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灵主夫人 - xp1024.com
《我的灵主夫人》


第1章:少爷

铜城市一处环境清幽的疗养院内,躺了三年的植物人江九歌突然醒来,好在周围没有任何工作人员,否则这个“奇迹”是会吓死人的。

要知道她已经连续植物三年了,早就没有康复的可能。

江九歌三年前被炸药炸伤了脸部,丧失五感,腹部被人连捅几刀,没捅到要害上,还有些力气逃命,可偏偏有人开车不长眼,把她给撞趴了。

送到医院时,已经奄奄一息了,可她命大,愣是没死,却成了植物人。

医生确定她没救了,要么安乐死,要么吊命做一辈子的植物人,她养父江老爷子不同意她就这么死了,遂把她转到疗养院。

当然,这些她都不记得了,因为她失忆了。

受这么严重的伤失忆太正常了,但能醒过来就太不正常了。

“嘶……”江九歌活动了下脖子,浑身的关节一阵噼里啪啦作响,她感觉身体不是自己的,身上的肉全是冰冷麻木的。

两米外的落地窗透进来的亮光不怎么刺眼,她却觉得自己正与一大片探照灯对视,被“强光”晃得直冒眼泪。

失忆的人醒来总要面对三个不可避免的问题,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去哪?

当然,她现在还不用思考第三个问题,因为她此刻安然无恙的躺病床上,没人逼她离开,前两个问题又还在悬着,要去哪显然是个多余的庸人自扰。

眼睛适应了周遭的光线后,江九歌试着动一下略显僵硬的身躯,这一动刚好瞅见床头柜上放着个手机。

急于求知的江九歌拿过手机,甭管那是谁的,驱动着久未动弹的手指飞快翻阅了起来。

手机锁屏画面是一片山光水色图,壁纸是著名画家蒙克的油画《呐喊》,血红色的背景,四散开来的火山灰,把天空都染红了,画面里人的表情极其痛苦又令人毛骨悚然。

“啧,什么品味?这谁的手机?”江九歌心不在焉的点评道。

她又翻看了微信、qq、微博等一切用来与外界联系的设备。

但,居然没有一条私人消息,而且聊天记录最后的日期居然是2016年9月,后面便没有了,最重要的是手机里一切内容她都觉得熟悉,可就是想不起来。

她又低下头看日历,现在是2019年9月14号……我勒个亲娘,这手机居然活了三年,可能还更久,够长寿。

等等,三年!

这是我的手机吗?难道我在这地方呆了三年?难道我失忆了?那我现在多大了?我叫什么名字?

江九歌顿时不能接受,心中塞满了十万个为什么。

“咔啦”一声,一个穿淡粉色工作服的护理人员推门而入,与江九歌四目相对。

护士脚下一个趔趄,见到活着的江九歌比见鬼还令她恐怖,吓得她将整个后背贴在门上:“你你你,小,小少爷……”

“嗯?”江九歌皱眉,“我长得很吓人吗?”

“没,没有,很帅。”护士鼓起勇气凑了过来,探探她的脉搏,又看了看一旁的测脑电波仪器,一切正常,没错,这个植物人康复了,然而之前对于康复,江九歌身上并未表现出任何迹象,这极端不科学。

江九歌正待要说话,护士已经拿出了手机哆哆嗦嗦的播出个号码。

这是“那边”的意思,也是她被调在这儿来工作的其中一项范畴——一旦该植物人有什么异常,立刻向“那边”汇报情况。

电话播完,她才从震惊中恢复过来,转过身围在江九歌身边嘘寒问暖。

“小少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小少爷,头疼吗?肚子疼吗?”

“对了,你饿不饿?我……”

“停——”江九歌只想让她闭嘴,好像最该问问题的人是自己吧!

江九歌把护士从头打量到脚,不知该从哪个环节问起,于是挑了个最迷惑的道:“小少爷?哪来的?”

“啊?”护士一愣,“小少爷就是您啊!您不记得了吗?”

江九歌指着自己道:“我是男的?”

“啊?”护士愣到无边无际,“您就是男的啊!这……这需要问吗?”

“那你过来好好看看。”江九歌道。

“看哪啊?”护士懵圈。

“你还想看哪,当然是看脸了。”江九歌无语。

“哦——”护士果真凑过脑袋仔细看江九歌的脸,然而她看着看着忽然就满脸通红,最后居然不好意思的别过脑袋。

“怎么样?还觉得我是个男的吗?”江九歌抛开一切身世大问题,专注的纠结一个男女性别问题。

“不,您不是男的,您比一般男的还帅……”护士含糊不清道,“啊呸呸呸,您是男的,就是太帅了。”

江九歌“……”

江九歌无奈,怀疑护士脑子有点问题,可能比她自己还需要治疗,桌上没有镜子,她便打开手机自拍屏看了一下。

头发不长也不短,像漫画里的中二少年一样长长短短的搭在肩上,眼睛出奇好看,两道凌厉的剑眉,斜斜的飞入两鬓,丹凤眼,狭长且深邃,鼻梁高高的,薄唇,尖下巴……嗯,是个十足大帅哥。

但——那只是粗略的看,仔细看的话,江九歌的皮肤相当细腻,几乎看不到毛孔,长长的睫毛又弯又翘,鼻梁虽高却显得娇小,压根是个女孩。

唯一不足的就是那张脸过分白净了,毫无血色,仿若棺材里走出来的吸血鬼。

脸部鉴定完毕,她又浑身摸了摸,摸到了些不对劲的地方,身上有许多刀伤,疤痕不太明显,有的地方局部皮肤异于别处,好像是移植上去的。

在性别混淆面前,一切已知的和未知的都显得不那么重要,江九歌也懒得思考“失忆后遗症”留下的三个问题,她迷糊的脑子里就一个问题:“我难道不该是个小姐姐吗?”

江氏集团的五少爷江荻站在一片人工湖边上,戴着一副还算低调的太阳镜,就着手上的面包漫不经心的喂着徘徊在他身边的白鸽,一想到三年前的事,他心里就拔凉拔凉的。

被圈养的白鸽拍打着翅膀,穿梭在人工湖上,白鸽被养家了,对大自然反而没那么向往,偶尔放出来晒晒太阳它们也不飞走。

一个黑西装蓝领带的男士走来:“五爷,‘太子’醒了。”

江荻正在扔面包屑的手顿了一下,抬起头:“你在跟我开玩笑?”

“不是。”西装男一本正经道,“我安插在疗养院里的护理传回准确消息,‘太子’真的醒了。”

江荻“刷”的把半块面包扔了出去,聚拢在一起的白鸽纷纷散开,飞向被“抛弃”了的面包。

“怎么回事?老爷子搞什么鬼?不……”江荻顿了顿,“你安插的都是些什么护理?人都植物三年了还能醒来?”

“这事不怪他们。”西装男道,“实在是太蹊跷了,‘太子’醒得毫无征兆,超出了医学常规,咱们要不要……”

“蹊跷?还能见鬼了不成?”江荻打断他,一把拉下眼镜,“通知‘皇子’,这事他比我还感兴趣,咱们先不动。”

“是,五爷。”

黑衣男转身离开,江荻双手杵在人工湖的铁栅栏上,心中凉意又盛了几分。

老爷子到底在搞什么鬼,江九歌是他钦定的“太子”,江九歌出事后他并没有要掘地三尺挖出谋杀他的人的意思,不置一词就回伦敦总部了,更没有重定“太子”的意思,让江荻这苦心孤诣之人老是悬着一颗心。

直到后来江荻手下的人查出了江九歌并没有死,她被秘密转移到一处疗养院,但已经是个植物人了,江荻让手下买通该疗养院的工作人员,并安插了自己的人,时刻观察江九歌的情况,直到确定她再没有康复的可能。

可是没想到,绷紧的神经才刚松懈下来,植物人便已经爬起来了,可见雷厉风行的老爷子当初留了一手,他把江九歌转移到疗养院,难道当时就料定她会醒吗?

第2章:太子

外面传来高跟鞋急促的踩踏声,接着门就被推开了。

一个身量苗条的姑娘穿着护理人员的工作服急匆匆的跑进来,一把摘下口罩:“太子,快跟我走。”

“啊?什么情况?”

“来不及解释,快走。”姑娘说着就要去拔她手背上的针头。

这人怎么看怎么像坏人,江九歌十分有选择性的想起“月八哥”说过哪也别去,乖乖等他,说实话,当前这世界于她而言有种初来乍到的感觉,每个人都可信又似乎都不可信。

可眼下怕是不信都不行,江九歌巧妙的伸手一挡,拍开那姑娘的手,这个动作莫名有种久违感,她仿佛使用过千百次一样,光这一拍一推下,她便断定,这姑娘不是自己的对手。

“嗯,恢复得不错。”那姑娘忽的笑了,那笑容不带一丝冷讽暗讽,她并没有为那一推而恼怒。

“昨天护士小姐姐还称呼我为‘小少爷’,今天你又叫我‘太子’过家家呢!你们到底是谁啊?有什么目的?好歹告诉我一下,这样我死也死得瞑目不是?”江九歌无奈道,“还有,太子是什么玩意啊?我没记错的话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宝贝,阿哥都绝种了哪还有太子?”

“太子是你代号,我们是帮里人,信得过我吗?信得过就跟我走,皇子那党人要来了。”那姑娘的眼神坚定而真诚,又不太像坏人了,江九歌一时拿不定主意,却见她已经把针头拔了,还贴心的粘了医用创口贴止血。

“你叫什么名字?”江九歌边打整自己乱糟糟的头发边问。

“魏昭。”

“嗯,好名字。”

打整完毕,魏昭拉着她出门就跑,不多久楼下传来车子鸣笛声,魏昭脸色发白,拉着江九歌往楼道走去。

“喂,有电梯,干嘛走楼梯啊?”江九歌有点郁闷。

魏昭道:“皇子党那伙人娇生惯养是不会爬楼梯的,我们走楼梯可以避开他们,而且电梯还要等,我们没时间了。”

两人迅速从楼梯口冲下去,一口气冲到一楼,果然,楼下停了四五张豪华轿车,一水的蓝天白云,车上没人估计已经成功坐上电梯了吧!

“嚯,开宝马来堵我,我太他娘的长脸了。”江九歌嘟囔了一句,魏昭则像完全没听到,拉着她一个劲儿冲。

“太子,看到那辆白色大众了吗?”魏昭问。

“嗯,然后呢?”江九歌皱皱眉,感觉周围全是白色大众,具体是哪张她也不知道。

“你先上去,司机是我们的人,我还要去接应一个人。”

“接谁啊!”

“白虎。”

“谁?”江九歌陡然拔高音量,她感觉自己像是跑错了剧组,好好的青春偶像剧拍成了无间道。

楼上那伙人扑了个空,马上意识到江九歌逃了,辗转下楼,发现路边站着一个穿病号服的……不知男人还是女人,旁边站着一个辨识度较高的女人,魏昭早把那护理人员工作服脱了,露出一身干净又干练的贴身黑色衣裤,更显身材苗条。

“在那,快追。”

魏昭闻声回头看,顿时魂飞魄散:“白虎是你八哥,别问了,太子快走。”话毕,推了她一把,自己也绕道离开,身后那群人马上兵分两路开追。

江九歌抓阄一样遵循就近原则朝着一量白色大众跑去,拉开车门坐到后排:“师傅,开车。”

司机一言不发,一脚踩上油门,白色大众像挨鞭子抽了的陀螺一样瞬间滑了出去。

身后开宝马的哥们很快便追了上来,江九歌有些紧张的看向后面:“师傅,你开快点。”

“太子,别急啊!”司机阴阳怪气的道。

闻声江九歌只觉汗毛竖起,刚才有点慌乱,没仔细看这个“自己人”长什么鬼样。

她从遮阳板上的化妆镜里扫了一眼司机的形象,发现他也在看她,目光阴沉,嘴角一抹讥讽。

“你不是那个司机!”江九歌蓦的冷下脸来,余光扫了一眼后视镜,这一眼坐实了她的猜测,车后除了紧追不舍的黑色宝马,还有另一量白色大众,也许那张才是魏昭说的白色大众。

她上错车了,那这人是谁?为什么也叫她太子?

“您说的是哪个司机啊?”那人嗤笑起来,“既来之则安之吧!”

“你要带我去哪?”

“我们五爷想请你去坐一坐,叙叙旧,再说你们兄弟一场,不该这么生分不是!”

“五爷?哪个五爷?”

司机笑道:“静水堂能有几个五爷?当然是狐狸哥了。”

“噗——”江九歌不合时宜的笑起来,“刚才听到一个白虎,现在又来了只狐狸,那你不会是猴子吧!”

她没有半点嘲讽的意思,只是单纯的想笑。

司机脸上忽然有了愠色:“我只是个开车的你是在装傻吗?别开这种玩笑,太——子!”他把太子俩字拉得老长,充满警告的意思。

江九歌坐直了身子,知道今天这些个麻烦事虽然一件塞着一件扯淡,可却不简单,眼下最重要的是静观其变,保全自己,如果可以的话,顺带不动声色的打听一下自己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总之就是尽量不要让别人知悉自己失忆这个事。

她道:“在见五爷之前,也得甩开你车屁股后面这群杂碎吧!”

司机道:“放心,过了这个红绿灯我保证他们追不上来。”

“哟,这么大口气,他们可是皇子的人,你行吗?”江九歌试着用对一切了然于胸的口吻说着。

司机从镜子里瞟了她一眼:“太子都在我手上,还怕他皇子能出圈吗?”

前方的绿灯亮起,司机缓缓开着车向前,就在这时,右边一辆本该停下等红灯的银色雷克萨斯突然冲过来撞上身后带头的宝马。四五张宝马瞬间乱做一锅粥,后边数辆各色豪车、货车纷纷热热闹闹的追尾了,这宽阔的十字路口登时热闹起来。

被撞得最惨的宝马司机当场死亡,雷克萨斯车主也是晕死过去,这一幕简直如神来之笔,一干等红灯的车主纷纷傻眼,众人倒抽一口凉气。

“我去,这哥们有毒啊!”

“是啊!真邪门,他怎么突然就撞过去了?”

“哎哟,那车不会是二手的吧!就说这些二手车不能买,谁知道它以前出过些啥事呢?”

“也不像二手车啊!”一个头发剃成寸板的哥们伸出脑袋,“你们看那两侧漆面多光滑亮堂,要是二手的车轮至少也得有些被马路牙子磨蚀过的痕迹,我看这司机如果不是神经有问题就是有预谋的故意肇事——”

“嘿,你还研究这个。”另一个哥们嗤笑一声,打断了他的阴谋论。

“……”

该路段的交警立马请示了上级,交警大队马上调人过来,事态有点严重,因为那宝马实在惨得有点不像话,半个身子凹了进去。

这边乱得如火如荼,那边载着江九歌的司机已经跑远了,而那量真正的白色大众司机也被迫留在了路口。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司机又气又急,他虽然没受伤,车子却受了牵连,右边后视镜在混乱中被撞碎了。

江九歌回想起刚才那一幕,忽觉头疼,脑子里不断浮现出一些记忆碎片,都是同一个镜头,一个浑身血污的人跌跌撞撞爬到了马路边,迎面来了一张样式普通的小汽车不偏不倚的朝她撞去。

头疼越来越严重,记忆碎片里那个被车撞的人就是她自己,撞她那车同样是银色的,没有车牌也看不出车标。

“太子不舒服吗?”见江九歌脸色惨白,司机假惺惺的问了一句。

“闭嘴。”江九歌忽然有点迫不及待想要见一见这个五哥到底是何方神圣了。

司机识趣的闭上嘴,专心开自己的车。

第3章:太子

司机把车子开到一处装潢十分华贵的别墅,大门口还有迎宾,江九歌晃了晃一头迷迷糊糊的脑浆,眼角余光随意扫了扫四周。

“呵,看门狗还戴墨镜,看来这五爷派头不小啊!”江九歌这么想着,两只看门狗已经乖顺的把门打开了,司机笔直把车子开进去。

司机领着江九歌来到三楼会客厅,皮沙发后站着两个高大威猛的男人,同样的标配,皮手套皮鞋黑墨镜。

这一身穿着显得人模狗样,再配个宽边帽搭件深色风衣揣只怀表什么的,估计完全可以与英国黑帮大佬相互比美了。

沙发上坐着一个年纪不大,五官端正,看上去和颜悦色的男人,上身粉红色衬衫,下身纯白裤子,略显紧身。

啧,真辣眼睛,江九歌别过头去。

“五爷,人到了。”司机提醒道。

五爷盯着报纸的眼睛微微抬起眼皮,倏地一下站起来好像屁股被针扎了,动作有些浮夸:“嚯,小九,你终于醒了,过来让五哥看看。”

“演技尴尬!”江九歌心里嘀咕了一句,还是走了过去。

“还有你。”五爷又指着司机道,“什么人来了?看把你瞎的……小九不在家三年你们这些狗东西就不认识了?怎么称呼的?”

司机忙冲着江九歌道:“抱歉,小少爷。”

江九歌看着他不置可否,只在心里诧异,从醒来到现在,遇到的每一个都把她当个男的,没人发现她是个女的,莫非以前无数个寒来暑往她都在女扮男装?

“行了,你先出去。”五爷冲着司机一脸的不耐烦。

江九歌试着用平静的眼神与他对视,其实她心里有些打鼓,直觉告诉她这个五爷恐非面相上那么和善。

“小九,当年多谢你,你……就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五爷道,“当然,你能醒来五哥真是太高兴了,看我这一激动招呼都不打就把你从医院里拽来,真是——”

“咳咳——”江九歌一阵鸡皮疙瘩极度不舒服,“是啊!五哥,我这像样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一件。”

“没事,五哥的衣服也不太适合你,你先喝杯茶,一会五哥带你出去挑几件合适的衣服。”五爷说着当着她的面操作了一遍“韩式泡茶法”,动作娴熟,挑不出毛病。

“小九,这茶……”

“嗯,动作很有观赏性。”

五爷抬头,眼睛微眯了一下,旋即笑道:“小九真是越发的幽默了。”

茶泡好了,五爷先给她倒了一杯,后自己也倒了一杯:“尝尝,你最爱喝的铁观音。”

江九歌小抿一口,觉得味道怪怪的,还是违心道:“嗯,五哥泡得一手好茶啊!”

这时五爷的脸色彻底变了:“小九,你是不是不记得一些事了?”

江九歌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妙,这孙子原来一直在试探自己。

五爷方才露那手“韩式泡茶法”其实少了一个步骤,这要搁以前,江九歌一眼就能看出来,而江九歌一旦看出来必会言语打击他。

再者就是那杯“铁观音”其实不是铁观音,只是成色一般般的粗茶,而且以前的江九歌从不喝铁观音,她体质向来不太好,铁观音喝多了比常人容易发寒。

墙上的钟表走针发出“咔嗒咔嗒”的响声,沙发上的两人隔着一张茶几对视。

五爷终于收起他那表演式的兄弟情深,冷冷道:“我一直不明白你到底是怎么醒过来的。”

江九歌也不必再装了:“我其实更想知道你为什么如此迫不及待的把我拽到这儿了?”

五爷缓缓站起来,双手杵在茶几上,居高临下与她对视:“太子?哼,老爷子养了我们九个兄弟,说白了就是养了九条狗,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对你格外偏爱,居然选你做继承人。太子太子,太子就是未来的江氏集团总裁,静水堂下一任掌门人。可你江九歌分明是我们九人中资质最差的,凭什么我为他出生入死,最后却让你做了太子?凭什么?”他越说越狠,最后是咆哮,蓦的伸手拔出腰间手枪,戳在江九歌脑门上。

他恨恨的继续道:“小九啊!你为什么要回来?你醒来做什么?你要是就这么躺一辈子也许我会感激你,毕竟当年啊就是你这傻小子拼死救的我。你命可真大,当年炸药都没能把你炸死,刀也捅不死你,你说你是不是常得老天眷顾啊!啧啧,看看你这小脸蛋,老爷子在你身上砸了不少钱吧!脸都快炸没了,什么高科技美容器械啊居然还能把你还原得这么好,这小模样一点都没变。”

江九歌一时间有些懵圈,完全没想到五爷居然是个高效率的行动派,话还没说完就动起手来,这就像你说话说得好好的,突然有人把刀架你脖子上,没说要宰了你,但就是令你惶恐。

他的声音简直堪称魔音缭绕三十日不绝,江九歌忽然又头疼了,有些记忆碎片随着他的话开始不断自发的拼凑……

空旷的待拆迁危房楼下,有一片特别宽阔又特别泥泞的土路面,三五张汽车烂得没眼看,有几辆还在冒烟,用不了多久估计就要炸了。

江九歌满身狼狈的走向一辆还有人的车,车上奄奄一息的人正是五爷江荻,代号“狐狸”。

“五哥——还能说话吗?撑住,我救你出来。”江九歌右腿蹬在车身上使劲拽车门,那车油路因遭受强烈撞击出了故障,破损太严重,很容易就会发生爆炸。

车门从里面反锁了拉不开,江九歌不知从哪拆下一根钢管,照着玻璃一阵猛砸,终于砸开了,掰过驾驶座上那人的身子。

“娘的,不是五哥!”江九歌登时后退,可是已经晚了,那人突然睁眼,从腿上抽出刀朝她捅去。

第一刀没捅着,那人跳出车门,速度奇快,十分的训练有素,照着她的腹部连捅三刀。

“林布,可以了,快走。”鲜血登时像开了闸似的往下淌,江九歌只觉眼前黑影重重,朦朦胧胧中她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随后那人一脚踹开她跑了。

没过多久,地面忽然振动了一下,接着她便看到铺天盖地的火焰将她包围了,然后是热浪一层一层,刺鼻的硫磺和着火药味一瞬间让她窒息,耳膜狂响一阵后便什么也听不到了,最后她没了五感,彻底失去知觉。

那片宽阔的土路面底下埋了炸药。

江九歌回过神来,忍着头疼,不知哪来的勇气和狠劲儿,让她无视了脑门上那把枪,猛的站起来一把揪住五爷的衣领把他往墙上撞去。

五爷大概没想到眼前这瘦瘦高高满脸苍白活像棺材里倒出来的小九居然会突然发难,开出的第一枪由于反应慢了子弹打在门上,直接破将那门炸了个对穿,下一刻江九歌身手不凡的把他放倒,膝盖抵在他丹田上,右手掐住他脖子,左手夺枪。

五爷也并不笨拙,见她来夺枪,巧妙的一闪一避,差点就要把枪口戳在她心脏处了。江九歌急了,张嘴就咬,不偏不倚的咬在他手腕静脉上,五爷吃痛不自觉间松了松手,江九歌乘机夺过枪杵在他脑门处:“别动。”

“别动!”消音器不能做到完全消音,门外灵敏的保镖打手们听到细微的枪声,纷纷冲了进来,数十把手枪和一水的大刀围住江九歌,可谁也不敢动,五爷还在她膝下呢!

江九歌无视身后这堆杂碎,满眼的血丝狠狠盯着五爷:“那个声音是你对不对?”

“你在说什么?”五爷反瞪她。

“你是江荻,代号‘狐狸’,那个声音是你,捅我刀子那个叫‘林布’的是你的人对不对?”江九歌眼神像淬了毒。

“江九歌你他妈不是失忆了吗?”江荻不可思议的咆哮起来。

“我他妈问你话呢?说,是不是你?”江九歌也咆哮起来了。

江荻有一瞬间貌似从她眼里看到了魔鬼,蓦的心中一阵胆寒,暗叹江九歌已经不是当年的小九了,三年的植物人生活,到底让她改变了多少?

第4章:太子

江九歌心中涌出一股排山倒海的愤怒,三年前的记忆只在断断续续中恢复冰山一角,按理说她实在犯不着这么火大。可不知为什么,当记忆碎片中那句仿似五爷的声音回荡在她脑海里时,她就止不住的愤恨。

她不顾生死冲出去救人,没想到那是五哥早早设下的局,五哥够狠够毒背着她使了一招“请君入瓮”让她差点死在那片拆迁房的泥泞里……

周遭陷入片刻的死寂,五爷不曾想会出现这样的局面,江九歌这邪门玩意看上去瘦得风都能吹跑,想不到这劲儿却大得骇人。

戳在他脑门上的枪管很有些力道,估计已经蹭破了一点油皮,江九歌一只膝盖还压在自己丹田上,双手也被她按住,真是个死局,这个时候任何巧劲都使不上来,五爷也不急,虽说暂时落了下风,但一切真的只是小场面。

“突突突——”楼下似乎来了几辆摩托车,随后响起一片打斗声,不过数十秒,一群穿着不统一的陌生人已经上到了三楼,数量还不少,约莫五十人有余。

五爷的人顿时扬起大刀迎上去,同时也没对钳制住五爷的江九歌放松警惕。

“谁敢动?”双方眼看就要卯上了,一个穿高腰嘻哈服的姑娘走来,精致的小蛮腰简直没得挑,众人纷纷让路。

江九歌用余光扫了那姑娘一眼,颇觉眼熟。

那姑娘径直朝她走来:“小少爷!”声音有些颤抖,“快过来,我来接您回家。”

江九歌一愣,五爷却开腔道:“哟,周小姐,带这么多人来我的私人别墅,你是要做什么?”

为防五爷反扑,江九歌试着先伸开一条腿,慢慢起身往后移,而事实上五爷也并没有反扑,江九歌退开后,他才缓缓爬起,拉了拉领带,一脸淡然仿佛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

周小姐拉住江九歌将她拦在身后才道:“我还想问五爷想干什么呢?小少爷刚出院,五爷就迫不及待的想再送他死一回是吗?”

“呵。”五爷轻轻一笑,“周小姐话可不能乱说啊!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对小九不利了?我也不知道是哪句话惹他不高兴了,他居然抢我的枪去指着我,这都什么事啊!”

“哼,看破不说破,五爷心里清楚。”周小姐瞪他一眼护着江九歌转身就走。

“想走?”五爷身后一个墨镜男恶狠狠的端起手枪,准备在周小姐或江九歌其中一人身上打个对穿。

双方没了钳制和把柄,正是失控的火拼最佳时机。一瞬间,楼梯通道乱作一锅粥,五爷这边拿刀的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去就砍,周小姐那边的人也丝毫不弱,抡起钢管对上大刀一阵猛砸,强硬野蛮。

墨镜男打出第一枪,五爷脸色就变了,上去拍了他的肩膀:“别开枪,谁让你开枪的?”

好在这一枪没伤到任何人,子弹只是擦着墙角飞出去。

当然,五爷不是怕子弹不长眼伤了人,他是怕枪声引来街对面的警察或者引起市民恐慌,这群不好使的混账狗腿子开枪也不装消声器。

不过他也确实没有想要现在宰了江九歌的意思,把她堵过来,只是想确认一下那是不是真的江九歌,毕竟三年前被伤成那副德行的人还能以植物人的形式活下来,三年后还能醒来,这太匪夷所思了,他开始怀疑江九歌身体里的零件是不是比常人要高级许多。

桐城是老八白虎的地盘,老五狐狸和老大皇子的地盘隔这挺远,所以这种类型的私人别墅也只是偶尔居住。

五爷让人通知皇子关于“太子”的事,不料皇子比以前聪明了一点,做了两手准备,一面让人去疗养院捞江九歌,一面把他叫到桐城。假若江九歌没捞着,他还可以与五爷联手逼老八就范,怎么说也要捞点别的好处才肯罢休。

这栋私人别墅地段并不十分安静,周遭都是繁华热闹的大小商场和酒店,人流量大,适合居住不适合养生更不适合动刀动枪。

大陆这边的治安一直很好,各地警察和人民解放军都特别给力,至少明面上是没有什么暗势力团体的。

虽说都是一群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亡命徒,但也不至于胆子肥到天边去,敢在各种电子眼天眼的注视下大杀四方。

下了楼,五爷那群狗跟班对他们穷追不舍,周小姐开着红色法拉利窜到柏油路上,酷炫的红鬃烈马车标一马当先,身后一群打手也骑着摩托车跟上了。

一摩托小哥全力轰动油门,追上来与法拉利并肩行了一段路:“周姐,有几个兄弟被砍伤了。”

周小姐侧头道:“先止血,赶紧送医院。”

“是。”小哥逐渐退后,与一堆不大整齐的杀马特混在一起。

到了柏油路五爷的狗跟班就不敢追了,气急败坏的吹了几声口哨调头回去。

周小姐这才有时间从后视镜里好好看一看这个她等了三年的小少爷,样子没多大变化,只是比以往更瘦了,脸色也十分苍白。

看着看着她忽然就热泪盈眶:“少爷,我就知道你会醒过来的。”

“你叫什么名字?”江九歌问。

周小姐一愣,回头看她。

“开车看着前面。”江九歌提醒她,“抱歉,我不记得以前的事了,也许以后会想起来。”

“你……你失忆了!”周小姐一副比她还难过的样子,“我是沐旸啊!周沐旸。”

“周沐旸?”

“嗯,周沐旸。”她忽然展开笑颜道,“我十五岁就跟着你了,对了,我跟着你的时候,你也才十五岁,所以我们是同一年生的。我才跟着你三年你就出事了,我他妈又等了你三年,都成老姑娘了。”

“所以你……我们现在是21岁了?”江九歌不咸不淡的问。

“是啊!21岁,少爷你可算是醒了,我等的好辛苦啊!”周沐旸说着说着又想飙眼泪了,让人实在不能把现在的她和出现在五爷别墅里气场强大的她重合。

江九歌纳闷:“不是,你……你等我干什么呀?”

“当然是要跟你相濡以沫,追随你到天涯海角呀!少爷,你不会不知道我喜欢你吧!”周沐旸一脸的甜蜜。

江九歌被噎了一下:“不,不是,我其实……”

“哎呀!你不要说那些拒绝的话啦!我才不要听了啦!我不管了啦!我就是要跟你在一起了啦!”周沐旸继续她的中二甜病。

江九歌登时掉一地的鸡皮疙瘩,难受的捂着心口,默默的向上帝发出sos,估摸着自己有生以来怕是没听过如此之嗲的语气吧!她觉得这个话题不应该继续下去,于是强行切换道:“魏昭又是谁?”

“魏昭姐啊!嗯……”周沐旸顿了一下,“哎呀!我正跟你表白呢!你提她做什么呀!说,你是不是对她感兴趣?少爷,她可大你好几岁呢!她……”

江九歌无语望天,一脸牙疼的打断她:“好好好,不提她,你就给我说说三年前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第5章:太子

江家的产业遍布全国,甚至走出国门,尤其在东南亚一带发展的势头最猛,东盟十个成员国境内几乎都有江氏集团的子公司。

江流深有九个养子,养子来处不一,个个都很有本事有野心,有的是从孤儿院挑选来的,有的是自小没爹没娘与街道上的小流氓为伍,撞大运被看上带回来的,还有个别两个是来自一些边境小国。

九个养子除了最小那个,几乎都有自己的代号,这方便他们偶尔外出做任务。开玩笑,皇帝的儿子也是要工作的。

况且江氏集团虽大,但却是以黑色产业起家,发家到现在,由于社会性质和政府政策的不断革新,想要做得更大,原本的黑色产业可能会夭折,这就得经过一轮又一轮的“洗白”,但洗到现在也不是很白,目前以灰色产业占大头。

灰色产业嘛!来钱快,属于法律尴尬地段,就算被发现了,也很难定罪,在红线附近溜达,与大伙玩“擦边球”。

五年前,江流深不知是感到年老体衰、力不从心了还是身上哪两根筋搭错碰火了,下了一条“圣旨”,要在九个养子中挑一个做继承人。

继承人的代号是“太子”,也就是说谁得到太子这个头衔代号,谁就能拥有老家伙现在所拥有的一切,这可太他娘的诱人了。

当然,继承人是需要考核的,考核时间为两年,考核内容不限,至于考核标准他老人家没说。

没说这就不大好玩了,九人中貌似除了第八个白虎江卿月,第九个无代号的江九歌,两人颇为遗世而独立,对名啊利啊钱啊权啊都不太感冒之外,其余七人皆是心中小鹿乱撞,整天抓耳挠腮筹划自己怎么通过考核,怎么得到“太子”的代号。

尤其是老大江荀,他代号就是“皇子”,这听上去离“太子”只有一步之遥了,故而他是那个中毒最深的人,每天都变着花样的讨老家伙欢心。

可老家伙不吃他这套,碍于他实在有些低情商,于是心里早早给他打了个低分,可怜的“皇子”却毫无危机感。

而“干活”最卖力最不含糊的就是老五江荻,江荻是个行动派,貌似深得老爷子欢心,且颇有些心机算计。

这两年里老爷子叫他们出的任务也渐渐多起来了,养子们个个把任务做得干净漂亮毫不拖泥带水,乍一看还不太好打分,因为个个都很优秀。

只是他们不知道这样“都很好”的局面,恰巧是致命之处,老爷子始终不说考核标准是什么,“太子”又只能有一个。要想通过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考核,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打败”竞争对手,剩下自己甭管通不通过考核,老爷子都没得选。

几个野心勃勃的养子开始把恶狼的眼神,魔鬼的内心暴露在彼此面前,开始了可悲的互相残杀。

几位爷狗咬狗的状态把短短两年的考核时间全须全尾的持续下去,最后老三江秋代号“三伏”和老四江夜代号“大鹰”斗了个同归于尽。

老六江苇代号“山丘”在任务中出了事,殉职了。老七江弦代号“桐树”向来与老五江荻不睦,也不知犯了什么事,在老爷子的默许下被老大江荀处决了,这其中可完全少不了老五的推波助澜。

至于老八江卿月和老九江九歌一样,对老爷子毕生的财权与荣誉毫不感冒,完全没有参与到狗咬狗阵营中来,前面几位爷对此也是十分喜闻乐见的,自然不会想要没事找事动他们一根毛。

至于老二江阳只能说勉强还算幸运,老二其实也没什么野心,可能就是脑子好使点吧!很不幸的被老大当成头号驱逐对象。江阳代号“蜂鸟”,实力与老五那只狐狸旗鼓相当,可能智商也差不多,皇子老大亦是一直没找到他的软肋,是以老二完好无损的活到了考核结束。

两年到了,考核结束,所剩无几的养子们都在静静等待“太子”花落谁家。

可江流深却掷地有声的宣布,江九歌获得太子的代号。

一时间,全场静默,满座一片心跳声,那个资质差得连基本代号都没有的,连“收保护费”的任务都没他份的小九,他们的小弟弟江九歌居然会是最终的“太子”?

震惊,无比震惊,冒天下之大不韪的震惊。

江九歌获得太子代号?凭什么?

诸位落选的养子快要把拳头捏爆了,落在江九歌身上的眼神不在是大哥看小弟那般带点宠溺和怜惜,而是铺天盖地的火气,江九歌仿佛在他诸位哥哥的眼里看到了暴躁的魔鬼。

可江流深并没有给他们解答疑惑,而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在江氏集团官方微博上公布了继承人该被供布的信息,比如“太子九歌”品牌一样的称呼。

“太子”是一个代号的同时又象征着一种身份,就算公布在官方微博上,千千万万人看了也不会觉得江氏集团与暗势力有什么联系。

所以江氏集团继承人“太子”这个身份,犹如一项私人化了的诺贝尔奖,看似有些牵强附会的意味,但外人习惯性把这个称谓当成上层人仪式感的情趣,完全没往代号方面想。

微博不可畏不强大,短短几分钟,江氏官方微博下涌出上千万条评论,转发、点赞热火朝天。

太子九歌四字一时间热得飞起,足足两个周,一打开微博,手机上全被太子九歌的相关微博刷屏了。

而江九歌本人却是不敢登微博了,他那坑人渣爹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她送上头条,送到风口浪尖上。

很长一段时间里,她不敢一个人待着,谁知道那几个气急败坏的哥哥会不会突然跑来丧心病狂的把她宰了呢?虽然她身边总是一大堆保镖乃至有一个连的国外退伍特种兵保护,可她还是不想与哥哥们兵戎相见。

除了跟着江流深与各地业界大佬见面握手吃饭喝酒之外,她总是挨着老八江卿月。老八排行摆在那里,叫八哥最合适不过,然而听上去有点怪怪的,她稍微调整了一下,在通讯录里把八哥改成“月八哥”。

众养子有心栽花花不开,江九歌无心插柳柳成荫的当上了“太子”,她怀疑江流深是吃错了药,毕竟自己身无长物头顶上也没有半圈光环或者一片智慧树叶,只是一个平淡无奇的养子……不,养女。

江九歌对于这样的结果没有一丝的惊喜,到是有一箩筐的惶恐,“太子”这只天上掉下来的“金蛋”,实在令她无福消受。

然而奇怪的是,各地公司大小股东以及江氏集团的老人们、元老级别人士居然都没提出任何异议。

这个当代“阿斗”江九歌被选做继承人,连他的哥哥们都不能接受,为什么公司里的元老能接受?

老大这个皇子当场暴跳如雷,老五这只狐狸却已经隐隐猜到些什么了。

第6章:东君

周沐旸一边开车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最后用一句不像总结的话总结道:“小少爷,他们都说当年谋杀你的是江阳那个混蛋。”

言罢,她透过后视镜看到江九歌紧皱的眉头一直没松散过,显然身体状况不太好。

江九歌正顺着周沐旸的话自行修复着大脑里的记忆碎片,却被她这突如其来不着边际的一句话打断:“不是……你故事讲完了吗就总结?”

“没完。”周沐旸道,“我这不是怕你刚醒来,大脑接受不了如此海量信息嘛!后面的我慢慢跟你说,不急。”

江九歌眨眨眼,算是默许了她的说辞,随即又翻了个白眼,对那“海量信息”四字不敢苟同:“无妨,倒也还能接受,就这点信息算不上海量吧!你继续说。”

“不。”周沐旸态度十分坚决,“我要对你的健康负责。”

“好吧!”江九歌无奈,“我就问一句,江阳是谁?”

“二少爷。”周沐旸道,“代号‘蜂鸟’,你出事后,他就失踪了。但我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江阳虽不是省油的灯,但也不至于如此破釜沉舟的想要杀你,这其中一定有皇子和狐狸的手笔。”

江九歌躺了三年,老二那只蜂鸟也失踪了三年,所有人都认为三年前的事故是江阳一手策划,江九歌出事后,老大老五一干人等扬言查出了真凶,正是蜂鸟。

事后,蜂鸟失踪,坐实了谋杀一说。

可事实真是如此吗?老八白虎第一个不相信,江阳与他不是一类人,但也更不会与皇子党那帮人一路,他像一颗孤傲的刺,从不站队,连立场都是以自我为中心。

江阳会失踪,只有两个可能,要么已经遭了毒手要么就是真的逃了。

逃不一定是畏罪潜逃,如果一个孤立无援的人被周遭一群虎狼诬陷迫害,百口莫辩,那为何不逃?他还没有悍不畏死的气魄,也没有看破红尘不想活的念头,没必要为了争一口气而把自己喂了虎狼。

魏昭甩掉身后那群胶皮糖,搭了出租车赶到铜城市中心最大的一所六星级酒店——勾月大酒店。

该酒店距离桐城机场大概半小时的车程,室内室外金碧辉煌,内有游泳馆、高尔夫球场等大型娱乐设施设备,是烧钱的最佳场所。

酒店的最大股东正是老八白虎,江卿月是勾月大酒店的金主。今天大金主在这儿会客,客人正是时下最拽人品最差的江大少爷江荀。

江卿月并没有请他这位大哥,江荀是亲自登门拜访的,还带了一队脸色阴冷的手下。都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但就这位……恕江八哥实在乐不起来。

江荀今日来,是为了抢夺三年前“太子”手下“十四东君”的占有权。

十四东君以字面上意思来解读,就是十四个人,东君只是称谓。其构成成分一半来自静水堂多年培养出来类似于特务的高手,一半来自江流深的夫人魏小莫本家旧部,同样是高手。

魏小莫祖上以帮派起家,传到她这一代逐渐没落,后来被同为帮派世家之子的江流深合并了,即为如今的静水堂。

静水堂与江氏集团属于包含与被包含的关系,江氏集团包含静水堂,静水堂被江氏集团包含,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黑白并行,又方便又强大,一路走来,名利双收。

因为怕有心人做手脚,江九歌是被秘密送入疗养院的,这事只有江卿月这帮“太子党”知道,毕竟桐城这一带属于他的势力范围,该疗养院就在桐城的近郊区。

后来不知怎么的,疗养院地址被泄露了出去。

老爷子早就对皇子与狐狸这俩白眼狼生了疑,哪怕江九歌往后真的只能一辈子做个植物人躺在疗养院里,他也不允许让任何一只白眼狼去打扰她。

至于“太子”是否该重定人选,老爷子没有表态,皇子党不敢做得太过,这事就这么悬着,江老爷子也一直没有放权,仅是对许多集团内部的事不太上心而已,到是让皇子党越来越嚣张,好在国内还有个静水堂老爷子一直抓得紧紧的。

江氏集团总部在伦敦,静水堂总部在中国桐城,虽说俩“机构”同属一家,但黑与白面上还是要有所区别。

令人意外的是,老爷子竟然不曾明里按理出手打压他,当然也不曾让人掘地三尺找出“畏罪潜逃”的蜂鸟,也许是突然慈悲心作祟,也许是觉得江九歌之后再铲了皇子党他就成孤家寡人了,谁知道呢!

老五狐狸是个聪明人,即便“太子”倒了,他也没有准备要跟皇子党分庭抗礼,他很清楚这个时候想要掰倒江荀太过勉强,乃下下策,所以明面上老五也是皇子党的人。

十四东君有多厉害,似乎都只是听说,像极了传说中的锦衣卫,估计连江九歌都不知道就白捡了这么一大票“保镖”。

按理说最牛掰的保镖除了退伍特种兵,应该也没谁了,然十四东君不一样。有了这十四个人就可以调动魏氏家族散落天涯的旧部以及江氏静水堂所有人,而江九歌就是驱动这票“虎符”的关键人物。

但江荀不相信这玩意,不走这破程序,他想简单粗暴直接撬开江老爷子的嘴,让他承认江九歌已经没了,十四东君早该并入皇子党。

早在三年前他就想这么做了,但还只是想,毕竟他还没有与江流深正面抬杠的本事。

所以江九歌出事之后,江流深让十四东君并入了江卿月部下,但从未动用过这批人,只是在他名下挂个号而已,跟没有似的,至少让别人不要太过觊觎,但这无疑让江八哥这三年来过得步步惊心。

好在江老爷子虽不太管事,但也还没死,江八哥虽然如履薄冰,却也有惊无险。

然而现在不同了,江九歌毫发无损的从疗养院爬起来,打破了僵持了三年的平衡。

江九歌醒了,这意味着“太子”回归,十四东君要回到主人身边,一切照旧,又回到了原点,三年后,赢家还是江九歌。

他娘的皇子党简直要气爆炸了。

十四东君即将从江八哥名下解除,江八哥完全没意见,江荀可坐不住了。

太子一回来,谁知道江老爷子会不会突然想打压自己呢?毕竟他老人家的心可是从一而终的偏向小九弟,好像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在为小九弟保驾护航。

所以皇子党必须在这个节骨眼上获得十四东君,得到他们就好比得到了半个江氏集团,得到了“武装力量”,而另一半只能算“能源储备”。

做最坏的打算,哪怕江九歌成为最后的赢家,他也要跟她一半一半。

“老五怎么还没来?”江荀站在酒店楼上,很没素质的把吸到一半的烟头砸到脚下,脚尖在上面碾来碾去,好像跟那烟头有仇似的。

旁边一个秘书级别的男士伸过头去:“咱们的人没见到小少爷,但人好像也没在八少爷那边,魏昭是一个人离开的。”

“啥?那……那小子去哪了?”一旦情况稍微脱出计划范围,江荀就觉得头疼。

“猜测在五爷那。”秘书道,“今天西郊路段出了起车祸,我们的司机出了事。”

“该死。”江荀骂了一声,“老五想做什么?他擅自行动也就算了,居然还敢动我的人!”

秘书道:“也许西郊路段的车祸不是五爷……”

“不是他还有谁?”江荀火冒三丈的打断秘书,就着腿边一张椅子一脚踹了出去。

一旁的美女服务员偷偷白了他好几眼。

第7章:东君

一个面容严肃的男子绕过大厅内一干站得笔直的“人雕”凑到江卿月耳边说了句什么。

江卿月皱眉,起身就要走。

对面翘着二郎腿的江荀吐了一口烟圈:“考虑好了没有?我也不跟你兜圈子八弟,就算九弟回来了,十四东君早晚要落到我手里,你何必拖延呢?”

“这事没得商量。”江卿月头也不回,冷冷道,“大哥也知道小九回来了,何不自己去跟小九说?反正十四东君也不是我的。”

江荀耐心十分有限,听了这话立马就不爽了:“我他妈怎么跟他说?江九歌这小混蛋从来没把我当大哥,别说十四东君就是一块手纸,我跟他要他也不一定肯给,再说十四东君如今在你名下,只要你一开口,把他们转到我名下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

“啧——”江卿月砸了咂舌,十分有感于大哥的智商,摇着头出去了。

开玩笑,十四东君转到皇子名下,这不是扯淡吗?

首先江八哥本人就不同意,甭管皇子来软的还是硬的,左右江八哥不会与他同流合污。

其次就是江八哥本人同意,老爷子也会拔了他的皮,江老爷子三年前把十四东君挂在他名下,就是看中他与世无争的好品性,不想让他人染指东君。

再其次,就算江八哥和江老爷子都同意了,十四东君整个团体也定然宁死不屈。该团体里面有七人属于魏氏旧部,除了江九歌之外只听命于魏小莫,而魏小莫本人已经死去很多年了。

“江卿月你这固执的傻子,你——”江荀气急败坏的一拍桌子,随即给自己灌了一大口茶,也不管它烫不烫。

他也不站起来,就这么坐着,这事没完,今天江卿月不妥协他就非得逼到他动粗不可。

“魏昭你怎么来了?”江荀卿月不等站定,冲着来人就问。

“八少,我担心你。”魏昭脱口而出,旋即觉得不妥又补了一句,“小少爷已经安全了,我让人先送她回去了。”

得知江九歌脱离危险,江卿月松了一口气:“没事,江荀还不能把我怎么样。对了,今天看到老五的人没?”

“没有。”

“唔,难得……”江卿月摩擦着下巴,老五江荻这人最喜欢暗里操刀明里收刀,他实在不放心道,“魏昭,我说过多少次,小九的安危最重要,你到这来做什么?我要你亲自把他送到家,外人我不放心。”

“八少,我……”魏昭低头垂眸,一副犯了错挨家长批评的孩子相,她在外人面前可从不这样,永远是一副女精英女特务的高级样,唯独在江八哥面前唯唯诺诺得像个孩子,且偶尔伴随有小女儿家的姿态。

看她这样,江卿月放缓了声音:“好了,你安排了谁,给他打个电话确认一下,我要知道小九的状况。”

此时魏昭安排的白色大众汽车司机正顶着一脑门官司出现在4s店里。摆脱了西郊路段红绿灯路口事故后,司机开着缺了一个后视镜的车疯狂去追载着九歌那张同款跑车,但已经太晚了,同款跑车早已脱离了视线范围。

司机又急又恼,心想要坏事,又不敢给魏昭打电话禀报失误,只得把电话打给了周沐旸。

要知道周沐旸除了对江九歌抱有一车的崇拜之心和想入非非之外,几乎毫无可取之处,是桐城出了名的小太妹,比他还不靠谱。

周沐旸要是稍微靠谱些,魏昭早就让她出动了,哪还有司机什么事。

小太妹混街的本事到是毫不含糊,手里领着一干各式各样的杀马特,有男有女,虽然都不成气候,但在关键时刻还是能起到中流砥柱的作用。

把这烂摊子丢给周沐旸后,司机调个车头把车开到4s店,此时天大地大,修车最大,毕竟开着一张缺了后视镜的半残铁壳子四处跑,实在太引人注目了。

小太妹这次没把事情搞砸,安安全全的把江九歌装上了她的红色法拉利,然而她没有把江九歌送回家,居然又把她送到了医院。

按照周沐旸的说法,小少爷大难不死,从植物人变回正常人,身体内肯定有多处潜在的漏洞,得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做个三百六十度的大检查……当然,这种说法是完全合理的。

从疗养院到就诊医院,其实很有些差别,江九歌却生无可恋的觉得两者实在没差,再闻消毒水的味道,她恐怕要吐。

周沐旸的车技真不是盖的,眼看就要到了医院指定停车场时,她居然还在加速,在最后五米的距离时一脚踩下刹车,江九歌的肺险些由于惯性飞出来,车头好悬没撞上墙,不过离撞墙也不远了大概二十厘米的样子,可见距离把控得相当好。

刚坐上她的法拉利时,周沐旸开秀了一段风骚的飘移,江九歌简直怀疑她是职业赛车手出生,然而此刻……她开始怀疑这丫头很有可能是个马路杀手。

“小少爷,下车吧!”周沐旸欢快的把车门一推,细腰一扭像条鱼一样从车里滑了出来。

江九歌一只脚刚落地,旋即一股大力袭来,差点把她又撞回车里去,周沐旸像只耍赖的猫将她抱了个满怀。

“小少爷,我,我……呜——”在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周沐旸居然就这么抱着她哭了。

江九歌怔住,一脸懵圈:“那个……周,周小姐,怎么了?”

周沐旸泪眼婆娑道:“小少爷,你变了。”

江九歌:“哪里变了?”

周沐旸:“你以前从不叫我周小姐,太生疏了——呜!”

江九歌:“抱歉,我改,你别哭了。”

周沐旸貌似哭上瘾了,闻之半点不为所动,扯着嗓子继续哭道:“小少爷,你还是变了。”

江九歌无奈:“我哪里又变了?”

周沐旸:“你以前看到我哭都会哄我的,你会给我买棉花糖、巧克力、荧光棒棒糖、旺仔小牛奶——”

江九歌无语望天,她现在这副尊容实在不方便去给她买棉花糖,而且她也没钱。于是抓耳挠腮片刻,她伸手揽过她的肩,在她背上拍了拍:“好了,好了,不哭了,棉花糖巧克力什么的下次我给你补上,来,把眼泪擦干净。对了,冒昧问一句,你多大了?”

人家都这么问了,周沐旸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继续装嫩了,果断擦了擦眼泪,以正常人的口吻道:“小少爷,你还能醒来,我太高兴了才……不许取笑我。”

“行,不笑你。”江九歌眉毛一挑,“以后别叫我小少爷了,怪别扭。”

“那叫你什么?”

“你以前怎么叫现在就怎么叫。”

“我以前叫你‘太子’。”

江九歌脚下一个趔趄:“这个更不行了,太子之前叫什么?”

“之前啊,我想想。”周沐旸一脸的智障儿童相,“叫九爷!”

“噗——”江九歌忽然觉得眼下不宜跟姓周的小太妹说话,会被雷死,“你自便,怎么方便怎么叫。”

“好勒,小少爷,赶紧走检查身体最重要。”周沐旸欢欢喜喜的拉着她往医院大门走去。

第8章:东君

此时远在英国伦敦的江流深正顶着一脸泡沫,举着一把剃须刀呆愣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以及背后的唐恒,因为时差的原因,伦敦现在的时间是早上九点左右,江流深才刚起床不久,而中国桐城已经快到傍晚了。

唐恒面容严肃,烫熨的西装整整齐齐,条纹领带系得端端正正,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俨然一副要去参加国际重大会议的装扮,与还在穿着睡袍头发蓬乱的江流深形成鲜明的对比。

江流深刚起床就被“小儿子”江九歌从疗养院里爬起来的消息砸中,一时间有些懵了,随即又听说“小儿子”醒来还没睁开眼仔细看看久违了的世界就被三波人左争右抢,他顿时阴了脸。

三波人,老大皇子和老五狐狸各一波,还有一波是老八白虎的。老八不用说,江九歌被转移到桐城疗养院他是知道的,那么老大是怎么知道的?当年这事可是瞒着很多人,除了老八和所剩无几的“太子党”,所有人几乎都以为江九歌已经死了。

江流深三两下处理干净脸上的泡沫,对上唐恒的眼睛:“阿荀这个人呐——”

唐恒马上知道他要说什么,自觉道:“老爷子要回国吗?疗养院的事我查过,有人买通小少爷身边的专人护理才把他的状况以及疗养院地址泄露出去的。大少爷这事做得确实过分了,要提醒一下吗?”

“暂时不用。”江流深捋了把头发,“段锋在国内,让他看着点。”

唐恒与段锋一人驻静水堂一人驻公司,一文一武,都是江流深的左膀右臂。

“那……不回去看看小少爷?”唐恒偏头询问。

“过段日子吧!等忙完这边的事。”江流深道,“对了,告诉段锋,让他记得带小九去给问大师行拜师礼。”

唐恒会心一笑:“一定。”

江流深握着块毛巾在房中来回踱步,哼小曲似的自口中飞出三个字——问奈何。

江九歌是来看医生的,至于为什么穿着病号服则完全是个意外,为了不显得特别奇怪,她把病号服两瓣衣角在肚脐眼处打了个结,裤脚卷起至小腿肚,愣是穿出了时尚感来。

检查报告出来了,医生尽量忽视她腰上的“疙瘩”,平静道:“一切正常,您的头部可能因遭受撞击造成过轻微脑震荡,现在已经明显恢复了,您的失忆也只是短暂性的记忆缺失,很快也会恢复,至于……”

“正常?轻微脑震荡?”周沐旸很没礼貌的打断医生的话,夸张的睁大眼睛,“他可是刚从疗养院里醒来,三年前还被炸药……”

“嘘——”江九歌反手蒙上她漏风的嘴。

“什么?”医生皱眉。

“呃,没什么,她胡说八道。”江九歌忙伸出爪子跟医生握手,“麻烦您了,我们走了。”

言罢,拽着满脸狐疑的周沐旸跑去付钱。

医生一愣,她话还没说完呢!

江九歌身体看似一切正常,但脑部深处有一块不明阴影,很小,小到可以忽略,推测不是肿瘤就是看错了,医生本来想让病人做二次检查来着,谁知那俩人就像跳二人转似的,来医院打趟酱油就溜了。

坐回车里,周沐旸的电话快要被打爆了,劲爆的爵士乐一个劲儿的响,她却没有要接一下或者关掉噪音的意思。

“小少爷,不应该呀!是不是检查仪器坏了?你脑子一定有问题,你为什么不让我跟医生说实话呢?”周沐旸开启新一轮的聒噪。

“你脑子才有问题。”江九歌白了她一眼,“这种‘实话’能随便说吗?”

一个正常人被连捅三刀没死,又被炸药炸伤没死,再被车撞还没死,最后做了三年的植物人还能完好无损的醒来,简直是个生命开了外挂的倒霉蛋,这种人所创下的“奇迹”是可以拿去给医学科技工作人员封闭起来搞研究的。

周沐旸鼓了鼓腮帮,闭嘴了,她大概是反射弧过长,外放的神经还没收回,来电铃声快划破天际了还不打算处理。

“喂,谁的电话,接一下,耳朵都要震聋了。”江九歌杵着太阳穴淡淡道。

“哦——”神经大条的周沐旸拿起足有板砖大的三星手机一看,“靠,是魏昭姐!”

江九歌看着她那大屏幕三星,默默的感叹一句:“你也不怕爆炸啊!”

得知自己安排的司机没有成功接到江九歌,魏昭头皮发麻之余把司机言语凌迟了一遍,继而call了周沐旸,怀着希望打算把她也凌迟一遍。

周沐旸颤巍巍的往下一滑,弱弱道:“哈喽,魏昭姐……”

“哈你个头啊!”电话那头一声暴喝,“你个死丫头,老娘给你打几百个电话了你聋了咋的?”

“哎呀……那个,我不是调静音了嘛!”周沐旸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大白天的调什么静音,怕鬼骚扰你啊!”魏昭的声音一如既往地腥辣,“少扯淡,你把太子带哪去了?”

“小少爷在我车上呢我带他去医院做检查了医生说他啥事没有魏昭姐你就放心吧!”周沐旸一口气说完,不带一个标点符号。

魏昭:“让我跟他说句话。”

周沐旸:“哎呀别说了,少爷头疼着呢!哪受得了你那大嗓门,你怎么不去参加美声选举呢?”

魏昭:“少他娘的废话,电话给他。”

“是!”周沐旸一改吐槽的口气,刷地把电话递了过去。

“魏昭,是我,别担心,我没事。”江九歌还是那副淡淡的神色。

……………………

桐城云中高校是当地最负盛名的一所高中学校,该学校汇集了桐城及其他地区乃至多个省市的精英学生,毫无疑问他们将是祖国最鲜艳的花朵,建校好多年了,三年学制每届分八个班,是所老学校了。

当然,即使是老学校也不排除万千花朵中夹了棵杂草的可能。

时下桐城还有一大户人家楚氏,楚秦楼名下有多个企业公司,分布在不同地区,包括国外,虽然都不是很大且均没有上市,但在桐城一带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了。

楚秦楼有个长相酷似男孩的女儿楚君白,性格外向搞怪,生来与他能干的爹不对付,吵架斗嘴家常便饭。

现下就读于云中高校520重点班级,是个出了名的女流氓与超级学渣,同时也是云中高校最罕见的“杂草”兼“校草”。

离下课还有一分十八秒,楚君白一只手已经伸到桌底下,在皮质上好的乔丹牌篮球上来回摩擦数十遍,另一只手拎着笔装模作样的瞎写瞎画,偶尔抬起手腕看一下时间,感叹一句:“时间太胖了吧!走得真特么慢。”

这时坐在后排的高湛抬起头,目光柔和的看着前排的假小子,好像有心灵感应似的,楚君白猛一回头,俩人四目相对。

楚君白对任何含蓄就像她对任何函数一样——没有概念,并未从那柔和的目光中品出什么滋味:“高湛,准备准备,一下课就跑,可别又被隔壁班的瓜娃子把咱们看上的场地抢了。”

高湛勾唇一笑,对她比出了一个“ok”的手势。

吩咐完高湛,楚君白左右看去,不等她目光到达,周遭一干“篮球小队成员”向她投来明白了的眼神。

仅管这波小动作没有太大肢体上的幅度,但还是分毫不差的落入了该堂课任课教师的眼里,老师撅着嘴巴看了看表。

嗯,时间也差不多了,就不跟你小子计较了。

下课铃声伴随着老师的大度响了,楚君白一推桌子,抱球带头就跑,旋即三五个少年人跟着跑了起来,险些把老师撞趴在门板上。

老师气急败坏的理理衣服觉得这年头的学生越来越无法无天了,这年头的女同学毫无矜持可言,不能不计较,该死,下节课提问就挑她了。

第9章:东君

正午的阳光热得不够猛烈,到是很有些刺眼,炽烈的光打在楚君白派丽蒙眼镜腿上,折射出波光粼粼的效果。

她回头撸了一把头发,朝着篮球架下自发组织起来的男女混搭“拉拉队”挑眉一笑,露出一口毫无瑕疵的小白牙,汗水自高鼻梁上落下,她随意抬手一抹,径自去接传过来的球。

“哇——”

“君白好帅呀!”

“君白加油。”

“君白累了吧!停下喝口水呗。”

“……”

楚君白摆了摆手,表示不渴。她身着一袭黑白相间的阿迪达斯,头套也是黑白相间的迪卡侬,脚踩一双红边李宁球鞋,纵跃之间成为整个篮球场上最靓的仔。

拉拉队们的热情不减,快上课了还在不依不饶的围观楚君白一流的球技。

场上其余“球员”的表情十分痛苦,尤其是班长刘枫,他实在有些意难平,丫的这云中高校的女学生是怎么了?没有性别意识的吗?他这地地道道、正经八百的大帅哥居然还没有楚君白这假小子能获得女同学的芳心,简直丧心病狂。

楚君白身量出挑,高鼻薄唇,长睫毛大眼睛,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前面完全看不出,一马平川的那种,如果不仔细分辨她的五官,没人会觉得她是个女孩。

……………………

一天的好时光就在楚君白同学课间不断打瞌睡又不断被粉笔头砸醒中度过了,放学后,高湛照例与楚君白一起蹬着自行车回去。

“君白,怎么了?”高湛偏过脑袋去看她,感觉她今天话少了,“老师批评你两句,你就自闭了?”

早上被她带头奔出教室门的学生撞趴了的任课老师,果然在中午的课堂上公报私仇了,楚君白被迫表演了十来分钟的“一问三不知”,该老师抓住机会条分缕析的批评了她一顿,最后把她发配到墙角罚站整节课。

区区罚站,楚君白完全没意见的,反正她一上课就困得死去活来,站一站也是好的,这比吃柠檬还醒瞌睡,所以她今天不太想说话与被老师批评、罚站毫无关系。

“毛线……”楚君白对自闭二字十分不屑,“我会这么自觉?”

“呵,你到挺有自知之明。”高湛勾唇一笑。

楚君白:“……”她又不想说话了。

高湛突然把自行车头往左一拐,右腿稳稳的踩在地上,刚好拦住了楚君白的车头,被“逼停”的楚君白抬头迎上他湛蓝湛蓝的眼眸:“你有毛病吧!”

高湛伸手在她额头上摸了一把,温度正常也不像发低烧,皱眉道:“你今天不开心,怎么了?”

楚君白轻飘飘的道:“高湛啊高湛,我发现你比我爸还称职,连我开不开心你都知道,我下次是不是要管你叫‘爸’了?”

这真是个不太喜人的冷笑话,高湛亦是一脸平静道:“你想那样叫我也不介意,只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的任何情绪瞒得了别人却瞒不了我。”

“哦……然后呢?”楚君白总在高湛发表一些类似于温柔体贴的话时装傻充愣。

“然后我想听听你到底怎么了?”高湛自顾自的蹬着自行车。

楚君白跟在后面:“我就是不说呢?”

“你不说就算。”高湛白了她一眼,“我又不逼你,你见我什么时候逼过你?”

“我去——”那你还问?楚君白有种一拳打在棉花糖上的感觉,猛蹬脚踏板,一阵风般与高湛擦肩而过。

晚风萧瑟,落日余晖把人影连带车影拉得老长,高湛看着前方越行越远的楚君白,不易察觉的轻叹一声。

这都高三了,楚君白这假小子还是不明白他的心意,也不知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她所有青春荷尔蒙貌似全都用在街头打架斗殴,学校里装洋装死耍酷耍帅上了。

楚君白把车骑得飞快,终于拐到高湛看不到的地方,然后她忽然觉得头重脚轻,脖子以下肚脐以上的肉像被拧在一起似的,疼得令人扭曲,她手一酸一放,重重的摔了下去。

她的右肩到左腋窝下的肋骨上有一条长长的疤,那是天生的,她打娘胎里出来身上就带有这么一块恐怖的疤痕,虽然奇怪,但好在楚父楚母没把她当成畸形儿或者怪胎扔了,俩人约定好似的把那骇人的疤痕当成“胎记”。

医生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好像就是胎记,只是比较特别而已。

这个“胎记”并没随着她长大而淡化或者消失,而是越来越狰狞了,尤其近来那疤痕还会隐隐作痛,一天强过一天,痛到窒息。

高湛与她一起长大一起念书,真真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了,可那又怎么样,有些事还是不能分享的。美食可以分享,欢乐可以分享,痛苦什么的就算了吧!谁还没点痛苦的小秘密呢?

周沐旸把江九歌送到一处靠湖的小楼,这湖是天然的,只是周遭粗略的搞了点围栏和绿化,小楼整体复古,外形与古代驿站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又比驿站要精致许多。

“这是你以前住的地方,这三年里一直有人打理,进去看看,也许还能想起些什么。”周沐旸难得说了句成年人该说的话。

江九歌刚伸出手,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太子,欢迎您回家——”

数十个身材修长的男子以倒三角的方式戳在门口,站得严肃又不失恭敬,统一穿一身垂感极好的仿真丝素软缎太极服,夕阳泛红的光打在其上,折射出些许不真实感,好大一股仙风扑面而来。

江九歌登时愣住,这些都是什么人呢?不重要,她只是有感于这种款式的出场,上台表演也不过如此吧!

周沐旸咽了一口唾沫:“真他娘的仙风道骨啊!”

江九歌默默点头:“出场费很高吧!”

为首的“三角尖”愣了一下,忙错开一步,把他们日思夜想的“太子”请了进来。

一番大惊小怪之后,氛围总算正常一些了,周沐旸很有解说员的天赋,指着穿太极服的几位大哥道:“小少爷,这就是十四东君,是我们这党人里的王牌,你还记得吗?‘东君’还是你给他们起的。”

江九歌撩了下刘海,无奈的摇摇头,表示不记得,今天实在用脑过度,她能记起五哥江荻就已经很不错了,谁还管他东君西君啊!

周沐旸:“唔,不记得也没关系,往后有的是时间,我慢慢告诉你。”

江九歌本末倒置的问:“不是十四个人吗?怎么只有十二个?”

周沐旸赶紧拍马屁:“小少爷真是火眼金睛呐!”

江九歌嘴角一抽,不咸不淡道:“我只是短暂性失忆,不瞎。”

为首的东君之一公事公办道:“青云和长矢被问大师挑走了。”

“问大师?”江九歌不明所以,这问大师是何许人也,居然敢动她的“私产”。

“什么?”周沐旸暴躁的神经一瞬间被牵起,“问奈何这死老神棍简直无法无天了,也不看看东君是谁的人,他想要就给他挑吗?”

第10章:天机

“大老远就听到有人说我帅……”精致的走廊上,一个扮相喜感的老头迈着踩死蚂蚁的悠闲步子走来,嘴角扬出春风化雨的弧度,一看就是个会笑到嘴抽筋的类型。

他身后跟着两个同样身形修长的男子,穿着与“倒三角”同款太极服,正是青云、长矢二人。

老头居然没谢顶,那一头银灰色的头发长且厚,长到腰际,估计有些年头没剪头发了。他也穿着太极服,只是他的太极服要比十四东君高级许多,宽袖圆领,边角处纹路繁复,前胸后背秀满花鸟虫鱼。

复古且高尚的软缎衣服本没有瑕疵,可穿它的人十分不讲究,把那长长的衣角别在裤腰里去,怎么看怎么不伦不类。

最煞风景的是……老头居然还戴了副墨镜。

“问大师——”老头迎面走来,十四东君极有礼貌的打了声招呼。

周沐旸十分不忍直视的指着他:“问老怪,你……”

“怎么?你是想说我丧心病狂吗?”问大师瞅着她露在空气里的细腰,“大呼小叫的就你一条声,啧……姑娘家家能不能好好穿衣服?”

周沐旸简直要气炸了,一万句曹尼玛在脑海中过滤了一遍,鉴于问大师再怎么一无是处也还是个老年人,她愣是没能一吐为快,瞅着他别在裤腰里的太极服愤愤不平的来了句:“彼此彼此”。

问大师牛头不对马嘴的回了句“好说好说”这才把脸扭向江九歌:“回来了啊!回来就好,再不回来,东君都要解散喽!”

事实上,哪怕江九歌一辈子醒不来,十四东君也不可能解散,到是很有可能被问大师“鲸吞蚕食”了。

江九歌:“您是?”

问大师:“黄泉路休问,奈何桥上行,老朽问奈何,我们见过的。现在想不起来没关系,往后会想起的,江少爷还欠我一个拜师礼。”

“我勒个去,神神叨叨的,文化局真该在博物馆里给你设个‘古代活人展览厅’。”周沐旸撅着嘴一脸牙疼道。

问奈何啧了一声,权当她在放p,懒懒散散的把墨镜往上一推,露出一双深邃不见底的眼睛,虹膜上明显泛着绿光,像戴了副色度较高的美瞳。

“拜师礼?”江九歌莫名其妙,这老头想要收徒弟,连一句“我看你筋骨奇好”的老套拐卖贩子的溢美之词都没有,就想让人家拜师,着实粗糙。

“都别杵这儿了,各自散了吧!老头我有话要单独跟你们‘太子’说。”问奈何双手叉腰巡视一周。

青云、长矢二人自觉归队,十四东君像走秀一样,个个风流倜傥的出了门。

周沐旸目瞪口呆了半晌,她不明白问老怪给这十四只“王牌”灌了什么迷魂汤,居然让他们这么听话。

“还有你。”问奈何再次把那墨镜架到鼻梁上,以一种不容置疑的神态指着周沐旸。

周沐旸再次炸毛:“凭什么,你们说话我为什么要回避?问老怪我告诉你,从现在开始我不可能离开小少爷五米之外。”

“那好,你就站在五米之外。”问奈何不死不休道,“我跟你家小少爷说的话乃天机,天机不可泄露,懂不懂?”

“你……”周沐旸要被死冒烟了。

江九歌失笑道:“好了好了,你们这一老一少的居然也能吵起来。沐旸,听大师的话。”

“哼!”周沐旸双手环抱,果断的站到五米之外独自郁闷去了。

晕倒的楚君白陷入深度睡眠。

周遭的一切像打翻了墨水,沉浸在黑色的世界里,楚君白感觉身子轻如羽毛,她好像漂泊在太空中。

突然,一点白光撞入她眼眸,那光以点成线,逐渐拉出无数条白光,线与线之间都有一个类似于光源的点,合起来是一个勺子的形状,楚君白居然如此近距离的看到了北斗七星。

旋即有两颗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暗了下去,北斗七星在一瞬间消散,周遭又是一片黑。

不知过了多久,黑暗褪去,周遭却陷入茫茫白雾中。忽然,有两个身着广袖流星宽大衣袍的男女一前一后、一青一白穿越迷雾而来。

白衣女子执剑指向青衣男子:“东皇曾说过,能驾驭龙渊剑的都配做它的主人,天枢君可以,我也可以,为什么到我这就天理不容了呢?”

青衣男子也不后退,擅自迎上剑锋:“开阳,周天界只能有一个星神,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也能驾驭龙渊剑,但……没人会承认的,他们只认天枢君为正统,你……何必呢?”

“你以为我是为了星神的位置吗?天权,你从来都不懂我,从来不懂——”白衣女子咆哮着一剑斩下,青衣男子从右肩到左腋窝下肋骨上瞬间豁开一个大口子,鲜血狂涌。

“啊——”楚君白惊叫着睁开眼睛,下一刻一双手紧紧握住她直泛冷汗的手心,将她狂乱的神魂拉回了几分。

“君白,怎么了?”高湛焦急的神情呼之欲出。

楚君白在医院里醒来,疼痛感已经褪去了,莫名的虚弱感却悄然浮起。

“唔,没事,做了个噩……奇怪的梦。”楚君白整理了七上八下的情绪,梦里的一切并不算恐怖,可她却觉得,那把剑是真真切切的落在她身上,梦里“天权君”豁开的伤口不正是她身上那条长长的“胎记”吗?两者居然完全能重合,简直匪夷所思。

“饿了吗?”高湛从床头柜上拎过一饭盒,在病床边支起一张迷你型简易桌子。

楚君白还沉浸在梦里那莫名其妙的画面中,她发誓最近她并没有看任何武侠、神话之类的小说,为什么会做这么稀奇古怪的梦呢大概只有天知道了。

见她一声不吭呆头呆脑的,高湛默默的打开饭盒。

“嚯,好香啊!”楚君白一个激灵回过神来,高湛已经夹起一朵卖相极好的西兰花凑到她嘴边了。

楚君白毫不含糊的“吧唧”一口把西兰花叼走了,高湛唇角微扬:“你不是不吃西兰花的吗?”

楚君白这回大概是真饿了,没翻着白眼说“那你还夹过来,欠揍吗?”她调整了下姿势抢了高湛手里的筷子,端起饭盒险些把脸都埋进饭盒里,边吃边道:“寄人篱下,人家给什么,咱就吃什么。”

高湛有些绷不住,笑道:“给你送次饭怎么就寄人篱下了,你是对寄人篱下四字有什么误解吗?”

楚君白不鸟他的嘲讽,道:“医生怎么说的?”

“也没说啥,可能你体质偏弱吧!动不动就晕倒,须留院观察。”高湛一本正经道,“你说你刚才跑什么,我要不追上去,结果可想而知,多大人了还这么任性。”

楚君白顾左右而言他道:“看你不顺眼就跑呗。”

“哦?哪里不顺眼了,说来听听。”高湛一脸漫不经心道,“你一向看我不顺眼不是上来就挠的吗?跑不是你的风格,说说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楚君白瞥了他一眼:“大哥,你能不能别问了,婆婆妈妈像个娘们一样。”

高湛毫不客气的把她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揉成个鸡窝,嗤笑道:“哟,不久前还想管我叫爸来着,怎么这会儿又改口叫哥了?”

楚君白:“……”

匆匆吃罢,俩人起身离开,医生也并没有“挽留”的意思,显然“留院观察”一事是高湛个人胡诌来的。

第11章:天机

桐城的秋天有点凉,哪怕还只是浅秋。

此时天已黑定,夜风徐徐刮来,楚君白下意识的紧了紧衣服,高湛例行公事似的把自己身上的外套扒下来,披在她身上。

绕过她肩膀的时候,高湛突然顿住,楚君白已经做好毫不在意的接受别人“雪中送炭”的准备了,却被他这一顿带了节奏,俩人忽然尴尬起来。

从来不知尴尬为何物的楚君白这一刻却尴尬到只想沉默,她忘了高湛这人在其他人面前是出了名的高冷男,惜字如金又不懂得关怀,除了“长得还不错”“成绩还可以”外,简直一无是处,可偏偏在她面前却完全是另外一个人。

楚君白识趣的一缩手,谢绝了他的好意:“你穿上吧!我不冷。”

高湛不由分说的把外套给她披上,双手按住她肩膀:“怎么了,以前也没见你这么自觉。”

“我不冷,真的不冷。”楚君白魔怔了似的死活不披那外套。

“来劲儿了是吧!”高湛把滑下来的外套重新给她披上,就着还算长的袖子把她双手捆了从后面抱住她,“给我披好了。”

楚君白忽的脑袋一片空白:“高湛你胆大包天了,敢非礼你大爷!”

高湛面无表情道:“到是有这个想法,就怕你不配合啊大爷。”

“嘶,不得了,要造反了。”楚君白对此情况的缘由心知肚明,却仍然不往正题上走。

高湛眼神黯淡下去,缓缓松开手,他都到了这份上,就算是块石头也该捂热了吧!可楚君白还是那样油盐不进,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从一开始楚君白对他完全没那个意思,有的只是死党和兄弟的情分,而这情分像一道鸿沟,是不能被跨越的,强行跨越搞不好日后连朋友都没得做。

难道就这样适可而止了吗?

“就快毕业了。”高湛忽然道,“你有什么想法?”

高湛说的想法,是关于对未来规划的想法,没有别的意思。

高湛他爸是个严格要求自己儿子的人,对高湛抱有大期望,虽然不是特别有钱,不太有让他出国留学的可能,但至少未来他要上的大学一定是国内顶尖的。

可楚君白不一样,以她个人成绩来看,估计连市里最差的大学也考不上,但以楚父的资本来看,未来砸钱开渠道走后台把不学无术的女儿送到一流大学是完全没问题的,再不济就送出国。

所以俩人不能保证高中毕业后,大学还能在一起。

“想法?”楚君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没什么想法呀!你有什么想法吗?”

高湛无奈的拍了下她脑门:“我的意思是说以后你想去哪上大学?”

“抱歉,这个不在我考虑范围内。”楚君白双手叉腰,吹起口哨,有模有样的踢着正步走在前面。

“黄土都快埋到脖根了还不考虑,你这心态很适合养生呐!”高湛凉凉的道。

“怎么,你很想知道?”楚君白偏过脑袋。

“很想到不至于,你说我就听呗。”高湛嘴硬道。

“我想——”楚君白卖了个关子,高湛微不可察的竖起了耳朵,“你什么时候给我搞一张‘太子九歌’的亲笔签名我就告诉你。”

“……”高湛无语望天,真想糊她一巴掌,“……你你你简直无药可救,‘太子九歌’很可能只是江氏集团推出来的一个别出心裁的炒作,你还当真了?你见过?上微博搜去吧你!”

“嘁!”楚君白继续踢正步,一副不信邪的样子,总有一天我要见到‘太子’。”

专业拆台十八年的高湛漫不经心的点头:“嗯,做梦的权利你还是可以有的。”

楚君白确实没见过“太子”真人,但她在江氏集团官方微博上见过其肖像。

江九歌狭长的眼睛,淡然的眸子,棱角分明的瓜子脸,又孤傲又冷漠,哪怕对着千万只摄像镜头,也不肯赏脸笑一笑,与周遭的喧嚣格格不入。

说实话“太子”除了有点“面瘫”之外,并没有任何值得崇拜的地方,至于楚君白为什么如此崇拜他,似乎没有理由,可能是隔着玻璃的另类一见钟情吧!

隔着屏幕犯花痴那种类型的一见钟情,就像许多粉丝对自家的爱豆一样,大多时候喜欢是毫无理由的,一见钟情也不是说着玩的,哪怕只是隔着屏幕。

楚君白并非发育迟钝,不懂一往而深的情不知所起,假小子如她其实也有一往而深的对象,只是这个人有点遥远,甚至不切实际。

晚上八点左右,勾月大酒店第八层楼上,一主一客已经撕破脸了,江荀的人第一次明目张胆的与江卿月针锋相对,正欲毫无顾忌的将其“逼良为娼”。

按说有江老爷子坐镇撑腰,江荀确实不敢把江八哥怎么样,可那是以前,如今太子回来了,打破了一直以来的平衡。他要么把江八哥拉到己方阵营要么拿到十四东君的占有权壮大自身,将来即便老爷子要打压他,即便要与太子做龙虎之争,他也能稳坐钓鱼台,各凭本事了。

然而前者是不可能了,江八哥“傻”得无可救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一直与他不对付,那么只能采取后者了。

江卿月也不是泥捏的,勾月大酒店可不只有表面上的金碧辉煌,勾月数百人把江荀及他的手下围了个密不透风,在人数和装备上都占了上风,可谓楚河汉界、剑拔弩张。

可不管江八哥占多大的上风,双方一旦卯上,最终都不好收场。

魏昭护犊子似的站到江八哥一侧,此刻她的思路很清晰,她才不考虑收场不收场的问题,今天谁要动了江卿月一根毫毛,她保证将其撕成碎片。

“嘭——”

就在这时,紧张的气氛伴随着突兀的推门声,转移了所有人的视线。

一中年男子套着件松松垮垮的衣服,领带系得歪出天际,双手插兜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五六个面容严肃的男子,和他一样,穿着都不太体面,个个身形高大,随便一块油皮下都有健壮的肌肉。

就这形象这样一撮人,说不是来挑事的都没人敢信,为首的中年男子正是段锋。

江流深左右两只“手”,一只唐恒目前是江氏集团的副总,一只段锋便是静水堂代理老大,江流深不管事,静水堂由他权权代理。

江氏集团之所以在国内乃至国际有这么大影响力,得益于静水堂这股幕后暗流,其他公司能做的事,江氏集团做,其他公司不能做的事,江氏集团也能做,其他公司不敢做的事,江氏集团还是敢做。

公司与帮派像两只合体战舰,前者是能源储备,后者则是武器装备,行驶在世界这片“海洋”里,无往不利,各路“海盗”见了也得退避三舍。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段锋吊儿郎当的吆喝道,把头转向江荀:“大少爷,你在这里做什么?华山论剑啊?”

“段叔叔!”江卿月与魏昭同时一愣,没想到段大当家救场居然来这么及时。

江荀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段叔叔能来,我就不能来吗?”

“你来,老八和我都没意见,可你这带这么多人来是喝酒呢还是砸场?”段锋道。

“哼!”江荀扭过脸去,摆明了不想鸟他。

段锋继续道:“大少爷你这年纪都快赶上我了,怎么还跟兄弟置气?我看往后你也别叫我段叔叔了,我当不起。”

“段锋,你什么意思。”江荀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子炸毛了。

“啥意思大少爷自己领会。”段锋严肃下来,“都散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别围在这儿,勾月酒店不是你们架秧子的地方。”

段大当家的话还是很有威慑力的,不多会儿,两方人马强大气场烟消云散,江荀身后一帮狗腿子集体期待自家老大说一声“咱们走”。

江八哥看了魏昭一眼,魏昭立即会意,回手一招,识趣的带人先撤。

“我们走。”江荀不情不愿的带上自己人出了门,走到门口与段锋擦肩而过之际,段锋一把勾住他手臂,压低声音道:“大少爷,别怪我没提醒你,收起你那些小动作,老爷子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江荀脸色白一阵青一阵,从牙齿缝里挤出几个字:“多谢段叔叔提醒。”言罢,甩门而去。

第12章:天机

偌大的厅堂终于安静下来了,随着一个个西装革履走出去,厅堂便只剩江卿月、段锋及身后五六个穿着有欠妥当的哥们。

“啧,段叔叔,勾月酒店是什么场合,你也不捯饬捯饬再来?”江卿月笑道。

段锋走过去毫不客气的在他头上拍了一巴掌:“臭小子敢笑你叔,我是那种注重仪表的人吗?”

“是是是,我段叔叔一表人才,仪表什么的在你面前都太low了。”

“嚯,会拍马屁了,可以的。”

一阵插科打诨过后,江卿月给自己和段锋捯了杯红酒,就着老式唱片机里咿咿呀呀的音乐聊起了正经事。

三年前江九歌被谋杀一事,种种迹象都指向失踪了的二少爷江阳,江阳的脾性众人还是了解一些的,不说根正苗红、缺乏野心,至少谋杀弟弟的事他是干不出来的,可见这极有可能是一桩栽赃陷害。

而这种让段锋都没能查出来的陷害手段,就江荀那空有一身胆却无二两智的二百五是设计不出来的,那就只剩老五江荻了。老五这个人其实一直很低调,做事也还踏实,特别值得表扬的是他每次任务都从不出纰漏,可见不仅低调还聪明。

然而往往就是这种人最可怕,不叫嚣、伏蛰,静待时机,偏偏老二失踪了,生死不明,江九歌这次醒来,老五露了下尾巴,依旧死无对证。

江九歌的“驿站小楼”,此时夕阳入了山底,月亮值起了夜班。

问奈何把散在耳际的长发往后一拢,边走边说:“江九歌,你信鬼神吗?”

江九歌被这声全名叫得一愣,想起自己也是个成年人了说话不能太满,得留三分余地,尤其在老人家面前,于是道:“鬼神之说,信则有,不信则无。”

问奈何又道:“那你信灵吗?”

“灵?”江九歌彻底愣住,这不扯淡吗?迷信的人可能会说世上有鬼,却不见得会说世上有灵。

“我给你说个故事吧!”问奈何道,“十万年前一个仙君把一缕破碎的残魂送到了灵界,人魂归冥界,仙魂归灵界,规矩向来如此,可灵皇不敢收啊!一来那仙魂已经碎得不可修复,入不了轮回眼,二来那仙魂本尊乃仙族周天界里一大恶神。”

江九歌唇角微微上翘,心道:“嗯,问大师不仅会跟小姑娘家置气,原来五毛钱小说剧情演讲也这么棒。”

问奈何才不管江九歌怎么想,继续道:“仙君没有办法,当着灵皇的面剔去自己的仙骨,代那缕仙魂一起入了灵籍,灵皇才不得已收下那缕仙魂。可那仙魂碎了就是碎了,收下也无济于事,仙君遂签下‘灵主契约书’,将灵主印强行封入仙魂里,那仙魂才得以重入轮回眼。”

江九歌恰到好处的接了句话:“他们是哪一路的仙君啊?”

问奈何道:“这我怎么知道,我职位小,灵皇没跟我说。”

江九歌:“……”得,这还真是个老神棍。

问奈何继续道:“仙君本就身负重伤,他身上有一道永远也愈合不了的龙渊剑伤,这之后便也跟着陨落了。鉴于签了灵主契约书就要遵守并完成契约里的一切内容,灵皇随后把仙君的仙魂也放入轮回眼中,如此不论千年万年,身处何方,两个仙魂都能相遇并执行契约。”

“大师……”不知为什么,江九歌心中莫名一痛,也许是老神棍的“演说”太富有感染力了吧!

问奈何偏头一笑,墨镜滑下来,露出那双深邃且泛着绿光的眼睛,眼里是意味不明的波澜。

“哈哈哈——”周沐旸忽然放声大笑,打破了周遭带着些许忧伤的氛围,“问老怪,你可真会编,这就是你所谓的‘天机’?你咋不去写书,没准我一高兴还能给你打个五分什么的。”

“嘶,没大没小的丫头片子……”问奈何一扭头,险些又要炸毛,“不是让你在五米之外吗?”

周沐旸:“我可不就在五米外吗?你要不要拿尺子量一下?”

问奈何:“……”出门没看黄历,吵嘴落了下风,有点不爽。

这所谓的“天机”听得江九歌莫名心悸,忽然一阵猛烈的头疼涌来,江九歌险些以头抢地,好在周沐旸这机灵丫头扑过来扶住她。

问奈何泛绿光的眼睛在她脑袋上来回打量一番,摸着并不存在的胡须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一幕甚是满意。

“小少爷,怎么了,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周沐旸大条的神经彻底被牵动,没空插手问奈何的表情管理。

江九歌脑袋疼得直抽气,说不出话来。

“她没事,刚醒过来,是这样的。”问奈何道,“送她去休息,别打扰她。”

“怎么会没事?她都这样了——”看着江九歌拧成麻花的两道飞眉,周沐旸心疼得差点掉眼泪。

问奈何直视着江九歌眉心,泛绿光的眼睛忽然绿意大放,像千年的妖狐般渗人,仅片刻江九歌紧皱的眉头便毫无征兆的松缓下来,整个人软软的躺在周沐旸怀里。

“我就说没事吧!行了,太晚了,老朽告辞。”问奈何言罢闪人。

周沐旸抱着江九歌的手又往怀里紧了紧,一行清泪无声无息滑下。

江九歌沉睡的这三年里,她几乎每天都要抽时间去一趟疗养院,像个傻瓜一样一个人坐在病床边自言自语,希望江九歌能听到。

据说植物人虽然不能动不能说话没有思维和意识,但还是能感觉到周围的动静,能听到别人说话,长时间与植物人“沟通”,对病人的复苏有极大帮助。

疗养院里放着的手机是江九歌的,这三年一直是周沐旸在用,她什么都没动,江九歌特别喜欢楚国屈大诗人,更是对屈大诗人笔下《山鬼》一篇赞不绝口,所以她把《山鬼》调成她的手机铃声。

通讯录列表她也没动,只是在音乐列表里下载了许多江九歌以前喜欢听的类型音乐,以及一大堆激人奋进坚强、勇往直前的心灵鸡汤阅读文,她要是实在没时间过来就让江九歌的私人护理播放给她听。

那幅《呐喊》壁纸画像是她这三年来的全部心理活动“浓缩图”,心中无限凄凉悲哀又不愿向现实屈服,哪怕所有人都觉得江九歌再也醒不过来,她也愿破釜沉舟的赌一把,赌她一定会醒。

次日,楚君白从暖和的被窝里醒来,窗外天已大亮,今天星期六,是懒床们的幸福日。不用上课,不用去学校,她又不住校。

客厅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楚君白纳闷,楚父楚母关系不融洽,彼此看不顺眼,不是加班就是打麻将,常常不在家,家里不养猫也不养狗,阿姨今儿个也不上班,偌大的房子里就她一个人住,谁在客厅里?

第13章:天机

“姐,太阳快落山了,你还不起床?”一个略显幼稚的男孩声响起。

“我去。”楚君白蓦的睁大眼睛,绷紧的神经缓和了下来,还以为有人入室抢劫呢!原来是弟弟楚丞。

足足小了楚君白六岁的楚丞,就读于桐城云中高校对面一所初中学校——大泽一中,是一枚地地道道的初一小童鞋,成绩上佳,乐于助人,乐观开朗,是老师眼里典型的三好学生。

但对于这个“三好学生”的含金量,楚君白是存在质疑的。

楚丞在外面与在家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如果前者是乖巧懂事,那么后者就是有恃无恐、倚小卖小。

即便当下已经快到二十一世纪二十年代初了,大部分人的生活质量都已经超过了小康社会水平,但仍然改变不了楚母重男轻女的思想现实。

仗着楚母的“落后思想”,楚丞在家是出了名的调皮,爱闯祸又不愿承担责任,还常常“祸水东引”干坏事不承认要姐姐替他背锅。这背一次两次不咋滴,可长期性的背黑锅,这他娘的谁受得了?

是以楚君白是打心眼里嫌弃他这表里不一的品性。

顶着一头鸡窝般乱糟糟的头发,楚君白推开门,看到弟弟正埋头翻东西翻得起劲,连她啥时候走到身后了都不知道。

“我靠,这熊玩意!”楚君白心里暗骂,楚丞正在翻她的书包。

楚丞从小就有翻人东西的毛病,小时候翻楚母的化妆箱,楚母发现后啥也没说,自觉把化妆箱藏起来或者放在他够不着的地方。

事实证明,发现孩子有坏毛病一定要指出来,否则会造成一发不可收拾的差习惯,楚丞稍大一点后没有化妆箱可翻就翻姐姐的书包,他曾在翻书包环节尝到甜头,姐姐的书包里要么有零食糖果,要么有零钱……这习惯一直保持到现在。

“死小子,你找什么呢?”楚君白毫不客气的拧他耳朵,“没钱用你给我要,不够的话给你妈要去,又翻我包,什么毛病。”

“哎呀!放手放手——”楚丞吃痛,立刻缩回不干不净的手,“我,我不就是看看是不是有人又给你写情书了嘛!”

“呸!”楚君白不屑道,“我包里就算有情书,那也是我的,你还有没有点隐私意识了?再说那玩意我会收吗?”

“怎么不会?”楚丞仿佛杠精上身,一下子理直气壮起来,“我上次就在你包里看到两封情书,还没拆,我……我代替你拆了。”

“啧,真有脸说。”楚君白深感无奈松开手,这小子教育得太晚,估计改不过来了。

情书这玩意楚君白从来不看,她连收都不屑于收,至于楚丞说的那两封是两个女孩子当面送给她的,女孩子嘛脸皮薄,她总不好拒绝人家,于是就破例收了。

收了她也没看,就搁书包里,写的啥她也不知道,没想到被楚丞这背时孩子翻了去。

是的,你没听错,情书是俩女生给她写的。

这也不能怪她们不长眼,不辨男女,实在是楚君白的外貌五官太perfect了,精致得超出男女界限,简直逆天,一般的漫画还走不出这样的盛世美颜,往大街上一站绝对一秒成为整条街最靓的仔儿……咳咳,有点过了。

楚君白凭借惊人的外貌,成为云中高校的风云人物,大包大揽的承担起“校草”的职责,还不嫌麻烦的听取女同学们出圈的告白……这一度让该校男同学愤懑不已。

当今社火男女比列本就失衡,楚君白好好一个女孩子,居然还要跟他们抢妹子,简直不要太过分。

楚君白把书包拎回自己的卧室,转出来指着楚丞苦口婆心道:“你啊,好好读你的书吧!别想这些有的没的。”

楚丞挑眉不服气道:“还说我,看看你懒的,这都几点了才起,真好,早餐都省了。”

“你勤快,你去做午餐。”楚君白回道。

楚丞:“不,阿姨不在,咱们轮着来。”

楚君白:“怎么个轮发?”

楚丞:“早餐是我做的,午餐该你了。”

楚君白:“可是我没吃早餐。”

楚丞:“谁叫你不吃?”

楚君白:“……”这遭瘟的弟弟,谁要谁领走。

负气而走的江荀怀着一肚子火,于第二天来找江荻算老账,他觉得段锋送他的这把火又不能还回去,所以一定要找个突破口,否则要被憋出内伤。

此时江荻正懒洋洋的靠在人工湖铁栅栏上,秋这种季节是真的好,不冷不热,天高云淡,偶尔几丝风儿拂面,也总是带点温柔缱眷。

然而他还没从秋天的温柔乡里跳出来,外面就有人冲进来煞风景。

“大少爷,出了什么事?您……”

“好狗不挡道!”江荀一脚踹开挡道的坏狗,鬼喊鬼叫道:“江荻你个王八蛋,给我滚出来。”

“嘶。”江荻捂了下耳朵,正待把墨镜往上一推,转个身时,江荀已经站在他身后了。

“混账东西,让你去勾月酒店谈事怎么不去?”江荀扯着他的衣领一把将他按在铁栅栏上。

“噗——”江荻做了个要吐血的动作,透过滑下来墨镜镜片道:“谈事还是打脸?大哥,你不也没谈成吗?你觉得我去了会有什么改变?”

“你怎么知道我没谈成?”

“哎哟,我的哥!”江荻一脸无奈,“你要是谈成了还至于发这么大火吗?再说老八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醒醒吧大哥,江卿月是‘太子党’那边的,你跟他谈事不觉得太多余了吗?”

“那,娘的……你不早提醒我,这下我让段锋盯上了。”江荀被老五几句话说的跟着他的思维跑了起来。

“我提醒你有用吗?你要是会听取别人意见会是如今这个局面吗?”

“嗯……嗯?你这是在教训我吗?”江荀松开的手又往他衣领上揪了一把。

“不敢。”江荻毫无节操的举起手,表示投降。

“哼!”江荀收回手,忽然又想起什么,“等会,还没完,西郊路段的车祸是不是你指使干的?”

“这个怪我。”江荻道,“我手下一个不知轻重的司机仗着资历高,擅作主张找人撞了你的人,我已经让他滚蛋了。”

江荻这次没说谎,西郊路段的车祸确实是那辆白色大众司机擅作主张,他为了甩开江荀手下那些紧追不舍的胶皮糖,让人“拦”了一下,只是派去拦路的人经验不足,用力过猛,结果造成了不可挽回的车祸。

江荻谦卑又恭敬的态度浇灭了江荀满肚子的火,他镇定道:“那现在怎么办,九弟一回来,咱们有点悬,当年那事……”

“不必担心,小九貌似失忆了。”江荻道,“就算她还能想起来,仅凭一人之辞如何断定当年那事跟我们有关系?我现在担心的是……”

“蜂鸟?”江荀终于聪明一回了。

“嗯。”江荻露出赞许的目光,“首先江阳肯定还活着,其次他能逃到哪去呢?咱们找了他这么久,但好像露了一个地方。”

“露哪了?他总不可能跑到外太空去吧!”

江荻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果然皇子这人聪明是偶然的,愚蠢是永远的,淡淡道:“我怀疑他就在桐城。”

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话虽然又俗套又老气,但还是有些道理的。江阳失踪后,所有人都一致认为他逃也定是逃到其他省份或者逃出国外,绝不可能还在桐城。

所以当时皇子发动各省各地势力国内国外四处找他,满世界忙乱只为找这只逃逸了的“蜂鸟”,可唯独漏了桐城。

当然,找他是为了灭口,总不能让他活着出现在江流深面前把自己供出来,那绝对是个“安全隐患”。

第14章:武芸

520重点班教室,离上课还有三分钟,语文老师踩着细高跟抱着一摞卷子进来,前脚才踏入教室门槛内,一阵聒噪至极的打闹声险些把她拍出门去。

她狠狠皱了一下眉,高三是个什么阶段?那是个决定未来命运的关键阶段,而眼下这群熊学生都在干嘛呢?

放眼一看,熊学生们的桌子上堆满了各门教科书,而真正被翻开的却是天马行空的漫画、小说、黑客攻略解析书,还有一些不知是什么玩意的不良书籍。

快上课了,有人还在撕零食包装袋,有人趴桌子上埋头大睡,有人在抓抓扯扯,有人在谈情说爱……甚至,还有人翘课,比如楚君白之流。

老师觉得眼睛遭了罪,赶紧收回,把卷子往桌上重重一砸,反射弧怪长的学生终于回过神来——他们辛苦的园丁已经站讲桌旁很久了。

对于520班,她已经无话可说了。

520班是云中高校的重点班级之一,当然也是最懒散最没规矩的一个班,没有之一。

该班汇集了各类奇葩学生,当然比较值得称赞的是,该班学生综合人品哪怕掉到第十八线,可是各科成绩却一直稳居年级第一,从来没有被超越过。当然,除了语文。

520班的语文成绩是出了名的渣,不知是怪老师还是怪学生,可若是原因出在老师,那为什么隔壁班与他们是同一个语文老师,隔壁班的语文成绩又特别好呢?若是怪学生,首先该班学生的智商是毫无问题的,其次同为文科性质的其他学科,比如政治、历史、英语,该班的成绩依旧是第一。

语文老师对此很无奈,她感觉往后自己看到520几个数字都会脊背发凉。

所以,校长用“尺有所长,寸有所短”一句话来总结这个原因。

“这次月考……”老师惜字如金的吐出四个字,仿佛气不够用了似的闭上嘴,就在同学们以为她又要让大伙自习时,老师道:“高……那个刘枫上来发一下试卷。”

同学们纷纷有些意外,高湛是520班的语文课代表,平时不论卷子还是作业通通经过他手,怎么这次让班长刘枫代劳了?

大伙正疑惑,旋即老师就用眼神回答了他们的疑惑。

语文老师用一种幽幽怨怨的眼神盯着高湛,仿佛高湛欠她情似的,高湛淡定坦然的回视她,他不可能欠她钱,更不可能欠她情。

“唉……”她轻叹一声,收回目光,“这节课自习。”

言罢,踩着细高跟转去了隔壁班,这节课与隔壁班撞课了,不知哪个脑回路短半截的大侠排的课程表,520班本节课与隔壁班同上语文课,语文老师毫不犹豫的舍弃了520班。

卷子被一张张的发下去,大伙的情绪毫无波澜,再差的分数也无所谓,因为他们都习惯了。

“我去!”刘枫颤巍巍的拎起最后一张卷子,“高……高湛,你什么情况?60的分数你也考得出来?”

“轰——”教室里一下子讨论开了。

“60分,真的假的?”

“不是吧!咱班语文课代表居然也这么……弱爆了!”

“难怪老师刚才那样看他。”

“一次月考算啥,你傻呀!高湛哪是这种实力,也许他最近出了点什么事吧!”

………………

刘枫意识到自己漏了嘴,谄媚的凑到高湛桌旁:“高哥,抱歉哈!诶,你到底什么情况?”

“没啥。”高湛接过卷子,自言自语道:“楚君白今天怎么没来上课?电话也不打一个。”

“不知道啊!她连假都不请。”刘枫耸耸肩道。

而此时的楚君白被关进了“小黑屋”,关她的人不是她爸也不是她妈,是一伙身份可疑的街头混混的“大哥”。

楚君白早上骑着自行车迎着萧瑟的雾气去上学,浅秋的早晨一般没啥雾气,这雾是从街道两旁卖早点的小摊上升起来的。她其实完全可以不用骑车上学的,楚秦楼偌大的企业够给她请上百个司机了,虽然学校里也多的是车接车送的同学,可她不愿那样,又不是没长腿,再说骑自行车多环保。

但今天有点不一样,楚君白看到几个杀马特造型的社会渣滓在调戏一个姑娘,这真是一个电视剧里常出现的俗套破烂镜头,出于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江湖侠气做派,楚君白这个女侠不假思索的插手了。

结果她挨揍了,当然她又揍了回去,她小时候还是学过些拳脚的,算半个练家子,揍趴几个混混完全不在话下。

杀马特知道今天碰上硬茬了,调头就跑。按理说这之后她狭义之举便告一段落了,然后那获救的姑娘就该痛哭流涕的谢她千百次,或者说要以身相许什么的。

然而现实不按剧情走,她一转头那姑娘就不见了,待她一回头忽然眼前一黑,有人用麻袋蒙住她的头,她被绑架了。

待她得以睁开眼时,她已经被成功关进小黑屋。

天地良心啊!我这么干练的身手,俊俏的面容,帅气的脸庞,居然……被人绑了!楚君白一边感叹流年不利,一边瞅着眼前这人——居然是个女人,穿着一身黑皮,头发高高挽起来,有几丝凌厉再几分霸气。

“你好,我叫武芸。”女人友好的向她伸出右手。

楚君白卡了一下,把那只手晾在空气中:“我对你叫什么一点兴趣也没有,你特么绑我到这儿来做什么?”

小黑屋其实一点也不黑,地点是一个小酒店,此刻她们的位置正是酒店的阳台上。

武芸微笑道:“你打了我的人,我也没说什么,就是请你过来聊聊天,至于这么不赏脸吗?”

楚君白歪头一看,刚才那几个杀马特正背手站在阳台边,面无表情,一点猥琐的影子都看不出,与早上判若云泥:“你的人欺负小女孩,不该打吗?混街也要讲道义不是?”

“道义自然要讲,不过……”武芸道,“那个女孩是小偷,刚扒了一个老太太的钱包。”

“你怎么知道?”楚君白一副你就扯淡吧的神情。

“我的人从来不说谎。”武芸坚定道,犀利的眼眸中写满了不容置疑四个字。

“好吧!”楚君白有些底气不足,早上她确实没搞清楚状况就上去揍人的,“那我怎么知道!”

“也没多大个事儿。”武芸淡然一笑,“小子,我看上你了。”

“啥——”

楚君白往后一仰头,上上下下将武芸目测了一遍,嗯,是个长腿御姐,年龄么估计比自己大个七八岁,心想:“你怕不是脑子秀逗了吧!”

“嗯哼?”武芸双手叉腰一副“我在等你回复”的样子。

“那个……”楚君白十分有技术含量的撸了一把头发,亲切道:“姐,天涯何处无芳草啊!何况在下只是个名花有主的小白脸,姐你实在不该如此自降身份。”

武芸蹙起眉头道:“小子,你想哪里去了?我看上的是你的身手,我想邀请你加入我们团队。”

“哦……啊?”楚君白略有不适的摸了摸鼻尖,“团队?干什么的,还看身手?”

“我带你去见一个人。”武芸向阳台边几个杀马特使了个眼色,转身下楼。杀马特走过来也不管楚君白愿不愿意,“护送”她下楼直接把她塞车里走了。

第15章:拜师

连续休整了三天,江九歌的气色已经好得不能再好了。

周沐旸比保镖还要尽职尽责,几乎二十四小时跟在她身后,寸步不离。

江九歌郁闷至极,心想:“她为什么老是跟着我,是不是因为我没给她买棉花糖、巧克力、旺仔小牛奶?”

呃,得空再买吧!江九歌从衣架上取下早间有人给她备好的白衬衫披上,漫不经心的扣着纽扣,往镜子前一站。啧,真他娘的帅,剪过的头发刚好只够压住耳朵上角,精细的耳钉暴露在空气中,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又潇洒又时尚。

江九歌的卧室,清一色的蓝白双色系格调,室内陈居简单,设计大气,完全没有任何粉咚咚的小玩意,这种格调住它的人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禁欲系”高冷男吧!

然而江九歌并不觉得自己高冷,自己甚至就不是男的,她不明白为什么每个人都把她当男的,至于“禁欲系”嚯,她连禁欲系是个什么概念都不知道。

她摇了摇头不去想那些想不通的事,伸手去取衣架上的西装,手指才摸到衣服边角,周沐旸一阵旋风般刮了进来:“小少爷,快快快把衣服穿好,段大当家来了。”

言罢,大喇喇的把西装给江九歌披上,还十分体贴的给她找了条波点领带系上,显然她以前没少干这种细活,江九歌就更迷惑了。看她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显然这段大当家不是坏人。

江九歌皱着眉任由她摆弄,道:“你进来怎么不敲门?”

“为什么要敲门?”周沐旸低头专心系领带,一副很有理的样子。

“不是……卧室应该属于个人隐私范围吧!”江九歌道,“还有,我不喜欢这种衣服能不能给我换些衬衫,夹克外套什么的?”

周沐旸自动忽略江九歌口中的“卧室乃个人隐私范围”之言,抬头道:“今天是重要场合嘛!当然要这么穿了,段叔叔可是很有身份的人哦!”

推着江九歌来到大厅,周沐旸朝坐在沙发上吃早点的中年男子甜甜的行了一礼:“段叔叔好啊!一大早就过来,真是令那什么……蓬荜生辉啊!”

话音刚落,段锋忽然被半片三明治卡了一嗓子,他迅速喝了口牛奶指着周沐旸道:“周丫头真会说话!”

江九歌嘴角抽了抽,有感于这丫头真该多读些书。

周沐旸自觉的退到一边,段锋站起来走到江九歌面前,恭敬的颔首道:“太子。”

江九歌惶恐,不敢受全礼,弯下腰行了个半礼,学着周沐旸叫了声段叔叔。

段锋十分欣慰的在她肩上拍了拍,却在众人始料未及下转拍为抓掐向她脖子,电光火石间江九歌沉下脸,往后一仰头,下一刻段锋另一只手也动了。

这个画面突然在江九歌脑海中一动,她好像听到一个对话……

“如果有人锁你的喉你会怎么做?”

“不会有那种情况,因为在那之前,我会拧断他的脖子。”

“若对方比你强呢?那时什么情况都会出现。”

“所以我要比他更强,段叔叔,你教我武功吧!”

………………

清晰的对话,模糊的记忆碎片在脑中闪过,江九歌出手不由得镇定了几分,又快又准又狠。

两人你来我往在大厅里较量上了,周沐旸一脸懵,又焦急又迷惑,段锋的拳脚,在整个江氏静水堂里是数一数二的,小少爷能行吗?

互相拆了数十招后,江九歌与段锋的双手以一种变形的姿势锢在一起,竟是不相上下。

“不错,不错,三年的劫难,太子这功夫不但没落下还有所提升了。哈哈哈——”段锋大笑着撒开手。

江九歌却愣在原地,半晌才道:“段叔叔,我又记起一些事来了,你——”

段锋一摆手:“没事,记忆什么的慢慢恢复,不急,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

段大当家方才这套鬼使神差的试探,让江九歌想起来,段锋算她半个师父,她一身拳脚全是段锋传授的,她的学武生涯是从“锁喉”一招开始的。

段锋坐回沙发,正色道:“我今天来一是为了看看你什么情况,二是给你介绍个师父,嗯……这也是老爷子的意思,至于其他人员配备交接的事就交给老八了,你刚回来,什么都不要想,好好休息。”

“师父?”周沐旸比当事人还好奇,伸长了脑袋在大厅里巡视一周又看看外面,没觉得谁有那个本事做江九歌的师父。

江九歌道:“不知段叔叔要给我介绍哪位前辈?”

“那什么问奈何——问大师,其实也没啥,这人不太讲究,平时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你下次见到他,随便拜个师礼就行了。”段锋道,“这还是当年他跟老爷子打赌,说你三年后一定会醒过来,到时候一定要让你拜他为师,还算好了时间,结果还真神了,你真醒了。”

“嚯,问老怪这人真是奇怪,他该不会真有什么特异功能吧!”周沐旸道。

“谁知道呢?”段锋笑意直达眼底,“我不知道问大师做了什么,太子这三年来其实一直处于停药状态,可最后的结果你也看到了……这问大师啊真不是普通人!”

江九歌停药一事,是江老爷子默许了的,这事连江荻都不知道,可见他们当年渗透进疗养院安插自己人的事做得不甚高明,全都在老爷子眼皮底下。

不知问奈何给他吃了什么定心丸,老爷子怪沉得住气,对胆大包天的皇子和处心积虑的狐狸一直是放养状态,从不去管他们的各种小动作。

热闹的商品街上,问奈何一头长到腰际的白发为了不吓到周遭不相关的人,特意戴了个竹制斗笠,斗笠上蒙着一层白纱,辣眼睛的太极服换成了古香古色的唐装,墨镜也摘了,饶是如此,依旧引起回头率无数。

他身后青云、长矢二人默默跟随,俨然是两个称职的保镖。

“大师,咱这是要去哪?”长矢问。

问奈何摇头晃脑道:“我灵界的灵主觉醒了,守灵使也该归位了,老朽在人界微服私巡数年,这不正要去找守灵使嘛!”

长矢翻了翻白眼,深感老神棍真是神的无可救药了,类似诸如此类的胡扯瞎掰他已经听过无数句了。

青云努力憋笑,半晌后问道:“大师,守灵使在这附近吗?”

“在。”问奈何十分肯定的道,“过了前面这个路口往左拐,守灵使就在那儿。”

青云:“……”

长矢:“……”

好吧!咱们过了那个路口往左拐,看看这守灵使到底长的啥样。

青云、长矢二人对问奈何这种极端唯心主义者的观点向来十分不屑,作为十四东君成员,他二人之所以被问奈何挑了过来且还能留在他身边,那是因为问奈何曾在他二人面前表演过一些超自然现象的“魔术”。

诸如“大变活人”“徒手抓碳”“吹气断木”等等难以解释的操作。

要知道魔术在人为的操作下其实完全属于一种自然力量,再超自然现象的魔术似乎都能被发现证实后变成自然现象。

第16章:星探

楚君白被送到一个公园,准确的说这是个儿童乐园,半空中运转的摩天轮充斥着孩子们欢乐的笑声,大摆锤荡来荡去,旋转木马忽高忽低,惊悚的“鬼屋”……一切都显得那么生机勃勃。

楚君白尽量给自己灌输“既来之,则安之”的佛系心态,然而效果不大,心里还是堵得慌,这群莫名其妙的家伙带她到这儿来到底想做什么?请她玩过山车吗?

“到了。”武芸下车,很绅士的给楚君白拉开车门。

楚君白不耐烦的一脚跨到地面,刚想发牢骚,迎面走来一个男子,五官还算端正,不大能看出年龄,牵着个小孩。

“哎哟,我的小宝贝!”武芸弯下腰伸开双手,那小孩迈着小短腿屁颠屁颠的跑过来,边跑边笑,边笑边流哈喇子,傻得不行。楚君白登时被这小屁孩逗乐了,心情莫名好了起来。

武芸抱起小孩任凭他把口水沾她一脸,走到那男子身边,一秒变身小家碧玉,温温柔柔道:“阳哥,你要的人来了。”

那男子忽然一脸牙疼道:“不是我要的人,我要个大活人干嘛?你傻呀!”言语虽糙,但其间宠溺之意溢于言表。

武芸站在他身边,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疑惑道:“你不是一直在找这人吗?我今天刚好撞见他,就带回来了,别不是弄错了吧!”

男子屈起食指在她鼻尖上敲了一下,笑道:“没错,但不是我要找,是那个人。”

武芸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碰碰车旁边的椅子上坐着个穿唐装戴斗笠的人,正是问奈何,两个身量高大的严肃男子一左一右站他身后:“他们是什么人?”

“就是好几年前被我打出门去的那老神棍。”男子道:“不过现在我改变想法了,别看他神神叨叨,老人家预言一说一个准呐,所以我才帮他找人。”

武芸一脸嫌弃道:“你怎么跟这种人搅和在一起?亏我四处给你忙乱,还以为你又要挖掘开发新人呢?”

“行行行,怪我事先没跟你说明白,夫君我回去自领跪搓衣板十五分钟好不好?”男子一脸谄媚,宠妻之味十足。

武芸嗔笑道:“笨蛋,谁让你跪搓衣板了?”

“嘶——”被晾在一边的楚君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俩人是说相声呢还是跳二人转,秀恩爱也该分分场合不是,“那个,你们什么情况?”

男子偏过头来打量楚君白,只觉得这就是个平平无奇的毛头小子,哦,除了长得还不错,比自己帅那么一点点……并没什么特别,那老头为何三番五次的让自己给他逮人呢?

不过虽然不知道老头找这小弟做什么,反正就他那副皮相,这小弟自己也想要。

“你好,这是我的名片。”男子从兜里摸出一张名片,“尊敬的楚先生,您的外在条件比如身高、身材、容貌、气质等都非常符合我们公司团队的要求,我作为我们‘满天星公司’成员现在正式邀请您加入我们团队,不知您意下如何?”

“哟,听您这口吻,你是星探啊?”楚君白接过名片一看,上面冠名有“桐城满天星有限公司”,右上角是江阳二字,左下角还有该公司座机号以及江阳本人的私号,搞得都跟真的一样。

“没错,我们就是星探。”男子笑得一脸和颜悦色。

楚君白半信半疑,但不论真假,她都没有想要当明星的意思,聚光灯下有什么好?

“怎么样?没骗你吧!您要是愿意,我需要现在给您拍个正面照,咱们约好时间地点,明天你过来面试签约,走走相关程序。”男子说着,旁边一个类似跟班的人还真递过一个单反相机。

“住手——”问奈何不知什么时候冲了过来,阻止了男子即将按下快手的动作,“我计划里没有这一项好不好,江二爷!这位小朋友于我有大用,不是给你拿去做明星的。”

“江二爷?”楚君白一脑子糊浆,总觉得这称呼有点耳熟。

“啊?”那叫江二爷的抬头,冲着问奈何龇牙咧嘴,“可是他真的很符合我们公司要求,这是妥妥的人才,你不要浪费资源,再说我帮你找人,你得给我点‘跑腿费’不是?”

“我说不行就不行。”问奈何老母鸡似的把楚君白护在身后,青云、长矢二人立刻上前把那江二爷推到三米之外。

问奈何转身撩起斗笠上垂下的白纱,对着一脸懵圈的楚君白道:“我给你讲个故事。”

楚君白简直要发疯,今天发生的事一件赛着一件扯淡,让她心里堵得翻江倒海,这穿奇装异服打扮怪异的怪老头居然还要给她讲故事……天,他有兴趣讲,她没心情听呐!

老头眼睛泛着绿意,一看就是戴了美瞳,这把年纪还戴色度高的美瞳,还是绿色的,肯定不是什么正经人,他咋不戴个相同色号的斗笠呢?

“上古洪荒时期,巫妖二族大战,十二祖巫……”一个不注意,怪老头居然自发的讲了起来。

“停——”楚君白长呼一口气,“三个问题,你是谁?我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到底想说什么?”

问奈何卡了一下,忽然双手作揖掷地有声道:“大人,你是我灵界守灵使,如今灵主已醒,守灵使也该归位了。”

楚君白:“……”娘的,这年头居然还有江湖术士这种扯淡玩意。

见她不说话,问奈何继续道:“守灵使大人,这是真的,你要相信老朽,你得从内心接受这个事实……”

楚君白不耐烦道:“我信你个鬼。”

言罢,她又转身冲着江二爷道:“我对你们什么星探公司不感兴趣,也不想当什么明星,你叫江阳是吧!那么麻烦江先生现在立刻马上送我回去,我只是个学生。”

“别啊!”江二爷不依不饶的举着相机,“都这个点了,楚先生你饿不饿?我请你吃饭,你再考虑考虑要不要来我们公司面试,我们公司很有潜力的,保证把你包装成一线明星大腕。”

“滚!”

楚君白调头就走,江二爷屁颠屁颠的追了上去,活像狗仔偷拍队里敢死队的头儿,武芸抱着小家伙无奈的摇摇头。

“呵。”问奈何扯着唇角一笑,“完事,收工。”

青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凑上去问:“大师,这就是守灵使?”

问奈何:“怎么样,很特别吧!”

青云:“特别特别真特别……长得一副好皮囊。”

问奈何:“他还有一具有趣的灵魂呢!”

长矢:“……哈哈哈!”

青云、长矢二人回去后,天已经黑了,问奈何站在一棵树的树梢上,脚踩一片叶子轻若无物,夜风微微拂起白发,周遭忽然蓝光乍现,诡异的蓝光围成一个圈。

问奈何就站在蓝色光圈的中心地带。

“问卿——”一道浑厚的声音响起,平静中却透着强大的穿云裂帛之势。

“灵皇!”问奈何收起嬉皮笑脸的面容,严肃又恭敬的微微一福身。

“为何迟迟不到他们回来?”

“快了,臣准备唤醒他们的封印。”

“太慢了,灵主印只能自解,你打不开,先把他们带回来。”

“可是……”

“别可是了,再这么拖沓我让你永远留在人界。”

“……是,灵皇。”

蓝色光圈消失,问奈何在黑夜里长长叹了声气。

把灵主和守灵使带回灵界还不简单吗?关键是在那之前他们必须结束与人界的一切联系,换一种说法就是他们必须得先死去。

活人是不可能去到灵界的。

第17章:祖巫

十二祖巫?呸,胡说八道!

楚君白回到家,李阿姨已经给她做好了一桌子热气腾腾的饭菜,楚丞上学去了,不出意外的话,十天内是不会回家的。至于楚父楚母,不用问,这俩人又约好似的不在家。

那就只能跟李阿姨一起享用美食咯,不过这已经是常态了,但……她今天没什么食欲,一回来就翻箱倒柜的不知在找什么。

“大小姐,找什么呢?”

“书。”

书?李阿姨受了不小的惊吓,懒惰如楚君白有一天居然会如此翻箱倒柜的找书,这孩子别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吧!难不成她要改邪归正、重新做人了?李阿姨忽然有些欣慰:“你那些高考复习资料啊扔得到处都是,早上我收拾东西给放你书架抽屉里了。”

“不是那些。”楚君白继续翻找。

“那是哪些啊?”

“《山经》和《海经》。”

阿姨还算有些文化的,知道这两本书,旋即露出十分鸡肋的表情道:“那些课外书啊在你卧室呢!你爸说教科书与课外书要分开放,说是最好把课外书扔了,让你把该学的学了才是王道,但我看你平时比较喜欢那些闲书,没舍得扔,就放你卧室了。不过……”

李阿姨这人特别好,又勤快又善解人意还知书达理,就是有点啰嗦,楚君白回过头打断她的话:“我爸那人目光短浅,还是阿姨最好,阿姨你太贴心了。”言罢跑进卧室,关了门就再没出来过。

李阿姨凑过去敲敲门,里边没反应,她又贴着门缝苦口婆心道:“大小姐,现在是关键时期,你要多看看高考复习资料啊!那些书虽然好,但也不该是现在看,等你高考完了,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看呀!最重要的是……你先出来把饭吃了,今天你们班主任打电话来家里问,你是不是又翘课了,你……”

阿姨在门外叽里呱啦说了一大推,奈何那门的隔音效果实在太好了,楚君白啥也没听清,事实上听清了她也不会回,她正抱着《山海经》费力的啃着,拿出她读书生涯里从未有过的认真与坚持——但这书的内容是真的艰涩难懂啊!

“有司幽之国。帝俊生晏龙,晏龙生司幽,司幽生思土……嘶!”楚君白揉了揉眉心,这都看到大荒篇了,还是没找到她想要的东西。

今天这顿鸡血打得实在莫名其妙,白天那个神神叨叨的江湖术士说什么十二祖巫,她一听就知道那老家伙在扯淡。上古时期哪有什么十二祖巫,那百度上不明明白白写着吗?十二祖巫是某网络作家搞到一起的,等于并不存在。

“人面、犬耳、兽身,珥两青蛇,名曰奢比尸。嗯?奢比尸?”楚君白瞪大眼睛,这不是祖巫之一吗?等会,我看山海经作甚?山海经上这些个神魔妖鬼的角色,怪力乱神之说不都是想象出来的吗?那不也仍然等于不存在嘛!

楚君白放下考古的心态看了一眼窗外,终于觉得肚子饿了,刚想转身,她余光扫到一个影子——一个人影,就坐在她床头柜旁边的小板凳上。

楚君白脊背发凉、头皮发麻,鸡皮疙瘩蹭蹭蹭爬上皮肤,她觉得心脏有点承受不住险些要罢工了,做了几十秒的心理建设才敢彻底移过眼睛看向那个人影。

四目相对之时,楚君白险些把自己眼珠子给看飞出去,她的小板凳上坐着的居然是白天那个怪老头!

“嗨!”问奈何咧着嘴打招呼,他不戴斗笠了,貌似满头白发也找了根鞋带系起来了,除了那辣眼睛的“美瞳”之外,看上去好像也没那么奇怪了。

“我的亲娘啊——”楚君白禁不住无限感慨,小声道,“你你你是从哪里进来的?”

“我从哪里都可以进来。”问奈何继续咧着嘴,“你说话可以大声点,门外那个女人听不到的。”

“你是人还是鬼?”

“我不是人,也不是鬼,我是灵,而你也是灵。”

楚君白这次没有那么急着反驳,她实在太好奇了,深知此刻不论怎么反驳或者毫不客气的把他轰出门外,都不是明智之举,这只会让她的不解永远得不到答案。

半晌,问奈何拿起那本山海经,嗤之以鼻道:“人类编纂的这些东西,不是缺胳膊少腿就是生拉硬拽画蛇添足。”

“什么意思?”楚君白淡定的问道。

“就比如这个‘帝俊生晏龙,晏龙生司幽’,帝俊确实有晏龙这么个儿子,但晏龙生没生司幽连老朽都不知道,人类又是怎么知道司幽还生了个叫思土的?”

“那十二祖巫呢?”

问奈何一挑眉笑道:“这么废寝忘食的看书,原来是为了挑我白天说那几个字的毛病啊!”

楚君白没有说话,对于眼前这个可以隔空穿墙的怪人来说,她已经没有任何高见了,只能乖乖巧巧的听听怪人的高见。

“十二祖巫老朽不也是学你们人类的嘛!哈哈,有真有假。上古洪荒时代,巫族上到首领下到奴隶没有祖巫这种说法,巫族只有巫师与祭司的说法,当然还有神司。”问奈何道,“神司共两尊,烛九阴和奢比尸;下面是三大祭司,帝江、后土、玄冥;再下面是四大巫师,祝融、共工、句芒、强良。至于什么蓐收、弇兹、天吴想必是后入想象添加上去的,反正老朽从未听过有此三神。”

“所以你是?”楚君白听得呆若木鸡。

“我是来自灵界的灵使,灵界是一个收纳仙魂的地方,它其实是巫族的衍生。灵界之于仙界就像冥界之于人界,人魂归冥,仙魂归灵。”

“衍生?”不知不觉中楚君白被带上了节奏。

“巫妖二族向来有不可调和的矛盾,大荒年间,妖皇帝俊与弟东皇携妖族与巫族开战,第一次巫妖大战,帝俊身陨,东皇太一苦修周天阵法,于第二次巫妖大战中祭出周天星斗大阵一举灭了巫族。”

“巫族不是被灭了吗?要怎么衍生?”

“有漏网之鱼,三巫师句芒领着巫族残余势力逃逸了,还有……后土娘娘,后土没参与巫妖之战,因为她是帝俊没名分的妻子,巫族灭亡时,后土娘娘身怀六甲受到大荒山圣大阿的帮助,在大阿山上生下一子。”

“所以,这个孩子长大后带领残存的巫族建立了灵族?”楚君白适时的插话,发表自己的看法。

“错。”问奈何一口否定,“灵族是句芒和残余巫族的后人建立的,千万年后,巫族特有的毁天灭地的戾气逐渐在他们身上消失,而当时仙界开始出现仙君仙逝的情况,这是仙界第一次觉察到自己与其他族群其实没什么不同,都会生也都会死,所以灵界便应运而生了。”

“那那个小孩呢?”楚君白道。

“哪个小孩?”

“后土娘娘家那小子啊!你不是才提起吗?”

问奈何迎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那小孩啊!谁知道呢?反正后土娘娘生下他就死了,没爹没娘的,山圣大阿要是还活着,那他肯定还在大阿山上,因为他只有在那儿才是安全的,大荒山上各位山圣都与女娲娘娘、伏羲大帝直接挂钩,没人敢上大阿山去斩草除根;要是死了,那就不好说了,因为山圣一死,那山便会崩塌,那小孩极有可能滚落到混沌中去。”

“啪啦”一声,卧室门被推开,李阿姨端着饭菜走进来。楚君白一转头又一回头的功夫,问奈何已经消失在小板凳上了,他就像从没有来过一样,楚君白当场愣在原地。

第18章:无相

冥界的天空永远都是血红阴郁的,空中萦绕着灰暗的基调色彩,令人生出无限压抑之感,当然,人是不会出现在这种地方的。

阴阳师无相站在一棵挂满白布条的树下,满头白发无风自动。

树是他种的,白布条是人类挂的,刚挂上去的时候还是五颜六色的,布条上写着他们各不相同的心愿,只是写下这些心愿的人早就死了,也许投胎都轮了好几回了吧!

无相把原本种在人间的树移到冥界,他就喜欢干这些蠢事,但他没有把自己的心愿挂上去,他的心愿其实很简单,可就是怎么也实现不了,所以挂了也没用。

无相不是人,也不是鬼,不是妖,更不是仙,他生于混沌,不知爹娘是谁,不知自己是什么,知来处却不知归途,睁眼唯见黑白二色,故给自己取名阴阳。

无相属于六界之外,六界之中他来去自如,却始终没有归属,苍茫六界,一株浮萍。

后来有个人告诉他,阴阳二字是不能拿来做名字的,可他不懂。

那个人也没告诉他为什么不能,只是笑着说:“以我现在的能力,可以许你个去处。人界我们不能打扰,你去不了;妖、魔二界太乱,不是好去处;灵界门槛太高,我面子还不够,你进不去;至于仙界,那就更不行了哈哈,你就去冥界吧!”

“冥界是做什么的?”他问。

“冥界一群大小鬼,什么都做,你去了就知道。”那个人说,“我跟冥王打个招呼,以后你到了那边就叫无相吧!”

“无相。”他默默念了念这个新名字,眼里闪着明动的光,他喜欢这个名字。

“到了那边你就以‘阴阳师’这个职业为生吧!”那个人道。

“阴阳师是干什么的?”

“管理生死簿的。”

“哦,可是……”无相顿了顿,“我想留在你身边。”

那个人收起嬉皮笑脸的面容,双手按在他的肩上,道:“现在还不行,等我成为周天界之主,你就可以回到我身边。相信我,无相,到了那时,六界之中,再无人敢排挤你。”

“好,我相信你。”无相重重点头。

可后来,无相犯了错,他杀了一个欺辱他的鬼差,那鬼差虽然无足轻重,可无相却因此获罪被戴上枷锁。而那个人却没有出面,无相后来才知道,那个人说什么待他成为周天界之主后自己就可以回到他身边,全都是骗人的鬼话,因为周天界早就有自己的主人东皇太一。他永远也不可能坐上东皇太一的位置,而自己永远也不可能回到他身边。

至于阴阳师,嚯,那个人告诉他阴阳师是管理生死薄的,事实上,冥界的生死薄有专门的鬼差在管,根本就没有阴阳师这个职业。所以他只能做个闲人,干份闲职,背着阴阳师这个新鲜名堂无声无息,顶着无相这张好看得不符合冥界审美标准的脸,在每个角落都显得格格不入,没有任何存在感。

原来他只是觉得自己像个累赘而已,他是仙界的人啊!自己果然什么都不是……

“无相。”有人叫他。

无相回头瞥了一眼,木头人似的道:“司教大人。”

来人正是冥界执掌幽冥司的教主长流,手执生死笔,万千鬼魂自他脚下匍匐,为人为鬼,全凭他一笔定死生。

长流一袭玄色衣袍,三千青丝没个束缚,长长的披在背后,眉眼分明,面容姣好,但在无相面前还是差了些意思。

无相的容颜在六界中是能排上号的,不仅能排上号,还能排在前头,乃六界十大美男之一。那一头白发丝毫不影响他的姿容,自那个人杳无音信后,无相眼里就再没有过明动,总是显得无精打采,配上两瓣薄唇,平添了几丝凉薄之意,一看就不好相处的样子。

长流抬手捻过一根布条,布条上的字随着它们消失的色彩早就一起消失了,他漫不经心道:“你看着这棵树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当时写下愿望的人,他们的愿望成真了没有?”无相老实道。

长流:“不管成不成真,你看愿望已经消失了,那些人都已不在了,他们还记得曾经的愿望是什么吗?”

“不记得了吗?怎么能忘呢?”无相自言自语像个无知的小孩。

长流缓缓道:“他们是人,人类一生的愿望总是多得数不过来,可是你不同,你甚至不该有六界一切生物所存在的感情,愿望与你更是缪之千里,可你一旦生出情感这种羁绊,便是画地为牢,你被自己困住了,永远也逃不出。就像现在,你还想回到那个人身边是不是?”

“不,回不去了。”无相淡淡道,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是回不去了,而不是不想回去。”长流的话显得咄咄逼人,好像得不到一个肯定的意思誓不罢休。

“有区别吗?”无相道,“我再也不会相信他了,我现在是冥界的人,一切与他有关的消息都与我无关。”

“可你还是不开心。”长流瘪瘪嘴。

“开心?”无相举起双手,脖子上登时现出一道枷锁,枷锁两侧垂下的铁链从两端勒住他的手臂,这枷锁是隐形的,除非无相想让别人看见枷锁才能现行,“司教大人,这鬼玩意束缚了我近十万年,冥王怕是都忘了,你叫我如何开心?”

“唉——”长流叹了声气,十万年前他力保无相,把他从冥界鬼域里救出来,却不能再保他一次,把枷锁除去,因为那已经大大超出他的能力范围。

总之,无相身上的枷锁并不是冥王的意思,冥王自己也不敢随意解了他的禁。

“你们冥界的鬼差真是金贵。”无相言罢转身,失望之意浓得化不开。

“无相。”长流叫住他,“倘若有一天枷锁解开了,你还会留在冥界吗?或者你想去哪?”

“呵——”无相嘴角擒着一丝冰凉笑意,“那一天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也许根本不会有那一天吧!况且……”

况且他哪也不想去,没有那个人存在的地方,哪里都是一样。十万年了,他已经没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事,隐形的枷锁困住了他的一切,他与来时别无二致,只是学会了心痛学会了沉默,偶尔还会生出不甘和愤恨,越来越像六界里的生物了。

这些话他没说,迈着清浅的步子离开时,无声无息。

“无相,你真的生于混沌,与女娲娘娘、伏羲大帝同根同源吗?可你身上为什么会有帝俊的神息呢?”长流摩擦着下巴,看着无相渐行渐远的背影放飞了思绪。

六界中人,泾渭分明,谁都不会无端越界,若非什么特别的事不得不越界,也得到周天界天门外取了通牒才行,否则根本出不去,当然人界除外。但无相不同,无相不需要通牒也能于六界中来去自如,因为他不是六界中人,六界的规矩于他无效。

但长流不相信无相来自六界之外,他虽然能在六界中自由穿梭,但这不一定代表他来自六界之外,因为能在六界中自由来去的还有周天界里的仙君们。他对来处的映象十分模糊,没爹没娘,没有兄弟姐妹,谁也不认识……也许,只是他不记得了而已。

第19章:龙渊

江九歌近来患了头疼症,还附带嗜睡、多梦等症状,就像现在,她又在大白天里陷入了梦魇之中。

漫天星空,千万颗星星展开了对话,仔细一听,其实对话的只有两个人……

“天枢君,我一直很敬重你,一直——把你当成哥哥。”

“呵。”天枢笑笑指着身后那片璀璨的星幕,“他们也很敬重我呢!”

“可惜啊!天枢君你绵里藏针,两面三刀,就不知龙渊最后是选你还是选我。”

“得龙渊剑者得周天,对此我势在必得,至于你……开阳,想必‘邪祸之星’这个头牌给你惹了不少麻烦吧!”

“你——”漫天星空随着开阳星君的盛怒一瞬间分崩离析。

江九歌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抿着唇盯着窗台下每天一换的百合,她在想“开阳”和“天权”到底是什么玩意?这些天她老是在梦中听到这两个名字,尤其是今天,居然又来了个“天枢”。

最近微博上有些哗众取宠的爆料,比如江氏集团三年前忽然消失的“太子”赫然出现在屏幕上,有人上传了偷拍到的“太子”本人照片,一时间“太子九歌”重出江湖的话题漫天飞。

江氏集团公关团队们秉承了道家无为而治的态度,对此毫不作为,反正“太子”复出这事迟早要以官方形式公布,就让网虫们先炒一阵子,左右无伤大雅。

到是周沐旸捧着手机火急火燎的冲进江九歌的卧室,人未至声先到:“mmp这群渣滓,小少爷,你又被偷拍了——”

江九歌漫不经心的把两只手压在脑后,眼睛无神的瞅着卧室门,毫无意外与冲进来的周沐旸来了个四目相对。

这是个极佳放电的时机,周沐旸抓紧机会,抛出无数个媚眼,江九歌无神的眼睛无一例外的将那些廉价的媚眼反弹到墙壁上。

周沐旸是个左耳进右耳出的典型,关于不敲门就进别人卧室一事,江九歌已经反对过很多遍了,但貌似一直反对无效,周沐旸依旧照闯不误。

“拿来我看看。”江九歌道。

“诺。”周沐旸把她的超大三星凑到江九歌脸上,“也不知是哪个瘪三拍的,让我知道是谁非把他人脑袋打成狗脑袋。”

“拿远一点,你也不怕炸到我。”江九歌皱皱眉瞅了眼屏幕,点评道:“拍的还不错。”

“怎么会炸呢!小少爷现在是2019年了,三星手机已经革新好几代了,爆炸率下降了。”周沐旸显然是个三星品牌手机忠实用户,但这并不是重点,“段叔叔刚才来电话,征求你的意见,问你需不需要现在公布复出?”

“为什么要公布?”江九歌反问,“我不喜欢热闹。”

周沐旸道:“公不公布是咱们的事,热不热闹是别人的事,小少爷我觉得还是公布吧!总被偷拍不太好啦!”

“你决定吧!”江九歌翻身下了床,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那片星空,这种奇奇怪怪的事也许有一个人可以给她分析分析。

“不太好吧——诶,你去哪?”

“有几个问题想请教师父他老人家,你——”江九歌偏过脑袋,“去不去?”

周沐旸噘着嘴。问奈何现在可是他家小少爷行过拜师礼后天经地义的师父,“太子太傅”的身份可不是盖的,一朝间连段锋都要礼让三分,周沐旸这小丫头片子更是不敢造次,屁颠屁颠的跑上前挽起江九歌手臂:“请教问……大师这种高雅的事,我自是不能错过啦!”

“大荒时代结束后,太一治世封神,混沌全开,原本人魔妖仙混生的大熔炉统统细化分三界仙、妖、魔,三界中可继续分门别类。但在决定三界死伤罹难者归属何地时,巫师句芒心归大道,建灵界造轮回,令万千仙魂有了归路,因此成了大圣。彼时人族凋零不好分类,女娲令仙界轩辕、神农二氏以及有巫族血统的九黎族首领爻婴下界带领人族,由此产生了人界。但爻婴却从中作梗使离间计离间神农和轩辕,爻婴的儿子蚩尤更是与轩辕的后代黄帝展开过几番惊天地泣鬼神的大战……”

“师父,你在说什么呢?”江九歌搓了两把头发最终忍无可忍的打断他,“我是想了解一些关于北斗七星的事,你居然给我讲什么上古大荒!”

问奈何握手成拳凑到嘴边十分矜持的轻咳了一阵,缓缓抬起眼皮,这动作怎么看都显得造作。周沐旸蹙起眉,一会觉得问大师这逼格是又上升了一个层次,一会又觉得他这分明是顶着“太子太傅”的风头有恃无恐。

“莫急,北斗七星有什么可讲的?”问奈何一脸嫌弃,“上古大荒时期,那七颗小星星还不知道在哪片混沌里没有成形呢!他们是后来跟随东皇太一参加了第二次巫妖大战,功勋显著才被封君的。我刚才给你讲的不是上古大荒,而是太一封神,封神也封君。”

“那龙渊剑呢?”江九歌问。

“龙渊是紫薇大帝的一缕仙魂,第二次巫妖大战中东皇太一发动周天星斗大阵时,众星以紫薇为首,紫薇实力强悍故守阵眼,三祭司玄冥破釜沉舟的突破阵眼与紫薇同归于尽,玄冥一倒,巫族溃不成军,妖族大获全胜。紫薇仙魂散乱难收,东皇太一在仙魂散去之际抓回一缕,后又各取七星一丝神息以那缕仙魂为引打造七星龙渊剑镇守北地。”

问奈何一旦开腔,简直如滔滔黄河水一泻千里,都不带喘气,稍稍呷一口茶,继续道:“太一封君后为了纪念北方紫薇大帝,把天庭改为周天界,之后数千年周天界相安无事,可太平日子过多了总有人坐不住。北方只有一把七星龙渊剑镇守着,起不到实质作用,诸位大小星君时常起干戈,北方乱做一锅粥,而能管事的有资格管事的只有七位星君,所以太一下令谁能驾驭七星龙渊,谁就能统领北方,乃至整个周天界。”

“谁能驾驭七星龙渊谁就能统领周天界……这句话……”江九歌像中邪了似的忽然站起,“我听过。”

“在哪里听过?”问奈何眯起眼睛。

“梦里,好几次了。”江九歌道,“我正是为这事来请教师父您的。”

问奈何忽然沉默了,他终于知道为什么龙渊剑魂可以救江九歌的命了,也终于知道为什么楚君白那小丫头身上会有龙渊剑伤……和十万年前那个送仙魂来灵界的仙君一样,是同一道伤。因为楚君白就是那个仙君,而江九歌则是那缕破碎的仙魂。

这些问奈何都能想到,可他唯一想不通的是为何那仙君来自北方七星?且很有可能就是传闻中陨落了的三位星君,又为何灵皇愿意收下他们的仙魂,还让他们入灵籍,入了灵籍也就算了,居然还签灵主契约书。

要知道灵主等同于灵界的守护神,而每个灵主有一位守灵使,灵主与守灵使是人与影子的关系不可生出其他情分,所以历届灵主与守灵使都必须保持性别一致,这也是灵主契约书里需要遵守的一项义务。所以本该是男人的楚君白在这一世却以女儿身来到人界。

而灵界的开山鼻祖是巫族句芒,句芒与周天界众星隔着灭族的不共戴天之仇,收下周天界星君的仙魂是分内之事,但灵皇就算再不计较也不至于如此心胸辽阔得能在胸膛里开战舰,让周天界的仙君入灵籍。

第20章:两仪楼

问奈何觉得江九歌不是来求师问道的,她是来砸他招牌的。临了周沐旸那天生戴了有色眼镜的漂亮大眼睛好像在对他说:你不是无所不知吗?怎么连七颗小星星的故事都讲不圆?

说实话周天界里七星君那些事他是真不清楚,七星君参与第二次巫妖大战时,天地间还没有灵界的存在。

妖皇帝俊是东皇太一的哥哥,他开创了天庭,但那时的天庭妖仙魔混战毫无秩序,先圣是不存在灵魂的,所以死后身归虚无没有后顾之忧,但没成圣的仙君神君们与其他族群一样会生会死,会有找不到归路的灵魂。

直到天庭更名为周天界,仙界有功之仙封神的封神,封君的封君之后,灵界才应运而生。那些上古大荒、太一治世、封神封君以及周天界北地最有名的七星龙渊剑,他都是从前辈口中听来的。

“那看来我是不得不接受一些无中生有的唯心主义思想咯!”江九歌起身,虽然没从问奈何口中得出任何有用信息,甚至还给她带来了更多的疑惑,但勉为其难的当一次听客还是有助于缓解身心的。

至于问奈何说的那些大荒神鬼,江九歌还是那句话“信则有,不信则无。”对于这类四象限法则里重要但不紧急的事她一般不会抱有执着的心态。

问奈何不明白人类为什么要用“唯心主义”四字来概括那些事物的存在,又用“唯物主义”来否定,人类真是一种站队明确的生物。但好在江九歌于他眼里还是开了一点翘的,再等些时日,等她彻底接受灵主的身份……又或者等她脑中的灵主封印打开时,他便带她回灵界。让他公事公办毫无顾虑的剥夺江九歌或楚君白在人界存留的权利,活着的权利,他做不到。

灵皇说封印不能自解,但那只是单独的封印,如果两个封印碰撞上了呢?他没有试过,他也在期待。

灵界历届灵主与其使者向来有不举行“封灵”仪式之前不能相见的规矩,问奈何觉得这就跟人类封建社会时期,婚配男女在要成亲之前不能相见,见了就不吉利一样毫无道理,所以他才会费尽心机的两边跑,一边挖掘江九歌,一边提点楚君白,让两人先见个面。效果么还是有一点的。

楚君白可能是年龄太小,对大荒时期那些古怪的力量和玄妙的战争有着迷一样的崇拜,很容易就被带上节奏。那天让江二爷给他逮人,其实就是为了找个虾扯蛋一样的理由把她引荐到江九歌面前来,看两个封印提前遇上会有什么变化。

奈何江二爷拖了他后腿,楚君白鸟都不想鸟他就回去了,问奈何又不得不夜闯民宅给楚君白讲大荒时期的故事。好在结局还是可观的。

但很显然江九歌就不太好忽悠,她比较现实,只对发生在自己身上诸多莫名其妙的事感兴趣,让她相信些什么真是一项无聊又无果的工作。

比如问奈何说她在疗养院这三年来一直没有用药,得亏他给她服下了龙渊剑魂,江九歌虽然没有马上否定的说你在放屁,但之后便反问他为什么自己会躺疗养院里三年——

如此现实,连龙渊剑魂是个什么玩意,从哪儿来的都不问,就想套他话搞清楚三年前的事……问奈何不敢鄙视她,都开始鄙视人类了。

三年前的事以问奈何如今不俗的身份和拥有超自然的力量,想要了解个三百六十度无死角那还不容易?可是知道了又如何?这是人类的事,他不能说也不能管。

“如果把人类那套说法搬到我们灵界的话,那唯心主义将不存在,全都是唯物主义,因为人类认为一切不可能不存在的事与物在我们那儿都是存在的,所以——”问奈何恰到好处的卡一下,“我的灵主大人,您完全可以相信我说的话。”

“师父,我相信你。”江九歌和颜悦色的一躬身,皮笑肉不笑的脸容等于敷衍的笑,“昨天八哥给我送来许多补品,有一些啊专治各种妄想症和神鬼论的,晚点我给您老送过来?”

问奈何:“……”

得,看来灵主大人这是跟周丫头学坏了啊!

冥界两仪楼楼顶有个大骷髅头,骷髅鼻骨和牙齿上冒着血红色的雾气,无相环抱双手踩在骷髅头上,神情淡漠,一头白发迎风而舞。

他没事就喜欢往楼顶上去,那背影像个有些想不开的人,孤凄又萧瑟,两仪楼是冥界存放生死薄的地方,像极了人界警察局的档案室。

这座楼与其说是楼不如说是一座塔,极高极大,顶尖收尾处采用了人类的建筑风格,有脊有梁,翘起的四角还有雕花。楼顶镇塔之物正是那放大版的骷髅头,楼内没有台阶梯子等物事,密密麻麻的鬼画符有些飘荡在空中,有些一叠复一叠的粘在墙上,凌乱得难以下眼。

没办法,人界每天都会有许多死去的人,这么多鬼画符根本应付不过来。每个魂魄在冥界走完一整套程序后,幽冥司的鬼差们都会送出一张鬼画符,所以两仪楼的工作是永远也做不完的,凌乱是这儿的基调。

管理生死薄的大鬼差走进来,看着满楼的鬼画符四处飘荡,气不打一处来的指着大骷髅头上的无相骂道:“娘的,无大爷你又犯什么病呢?活都没干好你玩什么登高望远?还挺会搞情怀的嘛!”

因两仪楼内部是中空的,无相居高临下的看着大鬼差,十分不解道:“我没犯病,另外……情怀是什么东西?”

大鬼差才懒得跟他废话,找了个舒适的地方躺下,把两只腿搭在人皮编制成的三脚圆桌上,尖声尖气道:“你下来查两只鬼……哦不,两个人。”

冥界有专门的鬼差管理生死薄,但这并不妨碍阴阳师无相跟着一起管理,哪怕只是帮忙打下手,于他来说总比无所事事强吧!

可自从无相来了后,管理生死簿的大鬼差逐渐变懒惰。刚开始还真把无相当下手使唤得像个陀螺,待无相熟悉了一切工作任务环节后,大鬼差更懒了,连嘴都不想张,直接把两仪楼上所有工作扔给他,把自己养得油光水滑的,偶尔冲着无相吼两句糙话以证明自己哪怕睡着也是在工作的,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真他娘的惬意。

“生辰八字,轮回记录,性别,年龄还有……名字?”无相踩着一张张漂浮在空中比树叶还纤细的鬼画符,几个起落间来到大鬼差身后,捧着一本无封面的黑皮书公事公办的问道。

“没有轮回,性别嘛好像是一男一女,又好像是两个男的,哦不对,是两个女的。”大鬼差开玩笑似的说着含混不清的已知信息,“年龄一个二十一个十八,生辰八字嘛好像一个是纯阳命格,一个是纯阴命格。嗯,就这些,你查吧!”

“前辈你说具体一点,比如没有轮回是什么意思?”无相捧着黑皮书一时间无从查起。因为没有轮回的人在两仪楼是根本查不到的,没有轮回的人一般只有三种情况,一是魂魄罪孽深重没有轮回的资格,直接下十八层地狱当历鬼;二是灵魂脆弱在轮回的过程中灰飞烟灭,这种情况一般很少;三就是灵魂过于高尚,功德大圆满之魂魄可入灵界或破格升仙。

“上边的大爷就只给了这些信息,你还要我怎么具体?”大鬼差一副有理走遍天下的样子,“哦,对了,那个纯阴命格的好像叫什么江九歌来着。”

无相刷刷刷的从黑皮书里翻出一大堆数据罗列在大鬼差面前:“前辈你看,人界叫江九歌这个名字的一共有一千九百个。”

大鬼差一脸牙疼道:“我让你查活人。”

无相道:“我查的就是活人,如果连死去的也算,那就不止一千九百个了。”

大鬼差:“……”

好吧!怪我!

第21章:往生令

大鬼差给出的已知条件除了没头没脑之外,几乎没有任何探究价值。无相只能抓住最基本的年龄还有命格开始查起,人数逐渐减少退到五十人以内,但这五十人之中没有一个是大鬼差要查的。

果然,没有轮回的的人是查不到的。

“前辈,生死薄不可能漏记载任何魂魄,您说的这个人不是逆轮回就是……您记错了。”无相老老实实的说出自己的猜测,“如果是逆轮回的话,那得从幽冥司查起。”

逆轮回即是违背轮回的意思,没有走正规途径,违反了冥界规则,这就跟人界没有签证的人偷溜到外国的“偷渡”行为是一个概念。但人界这种行为虽然恶劣,却也仅仅止步于恶劣,而在冥界这种行为就太可怕了,全须全尾的违背了冥界十大律令中最严重的一条——往生律令。

东皇太一成圣隐退后,六界那一套想越界得去周天界天门外取通牒的通行规定早已不适用。各界主宰者在不侵犯不危害他界利益的情况下制定了自己的律法,既全面有效又安全和平还很文明,使得六界秩序井然,万年祥和。

往生令法的犯罪率很少,几乎为零,敢犯或能犯逆轮回罪的魂魄真是万年少见,这种魂魄不是自身特别有能耐就是幽冥司故意放水。

幽冥司教主长流手执生死笔,任何达到标准可轮回的魂魄都得经他手,生死笔画押了才能通过。

大鬼差懒洋洋的白了他一眼,十分痛心疾首道:“无大爷,你说你跟着我几万年了还是学不会,幽冥司是两仪楼的顶头上司,查上司这种话你也说得出来?真是没长进。”

“那怎么办?”

“就不查了呗,你抽个空跑一趟幽冥司,就说……”

“说什么?”一道黑影忽然从外面卷了进来,排山倒海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大鬼差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没能站好,结结实实的摔了个大马趴,待他抬起脑袋,看到一双酷霸狂拽的卷云纹银镶边黑色长靴。

“冥……冥王!”大鬼差险些把眼珠子瞪脱出眼眶,抬起的头又趴回地上,“小小……小的参见冥王。”

无相有些被大鬼差前辈这变色龙式的形象给吓到,看了一眼杵在门槛上负手而立的黑袍男子,淡淡行了一礼:“参见冥王。”

冥王绕过大鬼差,走到无相面前:“你说的对,幽冥司失职一事确实该查,不过现在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

“冥王请说。”

“去人界把他说的那两个人带来。”冥王说着,手掌上忽然窜起两朵火焰,一红一蓝熠熠生辉,“拿着,他们的信息全在这火焰上,一个至阴一个至阳……呵,这种命格真是特别。”

无相接过火焰,不明所以道:“这事不应该是由无常去办吗?”

趴在地上的大鬼差听了这话,真想跳起来甩他几大耳巴子,这大爷简直不开窍,冥王面前也敢这么说话。领导的话可以质疑但不能反驳,何况冥王还是领导的领导。

冥王轻轻一笑,不以为然道:“他们的魂魄可不一般,无常怕是带不回,得你去。”

“可我从没做过这个,怕办不好。”无相道,“还有……我身上的枷锁……”

大鬼差要不是一直趴地上,他都要给无相跪了,求这大爷快别说了。

冥王脸上笑意淡了许多,道:“枷锁不能解,别问为什么,放心我给你授权,出入人冥两界定无人拦你。”

“是。”

冥王转身,黑色长靴走到大鬼差旁边时,淡淡道:“你为什么会想到要查他们?”

大鬼差诚惶诚恐道:“回冥王,小的昨夜整理旧符咒时无意中发现木盒子里少了两张符咒,其实不是少了,是两仪楼从来没有收到过那两张符咒。所以就想查一查生死薄,看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可以轮回的魂魄不仅有鬼画符做标识,在它们进入轮回时还会有符咒出现,符咒是幽冥司的鬼差批的,批完后送到两仪楼的木盒子里保存起来就算轮回程序完毕。

符咒都是有顺序的,木盒子是个无法计算的空间,每张符咒都有自己可被容纳的小空间,如果某个魂魄通过轮回却没有符咒,那么本该接纳该符咒的空间就永远是闲置的,其他符咒来了也填不进去,所以只要有人翻看便一眼能看出。

这一整个过程几乎不需要两仪楼的人参与,符咒来了自动填补就是没人会管,除非两仪楼的人都像大鬼差一样闲的蛋疼,没事就翻一翻木盒子。

“嗯,倒也还不算无可救药。”

冥王走后,大鬼差才战战兢兢的起身凑到无相面前:“这是……什么情况?”

无相摇摇头表示他也在懵。

两仪楼的直隶上司便是幽冥司的司教长流,而长流这人对下属都不太感冒,两仪楼这种地方他几乎几千年不来一次,想不到冥王居然来了,搞突然袭击也不带这样大牌的吧!

大鬼差忽略无相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又问:“他刚才那句话是在夸我吗?”

无相点点头,用翻译文言文的口吻道:“冥王的意思是,前辈你还有救,有药可救。”

大鬼差抬手在无相脑门上拍了一巴掌:“……这要你说?”傻头傻脑的小子,我早就想拍你了。

下了早操,520班一群奇葩学生凑到一起磕叨打屁,热闹得不行。楚君白像打了鸡血似的从图书馆里借来一大堆书,一本接着一本看得热火朝天,左一本“志怪”右一本“异闻”甚至还有“聊斋”什么的,让人不得不感叹学校图书馆里的书籍还真是包罗万象。

班长刘枫拿来两副眼镜戴着研究楚君白是不是要改邪归正?是不是想研究神学?但始终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他都要怀疑那书里是真有颜如玉美女小姐姐啦!

“看的啥呀!借我瞅瞅。”刘枫走过去刚想顺手牵羊顺走一本,高湛眼疾手快一把逮住他不干不净的手。

“你别打扰她。”高湛道。

刘枫无奈的缩回手,摇摇头道:“高哥你这就太不厚道了,居然连她的书都不让碰。”

高湛凉凉一笑:“我只对她厚道,你又不是不知道。”

“可以的,高哥,你这样很可以。”刘枫朝他竖起大拇指,自觉加入隔壁奇葩小队们的深层次讨论。

高湛耳根子落得清净,就着上午从玻璃窗外透进来的阳光静静的看着楚君白,感觉时光温柔,岁月静好。

高湛没发现,他身后大概三张桌子的距离,冯亦怜也正在看他,与他看楚君白的眼神是一样的。这种注视每天都会落在他身上,可他从来不知道。

高、冯二人因名字特别,从进校第一天就被同学们玩起来cp梗,毕竟历史上南北朝时期,北齐高家皇室某位重量级人物与冯小怜那一段风花雪月,还是传承了千年的。

对此,高湛不以为然,他觉得这是同学们历史没学好才会导致班里出现这种无知言论。高湛跟冯小怜八竿子打不着好不好,跟冯小怜风花雪月,儿戏朝堂的是高纬好不好。

傲娇的高湛平时的态度也挑得很白,好像要跟全世界宣布——爷要搞cp也是要看对象的,除了楚君白,别说冯亦怜了,即使艾玛沃特森来了,我也不跟她cp。

第22章:诅咒

“靠,昨晚我被耍了!”奇葩小队的一个奇葩成员嚷了一嗓子。

“被谁耍了?”旁边立马有人接话头。

“一个网站。”

“网站?”刘枫接话茬道,“你小子不是说未来要当中国黑客numberone,就算犯罪也心甘情愿吗?怎么还能被一个网站耍了?”

“不是,那个网站是我最近发现的,看视频用的……”他略带不好意思的卡了一下,“别问啥视频啊!你们懂的呵呵呵——”

奇葩成员阴恻恻的一笑,像个固定暗号一样,一干不是很懂的单纯少年们一下子果然都懂了,瞎起哄道:“别卖关子,后来呢?”

“后来我为了看那视频,付款了,结果……娘的我一打开里面啥也没有,就弹出一句话还附带一个笑脸!”奇葩成员气愤的一锤桌子,“38块钱啊!就买那一句话,荒谬!”

“哈哈哈——”众人立马笑翻在桌子上,教室里打炸雷了似的好不热闹。

刘枫笑过后,接着问:“弹出来那句话说啥了?”

那同学道:“别灰心,下一个视频更精彩。”

“噗——”刘枫再次笑倒,“你有没有采用啥黑科技报复一下?”

“得了,还黑科技呢!我现在没钱没人没装备怎么搞黑科技,更别提什么报复了。”那同学道,“不过我通过那个网站域名找到些资料,这黑网站啊八成是一个叫江阳的人搞的,里面还有个私人电话,我打过去居然是空的。”

“电话是多少?我打个试试。”

“139…………”

楚君白看书也看得不太走心,忽然听见“江阳”两个字,心想不会这么巧吧!她又对了下那同学念出的号码,瞬间傻眼,果然巧,这个信息居然跟那天那个“江二爷”给她的名片上的信息一模一样。

“我去,你大爷的!”楚君白噌的站起来,那人果然是骗子,说自己是什么星探,还搞个“桐城满天星有限公司”简直就是诈骗集团,还好自己没去。

但是……江阳?江二爷?后面不会还有更巧的事等着她吧!

楚君白总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她一直很崇拜江氏集团的“太子九歌”,因此也对江氏其他几位少爷有过了解,那江二爷可不就叫江阳吗?太子沉寂了三年,这个江二爷好像也跟着沉寂了。

如今太子复出,江二爷貌似依旧沉寂,不过没人会关注这个,楚君白也是被迫关注的,她觉得自己太有必要搞清楚此江阳跟彼江阳,究竟哪个才是冒牌货,搞不好还能因此见到太子本人呢!

“君白。”高湛从后面拍了拍她肩,“怎么,发现新大陆了?看你这表情……”

“何止啊!”楚君白兴冲冲的偏过脑袋,“我还发现新大洋了呢!晚上放学跟我去个地方。”

“哪儿?”

“暂时保密。”

无相在冥界都快要呆得发霉了,这会儿终于可以“出差”一段时间透透气,大鬼差不计前嫌的对他表达了一点依依惜别之情。像个慈祥的老父亲一样拉着他说人间黑暗、人心险恶,让他务必要小心,能不与人打交道的就最好不要打交道,不要与人类发生冲突,任务完成赶紧回来不要逗留。

无相一一点头应是,大鬼差拍拍他的手背:“我还真有点不放心你。”

无相面瘫一样的脸动了动:“前辈放心,人界我曾经去过一次。”他确实去过,只是那个时候人类还在留着长发,穿着宽袖大衫,人间繁花似锦美不胜收,无端令人向往,甚至也令鬼向往。

“嗯,去吧!”大鬼差一甩往日的懒散和吊儿郎当,十分庄重严肃的给他理了理衣襟。

没眼力见儿的无相却压低声音问:“前辈,你那天跟冥王说的话是真的吗?”

大鬼差被唾液呛了一下:“我敢跟冥王说假话吗?你个傻小子怎的也不动动脑子?”

无相:“可你先前让我查那两个人说是上边让查的。”

“那是骗你的。”大鬼差无奈的摇头,“我们上边有谁?幽冥司啊!他们巴不得这事没人提起,没人知道怎么可能还让查?我也只是随便提一下没想到冥王居然知道此事,那两人命格特殊,这事恐不简单。”

“司教大人不会有事吧?”无相道。

“你还是先想想自己怎么完成任务,司教大人是冥王左膀右臂,即便有事事也不大。”大鬼差推了他一把,“快走吧你。”

幽冥司殿顶上旋转着的天幕云雾翻滚,乍一看像个台风眼,其实是个内外联通的“监控器”,当然,冥界是不会像人类一样给这玩意取那么难听的名字,他们叫它“鬼眼”,没错虽然更难听了,但好像很符合冥界的基本格调。

司教大人长流从鬼眼里看着离去的无相,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为什么让他去?”

“难不成要让你去?”冥王冷冷的回道。

长流不置一词,想想这事其实也蛮合理的。

那两个人特殊的不仅是命格,她们身上迷一样的前世以及自身所存在的价值都很值得研究,最麻烦的是她们通过冥界的轮回却没有轮回记录,这种情况乱了冥界秩序不说最终还会导致她们在人界即便死去,魂魄也不归冥界。

不归冥界的魂魄会引发无穷尽的变数,是个大麻烦,当然最直接的变数就是危害人界,倘若人界受到威胁,这便是冥界的失职,仙界一旦知晓,冥界就要遭殃,这也是为什么往生律令会是冥界最权威的律法的原因。

所以在变数还没有萌芽时,这两个“偷渡”的魂魄必须召回,但这前去召回的对象也值得考量。被召回的对象还没死,或者换种说法——人家寿数还长着呢!所以召回对象就不能是无常,否则冥界就又犯规了,当然更不能是长流了,开玩笑长流也去干这种事,那冥王也差不多该退休或者转行来两仪楼整理鬼画符了。

许久,长流没心没肺的道:“她们的魂魄高贵着呢!冥王,是你太紧张了,属下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让无相去办这事,咱们冥界除了无常就没有其他可调动的鬼使了吗?”

“哼!”冥王冷睨了他一眼,压根不想回他话,“你最好先给我个解释。”

“唔,好吧!”长流道:“冥王知道灵主契约书吗?”

“灵界的卖身契?”

“对,啊……也不能这么说,灵主契约书可比卖身契高尚得多。”长流缓缓道’“灵界的的祖师爷乃大荒时期的巫师句芒,巫妖第一战中帝俊不幸身殒,他的妻子嫦曦因此给巫族下了诅咒,嫦曦的预言向来毒辣且精准,她因此不得三清赏识,至死都无缘成圣,但诅咒却在巫族种下了恶毒的种子,之后每一千年巫族便会有一场浩劫。”

“第二次巫妖大战,妖族气势并不那么强大,妖族在第一战中死伤惨重,十大妖神亦是寥寥无几,东皇太一的周天星斗大阵强悍不假,但巫族的诛仙阵也丝毫不弱。然而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的巫族最终还是败了,为什么?那是因为他们正好赶上嫦曦的诅咒,千年一次的浩劫。玄冥开局怼上紫薇大帝,两神同归于尽,玄冥一死,诛仙阵难以为继,巫族兵败如山倒……”

冥王听得眉毛挑起又放下,最后拧成了一股麻花,毫不留情的打断他:“混账,你这是故意转移话题吗?你说的这些与你给那两个萍水相逢的魂魄开后门暗度陈仓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属下还没说完呐!”长流马上反驳,“若是没关系属下何须浪费唇舌?再说暗度陈仓这种罪名也太严重了吧!冥王您这是冤枉属下了。”

“……”知错不改,妄图狡辩。冥王把手指关节按得噼里啪啦响,某人……哦不,某鬼这是皮痒了!

第23章:蒲公英

“嫦曦的诅咒种在了每个巫族成员身上,即便后来灵界祖师爷句芒开创了灵界,诅咒也并未消失,千万年的传承了下来,每一场浩劫都是不可避免的灾难,灵界需要有个人站出来消灾解难,因此才有灵主产生。”冥界的司教长流与灵界的灵使问奈何简直就是一个档次的,都有一开腔就停不下来的毛病。

灵主是灵界除灵皇外最高贵的存在,但是大道三千,诸事万物以平衡为撑杆,欲戴皇冠,必承其重,灵主有崇高的地位就得承担与之相匹配的压力和责任。

灵主若能以一灵之力化解千年一次的浩劫倒也罢了,若是不能则要以自身献祭,以一灵之命保万灵之太平。而守灵使也是一样的,作为灵主的影子,守灵使与灵主乃共生关系,灵主献祭,守灵使也得献祭。

长流接着道:“相信冥王也看出来了,那两个人的魂魄非凡品乃仙魂,他们正是当年陨落的文武二星君,开阳和天权,灵皇允许他们入灵籍还签了灵主契约书可见是另有打算。”

“你知其是何打算?”冥王道。

“彻底消除诅咒。”长流道,“灵界灵主从来没有哪一个是来自周天界的,天权和开阳二君来自周天界,乃妖族后人,嫦曦是妖后之一,若让他们献祭,那么嫦曦的诅咒将会被打破。”

“灵界轮回眼只有仙魂可通过,轮回之后依旧是要回到仙界去的,但是要让他二人完成契约,他们便不能走轮回眼,所以十万年前,灵使玉壶冰来找过属下,要我给他行个方便,让天权和开阳的仙魂在冥界入轮回去到人界。”

入了灵籍便烙上灵界的烙印,永远属于灵,轮回到人界则暂时是人,可若是穿过轮回眼回到仙界,那便不好控制了,灵皇再怎么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让周天界的仙君做他的灵主。轮回眼和轮回虽然都是往生,功能相同但性质不同,归属不同。

所以玉壶冰求上长流就是为了灵皇的如意算盘把稳一些,让他们的灵主大人在人界重生,那样他们也好控制。

冥王眯了下眼睛:“所以你就给他行方便了?”

“为什么不呢?”长流反问道:“虽有些乱了秩序,但开阳和天权乃仙魂品阶,不太可能发生变数,而且灵冥两界向来同气连枝啊!”

“哼,你到是古道热肠的很,好人好事都让你做了。”冥王嫌弃的看他一眼,“那这十万年里隔壁灵界的朋友是怎么熬过来的?十万年都在等一个有仙魂的灵主……还有,你一个轮回就轮了十万年,啧,长流,你动作也太慢了吧!”

长流道:“灵界的朋友该怎么熬就怎么熬咯,千年一个灵主还是要找的,也还是有得起的,至于等一个有仙魂的灵主……能一次性消除诅咒解了灵界自大荒时期就带在身上的灾难,别说十万年了,一百万能他们也愿意等,只要他们能活到那个时候并保证不亡族。您没看到近来灵界越来越着急了吗?因为他们越来越弱了,诅咒再不消除,灵界可能等不到下一个十万年。”

“至于俩仙魂为何轮回这么久,这还真不能怪属下,属下只管开权限,剩下的就看造化了。毕竟轮回不等于轮回眼,轮回是给人魂通过的,仙魂要怎么通过,属下还真不知道。”

长流井喷式的念完一通长篇大论呼了一口气,才发觉这个解释有些太长了,他忽然有点佩服冥王的耐心。

冥王自己都佩服自己,好在眼前这个话多不要钱的家伙是长流,要是换了别人他早就送对方去见他姥姥了。

“下次再这样擅作主张不给本王汇报,可就没那么好说了。”冥王最后睨他一眼,昂着高贵的头准备撤。

长流没大没小的一把拽住他的袖子:“您还没告诉我为什么要让无相去办那件事?”

冥王不耐烦的抽回袖子:“你是不是对无相感兴趣?三句不离无相,当年也是冒死也要把他从鬼域里救出来!”

“看您说的……”长流嬉皮笑脸道“无相虽然位列六界美男榜上,但您才是榜首,属下不是更应该对您感兴趣才对吗?”

“没大没小!”冥王在他脑门上重重敲了一爆栗子。

快到深秋时节了,这段时间天黑得早,放学后楚君白弃了自行车,与高湛一起叫了量出租车往她所谓的“保密地点”开去。

约莫四十公里左右的路程,司机足足开了一个小时,楚君白简直怀疑这司机不是新手就是慢动作达人,到是高湛一路上非常平静,心态极好的安慰她:“现在是人车流量高峰期,别急,体谅一下司机,我给你唱首歌怎么样?”

楚君白略显吃惊的杵着下巴,心想他为什么不问要去哪,如果他再问一次自己可能就告诉他了,他怎么不问了呢?

“高湛,你……”

“嗯?”

“呃,没什么。”

“你想听什么?”

“就《蒲公英的约定》吧!”

“好。”

高湛不仅长的一副好面容,同时还有一副好嗓子,他是个不太好定义的人,似乎没有什么特别感兴趣的事物,又似乎对什么都感兴趣,爱好是不显著的,唱歌只是其中之一。当然,他愿意为了楚君白把唱歌当成最大的爱好。

“小学篱笆旁的蒲公英,是记忆里有味道的风景……而我已经分不清,你是友情还是错过的爱情……”

悦耳的歌声回荡在狭小的出租车里,莫名温馨,楚君白怀疑司机就是被这股温馨感化到了才开这么慢的。

到了目的地,这是一个近郊区,若是不看路程单看外观,这儿与市中心的繁华不分伯仲。楚君白二人来到一家韩式烤肉店,高湛莫名心跳加速,他总觉得此时此刻少了点什么……哦,鲜花和烤肉更配哦!对了,少了鲜花。

高湛心里想着事,手指有意无意的上蹿下跳,服务员小姐姐端上来的苏子叶被他一小块一小块的揪下来。

“高湛,你干嘛呢?”楚君白在他手上拍了一下。

就是这个温度,高湛猛的一抬头,直觉让他怀疑楚君白今天约他来这儿就是那个意思,看来她想通了,她开窍了,她这是要……呵呵呵……高湛不自觉的勾起唇角,烛黄的灯光从他睫毛边倾泻下来,他眼里仿佛有了小星星。

“高湛,你傻笑什么呢?”楚君白在他眼前来回摆手,“我今天约了个人。”

“嗯?”高湛外放得欢快的情绪被拉回,“你还约了人?你约谁了?我怎么不知道?”

楚君白神秘兮兮的凑到他耳边:“我跟你说啊这个人搞不好真是江氏集团的二少爷。”

“啥?”高湛陡然拔高音量,江氏集团的二少爷?这不扯淡吗?楚家虽然也很有钱,但比起江氏集团那只能算是平民,楚君白怎么可能跟那样的人有交集。

“我也不确定,前几天他还给我一张名片,就今天早上小文那笨蛋被黑网站坑的事,我怀疑就是这个人搞的,信息完全对得上。”楚君白屋里哇啦的讲了起来,“但这个人吧我以前有关注过,江氏二少爷也叫江阳,江阳这三年好像一直没动态,所以我怀疑……”

“够了!”高湛忍无可忍的打断她,心里堵得难以复加,“所以你今晚就是为了确定这个人是谁才约我出来的是不是?所以你这不切实际的天才还是想着那什么‘太子’是不是?那你约我来干什么呀!”

楚君白被高湛百年难得一闻的大嗓门吼懵了,许久,才弱弱的道:“来……来时你又不问。”

“我问了,你说暂时保密。”

“那你再问一次我就告诉你了嘛!”

高湛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一个劲儿的摇头,眉头皱成麻布,看上起很痛苦的样子:“楚君白你是石头吗?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你有没有考虑过一次我的感受?我特么像个傻子一样追着你跑了这么久……我,我简直有病!我特么真够讽刺的!”

楚君白彻底怔住,她从未看到高湛这个样子,看来今天真玩大了,估计不太好收场。

第24章:信徒

高湛一通无名火散去后,冷静下来忽然觉得有点尴尬,可又不好意思马上道歉,于是两个人面对面的坐着,比着沉默。

烤纸上的烤肉已经来回翻烤过好几遍了,冒着“呲呲呲”的油花,香味扑鼻,两人好像嗅觉失灵一样,冲鼻不闻,服务员小姐姐局促的来回走动,提醒也不是,不提醒也不是。

“快吃吧!你约的人估计要放你鸽子了,吃完赶紧回家,明天还要上课。”高湛忽然鬼使神差的给楚君白夹了一块肉,又没事人似的给她再夹一片生菜。

果然,江阳那家伙没来,楚君白是早上给他打的电话,在小文同学的前车之鉴下,楚君白打的是那个固话号码,打通后是个女前台接的,一问才知道原来“满天星”这个公司是真的有,而江阳这枚星探也确实存在。

楚君白一阵迷惑之下就冲动的约了见面,没曾想这丫的居然爽约!

天已完全黑定,霓虹灯装点了这个城市,让它看起来无比梦幻又无比繁华。

夜风刮来,高湛照例脱下外套给她披上,这次她没有拒绝,只是试探性的问道:“你冷不冷?”

“不冷。”高湛淡淡回道,“就是有点凉。”嗯,没错,心有点拔凉拔凉。

“凉点好啊!”楚君白默默地想着,这家伙十几年没发过这么大火,今儿个小宇宙忽然爆发,是该凉一下的。

三分钟前约的网约车很快就到了,楚君白二人坐上车走了,一路上高湛仿似在参禅,一句话也不说,爱找话茬的楚君白也识趣的闭上嘴巴。唉,这叫什么事啊!下次再让她见到江阳,楚君白保证一定打得他生活不能自理。

而此时此刻的江阳还在儿科医院等着自家吊点滴的儿子,江阳的儿子今年刚好三岁,小名“忘川”。

嗯,忘川,好名字,只差一个字就看破红尘了。

武芸今天不在家,小忘川就丢给他那没啥带娃经验的爹看着,白天还好好的,一到傍晚就哭得像死了亲爹似的,江阳怕他哭休克过去,赶紧把小哭包往医院里送。

果然,小忘川发烧了。

待医生给小忘川吊上点滴后,江阳才想起来早上前台来电话说他的“猎物”约他今晚见面,定好了时间地点,让他务必不要迟到。

江阳是满天星公司的白银星探,手底下有好几个“猎物”,每天都有人约见面,他都分不清谁是谁。

但无非都是些俊男靓女想请他喝喝茶聊聊人生顺便把合同签了。没办法,谁让他个人业务能力强,大把的年轻人又都想当明星,见面地点一般都在公司,很少有往外约的,除非是大牌或者那人很有潜力,有超高的可塑性。

江阳一听这个不知是哪号“猎物”的家伙这么拽,居然把地点约在外面,这也就算了居然还约到一个什么韩式烤肉店,他一猜就知道此人一定很没品味,他都怀疑自己当初是怎么看上这只“猎物”的。

江阳因此没有特别记住这事,赶巧小忘川发烧住院,那什么宴会饭局的都去见鬼吧!哪有儿子重要?

高湛回到家,高爸爸已经冷着一张脸“恭候”他多时了,高湛心情本就不好再见他爹那副尊容瞬间有种“世间多局外人”的感受,转头就往卫生间里跑。

“站住。”他爹叫住他。

“爸,我去冲个凉,啥话等会再说。”高湛漫不经心道。

他爹道:“今晚去哪了?你知不知道现在这个时候很关键啊!你要与时间赛跑,争分夺秒的利用每寸光阴来发愤图强,好好复习高考资料,明年六月份考个顶尖大学。”

“爸,我知道。”

“你知道啥,嘴上说知道却没点实际行动,我要你知道有什么用?我要你好好读书,明年考不上清华也得考个北大,在不行中山也可以,别给你老子丢脸。”

“我天……爸,我不就一晚上没复习吗?明天我双倍补上行不行?高考这不还有大半年吗?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给你丢脸呢?”

“啧,还顶嘴,你你你——”高爸爸像个有点苗的老妈子似的,痛心疾首道,“你这娃不听话啊!唉,你妈死的早,如今你长大了,我的话也不管用了是吧!你——”

“哦,上帝!”高湛默默的在心里发出sos,端着盆子往卫生间里冲,把从高爸爸关不上的门牙里露出的“苦口婆心”隔绝在门外,拧开水龙头,冲了个冷水澡。

冷水达不到刺骨的地步却也足够透心凉,高湛闭上眼睛,脑海里一下是楚君白没心没肺的笑颜,一下是父亲关怀备至的眼神,一下又是语文老师对他失望的表情……甚至还有记忆中母亲不断模糊的样子。

高湛趴在镜子上任凉水冲刷,任泪意攀爬,眼泪和着凉水顺着鼻梁骨流到鼻尖,宽阔的双肩虽然略有些稚嫩却已经是一副男子汉的轮廓了。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该弹还得弹,只要别弹得太大声。

高湛从卫生间里走出时,高爸爸难得没有再数落他了,放下一杯热好的牛奶吩咐他喝了再睡觉后,道一声晚安,自己也去睡觉了。

高湛略略有点惊讶,他爹这逼格是啥时候提高的,居然还会跟他说晚安,居然还用英文说。高湛一口气干了那杯牛奶,追到他爸的卧室:“dad,goodnight!”

“去去去,别学你老爸发神经。”高爸爸脸上有点挂不住,觉得以后还是少在儿子面前班门弄斧的好。

简单收拾一下,高湛躺下后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淡然拿过手机,到也没那么期望是楚君白给他发消息。

果然,不是楚君白。

那人微信头像是一片湛蓝湛蓝的星空,昵称叫“信徒”,高湛依稀记得这好像是班里那个不起眼的女生冯小怜……哦不,冯亦怜。

屏幕上简单两个字:“嗨喽!”

这种没头没脑的信息他一般都是标为已读就不去管它了,谁有心思跟这种有事不说没事也要发“嗨喽”的闲人扯淡呢!但他今晚莫名想要浪费一点时间,扯几句淡,就算不扯也要回复一下嘛!礼貌问题,哪怕是一个标点符号。

于是他更简短的回了句:“嗨!”

谁知那边高效率的秒回了一句:“还没睡吗?”

高湛:“已经缩被窝里了。”

冯亦怜:“,你们今晚约会了?”

高湛:“约什么会?”

冯亦怜:“你跟楚君白呀!”

高湛:“瞎说,没有的事。”

冯亦怜:“你还没跟她表白吗?看得出来你是真的很喜欢她。”

高湛:“呵,看得出来你很八卦。”

冯亦怜:“不好意思啊!你是不是很讨厌八卦的女生,其实我很少八卦别人的,我只是……”语气里透着紧张。

高湛:“呵呵,谈不上讨厌,当然也确实不希望自己及朋友被人拿来讨论,我跟楚君白啥事没有,我们是好哥们。”发完这句话,高湛自己都想嘲笑自己。

冯亦怜:“你的头像很特别哦!一个佛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个信奉佛教的中年大叔呢!呵呵。”

高湛:“你的昵称也特别,信徒是什么意思?”

“这是我从一首歌的歌词里面找来的。”冯亦怜回,“那句歌词是‘我是你信徒,可你从未在乎’。”

我是你信徒,可你从未在乎。啧,好酸的歌词啊!高湛一下子被戳到痛处,瞬间不想回消息,丢开手机,拉过被子捂住脑袋,一夜无话。

第25章:军火

江九歌的“驿站小楼”绝对是个适合隐居的地方,要不是近来老有人来此拜访,她真打算就这么隐居一辈子了。

楼顶放着个躺椅,江九歌懒洋洋的歪在躺椅上,像只懒猫一样眯着眼睛享受八九点钟的太阳。

周沐旸不懂养生之道,不知早上八九点钟的阳光其实跟黄金一样珍贵,硬是要在她头顶上打把伞遮阳光,江九歌无语,只觉得她傻得可爱,有心要逗她玩玩。

“你那撮……兄弟,最近没怎么出现啊!”江九歌道。

“一群乌合之众怎么能随便出现在你面前呢!”周沐旸把伞往前移一点把江九歌脚边最后一缕阳光也挡在外面,浑不在意的说道。

“不能这么说,好歹他们也帮过我,而且还叫你一声周姐,啧,也不赖啊!”江九歌双手压在脑后,狭长的丹凤眼平视前方,她只是随口一提,讲真,一群顶着彩虹色头发的地头蛇真引不起她的关注。

“嘴上叫着周姐,其实有几个是真心实意的?”周沐旸道,“他们啊就是旁敲侧击的打听到我在段叔叔手下办事,想从我这接近段叔叔。”

段锋的大名在一定程度上比唐恒还响亮,静水堂成立多年,规模虽然比不上声势浩大的洪门,但人家不跟洪门比,静水堂里的兄弟那才叫兄弟,像一家人一样,少有私自拉帮结派,在兄弟背后捅刀子的。

凡进来者皆父子兄弟,大带小,师带徒,静水堂既嚣张又有人情味,关键是还很文明,连最不起眼的打手都是成天西装革履,言谈举止透着绅士风度。

对于大部分地头蛇来说,只要能在静水堂“工作”,哪怕只是当个小弟,那也是另一种人生巅峰啊!

然而对于他们这类人想见段锋一面真的难,好在周沐旸这个小太妹是个放飞自我的类型,早早的就出来混社会了,且不混上流混下流,刚好是他们能接近的人。

“那你还跟他们来往吗?”江九歌道。

“谈不上来往吧!就……哪天我要出了什么事他们愿意帮我就来不愿也无所谓,他们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能帮的也不会坐视不管。”周沐旸道,“就这么简单。”

“嗯,挺好。”江九歌微微一笑,忽然抬手握住她略显纤细的手腕,“我在,就不会让你有事。”

“……小少爷。”周沐旸像是上辈子没听过一句温馨话似的,感动的稀里哗啦,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里泛着泪光。

“你又要哭了?”江九歌坐直了身子,揉了揉她头发“过去怎么没发现你还有哭的潜质呢?”

“潜质是要靠挖掘的……呜呜呜……”言罢,眼泪没掉下来,哭腔到是拉开了。

江九歌朝着伞顶翻了翻白眼,心想挖掘这种潜质我怕不是有病哦!旋即无奈的将周沐旸往怀里虚抱一把,道:“好了,好了,不哭啊!”

周沐旸毫不客气的往她身上蹭,刚好把伞打歪了,从外面看就显得有些暧昧之意。

“咳咳!”江卿月刚把脚踩在第四级楼梯台阶上,瞬间被眼前的场面镇住。

江卿月几乎每天都会不定时的过来陪着江九歌寻找丢失的记忆,效果还不错,本来也就是短暂性的记忆缺失,多聊聊过去的事,记起来也不难。

江九歌扒开伞,云淡风轻道:“八哥来了?坐。”

“你们这是……”江卿月坐到江九歌对面,用审视的眼光来回在两人身上巡视,莫名觉得他家小九弟果然是长大了,已经到了可以谈恋爱的年纪。

“没啥,沐旸怕我热,遮了把伞。”

“是吗?”江卿月坏笑的神情一闪而过,旋即进入主题道:“这些天记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以前的事记了个七七八八。”

“能试着拼凑一下三年前的事吗?”

江九歌好一阵沉默,半晌才道:“能。”

“是谁?”

“五哥。”

“怎么说?”

江九歌道:“林布这个人我见过,我起初还以为他是五哥的人,但不是,他一直在二哥手下办事。捅我刀子的人就是林布,不过我跟你一样,我也相信二哥不可能会杀我,那就是林布背叛了二哥。”

江卿月:“林布已经死了,说实话二哥跟林布的关系比跟你我都要好,我在想到底是为什么?”

江九歌:“也许林布有把柄落在五哥手里,拆迁房爆炸之前,我看到五哥了。”

三年前江九歌刚好十八岁,江流深给她举办了个成人礼大patient,并在晚会上宣布待江九歌完成人生中第一个任务就让她正式代理江氏集团副总裁的职务,初步接管江氏集团。

没过几天江流深还真给她一个任务,听上去好像没什么太大难度——送货。

送的什么货呢?军火。

江氏集团每年至少有五分之一的实际利润来源于军火走私,最大的供应商在伦敦一家大型地下黑工厂。

当然集团也有自己的黑工厂,专门为那些南亚中东地区服务,这些地区价钱一般给不高,只能算小本生意,但由于这些地域社会形式复杂战争频繁,对军火武器需求量大,而对于武器的质量反而没那么高要求,所以即使是小本生意也很能赚些钱。

碰到大腕,公司才会从伦敦购进原材料加工制作或者直接购买成品,高价卖出去,像这样的客户一般都是保密的,长期合作的,包括伦敦这个供应商也是严格保密的,每份来往文件都经过加密处理,除了江流深自己和唐恒,连段锋都没权利知悉。

交到江九歌手上这批军火是送往缅甸的,说实话她当时连这批货是什么玩意都不知道,连看都没看过一眼。反正前前后后都有人跟梢打点,各码头也都分布着自己人或者常年帮忙走货的熟人,江九歌只负责听跟进结果顺便沿途赏景,当个甩手掌柜。

“老五这只狐狸怎么也跟了去?我记得当年父亲是让你独自完成任务,你身边除了司机保镖和走货负责人不该有第二波人……怎么会遇到林布?”江卿月摩擦着下巴若有所思道,“那时我并未看出林布有何异常,他们跟过去为何没人知道?你身边的人也都是咱们这群‘太子党’都是泥捏的吗?”

“呵,‘太子党’!”江九歌嘴角挂着的笑意一闪而过,“我身边从来没有什么太子党,八哥,除了十四东君,我身边从一开始就没有我的人,我不知道父亲到底什么意思,当年那批货有没有交到买方手上,是谁交的,什么时候交的,这些我都不知道。”

“那日天气太糟糕了,海上雾气特别大,狂风暴雨的,货是先走的陆路,陆路太绕又崎岖我们一撮人隔天才坐船走水路,也正好看看湖光山色,打算到了缅甸边境水路不通后改陆路,然而中途船出了问题……等我醒来,我已经在一张车里,我周围乌烟瘴气,被撞烂的车横七竖八,显然那儿刚发生了一场车祸,我后面是一栋待拆迁楼。”

那楼破破烂烂绝对是栋一级危房,拆迁拆到一半,不知为什么居然停工了,破楼房下面没一块好地,泥泞又坑洼简直没地方下脚。

“然后呢?”江卿月问道。

“然后有人朝我开枪,然后我居然看到五哥,五哥开枪打死了那个人,后面还有不少人开着没有车牌没有车标的普通车子追过来,跟五哥的车撞到了一起,后来……嘶……”江九歌忽然又头疼了,“后来……”

“好了,好了,别想了,不要勉强。”江卿月拍拍她的肩,打断她断断续续的回忆。

第26章:江阳

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图片在江九歌脑海中像幻灯片播放一样刷刷刷划过,无端让她生出不吐不快的憋闷感。

“错了,错了,捅我刀子的人是五哥,开车撞我的才是林布——”江九歌忽然道,“我想起来了,混乱过后,五哥被人反锁在那张车里,是我冒死把他救出来的,而林布他一早就等在外边了,拆迁房爆炸后,五哥还没出来,林布是来救他的。可是?”

太乱了,真是太乱了,江九歌明明记得当时车里的五哥捅他刀子后车外居然还有个五哥在说话,她明明记得那就是五哥的声音,他说“林布,可以了,快走。”

可见这话是跟车里人说的,而车里人本就是林布才对,她第一眼看到车里的人分明也是林布,可是为什么现在想起来他又变成五哥了?是他们灵魂出窍了还是自己灵魂出窍了?

她被炸晕在地上醒来后,顶着满身血污踉踉跄跄的穿过泥泞来到路边,迎面朝她开来的破旧车子上坐着的好像是林布又好像是五哥……

江九歌头都要炸了,脑中区区一个十几秒不知该值多少钱的“特效镜头”居然出来三个五哥,三个林布。

江九歌感觉自己好像再次置身于三年前那个拆迁楼下,她不由得颤抖起来。

那种烙印般的恐怖经历带来的恐惧心理可不像生孩子那么简单,生了一个第二个就会有经验,当时的情境她宁愿死也不想经历第二次。

“我要回去,这是哪里?我不要做什么太子,我不想跟你们争什么,从来没有想过,我要回去……你们为什么……”泥泞的土路面在震动,埋在底下的炸药似乎马上要引爆了,江九歌只觉得自己的心墙又要坍塌了,无尽恐惧将她包围,热汗冷汗一起流下浸透了衣襟。

“小九,醒醒——”江卿月焦急的喊道。

“小少爷,怎么了?到底怎么了,你不要吓我!”江九歌魔怔了似的靠在躺椅上说着含糊不清的话,眼神涣散,脸色苍白如纸,唇瓣更是没有一丝血色,周沐旸吓得魂飞魄散,一个劲儿的按着她的肩摇来摇去。

“你再摇我就要去见卖火柴的小女孩她姥姥了。”江九歌终是被摇醒了,看周沐旸的眼神越看越无奈,真希望自己是个男儿身,赶紧把她娶回家,毕竟茫茫人海能有一个时刻将你放在心里,将你看得比她自己还重要的人实在是打着灯笼都难找。

这么想着江九歌忽然伸手在周沐旸脸上摸了一把,带着点宠溺和怜惜的意味。

“咳咳。”江卿月尴尬的一咳,“调戏妹子也得等我走了你再调戏,你刚才怎么回事?”

江九歌苍白的脸色终于回温了不少,至少嘴唇不再白得像个死人了:“我不知道,可能是用脑过度了吧!”

“用脑过度是你这个样子?”江卿月显然不太相信,“我险些以为你抽风了呢!”

“……啧,八哥你真会说话。”江九歌凉凉道,“我刚才把自己带入死胡同里了,那一段记忆其实没那么复杂,是我听错了两个字。”

“哦?说来听听。”江卿月缓缓的给她倒了杯热牛奶。

江九歌毫不客气毫无形象的一口干了后,道:“五哥人确实在车里也确实捅我刀子,而林布就在外面,他确实是来救五哥的,不过不是在爆炸之后,爆炸了他还救个鬼那他该是来收尸的,所以他是爆炸之前来的,那句话是他说的,我的潜意识误导了我,一直认为是五哥说的。”

“原话是‘五爷,可以了,快走’。等爆炸之后,我晕乎乎的醒来,开车撞我的不是林布而是另外一波人。”江九歌道,“这波人就是先前制造混乱朝我开枪没打着后又跟五哥玩起了‘碰碰车’,走时还顺手把五哥反锁在车里,反正地下埋着炸药,一旦引爆,我跟五哥都要玩完。”

“怎么的还有人趁水摸鱼?”江卿月听得直唏嘘。

“没错,我怀疑这波人是皇子那边的,八哥,皇子可不像表面上那么愚蠢。”江九歌道,“对了,我之所以会冒死把被撞晕了反锁在车里的臭狐狸救出来,是因为我之前被打了一枪,子弹擦着我脖子过去,然后我几乎是跟他同一时刻晕倒的,醒来第一时间就是救人。”

老大皇子靠着粗糙的脾性和鄙陋的思维能完好无损的活到现在,没两把刷子怎么行?别看他整天像个无脑绿巨人,可能没有江荻那么聪明,但也还算心细,那么那天他在扮演一个什么角色呢?

他一边支持江荻的行动,一边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打算趁此机会把江荻和江九歌一石二鸟了,他深知除去江九歌之后,江荻会是他最大的敌人。当然,他也不能保证一击必中,所以没太用力动作不是很大,差不多能起到催化剂的作用。

反正事成与不成,都不打紧,事后江荻肯定会知道,可他知道又如何,他敢动自己吗?见面了他还不是要一口一个大哥的称呼自己?至于所有动作留下的痕迹,那不是还有个林布吗?把林布推出去,一切问题就都不是问题。

“行了,你英勇你厉害你侠肝义胆,来先把药吃了,回房休息一下,其他问题容后再议,ok?”周沐旸一改往日的不靠谱与傲娇萝莉风,秒变温柔贤惠知心姐姐给江九歌塞了一把胶囊。

“是,太皇太后。”江九歌勾起嘴唇接过胶囊和水杯,“怎么又是一大把?我记得师父好像说过我不需要吃药来着,我身上有那什么龙渊剑魂来着。”

“可拉倒吧!”周沐旸道,“他的话也能信?误人子弟。”

“呵呵,你们还真是……”江卿月会心一笑,觉得自家小九弟与小太妹俩人估计要成,“听沐旸的话,把药吃了,好好休息。”

江卿月言罢迈着大长腿准备撤退,江九歌忽然想起什么,扯着嗓子道:“八哥,那个……我身上那么多刀伤、子弹孔都去哪儿了?”

“咱家老爷子让人给你移植过皮肤,怎么,那些痕迹没了你是不是很怀念,觉得对不起你高大伟岸的形象?”走出五米外的江八哥已经做好嘲笑江九歌的准备。

江九歌扯出一丝僵硬的笑,道:“那到没有,那到不至于。”

江卿月走后,江九歌才在心中狐疑道:“我的月八哥啊!你确定只是移植了皮肤,而不是做了变性手术?”

三年前的记忆或者说之前所有的记忆,江九歌保证自己大概都记起来了,可她真的不太记得自己过去是男是女。

服侍江九歌吃完药,周沐旸小声道:“小少爷,这事就这么算了吗?”

“当然不能这么算了。”江九歌捏着玻璃杯,深邃狭长的眸子里闪过几丝戾气,“江荻,三年前的事我会慢慢跟他算总账,但在这之前,我想找到二哥。”

“可是这三年来公司和帮派的人都没少找他,说不定……”周沐旸觑着江九歌的眼神道。

江九歌只是微微一笑并不答话。

公司与帮派同步进行,找一个人还不简单吗?要么是找的人敷衍了事,要么是被找的人成心避世。已经死了……是不可能的,江老爷子阅人无数,江阳的脾性是九个养子中最特别的,特别倔强,特别无害,江老爷子还不至于在事情真相模棱两可之前,放任别人去害他。

那么就是江阳自己不愿回来了,他连为自己申辩都不屑了,看来是铁了心要脱离江氏集团,与曾经的哥哥弟弟划清界限。

可江九歌需要他的帮助,不是为了掰倒五爷或皇子,她想弄清她睿智的养父到底打的什么如意算盘。

第27章:生日

无相来到人间,身后跟着一个不大不小的鬼差黄芪。

黄芪是长流让跟着的,美名其曰“照顾阴阳师大人”,其实完完全全就是个“监工”。

无相上次来人间都不知道是哪个世纪以前的事了,如今人间早已大换血,里里外外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用一个今非昔比显然是不能够概括完的。

长流恐无相对当前的人界太过陌生,担心他像个乡巴佬一样啥也不懂啥也没见过,别说完成任务了,不把他自己弄丢在人间就不错了,所以让黄芪跟着跑一遭。

黄芪是个办事不靠谱的,但好在对人界了解的多,他以前是无常的手下,跟着无常在人鬼两道上奔波数千年,如今苦尽甘来升职了被调到幽冥司来任职,真是一下子走上了鬼生巅峰。

新职位还没干多久,领导长流大人就让他暂时跟着阴阳师大人去一趟人界,辅佐一二。

没错,辅佐!黄芪太兴奋了,他何德何能可以辅佐阴阳师大人呐!

阴阳师无相虽然是个闲人,在两仪楼那种不高不低的“机关单位”整理着枯燥无味的鬼画符,偶尔管理生死薄,像个打杂的,还戴着枷锁比打杂的还命苦。可是……他与司教大人的关系是不容忽视的,俩人走得那叫一个近啊!秘书都没这份机会。

幽冥司教主长流这个人,嚣张跋扈、目无王法,偌大的冥界冥王是老大,他长流就是老二,而无相,呵呵……那是二当家身边的红人,哪怕戴着枷锁也是贵族啊!

天真无邪的阴阳师就着他在冥界那身穿着,大喇喇的出现在人间川流不息的闹市区,黄芪脚慢了一步,跟上来的时候,一干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现代人盯着无相三百六十度看得直流口水。

黄芪险些被这情景吓瘫了,同时好奇人类在接受“外来物种”这一块真是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要搁以前啊!就无相这副尊容那还不得被刁民拿九齿钉耙伺候上了,又或者被官府当成妖物抓起来开膛破肚,火烧汤镬祭天了。

无相一脸茫然,周围一干穿着不太体面的男男女女,有点暴露,听黄芪说过,那不叫不体面,也不该叫暴露,那叫时尚。

天,时尚是什么玩意?无相有限的大脑想着无限的时尚,越想越时尚不起来,正这当,那些男男女女都朝他围了过来。

“咦,小哥哥,你这身coser服好贵的吧!”

“你这是出的哪个人物啊?太逼真了。”

“还有你这假发,哇塞哪买的?跟真的一样。”

“嘿,兄弟,跟我们组团吧!”

“你也是来参加漫展的?跟你说啊!就你这身今天一定鹤立鸡群。”

“你是签约coser吧!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

无相还没想出时尚是什么意思,人类七嘴八舌汇聚而成的高分贝险些把他脑袋都吵炸了。

他们说什么?什么阔什么瑟儿,还有……假发?无相赶忙抬手捂着自己的头发,开玩笑,我这养了十万年的三千白发,岂能容你们这群凡夫俗子拨来弄去?

“好了,好了,各位哥哥姐姐弟弟妹妹麻烦让一让让一让……”慢半拍的黄芪好不容易把自己挤进人堆里去,笑得一脸僵硬,“这是我弟弟,以前没玩过,害羞,那个,都散了吧!别看了别看了。”

黄芪半拥着无相往角落里走去,边走边跟身后狂热的路人粉告别,然而没用,告别了一帮还有一帮,黄芪无奈只得带着无相往男厕所里去。

黄芪关上门也不废话,抬起手腕掌上忽然多了一套衣物:“大人,换衣服。”

无相再天真也知道入乡随俗这个说法,接过衣物道:“我的头发怎么办?”

“剪了。”黄芪道。

“那怎么行?”无相严肃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如何能剪?”

黄芪用打量的眼神看他道:“大人,您有父母吗?”

无相:“……”好吧!他好像来自六界之外,生于混沌,无父无母无兄弟姐妹。但即便是这样,他也不想剪发。

“大人,我说的剪头发是开玩笑的。”黄芪道,“我们又不是凡人,想让头发变短,用得着剪吗?”

无相当然知道他什么意思,道:“自冥王给我戴上这枷锁后,我的法力也被封了。”

黄芪道:“司教大人说了,您身上的枷锁不能解,但封印了的法力一万年前就已经解开了……一重。”

“一重!呵。”无相冷笑着把身上的衣服换了,关于冥王他已经无言以对了。

一重法力差不多只够把头发变短,隐身去超市里偷东西,街头巷尾教训几个目中无人的小混混。娘的,赏花子吧!

这是一套白色西装,还配了一条粉色条纹领带,说实话黄芪的审美还是值得肯定的,笔直的裤筒衬得无相的腿修长,更显身量高挑,长身玉立。

黄芪给他系好领带,感觉出他心情不是那么好,悠悠道:“大人,您也别难过,这事一定会有转机的。”

“无妨。”无相淡淡道。

难过谈不上顶多有点不爽,毕竟自己与生俱来的能量被人无缘无故的封了,还因小小一条鬼差的命戴了十万年的枷锁,该死的命运衰成这幅德行,估计换成圣母玛利亚也会不爽吧!

不过想开了也无所谓,他无相又没有国仇家恨,也不做救世主,要一身逆天的能量做什么?唯一的念想,那个给他取名无相的人都弃他而去了,他还有什么期待?

唉,想这么多做什么呢?无相推门出去,拧开水龙头洗了一把脸,还真有点难过起来。

黄芪转出来吃惊道:“大人!您怎么知道这个水龙头会有水?”

“水龙头?”无相一脸好奇,“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这个石头雕刻的台上有水,所以我猜水是从这个什么水龙头里出来的。”

“那是洗手台。”黄芪纠正道,“但您怎么知道要拧水龙头才会出水?”

无相:“……”从来没有对谁不耐烦的无相此刻很想给他一个大白眼,这种装置当前的冥界也有好吧!人间进步了冥界也没落后的好吧!

云中高校520班隔壁的521班今天有点热闹过了头,同学们忙忙碌碌的不知在布置些什么玩意。女同学跑进跑出在墙上和窗上贴满各式各样的手工花草,男同学爬高上梯的往墙角钉丁子,往灯上贴彩纸,再从丁子上拉彩带绕过电灯棒。

讲桌旁边唯一一台电脑旁趴了一小撮人,“技术人员”边敲键盘边问:“这个怎么样?我昨晚去网吧拷贝出来的,先给你们看一下。”

这时旁边一个不太应景的声音响起:“不是,我说咱们至于吗?金千娜过一个生日咋还521班集团总动员了是吧?中秋晚会也没见你们这么积极。”

周围的人听了这话没有反驳也没有停下手中的活,有人搭话道:“这跟中秋晚会性质不一样,人家金大富婆属于包场子的那种,今天这布置不光喜庆咱们看着也新鲜,关键是金大富婆会给咱发福利。”

“啥福利啊?”有人问。

话音刚落,一个面容姣好,头顶金黄色大波浪的女孩走了进来。一只脚还在门外,右手食指就已经举了起来冲着踩在梯子上的男生道:“那朵拉花怎么回事?这么丑?摘了换别的,还有……那条带子怎么搞的?歪歪扭扭,摘了重拉。我一年才过一个生日耶,看你们这都什么布置?”

“谁不是呢?”一干同学面面相觑,“你们一年过两次生日了吗?”

第28章:补课

冯亦怜第一次以聊天的方式给高湛发消息,心情忐忑到飞起,好在第二天去上课并未看出高湛有什么异样神色,他跟楚君白好像也没啥变化,俩人关系没有特别浓密也没有故意疏远。

这让她心里默默吃了颗定心丸。

她以前给他发消息都是关于一些学习上的问题,比如某个数学压轴题函数解不出,或者某个化学方程式不会写,又或者英语完形填空题某个时态混淆……花样百出的给高湛发消息,好像全世界就她一个人在努力勤奋刻苦学习一样。

高湛当然会烦,每每丢过一个答案后就不再鸟她了,冯亦怜问了几次解题过程,高湛十分干净利落的回了一句:“同学,你不知道有个软件叫小猿搜题吗?”

冯亦怜马上回道:“你给我的这些答案难道都是小猿搜题上来的吗?”

高湛:“……”

开什么玩笑,我高湛虽然算不上学霸,但区区一个函数还犯得着用小猿搜题吗?它还没我知道得多。

连续几天高湛的神色依旧无波无澜,冯亦怜到是雀跃了几天,她觉得有了前几天晚上的初步试探,以后找他聊天大可以放开一点,聊得深入一点……呵呵呵!

“冯小怜,你傻笑什么?”小文写错了个字回头捞后排同学的涂改液时刚好看到冯亦怜笑得一脸陶醉,吓得他险些忘了自己转过来做什么。

“咳咳!”冯亦怜略显尴尬的管理好面部表情,“我笑什么?我压根没笑好不好,还有——别叫我冯小怜,信不信我在你脸上刻个‘亦’字?”

“哦嚯……呵呵呵,你没笑吗?”小文露出他一贯的骚包德行阴阳怪气道,“我黑客小天才的火眼金睛可不是盖的,某某人这是想到某人了。”一边说一边朝高湛的后背挤眉弄眼。

冯亦怜抄起作业本一巴掌把他糊了回去,安静没多久的自习课再次聒噪起来。

趁着这股劲儿坐最后排的高个子同学压低声音道:“隔壁的班花今天过生日,人家晚上请看电影还预定了好几个k歌房,你们去不去?”

“隔壁的班花?谁啊?”有人附和。

“金千娜啊!”一个女同学懒洋洋道,“就是那个金黄色大波浪女孩,人家可有钱了。”

“这事我差点忘了,521班班长早上给我提过一嘴。”班长刘枫毫无违和感的跟着一起聒噪,“咱班有多少人要去?举个爪子我给统计个数过去,人家好准备。”

班长都发话了,十几双爪子蹭蹭蹭举了起来,大多数都是男生,楚君白居然也位列其中。

高湛抬手拍她道:“你去干什么?你跟她好像没那份交情吧!把手放下,别瞎凑热闹。”

“啧,我为毛不能去?这么多人去咱不去不太好吧!”楚君白振振有词道,“我们要团结同学,积极参与学校乃至同学个人自发组织的一切活动,做三好学生四有青年嘛!人人有责。”

“你与三好学生的距离差不多是地球与太阳的距离。”高湛毫不客气的鄙视她,想不到居然有人把四有青年拿来这样用。

刘枫清点人数,点到楚君白时卡住,咽了口唾沫道:“楚哥,你确定你要去吗?金千娜跟你……你们可是因‘校花’一职做过龙虎之争啊!”

“呸,别胡说。”楚君白反驳道,“没有的事,‘校草’我到是勉为其难的接受了,‘校花’什么的就算了。”

金千娜是个混血儿,父亲是英国人,故她在长相这块就很有些特点。

金千娜面部有着不太明显的西方人线条轮廓,眼睛内凹,虹膜微微有点蓝,有一头令人艳羡的金黄色大波浪长发。还好那是天生的不然学校就要治她一个“造型太社会”的罪名,强制她染发——染回黑色。

当然她大部分外貌特征以及脾气性格,还是比较符合一个标准的亚洲人。

金千娜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异了,她随母姓金,中国国籍。金母是个成功的企业家,为了给她营造一个良好健全的家庭成长环境,在金千娜还很小的时候给她找了个新爹,地地道道的中国人,把小千娜宠成了个不折不扣的小公举。

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孩子免不了有些傲娇的有恃无恐,金千娜长这么大以来做什么都是第一,还从来没有被人排第二过,但这次她遇到了对手。她是转校插班生,高二上学期转到云中高校重点班,一度成为云中高校比较耀眼的星星。

为什么是比较耀眼呢?因为还有人比她更耀眼,比如楚君白,楚君白之所以最耀眼,就是因为她那张精致得不辨男女的漫画脸。

除此之外,楚君白还是个兴趣爱好广泛者,打得了篮球揍得了混混,当得了男神做得了女郎,上房揭瓦下河摸鱼,样样精通,乐于助人,上蹿下跳,老师头疼家长发疯,把不务正业做到了极致,将学渣本性挥发得淋漓尽致。

入校第一周不守校规校纪,初步崭露头角;入校第二周与班主任横杠竖杠,再次锋芒毕露;入校第三周校门口打架,校内撩拨漂亮女同学,彻底放飞自我,一下子名声大噪,在云中高校成为风云人物仅仅用了三周,打破前无古人的熊学生风云记录。

楚君白的大名及其风云故事,金千娜作为后来者听了不少,初来乍到的金千娜别的不要,首先班花、校花两大宝座是必须牢牢抓在手里的,班花没人干得过她,然而校花却被人占了去。

被谁占了呢?又是楚君白,这个性别模糊的学渣,居然哪都有她,是以金千娜不假思索的把她当成自己头号敌人。云中高校可能校风有点彪悍,从来没有人标榜校花是谁,但同学们都不约而同的认为是楚君白,像那种柔弱乖巧,形似弱柳扶风的漂亮女同学反到与校花无缘。

晚上五点半一放学,520班参加生日晚会的众人伙同521班的同仁们一溜烟的跑了,连晚自习都不上了,集体翘课。

要说521班同学胆子还真大,都是狼人啊!520班是重点班中的精英班,是有特权的,有特权可以不上晚课,而521班虽然也是重点班,但却是重点班里最渣的,晚课是必不可少的,逃课者死。然而为了吃喝玩乐,狼人班级集体大逃亡,今朝有酒今朝醉,大不了明天一起死。

楚君白也想跟着一起嗨的,但高湛态度十分坚决且强硬,一定要她留下来与剩下寥寥无几又发愤图强的同学一起补课。她的成绩实在太渣了,电影什么的就免了,晚上k歌高湛到是可以陪她一起去。

同学走得多,教室仿佛变大了一号,周遭三三两两几粒人以不同名义补着课。说实话这年头的补课都不那么单纯了,借着补课名义干点别的才是熊学生们突然“开窍”要努力向上的直接原因,但楚君白除外。

楚君白被迫补课是真的在补课,笔头都快咬断了,那顽固的函数像“钉子户”一样,老是解不出来,钢笔头咬不动换水性笔,咬着就不松口的那种。

高湛偶尔抬起头嫌弃的制止了她这粗鄙又不卫生的坏习惯,然后又低下头做自己的事——他在翻译一篇课外文言文。

没有借助任何电子途径或者书面资料,徒手翻译,笔走龙蛇间,一排排白话文就已经成型的列队站在文言文下面了,好像那篇文言文是他写的一样。

补课是糟心的,发愤图强是哄鬼的,楚君白一边糟心一边哄鬼,终于熬过了补课时间,高湛摇头叹息着兑现了承诺,跟她一起骑车往预定好的ktv地点走去。

第29章:见鬼

一对自行车穿梭在城市夜晚的霓虹灯光下,白天的喧嚣沉寂在黑夜里,楚君白领先一步骑在前头,五彩斑斓的光打在旋转着的辐条上,高湛再次产生了岁月静好的错觉。

路边绿化植被在车胎的转动中纷纷往后延伸了去,两个鬼魅的影子却悄然跟了上来……其实不止两个,好像还有第三个。

刚好构成一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形势图。

然而“螳螂”还没捕到蝉,“黄雀”到是先被发现了。

黄芪凑近无相小声道:“大人,后面有人!”

“谁?”

“不知道,气息未敛,却看不出路子,不简单。”

无相往后瞥了一眼,身后那人故意外放的气息一闪而逝,他连半片影子都没看见。

“大人先行一步,我追过去瞧瞧。”黄芪道。

“……好。”无相莫名其妙的恍了下神,那人的气息有种熟悉感,“小心点。”

黄芪化作黑影追了出去,无相却愣在原地。

这六界能让他感觉到熟悉的气息真的不多了,要么是大荒山上的山圣,要么是冥界的鬼差,又或者是那个把他从混沌里拉出来又给他取名无相的人……可是大荒山早已坍塌,昔日诸位山圣不是身死魂灭就是得道成圣不知所踪了,冥界在外出任务的除了他和黄芪、无常之流不会超过五人,难道是那个人吗?

这更不可能了,无相自嘲一笑,怎么可能是他呢?异想天开了吧!

就在这短短几分钟的思维发散中,目标人物跟丢了,无相只得运作起他那可怜的一重法力,顺着传回来微弱的气息追了过去。

追到一个名叫“踢馆”的ktv,也许是不常使用法力,被蒙尘了的一重法力操作不熟练,气息断了,无相隐身跟在人类身后进入电梯。

在服务员的带领下,楚君白二人推开门刚好看到满座熟悉的面孔:“你们看的啥电影啊!这么快就结束了?”

正在切蛋糕的金千娜抬起头来不计前嫌的往高湛身上抛了个媚眼,笑着搭腔道:“楚大校草怎么才来啊?罚酒罚酒。”

那蛋糕腰围有点太壮实了,身高也不赖足有一米多高,一米六八的金千娜切起来居然还有些费力。

“好,我自罚三杯。”楚君白说着就撬开一瓶啤酒倒了三杯。

高湛皱着眉接过酒瓶:“空腹别喝酒,先吃点东西。”

“哎呦喂,高大帅哥真是贴心。”

“妥妥的‘楚校草’控啊!”

“话说你俩也快修成正果了吧!”

…………

高湛小小一个举动引来无数狂轰滥炸,大家都是闹着玩儿的,这群瓜娃子没啥特长就爱起哄,他也没太在意。当然,他都不在意,楚君白就更不可能在意了,这没心没肺的丫头捧着金千娜刚切下来的蛋糕就着桌上的小菜乐呵乐呵的吃着,好像饿了几百年似的。

谁知楚君白肚子填到一半,金千娜把一块硕大的奶油结结实实的糊在她脸上,随后爆笑声四起。奶油大战环节提前了,不算太小的包房里登时群魔乱舞。

无相被夸张的喧嚣引到了门口,刚想推门进去,里面就有人推门出来。金千娜被奶油糊成了孙猴子,只露出两个眼睛一闪一闪的,无相被迫转移视线,心想人类到底哪根神经不自在了,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花样作死”吗?

断了的气息很难定位一直徘徊在这附近,无相怀疑眼前这个雌性“孙猴子”极有可能就是目标人物之一,于是他果断的跟了上去。

金千娜往厕所里走去,拧开水龙头朝脸上一阵冲洗,终于把糊在脸上那些该死的玩意去掉,逐渐露出精致的五官。

往镜里一照,虽然还是有点狼狈,油不溶于水,水珠和着奶油把她大波浪头发箍在一起,湿哒哒的到是少了往日的张扬恣肆,有点小鸟依人的味道。

就在这时,金千娜忽然看到镜子里多了个人,一个男人!她保证自己从没见到过长这么帅气的男人,如果楚君白是男的,那也只能排第二。但这显然不是重点,重点是这里是女厕所啊!

“啊——唔!”反射弧长过度了的金千娜才反应过来此情此景应该大叫才符合正常人的正常行为,但她还没叫出声无相已经伸手捂住她的嘴。

轻轻一带无相把金千娜按在墙上,两人隔着一只手呼吸可闻有片刻沉默,当然呼吸是来自金千娜的,无相压根没出气,手冰得像个死人,这么近的距离连心跳都感觉不到。到是金千娜心脏跳得快要飞出胸膛,心率直线飙升,超出正常人心率值。

“嘘,别出声。”无相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我没有恶意,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你看这样行吗?我先松手,但你不可以出声。”

金千娜又长又翘的睫毛迅速眨动着,小鸡啄米似的点了一连串的头。

无相缓缓松手,没头没尾道:“我忘了你是他们中的哪一个,你叫什么名字?”

“帅哥你脑残吗?”金千娜听得一脑门官司,但还是耐心的听完顺便掏出手机,“我看你是更想要我的联系方式吧!喏,想加就加吧!”

无相看着她手上那块淡紫色会发光的长方形物体一时间愣得没边没际,物体上面有个大黑方块,黑方块里有无数个小方块,看得让人眼花缭乱:“这是什么?你要我加什么?”

金千娜脚下一个趔趄,吃惊道:“二维码啊大哥,我让你加我微信。”

“不不不,我不加微信,也不知道这个二什么码是做什么用的……”无相忽然有些局促,感觉离开黄芪他在当前的人间简直寸步难行,“我就是想跟你说一件事。”

我去,金千娜感觉自己被打败了,今儿个是又遇到对手了吗?她的各种联系方式可是万金难求的,一般人想要还得像个间谍一样多方面多渠道互动排队,才能搞到一个,搞到了也还不一定是真的,如今居然有人不要!

有意思了,金千娜忽然来了斗志,耐着性子道:“你想跟我说什么说吧!”

无相僵硬的表情终于缓和了下来,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纸,展开道:“这是往生律令,你违反了冥界往生令,跟我去一趟冥界吧!”

“what”金千娜卡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捂着肚子大笑道:“所以帅哥你是来逮捕我的吗?哈哈哈——你也太幽默了吧!”

这时外边稀稀拉拉的有人进来,看到金千娜对着空气狂笑,一干人等突然脊背发凉。

不认识的人略带打量的神色与她擦肩而过,剩下几位女同学走过来不明所以道:“千娜,你在笑什么?”

金千娜指着无相对她们道:“这人说我犯了什么令法,要来逮捕我,哈哈哈我还从没见过有人这么搭讪的。”

“什么”同学们面面相觑,“这里哪有人千娜你是不是喝醉了?”

没有人那站在我面前的是个什么东西金千娜的笑容忽然凝固在脸上,无相就站在她眼前,手里捏着张纸。那纸张泛黄,上面的字看不出写的啥,比小篆还要复杂,纸张好像很软似的,兀自飘荡着,这里没什么穿堂风它是怎么飘起来的

他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门口有大大的图标,不识字可以看图标,图标看不懂的话……md图标怎么可能看不懂,来这种地方还能跑错厕所的不是智障痴傻儿就是猥琐老男人,可不论属于哪个类型都还算个人,而他……好像是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

无相微微一蹙眉,心想要坏事,自己可能把事情搞砸了,于是把泛黄的纸张揣回兜里溜之大吉,怎么来的怎么离去。

“见鬼了,天呐,调监控,我要调监控!”金千娜眼睁睁的看着无相在她眼皮子底下整个消失,吓得她险些心肝胆功能混乱。

第30章:天枢君

无相离开“踢馆”ktv一时不知该往哪走了,也不知道黄芪追那神秘人追得怎么样了,他索性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游荡,瞅瞅当前日新月异的人间。

这人间美是挺美的,格调似乎是提高了好几个层次,茅草房没有了,木屋没有了,栋栋高楼拔地而起,比起他上次来人间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当然最直观的变化还是人口激增了。

难怪近两千年来两仪楼的工作老也做不完,司教长流大人还一度考虑要建一座两仪分楼来着。

无相走进一家男装店,导购小姐姐围过来笑得温暖和煦又妥帖大方,他往镜子里瞧了瞧,个人感觉良好。三千白发早已变成一头干净利落的短碎,笔挺的西装,吊高的裤筒,锃亮的皮鞋,嗯,好像还少了点什么……对了,腕表,回去得问问黄芪……

“先生,您要挑一件衣服吗?”导购小姐姐笑着问。

“这块镜子怎么卖”无相道,他觉得就目前情况来看,距离完成任务还很远,他跟黄芪得在人间呆一段时间,所以还得像人类那样置办一些家私,比如要有一块镜子。

“呃……”导购小姐姐迟疑一秒道,“这是试衣镜,不能卖的。”

“为什么?我有钱。”无相说着掏出一沓冥币。

导购小姐姐没去看他的“钱”,依旧保持微笑向他科普道:“这快镜子其实与普通镜子没什么不同,就是有点长条,镀银有点厚,配合这儿的灯光会让顾客试衣服的时候拥有更好的视觉效果,先生您要是喜欢,街对面有一家店就有这种镜子卖。”

“哦,好吧!”无相把冥币揣回裤兜里,揣到一半时导购小姐姐鬼使神差的瞥了一眼。

就这一眼吓得她花容失色:“先……先生,您您那是钱……钱吗?”

“是啊!”无相天真的道,“冥币也是钱哦,不过我看你们人间烧的那些冥币是假的,烧了鬼魂也收不到,一分也收不到,所以以后你们别烧了,多浪费钱。”

导购小姐姐笑容可掬的脸不知何时拉下来了,冷冷道:“先生,您还买衣服吗?”

“不不不,我不买衣服,我就是觉得这镜子好看,既然你们不卖的话我就到对面去看看。”言罢,正正经经的推门走出去。

导购小姐姐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简直想脱下高跟鞋砸在他脑袋上,咬牙切齿道:“确实好看,衣冠禽兽。”

这人脑子缺件了吧!拿着冥币到服装店来买镜子,什么毛病?这还好不是一大早开张做生意,要不然碰到这样的简直可以暂停营业一个周。

无相走出服装店还真的拐到对面去了,看了好几家就是没有谁家卖镜子。天真的娃儿还想折回来问问刚才那位小姐姐时,左边百米处红绿灯下闪过一抹白影,无相十分敏锐的一秒发现异常——又是那种熟悉的气息,他不假思索的化作黑影朝那白影追去。

白影直接落在这座城市最高的一栋楼上,看得出来是故意引无相追过来的。

那是一个男子,长身玉立,一袭广袖白衣,三千青丝齐齐披在身后,一根蓝白相见的卷云纹发带迎风招展,美得动人心魄。

无相落在他身后五米之外,不敢再往前了,因为每走一步每近一分,他砌了十万年的心墙就会裂开一个口子,这个背影哪怕过了十万年他还是一眼能认出,这家伙不就是弃他而去的那个人吗?他怎么又回来了?他回来做什么?

无相向来波澜不惊的眸子里此时如惊涛拍岸,一石激起千层浪,有血色在虹膜之上晕染开来,让他本就冷峻白皙的面容看起来嗜血又残酷。

“无相!”白衣男子打破了沉寂,“我回来了。”

楼顶上夜风特别强劲,无相细碎的短发几乎要根根竖直了,领带被吹歪,西装也在兜风,他双肩微微有些颤抖,看上去很冷的样子,但他不冷他只是特别难过,克制了十万年的情绪仿佛干草遇到火舌一朝之间就被燎着了。

“哦!天枢君还记得我,真令我感动。”无相凉凉道。

那白衣男子正是周天界里的七星之首天枢星君,命星贪狼。

太一封神后,大荒山坍塌,山崩地裂,他从混沌里抱出了一个男孩。男孩身上有封印,封印古老难解,他不能长大,不能使用术法,看不出年龄看不出来历,他不记得以前的事,他的一切全都变成了空白。

天枢君无意中捡来了一个空白少年,给他取名叫无相。脱离混沌,无相身上古老的封印慢慢松动,自行解了大半,三天不到就窜个儿了,一年左右已经快要有天枢君那么高了,直到后来他长成了与天枢君不相上下的八尺男儿,容貌比之天枢有过之而无不及,堪称六界第一美男。

可是周天界不能接受一个身份存疑、来历不明的异族,别的不说就冲他那疯狂式的成长,以及他的来处。无相被当成六界里的异类,常有人排挤他,欺负他,天枢当然不能坐视不理,最后只能凭着自己与冥王的几分交情把无相送到冥界。

大荒山的山脚下最后一块混沌里出来的男孩,说不是怪胎都没人信。

自盘古开天地以来,混沌全开,那些荒无人烟怨邪之气极盛的地方不论巫妖还是神魔都难以生存,所以也被叫做混沌,而大荒山是众多混沌最集中的地方,好在有山圣们守着大荒,否则大荒将成为无边地狱。

直到巫妖大战之后,太一封神结束,这些大大小小荒无人烟的混沌才全部打开,当然除了大荒山脚下那片。那片混沌虽然也云烟雾绕但一点也不邪门,天枢君就是从那里把无相抱出来的。

“你是在怨我吗?”天枢君回过头来,眼神柔软而深邃,薄薄的唇,俊秀的鼻梁在月华的照耀下折射出温润如玉的美感。

再次见到他,无相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天枢君虽然模样没什么变化,但很显然脾性改变了不少,淡漠了许多,沉稳了许多,少了当年鲜衣怒马的格调。

这些年他去了哪里?都经历了什么?无相倨傲的心在触碰到他眼神的那一刻瞬间软了下来。

“我哪敢怨你,天枢君是仙族人,而我生来什么都不是,我凭什么怨你,拿什么怨你?”无相幽幽道。

“对不起,无相。”天枢君忽然凑近想伸手抚一下他的头发,“我没有完成承诺你的事。”

无相打开他的手,以为自己会甩袖离开的,但他却在下一刻扯住天枢君的衣领把他按在天台围栏上:“这十万年你去哪了?告诉我,你去哪了,为什么不来找我?去他妈的承诺,我不需要,我要你,我要你一直留在我身边,哪怕六界要将我碎尸万段我都不在乎。你知不知道我在冥界是怎么过来的?你知道他们是怎么待我的?我差点死在鬼域里你知不知道?要不是长流大人……天枢你根本不可能看到一个活生生的无相!”

“对不起——”天枢君反手将他抱住,无相的怨愤与委屈他全都看在眼里,可是有什么用呢?如果可以他当然不愿看到无相这副痛苦的样子,如果当年把无相留在身边他根本做不到放手一搏,而不去搏的话,他连庇护无相的机会都没有,周天界一群整天无所事事吃闲饭还要闹事的尸位素餐者一定会把无相这个怪胎撕碎。

他只有获得龙渊剑,成为星神,坐上周天之主的宝座,他要更改六界那些不成文的腐朽规则,他要保护无相,让他光明正大的留在周天界,让六界无人再敢对他指手画脚、评头论足。

第31章:你大爷

“仙族北地镇守一方天的圣剑下落不明,邪星武曲陨灭,可惜……”天枢君下巴磕在无相肩上,状似呢喃,“天权竟也随她去了,我竟不知他身在曹营心在汉,与我并肩作战只是不愿做个不忠不义的小人罢了。”

“是龙渊剑吗?”无相小声问,他情绪平复了许多,“天权君放下儿女情长,与你并肩作战,可到底负了开阳君。”

“呵,你如何知道?”天枢君抬起头来直视他道,“可是开阳差点一剑要了他的命,那是龙渊剑啊!被龙渊所伤,伤口不会愈合直到灵力耗尽而亡。”

无相道:“我听大鬼差说的。”

两仪楼的大鬼差平时偷奸耍滑不干活,除了八卦就剩聊,上到盘古大帝鸿蒙初期,下到春秋战国大汉李唐,可谓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就偏偏不聊聊冥界的历史,好像那是不能说的禁忌,无相在两仪楼做苦力常常被迫听一些真真假假乱七八糟的六界史话。

“他还真没说错。”天枢君道,“我有愧于天权啊!他把他能做的都做了,可我到底没能接手周天界,龙渊剑不知去向,北地完全失控,如今的仙族群龙无首混乱无比。”

“开阳君真是邪星吗?”无相道。

天枢平静的眸子泛起几丝波澜,说起来他还真没看出开阳到底哪里比较邪了。不过世人都觉得她邪也不是毫无道理的,更不是欺负她是个女流之辈。

第二次巫妖大战时,周天星斗大阵里最耀眼的不是视死如归的紫薇大帝,而是大熊仙山七星使里唯一的女星使——开阳。

开阳灵力霸道,手段狠辣嗜杀,以她为中心可瞬间席卷巫族大半,在减少己方伤亡的情况下加速了妖族的胜利,可谓是立了头等大功。当时于她并驾齐驱的还有摇光,然而大战结束后,太一封君,他们都被排在大熊仙山七星君后两位,而把七星之首的位置给了温文儒雅的天枢星君。

对此,不论是开阳还是摇光都完全不在乎,可是后来东皇得大道成圣归隐,周天界之主位空悬,东皇留下一句话,说只要谁能取下北地镇守一方天的圣剑龙渊,并能驾驭它,就可以代替他的位置接手周天界。周天界以星君为大,故届时的周天界之主也叫星神。

这话显然是多余的,因为先圣东皇最看中的星君就是天枢,而龙渊剑一万个仙君里也没有一个能将它从北地取出,更遑论驾驭了。

为此,七位星君也没少开过火,相互斗法斗了几万年有五位放弃了,因为他们根本驾驭不了龙渊剑,甚至连拔都拔不出剑鞘,于是都识趣的退守一方作壁上观或者挑选阵地站队抱大腿。

诺大的仙族万万众仙君神君能驾驭龙渊剑的只有两位,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其中一位就是开阳,而天枢那是在情理之中的。

毫无意外周天界成了两大星君的战场,战斗到了白热化状态时谁也不能独善其身,想作壁上观的众仙们全被卷了进来。而天权他本就天枢的得力大将,他与开阳那是妥妥的死对头,尽管在第二次巫妖大战中开阳惊艳到了他,尽管他后来真对开阳产生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奢侈想法,他还是不能跳出那个圈。

天权永远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该做什么,他有不可撼动的大局观念,断然不是轻易撂挑子走人的儿女情长之流,所以他鞠躬尽瘁呕心沥血,做了他该做的。

天权很清楚开阳灵力强悍,有统领周天界的实力不假,可是开阳真的不适合做君王,如果仙族真交到她手上,恐怕会天翻地覆。而天枢不一样,天枢推崇“以德服人”与开阳的“以暴制暴”完全是两个相背离的极端,天枢若是上位顶多会玩点帝王心术,不敢说万象太平,六界和美,但应该坏不到哪里去。

可事不遂人愿,斗到最后,开阳陨灭,仙魂被打碎,破釜沉舟的开阳把龙渊剑扔下周天界,天枢君顶着一身伤下界寻找龙渊,却一无所获。

“天枢!”无相小声叫道,将天枢飘上九重天的思绪给拽了回来。

“不管开阳邪与不邪,她都犯下不可饶恕的罪,如今混乱的周天界与她脱不了干系。”天枢幽幽道。

“可她已经死了。”无相道。

“她还会回来的。”天枢古井不波的眸子眯了一下,“我一直未能找到龙渊剑,是因为她把龙渊剑魂带走了,对于星神的位置开阳从来不死心。”

圣剑龙渊从成型那一刻开始就拥有剑魂,而一旦剑魂与剑身分离,龙渊便不能称之为龙渊,顶多是把材质上佳的铁制冷兵器。而人间材质上佳的刀剑武器还真不少,尤其是春秋战国时期,所以想找到它无疑是大海捞针。而且找到了也没啥用,剑魂还在开阳手里。

十万年了,也不知她回来了没有,她会在哪里重生?若她能回来那天权也定能回来,这次他又会站在哪一边呢?

突然一道劲风刮来,黄芪狼狈不堪的落在了楼顶上,目露凶光脸上写满“老子不爽”的表情,在与天枢对视的一瞬间他突然爆了粗口:“我艹你大爷的,你敢耍你大爷。”

无相满脑子不解,黄芪口中的关系好像有点太凌乱了,让他都不好意思理清楚,于是他不懂就问道:“你说你是他大爷,你为什么还要艹他大爷呢?这不是自己那个啥自己吗?”

黄芪一口气上不来,怒道:“我靠,阴阳师大人,你是哪边人啊?”

“他是我的人。”天枢君一脸坏笑的揽过无相的腰,以最不屑的眼神看了一眼黄芪然后偏头对无相道,“你的搭档?”

无相点点头:“只是暂时。”

黄芪越看越觉得不对劲,他们的阴阳师大人居然跟耍他那小白脸如此亲腻,要知道在冥界就属长流大人对他最好,经常热脸贴冷屁股,可无相偏偏拽得二五八万似的都不太理人,这来路不明的小白脸到底是何方神圣?

“大人,您认识他?”黄芪问出心中疑惑。

“我们……”

“无相是我养大的,名字都是我取的,对了,还有阴阳师这个尊贵的名号也是我封的,你说我们认不认识?”无相话还没说完天枢君便截口打断,搞得无相都不知道手脚该往哪放了。

“我没问你。”黄芪瞪了他一大眼。

天枢君立马回道:“我也没跟你说,我在跟阴阳师回顾过往。”

“你……”黄芪气得鼻孔冒烟,这小白脸不仅无耻还无赖。

“呵呵——”无相忍不住笑了笑,看来是他看错了,天枢一点都没变,还跟以前一样混,耍赖怼人样样不落。

无相这一笑,黄芪险些黑眼珠都快脱出眼眶了,他在冥界这无数年里也不是没跟无相打过照面,这丫的别说笑了,像样的表情都没有一个,完全是个面瘫。

黄芪有种不好的预感,忙道:“大人,咱们任务还没完成呢!”

无相刚想回答,天枢君揽着他的腰忽然从楼顶上跃下消失在夜色中,寂寥的夜空中回荡着天枢的大笑和一句嚣张得让人牙痒痒的话。

“去他的鸟任务,本君带无相回家了,冥王有意见让他来找我——”

天台上的风是真大呀!黄芪本就不大体面的头发被吹成了鸟窝,他无奈的朝着夜空比了个中指,骂骂咧咧道:“我艹你大爷!”

第32章:嫏嬛

“天枢,你要带我去哪?”

“回家。”

“啥?”无相一脸懵圈,“周天界吗?我去不了的……”

“不是,我在人间开了个书店。”天枢道,“未来许多年我们可能都要住在那儿,直到找回龙渊剑魂。”

无相听到“我们”二字,后面的就听不进去了,整个人晕晕乎乎的,他感觉自己要飘起来了,从没想过被尘封了的热血还能再次燃烧起来,想不到还能再见到天枢……看来这十万年所受的苦,所有的等待还是值得的。

至于那些和长流说过的“再也不相信那个人”之类伤春悲秋的话似乎全都喂了狗。

“可是……”说起往后,无相又有了后顾之忧,他可不是来人间玩儿的。

天枢知道他想说什么,淡淡道:“冥王让你来逮捕‘犯人’那都是无稽之谈,魂魄轮回后没有记录没有符咒那是幽冥司的事,与轮回后的人类没有半点关系,无常不能随便来抓人难道你就可以了?你虽不属于冥界但要是把人抓回去了,那冥界也是犯了大忌的,冥王此举那叫什么来着?哦,买凶杀人呐!这其中道理他会不懂?”

无相恍然大悟:“所以冥王让我来带他们回去其实是个幌子……那他的目的是什么?”

“呵,当然是让你引我出来了。”天枢嬉皮笑脸的蜻蜓点水般在他耳朵上亲了一下。

无相身体一僵,好半天才大舌巴的道:“你你刚才说的我……我们是什么意思?”

天枢唇角一勾,坏笑道:“别装,别给我说你心里对我没有点非分之想。”

“当然没有。”无相略显急促道,“我只是崇拜你,是你把我从混沌里拉出来的,所以我永远是你的信徒。”

“就这样?”

“就这样。”

天枢憋憋嘴,煞有介事的道:“某人与我十万年没见面了,这甫一见了面还装起了大尾巴狼,可是没等我说几句话他就原形毕露了……啧啧,你说说,刚才天台上你那副要把我生吞活剥了的嘴脸是一个信徒该有的操守吗?”

无相急了:“我我是太激动了,我以为这十万年你是故意离我而去。”

“如果我真的是故意离你而去了呢?”

“那我要恨你了,天枢。”

“哈哈哈——”天枢神经质的笑出声,“还说没有非分之想,没有爱哪来的恨啊小无相。”

“别叫我小无相。”无相十分正经道,“我来自大荒山脚的混沌里,谁知道我在那呆了多少岁月?没准我还比你大。”

天枢不再说话了,大荒山乃六界最混乱脏污之地,连神魔都不敢轻易到达的地方怎么会有小孩?无相的身世真是个天大的谜,他是怎么去到那个地方的?怎么活下来的?他身上的封印古老而神秘看不出任何蛛丝马迹。

不多会儿两人来到一个格调相对周边比较高雅的地方——一个巷子。

巷子古香古色,白天和晚上人流量差不多,不是特别热闹也算不上冷清,两边有卖字画的有卖古董的,更多的是开书店的。

天枢走到巷子尽头在一家装潢复古淳厚又大气磅礴的店门口站定,那门匾上写着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嫏嬛”。

“嫏嬛是什么意思?”

天枢拉着他推门而入,室内的灯是声控的,光线柔和不刺眼。室内设计以及物件整体摆放都十分特别,书架是弧形的紧贴在墙上中间有一排排桌椅,桌椅与桌椅间用帘布隔开了,这让读者看书时有个相对自由的私人空间,桌上有香炉,读者可以点着香看书,十分惬意。

“仙族有个嫏嬛阁,但里面的书籍不是谁都能看,嫏嬛阁也不是谁都能进。”天枢缓缓道,“可是我这开在人间的嫏嬛就不一样,谁都可以进,这里所有的书买是要收钱的,看却不用,但前提是你得看得懂。”

无相走到墙边书架上随手抽出一本,没有封面!没有书名!无相蹙起眉头迅速环视一周,发现这里所有书都是没有封面没有书名的,外观就一个色——黑。怎么与冥界两仪楼的“生死薄”有异曲同工之妙?

“天枢,你这书有人看吗?”无相疑惑道。

“当然有。”天枢杵着太阳穴靠在中央最大那张桌子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他,“来这儿看书的人还不少呢!”

“为什么全是黑皮书?”无相翻了翻书的内容,还好字是正常的,不像两仪楼里生死薄上那些字全是血红色的,“你这样怎么卖得出去?”

“卖不出去也无妨,有人看就行了,再说你看我像缺钱的样子吗?”天枢又露出他一贯的嬉皮笑脸,忽然从桌上弹起来凑到无相身边,“至于为什么全是黑皮书,那还是学了你们两仪楼的风格,某人每天整理的东西不也是黑皮的吗?”

无相登时变了脸色:“你知道我在冥界的事?”

“知道。”

“知道多少?”

“全部,包括你被戴了枷锁,被扔进鬼域,受百鬼撕咬险些丧命,然后……”

“够了。”无相陡然拔高音量,“原来你都知道啊!那你为什么不来?你知道冥界那鬼域是什么地方吗?那才是真正的十八层地狱,生不如死!”

“无相——”天枢一把将他圈了过来,千言万语化作一腔热血,不假思索的低头吻住他,室内柔和的灯光简直如同催化剂,不多久沉重的呼吸声打破了寂静…………

满天星公司的白金星探江二爷今晚有约,自上次前台小姐姐告诉他那天约他见面的“猎物”不是别人,正是他看中且觉得其乃万里挑一的优质种子楚君白时,他才恍然大悟觉得自己错过了一个亿。

于是乎江二爷连续几天,保持高度的热情又带着满怀的歉意给楚君白打电话约见面谈合作,只差没叫爹了。这真是忘事一时爽,办事火葬场啊!

可巧今晚楚君白心情不赖答应了,于是与上次一样,相同的地点相同的时间,江二爷早早的在那家韩菜馆里等着了。

没多久,一量靛紫色的捷豹xj低调的开了过来停在韩菜馆门外停车位上。车上下来两个男子,看轮廓两人年龄差不了多少,穿着银灰色风衣,都带着宽边帽,江二爷透过窗口一瞧,心里促狭的牢骚道:“啧,瞧这人模狗样的,还以为自己是英国大佬呢!”

不等他收回视线,那两个穿风衣的男子已经朝他走来了,江二爷瞪大了眼睛,心想:“不是吧!这丫的不会能听到人心声吧!”

“英国大佬”不拐弯不停脚的朝他走来,一屁股坐在他对面,连宽边帽都不拿掉,一副要搞事情的样子。

“靠,这么拽?”江二爷心想,“想打架也得把帽子拿掉吧!”

“咳咳,我说,二位……”江二爷开腔道。

话音刚落,对面的两人齐刷刷的把帽子取下来,待看清两人的脸,江二爷正欲聒噪的嘴忽然闭上了。

“二哥,别来无恙啊!”江九歌把帽子往桌上一扣,淡淡的笑道。

“阿阳,我就知道你肯定在桐城。”江卿月尽量以最平淡的口吻说道,三年了,再见昔日倔强的二哥,还是有种物是人非的苍凉感。

“你们来做什么?”江阳冷冷道,旋即看向江九歌,“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我又活过来了,怎么,意外吧!”

“哼!”江阳一脸不想废话的样子,避之唯恐不及的揣着公文包起身就要走。

“二哥!”江九歌叫住他,“你就不解释两句吗?”

“没什么好解释的。”江阳手背和前额瞬间青筋暴跳。

第33章:见面

“没什么好说的。”江阳又重复了一遍,屋外夜色愈发深沉冷寂,满堂灯火也丝毫暖不起人心,“你们走吧!别再来了,别来打扰我的生活。”

江九歌从椅子上站起来有意无意的堵在门口:“二哥,说几句实话有那么难吗?我们能猜到你在桐城,狐狸和皇子也不是傻子,你就不怕他们……你如今可不是一个人。”

末尾这句话一下子牵动起江阳的神经,他不干了,把公文包狠狠砸在桌上,怒道:“你是在威胁我吗?江九歌,让你那些乌七八糟的人离我妻儿远点,我不管你们在搞什么阴谋阳谋,你最好别想打他们的主意,关于三年前的事我一点也不想提,也不屑于为自己辩解什么。”

江九歌蹙起眉头,忽然有些头大,知道江阳这丫的倔强,但没想到居然倔到这种程度,这都什么驴脾气呀!

平复了一下情绪,江阳继续道:“说实话,现在的我影响不到你们什么,也没多少利用价值,老爷子收养我这么多年,我江阳没少为他出生入死,我不站队,我问心无愧,我只想陪着妻儿过自己想要的生活,有什么错?如果你们觉得我碍眼,ok,我离开桐城行了吧!”

“江阳!”江卿月也怒了,上前拽过他衣领,大声道:“你特么神经质了是吧!你以为我和小九今天来找你是要干什么?招安吗?要对武芸母子下手吗?还是来叫你离开桐城?都不是!我们只是想告诉你皇子他们已经知道你就在桐城,你很清楚狐狸的手段,那家伙什么都干得出来。”

江阳直视他,任凭他精心烫熨过的名贵白衬衫被江卿月拧成麻花,江卿月虽然年龄没他大,但此人总有种天然的老大哥气息,说话一句算一句,能让人无端平下心来。

江卿月继续道:“如果你还愿意回来,我和小九都希望你回来,我们九个兄弟如今落得这幅田地,你一点都不难过吗?过去你真要一笔勾销了吗?也可以,如果你真的累了不愿意回来了那我也希望能从你口里听听三年前的事,可以吗?”

“二哥。”江九歌挪开江卿月拧着江阳衣领的手,“我没有别的意思,更不会对嫂子和侄儿做什么,三年前我也是受害者,我受了很严重的伤进了疗养院,当过植物人,我身上三分之二的皮肤都是移植过来的。你可以放下成见回来帮个忙吗?哪怕只是暂时,帮我也是在帮你,嫂子和侄儿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江九歌和江八哥软硬兼施,江阳还真有些受不住,他不是个凉薄的人,家人和兄弟他都看得很重,只是三年前那场飞来横祸让他心里那根“兄弟”的柱子坍塌了。

他被莫名追杀的那天晚上,武芸刚好临产,他带着一身伤来到医院,好在妻儿无恙,他又带着他们连夜逃跑……江阳缓缓坐回椅子,想起三年前的事真是细思极恐啊!如果他再晚到一步,可能就看不到武芸和小忘川了;如果他不够幸运,没能撑着枪伤找到医院,那悲剧也是一样被注定了的。

不过这会儿江九歌二人的糖衣炮弹感染了他,加之对于当前妻儿安危一事绝非庸人自扰,狐狸一旦找到他,很可能会有其他不好的动作。所以眼下先站一下“太子党”的队伍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况且关于江九歌那死了又活过来的开挂人生他也很好奇。

“好。”江阳简短道,“就说说我知道的吧!”

此话一出,江九歌赶紧搬来小板凳坐着听只差没搞个录音笔了,江卿月会心一笑,叫来服务员点了一桌子菜,打算边吃边聊。

一辆黑色奔驰打着车灯停在韩菜馆外面,有了上次的前车之鉴楚君白这次没有让高湛陪她过来,她征用了他爹楚秦楼的司机。

“大小姐,是这儿吗?”司机问。

“就这儿了。”楚君白干净利索的拨开安全带推车门下来,又回头道,“李叔你不用下来了,我很快就回来。”

“好的,大小姐注意安全。”

江阳喝了口茶润润嗓子准备开始回忆往事了,至于先前是约了谁他好像忘了。是以当楚君白站到他旁边了,他还半点反应没有。

“咳咳,那谁……”楚君白开腔道,话刚出口,椅子上三人齐齐抬头看她。

世界仿佛一下子安静了,地球也不转了,时间也停了,楚君白感觉有个东西在心里一下子炸开了,让她晕得无边无际……那个人,是太子?她居然看到了活生生的太子!

细碎的短发,狭长的眸子,高挑的鼻梁,精致的下巴还有对光能反射光芒的耳钉……简直完美,就是脸庞有点过分白净了,银灰色的风衣衬得他出尘的气质越发有仙气了,简直帅出天际、帅绝人寰,真人比屏幕上的还好看!

江九歌当然知道这少年在打量她,眼神还有点放肆,好像要把她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透视一遍似的。但不知为什么她也对这少年充满了好奇,是以她回以相同放肆的目光打量了回去,这少年像一个人——她梦里常出现的文曲星君。

当然,这很扯淡,可是如果所有的扯淡元素都在现实生活中产生了不期而遇的巧合,那还是巧合吗?那要怎么解释?嘶,怎么有点头晕?看来得去咨询一下问奈何了。

两人比着放肆的目光在半空中碰撞,蓦的,楚君白胸腔传来一阵疼痛,是那道疤痕或者说“胎记”。好久没疼过了,这老毛病像个老朋友一样偶尔问候她,真是不凑巧,偏偏在这个时候……但是没关系。

楚君白强行控制着面部表情,不能让疼痛把她的帅脸给扭曲了,要不然多尴尬啊!别人面前也就算了,眼前这位是她偶像啊!

“我去!”江阳早就看到她了,碍于这位祖宗不知发的什么神经一个劲儿的跟他九弟对视,江九歌这厮也不大正常,向来目不斜视连江流深她都懒得赏脸多看一眼的小九弟,今天居然开荤了似的盯着楚君白看出了神。

有些人的对视还真是一对上就没旁人什么事了,搞不清楚状况的江卿月与江阳一样——目瞪口呆。

“那个,楚先生您来了呀!哎呀那个上次真是对不住了啊!”江阳终于发表完了一句话,楚君白也意识到自己失礼了赶紧收回目光,然而胸膛处的疼痛感却像开了闸的洪水似的涌了过来。

楚君白龇牙咧嘴的道:“没事,没事,那个……你还约了其他人啊!今天不方便的话咱们改天吧!”

看着楚君白龇牙咧嘴的表情,江阳认为她这话包含了十成十的赌气情绪,赶忙道:“他们不是我约的,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哈,今天很方便,当然方便了,来来来坐下我们谈谈。”

话毕,江阳真给她挪了张椅子,摆出了坐下长谈的架势。

楚君白头都大了,江二爷这混球该积极的时候不积极,不该积极的时候瞎积极,楚君白感觉自己双腿已经开始打颤了,呼吸也有些困难,额头开始冒冷汗,江二爷要是再多说三句话,她极有可能马上晕倒。

“来,坐下坐下,别拘束……”

江阳话音刚落,江九歌却从椅子上站起来朝她走了过来:“你好像不舒服?怎么了?”

“我……”楚君白刚吐出一个字忽然腿一软,顺势倒在江九歌怀里。门外的司机隔着老远看到这边的情形,赶紧推门下车。

接下来就混乱了,楚君白眼皮沉重得抬不起,感受着周围的躁动,惊呼声、脚步声、说话声,还有偶像的心跳声。

楚君白一边难受,一边忐忑,一边又幸福得要死,这可是“太子”的怀抱啊!她觉得这个时候就算让她马上死掉也值了。

哈哈哈——

第34章:小魔女

楚君白不知是被疼糊涂了还是故意的,江九歌把她搀扶进车里后,她忽然一把拽住江九歌手腕,死活不撒手。

江九歌无奈,只得坐上车跟着黑色奔驰司机一起送她去医院。

江卿月一头雾水,小九今儿个有点不正常,她属于那种泰山崩于眼前而岿然不动之人,别说那少年只是晕倒了,就算死在她面前她也不会多管闲事,毕竟跟她没关系不是。

可是今儿个是怎么回事?她不仅管了这闲事,还纡尊降贵的送那少年去医院!

江阳毫无负罪感的吊儿郎当道:“嚯,这小子这下面子大了。”

江卿月看向江阳不明所以道:“你刚才叫他楚先生?你们……”

“我客户。”江阳道,“你知道的,离开江氏集团我就得自食其力,这不在一家娱乐公司做星探,这小子不错,可塑性高。”

“自食其力还要养家糊口,啧,可有什么心得?”

“心得就是我个人感觉良好。”江阳拽得二五八万似的,“比起你们这些不知民间疾苦的少爷有趣多了。”

“看把你嘚瑟的。”江卿月抬手推了他一把。

江阳马上义正辞严道:“别没大没小的,叫二哥。”

“行行行,二哥,咱进去喝两杯。”

医生给楚君白做了初步检查,没发现什么异常,说是可能体质偏弱。

又是体质偏弱,跟上上次一样,楚君白感到无语,她虽然没有壮得可以干翻老虎倒拔垂杨柳,但要说体质弱那也太牵强了吧!

楚君白各科成绩渣得可以集体跳楼了,还好有门体育撑着,云中高校是唯一一所把体育列入高考科目当中去的学校,体育一门一共才四项,而楚君白就是传说中的十项全能。班里别说女生,就是男生体质比她好的就没几个。

“大小姐,你还好吧?”

“医生说你体质偏弱,回去注意调理一下很快就能恢复。”

“你是醒着的吗?要不我给董事长打个电话……”

听到这个装死装睡的楚君白噌的睁开眼,她早就醒了,医生在门外的谈话她也都知道,包括江九歌说要等她醒来自己再回去的话她也听到了。

所以才故意装睡,她想要江九歌多留一会儿,哪怕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站在她身边都显得特别难能可贵。

“不是……李叔你,你给他打什么电话,我爸日理万机忙着呢!”楚君白嘟嘟囔囔的发表完一句话,偷瞄站在一旁的江九歌,心里美滋滋,“要不,李叔你先出去一下。”

李司机猜她是有话要对旁边那位帅小伙说,虽然不知他们是怎样认识的,但脸上还是露出一副过来人的八卦之色,笑道:“行,你们慢慢聊,叔在外边等着。”

李司机出去后顺便把门带上,楚君白落在江九歌银灰色风衣的眼神忽然有些局促,我要怎么开口?我该说什么呢?他会说什么呢?

就在她脑海中闪过三十六计十八般武艺却不知道该出哪招的时候,江九歌忽然走过来,弯腰提过小板凳坐她对面,淡淡道:“大小姐?”

“啊?”楚君白一时迷乱,这是什么开场白,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了,知道自己的长相有些性别模糊的特征,“啊!我……我其实是个女孩,刚才那位叔叔是我爸的司机,他可死板了让他直接叫我名字他都不干。”

“呵呵,有些看不出来。”江九歌莫名心情大好,感觉自己遇到知音了,毕竟自己也是个面部特征有些性别模糊的人。

但她与楚君白又不同。

江九歌自小就被当成男孩子养,培养了一身不俗的好身手,谁也不知道老爷子到底是什么意思,直到现在除了她自己,可能连周沐旸都不知道她是女的。

“太子,您真的是太子吗?”楚君白终于开门见山了,露出她花痴的表情。

江九歌一愣:“一个无聊的称号而已,我更喜欢别人叫我名字。”

“一个称号确实没什么特别,但关键用这个称号的是你……就显得……一个毫无意义的称号也会变得特别有内涵。”楚君白越说越大舌巴,说到后面都不成一句话了,急得她又重新说,“我我我的意思是我特别喜欢你这个称号……哦呸,不是,我特别喜欢拥有这个称号的你,就是我特别喜欢你啦!”

终于勉强表达清楚意思了,楚君白止不住一阵口干舌燥。

“呵呵!”江九歌轻笑道,“我做了什么让你如此喜欢?是我的荣幸。”

楚君白忽然凑近她:“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比如你对我?”江九歌也开始走二缺路线了。

“是的,太子,我喜欢你很久了,我是你偶像。”楚君白毫不避讳道。

“嗯?”江九歌直视她那双大眼睛,笑道,“我竟不知自己何时成了你的粉丝?”

“啊呸呸呸,你是我偶像,我是你粉丝。”楚君白纠正了错误,尴尬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室内忽然一阵沉默,半晌,江九歌道:“你叫什么?”

“楚君白。”

“还在读书吧!”

“高三狗一枚。”

“呵呵,好好念书吧!我又不是什么明星大腕,知名国学大师,有什么好崇拜?每个人可能都会有那么一两个偶像,这很正常,可是知道你因什么而崇拜那个人也很关键,如果你是因为他会唱歌、会跳舞或者只是单纯长得好看而崇拜他,那我可以告诉你没必要。”江九歌莫名来了兴趣,开始传道受业了,“好了,你要是身体没大碍就赶紧起来回家,天快黑了。”

“嘶……哎呀又疼了,哎呀要命啦!”楚君白忽然捂着肚子一副快要休克了的样子。

“怎么回事?哪疼?”江九歌伸手扶了她一把,楚君白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碰火了,熊孩子干事不计后果的一把抓住那只手,顺势把江九歌拽了过来。还好江九歌反应奇快,用腾出的另一只手攀住床沿才有了一个缓冲,停下时两人险些鼻子碰鼻子了。

“楚君白?”江九歌压低声音,“你好大胆子啊!”

“多谢偶像夸奖。”楚君白拽着那只手像抓到救命稻草似的死活不撒手,身子还故意往前倾,放肆道,“我最不怕听大道理了,因为我听也听不进去,听进去了也不会改。太子……哦不,你不喜欢别人叫你太子那我就叫你名字啦!九歌,我说的一见钟情是真的,我说的喜欢你也不是开玩笑的,有一点特别值得区别的是,我对你的喜欢跟粉丝之于偶像的喜欢是不一样的。”

“呵——”江九歌有些意外,这丫头有点像周沐旸,但跟周沐旸又是完全不同的品种,有意思了,“然后呢?你一个小小高中生要怎么展示你的不一样?”

“我不需要太多展示,只要能打动你我就成功了,相信时间会让你承认我是真的不一样。”楚君白拽兮兮的道,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小妹妹,你很快就会发现你是在浪费时间。”江九歌使了一个巧劲轻轻松松的挣脱她的束缚,开玩笑,就这点三脚猫的功夫还想钳制她?

“哈哈,九歌,你睫毛怎么那么好看?你的鼻梁一点都不像男孩子哦!”楚君白完全不接江九歌的话茬,顾左右而言他,到是让江九歌生出了些许不自在,这丫头不会是看出自己的性别了吧?

江九歌不跟她废话,转身推门而出,再呆下去很难保证这小魔女不会干出点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来。

第35章:封印

江阳回到家时,已经醉得像只颠来倒去的螃蟹,只要路面空间够大,他能保证把脚下的路全部横着走完。

武芸从未见他醉成这副鬼样,一时间心都揪了起来,赶紧三步并两步的把醉螃蟹扶进门,简单收拾一下,醉螃蟹已经躺下了。

武芸凑到他耳边小声道:“阳哥,今天发生了什么?”

两人虽然结婚了好几年,连娃都有了,但武芸对他的称呼却一直没变,还是初遇他时的叫法,夫妻做到这份上那才叫恩爱。

“芸儿……芸儿,小宝呢?”江阳含糊不清的道,脸上微微有点泛红,显然不是一个喝酒容易上脸的人,但更显然的是他真喝多了。

武芸叹了声气,道:“小宝已经睡着了,阳哥你不是去见客户了吗?怎么喝成这样?你从来不会这样的。”

“我……见什么……客户啊!哈哈……我见到小九了,还有老八。”江阳十分艰难的说完一句话,一时间困意袭来。

武芸心里一下子凉透了,直凉到了骨子里去:“是江九歌吗?听说他已经死了啊!江卿月……阳哥你怎么跟他们联系上了?你说过要与江氏的人一刀两断再也不问过去,我们陪着小宝安心过日子不好吗?阳哥?”

江阳没回答她,他已经睡着了,但拉着武芸的手却一直没放开。

武芸趴在他胸膛上,感受着江阳胸膛处平稳的起伏,两行清泪无声滑落。

武芸和魏昭一样都是静水堂里的人,机缘巧合下与当时风流倜傥的江阳看对了眼,且修成正果。这期间她目睹了江氏九子互相残杀的全过程,江秋三伏、江夜大鹰、江苇山丘、江弦桐树一个个死得无声无息理所应当,江阳险些成为其中一个。

人心多么可怕,云端的位置总有人无端向往,不顾一切的去争取,撕开人皮戴上假面具,忘了初心与兄弟情,全都变成了饿狼。

武芸始终觉得与江氏一刀两断划清界限,是他们做过最正确的决定,同时也是江阳对她爱的承诺,没有什么比这个承诺更加贵重的了。

…………

“我说你能不能稍微贤良淑德一点?”

“呸,你再外面养着那么多小三小四的,我还没嫌你三心二意、始乱终弃,你居然嫌弃我不够贤良淑德?”

“你,你简直无理取闹。”

“我哪里无理取闹了?”

“……”

电视里放着不知名的脑残偶像剧,笑点一向高不起来的楚君白此时丝毫没有笑的心思。

楚君白咬着中性笔笔头,与书柜上的布绒娃娃大眼瞪小眼,她在写日记。天啦!简直不敢想象,她是个连作业都不想写的人,如果今晚的英语作业是写二十六个字母,那她估计只会写十三个,没想到居然还写起了日记!

这翻天覆地的变化得益于她今天见到了江九歌,楚君白觉得今天是一个极其重要特别且具有划时代意义的日子,所以一定要把今天发生的点点滴滴记录起来,哪怕熬死她所有的脑细胞也无所谓。

“等等,我今天是不是做得有点太过分了?第一次见面我就这样无礼,他会不会讨厌我?但是……我拽他他好像并没有表现出反感,不对,他离开时的脸色不对……难道是觉得我太无礼了?”楚君白心里不断重复着自我建设又自我否定,十几分钟过去了,纸上还是一片白,那笔就是重得拎不起来笔尖落不在纸上。

“唉,我太难了!”楚君白伸了个懒腰,却听“嘭”的一声,她窗前放着的一瓶绿萝忽然炸开,玻璃飞溅过后,水淌得到处是。

楚君白被吓懵了,伸懒腰的姿势僵硬在空气中,她眉心处忽然出现一道红色火焰纹,一闪而过。

“什么情况?绿萝成精了?水有毒?还是我卧室有鬼?”楚君白越想越害怕,那绿萝躺在地上,腰部被齐齐斩断,显然没有成精。她忽然想大叫,可是一想到今天李阿姨不在叫了也没用,只会让她更加害怕。

好一会儿,楚君白冷静下来,左右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异常,窗子门都是关严实了的,连窗帘都是拉好的,而那绿萝瓶正对的位置刚好是自己手掌。

楚君白回忆了下刚才瓶子炸开的先后顺序,好像是她伸了个懒腰后瓶子才炸开的,所以问题就出在这个懒腰上咯?

“是我伸懒腰的姿势不对?还是我突然有了降龙十八掌?”这想法甫一冒出,江九歌立马朝着书柜上那布绒娃娃虚劈一掌,只听“嘶啦”一声,那布绒娃娃当场炸开,破布和棉花飘得满桌满地。

“我靠!”楚君白彻底傻眼,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手心,一时间难以接受。

地面上忽然投下一片阴影,楚君白警觉的一抬头正好与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对上。

“恭喜守灵使大人,封印解开了。”问奈何从墙上飘到楚君白对面坐下,笑得一脸慈祥。

楚君白垂下眼眸,她觉得今天发生的事简直可以写一本历险记了?心脏几次漏跳好几拍,再旺盛的精力此时也有些焉巴巴了。

半晌她才有气无力道:“大师,你下次来可不可以敲个门换身妆容,会吓出人命的……进来也别老是把自己贴在墙上,你以为你是壁画吗?”

“咳咳,放心,没有下次了。”问奈何道,“如今你封印解开了,下次我什么时候来你一定能有所察觉。”

“封印?”楚君白已经不再怀疑什么了,这么多不可思议的事实摆在眼前,她不接受都不行,“跟我说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我以前就跟你说过,大人你是我灵界的守灵使,灵主契约书是你亲自签下的,灵皇为了让你们更好的完成契约,派我师弟玉壶冰将你们的仙魂送到冥界,入轮回的时候为了瞒天过海,故把你们灵的印记封印了。现在封印解开了,等你回到灵界接受‘封灵’仪式后你就是一名真正的守灵使了。”问奈何道,“对了,大人今天见了什么人?”

楚君白翻着白眼懒洋洋道:“我今天见了很多人,没有一百也有九十九。”

问奈何道:“说一个关键的。”

楚君白正色道:“哦,是了,我今天见到太子九歌了。”

“然后呢?”

“然后我就进医院了。”

“……”

第36章:水里有毒

云中高校521班的学生因上次给班花庆生而集体翘课,一群狼人已经围着操场跳了近一个周的蛙跳。

狼人们这次把班主任彻底惹毛了,故班主任的意思是要他们蛙跳一个月,但校长看不过去,与狼人班主任协商了下改成一个周。

而罪魁祸首金千娜则请了一个周的病假,她那天晚上被吓坏了,“踢馆”ktv监控录像里根本没有女厕所里出现的那个人,这么看来她是真见到鬼咯?

金千娜每天都在思考这件事,跟很多人说了自己的遭遇可是没人相信,大家都觉得她公主病又犯了,没事爱胡闹。

病假结束的第一天,金千娜来上课了,班主任没给她好脸色看,她也忽然改过自新了似的没有甩脸色给班主任看,生生承受了一节伴随老师拽兮兮的脸色带来的有些跟不上的课堂。

下课后,前后排的同学立刻围了过来劈头盖脸的打破砂锅问到底。

“千娜,我听说你见鬼是不是?”

“你真的见鬼了?在哪里见的?长什么样?”

“它跟你说话了吗?说了什么?”

……

金千娜无语,杵着下巴没精打采道:“逗你们玩的,这世上哪有鬼?”

同学们又七嘴八舌的嚷开了:“那你为什么请这么多天假?”

“娜娜,你在监控里看到什么没有?分享一下呗!”

这时金千娜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挥退了爱八卦的同学们,低头一看,微信上一个头像由黑白二色旋转而成的八卦图,昵称叫阴阳师的不知何方神圣加了她。

一般对于这些猎奇装逼讨打的陌生人加她,她都是一律拒绝像扫垃圾一样将其删除出好友申请列表,但——这个阴阳师也太特别了吧!

结合自己几天前的不幸遭遇,金千娜怀疑这个阴阳师背后恐怕另有玄机,于是她鬼使神差的就同意了。

金千娜心里有种诡异的想法,她虽然对生日那天晚上的事堵得慌,但不得不说那个莫名其妙的男鬼还是特别好看的。

“你好,我叫无相。”阴阳师发了个消息过来。

金千娜扔了个大大的问号过去。

阴阳师道:“我看不懂。”

金千娜一瞅,顿时觉得这丫的就是个来瞎磕打屁的货色,跟她猜想的“玄机”“帅气男鬼”没有任何卵的关系,于是简单粗暴的回道:“丫的看不懂滚犊子,姐姐在上课忙着呢!你有屁快放,没屁滚蛋!”

那边沉默了一下,金千娜把手机往包里一扔,然后上课铃声就响了。

无相把聊天记录往黄芪面前一放,十分正经的道:“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呀?我真的看不懂,她是让我不要打扰她吗?”

黄芪低头一看:“差不多,呃……不过,这愚蠢的人类,她在骂你呢大人。”

“骂我?”无相不解道,“我做错了什么?”

黄芪一耸肩:“谁知道呢?不过,就您找错人这事确实给她造成了困扰。”

无相道:“所以我才加她想给她道歉来着。”

无相是个聪明孩子,人间那些小玩意他一听就懂一学就会,一接触就上手。在黄芪三心二意的教导下,无相已经知道那天女厕所里金千娜手中那个淡紫色的物件叫手机,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大小黑方块叫二维码。

金千娜让他扫码加微信时,他不知道那玩意叫二维码,于是悄悄把那二维码印在手掌上,后通过黄芪这个来自冥界的潮孩子搞来一个手机,三下五除二把软件注册全部搞定后加了金千娜微信。

“那现在怎么办?”无相道。

黄芪认真想了想,道:“小的觉得吧大人您还是把她那段记忆抹去算了,道歉什么的就不必了,否则这事咱们又违规了。”

无相马上否定道:“不行,人类每段记忆都是有始有终的,怎能随意抹去?我觉得随便剥夺别人的记忆才叫犯规呢!”

“唉,这背时孩子。”黄芪在心里无声叹气,得,那就等回去后承受冥王的雷霆之怒吧!

他摇摇头转身拿起鸡毛掸子扫灰尘,嫏嬛这书店格调确实有点高,装修设计也确实很有些雅意,可就是有点脏,桌上椅子上窗台上书柜上包括黑皮书上那些肉眼可见的灰尘,都可以当作料做菜吃了。

看来天枢君这个人是真的又懒又无耻,这店起码半年没人来看过或者买过书,他居然还厚脸皮的说什么“嫏嬛书店,向来门庭若市。”

啊呸!黄芪一边扫着,一边无声控诉着。

对于天枢这个人,他是真的嫌弃得牙痒痒,要不是他跟阴阳师大人暂时要住这儿,他才懒得替他看店附带打扫卫生的苦差事呢!

那天黄芪与无相分头行动,他去追那抹白色影子,追了许久居然追出五个白影,黄芪将五个白影一个不落的追完了后,险些累趴了,才发现他们全是分身本尊压根不在这儿,气得他马上猜到这是调虎离山之计,这人估计想算计无相,他又急急忙忙的跑回去。

好不容易在天台上找到无相,却发现那耍他玩儿的白影早就跟无相聊上了,两人动作亲腻,黄芪当机立断觉得那家伙就是个小白脸。

黄芪把消息传回到幽冥司教主长流的耳朵里,司教大人又给他下达了新任务:违反往生律令的那俩人不用找了,让他看住无相,别让他被人拐了就行。

听听,这叫什么任务?人早就被拐了好吗?黄芪赶到嫏嬛的时候,自家阴阳师大人已经跟小白脸双修上了……门外都能听到那沉重的呼吸声,以及其他令人止不住想入非非的片段。黄芪暗搓搓的拍了一把门,依旧控住不住室内的活色生香。

阿弥陀佛……黄芪心灰意冷,但还是听司教大人的话,看着无相,不让他离开自己视线范围半步。当然,前提是得在天枢不在家的时候,否则……呵呵,有天枢和无相同时在的地方就没他什么事。

黄芪觉得这个任务简直荒唐,也不知道天枢究竟何许人也,司教大人有没有管他的权限,这种任务给他不是最合适吗?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无相已经给金千娜发出一串至情至性的道歉语录。

“那天晚上对不起啊!真的对不起我找错人了,你没有违反往生令你的魂魄没有错,我是不是吓到你了?别生气好吗?”

装作有很认真在听讲的金千娜分出五分心思在思考刚才发的那句话是不是有点过分了?这么想着她忽然想看看那家伙接下来会发什么过来,他要是因此而生气不回了或者直接把她删了,那到无所谓。

很巧,手机在这个时候震动了一下,消息弹出来,金千娜瞬间眼睛都直了。

“往生令?魂魄?那天晚上?”金千娜死死的盯着屏幕,“我去,这个阴阳师不会就是那天晚上那只鬼吧!”

这时化学老师抑扬顿挫的声音传来:“这个实验有点危险哦,我就不建议同学们做了,反正这个原理以后你们上大学了还会学的更深入些,那现在有个理论上的问题,同学们说说这个实验为什么不能在水里进行?”

有积极的同学道:“因为接触水会产生其他物质影响实验结果。”

有拽兮兮的同学道:“这还需要实验吗?我都算出来了,这不就是一个简单的取代反应吗?”

“嗯,非常好。”化学老师赞赏的看了一眼那个拽得二五八万的学生,然后侧头看向玩手机的金千娜,“千娜同学,你觉得呢?”

“啊?什么?”金千娜一个激灵站了起来。

化学老师又重复了一遍:“你来说说这个实验为什么不能在水里进行?”

金千娜一头雾水,开玩笑似的来了一句:“可能水里有毒吧!”

“哈哈哈——”教室里立即一片哄笑声,化学老师脸上爬满了黑线。

第37章:情史坎坷

“女的?”还算安静的茶楼里传来江阳发现新大陆似的惊呼声。

近期,江九歌与昔日的江二少爷见面地点从韩菜馆换成了茶楼。

“别激动,坐下坐下。”江九歌泯了一口茶,“不光是个女的,还是个高三学生,二哥你这不是误人子弟嘛!”

江阳摩擦着下巴,暗搓搓道:“这下更有开发价值了,高三怎么了?这年头的小鲜肉啊就是要从这个年龄抓起,才最容易红透半边天。”

江九歌笑着摇摇头,也不知道江阳这三年是怎么过来的,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浓郁的烟火气,完全没有昔日视金钱如粪土,视万物如浮云的豪迈,居然变身油腻大叔祸害起广大青少年来了。唉,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越转越扑街啊!

江卿月淡淡道:“那你签人家了没有?那小子……不,那小丫头叫什么来着?”

“楚君白,名字好听吧!”江阳笑得一脸谄媚,好像名字是他取的一样,“签肯定是要签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沾了小九的光,那小丫头最近找我找得可勤快了。”

“咳咳。”江九歌有意无意的咳了一下,想起那天楚君白说要让自己觉得她不一样的话,登时觉得这恐怕又是个小麻烦。

“好了,言归正传,进入主题吧!”江卿月道。

“嗯,抓紧时间,沐旸还在家等我呢!”江九歌道,“二哥,咱们先说说林布的事吧!”

言罢,气氛一下子怪异起来,江卿月与江阳二人齐刷刷的看向她。江九歌纳闷了,江阳这眼神她还能理解,毕竟林布曾是他说一不二的下属,那么江八哥跟着凑什么热闹呢?

许久,两个打哑谜的家伙异口同声道:“你跟周沐旸……你们,同居了?”

江九歌不明所以道:“我不知道你们说的同居是指什么,不过我跟沐旸确实一直住一起的。”

“哦——”江阳一副过来人的样子,笑得高深莫测,旋即转向江八哥道,“静水堂里的姑娘就是不一样,我家芸儿是一个,周沐旸那小太妹算一个,还有魏昭,对了,你跟魏昭……”

“我跟魏昭什么也没有。”江卿月打断他,“没有人可以代替青萱……行了,八卦到此结束,说说林布到底怎么回事?”

江九歌觑了一眼江阳,这丫的又不是不知道,装什么大尾巴狼,哪壶不开提哪壶,欠揍。

江卿月的情史估计是是九个兄弟里最坎坷的一个。

祝青萱是个孤儿,在一个不起眼的小镇上一个福利院里长大,随着身边的小伙伴一个个被好心人领养了就她没被领走,福利院也越来越让她感觉不到温暖,她索性离开福利院来到桐城打工赚钱自食其力。

然而社会经验不足的她被人算计上了,险些被卖到山旮旯里去,好巧不巧的刚好碰到在外出任务的江卿月。

时年江卿月堪称风一样的男子,不偏不倚的刮到了祝青萱眼前,刮进她的心里,八少爷冲冠一怒为红颜,救下祝青萱是在一个渡口,渡口码头乃是非之地,江湖人士多且杂,没人会闲得蛋疼前来围观,所以佳话什么的也都免了。

祝青萱从此死心塌地的跟着江卿月,届时的祝青萱已经完全长开,亭亭玉立的妙龄少女,若不看别的,她与八少爷站在一起足以当一对璧人了。

当然,八少爷待祝青萱的真心也是显而易见的,但好景不长,天公不作美,在一次任务中,祝青萱被人开枪打死了。

任务是江卿月的,祝青萱只是习惯性的陪在他身边,她不是帮里人,来历清白又普通,按理说没人会想要杀她,杀了她也不见得有任何好处更不可能对江卿月造成什么不利影响,可开枪那人打死祝青萱后也自杀了。

查不到凶手背后的人,这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为了安抚江卿月江老爷子把桐城这一带势力范围划给了他,从此桐城就是老八白虎的地盘了。

祝青萱这一死,反到让八少爷提前有了“封地”,到是让其他兄弟们眼红了一阵子,那个时候江氏九子都还活着,没少了谁。

祝青萱死后,江卿月以酒度日颓唐了大半年,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活生生过成了个不修边幅的中年大叔,什么狗屁桐城,什么垃圾势力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他根本不在乎谁要谁拿走,有再多身外物能换回一个祝青萱吗?

祝青萱再也回不来了,半年后,江卿月从醉生梦死的噩梦中脱出身来,开始打理江老爷子划给他的“封地”。

大家都以为江卿月总算是走出来了,年轻人嘛总会遭受风吹浪打,被命运捉弄,多正常啊!什么伤什么痛的时间都会将它抚平,痛一痛就好了,就过去了。

可是好像没这么简单,祝青萱死了也有五年了,江卿月这五年啥任务也没有出,除了下棋喝茶健身打台球就是平平淡淡的经营公司,偶尔还去研究研究心理学。

恬静得不像个年轻人,看破红尘了似的提前过上夕阳红的日子,五年内他没啥事一般不跟女人来往,魏昭想要见他都是要找各种理由才能见上一面。

他不出任务江老爷子也不逼他,只是江来爷子常常什么人都往他名下塞,比如十四东君,比如江阳失踪后他名下那帮人,因为他这里安全啊!反正人算他的,用是不可以随便用的,也不怕他造反。

要是放到皇子党名下那可是肉包子打狗了,放在静水堂……更不行,到也不是担心段锋这只“臂膀”一人独大不受控制,实在是静水堂人员已经够多够杂了,在往里塞人铁定要出乱子了。

江卿月就这么佛系的过了五年,直到江九歌“死而复生”他才觉着自己夕阳红的日子确实太清淡了点,是该有点激情了。

“林布的父母都是帮里的元老,老爷子还没接手江氏集团的时候他们就在静水堂里了。”江阳忽然开腔打破了有些压抑的氛围,“林布没大我几岁,我们小时候就很能玩到一起,长大后他又做了我的下属,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儿子的原因,在江氏集团继承人的选举中林布的父母一直支持我。你们知道的,如果老爷子不规定我们九人中谁来做继承人的话,那静水堂和公司里的老人们都是可以通过投票进行选举的。”

采用投票选举继承人这种手段又粗糙又扯淡,毕竟这年头的公平都是摆设,很难保证不会有人暗箱操作,同时也很容易造成团体性竞争。

但没办法,儿子多了就是要这么搞,毕竟江流深当年就是这么被选举过来的。然而江流深是个奇葩,到了他这一代,居然落得个膝下无子,他索性热热闹闹的收养了一群义子不料养儿子一时爽,分家产火葬场,在他把“投票选举”改成“实力竞争”后,九个养子展开了龙争虎斗。

“我江阳从不站队,所以静水堂里除了林布的父母还有别的老人们愿意投我一票,可惜后来老爷子把投票的规矩废了,改成兄弟们良性竞争,那一推票子全成了废纸,倒也没什么,可老大还是看我不顺眼。”江阳接着道,“干掉大鹰、山丘他们接下来就轮到我了,呵,想干掉我没那么容易,所以他们从林布下手。”

江卿月接着他话道:“而林布是个硬茬,想让他屈服就得找到他的软肋。”

“对。”江阳道,“林布的软肋就是他父母。”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老爷子早就有铲除二位元老的念头。”江九歌道,“否则静水堂有段叔叔坐镇,皇子又怎么动得了静水堂的人?”

第38章:风雨无阻

“这是必然的。”江阳道,“老爷子接手江氏以来许多想法策略都与上一辈的大相径庭,部分老人们是不大愿意接受的,长此以往矛盾便产生了,铲除林布父母这样的顽固派是他一直在做的事。”

“那么接下来的事呢?全都是老爷子默许了的?”江九歌蹙起眉头,旋即又否定道,“应该不会,比如那批货,当时送货的人几乎全被炸死在那片泥沼里包括我,那么货呢?”

当时送的那批货全是枪支弹药,江氏集团做事向来严肃严谨,别说这么一大批货了,就是丢了一个子弹壳也要追回的,江老爷子这个也能默许?

“货去哪了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搞不好收货方都被皇子党的人宰了,货,被吞了呗!毕竟江氏集团军火客户多了去,做死一家缅甸的算什么?”江阳道,“关于这个,老爷子还没有唐恒清楚,你要想知道更多内幕,那就早日把唐恒拉下来再说吧!”

“二哥。”江九歌看着他凉凉道,“我可以当你在胡说八道吗?”

江阳呵呵一笑,道:“那批军火的去向我也是胡乱瞎猜的,不过我要说的是林布之所以会杀你,是因为他别无选择,他不杀你,皇子就会要了他父母的命,可笑这个混蛋居然信了,最后还是没能保住父母的命,把自己也葬送了。江荀这个王八蛋……”

江阳说着说着手背上青筋暴起,手心里的茶杯“嘭”的一声碎成渣子,鲜血顺着指缝缓缓流出。

“二哥——”江卿月按住他的肩,“冷静点,事已成定局,冲自己发狠又有什么用?”

江阳才不管有用没用,继续咬牙切齿的冲着江九歌,眼眶都红了:“所以小九,你不要怪他好吗?他别无选择。”

江九歌认真的回视道:“我为什么要怪他呢?二哥,林布没有杀我,捅我刀子的那人是五哥。可是人已经没了,这事再纠结也无济于事,眼下最重要的是打起精神,迎接皇子接下来的动作。”

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江阳接着道:“三年前,小九出任务后的几天里,我接到一个电话,是江氏集团在缅甸的分公司打来的,让我协同小九一起送那批货,说是老爷子的意思。货确实是送往缅甸那边,我没多想就去了,刚好在途中遇到林布,这家伙那几天一直关机,我特么刚打算好好跟他兴师问罪一番,他居然把我打晕了,等我醒来,我已经在返回桐城的路上了。”

“林布太反常了,我猜他一定出了什么事,我有想过给那边打电话,可当时正赶上芸儿临产期,我不能确定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就按照林布的意思回到桐城。”江阳道,“我才刚到桐城,林布又给我打电话让我赶紧跑,有人要杀我,最好离开桐城,这真是荒谬,莫名其妙的我就被人追杀了。不过很快,我真被人追杀了,还好我的人掩护我找到芸儿在的那家医院。”

“林布的父母不会就是在那个时候遇害了吧?”江九歌漫不经心道,“林布为了爹娘的命甘愿听从皇子差遣,为何在紧要关头把江阳放跑了?不是顾念昔日情分就是他爹娘已经遇害了,林布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与皇子撕破了脸。”

“不会。”江卿月否定道,“林布如果要与皇子撕破脸,在走货途中遇到二哥的时候早就一起跑了,犯得着把二哥打晕送回来自己扛事吗?你出事后,皇子把林布推出来承下所有罪名,段叔叔不得不按照帮内规矩把他处决了,他家就他一个孩子,林布的父母接受不了……在他面前自尽了。”

茶楼一度陷入沉重压抑的氛围,每个人心中都还有疑问。

江九歌在想林布给自己背了那么大口黑锅恐怕不全是因为父母,毕竟她当时是亲眼看到林布冲进泥沼里救江荻,他跟皇子党不像是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这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江卿月在想为什么林布的父母自尽时,江荻的眼神那么不自然呢?有种负罪感,还有点难过的意味,像他这样的冷血动物别说很少被感动了,即便被感动了也不会让情绪轻易流露在脸上。

江阳则完全沉浸在失去林布的悲伤中,仅管已经过去三年了,但仍旧思其生悲。

三人像各怀鬼胎的三尊佛,静静的坐在茶楼角落里,直到一抹蓝白相见的身影冲进来打破寂静。

“哈喽,啊!你们果然在这里。”楚君白像幽灵一样飘到三人桌旁,又蹦又跳,好像全世界就她最快乐了。

江九歌刚端起的茶杯忽然一个不小心砸到桌上,小小的瓷杯在桌上滴溜溜的转着滚到了桌角下。

三人眼睛都直了。

楚君白今天穿了一条紧身淡蓝色牛仔,搭配一件白色立领纯棉衬衫,衣服有些收腰,瞬间把她高挑纤细的身线展露出来。注意看,她还戴了个低调的黑色发卡,发卡上有个更低调的蝴蝶结,整体美得比漫画里的有过而无不及……唯一的缺点是,她仍旧是一个平胸,一百八十多的那种平整。

但是,不打紧,真的一点不打紧,因为江九歌从她进来那一刻直了的眼睛就再没有斜过,茶杯都滚了两三个了,她还一口茶没喂进嘴里去。

楚君白是铁了心要勾引江九歌了,两人又旁若无人的在空中对视,肆无忌惮的眼神撩拨得旁人不敢睁眼。

江阳瞬间忘却了悲伤,思量起楚君白这个待挖掘的人才最终能开发出哪些价值,他越想越觉得自己能与齐天大圣共比肩了——都是有一双火眼金睛的人呐!

江卿月实在受不了这氛围,在江九歌眼前挥了挥手压低声音道:“小九,别看了,周沐旸还在家等你呢!”

江九歌干咳了一阵收回目光:“哦,是了,我们刚才说到哪了?”

江阳赶紧站起来给楚君白拉椅子:“楚先……哦不,楚小姐,我真是太意外了,想不到高手果然是在民间的,哈哈哈。”

楚君白已经做好要作死一整天的准备了,于是矫揉造作道:“江二爷您折煞我了,千里马不还得遇到伯乐才叫千里马吗?”

“哪里哪里,若是没有千里马哪还有伯乐这玩意啊是吧!”江阳继续拍马屁道。

楚君白比着拍马屁道:“江二爷太会说话了,您慧眼识人,一看就是个很有内涵的人”

江阳道:“内涵啊是有那么一点点……”

“啊呸——”江卿月吃了块点心又喝了一口茶,险些噎死,“你俩够了啊!”

江九歌看向楚君白:“你是怎么找过来的?”

江阳:“我在几个小时前给她发定位了。”楚君白赶紧点头附和,两人配合得极有默契。

江卿月瞪了他一眼:“你们公司就你一个星探了?天天追着同一个客户跑,你要签直接带你们公司去签不是更好?”

“这个——”

“哈,是我自己要过来的,呵呵——”楚君白一点不矜持道。

话毕,三人又齐齐看向她,你过来干啥?这有你啥事?

楚君白受不了来自三双六只眼的注视,一甩之前的矫揉造作拽兮兮道:“我过来当然是有事了,没事……我来干什么?今天我……我还是特地翘课过来的呢!至于什么事嘛!你们问……问他。”楚君白马上把手指向江九歌。

江九歌无辜中枪,一脸懵逼的指着自己:“我?why?”

楚君白高傲的一点头,旋即站起来十分不讲究的踩着椅子一脚,掷地有声道:“从今天开始,我楚君白正式追求你江九歌,一往无前,风雨无阻,直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谁也别拦着。”

江九歌:“……”

江卿月:“……”

江阳:“……”

什么情况?等等,一定是喝茶的姿势不对。

第39章:凝视深渊

从一个男孩变成一个女孩,原来只需要一件外套加一个发卡……江九歌起身冲江八哥比了个手势,示意该走了。再不走指不定楚君白这二百五会干出什么事来,比如向她索要点那啥来着,唔,想想都觉得可怕。

江八哥会意站起来道:“那我们就走了,既然你客户来了,那你们忙着,二哥,得空再聚。”

江阳揣着一肚子八卦眼睁睁看着江九歌走了,也并没有挽留,点点头准备谈谈签约的事儿。

江八哥径直走到车边,指着江九歌一脸牙疼道:“你小子一回来就四处招花惹草,过去咋没发现你还有这方面的强项呢?”

江九歌再次躺着中枪:“冤枉啊!那个楚君白我根本没和她打过交道,就是那天她突然晕倒我扶了她一把,那天你不也在场吗?”

江卿月挑眉道:“那你何必多事送她去医院?她身边又不是没人。”

江九歌:“她拽我着我我能有什么办法?”

“你变了。”江八哥难得露出嬉笑的表情,“你以前可是个地地道道的棒槌,别说她只是拽着你,她就是像条蛇一样缠在你身上,你也能把她扒下来……连带自己的皮!”

江九歌无奈的双手叉腰后又捂了把脸,刚想开车门,忽然腰上真有条“蛇”缠了上来,江九歌猛回头,楚君白立刻把手缩了回去:“楚君白,你……我服了你了!”

“呀!这么快就缴械投降了啊!看来搞定你一点不难哦!”楚君白环抱双手,气场莫名强大,作死作得心无旁骛。

江九歌止不住脑仁疼:“姓楚的,你别太得寸进尺,闲的没事干了吗你,现在立刻马上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别缠着我了,否则……”

“否则你要做什么?”楚君白脸皮厚得超越长城的铜墙铁壁,在作死的边缘来回试探。

“否则——”江九歌脑袋卡了一下,一时想不起来否则要怎样,“否则我要骂脏话了。”

“噗哈哈哈!”楚君白登时笑得心肝脾肺肾炸裂,心想原来你是这样的太子啊!

一旁隔岸观火的江八哥也忍不住跟着一起笑,小九今天的表现有点让人大吃十八惊。

周沐旸从超市里拎着一袋鸡零狗碎出来,老远就看到一个形貌猥琐的男子在她大红色法拉利周围瞎转瞎瞄,手里还捏着杯奶茶,周沐旸不禁加快脚步,预备过去糊他一巴掌,把他揍回他姥姥面前。

她是特地来给江九歌买咖啡粉的,顺便给自己挑了一堆零食,当然,都是江九歌爱吃的。

“喂,你谁啊?”周沐旸把袋子往车窗内一扔,袖子已经卷起来了。

猥琐男吸溜了口奶茶抬起头来,面容到还算端正,就是有点憔悴和不修边幅,头发还用夹板夹出个造型,然而发色发质太糟糕,不论夹的啥造型都特别像懒羊羊头上那坨……这款式一看就是用劣质染发剂把头发染绷了的。

“旸旸,我可算找到你了,看你,变漂亮了。”猥琐男道。

周沐旸蓦的冷下脸来,寒声道:“你怎么找到这来的?妈的,你来做什么?”

“我——”猥琐男干巴巴道,“我钱输光了,给你打好几个电话你又不接。”

“一年前不是才给你打了五十万吗?”周沐旸眯长了眼,“崔晓敏你当我是你的长期饭票吗?老娘要不是念在过去的情分早就把你做了,你居然还恬不知耻的找了过来,怎么,安生日子不好过,想找死是不是?”

这话是真不客气,猥琐男也来劲了,嬉皮笑脸道:“瞧你又吓我,我知道你不会杀我的,这个世上我是唯一知道你所有事的人,咱们是亲人呐,你忍心对一个亲人痛下杀手吗?”

周沐旸阴沉着脸色坐回车里准备离开,她可不想跟这种垃圾浪费一个标点符号。

“别走啊!旸旸,再帮我一次,以后我就不会找你了。”猥琐男狗皮膏药似的贴在她车前。

“让开。”周沐旸冷声道。

“再帮我一次好不好?我这次回去做点小本生意,我会离你远远的,你过去那些事永远不会有人知道。”

“呵——”周沐旸被气笑了,“你还想要多少?”

“八十万。”

“八十万?”周沐旸重复一遍这个数字,“太少了吧!你怎么不要八百万?”

“呃……”猥琐男一时间搞不懂她什么意思,没说给也没说不给,到是让他生发出无限希望。

许久,周沐旸道:“崔晓敏你真是不懂得适可而止,这几年我给你打钱是还当你是个人,可你看看你,你活得像个人样吗?你比垃圾桶还要活得没有自尊,有时候我在想你这种人其实完全没有活着的必要,你自己活得不痛快也就算了,还要给我找不痛快,你特么以为我真是怕了你吗?”

“啧,你太打击人了。”猥琐男完全不在意这些挖苦的话,显然已经是个无药可救的癞皮狗,“你手下那群兄弟啊仗义,前几天我们约着喝了个酒,你猜怎么着?红毛那小子勾搭上了静水堂的人连带我也跟着混了个脸熟,要说静水堂那些大爷可是很讲义气的,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哪样不重视?要是知道你以前……”

“闭上你的鸟嘴。”周沐旸怒了,拉长的眸子里泛着狠历的光,“想要钱是吧!好啊!回头我烧给你。”

“烧——”猥琐男正疑惑,周沐旸忽然踩下油门,法拉利毫不客气的撞向他。

车子像着了魔似的笔直往前推出去,猥琐男当场毙命,七窍流血,一只腿被压在车轱辘下皮肉爆炸开来,胸前肋骨直接断裂凸出。

那杯奶茶也不知飞到哪里去了,崔晓敏在买奶茶前可能压根没想到他所剩下的生命还不够他喝光一杯奶茶。

“呵,威胁我?垃圾一样的货色也敢威胁我?崔晓敏你早就该死了,都去死,全都该死!”周沐旸双目赤红,脑子里充斥着过去的种种,泪水大滴大滴的滑落。

她一会儿觉得自己有罪,一会儿又觉得整个世界都有罪。自己狠毒吗?确实狠,可若是不狠不毒那就有人对她更狠更毒。

这个世界永远有两种人,幸运的和不幸的。幸运的人生在阳光下,长在温暖中,他们的人生从一开始就万事俱备连东方都不欠,他们在美好的熏陶下长大,往后也将以美好回报世界,他们出类拔萃被人温柔以待;而不幸的人,永远只能与黑暗为伍,被遗忘被抛弃被践踏,他们与自己与世间百态做斗争,得到的永远不到失去的十分之一。

很不巧,周沐旸是后者。

可她不屈服,她宁死也不愿向命运低头,她不怕凝视深渊,她就要做那个深渊。这个世界有光明到达不了的地方,那她就要做那黑暗去寻找光明。

就目前来看,她一生最快乐的日子就是陪在江九歌身边,嚷着要吃棉花糖,要吃巧克力,她觉得自己找到了光明,江九歌就是那一束光,那束光神圣不可侵犯,光下不该出现任何污点和阴影,所以对于崔晓敏这样的人,送他去死是最好的选择。

撞死人后,周沐旸毫不犹豫的开足了火力往前开去,车轱辘上散发出的血腥味还在空气中飘荡,周沐旸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僵硬而苦涩,眼泪被风干了,心里凉得坠入寒冰。

不多会儿,事故现场围满了路人,交警赶来时,死者血腥的视频已经被路人拍下,部分搞不清楚状况瞎凑热闹哗众取宠的路人甲立刻就把这段没打码的视频上传了。情况有点严重,肇事司机逃逸了,交警工作人员很快请示了上级把情况上报到市级刑警队。

第40章:同步调查

市级刑警队工作人员的效率不可谓不快,接到报告后相关人员迅速组织起一小队人,负责这起交通肇事逃逸案件,队长龙宾王,很霸气的名字,一听就是个能把案子查得条分缕析的头儿。

底下的人浏览完事故路段监控录像后,把逃逸者的车牌号、车标、逃逸路线一一汇报。龙队长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拽的司机,撞死人眼都不眨一下,居然顺着大道就跑了,连弯都不想拐,她不知道前面有大量电子眼吗?

“肇事司机女,开红色法拉利,车牌号xbxxxx,往蓝光大道直线逃跑。小凯带一队人跟我去追,小飞调查死者身份籍贯,越详细越好。”龙队长从椅子上捞起外套风风火火的往外走。

“是,龙队。”

蓝光大道上,冷风呼啸,警笛爆响,一马当先的红色法拉利开得四平八稳,丝毫不受警笛影响。

瞅着手机追踪系统上定位越来越不清晰的红点,小凯急道:“龙队,局里这车动力不行啊!跟不上。”

龙宾王道:“联系这个片区领导,调动所有警力和保安围追堵截。”

果然,不出三分钟,周沐旸开得顺风顺水的车受到一系列压制。她像着了魔似的一个劲儿往前开横冲直撞,前面走不通又往左右开道狂奔,视红绿灯如无物,玩起了飙车真正像一名职业赛车手。

两个小时后,路被堵死了,周沐旸才发现她已经把车开到了郊外,还不是一般的郊外,这儿四处荫蔽,绿树环合,除了有一条从城里延伸出来的水泥路,似乎也没别的什么建筑了,显然还没被开发过。

水泥路越往前越高,上边应该是座大山,路的右侧是陡峭的山崖,有围栏围着。

“那谁,下车自首,你无路可走了。”龙宾王把车停在水泥路左侧,动作麻利的下车道。

周沐旸从后视镜里瞥了他一眼,忽然下定决心似的一脚踩油门,车头狠狠撞向水泥路右侧的栅栏,法拉利像匹视死如归的烈马从陡峭的山崖上跳下。

掉下去的车子在半空中爆炸了,大量的浓烟冒出,要不是近来天气转冷估计山都要烧起来了。

“别——”龙宾王瞬间傻眼,办案这么多年,像这种又拽又疯还狠的肇事司机真不多见,今儿个他算长见识了,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疯起来连自己都害怕吗?

“龙警官,什么情况?”堵在最前面的一个分局警察跑过来,微微有些喘气道,“这人是疯子吧!我从没追过……追过这么久的犯人。”

龙宾王握紧的拳头松开又握紧,他一想问题就这样。跳崖了?自杀了?脑子有病吧!想死为什么还要绕那么大圈,耍警察吗?还是另有隐情?一般像她这种不要命的逃跑实则是为了要命,为了活着。

“不知道,真邪门了。”龙队长嘟囔了一句看向那位警察,“辛苦了兄弟,先回去,剩下的就是我们的事儿了。”

“不辛苦,配合市局行动,职责所在。”那警察象征性的敬了个礼,转身收队离去。

“小凯,通知局里马上派人过来,对这一带进行地毯式搜索,把那丫的逮出来。”龙队长道,“行了,我们也先收队。”

小凯半晌才从那张勇于赴死的法拉利坠亡事件中回过神来,他们家龙队已经坐上车了,险些把车开走了,小凯赶紧跑上去:“龙队,车都炸了,人怎么可能还活着,就算从车里掉出来,摔也摔死她了,还怎么逮……”

龙宾王不耐烦的打断他:“少废话,上车,联系过了吗?”

小凯一秒严肃道:“联系过了,他们已经在路上了,连法医都带了。”

天色向晚,江九歌好不容易打发了楚君白,刚回到她的“驿站小楼”,段锋就来电话了。

周丫头出事了,警察在追她,但是……但是后面,江九歌险些没听进去。

但是警察并没有追到人,而桐城与燕城接壤处的一个度假村后边大山上,一量红色法拉利连人带车滚下山崖,山路崎岖旮旯,警察正在搜寻。

青云、长矢二人跟着问奈何似乎也学了一身仙气飘飘,神不知鬼不觉的就飘到江九歌面前,异口同声道:“太子,有什么吩咐?”

江九歌看了一眼俩人,啥话也不想说。连人带车滚下山崖,那就是说周沐旸现如今很可能……她不敢想。

周沐旸十五岁独自在外打拼,她无父无母孑然一身,因缘际会下遇到江九歌,江九歌破格让她入静水堂,可是三年前江九歌出事后,她逐渐退出静水堂进入已经没多少人的“太子党”,她的退出段锋并没有签字同意,谁说静水堂的人就不可以是“太子党”了?倘若江九歌能回来,日后整个静水堂都是他的,江氏集团再无“太子党”。

所以周沐旸算半个静水堂的人,如今她出了事,段锋自然是要插手的,可偏偏周沐旸不是惹了哪个街头恶霸或者颇有实力的帮会,而是警察。与警察杠上,或者引起他们的关注,都是帮会的忌讳。

如今周沐旸生死不明,已方不好出手,得静观其变。周沐旸身份清凉,她要是死了,这起肇事逃逸案差不多也就结了,因为她没有一个亲人,而静水堂只是她工作的地方,不是特别大的案子,警察连过问的权限都没有。所以,对此静水堂是事关已,但仍旧可以高高挂起的。

也就是说,周沐旸不论是生是死,从她这里都查不出什么,那就只能从死者身上找突破口了。根据手下人的描述,周沐旸是在蓝光大道一家超市不远处撞死了人,而那人事先就与周沐旸有过一番交谈,而且谈得很不愉快,周沐旸坐回车里后,那人不但不离开还大喇喇的挡在车前。

江九歌双手拇指抵靠在下巴处,食指有意无意的轻触鼻尖,半天才道:“青云,去查一查那个被撞死的人,查清楚些,把他祖上十八代都给我翻出来。”

“是。”

周沐旸如果是被什么人逼迫或威胁了才做出撞死人逃逸的事,那么她江九歌一定要那逼迫她的人死一百次不足惜,周沐旸她也一定要护她安全,听说负责周沐旸这起案件的刑警叫龙宾王,是个雷厉风行的男子,办过几起漂亮的大案子,周沐旸这一案,只能叫一般。

那么他最好是把案子搞清楚了,不要急着给周沐旸判刑,否则江九歌一定会以个人名义跟他死磕到底。从现在开始,江九歌和他一样对这起案子进行同步调查。

青云领任务走了,江九歌缓缓站起,走到茶几旁低头一看,茶几上放着一个棒棒糖,那是周沐旸放的,这个二百五多大人了还喜欢小孩子的玩意,好像小时候没吃过零食似的,真真是个童年没过好的人。

江九歌捏着棒棒糖,看了一眼杵在旁边的长矢,道:“你去查一下周沐旸的过去,从出生到现在,接触过的人和在接触的人,所有我都要知道。”

长矢转身走到门口,江九歌又补了一句:“外面还有多少人,全都叫进来。”

长矢道:“青云带走三人,周小姐身世有点……我估计要带走五人,东君还剩四人,当然还有以前的太子党。”

太子党什么的,江九歌近来一直没想过要整顿整顿,说实话能不能用还是一回事,毕竟三年前第一次出任务扑街扑成那样,还真少不了那堆所谓“太子党”的手笔。

江九歌淡淡道:“不用叫了,就他们四人吧!让他们去那个度假村找找沐旸,我担心——”江九歌很识趣的闭嘴了,她希望一切担心都是多余的。

第41章:云中花草

次日,楚君白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去上学了,早自习上,刘枫没好气的质问她昨天去哪了?为毛又翘课?

刘枫不是个特别称职的班长,常常带头一起胡闹的衰玩意,今天忽然以班长的名义质问不听话的学生,楚君白一时间还觉得挺新鲜,打趣道:“你昨天泡妞失败了咋滴?瞧你这脸臭的,我翘课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瞎说。”刘枫马上否定她,严肃没多久的表情绷不住了龇牙咧嘴道,“就因为你昨天没请假翘了一整天课,我被老班骂了,说我尸位素餐,不够关心同学,你听听,这都什么话!”

“嚯,不会吧!她给你开工资了吗还尸位素餐,哈哈哈——”楚君白没心没肺道,“没事没事,你可是老班眼里的宝儿,偶尔骂你两句,那叫爱的教养,那话怎么说徒不教,师之过啊!”

520班主任是个年龄不太大的奇女子,教的英语科目,她所秉承的教学理念是——学生应该放养,她觉得爱玩是孩子的天性,哪怕学生已经都是一群十八九岁的青少年了,依旧像个蠢孩子一样玩得年纪见长智商掉线那也无所谓,无为而治嘛是最健康的成长了。

但她很快发现一切都是她太乐观了,很多学生就是给脸不要脸,别说放养了,圈养都圈不住,比如楚君白之流,但好在520班学生整体实力强悍,楚君白一个拖油瓶挂在后面也无伤大雅,谁家班里没几个拖油瓶啊!

再说楚君白还是有她独到的长处,她体育全市第一呀!这在高考上是很加分的,她这体育成绩太突出了搞不好哪个眼神不好的军校警校直接来学校里挑人,让她破格录取了呢?

当然这种概率可能是白日梦里算出来的,楚君白这个熊学生乖乖做个拖油瓶不好吗?一定要玩点大的,一上课就睡觉,不睡觉就不上课,翘课翘成老司机。这还不算,熊孩子背后一定有对熊家长,班主任也叫过几次家长,可最后来的不是他爸的秘书就是他爸的经理,或者她妈的好姐妹们,都是亲友团啊!让人不忍直视。

所以这次,无为而治的班主任决定要好好改造改造楚君白,最后半年了,救不回这误入歧途的熊孩子至少也得挽救一下自己在学生面前,以及各科老师眼里那岌岌可危的班主任形象。

为此她特意让刘枫格外关注一下楚君白,刘枫觉得没太大必要,因为高湛近三年来对楚校草的关注已经达到了三百六十度围着转的高度,可结果也只是让她考试成绩从全校倒数第一百名回到全班倒数第二名。

楚君白一番苦口婆心,刘枫听得当头一愣,这丫的还安慰起他来了,话还怪好听的,但是没什么实际效果,刘枫一脸嫌弃道:“别贫嘴了,你还是想想下节课怎么应付吧!”

“下节课不是数学吗?”

“换英语了。”

“不会就是为了要调教我吧?”

“呸!”前排一个女生都听不下去了,转过头来恨铁不成钢道,“你想太多了,数学老师有事今天上不了课才换英语的,今天两节数学全换英语,也就是说今天有四节英语,呵呵,某人啊就受着吧!”

“oh,no~”楚君白捂了把脸,“哎呀!我肚子疼,不行,我要请假。”

“……”

这时一直一声不吭的高湛递过一本笔记本:“这是昨天所有课上的知识点,拿去好好看看,没准提问时还能答上一两个。”

笔记本是合页的,厚厚一本,里面有各个科目的知识点,非常全面,记录有新有旧,这是高湛为楚君白偶尔翘课准备的。

楚君白习惯性接过笔记本朝他竖了个大拇指,也不说声谢谢,翻开就看,也不知道看不看得进去。

果然,事实证明当一个人实在不想吃饭,那即便是把食物嚼碎了喂她嘴里,她也不一定肯咽下去,不多久楚君白拉长了脑袋问:“高湛,你怎么不问我昨天去哪了?”

高湛头也不抬道:“去哪了?”

“我去干一件特别伟大的事业了。”楚君白装神弄鬼道。

高湛继续低头画着立体几何图形,楚君白这种人能干出什么伟大事业?如果她觉得掏鸟蛋很有趣,那么这件取事很可能就是她所谓的伟大事业。他半天才道:“啥伟大事业啊?”

“我去见太子了。”

高湛走动着的铅芯笔啪嗒一下断在纸上,难怪她这些天翘课翘得那么频繁。

微博上早就爆出“太子九歌”重出江湖的消息,数万网虫们开始探讨太子沉寂这三年究竟干什么去了。有阴谋论,有绝症论,有婚姻论,有世家少爷夺嫡传说,甚至还凭空捏造了个“太子妃”出来,研究出的版本可谓脑洞大开、花样百出、不一而足。

“你不信是吧?好吧我就知道你不会信。”楚君白自问自答道,“快下课了,我先躺一会儿。”

高湛抬起头看看窗外,他坐的位置刚好能看到外面那些光秃秃的柳树,霜降已经过了,很快就要迎来小雪,很快这一年就要过去,很快毕业季就要来了。

这三年或者说这许多年像场大梦,有些人明明醒着却要装睡,有些人明明可以醒过来却要放任自己沉沦在梦中。窗外柳都秃了,看来有的东西留都留不住了,高湛收回飘远了的思绪看了看趴在桌子上的楚君白,仿佛一下子就能预见明年六月份的分道扬镳。

冯亦怜不知何时凑了过来,她这几天春风满面越发活跃了,得空就找高湛聊天,面对面时候又不敢聊连多看一眼都会脸红,一定要在微信上对着屏幕,把网线当成了红线,天马行空的聊。偶尔还会神不知鬼不觉的在高湛桌上偷偷放自制爱心早餐,干劲十足高湛都被她吓了一跳:“高湛同学,那个我昨天数学课上没听太懂,你的笔记可以借我看看吗?”

高湛刚想说他数学课上从不记笔记来着,楚君白好像睡觉睡得不太走心,边揉眼睛边道:“来来来,拿去。”拾起那本合页笔记本递了过去。

“谢谢你君白。”冯亦怜甜甜一笑。

楚君白大尾巴狼似的一挥手:“客气啥,同学之间就该互帮互助,互通有无不是。”

高湛:“……”

得,这种借花献佛的塑料同学情,分道扬镳的好,早分早舒心。高湛又瞅了一眼窗外的“秃毛柳”觉得那柳树真是秃得很没品,就楚君白这种程度的没心没肺,毕业季的分别已经不是预见了而是注定了。

要说翘课谁最牛,楚君白一马当先无人能敌,但除她之外,还有个牛人——金千娜。

520与521同是重点班,也许是隔得比较近吧!臭味相投。楚君白翘课是一天一天的翘,金千娜翘课则是一周一周的翘,显然已经超越牛人达到狼人级别。上上个周金千娜没来上课,上个周来了一天,而这个周周一来了一个早,听说她正与一个神秘男子打得火热。

521班班主任对此发挥出极大的包容性,金千娜翘课除了有点影响不好之外,其他到没什么担心,因为人家翘了也补得回来,金母给她请的补课团队丝毫不亚于云中高校的精英老师,这是妥妥的拼爹……不,是拼妈。

但楚君白就不同了,虽然不论是拼爹还是拼妈她都拼得过,但她翘了的课是补不回来的,她连不翘都跟不上正常课堂,别说一个补课团队了,给她十个精英补课团队也无济于事。

所以云中高校一花一草,第一牛人与第一狠人的较量,狠人金千娜略胜一筹。

第42章:自首

江九歌足足给周沐旸打了一晚上的电话,那头一直提示不在服务区,直到第二天,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进来。

“说。”

电话那头先是一阵沉默,随后一丝细弱的声音传来:“……小少爷,是我。”

江九歌一个激灵坐直了身子:“沐旸?你……你没事吧?你在哪里?”

“我在楼下。”

江九歌腾的站起,开门下楼,果然看到周沐旸站在楼下花圃旁边,手里还拎着一袋咖啡粉,头发蓬乱,脸上手臂上以及露在外面的细腰上都有大大小小的划痕,脚上还带了泥泞,怎么看怎么狼狈。

江九歌走过去一把抱住她,周沐旸登时手足无措,这要搁以前她肯定心中小鹿乱撞,觉得自己快幸福死了,可是现在她除了茫然就是内疚,满脑子的负罪感令她不敢直视江九歌,甚至不敢开口说话。

“怎么回事?沐旸,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我掉下山崖后攀住了块石头,估摸着那帮狗皮膏药走掉,我又爬了上来,坐了一夜的车才回来。”周沐旸幽幽道。

她在把车开下悬崖的一瞬间迅速打开了车门,把自己滑脱出车挂在山崖上,整个过程一气呵成,电光火石般让肉眼都无法捕捉。说起来有七成靠运气,三成靠身手与经验,兵行险招,不亚于一场豪赌。

江九歌按着她的肩:“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周沐旸疲惫道:“那个人……叫崔晓敏,以前我被迫进入一个小帮会,那个帮会很小但是里面的人都很残忍,他们无恶不作。我就是在那里认识崔晓敏的他比我大五岁,为了活下去我做了她女朋友,他带我逃出帮会。”

说到这儿,周沐旸一脸嫌恶的表情,好像被什么恶心到了似的,疲惫的眸子里泛着寒光,寒光里萦绕着泪水,徘徊没多久,两行清泪缓缓流下。

“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从没听你说过?”江九歌轻轻拍着她肩,依旧办抱着她。

“那年我十三岁,什么都做不了,还是为了活下去我不得不与崔晓敏这个人渣搅和在一起,后来我凭自己本事赚了一点钱,我受够了那个人渣,所以我离开他靠自己会点三脚猫的拳脚在街头组织起来五六个小混混,干过很多坏事,有时候想想连我自己都恶心,好在……后来就遇到了你。”周沐旸道,“可是崔晓敏这个人渣以为我傍大款来了,经常给我打电话要钱,还威胁我……”

“他威胁你什么?”江九歌道。以周沐旸现在这种情况,像崔晓敏那种社会渣滓根本没有威胁她的机会和能力,即便是看在过去的情份上,周沐旸不是那种心慈手软的人,不见得不会撕破脸干掉那类垃圾,又怎能放任他威胁到自己?

“小少爷——”周沐旸沙哑着声音道,“这些话我是鼓起了天大的勇气才说出来的,我害怕那些过往你知道吗?我害怕你知道我的过去会嫌弃我,我怕最后静水堂会容不下我,我怕我像只狐狸一样最后狼狈得连尾巴都藏不住。”

“沐旸!”江九歌掰过她脑袋,“看着我说话,沐旸,这些都过去了,没有人会嫌弃你,我更不会,静水堂谁敢容不下你我马上让他滚蛋,段叔叔不是都舍不得让你退出静水堂吗?”

周沐旸一个劲儿的摇头,似乎还有更多的言不由衷,她心里害怕的远不止这些。

江九歌敏锐的洞察道:“我猜那个崔晓敏对你所谓的威胁就是要把你的过去公之于众是吧?那么,就这些吗?”

如今互联网时代,讯息发达,破釜沉舟想要成心毁掉一个人,也不是什么难事,且不说这个崔晓敏是否通过别的渠道后台勾搭上了静水堂的兄弟,即便没有,他一段视频或一张图片也可以在平湖上给周沐旸投下一波又一波涟漪。

虽然周沐旸只是个小角色,但只要她在乎了,她身边存在大角色,那么崔晓敏的威胁就构架好桥段了。

但是,真的只是这些吗?周沐旸说的这些过去确实也挺让人唏嘘的,但这好像算不上什么大的威胁吧!

周沐旸控制好情绪,却不在多说一句话了,她的过去当然不止这些,不能说的都是最悲痛的,甚至是让人无法接受无法同情的。她背过身去,忽然道:“九歌,这些年我对你的心意,你到底懂不懂?”

“你要我怎么回答?”江九歌被问得一愣,旋即转到她面前道,“沐旸,我想听你说实话,不如我们一人说一句实话好吗?秘密也行。”

周沐旸破涕一笑:“谁先说?”

“我。”江九歌凑到她耳边道,“我其实……其实也是女人。”

周沐旸怔了一下,旋即很放松的朝她一笑:“我知道。”

江九歌却是无比震惊了:“你知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知……知道你还那样问?”

“有什么关系吗?”周沐旸道,“你是我生命中唯一给过我温暖的人,我喜欢你与你是男是女毫无关系,重点是你。”

“这这这,荒——荒谬!”江九歌被吓得忽然忘了自己该问些什么重要的信息,看周沐旸的眼神也越来越不自然了。

要说她对周沐旸,除了上级对下属应有的关爱之外,是否还有些别的情愫这还真不好说,毕竟她是死过一次活过两次的人,“重生”之后天天围着她转的除了周沐旸也没别人了。

江九歌从小被当男孩养,天生棱角分明帅气的外表如果不仔细看也就是个地地道道的男子,男人做久了她险些忘了自己真实性别,这是后遗症之一,后遗症之二是她好像对一切男性都没什么兴趣,再帅气的脸庞在她面前都只能算两条腿的生物,也就是说她的取向早已发生偏移了,她开始对女性感兴趣了。

见她一脸为难,周沐旸也不逼她眼神黯淡道:“小少爷说了自己的秘密,那我也说我的吧!”

周沐旸道:“我可能要很久见不到你了,我今天就去自首。”

如果不去自首,警察会调查她那张“英勇就义”了的红色法拉利的出处和登记在册的驾驶员身份信息,从而把手伸向静水堂,伸向她的“太子”,仅管不论是静水堂还是江九歌,对此都不会有什么影响,但终归还是因为她让他们被打扰了,她会过意不去,因为她在乎他们。

警察还会通过死者查出她的许多负面记录,甚至翻出她过去的一切,要知道她真正不愿回顾真正害怕的是十三岁以前的事儿。而那些信息才是她最想隐藏,最不想让江九歌知道的。

“自首?”江九歌蹙眉,“为什么会想到今天去自首,昨晚事故一发生你就该去的,这样处罚也许会轻一点,还有既然要自首,你昨晚为什么要这么疯狂?把车开下悬崖?你这是在拿生命开玩笑!”

周沐旸抬头道:“昨晚他们追我,我为什么要屈服?我没有逃逸,我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吹吹冷风而已,他们偏要觉得我是逃逸了!呵,那就是呗,市局警察速度也不怎么样嘛!我周沐旸不守规矩没错,但原则我还是有的,我最讨厌被人逼迫,越是逼我我越要反其道而行之。”

“你……唉!”江九歌无奈的摇摇头,这话确实是周小太妹能说得出来的。

第43章:网瘾少年

死者崔晓敏,男性,二十七岁,h省人,一年前来到桐城,无业游民,常出没于网吧赌场等一切娱乐场所。

我们从汽车管理所记录在册的案底提取出逃逸者的相关信息,逃逸者周沐旸,女性,二十一岁,也是h省人,目前在江氏集团工作,但其并没有任何职位,常出没于江氏集团旗下的大帮会静水堂。

死者手机上有他和周沐旸的照片以及一些可以用“三俗”来定义的视频,初步推断,两人可能是那种关系。照片上周沐旸模样稍显幼稚,但对比现在还是能看出来的,她是六年前来到桐城的,据推断,死者是多方打听得知她在桐城故跟了过来。

死者的账号六年内有有五笔数目大小不一的资金打进来。第一笔是2014年只有两千,第二笔一五年三万,第三笔一六年五万,第四笔一七年十万,最后一笔一八年五十万,今年没有任何资金流入账号,而汇款方正是周沐旸。

技术人员复读机似的汇报着死者情况,小凯嚼着口香糖总结道:“这个周沐旸一定是受不了崔晓敏的勒索,把心一横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送他去天堂,毕竟谁能忍受做渣男的长期饭票?这个肇事案只要找到周沐旸,差不多就可以结案了。”

“小凯,注意你的措辞。”龙宾王没型没款的坐在电脑桌旁,一只脚还踩在皮质旋转椅上凉凉道,“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就想结案?这个周沐旸没出生没学历,她是怎么进入江九氏集团的?怎么搞到那些钱的?她既然孑然一身,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为什么要忍受崔晓敏的勒索?”

小凯一脸痞相道:“人长得漂亮,傍上大款了呗,有人愿意花钱养她,这个不奇怪吧?”

龙宾王瞪了他一眼:“听你这话,好像就是你包养她似的。”

小凯好不容易吹出的泡泡被龙队长的虎狼之词戳炸了,粘得满脸都是:“龙队,你这话就不地道了,我凯子是那种人吗?”

在两人磕牙打屁的时间里,小飞已经从检测室里出来了,手里拎着个自封袋。

“龙队,我们在死者身上发现了毒品。”小飞走过来道,“是‘麻果’,毒性强,浓度高,比摇头丸还厉害。”

龙宾王一把捞过自封袋,晃手指着小凯恨铁不成钢道:“你还想结案?看到没有,别拿肇事案不当干粮,每件看似普通的案子背后都可能隐藏着大秘密。”

“龙队,要分开查吗?麻果这案交给缉毒支队?”小飞问。

“不用,两起案子并在一起查。”龙宾王道,“通知缉毒支队的兄弟们,与我们小组协同查案,别到时候在权限问题上调来调去,牛拖马拉的浪费时间。”

周沐旸把咖啡粉塞给江九歌,谢绝了江九歌打算送她去自首的好意,头也不回的走了,背影颇有些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感觉。

江九歌呆愣在风中,觉得小太妹的形象忽然高大了几分,自己反到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想起她那句“你是男是女有什么关系呢?重点是你。”手就不自觉的往兜里缩,缩着缩着居然摸到一团纸。

嗯?我兜里怎么会有……?江九歌拿出一看,那是一张绿油油的桃心型彩纸,内容是“偶像,这有我的电话号码、微信号、qq号、微博号、游戏账号……你可以随机加一个哟!你的粉丝楚君白。[笑脸][笑脸]”

“粉丝?脑残粉吧!”江九歌无语的把纸张揉成团准备扔到哪个垃圾桶里,或者上去找个打火机把它烧了。真是过分,这个姓楚的死小子像块胶皮糖一样甩都甩不掉,这小纸团她是怎么放进来的?

江九歌可没心思跟她玩这种无聊的小把戏,她现在一半心思在周沐旸身上,还有一半心思用来琢磨问奈何说的龙渊剑魂,以及皇子党接下来会怎样对江阳,不久前唐恒来电话说江老爷子可能近几天要回国了。

嫏嬛书店这几天忽然有了些生意,可能多半是无相这张帅脸引来的,店内座无虚席,买书的不多全是看书的,清一色的女孩子偶尔有几个男孩子过来凑凑热闹。

店内烟雾缭绕却并不熏人,熏香满室,风过帘动,给读者一种“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的娴静恬淡之感,从外面看去,里面的读者仿佛置身于仙境般。

天枢君发神经了想浅尝辄止的感受一下人间烟火,开这店的目的也不是为了赚钱,纯属新鲜好玩罢了。这人间处处钢筋水泥建成的高楼大厦处处雷同,天枢君想在人间开个不一样的书店,这是他自己说的。但经无相这些天的观察,嫏嬛店以前不是没有客人来,而是店家压根没开过店门。

也就是说,嫏嬛店像个摆设一样静悄悄的坐立在这个城市的一角可能已经好多年了,没有人经营,没有人打理,连那些黑皮书是怎么来的尚且存疑,可能这店压根不是天枢君开的,那么天枢君与嫏嬛店到底有什么渊源呢?他说他十万年前下界寻找被开阳君扔下周天界的七星龙渊,那后来呢?

天枢说七星龙渊的剑魂被开阳君带走了,失去剑魂的七星龙渊只能算一块普通玄铁打造的冷兵器,那么他是否找到了这把冷兵器?没有的话就太扯淡了,天枢君这十万年来不但没找回剑魂,连剑身都没找到,那他都干什么去了?那可是十万年啊!难不成都用在吃饭睡觉打豆豆上了?

天枢自从上次与无相匆忙一聚后就玩起了失踪,如果只是简单聚一下还好说,可人家偏偏还干了点别的,这一看就是那种耍了流氓不负责任的家伙,然而无相也并没有对他的失踪表现出相思成灾的样子。无相特别淡定,因为他被人类层出不穷的高科技产品,精巧小玩意等一切具有技术含量的新鲜事物勾了魂了。

自从黄芪向他普及了一波新时代人类对互联网运用之广泛的知识后,无相便无师自通的参与到互联网运用大浪潮中去。反正他也没事做,自天枢君露面后,司教长流大人居然解除了他逮捕那两个违反往生令的生魂的任务,也没让他回冥界。于是他开始对号入座的在各个软件或电商平台注册个人主页,每天戳在角落里刷各种视频图片,刷得乐不可支。

黄芪每天给来看书的人端茶倒水送香料,把嫏嬛店经营得像模像样,没多久读者越来越多,他们也不好意思干巴巴的来这一方净土享受时光却没点奉献,于是都自发的进行按时收费。

渐渐的嫏嬛店赚了开店以来的第一桶金,虽然不太多,但确实实实在在的体验了一把人间烟火之乐。黄芪每天忙忙碌碌乐在其中,而无相还是那副鬼样子,阴阳师大人几乎是无时无刻不在捧着个手机甘当低头族,近几天除了和一个金黄色大波浪人类女孩线上磕牙打屁线下吃饭见面之外,几乎都在打游戏。

黄芪回过头来才惊觉为时已晚,阴阳师大人早已成为一个网瘾深重的无知少年,瞅着眼前这个无知少年,黄芪很想说:“大人,您能当小的过去说的都是个屁吗?”

第44章:白簿

有了三个周的接触和了解,金千娜对无相这只鬼已经完全没有害怕的感觉了,到是无相那张帅得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脸以及莫名的天真让她平地起波澜的生出了其他感觉。

无相今天陪金千娜看电影去了,又是浪费时间的一天,无相本来不想去的,可架不住金千娜太热情一定要跟他去,否则就死给他看。

死给自己看那还了得,无相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顺带把接下来一整个月陪金千娜去喝咖啡、看电影、压马路的时间也一并答应了。她这一看就是要拉长战线的姿势,俨然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不泡到无相誓不回头。

入夜,无相把金千娜送回家后回到嫏嬛书店,黄芪低头调着香料,指尖捏着一把秤,十分专业的给不同香料进行着不同比列混合,像个老学究一样搞个小眼镜戴着,见他来了从眼镜框上方射出一道精光:“大人,回来了。”

“我们什么时候回冥界?”无相忽然没头没脑的问。

黄芪略显惊讶,他还想提醒他不要跟人类走太近来着,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自觉的想要回冥界了,黄芪不由的会心一笑:“大人可是觉得人间不若冥界好?”

“不是好不好的问题。”无相面无表情道,“既然任务取消,我不明白为何我们还要留在这里?”

“因为……”黄芪煞有介事的卡了一下,“大人,您不打游戏了?”

无相:“对了,我差点忘了。”

无相茅塞顿开的登录上游戏界面,习惯性的把自己戳在角落里打一把排位,把方才的疑问抛到了九霄云外。

黄芪默默给自己点了个赞,真是太机智了,至于冥王为什么取消了无相的任务后又没说让他回去,关于这个问题黄芪是真不知道,他的直隶上司长流给他的新任务就是照顾好无相。

蓦的,仿佛有穿堂风刮过,室内中央的帘子忽然飘了一下,黄芪抬起头知道某人来了,自己该回避了,于是放下小秤杆消失在原地。

同一时刻,室内灯光骤然熄灭,一抹白色身影飘到无相身边,抽走了他的手机。

无相浑不在意,抬眼与来人四目相对,正是近来玩失踪的天枢君。

天枢瞅了一眼屏幕:“啧,你对人类的小玩意还挺上道。”

“入乡随俗嘛!”无相难得回了一嘴,“你来就来了,关灯做什么?”

“你说呢?”天枢君坏笑着突然凑到他耳边亲了一口,无相身子一僵,不退反进抬手一把将他按到书架上,依旧面无表情,但眼神却不大符合氛围。

“呵,出息了。”天枢君痞笑道。

“还有更出息的呢!”无相说着略显生疏的找上他的唇,笨拙的双手好像一下子找到了突破口似的在天枢君身上不自觉的乱窜。

“吧嗒”一声,手机滑落在地板上没有人理会,天枢君以更不自觉的自觉回应无相的不自觉……嫏嬛店内两个不自觉的家伙凑了一副活色生香。

许久,随着室内沉重的呼吸声散去,天枢推开无相:“你心里有事,说。”

无相理了理褶皱的衣襟:“天枢,你为什么白天就消失,一到晚上就出现?你是害怕阳光吗?”

天枢君每天晚上都会出现,但为了不引起怀疑,他好几晚不出现一次,给人一种长期性失踪的错觉,但还是被无相发现了。

天枢君静静的站到半盏檀香燃尽后,缓缓道:“不是,我并非害怕阳光,而是我一到白天就消失,夜间子时一过我又会出现,看到那本书了吗?”天枢君指着嫏嬛书店最角落里那排书架,书架的最上排只放了一本黑皮书。

“那本书怎么了?”无相道,那本黑皮书最厚,放的位置又高,一般没人会拿下来看,久而久之大概只能做承接灰尘之用。但其实那本书很干净,没有任何一粒灰尘。

“那是一本无字白簿,白簿是妖族神器,可锁六界之魂。”天枢君幽幽道,“我十万年前就已经死了,散尽半数仙魂,还好遇到妖界之主相柳,他以白簿保全了我半数仙魂,千万年后我才得以幻化出身形。”

“十万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无相听得十分揪心,同时心中疑虑重重。

相柳的大名在巫妖大战中那可是响当当的,他实力强悍与大荒时期几位妖神先圣并驾齐驱,战功显赫,是东皇太一坐下不可多得的军师。但巫族灭亡后,众人因相柳手段残忍暴虐,还曾做过巫族巫师共工的手下,所以太一封神时并没有给他封号。

不仅如此,当时天庭出现了严重的等级分化,有封号的和没封号的形成两大阵营。获得封号的天庭中人一下子比别人高了不下十个档次,明明曾经也都是一路货色,一起与巫族开战,明明也都是一个种类,都是妖,可就因为他们出手仁道,没造下大杀戮,所以他们被封神封君了。

而真正在战斗中流血出力卖命的却被无形中打压,可是哪一场战争不是杀戮呢?这就好像人类研发出了原子弹,原子弹杀伤力太强,某些人就开始琢磨为什么要研制出这么可怕的武器。

被打压的那部分妖当然不能忍受,于是当场与周天界一刀两断,众妖以相柳为首,毫不犹豫的离开了周天界,在昆仑山重建了妖族与周天界分庭抗礼,而周天界众妖则逐渐完成了从妖到仙的转型。

而天枢是地地道道的仙族人,相柳与他难道不该是势不两立才对吗?为何还会救他?

“开阳是被七星君一起杀死的,死前孤注一掷的将七星龙渊扔下周天界,我当时身受重伤没来得及多想就跟下去拿回七星龙渊,可是……”天枢君卡了一下,“有人在背后暗算我,我当时已经摸到龙渊的剑柄了,可是一只冰箭从我脊背后穿过,冰箭上的灵力霸道无比,我的仙魂瞬间破碎散去大半数。”

“可知是谁?”

“还能是谁?谁有这个本事?”天枢冷冷道,“天璇、天玑、玉衡、摇光,我的四位好兄弟,都有可能。”

楚君白四脚朝天没型没款的躺着,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时不时拿起手机看一看然后又失望的放下,心里在骂娘:“丫的,怎么还不加我?”

放在江九歌衣兜里的小纸团估计也有好段时间了吧!难道他没看见?难道是纸团太小他真的没看见?楚君白一骨碌爬起来,又觉得应该不会,那么一张绿油油的纸条——还是桃心型的,怎么可能没看见?

那就是人家看见了但懒得理会,谁知道她那可怜的小纸团如今躺在哪个垃圾桶里呢?楚君白双手捂了一把脸,觉得不能坐以待毙,于是昧着良心用前些天捡到的“外挂”——灵力,问奈何说不可以随便乱用,可是他没说用了会怎么样。

于是在不通过任何科技处理的条件下翻出了江九歌的所有联系方式,然后逐一添加。

大晚上的,黑灯瞎火的卧室里,楚君白捧着个“光源”笑得像只猪,屏幕上横陈着江九歌的微信,她在想要不要加,加了要说什么呢?她甚至已经脑补出江九歌通过了她的好友申请后的惊讶表情。

第45章:沙河帮

江九歌坐在小楼上揉着眉心,看着手机上那条消息有些意外,那是一个昵称叫“君临天下”的不知什么玩意加她好友,时间是夜间三点,啧,三点——真是夜猫子!

江九歌承认她确实对这个“君临天下”感到好奇,因为那人附带了一句消息“偶像,偶像,我加你了快同意,否则你今天出门可能会踩到狗屎哦⊙⊙!”

我的亲娘嘞,江九歌被气笑了,这种十级雷人加十八级棒槌的虎狼之词用脚趾头想也能猜到是谁,她保证自己从疗养院里跑起来到至今,遇到最奇葩的人就是楚君白。

丫的你到底想怎么样?江九歌咬牙切齿的险些回了一句“我同意了,你今天就得吃狗屎。”但她又反复斟酌了一下觉得这么回不妥,怎么说她江九歌也是个大名鼎鼎的“太子”,怎能跟莫名其妙的小丫头一般见识呢?

于是她淡定的同意了,且看那“君临天下”要怎么作妖。

“嘟嘟——”手机震动了一下,正昏昏欲睡贴墙根站着上英语课的楚君白一个激灵站直了,这个消息实在太醒瞌睡了,楚君白感叹着偷偷摸摸的瞟了一眼。哎妈呀!太子同意了,太子加她了,楚君白仿佛被五百万大奖砸中了似的莫名兴奋。

女班主任的电眼猝不及防的扫向她:“楚君白,你属猴的吗?站着还不老实?”

翘课老司机楚君白自上次被班主任提名翻牌后,就被免去坐在坐位上听课的权利,发配她到墙脚站着听课了,发配时间为一个月,有史以来惩罚得最严重的一次。

“我,我腿麻。”楚君白一脸无辜道。

“腿麻?你站着听课我也站着讲课,我怎么不麻呢?”班主任有理有据的跟她分析道。

“老师你还可以走动,但是我只能一直站着……”

“哈哈哈——”教室里瞬间哄堂大笑起来。

“楚君白——”班主任真想砸她一盒子粉笔头,“你还顶嘴,你你你烂泥扶不上墙!”

唉,扶不上就别扶了呗!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想上墙了?楚君白无药可救的在心里嘀咕着,可巧下一秒铃声就响了。

又成功解放一节课,她赶紧端起手机细细斟酌词句打算与“太子”好好侃一圈大山。

“君临天下”发过来一条消息:“哈喽,猜猜我是谁!”

江九歌发过一串省略号。

那边发来:“偶像,我是楚君白呀!你一定猜到了,你就装蒜吧!”

江九歌无语,这丫的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还装蒜是什么梗?一干商场大佬我都懒得装蒜,你算哪根葱,于是不大走心的回道:“呵呵!”

君临天下:“偶像,你能多写一个字吗?”

江九歌:“呵呵呵!”

君临天下:“……”有脾气,还真多写了一个字。

看得出人家不太想鸟她,楚君白不放弃继续厚着脸皮道:“偶像,你为什么会同意我的好友申请呢?”

噗,此地无银三百两啊!江九歌再次被逗笑了,很大方的多写了好几个字,还不带重复:“我这不是怕踩到狗屎嘛!”

“哈哈哈!”楚君白旁若无人的大笑起来,前后排的同学看向她不禁流露出同情的眼神,这可怜的孩子一定是站着上课站出后遗症来了。

楚君白笑完老脸一红,赶紧回复过去解释道:“偶像,我只是开个小小的玩笑,我这人有嘴炮的毛病,你可千万别生气,我绝对没有要亵渎你的意思。”

“无聊。”江九歌放下手机,双手交叉压在后脑勺下,思绪逐渐扩张。

市局龙警官在崔晓敏身上查出毒品,鉴于周沐旸曾经与他是那种关系,这下周沐旸在警局估计要麻烦好一阵子了,也不知她现在好不好,有没有耍脾气不配合调查?呆在那种环境下有没有情绪失控?警察会怎么判她?

江九歌甚至有想过让段锋从中周璇把她保出来,或者她自己亲自操刀也不是不可以,桐城一带江氏集团的势力盘根错节,更何况崔晓敏又不是什么大腕人物,想要保一个周沐旸太简单。

只是不管是段锋还是她自己都不太适合轻易出手,想要从局里提人不撕破脸就得倒贴脸。

撕破脸肯定不行,对于旁人而言周沐旸只是个小角色,如果因为她跟市局撕破脸那江氏集团还想不想混了?那样的话估计江老爷子会马上飞回来扯着江九歌耳朵问“你这脑袋里都装些啥啊?”

而倒贴脸就更不行了,到也不是让谁去倒贴的问题,江氏集团有资格去倒贴桐城公安政府机关部门上级脸的人多了去,然而问题是静水堂这种性质的组织这条路是走不通的。

警方与静水堂有点庙堂与江湖的意思,两边井水不犯河水,互不靠近,敬而远之,向来如此。但如果有些特殊成员之间存在些七大姑八大姨什么的关系,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而且江九歌有自己的原则,哪怕周沐旸对她而言很重要,哪怕崔晓敏只是个早死晚上都不影响双十一疯狂购物的小洋芋,她还是觉得犯错就得罚,天子与庶民同罪,谁也别想逃避。

当然,威胁或者伤害周沐旸的人一样别想好过,周沐旸要是一早告诉她自己心里藏的事,她早让崔晓敏那个渣滓以另一种方式悄无声息的上天堂去了,哪还有今天被警方逮个正着的机会?

“小少爷,这是崔晓敏的个人资料,您过目。”青云递过来一个文件夹。

江九歌翻开一看,先朝青云赞赏的点了一下头,那资料整理得十分精细,条分缕析且完整全面无断片,内容详细到崔晓敏穿开裆裤的时期,以及他一家老小的籍贯,文化水平,社会关系,应有尽有。

“h省人?”江九歌蹙了一下眉,“跟沐旸一样也是h省人。”

青云没有接话,恭恭敬敬的站在后面,江九歌默默的蹙着眉往下看。

崔晓敏一家子都没什么文化背景,几口人平均下来连小学文化水平都不够,是地地道道的农村人,还是贫困户口,偏偏他爹妈还养了一大推孩子,连崔晓敏在内共五个孩子,简直可怕。

而他个人也是彻头彻尾的社会渣滓,小学没毕业就跟着一帮街头小混混成天装逼作死,大恶没本事做小恶从不间断。

稍微长大些后,他离开生他养他的乡村小镇来到四通八达灯红酒绿的大都市——h省的省会t市。

他在t市干着老本行,跟着一堆不务正业的沙雕玩意瞎搅和,最后搅和进了帮里,就是周沐旸说的那个无恶不作的帮会——沙河帮。

这个沙河帮确实无恶不作,放火抢劫搞传销只是基本操作,正常操作是他们还贩毒,卖走私药,甚至贩卖未成年女孩,买家多是些变态人渣,上到学术研究者下到工厂油腻大叔,沙河帮的老大总能接触到这许多变态。

崔晓敏不仅学着吸毒还跟着贩毒,曾一度赚过些小钱,想过要改过自新重新做人,甚至还想着把贩毒赚来的钱打点他那个人口膨胀的老家,让一家子人鸡犬升天。

但,愿望始终未能达成。

崔晓敏十八岁时沙河帮来了个女孩,是被绑架来的,才十三岁人太小卖不出好价钱,所以被养在帮里…………江九歌越看越心惊,后面的几乎都跟周沐旸说的差不多了,崔晓敏看上那个十三岁的女孩,信守承诺的带她逃出沙河帮,那个女孩就是周沐旸。

“那个沙河帮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江九歌问。

“沙河帮五年前就被当地警方一窝端了,有散落在外的人,大多是受害者,警方也没过多追究,现在已经很难找到了。”青云回道。

“五年前‘麻果’这种毒品流通不多吧!可是现在,连崔晓敏这种人都在贩毒当老板了,唉!h省的缉毒警方真该加大缉毒力度啊!”江九歌漫不经心道,好像在说这天上的云有点厚了,阳光都透不下来。

第46章:只是朋友

麻果五年前流通量大不大青云是不知道了,反正江氏集团又不做任何与毒品相关的生意。

还有h市缉毒警方缉毒积极性高不高也与周沐旸本人没有太大关系,所以他不太明白太子这话是什么意思:“小少爷,您是担心那个沙河帮……周小姐也曾身在其中,多多少少沾染过毒品或者参与过贩卖?”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江九歌指着资料一角转过头,“你过来看看这个。”

青云俯身看去,江九歌指着的是沙河帮老大的名字:“林布?”

“嗯,林布,知道这个人吗?”江九歌问。

青云摇了摇头,这个沙河帮的老大林布是他掘地三尺通过多方渠道打探才知晓的。

当然,曾经静水堂也有个林布,是江二少爷的手下,青云听过但没见过,不过天下同名同姓者何其多,也不知道是名字重叠了还是咋的。

虽然没见过静水堂的林布,但要他相信沙河帮的老大林布与静水堂江二少爷身边的林布是同一个人,打死他也不会信,难道林布会分身术不成?

“您怀疑这个人就是以前二少爷身边那个?”青云道。

“但愿不是同一个人,如果是的话……”江九歌顿住了,细思极恐,如果是同一个人的话,那么周沐旸肇事一事恐怕没那么简单,崔晓敏的出现也并不是偶然。

有人在下一盘棋,周沐旸只是颗棋子,至于崔晓敏连棋子都不算,不过其炮灰作用到是发挥得淋漓尽致。

有人想搞江阳!江九歌蓦的睁大眼睛,首先沙河帮早就被端了,查出其老大来也没什么卵用,但是如果麻果又重出江湖的话,那么这个林布将会被人重新记起,而林布背后的人,就是江阳。

可光凭这一点想搞江阳,是不是太牵强了?首先这事与江阳绝对没有任何关系,其次林布是怎么成为沙河帮老大的?

五年前江九歌也才十六岁还没有进疗养院,自她有记忆以来,江流深就格外关注她,她除了练武强身健体之外还要学一堆枯燥无味的经济学,强迫性的去关注一下世界各地时事新闻,但她压根没有听说过关于h市警方端了大毒瘤沙河帮的事。

像沙河帮这种大案子怎么可能没有引起媒体舆论的关注?h市警方怎么可能悄无声息的就把案子结了呢?那只可能是有人从中阻拦,案子查到一半忽然进行不下去了,便草草结了,那么会是谁这么大能耐插这么大一脚?

也许想要害江阳的人不少,但能从林布下手的除了皇子和江荻几乎在无其他人,可是他们的手段五年前就这么神乎其神了吗?那以后还斗个鬼?

江九歌撸了一把头发,难怪“皇子党”近来一直没有动作,还以为他们是因为江老爷子快要回来了都开始收敛了或者想要改邪归正了,想不到他们居然已经出手了。

现在江阳身边多的是江九歌派去保护江阳一家三口的高手,皇子找不到机会下手所以计划了这么一招吗?可是有必要吗?那么多铺垫就为搞一个江阳,而且还不能确定能不能搞死他。

“小少爷,小少爷——”江九歌思绪快飘到天上去了,一副灵魂出窍的样子,青云担忧的叫了她几声。

“啊?什么,你再说一遍。”江九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看过来。

“我什么也没说啊!”青云都快流汗了,“对了,周小姐的个人资料也快弄好了,长矢晚点就送过来。”

“……嗯,行。”回过神来,江九歌惶然发现自己有点被迫害妄想症的感觉,万一沙河帮那个林布与江阳手下那个林布真不是一个人呢?那还有什么好想的,一切推论都是妄想。

江阳这几天忽然改变主意了,他不准备签楚君白,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丫的确确实实从来没有过要进娱乐圈当小鲜肉的意思,况且人家还是个学生。

所以江阳想通了,暂时放过这只到嘴的鸭子,然而江阳想放过人家,人家却不想放过他了。

楚君白三番五次的找他,就为了通过他见一见江九歌,见不到也要从他口中撬出关于江九歌的一些话题,久而久之她跟保护江阳一家三口的保镖们几乎混了个脸熟,达到称兄道弟的地步,这让她更加崇拜江九歌到无法自拔的境界中,简直无解。

不过近段日子以来楚君白的学业是越来越重了,以前他们这个班还可以不上晚自习,现在不行了,所有人必须上,全校第一也得上。

楚君白再怎么无解的一个人面对这种氛围也不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所以她只能跟随大众的脚步投身于不断补课的伟大事业中去。

虽然贡献不大,收效甚微,但她却诡异的乐在其中,不为别的,就因为她有个优秀的偶像,所以她要向他看齐,最近打鸡血似的开始复习高考资料,连高湛都被她吓了一头。

然而当她回到久违的学习战场时才惊觉,当初翘课一时爽,如今补课火葬场啊!那些个完形填空句型转换,文言文翻译通假字,拉力动力重力,函数概率,娘的哪个没见过?可是不认识呀!多尴尬!

还好身边总有个高湛祝她一臂之力,细心且耐心的一个知识点再一个知识点给她从头补起,每个晚上都会陪着她补课到太阳落山。

又是一个日落西山的傍晚,楚君白与高湛一起走出教室,朝着自行车走去,楚君白坐上自行车准备出发了高湛居然还在磨蹭。

“高湛,干啥呢?磨磨唧唧的?”

“我车钥匙……钥匙好像丢了。”

“不会吧!”楚君白下车毫不避讳的往他兜里一阵土匪似的翻找,找着找着有点不对劲,高湛居然不动了。

“傻站着干嘛呀?你也找啊!进教室里看看是不是放桌里了。”楚君白拍了拍他肩膀发号施令道。

高湛忽然一把将她圈住,心脏狂跳。

楚君白瞬间懵圈,抬起头刚好撞入他柔情似火的双眸,一时间进退维谷,高湛好像又蹿个儿了,两人站得近了,楚君白都要微微抬头才能与他对视。

“君白,我想……我想跟你说……说……”高湛含糊不清的说着,那样子简直比嚼牛肉干还费力。

“说什么?”楚君白淡淡道,她难得正经一回,居然没推开他。因为她觉得是时候了,有些话是时候要说清了,即便真话伤人,也无所谓了,否则不仅浪费别人时间还为难自己。

“我们从小学到高中,十几年来一直在一起读书,我们知根知底,互相包容互相信任,我想知道你对我是什么感觉?”高湛忽然鼓起来勇气,说出了心中疑问。

“你是我很重要的朋友,高湛,这就是我对你的感觉,这些年真的很谢谢你,我这脾气也就你受得了。”楚君白微微一笑。

只是朋友吗?高湛心中一痛,但是那句话憋了这么多年,一定要说的不论结果如何:“君白,我……”

“高湛同学,你的钥匙——”冯亦怜忽然窜出来打断了高湛下定的决心,连带他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也一并泄了个干净,看来这个勇气真是生不逢时啊!

第47章:铁树开花

泄了别人勇气就跟掐死幼苗一样残忍。

高湛长呼一口气侧头看去,一眼就看见冯亦怜这个掐死他的小火苗的凶手,他的手还在环着楚君白,乍一看像一对再普通不过的小情侣。

冯亦怜也不过来,只是站在那里,手里举着一串钥匙,双肩不住的颤抖,眼眶泛红,泪水在眼里打着转转,冯亦怜拼命的忍着不让它落下来。

楚君白也看见了赶紧推开高湛:“喂,别发愣了,拿钥匙走人了你不回家了?”

冯亦怜抿了抿嘴,泪光已经迷糊得看不清前面的人了,继续憋着她可能连路都看不清怎么走,她缓缓蹲下把钥匙放到地上,压着哭腔尽量放松道:“高湛,你的钥匙,我在你课桌上发现的,抱歉打扰了你们聊,我先回家了。”

冯亦怜起身,泪水在她转身那一刻吧嗒吧嗒往下掉,三年的单相思带来的忧郁在一瞬间如洪水般骤然爆发,冯亦怜瞬间被淹没在悲伤里。

就在前几天她还以为高湛跟楚君白之间真没什么,只是很能玩到一起的哥们,顶多就是传说中的青梅竹马,然而青梅竹马也不见得能成就几双人,她始终觉得自己还是有机会的。

她找高湛天南地北的聊天,高湛也没有不鸟她不是?

她向高湛请教问题时,高湛也没有端着高冷架子不教她不是?

她偶尔偷偷摸摸的给他送爱心早餐,高湛不也吃了不是?

可这些能说明什么?什么也说明不了,他心里有楚君白,即便楚君白拿刀子剜他心虐他千百遍他也坦然接受;他心里没有冯亦怜,即便冯亦怜天天纠缠他不死不休像块狗皮膏药一样,最后也只是在浪费表情。

真是讽刺,为什么天下这么多终成眷属的有情人偏偏就没有她冯亦怜,为什么一定要把她划到求而不得的那部分里去?

冯亦怜大步流星的走着,每走一步心就裂开一条缝,这个深秋真是凉得不像话,冯亦怜紧了紧衣服忽然就不想走了。学生们大多回家了,住校的也回宿舍了,路上没多少人,她只想蹲下来抱着自己大哭一场。

高湛呆在原地,看着冯亦怜走远的身影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楚君白却急了:“高湛,她是不是……你快去追她呀!”

“我为什么要去追她?”高湛平静道。

“她刚才一定是误会什么了。”楚君白道,“你快去追她,跟她解释。”

“解释什么?有必要吗?”

“当然有必要了!”楚君白陡然拔高音量,“你看不出来吗?她喜欢你,她喜欢你很久了,是你一直视而不见,一直在伤害她。”

“那你呢?”高湛抿了抿唇,双手按住楚君白的肩膀不经意间加大了力度,“你难道也看不出来吗?我喜欢你,喜欢你很久了,你不也在视而不见吗?你总是把我往外推,君白,告诉我,你的心是不是石头做的。”

楚君白垂下眸子,卡了三五秒,拉开与高湛的距离:“高湛,对不起,我特别感谢你对我的照顾和包容,我也特别珍视我们的友谊,我的心是肉长的可是不大只能住一个人,你知道的,已经有人住进去了。”

“谁?太子九歌?”高湛难以置信的看着她,“那个人……你你这是不切实际的想法,很危险也很可笑,你别犯傻了。”

“不切实际吗?可是我相信啊!我相信铁树能开花,等一千年也无所谓。”

“好吧!你总是那么有道理。”高湛有气无力的走过去捡起钥匙,又行尸走肉般打开车轮的锁,平静道,“那祝你早日成为太子妃。”

这是气话吗?楚君白想说点什么来着,高湛已经骑着自行车走了。

“喂,高湛,等等!”

这个距离足以听到有人在叫自己,可是高湛不鸟她。

“高湛,你丫的怎么着?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啊?过分!”

高湛还是不鸟她,顺着夜风徐徐走着。

灵界皇城内昨晚突然死去好大一部分灵,满城哗然。

一大清早的,灵族唯一的小公主凰影跑到朝堂上吵吵嚷嚷:“父皇,为什么要选我?我才不要当灵主,我才不要被献祭,我不想死啊!”

灵皇将眉头皱成麻花,一脸苦相的看着他那任性的女儿,还好周遭没多少大臣:“影儿,这是‘灵印’挑选的,由不得你。”

“灵印”又分大灵印和小灵印,小灵印因灵主千年一换,故一千年用一次,而大灵印至今只用过一次还是十万年前。

一千年一次的灵主选举不受任何人操控,是小灵印自发操控,众灵只有坐等厄运降临的机会,包括灵族皇室。“灵主”这个尊贵的职业降临在谁身上都有可能,降临在谁身上也都是不幸。

很不巧,这次的灵主头衔落到公主凰影身上,她可是灵皇唯一的女儿,就这么被下了死亡通知书,灵皇心里也是十万个曹尼玛啊!可是又不得不接受。

“由不得我?”凰影难以置信道,“父皇能够眼睁睁看着影儿去死吗?昨晚皇城内又死了好几个灵,照这么下去很快影儿就该去献祭了!”

每一千年的诅咒都是灵界子民不断死去,死得多了,灵主根本救不过来,这个时候差不多就该去献祭了,然后诅咒会在灵主献祭的第二天消失。以前这种死灵现象还只在外围出现,逐渐的皇城也开始出现了。

这次凰影再不“出场”,估计朝堂上列位大臣要吵成一锅粥,非把灵皇逼得跳楼不可。想要挽救这种局面并保凰影安然无恙只有一个办法——替换。

凰影不幸的被选上了又幸运的赶上了可以替换“灵主”的好时机,因为十万年前那枚大灵印所选中的大灵主已经在人间诞生了,随时可以回到灵界任职或者替换。

“不会。”灵皇斩钉截铁道,“我当然不能让你去献祭,大灵主已经现世了,很快就能回来接替你。”

凰影依旧不依不饶哭哭啼啼道:“大灵主猴年马月才能到啊?等她来我还有命吗?还有我那个守灵使凤仪跟我一点都不配合,我不喜欢她!”

“……”灵皇就这么干巴巴的听着,心中无限唏嘘。

他在想小灵印是不是脑子抽风,选灵主选到皇室中人也就算了,居然还选凰影!就凰影这二两情商加三两智商,如何能扛起灵主大旗?

夜幕四合,问奈何枕着手躺在一个修剪精细的人工绿化草皮上看星星。自从江九歌回来后,青云、长矢二人也不再伺候他老人家了,纷纷归入十四东君里为江九歌效命,到是让他颇感孤单凄凉了许多。

不过也好,身边没人他也不用随时装个逼神叨两句,还有看星星的闲情逸致,显然这小日子过得挺滋润。

突然一抹亮光自天边划下,问奈何大条的神经第一反应是:“呀!流星,快许愿!”

他眼睛才刚闭上,蓦的眼前一道黑影闪过,有人在他脑门上敲了一下。

“师兄,你到是悠闲的很。”

问奈何睁眼一看:“玉壶冰?你怎么来了?”

第48章:魔尊斩月

玉壶冰人如其名冷得像只冰壶,黑衣黑发,中年男子的模样,看起来一点也不像问奈何的师弟。

仔细看的话,问奈何的外貌五官足以当玉壶冰他爹了。

“灵皇让我来催催你。”玉壶冰道,“师兄,你到底在干什么?”

“别急嘛!守灵使封印已打开三成,在等等吧!”问奈何道,“人家阳寿还没到,你们是要夺人生魂吗?”

“等?”玉壶冰一个电眼射来,“师兄可知灵界这次的诅咒超乎寻常,死了好多灵,连皇城内都未能幸免,大灵主和守灵使的封印可以回灵界再解,还等什么?”

问奈何毫无触动道:“我受命寻找灵主,开其灵智,破其封印,并没接受枉顾人命这一条。”

人类要想去到灵界只能先结束在人界的生命,跟死了没什么区别。但若是灵主的话,却又不算单纯的死去,算一种死而后生吧!

玉壶冰不跟他纠结罔顾人命的论调,淡淡道:“这次凰影公主被小灵印选中,所以灵皇特别着急。”话毕面无表情的看着问奈何,大有你自己看着办的意思。

问奈何不为所动,大尾巴狼似的吹了吹胡子,公主又咋滴,剖析开了不还是个灵,再说作为灵界万灵敬仰的公主,难道不该为族人奉献吗?

玉壶冰很清楚此人的尿性,别说凰影公主了,即便是灵皇马上要死了也不能牵动一下他那永远也紧张不起来的神经,于是他悠悠道:“师兄可知灵印选了谁做守灵使?”

“谁啊?”问奈何漫不经心道,继续枕着手瞅着天边,心想刚才为什么没有落下一片真正的流星呢?玉壶冰这种不懂风情甚至没有人情味的棒槌哪有流星好看!

“凤仪。”玉壶冰道。

问奈何坐直了身子,脸色变了变,这真是他有史以来听过的最坏的消息,因为凤仪是他女儿。灵主与守灵使在契约面前是一体的,如果公主献祭,凤仪也没有活着的可能。

半晌,问奈何摩擦着下巴道:“问题有点严重啊!凰影公主那般嚣张跋扈,我家凤仪怎么受得了?”

玉壶冰:“……”师兄你有毒吧!这是重点吗?

嫏嬛店独树一帜的翘角飞檐上站着一个人,天枢君负手而立,高处风大,他的长发和着衣袖徐徐翻飞着,给人一种遗世而独立的美。

“呵,知道本座要来,天枢君这是特地在此恭候吗?”黑鸦鸦的夜色里传来一声轻飘飘的调调,闻其声却不见其人。

“啧。”天枢君,“你也可以这么理解。”

“怎么了,这么久不见,你这口气还是这么冲。”一抹绿色身影忽然缠了上来,动作十分不规矩,天枢君忙错开一步,险些悬空。

绿色身影拉了他一把,两人稳稳站在飞檐上。

来人着一袭绿衣,标准的桃花眼、高鼻梁,嘴角总是有意无意的挂着一抹笑,胸前衣襟随意敞开着,长发随意披散在身后说不出的风流倜傥。

“魔尊。”来人现了形,天枢君也象征性的见个礼,这绿衣男来头可不小,正是东仓魔尊斩月。

斩月虚扶一下当是免礼,手却不自觉的往天枢君脖颈摸了一把,动作极其轻佻:“啧,有点凉。”

天枢君有点炸毛的拍开他的手:“斩月你太过分了。”

“嚯,过分?”斩月勾唇一笑,“别装了,你跟我差不到哪里去,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啊!”

斩月,性别男,爱好男。关于这一点,貌似天下奇葩都是扎堆的,天枢君也是一样。然而不同的是天枢君只爱好一个无相,斩月就比较厉害了,但凡颇有妖容姿色的男,他都想收入麾下,简直无解。

天枢君也冷嘲热讽道:“六界规矩都崩坏了吗?这人界竟让妖魔鬼神乱窜了!”

“别这么说,我是来帮你的。”斩月说着咸猪手又控制不住的想要去勾他下巴,“看看你现在,呵,昔日高高在上的七星之首今日……”

天枢君不想跟他废话,直截了当道:“魔尊来此,有何贵干?”

“龙渊剑魂你是取还是不取?”斩月也收起调笑一本正经道。

“当然要取。”

“怎么取?就凭你这副只能穿梭在黑夜里的残破躯体?法力尽失,能用的除了障眼法还是障眼法。”

天枢君沉默了片刻没有答话,妖王相柳给他的白簿确实帮助他修复了仙魂,但他的本体却是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跟斩月说的一样,他法力尽失,本体脆弱一到白天就自行消散,只有晚上能聚出身形,能用的法力也只有障眼法,比如上次黄芪追他追出五个白影。

要不是突然感知到无相的气息,他估计再等十万年也不会出现。

“所以你是来让我认清现实的?”天枢君偏头道,“还是来提展子明?”

“哼,那小子就是个怪胎,蜗居在人界这一方小天地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提他做什么?”斩月一脸菜色道,“有这种兄弟,难道本座还指望他长脸?”

天枢君勾唇道:“别这么说,你以为人人跟你一样?我这不是还给他看店来着吗?子明品性纯良,就是投错了胎投到你们魔界,偏偏还有个特别长脸的哥哥,啧,真是难为他了。”

“他跟你到是比跟我还亲。”斩月意味不明的白了他一眼,忽然岔了个十万八千里的大频道“回去吧!你这副躯体再在人间飘荡下去指不定要怎么损坏,龙渊剑魂让展子明去找,这小子也该干点正经事收收心了。”

展子明是斩月的亲弟弟,但其脾性生来奇异,他不喜欢魔界,不修魔界术法,老往人间跑,捣腾些人类的小玩意,把自己活成一个地地道道的人,还开起了书店,嫏嬛真正的主人便是他。

“那怎么行?龙渊剑魂是近来才在人间出现,这说明她回来了。”天枢君,“开阳回来了,七星有自己独特的感知方式,只有我能找到她拿回剑魂。”

“你太乐观了。”斩月道,“不只有你能找到开阳君,打龙渊剑魂主义的人多了去,尤其是周天界那些伪神,如今周天界像壶沸水乱得可以下饺子了,谁拿到龙渊剑魂谁便能开创仙界新历程了,你会比他们有胜算?”

“子明无心这些纷争烦扰,你就不要为难他了,这事我不行的话有一个人可以。”天枢君,“无相身世成谜,出自大荒山脚下的混沌里,他身上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力量,甚至还有……帝俊的神息。”

“他日若是周天界还这般混乱,六界相互制约的律法条令恐要作废,到时就不止一个人界妖魔鬼神乱窜了,六界必会大乱,我想如果无相能……”

“你想的可真远。”斩月毫不客气的打断他,“来自混沌里的十有八九是大荒山的邪魔后代,你还真当他是救世主?”

天枢君:“……”滚,丫的十句话里没有一句是好话。

第49章:周氏

幽冥司教主长流站在白布条翻飞的许愿树下,想起黄芪传回的消息,思绪有些飘忽。

无相果然能把天枢引出来,但没什么卵用,因为天枢十万年前遭人暗算的伤未能治好,留下了难以估量的后遗症。

无相在人界过得很开心,甚至还与人类女孩勾搭上了,嗯,这是黄芪的失职。

还有那个嫏嬛书店的主人居然是魔尊的弟弟开的,天枢君还真是身残志坚,人脉广泛,妖王相柳肯赠白簿保他仙魂,魔尊亦是留他在魔界养伤。

长流隐隐能猜到冥王安排无相去人间只为引出天枢君,而引出天枢君并不是因为过去那点可有可无的交情,而是为了龙渊剑魂。

冥王要剑魂做什么呢?就目前来看,冥王的计划简直渣到无脑,因为天枢君毫无用处,换言之,即便天枢君拿得回龙渊剑魂他会拱手将其让给冥王吗?可冥王为什么要浪费这些动作呢?

“又在困惑什么?”身后忽然有人说话,长流惊悚的一回头,正对上冥王那洞察天机的眼神。

“冥王你走路要带声呀!不然鬼吓鬼吓死鬼啊!”长流一副惊吓过度马上要休克的样子。

冥王无视他随机出现的中二,淡淡道:“你见冥界众鬼魂走路谁带声?”

“……”的确是这样。

“冥王打算什么时候让无相回来?”长流道。

冥王修长的手指拈起一根白布条,浑不在意道:“他不必回来了。”

不必回来?长流颇为惊讶,冥王这是发的什么神经?这个时候驱逐无相吗?又是因为他那来路不明的身份?

“别这么看着我。”冥王一脸嫌弃的松开白布条,淡淡道,“我并非要驱逐他,否则当初也不会答应天枢君收留他到现在。如今六界律令稀松,再无人去管族界僭越一事,无相可安然无恙的呆在人间,这对解除他身上的封印有极大作用。”

无相身上的封印还真不是冥王的意思,虽然确实是冥王的手笔,但他也是奉命行事——奉冥界祖师后土娘娘之命。

大荒结束时,后土在大阿山诞下一子后,所有人都以为她死了,但没有,她非但没死还继灵界之后一手创造出冥界,因此得大道成圣了,和句芒一样。

冥王不知道无相跟后土娘娘是什么关系,但还是按照她的意思封印了无相身上古老神秘的力量。封印是后土娘娘赐予的,他知道怎么封却不知道怎么解,后土娘娘也没给个封印期限。

无相虽然面上不显,但这些年还是隐隐抗拒这个事实,多次试图破开封印。但破了这么多年,也只打开一重法力,可能他还以为是冥王忽然大发慈悲给他恢复了一重法力呢!

其实冥王才没这么好心和闲心,无相初来冥界时,有种明月清风傲雪凌霜的孤冷意味,平白生出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加之他来自混沌,典型的来历不明。

这也就算了,偏偏他身上还有帝俊的神息,可见他跟帝俊有着不为人知的牵连。冥界的成员虽然不像灵界那样都是巫族后代,但鉴于后土娘娘曾是巫族的祭司,故他们对帝俊这个传说中的妖皇有着来自种族的敌意。

所以当初无相失手杀了一个小鬼差,冥王把他扔进鬼域确实是有私心的。没错,他就是不喜欢这个非六界中人的家伙,把他扔进鬼域,能活算他本事,要是死了也无所谓,天枢君若是知晓也不打紧,他还能要了自己项上人头不成?

但后来他才知道无相与天枢君的情分远不止自己想的那样,如果无相真被恶鬼啃了,估计天枢君会将他及整个冥界一并灭了,只要他有那个本事。而且无相这个面瘫,其实也没那么讨厌。

长流这败德行的家伙仅仅因为无相妖容逆天,不顾一切的要把无相从鬼域里救出来,冥王就知道这家伙一见男色就把持不住,虽然十分不爽又不齿,但还是允了他。

鬼域是整个冥界的是非之地,鬼域里乌烟瘴气,大鬼吞小鬼,万鬼厮杀,弱肉强食,永无止境。

鬼域里的鬼魂大多十恶不赦,或者是从十八层地狱里走出来的厉鬼,他们没有轮回的机会,是被永远抛弃了的亡魂,所以它们嗜血嗜杀,强悍又残忍无比。

不管是什么原因落入鬼域者几乎只有一个结果——被啃得渣都不剩,连魂魄也一并吞食了。还好无相是个例外,长流把他救出来时他除了满身恐怖的伤痕之外,并未缺胳膊断腿。

无相出了鬼域后,后土娘娘就送来了封印,这之后冥王再也没小看过无相了,这家伙必定不简单,居然能惊动已经成圣了的后土娘娘。

一般得大道成圣者,是不会再在六界中出现,没人知道他们去哪了,跟死了差不多,但其实他们不会死,一旦成圣,就不止是与天同寿这么简单了。

“我没听错吧!你居然同意给无相解除封印?”长流狐疑的看着他,“后土娘娘的意思?”

“非也。”

“那你……”

“我们困住他太久了。”

“冥王英明神武啊!”长流赶紧拍了个响亮的马屁,忽然觉得冥王真是特别有人情味,是个深藏不露的内涵角色。

谁知下一刻,冥王道:“若他在人间真能解开封印,那龙渊剑魂便有着落了,哈哈哈——”

长流:“……”当我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想,你这个腹黑男!

江九歌端坐在客厅沙发上,手里捏着一份文件,那是长矢搜集到的关于周沐旸的个人资料。

比起崔晓敏,周沐旸的资料是真的少,就那么短短几页纸便将她二十多年的人生概括了,江九歌看得全程蹙眉。

周沐旸的家庭环境非常糟糕,母亲是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农村妇女,父亲是个没什么本事的酒鬼,养着四个孩子,三女一男。老大脑子有点障碍,常常是一副傻不拉叽的模样,周沐旸是第二个,老三幼时感冒发烧治疗不及时拖延拖没了小命,两个凑数的大人除了抹一把毫无意义的眼泪也没过多神伤,毕竟最小的儿子才是个宝。

周沐旸从小就性格孤僻不合群,上小学时常被欺负,书读的不自在她干脆就不读了,十一岁时辍学回家。十二岁时据说她家人除她之外全都在一个冬天死去了,死于一氧化碳中毒,妥妥的飞来横祸,周沐旸不愿接受相关政府政策的帮助,独自远走他乡。

后来的事也就跟崔晓敏的个人资料差不多,后面便没什么内容了。整理资料的人为了不显得那么单调,居然把周沐旸手下那帮杀马特中的其中一个——把“红毛”的资料放到了另一页纸上。

然而江九歌压根没心情去看那什么红毛绿毛,因为周沐旸双亲资料下方居然有一排小字,写着“有邻居在周家门窗上仔细检查过,发现门窗所有缝隙都被堵住,周氏夫妇及子女以为房子是通风的并未察觉。”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可想而知。

周氏夫妇每年冬天都是这么烧炭的,虽然没什么学问但还是知道如果房子不通风,烧炭光是硫就能把人呛个半死,加之其产生的一氧化碳浓度一高足以要人命,又是怎么疏忽到全家人都被闷死的地步?

</br>

</br>

第50章:做你小弟

门窗被动过手脚……

那段小字想要表达的意思……

也就是说周家除了二女儿周沐旸,一家子的死都不是表面上一氧化碳中毒死亡那么简单了。

很可能是人为,可是转头想想也不至于吧!周家穷的叮当响,一家子人一辈子也没出过省,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本地三线小城市,没钱没权没人脉是怎么给自家惹来杀身之祸的?

江九歌递了个眼神出去,一旁的长矢会意凑过脑袋,江九歌指着那排小字:“谁写的?”

“周小姐老家一个老乡说的,我按照他的意思写的,尽可能详细。”长矢道,“周小姐家人死后,当地邻居觉得那地方不吉利,都搬走了我们也是好不容易才找到她这个老乡的。”

“那当地警察是怎么说的?”江九歌问。

“这事并没引起警察注意,大山旮旯的消息闭塞,村民们都觉得这就是屋主人没常识把自己闷死的,没有报警的必要。”长矢道,“后来有好心的邻居帮衬着,与周小姐远方亲戚一道把一家人安葬了,这事就这么一笔带过。”

“她那个老乡当时怎么不把看到的说出来?”江九歌双手交叉杵在下巴上,“按他的意思沐旸的家人算是被谋杀的,但这个操作是不是有点……”

这个操作有点太不专业了,显然算不上谋杀,纯属玩过家家,巧的是屋主人配合。而且屋主人既然有这么多年的烧炭经验,屋子不透气,身体忽然不适,这些他们会发觉不了?

会不会是屋主人早就遇害,而门窗只起到掩饰作用,凶手很清楚就当地这些无知群众压根看不出其中端倪?那么为什么周氏全家人死去,仅周沐旸完好无损?她当时去哪了?在干什么?

江九歌被自己莫名诡异的想法吓到,长矢偏头道:“听周小姐那个老乡说,害死周氏全家人的可能……可能就是……周小姐。”

“荒谬!”江九歌马上否定他,同时也否定了自己莫名其妙的诡异思维,“怎么可能?那是她的家人,畜生都不可能干出这事的好吗?”

长矢闭嘴不发话,他不是爱八卦的人,然这些话确实是周沐旸那个老乡说的。他当然不信,作为最正宗的“太子党”,他们与周沐旸这个太子身边最红的丫头实在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知道她的为人,大方漂亮、活泼可爱的丫头怎么可能干出那些禽兽不如的事?

所以他很有先见之明的把那狗老乡绑了,等太子定夺:“小少爷,人已经被我们带来了,您要不要问问?”

“不用。”江九歌道,“把人放了,你们土匪是不是?给他笔钱让他闭嘴,别乱说话。”

“是。”长矢退下,江九歌揉了揉眉心,把文件甩在桌上开始思考起周沐旸这个人。

记得第一次见到周沐旸时,她在跟人打架,小太妹脾气那叫一个火爆,顶着一头脏辫拎起钢管就砸人,毫不留情,毫无女人味。

这种街头打架的乃至百人围殴的场面江九歌见多了,她虽然从不出任务,但小时候喜欢跟着哥哥们瞎混,比周沐旸打人更凶残更有观赏性的女汉子她也没少见过,但偏偏她就是被这个周沐旸吸引了。

思绪逐渐拉长,那是一个艳阳天,江九歌难得有时间外出兜一圈风,可巧就在一家网吧门口看到打架打得热火朝天的周沐旸。

那个网吧并不隐蔽,周围人来人往,这一带算得上繁华地段了,人流量是完全可以保证的,只多不少,各个角落商铺监控设备齐全,小太妹居然敢在这种地方毫无顾虑的放飞自我,是个狠人。

江九歌上前有心逗她道:“小姐姐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一个女孩子家家打架斗殴也就算了,还在这种地方打,你好叼哦!”

周沐旸瞪他一大眼:“关你屁事,看你人模狗样的还挺帅,怎么,来搭讪?还是打架?等会……你还带保镖啊!”

身后的保镖一听这话就想出手教育教育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流氓,江九歌却笑着制止了:“我从不主动与人搭讪的,所以你是例外哦!”

周沐旸一副很上道的样子,冷笑道:“装什么装,脑残。”

保镖满脸黑线,江九歌却浑不在意道:“这样吧!你不是很能打吗?过来,打赢我,我就做你小弟,要是输了,你就跟我走,不用你做我小弟,放心,我的保镖不会出手的。”

“那做什么?”

“做我家佣人。”

“……去死吧你!”

滑稽的是周沐旸在江九歌手下三招都接不住,要不是江九歌有意无意的接她一把,她非摔成脑震荡不可。

最后周沐旸真的跟着江九歌走了,一跟就是六年。临走时还大声嚷嚷问可不可以把佣人换成小弟,她宁死也不做佣人,江九歌笑着同意了。

周沐旸来到江氏集团没人把她当佣人或者小弟,反正江九歌走到哪她就跟到哪,那是九少爷身边妥妥的大红人啊!尤其江九歌获得“太子”头衔时,周小太妹更是红的发紫……

“嘟嘟——”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两下,江九歌飘忽的思绪被拉回,她低头一看,啧,又是那个“君临天下”发消息骚扰她了。

君临天下:“偶像,偶像,在干嘛呀!”

江九歌不回。

君临天下:“偶像你在不在呀?”

江九歌还是装死不回。

君临天下:“九歌,我知道你在的,别装。”

江九歌:“啥事?”

君临天下:“问奈何居然是你师父?我太惊讶了你知道吗?我们之间是真的有传说中前世的冥冥中注定,你信不信?”消息末尾还附带一个尬聊的笑脸。

江九歌略有不解,这中二少年怎么知道问奈何?他俩还见过?江九歌忍受着无聊回了一句:“冥冥中注定了什么?说来听听。”

君临天下马上回道:“注定了我们今生要被捆绑在一起,哈哈哈!问奈何说,咱们不光是人还是灵,你是灵主,而我是你的守灵使。”

江九歌险些被一口唾沫给呛死,无语到了极点,半天才回了一句:“丫头,你需要治疗。”

君临天下秒回道:“我说真的,你是灵主,我是守灵使,而且我有法力,我现在变朵玫瑰给你,你信不信?”

江九歌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又浪费了几分钟时间,跟这种人瞎掰真是人生一大无聊表现。

君临天下继续发:“九歌我说的是真的。”

“我也觉得很扯淡,但这就是事实呀!”

“偶像?”然而两条消息没发出去,她的气泡面前就挂上了红色感叹号。

我去,什么情况?断网了?

不,楚君白仔细检查了下,wifi满格,网速杠杠的,未曾断网。是的,她被踢出列表了。

哎妈呀!好伤自尊,楚君白郁闷的裹了裹被子,这个冬天也太凄凉了吧!

而就在江九歌拍拍手浑不在意的把手机丢开的时候,青云忽然推门而入:“小少爷,怎么回事?门把手上别着一朵玫瑰不知道是谁送来的,可是好像没人上来过!”

江九歌登时愣在原地,忽然想起楚君白刚才那句“我有法力,我现在变朵玫瑰给你……”

“我去,不是吧!”江九歌一脸懵逼的看着长矢,长矢回以同样懵逼的眼神,两人好一番大眼瞪小眼。

</br>

</br>

第51章:殊途同归

金千娜对无相那点小心思真可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然而别说路人了哪怕整个地球人都知道,金千娜也丝毫没觉得有何不妥。

今天是陪吃陪喝陪耍的最后一天,终于兑现了那个被人以死相逼允下的承诺,单纯无害又温和的无相此时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丝“终于解放了”的促狭心理。

无相屈指,骨节分明的手在桌上轻敲着,他在思考一些与眼前无关的事,他袖里拢着两团火焰,那是冥王给他的,说是这两团火焰分别代表那两个命格特殊的人类,让他以此为指引寻找那两人。

可是后来冥王又说不用找了,那这两团火焰岂不是要作废了?可是无相曾验证过,这两团火焰根本没有指引的作用,而且火焰没有任何温度,捧在手心里冰冰凉凉的,十分诡异,压根不是用来做指引的。

那么冥王给我这两团火焰到底是什么意思?

金千娜啃完一只烤得外焦里嫩的鸡……的腿,喝了一口可乐,瞅瞅无相面前未曾动过的美味,嗲声嗲气道:“你不吃吗?”

“嗯,不吃,给你。”无相把餐盘往前一推,脸上挂着他一贯不冷不热的微笑。

“不不不。”金千娜谢绝道,“我的意思是为什么你总是不吃东西呢?你们鬼都是喝血的吗?你是哪种鬼?吸血鬼吗?”

“噗——”坐一旁的黄芪听了这话登时喷了一口果汁,这都是什么新鲜词啊!冥界啥鬼都有,偏偏没有吸血鬼。

无相今天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把黄芪也带上了,可能是觉得告别应该多个人搞搞气氛吧!

无相愣了片刻,不明所以道:“你为什么觉得我是吸血鬼?”

“因为吸血鬼都是你这么帅的啊!哈哈哈——”受广大吸血鬼,电视电影,漫画的影响,金千娜与一干无厘头的小迷妹一样,觉得吸血鬼神秘又帅气,承包了她们无知年龄里的所有幻想。

无相真想冷笑,可冷笑不是他的风格,于是用他那万年不变的无相式微笑道:“我不是吸血鬼,冥界也没有吸血鬼。”

“那你是什么鬼?”

“我不是鬼。”

“不是鬼是什么呀!”

“我是……”金千娜发挥了她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死小强精神,无相被问住了,“是啊!我是什么呢?”

关于这个问题,他每天都要想两遍,闭着眼想一遍,睁开眼想一遍。我来自六界之外吗?可是六界之外的……也该有个称谓才是啊!

没错,我就差一个称谓!无相扭头看向黄芪,好像他能马上给他一个称谓,告诉他他自己是个什么玩意似的。

黄芪很有默契的咳了咳道:“金姑娘,我家大人非人非鬼,非妖非魔,大人乃天地间独一无二的阴阳师,维护人间正道,鬼界和平。”

阴阳师在很早以前就存在了,但由于后来六界秩序开始不断完整完善,最乱的人鬼两界也逐渐走向和平,互不打扰,以至于往后几千年里人类潜意识里都不认为有冥界的存在。所以,阴阳师因此销声匿迹了。

“嘶,”无相躺着被夸上了天,生平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莫名其妙。黄芪你丫的出息了,都学会拿我开涮了。

“哇!真的假的?”金千娜迷得不行,险些要凑过来亲无相一大口,吓得无相推着椅子连连往后退。

“假的。”无相凉凉道,这么大个锅他可不背,维护人鬼两界和平吗?他有如此圣母玛利亚的心奈何没有圣母玛利亚的能力呀!

“怎会有假?”黄芪一副誓死要捍卫阴阳师大旗的样子,“所以大人他很忙的,金姑娘差不多就行了,咱们吃个散伙饭,往后各自回归各自的领域和生活,多好!”

无相:“……”这是什么神转折?

金千娜:“……”感觉被套路了。

无相马上意识到黄芪啥意思,趁热打铁道:“金姑娘,今天是最后一天了哦!”

金千娜当然知道他什么意思,很淡定道:“你不陪我了吗?好吧!没关系,日后换我陪你怎么样?”

“不用不用,那个……金姑娘,人鬼殊途啊!”无相闭口不言,黄芪插嘴道。

金千娜才不管黄芪呢!感觉他就像个好几千瓦的大灯泡一样,横亘在自己与无相中间,这人品……不,鬼品,真是十分恶劣。

无相静静的坐着,他确实不太想陪着金千娜整天这里逛到那里,毕竟黄芪也没说错,不管自己是什么,不管金千娜出于什么心理,总之人鬼殊途。但如果金千娜一定要跟着他,那也无所谓,反正他也没事做。

谁知下一刻金千娜忽然凑了过来,险些与无相鼻尖碰鼻尖,这个距离有点令人浮想联翩,饶是无相再怎么心如止水对她不感冒,此刻也联想到一些……他跟天枢君那啥不常常就以这个距离开始的吗?只是金千娜的动作和动机不那么明显罢了。

“无相哥哥,你只知人鬼殊途,却不知殊途同归啊!”金千娜收起她酷霸狂拽的一面,转瞬小鸟依人。

无相蓦的眼睛睁大一把推开她:“金姑娘,这是何意?”

“何意?你眼盲还是色弱,近视还是老花?本大小姐喜欢你,要追你,够明白吧?”金千娜稳了稳坐姿,娘的,这还是她第一次被人推开,也太有挑战性了吧!

无相怔了一下,讲真,金千娜这句话他还真有些听不懂,去皮去毛的听出了三个字——喜欢你!

黄芪一拍脑门,坏了,今天碰上硬茬了,这姓金的人类女孩有些非同凡响啊!左右思量了下,黄芪偏过脑袋刚想开口,金千娜指着他不容置疑的大声吼道:“你闭嘴!”

吓得黄芪果断闭嘴。

金千娜再次作小鸟依人状微不可察的不断拉近与无相的距离:“无相哥哥,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我是认真的,绝无半句虚言,若有,天打雷劈。”

“……”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氛,死寂森然。

金千娜眨巴了下眼睛,心想不对啊!老娘发了这么严重的誓,按照正规桥段,这个时候无相不是应该伸手过来蒙上她的嘴,然后与她深情对视道:“别说,我相信你。”

然而无相看她的眼神,从微笑变成了冷漠,又从冷漠变成了哂笑,那样子好像在说“你怕不是脑子秀逗了吧!”

呃,好吧!想多了,金千娜识趣的收回目光,专注餐盘里的一根鸡翅,只是忽然没了食欲,黄灿灿的鸡翅被她嚼成干木头。

半晌,无相才管理好面部表情,微笑道:“金姑娘大可不必如此,不过我虽然不方便与你过多接触,但我们还是可以做朋友的。”

金千娜咬碎了鸡骨头,强扯出一丝甜甜的笑,心里莫名不舒服。

去你大爷的朋友,老娘要跟你cp还能允许你把我当朋友?我好歹也是云中一枝花啊!何以在你面前就这么被动呢?不过她又仔细想了想,忽然茅塞顿开,觉得马有失蹄人有失手,谁能一路开着挂不带歇气呢?偶尔被动一下也是一种锻炼嘛!再说哪段美好的爱情不是从朋友开始的?

金千娜就这么自行洗脑着,洗着洗着,嘴角挂起一抹傻乎乎的笑。

黄芪见状,痛心疾首的瞅了一眼无相,他也很想骂一句——去他大爷的朋友!

</br>

</br>

第52章:魂火

打发了金千娜,无相把拢在袖里的两团火焰递到黄芪面前:“一直没问,这是什么?”

黄芪:“那两个人类,纯阴纯阳特殊命格的指引火苗。”

“是吗?”无相眯了下眼睛,摆明了不相信他,“冥王这么说也就算了,我不能反驳,我在两仪楼呆了这么久,你就别再忽悠我了。”

两仪楼专管生死薄,无相每天都要与不计其数的亡魂打交道,对于某些亡魂,无相不用去看他生辰八字就知道他什么命格,不止如此,如果有必要生魂的命格他也能看出。

八字纯阴、八字纯阳,此二命格说实话算不上有多特殊,顶多是巧合罢了,还可能对该人类一生的命数多多少少有那么一点影响,想找这样的生魂,根本不需要指引。

“好吧!”无相是越来越不好谎了,黄芪认栽道:“那是魂火。”

“谁的?”

“大人您的。”

“不可能。”无相道,“我又不是人类。”

魂火乃三昧真火,也可叫三魂,只有人类才会有魂火,分别分布在头顶和两肩,三团火少一团都不行。少了一团便是少了一魂,如此七魄便不能稳定,三魂七魄不稳,那么这个人差不多就走到头了。

无相的魂火是从被冥王封印那时掉落的,他有三魂却没七魄,确实不是人类。无相法力被封,肉体承受不住三魂的压迫,自行掉下灵魂化作两团颜色各异的冰凉火焰。

“这个小的也不清楚,小的也是听司教大人说的。”黄芪道,“说是冥王希望大人能借助魂火的力量自行破开封印,大人的封印来自后土娘娘,冥王也解不开。”

连冥王也解不开的封印……

后土娘娘为什么要封印我……

还有大阿山圣,记忆中多次出现过大荒山以及混乱不堪的血色混沌,可就是忘了大阿跟自己说过什么……

最关键的是,我是谁?

无相面无表情的怔在原地,一时间思绪万千,心中疑惑更甚从前,从来没有那么渴望知道自己是谁最初是什么。

看着无相略显失魂落魄的样子,黄芪还有些担忧:“大人,您没事吧?”

关于魂火的事,司教长流并不打算告诉无相,毕竟他出自大荒山的混沌中,谁知道最后破开封印的无相到底是神佛还是邪魔呢?

这事得顺其自然,魂火所蕴含的能量只需其主人通过冥想便能调用,若魂火不能助他破开封印,那便是命中注定,非人力所能及;若能,那也是命中注定,旁人无从插手。

无相抬起眼皮,云淡风轻道:“这事为什么你先前不说?”

嗯,看来失魂落魄都是装的,阴阳师就是有一颗强大的心,哪怕生的莫名其妙,不知来处不知归途,也丝毫不影响他镇定自若,黄芪颇为满意的点点头放心道:“您又没问。”

“……好吧!”我的错,我不问,你们就不说,都把我蒙在鼓里。

无相收起魂火,转身走了,去他娘的身世,比起天枢君挂了十万年的伤,这点迷雾重重的身世有什么好思量?忘记的都是不重要的,逝去的都是很久远的,没有追寻的意义,唯有眼前的才是最重要的。

对于无相而言,眼前最重要的便是天枢君。

“大人去哪?您不打算冥想一下试试?”黄芪伸长了脖子道。

“不急。”无相,“对了,你看看嫏嬛店那些书有没有与龙渊剑相关的记载,全部找出来。”

“啊?哦,是是是。”黄芪赶紧应下,却也有些意外,不过龙渊剑也在冥王的计划内,无相若能寻得龙渊,那到是大功一件。

自江九歌回来以后,皇子与五爷走得特别近,但走得再近也好像兄弟之间互相串串门而已,表面上并没有什么小动作,好像都觉得“太子位”苦求不得,不如改邪归正重新做人了似的。

但,好像不是。

周沐旸进了警局,拔出萝卜带出泥,缉毒支队顺带从那个叫崔晓敏的碰瓷吸毒犯身上查出了罄竹难书的沙河帮。

要命的是沙河帮的老大就是林布,这个碰瓷的年代连名字都要碰两下,但这个林布真不是碰瓷的。没错,天下仿佛只有一个林布,沙河帮的老大就是昔日江阳那个手下——林布,同一个人。

这其中弯弯绕绕,皇子自己明白一点,多数还是老五狐狸在操盘,所以一听到这个消息,皇子便马不停蹄的来找狐狸,见面第一句话就是:“老五你丫的,你动手了?”

江荻也不跟他兜圈子,递过一杯茶笑道:“老爷子快回来了,我这不是为他送上一份大礼吗?”

江荀并不觉得他这是什么大礼,相反,他觉得江荻这纯属于花样作死,他在玩火。

把毒品的事通过林布往江阳身上揽,这要搁五年前案子查得热火朝天的时候,江阳定要吃苦头。

可现在,别说沙河帮一案是出在h市了,哪怕就在桐城,那也都是五年前的事了,案子都结了,即便当年沙河帮一案处理得十分潦草,五年后麻果再次流入市场,h省警方也没有翻案清剿沙河帮留下的毒瘤的必要,y省桐城市警方更不会过多纠结,即便麻果也同样流入了y省流进桐城。

那么这能影响到江阳什么呢?

这确实不能影响到江阳什么,顶多是让他以有“前科”的敏感身份到局里录个口供什么的,那还得要有他“再犯”的事实。

然而江荻自然不会做这么多无用功,让警方介入并不是为了搞江阳,而是让静水堂被警方彻底关注到,因为周沐旸是静水堂里的人。如果她这块饵不够把稳的话,那还有一个“红毛”。

红毛是周沐旸手下众多杀马特里的其中一个,如果没有他的吃里扒外,崔晓敏这种社会底层的垃圾又怎么可能找到周沐旸,周沐旸对他这种人避之唯恐不及更不可能告诉他自己在哪儿。

而红毛不但投其所好的把崔晓敏引来了,还把他介绍给静水堂里的人认识。

可静水堂是什么地方?别说崔晓敏了,就红毛这种款式的压根不会有人鸟他,而这个时候就需要五爷出手了,有了五爷的“规划”,不管是毒品还是其他什么,警方都可以很自然的把手伸到静水堂。

谁都知道官场有道,江湖有规,此二者最好各行其道,井水不犯河水。只要不过分不危害社会不与政府作对,警方也压根不想管帮派这类玩意,别的先不说,就俩字——麻烦。

可因为一个该死的麻果,以周沐旸为导火线,静水堂让警方插手了,最鬼火的便是江流深。那么这之后,站在江流深的立场上,所有的锅都只能由江阳来背,老爷子看似温和慈祥,可实际是块手段专残的老姜,江阳动了他的奶酪,那就是一个结果——死。

对于江阳这个养子,江老爷子算不上欣赏他,但还是发自内心的喜欢,江阳性格倔强,不争不抢,该干嘛干嘛!确实让人看着舒服又放心,以至于三年前因为江九歌的事,哪怕证据确凿,老爷子也没对他有过什么不好的情绪。

可现在不同,静水堂不是谁都能碰的,除了他钦定的“太子”之外,谁碰了那都是触了他的逆鳞,江阳也不例外。

这便是江荻做这么多铺垫就为了要搞江阳的目的。

皇子端着那杯茶半天不泯一口,江荻皱眉道:“大哥,嫌弃我泡的茶不好喝?”

“不是。”皇子严肃的看着他,“老五,你这次真的过了。”

江荻顿住,久久不发话,盯着皇子手中茶杯,看得出神。

</br>

</br>

第53章:后宫剧

高三学生的冬天似乎要比其他人群温暖些,对于楚君白这类高考困难户来说,补课已经补得她热火朝天头晕脑胀双眼无神了,这个冬天再冷也就那样吧!

高湛照例辅助她补完课后和她一起走完一段回家的路,几天前发生那些不愉快的事好像只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口角,第二天两人还是该说说,该笑笑,一个比着一个装没心没肺。

这个时间段骑单车是不现实的,太冷,当然楚君白也仍然没选择让司机接来送去。

她偶尔也会想也许与高湛一起上学下学的时间真的不多了吧!不如相伴着走一个冬天再一个夏天。

遗憾总是有的,她没办法填补对高湛造成的遗憾,只能装傻充愣的继续当他的铁哥们,至少毕业后她不会觉得太抱歉,因为我们一直是朋友啊!很重要很重要的朋友,不需要掺杂其他多余的成份。

楚君白回到家时,冷月都挂起来了,静谧的小区此刻更加静谧,楼下居然停了一辆玛莎拉蒂。

啧,什么情况?这不是自家日理万机的老爹楚秦楼的爱车吗?

“我爸回家了?”楚君白心里一阵狐疑,莫名惊悚。

楚父楚母近几年来关系一直紧张,相看两相厌,要不是还有份红底黑字的结婚证,谁能知道他们是夫妻?

他们看起来更像仇人,还是世仇的那种,是以两人特别默契的把家看成对方的脸,不回家就舒服,不回家就不会觉得戳眼睛。

楚君白怀疑她那对奇葩父母估计已经各自在外面组建了新的家庭了,楚母有严重的重男轻女封建思想,楚丞是楚母的心头肉,所以楚丞也不常回家,他放假多是去母亲那边,偶尔回来看看姐姐。

当然楚秦楼也会回来看女儿,只是来的次数比楚丞还少。

楚君白常常在想夫妻做到这份上为啥还不舍得离婚?为了楚丞吗?谁都想争他,所以谁都不提离婚,所以楚丞还是两人的儿子。

那我呢?为什么没人争我?唉!

楚君白也并非完全没心没肺,每每想到这些她还是觉得心里堵得慌,可是再怎么堵她也不能闹啊!因为闹了没用,她不是小孩子了,再说楚父楚母也没少在她身上花钱,偌大的房子给她一个人住,高工薪请了保姆来照顾她生活和学习。

嗯,已经很好了,至少父母的责任尽到了不是?

楚君白无喜无悲的上楼,推门一看,果然她爸回来了,也果然她妈没有一起来,预料中的事。他俩要是能凑到一起,估计不是第三次世界大战就是楚丞生病了。

“丫头,这么晚才放学呀!过来过来,冷不冷?”楚秦楼披着一件深色大衣,笑着招呼她。

李阿姨在厨房忙进忙出,兴奋得就像过大年了似的。

“哈,不太冷。”楚君白凑了过去,“爸,你回来干嘛的?”

“这孩子,会不会说话。”楚秦楼嫌弃的看她一眼,“大闺女还在念高中,我这当爹的能不回来看看吗?”

“哦,”楚君白随手捞了一块饼干塞嘴里嚼着,含糊不清道,“爸你下次回来顺便把我妈也带上呗!”

“咳咳——”楚秦楼不自在的咳了咳,岔开话题道,“听你们班主任说你最近学习很用功,成绩也上来了,我正好回来看看你学的咋样。”

“嘁!”楚君白在心里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她这神奇的爹真是不按常理出牌,楚君白在校成绩又渣还调皮捣蛋时,班主任叫了n次家长他不来;这会儿她把学习态度端正了,开始逼着自己补课了,成绩也上来了,他爹居然说要来看看学的怎么样?

你可以走了,我学的很好。

楚君白嚼下一块饼干,就着干净的饭桌默写了十来个单词,这不是作业也不是她给自己定的什么小目标,只是单纯的打发时间而已,因为她不知道跟自家老爸说什么。

果然,距离在产生美的同时,带来了许多其他问题。

饭后,楚秦楼也不处理任何工作上的事,陪着大闺女看后宫剧。

楚君白很是无奈,也不知是谁陪谁,反正她不喜欢婆婆妈妈的后宫剧,楚秦楼却看得津津有味,不停的感叹这年头死心塌地的女人贼少了,打着灯笼都难找,古代那些皇子王孙、世家公子咋就不知道珍惜呢?

这感叹里信息量庞大啊!然而楚君白不太会八卦,也不太好八卦老父亲的爱情史,遂闭嘴不言,十分不走心的看着电视里左一个华妃又一个贵妃婀娜多姿的身段,无端哂笑起来。

电视里的白莲花拉着一个妆容素淡的清冷女子,老远瞅见前方穿龙袍的九五之尊要过来了,好端端的突然把自己给摔了,险些把肚子里揣着的娃也还给了上帝,然后白莲花演技十分到位的指着清冷女子撕心裂肺道:“姐姐,你好狠的心。”

然后九五之尊一个箭步飞奔而来,一把推开清冷女子,抱起白莲花心疼的拧起了法令纹:“爱妃,怎么了,别吓朕。”

“皇上,臣妾……”

“噗哈哈哈!”楚君白被这低级狗血逗乐了,学着老父亲感叹道,“女人何必为难女人呢?”

楚秦楼再次嫌弃的看她道:“你能不能稍微走点心,多学学人家身上女孩子应有的气质,看看你跟个爷们似的,可惜又不是个爷们,唉!”

楚君白朝着天花板翻了数十个白眼,没回话。

随着时间的推移,剧情开始转换。

椒房宫里,皇后不知被谁摆了一道,顶着满脑袋金钗步摇气呼呼的歪倒在踏上,小宫女大概是新来的不太会看脸色,大喇喇的奉上一杯茶。

怒发冲冠的皇后反手把茶连带杯拍飞了,小宫女吓得匍匐在地上求饶,接着便是皇后满嘴獠牙横飞的个人谩骂soul了……

“啧,我说什么来着?”楚君白指着电视上的“悍妇”道,“后宫的女人,就这每天没来由的火气,内分泌不失调才怪。”

楚秦楼嘴角抽了抽,大闺女这话确实有点虎了,但是其观点他还是认同的,后宫这些女人每天闲着搽脂抹粉沐浴更衣,偶尔互相斗斗法居然还能把自己搞得面红耳赤,也是人才。

一集电视在楚君白鸡蛋挑骨头般不断吐槽中结束了,蓦的,一阵微风吹来,家里门窗四闭,楚秦楼和李阿姨都未曾察觉,各忙各的。楚君白眼珠子一转,猜到是谁来了,于是胡乱搪塞了个借口跑出去。

清冷的月光下,问奈何一头白发还是那么让人瘆得慌,他这次没把自己贴在墙上当墙纸,而是直接飞到楼顶上。楚君白足尖点地一跃攀上房顶稳稳落在问奈何身后。

“守灵使大人真是越发敏锐了。”问奈何有模有样的点评道。

“马屁什么的就别拍了。”楚君白棒槌的一挥手,“这大晚上的,冻成狗,您有何指教啊大师?”

这个季节本就冷,房顶天台上更冷,夜风徐徐,寒风萧瑟,高处不胜寒啊!饶是楚君白有一身开外挂的法力也觉得冷的慌,她还不是真正的守灵使,暂时是个人体,还不是灵体,会觉得冷是很正常的。

问奈何这丫的……是什么天大的要紧事?非要跑到天台上来吹冷风。

“指教不敢。”问奈何顺了一把并不存在的胡子,“老朽觉得,您该与灵主大人有更多接触才妥,她的封印一直解不开啊!把我急的呀——”

“江九歌吗?”楚君白蓦的两眼放光,跟吃了两罐兴奋剂似的咧嘴道,“大师,我也这么觉得呀!”

</br>

</br>

第54章:大灵主

“可是我要怎么接触到他?”一听到江九歌,楚君白雀跃的情绪瞬间驱走了寒风,“我给他发消息可他不理我,就在前几天,他还把我删了,这特么……一言难尽啊!”

问奈何用审视的眼光看她,心中无限吐槽道:“就你发的那些鸡零狗碎,跟骚扰无异,换我也得删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搞到人家联系方式的。”

楚君白自从有了灵力后,其日常生活简直丧心病狂,即便养尊处优的少爷小姐们衣来还要伸伸手饭来还要张张口,她倒好,把所有动作全都免了,偶尔还要用灵力捉弄一下别人,比如江九歌门把手上那朵玫瑰花。

这些全都逃不过问奈何的法眼,他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的告诫她灵力是不能随便使用的,一来这是人界,在此使用灵力是违背六界律法的;二来楚君白本尊暂时还是人体,长期使用灵力会让她本人承受不住从而引发一些潜在危机,比如失控伤人或灵力反噬。

问奈何换了眼神道:“我看这样吧!江九歌认我做了师父,不如你也认我做师父,你们有了师兄师妹之名,日后接触起来会比较……”

“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问奈何话音未落,楚君白已经毫不矜持的行了个大礼。开玩笑,只要能名正言顺的接近江九歌,别说拜个伪师父了就是让她立马下油锅炸了她也愿意。

“师兄,你还要脸不?”又一阵寒风刮来,猛烈至极,玉壶冰如鬼魅般突然出现,吓得楚君白一愣一愣的。

“我怎么不要脸了?我这也是为灵界着想不是。”问奈何头也不回,煞有介事的道。

玉壶冰懒得鸟他,朝着楚君白微微行了个礼:“守灵使?”

楚君白实在听不出他这是反问句还是陈述句,摇摇头后又点点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玉壶冰的表情其实比无相还面瘫许多,再加上一点有意无意的沉着,实在有些凶神恶煞的意味,看谁都不甚和善。

见状,问奈何上前跟楚君白介绍道:“这是我师弟玉壶冰,往后就是你师叔了。”

楚君白赶紧拱手:“师叔。”

玉壶冰脸色一变,闪身避开:“不敢。”

“啧,不懂变通的家伙,真让人头大。”问奈何嘲讽玉壶冰一句后,越过他与新认的小弟子寒暄两句,约好隔天便名正言顺的带她去见大弟子,楚君白小鹿乱撞的点头答应,然后美滋滋的跳下房顶。

守灵使大人走后,玉壶冰才转过头冷冷道:“师兄你可真是出息,敢让灵主和守灵使双双称你为师,简直狂妄。”

问奈何一脸牙疼道:“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嘛!古有言,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懂不懂?”

这人又在磕牙打屁了,玉壶冰快被他不紧不慢的独到气氛感染得没脾气了,淡淡道:“灵界最近很乱,灵主的事你要怎么做?”

“我能怎么办?按老规矩呗,不是还有凰影公主吗?”问奈何收起玩闹的心,答道。

“如果凰影公主能解决这次的诅咒,灵皇还会这么着急的召回灵主吗?”玉壶冰,“灵皇如何能让公主献祭?另外还有凤仪,你不考虑公主,也得为凤仪想想,你这爹是怎么当的?”

“凤仪若是为灵界献祭,那便是灵界的英雄,是我的骄傲,没什么好考虑的。”问奈何一腔热血义正辞严的写着生死大爱,“灵主阳寿未尽,我不可能夺其生魂,害人性命,我能做的只有循循善诱,况且……”

况且灵主江九歌体内有龙渊剑魂,龙渊剑究竟有多厉害呢?谁也不知道,毕竟除武曲星开阳君后就没人使用过了,但既然是东皇太一亲口说得龙渊剑者得周天界,那就甭管它是什么神兵利器,争就对了。

如今六界律法稀松,正是龙争虎斗的好时机,六界诸位头儿或排得上号的风云人物谁不是蠢蠢欲动,都想争一争龙渊剑?

话说当年如果不出意外,天枢君在龙渊剑被开阳君扔下界之后便迅速取回,如今仙族早就彻底统一了,也许周天界都换了好几个名了,自然的也就没谁还在惦记龙渊,惦记六界大乱,好出头做英雄了。

所以江九歌现在的处境堪忧的不是一点点,眼下众多英雄好汉还没回过味来,还不知道昔日血腥的开阳如今已经在人界重生了,还不清楚龙渊剑魂一早就被她带走了,一群头脑发热的伪神还满世界的找。

故眼下趁机抓紧时间打开她的封印,至于后面的就不是问奈何可以预料和控制的了,那便顺其自然吧!

灵皇曾说过灵主印不一定要在人界开启,可以回灵界再做定夺,可谁敢保证江九歌回到灵界让灵皇发现她身上的龙渊剑魂而不采取其他措施呢?保不齐灵皇也是众多争夺者中的一个。

灵界受诅咒之苦太久了,久到让灵皇都怀疑当初祖师爷句芒为什么要建灵界,为了给巫族残存势力一个归宿然后苟延残喘的活着?虽然也还算活得高贵,至少六界之首仙族以下便是灵族,但这过程太痛苦了。所以,但凡还有任何转机灵皇都会牢牢抓住,比如龙渊剑魂。

问奈何作为灵界灵皇身边首屈一指的大臣,他也同样希望诅咒不存在,灵界万千子民活得自由自在,不用担心诅咒来了自己忽然就灰飞烟灭了,就像从来没有活过一样;也不用担心照这个模式下去,灵界会有灭族的危机。

但他从来没有往龙渊剑魂上动心思,因为世事真没那么多捷径可走,一步行差踏错便是万劫不复,顺其自然才是大道。

要不是还有这么佛系的想法,他当年早就拿出龙渊剑魂做文章了,因为开阳与天权在逆轮回的十万年里,龙渊剑魂一直在他身上。

当年天权星君送来开阳破碎的仙魂时,灵界一干人等都被那仙魂的破碎程度吸引了,谁也没发现那缕仙魂里就藏着龙渊剑魂。问奈何震惊不已,他在想这缕仙魂的本尊到底是怎样一尊神,究竟什么样的执念和决心让她宁愿把自己碎成渣子也要拿走龙渊剑魂。

问奈何太震撼了,他没告诉任何人,取下剑魂藏在自己身上。

剑魂藏在自己身上比藏在破碎仙魂里安全太多,当时天权签下灵主契约书,问奈何就想他一定要等到这缕仙魂重生归来,他敬佩这缕仙魂,所以保管龙渊剑魂,待仙魂本尊何时回归他便何时归还剑魂。

问奈何的言辞听起来那么掷地有声铿锵有力,竟让玉壶冰无从反驳。当然,他也压根不想反驳。

玉壶冰迎风而立,他不知师兄到底是怎么想的,总之他和灵皇一样对灵界的未来充满了担忧。这次的诅咒极其特别,来势汹汹,让神经紧绷过度的灵嗅出了灭族的气息,恐怕最后真把凰影公主和凤仪献祭了也不足以压制诅咒,可偏偏问奈何还不为所动。

问奈何与玉壶冰均是灵界德高望重的大祭司陌幽之徒,灵界祖师爷就是祭司出生,所以祭司一职在灵界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祭司专司灵主一事,从灵印自选到灵主献祭整个过程。

可惜陌幽死在了上个千年一次的诅咒中,他两个徒弟中只有问奈何学会了他的精髓,故只有问奈何可以带回大灵主,毫无意外问奈何将是这一届最高级的祭司,因为他所司之灵主是十万年前就选定的大灵主。

黎明已过,天边升起一抹鱼肚白,玉壶冰抬了抬眼皮,想到他们那十万年前就选定了的大灵主,嘴角勾起一抹嘲讽,转头对问奈何道:“也不知大灵主究竟能干什么,若是灵界挺不过这次劫难,我们要灵主做什么呢?”

</br>

</br>

第55章:小师妹

江荀象征性的泯了一口茶放下杯子,居然不再说两句就要走了。江荻十分意外,这厮平时不说则已,开口必出口成脏,遇上心情不好时,很难保证他口中之人或物的祖上n加十八代不会被点名。

今儿个咋了?荤的吃腻了,改吃素了?

江荻咳了咳,他当然知道江荀对他所操盘之事非常不满,还是装傻充愣道:“大哥,不至于吧!你跟我都没话说了吗?咱们九个兄弟,如今老八和小九视我为眼中钉,你确定要对我失望吗?”

江荀瞄他一眼,道:“你这种人还会在意这些?”

“我这种人?”江荻勾起嘴角,“我这种人怎么了?大哥,你跟我难道不是一类人吗?”

江荀顿了顿,淡淡道:“老五,你知道我有多烦段锋这个人吗?他要是没有静水堂老大的身份,我早收拾他了。段锋就是个专业的捕蛇人,每次都能稳稳捏住我们的七寸,可是谁给他这样的权利呢?是老爷子啊!老爷子把静水堂交到他手里,那是信任,比信任你我还信任他,这说明什么?说明老爷子把静水堂看的很重。”

“静水堂我都不敢插手,老五,你太大胆了,你是不是还在其中安插了自己的人?”江荀继续道,“我脑子不如你,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但我可以告诉你,这事一旦爆发了,老爷子回国后不见得会要了江阳的命,但你一定不那么容易全身而退。”

江荻冷下脸道:“你凭什么这样觉得?给静水堂引来麻烦的是周沐旸那蠢女人手底下的人,而制造麻烦的是江阳身边的林布,林布虽然死了,可是麻烦已经扩散了,江阳难辞其咎。而且周沐旸也算半个静水堂的人,货真价实的‘太子党’啊!这事一旦爆发,不是段锋失职就是小九野心遮不住,关我什么事啊大哥?”

“还在狡辩!”江荀有些鬼火,老五这丫的真是坏到骨子里了,“静水堂可不是下三流的普通帮会,周沐旸那小丫头片子手底下的人能有多大面子?够格让静水堂里的兄弟去搭理他?你不从中作梗,他们会自找麻烦?”

江荻不狡辩了,不怕死的笑了笑:“大哥深藏不露啊!我这点拙计,你一眼就看出来了,不过你今天对我说的这些,让我觉得有些惶恐,我像第一次认识你呢!”

江荀懒得鸟他这阴阳怪气的言语,自顾自道:“你玩的这些我能粗略看出点边角,估计小九早就看出来了,你好自为之吧!”

江荀今天真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大概是觉得老五这厮玩大了,聪明人都知道这个时候与他划清界限很有必要,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

老五觉得皇子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他在心里冷笑,却并没有任何挽留的意思,他觉得自己是只成熟的狐狸了,可以出山了。

谁也别想阻拦他,皇子想退便让他退吧!呵,恶果都种下了还想打退堂鼓?行吧那就待我拽下江九歌再来招呼你,这么想着,江荻把茶水一饮而尽:“大哥慢走不送。”

江荀却要死不死的在门口站住了,回头看向江荻:“老五,如果我说今天跟你说的这些是为了你好,你信吗?你还是‘皇子党’的人。”

蓦的,有穿堂风刮来,江荻抬起眼皮,皇子已经走了。

江荻有些怔住,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呵,怎么可能?

柜台上放着个蓝底白釉瓷瓶,瓷瓶里插着一朵玫瑰,正是那天从门把手上拿下来的那朵,这玫瑰花来的蹊跷啊!江九歌杵着下巴与玫瑰干瞪眼,像是要看出它的每个植物细胞。

同大多数人一样江九歌也是个唯物主义者,她宁愿相信天上掉馅饼也不会相信世上有鬼,更不会相信楚君白有法力,可是……这朵花要怎么解释?已经快两个周了,这朵花仍旧娇艳欲滴,花香扑鼻,没有半点要枯萎的意思,这可能吗?这正常吗?

把楚君白踢出列表,江九歌现在居然还有点后悔的感觉,那丫头竟然也不继续加自己,这不科学,她怎么会变得那么矜持了?江九歌惶恐的发现,比起来历不明的玫瑰花她此刻的心理才是真的不正常,她被楚君白这假小子的古灵精怪吸引了,常常会不由自主的想到楚君白……有点初恋的感觉。

该死,江九歌用冷水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精致的容颜,被自己这张脸帅到的同时又想糊自己一巴掌。

想什么呢?那些事能想吗?怕不是女扮男装扮久了还真把自己当个男的了,连取向都变了。再说就算是取向变了也不能对姓楚的假小子存在其他想法,要知道周沐旸还在局里情况不妙呢!周沐旸对自己死心塌地的,能辜负她吗?能喜新厌旧吗?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江九歌险些要把镜子里人看成陈世美了,越看越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觉着不妙找块毛巾擦擦脸,出来时刚好有人敲门。

“门没锁,进来。”江九歌漫不经心道,拿起一本书消除杂念似的随意翻着,越翻杂念越多,烦得她都忽略了进来的人是谁。

“大徒弟看书呢!”问奈何拖着笑腔道。

“是啊!活到老学到老,这不是师父您老人家说的嘛!”江九歌也自发调出一个笑脸,缓缓抬起眼皮,蓦的,看清问奈何身后那人,江九歌的笑容便黏住了,僵硬到毁容的地步。

“嗨,偶像,我来看你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楚君白咧着嘴冲江九歌一口獠牙的狂笑着,好像动画片里捉到喜羊羊的灰太狼。

江九歌脑海里飘过一团黑线,管理好面部表情,手指有些不自觉的交叠着,尽量装冷漠道:“挺意外的,你都不用上学的吗?”

“囚犯也是要过年的嘛!今天周日,课外假呢?”楚君白自来熟的坐到了她对面,拉家常的说道,“马上就一月份了,我们要放大假了。”

“哦,呵呵——”江九歌莫名其妙的尴尬,心想你放不放假关我屁事呢!

客厅茶几周围有三个沙发,江九歌与楚君白各占了左右两边,问奈何十分满意的坐到了中间那个只够一人坐的大沙发上,清了清嗓子,露出慈父般的笑容道:“大徒弟啊!我给你介绍一下……”

“不必了,不必了,我知道她是谁。”江九歌马上打断他。

空气中凝结出一丝尴尬气氛,江九歌意识到气氛不对,自己是有什么毛病吗?如此博师父的面子,也太不肖了,于是马上补救道:“哈……那个,师父我们认识的,到是你们怎么会?”

“为师在你先认识楚丫头呢!”问奈何道,“有个事儿要跟你说一下,我收她为徒了,以后你们就是同门师兄妹了,切记要好好相处。”

“啥?”江九歌忽觉晴天一个霹雳,“我不同意。”

“你凭什么不同意?”楚君白蛮横的窜到江九歌身边,拉长了嗓子故作玩笑道,“大师兄——”

楚君白有些放肆的故意凑近江九歌的脸与她对视,险些鼻尖碰鼻尖,江九歌暂时克服了心中杂念,淡淡的回视她:“印象中的小师妹清纯可爱,天真烂漫,而你……啧,没这潜质啊!我当然不能同意了。”

楚君白也毫不示弱道:“印象中的大师兄温文尔雅,礼贤下士,而你……孤高冷傲,直男癌晚起期,我不也接受了?”

“你——”江九歌险些镇不住场。

这架势问奈何看得眉毛蹙起,这俩不省心的败家孩子,刚才还交代过要好好相处的。

</br>

</br>

第56章:静水流深

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味,江九歌和楚君白都在试图用眼神将对方秒杀了,但俩人的电眼火力不分伯仲,足足在空中厮杀了五分钟,非常贴切的表达清楚了那句话——给我五分钟,我想告诉你一切,包括我爱你。

问奈何也没有一丝想要劝和的意思,他正暗搓搓的作壁上观,呵呵呵,最喜欢看女人打架了……哦不,斗法。

这样的对视他也不怕搞出什么幺蛾子影响日后的“封灵”仪式,江九歌是男是女他是知道的,所以这俩人能搞出什么幺蛾子呢?

周遭陷入迷一样的寂静,最后还是江九歌败下阵来。

谁也没告诉谁所谓的一切,当然,谁也不可能爱谁,她们的眼神自发的失去“语言功能”,倒是杀气腾腾的。

江九歌移开目光看向柜台,然而楚君白并不打算放过她,不怕死的掰过江九歌的肩:“来啊,继续啊!”

江九歌瞬间炸毛:“把你的爪子拿开!”

楚君白聋了似的,顺着江九歌的目光看去,正好看到柜台上蓝底白釉瓷瓶里的玫瑰:“嚯,我送你的玫瑰你一直留着啊!”

江九歌愣了一下:“真的是你?”

“是啊!”楚君白盯着她的眼睛就没有移开过,“不信啊?那我再变一朵。”

问奈何一挑眉,赶紧阻止,可是来不及了,柜台上的瓷瓶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出现了第二朵玫瑰。

江九歌蓦的睁大眼睛朝问奈何看去,脸上写着“这什么情况?您给解释解释。”

“别看我,不是我教她的,我要教也是先教你。”问奈何以己度人道,旋即又转向楚君白,眉毛拧成一股麻花,“我天,祖宗,我说过多少次了,灵力是不能随便使用的,你能不能稍微低调点?”

楚君白当他在放屁,邀功似的凑到江九歌眼前道:“怎么样?没骗你吧!”

江九歌怔住,她觉得三观受到了不小的冲击,一时间不太想说话。

就在这时,十四东君之一的扶桑推门而入,瞧着神色有些急切:“小少爷,二少爷辞职了。”

还以为多大事呢!江九歌淡淡道:“辞了就辞了呗,他那工作也确实……啧,辛苦。”

还没完,扶桑继续道:“二少爷进局里了,说是与市面上开始流通的麻果有关。”

江九歌噌的站起:“坏了,沐旸肇事果然不是巧合。”

扶桑:“小少爷,这事要不要找段经理帮忙?”

“他都自顾不暇了……”江九歌顿了顿,“江阳那边先不用担心,照顾好武芸母子就行,我们的人不要轻举妄动,静观其变就好。”

“是。”扶桑退下。

江九歌嘴角扬起一丝弧度,狐狸这家伙是有多恨江阳啊!走了一步那么烂的棋,这一局看似危机重重,不死不休,其实不过是江荻在破釜沉舟罢了。

然而现在的江九歌已经不是三年前那个盼着岁月静好、静听花开的温柔少年了,历过生死,褪去梦幻,现在的江九歌可以持扇吟诗作对,也可提刀取血下酒。她既然回来了,就定要江荻破了釜却沉不了舟。

江九歌像个门外汉一样不明所以的看向问奈何,问奈何耸了耸肩,表示他也不清楚,况且这是人间事,他不能插手的。

江九歌坐回沙发,悠闲的翘起二郎腿,她一点不急,大不了抽个空亲自给江老爷子打个电话,就说说自己的想法,至少让老爷子不那么容易迁怒江阳就行。她欠江阳一个安稳,若不是她江阳不会背了三年的冤屈,所有人都欠江阳一个公道。

至于若因此自己让老爷子生疑了也无所谓,反正她又不争,没那么多需求,不争者不畏惧,身正不怕影子斜,坦坦荡荡,至于别人要怎么想那是别人的事。

三年前她亦是如此,不争,可那时她保护不了自己还连累别人;现在不同了,她能在保护自己的同时撑开羽翼,庇护别人,只要她愿意。

江九歌闭目养神的时间里,简单分析了一下,当前整个连环计里最堵心最忙乱的就是段锋,最日气最火冒三丈的是老爷子,最不安最提心吊胆的是江荻,最无辜最不明所以的是江阳,而自己……呃,除了自我感觉像个有偏见的裁判外,其他的还好。

当然,也不能说就高枕无忧了,局里不是还有个周沐旸吗?眼皮子底下不是还有个楚君白吗?嚯,这个天上掉下来的小师妹想想都头疼,想到这里江九歌抬起眼皮瞄了一眼楚君白,发现她也在瞄自己。

啧,还有完没完了,我脸上有花吗?江九歌无奈的摇了摇头撇开脑袋,楚君白笑的一副高深莫测,她就喜欢看江九歌看她不爽又拿她没办法的样子。

而此时静水堂老大段锋已经焦头烂额了,龙宾王带人从静水堂成员的住处搜到了麻果,每人一点加起来还是有一大批,最糟糕的是这些成员不知是脑袋有包还是背上有坑,居然都承认了。根据先后顺序麻果是先在静水堂流通然后才流入市面上,也就是说,静水堂很可能是个生产加工贩卖一体化的麻果基地,啧,这个罪名,多可怕!

还好有个机灵一点的小鬼头告诉警方麻果的卖方,从而削弱了他们的注意力,至少段锋没能让人带去录一段。而卖方是谁?是一个叫红毛的家伙引来的外省人——崔晓敏,又扯到了崔晓敏身上必然少不了周沐旸,而周沐旸又他娘的是静水堂的人,不过好在线索回到崔晓敏身上后又展开了一条更新更明显准确度极高的线索——沙河帮。

沙河帮的老大叫林布,林布已死,然而林布还有个老大江阳。当然,如果仅仅因为江阳是林布的主子就说他与麻果有莫大牵连或者就是个毒枭什么的,那也太不专业了吧!所以江阳只是走程序那样去局里录一段,没什么大不了。

还有个鸡肋又滑稽的且可有可无的线索是,林布的父母同样是静水堂里的人,还是元老级别的,虽然已经都死了。这能说明什么?这不能说明什么,但能让人从感官上觉得这个静水堂有两把刷子,水也是很深的,果然静水流深啊!得查!盘他!

段锋想要骂娘,那些成员都不起眼,就他们那点耍酷有余干事不足的三脚猫功夫,在静水堂连打手都算不上,顶多是个跑腿的。可偏偏就是这些不起眼的玩意捅了大娄子,他现在没心情整顿内政,老爷子那里还没交代清楚呢!

段锋捧着带线座机听筒,十分虔诚又诚惶诚恐的听着电话那头,电话那头正是江老爷子。

老爷子甫一听到这个消息,直觉血压要飙高,努力克服心中腾腾而起的怒火冷静道:“段锋,你他妈是怎么管的?你能不能管好?你行不行?不行的话滚下去我让人替你,那个位置想要的人只多不少,你你你……嘭!”话还没说完,桌上的茶杯已经连续牺牲了两个,碎瓷片渣子四溅,唐恒默默的站在一旁,准备等老爷子气消了叫佣人打扫一下。反正这个时候佣人是不敢进来的。

江流深也不管三高问题了,放飞自我的破口大骂,多年的成功人士应有的操守与修养也一并拿去喂了柯基犬。

段锋听的一脑门热汗,一个劲儿的说:“董事长息怒,这事都怪我,我一定会查清楚给您一个交代,我一定会处理好——”

而此时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江九歌给盛怒的老爷子打去了电话,老爷子的电话占线中,她也不挂断,继续打。

骂得正爽的老爷子瞅见屏幕上“小歌”二字,生生闭了嘴,挂断段锋的接通了江九歌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段锋松了一口气,“啪”扔下电话,捞起外套往外走。娘的,到底是哪个王八羔子在背后搞事情?让爷抓到你不把你揍回娘胎爷就不信段!

</br>

</br>

第57章:千纸鹤

打了一通电话平息了江老爷子的怒火后,江九歌故意把通话时间拖得老长,估摸着姓楚的也该走了吧!

走出来一看,果然沙发上没人,问奈何不知飘到哪里去了,楚君白大概是觉得无聊回家了吧!江九歌满意的踱步过去,眼角余光却瞟到书房的门半掩着。

嗯?江九歌狐疑的推开半掩着的门,看清里面的“内容”后,直觉心肝脾肺肾都要起火,楚君白不仅人没走,还擅闯了她的书房。

书房算不上特别私人化的禁地,闯了也就算了,她居然拿自己书架上最贵重那排书来折纸!

江九歌怒火中烧,准备冲过去把她丢出窗外,从二楼扔下去,摔死她。

“这世上长的好的人大概都一样,长的丑的人各有各的丑。”楚君白忽然疯魔般的来了这么一句,然后转头将刚折好的千纸鹤迎上正欲动粗的江九歌,笑道,“泰戈尔说的,选自《飞鸟集》。”

“噗——去你妈的!”江九歌脚下一个趔趄,硬生生被这句话雷的外焦里嫩,意欲动粗的手忽然失去攻击力,脑海里飘过一群名叫曹尼玛的浮云,这算怎样一回事?

“九歌,送给你,我生平折的第一只千纸鹤。”楚君白笑的一脸天真无邪,令江九歌实在想不通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的家伙。

“姓楚的……”江九歌有点脑仁疼,“拜托你可以清醒一点吗?这是我家,你在我的书房里撕我的书,你简直,不可理喻。”

“不就是一本书吗?我变一堆给你要不要?”

江九歌无奈的撸了一把头发,单手叉腰试图跟她讲道理:“楚君白同学,我知道你对我充满好奇,甚至对我的私生活也抱有窥探心理,不然你不会来翻我书房,你这么大人了礼貌二字应该是不需要特别标注的,这次就算了,我希望没有下次。”

话毕,江九歌指着书房门让她滚,懒得再多废一个字。

楚君白委屈巴巴的倚靠在桌上:“冤枉啊!我绝对没有半点要窥探你私生活的意思,我只是想送你一样亲手做的小玩意,可是我手笨啥也不会做,用法术变的又太没诚意了,所以……”

“所以你就撕我的书?”江九歌冷冷的看看她又看看桌上的碎纸,这丫的果然笨的没话说,区区一只千纸鹤她快废了一篓子的纸。

楚君白鬼精鬼精的眨巴着眼睛,觉得江九歌这么生气就是因为这书,这是一本通体蓝色硬壳子的,钱钟书的《围城》。

于是她抬手虚抚了一把书页,当着江九歌的面操作了一把“大变活书”,看得江九歌一愣一愣的。

“你喜欢钱钟书啊?”楚君白没事人的问。

江九歌无视她把完好无损的书本放回书架,又理了理其他凌乱的鸡零狗碎,面无表情道:“要你管?”

“现在不要,以后就要了。”楚君白大喇喇道。

“以后?管我?”江九歌愣了一下,“莫非你觉得本少爷会娶你过门?”

楚君白难得一秒脸红脖子粗,结巴道:“你想想太多了吧!我说的以后……是指等你成为真正的灵主后,我是你的守灵使啊!生生世世都要守护你,我当然要管你了。”

“……”江九歌不说话,整理好书房后转身走出去,楚君白跟在后面识趣的闭了嘴。

还以为这傲娇少爷又要耍酷不说话了,楚君白琢磨着也许真该回家了,今儿个这么一闹,估计自己在他眼里所剩无几的形象和好感都被消磨了吧!谁知走到门口,江九歌忽然转身拉近与她的距离。

楚君白瞬间傻眼连连后退,后脑勺因惯性所致险些撞墙,见状,江九歌忽然抬起一只手挡在墙上让楚君白的后脑勺撞在她手掌心里。

楚君白实在受宠若,刚想开口说话江九歌另一只手蓦的撑在墙上,与她的距离更近了,从外面看就好像搂着一个人似的,动作极其暧昧。

“九,九歌,你这是要干……嘛呀?”

“你说呢?”江九歌狭长的眸子眯了起来,“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啧,下文都不用说了,怎么,怕不怕?”

“一上来就玩这么刺激的吗?”楚君白鼻腔里已经酝酿了一通鼻血,心中小鹿乱撞。

这么近的距离江九歌被迫把她的五官看个彻彻底底,楚君白的眼睛比自己大,睫毛又长又翘,鼻梁比正常女孩高一点,这让她整个人一眼看上去像个男孩,下巴尖得恰到好处不会给人一种“蛇精脸”的感觉……啧,小模样到是精致,联想到这几天莫名诡异的感觉,江九歌忽然有些口干舌燥起来。

江九歌忽然变得这么撩,实在是受了楚君白那句“生生世世守护你”的土掉渣的誓词给刺激到了。果然,人总有那么几天处在神经过敏期的状态,哪怕一句芝麻绿豆般渺小的咸鸡汤也能在心底荡出涟漪。

“九歌——”楚君白忽然发神经似的一声吼,打破了有些暖意的氛围,江九歌白了她一眼,正欲收回手,楚君白蓦的一把拽住她反手将她按到墙上。这是传说中的“回马枪招式”吗?这丫的手劲不小嘛!

“九歌,你眼睛好漂亮,我怎么觉得你……”楚君白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觉得什么?”

“我觉得你像,像女孩子。”

江九歌身子一僵一把推开她:“胡说什么,离我远点。”

江九歌不自在的推门出去,心里有些复杂,她女扮男装这么多年从来没人敢这么近距离的看她,而她的长相,稍作掩饰没人能看出她女孩身份来,江流深一直把她当男孩儿养,不管他老人家是怎么想的,这可能就是她作为一个“养子”应尽的义务吧!

这么多年,她也习惯了。初见楚君白时,莫名觉得有种亲切感,待再熟识些时,觉得这丫的简直脑子缺件,让人烦不胜烦,偏偏还对自己报一肚子想法,江九歌早就想告诉她自己女孩子的身份,让她死了那条心,该干嘛干嘛,别扰人清净,只是一直没找到时间。

可是现在,人就在眼前,她却忽然不想告诉她了,因为——

因为什么呢?因为这些天忽然产生的诡异想法吗?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江九歌忽然觉得姓楚的也没那么烦,甚至还有些可爱。所以,她知道真相会放弃纠缠吗?会离开吗?所以刚才她是看出来了吗?

“诶,九歌,你别生气啊!我开玩笑的。”楚君白赔笑道。

“这有什么好生气。”江九歌摆摆手,“我怎么可能是女孩呢!”

“哈,你是女孩我也喜欢你。”楚君白试图活跃气氛。

谁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江九歌偏过脑袋:“真的?”

“真的。”楚君白答得信誓旦旦,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贼笑道,“刚才你是怕我撞到墙吗?”

“是啊。”江九歌凉凉道,“我家墙所用的涂料精贵着呢!我当然怕你把我家墙给撞坏了。”

“……”楚君白无语片刻,不依不饶道,“那你刚才为什么离我那么近?”

“呵,我不过是觉得你那句摘抄来的话有那么一丝丝格调而已,你想太多了吧!”

“哪句啊?”楚君白问着,忽然就自问自答起来,“长的好的人大概都一样,长的丑的人……”

“闭嘴,不是这句,神啊!你好好想想你这句蹩脚的山寨版‘名言’模板出自哪里。啧,真不敢相信你是个读书人!”江九歌实在有感于这丫的文化水平,名人名作搞混了也就算了,名句居然还乱用。

江九歌无语不是一点点,相信泰戈尔要是听了那“山寨版”,他一定会将楚君白禁言禁成哑巴,并严肃的告诉她“鄙人从未说过这句话。”

“啊!那是哪一句?”楚君白丝毫不为自己知识小仓库的捉襟见肘而脸红。

“自己想。”

</br>

</br>

第58章:冥想

黄芪在怎样包装一个人的外貌,如何改造一个人的气质乃至涵养上很有些造诣。

无相来到人界短短三月不到,已经完全是另外一个人了,浑身上下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体面。

活了几万年的老妖怪整天顶着一张奶油小生的脸,穿着也怪讲究的,每天都像要去参加国际会议似的穿得正经得不能再正经。

笔挺的新潮改良版西装衬衫,刚好能凸显出他的宽肩窄背和大长腿,锃亮的皮鞋,精致的腕表,偶尔系个领带装块手帕什么的,细碎的头发微微盖住上耳朵……难怪金千娜弃云中高校整片森林于不顾,偏偏要在他这棵直脖子树上吊死。

这些都得靠黄芪的“后期制作”。

但是——黄芪所有可圈可点的本领也就这些,无相让他找的书籍找好几天了,可是无相连一张纸片也没看到。无奈,只得亲自动手。

把嫏嬛店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翻了个底朝天,店内所有书籍几乎没有任何与龙渊剑相关的记载。店是很特别的店,书也是很特别的书,虽然比不上仙族真正的嫏嬛阁,但也不至于连圣剑的只言片语都没有吧!

要知道店主人可是魔尊的胞弟展子明,想必这里面的书籍所记载的事物,多的是比龙渊剑历史更久远的。龙渊六界闻名,为何没有记载?莫非因它是仙族之物?

找不到也不强求,龙渊剑一直是种很缥缈的玩意,它更像一个传说,多少人听过没见过,天枢君找了近十万年也一无所获,所以这鬼玩意是强求不来的。

这么想着无相索性从袖里捞出那两团火焰,闭上眼睛,盘膝而坐,进入冥想状态。

随着时间的推移,掌心的火焰越发明亮,褪去冰凉传来灼热感,无相忽然有些紧张。黄芪说在冥想中这魂火可助他破开封印,十万年的封印啊!真的能破开吗?终于可以感受到自己所有力量了吗?那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呢?

火焰的温度蔓延到四肢百骸,与血液融为一体,无相莫名有种亲切感,两团火焰像两股玄妙的力量一股脑的钻入他体内,毫不冲突异常和谐。

然而这种和谐又舒适的感觉没有维持多久,无相置身于黑暗中,蓦的眼前突然出现一道门,推开门里面竟是一望无垠的大山,山势明明不高周遭却迷雾重重,鲜少有突破迷雾露出山尖的。

雾气都是血红色的,这些其实不是雾,是这一带山的特产——混沌。

无相瞳孔狠狠收缩一下,这是大荒山,他居然回到大荒山了。

回到大荒山就像回家一样,那种天然的久违感,令人心旷神怡,即便周围全是满嘴獠牙的恶灵邪祟,漫山遍野的血色混沌。

无相缓缓向前走着,所有混沌统统让道,这些血色的怪物邪魅的恶灵不惧万物,偏偏怕了无相。

他朝着大荒山中心处一座不太起眼的大山走去,那是大阿山,估计那里已经是一块平地了,不会留下任何记忆里的痕迹,因为山圣已经死了,大阿山圣死了,大阿山自然也就崩塌了。

“小子。”有人叫他。

无相猛的回头,惊呼道:“大阿?”此人着一袭玄色衣袍,长发未白直达脚踝,中年男子的模样。

“没大没小,谁允许你直呼其名的?”长发男子严肃道。

“我……”无相忽的词穷,这人说话语气跟大阿别无二致,这就是大阿本人并非哪个不长眼的妖物所化,“前辈,你还活着?”

“呸,会不会说话?本山圣当然还活着。”中年男子啐了一口。

“不对。”无相心里升起一股不妙,这不是大阿,大阿已经死了,如果山圣不死,大阿山就不会塌,自己也不会掉下山脚落入混沌中,“你是谁?”

那中年男子忽然不说话了,脸上浮起一丝落寞又夹杂一点欣慰之色:“小子,你长大了。”话毕,化作星星点点消失在一望无垠的大荒山上。

“不,前辈——”

无相一头雾水,心中五味杂陈,那是他幼年时光里唯一出现过的人啊!大阿对于无相来说亦父亦母,亦师亦友,是这六界除天枢以外他最尊敬最重要的人……所以,自己刚才是把他赶走了吗?分别几万年了,无相一直很想见他,哪怕是冒牌的也无所谓。

就在这时,大门忽然消失,无相彻底被留在大荒山连出口都找不到,蓦的一团红色火焰不知从哪落下砸到他脚下。

怎么,冥想还能把魂火也带进来?无相弯腰正欲拾起火焰,却发现那火焰好似在地上扎根了似的,怎么也拿不起来,不仅拿不起来,那火焰好像突然有灵性了般排斥接触它的任何事物。

无相蹙起眉头,这是什么情况?说好的破开封印呢?敢情冥想了这大半天,除了受一回惊吓就是被这顽固的小火团子调戏一番?无相对此没什么求知欲,转头就想走,早点找到出口出去,把黄芪拖过来暴打一顿是正经事。

可是他刚转头,一句浑厚的声音忽然传来:“属于你的力量你都不想要了吗?不想要进来做什么?”

无相倏地一怔,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这团火焰就是破开封印的关键?他忽然单膝跪地,把身上唯一可调用的一重法力发挥到极致,将力量集中到右手掌心,屈起五指拼尽全力的去抓取那团火焰。

属于他的力量他当然想要,这力量的背后大概能解答他谜一样的身世,谁能允许自己对过往一无所知呢?谁能受得了自己像个空匣子一样活着,一生没有前因后果呢?况且他现在不是一个人,还有天枢君,拿回自己的力量,但愿能助他找到龙渊剑,那是天枢君最大的念想。

红色火焰温度极高,无相手心的皮已经完全被燎了,血越渗越多,滑到指尖时又被高温蒸发了……终于,火焰动了。

右手痛的失去知觉,就在他彻底将这团火焰捏在右手心时,他的左手心忽然窜起一团蓝色火焰,电光火石间,两团火焰瞬间失去平衡,蛮横的古怪力量在他体内上蹿下跳、横冲直撞。以他身体为战场,骨骼为基地,筋脉为通道,血肉做盾牌,无相险些四分五裂爆体而亡。

大荒山忽然天崩地裂,地动山摇起来,混沌包裹了一切,无相仿佛一瞬间跌入深渊。

“大人?大人?您没事吧?”守在一旁的黄芪见此情形有些心惊胆战。

“噗——”无相蓦的睁开眼睛,吐出一口污浊之血,魂火瞬间变小缩回袖中。

无相感觉浑身上下糟透了,他娘的,这就是所谓的以魂火助力冥想破封印?

黄芪赶紧递过去一块毛巾:“大人,可感知到什么?”

无相连接毛巾的心思都没有,冷冷的看着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大人,您到是说句话呀!”黄芪眨巴着眼睛,心想坏了,该不会是被解放了的法力太强劲,把他家大人给冲击傻了吧!

“你再给我说一遍,这火焰到底是什么?”无相冷冷道。

“魂火啊!”黄芪道。

“是吗?想好了再说。”

“呃,那个——”黄芪卡了又卡,看自家阴阳师大人这次好像是真的生气了,所以自己最好如实回答,否则可能不会死也会瘸,“其实那两团火焰是两股力量,据推断可能来自大人您的双亲,但确实是从你身上落下的,您还记得您刚到冥界时杀死的那个鬼差吗?”

“所以呢?”无相自动忽略双亲二字,面无表情的问道。

“那不是一般的鬼差,他是鬼域之主鬼王麾下大将,实力非同小可,您能将他一举击杀就是因为这两股力量不简单。”黄芪坐直了身子打算一股脑的全招了,再这么保留下去,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了。

</br>

</br>

第59章:神秘力量

这两股力量当然不简单,无相甫一感知就发现端倪,这哪是什么魂火啊!再说他就不是人类,魂火一说简直是个不太专业的谎言。

黄芪偷瞄他,一边揣摩他的心思一边斟酌自己的词句:“司教大人说……”

“你不用看我,继续说。”无相淡淡道,“长流还给你说了什么?”

“司教大人说这两团火焰红色那团来自鸿蒙时期,蓝色那团来自大荒时期,都是极其神秘而古老的力量,而大人您又是来自大荒混沌,所以……”

“所以长流特别感兴趣,所以让你跟过来监视我?说什么执行任务引出天枢其实就是想看看我背后的这两股力量,说白了就是想借我的力量拿回龙渊剑。”

龙渊剑不是找不到而是拿不回,因为它已经有主人了,没错就是开阳那颗邪星。

灵界玉壶冰将开阳与天权的仙魂从灵界轮回眼转入冥界轮回,目的极其单纯,就是为了让他们重生后完成灵主契约。

这种操作有违冥界往生规则,毕竟仙魂与人魂的差别不是一点点,但冥灵两界祖师爷同为巫族人,两界即便算不上同气连枝那也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这事幽冥司教主十分大气的不与领导沟通便跟玉壶冰便宜行事了,好在事后冥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以冥王不仅知道那缕仙魂的星君身份,还知道那尊神就是仙族大名鼎鼎的邪星开阳,而据说开阳与七星之主天枢争夺龙渊剑赢了,虽然最后伤敌八百自损一千而殒命,但终归是名正言顺的赢得龙渊剑。

然而英雄难过美人关,美人难过情关,开阳手持龙渊第一刀斩的不是天枢而是天权。

天权深爱开阳,整个仙族人都知晓,可他们不知开阳也并非对天权无情。可惜的是,天权宁愿为开阳去死也不愿背叛天枢,儿女情长与是非忠义他看得太清楚,他与开阳注定劳燕分飞。

故开阳在斩了天权后把龙渊剑扔下了界,冥王没心情看这些生死大爱的戏码,他的关注点在龙渊剑的去向上。

当局者迷,果然不假,仙界多少身在其中的伪神觉得开阳把龙渊扔下界了,那就该下界去找,找多久都无所谓只要谁找回来谁就能统领周天界,因为圣剑下界灵气必然受损,能与六界排的上号的各路英雄有一争之力的,要驾驭它已经不是什么难事了。

所以大部分局中人都像无头苍蝇一样蠢蠢欲动了,或许只有冥王这个局外人猜到龙渊剑即便是掉下界掉的也只是块平平无奇的玄铁,而精髓也就是剑魂绝对还在开阳身上。

开阳不仅是个邪神还是个野心家,争夺了这么久名声都坏得飞出六界了,她会这么轻易的弃了来之不易的龙渊?哪怕最后受了情伤,想必也不见得就甘心将龙渊剑拱手让人。

开阳这个人……不,这个神她懂得破釜沉舟但一定不懂妥协。冥王好像一瞬间觉得自己特别懂开阳,咳咳,扯远了,所以冥王在察觉到无相身上神秘力量时紧接着玉壶冰把开阳的仙魂送入轮回后,就觉得机会来了。

可是后来无相失手杀了鬼王麾下大将,那不是一般的鬼差,冥王意识到无相根本驾驭不了他那身变态法术,但这不是借口,冥王只能将无相扔进鬼域以平息鬼王的怒火,当然那时的无相也不太令他看得顺眼。

待长流把无相从鬼域里捞出后,后土娘娘的封印就来了,于是冥王那个刚萌芽的想法就被掐灭了,龙渊剑魂什么的可能与他无缘。

黄芪愣在原地,不知该从哪一句辩解,于是干巴巴的意欲先择清自己道:“大人,小的绝对没有要监视你的意思,小的是愿意跟随大人您的。”

“那长流呢?”

“司教大人他……”

“冥界这十万年里,长流对我的好都只是兴趣使然,他只是更好奇这两股力量而已,那鬼域里救我那次呢?也只是举手之劳吗?”

“这……”黄芪彻底卡住,这要怎么说呢?长流怎么想的他也不知道啊!

“我还以为——”无相四六不着调的又嘀咕起来。

黄芪八卦神经突然敏感,凑过去道:“您还以为什么?”

“我还以为他跟天枢君一样,我还以为冥界也可以让我有家的感觉。”

“啥?”黄芪一头惊呼起来,直接无视后半句专注前半句道,“哪能呢?大人,长流大人要是像天枢君一样,那你成什么了,那你岂不是成花心大萝卜了,这是不对的,您这是在心理上给天枢君戴绿帽子了。”

无相蓦的满脸黑线,从来只动口不动手的他不假思索的一巴掌拍在无相脑门上:“瞎扯什么呢?我哪是那个意思?再说我跟天枢君什么也没有,你怎么想的?”

什么也没有?我信你个鬼,无相瘪瘪嘴:“那天晚上我都听到了。”

无相翻了个白眼,知道这丫的是个彻头彻尾的龌龊玩意,凉凉道:“听到什么了?喘息声?我们在搬书架好不好,你天天在店里调香就没发现周遭书架位置变动了?”

黄芪蓦的老脸一红,挽回面子道:“搬搬书架犯……犯得着那样大大声?咱们都不是凡人,你骗谁呢?”

无相哂笑道:“拜托,这是人界,法力可以随便使用吗?懂不懂规矩啊?你不也一样整天拿杆小秤称香料?”

噗——

好吧!看来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啊!是这样啊!那就好,那就好。”

无相懒得跟他计较,也不去思考火焰背后的事,拎着手机就要走,黄芪转头道:“大人您不生气了?”

“想的美。”

“那您要怎样才肯不生气呢?”

无相站定,淡淡道:“就说说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那俩仙魂纯阴纯阳命格算不算?”黄芪中气不足道,冥王说的那两个违反往生令的魂魄其命格是伪造的,至于是谁伪造的那就要问两仪楼管理生死簿的大鬼差了。

他还曾特意让无相查过来着,没有轮回记录的“偷渡”魂魄命格是查不出来的,然而无相却查出来了,可见生死簿早先被人动了手脚。

无相一秒反应过来,不可思议道:“大鬼差也在骗我!”

骗这个词可能不是那么贴切,黄芪干笑道:“原理差不多吧!但是……”

“够了。”无相紧了紧衣服,今天这风可真是冷啊!刮得人心里拔凉拔凉,冥界看来是无爱了,无相转头指着黄芪,“好啊!你们厉害,都在耍我,都把我蒙在鼓里。”

“不是,这些都是长流的意思……”意识说错话,黄芪赶紧改口,“呸呸呸,长流大人都是为了您好才这么计划来着,这不是让一切都显得自然了吗?大人您看不也没什么损失吗?”

无相才懒得听,头也不回的走了。

“大人您又要去哪啊?”

“见那个人类女孩。”

“啊?金姑娘啊!哎哟!”黄芪痛心疾首道,“人心险恶,大人实在不宜跟人类走太近。”

呸!贼喊捉贼。

无相权当他在放屁,谁能比你更险恶?阔怕,溜了溜了!

</br>

</br>

第60章:单相思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趣阁]

最快更新!无广告!

今天是个好天气,楚君白一觉醒来嘴角还兀自带笑,就在昨天她成功的突破了人生第一道难题成功撩到了江九歌,离偶像的距离又近了一步,简直是里程碑式荣耀啊!

带着从昨天亢奋到今天的好心情进入教室,同学们来的挺早,来了也不看书,放眼望去过半数的人都在打哈欠,个别同学还在吃早点,楚君白啧了一下,感叹这位仁兄真是睁眼就要吃啊!

吃早点的时间是早自习后,这个点估计人醒了胃还在瞌睡呢!

楚君白怀揣着自己的小心思徐徐走到座位上,莫名看谁都他娘的顺眼。

“爱你魔力转圈圈……”忽然后排一个沙雕同学猝不及防的唱了起来,楚君白拉书包链的手硬生生停了下来,这词这调是她最不喜欢的,然而这种沙币调调总被无数人哼唱着,楚君白每每一听到都会起一身鸡皮疙瘩。

“转你麻批啊转,还转圈圈,你咋不滚球球呢?大早上的唱啥?你喜鹊啊!”楚君白劈头盖脸的甩一堆粗俗鄙陋之词过去。

后排同学登时闭嘴,抬头看过来,十分新鲜道:“哎哟,什么风把咱楚校草刮来了?”

楚君白白了他一眼:“你见小爷哪天没来?”

“这个点就来对于你还是头一次,怎么没等高湛?你俩又闹掰了?”后排同学八卦之火熊熊燃烧,在大家眼里楚君白不论是放学上学通常身边都少不了高湛,除非她翘课或者迟到,而且她是从不早来的,踏着铃声进来是正常操作,迟到三五分钟是基本操作,下了早自习才来是日常操作。

“偶尔当回好学生嘛!瞧你这点出息,跟个娘们似的不八卦就浑身不舒服。”楚君白嫌弃的道,“我跟高湛好着呢,闹啥闹!”

这时小文也进来了,他的座位就在楚君白左手边,一进来就拱着鼻子到处嗅:“我擦,什么味?”

楚君白刚想回他,小文已经嗅到她身边了:“我靠,楚校草你喷香水了?”

楚君白瞪了他一眼:“没有,我会喷那玩意吗?”

“啥?楚校草喷香水?”前排同学咋咋呼呼的转过头来,“不是吧!哥你咋像个娘们一样?”

“哈哈哈,她可不就是个娘们吗?”后排同学起哄的围了过来,“你们这些人真能装,同窗三年连同学性别都搞不懂可能吗?”

“噗哈哈哈!”520班教室又是一阵爆笑声,得,这又是一个梗。

楚君白撸了一把头发,所以她这是被集体嘲笑了吗?没错,她确实喷了点香水,那还不是受江九歌的影响,想在他面前展现不一样的自己,想不到竟被群嘲。难道世人眼里她已经被贴上男孩子的标签了吗?难道“楚校草”一职真是为她量身定做的?

“够了啊你们,别瞎起哄,昨晚的两章关于‘人类未来主题’的头脑风暴英语作文你们写好了吗?”楚君白岔开话题道。

“那你写好了吗?”有人反问。

楚君白低头翻出英语练习簿“啪”的一掌拍在课桌上:“没写好我敢问你们?拿去看吧!想抄的……哦不,想借鉴的随便抄啊!不谢。”

成绩好的同学瞄了一眼她的作业哂笑着放下:“哟西,有进步。”

开玩笑,抄作业也是要看对象的,楚君白这种级别的学渣换谁敢抄?除非有人想不开了,然而还真有想不开的同学,比如冯亦怜。

冯亦怜走过来,居然也对她突然转性喷香水一事产生了极其浓厚的兴趣:“君白,你作文借我看看呗,我还差一章没写。”

“拿去,随便看。”

冯亦怜拿过作业弯腰小声问:“君白,你居然会喷香水我挺意外的,我印象里喷香水的女孩都特别女人,大女人。”

啥?女人?大女人?什么鬼?

楚君白被这成熟度过高的词汇给雷到了,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只得呵呵干笑两声。

冯亦怜又在她袖子上嗅了嗅道:“还挺好闻,什么牌子的?”

楚君白这回不含糊了,勾勾手示意她靠近一点。冯亦怜真的靠了过来,楚君白戏谑道:“真不是香水,是洗衣液,沙雕牌的。”

“啊?”冯亦怜一头雾水,“沙雕牌洗衣液?我怎么没听过?是不是多了一个字啊?”

“哈哈哈!”楚君白丧心病狂的笑了起来,“一个字也不多就是沙雕牌的,哈哈哈,冯小怜啊你有时候真的很可爱。”

冯亦怜终于回过味来,这丫的在耍她玩呢!真是过分。然而冯亦怜也不生气,不知怎么的忽然生出了戳在这里聊天的心思,大概是因为楚君白夸她可爱吧!

“你真觉得我可爱吗?”冯亦怜问。

“你确实可爱。”楚君白眯着眼道,忽然想起什么来,“对了,上次你给高湛送车钥匙的时候,我跟高湛啥也没有,我们真的只是在说一些事情,你千万不要难过啊!”

“你说什么呀!”冯亦怜嗔怪道,“你干嘛要跟我说这些,我为什么要难过呢?”

“别逞强,我都看见你哭了。”

“没有。”

“就有。”楚君白挪开一点位置把冯亦怜拉到身边坐着,“我知道你喜欢高湛,我对他没有也不会有半点其他想法,我们只是朋友。我希望你不要放弃,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啊!铁杵还能磨成针呢!加油加油!”

“噗嗤——”冯亦怜忽然笑起来,“这种烂大街的俗套鸡汤你居然还在用,你到是换句新鲜的。”

楚君白却收起玩闹的心思,十分认真道:“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啦!你得为你的内心负责不是,喜欢就去追,别说隔层纱了,隔山隔海隔太空都无所谓,一切皆有可能,我支持你,勇敢去追吧!”

冯亦怜忽然难过起来,幽幽道:“你为什么要支持我?其实我更希望你能跟他在一起,他真的很喜欢你,他的眼睛从来只会落在你身上。其实他喜欢谁一点也不重要,我不是那种非要得到的人,只要他开心我无所谓的,可是君白,你为什么总是忽略他呢?”

啧,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奉献式高级痴傻单相思?楚君白咽了咽口水,这姑娘是真傻呀!油盐不进,看着就让人着急。

楚君白最害怕这种爱而不得又舍不得放手的傻姑娘,说服自己忘了吧!只要他开心就好,却偏偏在他与别人卿卿我我的时候难过得死去活来,一瞬间卑微到尘土里。

何必呢?何苦呢?楚君白想不明白两人比着沉默,最后还是冯亦怜先开了腔:“君白,你这么帅气的脸为什么不是个男孩呢?你要是个男孩没准我就不会喜欢高湛了,呵呵。”

“哈!”楚君白赞同道,“这个想法好,不过现在也来得及,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我,本校草男女通吃的,跟了本校草,本校草绝对不亏待你。”

恰好这时高湛进来了,两只脚刚踩到教室地板上就听到楚君白在撩妹,这种不正经活计她向来没少干,因为长相原因她到哪都很能撩,而且一撩一个准。

高湛抬眼看了过来,顿时满脸黑线,这不着调的假小子撩谁不好撩冯亦怜,这绝对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啊!

冯亦怜见高湛来了,老鼠见了猫似的回到自己的座位,楚君白啧了一声:“姓高的,你比老师还有面子,小弟佩服。”

高湛伸出食指戳了下她脑门嫌弃道:“彼此彼此,你比男人还懂撩妹,小弟佩服乘二。”

不多久早自习铃声响了,同学们热热闹闹的开始早读,靠窗坐的冯亦怜却没什么朗读的心思,思绪早已神游个十万八千里了。

微信关注“优读文学”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br>

</br>

第61章:四时针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趣阁]

最快更新!无广告!

魔界,东仓之地,重明楼上。

“啊——”

一声尖叫划破长空。

“你往哪扎呢?展子明,你跟我有仇吧!”天枢君上衣褪至腰部,后背裸露在空气中,展子明神情专注盘膝而坐正在施针。

“废话,当然是往穴位里扎了。”展子明手不停眉不展,气定神闲的道,“啧,你这副破壳也就我能治了。”

“那谢谢展神医了。”天枢君抽着冷气道,“你可千万注意,别把我扎瘫了。”

“我敢?你要是瘫了,斩月那厮还不得把我抽筋扒皮了。”展子明噘嘴道:“再说,这可不是普通的针。”

天枢君自动忽略前半句:“又是从哪里顺来的?你上次给我扎的好像不是这种针。”

“算你有眼光。”展子明:“这是神农游历山川,遍尝百草时随身携带的四时针,我魔界藏宝阁里的东西。”

“是吗?”天枢狐疑的往镜子里偷瞄,他背上的针确实非同凡响,每一根针长度都超过正常针长的三倍,乍一看他像只基因突变了的刺猬。

神农的针灸之术独步天下,在人间传承了数千年,他有一套包治百病的四时针,鲜少为世人所知。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神农的东西,魔界藏宝阁怎么可能收藏?

魔界众人属于大荒时期九黎族后裔,而九黎族与神农氏自大荒时期就一直处于关系紧张状态,后来九黎族出了个蚩尤,神农与九黎关系彻底破裂。

鸿蒙时期存在的时间之久久到连仙族人都不记得了,鸿蒙结束后迎来了大荒,按人类历法来算大概就在三百年前,人类差不多在这个时期诞生。

大荒时期约莫存在了二百九十年,以第二次巫妖大战结束为终点关闭帷幕,接下来便是东皇大帝改天庭为周天界以纪念星斗大阵死去的诸位仙君。

鸿蒙结束大荒开始,人类诞生不久,那时的人类还像牲畜一样茹毛饮血,像豺狼虎豹一样撕咬争地盘,女娲娘娘作为大地之母人类缔造者,当然不能接受自己创造出来的“人”是这种玩意,于是下令让轩辕、神农、爻婴下界带领人类。

轩辕、神农、女娲、伏羲都是当时仙族最正统的神,与帝俊、东皇太一不是一个频道的。前者乃大道之身,居上清天与三清并驾齐驱,而后者虽然也属于仙的范畴,但其纯度不是那么高,准确的说他们是妖,只是先天品阶较高可与仙共比肩。

帝俊一脉虽为妖但心向大道,替天行道惩恶扬善从不伤天害理,妖神帝俊与弟东皇太一带领众妖灭了邪气冲天的巫族,大荒结束时众妖彻底成仙,褪去了妖的名号。届时仙族统一再无巫妖之说,六界只有昆仑山一带以相柳为首的那批妖才是地地道道的妖族。

从妖到仙的转变可谓一步登天,更有甚者直接得大道成圣,与天同寿,比如东皇太一,再比如巫族的句芒与后土,三清不问出处,只要你达到大道标准,便可让你成圣。成圣是个什么概念呢?那是比飞升还要高级的荣耀。

轩辕神农和爻婴来到人界后,三人意见不合。

轩辕想要在人界定下制度律法把一盘散沙且数量有限的早期人类聚集起来,形成部落氏繁衍后代扩大群体,让人类得以绵延不绝。

神农则没这种兴趣,他只想种田割草栽花插柳,偶尔试药搞发明什么的,他不赞同制度那一套就想与民同乐,漫山遍野放羊式的让人类不加约束的自由发展。

至于结果如何,则全看造化。

而爻婴则否定了两人的观点,爻婴极其敏锐,虽然这个时候的人类智商尚未大面积开发起来,智商低下,故很多潜在的特征表现不明显,但他已经凭借自己的敏锐发现一些人类的“缺点”。

这个“缺点”可不一般,不是不讲卫生也不是爱说脏话,而是——他在人类身上发现了“三尸”。

三尸是什么呢?贪嗔痴。

贪嗔痴是一切恶果与痛苦的根源,是毒,危险;是病,得治。

存在三尸这说明什么呢?说明女娲造人失败,这些人暂时只能算半成品,要想把他们当成品,那就得接受他们的不完美。

但是爻婴不能接受,相信女娲也定不能接受,但依他对女娲的了解,女娲娘娘这种多愁善感的麻烦神即便不能接受人类的不完美,也不见得会把他们全部杀死重新造一批。

所以爻婴决定先斩后奏,让这批衣不蔽体漫山遍野跑的人类“回炉重造”,但被神农与轩辕制止了。

神农很明确的告诉他,他这种想法是十万个可能里最不可能的,让他赶紧死了这条心,他要是敢动人类一根汗毛,三清必会剥去他的大道之身,女娲娘娘也会毫不客气的将他打入无间地狱。

轩辕的话更直接,三尸谁没有呢?何必如此吹毛求疵?况且人类不是你造的,完不完美关你屁事,女娲娘娘都还没发话呢!做好自己分内之事,该干嘛干嘛!

然而爻婴就是这么个吹毛求疵的疯子,爻婴身上有巫族血统,巫族乃世间戾气最重的一个族群,说起来爻婴这种性质的神是怎么获得大道成为女娲麾下的还是个谜。

爻婴的意见不被采纳,百年后人类氏族部落发展已经小有规模了,并开始建立了王朝。这时爻婴却离间起轩辕与神农,而这两者此先也是矛盾重重,搅屎棍一伸进来,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了。

于是轩辕与神农斗上法了,而搅屎棍爻婴却站到了神农一边,并建立九黎族,九黎族人与爻婴差不多,其血统一半是巫一半是魔,发展到后期全都变成了魔。

九黎族强盛之时,爻婴之子蚩尤诞生了,蚩尤比爻婴更残暴更狠戾,但没有爻婴的心计算计,是个钢铁一样的直男、硬汉,力大无穷,胆识过人,带领九黎族走上了巅峰。

在蚩尤年纪尚小时,不知为何爻婴忽然消失,与之一同消失的还有轩辕与神农。这三个人像从未来过人界一般,悄悄的来悄悄的去,不带走一片云彩,却留下了一片狼藉。

接下来便是轩辕后裔黄帝与神农后裔炎帝的战争了,而蚩尤的九黎族依旧站队炎帝部。然而这种局面却在三次决定性战役中被打破了。

黄帝部与炎帝部在阪泉展开了三次大战,炎帝输了并入黄帝部,这引起了九黎族的不满,故蚩尤带领九黎族叛出炎帝部,与炎帝分庭抗礼。

蚩尤死后,蚩尤后裔姜承带领九黎族来到东仓创建了魔族。

之所以选择东仓是因为大荒末期六界混乱不堪,天上一干伪神在争夺龙渊剑,地上一群人类在争国土抢地界,六界无一不是乱,和平如浮云啊!唯有东仓与青丘可为一方净土,青丘是九尾狐的地盘,他就不去凑热闹了所以选了东仓。

姜承是个文雅之士,与蚩尤是两个反面,他不喜欢打打杀杀,不愿争也不愿抢,但即便是这样,九黎族与炎帝之间的矛盾依旧不可调和,以至于多少年来神农留下的任何事物在魔界那都是禁物,不给予流通,私藏者格杀勿论。

一炷香后,展子明取下四时针,没型没款的坐在天枢君对面:“对了,你还欠那九头大鸟一个人情,打算怎么还?”

展子明说的九头大鸟正是妖王相柳,相柳的真身便是九头神鸟,人情是指相柳赠他白簿帮他凝聚仙魂一事。

“你还关心这个?”天枢君系着衣服带子漫不经心道,“我不是也欠你莫大的人情吗?说说看,你要我怎么还?”

展子明勾唇一笑,凑过去道:“你欠我的人情啊估计斩月那厮要亲自领走。”

“哦?怎么说?”

“斩月想立你为魔后,啧,再大的人情也得两清了。”

“……混账东西。”天枢君登时要抓狂,这话简直丧心病狂,丫的小爷好歹也是堂堂七尺男儿,立魔后是什么意思?

把我的脸放鞋底下踩吗?

我不要尊严的吗?

微信关注“优读文学”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br>

</br>

第62章:暖心早餐(求订阅)

时光是这个世界上最酷的东西,从不回头观望从不歇脚等待,一门心思的往前冲,哪管冬去春来沧海桑田。

下过几场小雪,一二场大雪,一转眼,2020年便到了,部分九零后都到了而立之年,部分零零后也都成年了。今天是鼠年的第一天,一月一日元旦节。

“奶奶的熊,昨天不是才起过床嘛,为什么今天又要起?怎么还不放假啊!”楚君白这个起床困难户被打炸雷似的闹钟轰醒后,骂骂咧咧的爬起来。

手机上锁屏被自动调换了,她才惊觉哎妈呀今天元旦节了啊!

然而元旦节又咋滴,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高三学生不放假,然楚君白却莫名兴奋,想起某人她就暗搓搓的觉得这是个大好机会啊!

自上次在江九歌家里野猴子似的又是撕书又是调戏还蹭饭,“大闹天宫”了一番,她跟江九歌的关系巴拉巴拉直线上升,更上好几曾楼了。

然鹅再次厚着脸皮加上江九歌的微信,偶尔发消息骚扰她时,人家还是不太鸟自己,就好像所谓更上好几层楼的关系只是她自己单方面觉得,对于江九歌而言那纯属可有可无的胡闹罢了,这让她郁闷着反省了好几天。

不过今天真是个机会,不妨再试一次。

兴冲冲的洗漱完毕,稍微捯饬捯饬后,楚君白怀揣着小九九去上学了。

云中高校校规相当灵活,冬季这段时间太冷,晨跑什么的就免了,这鬼天气人脑袋都要冻成狗脑袋,还跑个锤子,冻坏学生怎么办?

下了早自习,同学们鱼贯涌入食堂,只有楚君白还在拿着历史教科书纠结,一副历史书下死,做鬼也风流的淡定样,其实她在想要不要给江九歌发消息。怎么发?正常留言?搞怪表情?节日祝福?装逼高冷?……关键是发了他会回吗?

纠结不在三,楚君白拎起手机发了一句:元旦节快乐!附了个笑脸。

消息发出去后,楚君白赶紧把手机丢出去好像怕咬手似的。

“嘟嘟——”惨遭丢弃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楚君白绷紧的神经又绷了个八度高。

不是吧!他回了!这么快?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秒回吗?

果然,可不就是秒回吗!

江九歌发来一句令人心脏骤停的消息,短短三个字:你下来。

“下……下哪来?”

“我在你们学校大门口。”

“啥,你在逗我吗?这这这是高级段子吗?”

“赶紧的,少废话,不来我走了。”

“你等会,我马上马上。”

楚君白仿佛晴天一个霹雳,劈出了阿拉丁的许愿神灯,心想事成啊太他娘的神了。不对,我没许过这个愿啊!

楚君白飘飘忽忽的走到校门口,冬季的寒风仿若浮云般让她无知无觉,她压根感觉不到冷,美滋滋的赶到校园门口,心想这就算是个恶搞也无所谓。

校门口停了一张靛紫色的捷豹xj,见楚君白出来后,车门被打开,江九歌一条大长腿先落地,旋即整个人钻了出来。

她穿着一件蓝白银黄四色混杂格子羊绒大衣,里面是件白色高领毛衣,裤子不怎么别致但还是把她的大长腿凸显出来……这些都是次要的,关键是她手里拎着个东西,一个礼物袋子。

楚君白傻在原地,不敢相信这是真的,都说梦里啥都有,其实也不见得,讲真,她梦里从来没有出现过眼前这场景。

江九歌走过来,面无表情的看向她,狭长的眼睛还是那样不知是在审视还是天生的空洞无神。

“你你你……什么情况?”楚君白傻不拉叽的问。

“如你所见。”江九歌终于牵动了下嘴角,把袋子递过去,“总听你抱怨学校里的早餐不好吃,我给你送一份学校外面的来,不知合不合你胃口。”

真的假的!今天中大运了吗?一句节日祝福居然换来偶像的一顿早餐,这简直比买彩票中五千万还要令人狂喜啊!

“我在做梦吧!偶像……不,九歌,你居然给我送早餐,我们学校里的早餐还是好吃的,我只是随便说说你居然记下了!天呐,不可思议……”

江九歌无语的咳了咳:“要不要?我手酸了。”

“要要要要要……当然要。”楚君白赶紧取过袋子,一不小心碰到了江九歌的手,他指尖冰冷的不似活物,楚君白心里牵动了一下,鬼使神差的握住那只手,“九歌,你手好冰啊!”

江九歌身子一僵有些不自在的想要缩回手,却被楚君白牢牢攒住。

“谢谢你的早餐,快回车里,你手太冰了。”楚君白不停给他搓手,想把自己手心温度传一点给他。

江九歌连眼神也变得不自在起来:“无妨,我不怕冷。”

这话到是真的,她从九月份醒来到现在从来没觉得哪天冷过,站在太阳底下也不会觉得热,她的脸也经常像抹了几层bb霜一样白得毫无血色,像一个真正的吸血鬼。

这也许是皮肤移植留下的不可修复的后遗症,也许就像问奈何所说的她体内有龙渊剑魂,三年前她本该已经是个死人了,是龙渊剑魂救了她。

龙渊剑魂存于她体内,导致她很多生命特征与正常人不一样,比如脸色常年苍白如纸,不知冷暖,感知不到周遭温度变化。她这身看似十分保温的衣服其实是多余的,只是这个季节多穿总比少穿看起来正常些。

“不怕冷?”楚君白噘嘴道,“你以为你是金刚人啊!”

“没有。”江九歌老实回答道,再次试图缩回手没能成功,嘴角微微上扬,“你不松手我怎么回去?”

“哦!”楚君白赶紧把手松开,尴尬过后她才反应慢半拍的想到什么,我擦,我居然碰他手了,他居然没有推开我!

天,居然迈出了人类的一大步,太强了,不行,中午得给自己加鸡腿!

江九歌心里也不平静,虽然楚君白伸过来的爪子同样让她感觉不到温度,但这种亲近的感觉却难能可贵,她居然生出了有些忐忑不安又有些不舍放开的错觉。

这种感觉她从来没有过,江九歌自幼就十分敏感也特别没有人情味,从不让人靠近也从没有人敢靠近她,三年前是这样三年后也没有丝毫变化。当然,除了周沐旸。

楚君白的靠近与周沐旸的靠近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周沐旸黏她那是一种习惯,亲人的那种感觉;楚君白也黏人,但那又是另外一种感受,究竟是什么呢?江九歌不敢往下想,有点不正常。

东西送完了,江九歌面无表情的转身回车里,没有多余的话,她就是这样,再多的话也藏心里。

司机准备回去了,楚君白这个大傻妞还站在冰天雪地里,江九歌皱起眉摇下车窗:“还不进去?要上课了吧!”

“不怕,我看着你走。”

“啧!”江九歌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傻小子无故煽什么情呢?我是那种含蓄的人吗?我会因为你的眼神而舍不得走吗?

“开车。”江九歌淡淡吩咐一声,捷豹xj刷的飚了出去。

“我去,说走就走,恋恋不舍的眼神也不留一个,典型的钢铁直男癌啊!”楚君白拎着早餐袋子默默腹诽。

回到教室,刚好打铃,楚君白这个熊学生半节课都在吃早餐,整间教室弥漫着肉沫香味。

隔壁的小文咽了咽口水:“楚校草你够了啊!”

楚君白毫无形象的怼回去:“你闭嘴,你不是感冒了吗?你不是还鼻塞来着吗?这也能闻到?”

小文无语望天,上帝啊!谁来收了这棵害人精草,我是鼻塞,但不是没有鼻子。这么浓郁的味儿,隔壁班都闻到了好吗?

开玩笑,偶像给送来的早餐别说上课了,开批判大会也要把它吃下肚啊!不然冷了怎么办?还好任课老师也是后半节课了才进来。

</br>

</br>

第63章:大局观

“君白,快醒醒!”小海压低声音意欲叫醒旁边睡嗨了的楚君白,因为查课老师已经在外面站好久了,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相信楚君白身上已经出现一个对穿了,然而这天杀的同桌没有半点反应。

“楚校草,别睡了,你要大祸临头啦!”小海伸出手指戳了她一把,同桌还是没有反应。

“海子你放弃吧!”小文冲小海挤眉弄眼,“地球不爆炸,校草不会醒。”

不多会儿查课的老师走了,估计明天学校公众栏上某人又要被挂名了。最惨的是下节英语课,某人要先被整治一番,想想就激动,小文暗搓搓的偷着乐。

小文长相一般,不丑但与帅无缘,在520班也算是小有名气的技术人员了,计算机操作一级棒,梦想是当一名黑客……哦不,是程序员。

他平时有些焉坏焉坏的,跟谁也没有仇,就是喜欢瞎起哄瞎激动,脑瓜子很会转弯爱搞鬼,属于正常人口里的“无聊人”。

楚君白吃完偶像亲自送来的早餐感动得稀里糊涂,连续三节课都浑浑噩噩的,除了傻笑就剩发呆。

桐城所属省份是地地道道的南方,冬季再冷也冷不过寒风朔朔的北方,一口低度数杨林肥酒就可以暖身不像北方非烧刀子不可解寒……所以,学校经济实力再雄厚也不可能安装暖气的。

楚君白一边迷迷糊糊一边瑟瑟发抖,一不小心就犯困了,一犯困就容易感染冬眠,一冬眠就容易醒不过来。

很快迎来了第四节课,让小文大跌眼镜的是,班主任不仅没有整治楚君白,还点名夸她,这次月考成绩出来了,楚君白居然考了八十二分。

八十二分啊!对于其他同学来说这只是一个寻常分数,但对于英语分数从来只在五十分周围徘徊的楚大校草而言,堪称天文数字啊!

楚君白也没有骄傲,老师翻她牌子她就低调的站起来,非常自然的接受来自四面八方审视的目光,她仿佛一下子提高了逼格似的,连高湛这个雷打不动的高冷男面瘫脸也不能免俗的转过头来,唇角勾出赞赏的弧度。

不得不说高湛这种冷面男不笑则已笑必撩人啊!楚君白不自觉的生出成就感,恰好小文也看了过来,楚君白朝他一挑眉“校草不发威,你当我是摆设?”

就这么个简单的动作落在小文眼里简直是酷霸狂拽的挑衅和嘲讽啊!小文伸出手指“老夫掐指一算,你下科分数必定反过来。”

两个弹指过后,同学们各自收回目光,楚君白才小小的激动了一把,结合起今天那顿早餐,她瞬间有些飘了,原来祸可能不会单行,但福是一定会双至的呀!

看来每天的小幸运都是从一顿丰盛的早餐开始的,嗯,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偶像才行。

练武房里江九歌一袭白色宽松束腰武服站在黑色区域块上,江卿月亦是相同的服饰站在红色区域块上。段锋最近忙的焦头烂额根本没时间指点江九歌的武术,她就暂时与江卿月对打对练,反正都还有进步的空间,相互指教相互学习。

黑红两块区域呈圆形,是块离地一米高的台面,摔下去也伤不了人,规矩很简单,像拳击一样,谁把谁打倒谁就赢,或者谁先掉下圆台谁就输。

这是第一次陪练,说实话江卿月也不知道他这九弟实力到底如何,江九歌从不出任务也从不在哥哥们面前展示武学。他只在前不久看到九弟与段锋过了几招,觉得实力定不在自己之下,所以连准备动作都显得认真了几分。

江氏九个养子的师父本该是同一个人,但江九歌又是个例外,他的武功是段锋亲自教的,虽然这显得有些不公平,江流深对他太过偏爱了,但鉴于他年龄最小,几位哥哥也没怎么在意。

“八哥,来吧!”

“嗯,来,尊重对手,拿出你所有实力,这个时候我不是你八哥,我是你要打倒的人,同样的对于我,你也是。”

“好。”

没有过多的开场白,江九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弯腰就是一个横扫,江卿月一个翻滚躲开,才堪堪站起江九歌的拳头已经到了鼻尖,江卿月抬手一掌迎上拳头。

这个时候如果掌力够劲的话,拳头必然遭殃会被扭断手臂,然而江九歌没给他这样的机会,拳头只是个幌子,江卿月的四两拨千斤还没用上江九歌已经化拳为掌一个回身袭向他后背,江卿月再次弯腰躲开。

江九歌简直以速度著称,三秒不过又一个斜腿扫来,江卿月不想自己一直被动,他也看出了些门路,江九歌灵敏有余力量不行,擅偷袭,继续提速近身战一定能把他拿下。

……十分钟后,江卿月呼吸越发急促,汗闸已经打开了,而江九歌只是有些微喘,鼻尖额头浮起一层细腻的汗珠。

江卿月叉了会腰,暗叹江九歌深藏不露,他这来来回回拆了数百招居然近不了身,他腿功太可怕了,拳头也不像自己认为那般没力量,挨上一拳心肝脾肺肾都要翻腾。他拳腿膝肘配合得天衣无缝,敏捷的出击在力量的加持下简直无往不利。

江卿月蹙起眉头,段锋的武术风格他是见过的,与江九歌现在这套简直千差万别,他是从哪学来的?

“八哥,还来吗?”

“我认输,不来了。”

江九歌一挑眉:“干嘛?在地上滚几滚没被我打倒也没掉下去,哪里输了?”

江卿月无奈的摇摇头:“照这个打法,估计三天三夜也没完,小九,刚才那些……你打泰拳啊!”

江九歌淡淡一勾唇,主动架上江卿月的肩走下圆台:“不是泰拳,我可没有那样的体魄。”

“那是?”

“自创的。”江九歌道,“普通散打而已。”

“啧!”江卿月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小九你真变了。”

“变好了还是变坏了?”江九歌开玩笑的问。

江卿月却认真回答起来:“人生每个时段都会有不同的状态,没有好坏区分,一切都是因果关系的递进罢了,跟着自己的心走,你是走过一遭鬼门关的人,很多事你或许看得比我还清楚,觉得对就去做,比如这次,你做的很好很有魄力,并没有因为周沐旸的事乱了阵脚。”

江九歌知他所指,用谈闲话的语气道:“沐旸被判了三年,段叔叔散了她手底下那群人,可是红毛却在昨天被人杀了。线索断了也好,麻果什么的段叔叔可以解决,老爷子那儿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江阳我保定了。最重要的是藏好静水堂不该露面的东西,只要不地震,地面上的事都不是事。”

红毛这个人或许死有余辜,然段锋好气度知他只是枚被人利用的棋子没有要他的命,况且留着他还能从他口中撬出些东西,可是有人先段锋一步送红毛见了他姥姥。

后经查实,红毛这丫的还是有些能耐的,他确实认识几个静水堂的人,不仅认识关系还挺铁,并非五爷在静水堂安插了什么人。

红毛一死,静水堂里几个与麻果有粘连的生面孔也吐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只说是一个叫崔晓敏的人给他们推销“产品”,出于与红毛的关系,他们很给面子的买了,买着买着上瘾了,于是一个不大不小的供需链便在静水堂里建立起来了。

崔晓敏死得太早,红毛这条线索也断了,所以这场麻烦到最后什么也查不出,一定要找出个前因后果或者背锅侠的话,那只能是静水堂里的人自己不检点,勾三搭四引火上身罢了,追究下来这锅还是得由段锋来背。

因为警方的介入静水堂各种运行中与正在运行的活动计划全都停了下来,配合警方调查。总之清者自清,不论静水堂还是整个江氏集团,从不做毒品生意这是定死了的规矩,警方自然没查出什么,把该办的几个嫌疑人按相关法律法规办了,静水堂这个点算是没啥事了。

当然这整个环节多亏了江九歌的“太子党”多方面多渠道协调才让静水堂轻轻松松的通关,否则盘踞桐城多年的大帮派怎么可能这么清水?查不出麻果至少得查出点别的,比如军火。

</br>

</br>

第64章:兄弟谋

练武房陷入一片寂静,落地窗边深色窗帘被拉开,窗外楼层不算高,景色却很别致,这一带靠湖,常有海鸥呼朋引伴飞掠而过。

江九歌双手环抱在身前,极目远眺,思绪发散,她在想周沐旸此时的处境。

周沐旸被判了三年,她并没有表面那么淡定,可不淡定又能怎样?枉顾律法,玩弄权术毫无理由的把她保出来吗?

江九歌还真有这个能力,以她“太子”的身份,这事只要吩咐下去,没有行不通的。

可她不能也不会这么做,她有自己的原则,也遵循社会正确向原则,那些该遵守的还真算不上所谓的框框条条,没有这些框条人们将陷入一个混乱的时代。

框条是保护大部分人利益的,尽量最大限度的对每个人做到公平公正,但为什么要说是尽量呢?因为世事无绝对。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父母也做不到一碗水端平,更遑论社会这个偌大的熔炉了。

而周沐旸就是框条之外的小部分人,她不是变态也不是没人性的禽兽,她开车撞人那是被逼急了逼狠了,可是没有人为她想这些,没有人会同情她,没有任何框条可以保护她宽容她。

崔晓敏这样的社会败类渣滓其实并不少见,说句难听的话,这样的人活着也就凑数这么点作用,浪费的不仅仅是空气这么简单,一个弄不好还会干点违法乱纪的事,影响社会治安,这样的人被撞死了那不是除害吗?

可是每个人都有活着的权利,怎么活是人家的事,谁都管不着。法不容情,撇开一切不谈,周沐旸就是违法了。

她以为自己逃出了过去的梦魇,可偏偏崔晓敏这个梦魇里的玩意就是不肯放过她,讲真以她现在的能力,十个崔晓敏她也能不费吹灰之力送他们去见阎王,可她到底没有,她给那人渣留了一线。

可人渣终究是人渣,别说留一线,把他捧到供桌上供着他也不满足,再次像癞皮狗一样出现在周沐旸面前,没有什么比戳人伤痛更令人恼火的了,周沐旸开车撞他,如果旁人知道真相,大概要拍手称快了。

可旁人不知,事实上旁人知了又如何?警方轻轻松松查出前因后果,也照样把她判了,三年已经很仁慈了,毕竟当时的情势有些太恶劣,估计也是看在她小小年纪孑然一身的到桐城这样的大都市来打拼,特别不容易,才从轻发落吧!

“唉!”江九歌微不可察的叹了一声气,自周沐旸进去后她一直没去看她,一来是没时间,二来是害怕她的眼神。

小太妹的大眼睛还是很好看的,可是幽幽怨怨起来就很让人心疼,她或许不会怪江九歌为什么不救她出来,可江九歌不想看到她懂事的眼神,太凄凉了。一个人容纳了太多悲伤,眼睛是心灵的窗口,映射出羸弱而渺小的人,无端让人揪心。

江九歌愿她永远是个不靠谱又神经大条的姑娘,刁蛮任性的小太妹,喜欢粘人,需要保护,那她很愿意保护她。

与此同时,江卿月也陷入沉思,不知在想什么,双手交叠,右手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打在左手手背上。

良久,江卿月忽然开腔:“二哥那怎么说?”

“他愿意回江氏集团。”江九歌回道。

江卿月一愣:“什么时候?”

“没说。”江九歌开玩笑道,“估计看心情吧!这丫的啥事都要看心情,真把自己当爷了。”

“呵呵。”江卿月淡淡一笑,忽然想起什么,“小九你这次保全了静水堂的同时,又化解了老五的危机,以后再想对付他怕是有点难。”

“那便不对付了呗,兄弟之间不是该好好相处的吗?”

江卿月白了她一眼:“你别给我装。”

两人相视一笑,都是千年的妖精,你跟我玩什么聊斋?

江九歌严肃道:“谁说五哥的危机化解了?呵,没那么容易。老爷子回来之时便是我跟他算总账之日。”

“你要怎么做?”

“暂时保密。”江九歌狡黠一笑。

江卿月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没再说什么。

事实上江九歌之所以要说保密,是因为她也没想好这账要怎么算,如果三年前部分阴暗面的事是老爷子默许了的,那这账也算不到哪里去,那她就该好好想想自己太子之位缘何而来了。

好在在这之前搞定了江阳,正好可借他试探出老爷子当年究竟是什么意思。

正这当,有人敲门进来。

“什么事?”江卿月淡淡道。

“八少爷,魏昭来了,在楼下。”

“魏昭!”江九歌展颜一笑,把手搭在江卿月肩上,“魏昭姐来了,走我们下去聚聚,好久没见了。”

江卿月偏头拍下他的爪子:“聚会什么的就算了,往后多的是时间,你今天还是好好练武吧!虽然你能打赢我,可是小九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我给你叫十个退役特种兵来陪你打,能打赢他们……”

“嘶!”江九歌翻着白眼一脸牙疼的打断他,“你快走吧!”

“呵,臭小子。”江卿月勾唇一笑,转身下楼了。

坐上车,魏昭凑到江卿月耳边道:“八少,狐狸要见你。”

“嗯。”江卿月微微一点头,“回勾月酒店吧!”

“好的。”

勾月大酒店第八楼,江荻双手插兜杵在栏杆边,天空灰蒙蒙的,天边也生不出千古斜阳。八楼可不低,往下一看头都要晕眩,江荻面无表情的直视前方,眼神空洞,都说独自莫凭栏,空惹相思意。

然而江荻现在的心情,别说相思了,单思他都思不过来,心中又堵又烦。

手下人传来消息,江老爷子回来的时间提上了日程,而江阳那儿一点动静也没有,江九歌的“太子党”扶桑依旧尽职尽责的保护江阳一家三口,江老爷子貌似没有半点要惩罚江阳的意思,静水堂里麻果的锅全让段锋一人背了。

最糟心的是江九歌这平日里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死宅男,居然不动声色的搞着翻云覆雨的猫腻,轻轻松松的让静水堂通了关。要不是这样,段锋能背得下这锅吗?

江九歌要是不从中作梗,静水堂这次可要大伤元气了,搞不好百年基业就要以这小小的麻果为导火线撼动起其根本。江荻在静水堂藏了一批军火,都是国际禁用型的品种,这要让警方搜到,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想凭一点扯七拐八牵强附会的麻果就想干掉江阳,说起来还是很勉强的,更何况如今江九歌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泾渭分明的标榜他站江阳一边,只差没昭告天下说江阳是他“太子党”的人,动之者死。

所以江阳避其锋芒打起了军火的主意,三年前那批军火无端消失,如果就顺着从前的说法或者线索进行下去,那这批军火被江阳私吞了,谁也不知他想干嘛!而最终这批军火又出现在静水堂且还让警方查到,这个说法是说得通的,那不管江阳想干嘛他都死透了。

江阳与江荻是很有些私人恩怨的,江荻搞这么多大小动作确实是想干掉江阳,当然还有其他想法,比如搞垮静水堂也是他目的之一,而有这个想法的还不仅仅只有他。

然而警方并没有查到什么,江荻还在纳闷,可几天前他居然看到那批军火平白无故出现在自家密室里,跟长了脚似的,吓得他都不敢动了。

不用说这么不厚道的事一定是江九歌干的,这丫的连静水堂里多少年的黑红蓝白杂七杂八都能掩盖的不动声色,神不知鬼不觉的送还他藏匿的军火,好像也不难想通,但还是心悸于她的手法。

</br>

</br>

第65章:亲子

冬季的阳光给人一种特别提亮的错觉,江荀捏着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往医院里走去,那是温室里培育出的,阳光洒下更显娇艳欲滴。

江荀的妻子韩婼两个月前检查出肺癌,中晚期,有点悬。这从天而降的噩耗把江荀砸的晕头转向,他在一夜之间想明白很多事,放弃了很多事,只想挽回点什么,也不知还来不来得及。

推开门,韩婼好像睡着了,长长的睫毛搭在下眼睑处,苍白的脸旁稍有些不健康的蜡黄,江荀轻手轻脚的走过去,还是把韩婼吵醒了。

“你来了。”

“睡的真浅,又把你吵醒了。”

“没有,没睡着。”

江荀把玫瑰放入床头柜上一个大瓶子里,那里已经有六十五朵玫瑰花了,韩婼喜欢花,不论什么花她都喜欢尤其爱玫瑰,江荀每天都会送来一支玫瑰,多的不送就一支,清一色的含苞待放,过半数已经枯萎焉巴了。

他本来想把枯了的扔掉,可是韩婼不让,她想看看等自己出院瓶子里有多少支玫瑰。

韩婼是个很懂浪漫的女人,知书达理善解人意,奈何江荀是个极其粗糙的人,这些年来眼里心里全是“太子位”,野心满得快要溢出来,身边跟着位佳人却不自知,他的生活被许许多多杂七杂八的事排满,所腾出来的时间都不够给韩婼买支玫瑰。

将枯萎的与新鲜的玫瑰各自分向两边,江荀坐回病床边,伸手抚过她的眼眸:“今天怎么样?”

“好多了。”

“真的?你每天都说好多了,可是我看你这脸色越来越差了。”

韩婼微微一笑:“自然是每天都有好一点啦!放心,会好的,今年的梅花我还没看到呢!”

江荀揉了揉她头发:“想看梅花,明天我折几支过来,带雪的。”

“不要。”韩婼调皮一笑,“我要自己去折,你陪我去,折几支开得最好的,带雪的。”

“好。”江荀握住她冰凉的手,像是握住她往后的生命,他暗暗发誓,一定要陪她去摘一支梅,这只手再也不放开了。

“对了,承乾最近怎么样?”韩婼道。

江承乾是两人的儿子,八岁了是一名三年级小学生,书读的不咋滴,性子还有点野,爱调皮捣蛋,又是一个令家长老师头疼的熊孩子。

“臭小子最近很乖,突然就懂事了,作业也不需要督促,一回来他自己就会写。”

“真好。”

两人相视一笑,韩婼眼里忽然起了水雾,江荀心里一紧:“阿婼,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没有。”韩婼轻轻道,“我只是……只是害怕再也不能陪你去折梅花了,还有承乾最不听话了我是知道的,你要对他有点耐心,我……”说着说着眼里的雾气化作泪珠滑落眼角。

江荀心中一颤,低头吻去泪珠:“胡说,你会好的,你忘了我欠你的可不止折梅花这事,还有上次你让我陪你去看荷花我给忙忘了。阿婼,相信自己,赶快好起来,那些不该争不必要的东西我再也不要了,往后的日子,你的一生我承包了,都陪你赏四季之花,看细水长流,顺便好好教育承乾这臭小子。”

“江荀——”韩婼回握他的手,声音嘶哑,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滑,“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陪你走过的这些年我不后悔,我很开心,你能放下那些身外物我更开心,可是我害怕我的一生不是你的一生。”

“嘘,别怕。”江荀轻轻为她抹去泪水,“信我,信我们……”

时光在悲伤中滴滴答答的流逝,在药物的作用下,韩婼不一会又睡着了,眼角还挂着泪。

“阿婼,信我,一定要好起来,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把过去的疏忽全都补回来。”江荀把整张脸埋在手心里,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敢稍微崩溃一下,肩部微微有些颤抖。

江卿月赶到勾月酒店,江荻已经等他多时了。

屏退众人包括魏昭,江卿月关上门淡定的坐到江荻对面。

“五哥,你……”江卿月看向他。

“江九歌把军火送到我密室里,他到底知道多少?还有这批军火与三年前送缅甸那批是不是同一批?”江荻开门见山的问。

“小九知道多少还真不好说,我只能告诉你,你往后要小心他,小九这人不简单,已经不是三年前天真可欺的小少爷了。”江卿月道,“还有我怎么知道两批军火是不是同一批呢?三年前的事我没参与,这次麻果的事我更没参与,五哥你问错了吧!”

江荻蓦的拉近与他的距离,逐字逐句道:“都没参与?三年前那批军火难道不是被你黑掉的吗?在我让缅甸子公司方给江阳打电话的时候你已经跟买方打过秋风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跟那个客户关系可不一般呐,或者说买方就是你,我还查过你的来历,老爷子真是在身边养了一只虎啊!”

“呵,查的结果如何?”江卿月雷打不动的淡淡道。

“很不巧,有的人抹的很干净,我也只知你是中缅混血,至于你身上到底背负什么目的,还有待考察。”

“想多了吧!五哥,我跟你不是一样?十多岁左右被老爷子收养,我当时那么小能有什么目的?”江卿月道。

“那还真不好说,记不住小时候的东西,二十岁出头时的初恋情人之死该是不能忘的吧!”江荻不冷不热道。

江卿月的脸色刷的冷下来,江荻这混蛋是来砸场子的吗?哪壶不开提哪壶,他说的可不就是祝青萱吗?

对于江卿月而言,祝青萱是他一生的痛,是不能提的。

“所以五哥觉得我怀疑青萱的死是老爷子下的毒手,我和你一样想搞垮静水堂就是为了给青萱报仇?”

“我可没这么说。”

“够了,别打哑谜了。”江卿月忽然变得没耐心起来,“没错,我就是想给青萱报仇,可我不明白江流深为什么要杀青萱,她做错了什么?她只是个局外人不谙世事的小女孩。”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就是那块璧。”江荻道,“你知道老爷子为什么那么偏爱江九歌吗?因为江九歌是他的亲生儿子。”

“你说什么?”江卿月忽然怔住。

“你还不明白吗?”江荻翘着二郎腿道,“小九跟我们从来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他是江流深的亲子,和我们混在一起长大只是为了锻炼他。不然你以为段锋为什么要亲自教他武功?老爷子为什么要逼他学经济管理?太子代号为什么会给他?”

震惊归震惊,江卿月还是回归自己的疑惑:“这跟青萱有什么关系?”

“因为老爷子把你和小九记错了,他起初以为你才是他的儿子,祝青萱来历不明又没背景他怎么可能让你们在一起?”江荻道,“老爷子跟她谈过话让她离开你,可她不愿,什么样的条件她都不换,所以……”

江卿月揉了揉眉心瞪向他,眼里写着满满的狐疑,你骗谁呢?我跟江九歌相差四五岁,老爷子再混蛋也不可能连这个都搞错吧!

“就知道你不信。”江荻道,“我跟你说说江九歌母亲的事吧!”

“魏小莫?”

“对,就是魏小莫。”

</br>

</br>

第66章:狗血三角

“魏小莫是老爷子唯一对外公开的妻子,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个结发妻子名叫宋秀。”江荻用拉家常的口吻开腔道。

江卿月气定神闲的听着,这丫的在找自己当军师之前,总要翻一堆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不管真假不论对错,江卿月也懒得跟他认真,就当在听故事。

魏小莫算是他们兄弟九人的母亲,虽然大部分都没见过,虽然都不是亲的,但魏小莫这个名字在他们心里一直是个有点神秘的存在。

话说这么多年还没人敢把与魏小莫有关的事拿来当故事讲,魏小莫是江流深的心病,就像祝青萱是江卿月的心病一样,谁都知道一点,又一点都不能提的那种。

十几年前桐城最大的帮派还不是静水堂,那时魏家魏氏武庄才是桐城最闪亮的星星,静水堂是自江流深接手后才突飞猛进的发展起来的。

魏氏以武馆起家,时间一长,武馆开着开着就不那么纯了,变了味开成了帮派,由于没有很好的管理方针,帮派畸形发展越来越乱,注定成不了大气候,渐渐的魏家开始走下坡路。

魏老的女儿魏小莫资质远超同龄人,是块练武的好材料,魏老本想待小莫长大让她接管帮派,年轻人想法多,魏老年纪大了没那么多心思搞变革,把偌大的家底交到小莫手上,希望她能把帮派重新做回武庄或者往商业领域转型发展。

然而天不遂人愿,魏氏武庄大概是太传统了,气数已尽,还不等转型就被收割了。

收割者正是时年进水堂叱咤风云的大少爷江流深,这还不算什么,江流深不仅拿下魏氏武庄还拐了魏小莫。

魏小莫虽是地地道道的南方姑娘,可子又野又豪迈,也许是家学渊源,魏小莫上有种独特的江湖儿女气质。

巧的是江流深看上魏小莫的同时魏小莫亦是被江流深吸引了,两人真可谓才子佳人,郎才女貌乃绝配。

然而江流深这样的“才子”且不说他收割武庄的事对魏家有多重的打击,就他这个人于魏老眼里就是个斯文败类,两人那点事魏老是十万个不同意。

魏老不同意也没用,魏小莫还是嫁给了江流深,但她有个条件,希望江流深不要吞并魏氏武庄,多少年的老帮派了不能说没就没,不能在她手上折掉。

可最后,魏氏武庄还是被收割了,用江流深的话来说,像魏氏武庄这种质的机构已经不适应于当前社会的发展,他不吞并也会有其他帮派或者大型正规公司收购,手段比他更直接简单粗暴。

魏老也死了,可能是病死也可能是气死,反正死时魏小莫不在边,反到是年纪尚小的魏昭陪着。

魏昭是魏老远房侄子的女儿,命不好父母没的早,从小被养在舅姥爷家。魏氏彻底没落后,魏昭随姑姑小莫来到江氏,很自然的成为静水堂里的一员。

江流深不守承诺,为了满足自己的野心吞并了魏氏武庄,魏小莫从此背上了不忠不孝的骂名,哪怕魏家人都死光了时隔多年也还是有外人对她指指点点,毕竟魏家当年的影响力可不小。

魏小莫与江流深注定成为一对怨偶,从始至终也没人祝福他们,果然,两人婚后的生活简直堪比人间地狱,各种冷战各种虐把子过得像打仗似的鸡飞狗跳。

如果只是这样到也算了,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魏小莫到是不至于因魏家武庄一事恨江流深一辈子。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江流深早就有妻子了,宋秀是他结发妻子,明媒正娶原配的那种,不仅有妻子还有个四五岁左右大的儿子。

魏小莫登时觉得自己头顶一片绿,绿得脑子只剩一团团不会思考的糊浆了。

江流深给她解释他跟宋秀只是权宜之计,他们不存在真正的感,他们的联姻只是商场上的交易。

这到是真的,江流深与宋秀之间没有任何感,江氏集团总部在英国,前几年江流深那忒有远见的父亲,为了自家产业能顺利进军中国市场,让江流深与同在中国,市场广阔的宋氏集团千金宋秀联姻。

没错,就是这么简单,至于那个孩子真的只是个意外。不过就算是意外,那也是江家的骨血,江流深还是很在意的。

后来江氏集团在中国站稳了脚跟,那么像宋氏集团这种产业单一化的外强中干公司其实完全可以一脚踢开了。糟心的是宋秀在联姻后喜欢上江流深,已经做好相夫教子的准备了偏偏魏小莫突然出现。

所以是宋秀先发现魏小莫并找上门来,魏小莫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娘的原来自己竟这般绿了,仔细琢磨琢磨这宋秀好像比自己更绿。

剧跳到烂大街的三角恋,原配与侧室门第婚姻大作战。饶是江卿月再淡定严肃,也忽然想捏着鼻子嘲笑江荻像个娘们一样说些娘们兮兮的话题。

然而江荻不跟他玩笑,很认真的告诉他这不是扯淡,都是真的。于是,喝了口茶继续往下说。

宋秀作为原配妻子又有江家骨血撑着,当然不能退缩了,为了挽回人拯救一个破碎的家庭,她宁愿抛弃千金大小姐的份当个泼妇也要让魏小莫滚出三脚架。

魏小莫是什么人?能耍大刀扛大旗的江湖儿女,岂是她一个傻女人能置喙的?再说谁还不是一个千金?谁没有走过堂,都是原配争什么争?于是当即撕了起来。

江流深的态度也是相当感人,一把揽过魏小莫,指着宋秀让她滚。联姻到此为止,你的价值已经归零了,婚姻只是一张纸又不是丹书铁券如何能捆绑一个人?有本事在结婚证上附一百年的卖契啊!

这态度不可谓不绝,连魏小莫都觉得他是个渣男,渣到无边无际的那种。

宋秀悲恨交加,真的滚了,但她不是一个人滚,她把儿子也带走了。

仿佛看透红尘了似的,宋秀后来去了缅甸越南一带,边境小国时常打小仗跟闹着玩似的,然而子弹不长眼危险是必不可少的。

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带着儿子去战火连天的地方当志愿者,从事护士工作救死扶伤,嗯,想想都觉得伟大。

宋秀走后,魏小莫与江流深的感也到头了。江流深两次欺骗自己,不是所有的欺骗都能被原谅,魏小莫对他失望透顶了,果断的离开了。

去哪了不知道,只是这之后江流深开始了他漫无目的的寻找,找魏小莫,找宋秀,找儿子。

一年不到有人送来了一个婴儿,附带一份难产死亡证书,死亡人正是魏小莫,那个婴儿正是他与魏小莫的孩子,也就是后来的江九歌。

江流深如遭雷劈,拿回魏小莫的骨灰后整个人都变了,他没有半点颓废,打鸡血了似的投于工作中,一门心思全在静水堂,因为静水堂至少有一半的回忆是关于魏小莫的。

第67章:下厨

十六年前江流深派出去的人说他们在缅甸发现了宋秀的踪迹,最后却只带回来一个九岁的孩子,正是当年被宋秀带走的儿子。

模样变了许多,年龄刚好能对上。

宋秀在拯救伤员中感染了病毒不幸去世,到是把儿子拉扯到了九岁。

江荻呵呵一笑:“那个小孩就是你吧!宋秀的儿子早就死了。”

宋秀的儿子确实早就死了,所以她才麻木的呆在是非之地美名其曰救死扶伤,其实是在用痛苦麻痹自己,她后悔当初的决定,如果把儿子留在江流深边他还会死吗?

江卿月脸色几变,旋即淡淡道:“这么多秘闻打哪听来的?”

“部分来自咱们皇子大哥,还有部分啊我亲自查的。”

“啧,你对我到是没少上心嘛!”江卿月气定神闲道,“那我再给你补充一点吧!”

“哦?”江荻已经摆好促膝长谈的架势,“洗耳恭听。”

“我确实是中缅混血,血统更倾向中方,我不知道父母是谁,但在我流浪之际是宋秀救了我,她大概是觉得我与她死去的儿子差不多大,所以救我收养我,她感染病毒死后刚好老爷子的人就找来了,多幸运。”江卿月道,“宋秀特别嗦,她跟我说她的过去,没有十遍也有九遍了,我六岁跟着她,听了四年听到我都开始恨江流深。”

“所以你果然是带着目的来到江氏的。”江荻道,“为了给宋秀讨个公道,你九岁就开始……”

“说什么呢?五哥。”江卿月打断他,“这种愚蠢的想法闪过那么一下,但也不至于,老爷子把我养大还对我那么好,我可没有半点白眼狼的心思。”

“是吗?”江荻阳怪气道,“可是青萱死的多冤。”

“江荻。”江卿月不耐烦了,爆粗口道,“你他妈到底是来干嘛的?”

江荻也不装bi)了,严肃道:“我就想知道三年前那批军火是不是被你扣下了?与江九歌送我密室里那批是不是同一批?”

“啧!”江卿月头疼的看着他,“这种时候纠结这些还有意义吗?没错三年前那批货确实被我扣下了,不过被我转手送给对方了,不然你觉得那个客户会跟我合作?你真以为他们是我的人,我就是买方?而且那批军火把不是你送到静水堂里去的吗?你还问我是不是同一批,此地无银三百两了是吧!”

啥?这下轮到江荻懵bi)了,你丫的有病吧!忙活这么大圈就是为了送人家一批军火?对你有什么好处?你也想为“谋杀太子”出一份力?

江荻道:“出现在我密室里的与我送到静水堂的不是一个型号的。”

两批军火不是一个型号就显得特别诡异了,那么江荻送到静水堂里的那批去哪了?警方没搜到就肯定不在静水堂,还有江九歌送到他密室里那批又是打哪来的?

“别那样看着我。”江卿月道,“我跟你们一样也想干掉小九。”

江卿月与江九歌的关系是九人中最好的,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和其他人一样算计江九歌。毕竟五年前老爷子对他与对江九歌均是无差别的好,他怀疑老爷子至今为止不曾知晓他不是自己的儿子,所以如果江九歌没了,那么下一个太子很可能就是他。

他也想要那个位置,他也不能免俗。他没能保护好自己的人,怪谁?怪自己不够强大,如果他能到达食物链的顶端,谁还能动得了祝青萱?

然而后面一连串的事让他知晓,老爷子早就知道他不是自己亲生儿子了,也许就在他扣下军火的时候,也许更早就在祝青萱死后,不然桐城这么大块领域又怎么会划给他呢?这就是一种补偿。

“可是小九出事后,我突然后悔,他毫无戒备的把我当哥,他跟我无冤无仇我居然算计他……所以这三年来我也一直在祈祷他能醒来。”江卿月说着说着忽然就变了味,“所以这次我不想与他正面对上,五哥,别管你的军火去哪了也别管江九歌的军火打哪来的,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小九要对付你不会从军火上做文章,如果你还是不放心也可以把你密室里那批偷偷转移到皇子上……”

江荻打断他道:“你也太缺德了点,大嫂患肺癌了,我有那么丧心病狂吗?”

江卿月轻蔑一笑:“你这种人也会在意这些?”

“……”江荻无语,老八才是九个兄弟中最难缠的。

稍坐片刻,江荻起离开,废那么大半天的唇舌他就从老八口中得出一个比较准确的答案江九歌要跟他卯上,不会从军火上是做文章,那密室里的那批烫手的玩意是怎么回事?江九歌又要怎样对付自己?江阳吗?

说到江阳,江荻就气不打一处来,三年前就该办了的人居然在眼皮子底下混了三年,如今想动他简直比登天还难,江九歌护他跟护犊子似的,真让人恼火。

江荻与江阳结下的仇,一半是因武芸,一半是因林布。

武芸没得说,江荻喜欢她更没得说,造化弄人罢了,先遇到武芸的是江荻,可是武芸喜欢的却是江阳,武芸之后江荻没在喜欢过任何女孩。在这一点上,江老爷子的九个养子到是达成了惊人的一致,都是清一色的种。

说到林布,江荻与林布的关系不是一句话能说通的,一想到林布的眼神以及静水堂里他那对元老级别的父母,江荻就一个劲儿的头疼,摇摇头不去想这些。

又是一个周,楚君白自来熟的往江九歌的小楼里跑,好像那是她的新家一样。

江九歌每个周末也没闲着,各种学习训练饭局酒会被安排得满满的,但自从楚君白常常选在周来扰她时,她把所有安排都推掉。

楚君白果然是有痛改前非的觉悟,哪怕是来piáo)江九歌她也还是带了课本来,这专心样让人怀疑她是补课补出后遗症。

正值饭点,这个周江九歌亲自下厨。

向来十指不沾阳水的“太子九歌”居然会为自己亲自下厨房,都说君子远庖厨,楚君白光是看那背影都觉得自己实在暴殄天物啊!实在看不下去,于是她放下课本想接下江九歌手中的活。

“我来我来。”楚君白嫌弃的递过一条毛巾给她擦了擦手,又把她推到一边。

她洗个番茄都洗了快五分钟了,啧,等她一顿饭估计人都要饿晕在厕所。

第68章:红袖添香

楚君白把洗好的番茄放在砧板上,拿起菜刀有板有眼的切着,时不时还瞄一眼抱着手杵在门边的江九歌,志得意满的啵道:“大师兄,楚大厨的刀功不是盖的吧!”

“啧,师父就俩徒弟你能不能别叫我大师兄?”江九歌蹙眉道,看着她七凹八凸的刀功实在得慌,“你切菜看刀啊别看我。”

楚君白狡黠一笑,蓦的手一滑番茄块飞出去,菜刀笔直朝她拇指与食指落下,江九歌眼疾手快一把托住她手腕,焦急之色呼之出。

“楚大厨,好刀功啊!”江九歌淡定的白了她一眼,不由分说的把她赶出厨房。

“……”楚君白有些僵在原地,刚才江九歌的眼神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师兄,你刚才是关心我吗?”

江九歌淡淡道:“你也可以这么想,不过要是今天的午餐里溅上别人的血,我可能会对番茄产生影。”

楚君白不信,死皮赖脸的追问:“如果刚才我手被切到,你会心疼吗?”

江九歌还是那副淡淡的样子:“那到不会,你来我家蹭饭手指被切到,我会感到抱歉,并温馨提示你下次别来了。”

“嘁,嘴硬。”楚君白暗暗想着,脱口而出,“我不信。”

江九歌没再说什么,把菜切好后擦了擦手忽然转,左手叉腰右手一掌按在墙上,形成了一个半包围式,楚君白像只待研究的小白鼠一样呆呆的戳在墙边,一时间有些惊慌失措。

历史是惊人的相似,这个动作不就跟上次在书房那个一模一样吗?只不过那个是全包围比这个暧昧多了。楚君白忽然无聊的想着要再撞一次手心才圆满。

两人再次拉近距离,楚君白被一股莫名而来的气场撼动,江九歌这种在屏幕上闪烁的人居然一言不合就要跟自己近距离对视,我这也太他娘的长脸了吧!

楚君白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好吧!是我丢脸了,是我先招惹人家的,太子就是太子,又神秘又有仙气。

然而“太子”再神秘再有仙气,这一刻也就和她呆在同一间小厨房,这一刻也就站在她眼前,呼吸可闻,敢信?

这是要干嘛啦?楚君白心中小鹿乱撞,美滋滋的浮想联翩,为了缓解尴尬,她煞有介事的道:“师师兄,有话好好说。”

“你不信?”江九歌缓缓道,“那你想信什么?”

啥?楚君白一头雾水,不大灵光的脑子转了几转才明白江九歌在说什么:“师兄,番茄再不下锅就不新鲜了。”

“别打岔,不新鲜就倒了。”江九歌也不看她瞅着自己杵在墙上的那只手淡淡道,“你哪来的自信跟我说那些话?”

“哪些话啊?”楚君白装傻充楞道。

江九歌慢慢收回目光毫不闪躲的看着她,看得她心里直发毛:“这种自信还需要往哪里找吗?我与生俱来的,我那么喜欢你,都到了这个地步了,我有什么不敢说的。”

“……”啧,还真是心直口快,江九歌心中升起一股诡异的欢喜,旋即又克制的强压下去面无表道,“你觉得可能吗?”

不可能吗?楚君白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忽然黯淡了一下。

江九歌不去看她失落的眼神,自顾自道:“问奈何既然也收你为徒,那我便把你当妹妹一样照顾,仅此而已,你这个年龄幻想可以理解,但很多事都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美好,表象的东西不能认真,就像……”

就像所有人都觉得江九歌是个高冷又帅气,神秘又多金的江氏集团未来接班人“太子”,是众多迷妹眼里的男神,想当“太子妃”的女孩,多得可以组建好几个足球队。但其实呢?江九歌是个女人,这辈子都不可能满足她们“太子妃”的愿望。

所以她跟楚君白根本不可能有未来。

“抱歉,是我打扰了。”楚君白负气一把推开她,走出厨房收好散乱的书籍,背上包下楼走了。

三分钟不到楼下传来关门声,江九歌心里一下子空落下去,按在墙上的右手依旧没有松开,只是颓唐的把额头靠过去,闭上眼睛沉思。

她真的走了?刚才那些话是不是重了?唉,走了也好,不该沉溺的东西最好及时脱,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趁着心中那股诡异还没有根深蒂固,划清界限还来得及,否则后会更难。

可是……为什么这么难受?江九歌转往三楼练武房走去,她觉得有必要转移注意力,搞点什么排遣一下心中郁结。

可是在她转的一瞬间,忽然有人从后面搂住她。

江九歌猛的子一僵,脖子像打了石膏似的,怎么也扭不过去。

“哈哈,九歌,我又回来了。”后传来楚君白肆无忌惮的声音,当然她的动作比她的话更显肆无忌惮。

江九歌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居然没有推开她,然后义正辞严的质问她难道我说的话还不够清楚吗?你怎么还能像胶皮糖一样粘过来?

她镇定了一下鬼使神差的转一把抱住楚君白,心脏狂跳不止,双肩微微发抖,连灵魂都在颤抖。

楚君白简直受宠若惊,鼻子一险些要不争气的哭一场了,这一刻真是什么都值了。

“九歌,我不明白你的表象是什么意思?我喜欢你绝不因为你的外在条件,说起来那些我也都有,我也不是所谓的幻想,我对你没有半点儿戏,就是一种感觉,可是我要怎么说你才会明白?”楚君白吸了吸鼻子继续道,“我仿佛前世就认识你一样,我知道这很荒谬,可这种感觉太真实了,就像……就像谁能想到这个世界居然会有法力的存在?而且……”

“而且问奈何说过我是灵主,你是我的守灵使,一辈子都要陪在我边。”江九歌接她话茬道,“这个说法真好,我相信。”

楚君白抬起头对上她的眼睛:“你都相信,为什么还要推开我?”

“因为灵主和守灵使之间不可以存在除契约之外的任何关系,这是规矩。”

“去他娘的规矩,死的规矩如何能控制活的人?”

“呵呵。”江九歌扣上她的手,“规矩不算什么,可眼下有个很可怕的问题。”

楚君白回扣她的手:“哦?说来听听,有多可怕?”

“我有个秘密,不知该如何告诉你,怕你接受不了。”江九歌叹了口气,“算了,先不告诉你。”

江九歌不想说的话打破砂锅问到底反到不好,楚君白识趣的没有问下去。两人搂搂抱抱也快十来分钟了,多不像话,楚君白琢磨着该干点正事了。

“我饿了。”

“出去。”江九歌放开她,“我给你做饭。”

“不要,我就站这里看着你。”楚君白开启了她不太拿手的撒模式,可偏偏在江九歌面前运用自如,屡试不爽。

要说她最拿手的还是吹牛bi)侃大山,混迹在一干男孩子中谈天说地,插科打诨满嘴跑火车,撒是不存在的。仗着自己这张帅出天际的中脸,偶尔在学校里撩拨几个女同学也都不在话下。

当然这些都是陋习,至少在江九歌边她还是保持了一个正常女孩子应有的cāo)守,除了脸皮依旧有点厚。

“随你高兴。”江九歌唇角微不可察的勾出一丝弧度,把发干的番茄倒掉,秩序井然的忙活起来,心莫名的好。

寒冬腊月,小小的厨房变得异常温暖起来,撇开君子远庖厨的说法,这一幕比之红袖添香也不遑多让了。

第69章:复仇组织

江九歌给楚君白盛了一碗汤,饭前喝汤多好的习惯,楚君白却暗搓搓的不想喝汤只想嫖人,贼兮兮的小眼神一眨不眨的瞅着江九歌盛汤的动作。

“给,先喝口汤。”江九歌把碗递了过去,楚君白连忙伸手去接,故意用整个手掌覆盖住江九歌的手指。

有了上次的零距离,江九歌也没那么敏感,微怔一下,准备缩回手,楚君白却转摸为抓,生生拽住那只手,小小一碗汤瞬间变得珍贵异常,稳稳的躺在两个拥有盛世妖颜的主人手掌心里。

周遭有一瞬间的寂静,两个人四只手紧紧交叠着悬在空中。

“别闹,赶紧吃饭。”江九歌严肃道。

“九歌,你的手好漂亮。”楚君白极其不配合的继续拽着她的手,顺着指尖往上滑着下去,俨然像一个会摸骨且有点猥琐的江湖术士,“啧,细长白皙,骨节分明,尖尖翘翘,想不到男人还能有这样好看的手!”

江九歌暗叹不妙,一把抽回手,把那碗汤推到她面前:“废话真多,食不言寝不语,老师没教过?”

“嘿嘿!”楚君白贱兮兮的笑笑,装出大家闺秀的样子喝起汤来。

江九歌有些不自在的给自己也盛了一碗,像喝白开水一样喝得无味无觉,总觉得对面那祖宗像是知道了些什么似的。

装淑女装不过三秒,楚君白扒了一口饭,又嘚啵嘚啵起来,江九歌赶紧给她夹菜意欲堵上她的嘴。

果然吃喝都堵不上楚君白的嘴,楚君白偷瞄江九歌越瞄越上瘾,忽然她的眼神落在一个位置:“九歌,那个……我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

“嗯?”

“你,你居然没有喉结!”

“……”江九歌蓦的抬头,心脏漏跳一拍,完了,这死小子果然发现了!

“然后呢?”江九歌佯装淡定道。

“你该不会是人妖吧!”楚君白神经大条的道,“哈哈,不过没关系,你是什么我都喜欢。”

“……”江九歌差点被一口老血卡住,“我不是没有喉结,我就是那个雄性激素分泌过少罢了,瞧你说的,简直荒谬。”

“噗哈哈哈。”楚君白毫无形象的笑到喷饭,“我雄性激素都比你分泌得多啦!我们应该中和一下。”

江九歌本就心虚,此刻也不管楚君白丢过来的话题有多扯淡,顺着台阶就往下走:“怎么中和?”

楚君白神秘兮兮的凑过来:“比如双修。”

“……”江九歌登时无语,这丫的又在满嘴跑火车了,真想一巴掌把她糊在墙上当壁画。

饭后,送走楚君白这个随时要大闹天宫的野猴子,长矢送来一份文件,一份关于周沐旸小时候的个人资料,内容极尽详细。

江九歌蹙眉,周沐旸的资料她不是早就让查过了吗?人都被判刑了,还查什么背景?

江九歌投去询问的眼神,长矢马上道:“这是段经理让查的,说让您也过目过目。”

这就更让人不解了,段锋忙静水堂的事都忙不过来了,查周沐旸做什么?

“让我过目是什么意思?”江九歌翻了一下也懒得看,不用说一定又是一沓黑历史。

长矢:“这次静水堂里与麻果有染的几个生面孔正是周小姐带进来的人。”

静水堂最近仿佛大地震了般,麻烦的起因都是麻果,而制造麻烦的几颗老鼠屎正是那几个生面孔。

静水堂每个新来的成员都必须要有段锋的批准,要有证明,但后来由于成员越来越多,静水堂放宽了政策,只要该成员部分条件符合静水堂的准入规定便可入静水堂成为江氏一员。

入帮第一条是要满十六岁,几位生面孔全身上下由内到外能达到要求的只有第一条,有几个甚至没有身份证,简直扯淡,跟玩过家家似的,静水堂又不是搞慈善的机构,这些人说进来就进来,段锋被气得肝疼,追查下去才知道这一小撮人是周沐旸带进来的。

周沐旸因为与江九歌走的近是地地道道的“太子党”,在静水堂里混的水涨船高,差不多与魏昭那样的女精英人物站到一条线上,所以如果她肯给旁人开后门,静水堂的门槛会迅速降低。

而那几个生面孔跟周沐旸没什么关系,部分是她以前混社会认识的小流氓,部分是流氓的朋友,有几个甚至还是在逃罪犯,三教九流组成复杂,都是来投靠周沐旸的。

处理这帮人可没有处理周沐旸以前那帮杀马特小跟班简单,段锋简直想把周沐旸从狱里揪出来指着鼻子臭骂一顿。

但他很快想起些别的东西,这么一撮构成复杂的人员全都是来投靠她的,这种说法会不会太勉强了?有那么凑巧的事?虽然那些人都是这么说的,但段锋也是个老江湖了,心比常人多一窍。

段锋借用江九歌“太子党”里十四东君成员调查周沐旸这个人,刨根问祖的翻查,果然查到周沐旸小时候的一些事。

结果让人唏嘘不已,周沐旸的前半生堪称传奇啊!沙河帮什么的真的只是小场面,她从八岁起便加入了一个神秘组织。

江九歌不再说什么,翻着资料看了起来。

周沐旸五岁上幼儿园,十一岁辍学回家,六年级只上到一半,是一大家子人里唯一受过教育的,虽然水平也很渣。

受家庭成长环境所影响,周沐旸自小就性格孤僻还有点暴力倾向,因为她母亲对她的教育从来都是能动手的绝不动口。她有个傻大姐,也是经常挨棍棒,傻大个人傻疼了只会叫打得狠了只会躺地上打滚,她母亲揍她竟跟揍傻大个没什么区别,下手贼狠,虽不是后娘却跟后娘一个德行。

周沐旸排行老二,一家六口人四个孩子,她还有个妹妹由于人小没怎么挨揍,只可惜感冒发烧治疗不及时被拖死了,唯有小弟还算幸福,父母俩对小弟的疼爱非比寻常,差点没把他送供桌上供着。

周沐旸厌烦极了这样的家庭,受过教育的人总比没文化的人多些想法,比没文化的人更容易生出叛逆心理。

如果只是这样倒也没什么,可偏偏周沐旸不仅在家里不幸福她在学校里也不幸福,经常有人欺负她,她不是任人拿捏欺负的软弱之人,她脾性生在那里加上一点暴力倾向,她常常与同学们大打出手。

打输了自己吃亏自己受苦,打赢了还是自己吃亏,被打的孩子总有人替他们出头。每个熊孩子背后都有一个熊家长这话还真不假,被打的孩子家长找上门来要周沐旸父母讨个说法,周沐旸父母不问青红皂白的又把她胖揍一顿,直到消除对方家长怒火才肯罢休。

各种不好的遭遇让她比同龄人早熟许多,比同龄人独立冷静有想法,只是失去了快乐,永远的失去了。

这样的家庭和同学周沐旸受够了,所以她在十一岁时辍学打算离家出走,再也不回到这鬼地方了。

她在八岁时认识了一些“外面的人”,这些外面的人不是神也不是鬼,只是相对她家乡这个交通不发达信息闭塞的小山旮旯而言,算是外面的人。

她通过这些人进入了一个名叫“复仇组织”的机构,这样的组织实在太对她胃口了,届时的周沐旸觉得自己真的很需要复仇,所有人都该死,所有人都跟她有仇,整个世界都是错的。

看到这儿江九歌心情沉重的可以聚云了,翻开另一页,上面记载了这个“复仇组织”的相关内容。

</br>

</br>

第70章:边缘人

“人的潜能是无限的。”

“关爱一切拒绝回归‘正常’的人,我们义不容辞。”

“做你自己,是非都是别人的,不必用他们的绳索来束缚自己,他们都是有罪之人。”

复仇组织资料上写着这么几句话,那是他们的宣誓词,看上去十分正能量十分大义凛然热血热肠的样子,实际解读出来则全然变了味。

好的潜能叫潜能坏的潜能也叫潜能,相同点就在于他们都是待挖掘的,而复仇组织正是这样一个致力于无限放大人内心黑暗面的变态机构,内部人员都是疯子。

人人心中有一杆秤,正常人都有是非观,主流世界观,但有一部分人由于这样那样的原因,一些痛不欲生的经历让他们心中的秤失衡了,这杆秤一旦失衡很容易导致各种不好的结果,复仇组织正是利用人心里的这个漏洞四处撒网,捕捞那些心理失衡的人,也可称之为“边缘人”。

不巧的是,周沐旸正是他们要找的边缘人。

复仇组织没有具体机构地址,其人员不固定多且散,但却有固定的经济来源,可见背后有大金主投资,或者金主就是组织建立者本人。

该组织比一般的福利院还慈善得多,无条件给那些边缘人提供各种物质上的好处,精神上的鼓励。周沐旸就接受过好几次这样的好处,按照她家里的条件勉强让她上个小学还可以,如果还想报些艺术班武术班什么的就只有哪凉快哪呆的份,但有人无条件资助她学她想学的东西。

凄凉的身世让她对艺术有一种独特的感受,她喜欢一切与艺术沾边的东西,音乐,舞蹈武术,绘画外语等等等,这些东西多亏了复仇组织她从小就有机会接触学习。同样是小学生,可她的小学比同龄人的小学丰富得多,这是她读书生涯里唯一的色彩,居然都是一群陌生人给的,虽然都不怀好意。

当然,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要想得到资助就要进组织,而进组织是有条件的。

条件是进入组织的人要完成一个任务以表对组织的忠诚,当然奖励也是很丰厚的。

组织给周沐旸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让她杀死自己的父母,组织觉得她所有的痛苦来源于她父母,所以她父母有罪,杀了他们便是消除业障离苦得乐。

这种说法乍一听貌似有那么一点道理,但仔细回味一番就真的太扯淡了,周沐旸肚子里的蛔虫都没替她想这么周到呢!这群人真是疯了。

那时她才八岁,自然不可能完成这种高难度禽兽不如的任务,就是能她也不会去做,然而组织对她十分“仁慈”,一直给她拖到十一岁。

复仇组织给周沐旸洗了三年的脑,学校和家庭的不愉快,这两股推力像情绪一样积累起来,在她十一岁时爆发。

果然跟那个老人说的一样,周沐旸一家子并非死于烧炭一氧化碳中毒,烧炭只是个掩人耳目的幌子,他们的确是被周沐旸杀死的。

啧啧,十一岁的孩子就如此残忍,十一岁的孩子身上就背了这么大一笔“业务”,换谁敢信?

周沐旸在杀死全家人后退出复仇组织,满手血腥的走出山旮旯,离开那个名叫家乡的梦魇之地。

她很清楚自己恨归恨,但做出这等丧尽天良的事是完全不至于的,都是复仇组织怂恿她培养她仇恨的种子,放大她心里的恶才造就这种无法挽回的局面,所以这个复仇组织压根不是什么好东西,那是个更可怕的地狱,如果继续受其摆布,往后必然万劫不复,所以她选择退出。

而复仇组织也并没有找过她,当然也没在继续给她提供任何物质上的帮助,这到是一种解脱。

江九歌揉揉眉心,做梦也想不到周沐旸身上居然还发生过这些扯淡扯到火星上的事,感觉这世上所有的悲惨都被她一个人承包了:“这个复仇组织的资料也太粗糙了吧!”

“复仇组织比沙河帮还难查,没有具体的基地,像一盘散沙人员多样化,上到心理研究学者下到市井小流氓,背后的投资方也查不到,这已经是最详细资料了。”长矢道。

复仇组织如烈风过竹林而不留影,做事干脆利落寻不到蛛丝马迹,他们引导边缘人杀人的目的其实毫无目的,也许其中有变态研究学者在做一个什么实验,也许只是一群有钱的疯子在玩一个疯狂的游戏,谁知道呢!

他们每作一桩案,受害人都可以有“自然死亡”“意外死亡”“自杀”等等死因,几乎没人怀疑,不会引起警方的注意,除非他们手底下的边缘人办事不利索。他们从不露面,像个隐形人一样牵着边缘人的鼻子走。

江九歌翻到最后一页:“这什么复仇组织后来怎么样了?没头没尾的还敢说详细?”

“复仇组织应该是解散了,因为后方断了,推测可能是建立者死亡或者投资方停止投资。”长矢道,“但是周小姐带进帮里的几个生面孔,有几个正是来自复仇组织,所以段经理才让我们彻查周小姐。”

神秘的复仇组织终归也是人在操盘运转,是人就要吃喝拉撒睡,再神秘的组织背后没有经济支持要怎么维持下去?靠一股神秘的仙气吗?

江九歌点点头,这就说得过去了,如果段锋只是因为周沐旸带进静水堂的几个生面孔给静水堂惹了麻烦而彻查周沐旸,那就太没必要了,出人意料的是那几个生面孔竟是来自复仇组织,这就有意思了,这几个人想干什么?或者说周沐旸想干什么?

但不论周沐旸想干什么,且不管她如何给来历不明的人开后门,就她杀自己全家人一事,她就不配做静水堂的一员。

果然,长矢马上道:“段经理的意思是,待周小姐出狱后,江氏集团与静水堂都不准备接受她,不知小少爷意下如何?”

段锋让自己过目这份资料的点就在这儿,他要驱逐周沐旸。但周沐旸是静水堂成员的同时还是江九歌身边秘书级别的人,地地道道的“太子党”弹劾她自然要得到“太子”的同意。

江九歌沉默良久,波澜不惊道:“静水堂归段叔叔全权代理,一切按帮里的规矩来,我没意见。”

“是。”

江九歌早上因楚君白而有点小雀跃的心此刻却因周沐旸而沉到谷底,谁能想到跟在自己身后六七年的小太妹,竟然藏着那么多事,这么多年她竟只字未提。

江九歌总觉得她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刁蛮丫头,原来刁蛮是真的刁蛮,没心没肺却是装的,她心眼可不是一般的多,否则也不会揣着劣迹斑斑的过往走到今天。

难怪她在去自首那天一个劲儿的问自己会不会因为她的过往而嫌弃她,她眼里仿佛有千言万语,可她到底一个字也不肯说,对了,那天她还说了什么?她还说——嘶,江九歌莫名烦躁。

江九歌当然不可能嫌弃她,哪怕到现在她也没有半点嫌弃她的想法,可是有些违背原则性的事恕她不能接受,泥泞里倾轧太久的人,挑战原则,泯灭人性,又如何能原谅?

所以江九歌并不反对段锋不再接受周沐旸的决策。

“对了。”江九歌转过头跑错片场似的道,“十四东君是我的人,怎么跟段叔叔走这么近?”

这是毛病,这绝对是毛病,江九歌心情十分不爽的时候就喜欢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啊?”长矢惶恐道,“段经理虽是帮派负责人,但从某种意义上来看也算……算‘太子党’的吧!”

“啧!”江九歌噘了噘嘴,“好了,你下去,我开玩笑的,这话别在段叔叔面前提。”

“是是是。”长矢同手同脚的离开,有点hold不住江九歌猝不及防的“冷笑话”。

</br>

</br>

第71章:新人

考试在即,饶是520班这种科科逢考必过,回回全校第一的班级也陷入了热火朝天的复习当中,楚君白看知识全解看得三心二意,刷微博到是刷得一心一意。

微博上“太子九歌”近来偶尔发博,作为他的终极粉丝楚君白从未错过他的任何一条微博,甚至他的超话里每一条更新她都不放过。

明明已经靠得那么近过了,还是这般迷,新鲜感于她而言就是废话,江九歌对她来说每天都是新鲜的。

刷了一会微信她又去微信上骚扰江九歌,骚扰没几句人家不鸟她了,聊天聊上瘾的楚君白转个弯又去骚扰江阳。

江阳不愧为江二爷,一个头像一个昵称也是二出新高度,他头像是个羞答答的蘑菇头表情,昵称叫“拍我一板砖”。

话说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骚扰江阳,瞅瞅腕上的手表离下课也没几分钟了,楚君白百无聊赖的给“拍我一板砖”发了个偷笑的小表情。

那边秒回了一个奸诈小表情过来。

楚君白的昵称“君临天下”严肃问道:“江二爷,你辞职了?”

“拍我一板砖”回:“这你也知道?”

“君临天下”回:“你九弟可是我师兄,这我当然知道。”

“拍我一板砖”回:“有情况!”带了个惊讶的小表情。

“君临天下”回:“你辞职是要回江氏集团了吗?你要恢复江二爷的身份了?”

“拍我一板砖”不答反问:“莫非你又是我的粉丝?”

楚君白翻了个白眼,回道:“其实你那个黑色网站还是很能赚钱的。”

啥?网线那头的江阳登时傻眼,他不记得自己有搞过什么黑色网站啊!

“你等会,什么网站?”

“嘿,还装,我同学都被你坑过。”

“胡说,没有的事。”

“就有,你等会,我去给你搜罗证据。”

三分钟不到楚君白噼里啪啦给江阳发出一堆网站截图,以及那天小文同学所提到的所有遭遇,以及他的名片和名字下面的联系方式。

网线那头的江阳看得满脸黑线,没错那个网站确实是他搞的,但已经两年半没有经营了,那是三年前他和武芸离开江氏集团白手起家时搞的个人小创业。

江阳一朝之间从堂堂二少爷变成自食其力的平民,他没有乱了阵脚,凭借一点小聪明搞个小网站,没想到一个月不到便挣了人生中第一桶金。

后来小日子逐渐走上正轨,江阳意识到这种靠坑人坐着来钱的行为实在又卑鄙又下流,于是果断弃了小黑网站,把个人简历修修改改后像个正常人一样出去找工作了。

没想到居然还有人去翻那个网站,简直了,当代中学生的情趣有待提高啊!

周沐旸一走,江九歌身边连个可以靠得很近插科打诨的人都没有,保姆佣人们不敢跟她开玩笑,做完该做的自然退下去。

新来的秘书是从江氏集团每年收取的应届毕业大学生里挑选出来的,叫白娇娇,工作效率高干练十足,肤白貌美身材姣好,是个标准的长发美人,可江九歌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娇娇,看看我明天的行程,能不能抽出时间,我想去看一个人。”江九歌对着镜子笨手笨脚的系着领带,这些小细活以前都是周沐旸来完成的。

白娇娇公事公办的翻着日程表道:“少爷明天早上要去见一个客户,中午是健身练武学习时间,晚上有个饭局。”

江九歌现在还没接手江氏集团,只要不是江老爷子带着她去,见的一般都是小客户,重在锻炼她商场上的能力,其实完全可以推掉。

“那后天呢?”江九歌淡淡道。

“后天早上有个小型会议,中午是学习时间,晚上您约了江二少爷。”白娇娇复读机似的说着。

“那再后天呢?”江九歌系好领带又挑了挑今天要戴哪块表,戴好表后发现领带与衬衫不太搭,犹豫着要不要换一件,这些小细节以前都不用她操心,周沐旸每天都会把当天要去哪要穿什么样的衣服打什么样的领带配什么样的手表鞋子准备好。

“大后天早上是少爷您母亲的祭日,您要去一趟墓园。”白娇娇顿了顿,忽然看到大后天的日程表下用红线画着的重要事件,“少爷,后天董事长要回国了,夜间十点的飞机,预计大后天早上八点就能到达,您一整天都不会有时间的。”

“……”江九歌从卧室走出,“你就说说我哪天有时间吧!”

白娇娇认真的又看了看日程表,道:“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都不会有时间,对了,董事长回来后可能特殊情况下有些计划会零时变动,可能……”

“ok!”江九歌弱弱的打断她,“娇娇啊!其实有些安排是可以推掉的,有些活动没必要的就别接,不用安排那么满,对了,周日是不是也被你安排满了?”

白娇娇感觉到她的直隶领导好像不是那么高兴,谨小慎微的点点头小声道:“周日有……有个采访。”

我勒个去,江九歌翻了个白眼:“推掉推掉,采访什么采访,我不喜欢抛头露面,往后周日一切活动都推掉。”

这不扯淡吗?周沐旸在的时候,他还有时间晒晒八九点钟的太阳,采访什么的都是无稽之谈。怎么白娇娇一来,自己就忙得像只陀螺一样呢?再说周日某人是要过来蹭饭的,再大的活动都得靠边站。

“是,小少爷,马上给您推掉。”白娇娇言罢高效率的去准备了,走到一半忽然又折回来,“对了,您要去见谁啊?”

“你的前辈,和你差不多年纪。”江九歌勾唇一笑道。

“是您上一任秘书吗?”白娇娇一脸认真的问,大眼睛忽闪忽闪乍一瞧还有点像周沐旸。

“差不多吧!”江九歌淡淡道。

白娇娇开了八卦小心思,继续问道:“她是辞职去哪了吗?”

“她……”江九歌狭长的眸子闪过一言难尽的神色,转头看向白娇娇,“你问这个做什么?”

“哦,我先走了。”白娇娇吐了吐舌头,干笑着走了,忽然又想起一个问题,周日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为什么不能安排活动?

两天很快就过去,迎来了江氏集团总裁夫人魏小莫的祭日,江流深选择在今天回国,估计也就是赶着回来给魏小莫上柱香。

天寒地冻的,皇子和老五,段锋和老八一大早就赶过去接机,只有江九歌还绵在被窝里,有恃无恐的错过这种表达敬重与孝顺的好时机。

反正都去了那么多人,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也不少,大冷天的瞎凑什么热闹?到是白娇娇着急的给她打了不下五个电话,提醒她不要忘了去接机。

唉,新人用不顺手啊!江九歌把手机调了静音,翻个身继续睡。江流深到哪都是一大票保镖,难道就缺我一个接机的?

</br>

</br>

第72章:扫墓

江流深因航班延误,晚到三个小时,十一点左右才坐车往桐城而去,是以皇子一干接机人扑了个空。

汇报完“皇子党”接机失败的事,白娇娇总结道:“所以董事长大概在十二点左右到达勾月酒店,少爷您该动身过去了。”

“嗯。”江九歌瞅了一眼手机屏幕,抬头道,“我定的花到了,你去拿一下。”

花?白娇娇一愣,半天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佣人敲门:“小少爷,这是您定的白菊花吗?”

白娇娇推开门,从佣人手里捧过一簇白菊:“是的是的。”

江九歌稍作收拾,披了件风衣外套出来,接过白娇娇递过来的花:“走,陪我去趟墓园。”言罢,率先出门。

“啥?”白娇娇傻兮兮的赶紧追了上去,“可是少爷,董事长马上就要到了,你不过去吗?”

白娇娇郁闷了,自家这冷面上司是怎么了?亲爹回国,他不去接机至少也得去接个驾什么的,毕竟那可不是一般的爹啊!

白娇娇初中时期便对江氏这种神秘集团有无限向往,梦想就是长大毕业后去江氏集团上班。可巧梦想成真了,不仅成真还超出了预期,她面试过后没几天直接就被提到“太子”身边,从小职员变成高级秘书,何其幸运,普通人不知要摸爬滚打混资历多少年啊!

白娇娇刚来江氏集团没多久,自然不清楚江氏集团与静水堂水有多深,更不清楚江董事长尚且健在的几个儿子并非亲生子。

但就几位少爷这阵容,简直与古代帝王之子勾心斗角争位夺嫡差不了多少,很显然自家上司在此间占了主导地位,站在这个位置好比站在风尖浪口上,站在风尖浪口上就该避已锋芒不动声色,这是斗法的惯用伎俩。

但,少爷这也避得太过了吧!气定神闲太过了就显得有恃无恐了,白娇娇觉得自己很有必要提醒一下自家率性而活的少爷。

“少爷,您不过去吗?”白娇娇再次试探的问了一遍。

江九歌嗅了嗅白菊花:“同一个问题你居然能问三遍?”

“我……”白娇娇的情绪随着江九歌的眼神一下子紧张起来。

“一会问问八哥宴会什么时候开始就好。”江九歌道,“回来就回来呗,你真当董事长是皇帝啊!早见晚见都一样。”

“哦!”白娇娇心中一阵唏嘘,原来现代的“太子”比古代的“太子”要幸福自由得多。

墓园在一个环境特别清幽的远郊区,此地的祥和是喧嚣的钢筋混水泥市中心所不能拥有的,一排排规划整齐的大理石墓碑静静的矗立在山坡上,不啻为一道别样的风景线。

江九歌就喜欢这种地方,每年她都会来,不是扫墓的时期或者节气她也来,她就喜欢这份安静与祥和。

江九歌在墓园管理人那登记了一下走进去,找到倒数第二排最左边的大理石墓碑,墓碑周遭干干净净,可见还没有人来过。

扫扫碑上的蜘蛛网,江九歌把白菊花放在墓碑下方的小台阶上,墓碑上有张魏小莫的遗照,遗照因露天的风吹雨打日晒都快褪色卷曲了,但她那张脸还是可见清新脱俗的美。

江九歌从未见过魏小莫,关于她活着时候的个中事迹也知之甚少,于她而言魏小莫就是个陌生女人,多亏沾了江流深的光,她白捡了个母亲。

不仅是她,九个养子除江荀外其他几乎都没见过魏小莫。

江流深有收养子的癖好,在魏小莫还没过门时,江荀便已经被收养了,毕竟亲疏有别,江荀与宋秀带走的那个五岁的孩子不同,关于这一点魏小莫是没有任何意见的。

山坡上的风有点凉,白娇娇紧了紧衣服才发现江九歌身上那件外套简直跟开玩笑似的,那么薄一点,虽然穿她身上很酷很帅很修身,可这是大冬天啊!

江九歌盯着墓碑上的照片看出了神,眼里尽是柔和之色,她保证这个女人自己从未见过,梦里也没有出现过,可不知为什么每年来看她都有种熟悉的感觉,好像她真的是自己的母亲似的。

忽然肩上有什么东西压过来,江九歌敏感的一偏头,眼神自带三分杀气七分冰寒,吓得白娇娇后退两步。

她忘了江九歌这人看似清纯无害,实则完全有种生人勿近的潜质,在来他身边工作的时候,公司里爱八卦禁欲系型男的女职员们就说过,“太子”就是个禁欲系的高冷型男,是公司所有女同事们的男神,让她悠着点,男神不喜欢外人靠近,秘书也不行。

听说上一个秘书就是因为靠他太近,所以被炒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生人勿近到是真的。想到这白娇娇不禁哆嗦了一下。

“少爷,天,天冷,你该多穿点出来的,都怪我没眼力见儿……”白娇娇闪着大眼睛道,今天可能真的有点冷,白娇娇话都说不利索,鼻尖都冻红了。

江九歌看到白娇娇披在自己身上的外套,她没带多余的衣服,这是她从自己身上脱下来的,知道天冷还这样,看来又是个傻姑娘。

江九歌嘴角微扬,一时间有些难以言说的滋味,忽然感觉周沐旸又回来了,以往每逢早晚起风自己又穿的单薄时,她都会悄悄给自己披一件外套……

唉,时光荏苒,日月如梭啊!光阴过了一茬又一茬,如今连给自己披外套都人都变了。

江九歌抬起眼皮,勾唇一笑道:“我不冷,把你的衣服拿过去,我看你比较冷。”

“啊?”白娇娇眼里闪过一抹尴尬,她以为江九歌为她刚才的靠近不高兴了,“少爷,我不是故意靠近你的,我就是看你穿的少……”

“想啥呢娇娇?”江九歌哭笑不得,伸手把外套取下亲自给她披上,“我是真的不冷,怎么都没人相信?”

白娇娇瞬间僵硬在原地,等会,什么情况?少爷居然给我披衣服,哎妈呀这个动作……白娇娇不合时宜的脑补出禁欲系型男专业八卦团体成员们的眼神,公司里的女同事们用一双双怨毒的眼睛在她身上一阵猛扫,随时准备将她凌尺处死。

白娇娇又是一阵哆嗦,回过神来江九歌居然在看她,他的手还搭在自己肩上没有一丝温度:“少爷,你你在看什么?”

“你的眼睛。”

“眼睛?”白娇娇傻兮兮的问,“我的眼睛怎么了?”

“像一个人。”江九歌道。

“像谁啊?”白娇娇,“我的前辈,您上一任秘书吗?”

“嗯。”江九歌淡淡道,“很漂亮。”

漂亮?他居然说我眼睛漂亮!白娇娇忽然有点飘飘然不知所措起来,发誓要当女精英女强人职业狂一生向钱看,争取在五年内当上ceo的酷霸狂拽吊炸天的雄心壮志一下子都跑光了,此刻她只想做个小鸟依人的软糯妹子,毕竟眼前这位爷的颜值真是太逆天了。

“咳咳。”空旷的山坡上忽然传来一阵咳嗽声,白娇娇从蜜饯似的想象中回过神来,转头一看,我操,不得了!

居然是董事长!

</br>

</br>

第73章:家宴

“董事长!”白十分拘束的鞠了个躬退到一边,心里七上八下,她在想刚才那一幕都尽收他老人家眼底了吧!

江流深走过来,微笑着摆摆手,唐恒就跟在他后。没错,他后只有唐恒,并没带其他人来,这有点不符合他的个人style。

“爸?”江九歌也惊讶,按说老爷子回国风尘仆仆的怎么都得休息一番再来扫墓,以往的今天他都是带着一堆儿子来看魏小莫,今年是什么况?

江流深虽然上了年纪,两鬓见斑白,但材还是没怎么走样,头顶也不怎么秃,看来平时很注重养生。面容并不显严肃,相反常给人一种和蔼可亲的感觉。

“小少爷来的真早。”唐恒朝她微弯了下腰。

“唐叔叔好。”江九歌也马上回了个礼。

唐恒与段锋是一个级别的人,有时候甚至比段锋要高那么一点,段锋从小教她学武,礼数什么的压根没必要考虑,但是唐恒不同,该礼貌的还是要礼貌。

“啧,当着你妈的面调戏小姑娘,出息了啊小歌。”江流深瘪瘪嘴拍了拍她的肩道。

“爸!”江九歌哭笑不得,“我刚才在跟她说话,没有调戏。”

“呵,有也没用。”江流深不客气的道。

江九歌登时满脸黑线,看来自家爹还是很清楚自己别的,知道都是女娃子,调戏了也没用。

算下来“父子”俩也快三年多没见了吧!没想到再次相见竟是这般形。

江九歌嘴角勾起一丝弧度,抬眼看向远处忽然感慨,这世界有千万种亲,各有各的法,像自家这种的大概就是相对无言,千言万语在相视一笑中化作一缕清风。清风拂面,沁人心脾。

父如山,得深沉,却不显山不露水。当然,她和江流深之间存不存在父还有待考量,毕竟亲疏有别。

就像魏小莫这块墓碑,她多想冲着照片上的女人叫一声母亲,她也希望这个清新脱俗的女人真的是自己的母亲,可她到底只是个“养子”,哪怕获得“太子”的称号,也没让她得意忘形。

江流深从唐恒手中拿过一大簇百何花,纯白色是花瓣素淡雅致。

“其实你妈不喜欢花,别看她外表温柔似水,其实内心可粗糙了,跟个大老爷们似的。”江流深忽然道,“你跟她一个德。”

“是吗?”江九歌尴尬的捏了捏耳朵,这世上巧事可真多,养母居然跟自己一个德,“我还好吧!也没您说的那么粗糙吧!”

“你还不粗糙?长大了到是好一点,唉,你要真是个男孩就好了。”江流深再次不着边际道,忽然发现自己说多了,这还有外人看着呢!又偏头道,“开玩笑的。”

入夜,勾月大酒店举办了一场盛大的接风洗尘宴,也可称之为家宴。江流深把几个儿子聚到了一起,反正也快过年了,提前吃一次团圆饭,好增进父子感,兄弟感,乃至上下级之间的感,当然,可能也没什么卵用。

即便没卵用宴会也是要办的,江氏集团总裁啊!多大的领导啊!好不容易回次国这形式还是要搞起来的。

宴会晚上八点开始,先来的是段锋,关于这次静水堂的事,段锋心里还是有点忐忑,当然他那衣服还是穿得十分潦草一点不体面,半截衬衣总要别进裤腰里去,又不全部别进去只别一只角,时尚不叫时尚,土又不算土。

接着皇子也来了,几月不见,江荀貌似憔悴了许多,上那股盛气凌人的气势也不存在了,这丫的仿佛去香格里拉抄经书吃斋念佛回来,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看得段锋啧啧称奇。

然后来的是狐狸,江荻没什么特别的,还像以前那样,见谁都笑笑,戴了副眼镜,看上起又帅气又斯文又天然无公害,其实谁都知道这丫的才是个重磅炸弹。

“段叔叔,大哥,五哥,都来了啊!”江卿月走过来坐到江荀对面像个没事人一样跟他聊起来,好像上次江荀向他索要十四东君占有权剑拔弩张的气势并不存在一样。

“嫂子怎么样了?”

“近来气色好多了,多谢八弟关心。”江荀语气淡淡,并不因他的既往不咎而心生愉快,说起来现在的江荀几乎找不到能让他愉快的东西了,除非韩的病好了。

不多久江老爷子今天的主角到了,唐恒照例跟在他边。

宴会快开始了,桌子是长条形的,江流深坐在最上首,两边各坐着他的“左右手”皇子狐狸等人。由于在场的各位无不心怀鬼胎,各有各的心事,气氛有些过于严肃安静,搞得像开表决大会一样。

段锋最不喜欢这种氛围了,粗糙的伸手去拽领带,那领带明明系得很好,他仿佛脖子粗了一圈似的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嘶,你们怎么回事?不认识我了?一句话也不说!”江流深开腔打破沉寂。

“哈哈,就是,怎么都不说话,来先碰个杯。”段锋不尴不尬的举起杯子,江流深配合的也端起杯子。见状所有人都像得到暗示一样,纷纷举杯,三杯下肚,貌似啥心事也没有了,众人开始谈笑风生。

“咦,小九怎么还没来?”江卿月道。

“这小子越来越不像话了,家宴都迟到,哼,一年能有几次家宴?”江流深批评道。

正说着,外面走廊上传来几道足音,旋即有人推门而入,正是江九歌。

江九歌穿一蓝色西装,系着黑紫色波点领带,略有些收腰,两条大长腿十分惹眼,一米七并不算高的量被这一得体的穿搭衬托出一米七八来,比以往更加帅气了。

“嚯,小九你今天也太帅了吧!”段锋放了个彩虹。

江九歌腕唇一笑:“段叔叔,我是今天才这么帅的吗?”

“哟,夸你两句你就喘上了是吧!想你叔我当年……”段锋忽然顿住,看到江九歌后进来的人后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眼珠子险些飞出眼眶去,“江阳?”

没错,正是江阳,江九歌把消失了三年的江二爷找回来了。

这下连慈眉善目的江老爷子都变了脸色,皇子眉头皱成一团,老五的表直接僵硬在脸上,手指不自觉握成拳又松开,显然备受打击。

唐恒也是微微沉下脸色,在座的几乎都觉得不可思议,唯有江卿月好像早就预料到似的,并不如何惊讶。他从江九歌那儿知道江阳准备回来,却没想到这么快。

“爸,二哥回来了,三年前的事……就不要再追究了,今天既然是家宴,那就要一家人团团圆圆,谁也不能少。”江九歌严肃道。

“过来,坐下。”江流深毫无波澜的招呼两人,“先吃饭。”

第74章:顶包

不追究了?

真的假的,江荻装着斯文和气,不确定的眼神在江阳上来回瞟,所以江阳今天是以什么样的份来参加家宴的?

他早就不是江氏的人了,虽然并没有任何官方上的公布,但“谋杀太子潜逃”一罪难道还不够把他踢出江氏?

最令人忐忑的是,江老爷子居然一句话也不说,江荻心中开始七上八下的打鼓。老爷子不说话是不是说明他对三年前的事了如指掌?只是不想提罢了。

但,怎么可能呢?江荻行事向来以严谨著称。

其实关于三年前的事,多数人都已经不太在意了,江九歌也回来好几个月了,她起初也想过要与三年前幕后黑手好好算这笔账的,但后来因为楚君白的出现,江九歌开始考虑起那些令人捉摸不透的事,比如问奈何口中龙渊剑魂的埂,楚君白忽然有了超能力。

那些个超常规的事她是不信的,可后来花瓶里横空出世的玫瑰花,楚君白神乎其神的穿墙术,以及自己忽然不畏炎寒等种种怪现象,让她不信都不行。

对了,还有个扯淡的封印,问奈何时不时要跟她普及一下封印的概念,以及闻所未闻的灵主契约书。

契约,合同,档案什么的她见多了,独独没见过灵主契约书是个什么鬼玩意。

“那就依你吧!过去的事就不追究了。”江流深接上江九歌的话茬端起酒杯,“希望你们兄弟之间嫌隙尽消,往后好好相处。”言罢,深深看了江荻一眼。

这话说得已经很明白了,老子知道你几个不省心的玩意在做什么,都给我悠着点。

“那是自然。”江九歌率先端起酒杯,其余人也不掉队,一一跟上。

沉寂肃穆的氛围一打开,接下来的宴会便行云流水简单了起来。

宴会进入尾声,江九歌份摆在那里,除了与老爷子象征的喝了几杯几乎没人敢灌她酒,到是江阳被灌成了醉虾。

江阳的酒量不叫酒量应该叫水量,喝酒就像喝水一样脸不红脑不,完全可以做江九歌这种一杯上头三杯倒的反面教材。

是以众人以此为由灌他酒灌得毫无压力,尤其江荻灌得最多,也不知他怎么想的。

江九歌支着脑袋单手杵在桌上,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她悄悄凑到江阳耳边说了句什么。

险些因喝酒过量而躺倒的江阳,忽然一个激灵坐直子十分粗犷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爸,我有话要说。”

段锋教训人惯了,又喝多了酒,腾地站起指着江阳道:“你小子抽风了咋滴?有话就说拍什么桌子!”

江阳虽然喝的有点过头,但还没到断片的地步,反应过来自己可能被江九歌摆了一道后,真想骂娘。但头都出了,万没有退缩的道理,他索破罐子破摔,借着酒劲把想说的全说了,大不了说完往后一倒就说自己醉了,后面要如何撕bi)那就不用他cāo)心了。

“你说。”江流深十分民主的道。

“爸,三年前我是被冤枉的。”江阳一句冤枉脱口而出,瞬间达到语惊四座的效果,所有人都看了过来,江荻更是一个电眼过来,虽然心被揪起,但还是继续保持他斯文无害的一面。

关于这个话题不是已经说过不提不追究了吗?这又是什么埂?江荻眼角余光扫了一眼江九歌,见他神色依然,食指关节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扣着,给人一种“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的错觉。

“说说看。”江流深并不反感道。

“三年前林布给我打了个电话,让我协助小九送一批货,说是您的意思。我去了,途中遇到林布,林布这个二缺什么也不说打晕我又把我送了回来。”江阳道,“我刚赶回桐城,小九就出事了,然后他娘的我就被皇子追杀了,不但要杀我还要动我妻儿,简直荒谬,我招谁惹谁了我?”

江阳越说越鬼火,五指成拳一拳锤子桌子上,力量之大险些让桌上一干高脚杯集体殉职。

“江阳,你冷静点。”江卿月严肃的拉了他一把。

“是啊二哥,都过去了,坐下坐下。”江九歌也象征的拉了他一把。

江荻抛去斯文,狠狠瞪了一眼江九歌,这小王八蛋果然得很,说什么不追究都是骗人的,丫的他这玩的是擒故纵,他与江阳一唱一和一人唱红脸一人唱白脸。

江阳的话语直指老大皇子,瞬间把江荀推到风尖浪口上。江荀自宴会开始到现在几乎没说什么话,堪称躺着也中枪啊!

一干吃瓜群众看看江阳又看看江荀,直觉今天有戏看。

出人意料的是江荀仿佛老僧入定了般闭口不言,这要换以前江荀还不得跳起来指着江阳鼻子大骂,今儿个到是出奇的安静。

“大哥,你倒是说句话呀!”江卿月像个和事佬一样,劝和专业户哪边都站。

“我无话可说。”江荀道,“他说的都是真的。”

“大哥!”江荻坐不住了,真想揭开江荀的天灵盖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江九歌也略显意外,单手摩擦着下巴瞄了一眼江荀,皇子这是要转做好人了?啥时候开始的?我居然不知道!

“三年前害小九的主意是我提出的,我跟老五提过,他不同意,我便独自行动,电话是我让林布打的,炸药是我埋的,全都是我一人所为,江阳我知道你恨我……”江荀卡了一下,转向江流深,“爸,您惩罚我吧!”

我勒个去,这个神转折,江阳晃晃悠悠的坐下,剧不该是这样的吧!江荀认错赶死赶上瘾了,江阳一时间有些说不下去。

憋了三年的火居然被江荀这诚恳的认罪态度给泄了一部分,三年前江荀确实参与其中,追到医院去的也是皇子的人,这要真追究起来,没错,江荀确实罪不可恕。可是撕bi)环节还没开始呢!江荻这只死狐狸还没现行呢!

“大哥,你在说什么?不是你干的你逞什么英雄?”江荻看他越看越郁闷,忽然想起江荀那天跟他说的话。

我说这些话都是为了你好,你还是“皇子党”的人江荻脑海中回dàng)着这句话,一时间有些难以置信。他一直以为江荀跟他是一个货色的人,冷血无唯利是图,勾心斗角不安好心……没想到到最后才发现,原来他跟自己不一样,他比自己善良多了,是因为韩吗?

可是谁不想有个“韩”呢?想到这江荻蓦的心下一紧,他又想起武芸,初到江氏集团时,武芸是静水堂里他“遇到”的第一个女孩,那时他们都还很小,玩过家家都玩了好几年,是地地道道的青梅竹马。

可是后来,江阳突然闯了进来,那时的江阳真不是一般的公子哥,比江荀还吊炸天,偏偏武芸就是喜欢他这种流氓,想想就气人。

当然最气人的还不在这儿,江荻忽然一把扯住江荀的衣领:“我一人做事一人当,用不着你这打退堂鼓的人顶包!”

第65章:试探

这句话一出口便是坐实了三年前谋害“太子”的罪名,实实在在的不打自招,看来江荀那歪打正着的深情比江阳的酒后吐真言还管用。

情势越来越有意思了,江九歌翘着二郎腿弯唇看着对面兄弟情深的两位哥哥,像个局外人一样作壁上观。

“一人做事一人当?呵,真能耐,你拿什么当?”江荀也不挣扎,任凭江荻扯着他的衣领。想他们几个兄弟为了一个“太子”的称号争了这么久,最后争得个认罪伏诛的结果,真他娘的浪费时间浪费表情还伤感情。

江荻眼眶泛上血丝,凑近江荀压低声音逐字逐句道:“大哥你是不是疯了?你为什么要承认,我们还没到那个地步啊!你想死……想死的话别拉上我呀!”

江荀淡然一笑,好像看破红尘了似的:“我刚才自己认怂了,并没有拉上你,是你自己傻的要追着赶着的承认。”

“你不大包大揽的往自己身上安罪名,我会那样说吗?”

“呵呵,”江荀笑了笑,“所以你还是我兄弟,还是‘太子党’的人,做大哥的该照顾弟弟。”

“你……”江荻想糊他一巴掌,这丫的还想当烂好人搞这么肉麻真受不了,“我不需要。”

江荻一把推开他站了起来:“爸,三年前的事,是我。”

“啧。”江九歌这个受害者都看不下去了,“这事你俩都有份,别说什么一人做事一人当了,一起当吧!”

众人刷的看向江九歌,讲真,这还是他首次发表个人观点。

不言则已,言必犀利。

江九歌这个排在最后的养子起先并不引人注目,小时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练武就是学习,不出任务也不参加活动,帮里的人都搞不懂江老爷子养他做什么用?

直到他十八岁那年成人礼上,江流深宣布他获得“太子”的称号,江九歌这个人才逐渐出现在众人视野里,让越来越多的人所熟知。

但饶是这样,江九歌在部分人眼中仍然只是个花瓶形象,“太子九歌”只是个光鲜亮丽的代名词而已,因为他几乎从不说话,面对各种拍摄镜头他也从不肯赏脸一笑,完全就是个毫无主见的面瘫。

然而更犀利的还在后头,江九歌扫了一眼在座的各位,轻轻拽一下领带:“怎么,听不明白?江五爷你当我是吃素的?我一个人大活人坐在这里,三年前的事我一清二楚。我可以息事宁人一笔带过,也可以陈芝麻烂谷子翻旧账,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冥顽不灵,居然敢动我的人!”

江荻蹙起眉头,能被江九歌说成“我的人”的除了周沐旸还有谁?

没错,周沐旸会撞死人,遭受牢狱之灾,每一个环节都是江荻设计好的,但实际绕那么大圈并非只为了让周沐旸倒大霉,更多的是想以周沐旸为导火线引入麻果搞翻整个静水堂。

哼,果然是为了周沐旸,只是今天如此大动干戈真的只是为了周沐旸吗?江九歌肯定知道自己对静水堂存的什么心思,看来今天是真的不能善了了。

但要扯出他干的那些对静水堂不利的勾当,最好的方法便是从军火入手,而江卿月那天说过,以他对江九歌的了解,江九歌要搞他不会从军火入手。

那他会怎么出招?或者说……他根本没想要对自己出招,突然变得这么犀利,只是出于对周沐旸的感情?还有,江九歌的记忆不是缺失了很多吗?所以现在是全都恢复了吗?

江荻的思绪不合时宜的飘远,错过了去看江流深瞪向江九歌的眼神。

关于这个周沐旸,江流深前阵子虽远在欧洲,但还是听唐恒汇报过不少,这个周沐旸自太子醒来后胆子是越来越大,似乎是对江九歌有那个意思。

关于这一点江流深并不怎么担心,毕竟自家“小儿子”虽然长着一张中性又帅气的脸,但不可否认的是她始终是个女孩。可是怎么今天感觉有点不对劲啊!结合刚回来瞅见她和秘书白娇娇的那一情形来看,这丫头估计当男孩当久了,连取向都变了,她怕不是那个啥吧!唉!都怪自己。

江流深被自己的想法吓一跳,回过神来发现数十双眼睛都在看着自己等待答案,他咳了咳看向段锋:“都听到了?唉,这些孩子不懂事啊!按帮里的规矩来,你看着办吧!”

“是,董事长。”段锋恭敬严肃道。

这样就过了?江荀有些难以置信,与江荻大眼瞪小眼,看来江九歌这个“太子”也不是那么金贵嘛!

江九歌犀利的眼神蓦的有些呆泄,果然,终归亲疏有别啊!“太子”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也许真的只是个毫无意义的称号,并不见得老爷子有多偏爱自己,那为什么要把这个称号给自己?为了锻炼自己,把自己培养成冷血无情,刀枪不入的江氏继承人,好接手江氏集团?

有这必要吗?江流深又不是只剩她一个“养子”,不是还有皇子,还有狐狸,还有白虎吗?他们不是更合适吗?

江九歌忽然有些困惑,这是她醒来后的第二次困惑,她始终觉得躺了三年,从疗养院里醒来后的自己简直如重生了般,自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不应再有困惑才对。

所有的迷茫困惑都来源于执着和贪念,江九歌一直觉得自己无父无母,幸运的是自小就被人收养,养父养母都不是一般人,年轻那会儿也都是风云人物。她就执着于那份亲情,执着到变成了贪念,多希望这份亲情毫无杂质,来自于一个叫父亲或母亲的人。可是,好像有点奢侈。

江九歌微不可察的叹了声气,她到也不是一定要把江荻抽筋扒皮了,或者让他身败名裂跌入尘埃,这次把江阳也拖上一来确实是想让他回到江氏集团这个大家庭,二来是想借江阳试探出老爷子的意思。

唉,结果出来了,有些不尽如人意啊!

“咳咳……”江九歌煞有介事的清了清嗓子,“爸,我还没说完呢!”

“哦,你继续说呀!”

江九歌看向江荻,继续翘着二郎腿,审讯犯人似的道:“为什么要打周沐旸的主意?没错她就是我的人,说说看,为什么要动我的人?”

“没别的意思。”江荻道,“只是想通过她对付江阳,太子你知道我特别不喜欢这只蜂鸟,你的人护他护得紧,我只能采用些旁门左道了。”

“呵,是吗?”江九歌哂笑道,“要是警方把周沐旸肇事逃逸案简单处理了,并未查到他身上的麻果,那你这计划岂不是要扑空?毕竟你得靠麻果这第一条线索顺藤摸瓜查出那个什么流沙帮,不然警方就该重视第二天线索——周沐旸属于静水堂一员。对了,关于这个麻果啊!前阵子段叔叔可是焦头烂额了,奇怪的是重要线索……”

“小九!”江卿月忽然神经质的看向她,压低声音道,“这事段叔叔已经处理过了,咱就别提了,别让爸烦心。”

江九歌眯起眼睛有些不明所以,她刚才的话换谁听了都会烦心,要是继续说下去,江荻松下来的神经就该绷紧了,不止是他,老爷子也会格外注意去听,江卿月却故意在这个时候打断……啧,真的只是怕老爷子听了烦心吗?

</br>

</br>

第76章:林小武

次日,江卿月裹得跟个熊似的与江九歌一道陪老爷子散步,老爷子时不时扭过头来瞅一眼江九歌。

这丫的穿个衣服跟开玩笑似的,裤子破洞就算了衣服还薄的像块纱布,啧,穷得没钱买衣服了?没钱要说啊!金主爸爸不是在这儿的嘛!

江流深一会儿蹙眉一会儿噘嘴,一副想说点什么又不想说的样子,看得江九歌心里直犯怵。

“你们五哥小时候吃了不少苦头啊!”江流深冷不丁的来了这么一句。

江九歌狐疑的看向老爷子,双手插兜并不打算搭腔。

“哦,到是没听他提过以前的事。”江卿月搭腔道。

“小歌,你是不是对我昨晚的决定有所不满?”江流深话锋一转,问了个有些尖锐的问题,“不满就说出来,没关系,咱们父子也有三年多没见了,我是该好好跟你聊聊了。”

“并无不满,爸我相信你这么决定必有自己的考量。”江九歌面无表情又不失恭敬道。

江流深没说什么,半晌才道:“我给你们讲讲老五小时候的事吧!”

“爸,您说。”江九歌二人摆出一副听训的表情,严肃恭敬又乖巧。

老五跟老八差不多,都是九岁来到江氏集团,但在这之前,两人的生活状态真可谓天差地别。

江卿月是边境小国战乱的受害者,五岁以前的事已经无从知晓,大概就是无数难民儿童里的一员吧!五岁被宋秀收养,九岁被江氏公司的人接回来,因被错认为是宋秀带走的那个孩子,江流深把他当成自己的亲儿子。后来发现不是但江流深还是欣然接受了,毕竟江卿月别的不说,就相貌堂堂这一点便够格当他儿子了。

江流深与五代十国时期的李克用有的一拼,喜欢满世界的收义子,不仅如此他还是个地地道道的颜控,非有颜者不收,故江氏九位少爷无一不是颜值爆表的人。

而江荻的童年却没那么简单。

老五与江二爷的关系那么僵,并非只因一个武芸,更多是因为林布。

林布的父母的确是静水堂里的元老,但林布并不是独生子,他还有个弟弟林小武。

二十一年前年关那几天,林父林母带上自家儿子,像寻常人家一样逛街置办年货,那时林布十一岁是个小大人了,小儿子林小武才六岁,正是哥哥带着弟弟上山抓蛐蛐掏鸟蛋,下河摸泥鳅捉螃蟹的年纪。

年关的街市人海茫茫,林布与弟弟跟父母走散了,遇到一伙持刀的人贩子。

林小武当场被吓懵逼了,林布拉着他一路狂奔,奈何林小武人小腿短怎么也跑不快,眼看就要被人贩子追上了,林布居然放开弟弟的手一个人跑了。

哥哥丢下自己跑了,林小武瞬间觉得天都塌下来了,害怕得忘了怎么哭,可是更害怕的还在后面,他被带到一个地下室,那儿不止他一个小孩,年龄大小不一,很显然这是个犯罪团伙基地,他们都入了狼窝。

林小武并不知道这个基地是做什么用的,但听几个年龄稍大一点的孩子说,这个地方是用来挖人眼珠子,剜心割肾取脊髓的,反正只要是值钱的人体器官那些丧心病狂的人都要。不止小孩,隔壁还有大人。

好在上天眷顾,林小武在一个天时地利人和的大机缘下伙同另外几位小伙伴逃出去了,届时正是寒冬腊月,林小武第一次理解了什么叫冷。

那个地方并不止是取人器官这么简单,那些人似乎还在搞些不正当实验研究,与他一起逃出来的几个小伙伴被注射过一些不知名激素,逃出来后没几天就死了。

逃出狼窝,林小武来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他并未接受社会热心肠人士帮助找自己的亲人,四年内他是怎么活过来的,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巧的是九岁那年,他像一颗在煤炭堆里闪闪发光的金子被唐恒发现了。

唐恒无意中进入一个黑网吧!而林小武就在这个黑网吧里做童工,可怕吧!才九岁。网吧老板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也懒得给他起名就叫他小孩,他也不告诉人家真名。

唐恒被他吸引了,投江流深所好,唐恒把他带到江氏集团,好运来了挡都挡不住,林小武被江流深看中收做养子,成为江氏集团五少爷。

没错,林小武就是江荻江五爷。

他当然知道自己是谁,更清楚自己父母和哥哥就在静水堂,可他不想承认了,他恨他们无能让他吃了这么多苦头,更恨哥哥懦弱,当年丢下他,不管不顾的跑了,让他一下子坠入冰窟,在黑暗的泥泞里摸爬滚打四年。

整整四年啊!六岁的孩子,敢信?

这之后江荻总是刻意避开静水堂那两个人,最后还是被林布认出来了,可他根本不想鸟他,当年那么无情的把他抛下,从那天开始,他跟林布就再也不存在兄弟情了。

林布非常自责,他跟林父林母一道这四年也一直在找他,奈何有心栽花花不开,找了四年啥也没找到,到是唐恒先把他找到了。

唐恒与段锋职责分明,他从不接触不染指静水堂任何人任何事,所以根本不知道自己无意中带回来的小崽子居然就是静水堂里领导失散多年的小儿子。

加之江荻刻意避开静水堂的人,连续好几年林父林母都不曾见过这个五少爷的真容,待长大些,人长开了样子也变了,即便见了,即便皮肤下的血液是同一脉,也终究只是陌生人。

后来林布做了江阳的手下,走到哪跟到哪贴身助理的那种。江阳与林布自小就很能玩在一起,两人关系很铁,林布长大后做他手下好像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江阳就是毛病多,自带一点小流氓气质痞帅痞帅的,几乎没什么腹黑心机的潜质,除了有点倔脾气偶尔叼得跟上帝似的,其实个人还是很有些可圈可点的优点。他善良有主见,不争不抢不站队,很受江流深的喜爱,受过太多苦见过太多黑暗的江荻最讨厌他这种公子哥。

他不喜欢江阳,江阳这么拽的人更不可能喜欢他了,所以两个人是互看不顺眼的状态,偏偏林布又是江阳最得力的手下,这让江荻对林布更加厌恶了。

是以,林布的处境非常尴尬。一边是亲弟弟,一边是直隶上司兼好朋友,这俩人小打小闹也就算了,要是真的卯上那可够呛。

可偏偏怕什么来什么,五年前江流深忽然在九个养子中搞个继承人考核的“活动”,届时林布才真正见识到江荻的可怕,江荻伙同皇子在短短两年内先后害死了江秋、江苇等其余四人,用各种略显卑鄙的手段减少竞争对手。

最后,他终于对江阳出手了。

江阳虽然各种拽乍一看好像有些无脑的样子,其实他可谨慎了,想弄他可不容易,但也不是就搞不定他,不是还有林布这人肉外挂吗?

江荻打了一把亲情牌,因着林布十几年如一日对他的自责与抱歉,这把牌打的林布毫无招架之力。

果然,林布背叛了江阳,按照江荻的意思给江阳打了那个电话,很快,江阳中招了。

计划进行到这一步已经毫无悬念了,可是林布却像个半吊子一样连背叛都不能走心一点。眼看江阳就要上钩了,林布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故意掉链子,江阳在途中遇到林布并非巧合,林布是故意赶过来制止他进入圈套的。

背叛可以,大不了日后彼此划清界限老死不相往来,但他始终不能害江阳,毕竟他和江阳不仅是上下级关系,同时还是多年的好朋友,哪怕要舍弃江荻这个亲弟弟,他也不能害朋友。

</br>

</br>

第77章:灭霸

因为林布的故意掉链子,江荻到底没能让江二爷跳下他挖好的坑,那么这个坑就只能拿林布来填。

可到底是亲兄弟,江荻再禽兽也不可能指着林布的鼻子说让他去死,所以他主动去到缅甸找到已经深陷暗坑里的江九歌,并人为的制造了一起车祸。

江九歌头天坐船走水路途中遇到大风,船长技术菜的一批,风卷起浪,一个大浪打来船翻了,待她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且早已置于江荻制造的车祸当中,而她所处的位置就是那个拆迁房楼下。

这时她看到本该在桐城的五哥居然不知何时来到了缅甸,几乎是同一时刻另一波人也到了。

这波人估计烧杀抢掠惯了,上来二话不说朝着江九歌就是一枪,还好子弹打偏擦着她的肩膀飞出去,从没经历过这种真枪实弹的江九歌当场晕过去,用脚指头想都能想到这波人是皇子叫来浑水摸鱼的,五哥的人与皇子的人就地展开了一场枪战。

她再次醒来,枪林弹雨已经平息了。

而江荻本人就在现场其中一张严重损坏的车子里面,江九歌起先也是一肚子懵bi),但是管不了那么多,江荻好像被困在车里了,此刻救人要紧。

这绝对是江荻的苦计,但好在他算好了时间,算好了江九歌醒来的时间刚好小于埋在地下的炸药爆炸时间,不然他也要死在那片拆迁楼下。

江九歌砸开车玻璃叫醒他,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他摸出刀展示了一副“农夫与蛇”的经典示范,之后林布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他是来救江荻的,但江九歌早就把江荻救出来了,而炸药的巨响几乎是在同一时刻爆发的。

想想多危险,如果江九歌晚点醒过来就没时间叫醒他,没时间砸车窗,因为炸药马上就要爆炸了,江荻和她都要死在那儿。

江九歌被“炸死”后,林布很自然的背了所有黑锅,从表面上看江荻并没bi)他,那天明明是他自己要赶到现场去的,见江九歌已经死透了事已经无法挽回了,他要不背这锅,江荻就得为自己所作所为付出血的代价。

最后林布被处死,谋杀“太子”一事便也告一段落。林布心甘愿的为江荻背锅为江荻去死,是因为他自始至终不能原谅当年丢下林小武独自逃生的自己,如果当年他再勇敢一点,不丢下弟弟,那么林小武就不会变成今天的江荻。

自责了这么多年,最后也终于为小武做了一件事,即便这可能是助纣为虐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林布死后,林父林母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当着静水堂一干有头有脸的人的面自尽了。他们还能不了解自家儿子的为人吗?他怎么可能会谋杀“太子”,这一定是有人陷害。

静水堂的两位元老当着其他前辈及同辈们的面自尽了,这个影响可不是一般的糟糕,江流深也为之一震。虽然他早想铲除这两个老顽固,他们的思维理念与自己的革新理念老是左来左去,影响帮派发展不说还闹心伤肺,但他绝对不想让他们爆死在众人视线下。

而林布被处死以及林父林母自尽的一幕,江荻是看在眼里的,所以他当时的表才会那样迷茫且痛苦。他尽量装作不在意,可还是难掩饰心中那一点凄凉和忏悔,那毕竟是他的亲生父母,同胞哥哥。

追究起来这一切都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直接bi)死了哥哥,间接害死了爹娘,简直丧心病狂,而这一盘棋下到最后他并没有赢,相反他是最大的输家。

最后江九歌还是醒过来了,“太子”仍然是她没跑,回归后的江九歌如重生了一般,脱胎换骨已非当年那个天真浪漫纯真无害的小少爷。而江荻失去的亲人则永远的失去了,再也不可能回来。

这便是江流深昨晚为什么轻易放过江荻的原因,所有事他都知道,他只是还想再给江荻一个机会罢了,左右醒来后的江九歌并未缺胳膊少腿,这已经是上天最大的恩赐了,没必要再让更多的人受伤。

讲真,现在的江老爷子有点后悔当初那个考核。

在竞争中死去的四位养子虽然野心勃勃,虽然可能也不是什么好苗子,但毕竟曾经与他们有那么多回忆,毕竟也是四个有血有活生生的人,那么好的年纪,却在毫无意外的考核中陨落。

“太子”的称号,江氏集团继承人的位置不管怎么考核结果都只能是江九歌的,毕竟亲疏有别。

所以,这他娘的就是耍人玩嘛!亏这帮臭小子还玩的这么认真,也亏自己能想得出来,差点把江九歌的小命给搭进去了。

“所以,小歌,你五哥固然可恨,但也可怜,三年前的事咱就不提了,你回来了就好,我见你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江流深总结道。

“爸,我明白。”江九歌心中有些触动,老爷子向来雷厉风行,没想到居然也会晓之以理动之以的跟自己说这么一大推话,她心中积起一晚上的小疙瘩也逐渐如冰雪遇暖阳般消融了。

“还有你。”江流深忽然看向江卿月,看得他心里直发毛,“老八你办事我到是放心的,你跟谁都好,但总是嘴上好可不行,得空带小歌一起去看看你大嫂。”

“放心了爸,这个还用您老人家cāo)心吗?”江卿月笑道,“只是大嫂她……”

“韩……唉!”江流深轻叹了声气,莫名让人心中酸楚。

说起韩总让人止不住叹息,韩得的是肺癌,发现时已是中晚期,治疗了几个月效果不明显,癌细胞已经发生转移,脊髓转移,将来的韩只能有两种结果,要么死亡要么瘫痪。当前医疗技术虽然已经很发达了,但是还没到起死人白骨的地步,再专业的医学专家也挽不回一个全须全尾的韩了。

“爸,别难过,万一还有生机呢?”江九歌不懂怎么安慰人,别别扭扭的说出一句后,却见江卿月鼓着眼睛看她,嘴角露出一抹嫌弃的弧度。

怎么了?这话没毛病吧!

江九歌正狐疑着,江流深回头就是一爆栗子敲在她脑门上:“你这臭小子会不会说话?什么叫万一还有生机?那一定得有生机啊!这话在你大哥面前可千万别说,小心他揍你。”

“呃……”好吧!我还是不说话了。

尽量端着点高冷,“太子”就该有“太子”的样子,毕竟一说话就露馅。

江九歌闭口不言站到一边,老爷子还是一个劲儿的冲她皱眉。

“爸,可是有话要说?”江九歌询问道。

“啧,你看你穿的什么玩意?”江流深终于说出他一直想说的话,把江九歌当男孩子养了这么多年,贴心的话说不出,在一些小细节上总是喜欢拐弯抹角的责备,其实又是另外一种关心,“现在是夏天吗?你耍什么帅,就披一层纱?”

“哪有您说的这么夸张。”江九歌不自觉的瞅了瞅自己的穿着,霸气马丁靴,九分破洞裤,由于个高腿长的缘故,裤子有点吊着九分裤被穿少了一分,上一件灰色高领毛衣略薄,外搭一件牛仔外,极尽随意又显青年少……但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这一着装确实不保暖。

“爸,我不冷。”江九歌自豪道。

“呸,你以为你是钢铁侠?”老爷子对她的话表示出嗤之以鼻的态度。

“您真时尚,钢铁侠您也知道,爸,咱聊聊灭霸怎么样?”江九歌也学着神经质起来。

“去去去,我不跟你扯犊子。”

第78章:逃狱

扶桑传来消息,昨天夜里周沐逃狱了。

离奇的是监狱的门一直是锁着的,狱警也并未察觉到任何异常,只是偶然瞄一眼时发现人没在了,监控录像里没有任何外来人员出现,也完全没有周沐逃狱时的画面,所以她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似的直接从监狱里消失。

之后,警方对逃狱者进行全网追踪地毯式搜索,直到今天傍晚仍没一点消息,她也并未回公司或者回帮派,也没来找江九歌,总之就是平白无故消失了。

窗外天色暗沉,下起了雪,寒风裹挟着细雪敲击在窗户上,江九歌双手交握杵着下巴若有所思。

突然消失?怎么可能,开灵异事件冷笑话吗?逃狱?这更不可能了,周沐虽是个揍起人来又泼又辣六亲不认的小太妹,但比起丧心病狂血腥暴力的罪犯,简直是小巫见大巫,那么多狱警看着,她要怎么逃?

但这显然不是玩笑,究竟怎么回事?江九歌想着想着忽然有些犯困,坐在沙发上稍微眠了一会,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她居然眠入了梦境里去。

她梦到周沐,地点就在自家小楼上。

江九歌站在天台上吹风,双手插兜好像在想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想,神是十几年如一的淡漠。

“九歌。”周沐忽然叫她。

她转过头来,周沐扑过来一把抱住她:“九歌我好想你。”

江九歌有些呆泄:“你怎么出来了?”

周沐环住她,凑近她耳朵:“你为什么不来看我?你不来见我我便出来见你啦!”

啊?什么?江九歌愈发懵bi),难道监狱是可以随便进进出出的?她忽然想到那天长矢递过来的资料,于是一把推开周沐:“你真的杀了你父母……还有你大姐,你弟弟?”

周沐脸色骤变,嘴角勾出一抹邪笑,那双好看的大眼睛忽然眯了起来显得异常邪魅:“是啊!你都知道了,他们该死啊!我千方百计的隐瞒你就是不想你知道,你是我生命里的阳光,我不想在你面前留下任何污点,可惜了……”

“周沐!”江九歌陡然拔高音量,“我一直以为你只是刁蛮了一点,所表露出来的尖锐与戾气也只是个使然,想不到你真是心狠手辣丧心病狂毫无原则可言,你简直……”

“太令你失望了?”周沐忽然阳怪气道,蓦的抬手掐向江九歌,五指凭空生出黑色指甲,指甲陷入里血液顺着她的手指滑到她泛青的手臂上,“你怎么可以对我失望?九歌,我只有你了,全世界都抛弃我但是你不可以,你没经历过我的经历,不知我的处境,不懂我的伤悲,凭什么指责我!”

江九歌脑子忽然一片空白,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周沐会冲自己暴露出如此不友好的一面,这可不是一般的不友好,这直接是想要她的命。

空白没多久,江九歌正反抗,可是浑上下竟没有一点力气。

指甲越陷越深,窒息感涌来江九歌直觉自己整个人都被提离地面了,气管都快要被掐断,可不知为何自己总也使不上力气。

对了,我cāo),这是梦境,谁在梦里不是一只弱鸡?跑不起走不动,一切全靠场景变幻,像看电影一样玄奥莫测。

忽然一阵悦耳的《山鬼》响起,江九歌猛的醒过来睁开眼睛,阿弥陀佛,谢天谢地,还好真的只是个梦。

这是来电铃声,有人给自己打电话,室内的灯居然没开,现在天已经全黑了,可见她刚才眠了好长一段时间。江九歌伸手去摸手机,这时一只温的手忽然握住她,沙发上居然多了一个人。

“九歌。”那人轻唤一声。

这声音!江九歌感觉脑子都要炸开了,心脏漏跳一拍,这是周沐的声音!沙发上这个人是周沐!

彼此沉默片刻,室内的灯忽然亮起,江九歌看清坐在她旁边的人的确就是周沐,她穿在上的衣服与自己梦境里的一模一样。

“九歌,我好想你。”周沐一把抱着她。

等等,这句话……江九歌心中一阵发毛,子僵硬得像块铁。

“你怎么出来了?”

“你为什么不来看我?你不来见我我便出来见你啦!”

“你真的杀了……”问到这一句她再也问不下去了,所有对话跟梦境里一模一样,这究竟是种怎样的巧合,所以接下来她要掐死自己了吗?江九歌简直怀疑眼前这人压根不是周沐,非妖物所化即是鬼,这年头离奇的事太多了。

这么想着江九歌干脆简单粗暴又直接又棒槌的问道:“你是来杀我的?”

周沐一愣,扭过头不知所措的盯着江九歌:“胡说什么呀!九歌,我怎么可能杀你?我这么你你又不是不明白。”

“那好,说说你是怎么逃出来的?”江九歌佯装淡定认真道,“警方全网逮捕你,你为什么要逃狱?”

“我想见你啊!”周沐仍旧避重就轻道。

“……”江九歌此时的求知已经完全盖过对周沐那些糟糕的印象,旁敲侧击的问,“莫非你有超能力?可以随便出入监狱?你在耍狱警玩儿?”

周沐却不回答了,搂着她的脖子以一个极度暧昧的姿势看着她,江九歌被迫与她对视看着她的眼睛越看越心慌,周沐那双好看的大眼睛似乎马上要眯起来了,然后就该掐死自己了。

此时江九歌心里全是周沐掐死自己的画面,到不是她特别想死,实在是这一幕真的巧合过分了:“沐你说话啊!”

周沐忽然笑了,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找上了江九歌的唇,急促又忙乱的“稳”噼里啪啦落在她唇上,搂着她脖子的那只手也不自觉的在她背上摸索着,子故意往前倾,很快把江九歌压在下。

江九歌脑子轰然炸开,好一阵头晕目眩,待她从十八极震惊中回过神来,她和周沐的衣服已经半敞开了……

“周沐你干什么?”江九歌暴怒一把推开她。

这一推的力气可不小,周沐往旁边倒去,头磕在茶几上,顿时疼得她龇牙咧嘴。

见状,江九歌气消了一把,起拉起她:“撞哪了,我看看。”

周沐狡黠一笑就势扑倒在江九歌上,江九歌蹙起眉头,忽然有些口干舌燥,周沐像疯了一样太不正常了,加之自己取向本就有偏向,经她这么一刺激自己险些心猿意马了起来。

但她确信自己对周沐真的没有那种意思,一直把她当亲人当妹妹看待。

“啪!”江九歌咬紧牙关一巴掌甩在周沐脸上,“周沐你疯了!”

周沐被打懵bi)了,停了下来,江九歌毫不客气的推开她坐起,整理一下衣衫不整的自己。

“我说过我喜欢你,不管你是男是女。”周沐幽幽道。

“荒谬!”江九歌站起撑着她的经典招牌动作,双手插兜道,“这是重点吗?你好好冷静冷静,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

“还有什么?”周沐抬起眼皮,那双眼睛黯淡到了极致,像绝望的人找不到绝处逢生的机会。

江九歌沉默了一会,冷声道:“我要你明白我们之间永远不可能,不仅仅是因为别产生的鸿沟,你明白吗?”

不仅仅是因为别?那是因为什么?自己劣迹斑斑的过去?那些……她果然都知道了吗?

可恶啊!周沐眼角滑过一滴泪,旋即掩映在长发下的脸开始变得狰狞可怖,眼珠爬满血丝,额角竟有青紫色细纹蔓延开来,像被邪魔附了似的。

第79章:魔术

江老爷子关于如何处置“皇子”一党人就四个字按规矩办,这可把段锋难住了,静水堂的规矩很多,但就没有“谋杀太子”要如何处置一条。

不过江老爷子话虽说得含蓄,但其中息事宁人的意味颇为明显,是以最后段锋也只是收了江荀江荻二人手底下可自由支配调动的人,散了已经自成一派的“皇子党”。

这下江氏只有“太子党”再无“皇子党”了,散去这一党势力江荻二人此后东山难再起,如此一来自家后院便可清净不少,加之前不久静水堂麻果的事也处理得差不多,段锋忽然觉得好像又可以高枕无忧了。

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想多了,就在昨夜听闻周沐逃狱后不久,静水堂里她带进来那几个生面孔居然也随她一起人间蒸发了。

段锋本想料理完帮里一些乌七八糟的麻烦事后,再回过头来“提审”这一撮构成复杂的生面孔,不曾想他们竟也离奇失踪了。

并非所有生面孔都失踪,周沐带进十个人,失踪了六个,而这六个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他们和周沐一样过去都是从复仇组织里出来的,剩下的四个人才是真正的小流氓真正过来投奔周沐的。

这是巧合吗?当然不是!于是段锋让长矢一行人再次调查复仇组织,寻找蛛丝马迹。

晚上十一点左右,已经躺下的楚君白火急火燎的爬了起来。这段时间正是期末考试时期,李阿姨管她管得紧十点一到就让她赶紧睡觉,第二天以一个饱满的精神状态投于学习中。

然而躺下没多久,她膛处那条疤痕忽然一阵猛烈的疼,问奈何说过她那疤痕是自轮回时便有的,乃龙渊剑气所伤并非什么胎记,只要一靠近龙渊剑魂,疤痕便会疼痛难当。问奈何当时给她服下一颗不明药丸,这样她靠近江九歌便不会出现两股气息相互排斥的况。

按理说问奈何给的药丸应该可以够她撑到江九歌破开封印,一旦封印破开,江九歌这个准灵主便可自行压制龙渊剑魂的剑气,可偏偏这个时候又疼了,而且还不是以往那种疼。

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江九歌可能出事了,疤痕上残留的剑气感应到龙渊剑魂气息异常,所以……啧,刚才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她一个也不回,不会真出事了吧!

楚君白随便拿了件衣服往上一披便冲出家门。

李阿姨听到开门关门声:“大小姐,这是要去哪?”

“阿姨我有点事,一会儿就回来。”

“哎哟,你有啥事明天再说嘛!这大晚上的天又冷还都这个点了你有啥事不会等明天吗?唉这孩子老是让人cāo)不完的心……”李阿姨最好不说话,一旦开腔就是停不下来的那种,她从卧室里走出来看看楚君白到底啥事,边走边说,“咦,怎么不说话,要不要阿姨帮忙啊!出去一定要多添衣服,对了把口罩也戴上我跟你说啊这个流感病毒可不是闹着玩的,你早点回来我给你留……大小姐?”

李阿姨磕唠着走出来,楚君白早就走没影了。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窗户被拉开一条缝隙,偶有三两颗雪团子砸进来,室内两个人比着沉默,江九歌就站在窗前,双手插兜。

她在等周沐说说逃狱的事,顺便平复一下方才旖旎的绪。

而灯光下周沐一直背对着她,头发有些散乱,额角青紫色纹路已经蔓延到把整只右眼覆盖了,大眼睛有些拉长,眼珠布满血丝,说不出的狰狞可怖。

这时,楼下突然传来一声诡异的咆哮,江九歌蹙起眉一回头,而周沐几乎与她同一时刻回头,两人四目相对,江九歌登时后退两步。

周沐这个样子绝对被鬼上了。

“沐,你的脸!”江九歌倒抽一口凉气。

周沐抬起手抚上自己的脸,她看不到自己的脸,但能看到自己的手指甲在脱落,然后以眼可见的速度长出黑指甲,越长越长:“脸?怎么?是不是很丑,九歌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江九歌一步一步的后退,周沐则一步一步的靠近,她眼角泛着泪光……不,是血光,那两只眼睛已经完全变成血红色。

蓦的,窗子上爬上了个东西,旋即那玩意穿过玻璃,朝着不断退过来的江九歌抬起长满尖利黑指甲的爪子。

看清那破窗而来的玩意,周沐血红的双瞳猛的收缩:“九歌!”

不等江九歌反应过来,周沐已经扑过来推开她,后偷袭的长指甲不偏不倚的挠上周沐的肩膀,登时皮开绽鲜血淋漓,要是再近几分,周沐那只手臂估计要被扭下来了。

破窗而来的玩意跳到地板上化出人形,正是静水堂失踪了的那六个生面孔中的其中一个,面容跟周沐一样狰狞可怖,显然是同类。

“沐!”抛开之前的疙瘩,江九歌仿佛只看到她肩上冒出的泪泪鲜血,蓦的有些心疼。

“非毒,杀了他,龙渊剑魂就在她上。”来人看向周沐恶狠狠道。

“雀,要你多事?”周沐警惕的看着他,担心他突然暴起对江九歌不利。

非毒?什么鬼?江九歌懵的无边无际,这个不知是人是鬼的玩意叫她非毒,周沐什么时候改的名?

雀冷倪了她一眼:“鬼王耐心有限,非毒你还在犹豫什么,杀了他取出龙渊剑魂,若非鬼王有制加,早就亲自来取了。”

周沐脸色苍白,双瞳几滴血,看向江九歌始终下不了手。

“哼,妇人之仁。”雀忽然抬起手,一道黄色圆形八卦图光幕呈现在他掌心,蓦的朝江九歌劈去。与此同时,周沐亦是祭出一道蓝色八卦图光幕撞开劈向江九歌的黄光。

两道光幕一亮一暗在空中炸开,周遭的家具以及几米外的门和窗登时被炸出不同款式的损伤。江九歌的客厅就这样变成斗法的战场,周沐思量不过三,毫不犹豫的挡在江九歌面前。

已经休息了的佣人和保镖听到动静迅速赶来,推开门就看到他们家“太子”的客厅像海底世界一样,被蓝色光幕罩住了,破碎的桌子椅子沙发,在空中飘来dàng)去。屋里除了江九歌本人,谁也没看到。

“小少爷,这是怎么回事?您还好吧?”保镖着急的要冲过来。

江九歌比他更着急,周沐跟那个什么雀确实不是人,他们刻意隐藏,除了自己外人根本看不见,而这个光幕是一道屏障,没有超能力的人类闯入后会像没有任何准备措施下潜几千米的海底后,被超负荷的压强挤压爆体而亡。

“别过来。”江九歌故作冷静,语气淡漠毫无波澜道,“我,在变魔术,障眼法而已没事,下去吧!”

“魔术?”

“嗯,魔术。”江九歌重复道。

“可是……”保镖实在放心不下,魔术他们见多了,像小少爷这样的也太……神奇了吧!

“别他娘的可是了,滚回去休息,别打搅我。”江九歌眼皮狂跳不止,忽然爆了粗口,因为她看到对面的雀已经很没耐心了,那个保镖再不走,雀会立马拧下他的头当球踢。

“是。”保镖下楼后,雀耐心也到了终点,双手合并祭出一个更大的圆形八卦图扫向江九歌。

周沐亦是拼尽全力回击,但力量终究有限,根本敌不过雀,江九歌看得心惊跳,周沐拼死护她,可她偏偏一点忙也帮不上。

她只是个凡人,没有超能力啊!

第80章:高手

窗外诡异的咆哮声越来越近,三个弹指间窗户玻璃上忽然爬上两个黑影。

黑影穿过玻璃跳到地板上,是一男一女两个怪物,面部尤其丑陋,整张脸干瘪铁青像破树皮一样,比那叫雀阴的长得还吓人,已经快看不出人的形状了。

江九歌眉毛拧成麻花,今晚怕是要凶多吉少,她这小楼都快成怪物集中营了。

雀阴见了俩同类也不搭腔,目光触到其中一个女怪物后居然恭敬的退到一边,周沐旸亦是不自觉的双肩微颤。

“非毒,你在做什么?”女怪物朝周沐旸走来,凑近她耳边,“七魄就你养不家,真让人恼火,杀了她!”

周沐旸像中了咒似的,忽然扭过头来一把掐住江九歌的脖子。

江九歌脑子轰然炸开,这一幕果真与那梦里一模一样,原来梦里只是虚虚实实的片段,现在才是动真格,原来早死晚上都是要死的。

只是,要死也不能死在周沐旸手里啊!这他娘的也太伤感了吧!

“沐旸,是我呀!”江九歌伸手去掰她的爪子,还好与梦境不同的是她还能说话,也还有反抗的力气。

“呃啊!”周沐旸喉咙里发出与方才楼下传来的一模一样的咆哮声,血红的双瞳逐渐变黑,像是彻底入了魔,抬手朝江九歌的心脏抓去。

这一抓的力量之大可以想象,手未到,胸前衣服已有撕裂之势,倘若这一掌落下,江九歌估摸着自己心肝脾胃肾都得逐一搬家。

女怪物勾起唇角,笑得邪气冲天,作壁上观的看着周沐旸……不,现在应该叫非毒了,是如何解剖活人的。

然而就在周沐旸的爪子快要落下时,她忽然调头挠向身后的女怪物。

“扑呲”一声,女怪物左胸膛破开个窟窿,周沐旸的手嵌入她胸膛里以一个对穿的形式。鲜血像开闸了般从女怪物的窟窿里往外泄,女怪物却啥事没有,脸上除了愤怒与惊讶丝毫不见半点疼痛之色,好像那具身体不是她的。

“可恶。”女怪物面露惊疑,一掌将周沐旸拍飞撞在墙上,“你居然不受心魔控制?”

“沐旸!”江九歌险些一口老血把自己卡死,第一次感觉自己那么没用。

然而更没用的还在后面,女怪物如鬼魅般闪到她身前,一把掐住她的脖子看向趴在地上的非毒:“这个小白脸到底哪里好?值得你为他做这么多事,连心魔都控制不了你,莫非这小白脸能解人心魔?”

我靠,你大爷,江九歌都想骂娘了,又是掐脖子,爷这白皙细长的标准美人脖招谁惹谁了?动不动就被掐脖子,人身上那么多零件,难道只有脖子是致命处吗?

“心魔这种东西解开了是自己的,解不开也是自己的。”周沐旸缓缓爬起,血一口一口的往外吐像不要钱似的,“但不论解开还是解不开,都不足以让我去杀一个我珍若明珠之人,尸风,你永远不知道爱一个人就是拥有一种信仰,你甘愿做他的信徒,即便是死。你,放开她!”

尸风,正是这女怪物的名字。

“哼,下贱胚子。”女怪物对她这番论调颇为嗤之以鼻,掐着江九歌脖子的手不觉间加大了力度,“背叛我你肯定是要死的,但在你死之前这个小白脸也不能活。”

我去,江九歌从周沐旸那句感人肺腑的朴素情话里回过神来,左一个小白脸,右一个小白脸你有完没完?江九歌苦中作乐的想着,顶着男人的身份活了二十多年,身上没有一点女人味,连这不人不鬼的玩意都当他是个男的,还是个吃软饭的花瓶男,啧,真他娘的气人。

女怪物满眼凶光,指甲陷入江九歌皮肉里去,疼的她浑身上下每根毫毛都竖起来了。

就在这时雀阴好像感觉到什么:“尸风,灵界的人来了。”

尸风听闻,松开爪子,抬手按在江九歌额头上,一道赤光萦绕在她天灵盖上,灼热到滚烫的力量作用在她身上好像要从她身体里抽走什么东西。

“嘶——”撕心裂肺的疼痛蔓延开来,疼的她直抽气,身体止不住痉挛。

这女怪物在取龙渊剑魂!

“放开她,你给我住手!”周沐旸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扑过来,尸风才不管她冷倪了她一眼,赤红光幕再次强盛起来。再不速战速决,灵界的人到了他们都得玩完。

杀江九歌到不是什么重要事,重要的是龙渊剑魂,当然,取出龙渊剑魂跟杀了她没什么两样,因为三年前问奈何便是用这龙渊剑魂吊住她命的。

江九歌整个人漂浮在空中,似乎快没了生气,像砧板上的咸鱼般任人宰割。身体逐渐变得透明,旋即一把通体赤金剑从她体内剥离出去渐渐浮起。

“不要!”周沐旸不知哪来的力气甩出一道蓝光撞开尸风,江九歌天灵盖处的赤光骤然消散,连着浮出体外的赤金剑也一并消失,江九歌彻底失去知觉从空中掉落。

周沐旸撑着最后一丝气跃空去接她,却被人捷足先登了。

就在刚才门外“嘭”的一声被撞开,冲进来一个人,寒风裹挟着雪团子刷刷刷砸进来,今晚的雪似乎没有要停的意思。

一双手先她一步稳稳搂住江九歌,正是方才赶到的楚君白。

周沐旸睚眦欲裂,见状招呼不打一声,上去就要抢人:“放开她!”

“你是什么东西。”楚君白眼里早已不见如水般的星星点点,眸子并不如何深邃,却微微蒙了点寒意,本就棱角分明的脸因了这一点寒气变得森寒冷漠不可侵犯。

“她是我的,你又是什么东西?”周沐旸嘶哑道,疯魔了般心里眼里只剩江九歌,这与被心魔控制没什么两样。

心魔只是让她忘却自己,沦为他人的棋子杀人的工具,而她却让心魔变了味,画地为牢困住自己,也想困住别人。

心魔是靠怨气为引,日积月累从而达到控制人心的效果。

“他是你的?”楚君白漫不经心的瞟了她一眼,“啧,我是他的守灵使,我都不敢说他是我的,你也太有存在感了吧!”

“守灵使?”尸风一干怪物登时瞳孔收缩。

灵界灵皇之下便数灵主最高贵,连祭司都只能屈居第三,守灵使与灵主直接挂钩,那是与灵主同等地位的存在。而他们,只是冥界鬼王麾下未成型的七魄,灵界随便拉出一只灵侍或灵差都能揍得他们亲娘都不认识。

所以,今儿个算是出师不利了吗?雀阴看向尸风,这个守灵使似乎没有马上要杀了他们的意思,这个时候赶紧逃还来得及。

尸风邪魅一笑,心中已有了计较,这自称为守灵使的家伙身上的气息的确是灵界的人,然气息虽强,灵力却还不及一个普通灵差,敢说她不是冒牌的?

楚君白抱着江九歌站在一众怪物对面,目无表情甚至可以说是气定神闲云淡风轻,脸上写满“不屑”二字,拽得二五八万似的,一看就是高手中的大高手。然而,她额头与背上渗出的汗渍却出卖了她。

</br>

</br>

第81章:七魄

这是……什么况?一定是我开门的方式不对。

问奈何这坑徒弟的狗头师父,啥事没有他天天出现,一到紧急时刻,半片衣角都见不到,唉,靠山靠水都靠不住还是靠自己吧!楚君白悲戚的琢磨着。

可对面这些玩意是正常世界里该出现的吗?今晚怕不是要交代在这里了吧!

不过,刚才好险,还好赶上了。

楚君白抱着江九歌的手不自觉紧了紧,刚才要是再晚一步到,江九歌体内的龙渊剑魂估计要被生剥出来了,她的小命就靠这剑魂吊着,要是没了剑魂,简直不敢想象。

楚君白面上依旧保持她世外高人的淡漠,手心却已经沁出了汗,心里一个劲儿的发毛。

可是看看怀里脸色苍白的江九歌,楚君白登时啥毛也不想发了,此时她只想炸毛,不管对面的是什么玩意,伤了江九歌,就他娘的全都该死。

放下江九歌,楚君白也不多bi)bi),能动手的绝不动口,先揍了再说,毕竟她也明白反派是怎么死的?话多呗!虽然自己应该不是什么反派。

抬手间一抹绿光悄然出现在她掌心,倏地一掌拍在地板上,笼罩在大厅里的蓝色光幕骤然破开,强盛的绿光迅速将其取代,看起来好厉害的样子。

问奈何多次警告她不要随便使用灵力,未行“封灵”仪式之前,不论是她还是江九歌都只挂着一个灵籍,算半个灵界中人而没有实质的灵体,没有足够的控制力贸然使用灵力会遭到反噬。

她以前也只是小打小闹的变个小玩意,隐个,秀个穿墙术什么的。但这次不同,她是为了江九歌,死都不怕她还怕贸然使用灵力遭其反噬?

守灵使真正的实力她还没使用过,这是第一次用貌似效果还不错。

掌心触地的一瞬间,绿色光柱以楚君白为中心向四周散去,很快便蔓延到对面加上周沐一共三个怪物脚下,被绿色光柱围住的怪物居然不能动弹。

嚯,这么厉害!楚君白抬起双手盯着自己的掌心发了个两秒不到的呆,感觉自己的bi)格一下子高了起来,很快就要面目全非四轮齐飞一脚跨出外太空去了。遭了,是飞升的感觉!

周沐见楚君白并没有要伤害或带走江九歌的意思,也逐渐冷静下来,俩人之前从未打过照面,互相不清楚对方的底细,不过话说回来,这俩人要是知根知底,那接下来估计会打得更凶。

毕竟“敌”二字看起来就很不和谐,不打怎么行?

“哪来的小鬼?灵主大人的东西也是你们能觊觎的?”楚君白压着嗓子装出一副深不可测的样子。

尸风不可思议的瞪向她,这少年莫非真是守灵使?她外泄的灵气与实际爆发出的灵力极其不符合,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她本人故意压制,要么是她空有一股子灵力却根本不懂得如何使用。

但不论是前者还是后者,对尸风三人而言都是不利的,这股灵力太强了,哪怕对方只是闭着眼睛胡乱放招他们都讨不到好。

果然,楚君白一击得势,莫名有些技痒想露两手,也好搞清楚自己一米六八的个儿究竟能迸发出怎样的能量,这是一笔可无形化有形的财富啊!不用白不用。

“非毒,看你干的好事。”尸风一边恢复着自己前那个血窟窿,一边幽幽怨怨的瞪向周沐,刚才要不是她横加阻拦,自己早就取出龙渊剑魂走了,哪还用得着跟这半真半假的守灵使杠上?

尸风这副躯体虽然不是她的,但修复血窟窿却还是要花灵力的,她是七魄之首,周沐是七魄之一,要不是头儿对周沐格外关注,像她这么不听话的队友她早就让她消失了。

埋怨归埋怨,任务还是要做的,三人合力劈开了法阵般的光柱,也不管眼前这家伙是不是真的守灵使了,都这个时候了,龙渊剑魂尸风等人势在必得。

楚君白自信满满的抬起双手,猛的拍在地上,方圆几里尽显一片绿,当然能看到这绿光的只有他们。

“嘭”一声巨响,尸风几人当场撞碎玻璃倒飞出去,周遭一应家具噼里啪啦碎作粉末,地板出现严重的裂缝,灰尘刷刷刷的漏到一楼,搞得跟地震了似的。

江九歌略显避世清幽的“驿站小楼”整个垮掉,破成了一栋危楼

“大师,你说这个复仇组织根本没有人在经营……是什么意思?”为了调查复仇组织,段锋强行把问奈何留住,要与他彻夜长谈秉烛夜谈。

已经凌晨三点了,段锋依旧毫无睡意,关于这个复仇组织他是第一次这么上心,毕竟好端端的六个大活人突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人间蒸发了,换谁不惊叹一声见鬼了!

问奈何打着哈欠漫不经心道:“意思就是经营该组织的不是人。”

“不是人还能是什么?难不成我静水堂在闹鬼?”段锋搓着下巴,俨然一副资深灵异论者。

“啧!”问奈何摸了一把并不存在的胡子,悠哉悠哉道“你们这些人就是见识浅薄,难道这世间除了人和鬼就没点别的什么了吗?”

“还有灵。”段锋煞有介事道,那是以前从问奈何嘴里听到的,没想到一个不小心就记住了。

“啊对,这个说对了。”问奈何赞许的点了点头。

“大师的意思是复仇组织是一群灵在经营?”

“啊,那到不是,我可没这么说。”

“……那你跟我扯什么灵?”段锋一脸牙疼道,“大师咱能不卖关子吗?都是纯爷们,咋还不能开门见山呢?”

“啧,不是你自己扯的吗?”问奈何瞅了他一眼,一脸嫌弃的往舒适的大沙发角落挪了挪,用行动表明他跟段锋不是同类,虽然也的确不是同类,“听说过七魄吗?”

“……”段锋点点头,再唯物主义的人也听过人有三魂七魄的说法,所以这个问题问的有点多余。

“三魂乃天魂、地魂、生魂,统称为灵魂,是生者必不可缺的精气神之载体,而七魄则是生者之载体。”问奈何摇头晃脑的普及着看似再题实则早已跑题了的冷知识,“你知道为什么世人说起魂来头头是道,却很少有人提魄吗?”

“因为魂属于精气神一方,而魄属于**一方,生者死去,魂能离体,魄却会跟着生者一起死去了。”段锋听了半天也摸索着总结了下冷知识,就不知总结得对不对。

“嗯,孺子可教也。”问奈何再次赞许的点点头。

段锋不发言,虽然问老道说话时常跑题,但跑着跑着总会回到正题上的。

果然,问奈何回到正题上了:“这个复仇组织正是一群魄在经营,当然,他们并非死者之魄,是有心人使用邪术从生者上召唤七魄,七魄才是生者体内三尸的生发之地,只要加以引导任何一魄都能让‘怨气’这种玩意寄生于其上。”

“所以复仇组织成员本来也是人,只是后来都变成了七魄?而导火线便是怨气?”段锋再次总结道。

“呃,差不多吧!也可以这么说,虽然他们都还没成形。”

“没成形是什么意思?”

“没成形便是还需要借助人的**去做它们想做的事。”

“这可不得了了!”段锋略显激动,“那……”

问奈何皱着眉做了个打住的动作:“别那了,你也不看看这都几点了还聊?回吧回吧赶紧走吧!大师也是要休息滴!”

“哦”段锋果然不再说话起准备离开,忽然又想起什么,“咦,你不是说你是一只灵吗?灵也要休息?”

“灵也有生命,也需要关啊!”问奈何继续扯淡道。

“哦!”段锋识趣的退下,走到玄关处刚想推门时忽然又想起什么,“不对啊!这是我家我为什么要走?”

第82章:吃醋

“武功好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要我这……异能者前来救场?喂,你还不醒?”

江九歌迷迷糊糊的醒来,尚未睁眼耳旁便传来十分欠揍的聒噪声,她微微皱了皱眉睁开眼。

“楚君白!”江九歌登时大惊失色,这货是什么时候来的?还有,进书房进厨房都可以忍,谁允许她进卧室里来的?

丫的居然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此时正好整以暇的坐在自己床沿边上,翘着二郎腿,一只手懒懒散散的支着脑袋偏头看自己,好生悠闲,好生潇洒……等等,这个笑容,有点自负的感觉。

咦,看她的神色莫名其妙的拽什么呢?莫非昨天拯救世界造福全人类了?

江九歌头晕晕沉沉的,翻个身坐起来,浑身上下的骨头噼里啪啦的响成一条线,听上去就令人牙酸。

“嘶——”江九歌咬了咬牙,身体像散架了一样,思绪收回仔细回忆了一下昨晚发生的事,好像除了被人两次掐脖子之外并没承受到多余的暴力攻击啊!

“别动。”楚君白严肃的一把按住她,“昨晚你体内的剑魂差点被剥去,不过现在没事了,别乱动好好休息。”

“原来龙渊剑魂是真的!”

“莫非你到现在还怀疑?”

“没有。”江九歌抬眼看向外面,“只是有些难以置信。”

楚君白却故意拦住她的视线:“宇宙如此多元化,你要相信平行世界的存在,许多看似不存在不可能有的事物其实与我们息息相关啊!比如我就是一个活标本,你得去慢慢接受它,庞大的宇宙不可思议的事多着呢!”

“嗯。”江九歌不自在的点点头,丫的突然说这么正经的话,有点不正常,事出反常必有妖,她有引导自己变成神棍的嫌疑。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江九歌刚才貌似瞟到外面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外面是什么?让开点挡光了,你别拦着。”

“哈没什么,啥也没有,你好好休息。”楚君白笑得一脸息事宁人。

“我看到了,我天好像是墙塌了!”江九歌也不管浑身酸痛,推开楚君白跳下床朝外面走去,瞬间她的视觉遭到极其严重的冲击,整个人都不好了。

卧室外塌的不只是墙,连房顶都快掉下来了,自家宽敞华丽高端大气上档次又精致到发光发亮的……小楼,此时正处于半露天状态,乃正儿八经天经地义的危楼矣!

江九歌惊恐的移不开眼:“昨晚地震了?”

“唉,让你好好休息不听,偏要看,吓到了吧!”楚君白抱着手走过来耸耸肩道,“昨晚跟那仨怪物打了一架,这不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了。”

“你……你还我家房子!”江九歌扭过头摇拨浪鼓似的把楚君白摇得颠来倒去。

“诶诶诶,放手放手,要吐了。”楚君白嫌弃的推开她,“不就是房子嘛!你家那么有钱还会在乎一栋房子?你也忒小气了。”

以楚君白尚未熟稔的灵力,房子是可以修复的否则哪还有个完好无损的卧室,但是修复整栋楼以及室内各种陈设要消耗大量灵力,累啊!

江九歌虽然震惊,但她关注的点不在房子上,而在这房子里住的人上,这么大动静天塌地陷的佣人和保镖都去哪了:“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楚君白:“放心,都还活着。不相干的人都睡着了,不只是他们方圆十里所有人都一样,估计要到明天才能醒来,你也知道昨晚那种情况,谁看了还不得三观尽毁吓个半死?”

“你——乾坤大挪移啊!厉害。”江九歌终于露出点佩服的神色,感叹这守灵使还真不是盖的,的确有好几把刷子。

楚君白夸不得,一夸就上天。

这不,江九歌话音刚落,她便竖起大拇指指着下巴挤眉弄眼道:“那是当然,你也不看看我家灵主是什么人?”

呵,江九歌微不可察的轻笑一声,这算商业互吹吗?

见江九歌脸色和悦了许多,楚君白飘到她身旁,煞有介事道:“师兄,昨晚我们……”

“昨晚我们什么也没有。”江九歌翻了个白眼一听就知道这骚年又要颠倒黑白扯那些龌龊之事了,昨晚她是怎么晕倒的忘记了,但是在晕倒之前楚君白压根没来,之后发生什么就与自己无关了,反正小爷晕倒了,再说那种情况下谁还有闲心做点别的?

“对了,昨晚!”江九歌蓦的偏头道,“沐旸呢?”

“什么羊?母羊?”楚君白夸张的瞪大眼睛。

“你这耳朵……”江九歌严肃道,“周沐旸,就是昨晚那个女孩。”

“昨晚哪个女孩啊?”

“就是——”江九歌卡了一下,她忽然发现如今周沐旸于她竟然陌生得不知该怎么称呼,“就是最漂亮那个女孩。”

嗯!最漂亮!嗯?最漂亮?

楚君白心中登时有些打翻五味瓶的感觉,不苦不甜酸酸涩涩的错觉,她当然知道江九歌指的是谁,于是咬牙切齿避重就轻道:“那个啊!很漂亮吗?比我漂亮吗?”

江九歌有些急切,刚才光顾着插科打诨,一时竟忘了问周沐旸的去向,她有一车的问题亟待周沐旸的解答,不自觉的拔高了音量:“她去哪了?”

“被我打死了。”

“我没跟你开玩笑。”

“我说的也不是玩笑话。”楚君白定定看着她道,“那仨怪物是冥界造出来的东西,有违天道常理,本就是世间不该存在的东西,昨晚我不杀了那三只怪物,你以为你还能见到今天的太阳?”

“你说什么?”江九歌一把抓住她的衣领,眼眶刷的红了,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你杀了她?你再说一遍!沐旸她是人不是什么冥界造出来的东西,她是人啊你怎么可以……你在胡说!”

楚君白背后蓦的一阵发寒,一颗心从头顶凉到脚趾,忽然想起周沐旸昨晚那句“他是我的”。

她甫一听这话只觉得狂妄又好笑,原来狂妄不是没有道理的,她与江九歌之间的感情远比自己想得要深,不是自己这几个月的纠缠可以相提并论的。

楚君白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那对泛红的眸子以及那双不住颤抖的手,心下一痛。果然,孰轻孰重,其实早已分明得不能再分明了,是自己入戏太深了。

但即便是这样,楚君白也觉得心有不甘,过去那些算什么,有些东西虽然没说明了,但保持这种心照不宣的状态也有好几个月了吧!虽然的确很短,难道都是假的吗?那些有意无意的拥抱都是耍流氓吗?

楚君白心里拔凉拔凉的,漫不经心道:“这有什么好胡说的,都是不干不净的东西,杀了就杀了我犯得着为几只怪物骗你?”

“楚君白!”江九歌怒火一下子被点燃了,一把将她推了出去,她也不反抗脚下一个趔趄摔出两米外,地板上都是窗户玻璃破碎的渣滓,一块块毫不留情扎进她手臂里去,鲜血顺着玻璃渣往外淌。

楚君白低头自嘲一笑,看来江九歌那一身好功夫都用来欺负自己了,亏得老娘觉也没睡的守了她一晚上,今天又不是周日,而且好像要考试了吧!

楚君白从地上爬起来,粗鲁的拔掉玻璃渣,脱下外套往流血不止的手臂上一裹,四六不着调的道:“不跟你玩了,我要去考试了。”

看到地上好一摊血,江九歌才如梦初醒的伸手去拉她:“你的手!”

“要你管?”楚君白避开她的手从楼上跳下走了。

整栋小楼在一瞬间复活了过来,变回之前的模样,这时佣人才从外面敲门问:“小少爷,你醒了吗?”

“……”江九歌伸手去触地上的血迹,眼眶更红了。

</br>

</br>

第83章:秘罗术

云中高校今天格外闹,其实人数不变每天都是这么闹的,然今天是期末考试第一天,所以气氛有点不一样,看起来比平时有生机多了。

楚君白行尸走般的悠哉到了学校,女班主任已经站在讲台上一通长篇大论已然念到结尾。

早上考了一门语文此刻她正在做考后总结以及下一门考前激励,眼角余光瞟到窗外姗姗来迟的楚君白,本来不打算唠叨的班主任又继续唠叨起来,明明也就二十七八的年纪生生把自己唠叨成一个明黄花的老女人。

“报告。”楚君白面无表的站在门外,样子有点奇怪,衣服也不好好穿大冷天的居然把外裹在手臂上,面容略显憔悴头发还有些蓬乱,一看就是没刷牙没洗脸的款式。

班主任像看不见也听不见一样继续唠叨自己的,故意把楚君白晾在门外。

这年头的同学都无法无天了吗?期末考试也敢迟到?也敢缺考?真是平时翘课翘成习惯了连正规考核都不放在眼里了。

江九歌就这么站着,出奇的安静,不像平时那样挤眉弄眼,小动作可以组合出一串表包来。

高湛盯她盯了好半天,直觉她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忽然有些看不下去了,“噌”的站起来:“老师,你让她进来吧!”

正唠叨得起劲的班主任忽然被打断,抬起眼皮瞪了高湛一眼旋即偏过头去看楚君白:“你什么况?”

“老师,我错了。”

教室里轰的一下嘘开了,不是吧!楚校草莫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她居然也有服软道歉的一天?

班主任亦是有些意外,不觉间语气放缓了些不那么冷且硬,道:“知道错哪了?”

“知道。”楚君白认错态度极好,低头道:“考试不该那么随意的,有些试卷不是你想考就考的,要看她想接受什么样的考生,这些题目太难了,你满心欢喜的以为自己已经窥得半壁江山了,其实你连皮毛都还没摸到,唉,我太难了,其实人家……”

“噗哈哈哈”教室里坐前排的同学已经笑翻在桌子上了,楚君白这番陈词看似深实则驴唇不对马嘴,也不知是故意含沙影还是纯属搞怪恶作剧。

“停”班主任愣得想一巴掌糊在她脸上,“你在说什么?你就是这样认错的?我还以为你在背台词呢!”

“呃!”楚君白晃了晃脑袋,娘的这是怎么回事,一不留神就满脑子都是江九歌,我特么刚才说什么了,“啊,我知道了,我知道我错在哪里了,我……”

“滚进去吧你。”班主任狠狠瞪她一眼,深知这奇葩学生嘴里估计连人牙都吐不出来,再让她胡言乱语下去怕是要耽误其他学生复习时间,“楚君白你不要太有恃无恐了,别以为你成绩上来一点就可以为所为了,这是学校不是马戏团,你给我规矩点,下次再缺考我取消你考试资格。”

“谨遵老师教诲。”楚君白神经质的拱手道,态度是一百二十分的虔诚,去寺庙烧香拜佛估计也就这种态度。

“诶呀!天呐!”班主任莫名脊背有点发凉,紧了紧衣服出教室,这学生真是越来越邪门了。

坐回自己的位置楚君白很自然的翻开历史书,也不跟周围同学交头接耳,也不照例找高湛吹一番牛皮,一头扎进知识的海洋里脱不开,看书看得忘我。

“楚校草,你没事吧!”小文放亮罩子看了过来。

楚君白不鸟他,低头看自己的书。

后排同学亦是颇感好奇,拉长了脑袋凑过来:“是啊!楚校草你刚才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咋还对试卷生发出那么多感想来?天生的抒家啊!

楚君白不鸟他,低头继续看自己的书。

小海侧目瞄了瞄她,很是不解道:“同桌,你书拿反了。”

“哦,是吗?”楚君白微微咳了咳调了个头,继续埋首书山,遨游在知识的海洋里。

“你,唉!”小海老气横秋的叹了一声气,“同桌啊!下科考的是英语不是历史,咱们现在该复习英语啦!”

“哦,是吗?怎么不早说?”楚君白机械的把历史书往桌里一扔,从坐板上抽出英语课本继续埋首。

小海:“……”你这副样子看得进去才有鬼了。

时间滴滴答答的流淌而过,下课的铃声响了,同学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回忆着试卷上的题目,又激动又忐忑的对着答案。

楚君白股像是粘在坐板上一样,半天不动一下,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一个英语单词。

高湛走过来默默的抽出她的书:“早上去哪了?看你这脸色臭得跟大便似的。”

“迟到了而已。”

“你迟到会有哪些表现我会不清楚?说,到底怎么了?”高湛严肃的掰过她肩膀,手不小心杵在她裹着衣服的手臂上。

“嘶”楚君白吃痛咬牙倒抽一口凉气。

高湛敏锐的觉察到什么,拽过她的手掀开衣服,只见一大片深浅不一的伤口露在空气中,浅的破了皮深的可见翻卷起来的,楚君白那只手臂几乎全部淤青发紫,血早已结成痂黏住了衣服,看得令人莫名心悸。

伤口那么密集,深浅各不同,一看就是被玻璃渣子划伤的,但是能让玻璃渣划成这副德行,不是脑子有坑自己往玻璃渣上撞就是有人朝她砸啤酒瓶子,啧,想想就很暴力。

“怎么回事?你跟人打架了?”高湛冷着脸从生活委员桌里搜刮了一包迷你型药包,边给她擦消炎水上药边数落道,“出息了啊楚校草,缺考着去跟人家打架,啧,多大仇多大怨啊?你多大个人了,能不能靠谱一点?”

“我没有跟人打架,这是被我家玻璃不小心划破的。”楚君白忽然鼻子一酸,像只猫一样乖乖趴在桌子上,不跟他抬杠也不爆粗话更不想作任何解释,任由高湛给她包扎伤口。

高湛也是头一次见她这么乖,手中的动作不自觉轻柔了许多:“笨蛋,这么大人了还能把自己伤成这样,我在想以后你要怎么照顾自己。”

“不是还有你嘛!”楚君白说话不经大脑张口就来。不出意外的话,再过半年他们就要分道扬镳了,以后能不能聚到一起还难说。

“……”高湛一愣,心中一暖也不反驳,“对,还有我。”

长流径直朝冥王走来,脚下生风神色稍霁,似乎有什么要紧事。

冥王蹙起眉头,长流向来是冥界的淡定一哥,最要紧的事莫过于新来的小鬼魂是个美人儿,让冥王给她寻个好差事留在冥界当个女官什么的,别让人家去受轮回之苦。

所以,真是出什么要紧事了吗?

“冥王,黄芪传来消息,人界出现了魄。”长流道。

“魄如真何能离体不散?说清楚一点。”

魄乃生者**载体,**死后魄便在离体几息功夫内彻底消失,这个时间段之短完全可以忽略不计,所以不论是人界还是冥界,魄是不可能出现的。

长流:“有人使用秘罗术灭去魂火,以怨气为引将活人练成魄。”

冥王:“是何人在用?秘罗术乃六界用之典籍。”

长流:“如此邪门的手段除了鬼域那位正主,还有谁?”

第84章:执念

“魄先散,生者死,魂后灭,入轮回,往生路。”段锋捧着一本神鬼奇谈看得迷惑不已,不由得瞅向旁边坐的快要歪倒的问奈何,“大师,这上边说人死时是魄先散去,之后人才死翘翘,再之后魂才散去的呀!”

问奈何穿一袭中国红名贵料子做成的唐装,翘着二郎腿抱着手,头戴宽边帽脚踩花布鞋,一骨子传统里透着时尚,时尚里透着一骨子俗气,此刻正干眯着眼坐在车里,昏昏睡。

“啊?你说啥?”

“我说这书里的介绍与你那天给普及的冷知识对不上,大师你该不会是一直在忽悠我吧!”

“啥?大声点?我听不到。”

“我说……”段锋有点想骂娘,顿了顿后凑到他耳边大声道,“我说你在忽悠我!”

“小点声,你吵死了!”问奈何抬手一巴掌糊在他后脑勺上,后者当场懵bi)了。

段锋:“……”

司机从后视镜里瞄了一眼,默默的咽了一口唾沫,心中暗暗佩服问奈何,这个宇宙中敢拍段大当家后脑勺的除了江老爷子便是他了吧!

这问老道的个人背景几乎无人知晓,好几年前他莫名其妙的来到江氏集团,被年轻气盛的江二少爷轰了出去,那时候的江二爷还是十里八乡最流氓的纨绔,平生最见不得问老道这种神棍。

可是三年前被轰走的问老道又回来了,且像得了通关秘籍般直接见了江老爷子,据说当年这来路不明的老神棍送了江老爷子一句话和一颗药丸,从此老爷子便把他奉为座上宾,俨然成为了江氏集团首座客卿。

从此江氏的江山,不论公司还是帮派都成了他的后花园,他想留就留想走就走。这不前不久还做了“太子”的师父,十四东君也任由他呼来唤去,这人生外挂开的……真是,他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姜子牙?

“狗子,看路,车偏了。”段锋瞅了一眼神游在外的司机。

“嚓”的一下车子一个激灵摇晃起来,前轮撞到了马路牙子上,司机连忙拽回发散过度的思绪,一心一意的开自己的车。

“关于复仇组织的事……”问奈何缓缓道,“把你的人叫回来,这不是你们能插手的事。”

“早就没查了。”段锋,“这种神神鬼鬼的事静水堂惹不起还躲得起,只是周沐那丫头……唉!”

“你别看那些书,都是扯淡。”问奈何瞅着段锋手里那本神鬼奇谈,“写出这些书的作者的祖宗十八代的年龄加起来还不及老朽的零头,鬼话连篇的能信?”

“……呃!”段锋无奈的揉了揉眉心,问老道的反弧长的非同凡响,自己已经在看湖南卫视了老道才调到中央八台,才开始回答刚才的问题。

“生者死,魄再撤,魂断后,这个顺序才是对的,我何曾忽悠于你?”问奈何,“你们这些人类就喜欢看那些埋在地下亘古久远的东西,可是谁又知道多少呢?人哄人相互忽悠着玩儿罢了,你看那些书还不如来问我,我不忽悠你。”

“嗯,臣附议。”段锋面无表的等他调到共同频道。

好半天,问奈何终于道:“周丫头竟被练成七魄之一这是老朽始料不及的,可惜了没能早点发现,不然还能救她一命。”

但凡被练成魄的人三魂已灭,各种生命特征早已不存在,只要七魄不离体便能一直保养着本体不老不死,看似获得了人类所不敢想的长生不老之术,实则早已是个死人。

魄在未成形之前还能有自己的思维想法生命体征,待完全成形这些特征将全部消失彻底被cāo)控。而周沐现在正处于成形与未成形之间,反正是无药可救了。

警方关于周沐逃狱一事尚在追查中,全网通缉的缉捕令也尚未撤销,为了不引起舆论爆炸,警方对外公开的是逃狱而不是直接消失。

“周丫头跟谁都不太亲近,唯独对小九死心塌地,我猜她一定会去找小九。”段锋忽然激动起来,“不妙,她会不会做出什么对小九不利的事?毕竟……”

“毕竟她现在处于随时魔化状态,偶尔清醒,大多时候是六亲不认的。”问奈何接他话茬。

“那你还这么淡定?”段锋急了,鸡儿这师父当的也忒不称职了吧!狗子司机把车开得飞快往江九歌的豪宅赶去。

“对了,大师你不是有法力吗?咱们还坐个锤子的车!”

“啧,败家孩子。”问奈何嫌弃的扫他一眼,“有点法力就要仅着用吗?要环保出行,开私家车比腾云驾雾环保,骑自行车比开私家车环保,老师没教过你?”

“噗”骑自行车确实比开私家车环保,但是前面那句是什么鬼?

冥界,幽冥司。

长流端坐在美人靠上又是皱眉又是叹气的,好像他股下放了一团密刺横生的仙人掌。

一鬼差疾步走来:“司教大人,往生大道上有恶鬼流窜,恐是有人打开了鬼域之门。”

“胡说。”长流顺了顺额角那缕头发,“鬼域之门要真被打开,那么恶鬼便不只流窜于往生大道了,届时万鬼夺路入轮回,冥界便要大乱,冥界乱了人界岂能安生?唉!”

鬼差不发言,静静听着司教长流的“先天下之忧而忧”。

“所以”长流忽然转折,“你丫的是在造谣吗?”

“非也。”鬼差反驳道,“恶鬼向来只在鬼域活动,不可踏入往生大道半步,可今往生大道上真的出现了恶鬼,即便鬼域之门未开想必也是镇不住它们了。”

“那恐怕真是镇不住了吧!”长流食指绕发若有所思道,“难怪鬼王不顾制加也要把手伸到人界去。”

“那怎么办?”鬼差抬头看向自家大人,希望他能在关键时刻给点高见。

“本座怎么知道?”长流不但没有高见还反问过来,“坏到这种程度的消息你该禀报到冥王那去,报到我这儿来做什么?”

“……呃!”鬼差略略有些汗颜,弱弱道,“冥王那儿已经禀明过了。”

“那不就结了,我能怎么办?上令下施乖乖等对策呗!一切全凭冥王大人做主。”长流耍流氓道。

“……”好吧!你这尸位素餐的豆腐渣幽冥司教主。

往生大道顾名思义即为通往生的大道,这是踏入冥界的第一站也是最后一站,途中不论有多少关卡,反正最后都要通过此大道入轮回。

而鬼域里那些恶鬼历鬼都是没有轮回资格的,它们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灰飞烟灭要么呆在鬼域这片是非之地进行着永无止境的相互厮杀残食同类,一步步壮大自己成为鬼王之下又一大凶。

可即便最后成为大凶,它们也走不出鬼域,复一年复一年如此循环往复千年万年,陪伴它们的永远只有无尽杀戮与灰暗的血色,残忍的同类与万年孤寂,往往生无可恋又不愿灰飞烟灭。

所以,轮回成了它们永世的执念。

第85章:鬼王朔方

考场上楚君白脑子晕乎乎的,她保证这次自己并不是犯“逢考必睡”的毛病,她是真的体不舒服。

之前灵力消耗得太严重,又没好好休息,手臂上的伤虽然简单包扎过了却还在隐隐作痛,她其实可以调动灵力疗伤的,但是从江九歌那儿回来后,她一点灵力也发挥不出来。

英语试卷分发下来,同学们纷纷执笔挥毫泼墨,楚君白却忽然连笔都提不起来,手不利索也就算了眼睛也跟着瞎闹起来,一前一后两个监考老师生生让她看出了八个来。

“好了,个人资料填完后我们要开始放听力了。”讲台上传来老师时远时近的提示声,然而她根本听不清老师在提示什么。

八个模糊的“监考老师”挤在电脑前,不多会儿教室里响起一阵呜哩哇啦的外语,楚君白听得头昏脑涨,除了被扩音器拉长的“yes”和“no”,她一个单词也没听出来。

待扩音器关闭后,楚君白才浑浑噩噩的与试卷前半部分听力题目大眼瞪小眼。

“老师,咋还不放听力?”楚君白半天等不到录音机的响声,不懂就问的站起来。

“刷”的一下教室里所有考生向她看了过来,呀,这不是楚校草吗?

不愧是楚校草,这么大录音都没听到,不是体缺件就是逗哏之病发作。

监考老师朝她走过来,掀起她的试卷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后放下,缓缓道:“听力刚才就放了,你耳朵被炮打了吧!瞅瞅你这卷子一个字也没写,你哪个班的?”

“我你,啊呸……520班。”楚君白有些大舌巴道。

老师略显尴尬的咳了咳,同时也有些惊讶520班不是红遍整个云中高校的精英班级吗?

“听力已经放过了,你不好好听怪谁?”

“我不是不好好听,我是完全没有听到。”

“你耳朵被炮打了吗?”

“你就只会这一句吗?”

噗,这是又开始了吗?真行,跟哪个老师都敢横敢侃,个别知她的同学已经蒙嘴憋笑了。

“……”老师无语至极,凉凉道,“没听到怪谁?好好把笔试部分做完吧!不可能为了你让大家重新听一遍。”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底下顿时一片乱。

“重新听一遍也不是不可以。”

“老师重新放一遍吧!”

“是啊是啊!刚才我也没听到。”

……

“闭嘴。”监考老师忍无可忍,“我是不是要把答案也告诉你们?”

“也不是不可以。”一干考生们不怕死的起哄,个个劲头十足。

监考老师:“……”

唉,天下乌鸦一般黑,这年头的熊学生跟往年一个样!

终于熬到考试结束,楚君白毫无压力的交了一张白卷后走出考场,脚步有些发飘,忽然一股疲惫涌上眉心,她揉了揉太阳,强撑着走了几步路,晕眩感越来越强烈,感觉马上就要休克掉。

怎么回事?楚君白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就要站不住了,一丝灵力也调动不起来,上眼皮像是有千斤重怎么也抬不起来。

“别倒啊!再坚持一下,撑到教室里就好了。”楚君白迷迷糊糊的给自己打着气,发飘的脚步却越发寸步难行。

“君白!”高湛好似一阵及时雨忽然赶到,一把环住她肩膀,“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我……”楚君白踉踉跄跄的转过来话未出口整个人软倒在高湛怀里。

“君白”高湛霎时间脸色比她还难看,将她打横抱起往学校医务室里走去。

段锋赶到江九歌的小楼见到一个全须全尾还活着的江九歌,吊着的心终于放回肚子里。

问奈何却不急着问自家徒弟有没有遇到什么丧心病狂的怪人,比如周沐之流,老家伙一进门就沉着脸色,狗鼻子似的在厅堂内转着嗅个不停。

“大师,你又闻到味了?”段锋哂笑道。

“去去去,别打岔。”问奈何嗅完毕后看向江九歌,“大徒弟啊!你小师妹早上是不是来过?”

小师妹自然是指楚君白,江九歌点点头:“她昨晚就来了,什么时候来的我忘了,今早才走的。”

“啊?”

“啊?”

段锋问奈何两人同时惊讶得飞起,但显然两人惊讶的点有出入。

段锋摩擦着下巴若有所思道:“昨晚来今早走,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小九”

“段叔叔你想的真多。”江九歌毫不留的打断他。

“坏了。”问奈何这么个老不正经的人听了这么不正经的话也没有要见缝插针的意思,自顾自的道,“这丫头又在使用灵力了,难怪我刚才进来你这屋子透着一股强劲的灵气。”

“周沐来过没?”段锋又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了,索问起了正事。

“来过,昨晚……”

“她肯定来过。”问奈何略显激动的截断江九歌的话,“这屋子里邪气冲天,除了我那小徒弟留下的灵气剩下全是邪之气,看来昨晚不只一个周丫头,还有另外比她辈分高许多的魄。”

大惊小怪一番后,白给自家少爷的两位师父沏了杯茶退出房门,江九歌才将昨晚的事说了一遍。

段锋这个局外人听得一脑子浆糊,总是插不上话,问奈何却出奇的能插话也不想发言。

“所以,师父,沐真的?”江九歌看向问奈何似有难言之隐。

“你该关心的是你师妹而不是周丫头。”问奈何第一次说出这么有偏向的话,搞得段锋都不自觉好奇这小师妹是何许人也。

“师父,我……”江九歌心中打翻了五味瓶似的,特别不是滋味,她关心周沐的生死不假,可是楚君白的安危更让她心生忐忑。

“我给你说说昨晚那些怪物是什么东西吧!”问奈何道。

“不是魄吗?”段锋插了个毫无意义的嘴。

问奈何瞪他一眼:“就你机灵。”

没错,就是魄。

复仇组织之所以神龙见首不见尾让人无从查起,那是因为建立该组织者非人,没有投资方没有具体人员没有任何关系链,背后可能是一只魂或者一只鬼在cāo)控,所以根本不可能查出任何有用的东西。

组织只是个噱头,之所以要搞这种猫腻就是为了供养“猎物”上的怨气,要想怨气发挥出其意想不到的效果甚至能达到练七魄的水平,也是需要占尽天时地利人和。

而能做到这一切又需要去做这一切的只有一个人……哦不,一只鬼。

“什么鬼?”段锋偏头问。

“鬼王朔方。”问奈何道,“朔方是唯一一个与冥界祖师爷比肩而立的鬼中之王。”

冥界祖师爷后土娘娘初建冥界时,朔方便已经存在了,他出自巫妖大战留下的尸泥之堆,生来污秽,大煞无魂。世间万物有灵者皆有魂,而他却是无魂之体,天生的鬼域之主永不入轮回,永世与血色恶鬼为伴。

年幼时的朔方其实与许多有灵有魂的生命体别无二致,他的生发之地虽然污秽,乃邪气戾气煞气万恶之源,却长出了他这么一朵清莲。

可是后来,因他无魂之体,清莲坠入淤泥一切就都变了。

第86章:价值连城

自有轮回伊始,冥界除了后土娘娘便只剩朔方,朔方虽然生得邪门乃大煞之命,然本却非大凶大煞之辈,颇得后土赏识。

巫妖大战结束后,东皇太一封神,改天庭为周天界,制定律法,六界初成,秩序井然,人冥二界也逐渐运作起来。而这个时候问题出现了,不论人还是鬼,多则生乱。

往生大道上鬼魂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复杂,良莠不齐鱼龙混杂,为了维持冥界健康安全和谐有序的秩序,后土建立了幽冥司给每个鬼魂进行了分类,符合条件的入往生大道,不符合条件的另有去处,特别十恶不赦的要么扔下地狱要么直接pass将其挫骨扬灰。

鬼域便是在这个时候成立的,一只两只恶鬼还好说,如果十只八只所有恶鬼都聚到一起那就不得了了,是以后土才让朔方镇守鬼域,毕竟放眼冥界能镇住这些玩意的也就只有朔方。

朔方接管鬼域后本就是大煞之命的他受域内煞气影响,骨子里的凶煞被激发,镇守逐渐变了味,加之自无魂之体,他深感自己与域内众鬼魂别无二致,甚至更糟糕,域内之鬼有魂只是被剥夺轮回资格罢了,可他没有,从未有过。

许是朔方对域内之鬼生出“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怀,反正谁也入不了轮回,没有什么比这更坏的了,管与不管到是没那么有必要了,他索放任它们胡作非为,肆意屠戮厮杀吞食同类。

很快,冥界域内与域外形成了分庭抗礼的局面,朔方有意壮大鬼域截断往生大道,让入冥界之魂永远留在冥界再不入轮回。

此举真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是以后土封了鬼域,一干恶鬼被彻底困在其中包括朔方,此后鬼域只能进不能出。

除此之外,后土娘娘得大道成圣归隐前,在朔方上下了制令,制无解,冥界因此安宁了数十万年。

段锋听得瞌睡虫爬上了脑门,打着哈欠凉凉道:“我说大师,您能不能挑重点说?”

听了这么久问奈何的长篇大论其实就一条线索,线索是:从前有个鬼王叫朔方,鬼王有个组织叫复仇,组织有七个成员,成员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叫魄!

“咳咳,重点来了。”问奈何清了清嗓子。

段锋勉为其难的继续听着,鸡儿要是再这么天南地北的扯下去,他立马打道回府,反正今儿过来也只是看看江九歌,见完人人没事接下来便是舍命陪君子了,虽然问老道这款式很难让人将其与“君子”联系起来。

“周丫头作为七魄之一虽然还未成形,但仅凭我那小徒弟一点唬人玩的灵力伤她尚且困难,又如何能杀了她?”问奈何话锋忽然转了个三百六十度看向江九歌,“所以周沐没事,到是我那小徒弟怕是……”

这番话对于江九歌而言确实是重点,听得她整颗心揪起,真想立刻冲到楚君白面前跟她说声对不起。

“师父,我真不该冲她发脾气,可是……唉!”可是这野蛮丫头早上完全可以把话说开了的,为什么偏偏要跟自己耍机锋呢?

“小九,你又换女朋友了?”段锋四六不着调的问,“嘿,亏我一直觉得你小子专一,不过也好,楚君白那丫头我虽然没见过,但周沐确实不是什么好人。”

问奈何嘴角抽了抽,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这就相当尴尬了。”

江九歌翻了个白眼:“……段叔叔你跑错片场了,我跟沐我们之间本就啥也不存在。”

“那楚君白呢?”段锋好像一定要见证什么奇迹似的不死不休的问。

我勒个亲娘,江九歌略感无语:“你见过她吗?你知她是男是女吗?八字还没一撇呢?哪来的女朋友?”

段锋jiàn)兮兮道:“只要你取向没问题,我猜她一定是个女的。”

江九歌:“……”

问奈何:“……”

入夜,门外走廊传来络绎不绝的脚步声,楚君白躺在病上,这是个单人病房四下里一片静,瞅瞅头上悬挂着的药水瓶,看来今晚注定要在医院里过夜了唉!

没错,鸡儿又他娘的住院了。

楚君白生病了,病来如山倒,早晨还生龙活虎的假小子中午就变成一只弱鸡,从考场里出来晕倒后高湛把她送到学校医务室,医务室的美女医生看了她的脸色当时就觉得她可能不是晕了而是挂了。

挂了?这不扯淡吗?你全家才挂了呢!高湛也不多bi)bi),不辞辛劳的又把她送到校外医院里去。

大医院与小诊所的差距就是这么明显,楚君白从被定义为死亡到只是发低烧导致昏迷只用了短短十分钟,咳咳,扯远了。

看着楚君白吊上点滴,脸色逐渐好转,高湛才放心回学校继续考试,当然也不忘给她请个假,没错,就是这么贴心的大男孩。

其实他是很愿意为照顾楚君白留在医院里而放弃考试的,然而这要是平时也就算了,这是期末考试啊!他同意老师也不可能同意,老师同意高爸爸也不可能同意。

楚君白总觉得自己能跑能跳,耍的了流氓打得过街痞,健康得像铜墙铁壁刀枪不入的钢铁侠似的,正常况下是不会有住院这种担忧的。

记得上次住院还是因为膛上那道疤痕,对了,还是江九歌送自己来医院的,想想都美滋滋。

“嗯?”楚君白忽然神经质的意识到什么,象征的拍自己一巴掌,在心里把自己一顿臭骂,“害,美你妹个腿儿啊!”

人家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江氏集团的九少爷,人家早有佳人陪伴边,人家那是好几年的感,人家会对你有那个意思?

楚君白越想越觉得凄凉,心里堵得慌,鼻子酸酸的,高湛给她请过假后回去考试了,护士小姐姐忙进忙出都没时间陪她聊天。她虽满心郁闷奈何没个发泄的地方,手上吊着点滴她连朝着空气挥挥拳头都做不到,啧,气死狗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点滴吊到一半,楚君白瞪着死鱼眼偏头看手表,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了,也许是药水太凉了,反正她毫无睡意,偏偏还不敢大幅度翻怕漏针搞得自己整个手背肿成馒头。

于是她只能瞪着眼睛看天花板,心里拔凉拔凉的。

瞪着瞪着眼角忽然有湿漉漉的不明液体滑下,楚君白惊慌失措的抬手一抹,去你大爷的这难道是传说中的眼泪吗?

啧,丢脸,楚君白用力揉了揉眼睛确定它不会再滑出什么不明液体了才松手。开什么玩笑,哭?那是不存在的。

小爷虽然是个女娃子,但是小爷的眼泪比男人膝下的“黄金”还珍贵,每一颗都他娘的价值连城,岂能轻弹?

第87章:耍流氓

眼睛瞪得发酸,楚君白随意整理一下自己七零八落的小惆怅,索闭目养神起来。

“吱嘎”一声,病房门被推开,估摸着是护士小姐姐来换药水了,她刚闭上的眼睛有点酸涩此刻不太想睁开。

然而等了半天却没听到脚步声,那人貌似没有进来。

楚君白一愣,抬起眼皮瞄了一眼。

“九……九歌!”楚君白登时眼睛都直了,门外站着的正是在她脑子里转悠了一整天的江九歌。

江九歌内穿一件白衬衫外搭一件小西装造型的黑色短风衣,再简单不过的着装,但仍旧透着一股bi)人的帅气。

左手插兜右手提着一筐水果,细长的眸子面无表的帅脸,光是一动不动的站着就让人移不开眼。

咳咳,过了过了,其实移不开眼的只有楚君白,谁有毛病盯着个陌生人移不开眼呢!

他怎么来了?这也太太你妹个腿儿啊!给我矜持一点,丢人现眼。

一想起早上的各种心酸,楚君白强迫自己不去看他,尽量装出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高冷得不可一世。

江九歌缓缓走过来把水果搁在头柜上,拉过椅子坐在病旁边一声不吭。

咦,什么况?这少爷还有理了,明明自己有错在先居然话也不说,等着我先发言吗?可能吗?楚君白狐疑的想偷瞄他,之前建立好的矜持差点功亏一篑。

时间滴滴答答的走过,江九歌还是纹丝不动的坐着,楚君白亦是死要面子的不肯先搭腔,装睡装得得她好辛苦,险些把自己憋死在被窝里,还好护士赶来救场。

护士把快要空了的药瓶取下,贴心的在她手背上粘好医用胶条又摸摸她额头:“没什么大问题了,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就可以出院了,记得晚上别踢被子哦!”

“谢”

“好的,谢谢。”楚君白谢字未脱口,江九歌已经礼貌的代她谢过了。

护士小姐姐估计也就二八年华没比楚君白大几岁,见了江九歌也不免暗叹一声真他娘的帅:“咦,江先生是来看女朋友的?”

江九歌愣了一下,楚君白则是当场呼吸停滞,这个问题太犀利了吧!

然而江九歌也没愣多久,很自然的道:“是的,白天没来得及过来,麻烦你们了。”

是的?什么意思?丫的又在耍流氓?楚君白登时觉得心脏漏跳好几拍。

“嗯,可是”护士小姐姐忽然想起什么,“您是她的男朋友?可是早上背她过来的是另一个男孩,模样清秀的,好像还是个学生。”

“哦?另一个男孩?”江九歌初时淡淡的语气此刻却透着点不明绪,隐隐间有些咬牙切齿的感觉,莫名听得让人脊背发凉。

“那个我要下班了,好好照顾她,一会有人过来值晚班,有问题找她们就好。”护士意识到自己话多了,干咳着简单交代了几句闪人了。

“嗯。”江九歌微微点头,重坐回椅子上继续一声不吭。

这下尴尬了,楚君白裹紧小被子没来由的犯了尴尬症。

终于,一声不吭的江九歌终于动了,伸手把楚君白掖到头顶的被子往下拉了拉,温声细语道:“被子别拉那么高,不透气不舒服。”

“九歌!”楚君白终于憋不下去了,她有一箩筐的话想说,一卡车的问题亟待解决。

去他娘的矜持,如果人家对你有意即便你像个泼皮悍妇义也不会变,反之即便你矜持得跟林黛玉一个款式,人家也不会过多鸟你,人还是现实点好。

“嗯?”江九歌倾过头来。

“你怎么知道我在医院?”

“师父说的。”

“师父不说你就不会来了吗?”

“呃”江九歌卡了一下,仔细斟酌词句道,“我知道的话肯定来不知道就没办法了。”

“……”啧,这叫什么回答,能不能假装走心一点?

楚君白失望之溢于言表,最后还想问个问题:“你刚才为什么不说话?”

这真是个好问题,江九歌认真仔细的想了想竟然有些答不上来!

“对不起,君白,我不该冲你发脾气的,我不是不想说话只是没想好要怎么说。”江九歌像个老实孩子一样低头认错,错认到一半忽然伸手一把掀开楚君白的被子,“手给我看看。”

楚君白早上被玻璃渣划伤的一幕她可是一直记在心里,一天都还没完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就快成她的心病了。毕竟是她把人家推倒摔在玻璃渣上的,想想都觉得埋汰,不像个男人!咳咳,当然也的确不是男人。

楚君白回过神来受伤那只手已经被她拽住了,还好裹着纱布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但纱布裹得太多,一看就知道这不是小伤。

“对不起,我真是……对不起,君白……”江九歌喃喃道,眸子里溢出深深自责,看得楚君白为之动容。

“害,一点小伤,没事没事。”楚君白缩回手,大度的拍了拍她肩膀,这事算是就此揭过了。

然而她想揭过,某人却要跟她算另一件事。

江九歌忽然顺势拽住她搭在自己肩上那只手,就势一拽将楚君白带入怀里,低头没事人的道:“早上谁送你过来的?嗯,对了,还是背过来的。”

楚君白整个傻眼,少爷这是耍的第几级流氓啊!以前只是有意无意的靠近,做过最出格的事就是拥抱,所以现在是升级了吗?

然而更出格的还在后头,见楚君白傻兮兮的不吭声,江九歌直接把被子全部掀掉,将她打横抱起:“怎么不说话?那男孩是谁啊?”

忽然遭遇悬空的楚君白吓得赶紧搂住江九歌的脖子,战战兢兢道:“九歌……哦不,少爷,你你你放我下来。”

“不放,你得告诉那男孩是谁。”江九歌耍赖耍得天经地义。

“我我我不好意思说,你先先放我下来。”楚君白一个舌头两个大话也说不利索。

“不好意思说?”江九歌哂笑道,“无妨,反正你也没多重,你想想什么时候好意思说了本少爷什么时候放你下来。”

“我……”楚君白此刻脑子一片空白,脸红心跳不止,鼻尖额头已经渗出细汗了。这一动是她始料未及的,幻想过与江九歌拉小手手,幻想过要说几句甜言蜜语,但从没想过这种公主抱啊!这也太快了吧!

“九歌,你确定自己不是在耍流氓吗?”楚君白忽然没头没脑的问了这么一句。

“你看我像流氓吗?”江九歌唇角勾起一抹坏笑,放下楚君白俯之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她唇上落下一个吻,“这才叫耍流氓。”

轰的一下楚君白只觉脑子炸开,一道天雷劈下把自己轰得外焦里嫩。

许久后,迫于江九歌的威,楚君白方才镇定下来严肃认真道:“他叫高湛,是我小学同学兼初中同学兼高中同学,他家离我家不远,我们从小一起上学一起放学,偶尔也一起玩,是好哥们,over,就这么多了。”

“啧,十二年同窗啊!所谓青梅竹马,真是羡煞旁人了!”江九歌咬文嚼字逐字逐句的道,话里莫名透着股酸味儿。

第88章:搓麻将

江九歌一脸兴师问罪的表,楚君白差点被唬住,回过神来发现剧反了,该兴师问罪的不是自己吗?

“等会。”楚君白煞有介事的道,“我还没问你周沐是谁你倒问起高湛来了,嘿,救你的是我,受伤的是我,住院的还是我,你还有理了?”

江九歌收起那副审问犯人的脸色,静静坐了半天才道:“周沐十五岁来到江氏集团,我们认识六年快七年了,三年前我出了点事在疗养院里躺了三年,她就这么陪了我三年,后来……”

“原来你消失的这三年是在疗养院啊!”楚君白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听话不听重点像个狗仔队里专业记者发现猛料一样惊讶道,“江湖传言谋论派说你被几位哥哥架空了‘太子之位’,淡定派说你不喜凡尘俗世退隐了,还有”

“是不是还有人说我嗝了?”江九歌截口打断,一脸的云淡风轻。

“呃,那到没有。”楚君白干笑两声,“你继续。”

“继续什么?”江九歌反问,她其实并不太想说,她跟周沐的过去怎么说怎么别扭,怕楚君白听了会干翻百十坛陈年老醋,那就不太妙了。

“周沐啊!”楚君白两只电眼紧紧锁定她,鸡儿别想装死,爷今儿个一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对我来说她就像妹妹一样,虽然我们年龄差不多……好了,不说她了。”江九歌郑重的看向她,“你只要知道我对你与对沐是不同的。”

“是吗?不同在哪里?”楚君白装了个不大高明的洋。

就在这时,门外闪过一抹黑影,江九歌敏锐的抬头看去:“沐!”

黑影一闪而过,并不多做停留,却故意在江九歌的眼角余光下露了个脸,正是周沐。

果然,江九歌丢下病人,不假思索的追了上去。

楚君白错愕不已,病中惊坐起忽然想骂娘,丫的你个忘恩负义三心二意两面三刀鬼话连篇,管撩不管埋的渣男!

腹诽归腹诽,楚君白一把撩开被子跳下病追着渣男跟了出去。

刚才的黑影她也看到了,虽然不知道是谁,但以她现在对灵力的领悟能力完全可以感知到那黑影是个什么玩意。

追到楼梯口,江九歌早就跑没影了,楚君白还是一点灵力也使不上来,刚想顺着楼梯拾级而下居然迎面撞上了周沐,她后面还跟着一只魄,有些面生并没有在那天晚上出现过,看来是另一个七魄之一。

“不妙”楚君白默默咽了一口唾沫,冤家路窄啊!来的真不是时候,此时她一点灵力也用不上,看来今天要交代在这里了。

等会!这丫的不是……那江九歌刚才追出去的是什么?楚君白眼皮狂跳,她现在担心江九歌比担心自己还强烈。

“守灵使大人,咱们又见面了。”周沐笑得邪气横生,与那天晚上的失魂落魄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是啊!真他娘的巧了。”楚君白输人不输阵的回了一句嘴,然而下一刻就遭到了不公平对待,“你们想干什么?诶,等等”

楚君白反抗的动作与言语尚未发表,忽然眼前一黑然后她就什么也不知道了。这些该死的魄还真是残暴,动手前也不打声招呼,连说句遗言的机会都不给。

江九歌追到医院大门口忽然意识到什么又匆忙折了回来,然而病房里早已空dàng)dàng),楚君白不见了,果然,调虎离山计!

“君白”江九歌喃喃自语,瞳孔不自觉收缩,呼吸略显急促,整颗心沉得可以聚云结冰。

不用说刚才那个黑影就是周沐没跑了,故意引开她好对楚君白下手,如果是其他魄则根本没必要搞这么迂回,只有周沐会那么在意她的想法和看法。

江九歌一时间有些乱了阵脚,觉得自己简直不要太没用,连个病人都看不住,她茫然抬起头看看墙上的挂钟,此时刚好是十二点。知道此非人为亦非人力所能及,江九歌也不跟医生护士打招呼,给问奈何call了个电话,这个时候只有问奈何能发挥点作用了。

江九歌从医院走出来,外面忽然下起了雨,这个季节干燥很少下雨到是下雪比较多,没有过多意外她朝停车场走去,然而停车场也忽然消失了,那儿没有一张车她确定自己并没有走错。

不仅停车场消失了,医院外一应建筑都变了,貌似少了些什么,最显眼的是周遭的霓虹灯,霓虹灯都被昏暗的路灯代替了,对了,路灯?

江九歌蹙眉看向那些昏暗的路灯,它们是忽然出现的,这一带尤其繁华又有本市最大的医院坐落于此,压根不会有这种路灯。

细雨斜飞,在灰蒙蒙的光线下影影绰绰,周围的一切透着诡异的蹊跷,江九歌猛的回头一看,后哪还有什么医院,她此时正站在一条不知名的大道上,大道两旁正是刚才那些昏暗的“路灯”。

怎么回事?江九歌站在雨幕里茫然无措,她像穿越了一样。雨点落下在碰到她肩的一瞬间滑到地面上,她上滴雨未落。

江九歌赶忙掏出手机看看期,这他娘的稀奇古怪莫名其妙搞不好自己还真穿越了,然而手机历上显示着2020年1月xx时x分时间是对的,她并没有穿越。

那就是见鬼了?

然而江九歌此时没心考虑是不是见鬼了,因为她手机忽然没有一点信号,最糟糕的是连电也快没了。

作为一个机不离手的现代人,出门在外手机没有电又没带充电宝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这时,大道尽头雨幕深处忽然烟雾缭绕,烟雾之中矗立着一道门,四下里无路她索朝着那道门走去。

江九歌进入门后,大道两旁的“路灯”忽然熄灭,诡异的烟雾瞬间流窜开来,几个弹指间那道门便随着流转成漩涡的烟雾一齐消失。

一切又变回原样,医院还是那个医院,停车场还是那个停车站,霓虹灯也依旧色彩斑斓光晕流转,一切还是原来的样子不曾有任何变化,这儿仅仅是消失了一个人。

搓麻将搓得正乎的问奈何忽然感觉到什么,“噌”的站了起来,虽然已经连跪三盘但这依旧不能挫败他想要赢一把的心。他腰上别着个老牌诺基亚手机,其实只是做做样子他从来不接电话,自然的就错过了江九歌不久前的来电。

“嘿,老问你别激动,坐下坐下。”一个老头cāo)着一口大白话拍拍他的肩,还以为他是输太多了有点着急上火。

“罢了罢了,老哥我得走了,赶明儿咱们接着搓。”问奈何面不改色的准备撤了。

“嘿,啥事啊这么急?”

“家里的事。”

“呸,你丫的有家吗?你不是一孤寡老人吗?”老头忽然想起这茬,以前还听问奈何吹过这泡散牛来着。

“哈……后来才有的。”问奈何腆着脸皮扔下这么一句四六不着调的话走了。

“后来?这效率也太高了吧!”那老头摸着自己大秃头若有所思,越发觉得不可思议,记得问奈何说自己至今为止仍是孤寡老人一个,还是两个月以前的事。

第89章:孟婆

楚君白被带到冥界,周沐把她丢到一个类似于刑场的地方。

冥界的构造果然别有一番韵味,抬起头来月星云皆处在同一片天空上,光不扎人眼,月光不够亮堂,星光寒芒大放,整体冷暗压抑且透着不真实感,这就是一个有点冷色调的世界。

她脚下好像是一片岩浆,有模样怪异的鲤鱼跃出,落下后溅起的岩浆会开出地狱之花,红的摄人心魂绿的极致妖艳。但脚踩上去又不会出现陷落的失重感,给人一种踏踏实实踩到地面上的感觉。

楚君白心里直犯嘀咕,这是还没死就要下十八层地狱受刑了吗?

“知道这是哪吗?”周沐忽然偏头问她。

楚君白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道:“都被你抓来了还管他这是哪?既来之则安之,好了,废话不多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呵,你到时随意的很。”周沐轻蔑一笑自顾自道,“这是昔鬼王在域外呆过的地方,你看看这与人间差不多。”

差不多?楚君白猫着腰随意环视了一周,啧,什么眼神?这也差太多了吧!电影都做不出这种暗黑特效,再说人界的天空中会同时出现月星云吗?

“鬼王尚在域内,他把这儿送给我了。”周沐像在炫富似的介绍她的新领地,“以后这就是我的家了,所以我今天是请你过来做客的。”

呸,你就是这样请人的吗?楚君白暗暗腹诽这睁眼说瞎话的主儿,自己分明是被虏来的好吗?

“呵,鬼王对你可真好。”楚君白不咸不淡的来了句,算是礼貌回话。

“是吗?”周沐盯着她逐字逐句道:“可惜没有江九歌对你好啊!”

话毕,上骤然浮起一抹杀意。

嗯?这是什么意思?

不等楚君白反应过来,周沐忽然重重的推了她一把,楚君白子不受控制的往岩浆溅起的地方倒去。

“扑通”一声,楚君白坠入岩浆,然而随之而来的不是灰飞烟灭般的烫熨而是刺骨入髓的冰冷,冷得她险些晕厥过去。

岩浆里居然比万年寒冰湖还冷,简直神乎其神,然而她根本没有这份感叹的闲心,此刻刺骨的岩浆很快淹到她脖子处了,她会游泳,可在这诡异的岩浆里她根本游不起来。

“救救我”生死存亡之际,她心里只有两个字“救命”。

心脏跳的越来越快,楚君白感觉肺已经快要憋炸了,脑袋严重充血,而且这不是水,谁知道强行被灌下一口会不会立马翘辫子呢!

“救我”楚君白还不想死,她还有一堆试卷没考,她还有一堆可的亲人与朋友,人间值得她留恋的还有很多,最关键的是还有个江九歌,那家伙总是有忽冷忽的毛病,她觉得自己还没看透这个人,所以怎么可以这样就死了?

“哈哈哈”周沐看着岩浆里扑棱个不停的楚君白心里觉得特别爽,不觉间笑出大反派的邪之意。

一旁的吞贼看不下去了:“非毒,够了,她还不能死,鬼王还要用她bi)那个人类亲自交出龙渊剑魂。”

如果是在十万年前,龙渊魂剑一体只需凭实力硬抢就完事了,而现在龙渊剑魂与剑一分为二,剑魂藏在江九歌体内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早已成为她体里的一部分,强行剥离出来的剑魂就像没开刃的水果刀一样毫无用处。

除非江九歌这个剑魂主人愿意让出剑魂,龙渊剑魂所蕴藏的神力才能发挥到极致。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周沐就来气,用楚君白来bi)迫江九歌交出剑魂,这不扯淡吗?她这一生都只在做一件事保护江九歌。

任何对江九歌不利的人或事都将成为她周沐的眼中沙,见之必除之。所以,杀了楚君白就没人能威胁到她了。

“你以为江九歌真会为了她甘愿交出龙渊剑魂?”周沐冷冷道。

“据说江九歌是灵界十万年前就定下的灵主,而这楚君白作为她的守灵使,想必江九歌没理由不来搭救她。”吞贼条分缕析道。

“那可未必。”周沐眸中寒光一闪,倏地甩出一条蓝色光波卷起岩浆里快要扑腾没气了的楚君白,将其重重的甩在地上,旋即蓝色光波变成一条长鞭,眼看周沐又要甩出第二鞭了,吞贼踏前一步dàng)开杀气腾腾的长鞭。这一鞭要是落下,楚君白还剩三分之一的小命估计也要去掉三分之零点九九,不可谓不凶险呐!

“吞贼,滚一边去,就你多事!”周沐怒了。

“非毒你够了,就你老是把鬼王的话当耳旁风。”吞贼毫不犹豫的怼回去。

“哼!”话不投机,周沐拂袖而去,所过之处尽是煞气。

她这副入了魔的样子其实不难看出一个事实,江九歌早已不是她心里的阳光了,这份美好其实早已潜移默化的变了味,成为她更加难以脱的心魔。

物极必反,不是没有道理的,鞠一捧水,手越紧水便会越少,故自然万物皆应遵守顺其自然之道,不可太执着,深不寿,执着无益。

有些事,莫做;做了,莫过。

江九歌顺着前面透过来微弱的绿光走去,但总是走不到尽头,绿光好似就在前方五米处,然而走过去又向前延伸出无数个五米,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虽然不爽,但是没有办法,后的路消失了,两旁的路灯也早已变成烛台,火苗呈淡紫色偶尔冒绿光,说不出的幽深恐怖。

不知过了多久,江九歌终于追上绿光且穿过绿光,然后她来到一个全新的世界,这好像是个石林,各种陡峭山崖怪石嶙峋,大小形状摆放位置皆不同,唯一相同的是石块都是清一色的灰。

这附近有很多人,但这些人都不说话,脸色惨白,瞳孔发黑,有些嘴角直接豁开咧到耳根上,鲜血淋漓几乎能看到里面翻卷着的,有些甚至没有完整的五官四肢

所以,这是哪?

江九歌虽然心里发毛,却超常规的平静,此时慌乱无济于事,毕竟要知道自己怎么进来的才能怎么出去。

“小伙子,喝吗?”一个形容猥琐满脸皱纹的小个子忽然窜出来,双手捧着一个大海碗递过来。是个男的,个子那么小,江九歌险些踩到他。

“喝什么?”江九歌微微蹙眉。

“喝汤啊!”

“……”江九歌极度无语,喝你妹个腿儿,你以为你是孟婆啊!还喝汤咋不喝老白干呢?

“没错,我就是孟婆。”像是看出她心中疑惑,猥琐小男人解释道。

“孟婆是男的?”

“谁告诉你孟婆是女的了?”

“那请问您这汤里都有哪些成分,先说好啊!我不喝酸的也不喝甜的,不喝苦的也不喝辣的或咸的,当然无色无味的也不喝。”江九歌给出了她十分刁钻的喝汤毛病。

“……”这下轮到孟婆无语了,你丫的喝个汤哪儿那么多毛病?

第90章

看得出江九歌是极度不愿喝这卖相不佳的“孟婆汤”,然眼前这五短身材长相有欠妥当又自称是孟婆的家伙,依旧死皮赖脸的端着他的汤递过来,大有江九歌要不喝了这汤他就立马撞死在嶙峋怪石上。

江九歌无奈的揉揉眉心,这绝对是强买强卖。

可是爷还没死呢!再说即便死了也得先过奈何桥不是,过了奈何桥才到孟婆汤环节,喝了孟婆汤就可以登船渡忘川了——当然,书上是这么说的,对不对还有待验证。

然而放眼望去,这方圆百里哪里有的起忘川河,别说忘川河了,这一带连条像样的小沟小渠都没有,周遭全是一望无垠的石头,有的平铺在地上有的漂浮在空中

孟婆伸长了鼻子像狗一样围着她嗅了一圈又一圈,边嗅边皱眉,时不时还抬起头来打量江九歌,个子又矮他也不嫌费力。

这人的魂魄为何如此不纯?

这是孟婆此时的想法,魂魄不纯只有两个可能,要么这人在阳间尚未死透魂魄处于游离状态随时可以游回去,勉强能算个生魂,要么就是生前乃大奸大恶之徒,魂魄污浊,过了往生大道前半截路就不适合再往前走了,因为这种魂魄是要入鬼域的。

可是如果要入鬼域那么前一站他就已经去了,不该来到这里才对,孟婆前前后后想了一通最后还是选择按规矩办事,凡来此地者管它什么玩意,先干一碗他的汤再说。

毕竟这是去下一站的“通行证”。

“喝了吧!小伙子。”孟婆催促道。

江九歌已经暗中观察好久了,这儿端倪无数就是没一个有用的,想必最有用的就是眼前这小孟婆了吧!貌似也只能从他嘴里问出点有用的线索。

她也不急,缓缓道:“听说孟婆汤喝了能让人忘却前尘往事,心无旁骛的入轮回,是真的吗?”

“假的,不能,这汤没这个作用。”孟婆老实道,“我叫孟婆,汤不叫孟婆汤。”

假的?还不叫孟婆汤?我勒个去,莫不是冥界改系统了吧!

“那它有什么作用?”

“喝了它可以祛魂,喝了它你就彻底与阳间的过往再无瓜葛了,喝了它你就是一只真正的鬼了。”孟婆平铺直叙道,“知道冥界什么最值钱吗?轮回啊!当然还有比轮回更值钱的,知道是什么吗?”

“留在冥界当冥王?”

啧,孟婆嫌弃的往后退一步当着她的面翻了个白眼:“冥王是祖师爷钦定的,不世袭也不禅让,独家的限量版的,懂啵?”

噗,江九歌险些脚下一个趔趄,头一次听到这种说法,真特么新鲜。

孟婆接着道:“冥王之下还有许多高贵的官职,成为真正的鬼后且各站通关分数满百的新鬼,可以选择入轮回也可以选择留在冥界任职,这才是最值钱的,毕竟谁也不知道轮回后是苦是乐。”

“受教了。”江九歌谦虚一笑,还想问点什么来着,地面上忽然像水一样冒出漩涡,一个黑衣黑袍的家伙从漩涡里钻出来。

瞅见那黑袍家伙,孟婆瞪大了眼睛,旋即收回手默默退到一边给其他要上路的“人”递出他独家限量版的大海碗。

只这么一会儿功夫,后面已经排满了长队,孟婆机械的朝他们递汤,那些“人”也不推辞接过来就喝,好像事先就知道该怎么做似的,一个个井然有序。

“大人,请随我来。”黑袍鬼在她身前站定,十分客气有礼貌。

待江九歌看清这黑袍鬼,脊背又有些发凉了,不觉间拉开一点与他的距离。

黑袍鬼头上压着顶连衣大帽,身上挂着的饰物由人骨制成,上面刻着令人晕眩的符文,大小骨棒相互撞击在一起竟也发出叮叮当当的珠玉碰撞之声。

这到没什么,令人心底发毛的是他脸上有道豁开的大口子,从颅骨一直划到鼻梁,被针线缝合过,但仍旧狰狞可怖,想必生前是摔死的。

“你要带我去哪?”

“鬼域。”黑袍鬼忽然抬头对上江九歌那副百无禁忌神鬼不惧的眼睛,“鬼王有请。”

嘶,江九歌眼皮不自觉猛跳一下,这家伙的模样过分恐怖了。

黑袍鬼根本没有眼睛,两个眼眶黑洞洞的,眼珠子早已被人挖了去,甚至连眼部周围的皮肉都不存在,两瓣嘴唇血一样红,那张针线缝合过的脸白的像墙皮。

见了这副鬼样子,江九歌登时没有问话打探消息的冲动,自觉禁言,跟着这位黑袍仁兄消失在灰色石林里。

冥界分域内域外两大派,域内鬼王朔方域外冥王,两域之主各司其职。域内有鬼域大道,域外有往生大道。

黑袍鬼带着江九歌来到鬼域大道,三三两两的恶鬼徘徊在大道上见有生魂闯入无不聚集过来,青面鬼脸,张开血盆大口,露出血色獠牙无端让人生畏,本是绝望的眼里透出希望的火苗,一个个激动得迸发出贪婪与残忍的凶煞之气。

江九歌下意识双手握拳,两道狭长细眉拧成麻花。

“大人请放心,他们不敢过来。”黑袍鬼淡淡道。

“他们在干什么?”江九歌皱紧的眉梢并未因此而和缓。

“他们在寻找机会伺机而动,都是些毫无人性的恶鬼,见了生魂都疯了,大人不必介怀。”黑袍鬼道,“不过有我在他们注定没机会。”

江九歌当然还活着,活人入冥界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生魂。

生魂这种东西一般不会出现在冥界,即便是出现了也不会来到鬼域大道,域内之鬼不知多少年没嗅到活人的气息了。吞食一只生魂可助他们功力大增早日步入域内大凶排行榜,在鬼域里想要握住自己的命运乃至主宰他鬼的命运只有成为大凶。

当然,生魂的好处还不止这些,域内之鬼除非自己嗝屁了否则永世出不得鬼域,他们可以附在生魂身上,借生魂生者之气为遮掩走出鬼域,即便还是不得轮回但总归是能逃出深渊了。

这时江九歌看到一个六七岁模样的小孩站在鬼域大道上,呆呆的朝她看来,没过多久,大道上窜出十几个大鬼朝他扑过来。小孩吓得魂飞魄散夺路而逃,没跑出几步就被大鬼钳在鬼爪上,大鬼咧到耳根的两瓣嘴皮一开一合间一口咬掉小孩的头,隔着老远就能听到令人脾胃倒酸水的咀嚼声。

江九歌看向黑袍鬼:“你不救他?”

黑袍鬼神色淡淡道:“我们不插手这种事,毕竟这种场面太多了救不了也管不过来。”

这叫什么话,江九歌心中一阵不爽:“你们家鬼王都是吃闲饭的吗?连这个都不管,那只是个孩子!”

黑袍鬼隐在连衣大帽下阴恻恻的一声轻笑,眼角余光瞟向江九歌:“大人这话说的,鬼域本就是这么一个是非之地,鬼王尚且禁制加身泥菩萨过河自身都难保了,如何去管鬼域诸多是非之事?”

</br>

</br>

第91章:耍嘴皮子

鬼域里的成员只有“猎人”与“猎物”两种状态,没有老弱病残这一说法。

域内之鬼只要不试图逃出去或者不怕死的挑衅鬼王及麾下几位大凶之鬼,一般不会有谁对他们行使生杀予夺的权利,域内不论如何纷乱,屠戮嗜血也好,残食同类也罢,鬼王从不插手。

毕竟鬼域是百年如一的无聊,这里不存在希望只有满满的绝望,本就是是非之地,杀戮血腥总是免不了的,如果连这些都要止,那么鬼域早就不该存在了。

刚才那个小孩已经被大鬼嚼的连渣都不剩了,这就是所谓的猎人与猎物,似乎是很正常的事,江九歌却是极度受不了,蹙眉道:“那个小孩为什么也会被划入鬼域?一个孩子能干出什么天理不容的事?”

“这得去问幽冥司教主了,毕竟域内过半数成员都是他划过来的。”黑袍鬼道,“幽冥司对恶鬼的评估标准荒谬得很,甚至达到丧心病狂的地步。”

冥界虽分两域,但域内只有域外四分之一的地盘,域外为主域内为辅,这就是为什么世人只知有冥王而不知有鬼王的原因,连冥王座下幽冥司教主都比鬼王知名度高,堪称冥界的二当家。

幽冥司教主长流手执生死笔,给每个来报道的魂魄做了分类,合格的进入往生大道,不合格的扔到鬼域里去,特别不合格的直接踹下十八层地狱或者入畜生道。

但很少有人质疑这种程序的合理,毕竟被扔到鬼域里或被踹下地狱的是少数,多数魂还是正正常常的走向往生大道。

不难听出这个黑袍鬼对幽冥司的各中程序极其不屑,所以他应该是知道那个小孩是为什么来到鬼域的,江九歌继续道:“所以那个小孩到底是为什么来到鬼域的?”

“这小孩死了也快三百年了吧!他之所以被划到鬼域来是因为他害死了自己的父母。”黑袍鬼缓缓道,“三百年前他家乡发生战乱,全村的人都举家逃亡,这小孩的父母也带着他一起逃,但是行至中途,他忽然想起自己的玩具熊落家里了任的吵着闹着要回去拿,他爹娘没办法只能陪他一起回去拿。就这么一来一回刚好遇到惨无人道的敌**队来屠村,他父母将他藏在草垛里自己却死在敌军刀下。”

但是很快小孩也被敌军发现了,那些人当然不会因为他是小孩而手下留。

但是到了冥界,所有的债都被算到小孩头上,他的父母顺利进入往生大道,而那小孩则被扔进鬼域,三百年来在鬼域里四处躲藏逃窜,今儿个不走运成了“猎人”盘中餐。

这也太荒谬了吧!江九歌心莫名沉重,幽冥司此举叫啥来着?草菅人命……哦不,是草菅鬼命。

“那你呢?你又是怎么进入鬼域的?”江九歌不是那种随时随地正义感爆棚的脑残,且不说幽冥司如何决断与她无关,即便有点瓜葛也不至于听信这黑袍鬼的一面之词,索抱着瞎猫碰上死耗子的心毫无重点的试探一番。

毕竟她还想早点出去,也不知楚君白现在怎么样了,周沐会把她带到哪里去呢?

“我?呵”黑袍鬼恻恻一笑,有些不太想说的意思,“大人,到了。”

黑袍鬼话音刚落,一人一鬼忽然就走到了鬼域大道尽头,前方豁然开朗,云烟雾饶,一座暗色系宫矗立在缥缈的云雾之中,其上有暗红血色光晕流转着,诡异中透着宁静与辉煌。

楚君白被关在一处监狱不像监狱,剑阁不像剑阁的楼里,这楼从外面看上去像一座锁妖塔,楚君白被锁在塔中央,气若游丝,脸色惨白,上的衣服不知被什么划破了,连着皮一起裂开,从岩浆里出来后就满是伤,那岩浆透着诡异里面肯定藏着些不简单的玩意,衣服就是被那些玩意划破的。

塔顶像放着一轮圆月似的,亮堂的光打在她脸上,照出她惨白如纸的脸,长长的睫毛在光线下微微波动一下竟是连眼皮也抬不起来了。四根铁链穿过她两处肩胛骨钉在墙上,腰上腿上脚踝上都各有一根铁链钉在四面八方的墙上。

楚君白全麻木,已经感觉不到四肢的存在了,意识偶尔醒来时她会茫然的问一遍自己在哪,或者艰难的扭一下脖子瞅瞅周围黑洞洞的铁链,然后自嘲的笑笑:这些闲的没事干的不知什么玩意也太高估自己了吧!给她裹这么多铁链难不成还怕她逃吗?她要能逃早在从冰寒刺骨的岩浆里出来后就逃了,还能放任自己被裹成蜘蛛精?

木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周沐着一袭露腰黑纱裙朝她走来,脸上的符文随着光线律动着又美艳又妖娆,然而楚君白根本睁不开眼睛欣赏。

“怎么样啊?”周沐抬手挑起楚君白的下巴,这么一看她整张脸更是白得令人心疼,“江九歌还没来呢?百年难开一次的鬼门关已经闭合了,九歌怕是来不了了。”

楚君白费力的抬起眼皮,淡淡道:“这不是正合你意吗?”

“嗯,有道理。”周沐煞有介事的点点头,“只是这样一来,你就没什么价值了。”

“是吗?”楚君白像只打不倒的小强艰难的勾唇一笑,“你开什么玩笑,小爷可是正经八百的守灵使,鬼王还真敢宰了小爷不成?你这卑鄙女人趁小爷灵力丧失对小爷下此毒手,啧,真够不要脸的。”

这话后半句虽然毫无重点又有扯犊子的嫌疑,但前半句却是实打实的正经八百。

灵界与冥界祖师爷虽同为巫族人,但龙与蛇的区别终究不小,不管从哪个角度看,灵界地位永远凌驾于冥界之上,两界私下很少进行这些无聊的较量,面上也总是一副同气连枝的好兄弟模样。而守灵使何等尊贵的官职连灵皇都要笑脸相迎,更何况区区鬼王了。

“我又不做什么好人,不卑鄙点怎么对得起如今这份?”周沐近墨者黑居然也学着楚小爷自恋又随意起来,“谁说鬼王不敢宰了你?哼,一旦他破开制,彻底打开鬼域之门不见得冥王能奈他何,届时可一举拿下域外统领冥界,杀你再简单不过,大不了冥界与灵界翻脸也不是不可以。”

“啧,你想的可真多。”楚君白哂笑道,“如此为难我,很好玩儿?”

周沐挑起她下巴的手忽然转挑为捏,语气狠历道:“我到并不是很想为难你,可是你为什么要闯进江九歌的世界,你为什么要接近她,我陪了她这么多年,你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能取代我?”

“嘁,小爷生来独一无二,还需要取代谁?”楚君白拽得二五八万似的,十分欠揍道,“你之所以觉得我取代了你是因为你也知道你在江九歌心中真不是那个啥,嘿,你懂的,你只是心虚害怕不敢接受现实,死皮赖脸的作妖罢了,殊不知你的这些行为恰好能得到江九歌的极度厌恶,懂啵?”

“啪”话音刚落,周沐抬手一巴掌重重的甩在她脸上,“找死,你到是很会耍嘴皮子。”

第92章:秘密

周沐那一巴掌力道十足,晕得楚君白险些以为自己脑袋已搬家,意识出现一瞬间的空白。

楚君白的人生信条大概就是一句输人不输阵,奈何人在檐下走不能不低头啊!她撑着小强般坚韧的意志耍了几句花腔后,最后实在撑不住了头一歪像团棉花一样软软的垂了下去。

四面八方的铁链拉扯着她,即便是昏迷她也只能像个即将被实施火焚的异端一样,被迫站在塔中央。

周沐唇角升起一抹讥笑,再次捏住她下巴,强行让她惨白的脸对着自己:“不是很会强词夺理胡说八道吗?把眼睛睁开看着我,继续说啊!”

楚君白像根面条一样软软的垂着脑袋,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睁不开眼也张不开嘴,只能勉强听着耳边周沐黑乌鸦般叫唤不停的聒噪声,心里一边苦涩一边吐槽命运不公。

你个熊,小爷我生平尊老幼助人为乐遵纪守法人长的又帅,捡到钱都是拿去买狗粮送给大街小巷的流浪狗吃,出门扶老太太过马路公交车上给老爷爷让座,帮小姐姐打跑流氓给小妹妹买棒棒糖……除了书读的像狗屎,爷哪里不对了?为什么让爷承受这些?

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转眼就来到冥界,孟婆汤没喝上一口转眼就下了十八层地狱,诶,等等,这里好像不是十八层地狱吧!

害,管他啦!反正不是什么好地方,被数十根铁链锁成球,这难道还亲切吗?这莫名其妙的刑法难道比地狱温柔多少吗?

料定楚君白此时怕是连呼吸都困难,周沐难得不再折磨她,捏着她下巴自顾自道:“你知道吗?我十五岁认识九歌,她……”

楚君白不自觉蹙起眉,去你妹的,爷不想听,在爷面前卖惨走错剧组了吧!

果然,周沐后面说了一车的长篇大论,楚君白人为的做到了隔绝一切杂音,直到周沐说了一句惊世骇俗的话,吓得楚君白一个激灵抬起眼皮。

“你说什么?”楚君白瞪起死鱼眼,“开……开这种无聊又……又没有技术含量的玩笑,你有毒吧!”

“老娘可没心跟你开玩笑。”周沐食指与拇指松开她的下巴,楚君白又像面条一样垂下脑袋,不过这次眼睛是睁着的,“听好了,江九歌她是女的,你还敢纠缠她吗?你有我她吗?你懂什么是吗?”

“……”楚君白如遭雷劈整个人都不好了,脑子全被浆糊填满意识彻底空白,面无表像被打击狠了,呆泄得像个二傻子。

许久,意识回温,楚君白忽然想起江九歌曾说过她有一个秘密,难道就是指这个?

难怪她没有咽喉,还瞎掰说是雄激素分泌过少,自己居然也信了。

难怪她总是一副忽冷忽的样子,像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可那天在医院她明明耍流氓了呀!还那么bi)真……难道她是个弯的?

楚君白越想越没调,虽然没跑题但是周沐如果知道她此时的想法,一定会毫不犹豫再给她两刮子,这也太没重点了吧!

楚君白总是这样,深到了她这里都喂了狗,总是深不起来,此刻的重点应该是她和周沐两人究竟谁更江九歌而不是江九歌到底是不是一个弯的。

“我很早就知道她是女儿,可是有什么关系呢?这些我都不在乎,我喜欢的只是她这个人。”周沐幽幽道,“换作是你,你能吗?能吗?”

周沐陡然拔高音量,将楚君白早已飘到无边无际的思绪揪了回来,她一哆嗦话不经大脑过滤直接倒了出来:“啊!难道你也是弯的?”

“你”周沐略显不可思议,这丫的是不是脑子缺件啊!简直被她打败了。

倏地,塔外响起一阵的声音。

“大人,这边请。”一句男声响起。

这声音!是除秽!他回来了?那么那个“大人”就该是江九歌!

除秽也是七魄之一,排名第六,主杀,是七魄中最狠的角色。

几天前鬼王背着冥王在人界开了鬼门关,就是为了引灵主来此,派除秽前去接应。

周沐是七魄中的非毒,排名第五,主,是七魄里最多愁善感也最事儿的一个,虽同为七魄但她却是极度不希望江九歌来此,没想到还是来了,是不小心走进来的?还是为了楚君白?

流光溢彩的宫从外面看上去厚重又辉煌,可是进来后居然像迷宫一样,左一条道右一扇门,江九歌直觉这黑袍鬼不是迷路了就是耍自己玩儿。

江九歌走着走着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好像后一直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虽然从鬼域大道走到这儿,一路上都有数百双恶鬼的眼睛贪婪的注视自己,但与此刻的感觉是不同的。

她下意识一回头,后影处果然站着一个不知什么玩意,一袭黑纱看不出男女。

墙面上律动着的暗红色光晕像轮番照的探照灯一样,忽然滑到那黑影处,暗红色的光打在黑影上,虽然还是不够亮堂但却足以照亮那黑影的轮廓。

黑影下意识伸手一遮,但还是被江九歌看了个清清楚楚。

“沐!”江九歌略显惊讶。

周沐比她更惊讶,见她走过来拔腿就跑。

“周沐,你给我站住!”江九歌冷声唤道,声音不大却足够掷地有声,周沐果然背对着她停下了。

黑袍鬼像个没事人一样戳在一旁,看上起丝毫不为所动,其实那两只没有眼珠子的黑窟窿却是死死的“盯着”周沐。

这事儿的娘们又想要破坏计划了?早说过这丫的养不家,不该留着她,可鬼王对此好像并不在意。

江九歌一步一步朝她走来,冥界的地面也不知是用什么材质打造的,不论生魂还是鬼魂走在其上都不会发出声音。然而江九歌每走一步都让她有种仿佛听到穿云裂石之声的错觉,每一步都踏在她心上,让她莫名觉得窒息。

江九歌绕到她面前,两人相顾无言,周沐像个犯了错的孩子,头都快低到肚脐眼上了。

“抬起头来,看着我,沐!”半晌,江九歌才道,语气是陌生的冰冷,至少以前她从未用这种语气对周沐说话。

“九歌,我”周沐眼眶泛红,言又止。

“你还是那个小太妹吗?”江九歌忽然有些四六不着调的道,“你还是我认识的周沐吗?师父说心魔过分强大的生魂会被练成魄,那些人不是都死了吗?你自认为该死的人不是都死在你的手里了吗?你为何还要错下去?是我也变成了你的心魔吗?”

“不是的,那些人……那些人我不是真的想杀了他们,可是我才是最大的受害者,他们难道不该死吗?不不不,不是这样的,九歌你相信我,我不是心狠手辣毫无人的人,我只是”周沐越说越激动越激动就越混乱。

第93章:破记录

“放下吧!沐旸,不要再画地为牢囚禁自己了。”江九歌恢复往日淡淡的语调,“我何德何能得你如此爱护有加,沐旸,我要感谢你,但是我希望你能把一切都忘了吧!包括我,执着本无罪,坏就坏在害人害己。”

“灵主大人说的对。”黑袍鬼恰到好处的插了一句嘴,“非毒,你已经是一只魄了,此后人间事再与你无瓜葛,执着无益,徒增烦恼罢了。”

我已经是一只魄了!这句话真有迷糊灌顶的效果,周沐旸眼角滑下两行清泪,绝望之情溢于言表。

魄不属于六界任何一界,是种违背六道律法的存在,究竟该何去何从亦无人知晓,恐怕只有练出他们的人能决定他们的归属,当然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他们已经不是人了或者已经是个死人了。

“谈何容易,放下一切也放不下你啊!九歌,我总想在你面前展示出最好的一面,可是为什么最后都面目全非了?”周沐旸双肩微颤,“我以为我们已经很近了,为什么最后还是隔着天涯海角呢?九歌,我不会忘的,永远不会。”

“唉!”江九歌微不可察的叹了声气,旋即没事人的道:“你把她带去哪了?”

“谁?”

“楚君白。”

“……”周沐旸阴下脸来,眼底闪过一抹凌厉的杀意。让我忘了,让我放下,不过是始终不能接受我的借口罢了,你心里果然装着别人,“我不知道。”

“周沐旸,如果我们之间还有一丝情分的话,我希望你能对我说实话。”江九歌面无表情道,唇瓣一开一合像个没有温度的活物,极致凉薄。

“你来就是为了她?”

“没错。”

“……”周沐旸黑长的指甲倏地握成拳,心底卷起波涛汹涌的恨意。

这时黑袍鬼恭敬的凑过来道:“大人,鬼王还在等您呢!”

江九歌完全不理会他,开什么玩笑,她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个鬼地方,第一件事当然是要寻找出去的路,在见到周沐旸后找到楚君白才是最重要的,至于鬼王?见你妹个腿儿,爷跟他熟吗?

“楚君白在哪?”江九歌双手按在周沐旸肩上,眼底尽是一片森森寒意。

黑袍鬼隐在连衣大帽下的嘴咧出狰狞的弧度,随后周围的墙忽然裂开,尸风,伏矢,雀阴等五只魄相继走出来,个个面露狰狞,一个比一个丑,这么一看七魄中非毒算是颜值担当了。

吞贼是最后一个出场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冲着其他几只魄挤眉弄眼:“鬼王呢?我怎么没看到,话说他会来吗?”

刷的,几双眼睛恶狠狠的瞅着他,好像再说“闭嘴,你个现世宝。”

这种情况一看就是围殴的排场,周沐旸脸色一变,刚才的波涛恨意转眼便不复存在了,悄悄从袖中滑出一颗冰凉的珠子强行塞到江九歌手心,压低声音道:“快走,这是避邪珠,带上它谁也不能拦你,这里根本没有鬼王,他们引你过来是想取你体内的龙渊剑魂。”

“什么?”江九歌惊呼,这些该死的魄也太无法无天了吧!这是要搞暗杀吗?敢在冥界对灵主下黑手,就不怕灵皇秋后算账吗?

这里不但没有鬼王连鬼域大道都是假的,抓来楚君白威胁江九歌交出龙渊剑魂只是这几只魄自导自演的一场戏,连非毒、吞贼都被蒙在鼓里,还以为这么愚蠢又扯淡的决策真是鬼王想出来的。

当然,这些小手脚都是鬼王默许了的,毕竟冥界有开鬼门关的权利的除了域外冥王和幽冥司教主之外便只剩下域内的鬼王朔方了。

“快走啊!”周沐旸有意无意的挡在江九歌身边,与不断围过来的几只魄形成楚河汉界的分割线。

“你先告诉我她在哪,否则我死也不会离开。”江九歌毫不畏惧的看向围过来的几只魄。

“她……”

“她在锁魂塔内,灵主大人,我们做个交易如何?”尸风截口打断周沐旸的话。

锁魂塔本来是用为处置鬼域里罪大恶极且严重违反秩序的恶鬼而建造的,只是后来鬼域越发混乱毫无秩序可言,锁魂塔便也空置了下来,其实锁魂塔不仅能锁恶鬼,也能锁生魂,比如楚君白。

江九歌心底翻江倒海,面上却不显,她不是盲目自大的人,自知之明这种东西不管气场如何强大的人都必不可少,对方这阵容哪怕只花一重功力把她拍成饼都绰绰有余,人家要谈交易,那就先听听这交易是什么呗!

“什么交易?”江九歌也不跟他们打机锋,开门见山的问。

“你自愿让出龙渊剑魂,我会还你一个活着的楚君白,并保证你们安全回到人界。”尸风也不咄咄逼人,还真有几分谈交易的样子。

哼,江九歌冷笑,天上果然不会掉馅饼,就知道这丫的条件不会那么简单。

问奈何说过龙渊剑魂相当于她第二颗心脏,早已是她身体的一部分,离之必死,不管是自愿让出还是强行取出她都必死。

所以这是什么狗屁交易?代价也太大了了吧!

就在几只丑货等待江九歌最后决定或者讨价还价时,江九歌脱口而出:“不公平,换一个。”

呃……

周沐旸亦是略显吃惊,这孩子跟谁学的?有点二啊!

“灵主大人,条件就只有这么一个,换是不存在的,成与不成你到是给个准确答案。”尸风不慌不忙道,反正这里是冥界她有的是时间跟眼前这家伙耗。

到是江九歌这只生魂,凡人入冥界不死也要剥层皮,她能撑到现在也许就是龙渊剑魂替她化解煞气,至于楚君白,她虽暂时失去灵力,但早已是半个灵界中人,冥界煞气自然不能把她怎么样了。

但两人终究只是生魂,在冥界呆的时间长了,难保不会有生命危险。

“我要见她。”

“没问题。”

雀阴一挥手右侧墙壁忽然变得透明起来,紧接着锁魂塔的轮廓逐渐出现在墙上,前方好像有个隐形的投影仪似的。

锁魂塔逐渐变得虚幻,透明一层接着一层,直到看到塔中央被铁链裹成球的人,江九歌蓦的瞳孔收缩,楚君白浑身是血,脑袋歪在胸前像被人掐断脖子似的,死气沉沉,四根铁链穿过她两处肩胛骨订在周围的墙上,血液已经干涸在铁链上,结成黑紫色的痂。

“混蛋,你们对她做了什么?”江九歌险些失控,眼珠爬上了一道道渗人的血丝,之前的淡定转眼灰飞烟灭,推开周沐旸一把扯住尸风的衣领,“你他妈的为什么要这么对她,想要龙渊剑魂是吧!冲我来啊!王八蛋。”

“九歌!”周沐旸忽然从后面一把搂住她的腰,泪水决堤而下,“对不起,是我。”

江九歌此时的情绪十成十的不稳定,体内有股无形的力量好像随时要窜出大杀四方,不知哪来的力量她一脚踹开尸风,双手毫不留情的掰开周沐旸搂着她的手。

“九歌,我……”

“啪”的一声,江九歌不假思索的甩了她一个大耳巴子,“滚!”

周沐旸当场懵逼了,江九歌居然扇她耳光,江九歌以前可是连句重话都没对她说过。

所以这是破纪录了吗?为了楚君白!

第94章:失望

“九歌?”锁魂塔里楚君白忽然抬起头,惨白的脸上扯出一抹惊讶。一股极端强大的力量覆盖了锁魂塔,其中夹杂着令她熟悉的气息,那不是江九歌吗?

潜能果然是靠激发的,锁魂塔外火光冲天,江九歌像只炸了毛的火凤凰一样,周萦绕着渗人的火光,方圆几里像镀了层金般明晃晃的。

尸风等人不自觉的退后,浑战栗,破树皮一样的脸皱得越发狰狞,金光照得他们及不舒服,他们像不能见光的鬼一样退避三舍。

周沐还没从方才那一巴掌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又陷入另一重震惊,金光在她上她还毫无察觉,吞贼推了她一把:“发什么愣,这是圣光,你不想活了!”

“她怎么有圣光?”尸风大惊失色。

碰上硬茬了,看来今天很难善了了,搞不好他们不但龙渊剑魂拿不到最后还把自己交代在江九歌手里,毕竟有圣光护体,他们一旦靠近她,便会如鬼魂见了太阳落得灰飞烟灭的下场。

圣光只有仙界等级高的仙君才能释放,是诸神的权利与荣誉,灵主虽贵为灵界之尊,可终究不是仙族人,江九歌甚至还只是个空有灵主之名而无灵主之实的凡人,居然能释放圣光!

“何必管那么多,圣光又如何,上,取龙渊剑魂。”除秽揭掉黑色连衣大帽,露出他貌似被削掉一半的脑袋,率先动手。

见软的不行,几只魄索来硬的,而传说中神乎其神的圣光仿佛为了响应几只魄的决策似的,昙花一现般瞬间消失,江九歌忽然有种被打通了任督二脉的感觉,莫名通体舒畅。

不等她舒畅结束,几只杀气腾腾的魄已经朝她扑过来了,江九歌出现一瞬间的茫然,下一刻她下意识的抬手回击,刚才她分明感觉到自己掌心中蕴藏了无尽力量,然而此刻却一点都释放不出来,她还和以前一样只是一个普通人。

要命的是,对方裹挟着穿云裂石之势的鬼爪已到前。

“不要。”周沐毫不犹豫的挡在江九歌前,然而意料中开膛破肚的撕裂之声却没有响起。

“嘭”一金石撞击之声传来,两道锋芒在空中炸了个满堂彩,尸风除秽一干悍不畏死的魄,登时倒飞出去,头插在地上,本就猥琐而丑陋的形象此刻简直毫无形象。

“好嚣张的鬼王,竟放任手下这些……”问奈何大步流星的走来,双眸绿意大放,“啧,上不了台面的玩意也敢伤我灵界灵主?”

“师父?”江九歌不可思议看过去。

问奈何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然而笑不过三秒他又嬉皮笑脸的凑过来:“怎么样,你师父我刚才那个出场帅吗?”

江九歌看了看那几只头埋在地上险些拔不出来的魄,弯眉一笑:“帅,别出心裁的帅,不带特效的那种。”

问奈何正继续扯犊子,周沐忽然拉开与江九歌的距离,面无表,木讷道:“我带你去见她。”

问奈何甫一回头江九歌已经随周沐走了,这时六只魄成功脱,咧开嘴亮出爪子野蛮的朝他扑过来。这些魄仅仅只是属于鬼王没有感的工具,他们才不管问奈何什么份,向来秉承“拦路者死”的观点。

问奈何也不敢大意,毕竟魄这种玩意六界至今还是第一次出现,刚才那招纯属偷袭,试试水罢了,接下来估计要动真格了。

周沐拿下锁魂塔塔顶的“圆月”,塔忽然动了,原本数百丈高的塔楼登时散架的散架合体的合体,像一道道机关墙一样转眼没入地下,露出塔内牢狱般的真容,这本来也就是一个牢狱。

四周都是岩石,楚君白在铁链的支撑下悬在空中。

塔消失后,楚君白上的铁链也“咯吱咯吱”的动了,数十根铁链如灵蛇舞动般纷纷向四面八方的岩壁缩回去,楚君白像块软柿子随着铁链的脱离往下坠,这么一拉扯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结痂的鲜血像受刺激了似的争先恐后从大小不一的伤口里涌出。

见状,江九歌眼眸刷的冷如九天寒冰,随时能将撞上她眼眸的事物冻成冰雕,周沐不敢看她,不是怕冻成冰雕而是怕从她眼里看不到自己。

江九歌自然是没心看她的,足见点地跃入空中一把抱住不断往下坠的楚君白。

真正将人抱在怀里才感受到她上的伤何其严重,两只手像废了般垂在侧,那张精致的脸此刻白的就像纸糊的一样,看她这样江九歌都不敢呼吸了,心疼得揪起

“君白,醒醒。”江九歌轻轻拍拍她的脸,楚君白毫无知觉,连脉搏都快感应不到了。

“君白,楚君白,别装死,醒醒……”江九歌整颗心沉到了谷底,转向周沐,“她怎么回事?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这是锁魂塔最轻松的刑罚,不要命也算不上残忍。”周沐幽幽道。

算不上残忍?这是人话吗?好吧确实不是,周沐早已是一只地地道道的魄了。

江九歌登时气的话都说不出,这还不残忍,届时楚君白还只是个菜鸟守灵使,而且是个丧尸灵力的菜鸟,可不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吗?

楚君白上的伤虽不少,但确实不要命,所有的伤口都避开重要器官,最严重的应该是肩胛骨处被订成对穿一样的骷髅。

“刑罚?”江九歌缓缓扭过头,“你凭什么罚她?你以什么样的立场如此对她?你一步一步的磨掉我对你所有的分和我们共同的记忆,你明知她是我所珍视的人还这么对她,你还敢说我?抱歉,你的太沉重了,我受不起,周沐,你果然卑鄙,果然太令人失望。”

你明知道你明知道周沐蓦的一阵头晕目眩,这几个也是她想说的啊!你明知道我对你的心意,月可表,然后呢?你不也一样令人失望吗?

为什么如此对她?当然没有理由了,周沐苦涩一笑,嫉妒算吗?我陪了你这么多年居然敌不过一个才认识短短几月的楚君白!知道我为什么被心魔控制了还能对你死心塌地从一而终吗?因为再大的心魔与你相比都只能靠边站,我为了你连心魔都可以轻而易举的控制,还有什么做不到的?

我能克制住自己没杀了她已经很仁慈了,江九歌,你为什么不能回头看看我?周沐眼神呆泄,面无表,虽然心中又酸又疼,奈何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据说伤心到极致的人是没有眼泪的,再说眼泪有什么用?如果眼泪能留住江九歌,她愿意为她哭瞎一双眼。

周沐还是那副面无表又略显呆泄的样子,江九歌的话对她已经没有太大幅度的震撼了,除了一重又一重的心如死灰,吝啬如江九歌永远不可能给她一个如往常一样淡漠的笑,哪怕敷衍也好,而如今她都不屑敷衍了,连好好说话也都做不到了。

言罢,她将楚君白打横抱起,视周沐如无物般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95章:忘忧

“楚君白是江某人的底线,望你好自为之。”江九歌离开冥界后,留下周沐悄悄塞到她手心里的辟邪珠和一张纸条,纸条上就写着这么一句话。

真是讽刺,周沐冷冷一笑,屈起五指将摊在手心里的纸条化为齑粉。

见自家两个徒儿成功离开冥界,问奈何顿时脱离开丝毫不恋战,他并没有宰了那几只魄也没有将这事捅到冥王面前,因为没必要,只要灵主与其守灵使无任何生命危险,其他都是小事。

那几只魄虽然又危险又邪恶,鬼王能练出七只就能练出十四只二十一只二十八只无穷尽……这对人界而言是场大危机,可这关他什么事呢?人界的事他从不插手。

问奈何就是这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有时候事关己他同样挂得很高,土埋到脖子了才会激动一下下。

江九歌这一走到是把所有事都说得一清二白了,这仿佛是一场闹剧,剧结束了一切尘埃落定后周沐好像看懂了些什么,她才惶然发现自己才是剧本里最可怜也最可笑的那个。

既然已成魄,那就好好做一只魄吧!一切留恋到此为止,从此人间与我再无瓜葛。

周沐仿若行尸走般回来到鬼域,鬼王朔方有着与冥王不相上下的容颜,并非他人臆想中的青面獠牙血盆大口,此刻正懒懒散散的靠在一张由人头骨制成的玄塌上,眼神飘忽,略显妖艳的眸子看不出深浅,好像世间万物尽收眼底又好像眸中澄澈,空无一物。

“鬼王,属下失职,该死,但求一死。”周沐毕恭毕敬的跪在大之下。

朔方一直飘忽的眼神落到她一袭黑纱上,嘴角微微勾起,半晌才道:“啧,不是已经死过一回了吗?还这么恋恋不忘的想死?”

这话到不假,周沐如今已不是半魄之了,她早已是只完整的魄,因为她已经死了。但,她始终是个失败品,不是一只合格的魄。

半魄一半是人一半是魄,勉强能保持人的正常思想正常行为;全魄则完全是魄,上再无半点人的特征,思想行为完全由主人支配,所做的一切都只为主人利益为先,像被下了蛊的人忠诚得没有半点私心,在不知不觉中彻底死去是成为全魄的第一步。

周沐确实死了,也确实成为全魄,可是她上任何一点都不受鬼王控制,她还是她只是失去一种份又多了另一种份,还获得一逆天的异能,是以她与其他六魄格格不入,才会有养不家的说法,也才称之为“失败品”。

然而鬼王却对她这个失败品格外关注,关注到有点宠着的地步,而周沐不论是自成为半魄还是全魄以来,前前后后所有的每一件事都可以算作我行我素,明着来的有恃无恐。

“鬼王!”周沐抬头,莫名狐疑,她都野到这个地步了难道还不该死吗?

这次要不是她,搞不好就能bi)得江九歌交出龙渊剑魂了,毕竟锁魂塔是她的地盘,只要她不愿没人能打开那牢狱放出楚君白,届时十个像问奈何那样的灵使来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鬼王从玄塌上走下来,勾起她下巴,那双好看的眸子未笑前已弯出弧度,一副邻家大哥哥的样子:“这次可以放下了吗?”

周沐抬起眼皮对上他的眸子,错愕不已,半晌才从喉咙里吐出几个不大清晰的音:“早……早该放下的。”

“没错,你早该放下的。”鬼王笑着将她拉起来,“既然放下了,不如本座给你取个新名字,希望你能彻底忘掉过去,现在的你才是真的你。”

这周沐顿时倍感压力山大,惊恐万分,鬼王这是哪根神经又抽了,这好像不太合适吧!

“属下多谢鬼王,属下觉得‘非毒’就很好。”周沐恭恭敬敬道,丝毫没有要恃宠而骄的意思。

“不好。”鬼王一口否定,摩擦着下巴若有所思道,“‘非毒’只是本座以七魄的特征随意安排上的号,怎能算名?”

呃……那好吧!

“不知鬼王要给属下取什么名?”

“就叫忘忧吧!”

“忘忧?”周沐抬头,眼底闪过一抹难言之色,这个名字虽然普通却也算得上别出心裁,只是为什么?鬼王为什么要对自己这颗在棋盘中没多大用处的棋子这么好?

“如何?”鬼王一脸云淡风轻道。

“很好,很……好。”周沐看向鬼王,鬼王蓦的一回头再次对上她迷茫的大眼睛,她登时别开眼神,岔开话题道,“龙渊剑魂还是没拿到,江九歌方才释放出那道圣光估计是灵主印开启的前兆,往后再想取剑魂恐怕……”

江九歌上有灵主印她是知道的,毕竟问奈何像只聒噪的老蝈蝈,每天都在求神拜佛的盼着江九歌上的灵主印能早点打开,目未染但却耳濡过多次,想不知道都难。

“不打紧,龙渊剑魂岂是那么好拿的?”鬼王十分善解人意道,“你不必自责。”

这话说的,周沐心中一阵心虚,关于这事她还真是一点也不自责,再有下次她还会做同样的选择。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放没放下,但她对江九歌永远也不可能产生“由生恨”的变化,她永远不会与江九歌为敌,这是她的底线。

“忘忧!”鬼王一副要试试新买回来的产品能如何的样子,煞有介事的叫了她一声。

周沐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鬼王,还有何吩咐?”

“记住往后你便叫忘忧了,不是非毒,你与其余六魄不同;更不是周沐,因为周沐早已死去很久了。”鬼王淡淡道,半点没有开玩笑打趣或者胡乱抒的意思,仿佛在阐述一个事实。

“是,属下明白。”忘忧行了一礼,并未多想。

忘忧退下后,鬼王合眼懒洋洋的倚靠在玄塌上,静谧的大内空无一鬼,白骨森森的玄塌簇拥着一袭卷云纹符红底黑袍的鬼王,大总显得诡秘又森寒。

周沐确实很早以前就死了,这是真的,半点没开玩笑,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周沐十一岁时在复仇组织的怂恿以及不断被放大心魔的控制下杀了自己全家后,就已经成为半魄了,是有史以来最小的半魄,简称堪称“天才”了,因此引起了鬼王的注意。

然而没过多久她忽然冲破心魔醒悟过来,可是一切都晚了她的家人永远回不来了,所以她自杀了,从这一刻开始她便已经是个失败品了,失败品有很多,但像她这样冲破心魔然后自杀的绝对是第一个,毫无意外她再一次引起鬼王注意。

是以鬼王不嫌麻烦的为她续命,直到她变成全魄为止,但这种续命十分有限,与复活天差地别顶多能叫活死人。鬼王让她保持这种活死人状态留在人界,一晃就是十年,十年足够她变成全魄回到冥界。

虽不是真正的复活,但也勉强能算获得十年阳寿,鬼王可是大手笔了,所以对她的好不是没有道理的,所以给她取名“忘忧”也不是一时心血来潮,鬼王朔方确实希望她能忘却前尘往事,开开心心的呆在冥界,呆在他边。

第96章:安心

好吵!

早间的阳光透过窗帘打在雪白的被子上,驱走寒意和恐惧,病上蜷缩成一团的人却并未因此而好受一点,耳朵嗡嗡嗡响聒噪至极,吵得人头疼不已。

病房里寂静无声,有人,还很多,但都不出声,一个个好像在研究核武器似的神专注,目不转睛盯着病上被纱布裹成木乃伊的人,楚君白迷迷糊糊的醒不醒,意识仍留在冥界那座锁魂塔里。

她仿佛感受到江九歌的气息,一闪而逝,是错觉吗?

楚君白不想睁眼,她怕一睁眼自己还在锁魂塔里,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被铁链吊在空中,周围充斥着腐烂味。唉,个熊,龙游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啊!想不到爷居然也有今天。

惨不惨?惨!气不气?气!诶,不对啊!

楚君白忽然意识到什么,锁魂塔里不该这么舒服才对,虽然浑上下的神经仍然向大脑传递着窒息般的痛,但是肌肤可触摸范围内的好像不是铁链而是棉布一样柔软的物事。

所以,这是哪?

楚君白勉为其难的悄悄睁开一只眼看看久违的世界,待看清周围的东西,吓得她把另一只眼睛也睁开了。

“醒了!”一个面容略有些姣好艳丽但绝对与温柔贤惠不沾边的女人一声惊呼,“终于醒了,大宝贝你吓死老娘了。”言罢,忽然就放声哭嚎起来,好在声音不算太大,达不到扰民的效果。

“好了,好了,哭啥?大惊小怪。”一个中年男子在她肩上拍了拍。

这……楚君白险些一口气背过去,一定是我睁眼的方式不对,于是她又十分二百五的闭眼又睁眼,没错,她的亲友团们正围在她边。

而这个略显失态的女人正是她那重男轻女的妈,看来她还是关心自己的嘛!楚君白心底小小的美了一把,旁边的是她那有钱的爹,再旁边的是她弟弟楚丞,这小子估计早就放假了。

还有李阿姨,她爹的司机,她妈的姐妹……啧,这是干嘛?吊唁也不用来这么多吧!

最令人惊讶的是,楚父楚母居然一起出现,堪称活久见啊!这俩人向来水火不容几年不想搭理对方别说见面了,年头难得生拉硬拽的聚在一起吃个年夜饭也互相看不顺眼,导致食不下咽,好好的年夜饭愣是吃成“最后的晚餐”。

所以他们这就是传说中的“同框”吗?哎呀,真令人感动,楚君白大眼睛上蓦的浮上雾气,鼻子酸酸的。嗯,果然已经离开锁魂塔了,回到人间的感觉真他娘的好,她故意给自己的思想打岔,给自己的绪找借口以证明她才没有被旁边这俩位感动。

楚父楚母老是不回家,跟她玩捉迷藏似的毫无责任心,她险些以为自己被遗忘了,这下知道怕了?不玩捉迷藏了?哼!

楚君白傲的别过脑袋,一副“我不想看到你们的样子”。

“噗”一声突兀的笑响起,楚丞赶紧蒙上自己的嘴。

楚君白浑裹满了纱布,连脑袋也未能幸免,还好留出两个眼睛一张嘴一个鼻子,虽然毫无形象可言,看上去又萌又蠢又可,再这么刻意一翻一扭头就很像一只患了肥胖症的大白蚕,确实能逗人笑,尤其是楚丞这种笑点低的背时娃娃。

“啪!”楚父毫不客气的一巴掌糊在他脑门上,痛心疾首道,“臭小子你眼睛长脚地板上了?会不会看方向,你姐伤成这样你还笑得出来?再笑个试试”

“哈,没事没事,我就喜欢阿丞这样真。”楚君白吹了个老的彩虹,其实心底已经在盘算等出院,她得朝这无良弟弟的脸狠狠的捏几把,“爸,妈,你们都来了。”

“能不来吗?你这孩子…………”

接下来都是一堆掏心窝子的亲友团宣誓词,或鸡汤或麻,总之作者很不擅长,所以咳咳,那便跳过吧!咱们来聊点有进度有节奏的话题。

楚君白是在夜间十二点被周沐提走的,被送回医院时刚好是那天早上**点钟左右,这期间大部分时间可以认为是在睡觉,小部分时间可以当成是去上厕所了,除了江九歌之外一直未能引起任何医务人员的注意。

也就是说她在冥界仅仅呆了九个时辰不到,她却感觉自己被关了一百年之久。

她上的纱布以及两只手臂上打着的石膏与医务人员无关,那是问奈何施展的变态疗法,别看她现在被裹成一条蚕,待纱布取下她又是一个生龙活虎的假小子了。

这种变态疗法其实就是一种低阶灵术,楚君白从锁魂塔里出来上的伤跟遭受恐怖分子袭击了般,肩上两个对穿的大窟窿,这种伤与普通子弹孔有着云泥之别,非国际用型枪支弹药打不出来,如果真送到医生面前那还不得吓得他们赶紧报警?

当然,这些她都不记得了,锁魂塔里感受到江九歌那一闪而逝的气息后她就彻底晕了,凭借有限的记忆思索无限的后续,是以楚君白觉得一定是江九歌把自己救出来的。

虽然睁开第一眼看到的人是自家爹娘很不赖,但她此刻更想看到江九歌。

外面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说曹cāo)曹cāo)到莫非是江九歌来了?楚君白赶紧整理好面部表,等待江九歌进来时装一把虚弱,索一个温暖的怀抱,嘿嘿嘿,人还没进来她已经笑得一脸陶醉了。

楚父蹙起眉头,心想这孩子是不是傻了。

关于自家大闺女这一伤,医生说是她出了车祸,确实伤的有点重但不致命,后来被好心人送到医院里。但是李阿姨昨晚说的是,大小姐因低烧在考场上晕倒,是她那个好同学高湛送她到医院的,所以楚父楚母才略有些激动的决定过来看看,没想到现实更令他们激动。

难道李阿姨在说谎?当然不是,医生后来又说楚君白是发着低烧挂着点滴不老实从医院里溜出去,然后被车撞了,然后才被好心人送进来。

啧,这说法非同凡响的漏洞百出,然而楚父楚母关心则乱未能细思居然信了。

这个“医生”不是别人,正是问奈何。

楚君白听着爹娘絮絮叨叨的数落她:平时又不好好吃饭,多大个人了又不会好好照顾自己,发低烧还能晕倒,吊着点滴还想着溜出去,外面是有什么就那么吸引你?白长了一双大眼睛还能看不到车让自己给撞了……当然最重要的是,小兔崽子错过这次期末考试,开学后你又是全班倒数第一,哦不,全校倒数第一。

楚君白听得一脸生无可恋,用脚指头想也能想到那个无良“医生”非他那欠揍的师父莫属了,这堆逻辑混乱,剧扯淡的说辞就是他老人家编的,虽然编的特别不走心,但好在她英明神武的爹娘信了。

信了就好,信了他们也能安心,毕竟要跟他们扯灵异事件还得看他们心脏承受能力,没什么比自己爹娘安心更令自己安心的了。

第97章:美男子

脚步声近了,楚君白连虚弱的造型都摆好了,她故意把头扭到一边,想等江九歌进来时她装作不经意的扭个头,然后理所应当的来个隔空对视。

然而待她“浑不在意”的回头惊鸿一瞥时,瞥到的并非江九歌而是高湛,楚君白饱含深的目光一下子愣在空中。

我勒个去,浪费爷的表了,楚君白一时间竟忘了是该先扭头还是先闭眼,倒是高湛轻轻露出一个笑容缓解了她自作自受的尴尬症。

“叔叔,阿姨,小丞,好久不见。”高湛斯文有礼的朝楚父楚母打了个招呼。

“呀!小湛来了!”楚母从刚才的哭哭啼啼一下子变出喜笑颜开的脸站了起来,那样子好像高湛是她失散多年的儿子似的。

“小湛来看我家死小子了?”楚母在他肩上轻轻拍了一把,“小伙子长的真好,阿姨就喜欢你这样的孩子。”

楚父不善言辞,见了高湛也没过多话要说,因为台词都被楚母抢光了,他只能站在一旁露出慈父般的笑容。

死小子?楚君白一脸懵bi),嘴角抽了抽直翻白眼,刚才还叫大宝贝来着,怎么转眼就失宠变成死小子了?

啊,世间最凉薄不过人心啊!

娃儿还是男孩子的好,孩子还是别人家的好,楚君白酸溜溜的噘着嘴戳在病上,瞅着自家自带圣母光环的老妈还要拉着高湛寒暄多久。

“小湛放假了吧!”

“明天早上就放。”

“放假好啊!也快过年了,考试怎么样?”

“应该还行吧!”

“害,小湛这么聪明的孩子考试什么的就像吃豆腐一样简单,哪像我们家那死小子啊让人cāo)不完的心。”

我天,你咋不会脸红?整天除了搓麻将就是玩失踪的,你啥时候cāo)过心了?楚君白默默腹诽抗议着。

高湛已经有些快要流汗了,他是来看楚君白的,没想到居然这么巧让他一同见到她父母,虽然以前也见过。

“啊哈,就还好啦!阿姨说的是……小丞吗?”高湛当然不会觉得死小子是指楚君白了。

“哪能呢?我们家小丞啊也怪聪明的,考试回回拿第一,我说的是小白啦!”

“呃,君白其实也聪明的,稍稍一努力成绩就上来了,前次进了班里前四十呢!”

“害,我还不知道你们班就六十个人不到。”楚母一副洞察秋毫的“明鉴”之相,好像认定楚君白就是个笨蛋似的。

楚君白:“……”

高湛:“……”

这让人怎么说?这就有点尴尬了,楚君白心中拔凉拔凉的,当然,她也不解释不反抗,因为话虽然不太动听,但就是事实呀!事实胜于雄辩嘛!

楚父看不下去了,大大咧咧的伸手拽了一把楚母:“别嗦嗦个没完了,人家小湛是来看大闺女的,你一个劲儿的拉着他家长里短的不合适,得给年轻人让出一些空间来。”

一语惊醒梦中人,楚母也意识到自己确实又有些失态了,尴尬的笑笑抽个时间缝隙回头剜了一眼楚父,幽幽怨怨的眼神好像在说,你闭嘴,就你机灵。

楚父楚母带着楚丞及其余亲友团们出门后,高湛才如是大赦般松了一口气:“你这上的绷带是怎么回事?”他记得昨晚走时还好好的。

“出车祸了。”楚君白顺着问奈何这个伪医生的说辞道。

“什么时候的事?撞哪了严不严重?医生怎么说?”高湛一下子心揪了起来,看着楚君白头上裹满的纱布惊讶道,“撞到头了?”

“没,没有,撞到头我还能这么舒坦的跟你说话吗?”楚君白笑得一脸没心没肺,“撞了膝盖,还好不严重,没折。”

“那医生裹你头干嘛?”高湛道,“膝盖怎么样?我看看。”

楚君白也是满心好奇,谁知道问奈何为什么要用纱布裹她头呢?也许是脑残,谁知道呢!

就这么一走神的功夫,高湛已经伸手过来掀被子,准备看她膝盖上的伤,这很正常,两人自始至终都是这么随意的,楚君白却忽然伸手一挡:“没事没事,真没事,小伤而已。”

她不伸手还好,一伸手高湛就看到她两只臂膀上打着的石膏,登时表又严肃了一百八十度:“不是说撞了膝盖吗?怎么手还打着石膏?你到底伤哪了?”

“哈,说错了,不是膝盖,是腕关节。”楚君白铺天盖地的扯着谎。

“我看看。”高湛严肃的去掀被子,他始终觉得楚君白膝盖一定也伤得不轻,这丫的近来不说实话,老是喜欢藏着掖着一些事,到是不像以前那么坦率直白没心没肺了。

“你想看什么?”忽然一只白皙细长、骨节分明的手毫不客气的dàng)开高湛正掀被子的手。

楚君白险些把眼睛瞪得脱出眼眶,来人居然是江九歌!病房就那么大,谁进来她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就算没看到门外有人进来也总能听到些什么动静,而江九歌却是真真切切的忽然出现。

楚君白可以断定她不是从门里正正常常的走进来的,难道她封印解开了?灵主印开启后,江九歌就是准灵主了,和她一样也算半个灵界中人。

楚君白莫名激动,雀跃得忘了该如何缓解她与高湛两人的尴尬。

高湛抬起眼皮,有些不可思议,眼前这人长着一张一流的帅气面孔,二流的出尘气质,三流的穿着打扮还有四流的高,算得上很出挑的美男子了,然而……这关他什么事呢?

“你是谁?”高湛没有表现出任何一点不愉快或者厌恶对方的绪,但他冷漠的调调和浑不在意的表昭示着他对眼前这个忽然出现的“美男子”非常不爽。

“我?”向来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发无名呆的江九歌此刻系般的高冷变了味儿,莫名露出一丝不友好的绪,弥漫在空气中,楚君白嗅了嗅,啧,这味道跟“敌”属于同一类品种。

“江九歌!”许久,她才懒洋洋的吐出几个字,“你呢?”

高湛登时愣住,江九歌?江氏集团九少爷,传说中的“太子”,江氏集团未来的继承人?

我去,楚君白,你果然做到了,高湛都止不住的想要夸赞她两句了,这种与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只能被当做偶像海报贴在墙上的人居然,被楚君白泡到手了?

高湛一时间生出来各种难以言说的绪,好在他不是一个把绪挂在脸上的人,不管心里怎么酸怎么想总之面上是从不显的。

“你好,我叫高湛。”高湛没事人似的自我介绍道,完了还象征的伸过手来。

江九歌也不怎么意外,回握了一把刚触到对方的皮肤马上就松开,白痴都看得出来这实在有些不尊重对方:“原来你就是高湛。”

“是的。”高湛对他的懈怠浑不在意,毕竟他潜意识里始终觉得像江九歌这种人礼貌都是做给外人看的,他也不指望能受到对方的尊重,“幸会,江先生认识我?”

“到是听她提起过。”江九歌面无表的看向楚君白,眼底多了点什么东西,看得楚君白心底直发毛。

第98章:破封

自从被迫上了绷带打了石膏后,楚君白无缘无故的在医院里呆了一周有余,彻彻底底保持了一个“车祸”受害者应有的操守。

问奈何这个伪医生不仅成功忽悠了楚父楚母还顺带蒙骗了医务人员,可见人间之事没有问奈何解决不了的事,如果有——那是不可能的。

江九歌已经连续打了一周的坐,每天像个假和尚一样坐在蒲团上,在她对面的不是慈眉善目的观音或佛祖,而是一个虎虎生威的“忍”字,没错,这是练武房。

似乎每个与武术挂钩的机构或普通场地都有这么一个“心字头上一把刀”的标志,连她的练武房都不能幸免。

这是问奈何交代的任务,自上次她在冥界释放出圣光,问奈何可以断定江九歌的灵主印很快要开启了,差不多就在这几日,所以才让她每天打坐冥想加快封印启动。

晚间寒风冷冽,问奈何一身宽大袍子袖口兜风,猎猎作响,他站在这座城市最高的一栋楼上,瞅着远处一道金色光柱冲天而起,那是江九歌所处的位置,问奈何一时间心中又是高兴又是惆怅。

灵主印开启了,对灵界来说是天大的喜事。

他也一直在期盼灵主印的开启,可真到这个时候,他又有些难以言说的滋味。

封印开启,江九歌二人貌似就没有继续留在人界的理由了,按照灵皇规定她们回到灵界完成契约的时间来看她们已经超时了,若此时还不回灵皇恐怕真要把问奈何这个准祭司的头拧下来当球踢了。

而要回到灵界,首先灵主与守灵使必须要结束她们在人界的一切羁绊,说得好听点叫羁绊,说得不好听点叫死亡,当然往后要还想回到人界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她们将不在是人而已。

其实这跟飞升差不多,多美的差事啊!那些隐居深山、炼丹修仙的道士们求都求不来呢!按说这有什么好惆怅的呢?只是飞升这种事还得看人,并不是谁都愿意的。

“师兄,你这莫名其妙的多愁善感有些过了啊!”身后一句突兀的男声响起。

问奈何不回头也知道是谁来了,不咸不淡的道:“行吧!赶明儿我给她们做做思想工作,咱们在人界也逗留太久了,是该回去了。”

问奈何终于有一次不与自己意见相左了,然而玉壶冰也并没有多欣慰,淡淡道:“昨日黎王申屠就已经在准备小灵主献祭大典了,巧了,估计明日凰影公主就要上断头台,当然还有凤仪。”

提到凤仪,问奈何也不激动,丝毫没有作为一个父亲的自觉,气定神闲道:“灵皇同意了?”

“同意了。”

“啧,凰影公主可是他的心头肉啊!”

“可比起整个灵界的安危,区区一个公主又算得了什么”玉壶冰复读机似的进行着毫无感情的朗读,旋即换了个调调偏头道,“不过我到是希望师兄能对凤仪上点心。”

“知道了。”问奈何心不在焉道,他在想另一件事,准确的说是另一个人——黎王申屠。

“行吧!那祝你明天好运。”话毕,玉壶冰怎么来的还是怎么去了。

问奈何扭过头,朝着空气瘪瘪嘴,心下腹诽:“这丫的还真是不解风情,嘿,棒槌!”

玉壶冰确实有点棒槌,俩人明明是师兄弟每次见面他说话都是那种公事公办的口吻,多一句闲话都不说。

自从上次江九歌与高湛在医院里有过一面之缘后,楚君白就感觉到她与高湛多年的铁哥们情义恐怕要像一叶扁舟一样摇摇欲坠了。

激动得她三番五次的去找高湛,搞得高爸爸还以为楚君白想泡自家宝贝儿子,致使他很想找个机会给小楚同学也做做思想工作,比如说学生不要早恋啊什么的。

楚君白借口来找高湛补课来的勤,见了人家又不知道要说什么,解释吗?没什么好解释的,她一直喜欢江九歌,这个高湛是知道的;不解释吧!好像那天江九歌的言行举止确实让高湛心里不好受了,而罪魁祸首就是她,所以总是要说点什么才好。

高湛也不揭穿她,装聋作哑的享受这些时光,楚君白虽然心不在自己这儿,但只要她人常在自己眼前晃悠,都会令他莫名愉悦。

不过今天楚君白没去“补课”,因为江九歌今天“出关”了,万能的冥想果然神奇,短短一个周她便自行开启了灵主印。

江九歌依旧四平八稳的端坐在蒲团上,金色光芒萦绕在她身边,额头上两眉间有一抹金色火焰纹,这个记好楚君白在守灵使印开启时也出现过,不过她的火焰纹是红色的,一看就没江九歌的高级,楚君白想着想着就歪了。

瞅着江九歌皮肤间逡巡不断的金色光芒,楚君白不自觉的揉了揉眼睛,啊!真是酷霸狂拽吊炸天了,我家灵主就是霸气。

那些光芒映得她露在外面的皮肤也像镀了一层金似的,乍一看好像武侠电视剧里的金装罩,她在感受那股力量,楚君白没型没款的戳在一边啧啧称奇也不打扰她,想她守灵使印开启时何曾有过眼前这神圣的一幕?

简直不公平,啥时候得找那什么灵皇问问,他老人家是不是区别对待来着,她的守灵使印开启时就打碎了个花瓶折了一棵绿萝,啥光啥芒都没有更别提镀金了,堪称粗暴简单没头没尾,对了,爷到现在还不能使用灵力呢!

楚君白刷的跳起来,想起问奈何说过她灵力之所以消失,是因为使用过度造成灵力透支,至于啥时候恢复他老人家也不知道,好在他老人家神通广大解决区区灵力透支不在话下,但,没说要啥时候给她解决这个困扰。

这事就这么悬着,楚君白到是不着急,急也没用还是佛系点好,反正没有超能力她一样能活,再说她之所以把灵力用超标用枯竭了,那是为什么?为了保护她的灵主啊!多么光荣,这不就是她作为守灵使应尽的责任吗?

这么想着,她不自觉咳了咳坐直了身子,觉得自己逼格又他娘的上升了一节。

半小时后,练武房光芒褪却,江九歌变成金色的皮肤又恢复了原先的白皙,她缓缓睁开眼,眸中瞳仁还带一点金色,几个眨眼过后,金色瞳仁也慢慢恢复了。

“九歌,怎么样?怎么样?”楚君白蹦蹦跳跳的凑过去。

“什么怎么样?”江九歌好像还没缓过来似的。

“你丫的灵主印开启了,怎么样?是不是觉得特别爽,是不是觉得自己变强了?”楚君白一脸傻缺相,好像二年级小朋友在讨论铠甲勇士变身时是不是特别帅特别牛逼。

“嗯,身体确实有一点舒服的感觉,好像全身经脉都被打通了。”江九歌如是说道,旋即想起什么一声不吭的拉过楚君白的手,“也许我现在可以尝试着恢复你的灵力,别动。”

“真的假的?”楚君白又激动了,转眼就忘了刚才说好要佛系一点的。

第99章:开诚布公

“别动。”江九歌再次出言提醒,楚君白像个多动症患者似的,恢复灵力这么大的事都不老实,左扭右扭好像蒲团上长了倒钩刺。

二次提醒,楚君白老实下来,端端正正的盘坐在江九歌对面。

“另一只手也给我。”

楚君白听话的伸起另一只手,两人四掌相合,金色的光晕从江九歌手心蔓延到楚君白腕间又慢慢上移,直到将她整个人包裹在一片金色光芒中。

偌大的练武房充斥着金光,很快,楚君白的体开始有变化了,细腻的红色光芒缓缓浮出体表,那才是属于她的力量。

数息后金红两道光芒保持在同一水平之间,一金一红紧紧贴合却又互不相融:“好了。”

江九歌见好就收,松开手调整了一下气息,楚君白却仿若毫无觉察依旧棒槌的撑平两只手,由于失去支撑点,她的手顺势扑进江九歌上,手心又稳又准的杵到一个部件上。

江九歌登时子一僵,楚君白仍旧一脸迷糊的不知自己在干什么,五指微屈有意无意的捏了一把:“我去,这么平!”

“楚君白”江九歌陡然拔高音量,“滚过去。”

楚君白不迷糊了,坏笑的抬起头来:“干嘛这么生气一个大老爷们被捏几下不至于吧!”

“你……”江九歌急上火了,这丫的一定是故意的,大晚上的发疯她就不怕一个不小心擦枪走火了怎么办?

“我怎么了?”楚君白又凑了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摸了一把江九歌的脖子,极其充满挑逗的意味,“你这咽喉怎么还是不太明显啊”

“……”江九歌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一把推开她站起来,“白眼狼,枉我煞费苦心的帮你恢复灵力。”

言罢,连她自己都觉得这个弯儿转得有点不太高明,好像在掩饰什么似的,于是咳了咳又补充道:“那个,应该恢复得差不多了,你试一下。”

楚君白很听话的运作起周灵力,源源不断的力量像暖流一样游遍全,说不出的通体舒畅,她的嘴角随着不断流转的灵力微微扬起。

确实恢复得差不多了,甚至比之前要纯粹些,如此纯粹的力量更容易让主人对其心领神会,所以刚才江九歌不仅激发出她体内新的灵力,还将其过滤了一遍,真是十分贴心了。

江九歌也不去看她,踱步到窗边,透过落地窗玻璃眺望远方,双手插兜若有所思。

突然,一朵玫瑰花突兀的撞入江九歌视线,玫瑰花未全张开,含苞待放的模样,绿色枝干上没有刺,叶子花瓣还带了几颗露水,清香扑鼻,沁人心脾。

“喏,送你,谢谢江小少爷帮我恢复了灵力。”楚君白煞有介事道,故意将“少爷”两个字咬得极重,一听就有猫腻。

江九歌微微蹙眉:“拿走,我不喜欢这玩意,灵力不是给你用来变这些杂七杂八无聊之物用的,有这时间好好磨炼一下你本尊与自力量的亲和力。”

楚君白丝毫不把她的说教放在眼里,她现在说得越多就表明她对刚才的事越心虚。

“嗯,江小少爷说的极有道理,小的得空一定勤加练习,早将灵力掌握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嘿嘿!”楚君白四六不着调的道,放肆的眼神与口里说出的话极不对称。

江九歌终于发现哪里不对了,这丫的貌似在试探什么。

果然,下一秒楚君白也踱步到窗边来,随随便便的将手搭在江九歌肩上,顺着她的侧脸瞧过去,刚好能把她卷翘密集的睫毛,秀气的鼻梁骨……看得一清二楚。

“九歌,你眼睛好漂亮。”楚君白吹了一个不像彩虹的彩虹,“很像女孩子。”

江九歌转过头忽然一把将她拉进怀里,狭长的眼眸像追踪器一样紧紧的定位了她那双略大且有神的大眼睛,过去江九歌总觉得楚君白这双大眼睛与周沐那双很像,现在看来哪里像

周沐的眼睛虽然大虽然也忽闪忽闪的讨人喜欢,但是空洞无神,像没有灵魂一样,而楚君白的大眼睛,仿似星辰大海,清澈有神还有一些说不上来的东西,总之很能撩人心弦,是一般的桃花眼所不能相提并论的。

“这么好看,那就随你看个够,别眨眼啊!”江九歌启动她的攻防守卫战术了。

很快,似乎有效果了,楚君白逐渐有些心跳加速眼神闪躲的不安,江九歌勾唇一笑,心道:“臭丫头,想试探九爷我你还嫩了点。”

然而下一刻楚君白便想到了破敌之计,直接让江九歌大跌眼镜。

“九歌,你到底是男是女?”楚君白浑似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眼神仍旧有些闪躲,言语却逐渐严肃下来,这貌似是个很严重的问题。

“……”江九歌彻底愣住,半晌后,缓缓拉开与她的距离,“这么问,看来你已经知道了。”

“嗯。”楚君白点点头,“这就是你还没跟我说的那个秘密吗?”

“对,早该告诉你的。”江九歌喃喃道,心底拔凉拔凉,“可是一直……不敢说。”

“不敢说?”楚君白收起嬉皮笑脸的样子,非常正经,棱角分明的脸其实比江九歌更合适做个冷漠少年,“为什么不敢说?”

这个问题……江九歌皱了皱眉,似乎有点多余,因为答案总让人无能为力,有种回天乏术的无力感。

为什么呢?到底为什么呢?江九歌沉默不语在心底不停叩问自己,因为贪心,因为害怕,贪图假象创造的美,害怕你知道真相后会离我而去,毕竟我不可能自大的以为你和我一样取向有问题,或者为了我而改变取向。

江九歌从不强迫别人做任何事,也从不接受别人百般犹豫后做出的决定,她是个怕麻烦的人,当然更不想麻烦别人,拖延什么的是她做过最没原则的事了,其实拖延跟逃避怯懦是一个概念,总有些事是你要面对的要做的,何故拖延反正逃不掉。

江九歌不太想回答,但想想还是该给个解释,把自己的内心和盘托出,至于最终结果就不是她能左右的了。当然,不论结果如何,她都欣然接受。

“因为我也……喜欢你,我好像很久以前就认识你一样,虽然第一次见你是在一家韩菜馆里,但……我确信在这之前我们一定见过,也许是前世有什么羁绊吧!呵呵!”江九歌面无表道,就好像在阐述别人的故事,“我是个养子,并非老爷子所出,我从小就被当成男孩子养大,渐渐的改不过来了也不想改过来,做男孩子没什么不好的,这些年我很开心,我很感谢这种状态让我领略到其他女孩领略不到的东西。”

楚君白静静听着,莫名觉得这简直比表白还令人心愉快。

“我不敢告诉你,是怕你知道我特么就不是个男人后,立马转离开……咳咳!”江九歌不自觉的爆了句粗口,“其实我不想你走,呃……抱歉,如果你实在不能接受我是绝对不会强留的,我尊重你的选择,毕竟……你这么好的年龄不应该在一个女人上浪费那么多时间,所以……咳!”

第100章:戒指

“九歌,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楚君白一向不能很好管理面部表情的脸此刻略显严肃。

“你在想——”江九歌转移注意力似的瞅向一边,仿着楚君白素来又糙又随意的调调道,“这个死变态,枉我对他一片痴情,原来是个娘们,真是浪费爷的表情!”

“……噗!”楚君白生平第一次有种被打败的感觉,“胡说,可能吗?”

“那你到底怎么想”江九歌暂时放下她小少爷十年如一日的高冷,有些卑微的泄露了自己的求知欲。

楚君白不多逼逼,笑得一脸高深莫测,藏在身后的手蓦的窜起一团红色火苗,旋即一个心电图状的正红色戒指静静的躺在她手心。

楚君白越不说话,江九歌心里越发的堵,感觉自己此刻正置身于庄严肃穆的审判厅里,等待最后的裁决,她估摸着怕是没戏了。

就在她一颗拔凉拔凉的心凉到快结冰落雪时,楚君白忽然猝不及防的拽过她左手,迅速将那枚正红色心电图戒指套在她无名指上,掷地有声道:“这就是我的想法,明白了吗?”

江九歌愣了好半天,回过神来有些手足无措,瞬间从方才冰窟一样的忐忑中拖出身来,练武房的温度似乎又暖了几分。

她不善言辞,也可能是方才过度紧张了导致现在整个人有些木讷,于是口是心非机械道:“这这这什么玩意,拿掉,这种颜色也太——非主流了吧!”

问题当然不在颜色上,楚君白也不戳穿她,煞有介事道:“颜色怎么了?你不知道中国人尚红吗?再说我的灵力属火,红是我的代言色啊!多有意义。”

“君白,你在跟我开玩笑”江九歌狐疑道,楚君白给她这枚红色戒指,意思再明显不过,只是真有这么顺利吗?这假小子不会出于对自己的错觉而为难自己接受这种不伦不类的感情吧!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可怕了,自己绝对不会答应的,江九歌要的是全心全意,彼此欢喜,而不是一方成全另一方;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完全没必要,还是遵守灵主与守灵使之间所建立的契约关系的好,有些发散过度的情愫还是适可而止的好。

就知道江九歌是个有框有条还有些不解风情的禁欲系毛病的人,这世上有无缘无故的恨但一定不会有无缘无故的爱,让她相信自己即便知道真相后仍对她保持初心不改,那是不可能的。

真是个小顽固,楚君白暗暗腹诽后,又仔细想了想自己到底为什么对此毫无顾虑,难道我也是个弯的

不过弯不弯暂且不提,楚君白保证自己对此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日月可鉴的正经,正经八百的严肃,怎么可能开玩笑!

她对江九歌的心从周沐旸告诉她所谓“真相”到后来几天的“善于观察”下,一直未曾动摇。可是江九歌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她怎么想

在江九歌的世界里,一切事件都是可以剖开来追寻起源的,寻因问果,她是个有始有终所谓“有原则”的人,尽管楚君白对原则二字存有嗤之以鼻的态度,届时还是得稍微遵循一下江九歌的原则找一下因果。

于是楚君白开始以追溯的口吻道:“还记得你第一次送我去医院吗?那时我就说过,我对你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好像我们很久以前就认识,有印象吗?”

江九歌心头一震,下意识点头:“有。”

两人距离第一次见面的时间差不多五个月,半年都不到,当然有印象。

“而你刚才也说过与我同样的话,所以——”楚君白顿了顿,“我对你与你对我的心是一样的,我都没怀疑你,你居然敢怀疑我”

“我不是怀疑你……”江九歌有些局促,她只是怀疑自己而已,不过现在谁怀疑谁都不重要了,她忽然感觉自己与楚君白这段“不伦不类”的感情似乎找到了着力点,寻到了根源。

“君白——”江九歌一把揽过她,将其抱个满怀,下巴微微磕在她肩上,感动像暖流一样蔓延全身,双肩止不住颤抖。

她仿佛等这一天等很久了,终于不用再藏着掖着了,终于不用再隐藏掩饰了,被接受的感觉真好。

楚君白回抱住她,眼珠蒙上一层雾气,心跳有些乱了节拍,不过没关系,她能感受到江九歌身上细微的变化,这个怀抱与以往任何一个都不同。与其说是一个怀抱不如说是一道心门,这就是传说中的扣开心扉吧!

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楚君白从未动摇的心又坚定了几分。

时间慢慢流逝,江九歌二人好像抱上瘾了,不动就是不动,像被胶水黏住了似的。

“我靠!你俩在干什么?”问奈何突然从天而降,十分没有眼力见儿的撞到这一幕,一瞬间就激动起来,整个人都不好了。

江九歌回过神来,霎时脸红脖子粗,尴尬的潮红从脖子蔓延到耳根,赶紧松开楚君白,干咳道:“师……师父你怎么来了?咳,那个外面雪大吗?”

问奈何黑着脸凉凉道:“今天没下雪。”言罢,抬起眼皮白了她一眼,再说下没下雪你不会自己看?那么大一块落地窗,又没拉窗帘。

想起窗帘,问奈何又十分痛心疾首的补了一句:“臭小子你别岔开话题,看看你们忒不像话,窗帘都没拉上就敢搂搂抱抱,丢死你师父我这块老脸了。”

江九歌低下头一声不吭,确实挺丢脸的,按说她灵主印开启后,自身敏锐程度应该是普通人的几十倍,为什么问奈何走近自己没有察觉到呢?嗯,刚才一定是太专注了。

这么想着江九歌竟不自觉的唇角勾起一抹笑,看得问奈何心惊肉跳。

咋的?这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吗?嘿,太过分了:“我说大徒弟啊!你怎么可以……”

“老道,我们知错了。”楚君白截口打断他,嘴里说着知错,语调却拽得二五八万似的,她就是这样恶劣的一个人,优点是善于承认错误,缺点是从来不改,“下次我跟我夫人一定记得拉窗帘,保证不丢您老人家的脸,嘿嘿,您老可以放心了。”

啥?夫人!

问奈何与江九歌同时抬头,满脸黑线。

不等问奈何发问,江九歌已经偏过头不明所以道:“夫人?”

楚君白有理有据的拽起她的左手,指着她无名指上那枚正红色心电图戒指,掷地有声道:“守灵使标配指环都戴了,你还想耍赖?”

江九歌一呆,哭笑不得,这是什么情况?本太子一不小心就成了夫人!

不对啊!江九歌仔细琢磨了一下:“本少爷要成也是成你夫君,夫人不太对劲吧!”

“接受吧!你个雄性激素分泌过少的家伙,夫人之位非你莫属。”楚君白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江九歌:“……”

问奈何一拍脑门,坏了!这俩人要出圈。

契约书里说灵主与守灵使在还未进行“封灵”仪式之前不能见面,果然不是无稽之谈。

第101章:专案组

一大清早的,监狱里传出一起骇人听闻的消息,有一个人在监狱里死了,准确的说是监狱里有死了一个人,两者乍一听好像没啥区别,但仔细分析区别不是一般的大。

前者没什么好分析的就是监狱里死人了,而后者就有歧义了,监狱里死的这个人是什么人囚犯还是狱警?甚至其他外来人员?谁知道呢?世间事总有巧合。

当然,骇人听闻的点并不止步于“死了一个人”,而在于这个人正是凭空消失了近一个星期的周沐。

周沐逃狱了七天,警方对她进行全网通缉的一直未停过,而就在今天早上,周沐的尸体出现在她原来呆的那间狱房里。

更可怕的是她已经腐烂了,腐烂得看不出原貌,后经法医进行专业鉴别后才敢断定这具尸体就是周沐,死亡时间应该就在两个月前,刚好是她撞死崔晓敏的时间段里。

实在太匪夷所思了,这简直毫无科学依据,为了不引起轩然大波造成舆论恐慌,影响社会治安,警方当即封锁了消息,缉捕令也撤了,发布了一个能让大众接受的消息后,这事就算告一段落了。

而警方内部却乱作一锅粥了,眼看没几天就要过年了,然而一干相关人员注定要过不好这个年了,没没夜的加班,桐城市局刑警及分局人员对起惊天地泣鬼神的突发事件展开了如火如荼的调查,办公室里尽是一片纸片翻飞的刷刷声,和着浓郁的咖啡味,一个个好似不知疲惫。

然而,这并没有任何卵用。

一群干劲十足的精英警员连续查调查了几天,黑眼圈都熬成常态了,可惜啥也没查出来。

大家一致觉得周沐可能被调包了,真正的周沐可能就在她逃逸之后遭受到了未知者迫害死亡,而这个未知者可能就是这两个月里一直代替周沐的那个冒牌货。又或者这个未知者压根就不是人而是其他什么超常规的东西,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冒牌货并不存在,从一开始周沐就不是一个普通人……否则,该怎么解释这一连串稀奇古怪的事呢?

许多老刑警感叹不已,查案这么多年,所谓“灵异案”“悬案”到是出现过不少,但像周沐这样非同凡响的灵异非同凡响的悬案还是头一次遇到,简直打破了他们对悬疑的认知。

“放!”市局刑警龙宾王龙大队长当即拍桌子骂道,“去他娘的灵异,爷还就不信这个邪了。”

局长大人准备将此事压一压,毕竟这真算不上什么案子,往小了说只是一件信则有不信则无的灵异事件,往大了说就是监狱里逃了一位囚犯,况且“囚犯”最后也出现了不是,虽然不知怎么的就变成一具尸体了。

但是龙宾王不同意,他要求在市局里成立一个临时专案组,对这起灵异事件进行秘密调查。局长觉得这小子要么脑袋被驴踢了要么就是吃错某牌子的老鼠药了,毕竟大过年的谁还主动去摊这事儿晦气不说一年到头总要放假总要歇一会儿的嘛!

奈何龙大队长查案心切,似火,局长点头同意,毕竟龙大队长此举也是为社会良好治安而发光发,是个为人民服务的好青年,于是乎,由龙宾王带队负责的“监狱腐尸专案组”便成立了。

“来,张嘴。”金千娜掰了一块橘子凑到无相嘴边,无相习惯的伸手一挡还是那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

这几天貌似是个通关的时间段,不仅灵主印开启了,无相体内的封印也彻底松动了,正一点一点的开启,他脖间臂膀上那些隐形的枷锁也有解开的趋势,古老雄浑的力量一天天的洗礼着他那被封锁了几万年的经脉。

时至今,黄芪给他的那两团火焰早就不见了,它们已经融入无相体内,听黄芪说那是两股力量,一股来自他的母亲一股来自他的父亲,本来就是属于他的东西,无相也期待封印快点破开,他也很想见识一下他们的力量。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始终不知道自己爹娘是谁,这几天他一边感受着封印一点点破开流窜出来的力量,去运作去驾驭它们,一边臆想着自己爹娘到底是何方神圣。想着想着就容易发呆,呆得久了就导致边的人也跟着变沉默。

无相君子端方的盘膝坐在琅店屋顶正脊上,秉承了男女授受不亲的酸儒思想拒绝吃金千娜送到嘴边的橘子,金千娜也不生气,缩回手将橘子放进自己嘴里,无相喜静,待在他边,饶是金千娜这种闹腾的孩子都受其熏陶,近朱者赤逐渐磨炼出了一副淑女般的乖巧脾。

两人坐在琅书店复古琉璃瓦建造的屋顶上,迎着北方刮来的冷冽寒风各怀心事。

高处不胜寒,但不胜寒的只有金千娜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无相到是毫无感觉,但他也没让金千娜冻着,如果有人仔细看屋顶上的两人,就会发现女孩上萦绕着一层光幕,光幕内其实比开了暖气还温暖。

金千娜自从上次在“踢馆”ktv男厕所里见到无相后,便对无相产生了谜一样一眼万年的扯淡心思,扯着扯着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每天都要变着法子各种扰无相,渐渐的这一人一鬼好像就习惯了这种状态,无相虽然嘴上不说面上不显,但还是发自内心的觉得金千娜是个顶可的女孩,当然也很漂亮。

可惜,她是人类,无相不知自己到底算不算鬼,但不论他是神是鬼,他与金千娜终究殊途且不同归。

冬季里,出门的人少了,出门看书的人就更少了,琅书店没什么人黄芪也不调香了,整天没没夜的站着睡坐着睡躺着睡,比地鼠更会冬眠。

寂静的书店内,黄芪双手环抱在前,双脚蹬在桌上,没型没款的睡死过去。

他现在可清闲了,不用调香,冥王也不召他回去,他家阳师大人也不用他看着,虽然长流曾不下十遍的嘱咐他看着无相,让他不要与人类搅和在一起。可无相很听话,确实没去跟人类搅和,至于金千娜,这是个意外,这属于人类要凑过来跟他搅和,这就很难办了。

突然他头上一本放得好好的黑皮书毫无征兆的掉下来砸中他的脑袋,黄芪感觉自己在梦中被从天而降的陨石砸得脑袋稀巴烂,惊慌失措的醒来时,吓得赶紧看看是什么玩意在自己头上开了一瓢,待看清时他拍拍脯子:“好险好险,不是陨石,只是一本书。”

这些书都放得好好的,没人翻找没人拖撞也没有地震,怎么会掉下来?还掉那么准,要知道他打瞌睡的这一小片地盘离周围的书架至少三米远,不论书架怎么高都不可能砸到他头上,除非是这书生灵了不甘寂寞想要埋汰一回过过瘾。

当然,书生灵是不可能的,黄芪滴溜溜的一转眼珠子,猜测定时冥界来消息了。

第102章:除魄

近几天来世界各地忽然出现许多诡异的超自然事件。

先是城市道路及立交桥莫名其妙的变道,有些路段忽然消失,而有些本不该有路的地方却延伸出另一条路,直接导致各路行人车子走错路严重偏离目的地,南辕北辙越走越远。

再就是某天夜里,月到中天,子时刚过,月亮变成了红色,引发一阵乱后又恢复原样。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算了,偏偏更匪夷所思的事还在后头,很多地方相继出现自杀或意外死亡的人,包括桐城。

经调查发现,这些自杀的人死之前并没有任何自杀动机,生活中也没出现任何值得他们自杀的不如意事件,这还是把部分人可能玻璃心的概念也算进去了,可人家就是毫无征兆的自杀了。

而意外死亡那部分人更扯淡,有被花盆砸中脑袋死的,有被车撞死的,有走着走着突然一头扎进湖里淹死的。

扯淡的点在于花盆所处位置不高,也没人故意或一不小心推动花盆,可它就是这样掉下来了也许还不是呈直线;而被车撞死的人,警方仔细去看各路段电子眼的监控录像,发现他们是自己主动撞上去的,像是碰瓷界高手意外碰瓷失败一样。

总之,近段时间,世界各地萦绕着诡异的气息,一出比一出赛着离奇。

事出反常必有妖,在当前科学理论还无法对这些超自然事件作出合理解释的况下,人们一致认为这个世界越发稀奇古怪了,想来不是有妖就是闹鬼。

不知为何,与其他地方相比之下,桐城对于这种匪夷所思的况更突出,同样是灵异事件,刑警龙队长觉得,保不齐这事与“监狱腐尸案”存在着什么联系。

与此同时,在琅店呆得快发霉的阳师无相接到了他人生……哦不,也许是鬼生中第一个拿的出手的任务搜寻并除掉人界出现的所有魄,不论全魄还是半魄。他是阳师,本就是为守护人冥两界的平衡而存在。

近来发生的一系列怪事就是因为魄在人间大量出现,导致人冥两界阳失衡,后果很严重,所以冥王遵循就近原则让留在人间的无相接手摆平这事儿,毕竟阳师有这样的义务,虽然他并没享受到多少阳师该享受的权利。

黄芪捡起险些在自己头上开瓢的黑皮书放回书架原处,转就看到桌上放着一捆帛书“圣旨”。

那是一个卷轴,通体黝黑,不见送卷轴的鬼差,可见这是冥王直接扔他桌上的,通过冥界万能“鬼眼”直接送到黄芪手中,简直比快递还要方便。

卷轴上所交代的事正是让无相发挥他阳师作用一事,啧!黄芪感叹了一声,为自家那“报国无门,愤懑不平”的阳师大人感到欣慰。

黄芪兴冲冲的爬上房顶禀报实,然而无相听了后,并未有多欢喜,还是一副面无表的面瘫脸。

黄芪试探道:“大人,您封印开启得如何了?”

“五重。”无相接过黑卷轴瞅了瞅又还给他,不为所动道,“大概打开五重了吧!那股蓝色的力量不知为何,它始终不能与我融合,恐怕封印全部开启,我也只能发挥那五重的力量。”

无相爹娘留给他的两股力量,红色霸道蓝色柔和,猜测蓝色可能来自于母亲,可为什么如此柔和的力量他竟无法吸收呢?难不成她母亲跟他有什么仇?

无相摇了摇头,这一不小心就想偏了,偏头道:“魄是什么”

“……呃!”黄芪顿了一下,忽然有点自责,平时没好好给无相普及一些有用的知识,这临到关头时竟连魄是什么都不知道,于是摆出一副好为人师的样子给他全方位讲解了魄的组成结构发展及危害等相关概念。

完了后又补充一句:“魄就是导致人冥两界失衡的罪魁祸首,若放任自流,必祸害无穷啊!大人明白了吗?”

“哦!”无相谦虚的点点头,“可这不是更应该该找鬼王谈谈吗?让我除掉人间的魄,治标不治本啊!”

魄是鬼王炼出来的,这其中还牵扯到六界术秘罗术,如果不阻止鬼王这种继续使用秘罗术以活人炼魄的行为,那么只靠无相除掉多少魄都没有用。

黄芪皱了皱眉,cāo)着一口独善其的调调道:“这个大人何必管那么多,想必冥王自有考量,大人完成分内之事便好。”

无相压根没把他的话听进去,自顾自道:“你说鬼王为什么要炼这么多魄呢?我猜测很可能是因他大煞无魂之体的缘故,所以他到底想干什么呢?还有……”

“打住打住。”黄芪一脸牙疼的看向他,真不知道他这一八卦是从跟谁学的,“这事小的也不知道,大人也不要对鬼王太好奇,咱还是先把除魄一事放在首位吧!”

无相本来还想问为何冥王总是要对鬼王忍让三分,冥界虽分两域而治,但冥王是后土娘娘钦定的,很显然冥王才是冥界的一哥,然而冥王却总是刻意避鬼王之锋芒,从不与他正面刚,除非鬼王做了什么天理难容人神共愤的事。

但,就他使用秘罗术以活人炼魄一事确实足够人天理难容,却达不到人神共愤的地步,所以这次又是一回还没虚张声势,就要息事宁人的闹剧吗?

“哦!”无相懒懒的应了一声,黄芪那怂货摆出一副绝不在背后议论领导的厚道架势,让人还想再说一句话的**都没有了。

哦?黄芪被无相淡淡的语气给激动到了,觉得自己很有必要提醒他一下,关于这个魄实力如何。

“那个,大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次的魄是‘第二代’,实力不容小觑,大人不可掉以轻心啊!”

“第二代”的意思就是字面意思,继“第一代”后的第二代。鬼王炼出七魄后,果然有一就有二,第二批七魄很快就问世人界了,正式打破了人冥两界的原有秩序。

本以为无相这次听进去了,黄芪动了动子骨准备爬下楼顶,谁知无相却煞有介事道:“秘罗术不是六界术吗?这种秘籍不是该被仙族人严密管控吗?鬼王是从哪里找来的?”

“……大人。”黄芪转过头一脸菜色道,“您到底有没有把小的刚才的话听进去啊!”

“你刚才说什么了?”无相一脸好奇的反问,黄芪刚才说了好多话,叽里呱啦的一直是他在说,可能有的听进去了有的没听进去。

“……小的告辞,不打扰大人神游!”黄芪无语至极,拱个手后准备闪现回琅店内继续打瞌睡,愣一下后又回头,“秘罗术只在形式上被列为六界术,与仙界无关,它来源于人界。”

第103章:抉择

“母亲,诅咒是什么呀?”灵界一个四五岁大的小女孩偏头看向跪坐在旁的女子。

“诅咒啊!是六界最邪恶的东西。”女子跪坐在冰凉的地面上,眼眶红肿,面容憔悴,额前头发有些散乱,看起来稍显狼狈。

她爹娘死了,夫君死了,甚至亲戚仆从没有一个有幸活下来的,他们都死于这次的诅咒,不是天灾也不是**,好像他们从一开始就注定生命只能被定格在某一时刻。

最邪恶的东西自然不是好东西,小女孩用自己有限的思维分析着母亲对诅咒的定义,一下子失去那么多亲人,小女孩不懂死是什么,可是她敏锐的感觉到,那些亲人可能不会回来了。

那他们到底去哪了?为什么不带上自己和母亲

小女孩往女子边靠了靠:“母亲,是诅咒带走了父亲吗?那它也会把我带走吗?”

闻言,女子心脏倏地漏跳一拍,一把将小女孩搂进怀里,眼泪说掉就掉,大滴大滴的泪珠滚下打在女孩懵懵懂懂的小脸上:“不会的,不会的。”

“呜呜呜……”感受到女子的伤心与绝望,小女孩趴在母亲怀里哭得直打嗝。

灵界这次千年一次的诅咒来得最是凶猛,连皇城都波及到,照这个趋势下去,灵族子民非在这次诅咒中灭绝不可。

为了灵界众多子民,灵皇咬咬牙最终还是同意让凰影公主献祭。

凰影公主本就是被灵印选中的灵主,为灵界众生献祭天经地义,凰影是灵皇唯一的女儿,捧在手心里呵护的掌上明珠,可惜他不仅仅是凰影一灵的父亲,还是灵界千千万万灵的依靠,再割舍不下最终也得舍下。

灵界肃穆庄严的祭台上,一丛丛篝火并排燃烧,像一条火龙从祭台下一直燃烧到祭台上两个面容姣好的女子脚下,二人正是灵族这一届灵主凰影公主与守灵使凤仪。

“火龙”一共三条,从三个不同的方向涌来到二人脚下时自然停下,从远处看“火龙”仿佛呈三花聚顶形状簇拥着她们。

凰影公主好像一副被吓傻了的样子,看着脚下的篝火呆成一只木鸡,死亡的恐惧和不甘令她忘记了反抗,即便只是任妄为的哭闹她也叫不出。

凤仪看起来就比较镇定了,除了那两只眼睛空洞无神之外,她那淡漠的神好像一点也不害怕死亡。

申屠一袭宝石蓝深色长服站在祭台边上,眼神平静,无波无澜,手握黎王权杖,比祭司还像祭司。

他当然不是祭司,整个灵界有资格做祭司的只有问奈何,他师父幽陌祭司的一精髓,他一样不差的领悟了,故有资格胜任灵族这一届的大祭司之位。只是现如今还没正式受封大祭司之位,估计只有带回大灵主后才能名正言顺的从灵使升级到祭司。

毕竟祭司一职在灵界地位崇高,没点贡献是不行的,没有成绩,难以服众,这在哪都是一样。

申屠封号黎王,早年间与灵皇交匪浅,后来又帮着灵界主持献祭仪式直到至今,其地位与祭司也相差不多了。至于他的其他信息,比如他的来历,与灵皇有哪些值得探讨的交集,皆一一无从考察,只能用四个字来概括背景成迷。

客厅里寂静无声,江九歌楚君白问奈何三人同时沉默,三人的动作表达到了惊人的一致。

问奈何方才就关于回灵界完成灵主契约书一事简单提示了一下,也没说让他们就在这几天必须离开,反正态度是极其轻松的,答案也是极其民主的,早回晚回皆随意,没有半点强迫。

回的话他老人家去一趟冥界给自家灵主及守灵使登记一下生死薄,她二人便可成功回到灵界;不回的话也无所谓,那就当这话他没说,江九歌二人可放放心心自自在在的留在人间直到阳寿尽了。

但如此一来,江九歌与楚君白就算违背契约了,问奈何也不知道违背契约会如何,因为几万年来还从未有人违背过灵主契约书。

而且问奈何也会因此获得一个失职之罪,往后别说祭司之位了,恐怕头上的脑袋都会保不住,被冥王或者申屠摘下来当球踢。

如果玉壶冰在这儿,一定会扯着他师兄的头发怒吼,你丫的装什么大尾巴狼,凰影公主和小凤仪今天就要上断头台了,你还特么没心没肺的装,还搞什么民主决策,拜托你醒醒,你丫的不关心凰影公主死活至少不能把小凤仪的生死置之度外吧!

虽然问奈何只是“简单的提示”一下,但江九歌二人还是能感受到事态的严重,犹豫这种绵软又鸡肋的玩意终于对她们下手了。

回吗?自己早已入了灵籍,偏偏还不是什么小角色,灵主是一种使命一种责任,不论从哪个角度看她们都该回。

不回吗?除了不像话和没良知再多点不负责任外,好像不回也不见得天理难容,毕竟二人空有一个挂名灵籍,但对灵界一无所知更别提感了,纯粹就是一张白纸。

最糟糕的是,回到灵界,她们与人间再无瓜葛,要为一个未知得像白纸的世界甘愿赴死,这显然很扯淡。

可是,听闻灵皇的小公主与问奈何的小女儿要上断头台了,二人再次陷入更深层次的犹豫中。

关于回与不回这个问题,简直是对她们灵魂的拷问与道德的鞭挞啊!

“我不可能丢下我的家人朋友,我还不想死,师父。”楚君白严肃认真道。

“臣附议。”江九歌也二百五似的回了一句。

开玩笑,活的好好的谁想死?谁不贪生谁不怕死,这不是懦弱也非不仗义,这是作为一个生命体最正常正确的**,是极其合理的,是对生命的敬畏和。

她们对灵界一无所知亦不存在任何感,如果不是问奈何出现,如果不是真的拥有一超能力,见过并经历过许多超自然事物,江九歌二人哪会相信有六界的存在?

可是如果因这一变态超能力而要她们从人间消失,去完成什么从未见过的灵主契约书,这也太不现实了,她们哪里知道自己啥时候签过什么契约书?一切都好像是命运故意安排上的,没有人问她们愿不愿意,莫名其妙的就背了一稀奇古怪的契约,这跟某些无良第三方诈骗公司打电话来问你还贷款一样堵心。

就算前世的灵魂真的曾签下过什么契约,可入了轮回后,她们什么也不记得什么也不知道,灵魂被洗涤得干干净净空空dàng)dàng),哪里还能记住契约这玩意?

所以说这一切莫名其妙都是有心人强加之于的也不是不可以。

“老朽明白。”问奈何也没再多说什么。

这种结果早在意料之中不是吗?他也希望灵主二人能尽快离开人界,没准还能救自家凤仪一命,可眼下好像不现实了,他还是那句话,绝不夺人生魂,亦没有万不得已的时候。

第104章:妨碍公务

小凯好像跟几个陌生人产生了点小纠纷,大老远的就能看到他气势汹汹的要去扯人家衣领,唉,龙宾王叹了口气,这个现世宝,抓个嫌疑人也能跟架秧子似的。

“那边什么况?”龙队长迈着大步子朝前面那一撮人走去,小飞同志尽职尽责的跟在后边,“走,过去看看。”

站在小凯警官对面的不是别人正是无相,当然有无相在的地方自然少不了金千娜。

这丫头听说无相要在人间抓妖怪,惩恶扬善替天行道,激动得上蹿下跳死活要跟着过来,然而跟过来才发现,我勒个去,哪有什么妖怪?目标人物就是一个年纪轻轻长相猥琐还戴了副风玫瑰红眼镜的男人,一看就是个斯文败类,还很不凑巧的与警察同志凑一起了。

猥琐眼镜男双手早已被上手扣,眼神却更倾向小凯,瞅这样子他似乎更乐意被小凯带走审问,因为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跟小凯同志抢自己这个人上恐怖的能量波动,这丫的绝非人类,被他带走那还不得死无全尸。

旁边这位同志已经在这附近蹲点好几天了,一直瞅着个机会逮到猥琐眼镜男,今儿个终于逮着了,然而中途却窜出个平面模特般帅气的家伙要跟他抢人,这可不就是妨碍公务吗?

猥琐眼镜男叫杨煦是桐城大学物理系大四学生,成绩还不错正在为考研做准备,然而他们系考研名额有限,考研的人又多,他成绩虽不赖却也算不上拔尖,在众多准备考研的莘莘学子里竞争力不可谓不大,杨煦相对处于弱势状态。

而就在一个星期前,物理系一个同学自杀了,人们猜测可能是压力过大,但如果有人仔细分析的话,那个同学格外向开朗,且成绩相对较好,绝不是抗压能力弱会寻短见的主儿,而这之前,那位同学曾与杨煦有过些接触,关系一般般,但他接触过的同学实在太多了,很少有人会往那方面想,这是其一。

其二是短短一周没过,物理系准备考研的学生又挂了一个,跳楼自杀,令人想不通的是该学生正是当下考研学生里成绩最好的,没有之一,他为什么会自杀最恐怖的是监控录像里压根没拍到他上楼的片段,难不成他是飞着上去又飞着下来?因此,这又成了一起灵异案。

但,小凯等人在监控录像里发现杨煦的影子,只拍到一个背影比一片衣角还要难以辨认,之所以认定他就是杨煦,是因为同样的时间段里有人看到他下楼,录像里任然没有他上楼的画面,跟死者一样。

后来杨煦果然消失了,但他父母还在这边,猜测他应该还会再出现,所以小凯才会三天两头的跑来蹲点,像瞎猫撞死耗子一样等着杨煦撞上来。

杨煦的父母是来陪读的,他们对儿子寄予了厚望,在听闻自家儿子可能涉嫌谋杀同学后,惶惶不可终十分,也十分配合警方的调查。

最近桐城灵异案特别多,警务人员可真是跑断腿了,龙宾王的专案组只能暂时放下“监狱腐尸案”投于各地仿佛随机发生的灵异事件。

这不,他是刚从另一起案子案发现场脱出来,听说小凯抓到嫌疑人了,担心这丫的流氓脾气太盛,守了几天“木桩”才等来嫌疑人,他早有先把杨煦暴打一顿的心思,但这是不可以的。

据说这个猥琐眼镜男是一只魄,无相要找他可比旁边这位小凯同志方便多了,他要宰了这个猥琐男听起来有点不太对劲。

“小子,别以为你长的帅,我就不敢揍你,赶紧让开,妨碍公务,连你一起抓。”小凯话语冲得丝毫没有一个刑警基本的cāo)守,倒像个大流氓,最适合架秧子打群架了。

金千娜虽然一头雾水,隐隐觉得无相怕不是脑子抽了,当着刑警的面,光天化朗朗乾坤之下就敢说他要宰了这个眼镜男,为民除害,但鉴于无相在“自己人”区域内,且对方的语气跟吃了大蒜一样冲,金千娜没好脾气道:“警察同志,这人一定有问题,我说的问题不是你们能查出来的那种问题,您先听听我们的意思。”

“行,你说。”小凯蹙着眉,佯装淡定的扫了一脸金千娜,心里却在腹诽现在的女孩子真是越来越出圈了,不好好读书跟着小流氓混啥混,他一点也不觉得无相算哪门子杂志上的平面模特,但凡比他帅的他都觉得对方是流氓,这是人的弱点,男女通病。

“你好,我叫无相。”无相很礼貌客气的打了声招呼,他终于有机会解释了,刚才看到猥琐眼镜男要被带走出于况紧迫他便拦了一下,结果被旁边这位小凯同志从刚才怼到现在,一直没有插嘴解释的缝隙,他暗暗的佩服了一把,对方真是口才了得。

要知道魄这玩意不论是全魄还是半魄又岂是一个手铐可以锁住的无相能找到他,他自然也能感受到危险的靠近,这次放跑他下次可没这么好找。

“无香”小凯咧着嘴险些笑场,“我叫麻辣。”

他又想抽烟了,可眼下好像不太适合,只能耍几句嘴炮过过烟瘾,这是最高级别的“通感”,百试百灵,是以他练就出一张杠精的嘴,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就满口跑火车。

金千娜:“……”这怕不是个盗版刑警同志吧!

无相:“……”唉,又被打断了。

“啪!”龙队长走来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凯子你又犯病了,注意你的措辞,鸡儿能不能看看场合咱这是在查案子。”

小凯干咳了咳:“龙队,就是这人了。”

“嗯。”龙宾王瞄了一眼那猥琐男,旋即看向无相二人,“两位什么况?”

“这个人不能带走。”几次被打断无相也懒得念开场白了,直入主题道,“他已经不是人了,这位先生你知道魄吗?最近出现许多诡异的事就是因为这些魄,扰乱了世间阳平衡。”

龙宾王听得一呆,煞有介事问:“那怎么办?”

“必须除掉他。”无相诚实道。

龙宾王吸了一口气:“先生,我可以认为你在胡说八道吗?魄!什么玩意?新品种邪教传播专用名词”

“一起带走。”龙宾王转撂下四个字,登时几个穿制服的走上前来。

类似无相这样“妨碍公务”的人,他们有权利怀疑其与嫌疑人存在着些什么潜在联系,同样也有权利提走审问。

“诶诶诶,慢着慢着,警察同志,我们错了,刚才纯属玩笑,不要认真,千万不要认真。”见状,金千娜赶紧救场。

“千娜,我没有开玩笑,我说的是真……”无相错愕的看着她,多么善意正能量爆棚的真相,这丫头怎么立马就认怂了?

金千娜赶紧蒙上他的嘴,挤眉弄眼道:“祖宗,你快别说了,有你这么单纯的吗?”

第105章:黎王申屠

瞅着金千娜这混血女孩认错态度好,龙队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过他们,这个叫什么相来着的家伙虽然满嘴跑火车,跟传播邪教一个德性似的,但这俩人确实不像与嫌疑人有什么联系的样子,估计就是闲的蛋疼,没事促狭一把。

龙宾王最讨厌现在这些不知轻重的小年轻,但眼下局里忙得颠来倒去,各组别都在调查灵异案,提这俩无关痛痒的人回去估计也没人搭理他们,是以龙队长象征性的提醒了几句后,拽着杨煦走了。

“唉,难办了。”无相看着龙宾王一行人离开的背影,他仿佛看到杨煦回头露出一个阴鸷的笑。

“无相哥哥,那人真是杀人不眨眼的魄吗”金千娜好奇万分道。

“废话。”无相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转身就走,不用说也知道他肯定是为刚才的事生气了,可是刚才如果她不马上认怂道歉,搞不好真要被提到局里去,那不得丢死人生死事小,失节事大呀?

金千娜赶紧像胶皮糖一样黏过去:“无相哥哥,生我气了”

“不曾。”

“你一定是生气了。”

“没有。”

“骗人,就有。”

“……”

女孩子说话往往显得无理取闹又毫无重点,那是因为她们喜欢用自己的思维去定义对方的行为,尤其当对方是她在意的人时,简单的说就是一种浅显的占有欲。

这种现象不严重还好,严重的话那就太令人受不了,所以才有那句“世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但无相没有这方面的担忧,遇到这种情况他一般是不搭理的,为什么要跟女人争论呢?能哄乖的为什么要讲道理呢?当然,能不说话的为什么浪费时间去哄呢?

咳咳,扯远了。

“无相哥哥,也许你说的是对的,可是也得要有人相信才行啊!这是人界,不是冥界。”金千娜主动凑过去环住他左手很有耐心的解释道。

无相有些意外,不自觉的停了脚步,伸手抚了抚她的头,这丫头自从缠着他的这几个月来改变了好多,行事风格乃至说话语气都不那么尖锐了,好像没有以前那么霸道了,要知道她以前可是出了名的嚣张跋扈。

“嗯,我知道,是我莽撞了。”无相淡淡道,也不推开她,好像有选择性的忘记男女授受不亲这回事。

金千娜暗搓搓的偷着乐了一把,这是又近了一步吗?

“呵呵,傻小子。”桐城大学办公大楼楼顶传来一声懒洋洋的笑,问奈何举着一个雕刻着蟠龙图案的方形牌子,眯起一只眼对着阳光左看又看,时不时的还冲着无相渐行渐远的背影比个“欧耶”的手势。

这块牌子就是从无相身上顺来的,乃六界通行证。就在刚才,就在无相与龙宾王普及“邪教知识”的一个极短的时间段里,问奈何居然神不知鬼不觉的从他身上偷了块牌子。

问奈何也是过来瞅瞅藏在桐城大学里的那只魄,虽然这跟他没什么关系,但也不影响他多管闲事的闲心。

谁知这一趟来的真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居然让他遇到来自冥界的阴阳师无相,他身上挂着六界通行证,真是奇了。

六界通行证总共就那么几枚,是可以自由穿梭于六界的宝物,同时也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只有各界皇室人员或者首领才配拥有,想不到无相居然也有一枚,也不知是从哪儿来的,真有面子……问奈何酸溜溜的想着,一点不为自己当扒手的行为而脸红。

他要通行证做什么呢?不能吃又不能卖的,标榜身份吗?那是不存在的。

他用不着,但是有人用得着啊!

“时辰到——”灵界祭台上传来洪钟的轰鸣声,间或有雷电像电影里特效般闪烁而过。

申屠手握权杖肃穆庄严的朝着凰影二人走来,一步步的落在凰影眼中仿佛死神靠近。

祭台上三条诡异的“火龙”突然窜起,火焰与人齐高。

申屠将权杖扔向空中,权杖登时光芒四射,数百颗颜色各异的珠子从权杖首端无数铁环里抖落出来围住祭台中央的凰影与凤仪,献祭要开始了。

颜色各异的珠子高速旋转成七彩的圈,逐渐汇聚到二人头顶上,七色光瞬间将她们包围,从远处看像是聚了一层结境,结境内外流光溢彩给人一种祥瑞之兆的错觉。

凰影果然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七色光照耀到的地方没有生机,她脸上逐渐露出痛不欲生的表情。

这就是献祭!以一灵之命救万灵似乎是很换算的买卖,可是为什么偏偏是我凰影绝望的看着头顶像夜明珠一样的光源,开始发散她懵懂无知的思维,相信这个问题过去很多被选为灵主的前辈们都曾问过吧!谁都不想死,即便世人给你扣个英雄的头衔也挡不住他们对生的渴望。

灵界前仆后继的“英雄”还少吗?可是有多少被记住了?凰影到不想要被谁记住,她只想活着,她不想当英雄,可这是连灵皇都改变不了的事实,又岂能由得她?

申屠主持的献祭大典仪式流程很简单,那汇成七色光的珠子其实都是过去的灵主献祭后的灵魂所幻化而成的,概念嘛有点像得道高僧圆寂后留下的舍利子,只要凰影与凤仪在七色光变弱之前炼化躯体掉出圆形的“舍利子”,献祭就算结束。

这些珠子究竟有什么用呢?没人知道,但是每个灵主献祭后都会换来灵界一千年的相安无事,这才是大家所关心的,至于“舍利子”谁有心思去关心它们的去向?

生命像流沙一样从指缝里流过,凰影感觉自己快要没知觉了,背后伸过来一只手紧紧握住她逐渐透明的手,是凤仪,她也没好到哪里去。

“凤仪?”凰影一愣,想不到临死之际还有人这样用力的拉着自己,可是有什么用呢?都是要死的,唯一勉强能算安慰的是——有人能陪着一起死,虽然都是要死的,但此刻这只手却莫名温暖。

凤仪这只灵她起初并不喜欢,她觉得凤仪有一股子清高劲儿,莫名让人生不出好感。凤仪空有一个守灵使的身份,其实在凰影眼里她的存在感还不及整日侍奉自己的小丫鬟,她这高高在上的公主从未把小她几岁的凤仪放在眼里。

“吧嗒!”一滴泪滑过眼角,凰影回握那只手,心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最后一点温存吧!居然来自一个不太能入她眼的“小人物”!

“公主,不要放弃。”凤仪居然还能说话,凰影有些意外,可见她灵力并不低,难怪能被选做守灵使,过去真是小看她了。

凰影很艰难的开口道:“谢谢你,凤仪,过去如此怠慢你,临死还要拉着你一起,呵……”

“公主说笑了,臣并不觉得有什么,只是臣亦未觉得自己有任何义务为一个持续了几万年的谎言去死。”凤仪冷静道,“所以,公主不要放弃,我们还不能死。”

“谎言?”

“对,黎王申屠臣怀疑他很久了,诅咒什么的从一开始就是个谎言。”凤仪一字一句掷地有声道,眼神犀利,有种悍不畏死的魄力。

</br>

</br>

第106章:回归

灵界一千年一次的诅咒根本不存在,这只是一个噱头罢了,至于为什么真有那么多灵界子民在所谓的“诅咒”中死去,这些就要问黎王申屠了。

凤仪以意识的形式向凰影传递语言,随着七色光逐渐黯淡凤仪也快连说话都困难了,凰影公主的情况更糟糕,整个人逐渐变得透明,很显然过不了多久她会在凤仪之前先被七色光炼化成珠,尽管如此她还是撑着一口气听凤仪说出这惊天大秘密。

说实话,她是不信的,申屠怎么说也是个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不论是在皇族还是在子民心中他都是神一样的存在,毕竟每次在他主持的献祭大典结束后,灵界都会获得一千年的和平安乐。

这是实打实的效果,半点没有打折扣。

可是凤仪不像是会无的放矢之人,心有不甘发牢骚吗?怎么可能,别人也就算了,连凰影公主这种含着金汤匙长大任性妄为的小公主都知道,此刻发牢骚根本就是在浪费表情,于事无补,所以,莫非申屠真的有猫腻

意识渐渐模糊,凤仪传过来的话语断断续续的,她不知道是自己快死了还是凤仪快死了,眼皮越来越沉,最后彻底听不到凤仪在说什么。

“公主”凤仪惊呼,抓着她的手一直没有放开,她也快撑不住了,可是还想坚持一下,也不知到底在坚持什么,在等待什么,她那个名义上的父亲吗?哼,还是算了吧,等他还不如等死,她的母亲等了许多年,最后不也没等到他,含恨而终了吗?

想到这,凤仪狠狠一咬牙,强行给凰影公主灌输所剩无几的灵力,她什么也没等,她这么渺小什么也改变不了,作为守灵使,她只能耗尽最后一丝气力守护她的公主。

随着源源不断的灵力涌来,凰影透明的身体逐渐清晰了些,像干裂的田地受甘露滋润了般,凰影身上逐渐透出复活的生机,与此同时,凤仪的身体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透明下去快要消失。

七色光结境外围盘膝而坐的申屠脸色变了几变,微不可察的皱起眉头。

这次的献祭大典有些不太顺利的感觉,这个凤仪灵力透着古怪像跗骨之蛆一般,从献祭开始到现在她一直在与七色光彩阵对抗,这是以往从未出现过的,这也就算了,她居然还能余出灵力传给凰影公主?

瞅着时间也快差不多了吧!申屠起身,准备给七色光彩阵收个大圆满的尾。

“慢着——”祭台下传来一句突兀至极的声音,众灵寻声望去,只见不远处走来三个人,其中一个正是问奈何,他身后是两个女孩,一金一红广袖长袍,说不出的仙气飘飘,虽是女的,可眉宇鼻梁间却衬得二人英气十足,比男人更有几分逼人的帅气。

没错,二人正是江九歌与楚君白,问奈何完成任务了,不辱使命将灵界在外漂泊近十万年的大灵主与守灵使带回来了。

玉壶冰一直冷如九天寒冰的脸终于有些和缓了,师兄果然没骗他,真的把灵主带回来了,这家伙终于正经一次了,玉壶冰在心里默默为小凤仪捏了一把汗。

问奈何再晚来几步,凤仪必死无疑。

申屠略显意外,停下手中的动作,端端正正的站在祭台上,想看看问奈何带回来的大灵主究竟有什么特别。

众灵眼睛都直了,再无人去观察祭台上的变化。三人走近时,群众瞬间哗然。

“天呐,那是大灵主吗?”

“是了是了,太好了,大祭司带回灵主了,我们灵族有救了。”一个中年男子激动得险些五体投地。

“你别激动,问大人还不是祭司,你别瞎说。”

“哎呀,都一样了。”

“不一样。”

“管他一样不一样,问大人不是重点,咱们大灵主才是。”

“……”

“拜见灵皇。”三人走到灵皇座下,俯身行礼。

灵皇也是刚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险些跌跌撞撞的走下来看座下的二位到底是不是真的灵主与守灵使了,鉴于当着那么多子民的面,灵皇忍住激动,十分镇定的虚抬一手:“起。”

大灵主回归,不说举族欢庆,至少这一天不该举行任何比灵主回归更盛大的活动,尤其最忌杀戮,献祭什么的当然也不行了啦!

申屠十分自觉的站在祭台上冲大灵主二人行了一礼后,撤了七色光彩阵,灭了“三花聚顶”形状的篝火,祭台上流光溢彩的浮云霎时烟消云散干干净净,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

束缚消失,凰影一个趔趄摔在祭台上,嘴角丝丝血迹蔓延开来,顾不得这些她马上回头去看凤仪。

祭台下的侍女们见状一溜烟的冲上去,火急火燎的扶起自家公主,一个个心疼的龇牙咧嘴。

“凤仪!醒醒!”凰影将她揽入怀里,眼里浮起一层层雾气,大滴大滴的眼泪滚下砸在凤仪苍白如纸的脸上。

凤仪的情况极其不乐观,七窍流血不止,气若游丝,随时都有死掉的可能。

祭台上顿时乱作一锅粥,侍女把凤仪送回宫中找灵医治疗,凰影公主也不管什么大灵主小灵主了,抛开祭台上下一切喧嚣跟了过去。

“恭喜灵皇,迎回灵主大人。”申屠走到灵皇身边恭敬的拍了个微不足道的马屁,旋即又道,“既然大灵主回归,今日的献祭大典便到此为止,让公主受累了,臣该死。”

灵皇想起自家宝贝女儿刚才险些死掉,亦是心都揪起,但这事能怪谁?申屠只是主持大典的司仪,他纵容心中有气也不能对他发,于是挤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黎王何出此言,形势所逼,哪来什么该死不该死的,你也辛苦了。”

“为我灵界尽绵薄之力罢了,臣不辛苦。”申屠道,“灵主既然回来了,不如寻个好日子完成‘封灵’仪式,早为我灵界驱诅除咒乃眼下大事。”

这话说得合情合理毫无错漏,灵皇也是这么觉得的,他刚想开腔来着,问奈何却棒槌似的打断他。

“封灵仪式是我问某人分内之事,黎王就不必操心了。”言语带着几分不太友好的情绪,问奈何也不怕得罪他,他早就看申屠不顺眼了,也许就是为了这次献祭的事他因凤仪而对申屠有气,也许还有其他原因。

“呵,抱歉,申某逾越了,此事确实与我无关。”申屠云淡风轻的笑了笑,化尴尬于无形中,要不是脸皮上的皱纹都可以夹死蚊子了,楚君白简直要怀疑这他妈又是一个谦和君子了。

问奈何还是绷着一张臭脸,从踏进灵界的那一刻,问奈何就没给任何人一个好脸色,连江九歌二人都不敢没事瞎逼逼,有事就问,问完就闭嘴。

江九歌这个灵主的身份与其他一千年选一次的灵主不是同一个概念,所以连申屠这个专司献祭的大人物见了也得恭恭敬敬。

见场面尴尬得很,灵皇脚底抹油的把目光投向江九歌,希望这个引发全场骚乱的主角能搭两句腔缓解缓解气氛。

</br>

</br>

第107章:病故

韩婼病情再次恶化,很不幸,昨夜离世了。

她的身体虽已到油尽灯枯的地步,癌细胞不断扩散并出现多器官转移现象,病情反反复复,也许今天还能正正常常的说几句话,可能明天就连喝水都难,但是只要不停药就还能再拖几天几个月,搞不好还能推迟个一年半载。

反正江荀是个豪,并不缺那点吊命钱,他只希望韩婼不要这么早离开,康复是不敢奢望了,但只要上天能让她多留一刻就都是恩赐。

可是韩婼不想这样,病痛已经折磨得她快要没人样了,她脸色蜡黄再不复病前的白皙细腻,整个人瘦骨嶙峋仿佛只剩一层人皮覆盖在骨骼上,皮肤像焉白菜一样毫无弹性不说,轻轻一拉就能揪起老高,像得了肌无力似的。

这副样子令她不敢照镜子,江荀不下百次的告诉她自己绝不会在乎这些,哪怕她最后变成活骷髅了,他仍旧爱她,她也相信江荀说不会在乎这些外表变化就是真的不会在乎。可是,江荀能接受这样的韩婼,她却接受不了这样的自己。

所以,她选择停药,想保留最后一点尊严。

韩婼死了,好多人都去吊唁她,五爷江荻,八爷江卿月,连刚回来不久的江二爷都去了,但就是不见“太子”。

江荀视众人为无物,心灰意冷情绪消沉,险些打算削发出家当和尚,最后还好江老爷子一巴掌把他拍醒,气急败坏道:“混账东西,你丫的想把承乾那小混蛋丢给老子吗?”

江承乾今年也才九岁不到点,事儿到是懂点又懂不了多少,处在一个相当鸡肋的年龄阶段,仍旧是个调皮捣蛋的熊孩子,让人一想到他就能把眉毛皱出不放心的形状。

江老爷子给了他一刮子后,悄咪悄唏的去看自家大孙子去了,留下江荀一脸懵逼一副不愿醒来的样子。开玩笑,江荀以前也是个辣手摧花的狠角色怎能为了一个女人而出家呢?作为江氏集团的大少爷,这也太丢江老爷子的脸了吧!

说来也奇怪,江老爷子不仅自己膝下寒碜,就连几个养子膝下也跟着寒碜,九个养子死了四个再排除江九歌,剩下的四个也没给江氏添多少小生命。也就只有老大膝下有个九岁的承乾,老二膝下有个四岁的小忘川。

嗯,其实也差不多了,江老爷子这么想着悠哉悠哉的去少年宫接自家大孙子了,这时唐恒凑了过来:“老爷子,小少爷没来。”

“怎么回事?”老爷子漫不经心道。

“还不清楚,联系不上他,这几天好像一直没见他人。”唐恒严肃道。

“问大师呢?”老爷子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头。

“也联系不上。”

“……”老爷子顿了片刻,“啊,那我就放心了。”

啥?唐恒一头雾水,不明所以的看向他,搞不懂这一老一少突然消失有什么好放心的。

老爷子瞄了一眼唐恒那副“大事不好了”的严肃神情,晃晃悠悠道:“问大师拐着小徒弟跑了,不过嘛总会回来的,多大个事儿啊!”

“呃……”唐恒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江老爷子对问奈何总有种盲目的信任,但是能确定小少爷确实跟着问奈何一起消失的吗?

像是看出他的疑问,老爷子边走边道:“小九要真失踪了,问大师一定是最紧张的那个。”

“啊?为什么?”

“因为……”老爷子又装高深莫测的卡了一下,“我也不知道。”

“……”唐恒有些无语,有你这么当爹的吗?这种回答真是无懈可击。

他确实不清楚自己对问奈何这种没来由的信任源于何事何物,想来大概就是源于三年前他给江九歌服下那颗“大力丸”吧!以及大力丸所附赠的温馨提示。

大力丸什么的可能是问奈何瞎编的,不过那颗药丸确实神奇。记得三年前江九歌当时已经断气了,送到医院时血液都凉了,急诊大夫险些要骂他们是不是脑残,死了至少好几个时辰的人居然还送过来抢救。

好在当时问奈何及时出现,送了一颗药丸给他,问奈何说这药丸能让江九歌起死回生,但药效发作很慢,至少得等三年,但在这期间是可以让她慢慢恢复生命特征,至少能让人看出她不是个死人,比如植物人这种状态就很好。让江九歌做三年的植物人——这便是大力丸的温馨提示。

江流深还是第一次见到会发光的药丸,鉴于江九歌确实已经死透了大罗神仙也救不活,要不是当时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他也会像江阳当年那样把问奈何这江湖老骗子揍死拖出去埋了。

三年后,见证奇迹的时候到了,江九歌果然活过来了,江流深从此对问奈何这个天上掉下来的活神仙的一言一行深信不疑,并佩服之至的将其奉为首座客卿。

这就是信任的由来,如此简单粗暴,不加修饰,神奇的一逼,不论是唐恒还是段锋对此都只有羡慕之余干瞪眼的份。

把该见的人见了一面后,问奈何领着江九歌与楚君白这俩初来乍到的新鲜灵,朝着皇城一座造型比较低调的大殿走去,三人越约好似的一路无语。

最后还是楚君白走着走着被又宽又长的守灵服绊得摔了个大马趴打破了寂静。守灵服确实长,但长也只是拖在身后,前面到是还好,也不知她是看着哪里走的,居然还能把自己绊倒,恼得她登时想把守灵服脱下来踩几个大脚印上去。

江九歌眼疾手快一把托住她:“不合身吗?”

“哈,还好,就是这也太别扭了吧!一身红裙,小爷险些以为自己是跑这儿来和亲的!”楚君白一边埋怨一边把拖在地上的裙角往腰带里别,样子十分滑稽。

谁说不是呢!江九歌暗搓搓的唇角勾起,楚君白这副装扮确实像穿了大红喜服似的,这大老远的跨界来到这儿,要是再在她头上添一顶凤冠那就更像来和亲的了。

“那你就当自己是来和亲的,反正过了封灵仪式,意思也就差不多了。”江九歌别有深意道。

楚君白到是听出了点味道,美滋滋的一把揽过江九歌:“说的也是,过了封灵仪式,你就是我的人了,管他和亲还是入赘的,反正这一趟咱没白来。”

“一边去。”江九歌凉凉的白了她一眼。

俩人意思虽然差不多,可这丫的是真没心没肺,说那么直白作甚,师父他老人家可是听着的。

然而更直白的还在后头,楚君白揽着江九歌的手越发不自觉,像水蛇一样悄无声息的在她背上逡巡,有恃无恐肆无忌惮,极富侵略性,江九歌身子一僵,顿时有些心猿意马,脸上不显耳根子却刷的红成一片。

这还没完,楚君白侵略上了瘾,腾出另一只手来勾江九歌下巴:“九歌,你脸红什么呀?”

“手拿开。”江九歌才不承认,故作冷漠的推了她一把,鸡儿像快狗皮膏药,没能推开。

楚君白坏笑着转勾为捏,逼迫她与自己对视,江九歌登时有种口干舌燥的感觉,两人不自觉的放慢了脚步……

问奈何悠哉悠哉的走着,感觉后面俩徒弟没跟上来,赶紧回头一看,瞬间眼睛遭了罪,顿时勃然大怒:“孽徒!你们又在干什么?”

“哈,我们……吹沙子呢!那个,灵主大人眼里进沙子了。”楚君白脸不红心不跳的嬉皮笑脸道。

江九歌没她那么厚的脸皮,见状,赶紧拉开俩人的距离,表情略有些不自然。

</br>

</br>

第108章:当局者迷

晚枫林里,细雨如织,凤仪伸手接住一片掉落的枫叶。

灵界这么一看就外景来说其实与人界没什么区别,一切构造相似得如同第二个人类赖以生存的地球。

天空也很正常,不像冥界昼夜颠来倒去,日月星云在同一个时间段内出现在同一片天空上,这儿该阴阴该晴晴,该下雨还是下雨,该打雷还是打雷,就连气候季节变化都是一样的,可见灵的寿命果然一天算一天的长,不似仙族“天上一天地上一年”那般扯淡。

伤好的差不多了,凤仪灵力特殊,在面对强大的敌人时不仅有绵绵不绝的灵力可供拖延或逃命,伤后还有快得令人发指的痊愈能力。

那只是一片普通的枫叶,她已经握很久了,细雨越来越密集,林里好像起雾了,很快她外面那层衣服蒙上了水汽。

突然一把雨伞撑在她头上,凤仪余光一扫,旋即俯身行礼:“公主。”

来人正是凰影公主,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凰影仿佛一下子长大了,脱去她刁蛮任性的稚嫩的壳儿,开始锐变成一个懂事坚强的女孩儿,此刻看起来更像一个公主了。

凰影托了她一把:“伤,都好了吗?下雨了为什么不回去。”

凤仪抚着那片叶子静静道:“偌大的皇城,偏殿这一角的枫树林是臣最喜欢来的地方。”

凰影透过雨雾看到微微摆动着的枫叶,很普通,却有它静谧的美,也有它不为人知的落寂:“一片枫叶只负责漂亮,到是赏心悦目,可是一林子的枫叶却多了些什么,我看它时觉得很忧郁,所以我不喜欢枫叶。”

“那是因为公主的家就在皇城。”凤仪脱口而出,旋即略感失言又补充道,“臣的故乡也有这样的枫叶林。”

“凤仪,你不想呆在皇城”凰影微微蹙了蹙眉,忽然想起什么。

凰影很小的时候被灵印选为灵主,而同样被灵印选中的守灵使凤仪,还在很远的地方,是灵皇让侍卫按照灵印提供的线索找到凤仪才将她送入皇城。

侍卫找到她时她已是孑然一人,据说她的父亲一心向道,很早以前就抛下妻女不知去向,而母亲也在漫漫无边际的等待中含恨而终,到是个绝佳的守灵使人选,免去了那些不必要的婆婆妈妈。

凤仪入皇城后居然遇到了自己杳无音信多年的父亲,没错,正是问奈何。

问奈何所承之师正是那时风头最盛的大祭司陌幽,陌幽如此身负盛名毕生却只收两个徒弟,在外人看来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资源,要是其他灵修到他这份上,早就建校招生扬名立万赚大钱了。

所以能做陌幽的弟子真是死而无憾了,大概早年间的问奈何也是这样想的吧!一心向道未来要当祭司受万灵敬仰的灵是有条件的,不可以娶妻生子,娶了生了的若还想走这条路,往后便不可再与他们相认。

陌幽早年间只是隐居深山的修道之灵,灵在某种意义上来看和人一样也可以修道,而且得道比人更快更随意。

人得道便可进一步修仙,而灵永远也修不了仙当然也不可能去修仙,因为没必要,毕竟仙身陨后魂魄还要归灵界,所以没必要。

但是灵得道便可进一步修祭司,祭司是灵界最尊贵的职业,祭司有很多,但真正修成正果实力强悍的却只是凤毛麟角,能入皇城的也更是少之又少,这么多年来陌幽算一个。

陌幽是灵皇亲自请下山的,像极了人界话本里的“三顾茅庐”,只不过人界话本里刘备到隆中请了诸葛神算三次才将大佬请下山,灵皇却是一回便将陌幽揪下山了。

陌幽下山入皇城当大祭司,他的两个弟子问奈何、玉壶冰也相继入了皇城。

是以凤仪后来才如此碰巧的在皇城里遇到她一心向道的父亲,问奈何不介意认回这个女儿,毕竟他师父都破了戒下山辅佐君王,就像出家多年的老和尚还了俗一般,是以他认回一个女儿也没什么不对。

但是凤仪却一点没有要与他相认的意思,凤仪是母亲独自带大的,她对父亲其实不怎么感冒,尤其是问奈何这种类型的父亲。道不道什么的,她不懂,但抛妻弃女的家伙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所以这些年里,此二灵的关系很微妙,凤仪不认问奈何见之退避三舍,问奈何倒也落得清闲整日里研究陌幽传给他的精髓,到是问奈何的师弟玉壶冰对凤仪更多些关照。

“若你不想呆在皇城。”凰影幽幽道,“我可以准许你离开,反正大灵主已经回来了,我不再是灵主,你也不再是守灵使,我们安全了,你也自由了。”

“自由?”凤仪偏过头来,“自由不自由的到是没那么重要了,公主,现在有比自由更重要的事。”

“哦?申屠吗?”凰影这是不仅懂事了还聪明了,凤仪微不可察的露出一抹笑。

“是啊!申屠,诅咒、献祭都是幌子,我一定要这个魔头血债血偿。”

“可是——你要怎么做?”凰影面露难色,“毕竟,申屠始终受万灵爱戴,没有谁会觉得献祭是谎言,申屠有问题。凤仪,你说诅咒只是个幌子,这话传入他人耳中可是死罪,连我也不相信。”

她不相信这很正常,不只是她整个灵界都不会有人相信,黎王这些年来所作所为没有一件事遭人诟病过,温和谦逊有礼,最关键的是由他主持的献祭大典确实能给灵界子民带来千年的和平。

“呵。”凤仪冷笑一声,“说起来灵界万民只记得黎王申屠却不记得那些献祭而死的灵主们,真是本末倒置有失偏颇啊!”

“唉!”凰影叹了一口气,这到是一个顶可悲的现实。

申屠主持一场又一场的献祭大典像上台表演的星星一样闪耀得让所有灵都记住他,可是那些一个接着一个前仆后继死去的灵主却渐渐被遗忘。

物以稀为贵放到这儿来同样试用却极致凉薄,连同类的死亡都打动不了他们对申屠这稀有之物的可怕信仰,他们忘了那些死去的灵主虽多但每一个都该记住,他们身在其中竟忘了灵是一种被诅咒的族群,本就不该有信仰的,这便是所谓的当局者迷吗?

真是可怕,偌大的灵界,众灵迷于局中,鲜少有旁观者。

凤仪从入皇城开始就在有意无意的对申屠各种察探,这许多年来她也搜集到一些线索整理成册,就不知道有没有用。她抬起眼皮看向凰影,她的公主虽然在锐变,但这样的成长与变化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说到作用——凤仪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眼前一亮,直接无视公主,走进雨雾中。

“你要去哪儿?”

“去跟大灵主打个招呼,公主要一起吗?”

“……”这丫头不会是要去告诉大灵主申屠有问题吧!大灵主要如何驱诅除咒拯救灵界还是个迷,最糟糕的莫过于和她们一样被迫献祭,如果是后者,那凤仪此举会不会影响献祭事宜呢?毕竟大灵主虽入了灵籍但始终不是土生土长在灵界,她们会愿意……凰影终究是灵界公主,她所想的仅管肤浅,但始终把灵界安危放在首位。

第109章:斯文败类

“你俩以后就住这儿吧!”问奈何指着眼前这座占地面积较大的宫殿道,当惯了师父,即便江九歌现在已经是在灵皇面前露了脸的灵主,按规矩他该恭敬的称她一声“灵主大人”来着的,可就是改不过来。

当然,没人会在意这些。

楚君白抬起脑袋仰视这座整体以朱砂色为基调,低调中透着厚重大气的宫殿,咬文嚼字的挑毛病:“以后师父,我们还要回去的呀!”

她们是以生魂的形式进入灵界的,来时只是抱着对未知事物的好奇心乃至一点微乎其微因灵籍而产生的“责任心”,人未死,当然还要回人界了。

问奈何一脸忧郁,寡言少语,一看就很不爽的样子,这种不爽的表情他从回到灵界后就挂在脸上了,这就有些让人不解了,灵界对他而言怎么说也算是回家吧!何以回个家还跟吊丧似的

这声师父叫的问奈何一秒回想起些什么,咳了咳拱手为礼道:“守灵使大人,往后就不要叫在下师父了。还有,大人有一枚六界通行证傍身,住在这儿只是暂时的,待诅咒解除,大人可凭六界通行证离开灵界,想去哪都行。”

问奈何从阴阳师无相身上顺来那枚通行证,为的就是让江九歌二人赶在申屠举行献祭大典之时回到灵界,毕竟他始终不忍凤仪就这么死了。

他不想凤仪死的同时,更不想逼迫江九歌二人以死亡的形式结束与人界的联系,所以才打上了六界通行证的主意。

他本来是想厚着脸皮去求他师弟向冥界幽冥司教主借通行证一用的,好像玉壶冰与长流是有一点交情的,虽然可能有点麻烦,毕竟六界通行证不是什么生活用品可以随便借进借出的,只是没想到逛了一圈桐城大学校区就什么麻烦都解决了。

到也真是天意,谁能想到他去桐城大学校区瞎遛一圈就能遇到无相呢?当然也没向想到无相身上居然就有一枚六界通行证。

有了六界通行证江九歌二人便可以生魂的形式出入六界,无人阻拦,但前提是要记得低调不要惹出大乱子。否则一旦让人知道她们并非哪界皇族本且不该持有通行证却持有通行证,后果会很严重。

楚君白没怎么在意问奈何居然会说这么严肃正经的话有点不正常,到是对他那句“想去哪都行”而展开了天马行空的想象。

“大师为何心事重重”江九歌察言观色道,这是灵界,毕竟身份有别,叫师父确实不妥,还是与旁人一般叫他大师比较妥当。

问奈何找根墙柱子没型没款的往上一靠,不见外的道:“唉,真愁人!”

江九歌不明所以:“愁啥”

“诅咒不是那么好解除的,搞不好你俩也得献祭。”问奈何道,“说起来灵界这么多任灵主没有哪一任有解除诅咒的能力,他们的生命仅仅止步于献祭,终结于申屠手中,过去献祭的灵主大多都是自愿的,现在却不那么民主了。”

“是吗?”楚君白捏着别进腰带里险些又要滑出来的裙摆,找了张席子一屁股坐在上面大喇喇道,“可我感觉你话音里似乎是有解决那什么诅咒的办法,而且还势在必得的样子。”

楚君白别看平时大大咧咧,其实她的敏锐程度比江九歌还高,五感似乎比别人强上许多。

问奈何有些意外,有种心中小九九被人看穿的感觉,“过去没发现你这么机灵啊!”

“诶!”楚君白难得没有顺着杆子往上爬,挥挥手道,“老头你有啥想法就说,别藏着掖着,我跟九歌来可不是来这儿送死的,谁他娘的让小爷献祭,爷第一个拔了他的脑袋当球踢。”

问奈何:“……”莫名有种躺着中枪的感觉。

啧,真是童言无忌!江九歌一脸菜色的看着席子上有些酷霸狂拽吊炸天的“大龄儿童”,叹了口气:“据说献祭是灵主契约书里最基本的条陈,你……害,你好好说话就行,不用你背条陈了。”

灵主契约书里有很多繁琐条陈,第一条献祭确实是最基本的。除了献祭外,里面记录了如何修炼驱诅除咒的术法和灵界灵主的各种职责,当然大多都没用,因为历任灵主从来没有哪一位修炼成功的,灵主契约书从一开始就是一本死亡通知书,其上陈条之一献祭就是死亡标签。

而撰写契约书的主人正是黎王申屠,他仿佛从出现到至今就做这么一件缺德事,可人家缺德得有恃无恐天经地义。

“没错,我确实有解除诅咒的方法。”问奈何负手而立,“但真要解决起来恐怕不那么容易,况且我也不能保证这个方向对不对。凤仪这丫头这些年一直在纠结这事,可我不想让她趟这趟浑水,太危险。”

“所以……”楚君白煞有介事的顿了顿。

“所以我希望灵界滑六界之大稽的诅咒之说能由你们找到真相,揭开申屠的真面目。”问奈何接她话茬道,“这很危险,所以我给你们六界通行证就是为了倘若他日不能解决此事,反而令你二人身陷囫囵,届时你二人便可凭借通行证离开灵界。”

倘若与申屠撕破脸却未能解决灵界诅咒一事,不仅江九歌楚君白二人要乖乖献祭,甚至问奈何玉壶冰凤仪等人都不会好过,但有六界通行证就不同了,江九歌二人陷入灵界的泥潭还可以有全身而退的机会。

“那你呢?”

“手撕不过人家申屠,那就给人家塞牙缝呗!江山代有才人出,总会有人还灵界一片晴空万里的。”问奈何漫不经心道,语气轻松得好像在说后院那块地儿好,死后就葬在哪儿。

“那个,咳——”这话说的像交代后事一样,话题是她引起的,楚君白颇不自在的咳了咳,“这不八字还没一撇嘛!不要这么悲观嘛!那什么申屠真有那么厉害?”

“厉不厉害看他权杖里那些珠子就知道了,那都是人头吧!历任灵主的头。”江九歌淡淡道,她体内有圣光,可驱一切邪祟煞气,第一次见到申屠她与旁人的感受不一样。

在旁人眼里申屠就是个救世主,为人亲和仁慈,堪称端方儒雅,受人爱戴,而江九歌却在他身上嗅到强烈的血腥凶戾之气,当然如此不加掩饰圣光一照便无所遁形的气息自然不可能来自他本人,而是来自他手中的权杖。

权杖里怨气冲天,又听闻申屠乃灵界声名远扬的司仪大人,还有黎王的封号,那么多灵主经他手,他们真的变成符咒为灵界驱诅除咒了吗?哪怕只能维持一千年?当然不可能,所以江九歌猜测申屠权杖里流光溢彩的珠子其实是历任灵主的头,怨气浓得化不开。

申屠以主持献祭大典为由,将历任灵主炼化为己用,这才是大典的真正意义。

“啊?这你也能感受到?”楚君白咋咋呼呼的看向江九歌,“我特么第一次见到申屠时也觉得他挺顺眼,不说大慈大善至少是个好人,没想到又是个斯文败类。”

江九歌白了她一眼,也学着她吊儿郎当道:“你以为圣光是装逼用的?它可比阴阳眼、桃木剑还好用。”

</br>

</br>

第110章:玉书简

灵主大人这是近墨者黑了啊!楚君白眉毛抽了抽,掩口失笑,不知江九歌这堂堂“太子”整日跟自己这种粗糙之人搅和在一起是好还是坏。

不过搅都搅了,谁还管他好坏。

“夫人,为夫想看你再耍一次圣光。”楚君白迈着猫步嬉皮笑脸的凑了过来,一看就没好事,鸡儿这是又要撒泼打滚了。

江九歌习惯性的宠溺的敲了下她鼻尖:“别闹。”

“不嘛不嘛,人家要看圣光嘛!”楚君白从刚才顶天立地硬汉般的“为夫”一秒变成身娇体软易推倒的“小娘子”拽着她的袖子像个孩子一样拉来扯去。

江九歌一把拽过她手腕一扯一带将她钳在怀里,严肃认真道:“君白,初来乍到,多留心。你别胡闹,圣光只有在遇到危险时才会自行浮出,不是我想让它出现它就出现的。”

“哦,这样啊!”楚君白一副知书达理的样子,旋即就势软踏踏的黏在江九歌身上,手像水蛇一样缠上她脖子,凑到她耳边小声道,“那我不看了。”言罢,还在她耳垂上啄了一下。

江九歌登时身子一僵,尴尬症又犯了,刷的一下耳根脖子爬上了绯红。

问奈何从外面走了进来,肩上扛着一把——钥匙,对,就是钥匙,仅管那玩意目测比两把铁剑还大。

“楚君白!”问奈何又是一声怒吼,扛着放大版钥匙的肩膀晃了两晃,好像扛不动似的,其实他是快要被气晕厥了,“你……你们,我前脚才出门你俩后脚就黏在一起了,太过分了。”

“师父,我这是在给她吹……”楚君白又要胡说八道了。

“这里没有沙子。”问奈何打断她。

“不是,我在拍蚊子,刚才有只蚊子飞她脸上了……”

“灵界没有蚊子苍蝇蜘蛛老鼠蟑螂等等,你丫的能不能找个走心一点的理由?”

“……”楚君白转移话题道,“我靠,师父,你肩上扛的什么呀!”

问奈何知道这丫的尿性,说到正事上了也不跟她继续扯犊子,严肃道:“这是书香阁的钥匙,走,带你们去取灵主契约书,往后你们要按照契约书里的内容修行灵界法术。”

书香阁就是一个收录书籍的地方,灵界的书香阁与仙族的琅嬛阁差不多一个性质,均不是随便谁都能进的。

灵主契约书就在里面,江九歌与楚君白这份契约书并不出于申屠之手,是灵皇及座下长老共同编写的,绝对安全,绝对保密,当然也绝对有用。

问奈何默默转身,江九歌二人默默跟在他后面,俩人也很想知道所谓灵主契约书里到底定下哪些契约,难道她们二人如此声名远扬的大灵主身份,契约书里订下的契约也还是苍白无力的献祭吗?

三人正往外走着,凤仪忽然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直接无视问奈何,径自走到大灵主面前,拱手为礼:“属下参见大灵主,守灵使大人。”

问奈何也不回头,就这么扛着钥匙呆在原地,身体僵硬,好像被铁剑般的钥匙扭到了腰似的,直挺挺的戳在那儿,动作滑稽又富有观赏性。

江九歌与楚君白面面相觑,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什么情况?这凤仪与问奈何好歹也是父女关系,何以彼此冷漠成这样,陌生人见了也该打声招呼才对吧!他们这是直接把对方当空气啊!

江九歌虚扶了她一把:“虚礼就免了,初来乍到还望多多指教。”

“指教不敢当。”凤仪客气又疏远的道了一句,旋即从袖中取出一捆玉书简,“大灵主,属下有一事相求,这是属下多年来收集到关于黎王申屠的信息,您先过目。”

问奈何僵硬的身子狠狠颤了一下,想转过来说点什么又总有些难言的犹豫,他忽觉疲惫的闭了闭眼,一直不希望凤仪去趟这趟浑水,过多介入此事没想到还是无可避免的入了。

楚君白盯着那书简看得直发呆,天呐,那书简不是竹制的,而是用玉打磨的啊!上面的字不是毛笔蘸墨写的,而是用刻刀刻上去再镀金而成,整个一翻开金光闪闪亮瞎人眼。

纯玉书简每一块都闪闪发光,一小片一小片用金丝串连起来,像极了王朝古墓里出土的“黄金甲”,这也太贵重了吧!楚君白在心底盘算着这玩意要拿到人界在古玩界里不知能掀起多大风浪,估计起价就是一个亿。

原来赚它一个亿这么简单啊!楚君白咽了咽口水俨然一个小财迷。

“过去一点,哈喇子流书卷上了大哥!”江九歌嫌弃的把楚君白的脑袋挪到一边去,她虽然也颇感惊讶,不过还好不及楚君白十分之一激动,只是玉片上那些字也太……这是鬼画符吧!

这不是甲骨文,也不是大篆小篆,更不是古代的繁体狂草,这是灵界的字对于自幼生在人界长在人界的她们来说,这特么就不叫字。

“这……写的啥?”江九歌看了半天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能像个文盲一样把玉书简递给凤仪。

“抱歉,属下疏忽了。”′凤仪恍然大悟的伸手缓缓覆盖玉书简而过,玉片上的字登时变成了人界的简体白话字。

申屠不是灵界人,早年与灵皇相识。灵皇被灵界祖师爷句芒选做皇时还很年幼,几位长老扶持着他一步步接管下整个灵界,过程坎坷,但周遭还是有些不太和谐的声音,来自一些过去与句芒一起战斗过的巫族人,算是特别有资历的前辈了,所以他这灵皇的位置坐得很辛苦。

好在灵皇之后遇到了他人生中第一个知己——申屠。他不知是从哪里死里逃生而来的,浑身是伤,那些伤一看就不简单,好像被天雷劈过似的。申屠不想说,灵皇也没问,带他来到灵界后不想自己还真捡了个救世主。

申屠不仅辅佐灵皇坐稳大位,还帮灵界镇压了嫦曦的诅咒,虽然不能永久只能维持一千年,但就这一千年也值得灵界万民对他感恩戴德了,所以灵皇给他一个了不得的封号——黎王,皇族血亲都没这么好待遇,可见灵皇本人是真的欣赏并感激他。

申屠其实是魔界之人,还是继姜承之后血统最纯的九黎族后人。

自从神农氏后裔与轩辕氏后裔在三次大战后合并后,炎帝部九黎一族不服气死活不愿归顺黄帝部,故以蚩尤为首的九黎族脱身而出与炎黄部对抗。

蚩尤死后他的儿子姜承生性儒雅柔和不好战,带着为数不多的九黎族来到东仓建立了魔族。只是在这之前,有一部分九黎族叛逃而出,他们的首领正是申屠。

申屠与姜承有一定的血亲关系,算得上堂兄弟了,可申屠生性暴戾是地地道道的九黎族人该有的脾性,他看不惯姜承那种“宁做太平犬,不做乱离人”的软弱性子,带着自己的人叛逃出九黎。

为什么要说叛逃呢?因为姜承是九黎正统,而申屠连副的都不算,他自己都做不到轻易离开九黎族更遑论带走其他九黎族人了,所以他大开杀戒,丧心病狂的屠杀同族人只为自己能离开九黎。

玉书简很长,字迹既繁多又密集,江九歌看得头昏眼花,也是,这么好的书简谁舍得就写百十来个字她默默在心里翻个白眼想让楚君白给她把后面的念完,谁知一转眼这丫的早已溜到一边睡觉装死了。

</br>

</br>

第111章:术士

随着时间的推移,朱砂色大殿内的四人仿佛开起了小会,除了体态略显僵硬的问奈何,其余三人个个表情严肃,就连正经不过三秒的楚君白也微微坐直了身子,不动声色的倾听玉书简上关于申屠的个人事迹。

“申屠那根拐棍里的人头越来越多,你们灵皇就没怀疑过什么吗?”楚君白忽然打破寂静,凤仪有些愣住,她对这初来乍到的守灵使的说话方式一时有些回不过味来。

很明显申屠放出的珠子并不是权杖的一部分,可能最初是一颗两颗并不显眼,但随着它越来越多,数量又很巧合的与每个死去的灵主对得上,灵皇再怎么后知后觉看也该看出端倪了吧!

献祭方式简单到只要一个七色光彩阵就能完成,其他那些花花绿绿都是唬人玩的,法阵就是由申屠权杖里那些珠子祭出的,这种方式祭出的阵叫器法阵。

楚君白到是略微懂点法阵的套路,法阵又分器法阵与术法阵。

前者由器物祭出能量一般进阶慢或者就不能进阶,除非那器物足够厉害,比如像东皇钟或者女娲石那样品阶的灵器。当然,器物属性不同祭出的法阵能量自然有异,有时也不一定要多厉害的器物才能祭出强大的法阵,比如第二次巫妖大战中,巫族以万剑为器物,祭出的诛仙剑阵威力就极端非同凡响,是有史以来六界出现过最强大的器法阵。

后者由术法祭出,能量强弱在于施术者的术法高低,威力强大变幻万千诡异之至,即便低阶施术者祭出的法阵也远比中阶器物祭出的法阵强上几分,周天星斗大阵就属术法阵,此阵堪称六界空前之术法阵,曾击败与之并驾齐驱的器法诛仙剑阵。

但不论器法阵还是术法阵都不可能脱离施术者自行祭阵,都重在一个“术”上。

巫族人尚术,巫族几乎全民皆术士,巫族人对“术”的领悟是其他族群所不能及的,但后来巫族被灭,其玄奥莫测的术法也从各个渠道流传到其他族群,包括人界。

九黎族属仙族,但其本身就有巫族血统,当然更多的还属仙族,后来奉女娲娘娘之命跟随爻婴与轩辕、神农一起来到人界带领人族,之后三族就都变成了人族,术法传至人界时,九黎族瞬间就拉开了与普通人类的距离,他们强悍无比神秘莫测,因为他们同样对“术”有着超强的领悟能力。

而申屠就是其中之一,他修的是器法阵,但却比术法阵还要诡异还要强大,因为他是靠着众多死去的灵主凝聚而出的灵怨催动法器。

所以懂法阵的人一眼就能看出申屠祭法阵的权杖剑走偏锋歪门邪道,其中的珠子与权杖不是一体却能发挥出比一体更加强大的能量波动,那是灵怨层层叠加而来的效果,珠子每增加一颗灵怨就强上几分。

申屠借献祭之名炼化历任灵主血肉和精气,他权杖里那些流光溢彩的珠子每一颗代表一个死去的灵主,每个灵主都能凝聚出强大的灵怨,当灵怨强大到一定地步时,可能权杖根本承受不了,因为权杖与珠子不是一体的根本吸收不了灵怨这种诡异力量。

当然,这种灵怨的能量也不能增强修为,因为申屠是器术士,器术士想要变强只有不断修炼器物,只有器物强大了他才能强大,而不是剑走偏锋的收集一些诡异力量让器物无法吸收甚至撑爆器物。

所以,他要这么多灵怨到底用来干什么用

楚君白顿了顿估摸着凤仪听不懂她这粗糙言语,于是换了一种说法:“灵皇难道看不出申屠手中权杖的诡异变化吗?这么多年来他难道就没有怀疑过申屠甚至是他的来历……灵皇可是知晓的”

“不曾。”凤仪答的干脆,“申屠不愿说的事灵皇从来不过问更不会暗中调查,灵皇对申屠有种超乎寻常的信任。”

“我去,这是把后背交给对方的节奏啊!”楚君白大惊小怪,旋即不着边际毫无重点道,“得主如此,黎王何求啊!他可真幸福。”

凤仪:“……”守灵使大人,您能稍微走点心吗?咱们这是在讨论一件很严肃的事情。

看着一脸陶醉的楚君白,就如今来看自己也算是她的“主人”了,听闻这话江九歌莫名有点丢人现眼的感觉,于是不动声色的掰过她肩膀:“有什么好惊叹的你的后背同样可以交给我,我也可以完全信任于你,无需理由,只因那个人是你。”

楚君白顿时喜形于色,立刻蹬鼻子上脸的往她身上蹭了蹭,真是好一波猝不及防的表白:“夫人,为夫也是这么想的。”

凤仪:“……”看来不止守灵使,灵主大人也不是什么靠谱的货儿。

又是一声“夫人”,江九歌登时有些不爽,真想上去一把将她压在身下就地正法了,让她好好冷静冷静,想想究竟是该叫夫人呢还是夫君。

再一再二不再三,鸡儿三番五次的戏谑她为夫人,真是过分,做了这么多年的男人早就不把自己当女人看的江九歌觉得“夫人”这称呼实在羞耻,完全可以严重到羞愤欲死的地步。

江九歌觉得是时候该振夫纲了,于是仗着自己远超一米七的身高倪了一眼矮她一小点大概也就一米六八的楚君白,忽然挑起她的下巴凉凉道:“再叫夫人,小心本少爷对你不客气。”

“哟,要怎样不客气?说来听听。”楚君白顺势用下巴蹭她手指,在挑逗与放肆的夹缝中跃跃欲试。

江九歌勾唇一笑,就知道她有这种愈挫愈勇见杆子就爬给点阳光就灿烂的德性,凑到她耳边小声道:“晚点收拾你!”

江九歌说要收拾她就一定是收拾她,而不是做点其他令人脸红心跳流鼻血的事,楚君白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点,干咳了咳道:“要不咱俩商量一下轮流当攻受怎么样?”

“噗——”江九歌险些一口老血卡在喉中,真是要被打败了,轮流当攻受?亏你想得出来。

“咳咳……咳咳咳……”问奈何听不下去了,因为凤仪,他又不方便说话,只能以咳做示,警告这俩出圈的败家孩子收敛一点,别有人没人都敢做那些出圈的事说那些出圈的话。

旋即江九歌二人也识趣的结束了刚才的话题,接着申屠的光辉事迹继续讨论:“说起来申屠那七色光彩阵其实只要稍微会点术法的人就能看出端倪,他那器物与祭阵的珠子严重不匹配,很显然他根本就不是在修器物,而是在做别的什么,只是为何灵界这么多灵几万年了也不曾发现点什么?”

鉴于有凤仪在场,问奈何是一句话也说不上来,但他也不能老是站着,肩上那把书香阁放大版的钥匙也是很有些分量的。

于是悄咪咪的找了个角落,抱着钥匙坐下,时不时瞄一眼开会三人组,旋即若有所思的收回目光,申屠的背景——这丫头是怎么查出来的

凤仪也不纠结灵主与守灵使之间那份微妙又诡异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接上自己的思路道:“可惜灵界真无人懂得零星半点术法!”

</br>

</br>

第112章:血灵珠

“灵界没有术士,无人懂术,无人能祭法阵,就连最崇高的祭司也只修道不修术。”凤仪淡淡道,“如果申屠所展示那些真是大人口中的术法,那他应该是灵界第一个会使用术的人。”

所以几万年来,没有谁看出申屠主持献祭大典里的内幕,权杖里日益剧增的珠子。

楚君白一愣,不明所以道:“可是术法不是巫族人最具代表性的修行之物吗?灵界祖先是地地道道的巫族人,流传至今可能会失去一些原有的东西,但也不至于没人会术法吧!我还以为灵界是术士云集之地呢!”

凤仪摇了摇头:“灵界流传至今确实失去了太多祖先遗留下来的东西,巫族人生性暴戾这是六界公认的,所以自祖师爷创立灵界后,明令禁止再修习术法,许多巫族人就开始有意无意的改变自身,从而达到改变六界对巫族人的看法的目的。”

“大人也看到了,巫族其实已经不存在了,不论是灵界还是冥界虽然祖先都是巫族人,可是现在的我们与世无争本本分分的活着,可还是抹不去六界对我们过去的记忆……”凤仪不自觉说得有些多了,露出一种为国为民忧心忡忡的情绪。

这小小一女孩,居然也是这么有血性的人,江九歌不自觉高看了她几分,有感而发道:“何须改变什么万物循自然伦常而生,循自然伦常而死,生死来去皆有其道,一切都是顺道而行谁也不能左右,修道亦没什么不好,只是道与术形不相通神却相似,灵界烂大街的祭司怎会无人看出申屠的术法?”

“这——”凤仪有些顿住,“其实灵界祭司虽多却没有多少达到高阶,灵界出现过最厉害的祭司就是陌幽大祭司,陌幽之后……恐怕暂时无人超越。”

言罢,不动声色的瞄了一眼抱着放大版钥匙坐在角落里的问奈何,她虽然嘴上说着继陌幽之后无人问鼎大祭司之位,其实内心还是有些向着问奈何,可能她也觉得问奈何应该能到达那个位置,即便达不到也至少比别人更靠近那个位置。

这并非出于问奈何是她生父的偏向性心理,而是她的的确确见识过问奈何的修道之术。

问奈何不知有没有看到凤仪投过去的目光,他正闭目养神,养着养着发出均匀的呼吸声,这老家伙好像眠过去了。

“嚯,难怪。”楚君白摩擦着下巴道,“那这可难办了,我们是要直接找申屠撕破脸揍他一顿拿来权杖一探究竟,还是真要等到他拿我们去献祭时再伺机而动?又或者委婉的告知灵皇他身边养了虎狼,还是……”

“都不妥。”眼睛合上快半天大家都以为他快睡着了的问奈何忽然突兀说到,“守灵使大人啊!你能不能动动脑子?”

“老头你还活着呢?”楚君白毫不客气道。

问奈何回瞪了她一眼,挣扎着从地上起来,那放大版的钥匙简直可以当他的拐杖。

“申屠修的也不是器物,他就不是一个术士,也不是道士,他提炼这些灵怨不是为了提升器物能量也不是为了增强自身修为,他在炼一件物事。”

“啥玩意?”楚君白伸长了脖子。

“申屠在炼血灵珠。”凤仪瞳孔收缩,掷地有声道。

血灵珠是个广义词,只要是用生灵活物辅以各种原料,或者各种歪门邪道之术炼出可以凝聚成珠的玩意都可以叫血灵珠。

六界中除了冥界的鬼差乃魂魄之身啥也炼不了之外,其余五界之人只要数量多到一定程度都可以炼成血灵珠,只是效果强弱效用不同而已。

炼制血灵珠在六界中也是禁术,跟偷学秘罗术一样不得好死,不过一般没有这样的疯子或傻子。

因为偷学秘罗术只要你有天赋与机缘,学成后你就就是一变态强者搞不好还能大闹天宫拯救世界什么的。

可是炼制血灵珠就太没必要了,血灵珠不好炼灵力法力品阶低下的直接没炼的机会,就会死的很难看,强者有炼制血灵珠的资格却又不划算,血灵珠血腥不说关键是没什么卵用,不管你想干翻上位者当帝王还是干翻六界做整个宇宙的领袖,血灵珠都不会有任何卵用。

“我勒个去。”楚君白惊呼,“难道申屠想造反,推翻灵皇统治整个灵界?”

“错。”问奈何直截了当道,“申屠对灵皇宝座不感兴趣,对整个灵界更不感兴趣,这厮的野心有些变态发展,他甚至对整个六界都不感兴趣。”

这也不感兴趣那也不感兴趣,这家伙想干嘛?难道他炼血灵珠就是为了杀而杀没什么目的只是想杀人,只是想看血流成河,只是崇尚那股血腥味?

不会吧!这么变态的吗?楚君白又开始发散思维了。

“申屠炼血灵珠并不打算用在灵界,他想干翻的是魔界,他想重建一个九黎族但不是魔界,也不在东仓。”问奈何漫不经心道,语气抑扬顿挫忽高忽低好像说书先生偶尔装装逼一样,听得三人面面相觑,这话谁敢信

“师父,你是怎么知道的?”到是楚君白敏锐的觉察到这话的可信度较高。

“我猜的。”问奈何凉凉道,继续抱着钥匙合上眼。

“……”楚君白嘴角抽了抽,好吧!果然扯淡,看来是我第六感出问题了。

许久后,凤仪离开大殿,她对江九歌所求之事无非就是要她们与她一道揭开申屠这变态司仪的伪面纱,打破持续了近十万年的诅咒之说。这与江九歌二人的想法不谋而合,不过仔细想想,她们除了与凤仪不谋而合还能怎样?

不干翻申屠,她俩只有乖乖献祭的份儿,鸡儿冒着死亡的危险来到冥界拯救世界居然还要被拿去献祭,这他妈谁受得了?而且与申屠开战刻不容缓,因为她们是偷了人家的六界通行证才进入灵界的,尽管并不知道通行证的主人是谁,然一旦其发现丢了物事上仙界一查,届时江九歌二人就犯众怒了。

所以她们自然满口答应,计划正在生成中,争取早日收拾干净灵界这堆烂摊子,尽完灵主该尽到的义务,然后回到人界安安生生的过自己的小日子。来到灵界也好些天了,虽然这儿的吃食作息等等一切生活现象都与人界差不多,但——她们还是觉得人间好。

唉,不知道我那责任心有待提高的爹妈怎么样了——

不知道楚丞这小子最近好不好,还有高湛……对了,高湛开学了吗?

“遭了!”楚君白忽然跳起来,“我们快开学了吧!”

江九歌呆愣了一下,旋即捏了捏鼻子,有些哭笑不得道,“那又怎样?眼下这个环境难不成你还想回去上学?”

“……爷这算辍学了吗?”楚君白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虽然有些厌学的情绪但还没到彻底不想读书的地步,十几年的读书生涯让她对“读书”二字产生了模式化的印象,放假不上学天经地义,可是没放假不上学就好像自己失业了,仅管她从来就没有就业过。

</br>

</br>

第113章:十六瓣莲

摇光殿内风吹帘动,纯白色天蚕帘飘飘悠悠怡然自得,此处云烟雾绕四下无声,状似仙境,当然,此处的确是仙境,摇光殿字面意思正是仙族摇光星君的居所。

帘后屏风上挂着一盏莲花灯,莲有十六瓣,颜色鲜亮娇艳欲滴,不仔细看的话到像是朵真莲。灯芯透着荧荧淡金色光,十六片花瓣兀自围着灯芯旋转,好像永远也停不下来。

一袭赤色长服的男子徐徐走来,长发随便往后拴住垂于背上,十成十的随意不羁,面如冠玉,薄唇微微上挑,平添几分凉薄之意,又透着些许玩世不恭的意味。

他后面跟着一个穿正黄色袍衣的男子,隔着老远就能嗅到一股势不可挡的贵气,其实他与那赤衣男子一样的身份并不比谁贵到哪里去,男子五官端正,一举手一投足中规中矩竟挑不出毛病。

“天枢君那命星忽明忽暗,也不知是死了还是活了。”赤衣男子慵懒的伸手拨了拨旋转不止的十六瓣莲花灯,丝丝凉意滑过指尖,花瓣并未因受阻而停止旋转。

赤衣男子的话意味不明,听不出到底是希望他口中的天枢君活着还是死去,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实。

“你那支冰剑的威力可不小,我猜他活的几率不大。”正黄袍男子淡淡道。

赤衣男子像是听到什么不好的言论似的,回头煞有介事道:“廉贞,你这话可不对,谁说那冰剑是我的你看到了吗?什么毛病,这么多年了还是改不过来。”

廉贞乃星属名,周天界七星除固有星名外还有个属名,相当于人界男子除普通姓名之外还有字,属名就是字。称呼属名比称呼星名更显尊敬,就像李白,如果大喇喇的叫李白远没有叫李太白显得礼贤下士些。

正黄袍男子正是七星君中玉衡星君廉贞君,而那赤衣男子则是七星君中除邪星开阳外最有知名度的一个,乃是大名鼎鼎的摇光星君,破军君。

摇光不承认,玉衡也不戳他脊梁骨咄咄逼人的提醒他——你丫的别想狡辩,十万年前射杀天枢君的那支冰剑就是你的。

七星中大多数仙君的武器都是刀啊剑啊琴啊萧啊的,还有扇,就摇光的武器是一把无箭之弓,不是没有箭,没箭还射个锤子只是那箭肉眼看不到,至少道行浅或与他齐高的仙君是看不到的。

而七星君中道行与他齐高的除了已经陨落的开阳和下落不明的天枢之外,再找不出第三个人。

摇光道行修为极其出挑,这一点早在第二次巫妖大战中便被证实过的,他能炼气为箭,弓可随时随地上弦。

这种炼气之术其实并不怎么高明,剖析开来其实与人界修士们聚气成刃一个概念,不论聚气还是炼气修为到了一定程度都可以做到,但是要做的精却不是谁都可以的。

这是一种御物术,御外物为己用,可先从气开始,能将气凝聚出形再去御实物便是小菜一碟。但摇光所施展的御物术却完全不按常理来,他能炼气却不聚出形来,是以最擅偷袭,与他卯上的话,弓不动,但总有成千上万支箭雨无孔不入的将对方射成筛子。

想要破解这种变态技能几乎不可能,除非修为高他一大截或者将周遭的气抽空,让他处在一个真空环境中。

那弓名叫“满月”,名字取的不大走心,到是很贴切,摇光的弓外人拉不开但到了他手里自然可以拉成满月状,所谓拉功如满月,故取名为满月。

十万年前,天枢以全盛之姿将开阳仙魂打散,那时开阳早因天权而身负重伤,所以那一仗打的不甚光彩漂亮,但届时仙族上下人人对开阳喊打喊杀,所以众仙只关心最终的结果——废了开阳,拿回龙渊剑。

开阳凭着一股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破釜沉舟之气,将龙渊剑扔下界,天枢君不假思索去捞那把剑,这时却遭到背后之人的算计,一支冰剑刺穿他的胸膛。

天枢因此同龙渊剑一道坠入人间,从此下落不明天,天枢命星也开始忽明忽暗到至今。但放眼整个周天界,能一箭让天枢殒命的有几个能为又有几个敢为

众人心底明镜似的,只是摇光不承认,他们也不约而同达成一致的不去提及此事,只是玉衡与摇光向来走的近,偶尔当闲谈随便提起扯几句淡也不甚打紧。

天枢陨落后,周天界便只剩天璇、天玑、玉衡、摇光四位星君,四仙君中自然要数摇光为首,摇光的实力大家是见过的,以他为首,无可厚非。届时哪怕他立刻给自己封星神之称号,做仙界之主,也没谁不服。

但摇光却并未封自己为星神,他先是铁血手段的平定了北地之乱,然后将周天界划分为四大块,他与其余三位仙君分域而治周天界,十万年来到是异常和谐。

这就让许多仙君想不通了,摇光这么做自己也没得到多少好处啊!如果天枢君不曾陨落顺利做了星神,他摇光属于七星之一,能得到的好处与尊崇并不比现在少,那他当初为什么要暗算天枢君呢?

是良心发现,忽然后悔了,在别人鹬蚌相争后他这渔人反到不想要手中这利了?还是当年的事其实另有隐情?

这事像个永远也解不开的迷,其实当年那支冰箭到底是不是摇光射出的还难说,只是那样强大的冰箭除了摇光的满月能做到,恐怕真没有其他了。

摇光对此向来不承认,奇怪的是他也不解释,自周天界分四块而治后,摇光就逐渐放下铁血手段变得慵懒至极,连他名下那一方天也由廉贞君帮着打理,他则整天抱着那十六瓣莲花灯细细观望琢磨,清净得像个无牵无挂的散仙一般。

玉衡看着摇光那副“天下除了生死没一件是大事”的表情有些发愣,他也曾试图询问摇光为什么要暗算天枢?或者也可能暗算天枢君的另有其人,那他为什么不解释。

但摇光不解释就真的不解释,啥也问不出玉衡只好放弃。

摇光不承认也不解释,这种态度堪称恶劣,但如今四方天确实足够安稳足够和平得益于他的功劳,玉衡再怎么君子端方的一个仙君也不忍苛责他的恶劣,不论他当年出于什么目的,反正都过去十万年了,那些事又何必深究?

玉衡岔开话题道,“这十六瓣莲到是越发有生机,我记得初时那灯芯还不似这般明亮。”

“是啊!”摇光道神色淡淡,指着一瓣色泽亮得有些过分的花瓣道,“不只是灯芯,你看这花瓣也有异样。”

“哦?这是何缘故?”廉贞君不解。

“十六瓣莲中有十六个时空,每个时空的事与物都是相同对等的,唯一不同的是他们运转的时间,各瓣莲里的时空相差一百年。”摇光指着色泽最鲜亮那一瓣道,“这个时空正好是名剑齐飞的时代。”

</br>

</br>

第114章:名剑齐飞

时空这个概念对于四方天上的诸位仙君而言就是废话,十六瓣莲里十六个时空旋转一周也不过一千六百年,而他们的生命何止一千六百年足够莲花灯转好几圈了。

十六瓣莲里面有什么有人,全是人类,有十六个人界,如果加上灯芯那个可以说是十七个人界。这朵时空莲并非何人所造,他是凭空出现的,出现得早几乎与盘古同一时刻出现,只是一直未曾被人发现。

这听起来有些非同凡响的扯淡,盘古开辟天地之时,女娲都还没出现,女娲出现后才有人类,莲花灯里怎么就会有人呢?

莲花灯里不论灯芯还是花瓣,里面的人都是一样的,可能同一个人在这朵莲花里有十七个,只要灯芯里出现过的人或物,花瓣里也会出现,或早或晚,所以才叫时空,所以才有了“时差”。

那时的莲花灯里当然没有人,里面的人也是后来才有的,与六界发展顺序一样,莲花灯里灯芯才是重点,十六片花瓣都围着它转,灯芯才是六界里的一界——人族。

只有灯芯是实在的,因为六界确实也只有一个人界,时间发展顺序也与六界原有发展顺序一样,至于灯芯周围的花瓣里的时空时间顺序完全与灯芯对不上,他们只与第一瓣和最后一瓣的时间为准。

反正每瓣莲相差一百年,就按这个“时差”递增或递减,以此类推。

莲花灯转得慢,像地球一样转出昼夜交替四季分明。

每片花瓣代表一个时空,即是代表一个世界,从各个花瓣进入可通往不同时空,所谓不同时空只是朝代不同而已。

当然,灯芯是进不去的,因为灯芯是实在的,灯芯里的人界才叫人界,与六界其他族群一样的分类,去到这个人界除非有六界通行证或者得到本界首领所开的权限才行。

而花瓣相对来说就比较抽象,可以通过花瓣进入也可以通过其他途径,仙君可凭意念进入,而凡人也可在机缘巧合的情况下进入,比如被雷劈发生磁极聚变或者传说中的“重生”。

这种重生违背了冥界的规矩,与轮回无关,就是灵魂不入冥界,鬼使神差下落入了十六瓣莲,但这种魂魄就跟病毒差不多,于冥界来说只是坏了规矩,但于十六瓣莲里十六个时空来说却是妥妥的乱了秩序。

十六瓣莲里的时差一旦乱了,旋转轨迹便会生生卡住导致里面的人界发生一些莫名其妙的天灾人祸。

这就是摇光研究了这么多年得出的理论性结果,但他从未尝试过进去一探究竟。

当然也还有未研究通透的地方,比如为什么这十六瓣莲里只有人界,为什么不与外面一样六界共生呢?这些人到底存在于哪里?反正不可能就在这小小的莲花灯里,莲花灯里的一切只是个映射剪影而已,这个他是知道的。

也许他们在六界之外,是啊!六界之外到底是什么这个问题连上清天的三清圣人都不能解释,所有人都以为成圣的仙人都去到了六界之外,其实并没有,六界之外的世界还是个未知的谜团。

不过可以肯定这奇异莲花生得早是早,但早先与普通人界差不多,普通人界出现人类后十六瓣莲里也才出现人类,然而关于这一点连女娲都不知道。

她永远也想不到她造出来的人看似独一无二,其实在某个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地方早已被复制了十六份。

当众仙乃至六界排得上号的叱咤风云人物在马不停蹄的找龙渊剑魂的时候,摇光在一门心思的研究这十六瓣莲其中的奥妙,他只想知道莲里的时空是否真的存在?存在的话又在哪里呢?

至于龙渊剑他不是没有想过要去寻一寻,毕竟东皇太一曾说过只有能做龙渊剑主人才能统领周天界,没有龙渊剑傍身他难以服众啊!

不过好在如今仙族并非群龙无首,四方天的的秩序井井有条,之所以要将周天界化为四块就是为了相互制约,有制约就能达到平衡,只有平衡能带来长期的和平,这是最简单不过的帝王心术。

如此一来,好像龙渊剑也没那么重要了。

“名剑齐飞?”廉贞君接着自己的不明所以继续犯疑道,“那是一个什么样的时代?”

“人类称那是春秋时代,呵呵,听起来有点意思。”摇光懒洋洋道,“人界的那个时代可比咱们当年与巫族大战刺激多了。”

廉贞君坐到他旁边缓缓道:“你以前说这十六瓣莲里有人界我还不信,怎么居然是真的?”

啧,摇光撅了撅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不过也不能说十六瓣莲里有人界,这里面啥东西也没有,只是一个映照出来的轮廓,他可能与某个地方某样宝物有所连接感应,才将那个地方存在的东西映到这十六瓣莲上,想不到吧!”

“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廉贞君秉承他一贯不懂就问的作风。

“你不会自己想,我怎么知道?让你别整天端着一副正人君子样,闲暇时刻搞点研究你不听……”摇光白了他一眼,旋即翻脸比翻书还快又一副献宝似的凑过去,“不过想知道那个地方到底在哪可以从这十六瓣莲里进去看看。”

廉贞君一听脸色变了变,皱着眉道:“这莲花灯是你在大荒山里捡来的吧!那地方可是邪祟煞气藏污纳垢之地,从大荒里捡来的东西恐怕不是什么好玩意,怎去得?”

“怎去不得?”摇光杵着下巴气定神闲道,“大荒山怎么了?那儿都被我仙族人开发成四方天一席之地了,你还提大荒?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啊!”

廉贞君更奇怪了,煞有介事道:“摇光君,我们要那虎子做什么?”

“呃,这个——”一句话被玉衡问住了,摇光似乎一秒钟变成撺掇别人干坏事的熊孩子,他咳了咳以智者的口吻道,“害,你就是太保守又不愿变通,你老这么正经干嘛?多累。”

“不,我很自在。”廉贞君十分淡定的否定他道,“说起正经我可不及你,正经到连解释的心思都没有。”

玉衡又提那事了,摇光撸了一把头发,照例岔开话题道:“十六瓣莲里那个春秋时代挺有意思你确定不进去看看?”

玉衡知他顾左右而言他,也习惯的没有在同一个问题上吊死,而是顺着他的话说下去:“被你这么一撺掇我到确实想进去看看,你说那什么名剑齐飞……你怎么知道有名剑?”

摇光高深莫测一笑:“我虽擅用弓箭,但这并不代表我对刀剑不感兴趣,这瓣莲里光亮异常很显然有宝物问世,可能不一定是名剑但依我对剑气的感应来看,这个时空十有八九有名剑。”

玉衡没再说话,还是觉得他有点扯淡,作为掌管四方天的星君什么神剑名剑没见过?还用得着进十六瓣莲里冒险?

“我怀疑龙渊剑可能问世了。”半晌后,摇光忽然极其突兀的来了这么一句。

“什么——”廉贞君险些被自己口水呛到:“龙渊剑?”

------题外话------

有时候我也会稍微佩服一下自己的脑洞!

哈哈哈哈~~~~

求订阅啊!*。

</br>

</br>

第115章:碰瓷的耗子

龙渊剑问世问哪个世?七星龙渊不是早就存在的吗?

廉贞君一头雾水,看向摇光不明所以道:“哪个龙渊?”

摇光只觉得新鲜,笑言:“仙族难道有过第二把七星龙渊吗?”

“……你知道它的下落”廉贞君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也许是摇光这厮用词不当呢!

摇光却不从正面回答他,而是又问了一个听起来不太现实的问题:“你相信冰冷血腥的剑也可以轮回吗?”

凡六界有灵者皆有轮回,但是一把玄铁剑——首先它就不是个生命体,剑灵到是可以算一灵物,但剑灵是不存在也不需要轮回的。

只有极少的剑能产生剑灵,剑与灵的关系乃光与影的状态,剑毁灵散。当然,能产生剑灵的剑一般不那么容易被毁,所以剑可入轮回一说实在扯淡过了头。

廉贞君用看白痴的眼神盯了盯摇光君,好像再说——你怕不是脑子秀逗了!

摇光却不急着为自己毫无逻辑的观点辩解,看着莲花灯里灯芯淡淡道:“为什么几万年来六界中人遍寻龙渊剑而不得因为它根本不在六界中,当年开阳确实当着众仙的面将龙渊扔下界,但是你们能确定龙渊真的落入人间了?”

“不,他并不在灯芯内,而在这儿——”摇光绕过灯芯指向十六瓣莲最亮那一片,“严格来说这并不算入轮回,不过嘛意思差不多啦!”

十六瓣莲只有灯芯是相对六界而存在的,那些所谓的时空花瓣都属于抽象事物,不在六界之中。

差不多吗?这差很多了好不好!廉贞君不知道他这些奇思妙想是打哪来的,不过他更好奇摇光为什么要关注龙渊剑的去向,很显然这厮研究了这么多年的十六瓣莲,除了先天的好奇大部分应该也是为了寻找龙渊剑吧!

同样是寻找龙渊剑,摇光就比较高明了,两耳不闻窗外事,关起门来研究十六瓣莲就完事了,如果他的猜测是对的,那么他将是这十万年来第一个找到龙渊剑的人。

“你不是从不关心那玩意吗?怎么的也不能免俗啊!”廉贞君煞有介事的感叹道。

“是不怎么关心。”摇光勾唇一笑,“但也不影响我对它好奇啊!六界皆红尘,何处是桃源啊!浮生未尽,烟火不散,想要彻底置身事外除非我成圣……”

廉贞君懒得跟他耍嘴皮子,凉凉道:“这么说,龙渊剑你是势在必得了?”

“难说。”摇光懒洋洋的站起将十六瓣莲重新挂回屏风上,背着手道,“龙渊剑体与剑魂脱离,开阳带走了剑魂,这个大概很多人都猜到了,我也只是对剑体有些眉目而已,少了剑魂,剑体真的只是一块普通玄铁而已。”

龙渊剑本身也就是玄铁所铸,玄铁对人类而言确实是不可多得的淬炼材料,但拿到仙族就是一块凡铁。

贵就贵在东皇太一曾取七位星君的神息凝聚于其上,还因此产生了剑魂,当然可能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成分,还镇守过周天界北地一方天,这是声名远扬的原因之一。

但再多的荣耀也就止步于那神乎其神的剑魂,没了剑魂,龙渊就是一块普通玄铁。

“你这么好奇,哪怕龙渊只有剑体,在你眼里恐怕也不仅仅是块凡铁吧!”廉贞君一针见血的点评道。

摇光君赞许的点头:“凡铁自有凡铁的用处,十六瓣莲既属六界之外,强与弱还得取决于那个时空所遵循的法则与自然规律,毕竟六界之外究竟是何种模样你我都没见过。”

廉贞君兴趣缺缺道:“所以摇光君的意思是——我们还是要进这瓣莲里一探究竟”

“嗯,就是这个意思。”摇光长长的呼了一口气,终于说服这家伙了。

虽然廉贞没说去也没说不去,但只要他不打算再问些什么,一般就是去了。拉上玉衡这正经玩意一起出六界之外,即便被其他两方天知晓也不会说他又在不务正业玩忽职守了。

书香阁这名字一听就相当诗意,惯会抒情的人闻之一定会有一股书卷气息平地而起扑面而来的感觉,然而真见了书香阁真容,江九歌二人只想感叹一句——现实如此灰暗,童话故事果然都是骗人的啊!

书香阁整体呈青灰色,青漆灰瓦格调暗沉,占地面积不小,就是不够高,不高可以落得个娇小玲珑的说法,但若是不高又不精致那就与赏心悦目彻底无缘了。

问奈何将放大版的钥匙丢进一个刚好能容纳钥匙身的凹框里去,动作粗糙得让人联想到“民风彪悍”这么一个情况。

凹框不在书香阁大门上而在操练场一般开阔平地上,钥匙与凹框合拢后,周遭没有异响传来也没有光芒闪烁,书香阁大门缓缓向两边分开,有细碎的灰尘掉落,还带点破旧古老的吱吱呀呀声,听得人脊背发凉。

跟随问奈何进入书香阁,楚君白觉得自己进的不是书香阁而是某个陵墓的地宫,周遭阴森森不说,嗅不到半缕书香气息到是闻了一鼻子的霉臭味。大门之内还有一道大门,两盏长信宫灯在三人推门而入的一瞬间嗖的燃起,火苗如鬼魅般跳动着,楚君白吓得差点跳脚逃跑了。

奶奶个熊的,盗墓也没那么恐怖吧!

宫灯一盏接着一盏亮起,不多久书香阁外门四周便亮如白昼,待看清外门的陈列,楚君白倒吸一口凉气,还真是金玉其内败絮其外,有内涵啊!

外门四周是一幅幅堪称经典的壁画,壁画逼真得仿佛不是画匠画于其上,而是真人真物镶嵌于其中,墙壁周围竖着姿态各异的雕像,有男有女有美有丑,但都无一例外的眉心处透出难以掩盖的戾气。

“吱吱,吱吱吱!”

“啊——”楚君白走着走着一脚踩上一个软绵软绵,有温热感传来还会动的不明生物,吓得她一纵三尺高蹦到江九歌身上,像抓到救命稻草似的搂着江九歌的脖子不撒手,腿也悬在她腰间,整个人都挂江九歌身上。

虽然不重,但这个姿势……有些够呛。

江九歌凌冽的眸子寒光一闪而逝,待看清楚被楚君白这倒霉孩子踩到的倒霉玩意后,逐渐褪去了眼底的警惕之意。也是,这是什么地方,怎么可能有危险物进入呢?况且问奈何还在前面走着。

“没事没事,只是老鼠,下来。”江九歌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出声安慰。

“老鼠?”楚君白略显尴尬,搂着江九歌脖子的手愣是不松开,像被黏住了似的,旋即咬牙切齿愤愤道,“问老道不是说灵界没有苍蝇蚊子蜘蛛蟑螂老鼠这些玩意的吗!!!”

“嚯。”问奈何轻哼一声,“只是灵主殿内没有,书香阁这种地方我可不敢保证。”

“我勒个去,被消遣了!”楚君白满肚子不爽,逐渐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

“好了,好了,没事了,快下来。”江九歌宠溺的将掌心按在她手背上。

江九歌的掌心还是没有一丝温度,但却莫名能令她安心,但是安心过后,楚君白却死皮赖脸的不松手了:“不要,我不下,万一又踩到老鼠怎么办?”

江九歌哭笑不得:“这长信灯的光可不比白天弱多少,你是白长了一双大眼睛吗?居然能踩到活物?”

“是它自己撞上来的,这死耗子它它,它碰瓷!”楚君白一副很有理的样子,她也不是要跟一只老鼠过不去,她只是想这么一直锢着某人而已,最好锢一辈子不放手,一辈子不够,那就生生世世。

</br>

</br>

第116章:门内有乾坤

书香阁分内外两道门,外门所占比例是内门的两倍之多,但是外门盛放的东西与书香阁的具体用途毫无关系,好好的一“书店”搞得跟祠堂似的,周遭除了壁画就是雕像,还有各种来自人界的青铜器,和灵界自产的干戈刀枪戟等一系列武器。

对了,墙角以及天花板均挂着许多宫灯,这宫灯正是人界古时皇室世家大族门前才会挂的长信灯,为何灵界会有

难道诸如青铜器、长信灯之类的玩意也同样在灵界广受欢迎

“君白,别闹,办正事呢!”江九歌轻轻推了一把楚君白没能推开。

“我很重吗?”楚君白装死的把脑袋磕在她肩上避重就轻道。

“不重。”江九歌老实回答。

“既然不重,那就不影响你走路,不影响你走路自然也就不影响你半正事啦!”楚君白坏笑道。

“可是——”江九歌顿了一下,觉得人在外一举手一投足一定要得体大方,注重仪容仪表,像楚君白这样当然不可以,“一会儿要进去拿契约书,万一有前辈守在那里,你这样也太不成体统了。”

“没事,没事,到了我就下来。”

楚君白仍然像块胶皮糖一样黏在江九歌身上,书香阁内门已经缓缓开启了,江九歌试着走了几步但是十分别扭,不得不再次提醒身上那块“胶皮糖”滚下去。

楚君白还是雷打不动的继续黏着,江九歌叹了一口气:“你怕老鼠”

“怎么会”楚君白立马否定,“楚小爷我天不怕地不怕,上得了刀山下得了火海还能泡油锅,撩得妹子揍得混混还能……”

“行了行了。”江九歌听得头疼不已,就这种级别的光辉事迹,你居然还有脸说,“这些习惯不好,得改。”

“改改改,一定改。”楚君白满口答应,开玩笑,夫人说的话比什么箴言金贵一百倍,一定要听也一定要改。

“这么听话”

“那当然。”

“是不是我说什么你都答应?”

“那当然……”嗯不对,楚君白隐约觉得被套路了,刚想说点什么,江九歌已经开始行驶她的“权利”了。

“现在给我滚下来。”江九歌毫不客气的命令道。

“啊?不要——”楚君白一脸哭唧唧的将她的脖子搂得更紧了,不甘的同时又害臊自己真是个说话不算数的小人。

江九歌也不说话,都不用给她啥眼神,估摸着她自己就能体会,鸡儿刚才可是说好的,要是反悔以后有她好受的。

犹豫不过三秒楚君白果断的跳下来,说话算数这种行为在她的字典里完全就是个屁,她是个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家伙怎么会说话算数呢?当然仅管她大部分时间翻的是假脸。

但是,以上种种恶劣行经只针对别人,在江九歌面前别说是一句简单的不走心之言,就是一个标点符号她也会遵守。

她对谁都可以不走心,但对江九歌哪怕心脏被挖了,她也不会不走心。

“好了,好了,我下来了,略略略!”楚君白撅着嘴扮了个鬼脸。

“呵呵!”江九歌宠溺的笑笑,“上来。”

“啊?”楚君白一头雾水,刚才不是让我下来的吗?咋又让上去,消遣我好玩儿

“上来,我背你,你刚才那个姿势我不方便走路。”江九歌温声细语道。

楚君白美滋滋的趴在她肩上,从头发丝乐到脚尖,这还是江九歌第一次主动背她,简直是里程碑式的发展啊!很有纪念意义呀!不行,回去得把今天发生的事写在日记里。

江九歌微微弯腰就将她背起,很淡定的走着,跟上了问奈何。

外门走到尽头内门也已经开启,里面仿佛有淡淡的烛火散发出幽光,像烛火又不像烛火,有跳动的绿色,到是与冥界往生大道两边的烛台很是相似。

“一会我就不进去了,契约书里记载的各种修炼方法与基本条陈都浮在内门墙壁上,不用担心看不懂灵界的字,因为契约书既然是契约,在灵界的基础上也要遵循你们自身条件,字会随着你们的需求而转变。”问奈何絮絮叨叨的说着也没想过要回头看一看。

又继续道:“其实契约书本意并非驱诅除咒拯救灵族,以前那些契约书是申屠自己编纂的,只能做一个短暂的形式牌而已,不能叫契约书,只有你们要完成的这份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契约书。而能否完成契约就在一个‘悟’字上,悟什么呢?悟修行,悟道术,悟生死,怎么悟?就看你们自己了。所以你们接下来的日子就得留在书香阁里打坐冥想,至于要悟出什么能悟出什么就不是我能知晓的了。”

问奈何的长篇大论终于发表结束了,他施施然一回头瞬间眼睛再次遭了罪,气得他胸腔起伏不定:“我的天呐,祖宗!你俩这是又在作甚?”

看这情形敢把她俩放在书香阁里而不找个童子奴婢什么的看着?估计到时候俩人啥也没能悟出,到是把契约书里“灵主与守灵使之间不能存在除依附与被依附关系外其他任何一种关系。”一条规定给炸了个分崩离析。

问奈何蹙了蹙眉,越想越觉得奇怪,契约里就是为了保证守灵使的绝对忠诚以及与灵主光与影的关系足够纯粹,才规定灵主与守灵使之间必须为同性而不可有异性。

可是没想到啊!同性居然也出了问题,这问题究竟出在谁身上呢?问奈何戳着下巴一个劲儿的打量眼前这对灵界期待了一千年的大灵主与守灵使,想从她们身上看出究竟谁这么奇怪居然如此出圈。

江九歌被盯得一阵毛骨悚然,毕竟问奈何是用一种看变态的眼神在打量她,这要是楚君白醒着一定会脸不红心不跳的回视过去,变态就变态呗,随你怎么看……但是江九歌显然没那么好的心理素质。

她可以坦然面对剑拔弩张的人群,面对喧嚣吵嚷的镜头,面对流光溢彩的聚光灯,但就是很难面对这种直达心底仿佛能将人看穿的眼神。

江九歌背着楚君白略显不知所措的戳在一盏宫灯下,她倒是很想把楚君白放下来,可是这丫的居然趴在她肩上睡着了,江九歌又不忍心叫醒她也不可能把她放地上,当然抱在手上也不太妥当,因为抱着远比背着更能令问奈何大跌眼镜。

难不成,把睡成死猪的丫头扔给问奈何?……咦,细思极恐啊!那还是老老实实背着算了。

“师父,没办法,这丫头睡着了。”江九歌无奈道。

“唉!”问奈何长长叹了一口气,“刚才我说的你都听进去了吧!你们进去吧!见一见契约书的真容,先适应一下不急着修炼,我在外面等着。”

难得问奈何不就着他打探的眼神继续追问些什么让人回答不上来的问题,江九歌满口答应,背着楚君白进入内门。

值得称赞的是,灵界书香阁果然有两把刷子,原以为外门一应物事已经很特别了,没想到内门才大有乾坤啊!

灵主契约书果然如问奈何所言,一个个烫金般的符文小字散发着幽光漂浮在墙壁上,不停旋转着,江九歌二人走得越近,金色符文转得越快,一排排像要飞出墙壁似的。

</br>

</br>

第117章:张道爷

书香阁最大的作用应该就是没什么作用吧!外门区域内放着一堆疑似怪力乱神的玩意,内门则只为盛放一份契约书。

问奈何果然不进去,自觉的退了出去,契约书的内容他不是不能看,只是看了也没用,有他在身旁江九歌二人反到存在个依赖心理,第一次见类似经书一样的灵修之术,定是满腹疑问。

有疑惑肯定要问,然而灵修之术重在一个“悟”字上,如果什么都要问那能悟出什么

最重要的是对于契约书里的灵修之术,问奈何也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毕竟他也从未见过契约书里写的啥。

摇醒楚君白,江九歌才仔细巡视了一周,内门中堂空间不大,金色符文小字高速旋转着浮现在墙壁上,字体依旧古怪,非金文非甲骨文,更不是鸟篆,到是很像符咒上那些笔走龙蛇唬人玩的狗啃墨迹。

原来这就是契约书啊!江九歌看着一排排金色字体旋转而过,她就站在中堂中心处,符文好像以她为中心而旋转,她也不觉得晕眩,只要她稍稍偏离或转个方向,旋转的符文也会立即停下或者随时调整顺逆时针。

“我去,这这这,什么玩意”楚君白甫一睁开眼睛,周遭高速运动的金色便撞入她眼帘,惊得她险些以为自己落入时空隧道里。

“醒了?”江九歌回头扫了她一眼,顺带帮她撩开遮住眼睛的斜刘海,“头发有点长了。”

楚君白留一头干净利落的短碎,不过比起江九歌的要稍长一些,她也不是没留过长发,只是最长不过盖住耳朵,她就抓耳挠腮的想要去剪掉,可能有的女孩子天生就不适合当女孩子吧!

楚君白有点被周围的情景唬住,只是还能在惊愕的状态下继续扯淡:“九歌,你喜欢长发吗?你喜欢长发的话我可以破例为你留长发哦!”

“没这嗜好,你怎么自在怎么留,剃成和尚我也喜欢。”江九歌宠溺的敲了一下她鼻梁。

“嘿嘿,和尚太雷人,回去我就剪个寸板。”楚君白展颜一笑美滋滋的打着趣,对江九歌不定时又状似不解风情的情话非常满意。

不管什么年头里好听的话总是不要钱的,也不需要加糖,甜言蜜语什么的永远没有一句倾注真心的蹩脚言语来的实在。

“随你。”江九歌浅浅一笑,旋即继续看向周围的符文,“这就是契约书,有些出人意料吧!”

确实出人意料,刻在墙上的契约……那不是跟碑文一样吗?

还以为灵主契约书这么高大上的概念,怎么说也该是一本包装过分精美达到天书级别的金贵书籍,或者至少也该像圣旨那样写在宝贵丝帛上,想不到居然就刻在墙上!

“好了,别分心,仔细看,你能看到什么”江九歌出声提醒。

金色符文果然如问奈何所说,其上陌生的字迹随着江九歌二人凝聚起来的意识在不断变化成她们看得懂的人类字迹。

“我能看到字。”楚君白煞有介事道,“白话文哦!”

江九歌略显无语的拍了拍脑门,说得好像她看不到字一样。

契约书上记载着巫族历史,上到鸿蒙结束大荒初开,下到第二次巫妖大战结束句芒带领残余势力建立了灵族,灵族逐渐壮大起来,由小小的族扩张成界。六界的形成与发展基本就是这么一个固定程序,从小小的族发展到界,只是还常有人习惯称族。

书香阁外门室内陈列着的雕像以及墙上的壁画,正是战时的巫族人,那时的巫族个个凶神恶煞,难怪她们进来时看到的每个雕像眉心中几乎透着戾气……但是,江九歌的注意力并不在巫族关于这方面的介绍上。

之所以问楚君白看到了什么,是因为她瞥见符文旋转到角落的地方有个不该出现在契约书里或者说不该出现在这份“历史”里面的名字——张道爷,当然,楚君白没注意到这茬,很显然她对巫族过去那些秘闻或者真相尤其感兴趣。

张道爷是谁?灵界在很久以前就明令禁止不可以再修炼术法了,众灵也听之任之不再修习术法而转为修道,所以道爷这称呼便在灵界流传开来,故整个灵界可能有无数个张道爷,但是这个道爷是谁呢?没有多余的记载。

最奇怪的是,契约书上这段“历史”从头到尾的时间段里与灵界修术转为修道的时间一点不重合,这段历史结束的间隙里灵界还无人修道,所以道爷这名字不该在这里出现。

申屠站在雕花栏杆边上负手而立,眺望远处那座楼不像楼塔不像塔的书香阁,眼神淡淡,古井不波,略有些飘忽,他忽然想起很久以前的事。

九黎族是个奇怪的族群,早先的九黎族既属巫族也属妖族,后来妖族过半数升级成了仙族九黎族其实也可以算半个仙族,自从爻婴把九黎族带到人界之后,九黎族又被六界默认为人族。

直到“术”于人界在九黎族中流传开来后,九黎族开始与人类划清界限,他们觉得自己血统高贵不应该与人类混为一类,所以尽可能的把术修炼到极致,不断强大自身直到能与周天界众仙相媲美。

但是这种心理却逐渐将九黎族人带偏了,巫族灭亡后九黎族反到成为第二个巫族嗜血杀戮,成为六界第一大害,人人皆欲杀之,后来被彻底踢出仙族行列,不管往后他们有多努力多强大永远不可能成为仙族,甚至还在人界之下,久而久之便被默认为成一种类似于大荒山上的血气混沌。

其实入不入仙族之列都无所谓,申屠的关注点也不在这之上,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众多九黎族人也都有了自己的归属,仙族将他们永远踢出仙族之列后,九黎族人彻底被贴上魔的标签,姜承索性带领族人来到东仓建立了魔界。

但是……既然要当魔为何要居安一禹于东仓?姜承与世无争的行为在申屠眼里就是软弱、懦弱,他觉得现在的九黎族人都失去九黎人本性以及一些该有的特征,当然也更不像一个魔,不好却又坏的不彻底,丝毫没有一个魔的基本觉悟,半吊子似的顶着一个魔族的称号,所以申屠才想重建一个地地道道的九黎族,找回九黎人丢掉的戾气,戾是巫的标志。

“黎王,血灵珠就快成了,为何在这个时候停止灵怨的供给”一个小厮模样的男子绕到申屠背后,打断了他飘忽的思绪。

男子虽作小厮打扮却不是普通小厮,乃黎王贴身侍卫,其实也非灵界中人,估计是最后一个跟在申屠身后的九黎人了。

“离成还差十颗灵石,也就是还得在等一万年,这也叫成?”血灵珠一千年才能消耗完一颗灵石,这也是为什么灵界一千年要选一个灵主献祭的原因。

“可是上一颗灵石内灵怨已经消耗完,眼下急需有新的灵怨接上,否则前功尽弃又不知要等多少个一万年了。”侍卫晓之以理道。

“不急,已经有更合适的灵石了。”申屠淡淡道,“大灵主不是还没过封灵仪式吗?一个大灵主灵怨可抵百颗灵石,这点时间还是等得起。”

------题外话------

完了,完了,一边聊天一边写,写的不伦不类Σ

</br>

</br>

第118章:孤寂的雕像

血灵珠像颗原子弹,一旦炼成可将整个东仓夷为平地,但离大成还差十颗灵石的样子,一颗灵石一千年,也就是一万年的距离。

一万年确实够长,申屠倒也等得起,可是对于目前元气大伤的灵界而言,一万年里有十次诅咒而灵界顶多能撑住五次,这还是不把诅咒越来越强烈的趋势算进去。

所以申屠自然不会真的等凑出十颗灵石,江九歌与楚君白这两颗潜在的灵石将是血灵珠的最后一站。

只是问奈何这老东西似乎是个麻烦,申屠缓缓蹙起眉,他到是忘了问奈何不知从何时起对他特别不爽,可以确定绝对不是在他将凤仪选做守灵使的时候,远比那还早。

难道这老家伙开始怀疑什么了?

问奈何专司灵主一事,这本来是大祭司该办的事,只是灵界自陌幽之后再没有大祭司,所以才让得陌幽真传的大弟子问奈何代职,大祭司的“工作”与申屠直接挂钩,每个由他一手开启灵智后的灵主直接可送到申屠手里。

送过去当然是受死的,但是没办法他也不愿意。

问奈何以前对他再不爽也会将该做的事做完,再怎么同情那些灵主候选人也不能改变他要完成自己分内之事的现实,所以两人虽互看不太顺眼,但到底谁也没阻碍谁。

可是这次不同,申屠看得出问奈何这厮对江九歌这个大灵主绝对不一般,怕是不太可能在封灵仪式完成后让她二人走上献祭的道路。

而他那个素日里默默无闻毫无存在感的女儿似乎也并不寻常,就凭献祭那天她将大部分灵力输送给凰影公主以保她性命的同时,居然还能撑到问奈何赶来救场,足见这个凤仪的灵力有古怪。

那已经不是灵力强弱与否了,她修炼的路子与众不同,有点像灵界禁止修行多年的术法。

守灵使不是他选的,他确实在一开始对灵印动过手脚,但后来灵印要选谁却不是他能左右的,没想到居然选了这个毫不起眼的凤仪,更没想到存在感趋于零的凤仪居然是个硬茬。

除此之外大灵主江九歌与守灵使楚君白这俩人的灵魂很奇怪,申屠简直要怀疑她们是“偷渡”过来的,俩人灵魂不纯粹有生魂的气息,这种气息他曾在一个凡人身上闻到过。

那是个术道双修的凡人,很特别,祖上传了十几代,每代嫡系独子都叫张道爷。

江九歌二人从书香阁里出来,问奈何果然等在大门外。

“感觉如何?”问奈何笑得一片慈祥。

“张道爷是谁?”江九歌反问道。

问奈何一愣,叉腰想了半天愣是没想到什么张道爷,他杵着下巴狐疑的看向江九歌,这丫的不会在内门里瞎逛半天啥也没记住,出来后随便找个张三李四王二麻子的让自己猜消遣自己吧!

“对了,书香阁外门室内为什么会有青铜器和长信宫灯?”江九歌一看他就是把老本都忘了的样子,遂很自然的切换到下一个问题。

问奈何却恍然大悟的开始回答上个问题,让人不怀疑他反射弧过长都不行:“张道爷是个奇人啊!”

奇人?江九歌等了等,直觉还有下文。

然而问奈何却道:“那些青铜器和宫灯是人界的玩意,这书香阁以前住着一个人类,里面的陈设都是按照人界普通房屋布局置办的。后来那个人类死了,房子就空出来了。”

楚君白唏嘘不已,这灵皇是得有多抠门啊!人类住过的房子居然拿来放灵主契约书!

江九歌凉凉道:“师父,能不能先回答上一个问题啊?张道爷奇在哪?”

“不急,听我慢慢说。”问奈何很有闲情逸致的拉开嗓子像说书先生一样喷起了唾沫星子。

书香阁里以前住着的那个人类是人界战国时期的一个美人,两千年前灵界三皇子无视六界不可随便窜界的规矩来到人界,没什么目的就是觉得灵界无聊,想来人界逛逛,结果这一逛到把他桃花运逛出来了,他遇到姒妲。

姒妲生的漂亮,性格有些烈,能舞善剑,简直是他理想型的梦中情人啊!俩人也是很顺利的看对眼,鉴于灵皇是个还算通透的精明老人,姒妲又是个战争时期的受害者无父无母无兄弟姊妹,所以俩人在一起完全没有任何阻碍,简直是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了。

但万事具有两面性,三皇子与姒妲在一起不会有第三个人发出不和谐的声音,但是坏就坏在姒妲只是个人类,而且战国那样的时代人类平均寿命只到三十岁左右,这就注定了这一人一灵的相聚只不过是昙花一现。

后来三皇子因不能在人界长时间逗留,于是把姒妲带回了灵界。

问奈何说的书香阁里住着的那个凡人便是姒妲,三皇子为了打破自己与她鸿沟天堑般的寿命差距,一直用灵力维持了姒妲长达五百年的寿命,这显然是违背天理自然伦常的。

这世上的事都遵循一个以物易物的平衡标准,姒妲打破了这个平衡必然要付出同等的代价,所以她多出来的那些年其实活的很痛苦,先是不知冷暖不能睡眠不用进食也不必喝水,但能陪着三皇子她将这些不适都一一忍了。

但是后来她开始连说话都难了,身体要是在无息之内不动一下便会冰冷僵硬得像尸,渐渐的她整个人瘫痪了,但是没死,也死不了,三皇子给她续了多少年的命她就得活多少年。

如果只是这样倒也无所谓,哪怕做个僵尸动弹不得,每天只能眼珠子转转,但只要有三皇子还在眼前晃悠着她便也安心了,便也可以心安理得的将多出来的生命当成上天的恩赐。

可是上天怎么会恩赐于她呢?惩罚她还来不及呢!

果然,很快,惩罚就来了——三皇子死了,把姒妲带到灵界便已经破了六界法则了,他又擅自度命与凡人,三皇子这违背的规矩可多了,违背了天道又违背了自然,故他死在姒妲之前。

他死时,姒妲还有三百年的寿命,可是她已经不能动了,连眼珠子都快不转了,想死都死不了,只能僵硬成一个雕像一样,等待漫长的三百年快些过去。

灵界中人对她是有敌意的,毕竟就是这个女人间接害死了他们的三皇子,好在灵皇确实够通透,不曾怪罪于她。其实就算要怪罪又能怎样,杀了她?姒妲以这样的情况苦熬三百年她其实比谁都想死,但仅管是这样,姒妲毕竟也是入了灵族皇室的门,还是有宫女在照顾她。

可她一个木桩人不说不笑不吃不喝不动不睡,甚至不能呼吸不能死什么也做不了,还需要怎么照顾?但是时间一长,宫女们便能从她逐渐变成琥珀的眼睛里听出她的心声,明白她想做什么。

姒妲觉得自己真是万年孤寂了,她想要一群雕像陪着她,与她一起孤独的熬过三百年,于是宫女们真的搬来了雕像,也就是楚君白二人看到的那些,原来并不是为了纪念巫族人,而是陪伴姒妲到死她的“同类”啊!那些长信宫灯和青铜器打造的器皿也都是三皇子为了姒妲而布置的。

“哦——”江九歌长叹一口气,这真是个悲伤的故事,“不过,师父,这跟张道爷有什么关系呢?”

问奈何摩擦着下巴仿佛才想起来似的:“哦,张道爷啊!关系到是有,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江九歌:“……”

</br>

</br>

第119章:先天道人

姒妲与张道爷这两个与灵族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人类,他们存在的起始从未有过重合,姒妲出生的年代压根没有张道爷这号人物,即便她后来多了五百年的寿命也不曾见着什么张道爷,张道爷与姒妲是两个故事,这是其一。

其二是,灵主契约书早在十万年前就有了,而十万年前人类还没有产生,契约书上怎么会有张道爷这个人类?除非是后来加上去的,但是一个人类为什么要写进契约书里去呢?

隐隐间好像这俩人类有什么联系似的,其实并没有。

只是楚君白问起那些陈列在书香阁外门室内的青铜器、长信宫灯以及雕像,问奈何才浪费唇舌的提一嘴姒妲而已。

姒妲这个人对灵族其实没有半点影响,只是若是提到三皇子,大家还能想到很久以前的书香阁住着一个人类,那时书香阁还不叫书香阁叫什么大家都忘了,总之那块地儿很有灵气,所以才将灵主契约书存于此间。

那是块宝地,姒妲死后尸体始终没有腐烂,而是化作众多雕像里的一个。

如果有人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在众多眉间透着戾气的雕像里,有一个雕像与众不同,慈眉善目,那就是姒妲。

但即便她成为永不腐朽的雕像,千年万年的矗立着,还是改变不了她对灵族毫无影响的事实。

不过姒妲可以只是个泡沫,但张道爷却很有分量,张道爷对灵界的影响可不是一点点。

术为术,道亦为术,只是此术非彼术,没有谁好谁坏,各有千秋罢了。术是一段关于巫族人结束的历史,道是灵界开始的标志,句芒建立灵界后,又有明令禁止,术便销声匿迹了。

灵族转修术为修道的过程为何会如此顺利?从未有人开过什么先河但是众灵好像从一开始就知道这道术要怎么修似的。

难道他们天生蕙质聪明绝顶?当然不是,那是因为有人将道术带到了灵界,才开启了灵界万民修道的征程。没错,这个人就是张道爷,一个凡人!

张道爷是最早一批与道有缘的人类,人界有些天生奇特之人会有阴阳眼能见人冥两界之物,也就是传说中能看到鬼的说法,但是还有更奇特的人拥有比阴阳眼更高级的视物能力——五行目。

太极两仪、三才四象、五行八卦,道法合一,六界之万物都与五行息息相关,阴阳即为两仪,有阴阳眼自然可见阴阳人冥二界之物,而有五行目便可见六界,窥视那些比天机还天机的未解之谜,超出了人类的范畴,是最地贴切的与道有缘之人。不论术术还是道术他都不用修,就能在先天获得,也可称为“先天道人”。

这种逆天之缘还不是出现在张道爷一个人身上,这种缘代代相传,当然每代只传一人,可嫡系可庶出但绝对传男不传女。

然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张家在与道结缘之后,引来了一波又一波既好奇又不怀好意的江湖中人,听闻张家人可见鬼神妖灵,他们觉得一定是张家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上古秘籍,所以都一窝蜂的赶来讨要观赏,可是上哪去找上古秘籍给这些土匪一样的江湖人呢?

所以张家人开始搬家,好好的中原人过起了游牧民族逐水草而居的生活,每到一个地方过上个三五年又要开始搬家了,导致偌大的家族随着时间的流逝成员越来越少。而且隐藏归隐藏生活还是要继续进行下去的,考虑到这么搬来搬去总不是办法,至少要保证有可能成为先天道人那息火苗不要在搬迁的时候流散出去。

有五行目的不一定是先天道人,而先天道人一定拥有五行目。

从此张家人开始保护自家有“五行目”传承的秘密,严格要求每个知道内幕的张家人不可将“先天道人”的秘密泄露出去,不管有意无意。他们可以合理利用这种逆天之缘来谋生,做自己想做的事只要不做出为非作歹天理难容或者有损家族利益之事,张家一般不限制族人的各种行为。

就像蜘蛛侠可以利用自身超能力爬墙揍蟑螂吐蛛丝吊天桥荡秋千,还可以参加社会神秘组织做一切或正义或毫无意义的事。只是张家的先天道人没有蜘蛛侠那么自在,蜘蛛侠还可以在人前露脸,他们却在人后都要戴面具,其实也是活的很累,高处不胜寒啊!

而且每个拥有五行目的“先天道人”都叫张道爷,所以张家传承了几代就有几个张道爷。

问奈何唾沫星子满天飞说了这么多,江九歌挑挑拣拣就得出一个结论——这个张道爷把道术带到了灵界,完成了灵界由修术转为修道的过度,所以算得上灵界外聘的一大功臣,因此在后来许多年里把张道爷的名字写入灵界历史就显得天经地义了。

但还有两个问题。

其一,张道爷确实可见六界万物,但他终究还是个人类,连仙都不可以越界他一个人为什么可以来到灵界,他是怎么把道术带到灵界的?

其二,灵主契约书只与灵主息息相关,甚至都不怎么提及如何为灵界驱诅除咒,为什么要把张道爷这号人物标榜于其上?

“知道什么叫前传吗?”问奈何很突兀道。

“知道啊!”楚君白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不管多么有意义的故事只要问奈何开始长篇大论开讲时,她就眼皮一瞌一瞌的,“原故事以前发生的所有故事,作品的一种衍生形式。”

“嗯,差不多。其实契约书真正的内容没多少,你们刚才看到的正是契约书的前传。”问奈何道,“把这些记录进去才能体现出我灵主契约的精神,以及灵皇对契约的重视,可以让你们对灵界的过去有个全面的了解,这有利于往后你们对灵修之术的领悟。”

啧,江九歌瘪了瘪嘴知道合同这玩意可以续约,但是还真没听说过合同也有前传的,其实灵主契约书说白了就是一份合同嘛!

江九歌与楚君白对视一眼,两人都觉得这一趟灵界之旅实在是浪费时间,一切进度牛拉马拖一样慢,也不知道这会儿人界都过去多久了,从人界带进来的一切电子产品在这儿都用不了,不是没信号也不是没电直接就不能开启,像一堆废铁。

也许是还没过封灵仪式也许是还没领略到灵主契约书的精髓,江九歌二人对灵界始终不能产生一种“家”的感觉,要知道她们早在十万年前就入了灵籍,严格的说她们早就不是人而是地地道道的灵,相比于人界,其实灵界才是她们的家。

看出俩人的无精打采,问奈何也觉得这进度该加快了,既然已经了解了契约书的前传,那么接下来还是先把封灵仪式过了吧!

分神只是一瞬间,江九歌还是有些好奇这个张道爷后来怎么样了:“那这个张道爷——”

话音未落刚好看到凤仪已经走到灵主殿外,两人鬼使神差的四目相对,江九歌不自觉的张了张嘴没了下文。

不知是不是错觉,江九歌感觉凤仪在听到张道爷三个字后有一瞬间的震惊。

凤仪是个淡漠到极点的人,性子属于那种雷打不动的顽固,不管别人说什么做什么只要与她无关那就是真的无关,甚至有关她也会表现出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化外之境的模样,表情管理的很好几乎不会流露出任何一丝情绪,那么震惊是怎么回事?

江九歌几乎是在一瞬间捕捉到——凤仪这个灵一定与张道爷有些联系。

</br>

</br>

第120章:斜刘海

顺着江九歌的目光,问奈何看到走过来的凤仪登时闭上他正滔滔不绝的嘴,千言万语瞬间卡在喉里,楚君白勾唇坏笑着,看来这世间还真是一物降一物呢!

“两位大人,公主有请。”凤仪礼数周全的拱了拱手。

江九歌与楚君白不约而同的看向问奈何,话说来到灵界这么久,她俩只匆匆与凰影公主有过一面之缘,并无过多交集。

既是公主邀请那就去呗,问奈何点了点头,俩人跟着凤仪出了灵主。

灵界皇城的宫名字取的一栋比一栋不走心,公主的住处就叫公主府,灵主的居所就叫灵主,灵皇议事大厅就叫议会堂,总之不存在任何诗意的建筑名,这么看来书香阁好像就是最诗意的了,难怪灵主契约书有幸藏于那处。

凰影邀请江九歌二人到公主府其实也没别的事,就是关于那献祭一事要感谢一下她俩,要不是她俩及时赶到,凰影早就变成血灵珠里的一丝灵怨了。

本来也请了问奈何,但是凤仪自动将此人忽略,凰影知道这对父女有些不对头,也没说什么,自来熟的与江九歌二人在宴会上聊起天来。

聊天这种事楚君白最拿手了,整场宴会上就见她一条声,打广告似的跟凰影公主聊人间如何如何有趣,惹得凰影险些要计划着游一趟人界,可是苦于有六界律法的束缚,人界之旅她只能想一想。

虽然她是知道灵皇有一块六界通行证,但是用脚趾头想也知道灵皇定是不可能给她通行证去人间游dàng),毕竟有三皇子的先例,灵皇真是怕了人界了。

说到通行证楚君白一个激动开腔道:“六界通行证吗?巧了,我们也有……”

“哈,我们也有听说过。”江九歌截口打断道,生生换了一种意思,旋即拽了一把楚君白的袖子,朝她眯起了眼睛。

刚才一直在打量凤仪,一不留神竟让旁这丫头与上座那丫头聊到了通行证,鸡儿居然还想把自己上这块独一无二的通行证说出来,真是个没有秘密的家伙,缺心眼儿到让人着急的地步。

楚君白一触及她的眼神立马知道自己又犯话多的毛病了,他们上这块通行证相当于护符了,保命用的,六界通行证不同于一般的令牌,可以掩盖一些她们想掩盖的东西,比如生魂的气息。

凰影公主并没注意到江九歌言语中的掩饰之意,聊天聊到兴头了,叽里呱啦道:“只是听说过吗我跟你们说啊这六界通行证一共有九枚,如今仙族分四方而治,四方天的主人各执一枚,妖魔二族各有一枚,灵界我父皇手里有一枚,剩下两枚在冥界。”

凰影一边说江九歌一边排除着,她在想如今自己上这枚到底是哪位权贵的,听问奈何说好像是他从一个阳师手里顺来的,那么这枚通行证就应该出自冥界:“若论六界等级的话,冥界必是在灵界之后,为何他们会有两枚呢?”

“冥界两枚通行证分别在冥王和幽冥司教主手中。”凰影缓缓道,“本来确实不该有两枚的,奇就奇在这幽冥司的教主原来是仙族人,好像是犯了什么错被革除仙籍,指派到冥界掌管生死笔。”

嗯江九歌好一番思索,犯错被发配到冥界当官吗?既然要革除仙籍那为什么还要给他六界通行证呢?这也太多此一举了吧!而且这个惩罚也太轻松了不是,作为一个仙族的仙君犯了达到要被革除仙籍的错,那不是更应该被贬为凡人才合理吗?

“哦,原来如此。”江九歌煞有介事的总结道,她到不怎么关心这事,也许事实真如凰影所说,也许她也只是道听途说,反正自己上这枚通行证的主人还是有点迷,这幽冥司教主与那阳师应该不是同一个人吧!

这时楚君白忽然偏过脑袋凑到她耳边小声道:“九歌,我猜这冥界阳师一定是偷了他们教主的通行证,问老道不是说咱上这枚是他在桐城大学校区,从阳师上偷来的,桐城大学校区哦,阳师居然来到人界了!”

江九歌侧头白了她一眼:“少管这闲事,你怎么知道人家一定是偷的呢?”

“偷不偷不重要,重要的是阳师啊!我很好奇他长什么样。”楚君白又是一脸崇拜的样子,江九歌乍一看觉得这副模样几乎与她以前迷“太子九歌”是一个款式的。

登时江九歌就拉下脸来了:“阳师啊估计是个美少年呢!怎么,你又要搞崇拜了?”

楚君白小时候看过不少关于阳师的小说漫画,对这个神秘的角色有着一定的向往心理,没想到有一天真的在现实生活中听闻阳师这号人物,一时间难掩心中激动,唉,江九歌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这到底还是个孩子啊!看来以后还得继续把她当孩子一样宠着。

这么想着,刚才那份没来由的小小醋意便烟消云散了,她不自觉的伸手去撩楚君白的斜刘海,思维逐渐发散——是个孩子也无妨啊!总会长大的,她们两人终是要被绑在一起的,她愿意陪着她一起长大,不曾参与她的过去,但是可以参与她的未来。

楚君白的额前刘海确实有些长了,一不留神就挡住眼睛,江九歌总会时不时的给她撩一下,这个动作简直成了江九歌的招牌动作,渐渐的楚君白也养成见她抬手就自觉偏过脑袋,分外温馨又有些小鸟依人的感觉。

但是今天她却故意往后一仰头,江九歌愣了一下,伸出去的手停在空中。

不等她反应过来,楚君白伸出食指按在江九歌的食指上,然后中指无名指小指一个个曲起扣开那只停在空中略显冰凉的手,掌心贴掌心五指相扣。

江九歌一呆下意识道:“你……干什么?”

“我得郑重的告诉你一件事,九歌。”楚君白果然很郑重其事一脸认真道,“我这一生只崇拜过一个人,也只会崇拜一个人,她叫江九歌,是我的灵主,是我要以永世为期限去守护的人。”

呃,又是一波猝不及防的老话,江九歌有些不自觉的抽回手却被楚君白扣得更紧,不得不说这丫头有时候确实完全不像个女孩,她的眼神一旦专注起来,眸子会有深海般湛蓝之色,坚定而强硬,给人一种岿然不动无懈可击的奇怪感觉,这种感觉江九歌莫名熟悉,这样的眸子她仿佛在很久以前见过——湛蓝色,岿然不动的坚定,无懈可击的强硬。

江九歌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绿衣人影——天权君!

嘶,两人同时松手,眼神有一瞬间的慌乱,同样的景也在楚君白脑海里闪过,但她脑海里的却是白衣人影——开阳君!

不论天权还是开阳,这两抹不甚清晰的影子曾在两人的梦里出现过,那段时间正好是她们彼此相见不过数面的时候,待相见相识后那样天马行空的梦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咳咳,那个,你没事——别瞎抒,公主说话好好听着。”江九歌咳了咳很不客气的批评道。

“喂,我这可不是瞎抒,我是认真的,天地为证月可鉴,若有半句虚言,愿遭天……咳……”

江九歌趁她发誓发得火朝天时,从桌上捏起一颗花生,把握好力度不动声色的弹进她嘴里:“嗯,这下终于可以堵住你的嘴了,真是,还说没有瞎抒,光天化朗朗乾坤,我让你发誓了?”

“你,你个背时孩子——”楚君白捏着脖子干咳,险些被一颗花生给噎死,“不得了,谋杀亲夫了!”

第121章:藏锋

封灵仪式就在灵皇议会堂前的高台上举行,隔壁就是献祭大典的祭台,封灵仪式也是灵界重大典礼,台下万灵拜服,场面之壮阔比起献祭大典也分毫不差。

楚君白落后江九歌半步,作为她的影子,这个距离正是守灵使与灵主最符合礼数的外在形象。

享受了一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奇妙感觉,楚君白并未觉得有什么特别神圣的意义,反倒是不自觉的有些飘飘然起来,一飘她就像个多动症儿童似的忍不住想搞点小动作,江九歌恰到好处的以眼神提醒她——注意场合。

仪式一过两人算是彻底绑在一起了,灵主之于守灵使乃光之于影,二者联系紧密非一般的搭档关系。

灵主与守灵使之间的联系都是以契约书为起始点,完成契约书后,这种联系将不复存在,但那只是对于以往诸多炮灰灵主而言,对于江九歌二人这种以契约书为基础的联系其实很多余,没有契约书,她们也不可能走散。

所以,封灵仪式在外人眼里只是一次大典,但在江九歌二人眼里却跟终身大事同等重要。

江九歌轻触无名指上那个正红色心电图指环,勾唇一笑,在大典进行到最神圣之际,楚君白朝她屈膝拱手一拜以示臣服,这是大典必不可少的一个环节,江九歌抬手搀扶时顺势将一枚纯金色指环套在她无名指上。

同样是心电图状,她也不知道有什么意义,反正楚君白送她那个就是心电图的。

纯金色,代表灵主江九歌,就像正红色,代表守灵使楚君白。

有点小浪漫的同时又充斥的幼稚的意味,江九歌向来对一切浪漫嗤之以鼻,在她眼里所谓浪漫等于幼稚,是一种无脑行为,让她搞浪漫除非她闲的蛋疼。

然而近墨者黑,近楚君白这么久,她也学着搞这些小玩意。

楚君白倏地抬起头,两人四目相对,会心一笑,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大典结束后,接下来的时间内江九歌与楚君白开始“闭关”了,书香阁内门里的灵主契约书上的灵修之术果然玄奥莫测又引人入胜,她们自认不一定能悟出什么,但一定能学到什么。

别人闭关只为修炼,她们闭关还带验尸。

灵界因诅咒而死去的灵,如果真像凤仪所说,诅咒只是幌子,那么这些的的确确已经死去的灵,身上一定能查出些蛛丝马迹。

验尸这种事过去一定有人做过,但是至今也没有任何令人可疑的说法,可能是什么也没验出来吧!

但是灵界逝去者不存在尸体的说法,死后几个时辰内必定烟消云散,不过灵台祠堂什么的还是要设的,故江九歌二人为此很是奔波了一阵。

虽然情况不理想,但好在还是了解了一些隐秘——这些灵的死有一个共同点,都是血统里最后一丝巫族血脉异常引起不适应造成大批量死亡,跟瘟疫似的。

巫族早就退出历史的舞台,无论是灵界还是冥界都鲜少有人以巫为祖,所以灵界几万年来都在逐渐与各种各样的其他族群通婚,为的就是淡化巫族血脉,也许再过几万年灵界将彻底抹去巫族人在他们身上所剩无几的标志,但就现在,居然有人利用尚存的一点巫族血统做这么大的文章。

好好的血统为什么会有异常呢?恐怕是有相同血统的人在暗中操盘,他知道灵界众人都忙不迭失的淡化那点巫族人血统,所以利用这个弱点制造了一场诅咒的戏码。

诅咒是嫦曦因帝俊死于与巫族的第一战中而送给巫族人的一个“大礼”,所以灵主确实是有的,献祭也确实存在的,嫦曦也因此不得三清待见,不得大道与成圣无缘。但是嫦曦死后,诅咒也随着一起消失了,可有心人却在这个时候继续以诅咒麻痹众灵,让众灵乃至灵皇觉得诅咒一直存在,才有后来一千年一次灵主献祭的荒谬之举。

能做到这一切的必须得灵皇的绝对信任,因为不论灵主还是守灵使都是由灵印选出来的,而灵印就像传国玉玺一样掌握在灵皇手里,如果不是灵皇绝对信任的人又怎会让其与“玉玺”有接触呢?

而能获得这种信任的,不是凰影公主也不是其他皇子,而是申屠这个早年辅助灵皇坐稳大位的知己。

整个寻找真相的过程,验尸只是第一步,其后还有问奈何有意无意的提点,当然凤仪亦是起到不小的作用,所以真相大概就是,申屠利用与灵皇的这份知己之交在灵印中动了手脚,引导灵印尽可能选举符合血灵珠炼化条件的灵主,这是第一步。

第二步就是凭借自己与灵存在着的那丝相同的血统以术法驱动诅咒麻痹众灵继续陷入诅咒的恐惧中。

别忘了申屠虽不是灵族人,但却是地地道道的巫族人,有和灵一样的巫族血统,能做到第二步一点不难。

只是嫦曦死后诅咒消失,申屠是以术法驱动诅咒,凤仪是这么说的。

这个环节本该值得疑惑很长一段时间,因为灵界无人修术,而江九歌二人初来乍到即便楚君白对术有一定的了解,也不一定一眼就能看出申屠是用术还是其他什么异能驱动诅咒的,所以凤仪是怎么知道他用的是术呢?

凤仪说出自己的观点匆匆离开灵主殿,近来凰影不大允许凤仪与灵主殿的二位有过多接触,就是担心凤仪跟她们说些什么影响献祭事宜。

毫无意外待江九歌二人“出关”,如果还没有驱诅除咒的方法,等待她们的就是献祭。

江九歌盯着凤仪的背影直至她转出了自己的视线,凤仪是怎么做到调查申屠那么久而不被发现呢?第一次见她时,她是如何做到凭一己之力在七色光彩阵下撑到最后一刻还顺带救了凰影?她又是如何看出申屠用术法驱动诅咒?

还有,既然大灵主已经回来了,她和凰影公主之间的契约就不成立了,为什么依旧唯凰影公主马首是瞻?

“别猜了。”问奈何忽然打断她发散的思维。

“师父知道我在猜什么?”江九歌偏头玩味一笑,莫名对问奈何与凤仪这对泡沫父女情生出了些揶揄的意味。

“哼哼!”问奈何摆出一副看透人心的样子,旋即缓缓道,“凤仪这丫头自幼在皇城里长大,无亲无故的,她母亲又死的早,在这皇城里呀她一个亲人也没有,我虽顶着一个父亲的名头,可这丫头从不把我当亲人,性子冷淡,谁也不搭理,除了凰影公主。”

问奈何说这话时语气淡漠得仿佛在讲别人的故事,然句读之处却透着无可奈何的惆怅,江九歌还是第一次明白原来问奈何也有无奈的时候。

凤仪作为守灵使入皇城,只与一人有关,她从来都明白自己在做什么该做什么,凰影是她的灵主,即便凰影也不怎么待见她,但终究还是她的主人,所以除凰影以外的任何人她都从未放在心上。

久而久之这种不叫归属感的归属感成了习惯,哪怕现在她与凰影之间的契约已经不存在了,她依旧唯凰影公主马首是瞻,固守为人臣者之本分。

但,江九歌心中疑惑不止这些。

“凤仪善术,她其实是个术士。”问奈何猝不及防道,“想来这丫头应该是灵界最后一个术士。”

“术士?难怪了!”江九歌一愣,挑了挑眉,这到是有些意料之外。

若凤仪是术士那么之前的疑惑就都有答案了。

啧,这丫头挺会藏锋的嘛!

</br>

</br>

第122章:蟹黄面

嫦曦的诅咒早就在她死时烟消云散殆尽,灵界当前令人谈之色变的诅咒其实不该叫诅咒,早被申屠模仿并篡改过“版本”了,叫它瘟疫更贴切一点。

由申屠制造并发行的时效快、传播广、波及范围之大,影响深远且一千年一次,既准时又风雨无阻的——瘟疫!

凤仪本就是个术士,自然能看出申屠是以什么方式驱动瘟疫的,当然,前提是凤仪灵术得足够高。

不过能在申屠七色光彩阵中撑那么久,可见其灵术也并不低。

只是这种程度的术法她从哪里学来的灵界很早以前就不许修术了,谁还背着律令教她术法呢?而且凤仪是在皇城里长大的,整个灵界都明令止不修术法,谁还敢在皇城里教术法呢?

江九歌到是很想知道凤仪是如何习得这一灵术的,不过一直冲人家闺女刨根问底的怕是不好,江九歌索也不再好奇,煞有介事道:“师父,你就不打算找凤仪好好谈谈吗?”

江九歌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觉看问奈何与凤仪这对父女,觉得其实问题也不大,这是缺乏沟通的表现,与人界大部分家庭一个毛病——父母疏于照顾,孩子又有些叛逆。

嗯,差不多就是这样了吧!

问奈何却回以一个鄙视不像鄙视嫌弃不像嫌弃的眼神,好像再说你懂啥?旋即听到他口对心不对表的一句幽幽怨怨。

“你知道她为什么修术不修道吗?”

江九歌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因为她恨我,恨这道术,当年要不是我一心求道,抛弃她们母女,如今恐是另一番光景了。”问奈何继续幽幽怨怨,“她母亲等了我几百年,可我不曾回去看她们一眼。后来灵皇上山将我师父陌幽请入皇城,我和师弟也一起随他老人家入了皇城,本想趁这个机会回去看看她们,不曾想……”

“不曾想你竟在皇城里先见到了凤仪,然后才得知师母已经死了。”江九歌很自然的接上这个听上去就不够悲伤跟闹着玩似的故事。

“嗯。”问奈何居然还淡定的点了点头,好像在说——恭喜你,答对了。

“那你这是活该,自作自受,怪谁”楚君白忽然从大外溜了进来,手里提着一串螃蟹,张牙舞爪居然还是活的,“九歌,晚上煮蟹黄面给你吃。”

楚君白自打来到灵界几乎每天都要念叨一遍好想回人界,听得江九歌心疼不已,想快点收拾完灵界这一堆烂摊子带着她回人界。当然,她也想回人界,也不知道老爷子寻她不着是不是又回伦敦了,有问奈何这层关系,她到是不怕老爷子怎么担心。

然而念叨归念叨,楚君白这没心没肺的家伙,转又是另一副嘴脸,对灵界的新鲜感还没过,灵界那些山山水水不存在任何被污染的现象,楚君白乐的一天天的上山抓兔下河摸鱼,每天都变着花样的调皮捣蛋真跟一个孩子没什么两样。

玩乐呵了也就不提回家的事,江九歌就当她是个孩子随她闹。

楚君白进门就怼问奈何活该,真是大逆不道,江九歌也不出言责备她没大没小,因为她也觉得问奈何此举忒不负责任,可不就是自作自受吗?这要搁在人界那还不得被千夫所指,被骂渣男?

江九歌宠溺的轻敲一下她鼻尖:“抓几只螃蟹也能弄一腥,灵术白修了?快去换一衣服。”

“好嘞!”楚君白听话的提着螃蟹走了,转之际还不忘揩一把油,不动声色的在江九歌耳边哈了一口气,舌尖极富挑逗意味的在她耳垂上轻轻一点,江九歌登时僵硬成一条人干。

“你信不信本太子把你舌头也割下来煮蟹黄面啊?”江九歌略显尴尬的恐吓道。

“你舍得吗?”楚君白又开始耍嘴皮子了。

“舍不得。”江九歌老实回答,旋即淡淡道,“不过晚上蟹黄面什么的你就别想了,灵修之术往后再练三章。”

楚君白登时变了脸色哭唧唧道:“诶,别呀!行行行,我去换衣服了,你跟师父慢聊。”

问奈何仿佛陷入了深沉的自责中,并未扫到这边方才略显旖旎的一幕,半晌才自顾自道:“是啊!老夫的确是自作自受,当初就不该娶了凤仪的母亲。”

“……噗!”江九歌止不住脚下一个趔趄,鸡儿这是完全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啊!对错误的领悟能力欠缺得令人发指,“师父,难道你对凤仪和师母就没有一点点愧疚之吗?”

问奈何没型没款的坐在灵主雕花木刻桌上,不说愧疚也不说不愧疚,半天才开腔道:“凤仪的师父正是张道爷,那些术法就是他教的。”

嗯!嗯?张道爷??

江九歌登时好像听到什么了不得的秘闻似的,打起了十八分精神,把刚才对问奈何的鄙视之一扫而空,对这神秘的张道爷又涌现出无限的兴趣。

难怪那天提起张道爷,凤仪会是那样震惊的表。

“凤仪的师父是张家最后一个先天道人,是张家最后一个叫张道爷的人,张道爷喜欢收徒,不过凤仪是他收过的最后一个弟子。”问奈何缓缓道,“张家有五行目的先天道人常往来于人灵两界,与我灵界甚是有缘,每个张道爷都将被灵皇奉为座上宾,凤仪能有幸成为张道爷的关门弟子,问某人真是三生有幸啊!”

我去,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江九歌险些要为他流汗了,丫的不曾参与女儿的成长,女儿的荣耀他却想分一杯羹。

腹诽归腹诽,江九歌还是语气淡淡的问:“最后一个是什么意思?张家的五行目不再传承了吗?”

“凤仪的师父一生未娶,五行目自然无法传承,先天道人也在他这一代彻底终结。”问奈何语气平平,其间透着些许遗憾,毕竟张道爷这样的人物简直是灵界与人界最靠谱的桥梁。

“为何不娶?”江九歌显然比他更觉得遗憾。

问奈何摆摆手,表示他也不知道。

一转眼又不知道多少天过去了,人界已经是2020年三月份了,云中高校已经开学几个周了,但是没有一个老师同学发现少了一个人。

520班还是一样的闹腾,熊学生们并没有因为过了年又长了一岁而安静下来,班长刘枫还是喜欢带头胡闹,小文还是衷于当一名黑客级别的技术宅男,高湛还是那样高冷得不食人间烟火,冯亦怜还是那样默默喜欢着高湛,哪怕已经没有楚君白这个“阻碍”了她还是不敢对高湛说出心中所想。

楚父楚母就更奇怪了,好像一夜之间便重修于好,不再三天两头的往外跑故意不见彼此,不再三句不对头就吵着闹着要离婚,俩人亦是压根没对楚君白不见了这个事实做出任何行动,好像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这么一个女儿,从一开始楚秦楼一家就只有楚丞这么个独生子。

为什么会这样?因为问奈何抹去了他们关于楚君白所有记忆,毕竟他也不能保证楚君白这次去灵界要多久才能重游人间,所以很有必要抹去过去那些记忆,以免徒增烦恼。

至于江氏集团这边,问奈何并未采取任何措施,江老爷子知道他的份,可能连江九歌的灵主份他也粗略的知道一点,所以抹不抹去记忆到是没那么重要了。

第123章:天台风大

站在勾月大酒店八楼,周遭大小建筑物仿佛都缩小到了脚边,视觉好的话几乎可以览阅整个桐城市十分之一的地盘,虽然比勾月酒店高出数倍的各种商务写字楼不胜枚举,但却不妨碍这个位置能将周遭之景尽收眼底的奇妙效果。

江卿月与江九歌都有喜欢双手插兜的毛病,好像这个下意识的动作可以让他们心无旁骛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或默默思考或放空脑子什么也不想,总之很是自在舒服。

只是江卿月只在没人的时候这么随意一下,江九歌却是无时无刻不在双手插兜,神情淡漠,宴会上,镜头前,人前人后都是这么随意,无端给人一种高傲又冷漠的感觉。

好在后来楚君白这个比她随意一百倍的假小子出现了,两个人,某种状态,一方强了另一方就会不自觉的偏弱。

因为有楚君白的介入,江九歌这个冷色系少年居然也无端有了些暖色,开始变得不那么高冷不那么随意,在注重自己言行举止的同时还要插手楚君白歪风邪气,看来那啥果然能由内而外的改变一个人。

咳咳,扯远了!

凭栏远望也快大半天了,江卿月丝毫没有偏个头转个身的打算,魏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他身后了,也不打扰他,陪他一起凭栏远望。

江卿月的思维继续发散着……

江九歌消失很长时间了,其中缘由老爷子知道一些,当然他也知道不少。

毕竟段锋虽然摆出一副不信神佛的样子,但是问奈何在的时候,他三天两头的纠缠人家打听一些诸如“聊斋”此类的妖魔鬼怪异闻,一来二去的段锋与那留长白发的问老道走的挺近,自然知道些玄而又玄的事。

段锋素来看重江卿月,比欣赏自家徒弟江九歌还欣赏自家这位江八爷,有啥或真或假的奇闻异事能不跟江八爷说吗?只是江卿月要接受这种“平行世界”里才会出现的事,实在有些勉强。

但好像不信都不行,因为江九歌确实不见了,据说被问奈何带走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问奈何的神秘他是领教过的。

问奈何最爱秀的异能,莫过于好好一大活人坐车里,忽然想起什么来,突然就不见了。这种场面见多了,不论是他还是段锋都见怪不怪了,所以“平行世界”也不是不可信。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老爷子近来好像有“退位让贤”的打算。

可是该让的贤能刚好又不见了,而且据小报消息报道江氏集团未来的继承人其实也不是非“太子”不可,他“白虎”一样可以接手江氏集团。

当然,这是拥护他八爷那一撮人碎嘴传播的,虽然都是一些阿谀奉承之言,却都不是空穴来风。

如果是在三年前,拥护江八哥的人也同样拥护江九歌,因为两边的人都是江九歌的“太子党”,可是现在时局好像不同了。

自从江五爷狐狸尾巴暴露干坏事被“批斗”后,属于江荻那一波人很自然的被划到江卿月名下。这波人是名副其实的墙头草哪边风大哪边倒,江五爷一倒台,他们迅速以最虔诚的姿态拥护江八爷。

前阵子韩婼死了,江荀就彻底焉巴了,别说看破红尘,他险些要追随韩婼而去了,不是要寻死就是要出家的,好在老爷子几个大耳刮子下去制止了他这种又懦弱又恶劣的行经,经此一事,江氏集团继承人这个位子他再也不求了,所以“皇子党”也跟倒台没什么区别,皇子江荀算是彻底退出兄弟相争的舞台。

太子江九歌也不知道跟着问奈何去哪拯救银河系了,加之醒来后的江九歌虽然变得强硬又尖锐,偶尔绵里藏针谈笑风生最适合争权夺位,可却处处透着对继承人这个位置的漠不关心与毫不在乎,致使“太子党”也逐渐弱势下来,一个个的离心率越来越大,像一盘散沙。

传闻中神乎其神无所不能的十四东君也形同虚设,江九歌似乎从未拿他们办过正事,除了让他们调查过几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好像也就没收到过什么正规任务,所以可见太子是真对江氏集团不感冒。

再看昔日张牙舞爪的江荻,江五爷如今跟被放逐了没什么两样,继承人的位子注定与他无缘了。

所以,眼下江卿月到是江氏继承人最合适的人选,从近来老爷子与他互动的频率不断增高来看,可能江老爷子也是这么想的。

当然江卿月偶尔也会这么想一下,其实江氏集团继承人这个位子也并不怎么吸引他,但自从祝青萱死后,他开始怀疑其中缘由,开始感受到权利的重要性,如果他有足够的权利,祝青萱就不会那么轻易死。

正如江荻所说,祝青萱的确是江老爷子害死的,老爷子起初以为江卿月就是自己被宋秀带走的儿子,就为了一个不成文的理由,不同意祝青萱与他在一起——祝青萱没背景没来历什么也不是不足以留在江卿月身边,老爷子倒也不是要祝青萱死,奈何手下人办事没轻没重,失手开枪打死祝青萱,悲剧与怨怼就这么产生了。

祝青萱死去也快六年了,六年里江卿月也常动过要江老爷子偿命的念头,为此还做过不少有利于搞垮静水堂的事,甚至还算计过江九歌。但这样的念头与行为他一边乐此不彼的进行着,一边又陷入重峦叠嶂的自我怀疑中。

他始终做不好一个恶人,他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江流深给的,江流深对他有再造之恩,不论是江氏集团还是静水堂都是他的家,如果因为一个祝青萱就要丢掉人性枉顾恩情,那他江卿月还要不要做人了?

这样想来,其实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继承人这个位子他也确实不怎么感冒,只是偶尔怀念一下祝青萱,思念还是那么真实,只是痛却没那么明显了。

三月的风有点大还有点冷,江卿月细碎的头发被吹出别样的造型,几缕阳光关不住似的从几片不太深沉的乌云中倾泻而出,江卿月淡淡的勾了勾唇丝毫没有“天台风大”的惆怅感。

其实对于已经过上“夕阳红”日子的的江八哥而言,天台风再怎么大好像也就那样,人生少了大悲大喜,算不上不浮不躁却也能独领一份禅意般的寂静……不过,还是希望江九歌早点回来。

江卿月缓缓偏过头刚好对上魏昭略带打量的眼神,他勾起的唇又弯了几度:“小昭!什么时候来的?”

小……小昭?天啦!江八爷叫她向来都是连名带姓的,今儿个是吃了蜜饯吗?

魏昭咽了咽口水,略显僵硬道:“有一会儿了,见八少你好像在想什么,没敢打扰,就……就站了一会儿。”

“有事吗?”江卿月恢复他以往公事公办的口吻。

嚯,终于正常了!魏昭还是掩盖住一丝莫名的失望道:“也没什么事,就——八少——今儿风大,你别站太久了。”

刮冷风不会生病,但一直刮冷风却会着凉,一着凉就会生病,若不是格外关注,江卿月就是站到明天早上站成人干,谁又会来提醒他小心着凉呢?

魏昭这些年来太明显的关心不敢表露出来,总在一些无关痛痒的小细节上若有若无的提醒一下,充斥于其间的关怀,江八爷又怎么会不懂?

“嗯,知道,谢谢。”又是这么客气又疏远的语气,魏昭早就习惯了。

“那——我下去了。”该提醒的也提醒了,魏昭很识趣的准备闪人。

</br>

</br>

第124章:拨云见日

“魏昭!”江卿月忽然一把拉住魏昭手腕。

魏昭登时呆愣成一只木鸡,旋即条件反的猛缩回手,惊恐的抬起眼皮看向江卿月:“八少!”

什么况?江八爷今天是吃错哪个牌子的老鼠药了吗?

要知道江八爷自从祝青萱死后,好像跟天下女人结了仇,但凡没必要的他绝不跟任何女人多说一个字,更别说还有肢体上的触碰。

就连魏昭,他也是说完该说的,多一个破折号他都懒得表示,魏昭无奈归无奈也只能顺应他的习惯,少说话多做事,能不出现在他面前就尽量避开。

一方面是不想让江卿月觉得烦,一方面是想不断给自己洗脑让自己摒弃那些念头,告诫自己与江卿月永远不可能。

江卿月是个根深种的人,一生只一个祝青萱。

可是后者好像有些自欺欺人了,因为魏昭也是个根深种的人,一生只一个江卿月。

然而,此非彼,祝青萱的可用一生来祭拜,虽然终究有点遗憾,而她魏昭的貌似分文不值。

魏昭见过他最狼狈最懦弱最值得同的一面,那是在祝青萱死后不久,烂醉如泥不修边幅仿若行尸走的江卿月,用一切可以麻痹自己的方式麻痹自己,半年了才结束他行尸走的生活。

而后来的许多年里,江卿月也不见得真的走出来了,白天看不出什么,晚上魏昭偶尔会在某个偏僻无人的小酒馆里,夜深人静的网吧里,或者嘈杂喧闹的酒吧看到又是一摊烂醉的江卿月。

真是可惜了,这种程度的放飞自我,这种痛失所,这种烂醉如泥,这些酒水,这些悲伤都属于祝青萱,统统与自己无关。

至此,魏昭本该给自己洗脑成功才对,这样的江卿月她还有什么好留恋?可结果却刚好相反,这样的江卿月她反到不放心了。

每当见到这一幕,魏昭第一念头就是调头走人下次保证不犯jiàn)不跟踪这匹顽固的倔驴了,然而犹豫不过三她又比谁都快的把江卿月扶回家,每一次都是这样。

祝青萱这一走,把江卿月所有快乐乃至灵魂都一并带走了,而今天魏昭居然在他脸上看到了久违的笑容,这样的笑容绝非逢场作戏,而是发自内心的喜悦,那些东西好像都回来了。

他这是走出自己的锢了吗?也对,六年了,早该放下了,又或者……他仅仅是某一天心莫名的好

魏昭脑子快速飞转着,不敢直视江卿月的目光,直到江卿月伸手缓缓抬起她下巴——她才惊觉,就这么一会儿功夫自己又想多了。

“怎么了?脸色都白了,我有那么吓人吗?”江卿月唇角上扬,魏昭猝不及防的扫了一眼,不得不承认自家八少笑起来与不笑时简直判若两人。

这张脸她少说也看了近十年,但还从未如此近距离观赏过,魏昭素来见他背影比见他脸容的时刻多得多。

魏昭自幼在静水堂长大,认识江卿月比祝青萱早得多,她都不记得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关注江卿月的。

“八少,你这是”

“小昭,谢谢你。”

“什么”

“谢谢你这么多年的陪伴。”江卿月缩回手,淡淡道,“青萱我永远忘不了,但魏昭我也会永远放在心中。”

祝青萱确实不可能忘记,但这并不妨碍他过正常人的生活,她要是泉下有知定是不希望他因自己画地为牢,痛苦一辈子,如果是那样的话,她宁愿自己从未出现过,两人从未遇到过,不相见不相识便未曾相念相思,便不会在彼此天各一方的时候嗟叹余生。

魏昭忽然有些嗓子搅在一起说不出话来的感觉,半晌才道:“为什么要说这些八少,你怎么了”

江卿月的话虽然含蓄,但也不至于让人听出交代后事的感觉,偏偏魏昭就是听成这么一种况,吓得她赶紧盯住他的眼睛,想从里面看出他是不是有轻生的念头。

江卿月也感觉到自己有些太唐突,于是略显严肃道:“没什么,只是理清了一些东西,顺便……”顺便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奈何眼前这姑娘有些小榆木脑袋啊!

理清了一些东西,理清了什么呢?魏昭蹙了蹙眉,刚才江八爷站在阳台边上想了些什么呢?

“明天是青萱的祭,小昭你陪我去。”

“啊?”魏昭一头雾水,一个脑袋两个大,“我可以去吗?这……这合适吗?”

这是江卿月首次告诉她祝青萱的祭,她的祭没什么特别,她是个孤儿,这些年只有江卿月会去“看”她,而且两人曾经是那种关系,都快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所以魏昭去祭拜她的话好像的确不那么合适。

“合适。”江卿月双手轻轻搭在她肩上,很认真的说出两个字,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的肯定,虽然只有两个字却莫名给人心安的感觉。

“好。”魏昭点点头,目光再次触及江卿月好看的眸子,两人相视一笑,一瞬间有什么东西仿佛在彼此心底融化开来,好像是坚冰破碎的声音!

灵界关于诅咒一事差不多也查的一清二楚了,接下来不是当着灵的面揭开申屠的真面目,而是要避免打草惊蛇,最好是不动声色的拿到灵印篡改里面可控制诅咒的符文系统。

想要扳倒申屠,不拿出点真材实料怎么行?只有把众灵的生死安危放在首位,把该落实的落到实处,才有说服灵皇顺便扳倒申屠的筹码。

如果把灵界比作一个手机,那么灵印就是这个手机里至关重要的一个系统软件,这个系统软件的程序代码什么的都是以符文为标识,所以叫符文系统。

而这个软件虽在灵皇手中但实际却被申屠cāo)控了,而且还不是一般的道法来cāo)控,而是用他独一无二的术法来cāo)控,这种况且不说很难有人发现,即便灵界真有人知道了真相也改变不了什么,因为没人会使用术法。

而眼下大灵主边就有一个现成的术士,凤仪在这其中可真是起到中流砥柱的作用,她可以用自己的术法改回灵印原来的版本,如果她一人的力量不够,江九歌与楚君白二人也可以辅助一二,毕竟她俩如今也算是术道双修了……但前提是得拿到灵印。

可灵印要怎么拿呢?说实话还是得靠凤仪。

毕竟当前的凰影公主对凤仪的态度那绝对是小狐狸对救命恩人的那种殷勤,凤仪要是请求凰影公主向她父王借来灵印一用恐怕也不是什么难事,对于救命恩人而言,这点小面子还是要给的。

而灵皇这里也不难办,灵印确实跟传国玉玺一样重要,但鉴于上次小凰影差点在献祭中死掉,而公主献祭的前提是得到灵皇的同意,有这么个伤感的前科,灵皇往后在凰影公主面前都会不自觉的低一分头,毕竟哪个当爹的这么残忍居然把自己的女儿推出去献祭?所以针对这个请求,但凡凰影公主能说出一点还算正规的理由,灵皇都会把灵印给她。

拿回灵印,更改系统,驱诅除咒,扳倒申屠,也算是完成了灵主契约书上面的条陈,届时就可以带着楚君白回人界了。

嗯,想法很美好,计划还算精确,就是不知途中又会出现哪些牛鬼蛇神,毕竟她们在计划的同时,申屠也没闲着。而且灵界这次“诅咒”持续时间太长了,为避免灵界子民死太多,申屠已经开始建议灵皇让江九歌二人献祭了,反正封灵仪式已经过了,她俩再这么毫无建树的拖着就是违背契约。

第125章:春秋时空一

玉屏风背面万丈光芒,一闪而逝,十六瓣莲兀自晃悠悠的旋转着,刚才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它吞进去了,当然也可能是自己进去的。

茂盛的原始森林里,一棵忒不起眼的小松柏上挂着两个人,一人着正黄袍子一个穿赤色广袖长衫,面如冠玉,造型略显狼狈,其间却透着烟火之外的贵气,一看就不是凡物,也许……是两个神!

这是原始森林,没错这就是原始森林,这儿的空气指数好得可以获得一百个优加。

各种豺狼虎豹漫山遍野的跑,奇奇怪怪的飞鸟蝴蝶成群结队缠绵悱恻,树与树之间不仅有蜘蛛结的网,还有大条大条的蟒蛇dàng)秋千……

等等,蟒蛇这畜生怎么敢爬过来见了本星君它不怕吗?眼看dàng)秋千的蟒蛇正一点一点的朝着自己风摆柳似的扭过肥硕的子,正黄袍衣的男子整理好仪容,刚要准备剥了那畜生的皮时,忽然发现哪里不对劲。

挂树上的两人正是四方天上,玉衡、摇光两位星君。

坏了,玉衡心头一颤。

“破军,这是哪里?”

赤色长衫的男子也刚好把自己卡在树杈上的一只腿放下来,转眼刚好对上那巨蟒的眼睛,嚯,真大!成精了吗小畜生没成精就敢与本仙君对视,啧啧啧——

摇光不以为然的砸着舌头,懒洋洋的转着脑袋四处看看,他也不知道这是哪里。

“破军,出事了!”玉衡又道了一句,语气里透着危险的信号。

摇光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事的严重:“怎么了廉贞?”

虽然称呼属名比称呼星名显得尊重许多,但是摇光向来有些二百五,为人又是随意得无法无天,玉衡星君叫他星名摇光叫惯了,到显得格外亲切,到是很少叫他属名破军。

而玉衡一旦叫他破军就说明果然出事了,而且事很严重。

难道是

“对了,青简不见了!”摇光蹙眉道。

摇光好不容易说服玉衡,让他一起进入十六瓣莲里一探究竟,但十六瓣莲里之事全是人界前前后后几千年里所发生的事,他们进入的是莲花灯里最亮那一片花瓣,不知那里此刻是什么年代,所以临行时把青简也叫上了。

青简原先只是个人类,后来差阳错下走了狗屎运得了仙缘,这才飞升四方天,领了个整理六界各种史料的闲职。

这种职位其实忙得焦头烂额,可为什么要说是闲职呢?因为六界史事仅管整理出来也只是闲置着,从来没有哪位仙君会闲的蛋疼去翻看浏览一番,青简就专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

说实话他也累得慌,斗转星移,沧海桑田,天上一天人间一年,多少年过去了,他还在与各种总也理不完理不通顺的史料大眼瞪小眼,他其实宁愿自己当初未曾得这仙缘,更不曾飞升成仙。

破军君与廉贞君这次挑了他随行可真是给他放了个大假啊!不仅放大假居然还附带“人界好几游”的福利,青简都想给二位英明神武的仙君磕头谢恩了,旅游期间他只需要跟在两位仙君后时不时的提醒一下三人此时处在人界哪朝哪代,该时间段又发生了些什么事即可。

“比这个更严重。”廉贞君道,“还没发现吗?我们……我们没有法力了!”

是的,从十六瓣莲里直接跌落到这儿,他们上的法力正一点一点的往外流逝,此刻都已经流尽了,所以此刻挂在树上的二位仙君与凡人无异,所以那些dàng)秋千的蟒蛇才敢肆无忌惮的靠过来。

摇光低头一看,何止是蟒蛇,树下已经闹闹的围了一堆豺狼虎豹,正贪婪的流着哈喇子看着树上的两位仙君……哦不,是两位凡人,其中有几只已经试图往树上爬了,要不是底下众豺狼虎豹经过几轮的搏斗撕杀,估计此时树人的两人已经喂饱了虎狼。

“这……”摇光只觉一口老血卡在喉中,“这可怎么办?”

要说上山打老虎倒拔垂杨柳,摇光自持即便没有法力也能做到,可是一只老虎还好说,树下少说也有几十头,以及其他都不知道是什么鬼兽的,加起来起码也能凑个两百来头,最可怕的是……周遭三条大蟒已经近在咫尺了。

“怎么办?我说什么来着?那莲花灯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偏要进来,你简直……”廉贞君一副要被气吐血的样子。

“先别抱怨,失去法力不是还有轻功吗?区区几条爬虫也能唬住本仙君”

“这,行得通吗?”

“行不通也得行啊!一会我数到三你赶紧踢开那条爬虫的脑袋,咱们踩着树梢越过这片蛮荒地,再做打算。”

廉贞君那边只围过一条大蟒过来,摇光这边却是两条大蟒在虎视眈眈。

“一、二、三,走你——”摇光前一秒还没型没款的体,下一秒就迅速纵起两只脚稳准恨的踢在两条大蟒七寸上,大蟒吃痛一个不留神掉了下去把围拢了的野兽砸散开来。

摇光借机赶紧运起轻功撒丫子逃了,没溜几步发现廉贞没跟上来,他一回头,顿时大失所望。

“廉贞,你——”摇光一个脑袋两个大,忽然就感叹起来廉贞啊廉贞本仙君要拿什么拯救你

廉贞可能是动作慢了,子还没直起,那条大蟒已经缠住了他,一圈一圈的往上裹缠,骨骼响得噼里啪啦疼得他龇牙咧嘴,相信过不了多久廉贞这副凡体就得报废。

蟒蛇就喜欢这样,它们习惯于吃死透了的食物,总要把猎物裹死了再一口闷,比自大几倍的猎物它们也吞得下,从来不会觉得噎脖子。

摇光浑摸了摸从腰上摸出了一把短刀精准无误的朝那大蟒刺去,要命的是那大蟒即便被扎得鲜血长流仍是不舍松口,反而勒得更紧了。

大松柏已经承受不住这样的重量了,摇摇晃晃随时都有断裂倒下的可能,而一旦倒下,他们俩都要玩完。

“廉贞!”摇光惊呼,很久没有体会到这种无力感了,想不到失去法力他们果然连一条长虫都斗不过。

莫非今天要交代在这里了?可是廉贞不能死啊!是自己怂恿他进来的,他要是死了,那自己往后都要在自责的泥淖里痛不生。

松柏愈摇愈烈,已经垂下一半了,底下的群兽正弓着子纵跃着去勾廉贞垂下的衣摆,一个个好像饿了几百年似的。而先前的两条大蟒也顺着树干往上爬了起来,它们好像怒了,蠕动的速度明显加快。

危险在靠近,摇光绝望的发现自己可能要无能为力了,救不下廉贞他也不可能一个人逃:“抱歉,廉贞,本君大概要陪你一起死了!”

就在这时,一串沉闷却莫名悦耳的埙乐响起,奇迹出现了,松柏之下,成群结队的野兽最先散了,胆小的夹着尾巴迅速跑开,胆大的不甘心的往后退开。裹着廉贞体的大蟒登时好像见了鬼魂似的松开他快速蠕动着走了,已到前的两条大蟒也像得了命令似的跟着离去。

摇光见状没多想跳下树梢一把接住往下坠的廉贞,廉贞脸色已经被勒出淤青之色了,好一会儿上的血液才正常有序的循环开来,他顿时咳成一张摇摆不定的筛子。

与此同时,密林深处走来一人,绿色裙裾,白色薄衫,是个姑娘,瞅这姿应该是个妙龄美人,摇光登时睁大眼睛,可能重点并非因为那是个美人,重点是那应该是救他们小命的恩人。

近了近了,摇光有些心跳加快,然而似乎哪里不对劲,那人美人……不,那个人是女的没错,就是有点太壮实了绝对与美人无缘,她还戴了面纱,等等,那双眼睛……摇光立刻捂住自己的眼睛,他发誓自己从未见过这么丑的姑娘!

第126章:春秋时空二东施

随着那女子的走近,密林里最后一只熊狮也溜之大吉了,廉贞胆汁都快咳出来终于咳出个人样,脸色由青转白再渐渐红润起来,摇光也将那女子看得一清二楚,胃!忽然就有点犯酸水的感觉。

可是他硬生生的扛住了,这个女人真的丑!他想他开始明白为何她一来,那些血盆大嘴张牙舞爪的兽就都跑了。

女子略高身形肥胖……不,是丰腴,眼睛贼小,眼珠子却滴溜溜的转着,贼眉鼠眼的,眉毛特浓,典型的浓眉小眼。

那面纱戴与不戴几乎没差,薄得可以将五官看得清清楚楚,无端给人一种多此一举的困惑之感。

女子脸上到是没有多少横肉,就是嘴特尖,略微有些爆牙特征,头发很长直长到腰际,可是仔细看的话其实稀稀拉拉没几根……

恢复过来的廉贞见了此女,便与摇光君一起惊呆了。

那女子也看清了对面俩男的,顿时眼冒金光,天呐,这俩人——面若冠玉,眼若桃花,有棱有角,高鼻薄唇,在往下看,这身段这气质,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女子狠狠的咽了咽口水,心下发誓不能出丑,这是她的地盘绝对不能出丑。

“汝乃何人缘何擅闯我萝山”女子横眉怒目,恶声恶气的调调倒是与其外貌极为搭配。

“不是擅闯不是擅闯啊这位……姑娘!”原来这一带好山好水是有主人的,摇光此时没了法力又承蒙此地主人搭救,只好放低了姿态,“在下摇光,这是舍弟玉衡,不知这山竟有主人,还望见谅……”

摇光话音刚落,玉衡立刻扭过脑袋剜了他一大眼,无声抗议道——去你妈的舍弟,哥大你好几轮呢!

女子却也绷不住了,毫不矜持的一把扯下面纱,作娇羞状一改先前大声大气的腔调温声细语道:“害,没事没事,来者是客呢!呵呵呵!”

嘶,这笑声,摇光廉贞二人登时同步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摇光伸手抚平自己因见不得丑而蹙起的眉头,正准备向那丑女人问点什么时,那女子居然施施然凑了过来。

“摇郎君廉郎君,那些畜生有没有伤着二位郎君?”女子温声细语的又来了一句。

“呕——”摇光顿时吐了,没敢吐出来在嘴里晃了一圈又给咽下去了,廉贞红润起来的脸色又被这声“郎君”叫的惨白下去。

“你是谁?”摇光受不了了,只想开门见山的问完让她赶紧滚,或者得到有用消息自己赶紧滚,这地儿他一刻也不想多呆了。

女子羞答答道:“奴家姓罗,名东施,奴家住在山下的苎萝村里,二位郎君不如随奴家下山去村里喝杯茶呀!”

摇光完全无视她的话继续问:“现在是什么年代?这是哪里刚才是你在吹埙吗?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庞大的野兽长虫,山下有村名不怕被他们吃掉吗?”

东施掩嘴嘤嘤嘤的笑着:“怎么会呢?山下的村名们都是这座山的主人,他们都跟我一样可以控制山上的野兽毒虫哦,我们萝山一共有两个村子,西边一个东边一个,但是能驯服野兽驾驭毒虫的都是东边的人哦!”

廉贞君张了张嘴,有些瞠目结舌的看着摇光,这个人界有点不正常啊!

摇光君也用同样瞠目结舌的眼神回视他,这不是真正的人界,这是十六瓣莲里的某个时空,虽然里面大体走向与人界历史极其吻合,但总有些真假参半的出入,毕竟十六瓣莲并非圣物法器而是当年他从邪祟横生的大荒山里捡来的。

东施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的继续回答着:“刚才是我在吹埙,那些畜生才被吓跑的,所以是我救了二位郎君哦!今年是498年,是春秋年间,二位郎君是外地人吧!”

春秋年间498年摇光拼命调动起自己脑海里那点关于人界少得可怜的认知,然后在心里默默悲戚道:“哎妈呀!公元前498年,那也太早了吧!”

可是青简又不在,廉贞坐直了身子拍拍衣袖,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了,摇光这夯货该问的不问,知道这厮是个无可救药的颜控,估计又是在嫌弃人家姑娘长的丑,呸,也不想想是谁救的你!

不过这姑娘,廉贞抬起眼皮扫了一眼——啊!是真的丑,不过应该不妨碍他从中窃取有用的消息吧!

反正他们暂时失去法力,恢复是必然的却不知什么时候恢复在哪里恢复,也许十六瓣莲里这个叫“春秋”的鬼时空正是限制法力的关键所在,而没了法力他们连生存都难更遑论出去了。

所以眼下只能抓住眼前这根救命稻草了。

廉贞这么想着,果然温声细语和和气气翩翩公子道:“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真是巧了巧了,承蒙姑娘搭救,在下无以为报,只能去你家做客了,还望姑娘引路。”

“……”摇光嘴角与眉毛齐抽搐,细思极恐的用死鱼眼瞪廉贞,压低声音惊慌失措道,“你疯了!好你个廉贞,没看出来啊!你居然还有这一手,要去你去,我不去。”

“闭嘴!”廉贞毫不客气的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以同样细弱的声音道,“这地方有古怪,先打听打听出去再说,而且搞不好龙渊剑真的在这春秋时空里呢!”

一听到龙渊剑,摇光君马上眼睛就直了,去就去,不就是丑女嘛!而且人家还救了自己,没让自己以身相许就算了,居然还请自己去家里做客,多大的恩情呐,该知足了。

果然,摇光君闭口不言了,等着对面的……她叫啥来着?唉,不重要,带路就行。

东施一听顿时眉飞色舞:“好呀好呀!二位郎君随我来。”

说着就要上去搀扶,吓得摇光廉贞二人立刻跳到一边:“姑娘您太客气了,我们能走,不用扶。”

“不行,这是我们苎萝村的礼数啦!客人都是要扶着进门的。”东施嘤嘤嘤的继续笑着,眉眼中的垂涎早已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挂满她那张有欠妥当的脸。

“呕——”摇光又忍不住了,每当他忍不住的时候就想一想龙渊剑,心字头上一把刀啊!最后他还是忍住了,与廉贞君同步道,“可是男女授受不亲啊!”

“哎呀!无妨无妨……”

“哎呀!不妥不妥……”

“哎呀……”

就这么拉拉扯扯拖拖拽拽,摇光廉贞二人最终还是跟着东施下山往苎萝村走去了。

一切像做了个噩梦似的。

自古英雄救美乃一段佳话,其实美救英雄也差不多同样妙,本来挺美的一件事,就在那绿裙裾白衣衫的女子走近,一切就不那么妙了,摇光君展开脑子想了一下,旋即又晃了晃满是浆糊的脑子,果然人间不似仙界之美也!

快到村庄了,摇光想了一路就是想不出这女人叫什么名字,又不想开口,不是不好意思,他是怕那丑女人又一脸想入非非的淫笑着冲着他说出自己的名字,他会忍不住吐出来,今天已经吐好几回了不能再吐了。

东施好像看出他的“犹豫不决”登时展颜一笑凑过去:“摇郎君是有什么要问奴家吗?”

“没有。”摇光君斩钉截铁道。

“不,摇郎君一定是有话要问奴家,不要不好意思啦!”东施不依不饶道。

“姑娘,别这样,在下真没有。”摇光君想骂娘了。

“对了,你叫什么?”廉贞好像看出他的满心不爽,替他解围道。

猝不及防挨了黄袍大美男这么一问,东施欢脱着凑到廉贞耳边:“奴家叫东施啦!廉郎君忘了吗?”

“啥,西施?”

“不,是东施。”东施不太愉快的纠正道,提起西施她就一肚子火。

“哦,原来你叫西施啊!”摇光君憋憋嘴。

“不是西施,是东施东施啊!”东施怒了,秀了一招河东狮吼的神功。

摇光廉贞二人当场被她吼懵逼了。

第127章:春秋时空三卖豆腐

知道自己失态了,东施赶紧救场:“二位郎君真是的,人家都说了好几遍啦!人家是东施不是西施啦!”

摇光廉贞二人从懵逼中回过神来,倒吸一口凉气:“在下记住了,是东施姑娘。”

东施收起她那暴脾气,笑盈盈的上前:“二位郎君记住就好。”

摇光二人木讷的走着,什么也不说,什么也都不想说。

不多会儿,东施又聒噪道:“不知二位郎君……”

摇光实在受不了了,双手握拳冷冷道:“不要叫我郎君。”

东施委屈巴巴道:“可是我们苎萝村的女人叫男人都是这么叫的啊!”

“那也不行。”摇光君忍无可忍,“这个称呼——轻佻!”

“可是我们苎萝村……”

“我知道。”摇光恶声恶气的打断她。

“可是我救了你们……”

“我知道。”摇光再次没好气的打断她。

罗东施带回了两个样貌惊为天人的美男,罗父罗母险些当场乐得晕倒,这是什么情况,莫非自家养的丑女中了神级桃花运了?惊讶完毕,东施她爹娘赶紧把摇光廉贞二人迎进屋里好酒好肉的招待起来,跟供菩萨一样。

苎萝东村不小,故人口还是蛮多的,可是在多如牛毛的人群中竟找不到一个看起来稍微顺眼一些的,像东施这样的姿色在村里其实不算丑,顶多算一个“长相平平”。

所以摇光二人一来此地,简直是长颈鹿立鸡群啊!屁股还没坐热乎,东村一干热血沸腾的村名们就都围了过来,摇光到是没怎么在意,毕竟崇拜垂涎这种目光虽然无聊他也没怎么不屑,到是廉贞一碗茶捧在手心,喝得战战兢兢,总觉得外面那些热情过头的村名会在下一刻扑过来将他生吞活剥了似的。

“看什么看,都散了散了,没见过入赘的?”罗东施叉着腰中气十足的冲屋外的人吼道。

摇光君:“……”

廉贞君:“……”

两人各自在心里齐声痛骂——我入你奶奶个腿儿的赘!

入赘二字一出,屋外众人登时哗然——

“真的假的?那俩美人居然是来入赘的?”

“不应该啊!这种人间绝色,怎么能嫁给罗东施呢?还一入就是俩,两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啊!”

“说什么呢你们——”人群中很快就有了不同的声音,一千个读者有一千个林黛玉,其实不用一千,一百个听众里就有一百个罗东施了。

“东施姐是什么人,一支霸天埙吹得妖魔鬼怪不敢近身,咱们东村要不是有东施姐在,早被山上的恶兽毒虫吃干抹净了。”

“得了,你这脑残粉,东施有那么厉害吗?能镇住山上那些东西咱们东村人人有功劳。”

“我呸,你个杠精,你见过满山的毒长虫吗?你有什么功劳说来听听,忘恩负义的家伙。”

“去你娘的,这么维护她,你敢不敢把她娶了?”

“我……”

莫名其妙的骂战终于在“娶”这个敏感字眼下停止了,那先前还为东施打抱不平的小伙瞄了一眼东施面纱下奇丑无比的脸登时像泄了气的皮球。

要我娶她?你当我刚才什么也没说好不好?

见识了越来越多的扯淡,摇光越发心平气和了,即便屋外那些不知天高地厚有眼不识泰山的凡夫俗子把他当外来的“小媳妇”一样指指点点,一会说他入赘一会叫他美人,他也毫不在乎。

时间一天天过去,摇光和廉贞在罗东施家住了下来,现在的他们一没发力,二没自力更生的能力,除了长的好会点轻功外真是一无是处,不过到是有很多人争着抢着要包养他二人。

包养?荒谬!士可杀不可辱,摇光君差点要找上门去问问清楚,那些要包养他的愚蠢人类到底把他堂堂八尺男儿的尊严置于何地!他二人留在罗东施家仅仅是为了找点这个世界的蛛丝马迹,入赘什么的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奶奶个熊,气的蛋疼,摇光君每天都要捂着胸口绿一阵子脸,久而久之罗东施也学着他的样子捂胸皱眉,从那之后,摇光再也不捂胸不皱眉了,多大的气他都面不改色的憋着,气吐血了也不带擦一下的。

罗东施始终不曾透露出如何离开萝山的方法,跟她说起十六瓣莲她也不知道,也不知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除了每天变着样子的犯花痴令二位仙君连连作呕之外,她几乎不做第二件事。

经过这么多天的观察,摇光二人总算认清了一件事——在东村,罗东施的姿色已经算不错了,比她丑的还大有人在,放眼东村大街果然没几个顺眼的。

就这一点稍微让摇光二人找到了安慰,虽然没了法力回不了四方天也出不得这十六瓣莲,甚至偶尔哪句话不对头还要被罗东施那丑女人施暴……但是,至少在东村他们不干活整天无所事事瞎游荡村里人也把他们当菩萨一样供着,甚至从来没有人问过怀疑过他们的来历。

一个个的都朴实得不像人类,像什么呢?有点像上帝——啊呸呸呸,廉贞君摇了摇胡思乱想的脑袋,六界中他们就是上帝,他们说自己是神谁还敢做上帝?

由于家里多了两个要吃饭又不干活的闲人,同样无所事事游魂瞎逛的罗东施也开始要干点活了,她再闲着罗母就要用大勺砸她脑袋了,毕竟又不是什么世家大族,不干活全家人都要饿肚子这是其一。

其二是家里来了两位风流倜傥如花似玉的美人……不,美少年,饿死全家也不能饿死美少年啊!

起初罗东施还抗议,但后来罗母给她一个无法完成的任务,她就不再抗议了乖乖的挑起了养家糊口的大梁。而罗母给她的任务是——不干活就赶紧把自己嫁出去,嫁不出去就得干活。

罗东施惨兮兮的对着一面铜镜,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这他娘的能嫁出去吗?这可不就是永远也无法完成的任务吗?

罗东施气不过,摔了铜镜踹开门叉腰走出去,喝道:“嫁不出去怪我了?还不是你们生的不恰当,我都二十了,这事没完,爹娘你们要负一半的责任——”

“啪——”一把大木勺砸来,正中罗东施天灵感,还好她事先有防备不至于头破血流当场暴毙,旋即隔壁屋传来罗母的大嗓门,“你个死没良心的,长这挫样给老娘丢脸不说,还敢要老娘负责,我看你是闲出毛病了,赶明儿就给老娘去卖豆腐。”

罗东施哭唧唧道:“是,娘我明天就去卖豆腐。”

哈哈哈——

房顶上摇光廉贞二人笑得险些嘴抽筋,又一次感叹姓罗的这一家子果不其然都是戏精。

可是笑完后他们又觉得也许也该给人家做点什么了,经过这些天的相处来看,这家人虽然有点不靠谱,神经一个比一个大条,但绝对是好人。如果他们法力能恢复的话,摇光到是准备给罗东施换一张脸以此来报答她的收留之恩与救命之恩。

当然,换脸什么的是后话,眼下摇光廉贞二人决定要干活了,不能真在人家当小白脸,也好趁此机会体验一把人间疾苦,就当是下凡历劫吧!

说干就干,于是第二天摇光和廉贞与罗东施一起上街卖豆腐去了。

看着一路上满大街长相有欠妥当的村民,摇光十分不解道:“东施啊!你们村是遭了什么诅咒吗?”

第128章:春秋时空四西施

“卖豆腐喽,水嫩香甜的豆腐嘞!”罗东施卷着袖子一边吆喝一边回摇光的话,“诅咒应该没有吧!自我有记忆以来,苎萝东村就是这样,我们祖祖辈辈都有驯服野兽驱使毒长虫的本事。”

还能有这等奇事?廉贞长见识了般揉了揉太阳穴。

说起这驯兽一本领记得鸿蒙初期有一族群就是以驯兽为生,族人均是驯兽师,但后来随着各类族群百花齐放般竞相开放后,兽也随着越变越有灵,逐渐幻化出人形,只有极少数兽愿意在灵力越发强悍的同时又服从驯兽师。

如此一来,神兽多了,驯兽师反倒少了,直到后来驯兽师尽数销声匿迹。

想不到十六瓣莲里的人间居然有人会驯兽,不过这好像并没解决什么实际问题,这跟东村人为什么普遍长得有欠妥当有什么关系呢?难道是因为他们有驯兽的本事,作为以物易物的等价交换天道剥夺了他们的美貌

又或者这罗东施根本不清楚他所谓的“诅咒”是什么意思。

东施继续吆喝,他们选的这块地摊所处位置其实还不错,既不偏僻也不荒凉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属于整条街的黄金地段,可是……至今没人来买过一块豆腐,东施觉得非常郁闷。

对面的小摊也是卖豆腐的,摊主同样是个姑娘,可是人家豆腐卖的很好,瞅那好生意估计要不了多久就可以收摊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对面的摊主姑娘姿色又比东施好上那么几分,喏,就是那么几分的差距——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啊!

东施更郁闷了。

摇光咳了咳,撑开一把骨节扇遮脸道:“我的意思是,既然你们东村人没被诅咒,那为什么你们都长的……长的……那个啥……”

“长的歪瓜裂枣”东施切豆腐的大刀哐当一声砍在桌上,顿时木屑飞溅,“想看美女是吧?西村有,二位郎君何不去西村瞅瞅”

廉贞咽了咽唾沫,原来这丫的不是不知道“诅咒”是啥意思,看来东村的人长成这样他们心里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西村摇光登时眼睛亮了亮:“莫非人界流传几千年的美人西子便在那西村”摇光别说对人界的史事有多少了解了,他连自家四方天的史事都不太清楚,也就关于六界美人这块小众知识他到是略知一二。

流传几千年这下东施懵逼了,知道他们在说西施,这西施也确实是个十里八乡的大美人儿,但是几千年是个什么梗?

意识到自己说的过了,摇光马上改口:“听说西子是个美人,可是真的?就在西村”

“是真的。”东施凉凉道,第一次对身边这俩花瓶表示不满和不耐烦。

开玩笑,这俩郎君不嫁她入赘罗家也不娶她为妻,整天在她家当个闲散少爷白吃白喝白住白拿,不知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也就算了,居然还整天想着隔壁村子的美人西施,想也就算了居然还变着法子的提醒她东村的人有多丑。

丑丑丑,又是丑,这有什么办法,她也想要一张美人脸可是上帝没给呀!这也不能怪她爹娘,毕竟东村的人都是这么丑的。

苎麻萝村的奇怪之处就在于东西两村过于泾渭分明了,东村之人个个刚猛似虎,男女不论,长相奇丑无比,能驯兽捕虫,罗家独女罗东施当仁不让的做了东村的代表。

而西村的人不论男女个个身娇体柔易推倒,别说驯兽了,见了老鼠都要吓出心梗阻来,但是西村的人清一色的肤白貌美。在众多美人中,有个代表人物——一贫苦人家的闺女名叫施夷光,因为家住西村,故人们常唤她西子或西施。

感受到豆腐东施的怒火后,摇光不再打听西子了,干巴巴赔笑道:“生气了?诶,不至于吧!我就这么一问……话说你这豆腐要卖到什么时候”

此话一出,三人齐刷刷的看向对面,对面同样卖豆腐的女摊主已经开始准备收摊了,因为她的豆腐已经卖完了,临了还朝着他们笑出小虎牙,挑衅意味十足。

东施郁闷得快要掀摊走人了。

“你俩是来干什么的”

“帮你卖豆腐啊!”

“呸,你们卖出指甲壳那么一块了吗?”东施浓眉下小眼一挑,又凌冽又彪悍,看得摇光廉贞二人浑身一哆嗦。

她在看他们脸上的面纱,其实今天路过的村名都看了这俩人一眼,都觉得他们脸上的面纱好生奇怪,又娘炮又骚气又标新立异,给人以视觉的冲击。

由于在东施家也住了好几天,时常要出来走动走动,原来那一身四方天上穿的名贵大袖袍衫已经不那么合适了毕竟太显眼,所以他们现在穿的是普通东村人的标准衣饰。

为了搭配这一身衣服,他们又被迫戴上了面纱,东施就喜欢面纱这玩意,虽然她戴与不戴没什么区别,因为面纱很薄她很丑。

不过好在给他们戴的面纱比给自己戴的面纱要厚上许多,至少没人凑到他们鼻尖上看是看不出他们惊为天人的姿色的。

“这不能怪我们啊!”摇光不解道,“一定是你吆喝的声音不对。”

“可你们听见刚才那娘们吆喝了吗?可人家同样把豆腐卖完了呀!”罗东施比他更加不解,“这可怎么办,卖不完回去我娘得骂死我!”

这——

三人陷入沉思。

就在廉贞准备老实巴交的发表既然卖不出去,眼看天就要黑了要不咱们打道回府明天继续,铁杵磨成针千万不要放弃,总有一天能卖出去的鸡汤感言时,东施忽然伸手扯下二人脸上的面纱仰天大笑道:“要不来点美人计?”

果不其然,面纱一扯开,周遭的人立刻一窝蜂的涌了过来,七嘴八舌争先恐后的要买块豆腐。

霎时间,罗东施的豆腐从刚才的无人问津瞬间变成了无价之宝,千人哄抢,一块难求,豆腐被切成无数小块,好像每一块都闪闪发光价格至少长了豆腐市价的五十倍,啧,东施不郁闷了,她开始发自内心的感叹些什么。

美人果然有美人的用处,世间事没有一个美人解决不了的问题,如果有那就来两个,比如现在她的豆腐已经被抢空了,甚至连装豆腐的簸箕与纱布,摊桌与菜刀都被疯狂的美人控以高价买走了,东施今天赚了个钵满盆满,这都是美人……不,美男的功劳啊!

与此同时,摇光廉贞二人就悲剧了,被一群脑残粉簇拥在中间,时不时还被突如其来的咸猪手猝不及防的揩一把油,想回头看看是谁如此开放大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居然敢当众非礼他们,可转头一看又找不到是谁,臊的二人险些当场休克。

夕阳西下,天边织起了血色红霞,山尖与天际交接地带仿佛镶了金边似的,美得令人心醉。

东施带着两个身心疲惫的花瓶往家里走去,哼着小曲儿数着贝币刀币,心情好的不得了。一想到回到家罗母见了那么多钱币,心情一定会大好,她心情一好保准把自己夸上天,东施登时乐得两道浓眉齐飞。

摇光廉贞一路走一路准备将罗东施瞪成筛子,今天这事足以令二位仙君羞愤欲死了。

他奶奶个腿儿的,好好一仙君,跑到人界以色相卖豆腐,这合适吗?这像话吗?以为爷是靠脸吃饭的吗?

</br>

</br>

第129章:春秋时空五碎玉

灵界至宝灵印原来是块玉,一块血红色的玉。

此玉触手冰凉且凉意直达心底,一看就不是普通玉料,灵印呈八角棱形,每块棱角面上都有繁复奇特的符文,再往里仔细看——就什么也看不出了,其内里尽是一片血红。

听凤仪说打造灵印的这块玉是出自大荒时期令人闻风丧胆的大荒山,乃是大荒山上少有的寒冰玉,不知存在多少年了,如果不被发现也不知往后还要存在多少年。

大荒山是个神奇的地方,有天材地宝神窟金矿奇兽珍禽无数,当然还有邪祟毒煞层出不穷,最多的当属血色混沌了。

鸿蒙末期与大荒初期是所有生灵逐渐混乱的时期,拉开了天上天下战场的序幕,这混乱一直持续到大荒结束太一治世。

不过乱虽乱各处却都有平乱的风云人物,就一个地方乱得惊心动魄彻头彻尾,乱得理所应当天经地义——大荒山。

嗯,又是大荒山,大荒只是个统称,其间群山才是重点,大荒里的山多得数不胜数,每座山都有守山人,被后世称为山圣。山圣只守山其他的一律不管,大荒山脚下不论乱成什么鸟样也与他们无关,所以才成了是非之地。

完美的计划就该有个完美的收场才叫完美,凰影公主果然不负众望跟灵皇软磨硬泡拿来了灵印,于是凤仪开始修改灵印中早先被篡改过的系统,可结果改出了更大的毛病。

完美便终止于此了。

改后的灵印不但不能遏制灵界的诅咒,反而使这场瘟疫越发扩散得猛烈,灵界子民死得越来越多,堪称火上浇油。

因此,灵皇大怒,把江九歌与楚君白献祭之事提上了程。

他并不知道问题出在灵印上,到是这传说中的大灵主并非传言那般神乎其神,这么多天过去了,眼看子民们一个接着一个死去,声名远扬的大灵主却拿不出一点方针对策,看来真的只有献祭这条路了。

灵印为何越改越发疯不是凤仪的术法不够或者cāo)作误差,而是这灵印根本早已不可逆转了。

灵的前巫早先也会些拘灵困兽术,与更早些年那些驯兽师有的一拼。

灵印起初是一只兽,一只被困住的兽,这兽长相怪异,貔貅不像貔貅,饕鬄不像饕鬄,何止一个四不像简直就是四十不像,众巫不知该叫它什么,就简单粗暴的以兽相称。

后来那只四十不像的兽被困死了,巫也搞起了图腾崇拜像几万年后的人族部落那样,而那只兽因为长相怪异成了众巫所向往的图腾,于是他们将兽的尸体炼化成气藏入一块寒冰玉里。

那兽活着时灵力及灵气都不咋滴,死后其气却有了大用,灵界初定时灵印能找到最合适的灵主为灵族消灾解难,这印才因此变得这么宝贵的。

但气终究会散,即便来自大荒山的寒冰玉也不能留它太久,也就是说这灵印可能在很久以前就没用了,仅仅是块可供观赏的寒冰玉,推测它失效的时期应该在嫦曦死后,甚至在申屠接触到灵印之前它还有那么一点点作用。

所以,与其说是申屠篡改了灵印系统不如说是灵印根本不存在系统,一切不过是申屠拿着灵印这根鸡毛当令箭的假象。

这一点申屠早就知道,但他凭借众灵看不懂的术法保留了灵印可选灵主的特征,至少让外人看不出猫腻,至于这之后灵印选出的灵主有没有作用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没有作用是必然的,但这之后灵印要选谁连申屠自己都不知道,也就是说失去图腾兽气的寒冰玉选灵主都是随机随意的,就像瞎猫碰上死耗子一样,碰上谁谁倒霉。

但有一点可以保证的是,灵印在十万年前选的大灵主一定有用一定能改变些什么,毕竟那个时候的灵印完好无损,而且那大灵主的来历有些令世人不解。

据说是两道仙魂,据说有一缕还是邪神之魂,反正那天申屠不在场,能顺藤摸瓜知道一点大概真相的只有灵皇本人与灵使问奈何,只是申屠偶尔会感叹一下这邪神之魂灵皇还真敢收!

灵印既然无用,还要它作甚?灵界需要一块有名无实的寒冰玉吗?凤仪真是个敢想敢干的人,举起灵印电光火石间将其砸的稀巴烂,等众人反应过来一个个都懵bi)了。

楚君白是最先反应过来的,只见她急吼吼的去捡那碎玉渣子,痛心疾首的看向凤仪cāo)着一口包式调调:“我勒个去,凤儿你干嘛啊?这是寒冰玉呐,你不要可以给我,这玉拿到我们人界玉市场,估计得五千万起跳啊!”

江九歌捂了捂眼睛,心叹这个现世宝,还以为她要说什么大义凛然的话,原来是心疼玉啊!说得准确一点应该是心疼钱。

灵主有一瞬间的寂静,灵印被砸了,可接下来要怎么跟灵皇说呢?申屠的各种该杀千刀的行为她们都了如指掌了,差的就是一起契机一个突破口要怎么把他的谋全须全尾的告诉灵皇呢?

唔,想想就头疼,而眼下最头疼的是,凤仪把灵界至宝摔了,要让灵皇知道非诛她九族乃至十族,同时也会瓦解她在凰影公主心目中重新建立起来的美好形象。那怎么办?找块假的寒冰玉加工成灵印吗?可是大荒山早已被开发成仙族的地盘了找不到不说灵皇也不是傻子,没那么好糊弄。

唉,这就难办了,问奈何轻叹一口气,有意无意的扫了一眼雷厉风行的凤仪,这丫头还真是——摔玉一时爽,赔玉火葬场啊!

就在三人都在为如何赔玉而发愁时,楚君白居然还在捡碎玉渣子,江九歌看不下去了,哂笑着问道:“守灵使大人,你很缺钱吗?”

楚君白抬头呵呵一笑:“这可不是缺不缺钱的问题,你信不信我能把这堆碎玉粘合起来?”

“你还会粘合碎玉?”江九歌略感不可思议,“你家不是开工厂搞电子设备的吗?你跟谁学的?”

“这个嘛!”楚君白高深莫测一笑,“开工厂的是我爸,搞电子设备的是我爸的员工,关我啥事?不过啊我爷爷是搞古董修复起家的,修的不是特别好,不过也赚了一点钱就给我爸拿去创业了,所以才有我楚君白今天的富三代,怎么样厉害吧!”

啧,江九歌瘪瘪嘴,旋即被逗笑了,我富六代都不跟你说呢富三代算个啥?不过俩人的祖辈们都多多少少与古董沾了那么一点边,只是江九歌不善言辞,其实即便善言辞她也不好说。

江九歌的太太太爷爷是以倒斗起家的,也就是盗墓。

可追溯的第一代盗墓,第二代还是盗墓,第三代就金盆洗手不干了转型做点别的,比如打打杀杀的势力江湖,初步奠定帮派的雏形。

第四代帮派已经成熟,并声名远扬,但由于社会的不断发展,帮派明着来就显得不适应,处处受阻缚手缚脚,势力逐渐缩小名声逐渐下滑,不得已才走洗白路线,再次转型成公司模式,江氏集团才应运而生顺应了时代的潮流,不过在公司的背后还是保留了传统的帮派模式——静水堂。

到了第五代江流深接手了江氏集团和静水堂,将帮派再次发展到了巅峰状态,然后……然后就没有了。

然后就到江九歌了,很显然江九歌没那样的雄心壮志,不论是江氏集团还是静水堂交到她手里,虽然不会倒但一定回不到她爹那个巅峰状态,所以她也在期待着江卿月,可她不知远在人界的江卿月也同样期待着她,江氏这个烫手的山芋貌似谁也不想接。

第130章:春秋时空六浣纱

扯着扯着又扯远了,江九歌在回忆自己的家史,不禁感叹自家祖辈们的故事还真他娘的丰富多彩,楚君白絮絮叨叨的说着她爷爷的丰功伟绩,就是没说她到底是怎么得来修复碎玉这种高级学术的。

她爷爷修复古董,她爸爸开关厂,她是个地地道道的学渣,嗯,确实前辈们的荣耀都与她无关,貌似好的基因也与她无关。

听说她还有个调皮顽劣又聪明机智的弟弟叫楚丞,敢情这好基因是与她擦肩而过落到弟弟身上了,江九歌思绪跑偏,不由得促狭一笑。

楚君白将碎玉渣子全部拾起,不知从哪里找了块红包包起,看来她也知道碎玉不吉利,得用红布来盛碎玉。

好玉有灵,碎玉却能生邪,据说有种叫“意盘”的高级养玉之术能使玉变得极有灵性,盘后的玉能给人消灾解难,正所谓“人养玉玉养人”,然而玉却不是那么好养的,少说也得三年五载,一旦盘玉方式不对那么一块好玉就毁了。

好玉能给主人挡下劫难,碎玉却能给主人带来不好的东西。世间万物皆有两仪之相,都讲究阴阳平衡,有的明显有的不明显,但不明显却不代表不存在,不明显的事物可在状态改变之后,两仪之相变得明显起来。

江九歌看着楚君白有模有样的将碎玉装起来,偏头道:“你真能修复碎玉?从你爷爷那儿学来的?”

“那是当然。”说到自家爷爷,楚君白就一脸崇拜,“小时候爷爷一直说我是楚家最有灵性的孩子,所以教我如何修玉补玉,这份殊荣连楚丞那小子都不曾享有,嘿嘿,就连我爸也不会,他眼神不太好,爷爷一直没教他古董修复技巧。”

她爸眼神不好?江九歌是见过她爸的,虽然不是正式见面,但那次楚君白在冥界锁魂塔里受伤时,她在医院里见过她爸,楚秦楼眼神应该还不错,至少没戴眼镜。

江九歌瞄了一眼楚君白那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她记得以前这丫头还戴了一副派丽蒙的黑框眼镜,后来守灵使印开启后,获得异能的她就不再戴眼镜了,所以究竟谁眼神不好呢?

两人旁若无人的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问奈何还好,凤仪却是一脸懵逼:“二位大人,你们在说什么?”

呃……

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好像跑题了,江九歌煞有介事的指着楚君白道:“说重点,碎玉修好后一定有瑕疵,灵皇必然能看出,而且这是寒冰玉你用人界的手段来修复,恐怕不太好。”

“其实重点不在修玉上。”楚君白小小的卖了个关子,“修玉只是做到最大限度的平息灵皇的怒火,这灵印的真假迟早要抖出来,我只是觉得拿碎玉到灵皇面前撩开真相远没有修复好后胜算高一点,所以才决定要修复它。”

“嗯,这倒是个好的契机。”问奈何摸了一把并不存在的胡子。

灵主殿又是一阵沉默,好像也只能这样,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想要干掉申屠只能从灵印下手。

不过眼下还是把寒冰玉修好再说吧!不然捧着一堆碎玉到灵皇面前说申屠有鬼,可以预见灵皇必定当场让他们切腹自尽,绝对没有下文。

“可以啊!君白,还真有两把刷子。”江九歌勾唇一笑,不自觉的挑了挑她的下巴,这丫头虽然行事风格有些雷人,但关键时刻是从不掉链子的。果然不愧是老娘看上的人,想到这儿,江九歌唇角弧度弯的更深了。

“那是当然。”楚君白见了杆子就往上爬,旋即咸猪手不自觉的就往江九歌腰上摸去,“夫人要不要给点奖励?”

江九歌满脸黑线:“再叫本太子夫人,书香阁里灵修之术往后再练二一章。”

话毕,抱手出去。

“别啊!”楚君白又要哭唧唧了,“这个惩罚太严重了吧!我记得上次只是三章啊!你是铁了心要谋杀亲夫吗?”

奶奶个熊,这是足足翻了七倍啊!

苎萝东西二村被一条小溪隔开,溪这边是东村,溪那边自然就是西村。摇光这个无药可救的颜控一直想去溪那边瞅瞅美人,今儿个罗东施就带他来开开眼界了。

东施昨晚回家一切如她所愿,罗母因了那些贝币刀币险些真把她夸上天了,这不还特地给他三儿放了一天假,随便他们去哪里疯。

唯一不足的是,昨夜罗父罗母对着满桌子的美味佳肴止不住的叹气,念咒似的嘚啵道:“东儿啊!你说你咋长得这么挫呢?咱村里就属你最丑,你看看隔壁老王家的闺女今年也才十六,可说亲的人家已经踏破她家门槛了,你再看看你……哟,都二十了!”

罗东施吃着吃着倏地被一片菜叶卡住嗓子,险些没把自己卡死,她怏怏不乐的抬起眼皮剜了她老娘一眼,幸好她老娘今天高兴,这要搁以前准是一大木勺子拍过去了,直接能把她眼皮子拍翻卷了。

见她这样,罗母数落得越发起劲了:“东儿啊你看看你,娘觉得吧其实你在咱东村,不丑,真的不算丑,可就是你这身材啊……该减减肥了,你要瘦下来呀娘保准你立马嫁出去,唉,你说你怎么就没有西边村子那小美人儿一半的姿色呢?”

“咳咳……咳咳咳……”又被卡住了,罗东施冲着梁柱子直翻白眼,这回是一块五花肉,还好不是菜叶,“娘,您老人家能不能别往我心上扎针呢?咱家就我这么一个闺女,我嫁出去了谁来照顾您呢?而且你忘了,咱家不是还有摇郎君和廉郎君等着入赘的吗?”

日子没法过了,好像全世界都在指责她长的丑,都在夸赞对面村子的施夷光如何如何美丽,二位小郎君是这样,她亲娘也是这样,真真是苍天弃我,可我成不了魔呀!

罗东施蹙着眉头捂了捂心脏,那是她的招牌动作,这真是个悲伤的夜晚。

“噗——”一直低头扒饭不发表零星半点言论的摇光和廉贞,听了这虎狼之词,登时迎面喷饭。这叫什么话?这太可怕了不是?看来罗家是呆不下去了,得赶紧打探出龙渊剑的下落然后溜之大吉,再呆下去没准真要被那悍妇逼着入赘就范,那就天大的不妙了。

“呸,可拉倒吧——”罗母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决定不打击她了,怀揣希望的偏头看了一眼摇光和廉贞,可惜两个人却像魔怔似的喷完饭后又继续低头扒饭。

小溪蜿蜒曲折像条身姿曼妙的银蛇,不知要蜿到哪里去,溪水很清,清可见底,水里没有鱼,这水是可以喝的。当然,喝它的人不多,一来是村里人从不缺水,二来这溪水虽然看着干净但常有人在这儿浣纱,比如西施之流。

浣纱到没什么,毕竟只是洗洗衣服嘛!污水流过后溪水还是很清冽,尝一口也不咋滴,但是总有一些熊孩子干些熊兮兮的事,比如天宽地广人稀的路面草坪或者茅房他们不撒尿,偏偏要冲着这条神圣的小溪撒尿,以至于不仅没人喝这溪水就连常常来此浣纱的美人西子也不常来了。

所以村东村西的人想一睹其芳容就又难了几分,好多人每天都要来这儿逛逛看能不能偶遇西子搞点小浪漫什么的,简直比见花魁还令人心情激荡,跟蹲点预约似的。

摇光廉贞罗东施三儿今天也是来蹲点预约的……哦不,是来碰运气的,遇不到就算了呗,蹲什么蹲,一切还得看缘不是?

然而,不曾想他们跟西施还真是有缘,第一次来就让他们给遇上了。

</br>

</br>

第131章:春秋时空七郑旦

百米外走来一女子,身材高挑,长发及腰,粉色裙裾,缎带飘飘,步伐款款,婀娜多姿,隔着老远就能嗅到扑面而来的香风。

啊!西施!

摇光登时眼睛都直了,此刻他视觉好得不行,几乎一眼就能嫖到那女子脸上细腻的毛孔,这回没错了,是个美人……呵呵呵呵,摇光不动声色的庸俗了一把险些哈喇子长流一地。

仙界四方天像她这种姿色的仙娥们虽然比比皆是,但摇光君常年一门心思的研究十六瓣莲花灯,一直没空搭理这些貌美如花的仙娥们。

别说仙娥了,就连仙侍书童一类的都被他拒之门外,他的摇光殿通常只有廉贞君会光顾,长此以往下去,他还以为自己是个不近女色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呢!

谁知这远近闻名的西施一来,尚未坐怀,他整个人就乱了。

廉贞面有菜色的拽了拽他衣袖,这个现世宝可真丢脸,这就hold不住了?

“摇光,矜持一点,别忘了我们还有正事,龙渊剑啊!”

“知道知道,忘不了。”摇光一边回话一边眼都不带眨一下的盯着离他们越来越近的粉衣女子,看来色令智晕这种意外事件果然不可小觑,这厮如今连龙渊剑都撼动不了他了。

她手里端着一个木盆,一看就是来洗衣服的,只是奇怪了,为什么溪边那些男男女女都无动于衷呢?难道是同在一个村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他们对西施的美貌已经提不起兴趣了吗?

嗯,这敢情好啊!如此一来就没人打扰他上前搭讪了呀!

这么想着摇光君不自觉的往前走去。

“喂,你往哪儿走呢?”罗东施大声喝道,这个姓摇的小郎君她算是看出来了,白长了一副好皮囊,丫的就是个登徒子。

“西姑娘来了,咱们快过去,你愣着做什么?”摇光一副很有道理的样子。

罗东施白了他一眼:“那不是西施,而且这也不是一条普通的河水,没桥你过不去的。”

廉贞一脸好奇的皱起了眉头。

摇光却自动忽略东施后面的话,二愣愣道:“不是西施那是谁?”

“西施今年十四岁,还不到及茾年,你看那娘们至少也得十七八有余了。”东施也不卖关子了,倒豆子似的一股脑道:“那是郑旦,跟西施同住西村,倒也是个十里八乡的美人。”

后面那句话她几乎是捋着舌头说的,毕竟“美人”这个词总会多多少少的给她一些创伤,这么多年来,简直成了她的心理阴影。

摇光才不管阴影不阴影的,只觉得她说话粗糙,不过这郑旦也的确美得不像话:“哦,原来是郑儿姑娘啊!”

罗东施:“……”奶奶个熊,这称呼好像你们认识似的。

廉贞无奈的捂住眼睛,这厮,绝了!

郑旦停在溪那边不走了,放下木盆开始浆洗衣物,这时廉贞才严肃问道:“这溪水有什么特别吗?东施姑娘说的桥在哪儿?”

“桥只在晦朔之日夜间子时一过才会出现。”东施幽幽道。

这下摇光的注意力也从郑旦身上收了回来:“嚯,这是个什么缘由?”

眼前这条河既不宽阔水流也不湍急,估计河水也不是很深,撑死能淹到成年人腰部,压根没有造桥的必要。

晦朔之日桥才会显现,那就是一月只有两次渡河的机会,每月初一和每月月末,而且还有子时这么个时限规定,这也太扯了吧!奈何桥都不带这么些限制的好吗?

最关键的是今天不是月初更不到月末,他要想与阵旦搭讪就只能隔着溪水遥遥相望了,啧,不可能吧!摇光噘了噘嘴,用脚指头想也能想到一定是东施这丑女人见不得对面的郑儿姑娘才胡诌骗他玩儿的。

不过摇光还是仔细看了看河上河下的确没有桥也没有要渡河的人,莫非真的不能渡河?

是真是假一探便知,摇光偏就不信这个邪了,大步流星的朝溪水里走去,周遭的人立刻看了过来,面露惊疑,想出言提醒却在看了摇光那惊为天人的相貌后登时闭了嘴,众人一致觉得这位敢于赴死的小郎君一定不简单,估计有好几把刷子,且看他要干什么。

“你小子不想活了?给老娘回来,你知道水里有什么吗?”见摇光真的毫不犹豫的往水里走去,东施急了,骂骂咧咧的上去拉他。

谁知摇光瞅着东施那根大猪肘子伸来吓得抬腿就跑,像只泥鳅一样滑不留手,东施一时抓他不着,真让他溜到河里去了,急得她大喊:“抓住他!”

一声令下,溪边隔岸观火的东村人立刻动了,卷起袖子挽起裤脚纷纷去捉那敢于去死的小郎君,然而只听“扑通”一声摇光便跳进河里去了。

入水的一瞬间摇光便觉察出哪里不对劲,摇光的身体一直往下坠。这水,很深,恐怖的是它没有浮力,别说一个人的重量即便他只是一片叶子,只要掉下去就会一直往下沉且再没有浮起的可能。

遭了,是弱水!摇光意识恍惚。

弱水乃黄泉之水,可化万物,吞噬万灵,又称死亡之水。水无形,弱水更无形,摇光一边下沉一边发散着思维,他想他大概有点明白十六瓣莲里的人界是怎么回事了。

十六瓣莲里的人与六界真正的人界是有区别的,没有正副本体虚幻之分,那分明是两个世界,虽然这两个世界里的成员也确实都可以称为“人”。但他心中还有个疑惑,人界里的人有其来处亦有其归处,那么十六瓣莲里的人是从哪里来的?他们最后又能去哪里?

意识渐渐迷糊,摇光感觉自己的心脏已经裂开了,他最后想的是——也许只有女娲娘娘能解答这个问题了。

这水并没有灌入他口耳鼻中去,但强大的压力却险些要将他挤爆。别忘了,没了法力,他现在只是个凡人。

“啊——”见状,东施一声尖叫险些晕倒,溪边众人立刻轰动起来。

“什么情况?那小郎君是不是疯了?”

“怎么会有人选择以这种方式自杀?”

“嘿,那不是罗家那个入赘的小郎君吗?怎么自杀了,是不是罗东施对他不好”

……

众人七嘴八舌,调调越来越跑偏,东施没心情跟他们扯犊子,取下腰间挂着的石头埙急促的吹起。

“破军!”事情好像有点严重,摇光君沉下去了,廉贞二话不说跑过去纵身跃入河里。

“这又是什么情况?”众人彻底傻眼,今儿个自杀的人竟一个接一个的,这场面也太他娘的壮观了吧!

罗东施的石埙乐声再廉贞也入了弱水后戛然而止,但停顿也就两个弹指间,她又继续心无旁骛的吹起石埙。

届时作壁上观的村名们也观不动了,一个年长的老者十分清醒的大喝一声:“还愣着干什么,救人啊!”

刷的一下,众人纷纷取出自己驯兽引虫的法宝捣鼓了起来,苎萝东村人人有这么一手逆天绝活,谁都可以驯兽,谁都是驯兽师即便驯的可能不是兽也都被笼统的称为驯兽师,只是功力厚薄深浅不同罢了,有人能驯大象猛虎狮子,有人可能就能引几只蝴蝶蜜蜂或者蟑螂什么的。

至于其驯兽的法宝多种多样各不相同,有箫有笛有鼓有琴甚至琵琶唢呐或者大型编钟,当然大多数是不需要法器的直接冥想就可以,像罗东施的就一只石头埙,其威力却比任何花里胡哨的法宝强得多。

只听远处传来群兽沸腾的咆哮声,正是他们招来的兽,罗东施一边吹着一边偏头,埙声再次戛然而止:“我的亲娘嘞,你们干啥?”

只见远处一大波野兽长虫朝他们涌来,所过之处尘土飞扬,花残草焉大树折断,这阵势哪里是来救人的分明是来砸场子的,群兽这是要与他们展开人兽大战啊!

第132章:春秋时空八弱水

与摇光君一般,廉贞君亦是笔直的沉入水底,可他压根没找到先他几步落水的摇光,那人像是已经被弱水吞噬分解了似的。

可是不应该啊!弱水虽然变态但要溶化一个人与腐烂一片树叶差不多,也是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那么摇光到底去哪了?为何水里一个鬼影都没有?

就在他意识快要模糊时,一条硕大无比的大蟒忽然破水而入将他拦腰裹住,然后一点点的往上游去。

这蟒蛇比他们那天在密林里看到的至少大了三倍,身上的鳞片闪闪发光五彩斑斓,显然已经蜕好几次皮了。也不知修炼多少年了,瞅这样子差不多也算是一条半龙了。

只是半龙又如何?弱水之诡异之处,即便真龙入内也免不了沉下去的悲剧,这半龙大蟒是如何浮上去的?

等等,还不止这些呢!廉贞脑里闪过一抹影子,那个女子——那个叫郑旦的女子刚才不是还在溪边洗衣服吗?她用弱水洗衣服,她怎么会没事呢?

不等他想明白,大蟒已经带着他浮上水面了,一尾巴将他甩上了岸,然后顺着上游蜿蜒着走了,蟒身简直可以占去溪水一半的宽度。

廉贞理了理湿漉漉的衣服,满脑子颓废,摇光不在水里,被弱水溶化了吗……尚未回过神来,罗东施两只大猪肘子倏地一把按在他双肩上,惊慌失措道:“廉郎君,千万不要想不开啊!你想死可以绝食上吊抹脖子,但是绝对不可以死这水里呀!”

“为什么?”廉贞满脑子问号,最后决定先问个最迫切的,十六瓣莲里的人界为什么会有弱水?

“因为……因为水鬼死相不好,您看您这么一张英俊潇洒的脸要是变成水鬼那得多难看啊!”东施晓之以理道,听起来还真是那么回事。

“够了!”奈何廉贞向来没有插科打诨的精神今儿个更没心情开玩笑了,满脸黑线的一把推开她,旋即也不嫌这娘们丑,抓起她衣襟就问,“这到底是什么地方,那河里的是弱水,为什么不早说?我不止一次问过你知不知道十六瓣莲花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搪塞过去,你一定知道些什么,你在隐藏什么?还有,摇光去哪了?啊?”

廉贞语气一声比一声大,再不复昔日的温文尔雅、恬静如玉,东施险些被吼懵逼了,委屈巴巴道:“我真的不知道什么十六瓣莲花灯,不过龙渊剑我到是可以告诉你们,还有那确实是弱水,可是……可是老娘不是早说过不要过去不要过去吗?那小郎君不听话怪我嘞?”

东施先是委屈巴巴的说着说着就凶狠了起来,气势上直接压倒廉贞,怎么看都像是她才是全天下最有理的人。

“你……”廉贞简直无语,晃悠悠的站起来,丢下一句狠话,“还真是丑人多作怪。”

言罢,头也不回的走了,也不知要去哪儿。

东施直接愣在原地,说实话活了这二十多年从来没有一个人敢当面说她丑,要说也是拐弯抹角间接间接再间接,这廉郎君真是只恩将仇报的白眼狼,收留他这么久不娶自己也就算了,居然换来他一句丑人多作怪,唉,天地良心啊!东施一口老血卡在喉中,久不能言。

“你要去哪?”气归气,但她罗东施终究还是好人,毕竟摇光生死未卜,她当然不能袖手旁观了。

“跟你没关系。”廉贞冷冷道,旋即觉得不妥又补充了几句,“这些日子多谢罗姑娘的照料,也差不多了就不继续叨扰了,告辞。”

“你要走也得等到朔日,没有桥谁都出不去东村。”罗东施心里像吃了一堆苍蝇一样难受,第一次产生了苦涩这种意味不明的感觉,但她还是撑着郁闷到窒息的情绪走过去,“我告诉你,我全都告诉你,那条大金蟒是我招来救你们的,金蟒不是一般的兽,连弱水也锢不住它。”

“但是金蟒并未从弱水里救出摇郎君,那就只能说明他已经不在弱水里了,这也许是个好消息,说明他还活着。”东施继续道,“我自小在东村长大,东村这条小溪没有源头也没有尽头它并不只属于东村,但只有东村人能看出溪水的异常,这水可以通往过去和未来,这个秘密和溪水的异常只有东村人知道。”

“为什么会这样?”廉贞顿住脚步,不可思议道。

“这也许与我们东村人能驯兽有关吧!你看那边……”东施指着溪那边正在浆洗衣物的郑旦,“她可以碰弱水是因为这弱水在他们眼里只是普通溪水罢了。”

溪这边那么大动静可溪那边的郑旦却浑然不查,仍旧低头洗衣服,偶尔抬起手腕擦一擦溅到脸上的水渍,旁若无人。

“她看不到我们?也过不来吗?”廉贞再次发问。

“对,她看不到也听不到,不止是她这条小溪在西村所有人里是顺着山脚蜿蜒而下的,她们常常来此浣纱,但我们此刻站的地方在她们看来就是一座大山什么也没有。”东施道,“她们可以过来,就踩着这条小溪过来,你信不信这溪水的深度在她们眼里只达膝盖。”

廉贞蹙起眉头,果然神奇,也就是说溪这边和溪那边完全是两个世界,弱水的诡异特征根本没有作用在西村人身上,在她们眼里这弱水就是一条再平凡不过的小溪,可以浣纱放牧甚至是解渴。

东西两村合在一起叫苎萝村,两村人互相知晓对方的存在,也互相有往来,但知晓的也只是冰山一角,他们护知又互不知。

这些暂且不多做思考,东施的话真挚且诚恳,显然不会有假,也许摇光是真没事吧!廉贞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下一半。

“天色晚了,先随我回去我慢慢告诉你关于龙渊剑的去向。”东施心平气和道,“至于摇郎君只要没死就一定能找到,要如何找需得从长计议。”

东施一下子变得这么正经,说话有理有据掷地有声,无懈可击又无从反驳。廉贞打定好要独闯天涯的气势被泄了个干净,张了半天嘴道了一个:“好。”

灵界皇城议事大殿里众人屏息凝神,楚君白把修复好的灵印还给凰影公主,此刻灵印早已物归原主回到灵皇手上。至于其上瑕疵灵皇貌似并未察觉。

大殿上站了四排人,灵主江九歌居中两排,后面是守灵使楚君白。旁边是凰影公主,凤仪作为她昔日守灵使自然站她身后,灵界的公主亦有参政议政的绝对权利,逢大决策时,公主也是可以投一票的。

问奈何与玉壶冰站在右排,申屠和他的贴身侍卫站在左排,就在刚才他们好像产生了一点小摩擦,各自都不大愉快,四排人两支阵容除了一个公主态度不明,此刻殿内气氛有些肃杀,一个个弓上弦刀出鞘剑拔弩张的样子,随时准备开撕。

这事还得从几个时辰前的议会开始说起,楚君白说了句什么话,引来在站众多支持大司仪黎王申屠的参议员的不满。

楚君白说了句什么呢?她说——灵界经年累月,诅咒是假,巫邪是真,有人借灵主之便谋不轨之事。

申屠身后众灵登时站不住了,纷纷以撕逼的口吻指责呵斥了起来。

“守灵使大人这是何意?”

“诅咒一事在我灵界肆掠了几万年,岂能有假?”

“何人能借灵主之便而谋?简直荒唐,这事岂能儿戏,大人莫要胡说。”

“就是,灵主大人还没发话呢!你一个影子别胡说八道。”

“你说什么?”这句话成功引起江九歌的注意,很不凑巧的把江九歌这个想要耳根子清净的灵主,拉入撕逼大战中。

第133章:一波狗粮

“你再说一遍。”江九歌朝着那个言语轻视楚君白的参议员看去,眼神陡然凌厉眸中尽是一片寒冰,极具震慑之威力,无端令人脊背发凉。

那参议员略有些中气不足道:“大人,我只是就事论事,灵界诅咒一事本就闹得人心惶惶,守灵使那番话岂不更是乱人心吗?再说守灵使本来就是个影子,我说错了吗?”

守灵使这个职位说来也是鸡肋的很,虽然也同样尊贵,但在众灵的心里其实一点尊贵不起来,就像皇帝身边的带刀侍卫一样,众人可能在面上维持着对侍卫的尊崇,但心里却是另一回事,这是心照不宣的事实。

守灵使在起到守护灵主作用的同时还象征着灵主尊贵无双的身份,说白了就是个配角,不可或缺但又没什么实际作用。

守灵使与灵主共进退,这是最正确的规矩,但现实却是灵主安然无恙时,守灵使退守灵主身后做“稻草人”,当灵主遇到危险时,守灵使必须挡在前面护灵主周全。当然,除了献祭,因为献祭是要一起死的。

“你当然错了!”江九歌冷冷道,旋即一把拉过楚君白,冲那人道,“睁大你的狗眼看好了,她楚君白是我江九歌最珍视之人,并不是你们口中的影子,我能说的话她也能说,我即便不做这个灵主也不会当她是影子,她不是你们能妄加评论的,我尚且把她看得如此之重,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诋毁她”

那参议员倏地有些两腿颤颤,倒不是被江九歌的眼神或言语震慑住,而是感受到那股来自灵主所释放的压力。

那是一种类似于领域的强大压力,江九歌并没有释放多少灵力,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不怒自威。

源于灵主与普通灵众的绝对差距,那参议员起先还咬牙撑一会儿可渐渐的他忽然七窍流血,还好只是微微的血丝,江九歌并不打算在大殿上要了他的命,只是给个警告罢了。

申屠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那参议员虽然只是小角色,但只要站在他身后便是他黎王阵营的人,江九歌如此不给他面子,这是公然于他作对吗?

“九歌。”楚君白拽了拽她袖子,压低声音道,“算了,别让灵皇觉得我们咄咄逼人,先办正事。”

这是议事大殿,地址名字虽然不怎么牛气哄哄,但却是整个皇城最庄严肃穆的地方。

灵主在这儿杀一个大不敬的议事员虽然只是点芝麻绿豆的小事,但总有些不太妥当,因为根本犯不着自己动手,而且与申屠的矛盾要一点一点挑开,不能一瞬间激化,过刚则易折。

这么浅显的道理她又怎么会不懂?只是楚君白于她真的不是一般珍贵,敢动楚君白就是触了她江九歌的逆鳞,诋毁也不行。昔日的周沐旸就是个例子。

江九歌与周沐旸的情分有多深自是不必说,前者拿后者当亲人,后者视前者为生命,但在楚君白面前一切都可以烟消云散,周沐旸几次三番的算计楚君白,江九歌亦没有丝毫放纵,毫不犹豫的让她滚。

上次在冥界,要不是周沐旸最后打开碎魂塔放出楚君白,江九歌定会不顾多年情分宰了她,虽然那时的她灵主印尚未开启,但仅凭圣光的霸道便可让周沐旸灰飞烟灭。

江九歌反手抓住她手腕:“君白,记好了,你不是我的影子,你是天下至宝,是我可以放下一切唯独不可以放下的至宝。”

“明白了,我明白了。”楚君白心脏漏跳一拍,双瞳倒映出江九歌的影子,如此真实,拽着她的袖子不自觉紧了紧,“不过你也要记住,不论是天下至宝还是影子陪衬,只要是为了你,我都心甘情愿,你个小笨蛋。”

诸如此类与誓言别无二致的情话她从江九歌嘴里也听过不少,但这次却给她无以复加的震撼。

“咳咳……咳咳咳……”问奈何一阵阵的猛咳,幽幽怨怨的眼神落到江九歌二人身上,想要提醒一下注意场合,然那两人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丝毫不为所动,问奈何别扭得想撞墙。

不像话,太不像话了,这要是平时也就算了,灵主殿内她们想怎么说都行,可这是议事大殿啊!

这是什么情况?在场所有人登时愣成一条条咸鱼干,猝不及防的吃了一波份量超标的狗粮,直把他们吃成二狗子,就连申屠也是微微蹙起眉头,这俩人要耍什么鬼把戏?

场面一度陷入尴尬,不知该站在哪边的凰影公主像个和事佬一样和着稀泥道:“早朝时间都过了大半了,众卿都别愣着上谏啊!越多越好,想法多多益善嘛!”

“哈,对啊!刚才说到哪儿了,继续啊!”见公主带头打破沉寂,楚君白也迅速响应气氛。

“说到诅咒作假,歹人行巫邪之事。”凤仪忽然接了这话茬,语气沉稳,好像笃定诅咒乃无稽之谈,确有其人行不轨之事。

凤仪难得发声,到是令问奈何略感惊讶,看来这丫头是铁了心要站灵主这边,卷入这堆破事了,问奈何皱了皱眉,这到不是他所希望的。

“好了。”灵皇兴趣缺缺的揉揉眉心,这堆人真是闲的蛋疼,废话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还争得面红耳赤,一个个跟架秧子打架似的,尤其这个灵主,与守灵使一唱一和的真当议事大殿是戏台子吗?简直不像话,“一个说了一个再说,别这么闹哄哄没规矩。”

第134章:矛盾激化

“灵印早被人动过手脚,妖后嫦曦给巫族种下的诅咒在她死后便消失了,那么后来的诅咒是谁在浇水灌溉呢?其实不难追寻,答案就在灵印中。”安静的大殿内回荡着楚君白四平八稳的声音。

众灵再次屏息凝神,听着那人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在他们看来楚君白之言简直胡扯,她不就是怕死不愿献祭么,还找那么多扯犊子的理由。

找理由也不找个冠冕堂皇一点的,说诅咒是假,这话谁敢信,碍于灵主江九歌在侧,他们也不敢造次让她闭嘴,只能一边听一边吹胡子瞪眼。

灵皇默不作声继续听她发表高见,面上无悲无喜不赞同也不反对。

楚君白继续道:“嫦曦一没成神二没成圣,妖族的法力虽然强大可完全不至于在施术者死后,所施之术还能存在,这是常识,你们不懂?”

“守灵使大人如何能证明嫦曦是死了而不是成圣了?”终于,有杠精站不住了。

“嫦曦是被天雷劈死的。”江九歌眼角余光扫了那杠精一眼,凉凉道:“堂堂妖后为一己私怨降罪巫族众人,还想成圣亏你想得出来,你当大道三清是瞎的吗?”

那杠精努了努嘴,不说话了,像只泄了气的皮球静静的戳在那儿。

他当然知道嫦曦已经死了,巫族大荒时期的历史可是他们教科书里不可或缺的一门学问,只是他学的不怎么好,只知嫦曦是妖族皇室里第一个未能成圣便香消玉殒的妖后,却不知她是怎么死的。

刚才之所以发言,只是打心眼里鄙视楚君白是个人类,即便人家在十万年前就入了灵籍,但终究还是问奈何从人界带回来的,所以根本不相信她对巫族的过去能有什么深入的了解。

问奈何十分得意的弯了弯唇,呵,也不看看那是谁的徒弟!

“你说灵印有问题?”灵皇蹙了蹙眉,“可灵印为我灵界选了那么多代灵主,不见异常,问题何在”

“不知灵皇可还记得昔日巫族那只图腾兽?”

提到巫族,灵皇就止不住心烦意乱,他统领灵界这么多年又是分化血统又是更改修行路子的,为的就是要与巫彻底划清界限:“知道,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新一代的灵很少有知道这件事的,你到是让本座意外啊!”

这些都是凤仪告诉自己的,她也是灵皇口中所谓新一代灵,然她身上让人意外的点可不止这些。

“灵印之所以能在选灵主一事上发挥作用,就是因其间有图腾兽的气,只是后来气散了,灵印也因此失效了。”楚君白缓缓道,“诅咒先消失,图腾兽气后散去,之后的千年一次灵主选举全都是做戏罢了,而演戏的人正是黎王申屠大人。”

“休要血口喷人!”一听到自家主人的大名,申屠背后的贴身侍卫登时跳出来炸毛了。

鱼儿上钩了,楚君白微微勾起唇角。

“血口喷人?”楚君白悠悠道,“你家黎王敢不敢拿来权杖让众人一观呢?看看他权杖首端铁环里的七色彩珠到底是些什么玩意!”

“有什么不敢的?守灵使想看那……”

“是真是假呈上灵印一看便知。”问奈何忽然截口打断那侍卫的话。

楚君白一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问奈何这是忘记吃药了还是吃多了老鼠药,他难道不知道灵印有被修补过的痕迹,不仔细看看不出来,但如果拿到议事大殿里给众灵过目,那不是飞蛾扑火吗?这对灵主阵营来说乃是大大的不利啊!

“问老怪,你脑子秀逗了吧!这个时候……时机未到啊!”楚君白朝问奈何挤眉弄眼,一脸菜色,问奈何却眼都不眨一下,抱着手眼睛微眯,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好像刚才他只是随口开了句玩笑而已。

“无事。”江九歌轻轻将手搭在楚君白手背上,“早就该快刀斩乱麻了。”

楚君白偏过头,两人四目相对,她莫名心安。

按照楚君白之前的计划,大殿上可先以诅咒作假一事制造一波小规模的舆论,引起申屠阵营的强烈不满,申屠本人自然是不可能当众翻脸的,但他身后的侍卫可没那么好定力。

根据凤仪多年查探可知申屠那个贴身侍卫与他一样,同为九黎族人,虽然是主仆关系,其实一点也不妨碍两人共谋血灵珠一事,毕竟当前的六界除了他二人估计再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九黎族人了。

激怒侍卫,就算是鱼儿上钩了,届时凤仪就该出场了,她是灵界唯一一个术士,完全可以让这侍卫现出他九黎族人的原形。灵界众人祖师爷虽是巫出生,但却丝毫不影响他们对巫的厌恶,而九黎族人是当下最接近巫的类型,不止如此,申屠的所作所为从一开始就在为复兴巫族做准备,他始终尊崇巫特有的戾气。

只要侍卫一现形,申屠会立刻成为焦点,鉴于众灵对巫的厌弃,申屠至少要输掉一半的势,届时再让人呈上灵印,即便灵皇发现灵印有修复过的痕迹,追究责任,反到无甚打紧,反而成了打开真相的一把钥匙。

然而问奈何却在中途插这么一脚,可见他始终不想凤仪卷进来,凤仪的术法虽然足够拿那侍卫开刀,但保不齐申屠会立刻翻脸一掌劈死她,又或者一个操作不对当弄巧成拙引来群起而攻之。

所以问奈何此举可以理解,毕竟天下父母心嘛!谁愿意拿自己孩子冒险呢?

“问大人说得有理,是真是假呈上灵印一看便知。”申屠终于发表金句了。

第135章:术道双修

内侍颤巍巍的捧着一块黑檀木制成的托盘缓缓走上台阶,黑檀木托盘上放着灵印,其上覆盖一块绿色丝帕,灵族人尚绿,以绿色丝帕覆盖灵印再恰当不过。

不过是呈一块灵印上殿,他本不必如此小心翼翼到担惊受怕,可就在刚才他忽然听到丝帕下传来“咔嗒”一声脆响,吓得他险些当场给跪了,莫不是灵印出了什么问题吧!

内侍可以肯定那是玉石破碎之声,可是已经走到殿上了,又不敢当着诸位大臣的面掀开丝帕查探,遂只能硬着头皮呈上去了。

心下害怕,内侍端着黑檀木托盘的手越发抖得稀里哗啦,灵皇伸过来的手顿在空中,皱眉道:“抖什么一块印都端不好!”

言罢一把揭开那绿色丝帕,内侍鬼使神差的抬头,只一眼他便被惊得魂飞魄散,惶恐不安的眼珠子险些瞪脱出框——八角棱寒冰玉灵印开裂了。

裂痕还不是一般的多,仿佛手指一触就会立即碎成粉末。

“这是……这……”灵皇登时激动得站起,话都说不利索了,“怎么回事”几个字硬生生的卡在喉里,手指愣是不敢触那灵印,这裂纹简直完美,他怕一个不小心就毁了这完美。

完美的裂纹一出,问奈何就后悔了,他不该提什么呈上灵印一探究竟这种破对策的,看来他还是太相信楚君白这十八线玉器工匠小能手了。

见状,殿堂中众灵轰的一下嚷开了——

“天呐,灵印碎了!”

“那可是我灵界至宝啊!”

“这是什么缘故,灵印碎了究竟是好是坏?”

“怕什么!”有比较镇定清醒的参议员严肃道,“反正大灵主献祭后诅咒便会彻底消除,这灵印存否都不重要了。”

“说的也是。”

……

“臣不知,臣不知啊!”内侍半晌才缓过来,旋即强自镇定道,“放入托盘时还好好的,就在刚才……刚才……”

内侍说得语无伦次,满脑子想的都是一会儿自己要怎么死,他的职责便是看守这寒冰玉灵印,如今灵印成了这副德性,等待他的没有比死更妥帖的惩罚了。

此情此景,绝对是意料之外的,楚君白嘴角抽了抽倒吸一口凉气,眼珠子滴溜溜转着看向江九歌:“不是吧!我修补玉器的本事居然这么差劲”

江九歌亦是一脸的不可思议,偏过脑袋凉凉道:“你还好意思你是用什么劣质材料修补的,我不指望没人看出端倪,但也想不到这么快就现形了,宝贝儿,你玩我呢”

瞅着灵皇那睚眦欲裂的表情,楚君白脊背都要冒冷汗了,看来今天要玩完:“毕竟是第一次修补玉器嘛!失误在所难免了,而且,果然寒冰玉不是凡物,人界的修玉方法只能维持几天,可是——”

可是也不要这么巧吧!就在今天今时今刻她的“豆腐渣工程”居然响应其尴尬的本质了。

“影儿,你来说说,这是怎么回事?”灵皇暴怒,抬眼看向殿堂中央的凰影公主。

内侍自然不可能对灵印做什么不利的事,灵印比他们小命还贵重,爱护还来不及呢!灵皇到是记得前两天凰影向他借灵印来着,也不知是借去干什么的,今儿个看来这丫头要出圈啊!

哪知凰影比他更懵逼,不自觉把目光瞟向身后的凤仪,要不是凤仪说有件事儿非灵印不可解,她才不会向灵皇低头借灵印:“凤仪,你都瞒了本殿什么”

凤仪十分抱歉的看了她一眼,旋即出列不卑不亢道:“禀灵皇,此事与公主无关,是臣多次索求灵印,公主才将其借与臣,灵印是臣砸碎的。”

“你好大的胆子。”灵皇猛的一抬手将那寒冰玉印打翻,八角棱灵印滴溜溜的转着滚下台阶,居然没有碎,江九歌默默感叹这寒冰玉印不会是楚君白用胶水粘起来的吧!

啧,太不走心了,还好她没有干文物修复的活儿,要不然多少宝贝疙瘩要毁在她手里。

大殿再次陷入喧闹,申屠唇角一弯,呵!有戏看了。

“图腾兽气早在几万年前便消散了,所谓的灵印不过是块材料上乘的寒冰玉罢了。”凤仪踏前几步拱手道,“它之所以能以可做选举灵主之用而留存至今不过是有人以术法做遮掩,而我灵界无人修术,故无人知晓灵界至宝里竟有这般猫腻。”

“你又是如何得知?”见这凤仪说的头头是道,虽然略显大逆不道但灵皇还是暂搁怒火听她说道说道。

“因为臣术道双修,若有人以术御物,只需稍加留意,便不难发现。”凤仪话语依旧无波无澜,问奈何却无奈的一拍脑门,这丫头此话一出,便是坐实了她修术一事。

灵界早已明令禁止修术多年,凤仪这是公然藐视皇威,为了掰倒申屠把什么都交代了,还真是拔出萝卜带出泥。

不等灵皇再度发言,凤仪又继续道:“一块寒冰玉罢了砸了就砸了,灵皇若因此治臣死罪,臣无话可说。”

“至于术法,臣不觉得修术有什么不对。有道无术,术可求,有术无道,止于术,这是昔日主张废术的长老们留下的箴言,的确很有道理,可是灵皇有没有想过道可治世,术可守民,二者理应齐头并进,缺一不可啊?灵界这么多年的灾难说白了,就是缺术。”

“好个有胆识的女娃娃!”灵皇看她一眼后又扫一眼戳在旁边快成咸鱼干的问奈何,其间意思不言而喻,“你可知你这些荒谬之言足以让本座诛你十族二十族。”

“臣该死。”凤仪谦卑道,“不过臣的母亲早死,臣自小在皇城里长大,如今茕茕孑立孤身一人,并无十族可供灵皇斩首,若有,若灵皇一定要诛臣十族二十族,臣必领罪。”

第136章:不想错过

“凤仪!”凰影冲出大殿,看着那初出牛犊不怕虎竟敢贸然对申屠出手的小丫头,她有种悍不畏死的气魄,令人惊叹又令人心疼,此刻她像只折翼了的蝴蝶翩翩往下坠,申屠蓄力一掌劈向她天灵盖……

“嘭!”这势如破竹的一掌并未落到凤仪身上而是半道被问奈何生生接下了,凰影跃入空中将她拦腰抱住徐徐送回地面。

血仿佛河坝决堤般从她嘴角溢出,不只口中,眼角、鼻孔、耳朵都在溢血,可见刚才那番打斗申屠下了杀心,凤仪亦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凰影鼻尖酸到不能呼吸,一把将她揽入怀里:“为什么?蠢丫头,凭你也想杀了申屠父皇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公主,你……还看不出来吗?”凤仪一边狂吐鲜血一边蹙眉说话,好像那血不要钱似的,“你父皇啊从一开始就知道诅咒是怎么回事,他在……在包庇黎王啊!你转个头看看,你英明神武的父皇在干什么!”

从刚才凤仪突然朝申屠发难,申屠亦是毫不隐藏杀心,到江九歌二人不顾灵主之尊解救凤仪再到诸位长老突然扣住灵主与守灵使,凰影公主隐隐猜到一点——凤仪这个马蜂窝捅到点上了,虽然惊险但却比坐以待毙好太多了。

凰影不自觉转过头,灵皇正襟危坐面无表情,隔岸观火般冷冷的看了过来,两人四目相对,“吧嗒”一颗眼泪滑出眼眶,她收回目光将凤仪抱得更紧了:“对不起,父皇这么做一定有他不得已的理由,凤仪……”

“理由?”凤仪嘲讽一笑,鲜血与她嘴角那意味不明的弧度产生一种诡异的美感,“不,不是理由,是执念,属于他一个人的执念。”

“执念”凰影不解。

凤仪不吝赐教:“公主以为书香阁里的灵主契约书真的是大灵主的契约吗?不是,那是一本促生灵怨的禁术,在大灵主入灵籍时,灵皇便给她们准备好了,算算时间,呵,十万年了,不是执念是什么”

“不可能,你怎么会知道不可能,父皇为灵界殚精竭虑,他怎么可能伤害自己的子民?凤仪醒醒……”凰影双肩不受控制的颤抖着,却也不妨碍她将昏昏欲睡的凤仪摇醒,怀中的人险些被她摇出脑震荡,“醒醒,傻丫头,不管父皇要做什么,都与我们无关,我带你去看那枫树林,我们什么都不要管好吗?”

凰影大滴大滴的眼泪砸下,落在凤仪脸上,血泪相溶,那模样更凄惨了。

凤仪上下眼皮沉重得如千钧顶根本无法睁开,更无法回答她的公主哪怕一个字。旋即她感觉身子一轻,凰影将她打横抱起,穿过守卫森严的大殿。

凤仪体内五脏俱碎,气血全空,也不知申屠用了什么卑劣手段让她体内术道二力相冲导致经脉俱断,再无生还的可能了。

她有肉眼可见逆天的自愈能力,可是此刻全都失效了,她做不到自救同时也无人能救她,大罗金仙也不行。这便是死亡,生命如流沙般于指缝中缓缓流走,怎么也抓不住。

所以,眼下最重要的不是求神医救命,而是去看一眼枫树林,凤仪钟爱枫林,皇城内就有一片枫叶林,如果她能撑得再久一点,凰影想带她去她的家乡,因为比起皇城内的枫叶林凤仪更喜欢家乡的枫叶林。

问奈何有陌幽大祭司当年的实力,但在申屠面前还是差了点意思,申屠像口无底洞深不可测,问奈何在他手里走了几个回合,越发的心有余而力不足。

而另一边的江九歌与楚君白也好不到哪里去,与一堆老家伙卯上了,都是长老级别的,灵皇依旧不动如山的坐着,面沉如水。

皇城城门大闭,议事大殿有众多灵看守,苍蝇也飞不出去,灵皇这是想要这场混乱结束在议事大殿里,目标不是凤仪不是问奈何更不是申屠,而是要困死江九歌与楚君白,好让申屠完成血灵珠最后一步。

“影儿!”灵皇忽然叫到,声调中少了以往的宠溺,多了为皇的威严。

灵皇让侍卫把议事大殿守得密不透风,连城门都关闭了,为的是封锁消息,在皇城里产生的混乱就该在皇城里结束,不可传出去,毕竟灵皇放纵九黎族人残害灵族子民多年的消息传出去,那可不得了。

“父皇。”凰影回头,眼泪早被风干了,泪迹却若隐若现,“她快不行了,影儿最后求父皇一件事,放过她吧!我们不出皇城,我只是想让她再看一眼枫林罢了。”

“枫林要傍晚才好看。”灵皇忽然鬼使神差的说了这么一句话,连他自己都觉得惊讶。

凰影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微微一笑:“等不了了,父皇这辈子有错过什么不想错过的人或事吗?影儿有,时间不多了,影儿不想错过。”

言罢,抱着怀中的人大步离去,两旁的侍卫无一敢拦。

你这辈子有错过什么不想错过的人或事吗?这话回荡在灵皇脑海里,他怔了好一会儿,刚毅而严肃的面容有一丝波动,半晌,才呢喃似的幽幽道:“去吧!去吧!”

本座这一辈子不想错过的人和事太多了,你个小丫头怎么会明白呢?有失便有得,哪怕得到的并不是你想要的,失去的还是回不来。

“奶奶个熊,这前一秒还是晴空万里的怎么下一秒就风雨雷电暴雨倾盆了?我特么还以为自己是救世主,这灵界……靠,玩我呢!”楚君白周身大红火焰缠绕,像一缕放大版行走的火苗,所过之处烈火熊熊燃烧。

“别贫嘴,小心身后。”话音刚落,申屠便已近身前,权杖首端铁环哗啦啦的响着朝楚君白甩来,江九歌一掌劈在地上,金光以圆圈式仿若涟漪般朝四周荡漾开,权杖也在一瞬间被轰出金光范围。

领域!申屠面露惊疑,灵主今日施展过两次领域之力,第一次没有任何灵力浮现全凭个人气势压得一个参议员嘴角溢出血丝,而这次却是有强悍的灵力加持,实力不容小觑。

这一圈金光让众灵止步不前,一个个满脸菜色间或浮起不可思议的表情,好像在一群猪里看到了麒麟兽。

如果说领域已经是一种逆天的存在,那么圣光是怎么回事?领域这玩意只有仙族人才有的起,那是仙君成神乃至成圣所必修的入门功课,可是江九歌一个地地道道的灵居然存在领域,好吧!可以接受,就当长见识了。

可是圣光就太不对劲了,因为只有神级仙人才会出现圣光,这在仙界都是极少的,江九歌身上居然也有,这不会是一个假灵主吧!众灵纷纷看向问奈何,怀疑他从人界带了个盗版灵主回来。

问奈何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显然伤得不轻,然此人犯二成瘾即便被人脑袋被打成狗脑袋,也阻止不了他说些个欠揍的话:“看你爷爷做什么?我特么怎么知道,大灵主是真的,不用怀疑,厂家直销如假包换。”

问奈何可能在人界待久了,说的什么鬼话在场的各位根本听不懂。

第137章:记忆断层

“灵印是在选了大灵主后才彻底失去效用的,貌似那图腾兽气是被仙魂冲散的。本王听说大灵主其实非人亦非灵,乃是周天界七大星君之一的——开阳星君,啧,难怪如此特别。”申屠不疾不徐道,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我也听说申屠大人乃昔日破落九黎族后人,与魔界先尊姜承乃堂兄弟关系,蛰伏灵界多年一心想要重建九黎族,难怪如此苦心孤诣。”江九歌收敛金光,气定神闲回道,完完全全秉承了输人不输阵的理念。

“炼制血灵珠重建九黎族,嗯,听上去到是一件不得了的大事,可是申屠大人你不行啊!血灵珠只差最后一步了吧!可是我家灵主会献祭成全你的大计吗?啧啧啧,自以为是。”楚君白见缝插针的把手架在江九歌肩膀上,活像一个善使激将法的小流氓。

江九歌略显无奈的勾了勾唇,这小魔女无法了,总在关键时刻严肃场合发表些四六不着调的无聊之言,也不知是为了缓和气氛或是单纯开个冷笑话,虽然一点也不好笑。

然而黎王申屠一脸淡漠,半天不见表示一下,楚君白的激将法完全是在浪费表情,其实激怒申屠也不见得有什么好处,此刻在场的众人除灵皇实力不明外,无一人是申屠对手,激怒他只会死的更快。

申屠一手捏着权杖,一手背在身后,面上无悲无喜,这要再配上一串佛珠和一件袈裟的话,绝对是寺里德高望重的老主持。可惜他不是个老和尚,是个老魔头,是个绵里藏针的老狐狸。

“守灵使此言差矣,灵主献祭乃灵界千万年来的规矩,诅咒不除,献祭不止,本王瞧着今日到是个黄道吉日,不如就选今日献祭,如何?”申屠还是一脸平静道,那神情平静得近乎和蔼可亲,给人一种慈父的错觉。

然而江九歌却get不到这种错觉,感受到周遭空气有一瞬间的凝固,旋即又如破冰般炸开,气流横冲直撞,灵力低微的人可能觉得是起风了,其实是申屠运作灵力时故意拨乱了空中的气流,也算是给灵主一个下马威。江九歌不动声色的将楚君白拉到身后,接下来要动真格了,有点悬。

江九歌狭长的丹凤双眸随着翻腾不止的气流越发凌冽,金光缓缓浮出,一圈一圈荡漾开来。

“大徒弟,揍他,为师相信你可以的。”问奈何忽然凑到她耳边煞有介事道。

江九歌严肃的表情一下子僵在脸上:“师父,你又没吃药吗?”她险些怀疑问奈何在刚才就被打傻了,鸡儿怎么跟楚君白是一个款式的不着调啊!

“为师没病,不用吃药。”问奈何有问必答道,转向楚君白准备来一波洗脑,“还有你,小徒儿啊!别忘了你们前世乃周天界仙君,位列七星啊!”

楚君白翻了翻白眼,这厮前些日子一个劲儿的不让他们叫师父,说什么尊卑有别受不起,这会儿却一口一个大徒弟小徒儿的,这也就算了,那什么星君的她真的不能再信了。

想她好好的一高中生,地地道道的人类,如今被荼毒到了灵界当炮灰,临了又说她是什么天上的星君,哎妈呀这扯淡的,楚君白十分嫌弃道:“师父别说了,我跟九歌的前世啊!恐怕不只星君这么简单我们估计是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嗯又或者是女娲娘娘和伏羲大帝呢!哈哈哈——”

“呸,别往你脸上乱贴金,天庭从来没有什么玉帝王母,那都是无知人类瞎编的,至于你俩……诶,为师没骗你,你二人真是星君转世……”问奈何还想说什么,申屠却已经动了,墨色光芒以他为中心呈扇形打开,与江九歌的金光形成楚河汉界对峙之势。

楚君白哪还有心思听他嘚啵,周身赤光大盛,火焰绵延千里,迅速护在江九歌身后,勾勒出一个小有规模的术法阵,事已至此,只能拼尽全力了,行事在人成事在天。

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不论最后结果如何,楚君白必与江九歌同进退,同生共死不离不弃。

最后的结果想必是不会太好吧!问奈何看向大殿上那不动如山的灵皇,他还没动呢!血灵珠可不止申屠会炼,要是没有灵皇的默许,申屠又怎么可能在灵界炼血灵珠近十万年而不被发现呢?

可到底是为什么?灵皇为什么要这么做?问奈何又摸了一把并不存在的胡子,他这人聪明常常自称智者,天下仿佛没有他不知道的人或事,天下之人或事他也从不困惑,然今日殿上这位真令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时光飞逝日月如梭,人界已到六月天。

云中高校又迎来一个毕业季,快要高考了,520重点班的精英学生们该玩还是要玩该闹还是要闹,一点也看不出毕业的伤感气氛。

窗外知了叫破了嗓子,与一楼正在高声朗读的高一学弟学妹们比嗓门大,高湛还是喜欢坐在窗边,阳光透过玻璃打在他蓝白相间的校服上,少年干净而清秀,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冯亦怜做完自己的功课,抬起头来第一眼就要去捕捉少年的身影,与以往不一样的是,她现在不止远远的看悄悄的看,她可以肆无忌惮明目张胆了,因为就在几天前她已经将心中所想一股脑的向那少年倾诉了,令人意外的是,少年没有冷冷谢绝她而是比了个ok的手势。

ok是什么意思?是一切美好的开始,是三年的情愫有了归宿,是高湛与冯亦怜最单纯而坦率的开始。这个班级少了一个人,一切都没有变,又一切都变了,往好的方向发展,离高考只有那么几天了,他们很快就要离开云中高校,继续追梦。

至此,楚君白这个曾在云中高校掀波打浪的二货少年“楚校草”算是彻底退出云中高校历史舞台了。

入夜,白天的热浪逐渐褪去,夜风徐徐吹来,温凉舒适可解一天的疲乏,高湛拎着课本就这么坐在学校小花园里的石凳上,眼神时聚时散,略显空洞无神,有时竟会有丝丝泪意涌上心头,仔细品味却毫无道理。

明明大热天的,他却总觉得寒意入体又不想进教室,心里拔凉拔凉的,一会儿酸一会儿涩莫名其妙,他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不该忘记的东西,他敏锐的感觉到自己这十几年的生命中,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抽走了,可他就是想不起来到底少了什么,拼命去想就会头疼。

“我到底忘了什么?我的大脑里一定出现过记忆断层。”高湛烦躁的撸了一把头发,再次陷入无解的回忆中去,他都快怀疑自己是不是曾经出现过车祸导致一部分记忆缺失了。

“高湛。”冯亦怜忽然窜了出来,递给他一杯水,“天热,多喝水。”

高湛接过那杯水,温度适宜,不凉不热,但他没喝,端着杯子发呆。

“怎么,怕我给你投毒啊!”冯亦怜说着接过来喝了一口又递给他,“喏,替你试过了,没毒,喝吧!”

高湛勾唇一笑,没说什么就着她喝过的杯口将一杯水一口干了,一滴没剩还半开玩笑道:“谢小怜为朕试毒。”

冯亦怜展颜一笑煞有介事的指着杯口:“你怎么也不转个方向?我刚喝过,这算不算……”

“算什么?间接接吻?哈哈。”高湛戏谑的勾了勾她鼻尖道,“这有什么,你忘了那天跟我说过的话?过来,送你个直接的。”

“……”冯亦怜俏丽的脸庞登时飞起一抹绯红,还好夜色渐深看不出来。

第138章:漏网之鱼

高湛也只是随口一说,不想这丫头还真凑了过来,他一时间还有些慌乱了,冯亦怜眼神迷离心跳加速,剪水双瞳里尽是高湛的影子,他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高湛。

“亦怜,我好像忘了什么东西。”高湛还是没有吻下去,找了个借口岔开这尴尬的话题。

他不是没有勇气,而是根本不想,他对冯亦怜的心思完全没有达到卿卿我我的地步。

高湛为人地道又自律,冯亦怜在班里也算个小美人了,可他自认为没那么喜欢她便不做半点越雷池之事,要不是对冯亦怜暗恋了他三年的赤子之心而心怀愧疚,那天他才不会对她比出ok的手势。

马上就要分别了,最后一点时光何必继续做个铁石心肠的人呢?昙花一现也是美所以即便是谎言,只要能逗人开心,何必那么计较呢?所以高湛才答应当她男朋友,虽然很短,但至少也算是对她这三年的等待回报一个小小的慰藉。

暗恋有三种情况,一种是在对方身上找到了自己的影子产生了共鸣,这是一种感觉,这种感觉可能是理性的正确也可能是偏见的误差。

另一种其实就是变态的征服心理,得不到时朝思夜想对方的一举一动都是美好的都能撩人心弦动人心魄,但倘若得到了,彼此更了解对方了,新鲜感变味这种东西就会跑出来作怪,然后分道扬镳便水到渠成了。

还有一种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一眼万年,虽然都说一见钟情是耍流氓其实也不尽然,有的人就是因一眼而死心塌地,可能只是对方的一个笑容,一句言语,一个动作,他的音容笑貌就被“人肉照相机”给定格了,这种感情十分单纯而宝贵,但其命运往往被一个“缘”字给扼住咽喉。

有缘则两情相悦数流年,无缘则一厢情愿一生伤,啧,真特么伤情,所以警告花雨季的小年轻们千万不要瞎多情,多看美女……哦不,多看书有益身心健康。咳咳,扯远了!

高湛不知冯亦怜属于哪一种,他希望是第二种,这样两人高考结束毕业后还能来场好聚好散,当然也不可能是第一种,他的身上可没半点灵魂与冯亦怜产生共鸣的,两人家庭结构条件环境都不一样,各种校园关系乃至社会关系都没有搭边的地方,所以希望是第二种,要是第三种就会显得很鸡肋。

冯亦怜眼睛都闭好了,哪想高湛轻轻一句话一笔带过,头发丝都没碰到她脸,害她浪费了半天的表情,不觉间羞红了脸,不过她还是镇定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你忘记了什么?很重要吗?”

重要吗?高湛默默在心底问了自己一遍,等会,我特么都想不起来忘了什么,哪知道它到底重不重要?重要否这个问题简直多余,夜风吹来高湛往上拉了拉校服链,没有回答。

“没关系,想不起来就慢慢想,只要不影响你正常生活就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别闷闷不乐了。”冯亦怜笑嘻嘻道,真像一朵解语花,“仓央嘉措说‘世上除了生死,哪件不是小事?’我觉得很有道理哦!不要在小事上纠结,我们就能多一点快乐,高湛,我希望你快乐,我想看你笑。”

高湛有些怔住,这丫头……真好,那么暖,那么单纯,其实他真的可以试着喜欢她,每天喜欢一点每天多一点关注,可能有一天真的就两情相悦,有情人终成眷属了呢!

“嗯,到是说得头头是道,其实……”蓦的有一块碎片似的东西忽然浮上他脑海生生打断了他的话,高湛仿佛听到另一个声音,仿佛是从天边传来的又好像就在他耳边呢喃。

“其实什么?”冯亦怜和颜悦色的追问下去,高湛却在一瞬间老僧入定了般,呆愣愣的不回她半个字。

泰戈尔说,长的好看的人都是一样的好看,长得丑的人各有各的丑——

胡言乱语,泰戈尔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你瞎编也不看看作者,这个句式出自列夫·托尔斯泰,上网上多了吧你——

他想起了两段对话,后面那些是他自己说的,那前面那些是谁说的?好像是个女孩!她是谁?她叫什么名字?

“她是谁?她是谁?”高湛忽然情绪激动起来,双手扯着头发,额头上青筋暴跳,拎在手里的课本也被甩了出去,看上去很纠结也很痛苦。

“高湛,高湛,你怎么了?谁?你指谁?”冯亦怜惊慌失措的上前搂着他的肩,泪意浮上眼眸,“别想了,别为难自己。”

叮铃铃——

晚自习的预备铃忽然响起,高湛回过神来一把推开冯亦怜:“走了,回教室。”

言罢,自顾自的走了,那样子像一个梦游的孩子突然惊吓,啥也不说啥也不问就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高湛,你没事吧!”

“无事。”

冯亦怜落后一步,雾气蒙蒙的剪水双瞳忽然就露出怨毒的神色,握紧的拳头松了又握紧,那个女孩……究竟是谁,他为什么总这么念念不忘?

高湛一改往日专心看书默默做笔记的好习惯,一进教室就往课桌里翻啊找啊,忙乱得好像丢了魂似的,周遭的同学围过来不解道:“高哥,咋了?丢啥了?”

“我的黑皮笔记本。”

“笔记本?害,多大个事儿,丢了就丢了别找了,教导主任在外面看着呢!”

“管他娘的,爱咋看咋看!”高湛不听继续翻箱倒柜。

“噗——”正在喝水的小文像听到了什么虎狼之词,当场喷了,“高哥你要犯戒开荤了吗?哈哈哈!”

高湛是个什么人,那可是520班受经史子集等各种儒学古文熏陶出来的翩翩公子,出口成章不成脏,啥时候这么潇洒不羁过了,咦,活久见啊!

小文止不住擦亮罩子看他在找什么,黑皮笔记本?嘿嘿,保不齐上面有红颜知己的情书桥段哦!这小子三年来追他的女孩子可以手拉手的把云中高校围成圈了,就是没听说他翻谁牌子了,搞得大伙儿一致认为他对女孩子不感兴趣。

冯亦怜整个晚自习都魂不守舍的,课桌里静静躺着一本黑皮笔记本,那是以前高湛为防楚君白翘课漏了重要知识点,给她准备的补习书,里面除了各科重点知识,还有楚君白的大名,各个地方各种字体写的全是楚君白三个字,可见此人就是高湛心里那个不知重要与否的人,这个人是谁?是男是女?真的很重要吗?

问奈何这厮不靠谱,做事没做全套,知道消除相关人员脑海里关于楚君白的记忆,却忘记消除某些物品上关于楚君白的痕迹,比如这黑皮笔记本就是漏网之鱼。

但不管“楚君白”是谁,是男是女重要与否都可丢到一边,反正此刻冯亦怜吃醋了,醋意很深很浓,她想要高湛心里除了她再也不能装下别人。

所以那天她翻了高湛的课桌,把那黑皮笔记本藏起来占为己有了,楚君白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往后的高湛有她冯亦怜陪着。

</br>

</br>

第139章:重游人间

灵界皇城内外陷入了一阵缥缈的雾气中,路人纷纷围拢驻足观看,侍卫尽职尽责的守在外面,谁也没看出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皇城上空那赤金色格外好看。

金光把整个议事大殿包裹了,赤色火焰在金光中流窜,仿佛浴火重生的凤凰,然而很快,一缕黑芒如匕首般在赤金相间的领域内划开了个大口子,仿佛找到了入口黑芒瞬间蔓延开来,像叶片的经脉朝四周发散开来。

金光渐弱,江九歌嘴角开始溢出血丝,申屠却在这个时候一掌劈向防守较弱的楚君白,见黑芒袭来,赤色火焰一个闪躲匍匐着地面燃烧而过。

然而黑芒幻化做无数个申屠朝着四面八方如墨般蔓延而去,不知哪个是真哪个是假,楚君白简直心力交瘁,她没有领域这种进可攻退可守的霸道能量,在申屠这样强悍的对手面前只能疲于奔命,好在江九歌总在百忙之中将她护在身后。

这是申屠的最后一击,每个幻影都是真的,只是申屠的灵力会有所分散,均匀的分布在每个“申屠”身上,能撑到他使出杀手锏江九歌二人也真是不容易了。

“九歌!”楚君白的赤色火焰像条蛇一样缠在江九歌身上,手指抚过她嘴角为她拭去溢出的血丝,“没事吧!”

“没事,呆在我身后。”江九歌淡淡道,“灵修之术学了这么久,今天就拿申屠试练吧!”

灵修之术占据了灵主契约书四分之三的内容,表面上是灵主必学的“教科书”,其实是禁术为培养灵怨而准备的。

问奈何很早就发现了这个问题,所以提前擅自修改了其中几条口诀,至于最终会改成什么他也不知道,反正练成后不会在灵主体内生出灵怨这种玩意。

申屠都用上杀手锏了,这改版后的灵修之术也该秀一段了,第一次用不知效果如何,已经没有退路了,今日申屠不死死的就是她们。

“嘭嘭嘭——”金光在一瞬间收敛,楚君白依旧像条火焰蛇一样缠在江九歌身上,蓦的铺天盖地的符文与随之而来的无数黑芒撞在一起,申屠登时倒飞出去狠狠砸在墙上,殿上灵皇的脸色越发难看。

同是杀手锏,果然还是灵主更上一层楼,符文在击碎黑芒后纷纷自江九歌二人眉心处消失,她们额头上的火焰符文越发明亮。

随后,灵皇动了。

以为可以作壁上观的问奈何脸色大变,朝着楚君白大喊:“通行证给我!”

“啥证”楚君白尚未从刚才打败申屠的喜悦中回过神来,满脑子浆糊将愣成个人干。

“六界通行证!”问奈何陡然拔高音量。

江九歌蹙起眉头,这个时候要通行证做什么?他要干什么?

不等她阻止,楚君白已经麻溜的从她腰上取出六界通行证丢了出去:“接着。”

问奈何拿过通行证往空中一扔,通行证顿时变大数倍,中部镂空像一道门似的,有白光射进来。

“问卿!”见状,正襟危坐的灵皇再也坐不住了,朝着虚空抓了一把,通行证制造出来的“大门”险些闭合,问奈何二话不说,掐诀将楚君白二人送入大门中。

“问老怪,你这是……”楚君白登时明白问奈何要干什么了。

“师父,你要做什么”江九歌大惊。

“契约书差不多完成了,回人界吧!”问奈何淡漠又严肃道,语调中有说不出的疲惫。

灵皇冲过来时,大门已经关闭了,那雕刻着蟠龙图案的方形牌子带着江九歌二人一齐消失在空中。

把她俩送走问奈何就放心了,刚才他就看出,申屠败了,接下来灵皇会毫不犹豫的让江九歌二人献祭完成血灵珠最后一步,连献祭大典都不用准备。只是灵皇万万没想到江九歌身上居然会有六界通行证,这次让她们跑了,以后再想抓回她们就难了。

灵皇怒火攻心,一掌劈向问奈何,顿时让他心肝脾胃肾碎成渣渣:“吃里扒外的东西,为什么放她们离开?我灵界的大灵主为灵界万千子民献祭难道不应该吗?那是她们的职责,是荣耀!”

问奈何整个嵌入地面,动弹不得,血液从里衣渗透到外面,然而即便已经变成这副德性,他还是笑得一脸欠揍:“灵皇还要杀多少人才甘心?谎言说着说着连自己都相信了,面具戴得久了,还以为自己从未有过脸,灵皇,臣真是眼瞎早该随吾师陌幽而去的,为何助纣为虐如此之久才觉不该”

“你懂什么,本座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灵界好,只差最后一步了,江九歌楚君白那是两个仙魂,十万年前是他们自己上钩的,将他们炼化可保我灵界日后永世太平。”灵皇幽幽道,渡着步子走过去将申屠扶起,像普通朋友那样,丝毫不见方才的暴怒。

“为灵界好”问奈何生平第一次表现出不屑一顾的样子,“灵皇难道不知道嫦曦下的咒消失后,新的诅咒从何而来吗?灵皇是在拿整个灵界祭奠您与黎王那可悲的情义望梅止渴罢了。他不能自救也救不了您,这个九黎余孽给我灵界带来灭顶之灾,灵皇为何容忍放纵他至此?”

说到最后,问奈何简直咬牙切齿了,悲哀的基调蔓延到四肢百骸,太可悲了,偌大的灵界上位者居然是个口里说着如何如何为灵界好,实际却是灵族万民的集体“屠夫”,真是太可怕了,而他问奈何这么多年来一直在为这屠夫的事业而努力着,可不就是助纣为虐吗?虽然助得不太走心而已。

江九歌与楚君白仿佛陷入了时空隧道,尚未领略隧道中的美,两人便晕厥了,身子不停的往下坠,好久好久,像一场梦一样,待她们醒来各自都躺在自己家里……她们回到人界了。

真的像场梦一样,楚君白缓缓坐起,迅速查看了身上的衣服,靠,睡衣!原来那身守灵使服早就消失不见了,莫非真是做梦?那这梦也太长太真实太诡异了吧!而且还有那么一丝伤感,楚君白摸过手机想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做梦。

“这这这……这谁啊怎么睡在我家床上?小姑娘你谁啊你是怎么进来的?”楚母见她像见了鬼似的,“不好了遭贼了,天呐,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事?”

“妈,是我呀!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小白呀!”

还不等她用看时间这种比较合理的行为来证明自己是不是做梦时,楚母已经冲进了卧室指着她脑门一阵叽里呱啦,让她深切的体会到——鸡儿她压根没做梦,一切都是那么真实,而且伤感还升级了。

“你叫我什么?”楚母满脸不可思议,旋即深感这年头的骗子与强盗手段越发高明了,做贼被发现就想叫爹叫妈的搪塞过去,哼,门儿都没有,“你快给我滚出去,否则……否则老娘要报警了,光天化日之下,无法无天了这是!”

</br>

</br>

第140章:拥有全世界

成功把江九歌和楚君送回人界后,六界通行证变回原来的样子,静静躺在江九歌的衣袋子里,四四方方一小块雕刻着蟠龙图案,足够掌心握住。

与楚君白凄惨遭遇不同的是,江九歌一回来身旁就是一大泼或真或假摆出迎大驾的架势,江老爷子居然没去伦敦总部还搁在桐城晃悠,见了她莫名心宽了一大截,面上却还是摆出满不在乎的神情。也不问她去哪了,就是有些好奇问奈何为什么没有跟来。

离开人界也差不多有小半年了,她的秘书白娇娇在这期间被调到了其他岗位继续工作,她回来后,又把白娇娇调了过来,面容姣好的丫头就是讨人喜欢,江九歌也不知哪只手痒,抬手在她头顶上撸了一把:“又变漂亮了。”

“小少爷!”白娇娇当场瘪嘴,金银剔透的大眼睛爬上了朦朦胧胧的雾气,一看就是要哭了。

“咋了这是”江九歌莫名其妙,旋即开玩笑的打趣道,“怕被摸了头长不高”

白娇娇没说话,抿着唇十分认真的摇了摇头,忽然一头扎进江九歌怀里:“小少爷,你一声不吭的就走了,我以为是我哪里做的不好让你嫌弃了,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也不会任用我了。”

江九歌登时头大,然后反省了一下她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行为在老爷子乃至江八爷眼里都不怎么稀奇了,因为托问奈何的福他们见过更稀奇的事儿,而白娇娇只是个普通人:“胡说,怎么可能,你这小脑瓜子尽瞎想,我前段日子去见了个老朋友。”

什么样的老朋友要见这么久那得是多少年的感情啊!也不知是男是女,白娇娇心里腹诽着,依旧哭丧着脸,好像江九歌不说句暖心暖肺的话,她往后都快乐不起来了似的。

“娇娇你工作很认真负责,本少爷很满意。”江九歌煞有介事的道,旋即又放柔了声音,“好了好了,把头抬起来,女孩子的眼泪可是很宝贵的,不该流的时候就不要流。”

“小少爷……”白娇娇果然把眼泪憋回去了,微微抬起头来,脸颊微红,眼神温柔似水,再次深深的拥抱一下江九歌,低下头甜甜的唤了一声。

江九歌登时脊背绷直,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坏了,她暗叫一声不妙。白娇娇这种举动绝对不是简单的对自己工作不够好而自责,也不是为江九歌的回来而表示极大的喜悦。

当然,喜悦肯定是有的,只是好像过了,这种感觉……她不会对本少爷有那种意思吧!

白娇娇至今为止还不知道她家小少爷江九歌其实是个女的。

见江九歌久不答话,僵成个人干,白娇娇意识到自己有些逾越了,赶忙松手,手足无措的借东张西望来掩饰心里的尴尬,半晌才干巴巴的挤出几个字:“那个,我去给您倒杯水。”

与此同时,门被敲响了。

“我……我去开门。”白娇娇像只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的猴子同手同脚的去开门。

“你是?”白娇娇看着来人蹙起眉头,她也是第一次在小少爷家门口看见穿着如此不体面的不知是小姐姐还是小哥哥的人。

江九歌漫不经心的朝门口扫了一眼,冷静如她也止不住当场哆嗦了一下:“君白?”

来人正是楚君白,光天化日之下她竟穿着一身睡衣套着拖鞋,头发像鸟窝般乱糟糟的,手里抱着一个……一个枕头。

“怎么回事?”江九歌走来直接将她拉入房门,那动作极其熟稔又极其亲密,看得白娇娇一愣一愣的,“你大白天的梦游啊?对了,娇娇,没什么事的话你先下去吧!”

白娇娇有些不大情愿的关门闪人后,江九歌又轻轻按住楚君白的肩膀:“也不知师父怎么样了,你那边什么情况,伯父伯母还好吗?还有你,怎么不说话,失心疯了?”

“九歌。”半晌,楚君白幽幽怨怨的看向江九歌,就着嘶哑的嗓子缓缓开腔,“我被我妈赶出来了,这她娘的叫啥事?哇——”一口气说完,她已经整个人扑到江九歌怀里说哭就哭。

江九歌懵逼了,今儿个是什么日子?为何小美眉们一个接着一个的向她投怀送抱,送就送了居然还哭上了,弄一身的胭脂水粉在她衣服上,这衣服怎么洗的干净?

不过楚君白脸上是没有任何胭脂水粉的,素淡得快出油了,这丫的估计脸都没洗就撒丫子跑来了。

“你跟伯母闹矛盾了?”

“我到巴不得闹矛盾。”楚君白道,“可惜不是,我爸我妈包括楚丞全都不记得我了,一定是问老……师父抹去了他们脑海里关于我的记忆。”

“这样啊!”江九歌摩擦着下巴,微微蹙起眉,这事还挺棘手。抹去凡人记忆这种手段很常见也很简单,但其遵循解铃人还需系铃人的说法,意思就是谁抹去的记忆就要由谁来恢复。这是恢复记忆不正当消失的第一种方式。

第二种方式就是打感情或亲情牌,当彼此情感到达或超过某个固定值,那么过往的记忆就能打破任何禁锢,回到原主人身上,这种方式少之又少只当凑字数,不然你当人家的灵力是闹着玩的吗?

“没事,只要师父没事一切就都不是问题。既然伯父伯母被抹去了记忆,这段时间你就住这儿吧!”江九歌说着把她手里的枕头抽出来扔在沙发上,又指着她那一身睡衣无奈道,“去我衣柜里挑一件衣服来换了,不知合不合你身,先把你这睡衣换了凑合穿吧!难看。”

楚君白忽闪忽闪着大眼睛凑了过来:“太快了吧!”

“快?”江九歌起初还纳闷,旋即明白了这厮的小九九,勾唇一笑着捏过她下巴,“跟我同居,委屈你了?”

“不不不,不委屈,哪能呢?”楚君白乐得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欢呼雀跃起来,巴不得现在就缠着江九歌同床共枕的睡一觉。

江九歌可没她那么放浪形骸,白了她一眼就着沙发巾将她一裹,卷成条长虫扔进卧室:“给你五分钟的时间换衣服,否则我也要把你赶出去了。对了,房间里有个梳妆台,顺便理一下你那鸡窝。”

楚君白在卧室里滚来滚去抗议着:“你这人真没情趣,你在干嘛啊?”

“给你做饭,别吵。”外面传来江九歌柔和而深沉的声音,听上去格外让人舒心。

楚君白不知脑补到了些什么,俏脸一红,抬头看着卧室天花板上那些装潢大气内敛有格调的角块纹路,觉得此刻的幸福足够她对这个世界充满希望,哪怕全世界都忘了她,只要还有个江九歌记得她,那她仍然拥有全世界。

</br>

</br>

第141章:头条新闻

“小少爷,您看看今天的新闻。”白娇娇腋窝下夹着个文件夹走来,将一份散发着新鲜油墨味的地方报递过来。

江九歌正将两份早餐端上桌,早餐很丰盛,因为某人住了进来,江九爷今天人来疯的当了一回厨子,她吹了吹被烫成猪蹄的手接过报纸漫不经心道:“什么新闻,我又干了什么上头条了?”

一幅画面感极其强烈的照片闯入她视线,江九歌不由得眯着眼缓缓扫过,照片上两个模样俊俏的“男人”一前一后走入一家理发店,这俩“男人”正是她和楚君白。这本来没什么,只是两人手拉手勾肩搭背,那造型完完全全就是存在于基友之间意味不明的动作。

所以……报纸大标题写的是“‘太子妃’问世了,江氏集团太子九歌真是大家所说的gay吗?”

江九歌看着看着忽然就入神了,手里握着一杯热牛奶渐渐有些倾斜。

“小心!”牛奶撒出来大半,白娇娇温声提醒道,从兜里拽出一块手帕去擦。

江九歌却把报纸揉成一团毫不讲究的往桌上擦去,浑不在意道:“娇娇你怎么看”

“对不起,小少爷,都是我的失误,没能及时制止这些乱七八糟的消息。”白娇娇赶紧先道歉,随后才说出自己的看法,“那些狗仔就爱捕风捉影,楚小姐明明是个女孩,看把他们那钛合金狗眼瞎的,都是些风言风语,您别太在意了。”

江九歌确实不怎么在意,只是淡淡一笑,这也不能怪白娇娇,毕竟这种事防不胜防,作为江氏集团的九公子江九歌一个地地道道的公众人物,要是一点负面消息都没有那还要公关团队做什么

“没什么,你也别自责。”江九歌温和道,旋即像想起了什么,语气又柔和了几个度,“看来得让她留长头发了,老让人当成男孩……嘶,麻烦。”

这样的温声细语,宠溺之意十足,白娇娇的手不自觉的动了动,眸子略显黯淡,说完该说的她本该走了,可是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抬不起来,嘴唇翕动着,欲说不说。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江九歌见她一脸的魂不守舍,关切的问道。

“有,哦……没没有,嗯,那个……”白娇娇语无伦次的半天说不完整一句话,她好像很紧张,鼻尖竟渗出细腻的汗渍,不长不短的刘海从耳朵上滑下来遮住了一只眼睛她像没察觉似的。

江九歌勾起唇,伸手将那缕刘海撩起别在她耳朵后,笑道:“你干什么呢?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江九歌的手指触到她额头和上耳垂,那手真冷啊不似活物,给人一种透心凉的感觉,凉意直达心底,白娇娇哆嗦着往后退一步,再次抬起头时满脸通红。

江九歌一愣,把牛奶放桌上,双手插兜看着她,这丫头今天很奇怪一定还有下文。

随后,白娇娇鼓足勇气道:“少爷,你喜欢她”

这个问题真是……直接明了简单粗暴,却还是显得多余。

江九歌没说什么,认真的点了点头。

开玩笑,江九歌不是一个随随便便的人,不喜欢她会带她回家会给她做饭会陪着她大街小巷的瞎逛会待她那么好将那假小子宠得无法无天

“我知道了。”白娇娇脸色渐渐平复下来,然而又显得过分白净了,血色尽褪。

“娇娇。你是个好姑娘。”江九歌继续看着她道,“其实……”

“哈,我知道的,其实挺好,楚小姐那么聪明伶俐活泼可爱,其实我也挺喜欢她的。”白娇娇忽然截口打断道,“小少爷,祝福你,祝福你们。那个,没事了,我先下去了。”

言罢,白娇娇不做停留,转身就走。不争气的眼泪却在她转身那一刻吧嗒吧嗒往下掉,怕掉在地上被发现她用手接住了。

听着高跟鞋踩踏地板的声音越来越小,白娇娇走了,江九歌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又揉了揉眉心,心道:“造孽啊!这都什么事?”

她刚才是想告诉白娇娇其实自己是个女的,白娇娇的取向十分的正经八百,得知她是个女的必定能释怀,没想到人家都不给她解释的机会。这他娘的,自己什么也没做,就在冥冥之中伤了一个女孩子的心,无解了!

唉,只能下次再解释了。

江九歌把那湿漉漉的报纸团扔进垃圾桶,转身进卧室把楚君白提出来吃早餐,那厮完完全全就是一个睡神,可不就应征了那句话——给我一张床,我能睡到天荒地老。

然而江九歌可不能让她睡到天荒地老,毕竟“基友”这事一出,相信过不了多久她得带楚君白上老爷子那负荆请罪去。

匆匆吃罢早餐,江九歌又陪着楚君白去逛超市,也没什么要买,就是某人嘴馋了又想吃零食了,放着有益身心健康的美味佳肴不吃,就是想着包装袋里的辣条豆干小鱼片,真是拿她没办法,江九歌给她戴了口罩帽子全副武装后才出发,为的是避免像上次一样被偷拍。

“啧!”楚君白用露在外面的两只眼睛幽幽怨怨的看向她,老气横秋意有所指道,“有钱人的生活并不那么美好。”

“你看微博了吗?”江九歌不理会她的抱怨,淡淡道。

“看了。”楚君白爽快的回答,“有人说你是gay。”说完还不要脸的蒙着口罩干笑,简直多此一举。

江九歌白了她一眼:“五十步笑百步,也有你的一份。”

楚君白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立马勾肩搭背过来凑到她耳朵边小声道:“基友怎么了?我觉得挺好,危害社会治安了?影响计划生育了?真是,大惊小怪。”

“你说好就好。”江九歌偏过头不经意间碰到了楚君白的鼻子,两人借着这零距离毫无征兆的咬了一波嘴唇,才戴好不久的口罩又惨遭抛弃,还好有个帽子做遮挡,江九歌简直怀疑她是不想戴口罩才搞这一动的。

一段急促的呼吸过后,楚君白抬起江九歌下巴煞有介事道:“不对,咱这不叫基友。”

江九歌揽着她的肩,勾唇一笑:“那叫什么?”

“叫‘姬友’。”

江九歌:“……”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回头发个官网,就说小爷我是个娘们,然后啪啪啪打那些多事儿媒体的脸,嘿嘿!”楚君白俨然一副江氏集团高层领导吩咐下属的样子。

“放心,这事娇娇会处理,你不用担心。”江九歌笑着给她摆正戴歪了的帽子。

“等会!”楚君白像听到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娇娇?哟,这么亲密。”

白娇娇作为江九歌第二任秘书,楚君白是知道的也见过她本人,个人感觉还是不错,到是个小美人。

“不如我也叫你白白?”江九歌开玩笑似的反唇相讥。

“去死,不行。”楚君白立马否定。

“那我叫她娇娇有什么不对?”

“这个嘛——”楚君白一时间还真说不上来,如此嘴炮的丫头,这还是她第一次怼不起来。

</br>

</br>

第142章:一夜白头

罗东施跋山涉水翻山越岭踏破铁鞋千里迢迢的来到了吴国,目标是吴国王城姑苏。

摇光君依旧下落不明,罗东施一包超大剂量的蒙汗药把廉贞君放倒了,这一倒就是好几个日月,说好要告诉他龙渊剑的下落,没想到这丑女人不仅出尔反尔还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使暗招。

当真是丑人多作怪吗?不不不,她确实知道龙渊剑在哪,但却不是说找就能找的,那剑有主人,廉贞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脸……不,文弱书生,想要得到那剑怕是有些困难。

虽然不知道他要龙渊剑做什么,但罗东施天生爱多管闲事,对于像摇光廉贞这样的美男子她更是天生一副“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义气样。

所以她不辞辛劳的赶到吴国都城姑苏就是为摇光廉贞二人找那龙渊剑,此时的龙渊剑在吴王夫差谋臣伍子胥手中,东施自恃有一身逆天本领,拿到龙渊剑应该不会太难。

出发之前她做了万全准备,好说歹说的说服罗父罗母,说东村的男人眼瞎不识货她要去外面寻觅良缘找有眼光又识货的人,一准会有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到时候带回几个有意入赘娶她的人也不是不可能。

罗父罗母听了心里堵得慌,想告诉她别折腾了,那是不可能的,如果东村都没人看得上她那外面就更不可有人会看上她了。可是为了不打击女儿的自尊心罗父罗母还是忍着没说出来,擦擦眼泪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在外面好好照顾自己,如果有人说她丑让她千万不要生气,因为人家没说错。

罗东施嘴角抽了抽,再次怀疑自己是不是捡来的。

交代完了爹娘,罗东施又将自己的大金蟒留在弱水边日夜寻找摇光君,希望找不到,因为只有找不到才能证明她的摇郎君是安全的,当然就是不安全也找不到,因为弱水可化万物,任何事物进入都免不了尸骨无存,那为什么还要让大金蟒找寻呢?可能……有病吧!

给廉贞服下的蒙汗药不是一般牌子药,药效长达半年之久,待他醒来估计498年已经结束迎来了497年,届时她也该拿到龙渊剑好献给他,大美男一高兴保不齐就把她娶了呢!

嘿,谁知道呢?哈哈哈哈——

“谁?”一串串火把自黑暗中亮起。

东施越想越激动,一激动就仰天长啸起来,夜里巡逻的士兵立刻警觉起来,大半夜的传来一阵阵难听得令人想撞墙的笑声,又诡异又反胃,鼻尖冒汗脊背发凉脖子还起了鸡皮疙瘩,简直比见鬼还可怕,于是乎众士兵纷纷朝着笑声走来。

“在那在那,有刺客!”一士兵举着火把激动的大喊,“快,放箭。”

话音刚落,数十支长矢应声山呼海啸的飞来,趴在墙上的东施被层层箭雨包裹,吓得箭还未落在身上,人就像只球一样滴溜溜转着滚到墙下:“慢着慢着,各位小郎君莫要激动,我不是刺客。”

带头的士兵一把将她提起,由于夜色浓东施又蒙着面纱,士兵也看不清她长的什么模样,一身黑衣黑斗笠裹得严严实实,只能从声音辨别出这是个娘们,就她露在外面的眼睛来看应该不是什么好模样,于是毫不怜香惜玉的伸手去扯面纱:“什么人好大的胆子,敢夜闯王城,嫌命太长了”

东施赶紧拦住他的手,改口道:“别别别,兄台,我这面纱不能摘。”

士兵为她这镇定自若略显好奇,避重就轻道:“为何不能摘”

“因为我们村有个规矩,未出嫁的姑娘面纱是不能随便摘下的,除了夫君谁也不能看我们的脸。”东施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听起来跟真的似的。

这不说还好,一说士兵们就更想摘了,后排的士兵们都跃跃欲试了,猜想这怕是个貌美如花的美人儿,如果是美人今晚还可以饶她不死。

“是吗?什么狗屁规矩,今儿个爷就破个例开个兆头。”带头了阴笑着,手一滑就将那面纱扯下了,旋即一片鸦雀无声。

足足过了五个弹指,众士兵才反应过来,摸了摸自己的胃,然后蹙起眉头怒火攻心道:“去你娘的,你敢耍小爷,找死!”

说着抡起大刀就砍,却被另一个士兵拦住:“大哥,这娘们有古怪,不如先审审”

“就是就是,审审,要审审。”东施赶紧附和,“说了让你别摘又不听,怪我嘞”

那人放下刀,恶狠狠的瞪着她,也不知道是气她长得太丑多一点还是气她嘴贱多一点,半晌才冲着刚才拦他的士兵道:“她有病吧!”

那士兵无奈的耸了耸肩:“带走。”

很快,众士兵上前七手八脚的把她提到一间小木屋里,东施也不怎么反抗只是一个劲儿的大喊大叫:“我要见你家大人,我真不是刺客,没什么可以审的,带我去见伍员大人好不好?兄台兄台行行好。”

“臭娘们闭嘴,伍大人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再吵吵爷割你舌头。”士兵吓唬她道。

“嘿,还想割我舌头?这位兄台你也不打听打听老娘的江湖名号?”东施反唇相讥道。

“呸!”士兵啐她一口后直接不想鸟她。

东施受到他人极其严重的不屑与嘲讽,心里万分不平衡,觉得自己的人格与尊严被这些无知臭男人狠狠践踏了,当即火冒三丈:“该死的,你们放开老娘,信不信老娘把你人脑袋揍成狗脑袋?”

东施就这么吵着闹着,聒噪至极,那头儿真想找块石头堵住她的嘴。

一处偏殿亮着几豆烛光,尚有人未歇息,一年过花甲的白发老人手捧竹简挑灯夜读,时不时揉揉疲惫的眼睛,听到门外一阵又一阵杀猪似的尖叫声,老人放下竹简打开门,门外打瞌睡的侍卫立刻警觉起来:“大人,怎么了?”

见了侍卫老人蹙起眉头道:“都说了我睡得晚,让你们不用守夜早点休息,为何不听?”

侍卫答:“谢大人垂爱,这是属下的职责。”

“唉,罢了。”老人叹气道,“去看看那边怎么回事?”

数息后,士兵押着罗东施走来:“大人,这妖女夜闯您府上,说是要见您。”

“哦抬起头来。”老人凑近了看并不觉得自己认识这人。

罗东施抬起头呆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个满头白发的老人,这正是她要找的人,听闻龙渊剑在他手里乃此人配剑,不知真否,她也是来碰碰运气的。

此人正是伍员,字子胥,伍子胥乃国之栋梁,声名远扬,只是这些年名气越发小了,也许是老了吧!自从前吴王阖闾死后,伍子胥的名声和地位逐渐走低,因为阖闾之子夫差在打过几场胜仗后就越发的不可一世,用鼻孔看人,压根不把伍子胥这两朝元老放在眼里。

他那一头白发并不是这几年才变白的,多年前在他过昭关时,前有澎湃江水后有楚国虎狼,又身负国仇家恨,伍子胥愁得一夜白了头。

伍子胥本是楚国人,然造化弄人楚平王昏庸无道听信谗言,将伍子胥一家人迫害得如过街老鼠,多少年来疲于奔命,他不得不与楚国划清界限投奔吴国。

</br>

</br>

第143章:楚大白同学

“小姑娘,你是哪里人”伍子胥见眼前这人盯着他看了半天一个屁也放不出,只能先开口询问了。

罗东施瞬间被震惊到了,这伍大人居然在见过她真容后还能心平气和的跟她搭腔,还叫她小姑娘,嗯,看来是个识货的,就是有点老了,她想着想着思维就逐渐跑偏,把老人的话晾在空气中。

“问你话呢聋了”侍卫瞅她这样子觉得实在无礼,于是恶声恶气的吼道。

“诶,无妨。”伍子胥挥了挥手示意侍卫不要为难她,人家可能是吓傻了。

罗东施半晌才反应过来,眼一闭嘴一噘扯开嗓子就嚎上了,边哭边道:“大人,小女子本是齐国人,可是家乡闹了瘟疫,爹娘兄弟姐妹全都病死,唯有小女子侥幸活着,小女子听说吴国大夫伍子胥乃再世活菩萨,所以不远万里来投奔大人您,大人,您收了小女子吧!呜呜呜。”

众士兵与两个侍卫登时被雷到了,活这久以来从未听过比这丑女人嘴里冒出的更扯淡的事,谁告诉她伍子胥是活菩萨了?而且而且……哇,太扯淡了,士兵决定好好给这丫的洗洗脑子,于是一把扯住她衣襟恶狠狠道:“说,你是不是齐国派来的细作?奶奶个熊,也不看看你有几斤几两,还投奔伍大人脑子有病吧!”

这话东施就不爱听了,粗鲁的一巴掌拍开士兵的手:“你是猪吗?齐国与吴国交好都来不及呢!怎么可能派细作过来,再说你见过我这样的细作吗?”

侍卫偏头看看,心里便有了底:还真没见过如此身材肥硕长相雷人的细作,毕竟行动不便又毫无美色可言,除非齐国的美人死绝了。

士兵被她这么一说,也颇觉得有那么几分道理。

罗东施翻了个白眼后又可怜兮兮的看向伍子胥,一切尽在她掌握之中,之所以要说是齐国而不是越国,是因为近来吴越两国正是较量的巅峰时期,这两国相斗快十年了,自从越王勾践在槜李之战中杀了前吴王阖闾,夫差便立志一定要干掉越国,为父报仇。

所以届时吴人和越人彼此仇恨,她还敢说自己是越国人吗?而且在江南一带吴国像一颗璀璨的星星,谁不巴结听闻夫差有北上伐齐之意,齐国人心惶惶赶紧放低姿态与吴国交好,所以说自己是齐国人永远比说越国人好。

这是十六瓣莲花灯里的人界,所有史事都与真正的人界略有偏差,就从时间上来说,有对得起来的地方也有对不起来的地方。

真正的人界春秋末期,公子光在公元前514年登上王位是为吴王阖闾,在公元前496年死于勾践之手,届时其子夫差继位。

而在十六瓣莲花灯里,同样是槜李之战,发生得却很早所以阖闾死得也早。

伍子胥颇感为难的沉吟片刻:“你既来投奔我,便在此住下吧!只是我府上甚少有女眷,明日会有人安排你到浣衣室,你便将王城当成家罢。”

伍子胥妻妾早亡,后也未续弦膝下唯有一子名封前不久被送到齐国一个老朋友家,改伍封为王孙封,他早料到吴国眼下虽炙手可热剖析开了也不过是表象而已,夫差有将军之能却无治国之才,若此次执意北上伐齐,吴国恐气数尽了,所以才将伍封送往齐国。

此后,府上无人更无女眷,就他一个糟老头子等着夫差打败越国他想趁机上谏让夫差不要急着伐齐,一举灭越再伐齐才是良策。

“这……”东施有些犹豫,他娘的又是浣衣,她最讨厌干像洗衣服做饭这些娘们兮兮的事了,让她劈柴喂马耍大刀她到是愿意的。不过已经很好了,只要有借口留下来日后就不愁拿不到龙渊剑了。

“这……”侍卫立马觉得不好了,“大人,此女来历不明怕是不能留啊!”

“无妨。”伍子胥又挥了挥手,他当然知道东施这人在扯淡,且不管她想做什么,先留下再说,总不能把她赶出去吧!那怎么对得起她刚才那句“活菩萨”呢?

“就这样,小方,你给她安排间住处,明日再安排她去浣衣室,都退下吧!夜深了。”伍子胥做最后的总结。

“可是,大人……”侍卫还是觉得不妥。

“小女子谢过大人。”东施截口打断那侍卫,朝着伍子胥深深一鞠躬,弯腰的瞬间笑得嘴都合不拢,这他娘的也太顺利了吧!

伍大人关了门熄了灯,士兵们也纷纷退下,留下两个侍卫和一个罗东施相互干瞪眼。

“兄台叫小方是吧!”东施自来熟的打招呼。

“闭嘴,跟我来。”小方侍卫恶声恶气的带她去安排住宿了。

罗东施终于识相的闭了嘴,看得出来这小方名字虽然乖巧简洁纯良无害但面相颇为凌厉,惹怒了他恐怕今晚不睡马棚就得露宿街头,反正她只要不死,伍大人这么慈眉善目的老前辈一定不会罚他们。

唉!寄人篱下还是乖一点好。

江九歌推着购物车目不斜视的走着,完全没有一个逛商场的人该有的样子,楚君白则一个劲儿的往购物车里塞东西,什么都要吃什么都要买,不多久购物车已经满了。

唉,这败家娘们,江九歌不自觉的勾唇笑了笑:“好了,一会儿带不走了。”

“等会,还有咖啡粉没买。”

“你不是不喜欢喝咖啡吗?”

“你喜欢呀!”楚君白偏头朝她比了个鬼脸。

江九歌没说什么,再次觉得这小笨蛋真是越来越可爱了,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继续推着购物车跟上她,俨然一副干苦力的样子。

没走几步楚君白忽然停住了。

“怎么了?”江九歌朝她的视线看去。

“九歌,你看,那是——高湛!”

超市拐角处一男一女同样推着购物车在逛,那男孩很是俊秀,从侧脸看棱角分明,江九歌只一眼便看出那的确是高湛,一直对楚君白死心塌地的家伙她当然印象深刻。至于旁边那个女孩到是陌生的很。

“嗯,你老同学,那女孩是谁?”江九歌淡淡道。

“那是冯亦怜,都是我同学。嘿,他俩怎么搞在一起了?”楚君白新奇道,到不是有什么不满,只是觉得特新鲜,高湛这人向来高冷,除了她很少跟其他女孩接触,完全就是个“见女愁”。

“不过去打招呼?”

“我怀疑师父早抹去他们脑海里关于我的记忆,打招呼太唐突了。”

“没事,过去打个招呼。”看得出来她很想过去只是心有顾虑而已,知她的心思,江九歌揽过她的肩朝高湛二人走去。

“高湛。”楚君白拍了拍他肩,像以前一样。

高湛应声回头,眼神空洞:“你是?”

楚君白一愣,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却还是哈哈笑着道:“我是隔壁班的同学啊!哈哈。”

“哦,同学,你好。”高湛礼貌的一笑,“有些面生叫什么名字?”

“叫……叫楚大白,哈哈。”楚君白尴尬道,忽然有些眼睛发酸,眼前这干净的少年,曾经是多么把她当一回事的人,现在却不知道她是谁;曾经在他面前不遮不掩什么都敢说的自己,现在却要编个如此扯淡的名字。

唉,真糟心。楚君白笑得越发深了,笑容也越发的僵硬。

楚大白?高湛,冯亦怜两人面面相觑,隔壁班有叫楚大白的同学吗?

</br>

</br>

第144章:回家跪键盘

高湛二人与眼前这个隔壁班的“楚大白”同学聊得云里雾里越聊越尴尬,高湛颇觉自己真是不地道,比邻而居三年之久,居然从未听过有个叫楚大白的隔壁班同学。

冯亦怜却微微皱了皱眉,她在隔壁班有个当课代表的闺蜜,隔壁班的同学不说全部她几乎都认识了个遍,确实没有个叫楚大白的,而且这面孔还不是一般的生,所以这丫的谁啊?该不会是瞅着高湛长得帅,故意找他搭讪的吧!

冯亦怜这么想着,不自觉的露出那么几分敌意,让本就尴尬的话题进行到了进行不下去的地步。

楚君白长长叹了口气,她今天就不应该过来打招呼的,人家早就不记得她了。

于是装作满不在乎的笑笑说再见了,待楚君白离开后,冯亦怜挽着高湛的手抬起头微微一笑:“她……”

“还挺可爱。”话音未落,高湛却鬼使神差的说道。

“呃——”冯亦怜有些愣住,男朋友当着自己的面说别的女生可爱好像不大合适吧!可是高湛这人从不说假话,他觉得那人可爱,那人便一定有可爱的点,不论相貌还是性格。

初见那“楚大白”时,冯亦怜也是有些好感的,长相好看的人别说异性,只要心理没疾病,同性也会产生些许好感,可是高湛对她来说太重要了,她苦苦等了三年放在心里珍视了三年的少年,她眼里只有他,她当然希望他的眼里也只有她。

“确实挺可爱的,只是——”冯亦怜顿了顿不再往下说,她想说那个女孩真奇怪,云中高校整个他们那一届的估计都没有谁叫楚大白,而且现在高考都过了,同学见面不都应该问些诸如:考得怎么样了或者是想报哪所大学之类的问题吗?可是那人倒好专挑些奇奇怪怪的问,好像在试探什么。

可是她怕这么一说,高湛会觉得她小肚鸡肠不够有格局,从而产生些莫名其妙的隔阂,尽管高湛从未因任何事觉得她如何如何,冯亦怜待他那么好,他又岂会不知

只是她总是那么小心翼翼,想把最好的一面展示在他面前。

“只是什么”

“只是,好像比我高一点。”冯亦怜一个神转折,故作玩笑的抿嘴笑道。

高湛唇角一弯,偏过头抬手在她鼻尖上轻敲一下:“你也很可爱,高一点低一点有什么”

“那你希望我再长高一点吗?”高湛难得说一句暖心的话,冯亦怜借势撒个不明显的娇。

高湛停住脚步,忽然揽过她肩靠在自己胸膛上,她的脑袋已经快接近自己耳朵了,如果刻意缩着一点那就只能磕在自己下巴上,冯亦怜头抵着高湛的下巴,整个人趴在他左胸膛上听那着那四平八稳的心跳声,脑袋里一片空白,自己险些忘了心跳。

“你就是长成巨人也还是我的冯亦怜。”高湛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超市门口渐行渐远的“楚大白”,他之所以会突然与冯亦怜这般亲密,是因为这个动作能让她无暇顾及自己在看哪里,否则她会多想。

那个女孩的确好奇怪,自己明明不知道她是谁,可她甫一出现便如一线阳光照进他心底的雾霾,他一直觉得自己忘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事,但似乎这个楚大白同学就是答案。而冯亦怜,讲真,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否喜欢她,可不喜欢为什么要答应她为什么要跟她说那些话

只是感动吗?你让我感动,我就一定要买你的帐吗?而事实上,高湛买了,只是不知往后是否会赖账。

这下,高湛陷入了第二重困惑,往后有的折腾了。

“高湛,你知道吗?”冯亦怜就这么趴在他左胸膛上,随着他的脚步亦步亦趋,想起了以前的事,“高一时,咱班那个嘴欠的小文总是拿我们俩的名字开玩笑,你还记得吗?”

“记得。”高湛淡淡道,“他说你是冯小怜,我高湛与你天生一对,嘿,这笨蛋真该去看看历史书的。”

“是啊,高纬与冯小怜才是一对呢!”冯亦怜小声嘟囔着,然后抬起头看看他又红着脸低下头,反复几次,话在舌尖上欲说还休。

“怎么了”高湛问。

冯亦怜终于鼓足勇气道:“我很羡慕冯小怜真的,高纬那么爱她,我愿作冯小怜,你……便是我的高纬。”

高湛脚步一顿,心中一百个不愿意,他才不想当高纬呢!当也要当李世民,然后迎娶楚大白那样霸气的“武则天”——嘶,跑偏了,高湛赶紧晃了晃满脑子浆糊,笑道:“好啊!做你的高纬。”

“真的?”

“假的。”

“讨厌……”

“哈哈哈……”

两人嬉笑打闹着匆匆付了钱离开超市,五百米外的楚君白依旧若有若无的朝这边看来,且一个劲儿的叹气,略显神伤。

是的就是五百米,虽然已经回了人界,但他们灵主与守灵使的身份早已是板上钉钉实打实的了,别说五百里距离,就是五公里她也能穿墙透视像个变态一样看得一清二楚,只要她愿意。

“走了。”江九歌把一推零食扔车里,再把楚君白扔在副驾驶上又给她系好安全带,才百无聊赖的吹着口哨转着方向盘走了。

楚君白不声不响安安静静的扣着手机,江九歌还有点不适应,扫了一眼她手机屏幕,屏幕上居然是黑的,江九歌咽了口唾沫,这丫的这大半天在扣啥呢?她这样子一看就是不高兴了,可能比不高兴还严重,她不高兴江九歌还可以哄哄,她难过就挺麻烦了。

江九歌咳了咳,道:“不就是老同学凑一对了嘛!你至于这么难过?这么难过当初高湛对你死心塌地的时候,你就该答应他。”

“我答应他了还有你的事吗?”楚君白含在喉咙里小声哼唧道,不过还是被江九歌听到了。

这话她就极度不爱听了,江九歌轻轻一踩油门,靛紫色的雷克萨斯飙出去一大截,楚君白一个不注意差点把手机磕在挡风玻璃上,身子往前倾安全带又老老实实的把她收回来,重重的往背椅上一靠,有点气血翻腾的刺激:“喂,你干什么?你又想谋杀亲夫了?”

“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江九歌减缓了车速,脸色不太好看。

“你又想谋杀亲夫了?”楚君白听话的又说了一遍。

“不是这句。”江九歌道。

“喂,你干什么?”楚君白再次重复。

“也不是这句,你别给我装,我都听到了。”江九歌十分小性子道,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主儿。

楚君白立刻腆着脸哭唧唧的凑过来蹭江九歌的脸:“我错了,夫人,你当我什么也没说好吗?我回家就跪搓衣板好不好,没有搓衣板我跪键盘呀!键盘不得劲你可以摔了碗让我跪碎渣子都行,我都没意见的,夫人你别生气好不好?”

“你……”江九歌简直拿她没办法,这丫头前一秒还正正常常的下一秒就把节操扔一地,“说多少遍了,别叫我夫人,咱俩谁是攻?家里听谁的?”

“哎呀!夫君,你最攻了,家里当然听你的啦!”楚君白谄媚的整个人伏在她身上。

江九歌按着她的脑袋往后一推:“坐好了,别妨碍我开车,前面有电子眼。”

“好嘞!”楚君白听话的正正经经的坐在副驾驶上,这么一闹,心情似乎好多了,她点开屏幕像条只有七秒记忆的鱼一样没心没肺的打起王者荣耀。手速快得完全不像心情低落的样子,江九歌眼角余光扫来勾唇一笑,默默开自己的车。

</br>

</br>

第145章:浣衣室

回到家,楚君白的键盘还没来得及跪,不速之客便来敲门了,白娇娇今天休息,一切接客见客的活儿只能江九歌亲力亲为。

江九歌拉开门,门外赫然站着一个身材细瘦的白发少年,少年十分俊俏,那头白发白得近乎无暇令江九歌感叹现在的染发剂真是越发高明了,那头发略长压住耳朵,几根斜刘海拦住右眼,又冷又帅。

江九歌微微蹙了蹙眉,单就外貌来看,这厮与自己特么不就是一个款式的吗?这怎么还来了个同类,出于“同名磁极相斥”的原理,江九歌同样冷冷的淡淡的问:“你是”

“阴阳师。”白发少年淡淡道,听那语气阴阳师这玩意不像瞎编。

来人正是逗留人间已久的阴阳师无相大人。

江九歌的丹凤眼微眯了一下,眸中金光一闪,便发觉来人这头发是天生的不是漂染的,看来又是个奇奇怪怪的角色:“阴阳师”江九歌重复了一句露出不解的神色。

“你是灵界的人”来人继续淡淡道,“你身上有我的令牌,我正是为它而来。”

“原来你就是阴阳师无相啊!”楚君白忽然窜出来,像见大明星了似的。

这崇拜的小眼神到与金千娜有那么半分形似,无相面无表情的脸也像微调过似的淡然一笑:“正是。”

“哇哦,见到活的阴阳师了。”楚君白嘻嘻哈哈的把手搭在江九歌肩膀上,准备现场采访一下这神秘又帅气的阴阳师大人。

“啪!”江九歌毫不客气的拍开她的手,“你皮痒了是吧?”

没记错的话,这丫的在问奈何提起阴阳师时就一脸崇拜,这阴阳师是挺养眼的,可她江九歌也不赖啊!

楚君白朝着她后脑勺略略略的吐了吐舌头后,乖乖巧巧的站在一边不多话了,可是江九歌却以门口风大的荒谬理由让她回屋去,其实压根就是不想让她旁观,好像准备谈什么国家机密似的。

“你说的令牌是指这个吗?”江九歌中指和食指从腰上夹出一块四四方方的刻有蟠龙图案的铁牌子,正是问奈何给她的六界通行证。

“正是。”

江九歌捏着六界通行证犹豫片刻要不要给他,这本就是问奈何从他身上顺来的东西,按理早该还了,可是她们通过这令牌回到人界后,问奈何生死未卜她们又不懂得如何操作这通行证回去,通行证还了主人,她们怕是再也见不到问奈何了。

想了想江九歌还是把通行证还他,但请他帮忙送自己去灵界寻一寻问奈何,没错,只送她自己去,谁知道此时的灵界乱成什么样?把楚君白也带上她不放心。

“可以,你挑个时间。”

“三天后吧!”江九歌把通行证递过去,让他三天后过来开启那道大门。

“灵主?”无相忽然露出疑惑的表情,“你不是早该回灵界了吗?”

“你到时敏锐。”江九歌道,“灵界出了点变故。”

无相点点头消失在门口,江九歌看着空气发了一会儿呆,这些个莫名其妙的事搞得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是个人或是个灵,本来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往后要做什么想做什么,可自从做了这什么灵主,她总觉得她的从前以及未来都是既定好的,被什么规划过了她也不知道,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不知道未来要去哪里。

“九歌,阴阳师走了?”屋里传来楚君白懒洋洋的声音。

她回头看了看,觉得她们是不是过得太安逸了点,真怕这种慢悠悠的时光忽然被什么潜在的洪流冲散,江九歌毫无征兆的杞人忧天了一把,把楚君白的话晾在空气中没有回答。

楚君白没听到回复,撒着拖鞋走过来:“怎么了?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没什么。”江九歌轻轻揽过楚君白手指在她发丝上有意无意的滑着,“我在想师父怎么样了,还有凤仪……恐怕凶多吉少。”

“你把通行证给那阴阳师了?”楚君白这回到是很镇静。

“是啊!我想了想还是觉得安安分分做个人比较好,不想蹚那些浑水。”江九歌道,“君白,我不想做什么灵界的救世主,只想陪着你在这人间虚度百年。”

“可是,师父还在灵界也不知道……唉!”楚君白黯然道。

“六界通行证已经还给无相了,灵界怕是去不了了。”江九歌缓缓道,好像在做什么总结。

楚君白没再说什么,江九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回不去灵界自然得留在人界,她不做救世主自然不再过问灵界之事,包括问奈何的死活,一切就当什么也没发生,她们依旧可以心安理得的呆在人界虚度百年。

真的是这样吗?楚君白当然不信,江九歌不是那样凉薄的人,她跟自己一样有情有义,只是灵界真的不够安全,所以她这是想撇下她独自去当英雄?想都别想,楚君白瘪了瘪嘴,不管江九歌要去哪都别想把她丢下。

姑苏,吴宫,伍府浣衣室内。

东施对着木盆里的衣服干瞪眼,她周围全是晾衣干,湿衣服干衣服一排接着一排的竟然比染坊还要气势恢宏,她搞不明白伍大人为什么要有那么多衣服。

一个穿鹅黄色小衫的丫鬟走来:“东施姐,你怎么还一件衣服也没洗呢?洗完这些还要去给那些已经晒干的衣服熏香呢?”

“啊?这些都要洗完?”东施目瞪狗呆的指着那些推成山的衣服。

“是啊!”小丫鬟睁大眼睛道,“不然让你来浣衣室做什么呢?”

“不是,你们家大人咋这么多衣服?他穿得过来吗?”

小丫头咯咯笑道:“东施姐说笑了,伍大人的衣服哪轮得到咱们洗,我们现在洗的都是府上侍卫们的衣服。喏,这还有鞋子。”

小丫鬟说着端了一盆鞋过来。

东施立刻捏着鼻子瓮声瓮气道:“我可以不洗吗?”

“不洗?”小丫鬟略显为难,浣衣室里确实有些矫情的姑娘,可就没有谁敢说不洗的,要知道洗衣服才是她们正经工作,而且这是哪儿?伍大夫的府上啊!在这儿别说洗衣服,掏粪都是光荣的。

小丫鬟正思考着这不洗衣服要做何处理,毕竟以前没有出现过这种“特殊情况”,洗不完或洗不干净洗坏了的就算很特殊了,想了半天想不出来,她道:“东施姐是不是嫌衣物太多了?没关系,我帮你啊!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你不想洗我也不知道会怎么样,这样吧!晚上刘娘回来了我帮你问问她?”

“呃——好吧!”东施看着小丫鬟利落的倒了水又加了些猪苓粉,然后拾起衣服搓啊揉啊的,细嫩的小手搓得红彤彤的,她不禁咽了咽口水,这妹儿真是个天使级别的好人,实在让她受宠若惊了。

“妹儿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李圆圆。”

“李圆圆?”东施忽然想起昨晚给她安排住宿的小方侍卫不由得赞叹这伍府上的丫头侍卫们的名字真是非常和谐,也不知道是否还有个叫长长或短短的,“呀!好名字。”

“那圆圆啊!这刘娘又是谁?”东施试探着问道,人生地不熟的当然要把该知道的打探清楚了才妥当。

</br>

</br>

第146章:无头苍蝇

挑了十八担水的罗东施一屁股坐在地上,哼哧哼哧的擦着汗,鹅黄小衫的丫鬟李圆圆微笑着走来,就着指尖的手帕给她擦了擦汗:“东施姐,累不”

罗东施想骂娘,可是嗓子都快冒烟了,说话都困难,骂娘就更困难了,李圆圆见她不说话便自顾自的说上了:“刘娘也真是的,你刚来就罚你挑水。”

罗东施翻了好一阵白眼,咽了口唾沫道:“那个,圆圆啊!其实昨天的事你不用跟刘娘说的,你不说她就……她就不知道,她不知道,我……我还能被罚吗?八十担水啊!刘娘真够狠的。”

“啊?”李圆圆惊呼,很会抓重点道,“这都晌午了,你怎么才挑了十八担啊?”

“我……”罗东施觉得相当苦涩,一时间无言以对。

就在昨天,他还为眼前这娇俏小丫头帮自己做完了手中三分之二的活而感激涕零,没想到今天这小丫头就把她卖了,她告诉刘娘:新来的罗姑娘不想洗衣服怎么办?

浣衣室里的丫鬟不洗衣服还了得?刘娘是个行动派,二话不说扔了根担子和两只木桶让她挑水,八十担水啥时候挑完啥时候吃饭。

罗东施苦唧唧的瞅瞅挑水来回跑的这条路,悲戚的想着,今天明天都甭想吃饭了,后天要是还有力气端碗应该算个奇迹。

李圆圆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她觉得自己没做错,于是理直气壮道:“东施姐,不是你让我等刘娘回来,问问她不洗衣服会怎样的吗?”

东施回忆了一下昨天的事,好像是这样,可是——可是苍天大地啊!你也不用这么听话吧!这丫头咋不懂变通呢?

“哈,圆圆是个好孩子。”罗东施有气无力的挑起空桶往回走,“没事,区区六十二担水不在话下。”

罗东施哼哧哼哧的又挑回了一担水忽然听见身后有动静,回头一看,李圆圆那丫头居然也在挑水,东施不由得露出疑惑的表情。

“东施姐,我帮你挑水吧!”

“你那小身子板……”

“没关系,我可以的。”

李圆圆漏齿一笑,虽然有些踉踉跄跄,但是速度还是不赖的,东施方才微寒的心登时暖了起来,心想:哇,真是天使一样的小美人。

就在这时,一个身穿紫红衣裙的大龄妇女走来,头上珠钗步摇叮叮当当的响成一片,身后跟着四个丫鬟,其中一个手里端着一块木托盘,托盘上放着一件深色衣袍。

这大龄妇女正是浣衣室里的管事刘娘,虽上了年纪,但还是颇有几分风韵,刘娘远远的看了过来,叫道:“圆圆你在干什么?”

李圆圆放下担子走过去:“刘娘,我在帮东施姐挑水呢!她还有……嗯,我算算。”她果然伸出手指吧嗒吧嗒的数着。

“还有五十八桶没挑完呢?”李圆圆微笑道。

刘娘剜了罗东施一眼然后看向李圆圆:“你个蠢丫头特别想帮人家干活是吧?我是罚她不是罚你,你瞎掺和什么过来把这衣服送到伍大人的书房去,到门口就行别进去,有侍卫会接的。”

哇,有机会!东施见状眼前一亮,忙上前道:“刘娘,让我去吧!”

她不开腔还好一发言刘娘就气不打一处来:“你圆圆那么瘦弱的身子你居然让她挑水再加二十担吧!”

“啥?不是……”罗东施忽然觉得一阵晴天霹雳,“别啊!刘娘,念我是初犯,二十担就算了吧!”

“不行,无规矩不成方圆,你这般惫懒,该罚,得重重的罚。”刘娘掷地有声道。

李圆圆接过其他丫鬟手里的托盘转身走了,罗东施瞬间冲动起来,扔了担子追着李圆圆就跑出去,边跑边道:“刘大姐,你罚我两百担我今天也要见一见伍大人的。”

刘娘顿时气煞,火冒三丈吼道:“混账东西,你叫谁大姐呢?”

这边这么一闹,所有人都看了过来,李圆圆一回头,罗东施已经扑上来了。

“放肆,给我抓住她。”刘娘一声令下,大大小小的丫鬟立刻追了出去。

“东施姐,你干什么呢?”李圆圆面露惊疑。

“圆圆,衣服我去帮你送,你回去吧!”罗东施从她手里抢过托盘,抱在怀里。

“可是……”

“别可是了,姐姐我有要紧事。”

眼看身后一干女人们追来了,东施拔腿就跑,李圆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哎呀!你这蠢丫头。”刘娘走来,气急败坏的骂道,又气急败坏的追了出去。

浣衣室里的局势一时有些控制不住,奔跑踩踏声,女人的尖叫声,不绝于耳。

一排侍卫从高墙边上走过,蒙着耳朵皱皱眉,心里叹道:王城里的女人越来越像村姑了,不矜持,不乖顺,不温柔。

伍大人的府管控得很是严实,像浣衣室这种女人常出没的地方,男人是不可以进去的,所以即便里面传出杀猪般的叫声,他们也不会进去瞅瞅发生了什么。

侍卫们刚感叹完,浣衣室的大门忽然破开,带头的是个身形高大颇为强壮的……女人,正是罗东施,她端着木托盘跑的很是疲惫,她干脆扔了托盘,抓起那件深色衣服往自己怀里一放撒丫子的跑了起来,速度真快,健步如飞。

刘娘见状,气得心肝脾胃肾齐颤,河东狮吼般大叫:“罗东施你个小贱人,你给老娘站住,那是伍大人的衣服,哎哟,可别被你给糟蹋了!”

侍卫们不知所以,忙将自己贴在墙上以防被撞误伤。

刘娘与他们目光相对,又一阵河东狮吼:“还愣着干什么?抓那疯女人啊!”

“嗯?啊?哦!”侍卫们懵逼片刻,也跟着跑了起来。

如此一来,整个伍府都乱开了,偏偏罗东施跑错了路,感觉伍府处处长得一样,她总也到不了伍大人的书房。

如果只是不记得路在伍府上瞎转悠倒也还好,只要不跑到别的府上或者某位夫人的寝宫就没事,可是罗东施偏偏跑出了府,整个浣衣室的丫鬟们毫无察觉,像无头苍蝇一样追着罗东施追上瘾了。

罗东施觉得不妙,她早就不在伍府了,这周围的建筑越发美轮美奂,散发着扑面而来的贵气,这特么又是哪条王家御路?可是比起回头被那群狂热到疯魔了的女人抓住,她宁愿像只无头苍蝇一样一边跑一边找不着北,看谁先把谁耗死。

忽然,迎面走来两个男人,一个年青的和一个老的,年青那人衣饰华美,举手投足间有着令人无法瞥视的霸气与傲气,老的那个慢了半步,俨然一副为人臣者的谦卑模样。姑苏王城谁会走出这样闲的步子?观这品相和那独特的气质,妈耶,该不会是吴王吧!

遭了,往哪走?罗东施急了,前面的路到是越来越宽广,可是吴王夫差正朝着她走来,她有九十九个脑袋和一百条胆子也再不敢往前推进了。可是两边好像没路了。

正在这时,有一只手忽然从墙壁里伸出来,一把将她拽进墙里去,那群丫鬟们把人追没了,抬起头刚好看见吴王夫差,登时一个个吓得花容失色,跪倒一地:“参见大王。”

“你们这是干什么呢?”吴王扫了一眼面前黑压压的脑袋,一时来了兴趣,他还是第一次在王城里见到这么大批量面容狼狈又毫不体面的女子。

</br>

</br>

第147章:收学生

浣衣室那群披头散发的女人回去后,一个个焉巴打盹的,因为冲撞了吴王,吴王赐予她们每人每日围着王城蛙跳一圈这种无聊的惩罚。

这已经是及轻的惩罚了,只是如此一来,丢脸的不只是浣衣室的女人还有整个伍大夫府,尤其是伍大人,那日吴王身边的老人叫伯嚭,是与伍子胥一个级别的大夫,都是相国大人,这无聊的计策正是他想出来的。

反正夫差听了很满意,投其所好咯。而且还能趁机摆伍子胥一道,何乐不为呢!

至此,罗东施便成了浣衣室的罪人,那天把她拉入墙壁的人正是侍卫小方。

小方是个入世高人,武功如何了得且不说,他会些奇奇怪怪的奇门遁甲之术,穿墙术只是小场面,跟变戏法一样,这便是十六瓣莲里的奇特之处,异人无处不在。

小方气愤的拽着罗东施的手腕质问道:“要不是圆圆去找我,你是不是要把整个王城拆了才甘心?”

罗东施当场懵逼了,她没听清小方侍卫在说什么,因为她的关注点在小方抓着她的手腕上,天呐,眼前这冷面男居然拽她的手,他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

罗东施冷静了一下,矜持道:“小方,你真识货。”

“啥?”小方很懵逼,这丑女人完全没把他的话听进去,他感觉自己在对牛弹琴。

“小方你居然拽我的手腕,这不是识货是什么”罗东施眼冒金光说着,满脑子都是些少儿不宜的旖旎风光。

“哎妈呀!”小方反应过来吓一跳,赶紧松手,急吼吼的用衣摆擦了擦手,然后气急败坏道:“罗东施你疯够了没有你不是要见伍大人吗?走啊!我现在就带你去见大人。”

罗东施的想象戛然而止,再次被打回现实,然而她并不气馁,她相信自己一定会找到识货的人。

小方把她又带回了伍子胥的书房,伍大人终于对她皱皱眉了,那晚夜色太浓,没看清这罗姑娘原来是……这么无与伦比的一个人,伍子胥发现自己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来形容她,只得就事论事道:“让你到浣衣室做事,为何第一天就捅这大娄子”

“大人,我只是……不,小女子只是想给大人把衣服送过来。”罗东施委屈巴巴的从胸口衣兜里拿出那件深衣呈了上去。

那衣服早被她的汗水打湿了后又被她的体温捂干,还隐隐有些盐白色的痕迹,那衣服颜色好像更深了些,深得不自然不体面怎么看怎么难看,小方当场捂住眼睛,彻底无语。

对面一个侍卫默默的将那件衣服拿了放到一边,不用说,伍大人再也不可能穿它了。

“大人,小女子可否不去浣衣室”东施问。

“可我府上除了浣衣室就再无女眷了。”伍子胥淡淡道。

东施一听伍大人这口气似乎还有转圜的余地,不由得激动,机会来了:“大人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小女子仰慕大人已久,小女子一直想做您的学生啊!”

“什么”小方当场发飙,“罗东施,休要胡言,我们大人从不收学生,尤其是女学生。”

不收女学生,为什么?难道伍大人天生仇恨女人?罗东施煞有介事的抬头看伍子胥,这种四目相对是极其不尊敬的,小方很想把她丢出门外,他开始后悔把这奇葩带到伍大人书房了。

“好。”伍大人鬼使神差的同意了。

小方与另一个侍卫登时目瞪狗呆:“大人三思啊!”

伍子胥一摆手拒绝三思,他到要看看罗东施这个“齐国人”到底想干什么,她绝对不是齐国细作,但是不是越国细作就不好说了,且留她在身边,看看她到底要干什么:“有向学之心难能可贵啊!行罢,明日你便来此,我传授你知识。”

“是,老师。”罗东施立刻美滋滋的改口了,成功把自己留在伍子胥身边,她离龙渊剑又近了一步。

“这……”小方与另一个侍卫目瞪狗呆乘二,颇觉往后的日子必定了无生趣。

</br>

</br>

第148章:掉了个坑

楚君白晕晕乎乎的爬起来,浑身软得像面条,那药可真猛,她虽然早有防备,但还是被放倒了近一个时辰。

抬起手腕看看时间,已经是早上八点了,江九歌七点左右就走了,不出意外的话,此时无相很可能已经把她送回灵界去了。

该死,楚君白一拳敲在床沿上,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简单收拾了一下冲出门。

“江九歌你个小混蛋,给我下药,你等着……”楚君白骂骂咧咧的调动浑身灵力,去感知灵主的气息。

希望她还在人界,希望时间还来得及。

在一栋废弃的高楼天台上,无相第一次尝试打开六界通行证通往灵界的大门,方法长流曾经教过他。

这块六界通行证是幽冥司教主长流给他的,很宝贵,他当时不知道,否则他也不会收。

无相戴着枷锁在冥界呆了快十万年,他虽然嘴上不说面上不显,但长流知道他本不属于冥界,他一直很想出去。

以前六界忌惮他出自大荒来历不明的身份,生怕他会给本族人带来灾难,几乎哪一界都在驱逐他,可是后来不同了,后来六界渐趋于和平,少有人关注这一层,尤其最近一千年,六界律法崩坏,谁还管谁什么来历呢?

如此一来,所有条件都对无相有利起来,长流便想如果离开冥界能让无相觉得快乐,那他还是希望无相离开,所以把通行证给他教他怎么用,可是他一次也没有用过,冥王就给他那些看似很有必要其实相当荒诞的任务,允许他离开冥界。

冥王是想用他引出天枢君,可如今的天枢与废人无异,其仙魂都是由妖界的白薄一点点收回来的,龙渊剑魂从他身上一点线索也找不到,后来天枢被魔界的展子明带回东仓去养伤了,所以无相来人界这任务很荒诞,就像过家家。

也是鬼王朔方炼出了魄这种玩意后,无相在人界的任务才稍微有了点意义。

其实无相根本不需要通行证也可以于六界中来去自如,不过长流为了一切看起来名正言顺些,还是把这贵重的通行证给了他,长流对他向来很好。

无相右手一团蓝色火焰闪烁着湛蓝湛蓝的光晕,好看的眼睛却注视着头顶悬空的通行证,他忽然有点想那司教长流大人。

江九歌略显疑惑,阴阳师大人究竟会不会玩这通行证,怎么半天都打不开门她倒不是担心时间拖延的长了,楚君白会赶过来,昨晚给她下的药,足够让她拥有一整天的好眠了。

通行证通往灵界的大门一直打不开,无相也微微蹙了蹙眉,难道方法错了?

“怎么回事?”江九歌问。

若她不是生魂,便可于人冥两界来去自如了,哪还需要跟无相在这捣鼓半天。

“我念错口诀了,再等等。”无相淡淡的回道。

“……”江九歌双手插兜看着悬在空中纹丝不动的通行证,她仿佛嗅到了不靠谱的气味。

经过了一段足够热茶变冷的时间后,那通行证终于光芒大盛,通行证变大数倍,一道大门赫然出现在眼前。

“九歌!”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呼声。

这声音好耳熟,江九歌以为自己听错了,脖子十分困难的转了九十度,那声音的主人转眼就到了身前一把揽过她的腰,来人正是楚君白。

江九歌太惊讶了,这厮莫不是灵力强到足够高浓度的药都奈何不了她,旋即她拉下脸斥责道:“你来干什么?”

楚君白吸了吸鼻子理直气壮道:“我还没跟你算下药的账,你还有理了?”

“我……”江九歌气结,“灵界现在很危险,我作为灵主不该逃避,况且师父还在灵界生死未卜,上次要不是他,我们都要交代在那,所以我不想让你去。”

“问奈何也是我师父,我也是灵界的守灵使,说得好像我是外人一样。”楚君白严肃道,“还有你,我的灵主,你去哪我都要在你身边,我们是不可能分开的。”

无相手捧蓝色火焰在一旁默默的看着,像个冰块人一样十分难以入戏,这通行证造出来的大门很宽敞,几个人去都可以,反正他没意见,就是搞不懂这俩人在推辞些什么。

“快进去吧!我撑不了多长时间。”这门是有时间限制的,再晃悠下去估计要关上了,他开一次“门”不容易。

最终实在拗不过楚君白,江九歌只得将她拉上。

终于进去了,一阵漩涡过后,无相打算收回那快令牌,可不等他伸出手,那逐渐闭合的门忽然间云烟雾饶起来,看上去尤其诡异。

楚君白本来是跟在江九歌身后的,周遭的漩涡忽然间毫无征兆的翻了个三百六十度,漩涡出现无数细小的黑洞,黑洞逐渐变大,江九歌第一反应是去拉楚君白的手,然而没拉着,待她保持了平衡后,回头一看,楚君白不见了,周遭的黑洞也渐渐缩小。

“君白?”江九歌屏住呼吸叫道,转着身四处寻找,周遭鬼影也没有一个更无人应答,江九歌头皮一阵发麻,心中升起无限恐惧,楚君白丢了!这绝对是最糟糕的事情,比灵界整个爆炸了还糟糕。

下一刻,漩涡消散,江九歌顺利来到灵界,只是楚君白真的不见了。

漩涡消散的同时雾气也消散了,雕刻着蟠龙图案的通行证笔直的掉下,落入无相手里,他眉头紧锁,方才里面一定出事了,想不到这小小的一块令牌里面竟大有乾坤,无相觉得他该好好研究这块平凡又不平凡的通行证了。

而此时的楚君白却像一脚踩落无底洞,身子笔直的往下坠,她刚才想去拉江九歌的手,可是漩涡旋转江九歌没站稳,她抓了个空,然后就被无限放大的黑洞吞噬了。

楚君白感觉自己一直往下坠差不多快有几千千米了,可她身体没有任何不适,空气压强温度一点变化也没有,一切正常得像产生了幻觉。

…………

“呀,醒了。”楚君白睁开眼,一个丫鬟模样的姑娘凑了过来,一张大脸施施然的悬在她头顶上,楚君白傻愣愣的睁着大眼与她对视。

“公子,你说你好好的为什么要寻短见呀?”那姑娘挪开了大脸,一脸担忧的问。

公子?寻短见?楚君白上下左右转了一圈眼珠子,看清了那姑娘的模样,看清了周遭环境,还看清了……自己的身体,此刻她身穿一袭淡青色袍子,头发长及腰部,咽喉处略有些凸出。

天呐!楚君白一个激灵坐直了身子,她身体出现极其恐怖的变化,该存在的物事消失了,长出了不该有的物事,这这这,这可如何是好?楚君白一激动喊道:“给我拿块镜子来!”

那姑娘一愣,印象中自家公子不是个爱臭美的性格,他懒得头不想梳脸不想洗,更遑论照镜子了。不过她还是听话的拿来铜镜,小心翼翼的递过去。

楚君白就这么一照,立刻想就着那面铜镜往自己额头上开朵花,自尽了算,她不是感觉自己变成了男的,而是真的变成了男的。

愣了好一阵子,她第一感觉是好像天都要塌下来了,第二感觉是那铜镜中的人还是蛮帅的,第三感觉是——一阵狂喜,如此一来,往后她与江九歌岂不是正经八百天造地设的一对了?完全解决了性别的老大难问题。

</br>

</br>

第149章:李唐时空一

狂喜过后,楚君白冷静下来,发现眼下有两点最致命。

一是她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拥有完全陌生的身份,然后不知道怎么回去也不知道还回不回得去。

二是此刻江九歌并不在她身边,她很可能已经去到灵界了,而自己却掉进这稀奇古怪的鬼地方。

所以一切比之前更糟糕了。

床边的大脸丫头见他愣成一条咸鱼,于是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公子,你没事吧?我这就去叫郎中。”

“等会。”楚君白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一把拽住她,“我叫什么名字”

从她嘴里发出的是好听的男声,楚君白却压根没心思细品,此时她只想知道自己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就算喉咙里发出的是猪叫声,她也不在乎。

大脸丫头也没多惊讶,毕竟之前郎中说他家公子很可能已经回天乏术了,让他家赶紧准备准备后事,可她方才进来时她家公子却是已经醒了,奇迹归老天保佑,后遗症却是可以理解,大脸丫头微笑着道:“公子大病未愈,定是不大能记事,公子你叫李晓生,前月才举行了弱冠之礼。”

楚君白这扯淡情节像极了她以前看过的穿越小说,可是如今她占着的这个身体的主人的记忆,却没像小说里那样回到主角的脑子里。

这李晓生像是真的死了,只余下一个还算纤瘦高挑的躯壳和一张堪称俊雅的脸,记忆什么的压根不存在。

经过好一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变态提问后,楚君白……不,李晓生差不多知道如今自己处在一个什么样的环境中了。

现在是唐朝贞观八年,李世民登基的第八年,太上皇李渊从太极宫搬到大安宫的第五年。时间大概就是这么个时间。

李晓生家住长安城,世代从商,也并没有发家致富,反而一代不如一代。

到了李晓生这一代就只剩他这么一个独子,一个整天吟诗作赋,招猫逗狗养花喂鱼又不修边幅的小子,小时候有江湖方士说他是文曲星君下凡,乐得他爹娘把他当个宝,差点放在供桌上供起来了。

李晓生的父亲只能算个勉强能养家糊口的生意人,但即便是这样,全家人对李晓生的疼爱也是从不打折扣的,他父亲给李晓生买了好几个丫鬟侍卫,那大脸丫头便是其中一个。

可是前几天李晓生又在自家鱼塘里喂鱼,喂着喂着一跟头栽了进去,好一会儿了才被他爹花钱给他雇的侍卫捞上来,但是已经断气了。

他爹请了好几个郎中来,可是断气了就是断气了,人工呼吸也不可能把他渡回来,可不就是回天乏术吗?

丫头们哭哭啼啼一个个都玻璃心的以为李晓生跟她们一样玻璃心的投湖寻短见,其实真不是寻短见,而是不小心脚底打滑掉进湖里的,完全是意外。

虽然这意外造就了扎扎实实的悲剧——李晓生确实死了,现在的李晓生算是楚君白借尸还魂的一种神奇状态,不过好歹能安慰安慰他爹娘以及他手底下一群花痴的丫头。

楚君白不是穿越,她是掉进十六瓣莲里的人界了,而且还是十六瓣莲的李唐时空。

十六瓣莲的入口并非只有那摇光殿的莲花灯,它的另一个入口便是六界通行证。

那么楚君白为什么会掉入十六瓣莲呢?那是因为阴阳师无相操作不当,六界通行证造出的门不稳定,江九歌与楚君白是一起进去的,可是成功去到灵界的只有江九歌,楚君白便掉入这十六瓣莲里的“人界”。

落入李唐时空只是随机的,而选择李晓生这具躯壳却不是随机的。楚君白不论在十六瓣莲里哪一个时空都没有她能存在的地方,因为她不是人类,她和江九歌一样,在真正的人界存在的二十余年其实都是偷来的。

十万年前他们本该入轮回眼的,却在灵使玉壶冰和幽冥司教主长流的配合下进入轮回,偷渡到了人界做了二十余年的人。

楚君白在十六瓣莲里没有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替身,便只能选择附着在他人身上,恰好她落入李唐时空之时,李晓生投湖断气了,三魂七魄散尽后,便被楚君白鹊巢鸠占了。

李晓生今年二十岁,是个喜穿青衣的文雅书生,可他文雅归文雅,却是不打算考取功名,他对那一套模式化的景秀前程很是不屑,他爹娘知他胸无大志也就随他高兴了,并不逼他做他不想做的事。

李晓生很有才,也的确像那方式所说的乃文曲星君下凡,他所创的诗词歌赋文采卓绝可入画,他的作品只是自娱自乐只在友人之间传阅品鉴从不发表也从不献与哪位达官贵人。

如此有才有颜的大好青年居然在喂鱼时把自己淹死了,真是大煞风景,楚君白大概了解了一番唏嘘总结了一下。

她告诉大脸丫头不用去找郎中,他很好,如果能让他一个人静一静就更好了,大脸丫头识趣的退下后,楚君白调动着浑身灵力,然而,她的灵力完全失效,仅有她在人界时那点三脚猫功夫。

所以她这“穿越”后,不但没有获得系统金手指的加持,原本的能量反而消失了,她从堂堂守灵使一下子变成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吟诗作赋、弄琴博弈,想想就可怕,楚君白倏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想想她这遭遇再想想往后可能发生的事她就止不住脊背发凉。

在她沉浸在失去灵力的悲痛中时,门被一股大力推开,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中年妇女冲了进来:“晓生,我就说你不可能死的,那些庸医真是太坏了,都说你死了,娘真想把他们嘴都撕烂。”

那女人说着捧着他的脸左看右看,喜形于色,楚君白感觉脸皮都要被她扯下来了,这女人正是李晓生的亲娘,大脸丫头刚才说过。

楚君白用她那勉强还能受自己支配的一双眼睛朝门口站着的大脸丫头挤眉弄眼:不是说了让我静一静别让人进来打扰吗?

大脸丫头无奈的也跟着挤眉弄眼:没办法呀!你老娘要进来我怎么拦得住呢?

之后的数日,楚君白在大唐盛世里过着枯燥乏味的复古生活,没有电视电脑手机照相机,最关键的是江九歌不在身边,她觉得自己快得抑郁症了。

直到有一天她在一家茶楼里听到说书先生提过一嘴龙渊剑。

先生说有一把上古宝剑龙渊此时就在大安宫太上皇李渊手上,李晓生施施然竖直了耳朵细听,他忽然觉得有趣的日子在向他招手,这什么龙渊剑他是不感兴趣的,只是他清楚的知道龙渊剑与江九歌有着莫大的关系。

既然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寻个机会去大安宫探探这上古宝剑龙渊。

</br>

</br>

第150章:李唐时空二进宫

大脸丫头战战兢兢的守在湖心亭的一角,李晓生杵着脑袋看那水里的鱼,一看就是好几个时辰。

那鱼已经近半个月没喂食了,一条条饿得胆子都变大了,每逢有人经过或者驻足,它们全都甩着尾巴浮了上来,就连被李晓生远远看着都能有所感觉,卯足了劲儿跳出湖面想被自家主人看到。

希望自家主人能记得它们兄弟姐妹们还饿着肚子。

小金鱼们很努力在跳,李晓生也不是瞎子,他皱了皱眉道:“大脸,把那条蹦跶得最欢的鱼拿来烤了。”

大脸丫头是有名字的,叫杏儿。但自从李晓生醒来后,可能是闲的蛋疼便冲着她们各自的生理特征给这些丫头们挨个取了小名,比如大脸、白眼、小歪、稀毛……

取到最后,楚君白开始怀疑李晓生的爹是不是故意给他买来这些与五官端正无缘的女孩,意在让他潜心学习,无杂念妄念。

但后来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想多了,他爹之所以给他买这些不太好看的丫头,是因为家里没什么钱,可为了给他创造一个少爷一样的家庭环境,所以只能低价买来这些。没办法,一分钱一分货嘛!

“啥?公子,那可是你最喜欢的鱼儿呀!”大脸很是惊讶。

最喜欢的吗?楚君白占着李晓生的身体,用的还是她楚君白的脑子,左右一分析,觉得还是不要太放肆,处事风格尽量不要偏离这本尊,于是淡淡道:“那不烤了,就煮着吃吧!虽然味道可能不是那么好。”

“公子!”大脸二度惊讶。

她发现自家公子自从醒来后就处处不正常,他不吟诗作赋了,也不吹拉弹唱了,甚至连字都不会写了,最吓人的是他连毛笔怎么握都不知道,好几次是大脸上去帮他纠正的。

他不喂鱼也不让别人喂鱼,丫头们觉得他可能是掉进水里对鱼产生了阴影,所以与鱼结仇这貌似可以理解。

他不与昔日附庸风雅的朋友一起外出游玩,也不邀请他们到家里来谈经论道,甚至朋友来了他一句话也不说害得人家颇为尴尬的走了,丫头们觉得可能是他落水这事九死一生,对他造成了巨大的影响,所以这短暂的变化也能理解。

但是,他从不修边幅到每天梳三次头洗两次澡换一次衣服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嫌落水后鱼塘太臭,醒来后就觉得浑身也很臭,这阴差阳错的患了洁癖病?

大脸想不明白,不过此时白眼已经准备好洗澡水了,只等她家少爷过去。

李晓生看着大脸那惊恐不安的样子笑了笑:“开玩笑的,我怎么会吃它们呢?”

当然不会吃它们了,金鱼本来就不可以吃嘛!

“哦。”大脸像吃了颗定心丸继续戳在原地守着她家少爷,这厮是越来越不正常了,谁知道没人的时候他会不会一头又扎进鱼塘呢?还是看着比较放心。

“大脸。”李晓生忽然叫道,“过来。”

大脸懵逼叉叉的走过去:“怎么了,公子?”

“你去过皇宫吗?”

“没去过。”

“那你想不想去?”

“想。”大脸毫不犹豫道,旋即又一阵猛摇头,“不想不想,杏儿只想留在公子身边,哪也不去。”

呸!李晓生在心底暗暗腹诽了一下下,又笑着道:“想去就说,你怎么可能一辈子留在我身边呢?该考虑前程还是要考虑一下的,本公子最喜欢有野心有抱负的人,尤其是女孩子,呵呵呵!”

大脸更加懵逼叉叉了,她不明白公子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些,她说不想去皇宫想留在他身边是真的,难道他在怀疑自己的忠诚?难道是想赶她走?

大脸越想越发觉得可怕,膝盖一弯扑通一声跪下:“公子,是不是杏儿哪里做得不好?公子不要杏儿了要赶杏儿走吗?不行啊公子,杏儿不走,杏儿要一直陪在公子身边哪也不去。”

哎妈呀!李晓生赶忙错开一步,避过那个深情款款的双膝跪地:“不是,大脸你干什么?本公子没有要赶你走,我的意思是,要不咱俩明天去趟皇宫?”

“去皇宫干什么?”大脸把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眼泪憋了回去。

“你先起来。”李晓生头疼道,“我听人家说太上皇李渊手中有把上古宝剑龙渊,可神气了,所以明天你陪我我去瞅瞅?”

“万万使不得呀公子!”大脸一听两腿发颤,险些又要跪下了,“皇宫戒备森严,重兵把守,江湖亡命徒都进不去,公子你最好打消这个念头,而且勾栏瓦肆里谣言甚多不可信呐!而且……”

“停!”大脸一说起来就停不下来,比她这个躯壳的老母亲还啰嗦,后李晓生无奈的叫停了。

大脸是想说他好好的要龙渊剑做什么呢?俊秀儒雅的青衣书生不好好捣鼓如何写诗作词,想那些糙汉子耍的玩意实在有失体统。

李晓生叹了口气:“把白眼和小歪她们几个叫过来,我有话要问。”

不多会儿,几个丫头全都齐了,李晓生挨个问了她们谁愿意跟他一起去冒险,可是没有,一个也没有,这塑料主仆情,他连美男计都用上了,可人家一听要夜闯太上皇的寝宫,吓得退避三舍装聋卖哑。

无奈,最后李晓生决定还是自己去算了。

次日,他支开了所有丫头,离开家直奔皇宫而去。当然,不是一个人,他还没那个胆儿,跟着他的还有两个会点小轻功和拳脚的男侍卫,那是他唯一的两个保镖,李晓生一吸溜鼻子觉得还是同类靠谱。

月黑风高夜,李晓生来到皇宫外门处,趁着夜深,第二班守门士兵还没来,值第一轮夜班的士兵晕晕欲睡时,鬼使神差的放倒三个,拖到大树底下扒了他们的衣服换上,借口撒尿走进大门,他们必须保证在第二波守夜士兵到来之前离开皇宫,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李晓生在这儿观察过好几天了,早摸清了什么时候什么地点有什么人,哪个地方可以藏身哪个地方可以避开巡逻士兵,哪个地方疑似有机关,反正皇宫虽神圣,可到底没有监控器,只要避开人,就什么都好办。

李晓生按照他们的计划完成了第一步,成功将三名士兵放倒拖到大树下,然而变故出现了——大树底下早就有一个人在窸窸窣窣的扒着衣服,李晓生险些吓出心脏病,两个侍卫尽职尽责的猫着腰上前查探,刚好与那正在扒衣服的人隔着树枝撞个对眼。

那人立刻亮出刀子,刀身反射着月华的光,刀光凌冽看上起寒气森然,锋利无比,一个侍卫拔出腰间长剑一剑劈过去……

“别别别,别动手。”那人见遇上硬茬了,扯下蒙在脸上的黑布赶紧投降,“好汉,别动手啊!我是好人。”

侍卫一愣,李晓生走近前去:“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

“那个,听说皇宫里有宝贝,我这不想溜进去瞅瞅,没想到居然遇上几位好汉,失敬失敬。”

“宝贝?你也是为龙渊剑来的?”

“好汉,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也是啊!”

“……”那人愣住了,敢情这是遇到竞争对手了,而且很显然对方人数多实力强,而自己……啧,真糟心。

李晓生遇到同道中人了,兴奋道:“兄台怎么称呼?”

“我啊!我叫摇光,好汉你呢?”

“在下李晓生了,姚兄,别叫我好汉,好汉是他俩我不是。”李晓生显摆似的指着他身旁的两个侍卫。

摇光嘴角抽了抽,觉得“姚兄”这个称呼虽然可能有点误会,但绝对比罗东施那个“摇郎君”好听得多。

</br>

</br>

第151章:李唐时空三作死

灵界处处透着死气,就连皇城也变成一座死城了,城外没有一个灵界子民,城内没有一个侍卫灵官,灵皇不见了,问奈何不见了,就连十恶不赦的申屠也一并消失了。

江九歌百思不得其解,圣光弥漫过皇城每个角落,却是徒劳无功,真的一个灵也没有,他们全都消失了,消失的连尸体都找不到。

江九歌忽然觉得头晕目眩,这就是她要守护的灵界吗?她没来之前,灵界尽管遭受千年一次的诅咒可终究还是有些生机的。

而现在呢?她破开封印,走过封灵仪式成为真正的灵主,千千万万灵界子民期待的大灵主,最后却什么也没做,在灵界最危难的时刻缩在人界的温柔乡里,如今灵界这副模样,她来与不来都毫无意义。

来之前她还想此时的灵界,估计早已在申屠的掌控之中,灵皇可能被傀儡了,而问奈何不是阶下囚就是凶多吉少了,所以才会觉得灵界必然危险。

可是如今这副场景是她始料未及的,灵界确实危险,不过危险已经过了,危险也与她无甚干系了。

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江九歌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如此没有责任心,第一次觉得自己不配拥有灵主这个尊贵的称呼,可是,有什么办法,若那天问奈何不强行把她和楚君白送回人界,她们不一样只是炮灰吗?

灵皇其实是个比申屠还要可怕的魔头,那日血灵珠只差最后一步了,可是灵主和守灵使均不在场,谁知道那魔头后来干了什么。

灵界像一棵根脚被害虫啃食过度的参天大树,一旦风力强劲,它便摧枯拉朽的倒地不起,早已是无药可救了。

江九歌一会儿自责一会儿又觉得无语,这个灵界从一开始就好像过家家一样,她除了拥有一身真真切切的超能力外,并未对灵界产生过一丝丝主人公的情怀。

江九歌转回到皇城大门口,那儿站着一个人。

“还有一个!”江九歌眼前一亮,顷刻间走到那人身后。

这个背影……有点像……

“公主殿下”江九歌脱口而出。

那人缓缓转过头来,没错,正是凰影公主。

“灵主大人!”凰影微微一福身,面无表情,再不复之前的天真活泼和飞扬跋扈,乖巧得不像个公主。

“发生了什么”江九歌急于求知。

“大人,救救我灵界子民吧!”凰影忽然跪下,泪水夺眶而出,“父皇把他们全收进血灵珠里去了!”

凰影情绪略显激动,江九歌好一番安慰才让她情绪平复下来,把那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

江九歌和楚君白回到人界后,问奈何与申屠两败俱伤,问奈何放走了灵主和守灵使,灵皇震怒,雷霆之怒下丝毫不顾念旧情处死问奈何,之后便向申屠动手了。

申屠是他几万年来的知己,凤仪查到的消息都是对的,但有一点不对,她觉得申屠乃九黎族人,炼制血灵珠就是为了与魔界对抗重建九黎族,其实不是,申屠炼制血灵珠是得到灵皇的首肯,他是为灵皇而炼。

申屠拿自己的名誉为灵皇唱白脸,给他当了近十万年的大奸大恶之人。

而最后灵皇要杀他的原因很简单,他把事情搞砸了,血灵珠尚未成型他便打草惊蛇,他优柔寡断浪费时间,那个凤仪早就该死,几百年前在人界那个窥得天机的张道爷挑选她做关门弟子时她就该死。

可是申屠觉得一个无关痛痒的小丫头根本影响不了大计,一直没搭理他,灵皇便也随她去了,没想到最后竟是这么个小丫头把一切秘事推向风尖浪口。

大灵主和守灵使走后,灵皇不可能去人界把她们抓回来,这个六界自古以来的律条律令,有通行证也不行,只要她们二人回到人界,只要还是生魂,灵皇再大的神通也拿她们没办法。

遂灵皇做了个骇人听闻的决定,他将所有灵界子民全都收到血灵珠里去,相信届时如此庞杂的怨灵汇聚到一起,其作用不会比大灵主的灵怨差到哪里去。

然而由于数量太多,血灵珠一时半会炼不了那么多,所以直到现在,许多灵界子民尚在血灵珠内都还活着,只要短时间内有人能将他们放出来,他们就不会死,灵界就还有希望。

此事被四方天知晓,灵皇此举罪业深重,前些日子被四方天璇玑宫派下的神君带走,刑宫内一千道天雷加身,待刑罚完毕,灵皇势必只剩一缕尘灰。

灵皇以万千子民炼血灵珠,到底还是有那么一丝丝人性,至少没把凰影公主也拿去炼血灵珠。

灵皇被带走时,他将血灵珠交到凰影手中,也许是丧心病狂到临死还想着让凰影替他炼成血灵珠,也许是良心发现让凰影想办法救出里面未被炼化的灵界子民。

谁知道呢?反正灵皇自作孽不可活,注定要死。

凰影手足无措,她不知道这血灵珠她该怎么办,捧着它像捧着一个定时炸弹像个幽灵一样在皇城周围转悠好几天了。

终于把灵主等来了,她所能想到的只有江九歌和楚君白了,而最后能还灵界一片生机的也只有这二位灵主与守灵使了。

至于四方天上的诸神,他们只管惩恶扬善,操办后事这种事他们才不管,待灵界彻底灭族了,大不了把原有的六界改为五界,或者日后哪一界成员过分繁杂,还可以从那一界中重新分出一界,形成新的六界。反正也无伤大雅,反正不管有多少界,都以仙界为首,他们要的只是平衡罢了。

……

大安宫外的大树底下一时间还有些热闹起来,地上躺着四个守门士兵,站着四个清一色的男人,三个穿黑衣蒙黑布,只有李晓生一人依旧穿着他青色长衫招摇过市。

“姚兄,既然都是为龙渊剑而来,咱们不妨一起进去也好有个照应?”李晓生乐呵呵道。

“这……”摇光有些无奈,他并不觉得四个人一起进去有什么好照应的,人多反而麻烦,而且谁大晚上去偷东西像打群架一样带这么多人?

李晓生身旁的两个侍卫脸色沉重,直觉今晚会死在皇宫里,因为他们刚才问了那姓“姚”的兄弟功夫如何,那姚兄弟说他不会武功,一点都不会,跟他家少爷一样是个手上有点缚鸡之力的弱男子。

哎妈呀!这不是扯淡吗?四个人就有俩不会武功,剩下俩只会点花拳绣腿,就敢夜闯大安宫,这不是嫌命太长了吗?

三人仿佛看到死神在向他们招手,只有李晓生依旧笑得春风拂面,为即将到来的皇宫探险而激动不已。

</br>

</br>

第152章:教官喊你大点声

我的灵主夫人正文卷第152章:教官喊你大点声九月初,高湛已经是某大学的大一新生了,遗憾的是他高考成绩不理想,没有去清华也没有上北大,考到了国防科技大学,也是985工程世界一流大学了,乃军校一枝花,翘楚中的翘楚。

高爸爸也没有指责他,虽然老人家对这些学校多多少少带了点主观臆断的偏见,好像这世界上除了清华北大就没有什么好学校似的,但他上网查了查国防科技大学,原来也不赖,先前阴沉的脸缓缓咧嘴笑了。

为了能与高湛肩并肩,长长久久以至于长相厮守,冯亦怜在最后一个学期也算是大爆肝了,拼了老命苦读,加之有高湛的课余辅导,冯亦怜和高湛一样考上了同一所大学。

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冯亦怜险些激动得心脏骤停,在她眼里那通知书仿佛结婚证似的,拿到录取通知书就好像领到小红本本了,乐得她不顾女孩子家的矜持跑到了高湛家里,高湛却并不欣喜也不激动,只是微笑着恭喜她。

自从那天在超市里见到一个叫“楚大白”的女孩,之后的许多天里高湛总是有意无意的想到她,也常去那个超市瞎转,希望可以再见到,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那个女孩他是认识的,可是脑子里的断层记忆,一去想就头疼。

而最近,那些疑似断层的记忆似乎在开始拼凑,越临近开学记忆碎片拼凑得越发完整,直到在新的学校里呆了近一个月后,他终于想起来他忘记的那件很重要的事——没错,他想起了楚君白,那个女孩的确很重要。

他想起自己一直在找的那本黑皮笔记本了,那里面全是为楚君白这个学渣补课用的知识点,以及学渣的大名。

他想起那天在超市里遇到的女孩,那个叫楚大白的女孩就是楚君白啊!她的眼神尽管故作随意却还是惆怅得能滴出水来。

对了,还有她旁边那个散发着高冷贵气的俊雅男子,那是江氏集团的九少爷江九歌。

他想起来了,他全都想起来了。

“稍息,立正!”一个年纪不太大的教官喊道,穿军装的大多数人开口都不必故意提高嗓门,总之那响亮的调调能在一瞬间让打盹的、发呆的,小动作不断的学生心领神会。

然而高湛没有领会到任何东西,他没有打盹也没有搞小动作,他在走神。

教官已经注意到他了,有意咳了咳又喊道:“原地踏步走!”

新生们马上动了,噼里啪啦的踩踏声响起,高湛依旧不动如山,他甚至皱了皱眉,好像觉得周围很吵。

“那个谁,出列!”教官不爽了,还没见过这么呆的学生,但是能上这所赫赫有名的军校的学生,哪个是真的呆

这回高湛终于灵魂归体了,目瞪狗呆的走出来,操场很大,好几个班在军训,大大小小方正井然有序的该跑跑该走走,高湛这一走出自家班的小方正,立刻就好像暴露在外太空似的,所有人都朝他看了过来。

“叫什么名字?”教官问。

“高湛。”高湛处在懵逼叉叉的状态中,不明白自己居然成了新生中第一个被点名的,故声音略小。

这个班也真是,那么多人那么听话,让他连发呆的机会都没有。

冯亦怜跟他不在一个班,她在另一个方正里看到被点名出列的高湛,小心脏一下子被揪起。

“叫什么?大声点!”

“高湛!”他顺从的提高了嗓子。

“大声点!”教官又道。

“……高湛!”高湛略有些无语,顿了一下使出他所能达到的最大分贝的声音喊出自己的名字。

这好听又洪亮的声音一出,几乎收获了全操场人的目光,有些外貌协会的女同学马上变身小迷妹,纷纷打量起这个长相俊俏的少年,然后在底下窃窃私语某某班同学好帅啊!

然而教官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忽然提起嗓门喊道:“听不见,再大声!”

“高湛!”高湛胸中蓦的蹿起一股火,但他很少发脾气也很少翻白眼,只能压着火气盯着眼前这烦人的教官又报了一遍自己的名字。

“再大声!”

“高湛!”

“再大声!”

“艹,你聋了咋的?听好了,老子最后说一遍,老子叫高湛!高,天高地广的高,湛,清明澄澈的湛!”高湛登时来脾气了,那叫一个不动则已,动则雷霆万钧。

要知道长这么大他就没发过一次脾气,更没爆过那么出圈的粗口。

操场上顿时陷入一片鸦雀无声,就连其他方正的教官也纷纷看了过来,脸上露出玩味的笑意。

同学们眼睛都直了,这他娘的也太帅了吧!啧,有好戏看了。

冯亦怜心中一片惊恐不安,她在想:完了完了,一会儿他要被揍成筛子了,怎么办?我的高湛,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啊!

惹怒了教官可不那么好玩,揍你像拆棉花一样轻而易举,完完全全可以把你人脑袋打成狗脑袋。

教官用看死人的眼神看着他,高湛毫不惧怕的回视他,但其实他心里还是有五分愧疚,三分发怵,两分无所谓。刚才不该发脾气的,教官想玩就陪他玩呗,大不了两人你来我往一问一答的喊到下课喊到天黑喊到嗓子哑。

可是刚才他心事重重,满脑子都是楚君白,满脑子大问号,他在想楚君白为什么中途辍学,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自己会忘记她那么长时间,这个时候才想起来。

他最痛苦的是,为什么在忘记楚君白的这段时间里他就多了个女朋友冯亦怜,他对她,是真的没感觉,这他娘的不是造化弄人吗?

就在刚才,他甚至想冲出这小方正,冲出学校,回到桐城找楚君白,找不到她本人就去江氏集团找那“太子”,掘地三尺也要找到她,他想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为什么?

好在,这有意思的教官点燃了他心中的火,反到让他泄了那股冲动。

教官盯他盯了好一会儿,就在所有人觉得这大名鼎鼎的高湛同学即将迎来一顿胖揍时,剧情却变得戏剧化起来。

那教官忽然掩嘴笑起来,笑完继续大着嗓子喊道:“好,我就喜欢你这样有血性的新兵蛋子,高湛是吧!入队!”

纳尼?众人登时眼珠子望脱出眼眶,不敢相信,如此嚣张之人居然还能被放过,于是纷纷看向自家教官。

冯亦怜远远的看着捏了一把汗,她发现高湛是又帅了一大截,让她不死心塌地都不行。

其他班级的教官也觉得不可思议,笑了笑继续面对自家班这群小崽子,发现崽子们都在看自己,于是表情变得异常严肃,煞有介事道:“别那样看我,你们要敢像那小子一样,我保准把你们揍得十天半个月下不来床。”

“下不来床就不用军训了,从此君王不早朝啊!我看行!”个别爱起哄的同学马上接话茬道。

教官犀利的眼神马上锁定那起哄的同学,冷冷道:“你可以出来试试!”

教官冷起脸,那严肃的表情,不可亵渎的英锐之气让那个同学把后半句“试试就试试”的虎狼之词咽了下去,看来教官也分人,不是每个教官都有欣赏别人血性的癖好,所以最好不要作死。

第153章:记忆重拾

我的灵主夫人正文卷第153章:记忆重拾军训太累,冯亦怜在桌上趴了一会儿,但很快她就进入梦乡。

梦里她又回到云中高校,三楼,520班。

梦里,高湛一手杵着脑袋一手提笔写写画画,他就坐在靠窗边的位置,阳光透过玻璃打在他身上,眉清目秀的少年沉默寡言,常常有一道追踪器似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却不自知,也不在意。

因为他的关注点全在坐他后两排的学渣楚君白身上,有的人深情又无情,就像高湛,他眼里只能装一个楚君白,不论冯亦怜如何掏心掏肺痴痴等待,也不论楚君白如何没心没肺虐他千百遍,他还是只把楚君白一人装在眼里放在心上。

画面旋转,楚君白拿着一张空白卷子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看着高湛:“我说昨晚怎么找不到数学作业呢!原来没带回去。”

“楚校草好记性。”高湛打趣道。

“那这下怎么办?”楚校草暗示道,“要不你帮我想想办法”

“能有什么办法过来我教你做,很快的。”高湛道。

楚君白憋了憋嘴,这显然不是她想要的暗示结果:“来不及了,第一节就是数学课,你教我要教到什么时候”

“那你自己做咯!”高湛知道她的意思,就是吊着她觉得好玩。

楚君白也不装了,开门见山道:“那你还不拿你的卷子来给我抄抄”

“抄作业不是好习惯,我不能助纣为虐,否则我良心会不安的。”

“高湛,你拿不拿”

“不拿。”

“好样的,那么课后你就替我收尸吧!”

“唉!”高湛无奈的叹气,伸手进课桌拉出一张卷子递过去,“喏,下不为例。”

冯亦怜咬着笔头对着卷子最后一道大题发愁,眼神往高湛那里瞟去,她在想要不要去问他,犹豫再三她还是去了。

“高湛同学,那个……”

“我没时间。”高湛像个不近人情的冷血动物一口拒绝。

“可是我还没问呢!”冯亦怜惊讶得来不及安慰自己受伤的心,不可思议的看向高湛,这个态度有点太不绅士了吧!

“你要问什么”高湛难得绅士一回问道。

“就是这个题怎么解啊?”态度和缓了些,冯亦怜赶紧抓住机会,虚心求教。

“哦,这个啊!我也不会,你问一下课代表吧!”

“……”

冯亦怜无语的走开,心中一团乱麻,这还是她心心念念的清秀少年吗?冯亦怜偶尔也会想想自己是不是眼睛瞎了,放着那么一大片森林不去关注,偏偏死皮赖脸的倒贴一个不拿正眼瞧她的高冷男,是不是有病!是不是犯贱!

可是几经反思过后,冯亦怜觉得病就病吧!贱点也无所谓,反正对于高湛她是无药可救了,不论他待她如何缺德如何像虐狗一样虐她,她都心安理得。

想清楚后,她再次抬头看过去,楚君白不见了,高湛像是听到了什么,木讷的朝教室外走去,冯亦怜忽然大着胆子去拽他:“高湛同学,你要去哪”

高湛像是没听到也没看到她,那手像条鱼一样滑脱出去,他继续往外走去。

冯亦怜忽然预感到要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似的,发疯的去拽他的手:“高湛,不要去,你要去哪不要走,不要走好吗?”

那手像抹了润滑油一般冯亦怜死命的去拽,却总是拽不住,泪水吧嗒吧嗒往下掉,有种天塌下来的感觉,心里撕心裂肺的疼……

“同学,同学,醒醒。”冯亦怜旁边一个女同学摇醒她,都是大一新同学彼此还认不全对方的名字只能相互以同学相称。

她已经趴在桌子上睡了好一会儿,军训又要开始了,作为“左邻右舍”总不能不叫醒她吧!

冯亦怜猛的抬头,眼角还噙着泪珠,她四处看去她在找高湛的身影……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原来都是梦。

但有一点是真的,她想起了一个人——楚君白,和高湛一样他们都记起了楚君白,所以她才会陷入那样奇怪又苍白无力的噩梦中。

这段日子就是因为他们都不记得楚君白,高湛才会与她有了那么一段看似两情相悦实则一厢情愿的恋爱。

现在怎么办?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忽然忘记楚君白,但可以肯定的是她能再次记起楚君白,高湛也应该早就记起了,那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高湛还会是她的高湛吗?

一整天的军训冯亦怜都不在状态,好在教官大人没有拿她开涮,她忽然觉得这小半年里简直像一场梦,不过是一场美梦,真实又不真实。

真实的是,她终于和高湛走到一起了,到是不枉那三年的苦苦等待,而且她凭自身的努力又在高湛的辅导下终于和高湛肩并肩站到了同一条起跑线上,要知道高二时期的她与学渣楚君白也差不了多少,属于那种高考困难户,所以这真实的收获难道还不算真吗?

而不真实的是,她虽然与高湛走到了一起,但这一切都是源于楚君白的消失,以及他们对楚君白莫名其妙的记忆断片,如果楚君白没有从他们的记忆中消失,那么后来就没有她冯亦怜什么事了。

浑浑噩噩的渡过了一天,第二天她出奇的没有去找高湛,没有给他买早点,自己也没有吃早点,到是高湛破天荒的来找她。

高湛把一小袋小笼包和一杯豆浆递给她,九月末,空气转凉,早晨的风又凉了几分,冯亦怜与高湛坐在操场绿地的一角像寻常小情侣一样吃着早餐谈天说地。但其实谁也没有开口,彼此心里都升腾着千重万丈朦胧雾霭。

“亦怜,我想起来了,那件很重要的事,不,是很重要的人。”高湛率先开口,这还有些不像他。

“楚君白?”冯亦怜淡定的喝着豆浆,面无表情道,“我也想起来了,只是怎么会这样,好好的我们为什么会忽然不记得她?”

高湛却并不意外,淡淡道:“君白身上发生过很多科学难以解释的现象,她跟我说过我起初不信,但现在看来的确稀奇的很,我猜是她自己或者什么人不想让她在所有人记忆里停留,不然伯父伯母怎么可能像没事人一样?”

“也就是说不只是我们,但凡与楚君白接触过的所有人都不记得她,那后来为什么我们又都想起来了呢?”冯亦怜好奇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高湛答。

这个他还真不知道,因为众人脑海里关于楚君白的记忆是问奈何封锁的,而不久前问奈何被灵皇处死,所以那些被尘封的记忆便如雨后春笋一样破土而出,楚君白又重新回到大家的记忆中。

第154章:夕阳无限好

“那你要去找她吗?”冯亦怜小心翼翼的问,问完她又后悔了,这不是明摆着吗?

高湛今天破天荒的对她这么好,这一定是最后一点温存,这一定是要散场的信号,楚君白就像她的噩梦,只要有她在高湛就永远不属于自己,这场一厢情愿着实令人心累。

冯亦怜仰起头暗暗笑了笑,其实也足够了,至少她是真真切切的与自己中意之人在一起过,垂死挣扎有什么意义?不如笑着散场,往后还能做朋友。

“不了。”高湛淡淡道。

“为什么不呢?”

“可能我和她就是所谓的有缘无分吧!”

“那我……”冯亦怜顿了顿,有话想说又很克制的闭嘴了。

她想问高湛与自己是否也是有缘无分,可是想来又觉得多余,既然无分亦不必再提缘。

“你不同。”高湛忽然道,“你我的缘分从三年前就落地发芽,今日破土而出,如果三年前不算,那么亦怜,我们从现在开始。”

冯亦怜脑子出现一瞬间的空白,旋即偏过头正好与高湛四目相对,电光火石之间她好像从那双好看的眸子里看到了与昔日不一样的东西,好似初春的暖阳碰到了正在消融的积雪。

“高湛,我以为……”

“你以为我想起她来,就会忘记我们这段时间的点点滴滴,然后不顾一切的去找她”高湛鬼使神差的主动揽过她的肩膀,“亦怜,楚君白呢一直都是我很重要的人,不过你和她又不同了,我不会忘了她,但也会一直把你放在心上。”

“高湛,你说什么”冯亦怜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高湛这是全心全意的接受她了,没有一点敷衍。她还以为高湛今天是来与她说散场的,没想到居然是一种全新的告白,这大概就是意外之喜吧!

“我说,我们重新开始。”高湛道。

……

江氏集团大楼里,严肃的董事会上,江流深正式将集团总裁的位置交到江卿月的手上,并在江氏集团官网微博上宣布了江卿月作为集团正式继承人,集团新任董事长的消息。

江九歌又走了,还是不知道去哪里,江流深知道她就算不走,也不会乖乖听话接手集团,她没有那个心,她就适合做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公子,一直没告诉她那件事,江流深叹气着看着秋风起秋叶落,感觉这些年来所做的一切都是折腾。

他收养那么多养子,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们长大后供自己驱遣,他一直把江九歌当男孩养并灌输她“也是一个养子”的身份,目的就是为了让她足够强大且独立,日后好让她继承江氏集团的一切。

可是世事总是出入意料,在养子们为继承人而争斗不休一个个英年早逝后,江流深发现自己太残忍了,于是早早的将“太子”这顶大帽子压在江九歌头上,想结束这场游戏,不料最后害得她九死一生。

好在有惊无险,在问大师的帮助下江九歌醒来了,可是醒来后的江九歌真的像变了个人,她似乎有了新的身份,她身上发生过很多奇怪的事,江流深简直怀疑江九歌其实已经死了,现在的江九歌不是原来那个小九。

但要说从鬼门关爬回来的人心理上没半点变化是不可能的,其实现在的小九比原来的小九更真实了,她不再受人摆布,她依旧面无表情默默无闻,可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该做什么。

江流深其实也很欣慰,她高兴就好,不一定得承他衣钵,而且他是越来越喜欢老八那个孩子了,江氏集团交到他手里其实也不赖。

终于可以彻底闲下来了,江流深一身休闲长衫懒洋洋的靠在天台上放着的那张躺椅上,已近傍晚,落日余晖勾勒出“夕阳无限好”的晚景,很惬意。

周围安静极了,唐恒缓缓踱步着走来,手上抱着一大盒象棋。

江流深眯着眼扫了一眼继续闭目参禅,唐恒走来表情依旧严肃:“董事长,我来跟你下盘棋。”

“啧,我已经不是董事长了,老唐你怎么还是那副死样子,我还以为你是来吊丧的,而不是来下棋。”

唐恒一愣,终于笑了笑:“口误口误,大哥,来下盘棋。”

江流深从躺椅上直起身来:“下吧下吧!你就喜欢下棋。”

“呵呵。”

两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凑在一起你来我往的走着棋,此时两人之间没有上下级关系,只有陪伴多年的老友情分,江流深年长唐恒几岁,所以唐恒这声“大哥”叫得合情合理。

段锋年龄又小了唐恒几岁,至少还能领导静水堂十年,所以现在他依旧是静水堂的老大,而唐恒在江流深卸去董事长职位后也一并卸去了自己江氏集团总经理的职位。

唐恒其实不算老,他依旧可以当江氏集团的总经理,但是几朝元老这种存在是不太令新晋董事长欢迎的,一朝天子一朝臣,元老虽然有资历有身份,但并不一定有地位。

所以,到了该退休的年龄还是退休吧!

江卿月是唐恒从战乱中带回来的,从小到大唐恒一直很看好他,他喜欢这个孩子,所以在众人支持“太子”江九歌时唐恒这股中流砥柱的力量一直偏向江卿月。

现在的结局他很满意。

“满意了吧?”江流深鬼使神差的问。

唐恒一下就懵了,满意啥?他看向棋盘,自己的炮已经被干掉了,马也处于岌岌可危的敏感地带,整不懂这有什么好满意的。

“大哥,啥意思?”

“我是说老八功德圆满了。”

这个机锋打的好,唐恒眼皮一跳,他知道江流深是什么意思了,于是干笑着道:“老八确实是个好孩子。”

“都是我江家的好孩子,小九难道不是可老唐你就是……偏心。”

唐恒拿起小卒忽然顿住那颗棋就是落不下,唐恒偏心这里面可大有文章了,他与江氏九个养子的接触完全没有段锋多,要说哪里存在偏心就只能是几年前江九歌遭谋杀那件事了。

那件事是老五想的对策,老大做了搅屎棍,老二的好朋友林布做了背锅侠,江九歌是直接受害者,江阳于其妻武芸是间接受害者,林布的父母更凄凉……但是,这就结束了吗?

并没有,这里面唐恒与老八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也就是说,几年前的“谋害太子”一事也有唐恒的一份,要不怎么说他偏心呢?江流深这么说也是有理由的,他可不是嘴酸没话找话的人。

然而唐恒终究是个实力派,有他从中布局,江卿月根本不会受牵连,换一种说法来看,唐恒就是江卿月藏在暗处的军师。

江流深的确是只老狐狸,这也能知道。唐恒叹了一口气,将那只卒又放回了原处,低头道:“大哥,小九那事儿……对不住了。”

江流深瘪瘪嘴,嫌弃道:“你别搞得跟段锋那小子一样,我说什么了吗?都过去了我不就是感叹一下嘛!”

“大哥——”唐恒又叹了一口气,语气是十成十的愧疚。

“诶,打住,老唐你是不是想毁棋?”江流深盯住他落到原处那颗卒道。

唐恒失笑,不再多言,拿起那颗卒继续走着。

一切尽在不言中,明白就好,多说无益,而且都是年过半百的老人了,还有什么放不下?

第155章:文曲星君

“上上上,快上啊!”

“怎么上”

“翻墙啊!”

寅时已过,卯时将近,官员们都纷纷起床开始办公了,天还未亮,李晓生催促两个侍卫赶紧翻墙入皇宫,因为就在不久前第二批守夜的士兵已经来了,奇怪的是第一批被换下去的守夜士兵居然没发现少了四个人。

他们动作太慢混过了时间,假扮守夜士兵是不可能了,现在要还想进去就只能翻墙,可是四人中除了两个侍卫勉强能翻墙入内,其余二人连爬树都不会。

等四人全部翻进去,天都亮了。

摇光头疼的扶了扶额:“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李晓生的两个侍卫默默点点头,他们本就不想来,还不是为了李晓生决定舍命陪君子。

李晓生蹙起眉头:“都来到这儿了,怎能退缩?”

就在这时,躺在大树下的四个货真价实的守门兵缓缓睁开眼睛,与站着的李晓生等人形成了十六加十六三十二目相对的局面。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固……

“……”晚间露水又多又凉,守门兵是被冻醒的,甫一睁开眼登时觉得不对劲,身上除了单薄的里衣,软甲之类的全被剥去了。

“少爷,他们醒了,怎么办?”俩侍卫见状赶紧拔刀护在李晓生前面。

“当然是……跑啊!”李晓生话音刚落,先一步撒腿就跑,侍卫赶紧后脚跟上,摇光无奈只得一起跑,一路狂奔,身上的软件又碍事又扎眼,于是他们一边跑一边脱,动作极其狼狈。

摇光真想骂娘,这要不是半路遇到李晓生这个专业扯淡的家伙,他早就混进大安宫见到龙渊剑了……虽然这可能只是想象,因为他跟李晓生一样,百无一用是书生,但他好歹会点轻功不是。

等等,轻功?摇光忽然脑子灵光一闪,对了,我为什么要跑呢?

“抓刺客,抓刺客!”很快,身后清一色的软甲士兵追了上来,摇光足尖点地跃上房梁几个起落间跑远了。

李晓生见状,稀奇的不得了,扯开嗓子大喊:“姚兄,带带我呀!”

“少爷,快跑啊!”侍卫无奈的催促着,要是只有他们俩想甩开身后的士兵并不难,但是有李晓生这个累赘在身边,就显得够呛。

就在李晓生快被士兵们抓住时,已经走远的摇光忽然出现,一把将他提起自房顶瓦砾间穿梭而过。

摇光把他带到了一个搞杂耍的地方,此时天已经大亮,李晓生晕晕乎乎的落地后,才发现他们已经出了长安城,而他的家就在长安城。

“姚兄,你可真厉害。”李晓生毫不掩饰他对这轻功的向往,十分佩服道。

摇光看向他却不再说话,眼里的惊讶并不比李晓生少多少。

“姚兄,发什么愣,对了,这是什么地方?”

摇光不答,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也不知在想什么,直把李晓生看得脊背发凉,毛骨悚然。

“姚兄”

“你说你叫什么名字?”摇光忽然问。

“李晓生。”

“李晓生”摇光皱眉,这家伙像一个人,像十万年前的文曲君天权。

不止像,简直一模一样。

几个时辰前因为天黑,摇光暂时还只是个肉眼凡胎也看不清这半道杀出的李晓生长什么模样,但是刚才他忽然觉得这小子不对劲,所以才回头把他拽到这儿来,没想到他是真不对劲。

摇光险些以为这是天意了,需知他虽是四方天的主人之一,但是很多莫名其妙的事连他自己也搞不懂,比如他落入十六瓣莲里春秋那个时空的弱水后,没死,而是直接就来到这个地方,而这个时空晚了先前那个一千多年。

摇光在春秋时空里落入苎罗东村的弱水后一直一直往下坠,直到失去知觉,等他再醒来时就出现在这个时空里,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人就是青简。

摇光、廉贞、青简三位神仙是一起进入十六瓣莲里的,但不同的是摇光和廉贞掉入春秋时空而青简掉入李唐时空,相同的是他们都失去法力,而摇光却阴差阳错的也来到李唐时空。

失去法力的青简在一处搞杂耍的戏班子里定居下来,每日跟着师傅走南闯北,大街小巷的变戏法走钢丝喷火吐水,怎么稀奇怎么来,都是些唬人玩的小把戏但能赚到钱,没办法失去法力的他与凡人无异,总得找点事做让自己活下去。

只是没想到在一条河边见到了变成落汤鸡的摇光,于是乎,摇光也顺其自然的变成了杂耍团里的一员,这虽然与他们过往的身份挂不上钩,但至少比在东村给丑女人当小白脸强,摇光这些日子来呆得很是心安理得。

摇光转着圈打量这个叫李晓生的家伙,好奇心之浓只差没有把他解剖开来研究了,这人不是天权也定是天权转世,就算不是天权转世也定与天权有着莫大的联系。

于是他试探着问:“你听过仙族七星君的故事吗?”

“听过啊!”

摇光一惊:“那你听过七星君中天权的故事吗?”

李晓生一愣,记得在人界时问奈何说自己有仙魂,此仙魂的本尊就是文曲星君,而李晓生这具躯壳曾经一位方士也说他是文曲星君转世,方士的话可能有假,但问奈何一定不会胡说八道,莫非自己真是那天权星君?难怪自己会掉到这个地方附身在刚死去的李晓生身上,莫非自己与李晓生都是天权星君转世?

楚君白用自己的脑子占着李晓生的躯壳美滋滋的想着,委婉道:“姚兄,天权星君有故事吗?不过到是有人说我乃文曲星君下凡,嘿,江湖骗术,不足为信。”

“天权……当然有故事。”摇光缓缓道,似乎想到了什么特别久远的事喃喃道,“只是他的故事太……”

“太怎么了?”

“太无聊了。”摇光看着青简拉着个小孩走过来,便胡乱搪塞了一句。

“啊?”李晓生当然不信,但这不是重点,他比较关心的是摇光把他带到长安城外,他要怎么回去?

“这是新来的学徒,师傅说让他跟着你学。”青简没注意看李晓生,直接把那个小孩推到摇光面前,现在大家都是凡人谁也不是主谁也不是仆,青简的行为也越发随意起来。

“跟我学?”摇光不解道,“跟我学什么?”

“学轻功啊!咱们团里就你轻功最好,师傅说了,这小子跟你有缘以后就跟你了。”青简一板一眼道。

摇光更不解了:“请问缘从何来?”

“小朗,告诉他。”青简坏笑道。

“青简哥哥说我是破军星转世。”那叫小朗的孩子吸溜着鼻子短短一句话说得像发毒誓一样。

摇光嘴唇抽了抽瞪了一眼青简:“滚!”

小郎是杂耍团里新来的,本来是分配给青简,但是刚才走来时听到摇光在与一个陌生人谈论文曲星君转世这种无聊话题,于是促狭的心生一计教小朗说他自己是破军星转世,故意摆摇光一道。

而李晓生,青简从未见过天权君,青简是四万年前得道飞升成仙的,那时天权、开阳、天枢早已陨落,他的印象里仙族似乎只有四位仙君守着四方天,所以李晓生对他而言,的确就是个陌生人。

</br>

</br>

第156章:听天书

摇光一张严肃脸,双手按着小朗的肩膀:“以后不可以说自己是破军转世这种话,明白吗”

“为什么呀?”小朗不解。

摇光朝着青简翻了个白眼很有耐心道:“因为破军呢还活着,所以是不存在转世这种说法哦!”

“那我说我是文曲转世呢?”小朗好奇的问。

“这个也不行……”摇光道。

然而摇光还没说完,李晓生马上插话道:“这个当然不行了,因为文曲转世已经有人了。”

“是谁啊?”

“我呀!哈哈哈!”李晓生笑出一段非常欠揍的声音。

“大哥哥骗人。”小朗本来是信了的,可他那笑声太过奸诈,小朗又开始怀疑起来。

摇光摇摇头跟着青简朝一栋略显简陋的楼房走去,脸色略沉,好像有心事。

青简也严肃下来,恢复以往的恭敬:“摇光君,那自称文曲转世的家伙是谁?”

“他就是文曲天权君。”摇光一字一句道,“但这其中缘由我也不明白。”

“哦,果然生的俊俏。”青简煞有介事道。

摇光睨了他一眼,俊俏是重点吗?难道自己不俊俏吗?眼下的重点是如何出得去这十六瓣莲花灯,总不能好好的仙君在这似人界非人界的鬼地方搞一辈子的杂耍吧!

“十六瓣莲玄奥莫测,如今的出口只能是找到龙渊剑,摇光君,据我了解,太上皇李渊明年毙,葬于献陵,龙渊剑很可能被当做陪葬品一起入葬,届时可直奔献陵挖坟开棺便可得龙渊。”青简道。

摇光偏过头:“你怎么知道”

“摇光君你忘了,属下是六界史料官啊!”

“哦。”摇光兴趣缺缺道,“你这是什么办法,献陵会比大安宫好闯”

皇帝陵墓自然是不好闯的,有时候死人的东西比活人的东西拿起来困难得多。

而且找到龙渊剑根本算不得出口,因为没有剑魂的龙渊只是一把普通的剑起不来任何实际作用,所以一定还有其他出口。

摇光悲戚的抱手倚门而靠,他发现龙渊这事远比他想像的更糟糕。

十六瓣莲里有十六个时空,每个时空都有相同的人发生着同样的事,或早或晚,也就是说其实龙渊剑有十六把,那究竟哪一把是真的呢?摇光转过头看着外面那李晓生,若有所思。

“喂,姚兄,你得送我回长安城。”走神不过三刻,李晓生已经近前来了。

“好。”摇光二话不说提起他又开始飞檐走壁了。

李晓生差点没反应过来,吸着呼啸而过的冷风口齿不清道:“喂,也不用这么赶吧!”

摇光却不理他,两人停在一栋翘角飞檐上,摇光问:“你为什么要找龙渊剑?”

“当然是好奇了,龙渊可是上古神剑,谁不想一睹其真容”

“不,龙渊剑的传说至今已无多少人知晓,即便知晓也无多少人会想去找,只是一个传说,谁会像你一样闲还想证实一下传说退一步说,万一龙渊剑根本不在李渊手里呢?”

“可能我就是太闲了吧!”

“是吗?”

摇光摆明不信,他笃定这个李晓生绝非表面那么简单。

“……”

空气中有一瞬间的沉默,李晓生想了想觉得没必要隐瞒。

“我不叫李晓生,我来自人界,李晓生是这具躯壳他已经死了,其实我还有另一个身份——灵界守灵使,我和我的灵主分开了,是被一块……对,六界通行证,我的灵主去了灵界,而我掉入这个鬼地方,我还失去了灵力,嗯,就是这么简单。”楚君白一口气说了个大概,摇光也大概的总结一下,觉得信息量还挺多,但是还是没说出她为什么要找龙渊剑。

摇光又耐心的问:“那你为什么要找龙渊剑呢?”

“为了我的灵主。”楚君白道,“我找龙渊剑并不是为了要出去,因为我的灵主与龙渊剑有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听说那太上皇手里有龙渊剑,所以我就去探一探了。”

“你家灵主与龙渊剑有什么关系?”摇光继续发挥他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其实真相他约摸猜到一点。

既然文曲都转世了,那么开阳呢?开阳是龙渊剑的主人,要说谁与龙渊剑有关系,非开阳莫属。

十万年前,天权被龙渊剑所伤,天枢将开阳的仙魂打散,但是天权却消失了,摇光推测他当年一定是悄悄把开阳的仙魂聚拢送到了灵界,走了轮回眼。

摇光眯了眯眼,有些意外灵皇那厮居然让开阳入轮回眼,他不知道开阳可是名动六界的邪星吗?

楚君白自然是没想那么远的,她说的有关系只限于江九歌身上的圣光,圣光只能仙族人有,那么江九歌一个灵主为什么也会有?因为她身上有龙渊剑魂,龙渊剑初为仙族北地镇守一方天的神剑,江九歌身上的圣光与其说是圣光,不如说是龙渊剑气。

楚君白对自己是不是天权君转世一点也不感冒,当然江九歌对自己是否为开阳君转世也并不感冒,就连做那灵界灵主她们也都非常不想染指,但是似乎所有“好事”都撞到一起,都发生在她们身上,其实她们只想做个普普通通的人类,继续着她们单纯又美好的爱情,尽管性别相同在喧嚣的人世一定会遇到许多障碍,但是没办法——她喜欢那个女孩,她就是喜欢那个女孩。

李晓生不答话,摇光也觉得自己问的有点多了,于是清了清嗓子,也说出自己为什么要找龙渊剑。

故事讲的曲折回环、跌宕起伏,楚君白琢磨着可以写一本书了,就叫星君历险记,想着想着李晓生忽然笑了。

摇光满脸黑线:“你在听吗?”

“在听,当然在听,哈哈哈。”

“严肃一点,不然讲不下去了,天权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摇光颇为怀念道。

楚君白之所以笑不是不信摇光所言,而是她没有代入感,她身上发生过多少离奇的事,如今看来已经没有什么是不能信的了。只是第一次听仙族人讲仙族的故事可不就像听天书吗?

“行,你继续说,我保证不笑。”

摇光叹了一口气,琢磨着要不要往下说,只可惜这不管是李晓生还是楚君白的家伙,如果有当年的记忆,只怕是根本笑不出来。

当年……唉,摇光觉得还是不说了,他最讨厌提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br>

</br>

第157章:白莲花

足足用了三个月的时间,江九歌才终于卸去血灵珠里庞杂的灵怨继而放出了被收纳入内的灵界子民。

江九歌像孵蛋一样每日将血灵珠置于掌中,以温和纯柔的圣光包裹,以圣制邪,为的是化去血灵珠里的灵怨。

血灵珠就是因为灵怨太多所以可收纳万千子民,但由于一次性收纳的灵怨太多不易炼化,所以江九歌才有机会将他们救出。

但能救出的只有三分之二,剩下那部分灵民已经被炼化,卸去灵怨的血灵珠变成了一个五彩斑斓的水晶球,到与先前的八角棱长寒冰玉灵印质地相似。

看着灵界逐渐恢复往日的生机,江九歌也颇为感慨,她这灵主倒也没白当,只是问奈何再也回不来了,申屠死了,站申屠一边的狗腿子也在血灵珠里被炼化,灵皇在天界受罚,灵界诅咒一事早已不攻自破,从此再没有谁可以威胁到灵界。

凰影公主作为灵界唯一一个皇室,而灵皇才是将灵界陷入重重危机险些灭族的罪魁祸首,凰影自然不可能登基自立为皇,所以她让人以最后一点寒冰玉打造了一枚正儿八经的玉玺献给江九歌,想让她这灵主亲自统管灵界。

江九歌当然不能接受,她连自家那小小的江氏集团都不愿染指更别说六界之一的灵界了,这如何使得

凰影不管,一定要她当这女灵皇,江九歌也不管,一定不接受这口大锅,两人好一番争执推辞最终决定先去看一眼灵使问奈何的坟墓。

皇城的枫叶林被扩建了数倍,偌大的枫叶林里除了四季常开不落的枫叶,还有两座坟墓。

“那是”江九歌指着问奈何旁边那块碑位,灵界石碑上是不刻墓主人名字的。

“那是凤仪。”凰影眸光晦暗,那日她带凤仪过来看了最后一眼枫叶,但她还是死了,“她从来都不想呆在皇城,她想回到故地,她的家有成片成片的枫叶林……”

“那为什么不把她葬在故乡?”

“那个地方我去过,早就没有枫叶林了。”凰影喃喃道,“所以我把皇城的枫叶林扩大数倍,我猜她会喜欢的。而且……”

而且凤仪的父亲问奈何也同样葬于此间,这应该是最好的安排。

“也好。”江九歌为逝者扣首上香,一切如人界那般。

“公主!”

“什么”

“灵皇做出如此人神共愤之事,你难道不该好好守着灵界替他赎罪吗?而我永远是灵界的灵主再不可能是其他了,你明白吗?”江九歌偏头看她,这倒不是想推卸什么才这么说,这是大实话,凰影作为灵界的公主,这一切都是她该承担的责任。

凰影一怔,灵主这话她竟无从反驳。

“对了,为何不见守灵使?”

“我把她弄丢了。”

“啊?”

其实严格的说应该是冥界那阴阳师把她弄丢的,但江九歌还是很自责,如果当时她一直将她拽住不曾放手,那要丢也是两个人一起丢。

……

视线忽然一模糊,江九歌正在参加凰影公主的登基大典的,忽然就失重的掉入了一个漩涡,待她回过神来,已经回到了人界。

她惊疑的看去,一个满头短白发的俊郎少年站在旁边,正是阴阳师无相。

“什么情况?”

“哦,上次通行证出了点问题,我把你从灵界召回来。”无相淡淡道。

“楚君白呢?”

“忘了告诉你,通行证有正反两个面,正面可通往六界任意一界,反面则是去到一个连我也不知道的地方,我猜你的朋友应该去了那里。”无相还是一副不紧不慢神色淡然。

连他都不知道,那会是什么地方?江九歌严肃道:“她可不仅仅只是我的朋友,我得去找她。”

“你确定?”

“确定。”

“那个地方玄奥莫测,而且我不能保证能将你送到她的位置。不过你可以先进去,我可以根据你们所处的位置进行微调。”

“……”江九歌无语,这家伙话都说得这么不靠谱,可见办事一定更不靠谱,微调是什么意思,你当六界通行证是机器吗?

事实上,六界通行证在无相手中可不就是一个小型的迷你遥控器吗?然而他技术太菜,操作总有失误,他琢磨着该去请教一下长流。

“不如你跟我去一趟冥界,幽冥司教主长流应该知晓其中缘由,去到那个地方的人是召不回来的,只能有人亲自带他出来,或者那个地方毁灭。不过如果让长流操作的话至少可以保证你成功到达她所处的相对位置,位置只是相对的你确定要去?”无相像个技术宅一样,说着干涩的分解。

江九歌很想翻白眼,自上次使,她对冥界真是没什么好感,而且她一个生魂去到冥界何其困难,若时间再耽搁下去,她实在担心楚君白。

无相似乎看出她的为难,十分善解人意道:“不去冥界也许,不过我……”

“你赶紧动手吧!”江九歌打断他的絮絮叨叨,“我就再相信你一次。”

“好。”无相爽快的答应,通行证在空中放大,一道大门赫然出现在江九歌眼前。

“等一下,这个给你。”无相塞给她一片形状略长白里透红的花瓣,“这是冥界忘川河里长出的白莲,你去到那个地方可以用它与我保持联系。”

江九歌纳闷,忘川河里不是漂浮着万千魂灵幽畜,河底还有恶鬼,万物不生,连水草都没有与弱水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黄泉之水,怎会长出白莲?

“一瓣白莲还能通信”江九歌奇道。

无相技术男又开始解说了:“那个地方有条贯通始终的河,那是弱水,它没有源头也没有尽头,然而世间除了无根之水,任何水都有源头也有尽头,那弱水的源头与尽头都是忘川河。忘川河每到晦朔之日都会长出白莲花,时间很短,有如昙花一现。”

江九歌点点头,这就说得通了,不论是弱水还是忘川都源自同一条河流,那么这条河流里长出的物事自然能将两个不同的地方联系起来,由此可见那个地方与冥界有着莫大的联系。

又是冥界,这可太堵心了,楚君白第一次托了鬼王朔方的福,被困在锁魂塔里,差点没了小命,这第二次又掉进了个不知什么地方:“你们冥界怎么这么多玩意?”

江九歌随口磕叨一句,权当发牢骚,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也就算了,发生在楚君白身上她就很不爽。

无相却认真道:“这东西估计冥王大人也很难解释,我猜只能后土娘娘知晓了。”

“你快开始吧!”江九歌催促道,通往那个地方的大门已经开启很久了,这厮还再没完没了的解说,一想到下落不明的楚君白她就心急如焚,她就没什么耐心。

</br>

</br>

第158章:操作失误

我的灵主夫人正文卷第158章:操作失误“李兄,你有没有发现哪里不对劲?”摇光捏着鱼竿煞有介事的偏头问道。

李晓生欲扮演姜太公等待那愿者上钩的鱼儿,懒得搭理他,随口道一声没有,继续全神贯注的盯着他的鱼竿。

摇光开始皱眉,他的鱼竿在动,动得很厉害,平静无波的湖面也在动,此时他不过一个肉体凡胎,不禁为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担忧起来。

终于,李晓生也发现不对劲了,于是激动道:“上钩了上钩了,姚兄你看,莫非本公子即将钓到一条美人鱼”

可去你的吧!摇光睨了他一眼收了鱼竿站起来:“整个水面都在动,你见过如此肥硕占地面积之广的美人鱼”

“啊!难不成是条龙”李晓生惊叫起来。

摇光很想一脚把他踢下水见见那条龙。

很快,在动的就不止是湖面和鱼竿了,整座山都在动,参天大树开始摇摇欲倒,鱼儿纷纷跳出水面跳上岸,从它们不太愉快的表情可以看出,它们不是自愿上岸的,而是被抖上岸的。

“这是地牛翻身啊!”摇光严肃道。

“什么鬼?”李晓生也惊叫着扔下鱼竿跳起来,“这分明是地震了!”

“青简,怎么回事?”摇光看向远处跑来的青简。

“摇光君,恐怕真的是地牛翻身。”青简道,“但是又……好像不是。”

青简抬头看天空,方才还是天朗气清万里无云的天空此时浓云密布,天空一副要塌下来的样子,区区地震怎会是这副模样?

李晓生运用起他那少得可怜的避灾措施,刚想大喊摇光和青简往空旷地方跑时,地面忽然裂开一条大缝,极其夸张,三d电影差不多也就是这种特效。

于是乎三人一起跌入那条大裂缝,几个弹指间,那裂缝自己闭合了,天空又恢复了初时的阳光明媚,这里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与此同时,江九歌却来到了十六瓣莲里的春秋时空,好巧不巧的来到苎罗东村罗东施家。不同的是江九歌并未失去灵力,因为她是通过六界通行证正常进入十六瓣莲里,正常来到东村,不像楚君白虽也是通过六界通行证但却是意外掉入李唐时空。

无相成功把江九歌送入十六个时空之一的春秋时空,未受伤未遇险,灵力也还在,可以说是非常完美了,如果要说还有什么意外的话,那就是无相再次意外的把人送错了时空。

此时,他本应该把江九歌送到楚君白那个时空才对,而现在连相对位置都算不上,她与楚君白所在之地足足相差了一千年之久。

罗父罗母见到江九歌也并不觉得特别稀奇,他们这个村本就有数不完的稀奇事,是个人都会点拘灵术,遇到个仙女下凡也不算很稀奇。

此时的仙女江九歌穿着的还是她在灵界的灵主服,匆匆忙忙连跨三界,她连水都没顾得上喝,罗母热情好客的把仙女请进她家,其实是为了让她救一个人——廉贞君。

廉贞被罗东施以限量版的高级蒙汗药放倒后,已经快小半年没有醒来了,身体虽然还好好的,没有僵硬也没有皮肤发白或者铁青,乍一看像死人,仔细看应该还是活着的,但罗母担心自家那丑女儿没分寸给他下的药太多了,怕是往后都醒不过来了。

请了不少神医都没辙,这回来了个仙女,罗母可算见到救星了。

罗父罗母很是淳朴善良,路上见到流浪的阿猫阿狗或者断了翅膀的山鸡小雀都会领回家养着,更别说廉贞那么个大活人,还是个大活美男,那是说什么也要救的,救不活罗东施可算是杀人了。

江九歌很懵逼,她如此火急火燎的进来就是为了找楚君白,而不是来救人的。

于是她拿出那瓣白莲,准备找无相问问,结果罗母十分稀奇的凑过来:“江仙人,这难道就是救那小郎君的解药吗?呀!真漂亮,一看就知道效果不会太差。”

江九歌嘴唇抽了抽不厌其烦的纠正她,告诉她自己不是仙人,自己只是个和她们一样的普通人,别叫江仙人了,怕折煞。

谁知罗母听了哈哈大笑道:“江仙人就是谦虚,我们整个东村人都不是普通人,仙人您怎么会是普通人呢?”

作为一个人类竟会拘灵术,的确不普通,江九歌竟无言以对,又怕罗母对她手上的白莲花不死心,于是只得答应救那睡了小半年还不死的小郎君。

怎么救呢她也不知道,看病讲究问闻望切,但光是问,江九歌就听得云里雾里。于是只能走近前去望一望了。

只一眼江九歌便觉这小郎君很不一般,至少比起整个东村人的平均颜值来说要直线飙升一大截,所以可以断定此人并不是东村人,而且什么样的灵丹妙药居然能让一个凡人连续沉睡小半年而不死呢?只有两个可能,一是罗东施的药足够神奇,二是这个人也并非凡人。

如果是第二个还好说,第一个就很难搞了,江九歌对各种药理医学一窍不通,连罗东施所用之药为何物都不知道,谈何救人?

江九歌神情凝重,接下来她就该“切”了,切呢就是把脉,不过她不用把脉也能发现病症之所在,毕竟这一身的灵力可不是用来做摆设的。

江九歌手心金光流转覆盖在廉贞额头上,她忽然眉头皱得更深了。

见她皱眉,罗母也不禁担忧起来,小声道:“怎么样?”

“靠,浪费表情。”江九歌收敛了金光,心里嘀咕了一下。

这叫廉贞的家伙压根没中毒,也非药剂过量,他只是被下了一点迷药辅以几丝妖术才沉睡了近小半年,其实施术者并无恶意,而且施术者定了时限他很快就会醒来,亏得她刚才还从各种医学角度推测要如何救这个人。

“无妨,令嫒不过是使了点小把戏,这位公子要不了多久便会醒来。”江九歌学着古人口气淡淡道。

“江仙人果然厉害,他们都说这小郎君没救了,不料江仙人一眼就能看出端倪。”罗母眉开色舞的拍起马屁,江九歌脸皮薄实在有些受不住。

于是连忙道:“既然人已经没事了,那在下就先走了。”

江九歌出了门便急吼吼的跑到没有人的地方取出白莲花置于掌心中,不一会儿金光乍现。

金光在白莲花上聚出一片云雾,无相便在那云雾中出现了,犹如一面镜子。

“阴阳师大人,你说的相对位置呢?”江九歌无奈道。

无相摸着鼻子有些不好意思道:“啊!方才操作失误,你等着,我微调一下。”

只是微调吗?江九歌略微有些狐疑,她用灵力读取过这个古怪人界的信息,能大概确认她和楚君白的位置,她发现两人的时间距离竟是相差了一千年,她觉得无相应该大幅度的调。

这个地方一切仿佛都很灵动又仿佛都是死的,她虽还有些灵力傍身但却不能随意穿越时空,通行证把她送到哪个时空她就只能在哪个时空活跃,所以她得有耐心等无相这操作者错着错着忽然就对了。

只要确定楚君白相安无事,那么这点耐心她还是有得起的。

第159章:掖庭游

我的灵主夫人正文卷第159章:掖庭游“花轻蕊乱仙人杏,叶密莺喧帝女桑。飞云阁上春应至,明月楼中夜未央。凤辇迎风乘紫阁,鸾车避日转彤闱……”明月夜下一小女孩儿坐在庭前石阶上,捧着一本古书摇头晃脑的念着书中诗文,看那小小的身形,约莫七八岁左右。

这诗乃唐朝大臣上官仪的《春日》,小女孩读读停停,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忽然一道光打在石阶上,光线越发宽广,那是有人从后面推开了门,一个着装素净的女人走出来喊道:“婉儿,天黑了,回屋吧!”

小女孩道:“我在看祖父的诗,娘,我以后也要写出跟祖父一样好的诗。”

女人眉眼含笑走近摸了摸她的头:“婉儿可知何为好诗?”

“婉儿觉得但凡读来朗朗上口词藻华美且不失意境便为好诗。”小女孩答。

“那婉儿觉得祖父的诗哪里特别好?”女人微笑着问。

小女孩忽然凑近她的耳朵,小声道:“娘,其实婉儿不觉得祖父的诗特别好,婉儿喜欢的是祖父的字,婉儿以后还能写出更好的诗,只是这么说祖父会生气吗?”

女人笑容僵硬在脸上,半晌才道:“怎么会,你祖父要是知道你这般聪明伶俐,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生气!”

小女孩的祖父当然不会生气,因为他已经死去很多年了。

这小女孩便是日后的才女上官婉儿,那个女人是她的母亲郑氏。

阵氏乃大家闺秀,贤良淑德,知书达理,且教女有方,上官家落难后,郑氏把所有心血放在女儿身上,对上官婉儿进行了最正统的教育。

屋内炉上滚烫的热水冒着透明的气泡,小壶里发出嘟嘟嘟的响声,水开了,郑氏又折进去提那壶水。上官婉儿就着烛光继续看那书,她不是赏诗,她在赏字,她祖父上官仪的字体有“绮错婉媚”之称,她越看越喜欢,这便是后来的“上官体”。

……

摇光灰头土脸的爬起来,唏嘘不已,他仿佛被人一脚从天上踢到地下,这么高的距离也只是摔了个大马趴。

拍拍身上的灰他刚想拉一把与他一道掉入大地裂缝的李晓生,却发现哪还有什么李晓生,那人踉踉跄跄爬起居然是个外形酷似男孩其实是个女孩子的陌生人。

她的衣服好奇怪,那是现代人的着装,摇光倒也不至于太惊讶,正规六界之一的人界嘛!已经是两千年后的现代人了。

“你……”摇光惊讶之余把手伸向青简,青简就着他的手一跃而起,异口同声的指向楚君白,“你……”

楚君白意识到她的身体回来了,或者说她已经不再需要李晓生的躯壳了,旋即立刻想到这又是另一个时空!

“别那样看着我,我说过我不是李晓生,现在这个我才是真的我,对了,我叫楚君白,幸会幸会,姚兄。”楚君白自我感觉良好,觉得还是自己的身体好用,不免心中欢喜。

李晓生那个躯壳在掉入大地裂缝那一刻便化成灰了,他本就是一个死人。

摇光有些难以理解,青简直接懵逼叉叉,他飞升的时候人界还没有现代人。

借着月色,摇光勉强能看清楚君白的长相,像李晓生更像当年的文曲星天权君,这让他更加确定眼前这家伙的确就是文曲转世。

不过再难以理解此时都应该保持清醒的头脑,因为此时三人都不清楚自己身在何处。

弦月挂偏,疏星三两点置于黑洞洞的夜空上,三人上一刻还在顶着炎炎烈日钓鱼,下一刻便来到疏星冷月下,这场景变化得跟电视里差不多,而且效果更佳,至少楚君白还体验了一番。

“这又是哪里?”摇光不淡定了,作为仙族四方天之首的星君,他已经被这该死的十六瓣莲玩懵逼了,几次三番让他手足无措,无奈到想撞墙,他发誓等出去后一定将十六瓣莲摔个稀巴烂,廉贞君说得没错,大荒山捡来的东西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里是……”青简作为六界史料官即使失去法力他对一个朝代的辨识能力还是相当可观的,只是四处转了转他便知晓此刻三人在什么地方,“这里是掖庭。”

“掖庭?”摇光惊讶道,“我没记错的话掖庭就在皇宫里,那……”

摇光略显激动,既然在皇宫里那他们几个就更接近龙渊剑了。

但是青简很快就泼他冷水道:“但这里已经不是原来那个时空了,我们又往前推了三十五年。”

“三十五年?”这下楚君白也激动了。

本来只差一年等李渊挂掉,龙渊剑很可能会被送入献陵做陪葬品,到时候盗个墓或者再闯几次大安宫便极有可能拿到龙渊剑,而现在都过了三十五年,估计献陵地宫口都被泥土埋了。

“有人动了莲花灯?”摇光抚额无奈道,瞧着眼下这光景,估计他们几个得如浮萍一样随波逐流了。

“不一定。”楚君白却激动起来,“不一定是你们那什么莲花灯,姚兄你忘了我是怎么进来的?”

“六界通行证?”摇光道。

“对,就是六界通行证,我猜九歌就要来了。”如果真的是江九歌要来了,她要激动得飞起。

“江九歌是谁?”

“我家夫……不,我家灵主。”

“灵主怎会有六界通行证?”

摇光略显狐疑,六界通行证就那么几块,最多不超过六块,都被各界首领拿着,当然不排除有特别的族界可能有好几块通行证,那也只限于皇室。

“别看我,我也不知道,那通行证不是我家灵主的,是那冥界阴阳师的。”楚君白道。

靠,阴阳师?

摇光更加狐疑,阴阳师又是怎么回事?没记错的话阴阳师其实只是个比黑白无常略大一点的小角色,如何也有六界通行证?摇光琢磨着一定是仙族这些年管理松懈,律法崩坏,其余几界渐渐有些跳脱了,是该管一管了。

摇光煞有介事的看向青简,青简也严肃的点点头,旋即又摇摇头:“摇光君,此时不是考虑管理事宜的时候,咱们现在应该好好想想怎么出去,这是掖庭啊!掖庭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掖庭的确不是什么好地方,掖庭最早出现在汉朝,起初是用来给皇帝选妃子用,培训宫女事宜,安排宫女干活,偶尔呢也当监狱用,关押那些犯了错的后宫妃子或不听话的宫女之类,到了唐朝,掖庭的作用就有些本末倒置了,推测可能是国家越来越有钱的原因。

唐朝的掖庭主要是用来当监狱,换个词就是冷宫,关押犯错不守规矩的后妃们,其次才到培训宫女安排宫女干活,基本没有选妃的职能。

不过掖庭再糟糕也跟他们无关,他们又不是后宫妇人,对掖庭没有那么多本能的畏惧,除了青简,摇光和楚君白都觉得新鲜急了,青简才提醒了句不要乱跑,转头那俩货就已经跑没影了。

第160章:听青简讲史

我的灵主夫人正文卷第160章:听青简讲史“咦,你们是谁?”上官婉儿从书页一角瞥了一眼,好巧不巧的看到摇光几人。小姑娘也不害怕,大大方方的上前询问。

摇光、青简二人还好,但是楚君白那身就太奇怪了,小姑娘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觉得很新奇。

“咦,这是胡服吗?”她自小长在掖庭从未出去过,听说胡服与中原服饰大不相同,都是清一色的窄袖小衣,而楚君白那一身,除了下身破洞裤,上衣可不就是状似胡服的窄袖小衣嘛!

“这个呀!不是,它叫……叫棒球服,诶,说了你也不懂。”楚君白见她这么好奇也随便磕叨一句。

“婉儿,你在跟谁说话?”郑氏听到外面的动静走出来一看,外边没人。

“咦,怎么一下就不见了?”上官婉儿撑着下巴四处看看,那些人忽然出现又忽然消失,她站起来东张西望,把郑氏吓了一跳。

“娘,刚才有三个人。”

“是什么人”

“我不知道,他们长的好奇怪,刚才还在的忽然就不见了。”

“走,跟我进去。”郑氏皱了皱眉,权当她在说胡话,不放心的推着她进屋关了门。

这掖庭虽然清冷,但要说有什么人闯入是不太现实的,到是有过一些怪力乱神的说法,毕竟掖庭还是有许多冤死的后妃。

郑氏一想到这,浑身汗毛倒竖,说到冤死之人,她的夫君上官芝与公公上官仪难道不冤吗?就因为提议废去武则天后位而被武后心生怨恨于麟德元年被诛杀,没收财产和侍卫,又将郑氏和刚出生不久的上官婉儿送入掖庭,算是进了冷宫。

废后起初是高宗李治提起,这些年来武后是越发的跋扈,权利日益强盛,手不慈心不软,高宗对她很不满了才有废后之意,武后知悉此事后向高宗哭诉陈情,说她做这些都是迫不得已都是有原因的。

高宗向来心软,见她这般委屈哪里受得了,立刻将废后之心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届时上官仪就悲剧了,保证了自己的安全后,武后接下来便准备除去上官仪这颗老刺头。

需知上官仪在龙朔二年才当上宰相,时间如此之短,屁股都还没坐热乎,武后想拔了这颗刺也不算太难。

果然,两年后,上官家便没落了。

郑氏敛了敛眉,看向自家女儿,她只希望这个孩子日后出息了,抓到机会便离开掖庭,这冷宫呆久了会让人发疯。

青简长乎了一口气,三人趴在琉璃瓦铺成的翘角飞檐上,郑氏出来之前,摇光已将二人带上屋顶,毕竟不能吓到不相干的人,而且此刻他们都是凡人,若那郑氏大叫一身引来巡卫兵一定能将他们几个砍成肉泥。

那翘角飞檐飞得很是气派,哪怕是如冷宫一样的掖庭部分屋顶也以庑殿顶或单檐庑顶形式建造。

三人没型没款的躺在琉璃瓦上看星星,难得还有这份闲心。

楚君白先开了腔:“这龙渊剑是不是与我们无缘啊!为何连见一见都这么困难?”

摇光哂笑道:“天权君现在就觉得困难了,你是不知道本君寻这龙渊剑可是一波三折,你见本君有气馁过吗?”

“你好好说话。”楚君白睨了他一眼,“你当然不能气馁,就目前状况来看,摇光君你除了找一找龙渊剑还能干啥?”

摇光牙疼着翻了个白眼,好像也的确是这样,他一来出不去二来没法力,除了漫无目的的找找龙渊剑好像真的没事可做了,啧,今晚的月色好凄凉啊!仙族璇玑宫那两尊难道至今还没发现他和廉贞丢了吗?为何迟迟没点救他俩的动作?

还有春秋那个时空,廉贞君还在那儿呢!也不知道那家伙怎么样了,他掉下弱水后,廉贞会不会以为他死了?

烦烦烦,摇光翻了个身,他琢磨着当初要是拉着廉贞一起跳那弱水该多好。摇光悲戚的想了想廉贞此时的处境,脑海里忽然被罗东施这个非常之人留下的非常印象占满了,他一个激灵赶紧回过神来不敢往下想,默默为廉贞祈祷。

“那现在怎么办?继续找龙渊剑?”楚君白双手枕着脑袋,翘着二郎腿总觉得这里的天空比正规人界的天空低沉得多,星星月亮都大了一号。

“找,接着找。”摇光漫不经心道。

“对,接着找,我们这次离龙渊剑的确是又近了一步。”青简忽然道。

楚君白和摇光一个激灵坐直身子:“这话怎么说?”

“上一个时空里,龙渊剑并没有随太上皇李渊葬入献陵,而是在同年太上皇将龙渊剑送给了太子李承乾,届时太子才十六岁。”青简一板一眼的说着他六界史料官最喜欢的话题。

摇光皱了皱眉淡淡道:“青简,够了,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打你。”

青简赶紧为自己辩白:“摇光君,我说的是实话,怎能是胡言乱语呢?”

“我记得龙渊剑好像被李渊送给李世民了,后来又随李世民葬入昭陵,怎么又变成他儿子了?”楚君白难得发挥一次她的历史小常识,也不知是哪里看来的,也不知道能不能信,居然让她给记住了,真是难能可贵,要是江九歌在场一定要夸奖她。

摇光眨了眨眼,他还真不知道有这事,之所以说青简在胡说八道,是因为他觉得当朝皇帝乃太子的九弟,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太子要么被废要么已经死了,那龙渊剑的线索岂不是又断了,所以青简这话说与没说是一样的。

如果说青简这话意义不大,那么楚君白说的话就更没有意义了,太子李承乾是否活着他不知道,但太子家爹一定不可能活着,那龙渊剑的线索更是连不上。

摇光又翻了个身,他觉得做队友还是廉贞好。

“不不不,我在仙族琅嬛书院整理过人界这一时期的史料,我们仙族整理出的史料与你们人界有出入,但是要论可信度,非仙族琅嬛书院收录不可信。”青简再次为自己辩解。

“哦,是吗?那太子还活着?”摇光眯着一只眼问道。

“太子已经死了。”青简道,“李承乾被废,太宗立李治为太子,先太子在贞观十九年卒,没有入皇陵,太宗以国公礼祭之。”

“……”楚君白与摇光同时翻了个白眼,他们不想听青简讲历史他们只想知道龙渊剑在哪,楚君白懒洋洋道,“贞观十九年是什么时候?”

“人界公元645年。”青简道。

“那现在是什么年?”楚君白又问。

“今年大旱,高宗改了年号,新年号咸亨,所以今年是咸亨元年。”青简有问必答道。

“那龙渊剑在哪?”楚君白再问。

“……”青简顿住,这个他其实也不太清楚,他觉得仍需仔细推理推理。

要知道他现在也是个凡人,那么多人界古代先贤的事他也是靠推理出来的,毕竟六界史料官可不是白当的。

第161章:实名小人

我的灵主夫人正文卷第161章:实名小人罗东施给伍子胥侍奉笔墨也有小半年了,三番五次拐弯抹角的试探伍大人,想知道龙渊剑到底在哪,毕竟她在姑苏呆了这么久也没看到伍大人何时带剑在身。

不过也是,龙渊这种上乘之剑,岂能天天带在身上招摇过市,生怕别人不知道

可是转念一想,既是佩剑便应该时时刻刻带在身上,收起来怎能叫佩剑呢?

罗东施实在好奇不过,可每次问到这一系列话题时,伍大人总是一笔带过摆明了不想谈及此事,久而久之伍大人也摸清了罗东施的底细,她不是齐国人也不是越国细作,这丑丫头的目的只有一个——她是为那把剑而来的。

但是说实话,伍子胥并不觉得那剑有什么了不起或者什么特异功能,就是名气大了点而已,毕竟是名家铸剑大师欧冶子所铸之剑,一流的名气二流的材料自然很能吸引人,但也终究不是神剑啊!

伍子胥也挺纳闷,丑丫头为何如此执着一把剑,但想得到这把剑可得受些考验,所以这半年来确实是对她的考验。

而在考验期间,丑丫头的一举一动虽然荒诞至极,但出发点都是好的,这就是一个善良的姑娘,由此可见丑人多作怪之言有些时候还是不那么准确的。

侍卫小方依旧尽忠职守的为伍子胥效劳,浣衣室里天真可爱的李圆圆还是偶尔借送衣服之名来书房看罗东施,罗东施也还是半年如一日的撩拨小方侍卫,在打探龙渊剑下落的无聊时光里她找到了这么一件有趣的事,虽然小方每次都忍着恶心避开她,但是久而久之的恶心恶心着就习惯了。

看到罗东施也就翻个白眼,不像一以前那样见她如见洪水猛兽。

吴王夫差近来越发高调,一个月后他将发兵越国,为父报仇,夫差发誓要亲手宰了勾践那厮,伍子胥给他提了不少意见和策略,好在夫差在攻打越国一事上想法与伍子胥不谋而合,攻打越国事宜并没什么阻力,哗啦哗啦的进行下去。

伍子胥在想要是夫差在是否北上伐齐开疆扩土之事上也能多听听自己的意见该多好啊!可是吴国毕竟不止他一个大夫,近来那炙手可热的伯嚭可是夫差身边的大红人了,在夫差看来伯嚭的提议又新颖又精彩还很迎合自己的胃口,简直是臣中之臣。

伍子胥摇摇头叹了口气,不再去想那些给自己找堵的犄角旮旯之事,提笔在丝帛上慢悠悠的写着,近来有些气不顺还是练练字比较令人心情舒畅。

罗东施又凑了过来,乖巧的叫了声“大人”后不再言语,就着湿抹布往案几上擦了擦。

伍子胥有些意外,抬起眼皮略显意外,丑丫头今天不怎么说话也不继续问他龙渊剑之类的问题,莫非是看不到希望放弃了?

“小罗”

“大人,什么事?”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伍子胥抬起头,他的书房建得比较高,镂花木窗刚好在他正前方,他一抬头便可以看到外边或高或矮的房子,远处的青山,近处的楼台,他忽然忍不住的回望了自己的一生,一时间竟有些感慨。

“大人讲吧!奴听着。”罗东施乖巧道,这乖巧的劲儿完全不像她自己,在伍府这种有逼格的地方呆久了,她的一举一动到是比之前顺眼多了。

“这是个很长的故事。”伍子胥道。

罗东施将湿毛巾放下,站在一旁仔细听,半晌还不见伍大人开腔,她琢磨着这老小子又在消遣她玩了,心中蹿起一股无名火。

最近气不顺的不止伍子胥,罗东施也总觉得气不顺,因为她估摸着老家那位美男子的迷药药效应该过了,这个时候可能已经爬起来了,可是她却连龙渊剑的剑鞘都没见着,这让她越想越着急。

可是能怎么办?下黑手作了这老小子搜他的府,找到龙渊剑然后逃之夭夭这到是个办法,罗东施琢磨片刻赶紧摇摇头,这是什么鬼办法,真那样做了她的良心一定会痛。

罗东施自认的确是丑了点,但丑归丑,这良心是一点也不坏,关于这一点,她到是认识的很清楚。

“我本是楚国人,周景王二十三年,平王这昏聩之君听信小人之言要杀太子建,……”沉默已久的伍子胥鬼使神差的开了腔。

罗东施乍一听,蹙起眉头,伍大人莫不是心血来潮想要讲讲自己精彩又凄凉的一生?既是一生,想来一定有关于龙渊剑的桥段,罗东施激动得竖起耳朵细听。

伍子胥也不卖关子,缓缓的讲了下去。

楚平王想杀太子建,这事还得从一个略有地位的实名小人费无忌说起。

费无忌与伍子胥之父伍奢同为太子建的老师,伍奢到是尽职尽责的做好自己的事当好太子建的老师,但是费无忌这个狗腿子就特别无解了,他就喜欢抱楚平王的大腿,此人有点飘是个出了名的阴险小人。

太子建年龄稍大一点后,费无忌就忙着给他找女人,于是乎便与秦国联姻,届时的秦国还只是西边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国,也是近来国内开始变法国力渐渐强盛才能与楚国太子联姻,这本是一件好事,奈何问题坏就坏在那作为联姻对象的秦国女子实在漂亮,费无忌起了歹心。

咳咳,别激动,这个歹心不是为他自己起的而是为楚平王起的,费无忌心知楚平王好色,便想着把这秦国女子献给楚平王,投其所好煞费苦心的给楚平王找快活。需知那秦国女子算是太子建的太子妃,也就是平王老贼的儿媳妇,费无忌这种暗搓搓的行为尤其令人不齿。

但是楚平王就好这口,并不觉得费无忌此举该受汤镬之刑死不足惜,反而因此更看好费无忌,平王老贼乱伦乱得脸不红心不跳。

太子建气到不行,可是没办法,他只是太子他爹才是君王,多大的气都得憋着再不爽也得忍气吞声,但是这样就完了吗?并没有。

费无忌毫无为师之德,他提议将准太子妃献给平王后,老想着太子一定对他恨之入骨日后恐怕日子不好过,所以处心积虑的想治太子于死地故而处处抓太子的小辫子。

一日他找到了机会,太子终归是太年轻了,说话直言不讳,也不管隔墙有没有耳,只是随口抱怨了老爹几句,谁知费无忌跑到平王那儿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平王鬼火冒,一怒之下把太子建从都城调到了边境重镇“城父”,注意是城父不是城府,城父是一个镇,边境之镇虽然偏远但都是重中之重。

楚平王这事就干的太不地道了,抢了儿媳妇在先,事后居然还要打压儿子,这谁受得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太子建忍无可忍,于是在城父之地与附近官员加强交往,交往得差不多后,拥兵攻入楚国国都,反了!

2第162章:昭关遇艄公

我的灵主夫人正文卷第162章:昭关遇艄公太子建最终还是没反成,因为在这之前就有人诬告他已经反了,所以平王首肯后杀他的人已经在路上了,幸好他的恩师武奢提前一步告诉他并与他一起逃。

可是,逃哪去呢?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太子建左右思量着,楚国已经不安全了便与伍奢等人逃往宋国,与他一起出逃的除了老师伍奢还有老师的两个儿子伍尚和伍员。

伍尚是恩师的大儿子,伍员是恩师的小儿子也就是后来的伍子胥。

但是费无忌还不满足,便又献言说伍奢两个儿子不简单,恐日后与太子建卷土重来对楚国不利,平王便假意召伍奢与其中一子回来便不再追究此事。

然而伍奢与大儿子伍尚回去后,平王毫不犹豫的将其二人杀死,伍子胥从此恨上楚平王乃至恨上整个楚国。

还未到宋国,他便与太子建走散,伍子胥只得独自去往宋国寻找太子建。

找到太子建后,没想到宋国内乱至极,这一主一仆又不得不继续逃亡,下一站他们选了郑国。

糟糕的是郑国不敢收留此二人,因为郑国实在太小了,实力过于弱小,太子建与伍子胥都是楚国下了通缉令的待追捕犯人,若见此二人举报者可得大奖,听说奖金还挺丰厚。

不过郑国再小也不可能亲自抓此二人送回楚国要求回报,郑国国君自认无法与楚国对抗,担心收留此二人会招来楚平王不满,届时发兵伐郑也不是不可能,因此并不想收留他们。

遂这一主一仆再次逃亡,下一站晋国。

谁知晋国也不是好鸟,而且是非常坏的鸟。

晋国与楚国本身就处于对立面,不死不休的那种,太子建与伍子胥转战至此实则是羊入虎口。

晋国大夫与国君一丘之貉,表面上不仅收留他们还打算助太子建一臂之力送帮他回到楚国并坐上楚王之位,但晋国狼之野心昭然若揭,聪慧如伍子胥岂能不知,晋国的目的其实是想吞并楚国,届时来个傀儡君王借太子建的东风烧了楚国这敌船,一举拿下楚国。

伍子胥将此可信度为百分之九十九的猜测告诉太子建,于是两人又琢磨着继续逃跑,可是二人还没想好该逃到哪里去时,晋国大夫便已经知晓这俩东风已经反应过来了且意欲逃跑。

想逃,可没那么容易。晋国大夫找死侍扑杀想要逃跑的他们,很不巧,太子建被杀了,而伍子胥却逃过一劫。

于是他又成了孤零零一个人,独自逃亡吴国,经此一事伍子胥算是彻底恨透楚平王,恨透整个楚国,若有机会他也再不想回楚国了,他要与楚国划清界限,日后若死便罢,若不死他必与楚国为敌。

什么狗屁母国,都去见鬼吧!当一个人被迫害至此,当一国之君昏聩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世间小人当道,恶人满地走不见良善之人有活路,此情此景寒心肺腑,那么这个国家便没救了,这个国家也不再值得留恋了。

听闻吴国强盛霸道,吴王夷昧是个好君王,吴国在他的带领下越发强盛,若能得吴国庇之,伍子胥必辅助吴王,倾尽心血,鞠躬尽瘁。

这是一个战火纷飞的时代,群雄并起,各方有才有德之人拥兵据地,做一方王,时势造英雄,这个时代需要能人有才之人聪慧之人,像伍子胥这样的其实很吃香。

所以他相信自己去到吴国,一定能大展拳脚干一番大事业。

但是要去吴国,需得经过楚国,这是一个大冒险,玩心跳的那种,一不小心就玩死自己。

果不其然,快到昭关之时,伍子胥被人认出,楚国士兵追杀他到江边,已经考虑了很多种方法小心小心再小心了还是被发现,他因此愁白了头。前有大江滚滚,后有如狼似虎的楚国士兵,伍子胥失望又悲愤到极点,险些以为自己恐怕要交代在此地了,幸好……遇到了一个撑船的艄公。

艄公朝他招了招手,伍子胥心急如焚不多做考虑直奔艄公而去,坐上了他的船,一路顺风渡到了江对面,如此一来到是安全了。

楚国士兵不可能游着江水来杀他,坐船更是不可能,说实话船可行于湖行于海或者大一点的河流,但是绝不可能有小船敢进江的。试想一下,浩荡无垠波涛汹涌黄沙滚滚的江中游来一叶扁舟,那多诡异!那是不可能的。

可伍子胥确确实实的体验了一把诡异,直到小船停到对岸后他还没反应过来哪里不对。

为报搭救之恩,伍子胥上下摸索一番也找不到什么钱财,只能取下腰间的龙渊剑献上,望艄公不要嫌弃,收下他的剑领他之恩情。

可是艄公不言不语,只是淡然一笑摆摆手谢绝了他以赠剑报恩之情,将他送上岸后,撑着船走远了。

伍子胥忽然反应过来不对啊!这大江中怎会有小船?这不科学,也没愣多久,伍子胥赶紧回头,那方才撑船的艄公早已不见,只余昭关江水滚滚而下,浪花奔腾得越发汹涌,这一幕太诡异了。

从他上岸到回头看这一段时间并不长,甚至短得不能叫做一段时间,可就是这么一段不叫时间的时间里,那艄公就是消失了。难不成是江水太大,船翻了,艄公被冲走了?不可能!伍子胥心底发毛,这是遇到神仙了还是遇到鬼了?

脊背上的汗毛根根倒竖,恐惧再三之后,伍子胥恢复了平静,他觉得那一定是位老神仙。

讲到这儿,伍大人顿了顿,喝了一口茶,大概是讲累了。

听到这儿,罗东施的耳朵竖得更直了,她听到了什么?龙渊剑啊!但是……好像与传说中的差不多,并没有多大实际价值啊!

伍大人不再接着说,他觉得丑丫头一定有话要问他。

果然,罗东施开口道:“大人,那你后来有再遇到那好心的老神仙吗?”

伍大人略显意外,他本来以为丑丫头一定会抓着龙渊剑继续往下问,不料她竟问这个,真让人意外。

伍子胥满意的点点头,他对丑丫头这个问题非常满意,这也是考验之一啊!很显然,丑丫头再一次经受住了考验。

“后来啊!”伍大人叹了一口气,“老夫后来就再没见过那老神仙,也许是当年命不该绝吧!可是如今……唉,老夫只盼吴王顺利伐越、凯旋而归。”

罗东施抽了抽眼角,顺利伐越凯旋而归?她就是越国人她可不想那不可一世的吴王能顺利伐越,但是伍大人的话还是令她听得直蹙眉,伍大人如今后面可是省略了好多字,不用想,必是字字惆怅。

“大人有心事?”罗东施小小的关心了一把。

“唉,不提这事,明日我再与你讲一个故事,今日便到此为止,累了,老夫去休息了,丫头你自便。”伍大人说着起身,小方推开门进来扶他。

罗东施望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她虽然一直在想龙渊剑,但伍大人讲的故意她也一直在听,不仅听了还听有所感。



免责:该文章采集于网络,相关权利归相关人所有!!!本站不承担任何责任!!
更多文章: 1024社区 xp1024.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