能得‘大安’,我想必成,所以就给保姆小张放了长假,只带了小吴一人,以视察灾情为由去了你们县,还别说,这种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情,居然因为一个落水的记者而让我碰到了,呵呵。”叶军长长舒了一口气。

“所以碰到我之后您就开始考验我,以图验证是否是您想找之人?”我问道。

叶军长脸色一囧,说道:“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璐璐从小跟我长大,称不上金枝玉叶也算是大家闺秀,如此重要之事,怎能随便就交给一个素不相识的男孩,所以自你来之后,我对你一直是外松内紧,希望你不要生气才是。”

“呵呵,人之常情,无可厚非。”我笑道,“对了,您说一方面找人,另一方面呢?”

“在安排找人的同时,另一方面就是想法做璐璐的工作……”叶军长呷了一口茶,继续说道:“璐璐年纪尚轻,情窦初开,不通晓男女之事,即便晓得,也不知如何采取处男之阳,再说,这种事情纵是长辈,也说不出口。思来想去,才想到让她读一读《素女经》,于是趁她到书房来玩儿的机会,把标注好章节的《素女经》有意让她偷去,她看了足足一个星期才偷偷放回书橱,估计已学会该学的部分,所以我就又把书藏了起来。”

“哦……,事情太突然,也太复杂,我听了有些迷糊。”我说道,心里却想,果然如我所料,可惜你现在还不知道璐璐已经把我的处男之阳采了去,如若知道,断不会跟我提这些,没准儿早把我撵走了。

“小雨啊,伯伯知道你不是凡人,通过这些天的观察,也证明了我的猜测。”

“可是,您是怎么知道我见过圣姑的?”我问道。

“这个嘛……,我自有知道的方法……”叶军长把话说了半截儿停住了。

我忽然想到了吴警卫,是啊,吴警卫是叶军长身边的人,一个不打报告就可以直接进办公室的贴身保镖,又怎么可能不把我的行踪跟叶军长汇报呢?想起在家推自行车的细节,吴警卫询问我的眼神,和驱车带我出去的情形,或许在出省城之前叶军长就已经交待好了,怪不得他直接把车开到了圣姑家,却原来是眼前的叶老头有意安排的,还好吴警卫没跟着进门,否则圣姑跟我说的话也会一字不差地落进叶老头的耳中。加上叶老头不肯说出为救璐璐我将损失天赐之力,我心里还是很不平衡,所以故意装糊涂,隐瞒着和璐璐的事实真相,看这个老狐狸能把尾巴藏多久。

第九十一章 一个信封

“叶伯伯,我理解您的良苦用心,但我实在是年龄太小,好多事情都不懂,况且璐璐也不一定愿意啊?”我说道。

“所以伯伯才有意安排你俩独处的机会,培养感情啊……”叶军长答道,“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定力如此之好,两人都无所不谈了却仍然能保持心如止水,就是晚上璐璐有意找你都被你以各种理由哄了回去,不得不让伯伯佩服啊。再有,难道圣姑就没跟你说出璐璐将要遇到的劫难吗?”

天哪,这叶老头每天晚上看似早早上床休息,没想到我和璐璐的一举一动都被他收在眼底,还好自己没有做出什么越轨行为,否则,凭叶老头的高深功力,还有璐璐那狂喊乱叫的“毛病”,还不全被他“看”了去,到时候他目的达到,别说给我安排二中上学,不翻脸不认帐以我诱奸璐璐为由相威胁就不错了,自己的后续命运闭着眼睛也能猜到,那就是夹着尾巴灰溜溜地离开省城。

想到这里,我说道:“叶伯伯您就别笑话我了,璐璐和我谈话是比较随便,但雷池那一步我们是不会越过的。另外,您也见过圣姑,她的脾气想必也知道,她若想说什么自然会毫不隐瞒,但她若不想说,问破天也套不出半句,我这次去见她,倒是问了不少问题,她只告诉我‘凡事顺其自然,不必强求自己’,再问,一句‘不用问了,回去吧’就把我打发了。”

叶军长把头埋进自己臂弯里想了好一会儿,才道:“和我估计的一样,用你处男之阳救璐璐的事情她断不会提的。所以,今天伯伯才把你请到办公室,恳请你救救璐璐,小雨,看着叶伯伯的面上,千万不要推辞……”

“叶伯伯,您这么说小侄会折寿的,我只是感觉事情太突然,一时接受不了。”我慌忙说道,“对了,你刚才提到的《素女经》是本什么书?”

“哦,是一本描述男女之事的书,怎么?在你的配合下,璐璐不是已经偷去了,难道你没看?”叶军长说完盯着我的眼睛,看得我心里直发毛,心说这个老狐狸怎么什么都知道,原来他说我和璐璐已经‘无所不谈’指的是两人都看过《素女经》,只不过我少看了两页而已。

想想自己也够傻的,问他这个问题做什么,叶老头把书藏起来又放进书橱的目的就是让璐璐偷给我看的,既然你撕破脸皮说我偷看《素女经》,我也就不避讳什么了,于是说道:“出于好奇,我和璐璐确实商量好了偷你的《素女经》来看的,但璐璐偷出来之后我翻了翻觉得不是我们这个年龄阶段看的书,又怕被您发现挨批,当时就又让她放回去了。不过,虽然我只是翻了翻,却发现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叶军长眼里掠过一丝惊慌。

到这个时候叶军长还在装糊涂,从他眼里又看不到丝毫安全感,我想了想说道:“其实也没什么问题,叶伯伯既然不知道,权当我瞎猜了,如果没别的事儿那我先走了。”说完我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等一下!”叶军长起身拦住了我,叹了口气说道:“唉,果然不同凡响,我低估你了,请稍等一下,给你一样东西。”说完出了书房坐到自己的办公桌上开始写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叶军长返回书房,递给我一个信封说道:“小雨,我所说的都在信封里面,你回去后再看吧。看完之后除了那张纸,其他就不要留了,还有,这事儿是伯伯不对,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伯伯能做到的肯定会尽力相助,拜托就不要跟璐璐讲了。”

看叶军长气急败坏的样子,我正色说道:“叶伯伯不必客气,其实我很喜欢璐璐,倘若真如您所言,我肯定会尽全力的。”

独自徘徊在军区大院,想着刚才的谈话细节,不知道自己做的对还是不对,最起码没有跟叶军长撕破脸皮。

走到一个报刊亭边,我拆开了信封,里面有一封信和一张纸,我瞄了一眼那张纸,正是《素女经》里缺少的228和229两页,里面较为详尽地介绍了“采阴补阳”的方法。大意是男子首先要练吐纳之功,通任督二脉,然后选择体态娇小、丰满,性情温和,年轻但不一定十分漂亮的女性为采补对象,在房事中尽量延长时间,注意千万要把住精关,还要把握好时机,就是在女子高潮的那一刹那停止动作,舌抵上颚,将那个东西顶住颈口,使呼吸与气息统一结合,吐纳时采用腹式呼吸,同时吸气时将气息由会阴经脊柱向上运至百会,就会感到一股电流顺脊柱而上,到百会穴后有麻酥感,呼气时由百会向下回会阴,最后将气息归于丹田,反复的吐纳直至没有采补之感……

经采补之后,男子会感觉心清气爽,浑身是力,但女子如若不懂得采补或双修之道,当时虽然欲仙欲死,之后则会变成一滩烂泥,一般需要睡上几个小时方能走路,如若长期被采补,那么离她死期也就不远了……因此从被采补对象的安危考虑,书中还提出一个和一夫一妻制严重背离的说法,就是提倡与多个女性交合,多多益善,因为重复与同一女性,其**的滋补作用将会转弱。

书中还提到一些注意事项,一定要心平气和,不可焦躁不安,最好会使用“胎息”,即如婴儿在母体中的呼吸般,在吐纳时延长气息在体内的时间。另外,为了安全,不要采特殊人群,如疾病、经期、孕期等女子,尤其提到了白虎之女不能采,其实也不是不能采,而是因为白虎之女生性狐媚妖艳,一般男性还没采到便“缴械投降”,反被她采去阳精……

怪不得叶老头把这页撕了,他是怕我学会之后对璐璐不利,却没想到不谙世事的我第一次时,连“还爪”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尽数吸去处男阳精,想起来都丢人那……。唉,世事难料,叶老头如果知道这些,还不高兴得蹦起来,然后一翻脸立马让我滚蛋?

记住了“采阴补阳”的方法,我才打开叶军长的那封信,信中写道:“小雨,之所以不能当面跟你说清,是因为伯伯对不起你,更没法面对你的疑问,其实,璐璐的情况圣姑跟我说了,她就是传说中的‘白虎’,天性阴寒至极,这次天劫如果在今年立秋十八日之前不能采到至纯至阳的处男之阳,便会香消玉损,但是,她若采去你的处男之阳,对你的身体会有所伤害。因为害怕知道真相后你不肯答应,当然也是出于我的自私,就把真相隐瞒下来。”

“通过这些天对你的观察和了解,尤其是今天跟你的对话,我发现低估了你,本以为自己说出部分真相,你会答应下来,没想到你却看破了我的想法,不肯轻易答应。还有一件事儿,估计你也猜到了,那就是让你来二中上学只是个诱饵,希望在开学之前璐璐能得救,之后再劝你离开,如果你不肯,也许他父亲会采取进一步措施……”

看到这里不禁感到毛骨悚然:璐璐的父亲会采取什么措施,告我诱奸他女儿?把我揍一顿撵走?还是让我永远从地球上消失?这也不是没可能,在科技如此发达的今天,他们合伙儿制造点儿“意外事件”,还不轻而易举?真得感谢璐璐与我配合没有把事实真相说出来,否则……,真不敢往下想。

“事情已经点破,我就不会再对你隐瞒什么,璐璐的父母对你本应感激,但璐璐年龄太小,虽是为了救她,但这种事情如果传出去,让璐璐如何做人?她父母的颜面又何在?其实他们也考虑过将来把你纳入叶家,但实在是门不当户不对,还有,你长得确实有点儿矮,跟璐璐不般配呀……,说这些你肯定不爱听,但我是实话实说,倘若你再高出半头跟璐璐般配一些,相信他们也不会产生那种可怕的想法。”

我靠,个儿矮怎么了,个儿矮就该死吗?个儿矮还不是救了你们女儿的命?谁他妈再说我个儿矮我跟谁急!本来还考虑过将来娶璐璐过门,现在看来,有这样一对儿过河拆桥的父母,自己简直是痴心妄想,就是他们同意,自己也必须三思。我可告诉你们姓叶的,我不是好人说的那种坏人,也绝不是坏人说的那种好人,我不是小人,但也绝非君子!哼,幸亏你们没有采取行动,否则不闹你个鱼死网破才怪!

“小雨,先不要生气,既然把真相都告诉你了,就肯定不会再有什么对你不利的事情发生,璐璐的父母跟我通过电话了,他们在为自己的想法自责,我也把情况与他们做了交流,总之,只要你肯救璐璐,叶家会答应你所有的条件和要求,包括将来把璐璐嫁给你。”

我心说,就是现在把璐璐嫁给我我也不一定要!其实自己心里也明白,如果璐璐将来执意要嫁我,作为一个重量级的“土豆”和一个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能不能抵得住诱惑却还是个未知数。

唉,有时候气得都想骂人,男人怎么就这么贱呢?可一想起璐璐,也就理解了爱德华八世、顺治皇帝、纣王、夏桀、汉成帝等帝王为什么不爱江山爱美人了,诱惑如斯,夫复何求啊?

第九十二章 略有收获

信接下来写道:“今天已是立秋后第十五日,还有三天,因为时间太紧,倘不能说服你救璐璐,我就是进到棺材里也不会瞑目啊,想到与其遮遮掩掩引起你的怀疑,还不如把情况直接说明,特随信奉上《素女经》丢失的两页,至于为什么撕掉那两页,当时的想法是:怕你练成之后,非但救不了璐璐,还会对璐璐不利,其实,只要璐璐在第一次能采到至纯阳气,她便得救了,到时候我会把撕掉的两页补齐,至于你们以后如何采补,就不是我这老头子所考虑的范畴了。但是,不管你信不信,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要量力而行,璐璐不是你想想中的那么简单……”

“要说的就这些了,为了璐璐的事情我已搞的身心交瘁,等你看完这封信,估计我正在去保定的路上了,这次出差需要三天,三天当中,救与不救,你自己把握,我绝不强求,期间的一切事宜,包括你入二中上学,都会有人安排的,不明白的可以直接找勤务兵小李联系,若情况实在紧急可来‘纯阳宾馆’301房间咨询相关人员。不当之处,多担待。还有,这些事情,不要与璐璐说了吧。叶字”

掂着这封信,我不知道是高兴还是难过,叶老头机关算尽,终于肯坦诚相见了,他这次出差是故意还是无奈?怎么感觉有点儿像“丁忧”?呵呵,可惜他不知实情,倘若知道还会这样坦诚吗,还会继续安排我进二中吗?这封信怎么办,要不要留着?思虑再三,还是让信在手里变成了片片梨花……

晚上,我把那张纸让叶璐看了,说是无意间从叶伯伯办公桌抽屉里找到的,叶璐看完后笑道:“我明白爷爷为什么把它撕掉了,他是怕你学会后把我变成‘药渣’,哈哈……”

“呵呵,你不是不明白‘药渣’什么意思吗?”我笑道。

“少来啦!当时不明白,过后一想还不明白,你当我白痴啊?”

“那我今天就好好学学,明天晚上争取把你变成药渣,哈哈……”

“不行,在你学会之前,我要先把你变成药渣,看你还猖狂到几时?”叶璐说完就要采取行动。

“不不,今晚我必须学会吐纳,明晚才行。”我推辞道。

“明晚就不怕爷爷偷听啦?”

“明晚咱们相机而动,怎么样?”

“真是色胆包天,哈哈……”

第二天一早璐璐惺忪着睡眼走到我休息的卧室,说道:“小雨,昨天晚上爷爷把咱们骗了,他居然一宿没回来!”

“哦,昨晚忘告诉你了,叶伯伯又去保定出差了……”我揶揄道。

叶璐瞪大了双眼,恨恨地看着我道:“好你个死土豆,居然跟本小姐耍心眼儿,拿来!”

我一惊,问道:“拿什么?”

“拿命来!”说罢窜上床不由分说把我按倒在床上……

事毕,叶璐伏在我胸前,可怜巴巴看着我问道:“我说小雨,你不是练了一晚上‘采阴补阳’了吗,怎么还是不行?”

我羞得无地自容:“不是我不行,是‘敌人’太强大了,你喊那么响,我纵是有心杀贼,也无力回天那……”

“再来一次!”叶璐精神抖擞地说道,“这次我不喊了行吗?”

“姑奶奶,我是彻底服了,你就饶了洒家吧……”

“不行不行!我欠你的,必须要还……”

仰卧在床上,望着生龙活虎的叶璐,终于明白叶军长为什么提醒我那句话了,因为有了一次教训,我极力控制做到心平气和,加上叶璐真的不再大喊大叫,第二次居然略有心得,但最终也没有守住那点儿东西,只是换了点纯阴之气而已。

经验算是有了点儿,关键还是看叶璐的配合,她若不想让我采到,只要有意用些“内吸力”,再一喊,那“采阴补阳”对我来讲就是一个神话,什么?你不服气?如果不是“青龙”,就不要有这种幼稚的想法了……

好在叶璐对我体贴有加,有意配合我这个“初学者”,晚上的情况大有改观,起码腰酸背痛感不再明显,但因为明天开学,两人不敢太过放肆,第一次踏踏实实搂在一起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两人还赖在床上呢喃,就听到有人敲门,匆忙起来一看,是勤务兵小李,原来是叫我们吃早饭的,不知是凑巧还是有意安排,小李叔叔带我们去的天下第一汤——单县羊汤馆吃了早饭,就驱车直奔省二中。

二中位于市中心但又远离商业区,闹中取静,占有明显的区位优势,到了之后早有人安排好了教室宿舍,公用物品等东西也已经安排妥当,班主任郭老师对我们十分客气,尤其是对叶璐。让人受不了的是环绕在叶璐身边那些色迷迷的眼神,真想挨个拉过来每人揍两巴掌……

接下来是一周的军训,虽然对某些人来讲军训是莫大的考验,但这些内容对我们来讲,却根本不算什么,什么站军姿、跨立、稍息、立正等队列练习,枯燥无味,倒是最后一天的拉练有些新意,因为每个人有5发子弹的实弹射击训练,用的是八一式半自动步枪,口径是7.62mm,采用卧式射击百米胸环靶。

带我们教官教的很认真,首先倨枪,右手向上握托枪身,枪托抵于左肩肩窝处,要顶上力,防止后坐,然后左手握紧把手的同时,食指贴于扳机外沿,瞄准,三点一线(注意,俺是左撇子,你如果不是就正好跟俺相反),0为保险,1为单发,2为双发,由于子弹有限,我用的单发,5发子弹打出去后,有点儿收获,那就是一定要尽量做到“有意识瞄准,无意识击发”,否则会造成枪身晃动,影响准度,再想打,可惜子弹没了。璐璐的枪法比我准多了,一个女生枪法如此之准,就连教官都感到吃惊,肯定是叶军长曾经利用职权“开过小灶”。

返校的路上,我问叶璐:“你枪法蛮不错嘛!等回家有机会带我去练练,5发子弹实在是不过瘾。”

“你打的时候我看了,也挺好的,尤其是最后一发,应该有七八环了。”璐璐笑着说。

“我是在体会教官说的‘有意识瞄准,无意识击发’,才有所长进,但跟你比可差远了。”我说道。

“其实,‘有意识瞄准,无意识击发’只是对靶子固定不动、时间没有限制情况下说的,倘若面临特殊射击环境,比如靶子是移动的,就要考有意识击发,爷爷说射击训练必须要强化战场意识,做到快速反应,果断击发……”

“你都这么厉害,叶伯伯肯定更厉害!”想到曾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叶军长,教出弹无虚发的孙女儿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

“其实,确切一点说,我的枪法是吴叔叔教的,他的枪法更准,尤其是对移动靶,有机会我磨着他教教你。”

“那就军训完了呗!”我不失时机地说。

“着什么急?有的是机会。”叶璐说道。

“在学校住宿,哪里那么多机会?”

“我不喜欢在学校住,爷爷也不喜欢,还有两天的入学教育,等入学教育结束我就申请走读!”叶璐漠然说道。

“为什么?我觉得大家在一起挺好的。”说实话,我是不想回去面对叶军长。

“同宿舍的人好像都不喜欢我,跟她们说话费死劲了,看她们那爱理不理的样儿,生气!”

“也许刚来不熟,时间长点儿就好了!”我劝道。

“长了也一样,一大堆人正在说说笑笑,我一进门,谁也不说话了,那滋味你感受过没有?我敢说,时间一长,我的衣服上就会有人不小心撒上墨水,用的东西会莫名其妙不知去向,都不知哪里得罪了她们!”

“呵呵,不是劝过你吗?她们是出于嫉妒心理,谁让你长得这么‘妖精’?”

“死土豆,再说我是妖精,小心我让你变成‘药渣’,哈哈……”叶璐调笑道。

“难道不是吗?本来人家每人都是‘一枝花’,你一去,全变成‘豆腐渣’了,不招人嫉妒才怪!”

“反正我是受够了,再说爷爷也不喜欢我住宿,洗澡也不方便!”叶璐说道。

“叶伯伯为什么不喜欢你住宿?这和洗澡有关联吗?”我迷惑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从上初中开始爷爷就安排我走读,这次也不例外,是我主动要求住几天,爷爷才答应的。”

“真是你不说我倒还明白,你越说我越糊涂了,既然你不喜欢住宿,为什么又主动提出要求?”我问道。

“其实,我是想改变一下与同宿舍女生的关系,毕竟以后上大学不可能走读的,谁想到高中女生也全是小肚鸡肠,这些天跟她们相处和初中时候一样,所以才打算继续走读。”叶璐答道。

“但这些跟洗澡不方便有什么关系,又不是让你去男澡堂去洗。”

“我也不明白爷爷的意思,从初中他就这样说的,澡堂的水不干净,在外面洗澡必须穿着内衣,在家里就随便了,不像军训这几天,天天在宿舍里擦洗,腻腻歪歪的洗不干净……”

“哦,我明白了!”我说道。因为忽然想起叶璐的前世,而叶军长肯定老早就知道自己的孙女儿是白虎星转世,他是怕外人知道叶璐的隐私而大肆宣扬对她不利啊。

“我都不明白,你明白什么了?”叶璐问道。

“当然是明白叶伯伯不愿让你在外面洗澡的原因了!”

“什么原因?”

“是因为……外面的澡堂确实脏!”我差点说出是怕外人发现她一根儿毛毛都没有。

“那回去我就跟爷爷打电话,安排走读的事儿!”叶璐说道:“对了,你不是想跟吴叔叔学射击吗?只有走读才会有更多的机会!”

我一想也是,走读有走读的好处,不只是有更多的机会学习射击,还可以偶尔‘放肆’一下,至于叶军长方面,有了上次那封信,应该不会再为难我了吧?想到这里我说道:“可以,只是来回做公交车太麻烦。”

“这不用担心,爷爷会安排车接送的。”

“还是麻烦,要不这样吧,你跟叶伯伯说,咱们只是一早一晚,中午在学校吃,顺便可以在教室上看看书。”我说道。

叶璐想了想说道:“行,只要不回宿舍就OK!”

第九十三章 辛辛苦苦许多年

入学教育同样的枯燥无味,无非宣读一些学生管理、教学秩序、后勤管理、内务管理等方面的内容,这些内容对于绝大多数学生来讲没什么约束,毕竟考上二中的学生基本上都是“好”学生,学习肯定是摆在第一位的,平时也没那么多花花肠子去搞歪门邪道,我们也一样,只是在学生管理中有一条禁令,严禁谈恋爱,不知道学校把我和叶璐怎么定性,反正要走读,这些禁令也约束不了我们。

入学教育之后就开始上课,一上课我才知道,叶璐并不是通过关系来的二中,而是以全市第二名的成绩考上的,倒是我通过她爷爷的关系来的,这不禁让我对她刮目相看,如此漂亮、调皮又贪玩的女生能考全市第二名,绝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还好自己在燕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学生,才不至于更加自卑。

走读证很快就办下来了,叶璐的理由是身体有病,需每天晚上回家治疗,至于我,也不知道吴警卫给编了个什么“莫须有”的借口,反正我俩的走读证是一块儿下来的。每天一早一晚都有车接送,这种待遇不是谁都能享受到的,当然,我心里明白,自己只是沾叶璐的光而已。

白露已过,璐璐安然无恙,叶军长倒是没再找我单独谈话,跟我见面还是笑呵呵的,只是有点儿讳莫如深,估计他早就猜到我们做了什么,对于叶璐晚上偶尔去我房间“聊天”,也装作不闻不问,既然他不点破,我和叶璐也不会傻到主动去“坦白”些什么,事实胜于雄辩,叶璐的健康就是事实。

令人意外的是,叶军长见到我们的话题忽然转向了学习方面,武功提的越来越少,甚至连叶璐通脉的事儿都“淡忘”了,更别说传授她“般若禅掌”了。

叶军长又在琢磨什么呢,为什么忽然转换了重心?难道他不再关心叶璐通脉的事情,也不再关心“般若禅掌”后继无人了吗?莫非原来的通脉仅仅是个理由,找我来省城的目的只是为了救命,而这个理由随着叶璐“天劫”的结束也消失的无影无踪?我想不通,叶璐也想不通。

“喂,你说爷爷怎么忽然不提通脉的事儿了呢?”叶璐躺在我身边问道。

“我也在琢磨这事儿,叶伯伯答应咱们走读莫不是只为了培养我这个‘药渣’吧?”我调侃道。

“去你的,说话老没正经……”叶璐把身体缠过来道,“喂,我说的是真的,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

“是很奇怪,你说叶伯伯是不是忽然觉得,当今社会女孩子练不练武功没什么用呢?”我说道。

“不知道,”叶璐摇了摇头道,“对了,要不要告诉爷爷我已经打通六条阳脉?”

我犹豫了一下,考虑到后年暑假的中日韩民间武术擂台赛,如果能学会“般若禅掌”可是天大的帮助,尽管是传给璐璐,可璐璐会了我估计也掌握得差不多了,于是说道:“抽个时间告诉叶伯伯吧,为了般若禅掌后继有人,他老人家可是费了不少心机呢!”

“可是如果说我通了阳脉爷爷会相信吗?”叶璐问道。

“原来不相信,现在应该相信了!”我说道。

“为什么?”

“通阳脉的原因原来只有咱俩知道,现在叶伯伯也应该知道了,如果再不跟他说明,恐怕他会怀疑我们两个一直在撒谎,呵呵。”我笑道。

“好啊!以后就不用装的那么辛苦了!”叶璐高兴地说。

其实,我心里很乱,叶军长越不关心叶璐的通脉问题,自己心里越没底儿,因为叶军长总让我感到没有“安全感”,所以我决定单独问问。

一天下午放学,我对叶璐说:“好长时间不去健身房了,你先去练会儿,我找叶伯伯问问原因。”

“为什么不一起去,我正好要跟爷爷汇报通脉的事儿呢!”叶璐问道。

“叶伯伯什么都知道,咱俩在一起,你好意思说怎么通的脉?”

叶璐脸一红,说道:“好吧,我在健身房等着,你快去快回!”

看到我来了,叶军长笑呵呵地让我坐到他身旁,说道:“璐璐呢?你们怎么不在一起?”

“璐璐去健身房玩儿了,我想单独请教您个问题。”我说道。

“呵呵,跟我还客气?”叶军长笑道,“说吧,什么问题?”

“开学这么多天了,您怎么不关心璐璐通脉的事儿了?”我问道。

“呵呵,有你在,璐璐通脉是迟早的事儿,这个我心里有数。”叶军长笑道。

“可是,记得您说过,让我留下来除了救璐璐,还有就是尽快让她通脉,然后传授般若禅掌给她。”

“这个嘛……,因为你们是高中生了,眼下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学习,以便将来能考个好大学,至于武功,当今社会,练不练无所谓的。”

我都不敢相信这话出自叶军长之口,于是说道:“但是,您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叶军长呷了一口茶道:“以前我确实说过要你帮璐璐尽快通脉,然后传授般若禅掌给她,可是小雨,你也知道伯伯的难处,在璐璐跟你不是非常熟悉的情况下,我不那么说你肯留下来帮她吗?武功虽然也重要,但跟命比起来,分量就差多了。现在白露已过,璐璐平安无事,全是你的功劳,我这个做爷爷的高兴啊。为了表示感激之情,也为了让你好好修养身体,才不让你们去健身房练功了,呵呵。”

“可是……可是这样璐璐岂不前功尽弃了?”

“呵呵,小雨啊,伯伯完全理解你的意思,但现实往往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将来社会需要的是学历和能力,对璐璐一个女孩子来讲,凭她现在的实力,一般事情足够应付了,所以与练功比起来,考上大学更重要!”叶军长说道。

“可我还是不明白,因为学习和练功根本就不冲突……”我仍然不甘心。

“好了小雨,叶伯伯绝不会害你的,你就听伯伯的话,好好学习吧!”叶军长打断了我的话道,“对了,听璐璐说你想学射击,可以啊,等训练的时候,我会安排小吴带带你。”叶军长转换了话题。

我心说按照你的说法,难道练射击就不影响学习了吗?叶军长到底在回避什么呢?莫非他通过掐指一算知道了什么事情?

“谢谢叶伯伯,我先走了……”我只得告辞。

“等一下,小雨!”叶军长拦住了我说道,“你要多注意身体,心法是万万不能丢的!”

“啊?……,好的。”我应道。

实际上叶军长最后交待的一句话更是让我坠入迷雾,既然练功影响学习,为什么还让我不要丢了心法,这不前后矛盾吗?唉,跟叶军长打交道真是费神费心。

出了叶军长办公室,我低着头走到久违的健身房入口,被门卫拦了下来:“对不起,还有五分钟就关门儿,您不能进去了!”

“怎么?您不认识我了?暑假里练到多晚都没人管,今天怎么变了?”我问道。

“当然认识!但上面新近有规定,不好意思,我也是奉命行事。”门卫不亢不卑地说。

在人屋檐下怎敢不低头,规定有时候是非常霸道的,于是我换了种口气说道:“麻烦您行个方便,璐璐还在里面,我去找她马上就回来,好吗?”

门卫看我着急的样子,说道:“好吧,快去快回,否则我也不好交待。

进了健身房,发现叶璐正在梅花桩上跳跃,我也飞身跳了上去。

“怎么样?爷爷同意练功了吗?”叶璐看我到来问道。

我摇了摇头说道:“没有答应练功,倒是答应让小吴叔叔带我练射击……”

“先不管了!咱们练会儿轻功,来,你追我……”叶璐说道。

“不,门卫说健身房还有几分钟就关门了,我能进来找你就不错了。”我赶忙说道。

“什么,门卫连你也敢拦?我找他去!”叶璐飞身下了梅花桩。

我也跳下来拉住叶璐的手想拦住她,居然被她挣脱了,看着叶璐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的左手,百思不得其解:我拉住叶璐的可是左手,怎会被她轻易挣脱掉呢?纵是失去了五成天赐之力,也不至于如此不济吧?

第九十四章 几日回到解放前

静下心仔细一想,也说得过去,或许是叶璐通脉后内力大增的原因,再一琢磨,对叶军长的疑惑也便释然了,他一定是听圣姑说我若救了叶璐,天赐之力便会失去的缘故,不让我练功,是担心我会因为发觉丢失天赐之力而记恨他,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救叶璐是我心甘情愿的,何况圣姑说如有机缘将来也不一定会损失什么。

正当我为解开疑团暗自高兴的时候,叶璐却跟门卫吵起来了,看样子门卫连叶璐的面子也不买,非得赶我们走了。我赶忙走过去说道:“璐璐,今天不练了,咱们走吧!”

“不行,今天还非练不可啦,看谁敢拦我?”叶璐的倔劲儿上来了,一把拉住我道,“走,咱们去梅花桩继续,有本事你去找我爷爷说去!”

面对发怒的叶璐,门卫无奈地摇了摇头。

因为心情不佳,两人在梅花桩上练了一会儿便停了下来,不知什么原因,总感觉自己有点儿力不从心,停下来后有些气喘吁吁。

叶璐也发现了我的不适,问道:“怎么了小雨,有段时间不练,你怎么看上去无精打采的?”

“可能是累了,咱们走吧。”我说道。

出了健身房,我闷闷不乐地走在后面,叶璐停下来说道:“小雨,怎么这么没精神,爷爷到底跟你说了些什么?”

“也没说什么,就是让咱们以学业为重,练功是次要的,甚至可以不练……”

“不会吧?如果说练功影响学习,那练射击就不影响了?”

“我也很纳闷儿,要不你抽时间问问叶伯伯吧。”我说道。

“行,你在报刊栏那儿等我,我去去就来!”叶璐说完就要走。

“算了,今天有点儿晚了,明天再问吧。”

“不行,我非要去问问爷爷不可!”

我想了想,也许叶璐能从叶军长口里套出点儿什么,就说道:“好吧,我等你!”

看叶璐走向叶军长办公室,我悄悄地跟在了后面……

叶璐来到办公室,叶军长刚要下班,看到叶璐来了问道:“璐璐,要下班了,你怎么过来了?”

叶璐偎依在叶军长怀里说道:“爷爷——,您跟小雨说什么了,他怎么不高兴?”

“没说什么呀?爷爷只是告诉他学习比练功重要。”叶军长摸着叶璐的头说道。

“爷爷骗我!我最了解小雨了,如果没有天大的事儿,他不会那么闷闷不乐的。”

“或许是因为爷爷建议让暂时不练功的原因吧?”

“为什么暂时不能练?那您还传不传我‘般若禅掌’?”叶璐问道。

“这个嘛,如果你愿意当然可以传你,但不是现在!”

“爷爷,我知道您担心我没通阳脉,如果现在告诉您阳脉已经全部打通了呢?”

“打通了暂时也不能传!”叶军长肯定地说。

叶璐本来以为跟叶军长说通了阳脉,他会很高兴,结果说出来后叶军长好像早就知道了似地没有一点儿兴奋感。

“爷爷,您不是一直盼我通了阳脉吗?怎么我说通了您一点儿也不高兴?”叶璐问道。

“呵呵,璐璐通了阳脉,爷爷当然高兴啦!可是,孩子,你知道你通阳脉的代价吗?”叶军长说道。

“代价?什么代价?通阳脉是我苦练的结果,当然也有小雨的指点。”叶璐不敢说出关键部分。

“来,先坐下,听爷爷讲,”叶军长把叶璐拉到茶几旁坐下,自己坐到另一边,郑重说道,“璐璐,你现在已经是大姑娘了,有些事情爷爷不便挑明,但爷爷知道你这么快通了阳脉关键是有小雨帮忙……”

“爷爷,不说这个啦!”叶璐脸一红打断了叶军长的话说道,“可您为什么不让小雨和我一起练功呢?”

“璐璐,不是不想让你俩练,是爷爷怕小雨发现自己的天赐之力消失之后会伤心欲绝,怪罪爷爷啊……”

叶璐摇了摇头说道:“不明白!就算是我通脉跟小雨有关,可听他说天赐之力生下来就有,怎么会消失呢?”

“这就是你通脉的代价了!”

“啊,不会吧?……”叶璐的脸像个熟透的苹果,估计是想到了她练的“采阳补阴”方法。

叶军长点了点头,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现在已经没有了天赐之力……”

“那……那怎么办?小雨知道这件事肯定会伤心的!”叶璐焦急地说道,“难怪他刚才从梅花桩下来气喘吁吁的。”

“什么?他居然去健身房跟你一起练功了?怎么搞的,我已经安排门卫拦住他了啊!”叶军长吃惊地说道。

“爷爷,我……我真的不知道这样,您要是早说,我说什么也不会让他在梅花桩上追我的……”

“唉,小雨这孩子天生聪明,没准已经怀疑到自己不对头了……”

“那现在怎么办?他的天赐之力还能找回来吗?”

“不知道。”叶军长摇了摇头,“你暂时不要跟他提这些,也不要约他一起练功了,尽量把他的注意力转移到学习和射击上,他好像对射击挺感兴趣,你尽可以找吴警卫去靶场安排。还有,若有机会,必须从侧面劝他不要放弃心法的修习,否则可能永远找不回来了……”

窗外的我听到这里,只觉得头昏脑胀,于是赶紧悄悄走回报刊栏,提起一口真气,左手用力向旁边的大树拍去,树晃了晃,几只小鸟对我嘲笑着飞走了,而自己的左手却疼得要命,天哪,天赐之力居然消失了!

怎么会呢?前几天还没感觉消失,怎么忽然就没有了呢?这几天自己一直都没去健身房,难道就是这几天消失的?可晚上与叶璐“在一起”时自己分明用了“采阴补阳”之法,而且也不再腰酸背痛了啊?到底怎么回事,难道我真的成了不折不扣的“药渣”?

还有,圣姑不是说只损失五成天赐之力吗,怎么会一下子消失了呢?难道璐璐真的会“害我”不成?可叶璐眼神清澈如溪,一点都看不出有意“害我”的意思啊?

说心里话,为了叶璐就算丧失天赐之力又有什么?大不了重新做回一个普通人。但是,没有了天赐之力,中日韩民间武术擂台赛怎么办?小月还等着我打败那个叫什么松下酷四的日本鬼子呢……

细细回忆这些天的所作所为:晚上与叶璐在一起“聊天”是多了点儿,有时候一晚还“聊”好几回,确实有些“贪婪”,但我也不是每次都全“给她”啊?

人性最大的弱点就是贪婪,什么都想得到,又什么都不想失去,难道我现在就是在为自己的贪婪“埋单”?

握着还在疼痛的左手,好后悔自己的贪婪与无知,唉,真是“辛辛苦苦许多年,几日回到解放前”……

对了,圣姑好像还说过,“如有机缘,将来也不一定会损失什么”,可是,我现在不只是损失了五成天赐之力,而是全没了!是自己毫无“机缘”可讲,还是“机缘”还未到来?怎样才叫机缘呢,机缘何时才能降临到我身上?在中日韩民间武术擂台赛之前,它能降临吗?

脑子越来越乱,忽然想起《笑傲江湖》里有个叫“东方不败”的,练了武林中最厉害的武功秘籍“葵花宝典”,葵花宝典第一页写着八个字:欲练神功,必先自宫!

莫非世上真的有一门如此厉害的武功秘籍?我的所谓“机缘”,不会就是让自己变成太监吧?我俗缘未了,如果“下面”没了,生活还有什么意思?难道“机缘”到来之时也是自己看破红尘之日?可是,红尘中还有好多事情等着我去做啊,起码现在还不想遁入空门……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变成太监能找回天赐之力,打败了那个偷学中国功夫的日本鬼子扬我国威也算值了,可是,一旦一狠心,手起刀落把自己变成太监之后,兴冲冲地翻到“葵花宝典”第二页,上面赫然写着:“若不自宫,也可成功”,岂不亏大了?毕竟,那玩意儿不可能再长回来啊……

第九十五章 何以解忧 唯有杜康

“喂,小雨,你干嘛呢?”从办公室返回的叶璐把我吓了一跳。

“哦,没……没什么,你回来啦,叶伯伯怎么说?……”我尽力掩饰着自己的慌张,从胡思乱想中回到了现实。

“哎呀,是我们误会爷爷了,他真的是想让咱俩好好学习,将来上个好大学!”叶璐显然不知道我已经偷听了他们谈话,尽力照顾我的情绪,“我想好了,从此之后,咱们应该共同努力,争取考上重点大学!什么通脉,什么‘般若禅掌’,统统见鬼去吧!哈哈……”叶璐笑的极不自然。

“真的吗?你思想怎么转变这么快?”我问道。

“真的!爷爷说的对,我一个女孩子家学什么般若禅掌,学会了又有什么用?还不如上个好大学实惠,你说对不?”叶璐很“认真”地说道。

我盯着眼前的叶璐,叶璐不自然地笑了笑,她确实太嫩了,因为她的眼神骗不了我,但考虑到她一片好心,也没有点破。

“既然你也这么认为,是我考虑太多了,走吧,回家!”我说道。

“不,今天爷爷特批了,允许咱们去外面吃,你请客,我出钱,去哪里你说吧!”叶璐说道。

我确实不想现在回去,只想一个人静一静,但也没有理由抛开叶璐,只好说道:“随便,哪里都行。”

“那就去‘小时候’,我又馋那里的馅儿饼了,呵呵。”叶璐笑着拉住我的手往美食一条街走去。

到了“小时候”饭店,坐在开满鲜花的秋千上,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的确,餐桌还是那张餐桌,秋千还是那个秋千,美女还是那个美女,我却已经不是那个我了。

“还愣着干什么,随便儿点!”叶璐提醒道。

“我想喝酒!”

“喝酒还不简单,服务员,上两瓶啤酒!”

“可是,我想喝白的!”我想借酒把心里的烦恼驱散。

“你没事儿吧?”叶璐摸了摸我的额头说道,“怎么忽然想喝白酒?”

“没事儿,跟你馋这里的馅儿饼一样,馋白酒了。”我尽量轻松地说道。

“好,白酒就白酒!不过,不可以喝醉!”叶璐说。

如若不是叶璐强行拦着,估计那瓶白酒就被我喝光了,饶是如此,一瓶白酒也只剩了个底儿。从“小时候”出来,叶璐搀扶着踉踉跄跄的我回到家,叶军长还没回来,叶璐把我扶进卧室,身体平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思绪乱透了,都说“何以解愁,唯有杜康”,可是,为什么喝了这么多,烦恼还是挥之不去呢?

“小雨,你哭了?”叶璐凑过来道。

我没说话,侧过身子,任凭眼泪无声地滑落在脸上,一向自以为坚强的我,怎么会哭呢?顺手把薄被蒙在头上,稳定了一下情绪说道:“没……没有……”

“别骗我了,我全看见了,没事儿吧,小雨?”

“没事儿,酒……喝多了,可能有点儿……想家……”我敷衍道,“明天还……还要上学,你……去休息吧……”

“不,我要在这里陪你!”叶璐说道。

“听话……,叶伯伯……一会儿就回来了……”

“爷爷回不回来我都会一直陪你!”叶璐坚定地说道。

用被子抹了抹脸,我侧起身子对叶璐说:“璐璐,真……真的没事儿,去……睡吧,我……我想自己静一会儿……”

叶璐盯着我看了一会儿,说道:“好吧……”

叶璐出去了,一会儿又推门进来,手里拿着湿毛巾,也不说话,只是轻轻地帮我擦了擦脸,之后就默默地带上房门走了。

叶璐刚走,我的眼泪又来了,真是没出息……

为什么哭,为什么伤心?连自己也说不清,不是憎恨叶军长,更没有责怪叶璐的意思,总之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失落感,或许是忽然失去天赐之力,心理上不大适应吧。

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忽然想起一件事,挣扎着坐起身,翻身下床,不小心把自己平摔到床下,弄出了动静,叶璐推门迅速走进来,边扶我边说道:“你看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是不是想喝水?我帮你去倒……”

“不……不是……,我……我想去……厕所……”我赶忙说,“你……你怎么还没睡?”其实是想取行李箱里面的信,小月写给我的信,这么长时间,为什么喝多了才想起来,连我自己也纳闷儿,难道只有在喝多的时候才会返璞归真?

“来,我扶你……”叶璐说完搀起我就走。

进了厕所,她一手搀着我一手掀起马桶盖儿,然后把头扭了过去,接下来是长时间的沉默……

“你到底有没有,拜托快点好吗?”叶璐催促道。

我这毛病前面就提过,别说是女孩子,就是男孩子站我身边都尿不出来,只好尴尬地说道:“有是有,可是……,有人在身边真出不来……”

“哈哈……,我又不是外人,你怕什么?”叶璐笑道。

“真……真的,这毛病……好……好多年了,一般人……我不告诉他……”

“不会吧?这种毛病我倒是头一次听说。”叶璐说完,忽然又问道:“什么?这种事儿你还告诉过谁?”

“没……没有,谁也没……没告诉过!”我慌忙解释道,差点脱口说出小月。

“哈哈……你慌什么?既然没跟人说过,今天我就帮你治治,看还把我当外人不……”说着就要帮我扶……

“拜……拜托,你这样……憋死我都……出不来……”我囧得满脸通红。

“讨厌死了你,怪不得就咱俩你上卫生间还插门!”叶璐说道,“那你自己扶好,别趴这儿睡着了!哈哈……”

回到卧室,我说道:“没事儿了……,你……回去睡吧……”

“你喝这么多,让我怎么安心去睡?”叶璐说完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又端着杯子进来,扶起我喝了口水,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躺到我身旁说道:“小雨,我知道你有心事,有什么话别老闷在心里,跟我说说好吗?今晚我不走了,就睡你旁边!”

“不……不行!”我没敢说想看信。

“为什么?”

“叶伯伯……来了怎么办?”

叶璐忽然侧起身子,对着我说:“其实,咱俩的事儿爷爷已经知道了,他不反对我们在一起。”

“什么?你……完全跟叶伯伯……挑明了?”我问道。

“没有,从他的言谈话语中我能感觉出来。”叶璐说道。

“唉,纸里……包不住火,其实……,叶伯伯应该……早就知道了……”我叹了口气说道,因为脑子一片混乱,我没有提在窗外偷听的事儿,既然叶璐不想点破天赐之力已经丧失,自己也懒得说明,反正三个人都心知肚明,说出来反而让叶璐自责。

“小雨,以后不许喝这么多,你的样子很让我担心。”叶璐叮嘱道。

我看了看叶璐关切的眼神,说道:“恩……,太晚了……,睡吧……”

叶璐今晚表现的非常淑女,自始至终没提出任何要求,或许我走后,叶军长也暗示过她助我保重身体。

若是平时喝多,早迷迷糊糊睡了,但今晚直到叶璐睡着了我还是睡不着,心里琢磨着太多的事儿。

小月的信肯定是看不成了,可还有担心和疑惑,担心的是天赐之力如若不能恢复,后年暑假的中日韩民间武术擂台赛怎么办?况且,自己实战经验太少,就算拥有天赐之力也未必是人家对手,唉,可怜的小月,没准还以为我一直在为中日韩民间武术擂台赛备战呢,却没想到她曾经的小雨已经失去了天赐之力;疑惑的是为什么剩下的五成天赐之力怎么说没就没了呢?圣姑当时不会也在安慰我吧?

原计划让叶璐先学般若禅掌,然后教给我,到了河南登封之后增加些许取胜的机会,现在看来,没有了天赐之力,就是学会了般若禅掌,也是空架子,于事无补。所以,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设法找回“天赐之力”。

至于如何找回,心中一片迷惘。唉,心态决定成败,既然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干脆先到这里吧,回身看了看熟睡的叶璐,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

第九十六章 N日不见 如隔M秋

第二天,抽空写了封信投进了学校的信箱,信中诉说了自己的迷惘、无奈和失望,希望她能给我指个方向。没想到信投出去后如石沉大海,十几天过去了,盼望已久的回信却杳无消息,难道连“无所不能”的她都不肯帮我?看来只能自力更生了。

奇怪的是,这些天叶璐也不再主动提出“非分要求”,我推测,不是她不想,肯定是叶军长的劝诫起了作用。心里涌出些许感动,此生能找到一个如此肯为自己设身处地着想的“女朋友”,也无憾了。

没有了天赐之力后,不必再掩饰自己的左撇子习惯,和同学们打打篮球,踢踢足球也不用刻意提防撞伤他人,倒也省去不少麻烦。只是心中疑惑,圣姑为什么不回信,连她都不给明示,让我相当郁闷,但也不能自暴自弃,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然练功法”渗透进自己的生活,为了防止学过的招式生疏,除了去找吴警卫练练射击,还不时和叶璐打打拳,幻想着勤能补拙,哪天会有奇迹出现,但奇迹最终也没有出现,天赐之力依然羞于回来。

习惯是个十分可怕的东西,当某种行为持续进行一定时间和次数之后,自然而然就成了习惯。狮子、老虎,习惯了动物园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便失去了天然的野性,忘记了自己曾经是森林之王;小猫,习惯了主人的宠爱,会忘记自己喜欢吃的老鼠,忘记自己曾经捕猎的快乐;小狗,习惯了被栓在门口,即便把束缚的铁链松开,也还会整天卧在门口,忘记了曾经属于自己的自由;小鸟,习惯了笼中的喂养,就算回归了大自然,也可能被饿死,因为它们已经忘记了如何谋生……

而我最担心的就是怕习惯了没有天赐之力的日子,所以,每天晚上睡觉之前,我都会提醒自己,天赐之力只是短暂消失,为了打败那个日本人,必须重新拥有!

国庆节放假一周,我决定回老家看看父母,尽管已经逐渐适应了城市的生活,但家是我的根,家乡泥土的芳香对我不啻也是一种诱惑,当然,回家还有其他目的,比如想当面问问圣姑为什么对我的信置之不理;比如小月的信,也真是奇怪了,除了那次喝醉酒想起她的信还没看,这么长时间却没想起来,我自信不是一个被人牵着鼻子走的人,但身边的叶璐无形之中都在牵着我走路;还有小月,倘不保持联系,一旦习惯了和叶璐腻在一起的日子,真不知道她会不会淡出我的生活。

因此,我谢绝了叶军长的挽留和三番五次的派车相送,毅然决然地决定独自坐火车回家,虽然自己一次都没有做过火车。

可是,叶璐说什么都要跟着回家,这很让我为难,因为这次回家和上次不一样,上次她是跟着车来的,当天要返回省城,而这次却要在家里住上几天,毕竟男女有别,农村人很在乎城里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未婚男女之间的“暧昧”,两个“无知无畏”的年轻人才多大,我又怎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把她带回家住?

叶璐跟小月不一样,小月虽然漂亮但长的黑,其本身也跟我一样是土生土长的农村孩子,况且小月去我家的时候还上初中,我们之间清纯得如泉水般清澈,而且晚上是在田老师家住的,没有人会说什么,但叶璐不行,她就像一个香气四溢的仙女,走到哪里都会招来别人的注目,倘若带回家住,估计父母走路都会抬不起头。还有,母亲对叶璐好像不是很喜欢,甚至有些敌对情绪,事实也证明母亲是理性的,她的担心也是正确的,否则我绝不会无故“跨越”不属于自己年龄阶段所做的事情,更不会丧失天赐之力。实际上,我心里并不承认自己定力不够,而是因为叶璐的诱惑是无与伦比的,否则为什么跟小月“同床共枕”了那么多次,都没有任何“意外”事情发生呢?

所以,无论叶璐如何纠缠,我都没敢松口。看我提着行李箱奔向公共汽车站,叶璐走过来拉住我的手不肯松开,眼里闪着亮晶晶的东西。

“璐璐,快回去吧,我又不是不回来。”我劝慰道。

“可是……,我真的怕你不再回来……”叶璐鼻子有些发酸。

“不会的!答应你的事情肯定会做到,再说,我怎么会舍得离开自己的仙女呢?”我捏了捏她弹指可破的小脸道。

叶璐含着泪花笑了:“记住,给你三天假,后面四天必须回来陪我!”

“是,只要没意外,保证早点回来!”我学着吴警卫的样子说道。

到了火车站,我才体会到一个人口大国的“优势”,说人山人海,毫不为过!老天居然也来凑热闹,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真后悔没让吴警卫开车送我,更后悔没有提前预定火车票,一个人背着硕大个行李箱,像个逃难的一样随着人流足足排了两个小时的队,才买到一张下午四点十分的票,天哪,早知如此,还不如直接去长途汽车站。两个多小时的火车路程,光排队买票就用了两个多小时,还要再等差不多六个小时,到了市里再倒汽车回县城,这不吃饱了撑的吗?

唉,等着吧,谁让自己逞强不让人家送呢?现在返回去再求叶军长派车送我,那不是我的性格!百无聊赖的我坐在候车厅,忽然想起小月的信,于是打开行李箱按时间顺序排了一下,认真地看起来……

前面五封热情似火,言语“霸道”如昔,字里行间洋溢着浓郁的相思,每封信的背后都抄写了一首诗词,第1封背后是李清照的《一剪梅》: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第2封背后是刘半农的《教我如何不想他》:

“天上飘着些微云,地上吹着些微风

啊……,微风吹动了我头发,教我如何不想他

月光恋爱着海洋,海洋恋爱着月光

啊……,这般蜜也似的银夜,教我如何不想他

水面落花慢慢流,水底鱼儿慢慢游

啊……,燕子你说些什么话,教我如何不想他

枯树在冷风里摇,野火在暮色中烧

啊……,西天还有些儿残霞,教我如何不想他”

“第3封的背后是唐代张九龄的《望月怀远》: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

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

第4封的背后元稹的诗句: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5封的背后是《诗经》中的《青青子吟》: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

从第6封开始,一直到第22封,内容和语气就发生了明显变化,信中只是述说她如何帮助卢师傅等人筹备“中日韩民间武术擂台赛”,和外国客人到了登峰后的攻擂情况,每天的赛事,擂主是谁,一直到擂台赛结束,描述得全是实实在在的事情,措辞也非常客观,一改前几封的“霸道”,反倒是有些“客气”,而信的背后,再也寻不到一首情诗。

看了看第六封信邮戳上的日期,我想了想,那天正好是叶璐追拨电话的第二天,小月肯定是误会叶璐的话了,其实,也谈不上误会,虽然是为了救叶璐,可自己也确实做了许多对不起小月的事情。在内心深处,对于小月,一直把她当成自己的知音,说句长远一点儿又“厚颜无耻”的话,是把她当做自己未来恋人看待的……

可是现在,小月算什么,叶璐算什么,而我又算什么?现代版的陈世美?纠结啊……

更让人纠结的是,自己居然把天赐之力“丢”了,一点儿不剩地全都丢了!想想自己当时对小月的承诺,后年暑假我如何面对她,如何面对对我寄予厚望的卢师傅?

我好糊涂,到现在才打开信,放开卢师傅不说,小月会怎么认为?她后面的16封看似流水账一般的信,里面蕴含着多少相思、无奈和委屈?倘若再不回信,小月定会恨我一辈子,没准儿现在已经恨得咬牙切齿了……,恨我倒不怕,因为是应该的,心里最担心的还是小月会不会连气带急生出病来。

等不及了,必须马上回信,早寄出去一天,小月和卢师傅就少担心一天。于是从行李箱摸出一支笔,没有纸,就把小月寄过来的信封小心地撕开,用内瓤当信纸,开始给小月写信……

有太多的话要跟小月讲,运笔如飞,不一会儿,洋洋洒洒写满了三个信封内瓤,我望了望窗外还在淅沥的小雨,也为了表达自己说不出来的愧疚与无奈,附上了一首伤感的词,李煜的《浪淘沙》,只是把原词中的“春意阑珊”改成了“秋意阑珊”:

“帘外雨潺潺,秋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第九十七章 一层秋雨一层“凉”(一)

不知道小月能不能理解透词中“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和“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的涵义。抬头看了看候车厅的挂钟,刚过下午一点,肚子也在抗议,于是背起行李箱出了候车厅。

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沿着站前街找到一个小卖部,买了信封和邮票,把信封好投进了马路边儿的邮筒中,长舒了一口气,仿佛完成了一件大事儿。然后才走向路旁的小面馆。

吃完饭时间还不到两点,闲着也是闲着,就背起行李箱准备逛逛,说实话,来省城后,除了去过几次军区附近的美食一条街,平日里根本没出来逛过。再说,离开家也有一段日子了,总不能背一大行李箱回去,里面一件礼品都不带吧?平时因为有叶璐在身边,轻易不用我花钱,所以从家里带来的钱除了买车票,几乎没动过。

于是把行李箱放在路边,拉开拉链取出一本全国城市交通旅游图,当然,不是看地图,因为钱放在塑料皮的夹层,取出20元钱装进兜里,把其它零钱连同两张百元大钞重新放回夹层,这时,一伙人说笑着从我身边走了过去,隐约听见有个人年轻人说:“右边那条街的衣服可便宜了,裤子才两块钱一条……”

我想了想,转身向左边的那条街走去,因为自己对买衣服没经验,还是先给家人买点小礼品吧。

省城毕竟是省城,除了匆匆忙忙赶车的人群,雨停之后,车站周围的几条街又繁华起来,比农村的集市不知热闹多少倍,各种商品琳琅满目,好多东西连见都没见过,我瘦小的身子背着个大行李箱“刘姥姥”般来回转了两圈,收获还不小,给父亲买了两瓶酒,母亲买了副手套,还给姐姐妹妹分别买了两件头饰,顺便多买了两件不同颜色的头饰品,打算回去的时候一件给叶璐,另一件嘛,先留着,有机会再给吧。

走到路口,想起几个年轻人谈论右边那条街上的裤子便宜,干脆再去转转,如果有合适的,花十块钱买5条够家里每人一条了,呵呵。想到这里,我转身向右侧走去。这条街商家不少,但顾客却零零落落,明显比另几条街冷清。我停下来认真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异常,就沿街走了过去。

“哎……,快来瞧快来看,高档‘的确良’裤子两元一条……”刚走不远,就听到有人高声叫卖。

心道,果然便宜,于是紧走几步赶到卖货点儿,货架上凌乱地堆着好多裤子,一个中年妇女站在货架后面高声喊着,见得我过来,甜甜说道:“小兄弟,背这么大行李箱,赶车啊?顺便捎几条裤子回去吧?”

“恩,随便转转,真的两元一条?”我有点不大相信。

“当然啦!来,看看哪条合身。”说完不由分说拿起一根软尺给我量了量腰围和裤长,“试试这条,准合身!”

试完裤子,我打算再买几条,于是又挑了3件女式的1件男式的,总共5条,中年妇女找个袋子装好了,我递给她10元钱,提起袋子就要走。

中年妇女接过钱,拦住我说道:“喂,钱还不够!58一条,5条一共290,还差280!”

“什么?你不是说两元一条吗,怎么改成58了?”我大声分辨道。

“两元一条,连工本费都不够,你蒙谁啊?好好看看牌子上写的价钱!”中年妇女指了指身后的牌子冲我喊道。

我抬头看了看,两人高的墙壁上挂着一个小黑板,上面写着两个大字——裤子,大字下面,一行非常小的字,58元/条,不认真看根本看不出来。

“可是,你刚才分明喊的是‘高档的确良裤子,两元一条’啊!”我也不甘示弱。

“我什么时候说两元一条了,你们听到了吗?”中年妇女问道。

“没有!”身后传来异口同声的声音。

我一转身,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围上来五六个小青年,有两个手里还拿着卷起来的报纸冲我指指点点。

“真是活见鬼了,你们几个当时都不在场,怎么能证明她没喊两元一条?我可是亲耳听到的!”我气愤地说道。

“你骂谁是鬼?找死啊!”不知谁喊了一句。

“就是!我看你就是想干拿裤子不给钱!”中年妇女已经从一个和蔼可亲的阿姨变成了穷凶极恶的巫婆。

“还愣着干嘛?快拿钱!”其中一个拿报纸的年轻人把“报纸”在货架上敲了敲,发出“当当”的声音,哪里是报纸,里面分明卷着一尺多长的铁棍。

怪不得这条街上如此冷清,原来全是专宰乘客的黑店!说实话,虽然我失去了天赐之力,但对付几个不会武功的**还是比较有自信的,但转过来又一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己还要赶车,真打起来可能会出现意想不到的麻烦。

我强行压了压心头的怒火,长长吐了一口气,平静地说道:“就算我听错了,把钱还我,裤子给你,我不买总可以了吧?”

“什么?我帮你量腰围、裤长,你试了半天,包都给你打好了,说不要就不要啊?”中年妇女吼道。

“就是,快拿钱!”年岁稍大点儿的领头青年说道。

“我是学生,国庆节放假回家,身上就这10快钱了,这么贵可买不起……”我说道。

“少装蒜!你行李箱里的地图册里不是夹着好几百吗?”领头的青年说道。

啊?他怎么知道我的钱放在行李箱的地图册里?不由得回头仔细看了看身后这几个青年,哦……想起来了,我在路边取钱时就是他们从身边走过,而那句“右边那条街的衣服可便宜了,裤子才两块钱一条……”是专门说给我听的,原来从路口就被他们盯上了,到现在才明白自己一开始就入了他们的圈套。真是“在家千般好,出门万事难”啊……

令我气愤的是,堂堂省城,居然会出现如此赤裸裸的敲诈,这跟当街抢劫有什么区别?难怪省城的旅游一直不行,在火车站有这么一帮**,谁还敢来这里?这种事情如果不及时整治,一传十、十传百,用不了多久,省城想不“臭名昭著”都难!

我又使劲压了压心中的怒火,对中年妇女说道:“好了,今天算我倒霉,裤子不要了,刚给你的10快钱也不要了!”说完我背起行李箱就要走。

“喂!你说走就走啊?10快钱还不够哥们儿喝顿酒呢!识相点儿,再放下50走人!”领头的青年伸手攥住了行李箱说道。

“不要欺人太甚,你们这么做就不怕警察来抓吗?”我正色说道。

领头的青年不屑地瞄了我一眼,说道:“哼!警察?警察靠我们养着怎么会抓我们?傻X……”

或许是秋雨刚过,凉风一吹,我不禁打了个冷战,“一层秋雨一层凉”,此时的心情却比秋雨还要凉,“警察靠地痞流氓养着”,这不天大的笑话吗?既然领头青年能说出此话,就证明肯定有个别警察跟他们有勾结,倘若省公安厅的付伯伯听到这句话会怎么想?省城就在他的眼皮底下,治安如此之差,这不自己扇自己耳光吗?在我眼里,付伯伯一身正气,怎么会有那么“弱智”的手下跟这帮**混在一起?心说,付伯伯,今天我就自作主张先替你教训一下这几个小**,回头再跟你汇报吧!

想到这里,我也同样不屑地瞄了领头的青年说道:“放开你的臭手!”

“吓!还真有不怕死的土豆……唉吆……”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我一拳打在鼻梁骨上,仰面倒在地上捂着鼻子杀猪般地惨叫……

打太极拳习惯了,我很少主动出击,但今天例外,因为对付街头的**,我深知一个颠扑不破真理,那就是“要么忍,要么残忍”,这一拳下去,凝聚着我憋了半天的怒气,打的快、准、狠,估计没半个小时他缓不过劲儿来,也幸亏失去了天赐之力,否则,他的鼻梁骨就会从后脑勺出来。

街上的人们只是朝这里看了看就继续走自己的路,估计这种事儿已经司空见惯了,没人来管闲事儿。只是,今天挨打对象换了个位置而已。

“这一拳给你个教训,再仗势欺人还有第二拳等着你,你们几个,如果不想和他一样,就赶紧拿着我刚才给她的10快钱,扶他去医院,鼻梁骨或许还有救。”我指了指躺在地上狂喊乱叫的青年说道,“还有,土豆不是谁都能叫的!”说完我背起行李头也不回地走了,剩下几个**和那中年妇女傻愣愣地站着戳在当地……

第九十八章 一层秋雨一层“凉”(二)

是非之地,不可久留,因为走的急居然想这条街的深处走去,等反应过来一看,还好,街的尽头左拐正好通向火车站另一入口,于是背着行李箱快步走去。

走了一段,回头看了看,还算幸运,那些地痞没跟过来,否则同时面对几个拿着铁棍的地痞,胜算的把握也不是很大,毕竟自己已经不是原来的自己。

心终于可以放进肚里了,再走几步,前面拐弯处就是火车站,忽然就听身后“啪”地一声,有什么东西掉到地上,回头一看,是一台小收音机,心想肯定是自己走的匆忙,背后的大行李箱给挂掉的,于是赶紧放下行李,捡起小收音机递给摊主:“对不起,我走的忙,不小心碰掉了。”

“没关系,谁都有不小心的时候,不过,不知摔坏没有?”摊主笑呵呵地说道,“这样吧,我装上电池试试,如果是好的你尽管走,如果不出声音,只好请你帮忙修修。”

既然是自己碰掉的,也只能这样了。看摊主麻利地装上电池,拧开开关,左拧拧,右拧拧,就是不出声音。

“不好意思,好像是坏了。”摊主无奈地说,“要不你试试?”

我接过收音机摆弄了一会儿,还是不响,“是不是电池没电了呢?”

“给,这里有两节新的,装上试试。”说着摊主递给我两节没开封的电池。

我拆开装上又摆弄了半天,还是没有声音,人要是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今天就让我撞上了,本来想买几条便宜裤子,被一帮地痞合伙欺骗,最后还倒贴进去10快钱,好不容易脱身出来,却把人家收音机碰到地上摔坏了……

“小兄弟,我也不想它摔坏,看你像个学生,本来想让你走,可我们也得吃饭哪,这些天生意一直不好,东西没卖出去却砸手里一个,你看……”摊主可怜兮兮地说。

“你收音机卖多少钱?”我问道。

“也不贵,45。”

“天哪,太贵了吧,我可是穷学生,身上没钱。”我说道。

“要不这样吧,东西肯定是坏了,你给20快钱维修费得了!”

我心说,你二大爷的,这种破收音机最多卖10多块,维修费就要我20,太黑了吧。但在人家的地盘,只能陪着笑脸说:“20快钱也没有,除了买火车票的钱,身上只有5快,如果您觉得可以,我就把5快钱留下,你去修修,如果不行,我只能把行李中的课本押给您了……”

摊主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开口道:“好了,算我倒霉,5块就5块吧。”

我把钱递给摊主,心里却有点心疼,5快钱,可以买好几斤猪肉呢!

摊主忽然悄悄凑到我耳边说:“小伙子,快走吧,好像有人盯上你了,这里警匪可是一家,到时候吃不了得兜着走……”

我一抬头远远看到有一帮人正吵吵着往这边走,赶紧背起行李,转身刚要迈步,走不了了,因为去车站的路已经被三个手持“报纸”的青年男子堵死了,正是买裤子时围住我的几个地痞中的三个,他们估计是趁我跟摊主讨价还价的功夫,偷偷从我身后绕过去的。

“怎么?你们几个不服气?”我放下行李箱,强作镇静地说道。

“你打伤我们兄弟,不能一走了之!”中间的青年人说道。

“少废话,再不让开我可动手了!”我怒道。

可能是惧怕刚才的一幕重演,左边的年轻人赶忙说道:“兄弟等等,我们不想打架,把你拦住主要是我们老大想认识认识你,那不,他们来了。”

我回头看了看正在气势冲冲想这里走过来的一群人,心说,此时不走,等他们来了就走不了了,于是上前一步一个扫堂腿把中间的那个放倒在地,一愣神的功夫,右边那个也挨了一拳,“报纸”咣当一声落在地上,露出了拇指粗的钢筋。

我顺手抄起地上的“报纸”一晃,趁左边那个躲避的功夫飞身闯了过去,没走几步,又停了下来,因为行李还落在后面,只好折身往回走,这时,那群人已经到了眼前。

“谁他妈吃了豹子胆敢在三哥的地盘撒野?”说话的声音有些耳熟。

我定睛一看,心里又一凉,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说话的居然是在“蓝色多瑙河”舞厅揍过的“爆炸头”,他的右侧就是黄毛,看来这小子仍然死性不改,继续充当着黄毛的爪牙。只是,今天的爆炸头印堂发黑,头上笼着一层黑雾,一层似曾相识的黑雾……

虽然天赐之力没了,但天目却没丢,莫非今天爆炸头要死在自己手里?我暗暗告诫自己,千万不要冲动,否则出了人命就麻烦大了,为了按捺跑过去揍他一顿的冲动,我有意侧过身子,而爆炸头仍然叫嚣着,龇着镶过的几颗金牙对着我的侧面漫骂,还要拉开我行李箱的拉链……

“住手!”我忍不住大喝一声。

爆炸头一愣,当看清是我后吃了一惊,捂着嘴往后一缩躲到了黄毛后面,战战兢兢说道:“怎……怎么是你?……”

喧闹的人群忽然没了声音,目光齐刷刷地看向黄毛,黄毛看到我也很是惊讶,愣愣地看着我。

考虑到丧失了天赐之力,对付别的**心里还有点底儿,但黄毛在场可就大不一样了,我跟他交过一次手,真打起来他们这么多人自己可能会吃大亏,所幸黄毛不知道我已经没有了天赐之力,只好先唬他一下,唬得住自然好,唬不住就三十六计走为上了。

想到这里,我没有理爆炸头,而是直接冲黄毛说:“呵呵,又见面了,你的势力范围可不小哇!”

黄毛讪讪地一笑说道:“呵呵,真不知道是你,如果知道我就不来了,但既然来了,总得给受伤的兄弟讨个说法……”

心说这是黄毛在找台阶下,当着他手下这么多人,不卖给他个面子,他估计会仗着人多恼羞成怒。

“呵呵,什么说法?”我把手中的“报纸”扔还给躺在地上的那位,说道:“我本不想动手,他们非拦着也是没办法的事儿,至于他们做了什么,你心里比我有数。”

“三哥,跟他罗嗦什么,一起上做了他!”另一个青年挥舞着“报纸”喊道。

“闭上你的臭嘴!还轮不到你说话!”黄毛喝道。

拿“报纸”的蔫到一旁不说话了。

黄毛接着对我说道:“小哥,你说怎么办吧?”

“能怎么办?他们的伤你也看到了,咱俩比划过几招,我有没有手下留情,你最清楚,包括前面那个伤了鼻梁骨的,如果我下手重点,你也知道结果会怎样,而且,还留下了他们讹我的10快钱做医药费……”

“老大,老七的鼻梁骨都扁了他还说手下留情……”

黄毛一挥手,说道:“行了,老七碰上这位小哥算他倒霉,如果不是小哥手下留情,老七的鼻梁骨就陷到脑袋里去了。”

说话的那位伸了伸舌头住了口,恨恨地瞪着我,看样子十分的不服气。

“对了,还有他!”我指了指黄毛身后的爆炸头说道:“他刚才骂得那么难听,我今天卖你个面子不跟他计较,别忘了,他还欠我九巴掌没还呢!”

爆炸头一听,哧溜钻进人群,影子都找不着了。

黄毛顿了顿说道:“唉,小哥既然这么说,也算卖我个面子,不打不相识嘛,以后有时间我好好请请你。”

“谢谢了,我没那么高的道行,也趟不了这么深的水,如果没别的事儿,我先走了。”说完我背起行李箱要走。

“等一下!”黄毛说完转身向卖收音机的摊主问道:“你讹了他多少钱,拿来!”

“老大,他碰坏了我的收音机……”摊主无辜地说道。

“少废话,拿来!”黄毛走过去,从收音机里面抽出一根细棍儿。

看到细棍儿,我忽然明白了这个摊主也不是什么好鸟,他肯定是在我走过去时悄悄用细棍儿把一台坏收音机捅到地上诬陷我碰掉的。

摊主脸一红不情愿地从兜里掏出5快钱递给了黄毛:“老大,这个月的保护费……”

“他妈的你哪儿来这么多废话!”黄毛打断了他的话,顺手把钱抢到手里递给我说道:“小哥,不好意思,得罪了。”

“谢谢提醒,否则还真以为是我碰掉的呢!”我接过钱说道,“几斤猪肉”终于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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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醉枣

长舒了一口气,这帮人居然被我唬住了。忽然又想起溜走的爆炸头,于是把黄毛拉到一边说道:“提醒你几句话,听进去自然好,听不进去就当我没说。”

“说吧,小哥。”黄毛说道。

“多行不义必自毙,我还是劝你迷途知返,利用手中的人脉做点儿正当生意,否则,爆炸头的下场可能就是你将来的下场。”虽然我不知道爆炸头到底什么下场,但他头顶上那团黑雾预示着肯定没有好下场。

“呵呵,你说老四啊,他不是好好的吗?只是刚才听说还欠你九巴掌,吓跑了。”黄毛说道。

“唉,善恶到头终有报,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我只能说这些了,望好自为之吧……”

“喂,小哥,能讲清楚点吗?我听不大懂……”

我没有回答,背起行李箱拐弯进了火车站,几个不服气的想冲上来被黄毛制止了。

到了候车室,确认黄毛他们没人跟过来,我找了个电话亭拨打了那个好久不用的电话。

“喂,付伯伯啊?我是小雨,还记得我吗?”

“哦……,小雨呀,好久不联系了,你什么时候到的省城,我派人去接你!”电话那头的付伯伯很高兴。

“啊?您怎么知道我在省城?”

“呵呵,我这里有来电显示,怎么来之前也不通知我一声?”

“付伯伯,其实,我早就来了,在二中上学,知道您忙就没有打扰,今天国庆节放假,我在车站准备回家,碰到点儿事儿,想跟您汇报一下。”我说道。

“是嘛?好哇,能上二中可不简单那!什么事儿要付伯伯帮忙尽管说!”

于是我把在车站遇到的情况,以及挨揍的那个人说的话通通告诉了付伯伯。电话那头的沉默仿佛能看到到付伯伯的严肃表情。

良久,付伯伯才说:“小雨,你反映的情况很重要也很及时,暂时不要惊动他们,我马上派人调查,顺藤摸瓜,如果情况属实,马上报省委省政府批示,在市里深入开展一次‘打黑除恶’专项行动,严厉打击那些违法犯罪分子,弘扬社会正气,维护省城的安宁,增强外来人员及本地市民的安全感。”

“付伯伯,您最好派几个得力的人去调查,既然他们敢说警察靠他们养着,就说明该辖区内肯定有个别警察跟他们有勾结,我亲耳听到有人说‘警匪一家’,书本上说人民警察是保护人民的,怎么能保护地痞流氓呢?但愿那句话不是真的。不过,倘有人勾结地痞祸害百姓,您可别手软啊,呵呵……”我半开玩笑半认真说道。

“这个你放心,我付国强什么人?倘若真的牵扯到系统内部人员,发现一个处理一个,绝不留情,绝不姑息养奸!”付伯伯愤愤说道。

“呵呵,付伯伯一身正气,怎么会容许那些败类损毁警察形象呢?好了,我还要赶车,先挂了啊?”

“小雨等等,怎么来的二中你还没说呢……”

“付伯伯,来不及啦,已经开始检票了,电话里一时说不清,国庆假期结束我还回来呢,有机会见了面再跟您汇报吧。”说完我挂了电话,急匆匆奔向检票口。

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见到我回来,父母姐妹都非常高兴,那么晚了母亲还专门为我包的饺子,我则挨个把礼品分给家人,吃过晚饭,疲惫不堪的我强打精神跟父母说了说学校的情况,就躺在炕上不愿起来,“好吃不过饺子,舒服不过睡觉”,哈哈,今天我占全啦……

第二天睡到9点才起来,连一直坚持的“早课”都没做,父母和姐姐都去地里干活儿了,只有小妹在家,见我起来,小妹笑道:“哥哥你可真能睡,我从来没见你累成这样过,去省城上学是不是特别累啊?”

我摸了摸小妹的头,说道:“是啊小欣(妹妹叫周雨欣,比我小四岁),哥哥在省城除了上学,还要做好多好多事儿……”

“哦,我明白了,除了学习,是不是整天跟那个漂亮姐姐一起玩儿?”

“去!别胡说八道,小丫头片子知道什么!”我佯怒道,“除了学习,哥哥在别人家住可不像在自己家这么自由,得处处小心,还要军训,事情多了,懂吗?”

“哈,说到你心里头去了吧?”小妹笑道,“其实,你带回家的两个姐姐我都喜欢,哥哥你可得想好了将来选哪个做我的嫂嫂啊,哈哈……”

“臭丫头,你小学都没毕业,怎么满脑子竟想些歪门邪道的事情?”我说道。

“哼,你骗谁呀?要不那一红一紫两个发卡怎么不拿出来给姐姐和我?”

“什么?”我一愣,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好哇小欣,趁我睡觉,你敢偷翻我行李箱,看我不打爆你的屁屁……”

小妹笑着跑开了,边跑边喊:“救命啊,哥哥欺负人啦……”

我三步两步就把小妹捉住了,举起手佯装要打下去:“说!以后还随便翻我东西不?”

小妹看了我一眼,弱弱地说:“你打吧……,要不是妈妈让我把你的脏衣服找出来泡上,我才懒得翻你行李呢,脏兮兮的臭脚丫子味儿。”

我一窘松开手笑道:“呵呵,看来是错怪你了,不过,不经我同意,不许随便动我东西。”

“才不稀罕呢,又没好东西给我。饭在锅里,自己盛吧,我出去玩儿了!”末了还嘟囔了一句“哼,漂亮的发卡留给别人,真是偏心。”

我佯装没听见,走进厨房盛饭去了。

吃过饭,没有伙伴儿来找我,村里大部分劳力都去地里干活儿了,忽然想起眼下正是玉米棒子收获的季节,农谚说“白露早,寒露迟,秋分种麦正当时”,在我们老家,棒子成熟的时间稍晚一些,种麦往往会推迟到寒露,所以国庆节放假一般正是收棒子种麦的季节,此时家家户户都在忙着收秋,怪不得二辉他们不来找我,肯定是去地里干活儿了。想想自己也老大不小了,家里的农活儿绝大部分都能干,于是准备去帮父母,刚推出自行车要走,又想起一个更重要的事儿,于是自行车改变了方向先奔往圣姑家。

一进家门圣姑正在洗枣,看到我过来,圣姑站起身说道:“你来的正好,先帮我洗洗枣,然后晾干,等我回来醉上,过年咱们吃醉枣。刚才邻居捎信儿说你叔的小拉车装不了那么多棒子,我给他送几个蛇皮袋子去,很快就回来。”圣姑说完在围裙上抹了抹手,拿起身旁的袋子出去了。

洗枣的差事不错,边洗还可以捡最红最硬的吃。俗话说“七月十五红圈,八月十五落杆”,今年的大枣长势好,收成当然也好,皮薄、肉厚、核小、味甜,尝一个又甜又脆。医书上讲:枣味甘、性温,能补中益气,养血生津,还能消解药毒,中和百药,入十二经,是不可缺少的“药引”,民间有“一日食仨枣,百岁不显老”、“要使皮肤好,粥里加大枣”之说,当然,也不能吃太多,因为不易消化,胃受不了。

洗完枣,凉好之后,圣姑拿着一叠柿树叶子回来了,于是我帮圣姑醉了两坛枣。提起醉枣,那可是家乡的老传统了,工序简单,关键是选枣,落杆的枣不能醉,因为落到地上就“摔伤”了,要上树直接在枝头选摘,专拣鲜艳的、个大的、无虫害无损伤的鲜枣,洗净晾干,然后挨个在高度粮食酒里滚过,把浸过酒的枣小心地分层放进坛子,每铺一层轻喷一次白酒。装满后,先用现摘的柿树叶子捂严坛口,再用净土和泥将坛口密封,将枣坛置于阴凉干燥处,过一个月即可食用,倘若枣坛密封良好,放到过年都没问题。

醉过的枣不仅保持了鲜枣的色形,而且清香四溢,甘甜酥脆,风味独特,越吃越想吃,不过,最好不要空腹吃。

把两坛醉枣放到指定位置后,圣姑说道:“好了小雨,你今天的任务完成了,回去吧!”

“可是……我……”

“别可是啦,你的信我看了,除了里面讲的,还有别的问题吗?”圣姑问道。

“好像没有了……”我想了想说道。

“没有了就回去吧。”圣姑说道。

我尴尬地看着圣姑说:“不行,我还有别的事儿要说!”

“什么事儿?”

“我不能失去天赐之力,因为后年暑假还有个中日韩民间武术擂台赛……”

“这些在信里不是提到了吗?”圣姑打断了我,“让你回去就回去,再有什么事儿等我见过她之后再说!”圣姑转身进了屋。

这叫什么事儿?我来之后洗了半天枣儿,还帮她把枣醉上,都快晌午了,不留我吃饭不说,一句话也不让问就赶我走?难道我今天的任务就是来洗枣儿的?莫名其妙,真是莫名其妙!

第一百章 她果然来了

知道再问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只好悻悻往回走,掰棒子是不可能了,估计父母这时候都干活儿回家了,因为不想让父母看出我的沮丧,只好在路上把坏心情消化掉。

圣姑说“再有什么事儿等我见过她之后再说!”什么意思?叶璐根本没跟我回家啊?而圣姑也没有安排她们见面的时间,如果她们两个“来自同一世界的人”一个月不见,这个问题就闷我一个月,一年不见面,就闷我一年,如果两年不见我还不得疯掉?唉,圣姑越来越让人不可理喻,看她的样子我自暴自弃的心都有了。

下午掰棒子,第三天一整天,还是掰棒子。

第四天上午10点多,正在掰棒子,一辆军车开到了棒子地,先下来的是小妹,接着跳下来的是穿着浅粉色风衣的叶璐,最后出来的是吴警卫,心道,叶璐居然从省城来找我,圣姑神机妙算,我是自愧弗如啊……

小妹还没说话,叶璐就飞奔到我身边,“小雨,你不不是说后面四天陪我玩儿吗,怎么说话不算数?”说完掏出手帕替我擦了擦额头的汗。

我摊了摊手说道:“还没开学,棒子没掰完,我能走吗?”说完我冲叶璐递了个眼色。

叶璐何等聪明,马上蹦蹦跳跳地跑到父亲身边,甜甜说道:“伯伯好!”又跑到母亲身边,恭恭敬敬地说道:“阿姨好!我帮您掰玉米……”说完挽起袖子就要掰。

母亲笑着阻拦道:“呵呵,这种粗活儿可不是你干的,今天不掰了,装车回家吧!”

叶璐又跳到姐姐身旁,掏出一块精巧的电子手表给姐姐戴上,说道:“婷婷姐(我姐叫周雨婷),漂亮吗?我挑了半天才选好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紫色?”

姐姐高兴得不知说什么好,小妹则冲我晃了晃腕上的红色电子表,那意思:璐璐姐比你这偏心的哥哥强多了!我装着没看见,转身走向正在跟父亲说话的吴警卫:“吴叔叔,真不好意思,大老远的还麻烦您跑一趟。”

“呵呵,跟我还客气?我们这次来是经过叶军长许可特地来帮着收玉米的,我老家也在农村,这点儿活不算什么!”说完撩起袖子就要帮忙。

“今天贵客临门,不掰了,小婷,你跟着你吴叔叔的车回家先坐上锅,你妈骑车回去,我和小雨把棒子拉回家。”父亲说道。

“伯伯,还有嫩玉米吗?我还想吃烤玉米!”叶璐跑过来道。

“呵呵,有,有,伯伯给你留着呢!”父亲真是有心,我们掰棒子是先用小镐把棒子秸放倒,他在镐棒子的时候专门把没熟的留了下来零星地“点缀”在地里,叶璐一来,父亲提着袋子七里啪啦全带皮儿掰了,足足装了一蛇皮袋子。

“璐璐,嫩棒子掰好了,你跟车走吧,我帮爸爸拉车!”我说道。

“不,我要跟你一块拉车!”叶璐说道。

我瞪了她一眼笑道:“呵呵,你拉车,老乡们看见了会说我们虐待客人,听话,快陪姐姐回去做饭吧。”

“哎呀……,我从来没拉过,就让我试试吧?”

“不行!”我说道。

看我不同意,叶璐跑到父亲身边说道:“伯伯,我真的想试试拉车,可以吗?”

父亲也看到了我刚才的态度,本以为他也会拒绝,没想到他却做起了好人儿:“也好,明年准备买辆农用三轮,再不拉就没机会了。不过,试试可以,千万别累着你!”

叶璐冲我一努嘴儿,得意地笑了。

一路上,叶璐就这样穿着一件浅粉色风衣,拉着农村的小拉车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惹来周围老乡无数惊诧的目光,这个鬼精灵,飘到哪里都是主角儿……

吃过午饭,叶璐拉着小妹去外面玩儿,母亲知道我要走了,单独把我叫到里屋,掏出个小包说:“小雨,这些钱你拿着……”

“不,不用,我的钱够花,钱您留着种麦子买化肥吧!”

“傻孩子,出门在外,什么不需要钱?叶军长看得起你,管吃管住管上学,‘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总得买点儿拿得出手的东西看看人家。”母亲说着塞给我一把钞票。

“妈,真的不用,在省城随便打个零工也能挣够生活费。”我没敢说出银行里还有刘叔叔“奖”的钱。

“你出去是学习的,哪里还有精力打工?就算打工,妈也不允许!”母亲执意要给。

“哎呀,妈,真的不骗你,我的钱去省城后几乎就没花过。”我说完从行李箱掏出地图册让母亲看了看夹层里的钱。

母亲一愣,责怪道:“虽然咱们是苦苗子出身,但钱在手里不能攥出水儿来,该花就得花!”

“呵呵,妈您放心,这些我懂。”我笑着把钱推还给了母亲。

“还有,璐璐这孩子虽长在高干家庭,娇生惯养,但不失大家风范,而且妈看得出来,她对你可不是一般的好……”

“好了妈,上次她来您不是已经提醒过了吗?我知道该怎么做!”我赶忙打断母亲的话,生怕她再逼问出什么难以启齿的问题。

“小雨!你才出去几天翅膀就硬了,还不让妈把话说完了是不?”母亲好像生气了。

“不是,不是,您说,您说,我听还不行吗?”我慌忙说道。

“你看妈这记性,刚说到哪儿了?”母亲尴尬地问道。

“您说到我出去几天翅膀就硬了……”

“别打岔!”母亲轻轻用手指点了我的头一下,“跟妈说实话,你俩是不是已经……”

“妈——,您甭想歪了,我怎么会……”

“哼!不是妈想歪了,是你做歪了吧?”母亲严肃地说,“别哄我!妈是看着你长大的,以你的精力,就算是做了一天车,来的当天晚上也不可能累成那样子!”

我抬眼偷偷瞅了瞅母亲,母亲严厉的目光正好射过来,吓的我马上又变得“低眉顺眼”起来。

看我不说话,母亲摸了摸我的头说:“你长大了,按说我不该管这么多事儿,但你是我的孩子,我不管谁管?都像你爸那样没主见,日子还不乱套?”

我默默地听着,心里却嘀咕:母亲是怎么了?从小就很少管我的事儿,今天怎么非要刨根问底?而且,平日里一贯对父亲百依百顺,夸他是庄稼地里的好手,谁也比不了,怎么忽然当着我的面儿批评起他来了?

“孩子,虽然妈不怎么喜欢她,也不想你攀什么‘高枝儿’,但如果跨出了那一步,就要负责任,不能对不住人家姑娘!小月那边,就断了吧……”

我终于明白了,母亲的“封建”思想根深蒂固,半辈子扎根在农村,始终认为一旦“在一起”了,男方就决不能做“陈世美”,却不知道城里女孩子的观念早已今非昔比。

还有一点也不敢说,那就是男的其实都有一颗“陈世美”的心,只不过大部分没在行动上表现出来而已……

正在这时,屋外听到父亲跟吴警卫吵起来了,母亲顾不得我回话,急忙开门出去了,我也随着跟了出去……

到了另一间屋,只见父亲正跟吴警卫推让着什么,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叶军长委托吴警卫把那个装着一千元“奖金”的信封捎回了家。吴警卫是执行命令,当然不会退让,父亲看这么一大笔钱,自然也不敢收,两个人才争执起来。

我想了想,接过两人推让了半天的信封说:“爸,这是我和叶伯伯因为帮交通部门提供了线索,上面给的奖金,叶伯伯原来也给过我,我没要。既然叶伯伯执意捎回来,您就拿着吧。”说完我把信封递给了父亲。

“你看……这……合适吗?”父亲拿着信封还回去不是,收起来也不是。

“老兄,小雨的话你总信了吧?你就收起来吧!”吴警卫替父亲打了个圆场。

父亲把信封递给母亲,母亲从里面抽出两张递给吴警卫:“吴警官,小雨在省城你可没少费心,这点儿钱你拿着给老人买点东西……”

“大嫂,使不得,使不得,这是小雨的奖金……”吴警卫推辞道。

“小雨的奖金我有支配权,这是我和他爸的一点心意,再说,是给家里老人买东西的又不是给你的,快拿上吧,璐璐看到了不好。”母亲说完不由分说愣是塞给了吴警卫,吴警卫推脱了半天就是不肯收。

“如果你不拿着就全拿回去吧!”母亲把信封也递给了吴警卫,看样子真生气了。

“吴叔叔,您就收下吧,我妈真生气了。”我在旁边帮腔道。

“碰到这么实诚的大嫂,恭敬不如从命,兄弟收下了……”吴警卫感激地看着母亲说道。

实际上,我在省城的确得到过吴警卫很多照顾,就说练射击吧,吴警卫不光教我们射击方法,还介绍枪的种类(手枪、冲锋枪、步枪、特种枪)的原理、构造、性能及注意事项,别说军训时用的半自动,就连卡宾枪、自动步枪、狙击步枪甚至军区仅有的一杆“反器材步枪”(也叫大口径狙击步枪),我们都摸过,要是没有吴警卫的特殊关照,自己恐怕一辈子都没机会摸到。

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我回西屋收拾行李,准备安排两个传说中的“白虎星”女子见面,不知道她们两个相见之后会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圣姑会不会正面解答我的疑问?

第一百零一章 相见

行李收拾好之后,母亲又暗中给了我三百元,说是除了给叶军长买件像样的礼品,其他的归我自由支配,有钱花总不是坏事儿,我没推辞。不过,在军区大院,除了给叶军长买两瓶好酒,确实没有我花钱的地方。

送我们出了院门,喊上正跟小妹疯玩儿搞的满头大汗的叶璐,军用吉普踏上了归程,没等我说话,车子直接开向了圣姑家。

“去哪里?”我故意问道。

“叶军长交待去看看那位民间高人。”吴警卫毫不避讳地说道。

“什么民间高人,是不是长得三头六臂?”叶璐笑道。

“去了你就知道了!”吴警卫说。

当我们提着大包小包走进圣姑家的时候,圣姑正在院子里剥棒子(她家的棒子带皮儿掰回家的),看到我们提着礼品进来,圣姑把我们让进屋,吴警卫说明来意,圣姑推辞了一会儿把礼品收下了。

我知道圣姑轻易不收礼品,这次她收的这么心安理得肯定有她的道理,自己没敢多嘴,默默地坐在炕上,生怕像上次那样一句话也不让问就撵了出来。奇怪的是叶璐本来蹦蹦跳跳进来的,看到圣姑之后却乖巧的像个“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大姑娘躲在我的身后,或许她也被圣姑成熟的美艳震慑住了吧。

“你跟我来。”圣姑说道。

“哦……”我应道,准备跟她去西屋。

“不是你!”圣姑平静地看了我一眼,转身出了屋子,从她眼中,看不出取笑也看不出责备。

我正要喊叶璐,叶璐却早已乖乖地跟在了圣姑后面出去了。唉,碰到圣姑就是这么别扭,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她一句都不多说,莫非今天又不让我问问题?大活人即便不能让尿憋死,有时候却会让问题憋死,比如我。

圣姑出了门并不像平常那样去了西屋,而是带叶璐进了配房,不一会儿配房里面传出哗哗的水声,我心说,怎么“手续”这么繁琐,还要沐浴更衣?想起叶璐的前世,而圣姑也曾被人谣传是白虎星转世,叶璐我当然看过,圣姑到底是不是呢?只有看见才会知道,眼前就是最好的机会,只要悄悄走过去从门缝偷窥一下就可以,但听着哗哗的水声我没动,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过了好一会儿,水声都不响了她俩还没出来?我很纳闷儿:这两个“来自同一世界”人在里面说什么呢,是不是彼此看到对方后有相见恨晚的感觉?我看了看身边的吴警卫,吴警卫不愧是军人,坐在炕沿儿上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仿佛大小两个美女洗澡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饶是我跟叶璐关系已经很近,可自己心里仍然对两个“白虎女”一起洗澡充满了好奇,没想到吴警卫定力如此之好,不禁对他的钦佩又增加了几分。

又过了好一会儿,她们两个终于从里面出来了,圣姑又换上了那件类似道姑的外套,叶璐的穿戴没变,只是脸比熟透的苹果还要红,不知圣姑在配房偷偷跟她说了些什么。

圣姑让叶璐站在院子里,自己快步走进里屋。

“你,去外面车上等着去!”圣姑狠狠地瞪了吴警卫一眼道,“以后胆敢胡说八道,随时让你变成哑巴!”

吴警卫的脸“刷”就红了,在圣姑的目光“扫射”下狼狈地逃出了院子,我刚要为吴警卫鸣不平,证明他一直在屋里坐着,但看他出院子的狼狈相,再仔细一分析他刚才的表现,也便明白了。吴警卫哪里是在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地“念佛”,分明是入静后运用高深内功偷听配房里两个美人儿的谈话,看来我的钦佩对象发生了些“偏差”,以后只好佩服自己了,毕竟自己只是有点儿想法而没付诸行动。

面对两个绝世美女,连正直善良的吴警卫都不能免俗,都不知说什么好,我承认自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只是当时不知道吴警卫是在“偷听”,倘若知道,也一定会入静加入“偷听”的行列……

圣姑让我在屋里坐着,然后带着叶璐去了西屋。估计也就是烧香叩头一类的事情。大约又过了半个时辰,圣姑才从里面出来,叶璐跟在后面,脸色通红,手里抱着个大坛子,也就是前天我帮圣姑醉的两坛枣中的一坛。

我有点儿奇怪,圣姑怎么忽然送起“礼”来了,是因为我帮忙的原因,还是为了跟叶军长礼尚往来?这个圣姑,总是做出些让人捉摸不透的举动,但心里更着急的还是天赐之力如何找回来的问题,于是迎过去说道:“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圣姑摸了摸我的头说道:“没事儿了,回去吧!”

“什么?又让我回去?我可是一句话都没说呢!您这样会闷出人命的!”我忍不住大声说道。

“小雨,心里存不住事儿怎么能行,你以前可不是这样子,呵呵。”圣姑不紧不慢地说。

“我以前的确不是这样子,但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啊!”若不是担心叶璐知晓我已经知道自己丧失天赐之力后更难过,我几乎要冲口而出把自己丧失天赐之力的焦躁郁闷一股脑儿全倒出来。

圣姑笑眯眯地看着心急如焚的我,又要伸手摸我的头,我一侧身躲开了,径自回到里屋坐到炕沿儿上生闷气。

我发觉自从没有了天赐之力,自己的性格确实变得有些急躁,可我能不急吗?胸有成竹才会不急不躁,我现在心里没底啊!没有了天赐之力,别说练般若禅掌,就是自己最熟悉的太极拳都不只是大打折扣的问题,而是由原来的“老虎”变成了“病猫”,天壤之别,又怎能应对将来的中日韩擂台赛,又怎么可能打败那个小日本儿?圣姑也是,能不能找回来你倒是给个准信儿或者给指条明路也行啊?

还有,除了母亲,我不喜欢别人居高临下摸我的头,好像自己有多矮似的,别人一伸手就能摸到。恨不得立马窜出20多公分像刘漠那样高,让他们踮着脚才能够到。

更窝火的是,圣姑居然没有跟我走进里屋,而是去了配房换了件衣服继续剥自己的棒子,要知道,自己之所以赌气回到里屋是想激一激圣姑,也许她心一软给我指条明路,没想到圣姑这人“汤水儿不进”,根本不理我这茬儿。反正我已打定主意,你圣姑不进屋对我“Dosomething”,我就赖在屋里不走了!

过了一会儿,叶璐抱着坛子进来了,“小雨,走吧,圣姑有话让我转告你!”说完把坛子递到我怀里,拉起我就往外走。

我一想也对,她们两个从洗澡就开始“嘀咕”,圣姑没准儿把找回天赐之力的方法告诉叶璐了呢,唉,还能怎么办,只好“就坡下驴”跟着叶璐走了出来。

圣姑站起身,不知道对我还是对叶璐说道:“去吧,行我所思,思我所行,行我所信,信我所行,顺乎天意,水到自然渠成。”说完还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在当时的心境下,却觉得圣姑那一眼有“挑衅”的味道,到后来才明白,那一眼中满含着肯定与鼓励。

第一百零二章 般若心经(一)

从圣姑家出来,军车很快便踏上了归程,因为刚才的尴尬,吴警卫一言不发,犹自“认真”地开着车,我和叶璐坐在后排,也没说话,三个人各自想着心事,直到见到叶军长,大家才恢复了往日的笑容。

吃过晚饭,吴警卫很快便回家了,叶伯伯居然没细问去圣姑家的情况,而是在客厅看电视,我悄悄把叶璐拉到卧室,关上门,迫不及待地把她按到床上坐下,刚要开口问问圣姑都对她说了些什么。

“哎呀,小雨,别这么猴儿急好不好,现在不行……”叶璐指了指客厅方向轻声说道,“等爷爷睡了再要好吗?”

“你……”我差点没背过气去,点着她的鼻子说道,“你想哪儿去了,我是想问圣姑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叶璐脸一红,嗔怒道:“要死啊你!不想你把我按到床上做什么……”

“呵呵,卧室里又没有椅子不坐床上坐哪里?”我忍不住笑了,“快告诉我,我快被圣姑闷死了。”

叶璐吃吃笑道:“就不告诉你……”

“好璐璐,求你了,你若再不说我会闷出毛病的!”

“我看你现在就有毛病,什么问题把你闷成这样?”

“还不是找回天赐之力的事儿……”我一着急失口说了出来。

“什么?你……知道了?”叶璐惊异地看着我道。

我点了点头道:“恩,你跟叶伯伯对话那天我就知道了……”

“啊?你偷听了我跟爷爷的对话?”叶璐瞪大眼睛问道。

我又点了点头表示默认。

“其实,从这些天你不再提练功,我和爷爷都猜测到你可能已经发觉失去天赐之力,但我们已商量好,只要你不提此事,我和爷爷都装作不知道,怕你伤心。再说……,你也是为了救我才丢掉的,你没事儿吧……”叶璐的脸更红了。

“呵呵,我能有什么事儿,现在不是活的好好的吗?只是有点儿憋屈而已!”本来是自我解嘲,但想起圣姑对我的态度,有些生气,后面这句话语气说得重了些。

“你生我气了?”叶璐语气忽然变得温柔如水,“我知道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才害你丢掉天赐之力的,从知道这件事儿后我就一直在自责,也好,说出来反倒解脱了,就算是骂我一顿也比整天闷在心里自责好受……”

“璐璐,我不是为这事儿生气,别说丢掉天赐之力,就算丢掉性命,为了你我也心甘情愿。”看着楚楚可怜的叶璐,心里真是这么想的。

“那为什么生气?”叶璐追问道。

“我生气是因为她不回答我的问题,也不给我个明示,心里堵得慌……”

“你还是生我的气了……”叶璐黯然道。

“没有,真的没有,我发誓!”我申辩道。

“既然你是心甘情愿为我丢掉,为什么又这么急着把它找回来?”

“急着找回来是因为……,唉,反正不是生你的气,到时候就知道了。”我没有把后年中日韩民间武术擂台赛的事儿说出来,不是不能说,因为后年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为防止节外生枝,在找回天赐之力之前还是不说为妙。

“因为什么?”叶璐当然不肯让我说半句话。

“因为……因为我想练般若禅掌。”

“这个……”叶璐面露为难之色,“小雨,不是爷爷不想教咱俩练,是……是你没有天赐之力练了也没用,这样吧,回头我再去磨爷爷让他先传你《般若心经》。”

“《般若心经》是什么?”我第一次听说《般若心经》。

“《般若心经》是练般若禅掌必须要学的类似于心法的佛经,般若禅掌至纯至阳,不练此心经般若禅掌不容易练成,即便是练成了,本人也容易走火入魔,弄不好还会为害人间,所以不修炼《般若心经》,就是少林方丈级人物也不能修习。”

“哦……”我似懂非懂地应道,“可是,如何修习《般若心经》?”

叶璐诡秘地一笑,指了指门口轻声说道:“别着急,爷爷有……”

“那还等什么?现在就去找叶伯伯学啊……”我凑到叶璐耳边说道。

“嘻嘻,痒死了……”叶璐用肩膀蹭了蹭耳朵说道,“今天太晚了,明天再去,怎么?你不想问圣姑跟我说了什么吗?”

看着叶璐红扑扑个小脸儿,我猛然醒悟刚才的话有点儿跑题,既然连叶军长都迷信圣姑,圣姑的话当然更重要,于是说道:“当然想知道了,快说说,你俩洗澡时和洗澡后她都跟你说了些什么?圣姑下面是不是也没有毛毛……”

“讨厌不你,”叶璐打断了我的话,闷头沉思了一会儿,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接着说道,“其实,更厉害的是爷爷。”

“叶伯伯怎么了?”我迷惑不解地问道,说圣姑和叶军长有何关系?

“爷爷好像早就知道我是……是……”

“白虎星转世!”看叶璐吞吞吐吐,我直接替她说了出来。

“坏死了你!既然你也……知道,为……为什么不告诉我?”叶璐娇羞得宛若含苞待放的荷花。

“我也是最近瞎猜的,再说,我只碰过你的身子,又没有其他人作比较,怎么会知道你跟的女孩儿有什么不同?”

“你还想碰谁?!”叶璐一把揪住了我的耳朵,疼得我唏嘘不已。

屋外传来叶军长两声咳嗽,然后是关电视的声音。

我俩同时吓了一跳,这叶军长倘若看电视还好,如果也像吴警卫偷听圣姑和叶璐洗澡那样入静,刚才的话,包括以前两个人在床上“胡闹”,岂不尽数被他听去?真希望这叶老头没这方面的“嗜好”才好……

“好了,接着说,咱们说话轻点,反正都这么多天了,叶伯伯如果想听谁也拦不住。”我轻轻说道。

叶璐冲我眨了眨眼,继续说道:“以前真的不知道这些情况,联想到从初中开始爷爷不让我住校,说澡堂的水不干净,在外面洗澡必须穿着内衣等等,我才觉得爷爷的良苦用心,唉,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啊……”

我心说你还命苦?真正命苦的是我,只是看她犹豫的眼神不能这么说,“这种事情跟命苦扯不上关系,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她知他知就行了,别人又不知道。”

“羞死人了,这还不够多啊?”叶璐气急败坏地说道。

“不就咱俩吗?叶伯伯和圣姑都是世外高人,知道和不知道没什么区别的。”我安慰道。忽然想起曾经在叶璐“那里”抹药的“爆炸头”,他会不会知道呢?应该不会,叶璐看上去比实际年龄更小,估计凭“爆炸头”的智商不会联想到白虎星转世,再说包厢里光线那么暗他也不一定留意,又想到他头顶的那团黑雾,不知道这个可恨的地痞现在情况如何。

看叶璐不说话,我继续说道:“这些只是民间传说而已,不要往心里去。除了这些,圣姑还说了些什么,比如要咱们怎么做等等……”

“这……,这……不能说……”叶璐看着我,粉腮红润,欲言又止。

“哎呀,跟我还有什么可隐瞒的!你就说吧。”我焦急地说道。

叶璐调整了一下情绪,正色道:“小雨,不是不告诉你,是真的不能说!”

“为什么?你不是说圣姑有话转告我吗?”我瞪大眼睛道。

“圣姑好像知道你要追问我,所以特别要我转告你两句话……”

“什么话?”

“第一句,秋收冬藏,这个秋天是我收获的季节。”

“你收获的季节?”忽然想起《周易》中,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象,分别代表春夏秋冬四个季节,白虎是西方灵兽,代表的季节是秋季,看来这个季节被叶璐“收获”是不可避免的了。

叶璐点了点头。

“还有一句呢?”

“第二句就是——天机不可泄露!”

“切!这跟没转告有什么区别吗?”我气愤地说道。

“小雨,你就别问了,看你着急的样子我怕守不住诺言反害了你。”叶璐安慰我道,“还记得咱们临走圣姑跟你说的话吗?”

我吐了口气,说道:“记得,行我所思,思我所行,行我所信,信我所行,顺乎天意,水到自然渠成……”

“你好好体会这几句话,我觉得圣姑已经告诉你怎么做了。”叶璐说道。

是啊,光顾着急,没有仔细品位圣姑临走说的话,“行我所思,思我所行,行我所信,信我所行,顺乎天意,水到自然渠成……”,到底是在给我提示什么呢?

第一百零三章 般若心经(二)

思量许久,只醒悟出一个最直白的道理:圣姑在提示我按照自己的思路去做,不用顾虑其他事情。可是,倘若按照她的说法,自己岂不变成为所欲为的魔鬼了?

望着眼前的叶璐,我最真实的想法就是扑上去把“戒”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内容”补回来……,但隔壁房间还有个叶军长,总不能放肆如斯吧?再一想,管他呢!行我所思,思我所行,于是一把揽过叶璐,迫不及待把嘴巴凑了过去……

“呜……,等……等会儿……”叶璐挣脱出来说道。

我故意轻佻地托起叶璐的下巴问道:“怎么?着急是你,不着急也是你?”

“去你的!”叶璐羞道,“我是提醒你,不要用‘采阴补阳’……”

“什么?不用岂不被你榨干?”我调笑道。

“哎呀,等我说完好不?”叶璐推了我一把说道,“还记得《素女经》里面的双修吧,你可以尝试一下,等过了秋天,再单纯试试采阴补阳……”

“圣姑告诉你的?”我惊奇地问道。

“不要问了好吗?反正不会害你。”叶璐的脸又红了

“哦。”我也觉着这个时候刨根问底儿有些大煞风景。

“快说呀,还记得吗?”叶璐问道。

我点了点头,说道:“算是记得吧……”

“记得就记得,不记得就不记得,什么叫算是记得?”叶璐说道,“这样吧,明天咱们跟爷爷借来看看……”

“不用了,我能记住!”我打断了叶璐的话说道。

“不会吧,你才翻了两遍就能记住?”轮到叶璐惊诧了。

心说过目不忘可是我的强项,于是轻声背到:“素女曰:一损谓绝气。绝气者,心意不欲而强用之,则汗泄气少,令心热目冥冥。治之法:令女正卧,男担其两股,深按之,……(省略涉嫌违禁字数),男勿得快,日九行,十日愈。

二损谓溢精。溢精者,心意贪爱,阴阳未合而用之,精中道溢,又醉饱而交接,喘息气乱则伤肺,令人[亥欠],逆上气,消渴喜怒,或悲惨惨,口干身热而难久立。治之法:令女人正卧,屈其两膝侠男,男浅刺,……(省略涉嫌违禁字数),日九行,十日愈。

三损谓杂脉。杂脉者,阴不坚而强用之,中道强泻,精气竭,及饱食讫,交接伤脾,令人食不化,阴痿无精。治之法:令女人正卧,以脚钩男子尻,男则据席内之,……(省略涉嫌违禁字数),日九行,十日愈。

四损谓气泄。气泄者,劳倦汗出未干而交接,令人腹热唇焦。治之法:令男子正卧,女跨其上,向足,女据席……(省略涉嫌违禁字数),日九行,十日愈。

五损谓机关厥伤。机关厥伤者,适新大小便,身体未定而强用之,则伤肝,及卒暴交会,迟疾不理,不理劳疲筋骨,令人目[目芒],痈疽并发,众脉槁绝,久生偏枯,阴痿不起。治之法:令男子正卧,女跨其股,踞前向,徐徐按内之,……(省略涉嫌违禁字数),日九行,十日愈。

六损谓百闭。百闭者,淫佚于女,自用不节,数交失度,竭其精气,用力强泻,精尽不出,百病并生,消渴目冥冥。治之法:令男正卧,女跨其上,前伏据席,……(省略涉嫌违禁字数),日九行,十日愈。”

叶璐瞪着眼睛张着嘴巴看着我,好像在审视一个怪物。

“别瞪我了,是不是这些?”我问道。

“你……你果然不一般……”叶璐叹道,接着一本正经继续说道,“双修在《素女经》中描述得虽然详细,但还要修习更完善的双修功。”

“哦?还有比这更完善的?”我坏坏地问道。

叶璐认真地点了点头道:“双修功含九个功法,分别是培元固体、补亏复壮、回龙秘诀、炉火铸剑、幻影剑法、房中练养、龙吟虎啸、采药归炉、阴阳还元等,每一种都有不同的要求。此功百日即可修炼成功,正好一个季节,功成后能增强免疫能力,寒暑不侵,饥饱不迫、精力充沛、肌肤润泽健美、夫妻琴瑟……”

“天哪,双修就够麻烦了,还有这么多功法?”我忍不住说道。

“是啊,阴阳双修还有三字诀呢,要不要说给你听?”叶璐神秘兮兮地说道。

“三字诀?也是圣姑告诉你的?”

“谁告诉的不重要,我问你要不要听?”叶璐答道。

“呵呵,艺不压身,说来听听。”我笑道。

“那你听好了。”叶璐闭目说道,“这个道,非常道。性命根,生死窍。说着丑,行着妙。人人憎,人人笑。大关键,在颠倒。莫厌秽,莫计较。得他来,立见效。地天泰,好征兆。口对口,窍对窍。吞入腹,自知道。药苗新,先天兆。审眉间,行逆道。渣滓物,自继绍。二者余,方绝妙。要行时,令人叫。气要坚,神莫耗。若不行,空老翥。认得真,老还少。不知音,莫语要。些儿法,合大道。精气神,不老药。静里全,明中报。乘凤鸾,听天诏。”

“不大懂,能不能解释一下?”我问道,心里却对叶璐的记忆力充满了佩服,她这个全市第二名真不是盖得,要我说应该得第一才对。

“哈哈,我也不大懂,只是勉强记住罢了。”叶璐脸上露出难得的谦虚之情。

我想了想,既然叶璐不肯说是谁告诉她的,那一定是圣姑,因为只有圣姑才能让心直口快的叶璐保持沉默,估计是在她们在配房里洗澡磨蹭的那段时间“强化”记忆的,吴警卫偷听的内容很可能就是这些,难怪圣姑气愤,只是不明白圣姑当时在配房怎么会知道吴警卫偷听她们谈话,不过也不难解释,因为圣姑本来就不是一般人,她留给我记忆里的好多悬疑都是无法解释的。叶璐和圣姑一样,虽然也是“来自同一个世界”,但跟圣姑比起来就“稚嫩”多了,我猜测圣姑一定叮嘱她不少“内容”,否则,凭叶璐心里藏不住事儿的脾气,早把谈话内容尽数说了出来。尽管自己很想知道她们的谈话内容,但“天机不可泄露”的道理我小学三年级就懂,所以,还是尽量避免刨根儿问底儿,省的叶璐一不小心说漏了,也许对谁都不利。

想到这里,我问道:“现在怎么办?”

“刚才你想怎么办……”叶璐红着脸说道。

“明白了……”我想自己说这句话的时候肯定不是一般的色迷迷。

“等一下……”

“又怎么了?”我把头从她怀里探出来问道。

“还记得你背的素女经吧,今天从第一损开始,只是……”叶璐娇羞道。

“咱先把话说完好不好,只是什么?”我故意说道。

“没……没什么……”叶璐好像下定决心牺牲什么似地说道。

我想了想一损里面的治之法:令女正卧,男担其两股,……(省略涉嫌违禁字数),日九行,十日愈。心说这个方法跟女子“采阳补阴”截然相反,莫不是她真的会损失什么吧?

看我迟迟不动,叶璐轻声说道:“来吧……”说完慢慢躺了下去。

望着眼前春色,倘若再顾忌什么则肯定无异于木头了……

第一百零四章 般若心经(三)

第二天起床后我感到精神抖擞,叶璐也没看出什么不适,只是秀眸惺忪,仿佛没睡够。吃过早饭,因为都在国庆长假中,叶军长没有出去,而是直接走进家里的小书房,我和叶璐心照不宣地跟了进去。

“爷爷,我想学般若禅掌。”叶璐开门见山说道。

“怎么,等不及了?”叶军长没有看叶璐,反倒看着我问道。

既然瞒不过他,我只好附和道:“叶伯伯,不只是璐璐想学,我也想学,不知您肯不肯教……”

“呵呵,现在不是古代也不是旧社会,把国粹发扬光大是每个炎黄子孙义不容辞的责任,小雨,既然你想学,可以跟璐璐一起学!”叶军长直言不讳道,“不过,学之前,你们先要修习《般若心经》。”

“《般若心经》是什么?”我装作毫不知情地问道。

“《般若心经》是《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的简称,是梵文译过来的,在佛家也称《心经》,是般若经系列中一部言简义丰、博大精深极为重要的经典,为大乘佛教出家及在家佛教徒日常背诵的佛经。‘般若’为梵语Prajna音译,其本身的含义为‘智慧’,但这智慧不是一般人认为的智慧,而是指佛教的‘妙智妙慧’,它是一切众生本心所具有的,有色能见,无色也能见;有声能闻,无声也能闻,能产生一切善法。”叶军长侃侃而谈。

叶璐和我几乎同时迷惘地摇了摇头,表示不懂。

“呵呵,得慢慢来,现在不懂就对了,倘若什么都懂,你们两个小屁孩儿岂不成了精?”叶军长笑道,“至于凡人的‘智慧’,由外物引生,必须先有色与声,才会有能见和能闻。若无色与声,即不能见不能闻,它不能直接生出善法。因此,凡人的‘智慧’,在佛家看来,也就成了愚痴,成了妄想。‘般若’如灯,能照亮一切,能通达一切,度化佛所指斥的那种有漏的‘分别慧’”。

叶璐和我对视一眼,又摇了摇头,考虑到不能总这么傻愣愣地听下去,我问道:“叶伯伯,‘波罗蜜多’是什么意思?”

“‘波罗蜜多’的梵文是Paramita,可以翻译为‘度’或‘到彼岸’,意在说明‘度生死苦海,到涅盘彼岸’。”叶军长道。

“彼岸是什么地方?”叶璐心直口快,想到什么问什么。

“呵呵,这个问题提的也好,所谓‘彼岸’是对于‘此岸’而言的。生死便喻‘此岸’,它是指三界内的众生由于妄念邪心而造业,因而不得不轮回于生生死死,永住于烦恼苦海之中。只有修行才能摆脱轮回,永超生死地。”叶军长答道。

“叶伯伯,这我就不明白了,”我说道,“既然只有修行才能摆脱轮回,永超生死地,现在璐璐和我都要学《般若心经》,等学成之后我们两个是不是就一心向佛啦?”

“哈哈……”叶军长大笑起来,走过来摸了摸我的头说,“小雨啊,这不用担心,你俗缘未了,此生还要接受轮回之苦,断不会遁入佛门的……”

我心说那就好,自己辛辛苦苦到省城来求学,如果毕业后敲着木鱼儿回家,岂不把父母气死。

“小雨不会,那我呢?”叶璐追问道。

叶军长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从我身边走过去,又摸了摸叶璐的头,缓缓说道:“至于璐璐嘛……,我看不清,造化往往弄人,或许……”

“不,爷爷!我才不入佛门呢,我要陪小雨一起受轮回之苦!”叶璐喊道,不知是着急还是害羞,小脸儿涨的通红。

看叶璐着急的样子,叶军长安慰道:“傻孩子,爷爷看着你长大,怎么舍得让你遁入空门?是爷爷看不清,才求圣姑帮你指点,呵呵。”叶军长笑得不是很自然,叶璐没看出来,却瞒不过我的眼睛。

令人迷惑的是,叶军长找圣姑帮忙除了救叶璐性命,难道还有求她帮叶璐摆脱遁入空门的意思?在佛家看来,轮回是苦海,但在轮回中的人看来,或许无欲无求的佛门才是苦海。对于说不清楚的事情,我不敢妄加评论,内心深处却真的不想璐璐将来会遁入空门。

看我俩都低头不语,叶军长宽慰道:“呵呵,都扯哪儿去了,让你们修习《般若心经》是为练般若禅掌打基础,和入不入佛门无关,再说,我也修习了《般若心经》,还不照样在受轮回之苦?哈哈……”

“对呀,爷爷修习了《般若心经》没入佛门,咱们学了肯定也不会!”叶璐这才转忧为喜。

“呵呵,还是我家璐璐聪明。”叶军长笑了。

凭直觉,叶军长的笑并非完全出自内心,因为想起在抗洪救灾现场初次“相遇”提及卢师傅时他说的一段话:

“当年在少林寺时,我有个师兄也姓卢,年纪比我大四岁,叫卢祥,一套少林罗汉拳威猛无比,我俩整天形影不离,经常一块儿切磋武艺,不过,因为卢师兄是俗家弟子,所以方丈师父把‘般若禅掌’传给了我,当时卢师兄对方丈师父很有意见,愤然离去后一直没有他的消息。我参加革命后曾四处打听过,听说他离开少林寺后隐姓埋名,而且已经结婚生子,只因当时战事需要,一直没有机会去拜见卢师兄,一晃三十多年过去了,却再也寻不到当年的卢师兄……”

毫无疑问,叶军长修习《般若心经》定是在少林寺,否则老方丈不会把般若禅掌传给他,这样看来,叶军长修习《般若心经》时本身就是佛门弟子,谈不上入不入佛门的问题,他那样说只是为了安慰叶璐罢了。

还有一点,叶军长话中提到的那个“卢祥”会不会是卢师傅的父亲,小月的爷爷呢?也不是没可能,他说卢祥一套罗汉拳威猛无比,小月当年从河南转到燕中上学时,正是带给我一本《少林罗汉拳》,说是她父亲转交给我的,没准儿是她爷爷传给卢师傅的呢!

这件事儿回头得找小月核实一下,倘真的如此,后年暑期的擂台赛可就有救了,因为按道理讲,卢师傅该称呼叶军长为“师叔”,那么,卢师傅武馆的荣耀跟叶军长的荣耀也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更为关键的是,叶军长作为一位老革命,一位南征北战连美帝都不怕的会武功的老革命,不可能眼看着日本人在中国的地盘撒野,那么,最终他肯定会悉心教我们般若禅掌,毕竟,健身和打擂的教法肯定不会一样。

“爷爷,那就快把书拿出来吧?”叶璐说道。

“早就准备好了,呵呵。”叶军长笑着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

看着眼前有些发黄的小册子,我心说这哪儿是经书,分明就是几页纸嘛!

“你们两个每人抄一遍还我。”叶军长说着把小册子递给了我,我不禁佩服叶军的老谋深算,虽然只是几页纸,在他眼里却无异于珍宝,不给自己的亲孙女却递给我这个“外人”,这不是每个“家长”都能做到的,估计他心里明白,反正叶璐知道了我也会知道,不如直接做“好人儿”。

接过小册子,翻开一看,是手抄本,内容先不说,单是这漂亮小楷,抄书者的功底便可见一斑,再看内容,却晦涩的很,全文如下: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故知般若波罗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故说般若波罗蜜多咒,即说咒曰: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

通篇文字方扁配合得体,体势统一、轻重、疾涩、粗细变化合度,最后却没有落款,我忍不住问道:“谁写的?比我看到的书法书都好看!”

“呵呵,字如其人,一点儿不假啊,这是我当年在少林寺抄的,笔锋有可取之处,但太过张扬,跟我当年性格差不多,缺少厚重、内敛和含蓄啊!”叶军长谦虚地说道。

“叶伯伯真是文武双全!”我是由衷地佩服。

“那是!爷爷的字还上过香港拍卖会呢……”叶璐插嘴道。

“璐璐,别瞎说啦!”叶军长打断了叶璐的话,“快抄一遍,一会儿我检查!”说完走出了书房。

我和叶璐不敢怠慢,拿起纸笔各自抄写起来……

第一百零五章 多行不义必自毙

叶军长再次返回书房的时候,叶璐和我都已抄完《般若心经》正在逐句讨论。

“呵呵,怎么样,能懂多少?”叶军长笑眯眯地看着我俩问道。

“爷爷,太难懂了!真不知抄这些东西跟练般若禅掌有什么联系。”叶璐抱怨道。

“小雨,你怎么看?”叶军长没有回答叶璐的话转向我问道。

“叶伯伯,说实话,我也看不懂,只听说过里面的‘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我说道。

“呵呵,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修心比修习武功更难,读懂《般若心经》绝非一蹴而就,在佛学里面,心经的地位很高,它是佛经的总括,读懂了心经,再读佛经就入门了,尤其是对空的解释,如果再从中悟出更高层次的思想,就可以修习般若禅掌了。”叶军长说道。

“爷爷,您能不能帮着注释一下?”叶璐跑过去拉住叶军长的手道。

“现在还不可以,等你们悟出更高层次的思想吧。”叶军长说完转身就要走。

“叶伯伯,我有点儿体会!”我赶忙拦住他道。

“哦?说说看!”叶军长回过身饶有兴趣地看着我道。

“我觉得里面说的是万法皆空思想,让人们不要沉迷于万物之中,使身心疲惫。”我说道。

“还有呢?”

“还有……还有就是暗示人应该一心向善,不必追求那些虚无飘渺的东西。”

“哈哈……好哇!”叶军长大笑道,“才抄了一遍就能悟出向善思想,非同一般那!般若禅掌之所以不轻易外传,是怕别有用心之人学去,祸害人间,所以才要你们好好修心养性,等时机成熟,伯伯定会传你!”

望着叶军长的身影,很庆幸自己居然蒙对了一点儿,但没有天赐之力,眼下只能静下心来修心养性,以图将来“天上掉馅饼”重新得到天赐之力,不过,馅饼没掉下来却掉了个精力充沛的“叶妹妹”,倒也怡然自乐了。

叶璐自打通阳脉后内力大增,或许是担心我着急,居然耐着性子乖乖地陪我修习心法,也不知圣姑都说了些什么,相比较而言,她则更热衷于晚上的“修习”,唉,摊上叶璐这样的女孩子,不知是“福分”还是“悲愤”……

国庆假期的最后一天,叶璐和我正在美食一条街溜达,突然迎面急匆匆跑来一人,见面就说道:“哎呀,总算找到你了!”

仔细一看才认出是“黄毛”,因为他的头发不像原来那么整齐,乱糟糟的像个鸡窝,我还有心理准备,叶璐则粉拳紧握、杏眼圆睁,恨恨地盯着黄毛道:“滚!小心我让你满地找牙!”

“姑奶奶,我可不是来打架的。”黄毛赶忙解释,然后转向我道:“小哥,老四……老四他……死了……”

“说了让你滚,你老爸死了跟我们也没关系!”叶璐怒道。

“璐璐,让他把话说完。”她我拉了拉叶璐,然后又对黄毛说:“爆炸头怎么死的?”

“唉,别提了,”黄毛眼里透出些许恐惧,“咱们找个人少的地方说话好吗?”

我扭头望了望叶璐,征求她的意见。叶璐听说曾欺负她的爆炸头死了,估计好奇心上来了:“那就听他把屁放完吧!”

黄毛带我们进了“茶道”(一个茶馆),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下来,老板不敢怠慢,亲自端上来上等的安溪铁观音,黄毛连正眼看都没看他一眼,挥了挥手老板就乖乖地站到柜台那边去了,黄毛给我俩倒上茶,就开始讲述火车站之后的事情……

原来,这些天黄毛一直在找我,派人在火车站守候了几天也没等到我回来,于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派人在美食一条街的“蓝色多瑙河”附近守候,自己则在火车站继续等,是“刀疤”看到我们之后及时跟他报信儿,才急匆匆从火车站赶来。

从黄毛口中得知,爆炸头那天因为害怕我找他算账,溜走之后就去了一家洗浴中心,叮嘱老板娘不要告诉任何人他在那里,洗浴中心是黄毛的窝点之一,爆炸头匆匆忙忙进去之后闯进一个空房间,锁上门窝在床上看电视。老板娘知道爆炸头在黄毛队伍中的地位,马上派过去一个有经验的小姐,爆炸头把小姐让进去重新把门锁好,因为心情不好,对小姐提出各种变态要求,还对其服务横挑鼻子竖挑眼。

小姐慑与他的淫威,只好逆来顺受,因为她知道爆炸头去年曾经在洗浴中心的厕所折磨死一个李姓小姐,最后靠着黄毛在省城的势力不了了之,巧的是匆忙之中爆炸头闯入的房间正是害死李姓小姐的那间屋子。

经过一番摧残之后,小姐抹着眼泪出去了,爆炸头则躺在房间呼呼大睡,醒来后已是午夜,因为肚子难受去了厕所,爆炸头迷迷糊糊坐到座便器上,厕所里的灯忽然开始嗤嗤作响,之后一片漆黑,爆炸头想站起来却已经站不起来了,肛门被一只无形的手拉住,于是他大喊大叫,终于惊动了值班保安,保安撞开门打开壁灯一看,哇哇叫着跑出来,把休息的几个客人都惊动了。

老板娘不知怎么回事,赶忙安慰几个客人回房,问值班保安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因为他一直在哇哇怪叫,她只好带着另外一个保安去了爆炸头所在房间。进去之后一片漆黑,一点儿动静没有,连原来亮着的壁灯都不知什么时候灭的,只闻到一股血腥之气,于是又找来手电,再次进去一看,老板娘叫的比第一个保安都响,蹦着脚儿就出来了,把仅有的几个留宿客人全吓跑了。

老板娘毕竟“身经百战”,叫了一会儿就停下来,先叮嘱人们不要瞎传,然后给黄毛挂了电话,黄毛当晚急匆匆赶到进屋用手电一照,也吓出一身冷汗,房间里满地都是血,爆炸头不知在屋里跑了多少圈,肠子绕得到处都是,最后撅着屁股,头扎进马桶溺死了,看样子是受不了折磨“自杀”的。

这样的死法还是第一次听说,不禁让我想起在鄂尔多斯草原深处,狡猾的狼捕杀野骆驼的情形:饥饿的狼遇到野骆驼群时,就会对其中的一只野骆驼发起进攻,而野骆驼根本不把小它几倍的狼放在眼里,大摇大摆地正面迎敌,狡猾的狼佯装惧怕,野骆驼前进一步,狼就退后一步,这样就麻痹了野骆驼,狼退着退着突然跳跃到野骆驼的身后,野骆驼来不及转身,狼就伸爪抠野骆驼肛门,迅速抓住肠衣,将大肠拉出,疼痛难忍的野骆驼呜呜凄惨地嚎叫着向前乱跑,结果这头庞然大物便再也难逃毙命厄运……

“爆炸头的死是咎由自取,你找我做什么?”我冲着心有余悸的黄毛道。

“我……我想起你在火车站的告诫,‘多行不义必自毙’,否则……否则老四的下场可能就是我的下场……,于是一方面我让老板娘报警,另一方面自己先躲起来,安排人四处找你”。

“公安局的人怎么断的案?”我问道。

“第二天洗浴中心就被查封了,公安部门为了找证据,几乎审问了洗浴中心所有相关人员,因为找不到任何他杀的证据,案子就一直悬着,据说最后的定论好像是自杀,这是我在暗中打听到的……”黄毛说道。

“人又不是你杀的,你躲什么?”我问道。

“小哥,你不知道,老四死的这几天,不知谁告的密,省城开始专项打黑除恶,把我的势力和据点全端了,就连我们的后台派出所的张副所长都抓起来了。”黄毛垂头丧气地说。

“奇怪了,你怎么没被抓起来?”叶璐轻蔑地扫了黄毛一眼,不无遗憾地说。

“姑奶奶,你就别笑话我了,若不是几个兄弟替我顶罪,早被抓了,现在整天提心吊胆,日子简直没法儿过。”黄毛说道。

“像你这样的,全抓起来才好呢!”叶璐幸灾乐祸地说。

黄毛没有直接回答,幽幽叹道:“唉,早知今日悔不当初啊。小哥那天在火车站劝过我之后,特别是看到老四的惨死,加上国庆期间的严打,我是彻底崩溃了,整天做噩梦,梦见老四拖着肠子来找我……”

“别说了,恶心死啦!”叶璐把嘴里的茶吐到了旁边的痰盂。

我看了看蜷缩在椅子上如丧家之犬的黄毛,说道:“你还没说为什么找我呢。”

“我找小哥是想请你帮个忙……”黄毛眼巴巴地瞅着我道。

“路是你自己走的,我帮不上忙!”不等说完我就打断了他的话,对这种幕后黑手心里有说不出的厌烦。

“小哥,从那天听你告诫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我就知道你是高人,我也没别的乞求,只求你指点迷津,帮我寻条出路……”

“呵呵,你太高看我了,因果报应的事儿不是我能左右的,再说,我和你根本不是一类人,你还是另请高明吧。”说完我拉起叶璐就要走。

“小哥等等!”黄毛迅速站起身拦住了我们,眼里闪出一丝狡黠,抑或是无赖的目光。

“怎么,就凭你,也想拦得住我们?”叶璐重新握紧粉拳怒道。

第一百零六章 小月的信

“不不,我哪儿敢拦,我是求你们听我把话说完……”黄毛沮丧地说道。

“有屁快放!”叶璐挥了挥拳头说道。

黄毛转向我道:“小哥,自打老四死后,天天晚上来找我,一闭眼老四就会出现,至今一个好觉都没睡过,你知道,人不吃饭几天没事儿,但不睡觉真顶不住啊,我现在是生不如死……”

我瞄了一眼黄毛乱糟糟的“鸡窝”头,又看了看他深陷的眼窝儿,说道:“怎么帮你?”

黄毛眼前一亮像是看到了希望,急忙说道:“只要……,只要我睡觉的时候把老四赶走就行……”

我想了想,黄毛所受的惩罚也是咎由自取,自己绝不能像帮助董小坤那样晚上守着他,于是说道:“你说的情况我也不明白,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我猜测是你心里有鬼,也说明你做的亏心事太多了,要想彻底解脱,最好的方法就是去公安局自首,把你以前做的亏心事坦白交待,受到应有的惩罚之后,他自然就不会找你了。”

黄毛惊愕地看着我:“没……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其实我也是信口说出的,至于结果如何心里也没底儿,但黄毛罪孽深重,让别人替他背黑锅,而其本人却逍遥于法律之外,实在是不舒服,于是摇了摇头道:“这也许是你摆脱他的唯一方法,否则过不了几天,恐怕……”我没有继续说下去。

黄毛吓得冷汗直冒,战战兢兢道:“好,好……,我……现在就去,现在就去……”边说边走了出去。

等黄毛走远了,叶璐忽道:“这个王八蛋黄毛,死了活该!带我们进来连账都不结就走,老板,结账!”

老板颠儿颠儿跑过来道:“今天的茶免费,算我请客!”

“呵呵,还有这好事儿?”我笑道。

“喂,小哥,你们刚才的对话我听了,三哥要是自首就不用月月交保护费了,大快人心那!我不知道二位什么来头,但可以保证,以后只要二位光临敝店,一切免费!”

“呵呵,那可不行,我们跟黄毛可不是一路人,更不会喝你的霸王茶!”说完我递过去一张十元的钞票。

老板推辞道:“真的小哥,我感激还来不及,哪儿还能收你的钱?”推让了半天,老板死活不肯收,只好作罢。

出了“茶道”,叶璐问道:“喂,小雨,你说黄毛会不会去自首?”

“应该会,你看他那样儿,倘不自首估计没几天活头儿了。”我说道。

“哈哈,活该!”叶璐笑道,“对了,你告诉他的话是真的吗?”

“我也不知道,信口说的,也许行也许不行,那种人,不值得给他抄一遍‘大悲咒’……”忽然想起叶璐根本不知道董小坤的事情,赶忙打住话头,还好叶璐没有继续追问。

开学之后,紧张的学习生活冲淡了不少琐事,农村来的学生勤奋有余,但在实践动手环节就不如城市的学生,因为农村的学校平时不大注重那些,加上课余时间许多事情要做,真正的知识基本是在课堂消化,所以一摸(摸底考试)我的成绩只排在中上游,二摸虽然有了些进步,但跟名列前茅的叶璐仍存在差距,为了将来能考个好大学,也为了进一步增强自信心,我把中午的时间也利用上了,希望期末考试能赶上她,而那个跟圣姑来自同一个世界的叶璐却一如既往地无忧无虑。

一天午饭后,我在教室看书,叶璐举着一封信跑过来,“小雨,你的信!”

“谁来的?”我抬起头问道。

“我哪儿知道?连个落款都没有。”叶璐顺手把信扔到课桌上。

我拿起信封,通过熟悉的笔迹就知道是小月来的,碍于叶璐在场,我没急着打开,而是信手夹在书中继续翻书,叶璐不问,也不走,装作漠不关心地坐在我旁边看起书来,眼睛还不是向我扫来扫去。

过了好一会儿,叶璐忍不住了,凑过来道:“喂!你怎么还不打开,是不是嫌我在这儿碍事儿?”

我摇了摇头,继续看自己的书。

“喂!我问你话呢!”叶璐大声说道,教室里还有几个看书的女生看叶璐凶巴巴要吵架的样子,撇了撇嘴拿着书出去了。

“哪儿有啊,刚才我不是摇头了吗?”我说道。

“那还不打开看看?”

“呵呵,书才看了半截儿,等看完再打开也不迟。”我笑道,“一摸考不过你,二摸也没考过你,我现在正在努力,争取期末赶上你!”

“少来啦!你只是实验环节拖了后腿儿,理论分比我还高,我看你是‘王顾左右而言他’吧?说!到底看还是不看?”叶璐瞪着我道。

“当然!这不正在看吗?”我指着课本没抬头,怕触到她犀利的目光。

“甭打岔,我问的是信!”叶璐说。

“哦,信是写给我的,我可以选择打开的时间吧?”

“你……”叶璐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杏眼圆睁胸脯一起一伏地怒视着我。

看我还在继续看书,一把抢过课本,强词夺理道:“不行!你必须打开!”

我抬眼看了看满面怒容的叶璐,故意说道:“可我现在不想打开怎么办?”

“不想打开我就帮你打开!”说着就要抽出书里的信封。

“喂!璐璐,这可是个人隐私,偷看别人的信是违法行为你不知道吗?”我“一本正经”地说道。

叶璐白了我一眼:“哼!不看就不看,以后你少碰我!”说着把书狠狠扔给我赌气回到自己座位,不理我了。

看叶璐真生气了,我笑呵呵地走过去,把信从书里抽出来递给她道:“别生气了丫头,刚才跟你开玩笑,信是小月寄来的,还是你先睹为快吧!”

看我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儿,叶璐眨了眨眼睛,有点儿不相信地小心问道:“这可是你说的,别后悔啊……”

“后悔什么,你又不是外人儿,随便看!”我了解小月,她早就知道我身边有个叶大小姐,既然把信寄到学校,里面应该不会有什么“过头话”。

叶璐边撕封口边说道:“其实,我知道是小月寄来的,只是考验一下你对我的信任,还有就是好奇她为什么不写落款,难道还怕我给她写信不成?”

“你怎么知道是小月?”

“笨,邮戳上有‘河南登封’字样儿!”叶璐说道。

“呵呵,还真忽略了这个细节,快看看她写的什么?”我笑着凑了过去。

信果然如我所料,没有了往日的相思,也没有犀利的话语,更没有调侃的内容,只是平铺直叙了她及武馆的近况,以及后年中日韩民间武术擂台赛的细节,让我意外的是,后年的擂台赛居然在日本大阪举行。这无疑有给擂台赛蒙上了一层阴霾,日本队刚拿了擂主,气势正盛,如果在大阪举行,他们占尽天时地利人和,而自己一来天赐之力丧失,二来缺乏实战经验,想赢得擂主是难上加难,虽然是民间行为,但比的可是我们的国粹,倘若输的惨不忍睹,自己面子丢了事儿小,丢国人的面子我可丢不起,说心里话,我都有打退堂鼓的想法了……

第一百零七章 “内丹”之说(一)

信的最后,小月特别介绍了擂主松下酷四的内功心法和主要特点,要我小心应对,话语虽然平淡,却能从字里行间读出小月的担心,翻了翻信的背面,没有找到自己想看又怕现在看到的情诗。

“怪不得她说有大事儿要办,原来是这件事儿……”叶璐自言自语道。

“谁说谁有大事儿?”我问道。

“先别管这些,我问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擂台赛的事儿?”叶璐问道。

“我……我以前只是听小月说过有这么个赛事,但具体细节也是刚看了信才知道。”我答道。

“那松下酷四是谁,怎么听起来像个日本名字?”叶璐问道。

“松下酷四本来就是日本人,他用中国功夫打败了卢师傅的大弟子,得了今年民间武术擂台赛的擂主,应该是个非常厉害的角色。”我说道。

叶璐愣愣地看着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好像明白了什么:“小雨,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急着找回天赐之力了,原来是为打败那个叫什么松下酷四的日本人,不行!下午放学我得找爷爷去!”

我心中自然希望早日学到般若禅掌,只怕《般若心经》没参透叶军长不肯教,既然叶璐去找他,对学般若禅掌应该没坏处,所以我没说话表示默认。

“还有,”叶璐继续说道:“眼下咱们得抓紧时间把双修练完,说是百日修炼,现在看来得赶在入冬之前完成,到时候那坛醉枣可以提前开封……”

“醉枣?”我惊诧地问道,“你不提我都忘了,那不是圣姑给叶伯伯的回礼吗?”

“哈哈,那坛醉枣上过供,是圣姑专门留给你的!想不到吧?”叶璐笑了。

我摇了摇头:“醉枣跟双修也能扯上关系,太牵强了吧?”

“不是醉枣和双修扯上关系,是咱们练会双修之后,就可以开坛了……”叶璐解释道。

“哦?那圣姑还跟你说了些什么,我的天赐之力能找回来吗?”我实在是太想知道结果了。

“我也不知道,她没提你找回天赐之力的事儿,只是告诉我怎样做……”叶璐忽然捂住了嘴巴。

“怎样做?”我追问道。

“别问啦,”叶璐脸色绯红,“眼下最重要的是赶快把双修全学会!”

提到双修,我有些兴奋,因为经过这些日子每天晚上和叶璐的修习磨合(特殊情况除外),我能感到丹田之气越来越充实,心里还奇怪会不会真如叶璐所说能练成内丹?现在叶璐不肯透露圣姑的消息,反倒催我赶快学会双修,说明圣姑一定交待过学会之后如何去做。

还有个迷惑就是双修为什么只许“女精出止”,而“男勿得快”?如此下去,叶璐会不会损伤身体,而自己老这样“引而不发”会不会也能憋出病来?

望着叶璐红扑扑的脸蛋儿,我突发奇想,悄悄问道:“今天安全吗?”

叶璐白了我一眼:“你问这干嘛?”

我凑到叶璐耳边悄声说道:“还能干什么……,咱们老这样双修,一是怕你损伤身体,再就是……我都要……憋死了……”

“万万不可!现在是练内丹的关键时期,你要是胡来就前功尽弃了,”叶璐正色道,“别忘了,你后年还有擂台赛!”

“后年不是还早着吗?”

“哎呀——!”叶璐急道,“小雨,别逼我好不?”

看她着急的样子,我忽然醒悟这一切可能是圣姑的安排,既然自己已经“被安排”,叶璐又不肯泄露天机,便没再坚持问下去,心里却惦记着还有一个人知道。

下午放学回家,叶璐推说有事,让吴警卫带我去靶场玩儿,她却跑得无影无踪。

到了靶场,和吴警卫各自打了十发子弹,中间休息的功夫想到他曾偷听过圣姑跟叶璐的对话,于是问道:“吴叔叔,麻烦您个事儿……”

“跟我还这么客气,什么事儿尽管说,只要能做到的一定办到!”吴警卫一本正经地说道。

“您能告诉我那天圣姑都对叶璐说了些什么吗?”

吴警卫脸刷就红了:“小雨,你就饶了我吧!已经丢了一次人,你想再让我丢一次是不?”

我摇了摇头,表示不理解,心说自己好歹也是个男人,男人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

看我不住地摇头,吴警卫道:“你忘了那天圣姑怎么说的吗?她可是说如果以后胆敢胡说八道,随时让我变成哑巴啊……”

“哦……”我明白了,原来吴警卫怕自己说出来真的变成哑巴,倘如此,再去求圣姑把哑巴治好,可就糗大了,“可我总觉得圣姑是在吓唬你。”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小雨,就算叔叔求你了,别的事儿都行,哪怕再带你去动那杆“反器材”(大口径狙击步枪)都成,拜托别再提这事儿好吗?”吴警卫脸更红了。

“好,不提了,您教教我移动靶吧。”我可不是傻瓜,赶忙转换话题给吴警卫台阶下。

“成!”吴警卫干脆地说,“不过,移动靶比固定靶难多了,如果想打好,必须具备思维敏捷、反应迅速、准确判断能力和良好的心理自控能力,今天正好用的小口径,我去换靶子……”

从靶场回来,正赶上叶军长带着叶璐从办公室出来,花了这么长时间,也不知他俩都说了些什么。

“小雨,你来一下。”叶军长冲我招招手,转身又回了办公室。

我看了看叶璐,想打探一下他们谈论的结果,没想到叶璐冲我吐了吐舌头做个鬼脸拉着吴警卫跑开了,我只好小心翼翼地跟进了叶军长的办公室。

“小雨呀,璐璐把情况都告诉我了,这件事儿关系重大,不是你个人的事儿,有什么想法尽可先提出来,看我能不能帮上忙。”叶军长的话让我吃了个定心丸,能得到他的认可和帮助对擂台赛大有裨益。

我知道此时不是谦让的时候,于是清了清喉咙道:“叶伯伯,我有两个想法,第一是找回天赐之力,本来失去天赐之力并不觉得遗憾,反而为自己成了‘正常人’而庆幸,但自从知道今年的擂台赛输掉擂主之后,我改变了想法,希望能尽快找回来。第二是想跟您学习般若禅掌。”

叶军长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小雨呀,第二件事没问题,我已经答应传你般若禅掌,就算没有擂台赛也会传的,只是第一件事儿有些棘手,因为我不知道从何处入手帮忙,刚才听璐璐说你练内丹,倒是有必要提醒你几句。”

“请叶伯伯指导。”我恭恭敬敬说道。

“你根本不用练内丹。”叶军长正色道。

我吃了一惊,心道:内丹的提法是叶璐新近提出的,显然是圣姑的“授意”,而叶军长说不用练内丹,让我到底听谁的?

第一百零八章 “内丹”之说(二)

“为什么?是璐璐要我练的。”我没直接说出自己的猜测。

“因为你本身早已练成,内丹是道家思想,说白了就是平常我们所说的气功,以你的实力和勤奋,意守丹田,通任督二脉,包括大周天如果我没猜错,小学你就练成了。”

“可是,为什么这些天我觉得丹田之气日益聚集呢?”我问道。

“呵呵,那是因为你失去了天赐之力短时间的感觉丹田之气‘空象’而已,并不代表你没练成,‘天法象我,我法象天’,人体好比炉鼎,精、气是药,运用神去炼制,使人体内的精、气、神凝聚不散结成道家所说的‘内丹’,其主旨就是抱本归元,使三者凝集合一。”叶军长解释说。

“您是说我的精、气、神早已凝聚?”

“可以这样说,精,先天叫元精,至清至精。后天精是浊精,由欲念产生;气也有先天和后天之分,不用肺呼吸的是先天之气,用肺呼吸的是后天之气;神藏于心,是指大脑的思维活动,先天之神清而静,后天神只是意识,你双眼炯炯有神说明先天之神已成。”

“这么说我不用练内丹了?”

叶军长点了点头:“也不是不练,你现在要做的只是把精、气、神稍作‘整理’,使之暗合天机即可。”

“怎样做才叫暗合天机?”我问道。

“呵呵,如果她没告诉你,就要看你的悟性了。”叶军长说道。

“她确实什么都没说!璐璐跟你说了吗?”我自然知道“她”指的是圣姑。

“璐璐显然授意于她,除了你后年擂台赛的事儿,什么都没告诉我,怎么?璐璐接你之前你没有去她家问吗?”叶军长有些奇怪地问道。

不知道叶军长怎么知道我曾去过圣姑家,只好答道:“去是去了,可她什么也没跟我说。”

叶军长笑眯眯地看着我,摇了摇头。

“真的!叶伯伯,我去她家时她正在洗枣,看我来了就让出座位让我帮她洗……”

“什么?你……你怎能如此放肆?若看到了不该看的千万不要瞎传!”叶军长脸色凝重,“难怪她什么都不告诉你!”。

“哎呀,叶伯伯,是树上结的枣,洗完我还帮她醉了两坛,带回省城一坛,本来以为给您的,听璐璐说却是给我的,呵呵。”我赶忙解释,心说这么大一军长也有理解错误的时候,推而广之,吴警卫的“偷听”也就不足为奇了。

“呵呵……,”叶军长尴尬地笑了笑,接着轻轻弹了我个栗枣,“你个小滑头,故意套伯伯是不?”

“不是不是!绝无此意,呵呵。”我笑道,心中想的却是:自己倒是有那么一次机会,却无缘亲自“验证”圣姑是否真是白虎星转世的猜测,郁闷的是连叶璐居然对此事都守口如瓶,不透半点儿口风,这不像她的性格……

“呵呵,这些天你按璐璐的安排做吧,尽量把时间往前赶,时机成熟我自然会传你般若禅掌的。”不愧是“老奸巨猾”,叶军长马上转换了话题。

我点了点头,恭恭敬敬说道:“谢谢叶伯伯!”

“不必谢我,如果真的要谢,你还是谢她吧……”叶军长幽幽说道。

“为什么?”我有些迷惑。

“呵呵,她虽然没有直接让璐璐传话给我,但你们那天回来之后璐璐抱着醉枣坛子先到的我房间,然后又提到你和般若禅掌及醉枣坛子,最后把坛子藏了起来,我问璐璐圣姑还有什么要转告的,璐璐说‘没有了,只是圣姑说坛子上有字’,后来我仔细查看过坛子,并没有发现字条,再一想便明白了,她一直在帮你,只是不能泄露天机罢了。”

“叶伯伯,您明白了,我怎么越听越糊涂?”我坦然道。

“呵呵,你想想,那坛醉枣是她留给你跟璐璐的,而璐璐一下车不管别的,抱着坛子直接到我房间,又提及你和般若禅掌,接着把坛子藏到自己房间,如果没有她的授意,璐璐用得着这么繁琐吗?”

“应该用不着,可是我还不明白,还有……”我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其实是想叮问醉枣到底是留给我还是留给我俩的,唉,管它呢,谁吃不是吃。

“哈哈……,醉枣‘最早’,越早越好,她是在有意提醒我早日授你般若禅掌,越早越好啊……”叶军长笑道。

我是既佩服圣姑的巧妙安排,更佩服叶军长超人的理解力,忍不住赞叹道:“果然厉害!”

“至于内丹之说,也是她放的烟幕弹而已。”叶军长接着说道。

“哦?这就更不明白了。”我说道。

“前面我已经提到过,‘内丹’是道家思想,佛家称之为气功,民间虽然界限不是很清楚,但理论上圣姑也算道家,她提‘内丹’本来无可厚非,但她不可能不知道你内丹早已练成,之所以让你练,她是在利用璐璐的能量辅助你把体内的精、气、神重新凝集合一,补充你天赐之力丢失后的‘空象’,如果你和璐璐把现在修习的功夫完成,我相信,即便你找不回天赐之力,练般若禅掌的入门内功也已绰绰有余……”叶军长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谢谢叶伯伯指点,我现在怎么办?璐璐不会有事儿吧?”

“唉,既然是她的意思,璐璐应该不会有事儿,再说事情总有个轻重缓急,在擂台赛的大背景下,你不用考虑太多,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把精、气、神凝集合一,也就是继续跟璐璐练你早已练成的‘内丹’,明白了吗?”叶军长说道。

“恩,您放心吧,凝集精、气、神我可以单独练,肯定不会让璐璐为此而有所损伤的!”我重重地点了点头,知道叶军长也在担心叶璐的身体是否吃得消。

“不!你必须按璐璐说的做,她说要赶在立冬之前完成,时间紧迫,千万不能前功尽弃!”看我要中断自己与叶军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双修”,叶军长连忙拦住了。

“哦。”我默默地点了点头,轻声应道。

“呵呵,去吧,璐璐已经在外面等你了。”叶军长又恢复了淡定的笑容。

从办公室出来,叶璐果然已等在门外,看我出来,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爷爷答应提前教你般若禅掌了吗?”

我点了点头,拉住叶璐的手认真说道:“谢谢你!”

“哎呀你酸不酸?再拿我当外人就不理你了!”叶璐皱着眉头说道。

“璐璐,我可是发自内心的感谢……”我一本正经说道。

“少来啦,嘴巴说管什么用,拿出点儿实际行动才行!哈哈。”叶璐笑道。

“好,今晚请你吃饭怎么样?”

“好啊!去哪里?”

“‘小时候’行吗?我喜欢那里的氛围。”我说道。

“行,走吧!”

“等一下,我去请叶伯伯一起去。”我说道。

“好,爷爷肯定高兴,估计他早馋那里的馅饼啦,因为自你来了之后,我很久没跟爷爷一起去‘小时候’了。”叶璐高兴地说道。

第一百零九章 开诚布公(一)

从“小时候”吃完饭,已是晚上九点半多,按叶军长的酒量,六七两应该不算很多,但今晚却明显有些兴奋,到家后不上床休息,非要我俩陪他喝茶聊天,好在明天是礼拜天,难得叶军长有如此雅兴,叶璐和我只得乖乖坐在旁边听叶军长讲他的光辉历史。

时针已经指向了十一点,叶璐跟我已经对视好几眼了,叶军长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仿佛在故意拖延时间,尽管叶璐和我心急如焚去“双修”,但叶军长不停下来,作为仅有的两名“听众”,我们总不能让诺大个军长对着茶杯说话吧?

嘴上不说,我心里却在琢磨这叶老头到底在等什么还不睡觉,难道他真的喝多了,还是“小时候”的酒有问题?不会呀,我也喝了小半斤不是很清醒吗?可他为什么讲起来没完,全然不顾我们两个“小孩子”的感受呢?疑惑归疑惑,着急归着急,自己当然不会表现出来,仍然仰着头非常“认真”地听他讲,心里哼唱着:月亮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晚风吹来一阵阵快乐的歌声,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旁边,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

“爷爷——,您去休息吧,太晚了,我困死啦!”叶璐终于忍不住了。

“怎么?你们两个‘小鬼头’平常折腾到后半夜都不困,今天才十一点就坐不住了?”叶军长的话跟他平时的沉稳含蓄严重不符。

如果不是头低的快,我吐到茶几底下的那口茶会直接喷向对面的叶军长,伴着剧烈的咳嗽我迅速起身“逃离”现场直奔卫生间……

叶璐也惊得差点跌到桌子底下,红着脸刷嗔怪道:“爷爷——,您说什么呢!”

叶军长也感觉话有些过,毕竟他是爷爷,毫不避讳地“揭露”小辈儿的“隐私”不太合适,忙道:“呵呵,爷爷喝大了,我刚才说到哪儿了?”

“哎呀,爷爷,您真喝多了,今天不说啦,明天接着好吗?”

“好,好,呵呵……”叶军长尴尬笑着,就是不起身离开。

“来,我扶您进屋……”叶璐说着站起身走到叶军长旁边。

“呵呵,稍等,等小雨回来我交待几句就去睡。”叶军长笑着拒绝了叶璐的搀扶。

我在卫生间可没真的如厕,而是在门旁“监视”外面的动静,看他俩如何化解尴尬,当听到叶军长说等我回去才去睡就更纳闷儿了:这么晚了还交待什么?倘若真的怕他孙女身体受损直说不就得了,为什么饭前跟我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但当时他的话听起来不像是假的呀?可他又为何借着几分酒意破坏别人“好事儿”呢?

真捉摸不透这叶老头的心思,跟他打交道有时候还不如圣姑,圣姑起码该说的说,不该说的说破天也不会说,叶军长就不一样了,像今晚,不该说的居然也说了,不知是无心还是有意,这让我们两个小辈儿晚上可怎么“练功”?

其实很多事情大家心知肚明就行了,可叶军长为什么非要捅破这层窗户纸摆到桌面上呢,弄得三人尴尬无比,以后如何相处?我自认为不是个色心很重的人,但也不是木头啊,以叶璐的魅力,恐怕连木头都难挡其诱惑,到时候“清风玉露一相逢”,再想想隔壁还一个偷听的,如何还有心思继续?

“璐璐,去看看小雨,怎么还没出来?”客厅传来叶军长的声音。

叶璐没有动,也不能动,因为我在卫生间,就算两人关系再近长辈面前也不能太显山露水,毫无疑问,那句话是说给我听的,再不出去说不过去了,于是我咳嗽了几声出了卫生间。

坐好之后,叶军长笑眯眯地盯着我道:“小雨呀,你是不是也嫌伯伯今天话说过头儿了?”

心道这叶老头怎么了?一句话把我“赶”去卫生间,好不容易岔开了话题,回来之后却接茬问。

我偷眼瞄了一眼叶军长,看他的眼神,根本不像喝醉的样子,只好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刚才喝呛了,您说什么没听清……”

叶璐白了我一眼,那意思你少装傻,尴尬场面抛给我一个人,你却躲去卫生间避风!

“哈哈……,”叶军长爽朗的笑声“震”得我想去卫生间“嘘嘘”。

“叶伯伯……,不行,我得再去趟卫生间……”还没说完我就要跑。

叶璐一把拉住我道:“少来啦,你刚才在里面做什么?”

“璐璐放手,这次是……真的……”我可怜巴巴地看着叶军长。

叶军长摆了摆手说道:“呵呵,让他去吧。”

等再次从卫生间出来,情绪稳定多了,我重新给叶军长斟上茶,说道:“叶伯伯,您接着说,刚才您说到抗美援朝的原因有三:一是以美帝为首的‘联合国军’越过三八线入朝,并向朝中边境推进、轰炸我国丹东地区,给我们造成严重威胁;二是美国第七舰队开进台湾海峡,对我国的内政横加干涉;三是朝政府请求我们出兵援助。我没觉得有什么过头话啊?”说话时感觉叶璐在桌子底下拽我,因为实在不想面对三个人的尴尬,我没理她。

“呵呵,说的很好,记性不错嘛!”叶伯伯说道,突然他把笑容一秉:“可惜我问的不是这些!”

我不做声了,转身看了看刚才还使劲拽我的叶璐,她正低着头数手指头玩儿。

“呵呵,你们两个小鬼头,怎么都蔫儿了?”叶军长笑道,“其实呀,我没喝多,今天是因为高兴,同时也有些担心,才留下你们聊天的。”

叶军长摸了摸我的头继续说道:“小雨到省城有一段时间了,虽然你们两个形影不离,彼此心照不宣,但你俩却很少跟我汇报自己的真实想法,今天璐璐主动来找我汇报思想,小雨又主动请我去‘小时候’喝酒吃馅儿饼,忽然发现你们两个长大了……”

“爷爷……”叶璐欲言又止。

叶军长又摸了摸叶璐的头笑道:“呵呵,璐璐是大姑娘了,有些事情爷爷不便多问,情有可原,但小雨却很少跟我主动沟通,就是沟通也如缩在茧子里的蚕一样不能敞开心扉。”

我偷眼看了一下叶军长,正碰上他“和蔼”的目光,赶紧又低下了头。心里却对叶军长产生了些许感激,毕竟,能做到当着自己的孙女批评别人的孩子,对城府如此之深的叶军长来讲,说明今天他的确没把我当外人看,莫不是真有了纳我为孙女婿的想法?

第一百一十章 开诚布公(二)

倘是如此,我估计也不一定买他的帐,因为河南登封还有一个小月,不违心地讲,小月真的是我内心深处永远抹不去的影子,至于为什么仍然一如既往地跟叶璐好,女性朋友可能想不通,男性朋友估计能理解我现在的想法,当然,虽然我不反对“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理论,但跟小月之间,的的确确没有那么多“暧昧”可谈,包括在蝙蝠洞一起“同床共枕”的日子,都是清澈的……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叶军长转向我道:“‘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而无徒’,小雨呀,你平时为人低调、含蓄、圆滑没有错,但要看跟谁,比如咱们的家庭,就不用那样客气、严谨。当然,你来之前,伯伯确实因为璐璐对你存有私心,还考察、跟踪过你,但自从那次说开之后我就把你当成了家人,所以,有什么要求尽管直接提,你的事儿就是家里的事儿,不用避讳什么。”

“对不起,叶伯伯,以后我会按您要求做的。”我说道,心里却不以为然,尽管他透露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但跟叶军长打交道,如果有十个心眼儿,最好一个不剩全用上,越低调谨慎越好,他们那个年代,更注重于“谦虚是美德”的教育,卖弄本事的人是愚蠢的。

不过,当我正视叶军长时,发现自己刚才的想法需要修正,最起码今晚需要修正,因为从他眼里我看到的全是真诚,于是接着说道:“叶伯伯,璐璐和我的事儿您早就知道了,我的想法瞒不过您,您今晚有什么安排尽管吩咐就是。”

“你终于肯跟伯伯坦诚相见了,呵呵,”叶军长看着我道,满眼的真诚,“原来伯伯猜忌过你,因为你太圆滑,是那种跟你年龄不符的圆滑,几乎无可挑剔,像我这个年龄做事‘无可挑剔’可以理解,但你才上高中城府就如此之深,不得不让人猜疑啊……”

“叶伯伯,您就别“夸”了,我哪里有您考虑事情周全,其实我就是璐璐眼中的一颗土豆或是地瓜,充其量是一株山药花,并不入其它属种的。”我报以同样的真诚,因为自己确实是这么认为的。

“呵呵,伯伯正是看中了你不张扬这一点才逐渐喜欢你,”叶军长接过话头道,“圣姑的话是对的,我不该凭自己的经验对你猜忌,为了璐璐,你连自己引以为傲的天赐之力都不放在心上,恐怕就是我,处在你这个年龄段儿都做不到,看来,我的猜忌是多余的……”

“叶伯伯,您太谦虚了,在我眼里,您做事严谨,滴水不漏,是忧国忧民的英雄,有时候不跟您说实话,主要是对您心存敬畏,怕自己说错话丢农村人的脸,所以看不明白的事情,毋宁不说……”

“哈哈,我看您俩不是谦虚,而是互相吹捧!”叶璐插嘴道。

“璐璐别瞎说,好多东西你要跟小雨学习!”叶军长慈爱地看了一眼叶璐,接着说道,“这些是今天值得爷爷高兴的事儿。”

“那您担心什么呢,叶伯伯?”我问道。

“我担心的事儿也是今晚迟迟不睡的原因,”叶军长呷了一口茶把话转到了正题,“听了璐璐下午所谈情况,尤其是登封那边还不知道小雨已经失去天赐之力,我很担心后年可能会像今年一样遗恨于大阪。所以,传授你们般若禅掌的计划需要重新调整,起码时间要提前。”

叶璐和我对视了一眼,听叶军长继续说道:“抛开你俩对《般若心经》的参透程度不说,就算现在开始传授般若禅掌,小雨的状况也不适合。以前为了强身健体,我并不急着传授,想等小雨恢复天赐之力之后,最起码能把体内的精、气、神重新凝集合一,可现在不一样了。按说擂台赛是民间行为,我作为官方不便插手,但小雨为国人出战,关系到的是民族声誉,我不知道倒也罢了,知道了就不能不管,因为我是一名军人,还是习武之人,国家的荣耀就是我的荣耀,你们理解吗?”

叶璐和我同时点了点头,能把个人利益上升到国家民族利益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所以,为了后年的擂台赛,我打算今晚能开诚布公地谈一谈,以便小雨尽快能学般若禅掌,小雨,不是伯伯批评你,以后对我不用顾忌什么,你们的事儿我早就默许了……”叶军长把话停住笑呵呵地望着我。

叶璐眼前一亮,看我沉默不语,慢慢又黯淡下去,恢复了女孩子固有的矜持。

其实我不是不说话,而是在思考叶军长话中的真正意图,他口口声声说开诚布公,却并没有开诚布公地把真实想法说出来,估计是在等我先坦白自己的想法,可有些事情是很难跟长辈说出口的,于是我只是点头,没有明确表态。

叶军长什么人,看我不说话,马上接着说道:“小雨呀,璐璐以前是个刁蛮任性爱搞恶作剧的小姑娘,自从认识你之后,性格取向发生很大变化,变得成熟、矜持,像大家闺秀了……”

“不是的,爷爷!”璐璐打断了叶军长的话,“小雨可以不是以前的小雨,但璐璐还是那个璐璐!”

叶军长可够“损”的,显然他是在提示:认识我之前璐璐是一个不谙世事的黄花闺女,认识我之后发生了“质变”。还好璐璐不知是计打断了他的提示。看来我再不坦白些想法,他还不知说出什么“提示”呢?

“叶伯伯,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我说道,“今晚大家开诚布公的目的是为了我早日学习般若禅掌,以备应对将来的擂台赛。可我现在的身体状况练不了般若禅掌,所以您想告诉我们不必忌讳什么,放心修炼功夫就是对吗?”

“对啊,”叶军长点了点头,诚恳地说道,“对你修习般若禅掌的事情我掐指算过,是‘小吉’而非‘大安’,而且必须在立冬之前主动修习,否则诸事不利,要想在立冬之前学般若禅掌,就必须练好你俩现在修习的功夫,伯伯是过来人,所以,你跟璐璐的修炼不用避讳我,有机会尽快修习,一定要赶在立冬之前练好。明白吗?”

叶璐冲我吐了吐舌头,我赶忙说道:“明白了,谢谢叶伯伯!”

“明白就好,今天若做不通思想工作,照你们两个小鬼头躲躲闪闪的练法,别说立冬之前,冬至之前练出来都难!磨刀不误砍柴工,希望今晚的工作没白做!”叶军长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俩一眼道,“好了,今晚的任务完成了,我去休息,你俩该做什么做什么吧……”

第一百一十一章 白云出岫本无心

看叶军长起身向卧室走去,我和叶璐刚要离开,叶军长忽然又转身说道:“还有一件事儿,登封开武馆的卢师傅很可能是我师兄卢祥的儿子,如果真如此,武馆的事儿也是我叶某的事儿,所以,立冬之前你们一定要加紧修炼,争取早日能学般若禅掌。”说完直接走进卧室,顺手把门带死了。

我俩刚进闺房,叶璐就嗔怪道:“你个死土豆,以后再把尴尬踢给我一个,小心我把你炖着吃了!”

“好啊,现在就让你吃……”说着我一侧身抱住了叶璐。

“去你的,酒气熏天,快去洗澡!”叶璐推开了我。

“要洗一起洗!”说完我一把“抄”起叶璐,叶璐只是象征性地挣扎了几下,便任由我抱着向卫生间走去……

洗完澡的叶璐兴奋异常,迫不及待地往我怀里拱,我指了指隔壁,轻声说道:“嘘……,叶伯伯还没睡……”

“笨瓜,爷爷刚才说什么来着?”叶璐笑嘻嘻地看着我道。

一想也对,叶军长留我们聊天的目的再明显不过,何必还顾及那么多?于是说道:“今晚咱们开始修习第‘四损’,还记得四损治之法吗?”

叶璐脸一红道:“你忘了?”

“酒有点多,记不清了……”因为我知道从第四损开始全是女上男下女主动,才故意逗她的。

叶璐红着脸在我耳边忸怩道:“四损谓气泄。气泄者,劳倦汗出未干而交接,……,治之法:令男子正卧,女跨其上,向足,女据席浅内之……”

“哈,我是怕你忘了……”不等叶璐说完我插嘴道。

“讨厌……,就知道你发坏……”叶璐粉面微怒,娇喘微微,一欺身向我扑来,正所谓“翻身向天仰射云,一笑正堕双飞翼”……

一个季度的“课程”要压缩到立冬之前,确实难度不小,由于时间紧迫,除了不能耽误上课,从周一开始,中午也不在学校吃饭,而是由吴警卫接送,没有了顾忌,进程加快了不少,但我深知“欲速则不达”的道理,行起来还是不敢“偷工减料”,我因为“引而不发”还没事儿,叶璐则明显疲惫不堪,看上去有些吃不消了。

一天风平浪静之后,看着闭着眼运功调息的叶璐,我心疼地说道:“璐璐,我不想急着学般若禅掌了,咱不练了。”

叶璐收功后微微睁开眼睛:“不行,必须赶在立冬之前完成!”

“可这样下去你会吃不消的!调息几天吧?”

叶璐疲惫地笑了笑:“呵呵,没关系,还吃得消……,再说我的命是你救的,这根本不算什么……”

“不!正是因为这样,你更应该珍惜自己,否则天赐之力岂不白白丢掉了?擂台赛后年暑假才举行,我们有的是时间。”顿了一下,我接着说道:“另外,我怀疑《素女经》里的素女只是皇帝御女的一个‘托儿’而已。”

“怎么讲?”

“你想啊,拥有至高无上权利的皇帝,居然向素女请教,那可是男尊女卑的时代,素女说的那些道理肯定是为封建帝王服务的,哪里考虑女性死活!”我说道。

“小雨,素女说的你可以怀疑,可圣姑的话你总得信吧?”

“圣姑?圣姑也要求在立冬之前修完?她可没跟我提过!”我诧异道。

叶璐点了点头,红着脸说:“圣姑说秋季是……是……是白虎季,无论怎样修习也不会伤我元气,但如果拖到立冬之后进入玄武季,估计不止我,恐怕你也会吃不消的。”

“哦……”我若有所思。想到《周易》中,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象,东方灵兽青龙代表春季、西方灵兽白虎代表秋季,南方灵兽朱雀代表夏季,北方灵兽玄武代表冬季。圣姑的话有其道理,如果真拖到立冬进入玄武季,就不是白虎季她能左右的了。

“圣姑还说,进入玄武季天地万物活动都趋向休止,草木凋零、蛰虫伏藏……随着气温降低自然界的阳气也潜藏起来、阴气变得盛极,此时人体的阳气很容易受到损伤,因为我阳脉打通不久,真气运行还不流畅,如果在玄武季修习,从你身上得到的纯阳之气就会严重损伤,还可能会重新回到初始阴寒状态,而且你和我一损俱损,所以立冬后咱们都要注意保护阳气,养精蓄锐。”

“想不到还有这么多讲究,怪不得叶伯伯也这么说。”我说道。

“其实,我并没有跟爷爷提起过这些,不知他是怎么猜到的。”叶璐说道。

我一愣,叶军长不清楚这些,那他应该是算到玄武季会对叶璐不利,才催促我们在立冬之前修完,进而传授般若禅掌的,他这样做肯定也掺杂着“自私”的成分,虽然没直接挑明,也是为了叶璐好,人之常情,无可厚非。但看叶璐楚楚可怜样子,真的让人心疼不已。

想到这里,我说道:“不管怎样,圣姑和叶伯伯都是为了咱们好,不过,我有个建议。”

“什么建议?”

“把素女说的‘日九行’改为‘日三行’。”

“为什么?”

“凡事需讲究个度,不可强求,也不能无原则地盲目往前赶,应该顺其自然才对,有句诗说的好:流水下滩非有意,白云出岫本无心,也是这个道理。”

“呵,你还挺有诗才,‘流水下滩非有意,白云出岫本无心’什么意思?”

“呵呵,这是古人的总结之辞,说的是水往低处流走,并非有意而为,云从山中冒出,也是无心飘然,暗喻凡事应顺势而为,自然天成才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可是,圣姑已经提醒过,这样能在立冬之前修完吗?”叶璐担心地问道。

“呵呵,这跟圣姑的提醒并不矛盾,她还跟我说过‘顺其自然即可安然无恙’呢。”其实我自己也没把握,实在是不忍心看叶璐“忍辱负重”的样子,更不想把人间美妙之事当成“作业”来完成。

“好吧,我听你的……”叶璐缩在被子里说道,这些天她太累了,不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

还别说,居然又让我赌对了,因为在立冬吃饺子(北方立冬吃饺子,南方好像吃姜母鸭)那天,我们不只练完了双修,还把圣姑教叶璐的九个功法,培元固体、补亏复壮、回龙秘诀、炉火铸剑、幻影剑法、房中练养、龙吟虎啸、采药归炉、阴阳还元等,按照不同要求,悟出了些门道。

叶军长更是高兴,当场就把般若禅掌的入门功夫表演给我俩看,接着就开怀畅饮,按照他的说法“饺子就酒,越吃越有”……

吃完晚饭,叶璐一把拉起我直奔闺房。

“干嘛这么急,今天立冬,不是说好蛰伏不要的吗?”我关好门问道。

叶璐白了我一眼,吓道:“谁让你关门了?趴下!”

“你……你想干嘛?”我惊诧地问道。

“让你趴下就趴下!”叶璐说着把我按倒在地毯上:“进去,把床底下的醉枣坛子抱出来!”

“臭丫头,还以为你又要玩什么新花样儿呢!”我抱着醉枣坛子笑道。

第一百一十二章 定个目标

碍于客厅里看电视叶军长,叶璐瞪了我一眼没言语,接过坛子放在床头柜上,慢慢打开封口,特有的醉枣清香随着取出的几片泛绿的柿树叶子四溢开来,叶璐倒出一盘,又把坛口封好,拣出最大的一颗塞进我嘴里说道:“吃吧,第一天九颗,以后每天六颗,晚饭后吃!”

“哈哈,怎么跟吃药似的,还定时定量啊?”我嚼着风味独特、甘甜酥脆的醉枣笑道。

“我哪儿知道,她就这么交待的。”叶璐说完。

“那你什么时候吃,一次几颗?”

“她说我随便什么时候都行,只要不超过你每天的量,不过首次一定要等你吃完九颗之后才能吃。”叶璐咽了口吐沫说道。

“噢!我吃的时候你看着,你吃的时候我看着,这不是互相馋人玩儿吗?圣姑就喜欢搞些神秘兮兮让人摸不清头脑的东西,不管她,你也吃!”说完我拿起一颗就要往叶璐嘴里塞。

“哎呀,别闹啦,你想馋死我啊?”叶璐接过枣塞进我嘴里,“快点吃,吃完我好馋你,哈哈……”

刚吃完第九颗,叶璐迫不及待地捡起一颗扔进嘴里,边嚼便端起剩下的直奔客厅:“爷爷,快尝尝,刚开封的新鲜醉枣……”

“爷爷早闻到香味啦,恐怕是你们两个小鬼头吃剩下的吧?”叶军长把手中的遥控器放到一边打趣道。

“爷爷——,您知道怎么回事还故意笑话我们。”叶璐把盘子放在茶几上,捡起一个相对较大的塞进叶军长嘴里,“可好吃了,您尝尝。”

“呵呵,给你俩开个玩笑,我尝几个就行,剩下的你们吃,圣姑可不是给我这老头子送的礼哦。”叶军长留下几个后,强行让叶璐端回卧室,看来叶璐早就跟他交待过醉枣之事。

我只好说道:“叶伯伯,这是我们家乡特产,你喜欢吃家里还有,过年给您送过来,保准比这还香还脆!”

“不用了,伯伯走南闯北什么没吃过?”叶军长说道,“对了小雨,从明天开始,你和璐璐早晨和下午放学后学习般若禅掌,今晚好好想想心经里的内容,若不是你们生在新社会,恐怕一辈子都没机会学到。”

我认真地点了点头,这时叶璐从闺房走出来,叶军长招手道:“璐璐,你也坐下,学般若禅掌之前,再给你两个小鬼头上一课。”

“爷爷,我们每天在学校上课,您就别上了吧?”叶璐调皮地说。

“不,这一课必须得上!般若禅掌乃少林第一掌,轻易不外传,当今社会修习这些虽然已经过时,但也不是谁都可以学到,既然你们选择了,就要承担相应的责任!”叶军长正色道。

叶璐看了看我,我赶紧眨眨眼示意她坐下来,叶璐只好乖乖地挨着叶军长坐下。

“通过我的观察,发现你们两个有个共同的缺点,那就是思想懒惰,缺乏更高层次的追求。”叶军长直截了当,“包括小雨,虽然社会经验比同龄人好,但却安于现状,有时还为自己的不思进取找理由。”

我心说叶军长今天是不是又喝多了,怎么讲起大道理来了?但看他说的如此认真,没敢插嘴。

“高尔基说过:一个人追求的目标越高,他的才能就发展的越快,对社会就越有益,不知道明天要干什么的人是不幸的。我问你们:学了般若禅掌做什么?”

“不是去打败那个日本人吗?”叶璐说道。

“打败日本人扬我国威只是一方面,还有更深层次的内容,抛开佛家思想不说,学般若禅掌的主要目的是继承发扬中华武术精神,修身养身健身,决不能恃强凌弱,仗势欺人!”

“叶伯伯,您放心,璐璐和我都不是那种人。”我说道。

“其实,传授般若禅掌之前我也是做了许多天的思想斗争,因为看到好多武校武馆的弟子拉帮结伙,打架斗殴,丢中华武术的人。相对来讲,你们两个在德上我是放心的,可你们知道吗,武功的修习绝非一朝一夕之事,期间的有些痛苦,只能自己体验,有些孤独,只能自己品尝,没有捷径可言的。”

叶璐和我互相看了看,同时“懂事”地点了点头。

“这样吧,你俩表个态,给自己定个目标,施加些压力,学起来才会有动力。”叶军长说完看了看叶璐,“璐璐,你先说。”

“让小雨先说!”叶璐冲我扮了个鬼脸道。

“让你先说就你先说!”叶军长不怒而威。

叶璐嘟着嘴道:“哦……,我……我将不断努力,做一个诚实有信的人,对任何事情说到做到,成长为一个善良的人,用爱心善待一切;成长为一个有责任心的人,勇于承担应尽的义务;成长为一个严谨自律的人,时时用高尚的行为规范自己;成长为一个勤劳的人,用自己的双手创造现在和未来;成长为一个勇于探索的人,敢于面对一切未知困难;成长为一个有用的人,为社会留下辉煌的一笔!爷爷你看行不?”说完还悄悄冲我挤了挤眼。

我差点笑出声来,这个叶璐,居然把学校里要求自编的“自我发展誓词”背诵了一遍,听上去有些驴唇不对马嘴。

叶军长当然不知道她背诵的是“自我发展誓词”,回味了一下,感觉有点儿不对劲,可也挑不出什么毛病,只好说道:“听上去还可以,就是太肤浅,有唱高调的嫌疑。小雨,你呢?”

“叶伯伯,你批评我‘安于现状,常为自己的不思进取找理由’,正说到了我的痛处,从懂事起到现在,我的理想就是过一个平常人的生活,将来种一棵树、写一本书、生一个孩子……”

“哈哈……”叶璐在旁边笑得直不起腰来了。

“璐璐——!听小雨说。”叶军长没有笑,而是冲我点了点头,示意继续。

我没理叶璐,继续说道:“能跟您学般若禅掌,以前连想不敢想,尤其是失去天赐之力后,可今天……居然成了现实,真的很激动,都不知说什么好,以后……我一定牢记您的教诲,努力做到上善若水、自强不息、厚德载物,把自己的人生目标再提高一个层次……”

“我知道如何提高!”叶璐插话道,“太简单了,种两棵树、写两本儿书、生两个孩子……”

“呵呵,你就改不了调皮的毛病。”叶军长也忍不住笑起来,“甭理她,接着说。”

“没了。”我说道。

“怎么没了?不用顾忌什么,下面呢?”叶军长鼓励道。

“下面没有了。”这句话说完我就后悔了,“下面没有了”不是“太监”吗?

第一百一十三章 “箭”之毒咒(一)

叶璐没听出什么,插话道:“哎呀,我都帮他说完了,下面当然没啦!不过,两个都不允许,生三个还不被罚死,哈哈……”

本来还感激叶璐替我解围,没想到她说话更损。

“你有完没完?这么‘疯疯癫癫’的将来谁还敢娶你?”叶军长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叶璐忽闪了忽闪大眼睛,说道:“唉,实在嫁不出去,不是还有‘土豆’吗?”

“去你的,我又不是垃圾桶。”我针锋相对。

“你……,你敢说我是……”叶璐气得说不下去。

“好啦,别斗嘴了!好好磨合磨合吧……”叶军长好像知道我们两个打不起来,站起身回卧室了。

叶璐刚要冲过来,我把食指放在嘴边,拉起她也进了卧室。

“说!刚才凭什么说我是垃圾没人要!”叶璐余怒未消。

“嘘……轻点儿,开玩笑也信?真娶了你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对了,你没发现叶伯伯今晚有问题吗?”我轻声说道。

“开玩笑也不行!”嘴上说不行,叶璐脸上已经没了怒容,“爷爷不是好好的,能有什么问题?”

“平时他对咱们的事儿讳莫如深,今晚居然当着咱俩的面说谁敢娶你,还看不出问题?”我提示道。

“看不出来……”叶璐迷惑地摇了摇头。

“你想想,他前面讲了一堆大道理,到最后来了句‘你俩好好磨合磨合吧’就走了,根本不管咱俩斗不斗嘴,莫不是真想把事情摆到桌面上?”

叶璐眨了眨眼就说道:“也许吧,爷爷前几天单独问过我对你怎么看。”

“什么,他单独问过你?这么说你父母也知道了?”虽然跟叶璐的父母打交道很少,心里却有些惧怕她那个整天板着面孔的父亲。

叶璐摇了摇头道“这我就不清楚了,爷爷只是问了问我对你的看法,并没有往深处讲。”

“你怎么回答?”

“我没回答,借故跑开了,回来之后爷爷也没追问,反而把话题转到张阿姨身上。”叶璐说道。

“哪个张阿姨?”提起张阿姨,我想起了县里的办公室主任——刘漠父亲曾经的“秘书”。

“就是原来请的保姆,在我们家干了两年,人很好,后来因家里有事儿回去省亲了。”

“怎么?张阿姨不是叶伯伯强行辞走的?你不是说她除了年底很少省亲吗?”我有些奇怪。

“我也不清楚,反正当时爷爷是这么讲的,后来听了你对张阿姨省亲的猜测觉得很有道理,就没再说什么。”

我想了想,说道:“估计张阿姨这几天要回来,以后咱们可没现在这样自由了。”

“为什么?”

我没直接回答,而是说道:“张阿姨也该回来了,自从我来之后,叶伯伯生活起居没人照顾,反而时常照顾咱俩,现在一早一晚开始教般若禅掌,我担心他身体吃不消,所以,张阿姨回来正好照顾他。”

“是啊,奶奶‘走’后,爷爷的工作好像更忙了,我也希望张阿姨早点回来。”叶璐的眼圈有点红。

“恩,叶伯伯工作忙是为了忘却心里的牵念,毕竟已是花甲之年,若不是因为在大军区,早就退休颐养天年了。”我说道,“时间不早了,早点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哦,记得叫我,我睡不醒。”叶璐叮嘱道。

因为马上要学习盼望已久的般若禅掌,我心里特别兴奋,第二天天蒙蒙亮就起来了,叶军长屋里的灯亮着,不知道没关还是准备起床。想起叶璐昨晚的叮嘱,悄悄摸进闺房,拧开床头灯,床上的她睡的正香,真不忍心叫醒,但因为有事儿,不得不在她耳边轻轻说道:“璐璐,起床了……”

叶璐吧嗒吧嗒小嘴儿,不知在回味什么美梦,翻了个身又睡过去了。

“喂,璐璐,起来吧,今天第一天练。”我轻轻推了推她。

叶璐转过身来,惺忪着睡眼道:“才几点就起,再睡会……”说着又要翻过身去。

我刮了刮她的小鼻子说道:“起来吧丫头,咱们还得练功,叶伯伯屋里灯都亮了。”

叶璐总算记起昨天的事儿,很不情愿地坐起身:“哎呀,怕了你了……”

看她要换睡衣,我连忙蹑手蹑脚往门外走,当然,不是为了避讳叶璐,主要是怕叶军长撞上。

“起来啦?”我刚拉开门就听到叶军长的声音。

“恩,哦不,是我起来了,刚进屋叫璐璐起床……”心说怕什么来什么,怎么就这么巧跟他撞个正着。

叶军长笑眯眯地打量着我,眼里闪烁着不相信的成分,目光最后落在地毯上,我一低头看到自己还光着脚,尴尬地笑了笑:“为了早点叫她,忘穿鞋了……”

叶军长移开了目光,问道:“璐璐起来了吧?”

“恩,正在起……”说完我狼狈溜回自己的卧室。也是,这个时候光着脚从叶璐闺房出来,实在是说不清,越描越黑,干脆不描。

从健身房练功回来,吃过早饭准备去上学。吴警卫的车来了,叶军长跟他交待着什么,之后,又有一辆军车开过来,原来今天不是吴警卫送我们,而是换了另外一个不认识的叔叔,估计吴警卫的车有别的任务。

因为双修已经练成,我们又恢复了中午在学校吃饭的安排。下午放学后,按照既定计划去练功房学习般若禅掌,等三人练完功回家,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丰盛的饭菜,果然不出所料,保姆张阿姨回来了,估计吴警卫的车上午接的就是她。

不一会儿张阿姨端着菜从厨房出来,叶军长说道:“来小雨,认识一下,这是张阿姨,因为家里有事儿刚从四川回来,小张,他就是上午我跟你提到的小雨,璐璐的朋友,俩人现在是同班同学。”

“张阿姨好!”我说完仔细打量眼前的张阿姨,她看上去四十岁左右,眼圈有点儿红,大概是被油烟熏得,腰里系着浅色碎花围裙,显得干净利索,典型的农村“草盘子”头,长的不算好看也谈不上难看,一般的农村妇女。张阿姨给我的第一感觉是有点不对劲儿,具体哪儿不对劲儿说不上来,直觉就是这样。

张阿姨被我盯得有些不好意思,过了一会儿才答道:“你好,小雨……”可能是因为在省城呆过两年,张阿姨说的是典型的“四川普通话”,但听懂没问题。

“张阿姨您可来了,我们也改善改善伙食,您不在的日子,几乎天天吃‘豆腐开会’……”叶璐跑过去接过张阿姨手中的“花椒鱼片”。

“呵呵,璐璐,你这是过河拆桥,吃完饭就骂厨子,吃豆腐菜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叶军长笑骂道。

“爷爷的豆腐菜做的也很棒,只是天天吃豆腐需要换个口味嘛……”叶璐解释道。

我没说话,心里琢磨着张阿姨到底哪里不对劲儿,要不要问问叶军长她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第一百一十四章 “箭”之毒咒(二)

吃过晚饭,叶军长把我叫到书房说道:“小雨,跟你商量个事儿。”

“叶伯伯,我都把您当亲人了还客气什么,请直接吩咐。”我说道。

“你张阿姨刚从老家回来,让她住书房不合适,要不……”

“太好了,我最喜欢住书房,有床还有书,我现在就搬。”我接过话头说道。

“呵呵,还是小雨懂事,”叶军长笑道,“本来我想把储藏间腾出来给她住,但她丈夫前不久得病死了,住储藏间怕她觉得委屈,所以才委屈你一下。”

我一愣,原来张阿姨眼圈微红是因为失去了丈夫哭的,还以为是被油烟熏得呢。

“叶伯伯说哪里话,我喜欢看书,自然喜欢住书房啦,让我住您办公室的大书房才好呢!”我说道,“对了,张阿姨的男人得什么病?”

“我问过她,她迟疑了半天,才说得的是绝症,看样子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自信看的医书不少,就说:“绝症无非就是癌症、白血病(又称血癌)一类的,难道医生没有给个定论?”

“问了,她吞吞吐吐不说,因为她刚死丈夫不久,就没好意思问下去,唉……,中年丧夫,比我这老头子还可怜那。”叶军长触景伤怀。

“唉……”我也叹了口气,不知怎样劝慰叶军长才好。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吃五谷杂粮,焉有不得病之理。”叶军长自我安慰道,“只是,奇怪她为什么不说出自己丈夫得了什么病?”

“是啊,我也很奇怪,莫不是得了难以启齿的病……”我忽然想起还有一种不治之症,那就是AIDS,AIDS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如果张阿姨的丈夫得了,她能幸免?我们和她生活在一起……,我不敢往下想。

叶军长发现了我眼里掠过的惊慌,摇了摇头道:“应该不会是你想的艾滋病……”

“为什么不会,不会她为什么不告诉您?”

“呵呵,听璐璐说你也读过不少医学书籍,我问你,你对艾滋病了解多少,它的传播途径你知道吗?”叶军长问道。

“艾滋病就是AIDS,是人体感染了HIV病毒引起,HIV又称人类免疫缺陷病毒,具有很强的传染性,也被称为‘超级癌症’和‘世纪杀手’。不过,它的传播途径只有三种,血液传播、母婴垂直传播和……性接触传播……”这些医学常识可难不倒我。

“不错!”叶军长欣赏地看着我道,“但据我了解,她老家位于四川盆地西北,非常穷,她丈夫是地地道道的农民,这三种传播途径哪一种可能性都很小,所以感染上艾滋病的几率几乎为零。”

“可是,因为穷,如果她丈夫去卖血碰到被HIV污染的针头呢?再说,HIV病毒病毒在人体内的潜伏期平均为9至10年,在发作之前,病毒携带者外表看上去跟正常人可没啥区别。”我绞尽脑汁想“证明”她丈夫得的是爱滋病,目的是想让叶军长把撵她回老家,哪怕换一个保姆也行,因为我对她的直觉怪怪的,谁知道她是不是HIV病毒携带者呢。

“这……我倒没问过。”叶军长也闪过一丝担忧,“小雨,为什么要撵她走,她本不想来,这次可是我专门请来的,莫非……你发现了什么……”

我有点儿晕,居然又被他猜中心思:“也没……没什么,只是感觉她有点不对劲儿,具体哪儿不对劲儿说不上来。”

“好了,咱们在书房呆的时间也不短了,这样吧,小雨,你去搬被褥,顺便好好观察一下,若发现她确实有异常,马上通知我。”自“鬼路事件”之后,叶军长对我的眼睛还是很佩服的。

“好吧。”说完我拉开书房的门刚要往外走,迎面张阿姨正好走过来,手里还抱着我的被褥,差点跟我撞个满怀。

“我……我给你把被子抱过来……”张阿姨也吓了一跳,惊魂未定地说。

我看了看叶军长,心说既然你已经跟张阿姨谈好了要我在书房睡,干嘛还专门叫我过来“商量”?是不是领导都喜欢这样,明明自己已经定好了计划,偏偏还要开会研究研究,最后的方案就是他的既定方案。

“呵呵……,抱过来正好,放进来吧。”叶军长尴尬地笑了笑。

等张阿姨走后,叶军长问道:“怎么样?看出哪儿异常了吗?”

我摇了摇头。

叶军长皱着眉头想了想道“今天有点儿晚,她也累了,让她好好休息几天,等你们熟悉了,礼拜天我和你一起问问情况怎么样?”

“恩。”我只好说道,心说又来了,你都订好了时间还征求我意见做什么?

叶军长刚出去,叶璐一闪身进来了:“小雨,爷爷刚才跟你谈什么了,是不是问你对我的感觉?”

我苦笑了一下,说道:“不是问我对你的感觉,是问我对张阿姨的感觉……”

“不会吧?张阿姨都快四十了,刚死了丈夫,你还有感觉?”

“感觉你个大头啊!”我轻轻敲了敲叶璐的脑袋,“你能不能过过脑子再说话?”

“去你的!跟你说话还过脑子我累不累?快说,爷爷到底跟你谈了什么?”

我把刚才的情况跟叶璐一讲,叶璐惊诧无比:“啊?如果她丈夫死于ADIS,咱们岂不都要倒霉?”

“怎么会呢?”

“你想想,如果她是病毒携带者,她传给爷爷,爷爷传给我,我再传给你……”

“你胡说什么呀!你知不知道艾滋病是怎样传播的?”我打断了叶璐的话。

“我哪儿胡说啦?我也看过不少医书,要知道唾液、泪水、汗液和……尿液中也可携带HIV病毒,咱们几个一块儿吃住,被传染的可能性很大的。”叶璐分辩道。

“得了吧,虽然唾液、泪水、汗液和尿液中也可携带HIV病毒,但含病毒很少,传染性很小的。”

“传染性再小也可能传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可是,按说小概率事件,不可能发生。”我打断了叶璐,陷入沉思……

第一百一十五章 “箭”之毒咒(三)

张阿姨头上没看到黑雾,也没见到其它“东西”,按以往的经验,她应该跟正常人一般无二,可怎么就觉得不对劲儿呢?思考了半天也理不出头绪。

“喂,想什么呢?说话呀……”叶璐等不及了。

“璐璐,我实在是琢磨不透张阿姨……”

“有什么可琢磨的,回头直接问她,若再说不清楚,我让爷爷赶她回去!”叶璐说道。

“她在你家呆过两年,人都是有感情的,而且叶伯伯说她本不想来,这次是专门请她来的,怎么会轻易赶她走?先入为主的道理你该知道吧?”

“这跟先入为主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因为她已经在家里两年了,你们的生活习惯早已熟悉,或者说她已经融入了这个家庭,如果没有极特殊原因,叶伯伯可能辞掉她而另换一个保姆吗?”

叶璐点了点头说道:“是啊,说心里话,如果不是怀疑她携带HIV病毒,我也不想她离开,因为她对我太熟悉了,连平时爱穿哪件衣服喜欢吃的零食都记得一清二楚,甚至……”

“甚至什么?”看叶璐打住话头不说了,我好奇地问道。

“没……没什么,对了,你说的是真的吗,我怎么看不出张阿姨哪里不对劲儿?”叶璐问道。

“是直觉,问题是我的直觉很准的,所以才有些担心,你觉得这次张阿姨回来跟以前有什么变化吗?”

“变化……”叶璐仰起小脸儿想了想,“也没什么变化,只是不如以前反应快,说话好像也少了,刚才你跟爷爷在这里,她在屋里一句话都不说,望着屋顶发呆,要在以前,早陪我又说又笑了。”

“她失去丈夫不久,话少也说明不了什么,别的方面呢,比如异常举动?”

“才接触半天不到,看不出来。”叶璐摇了摇头说道。

“哦,那过几天再说吧,叶伯伯也是这个意思,时间不早了,你去休息吧。”我说道。

“你呢?在书房睡习惯吗?床这么小,要不……”

“放心,我睡觉安分的很,掉不下去,呵呵。”我知道她想说什么。

“哦……,那我走了。”叶璐眼里略带失望,走到门口来了句“死土豆!”

忽然想起了什么,我连忙说道:“等会儿!刚才干嘛说半截儿话闷我,张阿姨还知道你什么秘密?”

“哎呀,个人隐私,你知道还问!”叶璐说完跑了出去。

我挺纳闷,莫非张阿姨也知道她有裸睡的习惯?我自然知道叶璐喜欢裸睡,天冷之后也只是套件睡衣,里面其实什么都不穿,当然,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是穿着的……

裸睡有什么,没有人生下来就穿着衣服,别说张柏芝、徐怀钰,就连毛主席都喜欢裸睡,没有了衣物的束缚,睡得才舒服,回归自然、返璞归真嘛!之所以力挺裸睡,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我也裸睡!

星期天上午,我们几个都没出去,除了张阿姨,大家都心照不宣,而张阿姨经过几天的城市生活,似乎淡忘了失去亲人的痛苦,偶尔脸上还会带出难得的笑容。

叶军长不想把气氛搞得像审问犯人似地,就招呼叶璐拿出扑克牌四个人玩儿“捉娘娘”(类似于斗地主),这是张阿姨来省城后学会的也是最喜欢玩儿的游戏,大家说说笑笑玩了一会儿,气氛轻松而愉快,趁休息吃水果的时候,叶军长才开口问实质性的问题。

张阿姨眼中闪过一丝惊恐,面带难色道:“叶叔叔,事情已经过去了,没必要再提了吧?”

叶军长亲自削的一个苹果递给张阿姨,说道:“小张啊,事情老闷在心里也不是事儿,不如直接说出来让大家帮你分担。”

张阿姨接过苹果,有点儿受宠若惊,嘴里不住地说着:“谢谢,谢谢……”

“呵呵,你是咱们家的一员,不用客气。”叶军长说道。

“叶叔叔,不是我不说,是因为我男人的病有些离谱,怕吓到你们。”张阿姨把苹果放进果盘说道。

“没关系,说吧,我南征北战那么多年,是从鬼子的尸体里活过来的,什么没见过?”叶军长说道。

张阿姨看了看叶璐又看了看我,欲言又止。

“哦,璐璐和小雨都上高中了,该锻炼一下心理承受能力,这里没外人,放心说吧。”

“是啊张阿姨,说吧,与人分享快乐,您就会收获两份快乐,与人分担痛苦,您就减少一半儿痛苦。”我接过叶军长的话道。

张阿姨犹豫了一下,像是在整理自己的思路,叶璐刚要插嘴,被叶军长挥手制止了。

过了好一会儿,张阿姨似乎下了很大决心,终于开口了:“好吧,其实,我男人的病发现的并不晚,但等到去大医院想治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既然发现得了病,为什么不及时治?”叶璐问道。

“唉,你不知道,在我们农村,有点儿小病小灾的很少有人去大医院检查。”

“这话我信,因为我老家就在农村,小孩儿还好点儿,大人有什么头痛脑热的,几乎没人去看,抗抗就过去了。”我说道,“您丈夫的病初期是什么症状?”

“刚开始他说胸口不舒服,间歇性的感觉刺痒,晚上他自己看了看,没发现什么毛病,就是觉得里面痒得难受,和体外的瘙痒是两码事,我不在家,就跟二丫(张阿姨的女儿)提了提,二丫问他要不要去药社检查一下,他说不用,过几天就好了,也就没当回事儿。几天之后,他觉得胸口刺痒的更厉害了,因为正在掰棒子,认为是棒子秸划得,因为每天在地里忙碌,也没往心里去,过了一个礼拜,棒子收完,麦子都种上了,他胸口的刺痒非但没减轻,反而越来越重,胸口周围还出现了红色斑点儿,尤其到了晚上,痒得他恨不得把胸口抓烂……”

“都这样了,为什么不去医院检查检查?”叶璐问道。

“二丫也说了,可他不听啊,我当时还在叶叔叔这里,不知道详细情况。又过了两天,实在坚持不住了,他不去大医院检查,却让二丫走了三十多里路去县城给我发了个电报,唉,这‘天杀的’柱子(张阿姨丈夫名字)。”张阿姨眼圈儿又红了。

“真是的!发电报的功夫,去医院检查都回来了。”叶璐说道。

“等我赶回去后他已经躺在床上不能动了,胸口的斑点已经变暗,我赶紧找他叔把他送进了药社,药社的一个年轻大夫说可能是‘蛇片疮’,开了些草药就打发回家了。”

“乱弹琴,‘蛇片疮’一般长在腰间,极少会长在胸口,症状也不尽相同,怎么能无知乱说!”叶军长生气地说道。

“蛇片疮”是农村的误读,其实叫“蛇盘疮”,西医叫“带状疱疹”,发病急,起病快,疼痛,瘙痒、高烧,胡言乱语,而且病症不同有不同的临床表现,若不对症下药,会留下神经后遗症,唉,庸医杀人那。

第一百一十六章 “箭”之毒咒(四)

“回到家熬了药敷上,非但没起效果,胸口的斑点居然开始溃烂,高烧不退,我不敢大意,找了邻居的拖拉机把柱子送到了县医院,大夫号了号脉,说他脉象紊乱,接着又做了好多检查,说他胸部有阴影,建议我们马上住院,等待会诊结果,于是当天下午我们便办理了住院手续,在病房里他又疼又痒,狂喊乱叫,折腾了一个晚上什么东西也不吃,好不容易等来消息,却是让我们转院治疗。”

“治不了也不早说,医院太不负责任了!”叶璐恨恨说道。

“不是不负责任,是县医院确诊不了不敢随便治,总比药社的庸医好点儿。”我说道,接着看了看张阿姨,“张阿姨,后来呢?”

“后来只好办了出院手续,雇了辆三轮摩托往市里赶。”

“大医院总能确诊是什么病了吧?”叶璐问道。

张阿姨轻轻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到了市二院,手续跟县医院差不多,又重新折腾了一遍,才把奄奄一息的柱子推进了重症监护室挂上吊瓶,输上氧气,大夫告诉我等专家会诊才能出结果,那时候,柱子已经不行了,胸口溃烂的厉害,乌黑一片,人清醒了一下,只说出两个字‘回家’,便又昏迷过去……”

张阿姨用手绢擦了擦眼泪:“好不容易等来了大夫,说柱子以前胸部受过箭伤,现在里面已经严重感染,这不胡说八道吗?柱子跟我一个村,从小到大连弓都没碰过,哪儿来的箭伤?还催促我马上去续交三千元押金准备手术,又拿出个小本子让我签字,说要开胸检查,我没签,拉着他叔出去商量了一下,然后准备回家……”

“您为什么拒绝手术签字?”叶璐有些疑惑。

“除了对他们的不信任,还有一个重要原因……”

“什么原因?”叶璐追问道。

“唉,人穷志短,手术做不起啊,农村人的命哪儿有那么金贵,砸锅卖铁都不够……”张阿姨叹了口气。

“人命关天,没有钱可以先借啊?”叶璐着急道。

“去的时候除了家里的那点儿积蓄,已经四处借了不少,在举目无亲的城市,跟谁借,谁肯借?别说手术,就是检查下来的费用都不够,连他叔借来的七百块钱都花光了,而三轮车司机的路费还没给,交不了押金,医院不给做啊……”

我和叶璐对视一眼,低下了头,因为现实就是这样,一般医院不交押金是不会做手术的,他们那样做,也有自己的理由:如果每个人去看病都说没钱,而医院每次都先治好病再收钱,岂不倒闭?在金钱面前,良知往往只是个传说。

叶军长没做声,不知在思考什么,过了一会儿长长叹了口气道:“唉,回家之后呢?”

“三轮车司机心肠挺好,在他叔答应回家一定付钱的前提下把我们拉了回去,到家后,柱子一直昏迷不醒,眼看着就不行了,我含着泪帮他把脏衣服全脱下来,准备换套干净的穿上,这时,柱子的胸部溃烂部位忽然冒出好多绿水,紧接着我一辈子也忘不了的事儿发生了……”

“怎么回事儿?”叶璐瞪大了眼睛问道。

“好多好多类似‘香烟虫’的虫子从里面蜂拥出来,柱子的胸部就像个巨大的虫窝,里面住满了密密麻麻、黑褐色、有须的虫子,正熙熙攘攘往外挤,爬的四处都是……”

叶璐皱着眉头撇了撇嘴,强忍着没说话。

“那您丈夫呢?”我问道。

“柱子……已经……没了呼吸……”张阿姨习惯性地用袖子擦了擦眼,“更为恐怖的是,有些虫子爬出来之后又顺着他的嘴巴、鼻孔、耳朵钻进去,有的还爬到后面顺着肛门一寸一寸往里爬……”

“不行,我……出去一下……”叶璐捂着嘴跑了出去。

想到这几天一直在吃张阿姨做的饭,我也感到腹腔里的东西在往外漾……

张阿姨好像已经麻木,接着说道:“我当时已经疯了,哭着喊着从柱子身上往外抠那些虫子,若不是他叔楞把我拽出去,估计就跟那些虫子同归于尽了。”

“奇怪,奇怪……”叶军长嘴里不断地叨念着,脸色铁青。

我眯着眼睛仔细观察张阿姨,希望能发现点儿什么,却事与愿违,但感觉还是怪怪的,忍不住问道:“那些虫子怎么处理的?”

“他叔弄了好多石灰粉,把整个屋子撒了一遍,总算杀死了绝大部分虫子,但仍然时不时发现几条四处乱爬,遇到石灰粉就逐渐变黑变焦了。”

“可是哪里来的这么多虫子,又是怎样钻进他身体里去的呢?”我也越来越迷惑。

张阿姨闭着眼睛没说话,不知又在酝酿什么。

“小张,我问你,你家有仇人或是得罪过什么人吗?”叶军长忽然问了个奇怪的问题。

“叶叔叔,您猜的不错,柱子就是被他二姑暗算的!”张阿姨眼里要喷出火来,都能听见她咬牙的咯吱声。

“他是谁,他二姑又是谁?”叶军长问道。

“唉……,小孩儿没娘说来话长,作孽啊……”张阿姨叹了口气说道。

这时叶璐从卫生间走出来,冲我喊道:“小雨,你来一下!”

“什么事儿?在这儿说吧。”好不容易忍住了腹腔中漾出来“内容”,我可不想错过关键地方。

“你来不来?”叶璐厉声问道。

“唉……”我叹了口气,站起身向她的闺房走去……

有时候我都恨自己:对于叶璐,不只是挡不住她的“软”诱惑,“硬”的也一样拒绝不了。

一进叶璐闺房我就问道:“张阿姨正说到关键地方,有什么事儿快说!”

“干嘛这么凶?真是冷血!”叶璐愤然说道。

我一愣:“说什么呢,我怎么冷血啦?”

“刚才在卫生间我肠子都快呕出来了,你却跟没事人一样,也不知道关心一下,哼!”

一想也是,光顾听张阿姨讲下文了,忘了卫生间还有一个正在“呕心沥血”的叶璐,忙解释道:“对不起,没给你端杯水漱口,可是,我也是强忍着没吐出来,怕一进卫生间跟你抢马桶,呵呵……”

“真服了你啦,爷爷见多识广倒也罢了,她说得那么恶心你居然没吐!”叶璐眼里流露的不是佩服,而是鄙夷。

“呵呵,好点儿了吗?”我讨好地帮叶璐拍了拍后背。

“现在惦记起我啦?好不好的反正不吐了,因为已经没的可吐!”叶璐白了我一眼说道。

“那咱们回去接着听吧……”我心里还惦记着结果。

“你木头啊!怎么这么没心没肺?再让我听只有吐肝吐肺吐苦胆啦!”叶璐捶了我一拳说道,“打死也不去!”

因为太想知道‘他和他二姑’的来历,我调笑道:“呵呵,打不死就去,对不?走吧,张阿姨正说到关键地方……”

“哎呀——,小雨,别去啦,我胃里难受死了,陪陪我,好吗?”叶璐说罢挽起了我的手臂……

望着玉软花柔、风娇水媚的叶璐,唉,算了,谁让自己是男的呢,摊上已经被自己煮成“熟饭”的叶璐,在她需要我的时候,若不陪在身边,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至于张阿姨的事儿,只好日后打听叶军长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箭”之毒咒(五)

“小雨,帮我倒杯水。”叶璐说道。

我起身出去倒了杯水,叶璐接过喝了一口说道:“看来咱俩的猜测是错误的,张阿姨的丈夫不是得ADIS死的,她也不是HIV病毒携带者,只是……”

“只是什么?”我以为叶璐看出张阿姨异常的原因了,连忙追问道。

“只是她……天天给咱们做饭,以后还怎么吃得下去?”

“哦……”我有点儿失望,“事情过去有一段时间了,虫子她又不随身携带,也跑不到锅里,叶伯伯能吃,咱们就能吃。”虽然自己心里也感恶心,但想到她丈夫的惨死,家里老人小孩儿都需要钱,就没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来,怕叶璐得到“支持”,缠着叶军长马上赶她走。

“爱吃你吃,反正我不吃!”叶璐说道,“中午我去‘小时候’吃馅儿饼,你去不去?”

“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当然是陪着你了。”这种顺水人情谁都乐意做。

“好,等一下,我换件衣服,一起出去!”叶璐说罢开始脱衣服。

我则知趣地背过身,偷偷从窗子玻璃反光中看“满园春色”……

打扮是女孩儿的专利,天性使然,叶璐来回换了几件内衣(最小的那个)也不满意,我心说你才多大个人儿,如果像怀孕妇女那般丰满,“掌握”不住才怪了菜呢!

“好了,转过来吧,穿这件好看吗?”叶璐问道。

我一看叶璐的紫色低胸内衣,忍不住笑了:“丫头,现在是冬天,你穿成这样还不把她俩冻坏了?”

“谁俩?”叶璐迷惑提问道。

“你说呢?”我坏坏地盯着她的低胸反问道。

叶璐脸一红,往上提了提内衣:“讨不讨厌你!外面还套羽绒服呢!”

望着叶璐的凸起部位,忽然想起鲁迅先生的一句名言:“MM就像海绵里的水,只要愿挤,总还是有的。”只是修改了前面两个字,希望鲁迅先生在“那边”不要骂人才好。

“喂,你坏笑什么呢?”叶璐问道。

我收敛了笑容,很优雅地整理了一下衣领:“没什么,走吧。”心说道貌岸然亦不过如此。

出了闺房,看到叶军长和张阿姨正在沉思,叶璐喊道:“爷爷,我和小雨去逛街,中午不用等我们吃饭啦!”

张阿姨抬起头,嘴角动了动,但终于没说出来,叶军长没言语,冲我们挥了挥手,叶璐和我会意而去。

美食一条街上,刚才还恶心呕吐的叶璐,胃口却变得出奇地好,见什么都想尝,连我都成了品尝员,两圈下来,我都“尝”饱了她还在乐此不疲地对各种食品指指点点,评头论足,并不时地买一点儿继续品尝,到了中午,“小时候”也没去成,因为两人的肚子已经盛不下了。

由于不想回家,叶璐又带我去省城最大的商场“福源商场”开逛,也就怪了,我早就累得不行,她却在里面如鱼得水般地飘来飘去,看不出一丝疲惫,专拣好看的衣服试,试完又放回去试另一件,最后也不买,可商场的服务员一点儿不嫌烦,还客客气气陪着笑脸不住地夸她穿什么都漂亮,这要是在乡下,试了那么多衣服一件也不买,店主早就不耐烦了,碰到凶的,不买都不行!当然,这或许跟商场的经营理念和服务员素质有关,比如火车站就没这么好的服务态度。

看叶璐还在兴致勃勃地试穿着,不禁让人想起英国科学家研究的结论:男人和女人一同逛商场的最长时间不能超过72分钟。如果超过了72分钟,他们就要因是否继续行动而发生意见分歧,男人希望立即停止shopping行动,而女人则希望继续shopping,而且女人一般都想逛满100分钟而要求再逛28分钟。亏得叶璐还是个女孩儿,倘若将来结婚变成女人,估计她逛商场的水平会冲出亚洲、走向世界……

“璐璐,回家吧,天都黑了。”我催促道。

“回家做什么?走,咱们去青年路转转。”青年路是省城最热闹的夜市之一。

“天哪,你就饶了我吧,练功都没这么累过……”我悄声哀求道,“再说,大冬天的谁还会出来瞎溜达?”

“你累了?”叶璐抬头问道。

“不是累,是相当累!”我说道,自从失去天赐之力后,只要长时间的从事某一项活动,尤其是逛街,经常会感觉累,自然练功法好像也失去了原来的功效。

“好吧,那咱们坐公交去‘小时候’吃馅饼,”叶璐说道,“我本来想逛逛青年路再去‘小时候’吃饭,既然你累了,就改变行程吧。”

“为什么不回家?你跟叶伯伯说的是只在外面吃午饭。”我提醒道。

“可我答应你去‘小时候’吃馅儿饼,不是还没吃吗?”叶璐调皮地说道。

“说不过你,悉听尊便。”我只好妥协。

从‘小时候’吃完馅儿饼,回到家里已经快九点了,叶军长和张阿姨都没睡,两人在客厅边看电视边聊天。

见我们进来,叶军长说道:“回来啦,洗洗早点睡吧,明天还得上课。”然后又回头跟张阿姨谈论着什么。也不知道刚才的话是跟叶璐说的还是对我俩讲的,

有点儿奇怪叶军长怎么如此放心,我俩出去了差不多一天,他没有派吴警卫去找,回来连一句责备的话都没有,让人有点儿不大适应。

因为心里有事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正在这时,听到轻轻的敲门声,估计时间应该有十一点了,这时候敲门而我又没听到脚步声的,除了叶璐还能有谁,于是刚要起身开门,一想不对,璐璐虽然轻功了得,但她晚上进我屋之前总是先直接推一下,如果门没销死就会悄悄闪进来,销死了才会轻轻敲门,声音是三长两短。

不是叶璐,只有他了,以他的轻功走到门口我发觉不了没什么好奇怪的。叶军长半夜找我做什么,还是有东西落在书房了?

“谁呀……,进来吧……”我装着刚睡醒的样子问道,然后起身迅速穿衣服。

“……”门外无人回答,敲门声也没再响起……

第一百一十八章 “箭”之毒咒(六)

夜,出奇的静,静谧得让人心悸……

因为家里没外人,也为了进出“方便”,晚上睡觉的时候,叶璐和我的房间很少上锁,叶军长的卧室上不上锁不知道,因为从未验证过,也不敢去验证。

今天也不例外,我坐在床上等叶军长推门进来,等了一会儿还是没动静,心说叶老头儿又搞什么名堂,于是冲门外说道:“进来吧叶伯伯,门没锁。”

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动静,我忍不住了,起身打开门,刚想叫“叶伯伯”又生生的咽了回去,因为门口站着的不是叶军长,也不是叶璐,而是光着脚披头散发的张阿姨,由于没开灯,加上自己的定势思维,感觉她眼里还闪着幽幽的绿光……

“张阿姨,这么晚了,您……”

“哦,我睡不着,看你的床头灯还亮着,想请教你个问题……”张阿姨挤出一丝笑容,笑得让人有点儿直发毛。

“什么问题,您进来说。”我无奈地说道,心里却十分不痛快,这个时间到书房敲门,叶璐还好,叶军长也说得过去,唯独张阿姨情理上讲不通。

张阿姨也有点儿不好意思,走进房间,讪讪说道:“这么晚了,打搅你不好意思……”

“都是一家人,您别客气,有什么问题尽管说。”表面上我不能失礼,心里却告诫自己,以后睡觉别胡思乱想,否则一般人接近自己都察觉不到,还冒出一个想法,那就是将来如果有了自己的房子,一定要铺地板砖,因为地毯光着脚走路不经意会听不到动静。

“哦,是这样的,今天我跟叶叔叔说了家里的情况,他知道后十分关心,但对我家的事儿无能为力,他推荐说你认识个高人,可以帮我指点……,躺在床上,我思来想去睡不着,去卫生间看书房的灯还亮着,以为你还没睡,才过来敲门的……”张阿姨说道。

“没关系,我平时睡得就晚,不知道您说的高人是……”我说道,看来亮着灯思考问题的毛病也得改一改。

“叶叔叔也没说明白,具体说的是谁我也不清楚,只是让我抽空找你问问……”张阿姨道。

我当然知道叶军长指的是谁,要论认识,他还不一样熟悉,干嘛往我身上推?真是岂有此理!是不是当官儿的心思都“缜密”,还喜欢推卸责任?

“今天有点儿晚,这样吧,张阿姨,明天我征求一下叶伯伯的意见再答复您好吗?”因为后来张阿姨跟叶军长说了什么我不知道,而圣姑的脾气我也了解,她想不想见张阿姨还是个未知数,我可不傻,当然不能马上答应,就是带她去也得打着叶军长的旗号。

“恩,那就拜托你了……”张阿姨说完无声地走出了书房,没想到这个张阿姨也和我有着同样的毛病,喜欢光脚踩地毯的感觉。

第二天早起,因为时间比较紧,叶军长不提我也没问,叶璐和我都没怎么吃,而是让送我们上学的吴警卫把车停在了“单县羊汤馆”。

喝着白白的羊汤,吴警卫不解地问道:“喂,你俩小鬼头怎么忽然喜欢喝羊汤了?”

“哈哈,秋收冬藏嘛,只许你和爷爷馋,我和小雨凭什么不能馋这一口?”叶璐打趣道。

“呵呵,只要你们喜欢,叔叔天天带你们来这里也没问题!”吴警卫不是个刨根问底儿的人。

下午放学后,健身房里,叶璐正在梅花桩上“纷飞”,叶军长走到我身边,开门见山问道:“小雨,她找你问了?”

“问了,因为不清楚她家的情况,我没答应。”我说道。

“哦……”叶军长若有所思,“她家的情况有些奇怪,我不敢妄自猜测,才提出让她问问圣姑的。”

“圣姑的脾气您也清楚,所以我没答应。”我说道,“对了,后来她跟您说了什么,他是谁,他二姑又是谁?”

“唉……,”叶军长叹了口气,“好多事情说不清楚,其实就是农村人恩怨。”

“什么恩怨?”我问道。

“小张的丈夫柱子跟他邻居之间的恩怨,”叶军长说道,“柱子为人踏实能干,在村长的推举下,村委会里挂着个闲职,平时没什么事就帮着妇联主任崔崔计划生育。他家东邻锁成是村里有名的‘不吃亏儿’,本来已经有个儿子,却偏要再生一胎来个‘儿女双全’,妇女普查时发现她媳妇又怀孕了,因为是邻居,柱子主动请缨去劝说打胎,因为乡里查得紧,柱子说了句过头话。”

“什么过头话?”我问道。

“柱子说‘乡里查得紧,除非第一胎是残疾或是中途意外夭折,才能申报二胎,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这实际上也没什么,巧就巧在柱子说话的第二天中午,锁成带着儿子去浇地,地还没开始浇,他儿子就不小心掉到机井里淹死了,锁成死活就认为他儿子是柱子‘诅咒’死的,所以两家为此结下了梁子,锁成跑到柱子家天天叫骂,若不是村长出面,还不知会骂道什么时候。”

“真是的,还有这么不讲理的人。”我说道。

“还有一件事儿,让锁成耿耿于怀,那就是柱子翻盖的房子比锁成家的土坯房高两尺,本来锁成不知道,可他有个二姑嫁到苗族自治州,据说学过些阴阳风水学,懂得些法术,一次回来看到这种情况,告诉锁成,柱子家的房子压了他家房子的气,风水不好,还说左边的房子可以高于右边,但右边的房子绝不可以高于左边,所谓‘左青龙右白虎,宁叫青龙高万丈,不让白虎抬了头’,他儿子的死跟房子的风水也有关系。这就更加大了锁成心里的仇恨。”

“他二姑说的是迷信还是真的?”我忍不住问道。

“这种事情不好说,土坯房和砖瓦房结构不一样,说法也不尽然。但锁成的二姑也真不是东西!”叶军长恨恨说道。

“她做什么了?”

“她告诉锁成,如果想改变现状,就翻盖自家房子,一是比柱子家的要高,再就是把三个主梁全部突出右房山10公分,正对着柱子家的房子,还有就是骗取柱子全家的生辰八字给她,并借给锁成五百块钱让他翻盖房子,锁成听信了他二姑的话,很快就把自家房子翻盖起来,不久,柱子就得了那种怪病……”

第一百一十九章 “箭”之毒咒(七)

“我不明白翻盖房子和柱子叔叔得病有什么联系……”我摇头说道。

“这是阴阳风水学里的内容,我略知一二,风水师有他们的职业道德,一般只是指导人自救,造福子孙后代,极少有故意害人的,他二姑的做法简直是可恨!”叶军长说道。

“房子建高了就能害人吗?”我越听越迷糊。

“房子建高倒没什么,但把三个主梁突出去正对邻居,就是别有用心了。”

我迷惑地看着叶军长,不知该如何提问。

“本来你张阿姨不知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但在柱子出殡那天来了个要饭的,灰头土脸,衣不蔽体,你张阿姨看他可怜,就弄了些吃的给他,完了还送了两件旧衣服,为表示感激,他就把你张阿姨拉到一边,说柱子的死是被东邻‘方’死的,因为东邻家的三根主梁突出墙外10公分,构成‘箭’,而且东邻右房山不勾砖缝,直射她家,于主不利,也就是‘方’她家男人。”

“啊?要饭的话能相信吗?”

“呵呵,许多江湖异士隐于世间,你听说过‘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吧?这个要饭的虽然不是隐于朝的叱咤风云人物,但绝不可小觑。”

“这么说市二院诊断的‘箭伤’也是真的?”我问道,心中同时琢磨着叶军长算不算“隐于朝”的人物?

叶军长点了点头:“按那个要饭的说法,是这样的。”

“可是,盖盖房子就能杀人于无形,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我想不通。”我说道。

“呵呵,这是风水学问题,《周易》中八卦又派生出六十四卦,八卦由四阴四阳组成,六十四卦是由三十二阴和三十二阳组成。‘阴阳相见,福禄永祯,阴阳相乘,祸至灭门’,都属于风水学。”

“叶伯伯,我也看过《周易》,对于里面的风水问题我认为迷信的成分居多,所以根本没往心里去,难道风水学还能找到科学依据?”我问道。

“其实啊,‘风水学’是咱们国家传统文化的组成部分,是人们长期同自然打交道的过程中逐渐摸索积累出来的经验,里面有迷信的地方,但也有科学成分。比如‘攻位于涔’住宅朝南,避雷电,宅旁绿化的思想,房子的朝向与采光的关系,房子门窗通风与人身体健康的关系等等就包含着科学道理,我们不能因其含有部分迷信成分,就讳莫如深,甚至弃之如垃圾。唉,可惜啊……”

“可惜什么?”

叶军长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道:“理论上讲,看风水的和医生一样,都是济世利人的,它不同于别的行业,有其特殊性,但宗旨是为普天之下众生服务,可惜有些人为了个人恩怨,冒天下之大不韪做些损人不利己的事儿,还有一部分人把这个职业看成是一个快速赚钱发财致富的工具,这都跟风水学的宗旨背道而驰。”

“那锁成的二姑这么做岂不违背了职业道德?”

“是啊,公道自在人心,凡事都有因果报应的,她突破职业底限,用毒咒害人可能最终害了自己……”

“除了利用风水学,她还用了毒咒?”

“我也是推测,如果没下毒咒,柱子身体里的虫子没法儿解释。她嫁到苗族自治州,又让锁成骗取柱子一家的生辰八字,或许,民间传说的‘蛊术’真有其事……”叶军长越说越离谱,已经偏离了平时的文化导向。

“‘蛊术’是什么?”我忍不住问道。

“传说‘蛊术’是从古代留下来的神秘巫术,在苗族地区几乎全民族笃信,如果传说是真,那么她嫁到苗族自治州,学到蛊术也不是没可能,但相传‘蛊’一般寄附于女子身上,柱子作为男人居然也能‘中蛊’,可见锁成的这个二姑很不一般……”

“这么说柱子身体里的虫子是中了‘蛊’所致?”

“本来我也不相信‘蛊’的存在,因为从未亲眼见过,但听你张阿姨的描述,的确很像是中了传说的‘虫蛊’。”

“那张阿姨身上是不是也有‘虫蛊’?”一想起张阿姨描述的虫子,心中就疙疙瘩瘩不是滋味儿。

“对柱子的猜测或许是真的,但对你张阿姨是否中蛊,我看不出来,你说她看上去怪怪的,我相信你的眼睛,所以就提醒她通过你问问圣姑。”

我没言语,心说你怎么不带她问?

叶军长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说道:“我是想帮她问问,但为了璐璐,我答应过圣姑,只要璐璐的事儿解决了,以后便不再求她,如今,你的面子比我大多啦,呵呵……”

“哦……,那什么时候去问?”虽然知道叶军长是在有意给我灌“迷魂汤”,可听起来确实很舒服。

“眼下你张阿姨家中的事情已经解决,也不急于一时,今天礼拜一,礼拜天吧,我安排吴警卫走一趟。”

“行!璐璐跟着一起去吗?”我望了望还在梅花桩上下翻飞的叶璐,心下疑惑她今天怎么不来凑热闹?

“这个你俩商量吧。”叶军长说完向叶璐的方向喊道:“璐璐,不早了,回家吃饭吧!”

“好嘞!”叶璐一个蜻蜓点水飘到我身边,“你跟爷爷谈完了?”

“恩,”我说道,“喂,你那么喜欢凑热闹,今天怎么没过来?”我问道。

“哈哈,我才懒得听呢,怕把苦胆吐出来!”叶璐笑道。

因为叶璐的一再坚持,晚饭我俩去美食一条街买了几个正宗陕西“白吉馍”填饱了肚皮,叶军长可不像我们那样“忌讳”,犹自回家吃张阿姨做的饭。

一连五天,叶璐没在家吃过一顿饭,当然,我也跟着沾光。

周五晚,因为张阿姨特意为我们包的饺子,叶军长没让我俩出去吃,我倒是无所谓,叶璐却推说不饿只喝了一碗饺子汤就说饱了。

夜半,我听到餐厅里有悉悉索索的声音,猜想着肯定是叶璐饿的受不了了,偷偷跑去餐厅加餐,过了一会儿,果然不出所料,叶璐悄悄推开了书房的门,摸黑挤到了床上……

“喂,你不是说不吃张阿姨做的饭吗?怎么跑餐厅加餐去了?”我轻声说道。

“啊,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你在餐厅弄那么大动静,估计叶伯伯和张阿姨也听到了。”

“呵呵,还别说,饺子挺好吃!”叶璐说道。

“这叫‘饥了甜如蜜,饱了蜜不甜’……”我说着拧开了床头灯。看到叶璐的嘴角还留着刚才偷吃的“战利品”,顺手帮她拿下来接着道:“还说不吃张阿姨的饭,不吃嘴角怎么还留着明天早起的……”

忽然说不下去了,因为我感觉手里的东西有些硬,拿到台灯底下一看差点没晕过去:黑褐色、有须、多足……,而且,只有半截儿……

第一百二十章 “箭”之毒咒(八)

想到自己晚上吃了两大碗,只觉得胃里的东西在使劲往外涌,不行,绝不能吐!我暗暗告诫自己,璐璐若知道了不止是“吐苦胆”的问题,精神没准儿会崩溃,整个晚上估计谁也甭睡了。

“喂,你干嘛呢?快钻进来……”叶璐含情脉脉地催促道。

“我……,不行……”

“什么?你不行?”叶璐把声音提高了半度。

“不是……,我……尿急……”说着直接下床连衣服都没披,光着屁股直奔卫生间,掀开马桶盖儿,强行压抑着呕吐的声音往外倾泄,直到呕得再也吐不出来……

我直起腰,漱了漱口,擦擦眼泪,稳定了一下情绪,开始琢磨叶璐嘴角上类似“香烟虫”的东西到底是哪儿来的,同时也责怪自己,既然已经怀疑张阿姨怪怪的,吃饺子的时候为什么不先咬开仔细看看?

想起在燕中第一次跟小月见面就对我的提醒,唉,果真是人心难测,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难道张阿姨也被下了蛊,还是她也懂得下蛊之术把蛊放进食物里?看她的样子不像,也没有理由害我们啊?还有,蛊这种东西会不会“传染”,对此我是一无所知,这么晚了,没法儿叫醒叶军长商量,但闷在心里实在是太难受。

忽然想到叶璐刚才在餐厅吃过水饺,于是慢慢拉开卫生间的门,悄悄走进餐厅,我眯起左眼,仔细看起来:借着北阳台外的路灯光,隐约看到餐桌上有个盘子,上面还扣着一个空盘儿,想来里面是我们晚上吃剩的水饺,估计刚才厨房的动静就是叶璐掀开盘子时弄出的。

我深吸一口气,慢慢走近餐桌,小心地把上面的空盘掀开,里面只有小半盘儿水饺,因为光线太暗,看不出什么异常,我想了想,轻轻打开了餐厅的灯,用筷子小心把水饺剖开一个,里面的茴香猪肉馅儿露了出来,没什么异常,又剖开一个,还是没有,再剖开一个,着实一惊,只见茴香里面蜷缩着一只“香烟虫”,居然还在蠕动……

天哪,“香烟虫”是如何钻进去的,这到底怎么回事?我头疼得厉害。就算是张阿姨包饺子时下了蛊,这蛊虫在开水里煮了那么长时间难道还不死?不对,肯定是后来放进去的,家里就四个人,除去我们仨,就只剩张阿姨了,可是,我们与她无怨无仇,她为什么要这样做,都说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但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啊?莫非家里还有别人?也不对呀,我的眼睛连幽灵都看得到,怎么什么都没发现?蛊虫到底从何而来?

不行!不能等了,星期六的课上不了了,明天就去找圣姑,因为想到叶璐已经吃了含有蛊虫的水饺,不知道我和叶军长是不是也吃了同样的水饺,是否也已被人下蛊,总得问个清楚,以便防患于未然。

想到这里,我把剩下的水饺用纸包着,关了厨房的灯,又回到卫生间。

刚把剩下的水饺冲进下水道,就听耳边响起:“你溜达来溜达去做什么哪?”

我一愣:谁这个时候在我耳边说话。回头一看,悬着的心才放下来,盯着地毯上的小脚丫道:“拜托走路出点儿声音好不?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呵呵,走路不穿鞋不都跟你学的吗?”叶璐轻声说道,“到底怎么回事,你光着屁股这么半天还不回去?”

因为精神高度紧张,叶璐一提醒,我才发现自己已经一丝不挂在房间溜达了好一段时间……

“呵呵,本来是尿急,进来了肚子又有点儿难受,所以……”我尽量轻松地说。

“好了啦,赶紧回屋吧!”叶璐说着把我拉进了书房。

躺好之后叶璐趴在我身上说道:“喂,我得跟你商量个事儿……”

“什么事儿?”

“张阿姨年龄虽然跟咱们父母差不多,但男女毕竟有别,你以后可不能光着屁股在房间里溜来溜去的,让她撞见了多不好!”

我脸一红应道:“恩,以后一定注意!”

“还有,你刚刚跑餐厅做什么去了?”叶璐说道,“是不是也像我一样儿偷吃水饺去啦?”

不提吃水饺还好,一提又要反胃:“不行,我还得去趟厕所……”说完我又急匆匆跑了出去。

干呕了半天,什么都没吐出来,刚返回书房,叶璐怒道:“小雨,你今天怎么回事,我一说话你就去厕所?是不是嫌我烦了?”

“哪里呀,纯属巧合,巧合……呵呵。”我干笑道。

“巧合你个大头哇,害我等这么半天……”叶璐说着把嘴巴凑了过来……

“等一下,璐璐……”我连忙躲开了。

“怎么,你不想?”叶璐问道。

“不是不想,你的嘴巴……不是经常说‘秋收冬藏’吗?我最近练功有点儿累,过几天好吗?”我尽量委婉地找了个理由

“哦,那……好吧。”叶璐说道。

虽然看不清叶璐的脸色,但我能感觉到她深深的失望……

因为不知道她吃的半个“香烟虫”是不是张阿姨下的蛊,自己又不知防范措施,心里很着急,忽然想起圣姑救李慧敏时让她抄写过大悲咒,不知道念大悲咒管不管用。唉,实在想不出其他办法,只好一试了,于是说道:“璐璐,咱们聊会天儿吧?”

“聊什么?”

“怎么?咱俩在一起除了ML就无话可说啦?”我故意问道。

“去你的,不理你了,我去睡觉啦……”叶璐说完就要起身离去。

我一把把她搂过来,说道:“哎呀,就算你陪我聊会儿好吗?”

看叶璐不动了,我说道:“你冰雪聪明,考考你的记忆力如何?”

“神经病啊你,大半夜的考我记忆力!”叶璐嗔怒道。

“反正睡不着,闲着也是闲着,随便聊呗,前几天我看到一篇古文,难懂又难背,背了一天才记住,不知道你用多长时间?”

“是吗?背出来听听。”叶璐来了兴趣,因为她的记忆力在一般人里面可是地道的强人。

我回味了一下,背道:

“南无、喝罗怛那、哆罗夜耶(NaMo,HaLaDaNa,DuoLaYeYe)南无、阿唎耶(NaMo,OuLiYe)……”

“哈哈,你太像一个人了!”叶璐笑道。

“谁?”

“唐僧!”

“你……”我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么‘婆婆’,天底下除了唐僧还有谁敢跟师父您比,哈哈……”叶璐阴阳怪气地笑道。

第一百二十一章 心理暗示

看叶璐满不在乎的样子,我是又气又急,无奈之下,请将不如激将:“哼!不行了吧?就知道你背不过……”

“谁说我背不过?”叶璐分辩道,“刚才只顾笑啦,再背一遍给我听。”

我装作不情愿地又背了一遍。

叶璐低头默念了一会儿,抬起头道:“这有何难,听好了:南无、喝罗怛那、哆罗夜耶(NaMo,HaLaDaNa,DuoLaYeYe)

南无、阿唎耶(NaMo,OuLiYe)

婆卢羯帝、烁钵罗耶(PoLuJieDi,ShuoBoLaYe)

菩提萨埵婆耶(PuTiSaDuoPoYe)

摩诃萨埵婆耶(MoHeSaDuoPoYe)

摩诃、迦卢尼迦耶(MoHe,JiaLuNiJiaYe)

……”

“丫头,你太厉害了!”看叶璐一口气把大悲咒背完,我忍不住赞叹道。如果不是忌讳那半条“香烟虫”,肯定会把嘴巴凑上去……

“喂,你从哪儿找这么篇破文章,一句都不懂。”叶璐嘟囔道。

“不是练记忆力么?管他懂不懂呢。”

“好了,不玩儿了,我回去啦!”叶璐说道。

正合我意,但嘴上不能这么说,只能象征性地挽留一下:“着什么急,再聊会儿吧?”

“行,要不你搂着我睡吧!”叶璐说完顾自枕到了我胳膊上……

“……,好吧……”真恨自己多嘴,这肯定不是吃饱了撑得,而是“吐完了饿的”。

由于心中有事儿,第二天我起得很早,先把怀里的睡美人抱进她的闺房,然后打开书房的门坐在床上等叶军长卧室的灯亮,这几天一般是张阿姨先起床,叶军长卧室的灯才亮起来,今天奇怪了,他们两人卧室的灯都迟迟不亮。好不容易盼到叶军长起床,张阿姨卧室的灯却一直没亮。

看到叶军长走出来,我顾不得考虑太多,赶紧把叶军长拉进书房,因情况紧急,我不敢怠慢,一五一十把昨天晚上的情况讲了,并把自己的想法也说了出来。

叶军长听完后倒吸了一口冷气,沉思了半天才道:“好,我马上安排小吴过来!你去叫璐璐起床,事情暂时不要让她知道,就说张阿姨家里有事儿,需要早点儿去见圣姑,学校请假你就不用管了。”

在小摊上草草吃了早饭,叶军长把我们送上车,又叮嘱了吴警卫几句,一行四人便直奔圣姑家,路上车开得飞快,到圣姑家时还不到十点,吴警卫因为上次偷听的事儿没好意思进。我拉着叶璐并排走在前面,张阿姨跟在后面,刚踏进院门,跟上次一样,平日里叽叽喳喳、活蹦乱跳的叶璐便变得乖巧异常。

听到我的招呼,圣姑从里屋走出来,目光如炬扫视着我们,表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

“你,出去吧!”圣姑指着我俩身后的张阿姨道。

张阿姨好像被圣姑的话震慑住了,站在原地没动。

“我说让你出去!”圣姑把话又重复了一遍。

张阿姨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乖乖地走出了院门。我心说:坏了,圣姑不想见她,这可怎么办?

到了里屋,不等我们开口,圣姑便问道:“不是明天才来吗,怎么改变了计划?”

唉,怪不得叶璐一见到她便变得如此乖巧,因为在圣姑面前我们好像是透明的。

“情况有点儿变化,所以提前来了,我想单独请教您个问题。”我说道。

“你的问题一会儿再说,既然来了,去看看吧。”圣姑说完带我们进了西屋,上完香,圣姑的脸色缓和了许多。

“小雨,你过来。”圣姑冲我招了招手,叶璐则识趣地出了屋。

于是我把张阿姨家里的情况和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较为详尽地说了说,并把自己对张阿姨的感受以及对叶璐的担心统统讲述出来。

听完我的“汇报”,圣姑笑眯眯地看着我道:“小雨呀,你到底是担心保姆还是担心璐璐?”

“当然是担心璐璐了!”我毫不犹豫地说。

“哦,那我告诉你,璐璐安然无恙!没事儿你们可以回去了。”

“可是,璐璐她吃进去的‘香烟虫’一样的东西会不会是有人下的蛊呢?”我着急地问道。

“呵呵,对于一般人,苗族那些东西可能起作用,但对璐璐来讲,构不成什么威胁的。”圣姑轻松地说。

“这么说真的有人在饺子里下蛊?”

圣姑摇了摇头,肯定地说道:“没有!”

“但是我确实发现饺子馅儿里有那种恶心的虫子!”我哪里肯信。

“是吗,璐璐吃的时候为什么没发现?”圣姑问道。

“璐璐当时没开餐厅的灯怎么会看得见?”

“你怎么知道她没开灯?”

我噎住了,因为当时自己没在场,她没开灯也是推测的,但仍不甘心:“就算开了灯,她狼吞虎咽吃下去也发现不了啊?”

“平日里璐璐吃饭狼吞虎咽吗?”

我想了想,说道:“那倒没有,可她饿的受不了才去餐厅偷饺子吃,我想一定会狼吞虎咽的……”

“呵呵,不要想当然,如果我没猜错,她应该跟平时一样细嚼慢咽,不信你可以去问她。还有,你太小看璐璐了,按她现在的状况,不能说百毒不侵,但一般的蛊毒对她是奈何不了的。”圣姑打断了我的话。

“唉……”我叹了口气,不知是恨自己考虑问题不仔细还是不喜欢圣姑咄咄逼人的反问,“可我真的看到璐璐嘴角的半只虫子了,黑褐色,有须,多足……”

“是吗,你看到的是头部还是尾部,半截儿虫子怎么处理的?”

“我……,当时没看仔细,因为太恶心了,紧接着就跑去厕所呕吐,虫子好像扔进马桶里了吧。”

“呵呵,没看仔细就能断定是虫子?”圣姑笑眯眯地看着我。

“恩,就算我没看清,那我亲自发现饺子里的虫子又怎么解释?”我有点儿着急。

“哦?你怎么发现的?”圣姑问道。

“我先用筷子剖开一个,没有,又剖开一个,也没有,再剖开一个,里面赫然躺着一只浅色的虫子,还会动呢!”

“你真的看到它动了?最后用筷子挑出带来啦?”圣姑问道。

“那么恶心,我连饺子全冲进厕所里了!”

“我问你,为什么第一个饺子没有,第二个也没有,到第三个才发现虫子?”圣姑又问道。

“这……,这不是正要请您解释吗?”圣姑的问话都让我对自己的眼睛产生了怀疑。

“好,那就跟你解释一下:璐璐嘴角的所谓虫子根本就是一小段煮熟的肉丝儿,而你剖开的第三个饺子里面的‘虫子’也只是一小段白肉而已。”

“白肉?白肉怎么会动?”我问道。

“呵呵,这是心理暗示,说白了就是你心中有蛊,才会无中生有发现蛊虫。”

我使劲摇了摇头,不认可圣姑的说法。

圣姑随手拿起一段白塑料绳,剪下一小段扔到角落里:“来,我给你举个例子,你现在集中注意力,把地上的塑料绳想象成一条虫子,然后再想象它慢慢蠕动……”

我眯起眼睛,集中注意力一试,果然如圣姑所言,心说真是怪了菜了,难道真的是“杯弓蛇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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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冤冤相报何时了(一)

“现在相信是幻觉了吧?”圣姑问道。

我无奈地点了点头,嘟囔道:“奇怪,怎么连自己的眼睛也会‘撒谎’?”

“不是你的眼睛‘撒谎’,是因为柱子的事儿,你对保姆产生了怀疑,这几天时时想着那些虫子,‘疑人偷斧’也是这个道理,所以,在强烈的心理暗示下,你剖开第一个饺子没发现什么,第二个也没有,而第三个馅儿里正好有一小段白肉,此时你的心理暗示就起了作用,实际上,按当时的情形,别说是一小段白肉,只要发现任何类似虫子的东西,你都会把它假想成蛊虫的。”

我脸一红,惭愧说道:“想不到心理暗示会把人误导到是非不分的程度,太不可思议了。”

“是啊,有时候还可令人致死。”圣姑的表情依然平静。

“不可能吧?”我惊诧万分。

“没什么不可能的,有人对死刑犯做过实验,把他绑到床上,当面准备好刀片、脸盆等工具,然后用黑布把他的眼睛蒙起来,用刀片背面在他的手腕静脉处划一下,其实并没划破,之后拧开旁边的水管儿成细流状,让他听到滴水的声音,他以为已经划破静脉,血正在慢慢往外流,随着时间的推移,让水流逐渐变细,几个小时之后,慢慢关掉水管儿,滴水的声音消失,再看死刑犯,心脏早已停止了跳动,这就是死亡心理暗示,因为犯人以为自己的血已经流干了。”

我也听说过这个实验,但圣姑作为一名农村妇女,不知道是通过什么途径知道的。

“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我看保姆张阿姨总是感觉怪怪的,莫非也是心理暗示在起作用?”我问道,有些担心自己的眼睛出问题。

缓了一下,圣姑说道:“至于那个保姆,你并没看错,她的确被人算计,不过,这也是因果报应,没什么可解释的。”圣姑说完就要走出西屋。

“等一下,什么因果报应,我听不懂……”我赶忙说道。

“听不懂就不要懂了,回去吧!”

“不!您为什么总不让问?”我说话的声音有些大。忽然又感觉不妥,因为来时有叶军长的嘱托,不得不对感觉怪怪的张阿姨求情。于是换了种口吻道:“您在我心里一直是济世救人的好人,保姆张阿姨看上去也并不坏,既然她被人算计,您就网开一面,救救她吧……”

“坏不坏她自己清楚,不关你的事儿就不要管了。”圣姑漠然道。

“莫非她做了对不起邻居的事儿,才导致她丈夫的死?”

“不只是这件事儿,好了,先回去吧,有事儿明天再说!”圣姑站起身走了。

我没有再次阻拦,因为圣姑的语气已经露出口风,“有事儿明天再说”说明张阿姨见到她还有希望,只是有种坠入雾海的感觉:她说“不只是这件事儿”,还会有哪件事儿?难道她跟叶军长……我不敢往下想,这种事儿别说没有,就是有也没法儿问,总不能对叶军长说‘叶伯伯,您是不是跟张阿姨有一腿’,这不自找不痛快吗?

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让这种猜测烂在心里好了……

出了院门,吴警卫正在车旁来回踱步,没看到张阿姨,估计正躲在车里郁闷呢。

“怎么样?可以让张大姐进去了吗?”吴警卫问道。

我摇了摇头没言语,叶璐接过话头道:“进什么进,明天再说吧!”

“为什么?”

“不为什么,人品问题!”叶璐口无遮拦道。

吴警卫悄悄指了指汽车,岔开话题道:“那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回省城呗!”叶璐说道。

我想了想说道:“路这么远,别来回跑了,先陪我回家看看父母,顺便吃午饭,下午去县城找刘叔叔,晚上住宿问题由他安排怎么样?”

“这……,合适吗?”吴警卫问道。

“您放心,刘叔叔不是外人儿,没什么不合适的。”这事儿我相当自信,因为我了解刘叔叔,能招待到叶军长的孙女儿,他求之不得。

“小雨,你怎么这样?!”叶璐生气地说道。

“又怎么啦?”我不解地问道。

“哎呀——,去你家也不早说,我什么东西都没准备,总不能空着手见婷婷姐和小妹吧?”

“呵呵,农村没那么多礼数,人到就是客,你该吃吃、该喝喝,没人儿挑理的。”我笑道。

“不用担心,来的时候叶军长已经安排拜访大哥大嫂了,东西就在后备箱。”吴警卫道。

想不到叶军长考虑的如此周到,连礼品都准备了两份,不知他有没有考虑到圣姑连见都不见张阿姨。

吃过午饭,我们驱车直奔县城,到了县委大院,转了几圈才见到刘叔叔,可能是工作太忙,刘叔叔看上去有些疲惫,当然,他对我们非常热情,马上招呼办公室张主任(原来的张阿姨,称呼张主任便于和保姆张阿姨区分)接待我们,他则亲自去招待所安排房间。

我觉得刘叔叔今天有些奇怪:叶军长的亲孙女儿来了,按说他应该派办公室张主任去安排房间,本人亲自招待才对,而现在居然把顺序颠倒了,张主任再会来事儿刘叔叔不在也说不过去,叶璐不一定看出毛病,吴警卫不可能看不出,希望吴警卫不是那种说三道四之人,否则刘叔叔刚刚戴稳的“乌纱帽”恐怕有点儿悬……

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刘叔叔什么头脑,安排这点儿事儿绝不会出如此大的疏忽,他肯定是抽身去办更要紧的事儿去了,可什么事儿比接待“上上上级”的亲属还重要?想到他疲惫的眼神,匆匆的脚步,越发摸不清头脑。

到了晚上,刘叔叔只在招待所露了个面儿就又急匆匆走了,还好刘漠赶来,刘漠是那种见了美女挪不开步,临场发挥又“超强”的人,他的到来让我们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夜晚。

看刘漠的高兴劲儿不像装得,至少可以推断刘叔叔家中没发生“天大的事儿”,也淡化了我心中的顾虑。

第二天吃过早饭,刘叔叔来了,虽然说笑依旧爽朗热情,可他的黑眼圈儿却昭示着昨晚通宵没睡,让我惊诧的是,刘叔叔身上居然又“背着”一个漂亮女人。

悄悄拧了一下自己,很疼,应该不是“心理暗示”,据我的判断,这个女人肯定不是秘书叶阿姨,也不是张主任,更不是田老师……

唉,干“革命工作”真的好累啊……

第一百二十三章 冤冤相报何时了(二)

“刘书记,您先忙,我们还有事儿先走了。”吴警卫告辞道。

“哎呀,轻易不来,还没招待呢,多住几天吧!”刘叔叔挽留道。

“刘书记,真的有急事儿要办,您就别客气了。”吴警卫道。

“那……好吧,你们先去办事儿,办完一定回来,咱们好好坐坐!”刘叔叔说。

“行,如果办完没其他事儿,一定回来!”吴警卫经验丰富地回答。

再次回到村里,圣姑没有往外撵张阿姨,让叶璐和我在里屋休息,带着张阿姨进了西屋。

“璐璐,以前张阿姨在家里有什么异常行为吗?我是指他丈夫去世之前。”我轻声问道。

叶璐想了想说道:“好像没有吧……,我因为上学和疯玩儿,跟她接触相对较少,她经常陪爷爷聊天儿的,回去问爷爷吧,他最清楚了。”

想到自己的猜测,我没继续问,而是说道:“走,咱们去西屋瞧瞧,我很好奇圣姑为什么不见张阿姨……”

“不要了吧,她又没让咱们跟过去……”叶璐嘴上这么说,却掩饰不住她眼睛里的好奇。

“可她也没说不让咱们跟着呀,走,去看看!”我说道。

叶璐走过来拉起我的手就要往外走:“这可是你非要拽着我去的,她若怪罪,你可不能推卸责任……”

“等一下……”我没有动。

“干嘛,你怕了?”叶璐不无遗憾地问。

“呵呵,怕倒是不怕,咱们换个位置,我在前面,否则圣姑看到了会认为是你拽着我去的……”我笑道,心说这丫头做什么事儿都猴急。

“哦……”叶璐不好意思地瞄了我一眼,站到了后面。

西屋里烟雾缭绕,张阿姨站在圣姑旁边,膝盖有些脏,估计刚刚跪拜上香,看我俩一前一后进来,圣姑没言语,我和叶璐对视一眼,乖乖地站到两旁,暗自欢喜没把我们赶出去。

“本来,你的事儿我不想管,”圣姑说道,“至于为什么不想管……你心知肚明!”

张阿姨满腹狐疑地望着圣姑,说道:“可我实在不知哪儿做错了,请圣姑明说。”

我心中一喜,因为张阿姨的问题就是我的问题。

“至少三件事你做的不对。”圣姑连眼皮都没抬,幽幽说道。

张阿姨无辜点看着圣姑,样子绝不像是装的:“我真不知道!”

“怎么?众神面前难道我还冤枉你不成?”圣姑微微睁开眼道。

张阿姨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脸微微一红,尴尬道:“……只知道一件,但我的身份……你知道,而且我们是心甘情愿的……所以……我并不认为自己……是错的……”

“哼!你说的冠冕堂皇,可是这些事情发生在你丈夫去世之前怎么解释?”圣姑脸色有些难看。

张阿姨本来微红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儿,低头不说话了。

我心中一惊,莫非自己准备烂到肚子里猜测是真的?抬眼看了看身边的叶璐,叶璐正在连续忽闪着眼睛,像是在揣度张阿姨的话。

“唉,也罢,这是你个人问题,两外两件呢?”圣姑叹了口气道。

“另外的就真不知道了……”张阿姨的声音很小却十分肯定地说。

“是吗?我问你,你家房子比左邻占尽地利,为什么不把左房山角上那个洞堵上?”圣姑严肃地问道。

“左房山……”张阿姨眯着眼睛想着,“您是说那脚手架留下的那半块砖洞吗?那是因为位置有点儿高,柱子懒得上去补,再说洞也不大,正好作为屋里的通风口,难道这也碍着左邻了?”

“洞口怎么留下的不清楚,但我知道左房山肯定有个洞!而且,到了晚上,阴气通过这个洞口直射到左邻孩子睡觉的位置,才导致左邻孩子夭折……”圣姑说。

“啊?怎么会,怎么会呢?”张阿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们也许是无意的,但不知不觉中已经伤害了别人。”圣姑说道,“回去之后把洞口补上吧……”

“补上当然可以,但我家柱子的死又怎么说?”张阿姨忽然加重了语气。

“这是因果报应,孽债孽还啊,无论怎么讲,你家不是在先,他嫁到苗族自治州的二姑岂肯善罢甘休,所以才让人盖房时把三个主梁突出右房山箭射你男人,并给你全家下了蛊咒……”

“可我们是无意,他二姑却是有意害人啊!”张阿姨有些愤怒。

“先前你们无意,但后来你为什么又害他另外一个儿子?”圣姑问道。

“什么?锁成家就一个儿子已经死了,哪儿来的另外一个?”张阿姨迷惑地问道。

“这就是你做错的第三件事!”圣姑严肃地说,口气不容置疑。

“锁成家真的没有二儿子,我也从未害过他,求您指点?”张阿姨道。

“还记得你家来的那个要饭的吗?”圣姑提示道。

张阿姨点了点头,说道:“柱子出殡那天,确实来过个要饭的,因为感激我送他衣服,就提醒我柱子是左邻咒死的,之后就走了,他有什么问题吗?”

圣姑摇了摇头道:“不止这些,他还答应过你什么?”

张阿姨沉思了好一会儿,忽然说道:“哦,想起来了,从他口中得知柱子死的原因,我十分生气,就求要饭的帮忙,他犹豫好了一会儿才说只能答应我一个要求。”

“你说的什么?”圣姑问道。

“我当时气坏了,随口说‘我诅咒他家生儿子没屁眼儿’,这当然是气话,没当真说的,难道……”张阿姨不敢往下说了。

“你是说者无心,他却兑现了诺言。”圣姑叹了口气说道,“唉,冤冤相报何时了,如果我没猜错,他家的二儿子已经不在人间了……”

“您是说锁成媳妇肚子里的孩子?他……生下来真的会没……屁眼儿?”

圣姑闭上了眼睛,没有回答。

“求您了圣姑,我收回说的话,我已经失去了丈夫,您就救救他的孩子吧?”张阿姨恳求道。

“唉,覆水难收……,已经太晚了……”圣姑沉重地说,眼睛没有睁开。

……

沉默,空气仿佛已经就此凝固……

第一百二十四章 冤冤相报何时了(三)

我心里不禁阵阵发寒:中国有一句很恶毒的诅咒,那就是“生儿子没屁眼儿”,它的意思不只是骂人,更是一句想让别人断子绝孙的毒咒。一般来讲,这句话通常只是人的主观臆想,随口说出来泄愤的,几乎不可能应验,张阿姨的初衷绝非想害人,怎么会有如此巧合?那个“要饭的”到底什么来历,居然能让诅咒应验?

叶璐看看张阿姨,又看了看圣姑,问道:“孩子不是还没出生吗,是不是还有救?”

“是啊大姐,求您想个法子吧……”张阿姨也跟着说道。

圣姑微微睁开眼,望着八仙桌上袅袅升起的烟雾,摇了摇头:“唉,我何尝不想救他,可惜我有心济世,却无力回天啊……,他不仅已经呱呱坠地,而且婴灵都已归去……,这也是我不想见你的原因。”

张阿姨低下了头,我瞧了瞧仍然感觉怪怪的张阿姨,望着圣姑问道:“那张阿姨中的蛊咒怎么办?”

“苗人中的确存在这种邪门儿的东西,我虽然不是很清楚,但听说一般只针对女人下蛊,柱子能中蛊,一方面是由于房子的原因,还有一方面,说明锁成的二姑非同寻常,不过,既然那个要饭的能帮忙报复,也有相当来历,估计锁成背后的二姑也会有所顾忌。”

圣姑把头转向张阿姨,接着说道:“你回家之后,首先把自家房山的洞补上,然后让人把左邻突出的主梁用泥巴糊住……”

“为什么不锯掉?”我忍不住插嘴道。

“锯掉当然最好,不过他家孩子新亡,如果再让人去锯其主梁,估计他二姑会不惜一切代价报复,到时候对他们两家都不利。”圣姑说道。

“哦……,那张阿姨中的蛊……”我提醒说。

圣姑看了看张阿姨,说道:“或许因为你丈夫已经去世,锁成的二姑也惧怕天谴,所以对你和孩子并没有下重蛊,但要记住,千万不能喝醉酒,一旦人体摄入过量酒精,会出现中毒疯癫症状……”

“人心如此恶毒,真是世间少有!”我愤然说道,不禁想起鲁迅先生曾说过的一句话:我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推测中国人的,但这回却很有几点出于我的意外……

张阿姨脸色苍白,忽然跪倒在圣姑面前,声音带着哭腔说道:“回去我就按您的吩咐去做,求大姐帮忙破了吧……”说着就要磕头。

圣姑连忙拦住张阿姨:“快起来大妹子,你这么做我可承受不起,唉,既然你是无意报复,这个忙我会帮的。”

张阿姨这才松了口气,站起身,眼巴巴地望着圣姑。

“你回去之后,找雄黄、大蒜、菖蒲煎水送服,即可泻毒,另外,这里有几句话,你和孩子要牢记在心,每天晚上默念三遍。”圣姑说着从怀中取出两个黄纸条递给了张阿姨。

想不到圣姑早有准备,叶璐和我也长长舒了口气。

张阿姨展开纸条,其中一个写的是“咒诅诸毒药,所欲害身者,念彼观音力,还著于本人”,另一张写的是“魇魅蛊道,咒起尸鬼,令断彼命,及坏其身,是诸有情。若得闻此药师琉璃光如来名号,彼诸恶事,悉不能害”。

我和叶璐面面相觑,因为一句都不懂。

“对了,大妹子,你家处在四川什么位置?”圣姑突然问道。

张阿姨一愣,奇怪圣姑怎么会问起这些:“哦,就在盆地西北,离成都不远儿,风景也美,还是大熊猫的故乡,我们羌族人热情好客,‘日麦希’口感非常好,您有时间一定去啊!”

“‘日麦希’是什么?”叶璐问道。

“‘日麦希’是我们那儿的咂酒,用青稞煮熟,拌上酒曲封入坛子,放上一个礼拜,发酵后就可以用细竹管儿咂吸了。”张阿姨答道。

可能已经习惯了圣姑的“不按常理出牌”,对于她的突然发问,我没觉出什么奇怪,倒是奇怪张阿姨居然是羌族人,喝酒还不用酒杯,于是打趣道:“哈,头一次听说喝酒用吸管,将来有机会一定去你们那儿玩儿。”

“那太好了,大家一起去!我们那儿有几句歌谣:无酒难唱歌,有酒歌儿多,无酒不成席,无歌难待客。到时候咱们一边咂饮,一边唱歌……”张阿姨高兴地说道。

圣姑没有笑,表情变得异常严肃,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但终于没说出来。

“大姐,您还有什么吩咐吗?”张阿姨也留意到了圣姑的异样。

“没……没有了……,记住,‘日麦希’酒精含量虽然少,也不能多喝!”圣姑说道。

“恩,谢谢您,其实自柱子得病以来,除了办丧事,家里人便极少咂过酒……”张阿姨脸色又黯淡下来。

看张阿姨千恩万谢走出了西屋,我忽然想起了什么,向圣姑说道:“阿姨您看,璐璐和我也不懂苗人的法术,能不能给个防范措施,将来也许会用得上,比如也送我们张黄纸条什么的……”

圣姑抬头望了我一眼,问道:“你不是已经把大悲咒传给璐璐了吗,还想要什么?”

“哦……”我应道,心说大悲咒果然有用。

“可是,阿姨,小雨从来没有传过我大悲咒……”叶璐插话道。

我连忙把叶璐拉到身旁,在她耳边轻轻说道:“还记前天晚上让你背得那篇难懂又难记古文吗?”

叶璐脸一红道:“你是说‘南无、喝罗怛那、哆罗夜耶……’”

我微笑着点了点头。

“死土豆,怎么不早说……”叶璐发觉当着圣姑的面说漏了,慌忙捂住了嘴巴。

“你不也没问吗?早知道这么忘恩负义,就不传你了!”我当然也很生气她当圣姑的面喊我土豆,于是回击道。

“好啦,你俩别打嘴仗了,回去吧!”圣姑说道。

“阿姨,您刚才想跟张阿姨说什么,为什么话到嘴边没讲下去?”叶璐也发现了圣姑的异样。

圣姑犹豫了一下说道:“哦……,也没什么,多年后的事情或许不准,不提了吧……”圣姑说完不等叶璐追问就走了出去。

“别问了,走吧,她总这样莫名其妙……”我拉起满腹疑惑的叶璐也跟了出去。

汽车颠簸在乡间小路,大家各自想着心事,谁都没说话,路过县城的时候,我问道:“吴叔叔,咱们还去刘叔叔那儿看看吗?”

“当然不去了,你没见刘书记忙得焦头烂额吗?”吴警卫说。

“可是……,您不是答应他一定回去吗,怎么能不守信用呢?”考虑到刘叔叔的反常,我心里还是希望回去见见他的。

“呵呵,那是场面上的客套话,你还小,等长大了就明白了!”吴警卫笑道。

我心说:明白什么,难道长大了就要学会信口开河、不守承诺吗?倘是如此,我宁愿不长大!

第一百二十五章 处处留情(一)

回到省城,叶军长听了我们的汇报,看上去很高兴:“好了,事不宜迟,小张,你现在就收拾行李,准备坐明天早起的火车回去吧。”

“可是,您以后怎么办……”张阿姨说道,看样子此次回家不打算回来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圣姑提醒她的话。

“不用担心我,放心回去把事情办好,呵呵……”叶军长笑容里夹杂着些许惆怅。

“恩……”张阿姨答应一声,转身回屋收拾去了。

叶军长把吴警卫叫到一旁,不知交待了些什么,吴警卫领命而去。

由于张阿姨来了之后跟叶璐和我带来了诸多“不便”,本来是希望她早日回家的,但当她真要从此一去不返,心里还是有些不舍。

晚上叶军长和张阿姨卧室的灯都没关,第二天叶璐和我起床后张阿姨已经把早饭准备好了,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叶璐当然不会再坚持去外面吃,而是乖乖地坐到了餐桌旁。

我偷偷地瞄了一眼张阿姨,她眼圈红红的,显然不是油烟熏得,而是哭过很长时间。

吃过早饭,张阿姨对叶璐说:“璐璐,你聪明伶俐,阿姨回去后会想你的,还有,晚上睡觉安分点儿,别老踢开被子着凉……”说着眼泪又来了。

璐璐扑到张阿姨身上哭的一塌糊涂,好不容易止住哭声说道:“张阿姨……您放心回去吧……,等……处理好了……事情,记得……早点儿回来……”

“乖孩子,不哭不哭……”张阿姨边劝边掉眼泪儿。

这时听到有人敲门,我开门一看是吴警卫,吴警卫左手提着网兜儿,兜里装着几个纸包,右手提着一大堆礼品,看到屋里的气氛有些压抑,望着叶军长没敢进来。

“小吴,快进来把东西放下,先去车库把车开过来,一会儿我跟你送小张去火车站。”叶军长说道。

“是!”吴警卫放下物品转身轻轻带上门走了。

“小雨,璐璐,你俩帮忙把行李和这些东西提下楼,一会儿放到车上,我随后到。”叶军长说。

叶璐擦了擦眼泪,默默地和我一起收拾东西下了楼,过了好一会儿,叶军长才和红着眼圈的张阿姨走下来。

上车之后叶军长说:“你俩上去吧,一会儿小李开车送你们上课。”

两人上了楼,我坐到沙发上屁股还没坐定,叶璐就喊道:“匹诺曹,你过来!”

“你喊谁呢?”我奇怪地望着她。

“屋里还有别人吗?”

“我又不是木偶,干嘛喊我匹诺曹?”

“你不是木偶,怎么这么没心没肺?”叶璐说道。

“又怎么啦?”

“刚才我哭的一塌糊涂,你站在一旁不掉眼泪伤心难过也不劝我,不是木偶是什么?”叶璐声色俱厉。

“晕,男人伤心不一定流泪,你怎么知道我不难过?看你们伤心的样子,其实我心里早已泪流成河……”我分辨道。

“喂,你怎么不说还在滴血呢?”

“滴血你不也看不见吗?”我笑道。

“少来啦!”叶璐边捶打着我边说,“记住,下次哭你得哄我!”

“好……,哄,一定哄,哭前最好预约个时间,我好准备些纸巾什么的?”

“讨厌!”叶璐说完自己也笑了。

不知张阿姨临走那晚跟叶军长说了些什么,晚上回来,叶军长好像忽然苍老了许多,脸色有些憔悴,过了几天还是如此,就连早晚练功也是指导一下就走,甚至有两次都没去健身房。

我心想,叶军长这么大年纪,老这样子,身体非垮了不可,不行,得想法儿找人劝劝他才成。

找谁呢?像他这样“狐狸级别”的人物,不是一般人能劝得了的,思来想去,只有两个人可以,一个是他师兄,也就是小月的爷爷,可他远在河南,再说那只是猜测,是不是叶军长当年的师兄还成问题。还有一个比较合适,那就是省城的付伯伯,于是周六晚上我抽了个空儿去公用电话亭再次拨通了那个号码。

一听出是我,付伯伯就“骂”开了:“好你个臭小子,终于肯露头儿啦?你不知道对我这老头子不公平吗?”

电话这头儿的我有点儿莫名其妙,忙问道:“怎么了付伯伯?”

“你找我一个电话就完了,我若找你却满城搜索都找不到,你说怎么啦?”付伯伯说道。

“哈哈,我可没觉出来,您是公安厅长,神通广大,找个人还不简单?”我笑道,跟付伯伯说话感觉自由度大很多。

“哈哈,嘴还是那么油,”付伯伯笑道:“对了,上次你反映的情况很好,在那次打黑除恶专项行动中解决掉许多社会毒瘤,我还得谢谢你呢!”

“付伯伯太客气了,没有您‘运筹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那帮儿社会毒瘤也除不掉。”我又在发挥自己的极尽赞扬之能事。

“呵呵,别给我戴高帽儿了,说吧,这次找我反映什么问题?”叶伯伯说道。

“这次不是跟您反映问题,是有个人想您了……”

“谁?”

“您的老熟人儿,省军区一位姓叶的。”我说道。

“省军区姓叶的……,你是说叶文斌叶司令?你怎么认识他?”

“我跟他孙女儿叶璐是同班同学,电话里说不清,等见了面一定再给您详细汇报,这次打电话是想请您明天来军区陪叶伯伯聊聊天儿,他最近心情十分不好,我担心他的身体……”

“等会儿,被你搞晕了,你说的到底是小叶子的爷爷还是她父亲?”付伯伯打断了我的话。

“当然是璐璐的爷爷啦!”

“这是什么辈分,你管小叶子的爷爷叫伯伯,那管他爸叫什么?”付伯伯问道。

“管她爸当然叫叔叔啦,哎呀,付伯伯,这个也说不清,等您来了再说好吗?”

“呵呵,行!那叶司令为什么心情不好?”

“唉,我也不清楚……”我当然不能把自己对叶军长和张阿姨的“无限遐思”说出来。

“小雨呀,你能不能捡着能说清的讲?”叶伯伯有点儿摸不着头脑。

“哈哈,真的说不清,反正他现在心情不好,急需有人劝劝,不过,您来了他不说发生什么事儿您千万别问,也别说是我请您来的。”

“哈哈哈,那你让我去做什么?”付伯伯笑了。

“付伯伯,我说的是真的,您只要以拜访的理由陪他喝喝酒,聊聊天儿,让他老人家高兴起来就行!”

“呵呵,行,明天礼拜天,我正好有空儿,闲着也是闲着,就去拜访一下叶老兄!”付伯伯明白不明白不知道,但总算答应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处处留情(二)

星期天,冬日的阳光看上去有些慵懒,上午九点左右,一辆O牌照的汽车在省军区大院儿门口停下了,付伯伯亲自走下来登记,门卫哪敢怠慢,马上把情况电话报告给了叶军长,叶军长听电话的时候我也在场,一看大功告成,心下暗自欢喜,没等他说完我便拉起叶璐去书房“看书”去了。

O牌照汽车轻车熟路,直接开进了军区家属院,两位老朋友一见面,叶军长便握住付伯伯的手说道道:“吆……,什么风儿把付老弟给吹来啦?”

“呵呵,有段时间不见,过来讨杯酒总可以吧?”付伯伯笑道。

“哈哈……,付老弟,别的不敢说,酒这里管够,反正我也是孤家寡人,你说去办公室还是在家喝,随便挑!”叶军长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悉听尊便,您说在哪儿就在哪儿!”付伯伯客气道。

“行,今天就在家里,咱兄弟俩好好唠唠。”叶军长说着拉起付伯伯就往楼上走。

到了家,付伯伯的司机跟着提上来两瓶茅台,两条中南海,放下之后看着付伯伯。

“小王辛苦了,先回去吧,晚上我给你打电话。”付伯伯说道。

司机放下烟酒走了。

叶军长脸色一沉佯怒道:“怎么,付老弟,看不起我叶某人是不?怎么跟我还来这套,难道到我这儿还会少了你的酒?”

“呵呵,叶老兄说哪里话来,这不好长时间不见您吗?随便带点东西看看……”付伯伯答道。

“那不行,东西你拎回去,今天就喝我的酒,我不信军区里的茅台比你那里的差,哈哈……”叶军长见到老友分外高兴。

“叶老兄,我可不是给您送礼,这两瓶茅台可是72年的,一直珍藏到现在,今天闲来无事,特地找老朋友叙叙旧的。”付伯伯认真说道。

“哦?想不到付老弟还有72年的茅台,行,今天中午就喝你的!哈哈……”叶军长也是“酒精考验”老行家,自然对72年的茅台有着无限憧憬。

“对了,今天礼拜天,怎么没见小叶子?”付伯伯问完,四处搜寻着,同时也在纳闷我藏到哪儿了。

“璐璐——,小雨!快出来,看看今天谁来啦?”叶军长喊道。

我自然知道付伯伯目光搜寻的“内容”,赶忙拉着早已迫不及待的璐璐走出了书房。

“哎呦……,好长时间不见,小叶子都变成大姑娘啦,来让爷爷看看……”付伯伯摸着叶璐的头说,“我的天,闺女是越来越漂亮啦,将来谁娶了咱家小叶子,可是十辈子修来的福分那,哈哈……”

“付爷爷,您……”叶璐红着脸,不知道说什么好。

付伯伯看了看叶璐身边的我,故作惊讶地问道:“小雨,你怎么在这儿?”

我心里很是感激,付伯伯居然还记得昨天晚上电话里的提醒,连忙说道:“付伯伯好!这还得感谢叶伯伯,若不是他老人家,我不可能进二中上学,也不可能跟璐璐是同学,更不可能在这里见到您。”说完我感激地看了一眼叶军长,又回过头冲付伯伯眨了眨眼,那意思,谢谢您没把事情说漏。

“抗洪救灾的时候,小雨曾提到过认识你,我还以为是那种‘我认识他,他却不认识我’的认识,没想到你们还挺熟,这下好了,省的我互相介绍啦!呵呵。”叶军长笑道。

付伯伯心知肚明,说道:“叶老兄,小雨是我前几年在农村暗访一个案子时认识的,那时候他还上小学,几年不见,白净了些,长高了点儿,像城里人了,呵呵。”

我心说直接说白净了些像城里人就可以了,干嘛非要加上句“长高了点儿”?好像我没怎么长似地。

“哦,小雨这孩子可不简单那……”

“的确是不简单,占别人便宜很有一套!”叶璐嘟着嘴直接打断了叶军长的话。

我奇怪地望着叶璐,刚才还高高兴兴的,怎么忽然又嘟起小嘴儿生气?不知道哪儿又得罪她了,不会当着付伯伯的面揭我俩“那点儿事儿”吧?

“看什么看!占我便宜的死土豆!”叶璐怒道。

“璐璐——”叶军长大声呵斥道,“你怎么能当着付爷爷的面儿胡说八道?”

“就是你们两个爷爷,全都偏心眼儿,一点儿不顾我的感受,哼!”叶璐一句话打击一大片。

“呵呵,小叶子,如果小雨欺负你我可以帮你做主,可你说付爷爷偏心眼儿可没有根据。”付伯伯笑道。

“怎么没根据?”叶璐怒道,“本来,他称呼爷爷为叶伯伯我就很生气,好不容易见怪不怪了,他又称呼付爷爷为付伯伯,不是故意占我便宜是什么?”

“哈哈……,我当是什么,不就个称呼吗?如果你喜欢,也可以称呼我付伯伯。”付伯伯打圆场道,“不过,叶老兄,小叶子说的也有道理,小雨称呼我付伯伯是因为喊习惯了,可他怎么也称呼你叶伯伯,叶子他爸来了怎么办?”

“呵呵,这事儿不能怪小雨,是我让他喊叶伯伯的,一是原来他就这么称呼,再就是整天‘也也也’的不好听。”叶军长笑道。

“呵呵,也有道理……”付伯伯笑道,“要不这样吧,反正我也比你小,以后小叶子也称呼我付伯伯,至于小雨吗,我看直接喊爷爷好了,更亲切对不?”

“付老弟,这么说就是你不对了,他俩把你喊年轻了,是不是嫌我太老不中用啦?”叶伯伯说道。

我心道,真是“人老不服老,赛过老黄忠”,两位老英雄原来更喜欢喊他们伯伯,再不发言,这事儿还真搅不清,于是说道。

“叶伯伯,您老当益壮,不是喊几句就能喊老的,付伯伯说的有道理,其实在我心里一直当您是爷爷,所以就认您为‘干爷爷’改喊爷爷好了,只怕您不收我这个‘干孙子’啊。”

“不行不行!”叶璐插嘴道,“小雨认了干爷爷,我们俩不就成兄妹了?我不同意!”

“是同学,又是兄妹多好?”付伯伯说道。

“不行就是不行!”

“有什么不行的,我看可以,我正发愁没孙子呢!”叶军长说道。

“爷爷——”叶璐小嘴儿撅得更高了“喊什么我不管啦,反正我不要跟小雨做兄妹!”

我当然明白叶璐的潜台词,如若成了兄妹,我俩的关系就微妙了,说好听点儿是同床共枕,说难听点儿就是“兄妹乱伦”。

奇怪的是:付伯伯不知其中缘由无可厚非,可叶军长知道,为什么不反对呢?

第一百二十七章 处处留情(三)

付伯伯作为老公安,焉能听不出叶璐话中的涵义,继续打圆场道:“称呼而已,你俩喊什么都无所谓,叶老兄和我都不反对,对不?”

“是啊是啊,喊什么都行……”叶军长笑容里有一丝尴尬,估计也猜到了叶璐的潜台词。

“爷爷,付爷爷轻易不来,您俩好好唠唠,我出去玩儿啦。”说完冲我一扭头喊道:“土豆叔叔,别愣着啦,跟我去健身房!”说完诡笑着率先溜出了门……

“你……,你喊我什么?给我回来……”我说着也跟着冲了出去,背后传来两位长辈的开怀大笑……

到了健身房,璐璐一飞身上了梅花桩,来了个金鸡独立冲我喊道:“土豆叔叔,来呀,来追我呀?”

“你……”我指着叶璐气得不知说什么好。

“你什么你,来呀,土豆叔叔,哈哈……”叶璐笑得前俯后仰,一不小心差点从梅花桩上掉下来。

“哈哈……”我也笑了,仍站在原地没动,因为虽然通过双修和醉枣儿的“功效”,内力增加了一些,但在梅花桩上追叶璐,暂时还差太多,自取其辱的事儿我是不干的。

叶璐一飞身又轻轻落到我身旁,说道:“还笑,今天都被你气死啦!”

“认识你之前就那么称呼了,我又不是故意的,反倒是你故意瞎喊气我。”说完我低头不理她了。

“喂,别生气,我喊着玩儿的,今天看爷爷终于露出了笑容,心里高兴,想调节一下气氛。还别说,这付老头儿来得还真是时候,就跟安排好了似地。”叶璐说道,“喂,说话呀,真生气啦?”

我抬起头说道:“你看我像小肚鸡肠的人吗?”

“那你干嘛不理我?”

“我在想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什么问题?”叶璐把身体凑了过来。

“暂时不能告诉你,因为我还没想出更好的解决办法……”

“哎呀,跟我还遮遮掩掩?快说,也许我能帮上忙呢!”

“唉,说出来也无妨,不过不许笑我!”

“不会的,说吧!”

“我在想……怎样才能长得……高一点……”

“这还不简单,去打篮球呀!哈哈……”

“不是说好不许笑吗?”

叶璐收敛了笑容,正色道:“真的,这方法在女生中早就流行,因为打篮球不止能长高,还能保持身材苗条。”

“真的假的?我初中就是组织后卫,还是‘三分王’,举手就有,乔丹是我最崇拜的明星呢!”

“我怎么没见你玩儿过?”

“唉,别提啦,因为天赐之力,撞伤一位同学,还住了院,后来就不敢玩儿了。”我说道,“可惜还是没长个。”

“你当时才多大,又没坚持,肯定长不了多少,现在趁天赐之力还没恢复,完全可以坚持一段时间试试!”叶璐说道。

“那为什么不早点儿告诉我打篮球能长个?”

“你也没问过我啊!”叶璐调皮地说道。

“今天不练了,走!”我拉起叶璐道。

“干嘛?”

“去篮球场啊,今天礼拜天,玩儿的人肯定多!”

“你还真较上劲了,不过,咱们可说好了,倘若你坚持打篮球仍不见效,那就真的是拉秧的茄子——长不开啦,哈哈……”叶璐笑道。

“哈哈,去你的,你才是拉秧的茄子呢!”我也笑了。

军区的篮球场地比学校的好多了,叶璐还挺有耐心,一直在旁边给我加油助威,自己却不上场,这也正合我意,她太显眼,我担心有人趁机“吃她豆腐”,后来才知道我多虑了,因为即便是星期天,来打球的绝大部分是军人和军人家属,他们都认识叶璐,在叶军长的地盘,敢吃他孙女儿豆腐的还真找不出来,我不是军人,除外。

正当我在球场上很投入地运球突破时,前面两个防守队员忽然齐刷刷来了立正,然后就是标准的军礼,同时喊着“首长好”。

不用回头也知道,肯定是叶军长他们来了。我把球扔进篮筐,一回头看到叶军长和付伯伯笑眯眯地望着我,身后跟着吴警卫。

“你们两个小鬼头,不是去健身房了吗,怎么跑篮球场来了?害我们一顿好找。”叶军长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批评道。

“哦,是我拉着璐璐来玩儿篮球的。”我边擦汗边说道。

“呵呵,好了,快穿上衣服,跟我们回家吃饭。”叶军长道。

“爷爷,还是去招待所吧,付爷爷轻易不来,您就别下厨了,正好您俩可以多聊会儿。”叶璐说道。

“小叶子说的有道理,还是去招待所吧!”付伯伯说,他当然不知道,叶璐提议去招待所,是因为这几天吃“豆腐开会”有点儿腻,想换个口味儿。

“好,招待所就招待所,小吴,你回家把付老弟的72年茅台带到招待所。”叶军长说完递给吴警卫一串钥匙。

四个人边走边聊,渐渐地付伯伯和我有意落到了后面。

“小雨,问你个事儿。”付伯伯说道。

“什么事儿?”

“前些日子有个烫发青年莫名其妙地在洗浴中心自杀你知道吗?”付伯伯直截了当地轻声问道。

我想了想,说道:“您是说‘爆炸头’?瘦高个儿,一脸猥亵样的那个?”

“应该是他!你们认识?”

“不认识,但我揍过他一次,那种人,死的越多越好!”我觉得对付伯伯没有必要隐瞒什么。

“估计就是你……”付伯伯像是自言自语道。

“付伯伯,您可别误会,他的死跟我无关!”我分辨道。

“唉,案子已经结了,因为他死的太过蹊跷,又没有证据证明是他杀,最终定性为自杀。不过,可是有人举报过你……”付伯伯轻声说道。

“举报我做什么,那天我绝对没碰他!”我说道。

“你虽然没碰他,但那天他是见到你后逃到洗浴中心自杀的,理论上存在一点儿因果关系。”

“啊?不会吧,您怎么知道是我?”

“据举报人描述的情形,背着个大行李箱,个头不高,身手不凡,加上你那天给我打过电话反映情况,所以我猜测你的可能性最大。”付伯伯说道。

“谁这么无聊,瞎举报?”我有些生气。

“谁举报当然不能讲,关键是他自杀之前你曾预见了他的死亡,起码你算一个线索,所以你有义务配合警方调查,就算是所有的人都相信你不是元凶,你也要提供相关证据。”

“那为什么后来没找我?”

“找过你不假,不过没找到,因为这个案子的受害者死的太过离奇,就报到我这儿,也是你小子点儿壮,审批的时候结合材料一分析,忽然想到了你,我了解你的为人,就把搜查工作停了下来,综合其他相关证人材料,最后才定的案。”付伯伯说道。

“太谢谢您了……”我不由惊出一身冷汗,试想,如果自己不打那个举报电话,付伯伯不可能会想到我,而搜索工作肯定还会继续,对于一点儿防备都没有的我,迟早会被找到,虽然“爆炸头”的死与我无关,但警车开进校园把我“请”走,肯定会在学校掀起不小波澜,到时候自己有理恐怕也说不清。

第一百二十八章 处处留情(四)

看我紧张的样子,付伯伯笑道:“这种离奇死亡案件每年都会有一两起,案子既然已经结了,后续事情不用担心,呵呵。”

一想也对,有他做担保,还有什么可怕的?心下也便释然了。

说话间已经到了招待所门口,因为有两位长辈做主角,这顿饭吃的十分热闹,两瓶72年的茅台基本上都是他俩喝了,我和叶璐只是象征性地喝了一点儿,其实,最满意的还是我,毕竟这次有意安排“老友聚会”达到了预期效果,终于又听到了叶军长爽朗的笑声。

实际上,这次相聚只是开了个好头儿,付伯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应付这种事情自然绰绰有余,隔三差五来找叶军长“聊天”,渐渐地,叶军长又恢复了往日的风采,甚至“听从”了吴警卫的安排,又请了一个年轻的农村保姆负责生活起居。

人是健忘的动物,确切一点说,男人更容易健忘,尤其是当“丰满”的日子填充到生活每个角落之后,若没人“恶意”提醒,很容易“软化”于现实当中,叶军长大将风范,能屈能伸,逐渐恢复到原来的平静也便“顺理成章”。

将近一年的时间,叶璐和我每天重复着昨天的日子,练功、学习也有了稳步提高,这当然令人兴奋,但对于我来讲,天赐之力事关重大,它的恢复与否直接关系着中日韩民间武术擂台赛的情况,所以,除了日子的重复与感情的偶尔宣泄之外,这种淡淡的忧虑仍然时而闪现在内心深处。

高二第一学期末的一天周六,刘漠突忽而至。

“大漠,没放寒假,你不在燕中上学,怎么跑二中来了?”一见面我便奇怪地问道。

“唉,高中上烦了,想你,就来看看,怎么,不欢迎?”刘漠眼神尽管如往日般“犀利”,却掩饰不住内心的惆怅。

“大漠,咱们兄弟的交情用得着考验吗,干嘛说那些见外的话,有什么事儿你尽管说,只要能帮上忙的,你说了算!”我说道。

“宝哥哥,他又来了,怎么办?”叶璐嘴不饶人,我看得出来,她却没留意刘漠的异样。

“璐璐,别开玩笑了,大漠这么老远来省城找我,肯定有事儿,今天中午,咱们去校外吃饭,我安排!”我及时制止了准备恶作剧的叶璐。

上午放学,我们三个找了个偏僻点儿的小饭馆,菜上齐之后,刘漠喝了一口热饮,叹息道:“唉,小雨,你现在是‘鲜花美女’,事事称心如意,我跟你不一样啊……”

“大漠,你什么条件我清楚,这种话应该是我问才对,出自你口还真不适应?”我说道,“别绕弯子了好不好,有什么事儿尽管提,别说出话来仿佛自己已经看破红尘似的好不好?”

“唉,你说得对,人生易老,青春总有走到尽头的时候……”刘漠叹息道。

“大漠,你怎么啦?论月份我比你还大两个月,说出话来这么老气横秋的,好像我也七老八十一样,你倒是不后悔,我可不行,因为还没长个儿呢,哈哈……”为了缓解谈话压力,我开玩笑道。

“呵呵,原来我自认为很能干,但真到事儿上,才发现你比我强多了!”刘漠苦笑道。

“这都哪儿跟哪儿呀,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平日的‘犀利’被谁吸收了?”我问道。

“小雨,从小到大,伙伴儿们都说你这人比较‘邪’,今天帮我看看,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吗?”大漠忽然转换了话题。

我认真地看了看刘漠,除了高大,帅气,只有眼神中的忧郁,并没其他异常,于是说道:“大漠,你现在没任何问题,是不是青春期综合症?”

“有可能,没准又想他的林妹妹啦!”叶璐插嘴道。

“也是,你和董小坤联系过吗?”我问道。

“我们一直联系,小坤你还不了解吗?她对我的感情不可能变的!”刘漠说。

“这么说是你变心了,愧疚成这样子?”叶璐反应更快。

刘漠望了望叶璐,眼里出现了一丝亮光,但马上又黯淡下去:“不是,我们关系一直很好的!”

“那出什么问题了,田老师没事儿吧?”我问道。

“放心,我妈没事儿,一切都好!”

“难道刘叔叔有什么事儿?”我忽然想起去年带保姆张阿姨见圣姑途中见到刘叔叔的情形。

“唉,他……能有什么事儿……”刘漠眼里闪出几分异样,忽然说道:“哎呀,别问了好不好,我找你是来散心的,不是来被审的!老板,上酒!”

“请问要什么酒,白的还是啤的?”老板娘应声问道。

“大冷的天儿谁喝啤酒,上白的,二锅头!”刘漠说道。

我不能拦,叶璐更不会拦,热饮换成了白酒,刘漠端起杯子一饮而尽:“啊……,小雨,什么也别问了,我只求你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

“我在你这儿住一天,明天就走,麻烦随便安排个男生宿舍就行,还有,我来省城千万别让其他人知道……”

“喂,你识不识数?这不是一件事,已经两件啦!”叶璐说道。

“呵呵,没问题,八件也无所谓,还有吗?”我笑道。

“没了。”

“不过,我还是建议你跟田老师打个电话,别让她担心。”我补充道。

“没关系,出来之前我妈知道。”刘漠淡然说道。

“哦……,这我就放心了!来,喝酒!”我暗自舒了口气,心下却疑惑田老师为什么让他耽误上课跑出来散心,高二可是关键时期。但哥们儿之间的事儿,田老师知道就够了,没必要问太多。

晚上,我没让刘漠回叶军长家住,而是私下通过吴警卫在纯阳宾馆定了个标间,陪他住了一宿。这当然不是我自私,主要是担心刘漠知道我和叶璐住一起引起不必要的猜忌。

第二天,由于晚上聊的太晚,我俩都缩在被窝里不肯起床,直到叶璐过来敲门才慌忙穿衣服。

“哈哈,没想到还有比我懒的!”叶璐一进门就笑道。

“凭窗问,起床晚矣,尚能饭否?”我开玩笑道。

“饭你个头啊,都十点半啦,再吃就是午饭了!”叶璐笑骂道,“本来在家等你们回去,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实在等不及了才过来叫你们的。”

“璐璐小姐,不好意思,是我硬拽着小雨赖在床上的。”刘漠忙不迭地说。

“去你的吧,你才小姐呢!”叶璐怒道。

因为省城“做那行的”才称为“小姐”,刘漠叫叶璐小姐,她当然生气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处处留情(五)

刘漠的女人缘只有在叶璐面前才会失效,此时满脸地无辜看着我说:“我又说错话了?”

我慌忙解释道:“没……没有!璐璐,大漠和我都是从小地方来的,不知道城里的细节,哈哈……”

叶璐也自觉失言,红着脸冲我吐了吐舌头没言语,倒是搞的刘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小时候”饭店里,刘漠坐在开满鲜花儿的秋千上,仍然寻不见往日的风采。我了解刘漠的为人,乐观、开朗、青春、大度,但这次省城之行却如此郁郁寡欢,无论怎样逗他,都高兴不起来,好像热闹是我们的,他什么都没有。

更让人气愤的是,昨天“套”了半宿,他却只字不提坏心情的原因,只跟我回忆一起走过的日子和与董小坤交往的细节,让我也失去了追问的耐心。当然,要论收获,也还是有的,那就是洪灾期间在燕山山洞他与董小坤曾经……,但这些秘密跟他的坏心情根本沾不上边儿,他到底怎么了,鬼才知道!

到火车站买了票,本来想陪刘漠在候车厅多聊一会儿,他却说什么也不让我们继续送,我只好劝道:“大漠,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但不管怎样,你都应该勇敢面对,因为你的家庭优越条件不是谁都可以比的。”

“我条件好吗,我怎么没感觉?”刘漠抬头问道。

“行啦,我看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咱们从小一起玩大的伙伴,有谁比你条件优越?”我说道。

“得了吧,你们看到的只是表面现象,其实我就是一只趴在玻璃上的苍蝇,前途光明,出路却没有!”刘漠幽默感来了。

“哈哈,终于看到你的幽默啦!记住,人活着最重要的是心态,等想明白了,我还是希望知道你心里的秘密,一路顺风,兄弟!”我说道。

“谢谢,等着吧,或许会有那么一天的。”刘漠说完消失在人群之中。

刘漠一走,叶璐和我转身往公交站方向走去……

“喂,我怎么觉得你这个同学怪怪的?一点儿不像前两次见他的模样。”叶璐问道。

“你才发现啊?他一来我就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要在平时,见到你这样的美女基本上就是‘刘漠时间’,拽都拽不动,今天哪儿见他笑过?”我笑道。

“切,也别说别人,我看你的朋友都跟你一样流氓!哈哈……”

“哈哈,谁也别说谁,你敢说你不是‘小阿飞’?”我回击道。

“去你的!”叶璐说,“说真格的,你说刘漠是不是有天大的秘密闷在心里?”

“我也在纳闷,昨天晚上套了他半宿也没套出什么,要知道,大漠不是那种心里藏事儿的人,怎么忽然变成这样,都让人接受不了。”我说道。

“人的性格跟环境有关,咱们国家的高中生是最辛苦的,你没看到班里的学生整天跟‘灾民’一样连吃饭都抱着课本?刘漠没准儿也是‘应试教育’的牺牲品……”叶璐分析道。

“大漠学习不太好,高二又是关键时期,如果田老师和刘叔叔整天给他施加压力,真有可能让他的性格发生改变,唉,好多中学生都被‘应试教育’忽悠了啊……”我叹道。

“是啊,看到那些吃饭都抱着课本叨念什么‘氢氦锂铍硼,碳氮氧氟氖,钠镁铝硅磷,硫氯氩钾钙’的同学都觉得可怜,幸亏咱俩还算清醒,哈哈……”

“一点儿不假,当教育变成‘压迫工具’之后,也便失去了它的初衷。”我说道,“不过,我还是觉得大漠不是因为学习压力过大才‘外逃’的。”

“为什么?”

“你想,如果因为学习压力过大,他昨天晚上不可能兴致勃勃地跟我讲他与董小坤在山洞的故事,也就怪了,这小子平时心里藏不住事儿,这件事儿却瞒了我将近两年……”

“什么事儿?”叶璐追问道。

“还用问吗,孤男寡女在山洞住了一个月,还能有什么事儿?呵呵。”我笑道,心里又念起和小月在蝙蝠洞的纯美时光,同时也佩服自己的定力之好,不知道现在若跟小月重回那段日子,会不会发生点什么……

叶璐脸一红,怒道:“喂,瞧你那陶醉样儿,你是不是跟河南那个小妮子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不不不,小月冰清玉洁,我可以对天发誓,我们不可能像他们一样!”

“你……,你是说我不如她……”叶璐气得小脸儿都绿了。

在叶璐面前夸小月,我这不吃饱了撑的吗,于是赶忙说道:“不是不是,你同样冰清玉洁……”

“什么?”

“不不,你是天使,桃羞李让、国色天香,小月跟你不具可比性,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冰清玉洁的仙女……”唉,说漏嘴的代价真不是闹着玩儿的。

“少来啦,有机会我非得见见这个‘冰清玉洁’的小月不可,看她是不是三头六臂,让你这么魂牵梦萦!”叶璐说道。

“别瞎说啦,我说我的心里只有你,怎么可能惦记着她?”连我这么“正直”的人,说起谎来都不用打腹稿。怪不得有人说“宁可相信世上有鬼,也不能相信男人的嘴”。

“好了,服了你啦!那你说刘漠为什么不上学跑出来呢?”叶璐总算言归正传了。

“我也在想,大漠这次出来,不让告诉别人他曾来过,可他又说田老师知道,家里除了他和田老师,‘别人’谁还会关心他的行踪?他所指的‘别人’不就是刘叔叔吗?我奇怪的是他为什么要瞒着刘叔叔跑出来?”

“既然是瞒着他爸跑出来,怎么只出来两天就回去?你刚才看他买的是回家的火车票吗?”叶璐问道。

“坏了!刚才光顾跟他告别,忘了看是去哪儿的火车票,大漠不会玩‘失踪’吧?”我急道,“走,快去看看!”

我们一溜小跑儿到了候车厅,穿过熙熙攘攘的人流四处寻觅,哪里还有刘漠的影子。

第一百三十章 处处留情(六)

“不会吧,这么快就走了?”叶璐问道。

“应该不会,火车没有不晚点儿的,再找找看!”

我俩又在AB两个候车厅来回穿梭了几次,还是没找到。

“唉,都怪我粗心,没看车次和方向,如果知道就不用这么费劲了……”我自责道。

“不用找啦……,他若不想让咱们发现,这么多人,再找十遍也找不到,算啦,回去吧。”叶璐劝道。

“可是……”

“别可是了,他妈妈知道他出来,咱们也不用操太多心,走吧。”叶璐打断了我的话,拉起我往外走。

事情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三天之后,叶璐和我吃完午饭正在教室自习,传达室的师傅过来说有人找我。

我很兴奋,省城无亲无故的,叶璐就在身边,除了刘漠,谁还能找到二中?等拉着叶璐跑到校门口一看,心里不知是高兴还是失望,来找我的居然是刘漠的父亲刘爱国,也不知他是如何打听到这里的。

见到我和叶璐,刘叔叔脸上焦急表情稍稍平静了些:“璐璐好,叔叔今天来找小雨问点儿事儿,因为时间紧,急着回去,改天一定去拜访叶司令,麻烦你给他老人家带个好!”

刘叔叔的话很明显是让叶璐暂避一下,叶璐何等聪明,焉能听不出弦外之音,应道:“没问题,刘叔叔,您和小雨先聊,我回教室看会儿书。”说完叶璐转身回去了。

出了校门,刘叔叔拉着我到偏僻的冬青旁,焦急地问道:“小雨,大漠来找过你吗?”

我脑子飞快地旋转着:刘漠出来田老师知道,那他肯定是躲刘叔叔,从感情上讲,我自然会更倾向于田老师和刘漠,于是说道:“没有哇,怎么,大漠不是在燕中上学吗?”心里暗自庆幸叶璐没跟着,否则很可能被她抢先回答。

“哦……,没有就算了,如果他来找你一定给我个信儿。叔叔还有事儿,先走了,改天好好请请你,呵呵……”刘叔叔的笑跟哭似地,转身就要走。

“刘叔叔等一下!大漠……”我差点说漏了嘴。

刘叔叔回头问道:“你知道大漠的去向?”

我摇了摇头,心说他去了哪里是真不知道:“我是想问您出什么事儿了,大漠怎么跑出来啦?”

“没……没什么事儿,他跟老师请假说回家,好几天了没返校,老师打电话问,我才出来找他的……”刘叔叔说话明显底气不足。

“噢……,田老师还好吗?”既然刘叔叔不肯说实话,我也不便追问。

“她……,挺好的,没什么事儿我先走了,记得我叮嘱你的事儿!”刘叔叔道。

“放心吧,刘叔叔,大漠若来找我,肯定会第一个通知您!”心里也是这样想的,倘若大漠真的回来找我,已经骗了他一次,看他那疲惫的眼神,实在不忍心再骗他一次。

“那就好……”刘叔叔声音很小,好像在跟自己说话似地,顿了一下,轻声说道:“这次来的太仓促,实在是没空儿拜访叶司令,璐璐那边你帮忙掩饰一下,不要让叶司令他老人家知道了吧……”

“好的,刘叔叔,再见。”我重重地点了点头道。

“再见……”刘叔叔说完沿着冬青先前走去,走了大约三十米,后面一辆桑塔纳轿车跟上停在他身边,刘叔叔很快上了车,消失在马路尽头……

刚进校门,叶璐便闪身出来,我一愣:“你不是去教室看书了吗?”

“应付刘漠他爸的话你也信?再说我满脑子疑问哪儿看得下去,快说说,你俩在冬青角落都说了些什么?”叶璐急道。

“也没什么,他只问了问大漠是不是来找过我,然后就走了。”我说道。

“你怎么说?”

“我说他没来过!”

“切,真是猪脑子!”叶璐道,“你知道那样说刘漠他爸会急死的!撒谎也不过过脑子,如果你儿子失踪了你会不会急?”

“我这不还没儿子吗,要不你帮我……”

“要死啊你!”叶璐向四下望了望,周围除了急匆匆的脚步没人注意我们闲聊,接着冲我怒道:“问你真格的你胡说什么?”

“呵呵,既然我答应替大漠保密,就肯定不会出卖兄弟,再说,田老师都瞒着他,我撒谎也是有根据的,事实上,我现在更担心的是田老师是不是真知道此事,大漠有没有骗我?”我说道。

叶璐点了点头道:“要知道刘漠有没有撒谎也不难,只要给他妈妈打个电话就OK了。”

我想了想,说道:“还是别打了,按现在的情况分析,没准儿刘叔叔和田老师在吵架,大漠肯定站在田老师这边,既然他们都不肯说发生了什么事儿,我打过去田老师还不照样为难?唉,清官难断家务事,我觉得自己还不够资格。”

“那现在怎么办?”叶璐问道。

“回教室看书!”

“我问的是刘漠他们家的事儿!”叶璐白了我一眼道。

“呵呵,安心看你的书,咱们以不变应万变,静观其变,明白了吗?”我笑道。

“哦……,我是觉得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儿残忍,刘叔叔英俊、潇洒又慈祥,不像是坏人啊……”叶璐茫然道。

“晕,你有没有审美观?大漠才叫英俊潇洒!刘叔叔只能叫成熟、深沉。”我纠正道。

“反正我不喜欢大漠那种类型的,一点内涵也没有!”叶璐不服气地说。

真是让人无语,我甚至怀疑叶璐是不是吃错药了,刘叔叔四十多岁的男人在她眼里怎么会比青春帅气的刘漠还有魅力?于是小心地问道:“璐璐,你不会告诉我你喜欢四十多岁的男人吧?”

“去你的!我这不就事论事吗?”

“呵呵……,那就好,你不喜欢大漠我不反对,只是不要把我想象成老气横秋就行。”我笑道。

“别臭美啦,谁说喜欢你了,老孔雀!”

“老孔雀什么意思?”我问道。

“孔雀开屏——自作多情!哈哈……”叶璐笑弯了腰。

第一百三十一章 处处留情(七)

风平浪静的日子又过了十天,周六中午,传达室的师傅又到教室找我,这次叶璐没跟我一起出去,凭直觉她悄悄跟在了后面。

和猜测的一样,门口站的果然是刘叔叔,样子比十天前更憔悴了,他把我拉到校门外僻静处站定,问道:“小雨,晚上没事儿吧?”

“也没什么事儿,大漠找到了吗?”我说道。

“没事儿就好,下午放学叔叔想请你吃个便饭,顺便求你件事儿……”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刘叔叔避开了刘漠的话题。

“刘叔叔说的哪里话,您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不用请我吃饭,什么事儿您尽管吩咐,只要能做到的我肯定义不容辞!”我信誓旦旦地说,却不知随口答应的一句话,事情却已超出自己所接受的心理底限,倘若上天再给重新说一次的机会,我一定会先问清他要我帮什么忙再做决定,可惜我没有月光宝盒,更不会穿越时空隧道。

“行,有你这句话叔叔就放心了,不过,饭肯定要吃的,叔叔还有别的事儿跟你商量。”刘叔叔说道。

我定了定神,发现刘叔叔身上隐约又“背”着一个女人,虽然不清晰,但看轮廓仍能断定就是去年他“背”的那个。心中不禁叹道:唉,刘叔叔这个人什么都好,无论是能力,还是做人做事做官儿,都是其他男人所不能比的,就有一点儿不好,那就是太好色,可“劝赌不劝嫖”,这种事儿我是断断不能随便插嘴的。

“好吧,我回去安排一下,下午放学怎么找您?”我说道。

“这是银都假日酒店的房间号,放学你直接去就行,我在门口等你。”刘叔叔说着递过来一张字条。

天哪,“银都假日酒店”,平时想都不敢想去那儿吃饭,酒店离二中只有三站地,是全市唯一一家符合国际标准的五星级酒店,据说酒店餐饮部集中外之美食,色香味俱佳,真不愧是办公室主任出身的书记,来找我之前全安排好了。

我咽了口吐沫,说道:“太奢侈了吧……”

“呵呵,奢侈就这一次,叔叔知道自己的出身,不会乱花钱的,我先走了,回见。”刘叔叔说完一招手,一辆黑色桑塔纳轿车驶了过来,开门的是一只纤纤玉手,由于车窗的玻璃贴了膜,看不清人,刘叔叔一上车,桑塔纳便飞驰而去。

“喂,怎么样,刘漠找到了吗?”一进校园,叶璐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我摇了摇头,试探着问道:“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说晚上请我吃饭,你去不去?”

“切,说去你让我去吗?”我不得不佩服叶璐的聪明。

“呵呵,去也没什么,大不了他说话的时候避开一下。”我笑道。

“才不呢,他请的又不是我,我干嘛去惹人嫌?假日酒店的饭又不是没吃过!”话虽这样说,叶璐还是忍不住咽了口吐沫。

“啊,你全听到了?”

“有你在,听不听到有什么关系?”叶璐不置可否,“对了,刘叔叔这人怎样?”

“挺好的,你不是还夸他英俊、潇洒、慈祥又有内涵吗,怎么啦?”我说道。

“没什么,只是有点儿担心你……”

“放心吧,虽然没有天赐之力,但帮刘叔叔对付一般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担心你被他利用……”叶璐忧心忡忡地说。

“应该不会,刘叔叔待我一直很好,再怎么讲他也是县里叱咤风云的人物,犯不着利用我,当然,最主要的是我没什么利用价值,呵呵。”我笑道。

“可能是我多虑了吧……”叶璐喃喃说道,“晚上回家吗?”

“估计回不去,对了,叶伯伯那里你给找个理由搪塞一下……”

“放心吧,理由早为你准备好啦,十个晚上不回家的都有,哈哈……”叶璐笑道,“只是,你去享用山珍海味,我却要去吃‘豆腐开会’了……”

其实,家里早就请了个保姆,名字叫小芳,年龄比我们大不了多少,嘴儿甜,说话有点儿嗲,人也不算太懒,帮老人家挠挠痒,捶捶背照顾起居还行,做饭只会熬粥,煮方便面,至于缝缝补补,洗洗涮涮,跟原来的张阿姨更没法儿比。

也碰上叶军长心肠好,一直护着她,手把手地教她做饭,使用电器等,说什么“不会可以学嘛,谁生下来什么都会”,有时候叶军长看上去反倒更像“保姆”,用叶璐的话说“这请的哪儿是保姆,分明就是一‘祖宗’,看见就堵心!”

小芳倒也聪明,很快便得到叶军长的“真传”,试想,“豆腐开会”师傅教出来的徒弟充其量只能叫“豆腐聚会”,我吃饭不挑食,但顿顿“吃豆腐”叶璐可受不了,所以照她的意思,早就把小芳辞了,但她有“后台”,既然老人家乐意,叶璐便没继续“较真儿”,毕竟保姆是来照顾老人的,大不了我俩多去几趟美食一条街。

小芳人不大,管事儿却委实不少,她不敢得罪叶璐,对我却经常呼来喝去,指指点点,比如臭袜子自己不洗啦,东西随处乱放啦什么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我懒得跟她计较,有时候也窝火儿,自己“寄人篱下”不说,还受小保姆的闲气。

真正让叶璐“下决心”把她辞掉,是因为小芳“嘴贱”,有天晚上叶璐忍不住声音喊的大了点儿,第二天叶军长就知道了,这种事儿当然不能跟叶璐讲,为了顾及“家族声誉”,叶军长只好把我单独叫到卧室,侧面提醒我“以后注意影响,别搞那么大动静,让外人听到了不好”等等。

我心说这小芳脑子是不是灌了浆糊?她也不想想,既然叶军长让我住家里,从未过问过叶璐和我的事儿,自然是认可了的,看穿但不说穿,她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干嘛还非要说出来?真是倒霉催的!

果不其然,从未对她发火儿的叶军长震怒了,具体跟她讲什么我没听清,反正小芳的眼睛红了整整一天,再后来对我也客气多了。

叶璐好像也看出了倪端,问我怎么回事儿,我虽不像鲁迅先生那样“睚眦必报”,但也不傻,既然你告我们“黑状”,自己凭什么帮她瞒着?何况这事儿本就不是我的“错”!

叶璐听后牙齿咬得咯吱响,当时就要去揍她!我赶忙把她拦住了,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才勉强劝住她,然后我又适时出了点小主意:“想辞掉她很简单,但绝不是现在,因为你堵不住她的嘴,这笔账暂且给她记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呢?”叶璐心领神会。

第一百三十二章 处处留情(八)

也赶上小芳这“倒霉孩子”不争气,过了没两个星期,机会是来了,代价却有些大。

小芳喜欢看电视剧连续剧,一天临近中午,看到关键地方,中间插播广告,她就起身去做饭,切好豆腐,准备过油,刚把油倒进锅里,听到连续剧开始了,于是把煤气拧小了点,想看完关键情节再回去做豆腐,没想到看着看着忘了,直到浓烟冲进客厅才发现。

小芳当时就慌了,匆忙跑进厨房,只见里面火光冲天,锅里的油引燃了油烟机,油烟机里本来就满是烟油,加上锅里的油,火越烧越旺,把北阳台的玻璃,灯泡通通烧爆了,还好叶军长家安了漏电保护器,否则裸露的电线被大火一烧,线路短接还不知发生什么事儿呢!

可悲的是那小芳,也许已经吓傻了,那么大火,救不了赶快往外跑喊人也行啊,她却站在原地瘫了,“关键的时候掉链子”估计也包括这种人。

还好楼下值班人员及时发现浓烟,一“定位”,是叶军长家,这跟“司令部”着火有什么区别,于是先拨119,然后迅速打电话报告叶军长,一听首长家起火,吴警卫就差没把吉普车开上楼了,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吴警卫纵身上了二楼,随着又飞身跳了下来,因为二楼防盗窗太结实,进不去。

“奶奶的,想抄点儿近路都不成!”吴警卫骂了一句,随后立即钻进楼道,用叶军长给的钥匙打开门一看,厨房的火还在燃烧,一看书房的门开着,他迅速从床上扯了条毛巾被,在马桶的蓄水池里一沾,到厨房像撒网打鱼一样把整个燃烧的火苗盖住了,看明火全部熄灭,吴警卫摸了摸煤气罐儿,长舒了一口气,慢慢关掉了阀门……

(这里得提醒各位几句:煤气罐儿着火,多数人的第一想法都是先关闭阀门,以为这样火就会自动熄灭,而事实上煤气罐着火最忌讳的就是先关阀门!此时正确的做法是,适当将阀门关小点儿,有条件用水或湿物对罐体降温,然后迅速将火扑灭再关死阀门,否则很容易引发回火爆炸!!!

身边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有一对夫妇,做饭时发现煤气快没了,火苗有点小,于是丈夫就把煤气罐摇来摇去,并放倒在地,这样火苗就大了些,妻子接着炒菜。结果不小心煤气炉着火了,夫妇俩慌了神儿,连忙走出厨房报了警,消防员到来之前,丈夫见火势不大,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房子被烧掉,于是壮着胆子拿了条湿毛巾走进厨房,企图关掉煤气罐阀门,就在他用力拧煤气罐的时候,悲剧发生了,煤气罐发生回火爆炸,妻子就在门外亲眼看着自己的丈夫被炸得血肉模糊……

由于消防知识的匮乏,悲剧依旧在上演,希望朋友们把这些消防知识告诉身边的亲人朋友,多一份安全意识,生命就多一份保障。)

注:作者绝无凑字数之嫌,括号内的字数编辑大大尽可略去不计。

此时窗外火警的鸣叫声已不绝于耳,吴警卫打开所有能打开的窗户,让浓烟渐渐散去。正准备去厨房收拾东西,才发现厨房的水管儿旁还躺着一位面目狰狞,披着半边头发(另一边烧掉了)的“女鬼”,吴警卫着实吓了一跳。

“你……你是谁,怎么进来的?”吴警卫惊魂未定。

“我是……小芳……”

“什么,你是‘消防’?那你的头盔呢?”吴警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嘟囔道:“消防什么时候还增设了女岗?我跟你讲,大妹子,消防不是那么好当的,以后救火让男队员先上……”

“吴哥……,你好好看看,是我啊……”小芳“狰狞”着有点儿急。

吴警卫定睛一看,认识,因为小芳还是他托朋友关系介绍来的呢!再看小芳的狼狈样儿,吴警卫想笑没敢笑,这时消防员全副武装冲了进来,结果可想而知。当然,消防车也没白来,因为家里需要有人收拾,消防车临时充当了一次“救护车”,鸣着火警汽笛开进了医院……

不幸中的万幸,大夫把小芳清洗干净之后,除了精神上受了些惊吓,头发被燎去一半儿,肘部被烧伤一点点,没有其他伤害,所以在美发店呆的时间比在医院还长,美发师也没理过这样的头,留长不是,留短也不是,弄个“地方支援中央式”,小芳又不同意,最后凑合着拼剪了个“短碎”,也算对得起她了,尽管出来的时候她嘴巴撅得老高……

家里也还幸运,在吴警卫的张罗下,换了个油烟机,一套灶具,厨房顶灯,北阳台全部玻璃等,还有,把被烟熏过的墙壁重新刮了一遍腻子。工人师傅的效率还是很高的,到下午放学叶璐和我到家时,刮腻子的师傅正好“鸣金收兵”。

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叶璐悄悄把我拉进书房道:“喂,机会终于来了,爷爷再不辞掉这小贼婆儿,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我点了点头,学着“老蒋”的声音说:“娘希匹,老子的毛巾被也成焦炭啦,都是她害的!”

叶璐忍住笑,冲我说道:“现在咋办?”

“那就别愣着啦,找叶伯伯辞她呀!”我拱火道。

小芳似乎猜透了我俩的心思,除了做饭,几乎寸步不离叶军长,眼圈始终红红的,不知道是真心悔过还是心疼原来的一头秀发。

一看饭前没机会,叶璐和我只好坐到餐桌旁吃饭,小芳上完最后一道豆腐羹,怯怯地坐到叶军长旁边。

“吆——,芳姐做头发啦?”叶璐纯属没话找话。

小芳脸红的像熟透的柿子,不知怎么回答才好。

“行了,璐璐,你芳姐已经知错了,哭了整整一下午,就别作弄她啦。”叶军长替小芳解围道。

“哼,知错管什么用?这么大失误,若不是吴叔叔及时赶到,恐怕所有的东西都会付之一炬,不行,必须得有个说法!”叶璐怒道。

“璐璐,先吃饭,吃完爷爷再跟你谈这件事儿好吗?”叶军长说完看了看我。

“璐璐,既然叶伯伯已经答应了,那就先吃饭吧。”我说道。

叶军长“抬”了我一眼,那意思:我答应什么啦?

这时电视台的“伴您晚餐”节目,正好在播放流行歌曲《小芳》:村里有姑娘叫小芳,长得好看又善良,一双美丽的大眼睛,辫子粗又长……

“哈哈……”叶璐忍不住笑了起来……

第一百三十三章 处处留情(九)

受叶璐的影响,我也跟着笑了起来。

小芳自然明白叶璐在笑什么,捂着脸哭着跑去了卧室。

“有什么好笑的,辫子没了还可以再长嘛,呵呵……”叶军长也忍不住笑了。

“小雨,换台,这歌没法儿听啦!”叶璐说道,“哼,叫什么不行,偏偏叫小芳,我看不止是玷污这个名字,连李春波也一块儿‘糟蹋’了!”

叶军长止住了笑,正色道:“璐璐,别瞎说,不看僧面看佛面,小芳是你吴叔叔介绍来的,再说,她已经跟我表过态,一切损失从工资里扣除,并保证以后绝不会发生类似事情,你就少说几句!”

“可是,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叶璐道。

叶军长回头望了望小芳卧室紧闭的房门,轻声说道:“你俩小屁孩儿知道什么,我早就算过近期有‘无妄之灾’,破财免灾我心里就踏实了,还有,家里的秘密她知道不少,别忘了,兔子急还咬人呢,唉,培养一个人不容易,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我一想也是,“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这才明白叶军长迟迟不把小芳撵走的真正原因,况且小芳也不是一无是处,真论起来还算不上“小人”,叶军长这是在慢慢培养拉拢她、“化敌为友”啊,心里不禁对这位老首长多了几分敬佩。

最后结果显而易见,小芳又“赢”了,不过,确实收敛了不少,看上去也本分多了。

下午放学,叶璐被吴警卫接走后,由于路不远,我“单人独骑”乘“11路”边走边逛来到了银都假日酒店,不愧是五星级,26层的主楼,外型宏伟壮观,装修豪华,想了半天,只能用四个字形容——富丽堂皇。

也许是跟叶璐在一起时间长了,里面的服务员没觉出有多漂亮,但她们的职业微笑却让人有种“宾至如归”的感觉,身材也超一流地好。

刚进门就被一名服务员迎进大堂,四下回顾,除了前台,左侧是临时接待区,右侧是商务中心,中庭是大型园林景观设计,因为到这儿的机会太少,也算长长见识,于是问道:“请问这里都有什么?”

通过服务员噼里啪啦的讲解,大致了解到银都假日酒店占地面积33000平方米,建筑面积90000平方米,商务中心为宾客提供预订票、电脑、翻译、秘书、异地订房、设备出租等服务;二楼配备可同时容纳几百名宾客的多功能厅,可以召开商务会议,也可举办大型宴会、酒会、时装表演、产品展销会等大型活动;餐饮部集中外之美食,色香味俱佳,配有中餐厅、厢房、咖啡厅等;客房部装饰典雅,气派豪华,里面还有服务周到的精品商场、花店;娱乐部各种娱乐设施一应俱全。设有露天游泳池、健身中心,桑拿、歌舞厅、保龄球、桌球、电子游戏室、网球场等……

“先生,请问有什么吩咐?”服务员微笑地看着我道。

“没……没什么吩咐……”我这才想起自己来目的,开始四下搜索刘叔叔。

“那先生请随便,有什么需要请随时吩咐。”服务员说完莞尔一笑,转身很优雅地走了。

我心说,这地方不错,服务员素质也高,以后没事了可以过来转转听听她们讲解,之后去对面的小吃店吃碗面条儿也心情舒畅。

“唉吆,可找到你啦!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跑商务中心来了?”刘叔叔如释重负地说。

“哦,刚来一会儿,没见到您就被她们带到了这里……”

“走,先去吃饭,他们已经在里面了!”刘叔叔说完很亲热地拉着我走向中厅右侧的包间儿。

到了里面才明白,刘叔叔所谓的“他们”只有两个人,一个我认识,是刘叔叔专职司机小王,另一个薄粉敷面,风流蕴藉,估计是中午刘叔叔上车时开门的那双“纤纤玉手”的主人,有一点可以断定,刘叔叔身上两次背着的就是她。

餐桌上已经上满了叫不上名字的菜肴,还冒着热气,看来已经万事俱备,只差“开吃”了。

“小雨,坐,坐,我先介绍一下,这就是跟你们提起的小雨,大漠的同学。”刘叔叔又指了指旁边的两位说道:“你王叔叔认识,这位是小青。”

“王叔叔好,小青姐好。”我客气道,心里却纳闷儿刘叔叔为什么介绍小青这么简单,连工作单位和籍贯都不提。

“你就是……小雨啊……”王叔叔相对“深沉”些,那位叫小青则看着我问道,一脸的蔑视。

鉴于刘叔叔的性格,自己也知道没必要跟她较真儿,我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并未答话,心里却琢磨着如何让这个目中无人的小青吃吃苦头儿。

刘叔叔自然看出小青的对我的不屑,赶忙打圆场:“可别小看小雨,好多事情我还得征求他的意见呢!”

“刘叔叔,您就别损我啦,什么事儿还不是唯您马首是瞻?”我客气道。

刘叔叔对我这句话好像相当满意,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菜上的差不多了,还差一个,小雨,你再点个咱们就开始!”

我扫了一眼餐桌上的菜,打趣道:“干部下乡,四菜一汤,现在已经九菜一汤啦,严重超标,不点啦!”

“不行不行,压轴菜给你留着,必须点!”刘叔叔说完一示意,王叔叔把菜谱呈了上来。

我刚要委婉拒绝,看王叔叔使劲朝我使眼色,只好接过菜谱,一看里面的菜价,吓得心惊肉跳,这哪儿是在吃饭,分明是在烧钱,低于十元的菜几乎没有,好不容易看到一个八元的,说道:“就点这个吧,‘青龙过海’!”

旁边王叔叔冲我一使眼色,提醒道:“已经有汤了,再点个别的!”随后在我耳边悄声说道:“汤里飘根儿大葱,换!别看价钱,随便点!”

我脸一红,真不知道“青龙过海”只是名字响亮,“便宜”没好货,就随手一指旁边的,说道:“那就来个黄焖鱼翅吧!”我觉得鱼翅肯定不如鱼肉值钱,也就没留意下面那行小字。

“服务员,再来个‘黄焖鱼翅’!”王叔叔说道。

“恩,不错,有眼光!”刘叔叔说道。

后来才明白,这“黄焖鱼翅”不止是贵,而且还属于“国宴”,别说其他原料,单就里面的“水发鱼翅”原材料(把鲨鱼翅剪去边沿后,放在冷水桶中浸泡24小时左右,去掉冷水,再注入沸水浸泡4~5个小时,捞出用小刀轻轻刮净沙,再放入热水桶中浸泡4~5个小时,捞出剔掉翅骨,最后用清水反复漂洗几次,除其腥臭味),普通老百姓都是连想都不敢想的事儿。

第一百三十四章 处处留情(十)

因为刘叔叔的暗示,小青很快就“转变思想”,对我恭敬有加,并提议喝酒,由于对饭后的事情心里没底儿,我没敢说喝白酒,而是点了啤酒。

刚开始,除了小青,刘叔叔我们三个推杯换盏,司机小王晚上不动车,量也放开了,在他们的有意“吹捧”下,我喝得有些飘飘然,接着便做了件至今都后悔不已的“傻”事。

我举起酒杯向小青道:“小青姐,您一直看我们喝多没意思,来,我敬您一杯。”

小青为难地看了看刘叔叔,说道“谢谢小雨,我今天身体有点儿不舒服,不喝了吧!”

实际上,我就此打住也不算丢人,没想到鬼使神差来了句:“那不成,喝酒是您提出来的,您一口不喝怎么能行?”

小青又望了刘叔叔一眼,看他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喝酒可以,不过姐姐有个条件……”

因为潜意识里认为女孩子喝酒不行,也可能是酒壮“怂人”胆,我说道:“什么条件,您尽管说!”

“没有祝酒词我不喝!”小青很“暧昧”地看着我说道,“这样吧,你说出个祝酒词我就喝。”

由于看的书多,涉猎也广,祝酒词难不倒我,我略一思索说道:“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举杯邀青姐,咱俩喝多少?”

“果然厉害,服务员,上盘儿生鸡蛋!”小青说道。

服务员愣了愣,还是出去端上来一盘生鸡蛋,我也看着鸡蛋发呆,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小雨,姐姐有点儿不舒服,所以要在杯子里打个鸡蛋才行,刚才你已经喝了不少,我喝两杯,你喝一杯怎么样?”

我心说,啤酒还有这种喝法,今天算开眼了,于是厚着脸皮说:“行,您先喝一杯,我喝一半儿,第二杯一起干!”

刘叔叔微笑地看着我俩,小王则唯恐天下不乱,大声说:“好,我做裁判!”

真喝起来,才知道小青绝非我想象的那样,她居然同我说说笑笑,一杯啤酒一个鸡蛋,总共喝了十六杯!

我望着身材苗条的小青,“严重怀疑”啤酒和鸡蛋的去向,偷偷看了看桌子底下,居然什么都没发现。太可怕了,若不是盘子里的鸡蛋没了,看样子她还能喝……

自己八大杯啤酒下肚,加上前面喝的,意识虽然清醒,腿脚却不听使唤了,肚子更是撑得难受,看我摇摇晃晃,小王搀扶着我去了卫生间。

“王……王叔叔,她……真的……全喝了?”我强忍着眩晕问道。

“呵呵,没什么好奇怪的,这是她在正式场合喝的最少的一次。”小王笑道。

“那……你怎么不……早说,害……我啊?”

“刘书记在旁边不言语,我哪儿敢说,其实喝之前我说做裁判的时候就给你递眼色,可你根本不看我啊!”小王有些无辜。

“唉……,想不到……女人也……这么能喝……”我叹道。

“呵呵,你可能没听过,跟四种人喝酒要当心……”小王说道。

“哪……四种人……”我满脸迷惑。

“红脸蛋儿的、扎小辫儿的、不说话儿的、带药片儿的!”小王解释道,“也就是说,倘若碰到喝点儿酒脸就红的人,或是女人,或是不太爱说话的人,或是自称身体不好的人,就要当心,虽然他们表面上看起来好像都不能喝,酒量很小的样子,但通常这四种人酒量都很好,因此往往最后喝多的人都是你……”

“哦……没想到酒场上还这么多学问,”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走……走吧,刘叔叔……找我还……有事儿呢……”

“不会的,刘书记交待过,今晚就是让你吃好喝好玩儿好,有事儿明天再说……”

“啊……,不会吧?”我惊奇道:“对了,您知道……刘叔叔……找我……什么事儿……吗……”

“不知道!”小王回答的很干脆,眼神却有些讳莫如深。

一想也对,作为刘叔叔的专职司机,别说不知道,就是知道小王也不会随便乱讲,就没再追问。

吃完饭,果然如小王所言,无论我如何追问,刘叔叔都不肯说什么事儿。

我心道:今天喝多了,不说也正好,不就是问刘漠在哪儿吗,明天把知道的毫无保留地告诉他就是了。

晚上,小王和我住一个标间,刘叔叔和小青怎样安排,用脚后跟儿都能想的到……

令人意外的是,小王以出去转转的名义带我进了一个洗澡的地方(后来才知道是桑拿,又称芬兰浴、三温暖,就是在封闭房间内用蒸气对人体进行理疗,据说是利用对全身反复干蒸冲洗的冷热刺激,使血管反复扩张及收缩,能增强血管弹性、预防血管硬化的效果,对关节炎、腰背肌肉疼痛、支气管炎、神经衰弱等都有一定保健功效),让人受不了的是“小屋”里的温度居然达到90℃以上,我从未见过这些,在里面呆了两分钟不到就跑了出来,甚至怀疑小王别有用心,想把我蒸了吃肉!

“蒸”完之后来在单间儿的“节目”就更暧昧了,刚刚躺好,一个身着少的可怜的女服务员忽然推门走了进来,随手就把门销死了,我哪儿见过这“阵势”,酒当时就吓醒一半儿,与其说是从铺着薄塑料布的“床上”爬下来,不如说是直接“掉”下来,站起身捂住“关键部位”佝偻着就想走人……

当然,我绝非什么正人君子,更不是无福消受,主要是自己对这种事情“少见多怪”,因为除了叶璐,让女生看遍全身的心理准备尚不充分,再就是自己已经“吃人家的嘴软”了,倘再被刘叔叔抓住什么“把柄”,岂不受人胁迫?

那女服务员则大方的令人咋舌,暧昧地看着我双手捂住的地方,告诉我反正钱已经交了,打不打由我做主,我心说,打你个头哇!是非之地,不可久留,于是迅速闪过服务员,哆哆嗦嗦拧开插销,跑到更衣室匆忙穿起衣服,踉踉跄跄逃也似的跑回了房间。

等了好长一段时间,小王才哼着歌进来,见到我道:“早回来啦,怎么样,舒服吗?”

“还,还行……,您……打过啦?”我战战兢兢地问。

“当然打过了,难道你没有?”小王奇怪地问道。

我慌忙摇了摇头:“没……没有!”

“我靠,钱都交了,你不打盐打奶叫什么‘盐奶浴’?”小王大声说道。

“哦……,我……不喜欢,就回来了……”我支吾道。

心里却在骂那该死的服务员:shit!进来也不解释一下,张口就问打不打,谁知道是打盐和奶,老子还还以为是“打炮”呢……

第一百三十五章 处处留情(十一)

“小雨啊,你酒量可不小,能跟小青拼酒还能保持清醒的人不多,呵呵。”小王笑道。

我哪儿好意思说是被女服务员吓醒的,只好说道:“行了……王叔叔,人家……两杯……我一杯……,您就别……损我啦……,看来这……‘全麦阿拉伯’啤酒度数……真……不小……”

小王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哈哈……你说的是丹麦嘉士伯啤酒吧?”

我囧得脸更红了:“不……不说了,睡……睡觉!”

第二天,刘叔叔早早儿就把我们叫醒了,虽然过了一宿,头还是有点儿晕,匆匆吃过早点,刘叔叔很客气地拉着我走进房间,小王和小青则知趣地走开了。

“小雨,昨天吃的怎么样?”刘叔叔问道。

“谢谢您,挺好的,我从来没有吃过那么丰盛的饭菜!”我实话实说。

“怎么,叶司令没带你吃过?”刘叔叔有些奇怪地问道,“那你们平时的饭怎么安排?”

“也不是没有,比如去军区招待所,‘小时候’饭店,食堂等,不过,一般就四菜一汤,从没这么丰盛过。平时的饭由保姆做,说实话,保姆做的饭还不如叶伯伯做的好吃呢!”我答道。

“哦……”刘叔叔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刘叔叔可能认为像叶军长这种“级别”的人物应该配有专门的营养师才对,其实他真的想错了,好多为新中国打过江山、吃过树皮草根的“重量级”人物,他们的日常饮食和普通工薪阶层差不多,并非人们想象的山珍海味,应有尽有。

我知道刘叔叔不可能只问这些,看他沉默不语,于是把话转入正题:“刘叔叔,您找我来到底什么事儿?”

刘叔叔回过神来,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知道是真的为难还是故意做给我看的。

“刘叔叔,大漠是不是跟家里人吵架了?我说道,“可我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啊。”

刘叔叔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开口道:“我知道他去了哪儿,叔叔这次来是想让你跟着我去青岛把他带回家……”

“去青岛?他是不是和青岛XX职业学校的董小坤在一起?”我其实是明知故问。心里却对刘漠相当不满意,家人这么着急,他却不上课去找女朋友玩儿,太不像话了!

刘叔叔点了点头。

“这有何难!只要您带我找到大漠,保证把他带回来!”我很自信与刘漠的交情,从小到大他一般都听我的,却不知自己又说了一句“满话”。

按说刘叔叔听了我的“满话”,应该高兴才对,没想到他仍然一脸忧郁地说:“那敢情好……,只怕他不肯见我……”

“什么,他敢不见您?这不反了天了!不行,见面我帮您‘教训教训’他!”我说道。

“唉……,这事儿不怪大漠,是我不好……”刘叔叔幽幽叹道。

“怎么,是您撵他出去的?”

刘叔叔摇了摇头。

“您打他了?”

刘叔叔又摇了摇头。

想起去年带张阿姨见圣姑时在县招待所看到刘叔叔的情形,莫非他跟小青的事儿田老师和大漠知道了?还是刘漠跟董小坤搞对象家里人不同意闹翻了,还是刘漠和董小坤不小心搞出“人命”来了?可也不能直接问啊。

“刘叔叔,您是一县之主,什么事儿让您这样为难?我自认为不是‘外人儿’,不妨直说吧!”

停了一会儿,刘叔叔像是下了很大决心,说道:“还记得昨天一起吃饭的小青吗?”

“当然记得啦,她就着鸡蛋喝啤酒我是望尘莫及啊!”我说道。

“不是说她喝酒,”刘叔叔低声说道,“她……怀孕了……”

我心说果然是“孽债”,怪不得喝酒的时候小青说“身体不适”,这刘叔叔也真是,都四十多岁的人了,怎么就管不住“下半身”呢?不过,大漠也太极端,连自己都管不住,还管他老爹的情事作甚?再怎么有意见,闹得天翻地覆的该是田老师才对,用得着他离家出走吗?

但这种事儿不好深究,毕竟刘叔叔是长辈,他能“坦白”告知也算对我莫大的信任,于是装作若无其事地说:“刘叔叔,这是您的私事儿,我不便发表意见,不过,我还是建议您在外地找个医院……”

“唉,我也这样想过,但这是小青……第三次了,医生说这次如果再刮掉,会终身不育的……”

我惊奇地望着刘叔叔,琢磨着他脑子是不是被某种家畜给踢了:怀一次还不行,居然怀三次,还是同一个人,明显是IQ问题,亏他还说得出口!再说我才多大?他过的桥比我走过的路还多,吃过的盐比我吃过的米都多,现在拿自己的“私事”来问我,这不是吃饱撑的是什么?况且,如此拿女孩子的身体不当回事儿,我都有些鄙视他,甚至觉得远不如我和叶璐……读的医书多。

“小雨,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好吗?其实,从内心讲,自从洪水事件之后,我更愿意当你是知心朋友。”刘叔叔诚恳地说。

我心说:狗屁的知心朋友!你快活的时候怎么没想起我来?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即便可能爱上某个女人,不管她生得国色天香还是倾国倾城,也不能迷恋如斯吧?

“谢谢您对我的信任,可这种事儿我真的是……‘才疏学浅’,帮不了什么忙,”想归想,我话可不能那么说,“对了,大漠是不是因为您要跟田老师离婚才出走的?”

“不是,你田老师待我恩重如山,我怎么会背信弃义,做出有违良心的事儿!”刘叔叔说道。

我靠,这时候还跟我谈良心,你良心恐怕已经被另一只家畜吃了吧?亏你还知道田老师待你恩重如山,你是怎么对她的?为了自己的仕途,尽管没有放弃婚姻,但田老师呢?充其量只是你的一件“名牌西服”而已,且大部分时间挂在衣柜里轻易不穿……

为了担心自己张口骂人,我闭上眼睛平静了一下心情,才缓缓说道:“刘叔叔,事情发生之前当然是尽量避免,可既然已经发生,我看不如给小青姐些钱让她远走高飞吧!钱不够我可以凑点儿,您给的钱还没动过……”

“小雨,现在不是钱能解决的事儿,小青太想生下这个孩子了,如果不让她生下来,我一辈子都会受良心谴责的……”

刘叔叔又一次提到良心,我觉得自己脸皮已经够厚了,但在他这个“将军”面前,恐怕连个“喽啰”都算不上。

第一百三十六章 处处留情(十二)

“唉……”我叹了口气问道,“大漠就为这事儿离家出走?”

刘叔叔眼睛里闪过一丝犹豫:“怎么说呢,也不全是……”

看刘叔叔犹豫的样子,我便没再追问刘漠出走的事儿。脑子里忽然闪出一个可怕的猜测……

我想到了叶璐的父亲,为了叶璐所谓的“清白”和“家族利益”,曾经忘恩负义,甚至不惜让我从此在地球上“消失”。刘叔叔这次带小青来,莫非想利用去青岛找刘漠的机会把她……我不敢往下猜了……

这究竟是个怎样的世界?难道人性已经残忍到如此程度……

孟子说“人之初,性本善”,而荀子却说“人之初,性本恶”,荀子认为“仁义礼智信”是虚假的东西,是人为教化的结果,是社会属性,人的自然属性是“好利而恶害”。眼下刘叔叔的处境极其尴尬:一面是通达的仕途、“美满”的家庭,另一面则是金钱都解决不了的难题,按照荀子“驱利而恶害”观点,如果真被逼到一定程度,他产生那种可怕想法也不是没可能。

但仔细又一想,刘叔叔虽然是“色”了些,人性应该还未泯灭,否则他不会连续两次提到“良心”……

看我一直不语,刘叔叔说道:“小雨,我其实也左右为难,但事情总得面对,小青刚怀孕不久,也不能再拖了。”

“什么事情不能再拖,您想到解决问题的办法了?”我问道。

“唉,我辗转反侧,实在没别的法子,只好想了个下下之策……”刘叔叔又叹了口气道。

我抬起头迷惑地望着刘叔叔,不知道他想的“下下之策”到底是什么,但也不能直接问,因为万一是刚才的可怕猜测,我先提出来岂不成了“主谋”?这个时候装“愚钝”,不是件坏事。

刘叔叔被我看的有些窘迫,红着脸低下了头,突然又抬起头说道:“小雨,这件事情需要你帮忙,既然迟早都要坦白说出来,我也不饶弯子了,你田老师那边,肯定不能离婚,而小青这边,也不能害她一辈子,所以我想……我想……”

“您想怎样?”看他结巴了半天说不出来,我忍不住问道。

“我想让大漠……娶了小青……”

“什么!?”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噌”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瞪大眼睛一字一顿地问道,“让-小-青-姐-嫁-给-大-漠?您没搞错吧!谁出的这断子绝孙的馊主意,我现在就去找他!”

刘叔叔没有回答,把目光换成了俯视。很明显,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我重重地坐回到椅子上,傻在了当场……

怪不得刘叔叔说是“下下之策”,怪不得刘漠要离家出走,怪不得他说事情不怪刘漠,怪不得刘漠不肯见他,怪不得田老师知道刘漠的去向也不明说,倘若如此,我看还不如直接让小青从地球上“消失”了呢!

父亲犯下的“孽债”,却要儿子来承担,这是什么狗屁逻辑?的确,是有“父债子还”的说法,但如此“孽债”,做儿子的能还吗,他还的起吗?这种馊主意,翻翻历史书都难寻到,恐怕就连那个“杀父奸母”的隋炀帝都想不出来!

不知刘叔叔考虑过没有,以后他们这“亲密的一家人”如何相处?小青晚上当然是跟着刘漠,可刘漠不在的时候呢?这和民间所说的“扒灰”(公媳乱伦)还不是一个概念。

再有,刘漠怎么办?暂且不论他这“王八”做的有多大,他怎么称呼小青,是叫“妈妈”还是叫“阿姨”还是叫“媳妇”?

还有,孩子出生之后怎么办?是称呼刘漠“爸爸”还是“哥哥”,称呼刘叔叔“爷爷”还是“爸爸”,称呼田老师“奶奶”、“妈妈”还是“阿姨”?

眼下计划生育抓的又紧,刘漠以后还要不要孩子?不要没有自己的孩子,要了又违反“基本国策”,退一步讲,就算刘叔叔神通广大给他“跑”个二胎指标,老二出生后叫老大“叔叔”还是“哥哥”……,乱了,全乱了……

想到自己的好兄弟刘漠,以后走路时后背背着个像“卫星电视接收器”那样大的、墨绿色的“盖子”,嘴里唱着“为什么,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我是又想笑又想哭。

“刘叔叔,我不能答应跟您去青岛接大漠!”我再次站起来说道。

“为什么?”刘叔叔声音有点儿怯怯的,“你不是答应的好好的吗……”

唉,真是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好后悔自己“吃了人家的”饭,还说了那么多“满话”。

“因为我连自己都说服不了,怎么去说服大漠?”我说道。

“唉,这实在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你总不能看着我妻离子散,沦为阶下囚吧?”刘叔叔无奈地说。

“刘叔叔,小青姐这个人怎么样?”我突然转换了话题问道。

“小青嘛……,中专毕业时间不长,人不错,工作能力很强,短短一年多的时间,替县里拉来了上亿元投资项目,为咱们县脱贫致富迈出了第一步。”刘叔叔说道。

原来小青也是他的“手下”,都说“兔子不吃窝边草”,刘叔叔不仅“吃”,而且还把“窝边”鲜嫩好吃的“草”挑着吃了,估计他对《厚黑学》的“厚学”研究的比较透彻,否则脸皮不会这么厚。

“那她为什么要告你?”我又把话题转了回来问道。

刘叔叔一愣,随即说道:“要告我的不是小青,是她父母。”

“可是您想过没有,如果不是小青姐泄露‘秘密’,谁还会给她父母传播这种事儿?”我提醒道。

“唉,前两次她父母并不知道,但这次从医院回来,小青心情非常不好,在家里不吃不喝,哭了整整一天,在他们的一再追问下,不得已才说了出来。过了两天,她父亲就给我打电话,并提出了他们的想法。”

难怪呢,刘叔叔再“坏”,估计也不会想出那种“馊主意”,却原来是小青的父母这么有“水准”,真是“强中更有强中手,一山更比一山高”啊。

“如果他们敢告你就让他们……”我没继续往下讲。为了“掀掉”刘漠背后的盖子,我眼里居然露出了些许“凶”光。

“不行不行,我绝不会那样做!”刘叔叔赶忙说道,“他们是无辜的,事情由我引起,自然由我承担责任。”

“可是,您承担了多少责任?这应该是您的私事儿,为什么要让大漠埋单?”我不客气地说道,“田老师知道了也肯定不答应!”

第一百三十七章 处处留情(十三)

刘叔叔闷头“呆”了一会儿,才说道:“我当然不想伤害大漠,就坦白跟你田老师讲了,她死活不同意,还把家里砸了个稀巴烂,说如果必须按小青父母的要求,她就与我同归于尽……”

若不是被被逼到一定份儿上,谁都难以想象平日里文静贤淑、善良慈祥的田老师会发脾气砸东西。

“后来呢?”我问道。

“后来思虑再三,实在是想不出更好的解决办法,我只好妥协,并答应她所有的条件,包括离婚,我……净身出户……”

“您真能放弃现在的官场生活?”我忍不住问道。

“唉,就当是一场噩梦吧,”刘叔叔叹道,“虚无缥缈的东西,追求的再多最终也是两手空空……”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真希望刘叔叔就此“机会”急流勇退,不再“当官儿”。其实,按照圣姑的说法,六年前如果不是我从中“捣乱”,刘叔叔就会因“桃色事件”而丢官从商,到现在没准儿已经是富甲一方的老板。哪怕就是现在,他若能悟出其中“玄机”弃官从商,以他的精明强干,在商界卷土重来也未可知。

“刘叔叔,如果您真这么想,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我试探着问。

“恩,随便讲,咱们本来就是一家人。”刘叔叔点了点头道。

原先他说是一家人我肯定会感动,现在是不是“一家人”无所谓,最好不是,否则也给我安排个“小青姐”怎么办?

“我觉得如果您不当官儿了,就算是有人告也是个人问题,最多与他们对簿公堂罢了,不用考虑太多社会影响。另外,我建议您是不是考虑考虑下海经商,反正‘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有钱还不一样呼风唤雨?”可惜不能直接道破天机,距离圣姑所说的“十年”还有四年时间,不知道刘叔叔能不能主动跳出官场这是非之地。

“想不到你小小年纪还挺有见地,你说的没错,我也考虑过隐退,于是就和你田老师商量去纪检部门坦白,请求组织发落。”

“那田老师怎么说?”

“唉,别看她闹的凶,但真把自己隐退的想法告诉她之后,她反倒冷静下来,经过一周的考虑,她……答应了。”刘叔叔说道。

“答应什么,答应让小青姐嫁给大漠?”我着急地问道。

“是啊……,要不我怎么会知道大漠在青岛?”刘叔叔缓缓说道。

“不会吧!田老师怎么会舍得毁了大漠?肯定是您逼的!”说别的还相信,要说田老师答应让刘漠辍学“走入婚姻殿堂”,打死我都不信。

“我没有逼她,不信你可以打电话问问……”刘叔叔指了指旁边的电话。

看刘叔叔“诚恳”的眼神,我知道自己又错了,事实证明,我没被“打死”,也不得不信,毕竟是他们的“家丑”,在“礼仪之邦”的中国,家丑是不能外扬的,而我,无形之中,已经被刘叔叔划进了“家”门。

我看了看旁边的电话,拿起话筒,蠢蠢欲动了好一会儿,始终没有勇气拨出田老师家的号码,因为我怕听到田老师无奈的解释,也怕听到她的哭泣,更怕本不属于自己“管辖范围”的“求证”再给田老师伤口撒盐。

放下话筒,我说道:“刘叔叔,我看也不要急于一时,可以缓一缓,咱们再好好商量商量,没准儿能想出更好的方法呢!”

“小雨,别的事情可以放一放,但这件事儿缓不得啊……”刘叔叔说道,“现在知道真相的只有两家的几个人,如果拖下去,可能对大漠更不利。”

“为什么?”

“你想,现在把事情办了,孩子出生后可以说是早产,大漠也不会怀疑什么,倘若拖下去,不止大漠会怀疑,恐怕还会引起周围人的猜疑。”

“啊?大漠还不知道,那他为什么离家出走?”我被刘叔叔的话搞迷糊了。

“大漠出走是你田老师的意思,当时她只告诉大漠说‘你爸可能会给你介绍对象,我不同意,你如果也不愿意就出去躲躲吧’,并没有说小青那些事儿。支走了大漠,她才在家里又砸又闹,跟我没完没了的……”

田老师的修养之高,目光之远,不得不让人佩服,刘叔叔有她这样的贤妻,是他八辈子都修不来的福分,怎么就不知道收敛收敛呢?痛苦来自于欲望不能满足,唉,刘叔叔啊,别的女人对您来讲,真的就那么重要吗?

想到这里,我说道:“刘叔叔,您这不自欺欺人吗?大漠又不傻,如果小青姐嫁给他,怎么可能瞒得住事实?”

“只要大漠答应了娶小青,他的性格我了解,关系自己脸面的事儿是不会胡乱猜疑的……”

“可是就算大漠嘴上不说,他心里怎么想,周围的人会怎么想?‘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的道理您比我清楚吧,如何堵住他们的嘴?”我打断了刘叔叔的话。

“这个你放心,只要知道真相的人不说出来,周围的人怎么想随他们说去,没有人会摆到桌面上讲的。”刘叔叔“自信”地说道。

有些事情即使自己心里清楚,也猜测到了什么,可就是不能说出来,我以前还无法理解,现在终于明白了,因为说出来只会令自己尴尬,大漠就是如此,唉,憋屈啊……

虽然如此,我仍不甘心,因为想到了一个人:“为什么不找圣姑问问呢?她也许会帮您出个主意。”

刘叔叔眼里闪过一丝失望,说道:“我私下找过她,上完香之后她只说了句“孽债孽偿”便把我赶了出来,她的脾气你应该比我清楚,所以后来我也没敢再去。”

“可是大漠虚岁才十八,离法定结婚年龄还差好几年呢!”我提出了早就想问的问题。

“这个嘛……,不用担心,档案是人填的……”刘叔叔委婉说道。

其实,刘叔叔说出了一个很“平常”的社会问题——“人造档案”。别说一个县委书记想给儿子改档案,就是普通老百姓送点礼都能办,在我身边就有好多这样的例子,比如梁小山同学实际年龄跟我同岁,可他的户口本上却比我大四岁,父母托人改的,理由很简单,为将来“领证”打基础,早结婚早抱孙子。还有一名初中同学,现在儿子都好几个月了,据说是属于“先结婚后领证”那种。

有些社会现象很让人无语,不知道大漠“被结婚”的命运是否还有转机。

第一百三十八章 处处留情(十四)

“真就没别的办法了吗?”我还是有些不甘心。

刘叔叔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我见见她可以吗?”我想劝劝小青,进行最后的“挣扎”。

刘叔叔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可以,不过,她是无辜的,不要刺激她……”

“您放心,我会见机行事的。”我说道。

刘叔叔出去不久,小青推门进来,很安静地坐到茶几旁问道:“你找我?”

因为叶璐的“光环”太耀眼,我很少仔细打量别的女生,今天小青就坐到对面,加上她跟刘叔叔的“忘年交”故事,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这一看,让我不得不佩服刘叔叔的眼光,办公室张阿姨,秘书叶阿姨,包括眼前这位小青姐(零星的就不知道了),她们清一色地具备一种让人说不出来的气质,虽说不像叶璐美的那么“嚣张”,乍一看也并不怎么惊艳出众,当然,肯定比一般人漂亮,但不是“花枝招展”,而是“经珠不动凝两眉,铅华销尽见天真”的那种,越看越有韵味儿……

见到她们,绝不会联想到什么“风尘”、“浪女”等不雅词汇,反而觉的亲切,自然,又高不可攀,很有些“空谷幽兰”的味道。

小青亦是如此,从她“清澈无邪”的眼神里,我寻不到任何“无耻因子”,反倒觉得她有点儿楚楚可怜,如果说她为县里拉来上亿元的投资项目,我信!但若说他为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怀过三次孕,无论如何都看不出来,可事实就摆在眼前,不容人不信……

“你找我什么事儿?”小青被我“直勾勾”的眼神盯得有些不自然,脸色微红地问道。

我这才发现自己的“失态”,一紧张,连刚才想好的一大堆问话全忘了,反倒感觉自己有些“无理取闹”:“没……没什么事儿,只是找你随便聊聊,你……多大了……”。

“二十。”小青大方地说道。

“那我应该叫你姐啦……”

“你不一直在叫‘小青姐’吗?”小青打断了我的话。

“你兄弟姊妹几个?”我纯属没话找话,心里梳理着先前的思路。

“两个。”

“哥哥还是姐姐,弟弟还是妹妹?”

“弟弟。”小青抬头瞥了我一眼道。

“你弟弟多大?”我不动声色地接着问。

“你在查户口吗?可惜我没带户口本!”小青明显有些不高兴了。

我本意就是想让她着急,跟一个能拉来上亿元投资项目的人谈条件,在她清醒理智的情况下,三个我也不一定是其对手。

“呵呵,没带来下次记着带上。”我笑道。

“你……”小青气得脸颊通红。

“你和刘叔叔的事儿我已经知道了!”我忽然转换了话题,想打乱她的思路。

没想到小青很快收敛了怒容,很“轻松”地说道:“刘书记带我来找你不就为这事儿吗?”

“是吗?”我问道。

“难道不是吗?”小青反问道。

“我问的是你跟大漠合适吗?”

“这不是我的主义,你刚才应该问刘书记才对!”小青应对自如。

“大漠还不满十八,你不觉得这事儿‘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吗?”我没理会她的推托之词,继续问道。

“父母之命,我有别的选择吗?”

“都什么年代了还父母之命!前面你跟刘叔叔之间的事情难道也是父母之命?”我心说终于抓住个把柄,当然不会错过。

“这种事儿你作为男人还好意思问我?若不是因为迎合你们男人,我会一年内三次怀孕?别忘了,真正的受害者是我!”小青说完嘤嘤地哭了起来。

我有些不知所措,小青首先把自己定位成“弱女子”,然后称我这个高中还没毕业的学生为“男人”(我总不能说自己不算男人吧),这招可真够“阴毒”的,不止偷转了话题,还用错误逻辑把我也套了进去,按她的狗屁逻辑:刘叔叔做了对不住她的事情,刘叔叔是“男人”,而我也是……

可气的是,她还算准了我不会因逻辑错误而“较真儿”揭她伤疤,更不会把她怎么样,因为她是弱女子,还在嘤嘤地哭,而且,哭的很“伤心”很“伤心”……

“别哭了小青姐,我没有为难你的意思,只是觉得你们成年人之间的事情不应该让大漠这个未成年人埋单。”我不亢不卑地说。

好不容易小青才止住哭泣,说道:“其实,这些问题我也想了很长时间,你想想,若不是因为打掉‘他’再也不能生育,前面都有两次了,我又何必在乎第三次?可我真的好想有个亲生的孩子啊……”

靠,难道大漠不想有“亲生”孩子?不过,我没好意思问,更为疑惑的是,既然她前面有了两次,为什么还要出现第三次?趁小青低头擦眼泪,我扫了一眼她的小腹,因为刚怀孕,平平坦坦的,看不出任何“蛛丝马迹”,心里却琢磨着“怀孕的小青”和“烂在地里的萝卜”的相同点……

但这事儿同样问不出口,原因也多种多样,也许“个人嗜好”不一样,或者“安全期也不安全”吧。

这时刘叔叔轻轻推门走了进来,递给小青一块纸巾,我刚要站起身解释,刘叔叔冲我摆了摆手,说道:“好了小雨,咱们还是商量一下什么时候去青岛接大漠吧。”

我无奈地摊了摊手,说道:“去青岛可以,不过,丑话说到前面,我不敢保证大漠一定会跟着回来。”

“小青,你先出去一下,我跟小雨单独说几句。”刘叔叔说道。

看小青走出房间,刘叔叔坐下来说道:“小雨,看在我的面子上,就别再问了,此次去青岛,也是经由你田老师同意的,赶早不赶晚,咱们收拾一下准备出发,送你们到了学校我还要赶回来……”

“为什么不一起回家?”我有点儿惊诧。

“你听我说。”刘叔叔把声音降低了许多……

听完刘叔叔的详尽“交待”,我不知说什么好,如果非要形容一下,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阴险”。

知子莫若父,刘叔叔太了解刘漠了,刘漠不愧是“优良基因”的结合体,他的“花心”我心知肚明,就刘叔叔出的点子,加上综合实力不知比董小坤强多少倍的小青,刘漠想不“上钩”都难。

唉,为了两个家庭的“美满”,我只好昧良心做事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处处留情(十五)

我首先打电话给叶军长“编”了理由,然后又让叶璐听电话,简单跟她说明原委并交待了去向,请她代我向班主任请一周假,叶璐一听就急了:“去接个同学用得了一周吗?快说,是不是顺道去河南去会小月?”

“哎呀,璐璐,都火烧眉毛了我哪儿顾得上去河南,再说青岛离河南还远着呢!”我着急地说。

“别唬我了,我学过地理,从咱们家去青岛不赶夜路也用不了两天,剩下的五天不是去河南才怪了呢!”

“傻丫头,咱俩什么关系,去见小月用得着瞒你吗?”我当然不能把刘叔叔的安排说给叶璐听。

“不仅用得着,我看主要就是瞒我!”

“好啦,别闹了,去见小月带着三个长辈我有毛病啊!”

“不行,要不你带着我去!”

“璐璐!原因都跟你讲明了还瞎说什么,不聊啦,刘叔叔他们已经在车上等了!”

“好了啦,早去早回!”也许怕我直接挂了电话,还算不错,叶璐没有继续纠结下去。

上午九点,一行四人出发赶往青岛,因为时间紧迫,中途只在济南服务区停留了几分钟,买了些食品便继续赶路,下午三点多,汽车驶进了青岛,天一下子变得开阔起来,仿佛已经闻到了海的气息。

由于汽车开得飞快,顾不上欣赏沿途红瓦、绿树、碧海、蓝天交相辉映的美丽风景便到了青岛XX职业学校门口,刘叔叔下了车递给我一个装钱的信封,匆匆交待了几句就按原计划和小王叔叔踏上了归程,留下了小青和我嗅着腥咸咸的海风,伫立在异乡的城市……

青岛XX职业学校,坐落在风景秀丽、气候宜人,依山傍海、交通便利素有“东方瑞士”美誉的青岛西海岸,是一所80年代初创办的职业教育学校,省部级重点。

“还愣着干嘛,进去吧?”小青说道。

“见到大漠怎么说呀?”我边问边把信封揣进内兜。

“刘书记不是已经交待过了吗,按原计划行事!”当我还在为“良心”两个字纠结的时候,小青已经进入了角色。

在门口登记完毕,凭着鼻子底下的两张嘴,我们很快打听到了董小坤的宿舍在303,因为男生不能进,我只好在宿舍楼前等候,小青则连招呼都不打直接绕过看门的大婶向楼上走去,仿佛自己就是这里的主人。

由于是冬天,萧瑟的风吹得让人心寒,我缩进衣领里望着门口出入的天之骄子们(那时候能考上中专的学生的确高人一等),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小青才从楼上下来。

因为不想让小青看到自己被冻的丑样儿,我赶紧把脖子伸出衣领,问道:“怎么样,小坤在吗?”

小青摇了摇头道:“不在。”

“晕啊,人不在就赶快下来呗,害我在外面等这么半天。”我抱怨道。

“呵呵,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我中专毕业时间不长,到这里倍感亲切,就跟董小坤同宿舍的姐妹聊了会儿。”小青笑道。

“哦……,她们知道去哪儿了吗?”我问道,心里却想:别跟我耍心眼儿了,说是聊天,还不知跟她们“灌输”什么思想呢!

“走,去操场转转!”小青说完很自然地拉起我向操场走去,边走边说“小雨,你的手怎么这么凉,是不是在外面冻得?”

“呵呵,这不明知故问吗,不是冻得难道还是热的?”我笑道。

握着小青柔若无骨的温暖小手,心里不知哪根弦颤动了一下,但肯定不是“左手握右手”的感觉,于是我急忙把手抽了出来。

小青看了看我笑道:“姐姐给弟弟暖手天经地义,你怕什么?”说完又拉上了……

如果小青与刘叔叔和刘漠的关系不是那么微妙,我当然不会拒绝女士伸出的纤纤玉手,正是因为有了这层关系,拉着刘漠“女朋友”的手感觉极不自然,好像揩了刘漠多少油似地,后来想到刘叔叔,跟他比起来,我就是“一泓清泉”,也便坦然了。

操场的东北角,高大帅气的刘漠正讲得眉飞色舞,董小坤倚在双杠旁,笑盈盈地望着他。

“看到没?那边不怕冷的两位就是董小坤和大漠。”我提醒道。

小青顺着我指的方向一看,微微愣了愣,往前推了推我,一改刚才的风格,羞涩地站到了我身后。

“你不认识大漠?”我很惊讶。

小青摇了摇头:“听说过,但不认识!”可能是天儿冷,小青的脸冻得有些红。

“你在刘叔叔手下做事儿,怎么会不认识大漠?”我问道。

“刘书记手下的人多了,不认识大漠的也不少啊?”小青强词夺理道。

“哦……”我若有所思,看来刘叔叔的“保密工作”做得不是一般的到位。

说话间,我俩已经接近操场角落的两个“忘我”之人。

“小雨?你……怎么来了?”董小坤首先看到了我。

刘漠一转身,惊讶地看着我道:“不会吧,你怎么跟鬼影一样忽然出现在青岛?”

“哈哈,想不到吧?”我笑道,“田老师让我来接你回家。”

刘漠脸色一沉,说道:“蒙谁呢你,我妈担心高中学习紧张,让我出来散心的,玩儿几天我自己会回去,可没说让你来接我。”刘漠边说边冲我挤眼。

我知道这肯定是刘漠跟董小坤编的理由,怕我说破才挤眼,于是顺着他说道:“是啊,田老师是这么说的,可你都玩了一个多星期了还不回去,她很担心才让我来接你的!”

刘漠很快注意到了我身后的小青,问道:“这个妹妹我……”

“这个妹妹你肯定不认识!”我打断了刘漠的话,笑道,“一点创意都没有,你那一套已经过时啦,哈哈……”

小青“偷偷”地瞄了刘漠一眼,“羞得”面似桃花,马上把头低了下去,悄悄躲到了我身后……

我心说,小青可真能装,没上北影表演系实在是委屈她了。

第一百四十章 处处留情(十六)

“小雨,你过来!”刘漠说完拉起我走到一边,压低声音说道,“我靠,换女朋友跟换衣服似的,你小子走了什么桃花儿运,漂亮的全让你挑了去,也不知道给哥们儿留个!”

“大漠,别误会,她是我的一个……远房表姐,中专毕业不久,听说我要来青岛,非要跟着过来玩儿几天,她这人可真是,也不看个时间,大冬天的青岛有什么好玩儿的?”我知道这几天刘漠肯定转了青岛不少地方,就故意“卖”个人情。

“喂,你小子什么时候有这么个漂亮表姐,我怎么不知道?”

我心说,刚“编”出来你知道才怪了那!于是随机应变道:“我七大姑八大姨多了,难道他们每生一个都跟你汇报不成?”

“喂你小声点儿!”刘漠轻声说道,“一会儿帮我介绍认识认识行不……”

“不行,你还有小坤呢!”我不动声色地说。

“哎呀,只是认识认识嘛,又没想把她怎么样?”刘漠低声哀求道。

“这事儿回头再说,你还是照顾好你的‘林妹妹’吧!”我有意卖了个关子,因为是男人就明白“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这些风月经验,别说在中国,放之四海而皆准。

刘漠眼睛闪了一下,把声音提高了许多:“小雨啊,其实,你不知道,冬天的青岛好玩儿的地方多了!可惜,我妈让我回去,否则就可以带你们转几天啦。”

“大漠,你要走?”董小坤跑了过来,娇喘微微问道。

“唉,我也不想走,可来的时间确实不短了,钱也花的差不多啦,既然我妈让小雨来接,只好回去啰。”刘漠“无奈”地说。

我心道:行,刘叔叔的计划碰到刘漠这样的人物,100个人里面“上钩”的肯定不少于50对儿,这俩人的“表演”能力不相上下,将来真能在一起那绝对是“臭味相投”的知己。

“小雨,你们来一趟也不容易,就多玩儿几天吧!”董小坤明显想让我劝刘漠多呆几天。

我望了望刘漠,刘漠的头对着我,眼睛却不时瞟向小青。又瞅了瞅董小坤,忽然,我发现董小坤头上居然“顶”着一团时隐时现的白雾,很是吃了一惊,使劲闭上眼又睁开仔细瞧,没错!真有一团“白雾”浮在头顶,还随着她身体的移动荡来荡去……

凭以前的经验,我知道黑雾预示着灾难,白雾又是什么意思呢?不行,我得问问。

“喂,小雨,你怎么啦?”还没等我开口,董小坤已经发现了我的异色。

“没……没什么,”我支吾道,“小坤,你跟我来一下……”

董小坤迷惑地走到我身边问道:“干什么?紧张兮兮的,我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

“那是你俩的事儿,你若劝不了我说更不管用啦,呵呵。”我笑道,“对了小坤,我问你,最近觉得有什么异常吗?”

董小坤眨了眨眼睛,答道:“没有啊,有什么问题吗?”

“你好好想想,最近有什么烦心事儿没有?”因为不知道白雾昭示着什么,我只好随便提示道。

说实话,可能因为我的眼睛看得太“透彻”,也可能是自己办事儿相对老道一些,初中时的玩伴,大多“迷信”我,董小坤算是其中一个,所以,看我严肃的表情不像开玩笑,董小坤闷头想了一会儿说道:“烦心事儿应该没有,大漠来的这些天我挺高兴的,就连吃饭都比原来多了。”

“怎么,你还像初中那样节俭?”我问道。

董小坤脸一红:“肯定不像初中啦,这里每个月有十七块五的补贴,足够一个月开销,你和小月的帐我还记着呢,毕业后肯定还……”

“行啦,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还提它做啥,再说绝大部分都是大漠在帮你,我和小月只是陪衬而已。”

“那不行,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不是忘恩负义之人!”董小坤严肃地说。

“行——,毕业后除了供你弟弟妹妹上学的工资,剩下的我全收了,就怕你舍不得,呵呵。”我了解董小坤的脾气性格,便没跟她争。停了一下继续问道:“你再想想,其他方面有没有什么异常?”

“对了,你不提还想不起来,前段时间,总感觉浑身无力,吃不下饭,偶尔还流鼻血,这个位置也觉得不舒服。”董小坤边说边指了指自己的左侧肋骨位置。

望着走几步路都娇喘不止的董小坤,感觉这团白雾不是什么好兆头,于是正色道:“最好去医院查查,平时多增加营养。”

“没事儿,我身体从小就弱,这里伙食条件比初中好,就更没问题啦!”

“那也不行,长此以往,你还不真变成‘病如西子胜三分’的林妹妹?我可不喜欢那种病态美!”

“谁要你喜欢啦,哈哈……”董小坤笑道,“喂,听大漠说你在省城又认识一个比天使还美的大美女,是不是后面那位?”

“什么呀,跟我一起来的是我表姐,到青岛玩儿的。”我继续着刚才的谎言。

“哦……”董小坤脸色忽然暗了下来,有些忧虑地说,“小雨,我说句话你可别不爱听。”

“怎么会呢,随便说!”我想无非就是说我花心,把她昔日的伙伴儿小月抛在了脑后。说就说吧,反正自己也算问心无愧,大不了听她“教训”一番。

“你这个表姐很有心计,如果我没猜错,她的害羞是装出来的,你可别跟她讲,我也是随便瞎猜,只是觉得她没必要在咱们面前伪装而已……”董小坤轻声说道。

没想到董小坤问的竟然不是小月的事儿,莫非她猜到了什么?还是女人特有的第六感觉发现小青为刘漠而来?

“你说我表姐啊,她……好像……从小就这样,应该不是装的。”唉,为了刘叔叔的家庭“幸福”,我只好继续编。

“哦,或许是我多虑了,但省城那个‘天使’怎么回事儿?你想过小月的感受吗?”董小坤果然惦记着小月。但仔细一想,她们两个肯定常通信,关心一下自己的姐妹也不足为奇。

“什么天使不天使的,天使到了人间也一样是人,我们只是同学关系,别听大漠胡说八道,他看石头都是美女!”我故意岔开了话题。

“好哇……,你敢说我是石头?”董小坤佯装生气道。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这么美,就算是石头也是燕山的‘玉女峰’!”

“净瞎说!”董小坤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哈哈,不闹啦,对了,你最近还感觉不舒服吗?”

“好多了,大漠来的这些天全没事儿啦!”

“哦,那就好……,看来是想大漠想的,呵呵。”我笑道,“不过,我还是建议你多注意身体,觉得不舒服就去正规医院检查一下……”

“放心好啦,我没那么娇气,呵呵。”董小坤也笑了,“走吧,食堂该开饭了,我带你们去尝尝学校的饭怎么样?”

“改日吧,以后有的是机会,今天礼拜天,咱们去外面吃,我请客,下次你再请!”我说道。

董小坤没再说什么,不仅是她,估计连刘漠也“囊中羞涩”了,否则凭她的性格不会不争下去的。

第一百四十一章 处处留情(十七)

我和董小坤重新回到双杠旁,刘漠正发挥着跟女生“自来熟”的优势围着小青问东问西,小青则安静得如姣花照水,红着脸笑而不答,仿佛“邻家女孩”般羞涩。

看到我走过来,刘漠大声说道:“喂,小雨,你这个表妹是不是哑巴?问了半天一句话都不讲……”

“你胡说什么呀?她是我表姐!”我说道。

“表姐?不可能!”

“啊……,有什么不可能?”我以为刘漠发现了破绽,有些紧张。

“哪儿有这么年轻的表姐?看上去也就刚上初中……”

“你恶不恶心?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旁边的董小坤实在听不下去了,狠狠地瞪了刘漠一眼,刘漠也发觉自己说话欠妥,蔫蔫的不出声了。

活该刘漠自讨没趣儿,谁让他见到美女就兴奋忘我,说话一点儿都不注意场合,居然当着董小坤的面称赞别的女生,真是个多情的种子。也幸亏十二属相里面没有驴,否则这小子肯定属“驴”!

我心里则更“佩服”小青,来之前刘叔叔只是交待设法让刘漠对她产生好感,没想到她以静制动,一句话没说便让刘漠围着她团团转。将来二人若走到一起,刘漠还不被她“玩儿弄于股掌之间”?

奉劝那些整天“叽叽喳喳”的女生:无论你长的怎么样,千万要记住,你的“魅力值”和平时说话的多少成反比!毫无疑问,小青已深谙此道,连刘叔叔和那些大老板们都不是她对手,何况乳臭未干、尚未迈出校门的刘漠?

“都怪我疏忽,刚才没介绍,这俩是我的初中同学兼好朋友刘漠和董小坤,这位是我的表姐小青。”我打圆场道。

“哦……,原来你叫小青啊,真是名如其人,小青小青,碧草英英……唉吆……你干嘛掐我?”刘漠话没说完就被董小坤两个指甲“接触”到手背上……

“哈哈……该掐该掐!”我笑道,停了一下继续说道,“好了,不闹啦,难得咱们聚在青岛,今天我请客,你俩带路!”说完我一指刘漠和董小坤。

“太好啦!老吃食堂我都吃腻了,走,去胶东海鲜城!”提到吃,刘漠又兴奋起来。

我望了望董小坤,说道:“大漠,换个地方,多数海鲜性寒,现在是冬天,不宜吃……”

“我看不是不宜吃,是心疼你兜里的钱吧,哈哈……”刘漠说完走近我悄声说,“放心安排,回去我给你报销!”

“大漠——,我不喜欢吃海鲜,你又不是不知道!”董小坤适时插了句话,刘漠也不好意思再坚持。

其实我并非心疼钱,反正也不是自己的,不花白不花,花了也白花。主要是担心董小坤的身体太虚,受不了诸如螃蟹、牡蛎等性寒海鲜,与其如此,还不如找个一般的饭店把钱省下来留给董小坤,她家庭条件不好,将来还要供弟弟妹妹上学,刘漠来了一个多星期,平时花钱大手大脚惯了,除了他自带的那些,恐怕连董小坤辛苦积攒的“私房钱”都垫了进去,否则有刘漠在,不可能老吃食堂。

再有,那团不知名的‘白雾’一直笼在董小坤头上,久久不散,虽然她说没事儿,我还是有些担心,董小坤失去刘漠或许是“天意”,但若失去她本人我会一辈子受良心谴责的,所以宁可冒着“泄露天机”的危险也要不断提醒她。

还有,小青经验阅历比我不知强多少倍,刘叔叔把装钱的信封交给我而不是交给小青,自然有他的用意,我又不傻,怎会看不出来?

“呵呵,大漠,除了海鲜,附近还有什么好吃的地方?”我问道。

“好吃的嘛……,黄岛饭店、月满西楼、大铁锅……”刘漠一口气说出来七八个。

没什么好奇怪的,吃喝玩乐方面,刘漠是专家。

“‘大铁锅’是什么?”我问道。

“就是铁锅炖菜、炖鱼、炖骨头什么的,据说骨头汤是招牌菜……”刘漠道。

“OK,就‘大铁锅’了!”我说道。

四个人走进“大铁锅”,一道风景线映入眼帘,每桌食客都围着一个偌大铁锅,吃喝说笑好不热闹。“大铁锅”是一家田园风格的饭店,环境看似简陋,面积却不小,中间还有假山水池,模仿的是山间小溪的意境,到处洋溢着乡土气息……

我刚要把菜谱递给小青,刘漠却一把抢过了过去,我没言语,反正就快成“一家人”了,谁点还不一样?

之所以选择在“大铁锅”,一是为了驱寒,再就是想给董小坤补一补,因为从中医的角度讲,骨头汤中含有丰富的卵磷脂、类粘蛋白和骨胶原,具有驱风祛寒、补充钙质、养颜护肤等滋补功效,尤其是铁锅骨头汤,还有一定的补血作用。

饭菜上齐,望着腾腾热气的大铁锅,连董小坤都露出了跃跃欲试的表情,旁边的小青眼前也是一亮。汤看上去很浓厚,喝起来却没有那种腻腻的感觉,骨头的吃法比较独特,首先捞起来啃上面“零星点缀”着的肉,啃完之后,就可以“抱”着骨头用服务员准备好的吸管吸骨髓,“敲骨吸髓”大概就是这么来的吧……

大伙儿“敲骨吸髓”接近尾声,董小坤苍白的脸终于有了血色,头上的白雾似乎也少了些。

“大漠,你什么时候走?”董小坤抹了抹油嘴问道。

刘漠偷瞄了小青一眼,小青正用餐巾纸擦嘴巴,样子非常优雅。

“明天一早吧……”刘漠脸上露出了“依依惜别”的表情。

“那晚上怎么办?”董小坤说到了实质性问题,因为我都没想好晚上怎么住宿。

“这样吧,大漠,你和小坤先回学校住……”我想让刘漠好好陪陪董小坤。

“你俩呢?”没等我说完刘漠就问道。

“我俩当然住宾馆了!”轻易不说话的小青终于开口了。

“不会吧?你俩住宾馆,让我去住冰冷的男生宿舍,我不干!”刘漠说道。

刘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青岛的学校连暖气都没有(后来知道也有带暖气的,但很少,学校为了缓解矛盾,一般寒假放的早,开学也早),这么冷的天学生怎么过?也不知他们怎么想的,反正我想不通。

“你这些天都住哪里?”我问道。

“男生宿舍,怎么啦?”刘漠说。

“那不就结了,都住这么多天了,也不在乎在一晚对不?”

“谁说不在乎?我不止是在乎,而且是相当在乎!我问你,你们两个开几间房?”刘漠眯着眼问道。

“还用问吗,当然是两间!”我瞪了刘漠一眼。

“哈哈,既然开两间,剩下的床位闲着也是闲着,不正好留给我们俩?”刘漠笑道。

我担心的倒不是刘漠,而是怕有些“小心眼儿”的董小坤也跟来,两个女生不对眼吵起来就麻烦了。可刘漠说的也有道理,只好说:“行,那就一起住,咱俩一间,她们两个姐妹一间。”心里却默默祈祷着不要发生什么不愉快……

第一百四十二章 处处留情(十八)

因为刘漠的强烈要求,我们四个宿在了胶东宾馆,星级宾馆啊(现在都不知道是几星),农村出来的孩子,如果住星级宾馆自己掏腰包,跟“嗜血”没啥区别,交押金的时候我心都在疼,没办法,我水平再高,也只是个“配角”,钱是刘叔叔给的,虽然没明说,但必须要考虑“主角”的意思,还有那个看似什么都不管的小青,将来刘家的“儿媳妇”,眼睛明镜似地,不得不防啊。

胶东宾馆凭海临风,听回澜涛声,观琴屿飘灯,将青岛美景尽收眼底。入住之后,不知是因为董小坤的原因还是由于我私下对他的告诫,抑或小青对他爱理不理的态度,刘漠收敛了许多,仅围着董小坤转,只字不再提小青,目光也老实多了,董小坤看上去非常高兴,小鸟依人般一直挽着刘漠亲密地有说有笑。

说心里话,我也很矛盾,从刘叔叔的计划讲,自己当然喜欢刘漠对小青“暧昧”一些,但从同学的角度来说,则希望刘漠对董小坤一如既往,不负于她。

而正在这个时候,小青突然“失踪”了,宾馆上下寻了几遍,都没有她的影子,我嘴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急得要死,十分自责只顾留意刘漠和董小坤,却忽视了一直在“装纯”的小青,她若真丢了,我不止丢了刘漠的“媳妇”,还丢了刘叔叔的情人,关键是她肚子里还有一个尚未成型的关系复杂“宝宝”,大冷的天儿,冻出毛病来我可承担不起……

与我同样着急的还有一位,那就是刘漠,本来他似乎不再“关心”小青,但小青不见了,刘漠再也装不下去,焦急之色很快写到了脸上。

男人的确是种“善变”的动物,他们经常口口声声说对某人一往情深,对谁谁至死不渝,其实全是假话,青春的誓言是最不可信的,刘漠(也许包括我)即是如此,他迷恋过小月,由于吃了顿“碰壁餐”,很快就“转变思想”喜欢上董小坤,即便他俩关系已经很“亲密”,但遇上了风情万种又会“装纯”的小青,刘漠不“上钩”真的很困难。唉,一旦有机缘,找个忠贞不二的男人确实有点儿难。

“放心,大活人丢不了的。”董小坤却出奇地平静。

“你知道她去哪儿了?”刘漠问道。

“看你那样儿,若我丢了恐怕也没这么急吧?”董小坤的话“闻”着有些酸。

“你……”刘漠被噎得不说话了。

“关键是找不见人,我也很急,”我尽量平静地说,“小坤,你若知道她去哪了说出来又何妨?”

“不知道,但我直觉她不会走远……”董小坤依然不紧不慢。

看董小坤胸有成竹的样子,我也安心了许多,的确,人生地不熟的,小青不会走远,很可能吃董小坤的醋躲起来了,没准又是她的手段。

“这样吧,小坤,你先回房间,我和大漠去外面找找。”我说道。

“随便。”董小坤说完独自进了房间。

我不敢怠慢,拉起刘漠跑出宾馆。当登上“听潮轩”时,我俩几乎同时停了下来……

虽然读过不少描写海的文章,知道潮汐现象是由太阳和月亮、主要是月亮的引力造成的,但如此近距离接近大海,我却是第一次,今晚是满月,按月历算,附近几天应该会有大潮,潮起潮落,所谓潮汐,但苍茫的海面今晚却格外地平静,看上去像极了充足气的水球,不时挽起几个浪花,如嬉戏的孩童般肆无忌惮、无忧无虑。

借着如洗的月色,一位妙龄少女不知何时已经绕过栏杆,独自在沙滩上徘徊着,宛若一幅画铺在眼前,仔细一看,不是她还有谁……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好美啊……”刘漠忍不住赞叹道。

“干嘛?想打我表姐的主义?”我笑道。

“难道你不想?”刘漠声音中带着几分轻浮。

“靠,那是我表姐,我可没你这么变态!”我骂道。

“对不起,忘这茬儿了,嘿嘿……”刘漠尴尬地笑了。

忽然,我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因为小青正一步一步向海水里走去,我暗叫一声“不好”,翻身越过栏杆跳到沙滩上直奔小青,在她踩进冰冷海水的一刹那,侧身闪出一把把她抱了回来。

“小青姐,你不要命啦?”我大声喊道。

小青一愣,想挣脱我的怀抱却没挣脱出去,弱弱地说:“唉,我命该如此,不如一了百了……”

“你想什么那?刘叔叔的计划我都答应了,这不正在帮你吗?”我急道。

“计划……不做也罢……”小青说道,“看他们两个亲密的样子,实在不忍心拆散……”

“好了,别瞎想啦,快跟我回去,你要有个三长两短,让我怎么跟刘叔叔交待?”

“不!你放手,有人陪我一起走……”

“谁?”我一惊。

“她……”小青说着向海水处一指。

我一转身,海水里果然有个女孩微笑着冲我们招手……

“你是谁,为什么妖言惑众?”我对她喊道。

那人并不答话,向前移了几步,依然微笑着向小青缓缓招手。

“喂?你在跟谁说话?”小青奇怪地问道。

“你说的不是她吗?”我有些生气,小青明显睁着眼说瞎话。

“可她已经不在这儿了啊!”小青说,“真是奇怪,刚才还在这里呢……”

我心中一紧,赶忙眯起眼睛细瞧:海里的那个女孩站的位置离岸边已经很近,正常判断海水也就刚刚没过脚面,而她露在外面的竟然只有半截身子,也就是说,她没有下半身……

“哦,可能是看花眼了,咱们走吧!”说着我悄悄把虚空藏菩萨像从胸前掏出来绕到脖子后面,自顾抱着小青往回走……

此时刘漠也绕过栏杆向我们跑来。

“大漠,没事儿了,快往回走!”我老远冲刘漠喊道。

刘漠哪里肯停,气喘吁吁地跑到面前问道:“小青怎么啦?用我帮忙吗?”

“用!你抱紧她,千万别松手,怎么来的怎么回去!”说完我把小青递给了刘漠。

“好嘞!”刘漠接过小青大步往回走去。

看他们走远了,我转过身,还好,那“半截身子”没跟上来,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如此冷的天,手心里却握出了汗。

刚才的“半截身子”,不知又是哪家跳海轻生的女孩儿,这种孤魂野鬼我的见的多了,既然没有跟来,便没必要理她,是非之地,不宜久留,于是循着刘漠足迹走去……

第一百四十三章 处处留情(十九)

绕过“听潮轩”栏杆的时候,看到旁有个牌子,上面写着几个血红的大字“严禁夜晚翻越栏杆!”心下很纳闷儿如此醒目的警告牌小青为何没留意。

来到宾馆大厅,我示意刘漠把小青放下,以免上楼后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她……睡着了……”刘漠轻声说。

“呵呵,你倒挺会怜香惜玉,别胡闹了,快放下来,否则上去让‘林妹妹’看到吃不了兜着走!”我笑道。

“嘘……,真的!”刘漠满脸的真诚。

我走近一看,小青果然躺在刘漠怀里不出声,眼睛微闭,似乎真睡着了。

如果不是考虑刘叔叔精心安排的“美人计”,我真想过去一人扇他们两巴掌。刘漠色心较重不肯放下倒也罢了,这小青演得也太玄乎了吧?这么会儿功夫,会躺在一个“陌生”男人怀里睡着,鬼才相信!

但仔细一看,小青脸色苍白,呼吸均匀,又不像是装的,只好说道:“那把她交给我,你去喊小坤开门!”

“不用了,让她睡会儿吧,换手会把她惊醒的。”刘漠说。

我白了刘漠一眼,说道:“走吧,‘后续工作’你自己处理!”说完我径自向楼上走去。

两个标间对门儿,但房间磁卡在董小坤手里,我犹豫了一下,敲响了右手门,门很快打开了,董小坤披散着头发,光着脚趿拉着拖鞋,想来刚洗完澡不久。她明显等得有些着急,见到是我,忙说:“哎呀,可回来了,快进来,外面冷吧,大漠呢?”

“没事儿,不冷,大漠随后就到,快给我对面房间的磁卡!”我说道。

“哦,马上!”董小坤说完跑了进去,等她再次探出头递给我磁卡之后,就听到房门“碰”地一声狠狠关上了,毫无疑问,她看到了刘漠抱着小青走过来。

我冲刘漠撇了撇嘴,打开了对面的房门。

铺开被子,刘漠轻轻把小青平放在床上,我刚要替她盖上,刘漠说道:“不行,她羽绒服是湿的,这事儿还是你来吧!”说完刘漠让出了位置。

“你来吧,脱女孩儿衣服你比我内行!”我看着依然“熟睡”的小青道。

“我靠,她可是你表姐!”刘漠低声怒道。

我差点忘了认“表姐”的事儿,赶忙说:“急什么?跟你开玩笑的,呵呵。”

除了在燕山山洞救昏迷不醒的刘燕儿那次,我还真没脱过“熟睡”女孩儿的衣服,这绝对是实话,因为叶璐清醒时一般等不到我帮忙,睡着时又根本不用帮忙(没衣服可脱),所以这方面我几乎是“空白”。

看我笨手笨脚费老半天劲才褪去一半,刘漠忍不住走过来,只轻轻一个侧身,羽绒服便到了他手里,看来这小子不仅善解人意,还“善解人衣”。

刘漠拿着羽绒服若有所思地望着我,好像我的“拙笨”装出来似的。

“还愣着干嘛?快去挂到衣架上,放在空调能吹到的地方!”我说道。

正奇怪小青的羽绒服为什么会被溅湿,却又碰到一个难题:小青的毛衣同样是湿的,不知道里面是不是也湿了?

望着小青凹凸有致的身体,我说道:“大漠,去把小坤喊过来!”

“喊她做什么?”刘漠边挂羽绒服边问道。

“毛衣也湿了,请她帮忙脱下来。”

“算了吧,你觉得我能把她喊来吗?”刘漠肯定也听到了董小坤关门的声音,否则不会这么讲。

唉,看来只有一个办法,把小青喊醒。

“哦,那你过去看看她,刚才她很担心你。”我说道。

“你不知道,她有点儿小心眼儿,要不……等会儿咱俩一起过去?”刘漠有些发憷。

“行啦,这种事儿上没大气的女生,你明天就走,何必惹她不高兴,快去哄哄吧!”我劝道。

“哦……”刘漠走到门口忽然又回过头来,“她的衣服怎么办?”

“不是还有我吗?”

刘漠咽了口吐沫没言语,带上门出去了。

盖上被子,我抬起小青冰凉的小手,把了把脉,“滑脉”没错,脉象往来流利,应指却不很圆滑,因为怀孕的前三个月非常关键,又担心寒流入侵伤了胎气,就没直接喊醒她,而是提了口真气,缓缓注入劳宫穴,直到她脸色逐渐红润。

又过了一会儿,小青才微微睁开眼睛。

“你是谁……要干什么?”小青挣脱了我的手,把被子向上提了提,只露出一双惊恐的眼睛。

“小青姐,别害怕,我是小雨啊……”

“小雨?……”小青努力追忆着,“哦,想起来了,我怎么会睡在这儿?你……刚才没对我做什么吧?”

“呵呵,你是姐姐,现在的身份是我‘表姐’,能对你做什么?”我笑道。

小青也觉得刚才的话不大妥,低头沉思了一下,说道:“我记得在海边,怎么会到了这里?”

“刚才你昏睡不醒,大漠把你抱回来的,衣服也被海水溅湿了,原因一会儿再讲,先把毛衣换了吧,我在卫生间,换好叫我。”说完我要起身。

“等一下!”小青说道。

“做什么?”

“麻烦你把皮箱拿过来,我……换衣服……”小青红着脸说。

我起身从橱子里提过皮箱,转身去了卫生间。

等小青换好衣服,我简短把情况说了一遍,小青闭上眼睛想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当时看他们两个恩恩爱爱的样子,我有点儿不高兴,想出去走走,不知不觉就登上了‘听潮轩’。”

“那你是怎样绕过栏杆去的海滩?”我问道。

“‘听潮轩’人很少,想来不是听潮的时间。刚要往回走,却看到不远处一个女孩儿向我招手,于是就跟着她到了沙滩上。”

“她都跟你说了些什么?”我问道。

“刚开始她只是冲我微笑,一句话都没说。”

“哦,后来呢?”

“见她面色可亲,又善解人意,反正素不相识,我就把自己的烦心事跟她讲了。听完我的诉说,她才开口讲话,声音纤细好听。”

“说的什么?”

“也没说什么,只是劝了劝我,还说带我去一个很远的地方,那里没有烦恼,没有忧愁,于是,我便跟着她边聊边走……”

“可是,你知道自己正向大海深处走去吗?”

小青眨了眨眼,说道:“怎么说呢?潜意识里好像明白,又不是很明白,她的话太有吸引力了,虽然我知道那可能是一条不归路,但仍然身不由己……到底怎么回事儿?”

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你衣服怎么湿的?”

“哦,被海水溅湿的,我们聊天儿的时候来了一头巨浪,没躲开就这样子了……”小青有些不好意思。

“恩……”我努力回想刚才的情绪,印象中大海很安静,哪里来的巨浪?难道小青出现了幻觉,可空调边的衣服确实湿漉漉的,莫非是我了出现幻觉?想到海边那个半截身子的女孩儿,我似乎明白了……

唉,大海太深邃了,不是一般人所能理解的,既然人已平安回来,还奢求什么?

忽然窗外传来“怒吼”声,我知道,“汐”水来了(海水的涨落发生在白天叫潮,夜间叫汐,故称潮汐),而且,我还听过一个传说,月满涨潮前后,人意识薄弱,最容易产生轻生的念头,而今晚,恰恰是满月如盘……

第一百四十四章 处处留情(二十)

因担心再次泄露天机,我说道:“我也说不清,可能是你最近身心疲惫,出现了幻觉,先甭想别的,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休息,我让大漠过来陪你一会儿,记住,刚才的话不要跟他提及。”

“恩,小雨,你等一下……”

我停下了脚步。

小青和衣坐了起来,腰部垫着枕头,调整舒适了才道:“今晚的事情我还是搞不明白,好死不如赖活着,我真的从未想过自杀,更不会选择跳海,海水咸死了!”

小青的话我信,这种处心积虑的人,选择自杀的可能性几乎没有,但又不便明说,于是说道:“刚才不是告诉你了吗?是幻觉,好了,我去对面看看,别忘了咱们的计划……”说完我直接出了房间。

对面房间气氛有些紧张,小青垂坐在床边抹眼泪儿,刘漠闷着头坐在另一张床上,电视开着,声音不大,画面人物说话却听得很清晰。

看到我进来,刘漠仿佛遇到了救兵:“不信你问小雨,我说的是不是实情!”

“呵呵,怎么啦小坤,是不是大漠欺负你了?大漠你也是,人家都哭了还不知道递递纸巾。”我笑道。

“纸巾……没了……”刘漠低声嘟囔道。

我往前走了一步,看到小坤旁边的垃圾桶已经被纸巾填满了……

“那还愣着干嘛?还不去服务台要上十包八包的备用!”我说道。

“恩。”刘漠仿佛得到特赦般快步出了房间。

我了解董小坤的性格,多愁善感,心思细密,且敏感异常,有时候说话不顾别人感受,她的思维方式比一般人消极,由于家庭条件不好,身体看上去营养不良,抑或是先天虚弱,但骨子里却十分要强,不愿占人便宜,对事物的反应也相对消极,喜怒不形于色,很少见到她大哭或大笑,用现在医学角度讲,类似得了“抑郁症”,叫她“林妹妹”还真恰如其分。

“小坤,别生气,大漠说得全是实话……”我倒了两杯茶,递给董小坤一杯自己拿着另一杯坐到了刘漠刚才的位置。

“行了,你就别包庇他啦!”董小坤停止了抽泣,接过杯子说道。

“我怎么可能包庇他?”

“那我问你,你知道大漠刚才说什么了就说是实话?”

“当然知道,不就是抱我表姐上楼吗?小青看海忽然晕了,是我让他抱上来的,你别误会……”我解释道。

“新鲜!听说过晕车晕船晕飞机的,倒还没听过有‘晕海’的,哼!装什么装!”

我这才明白董小坤生气的根源,她不只是生刘漠的气,主要是生小青的气。刚想开口解释,刘漠推门进来了,手里抱着一堆纸巾。

“看够不够,服务员说就这些了,再要还得去总服务台搬……”刘漠说着把纸巾一股脑全放到董小坤的床边,足有七八包。

董小坤胸脯起伏,想笑但忍住没笑。

我不动声色地说:“这些肯定不够,没听说女孩儿是水做的吗?你应该跟服务员去总台搬才对。”

“现在去吗?”刘漠认真地问道。

“去个头啊,你长没长脑子!”董小坤瞪了刘漠一眼道。

刘漠也感觉到自己做了件糗事,狠狠瞪了我一眼道:“还不是你出的馊主意,说什么准备个十包八包的!”

“对对对,怪我怪我,当时我应该说调一车皮过来,哈哈……”我笑道。

“死小雨,你敢耍我?”刘漠举起拳头要打。

“别打别打,我投降!回头我请你吃鲸鱼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你怎么知道我爱吃鱼?弄盘小黄花儿就行,吃那么大的鲸鱼做什么?”刘漠不知是计,一副自我陶醉的样子。

“小黄花儿太小,鲸鱼个儿大,还是哺乳动物,补脑更好些……”我强忍着笑说道。

董小坤“颤抖”着身体实在憋不住了:“对!一头不够,他至少得吃一对儿,哈哈……”

“哈哈……,大漠,你太可爱啦,哈哈……”我大笑起来。

刘漠恼羞成怒,挥舞着拳头向我扑过来……

我握住刘漠冲过来的拳头,悄声说:“我这不在帮你哄她开心、调节气氛吗?”

“不行,调节气氛没你这么调节的,必须吃我一拳!”刘漠脸色通红地说道。

“行!一会儿睡觉的时候你随便打!”我笑道,“好了,别闹啦!该干嘛干嘛去,我跟小坤说点儿事儿。”说完我冲刘漠一使眼色。

刘漠心领神会,转身就走,还没走到门口,董小坤突然说道:“你给我回来!”

“干什么?”刘漠停在了门口。

“小坤,让大漠出去一会儿,我想单独跟你商量件事儿……”我解释道。

董小坤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什么事儿说吧,不用避着他……”

“既然单独商量,肯定要他暂避一会儿了……”我喝了一口茶,笑眯眯地望着董小坤说道。

“好吧……”董小坤说,接着又冲刘漠厉声道:“大漠你给我听好了,如果你再敢去对门儿找那个狐狸精,我就锁门跟小雨一屋睡!”

“噗呲”我把一口茶全吐地上了:“这茶水……太烫啦……”

董小坤脸一红,估计也觉出发言不当,但依她的性格,肯定不会像刘漠低头认输的。

刘漠则站在门口左右为难,出去不是,不出去也不是,又不知说什么好,只好向我投来求助的目光。

“呵呵,小坤你开什么玩笑,跟大漠比起来,我算瘦小枯干型,哪儿有‘宝哥哥’的福分?”我笑道。

董小坤没说话,为掩饰刚才的尴尬撕开一包纸巾象征性地继续抽泣……

“你不出去还愣着干嘛?”我向刘漠一挤眼说道,“记住小坤的话,胆敢溜进对门儿我可锁门啦,呵呵。”

“我靠,你小子还当真呀?看一会儿怎么收拾你!”大漠说完开门出去了,至于他去不去对门,暂且不表。

董小坤一句玩笑话,搅得我有些乱,只得重新整理刚才的思路。两人都不说话,房间的气氛有些压抑……

第一百四十五章 处处留情(二十一)

“说吧,跟我单独讲什么?”董小坤首先打破了沉默。

我觉得没必要跟她解释小青晕倒的事儿,于是说道:“哦,是这样的,下午咱俩的对话还记得吧,我看过些医书,就你所谈的症状,我认为应该去医院查查血象。”因为我想到了一部国外电视连续剧中女主人公的病……

“不是跟你讲了吗?我真的没事儿,没必要花那些冤枉钱!”董小坤说。

“钱不用担心,这些你先拿着,花钱买个心安绝对值。”说着我从内兜掏出早已准备好的三百元递了过去。

“不行不行,我欠你和小月的饭票钱还没还,怎么能再借?”小青把钱推了回来,又抬头问道,“你哪儿来这么多钱?”

“钱嘛……”为了刘叔叔的计划顺利实施,也为了董小坤不受更深的伤害,我撒了半个谎,“小部分是刘叔叔给的路费,大部分是我打工挣得。”

“打工?高中学习那么紧你还有空儿打工?”

“呵呵,学习讲究的是效率,咱们同学三年,你见过我整天闷头读书吗?再者说,这叫半工半读,国外很流行的!”我很得意“编”出来的谎言,却不知自己一句“半工半读”戏言,对董小坤造成的伤害却是无法弥补的……

“是吗?你都到什么地方去打工?”董小坤眼前一亮问道。

“省城打工的地方多了,做家教、推销产品甚至课余时间去饭店洗盘子都能挣钱。”我信口开河道。

“哦……”董小坤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幸亏她不知道叶璐的家庭背景,否则这些谎言很容易就被戳穿。

看董小坤默不作声,我起身把钱重新塞给她诚恳地说:“我知道你不愿欠别人人情,但我又不是外人,咱们几个根本不用分的太清,钱也不用还,等你毕业了,没准儿我还需要你接济呢?还有,大漠这次来青岛肯定花超了,先把借的还了,剩下的去医院检查,不够再跟大漠或我联系,记住,相对于情感、家庭和学业来讲,健康才是第一位的,小坤,我不是跟你开玩笑,真的!”

董小坤想了想,说道:“不瞒你说,你和小月的帐,本来快攒够了,这次花光了不算还借了点儿,但三百太多,留下一百足够还帐和检查用了,再说,全给我你们回去的路费怎么办?”

“行啦,现在物价飞涨,医院又黑的不行,一百哪儿够,让你拿就拿着吧!我这儿还有。”说着我变戏法似地又掏出三百。

董小坤犹豫了一会儿道:“好吧,谢谢你,帐我记着,毕了业一定还!”

“还是把我当外人儿啊!按你的理论,我吃大漠家的饭是不是还得吐出来?”我佯装生气道。

“唉,你和小月的情,恐怕这辈子都还不完了……”董小坤的眼泪又要出来。

“不许哭!服务台没纸巾了,再哭大漠得去总台搬……”

话没说完,董小坤含着眼泪笑了。

做“大款”的感觉就是好,看来我得琢磨着挣点儿钱。

“小雨,我也问你件事儿……”董小坤忽然问道。

“什么事儿?”

“那个小青……真的是你表姐?”

“是啊……”我答道,心里却是一惊。

“哦……,那没事儿了。”

“干嘛吐吐吐吐的,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尽量“轻松”地说道。

沉默了一会儿,董小坤说道:“唉,可能是我太敏感了,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总觉得她不是你表姐,反而感觉是来跟我抢大漠的……”

我有点晕,小青跟她几乎没说过话,她居然能感觉出小青的真正来意,女人的直觉也太恐怖了吧?

“怎么会呢?呵呵,大漠待人热情,帮帮我表姐很正常,别瞎想啦,一会儿你俩一屋,有什么问题可以问她。”并非不想解释,我是怕越解释越说不清,干脆让小青来回答,她比我“厉害”多了。

“不,我不跟她一屋睡!”董小坤说。

“为什么?”我心说你怎么老出难题?

“小雨,你不知道,在‘大铁锅’吃饭时我和她坐对面,她眼睛里有大漠的影子,我真的不想跟她在一屋!”

我又是一惊,自己的天目都没留意,董小坤怎么会发现?难道我的天目也“失灵”了?不会啊,董小坤头上挥之不去的白雾我现在都能看到,真是奇了怪了,回头得核实一下。

“呵呵,是心理作用吧?其实我表姐这人挺好说话的,熟悉一晚就好了。”我说道。

董小坤摇了摇头。

“可是,咱们四个人两个标间怎么睡?”

“很简单,你若不愿跟你表姐一起,咱们仨一屋,她一屋,沙发一拼就是一张床,我睡沙发!”董小坤说道。

这叫什么事儿?交那么多钱住星级宾馆,放着舒舒服服的床不睡睡沙发,这不有病吗?

“这……,这不合适吧?”我说道。

“有什么不合适的,初中你不常睡女生宿舍吗?”

“小坤——,我叫你姐行不?初中我是睡过女生宿舍,但充其量也就两次,还都有明确任务,怎么就成了‘常睡女生宿舍’?”我分辨道。

“两次和三次有区别吗?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哎呀,真不行,现在咱们都是大人了,不能让人嚼舌头!”

“好吧,你也别为难,我现在就回学校住。”董小坤说完站起身就要收拾东西。

我赶忙拦住她道:“不用不用,我跟表姐睡一屋好了。”

来到走廊,使劲咳嗽了几声,我才推门进去,不出所料,刘漠果然在里面,小青仍然和衣靠在枕头上,看样子精神恢复得差不多了,房间里的气氛也非常融洽。

我想验证一下董小坤的话,于是微笑着走到小青床边“关切”地问:“怎么样,好些了吗?”

“好多啦,谢谢你!”小青客气道。

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小青的瞳仁里果然有两个人影,一个是自然成像的我,另一个虽然跟刘漠很像,但肯定不是他,而是——刘叔叔,董小坤分辨不出来,我却能分清。

“不客气,大漠,你出来一下。”我说。

出了房间我示意刘漠轻手轻脚走到服务台停下了,盯着他的眼睛说道:“现在重新往回走,去找小坤,脚步放重一点,不用我多解释了吧?”

刘漠当然明白我的意思,哼着歌就回去了。

奇怪的是,从刘漠眼睛里却没发现董小坤的影子,真纳闷儿刘叔叔的影子是怎样“印”到小青眼睛里去的,不知道除了董小坤,其他人能不能瞧出来?最好是瞧不出来!

重新回到小青的房间,我说道:“小青姐,太晚了,你先睡吧,记得把房门锁好。”

“小坤不过来了?”

“她身体有些不舒服,大漠去陪陪她,反正明天他们就分开了,计划也不急于一时。”

小青眼里闪过一丝疑问,很快又恢复了正常,问道。“那你怎么办?”

“不用管我,肯定丢不了,呵呵。”我微笑着带死了门。

我又不傻,当然知道自己不能跟小青睡一屋,不是担心把自己也“印”进她的眼睛,而是关系太复杂,因为就算什么也没发生也会得罪一大一小两个刘姓男人。

同样也不能跟董小坤和刘漠在一屋,他俩的关系我已知晓,半夜两人想“吃桔子”怎么办?

可也不能再开一间,本来就够“大头”的了,再开一间岂不更“大头”?

当然,收获还是有的,最起码彻底明白了“憋屈”的含义。

蜷缩在宾馆录像厅的沙发上,看着无聊的影片,想起一首童谣:大头大头,下雨不愁,人家有伞,我有大头……

第一百四十六章 处处留情(二十二)

第二天,送走了董小坤,三人再次回到宾馆,或坐或卧轻松自在了许多,说实话,不知是不是她头上白雾的原因,董小坤在的时候,总感觉有种无形的压力压得我喘不过起来,这在初中是从来没有过的。

“小青姐,咱们怎么办?”我想把“权力”还给刘家未来的媳妇。

“我跟你来的,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没想到小青把皮球又踢还给我。

按照原计划,我们要在青岛玩儿几天,我的任务除了保守小青的“隐私”之外,还要千方百计为他俩制造机会,让刘漠对小青产生好感,现在看来,不用我制造机会,倒是刘漠在千方百计创造机会接近小青,连我看了都为董小坤不值,真应了初中同学李慧敏的话,“小白脸儿,没好心眼儿!”

唉,难得糊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谁让我吃了刘叔叔的“黄焖鱼翅”,还答应他的“美人儿计”呢!

“这么冷的天儿,青岛也没什么可玩儿的,你还转吗?”我言下之意既然刘漠已经是你盘子里的“肉菜”,咱们就回家吧。

小青没说话,只是不经意地撩了一眼刘漠。

“难得来一次,怎么能不转呢!”刘漠插话道。

“唉,我也想带着表姐转转,但现在是旅游淡季,实在找不到好玩儿的地方啊……”我叹道。

“我早想好了,虽然不能去金沙滩冲浪,但有几个地方不错,近的可以去看看海、逛逛啤酒街,远点儿的如崂山、即墨海水温泉等等,可惜,我没钱啦,哈哈……”刘漠说道。

我瞪了刘漠一眼,说道:“海是不看了,刚才送小坤的时候我留意了一下海边景点,快艇和游船都停靠在码头,船老大们三五成群在打扑克,肯定不好玩儿。至于啤酒街嘛……,如果你们不怕冷,去逛逛我没意见。”

我知道啤酒街也好不到哪儿去,青岛啤酒虽然有名,但大冬天的,谁没事儿喝那冰冷的啤酒,之所以同意去一是因为路近,最主要原因是想让他们看了之后,打消玩儿的念头赶快回家。

“好,那就去啤酒街转转!”刘漠高兴地说。

小青依然很“淑女”,表现出“客随主便”的姿态。

到了啤酒街,果然令人大失所望,冬天的街道,冷冷清清,行人个个耸肩缩颈,行色匆匆,仿佛急着去“冬眠”一般,缺乏感召力,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味道。

街上啤酒屋倒是不少,多数都已闭门谢客,可能是为了维持生计,有的啤酒屋增加了馄饨、水饺等面食生意。

小青的羽绒服经过一宿的“热风”,御寒效果还算不错,只是上面有一层细细的“白沙”,应该是海水“风干”之后留下的盐粒儿,刘漠虽然穿着夹克,却不时打着冷颤。

我担心“主角儿”冻感冒了,就招呼着走进一家啤酒屋,要了一壶热茶,点了两盘水饺,趁刘漠去卫生间的功夫,我悄声问道:“高手,大漠不在,就别装啦,‘饺子就酒,越喝越有’,要不要来几罐儿啤酒加生鸡蛋?”

“不行,太凉!你想让我变成‘蛋卷冰激凌’啊?”小青“原形毕露”。

“哈哈,我最爱吃蛋卷冰激凌啦!”我坏坏地笑道。

“我也爱吃,但现在不行!”小青没顺着我的思路走。

“喂,你觉得大漠怎么样?”既然她不‘上钩’,我换了个话题。

“总体不错,人很帅气,只是嫩了点,不如你圆滑老练,培养一段时间就好了。”小青平静地说。

“怎么‘培养’,不会把大漠身上的‘枝丫’全咔嚓掉吧?”我半开玩笑半认真说道,“咱们可说好了,我助你完成‘任务’,将来可不能欺负大漠!”

“放心,我问心有愧,这么做实在是无奈之举,只要他将来不欺负我就知足了。”

“我服了,说不过你,呵呵。”我笑道。

这时服务员端上来两盘热气腾腾的水饺,十分诱人,我夹起一个放进小青碗里,自己尝了一个,说道:“趁热吃吧,味道还行,只是稍稍有点儿淡,把你羽绒服外面那层盐刮下来搁上正好,呵呵。”

小青脸一红:“早起已用湿毛巾擦了一遍,竟然还没下去……”

“确实不大雅观,要不给你钱再买一件?”我说着就要掏钱。

“不用了,谢谢,钱我带着呢。你去看看大漠,怎么还没出来?”小青拦住我说道。

我刚要起身,刘漠从里屋跑了出来。

“刚要去里面拉你,没想到你自己爬上来了,哈哈……”我笑道。

“你才掉进去了呢!”刘漠说道,“哈哈,饺子上的真快,快吃快吃!”

“整个啤酒屋就咱们一桌,能不快吗?”我说道,“这么长时间才出来,干嘛去了?”

刘漠夹起一个饺子放进嘴里,吸溜着还没咽下去,又夹起一个,一连吃了七八个,才说道:“从卫生间出来,正好碰到老板,就问了问去崂山和海水温泉的路线,快吃,吃完立马出发!”刘漠说着掏出一张便笺,上面密密麻麻写的十分详细。

本来以为啤酒街的冷清可以打消刘漠出去玩儿的想法,没料到却燃起他去远处游玩儿的热情,唉,跟玩儿的“专家”在一起,想不玩都难。

从胶东宾馆退房出来,在刘漠的带领下,又去商业街转了一圈,小青买了件橙色羽绒服,穿在身上更加惹人注目。

天色已近正午,因为有水饺垫底儿,大家都不饿,于是按照啤酒屋老板提供的路线,一行三人坐上了开往崂山的专线。

到了崂山脚下,天公作美,雾蒙蒙的天气居然出了太阳,但跟老舍笔下“济南的冬天”的温馨安详比,还是有些水瘦山寒。

登山的人稀稀落落,据崂山风景区的工作人员介绍,旺季这里可接纳几万人,现在是淡季,冷清了许多,充其量也就千八百人,部分售票员和卫生检查人员都派去搞护林防火了。

既然来了,山还是要爬的,在当地工作人员的建议下,我们选择了南线,也就是石老人,流清河,八水河,龙潭瀑,太清宫一线。

第一百四十七章 处处留情(二十三)

青岛作为沿海城市,其气候特点具有明显的海洋性,空气湿润,最冷月的月份平均气温也在零度以上,之所以感到冷,是因为我们几个一直生活在内地,初来乍到不适应这里的湿冷天气,一旦爬起山来,身上就暖和多了。

实际上,爬山对我和刘漠来讲,是件轻而易举的事儿,但小青身子较虚,走不快,照顾他的任务自然落在刘漠身上,我则更像个“拎包的”提着两人的行李走在最前面,这样也好,沿途的冬日崂山美景可以停下来尽情欣赏。

“大哥,一个人登山多没意思,结个伴儿吧?”声音甜美圆润。

一回头,一位年龄和我相仿的女生出现在眼前,天蓝色的羽绒服上斜挎着个棕色坤包,仔裤,脚底一双白色蓝边旅游鞋,头上一顶小红帽儿,麦色的脸颊黑里透红,五官单独“摆”出来没什么优势,但拼在头上却分外可人,她让我想起了好长时间不见的小月。

“呵呵,也不是一个人,后面还有两位。”我笑着指了指山下。

女生顺着我手指的方向望了望,刘漠正扶着小青边走边聊,样子好不亲热。

“人家是一对儿你凑什么热闹,咱俩结伴儿而行怎么样?”

“好啊,我正愁没人说话呢!”

“OK,单程十块,往返十五!”

“啊,一起儿走路还要钱?”我有点儿奇怪。

“哈哈,我是这里的导游,因为淡季团儿少,只好当伴游糊口了。”

“哦……,那咱俩工作性质差不多,只不过你是凭嘴巴,我是靠嘴巴兼力气。”说着我指了指后背一大一小两个包。

“不是吧大哥,我天天在这里怎么没见过你这个同行?”女生露出不相信的表情。

“也不完全算同行,你当伴游收钱,我是免费的,呵呵。”我笑道。

“噢……呵呵,我明白了,你带朋友来玩儿对吧?”女生的笑靥跟声音一样甜。

“算是吧,呵呵。”

“这样吧,看在半个‘同行’的份儿上,往返十块如何?这可是淡季的最低价了!”女生仍没忘推销自己。

我望了一眼山下不紧不慢的两位,照他们的速度,到不了山顶天就黑了;又看了看眼前肤色特像小月的女生,心中一动,有“半个小月”陪着,定当别有一番情趣,于是说道:“行,我也奢侈一次,雇个美女当伴游!”

“谢谢大哥,来,我帮你背个包吧。”说罢不由分说从我肩上摘下了小青的坤包,挎在身上。当导游还帮人背包,山妹子就是实在。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道。

“哦,我姓唐,叫我唐导或小唐都行。”

“唐导——‘躺倒’,不会把我导到阴沟里去吧?哈哈。”我笑道。

“那要看你想往哪条沟里导……”女生说完抛了一个媚眼儿。

面对赤裸裸的诱惑,我警戒地说道:“算了,还是叫你小唐吧,我哪条沟里也不想导!”

通过交谈,得知她家就在附近,初中毕业后当起了业余导游(没考导游证),后来挂到“季风旅行社”。

有小唐陪伴,的确是件开心的事儿,不仅能了解沿途的风景,还能解闷儿。

说话间到了“石老人”景点儿,所谓“石老人”,就是崂山脚下临海断崖南侧,距岸不远处的一座17米高的石柱,从西北方向望去,这块海中奇石极像一位老人以手托腮、注目凝神,坐在碧波之中……,大自然鬼斧神工,不得不让人叹为观止。

小唐还讲述了这块奇石的传说:相传,石老人原是居住在崂山脚下的一个勤劳善良的渔民,与他聪明美丽的女儿相依为命,不料一天女儿被龙太子抢进龙宫,可怜的老公公日夜在海边呼唤,望眼欲穿,不顾海水没膝,直盼得两鬓全白,腰弓背驼,仍执著地守候在海边。

后来趁老人坐在水中拄腮凝神之际,龙王施展魔法,使老人身体渐渐僵化成石,变成了现在的“石老人”。

姑娘得知父亲的消息,痛不欲生,拼死冲出龙宫,向已变作石头的父亲奔去。她头上插戴的鲜花被海风吹落到岛上,扎根生长,从而使长门岩、大管岛长满野生耐冬花。当姑娘走近崂山时,龙王又施魔法,把姑娘化作一块巨礁,孤零零地定在海上。从此父女俩只能隔海相望,永难相聚,后来人们把这块巨礁称为“女儿岛”……

我被石老人一家父慈女孝之情感动了,望着石老人,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等回过神来,才发现小唐不见了。

想到她还背着小青的坤包,我真慌了。小青是刘叔叔的人,也是刘家未来儿媳,她的包不止值钱,包里的东西更值钱!若从我手里丢了,可没法儿交代。

我这个悔呀,人心隔肚皮,好后悔自己轻易就相信了一个陌生女孩儿话,让她背着包不等于羊入虎口吗!

望了一眼山下的刘漠和小青,两人还在忘我地说笑,我却想哭……

因为一个“石老人”的美丽传说,却把小青的坤包变成了“传说”,奶奶的,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

迅速扫了一眼周围环境,除了零零散散的几个游客,哪里还有小唐的影子?按说自己回味故事情节的时间并不长,估计应该跑不了多远,于是我集中精力,观察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忽然,右下侧小径的丛柏动了一下,我迅速闪身到一块石头后面悄悄探出眼睛:一个身着红色羽绒服的长发胖女孩儿从丛柏处走出,不走人工台阶,而是急匆匆向右边的小径深处走去,因为小唐穿的是天蓝色羽绒服,戴着小红帽,我刚要放松警惕,却发现她的“胖”明显不匀称,是左右两边儿的那种“胖”,凭直觉,羽绒服里一定藏有东西!当发现她白色旅游鞋的蓝边儿时,我长舒了一口气。

毫无疑问,她就是伴游小唐,羽绒服里面藏的肯定是两个坤包,一个是她自己的,一个是小青的,只是奇怪她天蓝色羽绒服怎么会变成了红色。

不是吹牛,即便是没有天赐之力,凭我现在的修为,在山上视野范围之内,跟我“捉迷藏”,除了小月,恐怕没人能逃出我的“魔爪”,叶璐梅花桩上可以,山上不行!

今天我倒要瞧瞧她到底去哪儿分赃,非抓她个“现行”不可!

我不紧不慢地跟着,始终和她保持着一定距离,她好像也发现了身后有人跟踪,脚步越来越快,不时回头偷看,因长发披肩,看不清面孔。

拐过一个弯儿,红衣女孩又不见了。

这次我没慌,因为前面只有一个人工洞口,还是一个浅浅的死洞!

第一百四十八章 处处留情(二十四)

“唐导,你无路可走啦,把包交出来吧……”我慢悠悠说道。

没有动静。

快步走进一看,浅洞左侧蹲着一个女孩,长发覆面,看不清脸。

“再不交出来可别怪我不客气啦……”我边说边逼近。

“流氓,出去!”红衣女孩低声喝道,明显是压着嗓子说的。

“追小偷也算流氓?”

“你偷看女孩子撒尿不是流氓吗!”

“唐导,再耍花样儿,你可就真‘躺倒’了!”我威胁道。

“我不认识你!再不出去,我可喊人啦……”红衣女孩明显底气不足。

“呵呵,喊人的应该是我!”我步步紧逼,“喊呀?你喊省的我喊。”

“我真喊啦!”红衣女孩儿有些气急败坏。

“喊吧!瞧你选这地方,喊破嗓子也没人听见,可惜我不是流氓,否则你死定了!快把东西交出来!”我厉声说道。

“大哥,我真的尿急,我……我脱裤子啦……”红衣女孩可怜巴巴地说。

“哈哈……,听说过男人脱裤子吓女人,还没听说女人为吓男人脱裤子的,脱吧,我看着呢!”我向前迈了一步,微笑着望着她。

“你……别过来……你要干什么……”红衣女孩蜷缩着往后退,直退到不能再退。

我走过去提着她脖领子站了起来,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告-诉-你,你-尿-急-是-吓-得,因-为-你-心-中-有-鬼!快把东西还我,否则……”

“大哥,我错了……,包给你,你……你就饶了我吧……”红衣女孩终于把头抬了起来,不是小唐还有谁!

我接过她递过来的坤包,因为不知道原来都有什么,只好装模作样地检查了一遍,厉声吓道:“拿来!”

“包都给你了,还拿什么?”小唐满眼无辜。

“拿什么你自己清楚!否则,嘿嘿……”其实我也不知道拿什么,只是唬唬她。

小唐犹豫了一会儿,哆哆嗦嗦从羽绒服内兜掏出一个精致的女士钱包。

我接过钱包打开一看,里面一叠百元大钞,至少有十几张,在九十年代初这可是一笔巨款,幸亏我多了个心眼儿。不行,她如此狡诈,还得唬……

“还有,拿出来!”

“没有了……”

“你拿不拿?”我扬起了拳头佯装要打下去。

“别打,我拿我拿……”说着小唐又战战兢兢从外兜掏出一盒化妆品。

看来她是个惯犯,否则不可能把物品转移这么快。

“你挤牙膏那?都拿出来!少一件我要你命!”

“没……没了,真没了大哥……”小唐说着凑到我身边,趁我不注意一下子窜了出去,我一飞身几步就跨到她前面。

小唐出了浅洞没命地狂奔,刚跑几步一头撞到我怀里,扭头再跑,又撞到我怀里,反复几次,小唐泄气了,惊恐地看着我道:“你……是人是鬼?……”

“你说呢?”我笑眯眯地看着她道。

“大哥,我错了,饶了我吧……”

“别废话,跟我回洞里!”

这次小唐没跑,乖乖地跟我来到浅洞。

“来,坐下!”说完我把她按倒在地。

“你……要做什么?东西可全给你了……”

“给没给我你自己清楚,坐好了,先给你讲个故事,”我坐到她旁边说道,“有一个女孩儿,家住崂山脚下,也是伴游,一天她没按时回家,第二天她的尸体在山洞被发现,据说是先奸后杀的……”

“大哥,你别说了,我给我给……”小唐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哆哆嗦嗦从自己的棕色坤包里取出一盒东西交给了我。

接过一看,是一盒包装精美的“套套”,带颗粒的那种,我脸刷地红了:“你什么意思?”

“这是你包里的东西……,你不让给你吗?”

小青“吃三堑,长一智”,包里居然准备着“套套”,不过,我觉得不是给刘漠准备的,至于给谁准备,因为刘叔叔计划中没提这些细节性的内容,我也不便胡乱猜测。

“还有吗?”我问道。

“有是有,但不是你包里的,真的大哥……”

“我问的是还有其他东西不?”

“其他真没了,大哥,我发誓!”小唐信誓旦旦地说道。

“那刚才为什么不早给还想逃?”

“我……我……不好意思给……怕你……”

估计是怕我见到套套激发“性趣”直接派上用场,就没再追问,而是说道:“把你手里的包拿过来!

“大哥,这个包是我的……”小唐说完抱紧了棕色坤包。

“哪儿那么多废话,让你拿来就拿来!”

“真是我的,大哥,你不能抢劫啊……”

“拿不拿?不拿我可要……”为吓唬她,我有意晃了晃手中的套套……

“这里……太冷了……去宾馆吧……”

靠!她真把我当色狼了……

“拿来吧你!”气得我一把抢过棕色坤包,迫不及待地打开翻了翻,最上面是一顶小红帽儿,其他都是些女士用品,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还有一盒没用过的套套(可能冬天的生意不如夏天),只是牌子和小青包里的不一样,包装也不如小青的好,看来小唐是个“高级伴游”,真想不通如此清纯可人的女生怎么会做那一行……

把棕色坤包扔还给小唐,想起她的羽绒服会变色,我说道:“把羽绒服脱了!”

“啊……,你快点儿好吗,我冷……”小唐站起身,背冲着我,一副豁出去的样子。

“快穿上!让你脱羽绒服,谁让你脱裤子?”我气得都想笑。

小唐迷惑地看着我,还是乖乖地脱下了羽绒服。

原来,小唐的羽绒服是两面穿的那种,一面是天蓝色,一面是红色,难怪会变色。

看她重新穿好衣服,我问道:“现在怎么办?”

“我有选择的余地吗?”小唐手一摊说道。

我想了想,说道:“那就免费做半天导游,直到晚上我们找到旅馆为止。还有,我要把你的情况报告给‘季风旅行社’!”

“不要大哥!免费做三天导游都行,但千万不要跟旅行社说这事儿,‘季风’我费了好多周折花了不少钱才挂上的,说了就全完啦,算我求你了,大哥!”

小唐说的没错,别说偷东西,就是未经允许翻看旅客行李都是导游的大忌,会被开除的,而不挂旅行社(没有旅行社的出团计划书),是不允许带团儿的。

“不说当然可以,但你这毛病留在里面也是害群之马!”我说道。

“大哥,说实话,刚开始我真没想偷东西,否则也不会告诉你我挂在‘季风’,因为你的坤包太精致了,就趁你不注意翻弄了几下,没想到里面有那么多钱,一时鬼迷心窍,才……才拿了你的包……,大哥,你就饶了我这次吧,我发誓以后再也不敢了!”

“希望你的誓言是发自内心的!”唉,得饶人处且饶人吧,尽管我知道她说的不全是实话。

“谢谢谢谢,你在青岛呆几天我就陪你几天!”

“还是先完成你今天的任务再说吧!”我心说,你哪里是陪我,没准儿惦记的是包里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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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处处留情(二十五)

之所以轻易放了小唐,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她的肤色和小月太像了,虽然长相不如小月,人品更没法儿比,可自己对她并不厌恶,也许是“爱屋及乌”吧。

在小唐的带领下,绕小径很快便超过刘漠和小青并把他们“控制”在视野范围之内,那两人太投入了,以至于对刚才发生的“细节”毫无觉察,我也不是“拖泥带水”之人,所以在叮嘱了小唐几句后,便只字不提那些“不愉快”。

在做人方面,我自认为还算比较成功,比如对小唐的事儿尽量做到“得饶人处且饶人”,使得本来已经处于“有利”地位的自己变得更加有利,起码小唐现在对我有了几分敬佩,甚至是“惟命是从”。

刘漠纯粹是陪小青来玩儿的,小青有自己的目的,两人“各怀鬼胎”自然不用导游,因此,小唐这个“免费导游”就实实在在地成了我的“私人伴游”。

崂山的景点儿很多,但冬季景点的吸引力明显下降,小唐“导”的也是冬季主要景点,在她的带领下,我看到了冬日阳光下的“龙潭喷雨”(崂山十二景点之一)。

“龙潭喷雨”指的是位于崂山南麓八水河中游的龙潭瀑(也叫玉龙瀑),八水河流经此处跌落于深潭,因崖高水急,瀑布在空中飞舞,好似白龙飞下深渊,吐雾喷雨,景色十分壮观,真是“问潭哪得清如许,龙潭飞瀑天上来”。清代周至元曾有诗赞道:凌空乱溅沫,疑是玉龙飞。白挂虹千仞,青山环一围。抛来珠落落,舞处雪霏霏。游客贪清赏,斜阳不忍归。

小唐虽然初中毕业,但口齿伶俐、声音甜美、思路清晰,加上做导游和伴游的经验丰富,让我对崂山的景点有了较为详尽的了解,当然,因为走的是南线,其他诸如“巨峰旭照”等景点则无缘相见。

冬天的华北地区,寒风凛冽,然而在崂山,却有一个四季如春的地方——太清宫。太清宫处在背山面海的海湾里,气候温润,冬天的寒风是吹不到这个千年道观的,故被称为“北方的小江南”。

据小唐介绍,崂山是道教圣地,山海的风光迤逦无限,自秦汉以来就是中华道教的发祥地,远在春秋时期,崂山的道家方士就集聚在山海交汇的不其山周围,当时的不其山几乎与终南山齐名。

道教的产生年代在国内的史学界众说不一,大多数史学家把东汉末年张陵创业的“五斗米道”看作是道教源头。崂山地区道教活动产生较早,从一些历史资料中看,在汉末“五斗米道”之前,崂山的道教活动已有一定的规模。

刘禹锡在《陋室铭》中曾提及“山不在高,有仙则名”,崂山自古有神窟仙宅之说,相传鼎盛时期有九宫八观七十二庵,是一个充满传奇色彩的道教名山,南宋庆元元年全真七子曾到崂山太清宫,使崂山道教的发展进入了极盛时期。特别值得一提的是邱处机,他一生七到崂山,至今太清宫还保留着他脍炙人口的诗句:海雪茫茫不见涯,潮头只见浪翻花,高峰万叠连云秀,一簇围屏是道家。邱处机的成就也是崂山道士中最高的,成吉思汗奉他为“神仙”,赐虎符玺书,命其主管天下教事。

崂山在漫长的道教文化长河中,吸引了秦皇、汉武、唐宗、宋祖、成吉思汗等一代代“天之骄子”,也吸引了大批的文人、才子、达官、墨客,为崂山留下了无数诗赋词文和笔墨刻石。

其中,写《聊斋志异》的蒲松龄曾经游览并在崂山居住,他曾多次以崂山为背景,创作了诸如《崂山道士》等脍炙人口的小说。

穿过一片竹林,进入了道观,我的感觉是——春天来了。道观中有很多名贵树种,在太清宫的三官殿前,一株高八米半的山茶树吸引了我,因为我老家是半山区,见过山茶,但如此巨大的山茶树却是第一次见到,更让我感到惊异的是,这颗山茶树居然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仿佛一个弱女子需要帮忙似的。

“快走吧,太清宫还有好多景点,你怎么老围着一颗山茶树转悠?”小唐催促道。

“这颗山茶有几百年了吧?”我望着“愁眉苦脸”的山茶树问道。

“呵呵,算你懂行,它呀,学名叫‘耐冬’,又名‘绛雪’,长在这里有七百年了,就算在大雪纷飞的时节,也是绿树红花,气傲霜雪,故而得名‘耐冬’,‘雪里开花到春晓,笑迎枯草吐翠时’,讲得就是它!”小唐笑道。

“冬季开花的树北方不多啊……”我说道。

“是啊,它是世界少见的大山茶,耐寒,耐旱,抗逆性强,抗病虫害,冬季开花,花期也长,能开半年之久,你看它鲜红欲滴的花瓣,多漂亮!这种茶树叶质柔软,不但滋味鲜活,香气蹭鼻,还有一定的保健作用呢!”

“哦……”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难怪它还会有表情……”

“别逗了,你看走眼了吧,树怎么会有表情?”小唐笑道,“不过,这颗山茶还真有个传说,据说当年蒲松龄写《聊斋志异》时曾在此与牡丹、山茶相对,其中《香玉》中讲的就是白牡丹与这颗红山茶变成美丽女子,与一位书生相恋的故事。”

“《香玉》的故事我看过,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了其中一个主人公绛雪,也算有缘啊,呵呵。”我笑道。

“行了,走吧,要不时间来不及了……”小唐再一次催促道。

“好,就走。”我把行李包往上提了提,准备继续行程。

“不要……”耳边仿佛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

我一愣,除了远处几位零星点缀的游客,树下就我俩,于是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时间来不及了,快走吧!”小唐重复道。

一扭头,山茶树里居然有个红衣女子,若隐若现地看着我……

这不白日见鬼吗?我的眼睛见怪不怪的事情虽然很多,但一个山茶树能说话却是闻所未闻,她不会真的是绛雪吧?还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我揉了揉眼睛,又咬了一下手指头,很疼!

第一百五十章 处处留情(二十六)

“喂,别愣着啦,走吧!”小唐道。

小唐的表情告诉我,她一定没听到什么,更不会看到树中的红衣女子,于是说道:“后面的两位还没赶上来,咱们就是先转完了也走不了,看情况吧,实在不行坐缆车下山。对了,你去看一下他俩,我就在这颗山茶旁等你。”

“好吧,不要乱跑啊……”小唐叮嘱道。

看小唐走远,我望着树中若隐若现的女子,指了指她,又指了指自己。树中的女子居然点了点头,我更惊诧了,对着山茶树说道:“喂,你找我有事儿吗?”

红衣女子又点了点头,指了指树干,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顺着红衣女子手指的方向,我小心地靠近树干,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只好冲红衣女子摇了摇头。

红衣女子向我招手,意思好像让我再走近些,说实话,我真害怕被她忽然“拽”进树中“消化”掉,就没敢靠的太近,只是象征性地向前迈了一小步,红衣女子皱了一下眉头,影子越来越淡。

“怎么了,到底什么事儿?你说话呀!”我问道。

这一问不要紧,吸引了几个“无聊”的游客,他们站在离我三米开外处交头接耳,并不时地指指点点,好想在观望一个疯子。

我扭头冲他们笑了笑,一位妇女拉起身边的小女孩儿慌慌张张离开了。心说自己长得有那么恐怖吗,一回头吓跑一大一小两位美女?

等到再转过身去,树中的红衣女子却不见了……

站在树旁我百思不得其解,难道这颗七百年的山茶树真成了精?莫非当年的蒲松龄写《香玉》时描述的“绛雪”确有其事?

强烈的好奇心使我围着树干转了几圈,红衣女子再也没有出现,忽然,在树干阴面离地大约一米半的位置,发现一块核桃大的“圆饼”,颜色比树干要深些,走近摸了摸,是一根“蘑菇钉”,蘑菇钉不知被谁完全钉入树干,由于钉子的颜色和树干差不多,不仔细观察很难发现树干里还嵌着一枚钉子,这比在长城上刻字的无聊游客都可恶!

倘若红衣女子不是幻觉,那她很可能是想让我这个“明眼人”帮忙取下这枚蘑菇钉。管他是不是呢,取出来总不是件坏事儿,于是寻了一块铁片,很费了一番周折才把这跟足有四寸长的蘑菇钉撬出来,可惜没有天赐之力,否则直接用左手往外“拔”就OK了。

更让人诧异的是,树干的“伤口”处,居然流出了红色的液体。唉,“好人做到家,送佛送到西”吧,就又搞了点泥巴把“伤口”封住了。

“哈哈……,你多大了还玩儿泥巴?”小唐老远就冲我喊道。

“呵呵,闲着没事儿,看树上有个伤疤,给它用泥巴糊住。”我笑道。

“想不到你还挺有爱心,快过来洗洗手……”小唐说着拧开了手中矿泉水瓶子。

“走吧,原来不是神经病……”洗手的功夫,不知谁低声说了一句,旁边看热闹的走散了。

我才懒得理他们,问小唐道:“他们上来了吗?”

“恩,总算快到了,你那一对儿朋友可够腻的!”

“呵呵,随他们吧,反正天黑之前得下山。”我说道。

“为什么不欣赏完‘太清水月’再走?”小唐问道。

“太清水月?也是十二景之一吧?”我问道。

“是啊,在太清宫看海上月出,自当别有一番情趣。晚上,万籁俱寂,光洁的月亮被一团金辉托出海面,溶溶月色倾洒海面,浮光潋滟,玉壶冰镜。岸边清风掠竹,细浪轻拍,景色幽奇无比。”小唐介绍说。

我想了想,笑道:“这要看后面两位的雅兴了,别忘了,我跟你一样,也是伴游,呵呵。”

不是我不想看,是担心小青的身体受不了,太清宫虽然暖如江南,但山下却冷的可以,旅馆没找好,晚饭还没着落,“太清水月”固然美,但小青肚子里的宝宝若冻出个好歹,我可赔不起。

果然不出所料,傍晚时分,还没等我提醒,小青就坚持要下山,有美女在,刘漠的意见可以不用考虑,于是一行四人坐缆车下山找旅馆。

小唐是当地人,在她的热情推荐下,我们住在了“农家宴”,其实“农家宴”只是一个特色,除了大山里面的农产品,各种海产品应有尽有,晚饭是小青点的,每道菜都很诱人,价钱也不贵,尤其是崂山蘑菇炖草鸡、油炸崂山野生参等特色菜吃得大家不亦说乎。

住宿我们选的是两间挨着的“农村热炕头”,或许小青看出我是那种“有贼心没贼胆”的人,主动要求回家,望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心里还真有些恋恋不舍,实际上,她若“强行”留下来,天高皇帝远的,我也不一定拒绝……

“行啦,人都走了,还做什么相思梦?”刘漠笑道。

“去你的!我在想别的事儿,哪儿有你那么龌龊!”我说道,或许,自己想的比刘漠还“龌龊”。

和衣卧在热乎乎的炕头上,刘漠忽然问道:“喂,你看这个黑妮儿的眼神不大对,是不是想小月了?”

“今天跟我表姐玩儿的不错吧?”

“别打岔,我的问题还没回答呢!”

“唉,明年暑假我去河南。”想到自己的天赐之力到现在还没有着落,我叹了口气道。

“终于想明白啦?”刘漠问道。

“想明白什么?我去河南有别的事情……”

“什么事儿?”

“哦,想去看看卢师傅。”我没把中日韩擂台赛的事儿说出来。

“顺便看看小月对不?你这叫‘醉翁之意不在酒’,哈哈……”刘漠笑道。

我没有回答。

“笃笃笃”敲门的声音。

“快去开门,‘小月’找你来了!”刘漠道。

不会吧,小唐这时候来还怎么睡?我有点晕。

看我没动,刘漠起身跑过去打开了房门,站在门口的不是导游小唐,而是小青。

“小……小青姐……,怎么是你……”门口的刘漠半天才挤出一句话。

“我……我一个人睡害怕……”小青说完害羞地倚在门口。

小青披着橙红色的羽绒服,里面是一件紫色的低胸内衣,刚刚洗完的秀发很“恰当”地披散着,一股说不出来的“风情”很自然的流淌出来……

我望了一眼,想起《点绛唇》中的一句话: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第一百五十一章 踏破铁鞋无觅处

“小青姐,快进来,外面容易着凉。”我站起身说道。

“是啊是啊,快进来快进来……”刘漠也回过神来忙不迭地说。

“不会……打扰你们休息吧……”小青有些犹豫。

“不会不会,我们正睡不着呢!”刘漠说道。

“睡不着的是你,干嘛把我也拉进去?”我开玩笑道。

“我不进去了,小雨,你过来陪我一会儿吧……”小青望着我说道。

我当然明白她是不好意思直接让刘漠去陪,而采取的“迂回”战术,但见她如此穿着性感,便想逗逗她,于是说道:“行!你先回去,我马上就到。”

“喂,睡不着的是我啊……”刘漠急了,“小雨,你刚才不是想睡觉吗?”

“唉,本来想睡,可看到小青姐,又睡不着了,走吧青姐。”我故意叹了口气,拉起愣在门口的小青就要走。

“小雨!”刘漠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怎么啦?”

“你不能去!”

“为什么不能去?她可是‘我’表姐,害怕当然由我陪了!再说是她主动提出的,对不小青姐?”我转头问身边的小青道。

小青轻咬了一下嘴唇,说道:“大漠,你先睡吧,小雨陪我一会儿就回来。”说完拉起我就进了旁边房间,留下张口结舌的刘漠“戳”在门口。

刚带上门小青就“凶相毕露”道:“死小雨,你瞎搅和什么?”

“怎么搅和了,不是你点名让我陪的吗?”

“你……”小青气得把自己“摔”坐到炕上,赌气不理我了。

“呵呵,别生气,我明白你的意思,也没忘咱们的计划,刚才是逗大漠玩儿呢!”我坐到小青身边说道。

“既然明白还搅合,捣蛋鬼!”小青转身点了一下我的额头。

“谁让你穿成这样诱惑我呢,呵呵。”我笑道。

“贫嘴,还不快去。”小青指了指门口。

“放心吧,不用去叫,我敢打赌过不了五分钟大漠就会来敲门……”

话音未落,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怎么样,没说错吧?”我冲小青一笑。

“没出息……”小青闭上眼轻声嘟囔了句。

“大漠,门没锁,进来吧!”我高声喊道。

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刘漠探出半个脑袋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除了你,大半夜的谁还会来这儿大煞风景?”我说道,“什么事儿?”,

“其实也……没什么事儿……”刘漠结结巴巴道。

“没事儿还不回去睡觉?你走吧,我和表姐谈谈心就走。”

刘漠冲我一龇牙,马上又换成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小雨,哦不,小青姐,说实话,一个人在屋里我也……也害怕……,总感觉有双眼睛看着我……,能不能……让我也进来参与讨论?”

我差点笑出声来,这个刘漠,编理由一点儿创意都没有。

“既然你也害怕,那就进来吧。”小青替刘漠解了围。

刘漠这才把门打开,高大的身子让了进来。忽然,有个影子在刘漠身后一闪不见了……

我一愣,快步跑到门口左右望了望,没人!于是问道:“大漠,刚才谁和你在一起?”

刘漠“哧溜”兔子般直接蹿到炕上:“大哥,别吓我好不?刚才真的感觉有双眼睛一直……盯着我……”

“别一惊一乍的啦,有人我怎么没看见?”小青以为我故意吓唬刘漠。

“不对,好像真有人跟着他……”我摇摇头道。

“行啦!就是有人我也知道是谁。”小青笑眯眯地看着我道。

“谁?”

“今天下午你跟谁在一起?”小青问道。

“你是说小唐?”

“不是她还能有谁?”

我不做声了,小唐的可能性确实很大,她熟悉这里的环境,也只有她才可能瞬间跑的无影无踪,没想到她居然没回家,莫非真想把浅洞里的“后续工作”完成?

“哈哈,还是小青姐厉害!”刘漠从炕上跳了下来。

“还笑,一个大男人吓成这样你羞不羞?”小青批评道,看来她已经把刘漠当成“自己人”了。

刘漠撇撇嘴,乖乖地坐回到炕沿儿上。

我也不能老当灯泡,于是站起身说道:“大漠,你陪小青姐一会儿,我出去一下。”

“放心去吧,晚点回来啊……”刘漠冲我眨了眨眼又活跃起来。

出了房间,沿着走廊溜达了几圈也没发现小唐的影子,心下很是疑惑,回想浅洞中的细节,小唐不是忸怩之人,怎么跟我玩起捉迷藏来了?

唉,属于自己的赶都赶不走,不属于自己的留也留不住,这种“偷”出来的缘分,不要也罢……

刚要转身回屋,眼前人影一闪又不见了,凭直觉,是个女的,但绝不是小唐,因为她不可能有如此快的速度,不愧是“海上第一名山”,果然藏龙卧虎!

我暗暗提了口真气,尽力做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人影又一闪飘下台阶,我几个起落便出了“农家宴”沿着人影消失的方向追去,追出一段,我停下了脚步,因为前面就是上山的路,自己好奇心再强,人生地不熟的也必须先确定一下方位。这人好像并无恶意,否则以她神出鬼没的轻功,随时可以出手伤我。

“高手请现身吧,小弟自愧不如,”我拱手说道,“您再不出来我可回去了……”

万籁俱寂,月色如洗。

忽然,山上的两颗塔松中间站着一位红衣女子,好像在向我招手……

此红衣人正是下午在太清宫躲在山茶树中的女子,难道她真的是“绛雪”?如果是的话她找我作甚,我又不是“黄生”。

冬日的寒意霎时传遍全身,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冷颤,我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

唉,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于是纵身跳到一块岩石上,壮着胆子问道:“你是谁,为什么引我到这里?”

红衣女子微笑着不说话。

“你不是能说话吗,怎么不回答?”

红衣女子依然笑而不答。

“你找我有事儿,是吗?”我换了一种方式问道。

红衣女子点了点头。

“什么事儿能说出来吗?”

红衣女子摇了摇头。

找我有事儿,却不说是什么,这叫什么逻辑。

“穿这么少,你不冷吗?”我注意到她穿着问道。

红衣女子摇了摇头。

“你……不是人类?”

红衣女子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这么说你是那颗山茶树绛雪?”我试探着问道。

红衣女子又点了点头。

天哪,蒲松龄杜撰的人物居然变成了现实,真是活见鬼了。难怪自己追不上,原来她根本就不是人!

在我的想象中,绛雪应该是穿着古装,戴许多头饰,翩翩起舞,跟戏剧中“旦角”差不多,眼前的她怎么却像个穿红袄的村姑?

第一百五十二章 得来全不费工夫(一)

“你是因为我帮忙取出树干上的蘑菇钉才来找我的是吗?”

红衣女子又点了点头。

“举手之劳的事情,不必放在心上,若没别的事儿我回去了。”这个时候,能跟一个“树妖”见面已属稀奇,我可不敢奢望自己成为“黄生”。

红衣女子摇了摇头,这次头左右晃动的次数明显偏多。

突然想起圣姑的话:“哦,明白了,你是怕泄露天机对吗?”

红衣女子使劲点了点头,随后一招手向山上飘出一段距离。

毫无疑问,“绛雪”要带我去某个地方,具体去哪儿就不得而知了,也许想带我去欣赏“太清水月”也未可知,一狠心,我跟了上去……

因为有燕山“蝙蝠洞”与小月一起走过的日子,上山对我来讲自然不在话下,但不知什么原因,无论走多快,绛雪始终跟我保持一定距离,仿佛对我有所忌惮似的。

“喂,能不能‘飘’慢点儿?老赶不上你!”我索性不走了。

绛雪也停了下来,指了指我,又指指自己的胸部,露出惊恐的表情。

“呵呵,放心,我不是黄生,也不是色狼,离得再近我也不会摸你MM(咪咪)的!”我笑道。

绛雪这次没点头也没摇头,而是迷惑地看着我。

差点儿忘了,七百年前的人怎么会知道“MM”代表什么呢!

我尴尬地一低头,发现虚空藏菩萨像不知什么时候“跳”到了外面,想必绛雪对它有些忌惮,于是就把它重新塞进衣服里,可它好像不听话,犹自跳了出来,索性摘下来放到内衣兜里。

情况果然大有改观,绛雪和我保持的距离小多了,甚至都闻到了她身上的香味儿,是茶香,沁人心脾的那种。

不知不觉来到一所阶梯式院落,穿过十二间“平房”(后来知道是僧舍),来到建在山门上的一座阁楼下,阁楼高大雄伟,飞檐斗拱,居然到了华严寺的藏经阁。

看来绛雪不是带我去看“太清水月”,而是要我登阁,于是飞身上去,哇,烟波浩渺的大海直入眼底,西南群峰林立,阁下古木参天,松竹青翠,是个绝佳的观景点。想起导游小唐的介绍,阁内曾藏有大量珍贵文物和明清书画,其中明代四大高僧之一的憨山大师手书明代手抄本《册府元龟》最为珍贵,绛雪莫不是带我来“偷”文物吧?

不行,虽然我很差钱,但现在不是在燕山,更没有“蝙蝠洞”,偷回去也没地儿放,让叶军长知道了还不直接“军法从事”?就是交给付伯伯也受不了啊!

“绛雪,我不能……”说了半句就打住了,因为绛雪根本就不在阁楼旁,而是直接绕过阁楼在山上等我。

跟“哑巴”打交道就是费劲,不是偷东西也不早说,害我白白浪费感情!

出了华严寺继续西上,来到一石洞旁,绛雪指了指我,又指了指洞口。

“你是让我进去?”我问道。

绛雪微笑着点了点头,倏地不见了……

“喂,别走啊,这么深的洞黑漆漆的怎么进?”我喊道。

回音过后,除了泉水叮咚声,哪里还有绛雪的影子……

站在洞口旁,我犯愁了,进还是不进犹豫不决,按说既然来了应当进去,可没人带路,进去之后做什么也不知道,万一再冒出个不明之物出不来怎么办?

借着月色,我绕着洞口转了一圈,发现石壁上刻着四个大字“那-罗-佛-窟”。

哦,想起来了,小唐曾介绍过那罗佛窟,位于那罗延山南坡,是一处天然石洞。洞宽七米,高、深各约十五米,洞顶有一浑圆而光滑的圆孔直通天空,天光可由圆孔透入,据说那罗延佛就是在此窟中修炼成正果。该窟因结构独特,载入宗教典籍而盛名,被誉为崂山十二景之一。清代即墨诗人江如瑛在《登那罗佛窟》写道:面壁沧溟不记年,玲珑石室尚依然。云穿窟底侵苔湿,珠走空中坠露圆。失足佛门皆火宅,回头东海即西天。蒲团坐破青山在,雨雨风风总是禅……

按照小唐的解说,洞顶的圆孔能透进天光,今晚月朗星稀,想来不会太暗,于是,重新把虚空藏菩萨像戴上,为防止它又突然跳出来吓人,我小心地把它放进毛衣里面,紧贴着内衣,然后扶着光滑的石壁试探着往里走,随着眼睛对光线的适应,居然越走越亮,而虚空藏菩萨像也乖巧如昨,安安静静地睡在胸前。

洞不是很深,底面非常平坦,但不如燕山的蝙蝠洞宽敞,高度却要大些,月光从洞顶的圆孔洒下来,在地面形成一个蒲团大小的圆形光斑,借着光斑的反射,发现石壁上方突出一块石头,形状极似佛龛,不知怎地,突然有种上前参拜的冲动……

看了看表,差五分不到零点,洞底除了一“盘”月光,什么都没有,真搞不明白绛雪深更半夜带我到这儿来做什么,难道这里还会有机关不成?

环顾四周,除了潺潺的流水声,没有任何动静,不明白绛雪带我来这里的动机是什么,不会要我也像那罗延佛在此修炼吧?我俗缘未了,也没有那种“慧根”,实在不想修什么“正果”。

不知是月亮在动还是因为自己紧张而动,我发现自己竟然站到了那“盘”月光的正中央,仿佛置身舞台上的“流动光”,而且,里面温暖如春……

我试着移开一小步,过不了一会儿居然又被笼到“光斑”里面,好像有人在“操纵”这个“光斑”,索性不再躲避,我站到“光斑”中央,提起真气,朗声说道:“在下周雨生,误闯宝地,无意冒犯,请高人现身一见……”

“哈哈……”一个苍老的声音笑道。

笑声不知从何而来,声音不大却弥漫着整个洞穴,直透心脾。

“你是谁,为何发笑?”我寻觅着声音的出处,却是徒劳。

“我是谁并不重要,你小小年纪,竟识得那罗佛窟的奥妙,果然与我佛有缘,哈哈……”

我可不想遁入空门,因为外面的花花世界还没玩儿够,于是说道:“对不起,我不是佛门中人,误打误撞进来的,您在哪儿,为何不现身?”

“呵呵,我每五百年来一次,一次一个时辰,今年选在子时,时间业已过半,本以为不会再有来人,冥冥之中能与你相见,算有天缘,随我来……”

“洞就这么大,能去哪儿……”话音未落,只见佛龛处的石壁慢慢变形扭曲,岩石仿佛被揉碎般水样流走,里面透出些许亮光,仔细一瞧,竟然是一条弯弯曲曲的小径在逐渐延伸……

万万没想到,总理的“面壁十年图破壁”竟然变成现实!

第一百五十三章 得来全不费工夫(二)

“还不快走,子时过后此路自动关闭……”苍老的声音再次传来。

我如梦方醒,赶紧迈步往里走,真是“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小径两侧,奇花异草、怪石嶙峋,还有潺潺的溪水流淌,仿佛人间仙境。

“您要我去哪里?”我担心走的太远,被“封”在石壁里面。

“前面奇异草处有块萤石,你以手扶之即可……”

“奇异草是什么,萤石是不是发光的石头?”我问道。

……

苍老的声音没有回答,似乎在考验我的悟性,只好继续前行。

阅读真的是个好习惯,开卷有益嘛!若不是自己“博览群书”,就会被右手旁的三叶草所迷惑。三叶草又叫苜蓿,其本身是三个小叶,在极其偶然的情况下会出现四个小叶,有一种解释,说三叶草的一叶代表希望,二叶代表信念,三叶代表真爱,神奇的第四叶就是幸运,据统计,自然界苜蓿出现四叶的概率只有十万分之一,可谓少之又少,发现四叶苜蓿的人就会被认为能交好运,所以又称幸运草,而我面前三叶草中,居然就有一株是四个叶片,看来自己今晚的确比较幸运。

很想把那株四叶草采回去给小青他们看,但最终还是忍住没动,因为这种地方自己从未来过,“他”让我触摸的是奇异草旁的萤石,“幸运草”很可能是幻觉,幸运和厄运之间没有明确的界限,此时决不能贪婪,我暗暗告诫自己。

小心地绕过“幸运草”,继续前行,走不多远,左手石堆边发现一株长根瓣、颜色暗红的草,我搜肠刮肚也不知这是一种什么草,想来应该是“奇异草”了。

之所以判定它是奇异草,一是由于自己叫不上名字,再就是因为它旁边有许多发光的石头,石头呈立方体、八面体或菱形十二面体,发出的光有紫红、翠绿、浅蓝,中间还有一块大的无色透明、晶莹剔透……

“这么多石头,您让我摸哪一块啊?”我问道。

“这要看你的悟性了,呵呵……”苍老的声音带着“挑衅”。

“能不能给个提示?”我忍不住问道。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记住,只能摸一块,快快抓紧时间吧……”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什么意思,能不能说清楚点儿?”我接着问道。

……

他又不说话了。

晕死,这么一大堆五颜六色的发光石头,一点提示也不给,只让摸一块儿,这哪儿是考验“悟性”,分明就是赌博,而自己赌赢的几率几乎为零!

慢慢蹲下身,奇异草旁一块闪着浅蓝色光线的石头上方,一只小飞蛾在翩翩起舞,跳着跳着,红光一闪就不见了,小飞蛾也不见了……突然我感觉气氛有些异常,就连潺潺的流水声也好像凝固了,自己虽算不上什么“高手”,但危险迫近的直觉也还是有的。

我调整了一下左脚位,确切一点说是摆了个随时逃跑的姿势,眯起眼睛观察着这些石头,一块儿有两粒褐色斑点的浅白石头似乎动了动,再仔细一瞧,浅白色的“石头”居然是一个蛇头,一条白色的眼镜蛇头,刚才的“红线”就是从它口中吐出的蛇信子,由于视角问题,我把它的眼睛看成了两个不对称的褐色斑点,不仔细瞧很难发现。蛇身盘在那块无色透明的石头周围,展开足有两米多长,更为奇怪的是,“白蛇”的腹部是透明的,甚至能发现它心脏的搏动……

白蛇好像早已发现“敌情”,不时吐出鲜红而灵活的舌头,两只黑褐色的眼睛令人望而生畏,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护宝灵蛇”?

由于“绛雪”的出现,别说是护宝灵蛇,就是“白娘子”来了我都信!

我想站起来,可站到一半儿又蹲了下去,因为“白蛇”竟然随着我身体的起伏跟着起伏,而且蛇头越来越扁,这是眼镜蛇攻击的前兆。

当然,如果它不会“飞”的话,此时逃跑也不是没可能,但我干嘛来了,连“幸运草”都能发现,总不能临阵逃脱吧?关键还有一个连我的眼睛都看不到的老者在盯着自己,所以,为了不“丢人现眼”,我悄悄从口袋里摸出一枚硬币捏在掌心,准备随时投出给它致命一击……

人和蛇就这样无声地对峙着,“战争”一触即发……

“贵客临门,还不退下!”苍老的声音再度响起。

还别说,白蛇居然能听懂人话,扁扁的蛇头逐渐恢复了原状,慢慢展开身体爬走了,和它一起“溜走”的还有草丛旁一条大小与之不相上下的黑蛇,我不由惊出一身冷汗,刚才只顾跟白蛇对峙,没想到旁边草丛还有一条黑色“扁扁头”对自己怒目而视,幸亏没有率先出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谢谢!”我冲空中一抱拳道。

很显然,老者让我所摸的“萤石”就是白蛇盘踞的无色透明那块,只是没想到这么多五颜六色的石头,最珍贵的竟然是最不起眼一块,“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大概暗喻“无色透明”吧……

我想了想,把左手伸了出来,刚触到石头,就有一股“电流”传来,桀骜不驯地在体内乱冲乱撞,“电流”过处,关节“啪啪”作响,于是赶忙闭上眼睛,静气凝神,把源源不断的“电流”纳入丹田,直到感觉不到“电流”的导入……

虽然不知这股“电流”是什么,但纳入丹田后感觉全身仿佛有使不完的劲儿,估计对自己的内力大有裨益。

“谢谢大师指点!”我拱手说道。

其实,到现在也不知道这位老者究竟是谁,听口气好像佛门中人,不过,他自始至终只字未提“阿弥陀佛”四个字,所以,就算是和尚也是个怪和尚。

“不用谢我,善因当结善果,你助绛雪仙子拔掉软肋之物,救其性命,她带你来此,亦属善缘,你愿已了,走吧……”

我一愣:不曾想随手起了个钉子却救了绛雪之命;再有,他称绛雪为“仙子”,难道绛雪已经归入“树仙”行列,可为什么虚空藏菩萨像见到她会自动跳出来?还有,“你愿已了”什么意思?难道“天赐之力”回来了?倘如此,明年暑假的中日韩擂台赛可就“有戏”了。

“不管怎样,还是要谢谢您,要我做什么,请大师吩咐!”我说道。

“缘来缘去缘如水,时辰已到,去吧……”

我只觉得身子一轻,飘了起来,等回过神睁眼再看,已经回到了洞中的那盘月光里,摸摸周围的石壁,完好无损,仿佛做了一场梦,梦境却记忆犹新。

我很快否定了“做梦”想法,因为感到小腹胀满,浑身燥热,口渴难耐,萤石中的“电流”一定是真的,还被自己纳入了丹田,否则不可能如此“难受”。

“大师,萤石中有什么东西,我为何如此烦躁不安?”

连喊三遍,根本没人理我,看了看表,子时已过,想来洞中人早已归去……

把棉服脱掉,还是燥热难安,下身膨胀,好想叶璐,真的好想!说句不负责任的话,就连小月,包括导游小唐,都纳入了自己的“遐想范畴”……

第一百五十四章 得来全不费工夫(三)

反正洞中无人,索性把上衣全部脱掉,只留着虚空藏菩萨像挂在胸前,一屁股坐到那盘月光之上想打坐调息,但燥热之气根本“不听疏导”,不断从丹田涌出,在体内翻江倒海……

实在是受不住了,我瞪着血红的眼睛,弹起身,“小丑”般在洞内胡乱打了两套拳之后,意识近乎丧失,“水,水……”,嘴里嘟囔着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身旁的滴水声把我拉回现实,睁眼一看,居然有水滴从洞顶圆孔落下,打湿了半盘月光,好渴啊……

顾不了许多了,管他什么水,喝了再说!于是侧起身子,仰头张口,直接让水滴流入口中,“饥了甜如蜜,饱了蜜不甜”,此时清凉的水滴落入嘴里,格外甘甜……

我贪婪地吮咽着,意识逐渐清醒,抽抽鼻子,洞中弥漫着淡淡的香味儿,好像是茶香。

一摸胸前,虚空藏菩萨像不见了,我有些慌,想到妖魔鬼怪全惧它三分,赶紧站起身寻找,心里默默叨念此宝物可不能丢啊……

首先找到自己的棉服,掏了掏兜儿,没有!又发现棉服旁多了一叠衣服,还有条红绳露在外面,拽出来一看,果然是虚空藏菩萨像,幸亏没丢,戴上它才长长舒了口气。

咦?旁边整整齐齐叠放的衣服是谁的,怎么这么眼熟?提起来,是一条毛裤,好像是我的毛裤,一摸下身,靠!这才发现自己除了胸前的虚空藏菩萨像和左腕的电子表,竟然赤条条一丝不挂,凉意也随之而来……

多亏是晚上,若是白天有人进洞“参观”,可就真糗大了!

又一想,不对呀……,我明明记得只脱光了上身衣服,并留下虚空藏菩萨像挂在胸前,什么时候把裤子脱了,还脱的这么彻底?莫非昏迷之中也能脱衣服?也不对!即便是自己意识丧失脱下毛裤,摘掉虚空藏菩萨像,也不可能把衣服叠放的如此整齐,一定有人来过洞里!

一仰头,发现洞顶圆孔处垂着一条“红飘带”,而水滴也不再落下。

我怀疑是“她”,于是大声问道:“谁在上面?”

“跐溜”红飘带消失了,我这样子哪儿敢出去追,急忙胡乱套上衣服,遗憾的是少了一条内裤,心里不禁骂道,SHIT,谁这么捣蛋,偷我内裤有个屁用!

穿上裤子我可就不怕了,飞身一纵,竟然直接从圆孔穿出洞外,看来萤石中的“电流”非同一般。

我警戒地查看着周围情况,除了初来乍到时的“泉水叮咚”,没有任何异常动静。唉,丢就丢了吧,总不能对着大山狂吼“谁偷了我的内裤”吧!

回到“农家宴”,天已放亮,因为担心刘漠拿我开心,就没先进屋,而是悄悄走到前台,喊醒了昏昏欲睡的老板娘,告诉她买条内裤。

“小伙子,我们这里不卖内裤!”老板娘惺忪着睡眼道。

“‘农家宴’怎么能不卖内裤?”我压低声音说道。

“呵呵,‘农家宴’是吃饭住宿的地方,凭什么一定要卖内裤?”老板娘乐了,睡意全无。

“哦……”我不无遗憾地应道,“唉,算了吧,不买了,你接着睡吧……”

“等一下,小伙子!”看我要走,老板娘忽然拦住道。

“怎么?”

“你看这条行不,刚给我老头儿做的,还没穿过。”说着,老板娘从旁边的纸兜里掏出一条深蓝色裤头,就是农村人穿的那种“纯棉大裤衩”,看上去不怎么样,穿起来却宽松舒适,毫无“压迫感”。

“那谢谢您了,多少钱?”我问道。

“什么钱不钱的,要不嫌弃,就送你了!”老板娘说道。

“那您丈夫怎么办?”我有些不好意思。

“呵呵,缝纫机一转,上个松紧带就又是一条。”

“太感谢了,大婶。”

“好啦,拿去穿吧,客人们快起来了,天儿冷,我去填火……”老板娘说完起身走了。

还别说,见到四叶草就是幸运,这不免费得一大裤衩吗,呵呵。

轻轻推开房门,屋子里静悄悄的,炕头上的被子还是离去时的样子,刘漠居然不在,我不知是喜是忧,喜的是若不出意外,刘叔叔的计划应该提前几天完成,忧的是董小坤以后怎么办?

真应了圣姑的话——孽债孽偿,不管了,先换上“大裤衩”睡觉!

穿上之后,的确舒适宽松,就是太“宽松”了点儿,唉,有总比没有强,凑合穿吧。

因为天色已明,只好穿上衣服和衣钻进被窝,刚躺好,就听见推门声,不用猜也知道谁回来了,我懒得理他,装着呼呼大睡。

来人蹑手蹑脚走近炕沿儿,被子一撩,不一会儿就听到轻微的鼾声,看来这小子累极了。我心道,让他睡吧,睡醒之后再象征性地“逼问”几句不迟。

都说人生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可惜我一件都做不到,躺在“热炕头”,自然练功法刚刚“运转”不到两个小时,就被一阵敲门声惊醒。

“谁呀?”我问道。

“是我,小唐!”

我急忙起身下炕,开门把自己也关到屋外。

“小唐,怎么起这么早?”我睡眼朦胧地问道。

“大哥,这还早,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小唐问道。

我摇了摇头。

“都十点半了!我早来啦,等你们好长时间了!”

“没想到你还挺守信用,谢谢。”我说道,“不过,他们两个上午不想出去,如果你有事就去办吧。”

“哈哈,有你们这么旅游的吗?我看还不如在家睡大觉!”小唐笑道。

看她没有离开的意思,我说道:“这样吧,让他们再休息一会儿,你若想来,赶上中午饭就行!”

“好吧。这里的老板娘是我的当家婶子,有什么需要你尽管说话,我中午再来。”小唐说完走了。

过了大约一小时,又传来敲门声,看来这觉是睡不好了,开门一看,是小青。

看她满足的表情,我指着床上的刘漠开玩笑道:“青姐,你能不能悠着点儿,看把他累的!”

小青脸腾就红了,讪讪地出去了。

“喂,别走啊,我开玩笑的……”我赶忙追了出去。

第一百五十五章 得来全不费工夫(四)

跟着小青来到她住的房间,我大大咧咧一坐道:“怎么,真生气了?”

小青瞪了我一眼,正色道:“我说小雨,你说话能不能小声点儿?让大漠听到怎么办?”

我心说你们做都做了,他听到又能怎样?但话不能说的太直接,就委婉道:“他睡的很踏实,应该没听见,下次我注意就是了。”

“这还差不多,不过我提醒你,不要瞎搞!”

我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青姐你误会了,小唐昨天真回家了,今天早起才回来,你放心,我不可能瞎搞的!”

“蒙谁呢你,拿来!”

“拿什么?”我满腹狐疑问道。

“拿什么你自己清楚,我警告你,女士的包儿不要随便乱翻!”小青有些生气。

忽然想起,昨天下午小唐还的那盒带颗粒的“套套”被我随手装进自己兜里了。现在自己反倒被怀疑是“小偷”,这不倒霉催的吗?

“青姐,你可千万别误会,我……真的没用,不信你数数……”我掏出“套套”递给小青道。

小青脸儿都气白了:“羞不羞你!不用你‘拿’我东西做什么?”

“反正你也没用,我……我……我看着稀罕就……就想……”我捏着那盒精美的“套套”就像一块烫手的山药。

“就想跟那个黑妮儿试试对不?”小青看我憋的脸红脖子粗的,替我说了出来,说完她自己脸先红了。

“不是不是,青姐你别冤枉人,我是想……想当气球吹着玩儿……”这谎撒的也不是没根据,因为母亲做过妇联主任,家里有的是这东西,小时候常偷出来当气球吹着玩儿,随着年龄的增长,知道它“用途”之后就不再吹了。

“不理你了,一句实话没有……”小青索性坐炕上不说话了。

瞧我这黑锅背的,也是,高中生偷别人“套套”说去吹气球玩儿,谁信?

唉,为了小唐的“清白”,背就背吧,总比刘漠背的那个“硬壳儿”强。

“小青姐,咱们计划执行的怎么样了?”为缓解尴尬气氛,我换了个话题。

小青回头瞄了我一眼,低下了头,算是默认了。

其实不用问也知道结果,于是说道:“下一步怎么办,结婚的事儿提了吗?”

“含蓄着提了句,大漠没同意也没表示反对。刘书记的意思是尽快,我也不想再拖了,估计一周之内吧。”小青转过身说道。

“辍学结婚需要一个心理适应过程,是不是有点急?”我问道。

“唉,心若没个栖息之处,总觉着一直在流浪,但愿不要节外生枝才好。”小青幽幽叹道。

“恩,那你先坐着,我去看看大漠醒了没?顺便‘提示’他几句。”

“好吧,别说漏了就行。”

房间里,刘漠还在呼呼大睡,我推了推他:“大漠,太阳晒屁屁了,快起来!”

刘漠翻了个身,又睡过去了。

“大漠,起来吧,小青姐来了。”

“啊?”刘漠坐了起来,环视了一下四周,问道:“人呢?”

“刚来敲门,看你在睡觉又回去了。”我说道。

“哦,马上!”刘漠根本没脱衣服,掀被子就下床,直奔卫生间。

“大漠,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我问道。

“唔唔唔……”卫生间传来含糊不清的声音。

我走过去一看,不得不佩服刘漠的办事效率,他正站在马桶旁,上面在刷牙,满口的泡沫;下面在“嘘嘘”,也是泡沫连连……

“高,实在是高!”我冲他竖了竖大拇指道,“解决完再说吧,哈哈。”

刘漠很快就出来了,一边用小梳子拢着头发,一边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我问你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还想问你呢,你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来了四次都没人!”

“昨晚几次?”

“四次!”

“厉害,怪不得老睡不醒……”我一语双关。

刘漠脸一红:“瞎说什么,你俩还不一样!对了,你跟小唐去哪儿啦,那么晚才回来?”

“晕,昨晚她根本不在,我到山上转了半宿也没找到她。”

“呵呵,你怎么不说去天上溜达了一圈儿?”刘漠笑道。

“少来啦,我先问你你却倒打一耙问起我来了,现在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行了,别装啦,我表姐都跟我说了,刚才还在房间哭呢!”编是我的强项。

“啊?不会吧,她怎么什么都跟你说,说的什么?”刘漠的底气没了。

我没理刘漠,继续说道:“大漠,好汉做事好汉当,你可不能对不起我表姐!”

“我知道……”刘漠声音小得可以忽略不计。

“她若让你娶她怎么办?”我忽然问道。

大漠一愣,随即低声说:“那……只好听她的意见了,就怕我爸不同意……”

我一看有戏,于是故意提醒道:“大漠,你可想明白了,小青姐比你大三岁,而你还要面临辍学!”

刘漠犹豫了一下,说道:“其实,年龄不是问题,不是说‘女大三抱金砖’吗?我是担心家里不同意,至于辍学,你知道我的成绩,肯定考不上大学,无所谓的事儿,不过……”

“不过什么?”我问道,心里却想:倘若刘漠知道小青肚子里的“金砖”已经“自备”,还会不会这么讲。

“我问你,你表姐真的没男朋友?”没料想刘漠问了个十分“尖锐”的问题。

“肯定没有!”我撒谎的样子一定很“真实”。

“可是,你看看这个……”刘漠说着掏出一张便签。

我接过展开一看,是首情诗: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我离君天涯,君隔我海角。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化蝶去寻花,夜夜栖芳草。

“哪儿来的?”我指着便签问道。

“嘘……,从小青姐包里翻出来的……”刘漠轻声说道。

“哈哈!没想到你小子也有偷翻女士包的嗜好。”

“怎么,你也翻过?”刘漠惊奇地看着我问道。

“去你的!我怎么会随便翻女士的包?这个必须尽快放回去!”我举着“情诗”提醒道。

“……,当时确实想放回去,没曾想她去卫生间回来那么快,只好找机会了。”刘漠说道,“喂,你说这诗抄给谁的?我怀疑她爱上了一个年龄比她大很多的男人……”

“别瞎猜啦,我表姐不是那样的人!”自己当然知道此诗是抄给谁的,但只能打马虎眼。

“那你说抄给谁的?”

“能抄给谁?还不是抄给她自己,难道看到首好诗抄下来就一定要送人不成?”我说道。

“哦……,怪我多心了。”刘漠“恍然大悟”,似乎轻松了很多……

第一百五十六章 “春色满园”度假村(一)

“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快点收起来吧,一会儿别忘放回去!”我把“情诗”塞给刘漠道。

“这就去,不过,你得想法儿让她暂避一下。”

“没问题,我招呼小青姐过来坐,你见机行事。”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脚步声,刘漠开门一看,是小青斜挎着坤包走过来。

刘漠往后让了让,有些不自然,仿佛做错了事儿的孩子,小青也有点儿不好意思,站在门口没说话,我则更像个“多余”之人。

“小青姐,快进来坐,刚说要去找你呢!”我打破沉默说道。

进了屋,小青坐到炕沿儿上,顺手把坤包揽在怀里,很明显,她在防我!

我微微一笑,望着刘漠道:“大漠,你去订饭,顺便看看导游小唐来了没?”

“哦。”刘漠走到门口望了望我,不大情愿地出去了。

我心说你着什么急,机会是人创造的。

“小青姐,刚才我提了几句,估计大漠不会反对,他现在只是担心家里不同意,这样吧,吃完饭我坐火车回家,你俩再玩儿两天,然后让大漠给家里打电话接你们怎么样?”

“为什么不一起回去?”

“情况进展顺利,你俩的关系需要巩固一下,我这个灯泡也该消失了,呵呵。”我笑道。

“不行!既然一起来的就一起回去,再说,你不是还有导游小唐吗?”说完小青冲我眨了眨眼,好像我真做了什么似的。

“哎呀,别用这种眼光看着我行不?她早起过来的,昨晚确实不在,你怎么就不信呢?”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懒得跟你争!”小青眼睛里写满了不信任。

她的话让我想起“那罗佛窟”中的老者,还有溜走的“红飘带”,不知在我“记忆空白”那段时间都做了些什么。

“这个是你的吧?”小青说着从坤包里掏出个纸包。

我很奇怪,没记得交给小青什么东西,纸包里是什么呢?

拆开一看,臊得满脸通红,居然是丢失的那条内裤,不知怎么跑到小青手里……

“这……,哪儿来的?”我问道。

“你落我炕上的,还不收起来,讨厌死了!”小青目露“鄙夷”之色。

我当然清楚她是怕刘漠看到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于是赶忙包起来藏好。

现在,终于明白小青为何如此笃信我跟小唐有“什么”了,“事实”摆在眼前,不容她不产生联想。

可是,山洞丢失的东西怎么会跑到她炕上?仔细分析,更验证了自己的猜测:那个“红飘带”就是绛雪本人,洞顶圆孔的水是她滴落的,而且,她很可能在我“记忆空白”的时候救了我,至于如何“救”的,不好说,这种“玄之又玄”的事情,也不便往深里猜,反正自己醒来之后那种感觉轻多了……

至于这个“纸包”,因为在山洞我翻过外兜,肯定没有,应该是下山时绛雪“偷还”的,刚才坐在小青炕上不小心掉出来,她怕刘漠误会,又不好意思直接给我,就用纸包了起来。

“哼,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还有什么话说?”小青低声说道。

此时,我就是解释出“花儿”来,她也不会相信,反而越描越黑,索性默认了,或许更有利于她和刘漠的“心理平衡”。

这种事情,只要小青知道,凭他们的关系,刘漠迟早都会知道,“枕边风”是被前辈们证明过的,因此,还是奉劝大家,倘若有秘密不想让旁人知道,就让它烂在心里,否则,很可能“全世界”都会知道,不信你尽管试,保证屡试不爽!

不过,还是想声明一下:就这件事来讲——我确实是冤枉的!

小唐没有食言,午饭时,果然来了,我心中无鬼,说笑如常,举手投足泰然自若,倒是刘漠小青二人,有些唯唯诺诺,尤其是小青,不时递给我几缕“佩服”的眼光,不知是真的佩服还是笑话我脸皮厚。

吃过饭,我仍提议回家,小青坚持跟我一起回去,而刘漠却想去泡泡温泉,由于不能做主,只好怂恿小唐。

作为“导游”,小唐当然不会打退堂鼓,清了清喉咙,说道:“俗话说,‘春日洗浴,升阳固脱。夏日浴泉,暑温可祛。秋日泡泉,肺润肠蠕。冬日洗池,丹田温灼。’大伙儿既然冬天来了,不妨去即墨泡一泡热气腾腾的海水温泉,找回健康自然的享受。”

“是吗?”小青问道。

“当然!即墨原名就叫‘汤泉’,是国内唯一的高温海水温泉,富含溴、锶、氟等30多种微量元素,对人体有很好的理疗、保健和美容养颜之功效!”小唐说。

看小青蠢蠢欲动的样子,我也不想煞了风景,只得说道:“好吧,那就去海水温泉泡个澡儿。不过,咱们可说好了,不管怎样,明天一定回家!”

“行,明天行程由你安排!”刘漠插话道。

我没理刘漠,转头向小唐道:“把一根稻草说成金条的功夫,除了媒婆儿,就是你们导游吧?哈哈……”

“什么呀?我是实话实说,去了就知道啦,那儿的水含有丰富的矿物质及许多人体所需要的微量元素,如,溴、钠、氡以及钾、钠、钙、镁、锂、碘、硫化物及其它微量元素,其中含量最高的溴可以起到舒缓神经、促进睡眠等功效……”小唐道。

“你听听,‘舒缓神经、促进睡眠’,说的多好!泡泡晚上就可以睡个好觉啦!”刘漠说。

“行啦,大漠,你不是睡不着,是睡不醒,就怕一泡温泉第二天误了回家的火车,呵呵。”我笑道。

坐在专线车上,大家说说笑笑,很快便到了即墨。小唐非常熟悉这里的环境,带我们来到“春色满园”温泉度假村。度假村名字起得有些“暧昧”,容易让人联想到“满园春色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

到了里面,才知道小唐所说非虚,“春色满园”度假村拥有标准室内游泳池和室外游泳池,另有形状独特、大小各异、温度不一的室内、露天和半露天的天然海水泡池群数十个,泡池分别提供低温浴、微温浴、温浴、高温浴、足浴、半身浴、全身浸浴、坐浴及鲜花浴、牛奶浴、酒浴、药浴等特色,且全部采用纯天然温泉水。在保健药浴区还可根据不同病人不同的情况提供相关的加料温泉。

没想到冬天泡温泉的“有识之士”还真不少,他们大多集中在特色泡池,室内游泳池里的人却稀稀拉拉,整个池子到不了十个。因为家乡有山有水,刘漠和我的水上功夫都很“棒”,尤其是潜水技术和“狗刨”技术,所以我们首先选择室内游泳池。

刘漠和我很快就脱光了衣服,才想起没买游泳裤,只得穿着短裤到女士换衣区等着小青她们。

“喂,你的短裤可够时髦的啊,哈哈……”刘漠大笑道。

“是啊,正宗的“老区产品”,要不要提前预定一条,给你打八折?”我往上提了提老板娘送的“大裤衩”,一本正经说道。

第一百五十七章 “春色满园”度假村(二)

“什么正宗产品打八折?若好我也预定一些带回去!”小青的声音传过来。

一回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愧是“诱惑”专家,小青穿着一件粉色分体泳衣,带“花絮”的那种,白皙的皮肤、凹凸有致的诱人曲线,令人眩晕;小唐肤色较黑,身着一件海蓝色连体比基尼,把传统的美式经典演绎得优雅而性感,一种说不出来的风情竟丝毫不逊小青。面对突然出现的两个妙龄少女,我顿感呼吸急促,血脉喷张……

刘漠反倒比我清醒,打岔道:“哦,我们在说崂山茶……”

“崂山茶的确历史悠久,在全国享有极高声誉,被誉为‘江北第一名茶’。比如崂茗茶,相传由宋代邱处机、明朝张三丰等崂山道士由江南移植,亲手培植而成,数百年为崂山道观之养生珍品,蒲松龄就是饮了崂茗茶才写的‘绛雪’,所以建议你们回家时带上两斤,不过,因为出名,假冒和仿制的很多,我有个亲戚经营茶叶,绝对正宗,回头带你们买。”小唐不失时机地推销道,却不知我已经和茶仙绛雪见过面。

“好,那我先预定三斤,小雨,你要多少?”小青问道,“喂,怎么啦,干嘛背对着我们?”

“我……肚子疼……”我说着蹲了下去。

当然不是怕她们看到自己的“大裤衩”,也不是真的肚子疼,主要是因为“大裤衩”异常宽松,“帐篷”支的太明显,按都按不下去,让他们看到还不糗死?

连我都觉得奇怪,自己定力之好,绝非一般人能比,即便是面对叶璐,也是“收放自如”,今天是怎么了,看到两个穿泳装的女孩儿竟如此没出息,萤石中的“电流”到底什么成分,让我在这儿丢人现眼?

“吃坏肚子了?要不要紧?”小唐走过来,关切地问道。

“没……没关系,老毛病了,一会儿就好……”

“老毛病?我和你一块儿长大,怎么没听说过?”刘漠迷惑地问道。

“你没听过的事儿多着呢!”我瞪了刘漠一眼说道:“大漠,你跟她们说泳裤的事儿,我先下水泡泡……”说着我一个猛子扎进清澈的游泳池,直到二十米外才露头。

再看他们三个,笑的腰都直不起来了……

刚开始我还纳闷儿,他们三个笑什么呢?等直起身再一看,奶奶的,今天可糗大了,原来,“大裤衩”太宽松,自己一个猛子扎下去,人是到了二十米开外,“大裤衩”却在入水处飘着呢……

更郁闷的是,他们三个竭斯底里地大笑,把游泳池里仅有的几个人也吸引过来,“珍稀动物”般地看着我。

我恨不得把海水搅浑,心里忍不住骂道:该死的老板娘,免费的东西就是靠不住,害我连续两次丢丑……

可也不能就这么赤条条地“晾着”,于是,我一个猛子又扎了回去,抓住吸足水慢慢下落的“大裤衩”在水底下就套上了,宽松就是好,不光容易掉,还容易穿!可惜,水太清了,所有的水下动作都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完成。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我双手提着“大裤衩”恼羞成怒。

旁边的几个人哄笑着游走了……

小青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哆嗦”,刘漠大嘴裂开了花,还是小唐知道体贴人,快步走到池子边缘,从包里掏出两块儿纸巾,一块先擦了擦笑出的眼泪,一块递给我,强忍着笑悄悄说道:“快擦擦,你留鼻血了……”

我听了当时就想遁地消失,周星驰见到美女流鼻血的镜头居然变成了活生生的现实!

唉,人哪,不怕倒霉,就怕接二连三地倒霉……

“死大漠,别笑啦,还不去买泳裤!”我怒道。

“呵呵,他不知道在哪儿,我去吧!”小唐站起身走了。

刘漠冲我一竖大拇指,说道:“高,实在是高!小雨,今天你的猛子扎的绝对是国际水准,我甘拜下风,哈哈……”

“看一会儿怎么收拾你!”说完我提着“大裤衩”上了岸,向男换衣区走去,刚要进去,回头又补充道:“等小唐买回来给我拿进换衣间,越快越好!”

第一次穿泳裤,感觉还不错,最起码可以把受植物性神经控制的那个东西向肚脐方向“竖好”裹住,看上去不再明显,不过,几根不忍心拔掉的“线头儿”仍然有些碍眼,刘漠也是,她们两个有没有没细看也不敢看。

游泳池里,四个人分成两组,他们三个一组说说笑笑,好不热闹,我则独自在池子的一个角落练“潜水”和“狗刨”,不是不愿接近她们,而是不能,一接近就起反应,涨得难受,恨不能把温泉变成“冰泉”;再就是他们看到我就笑个没完,三个笑一个,滋味儿比呛口海水都难受。

好不容易告一段落,在小唐的带领下,我们又去了几个特色泡池,特别值得一提的是,有种叫做“土耳其亲亲鱼疗”的项目,至今仍记忆犹新。

泡池里放养着很多“亲亲鱼”,人泡在水里,它们会成群结队地游过来啄食身上的死皮质和一些在显微镜下才看得到细菌。当群鱼吸啄皮肤时,不是痛痒,而是一种极为舒适惬意的感觉。这种纯自然疗法,据说对常见皮肤病有独特疗效,不知是真是假,反正感觉很棒。不过,小青因为害怕被“啃光”,只伸进去两只小脚丫荡来荡去逗鱼玩儿……

出来之后,四人躺在缅甸玉石地炕上,听着优雅甜美的音乐,美美地躺了好长时间,才去换衣服,接着,小唐又带我们去她亲戚那里挑选了几包茶叶,然后才安排住进度假村。

四个人,两个房间,刘漠和我躺在雪白的褥单儿上百无聊赖地看五台的意甲联赛。

忽然,刘漠坐起身,举着手里的便签说道:“二比零了,AC米兰和帕尔玛没什么悬念,不看了,我去把这个还给青姐,你要不要一起去?”

“你直接说去找我表姐不就得了,干嘛还找这么光鲜的理由?呵呵。”我盯着电视笑道。

“谁找理由啦,你不是说让我还的吗?”刘漠反驳道。

“那刚才订房间拎包儿的时候怎么不还?”

“不是没想起来吗,赶早不赶晚,我还是去还了吧?”刘漠看着我说道。

我知道,精明露骨是自害其身,于是说道:“呵呵,开玩笑的,脚长在你腿上,我也没说不让你去啊?”

“这不就结了,我去找青姐,顺便把小唐喊过来陪你怎么样?”刘漠终于把真实想法说了出来。

想起下午的尴尬经历,我忙说道:“省省吧你,我喜欢一个人呆着。”

“少来,别以为我没看见你的‘帐篷’,肚子疼恐怕也是假的吧?哈哈。”刘漠笑道。

“去去,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里瞎说影响我看电视!”

我一回头,居然发现董小坤伏在刘漠背上……

第一百五十八章“春色满园”度假村(三)

“等一下,大漠!”我脱口而出。

“什么事儿?”刘漠停在了门口。

犹豫片刻,我还是违心地说道:“也没什么,还的时候注意点儿,别让她发觉有人动过……”

“放心吧,既然能偷出来,一定能还回去!”刘漠自信的说完走了。

眼望着刘漠“背”着董小坤走出房门,一种莫名其妙的失落感油然而生,说真心话,无论哪种结果出现,都是我不愿意看到的,人的一生或许就是不断的抉择,而本该属于刘漠的关键抉择,在刘叔叔的刻意安排下,却“转嫁”到了我身上,我不是裁判,也不是法官,除了遵照他们的“卑鄙”计划,实在想不出两全其美的办法。

刘漠出去不久,小唐推门进来了。

我慌忙把被子往胸前一提,说道:“拜托,进来之前能不能先敲门?”

小唐也不搭话,摘下坤包向床上一仍,大方地坐到我旁边悄声道:“本来被你的正人君子形象感动了许久,下午才发现你是装的,对不对,流鼻血的小帅哥?”

由于正考虑董小坤的事儿,心情不爽,加上萤石中“电流”的影响,怕自然练功法控制不住再闹笑话,就没好气地说道:“流鼻血是吃海鲜吃的,跟正人君子没必然联系,再说,我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趁我心情不是太坏,请你马上离开!”

“喂,开玩笑的,真生气啦?”小唐向前凑了凑,用手在我眼前晃了晃说道,“我又不傻,这不给他俩腾地方才过来的嘛!如果不欢迎,我现在就走……”

想到她除了偷包未遂,导游做得可圈可点,自己的坏心情不能写在脸上,于是换了种口吻道:“我也是开玩笑的,呵呵,大冷的天儿去哪里,还是坐会儿吧……”

小唐“久经沙场”,焉能听不出我话中意思,站起身道:“可去的地方多了,不劳你操心,再见……”

“等等!我还有问题请教……”我一伸左手拉住了她的手腕,第一感觉是柔若无骨。

“哎呀……松手!”小唐尖叫一声,“要死啊你,使这么大劲儿?”

“呵呵,别这么夸张好不好,我根本没用劲!”我笑道。

“还没用劲儿?再用劲儿我骨头就酥了!”小唐揉着右手腕道。

起身一看,小唐手腕处明显一块淤青,若不是发生在眼前,都不敢相信。随即想到:那个郁闷了我好长时间的问题可能解决了……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我起身下床,左手轻轻一揽,小唐就被我托到手中……

“你干嘛?快放我下来!喂,小心点儿,我会摔下去的……”小唐急得大喊。

没想到萤石中的“电流”果然至纯至阳,弥补了丢失的天赐之力,我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高兴地说道:“哈哈,没事儿,称称你多重!”说着轻轻把小唐放回原地。

“你……到底是人是鬼,力气怎么这么大?”小唐疑惑地看着我道。

“呵呵,这个问题你已经是第二遍问了,还是那句话,你说呢?”我笑眯眯地看望她说道。

想起偷包逃跑的细节,小唐脸一红,说道:“我看你不止是鬼,还是个阴险狡诈的色鬼!”

“喂,注意你的措辞,再随便‘扣帽子’我可让它变成现实,哈哈……”我调笑道。

“难道我说的有假吗?你看你……,哈哈……”小唐指着我隆起的部位笑道。

坏了,又要闹笑话,我急忙侧身坐到床边,盖过一床被子说道:“你眼睛瞅哪儿不行专拣别人关键部位瞧,我看你才是个色鬼!哈哈……”

“嘿嘿……”小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对了,问你点儿实质性的问题。”我说道。

“讲!”

“你介绍那罗佛窟时,提到的那罗延佛真有此人吗?”

“你去过那罗佛窟?”小唐问道。

我谨慎地摇了摇头。

“没去过怎么忽然问起这些?”

“呵呵,随便问问。”我随口说道。

“传说那罗延佛为过去世佛,五百罗汉中的第十七尊,早于佛陀之前出世,弘传教法。那罗延窟,是一朵开在九天云外的莲花,在《华严经》里描述‘东海有处,名那罗延窟,是菩萨聚居处。’若机缘巧合,石壁便会开启,人能入九天,只是里面机关重重,稍有不慎,会被融入石壁。当然,传说归传说,谁也没碰到过石壁开启……”

“哦……,原来如此。”我点了点头,原来传说也有一定根据,心中暗自庆幸没有触动机关。

“好了,没什么事儿我回去了。”小唐道。

“这么晚去哪儿?”

“放心,不会打扰你朋友好事儿的,度假村有专门为导游准备的房间,免费的,呵呵。”

“还有这种好事儿?”

“是啊,我们在这儿吃住都免费,看你不像坏人,告诉你也无妨,反正也是业内公开的秘密,每介绍一位游客来消费,村里都会象征性地发‘人头奖’,不过少的可怜……”小唐说道。

“哦……,为什么不多提点儿?”

“哈哈,谁不希望多提,但成本高了,游客就会减少,人都没了别说提成,导游连饭都吃不上!所以,旅游区要保持市场竞争力,最重要的就是价位合理,让绝大多数人都消费得起。”

想起来青岛这几天吃住比省城同档次的价位都便宜,忍不住点头说道:“恩,有道理,怪不得大家都喜欢到山东玩儿,不只是交通方便,人的思想也先进,不像我们老家,好多地方都是‘一锤子买卖’,宰你没商量,哈哈……”

“好了,时间不早了,你睡吧,我去导游区睡。”小唐道。

“哦……,好吧……”我支吾着,没敢留她。

小唐走到门口,回身说道:“睡吧……,我……走了……”

“恩,小心点儿,明天见……”我半闭着眼睛说道。

累了一天,第二场意甲比赛没看完,就美美地进入了梦乡。

睡梦中,有个比基尼少女姗姗而至……

第二天早起,换了条内裤,因为,昨晚“跑马”了……

什么?不知道什么是“跑马”?如果你是女孩儿,尚情有可原,倘是男的,只能悄悄告诉你:你——OUT啦!

第一百五十九章 质本洁来还洁去(一)

刚洗完内裤晾好,就听到门外有轻微响动,大清早还能有谁?我想逗逗他,悄悄把灯拉灭,从卫生间门缝往外看。

朦胧中,只见刘漠两手各举着一只鞋子蹑手蹑脚往床边溜,我出了卫生间悄悄跟在他身后,令人惊诧的是,董小坤仍然伏在他背上,心说这“林妹妹”也够痴情的,居然想了他一个晚上。

“怎么才回来?”我冷不丁从他身后问道。

“啊……”刘漠举着鞋子的手忽然凝固了。

我怕真吓出个好歹,就继续说道:“大漠,是我!”

当看清是我时,刘漠把鞋子往地下一扔,怒道:“靠,你什么时候绕到我背后?想吓死人啊!?”

“心里没鬼你怕什么?”

“这不怕吵醒你吗?”

“我有早起的习惯你又不是不知道,还鬼鬼祟祟,真有你的,还东西还了一个晚上?”

“唉,别提了,本来想还了就回来,可一直没机会,只好等她睡了才还……”大漠“无奈”地说道。

“哦……”我望了一眼刘漠,“青姐精力够充沛的,害你等了一个晚上才睡,怪辛苦的,呵呵……”

“别阴阳怪气的好不?咱俩谁也别说谁,我回来晚还不是给你创造条件!咦,她呢?”

“你说小唐?”

“是啊,没想到你小子一点马脚没露,哈哈……”刘漠边说边倒在床上。

“没马脚露什么露?你这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昨晚是来过,没十分钟就去导游区睡了。”

“得了吧,这么好的机会你岂肯错过?打死都不信!”说完把被子往头上一蒙,连伏在他身上的“董小坤”一并蒙了进去……

“爱信不信!”我说道,“快起来,一会吃完早饭还赶火车呢!”

“大哥,就一小时,算我求你了……”刘漠从被子里探出脑袋可怜巴巴说道。

我算了算时间,到家应该不会太晚,于是说道:“好吧,就一小时!”说完径自走了出去。

寻了个宽敞僻静之处,把杨式太极拳108式打了两遍,顿觉精力充沛异常,想起失而复得的“天赐之力”,心情格外晴朗,遂突发奇想把般若禅掌“糅”进太极拳中,试了几招感觉有些不伦不类。

唉,站在前人的肩膀上学习还行,若真想创出几招“旷世绝学”成为宗师级人物,太难了……

正胡思乱想之际,忽然听到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回头一看,竟然是导游小唐。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我问道。

“本来先去的房间,敲了半天门没人儿开,以为你们出去了,推门一看,有一位睡的正香,却不是你,就信步走到这儿来了。喂,怪不得神出鬼没的,原来你会武术,什么时候教教我?”

“呵呵,没事儿瞎练着玩儿的,徒弟都做不好,哪儿能当师傅?”我笑道。

“哎呀,我说真的,别的也不学,只学你在山上追人的功夫就成!”小唐认真说道。

没好意思说她学会了偷人家包逃得快,就说道:“等以后有机会吧……”

“怎么,你真要走?”小唐问道。

我点了点头。

“不是说好陪你三天的吗,怎么说走就走?”

“呵呵,我是学生,出来好几天了,误了学习妈妈会打屁屁的。”我笑道。

“才不信呢!学生哪儿有空出来游山玩水,花钱还大手大脚的?”

“呵呵,信不信由你,你来一下……”

“干嘛,又想把我举过头顶?”小唐原地没动。

我从内兜掏出五十元,走过去塞到她手里:“这些是你的导游费……”

“不不,既然说免费就不能收钱……”小唐急忙推辞道。

“好啦,这是你应该得的,拿着吧!”说着强行塞进她手中,反正钱不是我的,做大款冲好人谁不乐意干!

小唐犹豫了一下,收进了包里:“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那!”

“你才好人呢!”

“怎么,难道不是吗?”小唐迷惑地看着我。

“走,回去招呼他俩吃饭!”我说,心道:她肯定不知道“好人”的故事。

吃过早饭,望着仍然伏在刘漠背上的董小坤,隐约感觉有事情要发生,但具体发生什么,不得而知。怕夜长梦多,我极力坚持回家,尽管刘漠老大不愿意,但由于小青表面上全听我的,刘漠也只好“随波逐流”,于是告别小唐前往火车站。

回家的列车上,旅客并不多,我独自占两个座位侧卧着闭目养神,对面刘漠和小青则闭目睡大觉,可能是担心我翻她包,小青睡梦中都把坤包搂在怀里……

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由于她的坤包太扎眼,刚过青州就被人“惦记”上了。

说是闭目养神,我眼睛可不敢全闭上,因为对面两位太累了。

刚开始自己没大留意那“平头”,夹着个皮包,西装革履,文质彬彬,很难把他跟小偷联系到一起,但他的异常表现却引起了我的注意:一是那么多空座位不坐却在车厢里溜达,再就是眼睛时不时对小青怀里的包瞟上几眼。

终于,在确定我们三个全部“熟睡”之后,他左手轻轻搭在靠背上,右手伸向小青的坤包,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他右手之中还夹着一枚薄薄的刀片……

“咳咳……”我轻轻咳嗽了两声。

“平头”右手迅速收了回去,眼睛有意无意地扫了我一眼,我装着没看见继续养神。

当“平头”的手再次伸向坤包时,我又咳嗽了两声。

这次“平头”确认我是醒着的了,他不慌不忙收起刀片,歪着屁股坐到我左手位。

“再多管闲事做了你!”“平头”低声威胁道,不知什么时候手里多了一把弹簧刀,刀刃足有七寸多长……

我可不是“吓大”的,把两只脚往里缩了缩,大声说道:“这样坐着多难受,里面请!”

本意是想引起旁人的注意把他们唬走了事,没想到自己的话没达到预期目的不说,反倒引过来一个凶巴巴的陌生人,右手还轻轻搭到我肩上。

一个拿着刀一个搭着肩,当然得先对付拿刀的。

趁其不备,左手捏住刀尖轻轻一拧,弹簧刀便到了我手中。

“他们是我朋友,识相点赶紧滚……”我边说边把弹簧刀一截一截掰碎仍到面前的台桌上,碎片落处,发出清脆的声响……

“平头”本来正奇怪自己的弹簧刀怎么一转眼就易了主,此时再看到台桌上的碎钢片儿,使劲咽了口吐沫,把到嘴边儿的污言秽语活生生憋了回去,站起身灰溜溜走了。

“要不要坐下来聊会儿天儿?”我扭头问旁边的那位。

“不……,不用了……”站着的那位刚回过味儿来。

“那还不把你的脏手拿开!”我用刀把儿敲着桌子说道。

“对……对不起……马上走马上走……”

我没起身追赶,不是自己不“雷锋”,主要担心中了他们的“调虎离山之计”,唉,姑且这么认为吧。

还有,通过观察,我发现旁边的几个乘客不是没听到我讲话,也不是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而根本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算了吧,雷锋叔叔永远活在我们心中,却没从“心中”走出来……

第一百六十章 质本洁来还洁去(二)

“哥们儿,你劲儿可真大,这么厚的钢刀到了手里就跟饼干似地,三下两下就成了碎片……”一位青年男子走过来搭讪道。

“嘘……,我朋友睡着了……”我指了指对面的刘漠和小青就闭上了眼睛,实际上,主要是心里正气他们刚才的“无动于衷”,不愿意搭理而已。

青年男子讨了个没趣儿,讪讪地笑了笑走了。

到后来才明白,我生气的理由并不正确,因为道德具有时代性,它总是建立在一定社会经济基础与政治状况之上,在毛主席年代生活过的人,都知道那是一个“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年代。新中国的第一位英雄少年刘文学,看到坏人偷摘公社庄稼,毫不犹豫地与其做斗争,为什么他能毫不犹豫?是因为这就是当时的时代道德,刘文学生活在那个时代,见义勇为就是他的本能选择,别说是他,就是小脚老太太们看到有坏人做坏事,同样会制止。

世易时移,现在已经截然不同了,《水浒传》中的好汉、《西游记》中的孙悟空只是个性太强、办事鲁莽的个人英雄主义的化身罢了。就连西方国家也一样,当歹徒抢银行或伤害人的生命时,普通人只求自保,见义勇为的是“超人”,自己或许就是倚仗“天赐之力”的超人而已,对普通人而言,见义勇为这种“境界”,确实很难做到。

“以人为本,尊重生命”,从一味推崇见义勇为的少年英雄,到教导未成年人在学习英雄时首先要学会自我保护,意味着人们观念的进步,也是现代社会文明进步的标志。

省城是大站,火车要停留十分钟,我叫醒了刘漠和小青,因担心途中安全,特意“婆婆”般叮嘱了一番。

“放心吧,还有一个多小时路程,我们不会再睡了!”刘漠说。

“不顺路回家看看?”小青问道。

“快期末考试了,寒假再回去,我走了,路上小心!”

“好吧,记得找老师补补课。”小青道。

“没问题!”忽然想起刘叔叔临走给的信封,于是赶忙掏出来,“青姐,这个你带上吧。”说完冲她眨了眨眼。

“那是你的,我才不要呢!”小青的语气很坚决。

当着刘漠的面也不便点破,只好先收起来以后找机会还。

到了学校,我看了看表,离下午放学还有十分钟,算了,就在教室外等她吧……

“考你其哇,欧卡俄意那萨伊!”一见面叶璐就迎了上来。

“你说什么?才出去几天就考试啦?”我忍不住问道。

“笨,我说的是日语‘你好,你回来啦’,哈哈……”叶璐笑成了一朵花儿。

“哈哈,才几天不见什么时候变成日本妹了?”我笑道。

“还不是因为你?”

“你是说明年暑假的中日韩擂台赛……”

“是啊,我学日语爷爷都没反对!”

“可是……,我也没说……带你去呀?”我嘟囔道。

“带不带我去先放一边儿,你不在,闲着没事儿,学日语玩儿怎么啦?”叶璐偏着脑袋问道。

“那倒是……”我无语了。心道,没事儿学日语玩儿,鬼才相信!凭她的精明,肯定是不放心我和小月一起去大阪!这下可好,她若跟着就热闹了……

“怎么,不高兴啦?”

“不是不是,我也想学几句日常用语,正好咱俩一起学!”我有点儿违心。

“丫塔!(太棒了)”叶璐用日语喊道。

“拜托,平常说话不要用日语好不?听着浑身起鸡皮疙瘩!”

“爷爷也这么讲,哈哈……”叶璐笑道,“咦,几天不见,你吃什么药了,怎么长高这么多?”

“别逗了,我怎么没觉出来?”才出去几天说我高了,当然不信。

“真的!不信咱比比……”叶璐比划着站到我面前,“原来还不如我吧?你看,现在比我高出足有两公分!”

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自己真的长高了一截:“哈,看来不用等到‘二十三’啦,哈哈哈……”

“瞧你美的,还不是土豆变成了地瓜,稍长了点儿,哈哈。”

“别着急,这只是起跑,估计到暑假就变莲藕啦!”我打趣道。

“别臭美了,再高还不是在土里!”叶璐道,“对了,事情办的怎么样?”

“还算顺利,要不怎么会提前回来?”我说道。

“那就好,走吧,先回家,吴叔叔估计已经在等了!”

到了家,叶军长不在,保姆小芳在看电视,跟小芳打过招呼,两人便到了卧室。

“快去洗洗,一会儿我说给你这几天的新课作业!”叶璐说道。

“作业晚上再做吧,我午饭都没吃,快饿死了……”我慌忙说道。

“傻呀你,不吃午饭!”

“当时也没觉得饿,看见你才想起来,呵呵。”我笑道,没解释刘漠他们睡了一道儿,连午饭都忘记吃。

“瞧你穷凶极恶的样儿,先吃几个蛋糕喝袋儿奶,晚上等爷爷回来再好好吃吧!”叶璐道。

丰盛的晚餐和没完没了的“家庭作业”暂且不提,没过三天,刘叔叔的司机居然到学校来接我,说刘漠要办喜事儿,要我请两天假。

我心说:真是兵贵神速,没想到刘叔叔改档案、办手续等一系列繁琐事情竟做的效率如此之高,没准儿他提前回家就是为了准备这些,也不知如何做通的田老师和相关人员的思想工作。

有什么办法,死党的婚宴,再忙也得去。

婚宴没按村里的习俗在老家摆,据说是因为天气冷,而选在县城的一家规模不大的饭店。也没有我想象中热闹,而是显得有些中规中矩,听办公室张阿姨讲,刘书记想以身作则,彻底改变挥霍浪费的社会习俗……

我的任务是陪一帮同学吃饭,悄悄一数,关系不错的几乎全来了,就连原来的初中同学李慧敏都到了,只是少了董小坤,大家心里有数,不过谁都没提……

想起她头上的白雾,这些天没不良信息传来已算万幸,唉,不来也好,因为了解情况的人谁都不忍心看到她哀怨的眼神和怅然失落的样子……

第一百六十一章 质本洁来还洁去(三)

婚礼之上,由于我们这帮儿农村孩子第一次在饭店参加同学婚礼,好多客人不认识,未免有些害羞,而新娘小青,除了我认识,其他人都不熟悉,举手投足又不亢不卑,她本来就眉清目朗,风姿秀逸,再一打扮,配上迷人的微笑,更是显得典雅高贵,有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韵味,所以,尽管敬酒时,二辉他们几个看得“哈喇子”都流出来了,愣是没人敢上前“调笑”。

我因为这层特殊的“表亲”关系,当然不能拿自己的“表姐”开玩笑,唉,若不是认了这个“八竿子划拉不着”的表姐,就为董小坤,我一定会狠狠地对她戏谑一番。不过,令我感到欣慰的是,伏在刘漠背上的董小坤消失了,眼不见心不烦,所以,看到刘漠之后的那种压抑感也随之消失……

送走了宾客,来到电视台家属院中的一处院落——刘叔叔精心为刘漠打造的“新家”时,便只剩下刘家的相关人员,我们几个要好的同学当然不能走,因为晚上还有婚礼的最后程序——“闹洞房”。

闹洞房是对新婚夫妻的一种比较“另类”的祝贺方式,也是任何婚礼都不可少的内容,它是婚礼的高潮,也是最热闹最有趣的节目。家乡民俗中,人们认为洞房中有鬼魅作祟,为了趋逐邪灵的阴气,增强人势阳气而闹洞房,所以才有“人不闹鬼闹”、“闹得越欢过得越久长”的说法。

如果说原来是因为酒宴上人多害羞,现在人走的差不多了,对小青也逐渐熟悉,加上大伙儿“酒气”十足,言辞逐渐放开,就连眼睛始终保持“直勾勾”状态的胖子二辉,都大摇大摆坐的椅子上让小青点烟,小青是来者不拒,把香烟分发给大家,挨个儿点着,连我这个从不吸烟的也叼了一支,第一口就“吸呛了”,咳得眼泪哗哗直流,再看大伙儿,状况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只是为了在新媳妇面前扮酷,强忍着罢了。

吸了几口,胃里感觉痒痒的还挺舒服,半根儿之后头明显有些晕,不行,我可能不适合吸烟,于是赶紧抽个冷子掐灭,刚要扔掉,手却被另一只手拉住了。侧头一看,是办公室张阿姨。

“小小年纪不学好!”张阿姨眼神中含着责备,“跟我来一下……”没等我开口张阿姨拉起我便走,好在大家都在围着刘漠和小青说笑,没人留意我们。

跟着张阿姨来到院外,刘叔叔的车停在路边,以为他找我有急事儿,于是快步走过去开门,里面却只有司机一人,张阿姨跟着坐了进来。

看我奇怪的表情,张阿姨解释说:“小雨啊,刘书记让我带信儿给你,他和爱人今天应酬太多,忙不过来,大漠这些同学由你负责照顾,路远回不去的晚上安排到‘树宝’宾馆……”

“为什么不住招待所?”我问道。

“哦,刘书记担心影响不好,我已经在‘树宝’打过招呼,房间肯定够,这个你带上,照顾好大漠的同学!”说着张阿姨递给我一个信封。

又是信封,当过领导的都知道信封的魅力,我不是领导却是第四次收到这种信封,可又不能说破从青岛回来刘叔叔的钱还剩下六百多,略一迟疑,我接过信封收好道:“恩,放心吧张阿姨,别人不好说,照顾这帮儿同学还是绰绰有余的!”

“那就好,你们玩儿吧,晚饭我过来送饺子,一会儿见……”

望着汽车喷出的一溜儿白烟,我不禁更加“佩服”刘叔叔,找“情人”到他这种层次,的确凤毛麟角。

如今社会,当财富或地位到了一定水平,找个情人并不难,但找一个死心塌地爱着你的情人则很难,若找一个像张阿姨这样分手之后仍然为其死心塌地的情人则是难上加难,何况,我知道的不止张阿姨,还有叶阿姨……,不知道小青这种特例算“败笔”还是“锦上添花”……

回到客厅,一伙人正围着VCD大唱特唱,看到我进来,立军喊道:“你跑哪儿去了,大家都唱过啦,就差你了,这玩意儿新鲜,要不要吼一曲?”

“就是……就是……,你也……来……一曲……”二虎把手里的麦克风递给我道。

我忍不住笑道:“二虎,你唱歌是不是也断断续续的?”

“你想错啦,二虎唱歌可不结巴,不信二虎再唱一遍《黄土高坡》,让他听听!”孟凯说道。

“不……,不用……,我……换……换一首……”二虎说完换了一张碟。

“春季流浪的人归来,桃花它满山开;

不知当年的小阿妹她还在不在,

朵朵桃花为谁开,让人费疑猜,让人费疑猜……”

真没想结巴也能唱歌,而且唱得还如此流畅,没等二虎唱完,已经“听取掌声一片”了。

接下来,考虑到大家的心理承受能力,我还是推荐“表姐”小青替我唱,小青也不推辞,大大方方找出一盘光碟换上,伴着音乐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唱道:

“这一次我执著面对任性地沉醉,我并不在乎这是错还是对

就算是深陷我不顾一切,就算是执迷我也执迷不悔

别说我应该放弃应该睁开眼,我用我的心去看,去感觉

你并不是我又怎能了解,就算是执迷,就让我执迷不悔……

我不是你们想得如此完美,我承认有时也会辨不清真伪

并非我不愿意走出迷堆,只是这一次,这次是自己而不是谁……

要我用谁的心去体会,真真切切的感受周围

就算痛苦就算是泪,也是属於我的伤悲……

我还能用谁的心去体会,真真切切地感受周围

就算疲倦就算是累,只能执迷而不悔……

……”

一曲唱完,小青仍然面带微笑,却已是泪光闪闪,大伙也是默不作声,满眼泪花……

不知道小青是否想借这首《执迷不悔》向我澄清什么,但我明白,一首好的歌曲就是一个感人肺腑故事,细想起来,她爱不爱刘漠暂放一边儿,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她又何罪之有呢?

“都怪你,把咱们的新娘子都唱哭了!”刘燕儿便擦眼泪边指责我道。

“对不起,歌曲是我选的,我去补补妆……”小青说完快步走进洞房,刘燕儿也随着跟了进去……

正当大伙有点儿不知所措的时候,院子里却吵闹起来,我们赶紧出去,原来是一个“要饭的”和刘家一个当家子“管事的”吵起来了。

“怎么回事?”刘漠生气地问道。

“没事儿,这个臭要饭的在饭店已经包了很多东西给他,现在居然跟到家里来了,还说要给新娘子测字儿,真是不知好歹!”管事的说道,“你们回去继续玩儿,这里有我!”

借着酒气,二虎上前一把抓住要饭的破棉袄,就要往外扔,却根本提不动。

二虎是练投掷的体育特招生,虽然喝了点儿酒,但连个衣衫褴褛、瘦瘦巴巴的干瘪老头儿都提不动,可能吗?二虎哪儿肯受这种窝囊气,举起拳头抡圆了就向要饭的打去……

第一百六十二章 质本洁来还洁去(四)

虽然不清楚这要饭老头儿追到家里来的真实目的,但凭直觉,肯定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于是一个闪身,接住二虎的“大榔头”轻轻往孟凯的方向一带,二虎身不由己“走”向孟凯,孟凯侧身扶住。

“二虎,今天是咱兄弟的大喜之日,不许动粗!”我说道,“孟凯,你扶他进去喝茶……”

二虎稳住身形,瞪了我一眼,站在原地没动。

“真是岂有此理!”

刘漠刚要发作,我一拉他:“算了大漠,有什么要求满足他就是,大喜的日子跟一个要饭的叫什么劲?”

“好吧,看在小雨面上,再给些吃的打发他走吧!”刘漠强压怒火道。

“不用了小哥,你家给的饭足够我吃两天了!”要饭的老头儿说着从怀里掏出个破布袋,冲一伙人晃了晃。

“你还想怎样?”刘家“管事的”接口道。

“记性不强忘性倒不赖乎,亏你还是个‘管事的’!”老头儿讥讽道,“刚才已经告诉你了,我是来给两位新人测字贺喜的。”

“这……”管事的本家看着刘漠拿不定主意。

通过保姆张阿姨家的遭遇,我知道:但凡看似不起眼之人,往往深藏不露。既然眼前这个要饭的“跟踪”到家里测字,想来事出有因,于是不等刘漠搭话我便客气道:“老人家,您说要给新人测字,新人就在眼前,麻烦给测测吧!”

要饭的歪着头眯着眼仔细打量着我,当目光和我的眼睛相遇时,眼前似乎一亮,朗声笑道:“哈哈……,府上卧虎藏龙,这字嘛……不测也罢,哈哈……”说着把破布袋往腰里一掖就要离开。

“既然来了,吃个水果再走不迟,我这人鬼神不信,就信命,呵呵。”小青不知什么时候走了出来,手里拿着水果刀边削苹果边笑道。

小青的自我调节能力不得不让人佩服,刚才唱歌时还泪光盈盈,现在却笑容灿烂、精神饱满,仿佛换了个人。

“老人家,两位新人都在,您就测测吧……”我说道。

“就是就是,测测测测……”胖子二辉最喜欢看热闹,岂肯错过煽风点火的机会。

“恭敬不如从命,测有何难?不过,我有个条件……”要饭的老头儿说道。

“只要能满足的,尽管提!”小青俨然一家之主。

“很简单,给我灌满酒就是……”说着老头儿又从腰里取出一个瘪瘪的“酒囊”。

“你以为是济公啊?一看就是来骗酒喝的!”旁边的刘燕儿说道,“平常说的‘酒囊饭袋’指的就是你吧,哈哈……”

“哈哈……”大伙全笑了,包括要饭的老头儿。

小青一使眼色,刘燕儿用两个手指头夹住老头儿递过来的“酒囊”,厌恶地看了一眼,扔给旁边的二虎,道:“去,用喝剩下的酒把这个‘暖水袋’灌满!”

不一会儿,二虎从屋里出来了,把“酒囊”向要饭的老头儿一仍,嘟囔道:“……妈了个巴子的,装的……还……齁多,四个多……半瓶还……不满……,给!测不准……看我……怎……怎么收拾你……”

要饭的老头儿用身边的打狗棍轻轻一挑,一个“卸”字诀,“哧溜”,酒囊就乖乖地顺着棍子滑到手里,功夫可见一斑。老头儿迫不及待地拧开盖子喝了一大口,“扑”,喷了对面的刘漠一脸。

“你……”刘漠抹了一把还没发作,“扑”又一口喷向小青,小青躲闪不及,淋的满脸都是,厚厚的脂粉变得星星点点……

“好酒!”老头这才吧嗒吧嗒嘴说道。

“靠,耍我们啊……”刘漠急了,小青也是举着水果刀怒目而视……

“别急,这是我今天给两位的见面礼,以结善缘……”老头儿说道。

“去……去你奶奶的……见面礼吧……”旁边的二虎已经忍无可忍,挥拳向老头儿砸去。

“别打……”我想拦住已经来不及了,二虎拳头还没粘到老头儿,身子就严重失去重心摔向一旁,老头儿居然在打狗棍上用了个“旋”字诀。

我当然不能眼瞅着二虎摔个嘴啃泥,于是纵身想将他扶住,没想到二虎冲击力太大,让其原地转了两圈才稳住身形。

“老人家,往新人脸上喷酒还动手打人,你什么意思?!”我生气地问道。

“小哥,先动手的可不是我,”老头儿晃了晃手中的打狗棍道,“你们测还是不测?不测我走了……”

“当然要测!不过,咱们可说好了,若测不准,可别怪我不客气!”小青挥了挥手中的水果刀说道。

“好,心要诚,手要净,心中想着要问的事情,报出一个字!”老头儿也不示弱。

汉字这么多,忽然举出一个,小青还真有些为难。

“随……随便说……说一个,算……算不准我……打……打断他的腿……”二虎来劲了。

小青望了二虎一眼,略一沉思,用水果刀指着老头儿说道:“‘巴’,巴山的‘巴’字!”

我差点笑出声,小青显然是为了照顾二虎的面子,没有说成“结巴”的“巴”字,不过,她也够损的,没有偏旁部首,孤零零一个“巴”字,看老头儿如何解释。

“姑娘可否心诚?”老头儿眼里似乎有一丝慌乱。

“承认不行就赶快滚蛋!哈哈……”立军喊了一句。

“我问的不是你!”老头儿说完望了望小青。

“当然心诚!”小青道。

“好,那请姑娘借一步说话……”

“不行!当面说!”大家起哄道。

“呵呵,若没说错,姑娘心中问的是姻缘,当面说没问题,只怕姑娘不肯……”老头儿笑眯眯地望着小青道。

小青脸色一变,心中所想显然被老头儿猜中,可也不便驳了大家的面子,随即一狠心说道:“请讲当面!”

“呵呵,爽快!”老头儿把打狗棍往地上一点说道,“姑娘手举利刃,让测‘巴’字,‘巴’字头上一把刀,就是‘色’,姑娘姻缘由‘色’引起……”

“等等!还是借一步说话,请跟我来……”小青及时制止了老头儿,把他让进了客厅,剩下外面一伙人面面相觑……

也不知老头儿“忽悠”了些什么,反正小青出来时面红耳赤,心悦诚服。

“不行!我也要测个字!”刘漠被喷了一脸酒,看小青要送老头出门,焉能善罢甘休。

第一百六十三章 质本洁来还洁去(五)

“好啊,还是那句话,心要诚,手要净,心中想着要问的事情,然后报出一个字!”老头儿说道。

刘漠想了想,说道:“‘恋爱’的‘恋’字!”

“哈哈……,好一个‘恋’字!男女相爱,想念不忘,爱慕不舍,不忍舍弃,不想分开,可惜啊可惜……”

“可惜什么?”刘漠问道。

“一粒粟中藏世界,数重花外见楼台,‘恋’字本意不错,可惜你问的是如何评价这场婚姻,对吗?”

刘漠点了点头:“是有怎样?快讲,说不对我要把酒喷还给你!”

“唉,今天到此为止,谢谢你的酒……”老头儿没理刘漠,转身就要出门。

“不行!说不清楚不让走!”刘漠拦住老头面前道。

“我不请自来,但若想走,谁拦得住?念你前世之德,暂且把结果说与姑娘听,你去问她吧,姑娘附耳过来……”

这次小青没敢推辞,快步上前,示意刘漠站到一旁,说道:“请讲……”

我原地没动,急忙闭气凝神,仔细“捕捉”着每一个发音,只听老头儿悄声说道:“对于如何评价你俩这场婚姻,‘恋’字已经给了解释,它拿了‘变’字的头,又取了‘态’字的脚,明白了吗?”

怪不得老头儿不说,原来“恋”字的解释就是——变态,仔细一想刘漠和小青的结合,还真不是一般的“变态”。

“你……,走吧!”小青的脸红一阵白一阵,也难怪,一会儿刘漠问她,还得费一番口舌“解释”。

“老人家,既然来了,我也请你测两个字,一个是‘漠’,一个是‘青’,敢问如何解释?”我上前问道。

“哈哈,一路开怀仰天笑,半生静心印月明,莫道人生多坎坷,佳境尽在不意中……”老头儿说完“颤微微”地走出了院门,仿佛弱不禁风的女子。

其实,老头儿刚才的四句诗正是“漠青”两字的解释。

“不能走!胡诌几句就想蒙混过关,漠青两字还没解释呢!”二辉喊道。

“算了,让他走吧!”我举手挡住了欲上前阻拦的二辉,“老人家,不送!”

要饭老头儿扫了我一眼,打狗棍朝院门一伸,走了。

“好啦好啦,我看他并无恶意,大家回屋继续玩儿吧!”小青脸色业已恢复正常。

看大伙儿重回客厅,我一闪身出了院门,环顾四周,哪里还有要饭老头儿的踪迹?

回想他刚才打狗棍一指院外动作,总感觉是在暗示我去院外找他,可现在人都不知去向,茫茫人海,哪里去找个要饭老头儿,唉,管他呢,没准儿是自己多心了。

刚要转身回去,就听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既已出来,为何回去?”

我一惊,四下望了望,没人,于是快步走出胡同,发现刚才的要饭老头正悠然自得地倚在电视塔西北角喝酒呢!

面对这样一位“角色”,我不敢大意,小心上前道:“老人家,请问有何吩咐?”

“吩咐不敢,只因受人赠食之恩,当解其眼前忧虑,没料贵人自有贵人扶,我来与不来倒无所谓了……”

我越听越迷糊,只好摇头道:“得罪之处,还望包涵,请老人家明示……”

老头儿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道:“唉,大人作孽,却祸及胎儿,有谁想过这小小生命的意愿?所以,为了胎婴安全,我才酒喷新人……”

“老人家,我这人比较愚钝,真听不懂,您就直说吧!”我确实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哦?你独具慧眼,又身怀绝技,还故意装傻充愣,我问你,今晚你为何而来?”老头儿索性酒也不喝了,死死地盯着我,好像我知道什么似的。

心里很生气老头儿说话遮遮掩掩,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怎么会知道他想什么?但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又不像在唬人,只得强颜欢笑道:“呵呵,我就是来参加朋友婚礼的,并无其他目的……”说完我也死死地盯着他,以示自己“清白”。

“真没其他目的?”

“真没有,我就是一个凡俗夫子,怎能和您老人家仙风道骨相比,什么事儿您就直说吧……”我不失时机地给他戴了顶“高帽”。

老头儿又拧开盖子灌了一口酒,才缓缓说道:“今夜有客登门,回去之后,你提醒两位新人今晚不要洗脸,否则,后果自负……”

“您是说喷的酒有用?”

老头儿不置可否,继续说道:“再有,今晚你不能离开新房……”

“这个恐怕做不到,因为我不是新郎!”我说道。

“我是说你不要离开新房,没说要你进洞房做新郎!”老头儿纠正道。

我尴尬一笑,说道:“哦,请问今晚谁来,我留下来做什么?”

“好啦,已经泄露的够多了,我这把老骨头还想多活几年,快回去吧……”老头儿说完把拎起打狗棍就走。

“喂,老人家,还没解释清楚,别走啊……”我喊道。

“小雨,跟谁说话呢?快来帮忙,把饺子带过去……”

一回头,是张阿姨送晚餐来了,我慌忙说道:“没什么,随便转转,怎么,饺子还分大小包?”

“这你就不懂了,新婚之夜饺子有讲究,一会儿,先煮大包,大伙儿一起吃,临睡再煮小包给大漠他们俩吃一碗!”

“为什么?”我不解地问。

“照办就行了,问那么多干嘛?”张阿姨懒得解释。

刚跨进院门,刘漠就走过来:“你小子跑哪儿去了,害我们找半天?”

“这不去帮忙准备晚饭吗?咦,小青姐呢?”

“她在里屋洗脸,有事儿吗?”

“什么,洗脸……”我一个箭步冲进洞房,“青姐,先别洗……”

可惜晚了一步,小青正拿着毛巾擦呢……

“怎么啦,小雨,慌慌张张的?”小青问道。

“谁要你洗脸了!?”我生气地问道。

“呵呵,洗脸还要跟你请示?”小青笑了。

“哎呀,你不懂,刚才要饭的老头儿喷你们一脸酒是有用意的!”我说道。

“呵呵,我知道他可能是好意,刚才在客厅他提醒过我,但脸上星星点点的,要我怎么见人?”

“他有没有告诉你为什么不让洗?”我着急地问道。

“那倒没有,但我说过,我不信鬼神,只信命,命里注定的事情,凡人是改变不了的,既然改变不了,索性由着自己,因为今天是我结婚的日子!”小青居然如此淡定。

我没说话,小青说的也不是没道理,自己作为局外人何必强求呢?

第一百六十四章 质本洁来还洁去(六)

晚饭过后,大家并没因为要饭老头儿的“搅局”而丧失闹洞房的“雅兴”,一伙人纷纷拥入新房,极尽所能,想出种种方式,让新娘当众表演。

俗话说“三日没大小”,除了爹妈都能闹,作为刘漠的同学,对“性意识”正处在“懵懂”状态的一帮人,纷纷发泄着对“新婚夫妇”既羡且忌的心理,“刁难”着新娘,立军不知从哪儿看来的“摸蛋”游戏,让刘漠松开裤腰站到方凳上,小青则站在一把椅子上手拿熟鸡蛋,从刘漠脖领子放进去,隔着衣服从裤脚“摸”出来,摸到“关键地方”,一伙人嘻嘻哈哈,嬉笑逗乐,好不热闹。

小高潮过后,我自然不能狠闹自己的“表姐”,加上心中有事儿,遂走出洞房来到客厅,摆弄着扑克牌陷入沉思:要饭老头儿只是来测字的吗?看样子不像!那他到底来做什么,为什么说“大人作孽,却祸及胎儿”?

都十点半了他说的客人为什么还不来,没听说半夜三更来做客的!他不让我离开新房又是什么意思,莫非来者是位“特殊”客人,难道民间传说的洞房中有鬼魅作祟,“人不闹鬼闹”的说法真有其事?

再有,他说不让两位新人洗脸,刘漠没洗,但小青可是洗的干干净净,也没看出有什么古怪异常,还不照样陪大家嬉闹,这和她腹内胎儿有什么关系?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还有一件事儿,除了在婚礼上看到田老师和刘叔叔,只是象征性地打了个招呼,根本没时间闲聊,可自己手里还有去青岛剩下的六百多块钱没还,而张阿姨又给了个装钱的信封,君子爱财取之以道,我压根儿就没想“贪污”他们的钱!如果是这件事儿可以缓一缓,可前面的那些猜测怎么办?

眼看着刘家最后一伙亲戚告辞回家,我们这帮同学老乡怎么办?到底是带他们去“树宝”宾馆,还是听要饭老头的话一直呆在这里不离开新房?

想到老头儿说的是“不让我离开新房”,而没说不让其他人离开,自己完全可以把信封交给办事稳妥的孟凯。可即便如此,总得找个留下来的理由吧?

寻个什么理由合适呢?因为关系好陪刘漠洞房?这不庄稼汉不认识电灯——闲扯淡(线扯蛋)吗!自己先出去,然后再偷偷溜进来潜伏?小青可是自己的“表姐”,谁家“表弟”如此疯狂?唉,疯狂就疯狂吧,大不了再次扮个“小丑”……

“喂,小雨,干嘛呢?”正胡思乱想之际,二辉端着电饭锅过来了。

“没事儿,闹累了歇会儿,你端着锅做什么?”我说道。

“哦,我饿了,煮几个饺子吃……”

“我说胖子,都说‘坐一席,饱一集’(意思是说平日里家里都是些粗茶淡饭,唯有赶上去谁家赴席才能开开荤,再说那可是掏了份子的,得狠劲儿的吃回来,吃一回酒席,一集的时间都不会饿),你小子饿的也太快了吧?”

“嘿嘿,我不是消化快嘛!刚煮熟,你吃不?”二辉问道。

“呵呵,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胖子还真不是一口吃出来的,我不饿,你吃吧!”因为要琢磨留下来的理由,我不再理二辉,任凭他躲在角落“吸溜”个没完……

“小雨,我发现饺子馅儿跟晚上的不一样!”二辉拍着肚皮走了过来。

“呵呵,有什么不一样,还不都是肉丸儿的?”我笑道。

“不是,有花生馅儿的,还有红枣儿馅儿的,还有的馅儿看上去挺大,里面却包着两到三个小饺子,你说奇怪不奇怪……”

“什么?你……你煮的哪儿的饺子?”忽然想起张阿姨交待的晚上临睡之前煮给刘漠他俩的“特殊”饺子。

“不就橱子后面的小包吗?”

我略一思付,恍然大悟,冲二辉喊道:“靠!张阿姨藏橱子后面也能找到,真有你的!知道吗?那是专门留着大漠他们俩睡前吃的,红枣花生那叫‘早生’(枣生谐音),馅儿里有两三个小饺子那是‘双胞胎’和‘三胞胎’,别再吃啦,还剩多少?”

二辉为难地看着我道:“就那么一小包,能剩多少……”

“我问你还剩多少?”

二辉怯怯地“抬”了我一眼道:“你也不早说……,本来想剩两个来着……”

“没了?”我瞪着二辉问道。

二辉摊了摊手没言语。

我冲二辉一竖大拇指:“行,算你狠!你小子若生不出‘双胞胎’、‘三胞胎’来,大漠跟你没完!”

“叮铃铃”电话响了。

我以为要饭老头儿所说的“客人”要过来,赶紧抓起电话。

“喂?……哦,张阿姨啊,我是小雨,……,恩……,恩……,您放心,已经煮过吃了……,恩……,马上带他们走……,好……,好……再见!”

挂了电话,我瞪了二辉一眼,二辉估计也听出张阿姨打电话询问什么情况,红着脸问道:“现在怎么办?”

我想了想,大半夜的,总不能再接着包,就是包也找不到那种“馅儿”,于是问二辉道:“汤没喝完吧?”

“没……没有,绝对没有!”这次二辉回答的非常肯定。

“反正别人也不知道,为图个吉利,你就用刚才的饺子汤再煮一碗端上来!”

“饺子没了怎么煮……”二辉说道。

“橱子后面是没了,里面还有!”

二辉“领命”而去。

“谁的电话?”刘漠出来问道。

“哦,张阿姨来的,催着给你俩煮饺子,吃了‘洞房’,呵呵。”我坏笑着道。

“大半夜煮的哪门子饺子,你们吃吧,我不饿!”刘漠有些疲惫。

“那不成,张阿姨说了,新婚之夜的饺子,意义不同,不吃也得吃!哈哈。”

“好吧,今天被你们整死了,不会是‘辣椒馅儿’的吧?”刘漠问道。

“这你放心,正宗的肉丸馅儿!”

新婚之夜的饺子吃过,再赖着不走就不合适了,于是,在我的“倡议”下,一伙儿人说说笑笑直奔“树宝”宾馆……

“树宝”宾馆的老板对我们客气的不行,押金房费一概全免,不是我不给,是他说什么都不要。安顿好之后,我把孟凯和二辉叫到一边:“孟凯,这里的同学你负责,我和二辉去招待所睡。”

“为什么?”孟凯问道。

“我哪儿知道?刚才张阿姨打电话说刘叔叔找我有事儿,黑灯瞎火的,让二辉陪我过去!”我编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夜深人静,寒风习习。

“喂,不是去招待所吗,怎么又跑电视台家属院来了?”二辉奇怪地问道。

“靠,你小子吃了人家新人饺子,不去陪个不是?”我说道。

“去你的吧,我才不去!”二辉说。

“听房也不去?”

“听房?”二辉一下子兴奋起来,“听房当然要去!”

听房也是祖国的婚俗文化,各地大同小异。据传说,新婚之夜,无人“听房”,有碍于后,所以院门是不能锁死的,如真有守一夜者,清早,新郎的父母还要予以犒劳,如遇雨雪天,听房者无法上门时,新郎的母亲还得在半夜拿一把扫帚立在洞房门口,冒名顶替“听房”者。闹新房没什么,闹闹而已,听房就有料了,所以二辉才会兴奋不已。

到了门口,院门果然虚掩着,二辉性急,犹自先溜了进去,我刚要往里走,却发现身后忽然多了一人……

第一百六十五章 质本洁来还洁去(七)

一回头,很吃了一惊,居然是董小坤!

“你怎么来了,婚宴早过了,我和二辉要去……听房,你……也有兴趣?”我有些尴尬,毕竟她是事实上的“原配”。

董小坤冲我摇了摇头,眼里满是无奈和失望,泱泱地走向胡同深处……

“喂,别走啊,这么晚了去哪儿,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树宝’宾馆还有房间……”任凭我怎么喊,董小坤连头都不回。

“小雨,刚才跟谁说话呢?”院门里露出二辉的半个脑袋。

“别问了,说了你也不认识!”我说道。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认不认识?”二辉犟上劲儿了。

“董小坤,认识吗?”

“哦……,董小坤啊……”二辉音量提高,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接着问道:“董小坤是谁?”。

“嘘……,不知道瞎喊什么?她是大漠原来的女朋友,估计是赶来参加大漠婚礼的,大漠也真是,这种事情怎么能通知前女友,有病!”我抱怨道。

“她人呢?”

“进胡同了,算啦,听房的事儿一会儿再说,咱俩先把小坤送到宾馆……”

“不成,冷吃吃的跑这么老远干嘛来了?是‘听房’重要要是送人重要?”二辉有点儿着急。

“靠,一个失恋女生,大冷的天儿穿那么单薄,深更半夜的出来不回家,你说送人重要还是听房重要?”我生气地质问。

“好好,怕了你啦,错过‘关键环节’你赔!”

“赔你个大头鬼啊赔,跟我走!”我说道。

二辉从门缝里重新挤出来,十二分地不情愿。

我俩沿着董小坤离开的方向走了大约30米,胡同的尽头是一户人家,院门紧闭,也难怪,都快十二点了,这个点儿谁不插门睡觉?

令人奇怪的是,董小坤不见了……

“喵……”不知谁家的猫忽然叫了一声,从墙头飞奔而去,吓得我俩同时一哆嗦。

“你……是不是糊弄我,人呢?”二辉不大相信地看着我道。

“不可能啊,我明明看着她进了胡同,胡同总共才两米宽,我根本没离开过,她就是走出去也能看到,怎么会不见了呢?”我自言自语道。

“搞什么搞?我看你压根儿就是维护你表姐,不想破坏他们‘好事儿’!”二辉生气地说。

“骗你是王八蛋,我真看到她走进来的!”

“可人呢?”

“你问我我问谁去?走,再找找看!”我说道。

两个人沿着胡同来回走了两遍,连个影子都没找到。

“走啦,去听房!”二辉心急火燎地说道。

“不行!小坤家在山区,离县城三十多里地,本来心情就不好,要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再找找吧……”我说道。

于是,两人又转了两圈,还是没看到董小坤。

“走吧,别找啦,人又不是你弄丢的,再不去就没地可听啊!”二辉还没忘记听房。

“行,你先进去,我随后到。”不是我不想听,是心中的责任感“督促”自己再找找看。

“那你快点!”二辉说完重又挤进院门。

“瞄……”那只该死的猫居然没跑远,不合时宜地又叫了一声。

“小雨……”我扭头刚要走,一个“颤颤”的声音突忽传来。

猫叫没吓到我,这个声音却着实让人毛骨悚然。

“谁?!”我没敢回头,警戒地问道。

“是我……”

“你是谁?”我汗毛都竖起来了。

“我是二辉……”院门轻轻拉开一条缝儿,二辉的半个脑袋又探了出来。

“神经病啊你,说话就说话,压着嗓子干嘛!”我真想过去扇他两巴掌。

二辉走出远门,一把拽住我的手道:“院子里……有……有只猫……”

“靠,猫还能把你吃了?”我气得都想笑。

“不是……,那只猫……两眼冒绿光,蹲……蹲在窗台不走……”二辉的声音不止是“压抑”,还变了调。

“人都是自己吓自己,我就不信还有‘听房’的猫,走,进去看看!”

二辉肥硕的身子让开一条路:“你先走……”

“没出息!”我瞪了他一眼,小心地推开院门走了进去,二辉紧随。

两人蹑手蹑脚来到窗前,屋里好像只开着床头灯。

我冲二辉摊了摊手,那意思:猫呢?

二辉瞪着眼睛瞅了瞅,摇了摇头,右手使劲指着窗台,嘴巴张了张,看口型好像在说:“刚才就在这里……”

我刚想跟他“对口型”,就听屋里传来压抑的呻吟声,如醉如痴,想来已经进入“实质”性阶段……

“啪”的一声,好像花瓶摔碎的声音。

“谁?”刘漠大声问道。

我竖起食指,示意二辉别说话,心里纳闷儿:没听说洞房花烛夜摔花瓶的,里面到底在干嘛?可惜拉着窗帘什么也看不到。

屋里的大灯亮了,夜,死一般的寂静……

忽然,“啊……”地一声尖叫,接着就听刘漠问道:“怎么啦?”

“她……她……”小青的话没说完。

“她是谁?喂,你怎么啦?说话啊……,青姐……你……别吓我……”刘漠好像要哭……

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接着脚步声去了客厅,客厅的灯也亮了,估计刘漠在找杯子倒水,因为听到的“哗哗”声不像是在“嘘嘘”……

脚步声从客厅匆匆回到卧室。

“青姐,你没事儿吧?快喝口水……”是刘漠在说。

静悄悄的,没听到小青回话。

“刚才吓死我了,下次别把碗放床边儿,碎就碎了吧,明天再收拾,睡觉吧……”还是刘漠在说。

“大漠,没事儿吧,要不要帮忙?”鬼使神差,二辉隔着玻璃忽然大声问了一句,我想阻止都来不及。

屋里的大灯灭了,客厅的灯依然亮着,可能是忘了关……

“靠!好你个贼胖子,看我明天怎么收拾你,滚!”屋里传来刘漠的叫骂声。

“好好,对不起,马上走马上走……”二辉也觉失语。

我捂住嘴巴忍住笑,拉起二辉就往外走,还没走到院门,忽然听到刘漠竭斯底里地大喊:“胖子别走!”

我俩同时停住了脚步。

“怎么,难道这事儿还真要咱兄弟帮忙?”二辉冲我坏笑道。

“去你的吧,帮忙也轮不上你!”我笑道,但又一琢磨,“不对,大漠音儿都变了,估计有情况,走,去看看!”

“胖子,胖子!”刘漠惊叫着打开了房门,借着客厅的灯光,他脸色苍白,身上只穿着内衣,屋里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儿……

第一百六十六章 质本洁来还洁去(八)

“怎么啦大漠,是不是需要兄弟帮忙?”二辉走上前调笑道。

“别问了,走……去……去找小雨……”刘漠说着拉起二辉就要往外走。

很纳闷儿刘漠如此狼狈,又担心他冻感冒了,我只好从黑暗中闪出来道:“不用叫了,我在这儿。”

看到我,刘漠一愣,根本顾不上责怪我也来听房,随即从门里“蹿”出来,一把抓住我的手,使劲咽了口吐沫,好像在极力稳定自己的情绪……

“别冻着了,进屋再说,”我把刘漠“搀”到客厅沙发上,看到茶几上的暖壶没盖,顺手拿起倒了杯水递给他,“先喝口水,什么事儿这么慌张?”

“青……青姐她……她……忽然变了……”刘漠端着杯子结结巴巴,眼睛不住地往卧室瞟,好像小青变成洪水猛兽似的。

“别着急,慢慢说,青姐为什么变了?”我把语气尽量放平缓。

“我也不知道……”刘漠又喝了口水,接着道,“我们正……正忙着……,她不小心把盛饺子的碗碰到地上,我拉开大灯,她忽然一声尖叫,指着梳妆台晕了过去,我吓坏了,使劲摇她也不醒,只得套上内衣来倒水,等拿着杯子回去她已经醒了,喂水也不喝,只是冲我笑,我以为没事儿了,劝了几句关了大灯准备继续……,就听到胖子在窗外开玩笑,当时我还生气地骂了一句,青姐却好像什么都没听见,小手儿冰凉,伏在我耳边说了句‘上来吧’,差点没把我吓死……”

“这种事情……有那么可怕吗?”二辉迷惑地问道。

“当然不是因为她那句话害怕,而是因为她声音变了……,变得跟小坤的好像好像……”刘漠拿杯子的手又开始哆嗦。

“你确认不是青姐逗你玩儿?”我盯着刘漠问道。

刘漠点了点头:“我还没糊涂到连她俩的声音也分不清……”

一琢磨也对,刚才二辉在窗外一句话就被刘漠听出来了,他肯定不至于神志不清,想到刚才在院外与董小坤不期而遇,又忽然在胡同里消失,而现在刘漠也提到董小坤,难道要饭老头儿所说今晚来访的“客人”是董小坤?

即便“客人”是董小坤,也说不过去啊?我在胡同里看到的分明就是董小坤,这么高的院墙她是怎么进去的?就算她趁我们不注意溜进院子,但房门在里面销着,她是怎么进的屋子,莫非她还能“分身”?倘若刘漠说的是事实,按照常理推断,小青应该是被董小坤“上身”了,难道董小坤……我头“嗡”地一下大了,问题可能比想象的更为复杂……

看来不进卧室瞧瞧没法儿证明自己的猜测,虽然十二分地不愿意猜测是真。

考虑到小青是新娘,我指了指卧室道:“大漠,我进去不方便,你稳定一下情绪,带我去里面看看……”

“不不,我不去!她是你表姐,你尽管进去……”刘漠头摇得像拨浪鼓。

“大漠,关灯这么半天还没回来?”卧室里传出一个细细的声音,果然很像董小坤在说话。

“她……她在叫我……,怎……怎么办?”刘漠的嘴唇在抖……

我心下一寒,脑子飞快地旋转着:听声音的确不是小青,却酷似董小坤,莫非自己在胡同里碰到的董小坤不是人……

“要不这样吧,二辉,你扶大漠去对面卧室,给他找床被子盖好,外面有任何动静不要出来!”我说道。

“为什么?”二辉问道。

刘漠经历过一些事情,知道我说话的分量,所以没等我回答,他已经站起身拉着二辉进了对面卧室,“哗啦”一声,把门插死了。

我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轻轻推开卧室的门,暗红色的床头灯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寒之气,床上空空如也……

一侧头,惊得我差点喊出声来,小青居然背对着我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涂抹着什么,身上一丝不挂,我傻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个字“囧”。

略一思付,我这个“表弟”是冒牌货,别人不知道,小青可清楚,如若自己“猜测”失误,如何跟她解释?总不能说听房听着不过瘾到洞房转转吧?面子要紧,还是先撤回去重新敲门合适,于是悄悄往后退……

“怎么才回来?”小青头也没回,自顾涂抹着问道,也不知如此昏暗的灯光她是怎样看清楚化妆的。

这次听清楚了,声音细细的,有些嗲,除了董小坤,我认识的人中好像没人这样说话,虽然她背对着我,但凭直觉,自己最不愿验证的“猜测”很可能已成为事实,此时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说不出是啥滋味。

突然想起要饭老头儿的话“大人作孽,却祸及胎儿,有谁想过这小小生命的意愿?所以,为了胎婴安全,我才酒喷新人……”,这么冷的天,屋里的土暖气跟集中供暖没可比性,小青肚子里还有个小生命,而怀孕的前三个月又是关键时期,她光着身子坐了这么长时间,不“祸及胎儿”才怪!

真后悔没听要饭老头儿的话离开新房去了一趟“树宝”宾馆,如果自己藏进新房,小青不可能被人“上身”!

既然眼前的她已不是小青,我也不必顾忌太多,于是说道:“拜托先把衣服穿上,我不是大漠,你真的是小坤?”

梳妆台前的“小青”一回头,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看到“小青”的脸,我还是大吃一惊,心怦怦乱跳:除了血红血红的嘴唇算是抹对了颜色,眉毛是蓝色的,眼影也是红色的,其它部位更是惨不忍睹,色彩搭配极不协调,这哪里是张脸,分明就是“孙悟空”下凡!

“小青”看到我,也是很感意外,虽然表情看不出来,但头部与“孙悟空”重叠的那张脸却瞒不过我,这次确认了,她就是董小坤,也就是说,董小坤已经香消玉损,胡同口碰到的是她的魂魄……

第一百六十七章 质本洁来还洁去(九)

“怎么是你?”“小青”的声音平淡,透出些许冷漠。

“这句话应该由我来问吧?”我随手拿起小青的衣服,慢慢递给她,感觉心跳得厉害,好像提到了嗓子眼儿,强自镇定道,“先把衣服穿上好吗……”

“不要过来!”“小青”惊恐地站起来冲我喊道,身体极力后退,但后面是梳妆台已无路可退,“快把你胸前的东西拿走!”

我一低头,怪不得老感觉心跳的厉害,原来是虚空藏菩萨像在“努力”往外“蹦”,已经跳到喉咙处。

“拿走可以,不过,必须先穿上衣服!”说着我把衣服扔了过去。

董小坤的魂魄当然不会感到冷,但身体可是小青的,时间一长,平常人都受不了,何况她是怀着宝宝的孕妇。

“小青”接过衣服,默默开始穿,我背过身不再看她,心里却是焦急万分,之所以收起虚空藏菩萨像没把她赶走,一是想知道董小坤的情况,再就是考虑给晕过去的小青穿衣服太麻烦,万一穿着穿着醒过来还不尴尬死?

更让人揪心的是小青的身体,如果不尽快让董小坤离开,别说她肚子里的宝宝保不住,就是其本人能不能醒来都是个问题,至少也会大病一场。可是,董小坤离开之后又不能借小青的身体说话……

正发愁之际,忽然听到客厅有动静,笨重的脚步不用猜都知道是谁!这小子听房听得春心荡漾,看来是等不及了。对,就他了!谁让他晚上吃了新人的“特殊馅儿”饺子,该惩罚一下!

回身看“小青”穿好衣服,我冲她打了个手势,示意门外有人偷听,轻声说道:“小坤,我知道你委屈,但大漠和小青确实有难言之隐,人鬼殊途,还请你高抬贵手放过他们吧……”

“小青”面无表情:“其实,我只是过来看看,并不是有意报复他们,但他俩太有恃无恐了,我一生气用‘意念’摔掉一只碗警告他们,没曾想冤家看不到我,那‘狐狸精’居然能看见我,活该她吓晕!”

我心说新人“洞房”天经地义,谁知道你坐在旁边“观战”?董小坤生前醋意浓重,没想到做了鬼都是酸酸的,联想到要饭老头儿“酒喷新人”不让洗脸,却原来是为了蒙住其双眼,不让他俩看到不该看见的以免吓着(传说新人洞房花烛夜往往能看到一些不干净的东西,这时千万别慌,更不能喊叫,就当什么都没发生,“他们”讨个没趣儿,自然会悻悻离开)。

“说的不无道理,但你现在必须离开小青的身体,我帮你再找个替身说话!”

“为什么?”

“来不及了,请相信我,一会儿给你解释!我领个胖子进来,你借用他的身体说话好吗……”我急道。

“恐怕不行,他阳气太重,在院外我就想借他身体跟你说话,试了几次都没成功,还不小心钻到一只猫身上,晦气……”“小青”好像知道我说的胖子是谁,却不知今晚真正“晦气”的大有人在。

“醒着的不行,晕了的总可以吧?”我问道。

“就怕他不晕……”

“这你不用担心,”我指了指门外说道,“胖子胆儿最小,你设法把他吓晕就成……”说完我弯腰捡起地上的碎碗片儿小心放进垃圾桶,然后悄悄走到门后轻轻拉开门把手猛地打开……

“咕咚”一声,二辉笨重的身躯随着门开摔倒在地……

二辉慌慌张张爬起来,一抬头,精心画过妆的“小青”正盯着他,还用舌头舔了舔自己的鼻尖儿……

“妈呀……”二辉只喊了半句,“咕咚”又一声摔回原地,晕了……

我冲“小青”一竖大拇指,心说,够狠!就你那张脸足够啦,舌头舔鼻尖,太夸张了吧!

眼看着小青身子一软就要扑倒在地,我慌忙扶住,小心地抱到床上,掩好被子,拉出她冰冷的左手把脉,脉象微弱,若有若无,滑脉业已消失,不知肚子里的宝宝情况如何,自己能做的只有缓缓注入真气。

凭我半个医生的经验判断,此时小青最要紧的是保暖,尽快恢复正常体温,送医院对她则有百害而无一利,没准儿一折腾大人性命都堪忧,但愿自己的真气不要伤及胎儿。

“用不着大惊小怪,她死不了!”“二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

望着“二辉”胖胖的身躯,配上纤细的声音,嗲里嗲气的,纵是自己有心理准备也还不大适应。

“小坤,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你……什么时候……走的?”我问道。

“唉,一言难尽……”“二辉”叹了口气道,“你们走后,反正课程不紧,就信步走到一家招聘服务员的餐厅,老板姓黄,人不错,只收了一百元押金,说当天下午就可以上班。”

“不是让你去医院检查吗,怎么跑去应聘服务员?”我问道。

“我的身体我清楚,不检查还好,一检查保准全身是病,与其自寻烦恼,不如在有生之年多为家里做点事儿,没曾想来的那么快,钱还没挣到上班的第二天就晕倒在大厅……”

“唉,怪我多嘴,真后悔告诉你打工挣钱的事儿,后来呢?”我幽幽叹道。

“不用自责,我从未怪过你,”“二辉”说道,“黄老板把我送到医院,替我交了押金,检查结果很快出来了,白血病晚期……”

天哪,我都做了些什么?在青岛第一次发现董小坤头上的白雾,询问她近况时听她说“最近一段时间总感觉浑身无力,吃不下饭,偶尔还流鼻血,左侧肋骨位置也不舒服……”就曾怀疑她得的是白血病,我却自欺欺人地认为不可能,更希望那团白雾是“良性”的,不会预示什么灾难,现在看来,当时就应该带她去正规医院检查,董小坤的性格自己又不是不清楚,怎能愚蠢地认为她会乖乖去医院检查呢?

“医生怎么讲,不是可以移植骨髓吗?”我知道,白血病不像实体肿瘤,可以通过手术切除,它是液态癌,是流动状的,无法通过手术切除。

“呵呵,大夫也这么讲,但是,别说骨髓移植,光化疗费就是天文数字,况且骨髓移植需要条件,全世界都髓源缺乏,去哪儿找匹配的骨髓?”“二辉”表情虽然冷漠,眼里却含着泪花,“我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我不想死啊,可惜等不到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质本洁来还洁去(十)

董小坤说的没错,除了有强大的经济实力做后盾,移植骨髓也是一个非常辛苦的过程,需要机体有很强的恢复力和顽强的抗排异能力,而这一切又是在找到配体的基础上。

一个来自贫困山区的孩子,得了白血病无异于直接宣判了死刑,这对于正值花季,充满青春梦想的董小坤来讲,是多么地残忍……

不知道董小坤是如何控制泪腺的,“二辉”面无表情的脸上流下了两行清泪,流的我心里涩涩的。

如果不是这突如其来的绝症,此时的董小坤,青岛XX职业学校财经管理专业的高材生,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的“天之骄子”,应该还睡在学校的公寓楼里编织自己的梦。或许,正准备明天上课的内容;或许,正筹划着把勤工俭学挣来的钱如何最大限度地发挥作用;或许,正想象着毕业后找个“铁饭碗”,让山村的父母衣食无忧;或许,正挽着自己的心上人,嗅着咸咸的海风,徜徉在一望无际的沙滩散步;更或许,她在努力寻找创业机会,踮起脚尖,试图触摸那个连自己看起来都有点遥不可及的愿望……

但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如果,就连我眼前所面对的躯体,都是临时“借”用的,“心比天高,命比纸薄”,那个弱不禁风却白玉无瑕不甘屈服的董小坤,把梦留在了梦开始的地方……

“小坤,你好傻……,临终之际为什么不托黄老板通知我们去看你,找不到我们哪怕给大漠家里打个电话也好……”

“二辉”绝望地摇了摇头:“见到你们又能怎样?发热、感染、出血、浮肿,人不人鬼不鬼的,连我自己都不敢照镜子。迟早都要走,还不如留个好印象给大家……”

“都怪我不好,我应该让大漠回去陪你的……”我喃喃说道。

真的很自责,与董小坤分别后,在青岛玩儿的那几天,从第二天下午开始,我就发现她“伏”在刘漠背上,到省城在火车上与刘漠分手,她都没有离开过。我怎么就那么傻,哪儿有全身心想一个人持续那么长时间的?好后悔好后悔阿……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当时她已经被送进医院,躺在雪白病床上疯狂地思念着自己的心上人,而刘漠,居然被小青的美色和一颗贪玩儿的心冲昏了头脑,丝毫没有发觉,都说情侣之间“心有灵犀一点通”,大家“不通”情有可原,你刘漠怎么能“不通”呢?还是怪我,此时,我若能及时提醒刘漠一句去看她,或许能稍稍抚慰她弥留之际的伤悲,即便是她无可挽回要“离去”,起码能缓解我们心中的遗憾,至少让心上人陪在她身边,虽然她的心上人不怎么样,哪怕说些真实的谎言也好……

“唉……”“二辉”长长叹了口气,“从见到你表姐起,我就有预感,她注定是来跟我抢大漠的,当在‘大铁锅’吃饭看到她眼睛里有大漠影子的时候,更验证了我的猜测。我恨她,更恨我自己,这也是我不愿跟她住一屋的原因。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我无时不在想着大漠,可我心里还转不过弯儿来,想到大漠看到你表姐那兴奋的眼神,心说,算了吧,自己都这样子了,怎么见他,都说爱一个人就要让他快乐,他已经得到快乐我何必坏他心情?”

其实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对死亡的恐惧,我不知道在医院的那几天董小坤是如何“熬”过来的,又是如何坦然面对的?大言不惭地讲,我做不到!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董小坤“人之已故,其言亦善”,以她“林妹妹”般的性格,肯定是走的不情愿、不甘心,能说出如此“大气”的话更是让人可怜可敬,如果刘漠在,不知道董小坤的忧伤,是否能刺痛他的灵魂?

“质本洁来还洁去,花落人亡两不知”,我闭上眼,回忆着以前董小坤的一举一动,一蹙一笑,不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真想抱着“二辉”痛哭一场,但我不能,并不是因为“男女有别”,主要是担心藏进口袋里的虚空藏菩萨像伤到她。

“小坤,问你个问题,”我忽然想起大漠的这场变态婚姻,“你怨恨大漠和小青吗?”

“二辉”点了点头,马上又摇了摇头。

董小坤在世的时候“欺骗”了她,我不想继续欺骗另一个世界的人:“虽然你嘴上不说,但我了解你的个性,我不想你带着遗恨离开这个世俗的世界。有件事我考虑了好长时间,在青岛始终没有勇气告诉你,请原谅,我实在有难言之隐,也希望你不要怨恨大漠和小青姐,他们两个或许只是这个时代的‘牺牲品’而已。我们眼睛看到的也不一定真实,比如:小青姐眼睛里的影子不是大漠的……”

“二辉”一愣,似乎不大相信我的话。

于是,我就把刘漠和小青这场“恶作剧”般的婚姻(我经历的现实中的确存在这种变态婚姻,希望不要对号入座)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听得“二辉”目瞪口呆。

“小雨,你不是看我要‘走’编故事骗我吧?”

“你觉得我现在还有必要骗你吗?况且,这种涉及别人隐私又如此情节复杂的故事能随口编出来吗?”我说道。

沉默了许久,“二辉”才说道:“谢谢你如实相告,刚开始我就说过不是有意来害他们的,不管是谁的孩子,胎儿是无辜的,生命无价,但愿我刚才的鲁莽没有伤及他们母子俩……”

我转头看了看床上的小青,呼吸均匀,伸出三个指头把了把脉,老天保佑,体温正常,脉象往来流利,应指圆滑,孕妇特有的“滑脉”居然“去而复返”!

“她是惊吓过度昏迷,幸亏你‘借’她身体时间不长,现在一切正常,只是仍处于昏睡状态,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我说道。

“那就好,”“二辉”长舒了口气道,“我时间不多了,再回家看看就要赶去报到,对了,因怕见不到你,给你留了一封信,在我弟弟那里。唉,你们的人情是还不完了,我学的财经管理,信里给你提了些投资建议,现在或许用不到,将来有钱了可以参考。”

“谢谢,你安心走吧,剩下的事儿交给我们,家里的弟弟妹妹我们会竭尽全力想办法让他们完成学业的!”

“哦,忘告诉你了,我弟弟妹妹你们不用管,因为我打工晕倒在黄老板的餐厅,他已经答应负责他们所有的求学费用,条件是妹妹将来要学酒店管理专业,毕业后至少在她饭店工作三年,工资待遇正常发放。其实,满打满算在他那儿打工也还不到两天,这个条件父母和妹妹都非常满意!”

“哦……”我应道,心里却觉得这老板心肠虽然不错,但也够精的,按照《劳动合同法》,董小坤和他存在雇佣关系,而且是在上班的时候病倒死亡,应该有个说法,起码从经济上有所补偿。自己博览群书,法律方面的看得却不多,以后还是多留意这方面的书。

“还有一件事儿!”“二辉”忽然提高了嗓音,“在青岛小月和我一直有书信往来,她对你一往情深,也是我的好姐姐,你若将来对不住她,我会回来找你的……”说完“二辉”的身子一颤,慢慢歪在了床边。

“喂,别走!你听我解释……”我喊道,“二辉”哪里还有反应……

完了,这个董小坤,怎么说走就走?你急着赶时间也得听我把话说完呀!再说,小月给你通信不是已经告诉你我现在的“处境”了吗?

人都“走”了,还管这么多事儿做什么?真是的!

第一百六十九章 质本洁来还洁去(十一)

看了看床上的小青,又望了望倚在床边的二辉,为了不让小青醒来之后更加尴尬,我俯身抱起二辉走出卧室,因为天赐之力的恢复,100公斤强的胖子,“捧”起来不是“死沉死沉”的。

对面房间,劳累了一天又忙活了半个“春宵”,再连惊带吓一折腾,刘漠已经沉沉睡去。

把二辉头朝里放到床上,盖好被子,我从小跟他一块儿长大,当然知道鞋绝不能脱,脱了连客厅都没法儿呆!替他把了把脉,并无大碍,刚要转身离去,刘漠忽然大喊:“不要……不要!”

我吓了一跳,以为董小坤跟了进来。

再看刘漠,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一惊一乍的肯定做的不是什么好梦!

小心翼翼带好门,匆匆返回小青的房间,小青估计也在做梦,嘴里呢喃着“热……好热啊……”,不知什么时候已把上身脱得精光,衣服甩到床下,被子掀到一旁……

屋里的温度并不高,那会儿她还小手冰凉,怎么会喊热?我边捡衣服边想:很可能是自己给他输入“真气”的缘故,因为自“那罗佛窟”奇遇,触摸过那块无色透明、晶莹剔透“带电流”的萤石之后,天赐之力虽然恢复,却也常出现“燥热难耐”的情况,若叶璐不在身边或者时间不恰当,则必须打坐调息几个周天方能解决问题,惹得叶璐一直笑我出了趟远门儿,变得越来越“没出息”。

犹豫了一下,我拉开大灯,当然不是为了把“春光”看得更彻底,主要是担心对面房间里的两位醒来,发现“洞房”里光线昏暗,孤男寡女的,引起不必要的猜忌。

不过,大灯一亮,我眼前也随之一亮:小青的确身材惹火,有两点比较突出,不经意的观察,便能判断她肚子里的宝宝肯定是个男孩儿!

(关于胎儿性别判断问题,大家不必怀疑,因为我真的能通过观察孕妇判定胎儿性别,和医院里的B超一样准,如果您有兴趣,一会儿说与您听,您尽可回家一试。注意:此方法仅适合自己爱人怀孕后测试,别人的老婆也不是不可以,但后果要自负。)

明代医学家张景岳说过:以左右分阴阳,则左为阳右为阴;以尺寸分阴阳,则寸为阳尺为阴;以脉体分阴阳,则鼓搏沉实为阳,虚弱浮涩为阴,诸阳实者为男,诸阴虚者为女,庶为一定之论。

很简单,只要看孕妇的RU头便能识别男女,如果是女孩儿,孕妇右侧RU头颜色就会比左侧深,反之如果是男孩儿,孕妇左侧RU头就会比右侧深。所以,通过刚才不经意的一瞥,我便能判定小青肚子里宝宝是个男孩儿。

其实,文明判断胎儿性别的方法也很多,比如脉象,但并不是中医那种寸关尺的脉象,因为那种方法虽然也很准,但太专业,一般人掌握不了。

在人的身上,有许多脉动点,而孕妇却有一个独特的脉动点,此脉动点在手中指指甲两侧,用手轻轻地捏住那里,会感觉到微弱的脉动,一般怀孕时间越长,脉象就越清晰。如是男孩,此脉象微弱,若有如无,反之,如是女孩儿,此脉象则相对洪大,强劲而连续。

补充一点,孕妇本人按压自己的中指指甲两侧是感觉不到脉动的,或许是因为自己两手脉动频率一样的缘故吧。

小青老喊热也不是个事儿,一会醒来如何解释也还是个问题,她口口声声说不信鬼神只信命,倘若知道董小坤的魂魄来过屋里还“借用”过她的身体,还不知会出现什么心理障碍。

我想了想,从洗手间找了条毛巾,用温水沾湿了给她擦拭,一来可以帮她“降降温”,二来顺便把董小坤化的“鬼妆”擦掉。

好不容易擦的差不多了,小青也总算安静下来,忽然又传来“轰隆隆”的雷声,我印象中冬天好像不会打雷,只知道乐府民歌《上邪》中提到过:“……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但那只是一种爱情誓言,说的是:除非山上不再有石头,江水变得枯竭,冬天打雷,夏天飘雪……,否则我跟你永远不离不弃,可雷声哪里来的?

帮小青掩好被子,我退出卧室来到客厅,雷声更大了,好像是对面房间发出的,快步走过去推开房门一瞧,令人哭笑不得:居然是二辉在打呼噜!

胖子也够牛的,吓晕过去,被董小坤“上身”,苏醒过来之后竟然能接茬儿睡着,中间连个“阴阳转换”都没有,想不服都不行!

还有,听过睡觉打呼噜的,但长这么大我从未听过如此巨大的呼噜声,震得整张床都在抖,床腿儿好像都在慢慢移位。现在才明白“鼾声如雷”的修辞手法不是夸张。

更让我佩服的是刘漠,震耳的“雷声”就在身边居然没被吵醒。但不醒也得把他叫醒送回“洞房”,毕竟一人不能称为“洞房”,至于是否继续午夜时的半截儿“春宵”,就不是我的考虑范畴了。

“喂,大漠,醒醒……,醒醒大漠!”我晃了晃刘漠。

刘漠伸了个懒腰,惺忪着睡眼道:“什么动静,怎么这么大声?”

“打雷啦,快去收衣服!”

“啊?”刘漠噌地坐了起来,当发现是胖子在打呼噜后,嘟囔了一句“贼胖子”又躺了下去。

我赶忙说道:“大漠,别睡啦,你忘了昨晚的事儿了?”

“什么事儿?”刘漠翻身一拍脑袋,终于回过神儿来,“哎呀!我怎么睡着啦,青姐……青姐怎么样了?还……还那样说话吗?”

“她已经恢复正常,正等你回去呢!”我平静地说道。

“青姐到底怎么回事?”刘漠着急地问道。

我瞅了瞅二辉,搪塞道:“没事儿了,屋里太吵,一两句话说不清楚,你先回去睡,有机会再跟你讲……”

“不,我现在就要听!”刘漠的音量有点儿大,表情严肃而犀利。

“你有没有同情心!”我佯怒道,“天都快亮了,你们都睡了一觉,我连眼睛还没合呢!”

刘漠一愣,随即道:“我知道今晚你最辛苦……”

“大漠你什么意思?今晚最辛苦的应该是你!”

“哎呀小雨,青姐是你表姐,你想哪儿去啦!?”刘漠的理解力不比我差。

晕,忘这茬儿了,我还以为刘漠吃醋了呢!认个表姐也还不错,起码共事儿方便。

“那你说话那么大声干嘛?表情还那么严肃!”我得找个台阶下。

“小雨,你不知道,我刚才做了个奇怪的梦,梦见小坤跟我来告别,说她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打工,我不让她去,可怎么拦都拦不住,问她去哪儿也不说。”

没想到董小坤临走之前还是来跟他告别,但刘漠刚做新郎,不想打击他,只得违心说道:“都娶了青姐,还惦记小坤做什么?”

“我也说不清,心里突然非常想她,刻骨铭心的那种想……”

我心道早干什么去了,她想你的时候怎么没感应,人走茶凉了才想?

“大漠,我问你,小坤和青姐,你更喜欢谁?”我问道。

顿了一下,刘漠才道:“说实话,她俩……我……都喜欢,真的,骗你是王八蛋!”

真想提醒刘漠一句:结婚以后,什么龟呀鳖呀等等带“王八”的字眼儿就甭提了,闹心!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一颗“花心”的种子种下去,果然收获了一颗纯正的“花心儿大萝卜”!

不管怎样,刘漠没说因为有了小青而不再喜欢董小坤,也算不枉董小坤一片痴心了。

第一百七十章 质本洁来还洁去(十二)

看我只点头不说话,刘漠道:“小雨,还记得初中咱们去钻燕山山洞碰到白衣女孩儿的事儿吗?”

“提这个干嘛?”我不知道刘漠什么意思。

“刘燕儿曾被白衣女孩‘上身’,你让二虎我们保密,想起今晚的怪异经历,我有种不祥的预兆,小坤她可能已经……,你别误会,我绝不是咒她……”

“大漠,你听我说,有些事情不是咱们左右得了的,你若不放心小坤,明天咱们可以去她家看看。”

“为什么要去她家,她不是在青岛吗?她到底怎么了?你快说呀!”刘漠有些烦躁不安。

“应该没什么事儿,我也是瞎猜……”

“别瞒我,她是不是出事了?”

我摇了摇头:“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清楚?反正也不急于一时,有什么问题明天去她家一问不就知道了?好啦,我眼睛都睁不开了,你也去睡吧……”

“你……”刘漠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去睡吧,对了,青姐身体不大好,怕受刺激,她若醒来问这问那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回答。”

刘漠从小和我一起长大,我了解其头脑,既然他已经猜到小坤出事儿了,自然知道我这句话的分量,犹豫了一会儿,才泱泱走出房间。

好累,主要是心累。

二辉的呼噜依然波涛汹涌,连绵不绝,别说睡觉,连躺在床上想事情都不得安宁,不知将来谁家的“窈窕淑女”有幸与他同枕而眠……

我卷起一床被子,轻手轻脚去了书房,书房白天去过,里面一张单人钢丝床,够我凑合一宿了。

躺在床上,我辗转反侧:天赐之力有什么用?天目又有什么用?还不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朋友香消玉损,离我而去?

知道亲戚朋友有难而无能为力比不知道痛苦百倍,看二辉多好,呼噜愿打多响就打多响,最起码自己睡的舒坦!甚至我都开始羡慕村儿里的疯子傻二,整天乐呵呵的,天马行空,无忧无虑……

清晨,兀自酣睡,身体忽然被人来回摇晃,迷迷糊糊睁开眼,思绪仍在排山倒海的睡意中荡游:“拜托,大漠你轻点儿行不,筛煤球儿那?”

“小雨,起来吧……”刘漠轻声说道。

“几点了?”

“快六点了……”

“靠!不到六点就来吵我,你又不是不知道几点睡的,能不能让我再眯瞪半小时?”我有早起的习惯,按说平时这个点儿早起来晨练了,但今天才睡两个小时不到。

“不是我非要吵,是她想见你……”

“谁想见我?”我警戒地望着刘漠道。

刘漠指了指门外:“你表姐……”

我一激灵坐了起来:“青姐?青姐这么早找我干嘛?”

刘漠摇了摇头道:“不知道,问她也不说……”

唉,点儿背不能怨社会,命苦不能怨政府,大清早儿自己的“表姐”在门外等着,不起来行吗?我慢慢卷着被子,脑子里猜测着她可能提及的问题。

“大漠,你跟她说什么了?”我尽量把声音放低。

“也没说什么……”

“没说什么是说了什么?”我担心他把董小坤“上身”的猜测抖出来,小青出现了心理障碍。

“真的没什么,她醒了问我昨晚怎么回事,我说她身体不好,可能出现了幻觉,晕过去之后把你俩请进屋帮忙……”刘漠把声音压的很低。

“她怎么讲?”我问道。

“她没说什么,起床后让我来叫你……”

“哦……”我有点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卷好被子,我才发现刘漠脸色憔悴,眼圈是黑的,眼睛却是红红的,显然哭过:“大漠,你后来一直没睡?”

“我……睡不着,睁眼闭眼都是她……”大漠的眼泪出来了。

“喂,你俩在里面叽咕什么那?还没起来?”门外的小青等不及了。

“起来啦!”我喊道。

“小雨你出来一下,表姐单独问你个事儿!”小青把“表姐”两个字咬的很清楚。

“哦,马上!”我答道,“大漠,你也半宿没睡,先在书房休息,一会儿吃完饭出去陪我玩儿!”说着又把刚刚卷起来的被子铺上了。

刘漠侧身躺到钢丝床上,钢丝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连他吸溜鼻子的声音也掩盖了,他可能已经完全猜到了结果。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如果不是刘叔叔处处留情又精心编织这场“计划”,董小坤“临走”,刘漠应该陪在身边的。

昨晚的“洞房”里,小青带好门坐到床边,我大大方方坐在离她半米远的位置。

“小雨,你说人死之后有没有灵魂?”小青直接问及至今仍让地球人费解的问题。

“这个嘛……很难说,也许有,也许没有……”我模棱两可地答道。

“我很奇怪,昨天那个要饭老头儿说了一些让我尴尬的话,我没有异议,但他不让我洗脸,说晚上家里有亡灵经过,却很让我不以为然。现在,我自信是清醒的,可是,昨天晚上,你说放在床头柜儿上的碗怎么会平白无故掉到地上摔碎了呢?还有,我真的看见董小坤坐在梳妆台上盯着我们,难道她就是要饭老头儿所说的亡灵?你知道,前些天咱们还跟她一起在青岛吃过饭……”

“青姐,甭瞎想啦,你身子虚,可能是幻觉……”

“小雨,不要骗我,大漠给我说过你这个人很……邪……,你肯定知道怎么回事!”

“别听他瞎讲,我还说他邪性呢!”

小青摇了摇头,不信任地望着我道:“为什么要瞒我?”

“瞒你了吗,我怎么没觉得?”我分辨道。

“我问你,我裤子谁穿上的?”

“你裤子谁穿上的问大漠去,跟我有什么关系?”

“还有,你昨晚对我又揉又捏的到底想做什么?”小青步步紧逼。

“青姐,我的‘亲表姐’,你说话可要负责,我只是看你脸上有些脏,用湿毛巾帮你擦擦罢了,其他地方打死我都不敢动啊……”我就差对天发誓了,小青是谁?“县母”啊,若刘叔叔步步高升,没准还会变成“省母”(“国母”是不可能的了),我焉敢有非分之想?

“哼,谁是你‘表姐’!”小青怒道。

“不叫‘表姐’,叫‘姑奶奶’都成,天地良心那,你知道窦娥怎么死的吗……”我好傻,当时喊“热”的时候就应该判断她已不处于昏迷状态,而是昏睡,这种工作怎能亲自做?人睡着时再迷糊,拿着湿毛巾在脸上、眼睛、嘴唇周围擦来擦去的也会醒啊。

小青也太“深沉”了吧?当时醒了居然不制止还让我继续擦……

“那我的耳朵怎么回事?”小青往前凑了凑。

我这才发现小青的两个耳垂粘着纱布,隐隐还渗出血来。

“这是……怎么回事儿?真的不是我干的,我发誓!”

“不是你干的,那是谁干的?”

我头晃得像拨浪鼓:“真不知道,你耳朵怎么破的?”

“你问我我问谁?大漠说不是他,你现在说不是你,难道我睡着了自己给自己戴耳环不成?!”小青怒道,“我因为怕疼没扎耳朵眼儿,耳环买了从没带过,今天早起却从梳妆台的首饰盒穿到了耳朵上,弄得我头发里都是血,你说是谁干的?”

第一百七十一章 质本洁来还洁去(十三)

“可是,我好像记得你在婚礼上戴着一对儿月饼那么大的耳环……”我自言自语道。

小青听到瞪了我一眼:“什么呀!那对儿耳环和婚纱一体,都是租来的,上面有小夹子,直接夹到耳垂儿上就行!”

“哦……还以为所有的耳环都得穿过耳朵眼儿呢。”我尴尬道,“你耳朵怎么样,还疼吗?我看看……”

“边儿去!”小青一挥手,“我用锥子给你穿俩眼儿试试疼不?”

我不言语了,心说你昨晚醒了怎么光喊“热”不喊疼?

“真倒霉!睡了一个晚,醒来耳朵上被人穿了两个洞,大漠和你都不承认是自己干的,莫非……是那个胖子?”小青说道,“对,就是他!昨天数他闹得欢,色迷迷的一直在起哄,看样子就不像好人!睡觉呼噜震天响,我还以为打雷呢,你去帮我把他叫醒!”

我忍住没笑,她不知道二辉还有一“绝活儿”,多亏没帮他把鞋脱掉,否则……,不提了,堪比中国足球!

昨晚只注意脸部,还真没留意小青耳朵是否出血,或许是她长发遮住耳朵了吧?怪不得她一大早就急着找我,原来是怀疑我做的手脚。

隐约着我已猜到是谁干的了,除了她没别人儿!董小坤下手确实狠了点儿,虽然身体不是自己的,也不能随便穿洞啊!幸亏首饰盒里只有耳环,倘若还有“鼻环”、“唇环“、“舌环”什么的,小青岂不到处是洞,惨不忍睹……

另外,二辉昨晚已经够晦气的了,今天这个“黑锅”总不能继续让他背,于是摇头道:“不可能是胖子,昨晚他没有‘作案’时间!”

“那就怪了……,难道真的有鬼?”小青脸上掠过一丝惊慌,很快又镇定下来。

说还是不说,我非常矛盾,说了怕她有心理障碍,生出个“怪胎”就麻烦了。不说,不说怎么解释她耳朵上的洞?我可不想背这个黑锅,人品问题!

“小雨,想什么呢?说话呀!”小青道。

“说什么?反正不是我……”我嘟囔道。

“我也没说一定是你呀?”小青说道,“其实,自打见到那要饭老头,到现在发生的这些事儿,让我越来越不自信了。”

“是啊,好多事情说不清的,信则有不信则无……”我附和道。

“我觉得大漠不会骗我,小雨,你不用顾虑,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啊?大漠说过我什么?”

“也没什么,只是说你这人从小就比较邪门儿,经常见鬼,开始我还不信……”

“靠!……”我打断了小青的话想骂人,毫无疑问,大漠知道的那点儿事儿,小青全清楚,但望了望她耳朵上渗血的纱布,忍住没骂。

SHIT,又被“枕边风”害了一次,我算服了刘漠,面对女人,怎么肚子里就留不下一点儿存货呢!倒不是担心小青知道自己的秘密,我是怕知道的人多了,一传十十传百,传到一群所谓的“科学家”耳朵里,首先带我到精神病院“疗养”一段时间,然后当“实验品”抽血、化验、检查,没完没了,实验品还不算太差,恐怖的是不知不觉成了他们的“牺牲品”。

“小雨,你别生气,大漠跟你是地道的老乡,我嫁给他也不算外人儿……”

“什么老乡?老乡老乡,背后一枪,哼!”我生气道。

“呵呵,行啦,抛开老乡不说,你青姐不算外人儿吧?随便说,我承受能力不比你差。”小青笑道。

“青姐,不是把你当外人儿,我是怕说出来你整天提心吊胆,影响他的成长……”

“谁的成长?”

“他的。”我指了指小青的腹部。

“呵呵,太小瞧我了吧?虽然比你空长了几岁,但大风大浪我见过不少,观念信仰问题不是问题!”小青自信地说道。

“可是……”

“别可是啦,其它的不敢讲,保密我肯定没问题!”

一想也对,青姐的保密工作确实比刘漠强的不是一星半点儿。于是就把昨晚的情况提纲挈领地说了说,并提出打算今天去董小坤家看看,当然该略去的细节自然略去不提。

小青听完脸色微红,不知是吓的还是羞得,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去吧,该去看看,一会儿我让大漠多带点儿钱,时候不早了,你去把那个胖子喊醒,我这就联系司机王师傅。”

“青姐,你……太好了!祝你生个大胖小子!”我忽然冒出一句十分不合时宜的“疯”话,好在小青没有追究。

对面卧室的门一开,二辉已经起床,伸着舌头不知在搞什么。

“干嘛呢二辉?”我问道。

见我进来,二辉一把把我拽到床上,神秘兮兮地说:“小雨,把舌头伸出来!”

“做什么?”

“哎呀,让你伸就伸!”二辉迫不及待地说。

被他缠得没办法,只得伸出舌头。

“对,往上舔……,再往上……,使劲……,再使劲……”二辉叹道。

“神经病啊你!”我收回舌头笑骂道。

“你不知道,昨晚我去听房,听着听着门忽然就开了,我躲闪不及摔倒在地,等抬起头来一看那,你猜怎么着?”

我有点儿紧张,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青姐变了,眉毛是蓝色的,嘴唇血红血红的,红红的眼睛里冒绿光,她的舌头居然能舔到自己的鼻尖儿,刚才你也不行,我试了半天也舔不到,你说奇怪不奇怪?”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长舌妇长舌妇嘛,你又不是妇女怎么能舔到?”我信口开河道。

“那我妈怎么也舔不到?”二辉较上劲了。

“你妈呀……”我有点骑虎难下,只好接着胡诌,“‘皮裤套棉裤,必定有缘故’,你妈不是舌头太短就是的鼻尖儿太高……”

“哦,那……那乔丹不是女的怎么也能舔到?”二辉的样子看上去很认真。

“乔丹?谁告诉你乔丹能舔到自己的鼻尖儿?”真担心被董小坤“上身”后二辉智商持续下降。

“你没看过NBA吧,那个解说叫韩……韩……韩什么来着?”

“韩乔生!”

“对,韩乔生!他说‘乔丹又习惯性地舔舔自己的鼻尖儿,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

“行了胖子,韩叔叔若听到你在这里胡说八道还不把你K死?”

“可他就是这么说的!”二辉还在发犟。

我只得“解释”道:“乔丹算是个特例,况且韩叔叔也不是那么解说的,他是说‘乔丹又习惯性地舔舔自己的舌头’,是口误,明白了吗?要不你舔舔自己的舌头试试?”

二辉来回晃了晃自己的舌头:“哦,确实不行……”

“好啦,你接着说,后来怎么样了?”我想知道被“上身”之后人能记起多少。

“后来……,后来我就醒了,一看自己躺在床上睡觉,才明白是做了个梦,不过,确实感觉挺真的,就像刚发生一样,要不怎么会让你舔自己的鼻尖儿试试呢!”二辉振振有词。

“既然是梦还舔什么舔,快去洗脸准备吃饭,一会儿你去找立军他们一起回家。”心说就这有一搭没一搭的记忆力,别说复习两年,再复习两年考上高中就阿弥陀佛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质本洁来还洁去(十四)

吃过早饭,昨晚没回家的同学从“树宝”宾馆赶过来告别,可能是因为心里没底儿,刘漠没有把董小坤的事儿告诉大伙儿,毕竟喜事可以奔走相告,连他自己都拿不准的丧事怎能乱说?即便是确认董小坤已经“走”了,具体给谁报丧也是董小坤家人的事情。

刘漠不说,我自然更不会说。

送走了其他同学,便只剩下我这个“外人儿”,小青口口声声说派的车还没有来,我百无聊赖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县电视台正在录播《动物世界》,赵大叔有气无力地详细介绍着斑鸠是如何占的鹊巢,看得我昏昏欲睡……

我望了望墙上的挂钟,说道:“青姐,都十点多了,小王师傅的车怎么还没来?”

“刚才我打电话问啦,就在路上,估计马上到,咱们准备一下出去吧!”小青说。

“怎么,你也要去?”我问道。

“不,我送你们上车。”小青说。

出了院门,走过长长的胡同,绕过电视塔来到马路边,天雾蒙蒙的,路上车辆很少,除了停着一辆半新的红色夏利,并没看到其他车开过来。

我们走过去之后,红色夏利响了几下喇叭,看我们没动,车门开了,走出来的居然是刘叔叔的司机小王。

“王叔叔,怎么才来?”刘漠问道。

“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刚去火车站送了趟人,今儿雾大,能见度低开的慢。”王师傅笑道。

“怎么开这么个破车,我爸的车呢?”刘漠接着问道。

“哦,刘书记说一会儿有事出去,要用车,就临时借了辆“肠衣厂”的车,暖风不好使,凑合用吧。”王师傅道。

刘漠刚要质问,小青从后面拽了他一把:“没关系,快上车吧,麻烦您了王师傅!今儿雾大,路上开慢点儿。”

“就是,什么暖风不暖风的,有车坐已经不错了,总比咱俩骑自行车强,走,上车!”我打圆场道。

大漠嘴唇动了动没说话,开门进去了,我也跟着上了车。

很明显,是刘叔叔考虑周到,小青用车肯定得跟他说明原因,县委书记的专用车怎能让我们公车私用去奔丧?开进小山村太“扎眼”,借个破车就不同了,愿意开到哪儿就开到哪儿多方便!

所以,不是刘叔叔要用车,而是他的车根本就不能用!再者说,他用车怎么可能不用司机?恐怕去火车站送人都是编的,没准儿是去“肠衣厂”借车刚回来。

刘漠怎么想不知道,我倒无所谓,只是觉得开辆红色夏利去“奔丧”有点儿别扭。

“小雨大漠,到了没别的事儿早点儿回来……”车子都启动了小青还在冲我们喊。

刘漠坐在车里默不作声,至于他泄露“秘密”的事儿,我没有抱怨,这种事情,抱怨别人有什么用?自己心里清楚下次注意就够了,多说无益。

刘漠哭丧着脸,王师傅很知趣,除了路线其他问题一句也不多问。刘漠是谁?刘叔叔的独生子,王师傅焉能不知?

做为领导的司机,光开好车是不够的,善于察言观色也只是一方面,要想当好领导的司机,首先得真正让领导把自己当成心腹,领导没有想到的你想到了,领导想到了的你已经做到了,该问什么不该问什么,心里要清楚,有些事情领导没问就不要多嘴,如果问了应该坦白说出自己的想法,王师傅无疑就是刘叔叔的“好司机”。

至于“领导夹菜你转桌,领导听牌你自摸,领导隐私你乱说,领导喝水你刹车……”,那样的司机叫不懂事儿!

汽车在马路上开了大约一刻钟,穿过一小段土路,进入山路,车子也开始颠簸起来,夏利车的减震不是很好,让人感觉像坐拖拉机,还不如骑自行车舒服。

“王叔叔,前面电线杆那停车,您在车上等我们吧。”刘漠说道。

“好嘞,一会儿你们下了车,我掉个头就停在电线杆对面。”王师傅爽快地说。

下了车,随刘漠沿着窄窄的石子路往前走了大约二十米,向右一拐,来到一处院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一点不假,除了矮矮的房顶,墙壁和院墙几乎全部用碎石垒砌而成,或许是年代久远,看上去相当破旧。

没有吹唢呐的,没有耍把势的,没有搭戏台,更没有唱梆子戏,和平日里老人去世的“喜丧”无可比性。一位老者像是“管事的”,指挥着零零散散的几个村民,院子里两口大铁锅冒着丝丝热气,算是告诉人们,这里正在办丧事。

用破席搭起来的简易灵棚两侧,是一副挽联,上联是:落花春已去,残月夜难圆;下联是:窗竹鸣冬雪,床琴夜断弦。

中央摆着董小坤的遗照,相片我见过,跟初中毕业证上贴的“版本”一样,显然是临时找出匆匆放大的,照片里的董小坤露着浅浅的笑,是那种无奈的笑,跟昨天晚上见到她时的笑容相仿。

长明灯在灵位的正前方忽明忽暗的燃着,四脚长凳拼起来的灵床上,盖着几尺白布,白布下面是一卷旧席,董小坤的身体想必就躺在旧席之中。灵位前供奉着五谷、馒头等,用罐头瓶做的“香炉”里,燃着三炷香,烟雾袅袅升起,缓缓飘向天堂……

“小坤啊,我来晚了……”刘漠大叫一声哭倒在灵前……

“小坤,我们来看你了……”我的眼泪无声地顺着脸颊流淌,默默抱怨着上天为何如此不公,让好人没好命?

一个左臂缠着黑纱十二三岁模样的小男孩儿,默默拿起一绺烧纸,在长明灯前点燃,放进地上的瓦盆里……

“大漠哥哥,你别哭了……呜呜呜……”一个小姑娘边哭边使劲从地上拽刘漠,看上去也就十来岁,她瘦弱的身体跟刘漠不成比例。

“大漠哥哥……,别哭了,你怎么知道信儿的,姐姐……不让通知你……”小男孩也含着眼泪走过来劝刘漠。

我眼泪流的不少,或许是哭声不够响,没有人过来劝我,唉,不劝就不劝吧,可也不能老哭,于是恭恭敬敬鞠了三个躬默默站到一旁。

第一百七十三章 质本洁来还洁去(十五)

在众人的劝说下,刘漠总算止住了哭声,红着眼睛问道:“为什么没有棺材?”问得众人面面相觑。

管事的老者走上前,把刘漠拉到一旁悄声说道:“小伙子,你是小坤什么人?”

刘漠一愣,随即答道:“我是小坤的……男朋友,怎么啦?”

我在旁边想阻拦已来不及,心说算了吧,尽管刘漠刚做了新郎,此时信口一说董小坤若地下有知,也不枉此生了。

老者抬头盯了刘漠好一会儿,才说道:“小伙子,你有所不知,不是不买‘材’,按村里的‘乡许’(习俗),孩子未成年是不能进棺材的……”

“都上中专了怎么能算未成年?不行,棺材必须买,我找伯伯说去!”

“唉,小伙子,你心情可以理解,但小坤没出嫁真的不行,他爹也不会同意的!”老者叹道。

“你甭管,我跟伯伯说!”刘漠倔强道。

“老四他人不在,去‘药社’送饭了。”老者说道。

“药社?”刘漠问道,“谁病了?”

“他婆娘!本来就有喘的毛病,从知道小坤走了,晕过好几次,真怕她一口气儿上不来……,唉,老天作孽呀……”管事儿的老者道。

“那……现在家里谁做主?”刘漠仍不甘心。

“老四不在,我说了算!”老者毫不谦虚。

“您是?”

“我是小坤的大伯,老四是我最小的弟弟……”

“求您了大伯,棺材我出钱买,小坤在的时候没享过福,如今人都走了,您就满足我这小小的要求吧……”刘漠说完扑通一声跪在了当场泣不成声。

包括我,大伙儿都没想到刘漠对董小坤如此重情义,看来他说“两个都喜欢”并非假话。

“小伙子,起来说话,我也想为侄女准备寿材,但村里的‘乡许’不能变,除非……”

“除非什么?”刘漠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

“若要名正言顺,除非……‘搭骨尸’……”老者压低声音道。

“什么叫搭骨尸?”

“就是配阴婚,为小坤找个男人……”

“我是她男朋友,只要能让小坤睡在棺材里,我愿意做她的男人!”刘漠想都没想就答道。

“大漠,你疯啦!”我一把把刘漠拽到身边低吼道,可能劲儿有点儿大,刘漠站立不稳差点儿摔倒,“不问青红皂白就随便答应,你知道什么叫阴婚?阴婚的新郎是死的,怎么能胡说八道!”

我听老辈人讲过阴婚,也叫冥婚,少男少女不管订婚没订婚,如果中途夭折,家里老人认为,若不替他(她)们完婚,他(她)们的鬼魂就会作怪,使家宅难安。因此,就要找个“鬼媒人”做媒,为他(她)们举行一个阴婚仪式,最后将他(她)们埋在一起,成为夫妻,并骨合葬,免得男、女两家的茔地出现孤坟,影响家宅后代的昌盛。

追本溯源,阴婚汉朝以前就有,三国时曹操最疼爱的儿子曹冲十三岁夭折,他就下聘已死的甄小姐作为曹冲的妻子,把他们合葬在一起。阴婚“手续”繁琐而复杂,而且仪式要在夜间举行。直至清末民初仍有部分残余,随着人们精神文明的提高才逐渐消失。

其实,阴婚只是有钱人出于疼爱、想念儿女,认为生前没能为他(她)们择偶,死后也要为他(她)们完婚,表达一种感情寄托而已,没什么实际意义,贫寒之家断不会搞这种活动的。

没想到这种陋习在穷乡僻壤的小山村还会被人提及,不知这位老伯是同情还是别有用心?

此时,连旁边烧火做饭的村民都停下手里的活儿过来凑热闹,我担心事情闹大了没法儿收场,赶紧示意小男孩儿把刘漠领进里屋,然后冲老者说道:“大伯,借一步说话,我有点儿事儿请教您……”说完自己率先跟着刘漠他们进了屋。

屋里光线很暗,三间两头的那种,外间屋一张破旧的八仙桌,黑黑的桌面上反扣着一个蒜罐子,几个饭碗,算是餐具。

我们进了右边房间,环视四周,除了一张毛主席、周恩来、朱德在机场的4开宣传画,可以说是家徒四壁。

想到过董小坤家穷,但没想到穷苦到这种程度,现在我明白她为什么上学时一周的“菜肴”仅是一小罐咸菜条了。

小男孩儿拉开了电灯,十五瓦的灯泡儿给昏暗的屋子带来了些许“光明”。

董小坤一走,家里的“顶梁柱”应该就是这个小男孩儿了,所以我没有避开他,直接冲老者说道:“大伯,我们都是小坤的同学,以前跟她很要好,她一走我们都很伤心,情绪有些失控,您别听他刚才随口胡说……”说着我指了指刘漠。

“不管怎样,小坤必须躺在棺材里入殓!大伯,您看这些钱够不够,不够我再想办法?”刘漠取出了五百块钱放到炕沿上,可能也觉得刚才答应做“鬼新郎”有点儿过分,语气缓和了许多。

“这……买材当然用不了这么多,不过……”老者有些为难,眼睛却盯着钱“放光”,五百元那,山村家庭两年的收入也不一定有这么多(读者不必怀疑,贫困山区就是靠天吃饭,别说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就说三年前我去一个国家级贫困县考察,那里有的家庭一年的纯收入也就三百元,当时自己连想都不敢想,可事实就摆在眼前,不容你不信!所以,全民小康仍然任重道远)。

“大伯,人死不能复生,这是我们的心意,看在您亲侄女儿的份上,就麻烦您了。”我说道。

老者愣了好长一段时间才道:“这样吧,我先拿一百让人去买个材,安排挖坟的把坑加大,然后重新入殓,但村里有村里的规矩,孩子没了不能在家久放,所以殡还得出,下午四点出殡,只是你……要跟着去坟地一趟……”老者指了指刘漠。

我担心地望了刘漠一眼,生怕他这个活着的鬼新郎“理想变成了现实”。

“没问题!小雨和我一块儿去!”刘漠点头说道。

“好吧,这二百元您先拿着去办事儿,麻烦您去办吧。”我说道,心里却怪刘漠说话有点儿不三不四,我又没答应做“鬼新郎”,怎么叫“一块儿去”?

刚要出门,进来一人,脸色憔悴,典型睡眠不足的样子。

“伯伯回来了,阿姨好些了吗?”刘漠问道。

“恩,好点儿了,现在在她姑家,我不放心家里才赶过来。”来人答道。

很显然,来者是董小坤的父亲,只是年岁看上去比老者小很多。

听老者说明情况,董小坤的父亲没说话,算是默认了。但当刘漠把剩下的三百元给他时,他说什么都不肯要,想到董小坤“不占人便宜”的个性,不禁佩服山里人“人穷志不穷”的傲骨。

老者见屋里“纠缠不清”,掀门帘出去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质本洁来还洁去(十六)

我掏出“树宝”宾馆没有花掉的三百元,加上刘漠的三百一并放进小男孩儿的手里道:“你爸可以不收,但你必须拿着,这是借给你的学费,好好学习,将来考出这座大山,等参加工作挣了钱再还!”

“不行,不能收!”董小坤的父亲语气坚决。

“伯伯,钱不是给您的,是临时借给小年和小宛的学费,您就收下吧!”刘漠道。

无论怎么讲,小坤的父亲死活就是不收,最后实在没办法了才说:“收下可以,但不能白拿,你俩等一下。”

董小坤的父亲说完打开“板柜”(农村70后基本上都见过,一种装衣服的柜子),摸索了好一阵取出一个小布包,打开后里面居然是六枚“袁大头”,这种银元我见过,奶奶就有十多个,因为给老叔娶媳妇卖给了一个收破烂的,不知道董小坤的父亲怎么会有?

“家里也没什么值钱的,这些值不了那么多,但你俩必须收下,伯伯这钱拿得才会心安!”董小坤的父亲说道。

“伯伯,我们真的不能收!”刘漠道。

“不收你们把钱拿走!”董小坤父亲的话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好吧,我们收下了!”说着我把“袁大头”接了过来,在手里把玩儿着,隐约看到上面几个繁体“中华民国三年·甘肃”字样。

“你怎么这么财迷?”刘漠对我怒目而视道。

我冲刘漠一眨眼,刘漠不说话了……

等他们出去之后,我说道:“大漠,小坤的妹妹叫什么来着?你去把她叫过来!”

“小宛,‘宛如’的‘宛’,你找她做什么?”刘漠问道。

“董小宛?”我想起了明末“金陵八艳”之一的董小宛,聪明灵秀却红颜薄命,“怎么起这么个名字?”

“已经不错了,户口本上还是‘饭碗’的‘碗’呢!女孩子起这么个名字太俗气,容易让人想起锅碗瓢盆儿,我才让她改的,回头我去派出所托人帮她改成‘宛如’的‘宛’!”刘漠道。

我想了想,说道:“大漠,饭碗的‘碗’挺好的,不要去改了!”

“为什么,宛如的‘宛’多文雅?”刘漠有些奇怪。

“山里人起的名字朴实,俗气中透着大气,再说文雅的名字不能当饭吃,也不能代表健康,不改了吧!”我说道。

“你什么意思?难道想让小宛一辈子围着锅碗瓢盆儿转,永远走不出这座大山?”刘漠急了。

“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不行,你不说出个所以然,明天我就去帮她改!”刘漠开始又开始发犟。

看来不说出个道道,刘漠不会服气,于是说道:“我看过《周易》,虽然不太懂,但按里面的某些说法,户口本上的‘董小碗’三才配置是土金土,为‘吉’;而修改之后‘董小宛’的三才配置为土金木,为‘凶’,还用我往下解释吗?”

“说不过你!”刘漠有点儿气急败坏,“让我找她做什么?”

我掂了掂手里的“袁大头”道:“来了你就知道啦!”

这次刘漠心领神会,转身出去了。

不一会儿,董小碗跟着刘漠走了进来,眼圈儿红红的。

“小碗,你姐说寒假在青岛打工不回家了,她在地摊上买了几块扁扁的,圆圆的石头做过年礼物,前几天我们去青岛,她让大漠哥哥帮忙捎回来,大漠带来了吗?”我说着绕过她的目光顺手把用纸包好的六枚“袁大头”放进刘漠的外兜。

“对对对,你不说我还差点儿忘了!”刘漠把“袁大头”从口袋里掏出来,故作惊讶道,“当时她还交待什么来着小雨?”

“你忘啦?她说这个礼物非常珍贵,一定要亲手交给小碗,大年初一吃过饺子才能拿出来分,爸爸一个,妈妈一个,弟弟妹妹每人两个,小碗你能找个地方保管好吗?”我接口道。

董小碗眨了眨眼睛说道:“能!我有个藏礼物的地方!”

“好,那我交给你,你现在就去藏好!”刘漠说着把纸包交到董小碗手里。

“大漠哥哥,我能提前看看吗?”董小碗好奇地问。

“你看当然可以,但一定要记住,为了给爸爸妈妈一个惊喜,不到大年初一吃过饺子,千万不能拿出来,你能保密吗?”刘漠说道。

“放心,我看看就藏起来,我藏礼物的地方连哥哥都不知道!”

“好!老规矩,拉钩!”刘漠道,不知他以前为了“糊弄”家里大人跟这个小姑娘用了多少次“老规矩”。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董小碗说完跑了出去,还没出外间屋就听一个稚嫩的声音问道:“干什么跑这么急?”

“没……没事儿哥哥……我……我去茅房……”董小碗答完脚步已经跑远。

董小坤的弟弟小年走了进来:“大漠哥哥,爸爸让你们去吃饭!”

董小碗随机应变,让我俩同时舒了口气。

“小年,你来的正好,你姐给我的信呢?”我的问题把刘漠和董小年问得同时一愣。

“你是……?”董小年问道。

“哦,我是小雨……”我说道。

“你就是小雨哥哥呀?那会儿没顾上,刚要问大漠哥哥呢,给你信!”董小年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可是,你怎么知道姐姐把信交给了我?”

“我……我猜的……”这个问题确实很难回答,只好瞎编。

“吹牛!肯定是姐姐打电话通知你的!”董小年年龄虽小,这种谎言却瞒不过他。

“哦,前些天她确实给我打过电话……”我顺着董小年的思路道。

刘漠迷惑地望了我一眼,明显的不信任。

“好啦小年,你去跟爸爸说,我们来的时候已经吃过了。”我说道。

“等一下!”刘漠忽然说道,“我的呢?”

董小年看了刘漠一眼道:“你的什么?”

“信呀!有他的怎么会没我的?快给我!”刘漠说。

董小年摇了摇头:“大漠哥哥,你的……真没有!”

刘漠无奈地摊摊手:“没事儿了,去吧。”

董小年走后,刘漠沮丧地说:“怎么会没我的呢?小雨,快拆开看看,信里有没有提到我?”

“回去再拆吧,外面王师傅还饿着肚子呢!”我说道。

刘漠挠了挠头:“你不提还差点儿忘了,走,出去看看!”

第一百七十五章 节外生枝(一)

路边电线杆下,王师傅吸着烟来回踱着步子,样子很焦急,看我们走过来却没抱怨什么,只是问道:“事情办完了?走吧。”

“王叔叔,暂时还走不了,一会儿得出殡。外面这么冷,您怎么不在车上等?”刘漠说。

“车上跟外面没啥区别,一样冷,呵呵。”王师傅跺着脚笑道,“对了,几点出殡,咱们还跟着去坟场吗?”

“既然来了,怎么也得去看看,出殡时间好像是四点……”

“什么,你没听错吧?哪儿有下午四点出殡的?”刘漠话未说完就被王师傅打断了。

“可能各地习俗不一样,咱们入乡随俗就是,走吧,先上车找点吃的去。”我说。

“凑合着在那儿吃点得了!”王师傅说。

“算了吧,咱们就别去添乱了,上车!”刘漠说道。

山村里找个饭店太难了,转悠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一家小卖部,“老板”还算不错,看我们不像本村人,就让他媳妇儿帮我们煮了几包方便面,热乎乎的一吃,暖和多了。

吃过饭,因为外面冷,王师傅又要了两包烟,递给“老板”一支,坐在小卖部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闲聊。

谈话中了解到,董小坤的母亲是个外来户,年轻漂亮、精明能干,因为有哮喘病,经人说合嫁给了村里的光棍汉董老四,自从娶了小坤的母亲,董老四三十年的“积蓄”总算派上了用场,很快就有了董小坤。

虽然哮喘在发病方面没有明显的性别差异,但女性在妊娠、生育与哺乳期更容易受到哮喘的影响,小坤的母亲就因为怀孕,病情恶化,生产时差点儿把命搭上,这让董老四收敛不少,不过山里人的“避孕”观念差,不久还是“引产”了一个。

但山里人怎能没有儿子?所以,小坤母亲的病稍有好转便又怀上了名义上的“老三”董小年,小年还没断奶就又有了“多头”董小碗,因为计划生育,董小碗是交了罚款才来到这个世界的。

本来小坤的母亲精明能干,日子应该越来越好过才对,但罚款和没完没了的药费,加上三个孩子,使这个家庭入不敷出,借了亲戚不少钱。

大山深处,本来就没什么娱乐活动,董小坤的父亲又不打牌(确切一点讲是别人不跟他玩儿,因为老欠账),晚上不窝在家里“造小人儿”干什么去?

小人儿“造”出来又交不起罚款,所以小坤的父亲一狠心,做了输精管结扎手术,“结扎”手术清一色的妇女,男子“结扎”村里他算头一个,当时这“新闻”还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但不管怎样,总算解决了一件“大事儿”,起码再也不用担心怀孕了。

眼瞅着日子有了好转,外债还的差不多了,董小坤考上“商品粮”有了出息,毕了业就可以挣工资,可惜摊上这么档子事儿……

回到董小坤家里,已经下午三点,棺材已经买来,入殓的时候,刘漠想拉开白布看董小坤最后一眼,被董小年拉住了,理由是他姐姐“临走”之前交待过,绝不允许刘漠看到她的模样。

想到董小坤昨天晚上说的话“见到你们又能怎样?发热、感染、出血、浮肿,人不人鬼不鬼的,连我自己都不敢照镜子。迟早都要走,还不如留个好印象给大家……”,我抱住了近乎疯狂的刘漠,直到棺材钉上几个浅浅的长钉(棺材钉钉子是有讲究的,不能一下子钉死,直到确认要出殡下葬了才会把长钉钉死,至于为什么,自己想吧)。

出殡之前,管事的老者把刘漠拉到一旁,递给他一个用红布缝制的“小辣椒”:“小伙子,委屈你了,把这个装进外兜儿……”

“里面是什么?”刘漠问道。

“黑豆。”老者道。

“黑豆有什么用?”刘漠奇怪地问道。

“辟邪的!”

“哦……,那谢谢了!”刘漠说完把“小辣椒”收了起来。

“别客气了,该说谢谢的是我们。”老者答道,“记住,埋的时候别忘了男的正绕坟地三圈,女的反绕。尤其是你,千万别忘了跟着绕!”

“为什么要绕圈?”

“这个我说不好,老辈子传下来的,可能怕她的魂儿跟上吧……”老者说。

“怎样才算正反?”刘漠有点儿迷糊。

“哎呀,别问了,逆时针为正!”我在旁边着急道。

老者点了点头安排其他人去了。

因为长辈不能跟着出殡,又没有小辈,所以,出殡时除了帮忙拉棺材的村民,只稀稀拉拉跟着几个戴黑纱的平辈,当然,哭的最凶的是董小年,董小碗则跟我们坐在红色夏利车里抹眼泪儿。

送殡的人不多,“手续”却相当烦琐,夏利车在队伍后面走走停停,好不容易看到了坟场,路太窄,前面还有条小沟,拉棺材的车轱辘过不去,村民们喊着号子把棺材抬起来往里走,汽车当然也过不去,王师傅把车停在路边,我们只得下车走路。

放眼望去,延绵数十里的坟场雾气昭昭的,显得凄凉而诡谲,数不清的坟丘不规则地排列着,枯死的荒草随风摇曳,让人感觉寒意森然。

董小坤的“家”在坟场深处,除了抬棺材的,送殡的队伍自觉地排成一字往里走,只留下司机王师傅停在路口等候。

在坟场走了几个S型,终于看到前面还等着一伙人,应该是管事老者派出来挖坟的帮工。

我左手拉住刘漠,右手拽着董小碗,小碗还小,我不想让她一个人离墓地太近,尽管她一直哭喊着往前凑。

说实话,若不是因为自己的亲姐姐走了,小碗这么大点儿的孩子真的不应该到坟场这种阴气极重的地方来,小孩子本来就“眼尖”,女孩儿又属“阴”,很容易被“人”惦记上的。

冬日里天黑的早,四点出殡,哭哭啼啼、磨磨蹭蹭,到了坟场已是黄昏,印象中来送殡的人不多,却感觉好像忽然多了不少人,默默地“混”在送殡的队伍之中……

第一百七十六章 节外生枝(二)

墓地里,我不敢跟陌生人说话,担心招呼打错了人,更担心吓到身边的董小碗和战战兢兢的刘漠。

对于忽然多出的这些“人”,虽然我不敢百分百断定谁是游魂,但通过年龄分析,那些老头老太太应该没几个是人,因为董小坤的本家长辈是不来送殡的,不是本家来帮忙的人中,年岁大的也是凤毛麟角。

对于这些游魂的出现,我熟视无睹,所谓的“鬼”,如若不是“怨气”太重,是不会主动害人的,除非你去主动“招惹”他们或者自己亏心事做的太多。

“怕”来自于内心深处,越恐惧越会“激发”他们的能量,使自己出现幻觉。反过来,对其视而不见充耳不闻,不在同一个世界,“他们”基本上没有办法。

苏东坡在《东坡居士艾子杂说》中写过一篇《鬼怕恶人》,大意说的是:艾子走在一条有水的路上,看见一间寺庙,寺庙矮小但装饰却很庄严。寺庙前有一条水沟,有一个人走到水沟前,无法涉水过去,回头看了看庙里,就把鬼王的雕像横在水沟上,踩着过去了。

这时候又过来一人,看到这个情景,痛心疾首一再叹息道:“神像竟然受到如此亵渎侮辱!”于是亲自将雕像扶起,用自己的衣服把雕像擦拭干净,捧着雕像放到神座上,再三拜祭才离去。

他离去不久,艾子听到寺庙中有人说话:“大王待在这里作为神仙,应当享受乡民的祭祀,反而却被愚昧无知的人侮辱了,为什么不施加灾祸责罚他呢?”

鬼王说:“既然这样,那么灾祸应该施加给后面过来的人。”

小鬼又问:“前面的人用脚踩大王,没有比这个侮辱更大了,您却不把灾祸施加给他;后面过来的人对大王毕恭毕敬,为什么反而施加灾祸给他呢?”

鬼王说:“前面的那个人不信鬼神,根本没把我当回事儿,我又怎么能施加灾祸给他!”

艾子说:“鬼真的是怕恶人啊!”

故事告诉人们,无论是冥界的“恶鬼”还是现实社会中欺软怕硬的“鬼势力”,一相情愿地“敬重”,单纯地害怕逃避是不行的,这样只能助长他们的嚣张气焰,对付“他们”的方法就是在思想上蔑视,行动上对其进行坚决的斗争和严厉的打击!

按照管事老者的要求,前来送殡的人男正女反绕坟转了三圈儿,除了留下几个填坟的,大家陆陆续续往回走。

“大漠哥哥,那个婶婶为什么不跟着咱们转圈儿?””董小碗忽然说道。

“哪个婶婶?”刘漠吓了一跳,我也是一惊。

“那不,正冲我招手呢,咱们过去看看吧……”董小宛指着右侧一个坟丘说道。

顺着董小碗手指的方向,荒凉的坟场中一座新坟分外扎眼,有个白影在阴冷昏暗的暮色中随风摇曳,仿佛白色的祭幡在坟头随风飘舞……

我定睛一看,是一位中年妇女,脸色惨白,嘴唇暗红,“白影”是她举起的右手带着宽松寿衣随风展动……

“小……小雨,我……什么也没不见,你看见了吗?”刘漠明显有些紧张。

我摇了摇头,一把抱起董小碗,说道:“小碗,累了吧?哥哥抱你走会儿,大漠跟我后面,不要回头!”说完我紧走几步跟在一位老伯后面,凭直觉,“白影”已经跟了上来。

“小雨哥哥,我不累,放我下来……”董小碗挣扎着要下来。

“不行!路不好走,摔倒了怎么办?”我说道。

“村里都是这种路,摔不倒,求求你,放我下来吧……”董小碗着急地喊道。

知道董小碗懂事儿,担心我累着,但小孩子看到“脏东西”会把魂儿丢了的,所以任凭她怎么喊,也不能放她下来。

董小碗的喊叫使前面的老伯有些不耐烦,他猛然回头瞥了我们一眼,瞥得我心里直发毛,总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具体哪不对劲儿因为小碗在怀里踢腾没觉出来。

还别说,老伯这回头一瞥真管用,怀里踢腾的董小碗不闹了,两只小手紧紧搂着我的脖子,嘴巴凑到我耳边,弄得我痒痒的。

“小雨哥哥,我怕……”董小碗声音很轻,估计后面的刘漠也听不到。

“有哥哥在,不用怕!”我以为董小碗发觉了后面跟着的那个“婶婶”。

“小雨哥哥,你走慢点儿好不好……”董小碗语气有些变调。

“怎么了小碗?”我把脚步放慢了许多。

“前面的爷爷我认识,他叫老黑,刚才……你没发现他身子一点儿没动,脑袋却……转过来看咱们?”董小碗声音小的不能再小,显然是担心前面的老伯听到。

董小碗这一提醒,我才发觉前面老伯的异常,他刚刚一瞥居然是“狼顾”。

所谓“狼顾”,就是肩头不动的情况下,头能转180度,相传“狼顾”之人,皆是狼心狗肺,心术不正,又传这种人有帝王之志。三国中的司马懿就有狼顾之相。溥伟在《让国御前会议日记》中也提到“袁世凯鹰视狼顾,久蓄逆谋,故景月汀谓其为仲达第二”,没想到山野村夫中也有“狼顾”之人。

“傻丫头,这没什么好奇怪的,现实中确实有这样的人,呵呵。”我尽量轻松说道。

“可是……,可是他今年夏天就死了……”

我停下来不走了,一丝寒意袭上心头。

四下望了望,身后除了刘漠和那位远远跟着的“白影”,一个人都没有,而前面的老黑也不见了,不知什么时候,我们已经脱离了“大部队”……

更要命的是,我们走的不是回家的路,三个人不知不觉被“遗忘”在了乱坟岗……

“喂,刚才你俩说什么呢,怎么不走了?”刘漠问道。

我看了看刘漠:“往哪儿走?”

“我哪知道?你不是让跟你后面吗?”刘漠道。

“刚才一闹,走错路了,大漠,你还记得来时的路吗?”我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平静地问道。

“别问我,我路盲!”刘漠道。

沉默……

坟场里忽然静的让人心里发虚,似乎连瑟瑟的风也不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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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 节外生枝(三)

“小雨哥哥,我怕……”董小碗估计也发现老黑不见了。

“小碗不怕,闭上眼乖乖躺着,”我拍了拍董小碗“轻松”地说,“既然能走进来,就一定能走出去!”

其实自己也在纳闷儿,没做亏心事,“老黑”干嘛来捉弄我们?还有背后远远跟着的“白影”,他们想要做什么?

比遇见鬼更让人头痛的是,同时遇见了好几个!

“实在不行,咱们……往回返吧……”刘漠说道。

“也行,现在天色还不算太晚……”

“都黑了,你……还想要多晚?”刘漠急道。

我瞪了刘漠一眼:“我话还没说完,天黑是阴天的原因,一会儿晃开就不黑了。走!咱们去找填坟的,他们一定知道回家的路!”我也知道天黑了,怀里还抱着董小碗,不得不使劲为大家打气。

回去时我多了个心眼儿,悄悄在旁边的坟丘旁做了个记号。

远处的“白影”好像知道我们要往回返,竟然跟着往后退。

怀里的董小碗背对“白影”,反正刘漠也看不到,所以,我理都不理她,自顾走着,任凭她在前面飘来飘去……

走了一会儿,觉得旁边的坟丘很熟悉,仔细一瞧,居然又回到了原地,奶奶的,难道传说中的“鬼打墙”真被自己碰到了?

既然走不出去,索性停下来不走了。

“喂,怎么又不走了?”身后的刘漠着急地问道。

“大漠,你看,”我指着旁边坟丘上的石块说道,“这是咱们往回走时我做的记号……”

“你是说……咱们又回到了原地……”刘漠比我还吃惊。

“所以我才停下来……”

“奇怪,我脑子清醒的很,怎么会迷路呢?到底怎么回事?”刘漠问道。

我把董小碗换了个姿势,想避开那该死的“白影”,却没料到董小碗睡着了。虽然我知道在坟场睡觉不好,但因为在我怀里,有虚空藏菩萨像,想来应该没事儿。

“你听说过鬼打墙吗?”我轻声问刘漠。

“鬼打墙?不会吧……,哪儿有这么倒霉?”刘漠瞪着大眼说道,“那……你说怎么办……”

“别急,让我想想……”我说道。

所谓“鬼打墙”,就是在夜晚或郊外,人会在一个圈子里走不出去。现实生活中确实存在这种现象,我也看过关于“鬼打墙”的科学解释,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是圆周运动。也就是说,如果没有目标的走,任何生物的本能运动都是一个圆圈儿。依据应该是宇宙理论,地球在转,月球也在转,其本身运动轨迹也是一个圆周,宇宙好像都在做圆周运动,就连发射升空的卫星也不例外。

有人做过实验:把一只野鸭的眼睛蒙上,再把它扔向开阔的天空,它肯定飞出的是一个圆圈儿。其实人也一样,如果把自己的眼睛蒙起来,在空旷的路上走,凭自己的感觉走直线,最后走的也是一个大大的圆圈儿。

科学家们还有解释:因为生物的身体结构有细微的差别,比如鸟的翅膀,两个翅膀的力量和肌肉发达程度有着细微的差别。人的两条腿的长短和力量也有差别,这样迈出的步的距离会有差别,比如左腿迈的步子距离长,右腿迈的距离短,积累走下来,肯定是一个大大的圆圈,其他生物也是这个道理。

人之所以能走出直线,是因为我们的眼睛在不断的修正方向,或者说是我们的大脑在不断地做定位和修正。遇到“鬼打墙”是因为我们失去了方向感,即眼睛和大脑的修正功能出现了问题,给我们的修正信号是错误的,感觉自己走的是直线,其实一直在按本能走,走出来的就是一个圆圈儿。

至于在坟场遇到“鬼打墙”,是因为参照物的不同,如果参照物相仿,就会跟人造成假象,传递错误信息,人的方向感就会产生偏差。

其实,古代的风水术士早就掌握了这个简单的科学秘密,他们在建造帝王陵墓的时候,运用这个规律,人为地布置了一些地面标志物,让人很容易在此迷路,感觉遇到了鬼打墙。当年的诸葛孔明的八阵图,按遁甲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阵,变化无端,堪比十万精兵,想必也是利用的这个原理。

说实话,从小到大,我从来没碰到过“鬼打墙”事件,刘漠的表情也说明他也没遇上过,据说遇到鬼打墙的人会经常遇到此类事件,为什么今天几个人一起走路居然能碰上?难道和怀里的董小碗有什么联系?

我忽然想到《周易》从姓名角度提及过容易遇到“鬼打墙”的人,大致分为三类,一类是用灵异、凶坏、恶劣字取名的人,他们的名字无形中被一种神秘力量所诱导暗示,从而使大脑出现短暂的混沌,易陷入鬼打墙的迷局,受凶名之灵动力所影响,有此名必有此命。

再一类是用先人、古人之名取名字的人。崇敬古人、仰慕他们与用他们的名字取名不可同日而语。因为他们已辞世多年,以逝者之名命名,对生者的心理和意念会产生些许干扰,这种干扰潜移默化就如“慢性中毒”般会渐渐令人迷惘,从而容易遇到类似鬼打墙的经历。

还有一类情况是名字所补之五行与命局背道而驰。如果名字和五行、干支、属相、家族等诸多因素联系起来,五格数理与三才配置均为凶的话,会对人产生压力,增加心理负担,身体和生活各方面就会产生一种无形的压抑感、惶恐感,也容易走入鬼打墙的圈套。

综合分析,第二种可能性最大,因为董小碗被刘漠自作聪明改成“董小宛”,按照周易的解释,“碗”换成了“宛”,三才配置由“吉”变成了“凶”,董小宛不止是“古人”,还是一个聪明灵秀却红颜薄命的历史名人。

凡是就怕推敲,无论对与错,在坟场迷路的情况下只好试试了。

想到这里,我对怀里的董小碗道:“小碗,醒醒,醒醒小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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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 节外生枝(四)

“你干嘛?她刚睡着!”刘漠提醒我道。

“嘘……,记住,如果想走出去,小碗醒了我说什么千万不要搭话!”我竖了竖食指道。

刘漠望了我一眼,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没言语。

董小碗在我怀里打了个呵欠。

“小碗,一会儿再睡,等下我问你叫什么,千万要大声回答,你叫董小碗,饭碗的碗……”我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董小碗微微睁开眼,惊恐地望着我,我焦急地在一旁不住地暗示。

“恩……”董小碗点了点头。没想到她如此乖巧,竟然没费口舌,就答应了。

我冲她竖了竖大拇指,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董小碗,饭碗的碗!”董小碗的回答干净利索,在关键时刻表现出与其年龄不不相符的成熟。

“那你在地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好吗?”说着我把董小碗放到地上。

“恩……”董小碗战战兢兢捡起一粒石子儿,哆嗦着在地上歪歪扭扭写下“董小碗”三个字!写完把石子儿一仍,重新扑进我怀里,她瘦小的身体抖个不停,我很纳闷儿写几个字怎么会吓成这样?

“小雨哥哥……,他又来了……”董小碗伏在我耳边颤声说道。

“有哥哥在不用怕,什么时候来的?他在哪儿?”我也在董小碗耳边轻声问道。

“刚刚……,就在你身后……”董小碗说完把头埋进我胸前。

猛回头,一张黑黢黢面无表情的脸,两只蓝幽幽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我……,老黑仍然保持着“狼顾”姿势,好像在偷听我们讲话一般。

我咽了口吐沫,强自镇定,都说“鬼怕恶人”,今天就当一回“恶人”,于是高声骂道:“看什么看,我俩说话关你屁事儿!混账王八蛋,还不快滚!”

老黑似乎一愣,头在脖子上绕子一圈儿,又死死地盯住我,好像要确认我在跟谁讲话。

“你骂谁呢?”刘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忍不住低声问了一句。

“骂的就是你!再不滚让你化成血水永世不得超生!”我腾出左手摘下虚空藏菩萨像冲他猛一挥,虚空藏菩萨像微微泛红,不住地在我手里跳动。

老黑的头慢慢歪向一边,原来他并不是传说中的“狼顾”,而是头与脖子仅连着一点儿皮肉,若不是我挡住董小碗的视线,刚才的一幕她看见了不知会吓成啥样?

老黑估计也畏惧我手中的虚空藏菩萨像,双手把头扶正迅速消失了。

“为什么要骂我?”刘漠脸涨得通红。

我瞪了刘漠一眼:“刚才我说什么来着?”

“刚才你骂我来着!”刘漠生气的样子很滑稽。

“靠,刚才我说小碗醒了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要搭话!”我气得要吐血。

刘漠吐了吐石头:“哦,一紧张给忘了……”

“还有你!别以为在后面跟着我就不知道,再不滚蛋把你打入十八层地狱!”我冲着不断接近的“白影”骂道。

还好,刘漠这次没搭话,董小碗在我怀里八爪鱼般抱得死死的,片刻沉寂之后,“白影”渐渐飘远……

不知是我骂鬼的效果还是董小碗改名字的功劳,两个“捣蛋鬼”没有再来纠缠。我冲刘漠一挥手,抱着董小碗就走,没走几步,忽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绕过两个坟丘,回家的路赫然出现在眼前。

“小雨你看,是咱们的车!”刘漠兴奋地喊道。不止是我,刘漠也看到了,王师傅正在路边烤火,火光映着红色夏利车,看上去不再破旧,反而异常亲切!

“老天爷,你们总算出来了!”王师傅如释重负,“怎么这么长时间?”

“王叔叔,看填完坟才往回走,冷了吧?”我抢先指着火堆说道,在到家之前,实在不想再提坟场的事儿。

“啊?”王师傅一愣,“带铁锹的那几个是填坟的吧?他们早走了,你们怎么才出来?”

“对不起,中途有点儿别的事儿,走慢了点儿。”我还能说什么,刚才浪费的时间,“精卫填海”也该满了。

“来了就好,快上车吧!”王师傅没有深究,“怕你们找不到路口,我才生了堆火。”

“火什么时候生的?”我问道。

“一擦黑儿就点着了,有半个多小时了吧……”

“哦……,还是您想的周到,谢谢!”我说道,心中却琢磨着既然点了半个多小时,我们几个为什么谁都没看到火光呢?

“客气什么,上车!”王师傅说着打开了车门,“你们稍等一下,我把火熄了就走。”

过了一会儿,王师傅提着裤子上了车:“好了,累就先睡会儿吧,到了家我喊你们!”

“恩,不过要先把小碗送到家再回县城。”我说道。

“放心吧!”王师傅边说话边把大灯拧开。

坐在车里,精神一松懈,才感觉累极了,昨晚我睡了不到两个小时,又整整忙活了一天,此时眼皮都抬不起来了,刘漠也比我也好不到哪里,上了副驾驶脑袋一歪,就睡着了。

董小碗连惊带吓,靠在我身旁一言不发,低头一望,眼睛也闭上了。

我长舒了口气,随着汽车的颠簸,搂着董小碗很快进入了梦乡,还做了个奇怪的梦,梦中的我独自来到一座迷宫前,走么走都走不出去,急的满头大汗……

“小雨,小雨!”睡梦中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

我一激灵坐了起来,车里黑漆漆的,有种莫名的压抑感,车外夜色朦胧,月亮躲在浮云中散发着惨淡的光,听声音是王师傅在喊。

“什么事儿王师傅,为什么不开灯?”我问道。

“也不知为什么,灯忽然就灭了,可能是线路问题,早知道就不开这破车来啦……”王师傅抱怨道。

“慢慢往前开吧,您记得去小碗家的路吗?”我问道。

“应该是记得,但开了半天也开不到家……”

“啊?”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于是问道:“现在几点?”

王师傅抬腕看了看夜光表:“差一刻钟十点……”

“什么?这么说我睡了两个小时,不到二十分钟的山路走了两个小时还没到家?”我急道,“灯什么时候不亮的?”

“刚起步几分钟就不亮了……”

“那当时为什么不叫我?”

“看你们睡的那么香没忍心,再说叫醒了有什么用,你又不会修车,还不如多让你们睡会儿,我慢慢往回开,谁想到怎么开也进不了村儿,现在熄火了,怎么也打不着,想让你们帮忙推车……”

我这才留意发动机是熄着的,车子停在了小路中央。

“开了这么长时间,是不是没油了?”

“不是!”王师傅回答的很干脆,“来的时候加满了,夏利车又不费油,虽然油表没显示,也知道有!”

“您下车看了?”

“看了,油箱里还有油!”

灯不亮,开了这么长时间还没到家,油箱有油,引擎打不着火,哪儿有这么巧的事儿?

毫无疑问,我们碰上了与坟场同样的遭遇,而且,必须尽快解决,否则磨蹭到子时就麻烦了……

心里忍不住骂道:妈了个巴子的,今晚跟“鬼打墙”较上劲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节外生枝(五)

尽管心急如焚,但越在这种时候越不能着急,坐在车里,我意守丹田,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

“鬼打墙”虽然有科学解释,可有些事儿是解释不清的,比如现在,王师傅算是有经验的“老”司机,怎么会开着车绕了两个小时回不了家?难道车轮也出现了细微偏差在做圆周运动?

不对,一定有什么东西在搞鬼!莫非坟场中的“白影”和老黑跟过来了?还是另有隐情?

想起老黑临走把歪倒在一边的脑袋扶正“逃走”的情形,我脖子里冷飕飕的。通过自己数次的“遭遇”事件,我知道虚空藏菩萨像的震慑力,若没有深仇大恨,他们跟过来的概率很小。

忽然,我记起王师傅临上车提裤子一幕,于是问道:“王叔叔,您用什么熄的火?”

王师傅正忙着打引擎,听到我的话一愣:“自己灭的,现在还打不着!

“不是,我问您坟场边烤的火用什么灭的!”我纠正道。

“哦……,你说那堆火呀……”王师傅有些不好意思,嘿嘿笑道,“还能用什么,随身携带的就那么点儿水……”

“那您用什么东西生的火?”我继续问道。

“生火很简单的,路边有的是干草,”王师傅答道,“对了,因为干草烧的太快,就找了几根木柴。”

“木柴?哪里来的木柴?”

“有的是啊……”

“我怎么没看见?”我对自己的记忆力还是满有把握的。

“我说的是坟场里面……”王师傅回头望了我一眼,底气明显不足。

“唉,您有没有想过木柴的来历?”我叹了口气。

“你是说……我捡的木柴是……”王师傅没往下说。

我点了点头道:“恩,很可能是棺材板……”

“我靠!祸闯大了!”王师傅一摸脑袋,“当时只顾生火,没考虑这点儿,临走还给它浇了一泡尿,这可咋办?”

司机大多是“迷信”的,尤其是有经验的老司机,路边的生灵不到万不得已他们绝不会从其身上碾过,据说遭报应的例子比比皆是,货车司机出远门之前也要放鞭炮图个吉利。

王师傅用“人家”的棺材板烤火,棺材对于逝者来讲就是他的“房子”,无故烧了他家“房子”跟现实中“半夜拆房”性质一样恶劣,就算临行不浇那泡尿,“房子”的主人估计也不会轻易放过王师傅,难怪会遇到“鬼打墙”!

“王叔叔,您坐在车上不要动,我出去看看……”我说道。

“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了!”我很干脆地拒绝了。

“小雨……,叔叔知道你比较‘能’,你……小心点……”王师傅说话有些语无伦次。在省会和去青岛跟王师傅打过几次交道,作为刘叔叔的司机,耳濡目染,应该对我有所了解。

我没搭话,看了看靠在身上的董小碗,小家伙睡得很沉,把她轻轻移到座位上躺好,慢慢拉开车门走了出去。

外面好冷,我不禁打了个寒颤,朦胧的月色照在地上,前面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不知通向哪里,环顾四周,影影绰绰全是大大小小的土堆,不对,应该是坟丘!远处还有忽明忽暗的“鬼火”在闪烁……

天哪,王师傅这是开到哪儿了?莫非又回到了坟场?也不对呀,我明明记得坟场入口处一条小沟,汽车不可能过去,可眼前这么多的坟丘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我闭上眼睛,又重新睁开,希望自己出现了幻觉,可惜,坟丘仍在,“鬼火”依旧……

此时,真希望有个人带路,哪怕是“董小坤”出现也好,以她的善良带我们走出这是非之地。

绕着车子转了两圈儿,并没有发现有何异常,难道真的是夏利车出了故障?

还有一个细微差别,就是在车外,那种说不出来的压抑感好像比车里还要轻,我拉开车门重新感觉了几次,还是如此。但我的眼睛却什么也看不到,眼睛不会在“关键”时候失灵吧?

“怎么样……”王师傅轻轻问道。

我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因为忽然想到还有一个地方没看,那就是——车底下!

左腿侧跪在地上,慢慢俯下去,让身体保持一定的倾斜角度向车底扫视,后轮,没发现异常,视线前移,右前轮处,也就是我正面对的位置,“掩”着一个干瘦老头,老头“窝”着身子,正冲我笑,那种冷冷的,无比蔑视的笑!

可能是压的,也可能是吓得,我左大腿开始哆嗦,左手在胸前摸了摸,想取下虚空藏菩萨像,没有!我当时就傻了,差点儿瘫软在地。

由于生下来就有“天目”,经常看到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圣姑才为我求来虚空藏菩萨像,事实也数次证明,这尊小佛像就是我的护身法宝,有了它,我底气十足,胆量也十足,“人仗神势”嘛!(别想歪了,“狗仗人势”是给某些人用的,这儿当然不能用。)

没了它可不是一般的郁闷,对付人,天赐之力尚可,对付“鬼”,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此时,不争气的左大腿哆嗦得越发厉害了,我勉强站起身,揉了揉颤抖的左腿,忽然摸到一块硬硬的东西……,这才想起来当时怀里抱着董小碗,用它对付完“老黑”顺手装裤兜儿里了!

乖乖,原来是它在跳动,还以为是吓得呢!

有了虚空藏菩萨像心里就有了底,因为我们理亏在先,我没有把它握在手里“要挟”,而是挂到了胸前。

重新俯下身,冲车底的干瘦老头儿轻声道:“老人家,刚才多有得罪,请您高抬贵手,放我们回家吧……”

老头儿没说话,只是惊奇的望着我。

我继续说道:“老人家,今天放我们回去,我保证明天来给你送钱!”

老头儿犹豫了一会儿,身子慢慢飘了出来,飘到一个不起眼的小坟丘处不走了。

我一看有戏,赶紧说:“我记下了,明天在这个地方送钱给您!如果……,如果您能把我们带出这片坟场,我们送的钱更多!”

老头儿在坟丘处飘了一会儿,竟然飘到了夏利车的前面!

想必这老头儿生前穷怕了,或许儿女不孝,死后也是个“穷鬼”,没料到“有钱能使鬼推磨”也不是没有根据。

第一百八十章 节外生枝(六)

干瘦老头漂浮在车前,王师傅肯定看不见他,刘漠坐在副驾驶位置睡着了,睡得不是一般的“死”,不忍心把他叫醒,最近一系列的事情搞得他筋疲力尽,也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我来开车!

开车对我来讲不是什么难事儿,因为我对汽车有着一种特殊的执着,叶璐也对此“情有独钟”,所以,尽管没有驾照,但在省城,课余时间除了练功和偶尔去靶场,便是缠着吴警卫教我俩开车,吴警卫没有推辞,但是有一条,教开车可以,但绝不能随便透露消息,尤其是跟叶军长,怕领导知道了挨批,叶璐和我自然满口答应,于是,两个人开始断断续续地学习。

这么说吧,除了叶军长那辆特殊的军用吉普不能随便动,其他的诸如吉普车、军用大货,甚至连装甲车我们都动过,可惜坦克营不让进,否则开开坦克才叫过瘾!当然,所有这些都是抽冷子“秘密”进行。

其实我和叶璐都明白,对于我俩偷偷学开车,叶军长只是睁一只闭一只眼罢了,他“耳目众多”,瞒他实在是太难了。

我找个块石头在干瘦老头停过的坟丘做了个明显标记,走到驾驶座旁说道:“王叔叔,您坐后面护着小碗,我来试试怎么样?”

“你……,你会开车?”王师傅一脸的惊讶。

“应该会……”我支吾道。

“什么叫应该会?”王师傅有点儿急,“小雨,开车可不是说着玩儿的,弄不好会车毁人亡你知道吗?况且,现在连火都打不着,还是算了吧,不行我喊醒大漠你俩去后面推车,看能不能推着?”

“王叔叔,我以前开过吉普和大货,就让我试试吧……”我说道。

“开什么玩笑?你……才上高中,考驾照年龄都是问题还开吉普大货,恐怕是睡觉的时候梦见的吧?”王师傅为了照顾我面子,“乳臭未干”到了嘴边没说出口。

“反正现在也走不出去,不如让我试试,行不?”

“不行!”王师傅很干脆。

我理解王师傅的心理,刘漠在车上,撞坏了车是小事儿,刘漠若有个好歹他没法儿跟领导交待。

“不是说‘换手如磨刀’吗,试试总可以吧,不行您再开……”我继续恳求道,因为着急,连大姑打麻将的口头语都用上了。

“换手如磨刀?你以为打麻将那!我问你,你在哪儿动过车?”看来王师傅也没少赔领导玩儿牌。

“省城!”

“省城上学我知道,但你哪儿有机会碰车?”王师傅还是不相信。

“您记得吴警卫吗?我学开车他是教练,这下您放心了吧?”万般无奈,我只好“出卖”一下吴警卫了。

“那……好吧,不过你可得小心点儿,这车离合器不大好使,必须踩到底儿才行……”王师傅终于松口了。

“知道了!”我认真地点了点头道。

“等一下!”刚坐上驾驶椅,王师傅又说话了。

“什么事儿?”我以为他要出尔反尔。

“现在打不着火,我去后面推车,你先挂二档,踩紧离合,等车走起来快速松离合看能不能着?”王师傅指挥若定,仿佛某知名教练。

“稍等,我先试试能不能打着……”说着我望了望车前“漂浮”着的干瘦老头儿,钥匙一拧,发动机着了,大灯也随之亮了起来,照得前面的干瘦老头越发干瘦,仿佛一张壁画悬在空中……

“真他妈见鬼!”王师傅低声骂了一句,开门上了后排座位。

我回忆了一下吴警卫教的起步方法:一踏二挂三信号,四松五抬同时加(踏下离合器踏板,挂到一档,打开左转向并鸣笛,松开手刹,慢慢抬离合器同时加一点油门儿)。

刚要起步,王师傅又发话了:“对了小雨,你刚才在地上跪着爬着干嘛来着?都嘟哝了些什么车子就着了?”

“没什么,回家再说吧……”因为不知道刚才的对话算不算所谓“天机”,我没敢泄露。

有“业内人士”带队,车子很轻易就绕出了坟场,原来,坟场不止一个入口,北面还有一个,王师傅开着车是被干瘦老头从北面入口带进去的。

车子一拐上“正路”,干瘦老头冲我指了指前面的路,又指了指坟场,一挥手不见了,显然是在提醒我别忘了刚才的承诺。

默默记好路线,我把车子在路边停稳,拉上手刹说道:“王叔叔,沿这条路一直走就进村了,您来开吧!”

“没事儿,你开吧,我看你开得蛮不错的!”王师傅的佩服之情溢于言表。

我摇了摇头笑道:“不,跟您比差的太远,还是您来吧!”说着我下了车。

这叫见好就收,因为“教练”吴警卫反复告诫过,新手开车,不到万不得已,私家车千万不能随便动,若无驾照,连想都不要想!道理很简单,车是“大件”商品,出了问题双方都难收场。

摆脱了“鬼打墙”的束缚,便是“轻车熟路”,刚到村口,就远远望见一伙人打着手电,提着“气死风灯”迎面走来,车灯下,为首的就是管事的老者——董小碗的大伯。

原来,填坟的都回来了,而我们一直没到,家里人非常着急,最后实在等不及了就由管事老者带队,领着几个壮小伙儿来接我们。

到了家,刘漠和董小碗还在睡,我本意不想叫醒他们把董小碗抱进屋了事,可管事的老者死活不答应,“逼”着我们叫醒刘漠,他则自己亲自把董小碗喊醒,连司机王师傅都要跟着回家,王师傅没说什么,搞得刘漠和我莫名其妙。

进门的时候才知道,送殡的人回家还有一道手续没做——“翻刀”,所谓“翻刀”,就是在院门入口处放一个盛水的脸盆,脸盆里泡着一把破旧菜刀,所有送殡回来的人都要翻动一下菜刀,然后沾点儿水洗洗手才算完成送殡“周期”。

虽然没直接问为什么进门要“翻刀”,也能猜个差不多,寓意大概是“金盆洗手”,从此与逝者“一刀两断”吧……

第一百八十一章 节外生枝(七)

临走,管事老者把我和刘漠拉到一旁问道:“路上出了什么事儿,怎么才回来?”

“没什么事儿,车子出了点儿故障耽误了不少时间。”没等刘漠答话我抢先说道。

“哦……,我还以为碗丫头又出事儿呢……”老者的话把我俩问得有些迷惘。

“为什么这么讲?”我问道。

“唉,这丫头从小身体就弱,时不时地看到‘脏东西’,本来不让她去,她非要去……”老者道。

我心说:怪不得董小碗看到死去的老黑和白影表现得比一般小孩儿要镇静的多,却原来是有原因的。

“为什么不找人看看?”我接着问道。

“看过,算命的说别看碗丫头身体弱,只要过了十六岁,以后的命会出奇地好,将来可能名扬四海……”

“恩,有道理,我也觉得小碗将来会有出息,尤其是她的名字……”我说。

“这么俗气的名字怎么会名扬四海?”刘漠露出不相信的表情。

“大漠,不能这么讲,董小碗名字念起来朗朗上口,再说,将来的一切尚未可知,你怎么知道不会名扬四海?”我说道。

刘漠“翻”了我一眼,撇了撇嘴没继续说下去,肯定还在为我帮小碗正名耿耿于怀。

“对了老伯,您村里是不是有个叫老黑的?”我忽然想起坟场的老黑。

“老黑?他夏天就没了……”老者很惊诧,“你怎么会知道老黑?”

“哦,在小卖部买东西时听人提起过,随便问问……”我没敢把在坟场看到老黑的事儿说出来。

“小卖部我也去了,怎么没听说?”刘漠不适时宜地插了一句。

“你当时光知道吃了,没留意呗!大伯您接着说……”我道。

“唉……”老者叹了口气说道:“这老黑可不一般哪,做塑料起家,后来去内蒙倒腾黑棉发了大财,按说发了财该为村里人办点儿事儿,但他是个地道的守财奴,虽然谈不上鱼肉乡里,却是一毛不拔,用你们文化人的话说叫为富不仁……”

“那他怎么死的?”我继续问道。

“听说在内蒙得罪了一个大人物,被一伙儿操东北口音的人绑架了,开口就是一百万,一百万对老百姓是天文数字,对老黑来讲应该不算什么,但让他出钱跟要他命差不多,后来他儿子打过去五十万说先听听老黑的声音,等老黑平安回来再付剩下的一半儿,没想到老黑接过大哥大把他儿子狠骂了一通,让立马报案。”

“报了吗?”

“还没来得及去报,当天晚上就被那帮亡命徒‘撕票’了,唉,你不知道,发现老黑的时候可惨了,脑袋跟身子就连着一点儿皮肉……”

想起坟场老黑在我背后的情形,身上不由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后来公安局破案了吗?”

“去哪儿破?那帮人早逃啦,都通缉快半年了,连个鬼影儿都没抓着!老黑多半辈子都在挣钱,没想到却被自己挣的钱害死了……”老者感慨道。

“大漠小雨,时间不早了,咱们回去吧!”王师傅在门口等不及了。

我看了看表,马上十点半,确实太晚了,于是赶忙告辞。

一路无言,王师傅车子开得飞快,不到二十分钟,三人便带着寒气到了电视台家属院。奇怪的是,刘漠家里静悄悄的,小青也没出来迎接。

一进屋,里面烟雾缭绕,一股檀香味儿,隐约看到客厅主梁下方贴着一道符……

“你们怎么才回来?快喝杯水暖和暖和!”小青从卧室走了出来,与她一起出来的还有一个穿戴不伦不类留着八字胡的男人,看样子像是请来的“大仙儿”。

见到我们三个进来,“大仙儿”抬眼迅速扫了一遍,背起茶几上的书包,冲小青道:“施主,法事已做完,在下告辞……”声音跟他的穿戴差不多,同样是不伦不类不男不女。

“大师,你不是说那边卧室还要做吗……”小青追了出去。

趁小青出去的功夫,我溜达了一圈,发现主卧室也就是“洞房”贴的符最多、西北角的餐厅也有,另一间卧室倒还干净。真没想到不信鬼神的小青也请“大仙儿”来“做法”。

小青很快就回来了,边倒水边抱怨:“真是!说好了三十块钱做全套的,剩一个卧室没做!”

“你请他来驱鬼?”刘漠问道。

“是啊,去去邪气!”小青道。

“他怎么说?”我问道。

小青望了我一眼,说道:“我托人请了个神汉,他一进屋就说说屋里有不干净的东西,必须做法才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哦,后来呢?”虽然很困,我仍然对此表现出很高的兴趣,想验证一下这个“神汉”说的准不准?就我的感觉,屋子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因为自始至终董小坤走后就没再出现过。

“我问是什么不干净,他说是……”小青抬眼看了看刘漠继续说道,“他说是大漠的太姥姥来了,我说昨天晚上看到的是一个女孩儿,好像是大漠的同学,他说是我产生的幻觉,其实那女孩儿就是他太姥姥……”

“靠!我连太姥姥的面都没见过!”大漠脸色有些难看。

“呵呵,你信吗?”我笑道。

“请人家来了,不信也得信,唉,花钱买个心安拉倒!”小青自我安慰道。

我点了点头,没说话。

其实是无话可说,说什么?说她请的人看得准,恐怕她自己都不信;说她受骗了?钱都给了说那些“大头话”有什么用?

深更半夜到家里做法,男主人还不在,看他那不伦不类的打扮和慌慌张张跑出去的样子,就不像好鸟!嘴上不说,我心里就是这么认为的。

所谓的和尚道士巫婆神**水先生等等,里面确实有些“高人”,比如圣姑一类人,但是,大部分是滥芋充数的骗子,利用人们对鬼神的敬畏,凭着三寸不烂之舌,招摇撞骗,无恶不作,把这个本来应该“洁净而神圣”的“市场”全给搅和乱了,无疑,小青请来的神汉就属于这类渣滓!

“青姐,大漠,没事儿我走了。”我说道。

“这么晚了去哪?就在对面卧室睡吧!”刘漠道。

“就是就是,明天让王师傅送你去火车站!”小青跟着说道。

“呵呵,我这‘电灯泡’不当了吧!王叔叔,麻烦您明天上午去‘树宝’宾馆接我一趟,就开这辆红色夏利好吗?”我说道。

“没问题,走吧!”王叔叔放下杯子站起身。

“小雨,你不能走!”刘漠“音量”有点儿高。

“为什么?”我问道。

“不为什么,反正不能走!”刘漠看似不经意地眨了一下眼。

我一琢磨,估计他还惦记董小年交给我的信……

第一百八十二章 董小坤的信(一)

在“小夫妻”的盛情挽留下,只得又借宿一宿。

因为董小坤的意外离去,已经完全没心思“听房”,估计刘漠也不会有兴趣完成“家庭作业”。

关了灯,和衣躺在床上,或许是回来的路上“眯瞪”了一小觉的原因,也可能是心绪太乱的缘故,翻来覆去总也睡不着,董小坤的影子老在眼前晃来晃去……

对于刘叔叔这招“肥水不流外人田”阴谋,我本来就“心有戚戚焉”,但为了田老师,为了刘叔叔所谓的“大局”,仍然违心地做了件不应该做的事情,董小坤若好好的,期盼着将来有个理想归宿还好点儿,她这一走,心里更加自责。

生活就像一张纯洁无暇的白纸,一旦涂上颜料,便再也不能抹去,想从头再来都不可以,到了最后甚至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唉,事已至此,对与错,是与非,让时间去证明吧!

刚想翻身睡去,忽然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我知道,他肯定要过来,否则不会强留我。

“小雨,睡了吗?”刘漠轻声问道。

“门没插,进来吧。”我顺手拉开了大灯。

刘漠穿着拖鞋走进来,抬腿上床,拉过我的被子躺下了。

“不去做你的新郎官,跑我这儿干嘛?”

“乱死了,没心情!过来找你唠唠。”刘漠道。

“有什么事儿快说,时间长了青姐会害怕……”我说道。

“应该不会吧?我说过来陪你聊会儿天儿,她没说什么。”

“没说什么不代表她心里不害怕,你没看到今天她请了个‘神汉’来家里做法吗?”

“什么狗屁‘神汉’!傻子都能看出是骗子,她却看不出来!”刘漠有些生气。

“话不能这么讲,青姐的聪慧咱俩加起来恐怕都比不了!”

“那是别的方面,这种事情她一点儿‘概念’都没有,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也不过过脑子……”刘漠道。

“这你就更不对了,人是青姐请的,不听人家的听谁的?”我解释道。

“哎呀,你不知道,我刚才问啦,那个‘神汉’下午就来了,晚饭都是在家吃的,咱们回来都半夜了还没走,什么玩意儿!”刘漠越说越气。

“怎么越扯越远?我担心的是青姐害怕,你也不想想,她原来不信鬼神,突然请来个‘神汉’,说明她对昨晚的事儿已经六神无主,我看得出来,她最身体有点虚,吓出病来就麻烦了,你没什么事儿赶紧回去吧!”我说道。

“一会儿就回去!我留你在这儿住主要有两件事儿,一件是还你在青岛花的钱……”刘漠说着拿出五百块钱递给我。

“得了吧你,钱又不是我的……”我差点说漏了赶忙打住。

“谁的?”刘漠问道。

“是……是我借青姐的,现在都一家人了,难道你给我我再还给她去?”我没敢说是刘叔叔给的,怕刘漠追问起来没完解释不清。

把钱推还给刘漠,刘漠犹豫了一下,收了起来。

“另一件事在我左边兜里,你离得近,自己打开看吧!”我指了指脱下的外套说道。

“靠!服了你啦!”刘漠边说边从我外套里取出董小坤的信,“怎么还没拆?”

“不是等你吗?省的某人不放心!”

“还……还是你来拆吧……”刘漠有点儿不好意思了,毕竟信封上写的是“周雨生亲启”。

“没关系,我就在旁边,谁拆还不一样?”

刘漠没再推辞,很小心地撕开了信,抖出两张薄薄的便签……

刘漠快速扫了一遍,又抖了抖信封,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干嘛这么无精打采,写的什么?”我问道。

“你自己看吧。”刘漠说着把“便签”交给了我。

我接过一看,不是“便签”,而是青岛XX医院的“药方纸”,想来是董小坤在医院弥留之际留下的。

两张“药方纸”的背面字迹潦草却写的密密麻麻,浏览了一遍。里面除了说欠我们的人情还不了和几句感谢话之外,仅提到了政治书中说过的“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并建议我将来挣了钱可以去开个户,拿出一部分投资买股票,用钱生钱,还推荐了两本英文书,一本是《A-Random-Walk-Down-Wall-Street:The-Time-Tested-Strategy-for-Successful-Investing,Ninth-Editi-on》,另一本是《Kroll-on-profitable-investment-strategies》(后来才知道分别叫“漫步华尔街”和“克罗谈投资策略”,可惜当时没有汉译本,而自己高中的英文水平又不足以通读,因此没有引起足够重视)。

第二张“便签”主要是说了一些投资方法,介绍了“墨菲法则”,所谓“墨菲法则”主要是描述基于某一说法的事物发生的倾向和趋势,即如果某件事有可能变坏的话,这种可能性就会成为现实。

举了一个生动的例子:假如你把一片干面包掉在新地毯上,这片面包两面都有可能着地。但是,假定把一片一面涂有一层果酱的面包掉在新地毯上,常常是带有果酱的一面着地。

在这一点上,墨菲法则告诉人们:若想提前知道哪些交易有可能遭受损失,这类交易就包括两种,一种是那些不曾建立保护性的止损委托交易,另一种是由于不谨慎而持有过多的头寸(投资者拥有或借用的资金数量),超过了应该持有的头寸。

而为了避免在交易中墨菲法则产生的负面影响,应当首先坚持无论何时都要为所持有的头寸建立保护性的止损委托,其次就是为每一帐户积累的合同数额定一个上限,而且无论在何种情形下都不要超过这个数……

怪不得刘漠失望,我也很失望,“股票”是个什么东西自己连听都没听说过,但想到董小坤学的财经管理专业,又是在弥留之际匆匆写下的,想必是个很重要的“东西”,于是我把“便签”重新装回信封。

“你睡吧,我回去了……”刘漠说完就要走。

“稍等!”我叫住了刘漠。

“还有啥事儿?”刘漠回身问道。

“大漠,小坤的信……你怎么认为?”我问道。

“唉,可怜的小坤,大概当时烧迷糊了……”刘漠幽幽叹道。

第一百八十三章 董小坤的信(二)

我摇了摇头道:“瞎说什么,信你看了没?”

“当然看了,那么多字儿就提了我一句,还是说我眼光不如你看得远,之后再也没提到我,对不?”

“我不是说这个,你想想,她学的是财经管理,好像在教咱们赚钱……”

“错了,不是教咱们,是在教你!”刘漠抢过话头道。

我没答话,继续问道:“小坤的英语成绩一直很好,信里她提到的两本英文书跟你提过吗?”

“别提英文,我这人对英文天生过敏……”刘漠摆着手说道。

“大漠!你严肃点儿好不好?我说真格的你打什么差?”我有些生气。

“好好,你说你说……”刘漠讪讪说道。

“信是小坤临‘走’匆匆写的,一个人的临终遗书,何其重要?可她却抛开了其他重要事情,单单给咱们提到了投资,你不觉得她提及的内容更重要吗?”我说道。

“你是说她想让咱们赚钱?”刘漠皱着眉头问道。

“是啊,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虽然不敢说有了钱就有了一切,但没有钱确实是一切都没有。她的家庭情况你比我了解,所以她的志向就是让自己和家人脱离贫困。记得当时填报志愿时,三个志愿她选的全是财经相关专业,就说明了当时的决心!但是,当她知道自己不久于人世的时候,又是何其遗憾?因此,她就把自己认为最最重要的投资知识留下来,希望咱们能从中获益,这样,既可以达到还人情的目的,又可以完成她未尽的心愿……”

“在青岛的时候小坤确实提到过投资的事儿,当时只顾玩儿,根本没往心里去,你这么一说,我有点儿明白了。唉,说眼光不如你我认了,这样吧,遵照她的想法,咱们搞搞投资怎么样?”刘漠说道。

“呵呵,小坤提到的东西咱们一窍不通,投什么资?再说,没钱怎么投啊?”我笑道。

“不是有书吗?你可以买来学学,至于钱……我把压岁钱拿出来,加上这些全给你,你去投吧!”刘漠道。

“肯定不行,书还没买,咱们又都没挣钱,连花的都是父母的,还是等挣了钱再说吧……”

“没事儿,下个月我就挣钱了!”

“怎么?你工作定下来了,去哪儿上班?”我没想到刘叔叔安排的这么快。

“反正也不是外人,跟你说了也无妨,后天我就上班,去公安局当临时工,跑腿儿的!”刘漠道。

想起公安局那个白白胖胖的范局长,我不知说什么好。

“你等会儿,我去去就来!”刘漠说完出去了。

不一会儿又推门进来,递给我一叠钱。

“你什么意思?”我没敢收。

“不是说投资吗?”

“我不是说不行吗?”

“什么行不行的,你去投就是了,赔了算我的,赚了就是意外之喜,还可以拿出一部分供小年、小碗上学!”

“你现在不是一个人,我劝你跟青姐商量商量……”我提醒道。

“小雨!以后发了工资我肯定不会瞒她,这些千万不能让她知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刘漠认真地说。

刘漠的意思其实很明显,说白了就是为圆董小坤曾经的梦,他怎么肯让小青知道呢?

我想了想,把钱接了过来,数了数,竟有一千五之多,心说光压岁钱就上千,难怪他花钱大手大脚,我们“贫苦老百姓”跟他不具可比性。

“大漠,钱我可以帮你拿着,至于投资要等我了解完情况再说,还有,什么时候投,如何投我具体情况具体操作可以吗?”

“钱归你支配,你随便!我先回去了,青姐还真有点儿怕……”刘漠说完急匆匆走了。

刘漠当时想的只是给董小坤圆梦,却没料到他这笔钱在M年之后竟然价值不菲,而且发挥了重要作用。

第二天吃过早饭,王师傅果然开着那辆红色夏利来送我,和他同时来还有刘叔叔(他们都叫刘书记,我叫习惯了,改不了口)。

因为刘漠和小青都在场,刘叔叔只是笑着跟小青打了个招呼,然后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问了我一些不痛不痒的问题,由于上午时间紧,都没有详细打听田老师的情况。临行,刘叔叔浅浅地叮嘱了几句“好好学习”一类的话便挥手告辞了。

“王叔叔,新华书店停一下我买两本复习资料!”我说道。

“没问题,刘书记今天准了我半天假,随便去哪儿都行!”王师傅说。

“谢谢,一会儿还真得麻烦您一趟……”

“成!”王师傅爽快地答道。

县里的新华书店分门别类,书倒是不少,转了一圈也没发现董小坤信中提到的两本书(其实就是买到了也看不大懂),只好作罢。

走出新华书店,我没有直接上车,而是拐进右边的小胡同,想找个卖纸钱的小摊儿,居然没卖的!“钱到用时方恨少”,纸钱也一样。

想起初中时为了“送”燕山山洞的白衣女生,曾让刘漠小月两人去医院附近买过纸钱,看来今天只好再去附近转转了,毕竟医院经常死人,纸钱市场肯定红火(当然,这里没有贬低医院的意思,因为我也没说人全是他们治死的)。

上了车,王师傅说:“去哪里?”

“县医院。”

“去县医院做什么?”

“买点儿纸钱,然后去昨天咱们到过的坟场烧纸……”因为一会儿要去坟场,我没有瞒王师傅。

王师傅没多问,两脚油门就到了县医院对面的花圈寿衣店停了下来。

当我提着一包纸钱重新上车之后,王师傅忍不住开口了:“小雨,昨天不是去过了吗,怎么还去?”

“我答应他的自然要去兑现诺言!”车里也没旁人,索性想合盘端出。

“他是谁?你同学还是……”王师傅没往下说。

“还记得昨天咱们的车子灯不亮打不着火吗?”我提示道。

“忘不了!我还奇怪你为什么非让开这辆破夏利来呢!算了,走吧!”王师傅没按我的提示往下说,不知道是故意装傻还是因为有所忌讳。

“哦,我开车前觉得事情有些蹊跷,就对着旁边的坟丘悼念了几句,没想到车子着了,不管是不是凑巧,问题是解决了。咱们今天去算是还愿,图个心安……”既然王师傅不愿意往下猜,我也没必要全部说出真相。

“果然有点儿邪门儿……”王师傅喃喃说了一句,像是说昨晚的事儿又好像在说我。

或许司机都忌讳车辆出过灵异事件,尤其是正在开的车子,所以我没继续往下解释,也打消了跟他说出原委的念头,人家没问,何必拿热脸往人家冷屁股上贴呢?

第一百八十四章 也算还愿

司机的记路水平真不是盖得,王师傅竟然直接把车开到了坟场北入口出。

“还进去吗?”王师傅轻声问道。

“不用了,您在这儿等着就行,我一会就回来!”我说完从副驾驶跳了下来。

“好,那我不进去了,快去快回!”王师傅显然不愿再进坟场。

独自走进坟场,凄凉的风瑟瑟地刮着,让人感觉更加阴冷,虽然是青天白日,也不禁打了个寒颤。

我对自己的记忆力是充满自信的,没想到如此好的记忆力竟然对昨晚“鬼打墙”中的路没有印象,凭感觉应该到了,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自己留下的记号,按说“鬼打墙”一般在晚上或傍晚发生,难道白天也会碰上?

有些后悔刚才托大,没让王师傅跟进来,现在连个商量的人也没有。

我定了定神,仔细观察着地面,发现前面连汽车轮胎印迹都没有,自己很可能走错路或已经走过了。

往回走了一段仍然没见到轮胎印迹,我有点儿慌,甚至想打退堂鼓,实在不行干脆随便把纸一烧了事儿……

又一想,偌大个坟场,孤魂野鬼多了,烧了纸钱干瘦老头儿也不见得能“收”到,耍人都被人记恨,何况耍“鬼”?不行,我得找个地势高的地方确定一下方位!

环顾周围,选了个枯草较多的大坟丘,默默叨念了几句纵身跳了上去(坟上长草是好事,据说‘土乃龙之肉,石乃龙之骨,草乃龙之毛’,多年寸草不生的坟丘不是风水不好就是有冤情,我可不想招惹那些冤魂)。

举目四望,发现右后方不远处有个圆形“跑道”,“跑道”在绵绵起伏的坟场中,仿佛“麦田怪圈”般显眼。

我长舒了口气,看来没遭遇“鬼打墙”,那“跑道”应该是昨天王师傅开车留下的足迹……

果然,循着“跑道”很快便发现了昨晚留下的记号,眼前这半个小坟丘,想必就是那干瘦老头的了!

之所以说是半个坟丘,是因为它太不起眼了,左边一座大点儿的坟掩住它一小部分,而右边一座土山似的新坟差不多侵占了一半儿,加上靠着的几个大花圈,几乎全被覆盖了,王师傅烤火用的棺材板估计就是挖这座新坟时,不小心挖出来的。

虽然我不大懂坟地的风水,但干瘦老头这座坟肯定好不到哪里,连完整都谈不上,就算是吉穴估计也不成,“吉穴而凶葬,如同弃尸骨”,别说荫及子孙,泽被后世,恐怕连他自己“安身立命”都有困难。

这种地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于是,赶忙蹲下身在坟旁画了个圈儿,把带来的纸钱尽数取出。因为有风,担心一根儿火柴点不着,于是取出两根儿一划,很轻易就点着了。

(如果一个人去坟地烧纸,用火柴点火的话,最好直接抽出两根以上一起划,否则划一根灭了,划一根灭了,划不了五根儿手和脚就软了……)

纸钱燃得很快,灰烬几乎全部都留在了圈儿内,宛若有人“收拢”着一般,看来这干瘦老头等钱等的正紧……

返回坟场北入口出,王师傅叼着烟正来回踱步,还好,这次他没烤火。

另外,有个小发现:红色夏利的尾部偏下位置,端端正正贴着一道符!来的时候从车头绕过,没留意。

难怪王师傅路上尽力回避昨晚的话题,来了也不愿跟进坟场,想来因为昨晚的遭遇,他已经意识到事情的诡异,而且还猜到了我要来这里,才请的高人指点,否则不可能为借来的汽车贴道符!

只是不懂他为什么不明说,莫非怕我知道什么?唉,管他呢,今天完成了一件“任务”,心情相对清爽了些。

“王叔叔,让您久等了,咱们走吧!”我说着开门钻进副驾驶位。

“去哪儿?”

“麻烦您送我到火车站!”我说道。

王师傅看了看表,说道:“没别的事儿了?”

“没了!”

“去省城的过路车有的是,天不晚,跟我去‘肠衣厂’换了车再送你吧。”

我心说这不“脱裤子放屁——多费一道手”吗!但听王师傅的语气是“肯定句”,好像要安排什么事情似的,就没反对。

汽车开到一家工厂门口停了下来,我抬头一看,正中央“鑫义肠衣厂”五个烫金大字格外醒目,大门左右的瓷砖上,烧制着一副对联“平平安安回家去,高高兴兴上班来”,虽然门口装饰得“富丽堂皇”,但望上去却感觉怪怪的,甚至还点儿阴森恐怖,当然,那只是我的个人感觉,或许是错觉。

做肠衣,是县里的一个特色,产品大部分出口,每年出口创汇数额巨大,是县里的支柱产业之一。由于做肠衣利润可观,所以,一时间,大大小小的肠衣厂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其中有好多家庭作坊,腾出两间屋就成了“厂房”,初中同学李慧敏的父亲就是一家肠衣厂的老板,这是后来才知道的。

所谓“肠衣”,就是用家畜的大、小肠经刮制而成的畜产品,有猪肠衣、羊肠衣和牛肠衣,主要用于填制香肠和灌肠的外衣,羊肠衣还可制成肠线,供制作网球拍线、弓弦和外科缝合线等。

牲畜的肠子(人的也一样)自内向外分成粘膜层、粘膜下层、肌肉层和浆膜。肠衣厂的工人,会根据畜别和加工成品的不同要求,对肠子的四层进行不同的处理,然后加工成各种产品。

红色夏利鸣了几声汽笛,看门的师傅估计认识这辆车,问都不问就打开了院门。王师傅把车停靠在一侧,示意我下车。

刚打开门,一股说不上来的特殊混合气味儿扑鼻而来,胃里一阵难受,我忍不住掩起了鼻子……

院子里摆满了青灰色的银白色的大肚塑料桶,几个操外地口音的女工穿着皮裤戴着白口罩走来走去,有的手里还托着肠子。

“呵呵,不习惯吧?跟肠子打交道,都这味儿!”王师傅笑道。

“咱们吃的香肠可没这味儿,呵呵……”我勉强笑着把手放了下来。

“这是肠子皮儿,你说的是煮熟的火腿。”王师傅说,“要不要跟我进去参观参观?”

“还要赶火车,改天吧……”味道儿太“呛”,我压根儿就没产生参观的念头。

“这家肠衣厂是县里规模较大的一个,老板跟我是同乡,虽然看上去不起眼儿,但加工工艺先进,做出的肠衣半透明而且坚韧,产品远销欧洲。若不是老板出门儿,昨天就能借到他的‘凌志’开!”王师傅骄傲地说道。

“恩,你这老乡真有钱!”我附和道,因为不知道“凌志”是什么车,推测着暖风肯定是好的,而且比那辆红色夏利贵,没准儿还能顶两辆,“对了,你的车停在哪儿?”

“后院办公室,走,跟我进去喝杯水……”

“不用了,王叔叔,我在大门外等您!”我说着径自跑了出去。

外面的空气虽然也不好闻,但比里面强多了,刚才翻腾的胃也稍稍消停了些……

第一百八十五章 归去来兮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王师傅还没出来,我百无聊赖地在肠衣厂附近徘徊,忍不住赞叹鑫义肠衣厂的老板眼光独到,他把厂址建在城外野地,里面的难闻气味儿就不会影响周围邻居,又紧挨着公路,交通方便,进货出货也都方便。雇的女工是外地人,便于集中管理,还不用担心有人顺手牵羊把成品半成品带回家。

要说缺点,也不是没有,那就是沿着厂房往北,有一条深沟,厂子里的污水就排进沟里,冬天还好点儿,到了夏天,“蚊”声阵阵,群“蝇”乱飞,估计好受不了。

还有一个缺点,说出来有些牵强附会:深沟往北,就是以前的乱坟岗。乱坟岗和我们去过的坟场不一样,坟场是一个村或几个村共同埋葬已故村民的地方,而乱坟岗只是个无人管理任人掩埋尸首的土岗子,战争或天灾时期,因死亡人数过多而草草埋葬的人们,大多都在乱坟岗,有时候人们还把不明动物死尸扔到里面,所以,以前的乱坟岗白骨处处,弄不清是动物的还是人的。

如今,土地绝大多数都承包了出去,只有乱坟岗没人承包,因为修路搞基建,加上县城周边盖房用土,乱坟岗被挖得大坑小窝。

“嘀嘀,嘀嘀嘀……”汽车喇叭声把我吓了一跳。

“小雨,怎么跑后面来了?快上车!”王师傅把玻璃摇下了问道。

“里面的味儿我受不了,随便走走透透气儿!”我上车说道。

“瞧你选这地方,味儿比里面也强不了多少吧?呵呵。”王师傅笑道。

“凑合着闻吧,呵呵,”我笑道,“您怎么才来?”

“哦,本想马上出来,老乡说快过年了,给我捎了点儿肠子皮儿,回家灌肉肠用!”

“噢,那敢情好……”我说道。

提到灌肉肠,那是老家的名吃,农村几乎家家户户都在年前灌制好备吃,制作方法也比较简单:在肉汤里放一定比例的团粉面(红薯淀粉),然后搁上切碎的肉丁、葱花,再放上盐、花椒面、五香粉、姜面、香油等调料拌匀,用漏斗灌进洗净的肠子里(猪肠居多,也有灌羊肠的),慢火煮熟即可。

吃的时候可以掰着吃(和饭店里的“手掰肠”类似),也可以切成片儿在煎锅里煎,还可以切好放笼屉里蒸,然后浇上蒜汁,吃起来风味独特,越吃越馋,前人有诗为证:猪肠红粉一时煎,辣蒜咸盐说美鲜;已腐油腥同腊味,屠门大嚼亦堪怜。

平时一提老家的灌肉肠,哈喇子都会流出来,但今天王师傅提出来,还真没什么胃口,主要是眼前的环境有点“恶劣”,这跟养鸡的不爱吃鸡蛋,杀鸡的不爱吃鸡肉两码事儿!

“王师傅,错了吧,这不是火车站方向!”我提醒道。

王师傅看了看表,说:“没错,快中午了,怎么也得吃了饭再走!”

“谢谢,不用了,麻烦您直接送我去火车站!”我有点着急,毕竟已经出来两天了,学校那边还不知讲了什么新内容。

“客气什么,到哪儿也得吃饭呀……”王师傅根本没掉头的意思。

“停车!”我喊道,声音有些大,震得自己耳朵都嗡嗡的。

王师傅急打转向灯,把车停在了路边,诧异地问道:“怎么啦?”

“没……没怎么,我学校还有事儿,真的不用吃饭,掉头去火车站吧。”

“可是……”

“放心吧,就说我执意要走,刘叔叔不会怪您的。”我以为他担心刘叔叔责怪照顾不周。

“不是的小雨,房间已经定好了,就在前面的‘杨春饭店’!”王师傅解释道。

“订好了可以退,人没去总不能收钱吧?”我说道。

“可是……人已经去了……”

“什么?咱们还没到,你说谁去了?”我隐隐猜到一个人。

“哎呀小雨,就算叔叔求你了,吃完饭再走吧……”

看王师傅的样子有点儿滑稽,哪儿有这样请人吃饭的?

又一想,不对,请客的不是王师傅,而是刘叔叔,这顿饭肯定早已安排好,恐怕连什么时候开饭都算计到了,难怪他老看表。

从坟场回来又去肠衣厂换车,又说什么参观,还在里面磨蹭了那么长时间,原来是王师傅在故意拖延时间等刘叔叔……

跟刘叔叔吃顿饭倒无所谓,小时候在他家吃饭多了,那时候吃得“单纯”,“光”沾的也心安理得,但现在情况不同了,我必须多个心眼儿,省得像上次,吃了顿饭入了人情圈套“不能自拔”,迫使自己“助纣为虐”。

可王师傅只是奉命行事,没准儿他都不在场,去还是不去,让我左右为难。

王师傅看我犹豫的样子,说道:“去吧,小雨,送到你门口我就算完成任务……”

我想了想,虽然不知道刘叔叔又要安排什么内容,但逃避不是最好的选择,于是说道:“好吧……”

果不其然,王师傅把车停到“杨春饭店”门口,告诉我房间号288就离开了。

虽然心里没鬼,上楼的时候还是有点儿坎特不安。

“小雨,288有人等你。”

抬头一看,是办公室张阿姨。

“张阿姨,您好……,一起去吧?”

“哦,我家里有事儿,得早点回去,去吧,吃完我派车送你去火车站。”张阿姨说完匆匆走了。

在服务员的引导下,我推开了288房间的门。

“小雨,快进来!”刘叔叔热情地招呼道。

“刘叔叔,有什么事儿吗?我还要赶火车……”

“没事儿,你要走了,吃顿便饭。火车不用担心,这是车票。”说着刘叔叔从黑色手包的夹层掏出一张火车票递给我。

我接过一看,下午一点三十五的车。

“这下放心了吧?呵呵。”刘叔叔轻松笑道。

“刘叔叔,您太客气了,我的事情自己会安排!”相信刘叔叔一定能听出我话里的软刺儿,最不喜欢别人不跟我商量就自作主张,指点可以,指指点点甚至直接越殂代疱去“操纵”就惹人厌烦!

“不用客气,快坐下,想吃什么就点什么……”刘叔叔把话题岔开了。

因为自己知道的内情太多,不能表现的太过,让人感觉有“要挟”的成分就不好了,于是我把背包往旁边椅子上一仍,“轻松”地坐下来,说道:“还是您点吧,随便什么都行!”

“好,那我来点,服务员……”刘叔叔也不推辞,拿起菜谱招呼服务员。

刘叔叔点菜快,上菜更快,四菜一汤三荤两素外加两罐热饮很快就上齐了。

我去饭店也吃过几次饭,今天是上菜最快的一次,想必也是提前安排的。盯着我最爱吃的红烧排骨,悄悄咽了口涂抹,等着刘叔叔发话。

“你还在上学,酒就不要喝了,呵呵,”刘叔叔笑着首先举起了筷子夹了一口放到自己的碟子里,“别愣着啦,吃吧。”

看他动筷子,我就不客气了,不吃白不吃,吃了也白吃,夹起一块排骨就开吃。

令我意外的是,这顿饭吃的很“平静”,期间都是闲聊,没有什么实质性内容。

“吃好了吗?”刘叔叔问道。

“恩,恩,好了……”我喝完最后一口热饮说道。

“好,把包儿背上,车就在路边,走吧,火车上小心点儿……”刘叔叔说道。

“没别的事儿了?”刘叔叔没有交待实质性“内容”我还真有些不适应,这不符合他的性格!

“没了,走吧,好好学习就是了。”刘叔叔笑眯眯地看着我道。

现在,还不是不适应,简直是意外!他什么意思?莫不是想让我这个“知情人”表个态?

望着刘叔叔捉摸不透的笑容,我忽然想起了什么,正色说道:“刘叔叔,谢谢您的盛情招待,您没事儿,我说两句可以吗?”

“哈哈,跟叔叔还客气,有事儿尽管说!”

“你交待的‘任务’……”我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不管怎么样,我算是完成了,您知道,高中学习比较紧张,以后我的精力主要放在学习上……”

“不错不错,好好学习,将来考个理想大学!别的忙帮不上,生活上的事儿我包了!”没等我说完,刘叔叔把话接了过去。

“不过……”我有些犹豫,自己做事不想旁人指指点点,当“领导”的更忌讳,但考虑到圣姑曾经的话又不得不变相提醒,希望他能‘急流勇退识真臞’,于是委婉说道:“我看了一篇陶渊明的文章,叫《归去来兮辞》,觉得挺好,我念给您听听……”

说完我不等他开口便犹自吟道:“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既自以心为形役,奚惆怅而独悲!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舟遥遥以轻飏,风飘飘而吹衣……”

(大意是:回去吧,田园快要荒芜了,为什么还不回去呢?既然自认为心志被形体所役使,又为什么惆怅而独自伤悲?认识到过去的错误已不可挽救,知道了未来的事情尚可追回。实在是误入迷途还不算太远,已经觉悟到今天“是”而昨天“非”。归舟轻快地飘荡前进,微风徐徐地吹动着衣摆……)

第一百八十六章 火车遗梦(一)

“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刘叔叔双眼直勾勾地望着餐桌中间的花盘反复叨念着……

我手心儿攥出了汗,说不紧张,那是假的!虽然只是半篇文章几句话,刘叔叔教师出身,焉能不理解其寓意?我这个年龄,连校门都没走出去,有什么资格劝自己的父辈儿急流勇退重返“田园”?他没当面挑理已经不错了!

良久,刘叔叔才转头说道:“小雨,我明白你的意思,但许多事情不是想推就能推掉的,叔叔也是欲罢不能啊……”

“为什么?”

“唉,你还小,场面上的事儿慢慢儿就明白了。”刘叔叔说完望了望窗外,看样子他要“端茶送客”。

“情若私情则生挂爱,欲若不除则易造孽”,在刘叔叔因“小青问题”焦头烂额找我帮忙时,曾跟他提过“弃官从商”,当时他也感叹“虚无缥缈的东西,追求的再多最终也是两手空空”,甚至都产生了“隐退”的想法……

但此一时彼一时,刘漠和小青结合,无疑已经“化解”了这场危机,困扰刘叔叔的问题业已解决,他又如何甘心退出?好了伤疤忘了疼,人是最容易健忘的动物。

佛说“万丈红尘,芸芸众生,欲壑难填”。免俗之人,实在是少之又少。算了吧,造化弄人,多说无益,好多事情不是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刘叔叔,我也就随便说说,您别介意,我走了……”

“不会的,小雨,叔叔不傻。”刘叔叔道,“去吧,这里人多,不下去送你了,路上小心!”

出了饭店门口,办公室张阿姨已经安排好了车,是一辆吉普,司机未见过面,但很热情。

到了火车站,司机从后备箱抱出一个行李箱,很精致,带拉杆的那种。

“您搞错了吧?这行李箱不是我的!”我说。

“哦,刘书记请你帮忙给省军区领导稍点儿土特产,没地儿盛只好买了个行李箱,还让我转告,把土特产交给军区领导后,这个行李箱就顺便送你了,回家方便。”司机说道。

“土特产我可以帮忙带过去,但行李箱就不用了,我还有个大兜子,麻烦您拿回去吧!”我说道。

“哎呀,你就别为难我啦,刘书记交待的很清楚,要我务必劝你带上行李箱,好好保管,以后回家就别再背那蛇皮袋子了!”司机说罢拉开拉杆就往前走。

司机直接把我送上绿色通道就回去了,我心说,刘叔叔可真够心细的,他只看到过我一次背蛇皮袋子回家,没想到竟记在了心上。

火车是从京城开往省城的,空座不少,我找了个靠窗口的位置坐了下来。对面是位老大爷,看上去慈眉善目的。

火车徐徐启动,我望着窗外不断向后退的枯树发呆,脑子里一片混沌,什么都想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迷迷糊糊中看见司机王师傅满头大汗地跑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人,脸色铁青,我赶忙起身问道:“王叔叔,您什么时候上来的,我怎么没看到?”

“哎呀,总算找到你了!跟我回去吧!”王师傅如释重负。

“我刚上车,什么事儿这么急?”我站着没动。

王师傅好像有意避开我的问题,一指旁边的人道:“这是我老乡,姓左,鑫义肠衣厂的老板……”

“左”这个姓是头一次听说,我摇了摇头表示不认识,更不喜欢他铁青的脸,但碍于礼节,只得说道:“一看就像个老板,您好左老板……”

姓左的老板冲我一咧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算是打了个招呼,满口的大黄牙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我跨出座位,把王师傅拉到车厢连接处,轻声问道:“到底什么事儿?我回不去,还得上学呢!”

“鑫义肠衣厂出事了……”王师傅轻声说道。

“鑫义肠衣厂出事儿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不去!”

“你不懂,牵一发而动全身,回去咱们再商量……”王师傅把声音压得更低了。

“一发千钧我知道,但你不说为什么我肯定不会回去!”我不喜欢受人胁迫,更不愿意被人欺瞒。

王师傅四下望了望,附在我耳边说:“刘书记认识左老板,是他让我来找你的……”

“刘叔叔认识我不认识,不管什么事儿,他帮不上忙我更帮不了!”最近已经够烦了,我不想掺和刘叔叔“分外”的事儿。

“小雨,你听我说,左老板昨天晚上从五台山回来,今天上午接到一个电话,说有一批货被扣押……”

我觉得王师傅的大脑是不是出了问题,怎么净说些风马牛不相及的事儿,于是直接打断他道:“王叔叔,不管他从五台山还是从六台山回来,也不管他什么货不货,那个左老板的事儿跟我无关,因为我压根儿就不喜欢他!”

“可是,刘书记那儿……”

“刘叔叔跟他什么关系是刘叔叔的事儿,也与我无关!”

“小雨,你……”王师傅尴尬地看着我。

“好了,你们回去吧,刘叔叔问起来,就说我不去!”

说完我扭头就要走,冷不防正对着一张铁青的脸,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盯得我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左老板又一咧嘴,满口黄牙露了出来,不等他开口,我一闪身绕了过去。

王师傅想追过来,被左老板拦住了:“求人不如求己,走吧……”

重新坐回座位,不经意地扫了一眼窗外,与铁路平行的公路上,一辆汽车正从后面赶上来,车头的标志是个斜着的英文字母“L”,忽然,后排车窗的玻璃徐徐落下,王师傅挥手跟我打招呼,我正纳闷儿,驾驶座的玻璃也落下来,一张似曾相识的铁青的脸扭过来冲我咧了咧嘴,露出了满口的大黄牙……

我忍不住“啊”了一声:火车在高速前进,他们是怎么下去的?还有,他们又是怎样上来的……

“小伙子,醒醒,是不是做梦了?”朦胧中听到有人说话。

我揉了揉眼睛,四下望了望,行李箱乖乖地躺在行李架上,对面的老大爷正关切地看着我。

“不好意思,有点儿累,刚才睡着了,我没说什么吧?”

“没有,就喊了一声,呵呵,”老大爷笑道,“去哪呀小伙子?”

“哦,终点。”心说幸亏只是喊了一声,如果梦中打架自己手舞足蹈就麻烦了。

“怪不得睡得这么踏实,呵呵,咱俩同路,我也去省城走亲。准备一下吧,马上就进站了。”老大爷笑着说。

“谢谢谢谢……”

下了火车,除了那精致的行李箱,我帮老大爷把行李拎到他要坐的公交站牌前,就告辞了。

我没有直接回学校,也没有马上回家,梦里的情形越想越不放心,于是走到一个公用电话亭旁,拨通了刘叔叔的电话。

“喂,刘叔叔吗?我是小雨……”

“哦,小雨啊,到省城了?”

“恩,您放心,已经到了,谢谢您的行李箱!”我说道。

“不客气,记得代我问叶司令好!”

“恩,恩,刘叔叔,您那儿没别的事儿吧?”我担心梦里的情形,追问了一句。

“没事儿啊?怎么啦?”

“没……没什么……”我一颗悬着的心落了地,“对了,鑫义肠衣厂的老板是不是姓左?”

“对呀!还满嘴的大黄牙呢,呵呵。”电话那头传来刘叔叔轻松的笑声,我却笑不起来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火车遗梦(二)

虽然跟王师傅去过一次鑫义肠衣厂,但因为里面的特殊气味儿,我根本没随他去后院儿,也从未见过那姓左的老板,更不知道他有满口的大黄牙,可是刘叔叔的回答和梦里的一样,难道是巧合?又不是写小说,哪儿来的那么多巧合?

倘若鑫义肠衣厂老板的姓是个常用姓氏,比如“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冯陈褚卫,蒋沈韩杨”一类的,也还可以考虑巧合,但他姓“左”,之前我连百家姓有没有这个姓氏都不知道,怎么就那么巧,居然在梦中蒙对了他的姓氏?

可是,左老板满口的大黄牙又怎么解释?还有梦中见到的车头那个——倾斜的英文字母“L”,是不是王师傅曾提及却没借到的凌志车标?如果是的话,就更没法解释了……

退一步讲,梦中的情景跟现实“挂上了钩”,那么,王师傅说是刘叔叔派他来找我的就应该是“真事儿”,但电话里刘叔叔的回答和轻松的笑声说明他安然无恙,派人来找我更是子午须有!

越分析越乱,真想重新“钻”回梦里,追问鑫义肠衣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货为什么被扣押,扣押货又跟刘叔叔有什么关系?

猛然间想起初中同学郑洪飞被洪水冲走前那晚,自己做过的梦……,后背渐渐生出一股凉意……

“小雨……,喂!小雨你还在吗?”电话里传出刘叔叔焦急询问声。

“在……,刘叔叔,我在听……”

“呵呵,我还以为你挂了呢!没别的事儿我撂电话啦?”

“不!刘叔叔,您等一下……我……我……”我琢磨着如何措辞。

“哈哈,干嘛这么吞吞吐吐的,有话直说,叔叔又不是外人儿!”

“恩,是这样的,我觉得鑫义肠衣厂的那个左老板……不像好人,你最好不要跟他来往……”

“哈哈,小雨你说什么那?左仁建左老板人品不错,还出资在山沟里建过一所学校,另外,他可是咱县里的纳税大户啊!”停了一下,刘叔叔接着说道,“当然,他首先是个商人,奸商奸商,无奸不商嘛,但只要正当经营,依法纳税,县里还得重点扶持呢!”

“刘叔叔,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有点儿着急,干脆说道,“我是想提醒您得防着他点儿,千万不要跟他合作,包括您的司机王师傅,老乡归老乡,生意上的事儿也不要跟他来往……”

“……”刘叔叔那边没声音了。

“喂,刘叔叔……,刘叔叔您还在吗?”这次轮到我问他了。

“……,小雨……”刘叔叔终于发话了,“叔叔想问你句话……”

“问吧,我听着呢!”我以为刘叔叔真的跟左老板有什么瓜葛,向我“坦白”,所以很兴奋,听得也格外仔细。

“你……你没发烧吧……”电话里的声音让我大失所望。

若是别人我肯定当场骂娘,这儿好心好意提醒他,他却说我“神经病”,气不气人?

“刘叔叔,我……很正常,没别的事儿我挂了……”我强压怒火说道。

“小雨你别误会,叔叔是担心你中午吃坏了肚子……”

“放心,我胃口好的很,吃嘛嘛香!”说完我挂了电话。

没走多远就被电话亭老板叫住了,还没走到亭子旁边,就听他大声说道:“小伙子,你还没付钱那!八分半算九分,一共二十七收你二十五块吧……”

“什么?你抢钱啊?”我生气地问道。

“装一部电话好几千,你打的是长途兄弟!”老板也不示弱。

“长途也用不了这么多钱大哥!”我回击道。

“你也不瞅瞅,这是车站,我们还要掏租金,长途费又那么贵,你去对面试试,少一分都不行!”老板似乎理直气壮。

车站车站,怎么省城的车站就这么黑?还有那可恶的网通!

唉,认宰吧,花二百五十大毛,换来个“神经病”,真他妈不值!

我付完钱刚要走,电话铃响了。

老板拿起电话,一会儿又递给我:“给,你的电话!看你像个学生,接电话就不收你钱了,接快点儿!”他还做起好人来了。

我接过电话,心说,车站就是不一样,接电话还掏钱,不知道旁边的厕所是不是也“双向收费”?(后来才知道,天下乌鸦一般黑,其他地方也类似,因为他们收的是占用费,电话闲着也得收,比如你用CALL机CALL完人之后)。

电话是刘叔叔追打过来的,语气变得更加柔和:“小雨啊,刚才我细一琢磨,虽然没根据,但你提醒的话也很有道理,谢谢你了……”

我不得不佩服刘叔叔思想转变之迅速,刚才还怀疑我“神经病”,现在又变得有道理了,唉,不是我不明白,是世界变化快……

接下来的话,我哼哼哈哈,只字不再提左老板的事儿,很快就挂了电话。既然刘叔叔已经“认识”到问题的实质,说破就不好玩了。

在我印象中,刘叔叔除了骨子里“那点事儿”,还是个清正廉洁的好官,因为我并不了解那个年代“官倒”虽然是个别现象,但也还是有的……

第一百八十八章 忽如一夜春风来(一)

“哇!两天不见,你怎么又高了?”一见面叶璐就喊了起来。

“有那么夸张吗?”我放下行李箱轻轻刮了刮她的小鼻子笑道:“嘴巴这么甜是不是想我了……”

“是啊,怎么着吧……”说着叶璐一下子蹿到我身上,搂着脖子双脚盘着腰不下来了。

“快下来……,叶伯伯回来了吗?”我扫了一眼旁边看电视的保姆小芳问道。

小芳关了电视起身向厨房走去。自从“厨房事件”之后,她变得异常乖巧,对我俩的“打打闹闹”早就见怪不怪,更不会再告黑状,用叶璐的话讲“这才像话,家里请的是保姆,又不是特务!”

“爷爷打电话说晚点儿回家……哇!好漂亮的行李箱……”叶璐的注意力又转向行李箱,在我耳边大喊。

“哎呀,我耳朵都震聋啦,快去看看,里面有好吃的!”我趁机说道,其实自己还没打开过,并不知里面有什么。

一听有好吃的,叶璐不赖着了,跳下来直奔行李箱。

“哇!好多好多好吃的也……”

“别一惊一乍地好不好?都有什么?”

“你自己放的还不知道?”叶璐歪着头问道。

“呵呵,东西不是我放的,是刘叔叔捎给叶伯伯的土特产。”我解释说。

“太好了,都是我爱吃的,你看,杏仁、核桃、榛子、果脯……”叶璐一件一件往外掏着,“咦,这是什么?摸上去软软的……”叶璐又拿出一包东西。

“馋丫头,拆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恩,真好吃!这叫什么肠儿啊?”我话还没说完叶璐已经拆开吃上了。

“呵呵,这叫熏肠儿,用果木的锯末熏的,当然好吃!”

“嘻嘻……”叶璐边嚼边坏坏地笑。

“笑什么呢?”我问道。

“你看这段儿像不像你那一段儿……”叶璐手里拿着掰下的一段熏肠冲我下身比划道。

“当然不像啦!”我忍住笑一本正经说道,“一没这么长,二没这么多,三不能用锯末熏更不能嚼着吃……”

“哈哈,坏死了你!”叶璐忍不住大笑起来。

“哈哈哈……”我也憋不住了,“你先提出来的,我坏还是你坏?哈哈……”

“笑什么那你们两个小家伙儿?小雨什么时候回来的?”叶军长拿着钥匙出现在门口。

“爷爷——,你不是说晚点儿回来吗?芳姐饭还没做熟呢!”

“都六点多了,要多晚才算晚?呵呵。”叶军长笑道。

“叶伯伯好,我刚回来。”我赶紧收敛了笑容打招呼。

“回来就好,干嘛还买这么多东西?”叶军长指着地上的一堆干果说道。

“哦,这些是刘叔叔捎给您的家乡土特产。”

“刘叔叔,哪个刘叔叔?”

“就是我们县的刘爱国。”

“刘爱国……”叶军长低头沉吟着,“想起来了,他还在省里抗洪救灾总结会上做过报告,年轻有为,是个实干家,只是……”

我一愣,难道叶军长知道了他的糗事儿?

“只是什么爷爷?”叶璐插话道。

“哦,没什么,你吃的什么这么香?”

“小雨说是锯末熏肠,你尝一口,可好吃啦!”叶璐说着从手里“变”出半截熏肠伸到叶军长嘴边。

“恩,恩,味道确实不错,”叶军长吧嗒着嘴说,“小雨啊,听璐璐说你去参加同学的婚礼,才多大点儿就结婚?”

“噢,是……小学同学,比我大好几岁呢!”我没敢说是刘叔叔的儿子结婚,省的追问起来再编一大堆瞎话。

“小雨,你过来!”叶军长忽然说道。

我小心地走过去,不知道叶军长又发现了什么。

“站直,挺胸抬头收腹!”

“怎么啦叶伯伯?”我莫名其妙。

叶军长围着我转了一圈儿,频频点头:“恩,不错,不错,像个男子汉了!唉,伯伯平时对你关心不够啊……”

“叶伯伯,您可别这么讲,我吃您的,住您的,还跟您学武功,感激还来不及呢……”

“哈哈,笨死了,爷爷的意思是说他没留意你长高了这么多!”叶璐笑道。

“是吗?我怎么没感觉?”我摸了摸脑袋,嘴是这样讲,心里却美滋滋的,连叶军长都说我长高了,看来叶璐所言不虚。

忽如一夜春风来,不经意间就长高了许多,个矮的朋友,倘若没到潘长江的年龄,千万别着急,到了长的时候,拦都拦不住……

“来,站直了我量量!”叶璐从里屋拿来一盒卷尺,“哇!一米七五都猛,你吃猪饲料啦长这么快?”

“璐璐!”叶军长佯怒道,接着转向我,“恩,也该长个了,回头让小芳改善一下伙食,多吃点儿,再加强锻炼,争取超过一米八,哈哈……”叶军长说完笑呵呵地望着我,看上去比我都高兴。

“哈哈,谢谢叶伯伯,不过,一米八是不可能的了!”我笑道。

“小雨,伯伯说能就能,照这么个长法儿,不出一个月就超了!”

“呵呵,身高和遗传有关,有公式可以计算的,男的身高应该是父母身高相加乘以0.54,我算起来也就一米七五!”我笑道。

“那女的呢?”叶璐问道。

“女的是父亲身高乘以0.923,加上母亲身高除以2!”我答道。

“你看到的方法不准,没有考虑环境因素影响,小雨啊,你对自己要有信心!”叶军长意味深长地说。

隐隐听出叶军长话中含义,记得他曾跟我说过“你长得确实有点儿矮,跟璐璐不般配呀……”,现在他如此关心我的身高,一定是有了进一步的想法。

我不想扫他老人家的兴,于是说道:“行,我一定努力吃饭,争取早日超过一米八!哈哈。”

实际上,后期我已经相当“努力”,虽然又长了几公分,可惜最终也没超过一米八,不过,在家族里算是最高的了,这当然是后话。

晚上,我正在书房补这两天落下的作业,叶璐披着睡袍推门进来了。

“怎么还没睡?”我放下笔问道。

“你不也没睡吗?”叶璐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向我身上一靠。

“呵呵,做完这份试卷我就睡,你先睡吧,乖……”

“不嘛……,我等你做完……”叶璐说着直往背上蹭。

“傻丫头,你在这儿呆着赶明儿早起也做不完……”

“做不完还做个什么劲儿?我留的作业难道就不做了吗……”叶璐说着一伸手抓住了那半截熏肠……

自从在那罗佛窟摸了那块萤石,天赐之力虽已恢复,但“定力”却越来越差,望着风情万种的叶璐,老师留的作业纵是金科玉律也变成了一纸空文……

情到浓处我忽然想起了什么:“璐璐,等一下,我去冲个澡……”

“哎呀,都几点了还冲澡,你想把全世界的人都吵醒啊!”叶璐压低声音说道。

“可总得把书房的门插死吧……”

“插你个大头哇,爷爷不管,谁敢进来我挖了她双眼!”叶璐的眼睛要喷出火来。

“行行行,怕了你啦。”我一俯身扑向那团柔软……

正所谓“林教头风雪山神庙,周雨生云雨御书房”……

第一百八十九章 忽如一夜春风来(二)

“小雨,你好强啊……”叶璐偎依在我怀里娇喘微微。

看叶璐满脸陶醉的样子,我侧起身腾出左手让叶璐躺的更舒服些,轻声问道:“璐璐,我有个疑问……”

“什么疑问?”叶璐明知那姿势看不到我,眼睛仍努力往上抬。

“你说我这些天长的是不是太快了?快得连自己都担心。”

叶璐调整了一下姿势,白了我一眼道:“我还头一次听说长得快也担心,担心什么,长的太快不瓷实,帮你夯实?依我看,你是无病呻吟!”

“不是的璐璐,你今天拿盒尺一量我才意识到,从青岛回来才几天,竟然长了十公分,你不觉得奇怪吗?”

叶璐眨巴眨巴眼,说道:“有什么好奇怪的?地球是运动的,阳光总有照到你身上的时候,哪儿能像潘长江那样一辈子倒霉不长个儿?”

“你……”我望着叶璐不知说什么好。

停了一下,叶璐接着道:“不过,自你从青岛回来,还真发现个问题……”

“什么问题?”

“是爷爷告诉我的,他说你现在内力雄厚,功力已今非昔比。”

“是吗?叶伯伯还说什么?”心下不禁佩服叶军长明察秋毫,因为回来之后,他仅在下午指导过我一次便发现了“秘密”。

我倒不是有意瞒他,主要是这些天许多课要补,加上刘叔叔家里琐事连连,没心思静下心练功,再说天赐之力只是自我感觉回来了,是不是完全恢复也没十成把握。

“好像没了吧……”叶璐皱着眉头说道,“对,还有!”

“还有什么?”

“还有……还有就是……”叶璐卖了个关子,忽然一伸手,“‘他’比以前更没出息了哈哈……”

“嘘……,小声点儿……”我顺手轻轻捂住叶璐的嘴巴。

“呜呜……,呜呜呜……”叶璐憋得小脸儿通红,抓得我也龇牙咧嘴,于是赶紧松开手。

“死土豆,你想憋死我呀?”

“我……”我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忘记用的左手了。

“不理你了,回去睡觉啦……”

“喂,稍等……”

“干嘛?”叶璐没好气地说。

“请教大小姐一个问题,”我想起火车上那个梦,“你听说过有一种汽车品牌叫‘凌志’吗?”

“凌志?名字怎么这么熟,我想想……”叶璐仰着小脸儿作深思状,“哈,还真让你问着了,昨天刘老师才讲过!”

“刘老师上课讲汽车?我怎么越听越迷糊?”

“我问你,下午给你的英语试卷做了吗?”

“哪儿来得及做?数学卷子还剩个尾巴呢!”

“难怪,昨天下午刘老师对的答案,倒数第二个阅读理解讲的就是凌志车,它的英文名字是‘Lexus’,翻译过来就叫凌志,它是日本丰田汽车公司旗下的是一款豪华轿车,刘老师说要大几十万呢!你拿出卷子看看呀!”

“不用了,我只是想问问凌志车的车标是什么?”

“第四个选择题问的就是车标,‘Lexus’的第一个字母‘L’,倾斜的!”叶璐回答的相当自信。

“哦……”我沉吟不语了。

“喂,你怎么啦?问车标干嘛?”

“没事儿,老家有个同学问我,我不知道就随便问问。太晚了,你去睡吧……”

“好吧,你也早点儿休息,Good-Night!”

“恩,Good-Night……”嘴上这么讲,心里却怀疑这个Night还能不能Good?

叶璐走后,感觉心乱如麻,不知是由于刚才太兴奋,还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脑子里的疑问没理清,反正睡不着!

做了几次深呼吸,运行了几个周天,心情总算趋于平静,于是开始梳理思路。

首先是火车上的梦,巧合成分太多,其中的左老板,大黄牙,凌志车都是真实的,至于左老板的货是否被扣押,刘叔叔跟他具体什么关系尚待验证,希望今晚能重新回到梦里,不过太渺茫。

刘叔叔那边,自己业已提醒,听不听不是我能掌控的了的。叶军长对他的评价“年轻有为,是个实干家,只是……”,后面一句话说了半截儿,叶璐追问却故意把话题岔开。毫无疑问,“只是”背后隐藏的肯定不是好词儿。

就成熟圆滑人情世故而言,我远不及刘叔叔,他怎么想又如何去做,我能奈他何?不过,因为郑洪飞临“走”自己的梦有过先兆,还是担心他“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最终把自己引向不归路。

人往往就是这样,一些事儿明知是错的,也要去坚持,有时候明知没路了,却还要削尖脑袋向前钻。殊不知,在事实面前,想象力越发达,后果就越不堪设想!唉,等过些日子再打电话问问吧,但愿刘叔叔能从长计议,远离是非。

第二,天赐之力是否完全回来,有待进一步验证,但不管怎样,是件令人兴奋的事儿,起码参加明年大阪举行的中日韩对抗赛有了底气。

记得叶军长说过,“……按说擂台赛是民间行为,我作为官方不便插手,但小雨为国人出战,关系到的是民族声誉,我不知道倒也罢了,知道了就不能不管,因为我是一名军人,还是习武之人,国家的荣耀就是我的荣耀……”,自己的面子可以不要,但国家的脸面我丢不起,尤其在日本!

再有,对于自己突然长这么快,思来想去,应该是那块几百年一遇的萤石在“作祟”。一提及萤石我就有种莫名的兴奋,还有一股说不出的亲切感,那罗佛窟里的老者临走的话萦绕在脑际,“不用谢我,善因当结善果,你助绛雪仙子拔掉软肋之物,救其性命,她带你来此,亦属善缘,你愿已了,走吧……”

触摸萤石之前,心里隐约有两个愿望,一个自然是想尽快恢复天赐之力,另一个潜意识里是希望自己长高,萤石中的“电流”除了至纯至阳,或许也能激发某种能量促进骨骼生长。记得当时“电流”过处,关节“啪啪”作响,可能就是骨骼“生长”的声音……

还有,就是董小坤的信。刘漠为了替她“圆梦”把积攒的压岁钱交给了我,自己算起来也有不少“积蓄”,虽然不是我的,但也有管理权和使用权。自己没学过财经管理,始终认为把钱放在银行是最安全的,董小坤的信提示的是让“投资”,钱能生钱,感觉不大适应,听上去跟资本家似的。

但无论如何,既然已经答应,就应该着手去做,明天中午去新华书店看看去,最好有信里推荐的两本书,实在没有就找找相关资料也行,最少也得知道“投资”股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钱虽然是身外之物,但还没想过用它来“打水漂”。

夜正长,路也正长,睡吧……

第一百九十章 也算投资

第二天吃过午饭,我约叶璐去逛新华书店,省城的新华书店分上下两层,各种图书琳琅满目,无论是种类数量还是空间,县城都望尘莫及。

转了一圈没找到,又转了一圈,还是没找到。

“喂,我发现你这人儿挺实在的……”叶璐转头说道。

“哪里哪里,其实农村出来的都这样!”我以为叶璐在夸我,忙接过话茬儿。

叶璐把嘴一撇:“说你胖你还喘起来了,走这么远的路来逛书店,都两圈了愣是一本没买,‘逛’得真实在!早知道还不如去逛红旗商厦呢,你到底想买什么书啊?”

“说出来你也不知道……”

“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我知道的恐怕你还不知道呢,再说就算我不知道不是还有知道的吗?”叶璐连珠炮般说了一大堆。

“呵呵,怎么听起来像绕口令?”我笑道。

“绕口令你也不见其说的过我!”

“是吗?你说个我听听。”因为找不到书,我纯属取闹。

“黑化肥发灰会挥发,灰化肥挥发会发黑你来来试试?”叶璐挑衅地望着我。

“你……再说一遍……”

“黑化肥发灰会挥发,灰化肥挥发会发黑!”

我望着叶璐可爱的小嘴儿,说道:“恩,确实不错,不过我初中有个同学叫二虎,说绕口令那是一绝,他若把这段绕口令说一遍,保准你学不上来!”

“为什么?”

“因为他结巴,哈哈……”

“讨厌!”叶璐的粉拳突袭过来。

我没避让,反正也不疼,比隔靴搔痒略强。

“喂,你说不说,不说我回去啦!”叶璐道。

“呵呵,我想找两本儿英文书,一本叫《A-Random-Walk-Down-Wall-Street》一本叫《Kroll-on-profitable-investment-strategies》你知道吗?”

叶璐叨念了一番,摇了摇头说道:“还真没听说过,第一本直译好像是‘随机在华尔街散步’吧……”

“你刚才说谁还知道?”

“笨,导购员呀,跟我来!”叶璐说完拉起我直奔二楼。

确实够笨的,转了半天怎么就没想起问导购员?

等找到导购员才知道跟没找一样,她首先问这两本书属于哪一类,我告诉她可能属于财经类,她支吾了半天,说两本都已售罄。

两人只好往回走,没走几步被一个戴眼镜的大哥拦住了。

“兄弟,你刚才说的书第一本《漫步华尔街》这里没有,但《克罗谈投资策略》在外文财经类右侧最上面一层,大概中间位置。”

“可是导购员刚才说售罄了啊?”叶璐问道。

“外文书卖不动,或许她记错了吧……”眼镜哥答道。

“您是……”我问道。

“哦,我是来买书的,跟你们一样,顾客,呵呵。”眼镜哥笑道,“你说的两本书都不错,很值得一读!不过看你俩的年龄不太合适。”

“为什么,不是谁都可以买吗?”我问了个十分幼稚的问题。

“呵呵,当然不是了,”眼镜哥笑道,“你们学生又不挣钱,哪儿来的闲钱买股票?”

“我像学生吗?”心说脑门儿上又没写着“学生”字样儿,他怎么知道?

“不是你像,我是看这个小姑娘猜的!”眼镜哥一指叶璐。

“我……,你们说什么哪我听不懂……”叶璐指了指自己,迷惑地说。

“你还小,你大哥肯定明白,这是两本不错的投资指南!”眼镜哥解释道。

靠,打击人也不打腹稿!我尴尬一笑:“呵呵,您在什么部门上班?”

“我呀,就在中华大街证券交易所,你要是符合条件欢迎来找我,这是我的名片。”说着眼镜哥从精致的钱包里掏出一张烫金名片递给我。

我接过名片一看,原来眼镜哥叫钱越,中华大街证券交易所的副经理(去了才知道副经理一把一把的)。

“钱大哥,开户需要什么条件?”

“首先要年满十八周,然后拿身份证去证券交易所填表开户,账户资金最少三千,别的没什么了。”

“哦……”我有些失望,因为第一条明年才能满足。

“没关系的,等攒够了钱再开户也不迟!”他以为我没钱,其实我粗略算过,对投资来讲钱虽然不多,但凑合着够三千。

我想了想问道:“必须带身份证吗,复印件行不行?”

“原则上不行,但我可以帮忙试试。”

“恩,那谢谢您了!”

“不客气!”钱越道。

按照眼镜哥的提示,很快在外文书籍财经类找到了《克罗谈投资策略》,刚才也转到了,不知是书太多看花眼了,还是有盲点,转了两遍也没看到。

“喂,你怎么忽然想到投资?哪儿来那么多钱?”叶璐问道。

“走吧,别耽误上课,咱们边走边说。”

回去的路上,我跟叶璐简单说了买书的原因,听完董小坤的情况,叶璐唏嘘不已,只是对投资不感兴趣。

说叶璐不感兴趣,其实我也一样,但受人之托,也不能不尽力,因此,即便没有兴趣,也不得不慢慢培养,平时学习紧张没空“啃”,而我上厕所时间又比较长,属于典型的“周总理型”——思考问题型(“毛主席型”属于便秘型,我档次还不够),于是就把书放在卫生间,一上厕所就看。

叶璐没兴趣,只要她不说,叶军长和保姆小芳看不懂,没准儿还以为我学习“用功”呢!

这种习惯利弊互现,方便了自己却“憋屈”了别人。叶军长倒是无所谓,他卧室里有卫生间,叶璐和保姆小芳就不同了,常常要对我“察言观色”,一看有“蛛丝马迹”立马先跑过去占“蹲位”。

平日里上学还差点儿,一到周末矛盾突显,以至于她们见到我第一句话就是“你去吗?”,让人怪不舒服,好像我一辈子没上过厕所似的,完全不如常用问候“你吃了吗?”听起来顺耳。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几周的“啃读”、查字典直译,虽然对投资仍是一知半解,也还是稍稍有了些常识,了解到90年代中国和香港的投资机会多多。

由于我国在进行经济体制改革,经济增长速度很快,给社会带来了巨变,一些近乎“资本主义”的“东西”在中国特色的“掩护”下进行“软着陆”,邓爷爷所说的“贫穷不是社会主义”也在一步一步被事实证明。

当然,经济增长的同时也带来这样或那样的潜在危机,比如通货膨胀等等。

饶是如此,我依然拿着从河南小月那儿“骗”来的身份证复印件(前文提过小月比我大一岁),揣着东拼西凑的三千元外加二百元开户费,顶着证券交易所“股市有风险,投资需谨慎”十个醒目大字,在眼镜哥钱越的帮忙下,毅然决然地开个户。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本来想交给钱越打理,但他们内部有纪律,不允许私自操作(听语气好像是嫌钱少)。好说歹说,在他的“帮助下”全仓买入一支股票,便束之高阁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作业,俺不做了

高中学习紧张,作业也太多,多的让人心烦。

老师的讲课节奏越来越快,按照省二中规定的“教学计划”,高二下学期必须把高三的课程全部学完,到了高三,全年都在复习。

我就纳闷儿了,哪儿来的这么多“龟腚”,三年的课程凭什么要压缩为两年,既然各学校都有自己的“教学计划”,那国家制定的教学大纲有个屁用?

任课老师也是“爹死娘嫁人,各人顾各人”,轮流布置他们认为很“少”的作业,你若稍有微词,他们便找出一大堆理论依据,振振有词地告诉你:“权威部门研究表明,正常人的大脑,如果全部开发,可以记住约六亿本书的知识总和,倘若发挥一小半的潜力,就可轻易学会四十余种语言、记忆整套百科全书及获取十二个博士学位。所以说,人的潜力是无限的,你们的大脑仅开发了不足百分之一,即便像爱因斯坦这样的天才,一生也只开发了百分之二左右……”那意思,我们比成爱因斯坦还“爱因斯坦”。

或许是受“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的影响,从小就喜欢文学的我,竟鬼使神差般跟着叶璐很“个性”地选择了理科,叶璐选择理科自有她的想法,因为学文的女多男少,她不愿意看到班里一双双充满“妒火”的目光,太漂亮的女生在女同学眼里,人缘永远是最差的。学理就不同了,班里总共就十来个女生,她既可以“保护”我不受“欺负”,还可以指挥一大片……

望着眼前堆积如山的复习资料,好羡慕学文的同学,他们多“美”!上自习可以堂而皇之地看红楼,大谈约翰·克里斯多夫,下了课可以花前月下“压压操场”,体味一下“柏拉图式的爱情”,在我看来,那简直是神仙般的日子,学理的哪儿有如此幸运?甚至都怀疑当初跟着叶璐选理,是不是钻进了她的圈套。

更要命的是,到了本该轻松一下的周末,作业也是多得吓人。说实话,我并不是发愁做作业,而是对没完没了的“重复性”作业发愁,甚至生气,因为它“侵占”了我的时间,“侵略”了我的自由!

如果学会了,作业不做可不可以?理论上讲是可以的,虽然老师不会像对待小学生那样“做不好罚你做一百遍”,但班主任唐僧般的唠叨也够你耳朵掉层皮的!

“浪费别人的时间无异于谋财害命”,唉,那些所谓的“重点中学”校园里,又隐藏着多少活生生的“冤魂”啊?

有时候实在烦了,我就暗自赌气:反正也会了,爱咋地咋地,我自横刀向天笑,笑完我就去睡觉,去他二大爷的吧!

当然,自己并不是不愿学理,也不是有厌学倾向,只是对理科作业多发几句牢骚,其实学文的也并不是我想象中那么浪漫……

“喂,你想什么那?”叶璐小手在我眼前晃了晃,“这么长时间都不动地方?”

“我……我在想,放学后天天坐在家里写作业,这已经是第四天没出去练功了,是不是考虑去健身房转转?”

“作业怎么办?”

“作业捡难点儿的象征性地做几道算了……”

“哈哈,我看你是出去了两次把心玩野了,还记得刚上高一的时候你怎么逼着我写作业吗?”

“那时候不是作业少吗?而你又比较‘个性’……”

“别猪八戒倒打一耙,我怎么个性啦?”叶璐申辩道。

“你说作业只捡不会的做,老师布置下来却一道也不做,任课老师告到班主任那里,班主任问你为什么不做,你还强词夺理说会的不用做,不会的怎么做?这还不叫个性?”我说道。

“那班主任最后也没批评我呀?”

“还不是我给他做保证以后监督你写?再有……你学习好,他不好意思批评你罢了。”其实我想说:你那么漂亮,班主任看到你眼都发直,又怎么会批评你?

“少来啦,你学习还不一样好?”叶璐反驳道,“现在怎么办?”

“作业你做完了吗?”我问道。

“还没有,这不过来想跟你商量商量,却发现你坐在这儿发呆!”

“刚才想了半天,我准备采用你刚开始的做法,只做不会的,这样就可以腾出不少时间自由支配了……”

“太好啦,你总算把我‘半个世纪前’就验证过的方法想通了,哈哈……”叶璐高兴得跳了起来,忽然又收敛笑容认真问道:“那……晚上的作业还做吗?”

我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这头“欲壑难填”的小老虎意思:“当然要做,不过……”

“别不过啦,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健身房,走吧,我快憋死啦,哈哈……”叶璐拉起我就走。

还没走到门口电话铃响了。

“我去接,肯定是爷爷又要晚些回来,小雨你写个字条儿贴到门上,芳姐买菜回来让她晚点儿做饭!”叶璐说完蹦蹦跳跳接电话去了,我则重新回书房写便条儿。

“喂,小雨,别写了,你电话!”客厅里传来叶璐的声音。

“别逗了,这个时间谁会给我打电话?”我拿着写好的便条儿走出书房。

“听听就知道了!”叶璐说完放下听筒,走过我身边时忽然夺过纸条,几下撕得粉碎,哼着歌去了她的卧室。

我拿起电话轻轻放到耳边。

“喂……”

“小雨,是你吗……”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声音传了过来,“震”得我心都痛。

“小月……,怎么……是你?”我的声音有些颤抖。

“小雨,没打扰你吧?”小月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

“没……没有,有……什么事儿吗?”我问道。

“哦,我爸让我告诉你,明年暑假的擂台赛要早做准备,日本的松下酷四前几天刚访问过少林寺,还顺便到我爸的武官喝了杯茶,举手投足,威风尽显。他走后,我爸说大师兄现在的实力还是不如他……”

“小月,怎么尽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看我明年暑假不让他饮恨大阪才怪!”我朗声说道,一是为了安慰小月,再就是说给卧室里的叶璐听,至于自己有多少胜算,真的没底儿。

“小雨,我爸交待了,要你千万不要大意,练功别偷懒儿,再有,如果有时间最好学学日语,日常用语就行!”

“恩,我记下了!”

“还有……”

“还有什么?”

“我……真的好想你……,你想我吗?”

“小月,我……我也想你……”

“啪!”电话里突然响了一声。

我心一紧,坏啦,又疏忽了叶璐卧室里的分机……

第一百九十二章 也算误会(一)

“小雨,小雨,你还在吗?”电话里传来小月焦急的询问声。

“我在……”

“刚才什么声音?我还以为你挂了呢!”

“没事儿,算命的说我命硬,暂时还挂不了,呵呵。”我避重就轻开了个玩笑,其实小月听的没错,估计叶璐生气把分机挂了。

“讨厌不你?我是说电话……”小月佯怒道。

“呵呵……那就更不敢挂了,还有别的事儿吗?”

“怎么?你嫌我烦啦?”

“没有啊……”

“没有你催我干嘛!有什么不方便吗?”

“没有,你……接着说……”

“那就好!”叶璐说道,“对了,我还想问问,前些天你要我身份证复印件到底去做什么,上次电话里支支吾吾的,不是去干什么坏事儿吧?”

“肯定不会啦,那天不是跟你讲了吗,市里有个赠送活动需要填表,我还不满十八周,叶璐妹妹也不够,只好借你的用一下了。”

“哼,反正你把我卖了也不知道!”

“不知道没关系,会数钱就行。”我笑道。

“讨厌!”小月道,“喂,不闹啦,还有件事儿,我好长时间没小坤的信儿,给她写信也不回!昨晚还梦见她了,就说咱们几个又去燕山钻山洞爬玉女峰,玩儿得可开心啦,可不知为什么,下山的时候她忽然就不见了,怎么找都找不到,都把我急醒了,你见到大漠帮我问问,她到底在忙什么?”

“……”我没说话,琢磨着如何答复小月。

“喂?你还在吗……,说话呀!”

“小坤她……她病了……”

“什么病?严重吗?”小月的呼吸明显加速。

“医生说……比较严重……”不想一下子说出董小坤去世的消息,担心小月猛然听到太过伤心。

“什么病那么严重?”

“具体我也讲不大清,医生说是营养不良导致的造血组织混乱性贫血,”我随口编了个自己也没听说过的病,“不过,你放心,现在她暂时在家养病,等好了我会告诉你的。”

“这个董小坤,跟她说多少次增加营养,就是不听,等见了面我得好好教训她一顿!”小月道。

“你什么时候过来……”我有些紧张,以为她要来看望董小坤。

“唉,又没放假,家里事儿也多,暂时去不了。这样吧,你买点儿营养价值高又好吃的去看看她,钱先帮我垫上,见了面再还你……”

“恩,我会去的……”我喃喃说道。

“好,这事儿就拜托你了!你把电话给叶璐妹妹,我跟她聊几句就撂了。”

“叶璐她……去卧室了,改天你们再聊吧。”我说。

“那也行,你练功勤快点儿,别忘了学点儿常用日语!”

“嗨!(日:是)”我试着说了句日语。

“你已经开始学日语了?”小月有些诧异。

“摸鸡喽!(日:当然)”

“有咔哒,港吧里!(日:太好了,加油)”小月也说了句日语,无疑她也在偷偷学习。

“阿里亚多。(日:谢谢)”

“哈哈,撒由娜拉(日语:再见),小日本儿!”小月笑道。

“呵呵,撒由哪拉,日本妹!”

“好哇,胆敢叫我日本妹,先给你记下,看见了面怎么收拾你!”

忽然电话里又有轻微的响动,小月的音量同时小了些。我知道,叶璐可能等得不耐烦了,再次偷偷拿起了分机……

“呵呵,好了小月,没事就挂了吧……”

“等一下!”小月说,“从开始叶璐就说是你的干妹妹,可我总觉得她话中有话!还有,她好像很喜欢你这个干哥哥,你俩到底什么关系?”

虽然有心理准备,小月真问出来还是有些慌,无耻,背叛,自责,愧疚?即便叶璐没有用分机偷听,我也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

“喂,问你话呢,怎么哑巴啦?”心里越矛盾,小月还紧催。

“关系嘛……有些复杂……”我能说什么,叶璐也挺会挑时间,早不听晚不听,偏偏首尾兼顾,去掉中间那段该她听的没听,不该听的全参与了。

“你……喜欢她吗……”

“恩……自己的妹妹能不喜欢吗?”

“少来啦,喜欢和喜欢不一样,你知道我说的什么意思!”小月道。

唉,喜欢一个人很简单,喜欢两个人也不难,但真若上升到“爱”的层次,却要复杂得多,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为什么一定是鱼和熊掌呢?如果是熊掌和地瓜多好!

我看不透自己的将来,只好看现在,不管什么原因,叶璐已经把她“交给”了我,事实是改变不了的,我胸怀再“宽广”,也不能同时容下两个女孩儿的心,退一步讲,就算能容下,道德上也不允许。

记得《十六岁的花季》里面的女主人公白雪说过一句经典台词:“找一个爱我的人做老公,找一个我爱的人做情人……”,我也想啊,可那是理想主义,白雪做不到,我同样承受不起,更“消化”不了。

对于承受不起的爱,不能担负的情,学会放手才是对她(他)真正的好!

想到这里,我一狠心说道:“小月,我不能欺骗你,也不想欺骗我自己,我和叶璐确实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干兄妹关系,其实我们……”

“够了,不要往下说啦……”我能听到小月喉咙哽咽的声音。

“小月,你……没事儿吧……”

“哈哈,我能有什么事儿?”小月悲极而笑,“你的事儿见了面再说,先把电话给叶璐,我想跟她说几句话!”

“她……就在旁边,你说吧……”我知道叶璐还没放下分机。

“我就知道她在旁边,干哥哥的电话干妹妹怎么能不听呢,对不?叶璐妹妹,为什么要骗我?一直以来,你口口声声地说……帮我照顾小雨……,你照顾得……太好了,我……谢谢你!”顿了一下,小月继续说道,“但是,我告诉你,你小看你月姐啦,你给我听好:属于我的东西我会自己拿回来,就算是扔掉也得我先仍,再见!”

“啪!”电话挂了,分机……也挂了,只剩下我举着听筒愣在当场……

小月的话使我迷惑不已,她敢爱敢恨的性格我清楚,但再生气也不至于说出那些话!她为什么要说“一直以来”,难道她和叶璐一直有联系?还是叶璐承诺过她什么?

而我是什么?怎么会成了小月眼里的东西?或许……我本来就不是什么东西……

第一百九十三章 也算误会(二)

心,莫名地沉重起来,跟我熟悉的人几乎都知道我和叶璐“关系密切”,当然也包括先前跟她始终有书信来往的董小坤,按说小月应该道听途说些“蛛丝马迹”才对,奇怪的是,唯独她不清楚,或许是他们忌讳与小月提及这些吧。

以小月的脾气性格,知道了“真相”断不会自欺欺人地佯装不知道,今天她发那么大脾气,显然是不知道。平日里和小月联系最多的当属董小坤,但小月刚才的话分明是说叶璐跟她联系也很“紧密”,董小坤瞒着她情有可原,可叶璐有必要瞒她吗?

事实是,叶璐肯定在瞒着她,而且很可能跟她承诺过什么!

在我印象中,她们两个只通过一次电话,那就是我来省城不久,偷偷用分机给小月拨了个电话,被叶璐通过来电追打回去,我知道后很生气,问她跟小月都说了些什么。

叶璐当时并没生气,而是靠在我身上,不紧不慢地告诉我:“其实也没说什么,就是告诉她这是我卧室的电话,你打电话的时候就是躺在我床上打的,还有,我告诉她,我家其他人都不在,你呢,住我家好几天了……”,我听了还骂她“跟你爷爷一样阴险”。

现在看来,叶璐当时说的只是气话,没准儿从那天开始,她便答应帮小月“照顾”我……

令人费解的是,叶璐为什么要这么做?就算爱上一个人后真的会变笨,她也没理由这么做呀?莫非还有他人授意,还是叶璐根本就不“爱”我,而只是把我当做一个工具在“使用”?

我自嘲地摇了摇头,觉得这种可能性也不大。唉,解铃还须系铃人,还是去问问本人吧。

当然,怀疑归怀疑,就算叶璐承认做了“手脚”,我也不会责怪,因为我现在不仅已渐渐融入这个城市,还融入了这个家庭。

从本心讲,并不是我想要“背叛”小月,我们之间,那种情感,那种纯净,那种外人理解不了水RU交融般的默契,恐怕连身边的叶璐都达不到。

也不是因为叶璐比小月白净漂亮,要说漂亮,她们两人用伯仲之间形容并不为过。“美”是一个抽象的概念,它只是不同时代的人们以不同眼光、不同角度、不同标准得出的结论而已,环肥燕瘦,你说谁美?

在我心里,“背叛”小月最主要的原因是责任,做男人的责任!

因为那天晚上“闯祸”的时候我是清醒的(见“意乱情迷”相关章节),也就在那一晚,叶璐把一生中最宝贵的东西给了我,虽然并不怎么光彩,甚至还有些“血色浪漫”,但毕竟那是她的第一次,也是我的第一次,挥之不去,记忆犹新。“先入为主”不知道用在这里恰不恰当……

正是由于有了这种“背景”,因此,只要叶璐不主动提出分手,我是绝对不会让思想放任自流的。做都做了,谁让咱是男的呢?相信天下的男人大抵也会如此。

用西方上帝的话说,叶璐此时就是我的“肋骨”,伤害了叶璐的同时,也伤害了自己,我又不是自虐狂,怎么能伤害自己的“肋骨”呢?

即便将来由于种种原因出现了“隔阂”,只要叶璐还爱着我,我就会坚持,不离不弃,不弃不离。

这里,绝非在标榜自己怎么怎么样,又如何如何好。我有自知之明,虽然不算什么好人,但也不是坏人,“祸”是我闯的,理应由我来结束,因为那是男人的责任,必须的!

至于小月那边,真的很惭愧,却又无能为力,虽然我俩没有海誓山盟,但彼此之间早已心照不宣,否则她也不会说“属于我的东西我会自己拿回来,就算是扔掉也得我先仍”,做出“背叛”她这个决定,其痛苦只有自己明白。

正因如此,开户投资的时候,思虑再三,才不远千里把她的身份证“骗”过来,以她的名义开了个户,以期将来能得到某种“补偿”。刘漠的那部分当然要给他,剩下的就没打算留给自己。

实际上,身边的成人多了,比如“骗”父母的身份证也不是不可以……

缓缓站起身,双眼略显木讷,机械地走向叶璐的卧室。

卧室里,叶璐正躺在床上,头枕着双手,两腿交叉叠放,上面的腿悠闲地晃来晃去,小脚丫还不停地画着圆圈儿。

“打完了?”叶璐用眼睛瞟了瞟我。

“恩。”我心说打完没打完你应该比我清楚。

“都说了些什么,怎么这么半天?”叶璐歪头看着我,满眼的清澈。

“也没什么,无非就是擂台赛的事儿,咱们走吧……”叶璐不说破,我也不问,既然已经决定跟她在一起,偷听电话算得了什么?

“去哪里?”

“健身房!”我回答的很干脆。

健身房里,两人做完准备活动,叶璐飞身跃上梅花桩,我没有像平时那样追上去陪她玩耍,而是练起了太极拳,糅合了般若禅掌的太极拳。

对于练功来讲,叶璐属于健身娱乐型,除了轻功可圈可点,其他功夫练到什么程度算什么程度,只要能在她父亲面前蒙混过关就行。

我原来也一样,没什么压力,早课是必修的,下午则经常去找吴警卫学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但自从知道要去大阪比赛,练功性质就发生了变化,叶军长比我还要上心,只要有空,就会过来转转,顺便指导监督。

“喂,怎么不上来?”叶璐冲我喊道。

“璐璐,今天有点晚,得抓紧时间!”我说完自顾无极式、起式、揽雀尾、单鞭、提手上式……一招一招走下去。

叶璐一个燕子翻身轻轻落到我身边:“既然晚了,今天就陪我玩儿会儿,明天再开始怎么样?”

“不行,我必须先打完108式!”我态度很坚决。

“喂,你怎么啦?”

“没事儿!”

“那为什么不理我?”

“这不忙着吗?”

“你练得下去?”

我停下来:“练不下去也得练,‘肘底看锤’,小心!”

没想到叶璐真的不躲,迫使我停在她面前。

“唉,服了,不练啦!”我赌气说道。

叶璐白了我一眼:“不就顺便听了听电话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小心眼儿!”

“我可没说什么,是你自己承认的……”

“我就承认了怎么样?”叶璐气愤地说道,“真正该生气的是我!如果真撕破脸皮,我倒要看看她怎样把你这个东西‘拿’回去?狗咬吕洞宾,哼!”

“璐璐你……”我不明白叶璐为什么说小月“狗咬吕洞宾”,但她的样子肯定不是装出来的。

“你什么你?我问你,你最喜欢谁?”

“男的还是女的?”我故意装傻。

“废话,当然是女的!”叶璐气道。

“女的嘛……当然是璐璐你了!不过,还有一个你比不了……”

“谁?”

“我妈!”

“扑……”叶璐忍不住笑了。

我知道,可以问些“实质性”问题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也算误会(三)

还没等我开口,叶璐收敛了笑容一本正经问道:“喂,我再问你,你觉得谁最美?”

“想听实话还是假话?”我心说女孩子怎么都喜欢问这种傻问题。

“当然是实话!”

“还是我妈!”

“讨厌!我问你真格的,怎么又是你妈,!”叶璐嗔怒道。

“真格的也是我妈!她生我养我,不仅给了我生命,还塑造了我的灵魂,平时含辛茹苦,任劳任怨却从来不图回报,还有人比她更美吗?”

“哎呀,小雨——,你……故意的!”叶璐小嘴儿撅的老高。

“呵呵,你问谁我觉得谁最美,当然是我妈了!不是我故意,是你问的问题有问题!”我笑道。

“好,我有问题,不问总行了吧?”叶璐脚尖一点上了梅花桩,嘴里嘟囔道:“跟我较劲,明年非得会会她不行!”

我飞身跟上,笑道:“傻璐璐,瞎嘟囔什么,你们两个是不是有事儿瞒着我?”

“没有哇……,喂,你说谁们两个?”叶璐好像意识到自己说漏了,这更增加了我的怀疑。

“还能有谁?当然是你和小月了!”

“不知道,我又没跟她联系过!”叶璐想把话题直接“封死”。

我想套她个实话,于是委婉说道:“璐璐,你说我对你怎么样?”

璐璐看了我一眼,身体微微一矮,做了个随时逃跑的姿势:“不怎么样!”说完跳到另一个木桩上。

“璐璐——,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璐璐扮了个鬼脸儿说道。

“你……”我被她噎得差点儿从上面掉下来,“那我问你,为什么背着我跟小月联系还骗她?”

“我……我没骗她!”叶璐的样子有点儿着急,和刚才判若两人。

“璐璐,”我柔声道,“告诉我,你跟小月说过什么?”

“唉……,”叶璐莫名其妙地叹了口气,“我累了,咱们回家吧。”

“可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哎呀,有些事儿我也搞不明白,总之不会害你,别逼我了好不好?”叶璐的语气近乎乞求,眼神里透着点滴无奈。

“可是……”我忍了忍,没有继续追问,反正整天泡在一起,总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回家的路上,谁都没说话,临近家属院门口,叶璐忽然停下脚步,凑到我耳边说道:“小雨,我想吃熏肠!”

“……昨天不是刚吃过吗?”

“净瞎说,三天前就吃完了,昨天怎么会吃过?”

“啊?你说的不是这根儿啊……”我耸了耸肩有点儿不好意思。

“你好讨厌,人家心情不好还故意捣乱!”

“对不起,理解错误理解错误,咱回家吧……”

“不!”

“那去哪儿?”

“陪我去美食一条街!”

“没问题!不过,还是先回家打个招呼,免得叶伯伯担心。”

叶璐一把拉住我:“不用啦,到了家饭都熟了你吃还是不吃?一会儿打个电话就行!”

“有道理,走!”

叶璐提出逛美食一条街一般就两种情况,一种是心情好的时候,另一种就是心情不好的时候,比如现在,至于原因,实在是捉摸不透。

冬日的美食一条街肯定比不上夏天热闹,却也不很冷清,叶璐拉着我穿梭于各个摊点,一圈下来,东西吃的不多,心情却渐渐晴朗,我知道,她享受的只是逛的过程。

“奇怪了,转了半天也没找到!”叶璐说。

“找什么呢?”

“熏肠啊!”

“那边‘翟老头’肉食店不是有吗,称点儿不就得了?”

“‘翟老头’的熏肠我吃过,没那味儿!”

“什么味儿?”

“锯末熏肠的味儿……”

“呵呵,那是土特产,用果木熏的,老家才有!”

“我想吃怎么办?”

“那还不简单,寒假回来给你多带点儿!”我说道。

“可我现在就想吃!”

“现在吃……确实有点儿难,总不能立马儿坐车回趟老家吧,呵呵……”我有些无奈地说道。

“今天不去,后天礼拜天,让小吴叔叔带咱们去买怎么样?”

“我……倒无所谓,那得看小吴叔叔有没有空了……”

“就这么定了,晚上我就给爷爷说!”

我心道,为吃熏肠跑一趟长途,叶军长肯定不会答应。“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你以为你是杨贵妃呀!

回到家,叶璐拉着叶军长进了卧室。

一会儿叶璐兴冲冲地跑进书房,冲我做了个OK手势:“爷爷答应了,哈哈!”

“不可能吧,你怎么跟叶伯伯讲的?”

“很简单,我说最近学习太紧张,星期天想和你去动物园儿散散心,让爷爷派个司机送咱们过去……”

“你家才是动物园儿呢!”

“哎呀,这不编理由嘛!本来想说去植物园儿,这不是冬天吗……”

“就算你编理由,动物园才多远,和回趟老家多远,这不是一个概念!”

“管那些做什么,出去了小吴叔叔还不得听咱的!”

“若不是派小吴叔叔去呢?”

“这你不用担心,出门儿爷爷不会派别人的,否则他放心不下!”

“也是……”我不说话了,琢磨着顺便回去见见刘叔叔。

星期天,叶军长果然派的是一身便装的吴警卫,车却不是他原来开的那辆,而是另一辆军用吉普,估计担心目标太大。

刚出军分区大院,吴警卫就问道:“璐璐,去哪儿?”

“上高速,去小雨家!”叶璐说完冲我一怒嘴儿,笑道:“怎么样?还是小吴叔叔了解我吧,哈哈!

“好嘞!”吴警卫问都不问方向盘一拐直奔高速方向,我不得不佩服吴警卫的水平,该问的问,不该问的一句都不多讲。

到了县城,正赶上大集,车走的很慢,叶璐让吴警卫把车停在一家商场旁边,说道:“小吴叔叔,麻烦您在这儿等着,我和小雨去买点儿东西就回来。”

“去吧,路上小心!”吴警卫道。

下了车,我们转了几家肉食店,奇怪的是,叶璐只让卖肉的师傅切几片尝尝,却不买,卖肉的师傅也怪,让切就切,不买也不抱怨还乐呵呵的。

县城的人实在我知道,但如此实在还真没见过,仔细一分析,原因只有一点儿,叶璐太“耀眼”了,“晃”得他们眼花,也就不好意思抱怨了……

“璐璐,照你这种‘买’法儿,我看这条街逛不到头你就饱了,”我开玩笑道,“别尝啦,随便称一些回去吧!”

“我也想早点儿买了回去,可那根本不是你带的熏肠味道,你到底从哪儿买的?”叶璐问道。

“不是告诉你了吗?是刘叔叔给的,我真不知道从哪儿买的?”

“那咱不逛了,去找刘叔叔吧……”叶璐道。

“行,不过我得先给他打个电话,跟我来!”本来打算买完熏肠在给刘叔叔拨电话,现在反倒省事儿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 特色熏肠(一)

“喂,刘叔叔吗?我是小雨……”

“小雨呀,学习紧张不,怎么想起给叔叔打电话了,哈哈……”电话里传出刘叔叔爽朗的笑声,笑得我感觉火车上的梦越来越不真实,甚至是杞人忧天。

“哦,是这样的,您前些天捎给叶伯伯的熏肠在哪儿买的?璐璐吃了还想吃……”

“呵呵,这有何难,我马上派小王给你们送过去,估计中午就能到……”

“不用了刘叔叔……”

“为什么?”刘叔叔问道。

“因为我和璐璐刚从省城过来,现在就在大院儿附近……”

“什么?还有谁来了?”

“我们俩,还有……司机……”

“小雨呀,不是叔叔怪你,璐璐想吃熏肠打个电话不就结了,干嘛还让她跑这么远的路?”刘叔叔抱怨道,“快带他们过来,我这就去门口接你们!”

“刘叔叔您不用出来,真的!我们来县城是路过,还有别的事儿马上就得走,您只要告诉在哪儿买的就成!”我可不想让他知道我们为吃熏肠如此兴师动众。

“小雨!你把叔叔当什么人了!听我的,去‘树宝’宾馆226房间,我随后就到!”说完刘叔叔挂了电话。

结了帐,一扭头,忽然发现身后不远处有个熟悉的身影一晃不见了,根据身高和穿着分析,除了吴警卫还能有谁?我能理解,他不是跟踪,而是暗中保护,于是装作没看见拉起叶璐就走。

“怎么样,在哪儿买的?”叶璐问道。

“刘叔叔没说,要咱们去树宝宾馆等,去不去?”

“跑这么远干嘛来了?当然要去!”也不知锯末熏肠触动了叶璐那根儿弦,让她如此痴迷。

“去可以,不过,刚才我已经跟刘叔叔说是路过县城顺便买点儿熏肠,你可别说漏了,显得咱们嘴馋……”我提醒道。

“小雨,你错啦,如果是刘叔叔亲自来送的话,我认为应该把这次来的目的说清楚!”

“得了吧,你不怕笑话我还怕呢!”我冲叶璐撇了撇嘴。

“怎么会笑话咱们,他高兴恐怕还来不及呢!”叶璐胸有成竹说道。

“怎么讲?”

“你想啊,咱们跑这么远的路,专门来向刘叔叔‘讨要’熏肠,说明他送的土特产大受欢迎,这样,他‘送礼’的目的就达到了,你说他高不高兴?”

“恩,有道理……,我刚才只考虑面子问题,真没想到这一层!”叶璐说得我频频点头:

“这只是其一。其二,通过这次‘讨要’熏肠,以后咱们吃熏肠的问题就算彻底解决了,再也不用跑这么远的路来‘讨’啦,对不?”

“哦,你是让刘叔叔‘上套儿’,却原来还是为了这张嘴呀,哈哈……”我笑道。

“小雨,你又错啦,这怎么能叫上套儿?熏肠可不止我一个人爱吃,爷爷也爱吃,芳姐更爱吃,刘叔叔送的次数多了,爷爷又不傻,能白吃他的吗?你忘了上次爷爷说刘叔叔‘年轻有为,是个实干家’吗?别的不敢说,我觉得爷爷临退之前肯定会助刘叔叔再往上走一步……”

“怎么,叶伯伯要退?他的退休年龄不是68吗?还好几年呢!”当然不希望叶军长提前退,‘人在人情在’的道理我懂。

“我也只是猜测,听小吴叔叔讲,爷爷说革命队伍要年轻化,他准备请示上级领导,推掉部分权力,腾出位置锻炼新人。”叶璐说道,“我不认为爷爷做的有错,退居二线是迟早的事儿,不如早作准备,将来也好颐养天年……”

我一直以为叶璐只是个胡闹的主儿,没想到她看问题看得如此深刻,不愧是‘官宦子弟’,耳濡目染啊。

“璐璐,我发现你天生就是‘当官儿’的料,不如将来从政好了!”

“我才不从政呢!爷爷说官场还不如战场,战场上战死了起码是个英雄,官场上有时候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再说我……”叶璐忽然停住不说了。

“接着说呀!”

“回头再说,先上车吧,小吴叔叔正向咱们招手呢!”叶璐往前一指说道。

“树宝”宾馆位于汽车站东侧,虽然算不上黄金地段,但地理位置优越,交通方便,外观看上去不起眼,甚至还有些破旧,但里面的装修却庄重典雅别具风格,一进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宾客至上,服务第一”八个大字,再往里走,给人的印象是干净、淳朴、温馨、安全,有种宾至如归的感觉,难怪刘漠结婚的时候把我们安排到这儿住宿。

有个经理模样的男子直接把我们引进226房间,226房间是个套间,里面装修略显奢华,与外面的淳朴形成鲜明的对比。

“各位稍候,刘书记马上过来。”

“谢谢,您是……”吴警卫说道。

“噢,我姓吕,双口吕,是这里的经理,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吕经理说着就要泡茶。

“我们自己来,您去忙吧!”吴警卫接过暖壶,倒了杯水,自己先喝了两口,然后又倒了两杯,没放茶叶。

“谢谢小吴叔叔。”我端起杯子走到窗前,拉开窗帘,以便室内的光线更亮些。

不经意地一瞥,发现窗外有辆黑色桑塔纳轿车驶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辆黑色轿车,前面的桑塔纳我认识,是刘叔叔的,后面的车标有些面熟。对,想起来了,是“凌志”,跟梦中的那辆一摸一样!

凌志车停下之后出来两个人,一人去开后备箱,另一人快步走到桑塔纳旁,满脸堆笑和刘叔叔握手,露出了满口的大黄牙,虽然没亲自验证,也能推测“大黄牙”就是“鑫义”肠衣厂的左老板……

我的心倏地收紧了,怎会是他?莫非刘叔叔送的熏肠是他提供的?难道他的肠衣厂除了生产肠衣之外,还加工肉制品?

我现在有些后悔当时没参观,也没跟着王师傅进后院儿,否则起码能知道那些熏肠是不是他们生产的。不行,一会儿“大黄牙”来了我得问问!

我暗自揣摩的空儿,与“大黄牙”一起来的人已经从后备箱拎出一大包东西放进了桑塔纳的后备箱,“大黄牙”也没如我想象的那样跟上来,和刘叔叔告别后急匆匆坐上凌志车走了……

脑子很乱,刘叔叔上来后跟叶璐和吴警卫包括我寒暄的什么全没听进去,倒是叶璐不时地拽我衣角提醒,我才哼哼哈哈应付了事。

望着刘叔叔跟吴警卫和叶璐高谈阔论,我矛盾极了。讲还是不讲,怎样跟他讲?简简单单的一个梦,连自己都没把握,现在摆出来作为“理论依据”,刘叔叔能相信吗?

看刚才“大黄牙”跟刘叔叔的关系,不仅密切,还相当密切。况且,前些天自己已经打电话提醒过,他还变相地骂我“神经病”,虽然之后追打回来,也只是面子上的事儿,如今再次提起,不是找“别扭”吗?

第一百九十六章 特色熏肠(二)

单纯的挨顿批我倒不怕,关键是不知从何谈起,总不能跟刘叔叔讲我梦里瞧“大黄牙”不顺眼,就猜忌他吧?那岂不成了捕风捉影!

正在犹豫不决之际,刘叔叔已经引领着大家往楼下走,我也机械地跟在后面。

军用吉普前,王师傅早已提着一大一小两个包在等候了。记得从窗口看到的是一个大包,想来王师傅把熏肠分了分,毕竟还有吴警卫跟着,总不能空手回去。不过,这王师傅对吴警卫也太“抠门儿”了,大包那么大,小包却小的可怜,这分明是“歧视”同行!

刘叔叔接过王师傅手中的两个包亲自放进吉普车中,说道:“璐璐,今天不凑巧,上次那种特色熏肠只剩几根儿了,大包里面的也是锯末熏肠,口味儿可能稍差点儿,多担待……”

这才明白小包里的熏肠不是“分”给吴警卫的,是自己多虑,刘叔叔又不傻,怎么会派人提前把熏肠分出来?让叶璐做好人多合适!

叶璐也是一愣,随即问道:“都是锯末熏肠,怎么还分特色不特色?”

其实叶璐的问题也是我想问的,因为我就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却从未听说过老家的锯末熏肠还分什么特色不特色,充其量也就原材料不一样,比如里面的调料,猪肉的肥瘦等等。

“哦,听老板讲,一是材料配制秘方和加工工艺不同,再就是锯末和锯末也不一样,这种特色熏肠用的锯末不止贵,还很难买到,所以厂家每个月只定量生产算是特供。不过,足量供应的非特色熏肠口味也不错,呵呵。”刘叔叔笑着解释道。

“什么锯末那么贵,还很难买到?”我问道。

“具体我不大清楚,好像是一种梨木锯末……”刘叔叔答道。

“不会是黄花梨木锯末吧?”吴警卫忽然问了一句。

“对对,就是黄花梨木锯末!”刘叔叔说道。

吴警卫一耸肩:“这熏肠成本太高了,跟人民币熏肠差不多,呵呵。”

“黄花梨木锯末很贵吗?”叶璐问道。

“锯末贵不贵不知道,反正黄花梨木仅次于紫檀木,是一种非常昂贵的木头!”吴警卫说。

“怪不得吃起来回味无穷,怪不得吃了还想吃,怪不得省城的美食一条街都找不到,原来如此啊!”叶璐恍然大悟,感叹如斯。

“放心,如果你喜欢吃,下个月我通知他们多留一些,年前一定送过去!”

“那太谢谢了!”叶璐也不客气。

“不用客气,呵呵,”刘叔叔道,“这点儿先带回去,叶司令哪里麻烦你问个好,就说年前我一定去拜访他老人家!”

“行,一定捎到!”叶璐满口答应,“其实,您说的这种特色熏肠不止我爱吃,爷爷也爱吃,不瞒您说,我们这次来的主要目的就是买特色熏肠,顺便办点儿别的事儿,哈哈!”

“叶司令也爱吃,太好了……”刘叔叔显得有些兴奋。

不管特色熏肠剩下几根儿,我们来县城的目的已经达到,于是我冲叶璐使了个眼色,璐璐心领神会:“刘叔叔,再次谢谢您的特色熏肠,我们还有别的事儿要办,先告辞了……”

“不行不行,大老远的,来趟不容易,怎么也得吃完中午饭再走!”刘叔叔说。

叶璐望了我一眼,那意思吃还是不吃?

还没等我搭话,吴警卫发言了:“刘书记,谢谢您的盛情邀请,不过,今天还有别的任务,改天一定专门来蹭你的饭,呵呵。”

“吴警卫你客气了,刚才璐璐都说了来这儿的主要目的是为了特色熏肠,我没安排好,怎么也得给个赔罪的机会……”

“刘书记,是您客气,真的有任务,叶军长交待的,不好意思。”吴警卫说完拉开了驾驶室的门。

“这……”刘叔叔露出为难的表情。

“刘叔叔,您知道我这人比较馋,但确实有任务,下次一定好吗?”看吴警卫执意要走,我也随声附和,其实到底有没有任务,我也不清楚。

“好吧,恭敬不如从命,”刘叔叔不好意思再挽留,“小雨,你来一下,我问你个事儿……”

“恩!”我赶忙应着跟了过去,因为犹豫了半天,还是想当面提醒他几句。

“什么事儿呀刘叔叔?”我轻声问道。

“小雨啊,上次你打电话提醒的事儿我很重视,现在相关部门已经着手调查鑫义肠衣厂左仁建的经济问题,并初步掌握了他一些偷税漏税的情况……”

“刘叔叔,我指的不是这些!”看刘叔叔还要滔滔不绝地讲下去,我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因为这根本不是我所关心的问题,刘叔叔更没必要跟我“汇报”。

“其他方面也调查过了,并没什么大问题,你的意思是……”刘叔叔奇怪地看着我道。

“我是觉得左老板这个人不怎么样,所以劝你离他远点儿,不要跟他有生意上的来往!”

“小雨,你可不能信口开河!我只是通过司机小王认识他,关系不能算没有,但他厂子里的事儿我无权过问,更不会与他有生意上的往来!”刘叔叔好像是生气了,说话的声音稍稍有些大,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作为县里的“一把儿”,刘叔叔习惯了阿谀奉承之辞,自己当头泼一瓢冷水抑或触动了他的“隐私”,可能震怒了他。我当然不是为了自讨没趣儿,而是希望刘叔叔震怒之后有所“醒悟”。

所以,我没有避开刘叔叔的目光,同样死死地盯着他。他目光深邃,虽然看不出一丝破绽,却也感觉不到某种威严。

很快,刘叔叔便收回了犀利的目光,换做一种特有的柔和:“小雨,叔叔明白你是好意,放心吧,我自有分寸,呵呵。”刘叔叔笑得不是很自然。

“呵呵,没别的事儿我走了,再见。”唉,见好就收吧,再说下去就属于典型的“犯贱”了,我暗暗提醒自己。

吉普车刚出“树宝”宾馆,叶璐就迫不及待地打开身旁的小包,拽出一根熏肠,掰成三段,先把最大的一段咬了一口,小段递给我,剩下最小的一段塞到吴警卫口中,边嚼边道:“小吴叔叔,爷爷还交待了什么任务走这么急?”

车速有所减慢,但吴警卫没言语。

“小吴叔叔,我问您话那,怎么不理我?”叶璐问道。

“哈哈,你用一段熏肠堵住嘴试试,看能说话不?”我忍不住笑了。

叶璐冲我吐了吐舌头。

吴警卫紧嚼几口,说道:“怪不得璐璐要跑这么远来要熏肠,确实好吃,呵呵。你刚才问什么来着丫头?”

“哈哈,比我还馋,我问您爷爷交待了什么任务!”叶璐把问题又重复了一遍。

“很重要的任务!”吴警卫说道,“再来一段就告诉你!”

叶璐顺手抢过我那一段,掰了一小口塞到吴警卫嘴里:“大馋猫,快说!”

“恩,好吃,好吃!”吴警卫含糊不清说道,咽进去之后才继续道,“我的任务就是……安全把你俩送回家,哈哈……”

“那为什么不吃完饭再走?”叶璐道。

“这个问题嘛……,不大好说,”吴警卫道,“我私自拉你们来县城就已经违纪了,吃人家的嘴软,咱们已经要了人家的熏肠,如果再留下来吃饭,叶军长肯定要怪罪。”

“不就一顿饭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哼!”叶璐说完又咬了一大口熏肠。

“呵呵,咱们是想吃顿家常便饭,但刘书记却要绞尽脑汁,还不知花费多少呢!所以没必要浪费,你若想在县城尝尝鲜,今天叔叔请客!”吴警卫说道,“小雨,这里你还熟悉,咱仨去哪儿吃?”

“别咱仨,咱俩就行,璐璐光吃熏肠就饱了,哈哈……”

“死小雨,信不信我把你也吃了?”璐璐的油手冲我张牙舞爪。

“信,我信,把我炖了都信!”我赶紧求饶。

“好,今天就吃炖土豆!哈哈……”璐璐得意地看了我一眼,又咬了一大口熏肠,吃的满嘴是油。

我望着叶璐油乎乎的小嘴儿道:“瞧你那馋样儿,跟饿鬼似的,不就有点儿麻辣味儿吗?”

叶璐白了我一眼:“得了吧,你是青蛙跳井——不懂!”

第一百九十七章 故地重游(一)

窗外,透过不断后退的枝丫,连绵起伏的太行山脉在阳光下显得分外清晰,仿佛都能看清山上的每粒石子儿,实际上,山峦离我们至少还有十五里地。

前面是个“Y”型路口,一条通往省城,另一条通往燕山,通往燕山的这条路太熟悉了,初中三年我用自行车不知“量”过它多少次。

因为已经拒绝了刘叔叔的盛情邀请,在县城吃饭肯定不妥,因为就在他眼皮底下,吉普停在哪儿都可能被发现。不过,如果再开十多分钟到了燕山乡,刘叔叔就发现不了了……

想到这里,我说道:“吴叔叔,前面路口右拐,咱们去燕山吃饭!”

“燕山?燕山中学是在燕山吗?”叶璐问道。

“对呀,我初中就在燕中上的!”我对母校有着特殊的感情,所以说出话来充满了自豪感。

“太好啦!”如果不是在车里,叶璐能跳起来,也不知她哪儿来的这么多兴奋点儿。

“又不是去你的母校干嘛这么高兴?”我开玩笑道。

“嘿嘿,不告诉你!”叶璐把头一偏,“小吴叔叔,开快点儿!”

吴警卫把油门儿往下踩了一点,外面的树后退的更快了……

过桥的时候,吴警卫把车速降了下来。前面就是乱坟岗,“鑫义”肠衣厂孤零零地“矗立”在马路边,远远望去,好像漂浮在坟岗上的一所宫殿,纵是白天,也有种不可言状的神秘感。

“小雨,你们县的人可够懒的,这么大块儿地也不种上庄稼。”叶璐指着乱坟岗说道。

“呵呵,这块儿地闲了好多年了,大坑小窝的不好整。”我没有介绍那是乱坟岗,没必要。

忽然,工厂后院高高的烟囱里冒出阵阵黑烟,黑烟在微风中化作各种形状,“折叠”着飘向远方,我感觉空气一下子污浊起来……

印象中县城周边的肠衣厂都没有这么高的烟囱,唯独“鑫义”肠衣厂在后院“竖”起一座,想必工厂的规模确实不小……

“小雨,快到了吗?”叶璐问道。

“哦……”我从思考中回过味儿来,“别着急,刚出县城,这个速度还得十分钟左右……”

“璐璐,又想出什么鬼点子啦这么着急?”吴警卫笑着问道。

“哈哈,吃完饭再说!”叶璐神采飞扬。

在我的指引下,吴警卫把车停在了“忆家”饭店。

“忆家”饭店已今非昔比,由原来的平房盖成了二层小楼,门口两个大红灯笼印着“忆家”字样儿。进去之后,老板娘还是那个老板娘,可惜我认识她,她却不认识我,难怪,“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毕业的学生多了,不认识我也正常。

“老板娘,有雅间吗?”我问道。

“实在不好意思,雅间都满了,厅里还有地儿,委屈三位……”老板娘说。

“厅里就厅里,来盆儿炖土豆,一斤炒饼分三份,快点上!”没等老板娘把话说完,叶璐便催促道,顺便还得意地瞄了我一眼。

我装作没看见,说道:“顺便来两个露露,在开水里滚一滚再上!”

“你……”叶璐杏眼圆睁,小嘴儿凹陷。

“哈哈,你俩打什么嘴仗?”吴警卫笑道,“今天的饭我安排!老板娘,你们这儿都有什么特色菜?”

“梅菜扣肉,炖草鱼,野山菌火锅……”老板娘报了一大堆。

吴警卫没有征求我俩的意见,直接点了四菜一汤。

饭菜上齐,我和吴警卫吃的不亦乐乎,叶璐没吃几口就不吃了,坐在椅子上一手一根儿筷子点人头玩儿,引得邻桌的客人对她指指点点,她估计已经习惯了别人的品头论足,权当没看见。

“喂,你俩怎么吃起来没完没了,快点儿,别耽误我爬山!”叶璐终于憋不住了。本来厅里“观察”她的人就不少,一句话引来更多“关注”的目光。

“爬山,大冬天的爬什么山?”吴警卫头也没抬。

“今天天气好,不冷!”

“下面不冷,上面冷啊!”我插话道。

“我又没问你!”叶璐狠狠白了我一眼,立马又换作笑脸道:“小吴叔叔,就爬一会儿行不?”

“一会儿也不行!”

“为什么?”

“咱们还得赶回去呢!我的大小姐。”吴警卫闷头说道。

“哎呀,求求你了小吴叔叔,就一会儿,绝对耽误不了回家……”叶璐“乞求”道。

“非去不可吗?”吴警卫把头抬了起来。

“恩!”叶璐态度坚决。

吴警卫把筷子一放:“走!”

“吴叔叔,您总得吃饱了再走吧?”我说道。

“饱了,走吧,争取速战速决!老板娘,结账!”吴警卫说完起身走向柜台。

“哎呀,别吃啦,走吧……”叶璐拉起我就要往外走。

“璐璐,你先上车,我马上到!”

“干嘛?”

“打包儿!”

叶璐撇了撇嘴,没说话,可能习惯了。因为叶军长每次在外面吃饭剩下的都要打包,有时候直接带回家,有时候送给门卫。

我出来的时候顺便买了一包蜡烛,一盒火柴,两个小手电筒。既然爬山,肯定要钻山洞,钻山洞就少不了手电筒和蜡烛,经验之谈!

吉普车停在了燕山脚下,叶璐首先跳下来,我背着叶璐的小书包也跟着下了车,故地重游,心中隐隐透出莫名的兴奋。

吴警卫坐在驾驶座没动。

“小吴叔叔,下来呀,一起上!”叶璐招手道。

“呵呵,我不去了,你俩快去快回,记住,一个小时之内必须赶回来!”吴警卫说道。

我知道吴警卫说一个小时留着余地,他是担心叶璐忘了时间。至于他不去,想来是因为我熟悉这里,再就是不愿当灯泡。

“您自己说不去的,可别说我不带着您,走啰……”叶璐仿佛一只欢快的小鸟。

“喂,慢点儿,迷了路就喂狼啦!”我笑着追了出去。

“没事儿,我太瘦,狼看不上眼,哈哈……”

“瘦没关系,肉嫩就行,哈哈哈……”

我粗略算了一下时间,转转山洞,登上玉女峰,凭我俩的功夫,一个小时往返足够了。

为了充分利用时间,我提议先登玉女峰,然后回来的路上再钻山洞,因为山洞离地面近,可以随时把握时间。

说实话,冬天的山光秃秃的,没什么看头,叶璐之所以这么兴奋,是因为她在大城市“憋”坏了,撒撒欢儿而已。

玉女峰上,叶璐对着山谷狂呼乱喊一通,跑到我身边:“走,带我去蝙蝠洞!”

“蝙蝠洞?”我吓了一跳,只记得和她讨论叶军长的“掐指一算”时,说漏嘴提起过一次,没料到她记性如此之好。

“是啊?你不是和小月曾被困蝙蝠洞,还研究过《周易》吗?”叶璐提醒道。

“蝙蝠洞……在……在下面……”我支吾道。

“少蒙我,我早就问过了,下面的山洞不叫蝙蝠洞!”

“谁告诉你的?”我隐约猜到一个人……

第一百九十八章 故地重游(二)

“别套我啦,反正不是她,哈哈……”叶璐已经猜到我想的人。

毫无疑问,叶璐所说的“她”自然就是小月,不提她还好,一提记忆的闸门便收不住了,往日的回忆泛滥成灾,冲得心都在抖。

因为叶璐,自己曾经下定决心把那段友情忘掉,但是,玉女峰上,此情此景,要我如何不想?

实在想知道叶璐和小月到底说过什么,于是说道:“不告诉我就不带你去!”

“真的不是她,带我去吧……”叶璐说着把我的胳膊挽了起来,眼巴巴的瞅着我,我知道,她想用这招屡试不爽的方法——撒娇。

“不成!”我把头扭向一边。

“怕了你啦!”叶璐小嘴儿一咧,蹭到我面对的方向:“如果我说了谁告诉的带我去吗?”

“当然!”我一看有门儿。

“说话算数不?”

“不算数是小狗!”我信誓旦旦道。

“好!”叶璐道,“还记得你的同学董小坤吗?”

“董小坤?你怎么会认识董小坤?”我一愣。

“别管我怎么认识的,你问的是谁告诉我的蝙蝠洞,就是她,回答完毕,走吧!”叶璐用博大精深的汉语做了个套儿,我不钻都不成。

蝙蝠洞是我和小月之间的秘密,与小月最亲的女同学当属董小坤,小月告诉董小坤也不是没可能,但董小坤为什么把蝙蝠洞的事情对叶璐说,她们是怎么联系上的?莫非董小坤从刘漠那里知道我和叶璐走的很近,担心我“见异思迁”有意把蝙蝠洞的事儿透漏给叶璐?

“我不信!”

“不信你去问她呀!”叶璐道。

“你……”我气得说不出话来。

董小坤的意外病逝是我说给叶璐听的,她明知道董小坤已经香消玉损,却故意来个“死无对证”,太狡猾了!

“喂,别忘了刚才答应过什么,不带我去也行,把你的腰带接下来!”

“解腰带做什么?”我莫名其妙。

“做个脖套儿牵着你回去呀!回家再栓个铃铛,够帅,哈哈……”

我忍了忍,恨声说道:“走!”说完一提真气,直奔蝙蝠洞方向而去。

叶璐平地的轻功不弱,上下山跟我比起来就逊色多了,等我半走半歇带她来到蝙蝠洞的悬崖处,叶璐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实际上我还忽略了一点,就是那罗佛窟奇遇之后,不只是内力大增,轻功也不知不觉上了个层次。

“喂,你轻功这么好,梅花桩追不到我原来是故意装的啊?”叶璐累得一屁股坐到石头上不起来了。

“呵呵,爬山和走平路不同,你习惯了也一样!”

“也许吧……,但这么高的悬崖,又没长翅膀,怎么上去?”叶璐指着光秃秃的崖壁道。

“看我的!”说完我提起一口真气,几个踩踏就到了上面。

“哇!太帅啦,我来试试……”叶璐站起身跃跃欲试。

“不要……”我赶忙跳回到叶璐身边。

“让我试试嘛,有你保护怕什么……”叶璐道。

“傻丫头,这种地方一旦有危险连个落脚点都没有怎么保护你,弄不好就会同归于尽……”

“胆小鬼,哼!”璐璐小嘴一嘟。

“跟胆小鬼没关系,主要是你不熟……”

“哎呀,就试一次……”叶璐讨价还价道。

“半次都不行,力度掌握不好你会掉下去粉身碎骨的!”我没好意思说自己用绳子拉着跟小月学了很长一段时间。

“那岂不正合你意?”

“璐璐——,你胡说什么!”我真生气了。

“开个玩笑,干嘛那么凶……”叶璐嘟囔道,“再者说,你可以教我嘛……”

“今天不行!以后有机会再教好吗?”我缓和了一下口气。

“为什么?”

“时间太紧,吴叔叔要咱们一个小时之内回去,你忘啦?”我哪儿敢大意,叶璐千金之躯,万一有个好歹,一箩筐“土豆”都赔不起。

“那……就不去啦?”叶璐满眼失望。

“去!上来,我背你!”

“不会吧,你背着我就不怕掉下去了?”

“放心,掉不下去,就是掉下去你不是在我背后吗?”

“死土豆,想拿我垫背,门儿都没有!”叶璐佯怒道。

“呵呵,我也开个玩笑,背着你用刚才的方法就不行了……”我笑道。

“那用什么方法?”

“反转壁虎游墙术,听过吗?”

叶璐摇了摇头:“没有……,倒是听爷爷提过壁虎游墙术……”

“呵呵,我自创的,上来吧,要不没时间了。”

“好吧,豁出去了,要死一块儿死!”

“乌鸦嘴,别胡说八道好不好?”我怒道。

叶璐一吐舌头,纵身蹿到我背上。

“抱紧我,不要往下看!”我叮嘱道。

我聚力凝神,小心攀上了悬崖,叶璐拍着胸脯说道:“太刺激了,这种攀崖方法,估计爷爷也做不到。”

“呵呵,没有做不到,只要想不到,跟我来!”我掏出小手电,递给叶璐一把,率先钻进了蝙蝠洞。

还好是冬天,蝙蝠都在冬眠,否则黑压压飞出一大片,怪渗人的。

我首先带叶璐“参观”了右洞的“练功房”,然后又带她进了左洞“练功房”,也就是当年和小月最常来的侧洞。

“确实好玩儿,就是太黑了,怪怪的,怕怕的。”叶璐道。

我点燃一支蜡烛粘到洞壁上,正在引燃另一支的时候,忽听“啊”的一声尖叫,叶璐扑到了我怀里,把燃起的蜡烛也碰掉了。

洞里一片漆黑……

“怎么了璐璐?”我强自镇定问道。

“有……有个白衣人……吊……吊在上面……”叶璐的牙齿都在打颤。

“在……在哪儿?”我突然感觉后背凉飕飕的。

“那……那里……”叶璐颤巍巍地伸出手指。

洞里太黑,我什么也看不到。

“别怕……”我拧开小手电,“你先松手,让我把蜡烛点着。”

“不!你抱着我点……”悬崖边还笑我“胆小鬼”的叶璐此时死死的搂着我,恨不得“融”进我的身体……

重新点燃蜡烛,洞里亮堂多了。我向后退了两步,使身体紧贴洞壁。

顺着叶璐手指的方向望去,不由倒吸一口凉气:一个长长的白影从洞顶垂下来,似乎还在动……

“真他妈见鬼!”我心中暗骂,不由自主摸了摸胸前的虚空藏菩萨像,奇怪的是,它一点儿反映都没有,莫非关键的时候失灵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故地重游(三)

待仔细一瞧,却是虚惊一场。

原来,当年洪水退去之后,小月和我都认定在燕中继续读高中,更也没想到会因为叶璐而转学,所以,旧凉席等“生活用品”就没带走,又担心被田鼠当作“磨牙”工具消灭掉,在小月的提议下,就把这些“生活用品”包括凉席统统装进一个大编织袋,怕潮气太重长毛,又在外面裹了一层塑料布吊到洞顶,以备开学之后继续使用。

天长日久,捆塑料布的橡皮绳老化断了,裹得那层塑料布就不规则地垂下来,烛光昏暗闪烁,看上去就好像有个白衣人吊在上面轻微晃动。其实,塑料布的背后,还吊着一袋没吃完的“食品包”呢!

“傻丫头,那不是人,是垂下来的塑料布而已!”我解释道。

“不可能……”叶璐惊魂未定,“洞里又没风,塑料布怎么会自己吹到洞顶?”

“呵呵,是我和小月挂上去的,里面是旧凉席等生活用品,不信我取下来看看!”说完我轻轻一跃试图解开塑料绳,没想到塑料绳也已老化,脆弱得一触即断,我一伸手只抓住了一点儿塑料布,包裹一晃,碰到了那包食品,随后缀着塑料布直接向我砸来,幸亏上面灰尘不多才没迷眼,加上我手疾眼快,总算在落地的瞬间躲开了。

“小心,上面还有一个……”叶璐大喊。

我也听到了风声,一挥手挡开了掉下来的重物。

“哗啦……”馒头干撒了一地,仔细一瞧,还有一袋瓜子儿,一袋蛋糕,两袋榨菜,两包豆腐干儿,一包蜡烛,一包火柴,一根儿细绳,外加两袋食盐,比原来拆开的袋子多了一袋蛋糕,一根儿细绳,哦,还多了一卷卫生纸,心说这小月想的真够全面。

趁叶璐不注意,我偷偷闻了闻地上的食品,瓜子儿有味不能吃,蛋糕长毛了,豆腐干榨菜也有了异味,想不到是,馒头干居然没长毛,当然,还有几样东西肯定也长不了毛,蜡烛、火柴、食盐和卫生纸……

“小雨你过来!”叶璐喊道。

我回头一看,叶璐已经解开编织袋儿,铺好凉席,正坐在上面翻弄那包生活用品呢。

“稍等,我先把这些东西收起来……”收起来当然不是为了吃,我是担心侧洞外“胆大妄为”的田鼠“闻”讯赶来,吓到叶璐。

叶璐望了望满地的食品,说道:“哎呀,都成垃圾了还收拾干嘛,你先过来!”

我以为有什么急事儿,洞里又有人,田鼠胆子再大也不会“硬闯”,于是只捡起地上的火柴和蜡烛,卫生纸滚的太远,没顾上捡。

“这是什么?”叶璐指着编织袋里的餐具问道。

“饭盆儿!”

“这个呢?”

“脸盆儿!”

“这个呢?”

“软木块儿,当枕头用的。”

“这个呢?”

“毛巾被……哎呀,你问这些干什么?又不是不知道!”我不知叶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嘿嘿!”叶璐冷笑道,“锅碗瓢盆、床上用品一应俱全,你……你还问我干什么?我正想问问你都干了些什么!”

“呵呵,璐璐你误会啦,本来没这么多东西,这些是抗洪救灾时准备的……”

“是吗?那么高的悬崖,常人想都不敢想,你俩在这儿准备了这么多东西,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呆了将近一个月……”叶璐忽然一把夺过我手中的那包蜡烛,撕开后抽出一根,“瞧!红蜡烛都准备好了……,还跟我说是练功房,洞房还差不多!”

望着叶璐手中的红蜡烛,我也很纳闷儿,自己分明记得,当时拆开的每包食品袋,里面的蜡烛都是白色的,这最后一包怎么就偏偏成了红色?幸亏没把那包卫生纸捡起来,否则还不知她会说出什么呢。

忽然想起燕山的村民们在山上避难时,小月慷慨无比,把辛辛苦苦准备的食品用品几乎全“支援”了他人,唯独留下最后一包没“送”出去,还叮嘱我不让动,再联想到她笑骂我“木头”,难道小月……

不可能!连我这么坏的人都没想到“越雷池”,冰清玉洁的小月怎么会呢?

“没话了吧?还说什么‘从来没有’,什么‘冰清玉洁’,什么‘对天发誓’,全是假话!”叶璐愤愤说道。

“璐璐,你听我解释……”

“事实就摆在眼前,有什么可解释的,承认就完了,我也没说怪你!”叶璐像是在赌气。

“问题是,什么都没做要我怎么承认?”我摊手说道,“确实,我跟小月曾经无话不谈,但绝不是你想象的那样,骗你是小狗……”

“又来了,小狗就‘养’在你嘴边,想什么时候牵出来就什么时候牵出来……,啊……老鼠!好多的老鼠……”叶璐顾不得继续一下子又蹿到我身上成了“八爪鱼”……

一回头,只见侧洞口处已经挤满了大大小小的田鼠,几只胆大的已经爬进来开吃……,算了,反正那些食品也不要了,就便宜这些田鼠吧。

倒不是自己喜欢田鼠,主要是因为在抗洪救灾那些日子,它们曾是“功臣”,今天没杀死它们还喂东西吃,算是“扯平”了吧。

我抱着叶璐躲到一旁,洞口外那些田鼠确认“安全”之后,熙熙攘攘赶集般往里涌,“吱吱”声不绝于耳……

“快!打死它们、打死它们啊……”叶璐急喊。看得出来,叶璐跟其他女孩子一样,天生对老鼠有种恐惧感。

“算了吧,一会儿咱们就走……”我站着没动,也不方便动。

“怎么能算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你同情也得选择个对象呀?”看我没反应,叶璐语气一软晃着我肩膀道,“打不死轰走也好,求求你了……”

看叶璐害怕的样子,我只好说道:“好吧,你下来,我找石子儿把它们轰走……”

“我不!”叶璐抱得更紧了,“你吓唬一下不就跑了么?”

“呵呵,这里的田鼠跟家里的老鼠不一样,胆子比猫都大,饿急了还可能袭击小孩儿,只要不妨碍咱,放它们一马又有何妨?”

叶璐不说话了,还不时偷偷瞄上几眼满地的田鼠。

很快,除了两袋食盐没动,地上的食品统统被“打扫”干净。

可气的是,吃完了它们还不走,领头的几只个儿大的居然向凉席靠近,凉席虽然有些旧,但睹物思人,况且竹制品只要不“返潮”能用许多年,当然舍不得让它们练“磨牙”,不行,得给它们点儿颜色。

脚底下正好有两粒石子儿,我左脚一抬,最前面的那只大田鼠应声倒地,紧跟着的那只还想靠近,又一踢,也随之毙命,田鼠也不傻,眼瞅着两个同伴儿一命呜呼,顷刻之间,熙熙攘攘的鼠群就逃得无影无踪。

练功房终于安静下来,叶璐好像也“忘记”了前面的话题,瞪着地上的两只死田鼠发呆。

“喂,你说老鼠为什么不顺便把盐也吃了?”叶璐忽然指着地上的两袋摔破口的食盐问道。

“老鼠吃了盐会变成蝙蝠的!”想起小时候母亲的话,我跟叶璐开了个玩笑。

“真的吗?”

“当然了,若不蝙蝠怎么又称‘盐变虎’呢?”我一本正经说道,“再者说,天上飞总比地上跑好。”

“那……一只老鼠吃多少克食盐,又过多少天才能长出翅膀?”叶璐还当真了。

我忍住笑,说道:“这就不好说了,因为存在个体差异,个儿小的每天50克左右,个儿大的每天300克左右,按照达尔文的进化论,用不了三五年就可能长出翅膀……”

“那……它们也不怕齁死吗?况且想变蝙蝠的老鼠每天从哪儿弄那么多盐去?”

“这不用你操心,‘龙生龙,凤生凤,天生的老鼠会打洞’,它们可以把盐存进洞里……”

“天哪,这么多老鼠,它们都把盐存起来,人吃什么?”

“人又不想变成‘蝙蝠’,吃不了那么多,实在没有了大不了去挖老鼠洞呗。”

“恶心死了,我才不去挖呢!”叶璐露出厌恶的表情。

“哈哈,璐璐,你太可爱啦,哈哈……”我再也忍不住了,直接笑翻在凉席上,叶璐也意识到自己的傻问题,跟着我笑翻在地。

本来还想躺在凉席上休息一会儿,暗暗回味曾经的日子,但由于这伙儿“不速之客”的意外闯入,叶璐兴趣大减,于是两人开始往外走。

蝙蝠洞外,残阳如血,不知不觉吴警卫规定的时间已经严重超标……

第二百章 故地重游(四)

“璐璐,快上来,吴叔叔该等不及了!”我催促道。

“不用你背,我自个儿下去!”

“不行,太危险!”

“你行我也能行!”叶璐道。

“开什么玩笑,说不行就不行!”

“小雨,你太小瞧人了!你怎么就知道我下不去,今天非得试试不可!”叶璐犟脾气上来了。

我四下望了望山上纵横交错的枯藤,又看了看渐渐下坠的夕阳,说道:“等一下!”

说完我一跃而起拉住两条枯藤,稍作整理便成了两条“绳索”,一端栓在树根,另一端递给叶璐。

叶璐抬了我一眼道:“一条就够了,干嘛还用两条?”

“璐璐,这是枯藤,不结实,保险起见,一条拽着,一条拴腰上,多绕几圈……”我是想让她拽着枯藤慢慢下去。

“我可不想被勒成‘粽子’!”叶璐说着仍还给我一条,纵身跳下……

“不要……”没料到叶璐竟然直接往下跳,我想拦都来不及,枯藤不是橡皮筋,人下坠时的冲击力得不到缓冲,其力道要远远大于体重,我一闭眼,默默祈祷枯藤给点儿力,千万别断了……

良久,没听到叶璐的喊叫声,看来枯藤没断,心说还真小瞧她了,睁眼往下一望,着实吓了一跳:枯藤有气无力地垂崖壁上,末端落入深谷,刚刚放下的心忽地又悬了起来……

“璐璐,璐璐……”我竭斯底里地喊着,除了山谷的回音,一点儿动静都没有,空气凝固了,我站在悬崖边也“凝固”了……

待缓过神来,我发疯般地纵身跃下,站在枯藤垂落处往下看,末端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叶璐的影子?头好晕,但肯定不是恐高。

“璐璐,你别吓我,快出来吧……”我脚一软瘫坐在冰冷的岩石上,眼泪不住地往外涌……

怎么办,怎么办?漠然望着山岚从谷中冉冉升起,一贯对生活充满自信又惜命如金的我,瞬间被眼前的境况打击得“体无完肤”,犹如一滩烂肉。

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脑际,耳边瞬忽间嘈杂起来……

我慢慢站起身,抬头看了看蝙蝠洞的方向,又转身望了望远处的玉女峰,暮色蔼蔼,玉女峰在雾气中婆娑摇曳,似乎在嘲笑曾经不可一世的我。

哀莫大于心死,叶璐若走了,我也不想苟活。

忽然,胸前的虚空藏菩萨像突突乱跳,若在往日,早就凝神四顾了,但今天我没有,只是按了按一路陪伴的“老朋友”,摇了摇头:“人生苦短,情非得已,我意已决……”三个不连贯的词语凑到一起说明了当时的心情。

“死了好,死了好,一了百了没烦恼……”耳畔有个声音传过来,像是在“劝慰”。

慢慢扭过头,一位村民打扮的叔叔正微笑着鼓励我……

我点了点头,张开了双臂:“璐璐,等等我……”

忽然,眼前红光一闪,村民不见了,耳边嘈杂之音顿然消失,虚空藏菩萨像也归于安静,一双纤细却有力的手死死地抱住了我的腰……

“小雨呜呜呜……”叶璐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背后,抱着我泣不成声。

劫后余生的喜悦迅速传遍全身,转身一把搂过叶璐:“璐璐,你没掉下去?太好了,璐璐没死,我不用跳下去了!”

“对……对不起,呜呜呜……我只是……想跟你开个玩笑……呜呜呜……”叶璐依然在哭,哭得一塌糊涂。

本来想责怪几句,但看她楚楚可怜的样子,只好劝道:“别哭了,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

“对不起……,呜呜呜……,我……我是看到蝙蝠洞那些东西很生气,想吓唬吓唬你呜呜呜……”

“好了,不哭了,你的玩笑效果显著,不过,这种玩笑千万不能再开啦,会死好多脑细胞的,呵呵……”我苦笑道。

“恩……,你不会恨我吧?”叶璐抬头问道。

“当然……不会了。”我说。

也是自己粗心,叶璐倘若真的掉下山谷,怎么可能无声无息?至少她也得大喊“救命”吧?可能当时蒙了,顾不上考虑那些。

忽然想起刚才那个村民,我四下看了看:“咦?刚才的叔叔呢?”

叶璐止住了哭泣,愣愣地看着我道:“哪位儿叔叔,我怎么没看到?”

我猛然醒悟:那个村民打扮的叔叔不知是哪路孤魂野鬼,很可能是赶来劝我跳崖找“替身”的。

“哦,也许是我眼花了,走吧……”我说道。

这件事儿后来通过请教圣姑才明白:人在心灰意冷准备自寻短见时,精神意识最为脆弱,内心矛盾重重,很容易招惹附近自杀身亡之鬼来找替身,他们会极力“拱火”,劝说当事人“完成心愿”。比如准备跳楼者在楼顶徘徊,生死抉择的瞬间,推波助澜的往往就是自杀之鬼。

至于为什么,圣姑解释说,一般的鬼是不用找替身的,唯有自杀身亡之鬼,急切想早日找个替身脱身投胎,因为自杀之鬼,一般都只能在某个地域范围之内受某一地域鬼王管辖,且做奴做婢的居多(现在明白为什么有人在某个地方自杀之后,那个地方会经常“闹动静”了吧?),一旦沦为奴婢,不找到替身轮换,他就不能走。一般的鬼就没有这些约束,为奴为婢的相对也少。

而且,自杀身亡之鬼常受众鬼欺辱,为他们所不耻,在鬼界属于最下贱者,倘若在“鬼期”之内不能找替身投胎,还会受到“地狱之报”,就是在每天的午时三刻重受死时的痛苦煎熬。

所以,奉劝人们珍惜生命,好死不如赖活着,不管如何绝望,千万不要产生轻声的念头,否则,这种想法如果形成,就真的会被好多自杀之鬼“惦记”。

俗话说“不怕鬼敲门,就怕鬼惦记”,一旦被他们“惦记”上,他们就会常常登门“拜访”,顺便帮忙“打打气”,关键的时候还会向前推一把……

圣姑所说是真是假不知道,但悬崖边那句“死了好,死了好,一了百了没烦恼……”我确确实实听到了,若不是胸前的虚空藏菩萨像“帮忙”和叶璐及时抱住我,恐怕周雨生同学就会像那位村民叔叔一样,天天守在悬崖附近等替身了。

书归正传,由于时间已经太晚,下面的山洞肯定是去不成了,再说,我的眼睛比正常人看到的东西多,晚上实在不喜欢钻那个山洞,于是就有意绕过洞口直奔山下而来。

半路上,不时传来长长的汽笛声,吴警卫显然已经等不及了。

见到我们之后,吴警卫指了指亮着大灯的吉普车,脸色阴沉。等上去之后,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狠批,我俩默默地听着,谁也没敢言语。

吴警卫发完脾气,首先带我们到电话亭跟叶军长挂了个电话,还好没告状,只是说晚饭在外面吃,他负责送我们回家。

汽车在马路上飞驰,我俩自知理亏,哪里还敢在后面“造次”,于是,我枕着靠背“闭目养神”,叶璐则抱着一大包熏肠当“抱枕”打盹儿。

忽然,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我的头部重重地撞到副驾驶座的后背上,额头当时就肿起个大包,叶璐因为怀里抱着熏肠,柔软的熏肠有个短暂的缓冲,头部撞的略轻,但也磕出一道血印。

“怎么了吴叔叔?”我和叶璐几乎同时捂着头问道。

吴警卫使劲揉了揉眼睛,自言自语道:“怪了……,刚才明明看到有个带白口罩的女孩儿迎面走过来,怎么就不见了呢?”

我望了望窗外,两个大红灯笼在风中飘舞,借着灯笼的光线,隐约看到一幅对联:“平平安安回家去,高高兴兴上班来”。

吉普车正好停在“鑫义”肠衣厂门口,门口果然站着一个戴着白口罩的女工,好像还穿着皮裤……

第二百零一章 朦胧雁去无留意

女工向前走了几步,站在路边东张西望,好像在等什么人,我有些纳闷儿,看她焦急的样子,确实像在等人,但她这身穿着,又像是还没下班。

工厂里令人作呕的味道我清楚,隔着车玻璃都呛鼻子,谁下了班还这身打扮?不管怎样,都这点儿了还在工厂门口,可见左仁健左老板不是一般的黑。

吴警卫下了车,围着车子转了一圈,奇怪的是,他经过门口时女工就在离他半米都不到的位置,吴警卫居然对其视而不见!

“小吴叔叔,您看花眼了吧!哪儿有人呀?”叶璐捂着头问道,满脸的不高兴。

吴警卫拉开后门,摸了摸后脑勺,冲叶璐讪讪说道:“可能是眼花了……”

吴警卫和叶璐的话更是让我满腹狐疑,略一思索,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这是乱坟岗,什么“人”都可能看到,那名女工很可能是……,我不愿往下想。因为从小到大,看到的“脏东西”太多了,其中不乏冤魂怨魂,我没有法力,更不会捉鬼,单凭着特有的天目和圣姑请来的“护身符”,在“两个世界”之间能独善其身已经不错了,何必再去招惹他们?

其实,别说是我,就是公安局刑侦科的干警,在侦破凶杀案时,都是沿着线索按部就班地工作,能破案自然好,实在破不了只能成为悬案,很少有人敢对着死者承诺一定能破某某凶杀案,一定能为受害人洗冤一类的话。

至于为什么,倒不是他们有多谦虚,不敢“吹大话”,据说是“前辈们”传下来的,好像是某某前辈在死尸面前吹了大话,案子却没破,冤魂对其“纠缠不清”,该前辈实在忍受不了,只好辞职,但最终还是进了精神病院“疗养”。这些事情“内部人士”清楚,外人若问没有人愿意说具体为什么,权当“谦虚谨慎”罢了。

记得圣姑告诫过我,冤魂怨魂能量较之其他魂魄要高许多,在没有实力帮忙的情况下,千万不要去招惹他们,是非曲直,自有天断,不是不报,时机未到,原因是多方面的,天机不可泄露,否则就会折寿甚至遭天谴。

估计吴警卫在刹车之前,确实看到了那位戴白口罩的女工,否则,以他的经验,不可能也没有理由故意急踩刹车害我们撞头。但下车之后为什么忽然又看不见她,就不得而知了。

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于是我赶忙喊道:“吴叔叔,上车,咱们走吧!”

吴警卫泱泱坐回驾驶座,忽然回头问道:“你俩怎么样,磕得厉害吗,用不用去医院检查一下?”

“哼!”叶璐白了吴警卫一眼,气嘟嘟的,那意思:你才想起来问呀?

尽管额头上的包还在“一蹦一蹦”地疼,我还是忍了忍说道:“我没事儿,璐璐,让我看看……”

“哼!”叶璐把头扭向一边,显然也怪我“关心”晚了。但当她回过头看到我额头隆起的大包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似乎头上的血印也不疼了。

这就叫心理平衡,心理平衡是中国人独创的心理学术语,在西方心理学词汇中,是没有psychological-balance这一术语的,比如:我打了你一拳,你很疼,但当你愤怒地回击我更重的一拳时,你的疼痛似乎就“轻”多了。

吴警卫看无大碍,关了车内灯,重新启动,吉普车继续上路。

看叶璐还在咯咯咯笑个不停,我佯怒道:“不就碰了个包啊,有那么好笑吗?”

“我……我是说,你这个包如果长在头顶,肯定超过一米八,哈哈哈……”

“让你幸灾乐祸,看我怎么收拾你……”我转身一侧脸,手举在半空中不动了……

借着对面来车的灯光,吉普车后面的小方玻璃上,竟然“贴”着一副白口罩,不对,白口罩的上方,还有一双无助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喂,你怎么啦?”叶璐也觉察到我的异样。

“没……没事儿……”我咽了口吐沫,尽量平静说道,身体向中间位置挪了挪,“别动,让我看看你的伤……”

趁此功夫,右手把胸前的虚空藏菩萨像拉出来向后一甩,借着眼角的余光,白口罩消失了。

事实证明,我或许又错了。刚才的举动,也就是有意把“白口罩”撵走,并非明智之举。当时如果能静下心来分析分析“白口罩”无助的眼神,抑或停车的时候走下去转一圈儿,自己也不会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遭受了很大的良心谴责,这自然是后话,暂且不表。

“还疼吗?”我心疼地问道。

“别碰……疼……”叶璐夸张地大喊。

车速有所下降,吴警卫回头望了一眼,虽然没说话,心里一定更难受。

“侧过来躺好,闭上眼睛,我帮你止疼。”我把叶璐怀里的熏肠放到后面,遮住了后玻璃窗。

叶璐顺势躺在我怀里,闭着眼问道“你行吗?”

“别说话,先意守丹田,感觉到我真气引导时心里想着脚底涌泉穴。”说罢我提起一口真气运至左手,以劳宫穴对准叶璐伤口,缓缓下移直至涌泉……

反复几次之后,扶叶璐坐起:“怎么样,好些了吗?”

“嘿,还别说,真的不疼了也!哈哈……”叶璐惊奇地望着我,随即又大笑起来。

“好了伤疤忘了疼,有什么好笑的!”我知道叶璐在笑什么,使劲瞪了她一眼。

叶璐收敛了笑容:“小雨,你让我想起一首歌……”

“是吗?唱出来听听!”我以为叶璐感激刚才的“治疗”,就傻乎乎地说道。

叶璐清了清喉咙,甜甜唱道:“我头上有犄角,我身后有尾巴;谁也不知道,我有多少秘密;我头上有犄角,犄角犄角……呜呜呜呜呜……”

“唱啊,怎么不唱了?哈哈……”我左手轻轻捂住了叶璐的小嘴儿。

闹够了,我用同样的方法在自己额头试了试,肿居然消去不少。

到了省城,吴警卫跟叶军长汇报“情况”,我和叶璐闷着头往里屋走。

人是过去了,我背后的一大包熏肠引起了叶军长的注意。

“你俩等一下!”叶军长说道,“背上背的什么?”

叶璐和我同时停了下来,因担心额头的“痕迹”被发现,我没回头。再看叶璐,她的“痕迹”被刘海儿遮住了,于是灵机一动迅速把熏肠递给叶璐:“哦,这是璐璐的行礼,不行,我肚子疼……”说完捂着肚子径直跑向卫生间。

从卫生间出来,叶军长已经去了卧室,书房里,叶璐正噘着小嘴气呼呼地等着我。

“死土豆,死滑头,都怪你!下个星期的零花钱又泡汤了!”叶璐愤愤说道。

“对不起,我错了,损失由我承担,”这个时候傻瓜才嘴硬,“是我不对,怪我嘴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少来啦!快去把那小包熏肠拿过来……”叶璐的馋瘾又来了。

叶璐一提,我也产生了想吃的欲望,而且是那种让人心中发痒又说不出来的类似烟瘾的欲望。不知道熏肠用的什么加工工艺,单单是花梨木锯末就能熏得这么好吃吗?我甚至都怀疑里面掺了大烟葫芦粉……

第二百零二章 平常日子

惊喜不会天天有,还是平常日子多。

时光就在平淡与精彩之间悄悄溜走,转眼日历已经翻到了第二年六月,学校的课程基本接近尾声。我发现提前结课也不是件坏事儿,起码不用再准备新课,可以放心大胆地准备大阪的擂台赛了。

在将近半年的时间里,有三件事需要说明:

第一,从寒假开学起,叶军长对我学习般若禅掌的情况愈发关注。除了上学,每天早晚的训练必不可少,星期天大部分时间也是在健身房度过。很明显,今年暑假的大阪擂台赛,叶军长跟卢师傅想法出奇的一致,都是“想当然”地把“宝”押在了我身上。

勤能补拙是良训,一分辛苦一分才。我对叶军长的“额外关照”并无怨言,只是更希望练功的时候有叶璐陪在身边,而叶军长对叶璐的指导却是蜻蜓点水般点到为止,甚至在我练功的时候责令她去学日语,也不知他怎么想的。

男女搭配,练功不累,少了叶璐,真的少了好多乐趣,搞得我有些郁闷。

一贯忙碌的叶军长,之所以突然之间有了大把大把的时间陪我训练,是因为春节之后,上级领导批准了他退居二线的请示,虽然名义上还是一把儿,但权利却“下放”的差不多了。

用叶军长的话讲,就是革命队伍必须年轻化、知识化、专业化。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该放手时就放手,自己都一大把年纪了,不愿意老在年轻人面前指手画脚。

我觉得,叶军长的“隐退”还有另外两层意思:一是他想腾出时间亲自去河南登封验证一下卢师傅的父亲,是不是失散了三十多年的卢师兄;再就是他想去大阪观看中日韩民间武术擂台赛,因为他曾说过“按说擂台赛是民间行为,我作为官方不便插手……”一类的话,退居二线之后,他的出现就不算官方,而是民间行为。

第二,刘叔叔的锯末熏肠量虽不大,但每个月都会准时派人送来,包括我在内,“一家人”都吃上瘾了,每个月的月初,我们盼锯末熏肠跟小孩儿盼过年差不多。

保姆小芳更是嘴馋,常常利用“职务之便”,偷偷“揩油”,仅叶璐一人就现场抓住过她十一次,每“抓住”一次,叶璐都会指桑骂槐地说上几句,但起效甚微。小芳也是,摆到桌面上光明正大地吃多好,干嘛非得偷嘴吃?

当然,叶军长和我偶尔也会碰到,我俩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厨子不偷,五谷不收”,哪个厨子不偷嘴呢?饭店里的厨师也不例外,只是美其名曰“品尝”罢了。

不过,这至少证明黄花梨木锯末熏肠确实有其独到之处,真替生产企业着急,如此好的市场,倘若把锯末熏肠做成一种品牌,大量生产,哪怕贵一些,估计也会远销国内外。有时候甚至怀疑是刘叔叔故意不让批量生产,物以稀为贵,以此“要挟”叶军长呢!

叶军长没有把权力推干净,可能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给县里的刘叔叔留着“说话”的权力,毕竟,锯末香肠不能白吃,当然,这只是“表面现象”,关键是刘叔叔确实有能力,也切切实实为老百姓干了些实事儿,除了“那方面”有些管不住自己,但瑕不掩瑜,伟人不是还有管不住自己的时候吗?

第三,刘漠的那场变态婚姻,在“圈儿内”已经露馅,谁传出去的不知道,反正不是我,“心系一处,守口如瓶”是我的做人准则,天机都可以不露,这点儿隐私算得了什么。

事情还得从寒假回家说起,假期的第二天,二辉和立军气冲冲地找到我家,先是立军把我拉到东配房的小黑屋,对我隐瞒真相,“出卖刘漠”的“犯罪事实”一阵指责挖苦。我只好解释说,实在是万不得已,事实是改变不了的,原因也是多方面的,为了田老师,为了整个家庭的完整,也为了“受害者”小青,在双方家长都同意的前提下,才不得已而为之,好说歹说,总算说服了立军。

立军刚出去,二辉拖着肉乎乎的身子气冲冲走进来,他怨恨的眼神长这么大都没见过,好像我真的挖了他家祖坟似的:“小雨,以后,我不再认你这个朋友!”说完一扭头。

我以为二辉要走,赶忙拦住他道:“等会儿再走,你先把事儿说清楚!”

“别碰我,我还没说走呢!”二辉手一甩说道,“放心,你就是现在撵我,我也不走!”

“呵呵,你也是为大漠的事儿而来?”我笑道。

“当然!”

“胖子我真服了你啦,刚才干嘛不和立军一起过来,害我相同的问题解释两遍。”

“甭解释,你就是解释出花儿来我他妈也不服!”

“你嘴巴放干净点儿,不服你干什么来了?”我没好气地说道。

“我今天是不吐不快!”二辉气呼呼地说。

“既然不听解释,那就吐吧,呵呵。”我苦笑道,心说立军刚才已经讽刺挖苦半天了,再听一次又何妨,估计也吐不出象牙来。

“你说说,大漠家叫怎么回事?刘爱国搞大了小青的肚子,居然还有脸让你瞒着骗大漠和小青结婚,简直恶心透顶!全他妈乱套了!……(后面略去M个字)”

我望着二辉因激动而变形的胖脸,摊了摊手道:“好了二辉,这是大漠的家事,咱们还是少议论为妙……”

“家事?家事你还串通刘爱国骗大漠?亏你还是朋友!”

“唉,”我叹了口气,“原因我已经跟立军解释过了,再解释还真出不来花儿,你去问他吧!”

“少他妈来这套,我看你是没脸解释!……(后面又略去M个字)”

没想到二辉“不吐不快”,吐出来却臭不可闻。

“你他MA有完没完!”我也生气了,“你以为我愿意啊?你对大漠的家事儿了解多少,知道多少,就在这里满嘴喷粪?事实就是事实,我能左右的了吗?小青姐大肚子又不是我搞出来的,主义也不是我出的,你不去找刘爱国,干嘛冲我来?再说,田老师都同意了,你怎么知道结婚之前她没做大漠的工作?”

“你……你……”二辉望着我张口结舌面红耳赤。

“胖子我告诉你,我只是帮着两个家庭撒了个善意的谎言,真正不把大漠当朋友是那些乱传小道消息的长舌妇而不是我,事实不是我编出来的,也改变不了,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不能眼睁睁看着两个家庭SHANG吊的上吊,离家出走的离家出走,上法庭的上法庭,进监狱的进监狱,最终闹得两个家庭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有……有那么严重吗?”二辉还是有些不相信。

“有没有你过过脑子好好想想。不过,大漠的家事到此为止,谁也别再乱传,尤其是你,就不要咸吃萝卜淡操心了,走吧,立军在外面等咱们呢!”

“哦。”二辉没再说什么随着走了出去。

俗话说:兔子不吃窝边草,可俗话又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对“政绩斐然”的刘叔叔,我才郁闷呢!

第二百零三章 隐忍(一)

天气渐热,健身房挥汗如雨之后,回到书房也同样让人燥热难安,为了清凉一下,我偷偷插上插座,“滴”地一声,按开了遥控器的开关,这招是去年夏天叶璐教给我的,因为以前从没用过空调。

清凉的风很快吹过来,哇,好舒服啊……

正在暗自高兴的时候,叶璐嘴里嚼着熏肠推门进来,一把夺过遥控器,看了看,随着一声“滴……”,空调的门儿又关上了,书房里顿时又燥热起来。

“喂,干嘛关了,我热啊!”我望着叶璐道,“哼,还说芳姐嘴馋,你不也常偷吃吗?”

“你疯啦,罩子还没取下来就开空调!”叶璐边嚼边喊道。

“你小声点儿,上面不是没罩子吗?”我指了指墙壁上的挂机说道。

“我说的是外面压缩机的罩子!”叶璐白了我一眼。

“哦……”我这才意识到自己闹了笑话。

没办法,当时对城市里的先进电器了解太少,也不关心。外面那个扣着蓝罩子的压缩机经常有小鸟光顾,没说成是叶军长搭建的鸟窝就不错了。

“喂,刚入夏就开空调,有那么热吗?”叶璐问道。

“恩,还别说,刚才空调一开,立马就凉爽多了!”说完我使劲咽了吐沫,熏肠的味道太迷人了。

叶璐望了我一眼,坐到我身边,把剩下的一口熏肠塞到我嘴里:“小雨,我觉得你是心理作用,是不是爷爷给你的压力太大了?”

我紧嚼几口说道:“应该不是吧,我也不知怎么搞的,总是觉得燥热不安。喂,你怎么知道我有压力?”

“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现在屋里并不热,而你却觉得燥热难安,还说一开空调立马就凉爽多了,知道吗,你刚才开的是通风模式,根本不是制冷……”

“不可能!因为我真的感觉到风很凉的……”

“不信你看!”叶璐说着把遥控器又打开了。

我低头一看,箭头果然默认在通风模式上:“奇怪了,怎么会这样?”

“所以才说你心理作用……”

“你们两个小鬼捣什么蛋,现在就开空调,外面的罩子还没揭呢!”叶军长推门走了进来。

叶璐连忙关了空调道:“爷爷,我知道还没揭,小雨说热,就试了试……”

“试试也得先把罩子拿掉啊!”叶军长道,“小雨,你真的很热?”

“恩。”我点了点头。

叶军长吸了吸鼻子,说道:“小雨呀,这才刚入夏,暑期还要训练,而且比现在热的多,你要学会适应各种环境的能力,无论严冬还是酷暑。为了备战擂台赛,今年从我做起,不准再开空调!”

“那我呢?”叶璐问道。

“你也不行!”叶军长说完直奔厨房走去。

叶璐一撇嘴,冲着叶军长的背影嘟囔道:“抠门儿……”

“你说什么?”叶军长忽然转过身问道。

“嘻嘻,没什么……”叶璐笑道,“对了爷爷,大阪属于温带海洋性气候,全年温和多雨,咱们根本不用受这份罪的”

“傻丫头,你不懂,在家千般好,出门万事难,日本不比国内,什么情况都可能遇到,况且擂台赛之前的大部分训练时间是在暑期,训练强度还要增加,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啊!”叶军长道,“小雨,你现在热得有点儿急,记住,心静自然凉。”

我只是点了点头,没说话。

唉,心静是自然凉,但我心不“静”如何能凉得起来?

究其原因自然不是由于学习紧张,主要是我的感觉,心里没底的那种感觉,让人忧心忡忡。

这种感觉来自于叶军长始终把我封闭在健身房里“闭门造车”,从不带我出去“学习学习”,或者让吴警卫过来陪我走上几招,就连自己提出去省城的武校“溜达溜达长长见识见识”也被他断然拒绝,告之一切听他安排。感觉自己就像一头马戏团里的狮子,任人摆布。不知道叶军长干嘛非要趟这浑水,似乎连个“输”的机会都不给?

倘是单纯的强身健体倒无所谓,但眼前大战在即,不参加实战怎么能行?按照叶军长方法,到时候别说击败日本的“头号种子”松下酷四,恐怕连碰上他的机会都没有。

一个人武功修养再高,若没实战经验,也如盲人摸象,找不准方向,真打起来,注定要吃亏。人家孕妇生孩子是因为肚子里有“货”,而我“肚子”里的实战经验空空如也,叫我如何能心静?

这还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和叶军长在训练方法上出现了分歧。也怪我,本该安安分分跟叶军长学习般若禅掌就够了,却偏偏还“不识时务”提出把般若禅掌糅合到太极拳中。

其实,把般若禅掌糅合到太极拳中的想法,我已经跟叶军长提过三次,他很不以为然,认为“天下武功出少林”,太极拳虽然也还不错,但跟少林功夫比起来,还是有一定差距的,所以,他宁愿让我把般若禅掌与少林罗汉拳糅合,也不同意糅合到太极拳里面。

毕竟,“般若禅掌”是佛门三大神功之一,少林寺的镇山绝藏,当年只有方丈级的人物才有机会修习,把“本门”最重要的功夫糅进其他门派里面,岂不贻笑大方?

因为出身少林寺,叶军长门派观念比较强,从他平时的言谈可见一斑,比如他谈论少林寺时,可以说这儿不好,那儿不对,哪儿哪儿需要改进,甚至数落当年的主持,骂几句娘,但别人若对少林寺略有微词他立马就翻脸。

都什么年代了,随着社会文明的进步,习武作为一种健身运动,门派观念早已弱化,比如我从练太极拳到学罗汉拳直至修习般若禅掌,算哪个门派?总不能叫少林武当门吧?

我认为,哪个门派都有自己的长处,同样也有自己的短处,取人之长,补己之短就够了,又不是金庸的小说,何必在乎自己属于哪个门派?

可叶军长不这么认为,自始至终,他都强调少林派才是正宗,所以从内功的修习到外功的演练,从根基上都是他本门的少林功夫,我作为他的“门生”,决不能脱离此根基。

为此,我绞尽脑汁想说服叶军长,可他就是不同意。再一再二不再三,都提了三次,他老人家仍不松口。

因为杨式太极拳在我心里已经根深蒂固,所以无论拳法还是掌法,打出来都有些不伦不类。这正是我静不下心的第二个原因。

不行,我还得找他去!

吃过晚饭,我正琢磨着如何说服叶军长,他却推门进来了。

“小雨呀,还热吗?”

“好点儿了,叶伯伯,您坐。”我把椅子搬到叶军长面前。

叶军长把门关好,坐下来和蔼地看着我说:“小雨,你知道自己为什么热吗?”

“知道,是因为我心不静。”

“哦?说说看!”叶军长眼中带着鼓励。

于是,我就自己想法如实说了出来。

叶军长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实战经验别着急,机会有的是,但出去不行!”

“为什么?”

“你知道日本人的优点吗?”

“优点……知道一点,比如大和精神与武士道精神。”我心说您怎么不问缺点,缺点我能罗列一火车,用“罄竹难书”一点儿都不为过。

叶军长点了点头,说道:“不错,除了这些,日本人还有一个优点——忍!”

“忍?”我有些吃惊,心说当年侵华战争日本鬼子在中国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怎么能叫忍?

第二百零四章 隐忍(二)

“是啊,忍辱负重,能屈能伸,为达目的可以牺牲一切。唉,一个忍人所不能忍的民族是可怕的……”叶军长幽幽叹道。

“不明白!”我摇头说道。

“就是怕你不明白伯伯才提醒的,你还年轻,许多事情并不是想象中的那样简单。至于他们的大和精神和武士道精神,只不过是右翼军国主义大肆宣传,最后被误导出来,用以增强民众凝聚力,糊弄普通将士的,一旦遇到强大敌人,他们会马上卑躬屈膝,忍气吞声,服服帖帖,甚至自我牺牲。二战时看到二颗原子弹之后立马投降就是佐证。”

日本武士道精神全球闻名,没想到在“退居二线”的叶军长眼里竟然只是舆论工具,和古时侯对皇帝称呼“万岁”一样自欺欺人。

“叶伯伯,您说的太好了!”我有些兴奋,“可是,这跟让不让我出去学点儿实战经验又有什么关系呢?”

“怎么没关系?你好好想想!”叶军长慈祥地望着我。

“您是说……让我学习日本人的‘忍’?”我说道,“不!我才不当缩头乌龟,另外,我觉得学习实战经验和忍根本不是一回事!”我说道。

叶军长摇了摇头:“呵呵,你只猜对了一半儿,伯伯来找你不止让你学会忍,还要学会隐忍!”

“怎么叫隐忍?”我越发迷惑。

“隐忍和忍不同,忍只是表示短暂的屈服,而隐忍既强调‘隐’还强调‘忍’。也就是说,你忍了,不能让敌人看出来,否则,狡猾的敌人就不会给你忍的机会。当年越王勾践卧薪尝胆就是隐忍,日本投降后屈服于美国也叫隐忍。”

“越王勾践最终战胜了吴王夫差,可是日本人却一直屈从美国,遵守《和平宪法》,而且和美国关系友好啊?”我把知道的历史搬了出来。

“这正是日本人的高明之处,通过‘隐忍’,日本已经取得了初步胜利,战后短短20年就从废墟中崛起,60到70年代成为经济大国,80到90年代的今天成为军事大国,恐怕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想方设法牟取政治大国地位的。”

“既然他们已经是军事大国,为什么还屈服于美国,难道他们忘记广岛、长崎的原子弹了吗?”

“呵呵,这些事情本不该提,但伯伯已经退居二线,说话不以官方身份,也就跟你随便说说。日本之所以屈服美国,是时机还不成熟,综合实力还不如美国强大,《和平宪法》是美国强加给日本的,他们遵守只是表明现象,不可能严格遵守,也不会轻举妄动。也许几年,也许几十年,甚至上百年,一旦时机成熟,日本人第一个报复的很可能就是美国,而且这种报复还是致命的,因为他们最善记仇,是美国放的原子弹,东京审判也是以美国为首,可惜呀可惜……”

“可惜什么?”我迫不及待地问道。

“可惜美国不知养虎为患,竟然还允许“靖国神社”和“天皇制”的存在,支持他们发展军事力量,哈哈……”叶军长笑了,笑得很耐人寻味。

“叶伯伯,政治军事方面的事情我不大懂,但美国跟日本关系走得一直很近,时事政治就是这么讲的……”

“呵呵,远就是近,近就是远,远近亲疏不能只看表面,当年偷袭珍珠港事件发生之前,日本一面派特使到华盛顿谈判,要求和平解决两国争端。与此同时,6艘航空母舰载着423架飞机,由2艘战列舰、3艘巡洋舰、9艘驱逐舰和3艘潜艇护航,还有27艘潜艇也开始向珍珠港进发……”

“太阴险了!”我忍不住说道。

“呵呵,战争时期,兵不厌诈,这不叫阴险,只能称之为手段。现在明白我不让你出去的原因了吗?”

“是不是担心我出去之后暴露自己,做不到‘隐’?”

“对,这次去大阪虽然是民间行为,但日本人做事处心积虑,什么手段都可能使出来,上一届他们用中国功夫打败了中国人,你知道那个松下酷四在少林寺潜伏了多久吗?”

“不知道。”我摇了摇头。

“十一年,整整十一年!十一年里除了练功,他看似纯朴勤快,无欲无求,一心向‘佛’,连少林方丈都没看出来!可见此人城府之深非常人所及。”叶军长道。

“您是怎么知道的,莫非打听过他的底细?”我奇怪的问道。

“呵呵,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叶军长虽然没有直接承认,也能猜出他通过各种关系打听过松下酷四其人,心里不禁生出阵阵感激。

“叶伯伯,还有一件事儿不知您听说没?”

“什么事儿?”

“松下酷四去年春节前访问过少林寺。”

叶军长一愣:“消息准确吗?”

“应该准确,是卢师傅委托他女儿小月转告我的,要我早作准备。小月说松下酷四拜访完少林寺还顺路到卢师傅的武官喝了杯茶,举手投足,威风尽显。”

叶军长陷入了沉思……

良久才点头说道:“唉,我想到过他要来,但没想到会提前那么长时间。”

“听小月讲松下酷四几年前已经被逐出少林寺,他现在去少林寺做什么?”

叶军长抬头望了望满排书架,说道:“我觉得有两个目的,第一个是探听虚实,了解咱们的实力及人员出战情况,如果我没猜错,他的下一站应该是韩国!”

“真想不通,一个民间组织的擂台赛,还值得他们如此大题小做,再说,松下酷四作为上届冠军根本没必要那样小心翼翼。”

叶军长轻轻摇了摇头:“不,擂台赛虽然是民间行为,但在国内外造成的影响是深远的,他们不可能不重视!日本人做事向来严谨,他们的各类间谍比美国的FBI、CIA,前苏联的‘克格勃’,英国的军情六处等组织,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会吧?就这种民间行为他们还会派间谍打探消息?”叶军长的话让我想起那些通过各种途径探听消息,甚至组织颠覆、暗杀、绑架、爆炸、破坏等隐蔽活动的特工。

“我也只是猜测,或许没有,但咱们不可不防。”

“恩,那您说松下酷四的第二个目的是什么?”

“第二个目的就是炫耀!”

“我不明白,既然他们那么能隐忍,干嘛还要炫耀呢?”

“呵呵,炫耀也是一种心理战,让对手产生畏惧心理,背上思想包袱,最终战胜对手。炫耀和隐忍并不矛盾,因为二者面对的对象不同,在强大的对手面前,他们必须选择隐忍,但对实力明显弱于自己的对手,他们就会选择炫耀,欺辱甚至侵略!”

“难怪咱们和日本无怨无仇他们还发动侵华战争,简直没有人性!早知如此,在他们投降的时候,就应该痛打落水狗!”我愤愤说道。

“是啊,‘落后就要挨打’,日本发动侵华战争原因是多方面的,‘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日本国土面积狭小,自然资源贫乏,而当时中国内乱,国力衰落,日本军国主义才会发动战争,扩张领土掠夺资源。”谈起军事叶军长分析得头头是道。

我攥了攥拳头,没说话。

叶军长好像看出了我的愤怒,说道:“小雨啊,眼下中日友好,伯伯提这些并不是让你去消灭他们,而是让你记住国耻,奋发图强,扬我国威,你明白吗?”

“恩!”

“他们消息很灵的,记住,一定要学会隐忍,不可张扬,我不让你出去是不想暴露你左手天赐之力,真比起来,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轻易显山露水,争取比到最后,在关键场次关键环节发挥关键作用,一击成功,绝不手软!”

“明白了!”我总算真正明白了叶军长的良苦用心。

第二百零五章 改口

“还有,我再次提醒你,把般若禅掌糅合到太极拳中的想法是不可取的!”叶军长提出了我正想问的问题。

“为什么般若禅掌可以糅合罗汉拳,却不能糅合到太极拳中?”我依然认为叶军长门派观念太强存有私心。

“小雨,不要固执,听伯伯的没错,伯伯不会害你的!”叶军长道。

“叶伯伯,其实我一直在尝试,现在也略有心得,您总得告诉我原因吧?”我心说是你固执还是我固执,还是“both-are”我俩都固执?

“我问你,谁教的你般若禅掌?”

“您呀!”

“谁指导的你罗汉拳?”

“还是您!”

“谁教的你太极拳?”

“这……”问我谁教的我太极拳还真找不出个具体的师傅,只好说道:“看着书自学的吧……”

“这不就结了!”

“怎么就结了呢?”我还是不明白。

“唉,看来不讲明白你是听不进去,”叶军长叹了口气,“般若禅掌和罗汉拳同属少林功夫,至刚至阳,二者相通之处颇多,我出身少林寺,又亲自指导你,糅合起来自然要容易。”

“……”我忍了忍,没说出“若论相通之处,天下功夫是一家”。

“而太极拳却是阴中有阳,阳中有阴,讲究以静制动、以柔克刚,和般若禅掌比起来,二者相通之处虽有,但不如罗汉拳多。你的想法是不错,但真正糅合起来却很难。你是代表国人去参赛,不是闹着玩儿,仅仅‘尝试’和‘略有心得’怎么能行?”

顿了一下,叶军长继续说道:“当然,如果能短时间内糅合到一起固然好,可关键是你的太极拳是自学的,许多招式都做不到位,旁边连个指点的老师都没有,糅合起来更是难上加难。所以,不是伯伯不让你把般若禅掌糅合到太极拳中,而是因为你还到不了那个层次,孩子,贪多嚼不烂那,与其如此,不如踏踏实实把般若禅掌和罗汉拳练好练精,这样对比赛更有利,你说是吗?”

“恩,我明白了,谢谢叶伯伯教诲!”我长出了一口气,看来真的是误解他老人家了。自己又不是大宗师级的人物,焉能短时间内融会贯通?

“小雨呀,明天我和你吴叔叔出趟远门,大约一个星期才能回来,你在家要按我教的方法勤学苦练,千万不要松懈,回来我要检查的!”

“恩!”我重重地点了点头,“叶伯伯,走这么长时间,您去做什么?”

“我去……开一个重要会议。”

“璐璐呢,她能陪我一起练吗?”我问道。

“璐璐……”叶军长面露为难之色,“可以,不过不要耽误她学日语!”

“没问题!”有璐璐陪着练起来就“轻松”多了,起码不会枯燥。

让叶璐学日语,肯定是为去大阪做准备,唉,领导就是领导,也不和我商量就“自作主张”让叶璐陪我去日本,我倒不是不愿让叶璐去,只是觉得有些不方便,具体怎么不方便,只有自己心里清楚。

“爷爷——,您们有完没完?您看看都几点啦!”说曹操曹操就到,叶璐推门进来指着闹钟说道。

“呵呵,璐璐,你来的正好,去爷爷卧室把床头那本书拿过来!”

“哼,偏心眼儿!”叶璐嘟着小嘴儿转身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叶璐趿拉着拖鞋走进来,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书,背面朝上我没看清。

叶军长接过书对叶璐道:“璐璐,你先出去一下,一会儿爷爷单独找你!”

叶璐用食指抹了抹自己的小脸儿,冲我一吐舌头,走了。

“小雨呀,这本书按说不适合你这个年龄阶段看,爷爷本打算过几年再推荐给你,但此去日本肯定会遇到不少麻烦,所以提前让你读一读……”叶军长顿了一下。

到底什么书不适合我这个年龄阶段看,现在偏偏又拿出来让我读,莫不是《素女经》的姐妹篇吧?我暗自思付。

另外,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叶军长出现了一句严重的口误,居然把“伯伯”说成了“爷爷”,不知是不是真的“无心”?其实,叫爷爷我没意见,只要叶军长喜欢,我随时可以改口。

“这本书人们对它褒贬不一,有人说它是一本儿弄权术,施诡计,耍阴谋,灭对手,踩同僚的书,但我并不这么认为,”叶军长继续说道,“里面所说的观点,不是简单的诡计多端、狡诈阴险,还涵盖了睿智、谋略与高瞻远瞩的深刻内涵……”

“是李宗吾的《厚黑学》吧?”我插嘴道。

“你读过?怪不得……”叶军长有些吃惊,顺手把书翻了过来,封面“厚黑学”三个大字赫然醒目。

我知道叶军长后面的潜台词:怪不得你脸皮那么厚!

“以前翻过两页,说得好像是让人脸皮要‘厚’,心肠要‘黑’,我觉得自己脸皮就够厚了,但不想把心肠变黑,就没通读,呵呵。”我自我解嘲笑道。

“哈哈……”叶军长也笑了,“傻孩子,书中主张的‘黑’,不是让人们在世间行恶,而是为了每一个人以合适的方式在一生中赢得真正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幸福。一个人若想充分实现他的人生价值,发挥更多的能量,就需要拥比常人更多的智慧与韬略,这是如今立足社会走向成功所必需的,伯伯打算等你大学毕业再推荐给你,没想到你这小鬼头早就知道这本书。”

我留意到,叶军长这次用的“伯伯”而非“爷爷”。

“哦……”我若有所思。

“呵呵,既然没通读,去日本之前就好好看看,千万记住,“黑”绝不是不择手段,放弃道德那种,要辩证地看问题!”叶军长叮嘱道。

叶军长只嘱咐了“黑”的理解,却没说“厚”,想来对我的脸皮颇具信心。虽然只翻过几页,但《厚黑学》开头所讲的“厚”,自己还清楚的记得:为人处世非有“厚”的功夫不可。如果为人内向须腆,不能忍受各种在处世交往中的屈辱,过于顾及自己的虚荣心,就不能够与朋友和敌人相处,更不可能抓住机会显示自己,即使本身有出众的才智,也会淹没在芸芸众生里面……

“恩,谢谢爷爷!”我有意改了称呼,想探探叶军长刚才是不是“口误”。

“你……你叫我什么?”叶军长显然很吃惊,也很激动。

“叫您爷爷呀!”我认真说道,“璐璐叫爷爷,我当然也该叫爷爷,省的她老说我占她便宜。”

其实,除了不得不“救”叶璐那次,自己占的“便宜”已经够多了,脸皮厚,没办法。

“呵呵,我早就说过,称呼只是一个代号,叫什么无所谓的,随便你吧……”叶军长没有因为“也也也”的理由拒绝,算是默认了。

我暗暗警告自己,以后得“改口”了。提到“改口”,忽然想到一个更深层次的问题,由于后面的路还长,随缘吧。

叶军长出去之后,我看了看手中的《厚黑学》,想到叶军长竟然把它放在床头,可见应该是本好书,于是津津有味地看起来。

正看得入神,书房的门无声无息地开了,一缕熟悉的幽香飘了过来。

“嘘……”叶璐一边关门一边冲我打手势,睡衣里面鼓鼓的,好像藏着什么东西……

第二百零六章 一幅画

“都几点了,还不睡觉?”我说道。

“你不也没睡吗?”叶璐轻声说道。

“我这不在看书吗?”我举了举手里的《厚黑学》。

“哎呀,你脸皮已经够厚的了,别看啦,过来……”叶璐坐在床边向我招手。

“做什么?”我合上书问道,“你衣服里藏的什么东西鼓囊囊的?”

叶璐把睡衣向上一掀,露出一个小卷轴,抽出来一晃:“猜猜是什么?”

“像是一幅画,不过卷轴有点儿小……”

“嘿,还真能蒙,过来帮我看看里面的人是谁?”叶璐说着把小卷轴展开来。

我凑过去一看,是一幅美女望春图,寥寥数笔,飘逸淡雅,功底可谓深厚,像是是写意人物画,但线条非常细腻,犹如工笔画,可惜只是一个背影,看不到脸。美女身穿一件“素净”的长袍,右手拿着个小手链儿,左手托腮眼望窗外,窗外,是一条弯弯曲曲长满野花的小路,曲径通幽,伸向远方。一只小鸟孤零零地“蹲”在树枝上,透过枝丫,一轮红日,如硕大个蛋黄,静静地吊在地平线……

按说画中有鲜花碧草,绿树红日,美人小鸟,应该春意盎然才对,但给人的感觉却是无限落寞,十分压抑。画中没有署名也无日期,从墨迹上分析,画的时间应该不是很长。

“哪儿来的?”我问道。

“嘘……,从爷爷卧室偷来的……”叶璐指了指门外。

“爷爷还会画画?”

“以前听奶奶说会,但我从来没见他画过,不过爷爷倒是常练书法。”叶璐居然没听出我已经改口称叶军长为“爷爷”。

叶军长的书法我知道,功力非凡,上过香港拍卖会,但他会画画还真不清楚。

“璐璐,就算爷爷会画画,你直接向他讨要,干嘛要偷?”我不解地问道。

“你轻点儿!”叶璐道,“爷爷卧室那个上锁的柜子谁也不让动,他让我取书的时候恰好没锁,就翻了翻,其实也没什么,除了奶奶的遗物就是一些书信什么的,唯一让我感兴趣的就是这幅画。”

“一幅只有背影的画有什么好看的?”

“哎呀,你好好看看,这个背影像谁?”叶璐提示道。

经叶璐一提醒,觉得想画中的背影的确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但具体是谁,还真说不上来。

“像谁我拿不准,不过人看上去挺亲切,但意境却有些压抑。”

“再看看,像不像圣姑?”叶璐再次提醒。

“圣姑?”我摇了摇头,“不大像,看她的打扮尼姑还差不多……”

“净瞎说!不理你了!”叶璐扭身转向一边,托着腮继续研究那幅画。

望着叶璐的背影,我忽然一惊:倘若把那件素净的长袍披在叶璐身上……

“璐璐,我知道像谁了!”

“像谁?”

“你!”

“我?”叶璐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开什么玩笑?爷爷画我不可能只画背影,再说我还没有丑到见不得人的地步!”

“呵呵,一幅画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也许是爷爷心血来潮画着玩儿的,也许是别人送的,既然他老人家不让动,我劝你还是赶紧放回去吧!”我说道。

“哦……”叶璐卷起画泱泱地走了出去,很快又泱泱地走回来,“爷爷睡了,明天再还吧。”

“明天?明天爷爷出门儿,柜子还不上锁?”

“没关系,爷爷九点才走,早起你们去健身房练功我自有办法!”叶璐道。

我心说,肯定是又琢磨着偷钥匙了。

“喂,你刚才称呼爷爷什么?”叶璐刚刚留意我改口。

“呵呵,为了不占你便宜,我跟爷爷商量改口了。”我解释说。

“哈哈,算你识趣!”叶璐笑道,“过来,张嘴,奖励你一下!”

我以为要“打奔儿”,乖乖地把嘴一张,冷不丁被叶璐塞进一段熏肠。这丫头,肯定是刚才画没还成顺便跑厨房“偷嘴吃”了。

我咬了一小口,拿出剩下的部分笑道:“你想噎死我啊?”

“哈哈,这不月初嘛,多奖励一点儿!”叶璐边吃边说。

晚上叶璐没走,就睡在了书房。

第二天我被噩梦惊醒,依稀记得被数条大狼狗狂追,我就拼命地跑,跑啊跑啊,最后被堵在一个小铁门旁,我顾不得许多,砸开锁就钻了进去,死命地堵住门,外面的狼狗用爪子不住地抓铁门,发出令人浑身难受的尖锐声……

还好,黑暗中摸到了铁门的插销,总算舒了口气。外面狼狗的咆哮声逐渐平息,远处隐约传来有节奏的敲击声,我隔着狭小的门缝向外瞅了瞅,几条大狼狗仍然守在门口,暂时还出不去。

随着眼睛的逐渐适应,我尝试着向前走,左脚下探,踩了个空,再往下,踩实了,是一阶台阶,再往下走,还是台阶,小心翼翼向下走,心里默默数着,一阶、两阶、三阶……总共走了十八阶,才接触到平地。

敲击声越来越近,凭直觉判断,这里好像是个地下室,四周一片漆黑,阴森森的让人发冷。

循着声音张着双臂慢慢向前挪,忽然,我凝固不动了,直觉告诉我,后面有人……

慢慢回头,一张惨白的脸赫然出现在眼前,心在抖,腿也在抖。我习惯性地摸了摸胸前,虚空藏菩萨像竟然不见了!

这下我可真慌了,凭着印象撒丫子就跑,跌跌撞撞爬到铁门旁,外面的狼狗又狂吠起来,爪子又在抓铁门……

接下来就吓醒了。我摸了摸虚空藏菩萨像,还在。伸手拧亮台灯,叶璐就躺在身边,呼吸均匀,睡的很香也很甜。

闭上眼默默运行了三个周天,等心情平静下来,不由得暗自苦笑,什么乱七八糟的破梦,不睡了,起床!

悄悄套上衣服下床,想把叶璐抱回她的闺房再去健身房练功,刚一俯身,借着台灯的亮光,发现叶璐嘴角含着一根儿头发,抽出来一看,忍不住笑了,心情也随之清爽许多。

肯定不是头发,叶璐的没那么短,我的又没那么卷……

“哎呀,还让人睡不?”叶璐被我的笑声吵醒,翻身冲我抱怨道。

“哈哈,让你看样东西……”我把左手背到身后坏坏地笑道。

叶璐眯着眼扫了扫我:“不用看也知道是你的yin毛!”说完一翻身给了我个后背。

“哇塞,璐璐你太厉害了吧?”我跑到另一侧举着手里的“头发”吃惊地赞道,“你怎么知道是yin毛?”

叶璐望了望我手中的“头发”,红着脸怒道:“死土豆你讨不讨厌!我说的是‘阴谋’!”

“阴谋……yin毛,怎么这么像,哈哈……”我再次笑起来。

“吵死啦,快把我抱回卧室,我要睡觉!对了,把那副画也带上。”

第二百零七章 棋局(一)

我没好意思解释“头发”的来源,也不想回味那噩梦,于是乖乖地把叶璐抱到闺房。

其实,到后来才明白,我,又错了,当时自己想歪了(估计你也想歪了),那根卷曲的“头发”根本不是我的,当然更不会是叶璐的,到底是谁的呢?鬼才知道!

刚安顿好,叶军长铁青着脸走了出来。

“小雨,去把璐璐叫起来!”

我心说坏啦,肯定是发觉画儿不见了。不过,一副没有署名看不到人脸的画,我们看看又何妨,值当的那么认真吗?于是替叶璐求情道:“爷爷,这个点儿璐璐起不来,让她再睡会儿吧?”

叶军长看了我一眼,目光变得柔和多了,想必是那声“爷爷”在起作用:“也好,回来再找她算账!走吧!”

“爷爷,璐璐怎么啦惹您生气?”因为闷在心里难受,想探探口风。

叶军长一笑:“呵呵,也没什么,是一副无关痛痒的画被她拿去了,走吧,先去健身房!”

叶军长的话更激起了我的好奇心,莫非那副画真的藏有什么秘密?我怎么没看出来?画中人到底是谁,难道真的如叶璐所言是圣姑?

“噢……,您说的是那副只有背影的画吧?昨天晚上璐璐和我还猜了半天呢?”

“你也看了?”叶军长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马上又归于平静,“猜出是谁了吗?”

我摇了摇头,说道:“我没看出来,璐璐说像圣姑,您画的总知道是谁吧?”

叶军长仿佛舒了口气,说道:“呵呵,你太高看爷爷了,我以前是学过画,但写意的水平还没那么高。”

“那是谁画的,连个署名都没有?”我问道。

“哦,是一个朋友送的,快走吧,我上午还要出门!”叶军长把话题岔开了。

我没再追问,默默地跟着叶军长出了房门。

练功回来叶军长直接去了卧室。

叶璐正在卫生间洗漱,听到脚步声探出身子,冲我做了个“OK”手势,那意思:搞定!

我刚要提醒叶璐,保姆小芳正好从厨房走出来,便再没说什么,心道搞没搞定一会就知道了。

从吃饭到我俩去上学,叶军长自始至终对那幅画只字未提,似乎已经忘了它的存在。他老人家不提,我俩当然也不会再提。

一周之后,叶军长开会回来,看上去精神矍铄,满面红光,想必是个不错的会议。

晚饭过后,叶军长看上去格外高兴,招呼我陪他下象棋。

说实话,我接触象棋很少,从来没有用心思钻研过棋道,水平更是一般,也就只知道马走日象走田,车走直路炮翻山,属于典型的“臭棋篓子”型。

刚来省城的时候,叶军长找我对弈过三盘,一盘之后他让我车和马,第三盘干脆让车马炮半边,最终也是杀得我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从此以后叶军长再也没找我杀过象棋,估计觉得赢了我没“成就感”。

今晚是怎么了,居然找我这“臭棋篓子”对弈?实在让我摸不着头脑,但也没有拒绝,杀就杀,谁怕谁,不会赢还不会输吗!

还是让半边棋,十分钟左右,三盘下来,叶军长摇了摇头。

“小雨呀,我发现你这人怎么没有‘荣辱感’,面对输赢漠不关心?”

我望了叶军长一眼,心说有你这样打击人的吗?你以为我想输吗?

“爷爷,不是我没‘荣辱感’,是您的水平太高了,谁不想赢啊?”

“你真的想赢?”

“是啊!”

“把棋收好,跟我来!”

跟随叶军长来到书房,也就是我的卧室,停在了书房最显眼的位置。这个位置摆放着二十多本儿有关象棋方面的书籍,自己天天路过,因为下象棋跟考大学根本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儿,所以,我从未正视过它们的存在,如若不是叶军长亲自“引见”,它们就是我眼皮底下的一堆垃圾。

“小雨,这些书中的棋谱如果你能记熟的话,再假以实践,赢我就不难了……”叶军长指着书架说道。

“可是……我对象棋并不感兴趣,我们老家巷子里有好多‘象棋点’,几乎清一色老年人……”

“小雨呀,从军事学的角度讲,象棋就是一场战争的缩影,是名副其实的微型战争,”叶军长打断我的话一本正经说道,“人生其实就是一盘棋,每一步都要走的小心翼翼,一步走错,满盘皆输就是这个道理!”

“爷爷,我总觉得下象棋是闲人做的事儿,会浪费大把大把的时间。”我实话实说道。

“你那是偏见!可别小看这三十二个字儿,其中的数学关系奥妙无穷,蕴涵着丰富的知识和智慧,不只是锻炼人的逻辑思维,还锻炼人时间和空间的想象能力,要想取得比赛的胜利,没有敏锐的思维,高度的分析能力,判断能力和预测能力是不行的,正所谓‘运筹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叶军长侃侃而谈。

“噢……”我抬眼望了望叶军长,嘴上这么说,心里仍不以为然,去日本打擂又不是比下棋,高考更是不沾边儿。

“小雨,你不是想走出去实践实践吗?”叶军长突然转换了话题。

“是啊,这跟下棋有什么关系?”

“哈哈……”叶军长笑了,笑得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您笑什么?”

“此次开会,爷爷顺便委托一位朋友帮你联系了个武馆,里面的人个个都是高手,你尽可放开一搏!”

“是吗?天赐之力也不用避讳?”

“当然不用!”

“太好啦,什么时候去?”我迫不及待地问道,说实话,找一个不用避讳天赐之力的地方“打架”,一定爽呆了。

“只要有时间随时可以去,不过,别高兴的太早,我这个朋友最喜欢下棋,两只马用的得心应手,八面威风。你赢不了,两局之内至少也得逼和他一局才有资格进去比试……”

“明白了!这些棋谱三天我就能背过,到时候您可不能食言!”我暗自高兴,就这些所谓的棋谱,稍稍用点儿心,背过肯定不成问题,说三天还真有点儿多。

再有,叶军长说他的朋友两只马用的八面玲珑,只要自己背过棋谱,棋力增强,就没什么可怕的了。因为两局之中肯定有一局是“先招”,我第一步就来个炮二进七干掉他一只马,第二步就是炮八进七再干掉另一只马,他马不是用的好吗,马没了他还怎么“八面玲珑”?

“哈哈……,光背棋谱不成,我这个朋友棋力很高,起码先需过了爷爷这关!”叶军长笑道。

“爷爷放心,三天之后我找您对弈!”

“好小子,有志气!围棋讲究王道,象棋讲究霸道,只有隐忍不够,实战中还需要霸气,爷爷等着你来挑战,哈哈……”叶军长说完一背手走出了书房。

第二百零八章 棋局(二)

动力来自于压力,兴趣是最好的老师,我原来对象棋不感兴趣,如今为了出去参加“实践”,爱屋及乌,学棋自然就有了兴趣。

叶军长走后,我起身把那些棋谱全抱下来,什么《中国象棋古谱2000例》、《象棋战术大全》、《基本杀法五百例》……等等,按照个人认为的难易程度粗略分了个类,以便循序渐进学习。

凭着过目不忘的本领,两天就背的差不多了,可笑的是,连老师讲课的黑板都会想象成棋盘……

功夫不负有心人,三天下来,我自以为棋力大增,放下饭碗就主动向叶军长“挑战”。

叶军长高高兴兴进了书房,看我把棋谱摆得到处都是,笑道:“怎么?三天就真想跟爷爷纸上谈兵啦?”

“爷爷,士别三日当刮目想看,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哈哈,棋学没学会不清楚,口气倒不小,这样吧,爷爷给你摆个棋局,和了算你赢怎么样?”

和棋算赢,心说还有这么便宜的事儿,于是满口答应。

叶军长笑眯眯地把棋摆好:“红先黑后,你挑吧!”

我看了看棋盘,黑棋一将一车一象四卒,红棋一帅一炮两车三兵,当然选红,稍稍分析了几步便走出一步炮二平四。

叶军长赞许地点了点头,不慌不忙走出卒5平6,我兵四进一,叶军长将6进1,接下来车二进一,前卒平5,车二平五,卒4平5……

我的目的是求和,没想到走着走着,红棋偌大优势竟然输了,不禁有些垂头丧气。

“小雨,三天时间你进步如此神速爷爷还真没想到……”

“爷爷,您就别笑话我了,再进步还不照样输棋?”

“哈哈,你知道爷爷给你摆的是什么棋局吗?”

“不知道!”我摇摇头道。

“这局棋就是四大名局之首的‘七星聚会’,此局变化之复杂,变招之多,其他残局难望其项背,足以单独写成一本书。你能够走出十个回合开外,已经相当不易了。”

“是吗?”我的信心又上来了,“那再杀一盘如何?”

“好!”

摆好棋,为了“尊重”高手,我把黑棋的车收了起来,自己选的红棋,起步炮二平五。

“爷爷,该您了!”

“捣蛋鬼,把我的车放回来!”叶军长佯怒道。

“哎呀,您原来都让半边,今天只让个车还不行吗?”

“当然不行,以你现在的棋力,爷爷让不了你个车了,呵呵。”

“那让什么,炮还是马?”我分辩道。

“下棋首先要讲究公平,现在让养成了坏习惯,出去了谁让你,所以不能惯你这毛病!”

“您不是水平高吗?照顾一下情绪,随便让个字儿,象都成!”我真怕输的太惨。

“呵呵,行啦,如果非要让,我用左手好了……”叶军长说罢挽起了左手衬衫袖子。

“爷爷,没您这么让棋的,那我也用左手,哈哈……”

我俩同时大笑。

一老一少又杀了两局,虽然我输了,但叶军长赢的也不轻松。

“好了,今天到这里,你看书吧,以后每天晚上爷爷给你摆个棋局,然后杀一盘!”叶军长说道。

“那得多长时间才能跟您的朋友过招?”我关心的重点当然是出去实战。

“以你的进步速度,估计暑假前就可以,不过,跟我朋友下棋一般分两种,一种是摆棋局,就像我刚才所摆‘七星聚会’,另外一种就是下盲棋……”

“下盲棋?”

“对,就是不用棋盘,做到面前无棋,心中有棋!”

“太难了吧?”

“呵呵,你如此好的记忆力,学起来很容易的,只不过是把平常在棋盘上走的棋招换成两人用嘴说而已。我现在就教你入门儿,闭上眼,脑子里想象一张摆好子儿的棋盘,我走炮二平五,你走什么?”

“我可以走马8进7,也可以走象3进5……”

“只能走一步,而且落子无悔。”叶军长提示道。

“好,那我走象3进5。”

“我炮五进四你怎么走?”

“士4进5!”

“对,就这样,一定要记清自己和对方落子的位置!”

“那记错了怎么办?”

“还用问吗?记错了当然算输!”

“哦,知道了,明天晚上我找您下盲棋!”我对自己的记忆力非常有信心。

接下来的日子,叶军长每天晚上和我切磋棋艺,让我知道了许多残局的处理方法,如千里独行、野马操田、蚯蚓降龙等等,尤其对“七星聚会”棋局做了重点分析,当然盲棋也下过很多次。

进步是显而易见的,用叶军长的话讲,我的棋艺水平有了质的飞跃,简直就是神童。

我明白自己只是沾了过目不忘的光,各种开局都是棋谱里面的定势思维,好多招数都是“固定”的,记住棋谱就行。

暑假临近,叶军长晚上不再找我下棋,却也迟迟不提外出“实践”的事儿,催了几次,他都推脱说“快了,快了”,倒是把我的身份证借用了几天,还让我照了几张一寸免冠照片,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书房里,我整理着自己的“改错本”准备即将到来的期末考试(可不要小瞧改错本,每科准备一本,把平时小考或习题中的错题记到上面,到期末复习根本不用看书,翻翻改错本就OK,省时省力还不用“抓瞎”),叶璐则在右侧的书桌上看书。

翻得差不多了,我悄悄起身来到叶璐身边。没想到她看的不是课本,而是捧着一本《百科全书》读得津津有味。

“璐璐,都快期末考试了怎么还看课外书?”我提醒道。

“没事儿,这次期末考试我准备考次点儿改善一下同学关系……”对学习叶璐向来有主意,通过考砸了来改善同学关系,天底下估计也就她能想的出来。

于是我调笑道:“呵呵,考次点儿无所谓,但也不能哪科都垫底儿吧?”

叶璐白了我一眼道:“你怎么知道我哪科都考不好?”

“因为你看的‘百科全输’,一科都赢不了,哈哈……”

“死土豆,找打……”叶璐把书一仍摆了个饿虎扑食的姿势,这时电话铃响了,“我去接电话,回来再收拾你!”

叶璐一拿起电话“喂?”了一声就递给我道:“找你的!”

电话是小月打过来的,或许因为旁边有人在场,她没有提“属于我的东西我会自己拿回来”一类的话,只是告诉我已经取得了参赛资格,邀请函在她父亲那里,比赛日期是8月16日,具体行程等见了面再商议,包括预定往返机票住宿宾馆等事宜。。

放下电话,心里不由得苦笑:自己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报的名,如今参赛资格已定,连邀请函都下来了,估计连填表签证一类的事情也不用自己操心。唉,卢师傅打的这张“暗牌”可真够“暗”的。

还有,小月语气听起来很亲切,但我总觉得亲切中夹杂着诸多客气成分,就像火车站广播里“亲爱的旅客朋友们……”的那种态度。

想到前些天叶军长和吴警卫出去开了一个星期的会,然后又要我的身份证还带我去照免冠照片,我怀疑叶军长和登封的卢师傅可能已经挂上钩,为了防备日本方面探听消息,好多事情在进行暗箱操作。

果不其然,放暑假的当天晚上,叶军长便笑眯眯地告诉我,明天带我去少林寺打十八铜人阵,惊得我差点儿从椅子上直接出溜到地下。

少林寺十八铜人阵,杀机重重,天下闻名啊!十八名高手合伙欺负一个没有经验的“低手”,我不去!

第二百零九章塔幕(一)

第二百零九章塔幕(一)

“小雨,你不早就想出去锻炼锻炼吗,怎么蔫头耷拉脑的?”叶军长慈爱地看着我道。

“爷爷,您当时是说去武校,没说去打铜人阵……”

“怎么,怕啦?”

“怕……倒不是很怕……,主要是没有……心理准备,担心打不过他们挨揍……,要不咱们先找个武馆练练手儿,过几天再去少林寺打铜人阵怎么样?”我看到过武侠剧中少林十八铜人阵,武僧们身上涂着“金粉”,浑身金光闪闪,表情冷漠,姿态各异,看着都令人胆寒。

“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怎么能临阵脱逃?”叶军长表情严肃起来。

“可是爷爷……这不是一个对付两个,而个对付我一个,我是怕还没到大阪参赛,就身受重伤,万一不小心‘牺牲’了,连个‘为国捐躯’都算不上”

“哈哈……”叶军长哈哈大笑,“小雨呀,你知道吗?松下酷四被逐出少林寺之前就已经闯过十八铜人阵,去年年底他少林寺,实际上是去少林寺挑战,叫嚣秒杀少林高手,以提高日本在武术界的地位。”

“哈哈,那他可找对地方了,少林武术,举世闻名,焉能容忍这种叛徒嚣张?”我笑道。

叶军长摇了摇头,缓缓说道:“少林寺方丈以武养德没有接招,并婉言谢绝。松下酷四临走甩话说,今年擂台赛后,还会来拜访。小雨啊,倘若你连铜人阵也过不了,参加擂台赛也是白搭,我看干脆投降那个日本人算了……”

“不,就是死在擂台上我都不会投降日本人”明知叶军长用的激将法我也心甘情愿,“爷爷,一切听您安排”

“好,快去收拾一下,马上出发”

“什么,不是明天才闯铜人阵吗?”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啊,”叶军长看了看表,“现在出发,大约零点之前就能到,晚上和上午休息,明天下午闯阵,晚饭后往回返……”

“爷爷,您是让我去打铜人阵还是带我坐车玩儿,干嘛赶这么急呢?去河南之前总得给卢师傅那边打个招呼,住上几天也好啊?”我还想见见久违的小月,没好意思说。

“呵呵,放心,爷爷自有安排”叶军长似乎胸有成竹,很奇怪他怎么连卢师傅那边也不顾,毕竟卢师傅才是组织者。

“可是,少林寺离咱们这儿将近一千里地,现在七点半,您说零点之前赶到,咱们总不能飞过去吧?”

正说着,吴警卫敲门进来:“报告……”

叶军长一摆手,吴警卫没有往下说。

“小雨,快去收拾,我和小吴在楼下等你”叶军长说着就要往外走。

“我也去”叶璐忽地从卧室闪了出来,身上还背一个小包。想必刚才我俩的对话她全听到了。

“乖璐璐,这次你不能去”叶军长停在门口说道。

“为什么?小雨能去我就能去”

“我们很快就回来,而且,寺里不让住女眷,听话,快去”叶军长的语气不容置疑。

“哼”叶璐一转身气呼呼地走回卧室,咣当一声门带上了……

叶军长不急不气,笑呵呵下了楼。

他们都空手儿去,我也没什么好带的,忽然想起锯末熏肠,小月肯定爱吃,于是找了个袋子,从冰箱拿了几根儿放进背包,挎上匆匆走了下去。

楼下停的是叶军长的专车,上了路才知道,这辆专车比一般的越野吉普性能好的不是一星半点儿,自己坐汽车的次数不少,但跑如此之快却是头一遭,也从此明白了什么叫“风驰电掣”

路上,叶军长简要介绍了少林寺的情况。

少林寺始建于北魏时期,创始人是印度的僧人跋陀。公元527年印度菩提达摩禅师漂洋过海,来到此地,传授禅宗,遂成祖庭。

少林武术盛于唐、宋,明代达到鼎盛,清代趋于衰落,至今已有一千六百多年历史。少林武术内容广阔,种类繁多,拳术结构紧密细致,动作灵活,富有弹性,虚实并用,刚柔相济,以它独特的风格,鲜明的特点传播四方,举世闻名。

十八铜人组建的初衷是护寺,少林武术历史悠久,渊源流长华武术的一个重要流派,因此会有不少狂妄之徒到少林寺挑战,类似于现在的“踢场子”。所以十八铜人护卫少林寺山门,无论进出,均受其考验,这一方面顾及到少林寺安危,一方面也考验下山弟子的能力。

十八铜人的人选如无特殊情况每二十年重组一次,担当十八铜人重任的,绝非泛泛之辈,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少林武僧,除了固定时间“训练磨合”,平日里他们各司其职,互不干扰。

叶军长找到老友永年大师说明来意,永年大师和方丈商量后,答应安排这场“赛前热身”,但前提条件是在擂台赛时,一定要打败松下酷四,替少林寺教训那个叛徒,杀杀他的傲气。

看来把十八铜人集合到一起,实属不易,我得分外珍惜这次“挨揍”机会……

现在才明白叶军长和吴警卫暑假前出去“开会”,实际上是暗中安排这些事情,而之所以不大张旗鼓地去少林寺,是想避开松下酷四的耳目,让我这张“暗牌”暗到最后,来个出奇制胜。

叶军长良苦用心,确实让人感动,不知道他暗中还安排了什么事儿。不过,我却认为他太小心翼翼了,在自家地盘,干嘛还要“偷偷摸摸”,跟做贼似地,你松下酷四不是造声势要秒杀少林高手吗?我们为什么不能造声势说秒杀日本人呢?叶军长久经沙场,老道成熟,既然他已插手,我也就心里想想罢了。

可惜一路美景全被黑夜淹没,三人到达少林寺时已经接近零点,在一位小师傅的引领之下,我们来到一偏堂,接待我们的是叶军长说所的老友永年大师。

永年大师盘坐在蒲团上,双目微闭,见我们到来,双手合十,微微含笑,表示欢迎。

我偷眼观察,只见此人天庭饱满,满脸红光,眉宇中有一红点,一看便觉得气度非凡。

“三位施主远道而来,一路辛苦,妙缘,你带两位小施主去禅房休息,贫僧和叶施主叙叙旧。”永年大师说话声音不大,却耳。

我和吴警卫随妙缘师傅刚走不远,就听到永年大师和叶军长的说笑声,原来他俩早就熟悉。

“吴叔叔,为什么永年大师不找我下棋,反让咱们来睡觉?”我问道。

“没准儿觉得跟你有眼缘,免了。”

“或许吧,但愿打铜人阵的时候也全都和我有眼缘,下不了手,呵呵。”我笑道。

“恐怕没那么幸运”吴警卫道,“小雨,明天还要闯阵,今晚早点休息吧”

“您去哪儿?”

“不用管我,你好好休息,我去外面等叶军长。”说完吴警卫推门出去了。

躺在硬邦邦的僧床上,心想:如果禅房里有电话就好了,给小月挂个电话说我已经到了登封,她明天一定会赶过来看我,说不定马上就会过来,我包里有熏肠,凭她的嗅觉,闻着味儿就能找到……,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睡梦之中,听到有人说话,还不是传来“啪啪”声。

我警觉地睁开眼睛,借着如洗的月光扫视四周,没人,吴警卫也不在。敲木鱼还可以理解,谁半夜说话还搞这么大动静,不会是做梦吧?

我咬了咬手指头,好疼

管他呢,睡觉

刚躺好,就听“啪……将军”

这次听明白了,是有人在下棋,可能是哪两个值班和尚杀两盘去去盹儿。

最近被叶军长训练的听到“将军”就手痒,反正也睡不着了,出去溜溜,顺便交两个和尚棋友,若铜人团队里的武僧就“赚”大了

佛门净地,应该不会有脏东西,我披上衣服,壮了状胆子出了门。

循着断断续续的“啪啪”声,穿过一道走廊,向西大约走了大约三百米,我不走了,眼前好多宝塔状的“烟囱”,前面最高的“烟囱”底下,一个老和尚蹲在地上下棋,对面竟然没人

我心说这老和尚棋瘾可真够大的,半夜不睡觉跑“烟囱”底下独自在月光下对弈,恐怕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大师,僧房里有灯,干嘛一个人跑‘烟囱’底下下棋?”

老和尚抬头望了望我,似乎一惊,但马上和颜悦色道:“小施主,来,陪老衲杀完这盘棋”

我低头一看,暗自得意,居然是跟叶军长研究最多的“七星聚会”残局,于是爽道:“好哇,不过这局棋是和棋”

“走走看”老和尚也不客气,执红走了一步炮二平四。

卒5平6,我胸有成竹。

老和尚略一犹豫,兵四进一,我将6进1……

最终老和尚只得承认和棋。

“小施主,你不是出家人,夜半到我少林寺何干?”老和尚把玩着手里的棋子儿问道。

“哦,我是来闯十八铜人阵的。”

“闯十八铜人阵?你想来我寺捣乱?”

“大师,您误会了,到少林寺捣乱我还没那本事,这次闯阵是为大阪的擂台赛做准备,顺便替贵寺教训一个叛徒……”

“大阪?大阪在哪里?”

“大阪在日本”

“日本在哪儿,怎么没听说过?”

我心说:和尚就是和尚,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日本在哪儿都不知道。于是就把日本在地图上的具体位置描述一番。

老和尚听得云山雾水,好半天才道:“小施主,你是说东瀛吧?”

我一愣,若说老和尚了解历史他不知道日本,若说不了解历史他居然知道东瀛,可能只看了古代史。

“东瀛……对,对,东瀛就是日本”我只好顺着老和尚的意思说,因为日本历史上确实叫过东瀛,“好了大师,时候不早了,明天还要闯阵,我得回去睡会儿,对了,您住哪儿,如果顺道我扶您回去。”

“不劳小施主了,老衲就住这儿,走,进去喝杯茶吧……”

“什么,您说这些‘烟囱’是你家?”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此“老”的和尚,竟然没有“房子”住,跑来住“烟囱”蜗居,少林寺倘不建些“经适僧房”,则真将“寺将不寺”了

“善哉善哉,这不是烟囱,这叫塔幕”

“什么是塔幕?”

“就是僧人圆寂之后的家,老衲来住的时候也才两座,现在都232座了……喂,小施主,你为何跑了?”

“塔幕”我不知道,“圆寂”我可清楚,不跑难道还跟着你“回家”不成?

第二百一十章塔墓(二)

第二百一十章塔墓(二)

因暂时不能修改,上一章“塔幕”应为“塔墓”,本章改正,实在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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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出没多远,我停下不跑了,因为老和尚“跑”得更快,就在我眼前荡来荡去,仿佛背着他跑……

完了,都怪自己多事儿,安心睡自己的觉多好,半夜跑出来看什么下棋?眼前这个不知哪个朝代圆寂的老僧,估计寂寞难耐,否则怎么会在半夜独自对弈?他如此穷追不舍,是想把我这个“知音”带回“家”,唉,一百多斤算是交待了,尸骨都没地儿找去

“大师,刚才多有冒犯,请原谅。我年龄尚小……,暂时还不能跟您回家,等再过个六七年,我一定登门拜访,跟您住一块儿天天陪您下棋都行,谢谢您的好意……”我有些语无伦次。

“小施主莫不是把老衲当成了孤魂野鬼?”老和尚微怒道。

“不不,大师有塔墓为家,怎么可能是孤魂野鬼?”我想说他是有家之鬼。

“那就随老衲回家一叙吧……”老和尚说完率先往回返。

“……”

我站着没动,暗自琢磨着如何脱身,随手摸了摸胸前的虚空藏菩萨像,它竟然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心里不由暗暗叫苦:佛像啊佛像,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徇私舞弊”啊,蚊子腿也是肉,和尚的鬼魂他也是鬼魂那……

“小施主为何停步不前?”老和尚回头望着木然戳在当地的我道。

“就来”我一狠心跟了过去。

想到永年大师自称“贫僧”,而眼前这位老和尚称自己为“老衲”,生前一定是方丈级的人物,我与之无怨无仇,应该不会害我。

重新来到高高的塔墓前,我向老和尚摊了摊手,意思是:没有门,怎么进去?

老和尚双手合十:“善哉,善哉,阿弥陀佛,小施主请闭双眼。”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让闭就闭上吧……

瞬间的天旋地转,再次睁开眼,已经到了一间亮堂堂的小院儿,光线不知从何而来。院落两侧开着许多不知名的小花,紫紫的,清香扑鼻。

地面乃古砖所砌,却光洁如镜,能映出人的影子,可惜扫视了一圈儿,也没找到自己的影子,老和尚的也没有。

传说鬼是没有影子的,如果老和尚家里的照明设备不是医院做手术用的“无影灯”,那么我俩可能就在扮演是“鬼的传说”……

鬼就鬼吧,我已经没有了进来之前逃走的**了,怎么进来的都不知道往哪儿逃?

心情一放松,反倒觉得清爽了许多,还有种回家的归属感。

走过门前两盆郁郁葱葱的剑兰,我跟着老和尚进了屋,屋里香烛冉冉,空间不大,略有一丈见方(十一平米左右),摆设简单古朴,除了三尊佛像和一盘中国象棋,和其他禅房没啥区别。

据说,身为菩萨的维摩诘居士所住的卧室虽仅仅一丈见方,却能容纳二千师子之座,有不可思议之妙,不知道老和尚的屋子能容纳多少?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一扭头,老和尚不见了。

“大师,大师”我慌了,“您不是说进来喝茶一叙吗,茶没有,人总不能也藏起来吧?”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周施主,你可知错?”

我一抬头,除了三尊佛像,根本没人

“知错?这鬼地方是您带我来的,又不是擅闯,我何错之有?对了,您怎么知道我姓周?”我强自镇定道。

“佛门净地,施主尽可敞开心扉,勿要狡辩”左边一尊不知名的佛像似乎在动……

想到自己连影子都不见了,被这和尚鬼魂诓到这里,出去的希望渺茫,索性说道:“大师何出此言本来我睡的好好的,你啪啪下棋打扰我休息不算,还把我诓到这里私设公堂,要论错也是你错在先”

“施主莫急,老衲非说你擅闯之错。”佛像没动,声音不知从何而来?

“人无完人孰能无过,要论错嘛确实有,不过……”我脑子飞快地旋转着。

“不过什么?”

我想了想,说道:“大师,咱们可说好了,今晚就当我来此忏悔,承认了您负责送我离开这里如何……”

“那是自然。”

“好麻烦您先现身出来,我不习惯对着面无表情的佛像说话,压抑的很……”

“说吧……”

吓我一跳,眼前忽然出现一位面无表情的老和尚跟他忽然消失一样恐怖。

人家都“现身”了,说吧我暗自思付。

“第一件错事,为了两个家庭的安宁,我曾出卖好朋友刘漠让他做了世界上最大的‘王八’,还不得不辜负好朋友董小坤……”

“呵呵……”老和尚面无表情的脸忽然笑了,笑起来似乎也是坏坏的,“施主不必多言,刘家孽债孽偿,属因果报应,董小坤命该如此,此事与你无关,下一件”

居然跟圣姑说的一样“孽债孽偿”,只是没想到董小坤的离去真的是红颜薄命,唉,天妒英才啊。

“第二件我……我未婚同居不合法……,最……最难饶恕的是我喜欢叶璐的同时,更放不下卢秋月,为此痛苦万分……”

“呵呵……”老和尚又笑了,“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佛说不应住色生心,不应住声,香,味,触,法,生心。应无所住而生其心……”

“大师,请直白点儿,我听不懂”我打断了老和尚的话。

“呵呵,周施主俗缘未了,命中该受此情劫,方有善终。请施主说与情无关的错事”

嘿,这老和尚知道的还挺多,看来真的不是孤魂野鬼,而是修成正果的圣僧。

“与情无关的……对了,我阴历七月十五出生,按说应该至寒至阴才对,为何天赐之力却至纯至阳,另外,天赐之力何来,天目又何来?”我想把话题岔开。

“物极必反,阳极必阴,阴极必阳,至于天赐之力等问题,老衲无可奉告时间紧迫,请周施主速速说来”老和尚有点儿不耐烦了。

“没了”

“没了?”

“真没了,我的问题问完了”我冲老和尚一摊手道。

“老衲要施主知错,却说些不相干之事究竟为何?”老和尚不怒而威。

“相干之事……实在不知,请大师点化”

“好,那老衲问你,有人两次托梦于你,却为何不闻不问还雪上加霜?”

“托梦?”忽然想起火车遗梦和那扇里面有十八层台阶的铁门,“确实有两个奇怪的梦,但我不会算卦,不知从何问起,又何来‘雪上加霜’?大师,如果想让我帮忙调查什么事情,请直说无妨”

“周施主,天机不可泄露,老衲赠‘物事’一件可随身携带,回去之后若有人找施主帮忙,万不可推辞,去吧……”

“等等”我左手接过老和尚所赠之物急道。

“施主何事?”

“我这次来贵寺,主要是来闯十八铜人阵,长长见识,然后去打败那个蔑视少林武功的日本人,不,是东瀛人,还请大师指点一二……”

“呵呵,施主棋力非凡,闯阵又有何难?”

“棋力非凡跟闯阵有什么必然联系?”我摇了摇头说道:“在下愚钝,望大师指点……”

“施主请看”

老和尚一挥手,眼前出现了十八个铜人,姿态各异,除了前后左右四个固定方位,其他十四个铜人所据位置竟然和残局“七星聚会”相仿。想到叶军长对七星聚会的评价“……此局变化之复杂,变招之多,其他残局难望其项背,足以单独写成一本书……”,可惜我看不出多出的四个“棋子”有何用意。

“十八铜人阵变化多端,杀机重重,施主以一敌十八,硬碰硬肯定不行……”

“那如何打败他们?”我掩盖不住内心的喜悦。

“十八铜人阵不是要施主打败,只要闯出去即可。否则还没打败他们,施主便已精疲力竭而死……”

“明白了,请教大师如何闯阵?”

“看到四个方位上的‘棋子’没有,他们控制着前后左右四个方位,实战时无论该阵如何演变,施主在阵中一定要记准四人方位,以轻功躲过其他铜人袭击干扰,然后瞅准机会再以天赐之力逐一击破,即可乱其阵脚,迅速从最后一人身边冲出重围……”

“高,实在是高”我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

想当年,全真五子在玉虚洞中闭关静修,钻研拆解“yu女心经”之法,五个人日夜苦思,殚精竭虑,不得其法。丘处机从天罡北斗阵法中悟出一理,合五人之力,以劲力补招数之不足,于是五人便精思并力攻敌的法门,历时一个多月,终于创出一招“七星聚会”,想不到十八铜人阵中也暗含变化莫测的“七星聚会”

“老衲告之破阵之法,施主切不可得意而忘形。”老和尚缓缓说道,“闯阵过后,莫忘老衲所托之事”

“恩,我记住了……”我关心的是破阵,就没再细问。

“去吧……”

又是一阵天旋地转,睁眼一看,自己依然躺在硬邦邦的僧床上,毫无出门下棋的迹象,莫非又是南柯一梦?

我伸了个懒腰,左手一紧,张开一看,赫然攥着一枚晶亮透明、金光闪闪、坚硬如钢的圆形石头……

第二百一十一章舍利子

第二百一十一章舍利子

望着手中这枚比花生米还小的圆石,头脑有些混乱:按说自己根本没出僧房,手里的这块坚硬如钢的石头哪里来的?记忆中的老和尚是谁,塔墓又在哪里?莫非是自己元神出窍遇到了高人?

倘若真是“元神出窍”,那老和尚一定是一位得道高僧,否则胸前的虚空藏菩萨像不可能没有丝毫动静。

可是,他说“有人两次托梦于你,却为何不闻不问还雪上加霜”是何用意?还有,这枚“石头”怎样使用,什么时候用,自己一无所知,“梦”中也没多问。

我重新躺下,闭上眼想“钻”回去问问……

钟声过后,外面传来朗朗的诵经声,和尚们上“早课”了。

僧床上的我,既没“钻”回去,也睡不着,只好起身,把手中的小石头收好,走出僧房,因为我想到一个人,他或许知道些什么……

偏堂里,永年大师正在闭目打坐,手里数着永远也数不完的佛珠。

我蹑手蹑脚走过去,恭恭敬敬站到一旁。

“施主不去休息,来此作甚?”永年大师发话了,文绉绉的,远不如和叶军长那样随便说笑。

“大师,我想请教个问题,不知是否打扰您……”

“呵呵,施主不必客气,但说无妨。”

“少林寺有塔墓吗?”

“塔墓?什么塔墓?”

“就是很多很多高僧圆寂后的家……”我尽量说的委婉。

“呵呵,施主所言塔墓应该是墓塔,就在敝寺的塔林之中?”永年大师微微笑道。

“塔林?塔林在哪里,大师能否带我去参观一下?”我想验证一下昨晚的经历。

“这……好吧,请随我来……”永年大师说完站起身躯。

永年大师比我矮半个头,身高不足一米六五,略显瘦弱,与其天庭饱满,满脸红光比例有些失调,或许高人都这样儿,如此不起眼儿的老头儿却在少林寺占到“永字辈”,甚至能直接跟方丈协商调动十八铜人,地位可见一斑。

随着永年大师西行约三百米,来到一处台阶前,举头望去,大大小小的塔散布如林,多用砖石砌成,也有的用整石凿制而成,正是自己昨天晚上看到的那些“烟囱”,心里不禁暗暗称奇。

几名黄衣武僧正在练功,看到永年大师,立刻收功行礼,永年大师微笑着还礼示意。待黄衣武僧知趣地离开后,永年大师介绍了塔林的来历。

塔是印度古音“塔婆”的简称,就是坟墓,在中国专指僧人的坟墓。少林寺历代住持和有成就、有贡献的僧人的灵骨或生前衣钵就安放在这里,因其散布如林,故称“塔林”。

按佛教规矩,只有名僧、高僧圆寂后,才设宫建塔,刻石纪志,以昭功德,激励后来。塔的形制层级,高低大小,除了各个历史时期的风尚和具体情况,还体现着逝者生前在佛教界的地位、成就和威望。塔有单层和多层,最多的层级为七级,即世称的“七级浮屠”。

原来,和尚平时所说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中,“七级浮屠”指的就是最高的墓塔。我仔细观察了一下,塔林中的墓塔高矮不同,有一层、三层、五层、七层,还真没超过七层的。

据永年大师介绍,塔林现存自隋朝以来各代墓塔共232座,其中隋舍利塔1座,唐塔1座,宋塔2座,金塔7座,元塔43座,明塔139座,清塔10座,当代塔2座,年代不清塔27座,另有残塔和塔基35处,是我国最大的塔林。

想到昨晚的老和尚说他来住的时候也才两座,现在都232座了,往前一推,他应该是宋朝的得道高僧,难怪只知有“东瀛”而不知“日本”是什么东西

向前走了几步,我停在一座看上去严谨而略带古板的塔前,凭印象,它就是昨晚老和尚的“家”。

围着塔转了一圈儿,我奇怪地问道:“请问大师,别的塔体上都标识着塔主名号,为何这座塔上没有?”

“呵呵,施主所观之塔乃宋朝的一座普通塔,因故没有标识塔主名号。其实,敝寺塔林除眼前这座宋塔是普通塔之外,还有唐朝的一座和年代不详的一座普通塔,其余的全部都是个人塔。”

“哦……”心说这座普通塔肯定不普通,起码我知道里面有“人”住

“大师,您可认识这块石头?”我掏出从那块晶亮透明的小圆石问道。

永年大师眼前一亮,呆了一会儿才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施主请随我来……”

永年大师带我回到禅房,先把我让进屋,随即招呼过来一位身穿灰色衣服的年轻和尚,耳语几句之后,快步走进来,随手关上了房门。

“请问施主手中‘舍利’从何而来?”永年大师看似询问,实则是质问。

“什么?您说这块硬石头是舍利子?”舍利子我听说过,但不知手里这块小石头就是传说中的舍利子。

“正是此乃前辈师父圆寂火化后留下的灵骨,乃我寺之珍宝,不知因何落入施主手中,还望施主及早返还”永年大师的目光从“石头”移向我,变得犀利异常,好像我偷了他家宝贝似的。

我没有避开永年大师的目光,而是非常“纯洁”地盯着他,以示我的清白。傻子都知道,这个时候若目光躲闪,更会被怀疑是“小偷”。

考虑到老和尚告诫不让泄露天机,我说道:“大师,这块石头也是偶然得到……”

“那就烦请施主细细讲来……”永年大师说完盘腿坐在了蒲团上,看样子准备与我“促膝而谈”。

我四下一寻摸也找来一个蒲团,同样盘腿坐下来:“这块石头,哦不,是舍利子,来历很简单,昨天晚上我做了个梦,梦中有位大师说赠我一‘物事’,早晨醒来就在手里了”

“哈哈……”永年大师突然发笑,震得我鼓膜生疼,眼前直冒金星,于是赶紧气沉丹田,凝神静气,强自运行一小周天才趋于平静。

“请问大师因何发笑?”我淡淡问道。

永年大师微微一楞,说道:“贫僧笑施主编故事编得不圆满,区区一场梦,竞得敝寺之珍宝,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大师何出此言?我不是出家人也不打诳语,再说,您看我像偷窃之人吗?”我坦然望着永年大师道。

“施主虽不像偷窃之人,但物证就在眼前,不容人不信那……”永年大师话中有话。

“什么物证?如果我不取出来您能知道我手中有舍利子吗?”我据理力争。

“可施主既已取出,贫僧当然要讨回”

靠,没想到大师级的和尚也这么“赖皮”。

“大师,佛说‘万法皆空’,是告诫人们不要沉迷于万物,使身心不得自在,可笑的是,堂堂少林寺却仍然有人谈‘空’反又恋‘空’,我看是‘空’的念头不除,仍是不‘空’”一着急把与叶军长一起“探讨”《般若心经》时的心得说了出来。

“岂有此理贫僧难道还用你个小……小……小施主教训不成”永年大师的脸色陡变,仿若猪肝,宛若一枚愤怒的葡萄。

我当然知道他要骂人,焉肯示弱,遂摆弄着手中的舍利子挖苦道:“大师不必动怒,怒大伤肝,舍利子不是所有出家人都能修炼出来的”

炎炎夏日,永年大师头顶竟然冒出缕缕白气,想必是气得,都说下棋修身养性,没想到眼前这位象棋高手会生这么大的气。

我正暗自得意之际,突觉一股巨大的气流迎面扑来……

跟一粒愤怒的葡萄“促膝而谈”绝非好事,两人距离太近了,眨眼之间永年大师五指如钩已到面前。幸亏不是冲我脸上抓来,而是抓向左手中的舍利子,否则就是神仙恐怕头部都会出现五个洞。

我急中生智,左手一张,舍利子掉进了迎上来的右手,永年大师刚要换招去抢,我左手顺势向前一推,用七成天赐之力接住了他的右手,“砰”地一声闷响,本来紧挨着的两个蒲团同时移动分开了足有三米半。

两人都没说话,调整呼吸的同时我暗自庆幸,对亏用左手接招,若用右手腕骨很可能会骨折,让人惊诧的是,永年大师居然能接我七成天赐之力而不受伤。

房门忽然打开,一群黄衣武僧挤了进来,为首一位衣服深黄如咖啡色,好像是领头的大师兄。

“师伯,您没事儿吧?”

“延吉,速速出去,门外布阵”永年大师挥了挥手。

“不会吧大师,我还没吃早饭,饿着肚子呢原计划不是下午才闯阵吗?”我调整完呼吸站起身问道。

永年大师狠狠瞪了我一眼,缓缓站起身说道:“计划不如变化,施主不必推辞”

“现在闯阵也可以,不过,您稍等,我得先回去吃口熏……斋饭再闯……”当着僧人的面,我没好意说吃熏肠。

想到熏肠,肚子很配合地咕咕叫起来。

永年大师一挥手,那意思:去吧

一出门才知道,和尚有时候也骗人,往哪儿走?走不了了院子里除了穿咖啡色衣服的延吉,还有十七名黄衣武僧正严阵以待……

很无奈,也很无助,因为这块舍利子真不是我偷的,都说“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今天我是“秀才遇见僧,有理也说不清”

看来叶军长预定打日本鬼子的一场“演练”,被一枚小小的石头演化成了“内战+实战”。

“攘外必先安内”,老蒋同学的话也不是一点儿道理没有,可惜他碰到了**,所以只能窝在祖国宝岛感叹“既生瑜何生亮”了。

我当然不想以这种方式“演练”,但眼前清一色的和尚,谁会替我这头发相对长一点儿的人说话呢?早知道来之前剃个光头或许能博取点儿同情……

奇怪的是,叶军长和吴警卫也不出现,他们来了起码可以说说情让我先吃口饭。不行,我得尽力拖延时间,等他们出现……

“施主为何还不闯阵,闯出去就可以开饭了”永年大师从里屋走了出来。

我揉了揉还在咕咕叫的肚子,笑道:“大师,电视上看到的十八铜人身上都是油光闪闪的,他们怎么都穿着衣服,一点儿都不像铜人,呵呵。”

永年大师微微含笑,冲我伸了伸手,意思是:把舍利子留下来再跟我讲话

我装作没看见,说道:“要不这样吧,您先安排他们找个没人儿的地方脱光了刷刷油,看着还舒服些,我顺便在您这儿吃口饭行不?”

“休得啰嗦,快来受死”领头的延吉忍不住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闯阵(一)

第二百一十二章闯阵(一)

“延吉师傅,不要着急,阵肯定是要闯的,不过,需等我跟大师商量好早饭问题。”我不紧不慢地说道。

延吉刚要发作,被永年大师挥手制止了。

“施主,如果交出舍利子,贫僧可以把‘练习’安排到下午”永年大师说道。

想到昨晚老和尚告诫我说十八铜人阵只要闯出去即可,否则还没打败他们,便已精疲力竭而死……,眼下虽然知道破阵法门,但由于晚上没睡好,肚子饿的实在难受,拳头都攥不紧。

还有,是在永年大师的“授意”下,十八铜人都把我误会成了“小偷”,自己处于“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尴尬境地,所以能不能闯出去,一点儿把我没有。

而舍利子是不能交出去的,一来不是自己偷的,二来有老和尚的嘱托,还有就是交出去等于不打自招,生命虽然比名声重要,但在没有性命之忧的前提下,名声依然重要。

正在犹豫不决之际,十八铜人忽然自动让出条窄路。当看到吴警卫陪着叶军长急匆匆走过来时,一颗心总算有了点儿着落。

“小雨,怎么回事?”叶军长神色严肃,以他的经验,不可能看不出院儿里剑拔弩张的气氛。

“爷爷,他们冤枉好人,还不让我出去吃饭”我说道。

“小雨,不要胡说”叶军长瞪了我一眼,微微怒了努嘴,转身向永年大师笑道:“小孩子顽皮,得罪之处,望大师海涵……”

“阿弥陀佛,请叶施主随贫僧屋内说话。”永年大师合掌说道。

看他俩走进屋,我赶忙跑到吴警卫身边,揉着肚子说道:“吴叔叔,车上有吃的没?麻烦帮我拿点儿垫吧垫吧,我快饿死了”

“有那么夸张吗?是不是病了?”吴警卫问道,“对了,血糖低常会碰到这种情况”

因看的医书不少,经吴警卫一提醒,真有一种“疾病”叫“饥饿性低血糖”。跟“反应性低血糖”和“病理性低血糖”不同,“饥饿性低血糖”是由于饥饿而产生,针对没有糖尿病的健康人来讲的,大多发生在夜间和清晨,不属于疾病,但饥饿起来,顿觉腹内空空,手脚发抖,难受异常。

衡量了一下自己的“症状”,非常相似,于是在吴警卫耳边轻声道:“吴叔叔,您说的对,快想想办法,我饿的手脚都在抖……”

吴警卫一笑,掏出一板儿东西,轻声道:“别急,看这是什么?”

“巧克力?”我一把抢了过来,迅速撕开外面的锡箔纸,掰都没掰,连咬两大口,咽下去才继续说道:“谢谢吴叔叔,您怎么会随身携带巧克力,莫非比璐璐还嘴馋?”

“臭小子,吃了还堵不住你的嘴”吴警卫笑着又“变”出一板儿道,“其实,我也偶尔有这毛病,怕误事才随身携带补充能量的,现在好点儿了吧,还吃不?”

“不用了吴叔叔,好多啦”一板儿巧克力下肚,胃里有了着落,那种难押的饥饿感很快消失了。

“小雨,进来”屋里传出叶军长威严的声音。

“爷爷,您找我?”我跨进门槛问道。

“拿了别人的东西就要还给人家……”

“可东西真的不是我拿的”我可不想做“冤大头”。

“是不是你拿的一会儿再说,先把东西给我”叶军长说完把手一伸。

“唉……”我叹了口气,掏出舍利子递给了叶军长。

在永年大师面前,叶军长的面子当然要卖。也就是他,换做在场的任何一人也不可能给。

叶军长看到舍利子眼睛也是随之一亮,但很快黯淡下来,脸上带着些许疑惑和失望:“大师,请多担待,小雨以前从不乱动别人东西,回去我一定好好教训教训他……”

看叶军长就要把舍利子拱手让给永年大师,我急得大喊:“爷爷,舍利子不是他的”

叶军长一愣,转头看了看我,最终没有把舍利子递出去。

“不是他的难道是你的?爷爷从没听你提起过啊。”叶军长问道。

“爷爷,您也是少林寺出身,那个时候您见到过这颗舍利子吗?”

叶军长想了想,摇头说道:“舍利子我见过,但不是在少林寺,听师父讲寺中的舍利塔很久以前曾经供养过舍利子,但一场突如其来的浩劫之后,舍利塔中的舍利子便消失了,至今不是被谁请养,这颗舍利子圆润透明,还从未见过这么大的……”

叶军长的话一下子提醒了我,遂转身问道:“请问大师,寺里现在有没有舍利子,您见到过吗?”

“这……据说以前有,但贫僧确实未曾见过……”永年大师有些犹豫。

“大师口口声声说舍利子是寺里珍宝,您都没见过,怎么能说这颗舍利子是您的呢?”

“贫僧并未说是自己的,而是说寺里的……”永年大师还在辩解。

“爷爷的师父都讲过,一场浩劫之后,寺里的舍利子已经消失,也就是说,现在少林寺里根本没有舍利子,您如何断定这颗就是寺里的?”

“那……施主手里的舍利子从何而来?”永年大师问道。

“不是告诉您了吗?是昨晚梦中有位老和尚赠我的……”

“阿弥陀佛,退一步讲,既然是敝寺高僧所赠,理应还给寺里才是啊。”

我望了一眼叶军长,叶军长把目光移向一旁的佛像,显然是想让我继续讲下去。

“大师,这就是您的不对了,别人赠与我的东西,又不是给您的,也不是您给的,处置权应该在我手中,您如此讨要跟强抢有何分别?”我说道,“实话告诉您,若不是梦中主人相托,我要块破石头有何用,或许早就送您了”

“施主故意狡辩,贫僧不与施主一般见识……”

“是我狡辩还是大师狡辩?如果大师想请养舍利子,我可以提供个线索,昨晚梦中的老和尚那里还有很多,您晚上睡觉的时候尽可以去讨要,没准儿他一高兴连那个装舍利子的透明器皿都让您抱回来……”

“小雨,住嘴”叶军长阻止我继续说下去,转头道,“大师,不好意思,小孩子缺乏管教,多有得罪……小雨,还不把你的东西收起来”

“爷爷,您先帮我收着吧”我知道,放在叶军长手里要比在自己手里安全的多。

一是永年大师不好意思向叶军长讨要,就是讨要他完全可以往我身上推。

再就是,自己还要闯铜人阵,阵中十八位高手可不能小觑,如果永年大师授意“偷”舍利子,一人一只手就够“一八摸”了,不被“摸”去才怪

“叶施主,贫僧还有一言。”

“大师请讲。”叶军长拱手道。

“门外铜人阵已布好,小施主若能闯出,舍利子来历贫僧便不再追究,倘若闯不出去,舍利子必须留在敝寺”永年大师看似找台阶,实则依然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这……小雨连早饭还没吃……”叶军长有些为难。

“爷爷放心,我现在不饿了,就按大师说的办”有了昨晚老和尚的点拨,打败他们不可能,但闯出去还是比较有把握的。

叶军长脸色铁青,狠狠瞪了我一眼:“小雨,不要吹大话,此事可以从长计议……”

“既然小施主已经答应,请吧”永年大师不等叶军长说完便抢过话头儿。

“大师,年轻人心高气傲,不懂事儿,您不要听他瞎讲……”

“叶施主不必担心,为了小施主的安全考虑,贫僧已命他们不带兵刃布阵”说完永年大师出了房门。

不止叶军长明白,我心里都清楚:组成十八铜人阵的武僧,个个身怀绝技,用不用兵刃效果一样,如果闯阵人不知破阵法门,只是外伤和内伤的差别罢了。

叶军长原地没动,口中念念有词,原来他在“掐指一算”。

“小雨不可大意,去吧”叶军长的脸色舒缓多了,可以推断,卦象不是“大安”至少也是“小吉”。

“爷爷,十八铜人身上怎么不刷油?”我想把闯阵前的心情放松一下。

“呵呵,那不是刷油,一般是涂层橄榄油,这样对方攻击的时候就不易被击实,起到保护自己的作用。他们轻易不涂,除非遇到非常强大的敌人,你闯阵的时候注意多用轻功跳跃,不要硬碰硬。”

“明白”说完我稳稳走出房门。

可能是因为天气热,院里十八名武僧已经褪去上衣,拉开架势,严阵以待。

望着院中的黑黝黝的“肌肉群”,虽然没涂橄榄油,仍然闪闪发亮,忍不住想起一句“名言”——厉害闪闪放光芒

说不胆寒那是假的,若不是老和尚提醒,除了穿咖啡色僧裤的延吉方位容易辨认,其它三个方位还真不容易判定。

我提起真气在体内运行一周,活动了一下筋骨,迅速从左侧入阵,避开了占据正方位的延吉。

进入阵中才发觉,十八铜人不是“群起而攻之”,而是配合巧妙的阵法,不同的人从不同角度发起意想不到的攻击,速度快,力量大,而且连绵不断,让人应接不暇,纵是自己上下跳跃,全力躲闪,也是狼狈不堪,不时被“蹭”上几下,滋味苦不堪言。

就这样上下翻飞,躲躲闪闪,闯了二十多分钟,除了身上几处轻伤之外,没有丝毫冲出去的机会。

收获也有,起码证明了老和尚所说的“七星聚会”和前后左右四个方位是正确的,否则自己早被打倒在地了。

果然是“当局者迷”,难怪老和尚不说“东南西北”而说记清“前后左右”四个方位,身处阵中,阵型不断变化,哪里还分得清什么东南西北?

心中不禁暗暗叫苦,如此打法,再耗不了一个小时,非累死在阵中不可……

第二百一十三章闯阵(二)

第二百一十三章闯阵(二)

门庭之上,永年大师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被吴警卫看在眼里。

吴警卫左手轻轻碰了碰叶军长,轻声说道:“怎么办,要不要我进去帮忙?”

叶军长微微摇了摇头,没说话,眼睛一直关注着阵内变化。

“叶军长,小雨毫无还手机会,照此下去,不出半个小时,他就会身受重伤……”吴警卫悄声道。

“别急,继续看……”叶军长轻声说,眼睛并未离开铜人阵。

“可是……”吴警卫说了一半儿,被叶军长摆手制止了。

其实,在阵里“东奔西逃”的过程中,我左手天赐之力一直没有暴露。之所以要“留一手”,主要是想观察前后左右四个方位铜人位置的变化过程,同时“麻痹”十八铜人,让他们觉得我一直在阵中“疲于奔命”,毫无还击之力,然后再寻机会各个击破。

没想到少林十八铜人阵玄妙异常,连绵不绝的攻击如此凌厉,再不出手就真的要被困死在阵中……

是反击时候了,我斜身让过双劈过来的两个铜人,瞅准相对实力最弱的左方位铜人右胸,突袭左掌以五成天赐之力急拍出去,正是少林般若禅掌中的“金刚印”。

左方位铜人万没料到我会突然反击,慌忙转身后撤,但为时已晚,被我拍在了右肩。左方位铜人大叫一声,捂着肩膀撤向一旁,趁其他铜人愣神的功夫,我斜插过去,一记“风火印”拍在右方位铜人臀部,该铜人借力一跳,窜出阵外,一屁股坐到地上龇牙咧嘴,愣是忍住没喊出声。

实际上,他自己心里最清楚,若不是我手下留情故意把掌拍偏,那记“风火印”就会重重拍在他的软肋。

“延平、延祥,速速补位”永年大师一声大喊。

补位?我岂肯留给你补位时机,左掌就势一递,“伏魔印”正好拍在正在愣神的后方位铜人臀部,后方位铜人踉踉跄跄疾奔向门口台阶,永年大师赶忙跃下两层台阶,双手扶住,铜人原地转了三圈儿,前冲之力才被卸去。

“师伯,我……”后方位铜人满脸绯红。

“延安莫慌,快去补位”永年大师本想往前送那个叫延安的铜人回阵补位,岂料延安踉跄几步也一屁股坐在了阵外。

我拍其臀部当然不是为了羞辱他们,而是怕天赐之力伤到自家人。

因为我知道,人最易致命的穴位一般都分布在头、胸、背三部分,臀部除坐骨神经之外,重要的穴位很少,肌肉又厚实又抗打,所以无论家长、医生还是古代的先生、施刑人员,全都喜欢软软的、翘翘的臀部。

铜人阵四个方位瞬间出去了三个,就剩下前方位实力最强的延吉。

延吉不愧是大师兄,临危不乱,大喝一声“变阵”,原来的四个方位像一个平行四边形,现在十五个铜人以延吉为中心,攻势反倒更加凌厉。

我的目的是闯阵,不是打败他们,所以只是蹦蹦跳跳,左躲右闪避其锋芒,瞅准机会,又是一记“雷电印”拍在延吉的左肩(考虑到延吉的面子和“平衡”,没好意思袭击延吉的臀部),并从其身边跳出阵外。

“侥幸出来,谢谢各位师傅手下留情”我拱手说道。

延吉捂着左肩刚要退出,就听永年大师喊道:“变阵,七星合一”

延吉强忍疼痛,返身杀回阵中,十五个铜人阵型忽变,刚刚跳出铜人阵的我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又被围在了当中……

“岂有此理”吴警卫一声断喝,从门庭直接跃入阵中与我背靠背准备迎战……

“大师,小雨已闯出阵外,因何还要变阵围困?”叶军长不高兴了,语气冷漠。

“小施主欺人太甚,今天贫僧就是要教训一下这无知小儿”估计是因为我打了延平、延安两个铜人的屁股,永年大师恼羞成怒,说话反倒不像个和尚。

“永年老友是明眼人,原因还用叶某解释吗?”叶军长自然也看出我“打屁股”的名堂。

“哼,不管怎样,今天舍利子必须留下”永年大师竟然耍起了“无赖”。

“大师出尔反尔,这是逼叶某出手啊,哈哈……”叶军长的笑声震得我耳朵嗡嗡作响。

“叶施主既然手痒,贫僧奉陪”永年大师毫不示弱。

混战一触即发……

“住手”随着浑厚的声音,走出一位披着袈裟的中年僧人。中年僧人看上去沉稳、干练,眼神中透出一种说不出来的深邃。

“参见主持”包括阵外的三位铜人,十八铜人齐刷刷行礼。

中年僧人还礼之后,径直走向叶军长:“叶施主,永泰有礼了,请进屋说话。”

“大师客气。”叶军长拱手还礼。

“师弟来的正好。”永年大师说着把中年僧人让进偏堂,叶军长也跟了进去。

我以为少林寺主持年龄应该比永年大师要大,没想到竟如此年轻,不过,以永年大师的“暴躁脾气”和“赖皮性格”,教武功还可以,做主持肯定不行。

主持一到,架自然也就打不起来了。

我压根就不想以这种“仇恨”的方式“训练”,所以拉着吴警卫分别走到延吉、延祥、延平、延安面前表示歉意并询问伤情,因为有“铁布衫”保护,伤情不是很严重,休息一两周就能痊愈。我身上虽然青一块紫一块,但并无大碍。

四位铜人都非常大度,也很客气,纷纷夸奖我内力雄厚,说得我脸都红了,还好脸皮够厚,没点破左手天赐之力。

不打不相识,和尚也是人,一番“讨论”之后,大伙儿很快熟悉起来,估计就算永年大师重新让布阵围困,没有主持的命令,断不会再“打”起来。

过了一会儿,永泰主持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叶军长和永年大师,看样子已经“握手言和”。

“周施主,多有得罪,这颗舍利子非敝寺之物,请施主收好。”说着把舍利子亲手交还给我

没想到叶军长居然冒着“有去无回”的危险,把舍利子交给了永泰主持,而永泰主持却丝毫不为其说动,难怪如此年轻便升任主持。

“谢谢方丈大师”我接过舍利子道。

“周施主,方丈重任贫僧担当不起,永泰只是临时主持寺内杂物,施主与我佛有缘,还望下午返程之后,速速办理相关事宜,来日方长,贫僧不便挽留。七日之后,施主来本寺还愿,永泰定在寺门外恭候大驾光临”

永泰主持的一席话把我说愣了,我不记得许过什么愿,更没说过七日之后来少林寺还愿,何来还愿之说?难道他要“引导”我遁入佛门?

不行,我得问清楚再走,省得不知不觉做了和尚

第二百一十四章地下加工厂(一)

第二百一十四章地下加工厂(一)

“大师您记错了,我从未在寺中许过愿”我说道。

“阿弥陀佛,无穷般若心自在,语默动静体自然,周施主不愿道破天机,贫僧多言了……”永泰主持双掌合十道。

“大师,我不是出家人,也不懂佛语,还请大师明示。”

“周施主耳聪目明,虽非出家之人,却与我佛有缘,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阿弥陀佛……”永泰主持说完转身走了。

一朵花就是一个世界.一片叶便可悟到如来,我若有那么高的悟性,早就“皈依你佛”,把课本换成经书了

许愿,许愿,我何曾许过愿?

望着永泰主持离去的背影,仔细回味着到少林寺后的每一个细节,对了,老和尚说有人两次托梦于我,我却不闻不问还雪上加霜,并提醒若有人来找我帮忙不可推辞,难道这就叫许愿?可我也没答应他七日之后回来还愿啊,莫名其妙

“小雨,走吧,永泰大师已经安排好斋饭,吃完咱们还要赶路呢”叶军长走过来说道。

“可是我……”

“行了,先去吃饭,有事儿回家再说。”叶军长催促道。

“爷爷,来趟登封不容易,我真的好想去看看卢师傅,他是我的启蒙老师……”

“呵呵,爷爷知道你的想法,但这次行程没有安排,时间太紧,永泰大师说你回去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过几天璐璐陪你一起去看怎么样?”

“好……吧……”我无奈地说道,自己还能说什么,叶军长心里明镜似的,没有叶璐跟着,他怎么会放心?哼,“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怎么,不高兴啦?是不是担心书包里的熏肠送不出去?”叶军长笑道。

“啊,您怎么知道我带了熏肠?”我有些尴尬。

“呵呵,连小吴都能闻到香味儿,爷爷怎么能闻不见?放心吧,早起我已经安排小吴把熏肠送到‘振华武馆’,并叮嘱他交给卢师兄的孙女儿小月,这下满意了吧,哈哈……”

“爷爷您……您干嘛瞒着我偷偷去武馆,不带上我?”我有些不高兴,从昨天晚上吴警卫轻车熟路直奔少林寺便能猜到些什么,“哼,就知道您上次去开会也是假的,真正的目的是来这里认师兄”

“今天爷爷可没去看卢师兄,上次来还不是因为你”

“因为我?”

“是啊,你给爷爷出难题,非要出去增加实战经验,还想把般若禅掌糅合到太极拳中,爷爷不来少林寺行吗,不去陈家沟行吗?”

“不会吧,爷爷还去了陈家沟?”

“对,少林寺给你安排实战,陈家沟之行却是名副其实的请教,去振华武馆认卢师兄则是顺道而已。”

没料到叶军长考虑的如此周到,为了自己的想法,竟带着吴警卫辗转了一周时间。

“哦,爷爷辛苦了……”

“爷爷心不苦,命苦哇,哈哈……”叶军长笑了,“走吧,吃饭去”

少林寺的饭菜很简单,全是素食,粥熬得不错,面条也还凑合,就是有些淡。真不知道整天吃这些怎么还会有那么多胖和尚,或许是清心寡欲的原因吧。

吃饭是为了活着,活着不是为了吃饭,我对吃向来没什么讲究,但吃过这顿斋饭之后,觉得该讲究的时候还是有必要讲究一下的,比“豆腐开会”差远了。

傍晚时分,带着淡淡的遗憾,重新回到了省城,刚进门,叶璐便迎了上来,冲叶军长一嘟嘴,拉起我就进了书房,叽叽喳喳问个没完没了,我还没把少林寺的“故事”讲完,叶军长就推门进来。

“璐璐,你出去一下,爷爷跟小雨商量个事儿……”

“哼,什么事儿要瞒着我?就不出去”叶璐还在生气不带她去少林寺。

“呵呵,你不出去爷爷出去,小雨,你过来一下……”

“不行,小雨去哪儿我就跟到哪儿”叶璐说完跟在我后面挑战性地望着叶军长。

我也不能看着他俩较劲,只好说道:“璐璐,听话,我去去就来。”

“不行就不行”叶璐拉着我的手不放。

叶军长犹豫了一下,坐下来说道:“好,那爷爷就跟你俩一块儿商量,小雨呀,爷爷是想问你在少林寺许了什么愿?”

叶军长的问题也是我迷惑的问题,于是就把昨晚的“梦”简要复述了一遍。

“小雨呀,此事非同寻常,永泰主持临行让爷爷尽力提供便利条件,现在看来,找你的人还没到,这几天先不要出门,就在家里等吧。”叶军长说完脸色凝重地走了出去。

叶军长刚走,叶璐便迫不及待地说:“喂,快把舍利子拿出来我看看……”

我把舍利子拿给叶璐,叶璐把玩着爱不释手。

“叮铃铃”电话响了,我以为是“找我的人”来了,赶紧走出去接电话。

“喂,您好……”我拿起电话说道。

“哼,不好”

声音很熟,居然是她

“小月……,你……好吗?”我有些不知所措。

“死小雨,都说了不好还问你可真行,到了登峰,到了少林寺,竟然不来武馆看我,你有没有良心?”电话那边传来小月犀利的责怪声。

“小月,你别生气,本来是要去看你的,但中途真的有急事,才托吴叔叔把熏肠送过去,改天一定登门赔罪。”

“少来啦你那点儿花花肠子我还不清楚,是不是那个干妹妹不让你来?”

“这都哪儿跟哪儿,璐璐根本就没一起来,是真的有事儿,对了,卢师傅好吗?”

“我爸还好,他早就盼着你来呢”

“呵呵,忙完这里的事儿立马过去,代我问卢师傅好”我说道,至于要办什么事儿,连自己都不清楚。

“知道你事儿多,挂了吧。喂,等等……”

“呵呵,我还没挂,说吧。”我笑道。

“你捎来的熏肠太好吃了,来的时候别忘了再带点儿啊。”

“比鸡屁股还好吃?”我打趣道。

“二者各有千秋,哈哈”小月笑道,“知道吗?你带的熏肠有一种特殊的香味儿,我非常喜欢”

“是吗?什么香味?”

“记得咱俩在蝙蝠洞烤田鼠吗?就是那种味道”

“得了吧你,猪肉怎么会熏出田鼠味儿?”

“真的不骗你,我的嗅觉你还不清楚吗?”

“当然清楚,隔着三里地都能闻见烧鸡的味道,呵呵。”我笑道,“好啦,不多说了,去之前如果有机会回老家,一定多带点儿给你”

很高兴叶璐没拿分机听我电话,走进书房一看,叶璐正望着舍利子出神……

第二百一十五章地下加工厂(二)

第二百一十五章地下加工厂(二)

我悄悄走过去,单手在叶璐眼前晃了晃:“喂,醒醒,睡着啦你?”

叶璐眨巴眨巴眼,似乎在回味着什么,愣了一会才说道:“小雨快来看,这颗舍利子很奇怪,盯住它几秒钟,就会看到好多好多美妙的东西,青山,绿水,云雾,山岚,什么都有,就跟做梦一样,让人心旷神怡……”

我接过舍利子足足盯了有一分钟,却什么也没看见:“开玩笑透明的,什么都没有”

“你看的反面,再看看正面。”叶璐把拿过舍利子翻了一下又递给我。

“舍利子还有正反,头一次听说”我好奇地拿过舍利子,反过来掉过去看了半天,还是什么都看不到,“璐璐,你眼花了吧,我怎么看不见?”

“怎么会?你看这里”叶璐指着舍利子说道。

又盯了一会儿,我撇撇嘴,笑道:“真没有,你是王八看绿豆——对眼儿了吧,哈哈……”

“讨厌,不理你了”

见叶璐不高兴的样子,我安慰道:“刚才开玩笑的,别生气。舍利子是高僧圆寂火化后留下来灵骨,有灵性的,不是有缘人看不到,比如像我这样的……”

叶璐想了想,说道:“好了,收起来吧,我去睡觉了。”

“恩,你先去睡,我冲个澡儿就睡。”

“你在哪儿睡?”叶璐忽然转过身倚在门口问道。

“我……有点儿累,今晚在书房吧。”其实想说去叶璐那儿,但担心她看到自己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轻伤,只好选择了书房。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越下越大,空气仿佛变得清凉起来,我的心却仍然烦躁不安。

仅仅用了一天一宿,走马观花般从登封赶回省城,并没有人来找我帮忙,想想老和尚提醒的托梦人,又捋了捋身边的人,却猜不出个所以然。

第二天一早,天已放晴,被雨清洗过的空气分外清新,尽管昨天很累,我不敢懈怠,依然习惯性地去了健身房。

从健身房回来,匆匆吃过早饭,叶军长拿着一支笔去了卧室,我便坐在书房里等人,等着那个所谓“找我帮忙”的人,这种漫无目的犹如“老虎待鹿”般的死等,的确让人百无聊赖。

叶璐拿着日语书在旁边认真地翻来翻去,不时还蹦出几句听不懂的“歪词”。

“笃笃笃”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有人敲门”叶璐扔下书,一闪身就出了书房,原来她心思根本没在书上。

我摇头笑了笑,起身跟了出去。

门开了,是吴警卫,心里不禁有些失望,找我帮忙的人显然不会是他。

我和叶璐亲切地跟吴警卫打过招呼,发现吴警卫身后还跟着一位,手里抱着一个大箱子,从侧面一看,认识,是刘爱国叔叔的司机王师傅。

“王叔叔,快进来”叶璐高兴地跑过去,接过箱子递到我手中,“月初不是已经来过了吗,怎么还送东西?”因为王师傅每个月初都来送熏肠,叶璐跟他早已熟悉。

“哦,刘书记派我到省城取文件,听说小雨放暑假了还没回去,顺便把他捎回家,对了,叶司令在家吗?”王师傅说道。

“在呢,小雨,快把箱子放下,你带王叔叔先去客厅,我去喊爷爷”说完蹦蹦跳跳去了叶军长卧室。

刚把王师傅让到客厅坐好,叶军长笑呵呵地从卧室走出来,王师傅慌忙站起身问好,他每个月初都要过来送熏肠,一般都是放下东西就走,今天进屋落座还是头一回,所以推让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坐到沙发的一角。

对于王师傅本月的第二次到访,叶军长并没显示出多少吃惊,招呼保姆小芳沏茶,便开始问一些无关痛痒的问题,我则陪坐在叶军长的左侧,听他们“客气”。心里却说,这个王师傅,连谎都撒不圆,我暑假不回家早就跟父母汇报了,刘叔叔若没重要事情,怎么会派人来接?

“小雨,你过来一下”叶璐冲我招手道。

叶璐的卧室里摆着好多土特产,旁边一个空箱子,这丫头手可真快,当着面不好意思打开,趁大伙儿在客厅“寒暄”之际,居然把箱子抱到了卧室。

叶璐一边把散在地上的土特产往箱子里收拾一边说:“奇怪了,王叔叔怎么没带熏肠?”

“有什么好奇怪的,月初已经送过一次,这次没带不很正常吗?”我说道。

“都怪你,去河南带走那么多,这个月我吃什么?”叶璐恨恨说道。

“瞧你那馋样儿,好像没熏肠就活不了似的……”

“你还不一样,每次都比我吃的多,哼”叶璐说完撕开一袋杏仁,嘎巴嘎巴吃起来。

“小雨——”客厅传来叶军长的声音。

我急忙跑出去问道:“什么事儿,爷爷?”

“快去收拾一下,跟小王回去吧。”

“可是……”

“甭可是啦,快去收拾吧,呵呵。”叶军长说完冲我微微点了点头。

“哦……”我是想说找我帮忙的人还没有来,怎么能回家?但看叶军长的意思,王师傅就是来找我帮忙之人。

等到自己挎着书包出来的时候,叶璐也背个小包出现在客厅。

“我回家,你去做什么?”我问道。

“我也跟你回家呀”叶璐歪着头说道。

“爷爷,您看……”我把头转向叶军长。

“呵呵,璐璐跟不跟着由你决定。”叶军长把“决定权”交给了我。

想到叶璐能把舍利子分出正反,而自己都不知如何使用,道:“好吧,跟着可以,但必须听我的”

“没问题,嘿嘿”叶璐答应的很干脆。

一路无言。

进了县城,果然不出我所料,王师傅直接把车开进了县政府大院。

“王叔叔,您不是送我回家吗?”我故意问道。

“小雨,不好意思,怕你不跟着回来,刘书记才让我那么说的,他找你有急事儿”王师傅说道。

“什么急事儿?”我问道。

“我也不是很清楚。”

“王叔叔,求您了,知道多少说多少,总得让我有点儿思想准备吧?”我恳求道。

“呵呵,可能是关于‘鑫义’肠衣厂的事儿,具体找你做什么,真的不知道。”王师傅答道。

“鑫义”肠衣厂跟我有什么关系?想到自己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大黄牙”,我想起火车上那个梦……

第二百一十六章地下加工厂(三)

第二百一十六章地下加工厂(三)

王师傅停好车,领着我们来到了刘叔叔的办公室。

看到叶璐,刘叔叔微微一愣,扫了一眼王师傅,随即笑道:“璐璐也来啦,快坐,快坐”

“刘叔叔好,我是听说小雨要回家才跟过来的,是王叔叔非把我俩拉到您这儿,如果刘叔叔不欢迎,小雨,走,咱俩搭‘板的’回家”叶璐岂能听不出那个“也”字的意思,当下就让刘叔叔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

“呵呵,璐璐可不要误会,平时请都请不到,你这突然一来呀,叔叔高兴得都不知说啥好了,哪儿有不欢迎之理?说吧,想吃什么,让小王带你去‘大红门’商场转转……”

“谢谢,我哪儿都不去,有事儿您赶紧说,说完我就跟小雨一起回家”叶璐谢绝了刘叔叔的“盛情”。

我当然能听出刘叔叔是想让叶璐暂避一下,于是悄悄冲叶璐竖了竖食指,说道:“璐璐,‘大红门’商场是我们县最好的商场,什么都有,快去跟王叔叔转转吧”

叶璐冲我一嘟嘴儿,不情愿地向门口走去。

“小王,你陪璐璐去转转,开车小心点儿,逛完之后去‘树宝’宾馆安排一桌饭,顺便让他们打扫一下226房间再来接我”

王师傅应声出去了。

“刘叔叔,您找我什么事儿?”

“小雨,你先去里屋,我马上来”刘叔叔满脸严肃,亲自把门带死了。

我暗想:看来真的是有急事儿,否则刘叔叔不可能这么小心翼翼把外面的门也带死,他不会让我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吧?反正自己决心已定,类似小青那样的问题,打死都不会再做

“小雨,叔叔找你来是想请你帮个忙”一进里屋刘叔叔便开门见山说道。

“刘叔叔跟我还客气什么,只要不是违法和不道德的事儿,很乐意给您帮忙”我有意强调了“违法”和“不道德”两个词。

刘叔叔脸一红,说道:“放心,叔叔不会知法犯法的小雨,你还记得提醒叔叔提防‘鑫义’肠衣厂的左仁健左老板吗?”

“当然记得,怎么,您发现‘大黄牙’哪里不对劲儿了?”我问道。

“大前天,司机小王带着左仁建来找我,说有一批货被XX省工商局扣押,让我出面疏通一下……”

“为什么被扣押,他们加工的肠衣有问题?”我问道。

“肠衣绝大部分出口,质量一般不会出问题,工商局扣押的是部分食品卫生不合格的熏肠……”

“‘鑫义’肠衣厂不是主要加工肠衣,只针对县城生产小部分锯末熏肠吗,怎么会销售到XX省?”

“你不知道,因为锯末熏肠非常畅销,‘鑫义’肠衣厂老板左仁建,在工厂后院又盖起了数间厂房,开始大规模生产锯末熏肠,产品覆盖了周围六个省市……”刘叔叔说。

“既然产量那么大,为什么每个月只给我们捎去那么点儿?”因为刘叔叔不算“外人儿”,我问的比较直接。

“因加工工序和原材料不同,熏肠分好多种,而璐璐只喜欢最贵的产量最少的那种,所以才送的少。”

“哦……,那扣押的货后来怎么样了?”

“我有个同学在XX省工商局,考虑到‘鑫义’肠衣厂是县里的纳税大户,上次查处的偷税漏税已经补齐并交了罚款,并无其它劣迹,于是就给我同学挂了个电话,询问相关情况并请他帮忙把货要回来……”

“要回来了吗?”我问道。

“货是要回来了,县工商局和防疫站也联合做了抽样检查,没什么大问题。不过,我同学还捎回来一包东西,说是从某一箱熏肠中发现的……”

“什么东西?”

“哦,就在我这儿。”刘叔叔说完起身从书橱的夹层取出一个纸包递给我。

我打开一看,是一根儿头发,和一小片碎贝壳。

“熏肠里居然发现头发和贝壳,就该扣押”我愤愤说道。

“小雨,你好好看看……”刘叔叔指着纸包说道。

捡起碎贝壳认真看了看,透明的硬硬的又不像是贝壳,捏起头发一瞧,黑色微硬略显弯曲,韧性十足,仔细一瞅,毛根处居然有个白点儿,我的头“嗡”地一下大了,因为它让我想起叶璐嘴上的那根儿“阴谋”,当时只顾笑没往别处想,熏肠中居然发现了“阴谋”,还有那硬硬的贝壳,仿佛是某种角质蛋白……

“刘叔叔,这两样东西应该送到公安局范局长那里找相关部门化验一下。”我没敢把自己的猜测直接说出来,离现实太遥远。心却在夏日里蒙上了一层霜,瘪瘪的肚子里似乎有东西在往外漾……

“哼,范局长吃饭扯皮还行,办个事儿就不成了”刘叔叔看上去有些愤怒。

“为什么这么讲?”因为胃里难受,我想笑没笑出来。

“我让老范安排两个人去‘鑫义’肠衣厂调查,他给安排了两个酒囊饭袋,人下午骑摩托车去的,晚上却让老范开汽车直接送进了医院,那两位现在还在医院里神志不清呢”刘叔叔生气又无奈地说。

“刘叔叔,您也……猜到了什么?”我试探着问道。

刘叔叔点了点头道:“恩,刚开始我只是奇怪这些东西怎么会混入熏肠中,但仔细一分析,可能不是那么简单……”

“那为什么不继续找人调查?”我着急的问道。

“你不知道,左仁建在县里八面玲珑,估计谁去查也查不出问题,但我真怕咱们的猜测是真的……”刘叔叔言谈中的担心显而易见。

“哎呀,刘叔叔,您是书记,想查他还不简单吗?把这些物证一摆,让范局调一队人马,协调有关部门查封了‘鑫义’肠衣厂不就完啦?”我说道。

“小雨,你想的有点儿简单,这么大一个加工厂,每年流水几千万美元,社会影响巨大,没有证据是不能随便查封的……”

“这个不就是证据吗?”我指了指纸包里的东西说道。

“确切一点儿讲,这个还不算证据。”

“为什么?”

“因为扣押的货已经派有关部门做了抽样儿检查,并没有发现类似的东西,左仁建完全可以不承认,反过来还可以告你诬陷,要知道,‘鑫义’在县里做过不少惠民工程,口碑很好。另外,被查出有问题的熏肠品种,也是县里订购的,向上面送礼的品种,说实话,没有足够的证据,县里并不希望它垮台。”

“那就对他没办法了?”

“办法只有一个,找出足够的证据”

“那……让我回来的意思是帮您搜集证据?”

“唉,就算是吧……”刘叔叔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一是因为你曾提醒过我提防左仁建,再就是你的本事叔叔清楚,比公安局的几个酒囊饭袋强上百倍……”

“呵呵,刘叔叔,您就别给我戴高帽子了,公安局张叔叔、王叔叔他们很厉害的,还有大漠,对了,大漠还好吧?”我笑道。

“局里像小张小王那样的干警凤毛麟角,还经常畏手畏脚受局限,至于大漠,关系落进去时间不长,好东西没学会,乌七八糟的事儿却精通的不少,唉,不提他了,先说眼下的问题,一会儿咱们吃完饭,你和璐璐在宾馆休息会儿,下午…半我去找你,商量下一步如何行动?你需要几个人手帮忙尽管说,我好提前安排。”

我想了想,公安局张叔叔身份特征太明显不能找,刘漠经验欠缺,很可能帮倒忙,道:“公安局有刚分来警校出身的吗?”

刘叔叔闭眼考虑了一会儿,说道:“刚分来的不少,大部分都有关系,只有一个叫赵鹏的没托人,老家沧州的,长相不起眼,身手却不赖,据期间曾获得过散打比赛冠军……”

“行,就他了,另外,您让公安局张叔叔帮我准备个小工具包,常用工具要有,通讯工具也要有。”

“好,这很简单”刘叔叔望了望窗外,说道:“车来了,先去吃饭吧。”

到了‘树宝’宾馆,因为食欲不佳,我吃的不多,饭后刘叔叔匆匆走了,226房间是套间,为了避免尴尬,我躺在里间思考问题,猜测着各种可能,叶璐则在外间看电视。

“小雨,你手里拿的什么东西?”叶璐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

“看看就知道了。”我把手里的纸包递了过去,想观察一下叶璐对“头发”和“碎贝壳”的第一反应。

叶璐瞧了瞧,嗔怒道:“你好恶心,居然把脚丫子上的老茧和‘那儿’的毛毛拔下一根儿包起来……”

叶璐的话证明,那根儿“头发”谁都能看出来,而角质蛋白碎贝壳状的东西很难确认是什么东西。

“呵呵,你怎么知道是这儿的毛毛?”我笑着指了指自己的中间位置。

叶璐白了我一眼:“弯弯曲曲的,没见过的不知道,见过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考虑到是否把这些东西的“来源”说给叶璐,我信口喃喃说道,“是啊,弯弯曲曲的,为什么是弯弯曲曲呢……”。

“哈哈……”叶璐忽然哈哈大笑。

“你笑什么?”我被她笑愣了。

“我笑啊……如果……如果那里的毛毛都像……都像鲁迅先生的头发那样竖直直的跟钢针似的,还……还不把眼睛扎瞎了啊,哈哈……”

望着笑翻在床上的叶璐,一开始没明白过味儿来,稍一琢磨随即哈哈大笑:“鲁迅先生若地下有知,不让你滚钉床才怪哈哈……”

两人正嬉笑之际,门外传来熟悉的咳嗽声。

“嘘,别笑啦,刘叔叔来了。”我起身坐了起来。

第二百一十七章地下加工厂(四)

第二百一十七章地下加工厂(四)

陪同刘叔叔来的除了司机王师傅,还有一个背着挎包的黑瘦年轻人,经介绍,知道他就是分到公安局不久的赵鹏,赵鹏身着便服,眼睛不大却炯炯有神,可能因为和刘叔叔在一起,看上去有些腼腆。

刘叔叔把赵鹏和我领进里间屋,关上了门,外间屋留下王叔叔陪着叶璐看电视。

三个人在里屋商量了大约半个小时,最后确定了初步方案。赵鹏取下背包,教我如何使用里面的通信工具,比如怎样调整微型对讲机,微型相机及多功能手电等工具的使用方法。

刘叔叔看了看表,说道:“四点半了,我和小王带璐璐出去逛逛,晚饭之前赶回来,你俩再商量一下行动计划,记住,安全第一你们的任务是发现问题找到证据,不是去处理问题,如果有意外情况发生,必须第一时间赶回‘树宝’宾馆,璐璐和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们。”

“请刘书记放心,保证完成任务”赵鹏向刘叔叔行了标准的军礼。

“小雨,你们去做什么任务?”叶璐推门进来。

“哦,我派他俩出去办点儿事儿,一会儿就回来,”刘叔叔说道,“璐璐,走,我带你去买件衣服,然后……”

“不我要跟他俩一起去”叶璐直接打断了刘叔叔的话。

“璐璐,听话,我和赵大哥出去探听个消息,很快就回来……”

“探听什么消息,一定很刺激吧?我也去”叶璐道。

“璐璐,你轻易不来,叔叔必须保障你的安全”刘叔叔正色道。

叶璐哪里吃刘叔叔这套,小脖子一拧:“安全问题不用您担心,我跟着小雨来的,自然和他在一起,对不小雨?”

我一努嘴没说话,因为自己并不知道舍利子如何使用,有叶璐在可能会方便一些。

“小雨,你看……”刘叔叔向我投来“求助”的目光,那意思:你快说句话呀

“璐璐,你跟着也行,不过必须一切听我指挥”

“没问题,来的时候就答应你了”叶璐高兴地说道。

“小雨你……”刘叔叔没想到我会同意带着叶璐去,不住地冲我递眼色,看样子十分着急。

赵鹏也看到了,赶忙说:“小朋友,你真的不能去……”

“喂,你说谁是小朋友?小雨跟我是同学,他能去我凭什么不能去?”叶璐不等赵鹏把话说完就抢白道。

赵鹏可能知道眼前“大小姐”的来历,忍了忍把目光转向了我。

“让璐璐跟着吧,刘叔叔您放心,她的功夫不在我之下,尤其是逃跑的功夫更胜一筹,呵呵……”我笑道。

“去你的”叶璐白了我一眼,走向门口。

“小雨,这样行吗?”刘叔叔还是放心不下。

“恩,我会小心的。”我认真地点了点头。

送走了刘叔叔,为了统一思想,我把这次打探“鑫义”肠衣厂的原因和刚才三人商量的计划跟叶璐简要讲了一遍,当然,对纸包里东西的猜测没说,也不敢瞎说。

下楼之后,赵鹏推出两辆准备好的旧自行车,他和我一人一辆,因为当时没有打叶璐的数,只好由我驮着她。

照原定计划,首先要去医院看看公安局的两个“酒囊饭袋”清醒没有,以便询问“鑫义”肠衣厂的相关情况。

走到半路,忽听“砰”的一声,我停下自行车一看,是一位骑摩托车小伙子把摩托车撞到了路边的白杨树上,人磕得鼻青脸肿站起身还冲着我笑。

我正纳闷不认识他,但望了望哈哈大笑的叶璐,随即明白了撞树的原因,唉,有时候人长得太漂亮也是一种罪过。

向前走了一段,快到县医院时,我把自行车停在了一个卖衣服的地摊儿前,张罗着给叶璐买了一件土灰色棉质背心,因为她的红白条纹背心太扎眼,回头率高的离谱,三个人不像是去偷偷探听消息,反倒像招摇示众,惹人撞树事儿小,误了正事儿就麻烦了。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好不容易说服叶璐去路边公厕把土灰色背心换上,等到她从女厕出来,我忍不住叹了口气,这种人,就是披一破麻袋片,依然难掩其“妖媚”。

无可奈何走过去帮她把头发尽量弄乱些,说道:“璐璐,医院马上到了,你在西边的存车棚等着,我们很快就回来……”

“用跟你们一起去吗?”叶璐道。

“不用,夏天医院空气污浊,你找个安静的地方闷头别说话就OK了”我说道。

到了医院,赵鹏和我很快就失望地走回来,原因非常简单,公安局的两个“酒囊饭袋”虽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神志仍然不清,三个人只好按执行计划的第二步,去“鑫义”肠衣厂确定下一步行动路线。

“鑫义”肠衣厂离县城不远,过了桥就是,骑车也就十来分钟,我们三个还没到门口,就被马路边西装革履的“大黄牙”带着几个人拦住了。

原计划并不想惊动左老板,而是从东侧绕道乱坟岗,“勘察”一下地形,晚上再从北面围墙跳过去搜集证据,他的出现让我们几个都非常惊讶,到底谁走漏了消息?刘叔叔不可能,公安局的张叔叔可能性更小,只有一个人嫌疑最大,就是刘叔叔的司机王师傅,因为这次行动除了这几个人没人知道。

“你就是刘书记常提起的小雨吧?”左老板说道,眼睛不时瞅瞅赵鹏和掩着鼻子的叶璐。

左老板第一句话就带上了刘叔叔,好像暗示他跟县委书记的关系非同一般,但刘叔叔的为人我清楚,自己知道他不少“**”,又提醒他提防左老板,因此他不可能跟左老板常提起我。

眼前的处境已经被动,只好说道:“是啊,您是左老板吧?我也常听刘叔叔说您是大好人,做了许多善事……”

“什么老板不老板的,我叫是左仁建,那些事是应该的,应该的,呵呵。这两位是……”左老板说道。

“哦,他们是……我同学,暑假没事儿,跟着来买熏肠的。”我解释道。心里却想:既然左老板知道我们要来,很可能已经清楚叶璐和赵鹏的身份,他不说破我也没必要让赵鹏和叶璐自报家门。

左老板微微一愣,仔细瞧了瞧赵鹏,点了点头,转头冲我笑道:“还买什么买,送你们一箱不就得了,三位跟我来”

在左老板一伙人的带领下,我们被让到了接待室,趁左老板出去的功夫,赵鹏靠过来在我耳边轻声说道:“走吧,回去再商量。”

还没等我点头,叶璐掩着鼻子说道:“快走吧,这里的味道难闻死了”

说话的功夫,左老板派人搬过来一箱熏肠,我们便提出告辞。

左老板非常热情,招呼大家喝了杯冷饮,并主动提出带我们在厂子里转转,我和赵鹏对视一眼,跟了出去。

“小雨,我在门外等你们,快点出来啊”叶璐说完掩着鼻子跑了出去。

望着叶璐的背影,左老板尴尬一笑:“整天跟猪羊肠子打交道,肠衣厂都这味儿,我们已经习惯了,呵呵。”

参观了前面的两排车间,我和赵鹏有意向后院溜达,左老板并未阻拦。

后院西侧是办公室和女工宿舍,东侧加盖了几个熏肠生产加工车间。

再往里走,到了一个上锁的铁栅栏前,左老板挡在前面说道:“里面是存放成品的冷库,后面是排水沟,没什么可参观的了。”

“是吗?我还没见过冷库,不如带我们进去随便转转吧?”我说着往前凑了凑,隔着铁栅栏往里望。

里面除了一座高高的烟囱,还有一排可能是左老板所讲的冷库,忽然,一扇似曾相识的小铁门进入了我的视线,凭记忆,就是梦里那扇铁门

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儿……

第二百一十八章地下加工厂(五)

第二百一十八章地下加工厂(五)

左老板小眼睛眨了眨,说道:“好吧,跟我来……”

没想到他这么痛快就答应了,我压抑着内心的兴奋,摸了摸门口的“铁将军”刚要说钥匙问题,忽然,一条大狼狗斜侧里蹿了出来,我下意识地往后一躲,幸亏我躲得快,否则手指头很可能被狼狗当做“脆骨”嚼了吃。

狼狗趴立在铁栅栏上足有一人多高,对着我狂吠,紧接着小铁门旁边又闪出三条,开始疯叫,把拴狗的铁链拽的哗哗乱响,让人不寒而栗。

左老板很快喝止了它们,冲旁边的一个年轻人怒道:“怎么搞的,白天不是让拴起来吗,怎么还有一条没栓?”

年轻人身体往里一探,转头说道:“上午拴好了的,是它又把铁链拉折啦”

“回头记得把铁链修好”左老板严肃地“命令”道。

“恩”年轻人应道。

“小雨,咱们还进去看看吗?”左老板扭头说。

几条狼狗我倒不很怕,但左老板明显是不想让外人进去才导演这么一出,可能看到我有些犹豫,赵鹏走过来借着向里望的空当悄悄拉了拉我的背心儿,显然,他是在提醒我回去。

“不去了,里面的大狼狗太吓人啦”我装作惊恐的样子抱怨道,“左老板,看门狗养一条就够了,干嘛养那么多?”

“唉,你不知道,因为工厂在野外,有些毛贼就打起了冷库里成品的主义,失盗过两次之后,不得已才多养了几条,刚才没吓到你吧?”

“怎么没有?现在心还扑腾呢”我拍着胸口说,“左老板,您忙吧,我们先回去了。”

“那可不行,轻易不来,怎么也得吃完晚饭再走。”左老板挽留道。

“不用了,谢谢,白要您的熏肠已经很过意不去了,再见”说完我拉起赵鹏往外走。

左老板见留不住我们,客气了几句,一直送我们上了马路还站在路边挥手。

“树宝”宾馆226房间里,刘叔叔已经在等我们了,碍于司机王师傅在身边,我们谁也没提此去肠衣厂的经过,刘叔叔几次想问,都被赵鹏和我打了马虎眼。

晚饭很丰盛,吃得却有些憋闷,趁王师傅出去结账签字的功夫,赵鹏和我把情况和对司机王师傅的“怀疑”草草一说,刘叔叔便明白了我俩打马虎眼的原因。

吃过晚饭,刘叔叔给司机王师傅安排了个任务,支开他之后,我们三个在226里屋七嘴八舌把详细经过一说,刘叔叔听完表情严肃,思考了好半天,才说道:“计划暂时取消,三天之内任何人不许再有行动,以免打草惊蛇”

“三天,时间太长了吧?他们会把所有可能的证据销毁”我说道。

“我赞成刘书记的意见”轻易不怎么说话的赵鹏忽然插嘴道。

我望了一眼赵鹏,心说这马屁算是拍到节骨眼儿上了,时间就是效率,再说三天你没事儿我还有事儿呢

“小赵,谈谈你的看法”刘叔叔投来赞许的目光。

赵鹏顿了顿嗓子,略有些紧张:“我认为,咱们的行动计划就算没有完全败露,左老板也听到了风声,所以,他一定会严加防范,没准今晚就已经布置好陷阱等我们往里跳。若我们今晚采取行动,被他捉去就完全被动了,解释什么我们的理由都站不住脚,都得听他摆弄,因为我们手里没有任何让他信服的证据。而他却有多种选择甚至可以狗急跳墙、孤注一掷做出更疯狂是事情来,当然,把我们当做小偷扭送公安局,想的结果,我琢磨着,倘若事实是真的,他不会那样做”

“恩,不错”刘叔叔说道。

“不就是食品卫生问题,值当的小题大做吗?如果县里想封他,我看凭他厂子里那种怪味儿就能查封了他”叶璐插嘴道,“好了,你们商量吧,有行动告我一声,我去看电视了”叶璐说完去了外间屋。

我不得不佩服赵鹏的话分析的有理,道:“等三天我同意,但三天之后怎么办?如果他照样严加防范,是不是就不去了?”

“当然要去,我的意思是等他稍疏于防范的时候再神不知鬼不觉地突然去探听把握还大点儿,你认为呢小雨?”赵鹏说道。

我点了点头:“行,不过,这三天我和璐璐去哪里,回家吗?”

“我已经想好了,如果璐璐执意跟着,不止你俩,包括小赵,你们仨明天早起就在县里消失三天,至于去哪里,你们自己把握,只要不在县里出现就行,一切费用开支由我负责”

“刘书记,我也跟着?”看样子赵鹏已经觉察出我和叶璐关系密切,不愿充当“灯泡”。

“当然要跟着,你刚分来,小王对你还不熟悉,况且,小雨都跟左仁建说了是同学关系,一块儿来的怎么能不一块走呢?明天我派小王送你们去车站,赵鹏记得带上那箱熏肠,他问起来就说回家,不问就拉倒,明白了吗?”

“明白了刘书记智者千虑,实在是高”刚出校门的赵鹏还是有些紧张,居然没留意自己说话的语病。

刘叔叔和我相视一笑,谁也没好意思说破。

“对了,这几天一定要注意安全,尤其是保障璐璐的安全,她若有半点闪失,我拿你是问”刘叔叔认真说道。

“是”赵鹏站起身敬了个军礼。

“还有,你们在外面只能和我保持单线联系,三天之后,不要去县里找我,更不要来这里,包括采取行动之前也不用跟我汇报,若遇特殊情况,可以给我通这个电话。”刘叔叔说完从公文包里拿出笔写了个号码递给我。

我扫了一眼交给了赵鹏,赵鹏念了一遍随手装进兜里。

刘叔叔把事情安排妥当就告辞了。他一走,我们又叮嘱了叶璐一番,听说要去玩儿三天,叶璐高兴的像个快乐的天使。

第二天一早,刘叔叔没有来,是司机王师傅把我们送到了车站,下了车,王师傅买了三张省城的车票递给我们,说还有事儿就急匆匆走了。

目送汽车走远,我仨相视一笑,去售票厅退了票换成了去白洋淀的票,昨天晚上三人就商量好了,大热的天能去哪里,最近可玩儿的景点当属“华北明珠”白洋淀了。

白洋淀是太行山前永定河和滹沱河冲积扇交汇处的扇缘洼地上汇水而成,水产资源丰富,淡水鱼种类很多,以大面积的芦苇荡和千亩连片的荷花淀而闻名,孙犁的《荷花淀》描写的就是抗日战争时期水上游击队——雁翎队的故事。

连来带去三天白洋淀之旅,除了叶璐是真正的快乐者,赵鹏和我开心之余,仍然不忘商量着回去之后的安排,尤其是如何“收拾”那四条大狼狗,期间,赵鹏专门去了一趟白沟市场淘了点儿“狗粮”。

第二百一十九章地下加工厂(六)

第二百一十九章地下加工厂

暂且不论的“华北明珠”白洋淀上波光潋滟,绿苇婆娑,荷香暗送,水鸟啁啾,也不提我们在那里乘船、垂钓、捕鱼、尝鲜等热闹情景。单说我们从白洋淀回来之后,因天色尚早,还不能马上回县城,于是,三人在燕山乡找了一家不起眼的旅店安顿下来,准备天黑之后夜探“鑫义”肠衣厂。

按照赵鹏的意思,叶璐在旅店“看家”,他和我打车去肠衣厂,收集完证据再与其会合,但叶璐却认为根本没“家”可看,坚持要一起去。

面对两个人的分歧,我觉得都有道理,赵鹏是担心叶璐的安全,又不是去旅游,身边带一个“大小姐”明显是“累赘”;而叶璐当然不止是去凑热闹,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以她的功夫,应付一般的困难还是绰绰有余的。

虽然我替叶璐说了不少好话,但在“原则问题”上赵鹏丝毫都不肯让步,直到叶璐露了两手儿才勉强同意让她跟着,但只能在院墙外接应,而且必须服从他的指挥。

叶璐明白赵鹏为她好,只好苦笑着答应他的“无理要求”。

夜暮降临,为了使行动更隐蔽,我们没急着往县城赶,而是等到晚上九点之后,才在路边搭了个三轮车直奔县城方向。

三轮车里,由于任务特殊,大家都没讲话,气氛略显压抑。

离“鑫义”肠衣厂大约500米左右,赵鹏突然闷声说道:“停车”

司机师傅缓缓把车停在路边没有下车,望了望旁边的玉米地和前面的乱坟岗,战战兢兢问道:“你们……不是去县城吗?”

看样子像是把我们当成了“劫匪”,我赶忙跳下车递给司机师傅五块钱,说道:“放心,不到县城也不会少你的钱,给,不用找了”

赵鹏和叶璐也跟着跳了下来。

司机师傅接过钱,借着车灯照了好一会儿,又摸了摸,确认不是假币才笑道:“年轻人,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你们家长会担心的,起风啦一下雨就赶不到家了,快上来吧,我把你们送到家……”

“不用了,我们到家啦”叶璐脚尖一点就“飘”到了三轮车的右前方,映着车灯,凌乱的头发被风吹起来挡住了右半边脸。

“到家了?”司机师傅望着车前的叶璐,仿佛猛然醒悟过来,把手里的钱往我手里一塞,“钱我……不要了,算……算我……白拉一趟……请……请不要跟……跟着我……”

司机师傅话未说完,三轮车已经左后转弯,跑了。

我甩了甩手里的五块钱,无奈地冲赵鹏一笑,装进了兜里。

“小雨,你们老家的人可真‘雷锋’,做好事都不留名,钱也不要放下人就走……”叶璐满脸的崇拜。

“傻丫头,前面就是乱坟岗,你跟他说‘到家了’,他不跑才怪呢呵呵。”我笑道。

叶璐恍然大悟,一吐舌头:“怪不得那个师傅把五块钱对着车灯照了半天,幸亏没邀请他到家里坐坐,嘿嘿。”

“咱们从棒子地穿过去,绕道乱坟岗去工厂后院儿怎么样?”赵鹏问道。

本想再往前走一段,直接从乱坟岗绕道,但赵鹏毕竟警校出身,侦察与反侦察能力比我强,就没反对:“行,你穿长袖衣服在前面带路,璐璐,把你包里长袖衣服拿出来穿上”我说道。

“没事儿,我不冷”

“不冷也得穿上”我命令道。

“你不也没穿吗?”叶璐一努嘴指着我的半截袖说。

“傻丫头,我从小在农村长大,玉米叶子划几下没事儿,你皮儿薄肉嫩,穿过玉米地手臂就成红蜘蛛网了”

“哦……”叶璐总算明白过来。

“大二小三儿,月亮露边儿”,或许是因为起风,一轮窄窄的弯月也被吹“散”了。

夜,更黑更浓了,蟋蟀也停止了鸣叫,空旷的天空中只有无边无际的风,吹的玉米叶子哗啦啦直响,叶璐拉着我的手,紧紧的,有些抖,抖得我心里也慌慌的。

“璐璐,深呼吸,不用怕。”我轻声安慰道。

“我……没怕呀”

“没怕你抖什么?”

“我……我是怕蟋蟀忽然钻到脖子里……”

“呵呵,蟋蟀又不吃人,况且它们都藏在脚底的麦茬儿里……”

“什么?”叶璐一愣,忽然窜到我背上,“还是你背我吧,出了玉米地就下来”

唉,都怪自己多嘴,好在叶璐身子轻,背在身上不怎么显重。

大约走了二十米,赵鹏从包里取出微型手电,他笼着玉米在前面带路,我也从包里取出手电递给背上的叶璐。

正值玉米授粉时节,微弱的手电光下,花粉簌簌落下,搞得人心里痒痒的,说不出来的难受。

“赵大哥,花粉太多,顺梗往左手走,应该有浇地的沟渠,沿沟渠再向前吧。”我轻道。

“恩,你不提醒都忘了,我老家也是农村的,不好意思。”赵鹏说道。

“呵呵,我也是刚想起来。”我笑道。

找到沟渠,路就好走多了,叶璐也从我身上跳了下来,紧紧拽着我的手。

好不容易穿出玉米地,前面就是乱坟岗,“鑫义”肠衣厂的后院就在乱坟岗西侧。

“小雨,穿过乱坟岗就是后院了,咱们分一下工,你和璐璐在墙外,先不要进去,我去前面探探路,顺便给那几条狗喂点儿‘狗粮’”赵鹏说道。

“恩,不过别忘了,你的任务是负责让那几条狼狗‘睡觉’,院内先由我负责进去打探,你和璐璐在外面等,小铁门在院子的东北角,也就是靠咱们的这一侧,那地方我比你熟”并不是“抢功”,小铁门里面我确实比赵鹏熟悉,梦里看到过

“……好吧。”赵鹏点了点头,没有再争辩。

“这么大风,天不会下雨吧?”叶璐问道。

“下雨也没关系,古人说‘偷风不偷月、偷雨不偷雪’,今天天公作美,仅有的一点儿月亮也藏了起来”没料到警校出身的赵鹏对“偷”的研究还挺透彻。

其实,完整的口诀是“偷风不偷月、偷雨不偷雪、点灯人未睡、咳嗽心必虚”,是古代“梁上君子”的经验之谈,尤其是专门在夜间翻墙越屋进行偷盗的窃贼,因为有风就算有动静也被当作是风吹的缘故,有月的夜晚太亮不容易躲藏;下雨的时候可以去偷,下雪就不行,会留下脚印儿。

没想到我们三个竟用上了“梁上君子”的经验,实在有些牵强,跟做贼似地。

第二百二十章地下加工厂(七)

第二百二十章地下加工厂(七)

说实话,若不是情况特殊,乱坟岗这种阴气浓重的地方,晚上我绝少来的。因为望着那些来来往往的“人”,虽然心里清楚与他们不在同一个世界,互不想干,只要装作没看见一般没事儿,但仍然“虚”的不行,更不敢主动跟他们搭讪,怕碰上某个“冤死鬼”纠缠起来没完没了。

今天情况有些意外,没有看到“鬼火”,也没有来来往往的人流从身边经过,心情“舒畅”了许多,隐约猜测着是舍利子的“功劳”。

赵鹏是典型的无神论者,年轻,阳刚,对乱坟岗没有丝毫惧怕,手电一开,迈步就走。

叶璐就不同了,因为她知道世上确实存在着“不干净”的东西,所以自始至终都紧紧跟在我后面,寸步不离。

乱坟岗本身就是个无人管理任人掩埋尸首的土岗子,以前白骨处处,凄凉不堪,如今,被那些修路盖房搞基建的盲目挖土,搞得大坑小窝十分难走。

走了一段,赵鹏停了下来,我走上前一看,真应了他跟刘叔叔所说的半截话——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因为我们都忽略了马路上见到的那条又宽又深的大沟,竟延伸到玉米地的尽头,而且一直向前通到“鑫义”肠衣厂排污的那条臭水沟。

沟太宽了,跨肯定跨不过去,除非会飞;从沟里过也不大可能,没“踩过点儿”,十几米深的大沟,好多地方还有积水,黑灯瞎火的,无人带路肯定不行。

“唉,都怪我,来的路上就发现了这条深沟,没想到有这么长。”赵鹏有些沮丧。

“要不咱们……回去吧……”叶璐拉了拉我的手说。

“璐璐,咱干嘛来了,怎么能回去?”我说道,“车到山前必有路,别急,给我手电,先形,总会想出办法的。”

叶璐没再坚持。

“对,你俩去右边,我去左边,分头找找,记住,脚要踩实,你们向右距离不要超过30米,我也一样。”赵鹏说道,“30米之内如果找不找到路,就来这里等,如果找到了,手电光三亮三灭为一组信号,连续两组”

艺高人胆大,一点儿不假,赵鹏说完向独自向左边走去。

漆黑的夜,微型手电虽然聚光,但光线所照得范围实在有限,大部分都被黑夜“吸收”了。

我和叶璐小心地向右“摸索”着,走上两米,就往深处照一照,大约走了有二十来米,当我又一次把光线射向深沟时,远处忽然出现一张脸,一张惨白的脸,一张“漂浮”在深沟里五官只有眼睛的脸……

刚才还暗自高兴我的眼睛没看到什么孤魂野鬼,突然闪出一个,纵是暑天,脚底板都冒凉气……

为了不吓到叶璐,我强忍着没叫出声。把手电筒方向一转,向右又走了两米,举起手电一照,居然还是那张脸,惨白惨白的,顿时惊得说不出话来……

既然不是“同路人”,我无意招惹,于是又向右“挪”了两米,再一照,傻了——还是那张惨白惨白的脸,双眼似乎还带着乞求……

这次我没动,不管她是不是想“戏弄”我,有虚空藏菩萨像和舍利子在身,岂会惧她?

再次打开手电,让光线停留在那张脸上,仔细一瞧,原来不是缺少五官,而是带的白口罩,把嘴巴鼻子全盖住了,从长发分析,应该是个女孩儿。手电光慢慢下移,胸部瘪瘪的,又不像是女孩儿,因为该凸起的地方没凸,用“洼地”形容反而更贴切。

随着光线的再次下移,看清楚了,身上套着一条类似渔夫的那种皮裤,皮裤让我忽然想起带着叶璐“故地重游”返回省城的那天晚上,就是这个戴口罩的女工站在“鑫义”肠衣厂门口,车子启动后,她还追上来趴在后玻璃窗“偷看”,被我用虚空藏菩萨像给“轰走”了。

女工慢慢抬起胳膊向我招手,我扭头望了望身后,除了叶璐紧紧拽着我的背心儿,一片漆黑。我试着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女工频频点头,哦,终于明白她是想带我过去。

“小雨,看什么呢,有路啦?”叶璐在我身后轻声问道。

“恩”我说完向左边发了两组信号。

赵鹏很快赶过来。

“能过去了?”赵鹏问道。

“应该能,都别说话,跟我走”我说道。

有女工在前面“引路”,我们小心翼翼踩着一条运土拖拉机压过的路线走过了深沟,一直走到“鑫义”肠衣厂后院的院墙处,女工突然消失了。很显然,她已经“穿墙而入”。

我们不会穿墙术,很自然轻手轻脚聚在墙边,谁也不敢说话,手电早灭掉了,因为大家都知道院墙内的大狼狗。多亏有风,否则狗早叫了起来。

我碰了碰赵鹏,赵鹏心领神会,一甩胳膊就把早已准备好的“狗粮”扔了进去。

几声狗叫之后,听到墙内窸窸窣窣的声音,估计是狼狗们在抢“狗粮”。

按照“狗粮”使用说明书,需要十分钟左右,再试探性补扔一次,如无动静,说明大功告成。

三人挤在一起“度分如年”,十分钟过后,赵鹏又扔了一次,除了呼啦啦的风声,没有任何异动。

赵鹏碰了碰我,悄声道:“可以了,把对讲机电源打开,戴上耳机,随时联系,小心点儿”

“恩。”我按开微型对讲机的电源按钮,戴上接收耳机。

回头望了一眼叶璐,想了想,把脖子上的虚空藏菩萨像摘下来套在了她脖子上:“璐璐,我进去摸清路线很快就回来,你在外面一切听赵大哥安排,绝不能任性逞强,明白吗?”

叶璐使劲点点头说道:“放心吧,你小心点儿”

我抬头望了望三米多高的墙头,提起一口真气,脚尖轻点一跃而起。

本想直接跳过墙头落到院内,不知是自己纵起的力量不足还是墙头太高,这一跃仅落到了墙头的碎玻璃上,若不是自己反应迅速直接跳了下去,球鞋可能被扎穿伤到足底。

确切来讲,这个院子应该是肠衣厂后院中的后院,北侧院墙之外就是排水沟。凭直觉,左老板所介绍的那排装成品的冷库,应该没什么证据可寻,我们要找的东西很可能就在东北角的小铁门里。

顾不上搜寻那四条“睡觉”的狼狗,我快速摸到小铁门前,硕大一“铁将军”把门……

第二百二十一章地下加工厂(八)

第二百二十一章地下加工厂(八)

我深吸一口气,把真气集中到左手,刚要往下拉锁,又犹豫了,低头对着微型对讲机说道:“赵大哥,我现在在后院东北角的小铁门旁,上面有把大锁,现在撬开吗?”

“先不要撬,咱们只是搜集证据,能不惊动就尽量不惊动他们。”耳机里传来赵鹏的声音。

“那怎么办?”我问道。

“你出来陪璐璐,我这儿有万能钥匙”

“不用了,你把万能钥匙扔进来就行。”我说道。

“你……,会开吗?”赵鹏问道。

“放心,你会我就会”在我印象中能钥匙就是一把能伸缩多牙口的钥匙,插进去拧拧就行。

“好吧……,你打开手电,我确定一下位置把钥匙包扔过去,接好了……”

赵鹏扔的力道位置恰到好处,正好被我稳稳接住,只是奇怪一把万能钥匙,干嘛用个儿黑包装着。

迫不及待地拉开钥匙包拉链一照,我楞住了,钥匙包里不是“万能钥匙”,而齐齐排放的钢丝、铁钩和齿模一类的工具。

顾名思义,“万能钥匙”就是一把无锁不开的钥匙能的,能轻而易举的打开各种锁具,怎么会是一堆烂钢丝?

“赵大哥,你扔错了吧?怎么不是万能钥匙?”我轻声问道。

“没错,黑包里面的东西就是万能钥匙”

“啊,不会吧?里面全是没用的钢丝、铁钩一类的东西,根本就没有钥匙”

“呵呵,你外行了,那些就是万能钥匙,要配合使用的,”赵鹏轻声笑道,“小雨,你出来吧,我去开”

“哦……”看来自己还真是外行了,甚至有些怀疑赵鹏上警校之前是不是“梁上君子”出身。

转身向左一迈步,刚要准备跳过去,球鞋却踢到一块碎石子儿,石子儿骨碌碌撞击到铁门上,发出“当”的一声,我照了照,照到一双绿幽幽的眼睛。

我没在意,肯定是吃了“狗粮”被药倒的某只狼狗,后退了几步提气越过了墙头,这次用的劲儿大,没踩到墙头上的玻璃碴子。

“小雨,把腰弯下。”赵鹏接过我递过去的钥匙包说道。

“干嘛?”我问道。

“加个助跑跳过去呀”

“你……不是散打冠军吗?”我有些诧异。

“呵呵,散打还凑合,轻功我真不会……”黑暗中看不到赵鹏的脸,若能看到一定是红的。

“还不如我呢,墙头都翻不过去”叶璐插嘴道。

“璐璐,别瞎说,论经验咱俩跟赵大哥差远了”我适当给赵鹏带了顶高帽儿,“不过,赵大哥,你的方法不行,墙头上立着好多碎玻璃,会扎伤手的。”

“那怎么办?”赵鹏问道。

“这样吧,我把你送过去再回来陪璐璐怎么样?”我说道。

“可以,只要能助我翻过去就行”

“那你出来的时候怎么办?”叶璐道,“干脆一起过去得了”

“不行,你不能去,里面太危险”赵鹏道。

“得了吧,我起码能独自翻墙过去,你在里面比我危险多了”叶璐说。

“好啦,别争了,一起过去也可以,大家都小心点儿,彼此还有个照应。”我可不想他俩在此时吵起来,只好打圆场。

过了一会儿,赵鹏才说道:“好吧,但你俩要记住,如果有任何意外情况,你们第一时间就是跳墙头逃跑,不用管我,直接去“树宝”宾馆找刘书记……”

“赵大哥,别那么‘乌鸦’好不好,咱们还没进去就说发生意外”叶璐打断了赵鹏的话。

“不怕一万就怕万必须答应才能一起进”赵鹏不肯让步。

“好,我答应,快走吧”叶璐催促道。

我扶着赵鹏的腰,两人同时纵身向前一跃就越过了墙头,接着叶璐也跳了进来。若在白天,姿势肯定比我俩好看。

赵鹏用手电照了照四周,轻道:“抓紧时间,先去冷库我在前,璐璐中间,小雨最后,注意脚底下”

“这里怎么办?”我用手电闪了一下小铁门。

“这个门就走墙头旁边,最后进”赵鹏解释道。

因为赵鹏说的有道理,我没表示反对。

三人蹑手蹑脚走到冷库旁边,冷库的铁门上也挂着一把大锁,赵鹏把手电递给叶璐,让她照着,拉开钥匙包开始工作……

不愧是“专家”,半分钟不到,大锁“嘎巴”一声,开了。

叶璐取下大锁,推门说道:“赵大哥,你真厉害……哎呀……”

忽见手电光一闪,我还没来得及看清怎么回事,就觉得脚下一陷,踩空了,慌乱中我左手扒着地面,一使劲儿身体弹了起来落到一旁,打开手电一照,叶璐不见了,赵鹏也不见了,只看到一个直径约一米半的深洞。

这下我可真慌了,证据没找到,叶璐和赵鹏就掉进了陷阱,左仁建可真损,竟然把冷库的门设置成陷阱的机关。

“璐璐,璐璐,赵鹏……,听见我说话吗?”我趴在井口喊道。

除了回音,听不到任何回答。

怎么办,怎么办?心里不禁暗暗叫苦不迭,好后悔没按原计划行事,里外接应。真想跳进去救他们,但理智告诉我,不能

并不是怕死,因为左仁建知道叶璐的身份,在他的“西洋镜”没被戳穿之前,他不会把叶璐怎么样的。

三人若都掉进陷阱,被左仁建捉去,情况可就大不一样了。如果自己的猜测不假,生还的希望几乎没有。所以,我必须选择逃跑,找到刘叔叔再想法儿救他俩。

想到这里,刚要转身,左脚踝忽然一疼,不由下意识地一蹬,就听“牂”地一声,一条狼狗飞了出去,落到地上“牂牂”了几声不叫了。

今晚才知道为什么说“咬人的狗不叫”,也只有左仁建这个王八蛋才会训练出这种变态狗

但让人迷惑的是:那四条大狼狗明明已经吃了“狗粮”,怎么会这么快醒过来?“狗粮”的“有效时间”也太短了吧?都说白沟市场假货多,没料到连“狗粮”都作假,假货害死人那

手电一转,又多了四只绿幽幽的眼睛,“汪汪汪……”两条大狼狗忍耐不住突然叫起来直接扑向我,因为叶璐和赵鹏生死未卜,哪里还敢“恋战”,于是一瘸一拐往回跑。

跑到小铁门旁,又看到两只绿幽幽的眼睛在“拭目以待”,生死攸关,顾不了许多,我抡拳砸开锁就钻了进去,死命地堵住门,外面的狼狗用爪子不住地抓铁门,发出令人浑身难受的尖锐声……

第二百二十二章地下加工厂(九)

第二百二十二章地下加工厂(九)

黑暗中摸到了铁门的插销,总算舒了口气。外面狼狗的咆哮声忽然停止了,侧耳倾听,听到几个男人在议论着可能有盗贼闯入,去取土猎枪等乱七八糟的话语,不一会儿,又传来铁栅栏的哗啦声。

心中暗叫不好,铁栅栏一开,别说叶璐和赵鹏,我都出不去。愣闯肯定不成,左脚钻心地疼,不知伤成啥样儿,门外几条大狼狗守在门口,关键他们还有土猎枪,土猎枪我见过,小时候跟着叔叔打过兔子,是那种长管枪,装上铁砂子一打就是一片,不一定打死人,杀伤半径却很恐怖,后来政府让上交了,不知道“鑫义”肠衣厂怎么还会有这玩意儿。

我握了握拳头,实在不行,只好在铁门里拼命,铁门窄,枪管儿长,他们若伸进来先把枪管给他掰弯了。唉,早知道他们有枪从公安局张叔叔那儿“借”把“五四式”也行啊,赵鹏因为刚分过来还没配枪,警察执行任务怎么能不带枪呢?真是的

“你们,都给我出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吼道,“说过多少次了,晚上没我同意谁都不许进去,你们长没长耳朵?”

“叔叔,刚才狗叫的很凶,是我开的门想进去看看有没有贼……”一个年轻男子战战兢兢的声音。

“里面不是有狗吗?行啦,回去睡觉吧,明天早起再说”左老板命令道。

铁栅栏好像又关上了,夜重新恢复了平静,时不时传来狼狗的“哼唧”声,估计它们发现了被我踢晕的那条。

表面上左老板好像给我们解了围,仔细一想,四条站起来一人多高的大狼狗,一般的“贼”进来,到第二天不被撕碎才怪也许,左老板已经猜到了今晚“贼”的身份,如此安排是想置我们于死地,真他**黑啊

我坐下来,照了照自己的左脚,怪不得钻心的疼,脚后跟往上被生生撕去一块,血肉模糊,血还在不停地往外渗……

现在明白赵鹏给我的工具包中附带急救包的用途了,忍痛用酒精棉消了消毒,发现跟腱都露了出来,幸好没被咬断,仗着自己的医学知识,迅速进行了压迫止血,稳稳地包扎好之后,开始打坐调息。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疼痛减轻了许多,我隔着狭小的门缝向外瞅了瞅,几条大狼狗仍然守在门口,眼下最要紧的当然是救叶璐和赵鹏,但按现在的状况还出不去,不只是因为外面的狼狗,我担心还有比狼狗更凶狠的东西隐藏在黑暗之中……

正心急火燎之时,远处隐约传来有节奏的敲击声,声音不是来自门外,而是从铁门深处,心里不由更加紧张。自己闯进来的时候外面的铁门是锁着的,哪里来的敲击声,难道里面有人?那可就真成了“腹背受敌”……

用手电照了照,除了自己所处的一平米左右平地,铁门深处是一个向下的楼梯,敲击声是从下面传来的,先前那个奇怪的梦仿佛就在眼前。

为了不暴露自己,加上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我小心翼翼向下走,心里默默数着,一阶、两阶、三阶……,果然,总共走了十八阶之后接触到平地。

这里好像是个地下大厅,四周一片漆黑,阴森森的。敲击声越来越近,慢慢向前挪动,忽然,我停下了脚步,直觉告诉我,身后有人……

慢慢转过头,黑暗中一张惨白的脸“吊”在眼前,正是带我过深沟的那个戴口罩的女工……

她要做什么?我习惯性地摸了摸胸前,马上又无奈地放下手,虚空藏菩萨像是自己亲手戴在了叶璐的脖子上,唉,谁知道这么快就被困在铁门里面呢?

我想了想,没有像梦中那样跌跌撞撞向铁门方向爬,而是抬起头盯着戴口罩的女工,因为她看上去并不可怕,眼神比外面的狼狗“慈祥”得多,除了偶尔闪出的绿光,更多的是乞求。

我指了指她,又指了指自己,意思是说:你继续带路,我跟着。

女工向黑暗之处一指,露出惊恐的表情,摇了摇头,仿佛惧怕什么似的。

忽然想起微型对讲机,于是示意白口罩女工稍等,对着对讲机轻喊:“赵大哥……赵大哥,听到请回话……”

“……”除了微微的刺啦声,没有听到赵鹏的声音。

马上想到或许是地下室的原因,信号太弱,我小心地上了楼梯,来到铁门旁,重复了喊了几句,还是没有声音,倒把几条大狼狗惊动了,它们又狂吠起来,爪子不停地抓铁门,发出刺耳的尖锐声……

看来不是自己所处的位置信号不好,而是他们的信号不行。

重新来到楼下平地,女工向前指了指,又不走了,我犹豫了一下,开始找电源开关,因为如果下面真的有人,他在暗处我在明处,不如找到开关大家都在明处。

墙壁右侧,看到两排按钮,我戴上手套向上推起一排,亮起一排大灯,刺得眼睛生疼,缓了缓之后,推起另一排,头顶上的两排大灯都亮了。

原来是个地下生产线,规模不大,小型机器却很全,家庭作坊用的那种,滚揉机,拌馅机,盐水注射机,刨肉机,打浆机,灌肠机,活化嫩化机,真空包装机,清洗机,风干机,巴氏杀菌机,烟熏炉,杀菌锅一应俱全,若不是左老板带我参观过地上的大型设备,这些小型机器还真叫不上名字,不过,和地上的生产线不同的是,少了斩拌机和绞肉机,规模和地上的比起来就是一个缩影,仿佛地上生产线的模型。

敲击声来自一台老式刨肉机,我一拐一瘸地走过去拔掉了插销,车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虽然静得让人心里发毛,但比有那烦人的敲击声要好的多。

奇怪的是,在机器的中央,供奉着两尊叫不上名字的雕像,一尊张牙舞爪,面目可憎,还长着一对蝙蝠般的翅膀,另外一尊看上去要顺眼多了,似乎有种“慈眉善目”的感觉。

供桌上,整整齐齐摆放着十六个小坛子,不,应该是十七个,最右边还有一个只是上面没贴封条,不知坛子里装的什么东西。

左老板供奉这些有什么用,虽然人们叫他“大善人”,但我认为,就算供奉释迦牟尼也不会是好人,因为他就没长出好人样儿

第二百二十三章地下加工厂(十)

第二百二十三章地下加工厂

因为腿脚不大方便,我站定扫视了一下地下车间,在滚揉机旁边发现一扇门,由于门的颜色和墙壁颜色相似,若不是门上那把暗锁,还不大留意。

走过去轻推了推,没推动。

直觉告诉我,我们要找的“证据”很可能就在里面……

既然我们这次行动已经暴露,我便不用再顾忌留没留下“痕迹”,左手用力一推,“啪”地一声,暗锁带着木茬开了,一股冷冷的血腥气扑面而来,我激灵打了个冷战,猜测着这个屋很可能是冷库,隐藏着某种不可告人“东西”的冷库

打开手电走进去,屋里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冷,跟冰箱冷藏室的温度差不多。找到电源开灯,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贴着墙体的两扇血淋淋的肉片,虽然没有猪头,也可以肯定是猪肉,从猪蹄就可以分辨出来。

正前方竖着两根铁柱,铁柱之间的横梁上挂着四个多功能铁钩,其中两个铁钩穿过猪脚,各悬着半扇猪肉。

右侧是案板,案板上摆着两个大铁盆,盆里是剁好的猪肉块。

左侧是两台小型机器,正是没有在“大厅”出现的斩拌机和绞肉机,绞肉机的出口,接着同样的铁盆,里面是半盆绞碎的肉馅儿,铁盆下面垫着一个铁凳。

望着屋子里的这些东西,我有些失望,辛辛苦苦摸到这里,只看到眼前的微型加工厂,与我们想象中的情形大相径庭,莫非真的是“疑邻偷斧”冤枉了左老板?倘如此,左老板何必养四条大狼狗对后院严加防范,还在地上冷库的门旁设置陷阱,仅仅是为了防小偷吗?

不对地上已经有了加工厂,左老板为何还在地下建个微型加工厂,这不劳民伤财吗?

商人重利,左老板没有理由这样做。可是,证据呢?总不能把加工猪肉的生产线作为证据吧?

唉,不管了,先照下来再说,我掏出微型照相机,按照不同的角度,把屋里,大厅,包括通往地上的楼梯都拍了照。

接下来又试了几次微型对讲机,还是没信号。

这时肚子忽然咕咕叫起来,自从吴警卫提醒我有“饥饿性血糖低”的毛病之后,自己身边也常备两板巧克力,但想到烟熏炉旁还有半盆儿熏好的香肠,于是走过去拿起两根掰开就吃。

哇,好香啊……,跟每月送给叶军长的一个味儿

之所以敢放心大胆地大嚼特嚼,是因为自己亲眼看到了猪肉,还有“巴氏杀菌机”,干净又卫生,不吃白不吃,吃了也白吃再说,一会儿还要“闯狗阵”,没体力怎么能成?

两根熏肠下肚,体力和精神好了很多,收拾好东西,准备突围出去找刘叔叔,让他亲自来向左老板要人,大不了编个嘴馋的理由,相信左老板也不敢把我们三个怎么样

刚要关掉大灯,脑子里突然又冒出一个疑问:刚才小屋里那么冷,冷可以理解,为了防止猪肉**变质,但冷气从哪儿来的,为什么没有发现任何制冷设备?

带着疑问重新返回小屋,四处查看了一番,还是收获皆无。

我站在案板旁思索着冷气最可能的来源,忽觉脚底有丝丝凉风,对呀,案板地下,因为脚脖子有伤,蹲下去不方便,就忽略了。

我艰难地俯下身,拨开垂下来的黑色油布,马上感觉到凉风拂面,打开手电一照,在案板靠近墙角的一侧,有两个砖头大小的长方形钢丝网镶嵌在墙体上,冷风从里面吹出来,正好形成空气对流。

我爬进去,敲了敲墙体,除了两个钢丝网处,其他地方都是实的,估计这两个长方形钢丝网只是制冷设备的出风口,根据能量守恒定律,制冷设备应该在地上冷库或者是在地下较远的地方,因为我听不到压缩机的嗡嗡声。

理论上讲,这两个小洞肯定钻不进人,所以,我站起身开始仔细搜寻墙壁的每一个角落,终于,电灯开关的上方,发现一个跟墙体颜色相同微微陷的圆形按钮……

左手抬到一半儿又放了下来,因为我想起叶璐推开地上冷库门时碰到的机关陷阱,还是小心为妙

我走出去在“厅”里找到一杆长约一米半的木棍儿,站到门的侧面轻轻用木棍点了一下,然后迅速跳到屋外。

大约五秒钟,听到阵阵轰隆声,随后又恢复了平静……

我小心地走进去,屋里还是老样子,试着又按了一次按钮,同样是轰隆声过后就没了动静,奇怪,轰隆声哪儿来的,为什么屋里一点变化没有?

把木棍立到一旁,我用右手轻轻按了一下按钮,这次没往门外跑,而是仔细听着屋里的动静,轰隆声是从正面传过来的,也就是挂猪肉的那面墙。

走过去推了一把相对更完整的那半扇猪肉,猪肉左右晃动起来,露出一个直立长方形洞口,洞口不大不小,正好被贴着墙的半扇猪肉挡住。

我四下望了望,搬过绞肉机旁的铁凳,站上去把多用铁钩换了个位置,以便让洞口完全暴露出来,第四次按了一下按钮,“轰隆隆”,洞口关闭了,原来是个上下伸缩门

重新开启洞口,我打开手电慢慢钻过去,里面的温度高得多,比“厅”还要高。

当然要先找电灯开关,开关没找到,发现一个拉绳,拉开之后,屋里亮起四根日光灯,白的刺眼。

我四下看了看,正前方是一扇木门,左右各放着两个冰柜,想来应该是存放肉块儿或肉馅儿的。

走过去打开左手第一个冰箱,里面果然是肉馅儿,用高温袋儿装着码得整整齐齐,第二个冰箱里面冻得是方肉,一块一块的,肉皮较薄,瘦肉比例很多,不过,不像是猪肉,羊肉的可能性也不大,因为没有膻味儿。

当打开右手第一个冰箱,我惊呆了,里面竟然齐齐从腕骨截断的四只白白的脚丫和四双手,人的……

胃里的东西翻江倒海,争先恐后地往上涌,我再也忍不住,转头蹲在地上就开始吐,哇哇地吐,直吐得天昏地暗,不知道有没有把苦胆吐出来……

第二百二十四章地下加工厂(十一)

第二百二十四章地下加工厂(十一)

勉强站起身,眼前金星直冒,取相机的手抖的厉害,刚对准冰柜快门儿还没按下,又想起大家都爱吃的熏肠,想起刘叔叔纸包里的那根“阴谋”,还有那角质蛋白状物,很可能是没有绞碎的手或脚指甲,“哇”地一声,我又蹲在地上开始吐黄水儿,直到吐得实在没东西可吐,只剩下干呕……

重新站起来,掏出手绢擦了擦满眼的泪水,稳定了一下愤懑情绪,慢慢走近最后一个冰柜……

尽管已经有了充分的心理准备,还是被里面的情形震慑了:冰柜里放着两个搪瓷面盆,左边面盆里是冻住的白色油脂,右边面盆居然是三个RU房,女人的RU房……

想到白口罩女工扁扁的胸部,说不出是恐惧还是愤怒,我哆哆嗦嗦拿起相机,拍下了“鑫义”肠衣厂地下室惨绝人寰的一幕。

“左仁建,你这个混蛋,快放我下来……”耳机里突然传出叶璐的声音,虽然不大,听得却十分清晰。

“璐璐,璐璐,你在哪儿?”我抬起手腕冲微型对讲机喊道。

“叶小姐,深更半夜的到我这儿做什么?快说”耳机里传出左仁建的声音。

“我……我是来偷熏肠的……”

“偷熏肠?三天前才拿走一箱还来偷熏肠,你当我是傻瓜呀,说不说?”

“不信拉倒,哼”叶璐道。

“不说也知道你们几个干什么来了,这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哈哈哈……”左仁建的狞笑声。

“左仁建,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谁?哈哈哈……,我月月供你们吃熏肠怎么会不知道你是谁,不过,现在已经不重要了,两位先在这里委屈一下,等我把上面那个小偷的尸体搬过来之后一并发落”

“别臭美了,小雨早出去啦……”

“出没出去我比你清楚,我训练的狼狗还没出过差错呢,它们可是饿了一天了,嘿嘿,”左仁建冷笑道,“唉,可惜呀可惜……”

“什么可惜?”叶璐问道。

“这么鲜嫩的小妞儿若要被开膛破肚,大卸八块,你说可惜不可惜?”

“你……难道你还敢杀人不成?”

“不不不,我杀猪的出身,从不杀人,只是偶尔宰几个‘贡品’做原材料而已。”

“什么?”叶璐惊恐地问道。

“放心,暂时还不会杀你,因为尸源还够两三个月用的,我左仁建是县里有名的大善人,从来都是以慈悲为怀,比如像你这样的漂亮妞儿,不玩腻了是不会舍得宰掉的,哈哈哈……”

我实在听不下去了,急喊道:“璐璐,你在哪里?说话呀赵鹏,赵鹏你在吗?”

屋子里的我心急如焚,像一头发疯的狮子四处锤击着墙壁,恨不得立马过去把左仁建撕碎……

疯狂过后,我瘫坐在地上,理智渐渐恢复。

从刚才的对话猜测,左仁建支开那些要闯进后院的人之后,就偷偷去了陷阱查看,发现叶璐和赵鹏被困,然后把他俩控制在同一个地方,而自始至终没有听到赵鹏的声音,一定是被堵住了嘴巴;

微型对讲机只有两台,样子跟手表类似,一台在我手上,另一台在赵鹏戴着,掉进陷阱时对讲机是关着的,因为我们三个在一起用不到,后来我打开之后没有听到赵鹏的声音,可能是他还没来得及按下按钮或者按下后陷阱中信号太弱收不到;

现在忽然能听到叶璐和左仁建的对话,再次证明叶璐和赵鹏确实在一起,也说明我和他们的绝对距离不会太远,只是不明白自己在同样的位置为什么刚刚听到?而且,我喊他俩赵鹏应该能听到却没任何反应,莫非是嘴巴被堵说不了话,还是在陷阱里把无线耳机弄掉了,赵鹏故意让我听到他们对话,以便了解他们的处境,尽快通知刘叔叔来救人;

再有,左仁建很可能认为我已经被四条大狼狗撕成了碎片万不会想到我已经“光临”了他的地下加工厂,否则,他不可能说出那么张扬的话;

还有,左仁建说“尸源够两三个月用”,表明叶璐和赵鹏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这也给我提供了救人的宝贵时间。

其实,我更担心的是叶璐。

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测,我撤出放冰柜的屋子,关闭暗门之后,耳机里除了刺啦声便再也听不到他们的对话。

重新进去,信号又有了,我赶忙接上了微型录音笔。

“你……你想干什么?别过来不要忘了,刘叔叔是……是你们县县委书记”叶璐的声音传进耳朵。

“哼,县委书记算个蛋,县里那帮人只不过是我左仁建训养的几条狗而已,我让他们往东,他们不敢往西实话告诉你,别说县委书记,就是市领导我都不放在眼里”

“我呸少拿大话来吓唬人,小雨很快就会领着刘叔叔来找你算账……”

“你说那个小雨呀?别指望他了,哈哈哈……”一阵狂笑之后,左仁建继续说道,“估计他现在能剩下完整的一副骨架就不错了,唉,可惜了的一身嫩肉,喂了我的四条宝贝……”

“反正吹牛又不上税,你就吹吧”叶璐轻蔑地说道,“我敢给你打赌,小雨早就出去了,估计现在都到了刘叔叔办公室……”

“呵呵,那小子就是出去也白搭,领着刘爱国来又怎么样?我告诉你,这个陷阱是我精心设计的,如果不想捉你们估计现在你俩早就进下水道被冲到后面的臭水沟了再者说,他们没有证据能拿我怎么样?谁会相信你俩深更半夜会到厂子里来?别忘了,我可有证人证明你们不在这里”

“谁?”

“刘爱国的司机王师傅啊是他亲自送你们到的车站,还买了三张去省城的车票,他们找不到人跟‘鑫义’有什么关系……”

“我俩就可以证明”叶璐打断了左仁建的话。

“你俩?你俩现在跟死人有区别吗,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你们怎么去证明?”

“你……卑鄙无耻”

“别说得那么难听好不好,再次声明,我可是有名的左大善人,嘿嘿”左仁建又笑了,我仿佛看到了满嘴的大黄牙……

“哼,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别做你的春秋大梦啦,识相点儿赶快把我放下来,我还会考虑在刘叔叔面前替你求个情,留你个全尸……”

“啪”的一声,我的心收紧了,估计那个王八蛋打了叶璐一巴掌。

“你敢打我?”叶璐怒道。

“打你是轻的我看你这小妮子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第二百二十五章地下加工厂(十二)

第二百二十五章地下加工厂(十二)

“放开她有什么事儿冲我来”终于听到了赵鹏的声音。

“吆……,你这黑小子还挺能,胶带都堵不住你的臭嘴,看来得多绕几圈儿”左仁建道,“跟你讲,在我的地盘,还轮不到你放屁”

“左仁建,你若敢动她一根汗毛,我跟你拼命”赵鹏怒气冲冲地说。

“拼命?嘿嘿,泥菩萨过江自身都难保了还拼命,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拼命?”左仁建冷笑道,“省省吧黑小子,英雄救美那是电视里瞎掰,别说你现在没机会,将来永远也不会有,少他**在老子面前逞能”

“呜呜呜……”估计左仁建又把赵鹏的嘴封住了。

接着“咚”地一响,听到赵鹏一声闷哼没了动静……

“咣当”,耳机里传来木棍落地的声音,“哼哼,敢他**在老子面前发横,不是不让动吗?老子今天非要动动看……”

“别过来啊……”传来叶璐撕心裂肺的叫声。

“哈哈哈……,这一对儿真坚挺啊,又白又嫩,啧啧……”

“臭流氓,你给我滚来人那,救命啊……”叶璐竭斯底里地喊着。

“我让你喊……”

“呜呜呜……,呜呜呜……”

“喊呀怎么不喊啦?喊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嘿嘿”

“呜呜呜……”叶璐像是在挣扎。

“吆劲儿还挺大,我就喜欢辣妹子,嘿嘿,这才刺激嘛……,等我玩腻了把它们环切下来,一定能熬出好多油,足够一个月的熏肠原料啦,哈哈哈……”左仁建狂笑着。

我急得满头是汗,眼都绿了,愤怒地摘下了耳机。

不行,我必须出去,出去救叶璐

可是,出去之后即便能杀死那几条狼狗,但如何找到入口?陷阱肯定不能跳,左仁建这个狡猾的狐狸一定把陷阱重新布置了,自己跳进去无疑会掉到院墙外的臭水沟……

怎么办?怎么办?

一抬头看到正面那扇门,刚才光顾着急,忽略了这扇门,我走过去一推,门很结实没推动,铆足劲儿用力一撞,门倒了,里面黑咕隆咚,拉开灯一瞧,正对着一张案板,上面两个铁钩,一把锋利尖刀,剔骨的那种尖刀。

右手角落里竖着两个大油桶,拧开油桶盖儿,发现里面装的柴油。

左边墙体里嵌着个铁柜,外面露着一钢环儿。忽然想起后院矗立的烟囱,难道是“火化炉”?

顺手拿过个铁钩,抽出铁柜,一股呛鼻的油烟味儿。

凑近一看,里面是白色的碎骨灰渣滓,看来,这个铁柜就是“火化炉”,左仁建用来毁尸灭迹的火化炉

如果抽出这个铁柜,自己应该能从烟囱爬出去,因为叶璐的处境很危险,所以我现在还不能急着出去找刘叔叔。

重新戴上耳机,信号又“刺啦”起来,返回到放冰柜的房间,信号还是“刺啦”,过了一会儿,听到了声音,是左仁建的狞笑:“哈哈哈……,原来是个‘白斩鸡’,黑小子说的不错,我是动不了你一根儿汗毛,因为你根本就没毛,哈哈哈……老子还从来没碰到过“白斩鸡”呢……”

“呜呜呜……呜呜呜……”

“小妮子,别不识抬举,像你这性子的女人我见得多啦,做之前要死要活的,只要大JB一抡进去了,很快就服服帖帖啦,嘿嘿……”左仁建奸笑道。

“呜-呜-呜……”

“什么?放开你?放开你配合不?”

“……”

“好,放开你……是不可能的不过,胶带可以撕下来,因为办事儿的时候我不喜欢哑巴”左仁建说道。

我听到了撕胶带的声音。

“左老板,不就那点儿事儿嘛,这样多不舒服,你放我下来,我保证让你舒舒服服的……”嘴巴“解放”之后,叶璐的声音有些暧昧,显然在诱惑左仁建上套儿,只要放开她,八个左仁建也不是个儿。

“放你下来?我还没傻到那种程度,这样吧,我松开你的腿,但是,如果你乱踢人的话,我会把这对儿小脚丫切下来做备料”

“碰”我听到菜刀插在案板上的声音。

心里默默祈祷着:璐璐,如果没有一击致命的机会,你可千万别踢呀,那个王八蛋的冰柜里真有女人的脚丫……

“放心,我不踢就是。不过,我有个疑问,你做的熏肠为什么那么好吃?”叶璐在转移他的注意力。

“哈哈,这是秘方……”

“什么秘方,能说给我听听吗?”叶璐表现出很高的兴趣。

“真的想知道?”

“当然”

“好吧,此秘方到现在为止已经有十几个人知道了,告诉你也无妨不过她们……”

“哎呀,别不过啦,说吧,反正我也逃不出你的手掌心……”叶璐故意转换了话题。

“唉,此事说来话长,一会儿还要去上面收尸,要不先让我干一次再说好吗?”

“不行”

“可是,我实在忍不住了……”

“别过来你要敢动我我立马咬舌自尽”叶璐态度坚决。

“好好好,我就不信煮熟的鸭子也会飞”左仁建说道,“但是,如果告诉你秘方之后若再不配合可别怪老子不客气”

“说吧,说完之后自当别论”叶璐在为她争取时间和一击致命的机会,无形之中,也在为我争取时间……

顾不得脚疼,我迅速跑回“大厅”的楼梯旁,白口罩女工果然没走,不管她听没听懂,我叽里咕噜连珠炮似的交待了一堆话,大意是让她无论如何想法儿拦一辆出租车在马路边等侯,我最多十五分钟就到,说完也不管她同不同意转头又跑回“火化室”,拉开“火化炉”就钻了进去……

悬崖峭壁都能爬,何况一个烟囱烟囱下面部分不得不用“壁虎游墙术”,到了上面就容易多了,两腿叉着就可以往上攀,很快就到了顶端。我掏出工具包里的绳索,拴在避雷针的底端,跳跃着往下溜。

后院的狼狗又叫起来,我没空理会,直接越过高墙跳到乱坟岗,提起真气跑向马路……

遗憾的是,马路边没有出租车,也没有白口罩女工……

其实,我对女工“叫”不来出租车是有心理准备的,别说不说人,就算是人半夜在乱坟岗拦车也不会有人敢停。

唉,命苦不能怪政府,点儿背不能怨社会,实在不行只好往县城方向跑,爬也得爬到电话亭去

我弯下身,在伤口处又绑了一卷儿而绷带,刚要开跑,一辆出租车停在了身边。

“快上来”车门打开一位胖墩墩的中年妇女喊道。

我一愣,当借着大灯的光线看到中年妇女头上的“影子”时,毫不犹豫地上了车。

“去哪儿?”中年妇女问道。

“医院,我脚受伤了,谢谢司机师傅”我喘着气说道。

“奇怪……”司机转头问道,“老婆,头一次让你晚上跟车,你怎么知道这儿有人受伤要搭车?”

“别问了,回头再跟你说,他伤得不轻,快去医院”中年妇女急道。

“去医院就去医院,干嘛那么凶,还尖里尖气的压着嗓子说话”司机显然不大高兴,但车子很快向县城疾驰而去。

我长舒了一口气,幸亏内车灯没开,否则司机师傅看到我满身的烟灰还不吓晕了……

第二百二十六章地下加工厂(十三)

第二百二十六章地下加工厂(十三)

我知道医院传达室旁有个电话亭,就让出租车停在了医院门口。

“师傅稍等,我去里面包扎一下,回来还坐您的车,钱一并给”我担心回来之后找出租车麻烦,因为好多司机晚上都不接乱坟岗附近的活儿。

“不行,必须先给一半儿,你拐进去让我到哪儿找人?”司机师傅不答应。

“少不了你的钱……”还没等我回话,中年妇女开口了,表情木讷。

“你这婆娘今天怎么啦,到底帮谁说话呢?”司机师傅有点儿着急。

“去吧,快点回来……”中年妇女根本没理司机师傅的那茬儿。

“谢谢阿姨”说完我跳了下去直奔电话亭。

电话亭的老大爷正在打盹儿,我拿起电话就拨,电话很快接通了,顾不上跟刘叔叔客气,简要说明了一下情况,告诉他已经掌握了左仁建的证据,叶璐和赵鹏现在非常危险,我必须马上回去,让他派人随后去救援

刚放下电话,老大爷被吵醒了,眯着眼睛看了看我,惊诧的问道:“小伙子,你在‘煤建’上班吧?”

“是啊,刚卸完两车煤,还没换衣服呢”我说着递过去五块钱。

“唉,大半夜的还卸煤,真是辛苦,”老大爷慢腾腾地边找钱边说,“我那小儿子也在‘煤建’上班儿,一天一身儿衣裳,邋遢得不行,工作服都掉色了。不过,还真没像你这样邋遢过,快进来,我这儿有脸盆,洗洗再走吧……”

“谢谢,不用了,还有两车没卸呢……”我一把“夺”过找回来的钱转身就跑。

“喂,小伙子,你背后也是……”

“知道啦……”我连头都没回直奔医院门口的出租车。

并不是我不尊重老人,而是担心叶璐和赵鹏,还有被“上身”的中年妇女,她虽然胖,但肯定是虚胖,否则白口罩女工不会轻易“得手”,时间短没事儿,时间长了,怕她受不了大病一场。

“去哪儿?”我刚上车,司机师傅就没好气地问道。

看来趁我打电话的功夫,跟他“媳妇儿”较劲,正生气呢

“回我上车的地方”我说。

司机师傅没说话,掉过车头就走。

我心说你不言语正好,省的不必要的解释。

很快就回到乱坟岗,我递过去十块钱,司机师傅刚要接,中年妇女举着五十块钱说道:“这里有钱……”

司机师傅接过我的钱,又一把夺过中年妇女手中的钱,冲她吼道:“神经病啊你?那是咱家的钱”

中年妇女冷冷地斜了他一眼,没说话。

“你,还不下车”司机师傅把头又转向我喊道,随即发动了车子。

我急忙开门跳下车,中年妇女肥胖的身子跟着“跳”了下来,比我还利索,咣当一声把门关死了。

出租车司机根本没料到他“媳妇儿”也会跟着跳下车,一鸣汽笛,疾驰而去,任我怎么喊也不停车……

“走吧……”中年妇女走在前面,表情冷漠。

真是越着急越添乱,我瞪着中年妇女道:“喂,你借了人家的身子怎么不还就下来啦?”

“……光顾着急,忘了……”中年妇女表情依然木讷。

“靠,鬼还会忘事儿”心里这么想,没好意思说出来。

只好等一下了,总不能把白口罩女工借来的“胖身体”一并带过去,累赘不说,吓死了谁负责?估计出租车司机发现“媳妇儿”丢了很快就会返回。

趁等人的功夫,我问道:“前些日子是你托梦给我?”

“恩……”

“可是,托梦的人多了,比如你父母,为什么偏偏是我?”我问道。

“我们全是被左仁建害死的,死后灵魂被他请人用坛子和咒语封住,痛苦不堪……”

我咬了咬嘴唇低下头,想起肠衣厂后院地下加工厂的供桌上,整整齐齐摆放着的十六个小坛子,不对,是十七个,右手边还有一个上面没贴封条,当时还纳闷儿里面有什么,没想到竟然装的“魂魄”,遇害者的魂魄。

十七条鲜活的生命,竟被左仁建那个王八蛋残害后用来做熏肠“材料”,而我们居然还吃的上瘾,难怪塔墓中的老和尚问我“是否知错”,责怪说“有人两次托梦于你,却为何不闻不问还雪上加霜’,真是作孽啊……

“我……我是问为什么托梦给我?”我问的非常轻,生怕触动了“她”的伤疤。

“偶然的一次游荡中,碰到个仙人,他指点迷津之后才托梦于你……”

“仙人?是个老和尚吗?”我问道。

中年妇女摇了摇头没回答,显然是不想说,我也没继续追问。

“对了,你说你的灵魂被坛子和咒语封住,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是左仁建报应到了”中年妇女的语气加重,“几个月前他不小心碰倒了一个坛子,扶起来的时候把封条扯断了,我有幸逃脱,但姐妹们都在坛子里受苦,我大仇未报始终不愿转世投胎害人性命。”

从这句话可以推断,白口罩女工生前一定是个善良的女子(因为冤鬼投胎,产妇大多会“产厄”,就是在生产过程中,不幸身亡,按民间的说法,如果女子额头的左上角,贴近头发的位置有痔,就是“产厄痣”,生产的时候最容易招惹冤鬼来投胎)。

“是啊,左仁建多行不义,早就该遭报应了”我愤愤说道,“既然你已经逃出来,为什么不直接去找他报仇?”

“去过两次,可他身上有开过光的护身符,我近身不得,人鬼殊途,又能奈何……”

“那……在地下室你为何不敢跟我进去?”我想起在地下加工厂她始终徘徊在楼梯旁。

“你没留意,地下室的每个房间里都有符咒和佛像,我进去就出不来了……”

“岂有此理,佛是保佑善人的,怎么能保佑左仁建这种混蛋?”我十分生气,因为现实中确实有不少作恶多端之人家里竟也供奉着佛像,本以为他们是自欺欺人,不料却真的有用,没天理了

“这个问题我也请教过仙人,他说,因果之理,相待而成,作者为因,受者为果,不是不报,时辰未到啊……”

“明白了……”我话未说完,出租车回来了。

“喂,你这个臭婆娘,下车都不说一声,害我白跑一趟”出租车司机在驾驶椅上吼道。

“还不是怪你,我喊半天停车你都不停,害我在这儿陪她耽误时间”我边说便把后车门拉开,示意白口罩女工快“还”人家身体。

中年妇女没说话,上了车一歪,睡着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地下加工厂(十四)

第二百二十七章地下加工厂(十四)

出租车司机下车骂骂咧咧转了半圈儿,当看到车灯侧面的我后,立马不骂了,原地转身,上了车掉头很快就消失了夜色中。自己当时的样子一定很恐怖,否则他不会跑那么快

深一脚浅一脚走了十来米,我回头说道:“拜托别在我身后跟着行不?感觉怪怪的……”

白口罩女工十分配合,很快飘到了前面,还没走到后院院墙,大狼狗就疯狂地叫起来,我转身一瞧,远远看到“鑫义”肠衣厂门口“红灯闪烁”,只是没听到警笛声。

没想到刘叔叔安排的人来得如此之快,关键时候,警察也不“酒囊饭袋”。

我停下来说道:“替你伸冤报仇的人来了,跟我往回走吧”

风停了,雨却淅沥起来,越下越紧,密密麻麻地打在脸上,感觉到的不是清爽,而是刺痛。我俯身紧了紧左脚的绷带,加快了脚步……

“鑫义”肠衣厂门口已经聚集了十多个荷枪实弹的警察,一左一右两个探照灯照得门口如同白昼。

“不许动”看到有人急匆匆走来,五名警察一下子把我围在中间,隐约听到有人拉开了枪的保险……

我动过枪,很快判断是右前方的警察,他拿枪的手在不停地抖,抖得我心里直发毛……

“警察同志别误会,我是小雨……”我赶忙解释,生怕这位轻易不动枪的警察叔叔一紧张走火……

“不要动”一个矮点儿警察喝道,“我不管你是小雨还是大雨,快说,半夜跑这儿来干嘛?”

“我……”因为三人的任务保密,还真不知道说什么好,“我找你们张队长……”

“老实点儿,别乱动”矮个儿警察说完快步跑进厂里。

不一会儿,一行人拥簇着刘叔叔走过来,旁边打伞的正是刑警张叔叔。

“小雨在哪儿,快带我过去?”刘叔叔刚出厂门就问道。

我想尽快摆脱眼前黑洞洞的枪口,见到刘叔叔,急忙冲人群喊道:“刘叔叔……我在这儿”

“小雨……,你是小雨?”刘叔叔紧走几步,不相信地望着我道。

“是啊刘叔叔,我是小雨,您怎么亲自来了?”我抹了抹脸,吐出一口“黑水”,冲刘叔叔咧嘴一笑,样子一定非常难看。

“小雨,真的是你”刘叔叔一脸惊喜,“璐璐他们呢?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快擦擦……”刘叔叔说着掏出手绢递给我,顺手接过张叔叔手里的雨伞替我遮雨。

“不用,反正也湿了”我擦去嘴角带着烟灰的雨水,把伞推了过去。

“别推辞啦,你……你的脚怎么回事?”刘叔叔固执地把伞又挪了过来,指着我脚上的绷带问道。

看刘叔叔头上随着又多了一把伞,我便没再推辞。

“没事儿,让狗咬了一口……”

“我看看,严重吗?老范,老范呢?”

“刘书记,我在这儿……”矮矮胖胖的范局长从后面“拱”了上来,我这才看清替刘叔叔举伞的是范局,县委书记都来了,范局跟着也在情理之中。

“你去安排一辆警车待命,等会儿送小雨去医院重新包扎,记得打狂犬疫苗……”

“刘叔叔,我没那么脆弱,医院一会儿再去,璐璐他们现在处境非常危险,必须请范局长立刻采取行动”我打断了刘叔叔的话。

“璐璐他们在哪儿?”提到叶璐,刘叔叔没再坚持送我去医院。

于是,我简明扼要地把情况汇报了一下,刘叔叔与范局长稍作“研究”,由张队长张叔叔负责指挥。

张叔叔当机立断,把进厂的警察全部召回,兵分四路,一路在门口把守,严禁厂子里任何人出门;第二路立刻去后院,击毙几条狼狗后搜查小铁门的地下加工厂,收集证据;第三路任务最重,由张叔叔带队去后院冷库旁的陷阱处负责救叶璐和赵鹏;还有一路在厂子里巡逻,收缴保安的猎枪,限制他们的行动,并去女工宿舍安抚女工们的情绪,要求她们严禁走出宿舍。

我自然跟张叔叔一路去救叶璐和赵鹏。

第二路行动相当迅速,当我们这一路七人进入后院时,探照灯已经被移过去一盏,铁栅栏开着半扇,院子里躺卧着三条像小驴子似的狼狗,总共应该四条,另外一条因为自己下脚太狠,脑浆迸裂死在了冷库旁。

“陷阱在哪儿?”张叔叔问道。

“大家别靠近库门,刚才璐璐他们就是从这儿陷进去的”我指着冷库门前的地面说道。

张叔叔蹲下身子观察了一下地面,又取出手电仔细照了照,抬头问道:“机关在什么地方?”

“具体不知道在哪儿,当时璐璐一开门这儿就陷下去个洞,我因为在后面才没一同掉下去。”我说道。

张叔叔点了点头,拿过旁边警察手里的绳索系到自己腰上:“都往后撤,我先把锁砸开”

“咣当”一声,锁没砸开,锁吊折了……

“张叔叔,不要开门”我提醒道。

“恩,小李,你去找根木棍儿”

“是”小李转身走了,很快拿过来一根两米多长的枯枝。

张叔叔接过枯枝,小心地向前一捅,门还未完全打开,地面就陷进去一个圆洞,比下水道的井盖儿要大,直径约一米半。

“真他**阴险”不是谁骂了一句。

“小雨,除了这个洞,你还知道其它入口吗?”张叔叔用手电指着深不见底的陷阱问道。

“其它入口……应该有,左仁建不可能自己往下跳,但时间来不及了,我担心璐璐……”

“对,救人要紧,不找了,你们几个,慢慢把我往下竖,随时听我指挥”张叔叔从腰间取下对讲机说道。

“张队,让我先进”小李自告奋勇道。

“张叔叔,还是我先进吧,下面还有侧洞机关”我说道。

“你进去过?”

“没有,但我去过小铁门那边的地下加工厂,大概能推算出机关所在的深度,过了那个侧洞机关,这个陷阱就直接通往北面的臭水沟了。”

“小雨,你的脚……行吗?”张叔叔关切地问道。

“没问题”

犹豫了一下,张叔叔说道:“好吧,小李,把你的对讲机给小雨”

我接过对讲机,掂了掂,指着自己的耳朵说道:“还有先进点儿的吗?戴耳机的那种,我怕左仁建听到咱们说话狗急跳墙对璐璐他们不利。”

“无线的没有,这个可以插上有线耳机。”张叔叔说着掏出了一根数据线。

“也行,只要咱们说话左仁建听不到就成”我道。

准备停当,张叔叔把自己的手枪拿了出来:“小雨,这个会用吗?”

我扫了一眼,说道:“没问题”

“真的没问题?”张叔叔还是有些不放心。

“恩,您这把是六四式,长155毫米,重560克,口径7.62毫米,弹容7发,有效射程50米,膛线4条,惯性闭锁……”

“够了,叔叔相信你”张叔叔把枪递给我道,“记住,不要跟范局讲,我们有纪律,但今天情况特殊”

“恩”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张叔叔又检查了一遍我腰间的绳索,叮嘱道:“下去之后,随时跟地上联系,如果找到侧洞入口,先在旁边等候,不要贸然采取行动,等我下去咱俩一起抓捕”

“好”我提了提安全带做了个OK的手势。

第二百二十八章地下加工厂(十五)

第二百二十八章地下加工厂(十五)

绳索一寸一寸往下竖,我打开手电四处搜寻。

陷阱的“前身”是一口老井,但井壁没有“脚窝”,应该是后来补齐的,井壁用青砖垒砌,青砖上长着一层细细的苔藓,绿濛濛的,摸上去光滑异常,如果人跌落进去不借助外力想上来的话,比攀岩要难得多,因为摩擦力不够,纵是有“壁虎游墙术”也只能望洋兴叹。这也进一步证明左仁建不可能从这儿下去,这个老狐狸一定还有其它进入陷阱的方法。

随着深度的逐渐增加,下面越来越暗,空气也越来越污浊。

“小雨,怎么样,发现机关没有?”耳机里传来张叔叔焦急的询问。

“还没有……”

“那你稍等,绳子不够了,需要再接一段。”张叔叔说。

“恩……”我吸了吸鼻子,隐隐闻见一股臭味儿,像是臭水坑里的味道,“张叔叔,先不要接”

“找到啦?”张叔叔声音里带着兴奋。

“没有,我觉得可能竖过了,麻烦您们慢慢儿往上提……”

“好”

绳子往上走了一丈多,看到的还是井壁。

我望了望井口,估测着地下加工厂的位置:“张叔叔,再往下竖,慢慢的……”

竖了一段,又闻见了腐臭味儿,只好说道:“再往上拉拉……”

“小雨,你仔细找找,注意时间”张叔叔有些急躁。

其实我比他还着急,上下了几次,井壁一直看不出变化,唯一一个疑点儿是有处青砖的苔藓好像有被“压过”的痕迹,这个位置我摸了,实心儿的。

“停”我再次停在了“疑点”位置,“先不要动,我看看……”

“一会儿上来,一会儿下去,累傻小子那……”不知谁在抱怨,声音虽小,也被我收进耳内。

“瞎说什么,在下面比咱们累多了”好像是小李在替我解释。

我装作没听见,仔细地摸着唯一的“疑点”,是什么东西压在这里呢?

照了照对面儿,对面儿看上去跟周围没啥区别,随着绳子的摇晃,我接触到了对面的青苔,感觉不怎么光滑,直觉告诉我:机关就在附近

仔细一照,发现这里的“苔藓”相当一大块跟周围的略有差别,不用手接触发现不了,没有滑腻感,竟然是画上去的,连砖缝儿都画的非常逼真刚才一直被那个“疑点”吸引,没把绳子荡过来触摸,浪费了不少时间。

推了推“苔藓”,没推动,等绳子晃的轻了,我掏出“一”字螺丝刀,插进“砖缝儿”一敲,缝隙大了,待到能伸进手指时,一用力,“苔藓”出来一部分……

我左手按住“苔藓”,双脚往上一缩,轻喊道:“张叔叔,快,往上再提半米”

绳子一提,我几乎成了斜倒立姿势,手一松,一大块“苔藓”掉了出来,“苔藓”的一侧正好搭在了刚才的“疑点”位置,从上往下看,就像儿童的滑梯,如果上面有物品掉落,肯定顺着“滑梯”掉进侧洞。

阴险狡诈的左仁建对这个陷阱的设计可谓煞费苦心,伪装的“苔藓盖儿”如果打开,从上面掉下来的人或物就会掉到侧洞,“苔藓盖儿”一关,掉下来的人就更惨,会直接掉到臭水坑里淹死……

“张叔叔,发现个侧洞……”我轻声说道。

“好你稍等,我马上下去”

“等一下,把绳子慢慢往下竖,我先进去看看,找到落脚点儿您再下来。”说完我把原来微型对讲机的耳塞塞进另一只耳朵,可惜什么都听不见。

“行,你小心点儿”张叔叔道。

“恩”说着我掏出一板巧克力塞进了嘴里,因为在地下加工厂把胃里的东西全吐光了,肚子开始“抗议”。

侧洞的坡度很陡,随着绳子的逐渐加长,脚总算有了着落,照照周围的环境,旁边吊着一个方形笸箩状东西,旁边是固定机关,“笸箩”底下零星地焊着半尺多长的铁刺,铁刺上面还有凝固的血迹,略一思索便明白这些东西的用途了。

人若从上面落下,首先会被固定机关限制住自由,脚先着地可能还好点儿,被扎伤是肯定的,却不至于死,头若先着地,生还的希望就太渺茫了。

记得当时叶璐和赵鹏是同时掉下来的,因为听到过他俩的声音,说明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但至少有一个受了重伤,我揣摩着赵鹏受伤的可能性大,很纳闷儿他如何在下落的过程中保护的叶璐。

张叔叔很快跟下来,我指着铁刺上的血迹和笸箩里的一滩血轻声道:“赵鹏他们可能受伤了,没看到人,不过,西北角有个铁门,带枪了吗?”

“恩,拿的小李的。”

“好,您在暗处用枪对着门,我把它撞开。”我说道。

“用帮忙吗?”张叔叔道。

“先试试,不行咱俩一起撞。”

张叔叔点了点头,关上了手电。

我左手一聚力,向铁门拍去,“啪”的一声,感觉墙都在抖,却没打开,又一次,再一次,第四次,铁门终于开了。

里面是个弯形过道,我俩小心往前走,大约走了十来米,又被一扇木门拦住了。

“嘘……”张叔叔伏在我耳边说道,“有动静……”

我也听到了,好像有人在喘息……

“好……好你个小兔崽子,敢……敢踢老子,老子先他**宰了你……”是左仁建的声音,“他们不是来了吗,来的正好,老子让他们来收尸……”忽然,屋里传来刺耳的“嗡嗡”声。

张叔叔用枪指了指门,我点点头,拉开手枪保险换到了右手,左手用力一推。

“咣当”,整个木门倒了下去,一股难闻的异味扑鼻而来。

眼睛刚适应了黑暗,被突然射出来的日光灯光线刺的生疼,白茫茫一片……

“不许动”张叔叔大喝一声,我知道,他也看不清。

“把枪放下都……都给我滚回去,否则老子先要了这小妞儿的命”左仁建好像已经知道我们进来,估计是撞铁门时惊动了他。

眼睛适应之后看清了:左仁建正爬在地上,单手握着一把电锯,另一只手撑地挣扎着想站起来,脚下一滑又半卧在了地上,脸色煞白,看样子十分痛苦,电锯离叶璐的腿最多只有两公分……

叶璐被固定在墙上,衣衫不整,脚不能沾地,不停地往后躲着,嘴巴不知啥时候又被死死封住,身上脚下到处都是呕吐物……

旁边的赵鹏同样被固定在墙上,头上好几处血瘀,双腿血肉模糊,昏迷不醒……

“不要乱来”张叔叔后退了一步,把枪慢慢放在了地上。

我心如刀绞,拿枪的右手都在抖,气得

“你他**也放下,往后退”左仁建气急败坏地喊道。

“好……,我放下……你别乱来……”我边说边把枪慢慢向地下放,左手同时摸出了刚才撬“苔藓盖儿”用的螺丝刀。

叶璐的腿躲的越来越吃力,不能再等了,说时迟,那时快,在右手手枪着地的同时,我左手一抖,随着一声惨叫,螺丝刀准确地插进了左仁建握电锯的右手背,电锯掉在地上,不停地振动着偏移……

张叔叔迅速出击,一脚踢中了左仁建的下巴,左仁建没有挣扎,有气无力的倒在地上,晕了。

我飞身过去,解开叶璐的束缚抱下来,然后脱掉脏兮兮的背心给她套上。叶璐躺在我怀里颤抖着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我赶忙撕掉她嘴上的的胶带。

叶璐喘着气用微弱的声音说道:“快……快救赵鹏,他……”还没说完,叶璐便晕了过去……

第二百二十九章地下加工厂(十六)

第二百二十九章地下加工厂

赵鹏伤的很重,右腿被铁刺穿透,失血较多,头部也受到钝性伤害,被救下来后仍然昏迷不醒,手腕上的对讲机也不知去向,肯定是中途醒来呼叫时被左仁建发觉破坏掉了。

叶璐的伤表面上看不出来,我简单擦了擦她身上的残留呕吐物,除了胳膊和腿上被勒过的淤青和两处擦伤之外,没有发现其它伤口,把了把脉,脉象略滑,酷似弦脉,可能因为被吊的时间太长,加上惊吓、呕吐,精疲力竭才导致短暂昏迷。

左仁建双手被反拷着跪卧在地上,也晕倒了,但明显不是被张叔叔踢中下巴才晕倒的,从他下身衣裤不整和裸露的两个提供雄性柯尔蒙的“破玩意儿”,一个肿胀的吓人,一个已经破裂,可以推断:我们闯进屋之前,左仁建在伺机“侵犯”叶璐的过程中,就已经被叶璐瞅准机会踢中“要害”昏厥过一段时间,可能是我砸门的声音太大惊醒了他,他才挣扎着取下电锯报复叶璐。

我望了望躺在血泊中的赵鹏,转身抱着叶璐走向左仁建想过去补上一脚,把另一个也踢“对称”了,刚一抬腿就被拿着对讲机准备和地面联系的张叔叔拦住了。

“这种人留在世上也是祸害”我愤愤说道。

“小雨,叔叔知道你生气,但你这一脚下去天亮后我们就只能对着他尸体审讯了,”张叔叔解释道,“他虽然死有余辜,可后面还有很多手续要办,你看他那德行,如果审讯顺利,再移交检察院提起公诉,估计能活到法院宣判就不错啦”

“呼……”我长出了口气,压了压心中的怒火说道,“张叔叔,快跟上面联系先送赵大哥去医院吧”

“不,你带璐璐先上去”张叔叔说道。

“璐璐伤的不算重,暂时还没事儿,赵大哥更需要救治,你带他先上”我说道。

“可是……,这是刘书记的意思……”

“别可是了,快带赵大哥上去吧,刘叔叔有什么问题我负责解释”我打断了张叔叔的话。

张叔叔很快和地面取得了联系(我很奇怪为什么这种型号的对讲机能跟地面联系,而自己和赵鹏的微型对讲机却不能,后来才知道这个屋子的特制墙皮包括密封的铁门屏蔽了无线信号的传输),因为赵鹏伤势严重,暂时又找不到另外的出口,只好由张叔叔抱着赵鹏先上去。

临走之前,张叔叔眼里闪着泪光,哽咽道:“小雨,谢谢……”说完抱起赵鹏快步走了出去。

张叔叔走后,我有一个发现,屋子的西北角居然也供奉着一尊叫不上名字的金身佛像,犹豫了一会儿,我拿起佛像放进了包里,准备“请”到少林寺让其“赎罪”。

刚装上佛像,就感到背后有“人”,一回头,是她——白口罩女工,她正试图向我身上靠……

“不要伤害她”我担心她会“借用”叶璐的身体跟我讲话,大喊道。

其实这种担心是不必要的,因为叶璐脖子上有我亲手戴上去的虚空藏菩萨像。

白口罩女工望着我,却步不前,指了指右后方,眼里充满着期待……

我知道她是想让我帮忙去解救地下加工厂里的“冤魂”,道:“现在不行,我要救我的朋友,你放心去吧,去你该去的地方,我保证想办法放她们出去”

白口罩女工转悠了两圈,消失了

“小雨,快带璐璐上去”赵叔叔从过道奔来。

“赵大哥怎么样?”我问道。

“刘书记已经安排送医院了还一辆警车等你们上去”

“哦,这个怎么办?”我指了指地上的左仁建。

“剩下的事儿你甭管了,快上去吧,刘书刚冲我发火了”张叔叔催促道。

“哦……”

雨,还在下,但明显小多了。

“小雨,璐璐怎么样?快上车,带她去医院”刚升至地面刘叔叔就急切地说道。

“刘叔叔,璐璐暂时没生命危险,麻烦您在厂子里找个空房间,哦,要带洗澡间的”因为身上有急救包,我相信自己的医术能让叶璐尽快醒来,再说,叶璐身上太脏,肯定要彻底洗洗,我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她的“**”。

“那怎么行,还是去医院吧”刘叔叔不放心。

“刘叔叔,您放心,出了问题我负责”我理解刘叔叔的担心。

“好吧……”刘叔叔说道,“小李,你去女工宿舍找个人过来帮忙……”

“不用了,麻烦准备两件衣服就行”我语气不容置疑。

“你……跟我来……”刘叔叔话到嘴边没往下讲,他又不傻,怎肯当众点破我跟叶璐的关系。

刘叔叔阻止了跟上了的几个人,他对“鑫义”肠衣厂的环境似乎很熟悉,三转两转就把我带到一个空房间。

“进去吧,里面没人,一会儿我派人过来送衣服,有什么需要就跟他讲。”刘叔叔说完便离开了。

洗完澡,换上干净衣服,正给叶璐在擦伤处涂抹紫药水时,她忽然轻声说道:“小雨……,是你吗……”

“璐璐,你醒了”我一激动,把紫药水直接抹到了叶璐甩到刚换好的衣服上。

“真的是你……,我还没死……”叶璐挣扎着想坐起来。

“傻丫头,你怎么会死?呵呵。”我笑得有些勉强,眼泪快要出来,轻轻扶她坐了起来。

“小雨,我好饿……”

“恩,知道你饿,来,先吃块儿巧克力”把巧克力放进叶璐嘴里,看她甜甜地吃着,肚子开始严重抗议……

眼瞅着一板儿巧克力全放进了叶璐嘴里,馋得我手都抖,饥饿性血糖低闹的

“小雨,我……还饿……”叶璐吧嗒着小嘴儿说道。

“还饿……你躺着别动,我请他们帮忙煮两包方便面”我说完就要走。

“小雨……回来……”叶璐冲我招手道。

“什么事儿?”我停下来问道。

“方便面里不要……不要加熏肠……”

“放心,我让他们闷上四个鸡蛋”

“一个就够了,不用那么多……”

“你吃一个,剩下的三个归我,我现在饿得都前胸贴后背了,呵呵。”

“你……也吐了……哈哈……咳咳咳……”叶璐笑了半截儿,笑“呛了”,不停地咳嗽。

第二百三十章地下加工厂(十七)

第二百三十章地下加工厂(十七)

吃完热腾腾的方便面,叶璐躺在床上精神好多了,但心情依然沉重,因为担心赵鹏的伤势,当时是赵鹏忍住剧痛托住了她,她才不至于被铁刺刺伤。

对于赵鹏,我心里有着说不尽的感激,真的,无以言表希望他能尽快好起来。

“小雨,你嘴唇怎么那么红?”叶璐望着我问道。

“呵呵,没事儿,因为饿的难受,方便面吃得有点儿急,烫掉层皮儿……”我尴尬一笑,说话时有点儿“漏风”。

“真是猴急,过来,我看看”叶璐招手道。

我不想让叶璐看到脚上的绷带而担心,道:“不用看啦,很快就好,你休息吧,一会儿跟我去看看后院的地下加工厂的熏肠生产线……”

“哎呀,别提熏肠啦好不好?刚吃的饭,你想要我再吐一次呀?”叶璐打断了我的话。

“好,不提啦不提啦……”我笑道,“对了,你踢左仁建那一脚可真踢出了国际水准,比中国足球还厉害,呵呵。”

说到叶璐的“风光”事儿,她看上去既紧张又兴奋,刚才的沉重心情也冲淡不少,索性盘坐在床上一边擦汗一边跟我绘声绘色地讲如何瞅准时机,一脚踢爆左仁建两个“蛋”的“光荣瞬间”……

看叶璐体力和精神恢复的差不多了,我才谈起去地下加工厂的原因。

叶璐听完,咬了咬嘴唇,说道:“舍利子我也不知道如何使用,但可以试试,走”

刚踏出房门,刘叔叔一行人就迎了上来,估计已等了不短时间,当看到叶璐平安无事,大伙一颗悬着的心才落回肚里,纷纷对我俩说了一大堆安慰夸奖的“场面话”,刘叔叔自然也是褒奖一番。

到目前为止,我回家的“任务”算基本完成,后续工作就不属于我这个“小喽啰”的操心范畴了,于是我把刘叔叔拉到一旁,掏出搜集到的所有“证据”,除了那尊要“赎罪”的金身佛像,统统交给了他,包括借用公安局张叔叔的那些工具。

刘叔叔接过工具包,郑重说道:“小雨,叔叔也不跟你客气了,我现在必须回去连夜开个紧急会儿,只是你和璐璐……”

“刘叔叔,不用担心我俩,您快去忙吧”我当然明白,县里出了这么大事儿,刘叔叔作为“一把儿”,肯定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够他忙活应对的了。

“老范,你派个人留下,再安排辆警车,回头送璐璐和小雨去医院检查一下,然后带他们去‘树宝’宾馆休息。”刘叔叔说道。

“刘书记,没问题小李,你留下,开的那辆车也留下,记住,务必安全把他俩送回去”范局长当即拍板。

“对了,小雨,你的脚怎么样?”刘叔叔走了几步回头问道。

“没事儿,一会儿李叔叔带我去医院包扎一下,打针狂犬疫苗就行”我说道。其实我心里明白,脚一直很疼,钻心地疼,若不是一直提着真气,恐怕早撑不住了,就连洗澡时也只是象征性地洗了洗上身。

他们拥簇着刘叔叔一走,叶璐拉住我问道:“你脚被狗咬了?让我看看”

“哎呀,都说了没事儿,咱们快去后院吧”我有些焦急,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地下加工厂的“大厅”里,我把十六个小坛子上的符咒扯下来揉成一团,然后打开封口,希望里面的“冤魄”能解放出去,不料眼睛都盯疼了也没看到一个冤魂出来。

“小雨,你不是说要用舍利子吗?”看我很着急,叶璐提醒道。

“差点儿忘了,”我掏出舍利子对着灯光翻来覆去看了看,什么也看不到,只好交给叶璐,“给,你试试看。”

叶璐对着灯光望了一会儿,说道:“小雨,快,按我说的做先把供桌上的那个张牙舞爪,类似蝙蝠的雕像摔碎,再燃起三炷香”

摔碎雕像轻而易举,火柴供桌上有,香有一小捆儿,中间被压断了,没一炷是完整的,大概是被搜集证据的公安同志不小心弄断的。

“香是折的,半截行不?”我问道。

“半截儿就半截儿吧,快点儿”叶璐催促道,好像要跟她看到情形“同步”似的。

我拣出相对长点儿的三炷点燃。

“把十七个小坛子上的符咒揭下来,然后打开坛子上的封条,在供桌下划个圆圈儿连同符咒一并烧掉”叶璐继续说道。

旁边只有十六个被我揉成一团的符咒,哪里去找第十七个?我望了一眼最右边的坛子,会不会在里面?

拆开封条一看,阿弥陀佛,果然在,只是被撕断了。

按照叶璐所言把封条和符咒点燃后,供桌上的三炷香忽然自动燃起了火苗,越烧越旺。

接着,除了刚才没贴符咒的坛子,其它十六个坛子冒出缕缕青烟,青烟徐徐升起,渐渐化作十六个人形,其中有四个跟白口罩女工一样的打扮,其他人有男有女,穿戴也各不相同,有几个还衣衫褴褛……

我潜意识里认为这些冤魂都是肠衣厂的外地女工,现在看来,应该不是,想到左仁建曾提及过“尸源”,厂子又挨着乱坟岗,乱坟岗里偶尔也会有人就近掩埋一些无名尸体,比如夏天热死,冬天冻死的乞丐,很可能……

不想了,再想刚吃的方便面也留不住了……

望着这些“冤魂”渐渐消失,我终于如释重负,瘫软在地。

“好啦,把另一尊佛像收起来交给一位和尚就OK了,走吧,收工”叶璐道,“小雨,你……你怎么啦?”

“没……没事儿,帮我把……把佛像放到包里,扶我出去……”

医院急诊室的病床上,外科大夫剥开一层一层的纱布,用大块消毒棉擦拭着一只黑黢黢的脚,不用问,脚是我的,黑是因为爬烟囱爬的,沾满了烟灰。

大夫清理完伤口说道:“小伙子,不是我批评你,被狗撕咬的这么严重为什么不早来医院就诊?你看,跟腱只连着一丁点儿,再晚来一会儿,就会落下终生残疾”

“呵呵,路上耽误了……”我眯着眼睛强笑道。

“怎么办?”大夫问道。

“什么怎么办,你是大夫你问谁?”小李有些着急。

“警察同志,别误会,”大夫解释说,“像他这种跟腱断裂,可以采取保守治疗和手术治疗两种方法……”

“保守治疗怎么说?”小李问道。

“保守治疗的方法主要是通过打石膏固定膝关节于屈曲60度、踝关节于跖屈20到30度。三周后改用短腿石膏托,四周后每天在床上用石膏托练习踝的主动伸屈活动,六周后换用高跟鞋扶拐行走,并逐渐将后跟减低,九周后恢复平跟鞋扶拐,逐渐脱拐行走,三个月后可以开始慢跑练习及提踵练习,六个月……”

“行了,别说啦,这种治疗方法不适合我手术治疗怎么讲?”我直接打断了大夫的话,心说让我在床上躺半年,什么中日韩擂台赛,“黄花儿菜”都凉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在医院(一)

第二百三十一章在医院(一)

“当然,如果你属于运动体质,建议进行手术治疗,术后石膏固定时间大约两周……”

“有没有时间再短点儿的?”我问道。

“小伙子,亡羊补牢不如未雨绸缪,你现在伤势很重,术后的恢复训练是必须的,没有捷径可言”

大夫的话就像当头泼了一瓢凉水,直冷到心里。

我想了想,只好无奈地说:“那就手术治疗吧……”

“也好,下面我跟你用介绍一下术前注意和术后的恢复训练……”

“不用了,手术吧”没等大夫讲完我就“拍了板”,实际上,他若讲完,估计我就不做手术直接回省城了,因为仅术后的康复练习也要半年以上,我哪里有耐心等半年

“小伙子,术后再断率一般是百分之二到百分之三,再断率虽小,但不是没可能,你要慎重考虑考虑……”大夫说道。

“不用考虑了,就手术治疗”我直截了当地说。

“好吧……”

“等一下”叶璐忽道,“如果术后真断了怎么办?”

“术后再断的话就会成为陈旧性跟腱断裂,可以进行跟腱短缩手术,并可行腓肠肌腱瓣翻转加固,术后石膏固定时间要延长两周……”

“延长多少周倒无所谓,但‘跟腱缩短手术’以后,病人是不是就会变成一条腿儿长一条腿儿短?”叶璐道。

“璐璐,你瞎说什么?再断率才百分之二,我哪儿有那么点背儿”我气道,心说“一条腿儿长,一条腿儿短”,还不如直接说“瘸子”好听

“小伙子,这位小姑娘说的结果不是没可能,再断率虽然只有百分之二三,但摊到某个人身上,对他来讲就是百分之百,所以,手术之前,必须慎重考虑,还要有家属签字。”大夫说,“你俩谁是病人家属?”

“医生同志,麻烦您先安排手术,我马上通知他家长来补签……”小李道。

“李叔叔,千万不能让我父母知道”因害怕家里知道了担心,我急忙说道。

“医院规定,没有家属签字,手术不可以进行”大夫脸色不温不火。

“我来签吧”叶璐走上前,换了一种口气说,“大夫,求求您了,一定要治好他……”

“放心吧,救死扶伤是医生的天职,我们一定会尽力的……”大夫似乎面无表情。

“谢谢谢谢。”叶璐忙不迭地说,眼里满含感激。

叶璐说“谢谢”,可大夫的话我怎么听怎么别扭,感觉像不久于人世似的。

唉,“医之好治不病以为功”,像我这种情况,肯定会被他们“小病说大,大病说死”。

“小姑娘,你是他什么人?”大夫问叶璐。

“我是他……他妹妹,亲妹妹”怕他不答应,叶璐没敢说是我同学。

“妹妹不行,还是等他家长来了再签吧”

“妹妹不行,女友行不行?”叶璐有些着急。

大夫疑惑地看着叶璐,犹豫了一下说道:“这样吧,你签上,先动手术,等他家长来了再补签,准备一下押金吧……”

“医生同志,麻烦你出来一下”小李打断了大夫的话。

不知小李跟大夫说了些什么,等他再次回来,又跟过来两位大夫,二话不说,很快把我推进了手术室,叶璐进去也没人阻止。

手术进行的还算顺利,整个手术时间也就一个小时左右,全部过程都在麻醉状态下进行,倒是没感觉到痛苦,只是一只脚打了石膏,腿上还缠着“棉花”,像头笨熊穿了只“大头鞋”,别扭的不行。

术后,我被安排住进了老干部病房,按照医生的叮嘱,患肢要抬高,膝下垫枕,高度要高于心脏20公分,利于静脉和淋巴的回流。

躺在病床上,望着自己被抬高的“棉花腿”和“大头鞋”,我只有苦笑的份儿。

自己这样子,“树宝”宾馆暂时回不去了,服小李回去复命。

平日里活蹦乱跳没啥感觉,真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不能随意走动时,才发现自由的宝贵。好在有叶璐协助进行“基础性生活护理”,还蛮“温馨”,同时也省去了小护士不少事儿。

临近中午,政府办公室张阿姨来看我,带着许多好吃的和生活用品,安慰了很长时间,因为实在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的“难看姿势”,在我的强烈要求下,她答应不通知我家人和朋友,当然也包括刘漠和小青。

因为自己不可能在医院“常驻”,所以除了吃的和一些生活必须品,我全让张阿姨带了回去。

晚饭过后,公安局张叔叔匆匆赶来,一看就是忙里偷闲来看我这个“朋友”。

从张叔叔口中得知,赵鹏被转去市军区医院,现在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住院观察,如果恢复的快,两周之后就可以出院。

这个消息让我和叶璐都倍感欣慰,尤其是叶璐,紧锁的眉头舒缓了许多。

张叔叔临走,我忽然想起一个问题:“张叔叔,如果肠衣厂的证据确凿,按照刑法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的话,从宣判死刑到押赴刑场,之间需要多长时间?”

“这个我说不准,我们只负责侦查案件,收集犯罪证据,羁押犯罪嫌疑人,检察院审查后提起公诉,最后由法院判决,时间估计不会短……”

“那么左仁建在宣判之前死了怎么办?”

“我们会尽量延缓他的生命,现在他也被送往军区医院治疗了……”张叔叔答道。

“什么?难道还要帮那个王八蛋修复‘鸟巢’不成?”叶璐急了。

“呵呵,左仁建虽然罪无可恕,但伤也得治,哪怕最后枪毙也必须治,有法律规定的。”张叔叔笑道。

“璐璐,让他们治吧,我是担心左仁建熬不到枪毙就一命呜呼,对他害死的冤魂不公平。”我说道。

叶璐眨了眨眼睛,不说话了。

“张叔叔,枪毙犯人都用什么枪?”

“一般是81杠1,你问这些做什么?”张叔叔奇怪地问道。

“不行,81杠1威力太猛,一枪就爆头,用在左仁建头上太便宜他了,依我看应该十个人用54式手枪,一枪一枪轮流打非致命部位,直到把弹匣里8发子弹打完,死不了再用81杠1补枪”

“左仁建那个混账王八蛋,应该拉出去用重机枪枪毙十分钟”叶璐忍不住恨恨说道。估计她在陷阱里听到了左仁建制作熏肠的“秘方”,猪肉里掺人肉,用RU房炼油等变态恶行,否则她不会吐的一塌糊涂……

第二百三十二章在医院(二)

第二百三十二章在医院(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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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我住院的头一天下午,“鑫义”肠衣厂被查封,左仁建“左大善人”被抓的消息,如着火的汽油般迅速传遍了县城的大街小巷,就连县医院的小护士都在谈论。

谈论的内容大多是对“鑫义”肠衣厂被查封原因的猜测,说什么的都有,有说是因为“偷税漏税”的,有说是因为食品安全问题的,也有说“鑫义”生产的“锯末熏肠”是人肉熏肠的,还有的说左仁建不会“来事儿”,得罪了上面某位大领导等等等等不一而足,可见相当一部分人不愿看到县里的支柱企业垮台……

到了我住院的第二天上午,人们谈论的内容逐渐集中到“人肉熏肠”上,下午,人们见面的招呼语变了,原来一般都问“你吃了吗”,现在改称“你吃过吗”,接下来就是一阵谩骂……

事实终究是事实,谁都改变不了的,随着厂里职工被有关部门“遣散”,涉案人员一个个被抓,“左大善人”的神话便被永远定格成“历史”。

第三天上午,办公室张阿姨又来看我,脸色十分憔悴。

“张阿姨,发生什么事儿了?”我问道。

“没什么,你好好养病……”张阿姨嘴上说没事儿,眼神却无精打采。

“张阿姨,您脸色不大对,一定有什么事儿瞒着我们,到底怎么啦?”我想坐起来,张阿姨把我按住了,其实就是坐也坐不起来,脚被吊着呢

“小雨,不关你的事儿,阿姨最近……比较忙,昨晚熬到…多才睡……”

“张阿姨,璐璐和我都不是外人儿,您有什么麻烦事儿就说出来,我俩就算帮不上忙也能提供个参考意见呀”

“是啊,张阿姨”叶璐也附和道。

张阿姨犹豫了一下,起身关上房门,坐到我旁边说道:“小雨,你不知道,‘鑫义’肠衣厂的事儿,牵扯到的人太多,审问的时候左仁建把能‘咬’着的人几乎全‘咬’了出来,现在市里相关部门已经介入调查,我估计县里这次真要伤筋动骨了……”

“刘叔叔也被牵扯进去了?”虽然我知道问不问一个结果,还是问了出来。

“唉,左仁建偏偏没‘咬’刘书记和范局长……”

“这么说左仁建手里没有刘叔叔和范局的‘把柄’?”我问道。

“县里就巴掌大的地方,连我那口子都变相收取过左仁建的好处,刘书记和范局总与他有些关联。”张阿姨说的比较隐晦。

“左仁建为人阴险狡诈,他为什么不‘咬’刘叔叔他们呢?”

“还用问吗,左仁建想让刘叔叔和范局长去上面‘保’他呗”叶璐插话道,“保不成再‘咬’一口也不迟。”

张阿姨点了点头:“如今其他班子成员都在看刘书记脸色,刘书记左右为难啊……”

“这有什么可为难的,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左仁建这种垃圾绝对不能保,若被保出来,老百姓都不干”我说道,“刘叔叔若自身有问题,应该直接跟纪委交待,否则只能是越陷越深”我是真心的希望刘叔叔赶紧就此机会远离官场是非。

“刘书记现在为难的不是他自己的问题,其实,把司机王师傅送进公安局之前,刘书记就已经把自首信写好交给了纪检部门。”

“信都交上去了,就更没什么可为难的了”

“小雨,你还小,不知道官场的险恶,帮派斗争之激烈,焦裕禄那样的干部是有,但完全意义上的清官真的很少,刘书记纠结的是坦白到什么程度……”

“张阿姨,我听不明白,犯了什么错误主动坦白就是了呀”我说道。

“唉,问题不是那么简单,刘书记自首信里交代的都是自己的错误,但他的司机王师傅在审讯过程中又交代了许多‘更高层次’的问题,最犯难的是,市里某位领导同志也有想法……”

“张阿姨,我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叶璐说道。

“璐璐,请随便讲”张阿姨立马答道。

“既然是自首信,当然主要说自身的问题了,至于坦白到什么程度,你们当官儿的都清楚,干嘛跑来问我们小孩儿?”叶璐语气中透出几分不屑。

“恩,璐璐说的有道理我先回去了,这里需要什么东西挂个电话就行。”张阿姨说完走出了房门。

“璐璐,快去送送张阿姨呀”我说道。

“人都走了,还送什么?”叶璐没有动,转身说道:“小雨,这里的环境太差,我看还是回省城养伤吧”

“没觉得怎么差呀?我打算去掉石膏再走……”

“不是我想走,你没看出张阿姨是刘叔叔派过来探口风的?”

“不会吧?张阿姨挺好的,再说咱俩又不是领导,刘叔叔犯得上派她来探口风吗?”

“我也没说张阿姨不好,刘叔叔现在的确很为难,他坦白了自己的问题,但他的司机却坦白的更多,没准儿连市里省里的领导都圈了进去,牵一发而动全身,市里的某些领导肯定跟他谈过什么,这种浑水咱们没必要趟也趟不了,况且,爷爷年纪大了,已经退居二线,我不想让他老人家掺和到里面。所以,咱们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回省城躲避一下”

我想了想,大概明白了叶璐的意思,道:“对,刘叔叔早就该脱离官场了。可是,如果他若想征求爷爷的意见请他老人家帮忙,完全可以去趟省城啊。”

“这你放心,左仁建这种人爷爷打死都不会帮忙的,刘叔叔若真到省城,爷爷已经去河南登封了,他总不会追到河南吧?”

“这么快就去河南?”我指了指自己被吊起的左腿问道。

“嘴长在自己身上,爷爷说去河南了,刘叔叔又不傻,怎么会听不出来?”

“哦……,咱们什么时候走?”

“你等一下,我去打电话让吴叔叔来接咱们”叶璐说完跑了出去。

兵贵神速,吴警卫的车晌午就到了,当叶璐收拾好东西去办理出院手续时,大夫说什么都不肯让我们出院,还说了一大堆危言耸听的“后遗症”吓唬我。

我懂医学,更不是吓大的,这种手术关键是后期的功能训练,不同体质的人存在个体差异,有人可能需要半年甚至更长时间,我相信自己用不了那么长。只要有叶璐协助帮忙,以床上踝关节的非阻抗伸屈功能活动为主,然后下地走路和进一步功能锻炼,最后以恢复踝跟肌、腱抗牵拉张力的肌力训练为主,加上平时注意点,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对于擂台赛来讲,确实要大打折扣,因为距离比赛的日子越来越近,我担心的是到时候不能完全恢复,不能参加比赛而遗恨大阪。

第二百三十三章重访少林寺(一)

第二百三十三章重访少林寺(一)

县医院大夫当然拦不住我们,吴警卫很快便以“转院治疗”为由办理了出院手续,等大夫打完电话张阿姨匆匆赶到时,我们已经坐在开往省城的汽车上了。

“吴叔叔,您来真够快的,我跟爷爷打电话时都十点多了。”叶璐斜坐在后排角落,抱着我的左腿说道。

“呵呵,叶军长‘扣’我的时候我已经出来半个多小时了。”吴警卫笑道。

“怪不得这么快,原来爷爷知道我们要回去,提前派您来接……”叶璐像是自言自语,随即又喊道:“好哇,配了扣为什么不告我们一声?拿过来看看”

“刚配上,还没来得及跟你们说不是?”吴警卫说着掏出腰里的递给了叶璐。

“哇塞,还摩托罗拉汉显的呢,回头也让爷爷给我买个,多方便呀对不小雨?”叶璐说道。

我摇了摇头,没说话,心里正琢磨着刘叔叔所面临的前所未有的难题,自己是不是该再次提醒他急流勇退,估计,这次他不退也在上面坐不住了。还有,如何早日把脚上的“大头鞋”去掉,还我自由

“傻丫头,我配扣机是为了叶军长方便找,你俩还上学,配这种昂贵的高科技玩意儿没用”吴警卫话语中带着几分骄傲。

“哼”叶璐一扭头,“喂,小雨,你怎么不说话?”

“我……有点累,想休息会儿……”

“哎呀,瞧你那愁眉苦脸的样儿,擂台赛两年一次,又不是不再举行了,不参加有什么关系,高兴点好不?”

“唉,我也想高兴点儿,但走路都得要人搀扶,让我如何能高兴起来?”我叹了口气。

“你这人真是,我都不嫌麻烦你怕什么?再这样不帮你抱着了”叶璐说完佯装要把怀里的腿“仍”到座位上。

“好好,我投降行了吧?”我赶紧讨饶。

“不行,得笑”叶璐得理不饶人。

“嘿嘿……”我咧了咧嘴。

“这也叫笑?跟哭似的,要不我给你讲个笑话吧”叶璐重新坐好把我的腿放进怀里。

“好哇,讲吧,我也听听”吴警卫说道。

“小明在楼梯摔了一跤,摔断了一条腿,医生为他的伤腿打上石膏,叮嘱他,拆石膏前,不能再走楼梯。一个月之后,医生拆了石膏,说他恢复的很好。‘拆了石膏就可以走楼梯了吧?’小明问道。医生说:‘可以,不过,你得小心。’小明说:‘太好啦,终于不用天天顺着排水管爬上爬下了’哈哈哈……”叶璐讲完自己先笑起来。

吴警卫也笑了。

“喂,你怎么不笑?”叶璐问道。

我摊了摊手:“有什么好笑的?”

“讨厌再给你讲个,有一天小明胳膊上打着石膏,老师问:你的胳膊怎么了?小明说:断掉了……”

“璐璐,拜托你别讲腿上或胳膊上打石膏的笑话好不?听了闹心……”

叶璐愣了一下,说道:“好好好,那我讲个脖子上打石膏的……”

“哈哈哈……”叶璐话还没说完,吴警卫哈哈大笑起来,我也忍不住笑了。

有叶璐不断调节气氛,很快便到了省军区大院儿门口。门卫没有开门,竟然示意吴警卫停车。

敢拦首长的专车,是不是不想干了?吴警卫下车刚要发作,叶军长从门卫室笑眯眯地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警卫员,手里提着个大行李箱。

吴警卫收敛怒容赶忙行礼:“报告首长,璐璐和小雨已经接回……”

“呵呵,知道了,上车”叶军长笑道。

“是”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吴警卫虽然心里很纳闷儿,但没敢问。

“爷爷,去哪儿,军区医院吗?”叶璐从窗户口问道。

“不,去登封”

“什么?”叶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电话里不是跟您说了吗,小雨受伤了,腿上还打着石膏,怎么能去登封?”

“我知道,走吧”叶军长说着坐到了副驾驶,因为他平时坐的位置被我俩占了。

“爷爷,您看小雨这样子怎么去呀?”叶璐指着自己怀里的“大头鞋”说道,“小雨,你倒是说话呀”

叶军长把行李箱都准备好了,应该胸有成竹,于是我道:“璐璐,去就去吧,我没事儿,爷爷说去登封一定有去登封的道理,走吧……”

“土豆你傻呀?这样你将来会成‘瘸子’的”叶璐杏眼圆睁,冲我吼道。

我当然不傻,一是叶军长做事儿向来谨慎沉稳,不可能害我;二是我想起离开少林寺时永泰主持说“七日之后,施主来本寺还愿,永泰定在寺门外恭候大驾光临”的话,算起来我们赶到少林寺正好一个星期……

看我不说话,叶璐接着道:“不行我要回去换衣服”

“璐璐,你换洗的衣服小芳已经准备好,就在行李箱里。”叶军长笑呵呵地说。

“可是……”叶璐眨了眨眼,“可是我们仨还没吃晚饭……”

“晚饭路上吃,走吧小吴”叶军长不慌不忙道。

“爷爷你……”叶璐不知说什么好了。

“好啦璐璐,别浪费时间了,小雨的脚能不能治好,关键看咱们晚上十二点前能不能赶到少林寺……”

“您是说……少林寺有人能治好小雨的脚?”叶璐问道。

“小吴,还愣着干嘛?开车”叶军长没有回答叶璐的问题,想必他也没把握。

唉,人的命,天注定,胡思乱想不顶用,听天由命吧……

晚饭是在路上吃的,他们三个吃的很少,倒是我,脚上的伤没影响到胃口,吃得比他们三个加起来都多,气得叶璐直骂我“没心没肺”。

“重车”也是熟路,晚上十一点二十,我们赶到了少林寺,永泰主持果然没食言,带着延平延安两个武僧在寺门外迎接我们,因为是晚上,场面并不像我猜测的那样“热闹壮观”,只是不明白永泰主持如何猜到我们会在这个点儿赶到?

永泰与叶军长见面后没有寒暄,而是直接让延平延吉把我抬下车匆匆忙忙往寺里走,奇怪的是叶军长没有进入寺门。

叶璐想跟着,被叶军长拦住,其实,他不拦少林寺也不让女眷夜宿山寺。

凭记忆,我被抬到了上次住过的僧房,延平延吉把我平放在硬邦邦的僧床上,很快转身离去,连客气几句也不给时间。

不一会儿,永泰主持推门进来:“周施主,门外没人,请安心休息……”说完转身就要走。

“大师请等一下……”我喊道。

“施主有何吩咐?”

“吩咐不敢,可您这一走,谁给我治伤?”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周施主如约还愿,自有为施主疗伤之人,贫僧告退……”永泰主持说完转身出了僧房,顺手把房门带上了。

“喂,喂您一个人都不留,晚上我放水怎么办?”我躺在僧床上喊道。

任我怎么喊,根本没人理……

第二百三十四章重访少林寺(二)

第二百三十四章重访少林寺(二)

这哪里是来疗伤,分明就是软禁莫不是永泰主持也看上了舍利子?我暗暗思付。

理论上应该不会呀,因为纵然永泰主持看上舍利子,叶军长却没有理由配合他把我“软禁”于此。还愿还愿,到底跟谁还愿?连偌大少林寺主持都不明讲,难道是墓塔中与我下棋的老和尚?倘若是他,自己还真点儿“以小人度君子之腹”了。

因为行动不便,加上旅途劳累,我很快便昏昏睡去。

朦胧之中,忽觉僧房内亮堂起来,慢慢睁开眼,床前赫然站着一位“无发童颜”的老和尚,仔细一瞧,认识,正是上次找我下棋的那位。

“周施主,别来无恙……”老和尚开口道。

“跟腱都断了,请问这算不算无恙?”我指了指自己的白色“大头鞋”说道。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善哉善哉,善哉有什么用?快想办法帮我医好伤才是硬道理”我“要挟”老和尚是有根据的,若非他“点化”,自己怎么可能专门回老家去受伤?

“周施主,区区小伤算不得什么,来来来,先陪老衲下盘棋……”

“什么?路都走不了还算小伤,大师是不是想让我缺胳膊少腿儿而后快?”我打断了老和尚的话。

“阿弥陀佛,施主莫急,老衲独自对弈实在无聊,完整杀两盘如何?”老和尚似乎不关心我的脚伤,却对下棋情有独钟。

“大师,我坐都坐不稳怎么下?”

“坐不稳可以躺着……”

“躺着如何能玩儿?”

“躺着为什么不能玩儿?”

“大师是说……下盲棋?”

老和尚点了点头,微笑地望着我。

我长吐了口气,靠,少林寺的和尚真TM黑,为了自己娱乐竟然不顾别人死活。

“盲棋就盲棋,谁怕谁,红先黑后,炮二平五,该你了”我故意把“大师”说成了“你”,想气气他。

“炮8平5,施主请。”老和尚也不计较,坐到床边走了个顺手炮。

“马二进三”我闭上了眼睛想象着眼前虚拟的棋盘……

“马8进7。”

“车一平二”

“车9进1。”

(还以为他跟我学,原来不是)

“…………”

走盲棋要求精神高度集中,否则很容易出错,不知不觉竟然忘记了脚伤的疼痛……

共下了两盘,第一盘难解难分,最终下成和棋,第二盘我改变策略,稳扎稳打,步步为营,眼看还有五步就赢了。

“周施主天资聪敏,举一反三,老衲自愧弗如……”老和尚主动交棋。

“大师承让,改天再玩儿,我要睡觉了”我也不客气,本来就是陪他下棋。

“呵呵,周施主请把所携之物交于老衲,老衲即刻告退……”老和尚说着伸出了右手。

“什么东西?”忽然想到了舍利子,于是继续说道,“大师可真抠门儿,说好赠予了我因何还要讨回?”

“施主差矣,出家人不打诳语,既然老衲已经把‘物事’赠予施主,焉有讨还之理?”

“那大师讨要何物?”除了舍利子,自己还真没拿过他的东西。

“呵呵,是两尊金身佛像”老和尚提醒道。

“金身佛像……?大师说的是不是地下加工厂和陷阱中的两尊佛像?”我问道。

“正是”

“那两尊佛像助纣为虐,我是带他们来寺里赎罪的,既然大师需要,正好交予大师处理,还省去不少麻烦。”想到装佛像的包儿在叶璐手中,只好补充道,“不过,佛像现在不在我这儿,请大师明天再来取吧……”

“施主床尾何物?”

我坐起身一看,床尾果然有自己的书包,记得当时延平延吉抬我的时候,叶璐并未把包儿给我,现在居然在自己床尾,没别人,肯定是永泰主持向叶军长讨要后放进来的。

我取过书包,掏出两尊佛像郑重其事地交与老和尚:“望大师不要徇私舞弊为盼……”

“施主放心,汝愿已了,老衲告辞”老和尚说完倏地不见了……

“喂,等会儿,我还没请教舍利子的用法呢……”我跳下床追到门口喊道。

算了吧,面对这个来无影去无踪神鬼莫测的老和尚,我放弃了追出去的打算……

咦?我怎么站在地上?脚上的白色“大头鞋”被自己踩在下面,明显的一条腿长一条腿短。

不行不行我坚持不住了……

还没想完,便瘫软在地,恢复了刚才在床上躺卧的姿势,任怎么站也站不起来。只好继续保持“躺卧”姿势,思考着“梦中”的细节,为什么刚才能跳下床而现在却站都站不起身?难道自己得了传说中的“癔病”?

所谓“癔病”,又称歇斯底里(hysteria),是一种常见的精神障碍疾病,其临床表现也多种多样,故有人称其为“疾病模仿家”。

专家说病人大多由明显的精神因素,如生活事件、内心冲突或情绪激动、暗示或自我暗示等而引起的一组疾病,表现为急起的短暂的精神障碍、身体障碍(包括感觉、运动和植物神经功能紊乱),这些障碍没有器质性基础。病因主要是心理因素及遗传等,不过,性格因素也可能成为癔病的诱因。

正是有了“癔病”的说法,如今,好多所谓的“专家”把自己治不了的疾病,如民间所说的“撞客儿”等,统统称之为“癔病”。

对照一下自己的症状,好像得的又不是“癔病”,起码我精神没有障碍可是,为什么现在又站不起来了呢?

我咬了咬自己的手指头,疼醒了,两边一望,原来自己根本就没挪过“窝”,一直躺卧在床上“做梦”

原来我对梦还产生过怀疑,但通过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我明白了:大多醒来能记忆犹新的“梦”,往往会变成现实,虽然那些“梦境”发生的时间不能确定,但一定会发生

想到这里,我反倒坦然了,因为梦中的自己曾经起身跑到过门口,没准儿天明就能拖着“大头鞋”走路呢

困死啦,睡觉

当早晨的第一抹阳光透到僧房时,我被外面的诵经声“吵醒”,反正睡不着了,起床吧。

尽管有了心理准备,但当我发现白色“大头鞋”跟自己脱离从属关系被“安置”在桌子上,而脚伤居然连手术痕迹都没留下的时候,一股难以遏制的冲动包围了我,光着脚跳下床,抱起“大头鞋”冲出僧房,一路狂喊着“我自由啦,我自由啦……”,惹得诵经声都停顿了足有五秒钟。

住过院的朋友,一定理解我当时的心情,自由万岁

第二百三十五章重访少林寺(三)

第二百三十五章重访少林寺(三)

“什么,周施主疯了?”正在方丈室打坐的永泰主持微微一愣。

“是啊师父,徒儿当时正在墓塔晨练,听到喊叫,以为寺中出事儿了,急匆匆赶过来,只见周施主手里抱着个鞋状石膏像,正在寺里狂奔,嘴里不住地喊着‘我自由啦’,徒儿过去阻拦,没想到周施主力大如牛,左手轻轻一挥便被他甩出一丈开外,待起身问旁边的妙缘,才知道周施主早起从房间出来就疯了……”说话武僧的是延祥,他称永泰主持为师父,应该是主持亲自带过的徒弟。

永泰主持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搞得延祥不知如何回应。

“师父,徒儿认为,周施主最大的可能是昨晚练功,不慎走火入魔……”

“好啦,不用说了,快带为师过去”永泰主持打断了延祥的猜测。

当延祥领着永泰主持匆匆赶到时,我这几天的憋闷和病愈后的兴奋发泄得也差不多了,看到永泰主持走来,赶忙过去行礼:“谢谢大师指点,我的脚伤不治而愈”

“咦?施主没疯?”还没等永泰主持说话,延祥便忍不住问道。

“呵呵,对不起……”我有些不好意思,“因为伤好之后能去日本打松下酷四那个叛徒,太激动了,刚才没伤到您吧?”

“没……没有施主怀中所抱是何宝物?”延祥问道。

“哦,这是我伤好之前的专用行头,呵呵。”我笑道,心说倘若是延平延吉一定不会问出这么“可爱”的问题,因为昨晚是他俩抬我去的僧房,看到过这副行头“镶”在左脚上。

“呵呵,既然周施主无碍,请先回僧房洗漱,贫僧告退。”永泰主持望着我的光脚丫子笑道。

“不好意思,大师见笑了……”我脸一红,提气飞奔而去……

用过早斋,我拽起书包,感觉轻了许多,打开一看,里面的两尊金身佛像踪影全无,想来已被“梦中”的老和尚取走,也算是了却一桩心愿。

脚伤没事儿了,自然要去找叶军长他们。收拾好东西还没走出院门,迎面碰上延祥。

“周施主去哪儿?”延祥问道。

“延祥师父,您来得正好,我想跟永泰大师告辞去找爷爷他们……”

“不急不急,师父说叶施主临晌午才会到,要贫僧陪施主各处转转,请。”听延祥的口气,永泰主持好像没让我离开的意思。

我想了想,说道:“也好,那就去塔林吧”

到了塔林,我直奔那座无名墓塔,虽然知道老和尚一定不会在白天出现,我仍然恭恭敬敬深施一礼,感谢那位不知法号的老和尚医伤之恩。

看我没有继续在塔林游览的意思,延祥问道:“施主还想去何处?”

“寺中还有什么?”

“从此处北行约一公里,是初祖庵,初祖庵三面临壑,背连五乳峰,景色幽雅,从初祖庵出发,沿山路即可登上五乳峰,到达摩洞。”

“达摩洞?是不是传说中达摩十年面壁的地方?”想起周总理年轻时曾引用达摩祖师面壁十年故事,表明舍生取义决心的一首诗:大江歌罢掉头东,邃密群科济世穷。面壁十年图破壁,难酬蹈海亦英雄。

“正是,施主去吗?”

“改天再去吧,其他去处呢?”因担心叶军长他们来了找不到人,我没坚持“先睹为快”。

“西南可以登钵盂峰,拜访二祖庵……”

“延祥师父,因为时间关系,远处的不去了,咱们慢慢往下走,直至山门怎么样?”说实话,自己两次到少林寺都是半夜赶到,还真没参观过山门。再有,我想溜达着往山下走,没准儿能在山门外碰到叶军长他们。还有一点,是直觉,她,也是我想见又怕见的人……会来找我……

“呵呵,悉听尊便。”延祥笑道。

“好,那就从方丈室开始转吧”

于是两人边走边聊,有少林寺的僧人做“导游”,其他游客只能是羡慕了。谈话中还真了解到不少知识,比如,对于游客来讲,寺里的僧舍、禅堂、练功房等属于尚未开放的“禁区”,而自己能到僧舍休息,“待遇”已非游客堪比了

方丈室是方丈起居和理事的地方,尽管永泰主持推说自己是“临时主持寺内事物”,但明眼人谁都能看得出来,他就是主持,否则不可能住在方丈室,不过,我们进去的时候他不在。

方丈室东侧摆放的是弥勒佛铜像,墙上挂有“佛门八大僧图”和“达摩一苇渡江图”,还有一尊铜质达摩像,听延祥讲,是1980年日本赠送的,想想上届擂台赛冠军是日本的松下酷四,他在少林寺潜伏了一年,从时间上推算也就是那个时间段混进来的。

方丈室后面是达摩亭,达摩亭西侧是东配殿,殿内有“阿弥陀佛”石像和“达摩面壁影石”。

寺内最大的殿宇当属千佛殿了,殿中供奉着毗卢遮那(即法身佛)佛像,东侧有白衣殿,西侧有地藏殿。

再往下走,是天王殿,它是一座三间重檐歇山顶殿堂,外面有两大金刚,里面则是四大天王像。后面是大雄宝殿,殿内供奉着释迦牟尼、阿弥陀佛、药师佛的神像,屏墙后面是观音像,两侧有十八罗汉侍立。大雄宝殿后面是藏经阁,这是寺僧藏经说法的场所。殿前甬道有一口重约650公斤大铁钟。藏经阁之后便是东西两个禅房了。

接下来是锤谱堂,锤谱堂里有泥塑和木雕群像,演绎着少林武术的发展史及其丰功伟绩。

往东便是碑林,因为想早点儿赶到山门外,我没在碑林停留,穿过甬道,便看到一尊弥勒佛供于佛龛之中,大腹便便,笑口常开,世称“大肚弥勒佛”、“皆大欢喜佛”等等。神龛后面立有韦驮的木雕像,韦驮手握神棒,是少林寺的护院神。

再往下终于看到了山门。

山门的正门是一座面阔三间的单檐歇山顶建筑,它坐落在两米高的砖台上,左右配以硬山式侧门和八字墙,整体配置高低相衬,十分气派。门额上有清康熙帝亲笔所提“少林寺”三个大字,更添几分辉煌。

我紧走几步,在山门外举目远眺,进山的游客络绎不绝,暗想,永泰主持不仅佛道高深,经济头脑同样非一般僧人能比,毕竟,这些进山的游客要收“香火费”的。

突然,两老三少五位“游客”闯入了我的视线,其中一位似曾相识……

我揉了揉眼睛,没错是她,真的是她

第二百三十六章重访少林寺(四)

第二百三十六章重访少林寺(四)

不知是兴奋还是紧张,我没有立刻迎过去,而是一拉延祥,躲到山门一侧。

这五个人可能没想到我会出现在山门外,谁都没往我站的方向看。叶璐穿着一身白色休闲运动装走在最前面,双手插在裤兜里,一改往日的蹦蹦跳跳,样子懒散而优雅,纵是如此,旁边游客的目光也很“热切”,对于这些关注的目光,叶璐不屑一顾,别说是她,我都习惯了。

小月在叶璐的左侧稍后,几乎与之平齐,虽然个子长高了不少,但我一眼就能认出,因为肤色太明显,依然黑得那么“过瘾”,那么亲切。一身浅蓝色运动衣,非常宽松,随风飘摆,上衣胸前有“振华”字样儿。小月的脸色和叶璐有较大反差,略显得局促而焦急。

与小月并排的是一个不认识的男青年,年岁比我们稍大些,长相不算难看,穿的也是振华武馆的衣服,他不时地跟小月“唠叨”着什么,小月则似听非听,两眼始终没有偏移方向。

后面紧跟着叶军长和一位灰白胡子老头儿,老头儿的胡子,除了特殊爱好者和个别群众演员,现代人留这种胡子的已经很少,灰白胡子老头儿跟叶军长说说笑笑,很是亲热,想来应该是叶军长的师兄,小月的爷爷了。

在我眼里,叶璐和小月应该是水火不相容的,但看今天的状态,却截然相反,看不出任何敌对情绪,不知她俩在武馆“切磋”过什么,自己或许又成了“老孔雀”……

“周施主,为何不迎过去?”旁边的延祥忍不住了,大有“皇上不急太监急”的韵味儿。

“延祥师父,如果永泰大师没有给您安排其他事情,就回寺里等我们吧。”我跟他们这几个武僧不大客气。

“周施主,那……贫僧告退……”不知道延祥今天的任务,但他听到我说要他回去等侯,立马就撤,仿佛巴不得似的。

看叶军长一行人越来越近,我闪身立到寺门中央。

没想到小月居然没认出是我,倒是叶璐奇怪地问道:“小雨?你的脚伤……”

我冲前面的三位微微一笑,自然先向后面的叶军长打招呼:“爷爷,您来啦……”

“小雨?”叶军长似乎也很吃惊,但他毕竟久经沙场,很快镇静说道,“来,我跟你引见一下,这位是我的师兄,你叫卢爷爷就行……”

“卢爷爷好”我毕恭毕敬,没敢正眼看旁边的小月。

“哈哈,你就是小雨呀?”卢爷爷反应很快,“我家小月可是整天把你挂在嘴边那,哈哈……”

“爷爷——”小月娇声喊道。

“呵呵,不说了,来,小雨,卢爷爷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刘港台,小月的二师兄。”卢爷爷笑道。

“呵呵,小月的师兄就是我师兄,刘师兄好”我抱拳套近乎道,心想这名字起的怪怪的,好像要被流放到港台似的,要不就是港台有什么亲戚。

接下来证明,我这两种猜测都不准确,反过来叫“抬杠刘”更贴切些。

“师兄就免了吧,我担当不起”刘港台似乎对我不怎么领情。

我懒得计较,转身面向小月。

“小月,多日不见,你……还好吗……”我有点儿紧张,语气不大自然。

尽管我比原来长高了很多,但一听说话,小月不可能认不出来,但她并没有马上相认,而是脸色一秉,稍一欠身,后扫堂腿急袭过来,我可不是刚上初中的周雨生,很自然的轻轻一纵,躲过了小月的急袭。

“月月,不得无礼”卢爷爷语气严厉,却面带笑容。

“哼,你的脚不是受伤了吗,为什么还能上蹿下跳?”小月说完眼睛瞄了瞄身旁的叶璐,透出明显的不信任。

“小月姐,我没骗你,他真的受伤了,喂,你的伤到底怎么回事,脚上的石膏呢?”叶璐也很奇怪。

“哈哈,我说过,小雨定能逢凶化吉,走,去寺里一叙”叶军长不以为意,好像我的脚伤痊愈理所当然一般。

小月的脸色略有舒缓,原因不一定能猜对,估计是看到我安然无恙。

当着叶璐的面,我不敢表露出对小月更多的关切,也不能那样做,但说心里话,倘若叶璐不在场,情形一定不是现在这般,换句话讲,我的想法虽然不算“纯洁”,可表现形式肯定不能跟路人雷同,毕竟眼前面对的是小月,无可替代曾经的小月……

“小雨,你的脚是怎样治好的?”叶璐着急地问道。

“好了就得了呗,管他怎么好的干嘛?”插话的是小月旁边的刘港台。

“我又没问你”叶璐道。

“我也没点名跟你讲啊,对不师妹?”刘港台说。

小月白了刘港台一眼,没理她。

“哈哈,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吧”叶璐的话儿递的很快。

“我喜欢拍马蹄子怎么啦?哼,我只拍师妹的马屁,某人连被拍的资格都没有”刘港台毫不示弱,明显是小月的“追随者”。

“谁稀罕”叶璐一撇嘴。

“不稀罕你急什么?”

“谁急了?”叶璐杏眼圆睁。

“你看,让大伙儿看看谁急了……”刘港台一摊手。

“港台,怎么跟客人说话呢?还不快向璐璐道歉”旁边卢爷爷发话了。

“我没错凭什么跟她道歉?”

“卢爷爷,我才不用他道歉,掉价”叶璐轻蔑地说道。

“呵呵,年轻人就是喜欢看玩笑,快走吧……”卢爷爷笑道。

由于几个年轻人的关系比较微妙,一路上除了叶军长和卢爷爷说说笑笑,我们都各自欣赏着风景。

到了少林寺里面,永泰主持和永年大师很热情地接待了我们,言谈之中,永年大师透露出这次去日本一定要想法废掉松下酷四武功的意思。

永泰主持没有表态,说话也是无懈可击。

吃过少林寺的午餐,因为惦记着卢师傅,看他们商量完了,我首先提出回“振华”武馆。

见到自己的启蒙老师我都不敢认,卢师傅脸色比第一次见到不知好多少倍,除了两鬓添了几根白发,可谓容光焕发,更像一个老板。

卢师傅刚开始同样也不敢认我,从小学到现在,我的变化很大,尤其是身高,跟原来的“土豆”不可同日而语。卢师傅听完我简短的汇报之后,嘴里不住地说着“好,好”,喜悦之色始终挂在眉梢。

小月到了家跟外面判若两人,忙里忙外都不知在忙什么,一会儿擦擦桌子,一会儿给我们倒水,一会儿又哼着歌跑去厨房帮忙准备晚餐。

忽然“吧唧”一声,小月脚下一滑,手里热气腾腾的一盘西芹腊肉连盘子带菜仍到了地上……

“哈哈……”惹得大家一片善意的笑声。其实,谁都能看得出来,小月太兴奋了。

等餐桌上摆满丰盛的菜肴之后,叶军长和卢爷爷却迟迟不归,他们我不清楚,反正自己饿得直咽口水,原因很简单,少林寺的饭油水太少。

趁叶璐出去洗手的空儿,小月拉起我就往外走。

“干嘛去?”尽管自己曾经无数次拉过这只手,但还是紧张。

“去叫爷爷他们”

“哦……好吧。”我只得说道。

武馆的擂台上,两位老人正说笑着往下走。

“哈哈,师兄功夫不减当年那”叶军长笑道。

“哪里哪里,师弟今天是光屁股刷牙——甩开啦,哈哈……”卢爷爷笑道。

“光屁股刷牙怎么叫甩开了?”小月悄声问道。

“可以联想,但不告诉你,嘿嘿”我坏笑道。

第二百三十七章约定(一)

第二百三十七章约定(一)

“你们两个小家伙嘀咕什么那,璐璐呢?”叶军长率先发现了我俩。

“没什么,刚才看您俩比武,大开眼界啊”我随口说道,“璐璐在厅里,等咱们回去吃饭呢。”

“哦,走吧,回去吃饭”卢爷爷说道。

跟在两位爷爷后面,我俩有意无意地落在了后面。这么长时间不见面,真的有好多话要跟小月讲,但又理不出头绪,不知从何说起。

“小雨,你……长这么高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都不敢认你了……”小月首先打破了沉默。

“呵呵,都怪我,没及时跟你汇报。”我开玩笑道,“你同样长高了不少,不是也没跟我商量吗?”

“去你的”小月小手一挥,“这么长时间不见,你……想我吗?”

“想,当然想,做梦都想”说这句话我并不脸红,因为确实很想。

“呵呵,就知道哄我,天天有美女陪伴,还能念起我?”小月的笑去苦涩而无奈。

“真的很想,为此我还去过蝙蝠洞温习咱们以前的快乐时光呢”我说道。

“怎么?你去过蝙蝠洞?”小月有些兴奋,脸凑到我身边,鼻子吸溜着,仿佛在回味烤田鼠的味道。

“是啊,带璐璐一起去的,蝙蝠洞里还有咱们留下的一大包食品呢,可惜不能吃了,便宜了洞里的田鼠……”我说道。

“什么,你把吊在上面的食品取下来了?”小月有些惊诧,眼神略显暗淡。

“恩,也不是有意取下,本来想取第一个包,无意间一碰,绳子就断了。”虽然小月就在眼前,我没有当面验证在蝙蝠洞中看到食品包里的红蜡烛等用品的“猜测”,多情自古空余恨,自己跟叶璐已经那样,验证了又能如何?

“唉,什么东西也经不住时间的侵蚀,你对它常年累月不闻不问,迟早都会断的……”小月一语双关,幽幽叹了口气。

很奇怪小月为什么这么讲,记得她曾信誓旦旦地说“属于我的东西我会自己拿回来,就算是扔掉也得我先仍”一类的话,如今见到我却好似改变了主意,莫非叶璐跟她说过什么?昨晚叶军长带着叶璐来武馆也不是没可能。

“小月,叶璐以前跟你讲过什么?”一直怀疑她们两个背着我有过什么约定,于是忍不住问道。

小月摇了摇头:“小雨,我不想骗你,以前我跟她确实通过电话,也有过所谓的约定,虽然她口口声声说替我照顾你,不破坏我们的感情,我也傻傻地相信过。但昨晚见到她之后,我发现我错了,错的一塌糊涂……”

“为什么这么讲?”除了奇怪小月的话,我更搞不懂叶璐为何那样说,难道她不爱我,还是自己自作多情?

“属于璐璐的秘密,她不跟你讲我肯定也不会说出来,但我可以说说自己跟她住了一晚的感受……”

不知道叶璐有什么秘密,抽空一定得问出个所以然来。

“璐璐昨晚住这儿了?”我问道。

“她没跟你讲吗?”

“没有当时我因为脚伤被抬进寺里的,又有她爷爷跟着,便没多问。”我说道。

“哦,你脚现在怎么样?”小月关切地询问。

“不用担心,已经好了,全好啦”

“这么快?”

“呵呵,原因我不便讲,有福之人不落无福之地,少林寺算是我的福地吧。”我只能这么说,希望小月不要深究。

小月愣了愣,忽然话题一转,说道:“小雨,我看璐璐不像凡人,倒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第一眼见到她就有这种感觉,她的那种美长这么大我只见过一人……”

“你是说圣姑……”我接口道。

“对,那种渗透到骨子里的美,我自愧不如……”

“小月,不要这么说,美与丑是父母馈赠的,谁也无权选择,关键是人性美,比如你……”

“得了吧,别奉承我,我跟她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劝你千万不可小觑璐璐,她城府之深,你我都不是对手”小月打断了我的话。

“呵呵,你这是夸她还是贬她?”我笑道。

“当然是夸她了,小雨,好好珍惜跟她在一起的时光,不要让她受半点儿委屈……”

“小月,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璐璐喂你吃**了?”我打断了小月的话。

“呵呵,吃**的不是我,是你”小月说道,“唉,把握现在吧……”

我没言语,琢磨着小月的话:叶璐确实有秘密瞒着我,我也清楚,但从来都认为她的秘密无关痛痒,今天听小月一讲,忽然想起叶军长锁在柜子里的那幅写意画,画中人是个美女背影,身穿一件“素净”长袍,右手拿着个小手链儿,左手托腮眼望窗外,窗外,是一条弯弯曲曲长满野花的小路,曲径通幽,伸向远方。一只小鸟孤零零地“蹲”在树枝上,透过枝丫,一轮红日,如硕大个蛋黄,静静地吊在地平线……

当时叶璐猜的是圣姑,而我觉得像叶璐,叶军长则讳莫如深,说是他一个朋友画的,接着便岔开了话题……,难道画中人真的是叶璐?倘是叶璐,那作画的人一定跟叶璐熟悉,至少和她见过面,否则连叶璐本人都不清楚的画作,作画的人怎么可能画她?

到底是谁画的呢?跟叶璐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她认识的人我几乎全都认识,却没听说过一个写意画画得那样惟妙惟肖的……

还有一个疑问,作画人为什么要画叶璐,画她的寓意是什么,叶军长有必要锁在谁都不让碰的柜子里吗?

综合分析,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作画人是圣姑,只有她深藏不露,又喜欢点而不透,“故弄玄虚”让人猜测而且肯定不是当着叶璐面画的,或许是叶军长“掐指一算”算到了什么,然后单独去请教圣姑。圣姑不想泄露天机,但碍于情面,于是就作了一幅画让叶军长去悟……

凭叶军长的睿智,他一定“悟”出了什么,担心“他人”也能从中悟出就锁在了柜子里。在叶军长家里,所谓的“他人”只有三个:叶璐,保姆小芳,还有我。小芳“没心没肺”可以排除,那叶军长提防的只有叶璐和我了……

就画的意境而言,虽然里面有鲜花碧草,绿树红日,美人小鸟,但给人的感觉却清淡而压抑,那种气氛,跟少林寺安静时的氛围相仿。画中人右手中的“手链”状物品,很可能是寺庙里的佛珠一类的东西,女子跟寺庙联到一起,只有尼姑庵了,莫非圣姑暗示叶璐要……,我不敢也不愿往下想。

倘如此,叶军长隐瞒画作是善意,却不知叶璐很可能早已从圣姑那里知道了自己的宿命……

“喂,你眼睛直勾勾的想什么那?”小月问道。

“没……没什么,到了,进去吃饭吧。”我说道。

“对了,还有一件事儿我得提醒你几句……”小月拉住了我。

“什么事儿?”我奇怪地望着小月。

“你不能对不起璐璐”

小月的话更让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小月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自己清楚就算多管闲事儿我也得提醒你,因为你身上除了璐璐的味道,还有其她女生的味道……”

“什么?这你也能闻出来?”忽然想起小月的“特异功能”,就是堪比“狗狗”的嗅觉。那次在山洞中发生“闻烧鸡事件”后,我还曾提醒她“应该不只是对肉味儿敏感,你可以试试其他味道,比如香味儿,异味儿等等”,没想到今天“愿望”变成了现实。

“你……怎么知道我身上的味道是璐璐的?”原来她吸溜鼻子不是回味烤田鼠,而是在“辨闻勘察”我身上的味道。

“很简单,因为昨晚我跟璐璐盖的一条毛巾被……”小月说罢脸色黑里透红。

“晕,没想到你俩还有那种嗜好,哈哈……”我调侃道。

“别打岔,快坦白,你还跟哪个女生关系如此密切?”小月一本正经说道。

“呵呵,除了璐璐,关系最密切的……只有你了……”我说的确是实话。

“肯定不是我,咱俩的关系还到不了渗透彼此味道的程度,我问的是其她女生”

“这我得想想,除了你俩……,女生嘛……还有姐姐雨婷,妹妹雨欣……”

“不是她们,还有”小月道。

“真没了,母亲又不算女生……”

“少来我问你,是不是曾跟一个喜欢抹茶香雪花儿膏的女生纠缠不清?”

“不不不,不可能咱俩在一起那么长时间你还不了解,我不是一个随便的人”我赶忙解释。

“哼,鬼才相信”小月撇了撇嘴。

“信不信由你,但我敢以人格保证,我认识的女生中,除了璐璐,只有你最亲近,骗人是王八蛋”

“那你身上的茶香哪儿来的?”

“茶香……”突然,我想起在青岛崂山,夜晚被茶树仙绛雪带到那罗延窟,自己因为摸了奇异草旁的萤石,燥热难安,下身膨胀,打坐调息燥热之气仍然不断从丹田涌出,在体内翻江倒海,之后便晕了过去。

醒来时体内燥热之气已渐舒缓,只是自己竟然赤条条一丝不挂……,难道是绛雪……

第二百三十八章约定(二)

第二百三十八章约定(二)

这种事情可不能胡乱猜疑,于是我笑道:“哈哈,喝了几天上等崂山茶也能闻出来,月,服了你啦”

月皱了皱眉头,满眼的不信任,幸亏到了门口,她也没再追问。

晚饭过后,叶军长交待了几句便和卢爷爷出去了,卢师傅把我单独招呼到里屋,询问了这些年的成长经历,我都如实作答。接着,卢师傅把去大阪前的日程安排简要做了说明。

“雨,按照计划,咱们须提前三天去大阪,大阪比赛时间是一周,也就是说,咱们至少要在日本呆十天,从现在算起,离去大阪的时间正好也是十天,这十天里,我跟叶叔叔已经商量好,他老人家带你去陈家沟学习交流一个星期,剩下三天,让月陪你们四处转转登封。”

“我们去陈家沟,其他参赛队员去吗?”

“其他参赛队员都是从各个武馆精挑细选出来的,我和另外两位教练负责他们的赛前集训。”

“我为什么不参加集训?”我想为了国人的骄傲,集训一定很有意思。

“这……这是叶叔叔和我父亲商量的结果,本来我给你安排了集训时间,但两位老人都不同意。”

“为什么不同意?”

“他们说你是这次比赛的一张‘暗牌’,作为候补队员参加,不能大张旗鼓地参加集训暴露实力。”

“不会吧?我准备了这么长时间才是个候补队员,您是不是说如果主力队员能参加比赛,我就没机会上场了?”

“可以这样讲……”

“那不行,我来的目的就是击败松下酷四的,不让我上场怎么能成”没等卢师傅把话说完我便反对道。

“呵呵,别急,事在人为,谁也保证不了其他主力队员赛前是否会临时有急事儿,明白吗?”卢师傅微微笑道。

“恩,明白了”我点头说道,“月呢,她报名没有?”

“女子参加男子组比赛不公平,所以没有考虑。”

“卢师傅,擂台赛到底什么规则,难道不分男子组女子组和重量级别吗?”我有些奇怪。

“呵呵,你说的是官方比赛,民间比赛也有沿袭官方规则的,但中日韩民间擂台赛就这一种,不分男女和重量级别。”卢师傅答道。

“您的意思是说甭管男女,赢了比赛就行是吗?”

“恩”

“每个国家派几个人出战?”

“六个,一个替补,参赛的五人,东道主可以多报一名队员,上届冠军如果参赛算是头号种子,然后三国各指定一名种子选手,总共四位种子选手直接进入下一轮。”

“哦……,这样还算公平,起码实力弱的一方至少有一人进入下一轮。”我说道,“对了,如果上届冠军不能参加比赛怎么办?”

“那就由东道主再派出一位种子选手,这是东道主的权利。”

“剩下的选手呢?”

“剩下的十二名选手通过抽签儿分出四组,每组三人打擂台赛,守擂方和攻擂方的出场顺序也是通过抽签决定,组赛擂主进入下一轮,剩下的淘汰。”

“第二轮比赛怎么打,淘汰赛吗?”

“第二轮是组赛擂主对阵相应的种子选手,种子选手也是通过抽签决定对阵哪个组赛擂主,胜出的晋级,败了的淘汰。最后剩下四位选手按原先抽签顺序进行半决赛,半决赛获胜选手直接进入决赛,失败选手只能争夺第三名。”

“怎么感觉不像是擂台赛,倒像淘汰赛……”

“呵呵,原来是三国各派三名选手打擂台赛,最后守擂成功的选手获得冠军,但由于这种规则对实力强劲的擂主有不公平之处,比如有些实力比擂主略逊一筹的选手以逸待劳,在最后一场轻而易举就胜了筋疲力尽的守擂方。现在的比赛规则是日方先提出的,经三方协商,才对规则做了修改,从这一届开始使用新规则,也就是我刚才讲的……”

“卢师傅,您不觉得这是日本人搞的阴谋吗?”我插话道。

“雨,说说你的看法。”卢师傅道。

“好,请问日方什么时候提出的修改规则?”

“上一届比赛完之后。”

“这就对了,上届比赛,他们的选手松下酷四得了冠军,而这届比赛在日本举行,您想,他们为什么早不提晚不提,偏偏他们得了擂主之位才提出修改比赛规则?还不是为了守住擂主之位”

“雨,你讲的这些我们也考虑过,但韩方对此没有异议,单凭咱们一方反对毫无意义。况且,修改后的规则对实力强的选手并无坏处,只要稳扎稳打,起码可以杀进前四……”

“卢师傅,杀进前四不是目标,咱们的目的是废掉那个偷学少林武功的松下酷四,顺便得个冠军,为国家争光”

“雨呀,师傅理解你的民族情感,但中华武术博大精深,内涵丰富,松下酷四偷学的是武功,掌握不了中华武术的精髓,你明白吗?”

“不明白”我直截了当说道。

“我刚才讲过比赛规则问题,松下酷四在上一届擂台赛中利用规则以逸待劳,本无可厚非,但他武德败坏,出手狠毒,攻擂时趁你大师兄苦战三场精疲力竭倒地之机,不顾裁判宣布比赛终止,以收不住招式为由左脚踢在你大师兄胸口,右脚踩断了他的腓骨,造成你大师兄倒地之后同时受了内伤和外伤,生命虽然保住,却永远丧失了攻擂机会……”

我看的医书不少,“里尺外挠,里胫外腓”,知道腿内侧的腓骨与外侧的胫骨一起起着负重作用,大师兄倒地之后伤到胸部和腿内侧的腓骨,不是有意“使坏”很难做到。倘若一个人的腓骨严重损伤,关节便很容易脱臼,别说攻擂,习武都会困难,难怪连少林寺永年大师都提示我瞅机会废了松下酷四的武功,而永泰主持则不置可否。

“卢师傅,您放心,此去大阪,若‘有幸’碰上松下酷四,我一定会替大师兄报仇,让他血债血偿”我恨恨说道。

“雨,倘有机会,施以颜色可以,但不能丧失武德……”

“卢师傅,武德是对有德之人讲的,对待穷凶极恶之徒,讲究武德就等于放虎归山,伤害更多人”

“唉……”卢师傅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但是,不管怎样,你都要牢记,没有最厉害的武功,真正的武功也没有所谓最厉害的招式,中华武术的精髓就是‘仁者无敌’”

“卢师傅,我怎么感觉您的修行比少林寺的永年大师都高啊,呵呵……”我笑道。

“不要瞎说,记住我的话了吗?”卢师傅没正面接我的话。

“恩,记住了,谢谢卢师傅教诲。”这种问题没必要争论,争论下去卢师傅没准会搬出中日友好、增加友谊一类的话。

所以表面上我满口答应,心中却想,等到了擂台上,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把招式收住……

第二百三十九章陈家沟之行(一)

第二百三十九章陈家沟之行(一)

以我的推断,到了登峰,月和叶璐虽不至于反目成仇,但起码不会“相敬如宾”。事实否定了我的想法,两个女生非但没吵起来,却在两个夜晚之后俨然成了闺中密友。

任凭我怎么问,她们两个的回答基本一致,仿佛约定好了似的。叶璐的样子十分坦然,月眼神却流露出丝丝忧郁,论起撒谎,她的确跟叶璐不在一个层次。唉,算了吧,只要两人没有敌对情绪,何必追问个所以然呢?还是先顾迫在眉睫的擂台赛,去陈家沟请教正宗的太极拳传人才是。

于是,吴叔叔开车,带着叶军长、月、璐璐和我,一行五人直奔陈家沟。

到了陈家沟,才知道太极拳名扬四海一点不假,因为里面的弟子中,除了来自全国各地的太极拳爱好者,还有韩国人、日本人,甚至还有不少蓝眼睛,高鼻梁的欧美“老外”,也像模像样地跟着“师父”们学习……

看到训练场上那些欧美老外,我有些惊诧,因为欧美注重的是“搏击”,对太极拳的认识也远不如日韩浓烈,他们大多不相信这种“慢镜头”似的太极拳在搏击中能挥作用。现在看来,他们居然不远万里跑到陈家沟学习太极拳。

这种情形,跟武侠门派分明,武功绝不外传等思想确有不少出入,说明太极拳已经走出国门走向了世界

可能因为叶军长的面子,也可能因为我此次“学习”的目的不一般,竟然不费周折就见到了陈氏十九氏,太极拳第十一代传人陈正风(化名)。

据叶军长介绍,陈正风此人可不简单,乃中国当代“十大武术名师”之出生于武术世家,功夫深厚纯正,理论研究颇具造诣,人称“太极金刚”。

去年,陈正风曾去大阪某家武馆讲拳,听完讲座,武馆里冒出一位不服气者,提出和陈正风比摔跤,他拖住陈正风的胳膊拼命往下摔,只听“啪”的一声,人们定眼看时,那人已倒在地上,却没看清是如何倒地的。接着,又一位青年人提出用散打方式与陈正风较量,陈正风不慌不忙,让了他几个回合,突然轻出一掌,对方又轰然倒地。

这时,开武馆老板脸儿挂不住了,二话没说,大步冲上去,照着陈正雷当胸就是一拳,只听“咚”的一声,老板已摔出一丈开外,而陈正风则纹丝不动,“借力打力”这一太极绝招被陈正风演绎的淋漓尽致……

我若由他亲自指点,这趟可来的太“值”了。不过,说实话,少林寺十八铜人阵都见识过,我对陈正风自然也不大服气,但毕竟此次是来求人家指点的,不好意思说出来。

陈正风好像看出了我的想法,站了个马步说道:“伙子,你的情况叶司令已经讲过,让我先看看你的功底,来,咱俩比划几招,你出拳吧”

我望了望叶军长,叶军长笑而不答。

旁边的月看我提气准备进攻,悄声道:“不要鲁莽,后制人……”

看月焦急的模样,我只好说道:“陈师傅,我怎敢在关公面前耍大刀,这样吧,我把自己学的杨式太极拳打一遍,您指点指点可以么?”

“恩,可以”陈正风道。

我不敢大意,一招一式,认认真真把对杨式太极拳的理解打了一遍,收功之后问道:“陈师傅,您看如何?”

“恩,招式上勉强能过去,动作不舒展,不够到位,不过,你内功深厚,弥补了诸多不足,此去日本,应该跟松下酷四有一拼”陈正风说道。

我心说,什么叫“有一拼”,我的目的是废掉那个叛徒

看我不说话,陈正风继续说道:“其实,对于太极拳来讲,无论我们陈式,还是杨式、武式、孙式、吴式等等,都各有自己的长处,陈式讲究刚柔相济,快慢相兼,有新架、老架、大架、架之分;杨式太极拳则讲究匀缓柔和,舒展大方;武式太极拳动作灵活,步法轻捷;孙式太极拳开合鼓荡,巧紧凑,步活身灵;吴式太极拳柔合紧凑,大适中。你打的这套拳,应该在匀缓柔和,舒展大方上下些功夫,再糅进天下闻名的般若禅掌,能守能攻,就如虎添翼,击败松下酷四把握就大多了。”

原来,叶军长带我来陈家沟的目的,并不是让我否了自己所练杨式太极拳改学陈式,而是想让陈正风指点指点我的招式,然后糅合般若禅掌。

“谢谢陈师傅教诲,只是,我不知怎样在匀缓柔和、舒展大方上下功夫,还有如何把般若禅掌糅进里面,请陈师傅指点。”

“呵呵,我对杨式的把握也不深,这样吧,我打套‘老架一路’,你细心观察。”陈正风说完从起势、金刚捣碓、揽扎衣、六封四闭、单鞭……到最后收势总共打了七十四式。

正所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看陈正风打太极拳,真的是一种精神享受,招招势势,无一不包含着变幻万端的技击玄机,灵活运用,进退攻防,逢凶化吉,无所不胜。

“厉害,真是大开眼界”我是由衷的赞叹。

“呵呵,攻防是太极拳的精髓,攻防转换要把握时机,比如‘金刚捣碓’在攻防实战中运用就很广,可演变出层出不穷的奇招……”

“陈师傅,听说您能让鸟在手心飞不起来,我把你院里的百灵鸟‘请’来了,麻烦您表演一下成吗?”叶璐不知何时提过来一只装百灵鸟的笼子。

“呵呵,这有何难,你看好了”陈正风接过叶璐手中的鸟笼,把百灵鸟取出来放在手心,还别说,鸟倒是想飞,却飞不起来。

“哇……,太厉害了您是怎么做到的呢?”叶璐问道。

“呵呵,实际上,不只是太极拳,其他内家拳若练到一定境界,同样也可以做到。这种功夫在太极里面叫‘听劲’,当功夫练到一定程度,就能够根据对手的走势判断对手来拳的线路,强度,方位等等,鸟之所以在我手里飞不起来,是因为‘听劲’,你们都学过作用力与反作用力,鸟在飞起来的瞬间定会对手掌产生一个作用力,如果手对鸟产生了反作用力那么它就有了着力点,自然能够飞起来,但若得不到反作用力呢?”

“是不是通过‘听劲’,在鸟对手掌产生作用力时,把它的作用力化解在手掌之中?”我问道。

“对”

“我觉得……我也行”我说道。

“吹,接着吹,反正又不上税,哈哈……”叶璐笑了。

第二百四十章陈家沟之行(二)

第二百四十章陈家沟之行(二)

“是吗?那你试试看”陈正风说着一翻腕把鸟捉到手中递给我。

我右手接过鸟,掂了掂,一张手,还没体会到“听劲”扑棱就飞走了。

“哈哈哈,牛皮吹破了吧,哈哈……”叶璐笑得花枝乱颤。

我尴尬地望了望天空,脸色通红。

“唉,右手不行,可以试试左手啊……”月扫了我一眼,漫不经心地说道。

对呀,只顾为擂台赛“留一手”,刚才习惯性地用了右手接的鸟,相对而言,自己的左手无论从力量还是感知,都要比右手强很多倍。

“陈师傅,我能不能再试试左手?”我问道。

“可以”陈正风一声口哨,鸟竟然从空中直接飞到他肩膀上。

“喂,你赖皮,你作弊”叶璐嚷道,“鸟是你家养的,当然听你的话,雨做不到,你也肯定也不行,我看世上压根儿就没这种功夫”

“璐璐,别瞎说,你懂什么”叶军长阻止道。

“呵呵……”陈正风笑着把鸟再一次递给我。

左手握住鸟,这次我多了个心眼儿,先体会体会作用力与反作用力,也即“听劲”,然后像陈正风那样抚摸了几下鸟,反复感受好一会儿,集中注意力,慢慢松开手……

鸟跟我不熟,想飞,可爪子一用力就被我“卸”去,反复多次,竟然乖乖地不动了。

“孺子可教,此去大阪定能独占鳌头”陈正风忍不住赞道。

“哇……太厉害了,鸟在你手里好乖啊”叶璐惊叹,上前夺过鸟,“我也试试”

叶璐的功夫暂时还不足以掌控“听劲”,自然一松手就飞掉了,于是又央求陈正风把鸟“喊”回来,反复几次,月看得手痒,也试了两次。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我觉得有她们两个女孩儿就可以搭戏台啦

看着月和叶璐说笑,我忽然想起在某本儿到过流传于湘西一带的巫术“定鸡”。所谓“定鸡”,就是一只普通的大公鸡,一个古老的法术,几句神秘的咒语,片刻之间,就能把鸡给“定”住。任你怎么去摸它、抓它、吓唬它,甚至放鞭炮,它都不动。这种湘西千百年传承下来的独特文化,不知其“科学”成分几何,但能传承千百年的民俗文化必定有其道理。

“定鸡”虽然没试过,但今天我确实在手上“定鸟”成功,当然,“定鸟”跟“定鸡”有诸多不同。我认为,定鸡如果是巫术,那定鸟靠的是真实力,尤其是刚开始对“听劲”的把握。至于抚摸几下,“定鸡”必不可少,“定鸟”则可有可无

接下来的几天,陈正风每天都会抽出一个时的时间单独对我辅导点拨,名师不愧为名师,不点不破,在套路不改的情况下,短短一个星期,我对太极拳的理解用“突飞猛进”形容并不为过。尤其是糅合了般若禅掌的太极拳,刚柔并蓄,与原来的我不可同日而语。

期间,因为陈正风访问过大阪,还跟我讲了不少日本人的情况和实战经验以及日本人的禁忌,尽管好多内容自己从到过,但听身临其境的人讲出来,感受颇深。

这里,要提一点,陈家沟之行,除了武功上的进步,我对这儿的环境还是有些看法的,炎炎夏日,陈家沟处处都流淌着太极拳的韵味。比如“太极苍蝇”,个儿虽不大,却讨厌异常,经常无故骚扰人;“太极蚊子”更是不敢恭维,奈何我和叶璐是o型血,天生的“万能献血者”,而“太极蚊子”偏偏也好这一口,故一天下来,身上经常斑斑点点,奇痒难忍。

用叶璐的话讲:“中国的蚊子,河南最凶;河南的蚊子,焦作最凶;焦作的蚊子,温县最凶;温县的蚊子,以陈家沟的“太极蚊子”最为凶狠”

奇怪的是,“太极蚊子”竟然不咬月,她那么黑,蚊子叮上去反光作用弱,隐蔽性强,按易受蚊虫叮咬才是,但“太极蚊子”不知怎么了,愣是对她“看不上眼”,只要我们三个在一起,“太极蚊子”争先恐后往我和叶璐身上“着6”,而对月“不闻不问”,气得叶璐直喊“月姐,拜托离我们远点儿,顺便把你的宠物带走好不好?”

还有,茅厕里的“太极蛆”也独树一帜,它们个大身肥,争先往茅坑外爬,爬得到处都是,不躲就往你脚上爬,更有甚者,竞在地上画圈儿,仿佛太极圈儿,一圈儿又一圈儿,一圈儿又一圈儿……,连绵不绝,画得十分之专注。

唉,陈家沟作为中华太极拳的祥地,连蛆虫都会“画圈儿”,不服都不行(据说现在情况已大为改观)。

临行,陈正风亲自送我们上车,并再次嘱咐我擂台赛中的一些注意事项,可见他对这场民间比赛的关注程度并不亚于官方行为,对我的期望值很高。大家的厚望,是压力也是动力,我嘴上不说,心中却信心十足,因为在实力相当的情况下,信心比黄金还重要

剩下来的三天,按照长辈们的安排,我们三个的任务就是赛前放松,当然主要是我放松,说是放松,心情却有些紧张,感觉跟中考或高考前放几天假差不多。其实,我更喜欢跟其他几位参赛选手一道训练,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嘛可惜自己是一张“暗牌”,不该出面的时候不能显山露水。

不知月出于什么原因,三天的放松时间,有两天让她的二师兄刘港台跟着,刘港台武功不怎么样,嘴皮子却很犀利,对月言听计从,对我和叶璐则毫不客气,充分挥他“抬杠”的优势,经常与我俩争得面红耳赤。

刘港台的“抬杠”水平确实高,属于“抬死杠”那种,跟《天龙八部》里面的“包不同”有相似之处,你说什么他都能找个理由反驳,比如我说“水至清则无鱼”,他立马接“人至贱则无敌”。中午吃饺子时我想喝饺子汤,随口说了句“原汤化原食”,他马上反驳说“什么原汤化原食,难道你早起吃了几根儿油条还喝碗热油不成?”噎得我一愣一愣的。

吃完饭几个人走在乡村,茅厕旁有枚很脏的硬币,大家可能都看到了,因为太脏,连面值都分不清,看轮廓像二分的,谁也没好意思捡,月走过去用纸捡了起来。

叶璐皱了皱眉,说道:“月姐,脏死了,别捡啦”

还没等月答话,刘港台接道:“再脏也是钱,是钱就能买东西”

叶璐笑道:“那你说二分钱能买什么?”

“买的东西多了去啦,比如买几粒老鼠药,别说是你,就是头母猪也能毒死它”

叶璐咽了口吐沫,愣是没接上话茬儿。

真是:不怕虎狼一样的敌人,就怕犟驴一样的队友。跟刘港台走在一起,少说为佳,不说最好。

第二百四十一章太阳雨

第二百四十一章太阳雨

到了第三天,还没出门,叶璐第一个站出来说道:“月姐,我反对‘刘抬杠’跟着,闹心”

“呵呵,不是我要他跟着,你也看得出来,是他非要跟着咱……”月笑道。

“那我不管,今天出去有我没他,有他没我”叶璐态度坚决。

“呵呵,其实二师兄跟着也影响不了什么,起码我还有个说话的人,对不雨?”月话中有话。

“呵呵,无所谓,我少说话就是。”虽然我也挺讨厌刘港台,但人家的地盘,能说什么。

“哦,我明白了”叶璐道,“雨,今天你大可以不必唯唯诺诺,没人限制你自由”

我尴尬地望了一眼叶璐,没好意思辩驳,心里却说什么叫“唯唯诺诺”,措辞有问题

“只是……,我担心二师兄不乐意……”月似乎有点儿为难,看她的表情,像是装的。

“行啦月姐,傻瓜都能看出来,‘刘抬杠’只对你言听计从,你不让他跟着他敢来吗?”叶璐道,“想跟雨叙叙旧直接说,我没意见,你们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不干涉总行了吧?”

“璐璐,我不是那意思……”顿了一下,月继续道,“好吧,我试试看……”

为了保存体力,最后一天的行程是逛街,我觉得逛街还不如爬山省劲儿,爬山有目标,逛街则没有,跟两个女孩儿逛街,纯属“累傻子”,不过就算投票决定也还是逛街,逛就逛,只要她俩喜欢。

没有了刘港台参与,耳根清静了许多。原来碍于他的加入,再有叶璐的形影不离,我跟月并没有多少独处的机会,今天偶尔抽个冷子有了点儿机会,月关注的话题重心也不在于“叙,而是擂台赛,甚至连昔日好友董坤都不提,倒是从叶璐的口气中了解到,月在我来登封之前已经知道了董坤的遭遇,为此她还哭过多次。唉,事实终究是事实,我能瞒着,不见其其他同学也能瞒住,知道了也罢,迟早的事情。

本想跟月好好聊聊,但看她经常“王顾左右而言他”,淡淡的表情让人不能亲近,几次话到嘴边都没说出口。

趁叶璐去厕所的功夫,我问道:“月,你怎么变了?”

“是吗?我变了还是你变了?”月反问道。

“我……我……”我有些语塞,无论是表面还是本质,当然是自己变了,“我只是想了解一下你这两年多的情况……”

“我这不好好的吗,有什么可了解的?安心准备擂台赛,其他的事情回头再谈吧”月表情还是淡淡的。

“璐璐你俩到底怎么回事,她跟你讲什么了?”

“没……没讲什么,”月支吾道。

“我不信没讲什么怎么你这样……”

“好啦,不要讲了,你对她好点儿比什么都强”

“为什么?”

“因为她要承受的东西比咱们多……”

“这……我不明白什么意思?”我说道。

“不明白慢慢就明白了。”

“可是,月……”

“甭可是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记住,爱的太多,爱就会贬值。”月打断了我的话。

“月,你不了解详情……”

“不用说了,我心知肚明,知道为什么让二师兄跟过来吗?”

我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眼下大赛在即,芝麻和西瓜的道路你比我懂,让二师兄跟着就是避免你提出这些沉重的话题影响彼此的心情。雨,计划赶不上变化,尤其是感情,因此我并不怪你,真的”月道。

“月,能不能听我把话讲完?”

月宛然一笑,有些勉强:“可以,但不是今天……”

“明天还是后天?”

“也不是明天,更不是后天”

“那要到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我说不准,但……肯定会有那么一天,你……相信吗……”

“我信喂,你怎么啦?”我好像看到有亮晶晶的东西在闪烁……

“没事儿,璐璐出来了,走吧……”月说完扭头迎着叶璐走了过去。

望着月“轻松”的背影,我叹了口气,知道她故作轻松的背后蕴藏着什么……

风卷过一片无根之云,空气瞬时变得清凉起来,不一刻,竟下起了雨,来得急而猛,东南方却悬着白晃晃的太阳,“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看,太阳雨雨,快过来呀”叶璐拉着月躲在一家音像店门口喊道。

我紧走几步,跟她们挤到一起,音响店里顾客很多,大都是临时进来避雨的,店门旁的两个音响正放着草蜢的《宝贝对不起》……

“怕你多情,怕你多情,怕我不忍心。

雨下不停,雨下不停,心情也不定。

一千朵玫瑰给你,要你好好爱自己。

一万万句对不起,离开你是不得以……

宝贝对不起,不是不疼你,

真的不愿意,又让你哭泣;

宝贝对不起,不是不爱你,

我也不愿意,又让你伤心。

让我相信,让我相信,你会好好的。

不必约定,不必约定,也不会忘记。

一千颗真心给你,你不要沉默不语。

一万万句我爱你,我一定会来看你。

宝贝对不起,不是不疼你,

真的不愿意,又让你哭泣……”

“月姐,你怎么不说话?”叶璐冲望着天空呆的月问道。

“我……正在欣赏太阳雨,现在了,我先出去了……”说完月就要往外走。

“喂,雨还没停,会淋感冒的”叶璐拦住月道。

“谢谢,这里太乱,我想体验一下太阳底下被淋雨的感觉……”月没有停下脚步,固执地走出了音像店。

“等等,我也去”叶璐说完飞身掠到月身边,惹得店门外的顾客惊叹不已。

“太阳底下被淋雨的感觉”,我默默地跟在后面,反复咀嚼着月的话,她肯定不是在欣赏太阳雨,一定是听到那歌触景生情伤心了。

一般农村出来的女孩比城市女孩更“腼腆”些,抑或说不如城市女孩儿“直白”,月的性格则介于二者之间,她不如叶璐“直白”,可以由着性子做事儿,但也不至于那么“腼腆”,心翼翼地把自己包覆在“茧子”里。但自从见到叶璐之后,她变了,敢爱敢恨的性格没有了,原来的犀利和棱角变成了“忍辱负重”,似乎不是原来的月。

我当然不希望月与叶璐反目,更不愿意看到她因为我的“负心”而伤心落泪,月说的对,“爱的太多,爱就会贬值”,所以我只能维持现状。也可能是我吹毛求疵,按说现在这种结果正是自己想要的,但内心深处却觉得结果来的“太顺利”了,始料不及,完全不是想象中的样子。

说我花心也好,骂我背叛也罢,凭良心讲,我是真的放不下她,即便与叶璐已经“无可挽回”,依然放不下,因为我看到刘港台对月的“暧昧”样儿,心中会泛起一种说不出来的酸涩。趟今生如此,我敢断定,时间也许能冲淡一切,却冲不掉心里的这块伤疤,永远的伤疤……

月说的“肯定会有那么一天……”到底什么意思?什么事件会让两个女孩儿同时“守口如瓶”呢?虽然搞不清楚,但直觉告诉我,她们一定有什么事儿瞒着我,甚至连叶军长也在隐瞒着什么……

告诫过几次不去想那些烦心事儿,却忍不住去想。

“雨,你快点儿”月回头冲我说道,“前面是步行街,有几家不错的特色餐馆,你想吃什么尽管要,我请客”

“呵呵,我又不是大熊猫,没那么娇贵,你俩吃什么我就吃什么,不过,结账这种面子问题不许跟我争”我“轻松”笑道。

月刚要说话,叶璐接了过去:“月姐,吃完去哪儿逛?”

“吃完咱们得快点而回家,准备一下去大阪的行礼,省得明天早起抓瞎。”

“哦……”叶璐夸张地办了个鬼脸。

第二百四十二章在日本(一)

第二百四十二章在日本(一)

去日本的人员除了六名参赛选手(我依然是候补),还有叶军长、卢师傅、吴警卫、小月、叶璐和刘港台总共十二个人,据说原来安排了一名服务生,由于增加了吴警卫,签证的时候临时改签的。当然,出国是件严肃的事情,不是谁都能去,因此每个人都有具体分工,领队、教练、翻译、后勤都一一对号入座。

坐在开完郑州机场的中巴上,叶璐嘟着小嘴儿,看样子不大高兴。

看大家有说有笑兴奋异常,我悄声问道:“璐璐,怎么啦,干嘛嘟着嘴不开心?”

“谁不想开心,可有个‘天敌’跟着我开心得起来吗?”叶璐说完斜了一眼隔排座位的刘港台,幸亏车内嘈杂刘港台没听见,否则恐怕又是一番唇枪舌战。

“嘘……,声音小点儿,他会听见的……”我低声道。

“听见怎么样?他本来就是人类的天敌”叶璐没好气地说完,自己先笑了。

“呵呵。”我笑了笑没往下接,心里却想,卢师傅的准备工作堪称完美,唯独带上刘港台是个失误。但分工的时候刘港台的工作任务是翻译,论长相他还真像个日本人,日语学得怎么样就不得而知了

“其实,二师兄心肠挺好的,就是嘴不饶人……”左手位隔着过道的小月轻声说,大概听到了叶璐和我的对话。

“恩,恩。”我附和道,心说,事已至此,我又无权赶他回去,只要他不“抬杠”就阿弥陀佛啦。

一个半小时之后,中巴车停在了郑州机场,卢爷爷和几个前来送行的人一直把我们送到机场工作人员阻拦才挥手告别。

望着旁边一架正在起飞的客机机翼像刀片一般“颤抖”,真担心它会不小心振断了。当然,这只是杞人忧天,相对其它交通工具来讲,飞机是目前世界上安全系数最高的交通工具,也是远程交通最安全的方式,重大事故绝少发生,事故率远低于火车尤其是汽车,只是人的感觉比较害怕,心理作用罢了,总担心一出事就得玩儿完,生还率几乎为零。据专家统计,飞机造成多人伤亡的事故率约为三百万分之一,也就是说,如果一个乘客每天做一次飞行,那他要不停的坚持几千年才可能赶上一次空难。可想而知,比其他交通工具的安全系数要高得多。

随行人中,除了叶军长和吴警卫,都是第一次坐飞机,感觉自然新鲜,不时摸摸这儿,指指那儿,在空姐的指导下系上安全带身体还不老实,大概是因为马上就要打破了抬头看城市的习惯,终于可以俯视它们,故异常兴奋。

对于我来讲,虽然是第一次坐飞机,却不像其他参赛队员那么兴奋,因为自遇到叶璐之后,我已经面临过一系列人生的第一次,以后也还会继续经历,所以心态相对稳定些。

飞机起飞的噪音很大,好在提前准备了口香糖,嗡嗡声耳朵还能接受,身体却重心失调,头稍稍有点儿晕,等到平稳飞行时,望着窗外的白云朵朵,感觉还是不错的。

两千多公里的路程,用了大约三个半小时,当踩上地面的瞬间,脚下踏实了许多。

“啊,终于踏上了日本鬼子的领土”一下飞机叶璐便叹道。

“呵呵,可惜不是侵略。”我开了句玩笑。

叶军长望了我俩一眼,明显提醒我们别瞎说。

知晓历史的人都知道,对于日本,国人的确有着太过复杂的情结,与其近在咫尺,却充满隔膜,这当然不是我们的错。因为日本既与我们一衣带水,但又时时兵戎相见血泪横飞,在过去的一百多年里它曾三次入侵中国,打断了我们的现代化进程,使国人心中充满了愤怒和忧虑。

唉,中华民族多灾多难,我们真的需要自强不息……

“看,那边好像是接咱们的牌子”小月喊道。

顺着小月手指的方向,果然有个日本男子举着一醒目牌,上面是我们完全能看懂的汉语“欢迎中国民间武术代表团来日指导”。

“对,港台,把标旗取出来到前面带队,大家看标旗,别走散了”卢师傅冲旁边的刘港台道。

“勾苦柔撒麻代丝塔,瓦大喜他可苦仪的够劲一哭大赛(日:辛苦了,请跟我来)”看我们走过来,一个日本男子迎上前鞠躬说道。

“阿里戈多锅砸姨妈死哈吉买马戏台多做要罗西裤奥乃噶依稀妈死(日:谢谢,初次见面,请多关照)”刘港台说。

“怪不得卢师傅非要带上他,日语说得还挺溜。”我悄声对叶璐说。

“哼,有什么了不起,贴上两片胡子,就一日本鬼子”叶璐撇嘴道。

“嘘……,小声点儿,汉语咱抬不过他,日语我看也够呛……”

“哼,才不一定呢”叶璐不服气地说,“喂,你说这个鬼子怎么不留胡子?”

“璐璐,别张口闭口日本鬼子,爷爷不是交待过吗,现在中日友好,言谈举止不能丢咱们的人格,更不能丢国格,再说,他也许听得懂汉语。”我提醒道。

通过介绍,知道该名男子叫蓝星(あいせい),让我想起家乡的蓝星啤酒。在蓝星的带领下,我们一行去“中元”武馆交完押金,便被安排住进了离“中元”不远的一家宾馆。临走,蓝星交待了赛前训练场所及对中韩两国队员的开放时间。

“日本鬼子真抠门,费用还要自理”蓝星一走,叶璐便愤愤说道。

“呵呵,他们到咱们那儿也一样交纳‘会费’和住宿费。”卢师傅笑道。

日本人考虑的比较周全,宾馆六个房间的服务员全都会讲汉语,有两个还是暑期打工的中国留日大学生。这样一来,语言障碍算是彻底解决,只是韩国代表团并没有和我们住一个宾馆。

可能个人口味儿不同,午餐的日本料理异常难吃,看上去色香味儿包括盛菜的器皿都不错,吃起来却清淡无比,这还不算,关键是绝大多数菜肴生不拉几的没做熟,但钱都交了,不吃白不吃,吃了也白吃,加上早起没怎么吃饭,所以大伙儿仍然混了个“肚儿圆”。

“你们几个在宾馆休息,叶叔叔、吴警卫和我去开领队会,顺便查看一下比赛场地,对了,还有港台,你必须得跟着”卢师傅说道。

“让小月也来吧,她日语说的不错。”刘港台说道。

小月看了看我,我左右望了望没说话。

“我……生鱼片吃多了,不大舒服,你们去吧。”小月搪塞道。

“你没事儿吧,小月”刘港台关切地问道。

“安心当你的翻译,我休息一会儿就好”小月白了刘港台一眼,拉起叶璐去了她们的房间。

“哦,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刘港台讨了个没趣儿,讪讪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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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三章在日本(二)

第二百四十三章在日本(二)

卢师傅和叶军长他们去开领队会,叶璐和月去房间不知做什么,本想跟其他五名参赛队员闲聊,没想到他们并不买我的帐,话不投机,没交谈几句他们就说说笑笑拥簇着两个打工的中国留学生回房间了。

也难怪,自己只是个“替补”,平日里没跟他们在一起训练,彼此缺乏了解,既然是替补,综合实力肯定和他们存在不差距,参加过比赛的人都知道,替补席往往是在旁边加油呐喊的特殊观众,被冷落很正常。而我又不是那种拿“热脸往冷屁股贴”的主儿,所以他们走后房间里就剩下我一个人。

顺手打开电视,电视牌子不错,东芝的,屏幕也很大很清晰,可惜叽里呱啦的听不懂,连个字幕都没有,我学的那些常用日语对付着说几句还行,看电视就困难多了,只好又把它关上。

望着窗外穿梭的车流,不由暗自苦笑,真佩服卢师傅和月的“保密”工作做得好,瞒得住瞒不住日本人不知道,反正把自己的队友瞒住了,唉,隐忍吧。

“楠木达梅尼,带毒丢(日:先生,有什么要帮忙的吗)?”门外忽然走过一位女服务员,冲我鞠躬说道。

“嗨——靠你其哇你不是会中文吗,我x语说的不好,还是讲中文吧。”或许是紧张,我回答的有些驴唇不对马嘴,用的中日英语结合。

“哈依”服务员又一鞠躬,“先生,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服务员一句话一鞠躬,还真不大适应,但我知道,日本国土面积虽然不大,偏偏盛行大男子主义,女人似乎生来就得“哈依哈依”地为男人奉献一切,比如人气盛极、红遍东亚的山口百惠婚前飘然隐退,然后与三浦友和结婚就是佐证,因此面对女服务员的鞠躬,也就坦然受之。

“呵呵,还是汉语好懂,”我笑道,“请进,你中文讲的不错嘛”

“先生过奖。”服务员说完走进房间,双手叠放恭恭敬敬站在一旁,眼睛却直视着我,与自己了解的日本女人低眉顺眼有些出入。

我仔细打量着眼前的服务员:深色圆帽下露出乌黑飘逸的长,粉面桃腮,性感巧的红唇盈盈含笑,一双标准的丹凤眼,仿佛一汪秋水,透出淡淡的魅惑,纵是我定力非凡,依然被那双眸子吸引,为了避免尴尬,我极力避开了她的目光。

由于是裙装,露出雪一样的肌肤,白晰而细腻。她的身高5左右,修长匀称的健美双腿没穿丝袜,一身普通的淡蓝色职业裙装,穿在她身上难掩其靓丽,浑圆的屁股卖力地向上翘起,与上面的两团“坚挺”构成一个优美的曲线,青春健康的气息弥漫着全身……

没想到这个由大大三千多个岛屿组成的弹丸之地,地域狭、资源匮乏,竟然会“生产”出如此尤物(实际上,日本的美女不少,只是在当时自己信息闭塞,思想单纯,除了山口百惠,像酒井法子一类的女星并没接触过,饭岛爱之类的“坏人”也就刚出道根本不知晓,至于像苍井空、武藤兰之类养在深闺尚未成年,更是统统不认识)。

当然,她跟叶璐比起来,不在一种意境,于是我收敛目光,正色道:“我请你来,是想了解一下大阪的情况。”

说道大阪,服务员侃侃而谈,滔滔不绝。

通过她的介绍,大致了解到:大阪(おおさか),位于本州岛西南部大阪湾东北岸,向南经纪淡海峡和纪伊水道通太平洋,向西经明石海峡与濑户内海相通。是日本的第二大城市,关西的第一大城市,是重要工商业城市、水6交通枢纽、著名历史古城,日本的经济、贸易和文化中心。同时作为日本的历史文化名城,由于濒临濑户内海,大阪自古以来就是古都奈良和京都的门户,曾有几代日本天皇在此建都,因此名胜古迹众多。大阪的名胜古迹主要有奈良时代的古皇宫难波宫遗址、平安时代的大会佛寺、江户时代的丹珠庵和明治时代造币局的泉布观等,东区还有丰臣秀吉修建的大阪城……

“先生还有什么要了解的吗?”女服务员彬彬有礼地问道。

“没,没啦”我说,“对了,请问你怎么称呼?”

“叫我栀子就行。”女服务员点头说道。

“好的,我这儿没事儿了,再见,栀子姐。”我做了个请的手势。

栀子鞠了个躬,一退身,迈步走了。

望着栀子的背影,忽然感觉哪里不大对劲儿,但一时又想不起来,直到她消失在走廊之后,侧面房间又走出两位同样裙装的女服务员,才想到是栀子的走路方式不对路:栀子离开的时候,不像眼前的两位女服务员,裤裆里仿佛夹着件东西,走的碎步,而是迈步离开,且脚步轻盈,无声无息。

倘如此,至少有两种可能:一是栀子姐刚刚应聘上岗,没受过正规服务训练,但从她用中文介绍大阪的熟练程度上分析,这种可能性很;另一种可能,她的真实身份不是服务员,而是被日方安排到宾馆打探我们虚实的间谍……

叶军长曾跟我提过:“擂台赛虽然是民间行为,但在国内外造成的影响是深远的,他们不可能不重视日本人做事向来严谨,他们的各类间谍比美国的FBI、cIa,前苏联的‘克格勃’,英国的军情六处等组织,只有过之而无不及……我也只是猜测,或许没有,但咱们不可不防”

倘若是第二种情况也没什么大不了,起码证明我的“隐忍”和“保密”工作做得不错,自己“天赐之力”的秘密日方还不清楚。

管他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心就是了

叶军长和卢师傅他们在“中元”武馆吃完晚饭才回来,简单把日方的安排介绍之后便要求我们各自回房休息。本来我已经想好,刘港台跟五名队员睡三个房间,叶军长和吴警卫一屋、叶璐和月在一起睡,剩下卢师傅和我一个房间,正好“叙叙,可叶军长居然主动要求我跟他一起,这样一来,卢师傅只好跟吴警卫一块儿睡了。

“爷爷,找我什么事儿?”我冲完澡坐到床边问道。

“鬼头,你怎么知道爷爷找你有事儿?”叶军长笑眯眯地看着我道。

“按照惯例,吴叔叔一定跟您在一起,否则他不放心,但您却要和我一屋睡,当然是有事儿啦……”

“哈哈……,分析的不错”叶军长笑道,“爷爷跟你在一块儿,确实有事儿要安排一下。”

“全听爷爷吩咐”我调皮地敬了个军礼。

“雨,你坐过来”叶军长招手把我唤道身旁说道,“我跟卢教练已经商量好了,明天他带着几名队员去‘中元’武馆熟悉环境,你和月可以逛逛大阪……”

“为什么我不能去‘中元’武馆熟悉环境?”

“呵呵,怎么又忘啦?你是卢教练的‘暗牌’,不该出现的时候就得隐忍,所以,明天你不仅不能去训练,还要跟月装作闲人四处游玩,对擂台赛漠不关心,明白吗?”

“明白”我点头说道,“您去哪儿,是不是和我们一起逛大阪?”

“不,我和吴带璐璐转转……”

“同样是逛,为什么不在一起?”

“人多目标太大……”

我摇了摇头,露出不信任的眼神。

叶军长闭目沉思了一会儿,抬眼说道:“雨呀,爷爷这次来日本有两个目的,一是给你加油助威,再就是想带璐璐去转转……”

“去哪儿转?”

“具体地方还没定,先看看再说。”叶军长眼里闪过一丝犹豫。

“爷爷,您不让去参加训练我理解,但璐璐的事情您不该瞒我”我直截了当地说,“,璐璐怎么啦?”

“雨,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其实你早就知道,璐璐跟咱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唉,她来到这个世界,许多事情都是宿命……”

“爷爷,我不同意您的观点,迷信地讲,虽然有宿命论,但自己的命运应该自己把握才对”

“所以,我才考虑来日本带她去医院看看。”

我迷惑地盯着叶军长,不知他话中含义,因为叶璐无论从身体素质还是精神状态,看不出一丝病态,为什么要去医院?

“爷爷,您又去见过她?”我忽然想起了远在家乡的圣姑。

“恩。”叶军长点了点头。

“她说什么?”

“没说什么,只是送了我一幅画,还记得璐璐偷出来的那幅画吗?”

“记得……,没想到我的大胆猜测竟是真的,画果然是圣姑所作……”我喃喃说道,自己的第一感觉没错,画中人的背影就是叶璐,手里拿的是念珠,里面的建筑应该是座寺庙,或者说是一座尼姑庵,叶军长所说的宿命……

我不愿再往下想,看来叶军长来日本的主要目的应该就是去医院求医,帮助叶璐摆脱宿命。

“可是爷爷,”我继续说道,“来日本求医也是圣姑的主义吗?”

“不,是我的决定我掐指算过,虽然卦象是‘流连’,但只要有一丝希望,我都要去试试”叶军长态度坚决。

“日本医术比国内好多少,能改变璐璐的宿命吗?”我问道。

“好多少不清楚,但人体生命科学方面肯定好很多”

“为什么?扁鹊、华佗、孙思邈、张仲景、李时珍可都是中国人,现在咱们国家的医生也不是吃素的”我提醒说。

“唉,你不懂,”叶军长叹了口气,“医学需要实验,咱们国家的医学实验都是用人类的尸体或者白鼠,这和一个拥有健康的人做实验的差距相差的太远了。”

“不用尸体和白鼠,难道用健康人做实验,那不成杀人犯了吗?”我问道。

第二百四十四章在日本(三)

第二百四十四章在日本(三)

“他们当然不会用自己国内的健康人做实验,唉……”叶军长又叹了口气。

“您是说侵华战争……”我问道。

“是啊,当年,日本帝国主义侵华期间,他们沿着苏(联)满(洲国)边境建立了臭名昭著的731部队,惨无人道地用中国人、苏联人、朝鲜人来做**实验,在集中营、占领区、战俘营犯下了惨绝人寰的兽行,大屠杀、变态性实验、毒气实验、细菌实验、**解剖、冻伤实验、低温实验、低压实验等等,致使无数生命惨遭杀戮……,因此,日本才成为世界上最具有先进医疗水平的国家之一。”叶军长说完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叶军长的痛苦一般人感受不到。为了国家的长远展,为了不使老百姓重新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为了保住来之不易改革开放成果,为了……,作为一名军人,眼瞅着民族仇恨不能报,别说为了什么,就算是找一千个理由,他依然痛苦

我牙齿咬得咯吱响,恨不能亲自开着战机找个人口密集的地方给他们空投上十颗八颗原子弹

其实,上初中时有一部少儿禁止的香港恐怖片叫《黑太阳731》,揭露的就是当年侵华日军拿中国人做细菌实验的兽行。

虽然是少儿禁止,但出于好奇,我们几个死党还是偷偷看了,其中的血腥镜头令人指,记得在所谓的“冻伤实验”中,有个中国妇女被捆绑在零下几十度的试验场,双手裸露在空气中,几个日本兵不停地用瓢舀冰水往其手上浇。十几时过后,妇女的双手被冻成硬硬的“冰”。回到室内,日本兵强行令妇女把手泡在温水中,直到双手软软地垂下来。忽然,一个日本兵使劲一捋,把妇女双手的皮肉象脱手套一样地脱了下来,整个肘部以上的双手顿时变成了森森白骨……,因为这名妇女几个月大的孩子已经成为日本人实验的牺牲品,出于半疯半痴状态,她把双手白骨举在眼前,呆呆地看着,忽然撕心裂肺地惨叫起来……

还有一个实验叫“**解剖”(只有日本鬼子才能做到把动物实验中的词汇用到人类身上),一个中国哑巴乞丐和日本孩因玩皮球成了好朋友,日本人授意让日本孩带乞丐进入731部队大院,以食物等诱骗手段让乞丐接受“身体检查”,乞丐在脱光衣服时还露出了童稚的羞涩笑容。上了手术台,麻醉完毕,日本人熟练地将乞丐开膛破肚,把心脏、肝脏等器官逐一取出,浸入早已准备好的生理盐水中,那离开身体的心脏捧在日本人沾满鲜血的手上时还在跳动……。手术完毕,日本孩把乞丐的残骸断肢推去焚烧……

除了这些,还有“低压实验”(中国受害者被赶入低压舱,随着减压,露出极度痛苦的表情,想叫却叫不出声,直至最终眼珠弹出眼眶、肠子等内脏从肛门挤出腹腔,流得满地都是,人体形如气球一般)、“低温实验”等等惨不忍睹的变态实验……我们几个看完之后,一个星期吃不下饭,睡不好觉,心里充斥着无以名状的愤怒与仇恨。

在一般人眼里,所谓的恐怖片,只不过是导演和演员故意制作的纯属娱乐的一种游戏方式,但《黑太阳731》不同,它不是游戏,而是记实

当时看完影片之后,为了验证其真实度,我曾去县文化馆查阅过相关史料,知道影片中的“实验”不仅没丝毫夸张,而且限于表现手段,有很多更令人指的事情根本无法表现,比如日本人仅仅为了取乐,用手术摘除中国受害者的胃和肠,把食道和大肠直接连接,让该中国受害者不断地吃东西也只能眼睁睁地饿死……

也是仅仅为了取乐,日本侵略者砍下中国受害者的手和脚,然后用手术把手接在腿上,把脚接在手臂上,还用“高明的医术”把它们接活……

在不进行任何麻醉情况下,只把受害者绑在手术台上就进行“**解剖”,受害者越是痛苦地挣扎越是引起哄堂大笑……

把受害者的血液全部抽干,然后向他身躯里注入马的血液,史料称由此引起的剧烈的抽搐和痉挛“连几个壮汉也压制不住”……

其他的恐怖片,看完之后都可以轻松地、甚至开着玩笑谈论,唯独《黑太阳731》不能,因为片中的受害者是活生生的人,影片中的一切,都是记录真实生过的事情,这才是最恐怖的

“雨,你怎么啦?”叶军长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我眼神犀利,目露凶光。

“没什么,”我说道,“爷爷,我明白日本的医学为什么达了”

“恩,明白就好过,‘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是归根结底是你们的。你们青年人朝气蓬勃,正在兴旺时期,好像早晨**点钟的太阳,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等你们上了大学,学了科学文化知识,不管在什么岗位工作,都要牢记历史,勿忘国耻啊”

“记住了”我重重点了点头,“这次擂台赛上只要碰上日本对手,能打死的决不让他留半口气儿,消灭一个算一个……”

“雨爷爷早就提醒过你怎么还理解不透?”叶军长微怒道。

“爷爷别生气,我理解您的提醒,不就是中日友好吗”我赶忙解释,“国耻我一定会牢记,消灭日本人只是气话,气话,呵呵。”

“这还差不多……”叶军长收敛了怒容。

“对了爷爷,既然日本进行了那么多变态实验,您为什么说他是世界上最具有先进医疗水平的国家之还有哪些国家水平高?”

“比如美国,也是世界上最具先进医疗水平的国家……”

“他们没做过变态实验为什么那么先进?”我有些意外。

“这个问题很复杂也很简单?”叶军长道,“东京审判里少了一个最该审判的人——石井四郎,条件就是日本人出让731部队研究成果给美国……”

“该惩罚的人不惩罚,太不公平,真是没天理了”我忍不住恨声说道。

“呵呵,你还,不知道政治的深层含义,尤其是国与国之间的问题。”叶军长语重心长地说。

“我看国与国之间的政治就是一场交易,一场游戏,一场掩盖真相的游戏”我气愤地说道。

叶军长愣了愣,没肯定,也没否定,长出了口气,说道:“好啦,不提这些沉重的话题了,休息吧,明天听你卢师傅的安排。”

第二百四十五章在日本(四)

第二百四十五章在日本(四)

“爷爷等一下,璐璐的问题您还没说明白呢”我道。

“雨,璐璐的事情我也拿不准,只是顺便查查,如果没进展很快就回来。”

“可是……”

“放心吧,决赛那天,无论如何,爷爷和璐璐一定会坐在观众席上的”叶军长道。

“爷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担心璐璐,”我急道,“圣姑对那幅画有没有具体解释,比如在时间上……”

叶军长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不过,你不用担心,爷爷心里有数。好了,明天还有事儿,睡吧。”

我张了张嘴,没继续问下去。

来日本的第一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第二天,天色阴沉,有些闷,一点都不像海洋气候。

卢师傅果然提前跟叶军长商量好了,没有安排我的训练任务,而是给了我两个电话,让月陪我就近逛逛。

待他们都走后,我说:“月,你知道璐璐他们做什么去了吗?”

“不是和我爸他们一道去熟悉环境吗?”月问道。

我轻轻摇了摇头。

“哎呀,管那么多干嘛,走吧,咱们出去走走,边走边说”月大方地拉起我的手往外走。

我下意识地把手缩了回来,月抬头望了我一眼,没言语。若在以前,肯定会被她取笑一番,说我心里“有鬼”,不过,今天月没笑,或许,她心里也有了点儿“鬼”。

时间是个非常恐怖的东西,它能冲淡甚至改变一切,见月之前,心中曾假想过多种情形,甚至想到过创造独处机会……,眼下“机会”来了,却没有原来的那种兴奋,难道真的是“相见不如怀念”?

不造成这种局面的最重要的原因是昨晚跟叶军长对话之后对叶璐的担心,叶军长的“异地求医”究竟有几成胜算?

“雨,去哪儿?”一走出宾馆,月就问道。

“你说去哪儿就去哪儿。”我有些心不在焉。

“还是你说吧,我爸派我来陪你的”月道。

“既然到了日本,咱们就去看看樱花吧,据说挺烂漫的……”我信口道。

“喂,有没有搞错,大阪樱花的最佳观赏期是三月底,最晚的樱花才到五月初,现在是八月份,看树还差不多”

“哦,那你说去哪儿?”我真的不知道该在哪个季节看樱花。

“你怎么啦,脸色这么差?”月问道。

“没什么,呵呵。”我抬头冲月笑了笑,无意间眼角的余光现宾馆门口有个影子一闪不见了。

我一惊,怕误了正事儿,不敢再胡思乱想,提高声音说道:“日本最著名的是富士山了,咱们去富士山看看吧”

“哎呀,看富士山的最好的时间是一二月份,空气凛冽,视野也好,现在去时间不对,还要换车,要不这样吧……”

“嘘……”我用身体挡住宾馆方向,悄悄竖起食指指了指身后。

月心领神会,吸了吸鼻子,说道:“好吧,听你的,就去富士山”

走了一段,前面是一处停车场,为了弄清到底是谁在跟踪,我忽然拉起月加快脚步,七拐八拐躲到一辆汽车后面观察。不到半分钟,看到一个穿蓝白运动短衫的女子在停车场入口出张望,虽然她穿的不是宾馆服务员衣服,但凭惹火的身材和步伐也能判断,她就是宾馆里的服务员蓝星。

过了一会儿,因为找不到我俩,蓝星悻悻往回走,待她走远了,叶璐问道:“她是谁,为什么跟踪我们?”

“宾馆里的一名服务员,中文讲的不错,昨天我对她就有点儿怀疑,今天果然把狐狸尾巴露了出来,走吧,咱们心点儿,没准儿是日方派来探听虚实的。”我说道。

“去哪儿?”

“富士山”

“真的要去?”月问。

“当然”

“你疯啦,去那里还要坐车,我建议从这里去京都和奈良玩,都是古都,古迹很多,自然风景也不错。”

“不,必须去富士山”我解释道,“他们不是派人探听虚实吗,那就让他们探听个明白,咱们本来就是来游山玩水的”

“可是,她已经回去了……”

“日本人没想象中那么简单,没准儿她已经在去富士山的路上了。”我说。

月点了点头,当遇到“危险”时,两个人很容易达成共识。

富士山脚下,一片黑压压的森林神秘莫测,凭直觉,这个地方阴气很重,若不是提防蓝星跟踪,我们本不会绕道这里的。

月和我正要向前走,却被一伙儿穿制服的日本人拦住了去路,叽哩哇啦说了一大堆,因为语太快,我没听懂。好在月的日语比我强,断断续续的交流中知道,这伙穿制服的人是“青木原林海收尸队”,正准备向“死亡之林”前进,可气的是,他们竟然以为我们两个是结伴来自杀的,弄得我俩哭笑不得。

后来通过解释才明白,所谓“死亡之林”,就是眼前茂密阴森的青木原林海,一个天然林场,除了树木,还有不少布满青苔的洞穴以及各种野生菌类,林子的上方富士山的轮廓隐约可见。

收尸队队员说,这里每年都会有不少特殊的游客“慕名”而来,当然,他们不是来欣赏秀美的自然风光,而是将这里作为自己生命的终点——来自杀的。百十年来,已有近万人在这里死亡,是名符其实的“死亡之林”,而他们的工作,就是清理自杀身亡的尸体,尤其是到了入秋时节,自杀率更高,都说秋天是收获的季节,收尸队员也不例外。

令人胆寒的是,进入这片森林的人很容易迷路,据说通过卫星遥感地图现,青木原位于富士山西南方向,呈半月状,地质资料显示,该地含丰富铁矿,属富士山喷的岩浆地带,火山熔岩的磁场作用连指南针都会失灵。或许,那些死亡的人并不都想自杀,也可能是因迷路而无法走出森林,但这种推断并不能解释一切。

当地跑青木原林海线的出租车司机总是跑单程,只将那些欲“上路”的乘客送到林海旁,打死都不肯往里走,如果在这遇到他们,他们一定有很多恐怖故事要说,比如讲述乘客是如何失魂落魄地到达林海,然后一去不复返……

收尸队员还介绍说,这里大多数“自杀成功”的人都是以上吊的方式,也有一部分人借助吃安眠药和服毒,在冬天,有的人干脆就躺在雪地里自杀。

至于那些想自杀的人为什么会青睐这里,据收尸队员介绍,除了藏身的现实理由,答案还可追踪到十九世纪,封建日本遭受了严重的饥荒,青木原是穷苦人家通常来这里弃婴和处理老年人的地方。而在2o世纪初,一位叫松本清张的作家写了一部著名浪潮中的宝塔》,的一位人物就是到这里寻找死亡的,后来,这部说被搬上银幕拍成了电影,从此,青木原作为“自杀胜地”的名声不胫而走,甚至还有专门的“**”,图文并茂地告诉人们该如何选择最好的自杀方式,“青木原”被推崇为最理想的自杀之地,“躺在雄壮的富士山下,美丽的樱花如同伴你而去的精灵,那就是我们的天堂……”这些煽情的语言无时不在激起人们的自杀**……他们感觉到,那种“神秘的力量”就出现在眼前,看得见也摸得着……

这种地方,根本不是旅游的,故那些爱好爬山的人因担心眼前会突然出现一具尸体,都坚持在富士山的另一侧爬山。因此,收尸队队员极力劝我俩尽快离开。

“怎么办?”月冲我道,眼里露出丝丝犹豫。

我回头望了望,忽然现远处一棵大树后露出蓝白相间的衣摆,暗道:没料想蓝星来的如此之快,其“盯梢”能力可见一斑。

“既来之则安之,走”我摸了摸胸前的虚空藏菩萨像说道。

“迷了路怎么办?”月提醒道。

“呵呵,跟着他们还能迷路?”我笑着指了指穿制服的收尸队员,慢慢走近月,在她耳边轻声说,“她跟过来了,不如到里面……”

“明白”月轻声说完,并步挽起我的胳膊,目光坚定。

把蓝星引进“死亡之林”,我有自己的想法,倘若她真对我们不利,两个收拾一个应该没问题,关键是,在这种经常死人的地方,处理起来要方便许多,大不了让那帮穿制服的收尸队员多“收”一个而已。

另外我知道,月的善良是相对的,明辨是非的能力比我强,对于“敌人”,她不是那种优柔寡断、拖泥带水之人。

经过月的再三解释,收尸队员才勉强答应我们进去“游览”,其实,从他们语气口得知,作为“收尸队员”,原则上是无权干涉入林人自由的。

天阴的更沉了,月挽着我心翼翼跟在收尸队后面。没走几步,看到一颗树上钉着个盒子,里面放着几张字条我拿起一张,上书“しばらくお待ちください(请稍等一会儿)”,月也拿起一张,展开给我看“あなたの人生は、両親への贈り物です,自分自身の心配しないでください,アドバイスを求めてください(你的生命是你父母亲给的礼物,不要将烦恼留给自己,请寻求咨询)。”另外两张也是劝自杀之人迷途知返的。

再往里走,树木越来越密,地面上落满了朽枝和腐叶,我和月换了个位置,腾出左手轻轻在关键路段做记号。

大约一刻钟后,来到一条羊肠道前,虚空藏菩萨像似乎动了动,果然,在前面几米远的地方,收尸队员现了第一具尸体。

我们走过去,自杀之人是个男性,短,屈跪在地上,白衬衣很新很干净,领子上的商标都没剪,上面的一行英“mina”赫然在目……

第二百四十六章在日本(五)

第二百四十六章在日本(五)

正面看不清该男子的脸,故分辨不出他的具体年龄,看穿着不像穷人,倒像个“白领”。地上的一滩血迹已经凝固,很纳闷血是从哪里流出来的,直到收尸队员把他僵硬的躯体“展开”,才现腹部有一把刀。印象中日本人破腹自杀是效忠天皇的,不知该男子为何选择这种方式。

收尸队员对这些好像已经司空见惯,从现,到拍照、记录、收尸、装袋,动作十分娴熟。

“要不回去吧……”月轻声说道,我明显感到她的手越攥越紧。

“不用怕,先看看再说。”我握了握月的手,其实自己的心也在砰砰乱跳。

收尸队员用塑料袋装好尸体封上口,一名队员用金属推车将其往外送,其他队员继续搜索前行,还没等送尸体的队员回来,又在密林深处现了另一具女尸,这名女子是上吊死的,绳套深深陷进肉中,死状惨不忍睹……

“唉,我觉得一个人的生命不完全属于自己,还属于自己的亲人,这样轻生很不负责任,会给亲人们留下一辈子的痛苦。”月轻声叹道。

“恩,”我把嘴巴凑近月耳边调笑道,“不过,日本鬼子,死一个少一个”

“性质不一样的,”月说,“注意,后面那位跟上来了,怎么办?”

“走左边路,这里不方便。”

跟收尸队打了招呼,我们假意往回走,在岔路口拐向左侧路。

“真的要进去?”月轻声问道。

“恩。”我点了点头。

“我……有点儿怕,背上凉飕飕的……”月指了指路旁的半个骷髅头和几根白骨说道。

“有我呢,别怕”虽然森林里阴森恐怖,但到现在为止,我的眼睛还没现异常。

还没迈步,月一把拉住我说:“你……有把握出来吗?”

“没问题,我沿途都做了记号。”我勾了勾自己的左手食指。

月不再说话,又往前走了大约二百米,前面有两颗粗壮大树,枝叶茂盛。

估计收尸队暂时不会到这里来,我有意回头,趁身后不远处的“尾巴”躲避之机,顺手指了指旁边一棵,月点了点头,飞身一纵,半隐入枝叶中,我也迅纵上另一颗大树,与月隔空相望,等待“尾巴”的到来。

其实,引“服务员”栀子到这里,我并不想直接伤她,而是想让她迷失在林海中,估计月也猜到了我的想法。

可能因为“目标”消失,栀子很快跟了过来,东张西望,犹豫了好大一会儿,才从鞋跟抽出一把匕,在树上刻了个记号,继续向前走去。

“也”我心中暗叫一声,刚想冲对面的月打个“ok”手势,却现月攀坐在树上呆。

由于栀子刚走不远,我没敢喊,只是拼命挥手,希望能引起月的注意,但事与愿违,月根本不理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

我调整了一下位置,再一瞧,不由倒吸一口冷气:月的对面,有个身穿日本学生装(蓝色白边儿的那种)少女,正悬空“坐”在树叶上,笑眯眯地望着月,手里拿着个绳套,绳套在慢慢上升靠近月的脖颈,而月竟然不躲不避,慢慢抬起下巴……

不好我顾不得栀子是否去而复返,飞身跃向地面,因为跳得急,地面不平,踩到潮湿的苔藓上,哧溜摔了个屁墩儿,双手一撑地,左手摸到根硬硬的东西,拿起一看,是根白骨。

我一咬牙,白骨便碎在了手里,等抬头再一望,晃动的枝叶中伸出一双白色球鞋……

“月”我大叫一声飞身跃起想托住月的脚把她抱下来,没料想绳套是“上吊扣儿”,越勒越紧,头根本脱不出来,我哪儿敢抱月的脚,只好重新落回原地,再次弹起,想把挂绳子的枝杈掰折慢慢往下放,刚要去够枝杈,绳子忽然“断”了,月垂直掉了下去。

我不敢怠慢,双脚一用力又俯冲过去……

还算幸运,在月坠地的瞬间抱住了她,就势滚了两圈半,一头撞在另一棵树上才停下来,当然,用头撞树的并非月。

怀中的月柔若无骨、人事不省,我让她倚靠在树上解脖子上的绳套,绳套紧紧勒到肉里,不敢用力,越着急越解不开。

心急如焚的我看到月的背包斜跨在身上,赶忙打开,谢天谢地,里面有把水果刀,还算锋利。

稳定了一下情绪,心翼翼把绳套割断,月依然昏迷不醒。

人工呼吸我没有犹豫,迅脱下自己脏兮兮的背心铺到地上,让月仰卧在上面,解开她的上衣脖领的两个纽扣和腰带,脱掉球鞋,深吸一口气,用最直接也最有效的“口对口吹气法”,配合胸部按压……

“你……你想干什么”这是月睁开眼的第一句话,然后双手捂住胸部,大眼睛迷惑地望着我,充满着不信任。

“太好了,你终于醒啦”我一屁股坐在潮湿的苔藓上。

“你……你的头……”月望着狼狈不堪浑身脏兮兮的我,理了理凌乱的长问道,“生什么事儿了,我好像在树上……”

“不要问啦,快穿好衣服,咱们回宾馆”我说着站起身。

“不,你不解释清楚我不走”月表情严肃,似乎我真的占了她多大便宜。

“唉……”我叹了口气,刚要解释,竟然现不远处那个“日本女生”幽怨地望着我,胸前的虚空藏菩萨像也在微微“颤抖”。

“王八蛋看我不收了你”我脚尖点地跨过地上的月向“日本女生”疾驰过去。

“日本女生”倏地不见了,因担心月的安全,我只好回到她身边。可恨的是,“日本女生”似乎瞅准了月这个“替身”,远远地望着不肯离去。

“到底怎么回事儿?”月问道。

“月,听话,这片林子不干净,刚才有‘脏东西’想害你。”我指了指地上割断的绳套说道。

月一愣,很快明白我话中的含义,闭目沉思着……

忽然,月抬头说道:“想起来了我在树上隐蔽的时候,眼前出现了大片盛开的樱花,如云似霞,满树烂漫,好美,美得让人窒息,那种感觉……,怎么说呢,像躺在花丛中滑翔,说不出来的惬意……,有个女孩子的声音在耳边用日语轻声召唤我过去,于是,我就过去了……现在,感觉就像做了个梦。”

月描述的梦境很美,说完表情看上去还很陶醉,在我眼里,却感觉这片森林没有丝毫美丽可言,而是满目的狰狞和黑暗,仿佛一张巨口,等待着吞噬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或许,来林海参观的人本意不是来自杀或自杀倾向不坚决,却被找“替身”的凶灵用障眼法迷惑入了套儿。长此以往,便形成了恶性循环,成为名副其实的‘死亡之林’。

在我简要说明月的真实行为之后,她马上意识到问题的严重,紧紧抓住我的手不放。

忽然想起自己身上还有件“宝贝”,于是赶紧掏出来递给月:“不用怕,把这个随身带好”

“什么东西?”

“舍利子”

“你怎么会有舍利子?”月像是知道舍利子的珍贵。

“孩儿没娘,说来话长,这里太危险,我又不会捉鬼,回头再说,走吧”我催促道。

确定回去的路之后,走了不到十米,月拽着我停下来。

“怎么不走了?”我有些诧异。

“她呢?”

“谁?”我以为月也能看到刚才的“日本女生”。

“跟踪咱们的‘尾巴’啊。”

对呀,自从栀子走进密林深处,一直没现实,莫非她也遇到了跟月一样的遭遇……

第二百四十七章在日本(六)

第二百四十七章在日本(六)

“管她呢,走”我说道。

“等一下”月拦住了我。

“怎么,日本间谍你也管?”我说道,“还不如管管大街上捡菜叶的大婶呢,起码她们没有侵略的野心”

“雨,我不是这个意思,”月说,“我是觉得这片林海太诡异了,栀子很可能遇到了麻烦……”

“她遇到麻烦不是正好吗?咱们不过摆脱了一条尾巴罢了……”

“雨,你听我讲,”月打断了我的话,“你想想,她出来跟踪咱俩,不一定是官方行为,日方最阴险的人是松下酷四,或许栀子仅仅是来打探虚实并无恶意,没准儿她只是松下酷四的一个工具罢了……”

“行啦,我考虑过这个问题,咱们来大阪参赛也不是官方行为,退一步讲,即便不是东道主一方派来的,栀子跟松下酷四也是狼狈为奸、沆瀣一气,没必要对她怜悯”我也打断了月的话。

“可是,倘若栀子是松下酷四派来的,如果她今天走不出这片林海,咱们却顺利回去的话,阴险狡诈的松下酷四一定会怀疑你这个‘替补’的实力,进而会对你不利。”

我皱了皱眉,听月继续往下讲。

“通过刚才观察,我现栀子的武功非同寻常,而她跟踪咱们的目的显而易见,如果她失踪或者死在这儿,松下酷四很可能会提前对你下手……”

“呵呵,那样才正好呢,顺便除掉那个败类”我蔑笑道。

月摇了摇头:“我觉得不妥。”

“有什么不妥?”

“别忘了,咱们刚到这里,人生地不熟,况且,我们在明处,他在暗处,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用何种方式派谁下手,防不胜防啊”

我想了想,月说的也有一定道理,于是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去里面看看栀子,如果她没危险,咱们再回去。”

“如果有危险是不是还要救她?”我问道。

月撩了撩额前凌乱的秀,说道:“倘有危险,咱们总不能袖手旁观,况且,异国他乡,多一个朋友比多一个敌人要强的多”

“朋友?呵呵,不是敌人就不错了”我笑道。

先前走了几步,因为月身上有了舍利子,境况改善了许多,起码那个女生消失之后没再出现,看来,天下佛教还真是一家,只不过日本佛教与中国佛教差异相当的大。

当然这也不足为奇,禅宗传入日本很晚,但是一传入很快就风靡全日本。禅宗在日本分为两个宗派,武士阶层对临济宗很感兴趣,而普通的日本平民青睐曹洞宗。临济宗强调顿悟和冥想,喜欢思考一些非理性的问题;而曹洞宗注重生活的细节,人人皆有佛性,被称为是平民的禅宗。

我们都知道,佛教是禁欲的,但在日本,由于其民族性,色戒与之有根本冲突,尤其是当时的武士阶层,这些人名义上是和尚,实乃光头武士,平日里飞扬跋扈、胡作非为,连朝廷的武装力量也无可奈何,让他们去守色戒、不近女人,纯属扯淡

因此,在日本既找不到禁欲的民族宗教,也没有形成禁欲的道德氛围。故至今仍然有一些日本和尚“肉食娶妻”,尼姑则“谈婚论嫁”,这让其他国家的一些正规佛教徒“深感不安”,毕竟恶yin为,他们如此不堪,焉能修成正果?

又往里走了近百米,前面出现三条路,看样子都有人走过,其中右边一条和中间一条有刀留下的记号。

“奇怪,她为什么在两条路上都留下记号,不是迷惑咱们吧?”月问道。

“我觉得她可能先走了其中一条,追了一段找不到咱们,原路返回后又走了另一条。”

“有道理可是,左边的路为什么没记号?”月接着问道。

“这不明摆着吗?左边这条她还没走过。”

“不对,栀子又不傻,既然其中一条路找不到咱们,另一条若找不到人也不会走太远?算算时间,照你的推断,她应该早返回来走第三条路了。”月分析道。

“你是说……她可能在第二条途中迷路了?”我问道。

“恩”月点了点头。

“不会吧,她沿途刻着记号呢,你看,连箭头都指明了方向。”我指着树上的记号道。

“你忘了刚才我是怎么把绳子套上去的……”

月一提醒,我马上意识到自己考虑得太简单了,“死亡之林”不是空口叫出来的,这里,匪夷所思的事情随时都会生……

“月,如果你是栀子,初次走到这儿,选那条路?”我问道。

月眨巴眨巴眼,说道:“习惯上讲,我会先走最右边这条,若达找不到人,我会返回来走中间的……”

“ok,就去中间”我拉着月向中间那条路走去。

走着走着,我感觉气氛明显不对,像是有种潜在的危险在迫近,压抑得很。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警戒地拉起月躲到一棵树后面。

“嗖嗖嗖”听声音是从斜上方传来的,像弓弩的三连。

躲,肯定来不及了,因为树有些细,别说我们两个,一个都挡不严,于是,我顺手把月往怀里一揽,两人呈重叠状,双臂“环”着她。饶是如此,树还是“单薄”了点儿,有两支箭插在树上,一支穿过衣服贴着我右肩皮肉飞了过去,箭尾蹭破点儿皮。

“shit”月学着我骂了一句,“受伤没有?”

我摇摇头,左手拔下插在树旁的两支箭把玩儿着,高声说道:“没事儿,擦破点儿皮看来栀子姐没危险,危险的是咱俩,回去吧,还好多地方没转呢”

月愣了一下,马上明白我高声说话的原因。我们周围的树太细,不足以躲避,此时如果林中人再次弩,则无处可藏,索性告诉她我们来的目的,以期她现身直接对话。

静,静得让人心慌。

我万没料到栀子如此有心计,居然算准了我俩会来这里“找她”,仿佛精心策划好了一般。

第二百四十八章在日本(七)

第二百四十八章在日本(七)

“注意,左前方有个洞口。..”小月轻声提醒。

我暗暗提了口真气,左手捏紧两支小箭,随时准备甩出。

其实,我也留意到左前方那个长满苔藓的洞口,这里的树相对较细,藏鸟可以,藏人则很难。之所以没有把箭马上射还给她,并不是自己的《厚黑得不好,更不是怜香惜玉,而是不想暴露自己天赐之力,倘若她再次发弩,危及到我俩性命,就只能怪栀子倒霉,不出算让她回去。对付日本人,哪怕是日本女人,我没有手软的不良嗜好

“哼在自己的地盘仗势欺人,实在令人不齿”小月恨声说道,“走,有本事直接杀了我们”

我知道小月是故意说与栀子听的,虽然没反对,但也警戒拉起她的手准备撤离这是非之地。

“二位不去中元武馆训练,为何来林海?”听声音,身后说话的人就是栀子,相对地道的汉语。

“哈哈……,你跟错对象了吧,参加比赛的队员都去中元熟悉环境去啦,我俩是来游山玩水的,对不小月?”我连头都没回,转身问小月道。

“是呀,我们是来游富士山的,倒是你这个宾馆‘服务员’,身怀绝技,一直跟踪我们,还暗箭伤人”小月接口说。

“暗箭伤人?有那么严重吗?”

“这么说刚才发弩的人不是你啰?”我转过身形,栀子的手里空空如也,不知把弓弩藏到哪儿去了。

“这……”栀子似有理亏,但很快平静说道,“二位想想,距离这么近,如果我想伤人的话,你们跑得了吗?”

“不一定吧?”小月鄙夷地望了望栀子。

“小月,栀子小姐说的有理,就算咱们侥幸躲得了一击,断不会躲过第二击、第三击,还有,倘若她在箭上做点儿文章,比如淬毒什么的,恐怕咱俩插翅也难逃”我说完扫了扫肩头被箭尾蹭破之处,见无异状,遂转头望着栀子,希望从她眼中进一步得到证明。

“哈哈……”栀子的双眼笑成两道弯月,随之又抬眼直视我道,“在箭上做文章,我怎么没想到?谢谢你的提醒……”

“呵呵,不客气……”我想继续说下去,目光却被栀子眼神完全吸引,竟把自己的笑容定住了……

红唇含笑,凤眼碧波,目光似曾相识。想起来了,昨天在宾馆就看到过这种魅惑眼神,当时自己为了避免尴尬,极力避开,但今天不同,潜意识里是想移开目光,可她的眸子太过吸引人,我看到了碧海云天,安逸祥和,不可思议的是,栀子的衣服正渐渐从身上滑落,露出光洁如玉的肌肤,自己仿佛身临其境,亦步亦趋向“大海”走去……

“小雨,你要干嘛?”

好像是小月在喊,我想停下来,脚却不听使唤。

“你给我回来”小月身形一晃,跳过来把我原地转了540度。

抬头看到小月愤怒的目光,我愣了愣,回头看看栀子,她依然笑盈盈地望着我,衣服根本就没脱下的迹象,只是跟她的距离拉近了许多,我为自己刚才的“色迷心窍”而脸红。

“朽木不可雕”小月嘟囔了一句,拉起我就走,我红着脸默默跟在后面。

还好,栀子没有跟过来。

走了一段,小月停下脚步,脸色微微扭曲:“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只有大漠那种‘花痴’看到美女才会走不动路,没想到你也……,唉,说你什么好呢?真替璐璐不值”

“可是我……”我想分辨几句,但话到嘴边又不知如何解释,毕竟自己曾“想象”栀子脱光衣服的样子……

“嘘……”小月忽然把我拉到一棵大树后,“她跟过来了。”

我回头望了一眼,没看到人。

“你怎么知道她来了?”

“她身上有一种特殊的香味,越来越浓”

对小月的嗅觉,我是彻底服气的,便没再问,探出半个头仔细搜寻着每一处风吹草动。

果然,半分钟不到,栀子姗姗出现,停下脚步望着我藏身的方向,依然盈盈含笑,我发誓看到的栀子什么都没穿

靠那种久违的魅惑又来了,脚,不由自主地再次向她走去……

“要死呀你”小月毫不犹豫地把我拉回树后。

我回过神儿,吐了吐舌头:“月月,你说她为什么不穿衣服?”

“你……瞎说什么,好好看看……”小月本意是想抢白几句的,但似乎被我一句“月月”融化了。

“哦,如果我再往外走,记得拉回来”我半自我解嘲半认真说道。

通过来回试探,我有个惊奇的发现:栀子的衣服时有时无,莫非她……,不可能啊,即便树海阴气湿重,可停车场呢?再说,她刚才还跟我们对话了。

又试了几次,终于找出点儿规律:只有我的眼睛跟栀子目光完全接触的时候,才会出现那些幻觉……

“月月,我觉得她眼睛有问题……”我轻声道。

“哎呀,别这么称呼好不好,我浑身起鸡皮疙瘩”小月嗔怒道,“她眼睛有什么问题,我看是你眼睛有问题”

“你仔细瞅瞅,当我和她对视时,她的衣服就没了……”

小月明亮的大眼睛紧盯着我,好像要找出戏弄的成分,可惜我的眼睛是“清澈”的,她只好将信将疑地探出头……

“少来啦,根本没有的事儿净给自己找理由,心魔吧你”小月缩回身体轻声道。

“心魔?”经小月提醒,我忽然想起有一种控制人心理的“摄心术”,就是控制人的心理、行为、意识的所谓“法术”,也就是古时候所说的“摄魂”,常与宗教、占卜、权威以及医学结合在一起,在现代高科技社会,这种法术一般被称作“催眠术”,例如中国的气功、佛教中的坐禅、印度的瑜珈修行法、欧美国家的暗示催眠法等。

说实话,好多人都想掌握“摄心术”,但真正学到家的却是凤毛麟角。因为“摄心术”要求施术者必须心态健康,不能做损人利己的勾当,尤其不能用于犯罪。那些想巧妙地运用“摄心术”从事犯罪活动,或是从利己的角度出发,学习“摄心术”来勾引女孩子的人,干脆打消学习的念头,否则,即使学到些皮毛能施术,必将伤耗自己的心神,加重心理负担,久而久之就会自伤其身。

栀子能学此术,想来心地也不会太坏。奇怪的是,小月为何不受其影响?难道因为她是女生,还是由于她不存在“心魔”?

淡定,淡定我暗暗告诫自己。深吸一口气,等呼吸顺畅之后再探出头去,果然再也看不到的栀子了。

“见怪不怪,其怪自败,有道理,有道理……”我喃喃自语。

“你说什么那?”小月问道。

“没什么,走,回宾馆”

“那她怎么办?”

“你也看到了,她没有危险,真正危险的是咱们,走吧”我不再理会那个栀子,凭直觉推断,栀子除了轻功不错,会点儿“摄心术”,加上有个弓弩护身,不惹她应该不会对我们下杀手,倘若真下杀手,我左手的两枚小箭就是回赠给她的最好礼物

第二百四十九章在日本(八)

第二百四十九章在日本(八)

小月和我还没走多远,栀子又出现在我们身后不远处。

“今天这尾巴还挺黏糊,要不要给她点儿颜色?”我轻声问道。

小月嗅了嗅鼻子,很快摇了摇头:“她虽然讨厌,但你暴露自己更不划算,正是因为现在她摸不到底细才没有进行下一步行动,况且……”

小月没有继续说下去,或许她也觉察到我刚才的“异象”,只是没说明罢了。

我没反对,继续往回走,走到小月“上吊”的地方,用眼角的余光望了望不远处的栀子,心,忽然感到无比轻松。

“月月,想不想看场戏?”

“你……讨厌”小月仍嗔怪刚才的称呼。

“呵呵,我是认真的,想不想看呀?”我再次问道。

“嘘……,你小声点儿……”

“不用担心,她……来不了了”

“为什么?”

“因为她被反跟踪啦,哈哈。”我笑道。

小月停下脚步,疑惑地望着我道:“反跟踪?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还记得你没带舍利子之前的遭遇吗?”

“你是说……栀子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

我扭头望了望呆立在树旁的栀子,上面有个身穿学生装的日本女生,正悬空“坐”在树枝上,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个绳套,笑眯眯地向下竖着,越竖离栀子的脖颈越近……

我回头冲小月一竖大拇指,诡笑道:“聪明”

“怎么办……”小月的声音有点儿抖。

“两种选择,一种是躲在树后看她怎么吊死……”

小月皱了皱眉:“有点儿残忍,另一种呢?”

“另一种嘛,就是快速离开,眼不见心不烦,剩下的工作让收尸队去处理。”

“可是……”小月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说道,“她虽然可恶,但毕竟是条鲜活的生命,有点儿可惜……”

“可惜?难道要先奸后杀不成?”我信口开河,但说完就后悔了,小月跟叶璐不一样,这种玩笑暂时还不能随便开。

果然,小月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脸色更是黑里透红:“你好讨厌”说完不再理我回头望向栀子的方位。

我擦了擦鼻子,没说话,眼睛顺着小月的方向看去。绳套已经贴到栀子的下巴,栀子乖乖地扬起下巴套了上去,或许是求生的本能,在绳套勒紧的刹那,她忽然扭头,眼睛望着我俩的方向,透出简明扼要的无助之后,便闭上了双眼,绳套慢慢提起,再提起……

“不,不小雨,快,快去救她”小月或许看不到树上的“女学生”,但她一定看到了垂下的绳套在慢慢拉起。

说实话,当时并不是不想救她,而是想让这位跟踪者尝点儿苦头,否则我完全可以拉起小月一走了事,《厚黑学》的“黑”我没学到家,也不想精于此道。

“小雨,求求你,救救她吧……”小月善良的天性再次暴露无遗。

我抬头看吊起的高度差不多了,指着身后的一颗树道:“你去那儿藏好,我这就去救”

救栀子跟救小月不同,至少不用考虑掉下来摔伤,我向前紧走几步,甩出一枚小箭,准头没问题,可惜,箭太小了,穿过绳子没断,而绳子还在慢慢上升……

不能再犹豫,我左手用力,另一枚小箭风火轮般旋转着甩了出去……

这次,绳子断了。

小月从树后走出来,望着摔在地上的“准尸体”说道:“小雨你……你应该让我在树下接着她才对”

“还不是怕砸到你?快去救她吧,晚了小命儿就完了”我知道舍利子的威力,树上的“女学生”断不敢接近小月,于是提醒道。

“快过来”小月焦急的声音。

“怎么啦?”我问道。

“都怪你她……死了……”小月言语中透出些许不满,伴着些许无奈。

“不会吧……”我惊诧于栀子生命力之薄弱,快步走过去。

平躺在苔藓地的栀子脖颈上的绳套已经去除,嘴唇微张,舌头外露,双目圆睁,把手放在她人中,鼻息全无。下身湿了一片,阵阵的尿骚味儿扑鼻而来,我知道,倘若上吊之人小便失禁,要救就难了。

我这才紧张起来,她的死虽然跟我关系不大,但见死不救也受良心谴责的。

“快,把她上衣扣子解开,腰带也解了,你做人工呼吸,我做胸部按压”我说道。

看我认真的样子,小月没有犹豫,迅速解开栀子上衣,两团坚挺冲破阻隔随之弹了出来,好赖我也见过几个MM,但眼前shu女如此又大又坚挺的“尤物”尚属首例……

“喂,还愣着干嘛,快做胸部按压呀”小月已经吹完两口气,焦急地催促道。

“哦……”我回过神来,赶忙粗略找到她胸骨上三分之二与下三分之一交界处的按压点,将左手掌根部置于按压点,右手掌跟部覆于左手掌之上,手指向上方翘起,两臂伸直,凭自身重力(当然不能用真气)通过双臂和双手掌,垂直向胸骨按压。一般来讲,胸骨下陷四至五公分,然后立即放松,但栀子的胸骨要下陷八至十公分,否则达不到预期效果。

两人忙活了好一阵,总算栀子命不该绝,缓缓吐了口浊气睁开双目,看到我俩好像自知刚才的危险,艰难说道:“拜托,带……带我……出去……”说完便闭上了双眼,也许是因为害羞,任我俩怎么喊,就是不肯睁开。

我心道:真她妈命硬,小便失禁了还能活过来,只是,她现在这副“德行”脏兮兮的怎么弄出去?

小月抬了我一眼,咬了咬嘴唇:“你来吧”仿佛我占多大便宜似的。

这种时候,我也不便推辞,简单给她系上扣子,抱起就走,小月跟在后面,由于舍利子的威慑,找替身的那位“女生”没有跟过来。

出了树海,刚好碰到辆出租车要打道回府,小月用日语简单解释了一下,出租车司机还挺人性,直接把我们拉到汽车站,小月付钱给他,他居然不收,还用日语说平时都是单程,今天顺路而已,没想到日本鬼子中也有雷锋。

下了出租车,听说我们要回宾馆,栀子不便再“装”了,挣扎着站起来,几次鞠躬谢谢,就是不肯跟我们回去,反而走向了另一辆出租车。

看出租车疾驰而去,我俩没有阻拦,估计是因为她“服务员”身份已经暴露,没必要再去宾馆,想必找个地方换衣服,然后跟松下酷四复命去了。

第二百五十章在日本(九)

第二百五十章在日本(九)

“月月,干嘛跟陌生人似的,离我近点儿好不好?”我坐在宾馆包间床上说道。

“不好”月坐在另一张床上头也不转,看着噼里啪啦的日语新闻回道。

“为什么?”

“怕你不老实,嘴也没正经”月眼睛直视着屏幕依然。

“你可不能随便冤枉人,初中的时候还骂我木头呢……”

“得了吧你,还好意思提初中,初中时你什么心态,现在什么心态,性质完全变了”月总算把视线转向了我。

“月,你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我站起来坐到月身侧。

“离我远点儿,我讨厌你浑身乱七八糟的女生味儿”月屁股紧挪。

晕,又来了,按照月的说法,自己身上除了叶璐的味道,对,还有点儿茶香,应该没别的女生味儿,女孩子鼻子太“尖”,不是什么好事儿

“呵呵,”我尴尬笑了笑,“坐近点儿,咱们说正事儿……”

“说吧,声音在空气中传播度是34o米每秒,我听得见”月无动于衷。

“唉……”我叹了口气,索性坐回刚才的床边,不言语了。我知道“上赶着不是买卖”,女孩子一般都这样,估计月也不能免俗。

……

“喂,不是说正经事儿吗,怎么不说话啦?”月终于忍不住了。

“看电视那么入迷,怕打搅你”我赌气说完,双手一抱头仰倒在枕头上。

“唉,上辈子欠你的,”月叹了口气,起身坐到我身旁道,“什么事儿,说吧”

“不怕我身上有味儿啦?”我故意逗她,“其实算起来还是你的味儿居多”

“胡说”月杏眼圆睁,“讲不讲,不讲我回房间啦”

“呵呵,开个玩笑,我是想问问你……饿不饿?”

“就这些?”

“本来有好多话,一折腾全忘啦”

“少贫嘴,快说,什么事儿?”月一本正经。

要问什么事儿,很多,千头万绪,稍一思索,我说道:“三件事,第你说栀子会不会回来?第二,我直觉璐璐现在没在医院,具体在哪儿,不知道,你说她到底去哪儿啦?第三件,这么晚了,卢师傅他们怎么还不回来,难道想在‘中元’武馆过夜不成,不会有什么意外吧?”

月愣了愣神儿,说道:“我估计那个栀子跟踪不成还出那么大丑,应该不会回来……”

“出丑?我觉得她应该感恩才对”我接口道。

“哎呀,你不懂”月白了我一眼。

“哦……,你继续说。”月一提醒,想到栀子在我俩面前“尿裤子”,确实糗大了,否则她不会佯装又晕过去。

“璐璐的问题我虽然不是很清楚,但也知道不是你我能左右的,有他爷爷和吴叔叔跟着,你大可不必担心。至于我爸他们还不回来,出意外的可能性不大,因为队员的安全日方是有责任的。另外,过夜的可能性也很,估计是被留下吃晚饭了。”

“恩,有道理,不过,他们在‘中元’吃香的喝辣的,咱俩怎么办?卢师傅临走嘱咐过不能随便吃外面食品,我可不想来日本辟谷”

提到吃饭,月莞尔一笑:“跟我来”

跟着月七拐八拐,到了楼下的餐厅,月跟服务员出示了门卡,便拉着我走了进去。

“这里的东西随便吃”月说着拿过两个日式餐盘,递给我一个。

“用交钱吗?”我接过餐盘傻乎乎地问道。

“不用,饭钱都在房费里了,这是自助餐,能吃多少吃多少,别浪费就成”月没笑我“土鳖”。

肚子饿了,看什么都想吃,这里的自助餐很精致,但分量都非常少,价格估计也不菲,管他呢,不吃白不吃,三文鱼刺身、蒸蛋、寿司等等等等,夹了满满一大盘子。

吃完饭,卢师傅他们还没回来。

我坐不住了,再次提醒月:“这么晚了,卢师傅他们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放心好啦,前年中日韩在登封聚餐比现在晚多了,最后大部分队员都没回宾馆睡,而是睡在了‘振华’(武馆)”月轻松说道。

“你是说卢师傅他们也不回来啦?”我问道。

“说不准,你要困了就睡,我回房间。”

“不不不,我不困”我拦住了月。

“那就随便聊会儿吧,”月说,“对了,你觉得栀子这个人怎么样?”

“她呀……,给我的印象是,轻功还可以,虽然深藏不露,但露也强不到哪儿,最恐怖的是她的眼睛,跟波斯猫似地,盯久了容易让人想入非非……”我实话实说。

“恩,救她的时候我也注意到了,她的眼睛的确有些异样,微微泛蓝,跟波斯猫的‘鸳鸯眼’还不大一样,倒是……倒是有璐璐的几分气质……”

“得了吧,她怎么能跟我的璐璐比,根本不在一个档次,相差数亿光年”我岂肯让一个日本间谍跟璐璐比,立马截住了月的话头,“璐璐若是天使,她充其量是堆狗屎”

月委屈地看了我一眼:“她是狗屎,那我呢……”

“傻丫头,你误会了,你跟璐璐在同一个水平线上,是黑白天使,怎么能跟日本鬼子比?”我慌忙解释。

刚才又犯了个错误,在月面前,不应该说“我的璐璐”,尽管自己对月不敢再有非分之想。

月没再追究,淡淡说道:“不管怎样,以后碰到她还是尽量少盯着为佳,容易被迷惑。”

“哦……”我没好意思说盯久了栀子的衣服会“滑落”,当然,更不会承认叶璐也会“摄心术”。

“其实,栀子最恐怖的不是她的眼睛”月忽然转头说道。

“那是什么?”

“她手中的弓弩”月肯定地说,“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倘若真淬上毒,她若想伤你,恐怕神仙都躲不过去。”

“哎呀,坏啦”

“怎么啦?”月惊道。

“救她的时候忘记把弓弩偷来了,可惜呀可惜”我说道,实际上自己心里清楚,当时情况紧急,加上有比弓弩更具诱惑力的“东西”握在手中,能想起偷弓弩才怪

“偷不偷来一个样儿,她不想害你,偷过来没用,她若想害你,偷过来同样没用,那种军用弓弩又不只生产一个。”月道。

“恩,”我点头说道,“不过,如果当时不救她也没人知道,或许,过不了几天,咱们没准儿要为自己的‘怜悯’埋单……”

“……”月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没说话,黑亮的眼睛迷惘中透着庄重。

看月若有所思,我担心她在自责,换话题道:“人都救了,不提她啦喂,我觉得二师兄刘港台对你不错,只是……”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对我不错的人多了,二师兄对我不错,傻子都能看出来”

“你……”我着实被噎得够呛,好在脸皮较厚,继续说道,“我是觉得刘港台这个人喜欢抬杠……”

“哈哈……”月笑了,笑得很惬意,“你说对了,若论抬杠,馆儿里没人抬得过他,除了我,他们背后都称呼他‘刘抬杠’。”

“真是名如其人,璐璐就够能说的了,惟独对他没办法,呵呵……”我笑道,想起上次月从地上捡起脏兮兮的二分钱,叶璐嘲笑她能买什么,刘港台接口替月解围道:能买的东西多了去啦,比如买几粒老鼠药,别说是你,就是头母猪也能毒死它叶璐当时愣没接上话茬儿。

“呵呵,二师兄实际上挺聪明的,心地也不错,就是爱抬杠,如果他再反驳你,别跟他一般见识,甭理他就是了。”月笑道。

我心中一紧,听月的口气,跟自家人似的,难道她……看上刘港台了?

说心里话,即便月将来不是我的,我也不希望她嫁给刘港台。不行我得探探口风。

“恩,我不跟他抬就是。”我附和道,“对了,擂台赛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什么什么打算?”月仰起脸儿问道。

“我是说你将来有什么理想?”我解释说。

“你问这个什么意思?”月似有警觉。

“没什么意思,这不闲着等卢师傅他们吗?随便问问。”我说。

“理想嘛……”月望着天花板,喃喃说道,“我出身农村,也没什么大的抱负,第我想有个可爱的宝宝;第二,还想有一个爱我的老公……”

“哈哈,请注意先后顺序,哈哈……”我笑得前俯后仰。

“讨厌”月忽然伸手向我腰间袭来。

我知道她要拧人,慌乱之中想逃开,却没她手快,稍不留神肋间被她拧住一块儿肉,手还使劲往一个方向旋转着……

“哎呀,别拧别拧,我错了,我投降,我求饶,求饶还不行吗……”我翻滚到床上,夸张地大喊。

“求饶也不行,我忍你很久了”月哪肯放手。

两人吵闹着翻滚到床上,气氛似乎回到了几年前的蝙蝠洞……

“你们两个鬼头干嘛呢?”门忽然被推开,卢师傅出现在面前,身后是几名参赛队员,还有一位气得脸都绿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在日本(十)

第二百五十一章在日

“爸,我……我们……”小月慌忙起身,低头着自己凌乱的秀发,不知如何是好。

“卢师傅,你们……回来啦……”我尴尬道。

“哼,回来得不是时候对不?”没等卢师傅答话,刘港台便气呼呼反问道。

“刘师兄,请别误会,我……我和小月刚才闹玩儿的,其实一直在等你们回来……”

“编,继续编”刘港台再次打断我的话,“闹玩儿能闹翻到床上?鬼才相信看你长得人模狗样的,功夫不行,欺负我小师妹倒有一套师妹,现在师父和师兄都在这儿,不用替他遮瞒,有什么委屈尽管说,我们给你做主”

“你……”小月狠狠瞪了刘港台一眼,银牙咬得咯吱响,但碍于卢师傅在旁边,忍了忍最终没发作。

“刘师兄,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嘴不如你能说,心却别你干净百倍”我气愤不过,话中带刺。

“吆……,姓周的小子,嘴巴放干净点儿,别放屁熏人还喷人一脸屎星子”

若在国内,不管卢师傅在不在眼前,我保证当场让刘港台那张破嘴少一排门牙但这是在日本,自己若“窝里斗”起来,岂不让外人笑话?

我缓缓放松左掌不再理他,而是转向卢师傅,“平心静气”说道:“卢师傅,我……”

“好啦小雨,别说了,快把房间收拾收拾你们几个,各自回房休息”卢师傅打断了我的话。

刘港台斜了我一眼,嘴里也不知道嘟囔了句什么,恨恨跟着几名队员走了。

房间里只剩下卢师傅我们三个,我刚想解释几句,卢师傅摆了摆手,笑呵呵说道:“小雨,不用解释,师傅还不相信你吗?,今天玩儿的怎么样?”

看卢师傅并没太多责怪的意思,我轻声说道:“卢师傅,我俩本想去富士山好好转转,但因为有人跟踪,没敢滞留就匆匆赶了回来。”

“什么人跟踪你们?”卢师傅脸色变得凝重。

“一位女服务员,哦,就是宾馆安排到这个房间的服务员。”我说。

“你们交手了?”卢师傅有些紧张。

“没有”

“后来呢?”卢师傅问道。

“后来……后来我们担心打草惊蛇,设法把她甩掉就回来了。”我觉得没必要把树海的细节解释清楚。

“哦……”卢师傅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做的不错,只要不把自己的底细透露出去,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不过,既然他们对你这个替补有了防范,以后说话做事儿更要低调些,韬光养晦,前面的比赛千万不要锋芒毕露,最好让内行看了也像是侥幸取胜,直到进入决赛”

“明白”我深知卢师傅这句话的分量,“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若想骗过内行人,有难度

“好啦,我还有事儿,你俩别太晚了,早点儿休息。”卢师傅说完走出了房门。

我抬头望了望若有所思的小月,说道:“小月,累了一天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恩……”小月回过神来,“什么?我爸还没赶我,你想赶我走?”

“怎么会呢?我是担心刘港台忽然进来,又指责我欺负你,他那张嘴,我可应付不来,呵呵。”我笑道。

“甭理他,他如果不找个理由反驳你,就会因此而憋死”小月愤愤说道。

看小月生气的样子,我放心了,虽然刘港台落花有情,可惜小月流水无意。

第二天,我仍然延续了国内早起的习惯,但并未出门,而是在“室内”打坐,奇怪的是,都五点半多了,其他人房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笃笃笃……”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谁?”我收功问道。

“是我,起来没?”门外传来小月的声音。

“早起来啦,快进来”我打开房门说道,“怎么就你一个,他们呢?”

“我哪儿知道,平常这个点儿早起来练功了。”

“走,去卢师傅房间”我心里隐约感到一丝不安。

好不容易敲开了房门。

“爸,都几点了,怎么还没起来?”小月问道。

“唉,别提啦,可能昨晚吃得不大对劲儿,闹了半宿肚子,”卢师傅睡眼朦胧,“你师兄他们呢,都起来了吧?”

小月和我同时摇了摇头。

“什么,还没起来?我去看看”卢师傅趿拉着鞋走了出去。

师兄们都没起床,理由也出奇地一致,昨晚都闹了半宿肚子。

“你昨晚闹肚子吗?”我问小月。

“没有哇,你闹了?”小月说。

“没有”我摇头道,“小月,这么多人闹肚子,你不觉得蹊跷吗?”

“是有些奇怪,如果说水土不服,咱们两个怎么没事儿?莫非他们昨晚吃的饭菜有问题……”

“小月,别瞎说”卢师傅打断了小月的话,“东道主盛情邀请,怎能胡乱猜疑?再说,韩国队员也在其列,还没听说有闹肚子的呢”

“那为什么去‘中元’的人全闹肚子,我俩却没闹?”小月问道。

“这个嘛……,是个体差异,对,个体差异”卢师傅望着刚刚走过去的服务员道。

我印象中,卢师傅心思缜密,就目前的状况,他不可能不怀疑昨晚的饭菜有问题,望着服务员的背影,似乎明白了什么。

“好啦,今天的晨练免了,都回去洗漱,然后到厅里吃早饭”卢师傅大声说道。

等大伙聚到餐厅,卢师傅拿出一瓶老白干。

“师父,昨晚不让我们喝,早起怎么喝起酒来了,还是白酒”刘港台忍不住问道。

“昨晚咱们吃的海鲜居多,海鲜性寒,而日方没提供白酒,师父又没带老白干儿,所以没让你们喝,怕你们闹肚子,没想到咱们的肚子还是不争气,呵呵,”卢师傅笑道,“小月,给你师兄们每人倒上一杯,哦,还有小雨,大伙儿消消毒,哈哈”

小月“不经意”扫了我一眼,我当然明白她是想征求略通医术的我的意见,于是微微点头。因为卢师傅说吃海鲜喝点儿白酒对肠胃好是有道理的,虽然已经过了一个晚上,但早餐里也有海产品,况且,少量白酒对鼓舞队员们的士气有好处。

小月分完酒,瓶子里还剩少半瓶,卢师傅拿过酒瓶倒进自己的碗里。

我好意提醒道:“卢师傅,大清早儿的,您还是少喝点儿吧,听小月说你有脂肪肝儿,从医学的角度讲……”

“师父,甭听那小子瞎掰,脂肪肝跟喝酒没关系,我爸养鸡场里的鸡全都有脂肪肝,还没听说谁灌过它们酒”

说话的是刘港台,那个“不找个理由反驳人就会被憋死”的刘港台,我懒得理他,没说话,也不知如何作答。

第二百五十二章在日本(十一)

第二百五十二章在日一)

卢师傅的一瓶老白干把现场的气氛带了起来,早饭吃得挺热闹,当然,我是能不说话就不说,因为刘港台已经自作多情地把我当成了“假想情敌”。

“小雨,陪我出去转转,厅里有点儿热”小月擦了擦嘴巴说道。

由于卢师傅还剩一口酒,此时走人不礼貌,加上担心刘港台“吃干醋”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就说道:“小月,你先去,我一会儿到。”

“哎呀,走吧,热死了”小月站了起来。

“呵呵,我倒没觉得热,心静自然凉嘛……”

“师妹,我陪你去”我还没说完,刘港台便自告奋勇站起身道。

小月装作没听见,长长吐了口气,独自走出去了。

“师妹,等等我……”刘港台追到门口,忽然又想起什么,回头冲我说道,“小子我告诉你,心静自然凉的那是尸体”说完才跑出去。

惹得大伙儿哈哈大笑,我也只好跟着笑,碰见这么头犟驴,“包不同”来了也没办法。

刘港台一走,气氛一下子轻松起来(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趁此机会,我请卢师傅和师兄们介绍昨天去“中元”的情况,从他们的言谈话语中,大致了解了“中元”武馆的环境。

卢师傅干了最后一口酒,说道:“走吧,都回房间休息”

“师父,您不是说今天上午去‘中元’训练,下午才休息吗?”说话的是卢师傅的亲传弟子,小月的三师兄卢肃。

“呵呵,计划赶不上变化,临时决定的,不过,回去之后大家稍事休息,然后各自在房间打坐,这叫内外兼修,哈哈……”卢师傅笑得很爽朗,好像昨晚拉肚子事件没发生一样。

看大伙儿散去,我问道:“卢师傅,明天就要比赛了,咱们怎么报的名?”

“哦,刚要告诉你,咱们报的种子选手是‘振华’的卢肃。”

“您是说三师兄?”

“对不是师傅护短,卢肃在他们几个当中确实实力最强,练功也最勤奋”卢师傅解释说。

“哦,那抽签结果如何?”

“按照比赛秩序,中日韩三国各报一名种子,加上上届冠军松下酷四,总共四名种子直接进入第二轮,第一轮抽签时间安排在明天上午比赛之前进行,至于你进哪一组,不用担心,等他们几个抽完签之后再做安排”

“卢师傅,这么说现在我还是替补,连个抽签的机会都没有?”我有些着急。

“呵呵,别急,听我解释,”卢师傅道,“你想,剩下的四名队员抽三个组,至少有一组会有咱们两名队员,到时候你替换人多那组中实力相对弱的一名就成,这样,咱们就能保证有两人进入下一轮”

“可是,如果日韩不同意怎么办?”我担心自己失去参赛资格。

“呵呵,那是规则允许的,规则范围之内的事情,咱们不做,日韩也会做,明白了吗?”

“恩……”我点了点头,“不过,还是有些担心师兄们不乐意跟我换……”

“这就更不用担心了,擂台赛是个人比赛,也是全局比赛,个人必须服从全局”卢师傅说道,“好啦,去找小月吧,别误了吃饭”

“哦……”既然卢师傅已经安排好,我没必要再为此操心。

刚踏出餐厅的门,迎面碰上刘港台怏怏走来,刚要打招呼,刘港台一斜身子,闪着我走了进去。

我心说:肯定吃了个闭门羹,不理正好,我还懒得理他呢只是,不知道小月在哪儿。

唉,求人不如求己,慢慢找吧,估计小月也走不了多远,即便找不到她,她闻着味儿也能找到我。

“怎么才来,二师兄没告诉你我在路口等你吗?”一见面,小月劈头就问。

“呵呵,你觉得他会告诉我吗?”我笑道。

小月一愣,语气缓和了许多:“走吧,咱们去大阪城公园逛逛。”

“行,你说去哪儿就去哪儿,只要别走的太远。”我说道。

大阪城历史悠久,乃当年丰臣秀吉所建,由雄伟的石墙砌造而成,登上高五层八阶的天守阁,可以瞭望整个大阪市。城内有历史博物馆,据说里面保存着丰臣秀吉的木像、武器和美术作品等。

大赛在即,我对日本的历史不大感兴趣,就和小月去了西之丸庭园,那里有一片宽阔的草原和外堀、太平门等古迹,是散步休闲“压马路”的好地方。

“怎么感觉不是来比赛,而真的是来游山玩水的?”我没话找话道。

“哼,少骗我,你骨子里的火药味儿我都能闻见”小月一语道破“天机”,因为我确实在迫不及待地想尽快碰到松下酷四,然后废了他,替大师兄报仇

“喂怎么不说啦?”小月转头问道。

“在你面前跟透明人差不多,还说什么?”

“呵呵,怕我揭短就不要说谎话,难道除了谎话说句真话那么难吗?”

“什么呀,我跟你从来都是实话实说”

“得了吧你,起码这句就不是实话”

“呵呵,信不信由你……”我笑道。

“当然不信啦,你说话不算数我可早就领教过”

“你是说以前答应你去登封吧?那是因为有特殊情况……”

“以前过去就算了,近期答应我的为什么也做不到?”小月道。

“有这种事儿?”我奇怪地问道。

“当然”

“不会吧?我想不起来,你举个例子……”

“比如……比如说,你答应带给我锯末熏肠却没带来……”小月边说边咽吐沫。

“哦……,你是说……那次让吴叔叔捎给你的熏肠啊?”

“对呀,是不是我不问你压根儿就想不起来?”小月歪着头问道。

“呵呵,电话里确实答应过你,不过,那家工厂已经……已经倒闭了”

“倒闭了,为什么?我从来没吃过那么好吃的熏肠,有烤田鼠的味道,真的”小月说完还吧嗒吧嗒嘴,我则差点儿没把早饭吐出来。

“原因是多方面的,具体我也说不清,可能因为卫生检测不合格吧。”

我能说什么,告诉小月她上次吃的是人肉熏肠?那不有病吗

“唉,可惜了的,想起来就馋,你不会笑话我吧,呵呵……”小月害羞的样子很可爱。

“肯定不会啦,这样吧,为了补偿,打完比赛回国我请你吃鸡屁股”我说道。

“你请客我没意见,可惜那不是一个味儿。”

小月讲的不无道理,但左仁健做的“锯末熏肠”味道儿打死我也做不出来,奇怪的是她为什么说熏肠中有烤田鼠的味道?

仔细一琢磨,也便猜了个大概:田鼠和小白鼠同属于鼠类,而医用小白鼠的基因和人类的有百分之九十九是一样的,小月的嗅觉堪比“狗狗”,因此她嗅出“锯末熏肠”中有烤田鼠的味道也就不足为奇了。

第二百五十三章在日本(十二)

第二百五十三章在日二)

可能是昨天卢师傅的口误,今天上午的抽签,除去四位种子选手,剩下的十二名队员抽分到四个组,而不是昨天卢师傅所说的三个组。纵是如此,方的四名队员也没恰好分在不同的四组,而是分在了a、ne我想“独占”一组,省得在第一轮就碰上自家人,于是悄悄跟卢师傅说了自己的想法,可惜卢师傅坚决不同意,他说“两个对付一个比一个对付两个你出线的把握要大的多”,无奈,此时争也没用,只得听其安排。

也就那么巧,日韩同样分别有两名队员分在了a组和B组,他们似乎早料到了各种可能,分别在规则允许范围内由于种种原因换上了自己的“替补”,他们也想确保两名队员进入第二轮,想想自己的“替补”身份,不得不佩服卢师傅考虑周全。

现在看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a、B、c三组进入下一轮的应该是日、韩、各一人,关键要看d组谁能进入下一轮了。

这种比赛,除了实力,肯定还有领队教练的斗智斗勇,因此,当卢师傅宣布来自沧州武馆的一位师兄因为肚子不舒服,不得不把“周雨生”安排进c组“补缺”时,日韩双方的领队和教练并没表现出太多惊诧,倒是日方一名队员的目光“射”得我有些睁不开眼。

由于松下酷四一直没有露面,我对穿着清一色比赛服,头上缠着白布的其他四名日本队员并没太多关注,但此人的目光我不止是“似曾相识”,简直可以说是“异常熟悉”,她竟然是跟踪我们去富士山的栀子小姐。

我实在搞不通日方的意图,虽然比赛规则规定“男女不限且不分重量级”,但女队员跟男队员同场竞技,应该说无论身体素质还是真正实力,都不在一个层次。

这可是现实社会的擂台赛,不的“师太级”女侠无所不能,日方居然让一个“弱女子”在男人堆里“争强斗狠”,岂不是白白浪费一个比赛名额?就栀子那盈盈一握的小蛮腰和玲珑有致的身段,勾引男人干点儿“乱七八糟”的活儿还成,安排进擂台赛参加比武,简直是“mm撞石头”

“她也来了。”小月悄声提醒我。

“恩,看到了,”我轻声说道,“连她都能上场,下次我家小月也能报名参赛”

“小雨,千万不可大意,你忘记在树海的遭遇了吗?”小月摇摇头,好像没听到话的“我家小月”。

“当然忘不了,在树海她只是小便失禁,这次若有幸碰上我,保证弄她个大小便失禁一会儿你用日语告诉她,穿上纸尿裤再来参加比赛……”

“瞎说什嘛?”小月打断了我的话,“我是要你当心她的眼睛”

小月揪心的样子真的很让人感动,尤其是我。

“放心吧,我现在对她的眼睛已经有了抗腐蚀性,只要心无旁骛就行”我安慰小月道。

“这只是其次,还要注意她的暗器……”

“什么,比赛还能使用暗器?”这次轮到我吃惊了,小月说过: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倘若箭上真淬了毒,她若想伤你,恐怕神仙都躲不过去。

“我爸没告诉你比赛规则吗?”小月也很惊异。

“规则早就告诉了,可是他并没提到暗器啊……”我迷惘地摇头道。

“岂有此理,这么大事儿怎能不告诉你,我找他去”小月说完就要去领队席。

“不用”我担心引起麻烦,一把拽住了小月,“现在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哎呀,你不懂”小月执意要去。

“真的不用,你告诉我不就懂啦”我当然不能让她去。

小月犹豫了一下,拉起我的手说道:“好吧,跟我来”

“喂,都快比赛了,你俩去做什么?”刘港台对我和小月说悄悄话观察半天了,现在看我们要走,忍不住问道。

“没你的事儿”小月道。

“我是翻译怎么没我的事儿?”刘港台毫不示弱。

“我带他去厕所你管得着吗?”小月气道。

“当然管得着,你是女生,上厕所应该我带他去才对”刘港台的犟劲儿又来了。

“你……”小月气得脸都黑了,“二师兄我告诉你,再那么多废话以后我永远都不理你”

看小月真生气了,刘港台没敢继续“抬”下去,只是对我咬牙切齿说了句“懒驴上磨屎尿多”头便泱泱转向领队席……

小月拉着我当然不是真去上厕所,到了人少的地方,她停下道:“按照民间比赛规则,前面的比赛采用五局三胜制,每局净打三分钟,局间休息一分钟,队员除了任意挑选佩戴比赛规定颜色的拳套、护头、护齿、护裆、护腿、赤脚穿护脚背之外,不得使用任何兵器。禁击部位:后脑、裆部;可进攻部位:头部、躯干、大腿、小腿;禁用方法:一方倒地后,另一方不得用脚进攻对方头部……”

“这些我清楚,讲后面的规则。”我说道。

“恩,”小月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到了半决赛和决赛阶段,局制改为七局四胜,如果双方在前六局势均力敌难分高下,无人读秒后仍然倒地不起,那么,在第七局双方可以选择赛场提供的任意一种兵器,或者任意一种暗器,只能选取一种并明示给对方”

“都有什么暗器?”我问道。

“一般就是飞刀和钢珠两种,而且只能用手……”

“吓我一跳,闹了半天没有弓弩啊”我长舒了口气,说实话,自己真的没丝毫把握近距离躲开弓弩所出的小箭。

“既然她能用弓弩,肯定也是暗器高手,还是小心为妙”小月郑重说道,“据我的判断,栀子的武功实力不会太强,凭的就是她的眼睛和暗器……”

“没有弓弩她还会用什么暗器?”

“你想,如果她用眼睛转移你注意力的同时忽然掷出一把匕会出现什么情况?”小月说。

“呵呵,这个不用担心,倘若她真的进入半决赛碰到我,铁定打不到第七局”我笑道。

“但愿如此,不过,考虑事情必须考虑到所有可能,”小月喃喃说道,“其实,我最担心的还是怕你被她迷惑……”

第二百五十四章 在日本(十三)

、、、、、、、

第二百五十四章在日三)

“恩,知道了。”我抬眼看到不远处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轻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回去吧,否则二师兄该怪罪了。”

小月也看到了刘港台,笑道:“二师兄心地挺好的,别跟他置气……”

“好啦,这句话我至少听你讲三遍了,”我打断了小月的话,“说句不好听的,我跟他就像大小便之间的关系”

“你什么意思?”小月一愣。

“不是一条道儿上的”我“一本正经”地说。

“好恶心啊你,哈哈……”小月忍不住笑了。

“臭小子你说谁那?我看你才是大便”刘港台的武功还有两下子,居然一下蹿到我跟前,怒目而视,仿佛要把我生吞活剥。

“哈哈,你们聊,我走啦”小月冲我一撇嘴,率先躲开了胜负明显的“争执”。

没想到刘港台的耳朵这么“尖”,居然听到了我那句玩笑话,有些尴尬,只好掩饰说:“二师兄您别误会,我刚才跟小月开玩笑的。”

“少来这套,我看你就是一堆大便”刘港台言语犀利,不依不饶。

“对对,我是大便,呵呵。”我不以为意,想起苏东坡跟佛印法师的故事,实质上心中有什么,就会有什么样儿的言行,心中有佛的人,看人人皆是佛,那看人是大便的人,心中则只有大便。

“没想到天底下还有这么无耻的人,哈哈……”刘港台得意地笑了,仿佛沾了多大光似的。

我想说“比你还无耻吗”但没说出口,大赛在即,懒得跟这种人争辩。

看我不言语径自笑呵呵往前走,与我平行的刘港台也觉得没意思,我的表现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喂,就像你说的,咱俩虽然不是一条道儿上的,但擂台赛我还是希望你赛出成绩,为国争光”

难得刘港台如此顾全大局,我刚要恭维几句,不料他继续说道:“不过,就算我是小便也比你这大便强,起码比你义气,因为大便不是每次都陪着小便,但只要大便出场小便总是在旁边加油助威……”

“呵呵,二师兄真是幽默,不过,加油助威的好像不是小便,是屁”我笑道。

“屁?小样儿的算你狠,哈哈……”刘港台终于笑了,因为我笑骂他是“屁”才笑的。

按照日程,第一阶段比赛上午抽签,接着举行个简单的开幕式,下午比两场,晚上比两场,然后休息一天,第三天重新抽签,增加比赛的变数。

结果跟卢师傅预料的差不多,下午的两场比赛波澜不惊,无论谁是擂主,两个对付一个,最终A、B两组日韩各出线一名队员,还真巧了,双方出线的均是临时换上的“替补”,我不得不佩服卢师傅考虑之周到。

到了晚上,C组的比赛更是简单,因为作为擂主的王师兄第一局摸清对付套路之后,第二局一开始就把韩国的一位队员打倒在地。

接下来轮到我攻擂,还真有些不好意思,但若想碰到松下酷四,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场跟队友过招。

“王师兄,多有得罪……”我拱手说道。

“哪儿那么多废话,快出招”王师兄看样子有些不耐烦。

我望了望场外的卢师傅,卢师傅似乎胸有成竹,不经意地冲我点了点头。

唉,没办法,打吧。

本想以静制动,但王师兄功夫也不是盖得,攻势犀利无比,那种近乎疯狂的攻击,压得我透不过气来。碍于不能过早显露天赐之力,我是左躲右闪,还是被他重重击到胸部一拳,好在自己抗击打能力比较强,并未受伤。

说实话,这种擂台赛规则,光着脚丫子我倒不怕,但戴上拳套打比赛,太TM别扭,说是保护自己的手不受伤,我看主要是缓冲拳力,降低攻击速度,减轻给对方造成的伤害,不至于一拳把人打成重伤,甚至打死。更要命的是,除去天赐之力,我比较擅长的是太极拳和般若禅掌,而这两样功夫,戴上拳套明显不伦不类,打起来也是畏手畏脚,不得施展,也不知卢师傅怎么想的,来之前也不提醒我多带着拳套训练。

好不容易熬下一局,王师兄奔向卢师傅的位置,我也想过去,小月迫不及待地跳上来,在我耳边轻声道:“对,就这么打,最好熬到第五局”

“为什么?”我轻声问道。

“因为王师兄上一场打的太精彩,你胜的太快会引起日韩高手的注意。”

“五局三胜,输了怎么办?”我仍不放心。

“放心吧,输不了”小月看上去比我还自信,“别忘了,打满五局看谁先倒地不起,没有倒下才算总分的”

说实话,若论真实力,输掉这场比赛的可能性不大,因为王师兄这种“不要命”的攻击方法,看上去犀利无比,脚底却不稳,在我眼里漏洞百出,抽个冷子一借力就能把他放倒,我本意是想在第三局把他打倒,这样既保护了王师兄,也给了他面子,没料到小月却让我“熬”到第五局。或许,这是卢师傅的意思,“作秀”给对手看的。

跌跌撞撞总算进入了第五局,前四局论得分我肯定吃亏,所以这局必须把王师兄放倒,而且还要倒地不起。人的力量毕竟是有限的,前面疯狂的进攻耗费了王师兄太多体力,因此第五局他的攻势虽然很猛,却是有些力不从心了。

为了不让王师兄多挨几拳,我瞅准机会,左手拨开他的冲拳,右手一记重拳把他打倒在地,不知是王师兄有意配合,还是自己下手确实有些重,王师兄读秒后依然倒地不起。

“王师兄,没事儿吧?”我俯身关切地问道。

王师兄缓了口气,挣扎着站起身说道:“死不了”

待我把王师兄扶下场,他坐在看台上拍拍我的肩膀悄声说,“好样的,你小子一定行”

“哪里,若不是你有意相让,我根本没机会。”谦虚一下还是必要的。

“哼,有什么了不起,侥幸取胜的小瘪三儿”刘港台不知啥时候凑了过来。

“刘师兄可别那么讲,我输的心服口服”王师兄道。

“得了吧,谁信呢”刘港台撇了撇嘴。

“真的刘师兄,骗你我把姓倒过来写”王师兄信誓旦旦。

我心说:王师兄啊王师兄,你还不如姓田,躺着写都变不了。

“一看就知道是师父逼你让的”果然,刘港台很快抓住话的漏洞,旁若无人地对王师兄说,“也不知师父怎么想的,非要那个小瘪三儿上场,好像中原无人似的”

“刘师兄,请你说话注意点儿”我有些生气。

“吆我说什么来着?大便终归是大便,上锅蒸了也变不成香饽饽,哈哈……”刘港台斜歪着脸笑得猥琐无比。

我实在气愤不过,左手一把抓住他脖领子,直接从座位上“提溜”到面前:“刘师兄,看别人不顺眼,是你自己修养不够,不要欺人太甚”

“哼哼,我就欺人太甚了怎么着吧……”

没等刘港台说完,我左手用力一压,晃了晃右手掌轻声说道:“信不信我一巴掌把你拍墙上,想抠都抠不出来?”

刘港台确实感觉到我左手这一压的威力,憋了半天憋出两个字:“信……信……”

“喂,你们干嘛那?关键的D组比赛就要开始啦”小月好像看到我们这里不大对劲儿,从卢师傅那边走了过来。

明天回,老家陪父母呆几天,祝大家暑期愉快!

人生最不能等的事情就是孝敬父母,再忙明天也得去老家呆几天。

祝愿大家清凉一夏!(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我的眼睛》明天回老家陪父母呆几天,祝大家暑期愉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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