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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搜查一课》


第一章「拉开序幕的血案」

让我们翻开书本的一页,走进这个发生另一个平行世界的故事。

……

灰色,这是黑与白融合后所会诞生的一种颜色。都市,何尝不是灰色的呢。黑白交杂却不会改变外观的,是警车。

在灰色的都市里,皎白的月光下,路灯的照射中所疾速奔驰的黑白色的警车,拉着警笛,朝着未知的死亡所疾驰的,警车…与警察。

黄色的是封锁线,当然也可以叫它做叫警戒线,因为意义相近,都是用来制止闲杂的无关人员进入特定区域的一种。

蓝色,是制服,警察的制服。那么暗红色的,是什么?血液,经过时间的沉淀,原本呈现为鲜红色的血液在凝固和风乾后就是那种颜色。

警车,封锁线,警察,血液案发现场。这条小巷的中央路段,就是不久前发生案件的地方。死者名叫井上春一,男,32岁,是附近一家报社公司的公司社长,死因是机械性窒息,凶器怀疑是死者脖子上所戴的围巾。

从背后用围巾勒住了死者的脖子,很残忍并且凶狠的缢杀了死者。死体呈现面部肿胀,发绀。除了造成致死的机械性窒息外,死者心脏部位另有一处外伤,疑似被某种锐器刺入所致。

坐着警车赶到现场处理这起案件的家伙,就是神奈川最负盛名的,破案率最高,破案最快,同时也是全东瀛警察中最年轻的“那个怪物”。

之所以被称为怪物,也许不光是因为像怪物一样超越常人的能力,更因为他那怪异的习惯和性格。

后辈对他尊敬,但也是敬而远之。不乏有人想要去了解,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怪物,却也总是以失败告终。但不可否认的是,他总是像怪物一样,率先看穿整个案子,那感觉……就像是他做的一样……用那个人开玩笑说的话叫做,“他才是罪犯”。

另外,他的穿着打扮与其他人显得那么分化特殊,他穿着一件黑色连帽衫,黑色的运动裤,黑色的球鞋,头上还戴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

如果这些尚不显得‘特别’的话,那么他的黑色墨镜和黑色口罩还有那一双黑手套一定更加吸引人们的注意了。

不过,因为夜晚的缘故,这身装扮还真不易让人发现呢。

当他说着“我已经看破这一切了”从一旁走出来的时候,虽然早已见怪不怪,却还是让正在工作的警察们吓了一跳。

“源警官,你已经知道凶手是如何犯案了吗?”

“我们…去看看第一案发现场吧。”

“第一案发现场?这里不就……”

“不!”源真浩用这样简单的一个字直截了当的打断了他。他向下压了压鸭舌帽,略带笑腔的说,“我不想让某个家伙跟上来对我提出一大堆的质疑,所以,趁他还没到我们先走,就现在。”

那种笑绝对不是有什么‘善意’的,里头可以说充满了不屑和轻蔑。刚抬起脚,却又收住了准备迈出的步伐,因为身后传来了‘那个家伙’的讨厌的声音。

“喂喂喂,你说的某个讨厌的家伙是在说谁呀,是不是在说我啊。”

一个打扮邋遢的叼着香烟的‘中年大叔’从旁边走了过来。要说形象有多邋遢的话,大可以想象一下,一个头发好像刚睡醒来不及梳洗的一脸胡渣也还没有刮的家伙,就连衣服也都是经常穿着那一件,明明很老款了还非要穿在身上彰显刑警‘风度’的旧西装。

如果说,这种家伙实际年龄还不到30岁的话……算不算是一种奇特的存在呢。

这家伙叫左臣羽,二十七岁,目前的职位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中层警官罢了,单身一人,好像也没什么亲戚朋友,总体上说起来是一个不怎么让源真浩喜欢的家伙呢。

不过听一些老同事说他曾是一个出色的刑警。

“我说你这黑小子,叔叔和你说话呢,明明听见了却不答应一声,真是没有礼貌啊。”

“首先我没有说讨厌二字,其次,我更不是什么黑小子。”源的眼睛里透着果敢与坚毅,那是这个年纪很少有人有的,因为戴着墨镜的缘故,别人看不见罢了。他说,“你这个怪大叔,你若是硬要跟着我也没权力说不准你跟,只是有一点千万不要妨碍到我破案的速度和效率。”

“对了,再强调一点,”突然,他补充到,“你身上味道很重,不要离我太近。我有洁癖。”

左臣羽:“你这家伙……”

“好了!”源大声说,“眼下作为一个警察的首要功夫,是忙着吵架呢,还是快些破案呢?”

“喂!”

左臣像是僵住了脸,不,他貌似整个人都僵住了一般,一动不动的,死死盯着源;脸上虽无什么怒色,可旁人一看就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两人的周围开始散发出了一种让人隐隐不安的气息,像是一种浓烈的火药味,也像是华夏武侠小说里常说的杀气。

“二位前辈!”

那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警察,他走过来扮演了和事佬的角色,笑着说道:“办案要紧,办案要紧。”

两人似乎都把这个可怜的家伙给忽视掉了,自顾自的吵了起来。

“瞧你这一身打扮,刚偷完东西来?”左臣羽这话是在暗嘲源从头到脚黑色系的装扮。源当然也不甘示弱的回讽了一句:“你呢,刚捡完垃圾?”

“喂,你小子说什么呢!”

“你们两个吵够了没有!”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过来,从他们两个人的中间用手分开了他们,说道:“警察要有警察的样子,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

他看上去至少有六十多岁,个头不高也不矮,头发斑白而显得有些年迈,两眼炯炯有神,像是个当过兵的战士。花白的眉毛特别浓密,大大的八字胡却尚呈黑色,一直生长到了颊骨,就像是……那个谁……

他的脸上刻着深深的皱纹,整张脸看上去极有特色,棱角分明,充满了长者的威严。虽然看上去的年龄要比实际年龄大,可却是因为长期工作操劳而显老。他一到场,年轻人们顿时都不敢说话了。

坂本雄夫

他是本市官职最大,警衔最高的警察,没人不尊敬他,不给他面子。此人曾经上过战场,据说还经常亲眼见到过皇上,从军界退伍后当了警察,是这一行里的老前辈了。

他的出现,成功制止了源真浩和左臣羽的吵斗。

“你们两个,见面总是要吵上两句,都不是小孩子了,也该学着克制点情绪了。老人家总是要退休的,以后还是要靠你们年轻人啊。”

坂本雄夫分别拍了拍二人的肩膀,语重心长的教导道。

左臣:“呃……”

源瞥了瞥左臣,语气怪异的对坂本雄夫说:“前辈,为什么你会到这里来?”

源真浩是这样想的,这种普通杀人案派左臣羽这种中下级级别警官来负责,再加上一个自己从旁协助的话,就完全可以说是绰绰有余了。可是为什么,连白眉探这种高级警务人员也跟着跑来了。

白眉探便是坂本雄夫的绰号,早先此人的眉毛和头发其实并不是白色的,是在转行做了警察之后,眉毛才开始慢慢一根一根白起来的。

源真浩心想,这起案子或许并不是一起普通的杀人案那么简单呢。其中一定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如此才会惊动了这个老头子。

听到源真浩问自己为什么会来,坂本雄夫仿佛正中下怀,嘴角闪过一丝不被察觉的笑意。

坂本雄夫摸着下巴,语气平淡的说道:“这个问题,等你去到第一案发现场详细看过之后,相信你心里慢慢就会明白了。”

旁边的年轻警察深感惊讶,因为刚才源也说,这里并不是第一案发现场,起初自己还不相信,不过现在听见坂本雄夫这样的老前辈也这样说了,也就只好在心里感叹到

竟又被这个怪物给说对了

……

第二章:「案发现场」

就在那个家伙感叹的时候,源回头说道:“我们现在要去第一现场。而你,现在,即刻把尸体运回去让法医解剖,检查一下死者胃部的食物残留,一会打电话把结果告诉我。”

“是!源警部。”

“对了,告诉法医,不只是胃让他们做一个全面的司法解剖。我要……确认一件事情。”

“是!”

这时,只听源提高声调对所有人说道:“一会儿不管是死者家属还是有犯案嫌疑的嫌疑人来了,谁都不许说死者是被勒死的,暂时隐瞒死因。”

一行人来到第一案发现场所在的地方

那是死者生前经营的报社公司。推开办公室的大门,目所能见皆是一片狼籍。

办公室上的文案纸散落在地上,抽屉被拉开了,像有人在找过什么东西,整个房间被翻的很乱。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白眉探虽说也赶来了发现尸体的地方,却没有急着要去第一现场,而是说了一句:“就交给你们两个年轻人先查查看吧。我这个老人家就先不掺合吧。”

在现场,警察正在采证勘查,拍摄现场照片的时候,十几分钟前打电话通知赶往的死者家属和最后一个见过死者的人中的,那个最后一个见到过死者的人,这家公司的职员吉野藤香赶到了现场。

由于勘察取证还没有做完,源便先让下属带着她在办公室外的员工工作大厅里询问一些简单的基本问题。

吉野藤香,女,二十三岁,最后一次见到死者是在昨天晚上的十点左右,据说是在和朋友在附近餐厅聚餐的时候碰巧从窗外看见穿着黑色羽绒服围着围巾的社长往公司的方向快步赶去。

警察问,是否确定当时见到的人就是死者井上春一。吉野藤香回答说,自己当时就是因为不确定,所以才没有和社长打招呼,不过根据警察在第二案发现场拍摄的死者相片,以及死者所穿的黑色羽绒服和戴着的围巾,她可以确定自己那个时候见到的应该就是死者没错了。

吉野思考般的挠着头,说到:“当时社长看上去似乎有什么要紧的事的样子。”

“今天有没有什么反常,或者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么。”不知是谁突然问了这样一句。

说着,源从第一现场死者生前的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啊嘞?反常的事情吗……”她的目光下意识朝着提问的声音发出的方向望去。

她看到了一个让自己感到很不舒服的男人,那是一个莫名的悸动,是心悸,颇似恐惧。即使身处于灯光之下,也好像被人光上了一切灯光,丢进了荒无人烟的沙漠一般,黑暗之中仿佛有一双闪烁着凶光的眼睛,在暗中窥探。而自己,就是等待着被捕食者扑倒的毫无反抗之力的猎物。这种感觉十分强烈,吉野藤香不禁由鼻息改为了用嘴深呼吸来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让自己看上去显得那么紧张和害怕。

吉野藤香:“这个,请让我认真的回想一下……”

“慢慢想,我等你的回答。”说完,源在藤香的注视中走进了办公室的大门,走到了办公桌后的,办公椅边。

吉野藤香本就是个神经脆弱的小女人,面对这种怪物带来的精神压力……到真是有些害怕呢。

“源警部,勘察取证已经做完了。”现场的技术人员对源说到。

“好的,辛苦了。出去的时候麻烦帮我把证人叫到这这里来。”

源扫视过一遍整个房间的布置和散落在地上的杂物后,就在办公椅边站着,观察着什么。

他的眼睛一直盯着这张皮革转椅看个不停,忽然,他小声的对身旁的同事说道:“死者,就是坐在这张椅子上被人从背后勒死的。”

在同事惊讶的目光下,源这样解释道:“在椅子上面的左右两边有着微微的凹痕,如果人坐在上面的话,这个痕迹就刚好是在脖子的位置了。”

“那么凶器就是死者脖子上的围巾吗?”

“不!怎么可能是那种东西。”源压低着声音说,“绳索,是绳索。”

“可是死者脖子上的勒痕好像不像是绳子的痕迹。”左臣羽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凑了过来,在源的耳朵边上轻声说了这么一句。“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小声说话,你是怕谁听到我们警方的谈话吗?难道说凶嫌现在就在这里?”

“那个……”吉野藤香在这时说道,“我好像想起了最近发生的一些奇怪的事。”

口罩之下他的脸,露出了只有自己能知道的笑意,淡然的说出了两个他平常办案时经常会讲的字请说。

吉野藤香告诉源真浩三件最近反常(奇怪)的事情。

第一件反常的事是:案发前的一天,也就是昨天,社长井上春一提前了员工的下班时间。而平常,社长常常会要求员工们加班。

第二件:最近公司丢了东西,社长却没有让人报警。

第三件,同时也是源真浩认为较为重要的一条线索,也就是吉野藤香一开始就已经说过的,死者为什么要在那个时间去公司,脚步急匆匆的他是因为什么,非得在那个时间去一趟公司不可呢。

“从法医鉴定结果来看,毫无疑问是死于缢杀,可是到底是谁……又是因为什么要杀死被害人,作案动机到底是什么……”源知道,在有些特定的情况下,只要知道犯案手法,再排除那个时间里不可能犯案的人,剩下的嫌疑人就是凶手。

可眼下这种情况,作案手法清晰明了,却非得知道作案动机不可。

为什么杀人?这才是源想破解的谜题。不因为什么,就因为坂本雄夫都这种时间了还从床上爬起来赶到了现场,这起案子就不可能只是一起寻常的杀人案而已。

动机,现在动机才是最重要的,杀人的手法再简单不过,谁都可以办到,毫无技术性可言。“你们社长,平时有什么仇家吗?或是说……”说到这里,他有意瞥了一眼不远处询问死者家属差不多问题的左臣羽,接着补充到

“或是说,互相看不顺眼的人呢。”

“这个嘛……”吉野藤香若有所思说道。

“你们公司,是一家小型报社?”源捡起了散落在地上的一张公司文案,说道。

“是的,报社的名字叫做春华社,不过警官您应该没有听说过我们这个报社吧。因为不怎么出名呢。”

“一句话三四十个字,有用的就那么两三几个字,多余的不都是废话么,何必说?”源说了一句让吉野藤香愣住的话后接着说道:“不过当然,你有言论的自由。这不是法庭,我没权力不准你多那么一两句废话。”

“唉?警官,我只是想……”

源笑了笑,半开玩笑道:“如果紧张的话,试着深呼吸调整自己过速的心跳,像你这么紧张的人,我可是有理由怀疑你是凶手的。”

“啊嘞!”吉野藤香用着一副天真可爱笑意来缓解怜自己脸上的尴尬,说到,“我怎么可能是凶手呢。”

“哦。”源的目光注意到了地上摔碎的相框,敷衍的应了她一声。

他翻转相框,使正面朝上,源看清楚了那是一张死者生前与家人的合影照。“吉野小姐,我刚才问过你的那个问题,你想到什么了吗?”

“问题?”

“对,关于死者生前,有没有什么仇家。或者是……”

源看了一眼左臣,转头道

“互相都看不顺眼的人”

……

第三章:「嫌疑人」

死前的讯息……如果有这种东西留下就好了,源这样想着,目光四处找寻着。

现场会留下什么死者给警方的案件提示呢?如果有的话,一定会被凶手给处理掉吧。

除非是在什么隐蔽的地方,除非是一种给人暗示的东西,一种不会引起凶手注意而又能直指凶手身份的东西!

就在源的眼睛里闪过一道智慧的光芒的同时(事实是墨镜反光),吉野藤香忽然说道:“我想起来了,和社长关系不好的人。”

“请讲。”源说。

“这样的人一共有两个。一个是前段时间被开除的公司财务佐藤十二郎先生,一个是不久前被公司报社出版的杂志曝光负面新闻的女演员京川达子女士。”

“就这两个人么?”

“是的。”吉野藤香说,“京川达子女士前不久还和经纪人带着律师闹到了公司来,把拍摄照片和写报道的摄影师和记者大骂了一顿呢。”

“有这两个人的联系方式吗?打电话,把他们都给我从被子里叫起来,三十分钟内赶到现场来接受警方的调查。”

“有的,有的。达子女士的律师留下了名片,十二郎先生的电话号码我有存储。”

源眼珠一转,忽然想到了什么,问了一句:“藤香小姐,你在这家报社,是做什么工作的?”

吉野藤香:“我是社长的秘书。社长平时的很多公务行程都是我负责安排的。”

“这样的话,她知道这么多事就不奇怪了。”源心想道。

“好了,现在马上打电话叫那两个人过来。另外,你说话可以稍微简洁一些。就像刚才那个问题,你只需要回答我秘书就行了。”源有些不耐烦的说。

“对了,”源补充道,“记得和他们强调一点,人已经死了,现在他们是凶手的嫌疑人,叫他们马上来配合调查,是马上!”

在电话拨出后的一个多小时以后,第一个有嫌疑的人赶到了。在等这两个人来的期间,源和那个家伙交换了一下分别问到的证词。

左臣羽通过询问死者的姐姐井上美和子得知,姐弟二人都是孤儿,二十多年前被养父母收养,两年前养父母相继去世,姐弟分别继承了养父母留下的一部分遗产,弟弟用这笔钱开了一家报社,而姐姐则是开了一家小餐厅,姐弟二人生活都还过得去。在感情方面姐弟二人都一直是单身一人。

刚刚赶到现场的人是佐藤十二郎,一个三十多岁的矮个子男人,看上去有种贼眉鼠眼的感觉。

源想,他会是凶手吗?

不过那家伙大半夜被叫出去赶了过来貌似很生气的样子,在那边大声的说道:“井上那家伙是被什么人给杀死了吗?我说你们怎么会怀疑我是凶手啊,喂喂!怀疑人总得拿出证据啊。”

源走了过去,说:“佐藤先生,别这么大火气,只是叫你来配合我们警方调查而已。”

“可是藤香那家伙不是说警方说我是什么嫌疑人吗,还叫我马上来接受调查,搞得好像我就是杀死井上的凶手一样。”他生气的说着,目光发现了站在一旁的吉野,指着她大声说道:“喂喂!藤香,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我是嫌疑人啊,你是不是把那件事告诉警方了!你这个家伙。”他说着便要冲向藤香。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幸好一旁的一个女警官把他给拉住了,才没有发生什么意外事件。

源用身躯把吉野藤香挡在了自己身后,说道:“佐藤先生,只是配合调查而已,但是你的这种举止,我有理由怀疑你就是杀害了死者井上春一的凶犯。”

“警官你千万别听这个女人说的什么鬼话啊,我和井上无仇无怨的,干嘛要杀他啊,我怎么可能是凶手啊。”

“你是说藤香女士和警方说了什么对你不利的证词?也许吧,关于被社长开除之后怀恨在心什么的。确实有这一回事是么?”

“你这个女人,果然把这件事告诉警方了呢。井上都说了不会告诉警方,会替我保密的,你这个该死的女人没事多什么嘴。”

吉野藤香:“你被开除是事实。警察问我,我当然会说。但是……我并没有说你之所以会被开除的原因。”

井上美和子:“佐藤,你的事我都听我弟弟说了,因为你们是大学同学的缘故,春一说会念着情分不报警,只是把你踢出了公司而已。你,你为什么要杀了春一啊!你们可是这么多年的同学啊。”

佐藤十二郎:“美和子……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我没有,真的不是我干的,我没有杀井上,我没有啊。我之前是因为一些经济上的问题被……但是我并没有因为这个就怀恨在心,做出那样的事情啊!”

源:“死者死亡的时间是昨晚的十点到十一点左右,请问佐藤先生,那段时间你在什么地方?有没有不在场的证明。”

目前源并不确定这个家伙就是凶手,他不想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把任何人抓回警察局,尽管他有权这样做。源真浩学过一些心理学,人在极度紧张的情况下会情绪失控、激动,大脑甚至会用愤怒来掩盖这种紧张,不过这也是心虚的一直表现吧。源故意这样问,也是给了佐藤一个冷静下来自证清白的机会。

如果能有不在场证明的话,那么他就可以自证自己的清白,以洗脱犯案的嫌疑。

佐藤十二郎:“十点……到十一点……”

源真浩:“好好回想一下,自己在那段时间里,和什么人,在什么地方,做着什么事。好好想想,这是唯一能证明你清白的机会,不然你可就得和我们回警局了。九条警官,麻烦去外面搬张椅子来,让佐藤先生坐下慢慢想。”

源口中的九条警官名叫九条丽美,刚才拦住佐藤的就是她。

她是一个不服输的,从小就以警察职业作为梦想的年轻女警官呢。

梦想不分大小,心态尤为重要,源欣赏的就是她那股子总是不服输的劲头,平时两人的关系也算是很友好的那种。

根据佐藤所说,晚上七八点左右的时候喝朋友喝完酒,就醉醺醺的回到家里,倒在床上就睡着了,之后就一直在家没有出去过,期间起床上过一次厕所就又回床上睡觉了,直到一个小时前接到电话才急匆匆赶到现场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佐藤十二郎并没有确切的不在场证明。

而为了保险起见,源又追问了一句:“佐藤先生,你家距离这儿有多远?”

……

第四章:「全数到齐」

佐藤十二郎,家住据离此地路程约四十分钟的出租屋。

源对他的初步定论是:“具有充分的作案时间。”

当然这只是一个初步的结论,还不到确定谁就是凶手的时候,毕竟还有一个人没有到呢。

佐藤又急又怕,他知道,自己现在一定是警察眼里的“头号嫌疑人”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想起什么,咬着嘴唇,眼睛一转,突然从凳子上一下子站了起来,指着吉野藤香大声说道:“你这个女人!要说谁有杀害井上的嫌疑的话,你不也是一个吗!为什么都把矛头指向了我一个人。”

井上美和子:“藤香……你……”

源:“藤香小姐,需要为自己自证一下吗?”

吉野藤香:“不!不是这样的,佐藤先生,我只是照实向警察回答问题才说出了你的名字而已。而且有杀害社长嫌疑的人,也不仅仅只是你一个啊,至于佐藤先生你说什么我也有杀害社长的嫌疑我就听不懂你说什么了,佐藤先生你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胡乱诬陷我呢。就因为我把那件事告诉了警察吗?”

佐藤十二郎:“除了我之外还有杀害井上嫌疑的人,那个人是谁?”

吉野藤香:“那个人是……”

“喂,我说,你们这些人都在吵什么啊,在门外就听见了。”

一个穿着时髦打扮得很漂亮的年轻女人走了进来,跟着一起进来的还有两个男人,都穿着西装打着领带;随行的还有一起进来的一个警察,他向源解释道:“这位就是京川达子女士,旁边的二位分别是达子女士的经纪人和律师,高木义司先生和山本助先生。”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源特地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距离第一个嫌疑人,佐藤十二郎到达现场后,刚刚过去了不到十五分钟。

源正准备去问嫌疑人问题,左臣那家伙却先声夺人,跑过去和京川达子搭上了话。

可是他第一句话就叫错了别人的名字,他喊了一句“章鱼小姐”。左臣羽是故意叫错了她的名字,不过,因为日语里达子和章鱼的发音差不多的缘故,叫错也并不显得那么有意为之。

“不好意思,”她纠正道,“我叫达子,京川达子。”

左臣羽:“哈,对不起,达子小姐。达子小姐,恕我冒味问一句,警方一个多小时前就通知你来了,你为什么现在才到。是因为住的比较远吗。”

“额,是啊,我家住在东京。”她回答道,“而且因为要等我的律师山本先生和我的经纪人高木先生一起来的缘故,所以晚了一点。这应该没什么不可以的吧,警官。”

“当然,当然可以。”源笑着说。

左臣羽用嘴从手中的香烟盒里叼出一根香烟,点燃,夹在了指间,说道:“喜欢的话,你可以吃了宵夜再来。不过我只是为达子小姐你着想罢了,因为你要是再晚一点来,我们警方可就得去你家请你了。其实警方也是为了给您保留点面子不是,毕竟您大小也算是个公众人物,要是大半夜的被警车接走还被杂志社记者拍照了的话,名誉可就太受损了。你说是吧,章鱼小姐。”

“达子,我的名字叫京川达子,请不要再念错了。”她微笑着,却又有些不高兴的说道。

“你够了,左臣。”源小声的警告了一声,并把那家伙往后拽了一把。

源向京川达子做出了一个伸手握手的动作,说道:“京川达子小姐,我叫源,是负责这起杀人案件的警官。”

“只是协助而已。”左臣羽在一旁搭腔到。

虽然让人很不爽,但这家伙说的没错,自己的确不是他的上司,两个人是同级别的警官,可以说是互相协助,又同时负责。

也就是搭档。

对于源伸出去的手,京川达子并没有第一时间要握的意思。

而是在晾了源几秒钟后,当源准备把手收回去的时候,才微笑着伸出了自己的玉手,意思意思的握了那么一下,就一下而已。

“源警官,你倒是显得比较绅士一些呢。”

“是吗。废话不多说,达子小姐你应该已经知道警方为什么会把你叫来吧?”

“当然。那家伙被人给杀了,而你们警方怀疑我就是杀害那家伙的嫌疑人是吗?不过话说大晚上的,把一个别人从床上叫了起来,真是失礼呢。”

“我为我的失礼向达子小姐您道歉。不过我注意到一点…你管死者叫那家伙,听得出来你们之间似乎不怎么友好呢。”

“对,我最近是和那家伙有些冲突。可我没必要杀了他吧?”

左臣羽:“的确,我也觉得没必要为了被……那个词怎么说来着,是包开头养结尾的么?哈哈,的确没有必要这种小事情被曝光就怀恨在心而杀人呢。”

京川达子:“喂,我说。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呢,小心我上法院告你诽谤啊。”

山本助,也就是京川达子的律师在这时厉声的警告到:“这位警官先生,你请注意你的言辞。我的当事人只是前来协助警方调查,请警方不要问一些与案件无关的奇怪的问题。否则的话,那就请恕我们拒绝配合警方调查,就此离开了。”

源真浩:“凡是具有明确作案动机且有充分作案时间且无不在场证明的重大嫌疑人,警方有权强制要求其接受警方调查,这句你听清楚了,是接受调查,而不是配合调查。而且我有权把达子小姐带回警察局,先拘起来,并且在此期间拥有搜查其住所以及工作单位,及其个人长期拥有或短期内使用过的私有的如手机、电脑等设施工具内的接拨电话号码、收发短信内容及邮件讯息,网站阅览纪录。”

京川达子:“这……这是真的吗,他说的是真的吗山本律师。我会被带回警察署拘留吗?我后天还有一个广告签约呢,我不能被抓进警察署。”

源:“达子小姐,我要先替我没有礼貌的搭档向你道歉。我不会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把任何一个人随意抓回警署,所谓的强制拘留,只是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警方才会采取的行动罢了。如果你愿意配合我们问话和调查,我个人是非常愿意就在这里就把事情解决的。”

京川达子没有了之前的那副高傲姿态。她弱弱的看了一眼源,轻轻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愿意积极配合警方调查。

“这样就好。其实我个人还是愿意相信达子小姐你是不会杀害井上社长的。达子小姐你说呢,你不会对吧?你不会的。”源说道,“但是我一个人相信你,是没有用的。所以,你一定要摆正自己的态度,积极配合警方调查,才能洗清自己的嫌疑。你说是这样吗,达子小姐。你看上去很知书达礼,想必是个懂事理的人,我既然愿意信任你,那么请达子小姐也给我一份信任,相信我会替你洗清嫌疑。在我问你的什么的时候,你要把真实的情况告诉我,这样我才能正确的判断。好吗?”

一旁的左臣羽小声嘀咕道:“这黑小子是来办案的还是泡妞的,废话真多。”就在众人的目光聚集在源和京川达子身上时,左臣走到了那个人的身边,小声说道:“跟我说一下那个吧。”

“嗯……好的。我会配合警方调查的。”达子回答源道。同时,她露出了微笑;这次是发自内心的。

“那我就先谢谢啦。”源语气轻松的,笑着说道,轻松的丝毫就不像一个警察应有的,紧张办案时的样子。

……

第五章:「线索汇聚」

就在源准备询问的时候,左臣羽却不知何时神不知鬼不觉的凑近到了源的身边:“。跟你说个事。”

“额?”

“你小子什么时候才能把司法和刑事区分开啊,别每次都把刑事拘留和司法拘留搞混行么。”

“不好意思,”源冷冷的回应到,“我习惯了。”

左臣羽翻了个白眼:“怎么养出来的习惯?可真奇怪。”

源也给了他一个白眼,没再理他而是抓紧时间的对证人询问道:“达子小姐,你的确和死者有发生过冲突对吗?”

“是的。那是七天前,我和我的经纪人还有律师来这个地方找到他,要求他们公司删除掉网络上的新闻,并且公开道歉。”

“死者被杀害的那段时间里,也就是晚上十一点左右,你在什么地方。”

“我那个时候在家里睡觉。”

“谁可以证明?”

“我住的地方是高档酒店,那里一般都有安装走廊和大门的监控器,如果我有离开房间或者是离开酒店的话,监控器会拍摄到吧?只要让你们的人去酒店调查一下就知道了呀。”

询问完京川达子后,源得知吉野藤香所说的证词的确是属实的,在不久前京川达子和井上春一的确有过一场冲突,但是源知道,这并不能说明京川达子就有嫌疑杀人,而且她具有不在场的证明。

这个人,京川达子,暂时可以排除杀人的嫌疑了。

首先她一个柔弱的女人,要如何杀死像井上那样壮年的男子呢。

其次值得重视的一点死者是被人从背后用绳子勒死的。这个人当时既然站在死者身后的位置,那么那个人当时在做什么……如果那个人是死者熟悉的人话,那么一切就有的解释了,一个熟悉的人在晚上打电话叫死者出门不是不可以的事,先把死者骗到公司,然后杀死。

这样的话,凶手应该是一个认识死者的人,而且死者也一定认识他,可是为什么要把见面地点选在死者经营的报社公司呢。

何必如此?

其他地方不能杀吗?

这个疑问没有钻牛角尖的必要,姑且先搁在一旁。源知道自己必需要有一些能直接指向凶手身份的线索。

这时,源感觉到外套口袋里的手机微微震动了起来,便向左臣做了个手势,示意自己要离开一会。

源:“藤香小姐,请问洗手间在?”

吉野藤香:“啊,就在外面…那个,警官,我带你去吧。”

两个人在众人的目光下离开了社长办公室,左臣羽却自言自语的说:“每次都这样,就不会换个借口吗。”

几秒钟后,吉野藤香就先回来了,可是源却在大约十分钟左右过后才回来。

“真是有些出人意料呢。”这是源回来后的第一句话。

“又要开始了吗。”左臣羽自语道。

源:“我想我已经大致知道凶手是什么人了。”

左臣羽:“额,每次都要先说几句废话吗。”左臣羽心想不知道这个小子会不会和自己想的一样,看出了凶手就是“那个人”

源:“如果凶嫌现在自首的话,我可以替她向法官求情。”

左臣羽:“她?”(日语中‘他’和‘她’的读音大不相同)

“对,凶手是个女人。”

听到源说凶手是个女人,佐藤十二郎激动的说:“这么说我就不是凶手了!我可是个男人啊!”

同时很激动的还有京川达子,她瞪大着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源。“你在胡说什么,你的意思就是说杀人的凶手是我吗!京川达子激动的说,“你刚才不是已经问过我了吗,我可是有不在场的证明的,那个时间我可是一直待在房间里的,酒店的监控录影就可以证明啊。”

“不,达子小姐,你不是凶手。”源摘下眼镜,向京川达子投去了一个信任和安抚的目光,那双如同黑宝石般闪亮的眼睛,美丽极了。接下来,源如是说道:“看似有嫌疑的人,未必就是凶手,佐藤先生的嫌疑最大,而他却不一定是凶手。”说着,源的眼睛不经意的与左臣对视了。

“我当然不是凶手啊。”佐藤苦笑道。

“而看似一点嫌疑也没有的人,那个一直被人们所忽视的人,认为最不可能犯案的人,她,就是凶手!”说这句话的是左臣羽。

而他目光所指,正是吉野藤香!

“我……你们说的那个人难道是我吗?”吉野藤香呆呆的站在原地,惊讶的用手捂住了张开的嘴,声音微微颤抖的说道。

“吉野小姐,之前我的搭档,源警官第一个先询问了具有头号嫌疑的佐藤十二郎先生。佐藤十二郎先生则因为被指出有嫌疑大发雷霆的说有嫌疑杀人的人又不止我一个,明明你也有这种话对吧。”

“呃……是……是的。”

“可是当源警官给你自证清白的机会的时候,你的自证却是含糊其词的,你只是说不是,不是这样的并且说是佐藤十二郎先生对你的一种诬陷。”

“我的确是这么说的没错……可是!”

“可是什么?本来你和佐藤先生是应该进行一场激烈的对质的,可是佐藤先生却因为你说还有另外一个嫌疑人而分散了自己的注意力,把注意力放在了你所说的另一个嫌疑人的身份上,从而躲过了与佐藤先生的对质。之后由于京川达子小姐的到来,警方又把注意力放在了这个另一个的嫌疑人身上。而这两个嫌疑人,都是一开始从你的口中说出的,我现在真的很好奇,作为佐藤先生口中第三个嫌疑人的你,你的嫌疑所在到底是在什么地方。所以我们现在有必要让一开始那场被打断的对质,重新继续下去了。”

“警官先生!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杀害社长呢。”

“那就请佐藤先生,说说他认为你具有嫌疑的那个原因吧。”

佐藤十二郎好像和他商量好了一般,在这个时候站起来说道:“我以前是在这家公司做财务的,据我所知,井上在一个多月前给藤香这女人多发了一年的薪水,并且从公司的账目里还取出了十万圆打到藤香的工资卡里。这说明什么,藤香你根本就是井上那家伙的情人嘛,那笔钱就是井上给你的包养费。”

“不,不是这样的,那笔钱是……”

佐藤十二郎接着说道:“我知道,你并不是自愿的,因为那段时间你每天工作时脸上都挂着泪痕,眼睛也红红的。你一定就是因为不甘心被井上那家伙蹂躏所以才杀死他的对吧。以曝光情人身份这件事作威胁,井上因为害怕影响公司的名誉,所以才会被你约出来杀掉对吧。”

“不……根本不是这样的!佐藤先生!你根本就看错社长的为人了。”

……

第六章:「真相」

佐藤有些觉得可笑,可笑这个女人到最后还要说这种话来惺惺作态。可当他听到吉野藤香接下来说的话后,更多的就是惊讶了。

大声斥责了佐藤之后,吉野藤香慢慢低下了头,她十指紧扣,紧紧抓住自己的手。藤香缓缓摇动着头,自言自语的说:“社长……社长根本就不是佐藤你所认为的那样……”

“社长是因为我妈妈生病需要动手术的缘故才会给我钱的啊!”藤香流着泪喊了出来。她哭了,脆弱的她终于在此刻,眼泪的堤防被悲伤所攻破了,她无法忍受别人这样侮辱已经死去的井上社长的名誉。

藤香用手擦着不停往下流的眼泪,带着哭腔的说道:“妈妈两个月前被检查出了患有白血病……可是家里却没有那么多钱给妈妈做手术。我只好向社长提出提前预支一年的工资,社长知道原因后不光给我预支了工资还……还从公司的钱里拿出了十万圆给我……我非常感谢社长,所以我……我怎么可能会恩将仇报去杀害社长呢。”

佐藤十二郎这个时候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羞愧的低下了头。

“人都已经死了,死无对证,什么话都是你一张嘴在说。也可以怀疑你是因为母亲动手术没有钱所以跑去向社长借钱,而被社长要求以身体作为交换,只后因为还不上钱,一直被要求以身体还债,不堪忍受这种关系的你因为一时的激动就把社长给杀掉了。”

说这种让人讨厌的话的人是左臣那家伙,他一边说着,眼睛一边看了源好几次。而源的眼睛,却用余光在暗中看着左臣以外的另外一个人。

“我……我可以证明我说的是真的!”

“那就请吉野小姐你拿出你所谓的证明,向我们警方证实你刚才所说的话是真实可信的吧!”

“我……我……”吉野藤香貌似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话难以说出口。

“我还是个童贞啊!”她终于红着脸说出了口。“所以,我怎么可能会和社长有发生那种不正当的关系!如果不相信的话,只要去医院就可以知道了……”

左臣羽虽有些惊讶而又不那么意外,当吉野吞吞吐吐没有说的时候,自己就大致猜到她会说的话了。

两人的眼神再次交汇,而后又同时看向了同一个人。

在那一瞬间,她发现自己被两双猎捕羔羊的猛虎的眼睛所盯上了。不过她不知道的是,这两只老虎,一只想要扑上去咬住自己的脖子,一只则是想要自己乖一点主动送上嘴去。

两只老虎只是用冰冷的目光死死盯着自己,却一句话也不说,这让羔羊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好像有一种等待死亡味道。

有句话是这样说的恐惧,比恐惧本身更可怕

人对死亡的恐惧,比死亡本身更让人恐惧。

这只羔羊直到最后一刻还故作镇静,有意的把自己的目光避开了老虎的目光。

其他众人慢慢察觉到了异样为什么两人一直盯着她看。

慢慢的,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羔羊看去,四面八方的,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目光的注视。

羔羊终于忍不住说话了。

“那个,警官,你们有什么事吗?”井上美和子轻轻问道。

“你为什么不化妆呢?”源问。

井上美和子一脸疑惑的看着源。

源接着说到:“美和子小姐,你涂了口红,画了眉毛,却为何不擦粉底和画眼线呢?”

“啊?”美和子解释道:“本来是在家里睡觉的,接到警方电话说弟弟遇害了就急匆匆的赶来了,哪里还来得及化妆呢……”

“可是你涂了口红还画了眉毛不是么?”源说道。“你刚才说你接到电话来不及化妆就赶来了,可别告诉我你是带着妆睡的。”

美和子尴尬的笑了笑,说:“我刚才没有说清楚,警官你误会了。我当时是想,不能从床上爬起来一脸睡态的就跑来见人那就太失礼了,所以就洗了个脸,随便画了个眉毛涂了个口红,这都化妆是最简单方便的不是么。既不耽误什么时间,也不至于失礼。”

“要是男人给女朋友化妆的话,画眉毛涂口红的确是稍微简单一点的化妆操作。可是对于一个对化妆很熟练的女人,既然有时间和心情把口红和眉毛都画好的话,随便打个粉画个眼线,我想也用不着多的什么时间吧?”

“警官,你到底想说什么呀?从刚才到现在就那么关心我脸上的妆。”

“我想说的很简单,我现在怀疑你就是杀害了这家公司社长井上春一的人。”

“什么?我?呵呵呵。”美和子笑道,“你们警方可真是有意思,找不出凶手就开始怀疑上我了,你们总不能因为我的妆就说我是杀人凶手吧,证据呢?再说我为什么要杀死我的亲弟弟呀,杀人动机是什么?”

“情杀,没错,就是情杀。”源出人意料的说道,“因为感情纠纷,所以杀人。这就是动机。”

吉野藤香:“可是美和子小姐,是井上社长的姐姐啊……他们怎么会有感情纠纷呢……”

同时美和子也一脸不可思议的,生气的说道:“情杀?开什么玩笑。没搞错吧你们,疯了吧你!”

“除了你脸上的妆,还有一点让我怀疑你是杀人凶手的原因是,你右手指甲残留的指甲油颜色的痕迹。”

“美甲?”

“对,就是你指甲缝隙里的那一点没有洗干净的指甲油的颜料。我想是因为你刺伤死者之后,血液沾到手上的缘故。当时行凶的那个地方并没有水可以洗手,所以血液就会在指甲上干掉,而当时你刚涂不久的指甲油却又还没有完全干掉,沾染上了血液就会变色。为了不引起警方的怀疑,你把指甲上的刮掉了,至于为什么一开始不立即用水洗掉的原因,是因为当你找到可以洗手的地方的时候,指甲油因为沾染血液而血液又很容易干掉的原因已经在指甲上干掉了,你有洗过手但却发现不能完全洗掉,所以就用刮的了,顺便还把行凶的刀子洗干净了,刮指甲用的,也是那把刀吧?”

“等等,警官,你说我杀了人,可是就凭这些?这都只不过是你的推理和猜测罢了,你可以证明我就是杀人凶手的证据呢?”

“要证据么?就在你和死者在一起吃饭的餐厅的监控摄像机里呢,你昨晚,是和死者一起在吃饭的吧?”

美和子惊讶的看着源,源却只是笑了笑,说道:“就在刚才,警察局的法医已经对死者的胃进行了解剖。”

听到源的陈述,左臣羽忽然在源旁边小声的插嘴到,“你这个家伙,居然在没有征求家属的准许之前就先自作主张让人对尸体进行解剖了吗?”

源没有理会他,接着往下说到,“发现在死者的胃部里面还存在有未完全消化的食物。”源这时说话风格一转,收起了刚才严肃短洁,反而像是有意在拖延起来,他说道,“你们吃那菜叫什么来着,噢……是星空的恋侣吗?那道菜我吃过,不过外国菜就是难吃的要命呢,煎块牛排涂上黑乎乎酱料就叫夜空,上面放点盐粒就叫星星,至于恋侣就更可笑了,不过是厨师用雕刻刀在牛排上雕刻的两个人形花纹罢了。”说着,源竟笑了起来,可是见到美和子没有反应,源便又收起了笑容,“至于我会知道死者的胃里的东西是这道菜,那是因为化验了牛肉的成分,那种牛肉产自美国西部,哦不,应该说是产自太平洋合众国,而在横滨市美国人开的餐厅而又卖这种牛肉的,只有那家餐厅了。”

“等等!就像警官你说的那样……就算我昨晚和我弟弟在一起吃过饭,这就能证明我就是杀人凶手吗?”

“我可以直接说出你就是凶手的证据,但是我们不急,我们可以慢慢的,拐弯抹角的说下去。因为……我希望在证实你的凶手身份之前,你能自己认罪。这样,我还是可以算你个自首。”源终于不掩饰的说出了自己说话风格突然如此嗦的真实目的。

“别开玩笑了。我根本就不是凶手,要我怎么自首。”

“好吧……美和子小姐。”

源轻轻叹了口气,像是对这位嫌疑人失去了最后的耐心一般,他说道:“我想只要去取出这附近的监控摄像,然后调查清楚你到底把那个东西丢在了哪一个垃圾回收箱,应该就可以找到你杀人时被死者喷出的血液所沾染的那件外套了,只要化验一下上面的血迹,就可以确定是不是死者的血了。你是想等明天,那件衣服就直接被送去垃圾站焚烧了,这样唯一的证据也就没有了吧?”

“什么?你在说什么啊……我一句话也听不懂。”美和子做着最后的辩解,“我根本就没有什么染血的外套。”

“我有叫人打电话问过你的店员哦,那个晚上,你是穿着一件红色外套离开的,毕竟这天气可不是这么暖和呢,又是晚上,不穿上外套可是会感冒的。可是在那之后,在你出去了一个小时左右又回到店里的时候,外套却不知去哪了?为什么,因为外套上沾染了死者的血液,我想你当时一定很慌张才对吧……我猜,你本是不打算杀人的,之所以会发生这样的惨剧,完全是你内心一时的冲动所造成的。”

……

第七章:「大白」

美和子笑了起来,她凝视着源的眼睛,这样说道:“如果你非要冤枉我是杀人凶手的话,那么我的杀人动机是什么?”

“我说的应该是普通话吧?美和子小姐。”

“你想说什么……”她有些紧张的说。

“那个词我重复了两遍,而且我给你的暗示已经几乎与明示了。你和死者井上春一,根本就不是什么单纯的姐弟,而是恋人!”

美合子吓的叫出了微微的一声“啊”,而后她也立马便捂住了嘴。

“美和子小姐的确是井上社长的姐姐这一点没错啊,源先生,你会不会是搞错了?他们怎么可能是恋人呢。他们可是亲姐弟啊。”吉野藤香不敢相信的说到。

左臣羽:“难道是……姐弟……”

“不!”源打断了左臣将要说下去的话,说道:“他们的确是姐弟没错,但是却不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姐弟。”源冷冷的盯着美和子,这般解释道,“出于好奇,我打电话询问了一下三十年前那家孤儿院的老院长,询问了一下关于你们的事,老院长对你们的印象很深呢。”说到这里,源略做停顿,目光扫过了美和子已经变得惨白的脸,接着说道:“在我的询问下,老院长告诉我,其实你们来到孤儿院的时间并不是同一天,这期间相差了整整五年。井上春一是三岁就来到了孤儿院,而你是九岁,因为你比他大的缘故,说你是他的姐姐也没什么不对,而且因为你们两个的姓氏一样,也会让很多不知情的人误以为你们就是亲姐弟吧。在孤儿院生活的那段时间,虽然春一先生比你年幼,但相反他才是照顾你的那个角色,而你,是被照顾的那一个。同时春一先生,也是你唯一的朋友呢。十岁那年,你们两个一同被一直没有子嗣的长野家所收养,长野夫妇于两年前相继离世后,你们改回了原本的姓氏井上,并且分别开了餐厅和报社。”

左臣羽走到源的身边,轻轻用胳膊肘碰了一下源,小声道:“快点结案好回家睡回笼觉了,能别每次都这么墨迹么。”

源小声回答道:“这叫循序渐进。”

说完,源一把推开左臣羽,接着对美和子说道:“长大以后,你越发的对井上春一先生萌生一种不同于姐弟之间的情感,那种情感是,男女之情。而在你们的养父母死之前,你们就已经是恋人关系了吧?”

说着,源拿出了一个东西,那是一张相片,是一个小时前从地上破碎的相框里取出来的相片。

“这是一张全家福,相片水印上的日期是1970年。迄今十三年前的一张相片呢。美和子小姐,你有发现么,这张相片里有一个很奇怪的东西呢。”

源看向她,可美和子只是沉默不语,甚至有些期待的看着自己,等待着自己继续说下去。

“眼神,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的眼神。这种眼神,实在是……太暧昧了,那不像是姐姐和弟弟应该有的眼神。”

“然后呢……这种眼神……你想说你从里面看到了爱吗?”

沉默许久的美合子终于开口了,她是闪烁着泪花,而又笑着问出来的。听到她的问,源知道“成了!”

源这时却不急着说下去了,而是岔开了谈话对象,问了吉野藤香一个问题“藤香小姐,这张相片,这个相框,一直都摆在井上社长的办公桌上吗?”

“不,之前都没有看到过呢。”吉野藤香很肯定的说,“如果之前在的话,我一定有看到过的。”

“那就对了,那就对了!”源语气很轻松的说,“我想真相是时候大白了。”

“真相?”京川达子好奇的问。

“九条警官,把尸检报告念给大家听听。念里面最重要的那一条!”

“是的,我明白了。”九条丽美说道,“经过尸检报告证实,死者井上春一死于机械性窒息,凶器是一条类似于绳索的东西。”说到这里,她看了看源,轻轻咳嗽了一声,接着说到:“而源警官要我说的最重要的一点是,死者的身体构造异于常人,心脏生长在右边。”

“什么?你说什么!”美和子激动的问道。

“怎么?作为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姐,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吗?连恋人的身体都没有完全熟悉,可真是个不称职的女朋友呢。”源语气柔和的说完以上的话后,突然厉声的质问道:“死者右胸的刀伤,就是你刺的吧!”

美和子的头上仿佛晴天响了一个霹雳,她完全震惊了,张大嘴说不出话来,最后,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

吉野藤香:“美和子小姐……你……你就是杀害了井上社长的……杀人凶手?”

“不!”源从藤香的旁边走了过去,站在美和子的面前,深沉的,“她,只不过是严重伤人,或者说是杀人未遂罢了。”

“杀人未遂?”吉野藤香惊讶道。“可是社长已经……”这时,她似乎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说道:“难道!”

“人的确是死了没错,不过不是被刀子刺死的,而是被绳子勒死的。就在这个办公室里!”

“呵呵呵呵……”美和子苦笑着,目光呆滞的说道:“原来如此……我从一开始就纳闷……为什么警察都聚在这个办公室里……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美和子小姐,当时的情况……我猜应该是这样的吧因为井上社长和藤香小姐两个人之间的桃色传闻,井上先生可能并没有和你把事情解释清楚,所以你们之间产生了误会,因此大吵了一架,今天……哦不,应该是昨晚,你把井上先生约出来吃饭,就是希望两个人把话说清楚,重新和好。可是……饭刚刚开始吃,井上先生的手机就响了,有人打电话找他,他中途离开了饭桌。你很生气,你想,一定是那个小贱人,他一定是因为那个狐狸精所以才走的。井上先生走后不到半分钟的样子,你拿上切牛排的餐刀追了上去,你想把这个负心汉杀死,对么?街道上人太多不好下手,你一直尾随着,直到死者走进去往公司的那条小巷。可在你要动手的时候死者发现了有人尾随着自己,那是因为你愤怒冲向死者时的脚步声惊动了死者,死者转过身查看情况的一刹那,刀子正好就刺入了右胸下,心口的部位,也就是正常人心脏的那个部位。死者将你推开,刀子就在这个时候同时从死者的身体拔了出来,也就是这个时候,血溅到了你的外套上,你当时一定很慌张。一个人愤怒想要杀人,其实也就是那一会的事,愤怒消散,多的就是恐惧了。你以为这一刀一定要了井上先生的命了,就慌张的逃离了现场。可是井上先生这个时候并没有死,他用力按着伤口,继续朝着公司走去。也就是当井上先生到达公司后,才被那个真正的杀人凶手所杀害了。”

左臣羽:“那么尸体为什么会出现在……难道!”

“对!是那个真正的凶手做的。”源说。

“凶手当时在某个地方目睹了美和子刺伤了井上吗?所以才想把杀人的罪责栽赃给美和子小姐。因为美和子小姐自己也都认为是自己杀死了井上啊。”

“不,如果是为着那个目的的话……就太愚蠢了。而且凶嫌当时应该……并没有目睹到那个事件的发生,不然就不会用缢杀的方式杀害死者了,井上先生虽然没有被刺穿心脏,但是刀子刺的很深,刺穿了肺叶,只要不管井上先生,最多三十分钟井上先生一样会丧命,何必非要多此一举把他给勒死呢。”

“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什么原因,非要立即杀掉井上不可呢?”

“对!虽然他受了很重的伤,可要是在死之前留下什么对自己不利的线索的话……而且我想,凶手当时应该急着离开,所以并没有时间一直看着井上死去。”

“线索?如果没有杀人的话,为什么会害怕井上留下什么线索呢。”左臣羽问。

“根据现场的痕迹来看,像是在找过什么东西,死者之所以会到公司来……应该就是和那个人有什么交易吧,因为没有在死者的身上找到,所以把办公室翻找了一遍,因为急着离开,最后恼羞成杀掉了死者灭口……那一定是个很重要的东西。”说罢,源摸着下巴,心想道:“不惜杀掉一个快要死的人,还有一定要得到手的东西……凶手吗,还是说……那是一个……杀手。有几个凶手?两个,至少两个!一个人当时正在与死者说话,另一个则悄悄走到了死者身后,勒死了他。要得到的东西又是什么,我的天哪……这可真废脑子呀。”

……

第八章:「结案之后」

源没开口说逮捕美和子,其他警察也就没敢乱动,但是也很警惕的在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这时,美和子慢慢站了起来,眼神里重新有了一些正常人的光芒,说道:“打断一下你们的谈话……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这位源警官呢。

源:“请说。”

“我很好奇……你怎么会知道从头到尾这么多的细节……还有你怎么会知道我刺伤春一的凶器是餐刀。”

被人打断思考是有些不爽,不过源还是先放下思考,看上去饶有兴致的对这个杀人未遂的女士半开玩笑道:“哦?真的是那玩意么?被我给猜中了呢。”

“难道你事先并不知道吗?”她半信半疑的说。

“开个玩笑而已,我当然知道。因为死者的白衬衫上和伤口里化验出了一些奇怪的东西牛排的肉汁、酱油、盐、还有人的唾液也就是口水。我想会沾有这些的刀子,只有用来切牛排的餐刀吧。”源这样说道,“只要去那家餐厅调查一下,就可以知道被你拿走的那把餐刀了吧?杀过人的刀你自然是不会还回去了,所以你应该是选择了赔偿餐厅器具的损失。就血衣和餐刀这两个证据,我就能定你的罪……可是,我给了你自首的机会,没有立即说出这两个可以直接证明你犯罪的线索。但你似乎并不想领我这个情呢……”

“大致如你所推理的那样呢……”这时只见美和子不紧不慢的从随身的手提包里取出了一把刀子,那正是刺伤井上春一时所持的西餐厅餐刀。她发出一声自嘲的笑声,说道:“不过你的推理却有一个小错误……刺伤春一的人的确是我没错,但是我从一开始……都没有想要杀死他……那是个意外……我这么说并不是想为自己博取减刑的同情,我爱他,哪怕在我误会他背叛我们的爱情的时候,我依然爱他……我没有想过要他的命……”

“这样吗,好吧,我个人选择相信你。”源摘下口罩,露出一丝欣慰的微笑,从属下那里拿过怀表看了一眼时间说道“1983年,十月十七日,凌晨三点五十八分零七秒,逮捕人犯。”

“听我说,美和子小姐,你还很年轻,在里面好好为自己错误悔过,几年后出来再从新开始吧。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和美和子说完这番话,源吩咐一个属下带她回警局做笔录。当要给美和子戴上手铐的时候,源阻止了,并且这样说道“我相信美和子小姐不会做出什么蠢事的,手铐的话,就算了吧。”

源用手把窗帘挑开一个小缝,从窗户往外看着美和子被送上了警车,不禁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人与人之间总是容易发生太多的误会和不理解了,如果能够时常相互体谅对方的话,就不会发生像这种事了。”

源收手放下帘子,靠在墙上,抬头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慢慢的,又戴上了口罩,陷入沉思。直到左臣羽和自己说了一句话,他说:“小子,为什么在你公布美和子就是嫌疑人的时候,说的第一个线索是她的妆呢?要知道……”

“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源和左臣两人都知道,美和子画了口红和眉毛却唯独没有画眼线和擦粉底的原因。

那就是人的情感。

在美和子自认为杀了人之后,尽管她因为误会,多么痛恨死者的背叛,但是她心中还是爱着那个男人的。

所以她流下了眼泪。

女人如果泪流就会哭画妆这不是什么秘密,如果流泪最先遭殃的就是眼影的,之后眼泪顺着脸颊或者是鼻翼往下流,脸上自然就会留下泪痕,而且是混着眼影的,黑色的泪痕。如此又该怎么办呢?当然是用水把泪痕给洗掉了。

当警察叫美和子赶来现场时,死者已经死了好几个钟头了。美和子那段时间应该是待在自己的家里没错了,没有人会在那之后把妆补上,因为杀完人后的恐惧使她想不了这么多,而且她应该一直在哭,根本也没时间补妆。这一点是在源看到了泛红的眼睛后得出的结论。

源这样和左臣羽解释道:“当我指出她脸上的妆不对劲的时候,正常人的反应应该是回答我说,自己在得知亲人死后在家痛哭了一场,然后赶来现场,所以眼睛也会有一些发红。而她告诉我的却是……因为时间来不及,所以只画了嘴和眉毛的妆,看得出她当时很慌张,来不及想这么多就回答了。慌则易乱,这就是她自己暴露出的第一个破绽。”

“可是这并不能作为直接的证据,你有必要大费唇舌的说出来吗。”

“这当然不能作为直接的证据,这这是我用来击溃美和子小姐心里放线的其中一步。”

“击溃心理防线?”

“对。比起证据,直接击溃犯人的心理防线,让犯人自己承认罪行,岂不是更好吗。”

“所以你才要我陪你演了一场好戏。”左臣这句话中指的演戏,意指源让自己去询问佐藤十二郎,然后让其和吉野藤香当众对质那件事情。

“没错,藤香小姐并不是犯人这你我都知道。”源说,“不过我们需要让其他人也知道,并且,也让美和子小姐知道,井上先生并没有背叛她啊。这样的话,她的内心一定会因为杀死了井上先生而感到十分后悔和歉疚,之后,我就更容易击溃她了。”

“为什么要在最后才说出井上先生的真正死因呢。”

“我想,让一个人承认杀人未遂的罪,总比承认杀人罪要更能让犯罪的人的内心容易接受一些吧。这是犯罪心理学里的基础学问,你难道不知道么?”

“呃……”左臣羽显得有些尴尬,转移话题到:“可是真正的杀人犯,我们还没有抓到啊!我们现在只不过抓住了一个无关紧要的未遂犯罢了。”

“是么……无关紧要么……”源喃喃道。

这时,京川达子问了一句:“警官,不知道我们要什么可以才可以离开呢?”

“我说,案子都还没有告破,你们怎么可以就这么离开呢。”左臣羽冷冷的说道。

“别这样,左臣。达子小姐,还有藤香小姐,如果你们想离开了的话,当然可以,不过记得明天……哦不……今天中午到本地区的警察暑协助警方做一个简单的笔录。”

“那我呢!”佐藤十二郎急忙问道。

“你?”源冷不丁的斜了他一眼,语气很怪异的说。源没有急着回答他,而是问吉野藤香道:“关于佐藤十二郎先生经济犯罪的证据,井上社长有保留么?”

“警官,”佐藤道,“讲话可得凭证据,我犯什么罪了我。”佐藤心想,自己犯罪的证据井上早就在那个时候当着自己的面删除销毁掉了,哪还会有什么证据。

“你不久前才刚刚承认了呢,这么快就忘记了么?”说着源看了吉野一眼,眼神就像是在讲你倒是快说到底有没有保留啊。

吉野藤香会意了源的眼神,说道:“社长平时为了以防万一信息丢失都会把一些重要的公司信息多拷贝一份保存在一张电脑芯片里,我记得社长说过,会把佐藤先生的商业犯罪证据保存一段时间之后再完全删除的。”

“什么!井上这家伙……该死的!”

源瞥了一眼佐藤脸上的丑态,老实说,他脸上的表情,略显得有些浮夸了。源问:“藤香小姐,芯片在哪里?”

“芯片……这个我也不知道……通常社长都是自己保管的。”

“我很好奇重要的公司信息都是些什么东西?一家小报社公司也会有重要机密么?”左臣羽问。

“啊,那里面都是报社摄影师在外拍摄的新闻相片,社长一般都是不允许摄影师们私自保存相片的,在摄影师拍摄相片带回公司之后社长就会出钱买下觉得有价值的相片,然后再让报社写手拟写新闻,通常都是由我看过相片之后向写手传达相片的主要信息,而相片都是有社长私自保管,在传送在电脑上之后烧毁,电脑上保留一份,芯片里保留一份……”

“藤香小姐,可别有什么遗漏,给我把话说完喽。”左臣羽的手很不友善的搭上了藤香的肩膀,一脸坏坏的看着她,语气近乎于耍流氓。

“让我来猜猜看吧。”源说道,“井上先生,会把相片卖给被拍摄的当事人,他们发现自己被拍摄之后如果找上门来的话,井上就会把相片以高价卖给他们。如果事后被报复的话,井上就会把备份的相片公布出去。”

……

第九章:「迷雾重重」

藤香呆呆的望着源,说不出话来。同时惊讶的还有佐藤。井上真的是因为同学之谊才没有追究佐藤的犯罪么?不,那是因为佐藤知道井上在暗地里做的事;一家报社公司如何出名?当然就是要拍摄到最劲爆的独家新闻,而井上却因为害怕得罪一些惹不起的人,而选择了金钱交易。身为公司财务的佐藤,清清楚楚的知道报社每个月从报纸和杂志上的广告上赚到的那点钱是根本不足以运转这个报社公司的,公司的很大部分经济来源,是靠拍摄一些绯闻新闻然后和当事人私下交易取得的钱财。

也正是因为佐藤以此作为威胁,要让井上的报社公司臭名远扬,才没有被追究犯罪的事情。

而作为其秘书的藤香,对此也是知情的,但是因为社长帮助过自己,对自己有恩,而没有向有司衙门举报。不过藤香也已经决定辞职离开公司了,因为自己作为一个有新闻梦想的女青年,是不甘心这样浪费自己的青春的。

而这些……这个源警官应该是不知情的才对啊……他怎么会,怎么会知道的如此清楚。只是用猜的吗?那么这种猜想力,也太让人可怕了。因为别人通常都是瞎猜,而他却一猜一个准。

“藤香小姐!”源突然问到,“你之前说的公司丢了东西,是什么东西?!”

“啊……”藤香说道:“前几天公司的锁别人撬开了,但是却没丢什么东西……那个时候社长很生气,还说要报警……不过之后,社长办公桌上的记事本丢了,当我问要不要叫警察来时候……社长却说不用,还很大声的强调了一遍说千万不要报警呢。”

“什么样的记事本。”左臣羽问。

“与其说是记事本……不如说是留言板吧……社长通常会在上面写下一些留言,社长中午的时候会去美和子小姐的饭店用餐,之前就会提前在记事本上写好下午的工作安排后放在办公桌上。”

“这样吗。“左臣羽打断了藤香的话,问:“具体什么时候丢失的?”

“昨天……不……是前天中午的时候。中午休息的时候,我吃完便当去社长的办公室查看记事本的时候还在……之后发现已经不见了。”

“听你这么说了之后……就和我想的有点不一样了呢。”源这么说道。

“你是怎么想的?”左臣羽说,“现在是你发挥想象力的时候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大胆的去假设,然后我们再小心的去求证。怀疑,就是我们警察的工作。不要怕说错,大胆的说给大家听听,一起分析分析。”

“额……”源嫌弃的看了他一样,说道:“原本我还以为,某个被拍摄到了不可见人相片的家伙,趁着中午大部分工作人员都出去吃饭了的时候以爆料人的身份进入报社,然后借口上厕所,趁着留守的员工没注意,悄悄进入社长的办公室,拿走了记事本,然后在上面写下了一些东西,又放回了……公司……家……不,最有可能应该是井上的车子里。”

“想象力太丰富了吧。”左臣羽说道,“怎么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潜入社长的办公室啊。而且别人一定会记住他的脸吧,那不是太危险了吗。”

“所以我才说和我想的不一样啊。看起来是我错了,的确是这样没错,我猜错了。是么?哈哈。”

左臣羽:“啊……这样的话,又没线索了呢。除非你想象中的那个人不是在中午而是在其他什么时候潜入的,可要是那样的话,记事本怎么会在中午就不见了呢。难道……他真的不害怕被别人看到自己的脸吗……而且还这么有信心在潜入的时候不被发现。而且,要给井上留什么信息的话,随便用什么纸写好放到井上可以看到的地方不行吗,为什么一定要用那个记事本呢。这说不通啊。”

“等等……”源忽然想到什么,“藤香小姐,你说,记事本前天中午还在,之后就不见了?”

“是的……”

“那么,就有可能是这么一回事了。”

“喂,你小子倒是说说是怎么一回事啊,别卖关子行不行。”

源说道:“那个人应该是在前天晚上所有人都离开后潜入的公司,在井上办公室的电脑里找寻自己想要找的东西,结果却没有找到……他拿走了井上社长的记事本,把他放在了井上社长的车子里,井上社长第二天便看见了上面的讯息,那应该是让井上社长在晚上去公司的信息。所以……井上才会让平常会加班到很晚的员工们都提前下班了。我想那个人约定的时间,应该是在晚上的**点左右。”

“那为什么井上还要在那个时候跑去和美和子吃晚餐呢。”左臣羽问。

“记得我说,吃饭的时候井上的手机突然响了么?其实之前井上应该是临时被美和子拉去吃饭的,饭刚吃不久……那个人显然是在能看到井上的地方给井上打了个电话,不,应该是发了条讯息吧,内容大致是说在和女朋友吃饭吗,如果不立马来的话……你知道后果会怎样。所以井上才会急匆匆的赶往公司了。”

“那个……警官,记事本放在社长的办公室里,下班后不光是社长的办公室还是公司的门都是上了锁的……那个人要怎么进去啊?”

“锁?”源笑道,“我现在到门外面去,你从里面把办公室门反锁起来。”

“啊?为什么要这样啊……”

“我只是想试验给你看看,一个职业的杀手,要开这种锁连半分钟都用不到。”

“你是说,杀害井上先生的人,是一个职业杀手?”

“一个吗?我想至少有两个人吧。应该是这样没错,我猜的。”

“你猜的未免太多了一点,敢不敢说一句肯定点的?”

“行啊,肯定的说,今天咱们是破不了案了,而且这案子短时间内肯定也是破不了的。捡垃圾的,要不我们来打个赌么?”

“赌就赌,黑小子。”

“赌什么好呢?就赌谁先找出凶手,赌注是……”

源话说到一半,左臣羽忽然打断到:“你输了的话,就把帽子、墨镜、口罩都摘下来。永远不要再戴上。”

“呵。你输的话,就……”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哦?笨蛋也变得聪明一点了么。”

“我要是输了,就刮掉胡子,剪掉长发,穿休闲装上班。”

“呵……还算有点自知之明。”说着,源从兜里掏出了一个金属打火机,点着豆大的小火焰,像烤火一样烫着自己的手,对左臣羽说:“这晚上天可真冷,烫烫手暖和多了。”

“你小子你不是一次两次了啊……烫手很嗨皮是么!?手冷就放兜里别伸出来啊。”

刚刚进门的九条丽美警官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这二人,咽了咽口水,自言自语道:“这两个家伙……都还是小孩子吗……”

率先停止争吵的人是源,他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就以一副我现在懒得理你的表情从左臣羽的身边撞肩而过了。

源是朝着死者办公室上的电脑走去的,他坐在了那个死者生前最后一刻所坐的椅子上,按下了电脑的开启键。

“需要开机密码么。”源转头问吉野藤香道:“藤香小姐,请问社长的电脑开机是?”

吉野藤香:“不好意思警官,那个……我也并不知道呢……”

源看着显示屏上的那个问题,自语道:“wang?单词么?德语,意大利语,还是法语,英语么?可这代表什么呢。”

就在闭目沉思之时,源的脑中忽然闪过一道灵光。

“是中文!”

源立马在日语键盘上打出了“井上美和子”这这个字。

结果,却显示密码错误。

“密码错误么。”源心想道,“我猜错了吗……不!等等!如果井上是用中文拼音,那么答案,也应该用中文配音回答。”

想到这里,源切换了日语配音英文字母的输入法,用字母小写输入了jingshangmeihezi这些字母。

最终,源按下了确认。

这次终于打开了电脑,源火速在电脑文件里点开每个文件搜寻了一遍。

发现了一个双重加密的文档,倒也不算一无所获。

“双重加密么,这就有点难搞了。不过,也不是不能搞呢。”想到这里,源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了一个u盘放进了电脑里,准备复制那个文件里面的内容,等之后再慢慢破解。文件看上去有点大,得花些时间呢。

在办公椅上坐着等了一会,直到文件下载完成。源取出u盘,放回口袋,顺便又从另一个口袋里拿出了另一个u盘,只不过这一个u盘的作用就不是为了下载什么东西了,而为了是把里面的东西外放到外面。

没错,就是病毒呢。

植入好病毒,源便关掉了电脑,站起身,离开了办公桌的范围。

……

第十章:「到此为止」

因为左臣羽斗完嘴,加上脑力的消耗带来的劳累,还有深夜突然起床查案子的一系列原因,源现在感觉到有一些疲惫了,他在办公室内的待客沙发上坐下,用拳头顶着额头,打了一个哈欠。

虽然戴着口罩,可是还是能被发现。因为打哈欠时下颚的那个动作实在的太明显了。

这时自己面前忽然伸过来了一只纤细嫩白的手臂,是九条丽美,她的手中好像还拿着什么东西。

“喝罐咖啡提提神吧。”九条把罐装咖啡递给了源,同时自己的另一只手里也拿着一罐咖啡。

现场的其他同事手里得到了九条丽美的饮料,可是自己却因为想案子想到出神了,连她出去过又回来了都没有注意到呢。

“额啊~”源打着哈欠说道,“真是谢谢了,是在自动贩卖机买的吗?”

“额,是呀。”九条笑着说道,“你这么知道的?我也可以是在便利店买的呀。”

“因为你手里的这罐咖啡。”

“我手里的这罐咖啡怎么了?”九条丽美说着,好奇的喝了一口咖啡。

“你平常喜欢喝冷饮,可手上的这罐咖啡罐上却没有霜雾,也就不是从便利店的冰箱里拿出来的。我想你不是因为……所以不能喝冰的东西的话,就是在自动贩卖机买的饮料了。而且,你买这么多罐咖啡却没有用到便利店的塑料袋,而是用自己的双手把饮料罐抱在胸前这样拿回来的。”

“可是我在便利店买饮料同样可以选择这样拿回来呀,因为不想用会造成环境污染的塑料袋。再说了,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因为那个……不能喝冰的呀。”九条丽美俏皮的开玩笑道。

源轻轻一笑,说道:“因为今天是十七号。”

“啊嘞?”丽美不解的看着源。

“根据你上个月来的时间,你最早也要到下个星期才会……”

九条丽美:“最低。”

源:“额……最低?”

“开玩笑的啦。”九条丽美笑道,“别记仇哦。”

“开玩笑的么……”源苦笑道。丽美在源的身边坐下,很汉子的用手挽住了源的脖子,说道:“笨蛋,当然是在开玩笑啦,快喝吧,是不是拉不开易拉罐?让我帮你吧?”

“开玩笑,我当然拉的开。”说着,源拉开了易拉罐,取下口罩,喝了起来。丽美微笑着看着那张略显稚嫩的脸颊,笑道:“源警官,真是越看越觉得你有些显小呢。”听这一说,源差点呛到,咳嗽了一声,说道:“哪有的事,我只是有点儿娃娃脸罢了。”源内心苦笑道:“难道要我告诉你我只有17岁吗。”

九条丽美突然一脸严肃的问道:“我说,你真的有24岁了吗,源弟弟。该不会是坂本前辈私招未成年劳力把你给抓进警察部来的吧?”

虽然是故作正经的表情,可源听得出来,这个坏姐姐是在和自己开玩笑呢……

“呵呵……”源苦笑着说,“那你就得去问坂本前辈了。如果情况属实,咱们就去青少年天才帅男孩保护局告他吧。”

“有这种部门存在么?怎么没听说过呀。”她故作惊讶的问。

“我瞎说的你当然没听说过。”

“真坏呀你。”丽美打了源一下,说道。说罢,她站起身,双手放在源的肩膀上,这一举动让源有些觉得突然,便抬起头望向她的脸。

“一定要,一定要输啊。”她这样说道。

“额啊?”

“因为平常很难得看你把墨镜口罩都摘下来呢,为什么呢?为什么要戴着这些啊。”

“既然你都诚心诚意的问了……”

“嗯?”九条丽美很是期待的看着源。

“那么等我什么想说了,我就和你说说吧。”源笑道,“可能是明天,可能是明年,也可能是……下辈子?”

“态度好恶劣啊,以后不给你买饮料喝了。”

“今天就查到这里吧。封锁现场,天亮后派几个人搜一下这间办公室和死者的家,看看有没有那张芯片。我们可以收工了。”

“就到这里了吗?”

“不然呢,这地方再查也查不出什么了,我说了这案子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解决的,咱们得慢慢来。”

“真意外呢,”九条丽美道,“因为平常源警官的座右铭不是快么。难得能慢下性子来呢。”

听到源说要收工,左臣羽点燃了一根香烟,道:“小子,不多问一些问题了吗。”

已经走到门边的源听到左臣的话,回过头看了一眼左臣羽,又看了看藤香,说道:“你想要问问题的话,天亮后趁着做笔录的时候抽点时间找证人慢慢问就是了,何必还要我问呢?难道其他人都不知道怎么问证人问题,是养着来吃闲饭的么。”

“你就是嫌麻烦,直说好了。”

“大家大半夜起床工作到现在都很困了,我这是放大伙去补补觉,天亮后好接着办案。”

“做警察就要有准备好随时献身的准备才对,仅仅只是熬一个通宵又算得了什么!如果连这点苦和累都受不了那还做什么警察。”

“警察也是人,也要吃饭睡觉谈恋爱,累了也要放松,哪有人整天无休止的压榨部下的休息时间的。”

两人你来我往,针锋相对,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语气也不算挑衅,只是空气中的火药味却又慢慢浓烈了起来。

无论是在现场还是在局里……

加班的时候通常都是左臣羽让人工作的时候源放人到一边去休息了,源放人去休息了,没一会又被左臣羽从沙发上拽起来工作了。

一个红脸一个白脸,整天扮演着慈父严母的角色。

大家都已经习惯了,通常源叫去沙发上休息的人顶多可以休息二十到三十分钟,左臣不是第一时间没看在眼里,而是选择闭一只眼默许了这种行为。

在局里,这种现象被称为轮休。一个人被源叫去休息,然后被左臣叫起来加班,然后另外一个还没有休息过的人在不久后又会被源叫去休息……如此反复……

用九条丽美的话说,你俩老这样难道不嫌累么?

左臣羽看似忧愁的吐了一口烟,勉强的说道:“现在是4点30,要回家睡觉的可以收队回家了,三个半小时后上班别迟到。”

“来回往返多麻烦啊,那我宁愿跟着一起回局里了。”九条丽美说,“谁也别抢我的沙发啊,我可真得好好睡上一觉了。”

左臣羽之所以肯向源妥协,很大原因是从上个星期大家都在连夜加班追查一件商贸大楼爆炸未遂案,昨天下午才刚刚被放回家睡觉,这不,结果没休息多久,半夜凌晨的又被叫起来加班了。只要是个正常人都受不了啊。

“?源警官呢?已经走了吗?”

“啊,走了。”左臣羽说道,“说是自己要先回警察局。这小子,真的是打算今晚就到此为止了呢。”

“话说每次晚上的案子,源警官都要比左臣警官早一点到呢。”九条笑道。

“因为这小子通常都是值晚班嘛,不过我可是一起床头都没洗就开车赶过来了。”左臣道。

“经常值晚班,源警官一定很累吧。”

“哪有的事,你没看他经常都躺在沙发上睡懒觉吗。说是上晚班,只是人在警察局里……其实是找地方睡觉罢了。”

九条丽美:“白天的确很难看到源警官呢。”

“啊,谁知道这小子白天都在哪鬼混,鬼混完了就跑回来睡觉。”左臣羽回答道,“不过管他的,这小子,有时候能派上那么一点用场就是了。”

“左…左臣警官……”

“啊?”

左臣羽疑惑的转过身。

源真浩此时正站在办公室的门边,他先看了一眼左臣,然后视线转向了丽美,微微一笑,缓缓说道:“那个我饮料没喝完忘了拿了,就回来拿饮料了。”说着,他指了指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的那罐咖啡。

“你别动,我去拿。”丽美笑着跑去替他拿了过来,途中顺便感受了一下拿在手中的那罐咖啡的重量,那哪是什么没喝完,根本就还剩下一大半啊。怪不得源还专门跑回来,这要是丢了可真是浪费了。

源接过咖啡,一边喝着眼睛一边看向了左臣羽,随后笑着问道:“说我什么来着?”接着,源没等回答,便自己说道:“我可没在鬼混,是在做正事,正事,正事哦。”

“干嘛重复这么多遍。你心虚啊?”

“本小子是怕你这个老头子耳朵听不清楚,所以,当然要多重复几遍。”

“我看就没那个必要了,叔叔我的听力还没到老化的时候。”

“是么?那为什么之前在商场里近在咫尺却听不见滴答滴答的炸弹声?看来你的耳朵不灵嘛。”

“我看你得抓紧锻炼身体了,下个月的警察拳击大赛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额,懒得和你废话。我要回去睡觉了。天亮之后我可还有正事……要做呢。”

“那你老人家就快点去吧。别像办案一样那么墨迹了。”

“嘁!”源白了他一眼,说道“都说了那叫循序渐进,你学生时代可真是没好好学过国文。”

源举起手中的咖啡与视线平行,看着咖啡的品牌与配料,说道:“对了丽美,这罐装咖啡味道不错,只是好像并不怎么能提神呢,一会再买几罐带回去吧,就放在我的办公桌上,我还挺喜欢喝这种味道的呢。”

说完,便喝着咖啡,在众人的视线下转身离开了。

……

第十一章:「身份之谜」

离开报社公司的源,一路步行到了距离公司一百多米外的马路边上。这时,手中的咖啡也喝完了,他扬起脖子把罐子里的最后一点也倒了出来喝下。摘下手套,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污痕。在准备将空罐子放在了垃圾箱的上面的时候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而罐子丢进了垃圾箱的里面。

马路边分别停靠了两辆警车和一辆摩托。其中的那辆摩托,是左臣羽开来的,看起来像是哈雷,可是……凭那家伙的收入,他有闲钱买这种价格不菲的外国货么,真是让源有点不相信呢,怕不是自己用老款的国产绝版摩托车改装的高仿吧。源这样想着,想到这,竟不禁的露出了一丝笑意。

源走到其中一辆警车旁,打开车门,坐上了副驾驶,同时通过后视镜看到了那个女人的那张没有了神色的脸井上……美和子。

虽然没有杀人,却也还是背上了一个罪名,只是……她最终所获的罪,到底是严重伤人呢,还是杀人未遂呢,这就要交给法官去宣判了。不过,警方决定……哦不,应该说是源作为警方公诉人决定起诉她的罪名,是过激所导致的严重伤人案,口头简称为严重伤人,毕竟她那一刀是刺穿了死者的肺呢,就算死者没在之后被凶手勒死的话,也会在最多三十分钟内因为这个伤口而最终导致死去的。如果这也不算严重伤人,那么怎样的伤人才算是严重伤人呢?

或许一个好的律师可以为她开脱杀人未遂的罪名,并且自己也可以选择相信。但是严重伤人的罪,却是谁也不能为她所能辩护的。源知道,这个女人今后至少有三到五年要在监牢里度过了。如果说她当时是想要杀人但却杀人未遂导致的严重伤人的话,两罪并罚,量刑又会更加严重一点,至少会判七到十年吧。

毕竟法治可不是你事后说一句我当时其实没有想过要杀人就能为自己的开脱罪名的。

这种案情,通常法官和陪审员只会注意一点,那就是那把刀刺入的位置,如果井上不是一个天生器官生长错位的特殊人士的话,那么那一刀刺穿的就不是肺而是心脏,死者会在一分钟内死去,非常迅速。刺这个位置,还说没有想过杀人?如果真的没有想要一定要置人于死地的话,为什么不选择刺腹部?如果只是刺断一两节肠子的话,只要医救及时,把肠子接上去,命或许是还能保住的。

想到这里,源深呼吸看着后视镜,心想不知道自己在报告上写上一句逮捕顺利,未曾遭遇抵抗能未她博取多少的减刑呢。

自己有说过自首两个字,可是大多数人都理解错了自己说的这两个只,在源的字典里主动招供认罪就大致等同于自首,就是俗话说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吧。

源知道自己今天有些太过同情这个犯人了,要知道一个警察在办案的时候两种情感是不能对犯人有的,那就是爱意和同情。

前者自己并没有,不过后者的情感到是无法狡辩的,的确是有一些了。

就在源望着后视镜思考的快要出神的时候,窗子被轻轻敲响了,敲窗的是一个男人,源回过神看了他一眼,觉得自己认识他。仔细一想过后,回想起来应该是之前和老头子在一起的刑警。车窗并没有完全关上,只是关了一半,敲打车窗是因为那个人看见源一副正在思考什么事情的样子,不想突然惊扰到他,所以才选择了轻轻敲打车窗让他能够注意到。

源的确注意到了,他打开车门下了车,顺手关上车门,对驾驶座上的警员说:“一会左臣警官他们也该来了,到时候你们带着嫌疑人先回警署吧,不用等我。”

说完,源转过头问那个来找自己的人:“夏树警官,是部长找我么?”

“额,是啊。”夏树有些惊讶自己什么都还没说他居然就已经知道了。看来,真的像其他人说的那样,是一个很厉害的新人呢。“不过,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夏树问。

“和田夏树,三十五岁,目前在暴力犯罪调查科任职,级别是警部补。”源微微一笑说道,“我不光知道这些,还知道你曾经在军队服役,服役地点是……华夏地区,南部偏东,兵种是,海军。”

“呃。”夏树看着这个被人们称为怪物的年轻人,问道:“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么多。”

“呵。”源摸着眉毛,笑道,“电视上有播过你。”

“电视上播的东西可真多。不过,源警官还是少看点电视好。”

“我想应该去见部长吧。可别让那个脾气不好的老人家等急了。”

跟着夏树警官走到了马路的拐角,警察部的车就停在那里。高级一点的车子就是不一样,看上去像是安装了防弹玻璃。

玻璃上贴了特殊材质,从外面看上去黑黑的,根本看不见里面有几个人。源没多想,打开后座的车门就坐了进去。进去之后才发现,除了开车的警察和自己这个警察,车里就只有老头子一个人而已,当然,夏树警官没有被算在内,因为他还在车外面。可是当源坐上车后,那个司机也不知为什么下车了,车里就剩下了源和坂本雄夫了。

“这起案子会不会和之前的炸弹案有什么关联呢?”源的眼睛看着车窗外,对坐在身旁的坂本雄夫说道。

然而老人家似乎是比年轻人沉稳多了,一言也不发的,闭合着双眼。

“炸弹案,杀人案,杀人案,炸弹案。难道说……”

“咳咳……”坂本老爷子有意的咳嗽了两声,说道:“年轻人,你如今的成就和职位,老人家我当年可是三十五岁后才能勉强企及的,年轻人,前途无可限量啊。”

“啊,也许吧。”说着,源敲了敲车窗,问:“除了防弹,还有隔音的效果么?”

“那么,如此前途无限的年轻人,是否还听得进我这样一个糟老头子的劝告呢?”坂本雄夫慢慢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是无神而又并不真的很呆滞的,毕竟他也不是真的上的年纪的人,只不过是看上去有点显老态罢了。

那种眼神,就是你无法从他的眼睛里看出情感,看出他在想什么的那种眼神。有一个形容词是这么说的扑克脸。形容的很恰当。

在战场上经历过生死的人,就是不一样呢。

“有话就直说嘛。”源转过头,看向他,而坂本雄夫的目光却并没有看向源。源接着说道:“你是不是也察觉到这其中可能有关联了。不然的话,干嘛专门来一趟这种地方。如果你没来的话,可能我第一反应也只会认为只不过是一起普通的杀人案罢了。”

“你呢,年轻人。不在东京的家里待着,跑来这异乡的横滨,是有什么事一定要亲自办不可吗。”

“看来,老头子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呢。是本部长泄的密的吗。”源的目光又再次望向窗外。而这时,坂本雄夫的目光终于投向了源的方向。源笑着说道:“啊,既然如此,那也不妨和你直说了吧。待在家里太闷了,所以,我跑出来了,也可以说是离家出走吧,这个理由足够充分吗。”

“哈哈哈哈……”他笑了笑,然后说道:“你可真是个聪明的年轻人呢。话都到这个地步了,还是没有直接的说出来,是怕老头子我在诈你么?殿下?”

“呵……殿下?”源否认道,“那是在说什么呢。”

“年轻人,我已经全部都知道了。”坂本雄夫嘴角露出了狡猾的笑容,一针见血的说道:“源真浩,横滨市警,今年二十四岁?别骗人了,那是假的身份信息吧。除此之外,你还有一个伪造身份是,湘南高中二级生,今年十七岁。”

“长官,你在编故事吗?”

“殿下,你就都招了吧。”

“就算我是高中生那又怎样啊,犯法了吗?长官,你不要没事找事好吧……”

“殿下,你的身份是本部长帮忙伪造的吧。如果是本部长帮忙的话,那的确是轻而易举就能办到的事呢。”

“听起来你的确是全都知道了呢。”源冷冷一笑,说道,“不过……也只是听起来罢了。随便老头子你怎么想吧,反正怎么说我也是全都不认。”

说罢,源打开车门下了车,关上车门前,只说了这么一句:“前辈,这两起案子,的确存在关联。只是一切都还是未知,等待着我们去发现。”

“对你来说,那真的是未知么?”他的脸上闪过了一道狡黠的微笑。

……

第十二章:「野蛮管家」

位于神奈川县湘南地区的一座独栋双层西式宅邸的门铃被按响了。

“叮铃,叮铃,叮铃。”三声门铃声过后,大门“嘎吱”一声被打开了。

站在门里面那一头的是一个看上去很年轻的女人,她没有化妆,穿着也很朴素,牛仔短裤和一件牛仔外套,里面是一件淡白色的寸衫。

不过,也只有自己这个认识了她一年多的人才能第一眼看出她是个女人吧。不化妆就算了,还剪着短发(齐耳短发),看上去就是个假小子。

“外面冷,快进来吧。”

源一边走进玄关换好拖鞋,一边脱下外套交到了她的手中,说道:“其实并不是很冷。不过要是像你穿这么少的话,那就有点冷了。”

“难得回来,是有什么事要办吗。”

“没事办就不能回来了么,回来睡觉还不行吗。”

“啊,当然行。”她回答道。

“你一直都开着空调吗。”源问。

“不,因为你打电话说要回来睡我才开的,才开不久。怕你晚上不盖被子,睡着会着凉。”

“你可真是个称职的保姆兼管家,同时……也是我最好的助手。”说到这里,源忽然话锋一转道:“不过你是不是又睡我床了?”

“没有啊。”她说。

“还说没有。”

“呐,拿出点证据再冤枉人吧。”

“算了。还有件事要麻烦你帮下忙了。”

“嗯,说吧。只要不是……”

“我在井上春一的电脑里找到了相片删除记录,相片虽然删除了……不过我在他的电脑里发现了一个双重加密的未知存档,替我解开一下。”

“我不能凭空黑进一个人的电脑。”

“不是不能,是嫌麻烦吧。不过没关系,我已经替你把文件下载回来了,剩下的就是去破解了。另外,我还顺便黑了井上春一的电脑。”

“用的病毒么,哪一种?”

“三号病毒。”

“噢,那个吗,不过我记得那个病毒不是用来破解文件,而是用来监视定位,是用来盗窃别人**的病毒吧。”

“额,是啊。我想你应该懂我这么做的用意吧。”说着,源把下载了文件的那一张u盘丢给了她。

那个女人很熟练的接住了,但是却嫌弃的看了源真浩一眼,说道:“你想做什么我大致懂了,不过下次再用丢的我就不接了。真是没有礼貌呢。”

“和我这么没有礼貌的一个人住在一起,真是难为你了。”

“额,也还好了,反正也不经常见到你。因为你这个人呀,不是很喜欢睡警察局的沙发么。”

“别跟个满肚子怨念的小媳妇似的,我又不是你男人。再说了我那可是为了工作。”

“嘁,你现在的工作应该是好好上学读书才对。”

“烦不烦啊我的德川小姐!”源一头睡在了客厅的长沙发上,抱枕捂住了自己的脸,像个孩子一样大喊大叫了起来。

“行了,我去破解文件,你抓紧时间睡会觉吧。”

“哦请你最好效率高一点。我给你一晚上的时间,在我睡醒后不希望看到你还在破解中。”

“我说大哥,这天可没两小时就要亮了。你既然这么急,那干脆你自己弄吧?”

“好啦好啦!随便你什么时候弄好总行了吧,总之别跟磨洋工似的弄得太晚。我先睡一会……你去忙吧……”

“还说自己不喜欢睡沙发,为什么不去床上睡啊。”

“小姐,关你什么事啊……”

“是是是,不关我的事呢。”

源没有再接话,他可是真的是没精力和这个女人斗嘴了呢,可就在快要合上眼睛的时候,却看见她替自己往地上丢了几个枕头

“干嘛你……”源问。

“相信我,你一定会睡着睡着就不小心翻身掉下沙发的。”她一脸正经的回答到。

“是么……我又不是小孩子……”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晨了,清晨的第一缕曙光投过玻璃照射在了自己的脸上。

而也正是此时,一双穿着拖鞋的美足出现在了自己眼前。源抬起头看见,她弯着腰把端着的盘子轻轻放在了茶几上,然后用力摇醒了嘴角流着一丝唾液,半睁开眼睛的自己。

“起来了!起来了!快给我从地上起来啦。”

“呃啊~”源打着哈欠,用手肘撑着地面坐了起来,一副睡眼惺忪,还想要继续赖床的样子。

果不其然,他起是从地上起来了,却又爬上了沙发,奶声奶气的说:“我不要起床嘛……小川川。”

显然,这小子还是没有睡醒。

德川良子嫌弃的望着这个装傻说着梦话想要继续赖床的家伙,她抓住源的衣服,用力将其给拉坐了起来。

可是,他虽是坐了起来,脖子却往后面一倒,仰着头又睡了起来。

这可把良子给气的,“呵”的一声笑了出来。得,到给气乐了。德川良子脸上露出阴险的笑意,心想老娘还叫不醒你起床么。

想到这里,她不禁发出了“呵呵”一声冷笑。听到这声冷笑,源可是差点直接惊醒了。

刚睁开眼睛,就被人揪住了衣领。

“啪”就是一记响亮清脆的耳光。

“我的小宝宝,现在你清醒了吗。”她问脸上浮现出五个手指印的源道。

源忍着心中的不快,微笑着说道:“下次你大可用一杯水叫醒我。”

“那好,下次我改用水泼你。”

“呵……”源笑了笑,心想我就是叫你用手指头沾点水弹在我脸上叫醒我就可以了……

源摸着脸,小声的嘀咕道:“果然电视还有小说里都是骗人的,东瀛的女人根本就不温柔……”(中文)

“你在说什么?是德语吗?”

“不,是韩语。”源撒谎到。

“哦,朝呀……那个地方离日本只有一海之隔吧。”

“额,是啊。那是一个,棒子的国家呢。”

“哈哈哈……棒子,那是什么啊?”

“以前华夏唐朝的时候,把那人叫做棒子。”源说道。

“是么?不过那好早以前就不是国家了呢,现在叫做总督区呢,是我们东瀛的一部分,是属于东瀛人的地方。”良子笑道。说到这里,她突然很有兴趣的问道:“唐朝,那应该是好久好久以前的王朝了吧。我在书上学到过呢,我记得唐朝个很胖的女人,名字叫做杨贵妃。”

“那不是名字…杨贵妃叫做杨玉环,她是唐玄宗李隆基的贵妃。你一定不知道,杨贵妃在成为唐玄宗的女人之前,是他的儿媳呢。”

“?是吗,哈哈,这可真是很有趣呢,不过我对华夏历史不是很了解呢。殿…源在学校有学到华夏历史吗?对那个很有兴趣吗?”

源摸着眉毛,笑道:“啊,是啊,历史课有教。”

“嗯,看得出你很有功学习呢。”

“华夏,是一个曾经很强大的国家吧,唐朝那个时候…东瀛还曾经向华夏臣服纳贡。”源笑着说道。

“是吗?”听到这里,良子的脸色微微变得有些不好看,尴尬的笑了笑,说:“快把早餐吃了去上学吧,我去把刚刚热的牛奶拿来,这个时候应该已经热好了。”

“啊,谢谢了。”

源看着盘子里的鸡蛋牛肉面包三明治,心想那的确是一份很有营养的早餐呢,再加上牛奶……在这个年代,普通的民众应该是不敢想的吧。如果是在同一个时代的华夏的话……

“华夏……”源用汉语说道。他的汉语听上去很纯正,真是让人丝毫也听不出哪怕一点的东瀛口音。

就在源看着三明治发呆的时候,良子把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给端过来了,她动作娴熟的弯下腰,从端盘上把牛奶放在了摆放三明治的盘子旁边,温柔的说道:“小心有点烫,吃完之后就准备去上学吧。”

“哦,知道了。”源回过神来,笑了笑。源拿起杯子,用嘴抿着边沿,嘴唇沾染到牛奶,“不知不觉……已经十七年了呢……我……来到这个世界……”他失神的想着,竟忽视了身边的那个女人的眼神。那并不是看弟弟或是朋友的眼神啊。

……

第十三章:「前世今生」

坐在清晨的电车上,看着窗外快速晃过的房子和行人,源不禁陷入了沉思。

自己的未来,到底要怎么选择呢。

还来不及想出一个答案,电车已经到了自己要下的站,源背上书包下了列车,一路上心事重重的走向学校。

还记得那是一个早秋,躺在病床上的自己因为器官衰竭走到了人生的最后的一刻。

25岁,法学、心理学双硕士学位的高材生,年轻有为的高等人才。不知道为什么上天和自己开了这么一个玩笑,十年之后,就在自己事业有成,35岁那年的一场离奇的车祸,导致自己成为了一个只能终身躺在床上的植物人,只能靠着氧气管和营养液维持生命。

很多年以后,那是自己睁开双眼的那一天……虽然醒来,可是却丧失了语言和行动能力,形同废人。

可就在自己醒来的不久后,就在自己最后一次看到自己的妻子和孩子,还有头发花白的老父亲……刚刚了解了一些自己醒来后的这个世界在这几年发生过的大事后……就在那么短短的一个多月后,就自己那么一个已经没用了的废人,却因为不明原因的导致慢**官衰竭,在一个下午,失去了生命……

这一年……2007。

这是一个秋天。

自己,41岁……

可是当自己再次醒来的时候,自己仿佛在一个一片漆黑的充满了液体的水房子里……睁不开眼,也无法说话。

自己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重生了,而且……还重生成了一个还未出生的胎儿!

当时居然还非常天真的想,是否人死后都会进入这样一个神奇的世界,这就是所谓的天堂吗?

直到……自己被生出来的那一刻……

当自己发出第一声啼哭,睁开眼睛看到第一眼世界之前……自己都还处于自己完全迷茫的状态。

想说话,却只能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大人们说的话自己也完全听不懂。

当时还想,是否小孩子在小的时候都听不懂大人们说的话,要慢慢才能学会。而且自己这是……投胎转世了吗?

自己生在了什么年代?2007年?还是2008年?又或是更晚一些时候吗。在自己了解这个新的世界,了解自己新的人生之前,一切都只是猜想。

直到,那一天……

那一天,自己被父母抱出了医院,那场面,真可谓是某小品描述的那样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这么大的场面他以前还真没见过。

他当时就睁着一双好奇的小眼睛想啊,自己这不会投了个什么很了不起的人家吧!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车子!照相机!这些人的穿着打扮!怎么不光没随着时代发展得越来越好,反而看起来有点儿落后呢。

他能想到的只有一个答案“该不会是投胎到好邻居那里去了吧!”的确,在自己的脑海中,世界上比较落后的,长的和华夏人相像的,说话自己还听不懂的,也就是好邻居了。

当自己看到一大群记者和摄像机的时候,脑中就出现一个想法了,怎么大场面,搞得好像王子诞生似的,自己该不会……

一切的疑问和猜测,在被抱上车,一路驶回家之后,看到太阳旗和皇上像的那一刻,全都破解了

“东……东……东……东瀛!”

他真是差点哭出来了。

当一个六十多岁的矮个子老头儿伸出手想要碰自己的时候,自己连忙用小手抓住了妈妈的衣服,睁大着眼睛看着他。

自己认出了他!他是……他是那个……那个……东瀛国的皇上!?

就在自己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一刻,心里可真是像见了鬼一样了。

但是过了几天之后,自己却又对这个皇上产生了一些好奇,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因为想要去了解这个人物,所以自己经常试着去接近他。

除了这个,自己还想要做些大事,上辈子不能大展身手,这辈子自己也要好好干一番。

可是,自己现在还是太小了……真的……太小了……又到了母亲喂自己吃奶奶的时间了……

“我一个还没断奶的小孩子,要怎么去大干一番啊……”

之后,自己有了个新名字,叫做启仁。

终于,长到了一岁,同时也到了抓周这天。自己没想到东瀛人也学华夏人玩抓周呢。记得听人说以前自己抓周的时候抓的是一个什么来着?长这么大了,还真把以前小时候的事忘的差不多了……想想自己工作那些年,对妻子和孩子也少了很多关心吧。也不知道他们在自己死后……现在是怎样呢……

这一头,大家伙见自己没个动静,都开始互相私语了,母亲在旁边低着身子说,拿笔吧,做个文人,父亲却说,拿宝剑,做个武士。

而那位皇上爷爷此时也破位好奇与期待的看着自己,看着这位小皇孙到底想要拿什么,他的脸上微微挂着一丝笑意,但是他却没有一句话。

皇后奶奶却笑着说,这孩子或许是还在考虑呢,以后兴许是一个善于思考的人。

可只有启仁自己知道,自己刚才是走神了……

“好吧,那就来个出人意料,一鸣惊人。”想到这里,他鼓足勇气,径直朝着皇上爬了过去,然后勉强的从地上站了起来,扑进了他的怀中。

就在众人不知所措的时候,只见启仁用两只小手拉住了皇上的左手,老皇上见此,到也想看看这个鬼灵精怪的小孙子到底想要做什么。

这时,小启仁拉着皇上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小脑袋瓜上,便对着裕仁笑了起来。然后又爬回了原本抓周的地方,从地上拿起了一只毛笔,想要在地上写些什么,可是那支毛笔根本就没有沾墨。

这时,启仁拿着毛笔,指着笔头大叫了起来。

众人还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只有皇上说:“呵呵,启仁想要写字,那就笔墨伺候吧,朕倒要看看他能写出什么来。”

宫人将东西备齐,皇上对启仁道:“你想写字,写地上可不成,纸拿来了,你就写在纸上吧。”

太子妃急忙道:“父皇……启仁他还这么小,哪里听得懂父皇对他说了什么,更不用说叫他写字了……”

的确,启仁是听不懂,前世他就顾着玩勾心斗角了,外语可谓是一样也没学,更何况这菊花皇上那声调怪异的鹤音发音了……但是,在看到了笔和纸后,就算他是个傻子,此时也该懂了,这是要自己写字呢。

启仁爬了过去,拿起笔,这时,众人都伸长了脖子在观望,想要看看这个小王爷到底想写什么。

只见启仁用小手很勉强的拿起笔杆,在纸上歪歪扭扭的写下了“皇帝钦命”这四个,不过这小家伙写的却是汉字,到也有几分样子,不至于让懂的人人认不出来是怎么。

皇帝和命这三个汉字在日文里写出来的样子也是一样的,众人一看就知道那是什么,只是第三个钦字,不懂的人就真的是不懂了。

皇上忽然想起,钦命,也就是皇帝的命令。所谓皇帝钦命,也就是说皇帝的命令。

他回想方才启仁拉住自己的手往头上放,之后又写下了皇帝钦命这么四个字,当下心领神会其中涵义,不禁一笑。

他喃喃自语道:“此子,莫非不是人身凡胎。”他惊讶的发出了这么一声感叹,眼神惊奇的凝视着那个只有一岁的启仁皇孙。

在那一刻,启仁心中便已知道,自己的这一场新生命,注定是不会平凡走完了。

一路走神的源,在自己的左脚踏入了湘南高中的校门的时候,当寒风拂过脸颊的那一瞬间,就同时被现实从回忆中拉扯了回来。可是他却还是没有完全的回过神……最好的证明就是,他居然走错了自己的教室。

源走进教室,当一个学生问自己“这位同学,要找什么人吗”的时候,就瞬间意识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源回答了一声“不”,顺势很自然的退回到了教室门外,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班牌,扶着额头自嘲道:“我真是还没睡清醒么……”

“不!这怎么可能……意外!只是个意外!”

虽然自从月初以来自己就没来学校上过几次学,最近更是为了调查陆标大厦炸弹案的事情连续几天没有来学校;但尽管如此,源还是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忘了教室在哪这种事……

可打脸的事实是,自己在连续的又走错了几个教室才认识到

“,我好像忘了教室在哪了。”他咬着嘴唇,撸着头发,背靠在了教室走廊的墙上。比起工作时候的冷面源,现在的他倒是天然呆的有了几分可爱呢。

……

第十四章:「蒲池幸子」

源正在回忆着教室的位置,耳边却忽然传来了一声“大哥!”

“嗯……”他一愣,觉得像是在叫自己,便朝声音的方向看去

那是一个长的不高,而且有点儿偏胖的穿着东瀛高中生传统黑色校服男人。源看着他眼熟,心想总算瞧见过认识的人了。小胖子朝着源跑了过来,问:“你在别人班教室门口干嘛呀?快上课了。我们一起进教室吧。”

“额啊……”还是有点儿没反应过来的样子呢,真像一个睡迷糊了的高中生。“好!”他说,最终还是在上课前跟着这个家伙找到了自己的教室。

说起来清奇,源虽然不记得自己的教室在哪,却还清楚的记得自己的座位呢,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位子上已经有一个人坐着了。

“那个看上去很讨厌的女人…为什么会坐在我的座位上。”源问。

“大哥,忘了告诉你,你不上课这一个星期班导老师把你的座位调整了一下。”小胖子说,他指着靠窗的一个空座位,说道:“大哥,就在那,靠窗的座位,位置好空气好,采光也好,更好的是有一个长得不错的女生坐在旁边呢。”

“呃…你是在向我推销房子么?”小胖子话没说完,就被源冷冷的很一句话给呛回去了。

“大哥,我大胆的问一句……”小胖子小心的说,“你是不是又不记得我是谁了?”

听到他这么说,源也很好奇的看着了他,一脸疑惑的问:“所以你家伙到底是谁呀?一见到我就叫我大哥。”

“啊……果然呢,果然是又把人给忘记了。”小胖子苦笑道。

这时,源轻轻抓住小胖子的肩膀,微笑道:“我……好像想起你了。”虽然这样说,可他的眼神看上去却那么不可信呢。

“是吗!”小胖子看上去有些激动了起来,他似乎很在乎源是不是记得自己的名字呢。

“你是…你是……”源真浩摸着眉毛,呢喃着却说不出口,面前的小胖子却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这可让源感到有点难为情了。源心想,这小胖子对自己还算热情,自己要是连别人的名字都想不起来了,那是不是太那啥了?

“谁来帮我解解围吧。”源心下暗道。

这时,上课铃响了,老师也走进了教室,小胖子虽然看起去很不舍,但不得不跑回自己的座位了。

源这才松了一口气,心想这上课铃来的可真及时啊。

“这节课,我可要好好……”想到这里时,眼皮已经开始沉重起来了,“算了……反正上辈子学过了……”转念一想之后,源下意识的把手伸进抽屉盒里一模,随便拿出了一本书架在了课桌上,便趴着睡着了。神奇的是,这个人从进教室为始,到睡着为终,居然一直都没有注意到坐在自己身旁的人呢……一眼,哪怕一眼也没有看她的脸!即使之前听了小胖子说她长的不错,可源他却仿佛对她没有一丁点兴趣,甚至连基本好奇心都没有也对,自己又不是什么怪大叔,怎么可能对十六七岁的高中女生感兴趣啊。再说了,为了案子的事忙了这几天,也该补补觉了。

平常,源只要是困了的话,无论上课还是下课都是连着一起睡的。可今天不知怎么的,第一节课还没睡完,源就好像被人刺了一刀似的忽然睁开了眼睛,很激动的喊出了一声“握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他是从自己的噩梦中突然惊醒的,那可真是一场恐怖的噩梦啊。在梦中自己好像出了车祸,昏迷了整整六年,然后居然死了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又整整活了十七年……恐怖,真可谓是梦之噩也,恐怖如斯……

可当自己回过神来看到黑板,接着环顾了四周后,心里才明白“呃啊,我怕是还在梦里呢。”

源的行为把老师都给看迷茫了,声音微微颤抖的问道:“同学……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啊,不好意思,非常抱歉。”

源很尴尬的坐了下去,此时自己的内心不知道是有多么地五味杂陈。

源没有注意到,就在自己身旁,一双清澈动人的眼睛正凝视着自己,她的眼睛里浮现出一丝灵动与温柔……甚至,可以说,她的眼睛里有着一片大海,一片星辰,有着一个干净的没有尘埃的世界。没错,并没有夸张的话,看起来真的就是那种感觉,就好像她……是天使一般。

源也就在这时放下捏着额头的手,当他注意到有一双眼睛在看自己时,便也就像那个方向慢慢转过了头。

那个方向并不远,就在自己的左边,就是这个自己从一进教室就全程忽视掉了,被自己无视在目光外的新同桌。

这个青涩的女孩看上去有些害羞,在自己转过头目光试图与她的眼睛产生交集时,她就眼睛就又投入在了课桌上的书本了。

这次换自己注视着她了。

源用手撑着头,斜坐着身子,目光上下打量起了这个害羞的女孩。

源忽然想她……是不是长得很像自己认识的哪一个人呢?源这样想着,可就像一开始那个小胖子的名字一样,无论自己怎么去想,却也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那个……你的名字是?”源轻轻的问道。他的语气听起来很好奇,好像是非常想要知道的样子。

她抿了一下嘴,抬头看响了黑板,却没有想要回答自己的意思。源抿嘴一笑,换了一种轻松点的语气,笑着又重复了一遍那个问题:“呐,同学,你的名字是?”

当自己问了第二遍之后,她咬了咬唇,转过头看了自己一眼,便又什么也没说的把头转回去了,低下头看向了书。

“难道她有听力障碍么?”源这样想着,从抽屉盒的书包里拿出一枝铅笔,在本子上写下了一句,“你为什么不说话呢?”,然后轻轻的把本子推向了她的手边。

她瞥了一眼本子上的字,看着源,在本子上写到:“因为现在是在上课啊。”

“啊……因为这个吗?真的对不起打扰到你学习了。”源拿回那个本子,并向她很诚恳的道了个歉。

源很知趣的转回了头,趴在了桌子上,把铅笔放在了上嘴唇上嘟起了嘴,在脑中疯狂的回忆她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什么自己会对她有一种如此熟悉亲切的感觉呢……

不久,下课铃声敲响了。老师说了一句“那么这节课就上到这里了,大家课后一定要整理好笔记哦。”同学们呢就站起来微微鞠躬说了一句“老师辛苦了”很礼貌的送走了这节课的老师。

“现在不是在上课了,你可以回答我了吗?”

“?”这时她才刚坐下收好这节课的书,拿出了下节课要上的书,就被一个帅小子一脸严肃的追问自己,她的内心是充满了疑问的。

“你的名字是?”就在源这么问的时候,一开始那个小胖子就很亢奋的小跑了过来,看来有人对名字这件事也很在乎的样子,一下课就跑了过来。不过源现在可没功夫搭理那个小胖子呢。源严肃的伸出手挡住了他将要说话的嘴,无情的说了一句:“回你座位整理笔记去。”

“幸子……”她轻轻说道。

“幸子?”源的眼中闪过一道惊光,转而消散。心想:“是巧合么?我想应该是,这个年代叫幸子的人就像我那个年代叫小明、小红的人一样多吧。这个名字……真的这么巧么?,话说我的神经是不是太敏感了?为什么,为什么我会这么在乎这个名字啊?”

“嗯?这个名字不好么?”幸子看他愣着不说话,便这么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她的声音很温柔,让人不自觉的想要微笑。

“很高兴认识你,幸子小姐,额不,是幸子同学才对。我叫做源真浩,我们可以做朋友吗?”源微笑着伸出了自己的手,想要和她握手,可是她在回答了名字之后就再没有理自己了,而是拿着铅笔在本子上写着什么。“是在整理笔记吗。”源说,“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吧。”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想她为什么突然不理我了?是在玩高冷么?可是源忽然又觉得自己好像很闲是的,干嘛非要去想这些有的没的啊。

“等等,不对!”刚吐槽完自己,他的侦查本性却忽然又涌现了出来他想着如果是笔记的话,她为什么要放在书的下面呢?还有,如果是整理笔记的话,应该拿刚才上课的那本书来看着整理才对吧。“应该……不,一定不是笔记。”源在心里确定到。转念又一想,“不是笔记,那么,是日记?”还是不对,哪有人大清早的就写日记啊,有什么可以往上记的么?日记这种东西不是通常都下午或者晚上写的么。

这就让源有些好奇了她遮遮掩掩的到底是在写什么。

源想,只要自己对她说幸子,你裙子上有虫子!那么她一定会啊嘞!一声站起来看。就在这时,自己就快速的挪开了盖在本子上的书,看到下面盖着的本子上所写的内容。

“这么做太讨人嫌了吧。”源立马在心中否定了这个做法。

从女性心理学上的角度来说,源觉得自己应该考虑选择一种更加稳妥而又不那么惹人讨厌的做法。

源整整花了半个钟头,从课间想到上课,终于想出了一个最佳方案,就在他为自己的聪明机智所暗自窃喜的时候,老师走过来用手中的书轻轻敲打了一下幸子的头,教训到:“上课要认真听哦。”

……

第十五章:「破碎的记忆」

“是……”幸子不好意思的低着头,说道,“真是十分抱歉……”

老师伸手从幸子的书下面取出了笔记,拿着看了起来,微笑着说:“这种事情你应该在国文课上做,而不是在我的历史课。”

“老师……那个东西……您可以……”幸子像是想说能不能把笔记还给我但是却咬着嘴唇说不出口。

源笑了笑,对老师说道:“大谷老师,那个可以给我看看吗?”

“额,可以。”大谷老师拿着本子的一边,把有内容的那一面转向了源。就在源注视着上面写着什么内容的时候,也顺便教训了源一句:“源,虽然成绩一直很好……”

大谷老师的话还没说完,源就一边“我知道,我知道”,一边应付着一边从他的手中很自然顺畅的把本子给拿到了自己手里,说道:“是诗词么?也像是歌词呢,写的很不错呢!”一边翻着这上面的内容,源一边转过头瞥了一眼身旁一直低着头的幸子,她的脸上泛起了浅浅的绯红,这个女孩,她害羞了。

就在大谷老师刚准备想要伸手拿回本子的时候,源的手速却先一步把本子放进了自己的书包里,一边笑着一边压低了半调声音对大谷老师说道:“老师,别因为一个本子耽误了上课,大家可都等着听你讲有趣的历史故事呢。”

大谷老师看着源,轻轻一笑,俯下身子在他的面前轻轻说道:“下次考试也要给我考满分哦,要是考不到的话,看我怎么收拾你。”

“那恐怕老师你又得等下次的下次再收拾我了。”

“呵,够傲够狂,我喜欢。”说完,大谷老师微笑着转身走回了讲台。

源看着她转身的背影,不禁在心中吐槽到:“这个女人,这次又是在故意找事么。”

大谷也迦,这个快三十岁了的老女人,对自己好像很喜欢样子……不过也不光是她,好学生每个老师都喜欢,不过如果每个老师都要求自己考满分的话……换着上辈子这个年龄的自己那是绝对会选择跳楼或者是直接疯掉算了的。

不过现在就不一样了,凭借前世的文化积累,和今生这些年的知识学习,再加上原本自己的脑袋就很聪明。

源自信凭借自己两辈子加起来四十多年所积累的知识和学问,以后就算是要考一个全东瀛最牛的大学都是绝对不成问题的。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自己现在可不是一个脑力退化记忆力差劲的五六十岁的老头子,而是一个各方面身体机能都及其优秀,风华正茂的十七岁的年轻人啊。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失去了前世的一切……亲人,爱人,甚至是自己身体里所流淌的华夏血液。

“啊……又出神了呢……”源笑着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他笑的多么勉强,多么苦涩。只有一样失去了家的人,才能懂得那种心酸痛楚。源偏过头,正好与同样注视着自己的幸子目光对视,源想起了幸子的本子,笑着把本子从书包里拿出来递给了她,轻声道:“珍贵的东西可要收好了,别要等到遗失了,才……”说到这里,源的声音哽咽了,甚至有些微微颤抖,颤抖到他没有再往下说,而是选择给了幸子一个微笑,之后便一言不发的,趴在了桌子上睡了起来。

直到下课后,这时源他才是……真的睡着了。

幸子轻轻推了推源的肩膀,轻轻呼唤着他的名字:“源?源?源君,你睡着了吗?”

“啊……有什么事吗……”

源真浩缓缓转过了头,看着她,一双眼睛还很朦胧胧的半睁着。

“源君,麻烦让我出去一下好吗……”幸子半咬着嘴唇,说道。

“不用用敬语啦,你想出去我让你就好了。”说着,源站起身离开了座位。

“嗯啊……不过说起来真是不好意思呢,把你叫醒了。”

“额?没什么关系啊,不过要是你觉得叫醒我会很麻烦的话,我们可以换一下,让我去坐里面吧,这样你就可以随时出去了。”

“可以是可以啦……不过换座位是不是要先告诉老师呢。”

“同桌之间互相换一下就不用这么麻烦了,你要去洗手间的话就快去吧。”

“?!……”幸子小脸一红,转过身,很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跑出了教室。

“真是个有意思的人呢。比我们那会的女孩子还要害羞呢。”源心想着,走回了座位,坐到了原本幸子的位子上,趴在桌子上接着睡了起来。

梦境之中,时间回转到2001年的一个深夜……

那是一个普通的夜晚,自己正开着车,驾驶座上的那个人是穿着西装,胸别徽章的自己,而在梦中,坐在后座位上的,却是穿着东瀛校服,更加年轻的自己。

那个以前的自己似乎并发现不到自己的存在,而自己也无法发出任何声音,无法去触碰到他,一切仿佛都只是实体影像。

不久后,命中注定会发生的事情发生了,公路上,一辆外地牌照的中型货车突然失控从侧面撞向车身的右侧,将自己乘坐的汽车撞出了十几米远,撞击在路边的电线杆上。

之后,源看到了昏迷被送去医院抢救的自己,跟着一起去到了医院,可是所有人都好像看不见自己,自己在他们眼中形同空气。

空气是什么?

就是对你很重要,却又总是被你忽视掉的。那就是空气了。

来到医院,看着自己被推进了急救室。随后,自己的家人们也赶来了。

当一个一脸憔悴的女人出现在自己视线中时,自己拼了命的想要叫出她的名字,可是怎么也发不出声,就像个哑巴一样。

那是自己的妻子啊,十七年不见,这个时候的她,看上去这么的憔悴苍老,可是让自己心酸的是……她这个时候才三十多岁啊,看上去就像是四十岁了的人一样……

那些年自己一直把重心放在了工作上,放在了工作之上,而忽略了她,忽略了家,回想起来……自己那段时间是多么地自私。

源走向她,想要离她更近,把她的脸看得更加清楚。

十七年了,自己真的都快要记不起她的样子了,时间,真的会让一个人忘记一个人,她的脸已经在自己的脑中渐渐模糊了。

其实人就是这样,你会渐渐忘记一个人,可就在你完全忘掉之前,哪怕只剩下那么百分之一,再次见到时,你也一定会认出她来。

可是就在自己想要深深记住她的面孔时,一股强大的力量仿佛瞬间把自己拽离了这个世界,立体的影像忽然变成了一张大银幕,从慢到快,越拉越远,最后只剩下自己在一片纯白的世界里的孤独的一个人……

朝着那张画面疯狂追赶的源已经再追不上了,他跪倒在地,伸出手想要抓住已经丢失了过去,朝着那个记忆消失的方向发出了悲痛的呼喊。

“老婆……老婆!”

源猛地睁开眼睛,大喊着,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这一行为把正在上课的女老师吓了一条,不解的问道:“同学……请问你站起来是有什么事吗。”

“呃……”源挠着头,微微一愣,才想到换回当地语言,说了一句“没事”,然后又道歉说:“对不起,打扰了。”又一次在扰乱课堂后老老实实的坐了下去。

源的眼睛无意中看向了幸子的脸,却不知为何,他终于想起这个女人长的像谁了……还有自己为何会觉得她很熟悉了……

“这个叫幸子的女人,怎么会长得像那个人……诶呀……我今天到底是在发什么脑抽风啊……”源这样在心里问自己,可是那张脸却真是越看越像,简直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她就是……这个世界的……少女时代的泉吗……”

除了……

源在心里说到:“除了看上去年轻了一点,脸上有点婴儿肥以外……”

“不过,还真是像呢。”

想到这里,源不自主的朝她露出了和善又带有几分爱意的笑。

幸子注意到了自己的这个新同桌似乎从刚才睡醒之后就一直盯着自己看,她虽然有些不好意思,却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他是喜欢自己吗?不,别傻了,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情。可是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是该表示拒绝,还是怎样呢……如果要拒绝的话应该怎么去拒绝呢……到底自己该怎么去说呢。幸子的思维飞快的在胡思乱想着……

……

第十六章:「人生,初见」

时间一转,课已经上到了上午的最后一节课的末尾,两个人居然都忍住了没有先向对方开口说哪怕一句话;但是却都不时把目光投向了对方的方向。

上午的下课铃声敲响了,源像是忽然想起了有什么事要做,很匆忙的背上书包离开了教室。

天台

天空是那么的蔚蓝,冬日的风儿是那么寒凉,虽是天寒,源却还总是穿着并不防寒的运动外套,就算再冷,也顶多只是会在里面多穿一件长衣而已。照他自己的话说就是“寒冷,会让我的思维感觉清醒”。

的确,对源来说,这是完全正确的。不过任何对你的自己正确,对别人或许不一定。

源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直到确认打通了,别人接了,源才把手机放到了耳边,问:“那个文件怎么样了?”

“你说的那个加密文件么?”此时良子正坐在电脑前,一边偏着头用肩膀夹着家里电话,也就是通常人们说的座机的话筒,一边用手操作着电脑键盘,很不开心的说道:“你这个没良心的家伙,我可是从昨晚开始就一直在弄那个东西了呢,大清早还得给你准备早餐,你倒好,一觉睡醒了就打电话来催我。”语气之中,倒是有那么几分撒娇的味道。

在听到电话那头的回答之后,源只是冷淡的说了一句:“那可真是麻烦你了。”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不过你可真是的,都不问问我辛苦了没有,只晓得案件和另外一起不同的案件,脑子里除了案件什么都没有了。”

“我……你……你想要我说关心的话么?”源轻轻咬了咬嘴唇,说:“那我下次问什么之前,都先问你一句心情如何,睡得好不好,吃饭了没有,这样行么?”

“呵呵呵……”电话那头的良子尴尬的笑了起来,问道:“这是不是就叫做说反话呀?”

“你猜。”源不怀好意的一笑,说道,“好了,我知道了。”一般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意味着他要挂电话了。可是良子想到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没告诉他,连忙大叫到:“别别别!先别挂电话!”

“是还有什么话要唠叨么。”

“不是的……算了,你说是唠叨就是唠叨吧,我在你书包里放了今天午餐的便当,你有看到吗?”

“额,没看到。”

听到源钢铁直男一般的回答之后,良子无奈的说:“啊……我就知道……肯定是一到学校就趴着睡觉了,书都没有从书包里拿出来,所以才没有发现吧。”

“那你就误会我了,我书包里从来不放书的。”

“那可真是我误会你了呢……不过上学连书都不带的话,你干嘛还要跑去上学啊。哈哈?”

“劳烦良子小姐晚饭也为在下多准备一份,届时在下将会归居就寝。”说完,源挂掉了电话。

“哈?你为什么要这么说话呀……好怪啊……喂?你还有在听吗?”与此同时,在电话那头传来了“嘟……嘟……”的声音之后,良子才嫌弃的翻了一个白眼,叹气道:“这没良心的男人,挂的还真是快呢。”

一阵凉风袭来,源不禁蜷缩着抱紧了双臂,呼吸着,冷气从嘴里呼出,瞬间变成了白雾。

学校天台的铁门突然“嘎啦”的一声被打开了。

女孩独自来到了这个虽然寒冷孤独但是却可以眺望远方,俯瞰城市的地方。一个可以让自己感觉到安静,自由,舒服的地方。

要是平常,这儿总是会有一些男生聚集,可天气冷了,大家就都在教室里窝着取暖了,吃着便当,聊着一些自己不懂的话题,看上去其乐悠哉。

可是那不是女孩喜欢的,她不喜欢和别人在一起讨论什么明星的**话题。不想参与,也不想被这种喧嚣所扰。她是那么喜欢安静,而本身又如此文静的一个人,这般向往自由的人,在这个年代,会否有些另类呢?

这个年代的女人,有追逐自己自由与梦想的时候权利么……

啊……这个问题真是很难回答呢,或许只有经历过那个年代的人才懂得吧。老一辈人眼中,女人或许就应该以家庭为主,安份守己为本分吧。梦想和自由什么的,真是虚无缥缈呢。

这个女人。

她。

到底有着怎样的梦想和自由向往呢?

她……

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未知。

一切都是未知。

只见,她抬起头仰视着天空,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浅浅的微笑,她慢慢地闭上了那双惹人怜爱的眼睛,从口中轻轻的,缓缓地吐出了一丝兰气;她仿佛在用自己的内心在感受着这个世界,仿佛……这个世界嘈杂喧嚣的一切,那些尘埃……在此刻,都与自己无关了……

太阳被厚厚的云雾覆盖着,在冬天,你很难能看到像夏日里那般午正高悬与蓝天的烈日,但有一个词叫做冬日暖阳;闭着双眼,露着微笑的她,在此刻就仿佛冬日里的暖阳一般,温润柔和,又如此的,闪光发亮。

她是太阳,却又不似炎炎六月,刺人双眼的烈日。她是那晚秋过后,冬月寒凉之中,予你温暖,虽然耀眼,却可以仰头直视的光,如此柔和的阳光。

“你不嫌冷么?幸子。”

幸子没有想到,除了自己以为,还有人会在这寒冷的时节跑来学校最寒冷的地方,在耳边突然传来的声音真是把幸子给吓到了。

她脚下一滑,看着便要跌倒了。

“你呀,要小心啊,这种时候地面可是很滑的,前几天才下过雨呢。”

是源扶住了将要跌倒的幸子。他的反应力,可真是惊人的快速呢,刚才才从两三米外的拐角走了出来,在看到幸子将要跌倒时就一下冲到幸子的身边了。如此看来,不光是反应力,身体的运动神经也是很强呢。

“啊啊……真是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说着,幸子红着脸推开了源。刚才的身体接触,让幸子的心跳突然加快了。她,看起来是喜欢源的呢。

“额,是我该道歉才对,刚才是我吓到你了所以你才会差点摔倒的吧。真是抱歉呢。”

源很不好意思的说道。说着,他露出了充满歉意的眼神。

“啊……没关系的,不用道歉,不需要道歉的……”

幸子害羞的低下了头。她咬着自己的嘴唇,双手紧张的都不知道该放哪好。

“幸子。你看上去好像…脸红了呢。”

“?”

被源这么一说,幸子更加的不好意思了,如果有个洞的话,自己一定会钻进去躲起来的。

幸子紧紧咬着嘴唇,辩解道:“那……那是被冻红的啦……对,是因为天气太冷的缘故。”

“哦?是这样的吗!”

事到如今,源的心里早已经知道了真相,毕竟自己可不是什么少年侦探动漫里的男主角,这种谎话怎么可能能把源骗得过去呢。可是为了逗一逗幸子,源却装出了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和口气说出了上面的话。

“嗯…是这样没错了。”

幸子说完就松了一口气,过速的心跳稍微缓释了下来,脸上的红晕也消退下去了不少。

忽然,幸子想到了什么。这时她也没有一开始那么害羞了,鼓起勇气抬起了头,问道:“源桑…一开始就在吗?”

“额,是啊。”

“源桑…在这里做什么呢?”

当幸子这么问出来了之后,换来的是面前那个男人的意味深长的一声轻笑和宠溺满满的眼神。源走近到距离幸子尽量能够最近的距离,两人的足尖就离了那么一个手掌就要碰到了。

这已经不属于社交距离的范畴了,而是一种亲密距离。

源比幸子高了半个头,因此他在说话之前居然还故意弯下了一点点腰,好家伙,这次不是足尖,是鼻尖,两个人是额头和鼻尖都已经快要碰在一起了。

幸子的心中仿佛小鹿乱撞,她失神般的凝视着那个男人的眼睛,出于防备,不自主的往后退了半步。

源轻轻一笑,温柔的对自己眼前这个楚楚动人的小女孩说道:“你来这儿做什么,我就来这儿做什么,我想我们两个来此做的事,应该是一样的。”

听到源调戏自己的话,幸子的第一反应是害羞的把头低了下去。可是这一动作平常做可不要紧,现在做出来可糟糕了,头这么一低下去,两人的额头便撞在了一起。

“啊…不好意思…源桑,不要紧吧?”

源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顺便伸出手轻轻碰了一下幸子的额头,笑道:“你才是不要紧吧?撞坏了没有?”

“撞坏?没有的事……”

“那可真是太好了。”

幸子害羞的背过了身,低下头说道:“源桑,刚才的事…很抱歉……我还有事,先走了……”

“幸子?为什么这么急着走啊?喂!我还有话想和你说啊。是很重要的话啊。幸子!”

源的话还没有说完,幸子就已经跑走了,以至于后面源是用大声喊的把话说出来。

……

第十七章:「白月光」

幸子或许是听到了源最后说的话,她更加害羞的埋下了头,楼道里传来的脚步声比刚才更急促了。

“啊呀!”

因为跑得太快又低着头不看路的缘故,幸子竟然一脚踩空了下楼的楼梯!

就在危险已经快速逼近的时候,另一个快速接近的是一支强而有力的臂膀。就在听见从走廊传来的幸子那么快的奔跑声之后,源就很是放心不下的追了上去,他的心中在害怕着一件事的发生……果不其然,这种意外还是发生了。

“幸子!”

源叫着幸子的名字,伸手拉住了因为踩空楼梯而身体前倾就要摔下去楼梯的幸子的手。

难以置信的是,这种前倾的力量居然大到令自己无法想象,在自己拉住她的手的那一刻,就连自己也被拽着摔了下去了。

源快速的在脑海中幻想了两种解决方法和两种可能,一是自己不放开她的手,然后抓住护栏,这样的话……幸子会被楼梯台阶的菱角伤到头部或腰部和臀部,手也可能被拉伤。

第二种方法是,自己和她一起摔下去,尽可能的护住她的头部,让她不至于摔得太惨。

其实还有第三种选择……只是太畜生……那就是自己甩开她的手,把她给放开让她自己摔下去,这样自己就不会被连累受伤。

源当然不会选第三种。在权衡利弊过后,源在最快的时间里做出了选择,果断的喊了一句:“抱紧我!”就跟着幸子一起摔下了楼梯。在摔下去之前,源先是松开了幸子的手,然后还有一个向前扑救的动作,在此期间,拼命的用自己的身体保护着她,一手挽住其腰部让其身体紧紧贴着自己不分开,一手护住了她的后脑勺。

之所以有个借力扑救的动作,源是想抱着她直接摔落在平整的地面,以免在楼梯翻滚在时候让她不小心被台阶触伤。

“呃啊……啊……”

一声“嘭”的巨响过后,两人成功的落在了楼下的地砖上,最先着陆的是源的背部,但是在着陆之前源的手肘还是不一样磕在了台阶上受了伤。

那可真是一声骨头的碎响啊……源虽尽力忍着却还是疼出了声。

“源桑!对不起!对不起!你不要紧吧……摔到哪里了吗?还能站起来吗!”

幸子从源的怀中挣脱,跪坐在了一旁,对源很担心的问道。

“坐都坐不起来……就更别提什么站起来了……”源躺在冰冷的地砖上,一动也不想动,因为胳膊磕的实在是太疼了。贫了这么一句后,他望向她,确认她连一根头发都没少后,这才松了一口气:“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啊嘞?”幸子吓了一跳,她仿佛被源的前半句话给吓坏了,压根就没听见源后半句似的,“那我现在就去叫老师,马上送源桑去医院吧!”

源面无表情的,把目光移向了天花板的。

“你别乱动,我这就……”

在听到她这句话后,源立马拉住了她的手,把刚要站起来的她又给拽跪下了,看那架势是不想让她站起来……也也不让她走。

沉默了几秒过后,源突然一针见血的问到:“那个……你是不是反向拽我来?”

“?”

幸子一时没反应过来,用着充满了疑问、无辜且又呆萌的眼神看着源。

“啊……我意思是说……在一开始我想拉你上去的时候……你是不是有反向用力把我给一起拽了下去。”

“抱歉!对不起!真的是对不起!”她这时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她跪坐在地上,双手合十,半弯着腰,很不好意思的向源赔起了罪。真是叫人生不起气来呢。

源闭上眼,沉默着。

幸子愧疚得不好意思抬头,一直跪在那里不敢起来。“实在是太抱歉了……我刚才确实是被吓坏了……所以才拼命想要去抓住一个什么东西不让自己掉下去……我真的不是有心想要把源一起拉下去的……十分抱歉!”

“额,没关系,以后记得好好看路就行了。那个,你午饭吃了么?”

“?”

“妈妈有没有给你准备便当带到学校来吃?”

“啊……有,在书包的便当盒里。”幸子抬起头,害怕的看着源。这种害怕,不是因为源本身让人害怕,而是自己做错了事,感到内疚,所以才会害怕。

也就在这时,源睁开了眼睛,问道:“那你的书包放在哪了?饭可是会凉的,迟迟不吃的话,别说饭了就算黄花菜都会凉的。”

“黄花菜?”

幸子一脸疑惑。

“额……那就是个比喻。”源说,“现在、立刻!把你装着便当盒的书包给我拿过来。”

“装着便当盒的书包吗?那么……直接把便当盒拿过来可以吗?源桑?”

幸子小心翼翼的问道。

“啊……不要这么多废话了好吗,叫你拿什么就拿什么好吗。”

“是!”

看着幸子跑远了,源这时才缓缓的坐了起来,跟没事人一样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

当幸子拿着书包回来的时候,他却又是躺在地上的,只是身边多了一个黑色的书包。

“啊嘞?这个黑色的书包一开始也有在这里吗?”幸子纳闷道。

“当然,我一直背着它,你摔昏头了吧?不过也是,你刚才太紧张了所以没有注意到也是很正常的。”

“啊……是吧。对了源桑,书包我拿来了,你要这个有什么用啊?”

“你是在装傻么?”

“?”

“算了,管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把便当盒拿出来,我饿了。”

“哦……”

“妈妈都给你准备了什么菜呀?打开来看看,说给我听听呗。”

“便当盒里的是紫菜饭团……不知道饭里包了些什么呢,要不源桑你自己吃一个看看吧?”

“啊,紫菜饭团啊,紫菜……我可不喜欢吃干巴巴的紫菜呢,我只会吃蛋汤里的紫菜。”

“那……要怎么办呢……”

“把紫菜从饭团上撕下来,你吃吧。”

“哦……好的。”幸子用手撕下了饭团上的紫菜,然后对源说道:“源桑,我已经把紫菜撕下来了。”

“哦,撕下来了?好。那你现在喂扶我坐起来,然后喂我吃吧。”

“居然…要喂么……”

“当然,我现在可是……呃啊……伤患呢……”源理所应当的说道。而且还故意装出很疼痛的样子哼哼了一声。

“好啦好啦!我喂就是了啦……”

幸子先把源从地上给扶了起来,可源却很不怀好意的把头靠了自己的肩膀上,这可让幸子顿时羞红了脸,不知如何是好。推开他吧?毕竟是因为自己他的受伤的,不推开吧……这姿势怎么就显得那么别扭呢……

是了,幸子想起来是哪儿别扭了,一般不都应该是女孩子的靠着男孩子的吗,怎么现在居然反过来了,怪别扭呢。

“快点儿的,饿了我。啊~”

这家伙,居然在一个小女孩的面前表现的如此这般,到底是何居心?是想占便宜么?

“知道了,源桑……”

幸子无奈的看了靠在自己怀里的源一眼,拿起手里的饭团,转过头,闭上眼睛,慢慢的把食物送了过去。果然,她还是很害羞呢。

不一会,源一个接着一个的直到吃光了便当盒里的所有饭团。吃完还舔着嘴,悠哉悠哉的评价道:“这种食物也只能说是勉为其难的将就下咽了。”

“啊嘞……真的有这么糟糕么?”

“啊,是啊。不过这种东西,倒是出奇的对我的胃口呢。”

“?真的吗!源桑是喜欢吃我妈妈做的饭团吗。”

“在这份便当里,除了口感稀稠的胡萝卜丁和干巴巴的肉松外……我更加的,吃出了一个家庭主妇…一个母亲对女儿的爱与心意呢。”

虽然笑眯眯的,嘴上这么说着,可是源真实的却是回忆起了小时候自己那厨艺极差的老妈……

这份便当的食材算不上差……应该是烹饪手法上出了什么差错。

“幸子桑,令堂大人她今天早上是不是比较匆忙,或者说是,她煮胡萝卜丁的时候因为什么事耽搁了,没来得及关火……”源在心中做了一个假设,然后小心的向她求证道。

“这个…没有啦……”幸子笑道。

“你笑了……幸子桑笑起来可真美呀。”

“哪有啦。”

听到源夸自己,幸子顿时红了脸,连忙把头转向了一边,转移话题道:“源桑说的有些太夸张了。”

“啊?哪儿?”

“一份简单的便当,怎么可能吃得出什么爱与心意嘛,你就是在逗我开心对吧。”

“哈哈哈哈哈……”源说道:“那你们写诗词的,措词和形容不是也很夸张吗。”

“哪有啊……我这个人最不喜欢浮夸风格了。”幸子低沉着脸,很认真的说道。

“有一件事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那么用心的去写那些东西呀?”

“你管我,我喜欢。”

幸子开玩笑道。她呀,就是那种怕生害羞的人,不过一玩熟了,就会比较的放得开一些了。

“真的很喜欢吗?”源轻轻的问道。

“啊……先别聊这个了,我的肩……都快被你给靠麻了。源桑,你能尝试着站起来了吗?现在比一开始要感觉好一些了吗?”

“啊……这……我感觉我还需要休息一会。不过幸子桑要是觉得累了的话,就把我拖到墙边,让我自己靠着墙坐着吧……”

这家伙,很调皮的用了一个拖字,简直就是要陷幸子与不义啊,搞得好像要是别人不让你继续占便宜的话,就是很没有人性的恶人了……

不过,源这种心理语言攻势的确奏效了。

幸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源桑怎么说也是因为我才受伤的……就那样让源桑靠在墙上的话一定很不舒服吧……虽然很累,但是我们可以换一个姿势,源桑,你就靠着我的背休息吧。”

“啊?背对背么……”

源竟有些不好意思了。

……

第十八章:「气氛突然暧昧」

源尝试着,轻轻地靠在了幸子的背上。两人半饷无话,直到源咽了咽口水过后不小心脱口而出的一句啊……有种奇怪的感觉呢……

幸子问:“奇怪的感觉吗?是什么样的感觉呢。源桑是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话说源桑不去看医生真的不要紧吗?说完,她有些内疚的补充了一句:“毕竟从这么高的楼梯上摔了下来呢……真的不要紧吗?”

源笑了笑,说道:“你一个女孩子摔下来都没有事,我怎么可能会有事嘛,你是不是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面对空气中突然的沉默,源中气十足的大笑到最后,变成了无力的苦笑。“幸子桑……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幸子忽然挪开了身子站了起来,源心感不妙,就顺势向后倒在了地上,说道:“幸子桑……你这是做什么啊?”

“原来你根本就一点事都没有的啊~”她认真的说道,虽然表情严肃,却不知为何拖了一个长音。

“啊……一开始是有事……不过……现在没事了。”源解释道。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从地上站起来,莫非是想让我扶你么,源桑?”

“不不不,那个就不必了……”

源还是听得出正反话的,眼下哪还敢让人扶呀,还是自己主动点站起来吧,别整的跟个碰瓷的似的赖在地上不起来。

源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用一种很友善的眼神看着幸子,随即笑道:“你居然一开始没有识破,真是笨呢。”

看到源那一副无关所谓的笑容,幸子当下就很不高兴的说道:“你居然还笑得出来,如果没事的话就早点说没事好了,为什么要装出一副……真是白让人担心。”

“啊啊……幸子桑,你生气了吗?”

“嗯,我非常非常讨厌被人欺骗的那种感觉呢,源桑,如果你把我当朋友的话,就不应该欺骗我才对。”

“朋友?”源有些没回过神来,自己怎么就和她发展到朋友这一步了,这速度未免有点儿太快了吧。“你是说…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吗?”源小心的求证道。

“嗯,非常谢谢你帮我拿回了本子,不然的话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呢……”说到这里的,幸子的表情和语气开始温柔了下来,没有刚才那么严肃了,她朝着源鞠了一个深躬,道谢到:“还有刚才,也是因为有源桑我才没有受伤。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才好。”

“既然是好朋友就不用说谢了。快起来,我可受不起你这样的礼呢。”

源狡猾的在朋友前面多加了一个好字,真可谓是老谋深算啊,毕竟是在华夏政坛混过的男人,就是会咬文嚼字。

不过幸子却没有想那么多,当她听到源说出这么一句话之后,便打从心底的甜甜的笑了起来,说道:“好啊,既然是好朋友,以后就请源桑多多关照了。”

“哪里哪里,以后我还要请幸子酱多多关照啦。”

“幸子酱?”幸子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但还是笑了起来。“那以后我们就多多的相互关照对方吧。”

“幸子酱。”源说,“你以后的志向是什么呢?当一个诗人或者是文学家吗?”

源其实是知道幸子会怎么回答的,他故意这么问,只不过是想找话题而已。

“我喜欢音乐。”幸子这样回答道。

“是吗!”源兴奋的说,“那实在是太好了,音乐…音乐这种东西很好呢!”

“哈哈哈……是呢。”她捂着嘴,腼腆的笑了起来。

“对了,瞧我这记性。”源一拍脑袋,便在自己的书包里翻找起来,最后取出了一个便当盒,笑道:“幸子酱还没有吃午餐吧,我吃了你的,你就吃我的吧。”

“那怎么好呢。这是源桑你的午饭啊。”

“瞧你说的,我刚刚都已经吃过了,现在可是再也吃不下任何东西了呢。”说到这里,源故作可惜的说:“幸子酱要是不吃的话,这份便当就失去了它存在的价值和意义了。”

“那么…没有价值了的东西…你会怎么对待它呢?”幸子问。

“那就得看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东西了。”源目光如炬,肯定的说道:“对我而言,意义远比价值更重要,有价值的东西未必对我有意义,对我有意义的东西未必在别人眼里有价值。我会在心底保留着那一份意义,哪怕它已失去了存在的价值。”

“嘞……源桑说的话好有深意哦……”幸子有些愣住了,不过很快她的嘴角便扬起了笑意,看上去是已经理解了的样子,一双眼睛很欣赏的注视着源:“源桑,你才应该去做个诗人或是文学家啊。”

“是吗?幸子酱听懂了我的话吗,真让我意外。”源挠着后脑勺,笑了起来,“我还以为我表达的太内涵了,会让幸子酱你感到很困惑呢。”

“哪里哪里,没有的事啦。”

“因此我刚才还很内疚呢。”

“!是吗?会因为这样而感到内疚吗?”幸子这样问道,不过又立马笑了起来:“哈哈,源桑真是一个很有趣的人呢。”

源撇开话题,问道:“幸子酱以后会去读一所怎样的大学呢?”

“这个还没有考虑啦。”幸子说,“毕竟我们现在才二年级啊。”

“陆军士官学校怎么样?或着是警察学校呢?”

“源桑…不要随便开玩笑好吗。”

“对不起……”源说:“那么,东京帝国大学你想要去吗。东京大学的文学部可是不赖呢。”

“帝国大学?”幸子微微一笑,说道:“帝大条件很高的,不光是入学考试很难过,学费也很贵,我可是想都不敢想呢。”

“啊……这样的吗,那么……”话刚要说出口,源却咬起了嘴唇,忍住了原本想要说的话,转而鼓励道:“可是一定要有梦想不是吗,因为有想要追逐的目标,才会有动力驱使着我们不停的奋斗与前进下去。”源向她投去了百分百信任的目光,激动的说:“呐,幸子酱,你一定要相信自己啊!”

“啊……呐,源桑,你有想要实现的梦想吗?”幸子问。

“额?有啊,当然有啊。”被反问一句的源一下子有点儿没反应过来,他笑了笑说:“怎么突然想到问我这个。”

幸子撩开眼角的头发,俏皮的笑了起来:“许你一直问我……到不许我问你吗?”

“你和我印象中的你有点儿不一样呢。”源说。

“哪儿不一样?”

“别人都说你是冷漠女、扑克脸。”源说,“可实际情况确好像并不是这样的呢!幸子酱是一个外冷内热的,是一个会被逗笑的,感性又不失知性的女孩子。”

她开心又害羞的笑了起来,问道:“是这样的吗源桑,源桑真的觉得我是一个很好做朋友的人吗?”

“啊,当然!”源说,“幸子酱是一个非常适合在一起做朋友的人,只要在一起相处的时间久了以后,不管是谁都会发现这一点的。”

“真的吗,可是我并没有什么朋友呢……”幸子苦笑道,就在源想要开口鼓励是时候她突然很在意的问起了:“那个……源桑……关于冷漠女和扑克脸这两个词都是听谁说的啊……”

“额,就是那个谁,我是听那个谁说的。”

“谁呀?”幸子笑道。

“就是那个谁呀。你不记得了吗?”

幸子忽然摆起了一副严肃脸,半开玩笑的问道:“?不会就是源桑你自己说的吧?”她笑着追问到:“是不是呀?快告诉我。”

“瞎猜,”源直截了当的否认到,“你的想象力太丰富的,真不愧是个音乐诗人。”

“音乐诗人?”幸子说,“嗯,不错,我喜欢这个外号。”

“今天要不是源桑的话,我的诗文可就遭殃了,所以真是非常感谢源桑呢!十分感谢!”幸子向源弯腰答谢道。

“啊,感谢的话你之前不是已经说过一遍了吗。”源笑道,“我还是那句话,不用谢,因为我们是好朋友。”

“啊……那是因为……”幸子说,“因为源桑今天做了两件我应该道谢的事……我觉得之前我把两件事用一次道谢就谢谢了是很不礼貌的事情,所以才想要向源桑说第二遍谢谢……”

“看不出你还是一个做人做事挺严谨(麻烦)的人呢。”

“啊……难道我看上去很轻浮吗……”

“这倒不是。只是如果是普通人的话,谢谢不都只会说一次么?”源说,“所以,我感觉你是一个很较真,一个很不容易妥协的人呢。”

“啊……是吗?”

“应该是这样没错了。”

“才不是呢!”幸子笑着说,“我不是什么时候都是一个那么麻烦的人的……有时候我也会选择妥协。”

源抱着双臂,咬起唇,若有所思的沉默了半秒,右手一摊道:“那种时候不多吧?甚至可以等同于零?”

说完,见幸子没有回答,源笑了起来:“好了,我还有些事要办。就不多打扰你的午间休息时间了。”他把书包往肩后一甩,就像甩外套一样把包搭在了肩上,用一只手握住了书包的背带。

他走了,聊的好好的就这么突然就走了……

幸子咬着嘴唇,好像想要说什么似的,她突然眼神坚定的,朝着空气猛地点了一下头,小跑着追到了楼梯口,看到了下到一半台阶的源。

“源桑~”幸子叫住了下楼的源,眯着眼微笑着,轻柔地对他说:“呐,源桑,你这句话听起来真像借口呢。”

“太直接了会让人讨厌的哦~”源回头对她一笑,转过身,一边原路走上楼梯一边说:“所以可千万不要跟我学,因为这是个坏习惯。”说到这,源已经走到幸子身前,他轻轻地用手敲了敲幸子手中拿着的便当盒,认真的说:“幸子酱,再不吃可真凉透了。”

“嗯,源桑……”她低下了头。“那个,我……”

“有话想说?”脸上很认真的源此时心里已经在暗笑了,心想自己这招欲擒故纵玩的还真是不错啊。看着幸子青涩害羞的脸,源忍不住想笑,可却又提醒自己不行,忍住不要笑。源注视着幸子,一脸正经的问:“是有什么不好开口的话要说吗?”

源无比的期待着幸子将要说出来的话,甚至已经想好了该如何回答。

“那个,”幸子认真的问,“吃完之后是洗干净放到源桑你的课桌抽屉里么?”

“啊……啊嘞!”

为什么是问这个?!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

第十九章:「来日方长」

“你想说的就是这个?天呐……”源有些相信的问。他还是少有的会出现对人的心理猜测错误的情况发生呢。源转念一想,却又似乎明白了什么。

“我……”她犹豫了片刻,说道,“难道还有其他什么事么?”

“呃,没有。”源尽力掩饰着自己内心的失望,笑着说,“那就照你想的去做吧,我没意见。”源虽然有些失望,但心里却无比清楚幸子是一个内敛的女孩,她就算是再喜欢一个人,也不会轻易的开口说出来。源朝幸子暖暖的笑了笑,说:“那我就先走了;来日方长,有什么想说话咱们以后还有的是机会。”

“来日方长……”幸子轻轻的重复着源说的这句话,一双水灵的眼睛轻轻眨动着,看上去多么天真、可爱,这双眼睛里,富有了少女时代该有了一切美好温柔的暖意,青春的倔强,永远不服输的坚强;这种感觉无法言表,那是只存在于心底的,最值得珍惜的美好。她就是用着这么一双美丽动人的眼睛,注视着源。虽面带浅笑,却又有几分美目含颦的味道恰似七分笑有三分愁。此佳人的心思,着实叫人难以猜透。

她深吸了一口气,俏皮的鼓起了腮,轻轻的呼出鼻息。她用这种方式来缓解自己的紧张感,来让自己放松。如此之后,她才笑着,似开玩笑的问道:“来日会有多长?”

源有些无奈的笑了起来,后撸起了自己的头发,他笑着坐在了阶梯上,说道:“很长很长。”他形容到,“就像当今圣上的在位时间一样。”

“五十,五十五,”幸子呆萌的掰起手指数了起来,“五十六,哦不,应该是五十七。”她不确认的问,“源桑,今年是五十七年吧?”

“今年是公元1983年,”源笑着纠正到并且回答她,“年号纪年的话就是五十八年。这你都能算错,可真是个笨蛋呢。”

“皇上都在位五十八年了呢,好长啊。”幸子笑着说,“我们的来日方长也会有这么长吗?”

“不止,还得算上剩下的没有度过的。”

“是啊,电视台转播庆典节目上的皇上看上去还非常有精神,身体也很硬朗的样子呢。”

“也许吧。”源说道。

他说这句话时语气微微有些冷淡,好像就是一副关我屁事的样子一样。源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语气不好,便立即笑了起来:“所以我就说来日方长嘛。”

“不说这个了,”幸子笑着提醒到,“源桑不是还有事么?”

源站起身,撸了撸头发,笑道:“也对,还有点事要办呢。那,幸子桑,很抱歉我就先不陪你了。真的抱歉,再见,明天再见。”

“源桑下午不上课了吗?”

“额,不上了,有事要忙。”源说。

“什么事能比上课还重要呢?”

“很多,很多……”源一边说着,一边慢慢的走下了台阶。“不过对你来说的话,现如今的确是没什么比上课更重要的了。因为你是个学生。”

“源桑不也是学生吗。”她轻轻说道。源停下步调,双手插兜,回眸一笑道:“如果你像我一样不上课也能考满分的话,你也可以没事翘课。”

“那我不能……”幸子笑着抿了抿嘴道,“我可是连不落到吊车尾都要靠侥幸呢。”

“你再这样发展下去……上课不听,总是分心去做那些暂时并没有什么意义的事情的话……可就真要沦为吊车尾了。”源不留情面的教训到。

她轻咬嘴唇,有些语无伦次的问道:“源桑是觉得我上课没有认真听……一直在写东西所以才……是这样吗?”

她的表情看上去已经有点儿隐隐的在生气了。

源第一秒没有反应过来,只发出了一声“啊?”的回应。

幸子低沉着脸,表情认真的问道:“啊,那个……我说……源桑,你是不是觉得……那都是没有意义的事情啊?”

源深知一个女人说话开始语无伦次了不是很不高兴就是很愁,在听完幸子如上所说的第二句话后,源觉得她多的是不高兴。源先道了个歉,说道:“抱歉,是我说错话了;真的很对不起,你会原谅我吗?好朋友。”

说完,见幸子呆呆的看着自己,沉默不语,源随即热情爽朗的笑道:“幸子有什么科目觉得自己学不会的吗,找时间我帮你补习怎么样。只要你成绩够好,就算上课写东西老师也不会去管你了。”

以补习为名义,找借口到别人的家里去,或者让别人到自己家里去,这种套路虽然是在后世很老套的招数了但是可别忘了现在是在八十年代。

源不禁想起来,自己当年读书的时候就是这么追女孩子的呢,不过那都是前世的事情了;关于自己的青涩恋爱史,不提也罢。

“抱歉……源桑……”她十分内疚的低下了头,“我刚才的语气还有说出的话,实在是太不好了……真的抱歉……我只是比较在意……所以才……”

“还是好朋友的话,就不用解释,我懂,”源傻乎乎的笑了起来,表情就像是在告诉幸子我没有在意,你也不要太在意了。源这么和她说到:“你会因为不高兴而对我发发小脾气,我不光没觉得那有什么不好,反而很开心,因为这真的证明你已经把我归为朋友一类了呢。”

“嘞?”

“你嘞个什么啊?”源开玩笑道,“我说了这么多你就回我一个嘞呀?太不够意思了吧。”

“我……”

“逗你的啦,千万别放在心上啊。”源笑了起来。他一边说着一边慢慢走下了楼梯,抬手向身后的幸子挥手示意告别。

源翘掉了下午的学课,坐车去了横滨市。值得一提的是,他并没有直接去自己要去的那个地方而是绕了一个远路,在市区的街巷小道、漫无目的四处徘徊着,之后他进了一家餐饮店,不一会又走了出来,也不见买东西。

一路上,他都戴着离开学校时就从书包里拿出来戴上的墨镜,没有摘下过;哪怕这个时节并不需要戴墨镜。所以,他并不是为了遮光而戴上的,而是为了戴墨镜而戴墨镜他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的眼睛。

对了,他在离开学校之前就在厕所里换上了新装扮,黑色的连帽外套和鸭舌帽,并且戴上了黑手套,这是他最常穿着的一身打扮,接着,他便翻墙离开了学校,搭乘列车去往了横滨。

前世的车祸记忆使得源对乘车是很排斥的,一般说来,他并不是很喜欢坐车的感觉,所以平常极少出远门,他总是在到了一个可以保障起居生活的地方后就懒得再走动了。

在人们眼中他是一个怪癖的夜行者,对犯人来说他是无比恐怖的存在,他时常不动声色的就看穿了一切,是个很少对敌人容情的冷血警察。就像《基督山伯爵》中对维尔福先生描写的那样;对于无关痛痒的人,他是冷峻的雕像,法律的化身,他那副目上无尘目下空的相貌,和漠然的神态,时而暗淡无光的眼神,说话时而咄咄逼人,又时而温和异常,在你看到他的第一眼,就仿佛被洞察了肺腑。

源正是这样一个人。当然也有人说他像夏洛克福尔摩斯,不过源通常会无奈的一笑,说到:“我可不是个瘾君子。”

在横滨市警乃至整个神奈川县警界中,源素以窥视心灵与破案神速著称;与男同事难相处、或许是个腹黑色男是他的别名。源似乎更知道怎么讨异性喜欢而学不会怎么交同性朋友,他没什么朋友,不过,虽然他不会但是别人却自己会崇拜上他,主动接近,日本人或许打骨子里是喜欢崇拜强者的。不过那些崇拜者都还不算是朋友,只能算是比较崇敬自己这个上司的属下罢了,顶多算是一群小迷弟。

左臣羽,那是个极度让人(源)讨厌的家伙,不过脑袋还算好使,时常能和自己配合在一起演演戏什么的诱使犯人自己得意忘形之后露出马脚。

源总是说他是自己的一个冤家对头,以至于两人的关系只限于工作上的同事。

虽是远路,绕着绕着就总是走到了。

进入警察本部工作大厦,源并没有搭乘电梯而是步行到了自己要去的位于十五楼的刑事部。

“呼……”源轻轻地呼出一口气,自言自语到,“爬这么高的楼梯实在不是什么轻松的差事呢。”

爬完楼梯的源,慢慢的在楼层的走廊走着,却发现今天的刑事部出奇的人少呢,从自己上楼之后就没看到一个人,除了进大厦的时候在一楼看到的警察值班警察外。

“人都哪去了,”源自言自语道,“怎么回事,都吃中午饭去了?”

源双手插着衣兜,迈着沉稳的步子如同一个成功人士般有模有样的昂首挺胸的走着。

可在走廊拐角,源却和一个矮自己一个脑袋的人撞上了。他反应很快的往后退了一小步,拉开半截身位,仔细一看是一个身穿交通部制服的交通警察。两人相撞的位置是一个t字型的拐角,自己是在直走而那个人却正好从拐弯处的视野盲点横冲直撞般冲了出来。

她走的很快,真的算得上是一下子“冲”出来的了。

源在等她向自己道歉。

而她却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

源先开口道:“喂,我说。你是从哪冲出来的小摩托,是想撞死我吗。”

“对不起,先生,”她说,“那是一个视野盲区。”

“你的道歉听上去真没有诚意。”源说,“还有,你不是这的吧?”

源之所以会说出这样的话,是因为刚才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些东西她八成是把自己当做什么奇怪的人了。反正,没把自己当做警察,更不可能认出自己是那个传说中的怪物神探了。

故而,源故意的逗起她来。

源从兜里抽出双手,抱着胳膊审视着眼前这个看上去二十出头的小交通警察,说道:“你来这儿是为了送某起案子的资料么?和道路监控有关吗?”

“额,先生,”她先是有些惊讶,转而平静的说道,“关于案子的内部情报我想我没必要向你透露。你是某家杂志社的记者么?现在的报社记者胆子可真是大,居然敢直接跑进警察本部来发掘独家头条情报了。”

“什么?”源双手插腰,一脸不可思议的说道,“记者?你说我是记者?而且还是擅闯警察本部的恶劣报社记者吗?”

“这位先生,废话我不想多说,”她表情冰冷语气却又不失礼貌的说道,“是你自己离开还是我叫这里的警察同事送你走?”

源将手插回衣兜,微笑道:“乌丸小姐,我想你误会了。”

……

第二十章:「乌丸耶伽」

在听到眼前这个怪癖的说出自己的姓氏后,乌丸耶伽惊奇道:“你怎么……”

“我怎么会知道么?”源的嘴角露出了一丝邪性的冷笑,他从衣兜里拿出一样东西,说道,“当然是从这上面看到的。”

那是她的警官证,却不知道什么时候竟到了源的手中。

“怎么会到你那里去了。”

“保管好自己的私人物品,下次再掉了我可不负责帮你捡。”

“看来的确是我误会了呢…你不是个大胆的记者,”她阴沉着脸说道,“你是一个扒术高超的小偷!是在一开始撞到的时候顺手偷走的吗?”

“嘁,”源翻了个白眼,说道:“你在警校学的犯罪心理学课程难道都是某个废物教的么?真想不到居然会说出这么愚蠢的命题。要是我是小偷的话,是绝对不会偷那种东西(指警察证)的,因为偷来没用拿出来又比较引人注意,还很容易就被失主发现到丢失。既然如此何必要偷?再说了,要是是我偷了干嘛还要还给你呢?你这个小警察真是应该要好好回炉再造了,就和那个邋遢佬一样。”

“可是我的警察证的确在前辈那里去了不是么。”说着她便笑了起来,显然是已经猜到了源的真实身份。“前辈说话真的很幽默。”她笑着凑近身子,小声的问道:“前辈,你可以跟我透露一下炸弹案的进程吗?我对此很好奇呢。”

“我想,你没必要知道吧?”

“呀,怎么都这样,”她无奈的说道,“你们是事先商量好了的吗?”

“所以你真的是来送资料的对吗?”

“嗯,是这样的,前辈,那是关于……”

“好了,”源没让她继续说下去,打断之后很直接的说道:“既然送完了就请快点回你自己该去的地方吧。”

“学长…哦不,前辈,前辈你也是横滨警察学校毕业的吗?”她问。

“额……”源愣了一下说,“服部学姐的脾气可不是很温和,要是知道你这个新人送个资料还在外面磨蹭时间的话,我猜你肯定会被臭骂一顿。”

源口中所说的服部学姐,就是在交通部麾下,54署直属交通课任职的服部静华警部。源在乌丸耶伽的警官证上看到了她工作的地区,那个地区正好是自己所认识的服部静华学姐所任职的地区。

“啊,的确耽误了不久,我该回去了!不然一定会挨骂了。”她说。“前辈,不,应该是学长才对,学长再见。”她微笑着告别道。

说完,她挺直身子,表情严肃的朝源敬了一个礼。

源举手回礼,说:“加油干。在不同的岗位,我们各司其职。”

“话说这样说没错了,不过,”她开玩笑说,“学长你比我要高级呢,我是穿制服的而学长是穿运动服的。”

“交警当然如此,”源说,“这不是级别的问题,服部学姐不也是穿制服的么,说起来只是我们刑警因为工作上的特殊原因穿便装比较方便罢了。”

“我就不耽搁学长的时间了,学长可是有大案子要办的人。”她说。

“啊,是啊,”源说,“我今天可就是为了案子才专门提前了几个小时来上班了呢。”

“学长的确是在撞到我的时候拿走了警察证的对吗?”她突然问。

“不,”源一脸面不改色的说,“是它自己掉出来的,而我帮你捡了起来。”

乌丸耶伽眯着眼睛笑了起来,说:“学长你不知道,你在逗我,我也在逗你呢。我老早就认出学长你了,只是假装不认识而已。我装的很像吧?早听人说学长能从别人的眼睛里看穿别人的心,所以我才故意装出了不认识学长的眼神和表情呢。”

她似乎有些得意,得意自己骗过了一向以心理怪物著称的怪物神探。

不过接下来源的话却让她得意不起来了。

源微微一笑,说:“新人就是新人啊,太容易就得意忘形了。如果下次你看到我的时候,眼睛里不闪出那种我的天哪似的目光,或许我会上当也说不定。”

“什么?”她一脸不相信的看着源,像是在说我可不是小孩子,别想蒙我,我明明表现的很好。

“你还别不相信,”源说,“有时候面对事物的第一眼神是会暴露出当时心里的真实想法的;哪怕你很快就故意换转眼神,但是第一眼神多少还是会有一瞬间的时间存在。”

“我不信,”她说,“这只是前辈你的主观臆断吧。”

她虽然嘴上这样说,可心里已经有了一种被看穿的尴尬感;只是仍在故作轻松。

两个人分别像大人和小朋友,双商和演技上的差距很明显,耶伽根本就不是源的对手;哪怕只是一个不经意流露出的眼神,居然都会被察觉到并且迅速破译,不禁让耶伽在心中感叹到:“这个人……真的是一个怪物啊……”

“不过,我们的争论是毫无价值的,”源说,“输赢对双方都毫无好处。”

“那你还和我聊这么久。”她问。

“闲着也是闲着,就当打发时间了。”源说,“不过莫非你也和我一样?闲着没事做么?”

“前辈不是有案子吗?”几乎是在源说话的同时,她问道。

“没错,”源说,“正如你也该离开这了。”

“啊…哈哈,”她笑道,“原来前辈是在赶我走呢。我都没有听出来……真是不好意思,耽误了前辈这么多时间。”

“道歉有什么用。有心弥补的话,就等以后什么时候有空吧。”

“嘞?我会弥补的!有机会一定会请前辈吃饭补偿的。”

她先没理解源为什么要说出那样的话,直直愣的半饷才回话,说完便笑了起来。

源心道一句:“这小傻子。还闲聊哩,真不怕回去挨骂呢?”

源没有回话,只是淡漠的瞥了她一眼,便绕开她走了。

乌丸耶伽转身注视着源,她觉得他很怪癖,但是却又很有趣,让人想要去了解却又难以了解。

很多人试着去了解源,却总是会先被源窥探了自己的整个内心。

就在耶伽背过身准备离开的时候,源开口说道:“新人,请吃饭就不必了,留着工资以后给自己做嫁妆吧。”

在源开口的同时耶伽再次转身,但是转身后看到的却是头也不回的源他懒得在说话的时候对一个关系不是很亲密的人回头;这是他的一个坏习惯。

耶伽想要再抓住一个什么话题,至少能够再多哪怕一点的更多的了解这个大名鼎鼎的罪犯猎人也好。

抱着这种心理的耶伽,便又对源说道:“学长,那我要怎么去弥补我的过失呢!毕竟我耽误了学长不少时间,我很过意不去呢。”

“不要再耽误我更多时间,”源用冷冰冰的语气回应道,“这就算是弥补过失了。”

“是的哦……”她不好意思的笑道。

“你才更像个喋喋不休的记者。”源就她之前说自己像记者这茬语气冷淡的回敬道,“一个智商和口才都不是很高的傻瓜记者。还有,加上又耽误的这点时间,你现在回去一定是会被骂了,如果想哄服部高兴不被骂的话就多花几分钟去西区的miga奶茶店买几杯奶茶带回去吧。不要怕耽误更久时间,因为在她眼里,只要超过了容忍限度,一分钟和十分钟是没什么区别的。”

“啊嘞?……奶茶?”

当耶伽反应过来时,源已经消失在了回廊尽头,走进了另一个t字拐角。

地方大了就是容易找不着路,每一层楼的弯弯拐拐又多的见鬼,对于源这个路痴来说,能找到自己的目的地还真是不容易呢。

源轻轻的拉开了房间的大门,在神情不一的众人目光的迎视中走进了房间。

他若不经意的说了踏入大门之后的第一句话:“继续刚才做的事,不必太注意我的到来。”

和源说一句话的是九条丽美,她问:“源,你怎么来了?”

“瞧你说的,我不该来吗?”

“不,”她立即改口说,“我只是惊讶你来的这么早。吃过午饭了吗?要不要……”

“不必了,”源知道她要说什么,便抢先说道,“我吃了来的。现在手上调正在查的是炸弹案还是凌晨的杀人案?左臣那家伙人是在警署吗。”

“现在主要调查的是一周前的炸弹案。左臣警官的话从天亮人就一直在警署里,源警官你找他有事吗?”

“不,没有。只是,”源说,“我还以为你们在调查杀人案呢。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关于炸弹来源和安放炸弹的人这方面有什么新突破了吗?”

“除了之前源警官已经破获的线索以外,就在刚刚交通部的同事……”

“知道了,”源又一次打断了她的话,“开始做事吧。”

“是,”她说道,“等一会我会把关于案件的最新资料放到你的办公桌上。”

……

第二十一章:「谈话邀请」

时值午后,源单独待在自己的办公室内,全神贯注的看着办公桌上的案情资料。

二十四岁就当上了警部,在所有人看来他都是一个年轻有为并且前途无量的警界新星。如果人们知道他的真实年龄比资料年龄还要小上七岁的话一定会叹为观止的说一句:“这一定是骗人的吧!”

可是事实没骗人,源的存在的确是一个奇迹,今时今日的他的成就换了任何一个同龄人都做不到;因为公务员2级考试至少要十八岁,1级考试就更加困难了。

源虽然是皇族,却是凭着真才实学当上的警察,也是凭借自己傲人的真本事在短时间内升级到警部的。在横滨市,源的才干和能力是所以同行有目共睹的,谁也没什么闲话好说。

一切只因为东瀛人崇拜强者,而源就是强者。一个强到被称为怪物的罪犯猎人。

他曾用极短的时间破获了3亿日元被劫案、真假夜间金库案两大悬案,并且通过心理画像找出了1974年那件罗生门智障人被害案的真凶。

说起头这三件案子的侦破,那和源可没有关系,全日本人都知道那是启仁小殿下的功劳那都是源在小时候协助东京警视厅破解的。

毫无疑问,他是最强的猎人。

可是现在源可没功夫去沉溺那些已经得到了的荣誉,他不是一个喜欢躺在功劳簿上睡大觉的人。

对源来说,只有不断的迎接挑战,才能使自己更加完善。

源认真过目了一遍资料,为了不留疏漏,又看了第二遍才合上。

这份交通部送来的监控资料主要说明了一辆车子的去向那是一辆曾经出现在案发现场,并且非常可疑的失窃车辆。

失主在爆炸案后不久报案,此车一度在监控死角消失便再没有出现过,直到今天被拍摄到再次被人所驾驶出现在了公路上。

“我的对手,只是一个愚蠢的外行么。”源自言自语道,显然他对这次的犯人很失望。他冷冷一笑,说:“既然是赃车,要是我的话,就会把车子尽快就销毁掉,怎么会再拿来用。”

“等等!”源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一道灵光,“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此时,办公室外,两个女警正好路过门口……被门里突如其来的声动吓得一激灵差点没把手里的文件掉地上。

“你们源长官(系长)经常这样大呼小叫的吗?”其中一个问。

“平常更大声,还带拍桌子的……今天可能是状态不佳,没发挥好。”另一个女警小声的回答到。

她听见门的里面安静了下来,便做起了一个“嘘”的手势,接着说道:“不要在我们长官背后说他坏话,他耳朵很贼的……”

这时门从里面打开了,只见源走了出来。他阴沉着脸,审视着那两个年轻人,说道:“站在这里发什么愣?还不快去做事!”

“是!长官!”二人异口同声的答应到,像犯错的孩子头也不敢抬,慌慌张张的就在源的视线里溜走了。

源有听见她们其中一个在逃的时候还在埋怨对方:“就怪你多嘴。害我一起被骂。”另一个却说:“明明是你说的比较多。”

源可不惯着她们,再次严肃的训斥道:“还有什么话说不完的!”

听见源的骂声,她们便跑的更快了;若说刚才只是快步离去现在就真的说得上是在逃命了。

而这时,源前脚刚迈进办公室,就被一个女声给叫住了:“源警部,对年轻的新人何必这么凶嘛?”

源当即听出了那个人的声音,头也不回的说:“我很凶么?或许吧。不过我倒是一向不知道为什么叫温柔。”说到这,源向办公桌走去,走到桌前,一只手扶着桌面,半转过身子对她说:“倒是藤原警部你来是找我有什么事么?”

“没事没事。”她用玩笑又略带调戏的口吻说道,“就是想看咱们的源警部忙完没有,请你喝一杯咖啡。”

源朝她背过身,嘴角一撇:“喝咖啡,去部长办公室喝咖啡么。”

“你还真聪明。”她说。

“简单,”源说,“坂本老爷子最喜欢在思考问题时抽上几支德国产的一种会散发淡淡奶油香的傅克牌香烟你身上恰好有那种香烟同样的细微的烟草味。所以我猜,你去过老头子的办公室。”

她为源的精彩推理鼓起掌来:“真厉害。因为我讨厌香烟味,所以已经尽量在部长抽烟的时候躲远一点了,可是就是这么一点微弱的气味居然还是被你闻到了。”

源笑道:“我人在神奈川本部,老头子居然派人从横滨警察部跑来传我,有什么事一定要在这种办案的紧张时候不辞辛劳的跑来吗。”

“也不是很远,”她笑着说,“上几层楼不就来了么。”

“来干嘛?”源问,“难道就只是请我喝一杯咖啡么。”

她笑道:“那我可不知道。不过部长可是很热情的希望你去见他呢。”

“是是是,不知道不知道。”源说,“那你知道什么,把知道的告诉我吧。”

“啧啧……”她咬着嘴唇迟疑了两秒,说:“我只知道部长给你准备了一杯咖啡,现磨顶级黄金曼特宁咖啡豆那种咖啡豆产自苏门答腊地区,由印尼总督每个产季专门特供给本土的达官显贵。”

“听起来不错,”源说,“不过只要老头子不拿猫屎给我喝,就算是罐装咖啡我也认了。”

“部长和源警部你一样不喜欢麝香猫咖啡。”她说道。

“不不不,”源笑着指正道,“老头子根本就不喝任何咖啡,他喜欢的是茶道,例如碧螺春,毛尖,龙井还有铁观音。”说到这里,源开玩笑道:“名贵正宗的华夏茶叶可比东南亚的咖啡豆贵多了。老头子把好茶叶藏着自己享用,却叫你来请我去什么曼特宁咖啡,也太没有请人的诚意了。”

藤原轻轻一笑道:“部长是体谅源警部晚上辛劳的工作后白天肯定犯困,所以才煮咖啡请源警部喝,一杯咖啡也正好可以让源警部有效提起工作精神不是么?”

“我的精神状态一向很好,另外……”源从办公桌上拿起一罐罐装咖啡咖啡,“我自己有饮料喝,不必专门去部长办公室走一趟了。”

源的办公桌上有两罐罐装咖啡,那是之前九条丽美在记住源喜欢喝这种味道的罐装咖啡后买回来放在上面的。

源“呲”的拉开拉环,朝她举起咖啡罐说:“精神状态不好的是你,昨晚没睡好的今天就不要来上班啊。实在不行的话就喝罐咖啡提提神吧。”说着,他顺手拿起了办公桌上的另一罐咖啡轻轻抛给了藤原警官。

“谢了,”她平直伸手接住落向怀里的咖啡罐,说道:“不过,咖啡可以不喝,部长他你真的不去见一见吗。”

“见部长吗?如果你坚持的话,我可以去。”

“不是我要坚持,是部长他老人家坚持要见你。”她纠正道。

“行,”源答应道,不过他接着又说:“去可以,别耽误我太久时间。我可是很忙的。”源透过墨镜看着她,微微一笑,又补充道:“不过至少让我把这罐饮料喝完再跟你走。”说着,源解下了口罩,仰起头,把易拉罐里的咖啡一滴也不浪费的送进了喉咙。

喝完,他又很连贯的把口罩给重新戴上,他迈着稳健的步伐从藤原和香的身边走过,用力将手中的易拉罐捏扁,头也不回的就随手往身后一丢,‘蓬’的一声不偏不倚的丢进了办公桌边的塑料垃圾桶里。

“准头不错,真不愧是……”

“打住,夸我的话留着过年再说。”

……

第二十二章:「单独谈话」

源与藤原一前一后的走出了源的办公室。一路上,藤原有意无意的搭话都被源给选择性耳聋的无视掉了。直到快要到达部长办公室的时候,源才开口说了一句:“该忙什么就去忙你的吧,这都已经到门口了,就不用再护送我了。”

“没事,”她笑着说,“而且部长可是跟我说要把源警部请进办公室里去呢。这才到门口,我怎么能先走?”

“你们这些(东瀛)人就是倔。”源当然没有彪到把日本这个词带进话里去,只是在心里想了想罢了。源说:“该变通时得变通,别一个劲的执行死命令。”

虽然被源这样说自己,她却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而是说了一句:“服从命令、执行任务,是下属对上级的职责。”

就在源不说话看着自己的时候,她又微笑着说了一句:“而且,我是一名警察啊。”

“警察……”源轻声说。

“对,警察。而且我们都是警察。所以,我们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是么,”源一脸淡漠,以一种反驳的语气说道,“我只以民众的生命安全和财产保障的守护为天职。若你的天职是服从命令那么很好,以后就服从我的命令吧。”

源摘下墨镜,说:“不过,服从命令过头了,可不是什么好事。作为一个个体存在的人,还是要有能够独立判断,明辨是非的能力。”

“源桑,”她笑道,“您这是作为一个前辈在教我这个晚生做人处事的道理吗?”

“自己去悟吧。话虽是从我口说,想则是由你随心去想,倒是通常是言者无心,听者有意;我反正是管不着你会胡思乱想出什么了不起的非非了。”源开玩笑说。

“我是那种想入非非的女人么?”她笑着问道。

“不是,不是,当然不是。”源连续否定道。他又缓缓的补充说:“至少在我看来不是。”

说到这里,源敲响了办公室的大门,再听到一声“快请进”后开门走了进去。他回头看了一眼藤原,问:“你要一起进来么?”

藤原没有说话,而是用眼神向坂本雄夫询问着。

“藤原警官,辛苦你了。你可以先走了,但请不要走远,一会还有事需要你去办。”他的脸看上去很有威严,却又不失和蔼,他严肃的说,“接下来我和源警官有重要的公事要谈,在这段时间里请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

“是,坂本部长。”

藤原轻轻把门关上,办公室内只留下了源与雄夫二人。

“请坐。”他朝着房间里的长沙发伸手示意到。“知道您喜欢喝冷饮,特意在冷藏后加了冰块。”

源在沙发上慢慢坐下;出于进入办公室后的礼貌摘下了墨镜与口罩,放在了身子的一旁。源端起咖啡杯,送至嘴边微微一抿,说道:“您老人家请我来…到底是有公事要谈呢,还是只是请我喝一杯冰咖啡而已?”

“殿下是否是很好奇…为何老朽会去一起普通的杀人案的案发现场。”

“额,”源应到,“是啊。前辈这么高的级别,那种事情随便交给谁去办都可以……就连横滨市随便的一个警察署都可以负责的杀人案。可是前辈,你派了我和左臣一起去负责你明知我们还有其他案件在身。”

“不不不,”他笑道,“派你们去查案的是你们搜查一课的小粟课长。”

“是啊,”源说,“可是前辈你不才是横滨最大的么。”

“那你可抬举我了,”他笑道,“横滨可还有本部长、安全委员长、市知事、县知事。”

源无奈的笑道:“您老就别挑我字眼了。您老是横滨市警察部部长,不就是横滨最大的警察头子么。”

“咖啡味道怎么样?”他得意的说,“这可是东南亚最好的咖啡豆磨出来的最好的咖啡了。”

“是啊,东南亚最好的曼特宁咖啡豆。不过比起咖啡香,我更喜欢部长你放在玻璃柜架子里藏起来的那瓶茅台酒的酒香味。”

“这都被发现了吗。”他说着,做出一副无奈又想笑的表情,道:“人上了年纪没点别的爱好,空闲的时候常常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小酌两口。”他眼睛一转,又道:“既然今天殿下肯赏光,不如臣陪着殿下对饮几杯如何?那可是陈年的茅台酒啊,华夏地区的白酒可比本土的清酒烈多了。不知殿下海量否?”

“前辈,这儿没什么殿下,您老是在和谁说话呀?”源微微一笑道。他喝了一口咖啡含在嘴里,用舌头细细的品味着那种浓郁甘苦的味道,说道:“曼特宁喝起来是比蓝山要苦涩一些的,不过我喜欢这种苦涩,夹带着少许酸酸的苦楚。加上冷藏的缘故,就更加要刺激人的味觉感官了。一杯纯正的黑咖啡的浓郁香气,苦尽甘来,还是要比摩卡和拿铁的奶香和甜美要更加令人……至少令我要更加青睐的。”

“若事先不知道殿下的口味,怎么敢请殿下品尝呢。”

源没有回答,而是瞥了一眼坂本雄夫摆放在办公桌上的对讲机。

坂本雄夫随即笑道:“殿下放心,还没有装电池。”说着,他从抽屉盒里拿出了两节电池放在了桌子上。

源放下喝了一半的咖啡,说道:“这杯咖啡……挺好;坂本,你对本王还真算是研究有加。”

听到启仁承认了身份,坂本雄夫的脸上闪过了一道狡黠,嘴角更是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源却在此时意味深长的说:“对本王如此上心,可是有何企图?”没等雄夫作答,源话锋一转:“话说你什么时候升官?”

“回殿下的话快了,快了。”雄夫说,“半年之内的事情。”

“所以,本部长是要退休了吗。”

“因为年轻时在战场留下的伤的缘故呢。本部长年纪已经很大了,没有足够的体力和精力再处理整个神奈川的警务了。”

“所以委员会已经决定让坂本部长你届时接任神奈川警察本部长一职了么。”说着,源饶有趣味的补充了一句:“县警察头子,那可不是人干的活。”

“唉,”他故意叹了叹气,感叹道:“老头子我也是很意外啊。殿下你说说看……我一个横滨市的部长,怎么就升神奈川本部长了呢?其实一开始委员会和我提的时候,我也是很拒绝的呀。”

“谁来接任横滨市警察部?”

“大阪,或是东京的人。”

“就没有可能是名古屋?”

“我接到了警视厅的通知。”

“哦?也就是说下一任横滨市警察部长会从东京现役警察中调任喽?”

“如果殿下有心想知道,应该比老头子我消息灵通才对。公安部的情报系统可是世界顶尖,是仅次于盖世太保的存在”

“我没有权力插手高级……人员们的人事。”源说,“当然,中低级的人事任命我也自然不会去插手。”

“九条、鹰司、服部、藤原……”坂本雄夫一个接一个念着这些姓氏。他忽然问到一句:“殿下有从这些姓氏里听出什么诡异的军情了么?”

“华族(贵族)嘛,这些姓氏都是华族而不是一般的平民。”源回答到。他端起咖啡杯,将剩下的咖啡一饮而尽,站起身走到了雄夫的办公桌前:“九条丽美、鹰司浩二、服部太郎、藤原美香……他们来自东京都、大阪府、名古屋、京都府,也有本就是在横滨的。总的来说,鱼龙混杂。”

“殿下认为,这么多的贵族在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里从各个府县调任横滨,其意何为?”

“因为我在这里。”源一针见血的说道。源说完,开玩笑的补充到:“总不可能是因为神奈川帅哥美女多,跑来谈恋爱的吧。”

坂本雄夫无视了源后面的玩笑话,反问一句:“那么殿下又为何到此?横滨……或是说神奈川有什么对殿下如此地吸引么。”

源不假思索说道:“因为离家(东京)近。”

坂本雄夫:“殿下可真是快人快语。”

“一向如此。”源轻轻一笑。他把咖啡杯轻轻放在了桌面上,说:“咖啡喝完了,事也同样说完了不是么?我想我是不是可以先走了。另外,我希望我的身份不要再有更多的人知道了,你可以保守这个秘密吗。”

就在源刚刚要收回手插入衣兜的时候,雄夫饶有意味的说:“当然可以。不过要说的话才刚刚开始。还请殿下再坐一会。”

源微笑着说:“我可是很忙的。”

“源警部,接下来是公事。”雄夫一脸威严的说道。

此时的谈话里,二人的身份又已经回到了上级和下属。

源当然是很快的就反应过来,微笑着说道:“既是公事,还请示下。”

“坐,坐,先坐下休息会。”说着,雄夫拿起了桌上的对讲机,装好电池,确认呼叫接通后,对着那头说道:“藤原,现在请进来一下。”

“什么?”

源疑惑的看着他。

就在源诧异的时候,藤原美香开门进来,她与雄夫略略对视便会意的拿走了办公桌上的咖啡杯。不一会,又端着新一杯准备好咖啡走了进来,弯下腰把杯子放在了茶几上就走了。

“哎!”

源试图叫住她,她却看也没看源一眼的就退出门外直接关上了门。

……

第二十三章:「王者之风」

接下来,源等到的只是一杯又一杯的冰咖啡,大约有七八杯的样子;却没有再等到坂本雄夫开口对自己说一句话。他只是从办公椅上站起,走到了窗边,背着手看风景,真是好不悠闲。

源再次喝完了杯中的咖啡。这次他自己都已经很有经验的说到:“现在是再来一杯么?”

“不,”沉默了半天的他终于开口了,“咖啡喝太多,晚上就会睡不着觉了。”

“晚上我正好是常常都不睡觉……再来一杯么?”

“若你想的话,当然。”说着,他拿起对讲机,再次对外面说道:“藤原,再一杯冰咖啡。”

门随即打开了,藤原美香第八次走了进来,不过这次在她弯腰去拿咖啡杯的时候源却开口说道:“美香小姐,这次能麻烦你在咖啡里加一点儿海盐么?不多,三十克就行。”

“海盐?”说着,她用询问的目光看向了雄夫。

坂本雄夫摸了摸下巴,轻轻点了头:“照源警部说的去准备吧。”

“三十克,那还能喝吗。”藤原美香退出门外,关上门,准备咖啡去了。办公室内又只剩下了源与雄夫二人。

在美香离开办公室的同时,坂本雄夫忽然开口对源说道:“为将当有怯弱时,不可但恃勇也。将当以勇为本,行之以智计;但知任勇,一匹夫敌耳。”

“默了半天就憋出这么一句话?哼哼(笑)……有意思。前辈最近是在读三么?”

“千金之躯,望善保之。书自是要多读的。”他说。

源答道:“日有起落,人有朝暮,而正值晨升中天之时,做大事便毋须惜身,自当纵勇当先;热血乌发,年少意气。少不读水浒,老不读三国,这句中国俗语前辈莫非不知道么?”

“源警部对华夏文化的了解可比老头子我要深厚的多了。不过勇气虽然重要,身为一个坐镇的指挥官,还是要懂得远离危险。一周前的……听说你在拆弹专家来之前自己动手拆掉了炸弹。”

“送餐外卖都比他们来得快。等他们赶到炸弹早就引爆了。”

“你学过拆弹么?”

“懂一些。”

“你要懂得一件事在这个世界上术业有专攻,如果我要做一件事,就会让最会做这件事的去做它。听说那还是个非常危险c4塑胶炸弹,线路复杂到连一流的拆弹专家也不敢说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在短时间内拆除。而你却在十分钟内把它自行拆除了这可真是让人惊心动魄的十分钟啊。”

“还好只有一个。这种高难度的炸弹哪怕再多一个我可就拆不了了。”

“疏散人员撤离过后,只要把炸弹拿到无人区,届时便任由其引爆便是了。何必难为自己去拆它。你从何来的勇气,胆敢用生命作为赌注。”

“你的意思是把炸弹丢海里去?可是如果炸弹炸的稀巴烂,不是就很难查出零件来源了吗。”

“就为了这个?老头子我宁愿看到陆标大厦被炸弹爆破,也不愿看到殿下你拿自己的生命安全做赌注。”

“那个时候,我只不过是神奈川县警源真浩罢了。”源说,“不过当时还真是惊险刺激呢,左臣那家伙开着车我们一起往海边开,而我就在车上拆着炸弹。如果车身平稳一些的话,我或许能够少花两分钟也说不定不过也真是因为要急着往海边开的缘故,不平稳也是在所难免的了。我最庆幸的就是炸弹里没有装设水银汞柱引爆装置,不然当时那种剧烈晃动之下炸弹早就被引爆了。现在我也就不可能坐在这喝咖啡了。”

“作为你源警官的搭档,老头子我为你挑的这个左臣警官还算合格吧?”雄夫从衣服里拿出一包香烟,往上给抛了源。“看在一起出生入死的份上,一会见到阿羽,就用这包香烟作为谢礼吧。”

“啊,”源应到,他把香烟揣进了衣兜,说到:“我倒是挺佩服他不怕死的勇气的这一点倒是(像我)和我一样呢。”

(注:日语中像我这个词的在句子里的发音与和我一样的读音相近。)

雄夫笑了,说:“没有谁像谁,应该说,你们两个都一样才对。”

“前辈,耳背就去买一副助听器吧我说的本来就是和我一样。”

“是吗!真的是啊!”雄夫摸着后脑勺笑了起来,外人面前的冷面白眉探此刻在源的面前活像一个老顽童,“老头子我耳朵背是背了点,眼神也不大好使了可是却也还算不聋不瞎呀。”

“虽还没到那一步,不过这样下去也快了。还有就是为何突然要提到一周前的那十分钟呢。莫非是怕我这次侥幸,便得意忘形,下次遇见了再来这么一次……而下次却没这么好的运气。是否?”

“没错,说对了**成。”

“我剩下一二错在哪?”

雄夫并没有直接回答源的问题,而是这样说到:“老头子我了解源警官你的性格,更清楚你的实力:阿羽是勇将,而你是智将;在这个世界上,聪明的人虽然更懂得如何远离危险,却又比常人更加容易陷入危险之中往往身处险境而不自知的,大多都是聪明人。”

“不,那些是自作聪明的人。”

“你是哪一类人?”

“真是无礼的问答游戏……要知道我随时让你为此失礼的行为立即下跪谢罪。”

“可您没有,您没有这么做。这不就说明殿下对问答游戏是并不排斥或厌恶的……至少暂时,至少到现在,还没有排斥或厌恶。”

“前辈在审问犯人或是因为其他什么被关押起来的人时……也会和玩这种问答游戏么?”源冷冷的问道。

“您不是犯人是客人,尊贵的客人。”

“可前辈的问题却问个不停,且越发的问得失礼了。前辈可别忘记,你邀请来的这个客人可是一个亲王。”

“正是因为时刻不忘,分秒牢记,故而老头子在尊重源警官的同时也不忘对殿下心存无上的敬意。殿下莅临横滨,如果有用得着老头子的地方,届时还请不吝金口,尽数示下。另外,老头子我还是非常希望有一天能看到属下最优秀的两个警官能够和睦相处相亲相爱的。”

“呵……”听见那个词后,源笑了笑,转而一脸认真的说:“左臣羽是好样的,虽说很叛逆,却真是个好样的刑警。这一点我发自内心的认为。至于相亲相爱,如果他是她的话,或许可以考虑。不如把他派去曼谷干两年再调回来?”

“不一定是伉俪才能相亲相爱,兄弟也一样可以不是吗。”

“记得那个时候,平时里嗦的他一言不发的……全神贯注的开着车在公路上飞速狂飙着,闯了八个红灯,逆行了三次,随意变道的次数更是数也数不清,他就是那么一言不发的,漂移、转弯、超车,车子全程摇晃的好像在十二级大风的海上飙快艇一样……就是这种摇晃,我还是一根一根的剪断了每一次我应该剪断的那根线,投过后视镜我看到他的那张讨人厌的脸,变得那么坚毅果敢,甚至是在死亡面前,都没有丝毫的惧色。在将要选择剪断最的一根线时……你知道的,二选一……剪错了就会引爆,越到最后我却越紧张了起来……那个时候距离无人区还有两分钟的路程,而炸弹却只剩下不到四十秒就要引爆了……他忽然开口,面带微笑的对我说:“如果赶不及的话,那就共赴黄泉?”我心想他是个疯子,却又不得不承认,的确,我们有半成可能会死。”

“那你是怎么回答的?又是怎样精确无误的剪断最后一根线路的?”

“我没有回答,若问最后一根线是怎么剪的全凭运气。”

“运气?哼哼哼,不能这么说吧?是实力才对。”

“不,”源说,“我刚刚想到了一个更好的词来表达。”

“什么词?”

“下次再说。不过我很庆幸我还活着,这杯咖啡准备的可真久啊……海盐这么难找么?”

“当然。她需要去现买嘛。”

“要的就是她下楼去对面街现买。如此,在下一杯咖啡来之前,在我离开之前,我们就有足够的时间把话说完了。”

……

第二十四章:「咖啡洗头」

四目相顾,许久无话……

闲着无聊的源只好坐在沙发上掰着自己的手指,他看了一眼雄夫,又抬头看了看天花板,忽然叹着气整个人躺在了沙发上。

“不过啊,这杯咖啡准备的时间慢到超出我的预算了。已经过去十分钟了不是么……”源说着,紧接着问了一句“你知道我有多无聊么。”

“说说看。”

“从我要这一杯咖啡开始,你一共说了十七句话,拢共二百五十三个字。”

雄夫轻轻一笑,道:“我怎么记着是二百三十九个字。”

源瘪了瘪嘴,说:“你一定没把标点符号算进去是吗?”

“那你自己又说了多少句话,一共说了多少个字呢?还有,这个数字应该是错误的吧,你根本是信口胡言罢了。”

“我记它干嘛?呵呵,你不也是胡说的一个数字的。”

“那看来你就并不是真有那么无聊嘛。”雄夫笑了笑,说:“作为一个超一流的警察,观察别人的同时也不要忽略自身。”

“我没必要观察自己,只要把别人观察透彻那就够了。”源笑着说。

看到这个充满了菱角的年轻人心高气傲不肯服输的骄傲模样,坂本雄夫仿佛看到了自己当年年轻时的影子,使他这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脸上不禁流露出了一丝欣慰的微笑。他背着手,看着这个年轻人,随即说道:“那么你有观察到进来了很多次的藤原警官么?”

“美香?”源不解道,“为何我要观察她?她有什么好观察的。”

“她的指甲油是什么颜色,高跟鞋的鞋跟是几厘米,口红的色号是什么颜色,以及其他更多的特征,你观察到了吗?她可不是自己,而是别人啊。”

“指甲油……”源说,“一个女人的指甲油那么值得去观察么?做警察的干嘛没事去关注别人的妆容。”

源凭借强大的演技强忍着笑意;他这句话是真的差点把自己都给逗乐了,要知道他自己不久之前才依靠了女人妆容上的蛛丝马迹去破案。

雄夫微微一笑,道:“难不成说,你没有把这个别人给观察透彻?甚至没有去观察么。”

“藤原美香……”源说道,从刚才到现在,他已经躺了好一会了,一点也没有想要起来的样子,“女,二十六岁,神奈川县警,职务:横滨警察部部长坂本雄夫秘书长,警衔警部,家住横滨港北区,独女,父早亡,从小与母亲一起生活,毕业于东京大学法律系,毕业后放弃成为律师的机会通过公务员2级考试成为警察。性格外向,内心坚强,自小早熟。”

“你调查了她?”坂本雄夫微笑着问道。

“不,”源回答道,“只是从她的一些生活细节说话细节猜出来的。”

“你真是个怪物。”

“彼此彼此。”源说,“不过我关心的是,你还想留我到什么时候?”

“别着急,别着急。”

“行,”源说,“你只要答应我一件事,我就暂时……不主动提出离开。”

“什么样的一件事。”

“当我冲你眨眼的时候,点头就好。就一下,也不用多点。做得到吗?”

“可以。”

“可以?这可没有可信度。我要你以臣下的身份,对尊贵的亲王许下至死不渝的承诺。”

“我向您承诺,亲王殿下。”

坂本雄夫话音刚落,就在这时,大门处忽然响起了清脆的敲门声;藤原每次送咖啡进来时都会事先敲三遍门,敲完之后就自己开门进来了。因为这间办公室隔音效果很好的缘故,雄夫才并没有像一开始源敲门来时说上一句快请近,源当时听见的这句声音微弱的快请进可是雄夫扯大的嗓门才喊出来的,这间办公室的隔音效果实在是太好了。

藤原端着冰咖啡走向了茶几,就像之前端咖啡进来时一样,将咖啡平稳的放好后便要离开了。

这时,源忽然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源面带深情地坏笑着,抓过了藤原美香的手,轻轻的吻了下去“香香,你真美。晚上一起吃个饭看场电影好吗?”他用一种挑逗的语气说道。

藤原美香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她急忙看向了雄夫,想要让他来管管源这个家伙……而这时源也同时朝着雄夫眨了一下眼。

坂本雄夫这时才意识到源这小子的坏主意,原来从他向藤原美香要求在咖啡里加海盐时就已经做好了现在这个打算……

本想制止,却被源用眼神警告,雄夫只好不干涉这件事,默默的转过了身去,背向二人。

说时迟那时快,再求救无用的情况下,藤原美香用力把手从源的手里拽了回来,拿起桌子上的咖啡狠狠的泼在了源的脸上。

其实当她拿起咖啡准备要泼的时候还是有一秒钟的犹豫的,而源却挑着眉又说了一句:“看完电影去我家吧?我的家,又大又舒服。”

“小色狼!”

她冷冰冰的骂道,脸上几乎没有太多的表情。

“呃,我应该要一杯冰水的……”源用手抹了一下泼了满脸的咖啡,半哭半笑的说:“听说盐可以洗衣服上的咖啡渍,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哦?”说着,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叉着腰,对坂本雄夫说道:“你没什么话想和我说的吗?”

面对源诘问般的语气,雄夫只好说:“源警部,先去洗个澡换一身衣服吧。”

“这还差不多。”源微微一笑道,他脱下外套,用外套干净的地方擦了擦脸。“那我就先走了。”说着,他把衣服揉成了一同丢给了藤原美香,半开玩笑道:“你呀,负责帮我把它洗干净,我可是还要穿的。要是洗的不认真,有一点残留的咖啡味的话我就让你帮我洗一辈子的衣服。”

“源!……我为什么要帮你洗?”

“这我怎么知道?等等,我想想,哦~我想起来了咖啡可是你泼我的。你不洗谁洗?让坂本部长洗吗?”

话说着,二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看向了雄夫老爷子。

“我?我可没空。”他事不关己的说道,随即转身背向二人,背着双手,看起了风景。还用鼻子哼起了一首三四十年代著名的昭和维新歌。

一副撒手不管事了的样子。

“好!我帮你洗就是了。”藤原美香说。

“洗一辈子么?”源故意问。

“呵呵……别得寸进尺,源警部。”

她那虽然已经气的有些咬牙切齿了,脸上却还拼命保持着微笑的样子,真是有些可爱。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源语气诚恳的道歉道,“首先我要先向你道歉,真的是很对不起……刚才我说话有些轻薄了,对不起,再次向你道歉了……”

“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还是很……”

“不过衣服还是要麻烦藤原小姐你帮我洗一下咯。”源笑着说,“对了,你说我还是很什么?”

“(还是很)过分!”她抿了抿嘴,说道。

“那要不要下班后请(你)吃晚餐补偿一下?”

“不好意思,没空!”

“看电影呢?周末。”

“抱歉,不去!”

“我接受你的歉意。”源笑了笑,向后撸着半湿的头发,转头对又坂本雄夫说:“今天可是多谢您老人家请我喝咖啡了。”

“外头天凉,实在没衣服穿的话……穿警装怎么样?”他淡淡的说道,脸上没有一点儿表情。

“我想没那个必要,”源也同样面无表情的,回答着,“我的(书)包里有带备用衣物,我回办公室换就可以了。”

……

第二十五章:「54署」

离开警察本部,源很快就来到了新的目的地位于横滨市中区的东京湾内的重要港口横滨港。

本土境外的商船、货船,在经由贺水道进入东京湾后无非会在几个地方停靠卸货:横须贺港、木更津港、千叶港、东京港,再来就是横滨港了。作为本土第二大城市,仅此于东京的大都市,日常的货船装卸进出口数量是非常庞大的。

人们常说,东京有银座,横滨有龙港。要说银座的地价和奢侈品的价格高的惊人的话,那么横滨港每天的贸易额也是可以吓死人的每年365天,每天24小时不间断的服务,是国内最大的,排名第一的国际贸易港。

这座庞大港口的港区有铁路与高速公路相通,连接北方陆路网和关西地区,车辆运送货物进出港口极为方便快捷。

源之所以会到这里来,不为别的,只是为了之前的横滨港未来21陆标大厦被安放炸弹一案。

嫌犯既没有事先预告勒索,也没有在案发后发出威胁,看上去就像是一场恶作剧一样,单纯的只是想要在陆标大厦内搞一次爆破袭击,害命而不谋财。

从一个星期前案发到现在,源做了无数种假设,只是无奈于掌握的证据和信息不足,暂时无法缩小嫌疑人的范围因为仅仅是在那当天进出过陆标大厦的人流量就数以万计,总不可能全部叫来警察署做笔录询问。

源为了通过仅有的监控信息找出并锁定可疑人物,整整三夜未有合眼,反复看了上百遍在可能的安放炸弹时间内进出的所以人流监控。

细至大厦内的每一层楼的购物区、观景区、宾馆区走廊、酒店区大堂等各个监控所拍摄到的画面与画面内细微的每个角落。

整整三天,当把监控看完第一千遍的时候,源已经把嫌疑人从原本的数万人次范围缩小到了仅有的六百八十三人。虽然仍是个不小的数目,但是比起几万人总算是少了很多了……源可以说是把嫌疑人次至少减去了原本的百分之九十九不止。

剩下的那不到百分之一的嫌疑人次,源在大睡一整天的二十四小时后亲自一一审问,经过三天三夜的努力,最后锁定了具有犯案嫌疑的最后的三十三个人。

源在没有直接证据的情况下为了不打草惊蛇,而并没有当面对任何人说出他们具有重大的犯案嫌疑,在询问完后就把他们放回了家。

吹着清爽悠凉的海风,再加上之前喝的七八杯冰曼特宁咖啡,源的精神现在是无比的清醒,毫无倦意。

再向前哪怕一到两步,脚就会整个踩空,人就会扑通一声的掉进冰冷的大海;源当然不会看着水还往里踩。他在距离道路边缘仅有几厘米的地方停下步伐,侧身弯下腰,拍了拍地上的尘灰,盘腿席地而坐,双手分别放在两腿的膝盖,小指与无名指没有动,微微翘起了拇指和食指,中指有节奏的敲打着膝盖发出“彭彭彭彭”的清脆响声。

“一,二,三,四,”源闭合着双眼,手上的动作没有停止,嘴里却轻轻自语起了一口流利娴熟的华夏普通话,“如果这栋大厦被炸了,对谁有好处呢?犯人,或许在那三十三个人之中,可是幕后真正的黑手……真的在那之中吗。”源说着,忽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是我想太多了吗。井上春一的被杀……和炸弹案有直接的关联吗。是我……想太多了吗……”

“喂!小伙子!不要坐在岸边上!游船(艇)经过的话,会被溅一身水的!那些纨绔子弟开船可不长眼睛。”

源没有睁开眼睛,也没有要动身的意思,他换回了那一口娴熟的日本关东口音,大声回应道:“知道了,大叔。我会注意的,船经过的话我会先提前躲开。”

源并没有坐在货船卸货装货的区域,而是位于陆标大厦附近的摩天轮游乐区的陆地边沿,不光能看到不远处的跨海大桥,还能听见稍远一些的横滨港扇岛港区出港货船的船笛。

源再次继续起了手上的动作,手指轻轻敲着膝盖,表情深沉,闭目思考。他盘腿的坐姿端正极了,挺拔的腰身犹如一条直线,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人,学过很多站、坐和走路的礼仪姿态。仿佛他坐的并不是水泥地,而是一尊无上王座。

此刻,他陷入了自己的思想世界,就像得道佛陀坐禅打坐一般,再不为外界之嘈杂尘世所动,聚精会神,全心一线。

半饷……

“唔,事情到了该解决的时候了。”源站起身,双手插兜,伸了一个腰。“犯人,由我亲手来逮捕。”他自言自著,眼目视着彼岸矗立的陆标大厦,此此刻他的眼神比地坚定。

54署。

这是一座位于横滨市市政厅所驻的全市人口最密集最繁华的中区的直辖警署,因为其代号为54进而又被称为警察54署,其所属上下警察职务等级极高,通常绕过横滨市警察部直接听命于神奈川县警察本部号令。全署下辖警务、留置管理、会记、生活安全、地域、刑事、交通,警备共八课,每课设一课长,直接受命于神奈川警察本部所属上级各部部长。

左臣羽,本部搜查一课刑事(刑警),暴力犯罪调查三系副系长,警衔警部。由于之前的炸弹袭击未遂案奉命率领所属系中警员人力进驻54署建立前线指挥中心并且担任案件调查副总指挥。

在总指挥源真浩不在的时候(经常不在)担任实际的总指挥,在本部时同样如此,源不在的时间,左臣羽就是实际的三系系长。

同时,他也是坂本雄夫老爷子钦命的源的相棒(俗称搭档)。

如果提起源总是要带上怪物二字的话。那么,提起左臣羽就会带上危险。他可是曾经连续三届获得过神奈川警察本部举行的十项全能比赛的冠军,并且有着一个人赤手空拳制服(打趴)东京暴力团成员四十人的可怕传说。

1v40?光是说起来都不禁让人倒吸一口凉气:人类……真的可以办到吗……

一个怪物神探一个危险刑警。一个看上去更多的是在动脑子,一个则是靠拳头为硬道理的粗汉子。

自从一年前成为相棒以来,二人的的确确碰出了不少的火花,但是确从来没有上过手。不爽的时候更多的只是互相冷冷的瞪着对方,嘴里发出“咯咯咯”的咬牙切齿的恐怖声响。

不过,左臣虽然对源充满了成见,却愿意在办案的时候配合其指令做刑事侦查,偶尔也陪着演演戏,让犯人放下戒心,借此用来诱饵吊犯人露出马脚。

“朋友?不,只是同事。”在别人问起两个人的人际关系时,熟悉他们的人总是这样回答道。

源曾经在一次案子结束后的对左臣说过这样一句话:“以集体为重,工作的时候我们可以是互相帮助、荣辱与共的伙伴。但是工作之外的个人来说,我自认无能当不了你的朋友。”

当时,左臣羽的嘴角挂起了轻蔑的微笑:“是么,好啊可是…谁稀罕呢?”

能搭档到现在或许是个奇迹。但二人一直保持着一种默契:不干涉对方工作以外的个人生活,例如穿着、仪态。当然,时间久了偶尔也免不了会犯禁,拿对方的个人生活说事这就是每次吵架时最多的起因了。

这家伙(左臣羽)似乎没什么亲戚朋友,对待下属是个非常严格的上司所以没有什么人喜欢他;相较源也是一个非常严格的人,源同样不会容许任何人对待工作存在半点马虎,只不过在严格的表现上说左臣羽要更锋芒外露一些了。

把一个冷淡男和一个笑面虎凑在一起会发生什么呢……

“2不如1?不,他们需要的是磨合。”坂本老爷子经常把这句话告诉认为源羽分隔更能发挥其才的下级官员。

深秋。

54署大门外的人行道上出现了一个穿着怪癖的男人。

他虚掩着一件长长的连帽外套,那件在黑色运动外套里是一件长袖白t恤,下身则是长度刚刚齐到脚踝的纯黑纤维布长裤和一双黑白相间的飞行球鞋他就是源,行踪诡秘的黑衣人,警界最强之怪物。

是一个在人生游戏中时常不遵守游戏规则的肮脏并大胆的玩家。

凉风习习拂过发梢,源礼貌的保持着进屋摘帽的习惯,踏入了54署大门。

“我已经看破这一切了。”

……

第二十六章:「静华」

“先生案是自首?”

迎面朝源走来一个女人,问着奇怪的问题。

那是一个扎着马尾辫,身着交警制服的女警官。她个子高挑,前凸后翘,该有肉的地方有肉,不该有肉的地方可谓是一点儿脂肪也没有,一看就是经常健身锻炼的人。身材那叫一个一流,警服穿着她身上可真叫一个好看。

她压低着警帽,有意的低着头。如果只是听声音,源不会认出她到底是谁。但是在源轻轻的一次呼吸过后,便已知道她的身份对,是靠闻的。不过源假装没有认出,故意配合着开玩笑说:“找人。”

“哪位?”她说。

“‘需知道’。”源冷着脸,说。

“我警署有位需警官。”她说。

源伸手把她头上的警帽抢摘下来,无奈的笑道:“行了服部学姐,早就认出你来了。”

“哎~还想多逗逗你的。”她说。服部静华抬起头,那是一张五官标致,美丽动人的年轻脸庞,皮肤白皙嫩滑,一点儿也不像接近三十岁的女人一样。她伸手想要抢回自己的帽子,说道:“快把帽子还我啦。”

“你的警衔和体香已经把你出卖了。学姐可真是个笨蛋。”源一边躲闪着不让她抢回帽子,一边用这句话回答了她的第一句话。他把帽子举过头顶,戏耍着静华,静华跳起来用两只手一起去抢却还是没有抢到,就连碰都没有碰到帽子就又被源拿到了身后。“你戴这个试试看。”源说着,把另一只手的自己的黑色鸭舌帽戴在了静华的头上。“看上去也挺不错的嘛。”他嘴角上扬,像个孩子一样笑了起来。

“笨蛋!”静华露出胜利的微笑,往后一退,拿下头上的鸭舌帽,对源说道:“现在谁才是笨蛋?看好了,你的帽子可在我这。快把我的帽子还来,不然我也不还给你。”

“啊啊啊~我的帽子啊。”源无奈的说道。“玩玩而已嘛,怎么还当真了。”源一边把警帽递还给静华一边伸手从她的头上拿回了自己的帽子。

“源桑的帽子是软布制的呢,戴在头上还很舒服呢。”静华笑道。

“当然,不然谁会没事戴一顶会让自己不舒服东西在头上呢。”源说。

他心想到主要还是因为冷啊……

不喜欢穿太多保暖衣物的源,唯一的保暖方式就是戴上手套和帽子了。

“天冷了,源桑不多穿一点儿衣服吗?只是t恤和外套的话……会容易感冒的吧。”静华有些关心的说道。

“也没有很冷啦。”说着,源吸了吸鼻子。“咳咳……”他捂着嘴轻轻咳嗽了两声,说道,“因为还有案子要忙,就先告辞了。学姐如果喜欢(我的帽子),下次见面我会买来同样款式的。”

“那个……你不会是已经感冒了吧?”静华关心的问,“都已经在咳嗽了,不要紧吗?”

“没事没事,吃两颗消炎药睡一觉就好了。”

“消炎药?源桑,你难道已经发烧了么?”说着,静华便伸出手要去试探源额头的体温。她一只手摸着自己的额头,一只手摸着源,皱着眉感受了几秒,忽然说道:“好烫!肯定都超过385度了!”

“什么?”源惊讶道,“开玩笑的吧!”说着,源自己也摸起了额头。

“人体温高的时候自己怎么可能摸的出来。别傻了,不行的话先去医院吧,这里不是还有左臣警官吗。”

“不,”源拒绝了静华的提议,他坚定的说,“我还可以继续站在工作岗位上。”

“可是你已经发烧了啊。”她说,“还有……你身上好大一股咖啡味……”

“关于咖啡的事我不想多提,就别再问了……”源沉着脸说。

“那关于发烧的事呢?”她说。

“你不是说了么,我的体温385度。据我所知这个温度可还烧不死人。”源满不在意的笑道。

“我说的是至少。你的实际体温绝对超过那个数值了,如果不去医院的话体温可能还会继续往上升也难说。如果烧出脑膜炎的话,你可就会变傻了。”

她故意作出一副这可就不得了啦的表情,危言耸听的想要吓唬吓唬源。但是源可不上当毕竟哪里有这种普通感个冒发个烧就会得脑膜炎的说法。

“别吓唬我了。”源不相信的说,同时他问了一句:“话说你,在这……做什么?”

“我?”静华说,“我当然是在工作啊。”她笑了笑,问,“难道源桑不工作么?”

“工作?”源笑着问,“在这门口有什么工作,当迎宾么?要不要我给你配根棍子,你到外面站着去啊?”

“我在等着教训一只外出未归的,迷路的小羔羊。”她说。“再说源桑你来这不也一样是为了工作么,我们都一样啊。”

“说的没错,我们都是在工作,这一点谁都一样。但是……我们为了什么而工作这一点或许就不是谁和谁都一样了。上至大臣,下至平民百姓,每个人都拼命的想要活着,而活着是为了什么,这一点每个人都一样吗?有人活着是为了让别人更好的活着,有人活着就只是为了享乐。”

“听源桑你的意思…是对谁有什么不满吗?你说的那个人……是谁?”静华一脸八卦的望着源,当源随后说出“佞妄歹人”四个字时,她虽然抿着嘴强忍着笑意,却还是“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说道:“不行了,憋不住了……源桑总是会说出这种幽默的话来呢。”

“静华……”源轻轻叫着她的名字,无奈的问道,“这有什么好笑的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她道歉到。她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说,“虽然只是个冷笑话……但我的笑点……噗……就是容易被这种冷笑话激起。”

“这……”源顿时语塞。

静华忍着笑,问:“源桑?是不是脑子烧坏了呀?”她一边问着一边伸手去摸源的额头,不过这次却被源用手给挡开了,静华问:“怎么了,生气了?”。

面对笑着询问自己心情的美女交警服部静华,源面无表情的用那句刑警对外术语回答到“无需知道。”

无需知道,就是用最简单的四个字向那些想要了解案情的外部人员表达以下的多重意思你们没有必要知道太多、知道了也没用、管你们什么事、管的真多、问什么问,等多重内在涵义……

反正就是可以一句话把人给哽死,一般是行事警察在不想再回答太多的问题时常用的口语辞令。

“生气了?”她再一次问。

“不,没有。”源这次换了一种回答。显然,比起刚才他要消火许多了。作为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源还是知道要怎么去克制情绪的。

静华撅了撅嘴,说:“呐!你这就是生气了。”

“没有!我才没有……”

“就有好吧。哼,真是的,还非要嘴硬呢。”

乌丸耶伽:“?!服部前辈!还有源前辈也在!两位前辈是在谈公事吗?”她拿着一杯插着吸管的奶茶,一脸八卦的问道。“前辈,你喝咖啡洒了吗?这么一身的……”

乌丸刚从外面回来,第一眼她看到的不是源而是静华,因为回来晚了,害怕被骂的她低着头就从二人身边走过了。可是没走几步,她突然发现和服部说话的男人声音很熟悉,好像在哪听过,女人的好奇心驱使着她又折返回了二人身边,这才认出了源。

在发现乌丸耶伽的存在之后,源和静华立马不约而同的隔开了距离。他两红着脸,异口同声的说出了那句“无需知道!”静华更是紧接着诘问到:“去本部送个资料怎么现在才回来,手里的奶茶又是怎么回事?你居然故意翘班跑去买奶茶么!”静华的语气听上去很生气,眼睛也瞪得大大的像是随时要发飙一样。“上班时间跑去买奶茶,我想你应该想好了要怎么解释才敢这么大胆吧!?所以给我个解释!”

“那个……前辈……我……”耶伽紧张的说不出话来,便向源投去了求救的目光。

源注意到她不光自己买了一杯奶茶,另一只手的手上还提着一袋包装好的奶茶。纸袋上印着miga奶茶的卡通图案。

……

第二十七章:「一个更加野蛮的女人」

源微笑着从她手中接过了纸袋,从里面拿出了一杯奶茶插上吸管递给了静华:“学姐,这杯是草莓的,是你喜欢的口味呢。”同时,源向乌丸耶伽使了个眼色,压低着声音说:“你这个小同志,上班时间谁准许你去购物消费的,东西没收了,快回去工作!”

“那我手里这杯?”她呆呆的说。

源低声道:“走啊!”

“站下!”乌丸刚走两步就被静华给叫住了。“源警部今天是要护这只小羊羔咯?”她皱着眉,半怒半笑的看着源。“想用奶茶来行贿么,我可不喝。”

“哦~原来你刚才说的小羊羔就是指她呀,好比喻。”源笑着站到了她(静华)的面前,弯腰将纸袋轻轻放在地上后站起,一只手拿着奶茶,另一只手则向后甩手示意乌丸快溜。

“我叫你站住!当耳旁风是吧?!”看到乌丸想溜,静华怒张着眼,再次呵斥到。

源:“哼(呵),不喝就不喝!”

就在听见源说“不喝就不喝”静华那冰冷的目光转而看向源的时候,源忽然一边喝着奶茶一边提起纸袋,笑着补充说:“这杯不喜欢喝没关系,袋子里还有一杯其他口味的。”

静华差点被源给逗乐了,她忍着笑意,朝源撒娇似的耸了耸鼻子,转而语气冰冷对一旁的耶伽说道:“看在源警部为你求情的面子上这次就算了,我希望不要再有以后。”

“是!前辈!”

“不向源警部道一声谢么?”静华看了看源,说。

“好啦好啦,不用这么麻烦了,快走了快走了。”源甩着手说,“快回去工作吧。”

“是!前辈!”

看着乌丸走远了,源这才问了一句:“静华,你的部下都被你调教得只会说一句是!前辈!了吗。”

“还好吧,有礼貌的后生不都会对前辈用敬语吗。”她满不在意的说。

“我就不会整天是!前辈!的表现的很战战兢兢呢。”

“嗯……那说明你是个很没礼貌的后生啊。”

“我没礼貌?呐,你这是生气了吗?”源笑着,模仿她之前的说话的口吻说道。

“我为什么要生气,”她说话的同时从纸袋里拿出了一杯奶茶,插上了吸管,“还有你这是在学我吗?”她一边说着话,一边喝起了奶茶,“学的可真不像我说话的时候才不会像傻子一样的笑呢。”

“唔!瞧,还非要嘴硬呢!……?等等,你刚才是在说我是傻子吗?”

“额,是啊。小傻子,”说着,她略做停顿,喝了一口奶茶,接着说道:“有感觉到头昏眼花四肢无力了吗?再不去看医生的话,你真的会烧成个小傻子了。”

源笑着说:“那大可不必为我担心,因为我本来就不是个很聪明的人。傻也不会再傻到哪去了。”

“所以就自暴自弃咯?”

“话可不能这么说,我这应该叫顺其自然才对。”

“你怎么不说是应天顺命呢?”

“对哦,这么说的话的确更有范呢。”

“去死啦你。”她朝源投了一个白眼,“奶茶解释一下?”

“这有什么好(解释的)……奶茶就是奶茶啊。”

“miga奶茶,乌丸怎么会知道我最喜欢喝miga奶茶店的奶茶?除了你没有人知道的吧!”

服部静华生气起来,俏皮的就像只小猫,睁着一双黑褐色的大眼睛凝视着源,乍一看她生气的样子还有点可爱。

“我我我……这事它是……”源可是最拿女人没办法的了,想最后狡辩一下却半天找不出个好托词。

“解释一下啦!”静华突然发难。

不得已,源说出了一个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解释:“或许,可能,你觉得这会不会是巧合呢?”

“巧合,巧合?巧合!巧合!巧合!”静华紧握着拳头,怒气冲冲的朝源横冲直撞过去,好家伙,几乎就要直接撞进怀里去了。源被她一下子就给逼到墙角,活成了一个瑟瑟发抖的真人表情包。

静华:“你给我翻译一下!什么叫做巧合!”

“巧合,这个……普通话(此处的普通话指的是标准日语)有什么好翻译的……”源伸出手想要阻挡,可又不好触碰到她的身体,无奈只好一直往后退,直到被逼到了墙边变成了退无可退。

“我要你翻译的就是普通话!”

静华在身体就要碰到源的时候停了下来。还来不及松口气的功夫,她便一掌打在了墙上,好家伙,手是擦着头发过去的,收回刚才的话……她不是小猫而是头母老虎。

不可一世的源公子还是头一回被一个女人给壁咚了……不过当然也从来没被男人壁咚过啦……。

“我说静华姐姐……你的手它不会痛吗?”源笑嘻嘻的问。忽然,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惊恐“额……你干嘛你!唔……”

静华用手掐着源的腮,把他的脸摆正过来直视着自己的眼睛,这时她忽然露出了一抹甜甜的微笑,将另一只手中的奶茶递向源,温柔的说:“源桑~麻烦帮我拿一下好么~”

“唔……好……好的……”因为被捏住脸的原因,说话也并不是那么利索了。

源刚把奶茶接过去,哪知她却正好得以空出手来,紧握着拳头,一边在自己的鼻尖轻轻晃动着,一边狠狠的说:“我现在是在和你讨论痛不痛的问题吗?”源这才心想自己干嘛要帮她拿啊……可能是因为我很贱吧……”源心中无奈的想道。

源咽着口水,眼神惊恐、目光闪躲,像被逮住的现行犯一样举起双手,求饶似的对静华说道:“行我承认还不行吗,你说的都是对的,我认,我都认了还不成吗;把手松开了可以吗。”

静华松开掐着源腮帮子的手,从源的手中拿回奶茶喝了起来:“看在奶茶的份上,这次就绕过你,下次还敢在我面前满嘴慌话么?”

他举起的手一只拿着塑料杯,一只拿着纸袋,再加上那种我怂,我怕你的表情。

看上去到是颇有几分受气小丈夫的风采。

他做着咀嚼动作,活动着被捏的隐隐作痛的脸部肌肉,半开玩笑的说道:“你这个样子可很难嫁出去。”

“嫁不出去那又怎么样?”她笑了笑,不在乎的说道。“你居然一点也不在乎的呀?……”源说。静华轻咬嘴唇,嘻嘻一笑:“不是还有你么?”

“我?”源“哼哼哼”的笑笑了笑,“你就别祸害我了。”说着,他抽出了奶茶瓶里的吸管,撕开了瓶顶的外封,像平常用杯子喝东西一样喝了起来。而在此之前,为了防止撕开封口的时候手抖把奶茶弄洒出来,源还专门用习惯先喝了一大口降低杯中的液体水平高度。

其实大可不必费这个劲……反正今天也被人泼过一次饮料了不是么。

源一只手拿着奶茶,一只手插进了衣兜,摸着这一件干净崭新的外套,源心下暗道:“还好平时有在书包里带着可以更换的衣物。”

静华不知什么时候凑近到了源的身前,弯着腰,轻轻嗅了嗅,随即说道:“像你这种洁癖到了极致的人,居然会容许自己身上有异味呀?曼特宁还是?”

“我不是已经说了这个问题我不想多说……别再问了吗……”

“抱歉……但是我真的很想知道啊!”

“好奇心不要这么强可以吗?再说,你的工作已经做完了吧,不回部门去忙吗?”

“这就赶我走啦?再聊会嘛?行吗?我也不是太忙啦。再说……自从上个月那次一起出去之后我们就很久没……没见了呢……”

源微微一笑,将手放在了她头顶的警帽上:“别忘了你是个警察啊,工作的时间,先将个人的情感放一放。神圣、正义、职业操守、人民权益,国家安定。相信通过把这些词串联在一起,已经很好的诠释了作为我们这份职业的公仆至死不渝所坚守、守护着的使命和那至高无上的信仰。所以,先把个人的情感放一放吧。可以吗?我亲爱的静华警官。”

“知道了~我亲爱的源警官,你是大忙人,我就不占用你宝贵的工作时间了。”

“语气好怪,一语双关么?”

“字面意思。”

“这话听起来怎么不像是字面意思那么简单啊?是在撒娇吗?”

“唔!说是字面意思就只是字面意思!”

就在二人打情骂俏的时候,一旁,一个靠着墙壁抽着烟的男人忽然冷冷的开口说到:“我说你小子整天不是在睡大觉就是在和漂亮的女人打情骂俏啊。难道说,这是一种爱好?”

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左臣羽。

虽然不知是在何时来到的……

但他的确早就已经悄无声息的到了距离源不足五米远的地方,待了好长一段时间了……

……

第二十八章:「相棒」

“真是个说话从来都不经过大脑的家伙。对了我受人之托带了个好东西给你,我想你也许会喜欢。”说着,源把手伸进了衣服口袋里像是在摸索着什么。

“什么好东西,还受人之托呢?想给我送东西也不必说是受人之托吧。到底找到没有,摸半天了都,我都等急了我。”

“应该有揣进兜里的才对,哪去了。”源自语道。

这时,源忽然想起什么,暗道了一声“不好”,心想到:“应该是揣在那件换下来的外套里面的才对……瞧我这记性。”

摸了半天,伸出来的却是两手空空的话……那么左臣羽绝对会非常扫兴。源一咬牙一跺脚,只好把手伸进了裤兜里把自己的限量版纯金属制打火机给掏了出来,平举着手把打火机递向了左臣羽

“喏,就是这个。”

源其实并不吸烟,这辈子活了十七年了,可是在这十七年里就连碰也没碰过一次,可以说是非常爱惜自己的身体了。

至于为什么一个不吸烟的家伙会随身带着高档的打火机,源的理由是为了某些时候的方便,例如把一个东西……比如一张写满文字的纸,烧掉总比撕掉更能销毁证据。当然……源自己说的这个理由的可信度高不高……大家就心照不宣了。

对此敷衍似的理由,左臣羽曾当场就很直接的呛击到:“我烧你小子个大个鬼,怎么不说是用来照明。再说要销毁纸张的话你直接吃下去我看更直接强效。”

“嗯,真实的用途还就是走夜路照明。怎么样?再说我自己的东西用作什么用途还需要向你左臣老师先请教一番吗?”

“我擦嘞,你这个……”

最后这场争斗还是因为一起突发的案件才得以暂且搁置一旁,但是此后源真浩在办案的闲暇之余,就会没事就把打火机拿出来在左臣羽面前烫手,作以挑衅和嘲讽。

看到源居然把这个东西递给了自己,左臣第一时间是愣住的,他摸了摸额头,随之一笑到:“你小子终于想开了啊。我想要它想很久了。”

“呃……呵呵……”源的嘴角露出了一丝不舍的苦涩的却又发自内心的真实笑容,说到:“也许在你手中更能实效的使用吧……最大化的,发挥一个打火机本该有的作用。”

“作用么,我想,既不是照明也不是取暖吧?”他说,“打火机应该用来点烟才对。”他从兜里拿出一盒香烟,轻轻从里面抖出最后一根香烟,叼在了嘴里却不急着点火。因为,他的目光从源转移到了静华的身上。

瞥了一眼静华,左臣羽随即把香烟从嘴里取下,夹在了耳朵上。他的目光便又回到了源的身上,对源说到:“源警官的眼光不错,每次都很会挑嘛。在一起多久了?方便透露一下吗。”

“不好意思,我想你误会了。我和服部警官只是单纯的好同事和好朋友的关系。”

“单纯?男女之间可能有单纯的友谊么?不过算了,你不想跟我说我也不刨根问底了,看在你送我东西的面子上。”左臣羽微微一笑,说道,“不过可真有意思,源警官有把同事叫做亲爱的的这种奇怪喜好吗?”

“嘁,哪来这么多时间贫嘴,查出那辆车的来源了吗?”

“大致方向已经确定了。”

“我要的是……”源本想说自己要的是准确的情报,顿了顿却又改口道:“算了,有大致方向这一点也足够了……对我来说的话。”

“看上去你挺有信心。不过你真的有信心(本事)缉捕到这次的凶犯吗。”

“(我)向来如此,”他迈着稳健的步调,从左臣羽的身旁擦肩走过,缓缓戴上了口罩,不回头的,淡淡的说到

“ichbinwiediedmonenindernacht,dieengelbeitagesanbruch,diehlleunddasparadies,wohinichauchwill我就像黑夜里的恶魔,黎明中的(审判)天使,无论是地狱还是天堂,我都来去自如。”

“就凭现有的那些没有价值的可有可无的垃圾一般的线索?”左臣说。

源停下脚步,一只手插着兜,一只手拿着奶茶,平稳的拿在腹前,慢慢的转过身来,只见他微微的眯了眯眼,随即微笑着说到

“看上去你对线索的要求很苛刻?别太挑食了,我亲爱的搭档。”

服部静华:“你们忙……我先走了哈?”

听到静华开口说要走,源礼貌的表示自己要送上一送,可是静华却笑着说“不用了啦,两步路的事儿还送什么啊。”

源却坚持道“我一定要送你,就让我送送你好吗?”

“你呀,记得吃药才是真的,不用送我了。”

说着,两人不约而同的看了左臣羽一眼

“是因为他,所以才不让我送吗。”源开玩笑说。

“不是的,”静华说,“就像你说的,我们是警察啊。所以……工作的时间,先将个人的情感放一放。所以……就不劳你送了。”

“我说过这么多话,就这句话被你给记……”静华说,“记得吃药,源桑。”

“额?嗯……我记住了,静华。”

看着静华离开的背影,左臣羽忽然问源:“吃药?她刚才是在骂你吗?”

“额?不,她是认真的。我确实生病了。”

“发烧就别勉强自己了啊。”他冷冷的瞥了源一眼,说道。左臣羽轻轻抓住源的左臂,将它微微抬起,接着说:“况且,手还伤了不是么。”

如果说源是一个仅凭眼神就能看穿心理的怪物,那么左臣羽就是一个就凭肉眼就能知晓对手身体机能状况的同样强大的怪物。

源……被他给看穿了呢。

“你看上去总是很喜欢勉强自己的身体啊?虽说是不抽烟不喝酒,但你却时常很勉强自己的身体去劳累。仅仅是不沾烟酒,这样能起到爱护的效果么?”

“我只在有必要操劳时操劳。”

“什么时候是必要。”

“我认为必要的时候那就是必要。”

“你又不是个大臣,这儿也没有新闻记者,说话何必一语双关。”

“对啊,”源轻轻叹气,反问到“我又不是个大臣,你呢也不是个记者,问这么多问题干什么呢?闲的吗?”

“或许某天你会成为一个大臣,我也会当上记者。”左臣羽取下夹在耳朵上的那支香烟叼在了嘴里,用源送给自己的打火机点燃了火,眼神淡漠,轻轻的说道:“开玩笑的。你知道像我们这种浑身是刺的人,是干不好那两种圆滑的行业的。”

“所以我们只好做警察,用这一身的尖刺去洞穿那些肮脏的充满了罪恶的谎言与欺骗。话是这样说的吗?羽。”

“羽?我想你是脑子烧坏了,比起办案更应该先去看看医生才对。”他的鼻子里缓缓呼出浓浓的香烟雾。

“嗒,嗒……”

那是皮鞋踩着瓷砖地板发出的声音,那么细微,却又那么沉重。这一次,换他从源的身旁擦肩而过了。走出数步,却又停下,犹如之前的源一样。

这一次

背对的二人,谁也没有回头。

一个叼着烟,双手插裤兜,一个拿着饮料,单手插衣兜。两人的嘴角都显露出一丝淡淡的,不知是何意味的微笑。

上扬的嘴角,无神凝视前方的双眼,谁也没有先开口说一句话却很有默契的,在同一时刻闭上了眼睛。

“跟我去个地方怎么样,相棒。”

“如果我说不呢。”

……

第二十九章:「来者不善」

青山公馆

这是一所位处于东京市新富町的高档富人居所。仿西洋的风格,复式洋楼的建筑,这一点和源在横滨的那一所别墅倒是很相像。

唯一不同的是,这的安保守卫看上去要森严的多,相比之下,源的别墅则是没有一个守卫;源的安保,就是客厅里挂着的那张海报似的全身警察像,就像是在告诉小偷和强盗这儿是警察的家,想死早点你就尽管偷吧。

这所公馆的主人,就是东京大名鼎鼎的富商青山圭坚。一位商界巨头。听人说,半条银座街的地产都是在他的名下的,除此之外,此人在东京都市圈的各个大城市内皆有地产和商业投资,是个不折不扣的大财阀。

洋式风格的建筑外表下,是标准的日式内部格局木制地板板上铺着榻榻米,室内采用的是也传统的移门。

老管家进门后又背身将门换换关上。大白天的房间里,因为合上的窗帘而透不进多少光,因而显得昏暗了。

房间正中跪坐着一个老者,头发花白,衣着朴素。老旧的和服上已经打了好几个补丁,完全不像一个拥有万贯家财的富翁该有的打扮。

“老爷,”管家喊到。他的声音有些苍老,比起一般老人的声音更稍显得有些尖厉。“厨房已经做好了午饭了。”

老者期初并没有说话,片刻,像是恍然反应过来一般,才说道:“大川管家,门口有客人到来吗?”

“没有客人啊……啊,老爷,今天并没有预约要见面的客人。”

“没有吗?……那是我听错了,总感觉有人在敲门呢。”

大川管家站在门前不远,离青山圭坚却有些远,他双手搭着身上,毕恭毕敬的半鞠着腰。说:“我这就叫人去门口看看;老爷,您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吃一点东西,身体这么受得了啊……厨房已经做好了饭菜了,都是老爷您平时喜欢吃的,你好歹也得吃点啊……老奴我这就叫佣人把饭菜送过来?老爷是要在书房还是……”

“不吃了,不吃了……人要是没胃口,就吃不下……再好吃的东西也一口也吃不下。”说着,他用手扶着身前的矮茶桌慢慢站了起来。

管家伸出手,往前走了几步,本想去搀扶,脚步却在半途又停了下来。

青山圭坚转过身来,那是一张苍老却又威严的,冷酷的脸。他走过大川管家身边时,用手拍了拍管家的肩膀,说:“让厨房半小时后换最普通饭团和牛奶送到我书房来吧。”

“好的,老爷。”

大川管家应诺了一声,为主子开门,恭送着主子离开。随后,本着一个奴仆的本份,大川想着要去拉开窗帘让房间接受一点阳光的照射,又或是想要打开窗户让新鲜的空气能够进来,他朝着窗边走了过去,走不几步,行至茶桌一侧时,却忽然发出了痛苦的呼叫。

大川坐在地上,抬起脚,一看,原来是一枚茶杯碎片嵌进了脚底,白色的袜子也被血侵染出了一圈深红。

……

“所以,你把我拉上,到底是要去什么地方。”左臣羽问。

就在刚才,源和左臣羽一起从54署所里离开,搭上了直达东京的新干线线列车,前往东瀛的心脏东京。

“拉上你是因为:警察执行任务或巡逻时,至少需要两人一起同行。这是规定,我也没办法。再说,谁叫我们是相棒(搭档)呢。”

源闭着眼睛,抱着胳膊坐在座位上,身体随着列车的起停而微微摇晃。

左臣羽也和源同样的闭着眼睛,不一样的是他的双手没有抱着胳膊,而是插在了衣服的兜里。

“你小子不是要拉着我去旅游吧?”

“想太多了吧,比我想的都多……”

“这可是直达东京的新干线啊。你买的车票也是一直坐到东京的啊。”

“啊对啊,是这样的,只不过去东京和旅游有什么关系。”

“随口一说罢了,你小子不会当真了吧?真是个可爱的小子呢。”

在东瀛,可爱是用来形容小孩子的,再加上小子二字,左臣羽的这句话在源听起来可真是无比的刺耳呢。

源轻轻吸了一口气,按耐住怒火,不卑不亢的说到:“如果见面总是要吵架的话是不是不如不见呢?你打算和我在车上从横滨一路吵到东京吗?闲的话就欣赏一下窗外的风景吧,不是非要和我搭话不可吧?”

左臣羽无奈的喊了他一声“臭小子”,随即便靠在了座位的靠枕上睡了起来,说:“到了叫我。当然,如果你有什么关于案子的事要谈的话,可以也提前叫我。”

源没有接话,哪怕是一声的“嗯”或者是其他什么……他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他甚至比左臣羽还要先睡着了。

左臣羽慢慢睁开眼睛瞥向了身旁的源

他很悠闲的坐在那里,闭着眼睛,鼻子平稳的呼吸着,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你根本没有睡吧。”左臣说。

“你不也没打算睡吗。啊好久没活动筋骨了呢。”

源睁开眼睛,用余光瞥了一眼左臣羽。他扭了扭脖子和手腕,随即又小幅度的伸了伸胳膊。

“你小子是要去打架吗。那你找我一起可真算是找对人了呢。我可是三届……”

“吹嘘的话留着过年再说吧。谈谈那辆赃车怎么样?”

“吵了半天架,你总算是开始说正事了。”

“额……之前说的莫非不是正事吗?你对正事的要求很高啊。”

“之前你哪一句话是正事了。”

“警察执行任务或巡逻时,至少需要两人一起同行这句话就是正事,你难道没听出来吗。”

“意思我明白。”

源笑了笑,“只是你不明白我要去抓什么人,又是以何种方式对吧?”

“你一向那么神秘,那么怪癖,这世界上有谁能晓得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呢。”左臣羽轻轻叹了叹气,自愧不如的说道,“我承认,你总是能够从一个很刁钻的角度找出犯人。”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窗外,接着说到:“不过源啊,每次你都太快了你知道吗。你是自己一个人在一旁事先偷看过了犯人犯罪的剧本了么。”

“哪有这么一回事,”源说,“如果真的有那种东西的话,那么我们,就也是剧本里的死人啊。”

说到后半句,源的眉眼之中流露出了一道显而易见的笑意。

“啊……”

左臣羽的目光注视源的脸,他好像想要再说些什么,却打住了。他的目光随之向下转移到了源的手臂那条受伤的左臂。

“因为什么?”他忽然这么问到。语气听起来很漠不关心的样子,可是眼睛里却透露出一种居然有人能让你受伤的疑问和惊奇。

“你管的着么?”

源虽然脸上笑眯眯的,可是却是用一种冷冰冰的语气回答到。

“我们是搭档,凭什么我管不着。”

“就凭我们只是搭档,你当然管不着我的个人生活。”

“因为女人?”

他笑了笑,一针见血的问到。

“不,”源面不改色的否认道,“是自己不小心伤到的。”

“哟?那你倒是说说是怎么个不小心啊。”

“是因为……,我有必要告诉你吗。”

“你不说我就一直问,要是你不嫌烦的话,我就一直问到列车开到东京为止,烦死你。”

“楼梯,”源说,“是因为下楼梯的时候一个不小心,所以呢才把手给摔伤了。现在满意了吧?”

左臣羽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轻轻的发出了一声“嗯”的鼻音,忽然,他又问:“所以是因为女人吗?”

“为什么你今天就是和女人过不去了呢?!”源好像是有些生气了,他的脸上泛起了几分愠怒之色,反问到:“你是想女人想疯了吗!三句话离不开女人了吗?”

“呀呀呀,老羞成怒啊?”他笑了笑,说,“你小子接触过的女人还少吗?你就像那个源氏物语里风流的光源氏。我看你就是一见到漂亮的女人就忘了该怎么走道了。”

“我是吗?”源冷冷的斜了他一眼,问。

“怎么?你不是么。”他微微一笑,说。

“呵……呵……是么?呵……”源再次忍下了胸膛里烈焰中烧的怒火,靠着强大的心理素质勉强保持着脸上的平静,淡淡然一笑之后,随即说到:“左臣警官今天是格外的有着让人难以忍受的讨厌呢。”

“不不不,哪的话,比讨厌我还是要输你一筹的。”

“我说了我们没有必要一路吵到东京,我也不想再不停吵架,废话个没完没了了!给我闭嘴可以吗!”

“这位先生……请小声一点可以吗?”身穿制服的列车员温柔的提醒到。

“额,真是抱歉。”源抬起头,不好意思的看向她的脸,说,“下次我会更加注意一点的。”

“谢谢您的配合和谅解,先生。”

“瞧,被骂了吧。我就说还是你比较讨人厌吧。”左臣羽在一旁幸灾乐祸的说道。他最喜欢的,就是看源出糗了。

“你闭嘴!”

源尽力压低着声调,咬牙切齿的从嘴里吐出了这三个字。

不到三分钟的安静过后……

“!源,你注意到吗那几个人。”

“我擦嘞,看来今天非得……”

“不不不!我是说真的你注意看,我们座位的斜后方数起第三排座位那两个男人,还有第一排的那两个人。你不觉得他们四个人看起来很不像是什么善男信女吗,没准是什么坏人。”

“出门坐个列车都能随便碰见四五个现行犯?你以为是黑泽明拍电影呢。我才不想因为某个人的一时兴起就去查犯人呢。”源舒舒服服的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着神,一动也不想动的样子。

“你小子闭着个眼睛,一副爱理不理的表情,你有听我刚才说的去观察一下他们吗?我的心理大师!”

“嘁,就你事多。”

“你不去那我去查!”

他一下子站了起来。

“你给我坐下!”

源猛地睁开眼睛,伸手将其拦下。

就在源被左臣羽的行为所惊动的同时,说话的声音也难免又提高了半调了。

“先生,”刚刚那位漂亮的列车员又走了过来,她俯下身子,耐心又温柔的对源说,“真是不好意思,可以请你说话的声音稍微小声一点好吗?如果声音太大的话,会让其他的乘客很困扰呢。”

源不好意思的摸着头,“对不起,我再次的表示抱歉,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

说完,源随即又对左臣羽说:“废话我不想再多说,你给我,你给我坐下!如果你真的很怀疑很在意什么的话,那么,技术活让我来。”

说着,源站起身,走出了座位。

……

第三十一章:「特蕾莎」

窗外的阳光洒落进车窗,照在了源的脸上,“阿雅克肖?”他说,“没记错的话那是皇帝的故乡!”

在听到皇帝二字时,左臣羽惊诧地转过了头,直勾勾的盯着源做为一个日本人,他看来对皇帝二字很敏感。

女人也注意到了左臣羽眼中的异色,她没有直接对他解释,而是接着开口对源说:“拿破仑波拿巴法兰西的皇帝。是啊,阿雅克肖,我出生在那里。”

左臣羽做出了一个“哦”的表情,又把头转向了窗外。

“我的这位朋友历史学的不好,小姐请勿见怪才是。”源开玩笑说。

“哪里的话。”她说,“对了,忘了自我介绍”她向源伸出了手,“freutmich,siekennenzulernen,meinnameistmariatheresia”

源摘下一只手的手套,站起身,伸出手轻轻的握住了这个女人的手指中前端,很好的表示出了做为一个受过良好的男人对女性的礼貌与绅士礼仪。他用德语说“mademoisellemaria,schn,siekenn”

听到源用德语回答自己,她眼神中流露出了好感。

她对他笑着,语气轻柔的回应道“schn,dichkennenzulernen,kei”

“特蕾莎小姐的德语说的很好。特蕾莎和十八世纪的神圣罗马女王一样的姓和名。人如其名,你真像个高贵的女王。”

源握着她的手,轻轻的摇了摇,表示礼貌。随后便微笑着把手松开了,非常的绅士。

她再次对源露出了微笑。

随后,她又半弯下腰,身体微微前倾,朝坐在里边靠窗的左臣羽伸出了手,用日语说到:“你好,我叫玛丽娅特蕾莎。我们可以认识一下吗?”这个动作本来会使得她的身体距离源变得很近,可她弯腰时的身体的重心和脚下站位的左移却很好的拉开的和源的身体距离。

显然,她并不想卖弄风骚,只是想和源、左臣羽两位先生交个朋友。是的,看起来是这样没错。

左臣羽转过头看向了她,她那张脸上带着让人不忍拒绝握手的友善笑容,左臣羽下意有点识的伸出了手,简单的说到“我叫左臣羽。”

“很高兴认识你,左臣先生。”

空气忽然沉默。

“啊呀呀,”她想到什么似的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同伴,又快速的转了回来,对源说到,“阿计先生,您和您的朋友还没有认识我的朋友呢。”

“阿……啊计?噗……”左臣羽差点笑出了声。

他咳嗽了两声,手搭上了源的肩,一脸假正经的说:“我说阿计啊,就去认识认识人家嘛。”

女人从左臣羽说话的口气和源的眼神中分析出了左臣羽这句话的意味,那个男人不叫阿计。

她故作姿态的用两手捂着嘴,眼睛张大,做出一副很惊讶样子。就像是真的一样。

她半疑问半道歉的说到“keiyan的日语翻译原来不是阿计吗?那可真是不好意思了啊,是我解错字意了。”

源摸着眉角,尴尬的笑了笑说,“是我的不应该才对,因为我刚才一时没想出名字的德语翻译所以就用了音译。”

“哦!是音译?”她说,“那么keiyan的日语原意是?”

她好像并不是很懂的样子,一脸好奇的问起了源。

“源!你就叫我源吧,那是我的姓,我的全名是源真浩。”

“yuan,源?”她特意用音读和训读两种读法各念了一遍,最后,她用音读的读法说到:“源桑?”

在日本,念贵族的姓氏,是要用音读的。这是平民对待贵族的一种尊敬和基本的礼貌。

在日本,贵族也有“华族”之称,此华又非彼华,华族就是取自华贵之意。源在日本是很尊贵的姓,源氏的祖先与天皇同宗,是皇族由皇籍脱离后天皇赐予的臣籍封姓,意为同源一脉。

“这次我没有再念错了吧?”她甜美的笑着,说。

源笑了笑,“当然没有,而且你的发音用的很好!”他冷冷的瞥了一眼身旁的那个人,说:“不像某个人那样没礼貌。”

左臣羽学着源的口吻嘁了一声,说:“我说,这种情况下你小子都还非要和我找个茬吵架不可吗?你的眼神真的很不友善呢,我可是会发火的。”

左臣羽不知道,源就是想要和他吵起来,才好劝退这个女人,没有哪个人会愿意掺和两个陌生人的吵架吧?

“咳!咳!”源用咳嗽引起他的注意,并向他投去了一个近乎于是明示的暗示的眼神。

“你这家伙,都叫你不要拿那种眼神看我了!”

左臣羽猛地站起身,立眉瞪眼的,样子凶巴巴的看着源。这不像要吵架,倒像是要打架的架势。

特蕾莎却没有像源认为的那样会及时的抽身离开,而是很卖力的做起了和事佬,她拦下了左臣羽,并且好言劝他坐下。

特蕾莎很懂道理的劝说起二人,眼睛里充满了温暖,语气也是那么的柔和;看着她,真叫人生不起气来。

她说,“牙齿和舌头也有碰撞的时候,而且一点这小事甚至是没有必要引起碰撞的。看上去就像是朋友之间开开玩笑,大家笑笑就当没发生过一样。”

说着,她看了看二人,略作了两三秒的停顿。这个停顿,是为了不一次说太多话显得嗦,又给了听的人思考和发言的时间。

“再说,在公共场所,大家本都应该是去维持秩序,而不应该去扰乱秩序……”她俯下身子,偏着头,对源笑了笑,又起身对左臣羽也笑了笑,分别问了二人“源桑你说对吧?左臣先生你认为呢?”

这次……

源咽口水了。

“为了不影响公共秩序,也为了不和你这臭小子吵架我要换座位!”

“你给老!给我坐……坐下。”

源这句话的音调在升半调和降半调直间神奇的来了一个大转换,原因是他实在不想再被听到吵闹的列车员跑来说教了。

那可真是活生生的憋回去了一口怒气啊。

“这样也是个办法,源先生和左臣先生都先冷静下来消消气吧。如果是要换座位的话,不用太麻烦了,就和我换吧?”

“不必了吧,特蕾莎小姐。你不是和朋友一起的吗,如果说因为我和我同事的个人原因就把你们分开的话,你的朋友一定会怪我的吧。”

“嘁,好啊!”左臣羽俯视着源说,“我过去,特蕾莎小姐就在这陪我的这个小朋友好好聊会天吧。这位小朋友可是最喜欢和长的漂亮的大姐姐待在一起了。”

特蕾莎几乎是在左臣羽说话的同时,对源回答到:“她是个很随和的人呢,心里是不会有什么不舒服的,而且我们一会还可以换回来不是吗?而且这正好可以让我和我的朋友与源先生和左臣先生互相一对一认识认识呢。”

源也是在同时,对左臣羽的话语反击道“少说几句没人当你是空气。这么想刷存在感的话就找条人多的闹市街去果跑吧!”

说完,在对方发火之前,源及时的朝他使了一个眼色

我开玩笑的,可别当真啊。

真让人感叹和质疑

仅仅一个眼神里就可以暗藏这么长一句话的深意吗。那干脆以后就不用用语言来交流了岂不是更方便?

话其实不是这样说的,因为要不是经常猜猜习惯了,熟练了,不然左臣羽还真搞不懂源那小子他在那挤眉弄眼的是要表达个什么。

这或许就是夫妻……

额不,相棒之间的默契吧。

哪怕不说一句话话只要一个眼神,对方都能够心领神会你想要传递的心意。

……

第三十二章:「我叫源,我超烦」

“你都这么说了,我不走岂不是很没面子!?”

剧情本该按照一个左臣羽所猜测的源留下和这个外国女人特蕾莎进行心理窥测所进行的方向。

他都已经做好要走的打算了,甚至为了配合源的表演,连台词都已经说出了口。

可是左臣羽没成想到就在这时

就是这时!说时迟那时快!

源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起身撤离了座位,一屁股坐到了特蕾莎原本的座位上,留下茫然失措的二人,他随即朝左臣羽微微一笑,说到:“不劳你老人家挪动了我这年轻人早你先动一步。”

源的这个举动虽说是很突然,却不是没有准备的,突如其来的。

因为在事先,他小声的支会了站在自己身旁的特蕾莎往旁边挪了一点,以免在随后自己起身离坐的时候发生碰撞。

只不过谁都没想到源会这么突然的果断的做出了一个让人失措的决定。

“你小子……”

左臣羽真的很想当即就问一句,你小子到底是想玩哪出啊?你想干什么之前就不能事先通知一下吗?

可是源当下可没功夫去多解释了,他只给了左臣羽一个暗示他相信自己的坚定眼神,就把目光转移到自己现在身旁的,那个和特蕾莎一同上车的伙伴那个娇小的短发女子身上了。

特蕾莎在源的座位坐下,两手托着腮,甜美的笑了起来,“源先生他真是有些可爱呢。就像个充满了活力与青春的孩子。左臣先生有这样一个朋友,生活中一定会非常有趣吧?”

左臣羽苦苦一笑,“哪里,经常吵架才是真的。像他这样的年轻人都太自以为是,甚至常常会意气用事。”

“源先生是刚刚大学毕业的巡查警员吗?”她问。特蕾莎注意到左臣羽眼睛里一闪而过的警惕之色,随即解释似的补充到:“因为源先生他看上去很像一个警察,他英俊、且果敢,像警察,也像一位军人。所以我才猜想他是警察吗?”

“不”左臣羽笑着说。他压低声音,说到:“他是我一个远房表姨妈家的小儿子,从乡下来投亲戚的,托我照顾一段日子。而且他才不是什么大学生,就是一个考不上大学的下等高中生罢了,高中读完打算找工作,我呢这不是打算带着他这个乡下人去东京见见世面么。顺便帮他找找看有没有什么活干。”

这话要是让源听到,非狠狠斜他一眼不可。

在这时,另一旁的源也和另外那个女人交谈了起来。

特蕾莎的座位和自己一样是朝外的。源坐在特蕾莎的座位上,朝坐在窗边的女人伸出手,礼貌的说,“小姐您好,鄙人源真浩。”

她从座位下的背包里抽出一本英文书,便放拿在手中翻页看了起来,同时用一口流利的英语对源说到“i'msorry,mr'tspeakjapanese(对不起,源先生,我不会说日语。)”

看来她显然是不想搭理自己了。不过源却笑了笑,对此并不放在心上,他转而是把头往她的那边凑了凑,瞄了一眼书上的内容,说到:“shakespeare'(莎士比亚的李尔王,我很喜欢这本书。)”

她看着书,头也没抬的说,“thejapaneseloveshakespeare,too(东瀛人也喜欢莎士比亚?)”

“ofcourse,cultureknowsnoborders(文化是不分国界的)”源说。他又问:“miss,yourenglisr--american?(在这句话里,源称赞了她的英文水平;同时还问她,是英吉利人还是美利坚人。)

源的友善和外语能力并没有换来她的好感,她把书一合,操着一口不赖的日语,冷冷的说到:“可以让我安静的看会书吗?”从头到尾她都没看源一眼,着实是冷淡极了。

“原来小姐是会日语的而且发音很准呢,真厉害。”

她重新把书打开,一边看书一边问到,“你有什么目的。”

“?”源很自然的愣了一愣,说到,“目的吗?交朋友算吗?”

“同样的话呢你和那个女人一样无聊。”说着,她抬头看向了不远处的特蕾莎。其实,从这个角度是看不见坐在斜前方的特蕾莎至少从她的角度是看不见的,她可是坐在靠车窗的里边座位。为了让她能看见,源还往后靠了靠,给她腾出视线。

不过她抬起头显然不是要看谁,目的只是给源暗示(明示)一个方向罢了。

“同样的话?”源顺着她的话题说,“有人说了同样的话吗?”他虽然已经猜到,却还是问。他的目光跟着她一起看向了特蕾莎,“她?是她?她说的?”

源抓住在她的目光回到书页上之前的时机,看向了她的眼睛。

两人的目光对视了,“小姐,如果你不想和我聊天的话请问您还有多余的书吗?比如莎士比亚的书?”

“你想看?”她面无表情的与源对视了几秒,随即底下了头继续看起书,说到,“没有,一本多余的也没有。”

而这时

源却忽然聊起另一个话题,“小姐你是舞台剧演员吗?”随即源又把目光投向了书本,“小姐这个年纪,应该少看一些悲剧结尾的书。”

“那我应该看什么格林童话?”她的脸上明显有了一丝的厌烦之色。

源撩了撩头发,开口说:“小姐对我有点儿排斥吗?许是我哪句话失礼了,还望别放在心上我这人没别的,就是有些话唠,还请小姐多多包涵才是。”

“笨蛋!”

她用力把手中的书一合,偏过头来,眼睛大大的盯着源。

“收起这些没用的花言巧语吧,我懒得听你们这些愚蠢男人的愚蠢废话。”

她的眼神看上去慎人极了,好像是对男人有着很大的怨恨一般,尤其,是花言巧语的男人。不过源倒是觉得自己挺冤枉的,他觉得自己明明是礼貌,怎么就被人家说成是花言巧语了呢……

说完,她转回头,再次翻开书看了起来,冷冷的说道:“要不是看在那个女人的面子上,我都懒得和你说话。现在我最后说一遍,能不能让我安静的看会书?”

“y……yes,ok……”

源咬了咬嘴唇,无奈的说道。尽管如此,源却没有一点儿生气的样子,他的目光,依然是那么温暖,那么柔和。

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源都保持着一种非常安静的状态,甚至是呼吸都经历放的很轻很轻,生怕打搅到她。

源在这大约四十多分钟的时间里,都一直安静的,用手托着一边腮,静静地注视着她注视她看书时的样子,她的目光,她的神态。以及书的内容渐渐步入悲剧之后,她微微抿起的嘴角和那双眼睛里泛起的泪光。

她慢慢的合上了书,把头转向了窗外,开口问道:“doallthepeopleinthisworldpreferfalsebutbeautifullies”

(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更加喜欢虚假却动听谎言吗?)

源说:“peoplearedividedintocategories,sonoteveryoneisthesamekind”

(人以类分,所以不是所有人都是一样的同类。)

源的声音很低沉,他的声音本不是这样的,其中或是夹带了悲伤的情感吧。

“i'mnotaskingyou……(我可不是在问你)”她一边偷偷的又若无其事的擦去了右眼角流出的泪珠,一边说道。

“i'mnottalkingtoyou--i'mtalkingtoacryinglady(我也不是在和你说是在和一个哭泣的小姐说)”

“nonsense,i'mnotcrying!(胡说八道,我才没有哭!)”

“sadnessisnotsomethingto,nomatterhowpowerfulsheis,willbetouchedbyohingandshedtearsforoneperson”

伤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每个人,即使她多么强大,都会被一件事情所触动内心,都会为了一个人而流泪。

源这么对她说着,此时的源,没有戴墨镜,也没有黑色的口罩,仅仅只是一张洋溢着青春的温暖笑脸,帅气,无暇;这张脸,根本就不像是个皇族倒像是个天使。

可惜的是,她并没有为天使而改变态度,依旧是那么的排斥源的存在。

她看也没看源一眼,冷冷的回应到:“theguywhoknowsnothingatall,don'tbeself-righteous,infrontofothersrandomnonsense”根本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家伙,就不要自以为是的在别人面前妄加指教。

源用英语回答到,“或许吧,但是小姐你怎么就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呢?”他顿了顿,又说,“须知我可是一名推理能力很厉害的侦探呢。”

“侦探么,什么样的侦探,夏洛克福尔摩斯吗?”她问。接着,她又自问自答的说到:“你以为自己是福尔摩斯吗?不,你不是一名侦探不管是看上去还是实际上都只不过是个只会说傻话的傻小子罢了。”(这里她说的仍是英文)

源说:“福尔摩斯?好的,那我就扮一次大侦探福尔摩斯吧如果你来做我的推理对象的话我的艾琳艾德勒小姐。”

……

第三十三章:「给你五分钟」

“先生,你的推理小说看的太多了。”她说,“而我也并不想和你玩什么小孩子的推理游戏。”

“那就不玩吧,”源笑着说。他往座椅上靠着,闭着眼睛休息了起来,说,“你也看了一个多小时书了,不如像我这样靠着,让眼睛休息一会?”

“没那个必要。”她的眼睛看着手中合上的书本,说。

“为何没那个必要……”源睁开眼睛问,他轻轻的说:“……眼睛看这么久的书不会觉得酸(累)吗?”

源换来的是她的一句:“和你说话倒是让我的舌头有点儿酸(累)。”

“噢……小姐你可真幽默。”

“我像在开玩笑么。我可是认真的说。”

“那……我?”源看着她,一时语塞。

她把书放在桌子上,用手朝右推给了源,说道:“那就听你的,我闭上眼睛休息一会,你一开始不是说想看么,那就给你看吧,你就乖乖看书别再和我说话了,挺烦人的。”

“啊,那个”

“安静。”

“我是想说如果放任皮肤继续这样受颜料影响下去的话,真的好吗?”

“好烦。虽然不懂你在说什么,不过总之是吵到我休息了。”

“呐,我的艾琳艾德勒小姐,你不喜欢自己的脸吗?”

“……”

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了源一眼,随即便闭上眼睛,选择了继续的沉默下去不应答。

“为什么要讨厌自己的脸,因为赐予这张的人让自己觉得讨厌吗?哦!我是不是侥幸猜对了?”源说。

“你很烦人。”她漠然地回应道,语气不怒也不恼。

“你有一个像李尔王一样的家人,但你却不想做(学)考狄利娅,是么?”源的语气很轻柔,但是却有些稍显急促了。刚才这句话的语速应该稍缓一点的,我太着急了。他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在心里反省,并对自己说。

源的目光看向身旁的她,她的脸上依然没有喜怒,她略感无奈的轻轻叹了一口气,说到:“今天真是算我倒霉。”

“显然是因为遇见了我?”

“不然呢?”

“当然。只不过小姐说的这倒霉二字,颇有夸张之嫌哦。”

“去和她换回来吧。我实在无法忍受一个笑的像傻子一样的男人一直在旁边烦我。这让我很尴尬。”她说。

“与其和一个浑身香水味的同性坐在一起没话说,倒不如跟我这样的坏男人发发小脾气?”

源微笑地看着她,他知道该怎么对付像她这样难对付的冰山美人。有耐心有恒心有诚心,长得帅有内涵有修养,外加死皮赖脸,这就是最好的方法。

没有女人可以抵抗这样的男人吧?

源本是这样想的,可是今天却好像遇到了例外。

只见她偏过头,蹙眉冷视,淡淡的说道:“我没什么脾气好对你这种花花公子可发;并且我对像你这种所谓的坏男人一点也不感冒,如果因为我和那个家伙是同伴就把我和她视作同一类女人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我只送给你一句话:请自重!”

如此看来,显然之前她之所以会对源开口提问只不过是一时的情绪波动,并且可以被视作一种自言自语。总的说就是源自己自作多情了。

实则不然,要知道源可不是一个大笨蛋呢。一个女人如果真的厌恶你的话,她只要一直沉默着无视你就好了,何必一直跟你废话呢。

“花花公子,我是吗?”源说。

他一副笑的很开心样子,笑颜之间充满了阳光般的暖意,叫人想生气都不知道如何发作。接着又说,“我从来也不会给任何人贴标签,更不会将人归以类化;因为在我心中一直相信,这世界上的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这就是我所认为的人格独一。所以,你说我把你和她视作一类,这是对我的……一种天大的误会啊。”

看她一句话也不说,源便接着往下说:

“我刚才提到人格独一。而我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每个人都是上天所创造出的独一无二的杰作、具有独一性,也具有大众性;而大众标签之下的,就是独一的真我。那是一个大的圈子和团体里分化出的无数个小圈子、而在这个小圈子中又有无数个更小的圈子,直到把原本符号标签着凡人、男人、女人、以及各种符号标签都去掉之后的,那个剩下的我那个就是每个人的独一性,在我心中每个人都是独特的,天下无双的。因为我相信每个人的种族、地域、性别、年龄、性格、经历等等的差异都会导致看似相似度很高的两个人本质上甚至更深层的灵魂上的差异。就像此刻坐在我身旁的你,也许这个世界会有一个像你一样优秀的人出现,不过既然世界上每个人都是独一的,那么你,当然也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人。不管在今后这个世界,会有一个怎样优秀的,哪怕她与你很像,相貌、声音,甚至是性格。但她不会是你,因为你,永远独一无二,无法替代。”

换作别的女人,被一个第一次见面陌生人这样子烦的话早该用水泼那个人的脸或者是叫乘务人员来了。真不知道是这个人长得帅,还是她脾气好。

“哦,说完了?”听完了眼前这个男人的长篇大论,她明显显得有些精神疲惫了,“唉~真是听的我有些发困呢。”她歪着头,靠着窗,微闭着双眼。那张之前流过泪而残带着泪痕的侧颜叫人十分怜爱。她说:“说完了就,真的别再烦我了,都容忍你一次性说了这么多了,也该知趣了吧?”

源没有低头看桌上的书,而是把目光投向了车窗外的世界:“此刻窗外的风景,更比书页中的点墨要值得人去珍惜呢。”

她双手抱着胳膊,歪着头靠着车窗,冷的一笑说到,“呵……话说这人一旦不要脸起来就是厉害哈?”

“哈……”源尴尬的笑了笑。

她闭着眼睛,像是在养神。

源本以为她不会再理自己了……可是忽然她却笑意吟吟的说道:

“我知道你们东瀛人的规矩,我要是无视你,那就是我失礼。行,我给你五分钟,想说什么你趁着这五分钟一股脑的全说出来。过了这五分钟,你要是还烦我,那么到时候失礼的就是你了。”她睁开眼睛,望着源,就源刚才话回应到“凡世俗景,也会比文学的第二世界更值得珍惜么?”

源何尝不知她这是在“试”自己,倘若答错一句话不合心意,这天就怕是再聊不下去了。

是迎合,还是……

在世界沉默了数秒后,源知道,自己该做出选择了

源心定说词,回答到:

“因为对我来说,书还有大把机会可以看。而窗外的景色,却是转瞬即逝,不停变换的。其实我想……”他的唇角微微上扬,那是一张洋溢着青春的脸孔,他的眼中更是显出水波荡漾的泪光,清澈见底。对于寻常的少女,稍有不觉,便已被他轻轻地撩动心弦,荡起万般涟漪。他手握半拳,轻轻抵着嘴唇,发出了一声沁心可人的笑,接着说到:“我想可能是书我已经能倒背如流了,所以才会更去在意一些新的事物吧。”

“说的真好听,”她面无表情的说。她用手指在窗沿上抹下一抹淡淡的尘灰,一边轻轻在食指和拇指之间揉搓着,一边说,“其实说白了不就是喜新厌旧么。”

“我……”

源刚要开口,便被她即刻打断了

“厌之华绸,喜之麻衣;所谓此刻的美景不过是来日的尘灰罢了,有什么值得好喜欢的。少说点废话来烦我,多花点功夫去看书不是更好么。”

“书看多了对眼睛不好。”

“你有看么就看多了。”

“你看的时候我可是一直在旁边陪着(看)。再说,哪有人像你这么丧的啊要我说啊你就是太悲观了,有时间多出门旅行什么的去高山流水之间的大自然里放松放松心情就好了。对了,你坐车是到哪去?”

“意见发表完了么,呵,我去哪干你什么事?”

“等等,让我先猜猜看……是东京吗!东京哪里?”

“大侦探何不自己接着猜呢。”她朝窗外看了一会,转而又冷冷的瞥了源一眼。

“小姐有一双美丽动人的眼睛,透过它,我能够猜到一些你的想法。”源说。“可若是你愿意自己告诉我答案,我又何必废功夫去瞎猜呢。”

她转过头看着源,心中中多了几分好奇。可是在她的表情上她却很自然隐藏起了这份好奇,眼神里带着厌恶,故意的咬了一下牙说,“愚蠢却自作聪明的人……是最令我生厌的了。”

“哈哈哈哈,小姐真爱开玩笑。”源轻轻一笑,用那双散发着宠溺目光的撩人的双眼看着她,嘴角带着笑,却十分认真的说道:“我自认说谎无数,同时自然也不怕说谎。可是……却从来不敢对女人说谎。”

与此同时,她的目光却冷漠看向别方,似不感兴于源的此番蜜语般的说辞。源心想这次算是遇到对手,这个女人可真算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若想打开她的心扉,再从其中套出些什么话的话,实在得花费一些功夫了。

源沉默了片刻,才又开口道,“初次相识,我并不了解你,不知道说什么话你才爱听,更不知道如何才能讨你欢心……或许,恰也是因为初次相识,我们才恰好能够更好的认识对方,小姐你说呢?”

“我说?”说着,她捂着嘴打了一个哈欠,半朦胧着一双眼,懒洋洋的说:“要我说……那就是没什么好说。”

“如果小姐愿意和我做一些其他的事情的话,我们不说话也是可以的。”

“为什么?我为什么,哦不,应该说我凭什么!我凭什么要迁就你要怎样就怎样??我警告你不要再烦我!”

她看起来已经很不耐烦了。

“!”源像是发现了什么很了不起的东西一样,“你看你看,窗外那是什么?”源站起身,睁大着眼睛看着窗外,而那个女子,她却像看傻子一样瞥了源一样。源看着窗外,像个孩子一样开心的笑了起来。

源笑着坐了下来,看了看一旁不为所动的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说道:“真可惜啊,那可不是经常能看到的。不过还真是有趣啊。”源见她不说话,便笑着,有些委屈的问道,“……,朋友,你为什么不理我了呀?”

听到源句子里的朋友一词后,她随即一脸嫌弃的回应到“谁是你朋友,真是自作多情……另外,五分钟已经到了。”

……

第三十四章:「非常之人」

源面露苦笑,仰头闭目,细声哀叹道:“我原以为我们可以成为朋友的……在这孤寒的浊世,我原以为我们两个同样孤独的人,是可以成为朋友的……”

“我不想和任何人成为朋友,也不想任何人和我成为朋友。”她说。她虽语气上很平淡,但眼神里却充满了对朋友这个词的反感和厌恶。

“你……”

源眉头微微一皱,随即又很快的改口说道:“你这句话说的很有诗意。”

“不觉得。”她十分冷淡的说。她朝源看了一眼,反问道:“不过你觉不觉得自己的头发有咖啡的味道?”

“我也不觉得。”源脸上带着笑说。说完,他略做停顿,继而发出了一声轻轻的笑。接着说到,“就像你一样,我也会在某些时候否认事实存在的东西。你说,既然我们这么相似,那到底是我像你呢,还是你像我呢?”

“我不说。”

她嘴角上扬的幅度看上去似笑非笑,说话的语气里充满了打发和敷衍,听起来给人一种很勉强的感觉。

“从开始一直聊到现在,小姐都像是很讨厌我一样……不过,我猜你并不是讨厌我只是讨厌任何自己所讨厌的人罢了。”

“有何不同?”她问。

“那小姐你刚才那句我不想和任何人成为朋友,也不想任何人和我成为朋友又有何不同呢?”源反问到。

女子稍微一愣,面无表情的看了源一会,说:“你不是说……那个什么……诗意?对,是你说有诗意的吧?”

“那小姐不觉得我这句话也挺有诗意的吗?”源单手托着腮,偏着头对她笑着。

“什么话都是你在说……一直问我这个那个的,可是我又有什么好告诉你的呢……”

源收起笑容,正了正色,歉疚的说,“是我的冒味让小姐感到困惑了呢,真是抱歉啊。”

“你们做警察的无非是想多抓几个犯人好邀功罢了,可是你看我像犯人么?你要觉得我像,那就把我逮捕起来好了。”

“小姐真聪明不过你是怎么看出来我是个警察的?”

“那你又是怎么看出我是个演员的呢?”她当即反问到。

“我……”

源正要开口,她却“哎!”的一声打断了源,她说:“可得事先提醒你,你若说出个太荒唐的(原由),那我可也跟着依样画葫芦了。”

源听她这么说,想也没想就说:“直觉男人的直觉。”他说着,还装出看上去一副很自豪的样子。

她用那种意味深长的眼神凝视着,略一抿嘴、口吻似戏耍般的对源回敬到:“直觉,女人的直觉。”

“你这样咱俩可就真聊不下去了。”源被她的话给给乐了。源起初是咬着手指憋笑,却还是忍俊不禁了。话刚说完还没让人有个反应时间,他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笑。”

说话时,她只是用余光一瞥。目光没有些许的停留,哪怕是片刻也没有着落在源的身上。

“我说男人的直觉,而你说女人的直觉;这两句话相差不过两字,这不是说明我们很有默契么?若是朋友,有默契还说得过去,可小姐说了,我们不是朋友。那么,两个陌生人能有如此默契真可谓是难得了。这究竟是一种缘分呢,还是……”

“够了,”她抿着嘴,深深地吸了一道鼻息,她半低着头,目光目视着下前方,“你可真烦人……”她抬起头,望着源红润丰满的嘴唇,“我真该拿针线把你这这张嘴给缝起来,哦不,应该直接了断些,把舌头钩了去才是。”

“真暴力,我不喜欢暴力……”他笑着,同时轻轻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嘴唇,“真是想想都疼呢……但你知道么,我虽然不喜欢暴力,却很喜欢你的这种独特的冷幽默呢。”说着,源感觉到自己的眼皮忽然沉重了起来。他用力的合了合眼又睁开,勉强提起了精神。

她注意到了这一点,随即对源说:“叫我休息眼睛,你却没有重视眼睛的休息呢。”

源轻轻揉着眼眶,他笑着,略带三分苦意的说到:“没事……只是因为太劳累了,有点儿发困……”源身子前倾着,双臂放在桌子上双手向后撸起那一头乌黑的长发,他微合上双目,手则一直放在头顶,托着头部,与手肘一起形成了一个上半身体的支撑。

同时,他呼吸明显的开始变得急促和加重。

“睡会?”她轻轻说。

“不一会就到(站)了……现在睡(的话)睡不了多久。”

“人要是很疲惫的话,能睡一分钟就赚到一分钟不是么?不用担心睡过头,你的同事到时自然会叫醒你的。”

源笑了笑,说到:“我还真怕我的同事到时忘了叫醒我……若如此,那又该怎么办呢?”

“其他什么人也会叫醒你吧。”

“谁?”

“乘务员,对了还有那个女人。”

“如果我的身边有一个很近的人的话,又何必去麻烦那些离得远的人呢?”

“你是想让我叫醒你?”她听懂了源的暗示,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也好,你快睡吧,省的一直没完没了的烦我。”说完,她便托着腮看向了窗外,那样子就好像是在沉思着什么一般。

而此时源却又开口道,“我看你看了这么久的书也挺累的了,不如你闭上眼睛睡会,我负责一会来叫醒你?”

“不劳费心你快睡吧。”

“我睡着之前……你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她陷入了沉默与权衡,半响,才终于从嘴里挤出了那个字:“说。”

“你明明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六分女,可为什么身上却隐约的散发着不为普通的杀戾之气呢……你杀……或是你曾经见到过人被杀死吗?”

“警察先生,你的职业病未免太重了。我想你大可没必要见到什么人都有先怀疑一遍对方是善是恶。要我说:哪管他这么多呢,善也算,恶也罢,都是早已注定了的;不光是我,也是你根本无法改变的。”

“我想正如你所说是我的疑心病太重了;但我确实只是随口问问。值得庆祝的是,你居然一次性和我说了这么多话。”

她嗤鼻道:“这是看在你肯闭嘴的份上。”

“你吸烟吗?”源突然问。

“不,我不吸那玩意。”

“那你喝酒么?”源又问。

她无奈地吸了一口气,说:“不,先生,我也不喝酒。”

“那为什么你的嗓子……我是说……你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哦不,沧桑我是说你的声音很有沧桑感。”源小心翼翼的说到。

“经过过岁月风沙的人,或多或少都难免染上沧桑。如你所见,你眼前的这位不讨人喜欢的丑老女人我,便是其中一员。”

“你明明很年轻漂亮好吧。”

“你在乎错重心了吧。”

源轻锤了两下额头,说:“抱歉,我只是不能任由着一个美丽善良的女人被人贬低而不为她正名,哪怕那个贬低她的人是她自己。”

她斜目看源,抿起嘴笑了一下:“啧啧,你对女人,一向都那么花言巧语么?”她不屑的啧啧着嘴,冷漠的,把目光又投向了窗外。她像是一点儿也不期待那个男人即将说出口的回答,可心中……却是有那么一点儿小期待的。

“是,也不……”源说。他轻咬着食指,作思考状的皱起了眉头。

她没有说话,也没有看他。

她的眼睛透过车窗玻璃的他的反影看着他的脸,多么英俊又让人厌恶的一张脸,她知道这个人铁不是善类,至少他从接近自己开始就是怀有不以交朋友的其他目的的。

真的那么让人讨厌吗?她的内心忽然这么问自己。

是……也不?这家伙他到底想说什么?女子对源接下来要说的话好奇起来。

就在她转过头,四目交接的那瞬间,源忽然问:“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说吗?”

“我才没兴趣听你废话,想说就说不想说就掖着算了。”

她的表情和语气都向源宣告着我“提莫的”不在乎。

这让源的内心很尴尬,又很为难。原因是她这句话一出,自己要是再倒贴着热脸那岂不是很没面子么?

得,面子又不能当饭吃。为了查案我今天就大不了豁出去不要这张老脸了。

源这么一想啊,心里瞬间就感觉舒服多了,既不为难也不尴尬了,就连接下来的人生戏也为自己想好该怎么演了。

“那我就直说了。”源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点了下头,接着,他编故事似的缓缓说道:“那是在一个深秋,下着小雨的夜晚……前些日下过大雨,地上留着许多积水的水洼。一个昏迷的……遍体鳞伤……衣着褴褛的女孩趴倒在乡野路边的泥水洼里。正如我所说,她浑身都是伤痕那是被鞭子抽打到皮开肉绽的伤口,未愈合的伤口流出的鲜血把地上的泥水也给染红了……女孩奄奄一息,她再无丝毫力气因为,她不久前挣脱锁链时已经弄断了自己的脚踝……甚至已经爬行了这么远了……她只是个十岁出头的……到底是谁!?是谁这么心狠手辣!……从女孩身上的伤痕看来,她似乎之前有过一次未成功的逃跑尝试……不过,她被发现了,因此遭到了惨无人道的惩罚……如刽子手般血腥的家伙将她打的半死不活,用铁链锁住她的双腿,将她关在小黑屋里,叫她好好悔过反省……天哪,那是多么非人的折磨……皮鞭将肉身摧打,暗无天日的四壁又将灵魂拘禁……不!我不能屈服……我不能一辈子像犬马一样活着!女孩告诉自己,哪怕是死,她也要解脱,她不要做屈服命运的人。铁链拘锁着奔向自由大门的双足,她忍痛便扭断脚踝,从中挣脱。那个高高在上的恶魔太大意了,它竟连看守值夜也没有派一人,它料想锁链便能像拴住野狗一般拴住向往自由的人的心灵,太天真了。如此,女孩趁着大雨中的雷声,掩盖着敲开门锁时的动静,多讽刺啊,用来敲开门锁打开自由大门的,正是用来拘住女孩自由的脚链!”

……

“我搞不懂你之所以说这个故事的用意,为了彰显你很会说故事么?”她似少女般的瘪了瘪嘴,用说教的口吻说到:“我说你呀,想象力这么丰富的话,干脆去改行去做作家吧?”

眼神若要说她与之最开始时有何不同,那就是眼神眼中有神方为眼神,而此刻她眼中的神色再不像最开始那般冷淡。她的眼中多了感情,不管是喜,或怒,她看源的时候再不像是在看空气了……

她很好奇,又不如说是诧异吧,她怎么也想不到眼前这个男人凭何本事能说出这些的。

“用意?……哦,那是我做的一个梦,没什么别的用意只是说出来和小姐分享分享罢了。”

源话刚说完,她忽然冷不丁问出一句:“你很喜欢这样的梦么?”

“这话怎么说?”

她微歪着头,托着脸,鼓了鼓腮,像十七岁的少女般俏皮。

她用调笑的口吻说到:“不喜欢,就该忘了。梦只要说出来,就很难忘记了。不想忘,那就是很喜欢咯?”

虽是开玩笑的口吻,可她却暗中给源下了一个套。若是源误以为她这么问是希望自己说出不喜欢的观点的话,那就真的中了套了。

源却是家有存粮而心中不慌,他并不不着急回答她,反而自顾自的,带着笑说:

“首先我要讲,你之前说我花言巧语,而我并不花言巧语。其次……”源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把话又扯回了正题:“其次我要告诉小姐,我喜欢这样的梦……故事丰富,发人向上的梦,为何不喜欢呢?”

“何解?”

“你这么聪明,我不解释也没关系吧。”

“我不聪明,我笨。”她说,“别废话,就说何解吧。”

……

第三十五章:「抵达东京」

此时,广播里忽然响起了乘务员的甜美的声音“尊敬的乘客,本班列车已顺利抵达终点站,东京站。请带好您的随身物品,勿将其遗失;拾到遗失物品的乘客请将物品交到车站失物招领处。下车时请勿拥挤,有秩序的离开列车。欢迎下次搭乘。”

“哦,到站了。”源笑着说,“这下可真没得睡了,看来我天生没有赚的天分,做什么都只能赔。”

“做什么,只要别把命赔进去,那就是赚。”

“精辟,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

“啊……先解释一下我问你的,然后再扯其他的吧?”

源悠闲的摸着眉角,不紧不慢的说到:“人生若是有缘,再见便是重逢。若是有缘……若是有缘再见,便等下次再解释给小姐听。”说着,源用手轻轻地撩开了被风吹动而遮住视线的那一缕长发;他不像是在撩发而更像是在撩人,脸上那一抹暖阳般的笑容更为寒冷的深秋带来了些许的春意。

他站了起来,准备要走,却被叫住:“等等!”

“小姐还有事?”

“当然,你应该把话说完。这是基本的礼貌。”她仰起头,目光注视着源的眼睛,把他盯得直发慌。她的目光与常人太不一样了,百分之九十的时间下她的眼中都没有神,像个没有**的百岁高僧,但源可不敢保证这个女人是否像高僧那般心怀慈悲……抛开眼神中的神不谈,且说这个欲。何谓无欲?那便是生死且看淡,况乎财色乎?需要画重点的是,一个人如果连自己的生死都看淡了,她还会在乎别人的生死吗?无欲之人,若不是至善,便是至恶。不是圣人,就是禽兽。当然也有特殊,那就是在二者之间徘徊不定的两面佛。

源一时看她不透,不敢妄下定论,源朝她一笑,打趣般的试探到:“做为我没有礼貌的惩罚,你会杀了我吗。”

她先是一愣,随后目光意味深长的看了源一眼。她托着下巴,像在沉思……

她如此异于常人的反应不禁让源有些心中发慎:我的天哪,难道这个问题她真的需要想想的吗?

她微笑着看着源,“也许会。”

“真的吗,你是认真的吗?”

“你喜欢就当我是认真的吧。”

“我喜欢就当你认真的?”源重复着她的话,说话间有几分反问的意思。他无奈的摸着额头上的冷汗,看着眼前这个与众不同的外国女人,“我真不敢苟同这种说法的回答……那我要是喜欢你,就可以当你是我老婆了吗?”

“哈!?”

她半张着嘴,难以置信的看着源。

“不……其实我是……”

“又在和女人打情骂俏了,源,你还真是改不了这爱好。”在源的视线里,一个奇怪的家伙从旁边凑上来了。不是别人,正是左臣羽那厮。他一脸笑眯眯的,不怀好意的样子。

左臣羽绕到源身后,一招背锁锁住源的喉,将他拖拽了过去:“我们还有事,就不陪……”

“松开,我只说一遍。”

“哈哈哈哈,”左臣羽一边笑着一边很自然(小心)的松开手。他止住笑,对源耳语到:“别泡妞了,该下车了。你难道忘了正事了吗?”

侧方,特蕾莎慢慢走来,于座位旁站定,她露齿一笑,朝源礼貌的点了点头:“源先生,很高兴今天认识了你这位朋友,相信如果有缘的话,我们不久之后会有再见的机会的。”说完,她又对同行女子说:“好姐妹,我们到啦,该下车了。”

女子一脸不屑的斜了这位特蕾莎小姐一眼,睬也不睬她,自顾自的站起身便走了。她头也没有回,便已直直的走到了列车大门了。源看了看特蕾莎,不多想就快步追赶了上去,发声叫住她,说:“认识这么久,竟忘了问你的名字……”

源的话还有半句未请教小姐芳名没说完,便被她打断到:“人生若是有缘,再见便是重逢。若是有缘再见,便等下次再把名字告诉你。”她几乎把源之前说的话给照搬了。正所谓是你敷衍我,我也敷衍你,好一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源先生,她就这个样子,还请别见怪。”

“哎,这我可就得说你两句了,特蕾莎小姐。我好像记得你说过你的这位朋友很随和?”

“她今天也许心情不大好……你知道的,人总有心情不大好的时候嘛。”特蕾莎解释说。

“我对你已经很随和了,”她淡淡然说到,稍作了作停顿,又补充说,“若非如此,我早该像我说的那样把你的嘴给缝起来。”

“源先生别当真,她这人特别喜欢开玩笑。”特蕾莎解围道。

源的目光注视着她,说,“她很幽默,喜欢开玩笑这我是知道的。”

“是啊,她最爱开玩笑了,天生的幽默细胞。”特蕾莎说。

“哦啊”她拍着嘴,做了一个打哈欠的动作,懒散的说,“说个没完,把我都听困了,到底……还下不下车了?”

特蕾莎走向前,像好朋友,好闺蜜一样挽住了她的胳膊,“好啦好啦,知道你等急了,我们这就下车好吧。”她回头用日语对源和左臣羽说,“源先生,左臣先生,祝贺你们工作顺利。”说完,特蕾莎朝源暧昧的眨了一下眼。

源似乎在想着什么,当他回过神来时,两位女士早已消失在了车站人海之中。

左臣羽拍了拍源的肩膀,说,“想什么呢,人都走远了还恋恋不舍呢?”

“别胡说,对了,你从那个叫特蕾莎的女人那里有探出些什么来吗?”

“没有没有,人家特蕾莎小姐清白着呢,兴许这次是我看走眼了吧。”

“别打马虎眼,我可没功夫跟你开玩笑,实话实说到底发现了什么。”

“我发现她的体香和红豆奶茶类似。”说着,他笑了起来。

好家伙,差点没把源给岔过气去。源果断是懒得再多废话,抬腿便走,头也不带回的。

“,这么着急去哪啊,等等我!”

左臣羽连忙追了上去。

“我听人说警视厅的那些大爷们和咱们横滨(警方)不是很合得来,真有这回事吗?”左臣羽说。

“你是在问我?”源双手插着衣兜,不紧不慢的走着。他反问道,“你看我像是很懂这种是非关系的人么。”源接着说,“不过是庸人们茶余饭后的消遣话题罢了,不能当真。”

二人并肩同行,一路出了车站,来到的繁华的东京都的大马路上。至于刚才的红豆奶茶事,源也没再和左臣计较了。

源:“东京有两个地方很出名铁塔,银座。铁塔嘛,平民玩的地方;至于银座,那就是权富的天堂了。”

左臣:“你知道有种化妆的境界叫做易容吗。”

“整容我听说过,易容嘛,那不是电影里才会有的玩意么。呵呵呵呵……”

源揣着明白装糊涂,也故意的拿左臣羽开心起来。

“源老弟啊,你就别拿老兄我开心了。说说,说说,对的错的都说说,你肯定有什么想法。”

“呵……”源无奈的一笑,说,“什么叫做对的错的都说说我什么时候说错过么?”

左臣羽没个正经的笑着,对源说到:“以前没错过不代表以后不会错,你不是不会错,只是还没犯过错。这世界上啊,谁都不敢保证自己一辈子不犯错你也一样。毕竟,你又不是神。”

“好冷啊。”

“你还知道冷啊,我还以……”

“是啊,好冷啊你是说冷笑话么?”

源说话总是喜欢以这么特别的方式,总是让人第一时间搞不清楚他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因为从他口中说的话几乎每一句都可以被解读出至少两种不同的语意,也就是俗说的一语双关了。照源自己的说法,一语双关没别的意思,只是方便事后反悔罢了;毕竟最终解释权归他自己所有。左臣羽很无奈啊,本想调侃调侃这位不可一世的搭档,压压他的傲气,没想却被他把话反顶了回去,左臣羽只好说:“还是说说那个吧,别把话题越带越偏了。”

“好吧,好吧,既然你都苦苦相求了。”源的脸上露出了成功的微笑,他说,“我不是业内人士,要说我凭眼睛或是凭直觉就能看出一个人是不是易容,那可不敢夸这个口。毕竟,我也不是神嘛。”

“,我就说你两句这么还记仇呢。”

“银座,咱们去银座。最近我们工作都太累了,去喝两杯放松放松吧。”

“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左臣羽一脸懵的看着源。源见他如此不相信自己,便笑着问:“怎么,很像是在开玩笑吗?”

“不,不,不是,不是这个意思,”左臣羽说。看来源先生突如其来的提议让这位一向节俭的刑警先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我们刚才还在谈易容的事,这么突然扯到要去银座喝花酒了。我的天哪,我真不知道为什么我们的话题会这么跳跃。我们就不能把一件事说定之后再去讨论另一件事吗?再说了,银座那种地方……”

“你不想去?”源打断到。

源轻轻抿嘴,脸上的表情很是奇妙那是一种似笑非笑的脸色,虽是在问,眼中的疑问却也似有若无。

忽然,源神色一变,脸上笑意全无。语调深沉的问道:“花酒?什么叫花酒?歌伎陪座,觥筹交错,以资调笑,寻欢作乐那就是喝花酒么?要是让课长或者是部长知道我们去做那种事情……会被臭骂一顿然后降职扣薪吧!那可就真是太糟糕了!”

说着,他忽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呵呵呵,左臣警官,你把我当什么了。放心的跟我走吧,一场同事,我不会带你下沟里的。”

……

第三十六章:「银座」

银座,东京最繁华的商业区。相传从前这一带是一片汪洋大海,后来德川家康填海造地,又经几个世纪的发展,方才有了今天的银座。银座名字的由来来源于这一块地方曾经是江户幕府时代铸造银币的“银座役所”。

银座位于东瀛首府,东京地区内的一个主要商业区,号称亚洲最昂贵的地方,房价地价高的吓人。这里象征着日本的繁荣,并以高级购物商店闻名。这里汇聚着世界各地的名牌商品,街道两旁巨型商场林立,时尚、个性的服饰随处可见。东京,是东瀛的心脏,而银座,便是有着东京的心脏之称的地方。

银座,高级、高档、高消费的代名;来这花钱的人,非富即贵。

源还算是个厚道人,遵守了自己的话并没有带左臣羽跑俱乐部去,而是先去了美发店剪头发。

当美发师询问要做哪一款发型时,源缓缓的说出了自己的回答:“保持原样,洗洗就好。”

“……”美发师呆呆的望着镜子里的坐在椅子上的这位顾客的脸,半响也从嘴里迸不出一个字。哪有人到高档美发店专门只洗头的啊,你不能在家里洗吗。

一旁无聊到打哈欠的左臣羽可算是看不下去了,心情烦躁的说到:“赶紧给他把那一头咖啡味给去了吧,不知道的还以为德国又出什么新洗发水了呢。”

“好,好的,洗头请到这边来。”

“美女,我不是来砸场子的,”源笑着说,“我知道,来这种地方如果不花点钱的话怎么也说不过去就用你们比较贵的那种洗发精和护发素来帮我洗次头吧。”源本想说最贵,话到嘴边却又改口说成了比较贵,不是为了低调也不是为了省钱,全是因为有个左臣羽在身边。说到这里,源又补充道:“最好能多拿一些不一样的,好让我有个挑选的机会,感觉不错的话我会买几瓶带回家。”

“好的先生,洗头请跟我到这边。”她温柔的说。

源跟随其到了专门洗头的房间里,在一张洗头椅上躺了下来。

挑好了洗发水,美发师先用温热水冲湿了源的头发,一边在源的头发上打上了洗发水。

她一边轻轻按摩着源的头皮,一边和源聊起了天来:“先生,听你说话的口音里带着几分京都腔,先生你是京都人吗?”

“你是我说话有关西腔吗?”源略感惊讶,却并不在意,笑了笑说:“这就奇怪了,我可是出生在东京,在关东长大的本地人呢。”

“是吗,”她也跟着笑了起来,“不过我是真的很喜欢京都呢,如果以后有机会,好想可以在京都生活呢。”

“东京不好吗?”源本着好奇的问了一句。随即他又不这么好奇了,笑了笑,转而说道:“不过也是。这世界每个人都有自己向往的地方和生活呢。”

“是啊,”她说,“像我就很喜欢京都呢。”

“京都是个好地方,我特别喜欢这座城市独特的京都风情。”源列举道,“传统的歌舞,盛开的樱花,千年的文化。京都,精神的故乡。”

“看来我们很有共同话题呢,”和源聊天的时候,她的脸上一直都挂着笑容,看得出来二人的谈话是让她很愉快的。“先生你的头发如果是被咖啡弄湿了的话,那就真的需要多洗一下了呢。”她说。

“是么,那可真是要麻烦你了。”

“哪里的话,客人就是上帝嘛,我们当然要努力的把客人给服务好了才行嘛。不然您下次不就不光顾我们这家店了吗,我可还想着要为你设计一个新潮的发型呢如果下次你有剪头发的需要的话。”

“我想不久我还会再回一趟东京的,那个时候我应该会再光顾的。”

“先生你不住在东京吗?”

“是啊,因为工作的原因我现在定居在横滨。因为怕家里人太挂念,所以才挑了这么个离家很近的地方。”

“先生的家……住在银座附近吗?”

“不,我不住中区。”

“银座的房价地价贵的可以吓死人,就像我们这么一家店的租金每个月就得要好几百万呢。”

“知道的这么清楚啊?”

“我当然知道啦,因为我的这家店的老板娘嘛。”

“呦,看不出来啊,老板娘也负责接客呢。”

“这不是没办法吗,为了业绩,生活所迫啊人家夜总会的妈妈桑还要陪客人喝酒呢,这年头谁能不干活啊,就是老板也一样得干啊。”

她一边说一边笑着,可源听得出来,她的笑声里是有那么几分辛酸的。在这种地方,做生意不容易,一个女子,那就更不好做了,更何况她还这么年轻,看上去不到三十岁。

“老板娘洗头的手法很好,很舒服,让我舒服的都想要睡觉了。”

“哪里,谢谢您的夸奖。”

“老板娘真是能干呢,要知道在银座街这种地方开店做生意可真是不容易呢。”

她只是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先生你的发质真好,一根分叉都没有,很少见呢。”

“呵……”源应承的笑了笑,说道:“老板娘,问你个事,银座最高档最花钱的俱乐部在什么地方?”

左臣羽:“臭小子,洗个头都能洗老半天,你小子到底有几个头好洗啊。”

“喂喂喂,”源一边闭着眼睛享受着头部按摩,一边说,“你就不能有点耐心吗。实在不行你就去剪个头发,一边剪一边等,算我请你的。”

“先生如果要剪头发的话,我可以为你设计一款当前最新潮而且很适合您的发型。”她带着笑,说。

左臣羽连忙拒绝道,“不不不,我想我还没有输掉赌约所以我为什么要剪头发。”左臣羽接着又说,“倒是你,源,还没输呢就已经急着把装束给改变了,倒是挺有自知之明。”

“我知道我什么时候应该去掉伪装,以真面目示人。”源微笑着说。

“别东拉西扯,有什么话就直说。这么远跑来这种地方不只是为了洗个头而已吧。”

“哦你看出来了?”源说。他转而问正在给自己洗头的老板娘:“老板娘,你知道银座最高档的俱乐部在哪么?真想去放松放松呢。”

左臣羽沉默不语,抱着胳膊,静静的观望着源。

“要说最好的可真很难说呢,”老板娘说,“不过倒是听说三丁目那里不久才新装修好了一家很年轻的妈妈桑开的俱乐部呢。名字好像叫做t……r……m什么的。”源笑了笑,说:“是trume吧?那在德语里是梦境和梦想的意思。”老板娘也跟着笑了笑,她有些不解道,“可是这个时间去俱乐部的话,会不会太早了一点呢?”

“我会先去其他地方逛逛的。”源说,“对了我买的这些东西可以寄到横滨去吗?”

“当然可以,先生您一会留下个地址,我会让人寄过去的。”她笑着说。

源看了一眼左臣羽,“我的朋友看上去是等急了,老板娘,可以现在帮我吹干吗。”

“好的,其实也已经洗的差不多了,如果先生比较赶时间的话……”

“老实说去咖啡味真的很麻烦呢,真是辛苦你了,老板娘。”

“哪的话,为客人服务是份内的事。欢迎下次再来光临噢。”

……

二人走出店门。

左臣羽从香烟盒里倒出一支香烟叼在了嘴里,用源的打火机点燃了它,微微的吸了一口,说:“说吧,现在去哪。”

“我想……”

“你想?”

“呃,是啊,我想这天可真冷啊。”

“别说这些没用的。”

“好吧……计程车!”

“喂,把地点说出来啊!”

……

第三十七章:「登门拜会」

“好壮观的房子啊,不知道是什么有钱人会住在这里呢。”

“别发感慨了,早晚你也会有大房子住的。”

“我可不像源警部你一样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贵公子呢。”

“贫的你,少说几句话会憋死吗。”源说。“这儿就是青山公馆了。鼎鼎大名的青山财团最高决策者青山圭坚的府邸。”

“哦!你这么一说我就知道了。前段日子被安放炸弹的陆标大厦就是青山财团旗下的地产呢。”

“老实说我并不在乎那是谁家的地产。反正又不是我家的。”

“行了,行了,少贫几句省点时间多说点有用的不是很好么。”

“这句话你不是第一次了吧?少说点没用的,聪明点直接把话题带过去不行吗。”

“我就是看不惯你这副样子,怎么了?不行吗。”

“哦……”源很敷衍。他忽然想到什么,说道:“带家伙了么?”

“问这个干嘛。”

“把枪取下,先藏在这外面的什么地方,等出来再拿。要知道,进这种地方是一定会被搜身的。那可就不像你坐火车过安检的时候可以用警察证件……”

源的话没说完,左臣羽便打断道:“行了,我知道该怎么做。”

“我想……你的确也知道。”

藏放好手枪,二人走到大门口。源从衣兜里抽出冻得有些微微发红的手,按响了门铃……

随着几声门铃声响起之后,门上的小门被打开了,里边那头出现一张显老态的面孔,那个人问:“请问这位先生你有何贵干?”

“你们家主人在家吗?”源说,“麻烦进去通禀一声,就说是从横滨来的客人。”

“横滨?请等一下,我要先去问过管家先生。”

“那就请老先生快去通禀一声吧。”

“管家先生,外面有自称是从横滨来的客人的人想要进来呢。”

“奇怪,今天应该没有预约才对。怎么会有这种事……真是奇怪。”

“该不会是跑来恶作剧的家伙吧?”

“不,还没有人敢跑到青山公馆来找不痛快。我得去看一看,万一真的是客人,我们却怠慢了人家,那就不好了。虽说没有提前预约,但毕竟是客人。即使老爷不想见,我也得奉上一杯茶,替老爷分劳,代为招待的。”

此时,大门口

“喂,喂,我们又不是什么政商界的大人物,你觉得会放我们进去吗。”左臣羽一边叹气一边说,“有时候真的搞不懂你在想些什么,大老远跑银座去洗了个头,然后又跑到这种地方来……”

“远到是客,就算我们不是什么大人物,也该请我们喝一杯茶吧?”

“听你的语气就知道你也没有把握吧!”

“哪里的话,信我啦,总不至于会被人用棍子伺候着撵走吧?”源拍了拍左臣羽的肩头,笑着说道。

“看你这副自信到讨打的模样,倒是有那个可能。”左臣羽调侃道。

这时,青山公馆的门开了“两位先生,请问找我家老爷有什么公事吗?”

大川起初对来访的二人的身份心中有些好奇,当看到是两个年轻人后,一怔,才问出了上面的话。

源有礼貌地回答说:“我们是从横滨专程来拜访青山先生的后生,晚辈鄙姓……额……晚辈姓源,我旁边这位是三井羽先生,他的父亲正是三井财团鼎鼎大名的三井老先生。”

左臣羽悄悄从背后用手碰了碰源,偏低着头,小声说:“你小子怎么不拿你爸爸来编瞎话。”

“是吗,原来是源公子和三井公子啊。”管家说。

“是啊,”源说,他有礼貌的压低着腰,尽量不让自己的身高看起来超过那位略显有些矮小的老管家太多。“我们这次是专门来拜访青山伯父的,还请管家先生代为引荐呢。”

“既然是这样的话,请二位公子先到府内喝一杯茶吧,我将替二位公子代为通禀我家老爷。”

“那可真是叨扰了。有劳管家先生前面带路。”

公馆内

源慢慢端起女仆送来的热茶,小呷了一口,对身旁的左臣羽说:“你还别说,这的茶倒是挺好喝的,而且不像是东瀛茶叶泡出来的茶呢。”

“应该是从西边一点的地方进贡上东京来的华族贡茶吧。像皇室、大臣、本土县知事,外辖区总督、还有青山这种大财阀,每个季度都会收到这样的孝敬吧。”左臣羽回答道。

源说:“这样的茶,我也喝过。市面上卖的价挺贵,都是按两算钱呢。”说着,他又开始打量起了茶具,“看这茶壶应该是宜兴的上等紫砂壶吧,大师工艺啊。别说壶了,就这一个茶杯,要是打碎一个你我一年的薪水可都赔不起啊。啊~真是羡慕这些有钱人的生活奢侈程度呢。”

“矜持点好吗,没事发什么感慨。”左臣羽小声说。

女仆笑了笑,说,“二位先用着,要是茶水不够了,过会我再来加。”说着,她便退出了房间。只留下了源、羽二人在房间内。

源:“你别干坐着啊,尝尝,尝尝,我觉得这茶味道不错。有股子家乡的味道。”

羽:“像这种贵族贡茶啊,市面上卖的至少有半数都是掺杂着残次品的假货,你想啊,他们既要上供权贵,又要留一点给自己享用,或又是赏赐一些给卖力的下属,而且当地的茶叶市场也还算景气,本地就有不少有喜欢喝茶的华裔富商,要知道那可是有着几千年茶叶文化的地方呢。这样一算,还有多少能够运来东瀛来卖呢?东瀛尚且如此,就更别说美洲地区了,能运到美洲去卖的茶叶**成都是最次的次品了,他们啊就喜欢欺负那些白人不识货。所以啊,真正的好茶叶,你只能在东瀛门第显赫的权贵家里才能喝到。”

源:“我知道……你就不用给我科普知识了,我这么聪明一般不会上当受骗的。再说我也不可能花钱去买啊,我哪来这么多钱买这种奢侈品来挥霍。再说那都是相互的吧?我听说美洲也总喜欢拿残次的……算了,不聊这个话题了,你觉得刚才那个送茶来的女仆长的好看不?”

羽:“好看有什么用,又不是我家的。”

“你还没看出问题所在吗?”源惊奇的问。

“别卖关子,有话直说。”左臣羽白了源一样,说到。

“那老小子根本就没打算替我们去通禀呢。”源说。

羽:“从刚才我就打算问你了,我们到底来这干嘛的?喝十几万块一两的茶叶吗。”

源:“等我见到青山,答案自然就能揭晓了。”

羽:“好吧,那你又为什么说那个人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替我们去通禀呢。”

源:“这很简单,就像我刚才问你的,给我们送茶的那个女仆长的好看不?”

羽:“很别致……可是这又怎么了?这和那个有什么直接或者是间接关系吗!”

源:“他叫我们在这喝会茶,小等一会……可是你信我,再过个五到十分钟他就会回来跟我们说老爷现在正在午睡,然后他会请我们继续喝茶,他会说等一会再去禀报,这时如果是别人就应该知趣的离开了。如果我们继续等下去,他就会再回来跟我们说老爷突然要去开会来打发我们。等到那个时候也就差不多到了晚饭时间了,他可能会留我们下来吃饭,其实留人吃饭就是赶人走,如果我们还是不识趣的留下来了的话,还是在这个地方,他会让厨房给我们做两道菜送过来,那么吃完饭天就黑了……我们再不走的话……就会被赶去住青山财团的酒店的豪华套房……到那个时候我们可就真的成了混吃混喝混住的无赖了。”

羽:“听起来不错,有得吃有得住的。为什么不留下来呢?还有……你说这么快干嘛,日语很烫嘴吗?”

源:“呵呵……经过这一夜,他就有足够的时间叫人查明我们的身份,也就能知道你不是三井家的公子而是横滨市警左臣羽。”

羽:“那又怎样,吃也吃了,住也住了,还能挨顿打不成?我们可是警察!再说你怎么知道他不会替我们去禀告啊,关于这点你还没解释吧。”

源沉默数秒,问:“性感、美丽,在这两个词之前再加一个词,你加什么?”

“风骚?”

“去你的风骚,是年轻才对!”

左臣羽一副看小朋友的眼神看着源,说:“好好好,那就年轻吧,年轻又怎样?说说看。”

“年轻嘛,年轻当然是……”说着,源忽然停顿了下来。转而又突然话锋一转,“喂,左臣,我发现你从出警署大门就一直在逗我呢是吧?有些事情你明明知道为什么还问个不停啊!难道你是个笨蛋吗!我可真是很生气呢!如果我的搭档在我说什么之后都要我再加以解释一遍他才懂的话那么我带着这个搭档一起行动是专门来给自己添麻烦的吗混蛋!”

“喂,你说脏话!你刚才的确说脏话了吧?”

“笨蛋!白痴!马鹿!”

“喂喂喂,过分了啊。所以你现在是在生气吗?”

源怒极反笑,端起茶杯,将茶水一饮而尽,随即又像是被呛着了一样咳嗽着用手捶了几下胸口,说:“啊,你是老天爷派来惩罚我的吗……人生啊,人生……这就是本大爷我的人生吗?!”说着,源用力的握着茶杯,往茶桌上一捶,放出了“pang”的一声响。

“大哥你发脾气行,千万别摔茶杯,我看这茶杯好像挺值钱的样子,弄碎了咱们赔不起。”左臣羽小心翼翼的将源手里的茶杯给拽了出来,放到了一边,说道:“你说你这么暴躁干嘛啊,又不是小孩子了。”

“我?小孩子?呵呵呵……小孩子吗……”

源感觉眼皮越来越沉重,四肢的乏力感也愈来愈甚。好想睡觉啊,源感受到了这样的感觉……

……

第三十八章:「左臣羽VS白犀牛」

“喂,想睡觉就睡地上好了,别往我身上靠啊你……”

左臣羽捂着额头,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因为没注意看,好像拿错成源的茶杯了,可他自己却好像也并没有发觉这一点。看着沉沉睡去的源,左臣羽深感无奈的叹了口气,说:“不想干活也别装睡觉啊。”

左臣羽推了推源,想把他叫醒,却不巧瞥见他脸上的微红,想起源正在重感冒,便用手一探额头“哦呀,好烫!”

意识到事态严重性的左臣羽突然睁大了眼睛:“骗人的吧,这就把最难干的活交给我了?”

“要不我先找人把这个发烧昏倒的家伙送回横滨去吧?”左臣羽想了想,又觉得不行,那实在是太麻烦了……

“他身上有带着感冒(发烧)药吗?”左臣羽想,随即在源身上的口袋里翻了翻,终于找出了一瓶还没有开过的消炎退烧药。“你小子,在署里还骗你女朋友说自己会记得吃药,居然连开都没有开过。”左臣羽说。“还得让我来喂你吃呢。成年人一次2到3片,婴幼儿一次半片,青少年一次一片……他应该算是成年人了吧?”左臣羽看了看药物说明,便从瓶子里倒出两片药片,就着茶水喂源吃了下去。

喂源吃完药,左臣羽便把源轻轻地放睡在了榻榻米上。站起身,左臣羽伸了一个懒腰,扭了扭很久没活动的脖子,推开门走出了房间。

左臣羽回头看了一眼熟睡的源,心道:“源你就先睡着吧,剩下的交给我左臣氏了。”

左臣羽学着源双手插兜的模样走着,忽然,见到前面有一个女仆,便抽出一只手。他从后面追了上去,很自然的把手放在了别人的肩膀上,说:“这位小姐,请问你家青山老爷现在在哪一间房间?”

“你……你是?强盗吗?”她害怕到不敢回头看,直咽着口水。

“见过这么明目张胆的强盗么?”

“那你是……什么人?”她这时才敢回头去看左臣羽的脸。

“问这么多干什么,先回答我的问题吧!”

“先生……我没有见过你,你不是府上的人吧?”

“说什么废话呢!”左臣羽明显被惹得不耐烦了,他掏出警察证,压低着声音说:“我是警察,找你家老爷有公办!快带路!”

“警官先生,我家老爷可不喜欢被人打扰,我劝你还是不要自找没趣了,你如果真有什么事,我倒是可以带你去找我们的管家先生。”

“你真的很嗦!女人怎么可以这么嗦呢!我只重复一遍,我有公办,快给我带路!去你们老爷现在在的房间。”

“我没有带外人见老爷的权力,所以这肯定是做不到的事情呢……我不会拿自己的工作开玩笑……不过我可以带你去见管家先生,让管家先生来决定你能不能去见我们老爷。”

“呵……”左臣羽生冷的一笑,不知从衣服里的什么地方摸出了一支小小的刀片,恫吓道:“看来装警察并没有用呢,可你怕不怕刀子呢?看你这么年轻漂亮,这脸蛋要是给划破了可就真是暴遣天物。”语气一顿,左臣羽凶狠道:“带我去见青山圭坚!”

“你……你……你是强盗?”她声音开始颤抖,她举起手,紧紧的闭上了眼睛,害怕却又拼命压低着声音说:“不要杀我,我没有记住你的脸……我没有看到你的脸……”

“不想看到我的脸就转过身去。”左臣羽朝着她的肩膀推了一下。她被推得退了一步,一边转了过去一边说:“好的……我都配合……千万不要杀我……”

“把眼睛睁开吧,不然怎么给我带路啊。”

“是……老爷现在就在楼上书房……我带你去……”

“这房子可真是大呢小姐,我说……你是在带我兜路吗,怎么还没到?”

“不……不……没有的事,就快到了,就在前面了。”

又走了一会“就是这里,这个房间……”她在一扇门前停了下来,接着,她敲响了房门,说:“老爷,来了客人想要见您呢。”

门开了,女仆却瞬间跑了进去,只听见她大喊:“先生!这个人是强盗!小心!他有枪!”

左臣羽:“糟糕……”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道黑影闪过,从房间里头凶猛的冲撞出了一个庞然大物。亦时(亦是此时),左臣羽超快的反应力让他及时做出了用双臂挡在胸前的防备动作。

好似被时速八十迈的卡车撞到一般,左臣羽从门口直接被撞飞到了走廊对面的大门上。

“啊呀……真痛啊。”左臣羽一边甩着手腕一边站直了身子,说:“喂,突然出手实在是太没风度了吧。”

左臣羽这时才看清楚那个庞然大物是个什么东西他的身高至少有一米九五以上甚至将近两米,身形健壮,体重不少于100公斤以上是左臣羽用眼睛观察的,同时还有刚才用身体体会到的他的力气真的很大。看长相,是亚裔,会是日本人吗?

“我并不想和你打。”

听见左臣羽的话,男人的脸上露出了轻蔑的神色。

“但看起来好像不打又不行了。”左臣羽说,却又在心里想着:“唉~闹这么大动静,真不知道怎么收场。唉~和那家伙待在一起久了,搞得我现在反应都退化了,我为什么没有早点看出那个女人会摆我的道这真不像我。”左臣羽在心中快速的思考着,“看来只有先把这个碍事的男人打昏过去,再威逼她带我去真正的那个地方了。”

眨眼一瞬,握紧铁拳的他已经朝着那壮硕男人出击而去。可男人的反应力也并不弱、甚至说得上的灵敏,见到左臣羽朝自己突过来,瞬间横挥出了好似大锤一般的拳头,像是要把来敌狠狠打飞出去的架势。

这时,左臣羽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变换了出击的拳势,用屈膝加下腰的方式躲过了对手强而有力的一招横出拳。嚯的一声拳风,原是左臣羽抓住对方出拳之后还来不及收拳的瞬间重拳出击,猛打在了他的小腹下丹田部。

左臣羽这一拳可谓是非同小可,丹田乃是武者念气之大穴,中者必受重创。若是常人受他这一下,顿时便要口吐鲜血倒地丧失战斗力了。

可是这男人可不一般,他有着壮大的身躯,脂肪和肌肉为他提供了超乎常人的保护和抗击打能力,以至于这一拳对他并没有造成致命的重创,反倒是在反应过来之后愤怒的想要用手去擒抓住左臣羽。

左臣羽哪给他那个机会,在出拳过后立马便一个滑滚移动到了男人的身后。

乓!左臣羽原地一个打挺立起身,借势一个侧踢,出腿犹如电光火石般迅速,毫不犹豫的朝着对手的后背心便踢了出去。

强大的冲击力直让男人重心不稳的向前蹒跚了数步,下半身仿佛瞬间失去了大部分知觉一般,就连保持平稳站立都成问题。

“呃啊”男人单膝跪在了地上,弯着腰,像一尊石像一般静立不动了。

见此情形,左臣羽心道,“我会不会下手太重了一点。这家伙这么大块头应该不至于一脚就踢残废了吧。怎么就跪那不动了。”

“呵呵呵呵……”他忽然发笑,站起身,转身面向左臣,一边交叉着十指着活动着关节,做着格斗的准备,一边说,“虽然不知道你是从哪里跑来的不知死活的闯进地狱之门的蠢家伙,不过等我把你打趴下,就有时间慢慢审问你的来历了。”

“废什么话。”左臣羽冷冷的回怼了一句,同时快速的发起了又一轮的进攻。

那家伙这次却比一开始冷静许多,他弯着腰,像个拳击手一样用双臂摆出了防守的架势,同时脸上闪过了一抹阴险的笑。他在心里笑着,“尽管用你的拳头攻过来吧,呵,你也就到此为止了!”

……

第三十九章:「幸子的困惑」

1983年10月17日

月曜日

神奈川县国立湘南高中二年a班教室

短暂的午间很快就要过去了,学生们都提前回到了教室准备即将到来的下午的学习课程。幸子也一样的为了下午的课程而向其他同学一样早早的回到了教室看书。

她还为那个人的事而困惑着,以至于看书也是心不在焉了。且不说眼神的焦点根本就没在书页上,就连页数也还没翻对就先沉寂在了自己脑海中的小世界里了。

她在想些什么?

或许除了她自己,没人知道。

“我和源桑,已经算成为……朋友了吗……”

这个时候,幸子她或许是想得太入神,居然不小心把心中想的话给小声的说了出来。

“啊……糟了……居然说出来了。”她反应过来后急忙警惕的环顾起了左右。

“还好,还好。没人听见。”

在确定了没什么人听见后,她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喂……幸子同学。”就在她刚把视线放回书本上的时候,突然有个黑色的巨人出现在了座位的旁边。这个黑色的巨人不是别人,就是把源叫做大哥的穿着高中生黑色校服的小胖子。

“?是在和我说话吗?”幸子有些不确定的问到。她抬起头看向那个人,“是三井同学啊……有什么事吗?”

“额……那个……”三井支支吾吾的说着,“我想拜托幸子同学你一件事。”

“嗯,是什么事呢?”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就在三分钟前我意识到大哥可能又把我的名字给忘了。而你是大哥的同桌,平常有更多的时间可以和他在一起。所以我想拜托你,能不能在你时间充裕的时候提醒一下他。嗯,好的就是这样,我说完了!”

几乎是没有停顿的就把话说完了呢。

“?”

幸子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小愣了一会神,然后笑着说到,“可是你完全可以自己把名字告诉他啊。”

“不不不,”三井马上就否决了。他解释到,“要是我去提醒大哥的话,他一定会因为自己把我的名字给忘了而感到尴尬的。我可不想让大哥觉得有一点点的尴尬。”

“只是提醒,即使他知道你的用意也只会笑一笑而心照不宣的吧。”

“拜托了!”他忽然给幸子来了一个九十度鞠躬。

这在东瀛可算得上是大礼了呢,他这么一搞,就让人非常难以拒绝他的请求了。

“三井同学快起来。我可受不起你这样的礼呢。”幸子连忙把他叫起,并且还有一个伸手想要去搀扶的动作。可是这句话,怎么好像那么耳熟呢。之前谁念叨过?

“你答应我了?”

“我答应你,你先起来。这样子其他同学看到会误会的。”

幸子她显然在担心着什么。

的确,从刚才到现在,三井的行为举动在外人看起来实在太像是在表白了。甚至还一边说着拜托了一边做出了九十度的深躬。这太不自然了,所以就算会被误会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了。

“谢谢!真是太谢谢了!如果你来提醒大哥的话,他以后一定就不会忘了。”三井一边说着一边从腰包里取出了一样什么东西。幸子看到之后惊呆了,那不是其他什么东西,而是好几张每张一万面额的巨额钞票。

三井很有诚意的用双手把它递向了幸子的面前,“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请务必收下。”

幸子尴尬的笑了笑,“三井同学,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怎么做……可是我是绝对、绝对、绝对不会,也绝对不可以收下这些钱的。”她连续说了好几个绝对,态度很是坚定呢。

“不,如果你不收的话……我是不会安心的。”

“?”幸子的眼神中充满了惊奇,她觉得这很不可思议,不光觉得这件事……甚至是觉得三井同学这个人很不可思议。她整理了一下语言,说到,“不不,这个就算是你再怎么拜托我也不会答应的事情呢。”

即使幸子的态度如此肯定,可三井却还是说:“从小我就知道如果要拜托人办事就一定要给别人相应的报酬。所以如果别人不肯收钱,即使口头上答应的再好但我也还是不会安心的。”

“好!”幸子一咬牙,说出了这么一个字。

好?她是改变主意了吗?她原来是这样一个人吗?

不!在我们对幸子的品德做出评价之前,且先听听她接下来是怎么说的

“好,好,”幸子接着又连说了两个好,可语气中显然是透露出很为难点,“如果你这么坚持的话,报酬……报酬这种东西,可以勉强的接受下来。”

听见幸子这么说,三井连忙弯着腰把手中的钞票向幸子抵近了过去。

幸子马上又说,“可我要的不是这种报酬!唉……真是拿三井同学这样的人没办法呢……如果你真想感谢我的话,就在明天早上上学的途中给我买一个笔记本带来做为报酬吧。”

三井抬起头,他的目光里此时也充满了不可思议。他双手紧紧的攥着钱,有些不相信的又问了一遍:“你的意思是说,只需要一个可以用来记东西的小笔记就可以了吗?”

此时二人都开始觉得对方不可思议起来了。三井更是苦笑着说了一句:“幸子同学……你长的这么漂亮,却不会,不会是个笨蛋吧?”

“?”

“抱歉,我说错话了!失礼!失礼!失礼!失礼!”

三井一边道歉一边逃走了。只剩下幸子一脸小小不高兴的又感觉很不可思议的一直注视着他。

“到底谁才是笨蛋啊。”幸子有些不高兴的趴在了课桌上,皱着眉,两只眼睛看着书上的图画,自言自语道,“我只是很……很……好吧,我就是个笨蛋。全神奈川、全日本最大的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说完,她长呼了一口气,坐直起了身子,微偏着头,学着源的样子,目光看向了窗外校园外的城市高楼,“源君到底为什么总是不来上课呢……”她就这样盯着看了好一会,直到发现了玻璃里反射出的自己的脸,“啊,笨蛋,”她害羞的低下头,“居然脸红了。笨蛋,笨蛋,笨蛋,你是个笨蛋吗。”她捂着脸,小声的,自言自语的吐槽了自己几句。

少顷,她又抬起头,将目光投向了窗外,满怀期望的望向了

那遥远而又未知的地方

……

第四十章:「胁迫」

此时此刻,青山公馆

女佣轻轻敲了敲门,询问到,“先生,茶壶里需要加热水了吗?”

当女佣端着茶盘进来房间时,原本应该待在房间里的源和左臣羽二人全都不见了。

“是去上厕所了吗?”她这样想着。

虽然在那一瞬间有这样的想法,可是又一想,上厕所用得着两个人一起去么?总不至于两个人都去了吧。她有些疑虑起来了,一来这两个客人以前从未见过,是不知底的陌生人,二来……

她打定主意,立即跑去把这件事禀告了管家先生。

“管家先生,下午来的那两位客人……嗯……客人……”她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嗯?”老管家的眼珠子转了转,“怎么了?是嫌茶不好么?那就给他们上盘点心。”

“那到不是……”她说,“只是我刚才去添茶水的时候,客室里已经没有人了……”

“什么!”

“会不会是去找厕所了?”

“不!”管家的眼神警惕了起来,有些自责的说道,“我真是老糊涂,竟也没派两个人在门口守着,让他们单独留在了客室,现在人不明不白的不见了……要是万一……”

“管家先生您别急……他们应该是等得不耐烦了所以就走了吧?”

“就怕是冲着老爷来的。”他眉头一蹙,眼神阴冷的说道。

“您是说……”女佣的声音有些发颤,话只说了一半,剩下的半句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她知道管家的话意味着什么,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那两个人真是冲着他们的主子青山圭坚来的,那可就真是要出大事了……

管家知道,眼下最要紧的事就是找到那两个不见了的客人,如果证实只是自己多心那最好,那就天下太平。

一边,他派了十几个仆从在公馆上下寻找着源和左臣羽,一边又自己又带齐了人赶往了青山圭坚的书房确认书房内的状况。

虽事出突然,可在他的身上却看不到一点慌乱的举止。真可谓是一个见过大风大浪的老管家了。

咚咚咚

他轻轻敲响了老爷书房的门。

这扇门与待客室的门不一样,它不是日式的推拉门而是一扇金属门。

大川管家略一深思,这般问道:“老爷,有客人前来拜访,您看……是不是要见上一见?”

大川静静等候着青山的指令,不敢擅自开门进去。并作了个手势让仆人们在房门两旁靠墙静候,不许发出声响,以免惊动到青山圭山……又或是现在正待在书房里的……其他什么人……

“咳咳……”房内传来两声轻轻的咳嗽。大川听得出来那是青山的咳嗽声这是暗号,如果平安无事,青山会咳一声做为暗号,如果有突发状况,就会咳上三声。

两声又代表什么呢?

大川知道,两声代表着等候我的指令这个意思。

有人就要问了,如果喉咙痒想要咳嗽,怎么做才不会被误会呢?

这就不用操心了,因为这间书房的隔音效果还是比较好的,大川必须要提高声调说话才能让书房里的青山听到自己的声音。而书房里的青山,则是需要用一种类似于语音器的东西对外面讲话,它设置于书房的办公桌上,只有当按下开关之后才有效。

既然主子让自己等候指令,大川便就不敢擅自离去,只得率领一众前来保驾的仆人们恭敬的在门外候着了。

像是为了不让什么人起疑,青山在咳嗽了两声后随即便对外头说:“今天我不想见客,如果不是什么重要的客人,你就先好生招呼着,一会就告诉他说我临时有个紧急会议要开,打发他走了就是。你去吧。”

“是……老爷,我明白了。”大川说道。大川随即携同一众人等轻手轻脚的从走廊两旁分别退离了这一楼层。

此时,书房内

青山圭坚正襟危坐,一双细小的眼睛努力睁得很大,注视着办公桌前的那位年轻人。他深吸一道鼻息,开口道:“源警部刚才说的话,我并不太理能理解其中的意思;源警部的意思是说……”

源并不想听青山再说下去,因为他不想浪费太多时间。随即开口打断道:“我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关于令……”

“不不不,”青山反过来又打断了源。他闭着眼睛,摇了摇头,持否定态度道,“一切都只是源警部你的推理假设罢了,您并没有什么证据证明……”

源有些不悦,心想着既然你喜欢打断我,那我也不给你什么面子了,干脆就把话说开,也省得再磨叽下去。

“即使没有证据,我也同样可以把我认为有犯罪嫌疑的人带回警察署拘留审问,只要不超过七十二小时。”

青山圭坚的上眼皮微微一抖动,他有些疲倦的揉了揉眼睛的晴明穴,道:“源警部不能这样随意的就把一个年轻人的大好未来给亲手捏碎了。需知你并没有证据,只凭莫须有的怀疑就抓人……是不是对于自己手中的权力的使用太过……有点儿任性了?”

“证据?”源冷冷一笑,“首先青山先生你要知道,我源真浩从来不抓没有犯过罪的人,也从来没有抓错过任何一个人;也正是因此,在这一行里还算有点名气。如果青山先生认为我会打没有准备的仗,那么您就真是想错了。”

青山圭坚听言,慢慢睁开了眼睛,上下打量起了这位源警部。也正是此刻,源背着手转过了身,背向了他,略显深沉的叹了一口气,接着道:“今天,就在今天,天还没亮的时候,我逮捕了一位女犯人。她的名字叫井上美和子,她涉嫌与一起杀人案有关。那位受害者的名字叫井上春一,是她的弟弟。对了,青山先生,井上春一这个名字您熟悉么?”

青山圭坚非常轻微地抿了一下嘴唇。

“我想这个名字你应该不熟,我就先不提他了。我就和你说说那位叫井上美和子的女士吧。她也很年轻,还不到三十岁,很漂亮,身材很好,一看就是不愁嫁的那种女人如果她没有成为罪犯的话,她的未来会很光明,至少,不会很黯淡。可是一个女人一但从一个人人都想娶的成功女人变成了一个人人都白眼的女罪犯的话……那可就真是毁了。”

源回转过身。

“您也许不知道我在和你说什么,也许……你知道。”一顿,又道,“国家设宪法、设刑法典、设警察部是为何?”说完,源又略做了数秒的停顿,像是为了等待青山的回答而有意的留出了说话的间隙。

青山仍然沉默。

“难道我每天……”说到这里,又是一顿,将我改口为了我们道:“难道我们做警察的每天想着的就是多抓几个犯人做为自己升职道路上的台阶么?”

想到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他眼神更加坚毅起来,流露着作为一名王牌干警的浩然正气。“不!我们希望的不是多抓犯人立功而是希望这个世界上没有犯人!实际角度说就是希望减少、减少、尽可能的减少犯人出现的可能性啊!这难道不是,每一个投身司法战线的正义的保卫者、法律的捍卫者的心中最高的期望与梦想吗!”好一个刚正不阿、智勇双全的源警部漂亮话说的都快能把自己唬进去了。

“老家伙还真沉得住气啊。”见青山圭坚仍然沉默,源不禁在心里发出了这样一句感叹。

“青山先生或许有听过一些关于我的风闻没错,我是一个心理大师,我常常能够用我的口才让我的犯人自行认罪招供。希望青山先生不要因此觉得源今天是来诱供来了的,因为鄙人不需要诱供!鄙人今天是来向先生进以忠告来的我是个警察,我永远不能、也无法保护和容忍一个恶魔逍遥法外。但是……我可以给他一次,仅仅就一次的,自我救赎的机会。让他得以减轻罪孽,得以自己……去为自己赎罪。这是我作为一个司法人员的,对犯人的,最大的仁慈。”说着,源俯下身子,手掌向下,双手放在了桌面上,“三年,还是十年,就在老先生一念之间!”

青山圭坚手指颤抖的摘下了挂在耳朵上的老花镜,一双眼睛呆滞的,失神的望着源,半响才从口中说出一句沙哑的:“源警部真是年轻有为啊。”

源本想再说些什么,这时青山又接着说到:“不知……一个人若犯了罪,耗资重金,可赎其罪否?”

听言,源沉默……心中略有失望。

源思考般的闭上眼睛,少顷,道:“可以,当然可以。”

“那……”

青山圭坚脸上的阴霾随之散去了大半。刚想说话,却被源的一个手势的制止了,紧接着,源随后说出的话让他的脸色再次不好了起来

“若是造成了人员伤亡,财政损失的犯罪……用赔偿的手段去获得受害者谅解……倒是可以赎去一部分罪的。可这起爆炸未遂案的性质却又不同,不是赔偿就可以解决的。因为并没有什么人员和财政上的伤害和损失嘛。若你真想赔偿,就赔点精神损失费吧。”源笑了笑,接着说到,“不知道青山先生考虑得怎么样了,到底是愿不愿意绑子投案啊?要是愿意,打个电话把他叫来,我这就把他顺道带回去。要是不愿意,你也告诉我一句,我这便就走了。”

“启……”青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警部!”

(注:在日语中“启”与“警部”的“警”开头音都是“け”。)

……

第四十一章:「南美鼠」

源轻轻的,有意又或是无意的呵了那么一声。

“青山先生,说实话今天我本不该来的,可是晚辈心中敬重您哪,敬重您老为我东瀛的经济建设所做出的贡献。我呀,总想着来拜访您,平常没机会……可这当口令郎出了这样的事,我不得不来一趟。为什么呢?今天我来,不为别的,是希望在您的晚年不要晚节不保啊。令郎犯的是国法,得交由有司衙门对其审罪定刑在象征着横滨经济命脉的港未来陆标大厦中安放烈性炸弹,往小了说是爆炸罪、危害公众安全罪,往大了说就是恐怖袭击!就是谋大逆!是杀头的重罪!呵……连陆标大厦也敢炸,这可是连东京警视厅都被惊动了的大案!青山先生,晚辈冒味问一句,令郎是恐怖分子还是地下组织成员啊!?”

“这……这……”青山圭坚有些慌了。他已没有了先前的沉着应对的冷静。明明是不会出汗的季节,额头上和背脊上却都冒出了许多的冷汗。

要知道源最后说的那几条重罪和他扣下来的那几顶帽子,无论哪一条拎出来都是要被判死刑上绞刑台的啊。

其实源也就是吓一吓他。毕竟好言相劝你不听,那我就只能用吓的了。几顶大帽子扣下来,看你怕还是不怕。

“青山……”

嘭!

不知从哪传来一声枪声,打断了源的接下来要说的话。

源下意识的想要去摸枪,可却突然想起自己身上没有枪,手伸到一半便又收了回来。源示意他别靠近大门,自己则靠着墙慢慢走到门边,将耳朵贴在了门上听着外面的动静。“青山先生,安全起见你还是待在这,不要乱走动的好。我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启……警部!等等!”青山叫住将要开门的源,“刚才那是枪声吗?!如果是的话,现在出去就实在是太危险了,还是让我的人去处理这种事吧。”青山又道,“源警部还是和我一起待在这等候情况吧,这扇门是绝对不会从外面被外人强行打开的,这里非常安全。”

源嘴角微微上扬,“我可……是个警察啊。”

门被推开了小半,源侧着身子,没有犹豫的走了出去。

在他从外面把门关上之后,房间里忽然这么安静,这么安静……

青山圭坚原本细缓的呼吸也在那一霎显得急促沉重起来,他的耳蜗里仿佛正在回响着自己那扑通扑通着的,逐渐加速失衡的心跳。可相反的,他的血压却没有像被激怒时的那样如同火山般爆发升高,反倒是手心、额头、脊背上冒出了许多因惊畏而生的冷汗

他望着那扇关合着的门,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来回度步,脸色苍白,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终于……他拿起了办公桌上的固定电话的话筒,拨通了一串神秘的号码……

……

“厉害……很厉害。”白犀牛用手背擦了擦嘴角流出的一条鲜红血丝,“你很能打。”他后退两步,突然从衣服里掏出了一把手枪,“可是你再能打也敌不过手枪!”

嘭!

枪响,眼前出现的一幕却令人咋舌左臣羽在他手指扣动扳机的瞬间做出了一个好似下腰的动作,这一个动作使他躲过了朝面部射来的子弹。

只见左臣羽双手着地的瞬间,两脚迅速弹起,啪的一声踢飞了白犀牛手中紧握的手枪。

体术?不,这简直是特技!

白犀牛还没回过神来,手中的枪便被踢飞在了半空,他紧忙想要去抓住半空中的手枪,却冷不防的又被一招高扫腿踢中了面颊,霎时脑袋一震,身子向一旁倾倒。

好在他及时用手抓住墙上的挂灯支柱才没有摔倒。

当他回过神来时,枪已经落入了左臣羽的手中了。

“呵呵呵呵……”他耷拉着头,奇怪的笑了起来。“你的体术身法简直可以和那个人比拟了。”他感叹到。“现在枪在你手上、我的命,也在你手上。要开枪吗?打死我,看看你能不能一根毛也不少的离开这。”

“你以为我不敢开枪么?”左臣羽说。“一个人被枪指着还能说出这种态度的话,时下我能想到的,只有四种可能。不过至于是哪四种,老子不想浪费口水和你废话。”他用手挠了挠嘴角,接着说到:“因为刚才的枪声,我想马上就会有人往这里赶过来。老子我呢,就不陪你玩了……枪我是不会还给你,而且下次,你可就不会有这么好运了。”

左臣羽嘴角勾勒起一抹坏坏的冷笑

“下次,我会开枪。”

“呃……”

白犀牛不甘的望着他,左手慢慢的伸向背后,想要去摸别在腰后的衣服下的另一支枪。

“劝你还是不要想着做什么小动作,我的枪法可是很准的。要是不信,你大可以拿自己的命赌一次。只不过,这种赌法,真可以说是得不偿失。因为在你把枪拔出来之前,我有足够的时间可以先开枪。你想试试么?还是老老实实的待着,让我这个无冤无仇的人就这样离开。”

他的脸上露出微笑,不紧不慢的补充到:“这样才是双赢。”

左臣羽用枪指着他,一边警告加劝说着,一边往后退步,一直倒退到走廊的楼梯拐角处时才把身子一侧,迅速下了楼梯,消失在了白犀牛的视野里。

白犀牛掏出手枪,一路追到了楼梯口,可是左臣羽早已跑没了踪影,任他气急败坏,却找不到债主来一消心头之恨了。

“嘎吱”一声,在他身后的方向,一扇门慢慢打开了。

一个身披着过膝黑羊毛风衣的男人走了出来,在他的穿着上,除了这一件风衣便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了,几乎与时下每一个两点一线的上班男没什么两样西装配皮鞋。只不过他身上这套西装貌似要高档许多。

他嘴里叼着一根没有点燃的香烟,那一头灰黑的,长长的头发部分被夹在了耳朵后面,看上去有点乱,但是并不影响美观。他的手腕上戴着一块皮革表带、外表银色的seiko手表,价格不菲。

“喂,白犀牛。”他说着一口流利的日语,这并不意外,因为他的相貌便是一个百分百的亚裔人,准确的说,他是一个东亚人。

“呃,”白犀牛收起枪,朝男人走了过去,“大哥,你一直都在房间里吗?我还以为你去见那个青山先生了呢。”

白犀牛叫他大哥,他看上去比白犀牛要矮了至少一个头还多,也就是说,身高大约在一米八二、八五上下。他的身形也远没有白犀牛要强壮,最多只是比一般这个身高的人多上了那么一点的肌肉罢了,可白犀牛却对他无比的恭敬,走到了跟前,还得弯腰鞠上一个躬。

“那个家伙,是谁?”他发出了一句疑问,又自答到,“虽然不知道身份,可却是一个很厉害的人呢,连你也都输了。”

“是……大哥。”白犀牛弯着腰,让自己与他的身高差拉小了许多,“真是让人咽不下这口气!”白犀牛握紧拳头,又道,“下次再遇到那家伙,我一定会让他尝尝我们的厉害!”

“行了!”男人白了他一眼,“手里拿着枪还能被人给踢飞了。”骂完,他忽又颇感兴趣的问到:“你的枪是怎么被踢飞的?来,给我示范示范。”

白犀牛满脸无奈的求饶到,“大哥,你是知道我的,我就一粗汉子,身子骨可不像小丑、狮子她们那样柔韧。那些花里胡哨的招数……我……我学不来的。”他挠着后脑勺,在大哥面前表现得跟个孩子一般弱小。

男人没急着理会他,而是在风衣兜和裤子口袋里摸索着什么。少顷,说到,“火柴盒哪去了。”

“大哥,找不到就算了,我这有打火机。”

“我不喜欢打火机汽油的味道。不抽了。”说着,他随手把香烟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给我说说你的枪是怎么被踢飞的。”

“大哥,是这样的……”他一边说着,一边躺在地上用肢体给那个男人简单的演绎了一遍,如他所说,他的身子的确不柔韧,躺在地上时就像一只翻过来的乌龟,看起来很是滑稽。

说完,他站起身,习惯性的拍了拍刚才身子接触到地面的地方,即使这儿的木板地很干净。

忽然,男人衣服里的行动电话响了,他接了起来,电话那头的人好像和他说着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他一直很认真的听着。“好的大人,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和青山先生会面。”

一直等到男人放下了电话,这时白犀牛才开口问:“大哥,是那位大人打来的吗?”

“啊,”他答应到,“没错。”

“那位大人接下来有什么新任务要交给我们去做吗?”白犀牛问。

“大人让我即刻去见青山,然后尽力去满足他的一个请求。”提到青山,男人的语气便显得有些不那么恭敬了。他冷冷的说到,“别提了,肯定又是那档子破事。你准备一下,在公馆大门等我,我这就去拜会一下青山先生。”话说到这里,他才想起来对青山圭坚用上了敬语。

“好的大哥,我这就去准备。”白犀牛应诺道。

……

咚咚咚

敲门的同时,他同时说,“青山先生,是我。”

“快……快请进,门……门没有锁。”门那头,传来青山因为激动而显得有些急促却又较为和蔼和善的声音;听这说话口气,摆明了就是有求于人。

男人开门走了进去

青山殷勤的从办公椅上站起身,朝着男人走去,远远的就伸出了手,向其做出了握手的邀请。

“免了吧,青山先生有话还是直说的好。给我省时间,也给你自己省点时间。”

“好的……南……南美鼠先生。”青山有些难为情的从嘴里叫出了男人的名字,他显然不习惯用别人的代号去称呼人。他说,“南美鼠先生,关于犬子的事,想必那位大人已经……已经跟先生说了吧?真是万分抱歉呢,你看这,又得麻烦先生你跑一趟了。”

“说吧,这次又要我帮你杀什么人。”南美鼠冷淡的问道。

“不杀人,不杀人。”青山圭坚连忙解释说,“这次用不着杀人,只需要麻烦先生你去银座跑一趟,抢在启……抢在警察们的前头把我那不争气给带走。”

“居然让我给你干保镖的活?”南美鼠的脸上泛起些许不快,随即道:“好吧,干了说,带去哪。”

青山随后交代了逃跑的路线和方式,叮嘱道:“还请无论如何也要将犬子保护好……拜……拜托了!”

“放心吧。”他面无表情的说。“我走了,耐心等消息吧。”

“请等一下!”青山忽然想到什么,连忙叫住了将要离去的南美鼠,“另外,还请你们千万不要伤到那位叫做源真浩的警官!”

他看上去,比刚才还要慌张呢。

……

第四十二章:「源VS南美鼠」

走廊,楼梯拐角

源刚要下楼梯,不巧便与正好窜上楼来的左臣羽撞了个对面。说来也巧,二人正好在视野的盲角里撞在了一起,倒不是说双方耳朵塞了驴毛,而是这两人一个上楼一个下楼脚底下都悄摸摸的,竟没发出一点儿动静。这才撞在了一起。

源脚下不出声是因为刚才听见枪声,为了不惊动那个开枪的人,小心起见所以才这样。

左臣羽呢,则是一种职业病,走路不出声惯了。

“哎呦我去,我说小祖宗你走路咋不出声啊。撞的我鼻子都歪了。”左臣羽摸了被撞到的鼻子,小声的,没好气的抱怨到。

“我还没说你呢,刚才的枪声怎么回事,是不是你搞出来的事。”

“天地良心,真不是我挑的头。,你小子不是睡着了么,怎么窜这来了。”

“这事以后再说,现在我们必须马上赶去银座。”

“又去洗头啊?”

“洗什么头,哪有人两小时不到洗两次头的。”源反吐槽他一句,说到,“我啊,看着这天快黑了俱乐部也该开门营业了。所以就想,请你去喝一杯。”

“喝醉了明天还上不上班了?”他问。

“问这么多有毛线用啊,不想上班那你就别上,别废话了快走吧!”源没闲工夫再耽误时间了,他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有多么需要时间,自己必须争分夺秒。他二话不说,拉着左臣羽便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

另一旁,白犀牛准备好了吃饭的家伙事,便在公馆大门玄关处等候大哥南美鼠的出现了。他穿着一身黑西装,配了双黑皮鞋,戴了个黑帽子和黑墨镜,手里还拿着两个黑色小手提箱,完完全全就是走的暗黑系画风。(别)人一看就知道

这是个黑社会

别说,这副从头到脚一身黑的打扮倒是和咱们的源警官又些许相似,只不过源警官走的是新潮运动系暗黑风,和他看似相同却大相径庭。同样是暗黑系,他是黑社会,源则是阴郁小生。

唉~穿衣为辅,长相为主,可能这完全是看脸吧。

终于,等到了南美鼠从楼上走了下来,他远远的叫了一声大哥,等到南美鼠走近,他才问:“青山先生和你说了些什么?也告诉我一点嘛?”

南美鼠的脚步并没有停歇,“有话路上说,不要耽误时间。”

要说这青山圭坚,他为了给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擦干净屁股,也算是大手笔了竟把后院停机坪的一架直升机都借给了南美鼠。

为了等候二人的到来,飞行员已经提前将直升机的螺旋桨发动了一会了。

“先生,上飞机的时候请小心。”见到二人到来,飞行员善意的提醒到。

可是南美鼠接下来的举动却很不友善了。他嘴上不说,手上却做了一个下去的手势。

飞行员一愣,便被不耐烦的白犀牛打开驾驶座的门的拽着丢下了飞机,屁股朝天,扑倒在了草坪上。

南美鼠坐上了驾驶位,白犀牛则从一旁坐上了副驾。

他们的目的地便是位于东京港区的ntv电视台所在的大厦顶楼有着大写h字母标示的直升机停机坪。

在飞往目的地的路上,南美鼠将此次行动的任务大致的告诉了坐在身旁的白犀牛。

“大哥,”听完任务,白犀牛有些不解,“你刚才说的我都已经清楚了。可是为什么我们要去的地方不是银座而是港区呢?”

“现在港区那边正停靠着一艘从横滨驶来的私人豪华游轮,那就是今晚青山公子最后要前往的消遣地,这艘游轮将会驶向横滨,最后由横须贺出东京湾,穿过浦贺水道,在伊豆靠岸,彻夜狂欢过后,明天一早船遍将会迎着日出曙光回航横滨龙港。这艘船今晚到明早的航线我们已经了如指掌了,至于银座那边,我也已经发短讯让美洲狮和蓝鼻子小丑她们以最快的速度赶去了,如果她们那边的行动顺利……哦不,如果任务能够成功完成的话,那就用不着我们这边再出手了。”

“狮子和小丑她们两个已经完成从香港回来了吗?真是迅速啊,这才不到一个星期就把大人交给她们的任务给完成了。如果是她们去做的话,那么这次应该就不用我们再出手了。可是大哥,为什么我们还要……”

“你不理解是么?”南美鼠开着飞机,一脸冷漠的说,“那我就告诉你好了。”说到这,他冷眸一瞥坐在身旁的白犀牛,眼中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他接着说到,“所谓智者千虑,就是要把每一个可能性都考虑进计划之内的。白犀牛,你听说过那位被称为最有前途的年轻警部、有着怪物称号的源真浩吗?”

“源……源真浩?”白犀牛眼中充满了疑问,“呃……我听说那可是个狠角色呢。难道……”

“没错,我们这次的对手就是他。不过我们不能因为对手的强大就感到畏惧,同样也不能因为对手表面的弱小而去轻视。和你说这么多,是因为我希望有一天你能成为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大物。”

白犀牛不以为然的笑了起来,“有大哥在,哪里还需要我出来独当一面啊!源妖怪也好,白眉探也罢,不管对方是什么人,只要大哥您一出手,保管让他是屁滚又尿流啊!哈哈哈哈哈!”

刚笑了几声,他却忽然不安起来,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急忙对南美鼠说:“大哥,如果是源真浩到东京来了的话,那么他的身边一定会跟着左臣羽!之前那个人,那个踢飞我手枪的人,十有**就是左臣羽!除了他警方没有人第二个人有这样的身手了。如果左臣羽也在的话,仅凭狮子和小丑两个人她们能对付吗?只是没想到他居然还活着……这个人难道是蟑螂吗。”

“左臣羽吗……”南美鼠低语到。从他的眼神来看,貌似他并没有考虑到这一点似的。白犀牛不敢再说,只是不时的望着他,等候着回答。突然,南美鼠冷哼一声,道:“左臣羽那家伙已经死了!三年前的那场事件里,肺叶中了傀儡师的一发子弹失去行动能力之后,在那天的那场汽车爆炸里被炸成焦炭了不是么。现在这个人只不过是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高仿货罢了。”

他说了很多,却唯独忘了自己还有一句话没说清楚,那就是不久前提到的智者千虑;他到底是考虑到了什么才会决定和白犀牛前往停靠在港区的豪华游轮呢?

关于这一点,另一个人在开始行动之前也有认真的考虑过……

“你之前来过这么?”即将上楼的时候,左臣羽突然问源。俱乐部位于建筑的四楼,临街的一楼是家华人餐馆。在银座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能够有钱包下这栋大楼的四楼整层的大部分地方装修开店已经很不错了更何况这家新开不到半个月的俱乐部的妈妈桑还只不过是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而且虽说是新店,但规模可不小呢。

“不,我没有来过。”面对左臣羽的问题,源若无其事的回答到。说着,他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时间18时29分。“左臣,快七点了,酒吧也该开始营业了。我们……”

“那我们要不在这家中餐馆吃顿饭,等半个钟头再上去?”

“不,就现在,现在就上去!”源拉着左臣羽的手就往楼上快步走去,二人一直上到了四楼刚到四楼,便能一下子感觉到周围的风格和气氛的突然转变,这一层楼被特别装修过,墙纸、挂灯、地毯、全都是重新装潢过的,颇有一些异国风情。这还只是刚刚走进便能看到如此华丽的景象,至于里面,那也是可见一斑了,想必不会比这逊色吧?

二人的脚踩上门口的地毯;不得不说,很舒服,踩上去软软的,材质很好,像高级货。

“真奇怪啊,怎么就没人来偷这地毯去卖钱呢。要我是贼的话,肯定会……”源一句话脱口而出,立马引来了身旁的左臣羽诧异的目光。“喂,别用那种看贼似的眼神看着我,我也就是随口说说嘛。怎么?说说都不行啊?”

“谁看贼似的看着你了……真是敏感。”他说,“不过你倒是把话说完,要你是贼你会怎样?”

源冷笑一声,打趣道:“呵,我要是贼我就去自首行了吧?随口说句话都要搞得这么紧张,瞧你,跟个公安警察似的。”

“得,要想做贼以后再做,偷东西也好偷人也罢,只要你喜欢都行。不过眼下咱们还是先把本职工作给做了,至少你现在还是个警察对吧?别的不说,就冲咱爷们跑这么远从横滨来一趟,这总不能空手而归吧。”他故意在横滨两字上加重了声调,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打哪来的一样。

……

第四十三章:「行动开始」

trume俱乐部

在酒吧(俱乐部)里通常都不会开着太亮的灯光,这是常识。然而,这间类似于贵宾室的房间里却开着一顶足以照亮整个房间的挂顶灯。

并不是说俱乐部里的灯没有照明这个功能,只不过平常他们都不会开罢了。相对而言他们会用一些比较柔的灯做为照明的选择。开着这样亮腾的灯,若不是没到营业时间,就是警察临检来了。

在房间的u形红色长沙发上,一个二十四五岁出头的男人正在用手拿起面前玻璃茶几上的装有半杯红酒的红酒杯。除了一瓶开了喝了小半瓶的红酒瓶,茶几上还摆了一瓶已经空了的酒瓶。另外,还有另一杯倒满了酒的高脚酒杯。他不是一个人,却也不像其他的公子哥进酒吧之后叫上一大堆陪酒女的那种风格,在他的身旁,只坐了一个女人那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人,她身穿一件以淡白色为基调,下身一些绣花纹路的漂亮和服,淡雅、朴素,却又端庄、大气。

从这身打扮来看,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位美丽的女士应该是一位妈妈而非小姐只有妈妈才不用打扮的花枝招展,踩着高跟鞋,穿着性感的紧身裙用于勾勒身材,去取悦和迷倒那些前来寻欢作乐的有钱客人。作为一位妈妈,还是大气些好。

虽然这是一家新开不到一个月的店,但是来过几次的客人都知道trume的这位美女老板娘可是不接客陪酒的。

那么她现在陪的这位客人是?不是别人,正是这家俱乐部幕后的真正大老板,鼎鼎有名的青山财阀未来的唯一法定继承人青山次男。其实,以这位老板娘的年龄和背景,相信别人早就猜到了她为什么有财力在银座这种地方开店了。

一个女人,一个年纪轻轻的女人,如果她出奇的成功,那么不外乎有三种原因。一,她自己真的很有实力。二,她的老爸很有实力。三,她的老公(男人)很有实力。说句不好听(得罪人)的话,后两种往往要比第一种的情况要多,而且是要多很多……

她的酒杯里虽然倒着酒,却一口也还没有喝。她心事重重的抓着自己的手,半响,才终于说出了“小次,别再喝了,今天你已经喝了太多了。”这不像是一个情人对金主倒像是实实实在在的女朋友或是妻子说话时的态度和口吻。她劝说这时,次男刚刚才把酒杯拿起,还没来得及喝呢。

“没事的,我这些年别的没学会,就学会喝闷酒了。”说着,他竟前俯后仰的笑了几声,随即便靠在了沙发上,仰起脖子咕噜咕噜的把酒杯里的红酒全送进了喉咙。一旁的她半伸出手想要阻止,却又颇显无奈。只能由得他今天喝到一醉方休了。

次男连着又倒了好几杯酒喝下肚,渐渐的,他感觉到脑袋有些沉重了……他的酒量还算不错,喝了一瓶多了才出现这种上头的情况。

女人站起身走到饮水机旁边,用一次性纸杯接了一杯温水。她回到次男的身边坐下,将水杯往他手边轻轻的递了递,“喝点热水吧?这样会好受一点。”

次男捂着额头,背靠着沙发,双腿伸得笔直,他抬起手挥了挥说“我好的很,把水拿开我不喝!”

“次男大人……”

大人,这是一个很奇妙的用词它的读音为罗马音里的sama。书面写做。

在日本,同样用作敬语尊称的词还有殿,它通常被翻译为殿下但需要注意的是,此殿下却非彼殿下。殿的读音为dono,而皇室贵胄尊称中的殿下的正式读法却是dianka;两者的字词含义是大不相同并且绝对不能够相互替换使用的。

话归正题

青山次男在意识到自己失言后,很快的换了一种语气他轻声的,抚慰并道歉认错到

“抱歉,我真的喝醉了……你不要放在心上,你关心我我知道对不起……幸子。”

这倒有点巧了,这个女人……她居然也叫做幸子?不过,真要说巧倒不全是巧在名字上,毕竟在这个年代里女子取名大多都以x子结尾,学校里不是这个子就是那个子的,而幸子这个名字就更不稀奇了毕竟……这可是在当时日本女子取名排行榜中排名前十的名字。

所以,幸子这个名字并没有什么让人好惊奇的而真正奇的是她眉眼之间与另一位幸子的三分相似。不知道一会源&启仁殿下看到后会作何反应。

梦想俱乐部楼下,临街的中餐馆里

两个异国风情的美女正享用着刚刚端上桌的地道z华料理。显然,她们当中的其中一位好像还并不能熟练的使用筷子。面对着手中对自己好像有着恶意的两根棍状物体,她朝一旁同伴投去了无奈又带着抱怨的眼神“喂,你并不打算教我如何使用这两根棍子么?还是说你想看我出丑?”

特蕾莎不禁捂着嘴发出了“噗嗤”一声笑,真是差点把饭都要喷出来了“你刚才说什么,两根棍子?我的天哪,我没有听错吧,真是好久没从外国人的嘴里听见这种让人捧腹的言论了。”

啪她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前伏着身子,一只手按着餐桌,一只手里像拿匕首一样反拿着筷子,迅速的朝特蕾莎的眉心刺了过去。

然而,特蕾莎面对即将刺中自己的凶器却一点也没有要躲的意思,她还如同几秒钟前那样,一只手放在大腿上,另一只手拿着筷子,不紧不慢的夹着菜。

“你这动作未免也太大了点吧。”说着,特蕾莎将菜夹到了碗里,“下次动手之前不必先拍桌子,那样做的一般都是傻子。”说完,她原本有些紧绷的脸上瞬间又放松了下来,微笑着给对面的碗中也夹了一些菜,“以我对你的了解,你并不是个傻子。而你却拍了桌子,这是为什么呢?呵呵呵……这就代表你不会真的刺过来。所以,我也就并没有想要躲开的打算。”

面对特蕾莎出人意料的沉着,她笑了笑,慢慢坐了下去,将手中那做为凶器一般的筷子横放在了碗上。

“哎呀呀,”特蕾莎随即又笑着说,“你这样是失礼的表现哦!不能把筷子放在碗上,应该放在箸枕上才对。”

“好烦啊~你真的好烦啊!”她将膝盖放在了桌子上,用手扶住了额头。一副很是无语的样子。

“好啦,不烦你了你不是想学怎么用筷子夹菜么,来,我教你啊!”说着,特蕾莎站起身,将椅子搬到了她的旁边坐着。原本对坐的二人,此刻因为距离的拉近而要显得亲密了,看上去还真像是一对好姐妹。

“看好了,要认真学哦。手要这样,拿筷子的时候要这这几根手指头分别……”

她表情略显认真,学着特蕾莎的手法拿起了筷子,刚要尝试夹菜,却突然“!”的惊叫一声,筷子从手里掉落在了桌子上。

“怎么了?”

“外面!看外面,是那两个警察!他们已经来了!”

“看来要等下次再教你用筷子了(英)。服务员,这这,我们结账(日)。”她微笑着招呼来了服务员,从皮包里拿出了一张万圆钞票,“谢谢不用找了,多的就当做……当做给东瀛餐饮业做贡献了吧!”说完,她笑着拉起身旁的同伴站了起来,临走还不忘冲服务生小哥眨眼放了一下电。

其实刚才她本想说多的就当做小费,可是又突然想起东瀛当地的服务员通常不收小费,便立即改了口。

两人拿好了自己的物品,一边用英语交流着什么,一边走出了餐厅。

虽说这两人的英语都出奇的好,但是她们俩一个人说伦敦腔,一个人却说澳洲腔这两人到底是要闹哪样啊?这就相当于一个人说北方话一个人说粤语啊,她们是怎么沟通的啊?

显然特蕾莎也发现了她是在故意整蛊自己,她捂嘴一笑道:“要不你和我说日语吧?我听着总比澳语易懂。”

她眉头一皱,“听不懂方言,倒听得懂外语?”

“外语总比方言好学嘛~”

她只是一笑,并不作答。

特蕾莎接着又说:“唉~我倒想和你搞好关系,你却总不给我好脸。唉~真应了那句话别人要是烦你啊,就连呼吸都是错的。”

她表情阴冷的瞥了特蕾莎一眼,“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你的错可不止是呼吸而已。”说完,她的嘴角勾起了一道意味不明却很是寒意满满的微笑。

为此,特蕾莎突然没有了先前那般的讨好般的笑脸。她的眼中闪过了一秒警惕,她轻咬嘴唇,双手环胸,道:“小蓝,我杀过你家什么人么?”

“不,答案当然是不。”她接着又说,“我家除了我还有什么活人可以给你杀的么?”

特蕾莎的脸色轻松了许多,脸上再次浮现出了平常常有的微笑,“不就最好,我喜欢这个回答。”暂时放下戒心的特蕾莎却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动作: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她忽然挽住了她的手臂,就像一对闺蜜常会做的那样,亲密,非常的亲密。

“让我们学着怎么去做好姐妹吧?”她歪着脸,笑吟吟的看着她,眼睛几乎都笑迷成了一条线。

特蕾莎的殷勤,换来的只是一道白眼、和一句

“比起其他,你更该先学怎么静口。”

……

第四十四章:「你也叫“幸子”?」

另一头

源真浩与左臣羽二人顺利的进入到了俱乐部的内部。虽说在进来之前遇到了一些小小的阻碍被工作人员给拦了但是!凭借源手上的一张高级金卡(会员卡),在经理的通融下,两个人在营业时间之前成功的得到了招待。

至于为什么(源)非得要抢在营业时间之前去抓人,目的和他为什么要先去青山公馆跑一趟是一样的。都是本着一个目的,那就是给青山家面子,而且是尽可能的给他青山圭坚面子。这或许是出于一种默契,也有可能真像他场面上说的那样,是为了所谓的情面么?

不,他完全是出于某种考虑。如果绕开青山直接去抓人的话,就有一种不教而诛的意味了。当然!做为一个警察,源没有一定要教谁的义务,只要证据齐全,他甚至可以零口供定罪结案,根本用不着苦口婆心的和罪犯讲什么仁义的嘛,反倒搞得自己做为一个警察在外人看起来很没原则很没立场似的。

可是!做为东瀛皇上的嫡孙、东宫皇太子的儿子,泰宫启仁亲王;他办案做事的同时就不能没有作为一个亲王脑子里应该有的最基本考虑。

而青山圭坚做为商界有名的大佬,影响力可谓是不小;倘若有朝一日源真浩办案真要办到他老人家头上了,那也是要先请圣命的。若是源敢玩个什么先斩后奏,那他也就基本和未来的皇位无缘了。

皇位

这两个字在源心中的分量很重,他毕竟做了两世六十余年的华夏人;而成为东瀛族人,却只有短短的十七年啊。

有朝一日自己登上了皇位,这江山,最后还得是我华夏汉家的江山!

“这位小姐说得对,酒嘛,就先别喝了。”说话的是源,不知何时,他已经潜入到了贵宾室里,也许已经很久了。话说他可真是个当贼的好材料。

“你是谁,我没有见过你。你是怎么进来的?”她说。

“今天说话总是被人打断呢。真是让人……”说话间,源的目光停留在了这个女人的脸上,喔?她是不是长得像谁啊?源这样想着。一时出神,竟忘了把刚才的话给接着说下去。

幸:“如果是走错了地方就请马上出去,不然我就要叫保安了!”虽然名字一样,可是这个女人……从哪儿比较也比不过启仁心中那位白月光啊。

启仁懒得理她,说:“青山公子,你身上没带枪吧?”

青山:“当然,警官。”

他显得很冷静,貌似已经知道了这位神奈川鼎鼎有名的神探是来干嘛的。

他之所以能发现源的身份,全因在之前调查取证,询问事发经过的时候,源也曾向他录了一些口供。虽然之前没有见到过源的脸,可他(青山)却听出了眼前这位衣品前卫的男人的声音。

“你比我想的要年轻,看上去还不到二十出头。这样年轻的一个人,居然都已经混迹到了县警的中级领导层了。相比之下,我真是自惭形秽啊。”说着,他拿起酒杯倒了一杯酒。他的手指轻轻摸了摸杯脚,却没有要把酒杯拿起,只见他突然坐正了身子,朝着源半握拳似的伸出了双手。他的脸出人意料的冷静“我知道你,被人称作新一代的三羽鸟之一的妖羽;听说你这人很邪性,今天看来,的确如此。你一个神奈川的县警,居然亲自跑到了东京来抓人,真是有魄力啊!唉,不说了,手举着挺酸的,快把我铐起来带走吧,这不正是你今天来的目的么?”

“青山公子很幽默,可是我却笑不起来。”源解下腰上的手铐,朝他走了过去。

“不!你不能这样做!”看到自己的男人即将被这个眼神可怖的家伙戴上手铐,她再也按捺不住了,她一下子扑了上来,她用力把源推开,用身体挡在了源和青山的中间。她张开双臂,将青山次男护在身后,瞪大着她那双像猫一般晶莹剔透的,如同黑珍珠般的眼睛;比刚才,她的眼中多了一大股狠劲。她对源大声吼叫到“你凭什么抓人!青山先生他犯了什么罪!不,你不能……你不能带走他,你不能……哪怕你是警察也好,但你也不能随随便便就……你不能……我告诉你!你不能!”

她失态了,可毕竟……身后的这个男人,就是她的天啊。

“小幸,不要这样!”

次男抓住了她的手臂,想让她坐下,同时也是自己想要站起来跟源走。可幸子却并不赞同他这一想法她用手一推,便使得起身到一半的次男又倒坐在了沙发上。

听到这个女人的名字后,源的眼皮微微一抖,虽有那么一秒的诧异,可是他却又没那份闲心为这去在意太多,要知道自己现在的当务之急可是要赶紧把这个二世祖给带回横滨市去才对。

思定,源便朝青山次男再次走了过去,“青山公子,只要你答应我老老实实的别做傻事,手铐我可以不给你铐上。来,自己站起来跟我走吧。”

幸子把手轻轻往源的胸口上一放,“对不起……警官先生……刚才我有些失态了。”她的脸上泛起了一抹可人的微笑,将源想要前行的步伐给挡了下来。“警官先生,为了您的仕途着想,做事之前还是要好好想想利害关系才对。”

“你……你想说什么?”源微笑着看着她,心中泛起了三分好奇。不过,他虽然好奇,却也知道这个女人想要说什么。无非是……

“警官先生,您知道这位青山先生是谁的儿子么?我劝您还是想清楚的好。”比起刚才,她的确表现出了一个知性女性该有的风度与威严,“你要是带走了他,不是功劳,而是过失!你不光不会得到升迁,反而会被贬谪,甚至还会连累到你的亲朋好友!警官先生,你明白这个道理么?”

“嗦,真嗦。”源心中暗暗吐槽到,“一句话能说清楚的事,这个女人怎么这么能嗦。”他抿起嘴,微微一笑道:“大道理我本不想在同一天再说上第二遍,但你既然三观这么歪,我即有必要为你纠正首先我不管他是谁的儿子,一个人犯了法就得接受法律的制裁;倘若他没犯法,法律也就不会对其无辜加罪。其次,我也并不明白你所说的歪理你认为的过失,我可以告诉你,它既不存在于法理,也不存在于人情。当然,我也不想去明白你为什么会说出这种歪理是家教问题呢,还是自身问题呢?我都不想去深究。因为我今天的主要目的是把青山公子带到他接下来应该去到的地方,接受他应该受到的司法讯问。而倘若你非要干涉我执行公务的话,我也可以以妨碍公务罪把你一同带走,如果这是你所希望的话。”说到这里,他的脸上没有了笑容,眼神更是锐利得吓人,“如果没什么事,就请让开,同样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他说的话并不吓人,吓人的是他那双眼睛,那双目光锐利得仿佛能穿透你内心最深处的眼睛。说来惊奇,他的脸上明明并没有做什么凶狠的表情,甚至可以说是平静如水,可却就是那双眼睛总让人觉得有种只要被他看一眼秘密就会被全部看穿了的想要闪避的的恐惧感。

源并不是所有时候都用这种眼神看人的。相反在日常与人相处的时候,他的眼中时常是流露着一种天真活泼、聪明开朗的少年般温暖的目光。

真不知该说他善于伪装成天真少年好,还是善于表演不怒自威的成熟好总之,这都没什么不对,他不过是善于在恰当的时候表现出自己更为恰当的一面罢了;那不光没什么不好,甚至还可以说是一门表情的艺术。而源,恰恰便是精通这门艺术的艺术家;他善于运用这一门艺术带给自己的好处,把一个人的表情带来的效用发挥到最大化。

正是因为这种使人不敢直视的锐利眼神,让刚才还出言警告他的那位幸子此时只能乖乖的把嘴闭上毕竟她可不想让这位警官先生真把自己也给一起抓走。

可她并不想就此放弃希望,她低着头躲避着源的目光,“请等一下!”她叫住了已经把青山次男给带到门口准备出门的源。她说:“能不能先等一会……就十分钟……请让我给青山圭坚老先生打一个电话。如果在那之后你还是要带走次男先生……我绝不阻拦。”总这一点上,看得出她对那位青山公子还算是有情有义。她显然是把那位大名鼎鼎的青山财阀董事长眼前这位即将被带走的青山次男的父亲当成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可是源接下来的话,却让她的这个幻想破碎了,彻底的破碎了

“不好意思,我看你不必打那个电话了。几十分钟前我刚去拜访过青山圭坚老先生,这次拘捕,他老人家是知情的。”他甚至都没有转身,只是礼貌性的侧了一点身子回头对她说,“好了,我得回去交差了;说起来今天还真是打扰了,我在这祝二十分钟后老板娘你生意兴隆、财源广进。”说到这里,他的脸上又浮现起了和善的微笑。

……

第四十五章:「对峙」

“哦,出来了。真叫我好等。”左臣羽说。从一开始他就一直在门外等着源,见到源开门走了出来,眼里仿佛都放了光一般。左臣羽嘴上不说,心里却暗暗感叹到:“好家伙,真把人给抓了。”

源轻轻吐出了一口气,神色略显疲惫。他懒得接话,只是朝左臣羽使了个我们走的眼色。

“哎!”左臣羽伸出手,却犹豫了半秒,才终于伸了过去抓住了源的右臂。“搭档,先别急着走,我有事要跟你说。”

“啊?”源的眼中浮现出了些许疑惑,“说吧,我听着。”

“走廊拐角那”他的眼中充满了警惕,“莫非你没有发现么?”

“哦?”源朝左臣羽的眼睛刚才看着的地方望去,只一瞥,却立即又收回了目光。“我知道了。可……你打算怎么办呢?是你殿军还是我殿军呐?”

“殿军?”左臣羽一诧,“我看最好不要。”

“是啊,我也觉得不要。至少现在不要……”源压低声音说,“万一中了别人的调虎离山之计就不好了。”他再次瞥了一眼刚才的方向,“敌不动,我不动。”

“对了小蓝,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刚走出中餐馆不久,特蕾莎忽然停下了脚步,“组长短讯里说,对于一个叫源的警察,我们不能动他。”

“源?”她的眼皮一跳。

“是不是觉得这个源听起来有些熟悉?”特蕾莎戏谑道,“~你说这个源会不会和在列车上那个小帅哥是同一个人?”说着,她的表情忽然又正经了起来,“在车上你也看出来那个小帅哥其实是警察了吧?和他一起的那个人我想也同样是警察没错了。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个源,就是在东瀛很有名气的源真浩,这可是个狠角色,传说他是正统源氏的嫡系子孙,所以又被人私底下叫做贵族警部呢。”

“就是这么个贵族子弟吃饱了撑的去当了条子,吃饱了撑的要抓青山老头家的败家仔么。”她的眼中带着轻蔑的目光,说,“南美鼠莫非是怕咱们下手太重,会把这个吃撑了的贵族给打得呕吐,让他在同事面前扫了他作为东瀛贵族的脸面么?”

“听说是青山老头要求的,不过管他的呢,我们自管执行任务,至于其他的……我们也管不着不是么。”

“哼!我长眼我的刀子可不长眼,他如果妨碍到了我的任务,就算是什么贵族我也照样手下不留情。”

特蕾莎苦苦一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有深意的说:“是了,尤妮斯小姐;他要是妨碍你了,你就拿刀捅他,狠狠的捅他。最好是一刀把他给捅死了,我也好换一个新搭档。”特蕾莎的眼神忽然凶狠起来,“你最好只是说说。如果你真的打算违抗组长的指令乱来的话,那么我不光是要换新搭档,并且我的下一个任务目标就是你尤妮斯!”

“行了,就凭你那两下子还想把我当任务目标呢,当心自己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她的眼神十分轻蔑,可接着又流露出了一种很倾佩的眼神说到“在组织里,只有那个人能够击败我。”

“你说的是puppeteer吧?”特蕾莎轻叹一声,同时脸上泛起了几分不悦,“你竟连组长也不放在眼里了,真不知该怎么说你好……可既然你有这么多不满,那你怎么不干脆去当puppeteer大人的亲兵,还待在咱们一组里做什么。”

尤妮斯这时也察觉到了特蕾莎的不悦,“我说的击败是指在拳脚兵器上的。南美鼠是个擅长动脑子的智将,组里人都知道。要他舞枪弄棒,他南美鼠不行啊。要不他也不会随身还配着一个保镖似的白犀牛了。”

“那是搭档,就像你我一样;你若是不懂,就不要胡说。”说着,特蕾莎的眼神格外要显得冷厉起来,“我劝你对自己的上级尤其是对组长他还是要尊重一点好,我是不会打谁的小报告。可要是哪天你这些话不小心漏出风去被组长给知道了,到那时你可别以为自己的死相能好看到哪里去。响尾蛇、科基特,他们哪一个不能要了你的命?”

“科基特我不怕他,至于响尾蛇嘛,怕是一旦让我近了身,死的就是他了。要说在组织里啊,没几个人是能让我瞧得上的;基本上都是一群吃干饭的蠢货罢了,平常那是没碰到真正强劲的对手;若是碰上了,他们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就说响尾蛇那个家伙,除了会玩枪,他还会什么?虽说是术有专攻,可据我所知,当今的世界第一狙击手是dertod:传说中的人间死神。不是他那个一辈子也登不上狙击手排行榜前五的沙漠响尾蛇。”

“得,我也不劝你了,你爱怎样就怎样,我管不着行了吧?不过我还是那句话,你说的这些损话是绝对不会从我这泄出去被别人知道的。可上次执行任务的过程中你擅自杀了两个无关的人,让我们险些暴露,差一点导致任务失败,虽然组长他事后没多说什么,可你也实在是太乱来了……这次你最好还是好自为之一点好!”

“行!我好自为之!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在不伤到那个贵族子弟的情况下把人劫走!”

“阿羽……我仿佛能感觉到一双想要吃了我的眼睛正在看着我。或许我并没有得罪她,但是她好像打算要把气算在我头上,噢……这可真糟糕……”

“这叫特么什么感觉……你到底在说些什么?你是还没睡醒么。”

“学名第六感,俗称直觉。”源很认真的说,“我还以为这东西你会比我发达一些才对。”

“比起贫嘴,还是先想办法脱身吧。”

源脸上露出一丝浅笑,信心满满的说:“虽然出乎我的意料,却也不是什么不能应付的状况。”

左臣:“什么意……”

“喂!”源故意提高了声调,“我说你们要是再不现身的话,那咱们可就是这么耗着了;我倒是无所谓,可你们却要考虑一个问题:再过不到十几分钟就是营业时间了,哪怕是这样,你也真的打算和我耗下去么?你们希望明天的报纸上出现青山财阀继承人涉案被捕的标题么?我想那一定,一定,一定会很,很,很轰动的。”

左臣:“你结巴了么?”

此时,走廊拐角处缓缓走出一位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特蕾莎。她带着笑,朝源、羽等三人漫步走来。

“车站一别,源先生别来无恙啊。说来你我真是有缘,这才不到两个小时……我们又见面了。”

她的手插在风衣兜里,这让源不得不防备着她会不会突然从兜里掏出什么东西。源朝她回敬了一个微笑,转而却一句话刺穿了她那看似完美的谎言:“特蕾莎小姐,你这张美丽的面孔真的是属于你的么,还是说,就连特蕾莎这个名字也是假的。”

她捂嘴一笑,一脸宠溺的看着源。而就算对于任务的目标,青山次男,她也只是面无表情的瞥了一眼罢了。左臣羽就更惨了,做为当时在车上的另一个人,现在完完全全就是被她给无视了。

特蕾莎眉头微蹙,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伸出手,竖起两根修长的食指,指着自己的脸说:“在源先生的心中,这个女人曾经说的每一句话现在仔细一想都像是谎言么?”不得不说,在她把手伸出来那一刻,源还真怕她掏出一支枪来呢。

“额,你这么想么?”源有些不以为然的说。

“在你的心中,我现在就连呼吸都显得那么别有用心吧?”她笑着问到。

“特蕾莎小姐,额……在知道你真实姓名之前,请允许我用这个名字称呼你特蕾莎小姐。”

“随意。”

“特蕾莎小姐,我,呃……嗯?好吧,其实多的话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你是不知道,今天我这说话可是说的我嘴皮子都快磨破了。特蕾莎小姐,不管是谁派你来的,不管你是来干什么的,我希望你能停止你接下来要做的事。”

“如果你是我,你觉得这可能么?”特蕾莎无奈的笑了笑,说,“你觉得我有那么千分之一的可能会答应你么。”

“我想也是没有。”源也无奈的笑了。他本想再说些什么,可嘴里刚冒出一句可是……就立马被特蕾莎打断了

“那就没有可是了源先生!”

……

第四十六章:「枪火」

这话一出,源本能的便推后了半步,他笑着说:“特蕾莎小姐,你真觉得就凭你这单枪匹马的就可以从我们神奈川两大王牌手中抢人了么?”

“谁说……我是一个人?”

“啊?”

“小丑动手!”

说时迟那时快特蕾莎话声未落,便从她身后闪出一个了娇小的人影“咻”的一声,从手中丢出了一把短匕。

好家伙,她一直躲藏在特蕾莎的身后吗?难怪从一开始特蕾莎就很少做什么很大的动作,原来是为了让身后的人更方便与她动作同步。由于她身形的娇小,以至于躲藏在特蕾莎这样的高个女人身后时让源这样敏感的人都没有发现她的存在。她们简直是形同一人般。

这时,只见左臣羽他不慌不忙,早已用眼睛算好了飞刀的在空中飞行的轨道,往旁边一挪半边身子,那飞刀没有命中他不说,竟还被他伸出手来给接住没收了!

“小姑娘,手劲不错嘛。”

“哇,好厉害”源在旁边鼓起了掌。接着,他小声的对他说:“我觉得我们现在可以商量一下殿军的问题了。”

“你为什么躲都不躲一下,难道不怕飞刀是飞你的么。”左臣羽说。

“我不躲当然是因为我知道飞刀不是飞我的呀。”源笑了笑,转而问尤妮斯道:“你说是吧?我的艾琳艾德勒小姐。”

“你为什么总是有说不完的话。”尤妮斯冷声道,“早知道你这么能烦人,刚才就应该把目标选做你好了。”说着,她瞥了身旁的特蕾莎一眼,显然她这话不是针对源,而是说给特蕾莎听的。

“华夏有句古话叫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和艾德勒小姐你,我总是有说不完的话呢。”说着,源用眼睛挑逗了她。

他朝她笑着眨了一下眼。

“真是一双惹人喜欢的眼睛,只可惜长在了你的脸上。如此令人生厌的你,真让我有种想要把它抠出来,一只用手捏爆,一只用脚踩扁的冲动呢。”

“你真这么想?哈哈……不会是在吓唬我吧。”

“不信你可以试……”

“咳咳!”特蕾莎有意的打断了她的话,“行了艾德勒小姐,你和福尔摩斯先生的谈话就到此为止了。”

“哦,真好,被打断的人不是我。”源说,“你不知道,今天我已经被人打断了很……”

“我说的到此为止也包括你啊!”

“噗!”面对这种场景,尽管已经捂嘴了嘴,尤妮斯还是没忍住,“噗”的就笑了出来。而在众人的目光因笑声汇集在自己身上之前,她早已一本正经的摆出了原有的冷淡脸。特蕾莎的手此时却又伸进了风衣兜里。

“呐,本警官我可是有枪的!”在特蕾莎拔出枪之前,源率先拔出了手枪。“想吃枪子么!”

“我觉得手枪可能震慑不住这两个刁妇。”

“现在本警官要发言,谁再敢打断我谁就铁定要吃枪子!”源头一个就警告了刚才打断了自己的特蕾莎,“说你呢特蕾莎!手慢慢的从兜里伸出来,慢慢的,慢慢的,不要给我做什么小动作哦。”

“源先生太过于紧张和敏感了吧,瞧你,手都在抖呢。”特蕾莎笑着缓解气氛。不到万不得已,她今天还真不想用到枪呢。她慢慢的,按着源所说的,慢慢的把手从风衣兜里掏了出来,她高举起两只手说:“你看,什么都没有如果有枪的话,我早就掏了。”她笑了笑,又把手插回了兜里。“源先生真是一个令人生畏的刑警呢。”

“正确是说法是我是一个令人放心、且有安全感的刑警。你畏惧我,只能说明你心里有鬼。”

“呵!”说时迟那时快,特蕾莎侧身往旁边一跃,同时从风衣兜里掏出了一支伯莱塔m9手枪,在那同时,她迅速的做出了一个标准的跪姿持枪动作。此时此刻,这么小小的一只手枪的出现,让空气中的火药味更加浓郁了。

奇怪的是她完全可以在拔出枪后立即选择开枪射击;而源,也可以选择在她拔出枪后的一瞬间选择对她射击可不知道是默契还是其他什么……无论是一开始就拿着枪的源,还是后来才拔出枪的特蕾莎,他们竟然都没有想要扣动扳机的意思。

既然都不想开枪,那你们拔枪干什么呢?左臣羽和尤妮斯的心中不禁冒出这么一句疑问。

“你居然敢拔枪?我用枪指着你你居然还敢拔枪?你这是不把我当人看么?”源说。

“我在赌,赌你枪里不会射出子弹,而我赌赢了。”特蕾莎笑道。

“什么叫赌你的枪里不会射出子弹?喂!特蕾莎小姐!难道我这把枪是一把善良之枪吗?”源觉得她有些莫名其妙。

“善良的是你,我亲爱的源警官。”她笑了笑,挑逗似的朝源眨了一下眼。“你才舍不得向我开枪呢,对么?”她故意用柔声挑逗着源,就像在逗小孩。

“我是真想开枪的。如果你的手指率先扣动扳机了的话,那么,我敢保证,你身旁的艾德勒小姐将会先看到你的……你的血液脑浆溅射满地。噢!那玩意,清洁工一定很难拖干净。青山公子,到时候你可得给人多加点工资呢。”说着,源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你真该感谢我为你的省了一笔钱。要让我来拖那种东西,至少也得付我三万圆呢。”

pen!

源刚才还在戏耍青山,回过头却突然朝特蕾莎开了一枪。特蕾莎是怎么也没想到,他刚才有着这么好的机会都没有开枪,现在居然开枪了

虽然她很快的就反应过来并且做出了躲闪动作,却还是被子弹擦伤了左臂。血液渗过内衣将风衣的一处侵染出一块暗红的血渍,同时,部分的血液也顺着胳膊从袖口一滴滴的“啪嗒啪嗒”的滴落在了瓷砖地板上。

她贝齿紧闭,眉头因为疼痛而紧紧蹙起,眼神里充满了不可思议的神情,狠狠的盯的向自己开枪的人:

源真浩!

“男孩……”她直视源,用一口流利的法语说,“这件风衣可是很贵的!”

“女人。”源回敬到,“你的生命可比这世界上任何一件衣服都要珍贵。你为何不多爱惜一点自己的小命呢?”

“呵呵……”她发出了几声轻蔑的笑,她把手中的枪慢慢的放在地上,朝源滑丢过去后,缓缓在源的面前站起了身子,“手上没有拿枪的源先生,才更加让女人喜欢呢。现在,我已经把枪放下了,你是否也该把枪收起来了呢?请不要让枪声惊动这条街上巡逻的巡警呢。呐~警官,我们都不用枪,好么?”

“通常我是不喜欢和罪犯讲条件的……”说着,源向前几步,向着身后把特蕾莎丢在地上的手枪给踢远了,“你觉得你会是个例外么?”

“呵呵……我执行任务通常是不留活口的,尤其是目击者。源先生,今天你已经是我的例外了;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能为我也破个例?大家也算礼尚往来了是么?”

“我是不是得夸你一句真够意思?”源不禁笑了起来,“好吧,那就随了你的愿。”说着,他把枪收了起来。而此时此刻,源也看出了这件案子里深藏不露的几分厉害既然她们是青山圭坚派来劫人的,而她们既然有枪却又不朝自己开枪,那么想必青山圭坚一定给她们下达了某个指令。列如,不准到伤害自己。

源不禁想,青山圭坚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了么?可是……他怎么会知道的,是谁告诉他的?这基本没什么泄密的可能啊……知道自己人不在东京的,一只手都数得清,就那么几个人。虽然源一时尚不能猜出那个泄密之人是谁,可不管他知道,不管他是谁,他一定和青山财阀的青山圭坚,并且与这两个受过特殊训练的杀手一样的女人有着很大的关系。

源方才开枪射击特蕾莎,为的就是想证明一点:证明青山圭坚是否给她们下达了不允许伤害自己的指令。

事实证明,她们的确不想对自己动手,她们想要做的只不过是施压罢了。青山圭坚算准了自己不会在这种时候和他翻脸,把局面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所以,这两个人说是来暴力抗法的,其实是来拖延时间的。她们想要把时间拖到一个会导致人多眼杂的时候,而同时又不想让源看出这一点,所以才会在刚才被源警告威胁过后选择现身。

“这两个女人也知道我的身份么?”源这样想到,“不,应该不会。青山不会把这种事情告诉太多人,甚至说,他不会告诉任何人。那可是个老狐狸啊。”

源看了一眼手表:距离俱乐部营业时间已经只有不到七分钟了。

如果不甩开这两个家伙,难道自己真的要在这种时候和青山圭坚闹翻脸么?当着一大堆人的面把青山次男逮捕?那么明天的新闻头条可就铁定是这茬子没跑了。

想到这,源又看了一眼身后的左臣羽,源退回到他的身旁,小声说:“今天这事看来是很难善了啦,喂,问你一句,你怕不怕得罪人?”

“怕得罪人就不当警察了,怕得罪人就不和你趟这趟浑水了。莫非你以为我和你来东京之前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么?说吧,现在怎么干!”

“很简单。你殿军,我先撤。”

“为什么不是你殿军?我看你和她们很有的聊嘛,不如你和她再聊会?”

“不,我不行。”源肯定的说,“而且如果是你带他走,我只怕,你出得了这栋大楼,却出不了东京。而只要你殿军能拖住她们三分钟,我这就能大功告成了。”

“好,那你走吧。”

……

“特蕾莎!他要溜!”

“想追?先过我左臣羽这一关吧!”

……

第四十七章:「赝品」

马路边,刚逃下楼的源前脚刚迈进了计程车,左臣羽后脚就跟着跑了出来,他不由分说,一巴掌把源摁倒在了汽车后座,冲着驾驶座大喊到:“去川崎!快开车!”

“你就是这么殿军的么!这还不到两分钟呢!你连个奥特曼都不如啊你!”

奥……奥特曼?这可把在车上的另一位青山次男给整得懵了。自己长这么大,几时见过他们这样的警察啊……

车子发动了,而此时左臣羽也指着身上的几处破洞对源说:“你看看,你看看!那小娘们下手可阴狠着呢,这,你看这,肚子上给我拉了一刀。好家伙,她那把小短刀可是真是锋利啊,你是没在现场没看见有多凶险。要不是我反应快,当场就被她给我切腹了。”

“得了吧,说书似的。我看你这也没见血啊,整得这么激动干嘛。”

“先别放松警惕,她们一定……”说着,摩托车的轰鸣声传入了二人的耳朵里。“趴下!不管是不是她们,总之先趴下!”

“说话就行了你又摁我干嘛你!”

“这么简单的任务你们居然失败了,”南美鼠冷冷的看着二人,斥问道,“你们,是笨蛋么?!”

“组长,我……”特蕾莎按着手臂上的伤口,一脸痛苦的望着他,“我们已经尽……”

“我们不是笨蛋,是杀手!请组长以后不要再把我们当私人保镖使唤了,保护人的任务我们做不来!”尤妮斯昂首挺胸,和他理论起来,“更何况你还给了我们一个不伤害的指令;又要抢人,又不能伤到敌人,这真是个愚蠢的指令。要不是这个愚蠢的指令,我们怎么会任务失败!”

“小丑!你闭嘴!”特蕾莎赶紧拽了她一把。

“我要说!”尤妮斯甩开了她的手,“一个是源真浩,一个是左臣羽,面对这样的对手,居然还不让我们下狠手?那不如干脆直接把人给他们打包好送警署里去好了!”

“你顶的好啊!”南美鼠转过身,说,“接着顶啊!什么左臣羽,只不过是个冒牌货罢了。你不是一向以天下无敌自诩么,连个冒牌货都解决不了?我好像没有下达过不许杀死那个冒牌货的指令吧。”

“冒牌货!?”尤妮斯冷哼一声,她“划拉”一声撕开了眉毛上方的创可贴,“这是冒牌货能干出的事么?”那是一条长约三公分的横向划伤,虽割得的不深,可被她这用力的把创可贴一扯,血液也顿时从伤口冒了出来,从鼻翼一直流到了下巴。

“小丑你看你,说就说,这就没必要了啊。你这不是和自己过不去么。”特蕾莎赶忙又跑去从医药箱里拿了一瓶生理盐水和一张医用纸还有一张新的创可贴。她用纸沾了一些生理盐水,小心翼翼的为尤妮斯擦拭清洁了伤口,并将新的创可贴为其贴好。做完这些,她又把尤妮斯往旁边拽了拽,和南美鼠拉开了一些距离,“组长,那个叫左臣羽的的确很厉害……就算他是冒牌货,可他并不是一个水货啊。”

“是啊大哥,我和那个家伙打过,他真的很难对付,任务失败怪不了美洲狮和小丑她们……要怪就怪那个青山圭坚太过于胆小了,连一个区区的贵族都不敢让我们杀。”白犀牛本想再说些什么,却忽然被南美鼠打断了

“行了,不用再说了。这次任务的失败,我会亲自向那位大人去进行汇报。”南美鼠语气平静的说,“至于你们两个。白犀牛,晚些时候你领着她们俩个,让她们自己亲自去向青山赔礼谢罪吧!”

“大哥,青山家会轻易……”

“青山家的事就不要再说了。毕竟,我们都已经尽力了啊。”

川崎市,某地区警署

源真浩与左臣羽二人背靠在走廊的墙的站立着。最初的几分钟里,他们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偶尔会偷偷的看一眼对方。

终于,左臣羽开口了

“今晚赶回横滨去,还是就在这里讯问?”

“总归是回到自己的县警辖区了,不用像在东京一样畏手畏脚的了。”源扯了一句不相干的话后,才回答到:“虽说在哪讯问都一样,不过我还是希望在他没有心理准备之前抓住这个机会突破他的心理防线。所以,就在这审吧。你刚才去上厕所都时候我已经让这里的署警去准备审讯需要了。”

“唉……有时候,我还真挺佩服你的。就像我原以为你不会开枪,可没想到……”

“你是说那个时候?唔……那是试探性射击,并不是冲着要人命去的。”源说,“我不是那种视人命如草芥,随便朝人开枪的畜牲。”

“开枪之前,你的手的确在抖。不然也不会打偏了。”

“的确,我没有打中她的手臂,只是造成了擦伤而已。”

“不其实你是并不想打中的吧!让她受了伤也只是一个意外而已。”

“额……你这样以为么?”

“难道,不是么?”

“当然不是。我真想爆她头来着。”

“我还以为你有多怜香惜玉呢,没想到原来是个辣手摧花的狠人啊。”左臣羽开起玩笑来,两人说话的气氛比在东京时轻松了不知有多少。

“啊,那个……”源忽然想起什么,“明天我有点事,你能者多劳,把我的工作也做了吧?”

“咳……”听到他的话,左臣羽顿时就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一下,“今年你请的假加起来都快有两个月了吧。”

“你在暗示什么么?”

“你想的未免太多了。”

“安全起见,今晚的审讯过后,我们就借一辆川崎市的警车,把他给押送到横滨的拘留所吧。”

“今晚就要审问么?那么,你所说的明天的工作要我替你做,是指什么?总不会是又要我替你出席新闻发布会吧?”左臣羽很相信源的能力,他既然抓了青山次男,又决定在今晚审讯,那么他一定能在今晚给青山审讯定罪。

“我……”

源摸了摸鼻子,笑着,却又很难开口的样子。

“是井上美和子的定罪工作么?”他一秒便猜出了源心中想要说却还未说出的话。

“啊……是啊。很难搞对吧?”

“难搞归难搞,可是……那归我们管么?我们警察只负责抓到凶嫌和向法庭提交证据,至于她的罪名,还是交给检察官去决定吧。”

“可是……”

“手别伸的太长了啊,源桑。”左臣羽轻轻拍了拍源的肩膀,“你现在是在同情犯人了么?”

“那个。”

“同情自己的犯人,那可是做为警察的禁忌之一。任何会影响判断力的情绪,都是不该有的。”

“照你这么说,那也不该有愤怒和仇恨了!那也是会影响一个警察判断的心理因素。可是你听没听说一句话叫嫉恶如仇,那既然仇恨会影响我们的判断力,为什么我们警察还要嫉恶如仇呢!?”

“你这是诡辩。”

“我这是在和你讲道理。”

“那你应该去和能决定她命运的人讲道理。和我讲道理有个什么用。”

“左臣桑,现在……你就是能决定她命运的人啊”源站在他的身前,双手搭着他的双肩,恳求并且充满了信任的望着他的眼睛,“请你一定要,一定要把井上美和子的罪名定义成故意伤人来提起公诉。”

“哈?你这人真搞笑,”左臣羽苦笑着推开了源的手,“这种事情,居然现在才想起来要拜托我。你在报社现场都时候是真还没睡醒么?”他叹了一口气,说到,“对了,你的那位秋霜烈日在今天中午没到的时候就写好了公诉文案(意见书)。”

“我擦嘞!这么快?不是……这,这才不到十二个小时啊!你们这么快就把她送检了?”

“哪来的闲工夫和你开玩笑哦。谁让你白天不在来着。”

“我特么……”源被气的真是差点就要改用国语开骂了。好在他这句脏话只是在心里说的,没人听见。

他先是叉着腰,一会又薅起了头发。半响,才终于捋直了舌头,想起日语五十音怎么说来了。“不得不说,你办事的效率可真高啊……”源深吸一口气,不得不接受这个已经发生了的事实,“你说她写好了公诉书,那她打算以什么罪名起诉啊?故意伤人还是杀人未遂?”

“检方的公诉意见书里主要是这么说的:在犯罪嫌疑人井上美和子的认知里,死者的心脏位置是偏左的,而她那一刀是冲着死者的左心位置用尽全力,双手握刀刺进去的。所以,这情节上是已经构成了以夺取目标性命为目的的故意杀人罪的犯罪前提的;所以检方提起公诉的罪名是故意杀人罪!”

“她怎么这么喜欢夸大事实呢,是因为脾气暴躁,逞强好胜,加之年纪又越来越大了的缘故吗!”

“我记得你上次可还当她面夸她公正、干练、果断、简洁来着呢。”

“今时不同往日。我会夸一个人是因为她优秀,而我同样也会因为一个人犯了错而责备她。这个世界上没有永恒不变的赞赏,也没有永恒不变的责备。只看你做了什么,而不是看你是谁。这就是我的为人了,有什么不对吗!”

“哪敢啊。我哪敢说你不对啊。”左臣羽道,“其实也怪我没把话说清楚,才整出这么一出误会,让你大发雷霆。”

“什么意思?误会什么?”

“其实啊,检察官小姐一共写好了三份公诉意见书。分别例举了井上美和子严重故意伤人既遂、故意杀人未遂,和故意杀人三种不同的罪状。”

“那为什么要……”

“真猴急,先听我把话说完嘛!其实检察官小姐最后之所以选择了罪名最重的故意杀人罪是有她的考虑的。”

“什么考虑。”

“真是的,你又打岔。到底让不让我说了?”

“额,你说吧。”

“检察官小姐她的考虑是这样的!某个人总是喜欢得寸进尺,有着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坏毛病,所以!检察官小姐才想要把罪名定大一点,免得被别人给小事化了了。”

“她说谁呢。”

“还能是谁,你的另一个好朋友武井国选律师。”

“打住!她俩可没一个是我的朋友。我们只是认识而已,还算不上有什么交情。”

“总归你是认识的吧。不能说见了面不打招呼的吧?”

“招呼自然是要打可是你知道,我见谁都是要打招呼的。”源望着天花板,突然叹了一口气,感叹道:“人活一辈子真正有交情的铁杆并不多,其他大多都只不过是点头之交罢了。你我虽说是警察,其实早已身处宦海。我们虽然身边有很多被称为同事的人,平时尚可看似和气的共事,可一旦上头出现了什么空缺,大家都是会拼了命的踩着同事的肩膀往上爬的。小小的神奈川,小小的横滨市,官场关系却也是盘根错节的。谁和谁是一派,谁又是谁的人,亲属关系、金钱关系、利益关系、还有那啥关系,简直是说也说不清楚。一个小小的神奈川尚且如此,且不知当今之天下……到底有多少的隐患呢。”

左臣羽看了一眼身旁这位语出惊人的年轻上司,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道:“这种话你最没资格说才对吧。毕竟,你可是个有身份的人啊。”

源看向他,目光中透着一股尖锐的穿透感,反问到:

“左臣桑的身份又是怎样的呢?会不会说出来比我还要惊人一些?我可是真的很好奇呢。”

左臣羽对源的这番话并不上心,他敷衍似的说到:“你总是对问题充满了好奇。”他这句话,简直是答非所问。

“你叫我怎么能不好奇呢。”源插着兜,在这一条宽敞的走廊里,在左臣羽的面前踱步,来回徘徊着。当他第七次来回走过他的跟前时,他终于在一边迈出了前进的步子的同时一边开口道:“我怎么能不好奇。一个早该在三年前就已经死掉了的人,为什么此刻还会出现在我的面前!”

……

第四十八章:「质问」

左臣羽心下一怔,脸上的表情却依然没有丝毫的改变依旧是那么的沉稳冷静。他像是听见了一个玩笑般的,配合似的笑了笑,“你几时见过这么生龙活虎的死人?”

源的步伐又走回到了他的身前,他停下了脚步,眼神笃定、神情自若,毫无一丝的动摇,他坚信,自己的猜想并没有错误眼前的这个左臣羽,根本就不是本物。他先将头发往后一撸,才不紧不慢的,笑着说道:“我并没有说你是个死人啊。我啊只是啊怀疑你啊,假冒了别人的身份罢了。关于我的这个怀疑,你有要解释的说词么?如果有,你说,我听着。”

“无聊。”他斜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到,“手上还有这么多正事没做呢,你倒先急着来干这种无聊的事来了。好吧,假如就像你说的那样,我是个冒牌货;那么,这对你有什么损害么?我是借左臣羽的名号去骗未成年少女发生关系了还是我和你同事抢了你的升职机会了?你说你犯得着这么无聊么?”

“这就是你的解释?呵……虽然答非所问,不过倒也颇显高明。”

“你管这叫答非所问?那你教教我应该怎么回答你好了。”

“我替你回答你早应该在三年前就因为秦野市工厂爆炸事故里被大火烧死了不是么?”源双臂环胸,直勾勾的盯住了他的眼睛,似乎是想要凭借自己学了三十多年的心理学从他看似平静如水的脸上看出些什么隐藏的东西来。可是左臣羽根本就不上当,刚才怎样现在还怎样,一副随你便的态度。源这时却露出了笑意,他诈道:“左臣桑,你知道么,有时候看似一副平静不在乎的样子,其实就是一种伪装呢。在听到我说出这样的话后,你怎么可能会这么平静呢?左臣桑,你不觉得这很反常么?”

他伴随着鼻子发出的“哼”的一声,他抿嘴着嘴笑了,他摸了摸鼻子,无奈的,叉着腰说道:“就算我做出一副看似正常的样子,你也会说太正常了反而显得不正常了吧?你现在就是正应了那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了。反正就是看我什么都不对,看我哪都像是假的。我现在真想学着特蕾莎小姐那样指着自己的脸问你一句在你的眼中,我现在是不是连呼吸都像伪装呢?你够了,真的够了。有这点闲工夫不如快点去审讯啊!审讯完我们好赶紧回横滨啊。你现在这样盯犯人一样盯着我是要闹哪样啊?”

“有时间真想去你家拜访一下呢。你的家是怎样的?独栋还是楼房?”

“额……”

“如果我要去你家住一两个晚上的话,你会有护发素一类的东西给我用么?”

“唔……我家的单人床可睡不下两个人!”

“没关系,平着躺不开的话,咱们可以侧着身子抱着睡嘛。”

“你很过分源警部!”他急了,不过也还算得上是正常反应。“我家可只有粗茶淡饭,招待不起你!源警部还是打消这种奇怪的念头吧。”

“你就别装了,”源竟有样学样,玩起了坂本老头子今天对自己使的那一招使诈。“知情人可把关于你的事情,包括你的一切、你的秘密,全部都告诉我知道了。”

“是么?”左臣轻轻一笑,反问到,“那么你既然什么都知道的话,还用得着在这对我问个没完么?”

“你知道我的,我这个人啊,最喜欢听别人的自我坦白了。你自己告诉我,可比让我来拆穿你更能让我兴奋呢。”

“看来今天,我要做到所谓的不被你拆穿倒是很容易,而……要打消你心中的怀疑……却是难如登天呢。”

“真的要我亲自来拆穿你的谎言吗?我可是最讨厌做那样的事了。”

“如果你真的能做到的话,乐意之至。你尽管拆穿吧。”

“你为何就那么敢赌定我不能拆穿你呢?”

“误会,大误会啊。”他偏头一笑道,“如果你真能拆穿我的话,那么,我自己坦白和你来拆穿,结果都是一样的不是么?既然你这么有兴致,我何不把这个表现的机会让给你呢?”

“其实你为何不这么想一想。如果我不是在已经确定了的情况下,又何必对你打草惊蛇呢?我们共事快一年了,我的风格难道你还不懂么?我呀,从来都不是个赌徒,我不会去赌这种一半成功一半失败的可能性。我一旦出手,那么就一定会是完胜!”

“好啊,那你现在拆穿我一个来看看吧。”

“原本还以为你挺厉害的,不过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嘛。我说了这么多,你竟没有一点儿自我警觉么?如果你真的是个聪明人的话,就该自己承认了才对。因为聪明人知道,在自己骗不过别人的时候,就不要选择欺骗。那只会让别人因为你无休止的谎言而更加厌恶你。”

“你,厌恶我么?”

“我厌恶所有对我说谎的人。”

“谎言有时候也可以是善意的谎言。别人既然不想让你知道,那么一定有他的原因。”左臣羽也是懒得再辩白了,直接和源说起道理来。

“偷情的人同样也不想让原配知道自己的丑事。”

“你又开始诡辩了。”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这世上很多事情都有他的两面性!你不能只揪着事物的一面不放!”

“我也只不过是想让你明白,这世上的道理不是一成不变的!人不能守死理,要懂得变通,因时而异、因地而异、因人而异!”

这两个人,虽然吵的很凶,可都还是尽力的在压制着自己的声音。凡是交谈到重要的内容时,都把声音压低到了只能让对方听见的分贝。

面对左臣的这番言论,源张开嘴,像是想要反驳什么,突然!左臣伸出手,捂住了他的嘴“咳咳,聊到这止吧。”

源即刻心领神会,目光朝两旁看了看。不远处,一个警察正朝两人这边快步走来。那是一个年轻的女警,看起来还是个刚当警察不久的新人呢。

“源警部,署长让我来告诉您,审讯室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开始审讯了。”

“唔,真是要感谢你们的帮忙啊。”

“哪里的话,都是自己人嘛!”她笑着说到,“,对了,源警部是抓了一个怎样的犯人啊?为什么还要给他戴着墨镜和口罩呢?”

源:“别问太多。”

羽:“无需知道!”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做出了回答。

可是……态度貌似有些不一样呢。

“啊……对不起,是我问太多了。这个……是工作机密吧?真是抱歉。”

源:“你看上去很激动啊。”

“是……是……是的,因为第一次见到源先生……额,是源警部才对!所以……心情激动了一点,一时就忘了警察之间不该随意询问案情的规定了……真是抱歉。”

源:“不要紧,以后多注意一定就好了。”

“其实我就是因为崇拜源警部所以才选择当警察的!我可是你的粉丝啊!啊能够见到偶像真是太好了!源警部,我们可以握个手吗?”说着,她朝源投入了充满了期待的目光。完完全全就是个小迷妹呢。

可是这时……

一旁的左臣羽可是很不爽了,他眉头一皱,当场就斥责到

“作为警察,像个什么样子!你把这当成是见面会还是握手会了啊?在工作时间里居然没有一点身为警察的严谨性!在警校的时候,难道老师没有教过你这些最基本的东西么?真是该被送回去回炉重造了!”

“话有点重了。”源看着他说。

“这也叫重?”

源轻轻拍了一下那位女警的手臂,说:“左臣警部这嘴啊,刁毒着呢,平时连我都骂。望你不要放在心上才是。”

“是我失礼了!前辈!”被人骂完之后,她竟没有一点儿委屈的样子,反而是很自责的向二人鞠躬道了个歉。

说完,她走在前面,给二人带着路,朝着审讯室走去。

……

第四十九章:「问讯青山」

警署准备的审讯室并不大,设施也完全比不了横滨本部。左臣负责记录审讯全过程影像的录制,源则负责问话和笔录,他们把其他不相关的人全都给赶走了。甚至不允许有人旁听。

源知道,在把这位富二代定罪以前,青山财阀的继承人被自己给抓了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对此,源还曾亲口告诫青山次男:“你的罪不至死,况且你还这么年轻,知道悔改的话一定还会有重新来过的机会的。但是如果这件事被大肆宣扬出去的话,那么不光是对你,同时对青山财阀也会造成很大的经济损失。想想你的女人吧,你不想她下半辈子跟着你吃苦吧?”听了源的话,青山沉默了很久,半响才笑着说了一句“要是你不抓我,你说的那些负面影响就不会存在。”

审讯前的所有准备都已ok,源望着那个家伙,眼中充满了像一位老父亲似的恨铁不成钢的神情。

源是真的为这位公子哥感到痛心,毕竟也是为人父母,看着像他这种年纪轻轻的孩子做了错事,怎么能没有感触呢,怎么能不惋惜呢?源之前还听说这位青山公子是什么东大毕业的高材生呢,本该在日后为国做出贡献的人,却走上了歪路,对这个原本安定的环境造成了危害,怎能叫人不为之痛心疾首!?

青山次男此时也注意到了源眼神中的异样,他不得不先开口道:“源警部,想问什么你就问吧。我是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不会像你以前抓过的那些犯人一样哭泣吼闹、人前失礼的。”

“我也不想总是让人在我面前哭啊。”源笑道,“可是有时候是真没办法,不得已而为之嘛。”源看了看他,说,“对了,次男先生,你可以把我的口罩和墨镜还给我了。”

“真是要谢谢源警部保护我的**权呢。”他一边摘着墨镜和口罩,一边说到。

“当然,毕竟你还没有定罪,我有责任保护你的个人**不外泄。刚才是外人比较多,而现在是因为要开始录影记录了,所以我才让你把口罩和墨镜摘了下来。”源开玩笑到,“跟你解释是不想让你觉得我小气,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可以把它送给你。”

“不用了……开始讯问吧。”

“好次男先生,那么我先问你第一个问题吧炸弹哪来的?”

“炸弹……吗?”

“对,炸弹,你准备使用于引爆陆标大厦的c4塑胶炸弹。可别告诉我是在便利商店买的,便利商店里可不卖塑胶炸弹的制作材料吧?”

“那个,是……”

“如果我没记错,次男先生在东大学的是经济学吧?老师应该也没有教过怎么制作炸弹吧?那么,你的炸弹到底是哪里来的,请你告诉我!”

“不知道,我不知道。”他摇了摇头说。“源警部既然逮捕了我,那么一定是已经有了证据才对。何必还问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说说那个帮你制造炸弹的人吧?”

“你说谁?”

“他和今天那两个女人有关系么?我的意思是,他们是同行?或者,是同伙?”

“我不懂。”

“呵呵……有意思的回答。啊……次男先生,关于敢助这个人,你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么?”

“我真的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人。关于炸弹的来源,我可以跟你说的是那完全是靠一个不知道名字的人的帮助。”

“不知道名字的人?”说到这,源突然笑了起来,“人生在世,果然是不能相信一些连名字都不知道的陌生人呢。”

他好奇的看着源,对其言语颇有不解。

源注意到他的表情,遂道:“你知道吗?你的那颗炸弹里没有装水银汞柱引爆装置呢!”

“水银汞柱……引爆装置?”

“对啊,难道你不知道吗?”源故作惊奇的问到。“就是那种不靠雷管和定时器而是靠水银震动产生电流引爆的炸弹啊。如果真的装置了那种东西的话,可能我就不能拆掉了呢。”源虽嘴上这么说,可他心里却是知道怎么拆除水银炸弹的。他这么说呀,完全是为了诈这位经济系毕业的青山公子呢。关于爆炸案的情报,警方并没有对外界透露太多,所以青山次男也就肯定不会知道炸弹的结构了。

在他听到源的话后,发出了一声苦笑,良久才开口说:“水银汞柱引爆装置么……这种东西,我是知道的。我不知道是……这种装置他居然没有装在炸弹上。真是个不能相信的人啊。”

“我是一个不喜欢说谎的人,并且我可以对你保证,今晚我不会对你说一句谎话。若如食言,苍天在上,叫我永远娶不到老婆。”

“呵……”他被源的话逗笑了,摸着额头说了一句:“真是一句有趣的誓词。”

源也跟着笑了起来。

笑罢,源又严肃了起来,说道:“那么,让我接着说我的大实话吧在决定逮捕你之前,我真的做了很久的思想斗争。你知道的,你的身份不一般呐。”

他一摊手,道:“可你还是把我抓到这来了。你很厉害,噢我指的是各方面都很厉害,不止是气魄而已。”

“我想青山公子也并不知道敢助在哪,不然……早就有第二颗炸弹出现了吧?”

“源警部,我可不是炸弹狂。别把我想的这么坏。陆标的事,完全是一时冲动罢了。”说着,他往后仰起了身子,摸着鼻子说:“可是我真的很想知道,你是怎么盯上我的?”

“很简……不,其实说起来也挺费事的。既然你问了,我就告诉你吧我的手上里啊现在可是有着一张很有意义的照片呢。”原来,在不久之前,良子已经将那个文件给破解了,而在那个有着上千张照片的文件里面……有一张就是直指犯人的重要物证呢。“现在我的行动电话里,就有着那么一张照片呢。”

“额?什么样的一张相片?相片里的人是我吗,可以给我也看看么?”他又坐正了身子。此时此刻,貌似之前的酒劲此刻也清醒过来了一大半了呢。

“你要看?嗯……也不是不可以,那么,看完之后可以告诉我一些关于这件案子的……警方还未掌握的细节么?”源笑着说,“在我看来,这是一种等价的交易,经济系毕业的你,不会不懂这个道理吧?”

“我拒绝这个交易……我对它并没有什么兴趣。”他说。

“也好,”源说,“这张照片啊……它的内容是怎样的呢?我来描述一下,它主要是拍到了你的脸……还有,一个我从来没见过的人的脸。不过那个人的脸你应该会认识,毕竟你从他那里弄到了炸弹。好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他现在在哪了吧?”

“这个问题我不知道。啊~我困了……还有什么问题请一次性问完吧。”他打了打哈欠,说。

“今晚原本不是还准备了一个游轮派对么,怎么?现在就困了?不应该啊,你们这些公子哥平常不都是昼伏夜出的么?”

“你情报调查的挺全的。”他说。

“不全哪能把你给抓来了啊。”源笑着回答道。咬唇,一定,又接着说到:“你学的是经济学,而我学的是法学。但其实经济学、政学、心理学、法学、历史学、教育学……等等这些社会科学说到底都是研究人类的科学。而我今天之所以抓你来,从经济学上来说,这算是一种风险投资;我很想把其他学科的解释也说一遍,可是现在我们没那闲工夫。我捡简要的说制造炸弹需要原材料,而任何一个……啊,我都不知道要怎么称呼他们这种人好……炸弹专家?就叫炸弹专家吧。炸弹专家都需要一个制造和存放炸弹原材料的场所,我想问你的是你知道那个地方在哪么?”

“我……拒绝回答。”

“知道吗,不知道吗!?”源毫不退让反问了一句,接着又压低着声音说道:“我说过今晚我不会有一句谎话,那么,我接下来要告诉你的就是我已经掌握了敢助藏身的地址,即使你不说,我一样能够抓人。我这样是想给你一个机会,一个自我救赎的机会!如果你自己不伸手抓住它的话,那么任谁也是无法把你从沼泽里拽上岸的!”他有意的压低着声音,目的看起来像是不想让第三个人听见自己和青山的谈话内容一样。可是左臣羽就在不远处,怎么会听不见。

这种事情,心照不宣罢了。

青山此时像是上了套,捂着额头说了一句:“我现在心里很乱,你让我想想……”

他这句想想……是要想想地方,还是要想想要不要跟自己说?源知道,现在不是急着追问的时候,也就忍住了自己的话唠(烦人)本性。而一旁的左臣羽看到这一幕却好像很懂似的,在一旁摸着鼻子偷偷笑着。源貌似也懂他在笑什么,警告似的给了他一个白眼。

而此时,青山次男则是把胳膊放在了桌子上,抱着头做起了思考状。

……

第五十章:「让它消失」

无事可做,百无聊赖……等待真是一件折磨人的事情啊,尤其是找不到什么事可以消遣时间了的时候。那种感觉……就像是考试时提前做完了考卷,可却不知道距离可以交卷的时间还有多久……

不知是过去了五分钟还是十分钟,又或是已经更久……反正他(青山)依然还是抱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源便也一直这样静静地等待着,什么也不做,就等着他开口;若不是平时喜欢绘画,此刻便也难得能静得下心了。

按理说这人啊,一旦上了年纪,就喜欢找点儿什么事消遣消遣,源便是如此,前世喜欢学英语,今世又迷上了搞艺术听起来合着他就是不喜欢做正事?唉,倒也不然,要是他不喜欢做正事,怎么会前世做了检察今世又当警察呢。他这个人啊,是有一定抱负的。只可惜上辈子在阴沟里翻了船,使得半世功业毁于一旦,命殒宵小之手。

有了上一世的教训,他或许就会懂得在适当的时候收敛自己的锋芒了。今天这事,他看似太不讲情面,可若是按照他上一世的脾气,可能他今天都不会是先去拜会过了老青山才再去抓小青山。

三世人生,至此已有八十二年矣。这样一个活了八十二岁的人如果还不知道应该怎么韬光养晦的话,那么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不过说起来他倒是真没体会过什么叫老年人生活,毕竟自己上辈子四十一岁就挂了,而第一世又只活了二十来岁……这辈子呢,又才十七岁。所以啊老年人生活是什么?他还真不懂。

就在源的思绪无聊得几近快要游离出神的时候,青山次男这小子终于开口了

“那个……源警部……关于法律条文我并不像你那么熟,如果你抓到了那个人,你会把他定什么罪?”

“嗯?”源回过神来,想也没想就回答说:“当然是死刑啊。”

“死刑?”他震住了。

“看来你真不知道敢助是什么人呢。”源说,“他可是个罪行累累的人。就算没有这次的事,他的罪也是死刑。所以,你可不要包庇他。”

“死刑吗……”

“呐,你要是帮我把他给抓到了,说不定我还能帮你在法官面前说说好话,没准只要蹲个一年半载就出来了。到时候又是一条好汉不是?”

“额……”他有些犹豫,“那是个很谨慎的家伙,不瞒你说,我并不知道他制造炸弹的场所在哪……”一顿,又道,“但是我知道他住在哪里!”

“什么,你知道他的住所?”源一副喜出望外的样子,“太好了,他住哪?可以告诉我吗。”

“我出钱给他祖了一间房子,就在横滨。”他说。

随后,他告诉了源房子的地址。问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事情,讯问到此也就结束了,源让左臣结束了录像,站起身,拍了拍青山的肩膀说:“如果真能抓到那个家伙,你就是第一功臣,我会向法官提出对你的最大限度的减刑申请。而这个时候,你就可以让你的律师帮你向法庭申请执行刑罚的缓期执行了。”

左臣羽:“敢助是一个谨慎的人,当他知道青山被我们控制之后一定就会立即逃离。我们两个现在赶过去肯定是来不及了,不如我这就打电话让老爷子他们那边行动吧。”

“好主意,我书……背包里有行动电话,你拿去用吧。”说完,源走到窗边,用手指挑开一个小角,驻足看向窗外:“天黑了可真快呢,呃……我的肚子都有些饿了。”他回头对青山说:“老实说,我还真想去参加你的游轮派对呢。能不能告诉我,你都准备了些什么好吃的啊?”

左臣:“行动电话……你小子挺有钱的嘛……”

“这次的派对怕是要取消了。下次,下次再开派对我一定叫上源警部,到时候你可要赏光啊。”青山说。

“当然,我最喜欢凑热闹了。下次一定记得通知我。”源笑道,“我可是要去给你捧捧场子。”说着,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左臣羽打完电话,走到源的跟前,说道:“部长已经派搜查一课和防爆组去进行抓捕了,我们是不是……也该回去了。虽然已经甩开了那两个女杀手,但总归还是回到横滨,回到我们自己的地盘好。”

“都已经回到本县辖区了,你怎么还不放心啊?”源打趣到,“左臣,看样子你可比我还要多疑、比敢助还要谨慎啊。”

“我们这行,不多疑就做不了,不谨慎就做不好。”

“嗯……说的好。可是”说着,源朝着他迈了两步,把距离进一步的拉近,二人的肩膀几近都快要撞到了一起,“可是我总觉得你不像是一个普通的警察呢。你是不是……是不是一个比较特殊的警察呢?”

他本想向后退一步,可二人的肩膀还是在他后退之前就已接触在了一起,他急一侧身,并往后站了一步,让位到了一旁,说道:“要说普通,我们可都不普通。何必非抓住这一点不放呢,难道就真的这么执着么。强行要去深究问题的答案,是一件费时且没有意义的事请。”

“那就……先回横滨吧。”

“组长,”特蕾莎对那个男人说,“对于爆破师那个家伙……是不是让我去把他给抓回来?”

南美鼠点燃了一支香烟夹在指中,面无表情,语气中不带丝毫感情的说道:“对于存在于组织内部的废物和麻烦制造者,组织向来只有一种处置手段。那就是除名。”

“杀了他?”特蕾莎皱眉,“可是他多少也还有一点利用价值吧。就这样把他给杀了,对于组织来说可是一个不小的人才损失啊。”

“是么,”南美鼠把烟丢在了地上,“可是组织……并不需要这种专门惹麻烦的人才。像他这种人,再放任下去的话,会惹出更大的麻烦的……”他将燃烧着的香烟在皮鞋下踩灭,同时,眼中露出了一道冷厉的寒光。“不能驯服的斗犬,就别留着咬主人了……除名任务就交给你了,美洲狮。和你的搭档蓝鼻子一起去做,我啊,还是很信得过你的。”他似笑非笑着拍了拍特蕾莎的手臂,打开车门,上了一辆黑色保时捷跑车的副驾。而坐一直在驾驶座上等候他的人,正是南美鼠的拍档兼跟班、白犀牛。

特蕾莎呆呆的站在一旁,对于刚才南美鼠交给自己的任务还有些不能接受的样子。

这时,他降下车窗,露出一双眼睛,也不看她,用着开玩笑似的口吻、却又令人脊背发凉的说了一句:“我不想下一个除名对象是你,所以,别再失败了。我的话,你记住了么?”

“嗯……还是像以前那样处理s体么?”她问。

“不,这次就试用一下他们二组最新研究出来新型药剂。做完以后记得布置现场,把他伪造成心脏猝死的样子;至于尸体就交给警方自己去处理吧。”

特蕾莎:“yes,makeitgoaway。”

……

第五十一章:「爆炸现场」

“我仿佛已经感觉到敢助被咱们的人给抓住了。嗯啊”他伸着懒腰打了一个哈欠,随后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似的说到:“又或许是,没有逮到,让那家伙给逃了。”

对此,左臣羽十分深恶痛绝。他笑着说到:“你的嘴里总是没有肯定句,十句有八句话都要带点仿佛、也许、可能、如果这种不确定的词汇。你就那么害怕自己说错么?如果怕的话,你完全可以不说嘛。”

为了看着青山,源和他一起坐在后座,让左臣开车。听到左臣这么说自己,源倒是很能接受,他一点也没有气愤,而是轻轻拍了拍左臣羽的肩膀说道:“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啊只要我不把话说死,就还有能够反悔的机会啊。所以啊除非是条件需要,不然我真的很少会说一些肯定句。”

“看来我错了,像你这种人……或许……没准还能当上个什么大臣呢。”

“大臣么……”源望着后视镜里的,自己的脸,还有他的脸,忽然沉默了。半响,他又才接着说:“我对大臣并没有什么兴趣呢。”

“也对……你也做不了大臣。”

“额……”源咽了咽口水,“因为什么。”

“因为法律。”这两个字他虽说的很轻,却比山还要沉重。他瞥了一眼后视镜里的源的脸,接着说到:“身为法学博士的你,一定比我要懂法。你可不能知法犯法哦。”

“够了。”源快速向一旁瞥了一眼青山次男,又迅速目光移回到后视镜中。(源)带着警告的眼神,对他命令到:“这个话题你给我到此就止吧!”

他没有回话,半响才缓缓说到:“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

“嗡嗡”源的手机在这时震动了起来。他知道是谁打来的电话,在准备接通的时候却莫名的犹豫了数秒。

“快接啊,准是从抓捕现场打来的。”左臣羽道。

“不,是坂本部长打来的。”说着,源接通了电话,“喂……部长,现场怎么样?逮捕成功了吗?”源听着电话,忽然露出了微笑“好的部长,我知道了。如果需要我帮忙的话,我随时都可以加个通宵夜班的。”

左臣羽却一点也笑不起来。因为角度的关系,他不会被青山看到脸;所以也就自然不必做什么表情去掩饰失败。

源的反应太不正常了,别人看不出来他可是知道的如果听到的是成功逮捕的话,他(源)一定不会说出我知道了这种模棱两可的话来的。这就是源,他不像别人,别人失败了会装出一副好像成功了的样子给别人看,就此来掩饰自己的失败。而他却是则既不装出成功、也不否认失败,反而是一副平静的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样子。这种平静,已经不止是一种表面功夫了。

回到横滨,一共用了半个小时的车程。下了车,天也已经黑的差不多了。

前手把青山次男送进了单人拘留室,刚出拘留室到走廊,源的脸上便没有了笑容。他几乎是咬牙切齿般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发出一声低吼,握紧拳头,用力的捶向了墙壁“敢助这个狗杂种!我非把他关进死囚牢不可!”

“虽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看你这副样子准是没什么好事了。听我说,源,不关发生了什么,你都没有责任;绝对、绝对、绝对的没有任何责任。”左臣肯定的说。“我们已经做了我们能做到的所以事情了。毕竟……你我都只有两个肩膀扛着一个脑袋,没有谁是三头六臂,有时候的有些事只能交给别人去做;而别人去做就有可能会出错,出了错怎么办呢?那么我们也只能接受错误,争取改正错误,下次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我知道这次抓捕失败对你来说心里很不舒服,看得出来……你很爱东瀛。好了,源,看来这次你必须得出席一下记者招待会了,快去换好警服,提前准备准备吧。”

“这种抛头露面的事情要是做多了,一定会被熟人给认出来的。”

“源怎么会被人认出来呢,你这张脸又不是……咳咳……你现在这个样子就算被人认出来也不会少块肉的啊。”

源若有所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面无表情的说到:“这次的事说大就大,说小就小……你现在马上打电话通知警察宣传部的宣传官,让他把命令传下去,你就和他(宣传官)说:除了ntv和nhk这两家官方媒体以外,其他任何新闻媒体不具备此次记者招待会的摄像权和录音权。另外再通知一下那两家官方媒体,今晚的事件暂时不扩大播报,就让咱们的老百姓当成今晚的爆炸是谁家的燃气不小心泄漏了好了,别整得好像非得让全世界都知道敢助那家伙诞世了一样,不然的话,一定会引起民众恐慌的……陆标大厦的余惊未消,没必要再给民众心里再一些增加多余的恐慌了。”说完,源像是在思考什么似的,愣住了数秒……“额,就按照我说的打电话告诉他吧,你就告诉他这是坂本部长的指示!”

此时,几公里外的新闻演播室内,女主播正用着充满磁性的日语播报着最新的实时晚间新闻:“东京时间19点零8分,神奈川县区下辖首府横滨市中区某住宅区发生严重爆炸事件。据警方统计,事件共造成七人死亡,数十人受伤,其中重伤员六名、轻伤员四名。现在请导播为我们现场连线本台记者中村雅美女士。”说完,她看向了一边的转播画面。“中村你好,现在请你为我们报道一下现在现场的情况吧。”

“高你好,观众朋友们大家好。”画面里,是一个年轻的、身穿职业便装的女性,十月了,天气已经转凉,她却还穿着寸衫、外套加短裙的搭配。向镜头打完招呼,她便侧身给摄像机腾出拍摄空间,让摄像机能够拍摄到自己身后的住宅区。她用手示意爆炸现场所在的位置,不紧不慢的说到:“现在我们看到的是现场拍摄到的实时画面,在消防队员们赶到后,现场住宅区的火势已经得到了控制。遇难者遗体在不久前已被车辆送离现场,伤员们现在也正在附近的医院进行紧急救治。据悉,引起爆炸的原因尚不排除人为的可能。我已得到通知,警方会在二十分钟后于就近的警署召开记者招待会,就这次的爆炸事件的真实原因向公众做以答复。出席记者招待会的主要警务人员有:横滨市警察部部长、坂本雄夫先生。横滨市……”在介绍完几个主要的出席人员后,又简单的在现场询问了几个当事民众,就此,在说完一句早已说到熟练结束词后,电视中的画面便切回到演播室了。

而此时,现场

在摄像师对她(中村雅美)做出了一个ok的手势过后,她才终于收起了脸上笑,对采访车上的助手喊到:“快快,外套!真是冻死人了。”助手为她披上了一件长长的毛绒外套,她紧紧的抱着胳膊,一边朝采访车走一边说:“一会记者招待会还要麻烦小爱你跟我一起进去。我接到的通知是除了nhk(东瀛放送协会)和ntv(东瀛电视台)这两个官方以外的媒体,其他的新闻社和电视台媒体都不允许对此次的记者招待会进行任何的摄像和录音。”坐在车上,明显就要比站在外头暖和许多了,她打开保温杯喝了一口水,接着说到:“这样看来,警方那边是有意想不扩大这次事件的新闻转播。”

助手道:“雅美姐,既然警方允许nhk和ntv进行记者会拍摄,那么就一定会播出的吧?我们可以让人在电视上把nhk和ntv这次播放的新闻录下来啊,这样不就能得到数字影像了吗?”

“唉~”她捂着水杯,叹了口气道,“如果真的这么好就好咯。警方既然这么做了就一定有他的盘算,相信电视上根本就不会播出这次的节目吧……就算播出了,也一定只会当成是一个意外事件来传播吧。这样子……这就变成一件普普通通的小新闻了。”

“这样啊……”助手跟着叹气到。

“不!我一定不会让它变成意外事件的!”说到这里,雅美忽然在车里站了起来,“pen”“哎呦,撞到头了。”

“没事吧,雅美姐。”

“没事!呵呵……警方以为可以控制新闻,那他们未免把我们记者想得太简单了。小爱,好好学着吧,一会前辈就要教你怎么教育那些警察了。”

“前辈(颤音)”助手一脸崇拜的仰视着此时身上仿佛散发着圣光的前辈。

“真是倒霉……爆破师那家伙,居然在自己的家里放了这么多炸药。”医院的病床上,特蕾莎正在被护士包扎着擦伤的手臂,手臂的疼痛让她不自觉的便在心里骂起人来,“等我找着你非让你百倍奉还不可,可恶的家伙。”

其实吧,在爆炸现场她只是擦破了点皮而已,但是一不留神把之前被源开枪导致的子弹擦伤的伤口给整破了,血又从手臂流了一条胳膊,这才被赶到现场的医生和护士一起带回了医院。

“好了小姐,你的手臂已经包扎好了。只是一点轻伤,这些药你拿回家每天换一次,七天以后再来一次医院,如果没有感染就不用涂药了。”

“行了,我帮你拿着吧。”尤妮斯替她接过装药的塑料袋,似笑非笑的说到,“恰好路过居然都能被爆炸气浪震飞的玻璃碎片划伤手臂,你今天的运气可真有点不好啊。”

特蕾莎目送护士离开,转头对她道:“你以为我想来医院么,这还不是因为枪伤裂了……要是不及时上药包扎的话,可是会留下很难看的疤的。”

“好像上了药就不会留疤了似的。”尤妮斯抱着胳膊,有些嫌弃的看着她。她(尤妮斯)俯下身子,在她耳边嘲谑到:“你呀,做杀手还做得这么矫情,倒不如早点嫁人从良算了。”

“能不受伤,人当然都不想受伤的啊。换你挨一枪你乐意么?”特蕾莎回敬道。

“行了,还没死吧?起来,找敢助那家伙去。”尤妮斯拽住她另一只还算健全的手臂,将坐在床上的她拽了起来,“再不去的话,人都要出国了。”

“哎哎哎!你别拽我啊。”特蕾莎挣脱开手,略显痛苦的摸了摸伤臂,道:“不用这么着急的……爆破那家伙你不了解,他是不会逃跑的。再说了,组长给了我两天零八个小时的任务限期,现在不才过去半个小时都不到么。”

“你是不急,那么我问你,你知道他现在藏哪去了么?找他总得花时间吧,总不能今天拖明天,明天又……”

特蕾莎抢话道:“明天又推后天对吧?我知道你要说这个。”她又说:“行了,我告诉你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做爆破现在人无影去无踪的,就这样漫无目的的去找他,要找到实在是太困难。”

“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尤妮斯有些不高兴了。

“哎,小丑,你总是太急。你先别急,听我慢慢告诉你……”

……

第五十二章:「记者招待会」

“一句话评价,真是好生俊俏的一个男子啊。”左臣羽上下打量着身穿警服的源,不禁发出一声感叹。说完,他不怀好意的笑了笑,又道:“如果换作本来的样子,那就更俊俏了。”

“贫嘴……”源狠狠的斜了他一眼,忽然想到一件事,便对他道:“对了,如果一会我被什么厉害的记者问得没词了的时候,你可要记得替我打圆场。”

“你源妖怪还会被人问到没词啊?那我倒真想看看是哪路一的大罗金仙居然能把你都给治住了。”

“别贫了,我可告诉你啊,现在的这些个记者厉害着呢。稍不留神,就能把你编排出一大堆的,这的那的问题来。所以啊,当我下不来台的时候,一定记得替我……”

“打圆场是吧?我记住了!”左臣羽看了一眼手表,“记者会两分三十秒后召开,你是打算接着在这和我聊天呢?还是赶紧去出席啊?”

“走,去会会那些大记者!”

“小幸啊,吃完饭之后,帮弟弟辅导一会功课吧。”妇人说。

她一边吃着饭,一边回答到:“好啊,那今天就让妹妹洗碗啦?”

“才不要……”一个看上去比她要小几岁的女孩瘪了瘪嘴道。“昨天我才洗过。”几乎是同时,同桌的男孩说到:“老姐连自己功课的题目都不一定全会做吧。”

“把全去掉也是可行的。”一旁的女孩笑着接话道。

“好啊你们两个,居然敢拿自己的姐姐开涮。”幸子没有生气,而是开玩笑似的说到,“一会当心我可要收拾你们两个。”

“唉,老姐就喜欢看这种不切实际的爱情剧,剧情太俗套了,一点也不好看。空中小姐,一听名字都知道没意思啦,还是看德川家康吧。”男孩对于自己姐姐正在看的电视节目丝毫提不起来兴趣,拿起遥控器便准备要换台。

“看什么德川家康啊,星期五的时候你不是看过首播了吗。”对于正在看的电视节目被切台了这件事,幸子很是恼火。

“我想再看一遍嘛!”面对姐姐伸过来的魔爪,他赶紧将遥控器藏在了背后。

“岂有此理!”幸子半笑半怒道,“哪有人星期五看了首播星期一还要再看一遍重播的啊?”

两人为了抢遥控器,争要看tbs还是nhk而连饭都不吃了,像小孩子一样动手争抢了起来。

弟弟看自己抢不过姐姐,只好拿着遥控器就往沙发跑,和她来一个翻苏秦背剑、秦王绕柱。这剑嘛当然就是遥控器,柱也就是沙发了。

两人绕着沙发转了几圈,可他那是姐姐的对手啊?要知道自己的姐姐在国中的时候可是拿过短长跑项目的运动会奖项的。

只见幸子三步并作两步,轻轻松松就追上了他,弟弟见自己跑不过姐姐,只好耍赖似的扑倒在了沙发上,把遥控器压在了肚皮下面。

争抢之下,不知道谁摁到了遥控器,也不知道摁到了哪个台,电视的画面便突然切换到了一个新的频道。

电视里,一个漂亮的记者正在对着电视这头的观众播报着新闻:“现场住宅区的火势已经得到了控制……”频道切过去的时候,她正好说到这一句。女记者不是别人,正是中村雅美了。

“!这个人我认识,她是tbs的知名美女主播中村雅美。”男孩从沙发上坐起来,看着电视说道。“可是……她怎么跑到新闻现场去啊?我映像里她自从记者当上主播过后就没有……”

电视那头,她接着说到:“出席记者招待会的主要警务人员有:横滨市警察部部长、坂本雄夫先生。横滨市……”

“我还以为你平时多喜欢看新闻呢,整天净关注这些,你才多大啊?快吧遥控器还给我。”

“小幸,你就别和弟弟抢了。弟弟也是的,就让姐姐先看一会怎么了?平时哪次姐姐不是都让你先看了吗?”母亲说。

“老姐你听见了吗!”他忽然显得有些亢奋。

“我听见了,妈说叫你……”

“不是这个!我是说电视!”

“电视怎么了……莫名其妙。”

“你没听见中村雅美说吗?记者招待会!源!”他兴奋得几乎手舞足蹈起来。看到姐姐不能理解自己为什么这么激动,他拼了命的想要解释:“就是那个!那个源啊!你难道没听说过吗!?这么有名气的人你居然也没有听说过吗?!”

“又是哪个演大河剧的男演员啊?”幸子一脸不以为然的说。“演的是秀吉还是信长啊?不就听见个人名吗,值得你这么兴奋么。”

“源可是我的偶像,他是像金田一、明智小五郎、福尔摩斯一样的大侦探!”

“妈,你看我姐和我弟,饭也不吃了就顾着在那里抢遥控器呢。”女孩说,“弟,我可听见电视里说的是警察,侦探不属于警察吧?”

“对,警察的话,应该说是神探而不是侦探才对!”幸子说。

“我喜欢说成是侦探,不行吗?”他说。

“谁管你,把遥控器给我。”

“我不要,你已经看了好久了。”

“你今天是非要和我拧着来么?我就不知道了,那个什么德川家康有什么好看,你就算不看也能知道结局和故事发展的吧!空中小姐如果错过了这一集,下个星期我就接不上剧情了。”

“那你怎么不干脆去书店看深田介的原版小说啊!就知道说我。”

“小茂!你到底给不给我遥控器!”

小茂是他的名字,她这个做姐姐的虽然嘴上尚还在问着你要不是给,手却已经伸过去硬抢了。别看她在源的面前表现得比较温柔,可是女人嘛……尤其是姐姐,有几个在家里是不欺负弟弟的呢?

“唉……这两姐弟啊。”女孩叹气道。“小茂,要我说这事的确是你不对,重播这种东西有什么好看的。我最讨厌重播了。”

“老姐你别抢,别抢啊。”一番争抢下来,手中的遥控器终于还是没能逃脱老姐的魔爪啊。可是就在遥控器被从手中抽走的瞬间,他突然略带哭腔的喊到:“哎呦老姐!你指甲挠着我了……”

“伤哪了?没事吧?”幸子的眼中流露出了对弟弟的关心。她的注意力全转移到了弟弟用手捂着的手臂上,“你把手拿开,让我看看……是流血了吗?”

“哈!大笨蛋!”说时迟那时快,这古灵精怪的臭小子撑着自己的老姐因为担心自己而分神的片刻,忽然从她的手里抽走了遥控器。“你的智商未免也太低了,这样子也会上当啊?”奸计得逞,他的脸上即刻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利用家人的担心的计谋么,虽然阴险了点却也很管用呢。”此时,和子已经吃完了饭,懒洋洋的,盘着腿坐在了沙发上。带着笑,看着那两姐弟来回绕着沙发,继续进行着荆轲刺秦王的戏码。

巧合的是,这一次他们两姐弟争抢途中也不知道是谁摁到了遥控器,又再次换转了电视频道

电视里,一个穿着职业服装,绑着单马尾的干练风格女性正在对警方提出质疑:

“源警部,你刚才说今晚的爆炸只是一场意外事件,那么我想请问你警方为什么会这么快就赶到了现场,你们难道事先就知道那里会发生爆炸吗?还是说,早在爆炸发生之前,在爆炸现场就已经聚集了大量的警察。请你先回答我的这第一个疑问好吗?源警部?”

主席台上,源坐在位置很靠中央的地方,准确的说,他就挨着坐在坂本雄夫的右边。

他带着微笑望向那个咄咄逼人女人,笑着说:“你是中村雅美,tbs的当红新闻主持人。啊……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你这个新闻主持人会重新干起了记者的活。但是对于你提出的问题,我可以向你做出明确的回答。”

说着,源看了一眼左臣羽。很明显,他已经做好了说错话之后下不来台的准备了,只希望到时候左臣那家伙能替自己把谎圆过来吧。

他摸了摸眉角,微笑道:“警察之所以会像你认为的那样提前出现在了爆炸现场,其原因是当时我们正准备要抓捕罪犯。”

“源警部的意思是?”

“我没什么别的意思,我的意思是当天我们接到报案和可靠线报,说那里藏有一个恐怖分子,并且携带枪械。所以,我们警方制定了一个抓捕计划,决定逮住这个危害公共秩序的恐怖分子,把他关进监狱里去。今晚……”

她打断到“那么爆炸又是怎么回事?它是怎么发生的?和警方的抓捕行动有关吗?”

主席台上,左臣羽的座次毕竟靠边一些。他一双眼睛像老虎盯绵羊一般盯着中村,心想从来都是自己欺负源,今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居然也敢欺负起我家小源来了?他这下可是当场就不乐意了,还没等源向他示意,便自发的替源向她回敬到:

“记者小姐,你如果要提问,就应该一个一个的问。像你这么夹七夹八的,源警部应该先回答你哪一个问题?而且像你这样不听发言人把话说完就擅自提问,难道不是一种很失礼的行为吗?”

源看了他一眼。心想我还没叫你替我打圆场呢,你这是要干什么?抱打不平来的吗?为了缓解现场的紧张度,源笑着说:“今天我们召开的这是一场记者招待会,既然是记者招待会会。记者和新闻媒体的朋友们就有说话的权利,就有提问的权利。对你们提出的有关于这次记者招待会的问题,我一定会做出回答。不果左臣警部刚才提出的建议不错,既然是要提问嘛,就请各位一个人一个人的来,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问。对于刚才中村小姐的提出的问题,我现在做出我的补充回答这次爆炸事件是不是和警方的抓捕行动有关呢?我的回答是有,为什么呢?因为我们警方没有料到的是,除了我们警方,居然还有另外一伙人盯上了他。在我们制定的抓捕计划里,是决定在住宅区周围部署好警力,疏散就近的群众居民,然后使用西方最新的热成像仪器,勘察好房子里的具体罪犯人数,等到深夜,罪犯都熟睡了的时候,再进行破门抓捕。而我们没警方事先没有想到的是,有另一伙人,他们似乎比警察要莽撞许多,没等任何计划的成功实施……甚至可以说他们并没有事先准备计划,就莽撞的好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闯入进了罪犯所在的房子里。这种没有智商的行为很大程度上引起了罪犯的警觉,并给了他做出应对的反应。据刚才技术科的同志在现场勘察后报告来的结果是,引起此次爆炸事件的罪魁祸首是一枚作工粗糙但具有一定杀伤威力的雷管炸弹。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中村小姐,你还有什么问题要补充的吗?”

“源警部。自从六十年代起,东瀛就禁止了任何民间的火药买卖和制作,就连曾经每年必备的烟花炮竹都已二十多年未见于市了。他又是从哪里得到的原材料用于制作炸弹的呢?关于这一点,警方有没有明确的回答?”

“关于这一点,我当然可以回答。”源说,“相信记者小姐大学一定不是专修的化学。其实只要学过化学就知道,制作火药的方法并不是什么难事。而用于制作的炸弹的其他原材料就更加不显得稀奇了,很多都是可以在大超市里买到的。关于炸弹,我想说的就是这些,其他关于炸弹的一些学术知识,我一个星期前在陆标大厦的炸弹伤人未遂案发生后的那场记者招待会里就已经对各位记者朋友详细解说过了。警方可以告诉大家的是这一次的爆炸事件,暂时还并没有和一周前的陆标事件定性为同类案件。请各位记者朋友回去以后不要对此妄加猜测,以免被一些别有用心之人所利用,在新闻上制造一些不必要的舆论,对公众造成一些不必要的恐慌。今天召开此次记者招待会,就是为了把今晚发生的这件事情的实情向诸位做以解答,解除诸位心中的疑问和打消对此次爆炸事件的诸多猜测。诸位回去以后,要好好写出一篇既公正,又公义、还且公道的新闻报道。如果有人想借此次事件中的炸弹,而硬要强行和一周前的陆标炸弹扯上关系,搞出一场什么大新闻的话。那么,到时引起的一切负面影响,警方将不负责收场。勿谓言之不预也啊,还请各位记者朋友和新闻媒体的朋友,自重、自爱。做记者最重要的什么?要我说就三个字:说实话!什么叫说实话?很简单,就是对新闻,一定要做到如实的、公正的报道。千万不要对新闻进行任何的粉饰和摸黑,更不要听风就是雨。如果真有人不听招呼,非要试一试的话,那将是我最不希望看到的。”说到这,源略做停顿,又道:“不过今天在座的诸位应该都是新闻界的老人了,那些新人才会犯的错误,相信你们不会犯。”

台下的记者都被他的一席话给镇住了,面面相觑,你看我、我看你;却没有一个人站起来提问了。就连本来有着满肚子问题想要问的那位中村雅美小姐,此时也只能乖乖的坐下,自惭形秽的倾听着台上源先生发表他的个人演讲了。

到底是王者气概,这亲王到了哪他也还是亲王,那种深入骨子里的气质是很难被人为掩盖的,只要稍一不留神,就会很自然的流露出来。

此时,见没有人再提问,他便道:“晚间新闻节目只给了我十八分钟的直播时间,如果没有人要继续提问了的话,那么我们就请导播切断现场的转播了。好的,现在请问大家还有什么问题要补充的吗?”

……

第五十三章:「舌战群儒」

“特蕾莎,我们真要去参加那个什么记者招待会么。”尤妮斯小声说到。

特蕾莎指了指自己脖子上戴着的通行名牌,说到:“看清楚了,我叫做安倍。”说罢,她又轻轻拿起了尤妮斯戴着的名牌,对她说:“还有你自己的,也看清楚了,你叫做石原。”

“好吧……安倍,告诉我你接下来想干什么?不管你想要怎么做,总得有个计划不是么?”尤妮斯道,“难道我们要去记者招待会上听他(源)告诉我们敢助在哪么?”

“不,那个boy不会告诉我们爆破在哪,因为他自己现在也都还不知道。傻了吧?听我给你分析分析你就明白了第一,他根本不在抓捕现场……因为我们追出酒吧以后就把他和青山给跟丢了;警方事先是并不知道敢助藏身所在的,关于那个地方一定是在审问了青山之后才得知的。他们逃走的时候乘坐的是一辆的士,源真浩不可能当着的士司机的面对青山进行审讯,那样的话,他们只能在甩脱我们之后去往就近的警署,而要确定甩掉我们,他至少需要5到10分钟的时间。在那之后他最可能在的地方是没错!一定是川崎!十分钟完全足够开车从东京到川崎了。他一定是在川崎市的某一个警署里对青山进行的审问。据我所知青山并不是一块好啃的骨头,就算是他有着一副铁齿铜牙,也得啃上个半个小时吧?他是从青山那里得知敢助在哪的,然后用行动电话通知的横滨警方进行抓捕。我敢断定他并没有直接参与抓捕指挥,如果是他直接指挥的抓捕行动,敢助绝对没这么容易就从现场脱身。”说到这,特蕾莎发出了一声轻蔑的冷笑。

“有什么好笑的。那个家伙可是从我们手里抓走了青山,你怎么还笑得出来?”尤妮斯说。

特蕾莎道:“我笑他左臣无谋,源氏少智。”

“你什么意思?”

“咳咳……素闻横滨有三羽鸟,一个左臣、一个源,还有一个老得眉毛都白了的坂本。坂本雄夫虽然厉害却怕事求稳,至于那个左臣羽就更不用提了,就剩下埋在土里的一盒骨灰了。我最担心的恰恰是这个入行不到半年,却一路晋升到警部的源真浩。他的本事你也看到了……耻辱啊,这真可是莫大的耻辱啊。我已经很久没被人这样羞辱过了,上次……还是被左臣那个家伙……说起来那已经过去很久了。”

“看你那一脸怀念的样子,莫非你是m,专门就喜欢被人家羞辱么?”

“说什么呢……我只是有些怜惜我那位曾经最强大的对手罢了。唉……死的太惨了,几乎是尸骨无存啊……”

“现在不是发感叹的时候。”尤妮斯拿出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脸,说到,“你也就剩下易容术这一样本事拿的出手了。”

“我这可是拜师学艺了三年,从黑夜の羽那里学来的。”她骄傲的说。“你可以说我枪法不行,但不能说我的易容术不好。这可是我吃饭的本事。”

“得了吧……”尤妮斯一脸不相信的说,“你今年才几岁啊?黑夜の羽可是都已经消声灭迹快二十年了,你上哪找的他学的本事?”

听到她尤妮斯,特蕾莎脸上的更加流露出了一种难以掩饰的,近乎于得意忘形的笑容。她笑着说到:“怎么?小丑,你看我像多少岁的人?”

“虽然组织内的人相互都不知道对方进入组织前的身份信息……但我看你怎么着也不会超过二十八岁吧?难道你八岁不到就……”

“girl(女孩),”她说,“别瞎猜了,反正我比你要年长就对了。像你这种小丫头,就算叫我声阿姨也不吃亏啊。”

尤妮斯白了她一眼,吐槽到:“你这个老女人不会已经四十多岁了吧?”

“噗……”特蕾莎汗颜了,“说什么呢……我有那么老吗?”

尤妮斯反问到:“你既然连四十岁都不到,那么我这个二十出头的人为什么要管叫你阿姨?!你被源真浩吓昏了头么!?”

“不不不,区区一个小boy怎么可能吓到我。我刚才忘了告诉你,虽然我说那个小boy是最令我担心的,但是我忘了跟你说的是,最令我忌惮的却是他身边的那个冒牌的左臣羽。”说到这,特蕾莎皱起了眉毛,“虽然不知道他是从哪冒出来的家伙,可是你也见识过了,他的本事可不小啊!”

尤妮斯若有所思的摸了摸额头。

“如果今天不是我们两个人联手……而是只凭你一个人去和他交手的话,你就得栽在他手里了。”特蕾莎说。

“有你没你都一样。在我和他交手都时候,你当时明明是那么好的射击位置,却为何没有开枪啊?”

“我倒一门心思为你着想,你却反过来怪我。我当时没开枪那不是怕误伤到你吗?”

“我不与你争辩。我只想问你一句,接下来我们干什么?为什么我们要易容成这个样子去参加记者招待会?”

“要开始了,等到了那里我再慢慢告诉你计划吧。”

到了会场,特蕾莎又以人多眼杂,不易多言为由没有告诉尤妮斯关于计划的事,如此,便一直拖到了记者招待会将要结束的那关口

源:“我最后再问一遍,大家还有什么问题要补充的吗?如果有,请举手。我最后给大家三十秒的思考时间,如果还是没有人要提问,今天的记者招待会就……”

“源警部,我有话说!”此时,一位******的记者举完手后站了起来。“我是朝日新闻社的记者安倍昭明,我在此想向你提出我的一个疑问既然你说你们警方今晚是对一个恐怖分子进行抓捕行动,那么我想请问源警部,人抓到了吗!?”

同时举手的本来还有中村雅美,但是源把提问的权利给了另一个人,也就是这个安倍昭明。中村的脸上本来有些不高兴,可当安倍问完了问题过后,她却忽然满意的点了点头,似乎那就是她原本准备要向源提问的问题,只不过现在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罢了。在她看来,不管是谁来说,只要目的达到了就行,自己就是要让那位高坐于台上的源警部被逼得把肚子里隐藏的关于这次事件的实情全部都向媒体袒露出来不可。

想象很美好,源却不会让她如意,只见源从主席台上离座站起,走到主席台前,语气坚定的说道:“人,我一定会去抓的,这一点请诸位放心。自今天起计时,一周以内,犯人必将逮捕归案。倘若此案查办超过一周,我源真浩,将脱下警服,自请离职!”

老子狠话都放出来了,这下你们这群记者总该满意了吧?源这样想着。

“源警部,一周前你也说一周内一定会侦破陆标那件炸弹案,现在一周已经过去了,请问那件案子到现在已经有结果了吗?”问话的是中村,这一次她举手之后还没等台上的源示意她可以起来提问,便自己直接就站起来了。

“你一提陆标,我便想起来了,我们今天不是第一次见面。一周前我见过你,就在陆标大厦的炸弹被拆除后……那个时候就是你第一个冲上来要采访我,好家伙,话筒都快怼我脸上了。我当时告诉你说炸弹刚拆除,还不确定完全安全,你却好像个拼命三娘似的,一路追着我要采访,不达目的不罢休啊。”说到这,她笑了,源也被自己的话给逗笑了。他正了正色,接着说到,“你是第一个冲上来要采访我的人,也是唯一一个。我当时就很佩服你啊,佩服你的那种好像战地记者一般的,无惧危险、一往无前的记者精神。在你采访完之后,其他的记者这才陆续的蜂拥上来。我在这,要给你补发一个大拇指啊!”源伸出左手,向她竖起了大拇指,“你是好样的!”

听着源的褒奖,她脸上的微笑便一直没有下去,甚至有些脸红……有些受宠若惊了。

说完,源又问安倍昭明道:“请问朝日新闻的记者还有什么问题要补充的吗?”

“有!请源警部正面回答关于陆标案的事情!警方到底抓到了犯人没有?”

尤妮斯有些吃惊,她不懂为什么特蕾莎要把这件事情提出来,这不是等于是在自己砸自己的脚么?小青山被抓了这件事不替老青山瞒着,还能自己给抖落出来?

此时,源回答到:“当然,就在今天下午。目前嫌疑人已被警方控制,就关在一所单人拘留室内。关于陆标案的后续信息,警方会在三个工作日内对外公布。”

“关于犯罪嫌疑人的身份信息,警方现在能够向媒体透露吗?”

“抱歉……这并不能,我们警方暂时要保护嫌疑人的**,在他被法官定罪之前,警方不会向媒体透露任何关于嫌疑人的身份信息。”

“那这你要我们要怎么相信警方已经抓到了陆标案的嫌犯了呢!?”

“目前警方能向外界透露的信息就只有这么多,你若选择相信,那么我在这要感谢你对我们警方的理解和信任。你若是不信,那我也没办法。”

……

第五十四章:「启仁即将上线」

“真是一场惊心动魄的记者会。”坐靠着沙发,源惬意的把腿放在了茶几上,手里端着茶杯小咀了一口。“不过好在已经结束了,顺利圆满,没闹出什么下不来台的乱子来。”

“茶很好喝么,你一分钟内已经喝了第六杯了。”左臣羽道,“我真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在记者会上提出什么一周内破案。你以为是抓个偷内衣的小毛贼啊?那可是臭名昭著的炸弹狂人敢助!身上背着几十上百条人命的现世魔王啊,要是这么容易就能抓到的话,警方也不会让他活到现在了。这种人,除非他自己举手接受逮捕,不然,二话都不用和他多说,直接开枪击毙。”

“我当然知道这事很难办啊。”他从茶几上放下了他那双将近一米二的大长腿,站起身,拉着左臣羽跟着自己一起坐在了休息室的沙发上。笑呵呵的说到,“这不正是因为难办所以我才说一周破案吗,这要搁平时我就说三天了。这不是明天有事要请假么,这我才多说了几天。”

“只是明天么?”左臣羽先是笑了笑,接着便沉下了脸:“我看你后天也未必会来吧!”

“后天我妈生日,我也许真不能来警署上班了。”

“别说也许,你完全可以说得干脆一点。”

“好吧……后天我的确不会来。”源说。他站起身,走到左臣羽的跟前,握起他的手,语重心长的说:“如果你真的已经知道了我的秘密,那么……你一定会理解我的,对么?”

“我……”左臣羽欲言又止。

“为人子,当尽孝;我已经快大半年没有回家见过母亲了……如果你能理解我的话,我不在的这两天,就请你代我担任起专案组的指挥官吧?”

“可是……”左臣羽有些担心的说,“我们只有一周时间,而你却因为这样就要耽误整整两天,要是到时候破不了案……你要怎么向上级和媒体……要知道你可是在记者招待会上立了军令状的啊。”

源先是轻轻的笑了两声,接着他说:“还能怎么交代。你知道,辞职对我来说并不是一件算得上要命的事情。大不了……”说到这,源停顿了,他的目光略一扫过左臣的脸,接着,他便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说完接下来的话了。

源挺胸背手而立,仰头叹声道:“你肯定以为,要是这次搞砸了,对我来说大不了就是辞职不干了吧?”

左臣不语。

源微微的低下了头,显得有些失落,他说:“我若只做为我自己,我想说,我也能说出那句:大不了就是不干了嘛。”说到这,他转回过身来。二人四目相视,他的目光是如此的坚毅,他道:“可我现在是一个警察,无论我除了警察之外还有其他什么身份,我都应该重视我作为警察、尤其是刑事警察的这份荣耀和责任。政、法、医、教、军、警,从事这几个职业的人绝对不能够有大不了就是不干了的这种心态!绝对!为什么!?因为他们不止背负着自身一人的安危与未来,他们常常是背负着十个、百个、乃至成千上万人的未来啊!”

“源……”他像是想要说些什么。

源伸出手,示意他不要打断自己。源看着他,略作苦笑的说:“我说这些,你可能会以为我在唱高调,是在说漂亮话。可是我要告诉你,这些都是我的心里话,都是我的的肺腑之言。两天之后我就回来,就两天,我向你承诺,一周后的这个时候,你一定会看到一个被拷上手铐的敢助。”

“问句不该问的……”左臣羽的脸色看上去有些不好,“后天是因为生日……那么明天你是要去干嘛?”

“这个之前在东京的时候我没有告诉过你么?”

“没有。明天不来上班这句话你是在川崎的时候提出来的。”

“那么在川崎的时候呢?我有说原因么?”

“没有,那个时候你把话题扯到我的身上去了。”

“哎呦……我这个脑子啊。”启仁笑了起来。

左臣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摸了摸他的脖颈,道:“你不是烧迷糊了吧?”

“净说胡话,你见过哪个烧迷糊了的人还像我思维这么清晰的。”

“哈哈哈哈……这倒也是哈……可是谁又能保证你不是在硬撑着呢?”

“你是杠精么!?额,我的意思是,我的身体没问题,我现在甚至都能挽起袖子和横纲力士角力。”

“那你为什么明天还不来上班?”左臣羽说,“我原本以为你明天不来的理由是因为生病,现在看来不是。”

“合着你在套我的话?”源说。“行了,我没时间和你闲聊了,我得回家去准备一下后天的大事了。”

“那我就祝您一路平安,早去早回。”

“干嘛用敬语,听着真别扭。”源说。“你就等着我吧,没准我还能给你带点小礼物回来呢。”

“别介,您老自己玩开心就好,不用想着我……真的不用。”

“瞧这话说的,生分了不是?按理说关系不错的同事出门旅游回来都是要给带点东西回来的,我要是两手空空,倒显得我小气了。”

“你这趟回去,能把自己给带回来就不错。”

“什么意思啊你?”源说,“合着我还回不来了是怎么的?”

“我估摸着八成。”

“八成?”源微微一笑。“也不是很绝对嘛。”

“如有七成就很令人担心了,更何况是八成。”他的情绪看上去很低沉,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了。

听到他这么说,源脸上的笑容更加洋溢起来了。源握起他的手说:“如果我真回不来了的话……那么敢助那家伙就交给你了。你一个人是可以办到的吧……”源松开握住的他的手,背向他朝门口走去

“鄙人虽然无幸与三年前的左臣羽搭档。可是经过与你这半年多以来的相处,我相信就算你不是他,也比他差不到哪里去吧?”

嘎吱

门开了,源的一只脚已经迈了出去,或许他这一走,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左臣:“那个……那你就还是别回来了吧。”

“啊?”源回过头,一脸懵。

左臣:“这是作为我自己要跟你说的……而不是作为他。”

源:“知道了。”

“好像!好像!真的好像!声音也一模一样!”望着电视机里正在答记者问的他,幸子呆住了……她傻站在那里,半天说不出话来。“世界上不可能有这么相似的两个人吧?这一定就是同一个人吧!?”她在心里问自己……“可是,为什么会有这种事情?他为什么还是个学生……而且还是我的同班同学……”想到这里,她的脑洞忽然大开,冒出了一个念头“难道是因为什么特殊任务么?”不过,她立马便又否认了这个想法“怎么可能,太傻了,我怎么会这样想。”

“老姐……”小茂伸出手,轻轻戳了戳她的胳膊,“你在发什么呆啊。我知道源先生很帅,不过你也用不着目不转睛的好像犯花痴一样的盯着看吧?”

“他就是你说的源?他叫什么名字?”幸子回过神来,急忙问到。

“真浩源真浩,真田丸的真,浩然正气的浩。”小茂骄傲的说出了偶像的名字。

和子接话到:“就是浩宫德仁亲王殿下的宫号里的那个浩。只要是六十年代左右出生的男孩啊,父母都喜欢在名字取一个浩字。再后来,又变成了泰宫启仁亲王殿下宫号里的泰字。小茂你就是晚生了几年,错过了取名热,不然你的名字就应该叫蒲池小泰。”

“小和对皇室很有了解呢。”一旁妈妈的笑着说。“嗯……昭泰,真是个好名字。”妈妈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忽然问到:“小茂,要不妈妈给你去改个名字吧?就叫姐姐说的昭泰。”

“要改名的话,就改成真浩好了。我以后就叫做蒲池真浩!”他一下窜到了电视剧旁边,一只手抱着电视,一只手指着电视里的那个人说:“我以后要和源先生一样成为一名了不起的神探!”

“闪开!”幸子说,“你手挡住他的脸了,快挪开。”

“我就说你犯花痴了吧,还不承认呢。”小茂一边说着,一边躲到了妈妈那里去了。看来他心里还是比较虚的。

幸子越凑越近,她用手指着电视里的源问弟弟:“小茂,你的这个偶像……他有什么兄弟么?”

“兄弟?”

“对,主要是弟弟,他有弟弟么!?”

“据我所知……”他有些卖关子的说到。“这位源先生啊。他……”

“快说。”幸子催促到。

“他是一个很神秘的人……关于他的年龄、身世、还有住的地方,这些都还是秘密。我只知道他平时喜欢戴着墨镜和口罩遮掩自己的脸,只有在一些重大的场合才难得摘下来以真面孔示人呢。不满你说,算上现在这一次记者招待会,他这还是第二次在媒体和公众面前不戴遮掩物公开露面。”

“长得不丑嘛,为什么要戴那些东西。”和子说。“难道是有社交恐惧症啊?”

“不准乱说!”小茂为源辩护道。“你都看见了,源先生在面对媒体的时候是那么的不卑不亢,游刃有余的。他怎么可能有你说的那什么社交恐惧症!”

幸子:“难道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

第五十五章:「下班之后」

湘南别墅,玄关

“知道回来了呀?”良子接过他的书包,没好气的说到,“看看时间吧,我说你这放学未免也放得太晚了些吧?”

“额……”源说,“我和女朋友约会去了。”换好拖鞋,他便朝着客厅走了过去,理也不理那身后眼神中充满了幽怨的良子小姐了。

“约会,是和你的兼职工作约会去了吧?!”她一语中的,跟在源的身后接着说道:“那种危险的工作,就不要再做下去了啊!”

“不然呢?”源偏过头看向她,意味深长的一笑,问到:“如果我继续做下去的话,你会向宫内省去打小报告么?”

良子脸色一变,把书包一放,急忙跪地俯首道:“我是宫内省的人,但我更是亲王殿下您的麾下,是家族派来给殿下调遣使唤的。所以,殿下才是我的主子,我又怎么会去向宫内省打殿下的小报告呢?”

源双手拉起她,道:“我就说句玩笑话罢了,你啊,还像平常我们说好的一样,像个姐姐一样。你叫我小源,我听着可要比泰宫启仁、又或是亲王殿下受用呢。”

“源,你可得要爱惜自己的躯体啊。危险的事情,能不做就不要去做了……”

“危险?危险就像一个荆棘丛,而我此刻已在荆棘丛中了;可是若是要想从荆棘丛里爬出来,就不得不以身犯险。”

“不……”她摇了摇头,抓住源的手说,“虽然你的周围充满了棘刺,可你的脚下却还是一片空地……天知道荆棘外面是什么?与其为了一个未知的事物去以身犯险,到不如什么也不要做……”

源迅速将手从她的手中逃离,一边走向沙发,一边说:“即使我不触碰棘刺,棘刺早晚也会扎入我的血肉。良子……无论如何,请不要干预我的任何想法。很多事情你并不懂,而我一时也对你解释不了……”

“你觉得我很笨?还是觉得我比你傻?”她又重新摆出一副姐姐一样的姿态。双手分别摁住了坐在沙发上的源的双肩。她十分用力,真像个教训弟弟时的暴力老姐。“我可不比你差到哪里去,不然你也不会总拿我当救火队员使唤了吧?”

“不,我没有。”源说。

“别打岔!”她突然提高了声调,吓了源一跳。

“天哪,耳膜都快……”

“都已经叫你不要打岔啊!”她手往前一伸,指头深深的抠住了源的锁骨,猛一用力,差点没让他叫出来。

这下子源彻底忍不住王爷脾气了,反手抓住她的手腕就把她给反制住了,她的力气哪有自己大啊。源甩开她的手,起身朝她走去,问到:“你的胆子是不是太肥了一点,居然敢跟本王动手。”

“喂!喂喂……”她声音颤抖起来,“不是你说让我把你当成源,呃……早晓得你这么小气我就不该把你说的话”话没说完,便被启仁殿下一个过肩摔,朝着沙发丢过去,她什么也来不及反应,只是“啊!啊!”的惊恐的喊了两声,人便已被丢在了沙发上,这时才缓缓的说出了刚才没说完的话“当真……”

“准备一下我要带的行李,后天回东京。”源对瘫倒在沙发上她说,“对了,今天晚上做什么菜了?”

“哼,你还好意思问……你要再晚回来点我就全给你拿出去喂猫了,到时候看你吃什么。”

“喵喵喵?”源双手握拳,鼓着腮,学着小猫的样子卖起了萌来。这卖萌的程度,可……可要了人命了。一个小帅哥跟你面前玩这出,这谁受得了?

只是……堂堂王爷,居然为了点吃的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真是……真是……真是能屈能伸啊。

“行了……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热饭菜。”虽然是一脸不情愿的从沙发上爬起来了,可是谁又知道,她的心已经被启仁殿下的这一举动给彻底融化了。可是她心里同样很清楚,自己不应该……也绝对不能有非分之想。

吃完饭,源像只小猫咪一样懒散的躺在沙发上。他今晚吃的并不多,因为困倦的缘故,只是随便吃了半碗饭便睡下了。比起填饱饥饿的肚子,这三天以来总共睡眠时间加起来还不到八个小时的他,此时更想要好好睡一觉。

睡着前,轻轻的交代了一句明早叫醒自己的时间,便合上了早已沉重不已的双眼……

翌日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五点了。整整睡了九个小时的源的体力此时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他先是换了一身夏装。脱下上衣的时候,强壮的胸部、腹部、还有背部的肌肉的线条清晰可见,这需要下好几年的功夫,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出来的。

换好衣服,他上阁楼进入了自己的私人健身室,开始了今天的体能训练。半小时沙包拳击,另外又做了半小时的引体向上、仰卧起坐、俯卧撑,外加半小时慢跑。最后,他下楼洗了个澡,换上了一身干净衣服,等他换好衣服,便已是六点四十多了。而此时自己的那位女管家貌似还在床上睡懒觉,启仁知道她最近有些累,便没有去叫醒她,而是自己去厨房煮好了早餐,且顺便也为她做了一份,放在餐桌上用盖子盖了起来,防止冷得太快;做完以上这些,他背上书包,便启程上路了。

走在去往学校的路上,此时此刻,他唯一忧心的……唯一使他感到难以预料的,不是敢助而是明天回到东京以后将要面对的……

这一世,很多事尚且可以说以顺心二字,却只怕这天家的事是最难以处处顺心的了。

虽不像昨日那么恍惚,可这一路上,启仁仍然是心事重重,满脸忧虑。所谓喜怒不形于色,这是他很难做到的,但凡心里不痛快的时候,眉毛就难免是要不自觉的皱起来的。哪怕只是那么一瞬间,但他的确皱眉了……启仁不常会掩饰自己的表情。正如我们之前提到过的,他是一个善于利用表情来告诉别人自己内心想法、用表情来迷惑别人的人。所以,他不用去学所谓的面瘫脸,因为面瘫脸也在他的众多表情之中。

这小子今天还好,总算是没忘记教室在哪,总算是没重复一次昨天的校园大巡游了。

出奇的是,他今个居然穿上了一身高中生校服,好家伙,这诘襟服往身上一穿,气度完全甩了周围的人好几条银座商业街啊,怪不得平常都不穿呢,原来是怕引仇恨啊。可是……他居然会穿校服,这真的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啊……

启仁的跟班小弟,那位小胖子孝太郎,每天上课前都不进教室,而是在教室外的走廊徘徊,每次都掐班掐点的才进教室。他怎么做不是为了别的,就是在等自己的大哥的大驾呢。

当他看到启仁朝着自己这边走过来的时候,他一脸喜出望外的迎了上去,嘴里还念念有词到:“这真是奇迹!我就知道我一定会等到奇迹的!”他说,“老大明明昨天才来过学校,今天居然又来了,这真是奇迹!真是奇迹啊!我真高兴,我真高兴。”他激动得好像眼泪水都快流出来了似的,一边跟在启仁的身后往教室走,一边说:“大哥,一天不见,我好想你啊。”

“呃……”启仁有些无语,“那个……你,你是不是有些情绪过激了?”启仁苦笑道:“你这个样子,让我觉得自己好像是十天半个月都不来上一次学一样的不良啊。”

“大哥你最长一次的确有半个学期都没来过学校呢……”孝太郎小声提醒到。说完他笑了笑,又道:“不过大哥岂是那些没有前途的不良所能相提并论的。大哥可不要自轻啊。”

启仁拍了拍他的肩膀,苦笑道:“小胖子,你呀你呀……见到我就好像过年似的,你没不好意思我都不好意思了。能不能不要这么大惊小怪的啊?”

“大哥,你今天穿的是校服!?这简直算得上是另一个奇迹了!”

“,我说你……”

“还跟崭新的一样呢!大哥你肯定一次都没有穿过吧?”

“我是没穿过,哪又怎样呢?”启仁走进教室,朝自己的位置走去,而三井则一直尾随其后。“我有很多衣服,总不能每一件都要穿一回吧。”

“大哥说得对,这一点我深有体会。就好像古代华夏的皇帝有很多三宫六院,不一定每一个都有福气得到皇帝的宠幸是一样的道理。就像这套诘襟服能被大哥看中,就是它的福气。”

“福兮祸兮,幸也不幸?”启仁吟吟道:“能得到帝王青睐的宠妃,势必会成为其他嫔妃的仇敌。我所说的,就是这么个意思。”

“衣服可不会争风吃醋……”孝太郎笑着说。启仁停下步子,转身将手放在了他的肩头,语气沉稳道:“衣服不会,人会。”

“大哥借物喻人,以《五千言》中的福兮祸兮一语来教化小弟……小弟虽然愚笨,听了也不敢不有所感触,实在是受益匪浅。”

“我说十分你能听得五分,实际去做一分,那便算是好的。行了,有什么东西要给谁的吗?给我,我帮你带过去,也省的你自己去跑一趟了。”

“大哥,你真神仙。”孝太郎说,“我这的确是有个物件是要送给……”他没有往下说,而是脱下了书包,从书包里把东西给取了出来,递呈给了启仁。

启仁接过他递来的笔记本,问:“真皮的?”

“对对……”他说,“本子用的纸不值什么钱,主要这皮革值钱。”

“就这么一个册子,也用得着皮革包装。要是纸页写完了不就等于没用的东西了么。”

“大哥……这主要是一种收藏价值。再说了,这么厚一本笔记,只要不乱写乱画的……怎么也能用上一段时间吧。”

“谁知道呢……”启仁拿起本子说,“总之我先替她谢谢你了。不过你记住,就此一次,下不为例。”

启仁从包里取出一支笔,让小胖子转过了身,以他的脊背为案,在笔记本上不知道写了些什么。

几分钟过去了

……

第五十六章:「再见白月光」

经过昨晚的事后,幸子的心里到现在还七上八下,忐忑不安的。因为这,她昨晚连觉都没有睡好,早上顶着一双黑眼圈就来上学了。

一路上她一直想:那个和自己同桌的人就是电视里的那个源吗?

除了这个,她的小脑袋瓜子里几乎就没有想其他事情了。差点都在电车上坐过了站。

来到学校,发现源还没有来,她悬着的心这才放松了许多她真不知道见到他之后应该说些什么……甚至她都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一句什么话问好。

他可是只要看别人一眼就能窥破别人心里全部想法的源!幸子这样在心里和自己说。

“咕噜……”想到这里,她咽了咽口水,忽然有些害怕了……害怕见到源,也害怕被看破心底的秘密。

她的眼睛无视了周遭的一切,她趴在桌子上,目不转睛的盯着教室大门他不会来吧?对,他是不会连着两天来学校的。她在心里对自己说。万一来了呢?啊不看他!只要不和他对视,不看他的眼睛就可以了!计定,她便坐直了身子,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温习起了昨天的功课。

直到

“喏,送你的。”启仁把笔记本轻轻的放在了课桌上,脱下书包,在她旁边坐了下来。他一边从课桌抽屉里拿书一边说:“别误会哈,不是我送你的,是一个小胖子要送你的。我只是代他跑腿的而已。”

“哦……”她低着头,看着课本上的知识要点,瞥也不瞥启仁一眼。“你说的是三井同学么。”她翻着书页说。

“除了他……还有谁?”启仁说,“你的这种反应说明我的猜测没有错误那小胖子因为我忘记他名字而想要拜托人提醒我想起来的人……这份答谢礼物要送给的人,的确是你没错了。”

“哦……”幸子不置可否的说,“然后呢。”此时此刻,她的内心:啊啊!他果然能够看穿人的想法!我明明什么都还没有做……他怎么会提前知道的!

“你的心理活动现在很强烈是吗?”启仁微微一笑道,“虽然你看上去很平静,可是你不自觉的喉咙做了一个吞咽动作,还有你的眼睛……它向窗外瞟了一下。你的手……它也出卖你了你翻书的频率也未免太快了一点吧?”

她先是一怔,停住了已经翻开了一半的书页的手,随后继续将书的这一页翻了过去,说道:“源桑,大清早的……不用这么无聊吧?”这句话说完,她心里是一万个反悔:我说了什么!我在说什么!啊呀!说错话了啦!

启仁笑道:“这不是还没上课么,闲着也是闲着,就和你玩玩侦探游戏咯。”

“玩之前也不问问别人的意愿……”她无奈的笑道,“源桑可真是一个霸道的人呢。”

“抱歉,是我不好。”启仁说。“如果可以的话,请收下这个笔记本作为赔礼。”

“我……”

“收下吧,就当是我送给你的。”

“明明就不是你买的,怎么能当是你……”

“小胖子买的不就是我买的。干嘛非得分的这么清楚,这就见外了不是?”

“好吧……我的朋友,我收下它。”

“myfriend,”源笑道,话音未落,忽然,他抿起嘴憋住了笑,心里忽生了一个糟糕的念头……接着,他便一脸正经的吟诵道:

“每当我想念你的时候,

我的心就会莫名坚强起来。

因为我眼中所注视的你,

总是不停地向前奔跑,奔跑……

曾经全心全意的那些往日梦想,

直到如今,仍在我眼前闪耀。

就算再怎么不安,我也仍然真诚的深信着自己所选择的道路。”

“额……”她的手忽然不知道该如何安置了,只觉得无论是放在桌子上还是抱着胳膊都非常不自在,只好显得有些莫名其妙的摸起了鼻尖,随后,她低下头,很不好意思的抿起了嘴。

启仁一时冲动,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他本是用后世里她自己的歌词来作为诗词吟诵了出来,可是回过神来一细想,才发现在这种场合自己说出那样的话完完全全就和表白(示爱)没什么两样啊。

幸子脸红得说不出话来,用手捂着脸,趴在了桌子上。

启仁捂着额头,显得有些懊悔,心想自己这是在臭什么美啊,这下好了,气氛整尴尬了不是。

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前桌的女生转过了身,一脸八卦的看着自己。她先是用手指了指幸子,接着小声的问源:“刚才那是表白吗?”

“额不……我在吟诗。”

源对其他的女性说话的时候则显得要冷漠许多了。

“吟诗?真的么~”她坏笑到,“瞧你把咱们小幸都整得不好意思了。喂,我说,你可得负责啊。”

“没你事,转回去。”启仁无奈的笑了笑。接着,他轻轻的,试探性的,拍了拍幸子的肩膀说:“其实那是歌词来着,你要是不信的话……我唱给你听啊?”

“不要!”她立马坐了起来,红着脸制止道,“绝对不要!”幸子心想你刚才只是用念的我就已经很不好意思了,你要是唱出来那还得了?

“这个笔记本质量很好,你一定可以用很久。”启仁笑着扯开了话题。

“谢了……”她再次低下了头,且把脸侧向了一边,她伸手去接手册,却不小心摸到了启仁的手。她急忙撤回手来,手册却在交接的这一刹掉在了桌面上,发出了“彭”的一声。

“我的错,手松早了。”启仁抢着把错揽到了自己身上,像少年般阳光的笑了起来。他拿起桌上的手册,再次递给了她,同时说到:“如果你要接过一样东西,在那之前,一定要看清楚递给你东西的人……还有他递给你的东西。”

幸子接过笔记,塞进了书包里,便又底下了头。看来她真是笃定了心里的那个想法不看他的眼睛,就不会被看穿了。

可事实证明,启仁这妖孽哪里是你不和他眼神接触就可以无事大吉的啊?这不,他一看幸子这样,便立马得出了一个答案了。

启仁笑着问到:“呐?昨晚的电视节目好看么?”

她身子一抖,连看也不敢看他一眼,脸朝窗外转了过去。明明是秋天,她的额头却冒出了一滴汗珠,顺着眉角流了下来。

启仁把身子往她那边凑了凑,伸出手,用手指在她的脸上将这颗汗珠轻轻抹去。这一举动令她的心跳更快了。

“请不要这么做……”

她推开启仁的手,并往旁边躲闪。

“难道……我们不是朋友么?”启仁说。他抽泣似的吸了一口气,道:“昨天说的话难道都是假的吗?这就是我们的来日方长么?你……其实并没有把我当成朋友对么?”启仁抿起嘴,眼神中充满了悲伤,眼睛湿润着,好像就要哭出来了一样。他低着头,抱着伤臂,不再说话了。

幸子偷偷的看了他一眼,心里有些不忍……她忽然觉得:不就是个警察吗,有什么好怕的……我……我又不是罪犯,想到这,她提起了勇气,朝他那边挪了挪身子,轻轻唤了一声:“哎……源桑。”她说,“我们当然是朋友啊。永远,永远都是。”

“是吗?”启仁慢慢抬起头,泪中带笑道。“太好了……太好了。”

“那个……”她试探着问到,“你知道在我们神奈川有一个很有名气的警察么?”说到这,她挠着头,尴尬的笑了起来:“听说他也姓源,而且和你的名字很相似呢。”

“额,那你说的那个警察先生就是我没错了。”启仁毫不掩饰的说。他半咬着嘴唇,脸上露着莫名的微笑,他凑近到她的旁边,耳语道:“我来这,就是为了逮捕你的。”

“我?我做了什么不该做的吗?”

“你还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启仁故作玄虚的问到。“这可真是太糟糕了,这样就算我有心想让你自首也没办法了呢。”启仁笑道:“呐,你既然不自首,我可就要判你重刑了。”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我……”

“好吧,不逗你了。”启仁见她不识逗,只好作罢了。他随即又说:“其实啊,我做为一个警察为什么出现在学校这种地方呢?这个就有得解释了。那个……你想听吗?”

“你想说的话……我就听吧。你要是不想说,就算我想听不也没用吗……”

“这个时候你倒是挺聪明……”启仁苦笑到。“好吧,那我长话短说,尽量让你能听懂好了。”

接下来的几分钟内,启仁把自己为什么会当警察,又为什么会只是一个学生,简短却又很全面的解释给了她听。好家伙,除了没告诉她自己是泰宫启仁之外,这小子几乎是什么都说了。

“事情就是这样,有什么是我没说清楚,需要再解释一遍地方么?”

“啊”幸子轻咬嘴唇,小声的说:“真是让人难以相信,一个在职公务员居然是我的高中同学……一个十七岁的警部,放眼全东瀛也找不出第二个了吧?”

启仁笑了笑说:“我知道,像我这个年纪能当上警部已经很了不起了,不过你不知道的是,近期我可能还会得到晋升。”

“是昨晚的那个案子么?”她好奇的问,“如果能在一周内破案的话,源桑就会得到晋升吗?”

“呃……和那并没有什么关系……这么说吧,就算案子不破,我也一样会得到晋升。”启仁微笑道:“破案与晋升,二者之间并没有直接关联,如果说晋升需要理由的话,它可以是那个理由,却不一定全是、也不一定非得是。就像一个老师未来是否能成为校长,和他教书的好坏是并没有绝对关联的。”

“你的话越说越深奥,我好像有些听不太懂了……”

“也没有很深奥吧……”启仁苦笑到,“其实我就像跟你说一个道理,做事之前主要是做人。”

“明明就深奥,”她笑着说,“源桑这些完全都是一些大人们常说的道理,我只是个学生,当然听不懂。”

“可是你已经十六岁了啊,”启仁说,“而且就在不到四个月之后,明年的二月六号,你就满十七岁了。怎么还可以说这些都是大人的道理?”

“额?”幸子呆呆的看着启仁,问到:“源桑怎么会知道我的生日啊?”

……

第五十七章:「目眩神迷」

“猜的。”启仁说。

他真是连瞎话都懒得编了。

“猜的?”她明显不信。

启仁忽然“”了一声,转移话题道:“你看了我昨天在记者招待会上的表现了吧?啊,怎么样?有没有觉得我很帅?”

“就像你没问过我就和我玩侦探游戏一样有点霸道。”她捂着嘴轻轻笑了一下,说:“源桑一直都是一个这么霸道的人么?”她接着说到:“其实很早我有注意到源桑了,只是一直都没有什么说话的机会……所以,我对源桑你并不是非常的了解,呐……源桑,你生活中是一个怎样的人啊?”

启仁没有回答,而是说:“额,小幸,你以前也一直都与我同班么,为什么我都没有注意到你啊?”

“可能我不像有的女生那样特别,比较容易让人记住吧……”

“怎么能这样说!我觉得你很特别啊!真的,你在我心里是最特别的,是独一无二、天下无双的啊!”

“哈……”她低着头笑了起来,颇有些害羞的意思,“我真的有那么好吗?为什么……为什么我自己一直都没发现啊?”

“这太好解释了有的人呢,常常无视自己的缺点;而还有的人,则是发现不到自己的优点,在我看来,你是后者。”启仁很认真的对她说,“你要学会发现自己的优点,因为你本就是一个优点要远远大于缺点的人。”

“那……我的缺点是?”她两眼放光,急切的寻求着答案。

“谁还没有点缺点呢?”启仁笑着说说。接着,缓缓的又说:“你不是圣人,当然,我也不是……一个人那,永远是好处与坏处并存的;一个人那,做人做了十分,七分是好的,三分是坏的,那便就该知足了。”

她仔细倾听着,不时点头表示赞同。见启仁过去了半分钟都还没有想要继续的意思,这才开口道:“源桑,你看我……我的好处和坏处分别占多少?”

“九十比十。”他几乎是没想就说了。

“我有这么好么……”

“当然!”启仁笑到,“相信我看人的眼光,你以后的前途、你的未来,一定是不可限量的。”他不晓得什么时候把幸子专门写歌词的笔记本从她的书包里拿了出来,他拿着它,对幸子说:“你看,你不是喜欢写歌词么?我看你的歌词写的很好,真的,非常非常好!你以后一定会成为一个一流,额不,一定会成为一个超级作词人,而且你还将会有一支以你为灵魂的摇滚乐队,它的名字叫做zard,而你就是zard乐队的主唱兼作词。你将会火爆九十年代!”

“,你什么时候把我的(笔记本)……”

“别在意这个。”

“哦……”她尴尬的一笑,随即很听话的接回了启仁刚才的话题说:“我行吗?我只是喜欢把一些灵感和生活中的感触记下来罢了……我哪里能像你说的那么了不起啊……”

启仁忽然盘起了腿坐在椅子上,认真的说:“我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得行!”

“这话,好霸道……”说着,她的目光下移看向了启仁盘坐着的腿。

“不好意思,有点紧张。”启仁摸着后脑勺,笑着说到,同时放下了腿。“其实我不是很擅长和异性聊天的……你看我,这一紧张,腿都不知道放哪好了……啊,是合拢着好呢?还是叉开着好呢?总感觉都不怎么舒服……不知不觉就盘起来了。”

幸子似笑非笑的移开了目光,说到:“?源桑这样的人居然也会紧张的吗……”她心想:你有什么好紧张的啊?最应该紧张的人明明是我吧!?

“啊啊……这个……”启仁不知道怎么的又把腿盘着坐了起来。“我这样的人么,啊,你指的是警察吧?像我这样(厉害)的警察?”

“什么啊?当然是指警察啦。”

她看着他,目不转睛。

“警察也不是神嘛,啊……有些事情你不知道,其实我吧……之所以会紧张吧……呵呵……算了算了,还是不说了……”

“是不能说的秘密吗?”

“算是吧……但是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我倒是也可以告诉你。”

“不要啦,如果是秘密的话,我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啦。每个人都有自己不能说的秘密,别人还是不要多问的好。”

“你真的很温柔啊……”启仁望着她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两个人,感觉合拍的话,心里的一切想法就都能自然明白……即便没有语言交流也一样呢。”

“是的呢……”

他微笑着,视线驻留在她的脸上……她的眼睛、她的额头、她的唇……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多么温柔的一个人啊,多么亲切的一个姐姐啊。

她发现了启仁一直在盯着自己看,这让她很不好意思,她不好说什么,也不好一直和他对视着,只好把脸转了回去,看起了书。

他托着腮,眼睛仿佛像吸铁石一样被她散发的磁力给深深吸引着。就这样,注视着,忘我的注视着,就连时间都已忘记,竟连姓名都已忘记……不知不觉,上课铃已经敲响了,可他,却好像仍然是什么都没听见似的,一心一意只顾着眼前这位幸子姐姐了……

老师进了教室,班长叫了起立,其他人都站了起来向老师鞠了一个躬,唯独他这位小王爷面子最大,依然是脸上带着笑,耳朵好似塞驴毛,哪管你上课不上课,起立不起立,好家伙,真应了一个纵是敌困万千重,我自岿然不动的情景。

“源桑……上课了,快起立啊。”幸子见他还发呆似的坐在椅子上,急忙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

“噢?”被姐姐拽了拽,他这才元神归位,急忙站起来向鞠了一躬。

四十分钟后,课毕,学生们又起立送走了老师。盯了幸子一节课的启仁在坐下的一瞬间忽然开口道:“答应你的我做到了,我今天来了。”说着,他的手伸向了书包,像是要走。

“你什么时候……”幸子看了他一眼,说:“你什么时候答应过我这种事情了……”

“我没有答应过吗?啊……好像是没有这回事啊……可是我怎么记得好像是答应过啊。”

幸子:“源桑只是跟我说了明天再见而已……”

启仁眼睛一亮,忙道:“对啊!就是这句!难道你不觉得这也算一种承诺么?我跟你说了明天再见,要是我今天没来的话,你不是白白期待了一场么,我不就也等于说话当那啥了吗。”

“我为什么要期待啊……”她的脸又有些红起来了。

“不值得期待么?啊,好伤心啊,我还以为你会一整晚睡不着的盼着今天呢。”他笑了笑,用手指了一下她的脸说:“所以……你眼睛下面那黑黑的一轮,那个莫非不是黑眼圈么?”

“不!才不是!”

“明明就是,你呀还是自己承认了吧,在这个世界上,还没有谎言能够瞒过我的这双眼睛呢。”

“唔……你越发的过分起来了。”她既生气又害羞的把脸转向了一边。

“啊?”

“你让我感觉你在审犯人!警察先生!”她略带着哭泣说,随即趴在了桌子上,伴随着一声声的呼吸声抽泣了起来。

“啊?啊?啊?”启仁愣住了,“难道你听不出来我这是一种幽默的表达方式么?”“啊!对不起啦!是我不好,我讨厌,我不该这么自以为是的用那种说话风格和你聊天……让你感到害怕了,真是对不起!我很抱歉!”

“55……噗……”她哭着哭着忽然笑了起来,“你这下被我骗到了吧,源桑!”她捂着嘴,眯着眼的大笑着,“我居然骗到了全东瀛最厉害的大神探,呐,源桑,我是不是比你这个第一还要厉害啊?”她笑着,忽然想起了昨天妹妹和子说的那句话……慢慢的,她的脸上没有了笑容。

启仁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心想我怎么就上她的当了,我堂堂启仁殿下居然被一个十六岁的少女给骗了,传出去好丢人啊;即使如此,他还是笑着说:“啊,一幕精湛的演技,我真该为你鼓掌喝彩。”启仁站起身,说:“可是……我想我得走了。”

“这才上了一节课……你今天又要去哪?”刚说完,幸子立即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很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我忘了你是一位警察先生了。”

“是啊,你也看了昨晚的新闻不是么?七天之内我要破案,我现在的事还多着呢,原谅我不能在这和你聊天了,我是一名警察,也是一个学生,破案和学课都是我的本职,但我不能总挑最轻松的那一样去做。”

“源桑真是一个负责任的好警察。”

“哪里哪里……”启仁再次坐了下来,对她说到:“我接下来要说的,你可能会以为我是在自谦,但我要说,我这完全不是自谦,我这个人那,虽然有点小本事,但说起来并不算得什么。你刚才的话,我听了就很惭愧啊……其实我不算得上是一个负责任的好警察,比起从事在基层的警察,我有很多自惭形秽的地方……我听到过,我知道许多那些牺牲自己保全民众的英雄事迹,但是不瞒你说,如果说有一天我的生命和别人的生命同时遭遇到危险的时候,或许我第一个会想着先保全自己……你说在这一点上我是不是一个很自私的人啊?”

“虽然你这样说……”她显得有些为难,但最终还是选择了站在朋友的立场对他宽慰道:“我并不觉得源桑是一个自私的人,先己后公,是人之常情……并不能说那就是自私,一个人如果连自己都保全不了,又怎么有余力去保全他人呢?牺牲自己保全他人,本就是一件常人很难做到的事,那是一种无私高尚的精神而不是一种强加给每一个人的道德绑架。我们不应该去苛责那些做不到它的人,因为他们也有自己的家庭,他们也有亲人,如果他们出了什么事的话……他们的父母亲人也会像普通的人的父母亲人一样悲痛欲绝……”

“听你这么说我就好受多了。你今天教我的道理,也请你自己记在心中,凡事要以保全自身为先,而后才能博爱他人。”

“听起来怎么好像你反过来在教我人生哲理了啊?”

“啊,我真的该走了。”启仁看了一眼手表,又再一次的背起书包站了起来。“学生时代,有一个合不来的同桌是一件悲剧,而没有同桌则是一个更大的悲剧,关于这点,我真是对不起你。”

“我倒觉得前者才是更大的悲剧。我的人生观是与其没有,也绝对不要将就。”

“赞同!”启仁一边走出座位,一边向她竖起了大拇指。

幸子忽然“!”的一声意识到了什么,大笑说:“你不会是在套我的话吧?”

启仁弯下腰,温柔的说:“不套话,我怎么能更多的了解你呢?”

他笑着挥手告别,眼神里充满了对她的爱意

刚走到门口,三井便从旁边窜了出来,他拍着胸口对启仁说:“大哥你放心,嫂子有我看着保证是万无一失,我绝对不让别的男人接近她!”他接着说着,“谁要是敢打嫂子的注意啊”说着,他嘿嘿的发出了两声阴险的笑,半举起那一只胖乎乎的小肉手,在启仁的眼前慢慢攥紧了拳头:“东京湾的水可是很凉的。”

“哇欧……”启仁装出一副很吃惊的样子,转而笑道:“你黑道片看多了么。现在这个时代就算是在赌场输光了家产,欠下几百万高利贷不还,顶多也就切两根手指,都不会说要把人从楼上丢下去了。你还给我玩什么沉s东京湾啊。要沉s嘛也该开船开远一点到太平洋去沉啊,你说你沉到东京湾里,水这么浅要是被渔船给不小心捞上来怎么办?呸呸呸,我在说什么啊,我这不是在教你犯罪了么,还有你小子说谁是嫂子呢?”

他一脸坏笑道:“还能有谁啊,小幸嫂子呗。大哥你就别狡辩了,我可都看见了,你都在那一脸傻笑的盯别人小幸一节课了,都这样了还不承认啊?”

“我懒得辩,走了,别送。”

“哎,大哥您慢走,慢走啊~”

……

第五十八章:「一句“喜欢”也说不出口的初恋」

晚秋时分,不光是风儿,就连人的心也会莫名的感觉到一丝莫名的凉意吧。

在这个世界上,每一个天使,在你初次的走入了她的人生和生活的时候,在你看到她在私下里的不为人知的一面后,你会觉得,她只不过是一个比常人优秀些的人罢了。

每一个被称为神的人,拉下神坛,终究是人。

可当你慢慢的,了解到她的内心深处,她的人格人品,她的道德情操,以及她所有的不容易和苦楚……

那个时候你才又会发现,她不光是一个天使,更是你此生无法割舍的命运了。

“命运……么。”想到这,他童心未泯的笑了起来,“既难以改变却又轻易可以改变的东西呢。”

启仁迈步走出校园大门,与往常一样,校卫已经见怪不怪,看见是他,一句废话也没说就放他出去了。要是换了别人,那可没这待遇。

天台

上午的课已经上完,她像昨天一样,一个人来到了天台,她拿出了今天启仁送给自己的那个笔记本,翻开后,便看见扉页赫然写着一行字qiren赠幸子,在这一行字里,启仁他自己的名字启仁,写法是汉语拼音,而她的名字,幸子,启仁则是用了汉字来写。在日语汉字里,幸子的书写方式和汉语是完全一样的。她看懂了这行字的后半部分,却不懂他前面写的是什么……不像德语,也不像英语,更不会是五十音……

她忽然露出了一个我懂了的微笑,心里已经大致猜到了前面的字母代表什么意思了

笔记本的名字(x)

他自己的名字(√)

她点了点头,接着,又翻开了下一页

好家伙,这一页可了不得了,且先不看内容,就看这字!那可是正宗的启亲王泰宫体硬笔楷书。

不过……好像咱们的幸子同学在意的中心并不在这一手好字上她轻声的念着启仁在笔记上书写的文字,意犹未尽的翻开下一页了,不知为什么,启仁在时,随便一句话就可以逗得她脸红,而现在望着纸张上的这些文字,她却表现得出奇的平静。

他写了些什么?

不是其他,正是一首歌词

那首歌的名字,叫做《初恋》。

在后世,由村下孝藏谱曲作词,并亲自演唱的经典金曲。原本应由1983年2月便发表问世,只是不知怎么的,在这个世界里,都已快年末了,它却还迟迟没有登上乐坛。

所以,在这个世界,创作出它的人就变成了启仁了,只不过,他不是用来演唱,而是用来练书法了。开玩笑的,比起练书法,倒不如借此来向心上人表露内心,借由文字写出一些说不出口的话,不是更实际么。

看完了启仁写了整整两页纸的歌词,她不禁发出一声感叹:“比我写的还要好呢……”她又翻回写了歌词的第一页,望着标题的两个字《初恋》,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让她同时陷入沉思的,还有启仁的书写手法日体加汉译!

为什么光用日语写了还不够还非得要在每一行的下面空出一行来写汉字翻译啊!喂,你的幸子姐姐根本看不懂这么多的汉字!

幸子咬着笔盖,望着那一行行的汉字,心情就像一个华夏人看到日语文章时一样,只能借由一些认识的汉字来猜测其中的大概意思。不过她很快就懂了,心想,这该不是歌词的汉语翻译吧?

她不禁敬佩起源的博学,更自觉有些自惭形秽了。

可他不知的是,在她的面前,启仁总是克制着自己唯我独尊的天性,谦卑得像一个师学求教的小生,拘谨的如同一个见到偶像的孩子。他那表面的自信,只不过是勉强撑起来的门面功夫罢了。

幸子拔开圆珠笔盖,模仿着启仁的笔迹,在歌词结尾的下方,隔了四五行的地方,写上了一行话:

“你似乎窥探着我的内心深处,

即便移开视线,也会感到疲惫。”

此时,横滨陆标大厦的一家礼品商店里,启仁正在挑选着准备送人的小礼物,他在服装店买了一套高级西装,将校服换了下来装进了纸袋里。礼品店里,他不时走到这个货架看了看,又走到那个货架看一看,不时抬头望了望摆放在高处的毛绒玩具,又蹲下来细细打量了一下摆放底层的手工小挂件,却是都不称心如意。他已经逛了好几家商店了,从一楼逛到了四十八楼,由从四十八楼逛回到了二十楼,两三个钟头过去了,始终没有一样东西入得了这位亲王的法眼。

值得一提的是,他这几个小时除了在给别人挑礼物,对于自己的事情也没闲着,可不,从两手空空进商场,到现在已经提了好几包东西在手里了。

对于自己,他有一种只要是看上了就全部都想买的花钱大方的态度,而对于别人嘛,他则喜欢挑一样最看得上眼的做为礼物送去。

礼品店里似乎并没有启仁想要买的东西,他随手挑了一盒手工饼干,便付账离开了。

接着,他下楼来到了位于第十九层楼的珠宝商业区

门外的迎宾员非常有礼貌的将他迎进了店内,专门陪同客人选看商品的销售员见有客人走了进来,急忙上去迎接。

“先生您好,欢迎光临。我们xxx是一家百年老店,各类金银首饰珠宝器件的款式一应俱全,不知道先生您主要是想要购买哪一类的珠宝首饰呢?”

“我就……先看看?”

“先生您这边请,”她说,“先生,要不您先把这大包小包的东西放一放吧?可以的话,我帮您提着也行。”

也难怪店员这么殷勤了,别看咱们这位启仁王爷穿着打扮很普通,还背着个书包,可是手上却大包小包的领了好多价格不菲的品牌商品。能在陆标消费多商品的人,那能是没钱的主么?可不得好好伺候着怎么的。

“这金光闪闪的,看得我真叫一个眼花缭乱啊。”启仁笑着说,“真不知道要买哪一样好了,这要是在平常,我就懒得挑了。”

“不知道先生您买首饰主要是用作什么用途呢?”她说,“如果是礼物的话,像生日、纪念日、寻常送礼,又因为送礼对象的不同,因而在首饰的挑选上也是有很多种差别的。”

“噢?还有这种讲究?”

“当然啦,就像宝石有很多种种类,因为种类的不同也就会有不同的寓意。”她说,“先生如果是要为求婚而准备戒指的话,我就推荐您选择金刚石,也就是所谓的钻石了。”

“不……还没发展到那个地步啦……”

“那么,是送给女朋友么?”

启仁摸了摸眉角,笑着说:“啊,算是吧……”

“生日礼物?”

“嗯!是!”

她笑着说:“可以告诉我她生日的月份么?”

“二月,她是水瓶座。”

“那么我推荐先生您购买紫水晶,虽然紫水晶并不算得上什么贵重的宝石,但是却是二月生日的诞生石,同时也是象征着爱情的宝石。像紫水晶项链的话,就可以配上纯银吊坠或者是铂金吊坠,另外还可以点缀上几颗钻石。如果先生有这方面的要求的话,我们可以为先生订做款式,当然,如果是订做的话,价格方面可以要稍微贵一些。”

启仁礼貌的倾听着,没有插嘴,等她说完,才缓缓道:“那个,我觉得紫水晶还是太普通了……用作平常的赠礼尚可,诞礼的话,则太薄了一些。”

她笑了笑,和启仁一起在专门为客人准备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她问:“恕我冒昧的问一句,先生您的生日是在几月?”

“我么,九月五日。”

“先生是九月的生日?”她又惊又喜,“这可真是太巧了!那我可就要向先生您推荐时下蓝宝石中最稀有的一款紫色蓝宝石了。蓝宝石既是九月的生辰石,而紫色蓝宝石却又有着紫晶的紫系色调。紫色蓝宝石,外观为紫,灵魂为蓝,她是二月的紫,先生您是九月蓝,这不正象征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浪漫寓意么?”

“紫色蓝宝石?”启仁两眼放光,“有现货或者原石么,拿出来看看?”

“我们这的仓库里确有存货,但是大小却只有25到3克拉的紫色蓝宝石,如果先生您瞧得上眼的话,我这就让店员给您拿来。如果要再大些的,就只有到东京总店才有了……如果先生真的有心要的话,我可以把我们的经理请来与您交谈,打电话通知总店留货。要知道这样稀有的宝石,可是很多华(贵)族夫人们眼中的抢手货呢。像是品质最高级的紫色蓝宝石,就连我们的东京总店也只剩下极少的库存了。先生您或许不知道,紫色蓝宝石的储存量开采量都是蓝宝石中最稀少的,每年啊,东瀛的天竺总督都会将极少的品质也最为极品的紫色蓝宝石进贡给皇室宫廷,而各大珠宝店向原产地进货来的就都只是被挑选过后的第二级别的宝石了。但我可以说,除了皇后娘娘和太子妃娘娘佩戴的宝石,就要数我们xxx珠宝店的宝石要数一流了。”

启仁听完,先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随即说道:“真是劳烦小姐你对我的招待了,我想我今天可能是不会买了,不过还是要谢谢小姐你对我的建议。紫色蓝宝石么,我记住了,那一定会是一件最好的生日礼物。”

虽然启仁说,紫色蓝宝石会是一件最好的生日礼物,可他不知道的是,今天他已经送给过她一件最好的礼物了……

“是啊……生日是人一年里最重要的一天,一定要送一样特殊的礼物才行。啊,对了,说了这么久,先生一定也有些口干舌燥了,我去给先生倒杯水吧?”

“不用这么麻烦了……我现在就要走了。”

“就算先生没有购买我们店里的珠宝,也是我们的客人啊,哪里有连杯水都不给客人倒的道理啊?”

“哦,那我就喝一杯吧。”启仁说,他站起身,“不过不用麻烦你了,我自己去就好。”

“啊!饮水机在那边,我陪先生去。”

……

第五十九章:「启仁:我有柯南属性?」

“啊!纸杯好像用完了。铃木,你去员工休息室取几个纸杯来,我今天才早上才买了两袋新的,就放在桌上,很好找的,麻烦啦。”

那个叫铃木的人应诺了一声,便急忙跑去拿新的纸杯了。等那个人拿完纸杯回来,启仁这才喝上了水。唯一让启仁感到好奇的是:这个叫铃木的人,她一只手拿着装着纸杯的袋子,一只手却握着拳,托着袋子的下面。

他虽然好奇,却也没再多想什么。

启仁一边走出了珠宝店,一边想:要是家里有的话我为什么还要花钱去外头买呢?本王爷我的钱可不是大风刮来的,而是自己个辛辛苦苦挣来的啊,可得省着花。这可以省的花销就尽量给它省了去。一想到可以剩下一笔买礼物的钱,启仁这心里顿时就乐开了花。

花别人的钱不心疼,那些个地方总督大员啊,不就是靠着这逢年过节的一点儿表孝心的机会,好在皇帝面前献媚争宠么。他们要是不把这些辖地的珍稀物件送进京里去孝敬给皇帝,自己个留着的话,保不准还得吃国会议员们的弹劾呢。要知道,这一方总督,封疆大吏,总管一省乃至数省要务,这天高皇帝远的,最怕的就是被人在背后说自己拥兵自重了。

现如今的那啥生态微妙得很,其共分为两大派系,一方是以高级武官为首的鹰派,这些武将们多被派往了东瀛扩张后所得的东南鸭、南鸭、远东地方、美洲中西部、澳大利亚等地区担任总督,这些总督由皇上亲自指派调任,可以说是皇上最狂热与忠心的家犬。

而在本土,本州与四国、北海道等地区,则是借由民众选举各大派中的朝廷人员出任县知事一职,这些高级文官通常属于鸽派,鸽派的首领通常为内阁大臣、各部大臣等政务文官,由他们组成内阁。他们之下,便是众议院和参议院等几百名议员组成的国会。

在1955年后,由于翼赞会势力在日益庞大,故皇上宣布恢复多派系制度,命令翼赞会让出众议院二百名议员席位,由东瀛民主派、自由派人员进行补充。

现如今,皇上的威望达到顶峰,全国臣民更加的狂热的拥戴这位现世人间的神,故圣旨一颁,无人敢有所不从也。

与众议院、参议院并立的,还有未经选举便可由皇上亲自敕任皇族与贵族出任议员的贵族院。这些贵族院的议员与武官们一样,不属于、也不得加入任何执正和在野派系,更不允许创建派系,是为绝对意义上的无派人士。

按照皇室惯例,启仁在年满20岁就也该进入贵族院成为议员了,可咱们这位泰宫启仁,他的野心可不只是局限于一个小小的贵族院议员罢了。

虽然他嘴上从来没有说过,可在启仁的心里,早已自认是天下无敌,无敌天下,视两位兄长为人间凡品,惟有自己是天命所归,能够坐定这万里江山。

只要自己能够登基为帝,那么这天下,到头来还不是我华夏子孙坐江山么。菊花王朝穷兵黩武,费尽心机,打下的这万里疆域,只怕是要全为他人做嫁衣了。

想到这,他的脸上不禁露出老谋深算的笑意

逛了这么久,还真是有点累了。源在商场的长椅上坐下,暂做休息,他拿出兜里的警察证,自言自语到:“希望今天我用不着你,我的爱人。”他温柔的抚摸着上面的樱花徽章,还一脸宠溺对着它笑了笑。

“啊啊啊啊!”

就在源准备把证件放回外套内兜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女人惊恐的尖叫,而且,还是之前珠宝店的方向

“不关我事,不关我事……赶紧走,赶紧走,别回头。”启仁感觉到一丝不好的气氛,站起身,埋下头,朝着电梯的方向加快了脚步,一个劲的只顾着开溜。

“打电话!打电话!报警!快报警!”另外一个女人的声音喊到。

“不!先叫救护车!”

“不要这样吧……我事还很多呢。”他深吸了一口气,躇足停在了那里,自言自语道,“就当没听见……就当没听见……今天可是我的假期。”

启仁紧闭双眼,手里紧紧的攥着大包小包的包装袋,忽然,他一咬牙,睁开眼,转过身,又原路走返了回去

源推开商店的玻璃门,“请问发生了什么事情?”说着,他用嘴叼起了几包口袋,腾出一只手,条件反射的从兜里拿出了办案时自己用的那双黑色手套。

源刚走进,便一眼就看见了一个女职员倒在地上,嘴巴张得大大的,眼睛也瞪得老大,像是要鼓出来了一样,如同癫痫发作的人一样浑身抽搐着。

几个店员站在一旁,害怕得不敢上前,也有离她很近的的,不过却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吓得瘫坐在了地上了。

“情况不妙……”启仁自言自语了一句。他掏出警察证,对店内的人命令道:“我是横滨市刑事部搜查一课警部源真浩,你们全都站到一边去,到店门口去,没有我的允许一个也不准离开!”

“啊,先生。”之前那位接待源真浩的女店员走了过来,“我们刚才正在工作,不知道怎么的,铃木她……她突然就倒下了,这把我们都吓坏了。”

源冷冷的打量了她一眼,一边走向铃木,一边问:“刚才是哪位喊的快报警啊?”

“是我……”另外一个女店员说。

“啊,警官,她叫高,是这的老员工了。”她向源说明到。

“高小姐,”源在铃木身旁蹲下,此时这位铃木小姐已经停止了抽搐,源来不及接着问高的话,急忙拿出随身的警用小手电测试了一下她的瞳孔反应,并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颈动脉,虽然她仍然还有生命反应,但是情况却不容乐观。源一边用手电筒照着她的口腔,仔细观察着,一边对高说:“为什么你的第一反应是快报警,而不是打电话叫急救车呢?关于这点,可以请你向我略微的解释一下原因么?”

“额……我……”高有些紧张。

“苦杏仁味……她的口腔内并没有杏仁残留物,那么我可以确定这种味道不是因为食用过杏仁而产生的,而是带有氰基的氰化物在散发所产生的,暂时可以确定为氰化物中毒。”源这样想着,接着又说:“你们都别太紧张,现在这种情况,尚且还未排除是意外的可能性。啊,高小姐,现在可以请你开始你的回答了么?”

“我……”她仍然说不出话来。她望向之前那位招待源的女店员,像是寻求的帮助似的轻轻喊了一声她的名字,“北川姐……”

北川轻轻“嗯”了一声,替她回答到:“警部先生,高她虽然在平时工作时面对客人还算能够交谈。但是在面对警察……尤其是现在还发生了这样的事,她现在一定非常紧张,不如等一会您再问她的话吧?”

源:“警察,救护车,你们都打电话叫了吗?还是说你们只是光嚷嚷着要打,结果一个人都没打啊?”

“警官……我们都已经打过电话了。警察和救护车应该要不了多久就该到了。”北川说。

源算了一下时间,从听见尖叫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分多钟,氰化物中毒后的死亡时间在大剂量的一到两分钟的猝死和中小剂量的十五分钟到四十分钟内的死亡时间不等。源想,这位铃木小姐有可能是等不到救护车来了……

源知道,眼下拯救生命比找出犯人更重要,他没有再问她们什么,而是俯下头,耳朵贴着铃木的左胸,听着她的心跳,时刻注意着她的生命反应。

突然,铃木停止了抽搐,陷入了昏迷,源急忙转头对她们喊到:“北川小姐,请你过来对铃木小姐进行胸腔按压!她随时有可能心脏猝停!”

“额,可是我不会啊……”

“我在警校学过急救,不会没关系,我教你。很简单,很快就能学会。”

“好……”

她走了过来,在源的旁边蹲下,源教她把手放在了铃木的肋弓下缘处,接着,源对她说:“你不要有紧张情绪,氰化物中毒本就是很难抢救的,如果今天铃木小姐不幸出现什么意外了的话,和你我的这次抢救将不会有任何的关系,现在救护车一时半会还到不了,而铃木小姐已经进入昏迷状态,随时有可能因为器官衰竭和心脏猝停而猝死,如果我们不进行抢救的话,她一定会死;而如果我们对她进行抢救了的话,她将有可活到可能。所以,不要紧张,你先跟着我学怎么做,然后尽力的去进行抢救就好了,不用紧张。”

“嗯……”她像是听明白了似的点了一下头,接着又说:“那么警官先生要负责做什么呢?”

“我么?”源再次试探了一下铃木的脉搏,说道,“我来为铃木做人工呼吸啊。”

“人工呼吸!?”北川道。她的表情有些惊讶,可是却又不像那种常见的惊讶,怎么说呢,那是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

也是在注意到她这种神态的瞬间,源低下头,轻轻摸了一下眉角,轻声道:“你没听错,等会如果铃木小姐的呼吸突然停止了的话,我会对她进行人工呼吸。”源观察完铃木的生命体征,抬起头说:“我觉得是中毒,你觉得呢?铃木小姐是因为哪一种氰化物而导致的中毒的?氰化钾、氰化钠、氯化氰,还是碘化氰?”

“氰化钾?是毒药吗?”

“装什么傻。”

“额?”

“随口一说罢了,不要放在心上。”

“哦……”

“为什么在我说要做人工呼吸的时候,你的表情……我的意思是,你紧闭的嘴,忽然张开了一下,可能我的形容方式有些糟糕,但你的确如同一只搁浅了的鱼儿般,张开了自己的嘴。我可以把那理解为惊讶么?”

源带着笑,小声的和她交谈着。

北川望着铃木的脸,轻轻一笑,伸手将鬓角撩到了耳后,对源说:“警部先生在怀疑我?”

“不,我不是怀疑你,而是怀疑在场的每一个人,也包括铃木小姐自己。”源坏坏的一笑,“所以啊,北川小姐,嫌疑每个人都有,大小不同而已,我并不是在针对北川小姐你一个人。”

“警官先生,你太敏感了。”

“我也这样认为呢,哈哈哈。”

接下来,源开始手把手教她如何对患者进行无医护人员在场时的应急抢救,也就是心脏复苏的按压方式和手法。

突然,她说:“我还是有些紧张……我真怕自己一会做不好,要不……我和警官先生换一下,让我来做人工呼吸吧?”

“嗯?”源抬起头,望向她的眼睛,接着,他略微的观察了四周,忽然懂了些什么,便笑着答应了。“那么,就请你先跪坐在铃木小姐的头顶方位待命吧。额……人工呼吸你会么?”

“人工呼吸我会。”

“额,那好吧。”

这时,源再一次俯下头去听铃木的心跳最糟糕的情况发生了,就在源听见她的心脏还在跳动,准备抬头的时候,突然铃木的心脏忽然停止了跳动!

源急忙伸出手去试探她的鼻息,发现呼吸也在这时停止了。他急忙对北川喊到:“抢救!快!抢救!”

……

第六十章:「老源加班」

“生命真是脆弱啊。”

望着被担架抬走的铃木小姐的尸体,源从包装袋里拿出了一盒手工饼干,打开盒盖,伤感的吃了起来。

等等!这小子用之前碰过尸体的手拿饼干吃!?

当然不,因为之前触碰过尸体的缘故,他还特意的去商场卫生间洗了手,并换了一双新手套。新手套哪来的?这并不新奇,之前他被咖啡泼了还换了一件新衣服来着呢,谁知道他书包里还放了其他多少备用的东西。

“呐,左臣你看,又死人了。”他一边吃着一边说。源转过头,望向正在现场的取证的鉴识课的警员,一时没忍住,竟笑了出来:“啊,(只有)我一个人啊。”

接着,他又跟没事人一样,用手细心的改变着盒子里饼干的摆放位置,看上去像一块也没少的样子,接着,他盖紧了饼干盒的盖子,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把刚才被自己解开,随手揣进兜里的装饰用的红绸带又取出来原样给系了回去。“嗯,就把这盒饼干带回去给她好了,一千多块钱一盒呢。”

源把饼干盒放回了包装袋,又把包装袋和其他大包小包的东西一起放在了长椅旁,并对一个低级警员说:“麻烦帮我看着一下,我去给在场的目击者录个笔录。”

“是!长官!”

“三井同学……”幸子下意识的往旁边躲了躲,“你为什么坐到源桑的位置上来了?”

“咳咳!”他挺直了腰,骄傲的说:“我坐在这里当然是要保护你不被坏人侵犯啊。”

“侵犯?这里是学校,怎么会……”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现在学校里有好多男正值fq期的猥琐仔,咳……也就是青春期;那些个混蛋啊,最喜欢挑长的好看看上去又很文弱的女学生下手了,听说其他班有好几个女生都被掀裙子了呢。”

“不会吧?这种事情老师难道不管吗?”

“知道,老师们当然知道。”

“那老师就没有去管吗?”

“都是未成年,怎么管啊?”三井反问。

“可是……这和你现在坐着源的位置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啦!你这个笨蛋嫂子!正因为有我坐在这里,其他那些有坏心眼的猥琐男才不会坐在这里啊!”

“啊嘞?”她又往旁边躲了躲,背部几乎已经靠在墙砖上了,“笨蛋……嫂子?”

“对啊,你是我大哥的女朋友,不就是我的嫂子咯。”

“!?”幸子问:“你说的大哥是指源桑吗?”她激动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低声辩解道:“三井同学!我和源桑不是那种关系!”

“哦……那就不是嫂子了。”三井若有所思的,学着源的样子摸了摸眉角,忽然道:“就算不是也没差啦!嫂子和准嫂子不都一样!呐,你难道不喜欢我大哥么?”

“我……我……”她紧紧抱着笔记本,“喜欢!我喜欢源桑!那又怎么样!源桑这么优秀的人……我怎么会……我怎么会不喜欢啊!”

“哈哈哈,害羞的幸子终于有勇气说出自己的心里话了。要是我大哥在就好了,他听见一定会高兴得蹦起来的。”他叉着腰,点了点头道:“要我把你的这句话转达给大哥吗?”

“啊……还是不要啦……源桑他……我和源桑从成为朋友到现在都才刚刚一天而已,要是现在就告诉他的话……未免太唐突了。搞不好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呐!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啊,难道你看不出我大哥他很喜欢你吗?相互喜欢的两个人,还玩什么暧昧啊!坦白的告诉对方我很喜欢你不好吗!”三井顿时就是气不打一处来,也不知道是生幸子的气,还是生源的气,又或是……同时在生他们两个人的气吧。他指着幸子紧紧抱着的,自己买来之后又源拿去送给她的那个笔记本,有些生气的说:“把那个东西拿给我看一下!”三井想要看的,是之前源在上面到底写了些什么。

“这个?”幸子的手抱得更紧了,“不,这个不行!”

“有什么不行,只是看一看而已!”说着,他伸出手,几乎是要去抢了。“给我!看一看就还给你!”

“不,不可以!”她弯着腰,用身体紧紧的把笔记给保护了起来,就像缩成一团的刺猬一样。

“啊啊啊!可恶啊!”他握紧拳头,像是准备要捶桌子。他怒了,但是就在此时,他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一副恐怖的画面

“源桑,你不在的时候就是他欺负我,呜呜呜呜……”(梨花带雨,扑入怀中)

“小子,东京湾的水一如既往的凉呢!”(冷漠脸)

“不不不,大哥!你听我解释!”(抱腿)“

“混蛋!去和海龙王解释去吧!”(一脚踢开)

“大哥!”(绑绳)“大哥!”(塞进汽油桶)“大哥!”(罐上水泥)“大哥!!”(沉s东京湾)

“咕噜……”想到这里,顿时他的额头冒出了许多的冷汗,他本是想咽口水,却紧张得被自己的口水给呛了一下。

而此时他又忽然注意到了自己的左手正握着拳头,“我去!”他那双原本细眯眯的小眼睛忽然瞪得老大,他先是用右手紧紧的按住了拳头,又赶忙松开了五指,三井偏过头,回过头时,忽然换了一张笑吟吟的面孔,“幸子桑,刚才是我不对,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哦~”

“啊嘞?”幸子侧过脸看着他,抱紧着笔记的手却丝毫不敢放松。

三井双手合十,比拜菩萨还要诚恳的拜起了她:“请原谅我!”

“我有些累……请让我安静一会。”

“你生气了?”

“不,我没有……”

说完这句话,幸子接下来的一下午便没有再说一句话了。她把笔记放进来了书包,又拉上了书包的拉链,就像是把旁边的三井当成了空气一样,自己看起了书。

“啊,情况原来是这样的么。”源在警察小本本上记录着问话内容,“原来是因为平常看了太多侦探剧,又因为一时太紧张,所以才会喊出快报警这句话啊。”源啪的一声合上了小本本,说道:“好了,高小姐,情况我都了解了,这儿没你事了。”

“太好了,警官先生,那我就可以走了?”

“啊,走吧,如果你今天不用上班了的话……出了这种事情,我看一时半会你们也做不了生意了吧。”源把警察手册揣回了兜里,在这之前,除了北川,其他人都已做过了笔录。在这之前,源都很认真的为她们做了笔录,轮到了北川,源却不知为何,居然把专门用于记录口供内容的警察手册给了起来。“北川小姐,这儿风太大,我出门又穿的少,真冷啊,不如进店里去说话吧?”要是左臣在这,可真得赏他一个白眼,明明是在室内商场,他却说什么风太大,居然懒到连找借口都不想好好去找,他这个样子摆明了就是对别人说:呐,我现在已经怀疑你了,咱俩单独去谈谈吧?

“可是鉴识课的警官们还在……”

“那有什么关系啊?”源大大咧咧的说,“这种情况下我并不觉得鉴识课的人能找出什么能指认凶手的证据来,一个铁了心要杀人的人,不会笨到把证据留在现场的。”他冲北川一笑,接着说,“最多……也就是还留在身上罢了。”他这样说着,并悄悄观察着北川脸上的细微表情和身上的小动作。源并没有,也并不想隐瞒此刻自己内心的想法呐,北川小姐,我在怀疑你。

源领着她走进了店里,并把鉴识课的人全给赶了出去。

走到沙发前,源向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到:“北川小姐请坐。”源随后坐下,坐姿却奇怪得很,比起之前进店买宝石的源,此刻问讯嫌疑犯的源更加放得开,他竟脱掉了鞋子,盘起腿坐在了沙发上。那是一种有扶手却没有靠背的沙发,但是因为靠着墙设立着的缘故,源便把背靠在了就近的墙砖上。这个人……真像是在坐自己家客厅的沙发一样放得开呢。

“警官,我们店里有规定,您不能……”

“我就是突然想要触碰,额不,是触犯。我就是突然想要触犯一下规定呢,就如同一些人,突然就是想要触犯法律一样。”源说,“啊,北川小姐,差点忘了咱们还有正事没做了,那么现在,我们就开始录口供吧。”胳膊抵着足,拳头托着腮,源保持着这种既随意又慵懒的姿势,时而闭目养神,时而又睁眼看一看她,忽然,他问:“说点什么吧?不然我都快睡着了。”

“警官先生您还没有问……而且您也还没有把警察手册拿出来。问讯的时候,不都是要用手册记录口供内容的吗?”

“我没有问,是因为我在等你先开口,女士优先嘛。至于口供的记录”源用指尖轻轻拍了拍自己的眉毛说:“我靠脑子一样也可以。”源笑着说,“没办法,谁叫我手册上的书写纸已经全都用光了呢。不过北川小姐就尽管放心好了,我的脑子可以把你接下来说过的每一句话,全都一字不落的记下来。”

“您的记忆力可是真不赖,那么警官先生,现在您可以开始对我的问话了吗?我也想像其他同事那样快点被问完话,早点回家休息了呢。虽然今天店里出了这样的事,但是也正因为如此,今天一整天怕是都不能开门营业了呢,死了人真是不幸,但是因为这样也我们这些活着的人们却得到了一天的休假,也算是对于我们这些在见证了不幸后受到惊吓的人的一点点小小的慰籍了,您说是么?”

……

第六十一章:「神烦警探,连唬带吓」

“这事我可说不准。”源笑着答到,“北川小姐,我是不是可以这样说你和死者铃木小姐平常的关系……并不是太好?”

“因为我刚才说了那样的话,所以警官先生得出了这样的结论么?”

源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比起假惺惺的哭着说什么好难过,面无表情的说真不幸不是更真实么?”

“说的也是……”

“我突然感觉好紧张,你会有这种感觉吗?”

“警官先生,也会紧张么?”

“噗……”

源忽然想起了之前幸子也说过类似的话,摸着眉毛,一个没忍住,居然又笑了出来。

“这……很好笑么?”北川傻了,她完全不知道笑点何在,这个傻瓜警察到底在笑个什么劲啊。

“我想起高兴的事情。啊,不是,北川小姐您请继续说。啊,应该是我先回答你才对我当然会紧张,我面对所有……所有嫌疑人的时候都会紧张。”

“嫌疑人?”

“嗯!对!嫌疑人!”源说,“我现在的确是在怀疑你没错,但是这并不代表我认定你就是犯人,所以我才说是嫌疑人,而不是嫌疑犯嘛。每一个涉嫌犯罪的人我都称他,或她为嫌疑人;在经公诉之前、被审判定罪之前,他们都是无罪的。北川小姐,你有嫌疑,你有杀害铃木小姐的嫌疑!我现在怀疑你,和你进行单独的谈话问讯,不是本着想要把你定罪所以才这么做,而是希望你能够在这、在我的面前,为你自己洗脱嫌疑。你知道吗,我真的好希望每一宗案件都只不过是一起意外,从来都不存在凶犯,也不存在受害者,我多么希望我的每个怀疑对象都只是因为我自己的主观臆断所衍生出的错误。”说到这,源略做停顿,用眼睛注视了她三秒,接着他说:“现在,北川小姐,我将要对你提出几个问题,希望你能一一将其解答,以洗脱自己的嫌疑。好么,北川小姐?”

北川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请。”

源:“我直接一点问,北川小姐,你为什么要杀害铃木小姐?”

北川:“请警官先生告诉我,我为什么要杀害铃木?”

源:“是我在问你。”

北川:“现在我问你。”

源被她的这种态度给惹笑了,他穿好鞋子,起身离开了沙发。

源走到饮水机前,打开下面的盖子,从里面取出了一个纸杯,接上了半杯水,把杯子拿在手里,轻轻摇晃着里面的水……忽然,他说:“听这里的店员说,铃木小姐就是在喝了饮水机里的水后,身体就忽然开始不舒服了……接着,过了大概七八分钟吧,就忽然很痛苦的倒在了地上。”他摇晃着那半杯水,接着说到:“起初我怀疑,毒药是不是下在水里,又或是……涂在了纸杯上。但那显然不可能,因为这里面的水我也喝过,而纸杯呢,则是早上买来就一直没有开过封的,而且之前铃木小姐去把它们从员工休息室里拿到这里来的。店内的监控,还有休息室的监控都证实了这一点。在这之前,我对高以及其他在场的店员们都证实过了,在你取出纸杯给我倒了一杯水后,你便再没有接近过饮水机了。所以,你不可能在水里或是纸杯上下毒……”

他喝了一口水,接着又说:

“奇怪的是,我们鉴识课的警察却在水杯上……还有那铃木小姐没喝完的半杯水里,检验出了毒物。这是不是就是说,北川小姐你并没有下毒的可能,你应该是没有嫌疑的,现在啊,就可以提前下班回家,躺在舒服的沙发上看电视了呢?”

源的越说越不严肃,说到后面,几乎是用着调笑般的语气。可就是这种不正经,却隐约让人感觉着有一种小孩子捉迷藏时的,当鬼的人找不到人时而故作声势,大喊快出来吧!我已经看见你了!的那种味道。

“只要警察先生说一句你可以走了,我当然会走。但看你的样子好像并不打算急着让我回家休息,而是想多留我聊会天,对么?”

“平时可能会,但今天不行,我会尽量快一点。”源的脸上没有了笑容。“北川小姐,你自以为天衣无缝的杀人企划其实却有着很多致命的漏洞好了,现在我要接着问问题了,北川小姐!你为什么要阻止我对铃木的人工呼吸!”

北川:“警……”

“这个问题你不用急着答。”源面无表情的说。“我这个人问问题喜欢一次性问完,你先听我问完了再答也不迟。”源握着杯子的左手慢慢地、顺时针转动着,杯子里的水“哗啦啦”的洒落了一地,当他的手转到了五点,水也就洒得差不多了。接着,他又把杯子倒转,将杯底缝隙里仅剩的几滴也全给倒了出来。

“警官先生!”

北川对于源的种种举动感到不解和不满,先是脱鞋上了沙发,现在又洒得满地都是水,真不知道他接下来还要干什么。

“北川小姐,我说,你事先就知道铃木小姐是中毒对么?”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请你站到一边去,我要擦干净这里的水渍。”

“不用擦了,晚些时候自然会有清洁工来处理的。”源说,“我们还是先说说毒药那茬吧,你事先就知道铃木小姐之所以会痛苦不堪是因为中毒的缘故,所以,在我想要对铃木小姐进行人工呼吸的时候,你提出了由你来进行人工呼吸。为什么呢?因为你知道!铃木是氰化物中毒,如果不知情的人,比如店员、又或是某个热心人对她进行人工呼吸的话,就连那个对她进行人工呼吸的人也会有危险。”源捏扁纸杯,手一松,丢在了地上。“这是否可以算作你良心未泯的表现,同时也是你事先知道铃木小姐中毒的一个佐证!”

“这些都只是你的猜测吧!”来了,推理剧(小说)中的万年不变的经典对白!接下来就该主角说出关键性的证据,让犯人无话可说,只好跪下认罪了吧!

现实与想象相反

源微微一笑,不紧不慢的说到:“没错,那只不过是个猜测罢了。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只要你喜欢,请个好律师,反咬一口说铃木小姐是自杀的都成啊。”说完,源又从饮水机里取出了一个纸杯,倒上半杯水,坐回了她的身边。

源摇晃着,如同之前一样,他轻轻地,有节奏的摇晃着(那半杯水)。

“如果你没什么话要问了,就请让我离开吧。”北川说。

“不急,”源说,“不急嘛,容我再问一句北川小姐今年芳龄几何?”

“二十八。”她不情愿的回答到。显然,她已经被这个讨人嫌的警察给弄烦了。她轻轻捶了捶自己的胳膊,说,“你让我好累啊。”

“一个女人叹着气说她好累,这对男人来说……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这是不是代表你开始讨厌我了?换种说法,你开始对我们之间的谈话感觉到厌烦了。”

“我没有那样说……警察先生不要过度解读了。”她说,“女人喜欢滔滔不绝的男人,但是只限于说情话,不包括问问题。”她撩了撩头发,说,“我理解你们警察的工作,但也请你找好重点再问题吧。”

“重点么……”源伸手沾了沾纸杯里的水,把指头上的水轻轻点沾在了嘴唇上,说:“重点我已经说过了,你说那是我的猜测,现在,我来验证这个猜测”

“好的……”源站起身,走出几步,把水杯摆在了饮水机上面。

接着,他又走回的北川的身边。忽然!他竟一把抓住了北川的手腕,把她推倒在了沙发上:“北川小姐,我想说的就是,你当时并没有对铃木小姐进行人工呼吸吧?”

“放开我!”她说,“你有什么证据说我没有……”“证据就是你现在还活得好好的,一点事都没有!”源说,“大姐,那可是氰化物!你和一个服食了氰化物的人嘴对嘴之后居然一点事都没有吗?虽然当时监控拍到的画面看上去你好像是有在做没错,可是那完全是你用手和身体遮掩着假装出来好像在做的样子!事实是你根本就没有想要抢救铃木小姐意思!不过这也当然了!一个一心想要杀人的人又怎么会良心发现,冒着自己的生命危险去救一个自己想要杀害的人呢!”

“就算我像你说的那样,我没有对她做人工呼吸,可你有什么证据说下毒的人就是我!?”她说,“我没有对她做人工呼吸是因为在我靠近她的脸的时候忽然闻到了苦杏仁味,所以我知道她有可能是氰化物中毒,众所周知氰化物中毒是不能用口对口做人工呼吸的,我想保护自己,这也有错吗!你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难道是要以见死不救的罪名把我抓起来吗!?”

“见死不救罪?我可没那种闲情逸致去给人编排这种似是而非……听上去又有些滑稽的罪名。因为刑法上并没有见死不救这一款罪名,如果你是有义务却无作为最终导致某一人物死亡的话,那么我会直接以故意杀人罪起诉你,而如果你是无义务的无作为而导致人物死亡的话,那么恭喜你,只要请个好律师,随随便便就可以脱罪了。”源说,“可是我现在要跟你说的不是这个,据我推算死者喝完水后的时间,到氰化物中毒症状出现的时间,时间大概是八分钟左右。在这之前,死者去过一次休息室,好!重点又出现了!”

北川:“完全听不懂你想要说什么……有够嗦的。”

“你这个人真不够意思,”源说,”我说话说久一点,你能够思考时间不也就久一点么;而我之所以要给你足够的时间来思考,不是让你思考怎么组织好语言来发牢骚的,而是让你想清楚到底要不要自首的。”

“我没做过,要我怎么自首。”她嘲讽似的笑了笑,说:“有证据的话,就请逮捕我吧,警官先生?”

“很好……”源松开她的手,走到饮水机边拿回了之前搁在那的半杯水,他带着笑,做了一件很不绅士的事情

哗啦啦

他竟把水浇在了北川的头上!

就像浇花似的!

不!

更像是往厕所里倒洗脚水!

“警官!”北川怒了,她站起身质问到:“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都说脑子进水容易变傻。可是对于有些人,我不得不用冷水浇醒她,好让她打消那荒唐的、自以为自己很聪明的,其实却会把自己送上悬崖的侥幸心理。”

“你!”她深吸一口气,忍住了怒火,重重的说到:“抱歉!恕我不能陪你在这发疯了!”她推开源,朝店门走去。

“哎!”源叫道,“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啊?”源的手里拿着个什么东西,哒哒哒哒的摇晃着发出声音。

北川推门的手忽然僵停在了半空,她呆呆的伫立在那,既不敢转身、回头,也不敢推门离开了……

源低下头,摸着鼻子,露出了一种极不尊重人的笑容……他抬起头,表情又严肃了起来,哒哒,他又轻轻摇了两下手里的东西。

源:“你猜我找到了个什么东西?啊原来是药瓶子啊!”他自问自答的说,“嗯……北川小姐,接下来,让我来揭穿你的犯罪手法吧!”

“警官!”她的声音有些微微发颤。

“不!你别说话,现在是我发表言论的时间!”源微微一笑道,“你啊,已经错过了自己自首的时间了,我没有闲工夫再陪你玩好警察和自白犯的愚蠢游戏了!”源的语气严厉了起来,“本来自首之后只要判七八年,你却非要搞成十五年以上重刑,我源真浩真为你感到悲哀啊!”

“源……源真浩?”她自言自语着,身子害怕到开始微微发抖。她之前只听到这位警官说自己姓源,可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真浩啊,自己居然在他的面前犯下杀人罪,这和一个国中生在横纲力士面前吹嘘自己力大无穷有什么区别?此时,她的腿已经因为恐惧,发软到几乎快要站不稳的地步了。

“警方之所以会在那半杯水和纸杯里检验出氰化物原因,铃木小姐会在喝下毒药八分钟后才显露症状的原因!这种种原因的解答就是”

“警官先生!我愿意自首!”

她腿一软,跪倒在了地上。

……

第六十二章:「我对过去不后悔」

源今天算是知道了,他们这些个犯了事的原来都不怕我,他们怕的是源真浩那位被誉为昭和时代的福尔摩斯的人。

源清楚的知道,绝大多数的罪犯都是一个死德行,全属于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哪怕是上了绞刑架,绳子都套脖子上了,没断气前也还都会说自己是冤枉的,要是想让他们自己个认罪自首啊,可比证明他们有罪还要更难呢,犯人的心理防线啊,可是远远要比街上捡到洋芋片的包装袋要难撕开的,搞不好,反过来还能剌了你的手,得不偿失啊。

“你现在知道认罪自首了?晚了!”

“不!不晚!”她带着哭腔说,“在没有正式逮捕之前,我的自首都不算晚!”她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她冲着源喊到:“你不是最喜欢逼犯人自首了吗,现在我自首!我自首!”

“哦?看来你对我还有些了解。好吧,我准了,你自首去吧。”

“这种时候,你不是应该要听我说犯罪的手法和犯案的动机吗?警官先生,我之所以会下毒……是因为”

“额,打住打住!今天我是不听派。”源用手一指外面待命的同事,说到:“你啊,要是有什么话,就去跟外头的警察说吧。我还忙着呢。”源轻轻推开玻璃门,却没有急着出去。他说:“本来我是没闲心管这件案子的,算你倒霉……额不,应该说你的运气很好,要不是我,你可能一辈子都会受到这件事情的影响吧。就算是逃脱了法律的审判,你能逃脱自己良心的审判么?”

说完,他便推开门走了。

随后,北川小姐向在场的警察交代了自己的犯罪事实。原来,她是把氰化物下在了铃木小姐最近刚卖的胶囊瘦身药里,之所以选在今天杀人,是因为今天是铃木小姐的生日。她送给了她一样别致且致命的礼物,动机是:铃木曾在中学的时候,在自己生日那天,让自己出了一个大丑,虽然事后铃木对她道了歉,并表示自己不知道那天是她的生日,但是北川仍然在心里埋下了仇恨的种子。后来铃木转了学,直到半年以前,铃木到这里来上班,她们才再次重逢。

她的犯案手法是:在次之前得到死者的充分信任,以中学同学的身份和死者成为了闺蜜,并向她推荐了一款所谓效果很好的瘦身药,虽然铃木小姐本身并不胖,但是女人,总是会觉得自己胖的,所以她欣然接受了北川送给自己的瘦身药。而在今天,趁着铃木小姐去上厕所的时候,她悄悄把铃木放在皮包里的瘦身药掉了一个包,胶囊里的不是什么所谓的瘦身药,而是剧毒的氰化物。

她知道铃木每天吃完午饭过后,到了下午这个时间就会吃一颗瘦身药,所以故意在此之前,给每一个客人,包括客人们带着的小孩子都倒了一杯水,目的就是用光原有的一次性纸杯,好让铃木去拿新的纸杯来换,这样自己就有了不可能犯罪的证明。铃木那丢在垃圾桶里的纸杯里残余的小半杯水的氰化物是在铃木毒发倒地时,乘着店内骚乱的时候偷偷掺杂进去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人以为铃木是因为喝了有毒的水所以才会中毒的。而实际上,毒药是下在了胶囊里,而铃木之所以会在服毒后八分钟才毒发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胶囊进入胃部,被溶解和吸收都需要时间。

而监控并没有拍到铃木吃药的画面是因为:她去休息室取纸杯的时候就顺便倒了两颗药攥在手里,这也就是为什么之前源会看到她会只用一只拿袋子了,而另一只手要用来托住袋子底部的原因了。因为如果她不怎么做,她那只握拳的手就会让客人感觉很不舒服。听店员说,铃木在喝下那杯所谓的毒药之前,捂着嘴咳嗽了两声,想必她就是在那个时候把药放进嘴里的,而水只是为了把药吞下罢了。

在看到铃木小姐喝下那杯水之后,北川这才借故又去了一趟休息室,将那罐实际上上氰化物的瘦身药又掉了一个包,换成了原本那罐普通的瘦身药。

一切貌似已经真相大白,除了

警察:“我们刚才的确在死者铃木小姐的随身物品中找到一罐药物,可那只是一款普通的减肥药而已。北川!那罐你用来掉包的氰化钾现在在哪,那可是很重要的物证!”

北川朝源看去,说:“问那位警官先生吧……我藏在休息室灯罩里的毒药,不是已经被他找到了么。”

“你说的是这个?”源从兜里掏出之前自己拿来唬她的那个东西,虽然那也是罐药没错啦,不过那个实际上是“北川小姐,这个其实是我的退烧药啦。哦?你说那罐氰化物在休息室的灯罩里?喂,你们还愣着干嘛,还去找来啊!那可是物证,物证啊!”

听到源这么说,她差点没当场再给他跪一次。

“笨蛋……”北川苦笑道,“居然被骗了……”

源做了个手势,支开了她身边的警察,走到她的耳边,轻轻耳语道:“我要是不骗你,就只能逮捕你了。虽然我不知道铃木小姐到底在国中的时候对你做了什么,但是……那不是你杀人的理由,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法律可以审判一个人,永远都不存在其他什么所谓正当的理由可以让你去剥夺一个人的生命,剥夺她活着的权利!仇恨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走到这一步,我为你感到可悲,同时,也很可惜……”说完,源看了一眼她美丽的侧脸,低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二十八岁,还很年轻嘛……”说完,转身离去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最应该被逮捕的应该是铃木那个家伙!”她冲着源的背影大喊到,她流泪了,北川的心理防线彻底被源给撕开了,她跪倒在了地上,大声哭了出来。

“北川小姐,”源在她的跟前单膝跪下,“你或许觉得我只是个懂得破案的警察,但是,我更加懂得一个人的心,一个女人的心。你是个很优秀的人,你才二十八岁,你的人生还有重新来过的机会,我相信你以后一定会成为一个好妻子、好妈妈。也请你这样相信着自己,北川小姐。”源双手拉起她,对旁边的警察说:“人带回去后,不用急着录口供,让北川小姐先缓一缓,我知道,她现在也很难受。”

“谢谢……”

“不用谢,啊,等一等!”源叫住了即将被警察带进电梯的北川,从自己之前逛街买的众多东西中挑了一样送给了她,并冲她暖暖一笑道:“上庭之前,会在拘留所里待上一段时间,那的伙食比不上外头,要是胃口不好,不想吃饭的时候,你就吃点这个吧。”

她惊讶之余,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苦笑,她接过源递给自己的一盒巧克力,这一次她没说任何感谢的话语。

电梯门,关上了

启仁自言自语道:“人啊,明明已经拥有不错的人生了,为什么一定要杀人不可呢……”接着,他自嘲似的一笑,自答到:“因为是人啊。”

德川:“回来了,小源。”

启仁:“啊,回来了。”

德川:“买了好多东西啊,其实你想买什么完全可以叫我去帮你买的嘛。”

启仁:“人有时候就是只有自己到了街上,才会突然想要多买一两样什么东西。要是都按照单子上写的去买,你会买的只有在那之前我想要买的东西。”

德川:“你呀,你这种买东西的方式就叫做冲动消费。信我一句话,用不了两天,你会开始对你今天买的这些里面的一半以上的东西感到后悔。”

启仁:“我对过去的事不后悔,因为那是我,永远也不会重新来过的青春。”

……

第六十三章:「高松纯子」

“你看你这都买了些什么啊,洗发水?今天早上我才替你收了个盒子,里面就是洗发水,干嘛还要买洗发水啊……还有这个,这个又是什么?口红?!你一大男人买口红干什么?是送我的吗?谢谢你,但可惜我不怎么用口红,哪家化妆店买的,我想问问,我现在去退货能退么……你这果断是冲动消费啊,你买的这些用不着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我都懒得一样一样的拿出来了,有发票么,发票拿来我看看,我可要好好看看你源土豪今天的购物清单!”

“你好嗦,我好烦啊。”启仁懒散的靠在了沙发上,说道:“请你说话稍微简洁一点,ok?你要是不会,我教你,现在我先给你做个示范洗发水是买来备用的、口红不是买给你的,以上,我的话说完了。”

“,什么态度啊你是。”

“我的态度一向都这么恶劣的,你第一天认识我啊?”

“最低……”德川疲惫的在他身旁坐了下来,她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昨天凌晨就一通电话把我从床上叫了起来帮你查什么那个叫井上的人生履历……完了天没亮我刚想睡觉的时候你又来了,叫我帮你破解加密文件,好吧,这我也认了,做主子的不心疼属下,属下也照样是任劳任怨。我熬一通宵,天亮还给你做便当,你到好,我弄完文件,**点刚睡下,中午你一个电话就又打来了,好!这也没关系!有事您吩咐!可是现在我只不过是多说了两句,开玩笑似的给你提个醒,让你以后记得省钱,你就嫌我嗦……还用那种态度和语气和我说话!哼,我不干了啦!”

“额……其实,其实我也只是开玩笑似的随便说说啦,其实!其实这里面就有我专门给你买的礼物啊!我拿给你看,我现在就拿给你看。”源起身在那一个个袋子里翻找起来,突然,他从其中一个袋子里拿出了一个包装盒,“就是这个,就是这个,这可是我专程给你买的!”他兴奋的喊到。

“什么东西啊,可别告诉我是项链什么的啊,我最不喜欢那种东西了……”

“呵……”启仁苦笑了一声,拿着包装盒走回了沙发,“不是首饰,是鞋子啦。”

“我不穿高跟鞋的。”

“不是高跟鞋啦……”

启仁从鞋盒里取出一双白色的运动鞋,顺手又从兜里取出一只签字笔,在鞋子的侧面签上了自己的大名:泰宫启仁。开玩笑道:“穿上它,永远把我踩在脚底下。”

“你要这么说……这鞋我可不能穿,也不敢穿了。”她急忙把脚缩上了沙发,“真的,我还年轻,你可别害我。”

“缩什么脚啊,给我伸过来。”启仁笑道,“本王亲自为你穿上它。”他抓住德川的芊芊玉足,硬是要给她的脚套上写有自己亲笔签名的运动鞋。德川一脸的不情愿,却也只能试着把脚收回来,总不能……总不能揣他一脚吧?人家怎么说也是个王爷,你这一脚踹下去,路可就真走窄了。所以啊,她不能,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反抗,而且还是那种半推半就式的反抗,虽然于当下大局无用,但总是要做做样子的嘛。

“不要乱动好不好,哎,这不是穿上了么,挺合脚的嘛。”启仁费了好一会功夫,才勉强给她穿上了一只,启仁轻轻捏了捏她的另一只脚,调皮的挠了一下她的脚心,说:“一只都已经穿上了,这只就别反抗了吧?乖乖的,把两只都穿上,然后站起来走给我看看。”德川道:“为你殚精竭虑的,到头来就换得一双鞋啊……总觉得好亏。”她这么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觉得暖暖的。

启仁替她把两只脚都穿上了新鞋,开心的笑了笑,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小腿说:“妥了,站起来走两步。”德川道:“小祖宗,我求您了,你让我躺会,我真的不想动了……一步也不想动了……”启仁说:“有这么累么,昨个晚上你不是睡过觉了吗,今天早饭都还是我自己起来做的。”德川笑着说:“谢谢你做的早餐啦,味道真的很好呢。”启仁自豪的说:“当然,要不是你这冰箱里就是食材不多,要不是我早上时间不够,我能给你做一桌大宴席,八大菜系听说过吗,我全都会!嘿,什么时候有机会,我一样给你整两道来尝尝鲜。”德川:“呵……说你胖,你还喘上了。”启仁笑道:“你不信,那我可真得挑个时间好好给你露一手了。”德川捂着嘴笑了笑,闭上眼道:“我实在是懒得动了,就在沙发上睡一觉好了。”

“怎么能让我的德川小姐睡沙发呢。”说着,启仁将她从沙发上抱了起来,“乖,我抱你上楼回房间,咱到床上去睡。”德川有些受宠若惊,可是此时浓浓的睡意让她甚至都不想睁开眼睛,她把头靠在启仁的肩上,半睡半醒的说了一句:“好想跟你一起去东京啊……”数秒后,启仁才轻轻回应道:“睡吧,靠着我的肩,即使睡着了也没关系。”德川:“可我现在不想这么快睡着了……”启仁:“为什么?你不是很困么。”德川:“如果我睡着了的话,幸福也就随之结束了。”启仁:“不,幸福的感觉会在梦里继续延续。对此,我百分百相信着。”德川:“可我还是不想睡……”启仁:“总是要睡的。”德川:“但我不希望是现在。”启仁:“那就等会,等会再睡,到床上去睡。”德川:“如果可以一(直)……”启仁轻轻地把她放在了床上,为她盖上了被子,道:“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他走出房间,慢慢地关上门,下楼离开了别墅。

她对自己的感情,启仁怎能不知,只是启仁永远、永远永远也不可能和她在一起;友达以上、恋人未满,或许在启仁的心里,自己对她就是这样的感受吧,又或许……更多的只是像……对一个亲人那样的爱护,除此以外,便再无更多想法。

下午五点,启仁乘上了前往东京的新干线列车,列车上,他拿着车票在车厢里找寻着自己的座位。不久之前,也就是昨天,他和左臣羽也是乘坐新干线前往东京,只不过那个是两个人,现在,只有自己一个人罢了;唯一值得高兴的是,昨天为了省钱,坐的是二等座,而今天自己买的则是头等座。这个日子(星期二),这个时间,从横滨站上车坐新干线去东京的人真的不多,这样说吧,车上的人大多都是在从其他比较远的地方上车的,他们多是因为公务或是其他什么重要的事情,非得去东京不可,就像之前的自己和左臣羽,也像那两个……来路不明的女杀手。

启仁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座位,他将行李箱放好,在座位上坐了下来,正当他望着窗外的风景,望着那站台上各式各样的人的面孔,心生无限感慨的时候,忽然听见耳边有人对自己说了一句:“不好意思,请问……可以帮我放一下行李箱吗?真是抱歉,突然向您提出这样的请求……因为我刚才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这节车厢的乘务员呢。那个……我的位置就在这里,在先生你的旁边。”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而且,是很温柔,很显小的声音。

“啊,不好意思,我有些走神了。”启仁站起身,说道,“放行李是么,当然,我可以帮你。”启仁一边接过她的箱子,一边说:“这个时间,乘务员应该都比较忙吧,毕竟是饭点了啊。不过就算乘务员在,也是没有义务帮乘客放行李的。”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启仁,答谢道:“真是麻烦您了。”接着,她问:“那个……先生您的名字是?”

“我姓源,至于名字嘛,念起来有些绕口,你干脆就叫我源好了。”启仁背对着她,踮着脚,把行李塞进了行李架,放好行李,他便又做回了位置上。“?”启仁看着她,她仍然还傻傻的站在那里,启仁不免问到:“为什么还不坐啊?”

“额……那个……”她指了指启仁旁边靠窗的座位说,“我的座位就在源先生的旁边。”

“那快就请坐吧。”启仁说,“你要啊一直站在那里的话,会把过道给挡住的。”

“啊……”她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说,“是啊,要是给别人添麻烦了那就不好了。”这个人,可真是有够天然呆的,启仁这样想到,脸上不禁露出一丝浅笑。他随即找话题道:“你不觉得一个人若只问来别人的名字,而自己却不告诉别人自己的名字,将是一件很没礼貌的行为么?”

“啊……我……”她傻愣愣的望着启仁,少顷,方道:“我叫做高松纯子,今年16岁,很高兴认识您,源桑。”

“没必要报年龄……也没必要用敬语吧。”启仁说。接着,他朝她伸出手,道:“很高兴认识你,纯子小姐。”纯子愣了一下,说道:“父亲不准我随便碰男孩子,也不准我让男孩子碰自己……源桑,真的很抱歉。”启仁笑了笑,说到:“没关系,我能理解。”纯子轻声道:“谢谢,源桑真是一个温柔的人呢。”启仁随即道:“纯子桑是从哪里来到横滨的,关西?还是四国?”听到启仁问的话,她又是一愣,咬着嘴唇想了一会,才说:“我的家在大阪,我是昨天晚上才到的横滨,在这里的陆标大厦住了一晚,今天本来买的是下午三点左右的车票的,可是因为午觉睡过了头……所以只好坐这个时候的车了。”

“去东京?”启仁说。“我看你的样子……也就十六七岁,那个……你,应该还在上学吧?去东京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啊……”她点着头笑了一下,说,“的确是有非去不可的理由呢。”接着,她的白皙的脸颊上泛起了一丝浅浅的红晕,“我的……我的一个好朋友在东京,这次我是专程请了三天的假期来东京见他……也顺带让他见见我。我们,真是好久没见了呢……”

“和服真漂亮,店里买的还是名家量身定做的?”启仁好像没有认真在听似的,突然就把话题转移开了。他说:“我也有一件和服,只是很久都没有穿过了。”

“为什么呢?”她问,“是因为不好看吗?”启仁答说:“不是不好看,而是太好看了,所以,那样实在太惹人注目了……而我,不喜欢那种感觉。”启仁又说:“而且我个人认为,和服这种东西,在一些比较重要的场合穿一下就好了。没有人会整天穿着它去上街,或是当做日常服吧?总而言之,和服就是礼服,是人为了彰显端庄大气,所以才会穿的。”乍一听,他这好像是在说:你之所以穿和服不就是装作自己很不一样么,而其实启仁的本意并不是这样

他接着说道:“正如我所说,像纯子小姐身上这件那么贵重的和服,它的更多价值是存在于其作为礼服的作用,所以我猜,你这次去东京,是要去参加一个很隆重的晚会,或者是要去见一位很有名望的人么?”纯子惊讶道:“你是怎么猜到的?”启仁愣了一下,苦笑道:“原因我已经说过了,就是你身上这件和服。”

她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笑了笑说:“你猜的很对,但我并不能告诉你更多,真的抱歉。”

启仁:“那个……你爷爷他老人家身子骨还好吗?”

“?”纯子一愣,她实在想不出这个叫做源的男人为什么会问自己这么一个问题。只好笑着回答了一句:“谢谢关心,祖父他还很硬朗。”

高松纯子……启仁忽然想到什么,他微笑着,看着她的眼睛,在他的心里,此刻大概已经知道这位纯子小姐的真正来历。并且,也已经知道了她去东京所要见的是什么人、所为的是何事。

“纯子桑,如果你这次去东京能够见到你那位久别的好友,还请替我向他转达一句话熊掌故而珍贵,却只是庞物一足罢了。”

这小子……拿别人当备忘录使呢。

……

第六十四章:「干完坏事就跑,好刺激」

“抱歉,我不能。”她微微一笑,道。“是么,”启仁说,“真是遗憾。”他笑着从兜里取出了警察手册,拿出笔,在上面写上了自己刚才说的那句关于熊掌的话。

“源桑是警察?”看到启仁拿出警察手册,她有些感兴趣的问。启仁停住手中笔,转过头看向她,说:“是啊,而且还是一个很讨人嫌的警察。”

“真是太年轻了,”她惊讶的说,“我还以为你最多只是个大学生呢。”

启仁笑了笑,没有再说话,而是专心的在手册上再次动起笔来。“好漂亮的字。”纯子惊叹道。她本想凑近一些,好让自己能看得更清楚,而启仁却忽然不解风情的把手册给合上了,并冷声说道:“我现在要去吃饭了,要一起么?”真是毫无诚意的邀请。

“抱歉……我不饿。”她礼貌的拒绝了启仁的邀请。启仁笑着站了起来,说:“那我只好一个人去了。”大约在十几分钟后,启仁用完餐回来了,他的手里还拿着在餐车购买的罐装饮料。回到座位,他将手里的其中一罐饮料递给了她,说到:“东京的话,半个小时后才能到。你感觉到口渴了吗?喏,送你的,不要钱哦。”

纯子丝毫没有想要伸手去接的意思。她笑了笑,说:“抱歉……我在家通常都只喝水。而且,像这种色素饮料,我以前没喝过,以后也不会打算碰的。”

“我买的是果汁,很纯正的果汁,富含维生素,对身体有好无坏。”启仁说着,同时在心里吐槽到:当然,零售价也贵的要死,两罐居然卖本大爷四百多块钱(日元)。启仁指着饮料罐上的广告,以一种说教似的口吻说到:“你看,广告图上的水果是被半切开的,旁边也写着果汁含量100%,所以,你不能拿它和那些廉价的色素饮料相提并论。”

“哦,”她敷衍的说,“可是我不喜欢喝这种太甜的东西。”接着,她又说:“不过还是要谢谢你的好意,花了多少钱?我付还给你吧。”启仁笑了笑,说:“不必了,既然你不喜欢,那我就留着自己慢慢享用好了。”启仁打开拉环,“真是没想到”,说到这里,他喝了一口果汁,接着又说:“原来,你很会拒绝人。而一点也不像我一开始以为的那样的天然呆呢。我甚至开始怀疑你到底是不是我第一眼看到的那个你了,呐,你不会是某个什么人用易容术假扮的吧?”启仁觉得气氛有些不好,便开起了玩笑。当然他的确也有一点点怀疑,不过更多的只是开玩笑。

不过显而易见的是……他这个玩笑并不好笑;或许他忘了开玩笑的基本准则,那就是开玩笑一定要让对方觉得好笑。这个启仁他忘了这个道理,开了一个只有才觉得好笑的玩笑;像他这么老谋深算的人相信不会犯那种低级错误,所以,又或许我刚才说错了他并不是只有一点点怀疑,而应该是一半一半。

故,他此时已然是疑心大作,而刚才那句玩笑,更多的其实是在试探这位纯子小姐。

“我猜,如果你真是那个人的话,在你得手之前,应该一直都跟踪着我的行程对吧?”启仁语气的冷静分析到,“今天在陆标,那双暗中观察我的眼睛的主人,是你么?”启仁拿起果汁,喝了一口,又说:“你跟踪我的目的,应该是为了敢助吧?你相信凭我的实力一定能找到敢助,所以你就想利用我们警方来帮你确定敢助的藏身之所,在我之前下手,救走他,又或是……除掉他?”

“源先生!”纯子被启仁这番莫名其妙的话弄得有些不高兴了。启仁做了一个嘘的手势,说:“别说话,我只是在假设,你不用紧张嘛。如果你的确是真正的纯子小姐的话,就当我闲着无聊在自言自语好了,不用理我。”

“源先生,你是独子么!?”她冷声问到。“额?”启仁转过头,好奇的看着她。纯子不高兴的说:“你实在是太自我了!”启仁:“我知道(笑)。”

启仁微微一笑,又道:“如果真的是纯子小姐本人的话,我得先向你道个歉,真是对不起,我的无礼让你感到困扰了,很抱歉。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很会很失礼……所以,我必须得先向你道歉,对不起。”说着,他再次拿起果汁,可这一次仅仅是拿起,并没有喝,他凝视着罐上广告图,说:“如果你是假扮的话,我真得夸你一句,你的演技真好。”紧接着,他连续追问到:“刚才你是不是一直都在附近听着我和纯子小姐说话?你是在我去吃饭,不在的那十几分钟里找机会把自己和纯子小姐调换的么?呐,我最后只问一个问题纯子小姐她还活着么?”说完,启仁咕噜咕噜的把罐中果汁全部送进了喉咙,喝完,一抹嘴道:“这么说吧,如果你只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希望就是这个!”

纯子转过头,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道:“源先生……请你不要太过分了。虽然之前你帮我放了一下行李,我很感谢你,但这不代表你可以一直无礼。”说完,她冲启仁一笑,接着,便把脸朝向了车窗。“这代表你还活着对么?”说着,启仁反手在她的左边肩膀上就是一抽,打完,还不忘问一句:“很疼么?”“源!”她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怒火了,她问:“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的言行,实在是太恶劣了!”

“我知道。”

“?!”纯子愣住了,她实在想不出究极是一个怎样的人,居然能够在对自己做了这样无礼的事情之后还能着脸说出那句我知道,实在是太不要脸了!

“所以,刚才,很疼么?”启仁笑着说。从他的表情和语气来看,这家伙完完全全没有一点的内疚感。

“你这个家伙一定是独子没错了,我真是从来没见过这么自我的人,真是后悔坐上这辆列车。”

“如果你是假的……那么你的演技可真是逆了天了,恐怕就连我都得像你好好学习学习。”启仁说,“不过,事情没确定之前,一切都只是猜测。接下来我要问你最后一个问题……”纯子打断到:“你刚才不是已经问了一个最后的问题吗!?”启仁笑道:“可是你刚才并没有回答,不是么?因为你没有回答,所以那就不算最后一个。知否?”

“懒得理你……”

“就算是不想回答,那你给我好好听着。我接下来要问的问题只有真正的纯子小姐才知道,那就是纯子小姐今晚要去的地方,是位于千代田区呢?还是在新宿区呢?又或是,在港区呢?嗯……我再追加两个选项分别是品川和江东。好了,六选一,你选一个吧?纯子小姐,你可要想清楚了,因为你只有一次机会哦~我个人建议你在都心范围里选,因为后面的两个追加答案很有可能用来迷惑人的烟雾弹呢。”

“够了!”纯子开始讨厌这个叫做源的人了,她不耐烦的说:“这是最新的搭讪招数么?请你适可而止!”

“叫你六选一都不敢选,还有什么是你敢选的,好吧,明着告诉你后面两个追加选项是错的,现在是四选一了,呐,连四选一的选择题都不敢蒙上一蒙么?纯子小姐,你对自己的运气也太没有信心了吧?”

“港区!”她说。

“哦!原来是港区啊!”启仁说,“为了证明你不是蒙对的,能告诉我具体在哪一条街么?或者说,那附近有公园么?”

“源先生,你太过分了。”说着,她站起身叫来了乘务员,说:“我强烈要求换一个座位。我旁边这位先生的言行举止实在是太无礼了,着实叫人无法忍受。如果你不能给我做这个主的话,就请把列车长叫来,如果列车长也不能给我做这个主的话,那就只能请乘警来解决问题了!”

“这位旅客小姐……请问这位先生对你做了什么过分的事么?”乘务员问。

纯子把刚才启仁做过的事向乘务员简单的陈述了一遍。乘务员听完,弯下腰,对启仁说:“先生,请问那位小姐刚才说的事全都属实吗?”启仁摸着鼻子笑了起来:“真是抱歉,乘务员小姐,她其实是我未婚妻,刚才我不小心惹到她生气了,她这就发脾气来着呢。真是抱歉啊,麻烦你们了。”“胡说!乘务员小姐,这个人根本就不是我的未婚夫!我上车之前甚至都没有和他见过面!”纯子急忙解释道。

这时,车速缓缓降低,广播里传来了:尊敬的各位旅客,川崎站到了声音,启仁眼睛一亮,忽然指着乘务员身后的方向喊到:“哎!中森明菜!”纯子和乘务员不约而同的朝着那个方向转头望去,当她们发现上当,回过头来时,启仁早经拿着行李箱开溜了。启仁站在下车的车门边,回头对纯子笑道:“看样子我只能在这川崎站提前下车了,小纯,拜拜~”

……

第六十五章:「我可不是你的女佣!」

“一个人,孤零零的走在车站……啊,好凄凉啊。或许我应该庆幸,我是转世投了个胎,而不是直接连魂带身的穿越了过来……不然可就真有够凄凉了。”想到这里,启仁抹了抹眼角的眼泪,提着行李箱,继续一个人,走着,走着……

所谓异乡人,自己不正就是么。

可是,做一个高高在上的异乡人,可比做一个无人问津的本地人要舒服多了。想到这,他不禁破涕为笑,自言自语道:“谁说我是孤独一人。”他转过身,说:“特蕾莎小姐,介意陪我走一程么?”特蕾莎:“有点儿(介意)。”启仁:“你跟我一天了,不累么?”特蕾莎:“原来你早就发现我了啊。没错,我从昨晚记者招待会开始,就一直跟在你的周围监视着你的一举一动。”源微微一笑,道:“是么……不过我其实是刚刚才发现你的。我本以为你会找机会假扮成……可是没想到,你居然易容成了乘务员。”

她朝他走了过去,绕到他的身后。“你想干什么。”启仁问。特蕾莎温柔的替他按摩起了肩膀,说:“你太敏感了,我只不过是想替警官先生你按摩按摩而已,您啊,辛苦了。”启仁:“这我可享用不起。”启仁向前一步,转过身道:“你出现在我的面前,就不怕我逮捕你?怎么,你还想和我赌一次么?”

“是,我很想和你再赌一次。”她走近他,将手轻轻的搭在他的肩上,“怎么样?源先生给我这个扳回一城的机会么?我这次赌你不会逮捕我。”

启仁瞥了一眼肩膀上她的手,很不客气的说:“喂,把爪子给我拿开。”特蕾莎深吸了一口气,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却瞬间又保持回那最甜美的微笑。她将手从他的身上拿开,背起手说:“源先生说话怎么这么冲啊,谁招你了?”启仁一脸嫌弃拍了拍衣服,也就是她的手刚刚放过的地方,冷声道:“我警告你,如果你再跟踪我,我不管你的后台是谁,都一定不会轻饶你。”特蕾莎:“我本以为源先生是个有礼貌的绅士,原来你和流氓也没什么两样。”启仁:“对头,我就是个流氓,咋滴。可是我告诉你,就算是流氓,也是有自己的规矩的,你要是有什么和我过不去的,冲着我来就好。千万不要把无关的人扯进来。同样的,如果有一天我要对付你,也只会对付你一个人而已,绝对不会牵连到你周遭的人。”

“我不会这么做的,这一点请你相信我。”特蕾莎说,“至少对你,我不会这么做。”启仁说:“那就请你记住你说的这句话,把它当做我们两个之间的君子协定。”特蕾莎:“好的,源同学,哦不,源先生~”启仁:“你好皮啊。”特蕾莎:“皮?嗯……是指调皮的意思么?”启仁:“差不多吧。”启仁笑着把行李箱的拉杆递给了她,说:“想继续跟踪我的话,就替我拖箱子,不然,我就逮捕你。”特蕾莎:“过分,居然让女人拖行李。”启仁:“(因为)我是流氓啊。”

“真恶劣。”

“我知道。”

计程车上,启仁拿出一张相片,对她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那位被德国警方通缉了快八年的千面魔女。”特蕾莎接过相片,说:“相片上的人不是我。”为了不让对话内容泄密,他们都使用了法语。

启仁说:“我当然知道相片上的人不是你,可是如果你要陪我去接下来的地方,就必须易容成相片上的人不可。”特蕾莎看着相片,说:“我想起来了,是和你住一个屋子的女人。可是……”她微微一笑道,“我为什么要按照你说的做呢?”启仁:“因为我可以帮你找到你想找到的人,怎么样?坐笔交易吧。”特蕾莎略作思索,道:“你为什么要帮我找敢助?还有……你怎么会知道我的目标是……”启仁:“呵呵,别问这么多傻瓜问题好不好。”特蕾莎:“还是知道的好。”启仁:“好吧,我就来为你解这个惑。”

启仁望着车窗外的夕阳,说:“你歪着脑袋,把脑袋里的水倒出来,就自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笨蛋。”

特蕾莎用力的抿起双唇,接着,她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和这个小孩子一般见识。她低着一笑,调整好心态,随即又抬起了头。她拍了拍他的背,说:“你看我。”启仁转过脸,便看见特蕾莎歪着头,像是刚洗完头似的,做着一个从耳朵里倒水的动作。她看上去有些滑稽,脸上的表情却又很可爱。

“呐,我已经照你说的把水都倒出来了,那我要是还是不明白的话,又该怎么办才好呢?”

“呵呵……”启仁苦笑两声,又把脸转了回去。“三十好几的人了,还装傻扮可爱,你不觉得犯恶心么。”

“我……源先生,你的嘴用得着这么刁毒么?法语从你的口中说出来真是变得一点也不浪漫了。”她抱着胳膊,生气的说。启仁随即回敬到:“那么我要告诉你的是日语从你的嘴里说出来,真是一点也不优美了。”

特蕾莎:“要我易容成照片上的人,那实在是太容易了。不过我总不能在车上易容吧,说吧,我们的目的地在哪。”

启仁却不耐烦的回答到:“目的地这种地方,到了不就知道了么。”

“你……”

“额,好贵啊,早知道就走路好了。”启仁接过司机找的零钱,转头对特蕾莎说:“发什么呆,都到地方了,快下车。”启仁打开车门,也不管她反应没反应过来,就自己先下了车,还把车门给顺手关上了。特蕾莎:“喂,你,你等等我啊。”特蕾莎急忙跟着下了车。启仁:“千面魔女,别忘了后备箱里的我的行李。”特蕾莎:“知道了知道了!”启仁:“端正你的态度,千面魔女,你应该说好的,我这就去。”

“我不是你的女佣。”

“可你要想找到敢助,今个还就得给我当一回女佣。”

启仁打开汽车后备,拿出行李箱,又将后备箱盖上。他从兜里取出一包香烟,抽出一支叼在了嘴里,说:“以上,我的话说完了,怎么选择是你的事。”他抽出拉杆,伸出手,将握柄递向了她“c’esttondestin(这是你的命运),你无法逃避。抓住你的命运,或是,将它授予他人掌控。”

“能把使唤人说得这么清新脱俗,你可真行啊……”

“我一向都很行的,无论是使唤人还是被人使唤,你想试试么?”

“走了,主人,我一个做佣人的哪敢使唤主人啊。”

“嘿,孺子可教也。”

……

第六十六章:「五元硬币」

“你的易容术老实不错,话说真是跟黑夜之羽学的么?”看着她换装后的样子,启仁不得不发出这么一句感叹。这个千面魔女,虽说枪法不咋地,功夫不咋地,但是易容的功夫却真是一流的,这一点倒是的确值得启仁多向她学习。

特蕾莎摸了摸新换上的脸皮,说:“你的行李箱里怎么会提前就装好了女人的衣服,还有口红……可别告诉我你有女装癖哦?”

“看来你脑袋里的水倒得不够干净。”启仁说。“行了,我也得换身打扮了。”

只见他在脸上摸索了一会,忽然!撕拉一声,整张脸皮都给扯了下来。“哇噢!”特蕾莎震惊之余,不禁笑了几声,她先是下意识的退后了几步,等她看清那张撕下假面皮后的脸,她更是惊得合不拢嘴了。她一只手提着行李箱,一只手捂着嘴,眼睛鼓得大大的,眉毛也紧蹙在了一起,活生生一副见到鬼的样子。

她咽了咽口水,走到启仁的面前,不敢相信的,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脸,说:“这张脸也是假的对吧?真是想不到,这世上居然还有人学会了我师父的双重假面。”

“咳咳……”他轻咳了两声,换了一个与之前完全不一样的声音,说:“特蕾莎小姐,你这样我很疼的。不要再捏了好么,我这是一张如假包换的脸。”

特蕾莎:“你这种玩笑你也敢开,不要命啦?快把你这假面皮给我脱下来,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脱你大爷哦……”吐槽了一句后,他从兜里取出了口罩墨镜,熟练的戴在了脸上。“不想惹人注目的话,戴上这两样东西不就行咯。”启仁用手一指前方,说:“本王带你去逛东宫,如何?”

“咕噜……”特蕾莎此时肠子都快悔青了,心想我跟踪谁不好,偏偏要跟踪他这个小祖宗,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现在自己可真是面临着骑虎难下的局面了。

“你,特蕾莎。”启仁抓住她的手腕,目光死死的盯着她的眼睛,“你怕我么?”特蕾莎退后半步,“呃……不不不……我喉咙有点干,所以……”她的声音有些颤抖。语速也忽快忽慢的。“本王的样子有这么怕人么?”启仁说。“不会啊,”她说,“变回原本的样子很好啊,一下子年轻了好几岁。就是这个样子才像高中生嘛!”

所以,启仁现在的脸,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万人之上的启仁殿下,从小到大唯一使他感到尴尬的……那就是自己的脸和父母长得完全不像啊!“我肯定不是亲生的”,他常常这样对自己说。当然,他本来就不是亲生的嘛。当他十二岁照镜子的时候,就差点喷出一口七十多岁的老血出来,“我的天啊,老兄,你跟我两辈子了还没跟够么?”他时常一脸黑线的望着镜子,对于自己这张脸,他真是一点新鲜感都没有了。

他这样的不喜欢自己的脸,是不是因为这张脸是不是很丑啊?不,当然不,就像他对自己的那件和服的评价一样不是不好看,而是……实在是太好看,好看到他自己都想要对自己犯一次罪,虽然这样说有点夸张,但事实如此。就像人们常夸赞的那样,“真像是画里出来的人一样”,源已经帅到令人发指了,而启仁则更过分。

这两张脸最大的区别是:启仁给人的感觉是一种很病态的,柔弱且儒雅的书生气;而源,则常给人一种严威赫赫,甚至是令人恐惧的英气。

归根结底,这二者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人之魂,在于心而不在于皮;无论是做为启仁,还是源,他依然是他,骨子里的魂并没变,变得只不过是生活中所要面对的对象罢了。

“谢谢你的赞美,特蕾莎小姐。”他说,“我不为难你,你可以选择现在就走,如果你害怕面对一个皇室的话。但是如果这样,你就无法从我这打听到敢助的下落了;你就得自己想办法去慢慢找了。”

“不,殿下。”她说,“想必您一定听说过贼不走空这句话,我既然都在您身上浪费这么多时间了,总不能一无所获就放弃吧?”

“赌博,要懂得及时抽身,当心一无所获不说,还倒把自己赔进去。”

特蕾莎从外衣兜里取出一枚五元硬币,放在手中,用大拇指的力量将它弹向了高空,啪的一声,又将其抓住,握在了手心里。她将那只握有五元硬币的拳头伸向了启仁,笑着问到:“你猜猜看,字还是花?”

“幼稚,我不想猜。”

“看在我受伤的手臂份上,就当陪我玩个小游戏,这样也不行么?”

“好吧,”启仁勉强的答应到,“我猜是中间。”

“硬币分两面,要么就字,要么就花,你怎么可以猜中间呢!”听到启仁的答案,她有着急的说。“字还是花,选一个。不可以选中间。”

“我选中间。”他说。

“我看你就是存心捣乱,不是么?”

“你把爪子张开,答案不就自然揭晓了么,何必多费口舌。”

唉,输给你了……”特蕾莎张开手,只见那枚硬币被她夹在手指缝里,立着,也就正应了启仁的答案中间。“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我总是输给你。好像我从来也猜不透你,而你却总是知道我在想什么,老天爷为何如此的不公平,让我碰上你这么个怪物。”说着,她不服气的看着他,用力把硬币向他弹了过去,“接着!”

启仁的反应很快,可他并没有刻意想要去接的意思,他先是侧身闪躲,防止硬币打到自己的脸,随后才伸手,在空中一抓。他正过身,先是笑了笑,随后伸出手,摊开五指,“不好意思,没接住。”说完,他走到了眼神有些失望的她的身边,说:“五块钱也是钱,以后不要这么浪费了,不然啊当心嫁不出去。”

“你也不是很厉害嘛,连个硬币都接不住。”她的目光略显失望。启仁却有些不爽的回敬道:“背东面西,夕阳照目,你来接一个试试?”特蕾莎叉着腰,低下头轻轻叹了口气,说:“你真的很会吵架啊,谁要是嫁给你,真的是要做好一辈子挨骂的准备了。”

启仁:“放心,轮不上你。”

特蕾莎:“嗯,小女子娇生惯养,不敢高攀。”

东宫御所

因为没有中途下车,没有找地方换衣服,没有和人在路上扯东扯西,种种原因加在一起。故,纯子远远比启仁要更早达到了东京,也更早的达到了东宫御所。所谓高松纯子,其实也就是高松宫纯子女王,从族谱上论,是为当今皇上之三弟高松宫亲王的孙女,同为皇室一脉,也就是启仁的堂妹。

她今天穿的这身和服,就是为了觐见太子妃美智子而特意准备的;她从今天早上开始,就不吃一点饭食,只喝果汁充饥,为的就是今天下午能够以最好的状态听候未来丈母娘,亦当今全东瀛第二尊贵的女人、太子妃的垂询。

在一间雅致的小房间里,没有旁人打扰和在场,两个人单独聊着话。美智子很喜欢这个高松家的小女儿,认为她知书达礼,温文尔雅,各方面条件都很好,心里也就自然默定了让她做为自己儿子的媳妇,这事啊,就差通知启仁一声,然后定下个婚期了。

关于启仁的婚事,早在半年前,皇室内部就开始为其物色秀女了。正好前些日子启仁打电话说要回来为母亲庆生,美智子也就正好就这个机会,打算安排两人见上一面。顺势呢,就把二人凑成一对。关于自己的婚事,虽然启仁很早就说过,“毋须父母操心”,这句话。但是做父母的又哪能不为孩子多考虑考虑呢。高松家是皇族,宣仁亲王又曾担任过要职,有着很大的威望,这对启仁来说,甚至对皇室来说都是一个上佳的联姻选择。所谓何乐而不为呢?

从某种考虑来说,是娶一个平民女子,还是娶一个皇族女王。凭借启仁的老谋深算,他应该能够做出最明智的选择。

就在美智子与纯子交谈到关于纯子和启仁两人的终身大事的时候,忽然,宫内女官敲门禀告到:“禀太子妃殿下,小王爷刚刚回宫了。”

“小启他人呢?现在在哪?”美智子问。女官答到:“王爷正在洗浴间沐浴,少顷更衣就来见太子妃殿下。”

美智子自言自语道:“我都忘了,小启是个极爱干净的孩子,每次出门过后回家第一件事就是要洗澡。就算再累,也不会一回家就倒头大睡。”她这话是有意说给纯子听的。要说在自己所生的这三个儿子里,她最疼爱哪一个,那个默认的人选不是别人,就是启仁。这孩子从小就很闹腾,出生时甚至险些要了自己的命,可是就是这么一个让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小家伙,却偏偏得到了做为母亲的自己最多的宠爱。三兄弟中,他是最会哭闹,却又最不爱哭闹的一个。他自小便与常人不同,不光有着成年人一般怪智,还有着超乎于成年人的怪胆!

想当年自己刚嫁入皇室,虽然六年内连续生下三位男嗣,却还是因为平民的身份受到了婆婆良子皇后和良子皇后宫中的女官宫女们的百般刁难与欺侮,曾经一度患上抑郁症和失语症。得知此事后的启仁,竟身着皇室和服,腰挎五龙长剑闯宫诘问良子皇后,提及当年良子皇后被节子皇后刁难之旧事,并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之言、若不听劝必将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之警告。而后挎剑而去,扬威皇后宫。

当时,皇上闻及此事,对下叹曰:桀骜不驯,好生大胆。但却对启仁未有丝毫责罚,反而是令时年方满五岁的启仁暂时脱离皇室女官的照顾,由当时还是太子妃的美智子亲自教育,而启仁实则是得到了去陪伴自己母亲美智子的机会。

基于此事,皇后事后也曾对贴身女官感叹到:此小儿今日之为,若非其母教导唆使,真乃天纵英物也。

……

第六十七章:「启仁此人」

“母亲!母亲!”这启仁小王爷,人还没到呢,声就先传到屋子里了。尚不等女官为自己通禀,他便推门闯进了待客雅间,一路小跑,像个孩子一样扑入了母亲的怀中。

美智子见是启仁推门而入,不怒反喜,起身向他走去,伸出双手,将启仁拥入了怀中。

“孩儿顽劣,在外多日不归,劳母亲在家久思挂念。孩儿有过,请母亲责罚。”母子二人紧紧相拥在一起,美智子轻抚着他的背,说:“多大的人了,还喜欢在母亲怀里撒娇。好了好了,吃过晚饭了没有?要不要吩咐厨房做一点来?”启仁依依不舍的离开了母亲的怀抱,说:“不用了,我已经吃过了。”美智子看了一眼高松宫纯子,对启仁道:“你急着赶回家,一路上一定累了,快坐下休息一会。母亲为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你叔公高松宫家的小孙女、你的表妹,纯子。虽然你们小时候见过,不过那时候你还小,肯定记不得了。母亲知道你今晚回来,特意让厨房为你准备了你最喜欢吃的点心,你虽然已经吃过饭,但是再吃一点小点心也是不碍事的。母亲这就去为你拿来,你在这替母亲陪纯子说说话,好么?”启仁:“母亲放心,孩儿知道怎么招待客人。”

启仁进门的时候不是没有看见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人,只不过被眼睛选择性无视掉了;就好像他的脑子,时常会选择性失忆一样。

送走美智子,启仁在她刚刚所坐的位置上坐了下来,这小沙发别说还真挺舒服,比警察署里的强。他这一坐下还真不怎么想起来了,所谓爬要爬得高,坐要坐得久,既然选择要坐这个位置,那么就别没事瞎起来,除非你找到了更舒服的座位。启仁正襟危坐,丝毫没了之前的那种做为源的时候的不雅观的坐姿,叫旁人一眼看去,准夸他是个懂礼数的人。他从腰上取出一把合扇,拿在手里却没有打开,权作装饰。启仁身子向她微微倾斜,微笑道:“纯子从大阪来?”面对启仁,她明显的有些害羞、拘谨。她低着头,回答说:“是的,启仁君。”启仁:“大阪距东京五十五十公里,纯子真可谓是千里迢迢而来啊。”纯子:“现在的铁路修得很好,我就是乘坐新干线来的,沿途只用了不到三个小时。可以说是非常快了。”启仁:“是啊,每一个东瀛人都应该为此感到自豪,由心而发的热爱东瀛。”纯子:“还有永远忠于皇帝陛下。”启仁笑曰:“皇上就是东瀛,东瀛就是皇上;忠于皇上就是忠于东瀛,热爱东瀛就是热爱皇上。忠、君、爱、国这四个字,从古至今,一直以来都是捆绑在一起的。一个人,若不爱国,谈何忠君?若不忠君,又谈何爱国呢?又谈何为人呐?”纯子抿嘴一笑,点头表示赞同,随后说到:“明日是太子妃殿下的诞辰,家祖家父特意为太子妃殿下准备了寿礼,专程让我从大阪带来献给太子妃殿下。启仁君,你为自己的母亲准备了什么样的礼物呢?”启仁:“你想看么?”纯子:“如果可以的话……想!”启仁捂着嘴笑了起来,说:“想?哈哈,想什么呢,那种事情怎么可以。既然是生日礼物嘛,就是一定要等到生日当天才可以知道的东西。”纯子:“是我唐突了,我不应该问的。”启仁:“纯子,我从小在东京长大,都还没有过去关西呢。你能告诉我大阪的风土人情是怎样的吗?”纯子:“大阪的人啊都很纯朴,他们待人很真,说话也很直。有机会启仁君一定要来住上一段日子,到时候我给你当向导,带你玩遍关西所有好玩的地方。”启仁:“哈哈哈……有机会我一定去,一定。”

在纯子的眼中,面前这个男人就好像浑身发光似的,充满着无限魅力。她的心,老早就已被他偷走了……她尽力的想要在这次谈话中给启仁留下一个好印象,她真的很想,很想很想嫁入泰宫,成为启仁的王妃。这个念头,早在十年前便已在她幼小的心中萌生发芽了。

那是在十年前的一个秋天……

时年七岁的小启仁,和当时一样只有七岁的纯子。啊,那是多么美妙……咳咳,多么糟糕的邂逅啊。以至于时至今日,启仁都不想去回忆那天发生的事情……

1973年。

那一年,正逢良子皇后七十千秋;上特谕好生操办,令宫内省全权负责,于皇宫内设宴,宴请诸皇弟、皇子、皇孙。及诸皇弟、皇子之妻室、家眷。一言以蔽之,但凡皇室亲贵,无一不得到了宴会的邀请。

时年七岁的启仁,虽尚年幼,眉宇之间却也生得了几分英气。他面带桃花润色,白里透红,红唇仰月鼻梁高俊,倒是颇有些许美男之风。

启,身着一件蟒龙袍,上以白蚕丝为外层装表,袍上正绣一只四爪金龙,腹有金菊点缀,余处各带水青色花纹,雍容华贵。

他腰绑一件白绸带,带上又绣金丝菊花徽纹,脚踏一双墨色麒麟履,步态从容。手中是一把象牙白扇,右手握钉,左手持骨,风姿俊美,犹如光源再世。

此次良子皇后过千秋,东宫曾建议皇帝,不光要宴请皇族亲贵,也要请一些内阁大员。然,上未纳其言,并曰:

虽文修武偃已有三十余年,天下昌盛。然,亦不敢逸于享乐。帝者,一国之君。在其位,当司其职,以民为先,后安己身,岂可厚自俸养,以病百姓乎?民者,如水也,君者,如舟也,水载舟行,亦可覆舟,帝君需自律其身,善听百官之言,纳文武之谏,则朝廷上下清明,水势平稳,舟行无阻。治国者,当先治人,协调官吏,以官理政,便是以人治人。然人者,孰能无过,有过者,当勇于改之,不可步步行错,终覆灭川流之下。以人治国者,善在知人善用,举贤不举亲,用忠不用奸,确是如此,又谈何容易。需知,人皆有私,有私则难免徇私;然,若上下官吏皆视民为亲,以民为私,天下何愁不稳、不盛,朝廷何愁吏治不清。奈何,朕之肺腑言情又有几人听之入耳,感之于心,付之于行。若臣子皆与帝君同心同德,少有猜忌,少有私心,一念为国,一心为民,君有过,则臣直言;臣有过,则下属直言。各地督府道县上下官员,身系一方百姓,责任重大。人常道,一方县令,方是百姓父母官;朕则以为,县令者,若真能做到为官以“父母”之,视民如子,爱民于心,则真当是清如水,明如镜也。父母官者,其代表朝廷,又离民甚近。其言之行,于民之心,皆是朝廷也。

从这番话来看,貌似,这位老皇上,真可谓是堂堂正气,浩浩胸怀,一代圣君也。

然,当真如此否?

启仁不知道这位皇帝陛下是否真的是个圣君,但启仁对自己曾说过的一句话却奉为经典若其皆非,则皆是也。

说回当日千秋宴会。宴会之前,启仁与二位兄长奉命前去迎接宾客,启仁未成想到,这么一件简单差事,竟会引发生一件使他后悔一辈子的事情。

……

宫门外,启仁与二位兄长站做一排,等候着宾客到来。按宫例,无论天潢贵胄、皇子皇孙,或是一品大员。车马皆只可行至二重桥止,违者视为大不敬,轻则降职申饬,重则下狱查办。做一个王爷,最难的就是时时刻刻都要注重礼仪风度,光是一个站姿,就有很多规矩和讲究,手要怎么放,脚该怎么站,眼睛注视的方向,全都是规矩。

皇室的规矩大,这是自然。好在启仁具备很高的学习天赋,又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受之礼仪,故而能做到举止得体,有古之风。

启于桥头而立,迎宾之时,左手在上,置于胸前,向外平推,俯身三十度,行以时揖之礼。诸王侯贵胄,皆为其风姿所惊,无不叹言其聪明贵重,气宇不凡也。

时过晌午,该到的宾客大多都已到了。除了当今皇上的三弟,高松宫亲王。高松宫本为先皇之子,因原有栖川宫宫家绝嗣,故而过继,承袭为高松宫亲王。皇上对这个弟弟还是很爱护的。

虽然是三月春季,太阳算不得大,可是三兄弟已经从早上开始就在这二重桥站着,到现在已经几个钟头了。其实中最年长的浩宫长兄也只不过才十三岁,话说起来,这三位王爷,其实也就是三个孩子罢了,时间一长,哪里还受得了。这不,浩、礼二宫王爷此时的站姿已经比不得一开始那样规范了,他们时而耸动着肩膀,时而扭转着手腕。手酸、脚麻、胳膊疼,一言以蔽之,真叫一个浑身不舒服。巴不得立马回到宫里去躺着,喝着果汁好好休息一会。

启仁的二哥,时年十岁的礼宫亲王,摸着发酸的后脖颈,此时已经开始抱怨到:“叔公怎么还不来啊,这日头都老高了,总不能叫我们一直在这傻等着吧。”

“阿文,别发牢骚了,爷爷把这差事交给我们,我们就算是累,也得把差事办好。不然怎么能交差啊?”大哥就是大哥,年长三岁,也就肯定要比只有十岁的弟弟更加懂事些。

礼宫看了一眼旁边一直一言不发的启仁,笑着说:“你可真撑得住啊,这么久了都还一动不动的……像尊雕像似的。”

“阿文,别拿三弟寻开心。你看三弟,一句话也不说,也不乱动,这就是很强的定力还有毅力的表现。”

“跟坐禅似的,我可学不来。”

这时,宫中女官走了过来,朝三位王爷鞠了一躬,说:“浩宫殿下、礼宫殿下、泰宫东西,奴婢奉命来传皇后娘娘口谕。”

“皇祖母的口谕?那就请快快说来吧。”浩宫道。

“是!”女官说。“娘娘口谕,三位皇孙从金晨一直站到现在,想必辛苦了。娘娘在宫内准备了午膳,特让奴婢请三位殿下前去享用。”

“我们如果走了,要是一会……”

“大哥,没事的,叔公不会怪我们的。我们快去用午膳吧,我肚子都已经饿扁了。”说着,他便拉住了大哥胳膊要走。

“既然如此……三弟,你也一起走吧。这可是皇祖母的口谕啊。”

一直没有开口的启仁,此时终于说话了:“已经走了九十九步,却为何要在最后一步的时候放弃呢。我再等一会,你们先去吧。”

大哥停下了脚步,说:“那我也陪你一起再等一会吧,免得叔公到时候觉得我们慢待了他。”

“奴婢听到消息,高松宫殿下今晨旧疾复发,不能前来参加千秋宴了……其他该来的宾客都已到齐,所以,三位殿下不必再在此等候了。”

“劳你回去告诉皇祖母,启儿不饿,启儿要在这二重桥上看一会风景,吹吹春风,就不劳皇祖母惦记了。”

“殿下,你难道连皇后娘娘的口谕都……殿下,皇后娘娘可是说了,让奴婢请三位殿下一同去用午膳,您若是不去,这岂不是驳了皇后娘娘的(面子)……”

“你一个小小的宫内女官,怎敢对本王如此说话!需知你口中的皇后娘娘乃是本王嫡亲的祖母!皇宫之内,虽有君臣之分,却亦有骨肉之情!你竟敢拿着鸡毛当令箭,训斥本王不尊皇后口谕,你好大胆!!本王看在你是祖母的贴身宫人的份上,给你留点颜面,你自己动手掌嘴吧!”

……

第六十八章:「搭档不在的时候,想他」

话说昨天……

1983年10月17日,晚10点

结束了一日的工作,左臣回到位于濑谷曲的一栋普通公寓里。他仍然穿着今天出席记者招待会时所穿的那件警服,一只手拿着帽子,一只手用钥匙打开了房门。

走进玄关,左臣随手将警帽放在了鞋柜上,他打开鞋柜,拿出了一双拖鞋换上。但是却没有开灯。

虽然房间不大,只是一个人住的话却倒是足够了。从冰箱拿了一罐果汁,坐在沙发上。他拿起遥控器,本想开电视,最后却又没有这样做。

他站起身,一边解着衣扣,一边朝房间走去。左臣脱下警服,疲惫的瘫倒在了床上。他侧脸望向了一旁床头柜上的相框。那里面是一张合照,一男两女。虽然没有开灯,但是借助月光还是可以看清,男的那个就是左臣羽。至于另外两个人的身份,就不得而知了。“哥哥……你一定还活着对吧?”看着相片里的自己,他自言自语的说,“如果你活着,我一定会找到你。如果你……那我也一定会为你报仇!”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他的心里,一下子思绪万千……不只是想起从前一同长大的种种经历,脑中更是涌现出了最后一次见到兄长时,兄长的样子,和他最后对自己说的话

“我这段时间很忙,你也有自己的工作。喜欢就送到小兰家里去寄养一段日子吧。”

喜欢是一只金毛犬,是自己还在念高中的时候,一次生日的时候兄长送给自己的礼物,那个时候,它才刚过哺乳期。还是自己把它给带大的。

听到兄长说要把它送去给表妹家里寄养,左臣本是不愿意的,可是一想自己和哥哥工作这么忙,的确是没有时间来照顾它了,不得已……也只好……

可没成想那天晚上,竟是自己最后一次与哥哥见面。三年前,一场爆炸事件中,哥哥因公殉职,尸骨无存……因为自己特殊工作的原因,纵使痛不欲生,到头来却也无法去参加他的葬礼。

可是她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哥哥怎么可能会死……她从来也没有想象过这一天的发生,因为哥哥在自己的心目中,一直都是全东瀛最厉害的王牌警察。只有哥哥抓犯人的份,哥哥怎么可能会被……

尽管她找到上级,要求重新调查当天的爆炸事件,最后却因为幕后的一只无形的手,不了了之……

那个被称为特工局称为黑暗组织的秘密组织,犹如暴雨天的乌云,使天际昏暗,白日无光。许多悬案中疑点,大多都和这个黑暗组织有关。

为了查清兄长是否还存活人世,又或许……是查清他的真正死因。左臣找到了时任横滨警察部一把手的坂本雄夫,选择以兄长的身份回到警局,暗中调查取证。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无不就是左臣羽再世,竟未引起任何人的怀疑。而警方对外的宣称是,警方在爆炸现场找到的尸体其实并不属于左臣羽,而现在这个人,就是左臣羽。

因为警方大肆宣扬的左臣羽的死而复生,当时民众对于犯罪份子的恐慌情绪这才逐渐消退。三年前的左臣羽,在警界和神奈川民众心中的地位可见一斑。只不过这三年,为了调查兄长的死因,这才变成了半隐退的状态。

而在三年前,兄长遇难前最后调查的案子的凶犯正是被称为爆破的敢助!

如果这一次能在源的帮助下抓到敢助,那么……兄长的真正下落,或许能够……想到这里,她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绝对不能放走这个知道真相的机会!”说完,她又倒了下去,“唉~这臭小子不晓得还回不回得来啊,要是他不回来了……这不就完犊子了么。”想到这里,左臣玄月又猛地坐了起来:“不行!这样绝对不行!”她穿好衣服,一路小跑到了玄关,换上皮鞋,飞奔出了公寓。

……

经过一场爆炸,这地方隔着老远都还能闻到一股火药味。果然不出启仁所料,即使自己不在,左臣也是能一个人办案,她有那个能力的。她很快就想到了要去爆炸现场勘察。

爆炸现场的味道不好闻啊,玄月戴上了口罩、护目镜和手套,当然,还有发套和鞋套,这才进入了被拉着黄色封锁线的爆炸现场。

“居然没有留人看守现场。”玄月心下一震,心想这里管事的人做事也太马虎了。“为什么……为什么都没有派两个人在这留守呢。”玄月越想越纠结。都说源的疑心病重,看来,她的疑心病比源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么简单的一个问题,她竟能一直揪着不放。

在爆炸的中心点,也就是这间敢助曾经藏身过的房间的客厅,空气中弥漫着烟灰,稍有不慎就会吸入肺部。这也就是为什么玄月要事先戴好口罩的原因了。

她一边在现场找寻着有用的线索,一边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她很小心,很警惕,她甚至想会不会突然从暗处出来个什么人袭击自己。她用小手电在房间里照射着,搜寻着。

在她的心里,此刻已经开始有些对源不满了。如果说以前是装出来的话,现在则是真的有些不爽了。这么大一个爆炸现场,你大指挥居然连一个人都不派?让鉴识课的人勘察完就把现场搁这不管了?你这个专案总指挥真是心好大啊

不过啊,启仁他毕竟人不在这,她左臣玄月纵使是火气再大,这不也没处撒么?还是继续找线索吧。

“好险……”玄月轻道一声,停住了脚步。就在她半步之前,有着一地的反光物,仔细一看,好家伙,碎玻璃渣子。这要一脚踩下去,虽说穿着鞋,脚肯定是没事,可是这鞋底不就废了么。“谁清理的现场,一地碎玻璃也不扫一下。”她用手电筒一照,忽然发现在大小不一的碎玻璃中居然有一条烧糊了的金鱼。玄月拎着金鱼的鱼尾,将它提了起来,“生命真是脆弱啊。”那些碎玻璃八成是鱼缸,而这条金鱼应该是在爆炸中死亡的,之后被爆炸引起的大火所烧糊。它死前应该没有受到太大的痛苦。“?”玄月忽然觉得这条鱼有些奇怪,它的肚子里好像塞了什么东西。正当玄月准备取出鱼肚中的东西时,身后却隐约感觉到了强烈的杀气

几乎是在她出手的一瞬间,玄月用力把手中的电筒朝着身后丢了过去,就像丢暗器一样“看法宝!”

尤妮斯侧身一闪,手起刀落,将电筒砍成了两半,顿时,房间里一片黑暗,玄月也就趁她躲避的时候,在暗处躲藏了起来。“愚蠢的家伙。”尤妮斯说,“就在你进来之前,我的眼睛已经习惯了黑暗,无论你躲在哪,我都可以找到你。”

“谁说我要躲了!”玄月手握一把……额,应该说是一块,她手握一块长约五厘米的碎玻璃片!飞身而出,奔着尤妮斯的要害刺将而去!尤妮斯反应不及,被玄月抓住手腕,按倒在地。玄月抓着她的手腕,用力往地上一敲,便使其五指张开,夺走了其手中的匕首。尤妮斯并不弱,换作其他人,是绝对不可能如此轻易的就从她手中把武器夺走的……

这……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对尤妮斯来说,没什么比这更让她耻辱和愤怒的了。

强烈的羞辱感使瞬间她爆发出了强大的潜力。尤妮斯奋起一击,用膝盖猛烈撞向了玄月的腹部“去死吧!混蛋!”

“你太天真了。”玄月松开她的手腕,腾出手,护住了自己的腹部,挡住了她用尽全力撞来的膝击。老实说,就算玄月硬抗了这一下也死不了,可是人不还没当妈么,中你一脚万一以后不育了怎么办?

“是你太天真了!”说时迟那时快,尤妮斯一脚踹开玄月,鲤鱼打挺站起身来,从腰戴取出另一把匕首,朝玄月突刺而去。

“看法宝!”玄月故技重施,只不过这次丢的不是手电,而是金鱼。

尤妮斯再次手起刀落,可就在金鱼被切成两半的时候,金鱼肚中的纸条便也掉落出来了,那是一张卷曲成条状的纸条说起来尤妮斯出刀真叫一个快,不光是金鱼,连鱼肚里的纸条也被切成了两半。

两人同时睁大了眼睛,分别伸手去抢夺纸条。最后,非常戏剧性的,一人抢到了一半。

尤妮斯自知如果再打下去自己绝对不是玄月的对手。尤妮斯将匕首掷向玄月,趁玄月闪躲之时,飞身夺门而出。

玄月没有去追,她站在原地,望着手中的半张纸条。

只见上面赫然写着

がっ

びょ

じゅ

……

第六十九章:「墨兰」

“什么乱七八糟的拼音……根本就不能组成字嘛。”看着这张纸条上的平假字,玄月顿时有种要炸毛的冲动。她把字条揣进衣兜,离开了这里。

在确定没有被人跟踪的情况下,她再次回到了家中。今晚,来回这么一折腾,再次到家的时候已经临近午夜了。她真的很疲惫。要知道,没什么比做警察还要疲惫的了,只少在她的认为里,做一个认真负责的好警察真的很累。又或许这世上从来都没有什么轻松的活,只不过身上累的地方不一样罢了。

她脱下外套,撕下了脸上的假面具。

可即便如此,她仍然很美丽,那是一种无法被掩盖的,最原生态的美丽。有人说,女人的美是需要靠妆容才能得以彰显的,大错特错,应该是要靠气质才对。

玄月一边卸着伪装,一边从衣柜里挑选着女用睡衣。换好睡衣的她,连换下来的衣服都没有力气放进衣柜,就向后一倒,瘫倒在了床上。

“要是源在就好了……这种填字游戏他一定最在行了。”她自言自语着。“要不我打个电话给他吧。”正当她拿起话筒,准备拨号的时候,手却忽然停下了。她想起了今晚下班前源对自己说的话在我休假期间,除非是真的有什么大祸临头的事了,不然你可不要来烦我。当然,你要是说你想我了,那就另当别论。记住我的话,遇险逃为先,绝境当搏命,等你真到了绝境,那时候再来叨扰我吧。听听,听听,这说的是人话么?想到这里,玄月放下了话筒,握着拳头,额头爆起了青筋,“臭小子……我才不要给你打电话呢。”

翌日,10月18号

玄月易容成了兄长的样子,和往常一样来到了警署。她将手下的得力干将们召集了起来,对がっびょじゅ这几个假名开展了分析解答大会。

“这几个假名能不能调换一下位置,组成びじゅなび(美术馆)啊?”九条丽美说。另一个警员说:“不不,虽然也有び、じ、ゅ这三个假名没错啦。但是原文里并没有な不是么?而且如果把它调换位置拼成美术馆的话,那么っ和ょ又要怎么解释呢?这完全说不通嘛!”

玄月:“最烦……最糟糕的就是我只抢到了一半的纸条。看来如果没有另外一半纸条的话,是猜不出来这几个假名想要表述的词义了。”

“哎!”九条丽美忽然灵机一动,“打电话问问源警部吧,他一定能猜出来的!”

“不!”玄月伸出一跟手指,指着她说:“你知道他白天通常都没空的,就不要去烦他了。”看起来,源请了两天假的事情玄月还并没有告诉系里的人呢。

“真搞不懂这种要紧的时候为什么源警部还……”九条小声道。

“与这次讨论会无关的内容不要再说了。”玄月道,“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请诸位花点功夫,玩一个填字游戏,在假名后面加上一个新的假名,使其能组成一个词语。现在开始!”

……

18日,夜

纯子:“启仁君,你还记得我们上次……也就是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么?”他微微一笑,说:“如此久远的事,确是有些记不清了。”

事实上他怎么可能记不清!那天教训完女官后,自己又等了两个多小时,一直等到了下午三四点

“不会真的没有人来了吧……”二重桥上,启仁从早上站到下午,早已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他内心炸毛,脸上却强作笑态,心想:“我滴个叔公,就算你自己生病不来,难道就不打算派个代表来么?到底是会不会做人啊?”启仁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都已经决定这样做了,现在走的话,不是太没有面子了么。”需知他可是个要极要面子的主,他不可能半途而废,自己打自己的脸。所以,他一定会等到最后一刻。

三十分钟后,就在启仁觉得自己真的很傻,不应该再等了的时候。自己的便宜表叔到了。随行的还有一个看上去年纪和自己相仿的小女孩。那个女孩,就是十年后一门心思想要成为自己泰宫王妃的纯子女王。虽年纪尚小,却也有了几分美人模样。

启向表叔抬手作了一揖,道:“侄在此等候多时,总算是把高松宫家盼到了。表叔、表妹,请快入宫门吧,千秋宴还有三十分钟就要开宴了。”

路上,启仁又问起叔公的身体。启仁蹙眉低容,面带哀色,一副既紧张又关心的样子。随后,他还牵起纯子的手,像一位大哥哥似的领着她,对她说笑道:“皇宫虽大,只要牵着我的手,便不会走丢。”

……

“启仁君还记得那个时候……你牵着我的手,对我说了些什么么?”她既害羞又期待的问到。

“咕噜……”启仁笑着吞咽了一下,拿起手边茶杯,小呷了一口。“我……我有说过些什么吗?”他打马虎眼道,“啊,我是不是说了一句你很漂亮?”

“不……不是这个。”她苦笑道,“启仁君当时对我说了一句很浪漫的话呢。我到现在都还记得。我……一直记在心里。”她先是害羞的低下了头,随后抬起头望着启仁,说,“启仁君……难道你不记得你说过些什么了吗?”

“咕噜……”能让启仁一分钟内惊慌到连续吞咽两次的人,这么多年,她还是头一个。“那个,我……其实你要知道,无论过去发生过什么,那都已经是过去式了。对于美好的回忆,我们不应该忘记,但是却也不应该过于的留恋。我们,应该把目光放在长远的未来,或者是,我们更应该珍惜当下,珍惜现在。”

“老实说……刚才启仁君说自己不记得了的时候,我真的有些失望……不过听到启仁君这么说,我心里突然好受多了。”她鼓起勇气,说,“呐,启仁君,你对未来有什么打算呢?启仁君……你有想像过……想象过自己未来的伴侣么?启仁君心中理想的妻子是什么样子的呢?可以告诉我知道吗?”

启仁本想找个借口不回答她,又或许是把话题转移开,思来想去,他却没有这么做,而是笑着换了一种方式回答她

“不如我和你说个故事吧?”

“故事?”

“对,故事,我自己想出来的。你想听么?”

“是吗。”她期待的看着他。“请启仁君一定把故事说给我听,拜托了。”

“咳咳,我那我就说了

蝴蝶停歇兰花之上,飞起,却又停留在了我的手掌,我好像喜欢上了这只蝴蝶。

兰花啊兰花,你可知道,我之所以喜欢蝴蝶的原因,不是因为它炫彩斑斓的色调,也非它那一双薄纱般的薄翅。

只因为它曾为你躇足,身染你的香味。我是多么想要伸手去触碰你,甚至是把你带走,眷养在只属于我的盆土里。

可我又是多么害怕触碰到你,怕伤害到你枝叶,根茎。我是多么羡慕,可以陪在你身边的株草,羡慕可以亲吻你的蝴蝶,羡慕你的修绮丽。

我知道,你想要的不是温室,不是定时的水滴,你更渴望这一片天地的自由气息。所以,我怎么能为了我这自私的爱,带走你,占有你。

乌云在天际布起,我却还是不想离去。我多么想站在你的角度去体会你,陪你一起淋雨。你在山林生长,我在城市栖息,知你花名,晓你花语,明你寓意,却……还是不能拥有你。

下雨了,面临亲朋催语,我只能选择离去……

临了,取一尺离愁别绪,盼来日再聚……

望来日,故兰依立。”

“启仁君……”她说,“这是诗词……不是故事……”

“不,”启仁反驳到,“其实诗词就是故事。只不过二者的表达形式不同。”

“可是……”纯子说,“启仁君一下子说的太多,我一时间还不能消化……不如启仁君直接告诉我,你到底想借此表达什么呢?”

“纯子,有朝一日你会懂得,你应该学着像那个故事里的我一样,把墨兰花留在他应该在的地方,不要执……”

“我会一直陪着墨兰花的身边的!启仁君!”

“咳!”一口碧螺春差点没把启仁给呛死。他放下茶杯,微笑着站了起来,“启,尚在病中,恕不能久陪。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

第七十章:「解谜」

“十年前我就不该牵那个手……”启仁瘫倒在床上,仰面躺了一个大字。他伸出左手,猛抽自己的右手,一边抽还一边小声的喊:“叫你手贱,叫你手贱!”

打累了,他这才消停了。

这时,启仁的房门被轻轻的敲响了,女官恭敬的在门外通禀到,说是启仁的母亲请他下楼去享用点心。启仁哪里不知道这其中的深意,想必是自己刚才走得太快,母亲想让自己再和纯子多聊一会。启仁虽不想去,却知是母亲的一片苦心,加上明天就是母亲的四九寿诞,实在不好在今晚让母亲不高兴。

没法子,他换好衣服,只好前往。

“小启,母亲听纯子说,你说你尚在病中?”美智子知道启仁是不想相亲,所以找了这么一个借口。可是做为母亲的她,还是多少要关心关心的。她轻轻摸了摸启仁的额头,说:“是感冒了么?”

启仁退后半步,道:“一点小病,不敢让母亲担心。儿方才回房吃过药后,现已感身子舒畅多了。”

“那便好。”美智子轻轻拉起启仁的手说,“这些日子你一直不在母亲的身边,只是恰奉节庆,才得来看母亲一次。殊不知母亲是如何挂念你。若是可以,这次既然已经回来了,便留在东京,不要再走了。母亲真想可以每天“””

听到她的话,启仁有些着急,他竟忘了礼数,打断了母亲的话:“母亲不知,儿在横滨其实……”

“启仁君,你应该让伯母先把话说完。”纯子提醒到。

“你说什么?!”

启仁的语气近乎发难,着实是把在场的另外二人,美智子和纯子全都吓了一跳。尤其是纯子,她可是从来没见过启仁叛逆时候的样子,在她心中,对启仁的印象一直还停留于十年前的那个温柔礼貌的泰宫哥哥。

启仁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语气不好,他先向纯子简单的说了声抱歉,随后向母亲道歉到:“是儿失礼了,儿应该先听完母亲的话,然后回答……而不是打断母亲。儿请母亲不要为此事烦恼,如果母亲真的舍不得儿走……那儿便不走了。永远,永远都不走了。”

之后,在母亲的陪同下,启仁硬着头皮又陪纯子聊了半个钟头的家常。天色已晚,按照宫里的规矩,非直系皇室子孙是不允许在宫中留宿的,纯子今晚只能去住高级酒店。最后还是启仁送她出的门呢。

说起来,自己的两位哥哥现在都已是大学生了,大哥甚至已在读硕。他们是要晚些才回来了,今晚睡觉前能不能见到一面还是个未知数。

送走纯子,启仁这才觉得一下子轻松了许多。因为终于不用一直挂着笑容了,也不需要用雅语说话了,自然是要轻松许多。

望着逐渐走远的纯子,启仁疲惫的伸了一个懒腰,叉着腰说:“啊,终于把她送走了。这下子……”

“怎么你不喜欢我么?”身后忽然传来纯子的声音。

“我去!”启仁猛地转过身。

“是我啦。”她笑着说。原来是特蕾莎在用变声术戏弄自己,启仁狠狠斜了她一眼,说:“你给我注意点你,当心哪天被老子好好收拾一顿。”

特蕾莎靠着墙,抱着胳膊说:“其实我今天之所以会来找你,是想让你帮我解答一个谜题。”

“你这人事咋这么多呢?唉!行行行,你说吧,我尽力看能不能回答你。”

“那我就说了你知道こうういんうたく这个句子是表达什么含义么?”

“こうう……いんう……たく?”启仁自言自语的重复着她说的这几个平假名。忽然,他问:“你光告诉我几个假名有屁用,有提示么?”

特蕾莎说:“提示是这些假名原本被写在一张纸上,而张纸被切成了两半,我这里刚好就是其中的一半。”

“纸呢?拿来我看看,是横着切了一半还是竖着切了一半啊。”

“喏,”她将纸条递给启仁,“东西在这,你自己看吧。”

“这很明显是从中间切开的嘛,你这半张是右边的一半,也就是说,那几个假名的正确排序应该是こう、ういん、还有うたく。”

“所以……源警部,”她苦笑一声,“您现在能告诉我其中的含义了么?”

他拿着那半张纸条,故意先不回答她。笑着挖苦道:“你啊,你啊。你特蕾莎,可真没用啊,抢张纸条还能让人抢走一半去。”

“只要你高兴,随你怎么说。现在能请你告诉我假名的真正含义了么?”

“你当我是神仙啊,看一眼就能知道?”启仁说,“至少让我有个几分钟思考时间,在脑子里搜寻一下词库吧。”他用食指、中指,还有大拇指,按住了左边太阳穴周围的几个位置,说:“别干扰我,我现在要启动我的人肉知识库了。”特蕾莎虽然白了他一眼,却一句话也没说,静静地看他表演。启仁闭着眼睛,站在那一动不动的,半分钟后,他忽然开口道:“学校、医院、住宅。”说完这三个词,他将纸条揉成一团,丢还给了特蕾莎。“其实就算不看纸条,我也猜到,那个丧心病狂的家伙的目标一定就是这几个地方。”启仁说,“只是东瀛这么大,谁又能知道他选在那几个地方下手呢。”

“这样说,纸条上的线索……是可有可无的?”

“不,至少我们知道了他会选在什么地方安放炸弹。”接着,启仁提议道:“如果你真的想要找到他的话,把他的相片给我,我们警方会派人手进入各个医院,守株待兔,抓捕敢助。”

“不,”她说,“这一点请恕我办不到。”特蕾莎提议道:“放任那个家伙在外面乱来的话,时间长了一定有很多人会因此丧命……我愿意和源警部您合作,做您的帮手。但前提是,敢助最后必须交给我来处置。”

“特蕾莎小姐,我真的不懂,我为什么非得要和你这种人合作不可呢?”

“没错!”特蕾莎笑道,“做为源警部您的帮手,或许我的确帮不到您什么……”她脖子一歪,吐舌道:“可是,如果我成为你的敌人的话,那对源警部您来说,无疑是一个不小的麻烦吧?”

“你什么意思!?”启仁皱眉道,“你在和我讲条件?还是说,你在威胁我?”

特蕾莎:“不敢不敢,我哪敢啊。”她抿嘴一笑,正色道:“如果源警部不在乎在未来的几天里多看到几十上百具被炸得粉身碎骨的尸首的话,就应该和我尽释前嫌,握手合作才对。”

“如果我说不呢!?”

“那你就等着给你的同学朋友们参加葬礼吧,当然,这其中也包括那位叫做幸……”

她的话并没有说完,便被启仁抓住了手腕,“你敢威胁我!?威胁一个亲王!?”启仁用力提起她的手,目光死死的盯住了她。启仁用鼻子做了一个深呼吸,随后,语气异常平静的,甚至带着三分笑意的说到

“凭谁动她一毫毛,孤无能也!”

……

第七十一章:「雨与泪」

纤细、修长而又白皙的手指轻轻在黑白色的钢琴键上跳动着、弹奏着。前奏过后,他竟忘情的闭上眼睛,忘情的,将歌词弹唱了出来

喂,即使你不那么滔滔不绝,我也一样会被逗笑。我知道,我们不会再见面……空无一人的车站,选择每一个冬天,向记忆挥手。好想感知你的存在……即使我俩,分隔多么遥远,心动的感觉也不会消失……

这首曲子,是后世zard在1994年发行的专辑《あなたを感じていたい》里的主打。由织田哲郎作曲,坂井泉水填词,是一首意境优美,略显伤感……然,其中却又有着信心、鼓励。这样的一首歌,怎叫启仁他不喜欢呢。这样的一个人,怎叫启仁他不喜欢呢?

其实,音符就像字词一样,只要用心组合、排序,那么就能成为美丽的诗句。

这些通过漫长的日子,编写出的,深情的诗句,无疑是一首情诗。而美丽动人的情诗,诗中写下的文字,其最初……都只不过是一些年少无知……幼稚的,琐事。

她笔下的诗句,像眼泪,又苦又涩。甚至,会让部分不喜欢的人觉得,那是一种矫揉造作。但,那种苦涩,是那么真实的存在。

在启仁看来,她的诗句给人的感觉,并不是那种无痛呻吟的造作,更不是一哭起来就没完没了的,玻璃似的脆弱。而是一个人,一个女人,伤心过后,苦涩过后,哭过之后;再次振作起来,鼓励着自己乐观前行的,永远都不会认输的……那种心态。

她将自己用尽一生也说不完的话语,变成了眼泪,而眼泪,却又被她用笑容酿成了美酒。那种滋味不会随着时间而变淡,相反,只会随着时间……越来越深,越来越浓。

对于启仁来说,无论是她远在天边,还是近在咫尺……只要一想到她,他的心,就会失衡起来。

此时此刻,热泪,在双眸里……在双颊上,同时也在心中。流淌着……

人一辈子一定会遇到这么一个人,当彩虹般绚丽的她出现在你的生命(世界)中时,其他人……便显得那么黯然失色了。这也就是为什么昨天启仁非去完成那个承诺不可的原因了……只是,那个时候,她虽近在咫尺,却又那么遥远。尽管今天的幸子还不是明日的泉水……可是她这一本书,启仁仍然……不敢轻易的去翻读、了解,自然……也就更加不敢把她……占为己有了……

启仁告诉自己,“她是我心中的白月光啊,是可望而不可及的白月光啊……我又怎么能,怎么能对她有非分之想呢?”如此,启仁几次想要开口对她表明情感,却止口缄默了……

此刻,曲子已经接近尾声,而启仁也唱到了歌词最后的一句

我会等你的……为什么那个时候,没有坦率的说出口呢……

手指轻轻划过小调,用作结尾,曲子便算是弹完了。

不知何时,外头竟下起了雨来……或许是在自己弹琴弹到忘我的那几分钟里开始下的雨吧。

母亲、父亲、两位兄长,还有纯子,都为自己鼓起了掌。自己今天的表现的确不错,从早上就开始为生日宴会的菜单做准备,并且亲自下厨做了七八道菜,就连蛋糕,也是他亲手为母亲特别制作的。加上刚才的钢琴表演,他今天可谓是下大手笔了。

虽然赢得了众人的掌声,可此时此刻,思念心上人,倍感伤情的启仁,却是无论如何是高兴不起来的。或许,他不只是在思念某个人……而是在思念自己的故乡吧……

他偷偷的擦干了眼角的泪滴,站起身,走到钢琴前方,冲众人鞠了一躬,声音微微沙哑的说:“我出去走走……大家请接着用餐吧。”

他走到窗边,闷闷不乐的看着雨哗啦啦的落在窗外,尽管风一直把雨滴打到了窗户上,模糊了窗外,根本看不清窗外的景,却还是在窗边待了好一会。

他转过身,直直的离开客厅。一路步伐踌躇的走到玄关之处,他抬起手,却犹豫了,就在推开大门的一刻,便听雨声哗哗,几点雨滴被风刮到他的身上,然而他却对此视若无睹,双眼失神的,凝望着远方。

他走了出去,每一步的抬起和落下都有着一到两秒的间隔。

走到屋檐下,在门前的石阶坐了下来。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像他这种人,尽管有千言万语,脸上却平静自然,唯有眼中透露着失意与伤感。转而,又变成了满满的忧郁。

他冒着雨,离开屋檐,来到温室之外,尽管大雨洗刷着这一身颓废的体躯,只朝前走,虽不知要走到哪去,可他不想待在屋檐下,不想靠着什么,来给自己遮风避雨。

如果命中注定自己弱小,非得站在不得不低头才能躲雨的屋檐下。那么,他,情愿,独自去面对风雨……

独自一人。

一路走,迎着风,淋着雨,哪怕满身湿漉。他想的,或许只是淋一场雨。或许,他不想错过这一场大雨。

雨很美,那么,如果只待着房间里,待着窗里边的那头,能做的的仅仅是听见它,看见它,而不能触碰到它,更没法拥有它。

启仁此刻想要的,是站在某栋大厦的最高处上去天台,站在整个城市最高的地方。在最高的地方,淋着最先降落的雨,然后,就拖着被雨打湿全身的身体,在发烧中,无力中睡去这是他想要的。

他走着,眼睛却不自觉往一个方向望去,啊,那是遥远的天际。他在找寻着一个熟悉……却又陌生的身影。

“姐姐……”

启仁不自觉轻轻唤了一句。

两人隔着百里,她或许不会听见这一句细语。她当然听不见这一句……

“你那边是否也下雨……你是否也像我一样淋着雨……”说着,他自嘲般的笑了起来,问自己道:“我有什么资格……去担心她……”

启仁在湿滑的地面上慢慢坐了下去,随后躺在了这冰冷的院子里的草地的草面上。

他的左手,紧紧抓着右胸口。牙关也微微颤抖。

不知道是雨打进了眼珠,还是风吹进了沙子,启仁的眼睛微微发红,鼻子也不自觉的轻轻抽吸了一下。

也许他自己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那个人在自己心中,竟变成一种微妙的情绪。她的身影,挥之不去。

大雨滂沱,豆大的雨一颗又一颗打在他的脸上,朦胧了他的双眼。

雨,最好的掩饰,它能掩饰掉的,只有一样东西丝丝缕缕的雨,掩盖了落寞的泪滴。

此时此刻,启仁做的只是:闭上眼,去感受,她的气息,她的存在。

如此,却在不知不觉中,渐渐睡去了……

突然,打在脸上的雨忽然停止了,但是雨的声音并没有停。他睁开眼望去,原来,是纯子为自己撑起了一把伞。她说:“启仁君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

“我……有些想家了……”他苦笑道。

“那启仁君就请起来跟我一起回屋子里去吧?你看,你浑身的湿透了,这样子会生病的。”

“我知道……”

纯子看着他,咬着嘴唇,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种突发的情况。可是让听到启仁这样说的时候,她想也没想,就打断了他的话,她说:“不管怎么样,我也不知道是否你以前就喜欢这样子做……但是!启仁君,请你现在从地上起来好吗?请快起来!”

“我知道这句话很过分,但我还是要说你凭什么来管我的事?”

“我……启仁君,总之你先起来好吗,跟我回屋子里去,不要再……你这样会着凉的。”

“可是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启仁君真是一个自私的人!”

“你说什么!?”他从地上坐了起来,接着便站了起来。他本想反驳,看了看纯子,却没有说出口。他轻轻为她擦去了被风吹到衣服上的雨滴,说:“请不要管我。我一直都是一个这样自私的人,做事只考虑自己,从来不管他人的感受。所以,请你回去。”

“我……办不到……”

“蠢货。”启仁抢过她手中的伞,狠狠的丢在了地上,甩手扬长而去。

雨中,纯子望着启仁的背影,直到他消失于眼中。她望着被丢在一旁的,撑开的伞。雨把她的流海打湿,粘在了额头上,她咬着嘴唇,眼睛忽然泛红了起来,那可爱的小鼻子的鼻尖也微微泛起淡红……因为在雨中的缘故,她的眼泪并不那么明显。

她坐在地上,抱着膝盖,一个人……在雨中,无声的流着眼泪。既无助,又可怜,只可惜,并没有人会像自己刚才那样在自己头顶撑起一把伞。她渐渐浑身湿透了,无声的眼泪也渐渐变成了一声声的抽泣……

这一次,启仁做的实在是太过分了。

……

第七十二章:「离京」

“儿有罪……但凭父王母妃责罚……”

“纯子是客人,你怎么能!”美智子虽然一开始很生气,但话说到一半却止住了。她忽然感觉有些头痛,用手扶住了额头。太子见她如此,关心的握住了她的手,说:“孩子他妈,不要紧吧?”美智子抬起头,笑着说:“不要紧……”太子立即教训启仁道:“今天是你母亲的生日,你看你这个儿子是怎么当的!你怎么能,怎么能这样气自己的母亲啊?!”

美智子急忙抢了太子的话,说:“你既然知道错了,当着我和你父王的面,跟人家纯子好好道个歉。”她的语气比起刚才,明显要缓和、温柔了许多。

启仁:“我……我觉得吧……这事它……”

美智子:“你什么你,你觉得什么啊觉得?你就给我好好跪在那,想想自己都做了些什么。再想想自己该怎么跟人家纯子道歉。别想着说一句对不起就完了,态度要诚恳些。要是纯子不原谅你的话,那你就给我一直跪着,跪一个晚上不准起来。”

“是了……我态度诚恳些。”他抬起头,看了一眼纯子。深吸了一口气,说:“我……不该说你是蠢货。我……不该把伞丢在地上。我……不该把你一个人留在院子里淋雨。”说着,启仁的兜里的行动电话响了起来。他一边掏着电话,一边从地上站了起来,“暂停一下,接个电话。嗯……哦……额……真的吗?好的我知道了。”启仁放下电话,说:“妈,学校打电话找我有急事,我先回去了啊,妈。”

“站住。”美智子叫住了他。

“还有什么事么?”他装傻道。

美智子被他给气得笑了起来,“小启,你是在把妈妈当傻子糊弄么?”

纯子:“呐,启仁君,听伯母说,启仁君在横滨上学,如果启仁君要走的话,我们刚好可以一起乘坐新干线呢。”

“好提议!”

启仁拉起她的手就往外走,竟连告别的话都没有和母亲说。不知道是什么事,居然让他如此急不可耐的要离开。

走廊上纯子忽然问:“启仁君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你牵着我的手,对我说了些什么吗?”听到她的话,启仁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几乎是在她说出这句话的一瞬间,原本还牵着的她的手,启仁松开了。“抱歉,没经过你同意就擅自牵了你的手。”启仁说。“不,”她害羞的说,“如果你想的话……是可以牵的。只有你……可以……”听到她这句话,启仁下意识的把手揣进了兜里,可是那样又显得太明显了,他只好苦笑着又把手拿了出来。

启仁左手握着右手,一边走,一边说:“你这件常服,我看着好眼熟啊。”

启仁这句话,是想把话题从不好的方向掰回来。纯子一开始也的确如了他的心愿,接着他的话说:“这件常服是伯母她让女官拿给我换的……我自己那件已经湿透了。”

“这件事……我很抱歉。”启仁说。纯子笑着摆了摆手,说:“不要紧的,启仁君。”她说:“启仁君……你的心中是否有着什么烦恼?”他笑了起来,说:“纯子,为何这样说。”

“启仁君一定是有什么非常烦恼的事……所以才会想要去淋雨的,对么?”她说。“我知道……你不会想要告诉我的……对么?”

真是一个傻姑娘……

“不!”他的步子忽然停了下来,“我并没有什么烦恼的事堂堂东瀛国的亲王,又怎么会有烦恼的事呢?”启仁如此反问,真让她不知如何回答了。

随后,二人乘计程车来到了站台,上了列车。一路无话。

“启仁君……”她望着启仁,接着又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行李箱,又抬起头,要开口又不开口的。

启仁这时已经把自己的行李放好。转过头,看着她,说:“给我吧,我帮你。”纯子握行李的手攥紧了几分,说:“不……怎么可以麻烦启仁君……”启仁:“你没麻烦我,是我自己主动要帮你的。如果你不想的话,就只好去拜托乘务员了。那不是更麻烦么?”听到启仁这样说,她只好把手中的行李交了出去。“你先坐吧,别傻站在那了。”启仁说。“不……”她说,“启仁君正在帮助我,而我这个时候又怎么能够自己先坐下了呢?”

“呵……呵……”启仁无语的笑了两声,“你还真是不记事啊。”

她有些不解:“启仁君说什么?”

启仁苦笑道:“没说什么……总之你先坐下吧。”启仁放好行李,坐了下来,他想了半天,终于决定长痛不如短痛,不如现在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她“纯子,有句话我。”

“我想了一路……”她低着头,说,“我想了一路,却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启仁君……”说着说着,她竟流下来眼泪。尽管悲伤如此,她还是尽力的抑制着,让自己不哭出声音来。

她本不是个脆弱的人,至少,比起其他的在温室中长大的花朵,她要坚强许多了。可是今天发生的事……别说是她这一个皇族女王,就算是换作一个平民女子,又有哪个能受得了?

全是靠着心中一点对皇家体面的顾及,她才一直忍着没有在人前表露出来。可现在,她再也难以抑制那股从心头涌出,逆流而上,漫出眼眶的委屈了。

纯子仰起头,深吸了一口气,试图止住哭泣。她说:“我知道……我不是启仁君心中那位墨兰花。对么?”说最后两个字时,她的声音沙哑到几乎颤抖。

“我……”

启仁犹豫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将那句话说出口,一天之内,他做不到对同一个人,做出连续两次伤害。

就在启仁他犹豫不决的时候,纯子忽然抱住了他,她并没有很用力,如果启仁想挣脱的话,随时都行。纯子先是抬头望了望他的脸,紧接着……便慢慢地,慢慢地把头靠在了他那宽广、且富有安全感的胸膛。她的头发、她的脸,紧紧的贴在启仁的胸口,那是一张刚刚流过泪的脸……脸颊上还带着些许泪痕,嘴唇也还微微颤抖……这,真可谓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叫人怎么忍心把她推开呢?

“如果……”启仁把手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两侧,尽量不触碰到她。启仁说:“如果表妹你想靠在表哥的身上哭一会的话……那就靠一会吧。只要你觉得没什么不好,那我也就觉得没什么要紧的……只是不要靠太久了,我这样坐着很不舒服。”

她松开了他,擦了擦眼泪说:“对不起,刚才我……真是对不起。”

启仁轻轻用手擦了擦衣服上沾上的她眼泪,说:“没关系,没关系……纯子你现在好点了么?”

“嗯……我感觉好多了……”她擦干净眼泪,笑着说:“启仁君,其实一直都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呢!”

“你真的这样想么?”启仁说,“难道你不觉得我是一个自我、过分,且很恶劣的人么?”启仁说的这三个词,正是之前自己做为源的时候,在列车上纯子给自己的评语。他现在原封不动的又说了出来,着实是别有用心啊。

纯子一时竟没反应过来,笑着说:“启仁君怎么可能会是那样的人呢。这个玩笑并不好笑。”说着,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又道:“启仁君不提我都忘了,昨天就是在这新干线上,我遇到了一个好生无礼的人呢。”

“是么……我昨天也遇到了一个傻乎乎的人呢。”

“对了,启仁君。”她问,“熊掌故而珍贵,却只是庞物一足罢了。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

启仁微微一笑,解释道:“熊掌故而珍贵,却只是庞物一足这句话其实简单得很啊,它的意思就是说,熊掌虽然很珍贵,但是却一只一整头熊身上的一只脚罢了。”

“我还是不懂……”

“那你听说过熊掌和鱼的故事么?”启仁问。见纯子摇起了头,启仁只好先给她讲述一遍孟子鱼我所欲也的故事……说完,启仁又问:“现在你明白这其中的深意了吗?”

纯子轻轻摇了摇头,还是说:“我还是不懂。”看得出她这双眼睛里充满了对问题的求知欲。

启仁无奈的一笑,问:“我刚才跟你说了一个鱼和熊掌的故事,这鱼嘛,自然是被叉子插死的,那你知道这熊是怎么死的吗?”

“猎枪打死的?”

“是笨死的!”

……

我的一些感慨

当你品尝自己做出的佳肴的时候,如果没有感觉到口味特别惊艳,而是普通、可以接受的话,那么,就不要再把它拿给别人品尝了。因为你眼中的普通和可以接受在到别人那的时候,就要至少降半级到一级的水准了。

一言以蔽之,人自品会先品尝到优点,而别人则更善于发现你的缺点。

所以,在我没有被惊艳到之前,我不会轻易的把这份菜端给别人品尝。甚至,不会让人知道我正在烹饪。

我自己看了看,不害臊的说写的很好。

我觉得吧,看小说是要细细品味,身临其境才能感觉到它的美和韵味。我从这本书中读到了想要的感觉,人物的个性刻画,鲜明生动。

其实呢,写小说主要是坚持,或许一开始并没有多少人阅读他(她),或许那一开始的所有人都持否定态度。可是,却不能因为一时的困难与失意而改变自己的想法。想想,那最开始的一些人就能代表所有人吗?哦不,真正的好东西是经得起考验的,真正的金子什么时候都会发光的。

当一万人,十万人,一百万人阅读过自己用心血绘画的艺术品时,那么你就是成功了;而你不可能一步登天,我们把灵感的源泉一滴滴积攒成江河湖泊最后呈现给所有读者的时候,或许那时我们才会懂得我们拥有着的水珠不止是只有那几滴而已,相反,我们拥有的是无尽的雨露。

我从这本书中读到了一种努力,感觉到一字一句都是一个辛劳的写手用汗水汇成,所以我会告诉自己不要放弃。

其实有少部分读者呢,他们只是喜欢“一目十行”、“一眼带过”;难听点说,那种看法是叫在看书吗?不,我管那叫做翻书,其实那也是在冷漠对待别人的劳动成果。

书如美酒,细品其味,而一瓶美酒的背后,是付出的汗水酿造,付出时间与辛劳,酒才会醇香。

我希望、也奢望着付出是等价的,我这样告诉自己。而喝酒的人应该一小口一小口的品尝酒的香醇细美,然后感慨一句:“好酒,好酒。”而不是一饮而尽,吐槽到:“真辣嗓子。”

我时常告诉自己要记住,记住不要放弃,虽然付出不一定有回报,但不付出一定不会有回报。

以前的很多我会忘了作为一个作者的本心是什么但现在看着这些陪伴了我许久的鲜活的人物们,我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如果我像一个懦夫一样中途停下前进的脚步,遗弃他们,便与一个丈夫遗弃自己的妻子无异,与一个父亲遗弃自己的孩子无异!

我对「爱」的看法和观点

如果总是说“为什么我醒着的时候她在睡觉。”

那么为什么就不能换种思考方式,不妨这样去想一想,是不是:“我睡觉的时候,她却醒着呢。”

一个人总是会睡觉也总是会醒的,只不过你们之间存在一种时差,或是爱情上的时差,或是感情上的时差。

当出现时差,就说明你们之间很遥远了。

因为这样距离足够远的时候,才会出现时差啊。

我不是说一定要一方的心单方面的去理解另一方,飞到对方哪儿去才能破解这个时差。

而是觉得,应该相互的理解,去体谅对方,爱对方。

爱情,来源于那某个时候的,一瞬间的奇迹。

爱情,之所以能维护下去,靠的却是双方长久以来的努力。

如果和自己爱的人出现了时差,一定要相互去体谅对方。

爱不是单方面的付出,更不是一味的妥协,而是你对我怎样,我便对你怎样,不卑不亢。

真正爱你的人一定会做的,吵架也好,赌气也罢,都会冷静下来反省自己,如果你真的错了,你要肯先向对方认个错,那么对方一定也不会穷追不舍的得理不饶人。如果是对方的错,那么,你可以先选择沉默,而不是去责怪她所犯的错误,时间会告诉你答案,真正爱你的人,哪怕要面子不好意思道歉,她也一定会默默的做些什么来弥补,这个时候,体谅对方吧。只有学会原谅,才能活得更好。

若你的恋人犯了错,却不认错,也不弥补,而是等着你先服软道歉,那么,相信我,它不是你这辈子要选择的那个人。若你犯了错,你认了错,并且想要做出弥补,而你的恋人却苦苦相逼,不愿饶人,那么相信我,它不是可以和你长久生活下去的那个人。

或许,可以作为恋人,但是,却不能成为夫妻。相信我,和那样的人生活在一起,很累,很累。你总是要想着什么让它好受,让它高兴,而它却从不会考虑你的感受。它只把你当做一个仆人,任由其使唤差遣,那甚至都不是一个有良心的人可以做的事。

单方的爱,又或是双方都没有爱,那么,趁早分开吧。作为恋人,伤害的是自己。作为夫妻,伤害的是家庭。当你们有了孩子,两个人却整日生活在一种没有感情的氛围里,争吵不断,更或是同床异梦。孩子,就成了捆绑双方的唯一的纽带。这对孩子绝对是不公平的。

一个孩子如果他的父母都不相爱,那么对他的心灵成长,是一个不小的扭曲。自己受伤尚且,又何必为难下一代。

当有一日,已步入婚姻殿堂,才各自发现命中真爱,那么,又何必戴上戒指,说那违心的誓言,让自己的心碎成了两块,一块留给了过去,一块许给了未来,却没有一点,是为了现在而存在。

真正相爱,会因为互相爱着对方,就算争吵,也不会刺伤对方心内深处的那个脆弱的软角。所谓争吵,最多不过伤及皮肉,而为你上药疗伤的那个人,偏偏也就是伤你的那个人。多可笑而又温馨的场面,两个受伤的人,明明嘴上还不肯认输,却还互相给对方擦着伤药,这就是爱。

人可以因为对方伤心,却不能因为对方而心碎。伤了的心可以复原,破碎的心却难以黏合,就算勉强黏在一起,却也不是原本的心了。这颗心变得更加容易破碎了,而你下次碰伤她的力度,却不见得会减轻。

正如我所说,相爱,需要的只是一瞬间奇迹。若要携手同行,长伴终老,需要的,是两人共同的长久努力。

你有爱的人吗,他(她)也爱着你吗?

你们会互相为了对方的感受而让步吗?

你们会因为对方受到伤害而挺身而出吗?

你们会就算在生气的时候也想着对方吗?

你们会把对方视作最重要的人,不求回报是为对方付出,并且,永不言弃,至死不渝吗?会吗?

那么,你和你的她(他)可真幸福啊,有这么好的人爱着你。你也一定要同样的爱着她(他)才对啊。一定要,一定要珍惜这一份爱啊。

任何的两个人相遇,在一起,她(他)都是你的命中注定。区别只是,她(他)是你的劫,还是你的缘。

想要区分很容易,我都已经说了,能够做到这些的,那就是缘分了。

七夕将至,希望天下有情人都能避开不必要的劫,遇上并且拥有属于自己的,还有自己该属于的,基于双方命中注定缘分的那份感情吧。

同时也祝愿已经得到感情,而不知道是福分还是祸害的恋人们的身边的人,都是人,而不是狗。

同时祝愿自己在有生之年,能够幸运的找到一个像姐姐那么好的人。

第七十三章:「引爆陆标大厦」

19日,晨

这天早上,警察本部的报案电话的铃声突然响了

值班的警员拿起了话筒,“这里是横滨市警察本部搜查一课报案中心,请问……”

“让左臣羽,或者是源真浩来接电话。你不配和我谈。”电话那头,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听上去大概三十岁,到三十五岁上下。声音铿锵有力,却又有些玩世不恭,很明显,在他的心里并瞧不起这个接电话的小警员。

“先生,请问你的名字是?”

“我说了,你不配和我谈,让左臣羽和源真浩来接电话!”

“先生,如果你是要报警的话,请先告诉我们警方你的真实姓名和你的住址……”

“小兄弟,你特么是根蜡烛啊?”电话那头的人忽然开始咒骂道。他不耐烦的说:“你的脑袋是不是长在屁股上了?马上叫左臣羽来接电话!”半秒后,电话那头的人忽然发出几声阴沉的笑声,他说:“告诉左臣,我叫敢助,我来两天前的爆炸案负责。而且,未来的几天里,每天我都会引爆一栋建筑物。呵呵呵呵,我人就在神奈川,如果你们有本事的话就请你们快来抓我吧。”说完,他便嘭的一声挂掉了电话。

电话亭里走出一个穿着淡褐色大衣、戴着圆边帽和白色口罩的男人。他的手里还提了一个手提箱,拉杆在手中攥得很紧。

打完电话,他一边推开电话亭的门,一边说:“现在的警察都是一帮蜡烛,不点不醒。”接着,他又笑了起来,自言自语道:“我们是时候分个高下了,左臣羽。”

敢助摘下帽子,拿在手中,放于胸前,就像个绅士。在他面前不远处,便有一家奶茶店,奶茶店的名字叫

miga

与其说是店,那其实只不过是一辆移动售货车。

敢助走出电话亭,撑起了手中的伞,朝贩卖车走去。

……

会议室里,因为放幻灯片的缘故,房间里的灯已经全部关上。玄月站在台上,指着大屏幕上的投影说:“相信情况大家都已经很清楚了,我们这次要面对的对手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人物。屏幕上这个人就是敢助,也叫做爆破。近十年里,他除了涉嫌一些谋杀案,也曾参与过炸弹勒索案,可谓是罪行累累。据相关情报显示,三年前秦野市的那场爆炸事件,他的嫌疑最大。两天前,本市中区的一起爆炸事件,也得到证实,是敢助所为……”玄月一边说着,一边在示意工作人员切换着投影。“陆标大厦,这是我们横滨市的陆标建筑。一周前,曾有人在那安放塑胶炸弹,试图将其炸毁……我有理由怀疑陆标大厦将会成为敢助接下来的目标,至少……也会是其中一个目标。”

幻灯片播放完毕,玄月示意工作人员开灯。会议室的灯光亮起,台上的玄月并没有下去,而是接着说道:“在接下来的十几个小时,源警部不在的时候,专案组由我代理总指挥一职。希望大家格尽职守,留神关注各个地方的著名建筑物的可疑人员出入情况,及时发现,及时上报。尽我们的所能……保护这座城市,不要造成……至少,最大程度的减少人员伤亡……另外,坂本部长指示,尽量先不要对外公布敢助的爆炸预告,以免引起公众恐慌……”她停顿了两秒,接着说:“也以免打草惊蛇,激怒凶犯。”

会议过后,玄月似有心思的靠在走廊的墙上,手里拿着不久前在警察食堂里买的咖啡。

九条丽美走到她的身边,说:“左臣警官,要不还是给源警官打个电话吧?如果有他在的话,我们就会轻……”那个松字还没说出来,便被玄月打断了:“想什么呢,都说他在忙了。”九条笑了笑,说:“当下还有事能比得了敢助的爆炸预……”告字还没说出口,就又被玄月打断道:“源警官要忙的事,是天底下最大的事,是关系着他一辈子的事。懂了吗?懂了就别再废话了。”说完,她便有些不高兴的先走一步了,留下了九条一个人站在原地。

九条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语道:“源警部他难道是相亲去了?”她急忙小跑着追上了玄月,喊到:“左臣警官,等等我!”

……

“谢谢,一杯奶茶,原味的。”他两只胳膊趴在点单台上,有意的低着头。

“好的先……”女店主说着,忽然,敢助抬起了头。店主刹那之间惊得脸色都变了,她压低着声音,说:“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敢跑到这来?你难道不知道南美鼠派了小丑和狮子到处找寻你的下落吗?”

“知道。”他说。“这不,我还送了她俩一个见面礼呢。”

“你好大的胆!”她急忙下了售货车,把敢助拽到了一旁人少的地方,让店员帮自己先看着车。

敢助见她到这慌里慌张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鸟取,你紧张的样子真可爱。”

“行了,你这个炸弹狂。”她笑骂了一句,躲进了他的伞下,说道:“直说吧,你跑到我这里来是想害死我吗?我可帮不了你什么……如果你是来找我帮忙的话。”

“鸟取,我只是来讨杯奶茶喝,你又何必这样多疑呢?”

“那你在这等我,我去帮你泡一杯送来,就当是我请你的。”

“哎,鸟取!”他像是有什么话要说,突然叫住了准备回售货车的鸟取。她回过头,说:“有事么?”

“不。”敢助抿了一下嘴,笑道,“就是想告诉你,奶茶我想喝冰的。”

“我记住了。”她说。

“等一下……”

“还有什么要求吗?”

“撑着伞回去吧。”敢助说。“雨虽然不大,女孩子淋湿了总是不好……很容易生病的。”

“谢谢关心,不过我可没那么娇贵。”她说着,冲敢助礼貌的施以了一个微笑。“好了,我很快就把奶茶给你送来,不会让你等太久的。”她走出数步,忽然想到有一句话必须得在现在告诉他,便又转过身,说:“我不会向组织告密的,喝完你就快走吧……千万记得……要保重。”

“我会的。”

“嗯。”

……

汽车上,南美鼠点着烟,摇了车窗,吹着冷风。他一只手放在了车窗窗沿。忽然,他手指一松,任由香烟飞了出去,接着他便轻叹了一口气,说:“爆破不能活……联系响尾蛇、科基特,我给狮子的两天时限就快到了。如果她俩到时间还完不成任务的话……”

“大哥……”白犀牛说,“你真的打算把特蕾莎和尤妮斯也……”

“呵……”南美鼠摸着鼻子笑了一声,“我只不过是让他们去把狮子和小丑替换回来而已。”他将手从窗外伸了回来,用那只被风吹得冰凉的手放在了白犀牛的后颈上,“凉么?”

“大哥……你这是做啥呢?”白犀牛被他的手冰得猛的一颤。

南美鼠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说:“你这碗水还是太浅了。我真为你担心,不晓得什么时候你才能独当一面。”

白犀牛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他说:“大哥,我听说昨天下午陆标死人了,而且还是杀人案件呢。”

南美鼠对此嗤之以鼻,他说:“杀人案,呵呵……你知道吗,杀人案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受关注,同时也是舆论影响最大的案件类型。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这些事太沉,我这脑子想不来。”

南美鼠伸出手,在他后脑勺上反手一抽,恨铁不成钢的说:“光特么长个,不长脑子。跟头熊似的,以后你特么一定是笨死的。”

“大哥,我是犀牛,不是熊。”他望着后视镜里的南美鼠,笑着说。

南美鼠抬起手,在他后脑勺上又是一下,“记住,我说什么就是什么,永远不要反驳我的话。”打完,他还不忘这么教训一句。

白犀牛有苦难言,虽是挨了打,却又不敢还手,只好一句话也不说的干着自己司机的活。

“打你,那是爱护你。你给我记住喽,干我们这行的,光有一膀子力气不行啊。光有力气你就只能去给人当保镖,再说难听点的,就只能去纹身当黑社会了。”

“可咱们不就是黑社会么……”

“你特么。”

看到大哥又要抽自己,他赶紧把头往前面躲了躲,求饶道:“大哥,你别老打我头,再多打几下我可就更傻了。”

南美鼠说:“记住喽!我们可不是黑社会,别拿咱们和那些地痞流氓相提并论。我要是再听到这样的话,定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不就开个玩笑么,大哥你瞧你咋还跟我急眼了呢。”白犀牛笑着说。

南美鼠从衣兜里拿出一支烟,说:“那位大人不喜欢,不!是很不喜欢!他老人家很不喜欢听到组织内的人以黑社会自称。你那张嘴如果明天还想吃饭的话,就不要给我口不择言!”

“是……大哥。我记住了……”

南美鼠翘起二郎腿,用打火机嘭的一声点燃了手中的香烟,他淡淡的吸了一口,只一口,便将香烟丢出了车窗

“组织里,绝对不容许惹事生非的人的存在。爆破……不,那个叫做敢助的家伙……下次见到他时,我希望他将会是永远不会再给组织找麻烦的,一具冰冷的尸体。”

……

第七十四章:「黑夜与黎明——启动篇」

无论看似多么牢不可摧的东西,都总会有它的破绽和弱点。人亦如此,多么强大智慧的人,也会有百密一疏,没有考虑到的漏洞。

区别只是,小到肉眼看不到的疏漏,会不会被聪明的你所发现了。

然而,你所发现的窗外的肮脏,也许只是因为窗子本身就不干净。外头,有可能是美丽的群山。

又也许,正是因为窗子干净了,你才会真的发现那看似美丽的山,其实啊,是由垃圾堆成的。

今夜,是个热闹的夜,是个不同寻常的夜。四十九年前,一个尊贵的女人诞生在了这个世上,她以一介平民身份嫁入东宫,赢得东瀛举国百姓天下归心。

今天,正是这位太子妃的四九寿诞,虽然东宫没有隆重操办,大请宾客。只是在东宫内部简单的为太子妃庆祝了生日。

然而,在民间,老百姓们却自发的为她张灯结彩,燃放烟花庆贺。这仿佛已经成了民间一个重要的节庆日。

计程车里,源望着窗外的夜景。

微弱的霓虹灯的光芒在死一般的夜色里,是显得那么微乎其微的。

它的光芒盖不过黑夜,正如同正义大多数时候都被罪恶所掩盖,没人会在乎什么是“道”,因为这东西它说起来太过玄乎。

又或者说,每个人心中对它的标杆和定论,是不一样的。因为每个人本就不一样,虽然可以被贴上“共有”的标签,还有符号,但人的本质和它的灵魂,却都是独特而稀有的,每个人都如此,哪怕表面再那么平凡无奇,却都有着它潜在的不为人知的稀有。

白天,我们是一种人。

黑夜,我们是一种人。

欢喜,我们是一种人。

悲愤,我们是一种人。

但最终还是不要忘了,无论什么都有它的两面性,甚至是多面性。

光芒照射在一个人身上时,使一面发亮的同时,同样会照射出它的阴影。阴影是终究无法被割除的一面,或多或少的,人都会有它阴影,那是人的一部分,很重要的一部分。

而黑暗。

却也并不一定,藏污纳垢。

相反,爱,常常就在黑暗之中。

于黑暗中舞动的,不一定是恶魔。

或,是黎明的曙光。

……

“源警部!”“源警部您回来了!”“源警部,您不知道我们有多想你!”这些个小警员啊,尤其是女警员……见到源也就那几句词好说的了。一个个跟小迷妹似的,都快走不动道了。

源笑着向每一个和自己打招呼的人点了点头,之后,他见到九条丽美,问到第一句话是:“左臣警官现在在哪?”

丽美说:“左臣警官今天忙一整天了,刚刚我看他好像在系长的您办公室里……在您办公室的沙发上睡着了。”

源:“好的我知道了,时间不早了,你和同时们都早点下班了吧。”

“可是。”她说,“左臣警官他说让我们加班……”

源笑了笑,说:“没事,你们都回家去休息吧。今晚我陪他加。”

源轻轻的握住了办公室的门把手,做贼似的把门推开了大概四分之一的缝隙,侧着身子走了进去。他关上门,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的脱掉了脚上的鞋。他把脱下来的球鞋放在一旁,无声无息的,朝着沙发上的玄月走了过去

源将书包放在了沙发旁,蹲下身子,注视着她睡觉的样子。“这是什么睡姿啊。”看着她这奇怪的姿势,源不禁笑了。本是想吓吓她的,想想还是算了。源轻轻推了推她的肩膀,说:“左臣,别睡了,快起来了。”

她不高兴的推开了源,呓语道:“无不无聊啊你。”玄月其实已经醒了,作为一个王牌特工,怎么可能在被人推了一下之后还睡得着。像她们这种人,睡觉通常都只是浅性睡眠罢了。

“那你就睡着吧,让敢助把咱们这都炸了吧。”源站起身,做出一副我要走了的样子,就等着看她来挽留自己。

“唉,你这人真不禁逗啊。”她从沙发上做起,笑着说:“行了,既然回来了。那咱们就开始吧?”

源走回去,在她旁边坐了下来,拉开书包拉链,从里面拿出了一盒饼干:“走之前,说好了要给你带礼物,我没忘。”

“你会这么大方,还能记得给我买盒饼干?别不是你吃剩下的吧?”

“瞧你这话说的,我是那种人么?你自己看清楚,这可是没开过的,包装带绑的好好的呢。”

玄月轻轻一笑,又道:“你是不是先尝过了发现不合胃口,所以才送给我的。”

“不要算了,真是的。”

她抿着嘴,笑了起来,说:“没关系没关系,就算是吃过的也没什么。有你源真浩给我试过毒,我吃着那才叫一个放心呐。”她指了指办公桌上的一沓文件,说:“那是敢助十年来的犯罪记录,有兴趣的话就看看吧,就当是多了解一些你的对手。”

“那种东西,要看你自己看吧,我早就背熟了。我来就是让你知道,我回来了。没什么事我就先去了,天不早了。”

左臣羽:“额对了,你叫我发给你的报案电话录音我已经发到你家里的电脑上了。回去抽空听听吧。”

源:“我知道。”

“德川,停!这一段!就是这一段,把这一段敢助的声音去掉,把背景声音放大。”源闭上眼睛,细细的听着,忽然!他猛地睁开了眼睛,说:“你有没有隐约听见好像有一些奇怪的杂音啊?”

“不会吧……再说了这通不是已经查到了是从本市西区的一所电话亭里打出的么?这个杂音我听着……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啊。”

“不满你说……我一时也没有头绪……”源说,“天不早了,你去休息吧,我一个人再听听。”

“好的……那你也记得要早点休息啊。”她说。她走到门口,忽然又转过身说:“需要咖啡和宵夜么?”

“不用了,我都说我很快就会去睡了。”

“那……好吧……”

她走出房间,为源轻轻关上了门。

然而,翌日一早当德川再次回到房间时,源却还在电脑前坐着。她一句话也没有说,而是默默的把牛奶和培根煎蛋放在了电脑桌旁边,再次离开了房间。

“那个疯子今天到底会选在哪里作案呢……为什么,为什么我竟会一点头绪都没有。”源望着电脑屏幕,一遍遍的听着那段昨天早上敢助打来搜查一课的电话录音。他竟在电脑前听了一整夜,重复……重复……再重复。一遍一遍,又一遍的,循环播放着。

终于,他终于忍不住。只见他双拳紧握,嘭的一声敲在了键盘上。这两拳头敲下去不要紧,偏偏敲到了fn和音量+。

顿时,耳机里发出的巨大杂音令他不得不立即摘下了耳机。“哎呀呀呀,不行不行,耳鸣了,耳鸣了。等等!刚才那是什么声音!”源突然发现,自己刚才好像在那巨大的杂音里隐约听见了什么。他再一次戴上了耳机,并加大了音量,他听见了“相模原!是相模原!”他自言自语的大喊到。源拿起披在电脑椅上的外套,跑下了楼,一边穿着鞋子出门,一边拨通了警察本部的电话“敢助的爆破目标不是陆标!不在横滨!在相模原!立即!立即打电话给当地的市警察部,对学校、医院的出入人员严加审查,不要放跑了那个家伙!”接着,他又先后打通了左臣羽和坂本雄夫的电话,告知了他们这一消息。

警车上

左臣羽:“你凭什么说敢助要在相模原动手,你是从哪得到的情报?”

源真浩:“就是昨天早上敢助打来的那通电话录音。当我把它放到最大的时候,我清楚的听见,另外有一个敢助的声音说我的第一个目标是相模原市!我想,他应该是事先用手机上的录音设备好了这一句话,然后在电话亭与我们通话的时候,把手机放在了电话亭里的一个什么地方,声音开得很小,播放了出来。”

左臣羽:“你觉得他会选在什么时间动手?”

源真浩:“如果是我的话……就选在中午十一点左右!那个时候,一些病人家属会到医院去给病人送午饭,那个时候炸弹爆炸的话,造成的伤亡将会是最大的!”

左臣羽:“什么?你说医院?敢助的目标是医院!我的天哪,这个疯子。可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源真浩:“你还记得那张纸条吗!上面写的是学校、医院、住宅!”

左臣羽:“你怎么知道纸条的事?物昨天电话里可没跟你提这茬。”

源真浩:“听系里的人说的。”

左臣羽若有所思,他对开车的警员喊到:“麻烦再开快一点!一定要赶在炸弹爆炸之前赶到!”说完,他转头看向源,“呃!”他忽然一惊,小声对源说:“喂……你耳朵在流血……”

“我知道。”

……

第七十五章:「黑夜与黎明——事发篇」

“快到了,过了前面那个路口,就进相模原了。”左臣玄月咬了咬嘴唇说,“只是……虽然知道敢助会挑选医院下手,但是相模原可不止一家医院啊。如果每家医院都分派警员和拆弹专家去的话,我们的人手明显不够啊。”

“不用担心……在打电话给你之前,我已经和坂本警视正通过电话里,命……向他请示调派横滨市内的拆弹专家,并且联系相模原临近等城市的市警察部长,让他们协助我们的工作,派遣拆弹专家前往相模原。”源深吸一口气,回头看了一眼车子后面的几辆警车,接着说道:“至于我们两个,还有我们横滨警察部的嫡系们。则前往相模原最大的医院相模原医院。那里成为敢助下手目标的可能性最高啊。”

“你把人都调去相模原了……要是……”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是怕我们中了敢助的调虎离山之计。可是……左臣啊,你或许不太了解敢助这个人,也不太使用爆炸物犯罪的犯人的心理特征,他们这种人往往很傲气。而敢助嘛,我可以说,他是使用爆炸物犯罪的犯人里最厉害,也最傲的一个。他不服输,争强好胜,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三年前的秦野市爆炸事件以后,他就销声匿迹了。要不是一周前的陆标案和两天前中区的案子,我真怀疑他是不是已经死了。”

“为什么你会这样以为呢,源。需知他这三年也有可能是金盆洗手,打算从良好好过自己的小日子了呢?”玄月故意这样问到。

源轻轻拍了拍玄月的大腿,说:“是啊,三年前他的确涉嫌了秦野市的那件案子。可是……那之后没半个月……你不是……额,你懂的啊。”因为前面还坐着其他的警员,故源不好把话说的太明白。

或许是知道这两位(源、羽)都是脾气不好的主,故而开车的警员和坐在副驾的警员,从头到尾也不敢插两人一句话。

左臣舔了舔嘴唇,笑着说:“看来这位敢助,是想重新再和我比一次高下。好!他的挑战书我接了!这次我一定要把他逮捕归案,以儆效尤!”玄月伸出手,说:“搭档,你有信心吗!”

源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指部分,面带微笑的说:“如果我说我没有信心,是不是案子就不用办了?”

她笑了笑,说:“你这是在和我抬杠。”源说:“是你问的话太废,我只能只有回答你。”玄月:“那好,我重新问一遍如果一会真的发现炸弹在相模原医院,我们怎么处理?”

“要是时间富裕,就先疏散人群,让拆弹专家慢慢拆呗。”

“要是有正在做手术的病人呢?又或是时间根本就不够呢?”

“那就别拆了,你就把炸弹丢相模原公园的那个湖里去炸了吧。死几条鱼,总比死人好。”

“是不是现在就打电话给相模原南医院,让他们先疏散人群?”

“看来你还是不了解炸弹狂的犯罪心理啊,作为一个炸弹狂,最想看到的肯定是炸弹爆炸的一瞬间的那种扭曲的成就感。所以我猜敢助有可能就在附近。他手里可能有炸弹引爆装置。如果当他看到目标现场的人员都开始撤离了的话,你猜他会怎么做?他一定会提前引爆炸弹!”

“那就让我们的人把那周围都封锁起来。搜查所有可疑人物。”

“你怎么一直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啊,大哥,咱们人手真的不够啊!我再重申一次,我并不认为相模原医院就一定是爆炸目标,我只是说它作为爆炸目标的可能性在客观角度来说最大!就像我说的,他手里可能有引爆装置,而那个引爆装置的发讯范围是多少你确定么?二十米?五十米?还是一百米?他又有没有可能是用望远镜观察爆炸啊?所以我告诉你,你不要想到什么就是什么,如果你真要封锁的话,难道还能把这个相模原市都给隔离封锁起来吗?”

“如果我们集中警力,把力量汇聚在相模原医院的话,敢助他一定跑不了!我觉得我们有考虑尝试的理由和必要……”

“那么你现在是拿相模原市其他医院内的民众的生命做赌注吗!?谁给你的这个权力!!”源激动的说到。他环抱双臂,说:“如果你要赌的话,自己打电话向坂本警视正,不!打电话给岩田本部长!来,电话给你,你自己打,我不陪你做这个罪人!”

“你为什么就不敢赌一次?需知很多事情本来就没有十成的把握,如果不冒险的话,又怎么能……”

“我不会拿别人的白骨来镶嵌我的勋章!”

“诡辩!”左臣气愤道,“你这是诡辩!”她深吸一口气,控制住情绪心平气和的对源说:“只需要封锁进出相模原的几个公路路口,逮捕事后可疑人员,逐一审讯,敢助跑不了的!”

“首先,我们并没有敢助的面部相片,警察本部里唯一的一张敢助的相片都还只是一张模糊的公路监控,没有面部,没有特征。就算你逮捕了几个可疑人员又如何?引爆器他会在事后丢掉,就算你抓到的人里面有敢助,你又能有什么证据来给他定罪呢?抓贼可是要抓赃的啊,左臣!”

“那就放他在外面继续逍遥法外吗!”因为哥哥三年前死在敢助策划的爆炸中,玄月此时忽然显得有些激动。

开车的警员说:“警部先生,你们看呐,前面就要到相模原医院了。路边那几辆车是我们同事的车呢,看来已经有同事先到了。”

“我现在不想和你吵。一会我们就下车,让警员进入医院内搜寻是否存在炸弹。”源说。

随后,车子开到了医院外的马路边上停了下来。源打开车门,走下了车,而玄月却还坐在车上不为所动。源有些不高兴,冲着车里的她弯着腰说:“到地方了,你怎么还不下……”话没说完,忽然就在源身后不远处的医院大楼,忽然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爆炸产生的气浪将他用力推回了车里,扑入了玄月的怀中

玄月被源扑倒在了汽车后座,爆炸到时候,在她的视角里,她清楚的目睹了爆炸的一瞬间。她的手放在源的背上,格外平静的说到:“橘红色的光,是c4塑胶炸弹。”

被炸弹震碎的,医院大楼的玻璃哗啦啦的砸在了车顶。源和玄月乘坐的汽车的车窗也被气浪冲击震碎,碎玻璃掉得车里车外到处都是。医院大楼冒出滚滚浓烟,空气中弥漫了炸弹爆炸后那股难闻的味道。大楼里,呼救声不断,一些人在爆炸后跑来出来,一些人……则没有能够……

车里。发生这样的事情,源没有起来,而是愣住了。几秒后,他才声音微微颤抖的,自言自语道:“炸弹……爆炸了……”说这话的时候,他整个人还压在玄月的身上。

“不然呢?”玄月反问一句,接着便用力的推开了他,坐起身,狠狠的看着源,厉声道:“你给我起来,源!这才只是个开始。如果你抓不到那个疯子的话,明天!明天还会有人死,有更多的人会死!你懂了吗!”

“炸弹居然被提前引爆了!”源回过神来,下令道:“那个家伙一定还在这附近!立即让派出前往其他医院的警员就地前往就近的公路还有山路隘口,封路!给我封锁整个相模原的公路和山路!每人每车,严加审查!”

“你早干什么去了。”

“立即把命令下派出去!对横滨来的警员就说是坂本警视正的命令!对各地协助办案的警员就说是岩田本部长的命令!给我立即去办!”

……

第七十六章:「黑夜与黎明——臣愿为殿下效命」

启仁坐在停靠在路边的警车上,闭着眼睛,一下一下的用手指敲打着自己的额头。外面,消防车、救护车,还有警车,都鸣笛赶来了爆炸现场。这么多年来,他还是第一次感到这么挫败。一栋大楼在眼前……不,是在自己身后被炸弹袭击了,而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

“我无能啊……居然没能阻止这次的……”

“与其在这里事后懊悔,不如动脑子想想那个疯子的下一个目标在哪吧。”

“纸条上的三个场所,医院……住宅……学校……医院现在可以排除掉了,剩下的两个是……学校,还有住宅。”源声音低沉的说,“可是……我们现在还并不知道他接下来要在哪下手,光是本县就有19个市、28个区、13个町、还外加1个村。要知道他也有可能流窜到临近的县辖地里去啊……”

坐在启仁身旁的玄月的脸色很不好看,听完启仁的话,她阴沉的说道:“他如果是冲着我……和你来的话。就一定只会选在本县下手。另外,繁华的市区肯定是第一目标。如果我们要……”

她话没说完,便听见不远处有人大喊:“现在是工作中,你们不能去打扰两位警部先生!”

话音未落,一帮子拿着话筒的记者和摄像师便把车子围了起来。一时间,七嘴八舌,议论纷纷“请问源先生,为什么你们会出现在相模原市呢?”“请问,这次的爆炸事件是否与几天前横滨的住宅区爆炸事件有关?”“请问左臣先生,源先生,对于这次的爆炸事件,警方什么时候会公布人员伤亡统计呢?”“听说三年前的叫做敢助的炸弹狂又一次重出江湖了,这是不是真的?”“请问谁将对这次的爆炸事件负责?”“警方会在随后的几天里召开新闻发布会吗?”

“无可奉告!无可奉告!”玄月大声对那些记者说道,“各位新闻媒体的记者朋友们,现在我们在工作,请你们都推后,不要妨碍公务。目前爆炸现场的火势刚刚得到控制,请大家注意安全,全部后退到封锁线以外。”

要不是这车玻璃被震碎了,启仁真得把车窗摇起来,然后锁住。这些个媒体记者,话筒都快怼到自己脸上来了。

随后而来的同事将这些记者给赶回到了封锁线外面。启仁望着那些被救护车抬走的人……还有尸首,眼睛不禁湿润了。他语气低沉的对玄月说:“不能再死人了……绝对,绝对不能再让这种事情发生了。”他摘下墨镜,擦去了眼角的眼泪,因为原本车上的司机和副驾都被他给派出去维持现场秩序了,车里只剩下了自己和玄月,他这才深吸一口气,说到“东瀛安,既孤之安;东瀛福,既孤之福。而今凶徒作恶,以炸弹伤人性命,致五十余男女老少枉死火海……令东瀛不宁,此,既为孤之不宁也。倘孤不能调度警力,上下用心,捕其下狱,以国法治之,为天下居心叵测者鉴。则孤亦无颜……忝居亲王之位。”

“此事,殿下怀忧民之心即可,存自疚之心则不必。殿下方才之言,臣有不敢苟同之处……殿下乃天潢贵胄,皇家子孙,殿下的王位是皇上册封,褫夺之权在皇上而不在于殿下。”

“阿羽,不,还是叫你玄月吧。”启仁说,“我们干脆都坦诚一点,别再向对方隐瞒自己的身份了。我知道你是谁,岩田本部长全都告诉我了。”

“那他有没有告诉殿下,我是个女人?”她声音阴沉的反问了一句。“殿下是否知道?”

启仁眼皮一跳。“额……”他说。“我……知……知道的吧?”

“那就请殿下自重,以后不要再对臣动手动脚。”

“我有么?”他说,“你是说炸弹爆炸的时候……我扑倒在了你的身上?”

“不,”她说,“那个可以理解。不能理解的是,你明明知道我的女人,为什么要碰我的大腿?”

“我手贱……”好不掩饰的回答。

“殿下乃尊贵之人,怎可自轻,轻言一个贱字。需知,人必自轻,然后人轻之。殿下应时时刻刻当保持王者气概,天家风范,这样……才能让下面的人越发敬畏龙颜。”

“我听你这话里还藏着话啊?说吧,你为什么要说这些。”启仁虽面带三分笑意,却又有七分严肃。真是王者之尊,不怒自威。只见玄月单膝向他跪下,抱拳道:“臣愿……”

她刚出口两个字,便听得启仁发出一声冷笑,问:“你这是要求婚?”

“呃……”玄月一时语塞。她硬着头皮,向启仁说出了那句话

“臣愿做殿下幕僚!”

“好啊,好啊。”启仁的语气有些沉重。玄月原以为事情成功,本想谢恩,却忽然吃了启仁一踹,向后摔倒。“殿下何为啊?”她惊道。

启仁用手一指她的脸,愠怒道:“外头硝烟滚滚,百姓死伤惨重。汝身为一方干警,不思为民缉凶,却跪在这里大言不惭的说要给孤当什么幕客。你心里还有半点忧国忧民之心吗!?”启仁语气反常,忽然发难,玄月虽一时惶恐,却也立即便察觉到了其中深意。她再次向启仁跪下,这一次是竟是双膝下跪,双手伏地。

她说:“素问殿下为人高洁,气量宏大,不管别人犯了错,殿下都能函盖充周,不计前嫌。又闻殿下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先天下之忧为忧,后天下之乐为乐。此,正是我等臣子学习的楷模。”

“从哪听来这么多闲话……”启仁摸着眉毛,自言自语了一句,随后说到“我说你一个小小的神奈川县警,论品论阶,不过管着十来个小警员的警察头。这要放在古时候啊,连个从七品都算不上,给我做幕客?你自己想想,合适么?我说怕是你连自称臣的资格都没有吧?”

“古书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臣既然公职在身,又如何不能以臣子自称?”玄月义正言辞道,“虽臣官职卑微,然,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臣虽无用,愿做一只烛火,为东瀛,为殿下奉献终身。”

启仁皱起眉说:“听得出,你读过很多范文正先生的文章啊?”说到这,他冷笑一声,“自以为读过几篇……”

玄月知道启仁说话这态势是要开始骂自己了,她便赶紧抢话道:“是好文章自然千古流传,世人皆知!仲淹先生忧国忧民,乃一代名臣。臣只不过学到了一些仲淹先生的皮毛,本不敢在殿下面前卖弄。但,追比先贤,本是臣子们的愿望……臣方才所言,只为表明心志而已。”

启仁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似怒非怒的说道:“也不知道你这家伙从哪打听来的消息,说我喜欢仲淹先生。你就在这投其所好,借此讨好于我。以成全自己攀龙附凤之心呐,好你个左臣玄月,居心叵测,你可知罪!”

“臣一片忠心,不知!”

“哎呀呀,好你个狗东西,你……”

“臣以为,殿下对臣发难,是在借故报复臣这半年以来对殿下的无礼!”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臣要说!所谓不知者无罪,圣人言,无心为恶,虽恶不罚殿下熟读古今经典史书,却为何偏偏不记得了书中圣人所说的忠恕之道。”

“好你个混……”

“臣相信殿下是知道(记得)的!只是最近公务繁忙,殿下一时忘记了而已!”

启仁摸着眉毛,心想道:“哎呦喂……这个女人,气得老子脑壳痛……好想再踹她一脚啊。”启仁脚都已经准备抬了,却忽然转念一想到:“不,不行,那样显得我有失风度。干脆就先把她收下,以后再慢慢教训她。”

计定,启仁这便说道:“起来吧,跪在这里像个什么样子,被别人看见多不好。毕竟……现在我是我,而不是本王啊。”

“臣谢殿下。殿下,臣是不是可以这样认为殿下您已经答应收下臣了?”

“废什么话啊,你要不想起来,那你就一直跪着好了。等会我去换辆车子坐,我看你一个人还要在这跪多久。”

“呵……”她笑了起来。

“你笑个什么劲你笑,是不是还得本王再给你一脚啊!?”

“臣之所以发笑,是因为,臣想到敢助接下来要在哪下手了。”

“你是在和我卖关子么?”

“不……”

“你是在等我问你么?”

“也不……”

“那你怎么还不快说啊!”

“是,臣这就把心中所想,说于殿下听之。”

“你知道么,我真想再踹你一脚来着。”

玄月轻轻一笑,用自己原本的声音(女声)说到

“我,知道。”

……

第七十七章:「无题」

“想不到还是个有脾气的人呢……”教室外面的走廊上,三井靠在窗户旁,自言自语道。

这小子前天得罪了启仁的白月光,这不,幸子已经两天没搭理他了。

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着想,今天,他如同昨天一样,一大早就来了学校,在教室外面等着她,准备跟她道歉,取得她的亲口原谅。

十分钟后,走廊的那头出现了她的身影

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低领毛衣,毛衣的里面,好像就是校服。另外,她还穿着一条校裙,整体看上去很朴素。颇有一种素裹胜华绸,玉颜亚红妆的独特气质。

三井迎了上去,在她旁边小声的道歉道:“幸子同学,我知道之前那事是我不对,我不该硬要去抢你东西……可是我现在我真的知道错了!真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叹了一口气。看了三井一眼,却没有说话。或许水瓶座生气的时候都更愿意自己一个人静静的消化情绪,不怎么想去搭理人吧。生气都生得这么温柔,也是没谁了。

“幸子同学……你还是不想和我说话么……”三井有些失落,“那好吧。天冷了,我看你没有围巾,就给你带了一条,放在了你的课桌里。如果你只是不想说话……但是却已经原谅了我的话,就把它收下吧。”三井看了看她脸色,又道:“幸子同学,你千万不要误会。我这样做并不是在贿赂你……那条围巾的本身本身其实并不珍贵,它的珍贵之处在于它是我大哥的母亲亲手织给大哥的生日礼物,是大哥曾经戴过的。”三井接着又说:“当初我可是问我大哥要了三年,他才终于肯把它送给我的呢。啊,你是不知道,我大哥可疼我了。”

她抿了抿嘴,脸上露出些许无奈。

“你不信么?那条围巾上可是绣着我大哥的小名呢,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三井说,“呐!我可是把它转送给你了,偶尔戴戴就得了,别给戴坏了,不然大哥会生气的。我自己可是一次都没有戴过,一直收藏在玻璃柜子里的呢。”

“三井同学……”她终于开口了。“我……”她的声音很温柔,她说:“既然对你来说,那是那么宝贵的东西,又是源君送给你的。你为什么还要把它送给我呢?”她微微皱了一下眉,说:“你还是自己留着,继续收藏起来吧……”

“幸子同学,你听我说,要是你戴上它的话,一定会很美的!”

“唔……”她有些尴尬,“请不要再说奇怪的话。”

“我说的是实话!”他认真的说,“你这件白毛衣,就应该搭一条白围巾才对。”

“我并没有觉得很冷……”她说。“三井同学,以后也不用送任何东西给我了。你送我礼物,而我却不能帮你什么,这让我感觉很难。”

“只要你别再生我气,其他的我也不用你为我做什么啊。我们就当是朋友之间的相互赠礼,如果你真的觉得过意不去的话,明年五月二十号是我的生日,你可以给我回礼啊。不要花钱送太贵重的东西,最好是自己手工做的小礼物,只要朋友之间的心意到了就行。那样的我最喜欢了。”

幸子轻轻的“嗯”了一声,接着,两人便走进了教室。三井有些不好意思的,胆怯的问到:“幸子同学……今天我还可以像那天一样……坐在你的旁边吗?”

“可以……只要别偷看我写笔记,别抢我的笔记……就可以。”

……

幸子取出课桌里的礼盒,说:“盒子包装得挺漂亮的,我好喜欢这种颜色的搭配。”

“是吗。忘了告诉你,这盒子是大哥亲手做的,你看这盒子上还写着zard呢。”

“zard是什么意思?”她忍不住问。

“他什么也没说,我什么也不敢问……不过据我猜测,应该是英文单词blizzard(暴雪)的末尾zard。我是这样想的这是一条白围巾,而雪的颜色也是白色,虽然zard的意思就是雪白的围巾咯。”

“根本没有zard这个单词吧……如果源君想写雪白的话,会直接写的啊,我觉得他……不是一个遮遮掩掩的人。”

听到幸子的话后,三井忽然“呵呵呵呵……”的笑了起来,他笑着问到:“你真的这样觉得么?我告诉你,大哥身上的秘密多着呢,他就是不爱告诉你罢了,他实际上是个非常会隐藏自己想法的人。”

“不,我觉得他是个非常诚实的人,并不像你说的那样。”幸子说。

“你说是就是咯,免得你又生我的气。”三井说,“可是我要给你一个忠告喜欢就是喜欢,感情这事不能总拖着,机会来了就得抓住,找个好时间,把心里想要说的话都说出来。就算被拒绝了,也免得留下遗憾不是?”

“我……”她咬起了嘴唇,“要这么开口呢?这种事情……我……”

“你没谈过恋爱么”三井问。

“没有……”她说。

“额……唔……”三井低着头,捂住了嘴,身体开始微微颤抖。“噗!”他忍不住笑出来声,只好拼命的捂嘴了自己的嘴。他忍住笑,抬起头,接着说:“为什么没有呢,你明明长得这么好看,应该有很多人追求你才对的啊。”

“我……国三的时候给一个邻班的男同学送给巧克力,被拒绝了……”

三井用力掐住了自己的大腿:“呃……这……这可真是可惜啊。不过你也不用难过,全都是那个男的有眼无珠,居然拒绝幸子同学这么好的女孩子的一片心意,真是太恶劣了。”

“我也没有怨恨那个人的意思……因为我知道,喜欢这种事情,是不能够强求的……如果别人不喜欢我的话,我就应该远离他……这样,对双方都很好啊。”她笑着说。

“这个时候我除了豁达还有善良,实在不知道……不知道该夸你什么好了。”他的表情看上去很痛苦,又很开心,眉毛用力的挤在了一起,还不时咬住嘴唇。他憋笑憋得好像很难受啊。

“我没有你说的这么好,我只是……为别人换位思考一下罢了。”幸子说,“已所不欲,勿施于人,如果有天我也遇到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来向自己表白的话……虽然我第一时间可能会不知道该怎么去拒绝他……但是,我会去请教一些懂得怎么去拒绝的人,然后……我也会拒绝的。毕竟……不能和不喜欢的人在一起过一辈子呢……想想都觉得办不到,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宁愿自己一个人……永远也不嫁人。那样,我就可以经常陪着父母,在工作之后,时常和他们在一起聊聊天,说说话,多陪陪他们。”她的脸上洋溢着一种纯真的微笑,看上去不是在说假。她说:“我不知道我的这种想法……是不是很不对。但我真的,希望可以和对的人在一起,而不是迫于年龄的压力,去选择将就。源桑是一个很好的人,但我总觉得,他是一个像梦想、像奢望一样的存在……对我来说,是遥不可及的……我,真的有些不敢相信奇迹。”

“可是……他也喜欢你啊。”

“我害怕他的这种喜欢只是暂时的……也,害怕再受伤……”

“感情的事,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我这个旁人说不好……但是,我看得出大哥对你是真心的,至少,在我这个认识了他十年的人的眼中,是这样认为的。他的眼神中从来不会对人有爱怜,但是对你,他有。为什么你不敢尝试一次呢,或者说是赌一次,难道……就因为被拒绝过一次,就不敢再主动对喜欢的人表露心意了吗?”

“我真的办不……”

“向他敞开心扉吧!小幸!就算是为了以后不后悔,也该迈出这一步了吧!”

她将手里的礼盒放到课桌的一旁。转而打开了书包,目光望向了里面的笔记,良久无言……她拿出笔记,放在了课桌上。

十余秒后,她打开了礼盒,取出来里面的围巾,先是拿在了手里,轻轻的抚摸着,接着……她将它围在了脖子上。

这条白围巾围在她的身上,真是美极了。她的手轻轻抚摸着围巾上,那绣有启仁小名的地方,脸颊渐渐泛红了起来……

“源,桑……”

……

第七十八章:「黑夜与黎明——谋划篇」

玄月站了起来,弯着腰,从副驾的储物柜盒里拿出了一卷类似于地图的东西。她重新坐回了座位,在腿上张开了那张图,指着图上的一个地方说:“这儿是我们现在的位置,相模原市。沿着相模川河道往下,就是厚木市,厚木市再往下,平冢市。”她手指向右边轻轻一挪,说:“再往东,连同平冢在内,是我县南部最大最繁华的五座城市茅崎市、藤泽市、镰仓市、还有逗子市。”她用手一指藤泽市所在的位置,“而我认为,敢助的第二个爆破目标选在的城市,就是这藤泽市。”

“接着说。”启仁摸着眉毛,安静听着她的论述。

“我之所以会这样说,并不是毫无根据的凭空猜测。纸条上写的医院,学校,还有住宅;医院现在已经被炸弹袭击了,剩下的就是学校和住宅。而据我判断,下一个应该是……学校。”说到这,玄月轻轻呼出了一口气,那感觉,就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她转过头看向启仁,笑着说:“难得殿下没有插嘴,让我一次说了这么多,真的挺意外,也挺谢谢的。”

“别贫嘴,你接着说。”

“在藤泽市,较为著名的学校有庆应大学的湘南藤泽校区,东瀛大学在藤泽也有校区……另外还有许多,我就不一一列举了。我就直接向殿下说一下我认为的……我判断出的,最有可能被安放炸弹的一所学校吧。”

“别看我,我有什么好看的,你快说啊。”

“额……”她的目光忽然飘了起来,“这个嘛……怎么说呢。”她抿了抿嘴,道:“藤泽虽然有很多大学校区,但是我认为……敢助并不会选择大学动手,其原因是这些大学都是其他名校在藤泽的附属校区……而敢助则喜欢对有标志性和代表性的建筑物下手。今天的相模原医院就能说明这点,相模原医院是相模原最大的医院,也是朝廷设立的,在当地较为有影响力的医院。恕我问殿下一个问题……像殿下这种年纪,如果在东京上学,就会选在学习院就读。同理……如果殿下要在藤泽上学的话……首选应该是?”

“湘南……县立高中。”

“殿下还是如同往常一样聪明……哦不,应该说睿智英明才对。”奉承完这位泰宫殿下,玄月指着地图上的另外一个城市说:“秦野市,三年前就是在这里,我哥哥追踪敢助进入化学工厂……之后……他便……”玄月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相信不光是我,就连敢助也认为着哥哥没死。字条上的最后一个用假名拼出的词住宅,我猜测应该就是现在位于秦野市的那座爆炸后被废弃的工厂。他想在那再来一次爆炸,把那变成我生后的住宅。”

“能告诉我你为什么猜测藤泽市会是第二个目标的理由么?”

“三角形。”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在地图上画出了一个等边三角形。“地图上的相模原、藤泽、秦野,把这三个点画线连起来,正好是一个等边三角形。”

启仁:“在心理学上来说,三角形象征有稳定,均衡……”

玄月:“还有尖锐、不可调和、激进和矛盾的角力。”她抓起启仁的手,说:“他想告诉我的是三个地点、三个人物、三年前的耻辱。所以,这场对决的角色,算是敢助,我们最多只能有三个人。他之所以会在我们面前引爆炸弹,是在警告我们你们违反了游戏规定,他不喜欢有其他太多人参与进我们三个人的剑客决斗。”

他开玩笑道:“敢助既然是要找三年前的左臣羽寻仇雪耻,干脆和你一对一岂不是更痛快。”

“谁叫你的名气都已经快超过我哥哥了,他当然得把你也给算上啊,这样才具有挑战性嘛。而且……想必他对我这三年来颓废不堪的事情也是有所耳闻了。这次的爆炸,不光是警告你我,也是要让那个……在他眼中已经是颓废了的左臣羽重新燃起斗争来,和他来一次公平的对决。”

“老实说……我认识你只有半年,你这三年来到底装得有多颓废我还真不知道……看上去也就头发稍微长了点,胡子渣渣多了点而已嘛……”

“殿下,我有个计划,不知道殿下愿不愿意……这个计划吧它……这个……嗯,总而言之呢……稍微……有点儿……很冒险?”

“你为什么要说疑问句?搞得我心里好慌啊你。”启仁听了她这半天的男身女声,心里都快别扭死了。他一脸狐疑的说到:“这冒险二字的言下之意不就是危险么。左臣,你不会是要拿我这条老命去钓鱼吧?”

“瞧殿下这话说的,我拿谁钓鱼我也不敢拿亲王殿下去钓鱼啊。殿下这枚鱼饵啊,虽然看着小,可是一旦吞下肚子,能把他给活活撑死。”

“那你的鱼饵到底是……”

启仁眉头一皱,觉得事情并不像她说的那么简单。

玄月脸色一沉,她知道现在还不是说这件事情的时机。便道:“敢助是个警惕性极强的人啊,我们两个任何一个人,或者是警方加派警力事先赶到目标点的话,他都将有可能像今天一样提前引爆炸弹啊。如果我的判断没错的话……他早已在湘南高中和秦野市的那座废弃工厂里安装好了炸弹。”

“什么……”启仁的额头冒出了一滴冷汗,“动作竟这么快。”他的冷汗,是为了某个人而流的。他无法相信自己的心上人目前正处于险境之中,一时间,他的思绪已经接近恍惚,以至于玄月接下来说的话,他几乎都没怎么听见。

“距离市中区的爆炸事件发生已经过了快三天了,他完全有时间做到。”玄月站起身,从后座钻进了驾驶座,“我们先回横滨,等敢助的下一个电话,相信我他今天一定还会打来。之后,我将易容前往藤泽,扮成学生的样子去上学读书。抢先一步查清炸弹在学校所在的具体位置。”

这时,汽车电台里,发出了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警部桑,警部桑,我是横滨市搜查一课警员今川巡查部长能听见我说话吗?”

玄月:“这里是横滨17-11号车牌警车,我是横滨市搜查一课警部左臣羽;今川,我能听见你的说话。”

“左臣警部,刚刚敢助又打电话到搜查一课来了。”他说。

“他说什么?”玄月问。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跟我们要了您和源警部的两个人的行动电话号码……”

“我知道了。”

……

几分钟后,左臣羽的电话突然响了他接起电话,电话那头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他的声音有些怪,显然,他和上次一样,在话筒上蒙了一层纱布他第一句话便说:“我的礼物想必你已经收到了。怎么样?真是一场独特的烟花表演吧?”

“混蛋,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不要再作孽了!”

“明天的这个时候,双倍量,我再给你表演一次。你会喜欢的。我会在炸弹爆炸前三十分钟再给你打电话,告诉你地点至于炸弹的具体安装位置,就得你自己去找了。拜拜~”

“喂!喂!这个混蛋,居然挂我电话!”她用力的敲了一下方向盘,心有不甘的趴在了方向盘上。然而,仅仅十秒之后,她忽然抬头说:“殿下,看着吧。接下来我们三个人的游戏,才要真正开始了”她的眼睛满含笑意,似乎这场游戏……她已经有必胜的把握了。

“啊?你刚才有在接电话么?哦……这样啊……”启仁这时才从思绪回过神来。

玄月无奈的将刚才的话又给他重复了一遍……

听完,他轻轻地摇了摇头,显然他并不认同游戏这个说法。他摆摆手,表示反对,语速微快地说:“这不是游戏,而是一件生死攸关的事情。若是稍有不慎,酿出巨故。便是天大的干系,也是我等的罪过。”他明显比之前要紧张多了。作为一个以忧国忧民为先的贤王,他此刻的担心……大部分来自于某一个人。仅仅是一个人。

玄月看了看他脸色,低声说:“臣明白,臣明白。”她轻拍了一下额头,说:“臣忽然想起,还有一件事忘了告诉殿下。如果这件事不先征得殿下的准许……则臣的计划,便不能实施……”

启仁说:“什么事,你说吧。”

玄月望了一眼后视镜里启仁,说:“那就是……这次殿下不得不跟着臣一起和他赌一次了……敢赌就有赢的机会,不敢赌……则将会被他牵着鼻子走。我们必须要掌握办案的主动权。臣的想法是要赌就要赌有把握的事情,不要让相模原医院的悲剧重演了,殿下,我希望这次您不要再有丝毫的犹豫不决,对付这种极度危险恐怖分子,可远远不像你平常对付案发后的嫌疑人那样轻松简单。”

“我知道……但是对于你的计划,我想修改一点,那就是今天下午,由我易容前往湘南高中。我本人就是那的学生,然而这一点敢助并不知道,如果是我去的话,引起可疑的可能会小很多。”

“我不能让殿下犯险……还是让我去去吧。”

“不。”启仁坚定的否决了,“你不行。还是让我去最好。”

“可是!殿下!”

“我要为我今天在相模原的失误赎罪补过。所以,你不用再劝了。”

“殿下!”

“我叫源!叫我源!”

……

第七十九章:「响尾蛇&科基特」

公路上,一辆黑色保时捷在红灯前缓慢停了下来。副驾驶上的他睁开朦胧的睡眼,在阳光的照射下眨了眨。10月的东京,太阳还是很刺眼的。他歪着脖子,把头靠在了车窗上,又闭上了眼睛。

因为昨天下过雨的缘故,马路上还残留些水渍。

今天的天气还是有些阴郁,不知何时又会再下一场雨。

昨日在飞机上,他读了一晚的书,所以到了今早,便只好顶着一双睡眼在车上打瞌睡了。

红灯还剩下七秒,因为身子有些冰冷的缘故,他不由得把腿和身子蜷缩在了一起,脱了鞋,把脚放上了坐垫。他原本是可以在后座上躺下来休息的,可无奈后座放了两个长长的琴盒,他这也就便不能了。

“为什么……”

他看上去很年轻,说话的声音却异常的沙哑,好像嗓子坏掉了一样。

“你指什么,科基特。”驾驶座上的男人问。他一边说着,一边再次发动了汽车,保时捷的提速很快,几秒钟的功夫,已经驶过了这条有着红绿灯的十字路口。

“惹麻烦……的人。”他说。

“无用之人,理当除名。”男人说。

“不……”科基特盘着腿,坐直了腰说:“他……还有……用……”

“呃,别说他了。科基特,你知道我们这次的对手是什么人么?”说到这,他的脸上洋溢起了一丝自信的微笑。“听说是连特蕾莎和尤妮斯也没有办法的人呢。”

听到特蕾莎和尤妮斯道名字,科基特的脑海中闪过那两个人的身影。他喃喃自语道:“坏女人……怪女人……”说完,科基特身子往旁边一倾,又把头靠在了车窗上。

“科基特,这话可不要当着那两个人说啊……”响尾蛇看了他一眼,好意提醒到。

“我……不怕。”

科基特说。

响尾蛇不好再就这个话题说下去,只好又说回了正题“本来组长是要用我俩把她们俩替换下来的,不知道怎么的,命令却一下子又变成了从旁协助。你说你那个师父是不是太善变了一点。”

“老师……自有……他的打算。”

“我们也该有我们的打算。虽说是从旁协助,但如果我们能抢到头功的话……”

“你……坏女人……抢头功?”

“想你刚刚回国,还没有看过最近的东瀛的新闻和报纸媒体把敢助最近的所作所为整得可是沸沸扬扬的,都上朝日新闻的头条了。听说已经死了上百人,东京警视厅方面将其定性为重大恐怖袭击事件,警视厅长官在今天中午亲自出席了新闻发布会,物色派遣了一批专人前往横滨督管抓捕行动。而那位大人对此事也甚为恼火,今一早,组长就在电话里被臭骂了一顿,限令组长48小时内为组织清理门户……不然的话,咱们一组可就要被二组的knox给兼管了。”

“那就……杀了他。”

科基特面无表情的说到。这种视生命如同无物的神态,远比那些表面看上去凶神恶煞的人更加可怕。

“是啊,杀了他。”

响尾蛇的脸上,也露出了一样的表情。作为一个狙击手,响尾蛇对于杀人这种事情,早已经淡漠如常了。

杀一个人,在他们这种杀手的眼中,就像拿起杯子喝水,就像打开一包洋芋片一样地自然。生命是什么?生命是这个世界上最宝贵,也最廉价的东西。杀一个人,真的很简单,杀一个人,真的没什么好值得兴奋和激动的。不过是死角刺出的刀匕,不过是隐藏于杯中的毒药,不过是……一发击穿脑干的子弹罢了。

响尾蛇。男,二十五到二十八岁左右,各类枪械皆能灵活使用,最擅长的是中远距离狙击射杀。其极限狙击距离达到了恐怖的750码,在狙击手排行榜中位于第六,是世界顶尖的狙击手之一。

在响尾蛇心中,除了那位大人,他唯一敬佩和尊敬的人便是世界狙击手排行榜no1的dertod。

他,又或是她。被人称为死亡和死神。

用狙击手界人们的话说,它是活着的游荡在世上的现世幽灵。它是一个极其善于隐藏和长时间潜伏狙击,所以,才被人们称为幽灵狙击手。

尽管消声灭迹多年,排名却仍然一直保持在世界狙击手排名中的第一位没有跌落。至于它的身份,一直是个迷,没有人知道它的过去,它没有姓名,甚至连性别都是一个未知数。

它的唯一身份信息,就是曾经在某特种狙击小队担任过六年的队长兼,据说在这六年的服役期里,它总共在真枪实弹的战场上射杀了超过1000名敌军士兵。

毫无疑问,它是世界上最强的狙击手,没有之一。以至于响尾蛇在心中定下的最高目标,只是能够在有生之年登上狙击手排行榜no2。而第一,则是他一辈子也不敢想象的事情……

除非……dertod真像外界传闻的那样,已经死了……

然而响尾蛇并不相信,这么一个被称为死神的人,居然也会死?

都还没有对决过,他又怎么允许,这样一个厉害的人,自己先死了呢!

“武器库……好好……开车。”

因为看到响尾蛇有些走神,本来寡言少语的科基特此时也不得不先主动开口提醒了。毕竟……自己还坐在车上呢,他这一走神万一搞出车祸来怎么办。他撞死了不要紧,别把自己给连累进去。

科基特有个坏习惯,就是喜欢给人取外号。特蕾莎被他称为坏女人,这一点不用多说;尤妮斯叫怪女人,这也是很自然的事情。至于响尾蛇为什么被叫武器库,想必是他总是带了太多的枪吧……按理说狙击手杀人带一把枪就够了,他却带了两把,还不算上手枪和短枪。武器库这个外号,他果真是当之无愧。

……

湘南高中校长办公室里。启仁方才把炸弹的事跟校长说了之后,这个年近六十的老校长却没有表现得有丝毫害怕。他不光脸上毫无恐惧之色,还口口声声说什么:“老臣不会走,老臣要留下来跟殿下还有全校师生共度危难。”还说什么:“殿下尽管吩咐老臣,老臣定当为殿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启仁问他:“为何如此拼命?”

他则说:“时值危难之期,全校师生生死有危之际,殿下还能轻身到此。殿下既已如此,老臣身为一校之长,更是责无旁贷。”

启仁听多了文言文,有些不耐烦的说:“简单点说,为什么要留下来,你这把老骨头难道不怕死么?”

“因为我爱东瀛,我忠心皇上,我爱皇上。我忠心您,我爱您啊。”

启仁在心里笑骂一句:“爱我?我爱你个铲铲。我特么信你个鬼,糟老头子坏的很。”尽管他心里不信,嘴里却还是好言安抚道:“老爱卿的忠心,本王知道。你是个有德,有能的人;啊,最重要是有德。朝廷官吏,司牧一方,有才固然重要,然,最重要是要有德。那拿这一校之长来说,我东瀛的芊芊学子,就万万不能交给一个无德之人。高中生以后是要进入大学的,大学生以后是要进入社会的。这其中难免有人也会成为食俸禄的人。若校长无德,使学子纷纷效之,那岂得了?”启仁双手将他扶起,说:“你能懂得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八个字,孤很欣慰啊。记住,只要有德,只要你不是个傻子,只要你够听话,孤……当然不会对你们这些官职尚且卑微的臣下们自外于心。现在嘛,你先在这好好干,孤以后,会给你表现的机会。”

“是,殿下。殿下您有什么指示,说个章程,老臣必当竭尽死力去办就是。”

“我没有什么好指示的。炸弹的事,你不要给我泄露出去咯?”

“臣万死不敢!”

“好。”启仁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颇有一种要委以重任的感觉。他说:“现在,就请老先生您,带我去一趟教室,亲口向大家宣布我作为转学生的身份吧。”

“殿下!”他又跪了下去,“老臣是什么人……怎敢当得起殿下的先生。”

“孤还年轻,当以你为师,以天下为师。要学的,还很多。这两年,孤在你这就读,让你整日里战战兢兢,担心受怕了,孤的心里很过意不去啊。”

“老臣……殿下哇!”

他抱着启仁的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好了。擦干净眼泪,起来,跟着孤办差去吧。”

“是!殿下!”

……

第八十章:「命运的红线」

二年a班的教室里,班导师赤木直人在校长的吩咐下,准备将启仁安排在自己的班上。但其实,想也不用想也知道这是启仁自己要求的。

下午上课之前,他便将班上的学生们都集中在了教室里。而在那之前,启仁一直在学校里溜达着找炸弹。

教室里,赤木老师对大家宣布:“今天我们二年a班将会转来一位新同学,大家要好好照顾来到陌生环境里的新同学,绝对不可以欺负新同学哦!”

讲台下的学生们,重心主要放在了第一句,至于赤木老师后两句说的好好照顾、不准欺负,则是左耳刚进,右耳便出了。甚至有些人都没听见后面这两句。

一些调皮的学生,一听到有新同学要来,班上立即就炸开了锅,问什么的都有“老师,这新同学是男同学的还是女同学啊?”“老师,新同学是从哪里转学过来的?”“老师,他是哪人啊?”“是男同学女同学还不知道呢,你就叫别人他,真是失礼。”

赤木老师轻轻用手指敲了敲讲台,说:“请大家安静一下。现在虽然还没有上课,但是其他班级有同学中午在教室看书,我们不要吵到他们。”

“那老师就快告诉我们啊。”

“是啊是啊,不要卖关子了。”

“现在就让新同学进来了吧。”

“新同学是不是在走廊躲着啊?”

……

一时间,他们又开始讨论起来了。

赤木大声说:“请大家安静!老师现在就让这位新同学进来,自己和大家做一个自我介绍。”说完,赤木走下讲台,打开教室门,对外面说:“今川同学,请进。大家都非常热情地期待你的到来呢。你在这剩下的学期里,将会交到很多朋友的。”

启仁:“我……可不是来交朋友的。”他沉着脸说。接着,便自己走进了教室,将一旁有些呆住的赤木老师甩在了身后。

赤木回过神,紧跟上去。他认为刚才这位新同学可能误会了自己的话,便小声的解释到:“今川同学原来是个爱学习孩子啊。可是你可能误会老师的话了,老师说的交朋友,不是指男女同学……”

“我知道。”

“请……请今川同学站到讲台上去做自我介绍吧?”

……

班上但一些男同学,见到新同学是的男的,便小声的说:“什么嘛……白期待一场,还以为会是个可爱的京都女孩呢。”

少数女同学也小声的说:“啊,长得很普通嘛,完全是路人脸,我的幻想破灭了……”

启仁只瞥了他们一眼,一言不发的,从粉笔盒里抽出一支没用过的粉笔。他转过身,面朝黑板,折腾了十来秒。他写好字,往旁边挪了两步,指着黑板上的字说:“俺样!名前は!今川!泰!”

真是……好不礼貌的措辞。

教室里的众人吓了一跳,吩咐交头接耳道:“他不会是从什么不好的学校转过来的吧……”“听他说话,真像个不良啊……”“看他个子挺高的,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这时,只有幸子,她虽然有些也傻了一会,却第一个为新同学鼓起了掌,欢迎他来到二年a班。

“以上,我的话说完了!”

他走下讲台,朝着她的座位走了过去。幸子愣了愣神,手中的掌声慢慢停了下来,直到启仁走到她的面前,她刚才还在鼓掌的手此时便已紧张的握起了拳头,怂怂的放到了桌子下面。

启仁低头看了一眼霸占了自己座位的三井孝太郎,略带威胁的口吻说:“你,拿着书包,滚出去。我要,坐在这里。”

三井:“吓我一大跳,原来开玩笑!你以为谁啊?新同学了不起啊?新同学我就得让着你啊?没看这座位上有人坐了么,自己不会找空位子去啊?”

“你,不让?”

“当然不让!原本你要是说找不到空位,哎,我都可以去储物室里帮你搬一张来,可你现在这态度,这行为!我还就不惯着你了,怎么滴!你要是乐意你就坐地上啊。”说完,他转头冲幸子一笑,“嫂子别怕,我说过我会保……”之见启仁二话不说,拽住他的小胖手就把他从椅子上拽了下来,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好你个……”

“你想和我打一架么?上天台,我奉陪。”

“今川同学,三井同学,不要在教室里打闹。”

“老师,这是我和他的事情!”

赤木直人心下一凉……心想我咋就这么“霉”呢,怎么偏偏这两个人打起来了一个是三井家的大少爷,一个又是校长亲手交给自己好好关照的关系户,真是向着哪边都不好,里外都不是人。

出乎赤木意料的是除了刚刚这个叫今川的新生动了一下手以外,两人便再没有进一步的打斗发展。“真是谢天谢地……”他松了一口气说。

三井从地上爬了起来,刚刚……他好像在地上捡了个什么东西。他指着启仁说:“你有种,我记住你了!咱俩走着瞧,等我大哥回来,有你好果子吃。”接着,他又小声对幸子说:“千万别怕他啊,拿出勇气来啊。”说完,他便小跑回了自己原本的座位,而他的嘴角,却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坏笑。

“刚才是你……”启仁问。

“我……我只是鼓了鼓掌。”她笑着说。“今川同学不喜欢别人为自己鼓掌吗?”

“这条围巾……”启仁不自觉的把手伸了过去。

她往里面躲了躲,故意对这个看上去不太友善的新同学说:“这条围巾……是男朋友送我的。”

“男朋友?”启仁猛地转过头,一双眼睛好似放着电流一般,朝三井的方向望了过去。他回过头,惊讶的说:“就刚才那矮胖子?”说完,他自己都觉得不可置信的笑了起来:“你……他?不是……你眼睛什么时候……”那个汉语x拼音打头的字几乎已经到了嘴边,他却又生生的咽了下去。

幸子咬了咬嘴唇,说我“今川同学不要嘲笑别人的生理缺点。”她抬起头,望着启仁,义正言辞的说:“胖……可能是他自己吃胖的。矮……就不是人自己愿意的了。你不应该嘲笑别人。”

“哎哎!”他像是忽然发现了什么似的,指着围巾上的一个地方说:“我听老师叫他三井,可是……你这围巾上,怎么绣着亚子啊?”

“那是我的名字……我叫蒲池亚子……”说谎的她,整张脸几乎都红起来了。她抓着围巾,说:“请今川同学你不要碰它……它对我很珍贵。”

“噗……亚子……呵呵呵呵……”他像是没听见幸子后面说什么似的,整个人沉寂在了幸子刚刚说的那句谎话中。亚子本是自己的小名,意为其子之才,可亚乃父,这乃是皇祖给自己的评语,所以……也就自然成了自己七岁以前的小名。只不过,除了皇祖,从来都没有人敢这样叫自己,因为子通常被用作女子名,所以,启仁最忌讳这个。不过,这声亚子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倒是让启仁一点也生不了气,反而还觉得好笑。启仁摸着鼻子,笑意未止的说:“好好好,亚……噗……亚子同……亚子同学你既然这么宝贝,我不碰它就是。”

“有什么好笑的……”她说。

“因为我觉得你很可爱,可爱到……让我想要……想要……”他摸了摸眉毛,说:“啊……我一时倒想不出我想要说什么了……不如,亚……咳咳,亚子同学你来帮我想一句好的措辞吧?像这种时候,我应该说一句什么样的台词好呢?”

“我不知道。请今川同学不要说一些奇怪的话……”

“行了,我不逗你了。”

……

启仁轻咳两声,换回源的声音。小声说:“我现在要告诉你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这所学校明天早上可能会有危险,所以……我希望……今天下午放学以后……你回家去,装一场病,明天就不要来上学了。”

“源桑!”她很惊讶,却拼命抑制着自己的声音。索性,便捂住了自己嘴。她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脑中忽然想起了刚才两个人说过的话,脸便一下子红了起来。

“都不是第一次认识了,怎么还会这么害羞啊。”源温柔的说。他轻轻提起幸子垂搭在胸前的围巾,说:“这条围巾,是我母亲她亲手绣的。我戴了很多年……之后,我把转送给了三井。想不到,现在却又到了你的身上,你说……这是不是一种缘分呢?”

“我……还是把它还给源,让它物归原主吧……”她抿了抿嘴,说。

“不……”源说,“它和你的这件衣服很搭,和你的气质……也很般配。我希望,在天气寒冷的时候,在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它能代替我……陪着你,给你温暖。”

“源桑……你刚刚说什么?可以……再说一遍么?”

“没什么……呼……”源轻轻抽了一口气,说:“我说的话请你一定要记住,千万要记住……明天不要来学校,绝对不要来学校。你要相信我……我向你发誓,对你,我永远也不会说一句谎言,我也永远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请你,相信我。”

“我相信你……”说着,她解下围巾,向他靠了过去,带着笑,将围巾的一半围在了源的脖子上,用围巾,将两人牵连在了一起。

源望着她的笑脸,心头不禁涌上了一股暖流,他浑身一颤,感觉到仿佛电流一样的东西在全身蔓延开来,浑身上下都有一种很酥麻,很舒服的感觉。那就是触电的感觉啊

此刻,那一条白色的羊毛围巾,在源的眼中,仿佛渐渐变成了红色变成了一根红线

将两人的命运,紧紧牵连。

……

第八十一章:「正式的表白」

源用温柔而又有力的手抓住了她为自己戴上围巾后,正准备要伸回去的手,说道:“十七年来,我从来没有一个属于我自己的家……如果可以,真希望未来我能和你有个家。”源一时激动,把这句话说出了口。他忘了,虽然早已度过几十年的光阴,虽然自己是个亲王,虽然他的许诺不是毫无价值。但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女,听到这样的话后,难免心中会有一些诧异。

明明谈恋爱的年纪,家这个字,会否太早了一些?

当源看到她脸上奇怪的神情后,他终于意识到自己错了,说错话了。他急忙补救道:“这是一个承诺,我对你的承诺。我知道……这有些唐突;但是我向你承诺,以源的名义向你承诺我一辈子,都不会再喜欢上别的女孩。”源抓着幸子的手,慢慢地,慢慢地放在了自己的心口“不论离你有多远,我的心,一直都在你的身旁。现在……我注视着的目光,你能感觉到么?”说着,他的眼睛湿润了,眼泪,在眼眶中来回打转,却始终没有流落。

幸子的脸上泛着红晕,却没有一开始那样浓了。如果说之前她的脸红是因为害羞的话,那么现在则不是……她平静极了,这完全不像之前那个被几句话就能逗得害羞的她。她倾听着,认真的倾听着,倾听着源对自己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她点了点头,低声说:“源君的表白……结束了么?如果没有(结束)的话……我……还想继续听下去。”

“你现在能触摸到我的心跳么?”源说。

“能。”幸子回答。

“看着我的眼睛。”

“嗯。”

“现在告诉我。我的心跳是否真诚,我的眼睛,是否真情?”

“这……”她轻轻抿了一下嘴,“源君的心跳很快……就像……”

“就像什么?小鹿乱撞么?”

“不……”她咬了咬嘴唇,说,“就像现在的我……一模一样……”

“是么?”源笑得眯起了眼睛。

“源君想听么?”她问。

“啊!?”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真的可以听么?”他居然有些期待,甚至紧张到舔起了嘴唇。

只见幸子笑了一下,把另外那只没有被源抓住的手伸给了他,调皮的说:“源君就听它吧?”

“哈哈……”他笑了起来,“你是说用听脉搏的方式听心跳啊?”

“不然呢?”她笑着问。

幸子稍稍停顿,礼貌的清了清嗓子,继续问道:

“难道源君,想要听其他什么地方吗?”

“不是……我……”

源否定的摇了摇头。

幸子将手从源的心口移回,又伸了过去:“呐?是想听这一只手吗?”

“额……”

幸子将另一只手也一起伸了过去:“还是说,源君要两只手一起听呢?”说着,她把手举高,分别将左右的手腕放在了他的左右耳旁。

源微微一笑。

他忽然向前弯下了腰,侧着头,将耳朵贴在了她的胸口,说:“我听见了……你的声音。”

说完,源重新直起身,看着她的眼睛。

“很快……的确很快,我的小幸没有骗我呢。”

“源君……你的……你的小幸?”

她透过睫毛,温柔地望着他。

“今天,这幸福的心跳,请你永远记得。”源说,“我也会……永远记得。”

他从兜里取出一枚五元硬币,轻轻的拉过她的手,放在了她的手心里。随后,又帮她把手握成了拳头。他低下头,在她的手背上轻轻一吻,继续说道:“这枚五元硬币,代表你我有缘,从今天开始,它就是我们的定情信物。做我的女朋友好吗,幸子。”

幸子把头偏向一边,好像雨后的墨兰花一般,含蓄动人。当源亲吻了自己的手,并终于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她的神情发生了细微的变化。她把手伸了回来,拳头却还是紧握着,她用另一只手摸着刚才被源亲吻的手背,嘴唇微微张开,想要说些什么……她看着源,眼睛却忽然失去了焦点。她的内心是如此的欢欣雀跃,十数秒后,她终于开口道:“我只不过是个普通女孩……可是源君却这么喜欢我……我真的……我一时间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这句话说完,她的心头忽然闪过了一丝后悔。

源察觉到了她眼中的后悔。

“幸……”

他刚说出一个幸字,窗外便传来了几声夜莺的叫声

“小幸,往后挪挪。”

说着,源解下脖子上的围巾,递给了她。源站起身,从她椅子和桌子之间的缝隙把身子挪到了窗边。他打开窗户,望向了窗外,自言自语的说:“催命啊你,特蕾莎……我这关键时候你捣什么乱啊你。”

不知什么时候,她也站了起来。她看着窗外,说:“那个人,是在等源君么?”

“是我的同事。”源说。对于之前的提醒,他仍有些不放心的说道:“记住我的话,明天……”

“我记住了……源君今天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住了。”她笑着说。

源笑了笑,故意问道:“我那句俺样,你也记住了?”

她伸出手,轻轻捏了一下他的脸,笑着说:“你可真讨厌啊你。”

源抓过她的手,笑道:“所以你到底是记住了?还是忘掉了?”

“我说了源君今天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住了!”她轻轻一笑,道:“至于今川泰同学说过什么话,我可就不记得喽。”

“调皮。”

源摸了摸她的鼻子,说。

“源君……一定要多多保重。”

她轻轻拉住源的手,说。

源望着她的眼睛,忽然,他伸出手将她抱了怀中。这一次,源没有说出平常经常用来敷衍别人的那三个字,他说:“谢谢你,幸子,谢谢你喜欢我。”

“谢谢你,源君,谢谢你喜欢我……”

虽然她几乎照搬了源的话,但是源却比听到其他什么美妙动人的诗句也要开心。

因为,她不是别人,她是她。

这,简直就是一种偏爱。

……

她满脸堆笑地说道:“源先生好静心啊。这都什么当口了,您还去会佳人呢?”

“特蕾莎小姐,我希望你注意自己说话的态度。虽说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但毕竟你我身份有别,还是不要开玩笑的好。”

“行,既然源先生已经答应了我们的合作,我就暂时把你当做我的头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过……这里可是安放炸弹的地方,源先生的命金贵。这儿,不如就这交给我一个人来处理吧。”

“别介,我怕你把炸弹给整爆了。话说……你这身校服是哪买的?是不是买小了点?嗯……怎么看怎么像是别人的衣服。”

“这不是赶时间嘛,女更衣室里借来的。”

“借?”

“偷,偷的行了吧。你当个警察用得着这么讨人嫌么?我胳膊还疼着呢跟你说,你得补偿我点什么。”

“你偷人衣服就不怕别人找你麻烦么,这胸口上可挂着名牌的呢。”

“放心,打昏啦~”

“我去……是不是还给绑起来了,嘴里还塞着抹布啊?”

“你好聪明啊,源先生。”

“人在哪?!”

“我给放我车子后备箱里了,放心吧,给她留缝了,憋不死。我让小丑看着呢。”

“偷盗,故意伤害,绑架……你还做了些什么,干脆一次性都说了吧!”

“嗯……让我想一想啊……对了!我还窃听了来着。”

“窃听!?”

“源先生忘了,就是那枚五元硬币啊。就是那枚……你装作没接着,用魔术的手法藏进自己衣兜里的,五元硬币啊”

源深吸一口气,瞪大着眼睛看着她,怒极反笑道:“哈哈……有一套……呵……真有一套……”他用力抓住特蕾莎对手腕,震怒道:“这特么是谁做的硬币型窃听器啊!跟特么真的一样!我现在不光要加你一条窃取他人**罪!还要加一条制造伪币罪!”

“源先生……所以呢……你在上面说的话,我可都听见咯。话说你可真会哄女孩子啊,不知道是不是也很会哄女人呢?”她得意的笑了起来。“真是想不到,原来现在这个左臣羽,真像组长说的那样,是个假货啊。”

“我不懂为什么你要自己把这件事情告诉我……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硬币已经落别人手里了,我再窃听下去也没意思了啊。而且,那里面的电池也只剩下不到今晚的了。”

“以后你再丢给我硬币,我可真不敢接了。我现在才发现……你这个女人,很坏、很可怕!”

特蕾莎笑了笑,从兜里掏出个什么东西丢给了源,说道:“连接那枚硬币窃听器信号的耳麦送你了。如果你想的话……就用吧。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源用力的把它捏在了手心里,说:“你看错我了,我是觉得不会做这种下作的事情的!”

源将窃听器丢在了地上,狠狠踩碎。

踩完,却忽然有些后悔……

可是一看到特蕾莎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他又不得不装出一副我就是这么个人的君子姿态。

……

第八十二章:「源扒皮」

“源先生为何一定要踩坏它不可呢……它和你并没有深仇大恨啊。”

特蕾莎望着被踩碎的耳麦,语气略显遗憾的说。

源看着她,回答道:“我对它没恨,却对你有恨。而我对你的恨,却并不是私人的恨;而是作为一名警察,对罪犯的痛恨。”

“噢,这真让我感到伤心。”特蕾莎故意作出了一副伤心抹泪的样子,说道:“同样作为女人。对她,你就百般呵护,对我……你却竟然可以开枪射击。”她将那条带有伤痕的胳膊伸向了源,说:“源先生金枝玉叶,想必没有受过枪伤……哪怕是这样的子弹擦伤。你一定不会知道,当子弹擦过我的手臂时,滚烫的弹尖留下的擦伤让我是那么的,火辣辣的疼痛。请你现在看看它,好好看看……这是拜你所赐的伤。我很想问源先生一句,如果……子弹没有打偏,而是射进了我的胳膊,你会因为一个和自己没有干系的女人落下残疾而感到有丝毫的……哪怕是丝毫的心痛么?又假如说,你击中了我的眉心,你会因为我这样一个女罪犯的死亡而流下眼泪么?一滴……又或是两滴……会么?”

面对这个演技精湛的女人,源冷冷道:“眼泪么……等你真的死的那天,或许会有那么几滴吧。”

“真想看源先生为我落泪时的样子,真巴不得现在……就突然倒下死掉呢。”

“净说些疯话。你就算是要死,也等到这件事告一段落以后吧。虽然我不怎么喜欢你,但也并不希望看到你现在就死掉。”

“我可以这样认为么”特蕾莎说:“当我们是合作关系的时候,你不想我死。当我们是敌人的时候……你朝思暮想,心心念的盼着我早死……对么?”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就让法律来决定你要不要死。”

“那你不就是想着要我死么?”

“你的话,说的太难听了……”

“我只是比较直白。你不喜欢听,我也就不说了。”

“特蕾莎,虽然你是个杀手……但只要你有重大立功表现,我可以向高层申请对你的减刑……甚至是作为污点证人,获得免刑。”

“源先生在开玩笑。抱歉,这种事情,我办不到。你太低估我们这个组织的恐怖了,你信么,要是我这一秒答应了你……那么我,虽然短期内可以保证安全,但却也绝对活不到上法庭指的那一天。源先生还是不要自讨没趣了。”

“既然这样,我也不再说什么了……”源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说:“和你说话让我口真干,我想去贩卖机买一罐果汁来润润嗓子,你……身上还有零钱么?”他这句话,是别有深意啊。

“零钱?有啊。”

特蕾莎说。

“太好了。你知道,像我这种人,身上都是五千、一万圆的大票子,很少会带零钱出门的。啊我爱圣德太子,对于他的画像,我从来不嫌多。”

“想不到源先生原来还是个财迷。”

“没错没错,我就是个财迷,我喜欢钱喜欢得要死。还不妨告诉你,我这个人坏毛病多着呢,不光是漂亮女人我喜欢,新款的汽车我也喜欢。战国时和盔甲,名家的宝刀,好看的和服,甜美的果汁,忠心的斗犬……等等这些,我全都喜欢极了。”源从钱包里拿出五千日元,递给了特蕾莎:“麻烦你跑一趟啦。对了,记得每样果汁都给我买几罐,不要给我留零钱。不过要是真剩那么十块八块的,你就自己个留着吧,我懒得揣在身上了。”

“五千圆……全部花光?买果汁?”

“啊!”源惊叫道。

“你干什么啊?吓我一跳……”

“要是在学校贩卖机里花不完这些钱的话,就去校外的铺子里花完它。除了果汁以外,再买一包口香糖。”

“源先生……你霍霍钱不要紧……这五千日元的果汁可是很多的啊……你喝不喝得完也不要紧,关键我提着这么多罐子我很累啊!你能不能体谅我这两条胳膊里面有一条是伤臂啊!”

“废什么话啊,专挑最贵的买不就行了么。最多也就两塑料袋吧。我说你好歹还是一个杀手呢你,前头帮我拖个箱子你就叫了一路的累死我了,今天叫你去买点几罐饮料你又拖拖拉拉的,有没有一点真诚合作的态度啊?”

“你拿我当女佣使唤……是真的使唤上瘾了么?”

“那你到底去不去啦!?”

“行……我去……少爷您就在这好好等着!您的佣人,特蕾莎!这就去为少爷把果汁和口香糖买来!”

“废什么话啊,我看你就是不想去。你要不想去就直说,我不勉强你。”

“少爷……”她咬牙切齿的说:“您的耳朵是打蚊子去了么……我说了我去!我刚刚已经说了我去!”

“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不废话了,我去,我现在就去,这样总行了吧?”

“废话?什么废话?”

源问。

特蕾莎轻轻抚摸着源的左边脸颊,目光宠溺的说:“少爷,您的耳朵是什么时候聋的啊?”

源用力抓住她的手腕,冷道:“我的耳朵是在听敢助录音的时候聋的。”事实证明,在别人骂自己的时候,人的听力会突然变得很好。

“呃……”特蕾莎用力抽回了自己的手,一边开溜,一边说:“少爷你着等我啊,我现在就去给你买果汁!”

“有毛病……”望着特蕾莎跑远的身影,源自言自语到。他轻轻摸了摸耳轮处,说:“我……真的聋了么?”

……

“爆震性中耳道损伤,有轻微出血,但是还好耳膜没有破裂和穿孔的迹象……这是不幸中的万幸。”校医室里,医生的头上戴着医用反光镜,用手电筒照射着源的耳朵,仔细的观察着,她说:“注意不要大声说话,不要用手拍耳朵,不要让水进到耳朵里面。回去擦点药,大概在一周内听力就会逐渐回复了。”

“医生……”源侧着身子,躺在校医室的病床上。“我耳朵会聋么?”

她捂着嘴笑了一下,鼓励道:“没事的,不用害怕的。现在是可能会觉得耳朵里有些不舒服的感觉,但是像这种轻微或者中度的疼痛和不适,是耳道损伤后的正常现象。不用太在意。”

“是……么……”

源缓缓说道。

“同学,保持现在的姿势,好好躺着。我去取药膏和棉签来为你上药。”

在她去药柜里找药的时候,源坐了起来,并穿好鞋子下了床。他说:“谢谢你,医生,我就不叨扰了。”

“哎,同学你要去哪啊?你的耳朵如果不及时上药的话,会很难好的。用不了多久的,两分钟就能上好了。”她急忙小跑过去拉住了源,说:“乖,听话,上好药再走好吗?”

源挣脱开她的手,说:“医生,你是医生对吧?”

“这当然,同学,为什么这么问?”

“那么,明天如果……发生了什么事的话……请你一定,作为一个医生,做到你该做的职责。”源笑了笑,说:“而我,现在也要去担当起我的职责了。”

“同学!”

……

“少爷!搭把手啊少爷!”特蕾莎提着两口袋的罐装饮料,嘴里叼着一盒口香糖,隔着老远就开始呼唤源去帮忙了。“少爷!我拿不动了少爷!你别站那傻笑了好么,快来帮我……来帮我提一袋啊!快点啊,啊……胳膊好疼……哎呀,疼疼疼……塑料袋要掉地上了……我真的……真的拿不动了。”特蕾莎一只手提着一袋饮料,两袋罐装饮料的重量仿佛比她整个人还重似的,压得她直不起腰来。

源冷冷一笑,道:“合着胳膊被子弹擦了一下,你要叫上半年的苦是么。我看这一袋也就七八斤,两袋子,加起来不到二十斤的东西,就把你给累死了?”

特蕾莎突然直起了腰,说道:“二十斤,说的轻巧。那就相当于提着一个容量10升,且装满液体的大容器,你怎么不自己来试试看有多重啊?”

“我没有帮佣人提东西的习惯!”

“你你你!”要不是腾不出手,她真得用手指着他骂一句你这个渣男!特蕾莎深吸一口气,道:“好……你说的!少爷!”

话说她嘴里叼着一盒口香糖冲人喊叫着发脾气的样子……好滑稽啊。

源说:“算了算了,我就帮你拿一样好了。”说着,他居然厚颜无耻的把口香糖给抽了出来。

特蕾莎被他的这一行为激怒了,她本想咬他的手,无奈他反应太快,没咬着。

源把手伸了回来,说:“你属狗的呀你?居然还想咬我。”

她瞪着源,说:“boy!你真是越来越不懂什么叫绅士风度了。”

“我知道。”

源一边摸着口香糖上的她的牙印,一边说道。

……

第八十三章:「假戏,真心」

自从刚才的事情发生以后……特蕾莎便一直闷闷不乐的,好像少女一般赌起了气来。她把两袋饮料全都用一只手提着,另一只手则一罐一罐又一罐的从袋子里取出饮料,向源展示了自己单手开拉环的绝技……才不到五分钟啊,她咕噜咕噜的就已经喝光了十罐了

源咽了一大口口水,惊讶的,张着嘴看着她。半响,才道:“你到底是什么变的……骆驼么?要么不喝,一喝这么这么多。你是在储存水资源,以备不时之需么?”

“你说谁是骆驼!”特蕾莎有些生气了,她手里握着饮料罐,用食指指着源问:“你倒是说我哪里像骆驼啊!”

“你和骆驼一样,都有两个驼峰,而且……还挺大的。”源指着她的胸口说

“你!”她狠狠的瞪了源一眼,用力将手中没那罐还没喝完的果汁丢向了源。

“哎,没扔着~”

他往旁边一躲,表情贱贱的嘲讽道。

特蕾莎又拿出一罐果汁,刚要扔,却被源制止了:“你再扔一个试试!”

特蕾莎叫道:“你以为我不敢啊!”

源走过去,从她的手里接过了装着饮料罐的口袋,说:“连喝带扔的,我一口还没尝呢这就快没有了。你别这么自私好不好啊,特蕾莎。”

特蕾莎活动活动了手腕,生气的说:“你这个人实在是太讨厌了。真的,太讨厌了!”

“你这头母狮子在这跟我在这装什么小绵羊呢,你给我把你说话的口气拗过来。那个成熟、性感的特蕾莎哪去了?”

“少爷,人家要有职业操守的嘛。我既然易容成了女高中了,就要有女高中生的样子啊。要是变皮不变心,又怎么会被人叫做千面魔女呢?”

“那你就做你的千面魔女吧,特蕾莎!”源静静地看着她,突然,他转过了身,一边走,一边说:“这所学校,它的建筑风格是偏保守的。在这儿有一个储物间,不过位置有点偏,想必炸弹不会设置在那里,因为就算炸了,也不会对教学楼的基建造成太大的损伤。而在教学楼内部,每天早上和下午都有学生在教室上课,有时中午也会有部分学生待在教室里,下午放学后,部分教室还会有晚间部队学生来上课。所以,安放位置也可以排除教室。我的理由是教室里大部分时间都有人,而深夜过后,校门口的警卫则比白天警惕许多,所以……如果我是他,就不会费力不讨好的把炸弹安放在教室里。”

“少爷”

“我不是你少爷。”源说。他继续说道:“一楼楼梯的死角,还有被储物柜遮掩墙壁,我都仔细观察过了。并没有发现被安放了炸弹的痕迹。这样一来的话,最有可能被安放炸弹的地方就是通风口!”

“那么,一定是塑胶炸弹了!”

“没错。用塑胶炸弹粘合磁铁,然后依附在通风口的金属管道上。平常没有人会去查看通风口,而那几十上百公斤的炸弹被分成了极多份后,依附在学校中长达数百米的通风管道里,并不会影响影响正常的通风,而由于受力点分散,也不会导致管道被压垮。天呐……这些管道连接着每间教室上方的通风,也就是说,在每间教室的上方……在每一个走廊的上方……都存在着一颗不等量的定时炸弹。当这些炸弹爆炸时,整个学校都将都将被炸垮……基建损毁,墙壁倒塌,所有人……都将被掩埋进废墟里。这些炸弹……绝对不是一天两天能安装完毕的,他最少在一周以前……陆标大厦炸弹事件以后,就开始干这件事情了!”

“嗯……有道理。”

特蕾莎点了点头。

“相模原医院爆炸现场还没有传过来准确的鉴识情报……我们尚且还不知道敢助使用了多少的炸药量。所以……他所谓的双倍量到底是多少,暂且不得而知。但我可以肯定的是,就算只有十公斤,也足以将一层楼的教室都炸垮了。相模原医院的炸弹爆炸后之所以会引发大火,其中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医院内的医用酒精燃烧起火……”

“这样的话,炸弹量就更不好估计了。”特蕾莎说。

源犹豫了一下。

“很难估计,”源说,“但,却是可以想象。”

“真希望明天不会有炸弹被引爆。”

“哦?真意外。一个杀手,居然也会在意起陌生人的生死么?”源说,“我还以为,你之所以会提出合作,只不过是为了自己的事情罢了。”

特蕾莎摇了摇头。

“你以为我没有感情么?”她说,“我是杀手,不是禽兽,我也是个人呐。这些学生,他们都是无辜的……我当然不想看到他们死掉。在我的眼里,他们只不过是一群孩子。敢助那家伙丧心病狂,他理所应当要死,而这些孩子他们做了什么呢?他们什么也没做。所以,你以为我到底为什么要和你合作啊?难道我就只是为了让你帮我抓住敢助,然后杀了他么?不……那你就把我想的太自私自利了。其实我的心里,也是和你一样,希望能尽可能的保住这些孩子们的命。我也不想再看到相模原医院的悲剧再发生……看到担架将一具具将尸体……”说到这,她捂住脸,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所以,源先生……”她的眼中闪出了泪光,“别让这些年轻的孩子们……成为下一个。”

“怎么听,怎么不像是你这种人能够发出的感概。”

“源先生看人,太过于脸谱化了。”她说,“你源先生叫我千面魔女,有的人呢……则更直接,干脆就称呼我为坏女人。可是源先生,标签和符号都是别人给的,他们往往只瞧见你的外表,从来都不会耐心的去了解一个人。最重要的,往往不在外,而在于内,对于原本不懂的,一个人的内心,我们其实完全可以试着去懂。那些只一味从主观意识上看人的人,他们根本就不了解你,又凭什么定论你呢?拐弯抹角从别人的三言两语中打探到的,又有多少是真实的呢?像我刚才扮作的样子,在外人看起来,我就是一个活泼、开放的女高中生……而现在的我,又是什么样子的呢?千面魔女有一千张脸,也有一千颗不同的心,你……能从这一千颗心的其中发现我的本心吗?”

“我……并没有什么兴趣。”源说,“我现在最大的兴趣,是拆炸弹。”

“真是白说了这么多了……”

特蕾莎轻声咳嗽了一下。

“没白说。至少,你烦到我了。”

特蕾莎盯着他的背部看了一会,她停下跟随的步伐,独自站了几秒。然后以平静、稳重的语气说道:“源先生的温柔,果然如同承诺的一样,只属于她一个人呢。”

说完,她又跟上了源。

源双手插兜,甚至都没有想要回头看她的意思,他说:“就算没有承诺,那又如何?”

特蕾莎打断了他“我从来不信承诺,也不相信爱情。因为,我见识过太多的背叛。当我用枪指着他们,让他们选择的时候,呵呵……平时漂亮话说的再好听,可当生命受到威胁时,却都会想着自保。这就是人的本能啊。”

“你这人三观有问题啊……”

特蕾莎赞同的地点了点头,说:“可是你无法否认,那就是大多数。”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忧伤。

“我不融众,所以我是少数。”

“不,”她说,“从我对你的观察来说。我觉得你是这个世界上最知道怎么自保,也最倾向于自保的人了。”

“我知道。”源说,“可那不代表……”

“噢,源先生,不如哪天我把她绑走,让你也来做一次选择吧?”

“我警告你……”源转过了身。

“哈哈哈哈……开个玩笑罢了。我怎么忍心,伤害源先生心中的那位污浊的尘世中,唯一的天使呢?”

“呵……特蕾莎,我那一枪真该瞄准你的头部的。”源伸出手,用食指在她的额头上用力点了点。

她抓住源的手,往眉心处挪了挪:“这儿,你应该瞄准这t形脑干区。不然的话……我一时死不掉,会很痛苦。”

“我会瞄准这的。”

“说好咯,不许骗人。”

“你很烦……”

“嗯……能感觉到你的火气很大,要不要喝罐果汁降降火?”她伸手从口袋里取出一罐果汁,笑着递给了他。

“我必须警告你……永远,永远都不要打她的注意。否则,我真的会向你开枪……哪怕,我讨厌对活物开枪射击。”

“我的心早就死了,所以,我只算半个活物。这样的我,你是会开枪,还是不会开枪呢?还是说会像上次一样,只是轻微的擦伤我?”

“我会要了你的命。”

源伸出手,用力捏住了她的鼻子。

“讨厌啊你,别把我的假鼻子给捏坏了,我易个容容易么我。”

“我的意思是你身上的香水味这么浓,你的鼻子,难道闻不见么?”

……

第八十四章:「对的号码,错的人」

爬进通风口的金属管道,源看到了一副恐怖、并且令人直冒冷汗的场景

在管道的四周,依附着无数的塑胶炸弹。它们被捏塑成了一个个长方体,通过磁铁固定在了管道内壁上。在这些塑胶炸弹上,连着一根根的引爆雷管,每一个塑胶炸弹都是独特存在的个体,它们的线路并没有被雷管串联在一起,如果要拆除这些炸弹的话,只能一个一个的分开来拆除。而通风管道里地方狭小,拆起来十分费时费力,每一颗炸弹没有十几分钟很难拆除……

而在管道里,一眼望去满是炸弹,通过现在视线里的每平方米炸弹分布来看,源猜测,在这长达上百米的管道里,至少有170-180颗炸弹……总量大约在五百公斤左右,也就是……整整一千斤,半吨量的c4塑胶炸药!

如果这些炸药全部引爆的话,足以把整个学校炸上天,要了全校人的命。

180颗炸弹,每一颗拆除需要13-15分钟,这么一算,拆除所有炸弹最少需时40个小时……当然,这仅限于一个人进行拆弹工作的需时,如果多一个帮忙的人,时间则可以减少一半。

对讲机中,此时忽然传来了特蕾莎的声音:“少爷,你那边有发现吗?”

源说:“我这有很多粘附在管道壁上的塑胶炸弹,你那里有发现么?”

“我这边也有很多炸弹,”特蕾莎说,“另外,在我进入管道时,还发现了一张纸条。”

“内容是?”

“纸条上的内容是恭喜你,左臣警部,你提前发现了这些炸弹,看来你还有继续游戏的资格。可是面对如此之多的炸弹,你准备要怎么做呢?额,背面还有一句:左臣羽,你居然这么晚才找到炸弹,看来我对你期望过高看来我只能让你和这所学校里的学生们一起下地……”

“够了!最后那个字不用念了。张口闭口左臣羽,这张纸条,居然一个字也没提到我么?”

“显然,源少爷,你对他来说只是个附赠品。”她故意用一种嘲笑的口吻说道。

短暂的寂静后

“是么……那他也只不过是我生命主旋律中的一个小插曲罢了。”

源如是说道。

“恕我直言,少爷”特蕾莎说,“根据我的猜测,他(敢助)的设想是,左臣羽会在相模原爆炸事件发生后立即想到这里就是第二个目标。他的时间计算的很准确,如果两个人合作拆弹的话,这些炸弹正好会在发现后的第二十个小时之内全部拆除,时间也就是明天早上的八点到九点左右,这个时间,和相模原医院中炸弹爆炸的时间很接近。也就是……明天敢助会再次打电话告知警方炸弹安放地点的时间。”

“所以,如果我和左臣第一时间没有想到这里就是第二个目标的话……明天的那个时候,炸弹就一定爆炸。这么多的炸弹,是绝对不可能在三十分钟内被拆除的,而且……我想他就连三十分钟也不会给我们……因为在他的眼泪,一个真的废掉了的左臣羽,便是不配再当他的对手了……他会连同这所学校,和在那个时候才发现炸弹的我们……一同炸死。”

“看来他这个人真的是思想出问题了呢,自从三年前的那件事以后……”

“特蕾莎,之前在电话里,你告诉过我,你会拆炸弹。现在是你表现的时候了。”

“炸弹的线路很复杂,正如我所说,就算是我们两个人一人拆一半,也需要将近二十小时。而且……这还是在不休息,不间断进行拆弹工作的情况下。人体……可以承受长这么时间的高压力拆弹作业么?”

“你们哪,你们哪……你们这个组织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啊……专门培养恐怖分子的么?”源苦笑道:“你们哪,可真会给我找麻烦啊。”

“少爷这个问题……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如果我说凭我们两个人就要把这些炸弹全拆了……那的确是太强人所难了。无论对你,还是对我自己……”

“那么少爷……你是怎么想的?可以告诉我一点么?”

“很简单啊,”源说,“我们……拆一半,留一半。”

“少爷……具体要怎么做呢?”

源沉默了一会。

他接着说道:“这个学校的建筑建筑分布是一个u形……我的意思是,既然拆不完,那咱们干脆让他炸掉一半得了?”

“啊嘞??”特蕾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当日,下午六点

“老姐,你回来了。”小茂趴在电视机前,玩着连接在电视上的手柄游戏。

“额……我回来了……”幸子有些走神。她走到沙发旁,坐下,用脚轻轻碰了碰弟弟的腿,说:“问你一个问题啊……那个……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两个人互相喜欢,但是其中一个人却拒绝了另外一个人的表白……你会不会觉得那个人很矫情啊?”

“我打游戏呢,等会再问好不好啊。”

她用手扶着沙发,伸长了腿,轻轻地踹了一下小茂的屁股,说:“还玩什么玩,到底是游戏重要姐姐重要?你就不能一边玩一边回答我么?”

“不行啊老姐,玩游戏最重要的就是专心啦,犹豫就会败北的啦。”他全神贯注着电视机上的游戏画面,就连头也没有回一下。

幸子深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走到电视旁边,很果断的拔掉了电源插头。她一只手叉腰,一只手扶着那有些老旧的台式电视,平静的说:“现在你可以专心回答我的问题了。”

“干什么,拔插头干什么,我正在打boss!”

“回答我……”

“那个……你刚才问什么来着?”

幸子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

“哦……是问这个啊。那的确是挺矫情的,”他说,“你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呢?”

“其实是我的一个朋友,她对这件事有一些困惑,而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老姐,你说的那个朋友该不会就是你自己吧?怎么着,有男同学跟你表白了?还是你送巧克力给别人又被拒了?”

幸子深吸一口气,笑了笑,说:“现在是十月……哪里会有人给别人送什么巧克力。”她刚才是在憋怒呢。

“那别人跟你表白你为什么不答应啊?”他问,“你当时是怎么说的?话有没有说死啊?还有没有转折的余地啊?”

幸子说:“我当时说……我只不过是个普通女孩……可是你却这么喜欢我……我真的……我一时间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糟了个惨,别人肯定以为你是拒绝了……”

“那我该怎么办!?”她问。

“有他的电话号码吗,现在马上打过去解释一下啊!就说当时太激动,太高兴了,一时没想好要怎么回答。如果他没因为你之前的拒绝而生气的话,你就说你现在想好了,你愿意。”他像个狗头军师一样,一脸兴奋的为自己的姐姐出谋划策起来。他还问:“那个男同学长什么样子,帅吗?个子高么?”

幸子想了想,红着脸说:“挺帅的……就像……就像你的偶像,源警部一样。”

“管他的呢,快打电话吧,晚了别人该吃饭了,吃完饭该写作业了,写完作业该睡觉了,今天可就没机会了!”他急忙拉着姐姐到了电话前面,拿起话筒,说道:“说号码,我帮你打,通了你跟他说。”

幸子说出了源的行动电话号码。

小茂拨通了电话,短短几秒钟后,电话便接通了

他随即将电话递给了姐姐。

“我是横滨市搜查一课警部源真浩,请问您是?”电话那头的人说。听声音,的确是源没错呢。

“源……源君……”她吞吞吐吐的说,“关于今天中午……”

“不用紧张,你请慢慢说。中午发生了什么?”

“我……我回家后仔细想了想……想了想我们的事情……我……我决定接受你的表白!”

“额?”源说,“你是说在中午的时候……我对你的表白,对么?”

“嗯……”幸子说,“以后……就让我们作为情侣,牵着手走下去吧!”

“呃……那个啊……”电话那头的源身体好像有些不舒服似的。“你刚才说的我听见了,可是我现在很忙,我正在工作。如果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我现在可以挂了么?还有……可以拜托你今天、还有明天,都不要再打电话过来了好么?请你理解我们的工作,我们是不能够在工作的时候接一些私人电话……准确来说,是一些无关紧要的私人电话。”

“额……我……知道了……那源君你……您忙,我不打扰您了……”

她的话没有说完,那边的源便率先挂掉了电话。

“老姐,怎么样,我有姐夫了?”

“额……”她放下话筒,说:“我觉得他好像有些不太高兴的样子……”

……

第八十五章:「Akina——中森明菜」

1983年,10月21日,晨

……

“混蛋……我好像真的成他的佣人了……”特蕾莎站在学校大门口,肩膀上戴着风纪委员的袖章,对每一个进校的学生说:“八点钟准时到学校礼堂集合,不来的记大过。”她……是又绑架了一个学生么……

这时,耳麦里传来了源的声音:“喂喂喂,听得见吗?”

“哎~少爷,有事您说,我能听见。”她背过身,用手挡住自己的脸,条件反射的说道。

“我刚才打了个喷嚏,是不是你在背后议论我来着呢?”

“怎么会呢,少爷,对了少爷,您那边准备的差不多了么?”

“当然……你都不知道我化这个妆有多费时间,还有这双高跟鞋,我……”

“妆又不是我非要叫你化的,高跟鞋也不是我非要叫你……”

“你说什么?”

“啊不说了,有学生进来了!我要去告诉他们去礼堂集合的事情了!”

……

“哎,你听说了吗,有明星要来我们学校做宣传演出呢。”“不会是那种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十八线小明星吧。”“不是,我听说是中森明菜呢!”“就是在一年多以前出道,然后迅速就火遍了全国的那个中森明菜吗?”“是啊!听说就是她!有同学提前去了礼堂,见到她本人了!”“啊!那我们也快点去吧!兴许还能要到签名!”

礼堂

“明菜小姐,你的脸好小啊。”“是啊是啊,是不是明星的脸都比较小啊?”“好美啊。”“请在这里签名。”“明菜小姐居然会到我们这种地方来做宣传活动,真是太意外了。”

一大群学生簇拥在她的身边,好奇的问着各式各样的问题,拼了命的想要搭上话尤其是男学生。

“大家。”明菜说,“如果大家有想要问我的问题的话,每个人都可以问哦~我也会给每一个想要签名的同学签名的~请大家一个一个的问,一个一个的让我签名,不要扰乱现场的只需。呐~现在可以开始举手提问题了。”她说话的声音很小声,或者说,那是一种很轻柔,很温和的声调。她穿着一件在秋天里为自己御寒的风衣,手里拿着连接着现场音响的话筒,她说话和回答提问的声音,都可以通过音响让在场的每一个人听到。明菜歪着脖子笑了笑,继续说道:“对了~已经问过问题和得到签名的同学们,在演出开始以前,一定要快去把演出的消息告诉自己在学校里的朋友哦~演出还有半个小时就要开始了,大家也可以先在座位上安静的、安静的等待演出哦。其实我和在场很多的同学的年纪都一样呢,而且还比一些同学要小一岁,大家~就把我当做姐姐或者是妹妹看待,好么?”说完,她鼓着嘴向大家做了一个小猫的动作。

“明菜桑!”“好可爱!”“我们会把同学都叫来这里的!”“明菜桑好可爱啊!”

接着,现场的学生们大声呼喊起了明菜!、明菜!、明菜!

现场,又躁动起来了。

而源此刻却心想到“我特么这是造的什么孽……”

……

“左臣警官……我们已经一天没见到源警官了,他到底去哪了?警视厅督案组的人可是找他一天了……”九条丽美问。

“谁知道呢,”玄月不紧不慢的说道:“兴许正扮着女装在跳舞吧。”

……

“大家~让我看到你们的手哦~”明菜向台下的学生们轻轻挥着胳膊,说:“今天除了为大家演唱已发行的歌曲以外,还将为大家演唱两首尚未发行的新歌哦~大家到时候一定要去买我的专辑哦~谢谢大家啦~”

“明菜!”“明菜!”“明菜!”

“大家~”明菜回应道。“接下来就是压轴曲目了!”她心想道:“完蛋……唱哪一首好,哦!对了!就那一首好了!”明菜转身走回钢琴旁,这时,舞台上的灯光瞬间暗了下来

两道白色的聚光灯打在了她身上,同时伴随着光亮的,还有美妙的钢琴旋律

明菜微微睁着眼睛,低着头,唱出了歌词:“不过是唱恋爱……忘了就好……想哭就尽情哭出了吧。说不定……眼前就能发现另外不同的爱。”前两句歌词一出,没错,这正是后世中森明菜在1987年才会发行的单曲难破船。由加藤登纪子小姐亲手作词作曲,希望用不过是场恋爱,忘了就好这句台词来安慰感情危难中的明菜,而特意送给她的歌。

1987年,正是明菜与火柴的恋情危机越发愈演愈烈的时候。也正是……金屏风事件即将发生的短短两年前。

如果说原唱,登纪子的难破船,是一艘已经驶出了暴风中的船。而当时的akina,则是深陷在爱情漩涡,无法逃脱的船……

如果说,一个,是释然。

那么另一个,则是泣血。

或许akina也不曾想到,曾经带给自己温暖的火柴,最后竟会使自己灼伤得体无完肤……一败涂地……

也是从金屏风事件以后,akina的事业开始急剧下滑,跌入低谷……不,对她而言,事业和感情上的双层打击,应该是深渊……也绝对是深渊才对。

一首1987才会发行的歌,怎么会在1983年现世。还有这个明菜……她的出现,未免有些太说不过去……

没错,台上的那个人,的的确确是个冒牌货。可是他真的扮得很像,说话的声音、唱歌的声音,还有明菜脸上那独特的调皮可爱的笑,他都扮得很像。

几乎就和本人没什么两样。

“我……”舞台上的明菜哽咽了,她低下头,轻轻的抽泣了一声,手指却没有停止钢琴的弹奏。她错过了旋律,但是却不是没有办法补救只见她抿着嘴笑了笑,使用了一个最简单的办法:那就是把最后结尾的那段旋律再重复弹一遍

最后,她终于唱出了那句:

“我是爱的难破船。”

曲终。她站起身,低着头走到舞台前方,向观众们鞠了一躬:“对不起……因为是第一次唱,所以刚才有些忘词了呢……”

这时,让她出乎意料的是,台下的学生们齐声呼喊起了她的名字。他们是在给自己眼前的这位akina加油打气,他们刚才,看到了akina落泪,也听见了她的抽泣。

几乎是在场所有人,都在呼喊akina,都在呼喊明菜。他们的呼喊声,整齐极了。

就在他们呼喊到第七声的时候

peng!

礼堂外面,忽然传来的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随之而来的,是强烈的爆炸冲击波

那些有位置坐的人还算好。而没有位置坐,站在过道上的人,则全都摔倒在了地上。

就连舞台的音响,也被炸秀逗了。

不过那可是五百斤c4炸药,它的冲击波,完全配得上这个威力。

这只是……原本安放这里的炸弹的,一半量……

“大家!请都蹲下来!不要乱跑,不要推搡,不要发生踩踏!这里是安全的,请大家千万不要擅自离开礼堂!”

“明菜桑说的没错,我们就待在这里!大家不要怕!不会有事的!”

“偶像的力量可真是强大啊……”

源心想道。

安抚好这些学生,明菜便跑到了后台,将话筒交给了校长:“看好他们,不要给我放出去哪怕一个。”

他一边脱着高跟鞋,一边跑进了卫生间。

“哎,明菜小姐……这里是男卫生间!”面对突然闯进来的偶像,正在小便池嘘嘘的男学生急忙止住了尿意,迅速地提上了裤子。

“出去。”

“?”

“叫你出去啊!小鬼!”

……

“结果还是爆了啊。就算是源,也没能阻止炸弹的爆炸啊。”

玄月点燃了一根烟,说。

“左臣警官,学校一半的教学楼楼层都被炸塌了,现在消防队和救护车都已经感到现场了……目前还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谁知道呢,兴许一个也没死吧。”

她朝学校大门走去。

“您又开玩笑了……这么大的爆炸,a号教学楼整个炸塌,怎么可能会是零伤亡。”

“建筑物是建筑物,人是人嘛。房子是死的人是活的,你这一双大长腿不是光用来穿鞋好看的吧?”

“左臣警官的意思是……”

“自己个琢磨去吧。”

……

“怎么会,怎么会只炸掉了a号楼……b号楼的炸弹为什么没有爆。”学校外的围观人群里,一个男人自言自语道。他用力的握紧了拳头,一双眼睛死死的盯住了出现在视线里的左臣羽。他的脸因为愤怒而涨红了,嘴角也一抖一抖的,真叫一个怒不可遏。他简直恨不得冲出封锁线,扑上去咬碎那个人的骨头,因为在他看来,能做到这些的,只有左臣羽了。

可随后,他的脸上竟又露出了扭曲的笑意:“看来我们的游戏,你还有资格玩下去。”

……

一群记者忽然围到了玄月的身边,询问爆炸原因,询问死伤人数,询问犯罪嫌疑人线索,询问责任归属。

而玄月则这样回答了他们:“爆炸原因是人为,警方已掌握嫌疑人线索。至于死伤人数零!是零!”

“零!?”“这怎么可能!”“听见他说的了吗?居然说是零。”“昨天同样的爆炸事件,媒体报道死了五十多人。今天这场不亚于昨天的爆炸事件,他居然说一个人也没有死。”“简直是在欺骗媒体!”“对!就是在欺骗媒体!”“请左臣警官告诉我们真实的死亡人数!”“警方不敢说出数字,是因为心里害怕吗!”“请你回答我们!”

她笑了笑,平静的说道:“我的搭档东瀛第一神探源真浩警部!今天早上七点便已潜入这间学校,用了一个小时,拆除了位于b号教学楼的五十公斤c4炸弹,并将a号教学楼的学生全都疏散到了位于b号教学楼的大礼堂里避难。所以!这次爆炸事件的伤亡人数,是零!除了一栋教学楼被炸毁以外,并无人员伤亡!”

……

第八十六章:「同类」

这次的爆炸,炸得很彻底,没有什么所谓的大火冲天,也没有什么浓烟滚滚。剩下的只是一片倒塌的墙体,和分不清轮廓的废墟。

在现场周围的空气中,弥漫着建筑物倒塌后的混合灰,很呛鼻。

万幸的是,b号楼并没有遭受很大的损毁,虽然也受到炸弹爆炸时的气浪和火花的波及,却并导致天然气燃烧起火。早在动手拆弹之前,源就断了他们的气,以至于昨天一下午都有人抱怨暖气不暖,教室太冷。

……

爆炸事件发生后三十分钟后,警视厅督案组成员赶到了现场

源,因为连续两次的办案不力,接连导致相模原医院爆炸事件的发生,与湘南高中教学楼被炸毁。因而被勒令停职休假警视厅方面派来的督案组,将在搜查一课和爆裂物处理班的协助下制定对敢助的抓捕计划。

他的警枪和证件,被东京警视厅督案组当场收回,而且,还是当着玄月的面……丢人,真丢人呐。

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

当时,源在处理好爆炸现场的一些事务,回答了一些记者的提问后,正坐在警车里和左臣玄月商讨最终计划,车窗……便在此时被敲响了

源的表情是一种很诧异,却又好像有心理准备似的。可是面对有人再敲自己车窗这件事情,他表现得很不耐烦的样子,抱着胳膊,看也不看一眼。最后还是玄月侧着身子,为自己摇下了车窗,并替自己问:“请问有何公干?”

那是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在他们旁边,跟着几个当地的警员。为首的人弯下腰,拿出一纸公文说:“神奈川县警察本部下发横滨市警察部公文内容如下横滨市搜查一课第7系,特别案件应对组组长,源真浩警部办案不力,刚愎自用,因其一时失误,造成相模原地区重大伤亡,即刻停职,交付证件及配枪……”

那人话没说完,玄月便说:“怎么会?难道本部不知道源警部今天救了一整个学校的学生吗!?为什么还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我实在是不理解!”

“抱歉,这不光是县本部的决定,也是警视厅的决定。请源警部立即交付证件及配枪吧。”

源好像什么也没听见似的,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他甚至连话也没有一句。

“都说是卸磨杀驴,这磨还没磨完呢,高层就要对昨天的事进行秋后算账了么?”玄月有些不甘心。

“左臣警部这话说错了,这不是秋后算账,我们昨天就在找源警部了,可是他不在啊。”那人虽然脸上没什么不好的表情,可是从他的话里就能听出来他在想什么。不过就是幸灾乐祸嘛。源被停职了,抓敢助这件大功劳就完全落在他们警视厅的人手里了。

源从脚边的书包里取出手枪,又从衣兜里取出了证件,一并递给了身旁的玄月。

她眉头一皱,却还是接了。玄月将这些东西递给了为首那人,说:“拿去吧,你们要的源警部的手枪的证件!”

那人没说什么,接过那些东西,说了句“抱歉”便走了。日语里的抱歉,就像中文里的吃了么一样滥用呢……

玄月用胳膊碰了碰源,说:“是停职不是撤职,想开点啦。有什么不高兴的发泄出来就好了。”

“一个人造革的小本本,一块两斤重的铁疙瘩。没有了那两样东西,源就不是源了么?他们太小看我了。”

“从法律角度上来说,你已经被停职了,你现在已经不是警务人员了……你已经没有办案权了知道么?别郁闷了,发泄发泄就好啦~”

“啊啊,你真是烦死了。”他伸手拍了一下玄月的额头,说:“既然不能以源的身份继续查案了。那么,启殿下的命令你还听么?”

“殿下,”玄月说,“就因为你是殿下,所以才被停职。难道你还不明白这个道理吗?无论是岩田本部长、还是坂本部长,都不可能让殿下再继续去以身犯险了……从目前的情形来看,这件案子的确是太危险了。”

“你的意思是……作为源……我的使命已经完成了,是么?”

“是的殿下,敢助就请你交给我来对付吧,我会在最后一个地点秦野市,将他绳之以法。就请殿下,静候着我的好消息吧。”

“行吧,”启仁说,“看上去你很有自信的样子。”忽然,他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这一片废墟看得我真肉疼。”

“谁叫你在相模原的时候不当机立断。要是早听了我的……”

“哎呀呀,你真的好烦……有什么办法可以把你的嘴堵起来么?”

“对了,”她一拍额头,说:“之前你走的时候不是把行动电话留在我这里了么?”

“啊,不是你说敢助有可能会打我的电话,所以才让我把电话留在你那里的么?”

“是啊……”她摸着鼻子,笑了起来,“我的确是帮你接了一个电话……嗯……就在昨天……那是一个说话有点怯怯的,声音很温柔的少女。”

“好吧,我知道你说的是谁了。”启仁无奈的看了她一眼,问:“她电话里说了些什么?你又是怎么答复的呢?”

“她说……”玄月托着下巴,笑了一下。

“哎呀,你快点说行不行啊!”

“别催嘛。嗯……原话我不记得了,反正大概意思就是想做你的女朋友……是的,我确定她当时电话里就是这个意思。”

“你……同意了,还是……拒绝了?”启仁看了看她,心里忽然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没答应,也没拒绝。如果她真的喜欢你的话,明天应该还会打来吧……”接着,她又说:“她要是真的不再打来了,那我觉得也就那样了,也就没什么在一起的必要了。”

“我好想掐死你啊……”他伸出手,微微颤抖着,慢慢的伸向了她的脖子。

“源君,不要这么做……”她微微一笑,变声用幸子的声音的声音说到,“源君,我真的,我真的好喜欢你……你怎么忍心用你的手……掐住我的脖子呢?”

“左,臣,玄,月!你不要太过分了你!”他怒极而笑,咬牙切齿的瞪着她。随后,他居然竟忘记自己是在车里,猛地在车里站起了身,嘭的把头给撞了。他无视撞到头的疼痛,用手指着玄月,“你分明就是故意的你!”启仁用力的抓住了她的胳膊,“你到底安的什么心啊你!”

“好疼啊源君……快放开……我的手要断了……”

“不要在用别人的声音说话了啊!”

“怎么原来殿下不喜欢听到她的声音啊?”她用回了自己的声音,说:“这么说,其实殿下你在心里是很讨厌她的咯?”

“够了够了够了!闭嘴闭嘴闭嘴!!啊啊啊啊!!我真想要掐死你啊!!”启仁怒火攻心,握紧拳头,本想给她一耳光,最后却一拳打了车窗玻璃上。好家伙,嘭的一声,车窗玻璃直接裂开了。这一拳要是打在人身上那还得了啊。

再看玄月,她却忽然笑了起来。

启仁:“你笑什么笑!你笑什么!孤看你是个女人,不想动手打你,你竟还敢笑!?”

“消消气消消气,我这不是看你心情郁闷,所以这才故意气你,目的就是想让你把火都发泄出来么。好啦好啦,现在火也发了,气也撒了,是不是心里舒服多了?”

启仁:“你给我当心着点,以后再敢这么玩,那就是引火**。”

玄月平静的问到:“我之所以引起了殿下的雷霆大怒,其原因,是否只是因为那个少女?”

“如果我说是呢。”

“呵呵……瞧你的手,拆炸弹拆到都开始发颤了。你肯定熬了一宿没睡吧?现在,是否该让我送你回家休息了?”

“所以,我可以认为,你就是故意在破坏我的恋情么?”

“殿下以为,那就这么以为吧……只是,不光是我,还有很多人都希望殿下未来的王妃是一个皇族……至少,也得从贵族女子中挑选吧?为什么殿下偏偏要喜欢上一个平民女子呢。”

“你可别忘了,”启仁提醒道,“当今太子妃也是个平民!”

“正因如此……宗室才不希望看到第二个平民嫁入皇室啊。”

“玄月,我原本以为你只是个特工……可是……却从来问过你,你到底是为谁效命的特工?”

“我,自然是为殿下您效命的。”

“玄月,你真像一把过于锋利的宝剑……你和这个世界上其他的女子比起来,非常具有独特性。而你最大的独特性就是你并不愚忠,也不愚昧。和这个时代里的其他人……很不一样。”

“殿下不觉得自己也很独特么?”她说,“你我,都是天选之人哪。”

“我真该杀了你。”

“杀了我,那你一个人,失去了同类……孤独活在这个世界上,岂不是很孤独么?”

“有时候天选之人,只需要一个就足够了。”

“我曾经也这样想过……”她说,“可那真的很孤独。难道殿下这十七年来不孤独么?”

“我……”

启仁一时答不出话来了。

……

第八十七章:「秦野——最终地点」

“这真是一个美妙的世界啊,殿下你说是么?它最美妙的地方,就在于它与原本的世界不一样。正是因为这种不一样,殿下你在世人眼中,就绝不会成为一个用来当摆设的花瓶,也绝不会一只……吉祥物。因为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哪,皇上,那可真正的是皇上。生杀予夺、一言九鼎,谁敢不服?”

“玄月,为什么要说这些。”

“为什么?因为我想让这样的秩序永远保存下去王政复古,皇权至上,这才是真正的东瀛天子,而不是大臣们掌中的提线木偶。”

“你大胆!”启仁急忙捂住了她的嘴,警告道:“也不看看自己身处一个什么样的世界,这种话可以随便说么?”

她抓住启仁的手,在他的虎口处轻咬了下去。虽然并没有很用力,但疼痛却还是有的。启仁推开她,抽回自己的手,说:“你疯了么?连我也敢咬。”

“狗是会咬人的,哪怕是主人,这一点殿下可记住了。”她抬头望着启仁,说:“难道三百多年前建立江户幕府德川家康他不知道所谓的东瀛天子乃是神后后裔么?几百年来,天子虽仍是天子,却毫无半点天子的威仪,幕府虽未废天子,却早已凌驾于天子至上,挟天子以令诸侯!自镰仓幕府建立,到江户幕府垮台,长达六百八十二年的时间里,难道那个时候,他们不知道所谓的忠君事主了么?”说到这,她发出一声冷笑,目光冷厉的说:“臣势大,而主位危矣。然臣何以尾大不掉,其原因在于天子昏庸,谄媚奸臣当道,武家藩镇广征私兵,并手握当地财务、军务、农务;以至于东瀛上下,粮草兵丁不在天子,而在各地大名手中。倘若天子圣明,就不该放任武家坐大,威逼圣躬,以至于皇权旁落长达六百余年。在那六百余年里,皇室贵族,甚至还不如一城之主。适才臣提到吉祥物这个词,殿下可能心里不高兴……可是就连这,都还是臣为殿下的列祖列宗留了颜面……要臣说,倘若不是世祖明治爷手提雄兵,于戊辰之战击败德川幕府大军,那么……谁是主人,谁是狗……还很难说。”

“玄月,你好大的胆!”

“臣只不过是在向殿下陈述事实。”

“你以为你读过一些内庭史书,就敢在孤面前妄议列祖列宗。照你这么说,除了世祖爷,我东瀛六百年先皇,宗庙祠堂中供奉的列祖列宗,皆是昏聩无能之辈,不配进入庙堂之中么!!”

“臣几时说过那样的话?”

“你就是这么个意思!”

“请殿下准臣说完!”

“你还想再说一些大逆不道的话?你就不怕我要了你的命?”

“臣怕丢命……但臣更怕有朝一日皇业不保!”

“好你个玄月,你疯了,你真的疯了么!?平时你对我无礼,那便罢了,今天怎么敢这么狂悖!”

只见她沉着脸,缓缓说道:“东瀛需要一个圣君。而殿下……则是最佳人选。”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殿下难道不想做东瀛未来的皇帝么?”

启仁:“闭嘴!”

他似乎真的有些被激怒了。

可是玄月,却还不依不饶的说:“殿下若没有这份心,又为何要处处彰显自己,讨皇上欢心?殿下若只想做个安乐王爷,那么整日里只需要吃喝玩乐、混日子等死就好,那样岂不是更痛快吗,又为何要……”

启仁深吸一口气,说:“我东瀛立储,向来立嫡立长。本王,为父王三子,上有二兄,怎敢心存妄念?!本王此生,只希冀于一方府宅,庇佑妻子;而本王现在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苟利社稷,报效国家而已。”

“臣刚才说了,为保东瀛皇业万世永存,东瀛……需要一个圣君。”玄月用一种很低沉的声音说道。

“当今英明神武之皇帝陛下,威加海内,席卷八方,扫**而归一统。乃承明治之志,神武之后第一帝哉!你说东瀛需要一个圣君,难道当今皇上,不是圣君?”启仁望着她。这一刻他不是源,而是启仁,是身负厚望的启仁亲王,而不是一个小小的源真浩警部。这一秒,他看玄月的目光中,一半……是爱意,一半……则是杀心。

玄月头不敢抬,汗不敢出,她在豪赌,赌这位启仁亲王心怀大志,野心勃勃,赌他会用自己,而不是杀自己……她故意作出这么一副样子,甚至连脸色……都运用的自如的变得惨白了起来……她先称了启仁一声殿下,随后道:

“当今皇上自然是千年不遇的圣君,然而……天命有尽时,芸芸众生也终有归去之期……皇上在位五十八年,已是英雄白首,渐入老态……另外,殿下你最清楚的一点就是按照历史正正常发展,如果不出意外,还有不到六年就是皇上的御崩之期……”

“对未来的事这么了解,看来你果然和我是同类呢。可你请你记住,纵使我们是同类,然而我们的身份,却是天差地别。我是堂堂正正的亲王,而你,只不过是皇家的一介鹰犬,堂前飞燕罢了。”

“殿下果然是把真心话说出来了……无论你作为源时有多么亲善友恭,其实你打心底里,是瞧不起底下人的。”

启仁:“我几时说过那样的话!”

这一次,轮到她用那句话反怼启仁了。她冲着启仁大喊道:“呐!你不就是这么个意思么!”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启仁忽然发笑。随后竟无比平静的说道:“我要是相信你这个小王八蛋说的鬼话,我特么就是个大王八蛋。”说罢,启仁开门下了车。

玄月说要开车送他,他却坚持不肯,一副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的表情。

……

“喂,你还跟着我干什么啊。”

启仁转过身,怒视了一眼。

“警车我让下面的人开回去了。殿下不是说要走着回家么,玄月陪殿下走啊?”

“那是气话。傻子才走路呢,我自己去坐电车不行么,要你跟着我啊?”

“哎,人家错了嘛……你要是不想听,大不了我以后都不提了。”她三步并做两步,窜腾到了启仁的身边,“世界这么大,可是唯一只有我跟你的共同语言最多啊。你就不能看在我们是同类的份上原谅我一回啊?”

“你跟着我干什么啊……你不用去办案子了吗?”

“我才不去!”她撅了撅嘴说,“警视厅的人要办案,就让他们去办好了,我才不去给别人打下手呢。我就喜欢跟在殿下的身边,每次什么事都不用做,喝杯咖啡的功夫,案子就破掉了。那多轻松啊。我何必去给他们赔笑脸,让他们把我牛马使唤啊?”

“刚刚才一副那样的样子……现在又装起乖巧来了,你们女人难道都有两张脸么?”启仁孩子气的说。

“人当然不会总是一个样子的啊,生气的时候呢,会是一种样子;高兴的时候,就会是另一种样子。见到喜欢的人呢,又会是一种样子;见到讨厌的人呢……”

“行了,不烦死我你不罢休是么?”

她停下跟随他步伐,转身,一边往回走,一边说:“好……殿下。去秦野的方向部可不在这边,你走错道了。”

“秦野?”

启仁转身。

她微微一笑,“对啊,秦野。别管什么警视厅了,咱们两个人去大干一场吧!”

……

第八十八章:「黑夜与黎明——最终对决」

昭(1983)和58年,10月21日,夜。

天气,雨

……

这是一所废弃的工厂,其外部破旧不堪,只剩下漆黑的骨架,而内部,便更不忍直视了……

虽然依稀可以辨认出一些桌椅、工作台的残骸,却早已全都不成样子了。

玄月和启仁并没有直接从工厂外的大门进去,因为那儿早就被有司衙门贴上了立入禁止的封条,并且上了锁。如果要开那个锁,太费时,动静也太大。

整个废弃工厂四周,围着一层高高的铁皮围墙,上面,也写着禁止攀爬的警告。无论是大门上的锁,还是铁皮,都是在三年前那起爆炸事件发生后才被装上的。以前这用的是铁栅栏,而铁皮围墙也正是围着这些废弃的铁栅栏树立起来的。

玄月说:“这儿一定有可以让我们轻轻松松,悄无声息进入废弃工厂区的捷径通道。”她的理由是:“你看,大门上的封条和锁都还是完好无损的,封条虽然有点破旧了,但是却还粘在大门上,锁也没有被撬开过的痕迹。如果敢助已经进到过这里面,或者说,他现在人就在里面。那么他一定有一条通道。”

果不其然,几分钟后,玄月的确在东墙的方向发现了一条通道“就是这里,你看,周围的雨水都流进这里面了。”那是一个被铁板挡住的地方,一眼看去它与其他地方并没有什么不一样,通常人们会把那块用来遮盖的铁板当作是三年前爆炸后被炸到这里来的碎片。

没错,那的确是一块爆炸碎片,只不过,它同时也是秘密通道的遮掩物。

它的上面虽然遮盖了一层泥土,却还是逃不过眼尖的玄月,在她看到那的第一眼,便发现了异常。

玄月:“先不要揭,铁板上可能连着炸弹引爆装置,这有可能是个陷阱。你先退后,让我来。”

启仁:“男人退后?女人来?”

玄月:“工作时间,不开玩笑。说让我来就是我来。把工具给我,然后退后。”

启仁:“你可真是有两张脸啊。”

玄月接过启仁递给自己的,一根细细的铁棍,等他退后了一些后,方才插进了土里。她的动作很慢,很轻,主要是在试探土层内有无埋藏炸弹。

她好像有所发现,转头启仁招了招手,示意他上前。等启仁爬了回来,没错,不是用走的……是用爬的,为了隐藏,二人都采取了一个匍匐在地的姿势。等启仁爬了回来,她方才说:“我刚才把铁棍插进土里,发现土层下方大约十厘米开始就是硬邦邦的金属板……我肯定这下面是一个通道。”

“喂,小月月,这块铁板好像是固定的。”启仁手贱,没等她说可以开,就先上手了。

“果然……”她说,“我应该早就想到。如果这块铁板不是被固定在了咋了,恐怕早就被收废品的捡走了。这块铁板下面,可能是别有洞天。”

“怎么做?”

“撬刀给我,我试看看能不能找到缝隙把它撬开。你拨开周围的土层看看有没有钥匙孔,或者其他什么……”

“其他什么?”

“你先找了再说啊!”

玄月接过撬刀,趴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找寻着可以用来撬开这块铁板的缝隙。这样的一块铁板,不可能完全固死在地上,因为如果那样,下面的通道不就等于被封死了么……

在试图撬开铁板,而尝试无用的情况下,她转头看向了启仁

“不行啊……好像是用什么东西锁住了……?你在干什么?”

“你不是叫我刨土么?”

“帅哥,是拨土,不是刨土啊……”

“额……是我听错了么。”

几分钟后……

“这周围的土层我们都已经拨开了大约三厘米的深度了,难道……启动开关真的在很深的地方么?”

“所以我刚才才想刨得深一点嘛。”

“那是我错了……请你现在继续刨吧?”她笑着说。

“ok。”

“等等等等,我开玩笑的……我用铁棍插进土里试探一下就可以了,如果有类似于启动开关一类的东西,我能感觉到的。”

“刚才是谁说工作时间不开玩笑的?算了,你开始吧。唉……跟个倒斗的似的……拿着根棍子就喜欢往土里插。你上辈子不会是个吃阴间饭的吧?”启仁一边看着她把铁棍插进了土里,一边说。

“你好无聊啊你。还不来帮忙?这是这里,大约土层十厘米的地方有一个类似于旋扭的东西,那应该就是开关。”

“这也可以插得出来?”

“不是靠插的,是靠眼睛看的这里的土有被动过的痕迹,和周围其他地方不一样,应该被挖出来又填回去过。”

“你特么看出来了你不早说。”

“你也没问我啊。”

“脱衣服,解皮带。”她说。

“衣服可以脱……皮带是几个意思?”

“脱衣服给我挡雨,用皮带在这围一个小圈,防止我挖土的时候周围的雨水浸进我挖的洞里面。”

启仁没好气的说:“道理我都懂,可是你几时见我裤子上有皮带了……”

他虽然有点不高兴,却还是心甘情愿的脱下了外套,为她遮在了头顶。

“那就只好用我的自己的了。”她说。玄月解下皮带,递给启仁,说:“一半嵌入土层,一半露出在外,格挡周围的雨水。”等启仁按照她说的做好了准备工作,她这才开始动手。

玄月很小心的用撬刀刨开了那的土,挖出了一个直径约十厘米的坑洞,直到看到了隐藏在土层下方的开启旋钮。

“这貌似是一个密码锁……我的猜测是,转动它,就能让固定铁板的东西停止运作,从而揭开铁板,看到铁板下面的入口。”

“半圈,一圈半,逆四分之一圈,半圈,逆一圈,再正时针转四分之一圈。”启仁说。

“这么肯定?是猜的,还是什么人告诉你的?”

“你只管转就是了,问这么多干嘛。”

“既然你这么说……好吧。”

玄月按照他说的方式转动了旋钮,当她转完最后的四分之一圈的时候,铁板果然发出了一声轻微的金属撞击声。

“现在可以揭开它了。”

启仁说。

……

“我真怀疑这间工厂的天花板会不会突然塌下来。”启仁说。

“没这么严重,它只不过是内部设施损毁严重,外加有一些爆炸后的化学残留……所以才被废弃了。戴好口罩和护目镜,当心中毒哦~”

“你以为我不知道这儿是炼油厂么,哪来这么多的毒啊。我们之所以要戴口罩和护目镜的原因只不过是因为这里灰尘太重,不想感染呼吸道疾病罢了。我看过这所废弃工厂的建筑设计图,如果要再次将它引爆,并造成像相模原和藤泽那样的损失的话……敢助根本办不到。他现在已经是穷途末路了,他的手里没有多少炸弹了。现在他的手上有的只不过是一把德产瓦尔特p99手枪,外加五个弹匣,共计不到一百发子弹。另外,还有七颗手雷和仅剩的5公斤c4炸弹。”

“这些,你是从何得知的?”

“从何得知,暂且别问,反正我今天就不信他能用五公斤炸弹把这么大一间废弃工厂给我炸了。”

“源……有件案子我得……”

“一会再说。”

“哦……”

她欲言又止。

……

废弃工厂内部

当启仁推开工厂内部工作间的厂门的时候,原本应该被炸毁了的工作间内的灯泡,却一盏接一盏的亮起了,顿时,灯光照亮了整个车间

二人皆为警惕,在掩体后躲藏了起来。大约半分钟后……玄月忽然说了一句:“看来他不在,这只不过是一个迎接我们的机关罢了。”

“你知道他不在?万一他就等着我们出去,然后忽然开枪射击我们呢?”启仁有些多疑的说道。

玄月说:“他要是在,早就狂笑三声,然后对我们说二位警官,我已经等候你们多时了!。可是现在半分钟都过去了,你有听见他的声音么?”

“这倒是啊……”

“还有你下次别乱开这种门,当心门后面有炸弹,嘭的一声炸死你。”她教训道。

“不开门我怎么进去?不进去我怎么知道他在不在这间车间里面啊。”启仁说。

“总之……小心点好。他手上毕竟还有五公斤炸弹。而且……”

她似乎心些顾虑。

然而这个时候,她的话却被启仁打断了“如果他想炸死我们的话,在相模原就可以等我们两个进入医院以后再引爆炸弹啦!何必要等到现在呢。他的目的是要正大光明的在你身上一雪前耻,所以他不会用那种阴险的手段来除掉你我的。”

“你很了解敢助?”她问。

“我了解我的所有犯人。”他说。启仁一顿,问:“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进去了?”

“我们先计划一下等我数1然后我们一起进车间,你左我右,分别搜索,如果发现炸弹,就用对讲机告诉对方。”

“ok,你数啊。”

“1……2……3!”

玄月双手持枪,和他一起冲进了车间。二人刚进车间,便看到就在大约二十几米外的地方,在一张红色幕布下,盖着一个什么东西,从形体来看,貌似是一个人,一个坐在椅子上的人。

玄月伸手拦住启仁,说:“先不要轻举妄动……有件事情我得告诉你。”

“说。”

“就在今天早上……湘南高中炸弹案发生以后,警方接到一通报案电话……”

“是敢助打来的?”

“不……只是一通报案电话。电话里说……他们的孩子被绑架了。”

“孩子?多大的孩子?”启仁问。

“准确的说,是湘南高中的学生。”

“湘南?”启仁目光中闪过一丝诧异。他转念一想,该不会是特蕾莎还没把她绑走的人给放走吧?可又一想,这不大可能,特蕾莎留着那两个学生也没什么用啊,她不放,留着能干什么?所以,不可能是特蕾莎。想到这里,他的心跳加快了。“总该不会……不不不,没有这么巧的事情吧……当是说书呢?”他这样在心里安慰自己道。

“那红色幕布下盖着的,很有可能是被绑架的学生。家长在报案中说,劫匪没有要求赎金,却叫他们报警……这太反常了不是么?”

“你是说……这是敢助的手笔?”

“是不是,让我揭开幕布来验证一下吧。”玄月走了过去。

“等等!”启仁叫住她,“如果是这样的话,敢助极有可能把那剩下的五公斤炸药用来……”

玄月望向了红色幕布的方向,说:“这就是……最后的游戏么?这件案子,真是充满了戏剧性……”

“安全起见,用铁棍把幕布挑开吧。”启仁拉住了她的手。“或者……让我来。”

“怎么可能让你来做。”

说着,她朝被盖住的人走了过去。

那的确是个人没错,从被盖住的头部凸出的轮廓来看……

玄月揭开了幕布,然而幕布下,居然只是一个塑料做的人偶模型:“被骗了不,等等……这里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3。”她沉思了数秒,忽然说:“用手电筒快去门外看一下,这里是几号车间!”

启仁急忙跑了出去,接着又跑了回来:“七号,这里是七号车间。”

“人质在3号车间!快!我们快去!”

二人急忙朝3号车间赶去。

……

路上,启仁按耐不住心中的疑问,拉住她的手,问道:“玄月,我有件事情一定要问你打电话到警局报案的那家人,他们的姓氏是……他们的姓氏是什么!?”

“姓氏么……”玄月说,“好像是叫做蒲池。这是一个不常见的小姓呢。”

“你说什么!?”

“怎么?是认识的朋友么。”

……

第八十九章:「黑夜与黎明——生死一线」

“源君……源君……”

在一个漆黑而又空旷的地方之中,一个花季少女正面对着她这一生之中距离死亡最近的时候。她的心情,既疲惫,又沉重……她在心里呼喊着那个名字,源君……源君……,一遍……又一遍……她的胳膊疲惫极了,但却无法放下手中的重物。她即将抽泣,却又害怕抽泣……

“源君……源君……”她又一遍在心里呼喊着这个名字。她已经被困在这里长达十二个小时了,她的精神接近崩溃,她的**疲惫不堪。在手捧炸弹的这三个小时里,她几次想过放弃……几次临近放弃……

流过眼泪,便咬紧牙关,再次坚持了下来。

她听得见外面的雨声,也能感受到刺骨的寒风……黑暗之中,仿佛周遭的一切声音……和它们的存在,都那么清楚明晰。她的嘴唇微微颤动,她有些坚持不下去了……为什么……为什么明明这周遭点一切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可却唯独……感觉不到他的存在呢……他来了吗?还是根本还不知道自己在这里……

“源君……源君……”

这一次,她清晰的,从嘴里发出了声音。

“喀”的一声,周围忽然亮了起来。

她很害怕,她害怕是那个疯子回来了……可是她不敢乱动,生怕晃动了的手中的炸弹,使得它发生爆炸。那个人走之前告诉过自己,绝对不要晃动这个盒子,否则,里面的炸弹就会爆炸……她害怕,她很害怕……当光把那个人的影子清晰的照映在盖在自己头上的,红色的幕布上时,她不得不紧紧咬住了自己发颤的嘴唇,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源君……源君……”她又一次轻轻呼唤到了这个名字。而这一次,她得到了回应

“小幸,我在。”

那是他的声音。是他的声音!

“源君!”她激动的喊了出来。

“小幸,你不要动……千万不要动。我现在不能揭开幕布,请你先告诉我,你手中的炸弹……是已经开始启动计时了的……还是没有启动的?”

“炸弹……已经启动了……”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源君……我好怕,我真的好怕……我……会死么?”

启仁心尖一颤,激动道:“不要说那个字!有我在,你怎么可能会死呢!我绝对不允许那样的事发生!”

“我好害怕,源君,我真的好害怕。”她开始抽泣。

启仁看着她手里的这颗炸弹……那一颗的电路系统一共是由三十六根电路线组成的,极其复杂的电路网,也就是说,他要连续剪断一十八根电线,并且其中不能剪错一根。而如果幸子乱动的话,就会颤动到这里面的水银装置,那么,炸弹就会爆炸。

“是……是很难拆么?”

她见启仁不说话,担心的问。

“不是很难拆,”启仁笑着说,“只要小幸你别乱动,我一定可以把它拆掉!”

“好的源君……我不乱动……”她紧咬嘴唇,闭上了眼睛,“如果……如果真的拆不掉的话……源君到时候就别管我了,自己先逃吧。”

这话要是从玄月嘴里说出来,启仁准当她是和自己玩套路,故意诓自己进坑。可是这话从幸子的嘴里说出来,启仁却只能笑着安慰道:“不要胡思乱想了,这种炸弹,用不了十分钟我就能拆它一个。”他的笑,给了幸子一种可以信任的安全感。她说:“嗯……源君请开始剪电线吧……”

“好的。”

忽然!“喀”的一声,车间一下陷入了一片死暗之中。

“源君……”她虽然闭着眼睛,却也能感觉到灯光熄灭了,“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灯……”

“不怕,不怕,小幸不怕。请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可是源君……没有光……你要怎么剪电线?”她的声音再次颤抖了起来。

“你就是我的光啊!”

“源君……”

“我不会,永远也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相信我!我会拆掉这个该死的炸弹,我一定会的!”他取出手电筒,含在了嘴里,继续着拆弹工作。

“源君为什么要骗我呢?”

“唔……你说……”他口齿不清的说道,“你说什么啊……”不管是谁,嘴里含着手电筒自然都是说不清楚话了。

“这颗炸弹……明明很难拆对吧?”

“没有……的事……”说着,他便剪断了第一根电线。“你看……我这不是……轻轻松松地……就剪掉一根了么。”

“你的样子好滑稽哦……”她笑了起来。“源君叼着手电筒的样子,真让人想笑。”

“乖……把眼睛闭上。”

“我不想……我就想这样看着你。”

“看着我的话,我会紧张,你自己不也会紧张么。”他把手电拿在了手里,说。“把眼睛闭上,很快就结……”

嘭!

外面忽然传来了一声枪击。

“你大爷的……吓老子一跳。”

源自言自语道。

枪击发生的时候,启仁刚刚剪断了第二根线。而幸子,也吓得把眼睛紧闭了起来,“刚才那是什么声音?”她问。

“没什么,可能是打雷吧。”

就在启仁说完这句话,还没眨眼的功夫,外头又传来了几声枪击。

“刚才……那是枪声吧?”她说。

“你听错了,那是雷声。”他说。

“源君在骗我……”她咬了咬嘴唇,说,“源君是否觉得我是一个很脆弱……是一个胆小怕事的女人?所以才……”

“不……我从来不这样觉得。”

“那,源君为什么要骗我?”

“这个问题我等会再回答你。我有个问题现在现在很想问你你今天为什么会被人绑架呢?”她没成想,启仁会突然一下子问起了这个。启仁则继续说道:“我不是告诉过你,叫你今天装病待在家里的么?为什么还要去学校周围闲逛?”启仁本是不想问这个问题的,无奈她刚才说出了那样的话,自己不得不找一个事头把话题扯开了。

说着,启仁又剪断了一根电线。

“我……”面对心爱之人的诘问,幸子有些不知所措。这还是他第一次用这么严肃的语气和自己说话。她紧张了半天,才终于颤抖的说出了口:“源君叫我装病……可是我……”

“可是什么?”他一边剪断了一根电线,一边问。

“可是……我的演技貌似太差了……”她说,“我本来是想装病……可是一下子就被看穿了……还被教训了一顿呢。”

“你。”

启仁刚开口,她接着便说:“可是,我的脑袋转了个弯,我虽然装作去上学的样子,但是并没有进学校大门啊……”

“那你怎么还会被”说着,他又剪断了一根线。

“我听人说学校发生爆炸了,就想去……”

“跑去凑什么热闹啊你。”

“我不是凑热闹!”她激动的说,险些晃动了手中捧着的炸弹盒。她抿着嘴,眼神里充满了委屈,好像随时都要哭出来了的样子。她说:“我是因为担心源君!我昨天看了报纸……相模原也发生了爆炸事件不是么?那个人……他是冲着源君你来的不是么?我好担心……真的……我担心你……所以我才会去学校,因为我想确认源君你平安无事啊!”她说着,眼睛里流出了两行泪水。不知是因为对于死亡的恐惧,还是因为面前这个男人,她哭了出来。

起初,启仁并没有发现她在哭,因为她努力抑制着抽泣,直到她的眼泪从下颚滴落在了正在拆弹的启仁的手背……

温热的眼泪,渐渐变得冰凉。启仁在这一刻不再是启仁,他,只是面前这位女人心中的源君。

“对不起,”源说,“对不起小幸。刚才我态度不好……”

“没关系,”她说,“源君现在一定很紧张……人一紧张就容易激动……我刚刚……也很激动……炸弹,快要拆除了么?”

源点点头,说:“就快,就快了。”

她再次说出了那一句话:“如果没有时间了的话……就请源君自己先逃吧……我没关系,真的没关系的……”

“你不害怕么?”源问。

“怕啊,”她说,“我怕得要死……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不怕呢?”

“那为什么还说出那样的话。”

“我不想让源君陪我一起……”

“不要说那样的话!”源抑制不住心中的情感,大声喊了出来,“还记得昨天我对你说过什么吗!我永远!永远也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可是源……”

“若不能同生,那我,就陪你共赴黄泉!”

说着,他忽然停下了手中的拆弹工作。

“源君……我怎么让你陪我一起死……我们只是同学。你快走……如果炸弹真的拆不掉……请你一定……”

“我们不止是同学。”

他站起身,用手托住了她的下巴……接着,他俯下身子,轻轻地……轻轻地吻住了她的嘴唇……这是一个极浅的吻,除了嘴唇的贴合,再无其他。

短暂的数秒后,源便慢慢地,慢慢地与她分离,源说:“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恋人,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要陪在你的身边。你可以打我,骂我,但是绝对不可以赶我走。”

他本不想这么短暂的,便结束这个吻……他本不想,吻得这么浅表……可是时间不允许,可是时局不允许!她的手上还捧着一颗要命的炸弹,自己又怎么能因为谈恋那柔软而又温暖的嘴唇,让她多处在危险之中哪怕一秒!?让她多担惊受怕哪怕一秒!?

源再次单膝跪地,继续起那未完成的拆弹

“源君……”她再次流泪了。“源君真是一个温柔的人呢。”她努力让自己露出了微笑。这个微笑不光是给自己的鼓励,也是给……正在紧张拆弹的,恋人的鼓励。

而此时此刻,外面的枪声却越来越近了

这时,外面传来了一个阴魂不散的声音:“二位警官!炸弹还有五分钟就要爆炸了,如果你们想活命的话,就丢下这个与你们素不相识的女人吧!放任她的生命在花火中绽放!而你们,也可以心安理得的对受害人家属说我们已经尽力了!我数五个数,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犹豫,就会败北!”

同时随着他的开始说话的时候,玄月飞身进入了车间……她好像受了伤,她用手按着自己的手臂,朝源小跑了过来,说:“我的手受伤了,敢助刚才使用了手榴弹。我们快走吧源,如果他用手榴弹把外面的出口给炸了的话,我们就出不去了。等五分钟后这颗炸弹爆炸的话……我们就会”

“当着人质,说这样的话。合适么?”源的语气冷厉极了。

玄月没有接话,而是先打量了一下幸子手中捧着的这枚炸弹,说:“目测大概25公斤上下,这间车间的内部结构在三年前的爆炸里已经受损一次了,绝对承受不了25公斤的塑胶炸弹的再一次爆炸。还有另外的25公斤炸弹或许就安放在这间工作车间的某处,就算你拆掉了人质手上这颗炸弹……这也还是有可能会被炸塌的!”

只听源冷冷一笑,说:“拆一半,留一半,咱们就来赌赌看另外的25公斤,能不能把这里炸塌。”

“你疯了么?”玄月说,“我有责任保护你的生命安全,我不能让你去冒这个险!”

“请你记住你首先是一个警察!保护公民生命财产安全是我们的责任和义务!如果你真的想走,你走,我不拦着你,但你不能决定我的去留!”他说着,手上却没有始终停止拆弹。

“你知不知道自己什么身份?为了一个普通的……普通的平民,你居然要拿自己命去赌?你疯了么?”

“源君……他说的对……你们快走吧,不要管我了!”幸子流着泪说,“刚才……刚才我真的很开心……谢谢你……源君。可是我真的不想让你陪我一起死在这种地方……快走,快走!”

玄月:“源,快走!”

“1”

外面,敢助已经开始数数。

玄月:“源,快走啊!”

“两傻子……”

敢助自言自语道。接着,他掏出了大衣兜里的定时炸弹引爆装置

……

而此时此刻,面对最后的一根电线,源却犹豫了……

……

第九十章:「有惊无险」

外面,敢助已经按下了炸弹引爆装置,随着嘀嘀嘀几声奇怪的声音后,车间之内传出了爆炸的巨响

……

几秒前

“源!你在犹豫什么!”玄月对于他在这种的犹豫不决感到意外,要知道,在她的映像里,她眼前的那个男人从来都不是个不能决断的人。而他此时却的的确确犹豫了,他握剪的手迟迟不能下剪,与其说他不能剪倒不如他是害怕剪。

玄月从未见他如此。需知在一周前,他还曾在高速行驶在汽车上拆过炸弹,需知就在昨天!他也拆过炸弹……可是为什么,为什么现在他的手,却迟迟不能下剪……

玄月突然明白了什么,心下一凉……嘴角不由得泛起了一丝苦笑。看来,这个女人在他的心中很重要啊……他害怕自己亲手将她……他害怕,他懦弱!他已经,懦弱到连一根小小的电线都不敢去剪了。玄月看在眼里,恨在心里,她不禁想,这样的一个懦弱的男人,日后怎么能成为东瀛的皇帝呢?

她不能再看着他犹豫下去了。

于公于私,都不能再让他犹豫了!

玄月这么提醒了他一声,之后也只好从他手中夺过了剪刀,把这个懦弱的男人给推到了一旁,由自己亲自动手拆弹。

与其说是最后一根线,倒不如说是要在剩下的十九根线里选择一根唯一正确的线。正确的机会,从来都不是一半一半,而是十九分之一和百分之525。如果只是想凭运气……靠蒙来剪线的话,那么百分之九十会死。

然而把握,却也是这种时候,最不能谈的东西。

玄月似乎明白,刚才源的犹豫是为何了。

从她提醒源,到抢过剪刀,至现在不过过去了不到三秒……

时间,却好像三个小时那么长。

可是她最终,还是果断的下了剪

她不像他那般有顾虑,因为她对面前这个手捧炸弹的女人基本无感。就算今天她死了,自己情绪也不会有丝毫波动。敢助已经杀了这么多人,谁又在乎多死这么一个呢?

玄月所做的这一切,只不过是不想因为源的犹豫,让自己和他白白送了命。至于人质,救不救的,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她所想的,只不过是拆掉这个该死的炸弹。

“喀”

最后一根线被剪断了

不知是上天保佑,还是她心中早已确定这就是正确,总之,炸弹没有爆炸。

她将炸弹从幸子的手中慢慢接过,放在了地面了,说:“马上离开这里,必须马上离开。”

这时,一片黑暗的车间里的某个死角,忽然发出了一道细微的红光

“不好!”玄月惊道一声,“快跑!”她的第一反应竟不是保护距离自己最近的幸子,而是拉住源,让他跟自己一起撤离。有些惊讶,却又意料之中的事是他居然甩开了自己的手。

“我的腿……”幸子想要站起来,可是她被困在这里太久了,又捧着炸弹保持了三个小时的固定动作,她的腿已经麻了。

“不要害怕。”源说。

他将幸子抱了起来,向外撤离。

在几十米外,冒红光的东西,也正在此时爆炸了

橘红色的光瞬间照亮了整个车间。

……

“游戏结束了,左臣羽。”

敢助在外面自言自语了一声,丢下引爆器,缓慢的离开了。

他有些失落,期待了三年的交手,居然会是怎么个结局。难道说三年前的左臣羽,真的死了么……

他的脚步,略显踌躇。他甚至回头看了一眼,要知道他虽然喜欢目击爆炸,可是却从来不在爆炸之后还回头观望的……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再也没有任何一个对手值得自己兴奋和期待了,他已经准备好了要如何面对接下来的,来自组织的追杀。

他从大衣兜里掏出一块三天前买的,还没有开过封的真空包装的面包,撕开包装袋,咬了一口。

朝着出口走去。

……

方才爆炸产生的气浪使得源和他怀中的恋人一同摔倒在了地上,然而他,却像下次一样,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她。

即使伤臂着地,承受剧痛,他的第一句话却仍然是:“小幸……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源君……”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我还以为我……”源竟发出了一声抽泣,“我还以为……我又要失去你了……”他的眼泪,落在了她的脸上。“我真的……无法再承受一次……”

“源君怎么哭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哭……”

“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因为我没能亲手为你剪掉最后一根线。”源说,“我没有能够,亲手从恶魔的手上把你抢回来。”

“可是源君……你已经很厉害了。”

“真的么?”

“真的,”她说,“我不会骗你的。”

“姐姐……姐姐……”他紧紧的抱住了她,而嘴里,却喊出了一个奇怪的称呼。

“源君……你叫我什么?你叫我姐姐?”

“我……想我的姐姐了……”

“她在哪?”

“很远的地方……”源说,“也在……很近在地方……”

“她对源君很重要么……源君……”

“当然,她非常重要。”

“那……源君就应该更加珍惜她。因为……人一辈子,能有一个这么重要的人,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呢。”

“我知道……我知道……所以,我会紧紧的抱住她,再也不放开了。”

“源君……你抱得我太紧了……我都快有点喘不过气来了。”

“对不起姐姐,额,小幸。”

玄月:“我算是知道这一次你为什么非赌不可了,原来,不光是认识的的人,还是最重要的人啊。可以松开了吧?要抱等出去以后再接着抱行不行啊?要谈恋爱也请你们出去以后再谈好不好啊?松开了!起来了!”

好浓的醋味啊。

……

源站了起了,同时把幸子也扶了起来,他拉着她的手,把她交给了玄月,说:“左臣,你带姐……小幸从后面走,我去追敢助。”源对她说:“你跟着左臣警官离开这里,先回家,好好休息,把今天的事忘掉。记住,我的心一直都在你的身边。”

“她多大了你还怕她一个人回不了家啊?又不是幼稚园的小孩子……”玄月把手放进了兜里,一脸不情愿的样子。要是源不说后面的话,兴许她将接过源交来的她的手了。

“源君……我一个人可以的……”她说。

“我话说完,你自己好好斟酌。”

源冷冷的看了她(玄月)一眼。

玄月抿了抿嘴,说:“得,我要是不答应……还不知道你以后要怎么公报私仇呢。”她转头对幸子说:“家在哪啊?”

源:“你中午才接了她家里的报案电话,现在就把住址给忘了么!?”

玄月:“哦,现在想起来了。”

源:“你别搞事情啊我跟你说。”

玄月:“我能搞什么事情?人家刚才真的不记得了嘛。整天炸炸炸的,都把我记忆力炸衰退了。哎,我知道你现在很不高兴,我不说了!我送她回家,现在就送!”说着,她将自己的手枪丢给了源,说:“还有三颗子弹,省着点用啊。”

“没有备用弹匣了么?”

“都告诉你只剩三颗了,还问。”她没好气的说道,“另外友情提示你一下,事后别拿着我枪去坐电车什么的交通工具,你现在可没有证件,当心被人当成持枪犯抓起来啊。”

“我知道。事后我找条沟,把枪给扔了。”

“喂!你要这样那你干脆把我枪还我好了!”

幸子:“那个……我们可以走了么?”

要不是幸子及时打断了他们,兴许他们还能扯上几分钟。

这时,外面却又突然传来了手枪的枪声

……

第九十一章:「黑夜与黎明——终局之战」

源朝着枪声的方向追了过去,从枪声的大小和传播速度听来,至少是在50米外开的枪。

嘭!

又是一声枪击。

如果源没听错的话第一声枪击是由一支伯莱塔m9手枪发出的,而刚刚的枪击,则是由一支瓦尔特p99手枪发出的。

源记得,伯莱塔是特蕾莎的配枪,瓦尔特则是敢助的配枪。伯莱塔领先于原本中的手枪两年,而瓦尔特p99更是在90年代才被研发出的枪械。这个世界,科技似乎领先原本世界很多年。

而玄月给自己的这把柯尔特m2000型手枪,也是一把领先于当代科技的枪械。它原本应该在1991年问世,可现在却还是1983年。这把枪看上去有些小巧,给人一种较为适合女人使用的错觉,其实它不光射击精度优良,且后坐力小,重量轻便,是一把通用型很好的手枪。它的实用作战价值,远比电影中时常会出现的沙漠之鹰要好太多。

说起来源真有点佩服她了,十五发的弹容量被她打得只剩下了三发,居然都没有干掉敢助,她的枪法是有多水啊,这还是在备用弹匣也给打光了的情况下。在自己剪电线的时候,外面的枪声几乎都没听过。

枪声越来越近了……

四十米

三十米

二十米

十五米

终于,在源的视线里,已经能够看到正在对枪的两个人敢助和特蕾莎。

真想给他们俩一人来一枪,开始源知道,自己只有开一枪的机会。他知道今天自己的主要目标是谁,所以,他瞄准的人,是敢助

这一次他没有丝毫犹豫,子弹从枪膛射出,狠狠的击中了那个疯子的右肩。

刺骨的剧痛使得敢助差点丢掉了手中的枪,他手一松,枪便险些掉落了,可是作为一个杀手,枪若掉在了地上,等待他的便是死期。他也顾不得剧痛的肩膀了,急忙换了另外一只手,用力握紧了手中的枪。

子弹贯穿了他的右肩,贯穿口的血比子弹进入身体时的入口流得血要更多。子弹贯穿身体里,甚至还带出来一些白色的骨头渣子,溅落在了冰冷的地面上。他那条胳膊,算是废了。

“敢助!放下枪!否则我会当场击毙你!”

源冲他发出了一声警告。

他低吼一声,转身把枪口对准了源“混蛋,放老子的冷枪!”

只听又是一声枪击,这一枪,是远处的特蕾莎开的。子弹击中了敢助的另一只肩膀,两条胳膊的剧痛,使他再也抓不住了手中的枪。

就在特蕾莎即将要开下一枪的时候,源制止了她:“住手!他已经没有反抗能力了!”

“傻子……”敢助冷笑一声,从背后掏出一枚手雷。然而这枚手雷并不是朝源,而是朝着特蕾莎的方向丢去的。他忍着伤口的剧痛,拼了命,才使出了正常力气的一半,将手雷丢出了二十米远。

只丢出二十米,又怎么可能炸到五十米外的特蕾莎呢。这和仍一颗熟鸡蛋过去就这么区别呢?哦,手雷会响,会激起点烟尘。鸡蛋不会。

真讽刺,傻子这两个字,貌似对应在了自己身上了。

绝望……苦笑……

真应了一个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黑夜……黎明……

这场游戏似乎已经有了新的结局。

枪弹……爆破……

最终,又由谁来为生命划上句点。

敢助冷笑两声,从背后,又取下了另一枚,同时也是最后一枚手雷。

源清楚的知道他将要做什么,他的脸上,透露着一半绝望……一半冷笑。这一枚手雷,或许没有任何目标,或许……都不会被丢出。

他该死,他最该万死,万死亦不足赎其罪!来生堕入畜牲道,受尽轮回之苦,然,亦不足赎其罪焉!

他的手上沾染了上百条生命的鲜血,他摧毁了无数个家庭的希望,夺走了别人的生的权利;其中还包括老人、孩子、孕妇、伤残。这样的一个人,不,他甚至不能被称为人,他就是个疯子,一个心灵扭曲的疯子,一只现世人间的恶魔!这样的一个疯子,他必须死,他一定会死!然而一个抓捕一个活着的个敢助,远比带一具冰冷的尸首回去更有价值。

所以,源绝对不能看着他这样就死!他要死,也得上了法庭,接受裁判之后!

源距离敢助只有十几米,他有能力和自信可以在手雷的爆炸延迟之前救下这个只要自戕结束游戏的人。然而正当源准备冲过去的时候,敢助手中的手雷却突然爆炸了

那是一枚破片手雷,杀伤半径为六米,当它爆炸时,成百上千的小钢珠会借由爆炸产生的威力四处飞溅,方圆六米之内……绝无生还可能。

他居然,就那么死了……

血肉模糊,肢体四散……

那个杀了上百人,目无警方,不可一世的敢助,他……就这么死了?

没有悲壮的辞世词,也没有……等一下,源忽然瞪大了眼睛,为什么手雷刚刚拉开拉环就爆炸了?!

难道说……

源心中浮现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是狙击手……”

没错,刚才正是狙击手射击命中了敢助手中的手雷,使得它提前爆炸。这是唯一的解释了。

这儿居然还有狙击手……特蕾莎事先可没告诉自己啊。刚才的枪击,几乎完全没有声音,枪手使用的可能是一把近距离微声狙击步枪,列如sv-99狙击步枪。那是一款枪击声音极小的狙击枪,超过一百米,就几乎听不见了。当然,它的有效射击距离,还有杀伤力,就不敢恭维了。

源仔细回忆里一下刚才爆炸发生的瞬间,伴随着爆炸同时传入耳中的,似乎还有子弹击穿金属物发出的……那尤为特殊的声音。

从子弹射击的角度来看,枪手貌似是从上方射击,而不是平行射击。

源回忆起,敢助的食指似乎就是被被子弹打断了,他本以为那是爆炸将它他手指炸断了,但其实并不是,如果是爆炸的话,破片手雷里的小钢珠可以把敢助的五根手指分裂成十几份大小不一的断指,而那一根掉落在地上的食指,则是完整的。它在被命中的一瞬间,在手雷爆炸的一瞬间,被子弹给击飞了。看上去像是被炸飞的,仔细一想却发现不是那么一回事。

枪手大概距离自己一百二十米外,手持一把近距离微声狙击步枪,射击精准,且杀伐果断。

“一百二十米……”掩体后,源自言自语道。“只能搏一搏了。”

“特蕾莎,现场好像还有第二个人。是否可以一并射杀。”

特蕾莎的耳麦里,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不!”她说,“这个人不能杀!”

“他貌似有枪,会对我们造成威胁。”男人说。

“不!”特蕾莎重复道:“这个人不能杀!”她警告道:“响尾蛇,你给我原地待命,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开枪。”

“就只是一句不能杀么,”耳麦中,传来了他的苦笑,“哪怕连一个可有可无的理由都不打算说么。”

“待命,我让你原地待命!这次的行动,我才是现场指挥!”

……

“风向偏西……风速96,空气湿度87%……距离一百一十三米,射击角度……45c……”源心跳加速,不由得深吸了几口气。他的目标是躲藏在一百一十三米外的那座烟囱塔上的枪手。

两发子弹,超出有效射击距离60多米外的目标,真的能够命中么……

他屏住呼吸,冲出了掩体

pen!

他开出了第一枪。

我的天哪,他第一枪瞄准的居然是特蕾莎!

特蕾莎惊叫一声,跪在了地上她中弹了,一发9毫米巴拉贝鲁姆弹直接命中了她的左腿。她疼痛难忍,倒在地上,双手用力按住了流血的伤口。

响尾蛇:“特蕾莎!”

特蕾莎:“我没事,不要开枪!”

特蕾莎强忍剧痛,眉头紧蹙。她的脸色惨白,冒出许多冷汗。

“混蛋!”响尾蛇瞄准源,扣动了指间的扳机

“闪开!!”

特蕾莎从耳麦中听见了枪声,那是距离开枪点一百多米外的源无法听见的声音。

“了解!”

源飞身向旁一扑,竟躲过了那发朝着他眉心瞄准的子弹。

子弹击中地面,溅起一块泥土。

在这同时,源清楚了目击到了子弹飞来时的那一条射击线

他屏住呼吸,向烟囱塔射出了柯尔特手枪弹匣中的最后一发子弹

响尾蛇心下一惊,因为那发子弹,居然在自己眼中越来越近,他急忙向旁一躲,而那发子弹,不偏不倚的贯穿并击碎了响尾蛇手中sv-99狙击步枪的夜视狙击镜。

响尾蛇惊讶极了,他无法相信也无法想象这是一个在一百多米外的人,一个手持手枪,没有佩戴任何夜视仪器的人所能办到的。

“是运气么……”

他问自己。

……

特蕾莎摘下耳麦,对源喊到:“快跑!他还有第二把枪!”

……

源跑回掩体,然而此时此刻,他的脖子,忽然触碰到了一丝冰冷的寒意……

“福尔摩斯先生,慌里慌张的,你这是要跑哪去啊?”

那是一个略显熟悉的,女人的声音。

“是你!”源听出了声音的主人,不由得虎躯一震。那是一把冰冷的匕首,它架在了自己的咽喉处,死亡是如此的逼近,心跳是如此的快速。源不由得夸了她一句:“你可真是一个危险的女人,如幽灵一般神出鬼没的鬼魅……”源保持着作为一个警务人员的冷静,他笑着说:“艾德勒小姐……听你的呼吸……你好像有些烦躁……女人不要总是动肝火,女人常生气,是容易老的……”

“话真多。”她说。

“我很好奇……”源微微一笑道,“如果你在这……为什么不去对付左臣羽,偏偏要在这埋伏我呢?”

“你刚才,向特蕾莎开枪了,对么?”

“那……你可以代她接受我的道歉么?”

她的手微微用力,匕首浅浅的在源的脖子上割开了一道浅浅的口子。她冷冷一笑,说:“道歉是什么东西,我不懂。我现在割了你一刀,道歉,有用么?”

“有用!”源说,“当然有用!”他脖子向后躲了躲,说:“刀枪无眼……我接受你的道歉,那你,能否也接受我的道歉?”

“福尔摩斯先生很会偷换概念嘛。”她发出了一声奇怪的笑,“你脖子上这道小口子,贴张创可贴就好了。而你刚刚击中特蕾莎的那一枪,创可贴……有用么?”

“那你想我怎么样?”

“要不……你让我在你腿上捅一刀?放心,我会避开大腿动脉的。大不了……捅完以后我请你吃宵夜。”

“别说疯话了……让你捅一刀我还能吃得下宵夜么……”源苦笑一声,说:“其实咱俩无冤无仇的,你这是何必呢……特蕾莎要是记恨我,那也是她自己的事不是么?要是她心里其中根本就不记恨刚刚那一枪……而你却替她捅了我一刀,她事后会很内疚,会怪你的……”

“我看你才是在说疯话。”

尤妮斯狠狠的斜了他一眼。

“你听我说……刚才你也都看到了,虽然我向她射击……可是她还是那样的在保护我,她刚刚还叫我快跑呢,你有听到么?”

“亏你说的出口。”

“呃……那什么……你这刀有点快,你拿稳一点啊……小心着点啊……”

“恩将仇报的混蛋。我真想一刀割破你的喉咙。”

“呃……我知道……我知道……可是,你也看到了,如果我不怎么做,我怎么能击中烟囱塔上的枪手呢?如果我不击中那个枪手……我又要怎么离开这里呢?”

“可是你觉得你现在就能离开了么?”她说,“不光你离开不了,那个叫左臣的,也离开不了。”

“你说什么……”

“告诉你吧,我们这次出动了四个人。除了我,特蕾莎,那个烟囱塔的狙击手,还有一个人”

“那个人在哪!?”源激动的问道。

“我说了,你的搭档,和你一样,不能离开了”

源心下一惊。自言自语的唤了一声“小幸……”

尤妮斯:“你在嘀咕什么?”

他的目光之中,忽然弥漫起了一道冷厉的杀意

……

第九十二章:「幻术の科基特」

大雨中

玄月目光如常的,瞥了一眼身旁的那位少女,说:“是源为你剪电线的时候害怕一些,还是在我剪最后一根电线的时候,害怕一些?”

幸子勉强的笑了一下,说:“如果非要我说的话……是在剪电线之前……是在我一个人身处于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的那个时候,那个时候……我真的怕极了……”

“孩子,你的内心远比外表看上去要坚强。关于这一点,我很佩服……”玄月说,“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可没经历过这样的生死一线。”说着,她别有深意的看了幸子一眼,道:“可我还是想不出,像你这样的女孩子,是怎么让他对你这么着迷的。”说着,她轻轻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那可爱的搭档,因为你,貌似已经失去应有的判断力。都说红颜祸水,你……算不算一个呢?”

“我不知道……”她回答说。“我……并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你。但我觉得源桑并没有什么改变……他仍然有着敏锐的头脑,还有正确率极高的判断力,这一点也是没有改变的。他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如果非要说……源桑失去了应有的判断力,这个说法未免太武断……”

幸子的头上披了一件外套,那是玄月在不久前脱下来丢给她的。在玄月心里……虽然不大喜欢这个女高中生。但她从来都不想把个人情绪带进工作中来,不喜欢归不喜欢,下着雨,给她这样的小孩子披一件外套挡挡雨却是一个警官应该做的。

玄月说:“他让我送你,这不光保护不了你……相反,可能还会拖累你。你懂么?孩子。难道说,这还不能说明问题么?他对正确和错误的判断力已经开始出现了明显的偏差。”

幸子回答道:“我倒觉得,这代表他很信任你。他相信你一定能够保护好我。把恋人交给另一个男人去保护,这是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的男人的绝对信任……你又怎么能那样去评论一个如此信任自己的人呢?”

玄月意味不明的一笑,说:“孩子,你知道么,若是让你一个人回家,你在路上遇到坏人的可能性是17%;而你今晚和待我一起,遇到坏人的可能性则高达83%。这是否代表他更加信任我能保护你,而对你自身的自保能力感到极其的不放心呢?”

“如果说源桑不放心的话……那么他不是不放心我的自保能力……而是不放心我的安全。再说了……有左臣警官在,这个世界上总不会有坏人会当着警察的面做坏事吧?”她笑了笑说。

玄月冷冷的发出了一声鼻息,回答道:“那样的坏人,你今天不是已经遇到了一个么?怎么,命都差点丢了,还不长记性的么?”

幸子一愣,摸了摸嘴唇说:“今天……的确是令人难忘的一天。不知道算不算因祸得福。”

“福从何来啊?”玄月不以为然道,“那个人,他是你的福?你就不怕今日的福,变成明日的祸么。”她不禁发笑。“孩子,只怕你没有那样的福分。”

听到左臣警官这样的一句话后,她沉默了。二人在雨中走了数步,她才缓缓开口道:

“或许我没有那样的福分,可以陪着源君直到永远……但是可以成为源君恋人已经让我很开心了,真的,当他吻我的时候……”

“他居然吻了你?那个洁癖狂居然吻了你……”玄月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随后她居然很好奇的问道:“是脸,还是额头,又或者……是嘴?”

“额……这个……”

她轻轻摸着嘴唇,却有些羞于启齿了。

“不想说就算了。不过孩子,我不是在危言耸听,你……是绝对无法和他长久的下去的,与其到时候受伤,不如在受伤之前,就先放开手。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一点忠告……你可以选择不听。”

一个平民女子,一个皇族亲王,想想都让玄月觉得困难。他们两个天生就不是一类人,身处不同的世界,无论是脚下所站的高度,还是目光所能及处,皆为不同。

这样的两个人,如何能够长久?

她先是略有所思的低下了头,随即却这样说道:“左臣警官无权决定和干涉别人的私事,我永远……永远也不会先放开我的手。除非……源桑他有一日对我感到厌烦……他甩开了我的手。总之……我绝对不会先放手。”

“现在的孩子……都什么倔脾气啊。”

玄月自言自语了一句后,便不再说话了。就在这时,她忽然伸手拦住了幸子继续往前的路

“等一下……先停下来。”

“怎么了?”

“隐约感觉第第三人在周围。”说完,她故意提高了声调,大喊到:“朋友,出来吧,藏头露尾的算什么本事。你的目标如果是我,就冲我一个人来,别伤及无辜嘛!”

夜雨之中,缓步行了一个人影,他用沙哑的声音说:“你的脸……像极了……他……”

“我就是他。何必要用一个像字?”

“不……你不是他……”

那个人影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

“你说我不是他,那么你又是谁呢?”玄月反问道。

“哼……”

他发出一声冷笑。

接着,空气中传来一声枪击

她很自信……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她相信,这一枪是冲自己来的。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她怎么会看也没看一眼身旁的幸子,就自己先闪开了呢。

这不是唯一的解释,却是一个较为合理的解释。要不然就是说……她左臣玄月,根本不在乎身旁那个人的死活,在面对一个持枪犯的时候,她心里想的,是先保护好自己。至于那个人的死活……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非亲非故的,难道要自己扑过去拿身体保护她么?若真这么做了,她怕是要笑掉自己的大牙不可。

对,她很自信……

她自信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子弹,绝对不是冲着幸子去的。

而她之所以能如此自信的原因

是因为就算错了,对她而言,也无伤大雅。

在子弹射来的那一刻,幸子害怕的闭上了眼睛,并条件反射的用手护住了脸。

然而正如玄月猜测的那样,子弹是冲自己来的,而她,通过自己快速的反应和弹道判断力,成功闪躲了手枪的第一发射击。

她没有丝毫分神,在目光锁定好了撤退路线后,便立刻选择丢下累赘,躲到了掩体之后。

这是她的正常反应,她要是没有这么做,她要是回头拉着幸子一起跑,那么……那才是真的思想出了问题。

这王八蛋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那个冲自己开枪的人,他没有理由要去杀一个女学生,那完全是浪费子弹,他只需用一只手,就可以拧断她的脖子。

若是自己带着她一起逃跑的话,无疑是个累赘,也无疑就把她拖下了真正危险的深水之中。

只有自己撒腿就跑,跑得越远,她就越安全,也就越不会成为别人用来要挟自己的人质。

玄月的思路很清晰,她这种看似自私、看似公报私仇的行为,实际上是间接保护了幸子。

……

“你……叫什么?”

他用枪指着幸子,说。

他的脸上戴了一副小丑的面具,在这黑漆漆的雨天里……倒是别外的人啊……

“幸子……蒲池幸子……”

她声音颤抖的说。

“你……很冷?”科基特问。

“不……”她下意识回答道。

“那……为什么……发抖。”

“你用枪指着我,我当然就发抖了……”她壮着胆,回答到。

“有趣的人……”科基特说,“现在,大声呼救吧。”

“呼救?”

“对,你就喊左臣警官,这个疯子要杀了我,你快回来救我啊。”原来,他是可以正常说话的啊。

幸子轻轻咬了咬嘴唇,很聪明的说:“他已经都已经丢下我自己跑了……又怎么会良心发现……再为了我又跑回来呢?那不是自相矛盾么……”

“啧……”科基特不禁发出了一声冷笑,“你这小姑娘脑子还挺灵光的嘛。他既然不回来了,而我今天又白跑了一趟,啊,真是挺不爽的……这么说,我只有杀了你泄愤咯?”

“杀了我……有什么意义么?我只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高中生……”说着,她哭了起来,“我真是倒霉……刚刚出了虎口,又掉进了狼窝……我什么坏事都没有做过,为什么你要因为自己的一点不开心就要杀人啊?”

“因为想杀,所以就杀咯我,可是个杀手啊。”

说着,他将手中的格洛克17型手枪的枪口抵在了幸子的额头上。

科基特:“啪!”

幸子:“啊!”

她害怕的叫了出来。

科基特:“呵呵呵呵……刚才那是口技啪!”

幸子:“拜托不要这样吓人好不好……要开枪你就开好了,你这样相当于杀了我两次……”

科基特:“好……成全你”

……

第九十三章:「叫我谈判鬼才」

“把枪口对准一个无辜的平民,这就是你身为杀手的做派啊?”

不远处,忽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他的话里,有愤怒,有嘲笑;然而更多的,则听出了一些轻蔑。

接着,他又说道:

“我原本以为,敢助是一个另类。可是不曾想,伤害平民,原来是你们的优良家风。呵呵……杀手?专杀平民的杀手么?呵……真是叫人不齿,叫同行不齿。”

“你是……什么人。”

他将枪口对准了声音发出的方向。

“我么,”他一遍从黑暗中走出,一遍说,“我就像黑夜里的恶魔,黎明中的天使,无论是地狱还是天堂,我都来去自如。”比身体先从黑暗中出来的,是一把柯尔特m2000型手枪,和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放开她,她只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孩子,大人的事,让大人们自己来解决。”是源,伴随着一声响雷,他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闪电照亮了科基特的面具,还有源的脸。使他们互相看到了对方的位置。

“源……真浩。”

他自言自语道。

一秒的犹豫过后,他果断的用一只手勒住了身旁那个少女的脖子,将她挟持了起来,他把枪口,对准了她的太阳穴。

“真想不到响尾蛇、狮子、小丑,他们三个人联手都对付不了你。”科基特用正常的声音说道,“你可真是个怪物啊。”

“你要杀了她么?”源问。

“与你有何相干?”他反问到。“你为什么不像你的搭档一样,丢下她,自己逃走呢。”

“哦?”源说,“他逃走了……我还以为他死了呢。真是个混蛋。”

“你也可以做混蛋。”他说。“没必要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去冒这样的险。”

他勒住她脖子的手稍微用力,令得她很不舒服的咳嗽了一声。源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可却不能表现得有丝毫的担心。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现在的定位我源真浩不是她的男朋友,我,只不过是一个正义心的警察,我是来救人质的,而不是来救女友的。

“我真不懂,”源说,“你们这次的目的主要是杀掉不听话的同伴。又为何要搞出这样的岔子呢?”

“你怎么知道我们的目标是敢助。”他问。

“这太简单了,”源说,“无论是狙击手,还是那个两个女人,他们的枪口首先对准的人,都是敢助。”

“难道,不是那个女人告诉你的么?”他冷笑着问到。

“女人,哪一个女人。你指的是那边那两个中了枪,双双重伤的女人,还是你现在劫持着的这个女人?”

“明知故问。”他说,“我不想和你废话,放下你手中的枪,不然我就一枪打死这个可爱的女高中生。”

面对他的威胁,源表现得很冷静,源说:“如果我放下了枪的话,死的,怕不只是人质了吧?”

“我向你保证,只要你放下枪,我保证她的生命安全。”

“那你保不保证在下的生命安全呢?”源笑着说。“总不能让我用自己的命,去换一个素不相识的,一个不相干的人的命吧?我还年轻,要是现在就死了,我会为自己不值的。”

“她也很年轻。”科基特用枪在幸子的脑袋上画了一个圈,说。“你想看到她脑袋开花么?”

“不,我不想,”源说,“可是如果你真的要这么做的话,我也无能为力……只好为她的亡魂多颂文超度了。其实你说得对,咱俩也不用废话了,想开枪,你就开好了,在那之后,我会用我手中的枪为她报仇。”源笑了笑,突然他问:“喂,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你要是死了的话,冤有头债有主,谁杀的你,你就找谁去报仇,可千万别怪我啊……我这也是,迫不得已只好牺牲你了。你放心,到时候我会去你的葬礼上为你点上一柱清香。也算是向你赔罪了。”说着,源又把说话的对象转移回了他的身上:“开枪吧,我已经准备好和你来一场西部牛仔般的生死决斗了。”

科基特心下一惊,拿枪的手不禁微微颤抖,他说:“这个人要是因为你而死,你就不怕受到上级的处罚么?”

“忘了告诉你,小爷我今天已经被停职了,无官一身轻啊~这把枪还是我搭档给我的呢,你看我戴了手套,而这把枪又不是我的枪,就算我现在开枪射杀了人质,也可以把罪责推倒别人的身上但是你可要想清楚了,人质一旦死了,就等同于变成了一个**十斤的累赘,你一只手根本拖不动她,因此,她到时不光不能为你挡子弹,还会成为你的催命符。”

“我不信你敢朝人质开枪。”

“那就试试吧!在她死的一瞬间,你是要用双手来拖住她的尸体不让她倒下呢,还是要丢弃她,自己逃跑呢?无论你做出哪一种选择,我都赢定了!丢弃尸体,你就等于失去了掩体,凭我的枪法,只需要一发子弹就可以要了你的命。而如果你要用尸体来做掩体的话,我同样也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子弹的穿透力可是很强的,一个瘦弱的少女,她的身体……要怎么为你挡住我的子弹呢?大不了多开几枪,你也一定死定了。怎么样?要和我赌一次么?赌赌看子弹能不能一穿二。”

“你可真是个疯子……”

“那又怎样!现在不是你和我提条件而是我提条件的时候!你放开人质,我让你走,这个条件怎么样?考虑考虑吧!杀手先生!”

“就像你说的,你的枪法如此精湛……我怎么可以相信你不会在我放开人质后朝我开枪呢?”

他狐疑道。

“太简单了,”源说,“你慢慢的放开人质,然后慢慢的退后,用人质的身体作为自己的掩体。在此期间,如果你发现我动了哪怕一下的话,你随时可以开枪打死人质。这个提议怎么样?”源说,“如果你我再这样僵持下去,你的同伴一定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的。”

科基特本想通过耳麦来与同伴取得联系,可是因为大雨天的缘故,耳麦似乎有些失灵了……

“呵……你今天……相当于一个人击败了我们四个人……你是怎样的怪物啊?我能想到的……能够与你媲美的人,除了puppeteer大人,就只有精英一组、和二组的组长了……”科基特说,“好!我接受你的条件!”

“这才对嘛,何必非得弄得你死我活的不可呢。”源微微一笑道。

……

“源君……我好害怕……”

幸子被他放开后,慢慢朝源走了过去,最后,她声音颤抖的扑入了源的怀中。而科基特,则同时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源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温柔的说说:“不要怕,你看现在不是什么事都没有么?”

“源君……你真是一个很会谈判的人呢……”虽然她知道,源刚才说的那些话是为了救自己,可是……一个女人听到男朋友对表现得那么不在乎……心里,总是会有些许不好受的。她有些不开心……却又不好发作,毕竟,是他从杀手的手中救了自己啊,而且……今天已经是第二次了。如果自己这样也还要对他发脾气的话,那也未免太孩子气了。

源看懂了她的心思,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安抚道:“姐姐……我怎么可……怎么可能不在意你的生死呢?我又怎么可能一点也不在乎你呢……如果你对我来说不是心里最重要的人话,我完全可以像那个家伙一样丢下你不管啊……”说着,源把手中的手枪递给了她,说:“你取出来(弹匣)看看,这把枪的子弹早就打光了。如果我不在乎你的话,为什么要拿着一把没有子弹的枪,冒着生命的危险,去和一个凶恶的杀手谈判对峙呢?”

“源君……”她紧紧的抱住了他,轻轻的唤着他的名字。

“没事了,已经没事了。不要哭,我永远都在,在你遇到危险的时候,我永远都在。”

“源君……为什么总是要为了我去做一些危险的事情呢……第一次在学校……你毫不犹豫的用身体保护了我……第二次是剪电线的时候,你明明可以走,却为了我留下来……第三次是刚刚……你的话枪里明明没有子弹,却还是为我挺身而出……”

“因为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同时……也是这个世界上,我仅剩的温暖。我不知道如果失去你我会怎样……那无法想象……所以就算是拼了性命,我也一定要保护你。”

“源君……我……我……”

“我爱你。”源说。

“源君……”她有些害羞的,把头埋进了源的怀里,不敢抬头看他。

源却笑着说:“这句话,我是替你跟我说的。”

“什么嘛……”她撒娇道,“我自己没长嘴巴吗……怎么要源君替我说。”

“那你说啊。”他一脸期待。

“我……我爱……”

玄月:“要说等回家再说好不好啊?下着雨呢,不怕感冒啊?”

听到玄月的声音后,幸子的脸立即红了起来,她害羞的躲到了源的身后,不好意思再说下去了。

源怒目圆睁的看着她,说道:“我去你大爷的左臣玄……左臣羽,你心可真大啊,丢下人就给我跑了!?你信不信今天她要是少了一根头发,我特么我一脚踹死你我!”

“当着女朋友的面,注意点用词啊。”玄月笑了笑,说:“大哥,我枪在你身上,你要我赤手空拳的怎么保护她啊?别人有枪!我不跑那不是买一送一了么?”

其实这件事情,玄月要是肯服个软,说了句好话,哪怕她不是真心(道歉),源也原谅她了。

可是好家伙,她倒偏偏要顶着来,一副我就是没错的样子。

这可就让源很恼火了

“你你你!”源用手指着她,气得说不出话来,“什么态度啊你!”

“我什么我?”玄月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幸子的旁边,源本以为她是要向幸子道歉。没成想她居然来了这么一句:“小幸啊,借我一根头发用用啊~”

幸子:“?”

说时迟那时快,她便从幸子的鬓角处拔下了一根头发,还将它放在了源的头上,“呵”的一笑,问道:“呐她今天少头发了,你要怎么着啊?”

“你……你无不无聊啊你?”源本是很生气的,但当她看到幸子身上披着的玄月的外套的时候,又才强把火给压了下去。接着,他拉过了幸子的手,说:“我送你回家,咱们不理这个神经病。”

幸子:“哦……”

……

第九十四章:「启月」

昭和58年,10月22日

横滨市警察部,坂本雄夫办公室

办公桌前,身穿警服的左臣玄月站的笔直,手里拿着一张报告纸,声情并茂的念道:“昭和58年10月21日,属下左臣羽,于晚九时三十八分追踪有关相模原、藤泽爆炸事件嫌疑人,代号“爆破”之人犯进入秦野市郊区,原“xx炼油厂”废弃厂区。发现系21日午12时13分“蒲池氏”报案之被绑架之长女。系人犯“爆破”,将其劫持至此,并绑缚5公斤塑胶炸弹,意图鱼死网破,以作最后抵抗。属下左臣羽,临危不乱,连开数枪,分别击中人犯左右肩部,致使其彻底失去反抗能力。然而人犯丧心病狂,又试图以手榴弹炸死人质,吾又开一枪,击断其手指,并击爆手雷,人犯当场毙命。吾又继续为人质拆弹,解救人质于危难之中……属下,神奈川县警察本部下属横滨市警,搜查一课第三系副系长,左臣羽。”

“你跑来见我,就为了呈一份报告?你完全可以把它交给你的上级搜查一课课长。”坂本雄夫喝了口茶,说。

玄月微微一笑,背着手说:“我本想把它呈送给岩田本部长,临了又想了想……还是不了。这份报告,还是递呈给警视正您来阅示为好。”

“嗯!?”

他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看着玄月。

玄月将报告放在了书桌上,并推到了他的面前,说:“您还是自己看一看吧……”

坂本雄夫仔细一看,这报告的下面貌似还有一张纸。他戴上眼镜,把夹层里的纸拿在了手中

那张纸上虽然只有短短的一行字,但是却看得他心惊肉跳,直冒冷汗。

玄月向坂本鞠了一躬,道:“殿下说,他累了……假期,他可以接受,但是停职……则像这张纸上写的一样其心虽属保护,然其行,则上损警方颜面,下寒忠臣之心。”

坂本用手擦了擦脸上的冷汗,说:“这的确是亲王殿下的笔迹……”

玄月:“没错,这份报告是殿下是写的。另外,亲王殿下还有话要问你,纸上不便明写,便只好托我来问一问警视正了”

“呃……不知……殿下有何训示?”

他冷汗直流。

“咳咳,殿下说孤很喜欢那个叫源的警察,还夸他是处事明朗,用心正大,不失为一员干吏,而你坂本……额,这是殿下的原话,而你坂本雄夫,为何却要停了人家的职?”玄月模仿着启仁说话的语气,只是语气,而不是声音。她说:“源的过错,孤很明白,人既知错,亦已改错,你为何还要这么做?难道忘记了圣人常说的忠恕之道么?”

“啊……”他一个劲的擦汗,却半天说不出话来。在做出停职决定之前,他就料到会有这么一个结果,但盼望着亲王殿下能够体谅臣下的一片苦心。可没成想,还是惹怒了龙颜。没办法,硬着头皮挨批吧……本是坐着的坂本雄夫突然站了起来,跪坐在了地上,说:“老臣……”

“且慢说话,还没问完呢。”

“是……是……”他弯着腰,双拳撑地,并用头触碰到了地面,就像战国时期时,听候主上训斥的家臣。

“殿下问你,源是不是有什么和你过不去的地方?”玄月背着手,眼睛几乎都没有看他一眼,而是正视着前方。

“老臣……老臣怎敢与殿下过不去……老臣之举,完全是想要保护殿下,当时情况万分危急,老臣停了殿下的职,乃是万分无奈之举啊!”

他面如土色,汗不敢出。

玄月弯下腰,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警视正,无论什么时候也别忘记,被停职的是源,不是殿下。你若是再记错了……当心,当心啊。”说着,玄月拍了拍他的后颈。

坂本雄夫顿时觉得脖子发凉,急忙道:“是源!是源!老臣记住了!老臣不会再记错了!”

玄月轻轻一笑,朝办公室大门走去:“坂本警视正好福气啊,明天,你就可以提前接任岩田警视监的位子了。”

说完,玄月开门离开了办公室。

……

今天,玄月提前下班回了家。而在她的家里,居然还有另外一个左臣玄月!这很奇怪,却也很好解释如果说这个刚回家的玄月是伪装成左臣羽的样子的玄月,那么现在这个在家里面,是女人装扮的左臣玄月又是什么人呢?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两个左臣玄月,而启仁……这辈子也再不可能扮女装了,所以之前在办公室里训斥坂本雄夫的左臣羽,其实是启仁假扮的左臣羽,而不是玄月假扮的左臣羽。

启仁撕下假面具,露出了自己作为启仁的脸,走向了正在客厅作画的玄月。他从她的手中接过画笔,勾完最后一笔,便将画笔放回了笔架上。

他叉着腰,观赏起了自己的杰作,感概道:“水墨山水,森罗万象。好意境,好意境哪~”

玄月白了他一眼,说:“看你那臭美的样子,搞得好像是你画的一样。”

“这墨干了么?”

启仁刚伸了伸手,便挨了她的打。

她说:“爪子伸回去,墨还没干呢,别乱碰。”

“我说玄月,你好静心啊~”启仁指了指长桌上的画纸,说:“你不觉得你这水墨画的颜色单调了一点么。我觉得你可以加一点红红绿绿的颜色。”

“红红绿绿?你那是什么农家乐的审美,水墨画就是要现在这样才好看啊。”玄月说。

启仁拉起她的手,指着画纸说:“你知道你画的是什么吗?”

“山水画啊,不是你要求的么?我可画了一晚上,现在才反悔说要改稿可来不及咯!”

“不不不,”启仁说,“这是一副锦绣江山呐。”

“江山?”玄月眼睛一亮。接着她说:“殿下今天训斥老头子了么?怎么样,他是不是吓得脸都白了?”

说完,她笑了起来。

“管他的呢。”启仁似乎一点也不在乎的样子。启仁拉着玄月的手,和她一起走到沙发坐了下来,说:“手是不是很酸啊?要不……我帮你按摩按摩手指吧?”

“我这只手,昨个晚上可是动了那个人的头发,你不是要借机掰断我的手指头吧?”她说。

“就你心眼多。对对对,我是要掰断你的手指头,我还要把你的胳膊也给卸了,看你以后还怎么嚣张跋扈。”

“那你来啊。”

玄月把手伸给了他。

“你瞧你,我就和你开个玩笑。拔根头发多大点事,你就是不拔,她一天也得掉几根吧?没事没事,你看我有一点生气的样子么?”启仁摆了摆手道。

“越是说不生气……我越是感觉不安……”她说,“你可不是一个有仇不报的人啊。”说着,她歪着脖子,把头伸向了他,提议道:“要不你也拔我一根一根头发吧?咱们就算两清了。”

启仁笑着推开了她,说:“你这一头秀发我还真下不去了,算了算了,都说没事了。昨天我送她回家的时候,路上已经替你道过谦了,人家宽宏大量,亲口跟我说了一句没关系,叫你不要放在心上。毕竟呢……你也算救过她的命,你说呢?”

“我好失望啊。”

玄月还以为他是因为……结果到头来居然还是为了那个人才不生自己气的。想想都觉得憋屈。

“失望个什么劲,我说什么了么?真是莫名其妙的啊你。”

“没事……”她说,“对了,你让我帮你画这副画,是要留着收藏么?”她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不,我是要送人。”

“送人!殿下要把江山送人?!”她的眼睛瞬间瞪得老大。

“是啊,”启仁说,“可那又如何呢,碍着你什么事了?”

她一下子站了起来,有些不高兴的说道:“要这么说的话,那你今天晚上还是回自己家去睡吧,我这不收留你了……”

“好吧,就当是我说错话了,那你也得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啊?”

“我向来是不听人解释的,说我不讲道理也好,不教而诛也罢。反正我不听,不听不听不听不听”

启仁站起身,轻拽住美人细腕,往回一拉,玄月反应不及,一个踉跄,跌入了这位小千岁怀中。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就是轻轻拽了一下她,正常的情况不应该是被她瞪一眼后甩开自己的手么,怎么会这样……

玄月忙要挣脱,不经意间,两人鼻尖轻轻相碰,二人四目相对,呼吸渐乱,鼻息急促……

“你那是什么眼神!”

玄月用力推开了他,启仁一个没站稳,被她推倒在了沙发上。

“我……我什么眼神啊?”

启仁一脸无辜的问道。

“你的瞳孔……刚刚放大了45%,解释一下咯?”

启仁摸着眉毛,说道:“我……想起高兴的事情……”

玄月知道,启仁呢,以前喜欢咬嘴唇,现在喜欢摸眉毛,编瞎话的时候总是有一些小动作。所以,她明知道他在说谎,却还是要故意问:“高兴的事情?什么事情?”

“昨天我吻了一个人。”

他的眼中充满了喜悦。

玄月深吸一口气,道:“那你……还是滚吧……”

……

第一卷番外:「莫名的醋意」

湘南地方,在连续下了两日的雨后,终于又开始放晴。这似乎象征着原本笼罩着这个美丽的地方的乌云终于散去,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貌似已经没有人再记得几天前发生了什么,人们都渴望忘记悲伤,而不是沉寂在悲伤中。

而岩田警视监,则因为身体原因被东京警视厅长官勒令提早退休,其职位由来自横滨市坂本警视正接替。当日,坂本雄夫在记者招待会上宣布两日前,前岩田本部长对“源真浩”做出的停职处罚就此作废,并(承认其为藤泽市做出的贡献,申报东京方面允以褒奖,并将其职衔分别提升一级,成为警视,升任横滨市警察部搜查一课课长,原一课长则被调任它市。

出人意料的是,虽然已收到了复职的消息,那个家伙……却迟迟没有回去报道……

号,这是一个周末。

启仁很早就起了床,前天晚上送她回家的时候约好了,周末……两个人一起出去……玩玩,聊聊……其实也就是约会啦。

因为第一次和她约会,启仁心里难免有点紧张,光是挑衣服,他就已经挑了快半个小时。还好提前起了床,不然时间肯定耽误了。

正当启仁为了要穿哪一件衣服而犹豫不决的时候,房间门口忽然传来了一个讨厌的声音:

“启酱,七点了,做早餐给我吃啊~”玄月穿着一件白色睡衣,懒散的靠在门框上。她的声音,听上去就那么几分在撒娇的意思。真让人头大,就昨天给了做了一顿早饭……当然,还有晚饭,她居然就赖上自己了。启仁才不惯着她,当场就呵斥道:“要做自己做,不想做就自己出去吃。三张纸糊个驴头你好大的面子。居然大言不惭的,还想着让我这个亲王给你当厨子。”

玄月被他气的一下来了精神,站直身子,快步朝他了走了过去

启仁退后一步,用手指了指她,示意她不要乱来。

玄月则毫不客气的打开了他的手,反用手指着他,骂道:“你这臭小子昨天叫我帮你画画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态度啊!怎么着?提上裤子……额不,画完画你就翻脸不认人是么?”

“大姐,我这还赶时间呢,那你要这么说的话,要不我给你做个鱼生?做完我就得出门了,我今天还有个约会呢……”

“嘞?!和谁去约会啊!”

“你前天不是见过了么……”

“那你……”玄月摸着额头,发出了几声冷笑,说:“那你怎么不去她家里住呢?偏偏要赖在我这里,还霸占了我的床!”

“哎呀哎呀,”他看了一眼手表,“没多少时间了。”说着,他从兜里掏出了几张万圆大钞递给了玄月:“你自己下楼去吃吧,我真的要出门了,一会赶不上去藤泽的电车了都。”

玄月接过钞票,说:“我不要你的钱。”她将五万圆揣了睡衣兜,说:“我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哎,这钱,你不是说你不要……”启仁一脸懵逼的指了指她的衣兜。

“呐,小启。”她拍了拍他的肩膀,“周末,我也很想出去玩呢。”

“我约会你跟着去干什么,当电灯泡么?”

“那你就当我是电灯泡好了,反正我一个人待在无聊,想出去逛逛。”

“不要啦……你是警察,她看到你会紧张的,你会把气氛给破坏掉的。”

“可是我真的很无聊嘛!真的真的真的很无聊嘛!”她抱住了启仁的胳膊,撒着娇说:“你不在,没人和我斗嘴,我会无聊死的!”

“办不到!不行!这种事情绝对不行!无论你是要易容成谁,还是保持原样,我都不可能带你去的!”

……

叮咚~叮咚~

“来了来了,谁啊?”

那是一个男孩的声音。

“小盆友,你姐姐在家么?”源说。

他回头指着身后说:“还在挑衣服呢。”突然,他猛地回过头,睁大着眼睛看着源:“你……你给我的感觉,好像一个人啊……”

源笑了笑,说:“是么,别人常说我像那个谁谁谁的。”

“你为什么要戴口罩和墨镜啊。”他问。

“额……这个嘛。因为长得太丑了,怕吓到别人呢。”

源俯下身子,摸了摸他的头,笑着说:“去告诉姐姐,让她不用急,慢慢挑。我就在这里等着。”

说是叫别人不用急,可你这这句话的深意,明明就是在催人啊。正如玄月所说的那样,这个人啊,已经失去自己应有的判断力了,爱情让他目眩神迷,让他几乎忘了自己姓什么。

看着幸子的弟弟跑进了屋子,他的脸上露出了慈善的微笑,自言自语道:“这孩子还挺可爱啊,随他姐。”

就当源露出一脸的姐夫笑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铿锵有力的脚步声“小子儿!吃我一脚!”

源反应不及,虽然躲开,却摔倒在了地上。等到他抬起头,定睛一看,可是吓了一跳:“你你你!”

“认不出来了?是我啊,左臣玄月啊。”她伸手把源从地上拉了起来,说:“你忘了?我可是知道她家里面的地址的。你以为你不带我来,我就不能跟着来了?天真。”

“你这是什么打扮!”

他惊叫道。

玄月瞟了他一眼,说:“怎么了?自己的样子都认不出来了么?”

“你你你!你好大的胆!”

“放心啦,一路上我都戴着口罩还有墨镜的。没有引起骚动。”

她居然易容成了源的样子……不!是启仁的样子才对!

源当场急了眼,和她拉扯了起来:“马上把你的假面皮给我撕下来,冒充皇室!这是要族诛的!!”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两个人好像一对小情侣一样追逐打闹了起来。

……

“阿真?”

不知什么时候,幸子已经出了门口。

“我去!”

源用力的推开了正在和自己打闹的玄月。

“这位是?”

她皱了皱眉,问到。

玄月急忙躲到了源的身后。

源脱下口罩,塞到了玄月的手里,并用身体挡住了幸子的视线:“那个,她……他是我弟弟,亲弟弟我本来不不愿带他来的,是他缠着我非要来的。”

玄月急忙戴上了口罩,用着启仁的声音说:“额,是啊,是我吵着欧尼酱非要来看看他的恋人的呢。这不关欧尼酱的事。”

幸子:“呵……是这样的啊。”

蒲池茂:“你是源!老姐,他是源警官!你的男朋友居然是源警官!”作为源的铁粉,在源摘下了脸上的口罩后,他便立即认出了源。他抱住了幸子的手臂,撒娇道:“姐姐!姐姐!我也要和你们一起去约会!带我去!带我一起去嘛!姐姐!”

幸子:“阿真?”她用一种询问的眼神看着源,说:“带着弟弟一起……可以么?”

“都能凑一座麻将了……”玄月小声说。

“当然!”源说,“有小孩子一起的话,会很有乐趣的。”源转身对玄月说道:“呐,我愚蠢的欧豆豆,你会很高兴陪小孩子玩的吧?”

“我……”玄月欲哭无泪的扶住了额头。“随你高兴吧。”

源笑了笑,朝小舅子伸出了自己的手:“小弟弟,听说,你是我的粉丝啊?”

他有些怯怯的躲在了姐姐的身后,问:“是我姐姐告诉你的吗?”

源笑了笑,说:“不是啊。是我看到你刚才见到我反应后,猜出来的。”

幸子:“你不是最喜欢源警官了么?怎么还不快去和偶像握手啊?”

她笑着说。

“他挺害羞的,这一点很随你这个姐姐呢。”源说。

“哪里……他平常在家里可闹了。总是不听我的话。”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他的名字,我没记错的话是叫小茂对么?”

“嗯,我昨天告诉过你的……”

“小茂,你知道吗,你的姐姐是这个世界上最好最温柔的姐姐,我真的非常羡慕你有一个这么好的姐姐呢。”

“源警官没有姐姐么?”他问。

“是啊,所以我才说我很羡慕你啊。你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弟弟了。”说着,源抿了一下嘴,他很羡慕的看了一眼小茂,又抬头看了一眼幸子。“我真的非常羡慕你……”源再次说,他轻轻抱住了这个孩子,说:“以前,我真的非常羡慕你。不过现在,我似乎要比你更加幸福,更多的拥有着姐姐了。”

玄月:“咳咳……”玄月轻咳两声,目的是提醒他注意自己的言词。

源站起身,向她伸出了手,他深情款款的看着她,说:

“小幸世界虽大,牵着我的手,便不会迷路。”

十年前,他貌似对人说过类似的话,不过那又有关系呢?哪怕是完全一样的一句话,只要时间不同,对象不同,那么意味,也就自然不同。

玄月感到一阵恶心,每当他对别人说出一句肉麻话的时候,她都会如此。

她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说:“我们是不是该启程了?”

她凝视着,凝视着那个男人。她的心脏既痛苦而又煎熬,明明是十月底,浑身却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燥热。而当启仁的手和那个女人的手牵在一起的一瞬间,她的心,又忽然像是被打入了冰河之窟,剩下的只有深寒。

她望着那两个人,一男一女平静依然的,舔了舔牙齿,说:“除了般配以外,我还能说什么呢。”

这绝不是一句真心的话。

……

第一卷番外:「第一个约会地点」

因为时候尚早,而自己和玄月都还没有吃早餐的缘故,约会的第一个地点,源选在了咖啡店

本来,源是打算和幸子并座的,可是玄月却很调皮的拉着小茂,让他坐到了自己的旁边,还说:“坐在偶像的旁边,可以更方便的向偶像提问题哦。”

幸子看着源,笑了笑,没说什么。也就等同于默许了。源跟着她笑了笑,并用手友善的让他往自己这边靠了靠,说:“男孩子,胆子要大一点,不要害羞,也不要害怕。来,坐近一点。”

小茂怯怯的,轻轻的拉了拉源的衣角:“源警官……我……”

源笑了笑,纠正道:“要叫哥哥,叫源哥哥。叫警官的话就太生分了,况且我现在又不在工作时间。”源摸了摸他的头,说:“再说了,我可是你姐姐的男朋友啊。虽说叫姐夫还为时尚早,但叫声哥哥还是可以的。”源爽朗的一笑,对众人说:“大家都还没有吃早餐吧?这家咖啡店不光有好喝的饮品,还有许多好吃的美食呢。”他拿起咖啡桌上的菜单,却没有翻开,而是先递给了幸子:“小幸,你先看看这上面有没有喜欢的东西,看好了,我们就让服务生过来点单。”

幸子接过菜单,一页页的,慢漫翻看着。她很安静,没有说一句话。看着一行行不同类型的选项,她似乎有些难以选择了。

玄月瞟了一眼幸子手中的菜单,又望了望源的脸,开口道:“那个,我想要一杯……”

源用手托着腮,温柔的望着她的脸,很绅士的说道:“在这惬意早晨,女孩子很适合喝一杯卡布奇诺。而如果你的心情稍微还有一点紧张的话,我则推荐你选择一杯浓缩咖啡或者美式咖啡或者玛其朵。如果现在是你要想放松的时候,那么,来一杯轻松拿铁或者浓情焦糖咖啡,也是很不错的选择。”

玄月:“那什么……我想喝无糖。”

幸子放下菜单,抬起头,对他一笑,说:“阿真……对咖啡的种类很有了解呢。我突然有一点选择困难……不知道阿真你想要喝哪一种?我和你点一样的就好了。”

源笑着说:“我啊,我原本还想问小幸你喜欢喝哪一种,我喝你喝一样的就好呢。”

她低着头笑了笑,说:“我们真是想到一块去了。”接着,她又说:“可是这样不好,我们总得有一个人拿决定,另外一个才能跟着对方做出同样的选择啊。”

玄月:“那个……我……无糖……”

她看了看源,又看了看幸子。

源说:“是啊,总得有一个人先拿决定,才好让对方附和他的选择呢。”他温柔的看着她,问:“那么,你来拿这个决定好不好?我突然……也不知道该怎么选好了。”

幸子:“你对咖啡的了解比我好……还是你来做决定吧。”

玄月:“干脆来三杯无糖好了。”

源摸了摸小茂的头,问:“弟弟,你想喝什么饮料啊?果汁怎么样?”

玄月:“歪,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

幸子:“他平常都喜欢喝汽水的。”

源:“哦~那就给弟弟点一杯汽水。我们,另外再点两杯卡布奇诺。”

幸子:“嗯……”

源:“你再看看(菜单),看看有没有想吃的餐品,不用急,慢慢挑。等你挑好了,我们再问问小茂弟弟想吃什么。”

玄月:“我觉得还是稍微快一点好……我已经开始有点饿了。要不先点杯咖啡来充充饥吧?”

源:“小茂啊,姐姐还要看一会菜单,在这段时间里,你可以向源哥哥问一些你对源哥哥的问题哦只要是我知道的,我都会回答你的。”

小茂:“嗯……源哥哥,听一些人说,你和你的搭档左臣羽关系并不是很好,经常会吵架,这是真的么?”

源抿嘴一笑,道:“这个,如果要说不好的话,其实也并不算不好。在工作的时候,我们警察通常都不会代入太多私人感情和主观情绪的,像吵架那种事情,通常也是不会发生的,顶多就是有一些争执,大家互相交流一下意见。并没有一些媒体杂志说的那么水火不容。”

玄月鼓了鼓腮,说:“就是……不知道是哪些小报社为了点新闻就瞎编乱造,有名的大媒体是不会……”

小茂:“源哥哥,你明明那么聪明,每一起案件都在你的手中被侦破了。那为什么那个左臣警官还要这么讨厌,非要和你发生一些争执啊?他是不是刻意的想要表现自己啊?”

玄月:“哎,小孩子不懂不要……”

源:“哈哈,我想也许有这个可能吧。”

小茂:“还有还有,源哥哥,姐姐前天被人绑架了,也是源哥哥把姐姐救回来的,对么?为什么犯人要绑架姐姐呢,是因为你们二人之间的特殊关系,所以才选择了姐姐下手么?”

源:“据我所知呢,那只是个偶然。当时犯人因为湘南高中炸弹爆炸没有炸死一个学生,所以恼羞成怒,而在学校外面的周围又正好看见了你姐姐,她当时穿着湘南高中的校服,所以犯人自然就会选你姐姐作为绑架对象了。”

小茂:“听和姐姐同班的一个大姐姐说,因为当时学校出现了现下当红的女歌手中森明菜,所以大家才都跑去了学校大礼堂。关于这个……这是源哥哥安排的么?”

源:“我原以为,你会问我一些很孩子气的问题,没想到你问的问题还都挺有新闻意义的。你啊,以后适合去当一个记者呢。”

小茂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对了……源哥哥,新闻上常说你是贵族警部,你……真的是贵族么?”

“哈哈哈……这个嘛。”源笑了笑,说:“虽然我姓源,但我真的不是什么贵族呢。我能获得今天这样的成就,靠的都是自己的能力,和敢于直面罪犯的勇气,当然,还必须要有一颗正直善良的心。你要知道,我的职位和我的出身并没有关系,源哥哥和大家一样,都只是一个普通家庭长大的孩子呢。”

“普通家庭?这小子跟谁学的……”

玄月小声嘀咕道。

“源哥哥,你喜欢我姐姐,是因为她长得漂亮么?”

他这算是放开了,越问越私密了。

幸子:“小茂,不要问源哥哥一些太奇怪的问题。”她放下菜单,把它递给了源,说:“我挑好了,阿真,你看看你想吃什么。”

“哦,你挑的是什么啊?”

“这个,”她翻开菜单,指着其中的一行说:“培根三明治。”

“哈哈哈哈……”不知道为什么,源笑了起来,“不错,我也挺喜欢培根的。我也点一份一样的好了。”

玄月:“那么我也……”

源:“小茂弟弟,你看看,这上面有你想吃的东西么?”源把菜单递给了小茂。

玄月:“歪!灯泡没有人权的么?”

源瞥了她一眼,没有鸟她。

……

接着,小茂也点好了单。

随后,源便把服务生给叫了过来。

玄月幽怨的看了源一眼,问:“歪,你到底要不要把菜单也拿给我看一下啊……”

源看了玄月一眼,他居然真的没有要把菜单递给她的意思,而是直接递到了前来点单的服务生的手中:“谢谢,一杯汽水,两杯卡布奇诺,一杯无糖。另外再上两人份的培根莴苣土豆三明治,一份中量的意面。还有,再上一人份燕麦片、一份大号的黄油烤茄子。另外再上一人份生菜沙拉。”

从他最后点的三样菜里来看,他并没有很选择困难嘛……

其实他虽然嘴上没鸟玄月,可是却记住了她之前说的无糖咖啡,还给她点了很具备营养价值的营养早餐。这是在……悄悄的对她好啊?

玄月鼓了鼓嘴,有点小傲娇的说道:“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不理我,还有不给我看菜单的事了。”

……

菜品上齐之后

“哇,真想不到黄油烤出来的茄子这么好吃啊,真香~”

“你最好一直低着头……不要给我抬起来……”源笑了笑,说。

她当然是不能把头抬起来的,因为那张脸,是启仁殿下的脸啊!

她脱下了口罩,只能一边挡着自己的脸,一边吃东西了。她现在真的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易容成启仁的样子来戏弄他了……这不没事闲得慌么……

玄月或许不知道……

源给她点的餐,都是皇室……准确的说,是自己的父王,当今太子爷的营养早餐里的餐品。

说出来可能还有人不信,太子早餐就吃燕麦片和烤茄子?对了,还有生菜沙拉。

随便一个亿万富翁也比太子吃得好吧?

其实呢,真实原因是,现在的皇室都不讲就什么大排场了,尤其是在吃的方面。

皇上总说,要常思先人昔日之苦,不要搞什么铺张浪费。昔日孝明皇上在位时,正值德川幕府末期,武士阶层一方面对百姓的剥削日益加重,一方面对供奉的皇上却日益吝啬。作为明治爷的老爸,孝明爷,一度节衣缩食到晚饭只有一条小鱼,而且就这鱼骨,都还要留到第二天煮成鱼汤泡饭吃。

想想都觉得寒酸。

而明治爷当年为了买军舰,也曾有过一日一食的壮举。

当今皇上作为明治爷的孙子,童年最得明治爷喜爱,就像康熙皇帝和乾隆皇帝的祖孙之情一样。所以,当今皇上自然是要向先人学习这种能吃苦、敢吃苦的优良精神的。

而启仁作为当今皇上的孙子,则当然是要像昔日皇上爷对明治爷那样,处处学习,处处效仿。

言归正传,这样的一份早餐,它其实不光是一份早餐,它其实是有一份深意在里面的

就看玄月,能不能理解自己的苦心了……

……

第一卷番外:「这腻人的甜蜜」

吃完饭,源还另外为其他人买了三杯纸杯咖啡带走,路上解渴。

不知道为什么……通常人吃完美食都会很开心的,可是玄月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这就很有问题了

换作平常,估计源早就发现了她的异常。可是现在嘛……他那双眼睛百分除了偶尔会看一眼路况以后,其他时间百分之之九十以上的时间基本都锁定在了姐姐的身上,如果这样他都能发现左臣玄月的异常的话,那才是有鬼了。

就在她用幽怨的眼神盯着自己看的时候,源居然还在有说有笑的:“咱们先散散步,消消食。一会呢,咱们去看电影,这个提议怎么样,小幸?”

“我听你的。”她说,“只是……”她有些担忧的说:“之前我们说好的是两个人去……现在却……现在才去电影院买票的话,时间上……”

“没事,”源说,“昨天我跟电影院预约的是8点到10点的包场,一定有位置可以坐。”

“包场?”她说,“那一定很贵吧……阿真,这件事你怎么没有事先告诉我呢?真是让你破费了……”

玄月不知怎么的,心情忽然好起来了,她笑着说:“欧尼酱他通常都很乾刚独断的,像这种小事情,哪里还需要和人商量呢?”

幸子虽然有些腼腆,但却不是一个傻子,她听出来了这句话里有挑拨自己和源关系的意思,她笑了笑,小声和源说:“阿真……你弟弟是不是不太喜欢我啊?”

“没有啦,”源说,“你多心了。”

幸子捂嘴一笑,幽默的说道:“是不是因为我抢走了你这个欧尼酱,所以欧豆豆就在吃我的醋啊?”

“他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会吃这种醋呢。”说着,源回头看了一眼她。“我愚蠢的欧豆豆啊,我说的你应该都听见了,你说我说的对么?”

“能不能不要加愚蠢二字……”

“好啊,那你倒是先说说看啊?”

“我当然不会吃醋,我为什么源吃醋啊?那种干醋有什么好吃的啊……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这样最好。”

源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

……

电影院,放映厅内

“呐,整间放映厅都已经被我包下来了,大家都挑自己最喜欢的位置坐吧。”源牵着幸子的手,问:“你想坐哪里?前排,还是中间?无论你坐哪,我都要坐在你的旁边。”

玄月:“我也要。我的意思是,坐在你们的旁边。”

小茂:“那我也要,我要坐在源哥哥的旁边。”

玄月:“小茂啊,不是我说你,怎么一看到偶像,就只要源哥哥不要姐姐了呢?”得亏是她戴着口罩,不然,源要是看到她口罩下那坏笑的表情,非得踹她一脚不可。玄月摸了摸小茂的头,坏笑道:“要我看,你就坐在姐姐和源哥哥的中间,这样既有姐姐陪在你的旁边,源哥哥也在你的旁边不是么?”

他先是有些心动,随后却说:“可是今天是姐姐和源哥哥的约会,我坐在他们中间……不就等于把他们两个人分开了么?算了……这样子不好。”

源:“弟弟还是很懂事的嘛。”源从玄月的手中抢回了小茂,说:“小茂也很喜欢这个哥哥对不对啊?这样好了,我们就这样坐姐姐、源哥哥、小茂、然后是这一个哥哥。”

玄月:“呵呵……不用客气了。我坐你们后面好了。我比较喜欢独来独往。”

源:“独来独往,那你今天为什么不自己一个人待在家里啊?”

玄月:“这不是为了来看嫂子么,特殊情况,特殊情况。平时我还是更喜欢自己一个人耍的。你们三坐一起,我坐后面,就这样说定了。”

坐在后面,是为了更好的观察敌情。

什么敌?当然是情敌啦!

幸子小声问源:“阿真,我都忘了问你,你的弟弟他叫什么名字啊?”

“他啊,”源说,“叫他小玄好了。”

“哦小玄啊。他比我大还是比我小啊?”幸子又问。

“年龄都是虚的,既然你是我的女朋友,他就得管你叫嫂子。就算你比他小,他也得叫,因为你比他高半辈,知道么?”

“比年长的人高出半辈,总觉得有些别扭……”

源嘟了嘟嘴,孩子气的说道:“那你就是不想做我女朋友啦?呜呜呜,不开心,我不开心了”

幸子斜坐着,笑着把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说:“我哪有这么说啦。”

玄月(内心):“吵架,吵架,分手,分手,吵架,分手……快吵架,快分手啊……”

然而事情,总是不随人愿的

只见源轻轻地抱住了她的头,把她很亲密的搂在了怀里,轻声说:“电影要开始了,而我们俩的爱情故事,还正在播放着。”

幸子:“可是电影……最后总是会散场的。”

她忽然有些感伤。

“可是,它有一生那么长。”源说。他撩开了她的流海,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吻,说:“亲爱的,你永远是我生命中的女主角。永远都是。”

玄月:“呕……真恶心……”

她不敢大声说,只好自己在那嘀咕。

“阿真,这是什么电影啊?”

“a计划,很好看的。你看,片头出来了,好大一个a字。”

“a计划……”她看着大荧幕,说,“片头都是汉字呢。”

玄月:“搞不懂这小子为什么非要带女人看喜剧片……真的是失去判断力了呢。”

幸子:“哇,那个人这样停单车的吗?”她笑着说。接着,她又说:“水、陆在电影里也是那么的水火不容呢。”

“你喜欢水警还是陆警啊?”

“水警,”她说,“我喜欢他们的白色制服。陆警的绿色制服不好看。”

“哈哈哈……”她突然笑了起来,“那个水警在吹陆警哨子,好滑稽啊。?他们是不是要打起来了呀?哇哇哇,打起来了,水警和陆警打起来了噢,又不打了,!他们为什么又打起来了?”

“因为bgm啊……”源说。

“呀,那个人把意面盖在女演员的脸上了。”她笑着说,“哇……这么大一盘面,好浪费啊。”

小茂:“姐姐……我们现在在看电影,你这样说个不停,会让源哥哥很没有观影体验的。”

幸子:“啊对不起,阿真,我是不是话有点多了?”

源:“没有的事,没有的事。我就喜欢听你说话,多说点,越多越好。”

……

“啊,反派就这样被炸死了呢……”

幸子说。

“你看上去有点惋惜的样子。”

源说。

“没看够,我还以为剧情会有反转呢……居然就这样结束了。这么大一个反派,怎么就这样就死掉了。”

“哈哈哈……放心,没看够以后还有续集可以看呢。你要是喜欢看电影的话,我们周末可以经常一起出去看电影的。”

“嗯,只是不要每一次都包场了……我觉得看电影,还是人多一点好看……笑的时候,大家一起笑,也会笑得更开心一点呢。”

“呵呵……那么接下来,你想去游乐场呢,还是水族馆呢?”

源像是故意这么问似的,至少左臣玄月觉得他是故意这么问的……从他的话里,玄月好像听出了他有什么诡计似的。

小茂开心的喊到:“我想去游乐场,我们去游乐场好不好,姐姐,源哥哥?好不好?”

玄月顿时睁大了眼睛,她已经知道源的诡计是什么了!

这个王八蛋!

她不禁在心里暗骂了一句。

幸子说:“小茂想去游乐场的话……那阿真,我们就陪他去玩好了……”

只见此时,源温柔地抓住了幸子的手,对她说:“你其实,更想去一次水族馆对么?别忘了我是做什么,你的眼睛,你的声音……都告诉我,你想要去水族馆。是这样的么,小幸?”

她低着头笑了笑,说:“虽然我是有点想去……但是小茂想去游乐场的话,我们……”

“没关系,”源说,“让小玄带小茂去游乐场玩吧。我陪你去水族馆。”

玄月:“人家小茂肯定不愿意,他都和我都不熟。你们一个姐姐,一个源哥哥,他跟着你们会比较放得开一点啦。”

源笑了笑,对小茂说到:“小茂啊,你知道么,今天是源哥哥和姐姐的第一次约会……姐姐她很想去一次水族馆,源哥哥想要陪着她。你和小玄哥哥去游乐场玩好不好啊?小玄哥哥是源哥哥的弟弟,亲弟弟哦,他知道很多源哥哥的事情,你和他会很聊的来的。呐,就这样说好了行么?还是说……你不放心把姐姐交给源哥哥,觉得源哥哥是一个坏人啊?”

“源哥哥才不是坏人,”他说,“姐姐她最喜欢源哥哥了,我也很喜欢源哥哥。无论是源哥哥,还是源警部;不管是生活中阳光开朗的源,还是工作中铁面无私的源,我都非常喜欢。我就把姐姐交给你了,你们两个人……去约会吧。”

源欣慰的笑了起来,摸着他的头说:“你虽然还是个孩子,却是一个非常聪明,也很懂事的孩子。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姐姐,天黑之前,我一定会把她送回家。小茂和小玄哥哥也不要玩得太晚哦,要记得在天黑前准时回家。这样,才不会被妈妈骂,下次源哥哥也好再约姐姐出来呢。不然的话……下次妈妈就不让姐姐跟源哥哥出来玩了,你说对么?”

“嗯!”他点了点头,“下次我也要和源哥哥一起出来玩!”

“小幸,你看你弟弟真乖啊,一点也不像你说的那样调皮不听话嘛。”

“他平常真的不听话嘛……”幸子笑着说。

“没关系,小幸。”源深情的凝视着她,“以后有我帮你管着他,他一定会很乖很听话的你说对么,小茂?”

小茂:“嗯!一定!”

小幸:“你今天中什么邪了……变得这么听话。”

源:“偶像的力量是强大的。”

接着,源看了一眼玄月,道:“别人已经答应跟你去游乐场了,你现在没话可说了吧?”

玄月:“那个……你是不是考虑把去游乐场的花销提前支付给我?咱们亲兄弟明算……”

源:“早上你可是收了我五张票子,还敢问我要。记住啊,一会大方点,人渴了就给人买水喝,饿了就买点吃的,想玩什么你就买票带他玩。但有一点你记住,天黑之前要回家。”

玄月:“我的欧尼酱……你的记性可真好啊。”

“我知道。”

说完,源牵着幸子的手,离开了放映厅。

……

第一卷番外:「水族馆之吻」

“小子,你说源为什么非得要带你姐姐去水族馆不可呢……”

过山车上,玄月的内心的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笑。

“啊啊啊啊啊!小玄哥哥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他倒是很刺激的样子。

“唉……”玄月抱着胳膊,叹了一口气,“要是我的话,就算我多么想去水族馆,也不会让他陪着我去的……因为小启他……”

望了望过山车下的,显得渺小的人群,她的眼中忽然闪过了一丝担心,又忽然闪过了一丝厌恶。“那个女人……虽然知道不应该怪她,可是……这的确是因为她啊。”玄月抱臂的手,抱得更紧了一些。

……

“阿真,你怎么了?”

自从一进到水族馆之中,他就一副走不动道的样子,脸色似乎也变白了许多……

“我……呵呵呵……没事,没事……可能最近工作量太大,有点累吧……你知道,最近为了案子,经常在熬夜……”源咬住微微颤抖的嘴唇,勉强挤出了笑容,深情款款的注视着她。他……貌似真的只想注视着她了……对于四周的水生物,和头顶游过的鲨鱼……他是一眼也不想多看。

“你看上去有些不舒服,阿真……”幸子松开了握住的他的手,又将方才自己与他牵手的那只手伸给他看,小声道:“你看,你的手心出了好多冷汗。”

“没事没事……”他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汗,说:“手汗嘛……老毛病了。”

“可是你的脸色也不太好啊。”

“是灯光的缘故啦……所以看上去才会有些白白的……而且我本身皮肤就很白啊。”

“真的不要紧吗?”她拉着他的手说,“不舒服的话,我们找个什么地方坐下来休息一会吧?要不……水族馆我们不看了,先出去透透气吧?”

“不不不不……”源连说了四个不字。他微微一笑,说:“没有不舒服。哎,你看,是海龟呢。还有鲸鱼。”

“东京的水族馆,就是和小城市里的不一样呢……”她感概道。

看起来,源成功的转移了话题。

“呐……一会去看海豚表演吧?”源提议道。

“好啊好啊!”她开心得几乎要跳了起来,拉住源的手说:“我们现在就去吧。”

“啊啊……别拽,别拽……咱们慢慢走,慢慢走……”

源啊,这个时候其实脚都已经软了。只不过是硬撑着,舍命陪佳人罢了。

三世下来,他几乎什么都学会了,可就是学不会游泳……没错,启仁殿下是个旱鸭子呢。他倒不是下不了水,只是,最多戴着游泳圈在游泳池里游一游罢了……他最怕的就是那种野外的,湍急的大河,还有沙滩边的大海。值得一提的是,他虽然不会游泳,但是却能在水下憋气超过十五分钟。他最怕的就是蛇、还有那些长着尖牙的大型鱼类了……所以目光才几乎是锁在了幸子的身上,比起之前的百分之90,现在则是百分之100。那眼睛,完全是一秒钟都没有移动过。

他以为自己刚才成功的转移了话题,也以为这个傻女孩什么都不知道,可是他错了……她比自己相信中要聪明太多……太多……

因为就在此刻,幸子对他说:“阿真,这里让你感到不舒服,对么?”她拉着源的手,笑着说:“既然这让你不舒服,我们就应该离开这里。我不会为了自己的喜好,而让源君……”

“你还是叫我阿真吧,那样更亲昵一些。”源笑了笑,说。

“阿真……”

“小幸。”

这一刻,源忽然觉得,自己……原来从不曾了解她似的。她真的很聪明,很会察言观色……而自己却把她当成了一个有点天然呆,单纯的有些傻的女孩。我真的错了源在心里这样说。他忽然明白,之前自己对她的了解,是对后世那个作为歌手的她的了解……他了解的她,是硬币公司宣传出来的她……

就像之前特蕾莎说的那样,是从别人的三言两语中……是旁敲侧击,拐弯抹角打探来的她……

这样子……真的可以了解到一个人真实的内心么?

我真的了解过她么?

源再次问自己。

这一刻……源的判断力,貌似回归了正常水平。

她那种纯白无暇,神秘莫测的遥远感顿时在自己心中消失了转而成为了一个那么平常,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一个多么普通的女孩。

可又正是一个这么普通的女孩,一个突然失去了梦幻感和神秘感,一个突然从遥不可及的天际被拉近触手可及的距离内的,一个这么普通女孩。

她不是天使……

她和这世上很多女孩没什么区别……

会笑,会哭,会怒,会恨……

当然也会爱。

梦幻变成了现实,会否突然有一种落差呢?

源清楚的知道,启仁他清楚的知道一个道理梦境固然美好,但只有在现实中,自己才能紧紧拥抱住她。因为只有现实中的她,才是最真实的那个她。

他突然发现

以前那个追逐着、追逐着她背影的孩子,那个无限次向着她的背影追逐,却被风一次次吹回原地的孩子,在此刻长大了。并且,拥有了可以站在她身旁的权利,拥有了紧紧相拥的权利,甚至……拥有了她。

就在这一秒,她不再是自己的偶像了,也不再是自己的姐姐了,不再是了……

她只是小幸

只是自己的恋人

仅此而已

她就像九月里,神奈川的雨《》又如同东京都飘落的樱花,北海道的温泉……总之,这世上所有美好的一切,都是她。

甚至有那么一刻,源想此生,我不要再明亮发光了,我……只要能陪在她的身旁,那便足够了。

换作四十年……不,二十年前了,或许,他真就敢这么把想象变成现实了。

可是现在,就是现在

他恨不能打自己一巴掌,好让自己能够清醒过来。

因为源可以有那种想法,而启仁……不行!

生而为仁,却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这本就是个错误。或许……那一天,自己根本就不该和她搭话……或许,那一天,自己就根本不该注视到她的存在……或许在那一天,自己……根本就不该说出这份爱意……或许在那一天……

我……根本就不该吻她吧……

突然,源站下了,就在幸子牵着他的手,往外走的时候,他站下了

“阿真,怎么了?”

见他忽然站了下来,幸子转过身,问道。

而源,却用力一拉,将她拉入了怀中。

“小幸,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都没有告诉过你。”他的声音很轻。

“以后再说吧?”她笑着说。

“我爱你。”

源紧紧的将她抱在了怀中。

她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这三个字……前天不是已经说过了吗?”

源闭着眼睛,感受她的存在,这是那么清晰的存在啊,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张相片……一段影像……

他泪流了。

“这一次,我是替自己说的。”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幸子的双手,回应着他的拥抱,也紧紧抱住了他。她说:“好啦,我都听见了……阿真,你这是怎么了?突然说这个,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明年的今天……我们会在做什么呢?”源有些伤感,“那个时候,我还能像现在这样,紧紧的抱住你么?”源说:“我好怕……好怕自己有一天会悲伤到失去信心……而让我那么悲伤的原因只有一样,那就是……失去你……”

“在你悲伤,失去信心的时候,我会做你的阳光的!”

二人就像许久未见的恋人,在车站遇见时一样,紧紧相拥,久久也未松开。

源轻轻的抽泣着,手……却在此时松开了。由于源先松开了手,她便也……松开了自己的手。

“小幸。”

“嗯,阿真。”

源凝视着,凝视着她的目光。

多么平凡,又多么珍贵的恋人啊……

一切都是风雨如晦而已,既见卿卿,云胡不喜?

源用手轻轻地抓住了她的双臂,闭上眼睛,向着她的红唇,深深地吻了下去

幸子有些害羞,毕竟周围可不止自己和源两个人。可是……她无法反抗,也不能反抗,更重要的是……她为什么要反抗呢。

这一次,他比上次吻得要更加深情。因为在他心中,他害怕这就是最后一次吻……当拥吻有可能变成吻别的时候,人总是想多留住一刻此刻的时光的……

源松开幸子,说:“抱歉……这一次,又是在未经过你的允许下就……我是不是太霸道了一点?”

“嗯……我不知道……”

“不知道?”源笑了。

无论是在电影里,还是在小说中,这样的回答,他几乎都是没听到过的。

她还真是一个特别的人。

……

夕阳下

玄月在贩卖机里买了两罐汽水,朝着小茂走了回去。她将其中一罐递给了他,自己打开了一罐,一边喝着,她一边感触道他就像汽水一样,虽然甜美,却也很刺喉。

望着远处的落日,她轻叹了一口气,心道:

“殿下,若你心中有着这一片东瀛江山,却又为何……偏偏放不下一介女子。”

启仁的对错,玄月再清楚不过。但她的心里,却真的很羡慕那个女人,也非常吃她的醋……

“小玄哥哥,你说我姐姐和源哥哥以后会结婚么?他们第一个孩子会是男孩还是女孩?”

玄月将未喝完的一半汽水慢慢倒在了地上,冷冷的一笑

“这种事情……谁知道呢。”

……

第一卷番外:「逆鳞」

结束了一天的约会后,源就像他说的那样,赶在了天黑以前把幸子送回了家。在天黑前送女生回家,这是一种既礼貌又绅士的行为。

当然,仅限于朋友,或者交往不久的恋人之间。

让源真浩意外的是,左臣玄月居然在同时也把小茂送了回来,这就相当于是两波人很默契的选在了同一个时间,就这么撞上了。

幸子和小茂用钥匙开门进了玄关,转身挥手向源和玄月告别。

“阿真,今天我很开心,谢谢你。”

“源哥哥,我以后会更加喜欢你的!”

源不禁捂着嘴笑了一下,也挥手向她告别:“再见,小幸,再见……”

……

“你在水族馆玩得开心么。”

玄月跟行于启仁身后三步,这是规矩,不容僭越的规矩就算是王妃、太子妃、皇后;都只能跟随在丈夫的三步以后。

启仁双手插兜,看也看她一眼,回答道:“那你倒是给我一个不开心的理由啊?”

别人问他,他却反问别人,这就是作为一个殿下的傲骨呢。他虽然做过两世的华夏人,可现如今却已经当了十七年的启仁亲王,十七年已经足够改变一个人了,改变他的饮食习惯,改变他的说话风格,甚至于改变他的思想。

启仁……早就把自己当成启仁了。因为在世人的眼中,他本就是启仁。

一个高高在上,不容半点侵犯的亲王。

而此时,玄月却丝毫不给亲王殿下面子,她发出一声鼻息,反嘲道:“在水族馆的时候,殿下的腿没软吧?”

“你说什么!?”

启仁转过身,死死的盯着她。

“我说,殿下你的腿没软……”她话未说完,便被启仁用力抓住了手腕。

那是一种警告,警告她注意自己的身份,注意自己的言词。

然而玄月却反过来用眼睛盯向了他,并用力的甩开了他的手,压低着声音,嘲笑道:“同为异世人的殿下,你今年贵庚啊?就算您上辈子只是个三岁个娃娃,算上今生的十七年,也是一个快二十岁的人了吧?”

“左臣玄月!”启仁用力的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再次予以警告。

然而他换来的却是她更加放肆的嘲笑:“一个二十岁的人,居然还这么幼稚,这么孩子气!你干脆滚回棺材里去躺着好了!那样最轻松,最不用动脑子!或者说趁早结束你作为泰宫启仁的这一世,再去投一次胎!这一次最好不要再投生什么富贵人家,免得自己身败名裂不说,还把家业也一同败光!你最好投生去远古时代,光着屁股去山里当猴子!从这棵树荡到那棵树,欧欧欧欧!来,跟我学,学一声猴子叫来听听?唉!真是可悲啊!你还是去山里捡果子过你的生活吧,不要再做亲王了!”

“你!你!”启仁眼睛瞪得都快鼓了出来,怒极反笑的,用手指着她:“左臣!左臣玄月!你这个混账东西!”

“我有哪里说错了吗!殿下近来的所作所为,哪里还像一个殿下!你简直就是把自己当成一个普通的高中生,把自己和那些恋爱中的傻瓜归于一类了!”她仍然不依不饶的说道,“你啊!亏得还被人夸作过什么天生英物!什么可亚乃父!你这到底算什么,啊?请你告诉我,你现在到底算什么?恋爱白痴?你有闲工夫为何不去做一些对自己有帮助的正事!坂本警视监老早就复了你的职,你却迟迟不去报道!这又是什么意思?殿下是真的不想再作为源继续下去了吗?真的想就这样回到东京去过安乐生活了吗?难道源的这个身份,就仅仅是用来泡妞,用来逗小孩子高兴的吗!啊!?你回答我啊你!!”

启仁怒火攻心,一涌暖流涌上了喉咙。启仁忽感口中一股甜意

“噗!”他捂住嘴,竟喷出了一口血来。启仁脚下一软,有些站立不稳的,用手扶住了路边的电线杆。他发出几声沙哑的笑声,手却腰上摸索着什么

像是在摸刀,也像在摸枪。

只见启仁亲王从腰间取出一柄金鞘短刀。他嘴角尚且淌着血,脚下尚且站不稳,却也要拔刀去砍死那个出言不逊的王八蛋

就在他刚要拔刀的时候,玄月却飞身扑了过来,抓住自己的手,不让自己拔刀,口中还念念有词道:“殿下你这是怎么了?殿下别吓臣啊!殿下你可得撑住啊殿下!是臣不好,臣不该气殿下!臣死罪,臣死罪啊!”

她虽然嘴上说着死罪,手却把启仁手中的短刀抓得死死的,不让他把刀从鞘里拔拔出来,另外一只手还死死捂住了他的嘴。

“你个……”

“殿下莫要动怒!殿下,心平气和啊殿下!”

“我要杀了……”

“殿下你说什么?臣听不清啊殿下!”

就这么生拉活扯的,她硬是把启仁给拽上了出租车。

司机:“是去医院吗?”

玄月:“不不不不不!去xx公寓!”

司机:“可是这位客人嘴角在流血啊!”

玄月:“年轻人火气大,血气太旺,流点没事的。”

司机:“可是……”

玄月掏出警察证,说:“我是警察!叫你去哪就去哪,哪来这么多废话!”

司机:“是是是……”

……

玄月打开房门,抱着启仁的腰,把他拖进了客厅,放在了沙发上。接着,又才去关上了门。

“你个王八蛋!你有种的你……咳咳……你有种……咳咳……滚过来!”

玄月三步并作两步,又跑了回来,她捂住启仁的嘴不让他说话。至于启仁那把短刀,则早就被她给缴了械了。

“殿下你这么了殿下……不要动怒啊殿下,你这是急火攻心啊殿下。”

启仁狠狠的看了她一眼,一不做二不休,用力的咬了她捂住自己嘴的手。

“哎呦殿下,你怎么咬人呢。”

“咬人?我特么我踹你死踹我!”

说着,启仁朝着她的屁股将她一脚踹下了沙发。

“哎呦……你怎么这么喜欢踹人啊你。”

启仁撑着半条命坐了起来,骂道:“左臣玄月,你到底是何居心?啊?你是来要孤性命的吗?”

“臣不敢……”她跪了下来,“臣捂住殿下的嘴,是怕殿下赐死臣啊……”

“赐死?”启仁说。

“臣那样触怒殿下,难保殿下一气之下,就会下令赐死臣啊……”

“这就你我二人!我叫你死!你就真的会死去吗!”

“臣当然会,只要殿下一句话,臣当然会去死。”

“放屁!”启仁又给了她一脚,“你若真这么忠心耿耿!还用得着我下令?!你自己难道不会自尽谢罪吗!”

“臣不死……是因为臣不能死啊!”

“你胡说八道什么?”

“殿下听臣细细说来臣不死,便能成为殿下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利剑;臣若死,殿下断一臂膀啊……”

“剑?你是剑?你是来杀我的剑吧!”

“殿下此言……臣惶恐。臣,心惊肉跳……”

“心惊肉跳?我看你是笑得浑身发抖!”说着,启仁又是一脚

然而这一次,玄月却扑过去抱住了他的腿。她撕下面具,用女声大喊道:“你要是想消气,就用手打死我吧!”

“我打死你我!”

启仁高举起了拳头。

“打啊!打死我吧!”

玄月闭上眼睛,抱紧了启仁的腿。

“你厉害!你厉害!你是真厉害!”

启仁伸出手,用两根手指狠狠地在她的额头上推了一下。

她松开抱住的启仁的腿,站起身,抓住了启仁的手。“殿下,原来你真的不打女人的啊?”她笑了起来,“早知道我就早点摘掉假面具了。”说着,她摸了摸刚才被踹的屁股,笑吟吟道:“我这不是白挨了你两脚么。”

“噗……”启仁拿过垃圾桶,吐了一口血水,道:“我特么以后一定被你给气死的……你……你是妖精变的么?你这个小妖孽。”

“臣若是妖孽,殿下是什么?臣与殿下……难道不是同类么?”

“你!”启仁摁住胸口,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道:“皇祖常教导启,克己复礼,慈物爱民……所以……你……”

“殿下真的做到克己复礼,慈物爱民了么!?殿下一共踹了玄月三脚,甚至还曾想拔刀砍杀玄月,殿下莫非是现在才想起来要克己复礼,慈物爱民么?”

启仁本想找一个台阶,既是给自己,也是给她,可是没成想她却如此的狂悖犯上当真仗着自己是异世人,就敢对亲王这样的无礼了吗!?

启仁回光返照般的站了起来,用力抓住了她的肩膀,连叫了三声“好,好!好!!”一声更比一声用力。

便见得眼前一黑,失去知觉,向后倒了下去。昏死在了沙发上。

事情太突然,可又像是早有征兆一般亲王急火攻心,已经吐了好几口血,现在又被她这么一激,怎能安然无恙?

玄月三番五次的触碰逆鳞,冒犯天威,若是在场哪怕有一个外人在,她早已被当场斩杀,千刀万剐。

只见启仁倒在沙发上,再无了动静,嘴角还往外流着深红色的血液……

玄月并没有像一般人那样慌乱,相反,她很平静。甚至好像什么事也发生过似的。

她在启仁的旁边蹲了下来,慢慢地伸出手,探了一探他的鼻息

“怎么会……”

她自言自语道。

她并没有探到他的呼吸

天哪!

启仁居然已经断气了……

……

第一卷番外:「玄月:我想做你的剑」

玄月咽了咽口水……心想这次玩大了,竟把堂堂一个亲生殿下给气死了……这还不得吃不了兜着走啊。

想她也是紧张坏了,虽然脸上没有表现出来,心中却是慌到了极致。她竟紧张到……没有去摸一摸他的脉搏。

虽然她没有去摸脉搏,但她却并不傻。素问启殿下雅量高致,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怎么可能被自己几句话就给激死了。他要是真像王司徒那样,能被人用几句话给激死,那他就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启仁了。

他要装死,那自己就陪他玩咯。

“呜呜……殿下,你怎么就这么薨了啊,是玄月不对,玄月不好……你把眼睛睁开!睁开啊!”

她抱着启仁的胳膊,用力摇晃着。好家伙,那力度,只差是没把他胳膊卸下来了。

接着,她一边哭着,一边悲痛的用拳头捶打着启仁的胸口,哀嚎到:“殿下啊!你文韬武略!你天生英物!为何上天要如此待人啊!天妒英才啊!”

此时……启仁的内心:“这个死女人……老子没死都要给她捶死了。”

就这样,她还不消停。

她说:“殿下……你走得突然,我这什么都没准备,可我不能让你这么寒碜的就走了,殿下你等着,我出门给你买点鲜花来装饰一下。”

启仁(内心):“这个人是有什么精神疾病么……救护车都不打算叫一下的么……合着我这就不能抢救一下了是么?”

玄月露出一丝坏笑,哭腔道:“殿下……你等我,你等我啊,我很快就回来了。”

……

只听她急促的跑到了玄关,吱嘎一声打开门,嘭的一声又把门给关了起来。

“真的走了?”启仁心想,“我去!她这是知道我没死,买飞机票潜逃去了吧!”想到这,启仁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哇哦!”玄月突然从沙发后面窜了出来。“演技挺真的嘛,差点被你骗过去了。”玄月手用撑着沙发,翻了过来。“血是怎么回事啊?看上去不像是假的啊,你不会真有什么病吧?”

“我……”启仁抽出了一张放在茶几上抽纸,“不小心咬到舌头了。”

“哈哈哈哈哈哈……你是白痴么,这么大的人了居然会咬到自己的舌头。”

“会不会咬到舌头和年纪有什么直接关系么?”启仁说,“我当时本来想骂你来着,一个激动,就咬到舌头了。”

“那你之前怎么会腿软啊……”

“腿软当然是因为……我到现在都还在后怕水族馆的那条鲨鱼啊……”

“都叫你不要去水族馆了啦!自己非要去,腿软又能怪谁呢。”

“那什么……”他笑着说,“你过来一下,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什么事啊?”她笑着,把脸凑了过去,“不会说要打我吧?”玄月想,自己这样骂他,他心中肯定有气。如果打一耳光就能够消气的话,自己甘愿让他打。省的他以后公报私仇,在背后放自己的冷枪。

“嗯……呵呵呵呵……”

启仁伸出手来,他是真的很想赏她一耳光,再踹她两脚,然后把她的脸摁住地上摩擦起火……

但是!他最终没有这么做

他笑着,用手抚摸着她的秀发,说道:

“我是这样想的所谓无心为恶,虽恶不罚。况且……我认为你之所以会狂悖犯上,主要是因为心疾所致。所以啊,我呢……念着和你的一点朋友之情。对你啊,主要施以德化之道,而不是一耳光两大脚的暴力……你有病,我知道,我会买药给你治病……而对于你那颗肮脏的……豺狼般的内心……我则会用圣德来感化它。倘若,能使你病去身健,修心向善的话……以后我的耳根子也能清静些,也免得总受你的气。这不光是你的福分,也是我的福分……”

她笑了笑,说:“殿下总是那么与人为善。这样说……臣之前的话,殿下已经听进去了?那么殿下,愿不愿意放弃那个叫幸子的女……”

只见启仁嘴角一抽,原本抚摸着她头发的手,此时也用力抓住了她的一撮头发。启仁冷冷一笑,说:“无心为恶,虽恶不罚话是这么说的没错啦,可是……你真的是无心为恶么?”他虽然用力抓着玄月的头发,却没有用力往下……又或是往什么方向拉扯,仅仅只是握在手中而已。

“殿下……”

“别说话。我现在讨厌听你说话……不,我之前也从来也没喜欢过听你说话。无论是作为羽,还是月,你都总是那么的让我厌烦……如果有一天能够见到你哥哥的话,想我也会一样厌烦他的吧。”

“玄月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至亲了……除了一条狗,就只剩殿下你了。”前半段还挺煽情的,后半段嘛……她就几乎是笑着说出来的了。

“你竟拿我和一条狗相提并论?”

“狗比人忠诚,也比人可爱……我度过的年月越多,就越讨厌那些表明忠善的人,而更加喜欢不会背叛主人的狗。”

“你活过几世了?”启仁问。

“三世,加起来将近一百年。”她回答道。

“比我久……”启仁说,“可你也还是一样的那么幼稚。”

“为一介女子而目眩神迷,不能自已;殿下才是真的幼稚。”她毫不客气的反击道。

“顶的好。我知道我有不对的地方,可是我,毕竟是一个亲王。我可以犯错,我可以犯很多错。而你不能尤其是,你不能那样和我说话。”说着,启仁用手一指房门:“进了这扇门,你可以把我当做你的同类,用你的方式和我说话,我不挑你的理。出了这扇门,你说,你应该怎么和我说话?”他看着玄月,说:“我知道,你有你自己的想法,但是请你记住无论什么时候,都要把我当做启仁、当做殿下。而不要把我当做源。我是你的主子,是君;我不是你的朋友,更不是你的搭档。虽然我经常和别人说,把我当做朋友,而不是殿下,可那是屁话,是假话,是客套话,是这个世界上最不能相信的话。”他轻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谁若是当真了,放肆起来了,忘记自己的身份了,那他(她)也就离死不远了。君王恩威,难测如阴,君王的内心,就像万丈深渊般难以捉摸。恩威难测才是恩威,所以我不希望你再自作聪明,自以为把我看透了……其实你并没有看透我我告诉你,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我也更不是一个会为了别人,尤其是女人而停下脚步的人。”启仁拉过玄月的手,说:“你想要做我的剑,我给你那个机会。但是,你这把天底下最锋利的剑,更需要其实不是一个天底下最英雄的主人,而是一柄天底下最坚固的剑鞘。没有鞘的制约,你最终是会刺伤自己的。”

玄月没有说话,而且伸出手,拉住启仁的另外一只手。她露齿一笑,温柔而又严肃的说道:“殿下既可以做玄月的主人,也可以做制约玄月的鞘。并且,也只有殿下你可以。玄月愿化作一把剑,佩挂在殿下的腰间,尽我此生,护你周全。”

启仁眉头一皱,道:“明言吧,别再兜弯。简简单单一句告诉我,你到底想怎么样?”

“如果一个对殿下毫无帮助的平民女子都有资格成为王妃人选的话,玄月……为什么不可以?”

她终于说出了内心所想。

启仁一愣。

“我知道……你可能会有这样的想法。但是我没想到,你竟会在这个时候说出来。你知道么,不到两个小时前,我还在和她约会而你现在,却对我说出这样的话。我若是说当然,你可以,你要不要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是她,听到这样的话,你会怎么想?我启仁成什么人了?她会有多难过,多伤心。这些,你有想过么?”

“以前没想过,现在我都想到了。”她说,“之前我对殿下把江山图送人表示愤愤不平……而现在我则想明白了一个道理只有心中有江山,一粒尘埃、一滴水珠,便是江山。倘若心中没有江山,纵使万重大山,千里长江,也都只是虚幻。殿下用来送人江山图,不过是一纸虚幻的江山的罢了。”

“呵……你到底想说什么。你可以用一句话简单的告诉我么?”

“只要殿下心中有玄月!”她说,“名分……玄月可以不要!”

这看似衷情的一句话,其实却暗藏着无限的心机

倘若启仁应喏了下来,那么,她则相当于取其实,而把一个虚有的名分丢给了幸子。所谓智者取其实,愚者取其名,有名无实者,不过如此;而她左臣玄月,有朝一日,则终将实至名归啊。

只见启仁微微一笑,将手从她的手中拿了回来,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领,说:“我可以把你这句话当成对我的逐客令么?好吧,看来我得回自己家里去住了。这两天颇有叨扰了。”

“启仁!”

她站起身,叫住他。

“还有事?”

他回头。

“不……”

她,又坐了下去。

而启仁,则在玄关换了鞋,开门离开了公寓屋。

……

第一章:「新年的钟声,新一起案件」

1983年,12月31日夜

“好吃么?”启仁托着腮,满眼宠溺的问道。“我听说这家店的烤年糕做得最好吃了。位子很难排的呢,还好我和这家店的店主是朋友,老早就定了位子。”

“嗯……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年糕啊?”

“我不知道。我定位子是因为我想来吃,而你……是下班后自己非要跟着我来的。”

“啊……哈哈,当警察就是累啊,一直干到了新年前一天才有休假。不像别的人,29号就开始休假了。”

她笑着转移了话题。

“有得休就偷着乐吧,就算是新年,不也还有同事在上班么。咱们这工作啊,假期都是不定时的。咱们放假,罪犯可不放假啊。”

她笑了笑,小声问到:“哎,是你和这家店的老板是朋友,还是源和这家店的老板是朋友啊?”

“当然是源。因为我没有朋友,只有一大堆的臣下。”

“你也挺不容易的。大晦日都不回家陪陪二老呢。”

“别说话,吃东西。烤年糕一会凉了就不好吃了。”

“嗯……”

她用笑容回应着他的目光。

……

“老实说啊,自从上次抓了个小偷以外,个把月都没发生什么大案子了呢。啊这就说明我们这治安好,我们做警察的,也就可以轻松一点了。”他先吃完了烤年糕,由于无聊,便找起了话题。

“吃东西呢,别和我说话。一会被噎死了你负责么?”

“怎么不见噎死你。”

“心真坏。”

“什么?”

“这是实话。你这个腹黑王爷。”

“我,腹黑?”

……

“呐,刚才在店里你说的话,现在给我解释一下!什么叫腹黑?”走出店门,启仁仍然不依不饶的追问着。他貌似是个很在意别人看法和评价的人呢。尤其是……异性。

“就是字面意思。”

她吐了吐舌头,说。

“我去……你疯了是么?要是被别人看到了,指不定误会我们什么呢……”她这个吐舌头的动作实在是令到启仁太敏感了。在他的心里,他不想让外人觉得自己和她有丝毫的暧昧。本来就没有的事情,要是被误会了那多冤枉。

“知道啦。以后不吐舌头就是咯。”

她俏皮的鼓了鼓腮,说。

“这样子的动作也不要有啊!”

“你指什么啊?”

“不要卖萌!绝对不要!”启仁指着她的脸说:“你真的要顶着这么一张中年男人的脸,做着青春少女的表情么?”

“我哥不是中年男人。”玄月为兄长不平道。“好吧……”她抿着嘴说,“我承认现在这个样子的确有点……”忽然,她竖起一根食指,肯定的说:“等我这几天放假有时间,我花心思做一张干净一点的假面具,这样看上去就不像中年男人了。你知道的啦,这张脸的主题是颓废,看上去会老十岁是正常的。”

“不止老十岁吧……”

“你管我……”

“是啊,我才懒得管你。”

……

二人并排走在公园的水泥路上,启仁开口道:“明天是新年。有件事,我……”

“这么吞吞吐吐的,”玄月嘴角勾起一丝笑意,“莫非是有事相求?”她怎么会看不出看不出启仁的心思这个人啊,八成是不想回东京陪父母过年呢。

“你在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亲人了吧?”启仁问。

“那又怎样。”她说。

玄月低着头,望着脚下的路。

二人仅有一肩之隔,近又不近,远也不远,却分成了两个世界。寒风吹动了她的发,也吹动了他的发。此时此刻,他们两个,似乎谁也不想对对方说哪怕一句谎言,所以……便只好选择了无言。

自从上次离开她家以后。

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好好聊过天了。除了工作,便是工作。

每天早上的问候,都显得那么敷衍。不知不觉间,心跳(动)的感觉,貌似已经消失。

左臣玄月忽然抬起头,用余光偷偷瞥了一眼。却还是没有再开口。

“我理解你的孤独和寂寞。没有家人是一件令人伤心的事情……希望,你的哥哥还活着。”

最终,竟是启仁先开了口。

玄月苦笑一声,释然道:“我曾经……想要让你成为我的亲人。但……你拒绝了我。看来真的是我想太多了。你对蒲池氏的爱,是不容(易)撼动的呢。”

“对此,我向你说声抱歉。很多事情……可能现在,你还不懂。”

“我觉得她很像一个人。”玄月别有深意的说道,“那是否就是你如此喜欢她的原因?”她转过头,望向他,等待着答案。启仁沉默了。她亲和的笑了一声,再次把目光移向了脚下的道路。十余秒后,她忽然开口说道:“即使真的是那样,有件事我还是很想问……”她望了望天上的星星,接着,从外套里掏出了一包香烟:“我到底,我到底是哪里比不上一个……”说到这,她忽然笑了起来:“算了,说出来你又得跟我生气了。”

她吸了一口烟,接着说到:

“真是不理解,为什么我一个为你们家祖孙三代出生入死的特工,居然会比不上一个唱歌的……一个……呵呵……比不上她在你心里地位高、份量重。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人们已经不崇拜英雄了,而是崇拜那些……”

启仁冷冷的盯了她一眼,令她说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

咚咚咚

是附近的寺庙撞钟发出的钟声。它响起来了。在大晦日这天,寺庙会撞响大钟,一共撞击八十一下代表着消除来年,八十一种不同的疾病。

“让钟声,把你心疾消除掉吧。”启仁双手合十,闭目祈求上天道,“希望来年,你便是一个好女人了。”

“如果你对坏的定义是谋财害命、杀人放火……这些的话,那么,我并不坏。”她一脸冷漠的说道:“其实我比这其他很多人都要好。至少,我从来也没想过要伤害任何一个修心向善的人。”

“你既然知道她是谁有些话,不该说,便不要说了。整天在我耳朵旁叨叨,就像只鸟似的,口中所发全是聒噪,言不及义,徒惹得人厌烦。”

他对她,还是那么的冷漠。总是那么的冷漠……

“我是知道她是谁!”左臣玄月转过身,冲启仁喊道:“可是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使你着魔!”

“我会给你时间,让你知道,她到底是一个多么好的人。”

“玄月至死不知她到底好在哪里!”

启仁轻轻叹了一口气,把短刀和配枪都取了下来,丢给了她,说:“替我拿着。因为,我真怕自己会忍不住……”

玄月接住了他丢来的刀与枪。

“我承认,那个人的相貌,声音,性格,都很像那个世界中的她。但……不同平行世界中的同一个我,真的还是那个我么?别说她不是她……就算是那个世界中的她再生,我也不希望你为了她……忘记自己是一个君王。”

启仁刚要发作,忽然

耳边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

啊啊啊啊救命!救命啊!

“有情况!”玄月的反应比启仁还要快。或许是因为怕他骂自己,她竟一下子窜了出去,一眨眼便没了影。

“喂喂喂!”启仁急忙追了上去。

……

“呕……咳咳……”玄月捂着嘴,差点把之前吃的烤年糕都快吐了出来。还好她早已习惯了面对这种场面,只见她“咕噜”一声,又给活生生咽了回去。

“哇……你好恶啊。”启仁笑道。

“你刚才不也差点吐了么。还好意思说我呢?”玄月用力捶了他一下,没好气的说道。

……

在公园的草地上

那是一个极其恐怖……恶心……令人反胃的现场……

死者为22岁到28岁之间的成年女性,长发……体重大约在45公斤到50公斤上下。双手反绑,绳结为难以挣脱的水手结,膝盖弯曲……死者双目充血,口部张开,面部呈现一片死白,相信她已经死了很久了。

“咳咳……”看着这具尸体,启仁不禁捂着嘴发出了几声咳嗽。如果只是一具普通的死尸,并没有什么令人不适的……然而最为恐怖的是

杀死死者的,貌似就是她的长发黑色的长发在脖子上缠绕了一卷,最后用一条黑色的胶绳固定……

这是什么样的变态心理,是一个心灵怎样扭曲的人才能做出的犯案手法。杀了人,还要把尸体弄成这副样子,简直相当于把一个人杀了二次。

启仁和玄月赶到现场后,先对现场进行了全方位的拍照,最后,启仁用戴着手套的手解开了死者脖子上,那勒住她的长发……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启仁差点吐了出来。死者的面部表情……岂是一个“狰狞”可以形容的?

看上一眼,晚上肯定做噩梦。

她死前一定非常不甘……

才至于她在死时不能瞑目……

……

“源……你知道一个叫雨夜凶魔的变态杀人犯么……”玄月用一种极为低沉的声音说。她沉着脸,再也挤不出哪怕一丝的笑容。

“雨夜凶魔?”源说。

玄月蹲下身子,用手拨开死者上头发,一边观察着死者脖子上的勒痕,一边说:“那是一个一度曾改变了女性发型潮流的男人;心理极度扭曲变态的杀人狂魔,行凶目标统一为长发及腰的女人,行凶特点是将受害者用自己的头发绞死,并且会在行凶前和行凶后对受害者进行侵犯。由于作案时间常发生在雨天或是夜晚,故而又被称为雨夜凶魔……十三年前,他连续作案,杀害了多达13位无辜的受害者……之后便消声灭迹,再也没有做过案……警方追查了他七年,最终还是没有任何线索……想不到,他居然又……”

“会是模仿犯么?”源突然说,“现在,尚不排除是模仿犯作案的可能吧?”

“可能性很小……你看这个水手结,这是警方没有对外公布过的案件信息,除了当时发现分别十三具尸体的十三名目击者以外……没有人这个这个水手结的信息……”

“我是不是可以这样说如果不是雨夜凶魔重出江湖了的话,那么……模仿犯就在当年那十三名尸体发现者之中……又或许说,他们当中,本就有一个是……”

“警方当年不是没有怀疑过。毕竟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的确有着很大嫌疑呢。但是经过调查,他们这受害人死亡时间内,都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

“这样吗……”源看着死者,说:“如果她能告诉我,到底是谁杀了她,那就好了。”

玄月冷冷的“呵”了一声,说道:“她要是能开口说话,那你,还有我,还有法医,就都可以下岗了。”

“谁说死者不能开口说话了。不要用耳朵,要用心去听,你听……她好像在说我好不甘心啊,为什么是我……我要变成厉鬼……”

玄月推了一下源,说:“别闹了。大晚上的吓不吓人啊你。真想晚上回去以后做噩梦啊?你好坏啊你。”

“呵呵呵……”源站起身,走到死者的身后,“凶手百分百是从后面缢杀死者的。”

“你这不是废话么!你从前面勒一个给我看看?”玄月冷冷的瞪了他一眼。“我还说她现在已经死透了呢,真是的。说点有意义有价值的好不好啊?源警视!源课长?你是不是升了职以后脑子开始不管用了啊?”

源:“刚才发现的那个姑娘呢,叫过来,我问她几个问题。”

玄月:“在你忙着给尸体拍照的时候,我已经问过了。”

源:“是么,她怎么说?大晦日的凌晨不去看烟火,跑到公园……跑到这立着禁止入内的草坪里来干什么?”

玄月:“问过了……她……内急,找不到厕所……所以就想进草坪里来小解。这周围的灯光很暗,加上人少,就像你说的,其他人都看烟花去了。”

“哦……这个理由,怎么说呢……强差人意吧。还是可以接受的。”源说,“你叫她留下姓名和住址了么?”

“当然,这是基本。”她说。

源回头看了一眼死者,再次叹了口气,说:“看着好了,既然已经出现了第一个,那么……就不会只有第一个。如果我们不能尽快抓住那个畜牲,那么,永远都会有下一个。”

“值班的警员就快赶来了,现场这里怕是用不着你这个搜查一课课长和我这个副课长来操心了。我们就回办公室里,等着他们把案件资料送上来吧。”

“唉~什么时候,我只能坐在办公室里头等下头送上来的案件资料了。真想像从前一样,到处跑着去查案啊。”

“还废话,走啦!”

玄月不耐烦的拉住了他的手,将他带离了现场。

而此时,烟花升空,照亮了一片天际。

1984年,1月1日

新的一年,开始了

……

第二章:「唯爱一人,永不变心」

“烟花真美。”

玄月抬头望着烟花,满脸皆是少女笑。

“烟花虽美,转瞬即逝。就好像镜里的朱颜,是留不住的。”源说。

“哼……真会扫人兴致。”她瘪着嘴,瞥了他一眼。接着,便丢下他,自己一个人气呼呼的走了。

“哎!”源追上去,从后面抓住了她的手腕。说:“多大的人了,还耍小孩子脾气呢?你以为你还是十八岁的少女呢?自己多大年纪自己不知道啊?”这简直就是在故意惹人生气嘛。

玄月当然也没让他失望,用力甩开了他的手,说:“ok……之前惹你生气是我不对,但你小子的报复心也太强了一点吧?”

“哎!”源说,“要说报复心,我哪比得上你玄月小姐姐啊。你自己说,这两个月你哪天不是变着法的想整我啊?”

“胡说八道!我是那种人吗!”她怒目圆睁,气愤难平,一副要把源给生吞了的样子。这个女人生起气来……可是比静华还要野蛮吓人的啊。“你给我翻译一下你刚才说的话!什么叫我整天变得法的想要整你,什么又叫我报复心重啊!”说着,她朝着源快步走去。

“好耳熟啊……”源隐约记得好像上次什么时候,也有人叫自己翻译一下。“呐呐呐,左臣玄月,我劝你温柔一点啊!”源像上次被静华紧逼着那样,向后退了几步。

而她突然却捂着肚子,前仰后合的笑了起来:“怎么样?模仿得像不像啊?有没有害怕啊?”

“你无聊啊你!”源心有余悸的说,“学什么不好学那只飞天魔鬼。吓死我了你。”

“又乱给别人取外号,”玄月坏笑着问道:“呐~我私底下有什么外号么?”她啊,突然就八卦起来了。和他在一起时,她总是会感觉自己更加年轻一些。

“别烦我。”然而她的温柔,换来的只是这样一句冷漠的话。

这……怎能不让她在心中更加怨愤那个抢走了他所有温柔的女人……

她怨,怨他把自己所有的温柔都给了那个女人,而留给自己的,却总是冷漠……

她的眼睛,明明看着的是道路……目光却好似烧灼起来了一般。她咬着牙,嘴里不时发出“咯咯”的声音。她的手藏在衣兜里,紧紧握着拳头。

她说:“我只不过是多说了一句话。这就烦到你了么?”

她自嘲似的一笑。

接着,她平淡如水的说出了那句隐藏了无尽怒火的话:

“而那个人,念念叨叨……念念叨叨;叨了整场电影,也没见你说一个烦字呢。”

说完,她转过头,满脸堆笑的望着他。

“我不喜欢你这个样子。”他说。“我不喜欢你说她不好。”

“不喜欢?”她抱着胳膊,竟笑到了破音,“呵呵呵……不喜欢?你不喜欢水,不也一样陪她去了水族馆么?你可以忍受恐惧,一直忍受到腿软。可现在……却不能忍受我的一点小小的牢骚么?”

“左臣……”

“不要打断我!”

“你病了……”

“你她到底哪里好……到底哪里好!她没有我聪明,没有我漂亮……更没有我懂得怎么帮助你……那种花瓶我们管她叫什么?噢!累赘!”

“左臣玄月!”

“她只会成为你的软肋!永远!永远都不可能成为你的铠甲!”她的声音很低,语气却恨重。

她在笑,却更多的是苦笑,其中……还有部分的自我嘲笑。她真的不懂,自己哪一点比那个人差了?为什么!到底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就注定要输呢。

若是堂堂正正的败了,她可以死心。

可是像这个样子

未战先输……叫人怎能甘心。

她恨不得现在就扑过去抱住他,然后……在他的肩膀上狠狠咬一口。留下自己的印记。

她真的很想再问下去,她真的什么话也说的出来,哪怕是更加过分的话……她也全都说的出来。

然而……够了……行了……好了……

话就说到这吧。

就说到这,当做刚刚好吧。

在真的把他激怒之前……自己,真的该闭嘴了。

她想流泪,但她不允许自己流泪。

作为一个女人,她可以流泪。

但一个特工,怎么可以流泪。

她歪着头,冲他闭着眼睛大笑了起来,说:“开个玩笑,你千万不要生气啊。呐~你不会生气的吧?”

源抿着嘴,忽然……他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将手从兜里伸了出来,朝她走去

“玄月。我很想拥抱你,然后跟你说一句,对不起。因为我已经有了她,我不能再把心分给你一份了。但是……我既不能拥抱你,也说不出那句对不起。我若抱你,则你心不能静。我若说对不起,你必难过……伤情。我想,比起我的拥抱和道歉,你更需要自己好好想想……自己错在哪里。”

说到这,源,已擦肩从她身旁走过

玄月抓住他的手,轻声道:

“你真的……觉得是我错了么?”

她闭着眼睛,冰冷的泪珠从脸颊慢慢滑落。

“你没错……是我错了。”

源轻声说。

“你没错……是我错了?什么鬼话……”

她冷笑着说。

“成熟点好么,快一百岁的人了都。”源说,“我以为我够返老还童的了,没想到你比我还……”

“怎么!难道非要我老气横生的,说句话都要和你用雅语吗?”

“我觉得你在讽刺我。玄月,你是在讽刺我么?”

“玄月不敢……玄月只是说出了一些实话。如果您认为我是在出言讽刺您的话……赏嘴巴子,还是用脚踹屁股,都随您的便。”

源用力把手抽了回来,说:“左臣小姐请自重。我,是不会打骂女人的。”

“呵,漂亮话说的真好听。”

“我承认,我对你动过手……”源说,“但是那个时候,你不光是一个女人,更是一个臣子。君对臣,我对你,能够选择的惩罚,除了打骂……就只剩下革、囚、杀这三样了。难道……你要我杀了你么?”他不能自抑的拉住了她的手,将她转过身,四目相对。“你之前问我,她比你好在哪里,我现在告诉你”

玄月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目光是那么温柔,那么坚定……可是她知道,他目光中的温柔从来都不是为了自己……

即使那个人不在这,即使他只是想起了他,那便就是满目温柔……而自己近在眼前,触手可及,他却常常可以视而不见。

“只是想到,眼神便变温柔起来了么……”玄月的心里出现了这样一个声音。

而源,他闭上眼睛,述说起了……她的好处

“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也是我最爱的人。如果有一天她不在了,那么这个世界上,也就没有什么是值得我去眷恋和珍惜的了。曾经,我经历过那种感觉……那个时候,我心中的温暖渐入冰河,沉落……那个时候,这世上的一切仿佛与我,与她,是不相关的了……

我无数次的想,无数次次想……我有想过,干脆就这样结束掉一生好了……毕竟,总有一个人,会替代我,更好的在这个世界生活。毕竟……这世上已经没有人,能像替代我那般,替代她……在每个人的一生中,最会有那么一个重要的人,而那个人……有时候却总是等你想要去珍惜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她已经离开了……走的很远了,不会再回到身边了。永远……都不会了……”

源抹了抹眼睛的眼泪,接着说道:

“可是上天给了我重新来一次机会。给了我再一次遇见她的机会……这一世,我们相爱了。那么左臣小姐,请你告诉我,我有什么理由,不用我的一生去珍惜她呢?”他的眼中,闪烁着泪光,这一刻,他真的像个孩子一样。

玄月有些傻了……她原本以为,这个人只是单纯的在追星罢了。可却没想到他居然是这么认真,那么深情。

她忽然感觉到了一种完败……

或许对一个男人来说,他心中的那个人……或许没有自己聪明、美丽、博识,更没有自己能打。

可是……他偏生就是喜欢她。自己又有什么办法呢。

真的是完败啊完全的失败……彻彻底底的失败。她还从来没有尝到过这样的挫败感。

玄月抬头望向天际,对着远方的她,在心中发问道:

“蒲池幸子,坂井泉水……你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啊。为何他一想到你,眼神就变得温柔。为何,他会对你那么着迷……又为何世间繁花百娇媚,他偏偏喜欢你这一朵无名的花……为何世间有千颜如玉,他却只要你一人,那便足矣……如果有机会,真想向你单独请教一番呢。”

玄月闭上眼睛,流下了两行失败者的泪水。

……

第三章:「爱——悲与喜的交织」

1984年1月1日元旦节

这天早上,源不知道被什么给突然惊醒了,好像是一个什么声音,一个不知名的声音。又像一场噩梦……昨天晚上,虽强忍疲惫而沉重的双目未合,不愿沉睡。而它们,却拼了命似的,不以死力将自己最后的精神击碎不痛快,不罢休……源在早已无力再硬撑这疲倦不堪的身心与瞳目的处境下……闭目沉睡。然而今天早上,噩梦惊醒了他

在梦中,他梦见了一个黑暗的过道

走出过道,他看见在夜空下,一个穿着白色t恤衫,身形瘦弱……疲惫,憔悴……好像一阵风就能被吹倒的……一个,在病痛之中……仍然充满了无限力量的……人。

她双手扶着围墙的金属围栏,眺望着远方。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涩的微笑。

源走向前去。他的步子迈得极轻,极慢……像是害怕惊动了她此刻的闲情。

源伸出手,牵着了她的手

她是如此的温暖,如此的真实。

她就这样被惊动了,“啊”的一声把手抽了回去。她转过身,笑着,望着这个陌生的年轻人,声音温柔……却又有些无力的说:“你好……”

“啊,你好……”源轻轻地,回应着她的问候。一向健谈的他,此刻居然只能说出那句你好……

“你是……医院的……工作人员么?”她的气息很弱,一句话……竟停顿了两次。源屏息静听着她的声音她那细微的气息……和无力的声音……深深刺痛着源的内心。她从未如此清晰地出现在自己的梦里。

源一言不发,只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难以名状的笑容。他深情地凝视着,用一种令人心碎的声音呼喊着她:“小幸……”

“嗯……”她的声音是如此的低,虽然她不认识这个陌生人,也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叫出自己的本名,但是她,本能的回应了一个微笑,说:“是粉丝么?”

“啊……”他几乎说不出话来,“我……”

“谢谢你来医院看我。谢谢……”她勉强着自己的身体,用一种不那么沙哑无力的声音说到。“我的身体很好,已经开始在恢复了呢。一点不用担心……”她笑着说。她扶着围墙,说:“要签名么?我们回病房……我给你签名吧?”

“为什么都这种时候了……还要这样勉强自己的身体。”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她略显诧异的看着这个年轻人,笑了笑说:“我真的……不用担心。难得有人这么早就跑来医院看望我,我很开心。谢谢……等身体恢复了,我会更加努力,准备下一次的演唱会的。到时候一定……”

“你在说什么疯话啊!”源瞬间泪目了起来,他难以自抑的说出这样一句有失礼数的话。“为什么!为什么你直到这个时候,还心心念着下一场的演唱会,为什么你直到这个时候,还说什么要更加努力!我不要什么下一场的演唱会……我不要……”他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了出来,“我也不要你再更加努力了……休息吧,姐姐……让自己好好休息吧……你累了……不要再想着工作的事情了好吗……好么……泉水……”

“男孩子,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哭泣呢?”她笑着说。说着,她忽然把脸转向一旁,捂着嘴咳嗽了起来。

“伤心,自然就会流泪……”

“因为什么?”她问,“我?”

“没错……因为你……”源说,“坂井小姐,你是我最喜欢的歌手。由你为灵魂的zard乐队,是我最喜欢的乐队。在我心里,你就是zard,zard就是你。如果有一天你不在了……那么zard,也就不在了……”

她笑着背过身,胳膊趴在围栏上,望着夜空,说:“孩子……记住,zard一直都在,我也一直都在。你们每一个喜欢zard的歌迷都是zard的一部分,即使现在的我没有力气再拿起话筒唱歌了,但是只要你还喜欢着zard,zard就一直存在。”她笑了笑,接着说到:“是瞒着家里偷跑出来的么?呐,快回家去吧……爸爸妈妈早上起床找不到你会担心的。”

“我是……”

“我会好好养病的,所以,快回家吧。”她轻声说。

“这是一场梦么?”

“梦?”

“对……梦……这真像一场梦。”

“原来,这一切都是一场梦啊。”她被他的话给逗笑了起来。可是只要稍一用力去笑,却就感觉到肺部传来的疼痛。她又一次咳嗽了起来。

源不忍看见她痛苦的样子,他只好低下头,默默地擦着眼角的眼泪。

他抬起头,却忽然看见

她不知什么时候坐上了围墙。

貌似只是一眨眼的时间,刚刚她明明还……怎么画面一转,她突然就

“泉水!”源惊呼道。

只见她好像昏过去了一样,闭着眼睛,没有一声回应。

突然她的身体开始向后倾斜

“不!”

源伸出手想要拉住她。

可是,身后却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向后拉远直到距离她越来越远直到他再也无力去改变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

她就像树叶一样轻,轻轻得从围栏滑落了下去

“啊啊啊啊!!”源第一次这样的歇斯底里般的吼叫着,他挣脱出那股无形的力量,朝着围栏扑了过去。

他竟想也没想的,就从围栏翻了出去天哪!他疯了么!

周围忽然变得一片漆黑

源在黑暗中狂奔,他拼命地找她,但却徒劳无功……

他从梦中惊醒,被那似真似幻的噩梦惊醒。他现在已经没有睡意,他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因为是冬天,所以窗外还是一片死暗,且一片沉寂……

他闭上眼睛,仿佛刚刚的发生的,听到的,全都只是幻觉,全都只是一场噩梦……

可是那场噩梦……

不正是真实存在着的……

一场现实么?

那是一场……残酷的现实……

源捂着脸,跪在窗前,陷入一阵又一阵的苦涩与痛苦当中。他的心口一次又一次的抽痛,他急促的呼吸着。

寒风吹开窗帘,扑打在他的身体上。他发出一声哭叫:“不!我绝不能让那种事情再发生!”

……

叮咚叮咚叮咚

“来了,来了。”中年女人一边说着,一边跑去了开门。

叮咚叮咚

“不用按了。”她打开门,望向了门外站着的年轻人:“是小源同学啊。你是来找……”

“噢!”他说,“伯母正在准备早餐么?”他看到了妇女腰上围着的围裙。说着,他便脱鞋子进了玄关,将手里大包小包的东西放在了地板上。拿出一双拖鞋换上,很自然的走进了厨房。接着,他又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一边开着客厅的冰箱,一边说:“下厨房这种事情就交给我来做好了,伯母您呐,就偷会闲,好好休息一会吧。哎,您就当亲儿子一样,这些事都交给我吧。等做完早餐,我再帮忙打扫打扫卫生,擦擦地板,洗洗衣服什么的。您千万别跟我见外,我最喜欢炒菜做饭和干家务活了,您要是不让我做,我还得跟您急呢。”

“这……这怎么好意思……”

……

四十多分钟后

和子一边揉着眼睛,一边从楼上走了下来,说:“妈,今天早上有什么好吃的啊?”

源端着一盘刚做好的菜从厨房里走了出来,说:“我做了和子妹妹你最喜欢吃的章鱼烧噢。”

“哦,这不是老姐的……那个同学么?你这么一大早跑我们家里来了……还围着围裙下了厨房。”她说。她一边走下楼梯,一边对妇女说:“妈你能怎么让客人下厨啊?”她倒不是为了别的,就是怕这个客人……饭菜做得太难吃。

“你姐姐她还没起床么?”

“嗯,昨晚是大晦日,她玩到半夜才睡,现在还在梦乡里呢。”

不为何,源听到半夜一词,忽然心里一颤,好像呆住了一样。半响他才回过神来,笑着说:“那就让她多睡会吧。一年熬一次没关系……只要不经常……”

“偶尔她也会写作业写到半夜,熬夜嘛,对高中生来说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她若无其事的说。

“是么……”他说,“怪不得她总是有黑眼圈呢。”源一边解下围裙,一边对妇人说:“伯母,厨房里还有两道菜,请帮我端出来一下好么?我去洗洗手,然后叫小茂弟弟下来吃饭。”

……

源洗好手后,便上了二楼。

这个人虽然嘴上说着是要去叫小茂弟弟,可是走着走着,竟窜进了幸子的房间里。

其实,在二楼一共只有三个房间,一个是杂物间,一个是小茂的房间,另外一个房间则是和子和幸子两个人一起住的房间。两个人挤一个房间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虽然现在东瀛整体经济发展很好,普通的人家有可以住的起这样的复式小别墅。但其实同样是别墅,区别还是很大的像源在湘南地方和德川良子住的别墅,占地面积,装修和内部设施,都是远比这种木制传统复式楼要豪华……不,应该说是奢华。

真正有钱的人,通常就是像源一样。又或者是住在高档的大楼里。一间地理位置好的一百平米高档公寓的价格,远比这样的复式小屋要贵多了。

她家算不上有钱,不过却也不是穷人,怎么说?普通家庭吧。

房间的门,是传统的日式推拉门,虽然关着但是却没锁,源轻轻一推,门便开了。其实像这种门,就算上锁,一脚也就踹开了……不过当然,源今天可不是来踹别人房门的。

进到房间,源发现房间里的设施很简单,不过是有有着一张写作业的书桌,一个用来放东西的储物柜……

他越看,越觉得这间房间有点像多啦a梦里大雄的房间。

榻榻米上,铺着一张被铺幸子穿着一件白色睡衣,用被子把自己裹得紧紧的,就像……就像春卷……

源忍不住笑了一下。接着,便在她的旁边蹲下,手托腮,目不转睛的注视起了她那熟睡的侧脸。

“怎么可以这么可爱。”源看着她,露出了醉心的微笑。

他难以自抑的俯下身子,在她的脸颊上轻轻地一吻。可就在他准备吻完,准备起身的时候,她竟忽然睁开了眼睛他竟脱口而出道:“对不起!”

源被吓得浑身一激灵,一个没蹲稳,身子向后摔坐在了地上。

而她先是睡眼朦胧地上下打量了一下源,随后竟呆萌的说道:“啊~我肯定还在做梦……阿真怎么会在我的房间里啊……”说着,她居然又闭上了眼睛,睡起了回笼觉。

“……”源有些傻了。他轻手轻脚的站了起来,静步走到门边,开门……逃了出去

“不对!”在源关上门的一瞬间,她又一次睁开了眼,自言自语道:“刚才那不是梦吧!”

……

源躲在门后,捂着跳动不已的心脏,自言自语道:“……我为什么要逃啊?”对啊,为什么要逃啊?在这个世界里,自己和她明明是恋人关系啊!

……

幸子从那条把自己裹成了春卷里的棉被里爬了出来,站起身,走到门边。她慢慢地……慢慢地把头靠在了门上,用耳朵贴着门,听着外面的动静。

忽然,她好像听见了什么似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没错,她正好听见了源的那句我为什么要逃啊的自言自语。这个源君,真是太可爱了一点吧。

……

第四章:「一聊就没完」

笑毕。她忽然很调皮的,用力把门给滑开同时开玩笑似的拍了一下源的背。

源猛地转过身,两人面面相觑,源真浩脸上的惊讶神色难以掩饰,本来神情自若的他竟低下了头,惊得面无血色,浑身上下都像是很不自在一样,颤抖不已,放佛遭了雷击,顿时六神无主了。

他之所以如此恐惧的原因,是脑中忽然闪过了昨晚的噩梦。二人相视之时,他仿佛从这个十六岁,还是蒲池幸子的少女脸上,看到了二十四年后那位……

源忽然变得很害怕,害怕有一天会失去她,更害怕……自己从没拥有过她。

自己已经活了三世了,每一世,不都如同一场梦么……而梦却总是会醒的。下一世,是否还能将她拥入怀中,是否……还能与她拥吻……

想到这,源的心中不禁泛起了一丝伤感。他抬起头,看着她……注视着她……凝视着她……

“阿真……”当她看到他脸上的异样后,心里不禁有些担心。上一次他这个样子,还是在水族馆的时候。“怎么了?”她问。

源什么也没说……只是有些伤感的看着她。忽然,他向前走了半步,伸出手,紧紧地抱住了她。

幸子有些不知所措,心想这一大清早的,他这是要干什么啊?而且……居然是在自己的家里,他就敢抱自己……要是被爸妈看见了,肯定要挨骂。在这种担心下,她急忙说:“阿真,如果被看到的话……会挨骂的。”

其实幸子的爸妈早就知道这位经常来家里约女儿出去玩的源同学和女儿是什么关系了,不过他们想啊这些孩子都不是十三四岁的小孩子了,而都是将要成年的大人了,又有什么好反对的呢。

只是……知道归知道,在家里就开始搂搂抱抱的……这总是不好的吧……

所以,幸子的担心不无道理。如果被看到,是肯定要挨骂的。因为那样,爸妈就会觉得自己的这个同学太轻浮、太大胆。以后恐怕不许自己再和他交往下去了……

是的啊,谈恋爱归谈恋爱,可要是和一个这么轻浮乱来的人在一起……难保会发生其他什么不得了事情。那就是家长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了。

……

源一时没想这么多,就好像是一下子豁出去了,心里……也就一下子放开了。他抱着她,紧紧地抱着她,不愿意放开。而她,在挣扎了两次无用后,也只好任由他抱着自己了……因为他看上去真的很难过的样子,像是遇到了什么事,如果自己这个时候无情的把他推开的话……心也未免真的太冷了。

源闻着她的发香,心里的悸动便渐渐平静了下来……他松开将她紧紧怀抱的手,向后退了半步,说:“对不起,我又……”

“你很难过……”她轻轻地拉住了他的手,“因为什么?”

“你看出来了……是啊,心很痛……我也不知道为了什么……总之……很痛。”源甚至有些语无伦次。他说:“记得我之前和你提到过的一个姐姐么?”

“嗯。”她说,“你说……她对你很重要。对么?我没有记错吧。”

“没有……”源说。“我……昨天梦到了她……”源拉起了她的另外一只手。“我梦见……她走了……不会再回来了……而我,竟连想要拉住她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从我的身边离去。”

“不要太伤心了。”

“这种事情……怎么能不伤心呢。”

“只是一场梦对吧?”她忽然问。

“呃……”源被她问得有些突然,一时哽住了喉。“是梦……可是”

“梦而已,不用太伤心啦!”她笑着说,“那个……我问一下,嗯……现实中的她离你而去了么?”

“没有,但是”

“那你到底在伤心个什么劲啊。”她用一种玩笑的口吻说。“真是的,情感太丰富了一点吧。坐场噩梦都能伤心成这个样子。”

“可是……”

“别可是了,我真的好吃醋啊!”她笑着说,“你总是说,她是你重要的人。可是……阿真好像还从来没有说过……我是重要的人吧?”

“我没有说过吗!?”就连源自己,也有些诧异了。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没说过呢……我们在一起已经两个多月了,我竟还没有说过你是我最重要的人么?天哪,这两个月我到底干什么了。

“阿真,”她叹了口气说,“我是不是并不那么重要啊?”

“怎么会!你为什么会这样想,居然会有这样的想法,真是太奇怪了!”

“因为你从来都没有说过我对你很重要啊。我还以为……对你重要的,只有工作和那个姐姐呢……”

“你当然对我很重要!”源急忙说道,“你知道吗,你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重要的人我,不求明亮发光,只愿在你身旁,那边足够了。”

“哼……骗人的吧。”她说,“记得上个月我们看完电影回家的时候,我在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你居然一边笑着一边才来扶我……”

“哈哈哈哈……”想起当时幸子摔跤的样子,源居然忍不住又笑了起来。他用力掐了掐自己的腰,憋着笑说:“我发誓我以后不会再笑了。可是当时真的……你平地摔就算了,手里的冰淇淋居然还掉在了脸上……哈哈……那场面真的太喜感了。其实我当时我真的我第一反应真的是担心你有没有摔伤,但是当我看到你脸上的冰淇淋的时候……”

“你还好意思说!”她又羞又气的,脸颊变得通红,“不知道是谁,大冬天的还非要吃冰淇淋!”

“冰淇淋当然要冬天吃啊,”源理直气壮的说,“夏天这么热,没吃完就开始化了。再说了,明明是你非要帮我拿着的。”

“你如果不去杂货铺买东西,我会帮你拿吗?所以还是要怪你!”

“是你上次说要买个新本子我才会……”

“谁叫你之前送我的本子那么薄,还没一个月能用完了。怪你怪你怪你!”说完,她生气的鼓起了嘴。

“那个本子它不是我买的好不好!”源一脸无辜的说。

“不是你买的是谁买的啊?”

“你好健忘啊。那个本子虽然是我送给你的,但是它是孝太郎买的。”

……

“噢!”二人分别竖起了右手的食指,异口同声的说道,“罪魁祸首原来是他啊!”

说完,源和幸子都笑了。

……

“对了,上次送你的书,有看么?”

源说。

“emmmm……你猜?”

她真是越来越调皮了。

源指了指自己的头发:“我都猜出白头发来了,我不想猜了……”

“是吗,在哪?”幸子踮起了脚尖,“我看看。”她带着笑,在他的头上找着白头发。

“唉,我才十七岁啊,居然就有白头发了。”源说。

“一两根没事的,看不出来。”

“嗯……”源挽着她的腰,说,“你也不要太累着自己了。你知道么,平时你的脸上总是有黑眼圈……我看着真的很心疼。比起学习,比起事业……我,更希望看到你有一个好的状态……其实,就算是吊车尾也没关系的。”

“哈哈哈……”她笑了笑,轻轻的问道:“我总是希望自己更好一些,这样,才能与你更配一些。”

“不。”源说,“应该是我要让自己变得更好才对。你已经很好了,真的,我之前说过……你要懂得发现自己的好处啊。”

“阿真……真的么?我真的已经够好了么……”她的眼中,似乎还有些也许疑惑。她真的没有觉得,自己也多好。比起这位名动全县以及关东地方的大神探,自己……是那么的自惭形秽……

“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姐姐,最好的女儿……同时也是我,独一无二的,小幸。如果说这样的你,都还当不起一个好字,那么还有谁算得上好呢?”

“你说的只是结果,而没有过程……我还是不知道,自己到底好在哪里。”

“那么在你眼中,什么样的女人才叫做好?”源忍不住问了一句。

“嗯……”她说,“学习好,性格好,做饭好,会赚钱,长得漂亮的那种吧……”

“那种女人存在么?”源笑着问。

“嗯……我不知道。”她说。

“似乎你应该去洗洗脸,刷个牙,然后抬起头来照照镜子你看,镜子里那个人,她不就是你说的那种女人么?”

“呵呵呵呵……”她笑了起来,“我?我根本就……”她想说,自己根本不是那样的女人。

可是源却非常肯定的说:“除了有点黑眼圈,和稍微不自信一点以外……我真的不知道你还有什么缺点。你需要做的,就是好好睡觉,让黑眼圈全部消失另外,自信一些。如果你能做到的话,那么,你就是天底下最完美的人了。”

“我?”

“除了你,还能有谁呢?我不知道……你知道么?”

“我……不知道。”

“除了你,还是你。也只有你。”

“貌似……阿真比我自己还要相信我可以呢……”

“因为你原本就可以啊。我只不过是比着世界上其他的人们多了几分慧眼,还有识人之明罢了。嗯……小幸啊,你有没有想过要读音乐专业的大学呢?去学习作曲……还有唱歌。你……喜欢音乐么?”

“那对我来说,还太遥远了吧?就像一种梦想一样……而如果说那是一种梦想的话,那么……它已经奢望到我不敢去幻想了……”

“说什么呢……什么叫奢望,什么又叫幻想,用词好奇怪啊。好高骛远的才叫奢望,白日做梦的才叫幻想……你觉得自己和那两个成语搭得上关系么?”

“我们先下去吃早餐吧?我妈妈做的早餐可好吃了。啊,阿真你早上是什么时候来的?是刚刚才来的吗?那妈妈应该没有做的你的那份……”

“早餐是我……”

“没关系!我把我的早餐分一半给你好啦!”

“今天的早餐是我做的。”源说,“还有……你刚刚好像忽然扯开了我的话题。”

她笑着说:“如果我不转移话题叫你下去吃饭的话……你打算和我一直聊到天黑么?”

……

第五章:「玄月:我才没有脸红……」

横滨市警察部,搜查一课课长源真浩办公室

“嘟嘟嘟嘟嘟嘟嘟~”

他的脸上洋溢的难以掩饰的喜悦之情。他随手关上办公室的门,朝办公桌走去。而这时,耳朵里却传来了一个讨厌的声音

“8点38分,”她看着手表,从旁边窜了出来,伸手拦住了他的去路,“你迟到了整整38分钟。说干什么去了!”听她说话的这语调,真让人身子不由地一抖。粗鲁点说,叫做:给我tm的吓出一个激灵。文艺的说法,叫做:“虎躯一震”。他愣了七八秒,才想到怎么回答她,期间她那双黑宝石般明亮发光的褐眼一直“不依不饶”凝视着他。

他摸着头,摆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忽然,他的脸上渐渐泛起了笑容,眼神坚定的说:“迟到?我迟到了吗?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呢。”

“你自己不会看一眼手表么?”她抓住他的左手腕,凶巴巴的说。

“不,我没有。如果你不信的话,我们打个赌怎么样?”他说。

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打赌这个字眼,她就气不打一处来。“打赌,我可不敢再和你打赌了,你这个人输了从来不认账的!”

“是么?什么时候的事。”

“你忘了两个月前我们打赌,如果你七天内能抓到杀死井上的真凶,我就剪头发,刮胡子。反之,你就不许再戴着墨镜和口罩上班。”

“哪一个井上?”

“就是那个被人给勒死,完了又捅了一刀的井上春一啊!”

“这么大声干什么。”他用小拇指掏了掏被她震得发聋的耳朵,说:“说话声音这么大,干脆去唱女高音好了,当什么警察啊。”

“可是你最后的确没有再把那件案子放在心上啊。最畜牲的是,警方最后居然以故意杀人罪起诉了井上美和子,让法官判了她整整十年。我说源课长,你的良心到底会不会觉得痛的啊?”

源没有回答。他还是重复了那句话:“我们打个赌怎么样?”

“都说了不赌了,你有赌瘾啊你,整天问个不停。”

“法庭既然判了她十年,那就是十年。关我特么的良心什么事?你这个人很奇怪。”

“记得我当时跟你说井上美和子被起诉的罪名时……你不是这个反应啊?”

“当时是当时,现在是现在。你既然不愿意跟我赌,那咱们也什么好说的了不是么?”源拉出椅子,在办公桌后坐了下来,指着桌子上的一沓文件说:“似乎左臣警视你现在应该关注和上心的,应该是昨晚的那件案子吧?”

“那你说,我们这次赌什么?”

“赌……嗯……”他忽然犹豫了,“就用井上美和子小姐来赌吧。”

“怎么个赌法?”她问。

“赌我能抓到真凶,救她出狱。”

“要是抓不到呢?”

“一定能。”

“万一呢?”

“万一……”源抿了抿嘴,“那我估计,她可能就活不到出狱了。”源笑着问:“怎么样?赌么?如果你赢了,我就尽我可能满足你三个不违背良心、不违背道义、不违背法律的愿望。”源本以为,当自己说出可以满足她三个愿望时,她会欣然的接受赌约,可是

“呵……”她冷冷一笑,说:“用生命作为赌注的豪赌么。”她背着手,靠在了桌子上,“就像你估计的,如果她死了……那么,我们的输赢,还那么重要么?”

“我就是要用生命作为赌注,来赢得一场轰轰烈烈的胜利。有时候……我们不得不这样……”

“以生命为代价而取得的胜利,毫无价值。”她脸上挂着几分冷默,又或是轻蔑,那是一种不可名状的神态,她的眼神中散发着冰冷,嘴角却上扬出淡淡的笑意。

这话听着耳熟,源却一时没想起来。直到她接着说出了那句话的下半句“或者说,失去了它原有的价值。”

源要是还记不起这是谁的台词的话,就白活这么些年了。作为《圣殿:无名の夕阳》这本书的骨灰级读者,他脑中忽然闪出了一个名字:“哀歌颂唱者:无名”。

之所以叫做“无名”,是因为这个英雄从推出那天起本就没有名字,她就只有一个“哀歌颂唱者”的英雄称号。传说她本是一个普通的王国平民,因为未婚夫、父亲还有三个哥哥战死“圣殿”而痛恨战争,痛恨王国,而她更加痛恨的,是那个一将功成万骨枯,踩着无数圣殿骑士的尸体成为最后王国唯一的圣殿骑士的“夕阳”。正是因为仇恨,无名不惧死亡,历经千辛万苦来到“亡灵岛”,在死亡法典上签下了与“亡灵之主”的灵魂契约。

无名出卖了自己的灵魂,获得了死亡般强大的力量,她拥有了逆生为死,逆死为生的黑暗魔法。在那同时,除了复仇,她心中的爱与善具已烟消云散。她失去了对自己灵魂过往的所有记忆,而她现在的,亡灵的“死魂”,将会只记得复仇。除了血色的复仇她的眼睛里已看不见任何这世界的光与暗,黑与白。

而当有一日契约完成,她成功复仇之时,她便将成为“亡灵之主”的仆人,她的灵魂将被拘禁在亡灵岛。

为期,一千年……

而那句“以生命为代价而取得的胜利,毫无价值。”,正是她杀入圣殿时,嘴中喃喃之语……

殊不知这句话……却也应在了她自己身上。她出卖灵魂所换取的血腥复仇,价值又何在呢?

源欣然一笑,仿佛找到知己一般,说道:“玄月,你也读过那本书?”

她此时没功夫闲扯,便道:“你的赌约,我接受了。要是我又赢了,可别再找借口搪塞了。”

“某乃堂堂大丈夫,岂会失信于而一介女子。我若食言,叫我死于……”

“可不敢胡说。”她急忙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就算是你食言……我也认了。但我不许你说那样的话。你……懂么……”她居然脸红了。

左臣玄月脸红了,这可还是头一回啊。

“你看我,真的像个会食言的人的么?”源看着她那一双动人的大眼睛,忽然,他笑了。源抓住她的手腕,说:“你瞒不了我……当你一听到我说三个愿望时,便两眼放光,还能说是不想要那三个愿望吗?既然你想要,那么我就给你。做我的女……臣子,不管是怎么珍宝,只要我有,只要你要,那有什么不可给你,又有什么不能相赠呢?”说完,源皱了皱眉,他知道……自己刚才一顺嘴,差点把这句话说成了一句情话……

“我哪有。”她略显尴尬的抽回自己的手,说。貌似,她并没有注意到源的口误。她说:“不要太自作聪明了……我才不要你给我的愿望。如果我有什么愿望的话,我会凭自己的实力去实现它,而不是等着别人大发慈悲似的给予。”

“如果有些愿望,是只有我才能给你的呢?”他别有深意的问道。其实源也没什么别的心思,就是被别人怼了一句自作聪明后心里有些不爽而已。

玄月微微一笑,忽然,她一拍额头,说:“你可真会转移话题!说到底干什么去了,迟到这么久。”她嘴上说着别人在转移话题,可现在,貌似是她有意的在扯开话题了。

可是她之所以要扯开话题的原因,不是怕自己尴尬……而是怕他会觉得尴尬。这完完全全,是在为他的情绪考虑。

源说:“你不会想要知道的。”

玄月:“为什么?是……和她有关?”

她自嘲地一笑,说:“看你的表情……貌似我没有猜错。”

源没有回答,而是从纸制的档案袋里取出了昨晚的案情报告:“我本还想再晚些回来。可是既然有案子要办,就不是应该儿女情长、英雄气短的时候。”

“别介,怎么不说了啊?我很好奇啊。”她从源的手里抢走了报告,说:“快告诉我,你都做什么了!”

“别闹好么。”

“我想知道嘛!”

“有那个必要么……有么?”源的表情颇为无语。他真不知道左臣玄月之所以想知道的原因除了了解敌情以外还能有什么……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她毫不掩饰的说,“我就不信你们俩个明年就要结婚了,没结婚我不就还有机会吗?”

“那你要这样说……我就更不能告诉你了。”

“嘁,不说算了。搞得好像谁真的很想知道似的。”

她生气地鼓起了嘴,把头转向了一旁。

“其实我就是去给她做了个早餐,顺便擦了擦地板,然后……”源本来想说,然后自己就坐车来上班了,可是她想的却不是这样然后?还有然后?她可是再也听不下去了,只见猛地转过头来,醋意大发的瞪着源:“看不出你男友力很max啊你!做早餐,做家务,还然后?你知不知道你在外面多浪费一分钟,这个城市某个地方的某个无辜的女性就会多一分钟危险啊!你知不知道我们现在面对的是一个多么变态的禽兽啊!搜查一课全课的警员忙了一晚上做出了这一份案情报告!你小子上班迟到整整三十八分钟,居然跑去给女朋友做早餐,干家务!还然后?还有什么然后啊!”

“我这不是来了么……”

“我这不是来了么?”她重复了一遍源的话。“什么态度!听听!这叫什么态度!”她用手一指源的鼻子,摸着额头,略带哭腔地说道:“我的天哪!这个人他思想已经出问题了!以前他从来不因为私事迟到的,就算是早上旷班,晚上也会全部补回来,偶尔还会熬熬夜,上上全班,就算是半夜两三点,也会从床上爬起来办案!那个加班使我快乐,出警让我兴奋的源警部到底哪去了?怎么着,升职了?就变了?还是说谈恋爱了,就变了?”

“左臣……你是不是有点过激了。我只是迟到了三十……”

“对啊!三十!想想昨晚被杀害的那个无辜的女人吧,她还不到三十岁啊。想想她是怎么死的吧,源!你好好想想吧!你于心何忍啊!”

“ok,休声,我有话说。”这个女人,可是把源给整得欲哭无泪了。源不禁想,我怎么就特么摊上她这么个搭档了呢。

左臣玄月停止了她那戏剧般的台词表演。可是就在源准备说话的时候,她俯下身子,趴在桌上,神态严肃而又认真地,声音平静而又细小地……问道:“如果下一个,是你的亲人……或者说,是你的挚爱……你又会如何呢?源课长,别忘了……你的那位小幸同学,她也是长发啊……如果下一个是她的话,你还会对我说出过激这两个字么?我看到时候最过激的人,一定是你吧?已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个世界上,不止你一个人有着挚爱啊。你若只是个平民,我不会和你说这些,你若待在东京做王爷……我也不会和用这些小事来叨扰你……可是你是源,源真浩,你是警察,你是神奈川民宗眼中的英雄、你是罪犯克星……那么,这些话我就一定要提醒你。”说着,她直起身,迈着沉重的步伐,缓慢地走到了源的身后,双手抓住椅背,说到:“这个位置,并不是这么好坐的。坐在这个位子上,肩上所背负的便不是仅对自己一个人的责任,你若不能分清公与私之间的轻重主次……那么不光是我,就连警帽上的樱花徽章,也会为你哭泣的。”

……

第六章:「心理画像」

“无聊!”源冷嘲一句,站起身,拿起桌上的报告,朝大门走去。他看上去有些疲惫。

“去哪里,也带上我嘛。”不管源怎么说,她反正是先跟了上去。跟上去再说嘛。“我常听人说,人总是对疏远的人礼貌又加,而对亲近的人冷言相向……”她跟上去,拉住了源的手,“这是不是代表我和你,已经算是亲人了?”

当左臣玄月的手碰到自己时,源就像一个把手伸进黑盒子里,却突然摸到一团黏糊糊的不明物体的人一样,条件反射的把手猛地一缩。

他做出的反应,也做出的动作。

可是手,却还是给玄月抓住了。

当手被她给抓住时,源就像一尊石雕木刻的雕像一样,戛然收住了继续前进的脚步,一动不动的,站在了那里。

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说:“我不喜欢男人签我的手……”

“可我是个女人。”玄月道,“一个百分之一百的女人。”她觉得源是在无理取闹,不然他怎么会说出那样莫名其妙的话来。

源抽回手,说:“可你这张脸,是男人的脸。你易容成了一个男人,不是么?”

“没错,”左臣玄月声音低沉的回答,“可是你知道!我必须易容!”她用自己的声音说。她有些气馁……她想起了他和那个女人在一起时,他们的手就像是用threebond胶水粘在一起的一样,拿刀都分不开。她忽然来了少女脾气,说道:“那你要是不想看到这张脸,我撕掉它就好了。”说着,她便伸手要去撕掉假面。

源忽然转过身,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腕。他说:“你要干什么?”源的脸上,一半是愤怒,一半是诧异。他简直无法想象,一个年纪这么大的人,怎么还会像个十几岁小孩子一样让人不省心。

……

理发店

这儿的老板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留着齐肩长发,还有一点胡子渣的中年男人。头发虽然很长,但是却好像是经常有洗的样子,看上去很干净,没有一点油腻干燥的感觉。他的脸上总是带着笑,是一个很和蔼的大叔。个字高高的,穿着打扮看上去很时髦。长相甚至还有一种成熟男人特有的帅气。

他笑着迎来了今天早上的第一个客人。老板将转椅转向了客人,笑着让客人坐了下来,接着他又把转椅转回面向了镜子。

客人摘下了脖子上的白围巾,在剪头发的椅子上坐着,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还有这个留着长发的老板……因为是新年的缘故,这里基本没什么客人……所以自己一进来,就可以剪头发了,不用等待,真是一件幸运的事情。不过她也是找了很久,才找到了这家还在开门营业的理发店。正值元旦节,其他的店基本都放假关门了。能找到这么一家店,真的是很不容易了呢。

幸子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老板,说:“我想要剪一个短发……不用太短,稍微短一点,就像老板你这样的。”

老板双手扶着椅背,站在椅子后面,笑着说:“客人,您留长发要更好看一些呢。真的要剪短么?”

“哈哈……”她笑了笑,说:“因为今天男朋友说,想看我短发的样子……决定了!就剪断到这里吧!”她指了指脖子的地方,说。“不过是头发而已,剪短以后不好看的话,大不了以后再长回来。”

“哦……已经决定了么。”老板略有所思的说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呢。”

“是啊,”幸子笑着说,“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呢。如果不剪的话,他会不高兴的。”

老板的脸微微变色,接着又笑着说道:“您的头发很美,剪了,真是可惜。真是一个不懂得欣赏美丽的男朋友呢。”

……

“啊欠!”源忽然打了一个喷嚏。他吸了吸鼻子,说:“闲话少扯。我们呢……现在呢,坐车去静冈县查一下十三年前雨夜凶魔的卷宗。”

“叫他们派人送给来不行么!”玄月急忙说道。显然她是懒得再到处跑了。

“咱这是神奈川,人那是静冈。有些东西你自己不去,别人是不会给你送到面前来的。你以为你是警视厅长官啊。”

“切……那你不会让坂本雄夫打电话给静冈县的警察头子么。”

“别介,我可不想找和那个王八蛋扯上关系了。没什么大事别去找他帮忙,省得欠人情。我特么堂堂一个王爷,欠了他的人情,这个人情可就不好还啊。”

“哎,老源,”她灵光一闪,忽然问道:“你觉得我留长发好看还是短发好看啊?”

“我不喜欢短发。”他想也没想就说了。这是一句真话,发自内心的话。

……

理发店

剪头发的过程里,理发师总是要和客人闲聊几句的

“您的发质真好我还是那句话,这样好的头发,剪了真可惜了。”说着,他咽了咽唾液。

幸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望着镜子笑了笑。

老板接着说道:“客人您看起来很眼熟,是住在这附近么?”

“啊,是的,”她说,“就离这不到一千米。话说先生你今天为什么还要营业呢?今天不是新年么……”她总是那么好奇。

老板笑了笑,接着,他满足她的好奇心,回答道:“新年是和家人团圆的日子,是在外的异乡人回家的日子……我的命苦一点,没有了家人,也没有了故乡。这么个店在这里,我不开门营业,又能做什么呢?”

幸子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懊悔,她说:“抱歉……我不知道……”

“没关系。”他说,“像我这种没有家人,甚至连朋友都没有的人。事业,就是我的全部了。有时候我真的想过一死了之……一了百了了……可是……”说到这里,他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奇怪……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总之……让人有点不舒服。

“那我和老板交个朋友怎么样?”她说,“如果你不嫌我只是个未成年的小孩子的话。你可以把我当做你的朋友。”幸子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笑着说:“以后我也会到这来剪头发,和老板聊聊天。所以……这样的话,你就有朋友了对吧?所以,就千万不要再有那种一了百了的想法了……”

“额……”他有些愣住了。忽然,他的停下了手中的剪子,捂着脸,发出了两声类似于抽泣的声音。随后,他说:“对不起……我们继续。也许是我错了,客人您短发的样子,也很美丽呢。”

幸子轻轻一笑,说:“我叫蒲池幸子。”她说出了自己的名字,既然是朋友,当然要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名字。

他会意道:“我叫……雨宫名也。”

……

她总是那么的善良,就像个天使,她的美丽,不止只是容貌而已。有句话说得太好和她的才华相比,她的容貌简直不值一提。而那句话还有后半句,那就是和她的人品相比,她的才华,不值一提……

当看到老板表露出悲伤的神情。当听到他说自己没有家人,没有朋友……她的第一反应不是沉默,而是想要让自己成为这个孤独的人的朋友……

对她来说,善良,不是一种情商,而是她的内心,本就如此善良。

……

“心理大师,”玄月说,“你要不要给雨夜凶魔做一个心理画像啊?”

“现在就做么?”源说,“我比较想等看到十三年前的卷宗以后。因为我总觉得是现在,对他不是真正的了解。我害怕自己会画错。”

“不打紧。就算你错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还有谁知?”

源微微一笑道:“我就是怕你知啊。”左臣玄月的脸上渐渐失去了笑容。

“我去你……搞得好像我跟个长舌妇似的,我像是那种会把事情随便到处说的女人么?”

“嗯……啧啧啧……”

“你不说我就当你默认了!”

“好好好!”源算是怕了她了。他略作沉思,说道:“据我现在的估计啊,雨夜凶魔他年龄30到40岁上下,身高……身高至少有177公分以上。此人对长发女子有一种……”

“憎恨?”玄月抢话道。

“与其说是憎恨……不如说更多的是痴迷吧。”源说,“所以我猜……他可能自己也留着长发。另外,我觉得他有可能还会……”

“还会什么?”她有些急不可耐了。

“正在从事,或曾经从事过……关于人体皮上纤维组织切除手术的专业工作。”

“说人话!”

“就是剪头发。”

“哦……你的意思是,他可能是个理发师?”

“不排除这种可能哦。”

“我有点好奇啊”

“说。”

“他为什么一定要把受害人的手给反绑起来……又为什么要用受害人的头发勒住受害人的脖子呢?按理说,人都已经杀了……”

“按理说?按理说还就不该杀人呢。”源没好气的说道,“面对这种变态杀人魔,就不要用正常的思维方式去看待他,那本就是没有逻辑,也没有道理的事情。”

“嗯……我还有个问题。”她说,“你在做心理画像的时候,是不是潜意识的把自己想象成罪犯了?”

“当然,”源说,“不然你想我怎么样。”

“没有没有……”她说,“我只是想问,关于犯罪过程……你是不是也想象过了?也把自己代入成罪犯了?”

玄月的脸上忽然浮现起来一丝坏笑。

“具体指哪一阶段。”源沉着脸,问。

“就是……关于神仙棒不见了的那一阶段……”

她低着头,摸着嘴说。

“呵呵呵呵……”源冷笑了几声,说:“如果你真要问的话,那么我的答案是全方位就昨天的案情,我全方位的代入过了;ok,回答完毕,这下你满意了么?小妖孽?”

“你说我们要去哪里找一个三十多岁,留着长发,从事理发行业的男人你的?”她笑着说。“你说……他会不会突然变态,连短头发的女人也一起杀呢?比如说,他遇上了一个让他格外动心的猎物,可那个猎物却突然剪了短发。有没有这种可能呢?”

……

第七章:「水果味的唇」

“你这个人真是的……总是会有一些奇思妙想呢。”他有些无语的吸了一口气,看了看她,说:“那种事情发生的可能性绝对不超过1%,要是死了一个短发女子,我就把我的头拧下来给你当凳子坐。”

“这不是奇思妙想,是必须要考虑到的突发状况。”左臣玄月本能地察觉出源的心思,他的狂傲之症又发作了。一个聪明绝顶的人,有时总是听不进别人的意见,他们百分百确信自己的主观判断……或者说主观臆断。玄月说:“哪怕是不到百分之1的可能性,我也希望你不要无视它。答应我,好么?”

“我早已不是个小孩子,用不着你来对我说教。”源说,“我当然知道我不能无视任何可能性。但那不代表我要在那上面耗费我的精力。”源将自己的头发向后一撸,说:“短发女子?那我想,除非是在没有长发女子可以成为猎物了的时候,那个家伙才会对短发女子下手吧。”

“这不是没有可能……”她的意思是,当雨夜凶魔的新闻被传出去以后,难保不会再一次改变当地的发型潮流。

源却胸有成竹的说:“放心吧,昨晚我已经警告过那个发现尸体的人了。我告诉她,如果她敢对外泄露警方机密的话,我就抓住她关五年。所以……雨夜凶魔再现人间,在下一起案件发生之前,是绝对不会有人知道的。”

“你……”她欲言又止,最后却还是说了出来,“就像上次敢助的案件一样……又是非要到瞒不住了的时候,才对外界发布……”

源压低着声音说:“你以为我为什么要瞒着公众啊?维稳!当然是为了维稳啊!公众不需要知道今天出了个什么变态,明天又出来个杀人魔,他们只需要做好自己的本分上班、下班,回家吃饭,然后睡觉。他们需要管那些和自己不相干的事情吗?照你这么说,我找特么一群新闻媒体到警察局来,然后大肆宣扬一波雨夜凶魔有多变态,有多恐怖……最后,当我找到他的时候,别人就会以为我很厉害?不!我怎么可以这样做呢!你知道吗,如果案子的消息被传播出去,那么上至四五十岁的欧巴桑,下至十四五岁的少女,都会如同蜂拥一般的跑去理发店剪头发,那样的话,秩序不就乱了么?谁来给上班的男人和上学的孩子准备早餐啊?”

“你们这些臭男人就不会偶尔自己做做饭给自己吃么……”玄月白了他一眼,说。“没了女人就都饿死了?”

“我现在和你说的不是男人应该不应该做饭的问题,是秩序!是秩序的问题啊!”源说,“我们的警方的职责就是维持安定与稳定。我告诉你,你没事别总想着那这些糟心事去烦我们的衣食父母,让神奈川的父母们安心工作上班,他们只需要听到最后击毙罪犯的枪声,那就够了。”

“我说……搜查一课长,咱俩都跑出来出差了,横滨方面的案件调查工作,你交给谁了?”

“昨天晚上不是紧急开了个小会么?会上我不是说让各系的警员自行办理此次的案件么。”

“对对对对……道理我都懂……”她笑了笑,说,“可是你最后也没说把案子指派给哪一个系了啊?”

“我说了”源一脸认真,“我不是说了各系警员自行办理了吗。你耳朵打蚊子去了啊?”

“我在找蚊子……”她无语道。

“什么?”

“额,意思就是……你把这次的任务分派给了下属的所有系长以及其所属警员了么?”

“我看他们平时挺闲的,就给他们找点事情做咯。”

“其实嘛,也不是很闲,最近经常有丢单车……还有被小混混抢走零花钱的学生的家长来报案。”

“一辆单车,你叫他们自己去找!警方没有闲工夫把他们去找一辆单车!你知道整个横滨市有多少辆单车么你?难道要叫交通课的同事们挨人挨车的去找一遍啊?还有什么被小混混抢走零花钱的报案就更离谱了!自己没有手脚啊!被揍了不会打回去吗?如果对方有刀的话,你叫他们那个时候再来报案,我一定派人出警去把这些携带管制刀具的小赤佬给逮了。”

“啊……”她舔了舔唇,笑着说,“刚才是谁说衣食父母来着?你这就是对待自己爹妈的态度么……我倒是觉得,平时没什么刑事案件,他们闲着也是闲着,与其在办公室里坐着,还不如帮帮忙去坐点实事呢。”

“大姐,丢猫丢狗的案子就让他们去找好了,不是什么事都要来麻烦我们警察吧?另外!我是搜查一课课长!是下辖二百多名警员的管理官!是刑事警警!我就是个这么个态度!我只管刑事案件!我的属下,也只管刑事案件!下次回去麻烦你帮我告诉那些有事没事就跑到搜查一课来借人手去帮忙去查盗窃、抓混混的三课长和四课长!人手不够嘛去找警务部!别没事跑到老子刑警地盘上来插花!谁下次再跑老子这来借人,我就放火烧了他的课室!”

“淡定点……淡定点……”

“后面的不用告诉他们……你斟酌着用词,提醒提醒他们就好了。”

“我懂……我懂……”

“这些个老家伙,看我年轻,就以为我好欺负。咱们刑警可是有尊严的。”

玄月笑了笑,把脸凑近,耳语道:“呐~源课长。当你不得不自己坐上列车,亲自前往静冈县去取卷宗的时候,你的尊严就已经随风飘散了。”

“是么……”源抿嘴一笑,“与其说我失去了作为搜查一课管理官尊严,不如说,静冈县警失去了应有的,作为警察的热忱之心。他们之所以不愿意自己把卷宗送来,不就是因为他们把各地、各县做出了明确的划分。他们甚至不想看到我们神奈川能够破案,为什么呢?他们查了这么些年,连雨夜凶魔的影子都没抓着,可是要是咱们一接手,没多久就把犯人逮捕归案了。他们心里会多不自在啊。民众又会怎么看自己呢?合着静冈县的警察都是一群酒囊饭袋啊?我这回要是不亲自去一趟,恐怕这份卷宗就要凭空消失咯……你且看着吧,就算是咱们亲自去,他们也免不了要给我们下绊子呢。”

“你是说,他们会刁难我们……”

“只怕更糟。”源说,“我只希望能早一点拿到卷宗,这样……或许能在下一起案件发生以前,抓住他。”

左臣玄月愕然地望着他,问道:“莫非你对这次的案子已经有把握了?”

“这种事情,不能讲把握……”说着,他忽然缄默了……十余秒后,又才接着说到,“所以……我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是我想……对付这样一个人,就算没有十足的把握,顶多也就是……让他再多杀两个人罢了。”

让他再多杀两个人?

天哪……他这句话犹如晴天一个霹雳,落在了玄月的头上,令她久久说不出话来。

紧接着,他把头转向了车窗,可他的目光却不像是在凝视窗外的景色,而更像是在凝视一个深渊……望穿深渊过后,深渊之下的地狱便显露出来……熔浆飞溅,它是那样的强烈、迅疾而又致命的存在。

他皱着眉,脸阴沉地几乎能够挤出水来,他一动不动地……仿佛又变成了一尊雕像,一尊缄默的雕像。

十五分钟的时间犹如眨眼一般倏忽而过。期间,左臣玄月试过想要和他说话……然而却是徒做无用功。他在沉思,在思索……已经近乎忘我。

玄月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就算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是……要知道,任何的事情都是没有十足的把握的。”

她前伏着身子。

源忽然转过身……

戏剧性的事情发生了

当源转过头的时候,二人的嘴唇,居然碰在了一起。源身子一震,好似触电一般,身子猛地向后一缩,惊道:“你干什么!?”

“我……”玄月同样大惊失色,她好一会说不出话来,抿着嘴,呆呆的看着源。“我不是故意的。”

源用手背抹了抹嘴,说:“不是故意的?那你凑这么近干什么?”

“我看你好像在发呆……就想提醒你,不……是想问问你,要不要我帮你买便当?”她缓解气氛的一笑,说。

源望着她,深吸了一口气……

他抿起嘴,微微舔了一下嘴唇……

眼睛眨动的频率忽然快了百分之30

忽然,他说:“就当无事发生过……以后不要再提,也不要记住……忘了它。忘了它吧……”不知是害怕,还是激动,他的声音竟有一些颤抖。

“我……”玄月微张着嘴。

“还有!”源又说,“以后不要涂水果味的润唇膏了……要易容,就彻底一点……这个,是破绽……”他说话忽然有些不利索了。

“哦……噢……”她摸着嘴唇,手竟有些颤抖,“我以后……会注意的……”

“真是糟心……”

他自言自语道。

……

第八章:「雨宫,名也」

黑暗之中,脚步声渐近,人语声渐强。咔嚓一声,铁门被打开了……接着,又吱咯咯的从里面闩上了门锁,随后……一切便静了下来。

男人的手中拿着一盏煤油灯,照亮了小半个房间。

在房间正中,一个女人双手被反绑在了椅子上,双脚,也被麻绳绑在了椅子上。那是一个金属的,类似于古代审问犯人的椅子……仅凭一个女子的力气,就算累死,在被捆绑住双水双脚的情况下,也是无法移动它分毫的……

她的嘴上被缠绕了几层透明胶带……令她就算是想哭泣……想喊叫,也无法发声……

男人迈着轻盈的,类似探戈的舞步,走向了自己的战利品

“你看这一根麻绳它是什么构造?”他晃动着手中的绳索,自言自语道。“呵呵呵呵呵……”他忽然笑了起来,转而又冷声道:“你的回答并不让我满意你想知道答案吗?”

他用手指在女子的胳膊上滑动着,说:“我猜你或许并不想知道,因为我发现你的手指在颤抖、你的额头在冒汗比起哲学,小姐你更关心生物学呢?”他厉声道:“你的生命很高贵么?它高贵到让你居然有胆量扰乱我的授课么?”

可接着,他却又笑了起来:“呵呵呵从你的眼神来看或许是。没关系学生不必专心老师也一样可以做自己要做的工作我是个很高尚和蔼的人呢,我不会像某些二流教师那样打骂我的学生so,为了报答我的和蔼,你就乖乖的坐在椅子上别动好了,乖乖的只有乖学生,才会被喜欢。呵呵呵呵你放心,用不了多久我就会替你解开你手上和脚上的绳子而且我还会把你送回家,完完整整的送回家一根头发也不会少。”

他将煤油灯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忽然,他用手用力捏住了女子的半边脸:“呵呵,你很害怕?看来我不太适合扮演老师这个角色呢?那么,我们来扮演宠物和她的主人如何?我手上的绳子就是项圈,我现在要把它套在你的脖子了如果你反对的话,可以告诉我你说什么?真是抱歉,主人的耳朵不是很灵敏呢,你为何不大声一点呢?你应该扮演好你的角色,你说是么?”

他把手往她的嘴边一伸,忽然,又缩了回来,笑道:“呵呵呵~我早知道你想要咬我这样是不对的,我真应该用开口器把你的嘴张开,一颗颗的用钳子拔掉你的牙可我不会怎么做因为我要保证每一件作品的完整性宝贝,你就很完美,你的身体毫无缺陷,这是我所青睐的。

他紧贴着她的脸,轻轻的说道:“see,baby,你的恐惧已经让我无法好好授课了,你为何要如此恐惧呢?我知道你很软弱,可是我不知道你竟如此软弱”

忽然,他将麻绳套在了她的脖子上

“现在让我来告诉你麻绳的答案吧它的构造是生、死、善、恶当我的双手用力时它就是死,让我松开它时,它就是生当我迅速时,它是善让我缓慢时,它就是恶。”

“你喜欢它么?噢~我很抱歉没有给你选择的权力那么我们从头开始吧手枪、刀子、麻绳,你选一个怎么样?其实人很奇怪它们往往惧怕杀伤力最大的手枪,却对绳索缺少敬畏之心手枪可以在一瞬间夺走你的生命,那是一种很痛快的死法,你不应该害怕才是反倒是绳索,我很难把握手上的力度,要是一时半会勒不死你,那岂不是我的罪过了么?”

说着,他从大衣兜里掏出了一把小刀,一边在女子的眼前晃动着,一边说

“呵呵呵呵~我不想让你死的太痛快,也不想让你死的太痛苦那么,咱们折个中我用刀子像你这么美丽的女人,真让人赏心悦目呢放心好了,我会用在你颈动脉上开个口子的方式下刀,事后我会给你围上一条围巾,没有人会注意到伤口的切口的无论生前死后,我都会让你保持美丽。”

不知为何,说着说着,他突然把向后丢了出去。迈着舞步,拿起了桌上的麻绳。

“呵呵呵呵~我突然想到了一门新的学科物理学你学过地心吸力么?那很有趣当你的脖子上的麻绳挂在横梁上的时候,当你脚下的椅子被踢倒的时候,你就可以感受到物理学的伟大了噢~不不不,这样不行,到时候你整条舌头吐了出来,眼睛鼓着爆了出来,那可真是太难看了那可就……不完美了。”

“so,还是用刀吧”他又说,“呵呵呵呵~其实我更喜欢用女人自己的头发把她勒死。”他用手拿起女子的长发,一边如痴如醉地嗅着发香,一边说:“你可以想象一具庭院草地上的、脖子上缠绕着自己的长发,以发遮面的一具女性尸体么?那才是完美的作品啊”他用手拭去了女子眼角的泪滴,放进嘴里尝了尝,阴阳怪气的,略带哭腔的说:“你的眼泪想表达的意思是我在发疯病?”可随后他却又露出了一脸凶相

“可看似没事人的你,就那么正常么?”

……

玄关

“老姐,我去……你这是什么造型?”当看到自己的姐姐突然换了发型后,他的第一反应是不适应,极其的不适应。

“怎么了?”幸子笑着说,“剪短了一点嘛。好看么?”

“不好看……”

“嘁,”幸子白了他一眼,“真是不懂得欣赏。”

“对了,老姐……我记得你出门的时候是戴着围巾的啊,你的围巾呢?哪去了?”

“啊!”她一拍额头,说,“糟了糟了!落在理发店了!我这个脑子啊!那可是阿真的围巾啊!”她急忙又穿上了刚刚脱下来的运动鞋,说:“我去拿一下围巾,很快就回来,一会妈做的年糕记得给我留一点啊。”

“你放心吧老姐,我一定会给你留……”他拖了一个长音,直到姐姐出了门,他才又笑着说:“还留个屁啊,哈哈哈哈!”

……

静冈县警察本部

“你知道静冈县在古时候叫做什么么?”源说。

“俊河?”玄月说。

“那你知道东海道第一弓取是谁么?”

“今川义元。”

“那你知道今川义元……”

“够了!”

“我还没说完呢。”

“够了够了够了!一会再聊战国史,现在我们最重要的是去拿卷宗。”

“甲俊相三国同盟,义元就是大哥呢。如果义元不是因为被偷袭而死的话,那么他才最有可能一路向西,一统天下。”

“失败者就是失败者……历史就是历史,这是无可改写的。”她说。

“那现在这个(世界)又怎么说?”

“这是个意外……”

“嘁,”源说,“我看你就是个意外。”

……

“二位警视先生是来取十三年前那起连环杀人案的卷宗的么?”一个级别不高的女警员负责接待了二人。她说:“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真的不知道被以前看管档案的前辈放到哪去了呢……在不在的都不确定了呢。要不……我带二位去档案室,二位自己慢慢找?”

“虎兕出于柙,龟玉毁于椟中,是孰之过与?”源忽然这么问道。

玄月接话道:“当然是看守者的过错。”

好一个夫唱妇随……额不,搭档之间的默契。

女警员听得是一头雾水,只能一个劲的在那“”的说不出话来。

源接着又说:“如果这份卷宗找不到,或者是不在了!我第一个拿看管档案室的警员问责!轻则停职,调他去守荒岛,重则让他脱了身上这身警服!”说着,源的手指住了女警员,因为她的身上就穿着警服。他好像不只是说说而已,似乎……他真的会这样做。

玄月:“消消气,消消气。人家不也没说一定找不到了不是么。喂喂喂,还不快点带我们去档案室?真想被调去守荒岛吗?”

“是!长官!”

……

“雨宫先生,雨宫先生。”幸子站在理发店外,叫着老板的姓氏。不知为何,老板忽然把店门关了。她有些焦急,因为那条围巾对自己真的很重要……那可是,连接自己和他的,命运里的红线啊。虽然那是一条白围巾。她敲了敲理发店的玻璃门,冲里面继续喊着。

突然,有人拍了一下自己的肩膀

她回过头,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雨宫先生。她向雨宫说明了情况,她说:“雨宫先生,您还记得我进店的时候戴着一条围巾么……我想我应该是把它落在店里了……真是不好意思,是我太丢三落四了,可以麻烦您……”

“哦,”他笑了笑,说,“我刚刚去外面买了点东西。今天毕竟是新年嘛,我就想着给自己买点好吃的慰劳一下,顺便也就早点关门了。我家就在理发店上面,就在二楼。你的围巾落在店里了是么?没关系,我这就把门打开,你自己去找吧,我想应该就放在什么地方的对吧。”

“真是麻烦您了……”

“没关系。”

幸子看了一眼他手中的便当,说:“雨宫先生的饭量很大呢。”她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看到了他提的塑料袋里的三人份的便当。

“是啊。”他笑着说,“不然我怎么会长这么高的个字呢。”

“就像阿真一样,他也总是会一个人吃两个人的量呢。”

“阿真……是你的男朋友么?”他笑着问。

“嗯。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他会的很多,做饭也很好吃。”幸子的脸上洋溢起了幸福的笑容。

……

她进到店里,找到了自己的围巾,说:“雨宫先生,那我就不打扰了。再见,祝您新年快乐。”

“哎,请等一下,”他忽然叫住了幸子。他从塑料袋里拿出了一人份的便当,说:“新年,没有什么可以送给你的,小小心意不成敬意,很好吃的。”

“这怎么好意思呢……”

“我们不是朋友么?”他笑着说,“这就是朋友的馈赠啊。”

这句话幸子听着有点耳熟,好像谁曾经说过似的……

她笑着从衣服上取下了一个装饰用的华夏结,送给了雨宫,当做回赠。

“这个……”雨宫接过华夏结。

“是妈妈做的。雨宫先生喜欢么?”

“很喜欢……我很喜欢。”他笑着说。

“太好了,”幸子笑了起来,“我还害怕雨宫先生会不喜欢呢。”

“早点回家吧,幸子,听说最近这附近有持刀抢劫的犯人出没呢。”

“啊,”她吓了一跳,“持刀抢劫的犯人。那可真是太危险了……”

“对啊,所以早点回家吧。虽然是新年,但也不要太贪玩。”

“嗯……”

……

第三十章:「法兰西女郎」

从源和左臣羽的座位往后数斜对面第一排的坐着的是两个年轻女人靠窗的那位是一个身体娇小玲珑,一米五上下的欧裔短发女子,她的头发看上去有些枯黄干燥,像是很久没有打理过的样子,总之发质很不好。

说不上倾国倾城,却也有几分美丽动人,只是那一件宽松的蓝色连体裙……这个女人的衣品有些糟糕。

坐在靠走道一边的,那是一个留着一头飘逸的金色长发的美丽女人。由于头发很长,故而有一小部分被垂搭在了胸前。她穿着一身漂亮的连衣短裙,一双长短恰当的黑色高跟鞋和黑色的长袜。

她看上去年轻极了如果让人去猜她的年纪,最多只会说出二十五到二十七左右的数字。可她的实际年龄真是如此吗?她有着天使般美丽的面孔和完美的身材,这叫人何难通过外表去猜测她的年龄。

源先看到这两个女人最简单而又直接的理由是因为她们比第四排的那两个男人要离自己更近。

源的墨镜在上车前就摘掉了,因为任何人在室内还戴着那种东西都会让别人觉得你很怪当然,除非你是盲人,非戴着来掩饰那一双眼瞳淡白的盲眼不可。所以当他的眼睛注视到她们时,她们也同时注意到了这个陌生男人的不一般的目光。

当目光扫过她的脸庞时,源这个男人钢铁直男不光是一如既往的摆着一副你欠我钱的面瘫脸,更是用着一种冷彻到极点的眼神,在走过其身旁时,仅仅用余光一瞥。

“香水……还有淡淡的……那是什么味道?”源的鼻子问到一丝的隐隐的异味,说不清是什么东西,却又有些熟悉。他没功夫去在意,更没闲心去深究。源双手插兜,迈着铿锵有力的脚步,继续朝前方走去,直直走向了第四排的那另外两个人。

那两个男人就普通多了相貌平凡无奇,甚至说是这一眼刚看了下一分钟就会忘记长什么样的那种再平凡不过的俗尘路人。

为了不让别人觉得自己是有意为之,源并没有急着回去,而是顺道去到了下一节车厢里的卫生间里上了个厕所。如此,他才又走回了自己的座位坐下。

源刚坐下,左臣羽就问,“怎么样,心理大师,发现什么异动么?”

“是直接说呢,还是先走一次推理流程?”源说。

没等左臣羽回答,他就接着往下说了起来“我觉得还是分析一下流程好,不然你不是总说我太快了么。”

左臣羽瘪着嘴将他白了一眼,说到,“但是磨叽的时候也是磨叽的烦人呢。”

“我不吝啬最后再重复一遍我说过的那句话放慢前进速度的我,是谨慎,而非磨叽。”

“我可以把谨慎和多疑划以等类吗。”左臣羽说。

“不能,”源说,他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把打磨的很精致的银汤勺,目光投过它,观察着后方的嫌疑人。他闭着一只眼,很认真的,悄悄的监视着她们的一举一动。

左臣羽却在这时说:“能不能不要总是从口袋里拿出些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真不知道除了这个你是不是还带了筷子。”

“你怎么知道?”源笑着说。

“还真带了那种东西?”他不敢相信的说。

“当然没有,”源说,“我只是开个玩笑。你这傻子莫非还当真了?”

“你……开玩笑?是吗……玩笑……额,是啊……玩笑,呵呵呵,是啊。”说完,左臣羽快速的眨了几下眼,他盯着源,嘴巴微微张开,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话来。这种情况就说明了比斗嘴的话,两个人是谁也不逊谁的。

如果只是某一方压倒性的赢过另一方的话,就不会互相讨厌对方了。

虽然所有人都说这是讨厌,但他却知道,这种情绪或许是其他什么更多一些吧。少了和源的拌嘴,他就会感到孤独,还有寂寞了。

或许,源也有这种感觉吧这种孤独,或许是身为强者与生俱来的孤独。这种寂寞,或许是因为缺少了对手,从而由内心深处由感而发的空虚。

当低头沉思的二人的目光在抬起头那刻交汇在一起的时候,源忽然问

“m还是f?”

m就是德语里男人的字母开头,f也就是女人。

左臣羽不懂德语,他懒得去想,随口就说出了一声:“m”。

源当即纠正到:

“nicht(不)ist(是)f!”

左臣羽表情疑惑,“f?什么是f?”

“怎么站起来了……”

说着,源像是看见了什么似的,速度快到让人匪夷所思的把汤勺揣回了兜里,随即用手挡住自己的半边脸,转过头去对左臣羽说“过来了!快装游客!”

“什么过来了?”

“我想这位先生刚才说的过来了指的应该就是我吧?”耳中忽然传来一个女人说话的声音同时还有穿着高跟鞋走路才会发出的“噔噔噔”的声音。

稍时,等她走到了身旁,源则是闻到了淡淡的,气味典雅的法国香水味和洗过的头发上的洗发水的香味。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气味。

她抱着胳膊,俯身在源的耳旁说:“frau女人。”

她念单词的时候音调标准极了,就像个土生土长的德意志人。而且她念完还不忘用日语将单词翻译了出来。

她的一头金色的长发被车窗外吹进的风轻轻扬起,微微飘动着,撩动在源的脸庞。

她站起身,目光看向坐在源身边的的左臣羽,她那一双大大的泛水的蓝眼睛简直美丽极了,这样一双摄人心魄的眼睛,与那金黄色飘荡的秀发正好是完美搭配。同时,她的个子也非常高挑,足足有一米七出头的样子,这还是不算上她脚上的高跟鞋的高度。

口红那淡淡的枫叶红色号的选择正好符合整张脸庞的高贵而典雅的脱俗气质。

说起这张刀削过一般的有着动人的分明菱角的脸庞,就不得不再夸夸那一双美目了她的眉眼之中仿佛天生带有一种美丽,可她的眼神却又总是那么的柔情似水,那么的使人赞叹她看上去是那么的高贵。让人喜欢,却又不敢轻易妄动。

鼻子?有些男人是从来不去关注女人的鼻子的。

至于身材,更是不用说。很惊艳。

然而就是那么一个惊艳的女人,以触手可及的距离站在面前,源真浩和左臣羽却没有表示出丝毫的感冒。甚至都没有多看她一眼。

左臣羽嘛,或许是天生的有些冷淡。至于源……

就只能说不是他喜欢的那一盘菜了。

除此之外还能想出什么理由?一个男人不用正眼看美女的理由。

正常的男人是没有哪个不喜欢美女的除非他真的已经是心有所属。

那个女人说:“先生,你有注意到吗?因为我注意到你的朋友好像一直在用汤勺观察坐在你们斜后位的我和我的姐妹两个人呢。”

她撩了撩头发,笑着说:“先生们,你们是单身吗?我们认识认识吧!”

左臣羽看了一眼源真浩,见源慢慢的闭上了眼睛,便沉默着把头转向了窗外看起了风景。

源此时却又睁开了眼睛,仿佛他刚才闭眼是为了思考一般。他轻轻咳了咳,向左臣羽传递了一个信息,随后便把目光投向了那个女人,语气轻松的说道:“这位女士,你的德文说的很好,日语也是不赖呢。”源一边说着一边摘下了口罩,问到“您是德意志人吗?”

“哪里哪里,就会几句而已,”她笑着说。随即又回答到:“不,我是法兰西人。地中海的小岛阿雅克肖那就是我的家乡。”

……

第九章:「夺命之发」

“你们的档案室,也不是很大嘛。”玄月在一架一架的类似书柜的架子上抚摸着。她对这些案件卷宗,貌似有着别样的兴趣。走着,走着,她忽然转过身,用一种难以名状的目光看着带自己来的女警员:“雨夜凶魔案件的卷宗在第几号书架。明明你是主人,却让客人走在前面为你带路,这就是静冈县警的待客之道么?”

源笑着接话道:“玄……左臣啊,她既然让我们走前面,自然心里想的就是让我们自己在这浪费时间慢慢找咯。你说这种话,不等于没说么。大家心照啦。”

“不……不……”女警苦笑道,“我是要给二位带路的。可是刚才一进档案室,这位左臣警视就一下子跑到了前面……”

“你的意思是我故意在刁难你咯?”玄月死死的盯住了她。

“啊啊……我不是这个意思。”左臣玄月盯人的眼神,可是毫不逊色于源的恐怖呢……

玄月用力拽住了她的胳膊,把她拽到了自己的前面,说:“现在,请你为我们带路吧。”女警员的胳膊被她拽得生疼,可却不敢冲她发怒……虽然这位左臣警官是从外县来的警官,可是级别却比自己高太多了呢。

“是……长官。”

看到女警员不敢反抗,玄月转过头,冲源露出了一抹笑意。

他皱住了眉。

……

源和玄月一直走到了档案室的死角,书架的末端。女警从腰上取下一把小钥匙,蹲下身子,打开了位于书架底端的抽屉

接着,她站起身,说:“二位警视,十三年前的卷宗都在这里面了。一共十三份,分别代表着十三位受害者。”玄月看了她一眼,将她推到了一旁,蹲下身,从抽屉里取出了其中一份卷宗。

“我去,好多灰啊。”玄月拎着档案袋,脸上露出了一丝厌恶。她伸着手,把那养了好多灰尘的档案带拎得远远的,生怕灰尘沾到自己的衣服上。“我看我们干脆把抽屉一起带回去好了。”她说。

“这么麻烦干什么。”源从衣服里掏出一个塑料口袋,说,“来来来,丢进去。”她看了源一眼,说:“你的身上总是带着些杂物呢。”源白了她一眼,说:“我是因为设想到这种情况,所以才提前准备了塑料袋的好吧。”

她大笑几声,说:“那上次你在新干线上还带了一把银调羹呢!”

源急辩道:“那是因为我怕在车上没有调羹用。你懂什么啊你?”

女警看了看二人,说:“二位为什么急需要这些卷宗呢?是因为……雨夜凶魔又出来犯案了么?”

“你,无需知道!”二人异口同声道。接着,却又是源说:“不妨告诉你吧,最近神奈川出了一个雨夜凶魔的模仿犯。所以我们想要了解一下十三年前的案情细节,借此来猜测犯人下一步的行动。”源知道,神奈川的案子最后总是会瞒不住的,静冈县方面到时候也会知道,与其现在什么都不说,事后让别人觉得神奈川方面对同为警方机构的静冈县警不坦诚相待,不如自己就把现在已经掌握的,犯人有可能是模仿犯的信息透露给他们好了。

女警眼珠子转了转,却不语。

左臣玄月把抽屉整个抽了出来,一股脑的把十三份卷宗档案装进了源手中的口袋里。

源抖了抖口袋,便随手将它扔给了玄月。这或许已经是一种习惯了吧。若是一日离开了玄月,便真如同少了一条胳膊、一把最得手的宝剑……同时,也少了一个尘世知音。

……

回程的列车上,源翻看着那本尘封的卷宗。审视着那已经泛黄了的纸业上的,一行行不忍直视、惊心动魄的文字。

……

1971年1月1日

沼津城

第一位受害者

时年岁的公司实习员工,加藤知子小姐,早上6点零3分被清扫垃圾的环卫工人发现死于人行隧道中。

死时衣衫不整,死前似曾遭到侵犯……

……

“什么叫似曾遭到侵犯啊?”玄月笑道,“静冈县的家伙们都是白痴么。居然还用了一个似字。”

源白了她一眼,手指向下面几行的受害人个人信息中的一行文字,说道:“你看这一段。死者当时曾经有一个未婚夫,他们的关系很好,还正准备着在一个月以后的情人节结婚呢。所以,你懂的?”

“为了不二次伤害受害人家属么……”左臣玄月喃喃道。“可是……这么重要的案情,没有清楚的在卷宗里写明,真的可以吗。”

“再打我的岔,我就找个什么东西把你的嘴给堵起来。”

说着,源翻开了下一页

……

受害人死于机械系窒息,脖子第七根颈骨骨折断裂,通过尸体僵硬程度,法医鉴定她死于当日凌晨12点30分到凌晨的3点20分之间。

由于案发地点在一条漆黑的人行隧道,加之当时设备简陋,没有监控……警方调查了将近一个月,却只得出了或许是附近徘徊的流浪汉所为的结论。……

源看着卷宗,他发现,与昨晚发生的第十四起案件中的案情特征相比较,第一起案件中,凶手并未用死者的头发将死者的脖子捆绑……也没有用绳索绑住受害人的双手。

关于这一点,源正在思考着。

……

然而就在第一起案件发生后一个月,第二起案件,发生了

这一次,凶手选择了一个年龄28岁的,年轻的,刚生下孩子的家庭主妇。

据受害人丈夫回忆说,当晚妻子带着孩子去朋友的家里做客。可是直到半夜11点,都还没有回来,丈夫打电话到妻子朋友的家中,朋友却说,早在四十多分钟以前,就已经开车送妻子从自己的家中离开由于自己的丈夫早上用过车子忘了加油,半路上车子突然没有油,是她目送受害者在附近的站台坐上了回家的公交车。然后便回到车中,等待自己的老公给汽车送油来。

值得一提的是,这位受害人的女性朋友,她是短发。

……

当天晚上,丈夫报了案,并且一夜未眠,大概在凌晨2点14分,他忽然听见门外有孩子的哭声。当时孩子才四岁,一边哭着一边敲着家里的门,一进来,便哭着说:妈妈被坏人抓走了。

……

同样是早上六点左右

这位年轻妈妈的尸体在公园的草地上被发现了。颈骨断裂……同样死于机械性窒息。

同样是衣衫不整……

然而这一次,与上次不同的是凶手在她的身上留下了一样东西

也正是因为这样东西

第二份卷宗上清晰的写上了

死者死前曾遭到侵犯

……

丈夫情绪失控,发疯似的狂叫着,想要冲向妻子的遗体。然而却被两旁的警员拉住了。

最终,他嚎叫着跪了下来,抱着头,先是号啕大哭了起来……随后……却出人意料的,冷静而又阴沉的离开了现场。

……

在为妻子办完葬礼后不到三天,他卧轨了……

……

随后,第三起,第四起,第五起……

一起一起的案件接连发生,每一起案件发生的相隔时间越来越短。

从最初的一个月,变成了二十天、十五天、七天……最后,竟每隔两到三天,就会发生一起杀人案。

犹豫受害人总是在晚上,或是雨天失踪……

所以

凶手

又被称为

雨夜凶魔

……

第七起案件,是他犯下的最残忍,最灭绝人性的一起案件,也是受害人被锁定为长发女子的开始

第七起案件中的受害者叫做亦野诚子,是一家主治精神科医院的医生,31岁,未婚、单身。在业界口碑很好。

那是一个周末,亦野医生下班以后来到了平常经常会去的孤儿院里做义工。她是一个美丽,且心地善良的人。

那天,她一直陪孩子们玩到了下午。还未孤儿院的孩子们做了晚餐,直到1830分左右,才从那里离开。

……

由于是独身的缘故,当天晚上在回家的路上失踪以后,第一时间竟连一个为她报案的亲人也没有……

第二天医院发现她没有来上班,便拨打了她家里的电话,可是却没有人接。

这是十三起案子里最特殊的一件她的尸体不是在第二天被发现而是在一周后

就在孤儿院的门口……

这一次不是衣衫不整……

而是根本就……

什么都没有……

干干净净的来到人世……

最后,也如此干干净净的走……

凶手剪掉了她的长发,用那些头发,勒住了她的脖子……绑住了她的四肢……甚至……

……

“禽兽!”玄月忽然在源的耳边嚷了一句。“我要剁了他!我要剁了他!”

“你吓我一跳你知道么!”

“这样的照片不要看了!再看眼睛会瞎掉的!”她沉着脸,把源从档案袋里取出来的卷宗和当时现场拍摄的照片抢了过去,装回了袋子里。

“喂,不看的话我怎么去了解他的犯罪心理啊。”源说。

玄月厉声道:“不是他,是它!那种变态就特么是个禽兽!说它是禽兽我都怕侮辱了这个词!它简直就是!简直就是”

源急忙捂住脸她的嘴,“okokokok!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懂我懂,大家心照就好了,不要说出来。”接着,源向她伸手说:“第七起案件的档案袋还我,我还没看完呢。”

“都说了眼睛会瞎掉的!不准看!”

“喂……”源苦笑道,“你这是哪门子的毛病啊。我是警察!看个卷宗你居然还不准忘看?”

“卷宗可以给你,”她笑了笑,忽然把脸一沉,说:“但是照片不行。”

“我这么大的人了,你还怕我被这种照片影响到心理啊。”

“你看它有什么用啊?看了会生气的。愤怒会使你失去判断力,仇恨会迷失你的双眼所以这种东西,还是不要看的好。”

源深吸一口气,说:“这么说你就是死活也不让我看照片咯?”

她笑了笑,俯过身,耳语道:“如果你真的很好奇的话,我可以给你讲解一下图中内容。嗯哼……在这张照片里呢,死者被凶手从自己剪下来的头发捆绑住了四肢,并且勒住了脖子,凶手……还把那些头发……像插花一样插进了受害人的耳朵里,鼻子里,嘴巴里……眼睛里……还有……”

“咳咳……”源捂着嘴咳嗽了起来。“行了,我不想再听了。听你的描述,比我用眼睛看……还要令人不适……”

“对了,凶手还用钳子拔光了受害人的三十二颗牙齿……”她说,“你还想知道更多么?”

“卷宗,照片,拿来我自己看!”

……

第十章:「吉野藤香,我是个记者」

“有时候我真的挺好奇的,这个世界上到底哪来这么多的变态呢。产生这些变态的原因到底是什么?究竟是世界错了,是这个世界对不起它们,还是它们错了,自作孽不可活……”启仁望着窗外,轻声叹道。在几分钟前,他已经看完了那些卷宗,并把它们装了回了袋子里。凭他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本领,他本可以在档案室就把这些卷宗看完。可他却还是把这些卷宗带走了。

难道跑一趟,要是不带走点什么,真是太可惜了。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勾勒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他说:“我想,应该是它们的错。毕竟这个世界是不会错的……世界,总是不会错的。有错,一定是某一个人,某一个体的错。”

“有时候大众也会犯错。”她说。

“不不不不,大众怎么会错呢?你这是歪理,纯粹的歪理啊!”他笑了起来。

“对不起,”她也笑了,“是我说错了不是大众会犯错而是大众中的小众会犯错。”

“嗯……”启仁抿着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样子说,就对了。”

玄月微微一笑,又道:“然而,若其皆非,则皆是也。”

说罢,二人相视而笑,不亦乐乎。

……

中午,饭点

玄月自掏腰包,还帮忙跑腿,在餐车间为启仁买来了便当和果汁。她将便当盒和饮料罐递给了他,颇有些羞涩的说:“下次自己去买好了……这像什么样子。我又不是你的……”

“我是你上司,”他理所当然的说,“下属和上司出差的时候,帮上司出点钱、跑跑腿,难道这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么?哼,你要这样,下次我不带你出差了。”

“又耍小孩子脾气……”玄月拿着自己的那一份便当坐了下来,“你就不能改一改吗,真不知道是怎么惯出来的。你说你这孩子气的性格,以后要是闯出祸来该怎么办啊?”

“脾气,是改不了啦!祸嘛,我也不会傻到去闯的!”说完,他摸着鼻子笑了起来:“叫一个七老八十的人改脾气,亏你想的出来、说的出口。”

笑是在笑,可却不是在和她开玩笑。而是觉得她说出那样的话,真傻、真可笑。

启仁打开了便当盒,看着里面都是自己喜欢的菜,他这才又说:“嗯嗯,不错不错,貌似你还没有太傻。”

“我从来都不傻。”左臣玄月这句话的弦外之音是,就算她忘了启仁吃什么,但是只要她不做出那一件犯忌的事……那么,她也能做到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而那件所谓犯忌的事就是千万不要,千万不要帮他打开便当盒、更不要帮他拉开易拉罐。一个君王,可以让别人为自己跑腿,甚至可以着脸拿别人的孝敬、花别人的钱,但是帮王爷做事,绝对不要自作聪明的玩什么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别人手没断,这种举手之劳的事情,别人自己会做,不用臣下再去操心了。

就好比帮单身汉找媳妇,你只需要负责介绍相亲、最后把一对新人送入洞房,那就已经大功告成。至于之后的事……之后的事关你什么事?

一个普通的男人尚且有尊严,一个君王,则就需要尊严了。对他好,但不要对他太好,不然,在他眼里,你就成了一个谄媚之人;成了一个别有用心,别有所图的人。

也就是小人。

……

当听到玄月说她不傻,启仁当即笑道:“是吗,那你是不是也发现了”

玄月说:“你指什么?是指……那个跟了我们一路的人么?”她的眼睛朝旁边瞥了瞥,对启仁做了个眼色。

“嗯……”启仁伸出手,摸着玄月的眉毛说,“动动脑子记忆,发挥一下记忆,想一想好好想一想”

“摸自己的眉毛好不好……”她咕哝道。“我好像是在哪见过她的样子……”她抓住他的手,把他的手当做了自己的手一样,用启仁的手托着自己的下巴,说:“我是不是真的见过她?”

“你见过,我肯定也见过。”启仁说,“你好好想一想就两个多月前那起案子……报社”

“吉野藤香?”

“看来你记性不差。”

“她以前不是报社社长的秘书么,怎么?现在改行当狗仔了?”

“注意用词啊,那叫记者也叫做paparazzi跟踪摄影队。”源说,“我想她应该找了一份新闻相关的新工作,至于跟踪我们,当然是为了新闻啦。你不记得了么,之前有个姓中村的女记者,不也是靠做外景记者、跟踪记者,才慢慢在行业里有起色的么。如果一个人太在意面子的话,那么就绝对不要做记者。因为记者,总是会被骂……甚至会被打的啊。”

“那就让她这样跟着我们?那样不好吧……”

“当然不能让她这样白跟着,”启仁说,“在这等我,我去和她做笔交易。”

……

“淡定……淡定……”

在启仁和玄月座位的后面大概三四排的位置,就是藤香的座位了。不知是幸运还是倒霉,自己居然会被报社主编派来跟踪源真浩那可是个活生生的怪物啊,说话令人浑身发凉,光是眼神都能把人吓死。她可是见识过他那种盯犯人的眼神的四个字形容至今难忘。

自从两个月前老板被杀,老板娘又被逮进了监狱,她便成为了失业人员。在同为新闻工作者的好朋友的帮助下,来到nhk的横滨分部作为实习记者,试用期三个月。

然而两个月过去了,除了一些茶余饭后的小新闻以外,她基本毫无收获。可是谁叫她以前是秘书,不是专业记者呢,虽然毕业于传媒大学,可是已经好久没有做过记者的工作了,和那些专业记者自然是无法比较。

这次主编派自己来跟踪源真浩,她知道,自己怕是要被辞退了

业界谁不知道,源真浩和左臣羽的反跟踪水平一流,之前有很多前辈,都是跟踪无果反被没收了照相机底片。

虽说富贵险中求,要是从能他们两个弄到什么大新闻的话,自己没准就能转正了可要是弄不到呢……自己怕是就要被新闻社借机结束实习期,提前卷铺盖走人了。

她一只手按着狂跳的心脏,一只手拿着报纸,假装普通乘客。冷汗从额头流到了鬓角,拿报的手,开始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

那个家伙朝自己走过来了啦!

她下意识的把报纸拿高了一些,挡住了自己的脸,手却颤抖得好像要把报纸撕碎了一样。

……

“刑警办案,腾个位置怎么样?”启仁把警察证拿出来给坐在她旁边的人亮了一下。

“啊啊……刑警先生您请,我先去趟厕所……那啥,十分钟够么?”

“不用这么久,五分钟吧,慢慢拉啊,不用急。”

“是啦!”

那个中年男人屁颠屁颠地消失在了藤香的视线里。她的内心不禁有一万只羊驼奔腾而过……如果是个路人,也就算了!那个家伙可是报社派来负责摄影的同事!他居然就这样丢下自己开溜了!

畜牲啊

……

启仁抽走了她手里的报纸,垫在了的那个人刚刚坐过的座位上。在他从自己手中抢报纸的时候,藤香心下一惊,竟没有放手,现在她的手中,还捏着刚刚争抢中撕下来的报纸残余纸页。

“看到我这么紧张啊?”他打趣道,“你不会是犯什么事了吧。自己交代,我算你个自首。”

“我……没有……我只是……”她说话吞吞吐吐的,好像真犯了什么事似的。可是启仁知道,她只是有些紧张和害怕罢了。

“差点忘了你是个神经衰弱的人呢,抱歉,刚才就是开个玩笑。”他说,“那个……要我把口罩和墨镜摘下来和你说话么?”

“不!还是不要了……这样挺好的。”

“你害怕看到我的脸?或者说,我的眼神?”他说,“你为什么要害怕呢?其实我是个好人啊我一直都是个好人啊。我是警察,又不是凶嫌,你怕我干什么?”

“害怕一个人,需要理由吗?”她低着头,闭着眼睛,“所以你是来拿走底片的么?不好意思……虽然我一路上拍了一些你的相片,但我这里并没有底片!”她用手往旁边一指,说:“底片都在刚才那个人那里,我想他应该不会再回来了!你为难我……也是没用的!”

“听你说话这口气,小姑娘胆挺肥的啊。可是你为什么不敢把眼睛睁开来看着我呢?难道我真的是什么修罗恶鬼么,只要你看到我的眼睛,我就会把你抓走,吃掉你的灵魂么?”说着,他的心里忽然打定了一个坏主意。

“我没有那样说,如果你想借机刁难我的话……那也是没用的!”

“呼!”启仁忽然在她耳旁吹了一口气。

她“啊!”的惊叫了一声,居然吓得把脚放上了座位,抱着膝盖,把头埋进胳膊里,整个人蜷缩在了一起。

“呵呵呵呵……”启仁捂着嘴笑了起来。“不用害怕,我就问你一件事你们到底都拍了一些什么照片啊?”

“什么也没拍到!”她急道。

“什么也没拍到?”他笑道。启仁用手攥住了她耳后的一缕发丝,在手指上缠绕了几圈。他淡然一笑,将脸凑近,轻轻细语道:“你说……我会信么?嗯?我会信么?”

“我说的是事实。”她说。她看起来像是怕得蜷缩在了一起,其实,却是找机会从衣服里拿出了录音笔,开启了录音。“就算源刑事不相信,照相机已经被那个同事给拿走了,我现在也没办法给你证明了……但是!请源警官不要玩我的头发!”

……

“我喜欢玩。”他说,“把头抬起来,和我好好说话。另外,把那该死的录音笔给我关掉你这是在玩……咳咳,差点说了一句糟糕的台词呢。”

“什么录音笔。”

“你还敢和我装蒜,把头抬起来!”

……

“太好了,只要把照相机里的照片带回报社,一定会是个大新闻。嘿嘿嘿……”刚才的那个男人躲在厕所里,一脸得意的看着照相机里的拍摄到的源真浩和左臣羽接吻的相片。

这时,厕所的门却忽然被人一脚给踹开了

“喂,小朋友,偷拍是不对的知道么?”那个暴力踹门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左臣。

“给我滚开!”他像头野猪一样,朝左臣撞了过去。

“白痴……”她咕哝一句,身子微微一侧,便躲开了。同时,她脚下使了个绊子,将那男人摔了个狗吃屎。她从他的手中抢过照相机,看了一眼,确定里面有底片之后,便又走回了厕所里面,她打开厕所里的窗户,眼也没眨一下就把底片连同照相机一起丢了出去

“混蛋!你这个混蛋!”男人叫骂道。

“你这照片拍得很好啊。”玄月冷笑道,“好得我都想奖励你点什么了。”她带着笑,活动着肩膀,朝男人走了过去

……

那男人吃了她一记后高扫,甚至都来不及喊叫,便昏眩地倒在了地上。

然而左臣玄月却还不放过他

她走过去,拽住男人的胳膊,冷道:“我给你推荐一家骨科医院,那就是位于东京的xx医院”说完,她用力一拧,将男人的胳膊给卸了下来

“啊啊啊啊啊!!”

男人瞬间清醒,并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

……

“把头抬起来,我再说一遍,我这个人可是很暴力的哦。信不信我揍你。”说着,启仁伸出手,弹了她一个脑瓜蹦。

“啊噢!”她抬起头,“源警官你还真弹啊!”

“这是什么!录音笔!”他眼疾手快地把录音笔从她手里抢了过来,丢向了窗外。这两个人……怎么都喜欢乱往窗外丢东西啊。

“那是我的录音笔啊!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做!就算你是警察!”

启仁伸出一根手指,放在了她的嘴唇上,说:“休声,你刚才听见什么声音没?”

“啊嘞?”

“好像是……一百七十斤到一百八十斤的物体摔在地上的声音。”他说,“话说你为什么要当狗仔队啊,很赚钱么?……刚才那又是什么声音,有人在杀猪么?”

“什么声音,我没听见!”她从源的手里解开了自己的头发,说,“我不是什么狗仔队,我是个记者!请你尊重我!”

“哦……记者啊。那你和中村雅美熟么?”

“中村雅美小姐是tbs的记者,我是nhk的记者!我怎么可能和她认识啊。”

“承认吧,你就是个狗仔队,记者里最低级的那一种。”

“我再重复一遍!我叫吉野藤香!我是个记者!不是狗仔队!”再被启仁惹了几下过后,她胆子好像忽然大了许多。

“记者?”启仁笑了一下,“那你跟踪我,是为了什么大新闻呢?”

“是为了!呃……跟了不就知道有什么新闻了么……”

“好!既然你想要新闻,那我给你一个大新闻!”启仁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坏笑道:“不过……这可是有条件的哦。”

“什么条件……”她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亲一下,”他指了指自己的嘴,说,“这个条件过分么?”

他其实就是开个玩笑。

……

可是话音未落,忽然,启仁就感觉到了身后袭来了一股杀气

“哦~原来条件就是亲一下啊,那干脆我亲你好啦?”

……

第十一章:「二代目の刘玄德」

“我和别人说话的时候……你不要随便就插……”话说到一半,正好是他转过头,看到她表情的时候。他止住了……硬生生的把另外半句给咽回去了,“吉野小姐,失陪一下……”他站起身,离开了座位,拉着玄月的手,走到了一旁没有人的空位子。

……

“小月?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谁惹你了?”

“你。”她说。

“我?”启仁笑了起来,“我怎么会惹到你啊,我可什么都没做啊。”

“我这几天我……”她咬了咬嘴唇,说,“我真是越想越气,越想越亏!”

“怎么了,你倒是告诉我,是因为什么啊?你叫我猜,女孩子的心思好似一汪大洋,我怎么猜啊?”他笑着说。

“那就不要猜啦。就让我这样生气,让我这样不高兴好了。”听到她这句话,启仁咧着嘴,笑得更加明显了。“你还笑?你到底在笑什么?我很好笑吗?”

“okok……你先把这张假面具摘了,看着大哥一般的脸,有些话我还真说不出口……总感觉有些别扭。”

“他可不是你大哥。”她背过身,把脸转向了一旁。“那是我的大哥。”

“你这是少女心发作了么?”

“少女心?”她反问道,“那种东西,我还有么?”

“有!当然有!谁敢说你没有,你不弄他我都要替你弄他。”说着,他伸手把她抱入了怀中,嗯……是单手抱。“你知道古代这么多皇后,我最不喜欢的,是哪些么?除了蛊惑君主的狐狸以外,我最讨厌的三个半便是娥、武媚、还有叶赫拉拉氏。另外半个,是独孤皇后。你知道为什么吗?”

“都太霸道……”

“嗯,没错,都太霸道。”他说,“我还是更加喜欢,像文德皇后一样的女子。如果有那样的女子存在,我甘愿,做明孝宗朱佑樘,一生……一人。”

“你不要刺激我好吗……”她阴沉地说。

“你这样想么,”他的另一只手,此时也将她紧紧的抱住了,“为何你们昨天看错了我启仁,今天,还要看错一次呢……难道明天,也还要重复的再错一次么……”

“你的话的意思……莫非是说”

“嗯?你觉得我在说什么呢?”启仁轻轻的将她从怀抱中松开,“一个真正聪明人,要时刻知道并提醒自己,自己并不是最聪明的那一个。所以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不要把话说太满、说太绝。所以,我到底在说什么呢?”

“我懂了。”

“嗯,那么现在,我要回去和那个女记者说条件了。你回到我们的座位去等我,我最多十分钟就回来。你听听歌……或者看着窗外发发呆什么的,打发打发时间,我很快的。”

……

如果要不是源告诉她,自己有个大新闻要来和她做条件的话。藤香早就趁着源和玄月走开的时候,自己先开溜了。可是她真的很好奇,到底会有一个什么样的大新闻。

如果借此机会能让自己得到正式工作的话,她愿意冒一次险。

源走回来时,是她先开口说:“源警官,请问,您要用来和我作为条件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新闻呢?”

“雨夜凶魔听说过么?”他用一种极为低沉的声音说。

“雨夜凶魔……”她表情戛然一变,“小时候听父辈提说过,那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人,对么?”

“他不是人,是畜牲。”源说,“一个人,他若不做人事,那它便不配为人。若是它现在站在这里,我真想让它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人?它可还有一轮半轮像人!?”

“那么……源警官要和我说的新闻,就是雨夜凶魔?可是他已经……难道说,他又开始犯案了?为什么这个消息,外界一点都……”

“因为我封锁了消息传播。”

“您封锁了消息转播?为什么,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

源不厌其烦的,把之前和玄月说过了一遍的话,删删减减,取其大义,又重复的对她说了一遍。

……

“我不懂zz……但是源警官的选择,从某种角度来说,或许是对的。”

“一定是对的。”他自信的纠正了她。

“嗯……”她不敢反驳,“那么源警官,我又能帮到你什么呢?”她说,“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您将这么重要的案情新闻透露给我,不会……一点要求也没有吧?”

“当然不可能白给你啊,都说是有条件的了。”

“接吻什么的……其实是源警官的一个玩笑,对么?”她试探道。

“玩笑,额……没错,是个玩笑。”源笑着说。“但当我说出真正的条件以后,你会更加希望,那个玩笑是真的。”

“啊?”她心中一颤。

源俯过脸,说:“为了引鼠出洞,我需要一块奶酪,你说……我应该让谁来做这块奶酪呢?”

她当下会意,说:“源警官可以让属下的女刑警去做……”

“不不不,”源说,“她们毕竟是刑警,骨子里,血管里流着一股热烈而又滚烫的,嫉恶如仇的……嗯,我想你应该懂我的意思。她们就算是换上常服,有经验的犯人,一眼也就能看出来她们是便衣。会把犯人吓跑的。”

“可是我……”她有些忧虑,“如果他真的盯上了我,我要怎么自保呢?”她的担心不无道理,要知道那可是一个杀人不眨眼,极度凶狠加变态的杀人魔啊。就算侥幸保住一条命,要是……吃亏了,被占便宜了又该怎么办呢……她还年轻,可不想为了新闻而**啊。

……

“怕这怕那的,做记者的难道没有一点冒险精神和奉献精神吗?就算你被盯上了,不是还有我和左臣警官在附近保护你的么!那个王八蛋要是敢对你下手啊,我们马上就能冲出来救你!”

“呃……”她一针见血的问:“就算是我做诱饵……你们来盯梢。可是总不可能贴身保护我吧?你们是打算离我三十米……还是五十米呢?为了不让犯人起疑……真实的距离,会更远吧?恐怕就算我到时候真的吃了亏……你们也不一定能追得上犯人吧……”

“你放心,我百米958,一定追得上。”源给了她一个坚定的眼神。

“吹牛……”

“哪有,我体力和爆发力很好的。如果我出生在非洲的话,跑个八秒给你看行不行?”

“不信……”

“嘁,小姑娘家家的没见过世面。”

“这种事情还是觉得办不到呢,要我去当奶酪……诱老鼠出洞,总感觉自己没有这么大的魅力……源警官还是找别人吧。”

“那我就不让你跟进报道最新案情了。唉~怎么现在的人都这么谦虚啊,明明美得跟大明星似的,还非得要说自己没有魅力,真是搞不懂你们女人呢。”

“奉承我……也是没用的……办不到就是办不到……我可是有男朋友的,如果真的吃了什么亏……我哪里还有脸去……”

“都说了不会有事的啊!”源有些暴躁起来了,“要是真的吃亏了他不要你了,你就来找我,我娶……额,我帮你找一个又帅又有钱又爱你的好不好啊!?怎么废话这么多呢,头一回认识你的时候废话就多,行就行,不行就算了!一句话的事!别跟我叽叽歪歪叽叽歪歪的,呐你可给我想清楚了,我知道你是很想要这个新闻的!别拿自己的工作开玩笑哦!”

“我……更加不想拿自己的终身幸福开玩笑……”

源扶住额头,说了一句韩语:“啊……真是的……”源又坐了下来,这一次,他二话不说就抓住了藤香小姐的双手,深情款款的注视着她……直把人看得都不好意思了。他轻轻地,发出一声抽泣,眼泪说来就来,他带着一双泪眼,情绪控制的非常好,眼泪不停在眼眶里打转,可就是不见流下来……他又一抽泣,方道:“藤香小姐……你知道……你知道如果放任那个家伙继续逍遥法外的话……还会有多少人会无辜枉死么?我不敢去想……每想一次,我的心就痛一次……每每看到受害人家属们悲伤欲绝的脸……和他们的眼泪……我总是会责怪自己,为什么我不能再快一点……如果我快一点的话,是不是就可以少有一个受害者……但现在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她忍不住问。

源哭腔道:“受害者,永远都有下一个……如果我们不能将犯人绳之以法的话,那么受害者……永远都会有下一个。所以……藤香小姐……您的犹豫……您的拒绝……是否,代表着,对明天……或者今天就已经被犯人绑走了的被害者……宣判了死刑呢?”

“我……”她有些语塞。

“我知道,我不应该怪你……我为什么要,为什么要强求你呢……这是一种道德绑架,是不对的……”说着,他的眼泪终于从眼泪里滑落下来了,这一流,却又有些没完没了了。他抓着她的手,低下了头,眼泪一滴一滴的滴落在了二人的手上……

藤香抿起嘴,嘴唇微微颤抖着,她竟也有些感伤了。

“藤香小姐……对不起……我失……失态了……呜呜……”

“源先生,您不要这样……”说着,她发出一声抽泣,“具体怎么做,您说个章程,我答应您……我来做诱饵。我们一起来把那个罪犯送进监狱。”

“藤香小姐!”他激动不已地抱住了她。“真的……真的不知道还说些什么感谢的话才好……总之,我在这先替神奈川九百多万民众,还有警方谢谢你了!”

“没想到源警官也是一个性情中人……呜呜……”她也哭了起来。

二人相拥而泣

……

源……可真是把她的性格摸得透透的了呢……

这个刘玄德第二代,在奸计得逞后,脸上便露出了一道成功者的微笑他居然还对自己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

第十二章:「情敌?」

“啊~家乡啊~我回来了”

走出车站,源一边朝着天空伸着懒腰,一边说。

“源先生,左臣警官他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在横滨下车,而是在藤泽就下车了啊?”藤香问。

“我不知道,你知道么?”他笑着问。

“我也不知道……”

“这就行了,既然我们都不知道,那么,我不要问你,你也不要问我。他这么大的人了,又不会被人拐走,担心这么多干嘛呢。相反我们可是有重要的事要做啊。”

“是指诱饵的事么?”

“嗯,是的。”

“既然是做诱饵,我需要……换一身……嗯……性感点的打扮么?”

“哦?”源眼睛一亮,“你指什么样的打扮?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去商场给你买。”这个人是真的很有闲钱么?如果是其他的警察,这种情况通常都会说:不,这样就可以了吧?

难道说……他其实心里很想看一下藤香换上超短裙的样子!

……

叮咚叮咚

“啊啊,请稍等!这就来开门!”好熟悉的声音,好温柔的声音。幸子打开门,发现门外站着一个短发齐肩,素颜,但是却很美丽的年轻女人。那个女人衣服穿得很少,好像不怕冷似的。幸子小心翼翼的问道:“请问小姐……您有什么事要找么?”

“我叫左……”她忽然意识到不对,忽然改口道:“嗯,源我叫源玄月。”

“源……玄月?”幸子说,“啊!你是源君的……亲人么?”她急忙从玄关站到了门外,说:“请进去坐吧?”

别人明明只是说了自己叫源玄月,她就一下子变得很激动的样子。其实玄月想说的是,我弟弟今天早上落了东西在你家,他工作忙,我来帮他拿一下。

刚说了个假名字,就接到了进屋的邀请,看来……好想并不用把借口说出来了。这倒是为自己省了一点口水。

“啊,这可真是打扰了呢。”她说。

“哪里的话,”幸子说,“对了……还未请教,您和源君的关系是?”

幸子没有往坏处想,她只是猜测,这个人应该就是阿真时常提起的那位姐姐了吧?

的确是个美丽,而且很有气质的人呢。她想。

玄月轻轻一笑,道:“嗯,我是小源的姐姐。”她心想啊,自己刚才想的那个借口看来现在是派上用场的时候了。“我弟弟他啊,总是丢三落四的,他……”

“其实我也挺丢三落四的。”她笑着说。

“哈哈哈哈……是吗……”她捂着嘴笑了起来。其实她心里根本就不想笑。可要是不笑,总觉得气氛会变得很尴尬的样子。

……

进到屋子里,玄月第一反应是环顾四周,观察环境。这是一种职业习惯。她语速稍快的说:“你一个人在家么?”

“不不不,”幸子笑着答到,“弟弟在房间写作业,妹妹和几个同学出去玩去了。妈妈忙了一天比较累,正在睡午觉,爸爸……”

“那你一个人,”她说,“一定挺无聊的吧?”

“也没有啦……”幸子回答道,她指了指客厅的电视机,“电视上有在播昨晚的红白歌会,我声音开得很小在看哦。啊,对了”她做了个嘘的手势,“玄月姐姐找东西的话,请稍微地……小声一点点,不要吵到我妈妈。”说完,她笑了笑。

“啊,其实我也不是很急……小源好像也不是很急的样子。我待会再找好了。”玄月拉着幸子的手,走向了客厅的沙发,“我留下来,陪陪孤单的你,看看电视。对了,今年的红白歌会,你是喜欢白队,还是红队?女孩子的话,应该会喜欢红队多一点吧?不过也难说哈,毕竟白队有这么多的帅哥呢。”

“我比较喜欢红队。”她小声的笑了笑,说,“黑柳彻子女士的主持功底真的是越来越好了。”随后,她好像是开了个话匣子一样,笑着说道:“河合奈保子小姐、原郁惠小姐、小柳留美子小姐、日野美歌小姐……”她掰着手指头,数着昨晚红队出场的女歌手们,“啊!还有中森明菜小姐……嗯,她好像只比我大一岁的样子呢……真羡慕她啊,这么年轻就可以上红白了。嗯……还有松田圣子小姐,她们都好漂亮,唱歌也很都很让人着迷呢!”

“嘘……”玄月竖起食指,“要小点声哦~”她笑着提醒道。

“可惜的是这次红队输了给白队呢……不过也没关系啦,比赛总是有输有赢的,前几年总是红队赢,现在也该白队赢一次了。”

“你觉得……是中森明菜好一点,还是松田圣子呢?”玄月问。

“嗯……这个真的很不好说呢……”她用食指轻轻挠着脸,说,“她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点呢,真的很不好说。”忽然,她的脑中想到了一个说词:“源君之前跟我说过,好像……是说什么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嗯……这种情况是不是就可以适用啊?”

“听他胡说,”玄月道,“他虽然嘴上这么说啊。可是在他的心里,恐怕早就决定出那一个第一了吧。”

“玄月姐姐,中森明菜……松田圣子,源君他更喜欢哪一个呢?”

“下个月五号,中森明菜在横滨开演唱会,六号,松田圣子在东京开演唱会。到时候,你看他会带你去哪一场演唱会,就知道他更喜欢谁了。”说完,玄月的脸上露出了一道别有深意的微笑。

“源君要带我去看演唱会?”幸子咬了咬嘴唇,“我总觉得……我们交往这么久……总是源君在对我付出,送我礼物……还救过我的命……现在,玄月姐姐又说源君下个月要带我去看演唱会,源君为我做了这么多……我却没有什么能为他做的……我的心里真的很愧疚。玄月姐姐,我应该怎么做,才能让自己不那么愧疚呢?”

“嫁给他。”

“啊?”

“不然呢?如果谈恋爱不是为了结婚,只是为了玩玩就甩的话,那么在外人眼里,不光他成了一个渣男……你……不也成了一个渣女么?”

“我……”

“抱歉,我只是随便说说。婚姻对你来说还太早。我就是觉得啊,你愧疚个什么呢?他是一个有工作的人,而你只不过是个学生,他是个男人,而你是个女人,从种种角度来说……貌似,都应该是他花钱才对的啊,说句不好听的话,如果叫你花钱的话,现在的你……又有多少钱可以花呢?”

“我……”

“根本就花不起,对吧?所以要我说呢,你根本就不用愧疚什么。你们既然是铁了心要在一起一辈子,那么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还回来的不是么?嫁给他,为他生孩子,相夫教子……做一个爱他的妻子,一个贤惠的妻子,做他的后盾。这样……不就什么都还回来了么?到底有什么好值得内疚,心里又有什么过意不去的啊?”

“我……”

“好了,”玄月将她搂入自己的怀中,“不要想这么多了。我们看电视,我陪你看电视。,你看,轮到中森明菜出场了。”

幸子放心的把头靠在了她的身上,轻轻地说道:“玄月姐姐,果然就像源君说的一样……是一个温柔的人……是一个天使呢。”她的脸上再次洋溢起了笑容,“是禁区,这首歌很好听。”

“嗯。”

玄月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

第十三章:「无名怒火」

“哇哇哇哇噢!”源的表情略显浮夸。指着刚从试衣间换好一套超短裙搭配大一号体恤衫的吉野藤香小姐,发出了惊叹。“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美丽的女人,真的,我这个人最老实了,从来不骗人的。就这套,服务员,多少钱?不用打包了,麻烦给我个你们的纸盒,装她之前的旧衣服。这件我们穿着走。”

“什么叫旧衣服……”她瘪着嘴,咕哝道,“明明是上个月才买的。”

“就算你是昨天买的,我说它是旧衣服,它就是旧衣服。怎么着?你像是有异议啊?”

“谢谢,请帮我把旧衣服装进来……”

“哈哈哈。”源笑了。“懂得率先让步,你以后或许可以成为一个好妻子呢。”

服务员一边替藤香将之前穿的衣服放进了纸袋里,一边说:“先生和小姐真的是郎才女貌,令人羡慕呢。”

“他不是!”藤香急道。

“嗯!”源笑着点了点头,“郎才女貌,的确是会令人羡慕不已。艳羡之心人皆有之,只希望这种羡慕,不要变成嫉妒才是啊。”说着,他拉住藤香的手,继续说道:“亲爱的,我们走。”

“??”

她有些愣住了。

亲……亲爱的?

那是什么鬼称谓啊!

……

“源警官……刚才在店里,你叫我……什么?”她小声地问。

“我跟你说下戏啊,我们呢,现在扮演的角色是一对的情侣。一会我们去看电影,再然后我们去饭,再然后……”

“请等一下!”藤香说,“我有点不太懂……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剧太长,我不想讲,你自己体会吧。我觉得一个好的演员,是应该学着自己去悟戏的。”

“我是记者!”

“嘘,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记者是吧?记者应该比演员聪明才对的吧?那就更不用我说戏了”

……

大约

五个小时过后

横滨车站

在源的眼前,迎面走来一个女人。她戴着墨镜,留着一头波浪卷发,穿的很有文艺范,运动衫配了一条过膝短裙,一双运动鞋,拖着一个大手提箱,背着个白色书包。

源真浩见她朝自己走来,也没多想,就想给她让个路吧。她却在他的面前停下了脚步,摘下墨镜,冷冷的说道:“这么晚才来,你知不知道你迟到了半个多小时。呐呐呐,升职了以后,你源课长的办事效率也太令人堪忧了。”

源真浩漫不经心的说道:“是啊是啊,我变得懒散了。可是你一定不知道,今天小爷我陪那个女记者玩了多久。逛街,吃饭,看电影……,等等,你这身打扮……还有手提箱……”

“等等!你和那个女记者……不,那个狗仔,你们两个人,用得着逛街吃饭看电影么?已经发展到那种关系了么?这老虎我还没解决呢,从哪又窜出来的一只豺狼啊。”

“别废话了,我可是飙车来接你的,中途闯了七八个红灯。你要是想回去部里啊,还得跟着我走,不然的话,你要是去打车,就这路况,没一个钟头都到不了。”

“哼。身为警察,连闯红灯,扰乱交通。你还有脸拿来吹嘘?”不知道怎么的,去了趟藤泽回来,玄月小姐姐的脾气见长啊。

“我在吹嘘吗?”源笑了笑,说道:“我是想让你知道,接你一次不容易。就别耍什么大小姐脾气了,乖乖的跟我走,别傻站着了。”

她冷冷的盯着源真浩,没好气的说道:“身为一个警察,懒散我就不说你了,你这是什么说话的态度,严肃一点好么?”

“我去……我天生就这样的。怎么着,横滨神探,破案王也没听说过吗?”

“呵呵,二流子,懒得理你。”

她绕开源真浩,自己拖着箱子走了。

“喂!我帮你提箱子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他问:“你看起来很年轻诶。有二十岁了吗?”

“无可奉告。”

“想你也不超过二十五岁吧。这么年轻的一个人,你可以选择的很多啊,为什么要去做警察呢。”

她瞥了他一眼,冷道:“哪来这么多话,休声!”

“嗯。我知道。”源道,“我的话是多了一点,可是今天你的脾气……好像也大了一点。”

此时二人正走到了马路边。她指着人行道上的一辆警用摩托车问:“你就把车停这?”

“怎么着?这可是警车,难道还会被谁偷么?我借小毛贼几个胆子,他敢动我的座驾?哈哈!?”

“这是人行道,你这叫乱停乱放。”

面对玄月的责怪,源却满不在意的说道:“哦。难道交警姐姐会给我贴罚单吗?都是一家人,停这没事的。”

“要我是交警,一定逮你回去批评教育。”她冷哼一声。

源一脚跨上摩托车,说:“行了行了,上车,带你兜风。”

“我的箱子怎么办?”她问。

“额……这……”源挠了挠头,说,“要不就丢这不要了吧。”

她看了他一眼,先是怪怪的笑了笑,随后又忽然收起了笑容,转而一脸严肃的说道:“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要么……我扛着我的车,咱们坐地铁吧。”源提议道。

“扛着摩托车坐地铁?地铁怪咖,说的就是你这种人吗?”

“别人都说天才都怪咖的,你是在夸我是天才吗?”他没心没肺的笑了笑。

玄月白了他一眼,从嘴里冷冷的吐出了“无聊”二字。

源深吸一口气,淡淡说道:“无聊的人要先飙车回去了,不无聊的人自己坐车去横滨警察部里吧。”

“呃?”

源又不紧不慢的说道:“怎么。你觉得我这个人很难相处是吧。我一开始就想说你了,来就来吧,你用得着提个大箱子来么?看起来你才是怪咖吧,什么东西不能到了这再买吗,你箱子里还能装什么宝贝?化妆品还是漂亮衣服高跟鞋?我开摩托车来是因为我觉得,你应该是两手空空的,而不是带着这么一个笨重的拖油瓶。”

听着源对自己的说教,她并没有中途打断他,却是咬着嘴唇慢慢听了下去。

等他的嘴停了下来,她才问了一句:“说完了么?”

“我说累了,休息会。算是完了吧……”

“那就该我说了。”她微微一笑,道:“箱子里是什么你不必知道,反正是在横滨买不到的东西。所以我必须随身携带。事先没通知你是我的不对,我就给你这个小神探道个歉吧。对不起,如果下次还需要你接我的话,我一定告诉你我会带着大箱子,免得你又骑摩托车狂飙。”说完,她撩着头发笑了笑,从背包里掏出一张小信封递给了源真浩。说道:“看看吧,你应该不会连自己女朋友的字迹都不认识吧。”

“额?”源好奇的接过信封。他很随意的把信封拆开,拿出信,把信封纸丢在了地上。他像提着一只老鼠的尾巴一样用食指和大拇指捏着信的一头。满不在意的看了起来。忽然,却连续发出了三声:“什么……什么?什么!”先是错愕,又是惊讶,最后是惊吓。

玄月轻轻一笑道:“呵。至于这么大的反应么。”

源一脸狐疑,问道:“小姐你贵姓呀?”

“鄙姓左臣,左臣玄月。你不认识我了么?”

“啧啧啧……左臣玄月啊,这封信,我一看就知道不是她的手笔。你可别做那种下作的事情,冒写别人的书信来诓我。你若是真这样做了……说出来,我原谅你。只要你不作j犯科,不谋财害命……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原谅你的。”

她微微踮起脚,握起拳头,轻轻在源的头顶敲了一下:“我像是那种下作的人么?这真的是你女朋友写给你的。我今天不是去找她了么,我亲眼看着她用胶水粘上书封,也是她亲手交到我手里,让给带给你的啊。你若是不信,就拿来,我帮你烧了。”

“别介,别介!”源伸手挡住她。随后,低声自语道:“这可真是一封有意思的信啊。”

“信上写了什么?说出来让我这个做姐姐的也知道一点嘛?”

“姐姐?”源惊诧道,“你是谁的姐姐?”

“你媳妇一个劲的叫我玄月姐姐,照这辈分说,那我不就也是你的姐姐了么?”

“玄月姐姐……什么奇怪的称谓……你都和人胡说八道什么了?”

“我今天可是和她说了好多的话哦,你想知道一点么?”

“知不知道的一会再说,可是你这大箱子我是真处理不了,呐我给你钱,你自己坐出租去吧。”

“不要,我比较急,还是你去坐出租吧。”她说。

“你说什么?”源猛地一愣。

“替我把箱子带回部里!”说着,她的手在源的腰间一摸,拿着抢来的他的钥匙,翻身跳了摩托

“!我的钥匙!”

“拜拜~”

……

咖啡店内

“左臣玄月这小娘们,”源真浩咕哝道,“好像我上辈子欠她什么似的。”

服务生走了过来,有礼貌的微笑道:“先生,您还要喝吗?”

“当然。花了钱的。”源笑了笑,觉得这个人有些莫名其妙,自己花钱买的咖啡,喝不喝关你什么事,“怎么着?”

“是这样的先生。”服务生说,“我们看您一直没喝,咖啡都凉了,想为您拿去重新加热一下。”

“这样呀。”源道,“那你拿去热吧。你们这服务真好呀。谢谢了。”

“不客气,”服务生道,“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

源真浩手托腮,嘟着个嘴。

在旁人看去,他就像是个在耍脾气的小孩子。他叼着吸管,往刚刚加热过端上桌的咖啡杯里吹着气,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

第十四章:「她,是我的女人」

喝完咖啡,启仁提着她那大箱子,回到了搜查一课。不知是心里有股子闷气,还是怎么的,他把箱子往玄月的座位旁一丢,便去了自己的办公室。值得一提的是,玄月在时间上明明应该比他早回来了很久,可是此时人却不在座位上。

三分钟后,办公室里的启仁越想越气,越想越亏,他一下子窜了出来,抓住一个搜查一课的警员就问“你们左臣警视呢!”

“左臣警视……我不知道……不知道……”他说,“源课长,您要不去问问左臣警视的妹妹吧?她兴许会知道?”

“什么!”

“就在那边,就在长期未解决案件调查班”他用手一指。

“她大爷的。”

启仁小声的骂了一句。

……

长期未解决案件调查班办公室

这是搜查一课中最冷清的一个分系。平时,几乎没有人会来光顾。这儿的警员,和他们的负责人,都是从各课各系调来的精英。

就是说,没有了这些人,他们原课系里就清静了。

……

“左臣小姐,适才您说,您是来接左臣羽警视的班,担任搜查一课副课长的。这是真的么?”调查班系长三浦理惠子问。

此时,左臣玄月身着一身女装,站在办公室的黑板前。她在黑板上用记号笔写满了整张黑板。

玄月放下笔,转过身说:“三浦系长,请你完全信任我。三日之内,搜查一课各系系长就会收到我的正式调任文件。我相信,一会源课长会来替我向大家证明我说的话的。”说着,她又背过身去,指着黑板,说:“刚才我们提到,在1971年,雨夜凶魔惨无人道地犯下十三起丧心病狂的刑事案件。现在黑板上,大家可以看到我写的关于第一起、第七起,和第十三起案件的详细案情报告。源课长还特意为大家复印了……”

“左臣玄月!”

一声惊雷般的呼喊过后,空气忽然安静

“说我不在,说我不在哈!”左臣玄月把黑板一转,将有字的一面转向了背面,撒腿跑进了厕所。

……

“人呢!人呢!”源四向环顾,“那个王……那个左臣玄月跑哪去了!?”源怒不可遏的在调查班的办公室里到处找了起来。就像是在找一只调皮过后畏罪逃走的小猫咪。“会在这里吗!?”他冲到一个女警员的座位旁边,把她连人带椅子往后一推,俯下身子,把头探进了桌子下面。“这里也不在,到底躲哪去了!”

“课长,您在找什么?”理惠子明知故问道。“您之前可是从来都没来过我们调查班……总不会是在我们这掉什么东西了吧?”

“东西?”源先是转着身子四周望了望,眼神里充满了一种老虎找羊的气势。他转了一圈,目光忽然定睛在了理惠子的身上,足把她给吓了一跳。源道:“她就不是个东西!快说她躲哪去了!”

“她……不在?”理惠子吞吞吐吐道。“真的不在。”

“黑板后面!”源惊叫道。“一定在那里!”说着,他推开理惠子,三步并做两步窜了过去。他绕到黑板后,人没找着,倒是发现了

“呵呵呵呵……”他冷笑着从黑板后走了出来,只见他用力把黑板一转,怒道:“这是什么回事,不是说她不在么,这谁写的?”

理惠子猛地闭上了眼睛,双手捂住胸口,深吸了一口气,睁开眼睛道:“左臣小姐刚才是在这里没错,可是她走了,对!就刚走不久在课长您来之前不久!”

“噢!”源张大了眼睛,“厕所里!一定是在厕所里!”他朝着厕所走了过去,嘴里还不忘咕哝道:“你这个王八蛋,逮着你老子手都给你卸了。”

“课长!课长!她不在!不在!”理惠子急忙追了上去。她这么做可不是为了左臣玄月,要不是适才玄月在调查班里面说,要让调查班主管调查雨夜凶魔案,她才不想来淌两位上司的浑水呢。“课长!”她猛地冲到了源真浩的前面,险些崴了脚,“课长,她真的不在厕所里。那什么……厕所坏了,对对对,冲水设施坏了。”她作痛苦状的捂住了肚子,说:“我刚才肚子疼……实在憋不住了就用了厕所……现在里面……所以课长还是不要进去吧?”

“你给我闪开!”源把她用力往旁边一推。“哎呦……”理惠子哀嚎一声,这一次她是真把脚给崴了。

……

“啊呀呀呀呀!”左臣玄月听着外面的动静,急得都想开窗户跳出去了。“怎么办,怎么办!”她在心里问自己,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啊。出去也不是,不出去也不是,真是被困在这里面了。“我怎么就这么傻呢,哪不好躲躲什么厕所啊。我说他们这调查班的厕所也太奇葩了一点吧,窗户外面通向的居然是……天堂……”玄月口中的天堂,不是别的,只是自己要是从窗户逃跑,那就等同是跳楼了。这可是六楼啊……

出去大不了让他骂一顿,跳出去可就没命了。

“我就不信你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女人!”玄月思定,便要开门出去面对死亡。“哎哎哎,”她忽然灵光一闪,“窗户?”她捂嘴一笑,“有办法了……嘿嘿,就看他心里对我有没有自信了~”

……

“没事吧,”源伸手扶住了理惠子,“开会的时候说过多少遍了,警察不要穿高跟……”他的眼睛看向了她脚上的鞋,“咳咳……短跟也不行!以后女警一律穿运动鞋!是不是真得哪天出一个专门杀穿高跟鞋的杀人魔,你们才肯像剪头发那么积极的把鞋子的换了啊?”说到这,源生气的拍了一下桌子:“真是笑话我堂堂一个课长说的话!居然还不比上一个杀人魔的出现管用吗!以前就叫你们剪头发,就是不剪,现在好了,出了个专杀长发女子的变态,你们就转爱英姿飒爽了?怎么不接着风情万种啊!?接着来啊,怕什么啊?”

远处,两个警员交头接耳道:“今天课长是吃枪药了么?”“是啊是啊,我还以为只有左臣警视才这么凶呢。原来课长也是严厉系的啊。”

“说什么呢,我可都听见了。”源给了他们一个死亡回头。“等等……等等,”源好像反应过来了什么,“我好像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警员:“是厕所么?”

“啊呀呀……”理惠子一脸残念的扶住了额头。“多嘴……”

……

源一脚踹开了厕所大门“惊不惊喜!左臣小姐!…………人呢?”源走进厕所,却连个人影也没看到。他的目光朝被打开的窗户望去:“这小娘们不会是跳窗了吧?我去,这窗口也不是很大啊,想不到这混蛋还是个小蛮腰啊,这也能给钻出去了。”源走向窗户,向外望了一眼,“我去,这么窄的边沿角,她也敢走?当真不怕掉下去啊?”源轻叹了一口气,转身走了出去,顺带关上门。

……

“啊……混蛋,我的鼻子。”此时,躲在门后面的玄月才摸着刚才被门撞到了鼻子,皱着眉,表情痛苦地咕哝道,“老娘我又没锁门,你不会用手开啊,特么的……居然拿脚踹,合着真是说不是自己家门不心疼啊。”

……

下班后,启仁悠哉悠哉的来到停车场,却没发现,左臣玄月已经等候自己多时。她朝启仁轻轻挥手示意,脸上还带着几分微笑。

启仁不紧不慢的走了过去,她站的位置,正是自己摩托车的旁边。没等启仁开口,她便先噗呲地一笑,说道:“怎么?今天又要飙车回家呀。”

启仁心中有点儿莫名其妙的感觉,回答道:“不然呢,爬回去吗。”

“呵……”她轻轻一笑,“别骑车了吧,就你那车速,多危险。”

“谢谢玄月姐姐关心,我开车这么久,从来没‘创始人’也没被人‘创始’。”

“切……”她白了他一眼,道,“行了行了,一句话,跟我走么?咱们去坐电车。”玄月靠着围栏,摆出一副“女大佬”的样子。

启仁看着她这副样子,不禁咽了咽口水,忽然,他有些忍俊不禁了。

他捂着嘴,强忍住笑意。缓缓说道:“我提醒你一下……这铁栏为了省钱好久没换了,上面有锈的……你衣服不要紧吧?”

“!”玄月忙从上面离开。她脱下外套,一瞧,上面却根本没有粘上什么铁锈。“你骗我?”她急道。

“呵呵呵。”启仁道,“行了,小笨蛋,跟你走就是了呗。”他走过去,二话不说就是一个“摸头杀”。

“没大没小的,叫谁笨蛋呢,你这个笨蛋,手拿开!”

“怎么了,今天火很大嘛?”源笑着说。左臣玄月摸了摸鼻子,说“:“还好意思说呢……你是不是故意的?”

“什么是不是故意的啊?”源一脸无辜地问。

“你当时其实知道我躲在门后面的对吧!”

“你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你当时躲在门后面啊?”源笑着反问到。

“就算我不说,你也知道我……”玄月没有接着说下去。“行了行了,人在做天在看,你这个人最大的缺点啊,我是已经发现了。”

“什么?”

“报复心太重!”

听言,源哈哈大笑,久久不绝。随即说道:“我的报复心,因人而异,因地而异,因时而异。换作别人敢这样戏弄我,九条命都不够他死的。你可真算一个在我心中的,最特殊的例外。作为他,你将是我最得力的干臣、臂膀;作为她,你将会是这个天底下……”

“不,”她打断了他的话,“隔墙有耳……有些话还是不要随意说出口。我只问你一句,在你心中,已经确定她是你的王妃了么。”

“不,不是王妃,”启仁双手插兜,“她,是我的妻子,她,是我的女人。”

“模棱两可的回答,”玄月道,“我是不是可以这样认为你这句话有两层不同的意思一,她是我最爱的女人,我要呵护她一辈子;二,呵呵……这二可就有意思了她还不足以担当起一个亲王正妃……又或是一个母仪天下的皇后……肩上的责任与重担。”

“随便你怎么想。但或许你可以先照照镜子,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先打量打量自己。另外我要告诉你的是,就算她现在的肩膀尚且还柔弱到担不起那样的责任与重担,但是,哪怕皇室规矩多,哪怕所有人都把她来指责,我也会用我的一生,来保护她。因为她,是我的女人。”

“为何你从不对我这样温柔。”

“你若肯温柔待我,我当然也不会自外于心。只是我的心很小,容不下太多的人更何况,它,还要装下一片江山。”

“你从不温柔待我,我便当然……不曾用那所谓的温柔,来待你……只是你不知道,哪怕是一个不温柔的女人,也有她爱人的方式。”

“我不喜欢。我不喜欢那样的方式,如果你不……你知道么,你甚至都不想假装一下,难道……我就这么配不上你这样一个女人的温柔么?”

“你想要的温柔,就是像她那样的,小女子般的柔弱么?”

“至少,我不喜欢女强人般的霸道。”

“我也可以柔弱。”

“装出来的我不要。”

“你说什么?”

“如果你的温柔是一场戏,那么,千万别演出来给我看。”

“呵……”她发出一声冷笑,这一刻,她是真的有些心寒了。

而此时,启仁却说

“如果……你非要演的话,那就给我演一辈子。你如果一定要骗我的话,就骗我一辈子好了。”

玄月忽然发笑:“我可没那种雅兴,你要是喜欢看戏的话,那就叫你女朋友以后影视歌三栖发展好了!如果你不怕她累到,重蹈覆辙,香消玉殒的话。”

“你!”

……

第十五章:「目标是天下」

电车上,启仁望了望坐在身旁的她的脸,轻轻一笑。转而又沉默着望向了窗外的一片街景。

看着人来人往穿流不息,看着马路上的车马流龙,横滨的繁华,尽收眼底。

启仁不禁想为什么人要穿流不息,因为你前面的人不会停下来等你,而你一旦停下来,身后的人就会撞上来,你一旦摔倒,将难很再爬起,因为没人会停下来搀扶你。而你能否再站起,就取决于你身后的那个人,它有多么觉得你碍事,它有多么想超到你前面去,撞击你脆弱的背方时,就会有多么用力。

摔倒不可怕,可怕的是,无视你摔倒的人,继续踏着你的身躯往前进。

横滨的繁华是靠一双双长满茧子的手建设起来的,虽然这些建设者最后不一定是繁华的享受者,但他们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人之一。

唉,都说妖魔鬼怪奸诈险恶,但是人类之间的争斗何尝停歇过呢。摔倒的人,不多是享受繁华的,整天坐在办公室里的那些人吗。

……

在世上,有人为了ql而活,有人为了金钱而活,有人为了名声而活,也有的人,为了活而活着。

在世上,有人为了ql而死,有人为了金钱而死,有人为了名节而死,也有的人,为了异性而死。

而自己,是为了什么而活着,又为了什么,甘愿舍生忘死的牺牲掉自己的生命呢。

这个问题,从那一年开始,就一直困扰着启仁,困扰着这个17岁的年轻人。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为何而生,也不知道,自己会因何而死。直到大半年以前,通过i类考试,成为一名神奈川县警后,他才知道,如果自己活着,能够保护更多的人,那就不枉活着,如果自己的牺牲,可以拯救更多的人,那也不枉牺牲。

人们总说,警察总是在事情发生后才去抓人,人已经死了,抓到凶手又有何用。但是,去掉殿下的身份,仅仅作为一个警察,启仁知道自己要做的,就是抓住那些犯下凶案的“鬼”。那些丧失人伦的血腥“恶魔”,难道它们,不比真正恶鬼更加可怖吗?

受害者,永远都有“下一个”,若不去抓捕、狩猎这些恶鬼猛兽,潜在的受害人就永远存在。如果下一个……如果是自己的挚爱……是自己的亲人呢……

启仁常常这样想,因为自己已经不能再看到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了,成为关东神探,他为的不是名,也不是利,只不过是想尽可能的保护身边的每一个人,每一张笑容,每一份温暖,不受那些杀人恶魔的侵袭。从前他从来不曾想要和兄弟们争什么,只是想在更好、更高的位子上,更全面的发挥自己的所能,尽自己的守护着世界上所有慈祥的老人,可爱的孩子,贤淑的女子,和承担着一家顶梁的男人;作为他们可信的后盾,默默的奉献自己的青春,挥洒热血与汗水。

可是……如果仅仅只是为了一个县警……又或是作为一个王爷……

自己……真的能做到那些么?

……

“好吧,”启仁似乎突然想明白了什么,他轻轻一笑,自言自语道:“好吧好吧……为了守护更多的人,周公、燕王,我还是做燕王吧。明孝、汉武,我也还是……做汉武吧。”

玄月轻轻把头往他胳膊上一靠,轻声道:“你就不怕千秋万代以后,留下骂名么?”

“起开,”启仁无情地晃了一下胳膊,冷漠的说:“这样靠着,我手会很酸。要靠就靠在……”

“我还能靠哪啊,长官。你以为我想靠在你身上啊,我也不想的啊……可是我真的很累嘛~”她撒娇道,“你大不了就是胳膊酸一点,我可是会累昏过去的……”

“说这么多,也不见你昏一个来看看。”他说。“你昏,现在就昏,昏了我就让你靠。”

“做人别这么坏。就算你不喜欢我,但是作为你的同事、属下,哪怕是看在今天为了做了这么多事,跑了这么远的腿的份上,靠一下肩膀都不可以啊?这点小小的酬劳也不行么?”

“你又不是为我当的警察,那都是份类的工作罢了。你还敢问我要酬劳,真是一点觉悟都没有。”

“是是是!都是份的事!那……你自己怎么不去做呢?”玄月叹了口气,说:“你倒是选了样最轻松的,逛街、吃饭、看电影。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翘班去约会了呢。我之前说你什么来着?你这个人啊,天没黑的时候,不是在睡大觉,就是在和漂亮的女人打情骂俏。”

启仁笑了笑,忽然改用一口流的德语说道:“其实我觉得,你并不像看起来那样很难相处,你只是和我一样,有点儿孩子气,同时性格怪了一点,不过这也不能怪你,我会试着去包涵和理解你。你时而很温柔,很暖心,可时而又那么调皮。你是个笨蛋,很笨的笨蛋,如果不是,你应该明白,我心里所想的到底是什么。曾经有些不想和你说的话……现在,或许到了该说的时候了。经过这两个月的观察,我可以确定,你不是被谁派来安插在我身边监视我的……你是一个,可以派上大用场的贤才。”

“所以你到底想和我说什么?”她用德语回问道。“总不会是……你忽然改了主意,觉得我比她更适合做你的王妃吧?”

“我要告诉你的是就像你之前说的,我有想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想法。我……想要做皇帝。”启仁说。

“是么,你终于承认了,你这个有着狼子野心的家伙。我这就要上报皇上知晓。”她笑着说。这里,她说的还是德语。“不枉我演了这么久,你这只大野狼终于把尾巴露出来了吧?”

“孤蛰伏了十七年,孤独了十七年……手中既无可用之人,也无可信之臣。从今天开始,我们……要发展我们的势力了。”

“我们?”玄月微微笑道,“你会不会觉得自己有点用词不当?我们……真的是我们么?我们两个人,可以称我们么?”

“你总是挑我的字眼,这样有意思么?”

“有些话,还是在当时就问清楚比较好一点。”

“好吧!”启仁拉起她的手,说,“既然你和我都是异世人,那我们,当然可以用我们这个称谓。他日大事若成,孤愿与你,共享天下。”

“这话……听得我可真是心惊肉跳啊……”玄月抿了抿嘴,道:“我听说过一句话,叫做与平常人交,共享乐易,共患难难;与天子交,共患难易,共享乐难。你不会对我动杀心了吧?”

启仁抓她手的位置,从手掌向下滑到了手腕。他握住玄月手腕的手在此时更加用力了三分,“你若是个男人,哪怕你有天大的用处,我也真是得毫不留情地杀了你。一个异世人的存在,无疑是对天下的不稳定。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异世人就够了,用不……”

启仁未说完的话是,这个世界上用不着两个异世人。

“那为何死的那个不能是你?”她笑着问。在她这人畜无害的面孔里,却好似蕴藏着无限杀机。若启仁没有亲王的身份,恐怕,今天真要死在她的枪下了。忽然,她伸手轻轻打了一下启仁,柔声道:“这个玩笑好笑么?是不是吓到你了?别傻了,我怎么可能杀你啊。别的不说,我可没这么大的胆子,去行刺一个亲王啊。”

启仁长出一口气,他伸手擦去了额头上的冷汗,说:“有两句俗语想必你一定没听过……在汉语拼音里,它们都是以u来押韵的……”

玄月略做思考,道:“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是这句么?”

启仁捂住额头,脸色变得有些不好看,他深吸了一口气道:“嗯,今天不是新年么?其实我想说的是这句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是么?”

她的脸上写满了不相信。

……

第十六章:「无字之信,无言之爱」

玄月公寓

“天潢贵胄,皇室子孙……皇室,皇室呐……多少人想高攀却苦求无门,我不是傻子,我也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可是,我认为那是一个金丝笼,它们把我关在里面,许给我一个看似光耀的名分。但其实,我不过是被人利用的一只笼中鸟,池中鱼,提线木偶,是被困死在菊花王朝中的一个囚徒罢了。”说着,他微微一笑。“所以我,真的很讨厌作为一个亲王活着……但愿来世,不要再生在帝王家了。”

他瘫坐在沙发上,忽然大发感慨。

左臣玄月拿着两杯热牛奶从厨房走了出来。她笑了笑,说:“做一只衣食无忧,锦衣玉食,高居琼楼的鸟儿,难道不比日夜流浪……温饱难求……要好得多吗?”

“呵。”

他只是露出了笑意,却不作回答。

“既然决定了要一条路走到黑,就不要有这么多的愁思了。我会作为你的利剑,为你翦除前进道路的所以障碍。”

启仁似笑非笑,一针见血地戳穿道:“如此,你的目的,不也是想把我当做一只鸟儿吗?只不过,你不把我关在笼中,而是用绳索捆住我的脚,绳的另一头在你的手中。我能飞却飞不远,终究受人所控。这不是我要的自由。”

“那你……想要的自由是什么?”玄月似答非答,却向他抛出了另一个问题。

“我只做自己想做的事,谁都勉强不了我,我用不着靠任何人而活,无欲无求,所以我不用看任何人的眼色。自由如斯,便是随心而动,也就别太在意别人的眼光了。”

启仁接过她递给自己的玻璃杯,放在了茶几上。

玄月双手握杯:“听起来有几分像独行天下的风流侠客,你渴望的就是这样的自由吗。”

“鸟儿就当展翅高飞,翱翔五洲四海。若只待在笼子里,就算是尝得琼脂玉露,也是淡若无味的了。一个人,若是一辈子都只待在一个地方,那又有什么意思呢。”

“额……”

……

她愣了愣,说道:“自从成为……我就只有在外出执行任务的时候才离开。哪怕我这是个普通人,但因为我是女子,按俗家的规矩,也是要深居闺房的。哪里又有什么自由可言呢?”

“你可曾厌倦这样的生活?”启仁突然问。

“嗯?”

她又是一愣,不置可否,只是含笑凝视着。过了小会,她才叹了叹气,语重心长的说道:“自由吗,哪有这么容易。”

“其实很容易。”启仁用手指轻轻碰了碰她手中的玻璃杯,说:“就像这杯牛奶,你要是总拿在手里,不喝那便永远进不到你的肚子里。你就得渴死。”

“我想到这么答你刚才那句话了”她忽然把杯子放在了茶几上,盘坐在沙发上,面朝启仁,竖起两根食指,笑道:“无论是谁,都不可能总把你像金丝雀一样关在笼子里,因为你是一只凤凰鸟,翱翔天地,那才是你的向往。”

“快喝你的牛奶,别贫了好么。”

“我这就叫贫了?明明是你没事先在那里发感慨的。”她没好气的说道。她拿起杯子,将牛奶一饮而尽,道:“哎哎哎,对了!你女朋友信上写什么了?”

“按理说,私人信件不便给外人观看。但或许,这封信……你可以看上一看。”启仁从衣兜里取出被折叠的信纸,递给了她。

……

“什么!什么……什么?”她发出了之前和启仁一样的惊讶。“这这这这,”她指着信纸,说,“她怎么一个字也没写啊?”

“这就就得问你了,她为什么忽然想到要写一封信给我?又为何,一个字也没写?今天你们,都聊了些什么。”

“红白歌会……中森明菜什么的。”

“还有呢?”

“还有,你叫我问的,我都问了。真的是毫无价值的问题呢……”

“结果呢。”

“却问出了一些有价值的回答。”

“再卖关子,我拿脚踹你了啊。”

“好啦好啦,”玄月下意识的往旁边挪了挪,离这个人远一点,“她跟我说啊,她那天去剪头发,附近只有一家店是开着的,老板是一个……”

……

听完玄月的叙述,启仁摸着眉毛,思考了起来:“虽说天底下不会有这么巧的事情,但是听你说完……我觉得那个人或多或少是有雨夜凶魔的嫌疑的。大过年的不关店休息,这本就是一件有问题的事,加之他的面貌特征……我觉得……”

“又开始了,你又开始了,又疑心大发了。其实有件事我真不懂,难道说……你今天早上专门跑一趟,去她家里跟她说让她去剪头发,就是确定在那附近是否有嫌疑目标么?哇,这就是说,你在利用她啊。利用她来帮你排查藤泽市!”

“你胡说八道什么!”启仁怒目道,“警告你别触犯我的底线!”

“啊!”她说,“对不起,是我说错了。源课长怎么会做出那种没有头脑的事情来呢,就算是要排查,你也会第一个派我带搜查一课的警员去排查吧?”

“你尽管惹我好了,我是不会生气的。我到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气人的花样。”

“我哪有什么花样,实话实说而已。”

“所以你还是没有告诉我,她为什么要写这份信的理由。”

“我问她,有没有想要和你说的话。不好意思告诉我的,就写在信上,我替她转交你。”说着,玄月捂嘴一笑,“看来你的这位女朋友,并不是有很多话想和你说嘛。也可能是我说错了,她心里没准有很多话,只不过是纸上不好意思写而已。啊呀呀,都已经交往快三个月了,还和自己的男朋友这么见外呢。你说她这是在装矜持呢,还是真的有些……冷淡?”

“把这杯牛奶也给我一起喝了堵上你的嘴。”启仁把自己的那一杯牛奶向她的那边轻轻一推。

“差点忘了,你不喜欢喝热饮的啊。怪我怪我。你说要不我拿去帮你冰一冰再喝吧?”

“我醉奶,你自己喝吧。”他站起身,伸着懒腰说,“话说我就两个月没来而已,怎么你这家里又变得这么乱了啊。你一个女人,难道自己不会整理屋子的么?”

玄月噗嗤一笑:“因为我……这两个月一直都在等今天,等你来给我收拾啊~”

“做你的春秋大梦!!”

……

“袜子袜子,别把袜子和衣服一起丢进衣篓里,跟你说多少遍了我。”

玄月拎起被他从衣篓里随手向后扔到自己肩膀上的白袜子,道:“这双袜子我还没有穿过好不好。只不过因为是刚买的,想洗一下子再穿而已。你别欺人太甚了啊,怎么看都不看就往人家身上丢啊,你就不怕丢到我脸上啊?”

“你不是说,没穿过么?就算丢到了脸上,又会怎样呢?”

“总之!”她鼓着嘴,“总之那样子很不好吧!”

“我特么欠你的我!不伺候了!自己洗!”

……

“哎哎,把帕子拿去洗一洗,然后再拿来。你家这地真是好久没擦了,一地的头发和灰尘,小爷我擦了一遍都还没擦干净,不行,还得再多擦一遍。趁着现在风大,把刚洗的衣服拿出去凉一凉,一会就吹干了。”

“哦……”

“你哦什么哦啊?”启仁拎起她鬓角的头发,“你这头发是有四五天没洗了是么?快去给我洗头。”

“明明才两天……这不因为忙么。”

“两天?一个女孩子,居然可以两天不洗头,你很骄傲是么?”

“你头发短,不知道我们女人的难处……洗一次头很累的,要用很多洗发水,还要把头发均匀涂抹,最后冲水也很麻烦……最麻烦的还是吹干。现在天气这么冷,要是不吹干的话……”

“听这话音,你是不想洗咯?”

“得,我洗。洗之前我先帮你把帕子洗了。”

“事先通知你啊!今晚自己煮白水面吃,小爷我打死也不可能再给你下厨了!”

……

三十分钟后,启仁毅然决然的离开了公寓,把左臣玄月一个人丢在了她的家里。

又三十分钟后,他提着两口袋的食材回来了

再三十分钟后,一桌子菜做好了

“哇塞,”她用筷子从盘子里夹起一块鱼肉,“你很会做华夏菜嘛。这闻起来可比生鱼片香多了。这道菜叫什么?松鼠桂鱼?你这条鱼是在哪买的啊,肉质好嫩啊。”

“吃饭都还堵不上你的嘴么?”启仁用汤匙给她盛了一勺麻婆豆腐,放进了她的碗里,说:“拜托,让我安静一分钟,哪怕就一分钟,或许我会因为这一分钟……感激你给了我片刻的安宁。”

“你今早上是不是也给女朋友做了一顿丰盛的早餐啊?”她好奇地问。

“早餐,”启仁抿嘴一笑,“哪比得上晚餐丰盛啊。吃吧,吃完跟我去盯梢。”

“盯梢?去哪盯梢?”

“藤泽啊。”

“果然你还是怀疑上了那家理发店。”

“怀疑,从来都只有0%和99%。”

“为什么不是100%?”

“没有这么多为什么,快吃你的饭。”

“说实话……这豆腐有点辣……”

“我还以为你不怕辣呢,就给你多加了三成辣椒。”

“你个瓜娃子,麻婆豆腐根本不用做这么辣好不好,主要是麻+辣,而不是单纯的辣。我看你就是故意的。居然还专门给我盛了这么大一勺在碗里。”

“那咱俩换一碗饭?”

“换就换,我不嫌弃你。”

“我还嫌弃你呢……”启仁斜了她一眼,“拿出吃别人家饭的力气和速度来,快点吃完咱们快点走,别耽误了时间。”

“好啦,别催我,等会再给噎着。”

“噎死你好了。”

“你可真刁毒啊。”

“我只不过是,心黑一点罢了。”

……

第十七章:「猎人与狐狸」

“门面装修得倒挺别致,就是不知道里头怎么样。”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你确定?”

“他没开门营业是他的事,但你可别忘了我是做什么出身,开他这个街边买的小门锁还不是小菜一碟。”

源压低着声音,说:“所以两个多月之前的那句话,我现在要回怼你似乎你比我更适合当贼吧。”

“我去,”玄月沉着脸,狠狠斜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都什么时候的事了,还记着呢。你这个记仇精。谁要是嫁给你啊,哪怕是犯点什么小错都免不了要被你拿出来提一辈子。”

“对啊,现在你发现我另外一个缺点了吧。我不光记仇,而且报复心还重。有些人是光记仇,不作为,老子我是有仇必报。”

“吓到我了。”

“信你个鬼。”

……

理发店中的椅子,和现阶段常能看到的其他店中的椅子没什么两样。只是其中有一张椅子很特殊,它不是转椅而是一张木椅,大气……而又不失美观。上面垫着一块深红色的皮革垫子,很另类。

墙上挂着的,是一个金属质地的复古老钟。源算是知道,为什么幸子告诉玄月说,这儿没有什么顾客了。如果是自己,也不会想到这么一家店里来光顾。

左臣玄月的开锁功夫真的很有两把刷子,就一眨眼的功夫,她便不声不响的把锁给弄开了。

有机会源真浩真想跟她学几招。

……

考虑到隐蔽,故而二人没有开灯,也没有开手电。此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左右了,天色早已昏黑。在进来以前,左臣玄月告诉自己,先把其中其中眼睛闭上几分钟,这样才能更快的适应黑暗。

这儿的布局不是很复杂,越过理发间,后面便是洗头房。而在那旁边,便是雨宫名也的私人休息室了。平常他也是一个人经营这家理发店,没有请哪怕一个员工。只是他通常会把门给关上,直到早上有人按门铃的时候,他这才开门营业。除此以外的时间,他都待在休息室里。

真是一个怪癖的家伙呢。

……

经过一条极短的,昏暗的走廊,二人小心翼翼的进入了那个房间。

左臣玄月从兜里取出一个小小的紫外线灯,说:“它可以用于照明,并且不暴露我们。”

“为什么你之前不拿出来。”源转过头,看着她。

“我忘了。”

她歪着头,笑了一下。

……

“这是一个……书架。”她说。

靠着墙,摆着一副大大的书架,上面陈列着各式各样的书籍。源从中抽出一本,轻声道:“你看,这本书是《我的贞观之治》。我最喜欢看了。”

“我还记得你上周说你最喜欢看《那年夏天的最后一支舞》来着呢……怎么这么快就换口味了。”她抢过源手中的书,放回了书架,说,“墙的对面是一家甜品店,所以,别在乎书架了。它不会有机关的。”

“那我们进来干嘛?”

“趴下。”

“why?”

“敲敲看地砖,看看有没有空心的。”

“你当我傻是么,”源说,“你难道以为这下面会有一个地下室么。”

“你说呢?”

“我说没有。”

“我说有。”她微微一笑。

“好吧,那我也不会趴下来敲的,用脚踩踩不就能听出来了么?”

“笨蛋……那样动静太大了。下来趴下,就是为了轻轻地敲,用耳朵贴着地面来听啊。”

“那你不早说。”

“我忘了……”

“吃饭不见你说忘了。”

……

“咚……咚……”

源轻轻敲着地砖。

“有发现么?”

她问。

“你太吵了啦……安静点好么……”源朝她做了嘘的手势,另一只手则接着敲着,“没错,这里的地砖全都是空……”

“喀!”

突然,房间的灯亮了。

……

“请问,二位是?”一个穿着西服,留着长发的男人走进了房间,“小偷?强盗?”他笑了笑,手伸进了衣服里……

“不准动!”玄月命令道,“把你的手,慢慢地,慢慢地从你的衣服里拿出来!”她的手上握着枪,这是一个警察能给犯人的,最大的威慑力。

“我只是想抽支烟……”他苦笑着从衣服里把手拿了出来,同时拿出来的,还有手中的打火机。他又把手伸进了外衣兜里,拿出了一把香烟,问:“请问警察小姐,我可以抽一支烟么?”

“弯下腰,慢慢地把打火机放在地上,然后用脚把它踢过来。”

左臣玄月冷着一张脸,说。

“我可以先用它把这支香烟点燃么?我真的很想抽一支烟……因为你的手枪,它让我太紧张了。”男子面露苦笑道。“警察小姐,可以告诉我……我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了么?为什么您会大晚上的闯进……哦不,来到我的店里。现在可不是营业时间……你总不是来剪头发的吧?而且您的头发很漂亮,我并不建议您剪了它。一个女人,当然是要留……”

“闭嘴,有话留着回警局再说吧。”左臣玄月用余光看了一眼身旁的源,说,“用你的枪对准他的头,我取手铐去把他拷上。是不是犯人,带回去审审就知道了。”

“这么简单粗暴的么?那我们今晚潜伏进来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啊?”

“很多事情本来都是没有意义的,然而却只有做过之后,才知有没有意义。”

“如果我说我没带枪呢?”

“混蛋……”她小声的骂了一句,“手铐在我左腰边,你取下来,去把他拷上。”

“了解。”

“那什么……”她的脸微微一红,“小心一点。这个人很危险。”

“ok。”

源伸手去取手铐。

“啊呀,你是笨蛋么,在腰上!腰上啊!”她惊叫道。

“嘁,下次说清楚一点嘛。”源取下手铐,朝男子走了过去。“大兄弟,配合一点啊。我共你讲啊,这个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要是敢袭警,那还得多判几年。别给我找麻烦,也别自己找不自在哈,带回去问个话,你要是没事,那就是没事,没准今天晚上就放你回家,你就可以睡大觉了。”

“快把人给我拷上……混蛋。”

……

搜查一课

审讯室

“咳咳。”源真浩清了清嗓子,,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说:“知道我们搜查一课的规矩吗?”

“规矩,警察先生,什么样的规矩?”

雨宫笑着问。

“进来先来三下。”

源真浩笑着弯下腰,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抽出一把铁榔头。

“以前从来没听说过有这样的规矩……”雨宫名也的脸微微颤抖了一下,笑着说,“我还以为,只有在老电影里才会看到这样的场面。”

“哦?老电影。”李子煌反问他一句,“那你在老电影里看没看到过,把榔头……”

“呵呵呵呵……”他摸着嘴笑了起来,“这倒是从来没看到过。警官你要这么做么?”

“当然,这是我们搜查一课的新规矩。”源笑了一下,“你想第一个试试看么?这可是一种荣耀啊。”

他做出一副很镇定的模样,说道:“我什么也没做过……警官想问什么,就请问,不要拿这种东西来吓唬我。”

“既然如此,行了,不跟你废话了。”说着,源打开了审讯专用两千瓦小台灯,对照向了雨宫名也的那张脸。灯一开,原本有些黑暗的审讯室顿时亮腾了起来。雨宫被照得很难受,下意识地用手挡着眼睛,说:“长官咱们有话好好说,这玩意怪晃眼睛的。”

“你搁这废什么话。”源真浩没好气的说了他一句,又道:“晃眼睛?晃什么眼睛?我怎么没觉得晃眼睛啊?”他这简直是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左臣玄月俯下身子,耳语道:“这台灯你的确开得比平常大了一点。”

“我去,”源自言自语道,“是么。快给我关小一点,开太大了很费电的,我们课里这个月的经费已经很不足了。”

玄月俯下身,把台灯关小了一档。

……

“那我就直说了,”源说,“昨天晚上11点到12点这段时间,雨宫先生,请问你当时在什么地方?”

“我……”他略作思考,“我当时在家里面看电视,红白歌会。请问警官先生,这有什么问题么?”

“有不在场证明么?”源问。

左臣玄月在一旁做着审讯笔录。

“我家就我一个人,我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所以……没有人能给我证明。”他苦笑着说。

“那么,我要怎么相信你说的话那我?”

“警官先生!”突然,他打断了源,他笑着反问道:“请问警官先生有证明我当时不在家的证据么?”

“?”源嘴角露出一抹微笑,“你这人可真有意思。”此时此刻,在源的心里,对这个叫雨宫名也的人的怀疑,已经开始直线上升了。这种嚣张的态度,这个人,十有**就是犯人没错了。他之所以说他有意思,只是因为很久,都没有碰到敢向自己挑衅的人了。

……

“不要动怒。”

左臣玄月轻轻摁住了源的右肩,轻声说。

“警官先生,”他说,“还有其他什么问题要问么?”

“没有了……”源微微一笑道,“不过呢,我暂时不能放你走,因为最近我们真的很忙。办手续的同事今晚正好不在,而如果没有办手续的话,我不能放你走。所以,我想请你在这,至少先住上72个小时。你不是没有亲戚朋友么?那么,新年假期在拘留所里度过,也是无伤大雅的吧?”说完,源竟笑了起来,他转头对左臣玄月说:“与其在一个没有的人身上浪费时间,不如,我们先去把那个持刀抢劫犯给抓了吧。”

“如果他没有嫌疑,为什么我们不放了他呢?”左臣玄月问。其实在她的心里,早已会意源的想法。这是在明知故问。

源拉住她的手,用她的手指着雨宫名也,阴冷的笑道:“因为他的那句反问惹到我了,我看他不爽,我就是要让他的今年的新年,在铁窗里度过。”

此时此刻,在源的心中,貌似已经想好要怎么对付这只狡猾的狐狸了。

……

第一卷番外④:「水族馆」

“小子,你说源为什么非得要带你姐姐去水族馆不可呢……”

过山车上,玄月的内心的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笑。

“啊啊啊啊啊!小玄哥哥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他倒是很刺激的样子。

“唉……”玄月抱着胳膊,叹了一口气,“要是我的话,就算我多么想去水族馆,也不会让他陪着我去的……因为小启他……”

望了望过山车下的,显得渺小的人群,她的眼中忽然闪过了一丝担心,又忽然闪过了一丝厌恶。“那个女人……虽然知道不应该怪她,可是……这的确是因为她啊。”玄月抱臂的手,抱得更紧了一些。

……

“阿真,你怎么了?”

自从一进到水族馆之中,他就一副走不动道的样子,脸色似乎也变白了许多……

“我……呵呵呵……没事,没事……可能最近工作量太大,有点累吧……你知道,最近为了案子,经常在熬夜……”源咬住微微颤抖的嘴唇,勉强挤出了笑容,深情款款的注视着她。他……貌似真的只想注视着她了……对于四周的水生物,和头顶游过的鲨鱼……他是一眼也不想多看。

“你看上去有些不舒服,阿真……”幸子松开了握住的他的手,又将方才自己与他牵手的那只手伸给他看,小声道:“你看,你的手心出了好多冷汗。”

“没事没事……”他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汗,说:“手汗嘛……老毛病了。”

“可是你的脸色也不太好啊。”

“是灯光的缘故啦……所以看上去才会有些白白的……而且我本身皮肤就很白啊。”

“真的不要紧吗?”她拉着他的手说,“不舒服的话,我们找个什么地方坐下来休息一会吧?要不……水族馆我们不看了,先出去透透气吧?”

“不不不不……”源连说了四个不字。他微微一笑,说:“没有不舒服。哎,你看,是海龟呢。还有鲸鱼。”

“东京的水族馆,就是和小城市里的不一样呢……”她感概道。

看起来,源成功的转移了话题。

“呐……一会去看海豚表演吧?”源提议道。

“好啊好啊!”她开心得几乎要跳了起来,拉住源的手说:“我们现在就去吧。”

“啊啊……别拽,别拽……咱们慢慢走,慢慢走……”

源啊,这个时候其实脚都已经软了。只不过是硬撑着,舍命陪佳人罢了。

三世下来,他几乎什么都学会了,可就是学不会游泳……没错,启仁殿下是个旱鸭子呢。他倒不是下不了水,只是,最多戴着游泳圈在游泳池里游一游罢了……他最怕的就是那种野外的,湍急的大河,还有沙滩边的大海。值得一提的是,他虽然不会游泳,但是却能在水下憋气超过十五分钟。他最怕的就是蛇、还有那些长着尖牙的大型鱼类了……所以目光才几乎是锁在了幸子的身上,比起之前的百分之90,现在则是百分之100。那眼睛,完全是一秒钟都没有移动过。

他以为自己刚才成功的转移了话题,也以为这个傻女孩什么都不知道,可是他错了……她比自己相信中要聪明太多……太多……

因为就在此刻,幸子对他说:“阿真,这里让你感到不舒服,对么?”她拉着源的手,笑着说:“既然这让你不舒服,我们就应该离开这里。我不会为了自己的喜好,而让源君……”

“你还是叫我阿真吧,那样更亲昵一些。”源笑了笑,说。

“阿真……”

“小幸。”

这一刻,源忽然觉得,自己……原来从不曾了解她似的。她真的很聪明,很会察言观色……而自己却把她当成了一个有点天然呆,单纯的有些傻的女孩。我真的错了源在心里这样说。他忽然明白,之前自己对她的了解,是对后世那个作为歌手的她的了解……他了解的她,是硬币公司宣传出来的她……

就像之前特蕾莎说的那样,是从别人的三言两语中……是旁敲侧击,拐弯抹角打探来的她……

这样子……真的可以了解到一个人真实的内心么?

我真的了解过她么?

源再次问自己。

这一刻……源的判断力,貌似回归了正常水平。

她那种纯白无暇,神秘莫测的遥远感顿时在自己心中消失了转而成为了一个那么平常,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一个多么普通的女孩。

可又正是一个这么普通的女孩,一个突然失去了梦幻感和神秘感,一个突然从遥不可及的天际被拉近触手可及的距离内的,一个这么普通女孩。

她不是天使……

她和这世上很多女孩没什么区别……

会笑,会哭,会怒,会恨……

当然也会爱。

梦幻变成了现实,会否突然有一种落差呢?

源清楚的知道,启仁他清楚的知道一个道理梦境固然美好,但只有在现实中,自己才能紧紧拥抱住她。因为只有现实中的她,才是最真实的那个她。

他突然发现

以前那个追逐着、追逐着她背影的孩子,那个无限次向着她的背影追逐,却被风一次次吹回原地的孩子,在此刻长大了。并且,拥有了可以站在她身旁的权利,拥有了紧紧相拥的权利,甚至……拥有了她。

就在这一秒,她不再是自己的偶像了,也不再是自己的姐姐了,不再是了……

她只是小幸

只是自己的恋人

仅此而已

她就像九月里,神奈川的雨。又如同东京都飘落的樱花,北海道的温泉……总之,这世上所有美好的一切,都是她。

甚至有那么一刻,源想此生,我不要再明亮发光了,我……只要能陪在她的身旁,那便足够了。

换作四十年……不,二十年前了,或许,他真就敢这么把想象变成现实了。

可是现在,就是现在

他恨不能打自己一巴掌,好让自己能够清醒过来。

因为源可以有那种想法,而启仁……不行!

生而为仁,却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这本就是个错误。或许……那一天,自己根本就不该和她搭话……或许,那一天,自己就根本不该注视到她的存在……或许在那一天,自己……根本就不该说出这份爱意……或许在那一天……

我……根本就不该吻她吧……

突然,源站下了,就在幸子牵着他的手,往外走的时候,他站下了

“阿真,怎么了?”

见他忽然站了下来,幸子转过身,问道。

而源,却用力一拉,将她拉入了怀中。

“小幸,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都没有告诉过你。”他的声音很轻。

“以后再说吧?”她笑着说。

“我爱你。”

源紧紧的将她抱在了怀中。

她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这三个字……前天不是已经说过了吗?”

源闭着眼睛,感受她的存在,这是那么清晰的存在啊,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张相片……一段影像……

他泪流了。

“这一次,我是替自己说的。”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幸子的双手,回应着他的拥抱,也紧紧抱住了他。她说:“好啦,我都听见了……阿真,你这是怎么了?突然说这个,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明年的今天……我们会在做什么呢?”源有些伤感,“那个时候,我还能像现在这样,紧紧的抱住你么?”源说:“我好怕……好怕自己有一天会悲伤到失去信心……而让我那么悲伤的原因只有一样,那就是……失去你……”

“在你悲伤,失去信心的时候,我会做你的阳光的!”

二人就像许久未见的恋人,在车站遇见时一样,紧紧相拥,久久也未松开。

源轻轻的抽泣着,手……却在此时松开了。由于源先松开了手,她便也……松开了自己的手。

“小幸。”

“嗯,阿真。”

源凝视着,凝视着她的目光。

多么平凡,又多么珍贵的恋人啊……

一切都是风雨如晦而已,既见卿卿,云胡不喜?

……

夕阳下

玄月在贩卖机里买了两罐汽水,朝着小茂走了回去。她将其中一罐递给了他,自己打开了一罐,一边喝着,她一边感触道他就像汽水一样,虽然甜美,却也很刺喉。

望着远处的落日,她轻叹了一口气,心道:

“殿下,若你心中有着这一片东瀛江山,却又为何……偏偏放不下一介女子。”

启仁的对错,玄月再清楚不过。但她的心里,却真的很羡慕那个女人,也非常吃她的醋……

“小玄哥哥,你说我姐姐和源哥哥以后会结婚么?他们第一个孩子会是男孩还是女孩?”

玄月将未喝完的一半汽水慢慢倒在了地上,冷冷的一笑

“这种事情……谁知道呢。”

……

第十八章:「请愿」

“今天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左臣玄月用手指挑开百叶窗,望了望天色,说。

“今天这天,怕是不会下。”源很是不以为然,“毕竟才一月,哪来这么多的雨水。”

“你喜欢下雨天吗?”她问。

“看情况。”源说。

左臣玄月轻轻一笑,问道:“这也要看情况的吗?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呗。”

源伸了一个懒腰,不假思索的说:“要是上班,我讨厌下雨。因为鞋子和身上都容易湿。跟个落汤鸡一样不是很讨厌吗。”他笑了笑,又继续说道:“不过如果是待在家里睡觉或者是玩电脑的话,我挺喜欢窗外哗啦啦的声音来给我当背景音乐的。”

左臣玄月看着他那孩子气的样子,也跟着笑了起来。她说:“我倒是蛮喜欢下雨天的。因为,我的名字里就有雨字呀。”

“不解……”源打了打哈欠,忙了一天,他是真的有些累了。虽然他很想就地躺在走廊上睡一觉,可是他不能。就好像他虽然不想开口说话,却还是得把话说下去:“你叫左臣玄月,我问你,这几个字里哪来的雨?莫非你脑袋进雨了么?”

“嘁,”她抱着胳膊,给了源一个白眼,“随便你怎么说好啦。”少顷,又道:“对了,人手我都已经派出去了。我想大概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打电话回来告诉我们,在那些空心地砖下发现了什么。”

“你想?”源笑了一下,“要是我想的话,应该……发现不了什么。”

“为什么这样说?”

“如果地砖下真的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的话,他还敢开灯,还敢来挑衅我们,那不早跑了么。”源朝她伸着手,说,“有火么?”

“我不抽烟哪来的火。”

“why?”源望着她,“你别给我装蒜啊你,把小爷我的打火机给我拿来,上次我送给那个,拿来我用用。”

“源课长,”她苦笑道,“你几时送过我什么打火机啊?”左臣玄月朝源使了一个眼色。

“我去,不给我打火机,还冲我放电?你当心我一会我……”

……

“课长,课长啊!”

身后,传来了理惠子的呼喊声。

源转过身,她距离自己只有不到十米远,“你是?”源将手插入了衣兜,问道。

“课长,是我啊。调查班的系长,三浦理惠子。”理惠子走路一拐一拐的,在本系的一个女警的搀扶下才勉强走了过来。“课长,我们系里有一个审讯大师真的很厉害。审犯人这种工作,课长就不用亲自去做了,交给我们吧?”理惠子是真切的想要得到这一次的机会,虽然左臣玄月答应了她,可是源可从来没有答应过要让调查班负责这次的案件。所以,这就是她拼命想要表现自己的原因了,即使脚崴了,还非要一瘸一拐地跑过来请缨。

源伸出手指头指着理惠子,他好像是真的想不起来这个人是谁了。

“三浦理惠子,29岁,独身。家住……”

左臣玄月用手挡着半边脸,在源的旁边耳语道。

“毛病,”源吐槽道,“你当是联谊会么?还特么29岁,独身。你就告诉我,她是来干什么的!”

……

“我原以为这个叫雨宫名也对的人有多厉害,”她说,“咱俩又轻轻松松的解决了,唉,还以为会遭到什么反抗,遇到什么危险,可以和你做一对亡命鸳鸯呢……”

“鬼特么要你做什么亡命鸳鸯,”源冷笑道,“你闲聊不看情况的么,想不到在这种时光,你居然还有心情说这种无聊话。快告诉我,她是来干什么的!”

“你觉得我无聊……”她道,“其实,只不过是因为你心里没我,就这么简单……要是你心里有我,随便我说什么,你都会觉得有趣……都会很爱听的……”

“why?!”源心想,这个人八成是思想出问题了,他说:“okok,你到底想干嘛……直说好么?”

“我不要你喜欢。”她笑言道,“喜不喜欢没关系,只要……你,爱我…不就足够了吗……”她虽是在笑,却有几分强颜欢笑的意思。

“不喜欢…怎么会爱上。”源冷声道。

“谁说不喜欢就不会爱上……”

她拉开百叶窗,侧脸看了他一眼,便向外仰望起了天空,嘴角上扬,露出微微一笑,接着说道:“当你发现自己爱上一个原本不喜欢…甚至是讨厌的人……那么这段感情才真的是最要命的……”

好熟悉的对白。

“有多要命……”源道,“还有我告诉你,我不可能爱上一个我不喜欢的人。我,我不会爱上你。”

“答案是…就像毒药一样要命啊……”她轻轻笑道,“既然你这样说了……那么……谁是毒,谁是药……你心里能分清吗。”

源没有回答,她也没有继续再问,只是闭上了眼睛,轻轻叹了口气,说:“为何…每次我靠近你一步……你却要退开两步的距离……我们难道…真的是有缘无分吗……”她捂着嘴,笑道:“作为一个女人,我始终还是脆弱得不行呐……”她只能凝望着,看着他,直到她感觉眼皮越渐沉重,不得不任由自己的眼睛慢慢地合上了。她有些累了,想要闭上眼睛休息一会。

而在眼睛合上的一瞬,从她的眼角滑出了……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

滚烫……却携带着三分对于爱人无情薄幸,由心而伤,由感而生的寒凉之意……

……

“其实我一直都只想和你做朋友,这一点你应该是知道的。除了她,问已无法再爱任何人。”源用一种极为低沉的声调说。

“朋友么?好吧,既然源课长把玄月当朋友,那我们当然就是朋友。”她笑了一下。此笑,或许只是出于礼貌。

“我最想说……和最想问的,其实是,玄月你觉得我算得上是你的朋友了吗?”源微笑着,问道。

“这个问题,我得好好想想。”

她笑道。

“哈哈哈……”

源也跟着笑了。

他没有再追问下去。

……

一旁的理惠子可真叫一个目瞪口呆,“这两人干啥呢?”她心想道,“老情人?警校的同学?单相思?我的天哪,有点懵……不行不行,捋一捋……课长说,他只把她当朋友……好渣男的对白啊。左臣小姐说,我不要你喜欢我……这,有点像第三者啊。……不过,我好像是被他们两个人给无视了呢……真是尴尬。”

……

“课长!”

这时,又有一个警员小跑了过来。

理惠子朝那人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他不要打断二位长官的谈话。其实,或许是她自己好奇心发作,想要继续听下去吧。

那个小警员却似乎有点不懂事,他在源的旁边立正站下,冲二人敬了个礼,说:“报告课长!下面有个人自称是雨宫的朋友!想要和他见上一面!”

……

“呦,”玄月的脸色有些不好看,“挺仗义的嘛。”她拉住源的手,说:“走吧源课长,咱们去看看,这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啊。”左臣玄月已经猜到那个人是谁了,她估摸着八成,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肯定就是那个人。

“男的女的,多大年纪?”

源正色道。

“报告课长!是个女孩,看上去十六七岁的样子!”他报告道。

“哟哟哟哟,”玄月用胳膊轻轻撞了源一下,“那看来是真得要去见一见了,课长您说呢?”

“胡闹!”源的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怎么可能和一个十六七的少女是朋友,马上把她给我打发走!”源深吸一口气,道:“天黑了,派警员开车把她送回家里去。现在的高中生,真的……太乱来的。”

“哎!”玄月急道,“别介啊,人既然来了,而且她还自称是雨宫的朋友,那我们警方总是要问一问,做做笔录的嘛。源课长今天有些累了,就先歇着,这种小事就交给我来做好了。”

“左臣警官,其实我也是可以代劳的。”理惠子急道。

……

“怎么?怕她也被牵扯进来么?”玄月小声道,“不管你想或不想,她既然自己来了,我不能一句话不问就放她走。那不合规矩。”

“你知道她和这次的事没关系。”

“是啊,我是知道。”玄月从衣服里取出一个小物件,拉过源的手,放到了他的手心里,“别担心,我就简单就几句。然后……我会让她去雨宫。”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如果你认为不可行的话,提出来就好了。不过你得告诉我,到底哪里不可行。”

“该问的,今天中午你都问过了。”

“我说了,我不问她问题。”她给了源一个微笑,“我只是满足她的心愿,让她和自己的朋友,见上一面。源课长啊源课长,你难道不觉得,她是可以被我们利用的么?对不起……原谅我的习惯用词,我的意思是……她可以帮助我们警方破案。如果说,雨宫真的是无辜的,那么,我们就让她来为我们去证明吧?”

“你想怎么着?”

“我不想怎么着。只是不想你这么敏感,记住,我们在工作时间里没有亲友,只有队友。任何人,我们都是可以怀疑和利用的。这话虽然难听……可是道理不假啊。有时候……我们甚至得去怀疑我们的同事……即使我们极不情愿那样做。”她的声音很小,几乎只有源一个人能听到。

“别让她太紧张。”

源说。

“我知。”她转过头,看向那名警员,“请把那个女孩带到2号问讯室,我单独问她一些问题。”

……

目送玄月离开,源张开握住的五指,“啪”的一声打开了打火机的金属盖,“呼”的点起了火焰

源拿着打火机,隔着三四厘米,烤起了自己的手。

“课长。”理惠子说,“我们系里有手套,课长要是冷的话,我去给课长拿来好吗。”

“你来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啊?三浦……理……理……”

“惠子!三浦理惠子!”她殷勤的笑了起来。“长期未解决案件调查班的负责人。”

源摸了摸下嘴唇,若有所思道:“我们搜查一课还有这么个部门么?”

“课长您下午来过,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她脸上的笑容几乎没有停过。

“噢……长期未解决案件调查班啊……你是系长?”

“是的课长,我已经当了快两年了。自上一任课长开始,我就是调查班的系长了。”她笑着说。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为了这次的案子来的,对么。”

“呵呵呵呵……”她低着头笑了笑,说,“我们真的很想帮助课里侦破这次的案子呢。系里的大家,都很努力,很卖命的在工作呢。”

“你们既然叫做长期未解决案件调查班,那么……这次的案件,和你们有什么关系呢?”

源看着她。

“虽然最近的这起案子是昨天才开始闹凶的……可是我们系里发现,这起案子它和……”

“和十三年前的案子有关?”

“额……”她愣了一会,“是……是的……所以我们希望可以……帮助……”

“不劳你们费心了,这次的案子。”

“课长把搜查任务分派给了搜查一课下辖的所有分系系长,却唯独没有给我们调查班分派任务!”理惠子轻轻推开搀扶出自己的女警,朝源走了过去,“难道说!我们长期未解决案件调查班!是不属于搜查一课统属的部门吗!?那么请问课长,我们到底算哪一个部门的人?搜查一课是一个大家庭,而课长您就是这个家庭的父亲,可是课长为什么要忘了您还有这样一个孩子的存在……课长!我们真的希望!可以为家庭出上我们的一份力啊!”

源看了一眼那个女警,说:“你也是调查班的警员么?'”

“是的!课长!”

她中气十足的回答到。

这时,从走廊的前后,又走出来了五六个警员,他们异口同声的说:“课长!我们都是调查班的警员!”

……

“有意思……真有意思。”源双手插兜,微曲着腰,笑了起来,“你们这些人可真有意思。逼宫都逼到我这里来了。看来我今天是非得答应你们不成了?”

“属下不敢相逼课长……这是我们全系警员的共同请愿!”理惠子忍着脚腕的疼痛,在源的面前立正站下,并向他弯下了腰。“如果课长不答应的话,我就一直不起来!”

“你喜欢就保持这个动作好了,反正累的不是我。”源微微一笑,用手推开挡住自己去路的警员,离开了走廊。

“课长!请答应我们!”

调查班的九名警员,同时向源的背影深深鞠下了躬。

……

第十九章:弱小无助,又可怜

长期未解决案件调查班

“系长,你说课长他会回心转意么?”一个穿着休闲装的女警凑到了她的办公桌旁,很是好奇的问道。理惠子的职位远没有源真浩高,所以她没有私人办公室,她的办公室,是和系里所有警员的公共办公室在一起的。唯一特别的就是,她的个人占地面积比其他警员们要大一点。除了摆放电脑桌、转椅,还可以放下其他一些当摆设的东西。如果她高兴,还可以在旁边的沙发上躺下休息一会……哦!饮水机,就连饮水机也就设立在她的办公桌旁边,只有不到两米远。随手可用。

听人说,她也是个卖命派,经常是整天整天的待在系里,累了就倒在沙发上休息,吃的是食堂,用的是公用澡堂。完全就好像把这当做了自己的家一样。

如果不是源真浩知道,她是一个独身。源甚至都要怀疑她是不是和老公吵了架,才故意跑到部里来躲冤家呢。

总的来说,她爱怎么着都是她的事,除了洗澡和喝水是免费的以外,吃食堂可是要自费的。她这种行为也没有哪里让人很不满的地方。都是她已经愿意的嘛,谁也没有勉强她。

只是作为课长,源很担心这些卖命派的身体健康啊。

……

“这种事情我哪知道……”理惠子脱着一只鞋,把左脚放在了右大腿上,用手按摩着,“我跟你说我这脚可疼着呢,你知不知道这附近哪有卖铁打酒的药店啊?”

“系长是要我去买了么?”

“废话……”理惠子白了她一眼,指着自己的脚说,“难道要我自己一瘸一拐地去买么?”

……

“不用去跑一趟了。”

这时,一个人走进了调查班的办公室。是源,听声音是他没错。

“课长!”

理惠子急忙把脚从椅子上放了下来,穿上鞋子,在旁人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课长,您怎么来了?”

她这句话,就有些明知故问了。

“这话说的,难道我不能来啊,你们还真打算改旗易帜,投奔别的课室去啊?”源很是幽默的对她们开起了玩笑。随后,他走过去,并示意理惠子坐下。

“啊……课长……”

源忽然抓起了她的脚,虽然很突然,但是却很温柔。

“不是很要紧,我来帮你擦药吧?”

“这怎么使得……”她怯怯的说。

“使得,使得,”源说,“既然是我把你弄伤的,那当然得让我这个罪魁祸首来擦药才是啊。你安心地坐着,不要乱动。”源转头对女警员说:“拿几张抽纸,吸点冰水,我先帮你们系长冷敷一下。”

“一般这种情况……不是要热敷么?”

“先冷敷,之后……如果你觉得有必要的话,就再热敷一次。先冷敷五分钟,然后我帮你擦药。”

“还是我自己来吧……或者,让她们来也是一样的。”

源从警员的手中接过吸了冷水的抽纸,均匀的敷在了她的玉足上,说:“让我来吧。就当是让我为自己的过错做一个弥补,不然的话……我会于心不安的。”说着,他抬起头,冲她暖暖的一笑。

“啊呀……”

“怎么了?很疼么?”

“不是不是,”她说,“是因为这水有点太凉了。”

“哈哈哈,冰水当然凉啊。忍着点,不这样的话,你的脚会肿很大的。”

“课长……那个……”

“嗯?你说。”

“之前我跟你说的那个事情。”

她轻轻地问到。

“课长,您坐。”女警搬来了自己的椅子。从她的表情来看,并不是一个小警员在对上司献殷勤,而是一个迷妹,不忍看到偶像没有位子坐。

“谢谢。”源把椅子拉近了一点,坐了下来。他朝她轻轻挥了挥手,又转头和理惠子聊起了刚才的话题:“你说的那个事情啊,我有考虑过。”他说,“你想知道我考虑过后的答案么?”

“课长心里一定已经拿定主意了。”理惠子笑着说。“属下不敢乱猜,还是让课长自己来告诉我们吧?”

源把她的脚放在了自己的腿上,轻轻按摩着,说:“作为搜查一课的老人,你应该是知道我的,我最喜欢让人猜了。你要是不先猜一猜,让我高兴的话,那我就不告诉你。”

“课长……还是不打算让我们帮忙么?”她先猜了一个坏的答案。

“嘘~”源把手指放到嘴边,朝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小声地说,“其实我打算啊这次的案子啊,就全权交给你们来做。怎么样,开心么?不过可千万别现在就告诉他们,我想给你们系里的警员一个惊喜。”

要不是脚崴了,理惠子她这下真得一下子跳起来,抱着源来一个大转圈。

但他不能这么做,因为她面前的这个人是课长,自己的顶头上司。而自己,也早已不是十年前,那个19岁的少女。理惠子压抑住内心的欢喜,低着头笑了一下,撩着头发,半抬着头,偷偷看着源,她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为什么系长会突然改变主意,把这件案子交给我们调查班来班呢……”

“当我刚刚走进调查班的时候,你的内心在想什么呢?”源问,“尤其在我为你按摩脚踝的时候,你的心里,又在想什么呢?”

“我……嗯……说不出。”她说,“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那是一种能以名状的……总之,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它。”

“要我替你说么?”

“不不不,还是我自己说吧……”理惠子咬了一下嘴唇,道:“当时我的心里,有两种感觉最为强烈……课长您为我按摩脚踝,无非有两种可能……一,您是来收买人心的,二,您……是来道歉的。”

“哦?”

“可能我说的不太明白……”

“我懂。收买人心嘛,就是我决定要用你们了;道歉嘛,就是我不会用你们。可能我也说的不太明白……”

“那我们就都别说了吧?”她捂着嘴,笑着,“大家心照不宣。”

“课长。”

“嗯?”

“请你看着好了,我们调查班,一定不会让课长您失望的!”

她的目光非常坚定。

源微微一笑,纠正道:“应该说,不要让民众,对我们失望。”

“是!课长!”

“一会,你就去帮助左臣警官办案吧。记住,你的脚受伤了,走路不要太急。有跟的鞋也不要再穿了,换双平底的,免得再受伤。”

“是……课长。”

“嗯,好啦。”源从衣兜里拿出一瓶喷雾剂,说,“喷一喷,揉一揉,过几天好了。”

“我自己来吧?”

“别动,”他笑着把喷雾瓶举过了头顶,“让我来,都说了让我来啊。不准和我抢。”

……

搜查一课

问讯室

“你们都出去吧,这儿我一个人就行了。”左臣玄月对问讯室的其他警察说,“另外,我不希望有人旁观,把那几个摄像头都给我关了。”

“左臣警官……这有些不太合规矩。源课长老早就说过了,问讯时必须有至少两名警员在场,而且……控制台也必须要有人在。”左臣玄月的要求,让这位问讯室的老警察显得很为难。他只有几年就要退休了,他可不想找麻烦,也不想麻烦找上自己。然后不符合规定的事情,他都是不敢去做的。

左臣玄月微微一笑,道:“我是搜查一课的新任管理官,我说的话就是规矩。这件事,并没有任何不合规矩的地方。”

“可是左臣警官,你的正式调任文件还没有……”

“怎么着啊!”她忽然变得有些生气了,“源真浩是你们头头,我就不是你们头头的是吗?”她指着玻璃墙对面的,正在等候问讯的少女,说:“我是个女人,难道你还怕两个女人单独待在一起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么?混蛋!给我滚!现在就滚!”

“是!长官!”

他立了一个正,转身招呼着问讯室里的其他警员都离开了。

……

“你好,小幸,”玄月两手空空,什么也没拿,便在她的对面坐下了。按理说,她至少也得把警察手册拿出来,做一个简单的问讯笔录吧,可是她没有。“真是意外啊,居然在这又见面了。”她笑着说,“哎,对了,你是来干嘛的?”

“我……”

“啊呀呀,”玄月急道,“我想起来了,雨宫名也你是来探视这个人的吧?嗯……你说你是他的朋友,对么?”

“这是意外……”幸子有些紧张地抱住了胳膊,说,“玄月姐姐居然和源君一样……也是警察呢。”她似乎很排斥待在问讯室里时的感觉,这让她有些紧张。当然,问讯室,就是为了让人紧张,才存在的。

“别和我闲扯,”玄月微笑着,说出了这句冷漠无比的话,“你说你是雨宫的朋友,那么,你能为我简单的描述一下,他的样子么?”说着,玄月从兜里取出了一张相片,正面朝下,放在了桌子上。“来,描述一下,看看和照片上的人是不是一个样子的。”

“可是我……”幸子紧紧咬着嘴唇,好像能把嘴唇咬出血来一样,“玄月姐姐……你应该还记得,我中午跟你说过的……”

“啊?”她故作惊讶,“是么?啊呀呀,真是人老了,记性越来越不好了。”说着,她指了指对面的水泥墙,“你知道么,雨宫就在那对面,一号审讯室。他正在接受小源的审讯。”

“雨宫先生不是坏人。”她睁大着眼睛,很肯定的说,“你们一定抓错人了……雨宫先生是一个很可怜的人,他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但是他的人很好,他不像是那种会犯罪的人……”

“哦?犯罪?”玄月笑了一下,“我真的想问一下啊,你是怎么知道雨宫被警察抓走了的呢?难道说……你和他是一伙的?”

“不!不是……”她被玄月的话给吓了一跳,急忙自证道:“晚饭的时候……妈妈做了饺子……我就想……带一点去给雨宫先生,因为我想……他一个人……一定很独孤……无助……”

“是不是还得加上可怜?嗯……孤独无助又可怜?或者说弱小无助又可怜?”说完,左臣玄月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那种人,你居然说他可怜,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好了。你真是不分好赖人,对谁都这么善良啊。”

“玄月姐姐……”

“叫我左……源警官!”

她高声纠正道。

“源警官……”

她好像就要哭出来了一样。

“告诉我,雨宫是不是跟你说过那附近有持刀抢劫犯?”

“是……”

“那为什么大晚上的,你还敢一个人出门呢?”玄月这时已经在开始套她话了。

“我……”

“看不出你胆子是真的挺大的啊。持刀抢劫犯你不怕,搜查一课的问讯室你也不怕。告诉我,藤泽距离横滨有多远?”

“这个……我不知道……”

“那我告诉你吧!足足有四十多公里!”

“四十多公里……”

“所以!你一个十六七岁的女高中生!居然会为了一个第一天认识的,所谓的朋友,大晚上的跑来横滨,为他证明他那可笑的,不会犯罪的善良?!呵呵呵呵……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么?”

“我当时没有想这么多……我送饺子去雨宫先生住的房子外面……看到警车,还有警察,那些警察破开了雨宫先生的店门……我知道,雨宫先生一定是被警察给带走了……”

“为什么来横滨,为什么不去当地的警署找人?”玄月又问。

“那些警车上面的车牌……写着横滨。”她回答到。

“为什么到搜查一课来?需知你也可以去二课,或者是其他的课室,为什么一定是找来了搜查一课这里,莫非……你知道他杀了人?”

“我不知道……”她说,“当时我看到那些警察的手上戴着搜查一课的臂套……所以……”

“合理的解释。”玄月说,“那么请你告诉我,你来这干什么?难道就是为了告诉我一句,雨宫……是一个好人?”

“我想把饺子……送给雨宫先生……”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显然,左臣玄月的冷漠语调,让她感觉到无比的紧张。

“我们有规矩,不准外人给拘留中的人送东西。”

“为什么?”她天真的问了一句。

“呵……”玄月冷笑一声,她站起身,绕开桌子,走向了蒲池幸子。她轻轻地抓住了她的头发,用大拇指温柔地抚摸着那一缕秀发,俯下身子,在幸子的耳边,冷冷说道:“我这是为你好,要知道如果饺子里藏了刀片,又或者是铁丝什么的……他要是自杀或逃走了,我就可得把你抓起来了。”

“不……饺子里不可能会有那些东西。”她着急地想要站起来,却被玄月一脸含笑地给摁了下来:“说句玩笑话罢了,不要太激动。好好坐着,我的话还没问完呢。当然,如果你已经想回家了的话,我不会拦着你,甚至,我还会派一辆警车去送你。”

“雨宫先生真的是个好人。”

“他是不是好人,你说了不算。当然,我说了也不算,得证据说了算。”她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凶狠,说,“就让我们拭目以待,那个弱小无助又可怜的家伙,是不是真的那么……弱小,无助,又可怜吧。”

……

“左……”理惠子开门走了进来。

“我是搜查一课管理官源玄月警视!有什么事么!”玄月急忙地打断了她。

“源……源玄月?”

理惠子一脸懵。

“他们两个已经结婚、入籍,左臣警官已经跟着老公改姓源了么?所以……之前他们那是夫妻吵架,而源课长……有了外遇!我的天哪!源课长居然是那种人啊!他们两个什么时候结婚的啊?以后我们搜查一课就要变成夫妻档了么?天哪,以后要天天看他们两个秀恩爱了……不对不对,源课长有了外遇,他们两个还能在一起么?会不会离婚啊??他们两个有孩子了么?孩子多大了,叫什么名字?如果他们两个散伙了,孩子归谁啊?”

作为一个女人,理惠子心里一下子冒出了许多八卦的想法。

“喂!你傻愣着干什么啊,我叫你出去你没听见么?我这暂时不用人帮忙,出去!”

玄月的狮吼般地声调,瞬间把理惠子从自己的幻想中惊醒了过来。

“是!长官!”

……

第二十章:咬牙切齿

“课长好!”走廊上,理惠子朝源敬了一礼。“课长……”她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怎么回事,”源哪里会发觉不到她的异状,“为什么吞吞吐吐的,你有事想和我说么?”源真浩刚刚才从调查班离开,他向那里的警员宣布了那个惊喜,令得他们手舞足蹈,当即把他给高高抛了起来。“我不是叫你去帮左臣警官么,为什么你会在这里闲逛?”源问。

“左臣警官……她说用不着我帮忙……所以我……课长!我觉得你还是自己去一趟吧?问讯室就左臣警官一个人在那里,就连控制台都没有人在。”

理惠子本不想搬弄是非,可是左臣玄月做的的确有点不合规矩。她明明是在问一个普通民众的话,又不是在审犯人……她的眼神,的确有些太过于冷酷了。

“你说什么?”源皱住了眉,他深吸了一口气,说,“你是说……左臣玄月一个人,在问讯室里,对那个来搜查一课提出探视雨宫的少女做问讯?”

“是……是的……”

理惠子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若不是源课长的眼神太过吓人,她真想忍住不说了。

“王八蛋……”他小声的骂了一句,朝问讯室走了过去。

……

“蒲池幸子,”她目光冷厉,嘴角却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凝视着那位还不到十七岁的女孩的眼睛,幸子想要躲避她的目光,却又鼓起勇气,抬起头,勇敢的对她对视着,玄月问:“现在告诉我,你想回家了么?”

“不!”幸子稍稍用力地摇了摇头,说,“如果不能见到雨宫先生,把饺子送到他的手里的话……我是不会回家的。”说完,她有些害怕的咬住了嘴唇。她的手紧紧抓住椅子的边沿,这是一种紧张的表现,当然,她的这一肢体语言,早已被左臣玄月看在眼里了。

“蒲池幸子,你知不知道,像你这个样子地胡闹,我现在甚至都已经可以用妨碍公务的罪名把你拘起来了,先关你个三天,然后再叫你爸妈把你领回去。懂么?”她这完全是在吓唬她,无论从法理,还是人情来说,她都是不会把她给拘起来的。首先,从法理来说,这不过是小孩子胡闹罢了,自己有什么必要,在新年假期期间,把一个未成年的小女孩关到拘留所里去呢?

完全没必要。

另外,从人情上来说……自己更是没有必要去招惹那个睚眦必报的记仇精了。省的他以后隔三差五的就找机会给自己穿小鞋。

……

然而,幸子并不是不害怕这位源警官。只是,看似柔弱的她,其实并不像外表看上去那般柔弱。她有时候还真是一个很强硬的人。

在听到左臣玄月说要把自己关起来的时候,她是真的感觉到恐惧和后悔了……她的身子,微微地,被吓得开始发抖。哪怕是上次被敢助那个家伙绑架,安上炸弹,坐在椅子上的时候……哪怕是被科基特用手枪劫持的时候……她也从来没感觉到这么恐惧过……

一时间,就连她自己都不懂为什么,为什么现在,坐在这张问讯室的椅子上,自己竟会感到这么地紧张和害怕。

是因为之前……有他在自己的身边,所以自己才不会这么害怕么?

还是说,因为左臣玄月告诉自己,要把自己拘起来,并让自己的父母来领人……所以,自己是因为害怕被父母知道自己今天的胡闹,害怕被源知道……自己……所以!所以才会这么恐惧的么?

她不知道,她不知道……她的心已经有些乱了。她已经开始压抑不住这种恐惧,还有从内心深处涌出地紧张感……

她的手开始发抖,她的脚开始发抖……她用力的用手摁住自己的大腿,屈着腰,低着头,整个人表现得像一只受惊的刺猬一样……

就当左臣玄月以为,她会说出那句请送我回家吧!这句话的时候,她却惊为天人的说出了:

“我今天一定要见雨宫先生一面!”

因为害怕,她下意识的提高了自己的声调,这或许算是一种为自己壮胆的表现吧。

“蒲池幸子,你可给我想清楚了。”即使内心惊讶无比,左臣玄月她却仍然是一副面不改色的样子,“人,我可以让你见。但是见完以后,我可真得把你拘起来了。”

“是!”

她大声说。

“我给警察先生们添麻烦了……就请把我关起来!给我一个教训吧!”她用力点了一下头,说,“正好这几天是假期……不会耽误上课……就算是被关起来也不要紧的!”

“我发现你好混啊你,”玄月冷笑一声,说,“你可真是一个女中豪杰。行!我成全你!”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憋住了心中的不快,站起身,走到了幸子的身边,抓住她的手腕,把她从椅子上拉了起来。

幸子有些惊恐地望向了她的眼睛。

只见玄月很友善的冲她一笑,说:“希望你的善良不是一种伪装,天啊如果那是一种伪装的话,你的演技也太好了。”

幸子有些傻了。她看着这个女警官,半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只好咽着唾液,呆呆地望着她。

“蒲池……幸子,啊……我真想用我这一世剩余的时光,来好好看看,你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你是一个善人,还是伪人,就让时间来证明吧。”

……

“嘭!”

问讯室的门被人给一脚踹开了。

……

“臭小子,你没长手啊!”

她忍不住训斥到。

源没理她,而是经直朝她身旁的幸子走了过去。

“把你的爪子给我松开。”源一眼就看见了她抓着幸子的手腕,对她厉声道。

“爪子?”

玄月微张着嘴,看着他。

“阿真……幸子小声地提醒到,“不要对姐姐这样说话……很不礼貌。”

“姐姐?”源说,“她可不是我的姐姐,我没有姐姐。”

“?!”幸子顿时傻了,“玄月姐姐她……她不是阿真你的亲生姐姐么?”

“当然不是,”源把幸子拉到了一旁,她啊,便很自然的抱住了自己男朋友的胳膊,源说:“这个人怎么可能是我的姐姐。”

“那阿真你常提起的……那个像天使的姐姐,到底是谁啊?”源来了,幸子的心里顿时就放松了许多了,她的脸上又浮现起了寻常那般的温暖的笑容,“对了……阿真……我得向你道歉。我真的不应该一时冲动,就跑来了横滨……都已经这么晚了……我……一定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

“今天我出了趟差,不久才听说你来了……我这便火急火燎地赶回了搜查一课。小幸,告诉我,这个叫玄月的警察,她有没有为难你啊?”

“啊……”

“嗯?”

“没有的事……这位警官待人很友善,她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呢。”

“真的是这样么?我总有些……不太相信呢。”

“阿真不相信我?”她轻轻问道。

“我不相信她。但是请你相信,我绝对、绝对、绝对的相信你,相信你说的每一句话。”

源轻轻地,将她抱入了怀中。

……

“那么阿真……”她说,“如果我说,雨宫先生是一个好人,是像你……不,雨宫先生是一个善良的人……如果我这样告诉你,阿真会相信我说的话吗?”她本来想说,是像你一样善良的人,可是话到嘴里,她又忽然觉得,自己的阿真是一个非常特殊的人,自己不应该拿别人和他相提并论。便也就没有把那句话说出口。

源紧紧地拥抱着自己的爱人,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还太年轻……许多事情,许多人,你尚且不一定能看得透……不过我还是那句话,我相信你,我绝对的相信你。可是你一定知道,作为警察,无论是我还是别人,都不会感情用事,我们从来都是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所以,你不要担心,如果雨宫先生真的是一个好人的话,我们一定会用证据来证明他无罪。我们不会冤枉他,也不会戴着有色眼镜去看任何人,在我们的眼中,所有人都是一样的。不管是谁成为了嫌疑人,我们都会这样做,不偏信,不偏疑,一切都要相信证据,让证据来说话,而不是靠自己的主观臆断。请你相信我……请你相信我,就像我相信你那样,对于任何事情,我们都要理智地、理性地去看待。现在天已经很晚了,如果还迟迟不回家的话,叔叔阿姨一定会非常担心你的……我派人送你回家……不……我送你,我亲自送你回家好么?或者说……如果你暂时不想回家的话……趁着年假,我陪你去街上逛逛,!对了,你想要去港未来的游乐城玩么?我陪你啊。”

“喂……源课长……”

左臣玄月想要告诉他,不要因私废公。

“不……”幸子摇了摇头,她轻轻推开了源,说,“在那之前……可以让我和雨宫先生见上一面么?”

“你一定要见他不可么?”源说。

“我就是为了这个来的啊……”幸子笑了笑,说。

“嗯……嗯……好吧!”他看上去为难得要死,才勉强答应,“我让你和他见上一面。就十分钟,谈话时间不要太久,这样子好么?”

“嗯……谢谢你,阿真。”

这一次,她主动地投入了他的怀中。

“你的头发好香啊。”源说。

“嗯……是吗,我怎么闻不见啊?”她笑着说,“阿真的头发,也很香呢。”

左臣玄月:“银座买的几千块一瓶的洗发水,能不香么。”

“还是你比较香。”

源的脸颊,紧紧贴着她的脸颊,闻着她的发香。

她又笑了,似乎已经全然忘了自己的几分钟前还是那么的恐惧和紧张,而那个给予自己恐惧的人,现在就站在离自己不到十米的地方,用一双冷厉的眼睛盯着自己。

“咯……咯……咯……”

听上去像是磨牙的声音。

……

第二十一章:启酱,醋好吃么?

玄月单手抱臂,扶着椅子,斜站着,跟看傻子似的看着二人。最讨厌别人在自己面前秀来秀去的了,真想悄悄地走过去,朝着他屁股,上去给他一脚,以报今天下午之仇。想到这,她不禁摸了摸鼻子,露出了一抹即将要敢干坏事的微笑。

从老早开始,左臣玄月就想给他一脚了。上次那脚没踢中,完全是因为上次自己根本就不想踢中,不然根本就不助跑,直接偷偷摸摸地潜到他身后,朝他屁股来一脚就是了,助跑干什么?暴露自己的意图么?

当一个女人要是助着跑朝你跑过来啊,那她不是要扑进你的怀里,就是要给你一脚飞踹了。除此以外,极少会有第三种可能发生。

只见,她叉着腰,坐在桌子上,舔着牙齿,望着二人。

终于,当他们两个人互相闻着对方的发香的时候,她真的是很难忍了……

她咬着牙齿,发出了“咯咯咯”的声音,恨不得学着像非礼勿听、非礼勿视、非礼勿言里的三个猴子雕像一样,闭上眼睛,抿住嘴巴,然后再用手堵住自己的耳朵。

要知道源真浩他早已不是个小孩子了,在左臣玄月眼中,他根本就是个没老人家样子的顽童,完完全全的融入了自己启仁的身份,彻彻底底地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十七岁的孩子。如若不然,他怎么可以和一个高中生这样腻腻歪歪,还这么乐在其中的。

“谁的头发比较香,这个问题请日后再讨论吧?”

左臣玄月深呼吸道。

这一口气吸进去,差点没吸得肺疼。这可能就是人们常说的,肺都要气炸了吧。

……

“雨宫就在这间问讯室里,”源指着一面单向玻璃说,“你真的想要见他么?”

“我说出口的话,不会反悔。”她说。

“能否告诉我……哪怕就告诉我一点点,你进去以后,要和他说些什么吗?”源打了打哈欠,笑着,摸了一下眉毛。

幸子抱着男友的胳膊,歪着头,轻松浅笑,柔声道:“我进去之后,阿真不就能知道了么?”

“还是先告诉我比较好。”源回应了一个微笑,“我先审度一下,看看哪些话可以说,哪些话不能说。”

“就说三句话,”幸子站到了源的对面,双手拉起他的手,说,“我相信你、请相信警察先生们、这是给雨宫的晚餐嗯,就这三句话。我……这三句话,是可以说的么?”

“真的就三句?,等等,晚餐?什么晚餐?”源的眼睛一下子睁得老大,本来他今天有些累了,眼睛早已出于一种睁一会,又闭一会来养神的状态,可是当听见自己的女朋友给一个……畜……嫌疑人!对!就是嫌疑人!给一个嫌疑人送宵夜,那他可就突然一下子睡意全无了。

“而且还是香喷喷的饺子呢。”

左臣玄月站在一边看热闹不嫌事大,不怀好意的插了一句嘴。

“啊……”她笑了笑,说,“是饺子。妈妈做的饺子。”她转过身,走向玄月,本想去拉她的手,她却一下子把手伸回了衣兜,幸子有些尴尬的抿了一下嘴,说:“玄月姐姐?你把我的书包放在哪了?便当盒我就放在书包里的呢。”

“叫人放控制台那了,自己去拿呗,就在隔壁。”她说,“怎么着啊?看你那天真活波的小眼神,还想我去帮你拿啊?别傻了。”

“不是……”源抱起了胳膊,“为什么你大晚上的,给他送宵夜不给我送宵夜啊?”

她拉住他的手,很聪明的说:“阿真,你不是说一会要送我回家么?呐,如果肚子饿了的话,跟我回家,我们一起在家里吃吧?”

“ok……”源说,“玄月你去帮小幸把书包拿来,我陪她说说话。”

……

“合着你俩,一个没长手……一个没有脚……东西就在隔壁都不想自己去拿。”她心情有些不悦,阴沉着脸,对二人呛击道,“唉……现在的人真是越来越懒了。行行行,我去拿,你俩在这想干嘛就干嘛。我在这多余。”

“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什么叫……我去,你这是变着法的在发泄心中不快啊?”

“是啊,怎么着?”

“三爷我赏你一嘴巴,让你知道怎么着!”启仁抬起手,本也就是做做样子,没真下得了手去扇她,可她却当了真似的哭闹了起来

“哎,你打啊,打啊!”

“我真打了啊!”

“啊啊啊啊!警察打人了!”玄月喊着,闹着,却一下子躲到了幸子身后,哪怕就这样,她还不忘继续挑衅道:“你来你来,有种就当着你女朋友面打我。”

启仁都快被她给气乐了,无奈女友在场,不好动手。只得好言相劝了几句,“求”着她,她才终于肯去了。说来真邪性,每次启仁一服软,她便就安分了。

……

“雨宫先生……”幸子推开了问讯室的大门,走了进去,在雨宫名也的正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她的耳朵上戴着一只耳麦,用于接听控制室中的源的话音,“我来见你。”短短的一句话说出口,幸子忽然感觉有些尴尬,她站起身,转过身,对着单向境调皮地吐了一下舌头,笑道:“这句话是开场白,不算在三句话里哦~”

“啊……”幸子又急忙转过身,坐了下来,“雨宫先生,我想告诉你我是相信你的。请你……也要相信警察先生们。”

“谢谢你,小幸。”雨宫名也冲她一笑,感慨道,“真想不到居然还会有人来看我呢。”雨宫的眼神里充满了一种……令启仁想要把他活吞的感觉。

……

“他叫她什么,小幸?”

启仁的眼里瞬间充满了怒火。

“源课长,淡定点。”

左臣玄月环臂而立。她不想和启仁闲扯,她现在唯一在做的事情,就是观察雨宫的神情和肢体语言。她不想坐,因为站着,可以令她的视野更加广阔。

听到启仁吃醋一般的话音,她甚至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心想,这次终于轮到你来尝一尝吃醋的滋味了吧,真痛快。

可是她对启仁的爱意……又让她忍不住偷偷瞥了一眼身旁的那个男人。

“这种醋,有什么必要吃呢。”她自言自语。她笑了笑,问:“呐~启酱,醋的味道,好吃么?”

启仁注意到了她在看自己,可当自己去看她的时候,她又很快的把目光移回了审讯室中的二人。启仁抱着胳膊,问道:“就许女人吃醋,男人就不能吃醋了么?”

控制台中先是陷入了一阵鸦雀无声的尴尬中。随后,当幸子把便当盒拿出来,递给雨宫的时候,玄月这又不怀好意地笑道:“虽然说,待会你能去她的家里,吃上热乎的饺子。可是现在,这盒半温不凉的饺子,却要先被送入别人的口中了。真是讽刺啊堂堂地正牌男友,居然还比不上一个刚认识的陌生朋友。我真为您感到委屈。”

启仁那有些愤怒的双眸一下子怔住了,显然,他吃了一惊。他转过头,一刹那,二人竟四目相对:“你嫉妒她?”启仁微微笑道,“我知道,或许曾经有一刻,你的心里承认过失败,但是你从来都是一个不甘于失败的人。这一点,我们很像。”

“太相似的那个人,似乎不适合作为情侣。”她笑着说,“我们实在是太像了,到底……我是你的影子,还是,你是我的影子?但是不管怎么样,现在,此刻,这盒饺子,你是不能第一个尝到它的鲜美了,我的启仁……三郎。”

启仁原以为,她会在启仁后面加上殿下,可是她却……

这真让人意外。

可就启仁这不服输的心理,他怎么能容许玄月这样子地挑衅。他微微一笑,回敬道:“雨宫的手脚都被铐子锁起来了,我到要看看,他怎么来尝这个鲜?”

“嗯……”玄月露齿一笑,启仁的话,正中她的下怀,她就等着他这么说呢。“是啊,是啊,”她指着镜子那面的雨宫说,“他的手脚都被铐起来了。”她捂着嘴,笑了起来,忽然,她睁大着眼睛,望着启仁,自问自答地说道:“那如果他自己吃不了的话?又该怎么办呢哦!那就让你的小幸……让她喂他吃好了!”

……

“雨宫先生,这是我从家里给你带来的,给你的晚餐。是母亲她亲手抱的饺子。”说起母亲,幸子的脸上洋溢出了一丝幸福地笑意。

雨宫瞥了一眼自己被铐在椅子上的手,笑道:“真是一番好心意,只可惜我的手……唉……怕是要辜负小幸你的一份心意了。”

“雨宫先生,”幸子望了望便当盒,又望了望他,说,“不如我喂你吃吧?”

“这怎么好意思呢。”

他这句话,颇有欲擒故纵之嫌。

“也是啊……”幸子笑着说,“还是留着雨宫先生你今天晚一点吃吧。我想……警察先生不会一直把你关在问讯室里的。”

“呵呵呵……”不知为何,他笑了,“借你吉言。”

……

“我感觉你在诓我,”启仁说,“明明说好只说三句话,可你却说了三句话不止吧?”

启仁并没有要责怪她的意思。

幸子也知道,他并不是在责怪自己。她浅浅一笑,说:“对不起,对不起,可能我话比较多……一时没控制住就。哈哈……阿真你不会怪我吧?”

“我有说过要怪你吗?”他笑着说,“别傻了,就算你把天捅个窟窿,我的第一反应也是去帮你去补天,而不是怪你。”

左臣玄月:“其实他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要怪你。第一反应是补天,那么第二反应呢?所以说啊,等他补完天,回过头来就要收拾你了。”

“你别抠我字眼啊你。”

启仁小声警告到。

“是自己不注意措辞,别人才有可乘之机的。”她说。

“咳咳……”幸子捂着嘴咳嗽了两声,打断了二人的谈话,“阿真,”她轻轻唤着男友的爱称,“如果不麻烦的话,你之前说的……”她竟有些不好意思,“嗯……还有我说的……”她忽然觉得自己这样吞吞吐吐的好傻,就像那位玄月姐姐今天中午告诉自己的那样,如果是真的爱他的话,在他的面前,为什么还要这么放不开呢?

想到这,幸子拉住源的手,说:“送我回家,然后去我家吃饺子吧?”

“嗯?”正式交往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这么主动,这倒让启仁有些受宠若惊了,“好啊!”他说。“玄月,雨宫交给你了,我过几个钟头就回来。”

“几……几个钟头?”

左臣玄月的脸都黑了。

这小子要去干嘛啊,居然要几个钟头,听他的话音,好像他自己还觉得没什么似的。

等她回过神来,启仁早已拉着幸子的手开门离开了。

……

第二十二章:ZARD!永不死!

“想坐汽车还是摩托车,”启仁征求着她的意愿,“如果你不想坐警车的话,我们打车去车站去乘列车也是可以的。”启仁牵着她的手,一刻也不想放开,“怎么样?想好了么?”他柔声问。

“只要和阿真在一起,我什么都可以。”她把头往启仁的胳膊上靠了靠,双手抱住他的胳膊,轻声说。

“那好吧,”启仁说,“我刚才想了一下。天晚了,风大,坐摩托的话我怕你路上吹风会着凉,所以还是不要了。而开警车送你的话……又怕别人看到,误会些什么。所以……我们乘列车吧?”

“阿真考虑的很周到,我没有异议。”

“嗯,”启仁拦了一辆计程车,打开车门,用手为她挡住了头顶,让她坐在了司机正后方的位子,随后自己也上了车,坐在她的身旁,握着她的手,陪伴着她前往车站的这一段路程。就在刚才,他紧握住幸子的手,才终于是松开了片刻。“但其实很多时候……”启仁注视着她的侧脸,说,“其实很多时候,我都希望可以听你的,而不是让你来听我的……”这句话,是他的真心实意。

“司机先生,我们去山手车站,谢谢。”幸子转过头,与他四目相对,她微微偏着脸,对启仁露齿一笑道:“呐,阿真,刚才我为你做决定了,你可要听我的啊。”

“嗯!”启仁忍住笑意,对司机说,“就听我的这位可爱的小幸姐姐的,麻烦司机先生送我们去山手车站。”

“噗……”幸子用两只手捂住了鼻子以下的半边脸,低下了头。她在笑,可是源不知道她在笑什么,直到她说:“阿真,我明明比你小,你为什么要叫我小幸姐姐啊……真是……”她笑道:“真是太叫人难为情了。”

“额,”启仁抿住了嘴。他从衣兜里拿出一封信,往幸子的手中递了递,说:“这个……”他“哼哼哼”的笑了几声,还不好意思起来了,“这个……是我给你的回信。请一定要收下,带回去……一字一句的……看完……拜托了!”

他还是第一次这样拜托人。

“一定会的。”她接过信封,却把脸转向了一旁,“那个……我的信,阿真你已经看过了么?”

“啊,我……已经看过了。”

“看完以后……不会觉得很奇怪……很不可思议么?”她有些担心的问。她捂住脸,说:“就连我自己,也觉得自己写的那封信好奇怪啊!真是后悔死了……我为什么要那样写……我一定是鬼迷心窍了。”

“我反而觉得这样的你,很特殊,真的很特殊。换作其他人,谁会敢写这样的一封信给男朋友啊?”

“可我根本什么都没写……”

“那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你要一个字也不写么?”启仁的好奇心,被她给勾起了,他对她的那封信,真的很在意。左臣玄月告诉自己,她和她说,把想要告诉自己的话,写在上面。而她却一个字也没写……难道……她真的没有什么话想要对自己说么?

一个男人,怎么可能不在乎自己女朋友的心,和她对自己的爱呢。

启仁则更加在乎,别人对自己的看法,尤其是她,这位自己的挚爱。她的一句赞语,远比别人的一百句奉承更加有用。而她的一句否定……也比别人的三百句冷言冷语,更加可以刺痛启仁的心……

还有什么,能比爱人能更加让你欢欣雀跃……又有什么,能不爱人更加能使你感到彻骨的寒意呢。

“你是我的软肋,亦是我的盔甲。”

启仁一时走神,竟用中文说。

“阿真?”她没有听懂他刚才的话,疑惑的问,“你刚刚说什么?”

“外语。”启仁说。

“它是意思是什么,可以给我翻译一下么?如果可以的话。”

“当然,”他笑了笑,用日语翻译道,“那句话的意思,就是说在我的生命中,有了你的存在,我好像突然多了一个可以被别人用来攻击我的弱点……但是,同时也多了一个,最坚固的,可以依靠的后盾。一个妻子,就应该这样。啊,最后那句,不在翻译里……只不过是我自己的感慨罢了。这是我的意译……如果直译的话,说的就是肋骨和盔甲。”

她靠在了他的手臂上,就像枕着枕头一样,她闭上眼睛,小小的睡了一会。少顷,她对启仁说:“阿真,就是我最坚固后盾。”

“小幸……”

“可是……”她接着说,“就算是肋骨,阿真也是最坚硬那一根,最不易被折断的肋骨。相比之下……我真的是阿真身上的一个破绽……我不能坚固到,坚强到,为你支撑起这副伟岸的身躯……我曾经甚至害怕,害怕你的伟岸,会把我压垮……压断……”她的眼角滑落出一滴晶莹剔透的泪水,“我可能真的还没有坚强到,可以一个人抗住重担的时候……这两个月我总是在想,无论是作为父母的女儿……还是阿真你的恋人……我都还不够坚强,我……都做得还不够到家。”

启仁紧紧地抱住了爱人,“为什么突然会有这样的想法?”启仁感到有些不安,他不得不问个清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知道阿真是警察开始……”她缓缓道,声音很细微,也很低沉。她这种说话的声调,真叫人忍不住去想,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才让她会这样的忧愁呢?

幸子抿了一下嘴,她想看他的眼睛,可是……眼睛向他的方向转动了一下,头却好似僵硬了,没有了知觉了一般,迟迟没有一点反应,而是依偎着他的手臂,不想移动……

“如果阿真……只是阿真……那就好了……”她说。

“你是想说……现在的我们,有一些不合时宜,对么?”启仁把原本伸长着的,低着前面椅背的腿收了回来,坐正了身子,不知道是脑子短路了,还是心里有些不高兴,居然冷不丁的说出了这样一句话。“请你告诉我,你的内心想法。”启仁往旁边一挪,轻轻推开了依偎着自己手臂的幸子。

昨晚的梦,令启仁到现在还余惊未消。他决不允许那样的事再发生,这一世,他要让眼前的这个女人,自己做自己命运的主人。

他不想处处都为她去操心,因为她不是个小孩子,她应该有自己的想法,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真要是什么都得自己来为她着想的话,久而久之,她便没有主心骨了。启仁虽然是一个比较强势的人,但他却早已不是几十年的那个自己,他没有这么多的占有欲,也没有这么多的控制欲。如果他自己不喜欢被人用绳子绑住脚腕,不想被关在笼子里,那他又为何要把别人绑起来关在笼子里呢?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不会把自己不愿意的事情,强加于人。

前世,她便是被那无良的黑心老板长户氏给控制压榨了。即使在她逝世以后,长户还拿她来卖情怀,玩什么奇货可居的把戏,不利用完她最后的价值不罢休。居然还弄出来了一个什么所谓的sard,真是东施效颦、画虎类犬。

不就像那鸟儿,整天叽喳不休,模仿着类人的话语,口中所发全是聒噪,徒惹得人厌恶。

长户,只不过是一个投机者。

说他是个商人,真是侮辱了商人这个词。他看不到商机,更不懂得最大程度的保留手中棋子的价值,将目光投向更长远的未来。就连下棋,他都只是个臭棋篓子,弃车保卒的愚夫蠢货。

……

zard已然成为传奇,这绝不是麦琪淋式的所谓的新时代粉丝,重组的那所谓的sard能够代替、甚至是超越的。

zard胜于sard,这句话不对胜过一百倍!

sard超越zard?还早了五十年呢!如果五十后她们还在拿着话筒唱歌的话,那么那个时候,我承认,她们作为zard的后辈,作为摇滚天后的存在。但若说,她们可以成为第二个zard,又或是zard生命的延续,则其不然!我,亦不以为然!

因为zard的生命从来也未结束,zard从来也未死去,又谈何为zard生命的延续?笑话!

就好像梦境之中,izumi告诉启仁的那样

每一个喜欢zard的歌迷都是zard的一部分,即使现在的她没有力气再拿起话筒唱歌了,但是只要人们还喜欢着zard,zard就一直存在。

所以,如果一个事物它本就一直存在着,从来也没有离开或者消失过。我们又为何需要那麦淇淋式的代替品呢!?

昔日,此君尝到过一次困局的滋味,那时还是zard为他的公司续住了一丝气命。

如果说,那一次困局,是莱比锡之败的话,那么此君,便即将在不久之后遭遇他人生中的滑铁卢了。

而这一次,他没有zard,而他,也更不是拿破仑!他只不过是一个投机者!如若再次陷入困局,那困局就会变成死局,他也终将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

这场人生的棋局,他最后还是输了。从他弃东就西开始,便已注定,他无法获胜……

……

眼下,在启仁看来,这个女人的自信心,远比自己破案缉凶还要重要。都说家国天下。君子者,静口,修身,齐家,治国,而后平天下。如果连自己的所爱之人都不能护得周全,那么,皇位对自己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

干脆直接抹脖子,开启下一场人生故事算了。

……

对于男友的突如其来的,好似生气一般的举动,幸子有些吃惊。要知道启仁对她向来都是以温柔为主,教学为辅,虽然有些会教导她一些道理,开始大部分时间,都是跟恋人一样腻歪在一起,很少……不,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突然表现得很生气过。

为了缓和气氛,幸子拿出刚刚他给自己的那封信,笑着说:“阿真,我可以选择就拆开看么?”

“不要……”启仁立即制止了她,“还是回家以后……我走以后……你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再慢慢看吧。”

“你这是在害羞吗?”

“刚刚……我是不是有些情绪过激?啊……真是抱歉,突然想起来一些伤心事。”启仁向她的身边挪了挪,伸手将她抱入怀中,说:“对不起。其实我应该知道,你的内心,其实是很坚强的。只是我总是从主观出发……对你的看法,总是停留在我记忆中的那个你,而不是现在的这个你……或许,你本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坚强,但是有时会有些腼腆。我不应该对你太严厉了……毕竟,你才十六岁。”

“我可以。”

“嗯?”

“我可以变得很坚强,我一定会!”

她的目光,她的眼神,忽然变得很坚毅,坚定。

……

第二十三章:肉麻话总是说不完的

一路上,启仁抱着她,就像抱着一个价值十几亿的青花瓷……额不,这个形容似乎不太恰当。他抱着的,是自己的命,是这个世界上,最珍贵,最无价的珍宝。那就是,自己所爱,所爱自己的,挚爱,爱人。

这怎么可能是一个区区稍有价值的陶瓷物件可能比拟的。

……

然而,当二人下了列车,一路从车站走回家的时候。忘了说,车站离幸子的家并不远,是她向启仁提议,两人走路回家,不再浪费钱打车了。

可是在距离家门还有不到二十几米的地方,幸子她忽然停下了脚步。牵着她的手启仁,便也一同停下了。

“怎么了?”启仁问。即使她不说,自己也能猜到一个大概。毕竟现在天色这么晚了,她瞒着家里跑出去,现在又被自己送回去,不知道的人还会说,是自己把她约了出去,玩到这一半夜来想起送她回来呢。这一不小心,就闹出误会了。这也就是为什么启仁之前不想自己送,而提议让警员来送她回家的原因了。那个时候,他是在为自己考虑,当然,也有为她考虑。毕竟大晚上的被警车送回家,不是什么风光的事情呢。

虽然那样,家人不会误会什么。但是外人看到,便会胡思乱想。总不能,让警察拿着大喇叭,又或是挨家挨户的跟那些外人都解释说明一遍吧?

所以,幸子想要对自己说什么,启仁已经猜到了。她现在,一定是在为自己担心吧。

“阿真……要不今晚就算了吧?”她说。这句话,和启仁猜想到的差不多,词异而意同。总之她一定是要对自己说,今晚不要去她家里了。她害怕,害怕自己的男友会挨骂。

可她或许不知道,她的这个男朋友啊,最不怕的就是挨骂了。启仁,从来都是在谩骂声中成长,他绝对不可能被别人的言语所激怒,也不会被口水所淹没,被语言暴力所打倒。他是这么的坚韧不拔,志如坚钢的铁汉子、真男人。一击不死,必将浴火重生。

他说,“你在为我担心么?”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内心。他的手,握得更紧了,他不想放开幸子的手,也不想她放开自己的手。他用一种温柔而又稍显低沉的声音,说,“怎么了,我们……还去否呀?”

“天不早了……”幸子说,“爸妈看到是你送我回家,阿真……你……一定会挨骂的。保不准以后我们……也就再也不能一起出去约会了……”

启仁面无表情的“哦”了一声,又道:“我从来不活在别人的眼光和看法中,希望你不要成为一个为别人的眼光而活的人,想做什么就去做,旁人共你又有何干呀?心是自己的,随心而行吧,考虑太多反而累自己。当然,家人不在旁人的类别里……但是……”

幸子苦苦一笑道:“人活着就是为别人而活的,别骗自己了,你这样不是更累吗。”

其实这并不是她的本意,她……只是想把吵一架……对,她的目的就是为了和他吵一架,然后把他气走。自己才好一个人回家,把今晚的事情,一个人扛起来。

……

可是启仁,怎么可能看不穿她这样一个少女的小心思呢。

启仁轻咬嘴唇,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他俊美极了,活脱就是一个美少年。这样一个人,怎能撩不动幸子那颗悸动的少女心呢。

幸子想,他为什么要这样看着自己,他想要怎么样……他……他想要说什么?自己……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何心跳如此之快,像是一头小鹿在乱撞一般……

只见他嘴角上扬,露出微微一笑,便听他轻声道了一句:“你说人都是为别人而活的,方才我想了想,很是赞同。”

还没等她回过神,启仁便抓起了她的那一双芊芊玉手,接道了一句:“那么,为我活一次可好?”

“啊……”

幸子一惊。启仁本就没有用多大力抓她的手,她往后一退,手便“挣脱”出了启仁的手心。然而她收回双手,此时却不知该放在何处是好。确是无处安放啊。

此时她心神已乱,眼睛却也是不知该看向何处了……不过启仁却像是有吸力一般又把她的目光给吸引了过去,她看着他的脸,羞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简直不像她,想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自己……在遇见这个男人后……就越发的不像自己了……

启仁向前一步,步近到了她的身前,伸出右手,拉住了她的左手,柔声道:“就让我陪你进家门吧,可否?”

她没有说话,也不敢再去看他,她害怕自己在他的眼眸中越陷越深,可她不知道的是,自己的心,竟会如此不听话。幸子红着脸,轻轻点了点头,无声了给了他一个允诺。

……

“抱歉……”

她突然说。

“为什么要抱歉?”他笑着问。

“我刚才说了那样的话……”她有些内疚地低下了头,“那句话,让阿真感到有些不舒服,对么?”

“为什么你会这样想。”启仁间接的否认了。

“你的腮边……在我说出的那句话的时候,微微地凸起了一些……那,是不是紧咬牙齿的时候,才会出现的啊?”

“观察细微,没错在你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我的确有些意外……因为我感觉,你好像就是故意想要和我吵架的样子。”

“可是阿真,你没有……”

“是啊,我没有,我没有那么容易生气的”他拉着她的手,学着她之前依偎在自己肩膀上时那样,把头靠在了她的肩上。貌似二人的男女友身份,在这一刻,短暂的做了一个交换。

启仁说:“爱人之间是不必抱歉的。我从你眼神中,看出你有歉意,那就够了。你不必开口说,我能懂。”

“呵……”她欣慰的笑了,说,“我知道,有些话说出来……对白显得很老套,很烂。可我还是想要问你,你到底喜欢我哪一点啊?”

“的确是很烂的对白。几乎每部言情剧里的女主角都会问。”他笑着说。启仁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她,单手将她抱入怀中,说道:“我喜欢你是蒲池幸子,是我未来的妻子。”

在男友抱住自己的时候,她的头便顺势枕靠在了他的胸口,这一刻几乎是有生以来感觉最安全,最可靠的时候。她抬起头看了看他,问:“那我如果不叫蒲池幸子。或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世尘女子,如果我出身低贱,长相也不是很出众……你……你还喜欢我吗?”

启仁抿起嘴,眼睛朝上看了看,做出一副思考状。突然,他“嗯”了一声,笑着说:“我可能不会喜欢你。”

幸子没有说话,只是眼睛里闪过里不为人察觉到的刚出现又转瞬即逝的失望。她知道自己不能苛求爱人太多。可一个女人,总还是喜欢听甜言蜜语的。她还是很想,很想听到男友说自己心里想要听的那句话,就算他是违心的情况下说的,自己还是爱听,想听。

没有听到心中想要听的话,她有些失望,但还是深深的把头埋进了他的怀抱。毕竟这么久以来,他给自己的希望,总是比失望要多的。

……

“但我还是会爱你。”

突然,他轻轻说道。

幸子心头一颤,她伸出双手,挽住了他的背,两个人,抱的更紧了。

幸子轻柔的说:“我也是,我也一样还会和你在一起。就算你只是个普通人。”

“谢谢。”

“不,阿真,”她模仿着他方才的语气,“恋人之间,除了不该总是说抱歉以外。谢谢,也是不应该经常挂在嘴边上的。”

……

“你知道吗……亲爱……额,小幸,”他说,“曾经有那么一刻,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说什么奇怪的话,怎么会见不到我,想见你可以天天见,就怕有一天你看腻了我这张脸,不想见到我了。”她笑着说。

启仁微微抿嘴,轻轻问道:“人真的看东西久了会腻吗?就算那是他最宝贵的东西……也一样吗?”

幸子道:“是吧……人都是喜新厌旧的,所以呀,你也是个喜新厌旧的家伙不是么?哈哈哈,最后一句是开玩笑的,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启仁紧抱着他的幸子,凛然道:“如果一个东西,它进到了我的心里,就算是一万年,我也不会腻。我源真浩眼睛就那么大,我能看见的,只有它。就好像你每天呼吸,会有腻的一天吗?因为人离不开空气,不呼吸就会死。道理也一样,如果一个东西成为了你生命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你还会对它腻吗?”

说完,他笑了笑,又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呐~阿真,”她开心的笑了起来,“什么时候我们再去一次水族馆吧?”

“!?”启仁浑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水水水……水族馆?”

“是啊,海豚什么的最可爱了。”

“咕噜……”他咽了咽口水,抚摸她鬓角的手竟有些微微颤抖,“那个……水族馆我们两个月前才去过……”

“嗯?”她呆萌的望着他。

“下个月我带你去看演唱会,我们去场馆,不去水族馆了,好么?”

“嗯……那这个月呢?”

“你真的,你学坏了你……”启仁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说,”这个月我们去游乐场吧。我挺想去游乐场玩的。”

“太好了!”

她开心地抱住了男友。

……

第24章:「即将面临修罗场」

走向家门的,短短二十几米的路上,源真浩几次停下或是放慢脚步。如果他手的那头牵着的人是左臣玄月的话,这样的行为带来的无疑将是她连续几次的肢体催促,要知道她可不是一个喜欢废话的人,你要是慢慢吞吞的,她只会在身后用力推你一把。

幸好,幸好,幸子不是她那样的人。她可比左臣玄月要温柔多了。

……

“阿真,你怎么了?”

这一次,换她来问他了。

“我在思考。”他说。

“你在思考什么?”。她很好奇,却不想追问。如果他愿意说,自己便倾听,如果他不愿意说,自己便不再问。

“我在想,一会见了你爸妈,我该怎么向他们解释。”

“阿真可以把一切推到我身上,没事的……最多被骂一顿,几天不准我再出门而已。如果阿真要把这件事揽到自己身上的话,那么以后……我们可能就很难见面了……”

比起新年假期被爸妈关在家里,无聊的待上几天,她更害怕因为自己而让男友挨骂。更或是以后都再难以一起出去约会了。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愚笨的女孩,她很聪明,她清楚的知道,两害相权取其轻的这个道理。

然而源真浩也从来都不是一个甘愿于接受败局的人,永不服输,绝不认输,就是他的座右铭。如果失败不是为了换取更大的胜利的话,那么,自己为什么要败。

忽然,他的双足,变得不那么沉重了,因为他已经想好,这一次的事情该如何应对了。

他脚下生风,拉着幸子就小跑起来。

……

大门口,幸子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钥匙,对准大门的锁芯,一边开门,一边说,“阿真……”她的声音很小,“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让我自己扛受我的过错,我犯了错……就理应让我自己来接受惩罚。你可千万不要为我揽错啊。不然我以后会不知道长记性的。”她开了半天,却还没有打开门。

一旁的源不禁捂着嘴笑道:“我说你这都捣鼓半天了,门还没开开呢。”

“啊呀……”幸子愣了一下,说,“该不会是我太晚回家,爸妈生气了……把门给反锁了吧?”

“你是在问我吗,”源笑道,“我哪有你这个当女儿的更了解你父母啊……你自己觉得,他们会不会因为你太晚回家而反锁门呢?”

“我是在问你呢……呐,给个意见参考参考吧。”她说。

“我的参考答案是你有没有可能拿错钥匙了。”他的表情有些无奈。

“啊,”幸子取出插在锁芯里的钥匙,借着路灯的光芒,仔细的看了看,“我真是个笨蛋……这不是大门钥匙,是我的学校储物柜钥匙。”

说起学校,源真浩到是颇有些不好意思了,两个月前,敢助闹凶,在本县以炸弹伤人性命。而自己就读的湘南县立高中,也是他的目标之一……

记得当时自己和那个叫做特蕾莎的女杀手,一个人负责拆弹,一个人负责把拆卸后的炸弹偷偷运出学校。就这样,忙活了一整晚,才清除了一半数的c4塑胶炸弹。

而学校……现在也就只剩下一半了……

启仁看过县里的预算,把教学区全拆了,重建一个,反倒比在那一半的废墟上复原教学区的原样还要便宜。

所以……你懂的……

现在呢,教学区正在进行重新建设,动工起土,噪音还挺大的。本来啊,大家伙挤一挤,一半教学区也够用了,但是噪音却是个大问题。所以,全校近800名学生,就都被拆散分往当地或者临近市的高中去了。

现在源和幸子就读的学校叫做神奈川县立镰仓高中,对,就多了两个字,镰仓。因为它位于镰仓市,立海边挺近的,而且还离日后的灌篮高手的某一个取景地很近。

它距离幸子的家大约4-5公里左右,每天早上搭乘电车,大概十几分钟就能到了。并不是很远。

……

就在幸子看准了到底哪一把才是大门钥匙,准备开门的时候,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好险,差点被撞到,幸亏源反应快,挽住她的腰,将她往自己这边抱了过来。

只见从门里站着一名女子,她身着一件红黑相间的和服,头发倒扎在发髻中,绑成一根马尾。这样的一身打扮算不上亮丽,衣服看起来也已经很旧了,但却旧的很干净。

她眼神中透露着一丝坚毅,和冷默,步伐矫健而没有少女的矫情。不苟言笑的她,对自己的姐姐说:“回来了你。”

说实话,源差点把她认成她姐姐了,她们两个人长得可真是有些相似。可是她的性格……和她的姐姐却不是很像呢。以源对蒲池家的了解,除了幸子,还有幸子的父亲,她的这两个弟妹的名字和性格,和自己曾经了解到的……真的有些不太一样呢。难道说……唉,源在心里叹了口气,这毕竟是异世界,就算有什么不同的地方,自己也不应该太意外了。

可是她的这个妹妹,刚才那种开门的方式,真的得体么?

源作为一个外人,不好多说。他礼貌地对她一笑,说:“我早上来过,想你应该还记得我。我可以进去你们的家门么?”

幸子:“和子,爸妈睡了吗?”

她小声地问。

“你说呢?”她笑着反问了一句,接着说:“都瞪大着眼睛等着你这位好像失踪了一样的长女快点回来呢,只差没报警了。你快去吧,他们都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自己去解释一下吧?”

“嗯……”

她忽然有些胆怯。

源拉住了她的手。刚才因为怕她妹妹看到有什么误会,源松开了她的手,现在,源又拉住了她的手,温柔地说:“没事的,一会让我来帮你解释就好了。绝对不会挨骂的。”

“阿真……”她轻轻唤了他一声。幸子偷瞄了一眼妹妹,转而又改口道:“源君,我说了,这和你没关系,你不要,我也不用你为我揽下来……”

“相信我,请务必相信我。我都这样说了,这次就相信我好么?”

源给了她一个坚定的目光。

“这……万一……”

“没有万一,我对自己很自信。就像我相信你那样的,自信。非常的自信。”

“那……”她抽回自己的手,“一会只要我咳嗽,你就要改口,不许接着说下去了。好么?”

她的目光,此刻同样的坚定。如果源不答应下来的话,她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

启仁望着她的眼睛。她身上那的淡淡香味,不郁不腻,闻起来让人很放松。源有些着迷了,仅忘了答应她……

戛然,幸子在启仁的眼里,长大了十岁……从幸子,变成了泉水

不知不觉,他眼角滑落一滴热泪,不知是‘苦’,还是‘甜’。

泪水滴在他的衣袍上,留下了一滴很明显的湿迹。

“我答应你。”他说,“一定,一定……”如果不是在她的家里,如果她的家里没有其他人,启仁会吻她,会拉住她的手,深深地吻下去。可是……现在他可不能那样做。

绝对不能。

“嗯……”她点了点头,露出一丝浅浅的微笑。她伸出手,为他拭去了脸颊上残留的勒痕,“眼睛里……进沙子了么?”她说。“要我帮你吹一吹么?”

“不……我没事……”源说,“,你刚才说什么?”

……

“和子!你在玄关干什么?是姐姐回来了吗?”玄关那头,传来了幸子妈妈的声音。

“啊,她刚刚回来了!”和子回应说,“正在换鞋子呢。”她回过头,小声对二人说:“没听见么?妈在问了,快去啦,自己去解释一下今晚到底怎么回事啊。”

启仁:“小幸,你刚才说吹眼睛的事情,我……”

幸子:“阿真,我们快去吧。”

“,眼睛,我眼睛真的进沙子了……”

说着,他忽然被和子推了一下:“快去啦你。”

……

第二十五章:「尘封的卷宗」

“人皆与人同,皆与人不同;人为,人可为,人为,人不可为。同与不同,可不可为,君自度之。”玄月自言自语地吟诵着这一支短句,不禁心声万千感慨。望着坐在对面的雨宫,她很随意地,象征性地拿起放在桌子上的卷宗,翻了翻。然后,她又“不忍直视”地,把那些卷宗合了起来,说:“越看越让我心烦……同时也很愤怒。像那样没有人性的畜牲,抓到它,我一定亲手把它剁了。”

“小姐很愤怒……”他笑了笑,说,“我可以缓解您的愤怒么?通过和我的沟通……或者说,我们来聊聊天。”他坐得很端正,脸上一直带着笑。除此以外,他甚至都没有一点面部语言和肢体语言,他甚至都没有怎么动过。好像一尊兵马俑似的。雨宫轻轻叹了口气,说:“不知道是一个怎样的罪犯,竟会让小姐您这样愤怒。额……小姐似乎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应该称呼你作什么警官呢,还是什么小姐呢?”

“我姓左臣,”玄月的脸色变得很快,刚刚,她还是一副家里死了人的表情,现在却又挂起了三分笑意。她笑着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叫这个姓,可能我的祖上有哪位不得了的人物,曾经当过朝廷的左大臣呢。”

她好像是在开玩笑一般。

雨宫微微一笑,饶有兴致的说道:“又或许,左臣小姐和曾经的太阁殿下,丰臣秀吉有什么关系呢?”

“你说的是,羽柴秀吉。”玄月说,“我的姓和他有什么关系?”

“左臣小姐,您难道不觉得你姓氏中的左臣二字,和丰臣有异曲同工之妙么?”

“我不觉得。”她说。

在日文里丰臣秀吉的姓氏,丰臣二字,通常用繁体写作臣。所以玄月才会这样说。

雨宫笑了。

他说:“看来左臣小姐或许对华夏文化并不是很了解嘛?”

“什么意思。”

左臣玄月明知故问。

“汉字,分简体和繁体二字。虽然在我们本土,还习惯使用繁体汉字,但是在华夏,却是使用简体更多些。”他撅着嘴笑了一下,说,“您是一位警察,应该多学些汉字才对,无论简繁。学无止境,充实……”

“够了,”左臣玄月可不容许除了启仁以外的任何一个人在自己耳边唠唠叨叨个不停,“你到底想说什么?”

“唉……”雨宫故意叹了叹气,说,“左臣小姐可别把话说得太满了。口口声声说什么羽柴秀吉……如果太阁公真的是您的先祖的话,那么他老人家泉下有知,可是会感到不高兴的。虽然您是他的后代,但是祖先万一生起气来,对左臣小姐您的运势,多少总是会有些影响啊。”

“你是理发师,还是个算命先生。”玄月冷道,“我不信运,更不信命,命运、运命什么的都是空,是幻,是一场虚无缥缈的梦,而且是痴人说梦。你要是信那玩意,那才是真的要影响到自己那所谓的运势呢。”

“看来左臣小姐还是不相信,太阁公有可能是自己的祖先呢。”他又笑着叹了叹气,“那么就让我来为你推理一下吧?我这绝对不是班门弄斧,关公面前耍大刀,源真浩面前玩推理……我只是,想为您找寻到自己的真正血脉罢了。”

“正好,那小子不在,我今天晚上正闲着无聊呢。”玄月气得咬了一下牙,脱口而出道:“真特么还像个小屁孩似的。”

雨宫有些发愣,他看着这位自言自语的女警官。半响说不出话来。

玄月托着腮,眉目含笑道:“且听听看你能怎么扯,编出些什么稀奇古怪的故事来。给你三舅姥姥我打发打发时间。说吧,我听着。”

“额……”雨宫名也头一回见到这样的警察,而且还是个女警察……

“咳咳……”雨宫咳嗽了两声。他说:“左臣小姐是一个幽默的人,是一个有趣的人。如果有机会,真想和您做个朋友。”

玄月没搭理他,而是说:“来来来,叫我声三舅姥姥,我就放你回家。你三舅姥姥我说一不二,童叟无欺。”

问讯室里的录像机什么的,早就被左臣玄月给关掉了,控制台也一个人都没有,整个问讯室里,就她和雨宫两个人在唱对角戏呢。

她是什么话也敢说,什么脏词也敢往外骂。她今晚压根也没想过自己能通过问讯的方式让他招供认罪,她是真的心情不好,纯粹拿这雨宫名也在消遣呢。

……

雨宫打心底里就不相信这个女人,他见招拆招,一门心思的想着和她打马虎眼,今晚他是什么也不可能说的。至于叫什么三舅姥姥,更是不可能的,作为一个男人,那点基本尊严他还是有的。而且他也知道,这个女人就是在玩自己,也好,自己干脆就陪她玩好了

“昔日太阁公薨逝……”

雨宫刚说了一句,便被打断了:

“亲王、或王之死,才叫薨逝。羽柴秀吉虽然当过关白,却从来没有得到过任何爵位,其丰国大明神的封号更是在江户幕府建立后被德川家的人给取消了。看来,你也并不是很精通华夏文化和我东瀛的战国史嘛。”

左臣玄月这是故意让他难堪呢。她不光最讨厌别人在自己面前秀来秀去的秀恩爱,也最讨厌别人在自己面前装模作样的好像很牛x的样子。

一言以蔽之,她这就等于抬起手,啪的一巴掌打了雨宫名也的脸。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五根红印子。

这下子,她的心里忽然觉得舒畅了一点了。可是一想起那个臭小子放着公事跑去陪女友,她的心里就又冒起了三丈无名火。

“王……八……蛋……”

她用力地抓着审讯桌,身子发抖,连带着把桌子也弄得抖动了起来。她这是气得发抖啊。

……

“太阁公殿下!”雨宫名也没有理会被打断并打脸之后的尴尬,继续说道,“太阁公殿下继信长公之遗志,横扫近畿,一统东瀛,可谓一代枭雄也。”

“再纠正一下,”玄月‘冷漠无情’地说道,“羽柴秀吉不是承继织田信长的遗志,而是篡夺了织田家的天下。另外,他也并不是横扫天下,在小牧长久手合战中,他便没有赢下德川家康。所谓一统东瀛,更是可笑。羽柴秀吉从来也没有统一东瀛,他的天下根本不是一个类似于秦朝一样的大一统的王朝,而更像汉朝早期,诸侯遍地,四处分封。如此,又谈何一统东瀛呢?如果真的一而统之,又怎么会在死后短短十几年,家族便走向了灭亡呢。”

啪这一次是反手抽。

打得比刚才还疼。

雨宫微微一笑道:“我要说的就是这个在丰臣家灭亡之时,德川家康屠尽丰臣全族,大阪城下,十万浪人具死,秀赖于母亲茶茶夫人双双切腹……”

“然后呢,故事说完了吗?”

她略显有些不耐烦了。

“左于丰,皆是三横。它们最大的差别,就是那一竖……把左字的一竖摆正,左不就成了丰么?”雨宫笑道。

“真是抱歉啊,雨宫先生,”玄月冷笑一声,“在那个时代,恐怕还没有发明简体字吧?丰臣家的后人又怎么会想到,为了避免被杀,而把丰臣改成左臣呢?”

雨宫无言。

玄月又道:“在历史上,只有源家和藤原家的公卿担任过左大臣,正确来说,我的血统,应该出自源氏一脉,又或是藤原一脉,而绝非一个足轻出身的野猴子。我就算正要认祖归宗,也会把自己叫做源玄月,或者藤原玄月。绝不会叫自己羽柴玄月,又或是所谓的什么丰臣玄月。看上去不雅,听上去也不好听。”

“左臣小姐。”

他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说。

“够了!”玄月又一次打断了他,“你的故事讲完了,接下来该我来说我的故事来吧?”

“悉听尊便。”

“好!那我就来和你聊聊雨夜凶魔!”玄月翻开了那本,在静冈县的档案室里,尘封了十三年的卷宗“我想你一定会喜欢听这个故事的。”

……

第二十六章:「此若修罗场,我便阿修罗」

启仁坐在她家里的沙发上。启仁微微低头,左手抓着右手,显得很不自在。这个世界上每一个女婿见到丈母娘的时候都会不自在的。

他微微侧脸,偷瞄了一眼幸子妈妈的脸色她的脸微微发黄,头发也有些许银丝,眼下泛着黑眼圈。想她应该快四十了吧?不过她看起来很温和近人,而不是像那种逮着你点什么错就不饶人的大姨大妈。

启仁的紧张感,源自见家长,而不是今晚幸子的事。

一张长长的沙发上,从左到右分别坐着:幸子,幸妈,幸爸,启仁。至于幸弟和幸妹,则被赶回了自己的房间。这是一个高级会议,无关人等并不能参加或旁听。

而小茂,还有和子,可没有这么“乖”,也没有那么“听话”。他们躲在楼梯拐角,竖着耳朵,窃听着第一时间的前线军情。

……

气氛有些尴尬。

从进门到现在,大家几乎都没怎么说过话。除了十分钟前,幸子的父亲让自己在沙发上坐下来以外……便没有任何交谈了。

启仁摸着自己的手指,抿着嘴,舌头在自己的二十多颗牙齿之间舔了两圈。忽然,他前倾着身子,鬼迷心窍的拿起了放在茶几上的电视机遥控器,连续换了好几个台,终于在一个台停了下来:“哎,武侠剧,这个我喜欢看。”

……

此时,电视画面

树林中,昏倒着百十铁甲军士,他们的战甲上显赫着一个手掌印,掌印打入铁甲甚深,震得铁甲开裂。剩余几个没有被打倒的铁甲兵也是不敢上去,忙往后退。

“你们,不要再上来了打了,我不想再动手了。”一个好似男主角的人警告道。

见那几个军士不敢再上前,那男子刚准备走,却听得身后发出一声细微的风声,男子往旁边一闪,只见一把金色宝剑从身旁飞过,定睛一望,宝剑之后还有一道人影随行。

男子眉头一皱,却突然消失不见了。

就在男子消失的瞬间,那金色宝剑后的人影便显了型,握住剑往男子方才站在的位置一剑刺去。

一剑刺空,那人却别有兴致的笑了起来。说道:“居然会使移形还影,哈哈!果真是个硬手。”

男子从一旁大树的树枝上跳下,捡起地上的一把长剑,冷目含笑:“你武功不错,来,我们过上几招。”

“呵呵,正合我意。”那人轻轻一笑。

男子打眼仔细一瞧,那人是个二十来岁的白衣男子,叼着一根稻草,看上去有那么几分玩世不恭的不羁。

生得倒是俊俏,穿着一身好似‘锦衣卫’似的飞鱼袍,除了手中拿着的一把长剑,腰间还挂着一把黑鞘长刀。

“你真敢和我比剑?”男子轻笑着问道。

“呵呵,动手吧。”他手一抬,摆好姿势随时准备出招。

……

“买谁赢,我押xx一百两。”

远处的几颗树的树顶上,站着几个和他一样打扮的家伙,其中一个人如是说道。

“呵……你烂赌的毛病什么时候改一改,大人对此可是很反感。”

另一个两鬓微白的男子的淡淡说道。

“大人让我们来观战,必要时相助雷青,不过我看,没有那个必要。雷青实力在我们之中算不上上流,却也不弱。”华发女子说。

……

只见林中,两人剑锋交错,你来我往,一时不分高下,打过三十招时,东方煌往后一跃,抬手看了看手中这把长剑,那剑锋上已被砍出数十缺口,深一点的只要用力一掰就能把一寸剑锋给掰断了。

男子心想:“我若用百鸟,他必不敌。”

可是男子转而一想,若是那么轻易就赢了,战斗未免太没有意思了。

“呵,我不与他正面对招,剑走偏锋看他如何应对。”男子想罢,从地上挑起另外一把士兵的长剑,拿在手中换了这把已满是缺口的剑。

……

“你们看,和xx交手那人忽然转变了剑招,不与xx以剑相碰,而是主重刺击。”

白鬓男子惊诧不已。

“那人为何不用自己的剑呢……”华发女子疑惑道。

打过五十招,雷青已渐落下风,可他却仍面带笑容,不慌不忙的应对着对手的攻势。

忽然,那个叫xx的人找准时机,以剑作刀,猛劈过去。

“乓啷”一声,直把男子手中长剑剑锋劈飞了三分之一出去。

说时迟那时快,“咻”的一声,那被劈飞出的三寸剑锋被男子用手指夹住,朝xx飞射了过去。

“呃……”

那剑锋本朝胸膛而去,被xx用剑一挑,斜划着侧脸扎在了身后的树干上。

xx摸了摸脸上的口子,竟大笑起来。

“痛快!痛快!”

“xx竟被那人伤到了,我们是不是该……”华发女子说道。

“不,还不必出手,xx他还没拿出真正实力,要知道,他最擅长的,不是剑法而是刀法。”白鬓男子看着远处的东方煌,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说道。

只见xx从腰间的黑刀鞘里慢慢拔出了一把散发着浓浓血气的长刀。

“呵呵,再来啊!”

他把剑往地上一插,高声喊道。

“还打?”男子把手中的剑往旁边一丢,说道,“我还有事,恕不奉陪!”

方才那一招,男子若是再多用几分力,xx根本挑不开飞向胸口的剑锋,男子已是处处留手,首先,是不用百鸟剑,其次是不用内力,这五十招下来厉害之处全在招术。

“休走!看刀!”

xx紧握长刀,朝男子刺去。

xx手中这把长刀,乃是一把嗜血妖刀,在砍伤敌人的同时便会摄取敌人的鲜血来强大妖力,听起来怪是慎人,但武器本没有善恶,关键在乎使用它的人罢了。

见他不依不饶,用刀刺来,男子把百鸟剑连剑带鞘从玉带上一取,握在手中,“啷”的一声,轻松打开了雷青来势汹汹的一击。

远处的白鬓男子突然张大了眼睛,脱口而出道:“不好,快去相助xx!”

xx刺过去的长刀被剑鞘那么一打,刀锋居然微微颤抖,连同着震麻了他的手掌。

男子这一下只是敲山震虎,想要警告一下他而已,免得他不知所谓,到时候被自己所伤,又或是丢了性命,那便是他不想看到的了。

“好劲力!”

xx惊叹一声,不自觉的往后退了退。

这时,三人拿着兵刃出现在了xx左右,做好了应对战斗的姿势。

男子挂好剑,抬手一抱拳,颇有些江湖侠客的风范的施了一礼,说道,“到此为止,有缘再会。”

说罢,男子朝天一伸手,像是握住了什么东西似的,只见他往后一退,将手中的东西往前横着一抛,“呼”的一声,那便是一阵狂风,风沙似的众人睁不开眼,风沙消散,男子已不知所踪。

“御风术,好精练的御风术。”白鬓男子瞪大了眼睛,“xx你脸上的伤不要紧吧。”

“划破点皮罢了。”xx笑了笑,“好久没打得这么痛快了,可惜没分出胜负。”

“其实是你输了。”华发女子淡淡说道,“你已不得不用刀应战,而那人却一直没有拔出,鞘中的宝剑。”

……

“咦,”看着电视机里的古装剧,启仁忽然挠起了头,“我还以为这是武侠剧来的呢,怎么有点像神话剧啊?还御风术呢。真是牛……”

“咔嚓”

话没说完,幸子爸爸便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关掉了电视。

“伯父,我还没……”

“咳咳……”

幸子轻咳了两声。

启仁本想说自己还没看完,可是女友既然都咳嗽了,自己也只好把话给憋回去了。

“呃……”启仁摸了摸眉毛,“今晚为什么幸子同学她会这么晚才回家呢?关于这点,我……不,晚辈是可以解释的。”

启仁似乎还对刚才的电视机耿耿于怀的样子,眼睛一直锁定在了遥控器上面。

“说句推卸责任的话,这件事和我可能有可能间接关系,但是绝对没有直接关系。我更不是在推责任,而是因为这件事,我根本就没有什么责任……”启仁咬了咬手指,实事求是的说道,“伯父伯母问过小茂之后应该知道,当时幸子她是去给一个叫做雨宫名也的理发店老板去送饺子,他们是朋友……很普通的朋友,甚至于今天才刚刚认识。”

启仁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但却没有开电视,他用它敲了敲自己的手心,接着说:“我想当时幸子在发现自己的这位朋友有可能被警察带走以后,同时也是在做出决定要前往横滨的时候,她或许有对小茂说,让他回来告诉爸妈一声,自己去了哪里。伯父、伯母,我知道……因为上次的绑架事件,你们还心有余悸……担心是正常的,这我非常理解。今晚的事,我也觉得幸子她有些过于胡闹了……”

说到这,启仁看了一眼二老的脸色。他们的脸上并没有愠色,如此,启仁才放心的把话说了下去:

“但我觉得啊,虽然有些胡闹,但从这件事情我能看出,幸子她是一个非常善良,且非常重情义的人。对第一天认识的朋友尚且如此,日后对自己的父母、家人,则更不用说了。她绝对是一个孝顺父母的女儿,礼爱弟妹的姐姐。我真为伯父伯母有这样一个女儿,小茂、和子有这样一个姐姐,而感到无比的羡慕呢。如果我有这样一个姐姐……”启仁的目光,朝幸子望去,虽然中间隔着她的父母,启仁的目光,却还是传达到了她的心中,“那么……我一定会非常珍惜她。”

“咳……咳……”

不知为何,她又咳嗽了。

“所谓佳节,阖家欢乐,源在此为幸子她求个情希望幸子能够开心,快乐的度过她的新年假期。”启仁很恭敬的把双手分别放在了自己左右大腿上,“伯父应该听说过我,我在班级乃至学校都是第一名。幸子她是一个很聪明的人,我可以保证,下次月考,她的成绩一定为在全年级范围内提升最少一百名。如果我办不到,那么……以后我也就再不好意思进此的家门了……伯父以为如何?”

……

“好口才,好胆量啊。”

蒲池昭政,也就是幸子的父亲,不禁夸奖起了这个年轻的孩子。他那一番话中所言,全都是大实话,没有一句谎言。却叫人生不起气来,反而为有这么一个女儿而感到自豪。

虽然一开始有些怒火,现在,也都消得差不多了。

“刚才的电视,我可以接着把它看完么?”启仁问。

“请。”

“谢谢。”

……

“啊,”她的妈妈忽然说,“源同学吃过晚饭了吗?家里还有些饺子,让我去为你热一热吧。”

“谢谢,伯母。我的确有些饿了。”

“幸子,”父亲说,“还不快去为客人倒杯茶?”

“是,爸爸……”

“不用麻烦了,喝水就行。”启仁笑着站起身,走到幸子的身边,“你一定也口渴了吧?我一起帮你倒来怎么样?”

“让她去吧,我们接着聊聊。”

他说。

“好的,伯父。”

启仁微笑着,轻轻地点了点头,在他的身旁坐下。半侧着身子,等候着这位父亲的训示。

真正的修罗场,现在才刚刚开始。

这位自诩为修罗场中的阿修罗的男人,又将面临这样的挑战。

……

第二十七章:「那一封情书——启仁的回信」

“从开始到现在,你说了很多。但你没有告诉我,为什么元旦节不待在家里陪父母过新年,而是和小女在一起,并且和她一起回到了寒舍。”

昭政的问题问得很刁钻,他的头脑很清醒。眼前这个年轻人刚才和自己说了许多实话,但是没有谎言却并不代表他说了所有,列如自己现在问出的问题,他刚才便一个字也没提。

这恰是启仁的性格,有些事他本是可以告诉你的,但是你若不问,他便不说。幸子父亲问的这个问题,对他来说可能很重要,对自己来说却只不过是一个多花几分钟为人解惑的难题罢了。仅此而已。他不说,不是不想说,更不是害怕说,只是要等别人问自己的时候,自己再说。这样,才不显得那么有意为之。

“源君,请喝水。”

幸子半蹲下身子,将盛满水的陶瓷杯放在了茶几上。对他礼貌地点了一下头。

启仁道了一声“谢谢”,他一只手半握着水杯,思考了两秒,拿起水杯,小抿了一口,又放下。

幸子本想在男友的身旁坐下,却被父亲的眼神制止了,父亲威严地对她说:“天晚了,回到你的房间去,早些就寝吧。”

她的眼睛望向启仁,她有些许担心。嘴唇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父亲……我想源君可能也要回家去休息了。不如让我送源君出门吧?”

如果是在平常,她会用手轻轻碰一下他的肩膀,提醒他。但是现在,她不能这样做,因为当着家长的面,她不能有那样的,和异性发生肢体触碰的小动作。

只能靠他自己去心领神会了,幸子这样想到。他这么聪明,一定会懂自己的用意吧?

启仁的确是心领神会了。可是在他开口之前,便被幸爸抢了一个先招:“小源是客人。”他说,“你妈妈正在热饺子,就算是要送客,也要等客人吃完饺子再说。你怎么可以这么失礼。”

“对不起……”

面对父亲的训斥,幸子羞愧地低下了头。

“没关系,没关系。”启仁说。幸爸原以为,这个年轻人要说,幸子说的对,我有些累了,饺子下次在吃吧。然后“逃离”这个修罗场。

可是那个年轻人,又一次出人意料地,说出了一句,“幸子没有任何失礼的地方,她只是比较自己同桌的学习罢了。因为平常我很喜欢在晚上复习课本,这个很多同学都知道,所以,她是怕我太晚回家,错过了复习时间。不过今天是新年,原本我也打算给自己放一次假呢,所以我才会说没关系。今天晚上晚一点回家,没关系的。我真的很期待伯母做的饺子呢”

启仁坐正身子,抬起头,目光看向站在茶几旁的幸子,笑道:“小幸同学,如果你硬要把我赶回家的话,那我可就真的没有口福咯~遗憾,遗憾,真的会很遗憾啊。我好想尝尝看你们家的饺子来着呢。”

“源君可以稍等一会,一会用便当盒把饺子……”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遭到了父亲的二次训斥:“饺子就是要在刚出锅的时候,趁热吃才对。怎么可以让客人吃半温不冷的饺子呢!这么冷的天气,用便当盒带回家,在路上饺子就会开始凉了。快回你的房间去,跟妹妹一起睡觉了!”

“是……爸爸……”

幸子心里稍有委屈,要知道平时父亲对自己其实是并没有这么严厉的。不知道是因为自己今天太胡闹了,又或是,因为别的什么……总之今天的父亲,真的是异常的严厉呢。

她走到楼梯旁,一只手扶着扶手,迈上了一阶楼梯,回过头,很是不舍地望向了男友。嘴唇轻咬,目光含情,略带些许愁眉。

……

“伯父想知道,为什么一定是我把幸子送回了家,我当然可以回答。而且我保证,我不会说一句谎话。”

“请说。”

“这太简单不过了啊,因为我是她的恋人啊。”

这个人居然毫不掩饰的说出来了。

幸爸不是不知道女儿正在和她这个所谓的普通同学在交往,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个年轻人居然大胆到敢在自己的面前,丝毫不避讳的把这件事给曝光出来。他真是越来越佩服这个年轻人的胆量了。

可是启仁却一点也没觉得自己这样的行为就叫做大胆了,和他提剑闯宫、生死拆弹、大过年的不回家陪父王母妃比起来,这还真不算什么大胆的妄行。

和那些事情比起来,这到底算什么修罗场呢?如果这是一场挑战的话,失败,自己又会输掉什么呢?

他什么也不会失去。

甚至都不会感觉到丝毫的尴尬。

无伤大雅,无关紧要,无可厚非。

就是这么个三无。

有时候,他经常会想,如果我,不是一个异世人,若我只是泰宫启仁,我只做泰宫启仁,我今年十七岁,我是东瀛的皇孙亲王殿下。那么,自己到底会怎样选择自己的人生,会这么过完这一辈子,会爱上谁,和一个什么样的人在一起。

此时此刻,我还会坐在这里的沙发上,跟一个不会给到自己太多帮助的人浪费时间么?

我……还会做警察么?

启仁不知道,他永远也不会知道。因为他不光是启仁,还是一个异世人,除了启仁,他还曾经有过两个不同的名字,活过两世不同的人生。

虽然最后,都是一败涂地。

但也毕竟为自己积累了丰富的学识,和人生经验。

起初他真的那么认为,幸子,只不过是自己长久以来的一个梦想。现如今这个梦想已经实现了一大半,她都已经是自己的恋人了。

可是他错了,彻底了错了他本以为梦想实现后,梦也就该醒了,这场所谓的梦想也便不这么美丽了。

可是自从水族馆那一吻之后,启仁发现,他如今真正割舍不下的,不是曾经自己心中的那个虚无缥缈的梦想,而是这一个活生生、有血有肉的她。

那一吻过后,他的梦醒了。

但是现实之中,他确更加深爱她了。因为她早已不是梦想,而是自己的生命。

这也就是为什么自己现在会怀着一种谦卑而又感恩的心,坐在这,接受她父亲的训责,毫无隐瞒的回答所有的提问。

……

房间里,和子早已躺下睡觉了,而此时,幸子开门进入了房间。见到妹妹已经躺下,她便没有打开房间的灯,而是接着窗外的月光,摸黑走到了书桌旁,小心地拉出椅子,不发出一点声音。她并非害怕自己一会要做的会被妹妹发现,只不过是因为怕吵到她的睡眠而已。真是一个温柔的姐姐呢。

她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打开了书桌上的小台灯,把光调到了最暗。暗到和现在市面上常会买到的睡眠灯的亮度无异。

幸子撕开信封,信封里的信纸足有好几页……她有些想笑,又有些害羞。心想,自己写给他的信,上面一个字都没有,而他给自己的回信,却足足写满了这么多页纸……

信的开头,平常极了,无非是常见的问候语,和正常的书信格式。

然而在那之后,却用漂亮的硬笔字写着

……

信上的内容:

啊,恋人啊,我的恋人啊……我是那么的心痛。这一切的心痛都源自昨晚的一场梦,我的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痛哭后的,悲伤的,抽泣的,一次一次地肺疼……

我好痛……好痛……好痛……

可是我真的不甘心,我不甘心就这样在你的人生里,在你的世界里,消失……我也不甘心,我今后的人生,你就这样缺席,记得某个谁曾经说过,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可是我又怎么舍得,望着你的背影,目送你远去……

在梦里,当你第一次抽回你的手之后,我便再没有勇气,上前拉住你的手,说一句……哪怕就一句,我喜欢你。

我害怕我若说出口了,我们,也就再能无法见面了……保持现在就很好,至少,你还在我的梦里……

啊……啊……每当我回忆起我们的点点滴滴,我便总是无法像一个真正的成年人那样,对往事……云淡风轻……

在梦里,当我想要抓住你的手,改变未来的时候,我却发现……我做不到……

我想,我也永远都学不会,或许,是我不敢去面对……我已经,失去了你……

或许你不知道,第一次我看到你的侧脸,那一次,我是需要莫大的勇气,才敢向你送去一句问候的话语啊……

我想,是因为怕我的唐突会打扰到你的学习吧……更害怕,你会觉得我这个陌生者,太过友善。

可你的每一个眼神,都让我那么在意。我不知道你的眉毛皱起是否就是不开心,不知道你眼角的泪痕是为了谁。在当时,在两个多月以前,我……也没有权利知道……

啊,小幸……如果我早些知道,在这一世中,我的生命中会有你的出现……

那么我一定从六岁开始就睡不着觉了。因为我会期待,我这个人总是那么心急。

如果我用十多年来期待一个人的出现,那么,等到你真的出现时,就一定更加有意义。

我经常在想,爱到底是什么。

或许,爱……就是单纯想让她好……做什么都是为了让她感到开心,她开心你就开心……她不开心你就不开心……她伤心你会难过,她受委屈你会不高兴……当别人对她好时,你会吃醋,但是如果她和别人在一起更开心的话……你又会想退出,去成全她……不愿自己太自私,甘愿成全……宁愿让自己掉眼泪,也不想让她掉眼泪……那么,我同样的,会放开你的手,选择成全。

虽然爱是成全,可是这么爱你的我,又怎能不去相信,我才那个能给你最好的爱,让你最幸福的人呢?

我怎能甘心,在你的生命里,我只当一个路人,一个过客……

因为我真的很在意你……

这份爱多么谦卑啊,谦卑到我足足鼓足了多少个日夜的勇气,才敢对你说出我的感情。

但它同时很伟大,不为什么,因为爱,本就很伟大。

小幸,你给我写了一封有意思的信。我却不能原样的,一个字也不言语的,就将它回信于你。

如果说,无字无句,就是你想要对我说的话,那么我对你,则有千言万语。哪怕是写上一百万字,也不足够表明。

我想要抱紧你,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放手。

如果现在的你,也是一场梦的话。

那么我,也想与你继续同行。

indream……in your dream……

in our dream

i love you

sachiko kamachi

……

第二十八章:「苏秦?不,更像刘备」

“好肉麻的情书啊。”

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幸子急忙遮挡住信上内容,手忙脚乱之下却弄得一团糟,只好把信从书桌上拿起,抱着藏在了怀中。

她转过头去,那个出声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妹妹,和子。

“你不是在睡觉吗。”

幸子余惊未消,傻傻地问了一句。

“骗你的啦。”她说,“是谁给你写的情书啊,真是肉麻死了。能写出这种信的人啊,那个人一定是个不正经的人。”和子知道是谁给姐姐写的信,她是故意这样说的,为的就是想要看看姐姐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幸子怀抱着信,既不知是要把信一直这样抱在怀中比较好,还是趁妹妹不注意,把信藏起来好。一时陷入了纠结。

“别藏了,”和子说,“刚才早就看完了。还有什么好藏的。”

“我不信……你肯定是在骗我,你这个鬼丫头最精了,我才不上你的当。”

“骗你干什么,我都说这信很肉麻了,这不就证明我看到了信上的内容了么。”

“也……也对哦……”

她怀抱信件的手稍稍松懈了一些。

“你的那个男朋友啊,真是太……太奇怪了。”她似乎有些不知道该这么说他好了,居然用了‘奇怪’这个词。“你不觉得么?一个十七岁的高中生,居然什么都会,学习又好,又会做饭,还会哄小舅子开心,对你也这么温柔……这种人傻钱多的男人啊,我通常只在电视里看到过。”

“你想说什么啊……”幸子站起身,将椅子放回原处,在榻榻米上坐了下来。

“我刚才那些话,可绝对不是在夸他!”和子在她的身旁坐下,“相反我觉得他脑子有些进水,要不然就是和朋友打了个什么赌,在戏耍你,玩弄你的感情呢。”

“够了……我看你就是对我没有信心,觉得我配不上这样一个近乎于完美的人……好吧,和子,我承认,我和阿真的确有些不登对……”

“你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她微微一笑。

“但是!”幸子忽然说,“就算是这样平凡的我,为了可以真正成为他心里的阳光……我也会更加努力的。”

“门不当户不对,不搭配的两个人在一起,会很辛苦的。”

“我知道……但是就算这只是青春年少时的一次可笑的梦,既然选择了,我就会在梦里,与他继续走下去。”

幸子用信中的,启仁写的话回应了妹妹对自己和他这段恋情的质疑声。虽然用词稍作修改,意思却是一样的。她之所以修改用词的原因,不是因为突发奇想……而是……她刚才被和子吓了一跳,有些忘记了信纸最后所写的内容。只好自己重新组词了。

和子摇了摇头。她发自心底的为有这么一个傻姐姐而感到……

那是一种难以名状的心情,总之不是嫌弃,也不是任何负面的心情。她只是觉得,自己这个姐姐未免太傻了一点,远没有自己聪明。

但是她毕竟是自己的姐姐。

她不想看着她犯傻。

“恋爱中的人,真的全都是傻子和白痴啊。”她说,“可是既然姐姐你都这样决定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和子,请相信我,我不会看错阿真的……他绝不是那种始乱终弃的人。”

“我是怕你像上次一样,那么的投入,结果在被拒绝之后……便就在外人面前成了一个沉默寡言的内向女了。上次那还只是单相思,这次可就更了不得了……如果这次你再遭遇挫折的话,我真害怕你会患上失语症。”

“时间会证明我是对的。上次是我自己……不怪任何人。我答应你,就算真如你所说的那样,我和阿真最后不能走到一起,那么……我也不会再封闭自己的内心。”

和子:“但愿如此。”

幸子:“绝对如此。”

……

“伯父或许会觉得,我疯掉了。也对啊,这种话怎么能说出来呢?就晚辈和令爱现在的年纪来说,我们都只还是高中生……我理应对伯父您隐瞒我们的恋情。”启仁坐得很端正,他这十几年来的皇室礼仪可不是白学的。“可是晚辈,就算是再混,胆子大到骗尽天下人,却也唯独不敢欺君,瞒父……在长辈的面前,尤其是最亲近的长辈面前,扯一些没必要的谎话。我既然与令爱是恋人,那么,虽然我们尚未结婚……但她的父母亲人,便也算是我的半个亲人。所以,源……才会称呼伯父为伯父,而不是叔叔。因为在源的心里,是无比尊重赐予幸子生命的,伯父与伯母。我爱幸子,便当然,也爱她的亲人。或许我这个年纪,说‘爱’有些太早,但我知道我在说什么。这绝不是信口胡言。”

昭政没有打断这个年轻人。他想要看看,这个年轻人到底还会说出一些怎样的,出人意料的话。

其实,从这个年轻人敢在这么晚的时间,单独把自己的女儿护送回家。他便看出,这是一个很有责任心的年轻人。他有胆量,有胆识,知道该在什么时候对人坦诚相待。懂得在这种时候说大实话的人,不傻,而且很聪明。

因为当你的谎话根本骗不过别人的时候,就不要尝试欺骗。

启仁他,可是最明白这个道理的了。“在您的面前,除了坦诚,我别无任何。如果坦诚……让您觉得我是一个肆无忌惮的人,那么……我甘愿承受这样的误解。我爱您的女儿,且我的爱,取决于我的名分,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我,从来都没有一双谄媚的眼睛,一只说说奉承话语的舌头,就像李尔王中的考狄利娅。所以……我从来只实事求是,实话实说,而不会选择欺骗。”

不知道他说这种话的时候良心会不会痛,脸会不会红,会不会觉得不好意思。但是从他那坚毅而又充满了真诚的目光看来,还有从他那肯定的语气听来,好像他自己是信了。一个人能说谎说到自己都相信了,也是很厉害了。

而作为一个驾校教练,幸爸平时可没有时间去看什么李尔王,自然也不懂启仁说的考狄利亚到底是谁。不过,听他说的还有模有样的,真跟个大孝子似的。然而就是这么个大孝子,新年不回陪东京爹妈,公事也不办了,搁这陪着老丈人唠嗑呢。

其实启仁今年不回家过年,说起来还有另外一个理由,那就是高松宫纯子。新年佳节,王公贵族们肯定都会跑去给自己的那位皇祖磕头拜年。其实自然也少不了那位纯子女王。启仁是真不想娶一个皇族,也真不喜欢那个纯子,所以啊……他今年索性就不回京了。

毕竟他可是被称为东京都的小太阳的启仁亲王啊,一次两次不回去拜年,也不会受到怪罪。

何乐而不为呢。

都说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躲总不是个办法。但是眼下嘛……还是先躲躲比较好。也好让那位纯子女王知道,自己和她并无可能。就此机会,寒寒她的心,让她对自己死心。

这不正应了那句话,你喜欢我哪点,我改还不行么。

……

幸子妈妈热好了饺子。她戴着防热手套,将盛有饺子的盘子端了过来。另外一只手上还用小碟装了一盘蘸料。

启仁站起身,礼貌地朝她点了点头,并接过小碟。

“啊,我竟忘了拿筷子……”

她忽然说。

“没关系,让我自己去拿吧,伯母累了一天了,快请坐下休息。”

“这怎么好意思,小源是客人啊。”

“不不,”启仁笑着说,“就像我早上说的那样,您千万别拿我当客人。伯母您拿我当自家人,我方更能感觉到新年的温馨呢,还有这盘饺子的温暖呢。”

“那我下楼去休息了……小源,你似乎和你伯父很有话聊,你们就一边吃一边聊吧?”

“好嘞。”

……

启仁夹起一个饺子,突然他发现……伯母不光是忘了给自己拿筷子,还忘了给自己拿一个小碗……

不过自己刚才已经去过一趟厨房了,要是现在再去,总显得有些尴尬。他笑了笑,索性便不蘸料,直接吃了。

可当自己吃了几个过后,幸爸却忽然和自己说:“蘸一些酱料,会更加好吃的。这可是你伯母为了新年的饺子,特意去超市买的蘸料呢。幸子她可是家里最喜欢吃饺子的了,一次能吃十多个呢。”

“哈……哈哈……”

启仁摸着鼻子,笑了起来。

启仁并不是在笑幸子很能吃,而是笑伯父在刁难自己。就这样蘸料的话,酱料肯定会滴的到处都是的……虽说自己大可用手接一接,可是启仁这个人啊,大家不是不知道……他可是有洁癖的啊。虽说不是脏东西,可是就这样滴在手上……总是会让他有些不舒服的。

可若是让蘸料滴在盘子里,却又有些不雅观。启仁真恨自己刚才去拿筷子的时候没有顺手拿一个小碗。

他不禁在心里抱怨道:“啊,真是的……我刚刚都这样说了,老丈人你就不要刁难我了好不好啊……我又不是来抢女儿的。你说你这是何必呢……”

“真下我可真是,里外都难做了……”启仁无奈的笑了笑,心想到,“太阳女神啊,如果你真的存在的话,快来打救一下我吧!打救一下你的后裔子孙吧!我快尴尬死了!”

……

第二十九章:「这个女人的野蛮,一言难尽」

正当启仁一筹莫展,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他忽然下了一个决心,那便是尴尬到底,自己再去一次厨房,去拿一个小碗。

他站起身,正准备向幸爸说明原由的时候。楼梯口的一个身影,忽然映入了他的眼睑。

那是不是旁人,正是自己的女朋友,幸子。启仁好似见到了救星一样,脸上写满了四个字,喜出望外。

“幸……”

启仁半抬起手,正想叫她。

“爸……我不是不睡觉,就是突然想上个厕所……”启仁好像被她给无视了,她只是对启仁礼貌地点头示意了一下,目光便又看回了自己的父亲,“上完厕所我马上回去睡觉。”

启仁微张着嘴,皱着眉,看着她进入了卫生间。幸子会对自己的男友这么冷漠么?当然不会。

启仁抿了一下嘴,他发现自己好像是认错人了,刚刚那个不是幸子,而是她的妹妹,和子。真是尴尬。

“呃……伯父……”启仁又坐了下来,“其实我站起来是因为,我也想去上个厕所……”

“一会再去吧。”他笑了笑。

幸爸哪里会不知道这个年轻人心里到底在打什么小算盘。他根本就不想去上厕所,那只不过是一个借口,是一句托词罢了。

“居然会认错人……这两姐妹长得实在是太像了。”启仁心想,“她们应该不是双胞胎才对吧,怎么会除了性格,其他所有的地方都这么相像呢。”

思考之中,启仁本想拿起刚才被自己放置在盘子上的筷子,却拿起了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他换了好好几个台,却发现之前播放的武侠剧早已播放完了。启仁不禁轻轻叹气:“唉,我还突然很有想要看武侠剧的**来着呢。”他又换了几个台,一边换,一边说:“不知道元旦节,电视台会准备一些什么样的节目呢。在此之前,除了新闻节目,我已经好久没有看过娱乐向的节目了。说起来,有13……14年了吧。”

这位有些话唠的年轻人,让幸爸有些不知道该怎么交谈了呢。毕竟是有代沟存在,难以交谈,也是意料中的事。不过,除了话比较多以外,这个男孩在幸爸的眼中,整体上算得上一个好的,未来女婿的人选。

“哦!”启仁忽然停下了换台,“真是有意思。这不是川剧么?”他指着电视画面说,“nhk居然也会播这个啊,我很意外。我还以为只有cc……”他没有再说下去,而是改口道:“我很喜欢看川剧的变脸,伯父您喜欢么?如果您不想看的话……我可以换台,或者说,关掉电视。”

启仁虽然把选择权抛给了别人,却不给别人选择的余地。他先说了自己很喜欢看,然后才问幸爸,是否他也喜欢。最后,还提出了,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换台或者关掉电视。

他今天的身份毕竟是客人,幸爸唯一的选择,就是顺着他的意,让他看完这个节目。除此以外,其他的任何选择,都会有失待客之道。也就是东瀛人常说的,失礼。

……

启仁很认真的看着节目,就好像之前看武侠剧时一样,他很安静。似乎在看电视的时候,他的话唠属性才终于停了下来。

他一句话也不说,用手托着下巴,不时便夹起一个饺子,送入口中。

不一会,一盘饺子便被吃光了。

“真不知道他是怎样变的脸,可真快啊。”

看到途中,幸爸先开了口,然而却和启仁无关,而是这样的一句感叹。

启仁笑了笑,说:“变脸的功夫全在手上。任何技术活,所需不外乎三样东西脑子,工具,还有双手。”他用手一指电视里正在表演的川剧演员,说,“他的技术很好,但却不算顶尖。家师xx先生,技艺可谓变脸界首屈一指的大师。今天若不是晚辈两手空空,便在现场为伯父表演一次变脸。不为别的,就为逗个乐,让您高兴。”

“你会变脸?”

他很惊讶。

“曾经学过一段日子,”启仁说,“下次,下次拜访的时候,我一定为伯父,啊,还有伯母跟弟弟妹妹们,现场表演一次。”

为了讨老丈人高兴,他可真是什么招都敢使,什么事都敢做啊。堂堂启仁殿下,居然打算在下次来的时候,穿上一身戏服,披上斗篷,踏着皂角靴,甩着头上两根道具帽上的“呆毛”,拿着扇子为人表演一出好戏么?

要知道咱们这位启仁殿下上次穿上戏服唱大戏,还是在两年多以前,1981年4月29日。他那位皇祖过八十圣寿的时候呢。

……

“我才不想看什么变脸……”和子刚好洗完手,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要唱戏的话到戏台子上去唱好了。我们家可不是戏剧院,经不起你上窜下跳的闹腾。”

“怎么可以对客人这样说话,真是无礼!”

“没关系,没关系。”启仁又一次当起了和事佬,“和子妹妹不喜欢看的话,我可以为你专门准备另外的节目。可以告诉我,你喜欢看什么节目么?”

“我不喜欢看节目。”

说完,她走向了楼梯。

……

“她经常这个样子,真是很难管教呢。让小源你见笑了。”

“不不不,我更认为这是现在年轻人之间,和亲近的朋友常会开的玩笑。言者无心,听者无意,便无什么失礼之处。”

幸爸笑了笑,说:“方才小源你说,你会变脸?”

“嗯,虽然算不上顶尖,但是如果我以后找不到工作的话,凭这个也是能混一口饭吃的。”

“你们这个变脸……他到底是怎么变的呢?”

听到幸爸问自己这个问题,启仁不禁抿起了嘴。“这是行业机密,我的师父在给我授业的时候曾经告诉我,变脸,传男不传女,传女不传外……嗯,但是呢,伯父不算外人,如果您想知道一些关于变脸的事情的话,我倒是可以细微地说一点。我猜伯父您一定只是因为好奇,而不是想靠这个吃饭。”启仁伸出自己的双手,说,“首先您如果要学变脸的话,一定要练好手速……然后呢……”

“我并不是想学,我只是想知道,你们这个变脸,他到底是怎么变的?为什么脸一转,一回,脸就不一样了。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魔法……对……”启仁说出了他从进到这个家门以后的一句话谎话,“这是魔法……神奇的魔法。”

这句瞎话,他自己都不信。

……

被子里

“你猜我刚才从洗手间里出来,听见那个家伙和老爸说什么?”

因为天气的缘故,和子紧紧抱着自己的姐姐。这样可以在这寒凉的夜里,感到暖和许多。

“你口中的那个家伙……该不会是在说阿真吧?”幸子翻了个身,面朝着和子,“这样的用词也太不礼貌了吧?就算你不想叫他源桑,你也可以跟我说你的同学啊。”

“行了……以前你就够话多了,自从和那个人在一起后,你的话就更多了。别念念叨叨的好像唐僧一样好不好啊。”

“那你告诉我,他们在聊什么?”

“你的那个男朋友啊,说下次来的时候,要给老爸唱戏看呢。”和子的脸上充满了厌恶,“你说他奇不奇怪啊?我怎么越看越觉得他像个诈骗老年人感情和钱财的多才多艺的欺诈犯呢?”

“越说越过分了……”幸子为男友感到不平,“这么温柔善良的源君,怎么在你的口中,变成一个欺诈犯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早上讨好老妈,现在又这样的讨好老爸,肯定是有什么目的的啊。”

“我们家又不是什么亿万富豪,别人能有什么目的啊。”幸子只差没告诉她,源是个警察,而且是神奈川最有名的警察,他怎么可能会是欺诈犯呢?

不过,如果硬要说他有什么目的的话……那么她,也早已知道了。他如此讨好自己的父母,除了自己……还能有什么目的呢?

想到这,幸子不由地害羞地转过了身,背对着妹妹,偷偷脸红了起来。心中除了羞涩,还带有些许的喜悦。

……

“十点十一分零五十七秒……十点十一分零五十八秒……十点……”左臣玄月趴在桌子上,嘟着嘴,望着手腕手表上的时间,一秒一秒的数着数,看起来无聊极了。

“左臣小姐,你。”

“十点十二分,嗯?叫我干什么啊。”

“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讲故事呢?”

雨宫问。

“三舅姥姥我没心情,不想说了行不行啊!”她坐直腰杆,瞪大着眼睛望着雨宫,“老实待着,我没叫你说话之前,不许出声。你哪怕是放个屁,我也当你是出声了,到时候别怪我拿拳脚往你脸上招呼你。”

“左臣小姐的脾气……”

他作死的挑衅到。

“我知道,我脾气不好。”

左臣玄月微微一笑,弯下腰,伸手在桌子底下找着一个什么东西。

雨宫:“左臣小姐?”

“但是你好像还并没有体会到!”

话音未落,左臣玄月便抬起了腰,手上还拿着一个……

说时迟那时快,一把铁榔头便朝雨宫名也的脑门飞了过去。

这个女人,貌似是来真的,她真的是事先瞄准了,朝他的头丢过去的!

“跄”的一声,榔头落在了地上。

雨宫并没有被砸中。

他的反应很快,在左臣玄月出手的一瞬间,他便用尽全身的力气,带着椅子往旁边一倒,整个连同椅子人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但却躲过了那朝自己脑门飞来的,想要收了自己老命的铁榔头。

“反应很快嘛。”

玄月冷笑道。

“左臣小姐……你是真的……真的想要我的命么?”雨宫心有余悸的问。“如果我没有躲开的话,就算不死……就会留下终身残疾吧?”

“哦……”她用一种无所谓的表情看着和椅子椅子侧倒在地上的他。“那又怎样呢?你既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就算你死了,又有谁会在意呢?”

“别忘了你是个警察……”

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感觉到了一个女人身上散发出的恐怖气息。

“嗯,你说的没错。那我们现在就开始来讲故事吧。”

“抱歉……难道你不打算把我从地上扶起来吗?”

“不,我并不打算。”她说,“你就以这个高度,这个视角,仰视我吧。反正我也没穿裙子,不怕你偷看到什么。俯视着一个倒在我面前的人,我倒是感觉挺好的。至于你的感受,我并不在意。”

“别忘了……你是个警察……”

他长久以来,第一次感觉一种屈辱感。

“这句话你刚才已经说过了。我当然知道我是警察,可是你也别忘了,这里除了你我,别无他人。就连摄像机,录像器,也都被我给关掉了。”

“你简直是个疯子……是一只恶鬼。”

他无法反抗或改变什么,他为自己的傲慢付出了代价,现在,他只能这样子,发出一声无能的咒骂。除此以外,别无他法。

“嗯,”玄月摸着下巴,笑着说,“不错的称呼。前有源氏被称为妖羽,现在,我便是鬼月。”

“疯女人……你这个疯女人……”

“我疯,可我还是人。有的家伙,连人都不是,简直是畜牲投胎。”

她冷冷一笑,拿起桌子上的,还没有被动过的便当盒,朝着雨宫的脸狠狠地扔了过去

饺子掉落了一地,便当盒也被砸崩了一个缺口,碎片不知道掉到了哪里。而雨宫的眉角处,则同时也出现了一个深约3毫米,宽约2厘米的伤口。血液从伤口里流出,呈一条细线,沾染在了地上。

她并没有丢中他,他眉毛的伤口,是他在闪躲的时候,自己不小心在地上擦伤的。

“真是不好意思,”她说,“人老了,并不是能够准确命中了。这个伤口可是你自己造成的,和我没有关系。”

“呃……”雨宫疼痛地,紧皱了一下眉头,“如果我能从这里出去的话,我一定会找律师告你的。你就……等着吃官司吧。到时候你一定会被上司勒令脱下警服的……”

玄月站起身,笑着走到了他的面前。雨宫的手脚全都被铐子铐在了实木椅子上,根本无法挣脱。如果说他能有什么伤害到玄月的方法,那就是趁她不注意,用尽全身力气往前一扑,用牙齿咬住她的脚腕。

然而,他没有这个机会,玄月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别忘了她以前是做什么的,她拷问过的犯人实在是太多了。

她捡起地上的饺子,高举在雨宫的头顶,“放心吧,我不会杀了你。但是除那以外,我什么也有可能会做。”她刨开饺皮,取出里面的肉馅,饶有兴致的,把它放在了雨宫的眉上,手指……忽然用力……

……

第三十章:「无题」

离开幸子的家,启仁拉上了虚掩着的外套的拉链。神奈川的冬天,还是很冷的。

比起两个月前,他外套里穿的不再是短袖体恤衫,而是一件白色的毛衣。众所周知,启仁虽然逛超市,但是却从来不在超市里买衣服……

整天这么忙,当然也没时间自己织毛衣了。他身上的这件毛衣啊,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大管家,德川良子忙里偷闲,好似抹布里挤水一样挤出时间来为他织就的。温暖,柔软,而又充满了爱意。

这么多年,她就为自己织过这么一件衣服。不是她不愿意再织,而是实在没有这么多闲工夫了。而启仁,这么多年,每个冬天,都会在外套里面穿着这件白毛衣。

或许在别人看来,这件毛衣不仅仅是一件毛衣,更是一个女人对自己的爱慕,和心意。但是在启仁看来,它就只不过是一件毛衣罢了。何必非得扯出些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来呢?

有时候他真的很享受做为源真浩时的感觉,不是作为警察的源真浩,而是在学校里的源真浩。大家都那么真,那么直率,不会有谁刻意地想要去拍谁的马屁。也不会有谁,刻意地非要和谁过不去。

人与人之间,友与友之间。没有这么多的利益关系,和利益牵扯,利益捆绑。更不会说,你是我的人,和我的一边的,不管近在咫尺,还是远在天边,无论你好与不好,贤与不贤,善与不善,我便对你百般庇护。

而你若非我之朋,不管你好与不好,我便对你百般攻击。甚至于在背后捅刀,中伤于你。

朋如胶固,牢不可破……

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哪怕是一个小小的知事,他上头除了朝廷,下头除了百姓,心里居然还打着自己的小九九,他要为自己老了以后攒下一些养老银子,还要想着蒙荫子孙。如此还且罢了。人非圣贤,谁又能做到真正的,好似一汪清水似的呢?

商人的孩子会继续经商,另外……

这就叫做子承父业,代代相袭。

……

种种这些,让启仁感觉到太过虚假,而又虚伪。哪怕他自己就是一个虚伪到令人发指的刘玄德,可他也想像德川良子一样,“忙里偷闲”,“织织毛衣”。暂时从那肮脏的泥潭中抽出身来,安心浸泡在温暖的泉水之中,放松自己长久以来都时刻紧绷着的神经……

有时候他甚至觉得,就算是学校,也算不得上是“净土”了……成年人的交友方式,成年人的思维……貌似也感染到了他们的后辈身上。

那些十五六岁,十七八岁的孩子,竟也学着“出世”后那一套,尔虞我诈,利益相关。

尽管他们学的似是而非,不得其神,却也让启仁恶心到了……

年轻的时候不喜欢规矩,到老却往规矩里钻,启仁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年少时,他拼了命的想要打破规矩,改变世界,越快越好。到了中年,却又认为“徐徐图之”才是上善之策。

而到了现在这个年纪,七老八十了,他反而融入了规矩之中,并且维护着规矩,用自己的双手扶住名曰“规矩”这栋屋子的梁柱,用自己的肩膀,支撑着它的顶梁。把自己,也变成了一根庭柱。

他从来也不选择最好走的路,而是最适合自己的路。选择一条,可以更得最大利益的路。

他正是这样一个现实的人,现实到近乎冷血,现实到让人害怕。爱便是爱,恨便是恨,做便是做,不做便是不做。他虽爱恨分明,却时常让别人看不透他的想法到底是什么,然而他决断之时,却从不拖泥带水。

如果说他爱一个人需要十个理由的话,那么恨一个人,只需要一个。厌恶一个人,则不需要理由。或许是她笑得太招摇……或许是她说话太大声……或许,或许……数不清的或许。

别指望这样一个人会有太多感情。他虽尚且算不上什么无情之人,但却也绝不会多愁善感,儿女情长。

……

看上去今晚他好像是浪费了两个多钟头的时间,丢下公事,跑来为女友解围,并且顺势讨好了一波未来老丈人。让人觉得他是多么的爱幸子。但其实不然

对他来说,这也只是一场利益之间的选择而已。说起来“弃公事,而救美人于为难”好像很浪漫,好像他做了多大的牺牲,为了你,连工作都不顾了似的。

但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当然不是。

对于一个人来说,如果工作对他很重要,但是却又肯放下工作,把心思放在你的身上。如此,你可以说他浪漫,在乎你。

但对启仁来说,这份工作对他来说到底算什么呢?他不在乎升职加薪。而且,自己只不过“浪费”了短短的两个多小时而已。把这两个小时用在工作上,无非是多看几遍雨夜凶魔的卷宗,无非是坐在审讯室里,和雨宫名也干瞪眼罢了。

如此,不如去做一些更有意义的事情。

所以,他今晚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在权衡了利益大小之后的理性抉择罢了。绝非什么头脑一热,要女友不要工作。

一言以蔽之,“我”待在问讯室里,闲着也是闲着,不如送“你”一个顺水人情,让你感觉到我很爱你。

而雨宫这边,自有左臣玄月可以对付。暂时还用不着两个王牌一起上阵。

……

上一世气绝之时,启仁心中渴望的,拨开云雾的光……在这一世,在这样一个平行世界,似乎,他仍然没有发现。到底谁……是这一缕打破阴霾的曙光呢?

而自由这两个字,对自己来说,从来都是遥不可及。

“就让我来做那一缕光吧。”

望着列车外的人海流动,启仁在心中想到。

“自由,哪怕终此一生,我亦得不到的话。我也绝对不会让你感觉到有任何束缚的……我的爱人。”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她的面孔。

突然,风卷云动,风起云涌,在启仁的眼前,又仿佛出现了一句深黑色的大山

它比天更高,直插云霄。

启仁抬头仰视,看得直叫一个心惊肉跳,汗不敢出。

他闭上双目,呼吸……呼吸……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哪怕他看到了任何,那也都只不过是他自己内心的魔障罢了。他不能让别人看到自己的半分异状。

……

然而当他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窗外又仿佛出现了一个深渊,它深不可测,且不像平常的悬崖峭壁那般它是完完全全由钢铁打造而成的深渊比起大山的寂静与深暗,它亦不同它仿佛直通地狱一般,向外冒着橘红色的光,在深渊底部,似乎还不时向外传来“呜呜呜”的悲鸣和哭喊。

“额……啊!”

启仁极力压制着自己的声音。

突然,深渊消失了……

车窗外的“风景”又变成了那车站站台,里里外外涌动的人流……

他咬着嘴唇,保持着冷静。他一直都很冷静,只是心里有些不舒服。

“啊”

忽然,启仁看到,车窗外的人海仿佛正在颤动。究竟是人在颤动,还是列车在颤抖,又或是自己的心……在开始动摇了。

他不清楚。

但他心惊胆战。

他陷入了迷惘的泥潭之中,思绪紊乱,不能自已……

忽然,列车开动了

一切又归于平常

仿佛这一切,从来没有发生过异变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一场幻觉……一场,只有自己能够看到的幻觉……心魔……

几乎是一天之内,先做了那样的噩梦,现在又……启仁真不知道自己的精神状态到底还能支撑多久。只寄希于她,可以带给自己这颗千疮百孔的心,些许的,小小的慰籍吧。

种种画面,如同海市蜃楼,皆是虚幻。浮光掠影,转瞬即逝。他甚至都来不及为那些事情感到伤悲,那些事,便已在自己的世界中消逝。

……

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亦不可得,世间一切众生,皆具智慧德相,只因执着妄念,故而征求不得。

与其妄想执着,停滞不前。

不如放手一搏,且看,能得否?

三世人生,甘苦百味,他的心早已坚硬如铁,他早已是一个打不倒的硬汉子,真武士。在黑暗之中,与其独自深深不忿,倒不如从跌倒的地上站起来,纵使七难八苦,也必将燃烧信念,化作做闪亮的曙光,冲破黑暗。

也惟有如此,他才真正的成长为了,一个……

帝王。

今天,似乎走得太早。

还有许多话,来不及与她说。

就让那说不完的话,变成自己继续前行的燃烧剂吧。

“她一定是我的,必定是我的。我想要的一切,都必定是我的。我,也一定是她的……也,只能是她的。”

启仁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这是一个极其重要的决心,如果说这此以前,他对幸子,十分里有八分的爱,一分的动摇,一分的不稳定因素。

那么现在,在下了这个决心之后,动摇的心连同不稳定的心,皆已被那颗因为她而跳动不已的心给吞并了。

她还不到十七岁,如果启仁想要让她像历史发展到那样,成为一个歌手,成为九十年代摇滚乐坛,乃至流行音乐众多星宿中最闪亮的那颗星的话。虽说为时尚早,不过未雨绸缪,也该着手准备。

从训练她的内心开始,由内而外的,让她能够作为一个歌手,登上舞台。让她强大到可以无视那些流言蜚语,和“评论家”们所谓的“批评”。

同时,未来她也有可能要担负起,一个更加沉重的,千钧重担啊……

她的肩膀,她的内心,一定要足够坚强才行。

启仁相信她可以,因为她是自己从一开始就选定的那个人,是自己生命中的,天命之女。

她绝对能够做到。

她便是唯一,便是这位以天下为目标的男人的心中的,那个独一无二。

她的份量……

比江山更重。

她的珍贵……

比皇位犹可。

……

第三十一章:「尘封的卷宗——交锋」

推开问讯室的大门,这一刻,启仁随风而去,源回来了。没有事先通禀,没有任何征兆,门开了。

这一次他不是用脚,而是用手开的门。倒是礼貌了许多。

刚一进门,源的足尖便碰到了一个铁疙瘩。那不正是之前自己在问讯的时候,用来吓唬雨宫的铁榔头么?容不得源再假深思,他的眼帘便映入了一副“坏警察”和“好警察”的大戏……

坏警察早已就位,并且演了许久的主场戏,而好警察,似乎才刚刚到场。

源用手一指连人带椅子倒在地上的雨宫,尚不及开口问言,玄月便道:“我发誓我没有推倒他,是他自己想要反抗才会这样的。”

说假,这话真假。说真……好像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源看了看这一片狼藉的问讯室,地上散落着没吃过的饺子……摔碎一角的便当盒……鲜红的血迹。这些这些,除了她,还能是谁干的呢?

……

“真不知道怎么说你好。”源弯腰捡起地上的榔头,绕开地上的饺子,朝她走过去,他伸出手,将榔头递向了玄月:“拿着它,只要你不拿它敲我,敲谁都行。”说罢,源转过身,这才又走返回到了雨宫身后,将他和椅子一起扶了起来。“雨宫先生,你的眉角受伤了,需要创可贴么?”源说,“我身上刚好有带,五百块一张,要不要?”

他可真是一个生意人,趁人之危,坐地起价。直直把一张创可贴的价格翻了上百倍。

“呃……”雨宫说,“难道警察局里……没有医务室么?一张创可贴,也要问人要钱的吗?”

说完,他露出了一个微笑。

“本来是不收钱的。”源说,“可是这张创可贴是我私人从药店买来的,医务室的医生早就回家过元旦去了。那的门锁了,我这里只有私人的,没有公家的。既然是私人的,那我就得收钱。”

“抱歉警察先生……我不需要你的创可贴。”

“那可真是太遗憾了。”说完,源走回了玄月的身旁:“如果一间问讯室里面,只有两张椅子,一张要留给问讯对象坐,另一张则是留给警察的……那么,当两个警察同时在场时,应该谁来坐这张椅子呢?”

“你想坐就直说呗,来,咱俩挤挤。”她往旁边挪了挪屁股,为他腾出了半张椅子。“傻愣着干什么,不想坐啊?那你就站着好了。”

“不是……”

他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那快坐啊,没事,我不嫌弃你,挤挤,来,咱俩挤挤。搭档嘛,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说着,她用手拍了拍被自己空出来的一半座位。

“不是……”源说,“我只是觉得这样不太雅观……”

“死要面子活受罪,那你就站着好了。”她说。

“行,我不累……”源摸了摸眉毛,说,“反正我刚才也一直坐着来着,屁股正好坐酸了呢……如果你也觉得坐累了的话,不妨也像我这样”他伸了伸腰,“活动活动自己的筋骨。”

“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了,”左臣玄月白了他一眼,说,“只要我一站起来,你马上就会把椅子抢走吧?我才不上你的当。”

“嘁,”源回送给她了一个白眼,“说的好像我很幼稚一样。让别人听见,心里会怎么看我啊?”他瞥了一眼雨宫。

雨宫笑了笑,说:“如果可以,我真想把自己的座位让给警察先生,只可惜我的手脚都被铐在了这张笨重的大椅子上,起不来身……无法相让。”

这个人总是在笑,笑得源心烦。寻常人看不出来,可是源知道,这个人在假笑。甚至说,那是一种嘲笑。笑他源真浩抓不到自己的证据,笑那个叫左臣玄月的女人只会严刑逼供。

笑他神奈川县警所谓的王牌,不过如此。不过他心里是不是这样想的,反正源是这样认为的。

“够了,别总嬉皮笑脸的。我请你严肃一点,现在是在问讯。你再笑,我就告你一条藐视司法。”

“我总是忍不住想要笑,我真的不知道,笑容算得上什么违法?”他无视了源的警告,再次露出了微笑。

“你知道我这几个钟头干什么去了么?”源忽然问。

“警官不说,我怎么会知道。”

“你好健忘啊!”源用一种低沉的语调说,“记得我走之前,跟你说过。我要去抓一个持刀抢劫犯啊。”

“怎么样,警官抓到他了么?”

“没有……”源说,“他像是事先收到了风声一样,藏得无影无踪。我拿着万圆大钞在那附近的自动贩卖机里买罐装咖啡,除了遇到两个小混混想要借钱以外,根本就没遇到什么持刀抢劫犯。”

“那两个小混混最后怎么了,你没卸人家胳膊吧?都是十几岁小孩子,给两巴掌教训就行就得了。”

左臣玄月双腿交叉而坐,托着腮,一本正经地听着源的表演。

“别打我岔,”源说,“,刚才说到哪了?哦!两个小混混我除了碰见两个小混混以外,就根本没有碰到任何可疑人物了。那么请雨宫先生告诉我,你在今天中午十二点左右,对一个女高中生说的早点回家呢,这附近可是有持刀抢劫犯这句话,它的依据是什么?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

“哈哈哈哈,”雨宫大笑数声,道,“大人不也常吓唬小孩子说,如果不听话,就会被鬼先生抓走么?这个世界上,难道真的有鬼先生么?”

“所以?”源望着他的眼睛,微微一笑。

“所以这只不过是和那意思相近的一句玩笑话罢了。我只是想吓吓她罢了,请问警官先生,说这样一句吓唬人的谎话……犯法么?”他已经近乎于是在挑衅了,他的脸上,洋溢着一种开怀,而又带有嘲笑和轻蔑的笑容。

“我可以丢他么?”左臣玄月举起了手中的榔头,对源说。

“不,你不行,”源说,“至少现在不行。”他一只手平放在了桌上,一只手背在了身后,就像个绅士。他接着又说:“玩笑归玩笑,可是雨宫先生你知道么,乱开玩笑,我可是有理由怀疑你的。ok!现在我们聊聊空心地砖吧!为什么在你那所谓的休息室里,在它的地砖下,藏着一个……”

“警官先生说的一定是我的个人小爱好吧?没错,我在那挖了一个小型地下室……用于珍藏我的红酒。”

“乱改乱挖,这可就是违法行为了。”

“可是那下面什么也没有,我既没有挖掉水管,也没有损坏地基……这算什么?违规改建么?好吧……可是,我犯罪了么?这只不过会引起一些民事纠纷而已吧?我会向我的房东太太赔礼道歉的,并且支付赔偿金。可是这不是你们今天晚上把我抓到这里来,并对我进行虐待的理由……”

他忽然开始有些理直气壮起来了。

“换作以前……我一定把这个也作为你的罪名。”源说的以前,是指前世。雨宫说的没错,房子是房东的,只要房东不起诉他,那么……警方并不能把这个也加进罪名里。毕竟……这里是东瀛啊。法律条文与自己前世所学的华夏法,并不是完全一样。

可是源真浩,绝对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这个男人

“根据当天某一位和你见过面的女高中生提供的证词说,你在那之后去超市买了三人份的便当。虽然你很谨慎,没有在同一家便当家买这三份便当,并且在进入每一家便当店时都两手空空……但是经过证实,你在当天中午,的确开车游转于三家便当店,买了三份不同的便当,这没错吧?请问雨宫先生,你一个人为什么要吃这么多的便当呢?你一个赚不了多少钱的理发店主,如果吃不完这么多的便当,是不会买这么多便当来浪费的吧?可是有时候……在一天之内,你却又只为自己买一份便当,并不是三份……这又怎么解释呢?难道雨宫先生你的饭量,会随着一些外界因素而产生变化吗?”

“哪来这么多的为什么,吃不完就喂狗好咯。怎么,买三份便当,犯法么?”

听着源对自己的发问,雨宫丝毫不为所动,他一点也不害怕,甚至还有点想笑。

源用手指敲了敲桌子,“我刚才说的,你做的这所有事情,都不犯法。但是如果把它们关联在一起,我总觉得它会变得很奇怪……很有意思。虽然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这种感受啊……可是呢,我有。”他顺手拿起了近在手边的雨夜凶魔卷宗,“玄月啊,故事讲了么?”他带着笑,目光望向了她。

“讲得差不多了,最精彩的一部分,我专门留给了你回来讲呢。”

“哦?是哪一部分。”源翻开了卷宗。

“就是你手上这一部分。”她笑道。

“怎么你讲故事都不带故事书的么?”源笑了,“我还以为你讲的就是我手上的这本呢。”

“我的记性很好,用不着带教材,也一样给人给人上课。把这份卷宗给你带来准备着,只是方便换你源老师来上课的时候,可以给听课的学生来一个图文并茂。”

“我可没有这样的学生,也不会收这样的学生。”源瞥了他一眼,说。“好啦好啦,既然换我来上课的话,是不是可以把位子让给我了呢?”他还一直惦记着她的屁股下坐着的那张椅子呢。

“我不要。”她撒娇似的说,“我现在是听课老师。听课老师坐着听课,任课老师站着上课,合情合理。”

源给了她一个阴沉的眼神。

“好了啦你,”她站起身,“你坐你坐,我站着活动活动。”

“别介,”源说,“我最不喜欢别人拒绝之后的应可了。要拒绝,就请拒绝到底好了,别给我来个什么中途反悔。”

“我看你就是在和我赌气,”她说,“别像小孩子一样好不好啦。”玄月拉着源的手,向他露出了一抹甜美的笑容,将她拉到了椅子边上,让他坐了下来。

看来,他虽然讨厌拒绝之后的应可,但是……她却是一个例外呢。

貌似她,总能成为他规则中的例外,甚至是底线中的例外。

“我去……”

拿出卷宗袋中的,那事件现场所拍摄的相片后,他虽早已在阅读文字时知道了案情,却还是被现场的照片所惊悚到了。

“所以我之前不让你看照片,是一个正确的提议吧?现在不怪我了吧?”

玄月一脸宠溺地看着源,笑道。

“够了!”源皱起了眉毛。

他手中的那份卷宗,不是别的,正是雨夜凶魔案中第七起案件的卷宗,也正是被誉为十三起案件中最残忍、最灭绝人性的一起案件的卷宗……

源的心中,燃起了怒火,却又立即被玄月给掐熄了,她在源的身边,按住了他的肩膀,小声提醒到:“永远不要怒你的敌人,愤怒会使你失去判断力。还记得这句话么?”

“我当然记得。”他伸手从肩膀上拿开了她的手,说,“仇恨使人蒙蔽双眼,愤怒使人失去判断,皆是不可取的情绪。但是你也别忘了我说过什么,有时候,那也是一种兴奋剂。”

“太过兴奋,不好。哪怕你已经确定了十之**……”说到这,她改口用德语说:“哪怕你已确定这个人就是犯人。在没有证据之前,请保持冷静。”

“你怎么好意思说我……”源苦笑道,“我进门的时候碰到的铁榔头,是被你拿来丢人,才会出现在门口的吧。还有雨宫眉角的伤口……和这散落一地的饺子……莫非不是你的杰作么?”

“二位警官的外语,说的真不错。只可惜我听不懂,插不上什么话呢。”

雨宫含笑观望,面无惧色。

“你的胆子比我想象中的大,”源没有理会,而是继续和她交流着,“我真没想到,你会拿榔头丢人。”

“我只是在测试他的反应力罢了。”玄月说,“你以为,我是先丢的榔头,他后做出的反应么?不,你错了。榔头是在我看到他瞳孔缩小的一瞬间,身子坐倾斜的一瞬间,方才脱手的。我可不想打死他。我啊,还想好好穿着这身警服,多陪你老源当两年搭档呢。”

源瘪着嘴,不禁面露苦笑,“有你这样的搭档,我怕是很难升职了。”说完,他的苦笑变成了一声鼻笑:“相反的是,有我这样的上司,你未免也太幸福了。”

“幸福么……什么样的,才叫做幸福呢。拥有一个,像你的那位一样,天命注定的爱人么?”

“天命注定?”源笑了,“什么叫天命注定,我从来都不相信什么天命注定。只有自己双手用争取来的,才最踏实。就好像我从来都不相信一瞬间的奇迹,而只相信长久的努力。”他侧坐着,望着她的眼睛,脸上露出了一抹不能言说的笑意。“你相信命中注定么?反正我不信。”

“我也不信。我以为你信来着呢。”

“我们再加一个赌约怎么样?”源说,“看我们谁先能找到雨夜凶魔的罪证,赌注就是多加一个愿望。如果你输了,那么之前我们的那个赌约中的,如果你赢了,我给你一个愿望的赌注,就要一减一等于零了。”

他不光是一个精明的商人,更是一个高深的赌徒,他的高深之处就在于,他从来不赌没有把握的赌约。

两个赌约,左臣玄月能赢一个,便已了不起。想拿双冠军,这是难于登天。所以说,无论如何源也能赢她一注,而只要赢下一注,那么她赢的那份,便就不作数了。

源这算是为自己买了一个“保险”,看来,他是真怕对手会拿到“黑杰克”呢。

他害怕输掉的赌约,当然是今天早上的那个赌约,那个用井上美和子的生命,来作为赌注的赌约。那也正是他多年以来,最没有把握的一次下注……

他也不是非要赢她不可,只是,不太想输罢了。唯一让源心甘情愿输掉对局的人,甚至是故意失误,都要输掉来让她开心的人。或许就只有现在正躺在家里的床铺上,被自己的妹妹,抱着睡觉的她吧……

……

第三十二章:「尘封的卷宗——凶案再起」

源起身,翻阅卷宗。不时用余光瞥看雨宫。

玄月应下赌约,乘机又做回了椅子上。她并没有像之前那样,交叉着自己的大长腿,而是规规矩矩地,就像个少女一样,双腿并拢,双手交叉平放在桌子上。这种坐姿,像极了一个认真听课的小学生。然而她只坚持了不到十秒,就从小学生升级为了中学生,然后又变成了一个高中生,最后,进化成了一个大学生……

大学生是怎样坐的?

那当然是一脸懒散,骨头发软,这不,她已经软到把脸都趴在桌上了。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啊……”她说,“真的,真的是很累啊。你上你的课,既然是听课,我用耳朵听就可以了。让我闭上眼睛休息一会。”

“麻烦这位听课老师,你听课的时候可不可以看着教材,拿出纸笔,记录一下本堂课的授课要点啊?”源的意思是让她时刻注意这雨宫的表情变化,并拿出警察手册,记录本次问讯的过程。

“真是的!”玄月忽然飙起了韩语,“自己不会记一下么,再说了那种东西有什么好记的,这里摄像机都没有开,记了笔录不也等同没记么。”她的语速就好像机关枪一样,快得源第一时间差点都没听清她是在说哪国话。

翻译成中文虽然字数不多,可以在韩语里却又足足几十个音,这么多的字词发音,她居然不到七秒就全部说完了,并且没有半秒的停顿。

源用卷宗拍了拍她的手臂,说:“故事这种东西,光靠一张嘴讲的话,未免太干燥了。不如角色演绎来的精彩。我想……”

“嫌一张嘴太干,嗯……”玄月坏笑,她调戏道:“那么两张嘴一起的话,不就不干了么?演绎什么的就算了,我没有这么大的戏瘾。不如我来帮你缓解缓解一个人讲故事的时候,嘴唇的干燥吧?”

“工作时间,正经一点。”

这并非警告,而是……提醒。

“来吧,既然你想的话,我们开始吧?”

“你是指演绎?”

“还能是什么……呵呵……你说呢?”

“我不想说……”

“好吧,需要我做什么,我要怎么配合你的授课?”

“现在还用不着你,坐在那就好。我这样说,只是为了先给你打一个预防针。”

“怎么?你一会又要开始变态了么?”她好像很懂的样子。心里甚至还有点小期待。

“什么?变态?”

“是的,变态。”

说着,她忽然打了一个响指。一脸带笑的,目不转睛的盯着源的脸。这让源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却又不好明问。倒不是怕一旁的雨宫听见什么,而是如果自己问她,打响指的原因,未免显得自己有点傻……

而且还是在她的心里。

对于一个极其在乎自己自尊心的人来说,无疑是一种禁忌。

……

“雨宫先生,”源将响指的事给一笔带过了,他并不想去深究其理,“我也不想再跟你装什么了我摊牌了。ok,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你千万不要害怕。”

“我什么都没做过,我不会怕。警官先生请说。”雨宫神情自若,毫无一点异常。但是源确定他就是自己要擒拿的那只鬼,那只游荡在现世人间的恶鬼。一只比鬼还要令人恐惧三分的禽兽、恶徒。

“暂时,就当你没做过好了。”他一只手拿着卷宗,另一只手翻阅着,“1971年3月27日,受害人亦野诚子女士的尸体在位于xx路的xx孤儿院门口被发现。亦野诚子女士的职业为医生,年龄为31岁,感情方面则为独身。如此优秀的一个女人,居然是独身,不知是眼光太高,还是女强人的风范吓跑了追求者呢……咳咳,咱们不聊与感情无关的话题。其实我有一个疑惑……而在场的我们三个人中间,左臣警官和我都是大白痴,惟有雨宫先生你是个聪明人,所以,我希望你可以为我解解惑。不知可否?”

“尽力配合。”他说。

“好!”源说,“根据犯人的犯案时间推算,第二次犯案距离第一次的时间是一个月,第三次则为二十天,第四次又缩短为了十五天。等到第五次,便是七天,第六次是五天……那么,我的疑惑就是,为什么在这种犯案时间递减的规律中,第七期案件中的死者遇害时间……反而比前一次要延长了呢?如果说,和前一天一样……或者是,只是延长了一天两天的话,我或许可以说……犯人或许在那个时间段,暂时控制住了自己的犯案**……可是,延长了足足五天!本应在3月号再次犯案的他,为何把时间拖到了28号?是什么阻碍了他?”

说完,源停顿了数秒,用作间隙,留以给雨宫的作答时间。

“警官先生这可问到我了。”他笑着说,“我不是他,又怎么知道他为何这样做呢?适才警官先生说,自己是个白痴,我不敢苟同。堂堂神奈川警方的三羽鸟的妖羽,如何成了白痴?”

这句话很有意思,他虽替源否认了那一句自嘲,但却并没有把左臣玄月包括在内呢。言下之意就是说,那个女人,她才是白痴。

源并没有打算接他的话,而是转头对左臣玄月说:“左臣管理官有没有什么高见?”

“我的高见么,”她从桌子上把头抬了起来,“当然是遇到了什么意外,发生了一些凶手原本没有设想到的情况,才会出现那种破坏规律的事情发生啊。”

“什么样的意外。”源问。

“这就得源课长自己去想了。我保证,在你把真相想出来之前,我一定会抢先你一步说出真相,赢下赌约。”说完,她又把头埋了下去,交叉着双手,给自己当枕头,惬意的睡起了小觉。

“雨宫先生,你可以设想一下,到底是什么样的意外么?”源看着他的眼睛,似笑非笑地说。

“我实在想不到……”他说。忽然,他的眼睛向右瞥了一下,说:“啊……有没有可能是,那个女医生长得很漂亮,雨夜凶魔一时间不想把她杀掉?”

“回答正确,至少……正确了一半。”说着,源一拍脑门,“啊啊啊,瞧我这脑子,我把书包忘在控制台了。我出去拿一下,半分钟就回来。”如他所言,大约过了二十几秒,他拿着一个黑书包回来了。源拉开书包拉链,从怀里掏出一顶假发,戴在了左臣玄月的头上,“现在,我们再来聊聊头发吧?”

“喂……别总在别人睡觉的时候做一些奇怪的事情好不好。”

看起来好像源经常做这样的事情。

“你……稍微注意一下自己的措辞用句好不好。”源说。

“抱歉,请课长继续。”她说。

“好的,左臣管理官。”源说,“雨宫先生,现在请你把目光移向左臣警官她的头部,对,往上,往上,ok,就是头发!你别当它是假发,就当是真的好了,请问看到这样的一头长发,你有何感想啊?”

左臣玄月:“我本来头发也不短,你专门去买顶假发来干什么?洗过了没有?”

“洗没洗过自己不会摸啊,你不觉得润润的么?这就证明我有洗过啊。”

雨宫名也:“感想么,这顶假发看起来挺贵的。警官先生的工资待遇一定不错,早知道十几年前我也去报考警校好了,就算进不了职业组,到现在这个年纪也能混上个警部了。”

左臣玄月:“源课长问你问题,你只管正面回答就是了,何必东拉西扯。怎么着,又想吃榔头了么?”

雨宫:“左臣小姐真的很凶呢……”

源真浩:“哈哈哈哈,她这是和你开玩笑呢。她不会那样做的,左臣警官可是我们横滨市乃至神奈川县最漂亮,最善良的女警官了。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会在之前这几个小时里,放心的把你交给她啊。”

雨宫:“警官先生太相信风评和标签了,一个人怎么样,光靠耳朵听,眼睛看,是不全面的。要用心去感受,才能知道。宇宙便是吾心,吾心便是宇宙,任何事物和人,用眼睛看,最后都不如用心去感受。”

说完,他一如往常地,露出那讨人厌恶的,看似很友善的……假笑。

“九渊先生的名句,”源说,“陆王,陆王……我更喜欢陆王,而不喜欢程朱呢,尤其是朱!那位南宋的沧州病叟,我看他是真的有病,而且病得不轻。”

“我与警官先生,真是知音难觅,相见恨晚啊。”雨宫笑道。

左臣玄月:“可得了吧,咱们这位源课长啊,一天到晚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我就这样给你打个比方吧这种人放在三国的时候,当着马孟起的面,他会夸别人是西凉战神,锦马超。而当着曹丞相的面,他会说,西凉孟起,素无德行,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弃信而起兵,害父弟下刀俎,疑韩遂而败潼关,背张鲁而降玄德……比昔日三姓吕布有过而无不及啊。”

她可谓是把身边的这个男人看得透透的了。虽然源嘴上不愿承认,可是他自己心里清清楚楚,自己就是这样一个人。

可是他并没有什么好惭愧的,因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不止自己而已。这世上每个有脑子,有情商的人都明白这个道理。

源没有打断她,而是在一旁小声嘀咕道:“我要是见鬼说人话,还不得被鬼咬不可啊。哼……反过来我要是见人说鬼话,也还不得被人当鬼给收了?”

“行了,别嘀咕了。”她用胳膊撞了他一下,小声说,“假发戴着怪不舒服的,挑重点,快一点。别像平常那样嗦了。这个人是不会自己自首的,果断点拆穿他的谎言。”

左臣玄月抬起头,一脸期待的望着源。

“why……”他脸色一沉。源半蹲下身子,贴近她的脸,用手挡着脸,耳语道:“拆穿个鬼啊,你没看出我在套他话么。有证据我早就弄他了,这种禽兽我还和他嗦个毛线啊。”

以前源总不知道,为什么人在说悄悄话的时候要挡着脸。原来啊,人要挡的不是脸,而是嘴唇,目的就是为了不让别人通过说话时的嘴唇而解读出你的唇语。

“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以为你已经胜券在握了呢……”

“我还以为你十拿九稳了呢,快点快点,算你赢好了,快点帮我拆穿他的伪装吧。”

“别玩我了,要拆穿就快拆吧,我都快困了我……”

“困就先睡会吧,小月……这里交给我就好,来接力接力!”源伸出手来,本想和她击个掌,却换来了她的一个白眼:“还接什么力啊……小源……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你自己左手拍右手好了。”

“别这么懒好不好啊!”源拉起她的手,而她却软绵绵的,好像骨头全都化了一样,一只手就任由源这么举着,该睡觉还照样睡。

“啪!”

这个掌击的,好像在吃自助餐一样,从头到尾,什么都要客人自己来。

“喂喂喂,别这样睡,”源说。他从书包里取出一个小枕头,“这个……拿去……”似乎有点不情愿的样子。

她一下来了精神,把头从桌子上抬了起来,并坐正了身子。玄月从他的手中接过小枕头,说:“看来你今天早上……额不,应该中午……你中午的商场没白逛,总归是买了一些有用的东西。嗯……话说,你是专程为我买的么?为什么选了一个粉白色的啊?”

“别误会,这可不是我挑的……”源的表情有些尴尬,他急忙解释,“你也知道,我中午和谁逛商场来着。其实我是想买了自己用的,因为我知道,审讯一定会审很久……要是像你这个样子,趴在胳膊上休息的话,不小心睡着了,手会麻的。”

“听起来,你还是很关心我的……”

“我还是那句话,别误会……作为上司,关心我的搭档,同事,还有下属……都是份内应该做的。”

“我说的,就是这个啊……你解释的这样清楚,该不会瞎想什么了吧?呐不会真的瞎想了吧?”

“我越来越怀疑,”源抿起并咬了一下嘴唇,说,“我女朋友是不是就是今天中午的时候被你给带坏了。平常她可不敢向今天这样胡闹……我刚才去她家里吃饺子了,饺子味道不错……就是没有蘸酱,吃多了有点腻。不过,总比吃不着要好啊。虽然剪了短发,可我觉得,她还是一如既往的美丽,绝非常人若能及啊……有幸能遇到这样一个恋人,除了幸运,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不知为何,源的话中,忽然有了几分挑衅的意味。而他挑衅的对象,貌似正是坐在自己身后方向的,雨宫名也。说到最后,他说话的语调,已经有那么几分刻意为之的感觉了。可是他要的,就是这么一个感觉。

果不其然。当源说完时,雨宫的嘴角忽然抖动了一下。

那是肌肉抽动……

人在憋怒时,常会如此。

伴随着那一下嘴角的抖动,雨宫名也的眼睛,从左臣玄月的身上,移动到了源的身上。

他的眼神之中隐约暗藏着怒火,从刚才开始,一直如此。对左臣玄月的怒火自然不用说,大家都知道是因为什么。而对源……为什么他也忽然敌对了起来。

……

审了一个晚上,有价值的信息的确很少。几乎就是没有。雨宫这个人,是一个很会打马虎眼的人呢,就像只狐狸,狡猾得很。可他越狡猾,源反而越确定,这个人绝对不可能“干净”。

天快亮时,累了一晚的源,眼看暂时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口供,便走出问讯室,叫来两个今天值夜班的警员,将雨宫押解回了拘留室,让他得以在拘留室的硬床板上睡上一觉,而自己,也就可以回办公室的沙发上睡上一觉了……

亲眼看着雨宫被关进了拘留室,源这才又回到问讯室,轻轻拍了拍玄月的肩膀,叫醒了她,说:“起来了你,睡一晚了。”

“额~啊~什么啊……”左臣玄月睡眼朦胧,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你就不能放过我么,这特么才五点半啊。你烦不烦啊。”天没亮被人从睡梦中叫醒,哪怕叫醒自己的人是他,玄月也难免有些起床气呢。

“是是是……”源无奈一笑,“现在的确是从五点半没错。”他抓起她的手腕,并用另一只手托起她的下巴,说:“可是你还记不记得,昨天晚上不到十一点你就开始睡觉了,到现在已经过去六个多小时了。”

“啊~不要烦我啊!”用力甩了甩头,把头上的,昨天晚上源给她戴的假发都甩飞了。玄月抽回自己的手,抱住枕头,口齿不清的说:“美容觉都是要睡十个小时以上的……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少睡一会,再过三个小时就叫醒我来。”

“原来你要睡这么久啊?”源说,“早知道干脆昨天晚上我就让你回家去睡好了。还待在问讯室里干什么呢?”

“唔……行行行,你说吧,要我干什么?”

“去拘留室的监控室,时刻注意雨宫的举动,留意他的任何异常。”

“你特么不会找别人去做啊?合着搜查一课就咱们两个干事么?”

“大姐,现在是年假啊,我特么我现在人手不足啊。事若不躬亲,还能派谁啊?”

……

“课长!课长!”二人的耳中忽然传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啊,课长,您果然在这里,左臣警官也在呢。正好,我有件大事……”

左臣玄月:“小点声,你没看到本管理官正在休息么。审了一晚犯人,真累啊。”

“什么?”源看向她。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好不好,昨晚难道不是我审的么?我从七点多审到差不多十一点。你审的时间是凌晨。凌晨啊,懂吗?已经过了十二点了,算今天。”

“理惠子,别管她。”源说,“请说你要禀报的大事是?”

“在……在……在藤泽市……”她像是一路跑来的,还有些没喘过气来。要说她这今天能跑能跳的,昨天源的按摩和良药,占去了一大半功劳。另外一小半,则是她自己强健,恢复得很好了。

“慢慢说,不要急。话说你是跑来的么?脚没事了?”

“啊……”她忽然一愣。随后说道:“课长!藤泽市内发现新的受害者,头发……头发……她的脖子上缠绕着自己的头发!”

“雨宫……”玄月小声嘀咕道。她坐正身子,说:“是雨夜凶魔的连环杀人么?”

“可恶……”源呢喃道,“在被我逮捕之前,他便已犯下了新的罪行吗……”

……

第三十三章:「新的受害者」

“咳……咳咳……”

源捂着口鼻,一边转身退后,一边发出了几声咳嗽。他并不是因为见到尸体而感到恶心,刚死不到24个钟头的尸体,有什么好值得恶心的。只不过是自己的鼻子太灵敏,闻到了那些白色塑料口袋里的厨房垃圾罢了……真不晓得这家主人昨晚吃了些什么,味咱这么大呢。

为了保护现场的缘故,源让手下把垃圾桶里的垃圾袋全都收集了起来。

鉴识人员戴着手套,在垃圾袋里翻找着有价值的证物。

“我去……这种东西难道不应该丢到湿垃圾的垃圾箱里面去吗……”看着鉴识人员从垃圾袋里翻出了一个香蕉皮,源如是说道。看得出他的表情在那一秒钟里忽然变得很难看,“啊啊啊……玄月桑啊,一会麻烦你把这的业主叫过来,让人给他做一下垃圾分类的教学好不好。真是的太过分了……”

“源课长,”九条丽美说,“您忘了?左臣管理官没有跟我们出警。另外,这儿的房主……刚刚已经被你教训过一次了。”

“啊嘞?我怎么不记得了……我刚才有教训过人么?”

“您的的确确是把别人给痛骂了一顿,还叫别人滚回了屋子里。”

“呃呃呃……不行不行,熬太久了,现在脑袋有点昏……”源向下拉了拉手套,再次走向尸首。他打开垃圾箱的盖子,自言自语道:“又是一条年轻的生命啊。真是可惜。”他转过身,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外套口袋,“丽美,麻烦帮我把一次性口罩拿出来,顺便帮我戴上一下。”

“课长刚才不是说……这种小场面司空见惯了么。”她笑着说。

“贫嘴,”源说,“见我是见过了,可是谁叫我这鼻子太灵敏了呢……这湿垃圾的味道的确是太冲鼻了。真不知道这的房主是怎么想的,居然把湿垃圾丢进了干垃圾里。”

“课长……您现在面前的这个放有被害人尸体的……就是湿垃圾的垃圾桶。另外,刚才我们已经问过这里的业主了,他昨天晚上并没有在家……是在早上我们联系他之后,他才从横滨的朋友家里赶回来的。”

“那这几口袋已经快**了的厨房垃圾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我们暂时还……不过房主三浦先生告诉我们的是,他平常基本都不用厨房的。所以,这不可能是他家里的垃圾。”

“基本?”源说,“这个基本,是什么意思?”

“三浦先生每隔一周或是两周……会和女朋友见一次面。那个时候才会在家里用到厨房,平常的时候,三浦先生都是在外面吃饭的。家里一般很少会有垃圾,更不用说像这种厨余垃圾了。”

“那好!”源忽然把垃圾桶的盖子盖了起来,“既然三浦先生平时用不着垃圾桶的话,那么就派人把它给我拉走,连同里面的尸体一起带回去。这倒省了我许多功夫,这周围的封锁线,也就都可以拆了。”

“课长……垃圾桶不属于私人物品……那归城市管理部门……”

“停停停,够了够了,”源把手放在了垃圾桶上,“有什么事让他们来找我,大不了我给钱,这个垃圾桶我买了。”忽然,他又好像觉得有哪不对劲的样子,“这样做好像有点麻烦……不如用切割机现场把这个垃圾桶给我切开,把里面的尸体弄出来,装车带走。这个垃圾桶留作证物。嗯,这样子才是最妥善的处理方式。”

“决定了么?”

九条丽美害怕他又改口,便问。

“当然决定了。”

“那我这就吩咐人去做吧。”

“你去吧,”说完,源用手指了指一个警员,说:“这位刑事,请你跟我走一趟,帮我做一下笔录。”

“好的课长。”

“课长要去哪?”丽美急忙问。

“我想去问一下这里屋主的证词。”

“可是在课长来之前,我们的人已经问……”丽美没有往下说,“好吧课长,如果你想的话,就让我来协助你做笔录吧。”能跟在三羽鸟的身边,可以学到很多,九条丽美是这样想的。这种可以学习到办案本事的机会,她是一定要抓住的。哪怕今天的源课长貌似有些走神,不在状态的样子,可他毕竟是源课长啊。就算是学不到什么,跟在他身边混个脸熟,表明自己的站位,还有立场,早晚源课长不也会提拔自己的么?就拿这次来说吧,为什么搜查一课这么多人,源课长别人不带,偏偏带了自己这个以前的老部下呢?这还不就是信得过自己么。

自己以前的两个顶头上司,源真浩现在当课长了。左臣羽虽然被调走了,可是新调来的管理官却是他的妹妹,左臣玄月警官。

这种时候不混脸熟,什么时候混?这种时候不表现自己,什么时候表现?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以前在大阪府干的好好的,忽然被调来了横滨,但是她总觉得,事情并不会这么简单。因为近大半年来,被调来横滨的,有着华族姓氏的警官们,未免太多了一点……

……

三浦先生的别墅很大。至少比幸子家的房子要大。甚至还有自己专门用来停车的停车房。

如他证词中所言,他家里的厨房的确很干净呢,至少有十几二十天都没用过了。

“刑事先生,”三浦说,“厨房没什么好看的,您有什么要问的话,我们到客厅去,去沙发上坐下来慢慢聊吧。”

三浦并不像源想象中的那样臃肿,相反,他的个子很高,面容也很英俊。

这是一个穿着笔直西装的,看上去刚刚三十出头的男人,他的胡子刮得很干净,头发向后梳着,既给人一种很精神的感觉,又让人觉得他很靠的住……总之,他的脸上有一种成熟男人专属的帅气和沉稳。在一些喜欢“大叔”的女人看来,这样的一个人,在她们的眼中甚至比源还要英俊……

这一点源不得不承认,自己虽然生得俊俏,但是年龄未免太小,脸上少了一种英气,而多了几分稚嫩。

或许这样对自己,更讨一些同年龄段,或者更大一些女人的喜欢。但是稍微大一些的,那些20-30岁的女人,应该都会喜欢像三浦这样的,稍显成熟一些的帅大叔吧。

“别盯着他看,你应该看我。”源提醒到,“丽美,把警察手册拿出来。你有些发呆了。”

“课长,你有没有看到他脖子上的红印?”丽美小声说。

“why?”源向三浦的脖子处望去,“那是?”

“课长……”丽美稍稍有点害羞,“那是嘬出来的印子。”

“哦……”源摸了摸鼻子,“你的意思是?”

“这是还是等会课长自己去问他吧。”丽美望了望在前面带路的三浦,小声说。

……

“刑事先生,请坐。”

三浦伸手示意。

“我知道。”源微微一笑道。

“课长,您应该也说请……”丽美在旁边小声提醒到。

“我知道,”源说,“但我不想。我有些累了……累到不想和人说客套话。”

源靠着沙发,躺了下来,他拿过一个靠枕,垫在了脖子下面,就好像是在自己家里一样,闭着眼睛睡了起来。

“课……课长……”虽然不是第一天认识这位奇怪的上司了,但是丽美还是有些不适应他这样的行为呢……她不好说什么,从胸口的口袋里取出笔,在源的脚边坐了下来。“三浦先生,可以请您把之前跟我们同事说的证词,对我们的源课长再重复一遍吗?”

“好的,当然可以。”

他说。

……

“昨天下午,朋友找我去参加同学聚会……每年的这个时候,我们这些大学同学都会在一起聚会……因为是年假的缘故,时间很充足……所以……”

三浦交叉着双手,放在大腿上。他坐在源对面的沙发上,身子前倾着。

“等等,等等,”源打断了他,“我很好奇啊,为什么是年假?啊,能否请你告诉我,为什么一定是年假么?明明你和异地恋女朋友一两周才能见上一次面,年假这种时候,为什么不在一起过年呢?如果我没记错日子的话,昨天是元旦节吧?这么重要的节日……为什么……”

“就因为是这么重要的节日,所以她回到老家,去陪自己的父母过年了啊。而我自己一个人,便只好去和同学聚会了。”

“你没有父母么?”源问。

他闭着眼睛躺着,好像很惬意的样子。

“家父早逝……家母在很小的时候就改嫁了。我是跟着祖父长的大,两年前祖父也逝世了。”

九条丽美:“真是抱歉,问到三浦先生你的伤心事了。我们深感抱歉。”说着,她用手碰了碰源的脚。

丽美本想让源也简单的道个歉,可是没成想源却说:“那你的那些同学呢,他们也跟你一样,没有父母么?”

说着,源一边发出“嗯”的声音,一边伸了一个懒腰。

“课长……您这样子问话,是会被别人投诉的……”丽美再次小声地提醒道。她撩了撩头发,对三浦说:“真是抱歉,昨天元旦节,我们警察局里也举办了聚会……源课长他昨晚喝多了酒,到现在脑袋还昏昏沉沉的呢。”她苦笑着,看着源说:“您看他,他到现在还想要睡觉呢。”

“警察喝醉了,也可以来给人问话的吗?”三浦似乎有些不悦。

“你和被害人是恋人这一点,为什么不告诉警方呢!”

源突然问。

“什么……”

三浦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苍白。

“香水,虽然湿垃圾的味道很刺鼻……但我还是闻到了受害者身上的香水味。在你的厨房里,我闻到了一样的……虽然很细微,但我的确闻到了。我承认,我长了一只狗鼻子,一只很讨人厌的狗鼻子。”

“课长……”

“我正准备要告诉刑事先生这件事情!”三浦急道,“除夕那一晚,我们的确在一起,她亲自下厨为我做了料理……但是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死……这和我绝对没有关系!我昨天一整天人都在横滨!如果刑事先生不相信的话,可以打电话去问一下我的……”

“ok,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隐瞒呢?”他越睡越舒服了,一时半会貌似都不想走了。

“我有自己的工作,我不想成为警方的怀疑对象……如果警察去我的公司,搜查我的办公室的话……我无疑就在行业内混不下去了……”

“人正不怕影子歪,既然没做过,又有什么好怕的。”源说。

“刑事先生一定还不到三十岁吧……”

“三浦先生,请正面回答源课长的问题。”丽美说。

“没错,我的确不到三十岁,”源说,“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三浦笑了笑,说:“那就不奇怪了。刑事先生太年轻,不懂职场险恶……一旦舆论造出来了,哪怕你是干净的……别人也能把你给污脏了……整出一大堆事情来。”

“哦,”源说,“那请你回答我的上一个问题吧你的那些同学,他们也和你一样,都没有父母么?”

“刑事先生……”三浦抿了抿嘴,说,“我听说过你的大名。我知道,这事我瞒不过你……与其你拆穿我,不如我自己告诉你吧……”

“哦?”源笑了起来,“丽美,看来自从我击毙敢助以后,我横滨枪神的名气看来已经传遍关东了呢。”

源轻咳两声,止住话题,正色道:“三浦先生,请你继续。”

……

“除了她以外……我另外还有一个女人……她是我的同事……也是我的大学同学。”三浦说,“我之所以隐瞒警方……就是害怕,我和她的关系会被……所以,刑事先生,这件事,可以请您为我隐瞒吗?”

三浦的语气,变得低声下气了许多。

“我可不可以怀疑,你为了小三,杀死了原配?”源笑了笑,说,“我可以这样怀疑的吧?”

“刑事先生!”

“ok,当天晚上,除了那个她……还有别的什么人能为你证明么?”

“当天早上,我和毛利通过电话!”三浦口中的毛利,便是此次案件的受害者。“那个时候她还活着!那个时候!那个时候我人已经在前往横滨的列车上了,乘务员还有当时列车上的人,都可以为我证明!”

“我凭什么相信,当时你的确和受害者通过电话呢?警方可是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受害者生前携带的电话啊。有没有可能,你当时已经绑架了受害者,用自己的手机打通了她的电话,然后丢掉受害者的手机。杀害了受害者,将她藏在了垃圾桶里,将你提前准备好的,从几条街外的,别人的垃圾,一同丢进了垃圾桶里。然后,坐车前往横滨。等到今天早上,在接到警方的联系电话后,从横滨赶回来,在我的面前装无辜。我……是不是可以这样怀疑呢?你的确有动机对吧?而且,也有犯案的时间。”

“刑事先生!”

三浦的瞪得眼睛都快鼓出来了。

“哈哈哈哈哈……别激动,别激动。开个小玩笑。三浦先生,请你告诉我,最近有没有见到什么可疑的人在这附近出没,又或者……被害人毛利小姐生气前有没有提到过,遇到过什么人的跟踪?事无巨细,请你都告诉我吧。”

“课长……这些全都要记下来么?”

“警察手册给我。”

源坐起身,从丽美的手中接过警察手册,翻开了其中的几页,当着三浦的面撕了下来。

“三浦先生,关于你搞外遇的那一段供词,你还是自己拿去收藏吧。”说着,源把纸业揉成团,朝他丢了过去。

……

第三十四章:「搜寻无果」

三浦的反应慢了半拍,没有接着源丢来的纸团,以至于纸团掉在了地上,弹进了沙发底下。

“抱歉,刑事先生。”三浦站起身,跪着,俯下身,伸手在沙发下找寻着。看上去滑稽极了。

“三浦先生,等会再找吧,”源说,“肉烂了在锅里,等我走了以后,你再慢慢找吧。总得是在这间客厅里,不会飞出去的,啊,一会再找吧。”

“抱歉……刑事先生……”三浦没有要从地砖上起来的意思,他把手伸得老长,脸贴着沙发,拼命的找寻着。“我很快,很快就能找到了。”

“不用找了。一会拿扫把杆扫一扫就出来了,”源说,“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问你的问题。最近,到底有没有可疑的人物在这周围出没?”

“这个……”三浦这才缓缓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坐回了沙发。“我这里应该没有。其实我也是偶尔才会回到这个家里来住的……自从和另外一个女人交往以后,就只有在毛利来找我的时候,才会回到这里的房子来,装作我平时也在住的样子。”

“那请问,受害人生前,有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么?”源说。

“我记得……好像经常有一个叫松井女人,会在我们在这栋房子里约会的时候,开车送毛利到门口……然后就离开了。”三浦似乎还有些隐瞒。

“有她的联系方式么?”源问。

“刑事先生,我和她又不熟,怎么可能会有她……”

“有,还是没有。请正面回答。”

“没有,我没有她的联系方式……但是我听毛利说过,她们是一个公司的同事,相信只要刑事先生去调查一下……”

“回答的好果断啊!”源说,“我有时候真想,如果我是一面镜子就好了,这样别人在看着我撒谎的时候,他们就会发现他们在撒谎的时候犯了一个错误眼睛不该向左或右乱瞟。还有,三浦你在回答我其他问题的时候,同样,其中也包括你提到受害人毛利小姐的时候,你都会下意识的抱起胳膊,又或是摸自己的鼻子。摸鼻子代表你看到我有些紧张,而抱起胳膊,则代表你在排斥……我很想知道你在排斥什么。为什么,你在提起你的外遇对象,还有松井小姐的时候,你却又把手放下来了呢?这是不是说明,你感觉到了些许的放松?这两个人,她们让你感到放松么?”

“课长……”丽美小声道,“似乎您……”丽美想说,课长您不应该问这样的问题,可是源并不想听她说完,她才说了不到一半,便已打断了她

“圣人说静口,修身齐家,而后治国平天下。我希望在我说话的时候,你们都能先做到静口。ok,我话讲完,三浦先生,赞同,或是否认,请给我一个回答。”

源的话,让这位英俊的三浦先生的额头上冒出了数不清的冷汗。他从茶几上的纸盒里抽出几张抽纸,擦了擦头上,还有脸上的汗水,就连声音也忽然有些颤抖:“源先生……你真如同一只妖怪,可以轻易地就看穿别人心底的秘密呢。”三浦早知源真浩大名,可当自己的谎言真被他当面揭穿时,心里还是有些意外。

源冷冷一笑,“是你小动作太多,并且不会说话,用词也太糟糕……所以,能被识破,你不应该感到意外才是。相反我要是识不破你,你才应该感到意外。”三浦并未说自己很意外,可源从他的表情,便已洞悉了一切。“我并不在乎三浦先生到底脚踏几条船,不过现在,我必须要请你,把松井小姐的联系给我。就是现在,不容迟疑。”

……

取得松井的住址和联系方式,源片刻也不耽误,他留下九条丽美,继续询问口供,一头,开车前往了松井小姐那位于镰仓的房子。

“叮咚,叮咚”

源先是按响了门铃。

可是却迟迟没有人开。

这时一个看上去二十出头的小女孩,虽然她已经二十岁了,可是对源这个快一百岁的人来说,她就是个小女孩。

她见到源,开口就问:“先生,请问您是松井小姐的朋友么?”

源告诉她,自己不是,并反问她是做什么的。在这里干什么。

她告诉自己,她是一个大学生,目前正在打工赚学费,而松井小姐,就是她的客户。她的工作就是负责这栋房子每天的卫生打扫、倒垃圾,还有一些简单的家务。每天大概能赚一千日元的样子。

松井是一个很精明的女人,她付给她的薪水并不是按照时薪计算,而是按照工作量计算。毕竟有些人啊,如果算时薪的话,磨洋工也总是要多磨一会的。

她告诉自己,她并不是只打这一份工,她每天负责的只有早上这段时间。平常松井小姐都会把大门钥匙留在“老地方”,而今天却没有。

源想,按理说这几天是年假,如果松井小姐提前要到什么地方去度假的话,也会提前通知别人一声的。

其实她也并不是没有通知过,早在除夕那天的下午,松井便了打了电话,告诉这位勤工俭学的大学生,自己除夕夜和元旦节这两天会在家里宴请朋友,所以专程请她今天早上来收拾一下宴会后的垃圾。

她告诉她,会把钥匙留在“老地方”,而今天一天她则不会在家,而是会去见男朋友。她们两个的关系很好,她为松井小姐打零工已经有一个学期了,两个人就像姐妹一样。

听完她这样的说法,源不禁在心里感叹一句:“开宴会都不带叫你的,真是塑料姐妹啊。”

她并没有打算要告诉源自己的名字,因为当她听到这个男人不是松井小姐的朋友的那一刻,她便不想告诉他自己的名字了。不过这个男人既然会到这里来找松井小姐,想必就算不是朋友,也应该认识吧。

源看出了她眼中的疑惑,掏出警察证,说:“姑娘,我是警察。能否请你告诉我,那天在电话里,松井小姐,她的原话是怎样的?”

“松井姐说……”她看了看源,忽然眼睛里闪过了一丝担忧。为什么警察会找上松井小姐的家里来,莫非是出了什么事么。她说:“松井姐她说,今天她不在家……所以……我……我……她还说,她昨晚天上午就会出门,如果我晚上上完课……那个,警察先生,因为我是读夜间大学的缘故……家也不在当地,所以松井姐跟我说,如果我想的话,这两天可以住在她的家里……帮她看家。”她像是有些紧张,连这么简单的话也说不清楚了。

“ok……我好像懂了……”源说,“能否请你告诉我,松井小姐一般都会把钥匙藏在哪里?”

“后花园的,一个花盆下面……可是我去找过了,那里并没有。不然我也不会傻呆呆的站在门外,不知道如何是好了。我一会还有在俱乐部清理卫生的工作要做……所以……我不能在这耽误太久。”

“你可能不知道,开门不一定要用钥匙。”说说时迟那时快,源向后退后几步,一个助跑,抬脚向大门踹去。

“警官先生!”她想要阻止,却已是来不及。

源一脚踹去,门虽然被踹开了,可是……

“哎哟喂,”他在心里骂骂咧咧道,“这特么哪里买的防盗门,怎么这么结实呢。”源活动了一下自己有些发麻的脚,说:“你在这给我把门,我进去看一下,很快就出来。”

……

“我去,这什么鬼。”

源猛地往旁边一躲,抬起自己的脚,看着鞋底。他貌似踩到了一个黏黏糊糊的东西。

“我去……年糕……”

除了鞋底踩到的年糕,源几乎是毫无收获,他走屋子,关上门。对那位女孩说:“姑娘……”

其实像她这个年纪的,源应该称她为是小姐才对。虽然现代人常用“小姐”这个词汇骂人,但在以前可不谁什么人家的女儿都能称呼为“小姐”的。

小户人家的女儿叫做“碧玉”,大户人家的可以叫做“闺秀”。而只有官宦人家的女儿,才可以称之为“小姐”。

至于在现代,和“小姐”意思相近的“公主”,那就更不用解释了,那是什么?那是皇家才有的尊称。

……

另外,在关东地区的普通话里,貌似也并没有姑娘这个词……源说的,好像是关西,又或是其他某个地方的方言。

他说:“姑娘,并不是我说夜间大学有什么不好……但是可以的话,我还是建议你可以读……”

“家里根本没有钱……能够像现在这样,半工半读,读夜间大学,都已经很不容易了……”

“像你这样子,学习尚可,但是因为经济原因……这样的,夜间大学里的同学,多么?”明明是在办案子的他,忽然关心起了教育。

“无论是多或少,这也都是警察先生帮助不了的事情啊。”

“去申请助学贷款吧?这样子,压力或许会小很多。你也不用从早上一直累到晚上,然后晚上又去上课……上完课又要复习,复习完……能够睡觉的时间也就不多了。到了第二天,又是周而复始。”

“我……警察先生,您不是来找松井小姐的么?她在房子里么?”

“我想她应该不在……我想……她以后都可能不在了。姑娘,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么?”

“鄙姓织田。”

“哦,原来是织田小姐啊。”源说,“请问一下,你现在存了多少学费呢?”

“应该……除去生活费,够交一个学期的了吧。”

“好!”源眼睛一亮,“如果你相信我的话,相信我源真浩的话,那么从现在开始,你不要再打工了,安心学习。一个学期以后,如果你的各科成绩上升到一个新高度的话,又或是排名能够上升的话,你今后在学校里的生活费和学费我都包了。”

“源真浩!”她一下张大了嘴,不敢相信的望着他。“天哪!”她惊讶地捂住嘴,“你就是那位鼎鼎有名的刑事先生!你……您……您知道吗,你是我的粉丝……不!我是你的偶像……不不不,我一直都很喜欢你。”

“喜欢我?”他笑了,“这算是表白么?”

“不不不不……今天因为您没戴口罩和墨镜缘故,我竟没有没把您认出来!作为一个粉丝,这真是对偶像太失礼了!抱歉!”

比起刚才的紧张,她一下子活泼了许多。

她在身上找了找,像是在找什么很重要的东西,突然,她万分懊恼的说:“啊啊啊,居然没有带笔!我真是……恨死自己了。”

“是要签名么?”源笑着问。他从口袋里取出一只笔,说:“签在衣服上还是?”

“不不不不,”她显得有些着急,“如果您签在我的衣服上的话,那我的衣服以后也就不能穿了。”

“为什么这样说。”源笑了。

“因为如果穿了,就会弄脏,脏了就要洗……那么签名……就会没有了……”

“嗯……那我可得好好想想,我应该签在哪里呢?”源抿起嘴,做出了一副思考状。“有了!”源忽然打了一个响指。他将笔盖合上,将笔递给了她,说:“拿着我的笔,就好像我一直在你身边一样,好好学习吧。”

“这句话太平淡了……”她说,“偶像可以给我一些特殊的鼓励么?一直以来……我总觉得自己的内心很忐忑不安……因为明天时间都安排的很紧,我连交朋友的时间都没有……总是会感到很落寞……很悲伤……现在这样的天气,还别外的染上了一些寒意呢。偶像,您可以给我一句特殊的鼓励么?”

“哇,”源说,“你这个人要求好多,好高啊。”

“不可以吗……我就知道……”

“好吧,那我就送给你一句特殊的鼓励吧,同时,也是送给所有喜欢喜欢着源的粉丝。以后要是碰到像你一样喜欢我的粉丝,记得把这句话也转递给她们哦。”

“嗯,偶像请说。”

她满怀期待。

……

“咳咳……”源轻咳两声。说道:“如果我能够,让你那颗忐忑不安的心,平稳降落……那么,就让它停留在我的怀中。如此,它便不会再落寞。无尽头的悲伤啊,再也不会侵扰你的心了,从此以后,你的心,会感受到温暖。我……给你的温暖。”

“哇~”她当场露出了一脸迷妹的表情,“偶像就是偶像,说话好甜啊。”

……

第三十五章:「李子煌」

休息室里,一个留着长发,穿着古装的男人刚刚开门进来。休息室里好像就只有他一个人,他拿出钥匙,打开储物柜的锁,从里面拿出一瓶水,咕噜噜地便饮了起来。

“呼~”喝完半瓶水,他鼓着腮,朝着手背吹了吹冷气。“哎呀呀,痛死我了。”他自言自语道。

这个男人的手看上去漂亮极了,白皙,修长,瘦瘦的,就好像女人的手一样。如果有一天不做演员了的话,他或许会考虑去做一个手模。

“李先生,”这时,门外突然有人敲门,“我是tbs的记者中村雅美,我们事先约好了的,我现在可以进来吗?”是一个听上去很年轻的,女人的声音。

“当然,请进。”

他说。

……

二人在房间中间的四脚桌的旁边坐下,跟着女人一起进来的,还有一个摄像师。她拿出一支录音笔,问:“我们的这次采访,可以摄像或者录音么?”她很礼貌的,先征询着采访对象的意见。这个时候,摄像师手中的摄像机的盖子都没没有打开,和她一起等候着男人的答复。

“当然,请。”男人又说。

他向二人很友善的笑了一下。在摄像师打开摄像机到还没开始录像的这一段间隙里,他幽默地说:“中村小姐要是早来几秒钟的话,我一定会被呛到。”说着,他拿起了桌子上的半瓶水,轻轻的晃了晃,笑了起来。中村也跟着笑了一下,说:“李先生很幽默。”

“我知道,我一直都很幽默的。”他说,“其实有时候作为一个演员,就是要在生活中懂得自娱自乐。不然,很容易抑郁的。”

“大家都一样。”雅美说。

这时,摄像师对她说了一句“ok”,并竖了一个大拇指。

“好了,李先生,我们今天的采访就要开始了。”她笑道。“咳咳……一会回去的时候告诉工作人员,把我现在的这段剪掉。”说着,中村雅美端正地坐着,打开录音笔,开始了这次采访:“李先生,作为影视圈中一颗冉冉升起的巨星,这次您大胆尝试,自导自演,自编了这么一部以华夏武侠风格为主题的长篇连续剧,说老实话,不光是圈内的前辈们,就连我这个圈外人也感到很惊讶呢。请问,导致您如此大胆地的理由,到底是什么呢?”

她如同往常一样,敢说敢问,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作为一个记者,她真的很厉害。

李子煌舔了舔嘴唇,说:“我知道,对于现在的东瀛来说,武侠剧这种东西……尤其是带有一些神话色彩的,半武侠半仙侠的影视剧,是很难被现在的人所接受的。但是我要说的是,等到十年,或者二十年,三十年以后,我们再回过头来去看我现在的这个决定和尝试,大家一定会惊呼,并这部作品引为经典,它甚至会成为一个时代的开端。”

中村雅美:“可是现在影视圈中的主题,基本上是战国剧,或者是侦探一类的……李先生,我接下来的话可能会让您生气,但我不得不问你既然您觉得这部作品有可能在十几二十年后大火的话,为什么不等到那个时候再……为什么一定要在现在把它……这会不会有些不合时宜?”

李子煌:“一个人的思想和目光,超越别人一年以上,那么他,在别人眼里就是个聪明人。如果一个人的思想和目光,超越别人十年以上,那么他在别人眼里,一定是个天才。但是如果一个人的思想超越了人们二十年,三十年,又或者更长的话,那么他在别人眼里,一定是个疯子。中村小姐,在你眼里,我算是个疯子么?”

“我并没有这样说过。”中村笑了笑,“如果真要说疯的话,那么我只能说,您的这个尝试,它是疯狂的,是大胆的。除此以外,我并不觉得李先生有任何地方可以被人看作一个疯子。疯子?如果我那样说的话,等到节目明天播出以后,我的水杯里的水一定会被某个气愤的粉丝换成胶水的。”

说完,二人相视而笑。

中村接着又问,“李先生,这部由你一手打造的,以武侠,还有仙侠为主的影视剧,在晚间档播出后,收视率一直保持在一个很高的界限,对此是否您也感到有些意外呢?要知道,刚才我有提到,这样一部不同于现时代大主流趋势的影视剧,他是不合时宜的。能取得这样的成功,是否超乎了所有人,包括您自己的预料呢?”

李子煌:“没错,其实不光是我,就连合作的演员们,包括我的父母在内,都对此深感意外。我只能说,我的剧本或许算不得上好,这一点我是承认的,我是演戏出身,并不是个文人。这部戏播放至今能够取得这么大的成功,和演员精湛的演技,还有工作人员们的努力,还有投资方的慷慨,都是离不开的,我自己,只占了很小的一部分。对此我的内心一直很不安,要知道如果失败了的话……不光是我自己的名誉会受损,同时也耽误了这么多演员的档期,还有资方的投资。所以我一直都想要做到做好。”

“噢……”中村忽然看见了他手背上的伤口,“天哪……这是在拍戏的时候弄伤的么?”

李子煌笑了笑,说:“昨天的那集,中村小姐有看么?”

“当然,其实我也是您的影迷呢。”

“这就是上周在拍摄那场戏的时候,那一个武打的长镜头里,不小心弄伤的。”

“不要紧吧?看上去很不得了的样子……”中村有些担心,她伸出手,想摸又收回了手。“您可真是敬业啊。刚刚也是在拍戏么?因为我看着您现在穿着戏服的缘故,刚才是在拍哪一场戏,方便透露么?”

“这个,是秘密呢。”

他爽朗地一笑,说。

“啊……真可惜……”雅美说。“啊,对了,李先生。”雅美又继续起了提问,“关于外界一直传播的流言,说您一直以来的成功,完全是靠父母在财政上的支持,关于这一点,您有什么要说的吗?”她说到一半时,摄像师忽然咳嗽了两声。

“嗯……”李子煌摸了摸眉毛,故作思考状,“就算我说不是的话,别人也不会相信吧?因为我是xx集团的公子啊,就算我在外头不提我是李xx的儿子,别人都会想到,李xx是我的父亲。哪怕我不想靠父辈的关系去取得成功,但是因为我是父亲的儿子,在事业上,或多或少的也得到了一些帮助呢。其实就好像这部戏的投资,如果资方不是看中我是xx集团的公子,父亲家大业大的话,也不可能这么慷慨的投资这部戏啊。中村小姐,我刚才的这句话,请您明天不要播出去。”

“我会向台长传达您的这个意思的。令尊大人和我们tbs电视台,也是有着长期的合作关系的呢。”

“那你又还要问我这样的问题。”李子煌捂着嘴笑了。

“因为我个人真的很好奇呢。”雅美说。“如果自己的偶像是靠父辈才得到的成功的话,那么可能偶像也就不再是我的偶像了。我能取得今天这样的成功,就是以您为榜样,相信着一个人只靠自己也能成功,所以才一路得到了今天这样的成绩呢。”

“我知道,中村小姐是一直从一个实习记者,外景记者,一路成为了一个新闻主播。我衷心的希望,中村小姐可以一直这样努力下去。”说完,李子煌向她竖起了两个大拇指。

雅美笑了,“上次像这样给我竖大拇指的人,还是横滨的源警部……啊,他现在已经是源警视了呢。源警视是一个极有智慧的人,不知道李先生您平时有关注新闻这方面的事情么?噢!是我有些健忘了”雅美低头笑了笑,抬起头,却换了一脸严肃的表情,她说:“我记得,两个多月前的这个时候,李先生还专门去了相模原和藤泽,捐了很多钱呢。”

“富则富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那虽不是天灾,却也是一场**……医院和学校被炸毁了,还死了这么多人。作为一个公众人物,力所能及,能帮多少,便帮多少……其实我都还觉得,我做的还不够。”说着,他仰起头,深深吸了一口气,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那该多好。”

雅美擦了擦眼角的泪珠,说:“是啊,如果那一切都没有发生,那该多好。不过好在造成那一切的凶手已经伏法了,都是源警视的功劳呢。”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中村小姐之后参加了神奈川警方举办的新闻发布会,对么?为什么在新闻发布会上,源真……源警视他没有出席呢?”

“听说当时源警视受伤住了一个星期的医院。不满您说,除了李先生,源警视他也是我的偶像之一呢。要是这个世界上多几个李先生和源警视这样的人,那么这个世界就会更加太平了。”

“我只不过是一个艺人,怎么能和神奈川的英雄相提并论。”

“听说最近李先生要出新专辑了,预计会在什么时候正式发售呢,我也想能够早点抢到呢。”

“哈哈哈哈……”李子煌笑了笑,说,“没错,新专辑中包含了这次的新剧中的三首插曲,和分别的两首片头、片尾曲。另外还有一首主题曲。加上我正在准备中的四首歌,一共是十首歌。”

“好了,今天真是谢谢李先生了。在休息时间抽出身来接受我们的采访,请问李先生,最后还有什么话要对电视机前的观众们说的么?列如宣传一下新剧,还有新专辑?”

“哈哈……”他说,“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大家好。这里是tbs电视台的特别节目,我是李子煌,今年下半年,由我主演并编剧的xxxx这部戏预计就要全部拍摄并播出完毕了,届时,在我的春季的演唱会过后,我的新专辑《xx》也要正式发行了。届时还请喜欢我的粉丝们多多支持,谢谢大家啦。在这给大家拜个晚年,祝大家新年快乐。”

中村雅美:“谢谢李先生,还有电视机前观众朋友们。我是中村雅美,记得要关注明天由我主播的晚间新闻哦,大家再见。”

……

第五十无章:「能屈能伸」

湘南别墅,玄关

“知道回来了呀?”良子接过他的书包,没好气的说到,“看看时间吧,我说你这放学未免也放得太晚了些吧?”

“额……”源说,“我和女朋友约会去了。”换好拖鞋,他便朝着客厅走了过去,理也不理那身后眼神中充满了幽怨的良子小姐了。

“约会,是和你的兼职工作约会去了吧?!”她一语中的,跟在源的身后接着说道:“那种危险的工作,就不要再做下去了啊!”

“不然呢?”源偏过头看向她,意味深长的一笑,问到:“如果我继续做下去的话,你会向宫内省去打小报告么?”

良子脸色一变,把书包一放,急忙跪地俯首道:“我是皇宫派来的人,但我更是亲王殿下您的麾下,是家族派来给殿下调遣使唤的。所以,殿下才是我的主子,我又怎么会去向宫内打殿下的小报告呢?”

源双手拉起她,道:“我就说句玩笑话罢了,你啊,还像平常我们说好的一样,像个姐姐一样。你叫我小源,我听着可要比泰宫启仁、又或是亲王殿下受用呢。”

“源,你可得要爱惜自己的躯体啊。危险的事情,能不做就不要去做了……”

“危险?危险就像一个荆棘丛,而我此刻已在荆棘丛中了;可是若是要想从荆棘丛里爬出来,就不得不以身犯险。”

“不……”她摇了摇头,抓住源的手说,“虽然你的周围充满了棘刺,可你的脚下却还是一片空地……天知道荆棘外面是什么?与其为了一个未知的事物去以身犯险,到不如什么也不要做……”

源迅速将手从她的手中逃离,一边走向沙发,一边说:“即使我不触碰棘刺,棘刺早晚也会扎入我的血肉。良子……无论如何,请不要干预我的任何想法。很多事情你并不懂,而我一时也对你解释不了……”

“你觉得我很笨?还是觉得我比你傻?”她又重新摆出一副姐姐一样的姿态。双手分别摁住了坐在沙发上的源的双肩。她十分用力,真像个教训弟弟时的暴力老姐。“我可不比你差到哪里去,不然你也不会总拿我当救火队员使唤了吧?”

“不,我没有。”源说。

“别打岔!”她突然提高了声调,吓了源一跳。

“天哪,耳膜都快……”

“都已经叫你不要打岔啊!”她手往前一伸,指头深深的抠住了源的锁骨,猛一用力,差点没让他叫出来。

这下子源彻底忍不住王爷脾气了,反手抓住她的手腕就把她给反制住了,她的力气哪有自己大啊。源甩开她的手,起身朝她走去,问到:“你的胆子是不是太肥了一点,居然敢跟本王动手。”

“喂!喂喂……”她声音颤抖起来,“不是你说让我把你当成源,呃……早晓得你这么小气我就不该把你说的话”话没说完,便被启仁殿下一个过肩摔,朝着沙发丢过去,她什么也来不及反应,只是“啊!啊!”的惊恐的喊了两声,人便已被丢在了沙发上,这时才缓缓的说出了刚才没说完的话“当真……”

“准备一下我要带的行李,后天回东京。”源对瘫倒在沙发上她说,“对了,今天晚上做什么菜了?”

“哼,你还好意思问……你要再晚回来点我就全给你拿出去喂猫了,到时候看你吃什么。”

“喵喵喵?”源双手握拳,鼓着腮,学着小猫的样子卖起了萌来。这卖萌的程度,可……可要了人命了。一个小帅哥跟你面前玩这出,这谁受得了?

只是……堂堂王爷,居然为了点吃的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真是……真是……真是能屈能伸啊。

“行了……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热饭菜。”虽然是一脸不情愿的从沙发上爬起来了,可是谁又知道,她的心已经被启仁殿下的这一举动给彻底融化了。可是她心里同样很清楚,自己不应该……也绝对不能有非分之想。

吃完饭,源像只小猫咪一样懒散的躺在沙发上。他今晚吃的并不多,因为困倦的缘故,只是随便吃了半碗饭便睡下了。比起填饱饥饿的肚子,这三天以来总共睡眠时间加起来还不到八个小时的他,此时更想要好好睡一觉。

睡着前,轻轻的交代了一句明早叫醒自己的时间,便合上了早已沉重不已的双眼……

翌日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五点了。整整睡了九个小时的源的体力此时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他先是换了一身夏装。脱下上衣的时候,强壮的肌肉的线条清晰可见,这需要下好几年的功夫,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出来的。

换好衣服,他上阁楼进入了自己的私人健身室,开始了今天的体能训练。半小时沙包拳击,另外又做了半小时的引体向上、仰卧起坐、俯卧撑,外加半小时慢跑。最后,他下楼洗了个澡,换上了一身干净衣服,等他换好衣服,便已是六点四十多了。而此时自己的那位女管家貌似还在床上睡懒觉,启仁知道她最近有些累,便没有去叫醒她,而是自己去厨房煮好了早餐,且顺便也为她做了一份,放在餐桌上用盖子盖了起来,防止冷得太快;做完以上这些,他背上书包,便启程上路了。

走在去往学校的路上,此时此刻,他唯一忧心的……唯一使他感到难以预料的,不是敢助而是明天回到东京以后将要面对的……

这一世,很多事尚且可以说以顺心二字,却只怕这天家的事是最难以处处顺心的了。

虽不像昨日那么恍惚,可这一路上,启仁仍然是心事重重,满脸忧虑。所谓喜怒不形于色,这是他很难做到的,但凡心里不痛快的时候,眉毛就难免是要不自觉的皱起来的。哪怕只是那么一瞬间,但他的确皱眉了……启仁不常会掩饰自己的表情。正如我们之前提到过的,他是一个善于利用表情来告诉别人自己内心想法、用表情来迷惑别人的人。所以,他不用去学所谓的面瘫脸,因为面瘫脸也在他的众多表情之中。

这小子今天还好,总算是没忘记教室在哪,总算是没重复一次昨天的校园大巡游了。

出奇的是,他今个居然穿上了一身高中生校服,好家伙,这诘襟服往身上一穿,气度完全甩了周围的人好几条银座商业街啊,怪不得平常都不穿呢,原来是怕引仇恨啊。可是……他居然会穿校服,这真的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啊……

启仁的跟班小弟,那位小胖子孝太郎,每天上课前都不进教室,而是在教室外的走廊徘徊,每次都掐班掐点的才进教室。他怎么做不是为了别的,就是在等自己的大哥的大驾呢。

当他看到启仁朝着自己这边走过来的时候,他一脸喜出望外的迎了上去,嘴里还念念有词到:“这真是奇迹!我就知道我一定会等到奇迹的!”他说,“老大明明昨天才来过学校,今天居然又来了,这真是奇迹!真是奇迹啊!我真高兴,我真高兴。”他激动得好像眼泪水都快流出来了似的,一边跟在启仁的身后往教室走,一边说:“大哥,一天不见,我好想你啊。”

“呃……”启仁有些无语,“那个……你,你是不是有些情绪过激了?”启仁苦笑道:“你这个样子,让我觉得自己好像是十天半个月都不来上一次学一样的不良啊。”

“大哥你最长一次的确有半个学期都没来过学校呢……”孝太郎小声提醒到。说完他笑了笑,又道:“不过大哥岂是那些没有前途的不良所能相提并论的。大哥可不要自轻啊。”

启仁拍了拍他的肩膀,苦笑道:“小胖子,你呀你呀……见到我就好像过年似的,你没不好意思我都不好意思了。能不能不要这么大惊小怪的啊?”

“大哥,你今天穿的是校服!?这简直算得上是另一个奇迹了!”

“,我说你……”

“还跟崭新的一样呢!大哥你肯定一次都没有穿过吧?”

“我是没穿过,哪又怎样呢?”启仁走进教室,朝自己的位置走去,而三井则一直尾随其后。“我有很多衣服,总不能每一件都要穿一回吧。”

“大哥说得对,这一点我深有体会。就好像古代华夏的皇帝有很多妃子,但并不一定每一个都有福气得到皇帝的青睐是一样的道理。就像这套诘襟服能被大哥看中,就是它的福气。”

“福兮祸兮,幸也不幸?”启仁吟吟道:“能得到帝王青睐的妃子,势必会成为其他嫔妃的仇敌。我所说的,就是这么个意思。”

“衣服可不会争风吃醋……”孝太郎笑着说。启仁停下步子,转身将手放在了他的肩头,语气沉稳道:“衣服不会,人会。”

“大哥借物喻人,以《五千言》中的福兮祸兮一语来教化小弟……小弟虽然愚笨,听了也不敢不有所感触,实在是受益匪浅。”

“我说十分你能听得五分,实际去做一分,那便算是好的。行了,有什么东西要给谁的吗?给我,我帮你带过去,也省的你自己去跑一趟了。”

“大哥,你真神仙。”孝太郎说,“我这的确是有个物件是要送给……”他没有往下说,而是脱下了书包,从书包里把东西给取了出来,递呈给了启仁。

启仁接过他递来的笔记本,问:“真皮的?”

“对对……”他说,“本子用的纸不值什么钱,主要这皮革值钱。”

“就这么一个册子,也用得着皮革包装。要是纸页写完了不就等于没用的东西了么。”

“大哥……这主要是一种收藏价值。再说了,这么厚一本笔记,只要不乱写乱画的……怎么也能用上一段时间吧。”

“谁知道呢……”启仁拿起本子说,“总之我先替她谢谢你了。不过你记住,就此一次,下不为例。”

启仁从包里取出一支笔,让小胖子转过了身,以他的脊背为案,在笔记本上不知道写了些什么。

几分钟过去了

……

第三十章:「法兰西女郎」

从源和左臣羽的座位往后数斜对面第一排的坐着的是两个年轻女人靠窗的那位是一个身体娇小玲珑,一米五上下的欧裔短发女子,她的头发看上去有些枯黄干燥,像是很久没有打理过的样子,总之发质很不好。

说不上倾国倾城,却也有几分美丽动人,只是那一件宽松的蓝色连体裙……这个女人的衣品有些糟糕。

坐在靠走道一边的,那是一个留着一头飘逸的金色长发的美丽女人。由于头发很长,故而有一小部分被垂搭在了胸前。她穿着一身漂亮的连衣短裙,一双长短恰当的黑色高跟鞋和黑色的长袜。

她看上去年轻极了如果让人去猜她的年纪,最多只会说出二十五到二十七左右的数字。可她的实际年龄真是如此吗?她有着天使般美丽的面孔和完美的身材,这叫人何难通过外表去猜测她的年龄。

源先看到这两个女人最简单而又直接的理由是因为她们比第四排的那两个男人要离自己更近。

源的墨镜在上车前就摘掉了,因为任何人在室内还戴着那种东西都会让别人觉得你很怪当然,除非你是盲人,非戴着来掩饰那一双眼瞳淡白的盲眼不可。所以当他的眼睛注视到她们时,她们也同时注意到了这个陌生男人的不一般的目光。

当目光扫过她的脸庞时,源这个男人钢铁直男不光是一如既往的摆着一副你欠我钱的面瘫脸,更是用着一种冷彻到极点的眼神,在走过其身旁时,仅仅用余光一瞥。

“香水……还有淡淡的……那是什么味道?”源的鼻子问到一丝的隐隐的异味,说不清是什么东西,却又有些熟悉。他没功夫去在意,更没闲心去深究。源双手插兜,迈着铿锵有力的脚步,继续朝前方走去,直直走向了第四排的那另外两个人。

那两个男人就普通多了相貌平凡无奇,甚至说是这一眼刚看了下一分钟就会忘记长什么样的那种再平凡不过的俗尘路人。

为了不让别人觉得自己是有意为之,源并没有急着回去,而是顺道去到了下一节车厢里的卫生间里上了个厕所。如此,他才又走回了自己的座位坐下。

源刚坐下,左臣羽就问,“怎么样,心理大师,发现什么异动么?”

“是直接说呢,还是先走一次推理流程?”源说。

没等左臣羽回答,他就接着往下说了起来“我觉得还是分析一下流程好,不然你不是总说我太快了么。”

左臣羽瘪着嘴将他白了一眼,说到,“但是磨叽的时候也是磨叽的烦人呢。”

“我不吝啬最后再重复一遍我说过的那句话放慢前进速度的我,是谨慎,而非磨叽。”

“我可以把谨慎和多疑划以等类吗。”左臣羽说。

“不能,”源说,他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把打磨的很精致的银汤勺,目光投过它,观察着后方的嫌疑人。他闭着一只眼,很认真的,悄悄的监视着她们的一举一动。

左臣羽却在这时说:“能不能不要总是从口袋里拿出些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真不知道除了这个你是不是还带了筷子。”

“你怎么知道?”源笑着说。

“还真带了那种东西?”他不敢相信的说。

“当然没有,”源说,“我只是开个玩笑。你这傻子莫非还当真了?”

“你……开玩笑?是吗……玩笑……额,是啊……玩笑,呵呵呵,是啊。”说完,左臣羽快速的眨了几下眼,他盯着源,嘴巴微微张开,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话来。这种情况就说明了比斗嘴的话,两个人是谁也不逊谁的。

如果只是某一方压倒性的赢过另一方的话,就不会互相讨厌对方了。

虽然所有人都说这是讨厌,但他却知道,这种情绪或许是其他什么更多一些吧。少了和源的拌嘴,他就会感到孤独,还有寂寞了。

或许,源也有这种感觉吧这种孤独,或许是身为强者与生俱来的孤独。这种寂寞,或许是因为缺少了对手,从而由内心深处由感而发的空虚。

当低头沉思的二人的目光在抬起头那刻交汇在一起的时候,源忽然问

“m还是f?”

m就是德语里男人的字母开头,f也就是女人。

左臣羽不懂德语,他懒得去想,随口就说出了一声:“m”。

源当即纠正到:

“nicht(不)ist(是)f!”

左臣羽表情疑惑,“f?什么是f?”

“怎么站起来了……”

说着,源像是看见了什么似的,速度快到让人匪夷所思的把汤勺揣回了兜里,随即用手挡住自己的半边脸,转过头去对左臣羽说“过来了!快装游客!”

“什么过来了?”

“我想这位先生刚才说的过来了指的应该就是我吧?”耳中忽然传来一个女人说话的声音同时还有穿着高跟鞋走路才会发出的“噔噔噔”的声音。

稍时,等她走到了身旁,源则是闻到了淡淡的,气味典雅的法国香水味和洗过的头发上的洗发水的香味。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气味。

她抱着胳膊,俯身在源的耳旁说:“frau女人。”

她念单词的时候音调标准极了,就像个土生土长的德意志人。而且她念完还不忘用日语将单词翻译了出来。

她的一头金色的长发被车窗外吹进的风轻轻扬起,微微飘动着,撩动在源的脸庞。

她站起身,目光看向坐在源身边的的左臣羽,她那一双大大的泛水的蓝眼睛简直美丽极了,这样一双摄人心魄的眼睛,与那金黄色飘荡的秀发正好是完美搭配。同时,她的个子也非常高挑,足足有一米七出头的样子,这还是不算上她脚上的高跟鞋的高度。

口红那淡淡的枫叶红色号的选择正好符合整张脸庞的高贵而典雅的脱俗气质。

说起这张刀削过一般的有着动人的分明菱角的脸庞,就不得不再夸夸那一双美目了她的眉眼之中仿佛天生带有一种美丽,可她的眼神却又总是那么的柔情似水,那么的使人赞叹她看上去是那么的高贵。让人喜欢,却又不敢轻易妄动。

鼻子?有些男人是从来不去关注女人的鼻子的。

至于身材,更是不用说。很惊艳。

然而就是那么一个惊艳的女人,以触手可及的距离站在面前,源真浩和左臣羽却没有表示出丝毫的感冒。甚至都没有多看她一眼。

左臣羽嘛,或许是天生的有些冷淡。至于源……

就只能说不是他喜欢的那一盘菜了。

除此之外还能想出什么理由?一个男人不用正眼看美女的理由。

正常的男人是没有哪个不喜欢美女的除非他真的已经是心有所属。

那个女人说:“先生,你有注意到吗?因为我注意到你的朋友好像一直在用汤勺观察坐在你们斜后位的我和我的姐妹两个人呢。”

她撩了撩头发,笑着说:“先生们,你们是单身吗?我们认识认识吧!”

左臣羽看了一眼源真浩,见源慢慢的闭上了眼睛,便沉默着把头转向了窗外看起了风景。

源此时却又睁开了眼睛,仿佛他刚才闭眼是为了思考一般。他轻轻咳了咳,向左臣羽传递了一个信息,随后便把目光投向了那个女人,语气轻松的说道:“这位女士,你的德文说的很好,日语也是不赖呢。”源一边说着一边摘下了口罩,问到“您是德意志人吗?”

“哪里哪里,就会几句而已,”她笑着说。随即又回答到:“不,我是法兰西人。地中海的小岛阿雅克肖那就是我的家乡。”

……

第三十六章:「小别,胜……」

“说出来可能你都不信,我今天又碰见粉丝了。我实在是太出名了,就好像一个艺人,我有很多粉丝。这是我一年来碰见的第一百多个向我要签名的人了。”这个有着多动症的家伙,盘着腿坐在榻榻米上,不停地操纵着他的双手,做着浮夸的手势。一会儿张开五指,挥动着好似一把砍刀。忽然,他的右手握紧拳头,朝着左手掌心重重地捶了下去:“不行!这样不行!”

“咳……”正在喝水的幸子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的呛了一下。“阿真,请不要这样一惊一乍的……小声一点好不好?虽然爸爸去参加老同学孩子的婚礼了……可是妈妈还在家里呢。”

“我不能这样下去了。”启仁好像没听见她的提醒一样,继续说着,“我可是个警察啊,我特么不是什么艺人!我也不想当什么明星警察、偶像警察!我要当一个做实事,做大……”

“呐!”幸子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阿真你能这样想就对了!我告诉你,你要是再这样下去,警察局的笔可就不够用了。你总不能见着一个粉丝就送别人一支笔啊,这样好了,以后谁要是再找你签名啊,握个手抱一下就可以了。不过……仅限于男粉丝哦。”幸子朝男友一笑。“咳……咳……”她忽然咳嗽了起来。

“怎么了?你在咳嗽?”启仁宛如一只惊弓之鸟,哪怕只是两声咳嗽,也把他吓得脸色一变。“小幸,不要紧吧?”他的语气忽然温柔了许多。

“没事……”幸子有些逞强的说,“大概是昨晚……不小心着凉了吧。”

“别动,让我摸摸你的额头。”

“不要啦……”她笑着向后躲了躲。

“啊呀,你可真是的。如果病得很重怎么办。实在不行的话,我去外面买点药回来吧?”

“这才多大点病就要吃药,以后会产生药物依赖的……”

“那你让我摸一摸你的额头,如果没有发烧的话……那么我就答应你,答应你,许你不吃药好了。”

“好吧。”

“嗯,这样子才乖嘛。”

“不过,请稍微快一点……”

不知是发烧,还是害羞,左臣玄月的脸看上去要比平时更加泛红。

启仁伸出手,撩开了她额头的刘海,将手心轻轻贴在了她的额头上……

“你这眉毛挺浓的嘛。”

“啊……是吗?哈哈哈哈,阿真喜欢么?”

“喜欢啊,无论小幸你是怎么样的,我都喜欢。”启仁说。

“我的额头,很烫吗?”她问。

“应该是有一点低烧的样子,吃点药吧?”

“我不想吃药……”

“你……是排斥,额,我的意思是,你反感吃药吗?”启仁轻声问。

“也不是这样啦,”幸子说,“只是觉得药都苦苦的……”

“噗……”一个没忍住,他居然笑出了声,“你都这么大了,居然还会因为怕苦而不吃药吗?”

“不准嘲笑我啦!”

她生气的样子也很可爱。鼓着腮,就像个小孩一样,这种生气的方式,别人怎么会害怕嘛。

“好啦好啦,你在这等我,我出去一趟,马上就回来。”

“啊!”她伸出手,拉住了启仁的衣角。

“怎么了?”

“我怕你走了,今天就不回来了……”说着,幸子紧攥着他衣角的手却忽然松开了……“但是如果阿真还有工作要忙的话,其实根本不用专程抽空来陪我的……我不是一个黏人的人,我知道,阿真的工作特殊,我……”

启仁微微一笑,单膝跪下,将她抱入怀中:“说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谁骗人谁是小狗。如果你不信的话,我们拉个勾怎么样?”

“不,”她说,“我相信阿真一定会回来。拉勾什么的,根本不需要。”

启仁轻轻亲吻了一下她的腮边,说:“那你等着我啊,我很快就回来了。”

……

半小时后,这扇门再次被打开了。

和启仁一起回来的,还有……一碗尚还冒着热气的汤药。

她先是一愣,随后便笑着站起了身,向男友走了过去。

“啊嘁!”她捂着嘴,低头打了一个喷嚏。“我好像真的感冒了……”

“是因为那天晚上,我们走夜路回家的缘故么?”

“我想应该是这样的……”幸子拖着沉重乏力的身子,从放被子和枕头的柜子里取出了一个枕头,坐了下来。“阿真,我想躺下来休息一会……”

……

启仁笑着走到床边。尽管幸子已经躺下了,尽管她一脸的不情愿,启仁还是把她扶坐起来。他端着那碗冒着热气的汤药,说:“总归是我不对。不过呢,小幸你的身子还是最要紧的吧,先把药喝了怎么样。”

启仁端着药坐在她的身边,用汤匙盛起了一匙冒着热气的药汁放在嘴边吹了吹,等到不那么烫的时候,便慢慢送到了她的嘴边。

幸子语气柔和,轻轻的问道:“这是什么药啊……看起来像中药,你在哪买的?”

“清肺,消火的药,很多中药店都有的卖。我老早就回来了,刚才只不过是一直都在厨房煎药罢了。”

“我不想喝中药……太苦了……”

“你若不想喝,就先放着吧,一会凉了我就再替你热热,应该不会影响到药性。”启仁说,“至于你之前说的,我的工作的事情……比起你的身体,工作算的了什么呢。为了让你好起来,哪怕要我这条命来换也是值得的。一会想喝的时候就告诉我,我坐在床边陪着你,有什么不舒服就告诉我,好吗?”

启仁语气温和,眼送秋波,和平常在左臣玄月面前的他简直是两个人。

“我……也不是不想喝了……”

她嘟起嘴,撒娇道。

“哦?”启仁轻轻说道:“那为什么不喝呢。小幸,身体要紧,喝了药才能好,等你好了,等我忙完了最近的工作,我们就去游乐城,去任何你想要去的地方。”

幸子抿嘴迟疑数秒,说道:“我连你那是什么药都不知道……怎么可以随便喝……”

“这样呀。”东方煌暖暖一笑道,“其实闻一闻就知道了呀。这几味药材都是驱寒的,加上我用文武火反复煮熬,八碗水煎成一碗,药效奇佳哦。”

幸子脸红道:“你以为谁都像你那样狗鼻子呀……好吧好吧,我喝,我喝就是了。不过……现在不喝,我想休息会再喝……”

“我那是天生嗅觉灵敏啦。”他笑了笑,说道,“其实你不必那么担心,这只是很简单的治疗发烧的药而已。不过呢,经过我的精心烹饪……我相信应该可以让你快一点好起来的。”

看着他那一脸关心又暖暖的祥子,幸子越发的觉得……这个男友,自己真的是没有看错。

过了一会……“霓笙,现在想喝药了么?”他温柔地问。

“嗯……这药苦不苦呀。我最怕苦了。”她说。

启仁又没忍住,噗呲一笑,转而又深情的凝望着她,温柔而又认真的说道:“药都是苦的,不喝药病很难好。这样吧,我先喝一口,你再喝一口,就算是苦,有我陪你共同度过。”

说着,启仁为了哄她喝药,自己就先端起碗喝了一小口。

望着幸子渐渐迷离的双眼,微笑道:“好了小幸,该你喝了。不许耍赖。”

“嗯……嗯……好吧,端过来吧……”她面露笑容。小幸端起碗,抿了一小口,忽然她的表情就好像是喝了一口酸醋下去一样,紧紧皱起了眉头。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好不容易答应喝多一点,刚喝完就张嘴喘起着大气。她把碗朝男友递给了递,说:“该你喝了。你刚才说的,同甘共苦。”

“别耍赖,一口气喝完,再睡上一觉,明天就好多了。”

“这药的味道很难喝的……有没有什么办法让苦味没那么重呀……”

幸子琉璃般雪亮的双眸灵动的看着他。被这样一双眼睛看着,别说是启仁,不管任谁,想必都会怦然心动吧。

启仁咬了咬嘴唇,迟疑了半秒,便从她手中端过汤药,喝了一口含在嘴里,将碗放在一旁。二话不说,伸手托住了小幸的脸颊,闭目吻了下去。

她很笨拙,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哪怕这已不是初吻。她脑袋里也忽然变得顿时一片空白。眼睛,却缓缓闭上了。

……

“唔!”

启仁被反应过来的幸子一把推开。

“咳咳……”

她像是被什么呛着了,咳嗽起来。

“阿真!”

她睁大着的看着他。

“是我太粗鲁了吗?让你呛着了,真对不起。”启仁内心其实很欢喜,脸上却故作冷静。

“你居然又以这种霸道的方式……吻了我……”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他连声道歉道,“实在是太令人情不自禁了……”

“咳咳……”她又咳了两声。幸子抿了抿嘴,低头一笑……忽然,抬起头,说:“我想刚才……药量可能还没喝够吧?嗯……是不是……还可以再喝一点?”

启仁把碗递给了她,“那就快喝吧,一会该凉了。”

“笨蛋……”

“?”

就在启仁迟疑之际,幸子拿起碗,喝了一口……可是,她好像并没有咽下去。

“,你要干什么?,你抓住我肩膀干什么?唔……唔……咳……咳……”

“好了,这下就扯平了……”

“你……你怎么这样的啊……”启仁似乎对她的刚才的行为有些耿耿于怀,“不想喝药你就直说好吧,一碗药现在我都喝了一半了,你到底还喝不喝了?”说着,启仁端起碗,大口喝了一口。

“啊!我不要喝!”她用手把男友推倒在了地上,随后,与口中含着药,鼓着腮的男友在房间里开始了追逐……

“唔……站……站住……”

“不要不要不要!”

……

第三十七章:「无聊的工作」

“我刚刚去了趟藤泽,还有镰仓,初步了解了一些情况。关于最新发生的案子,相信丽美已经向你汇报了。”源整理了一下手中的卷宗,就在不久之前,他又把雨夜凶魔案的卷宗看了一遍。他不想再因为自己的骄傲自满,又或是多疑寡断而导致一些破案的良机从自己的手中溜走、错过。

两个月前……相模原的那件事……绝对不允许再发生了。

那个时候,明明左臣玄月提醒了自己,要迅速做出决断,可是自己……到底因为了什么,看着机会从手中溜走了。

“我是否,欠缺了一些敢于用别人的生命去冒险的果断?”

启仁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一旁的左臣玄月有些呆住了,她转过头,看着他。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人为什么总是在莫名其妙的时候,说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来呢?左臣玄月不禁想,他未免也太多愁善感了一些吧。

但是自己,好像就是喜欢上了他的,那一颗多愁善感的心。

在这个世界上,痴情的人太傻,无情的人太假……像他这样长情的人,却甚是少见。

“没事,只要我够果断,那就够了。”左臣玄月手心朝上,将手伸给了他,说:“还记得我说我要做你的宝剑么?我这把剑,可是会自己飞起来杀人的。”

“一个雨夜凶魔尚且搞不定,还谈什么其他……”他的眼睛,一直盯着监控画面里,被关在拘留室里的雨宫名也。

“总会搞定的,”她说,“这家伙才被抓来不到一天,或许你应该稍微有一点耐心。”说着,左臣玄月端起桌上的热咖啡,都已送到嘴边,嘴唇都已碰到了杯沿,却突然问:“如果感觉困的话,这杯咖啡就给你先喝吧?虽然它不能缓解你的疲惫,但却能让你不那么困,嗯……怎么样,要喝么?”

那是左臣玄月昨天从家里带来的陶瓷杯,平常在家里,便是用它喝水和泡咖啡的。

“谢谢,我不太喜欢喝冒着热气的饮品。”

“是啊。”左臣玄月吹了吹杯中的咖啡,细微地抿了一口,说:“可是,如果把她放太久的话,会变得很凉的。”

不知是口误,还是有意,她居然把“它”说成了“她”。说完,她轻轻一笑,纠正道:“抱歉抱歉,应该是它才对,瞧我这个脑子,都忙糊涂了。”

源真浩用手一指陶瓷杯,说:“她原本就很凉,就算放的再久,那又如何呢?难不成还会结冰么?”

“别忘了现在是冬天,又时我真的会分不清,哪一次寒意是风霜……哪一次,是心凉。”

源没有接这一句话,而是说:“你不止一次说要做我的剑了,可是,我这一次终于还是忍不住要回答你了我并不需要什么杀人的利剑。你知道吗,除了刀剑,口舌一样也能杀人。”

面对源突然岔开自己的话题,左臣玄月也是个有脾气的人。虽然自己舍不得给他一脚,可是呛他一两句还是可以狠的下心的:“你真是一个善于转移话题的王八蛋,无论以前,或是现在……更或是以后,都是这样一个混蛋。我都想用热咖啡泼你了。”

“停停停停!”她这句话可把源给吓了一跳,要知道上次自己才被泼过,拿感觉可不好受,头发黏糊糊的,还有一股异味,他可不想再来第二次了。“那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去接话?我真的不知道我应该怎么回答你,我是安慰你也不是,无视你也不是……不就只好转移话题了么?拜托,你教教我?”

“你这是拜托人的态度么?”

“那我是什么态度?”

“一副自大狂的态度。”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好吧,如果现在你是在向我寻求建议的话,那么我现在能给你唯一的建议是,顾虑!不要有太多的顾虑!”

“why?”源摸了摸眉毛,表情并不是那么友善。

可是左臣玄月可不管他爱不爱听,喝了一口咖啡润了润嗓子,接着说道:“因为你总是太在意别人的眼光,所以做什么都总是顾虑重重,非要达到所谓的完美不可。可是……这个世界上不光没有完美的东西和人,也不可能有什么东西和人是能让其他所有人都喜欢和认可的。所以这是不是就告诉你,不要有太多的顾虑才是最好的呢?相信你现在也这样认为了吧?毕竟你可是我最认定的最聪明的人呢,这样简单的道理,你应该能很快明白并且接受才对。”

“你现在是在对我说教么?”

“是啊,所以你这样觉得的话,那么我就是在说教。我这样说话是不是让你觉得我太自以为是了一点?会不会?直说,会不会?”

“当然,”源说,“还从来没有什么人敢对我说教。”

“是啊是啊,正因为如此,你才更需要有个人在你骄傲自满的时候泼你一盆冷水,让你清醒清醒。我很想拐弯抹角地来叫醒你,可是,我们都不是年轻人了,而我也不会像一个成熟的人那样对自己想要说的话不直接而是拐弯抹角。

“把拐弯抹角说是委婉是不是更好?”源说。

“对,委婉,可是啊我偏偏就是不喜欢那种委婉的表达方式呢。所以,我就要把委婉说成是拐弯抹角。可是你看,我在表达自己的话时候有像你那么顾虑,那么的在乎别人怎么看我么?不,我没有!所以,我想说什么也就直截了当的对你说了,你能像我这样吗?像我这样大胆一点!大胆的说话,大胆的做事,大胆的对人们表现自己最真实阳光的自己。以前的你就还不错,够大胆,可是啊……又太过于大胆。而现在的你啊,恰又与之前变成了另一个极端了……这样好吗?我认为啊,任何方向的极端都是不好的!无论你向着哪一个方向偏移,都不应该超过百分之70。那才是最好的比例啊。而不是像你这样,总是超过了最低线的99%,几乎达到了不同方向的完全的极端。这个程度的比例,很可怕不是么?”

源:“如果你指的是半年前那个我的话,那么我只能说……回不去了,早已经回不去了。”

“为什么?”玄月问。“嗯,对了,我说了你这么多,你不会生气吧?”

“没有为什么,因为时光一去不复返。”说完,源笑了起来:“生气吗?再生气还能比你上次骂我野猴子更让我生气的吗?”

“哈哈哈哈……”她先是捂着嘴笑了笑,随后正色道:“咳咳,只要有勇气、有信心。在年轻的你的身上,依然是充满了各种可能性的。时光虽然回不去以前了,但是却还有未来,未来依然还在啊。所以你又怎么可以因为一次失误……就变得那么糟糕。”

“如果那天我听你的话的话……”

“就算你听了我的话,相模原医院的那些病患,也依然会被炸死。我们当时能做的,只是在罪犯犯案过后,将他逮捕。其实当时你也已经做了补救了不是么,你之后可从死神的手中拯救了藤泽高中的好几百名学生啊。”说着,左臣玄月用食指将陶瓷杯轻轻推向了心上人,“喝一点吧?你看起来很累的样子。”

“我说了,我不喜欢……”

“已经它已经不那么热了,”玄月说,“源,你知道吗?恋人之间的情话,再好听,再动情……也只不过是一句对白罢了。即使是如同天使的她,也只不过是你生命主旋律中的,一段小插曲而已……而我才是那个想要陪伴你一生的人。我想让你来掌握我们人生的指挥棒,由我来,为你弹唱一曲最优美动听的乐曲。”

“呵呵……”源笑了笑,指着监控画面雨宫说:“这个家伙在那一动不动干坐了多久了?他不无聊么?”

左臣玄月看了一眼腕表,说:“从你进来开始,两个小时了。而如果从你之前离开算起,则是四个小时。”

“他不困么?”源有些疑惑。

“一个人若是一动不动的,不是在睡觉,就是心里有什么盘算。”玄月说,“最大的可能是,这个人是在数时间。拘留室里没有钟表,而从问讯室出来,到拘留室的一段路程里,从走廊向外窗户看去,可以看到我们搜查一课办公室里的挂钟。如果我的猜测没有错,他现在就是在计算时间。”

“宁可不睡觉,也要知道过了多久时间?到底是为什么,时间对他如此重要。不过,那个钟不是上次被我射飞镖的时候把分针给弄坏了么?”

“你说的是你办公室里的钟,我说的是公共办公室里的钟。那个钟是完好无损的,上个月才保养维修过。”

“保养维修?大姐,那是个在廉价商品店用三百日元买回来的二手货。”

“对啊,我的意思是,我给它换了一个新电池。”

“换了个新电池就叫保养维修?”

“不然呢?要是拆螺丝什么的,那就叫做大翻修了。要加钱的。”

“ok,其他的我们先不扯了,你可不可以把你怀里抱着的枕头还给我,我想靠着睡一会。”

“不要。”

“why?”

“no!”

“你再讲一遍?”

“软软的,抱着挺舒服的,并不是很想还给你。”

“那是我买的。”

“哎呀呀,别抢好不好。”她故作一副生气的样子说,“人家正在喝东西呢,你要是抢的话,我不小心把咖啡洒枕头上的话,你可得自己洗啊。”

“咖啡给我。”

“干什么?”

“我想喝。”

“刚才不是说不喝的吗。”

“是是是,可是我现在想喝了。”

“好吧,”她说,“张开嘴,我喂你。你要是做什么小动作想要抢枕头的话,我的手可能会抖的哦……到时候咖啡洒你裤子上可别怪我。”

……

第三十八章:「价值七千万的陶瓷杯」

“我看咱们再耗在这也观察不出什么来了,唉……雨宫这家伙还真是难对付啊。”左臣玄月本想叫他把嘴张开,喂他喝一口咖啡,然后便把枕头给他,可他却再一次扯开了话题。

“要是好对付的话,他还能活到现在么?”左臣玄月嗤鼻一笑道。“都跟你说了,耐心,要有耐心才行啊。”

“有耐心的你继续坐在这里陪它熬鹰吧,没耐心的我……要去睡一觉了。”说着,源打了一个哈欠。“啊~我实在不行了,我得去睡了。”

“给。”她从怀里取出枕头,硬塞进了他的手中,说:“在这睡不也是一样的么。”

“闻着你的味,我睡不着啊。”

“我什么味?”

“或许是我闻错了,但我总觉得你手上有一股饺子味……”

“呃?”玄月一怔,她这时才突然想起自己昨晚惩治完雨宫之后忘了洗手。不过这个小启仁可真是个狗鼻子啊,都过去一晚上了,他居然还能闻到。左臣玄月轻咳两声,道:“昨晚我是偷吃饺子来着,怎么了?实在不行你在这打起精神帮我看着监控画面里的雨宫,我去洗个手,两分钟就回来。”

“净胡扯……”源拆穿道,“你的嘴里明明没有饺子味,又怎么能说吃过饺子呢。”

“我胡扯什么了?难道我还能是用手拿着饺子肉馅,往别人的头上摁的时候在手上留下来的饺子味么?别胡思乱想了,这都过去一个晚上了,当然闻不出来啊。刚刚早餐我吃了白面包加牛奶,嘴里没有饺子味这不是再正常不过是事情么?”

貌似她根本不想隐瞒什么,源还什么都没说呢,她就自己就已经把一切都招了。

“昨天晚上也没有,这你又要怎么狡辩呢?”源说,“散落一地的饺子……嫌疑人眉毛上的油渍……加上你手上残留的肉馅的味道,这些加在一起,我们可以推理出一副什么样的画面呢?呵呵呵……我想你应该不会说自己突然洁癖症发作,无法忍受嘴里的饺子味,中途从问讯室出去了一趟,用了漱口水吧?那简直太愚蠢了,因为纵使你关掉了问讯室里的监控和控制台的监控画面,但是你不能关掉走廊的监控,我说的对么?如果你觉得我说错了什么,你可以当场反驳。”

说完,源看着她,等候着她的回答。

“唉……本来我的确是打算这样说的。”她苦笑着,说,“可是好像这个理由存在的逻辑已经被源课长您给推翻了呢?”

“你的胆子未免太大了一点!”他的声音忽然提高了半调,他的眼睛时刻注意着监控画面里的雨宫,可是嘴,却是完完全全冲着她来的:“左臣玄月,你是个警察!你给我永远记住这点。无论你以前是做什么的,无论你今后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但是现在你是个警察,是警察就请你遵守我们的警察条例!哪怕我知道,你知道,那是一个多么混蛋,多么畜牲的家伙;在这里,在我们搜查一课,也是绝对不允许对犯人用刑的!更何况他现在还不是一个被正式送检的犯人,他只不过是一个嫌疑人而已!”

面对他的突然发难,左臣玄月选择了沉默。她知道,现在这种时候,绝对不是顶嘴的时候,并且她也知道,这个男人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他是自己的后盾,是自己的大靠山。

如果他真的想要惩处自己的暴力行为的话,那么在昨晚,在他第一眼看到那一切的时候,他就已经发难了。而他没有,且不光是没有,他当时甚至都没有一句责备的话语。这无疑就是在告诉雨宫:我是和这位左臣小姐站在一边的。雨宫出去后如果是要告自己的时候,就只能是到源的面前来告自己了。而这位搜查一课课长,源真浩,却已表明立场,站在自己这边。

如果他要连着源真浩一起告的话,告他一个纵容部下,伤害公众的话。就只能去到横滨市警察部下属刑事部长的面前去告了。

而整个横滨市警界,乃至神奈川警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位源真浩警视乃是现任神奈川县警察本部长坂本雄夫面前的大红人,谁要是和他过不去,那不就是和坂本本部长过不去么。

到最后如果还硬是要告的话……

那可能是,要到警视厅长官面前去告了。

所以说,作为左臣玄月的顶头上司的他,他的保护,是这环环相扣中最重要的一扣。

他不惩处她,别人谁能来惩处她?作为搜查一课的课长,如果自己的下属,需要别人来越级惩处了的话,那么他这个课长,也就不用当了。

上次敢让他停职的人是前任老本部长……结果,就被勒令提前好几个月退休。坂本现在可是真的怕了这个小王爷了,别自己那天不小心惹到了他,结果被从神奈川调走“发配边疆”的话……那可就真是倒了血霉了。

……

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会,也都冷静了一会,让自己冷静,也让对方冷静。只要第一时间这架没吵起来,其实也就没多大事了,就这点小事,启仁还不想玩什么秋后算账。如果当场没有追究的话,那就是没事了。

左臣玄月见心上人的脸色缓和了许多,这才一边把咖啡推向他,一边嬉皮笑脸的说:“消消火,消消火。你看,咖啡都已经冷了,冷饮你最喜欢喝了。嗯……如果不想喝的话,你可以用它来泼我啊?还剩小半杯呢,如果要泼的话,您就尽管朝我脸上泼过来好了。”

“我特么……”源刚拿起陶瓷杯,左臣玄月这便大叫道:“来吧来吧,拿出一个大男人的风范来!”

“我……”源有些哽住了,“你这是变着法的在戏耍我啊?我要是泼你了,是不是我就不是一个男人了?”

“嘿嘿嘿……”她笑了笑,从源的手里拿回陶瓷杯,将里面剩下的咖啡一饮而尽,又将一个空杯子递给了源:“咖啡没有喽,不过你还是可以用它来敲我的头的。如果你高兴的话。”

“我泥马!”

“啊!我价值七千万日元的全手工diy陶瓷杯啊!”源还没动手呢,她就又叫唤起来了。

“我觉得你不应该把手工和diy连在一起用。还有你特么这个破杯子值泥马七千万呢?难不成比我……比宫里的九龙杯还值钱?”

“你懂个毛线!”既然他用词这么不雅,那么自己也用不着和他客气了,左臣玄月当场口吐芬芳道:“杯子不值钱,值钱的是回忆你懂么?我看你也不懂,因为是你是一只野猴子啊,哈哈哈哈~”

她刚才说“七千万日元”的时候,真的是把源吓得浑身一抖,连带着还打了一个冷战。七千万日元?好家伙,如果不算回扣的话,都能把这间警局大厦里里外外重新翻修一遍了。就她那个破陶瓷杯,要是谁真给她七千万去买的话,不是事情有鬼就是特么的脑子有病。

“你的回忆,值七千万?我看不然吧。”源说,“我第一次就想说了,你这杯子真的难看死了,好像没做好的残次品一样,上面的图案也画得歪七扭八的,你看你看,还有这里,边沿居然还缺一个小口,这要是喝水的时候不小心划到嘴唇怎么办?还是趁早丢掉吧,用这样的杯子喝东西,很丢人的。”

“老娘乐意。”

“行行行……那你自己好好收藏吧。”源将杯子小心地递还给了她,说,“拿着你的七千万,摔碎了我可赔不起。”

他在笑,没错,那就是嘲笑。

赤果果的嘲笑。

左臣玄月当然看出了他在笑自己,但她可没闲心去追究他为什么要笑,她小心翼翼地的接回了源递还给自己的陶瓷杯,说:“我知道,像我每天这样用的话,总有一天它会被我,或是被别的什么人给不小心弄掉在地上摔碎的……可是,比起那样,我却更不想把它当成观赏品给封藏起来。杯子不就是用来喝水的么,我要发挥它作为一个杯子的价值啊。”

“我想比起被人给不小心摔碎,杯子君他应该更喜欢后者……”源苦笑道。“如果是很珍贵的回忆的话,还是把它好好保存起来吧,这样招人显眼的整天拿在手里,的确会像你说的那样,总有一天会破碎的……”

“破碎就破碎,”左臣玄月一脸淡然,“哪怕它死了,可它的魂还在。这份回忆会一直保存在我的心里,那个时候,不就更没有人能够把夺走了么。”

“虽然我很想看看你现在的表情,但是我不能。我要盯着那个家伙。可是即使是这样,即使我不看你的脸,我大致也猜到了,像你这样的人,这个时候应该不会做什么表情才对吧,你一定又是摆着一副扑克脸,装作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不用想我也知道,因为我实在是太了解你了。”

“你了解的我,是真实的我么?”

她忽然语调阴冷的问了一句。

源心中一惊,竟顾不得监控画面,目光下意识地……移向了她的脸。

“噗……”她拍了一下源的肩膀,笑道:“我又把你给吓到了,咱们的源课长,可真是个心里素质极差的胆小鬼啊。”

“闹够了么?”源说,“你知不知道就在现在……有以为叫做松井的年轻女士,已经失踪超过二十四个小时了。我觉得我们坐在这里,应该聊一些和案情有关的事情,而不是聊你和你的七千万。”

左臣玄月长叹了一口气,道:“有问题的话,就再把卷宗看一遍好了。就算是冲我发脾气,你也破不了案啊。咳咳……这句台词,是不是侦探剧里常会出现?”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一点头绪都没有呢。”

“这个你可得问自己。”

“我?”

“是啊,源课长,如果你没有老年痴呆的话,你现在应该知道该怎么做。”左臣玄月的这张小嘴,可真够刁毒的。

“我应该怎么做?”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就看源课长这次,有没有拿别人的性命去作为赌注,豪赌一场的决心和觉悟了。”

“不……我不能……”

“不,你能!”

……

第三十九章:「欲擒故纵」

“咱们就这么把他放了,我总觉得会出事……你能听见么,我的**计时器好像坏掉了,它一分钟已经跳了一百二十多下了。”

“哪怕跳二百一十几下,也不关我的事。”她用一种极为冷漠的语气说,“盯梢的时候,不要有这么多的废话。可以的话我真想把你送回警校里回炉重造一下,学习什么叫做耐心。”

“我上过,”源说。他蹲在她的旁边,用手指挑开窗帘的一角,此时玄月正在用望远镜观察对面楼中的雨宫。源说:“你以为我没上过警校么,呵呵。我告诉你,我上过,就在通过i类考试过后,当上警察之前,我有去插班读了三个月的警校。”

“三个月?大哥,别人都是读三四年的。”她闭着一只眼,目不转睛的望着望远镜对面的房屋。“我知道你学习能力强,可是……和法律相关的事情可得开不得玩笑的。这可是人命关天啊。”

“嗯……”源打了打哈欠,在地板上坐了下来。“你说我们就这样闯进来,闯进别人的屋子里,是不是有点不合规矩。”

源像是有些担心的样子,可她却是一脸无所谓:“我们已经敲过门了,谁叫这儿没人呢。好啦好啦,如果一会屋主回来的话,就把私闯民宅的罪名全部推给我来担着好了,反正这门锁也是也是我给弄开的。不关你源课长的事啊。”

“那家伙回家以后就没出过门了么?”

“我一直盯着呢,当然没有出门。”

“我不放心。”说着,他从地上爬了起来,从背包里掏出了一个小型摄像机,摆在了窗户旁,“这里就让它先录着,我们去雨宫的房子的后面看看。我真怕他翻窗户跑了。”

“虽然我很不想听你的,源课长。但是谁叫你不止是源课长呢,好吧,就照你说的做。”

“ok。”

“等一等!”

“why?有话不能一次性说完么。”

“我只是想要问你,一会下去盯梢的时候,我们扮演什么关系的角色。”

“随便你高兴好了。”

“夫妻怎么样?”

“夫妻?”

“恋人呢?”

“恋人?”

“姐弟吧……或者同学?”

“就夫妻吧。”源先是白了她一眼,随即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我和人扮夫妻比较有经验,虽然很不想和你扮夫妻,但是为了工作的话……唉,也只好勉强接受了。”

“说的好像我占了你很大便宜似的。”她冷冷一笑,并回敬了他一个白眼。

……

“亲爱的,我们……”

“咳,别叫得这么肉麻好不好,你可以叫我小启、或是小泰,但是请不要叫我什么亲爱的。”

“喂,这不是为了显得逼真么。”

“难道你前世没有结过婚么?真正的夫妻,是不会在大街上这么肉麻的。你这个样子会让别人看出来的。”

“好啦!我是没结过婚,怎么着吧?我不懂你可以教我啊,你那是什么态度嘛你,就知道教训人。好像自己什么都懂一样。”

“哎,这样子就对了嘛,骂我,不要留情面的骂我。这样子才像夫妻。”

“滚……”

“那啥,玄月酱啊,为什么你要易容成十元的样子呢?”源看着她这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不禁发出了一句提问。

“那我易容成谁?十年后的她?别傻了,小启,会被雨宫认出来的。”

“你这个样子……几十年以后会被别人当成新闻来报道的。”

……

“嗯,对了,”在雨宫的房子后面,正好是一条街,源便和玄月在一家盯梢位置很好的拉面店里找了一个好位置坐了下来。“你看,我把录音笔都带来了。源真浩从兜里掏出一支录音笔,说道:“容量128g,可以存放72小时里的所有音频,并且同时间远程输入我的电脑里。这里面收录了昨晚我讯问雨宫时的全过程,等一会要是抓到了雨宫的犯罪证据,上了法庭也不怕他在狡辩了。”

他压低着声音,说。

左臣玄月:“我去,黑科技啊。别不是在吹牛吧,这个年代有这么大容量的内存卡么?”她也很小声的说道。

源真浩:“这可是上周东京研发的新产品,我费老大劲才从别人那里坑来的。我从拿到手就一直在录,电脑里已经存了好多音频了。”

左臣玄月:“你是不是一天很闲呀……话说没有比这更奇葩的事情了吧……”

源真浩听言一笑,说道:“其他倒是没什么了,就是我在湘南的房子里到处都是针孔摄像头,房间呀……厕所呀……还有,浴室什么的……”

“什么!”左臣玄月脸色一脸,像看色狼一样看着他,“没记错的话,你湘南的别墅里还有一个女助手吧……你这个人,你学坏了啊。”

“误会,误会啊!那不是我干的,我是无辜的呀。”

“那是谁干的!坦白从严!抗拒从死!”

源真浩:“是宫内厅的人干的了……”

左臣玄月不敢相信的说道:“你说什么?”

源真浩解释道:“他们怕我一个人在家乱搞,所以安装这些个摄像头在东京远程监控我的一举一动……”他接着大喊道:“不过你放心!我早在一个月前就把这些摄像头的位置全都发现了,我很厉害对吧?我顺便把这些摄像头的线路都拆解了,重新安装设定了一遍,把视频传输路径改到了我的电脑上…嘿嘿……不过我要事先声明,我一直就没看过摄像头监控。所以我不可能偷看什么女助手的啦,再说了……我像是那种人么。”

“录音笔给我。”她说。

“哦,既然你要,那么…拿去吧。”源真浩并不吝啬,毕竟只是一支录音笔而已,没什么舍不得的,她要就给她好了。源真浩掏出打火机,烫起了自己的手。在这个时候,源点的两碗拉面也同时煮好,端上了餐桌。

“打火机也给我。”她说。

“哦……这个,好吧,也行。”当她问自己要录音笔时,源真浩犹豫了几秒。

左臣玄月:“好,这两样东西现在都归我了,算是没收。你喜欢的话,叫“充公”也可以。你录的那些音,和电脑里存的视频,我都会帮你删除掉;总之一些事情,你知我知,便再没有第三人知道。”

源真浩:“听起来不是什么好事情……你经常对别人这样说吗?”说罢,源轻咳两声,又道:“我跟你说啊,自从上次去废弃工厂抓敢助那件事情以后,我现在真的好怕啊……你看我脖子这,这条白白的就是刀疤啊。你是不知道我当时怎么从那个疯女人手里夺刀的……哎!我躲狙击枪子弹的故事跟你说过了么?”

“你的这些光荣事迹你早就已经说过好几百遍了,全搜查一课谁不知道啊。行了行了,对付区区一个杀人犯,又不是杀手,没什么好怕的。不是还有我在么,我会保护你的。”

“你?保护我?”源一脸的不相信,“上次是谁丢下幸子,自己开溜的?”

“放心吧,上次是因为我身上没有带装备,这次我可是全副武装,任何妖魔鬼怪都别想靠近你十米以内。”

“我老实说……我是……不大相信呢……”

源真浩看她也就不过是换了一身方便运动的运动服和一双跑步鞋,顺便扎了个马尾;要是她这样也算是“全副武装”的话,那么拿枪的叔叔们岂不是“六神装”了呀……

“话说你穿的这么单薄,不会感觉到冷么?”源问。

“你是在关心我么?老公。”

“这个称呼……咳咳……”源一脸黑线,“小启或小泰任选其一,其他的……都不可以。”

“嘁,那还扮演什么夫妻啊,真没意思。”

“你拉着我的手就没有放开过……这样也叫没有意思么?”

“拉着你的手是因为我手冷。”

“手冷就放兜里啊,谁叫你穿这么少。唉,拉面做好了,吃点,暖暖身子吧。”

“哼,如果一会要和雨宫打起来的话,我就不冷了。傻瓜。而你穿这么多一定会伸展不开的。”

“我看他今天应该不打算出门了吧……”说着,源又些发困,他往她身上一靠,将头枕在了她的肩膀上,道:“我能…靠一会吗……好累呀……”

“你都已经靠上来了……还用得着问我吗……”玄月说。

“呵呵……因为我猜,你应该不会拒绝。”

“那你就那么不见外呀……”

左臣玄月话没说完,他便已经睡着了,还发出了“呼”,“咻”一样的呼吸声。玄月心想自己也真是信了他的邪……从头到尾拿这小子一点办法都没有。来横滨前自己还说什么“小儿科,完全能搞定。”来了后才发现,这小子是真难搞,关键是坂本雄夫还给自己立下了个“四德”,对于这个人,分别是:“打不得,骂不得,说不得,惹不得。”

尽管左臣玄月后三条都敢犯上一犯,唯独不敢犯第一条,她真是不敢打他,启仁这小子可以说是金贵着呢,白眉那老家伙还开玩笑说什么当“养小熊猫”一样养他就好,可这哪里是熊猫呀,简直是比熊猫还金贵,就是一个活脱脱的“亲儿子”。

眼看此人睡如一只小奶狗,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流着睡液,把自己的衣服都打湿了一小块。左臣玄月虽有些无奈,可却一点儿也不生气来,甚至觉得有点好笑。她笑着,把他放倒在了自己的腿上,脱下外套,为他盖上。

……

“唔…唔…好…好香啊……唔…罪犯……不要……死犯人…躲开…给我躲开……”他低喃梦语着,左臣玄月听着好笑,用手指轻轻戳了戳他坚毅而俊俏的脸蛋儿,轻声道:“小傻瓜,安心睡吧,有我在就没事的。”

哪知这时,源突然抓住了自己的手,而且生死就是不肯放开了。

左臣玄月也不知道这小子到底是醒了还是在装睡,却不好去惊扰他的清梦。

她便任他抓着自己的手,用着不习惯的左手拿起筷子,享用起了这碗热腾腾的拉面。

源倒是睡舒服了,打着哈欠,睁开了眼睛,左臣玄月却一夜没睡好,虽然戴着易容的假面,从外表看不出什么,可她的眼睛上早都已经泛起了淡淡的黑眼圈。虽然那依旧不影响她的美丽,可是她真的有些发困了。

当源醒来,发现自己手中握着一只手,着实是吓了一跳。左臣玄月被源的动作所惊,回过神,疲倦的打起了哈欠。一边看着手表上的时间,一边说道:“醒了呀,哎呀都快十一点了,吃点什么宵夜?我现在去给你做。呃……差点忘了我们在拉面馆里了,想吃拉面么?我帮你重新点一碗。唉,小启啊,话说你就庆幸自己是从白天开始睡的吧,老板还有二十分钟就要关店吧。”

“干嘛呢,你这是……好像刚做完贼一样,你偷牛去了?”

“额啊……”她打了打哈欠,说道:“谁叫你抓着我手不放了,那我不只能……”说着话,她刚要站起,却“哎呦”一声,又坐了下来。

“啊呀……保持一个姿势太久,脚…脚有点麻了……”

源忙起身去把她搀扶起来,温柔道:“快,先坐会,我帮你按摩按摩。”

“啊……”

“怎么了。”

“轻…你轻点儿啊……我怕疼……”

“我会很温柔的。”说着,源挠了挠头:“哎,等等…这句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你大爷的你又占我便宜。”

“有没有搞错,这句话应该我来说才对吧!你这个臭流氓!”

“哎!”源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我们的摄像机还放在那个房间里,如果屋主……”

“这个你不用担心了,我已经打过电话给搜查一课的同事,叫他们联系那的房东,取得房客的电话号码……现在那里有两个我们的同事在留守,他们在用望远镜监视着正门。”

“我突然想啊,为什么我们不早一点派人来呢?为什么我们要两个人一起离开监视用的房子呢。”

左臣玄月:“这特么不都是你源课长的计划么……我可从来没插过什么嘴。麻烦你下次行动之前,开一个部署大会。你还记不记得上次抓敢助的时候,就是因为你没有好好部署抓捕行动,才导致第一次抓捕的失败。更加之你事后没有派人留守,害我差点被杀手偷袭得手。”

源真浩:“那次的抓捕行动根本就不是我部署的好么!是老头子派人去做的。事后的现场安排我也并没有参与。我特么当时只是个系长好不好,管事的明明是前任课长。”

“好吧好吧,我的课长大人,您总是有道理,您总是对的。谁叫您是我的课长大人呢。嘁……”

“你最后那声嘁,是几个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这次我们的赌约,你输定了!”

……

第四十章:「love」

他点燃了一支香烟,夹在手里,却没有抽……在门窗紧闭的房间里,这支燃烧的香烟,是他唯一的光芒。

不久前,他整理了房间。或许是因为那样使他太累,他忽然坐了下来,并关掉了灯。所以,这间房间才会这么的“黯淡无光”啊。

它的采光本就不好,加之夜晚,又不开灯,那便真是伸手不见五指了。

他当真伸着手,就在自己的眼前,他伸着手,像是想要抓住什么似的。

这间房间……

它是琴房么?

不……

它有些像画室。

可是,这儿实在是太暗了。就连他的脸,我们甚至都看不清,便更看不清更远处的房间设施了。又怎么能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房间呢?

……

只见他从外衣兜里掏出了一个银闪闪的金属打火机,为什么在这样一个黑暗的房间里,我们能分辨出那是一枚金属打火机呢?

因为这位先生,他打开了打火机,火焰升腾,在照亮周围一小片范围的同时,也照亮了他的脸。那是一张忧郁,而又带着些许颓废的脸庞……看起来很熟悉,好像他长得很想我们认识的一个人。只是他看上去要更加成熟,那是一张早已脱去稚嫩的脸庞,他们不可能是同一个人……这,或许仅仅只是相像而已……

男人站起身,迈着沉重而又稳健的步伐,朝着一个方向走去。随着他越来越近,火光照亮了那个被红布遮盖的,摆放在房间中央的画板……

在这之前,他一直都盘着腿,坐在榻榻米上。

在那旁边,整齐的拜放着各式各样的绘画工具。在那前面,摆放着一张木制靠椅。

按理说遮盖画板的布,多用白布或黑布,红布却也不是没有……只是少见。

他一遍揭开着遮挡画板的红布,一边在靠椅上坐了下来。他的嘴角掠过一丝奇异的微笑,他关掉打火机,用手指掐灭了正在燃烧着的香烟头。

男人伸出手,摸着的那幅画,一边发出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声音,一边口中还念念有词道:

“你如同风儿一样,自由来去。却留下孤单的我,独自等候。”

就像是在念诗一样。

标准,而又流利的中文。丝毫听不出任何外国口音。

他的手,轻轻抚摸着画像,身子却也一动不动,只是呼吸略显急促。

“你是一个很美丽,同时也是一个很真实的人。我无法像夸赞她那样,用一些巧词佳句去赞美你,那样……会显得我很虚假,会让我与你这样一个真实的人,显得不搭。所以……把那些虚伪的赞词都抛诸脑后吧,我不会奉承你是什么冬日暖阳,又或是夜空中的月亮,我只会深情的注视的你,对你说一句‘我爱你’。我……我爱你……你不是一直想听这句话么,现在我说了。”

说罢,他再次打开了手中的打火机,近近地,近近地照亮了那一副画像,近到几乎要把画布点燃……近到快要烧化刚风干不久的颜料。

而那副画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

那是多么美丽的一个女人啊,她简直就不像是一个久食人间烟火凡间女子,她更像是仙女下凡。

嗯,俗套的形容。

不如换一种形容

她,白裙乌发,浓眉红唇,笑靥如花。她……

她和自己的距离,本像是隔着毫米,却又有着一条鸿沟……河流奔涌,不知流向何方,而她就站在河的对面……奇怪,为何当她的脚踏上水面时,奔涌的大河却忽然平稳好如山间溪流……而她竟却好似踩在平地上一般,向着自己的方向,步步走来。

这让他想起了自己曾经写过的一首词“我舟逆潮信而过,独难泅那,一道溪河”。

越来越近,她步步走来,越来越近……

男人望着这副画作,他抚摸着画像上她的脸,她的眉毛,她的唇……不禁苦苦一笑,喃喃自语道:“百兵之中,剑为君子。君子仗剑,破风斩荆,还得功名,万里名扬。剑客视剑为臂膀手足,剑亦视主唯一……好比相伴知音,枕边娇妻。阁下何以卖妻求财?何以弃友独行。真不义也,真不仁也……”

若不是亲眼目睹,大部分‘正常人’都是很难以想象这种场面的。为什么一个人会好像发神经了一样,在漆黑一片的房间里,对着画板上的画像自言自语?想必,正常如‘你’,定会觉得很莫名其妙吧。

正如‘我’必不了解你,而‘你’,也必不了解我。人们常常都只相信自己用眼睛看到的东西,无论真假。

“瞧你青衫素裹,却更胜华服之贵;不加修饰,却更亚水墨红妆。”他用手指在画像上,她的鼻子上摸了一下,就像一对热恋中的恋人常会做的那样。可他或许是心情太激动了一点……手一抖,竟把刚刚画好不久的画给弄坏了他万万想不到,自己这一下,竟把她的鼻子给抹去了一块。

“对不起,亲爱的。真的对不起。”他连声对着画像道歉道。忽然,他站起身,走到墙边,打开了房间里的灯,做回椅子,从旁边的高脚凳上的画笔筒里取出一支画笔,拿着画盘,一边说着:“没事的,亲爱的……我会把你复原的。”一边开始了画作的修复。

他一边画着,一边又说:

“别担心,有我在呢。我一定会让你美得好像18岁时一样。”

画着……画着……

就在只差最后一笔就大功告成的时候,他手中的画笔却突然停住了,就连那一直不间断的,自言自语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多么美丽的一幅画,也只不过是画而已啊。它虽不像镜里的朱颜,终会被时光消磨……但却也不会是千百年一成不变的。如果你还在我身边,那该多好啊。”说着,他往肺里吸进了一口凉气,随即又发出了一声叹息:“雨箫,你总是太要强了。为什么连谁先离开这种事情,你也要和我分出一个高下呢?你的脑子一定进水了,没事的时候啊,就歪着脖子,把水倒出来一点吧……呵呵呵呵呵……”那是一种无奈,又满怀悲伤的笑声……

笑着,笑着……

他的笑,逐渐变成了失声的抽泣。他在哭……

就在突然的一瞬间,他的脑海中回忆起了各种画面的她

有朝自己丢易拉罐的她,还有喜欢对自己使用背锁的她。吃拉面时被呛到的她,生气的她,疲惫的她,悲伤的她,欢心的她……吃醋的她……自己,都好喜欢。

身穿警服的她,身穿常服的她,还有身穿和服的她……自己,都喜欢极了。

无论是温柔的她,又或是野蛮的她,她都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喜欢,也最爱的人。这是其他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

看着画像里的她,他忽然破涕为笑,满目宠溺的说:“命运,是无法改变的事情,已经发生的,将要发生的,都无法阻止。但是在这个世界,或许这个道理却变得并不是很受用了。雨箫,你等我。”

他的脸上浮现出了一种喜悦与痛苦交织的表情,就如同一个人中了大奖,高兴的走在路上,却被远处飞来的棒球打碎了眼镜。

忽然,他“呵呵呵”笑着,将打火机靠近了画像,用那一枚全球限量版金属打火机点燃了画板。

“就让这副画作,在烈火中永恒吧,我的雨箫。”就在那副画作刚刚被点燃,火势还没来得及蔓延的时候,他却又忽然打翻了它,将它摔落在了地上,扑灭了火焰。“我真是糊涂了……怎么可以在室内烧东西。嗯,去后院烧!”

……

“子煌少爷,您拿着画板是要去哪?”女佣说,“又是像以前一样……把刚完成不久的画作拿去烧掉么?”

“你似乎问题太多。”他笑了笑,说,“做好你份类的事情,不要去在意一些和自己不相干的事情。好奇心是一种危险的东西。”

“是的……子煌少爷……”

李子煌望着她的眼睛,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你的眉眼有三分像她,可是你说话的风格……和你的脾气,一点也不像她。去找本堂领三个月工资,然后离开这……我不想再看见你的脸了。”

“可是子煌少爷。”

“没有可是,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我不想听,你就当我是一个没有人情味的老板好了,你走吧。”

“是……子煌少爷……”

“我讨厌只会说是的人,非常讨厌。”他说着,再次迈出了脚步,大摇大摆的从女佣的身旁走了过去。忽然,他又回过头,说:“如果你刚才敢骂我一句,哪怕一句的话,我会留下你。可是现在,你没有机会了。”

这可真是一个讨厌的人呢。

和在摄像机前的他,几乎是两个样子。生活中他真的显得很刻薄,甚至有些无理取闹,别人到底做错了什么,他一句话就要解雇了她。

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吧。

他实在不想再在身边看到一个容貌和她相似的女人,哪怕……只有那么两三分……

……

“咖啡还是果汁?”

自动贩卖机前,她这样问到。

“果汁吧。”

“不,你应该来一罐咖啡。和我一样。”她笑着说。

“不,我不想喝咖啡,我刚吃完拉面,咖啡和拉面并不搭。”

“果汁就搭了么?”玄月轻轻一笑道。她先斩后奏,为源做了决定,买了两罐咖啡。“ok,这是我的,这,是你的。”她伸出手,将那一罐咖啡递向了他。

“说过不想喝,就算是买了我也不会喝的。”

“你好孩子气啊!”

“那又怎样?”

“接着!”

“喂!你怎么用丢的!”

“我刚才递给你,你不接。我就只好用丢的了。”

“你丢过来就不怕我不接么!”

她咬唇一笑,道:“你这不是接了么?我就知道你会接的,我的判断很准确哦!”

“我看你八成是脑子进水了,喂!歪着脖子把水倒出来一点吧,或许你会因此变聪明一点也说不定呢。到时候你还得感谢我对你的建议。”

“嘁,”她白了他一眼,道,“人的脑子里都是有水的,人浑身上下的各个器官里也都是存在着水分的。难道你不知道人的百分之70都是水么?要是真像你说的,把脑子里的水都倒光的话,我的启少爷,那可是会死的。”

“嘶……你这个……”

“为了环境的保护,我看你还是把你喉咙里的脏字给我咽回去的好。别一不小心蹦了出来,污染了空气。”

“我怕了你了,左……”

“哎!”她打断道,“叫我小陆陆吧,那是我的小名。”

“很少有东瀛人会取这样的名字的……你?”

“别忘了,我和你一样,都不止活了一世啊。有几个不一样的名字,很奇怪么?”

“不,小陆陆,”源微笑道,“这是一个很好听的名字。我虽然很想告诉你我的小名,只是我年纪大了,有些记不清了……真是抱歉。”

“没关系,我就当你的小名是小启好了。叫起来挺顺口的。”

“那个……我们在这是干什么的?”

“盯梢啊,小启。”

“哦……你不说我都忘记了。”

“我看你不是记性不好,你这是老年痴呆了吧?”

“再开玩笑我真的生气了,小陆陆。”

“好啦,小启。那什么……我们既然是在扮演夫妻,你想不想做一些在这个时间夫妻应该做的事情呢?”

源看了一眼手表,“都已经十一点多了,还能有什么事好做。”

“啊呀……夜风好冷啊。”

“谁叫你穿这么少。”

“你……”玄月无奈一笑道,“你可真是个白痴啊。”

“我白痴?想要我脱外套给你就直说,别搞得跟猜谜语似的,正常的夫妻会这样么?”说着,源脱下了他的外套。

“外套给了我,你不冷么?”虽然这样说,她却还是接过了他的外套。“看起来不是很厚,穿在身上却是挺暖和的嘛。”

“我说冷的话,你会把外套还给我么?”

“不会。”

“那你还废什么话……自己穿着吧,我不冷。”

“这就是love,是爱么?我还以为你只是说说而已,想不到你真的很会扮演夫妻嘛。”

“行了,再多买两罐咖啡。今晚估计得在这守一晚上了。之前你说过,破案要有耐心,现在正是考验我们耐心的时候了。”

“可是,我已经没零钱了……”她笑着,冲他眨了一下眼。

“额……”源忽然浑身一震,就好似触电一般,直感头皮发麻。

二人四目相对,源……咕噜地咽下了口中的唾液。

……

第四十一章:「飞雪落花,逆水行歌」

“没有零钱?或许你可以考虑拿大票子去附近的便利商店买。我相信那里也会有的卖。”触完电后,他便又换回了那副好像别人欠他钱一样的冷漠脸。看着玄月那张装可怜的脸,他说:“可别告诉我你没有钱,现在可才月初啊。”

“不是……”她微微一笑,“你好抠门啊。我说没零钱的时候,你就不能拿一点零钱给我么?真的是要这么直男癌么?”

“你懂的词汇蛮多的嘛,不过我还是那句话,想干什么你就直说,别和我拐弯抹角的。你又不是个……好吧,某种意义上来说,你现在也算是个大臣了。”

“你这算不算是在调侃我啊?”玄月挠了挠头,说,“记得这句话我曾经跟你说过?对么?”

“对啊,那个时候你还是左臣羽,不是左臣玄月。我还挺怀念那个时候的。”

“怀念我整天叫你臭小子和黑小子啊?”她捂着嘴笑了起来。

其实在她的内心,也是很怀念那个时候的。那个,他只是源真浩,而自己,也只是左臣羽的时候……那个时候多么的美好啊,如果一切重来,自己还会对他开口说“我很喜欢你”这句话么?

同样的,在源的心里,也是无比的怀念那一段最真实的时光。而如果重来一次,自己还会……

“小幸……”他轻轻呢喃着她的名字。脸上先是露出了一丝无奈的苦笑,转而又抿起嘴,满怀幸福地一笑。

就在这一秒,他的心忽然抽痛了一下,那颗坚刚似铁的心,竟随着这一下抽痛,忽然软下来了。

人生子孙,谁不爱念?

纵使是活过了三世,度过了百年人生的他,也是如此啊。

想起早晨,自己和她追逐打闹,最后……自己不小心脚滑,将她……

“呵呵……”想到这,源不禁傻傻地笑了起来。似乎此刻,他真的只有十七岁一样。可其实他,早已是一个老头子了。

……

看到源突然走神,玄月虽不知原由,却也不能任由他这样。她伸出手,轻轻推了他一下,说:“启,你怎么了?你看上去有些不太好……这已经是最近我第二次看到你这个样子了。上次还是在火车上,你到底怎么了?”

“你是指走神么?”源说。“不,我没有。我听见你说什么了,没错,我还真的很怀念你叫我臭小子的日子呢。为什么现在不叫了呢?”

“谁不知道你是个记仇精,当然是怕你日后报复啊。”

“记仇精,我是么?”

“呐~我来考考你,你还记不记得……”

“别考我,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这人记性差。”

“你这个!”左臣玄月凝视着他,用手指着他。这时,一片小雪花,却忽然飘落在了她的手指尖。真是无巧不成书,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偏偏她伸出手来时,落雪了……

“呀!”左臣玄月惊喜地叫了一声,抬起头,仰望起了天空。“亲……启,你看,下雪了,下雪了!”

“真是没见过世面,关东每逢十二月到一月都经常会下雪的。”源双手插着衣兜,跟看傻子一样看着她。话说这个人居然穿了两件外套,脱了一件给玄月,自己里面还有一件。

他永远也不会知道,刚才左臣玄月差点儿脱口叫自己“亲爱的”。她是否是太入戏了,又不是个演员……何必这么入戏呢,没有人会给她鼓掌或是送鲜花,又何必这么卖力表演呢。

她仿佛没有听见源的回答一样,闭着眼睛,张开双手,在原地转了一个圈。“好久没有看过落雪了,好怀念啊。还记得在小时候,和小羽一起打雪仗的画面,那个时候……我居然把他给弄哭了呢。”

“玄……啊……你啊……你在说什么啊?”源一头雾水。

雪开始越下越大了。

地上已经涂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积雪。左臣玄月没有回答,而是蹲下身子,用手从地上勺起来了一些积雪,在手中捏成了一个小球。

“启酱。”

她站起身,背着手,冲源一笑。

不知不觉的源,一点也未察觉到危险正在毕竟:“干什么啊?”

“看法宝!”

说时迟那时快,她就像一个棒球投手一样,将手中的雪球朝着目标丢了过去。天哪,球速真是快得吓人。

“啊!”源反应未及,一个小孩拳头大小的雪球便直直命中了自己的鼻梁。雪球在击中之后瞬间“爆炸”,溅了源一脸。说来好笑,他虽然没躲开,却在被打中之后做了一个反应那就是把脸歪向了一旁,好像那枚雪球威力很大似的……

“准头很好啊。”他紧咬牙关,把脸转了回来,半皱着眉,露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我要是你哥哥,有你这样一个丢雪球丢这么用力,还准头还这么好的妹妹,那么……我也会想哭的。”

“额……我现在说对不起还来得及么?”她尴尬而又有些害怕的笑了一下,问到。

源虽然在笑,可是左臣玄月的眼睛可不瞎,她清楚的看到,他的腮帮微微凸起。一个人大多情况下只有在紧咬住牙齿的情况下,才会那样……

“对不起?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源弯下腰,从地上勺起了雪。站起身,一边在手里把雪捏成球,一边朝着她慢步走了过去。

“喂……喂!玩玩的,玩玩的嘛!你捏这么大个雪球是要杀人啊!?我不玩了啦!”

她伸出手,想要阻止源接下来的“暴行”,见他没有要收手的意思,便向后后退着,与他拉开距离。因为离得越远,当他一会真的拿雪球丢自己的时候,才更容易躲开。这看似平常的举动,其实也暗藏着小心机呢。

“你刚才对我说的是,看法宝对吧?”

源笑着问。

“我和你闹着玩的呢,你怎么还当真了?这么大的人了,不要玩雪了……快把它轻轻地放回地上,拿在手里多凉啊,一会别冻着了。”

玄月心想,要是他手里的那坨大雪球砸在自己脸上,还不得把假面具都给砸坏了。这小子,足足把一大团雪捏成了一个雪球,那哪里还是雪球?明明是一个硬度堪比石头的大冰球。

真的会砸出人命来的……

“呐!你说过你不打女人的!”左臣玄月实在没有办法了,只好搬出了他自己曾经说过的话,借此来警告他。

源露齿一笑,道:“我有说我要打你么?你刚才不是说了么,玩玩而已嘛!打雪仗能叫打么?玩玩而已嘛看法宝!”

“我去!你来真的啊!”她急忙侧身闪躲,好险好险,差点就被毁容了。“呐!我给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不中用,唔!你干什么!呸呸呸……”

“ok,这下就算是扯平了。”

“喂!什么叫扯平了!你要不要脸啊!丢不中就算了嘛,居然还要拿雪往人家脸上抹,要不要这么幼稚啊!”

“雪的味道很好吃吧?你不是喜欢雪么,来,再多吃一点。”

“唔!”

“哈哈哈……啊!你居然敢推我!”

“为什么不敢,你个臭小子!老娘不发威,你真当我不敢揍你是吧!来来来,要打雪仗是吧,我奉陪!”

……

“呃呃呃……啊……”

这时二人的耳中忽然传来一个男人痛苦的呻嚎。

“我去……”左臣玄月惊诧的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二十出头的,身穿和服的年轻人摔倒在地上,他的脸上还残留着一些雪渍,而就在他的面前,左臣玄月看到了一枚那么熟悉……而又那么陌生的雪球。“臭小子……叫你别扔你非要扔……”左臣玄月呢喃着,朝着那名在二人打闹的受到波及的无辜受害人一路小跑了过去。

年轻人看上去伤势不轻,他的鼻子在流血,深红的血液滴在皑皑的白雪地上,显得那么颜色分明。就在她刚要伸手把他拉起来的时候,耳边却忽然传来了源的声音

“等一下!”

“搞什么。”她说。

一般情况下,有人在身后叫自己的时候,大多数人都会回头。但是她并没有,当自己的眼前就有一个人在的时候,不管是谁叫身后叫自己,她都不会轻易回头。

把自己的“六点”暴露给一个陌生人,那无疑是一种愚蠢的行为。她的后背,只会像现在这样,暴露给一个人而已,那个人就是他……而他,好像却并不了解。他总是认为这个世界上只有那个女人对他的感情是无私的,是最真实而又真诚的……而自己在他的眼中,好像总是带有目的在接近他一样……每当自己朝着他的心靠近一步,他总是会退后两步……甚至三步,四步,乃至数十步。

有时候她真想问一句,你既然自诩为当世柯南的话,那你为什么会看不出,我对你到底是虚情假意还是真情实意呢?你是个白痴么,启仁!

可她终究还是问不出口啊。

成全他和他的她,最后,却没有一个人,会留在自己的心里,也没有一只手掌,会留在自己的手心……

多讽刺啊,任由自己天下无敌,目空当世群雄,到头来竟会完败给一个所谓的“梦想”。到底什么是梦想啊,她好想好想问一句,启仁,你不觉得梦想这个词很可笑么。

或许真要等到最后的那某一时刻的某一瞬间,自己才会忘掉他,忘掉这一个弱点吧。

……

“你似乎有些走神,还是让我来扶这位先生吧。”他笑着,轻轻将她推向了一旁,伸出手,拉起了那位年轻人。

“嗯,跟你学的。”她略一抿嘴,露出了一抹平淡的微笑。

“我的坏习惯,就不要学了。”源用微笑回应着她的微笑,轻声道,“学习一些我的好处吧。如果你觉得我有什么好的地方的话。”

“我觉得你应该先向这位先生道一个歉,然后再和我闲聊。”

……

虽然源就要准备道歉,可那位年轻人却笑着,一直说什么“没关系”,“小事情”。用手擦了擦流出来的鼻血,便要走了。

“先生,您有什么急事么?”源问。

“啊,是啊。”他说,“回家太晚的话,父亲会把门锁起来的。”

“这样么……那么,请吧。”源伸出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干什么呢。”她伸出手,打了源的手,小声的提醒到,“别做这样的动作。”

……

目送年轻人离开,渐行渐远,源突然对身旁的玄月说:“相棒,你有没有发现……”源忽然拉住玄月的手,“你有没有觉得……”

“说。”她一脸冷漠。

“你不觉得他的行迹有些可疑么。”源说。

“你不要太敏感了,现在可是年假,虽然是这个时间,但是这附近不乏还是会有行人的。这已经是你今晚觉得的,第八个行迹可疑的人了。前七个里有三个都只不过是来踩点的小偷而已……我警告你啊,从刚才到现在我已经去过好几次“厕所”了……如果再这样随便离开的话,真的会被楼上的雨宫看出异常的。盯梢就好好盯梢,不要为了抓一个小偷而导致任务的失败。”

“但愿是我想多了……我总觉得,他那张笑脸……让我有些不舒服。”

“如果你有赌的决心的话,我愿意陪你赌一次。我们去跟踪他?或者,我去帮你跟踪他。如果你想的话。”

“我……”源摸了摸下嘴唇,说,“如果跟踪不到什么的话……我们这样随意的行动,会不会暴露我们是警察的身份?”

“所以我才说,这是在赌。我知道,赌这个字很不好听啊,可是我们又找不到一个更恰当的字来替代它。小启,如果我们要制定一个行动计划,去抓一个正在犯罪的现行犯,那么这个计划的要点绝对不是试探性的进攻,而应该是一场为了取得胜利,而竭尽全力的殊死决斗。赌,对啊,有时候我们必须去赌,因为所有的事情都不是有十成把握的,如果你非要等到十成才去做,就会贻误战机……说到底就是那么一回事,啪的一下,把筹码压下去了,就不要再有这么多的顾虑。没有物证,没有人证,这是一锅夹生饭,夹生就夹生!也要把他吃下去!”

“你这话我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呢?”

“这世上很多话听上去都是很耳熟的,语言不是专利,别人可以说的,我当然也可以说。”

……

第四十二章:「把你拥入我的怀抱」

“我没有你这么有魄力……”这一刻,源真浩把一个男人的优柔寡断表现得淋漓尽致,他说:“我们还是继续在这里盯雨宫的梢吧。我们……还是尽量不要去做那种冒险的事情吧。”

“我提出的建议,在你眼中总是那么‘冒险’,而你自己的决定,却总好像那么的合情合理。你未免有些太专断了。也未免有一些……太过于害怕落子。行吧,看来我不光要做你的剑,还要做你的手,你的脚,做你的大脑;帮你迎敌,帮你下棋,帮你前行,帮你思考,甚至还要帮你做决定!”她的声音很小,语气却越说越重。好像几声惊雷,一击又一击地,击落在启仁的天灵。使他瞬间发懵,傻傻地站在那里,抿着嘴,说不出一句话来。“启,”她接着说道,“你知道别人是怎么看你的么?我的大神探。你是一个诡计多端的人,是一个只要一秒对视,就能看穿别人心思的人……没错,在那些被你逮捕的犯人里,他们没有一个不是这样想的。你使人恐惧,使人敬服……可是你知道吗,在我的眼里,你根本没有那么厉害,没有人们想象中的那么神。你只不过是一个中规中矩的,大千世界中,那个本不特殊,却在世人眼里被猜想得很特殊的,所谓的‘神探’。”

“我是神奈川的骄傲,是他们的英雄……不是你口中的,一个中规中矩的普通警察。”源显然被她的话塑所刺激到了,高傲的他,自尊心比天还要高的他。他怎么可以被一个女人这样贬低?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语气却比她更加沉重:“哪怕我真就是这么一个普通至极的刑警,那又如何呢。你觉得自己很特殊么?如果你比较特殊的话,为什么我是你的上司,而不是你是我的上司?给我记住,下属不准顶上司的嘴,我还轮不到你来批评。在我厌烦之前,请你闭嘴。”

“你只不过是投胎技术比较好罢了。总的来说,你并没有什么真本事,你的强大,你的可怕,仅仅来源于别人对你的猜想。恰是这种猜想,成就了你的强大。而你之所以能破获这么多案子的原因,只不过是你一直以来,都有很多真正特殊的、厉害的好帮手在你的身边协助你罢了。你本人很厉害吗?我不觉得,因为我在你身边待的久了,所以对你,也就不像别人一样,存在这么多的遐想。要我说啊,你这个人最大的本事是什么呢?你并不擅长直接指挥,我唯一擅长的只是用人的本事而已,你知道应该让谁去帮你去事,你更加善于伪装自己的想法,你最本事的就是往往能在一个计划失败后,迅速的做出一个新的计划部署,然后去实现它。让旁人觉得你之前的失败,也是计划中的一步。不得不承认……你脸皮可真厚啊。”

“我的脸皮一向很厚,你想不想捏一……噢,你还真捏啊。”不知她是在报复自己刚才用雪抹她的脸,还是因为其他什么,这个女人捏得那叫一个用力,当她松手的时候,源的脸颊上泛起了一个格外明显的红印。

“你叫我捏的啊。”左臣玄月歪着头,笑吟吟的说道。

“我叫你闭嘴别烦我的时候你怎么没有这么听话啊。”

“我和你一样,对于别人说的话,听或不听都是存在选择性的。”她说,“就好像你对她,和对我,也都存在着双重标准不是么?你不得不承认,偏心这两个字,你已经运用到极致了。”

“我知道。”

“又来了,你这个家伙,”左臣玄月的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当我和你说了很多之后,你可以不要每次都只用两三个字来敷衍我吗!?”

“习惯了。”

“你够了!你这个混蛋!”

“雪很大,不如我们找个地方躲一躲吧,不然会被冻伤的。”

……

马路边,有一个专门用来等候公交车的站台,在站台边,有着一张为乘客等待时专门准备用来休息的长椅。下雨的时候,人们也常常会在这里躲雨呢。

因为这几天是年假的缘故,加之天色已经很晚了,故而没有什么人。源和她一去,就得到了座位。

闲着也是无聊,源便说:“你看这三更半夜的,咱俩坐在这站台的长椅上……我总是一种身处恐怖小说中,就是那种……我是男主角,然后会有一只女鬼突然……”

“吼!”

她忽然扭过头来,对源做了一个鬼脸。可即使是做鬼脸,也是这么可爱……

“啊!你要死啊你!吓老子一跳……”

这么可爱的一张鬼脸,或许只有这个臭小子会感觉到被吓到了吧。

“嗯……呀呀呀……”左臣玄月咬着手指头,突然,她说:“其实不是我吓到了你,而是我的这张十元的脸吓到你了吧?”

“是你的行为吓到了我……”源说,“如果你用自己的脸的话,我应该会吓到从椅子上摔下去。”

“换个坐姿就不会摔下去了,信我,把你的脚从椅子上放下去,别跟个黑老大似的。”

“我不要,我拒绝。”

“你好幼稚啊。”

……

三十分钟后……

“我有点困了……”她靠在源的肩膀上,打着哈欠,疲惫地说。“帮我买一罐咖啡,或者……让我枕着你的腿睡一觉……如何?”

“是你说不靠肩膀不像情侣,我才勉强答应让你靠着肩膀的。不要得寸进尺啊你。我这可是为了工作,为了破案,为了民众,为了……”

“行了吧你,我承认你心中多少有别人,可是大部分还是为了自己的前程。不要否认,千万不要否认,还记得你曾经说过的么,当你明知骗不过别人的时候,就不要说谎。”

“那照你这么说,干脆我俩都把肩膀上的花给摘了,去当个巡逻警员算了。不想当警视总监的警员不是好警员,我如果不为前程的话,难道还为了那每个月交完房租水电,买完孩子的奶粉之后刚好够全家温饱的一点点小工资啊?”

“净扯谈,你还用交房租?你湘南这么大一栋别墅,你还用交房租?开玩笑吧,小启。”

“我刚才说的是我前世的……怎么了,前世的事不能提啊?”

“最好不要提。”她略一抿嘴,宠溺的看着他,说,“既然都已经是前世了,那就和你没关系了啊。就好像前任一样。把它忘掉,爱怎样怎样,随它去死好了,前世的你和今生的你有半毛钱关系么?既然都已经重新开始一段人生了,就不要对前世还有这么多的妄想和怀念。做好今世的你,那就够了,你说是么?”

“道理好像没错呢……所以……”

源刚准备说些什么,她却话锋一转,说:“所以说呢,你前世所认识的她,和今生你所遇到的她,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她们完全是两个世界,是两个不同的灵魂,你想啊,在平行世界里的她,怎么可能和原来世界里的她有什么关联呢?她们只不过有着同样的名字,有着同样的一张脸,性格上有一点小相似,而她绝对不是你以前所认识的那个她!话再说难听点,她对你来说根本就不是梦想,而只不过是你用来满足自己曾经年轻时没有实现的遗憾的一个替代品。这不公平啊,小启,你凭什么可以为了自己的想法,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而闯入别人的生命,介入别人的生活,去改变一个少女未来的人生轨迹呢?你有那样的权力么?你以为自己是神么?”

“你说得好顺口啊……都不带停顿的。这些话是不是在你心里憋很久了啊?”

“有感而发罢了。”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或者说,是松了一口气。因为源并没有表现得很生气的样子,还记得就是不久之前,如果自己说那个人的坏话的话,他一定会当场反驳的。而现在,他却那么的冷静,那么的平静,就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左臣玄月靠着他的胳膊,紧紧抱着他的手臂,接着说道:“启,这到底是爱……还是,你想完成一个未完成的遗憾……去弥补自己心中的缺口……”

“非常抱歉……左臣。我知道你的心意,可是我只能说……对不起……”启仁低头说道,“我的心脏很小,已经容不下除幸子以外……别的什么人了……”

说着,启仁将她从自己的肩膀上推开,挣脱出她的臂弯,站起了身。真是熟悉的,“背身而行”的场景,可左臣玄月却是不舍,她的脸颊甚至还残留着一丝余温。她什么也没说,只是伸出手,抓住了他的手,在深吸了一口气后,才哽塞着喉咙,轻声问道:“你不愿面对现实……究竟是因为爱,还是说……只是不想做一个,所谓的……坏人……”

他没有转身,也没有回头,只是悄悄用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滴,道:“我当然是爱她的……为什么不爱呢……”

“爱?一句话说爱就是爱了吗……”左臣玄月哽咽道,“如果你说,你甘愿为了她的幸福去成全的话……那么,我同样的,会放开你的手,选择成全。不过你没有这样说,足以证明你不爱她……多的只是一种遗憾和顾虑……那么,我又怎么能……轻易放开你的手……”

“你用不着每隔一段时间就和我说一遍……问我爱不爱她。对……你就是想证明,证明我不爱蒲池……叫我放手,叫我成全……可是我认真的,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我也可以在以后,告诉所有质疑的人们我爱她!我最爱的人就是她!她叫蒲池幸子,是我最爱的……也是唯一爱的女人……你听清楚了吗。”

左臣玄月冷冷一笑,抹着眼泪,道:“启,以前我一直以为……那些什么都没有的人,那些不曾被爱的人……就是世界上最可怜的人……不过,没想到现在我才知道……”她苦笑一声,接着说道:“原来……那些明明没有,却自欺欺人,骗自己拥有着的人……才是最可怜的……明明不爱,却要骗自己去爱,那么那个被你“爱”的人,比从没有过爱……更加值得让人去怜悯……让人可怜……让人为之唏嘘……”

启仁突然转过身,用力向下扯回自己的手,这一下把反应不及左臣玄月整个人都给扯摔跪在了地上,可他非但没有说一句道歉的话,也没有去把她扶起来,并且冷冷的对她说:“幸子不用你来怜悯,也不需要你来可怜。唏嘘?我看你还是自己为自己唏嘘吧。”

没等他伸手来扶自己,左臣玄月便自己从地上站了起来。看他那样子,应该也是不会来扶自己的。

左臣玄月苦笑着,看着他背对着自己远去,便在他身后喊到:“启,你会后悔的,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你和她根本可不能得到真正的幸福,你们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等到你真正后悔的那一天,到那个时候你别来求我!我也绝对,不会为你感到丝毫的可惜。”

……

突然,这个臭小子又往回走了回来。

“你还回来个毛线啊你。”

“这特么大晚上的……又下这么大的雪,我特么还能去哪……我特么最保暖的那件外套都在你身上穿着呢,你想我跑外边去冷死啊?”

“你这种人出去冷死最好了,活着净会惹人生气。”

“好像是你在挑事吧……”

“怎么着!”

“没事……我就问问……刚才没摔疼吧?”

“嘁……你以为我是理惠子那个笨蛋啊,说两句好听的话就想摆平我?臭小子,你给我好好记着你刚才是怎么对我的。”说着,她压低了声调,补充道:“要不是为了办案子,我非得现在就报复你不可。”

启仁不甘示弱道:“哼,要不是为了办案子,我宁愿出去冷死也不会回来呢。”启仁微微一笑,坐回了长椅,而她却还站着,就站在自己的面前。说老实话,启仁真怕她突然给自己来一脚,或者是……

怀着这种担心,启仁笑了笑,问:“另外我还真的挺好奇的,你打算怎么报复我啊?”

“你知道么,就在刚才,我的心被你刺痛到了。”她一脸不爽的说。

“噢?陆小姐您的心,原来这么脆弱啊。”他摸了摸眉毛,说。

“是啊,我是挺脆弱的。等着吧,以后有你哭的时候。我要十倍,百倍,千万倍的奉还给你,这锥心刺骨的痛感。”

“我知道……嗯,我知道了,哈哈……我好怕啊。”他似乎,差点又把自己的口头禅说出来了。可是不知为何,这一次他竟没有用那句经常用来敷衍人的我知道来应付她。

莫非……

难道说……

……

“你冷么,小启。”

她突然问。

“不冷啊。”

启仁疑惑了半秒,回答到。

“别嘴硬了,我知道你冷。”

“你是要把外套还给我么。”

“我要是现在把外套还给你,不就显得我真的在生气了么。”

“呃……你的意思是你并没有生气么。”

“不!我都快气炸了!我甚至恨不得给你两耳光。”她气得跺了一下脚,说。

“你是认真……额,你干什么。”

只见她忽然拉开了外套的拉链。

“没干什么啊,”说着,左臣玄月双手插兜,张开怀抱,将他抱入了怀中:“嗯……现在……你暖和些了么?”

“你这是看韩剧学的么?呃……我真的……我感觉好尬啊……”

……

第四十三章:「全世界最好的Akina」

在那两位苦心人相拥在雪中的长椅上时,我们的另一位主人公,此时此刻正躺在家里的舒服的沙发上,一边往陶瓷杯里的牛奶中挤着柠檬汁调味,一边注视着电视机的那个人。

那并非电视节目,也并非什么影视剧。而电视中的那位少女,歌声是那么令人陶醉。她的舞姿,轻盈,曼妙,真不愧是曾经学了近十年芭蕾舞的人啊。

电视机里正在播放的,不是其他,正是于1984年1月1日元旦节发行的,akina中森明菜的第九张单曲:北ウイング。

自己是个懒人,是不会专程上街去买谁的新专辑的,再说了,就自己现在的身份而言,要是随随便便上街,一定会引起大骚动的。为了街道的秩序,还是不要怎么做为好。

而他也更不可能拜托助理去买,因为他的性格,他总是觉得,每个人只应该每个人本职,做好自己的本分工作就行了。而像买专辑这种事情,怎么想怎么像是自己的私事,为什么自己要为了一点私事而去麻烦助理跑腿呢?

这太自私了。

别人已经够累了,就不要再给别人添麻烦了。

所以,这张新专辑到底是怎么来的?

时间,还得倒退到今天的早晨……

……

nhk电视台大门外,一位身穿黑色休闲装,戴着墨镜的高个男人从他的座驾,黑色保时捷上下了车。弯着腰,对司机说了些什么,便关上门,朝电视台大厦走了过去。

他是来录通告的,时间很紧,录完这一场通告,自己还得赶回片场,拍摄本周的剧本。自己的这一部戏,可是边拍边播的。

今天的通告,其实也和这部新戏有关。经纪人安排,让自己作为特邀嘉宾,来参加今天的一档综艺节目,节目的名字很奇葩……自己以前从来没听说过,大体来说就是节目组请来几个时下最火的艺人作为嘉宾,期间闲聊一些有趣的话题,问一些**,然后在一起做做幼稚的游戏……唯一“有意思”,就是主持人会在每个环节的进行中,或是间隙中,为艺人们宣传他们的新专辑,或是即将上映的电影和正在播出的新剧。

作为这档节目主持人,又要带动气氛,又要在不惹观众厌烦的情况下为这么多艺人做宣传……这可真不是人干的活啊,所以这位主持人,她一定是一个厉害的人物

她的名字叫做高桥由美子,出生于1950年,现年34岁的她在电视台已经工作了快十二年,是一个资深的电视节目主持人。

在1983年“我最最喜欢的电视主持人”年度评选中获得第二名。观众们是这样说的:最喜欢有由美子小姐对工作认真的样子,而且经验丰富又不做作。她是一个表里如一的人。

尽管如此,她还是输给了现如今势头正盛的美女主持人,中村雅美小姐。这已经近几年来,自己第三次被那个年轻的女人摁死在第二名了。

……

大厦门口,李子煌刚要抬手推门,一个女人便撞进了自己的怀里。与其说是横冲直撞撞进来的,不如说,她是摔进自己怀里来的。

这太令人感到奇怪了,这种在电视剧里才会发生的剧情,居然发生在了自己的身上。她好像一只被野狼追逐的,逃窜的孔雀,不顾脚下,不顾前方。不然的话,她一定不会被汽水罐绊倒,也绝对不会摔进自己的怀里来了。

“小姐,你的脚没事吧?”

当一个人险些要摔倒的时候,她最有可能受伤的部位就是脚腕和脚踝了。因为她正是因为脚下不稳,才会摔跤的啊。

李子煌刚才只是条件反射的抱住了她,如果现在还抱着,则有一点占别人便宜的嫌疑了。

她的头发很香,香而不腻,沁人心脾。颇使李子煌有些陶醉。

但他不得不松开自己的手了,“小姐,如果你的脚没事的话……你现在可以试着自己站稳么?如果可以的话,我便要松开你了。”

“对不起,先生……”她说,“我有些太急着赶时间了。先生,我刚才……没有撞伤您吧?”她向后退了一步,有些尴尬的低下了头,笑了笑,又一次道歉到:“真是抱歉,我总是那么毛手毛脚的,不知道注意脚下的路呢。”

“明菜小姐,”这时,一个男人叫着她的名字,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你真是跑得太快了,我差点都追不上你……我想告诉你,你看错时间了,距离节目的录制时间还有四十多分钟呢,你根本不用这么着急的。”

“啊?”她抬起手,看了一眼手表,忽然,她拍了拍额头,说:“啊,好像真的是这样啊。”她笑了笑,仿佛在笑自己为什么这么蠢,她抬起头,看着李子煌,第三次道歉到:“都怪我把时间给看错了,真是抱歉,这位先生。”

“不要紧的,”他笑了笑,说,“只不过我想告诉你,明菜小姐,一个人在奔跑的时候,可以不管身后,但无论她是快手慢,无论她冲刺得多么迅速,也永远不要忘了,时刻注意脚下,还有前方的路。比起快,有时候稳,才更重要。”

“这位先生,你的声音听上去好耳熟啊……”明菜摸着下巴,沉思道,“总觉得好像在哪听到过。”明菜抿了抿嘴,问:“您……是在电视台工作的么?”

“有缘的话,一会还会再见的,明菜小姐。”说着,他将右手食指和中指放在额头,轻轻一挥。“我会在你的目的地等待你,届时我们一定会再次相见全世界最好的akina小姐。”

……

“这个人说话好有意思啊。”望着李子煌走进大厦,渐行渐远的背影,明菜对身旁的经纪人说。她的声音很温柔,“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我们是不是还会再见。总觉得好像电视机里才会发生的事情一样……到时候我一定要问出他的名字,再一次,向他正式道歉。”

“可是明菜小姐,你刚才已经道过歉。”经纪人说。

“不,”她说,“要在先生之前加上他的名字,这样才算真正的道歉。”

“您未免有些太较真了……”

这时,明菜学着刚才那个人的样子,做了一个用手指挥手敬礼的动作,笑道:“这不是较真,是认真。,对了,《北翼》的专辑带来了么?”

“带来了,一共五十张。”

“嗯,”明菜轻轻点了点头,“留四张给我,我亲自送给主持人还有其他的嘉宾。其他的,就麻烦你帮我送给这次节目组的其他工作人员们啦。”

“您未免有些太破费了……”经纪人轻轻叹了口气,说,“艺人录节目宣传新专辑,明明只要带一张拿给主持人做宣传就可以了……您却……”

“因为我想要唱歌到五十岁,所以才准备了五十张专辑啊。这是一份心意,不是金钱可以衡量的。”

“可是,明菜小姐……”

“对了,”明菜又说,“节目录制之后,记得把最近一个月的粉丝来信放在纸箱子里,全都送到我的工作室来。我要从中抽取五十位幸运粉丝,送出下个月的演唱会门票。”

“明菜小姐……如果你一定要这样做的话,我并不能反对。我只希望,您不要把前排的票都给送光了……那些可都是公司要拿来高价售卖的。”

“好吧……”明菜有些无奈,“那我们送给粉丝的票,也总不会太靠后了吧。”

“这个请您放心,我一定会妥善安排的。”

“太好了。”她说,“说起来我真的很期待下个月的演唱会呢。”明菜推开了大厦的门,与经纪人一起走进了大厦。大厦的内部设施很齐全,并且很壮观,真不愧是东瀛第一的nhk电视台。“我很想邀请李子煌先生来参加我的演唱会,作为演唱会的特邀嘉宾……可我知道,李先生最近忙于拍戏,可能不会接受我的邀请。但是一会如果见到李先生,我还能很想问一下……虽然知道十有**会被拒绝,可要是不问,就连那一点机会也不会有的。”

“我总觉得这次的演唱会的排档很不好……正好和松田圣子小姐的演唱会撞在了几乎是同一天……明显有些‘针锋相对’的味道啊……”

“可这是公司选定的日子。”明菜说,“总不能现在才去提出来要改日期吧。这样子做,会被高层讨厌的。”说完,她笑了起来。虽然外界一直有说现在的乐坛是中松争霸,但是明菜自己却一点也不在意,她本人对圣子并没有敌意,甚至还把她当成一个前辈来看待。所谓关系不合,只不过是一些不良媒体和新闻杂志胡编乱造的罢了。

可是现在,貌似公司高层也想利用这一种舆论,来对这次的演唱会进行宣传,刻意把日期选在圣子演唱会的前一天,营造出一种火药味十足的氛围,就像是要二人一较高下的样子一样。

这无疑让双方的粉丝,都有些躁动了。

……

第四十四章:「美由子的部屋」

“你,对,就是你,7号摄像机的机位稍微往前摆一点,对对对,一会你主要负责拍李先生的面部特写,对,一直拍,一直拍;事后我们会重新剪辑画面的。移动摄像机主要负责在明菜小姐演唱的时候负责拍摄,所有机位的摄像师现在都请就位了,拍摄马上就要开始了。ok,现在请主持人看向正前方的镜头,开始念节目开场白。”

这位中年导演的衣着很简朴。那件深褐色西服的款式看上去已经老了,皮鞋也有一些磨损。他手里拿着的是今天这场节目的台本;如果说,东瀛的综艺节目大多具有一定的真实性,那么这不假。但是如果说,所有的节目都没有事先准备台本,而是任由嘉宾和主持人“自由发挥”的话,这便是万万不可能的了。主持人或许有那么一两个问题是“突发奇想”的,但是其他大多话题,却都是节目组早已拟订好的了。

综艺,这就是综艺。

但至少他们的综艺,给了嘉宾们些许的自由,而不是让人全部去背熟一张纸上的内容,然后在摄像机前照念台本。如果真的那样做了,在其他地方或许没有什么,因为大家早已司空见惯……但若是在东瀛,这种存在“欺骗性”的节目组则有很大可能会被气愤填膺的观众告上法庭。

所以,在东瀛没有节目组敢这么做。一旦被发现,被曝光,那可就是万劫不复的。

……

“大家,欢迎收看今晚的由美子的部屋,我是高桥由美子,这里的主人。”一个身穿学生服,戴着圆框眼镜的年轻女人跪坐在一张绿白相间的坐垫上,对着镜头开始了今天的开场白。“众所周知,每一次由美子的部屋都会邀请来时下最红,最火的艺人来担当嘉宾,噢~应该说是请他们来做客才对。”她好像是故意说错了一样,捂着嘴笑了一下。冲着镜头歪了歪脖子,说:“大家,大家~所以说今天来到我高桥由美子的家里来做客客人,他们都是谁呢?已经说了这么多提示,大家能够猜到了吗?”

远处,导演小声对助理说:“后期别忘了让剪辑人员在这里加一句旁白:根本什么都还没提示好吧!”

……

“哈哈哈哈。”由美子睁大了眼睛,故意做出了一副很惊讶的样子,她捂着嘴,说:“提示缓解还没开始么!是哦!我真是太傻了!”

隔着这么远,她当然听不见导演和助理在说什么,但是她的台本上有写自己在说完上一句开场白后,间隔两秒,然后便要说这一句台词。

……

“那现在就让我们开始说第一位客人的特征提示吧。”她从腰间取出一张被卷成了圆条状的彩色纸,轻咳了两声,说:“80……54……85……”她笑了笑,自我吐槽到:“这是什么奇怪的数字啊?三围么?”

……

“咳咳,今天请到的也是很著名的演员呢。由美子觉得,一定能把她的优点更多的挖掘出来。好了,现在让我们有请今天的第一位嘉宾。”说着,她忽然背过身,把手伸向了身后的窗户,说:“请大家看那边的窗户。”

而这时,“玄关”处的“大门”却传来了推门的关门的声音。

“啊嘞,是从这边进来么。”她故作惊讶,慢慢从地上站起身,弯着腰,小心翼翼地走到了房间门口,躲在了门后。她调皮的,冲着镜头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等到嘉宾在玄关换好鞋子,推门进房间的时候,她就忽然跳了起来,吓嘉宾一跳。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不过每次她都会躲在不同的地方罢了。

“高桥小姐,”明菜轻轻推门走进,“我的胆子很小,你不要突然……啊!”话还没说完呢,明菜就被突然跳起来的高桥小姐吓了一跳。因为视线的缘故,明菜刚推开的门的时候,根本就没有看到躲在门后面的高桥,这可真是把她给吓得浑身一抖。“啊啊……”明菜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虽然事先知道你会突然跳出来吓我,但是真的被吓的时候,还是会很害怕呢……”

“欢迎来到由美子的部屋,明菜小姐,请。”高桥从柜子上取下一个蓝色的坐垫,一边“噗噗噗”的假装在吐口水,一边用手擦着坐垫,“请坐,明菜小姐。”

见到高桥这样的举动,明菜虽说不说没有心理准备,但是还是有点儿意外。事先节目组就跟自己说过了,美由子的部屋有一个很搞怪的综艺节目,无论主持人做出什么样的举动,只要心里反复告诉“这都是假的,都是在演戏,不会再过分了”就可以了……

……

明菜摸了摸坐垫,在发现上面并没有想象的那么湿后,才放心的坐了下来。可是她都还没来得及在心里消化刚才的尴尬,那位高桥小姐便“又开始”了:

“美由子~美由子~美由子的部屋!”她忽然在那唱起了歌,而且还是清唱。

“……”明菜转过头,一脸懵的看着她。其实这是美由子的部屋一年来一直没有变过的开场环节,只不过明菜平时档期比较多,根本没有什么时间去看这样的综艺节目,所以她并不了解高桥小姐还会突然来这么一出。她虽然有些不知所措,却笑着,为她鼓掌,打起来拍子。

接着,她竟饶有兴致的,跟着高桥小姐一起唱了起来:“美由子~美由子的部屋~”

……

唱完开场歌,高桥由美子开始了节目的第一个环节“时事讨论”

首先是由美子抛出了第一个话题:“明菜小姐,你今天的打扮比起上一年的少女风来说,要显得成熟多了呢。最近一些娱乐杂志上有说,在《北翼》这部专辑发行以后,你从以往的公主少女风逐渐转变成了一个……‘女王’?你自己对这是怎么看的呢,这种转变是你自己的意愿么?”

“啊……啊嘞……”明菜咬着手指,看起来可爱极了。她好像就是在用自己的行动告诉主持人,我明明还是个可爱的小公主一样。“这个要怎么说呢……”

bang!

身后传来一声响动,二人急忙终止话题,回头观望。

只见一个身穿古装戏服,戴着长长假发的男人从柜子里走了出来。刚才貌似就是他一脚踢开了柜子才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这个人……是没长手么?为什么一定要用踢的啊。

“啊嘞!”比起明菜的好像石化了一样的表情,高桥似乎更善于应对这种突发情况,“我一直以为那是一个碗柜。”她捂着嘴,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了正前方的镜头。“啊呀!第一次被别人给吓了一跳呢!”

高桥转过头,半弯着身子,小声道:“这位大侠先生,您是忘了怎么回古代的路了么?”

“这个人是李子煌先生吧?”明菜似乎有些反应慢半拍,她指着李子煌,说:“李子煌先生怎么会在柜子里。”她看了一眼高桥,又看了一样偶像,看了一眼偶像,又转过头去看着高桥,突然问道:“这是事先安排好的么?”

这时,工作人员解释道:“这是李子煌先生向节目组提出来的,如果他突然从柜子里出来的话,高桥桑和明菜桑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显然,我把两位小姐都吓了一跳呢。”他笑着,脸上充满了既得意又调皮的表情。

“完全!完全没有察觉到!”高桥说,“那个柜子不是一直用来放……什么?和后面的那一个柜子做了调换?啊完全没有发现呢!真是连想象都没有想象到的,居然被自己的节目组给摆了一道。”

她的表情做的太精彩了。看上去有些惊讶,有些生气,但又不会让人觉得她是真的在生气。能做主持人的人,果然情商都高的吓人。

peng!

这次又是什么

一天来两次突发情况,高桥甚至都有些见怪不怪了。不过那好像是玻璃被打破的声音。

只见一个身穿黑色紧身衣,打扮的好像一个女杀手的人撞碎身后的玻璃,玩了一个特技,飞身跳了进来。

“我的天哪……今天的嘉宾都是来砸场子的吧?”

在众人都惊讶不已的时候,只有李子煌走到了碎玻璃旁,蹲下身子,拈起了一块玻璃渣子,舔了一口:“哦,好甜,原来是糖玻璃啊。”当李子煌站起身的时候,那名女子也正好注意到了行为有些古怪的他,回过头,二人正好四目相对。

不知为何,李子煌突然抿了一下嘴,不知道是不是刚才的糖玻璃太甜了,还是……

“今川……达子小姐。”

李子煌认出了她,那位知名的女演员,据说她是东瀛某大型汽车公司社长的独女,但是因为喜欢当演员而私自报考了演艺学校之后和家里断绝了来往,之后半工半学读完了大学,毕业后跑去面试成为了演员,之后和父亲和好,并且有着“混不出头就回家去公司上班”的协定,靠着出色的演艺天赋和辛苦努力几年内从一个小角色一步步成为了女主角。

仅仅是在两个多月前,一些不良媒体还造谣说她是某个富商的“小三”什么的。而在一个月前,当她的真实家世被公开后,这些谣言便都不攻自破了。

……

“李子煌先生认识我?”说着,她朝李子煌伸出了手,“初次见面,子煌先生,您出演的电影我都很喜欢看呢。我是以您为榜样才选择成为艺人的。”

李子煌笑了笑,幽默的说:“那今川老先生一定恨死我了。你本应该以独女的身份,逐渐接管公司的。”

“我喜欢演戏,从小就喜欢。”她说,“有机会我们要合作一部戏,就算是当配角,我也愿意。”

“今川小姐的身材,嗯……很好,真的很好。”他摸了摸眉毛,说。虽然不是第一次和她见面,可是上次看到她的时候,她穿得比较多……

“谢谢夸奖。”

她笑着说。

……

嘉宾到齐,各自就坐。

高桥被这接二连三的突发情况弄得有些发懵,似乎忘了自己刚才在问什么问题,只好接着下一个问题问到:“明菜小姐,听圈内人说,你和近藤先生的关系很好呢?据说在拍摄83年末的这部《旅立ち》的电影里,你们因戏结缘,因戏生情,是这样么?”

现在的新闻人好像都很……怎么说呢,中村雅美也好,高桥由美子也好,好像都很喜欢问一些了不起的问题,就像是一心想要搞个什么大新闻出来似的。

……

关于高桥提出的,关于自己感情方面的问题,明菜一时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在另一个平行世界里,1984年,中森明菜和近藤真彦应该是已经在一起,成为了恋人关系了的。但是在这个世界,她却还并没有接受那位“火柴先生”的追求……

“啊嘞……”她似乎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低着头,一个劲的笑着。

高桥跟着笑了笑,却没有要饶过明菜的意思:“《北翼》这首歌,是否证明了……你正在热恋中?这首歌是唱给恋人的么?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

“嗯……这个问题,我可以不回答吗?”明菜笑着问道。

“当然,如果你不想回答的话,当然可以不回答。”

李子煌:“我猜,也许烟……火柴现在正在追求明菜小姐也说不定呢。明菜小姐或许很困惑,因为你对火柴并不是一点感觉也没有,相反……似乎你已经对他有了一点感觉,正犹豫着要不要接受他的追求。”

想不到,一向沉稳的他,居然也凑起了热闹。可是这个问题如果再问下去……搞不好是会变成节目事故的。

今川达子看着李子煌,李子煌的眼睛则看着中森明菜。忽然,达子说:“子煌先生好像我曾经见到过的一个人,您和他一样……在你做假设和猜测的时候,在你进行推理的时候……总让人有一种莫名的紧张感。”

“你说的那个他是谁?”

李子煌带着笑,转头注视着她。

今川达子微微一笑,轻声道:“他的名字叫源真浩。”

……

第四十五章:「仿佛回到少年时代」

“达子桑可有听说过一句话。”面对她玩笑般的话,子煌似乎表现得有些过于在意了。他笑着说,“在这个世界上,你至少能找出三个与你相似的人。”

“不,子煌先生。”今川说,“我记得那句话的原话说的是相貌,而我说的,您与他相似的地方,是说话的语气……对了,还有眼神。”

“我……”

子煌笑了笑,正欲辩解,今川却哈哈大笑道:“我猜您的下一部戏,一定和侦探破案有关吧?所以您才会去学习源刑事的样子,这是角色需要么?”

明菜眼睛一亮,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了一般,转过头和子煌搭话道:“子煌前辈已经在筹备新的剧本了么?”李子煌转过头,正巧看见了明菜的那双水汪汪的,向自己求救的眼神。虽然就在不久前,正是自己协助高桥由美子坑了她一手,可现在能够救她的却只有子煌而已。

李子煌冲她微微一笑,笑的那叫一个友善。可是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此时此刻,他在心里是笑得有多么的坏。他撩了撩耳边长长的假发,捋着鬓角,颇有古装美男之风,好似潘安再世,又如宋玉还魂,若问世上谁比高?惟有泰宫启仁殿下也。

子煌略一抿嘴,眉目含笑,宠溺地说道:“明菜小姐若不想回答问题,那么不答便是,无需东拉西扯。其实煌,刚才也就是打个趣,说说笑罢了;你知道吗,有时候求人不如求己啊。”

明菜摸了摸鼻子,又挠了挠额头,笑着,却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是个艺人,是歌手,是演员,但她不是个人精,不是智商高达180的天才,这就是她和眼前这个男人的差距。

其实李子煌本也不想这样和她说话,一个不留神,保不准就会惹了她的厌恶。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做它作甚?

一个人,一个真正聪明的人,往往大智若愚,懂得什么叫做静口。如果这样一个聪明的人,忽然和别人“高谈阔论”的话,且那个人和他交情并不是很深的话;他若不是想和那个人谈恋爱,就是想利用那个人的身上的价值。

……

“子煌先生的话太深奥,明菜小姐一时半会可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今川笑了笑,说。

李子煌嗤鼻一笑,不以为然道:“明菜小姐不是不知道怎么回答,而是不想回答我才对。其实我们本不应该问明菜小姐一些私人**的事情,那很失礼,真的很失礼;ok,ok,刚才那个话题我们就点到为止好了,大家都不要再问了。”

“我赞成。”

今川达子说。

说完,她苦笑着,心想到明明是你们在八卦别人的**,我可什么也没问,怎么我也成了你们的这个们了。

别说她了,就连李子煌自己都想吐槽自己了,刚才帮着节目组问**的是自己,怎么现在自己到做起好人来了。

没等别人先开口,李子煌自己便先笑着开了口,自嘲道:“坏人是我,好人也是我,哈哈哈,我的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

“子煌桑真是太幽默了,”高桥笑着说,“您穿着这件古服,简直就和戏里的那位大侠一模一样;就连说话的方式也是像极了,子煌先生,这个角色是您以自己为原型创作的么?”

“是,也不是。”

他笑着说。

“?”

高桥困惑地望着这位时下最为大牌的男艺人。这位子煌先生,一直都有着比友和还要帅,比京介还会唱,比研二更大胆的评语。

他就像一颗在夜空中突然升腾而上的烟花弹,那么耀眼,那么迅速;爆炸,闪出璀璨的花火,然而他却并不像烟花一样,转瞬即逝。相反,爆炸之后又是升腾,升腾!爆炸!爆炸!升腾!无限交替,他的光芒照亮了大半个的夜空,最终,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为何因为他已冲出大气层,这颗曾经在世人心中被认为是“烟花”的男人,他已成为了八十年代中的,一颗于天际高挂的星宿。

明亮发光,令得月亮也自惭形秽。

伤感如夜,欣喜如朝。

他便是那夜空中最柔和的一抹光。

在每一个伤感的深夜,在零点,在你睡不着的时候,带去给你一丝慰籍。默默地,默默地,纵使不言不语,但他的目光,却能带给你最暖心的鼓励。

哪怕这是不被旁人所理解的,哪怕天明以后,星宿便会消失。可那颗星真的消失了么?不,没有,永远也没有;呐!抬头看,他就在那里,哪怕你因为太阳的闪耀而忘了他的存在,可他一直都在那里,哪怕你瞧他不见,可他却一直于那片时而纯白,时而蔚蓝,时而阴暗的天际之上,用那一双,清澈如泉,温润如水的,明亮的目光,透过云雾,在万千人群中找寻到那一个最为独特的你,不间歇的注视着。

……

甚至有新闻媒体评价说:东瀛只有两位“明星”,一位是石原裕次郎,一位便是李子煌。

天哪,这是什么样的评价。说是捧杀尚且不为过,什么叫做东瀛只有两位明星,这让其他的艺人心里怎么想?

不过,这也侧面证明了李子煌的名气在现在的艺人圈里有多么红火。如果说,在女歌手的圈子里,还存在着什么所谓的中松争霸的话,那么在男圈里,则根本不存在这种既幼稚又可笑的事情。他子煌先生在男圈,完全就是鹤立鸡群,一枝独秀。这样的成功,很大程度上来自丰厚的家底,李家的生意遍布全球,年利润无法想象,几乎是可以和青山、三井两家大财阀扳手腕的大家族了。

故而,即使媒体说什么东瀛的明星只有石原裕次郎和李子煌,其他的艺人们也只有敢怒不敢言啊。

所谓明星,光有实力,远远不够啊。就像千里马没有伯乐,那便就永远只是凡马而已了。这世上很多人都有成为明星,成为歌手,成为艺人的潜质,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遇到伯乐。

因为伯乐,可是很忙的。别人可没时间一个个的,一盘盘的去品尝菜肴,哪怕不撑死,也得味觉疲劳啊。

所谓一盘菜,将就的是色香味,品尝师会先看你的卖相,再闻你的菜香,最后才会动筷子平常。

如果一盘菜足够好吃好吃,那么品尝师也就不会急着去尝下一盘菜了。等到那些盘子里的菜凉了,变味了,他们也就更没有机会成为美食了。

……

李子煌,这个人运气很好。他哪怕是一盘烧糊了的菜,别人也会说,嗯嗯,这盘菜好极了,因为品尝这一盘菜的不是别人,而是他的父辈,有时甚至是他自己……

一个人,会说自己做的菜难吃么?

当然不会。

……

李子煌笑了笑,对自己刚才的话解释道:“我刚才说,‘是,也不是’,我为什么会这样说呢?其实道理很简单,高桥小姐问我,‘大侠’这个角色是不是我以自己为原型而创作的。首先啊,作为一个导演,一个编剧,甚至还作为这个角色的演员,如果我说在创作的时候没有把自己或多或少的代入进这个角色里的话,我觉得这很假,别人一听就知道你在说谎。但是如果我说‘有’的话,又太过于以偏概全,没错,我和剧中的他是有一些相似之处,可我毕竟不是他;不过我现在穿着戏服,戴着假发,大家倒是可以把我当成‘大侠’,其实我自己也有点入戏了呢。”

“能够瞬间入戏的演员,才真的是好演员。”今川达子笑着接过了话。

“章……啊,达子小姐这话我表示赞同,从今川小姐这句话听来,她一定是个敬业的好演员呢。”

他刚才是不是差点又把达子念成章鱼了?这个人,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在之后的称呼里便不再称呼今川达子为达子小姐,而是今川小姐了。

虽然那样显得有些生分,但总比把别人的名字叫错了好。

……

子煌看了看明菜,又转头看向了高桥,就之前她对明菜的提问,代答道:“作为一个专业的乐评人,我可以肯定的说,《北翼》这张专辑是明菜小姐歌唱生涯中的一次大创新,也是一次大转变。无论是一个歌手,一个演员,都不应该把自己锁进一个局限的框架里,而应该去打破那样的框架,向粉丝,向世界展现出一个多样化的自己。只要是向着一个好的方向发展,是公主还是女王,又有什么不好的呢?我认为啊,我个人认为,明菜小姐或许的确应该试着从以前的少女风转变为一种成熟的风格。呐,明菜小姐今年有……18,19……额……”

“我今年19岁了。”她说。

“对!19岁!”子煌点了一下头,“如果说《少女a》这张专辑发行时,明菜小姐还是一个17的青少女的话,那么现在,还有一年就即将成为成年人的明菜小姐,怎么还可以算是一个少女呢?说句玩笑话,明菜小姐现在的年龄,如果感情好的话,都可以和男朋友去入籍结婚了呢。”

“我还在单身中呢……”

明菜抿着嘴笑了一下,颇有些难为情的说到。

“这么巧啊,”子煌冲她一笑,“本人目前也还是个没人要的单身汉呢。”

高桥由美子:“子煌先生这么好的条件,怎么可能会找不到女朋友啊。一定是您眼光太高了。”

“不不不不,”子煌竖起食指,轻轻晃了晃,否定道。“说实话我曾经有过一个恋人。”

今川:“那为什么会变成‘曾经’了呢?”她似乎很好奇,并且很在意的样子。

面对今川的发问,子煌的眼睛却一直看着明菜,他说:“她如同明菜小姐你一样优秀,美丽且纯洁。至于为什么会分开,既然大家想知道的话,我也不吝啬告诉大家了;那个时候我还很小,不,应该说是很年轻,20岁出头,还是一个在读大学生。”

“子煌先生现在也很年轻。”今川说。按理说在别人说话的时候,她不应该像这样中途去插话,这太失礼了,她是有着良好的家教的,为什么还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幸好子煌并没有很在意。子煌对她点了一下头,笑了笑。转头看着主持人,接着说道:“她有着和明菜小姐一样的梦想,那就是成为一个歌手。我很支持她的梦想,那个时候我们很相爱……但是之后发生了很多,有工作上的事,学校里的事,家里面的事……还有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总之发生了很多不好的事……”

说完,子煌停顿了数秒。这是他专程留给主持人高桥由美子说话的时间,毕竟她是节目的主持人啊,她除了倾听以外,也是要说话的。

高桥会意,舔了一下嘴唇,道:“那么,最后是谁先提出的,‘该分手了’的这句话呢?”

“那个‘坏人’是我,啊……突然我都觉得,自己真的是一个坏人啊……她当时还说什么‘没关系,我们一起努力下去吧’想要挽留这一段感情……可是我,真的不想我们两个人再这样辛苦下去了。唉……其实有时候爱一个人,不一定非要在一起,如果两个人在一起实在太累了的话,不如放开对方的手,还给她自由,成全她以后的幸福。”

这种话他还真敢当着镜头说啊。

高桥:“子煌先生现在有感到过后悔……或者说,对曾经的那段感情感到有些许的惋惜么?”

“我不后悔,就算让我再选十次,百次,千次,我也不会后悔……因为那是我,再也不会重新来过的青春了。已经过去了的事情,要是还非要揪着不放不放的话,既是在伤害自己,也是在伤害对方啊。”

或许子煌没有注意到,身旁的明菜正在用一种难以名状的眼神看着自己。她抿着嘴,像是想要插嘴说些什么,却又没有“勇气”。

“后悔……或是惋惜,我现在都没有。”子煌咬了咬嘴唇,说,“我只感觉到……很伤感,真的……很伤感……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但我此时此刻的心情,就好像友和桑和百慧桑75年主演的电视剧《血疑》里友和桑扮演的相良光夫一样……”

高桥:“我看过那部戏,友和桑扮演的是相良光夫,百惠桑扮演的是大岛幸子,最后……”

今川:“高桥桑千万不要剧透哦。相信这次节目播出后,很多之前没有看过《血疑》的观众都会去租录像带看上一遍的,对于剧的结局,还是保留一些未知的神秘感比较好。”

子煌:“光夫最后一集在海上抱着幸子的画面,啊……我真的感觉到了他……弱小无助又可怜……我当时看这部戏的时候,说实话,我哭了。因为他……让我想起了自己那段最终没能走到一起的恋情……”

明菜:“子煌桑和那位小姐,现在还有联系么?”

她终于开口了。

子煌愣了一下,回答道:“我想现在,应该有个比我还要优秀的人,正陪在她的身边吧。他们也许,正在相互追逐,正在嬉戏打闹,他们一定很幸福……只可惜我看不到,如果还能够再遇到的话,我一定会祝福她幸福的。这是真心话。”

说着,他的眼角滑落了一滴温热的眼泪……

“这一刻,我真的感觉自己,好像回到那一段少年的时代一样。明菜桑,如果能回到你这个年纪,我一定会对那个少女说:没关系,我们一起努力下去吧!这句话的。”

“子煌先生……”

她的眼睛,有些许湿润了。

“逝去的季节,仿佛树的一叶,春发冻枯,盖人亦如此……相聚离别,反反复复。”

说完,他带着泪,冲她微微一笑。

……

第四十六章:「转动命运之轮」

“录了一上午,终于结束了呢。”今川伸着懒腰,走出了录制室。她本以为子煌先生已经先自己一步走出录制室了,因为他的节目时长早在二十分钟前就录完了,剩下的二十分钟里的嘉宾,只有自己和中森明菜两个人而已。

之所以李子煌的节目时长要不她们早二十分钟录完,完全是因为这个人太火了,太红了;这明星一旦太过红火,这每分钟的收费时长,当然也就是水涨船高。

虽说来参加这次节目的目的是为了做宣传,可就以他的名气来说,哪怕不上电视做宣传,新戏的收视率也照样会名列前茅。

……

今川达子笑着转过身,自来熟的冲着正在交谈着什么的子煌和明菜笑了笑,说道:“子煌先生,您一会是要回片场拍戏么?”

“额,是的。”在自己和人交谈的时候,她突如其来的一句,令子煌一时间有些不悦。他笑了笑,说:“因为现在已经到11点的缘故,我接下来有两个小时的时间休息,我们剧组一般中午不拍戏。今川小姐你呢,今天还有其他通告么?”

“我下午要回家陪爸妈吃晚饭。听上去好像子煌先生现在有一些空呢,我可以约您一起,向您请教一下关于演技这方面的心得么?”

“不,”子煌干脆利落的拒绝道,“刚刚我已经和明菜小姐约好,在nhk电视台的食堂里吃午饭,顺便聊一些……比较私人的话题。”李子煌的潜台词就是告诉这位富家千金,你想去就去哪,不过千万别跟着来,我俩私聊不想带上你。只不过比起直白的拒绝,他这样说法相对要比较委婉,比较礼貌一些。

“啊……那就不继续叨扰子煌先生了。”第一次有和偶像单独探讨的机会,就这样被人截胡了,今川达子别提多不甘,多憋屈了。可那毕竟是自己的偶像,她总不能当着偶像发脾气吧?这点风度还是要有的,不然自己就跟那些电视剧里的无理取闹的大小姐一个德行了。

“回见,今川小姐。”

虽然有些不情愿,李子煌还是礼貌地对她说了一句告别语。

“子煌桑,你以前吃过nhk的工作食堂么?”

“不,这是我第一次录这种娱乐节目,也是第一次来nhk;tbs的食堂我倒是吃过,那最好吃的是章鱼烧。其实我平常也很喜欢吃肉类呢,明菜小姐你最喜欢吃的是什么?”

“我最喜欢吃的是刨冰,每次一到夏天的时候,我真是一天也离不开刨冰呢。”

“让我来猜一猜,明菜小姐最喜欢的口味一定是宇治金时,我猜的对么?”他明知故问到。

“好厉害!”明菜轻轻拍了拍手,说,“子煌桑真的好厉害,每次都能说得很对。”

“明菜小姐这是不是算……算是侧面的承认了,近藤桑正在追求明菜小姐你呢。”一个‘讨厌的人’,最擅长的就是抓别人的语言破绽了。

“啊嘞……”明菜笑着,傻傻地挠着头,“我刚才不小心说了什么吗?”

“可爱。你真是太可爱了。”子煌抿着嘴笑了笑,说,“呐,这个话题,我们就说到这止,不再聊它了。”这个它真的很有意思,李子煌说的这个它,到底是指话题,还是近藤真彦?或许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嗯……如果能不聊,那当然最好了。不过……我真的有些困惑,到底要不要接受真彦桑的追求呢……前辈……你对这方面的事可以说是过来人了,您能够给我一个建议么?”

换作其他人,明菜不可能问出口。可是身边这个人可以说是自己学生时代的第一偶像了,如果可以得到他的意见的话……那当然是最好了。

估计李子煌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明明就演了几部戏,唱了几首歌,拿了几个最佳男主角和几个年度最佳男歌手奖而已,怎么就会有这么多的粉丝呢?

对于‘后辈’的意见寻求,他本是可以给就给了,可是像这样的意见寻求……无论是作为朋友,还是前辈,他都不好随随便便的给她什么所谓的意见。不管自己的意见对或不对,好或不好,感情的事毕竟是她自己的事,说得好则好,若说不好,她以后一直在心里责怪自己今天的‘胡言乱语’和‘妄加指教’。

因为有着这层顾虑,李子煌一时半会还真不知道怎么给她这个“意见”。

……

“对于近藤桑的追求,明菜小姐自己是怎么想的呢?你是否真像我说的那样,已经有些许的动心了呢。”

“我说不好……”对于近藤的追求,就连明菜自己也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她不知道是该答应,还是拒绝。在她心中,近藤是一个帅气的,人品也很不错的男人,如果可以的话,她真的想在再唱几年歌后,就像山口百惠一样,激流勇退,成为一个相夫教子的好妻子……近藤,他会是像三浦友和一样的男人么?明菜近来一直在想,但却想不明白。一向大大咧咧,活泼外向的她,对于感情,却忽然变得有些谨慎。

明菜咬了咬嘴唇,说:“不满前辈,其实在一个月前……我差点就答应真彦君了……”

真彦桑,真彦君……这可是两个不同的称呼。听到这样的,在称呼上的转变,李子煌眉毛一跳,颇有些受到了惊吓:“那可真是太险了。”

“?”

明菜不解。

“明菜你知道么,”李子煌急于转移话题,竟都忘了在称呼上加上小姐他说:“红豆又名相思豆,古代有很多诗句是关于红豆的呢……咳咳,我在胡扯什么呢;ok,其实我想说的是你才19岁,你还很年轻,你看我,都快26岁了,我都还单着呢。你看,我大你七岁对吧,你的生日是7月13号,我是9月5日,你是不是可以叫我一声哥哥?”他摸了摸眉毛,说:“因为我觉得,总是先生啊,前辈的叫的话,未免显得有些太正式,太生分了。你意下如何呢?”

明菜摸了摸嘴唇,停下脚步,惊讶地看着李子煌。就在李子煌以为自己唐突的提议令她感到尴尬的时候,她却突然笑着问:“我真的可以叫子煌桑‘哥哥’吗?”

“当然,乐意之至。”

“那……煌哥哥,我们现在去哪?”她似乎激动得有些忘事了。

子煌笑了笑,说:“我们现在正在前往食堂的路上啊。我已经和高桥小姐说好了,一会她会在食堂门口和我们会合,然后带我们进食堂的。你可不知道,nhk的安保可严了,你要是没有工作牌,食堂的保安是不会让我们进去的。”

“可是我们今天是来录节目的,只要跟保安解释一下,应该也可以进去的吧?就像进大门时候时一样,门口的保安就没有拦我啊。”

“有时候还是照规矩来比较好。虽然我年轻的也不喜欢遵守规矩,可是现在‘老了’,我倒反而喜欢往规矩里钻了。”

“哥哥说话总是那么有意思。”明菜捂着嘴,一脸羞涩的笑了起来。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学生时代的偶像,而且还靠得这么近,并且可以叫偶像‘哥哥’,别提有多激动了。东瀛乐坛的一代新生天后,在他的面前,居然化身成了一个小迷妹,这个男人的名气,真是可想而知了。

明菜激动到不知该如何安放自己的双手,只好保持着微笑,一会儿捂着自己的胸口,抑制着狂跳的心胀,一会又不知所措的挠起了头。

见到她如此可爱的举动,咱们这位天王巨星的都有些忍不住脸红起来了。他笑了笑,说:“小明菜,你为什么一直在挠头?是刚才录节目的时候,玩砸锤子,戴帽子,石头剪刀布游戏的时候,我敲得太用力了一点么……是么?”

“不是的,”明菜心有余悸的摸了摸头顶,刚才录节目的时候,这个男人拿着充气锤,好像真的是在玩真的一样,对准别人的头就敲下去了,速度迅捷,让人根本戴上安全帽的反应时间。回想起刚才画面,明菜不禁咽了咽唾液,说:“玩游戏就是要认真啊。不过煌哥哥玩游戏真的是好厉害,每次都只有你敲我的份,我难得赢一次,你却早早的把帽子戴上了。”

回想起刚才录节目时的画面,子煌有些忍俊不禁的说:“噗……咳咳咳……我其实也不是非要赢不可啦,只不过呢,我不太想输呢。”

“啊!”她突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子煌问。

明菜挠着头,说:“我忘记把《北翼》的专辑送给高桥小姐还有今川小姐了。还有……煌哥哥……”说到子煌的时候,她明显有些不好意思。

“没关系,没关系的。”子煌安慰到,“你现在去拿,一会就可以送给高桥小姐了。至于今川小姐那份,也可以拜托节目组送到今川的家里去,我的那份就更不要紧了,我现在就可以陪你去拿。”

她捂着嘴笑了笑,撒娇道:“煌哥哥的那几下充气锤,真是把我的脑袋都敲晕了。我本来一直记在心里说一定要送给大家的。”

“下次让你敲回来好了,全世界最好的akina酱。”

“!”明菜这才回想起早上在电视台大门口碰见的那个男人,说起来不是她健忘,而是子煌换上了戏服,戴上假发,完全和之前自己见到的那个人判若两人,当时那个人还戴着墨镜,虽然说录了一上午的节目都没认出来,不过这还真不能怪她。而子煌之所以好穿着戏服,是因为一会他就要赶回片场拍戏,一脱一换的太麻烦,索性就一直穿着好了。明菜惊讶的捂起了嘴,说:“原来早上那位先生就是子煌先生!”

“我说过,我会在你的目的地等待你,届时我们一定会再次相见的。你看,我说的没错吧?”

明菜没有心思去接话,而是朝着子煌弯下腰,深深地鞠了一躬道:“真是抱歉,子煌先生,早上我不小心撞到了您。万分抱歉!”

她可真是说到做到,说是要再一次向他道歉,便绝不食言。换一种角度来说她真的是一个很较真的人。

李子煌连道了几声“没关系”,说:“小事情,小事情,小事情而已。你看我这么强壮,你能把我撞伤么?”

明菜笑着直起了腰,说:“要是不向您正式道歉的话,我心里总是会过意不去的。”

“别介!”他忽然飙起了方言。子煌笑着,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头,说:“要是因为这样而让你过意不去的话,那就是‘煌哥哥’我的罪过了。”

“啊嘞……”

她有些不知所措,这还是第一次,和偶像有了直接的‘接触’,哪怕只是自己的头发和他的手,也让她的心跳,一下子失衡起来了。

这场景,这对白

就像电影里的情节一样。

一瞬间,她的少女心,不停地颤动了起来。

……

beng打火机的盖子被打开了。

源真浩拿着这枚打火机,用它发出的,那温暖的火焰,烫着自己的手心。

“你当心别把手套给点着了,还有,取暖要不要这么奢侈啊,你那种打火机加一次油很贵的。”左臣玄月蜷缩着身子,头很舒服的枕靠在了心上人的大腿上。源低下头看了她一眼,说:“我说大姐,你倒是穿着我的外套,可我特么的我冷啊。”

“冷就回屋子里去好了,盯梢不是非要在这里才能盯梢啊。再说了,刚才我抱着你,你不是不乐意么?”

“我不要……”源抽了抽鼻子,说。

“不要什么啊?是不要我抱,还是不要回房子。瞧你这副德行,都快感冒了吧?还逞什么英雄啊,不行就回去了吧,回房子里去,照样可以监视雨宫。”

“呼……此情此景……”

“打住,少说点话没准还能多保存一点儿热量。再叨叨叨叨个没完,咱俩准是你先冻死。”

“我好想用打火机燎你头发啊。”

“你敢!”

“当当当……当然不敢……我特么……我又不傻……”源的声音被冻得有些颤抖,“手手……手伸出来。”

“干嘛啊?”

“伸出……出来啊……”

左臣玄月伸出了手。

只见源合上了打火机的盖子,拉过她的手,把打火机放入了她的手心,又帮她攥紧了拳头:“这是之前在54署的时候,我送给你的礼物……之前说好了,只是借还给我用一下,现在我把它还给你。玄月,你记住……我启仁送出去东西,除非你自己不要了,不然我绝不会收回……就像我给人的诺言,就像是我送给人的玩偶,它会旧,会破,但总还是可以缝补……除非有一天你自己丢掉了它,那么我会把它捡回来,它就从新属于了我,因为你选择已经丢掉了它,就代表你不需要它了。而我,是不会说要从你的手中去抢回来的,除非你自己开始嫌弃……最终将其扔进垃圾桶……”

左臣玄月被他的逗笑了,她笑的就像个热恋时的少女。她笑着说:“不,我不会丢掉它,你别想把它拿回去,哈现在,我把它珍藏在了我的心里。”

“这东西怎么可能藏在心里,你最多把它攥在手里,放在兜里。”源道。

左臣玄月微微一笑,目光和语气都无比坚定地说道:“它就是在我的心里。你若要抢,就请先刨开我的心,给我重重的一记伤害……把它……从我内心最深处……连同我的心脏一起,挖出来……连同它一起拿走……”

源咽了咽口水:“我懂你的你的意思……可是你这形容的……太那啥了一点吧……”

“是么?”左臣玄月轻轻一笑:“但你知道么只要你不强抢,我自己都可以把它还给你,因为只要我们在一起,我们就可以在属于我们的收藏柜架上摆更多它。你给我的东西,不只是我的……那是我们共同拥有的,你要我就随时可以还给你,但我唯一不允许……是你把它转赠她人……”

源:“不,我不干那种把送出去的要回来,然后再转送给另一个人的那种混账事的……”

“你这是侧面的在暗示我……我们两个之间隔着一个她,我们永远也不可能么?因为你给了她誓言,一个……‘一生一世’的誓言。”

“如果你真的了解我,就知道我的誓言,有时如金,有时如沙……可信程度是跌宕不定的。呵……誓言么,誓言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笑,最不可信的东西一个人,当初许诺可以是真心,而今朝的背叛,当然也一样能是‘真心’。”说着,源忽然发出一声冷笑,接着说道:“同理!今朝的背叛可以是真心,明日的忏悔,也可以是真心。人就是这么善变的动物,时而像只绵羊,时而如同毒蛇你喂它吃食,它却吐着信子,把你也当成了猎物。人心比什么都可怕,同样……也比什么都真诚,人呐,人呐,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突然发这样的感慨,你有什么心事么?”

“我只是觉得自己,任重而道远,以后等待着我的,还有更多连想象也想象不到的磨难。”

“无论如何,我都会陪你一起的。”玄月说。

“我相信你。”

“谢谢你的信任。”玄月轻轻一笑道,“比起你的誓言,你的信任似乎要更加保值,我可以这样认为么?”

源嘴角上扬,手指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说:“不过它也可以如同誓言一样,迅速贬值。而且,不光会变得一文不值,甚至让你倒欠我一笔冤枉债。这样的信任,你还想要么?”

“我相信你不会那样对我。”

“但愿上天……如你所愿。”

此时此刻,二人的命运之轮已经破碎、还原,由二化一,同时开始转动……

……

第四十七章:「来年之夏」

“煌哥哥,”明菜轻轻的喊到。她拿着和子煌刚刚在电视台食堂里买的包装便当,跟在子煌的身后,就像个小跟班。她不解的问:“为什么我们已经去了食堂,却要买包装好的便当呢?”

“因为我们不在食堂吃啊。”子煌笑着回答到。

“那我们为什么不在食堂吃呢?”

“你怎么跟个好奇宝宝似的,”他说,“因为我跟高桥说好了,节目组答应借一间休息室给我们,让我们吃午饭、顺便休息一会。再说了,食堂人那么多,根本不方便聊天嘛。”

“也对哦。”

“你知道一会我们要聊些什么吗?”

“不是很了解呢,如果我也像煌哥哥一样具有一双能看穿秘密的眼睛,那就好了。”

“什么都看得太透彻,有时会让人更伤感。相反,随波逐流,得过且过的生活,才会让人感觉到宁静。”说完,子煌笑着,推开了休息室的大门,侧着身,退后了一步:“女士优先,小明菜先请。”

明菜有些受宠若惊的说:“长者优先,还是子煌桑先进吧。”从称呼上看,她还是没有开始习惯并适应把偶像叫作‘哥哥’呢。

子煌笑着,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将她‘请’了进去,关上门,说:“听高桥小姐说,这隔音效果挺好的。”

“哦……那就太好了。”

明菜说。

子煌从休息室里把门反锁好,伸手示意明菜在长形桌旁的椅子上坐下。“天真冷。”说着,他走到窗户旁,关上了窗户,拉上了窗帘。子煌走回桌旁,拉出椅子,在明菜的对面坐了下来。他用手一指天花板,说:“我想他们这里用的应该是中央空调,你看,上面这个就是通风口。我把窗户关上了,这间房间应该很快就会暖和起来。”

……

“ok,手现在暖和多了。”子煌将稍微有些暖和了的手从兜里取了出来,放在了桌子上,“我们现在是先吃便当,还是先聊天呢?我听你的。”

“聊些什么呢?”她笑着问。

“可以聊很多啊,列如,我们来聊聊近藤桑怎么样?在小明菜你看来,在你的心中,你觉得近藤真彦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这个话题,在之前被自己给岔开了,而现在之所以再次重提……无非是因为,他已取得了一个“哥哥”的名分。子煌深深吸了一口气,说:“之前我之所以没有送给你我的意见,是因为作为一个‘外人’,我不应该去指教你的私人感情。而现在你既然叫我一声‘哥哥’,那么我觉得,我应该为你的未来,为你的幸福去操一操心,在你困惑的时候,给你出一些主意。所以现在我们重新来提起这个话题明菜你觉得近藤真彦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说吧,好的坏的都说一说,你不用管我是怎么看他的,更不用管别人是怎么看他的,你只要说出你自己心里的想法就可以了。”

“真彦桑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能换个形容词么?”

“?”

“没什么,只是觉得……好像每个女孩子,都喜欢用温柔这个词来夸赞心仪的男性一样。”听到偶像这样说,明菜不禁笑了起来。他也笑了。子煌接着又说:“小明菜。一个男人,只有所谓的‘温柔’是远远不够的。人一辈子的命运轨迹,从出生那刻开始,在你选择就读哪学校的那刻会改变一次,在你选择哪一份工作时候,会改变一次;最后,在你选择由谁来作为你的伴侣,陪伴你的后半生的时候,又会改变一次。人与物的交流是次要,人与人的交流是主要,人与自身的交流,则是灵魂的升华。ok,你现在先不要和自己交流,也不要和这张桌子去交流……我想桌子先生并不需要小明菜给它挠痒痒。”

从自己开讲到现在,明菜好像很紧张似的,手指头一直在那里抠桌子。这让他实在忍不住想要“提醒”一下她了。

“啊,对不起。”明菜立即停止了抠桌面的动作,把手放回了大腿上,保持着一种礼貌的坐姿。“因为第一次和子煌桑聊这么多……而且还是那种话题,所以心里有些紧张……”

“不不不不,你千万不要紧张。我不是在问你问题,这也不是什么正式的对谈,我们只是和好朋友一样,在一起聊聊天。小明菜完全不用紧张。哈哈……说句老实话,其实紧张的人应该是我才对,我最不擅长和女孩子聊天了。你别看我好像话很多,其实我心里别提多紧张了。我这个人总脸红,但是今天录节目,脸上打了一点粉妆,看不出来罢了;不信你摸摸我的脸,到现在都还是滚烫的呢。”

明菜抬起手,刚伸出去却又收了回来:“不了……还是不大好意思呢。”

子煌目光温柔地注视着她,可又不敢注视太久,生怕失了礼数,让她觉得自己太过轻浮。那样不好。

“那个……子煌桑,我们现在是接着聊关于……关于那个事情的话题么?非常抱歉我之前表现得太过拘谨,因为您是我的偶像,见到您我很激动;真的,就像子煌桑刚才说的一样,因为化了妆看不出来,其实我的脸已经红了很久了呢……”

她的确还是太紧张了,无论是说话的时候,还是倾听偶像发表高论的时候,她不是在咬嘴唇,就是在把弄自己的手指头。

种种这些,虽然子煌都看在眼里,可是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除了叫她“别紧张”,“放轻松”这几句快要说烂了的对白意外,还能说些什么呢?

让粉丝在偶像面前保持冷静,真是一个可笑的命题。疯狂的粉丝子煌见得多了,像明菜这种害羞、紧张的,都还算是比较好的了。那些真正狂热的粉丝,那才是有够吓人,尤其是“老婆粉”,还有“私生饭”……那才是真的叫人头大。

“小明菜,”子煌温柔地叫着她的名字,“我这个人最喜欢读一些历史书了,说起来好笑,我还送给过我的前女友一本历史书。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读历史书么?”

“为什么?”

明菜用那一双充满了求知和好奇心的眼睛盯着子煌。

“因为历史教会我们,同样的错误不要犯第二次;愚者师以经验,智者师以历史。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不光可以做你的煌哥哥,还可以当你的李老师。”

“老师?”

“对,老师。”子煌撩了撩自己的鬓角,说:“李老师现在先教小明菜一首古诗”

子煌清咳两声,清了清嗓子,站起身,一只手抓着腰带,一只手半握拳,好似抓着一尊酒杯。沉吟道:赠君一法决狐疑,不用钻龟与祝蓍。试玉要烧三日满,辨材须待七年期。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

念完这首唐代白居易先生作的古诗,子煌睁开眼,问:“小明菜,你可知这首古诗它讲了一个什么寓意么?”

他刚才真像一个画里出来的美男一般,看得明菜直教一个目不转睛。不过呢……像这个样子,咬文嚼字的,和一个高中二年级就辍学当艺人的少女说这么深奥复杂的古文……

她真的能听懂子煌在说些什么吗?

“子煌桑……您的动作很优美,诗念得也很有感情。可是……我有些不太懂,您这首诗到底想表达一个什么寓意呢?”

果不其然是没听懂呢。

“小明菜,”子煌一脸正经地说,“正是因为你不懂,所以老师才要教你啊。你要是什么都懂了的么,那么老师又还有什么好教你的呢?”

“老师请继续。”明菜抿着嘴笑了。

她倒是很配合的样子。毕竟是自己的偶像啊,难道她还能说请你到此为止吧这句话么?

接下来,子煌用现代文向她解释了一些全诗大意,翻译的同时,还跟她说了三段历史故事

一段是周公的,一段是王莽的,一段呢,则是作者白居易的。

似乎他真是一个语文老师+历史老师。对了,还外带一个哲学老师和心理学老师。

还当什么艺人啊,不去做东京大学的首席大教授真是屈才了。

……

子煌口水都快说干了,她才似乎真的有一点懂了:“子煌桑,我懂了。这首诗的意思就是告诉我们,看人不能只看表面,考验一个人最有效的就是时间,对么?”

“咳咳……差不多吧……总之,绝对不要随随便便答应别人的告白,温不温柔的不重要,人品才是第一位。你千万不要脑子一热就答应和某个谁在一起了,如果他真的喜欢你的话,他自然会一直锲而不舍的追求你的。关于这一点,小明菜,请你相信我。”他的声音都开始有些发哑了,记得上次教学生这么累,还是教那个她学弹钢琴。这两个人,不光都长得跟天仙似的,呆萌起来还真有那么一点异曲同工啊。这时,子煌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急忙道:“不好了,还有半个钟头片场就要开始拍戏了。小明菜,今天我们的课就上到这里啦,我的电话号码是xxxxx,如果你对今天的授课还有疑问,需要补课的时候,记得打电话找我。拜,小明菜。”

“子煌桑!”明菜叫道,“您忘了拿便当,在食堂买的便当。”

“啊,瞧我这脑子。谢谢提醒,不过看来只能在路上吃了。”子煌接过明菜递给自己的便当,说:“小明菜,来年之夏,我请你吃我亲手做的宇治金时。”

“哈哈……”她笑了笑,纠正到:“应该是今年才对吧,今天已经是1月2号了,是新的一年了!”

“我算的是阴历。”

“阴历?”

“对,阴历。”

……

第四十八章:「想要更近的,注视你的侧脸」

源望着这个女人。她无比安心地枕着自己的大腿,双眼紧闭,一呼一吸都显得那么轻柔;她好像已经睡着了,是什么样香甜的梦,让她即使熟睡,也不自觉的微微扬起了嘴角。

尽管这并不是她自己的脸,尽管她戴着一张别人的假面……

可是源,就好像能透过那张假的面孔,凝视她那张最美的素颜一般。他眼睛里的神情,除了甜蜜,便只有宠溺了。

突然,源陷入了一种无与伦比的迷茫之中,他开始问自己,自己之前一直所坚持的……一直放不下的,那个“梦想”是否真的像她说的,变成了自己心里的“毒”。

问世间何物最毒,是情……人非草木,孰又能无情……

有情者,便难免为情所伤了。

有时候人都会问,这世上谁爱我,那为什么不问,这世上我到底爱谁。

可是……源他难道不知道左臣玄月对自己一直都是真情实意的吗?

他知道,他心里什么都明白。他唯一看不清的,分不明的,不是她对自己的感情,而是自己对她的感情……

源问过自己很多次,“我是不是喜欢上她了……”可却总是给不了自己答案。

说讨厌,不至于。

说喜欢……又没有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在自己的内心,她就好像是……好像是已经相处了很久了的老夫老妻。

那种最初的内心的悸动早已磨平;两个人之间会吵,会看对方不顺眼,也许心里还会想掐死对方,但是谁也不会太过,心里总是牵挂着对方的。

一句“喜欢你”,一句“我爱你”,获许都比不上一句……“我陪你”。

无论前路曲折好坏,还是生死未卜,这一句“我陪你”,比得上太多的甜言蜜语。

望着她熟睡的侧脸,源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轻轻撩动她耳后的头发,轻轻地,就好像是在说悄悄话一般,自言自语的说:

“你知道吗,你是个很好的女人,甚至可以说是近乎完美的伴侣人选……除了你有时脾气不好,有时爱嗦了一些,有时让人讨厌了一些,有时太霸道了一些……但是人总是有缺点的对吧,你说呢……其实我这个人也有缺点,我有时候是很优柔寡断的;当很多选择同时摆在我面前时,我会被不同的话扰得我不知该如何去下决定……去确定哪一个选择才是我应该选的……”

他撩了撩头发,语重心长的说道:“这是不是就叫做选择恐惧症呢?就像如果有两个选择,而在这两个选择之间,我真的不知道该选哪一个……但是我,只能选一个。”

这时,熟睡中的左臣玄月突然翻了一个身,正脸朝上,睁开了眼睛。

源被吓了一跳,慌张之下,竟不知如何是好。

只见她泛着泪光,微微一笑,伸出手,用指尖在他下嘴唇上轻轻一点,细语道:“可以了。刚才的话我都听见了……你的心意,我明白了。没有必要再说下去了。”

“我……”

“小启啊。”她坐了起来,抱着他的胳膊说:“我的肩膀远比她能够承担,我可以陪你一起担起这万钧重担,担起这天下;而她不能,再过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她的肩膀,还是一样的柔弱。你是一个强大的人,何必给强大的自己,自找弱点呢?”

“玄月啊,你可明白,我不光是启仁,还是源……我是她的阿真啊。她的名分早已定了,我又怎么能够……怎么能够背叛她呢?这世上有很多美好的东西,人和物。但并不是我们喜欢的,就一定要占为己有,我并不想占有你……你,也请不要想用你的绳子绑住我。现在这样不也是挺好的么,就像好朋友一样,哪怕是相爱的两个人……也不是非要在一起啊。”说着,启仁推开了怀抱住自己手臂的玄月。

“何苦呢!”玄月问,“你明明已经动了心,却又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和我保持一个安全距离。你是千岁,是王爷,不是一个……”

“哪怕是陛下!是皇帝!”启仁回答,“也不可以这样做!自明治三十一年起,东瀛就绝对不允许一个家中存在两个奥桑!时隔还不到百年,难道这个坏头就要重新从我这开了吗!不!我绝不允许!不光我自己不会这样做,我也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在东瀛发生!谁若敢为,我一定治他的罪!”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玄月冷冷一笑道,“你们两个还并没有结婚嘛。你们都还有属于自己的自由,想分手也不用走什么程序,一句话而已。法律保护夫妻,但是不保护情侣,这一点你应该比我要懂,我的课长大人。”

“好啊!你这是激将法吗!”源说,“就当你是激将法好了!你就给我看着好了!等今年九月五号我满了十八岁,我就去和小幸入籍给你看!等我们成为夫妻,看你到时候还有什么话说。”

“我等着,我从今天开始我就一天天的数着日子等着。看你这臭小子到底有没有本事领得到结婚证。”玄月冷笑道,“忘了问你一句结婚证上你的名字是写泰宫启仁还是源真浩啊?如果写源真浩的话,这份用假名字登基的结婚证到底做不做数啊?如果是写启仁的话,你身为皇族,又没有户籍。入籍?入的什么籍啊?别搞笑了,你根本搞不定两边的家长吧!尤其是你自己的家长。再者说呢,你连你的小女朋友都搞不定,别人才十七岁。别一时头脑发热,说一些不着边际的大话了,用雪冰一冰自己的脸,清醒清醒吧。”

左臣玄月无疑给他当头泼了一盆冷水。

而源,此刻也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话有些太不实际了。“你说的对……”他轻轻叹气道,“这的确是一件极其难办的事。没有三五年根本搞不定,现在就说要结婚……实在是太早了。就连小幸,都会觉得我有些太胡来了吧。”

“对啊。”玄月笑了笑,说:“不如你和我结婚吧?我家现在就我一个人,只要你能搞定你爸妈,在你十八岁生日那天嫁给你……也不是不可以的呢。以后我们搜查一课就是夫妻档了,哇!那可真是郎才女貌,羡煞旁人哎!”

“我觉得你二十三分钟前说的那句话挺对的,在哪盯梢不是盯啊,走!咱们回房子里去。我看你也困了,都开始做梦了。”

“嘁……臭小子……早晚让你跪着求我嫁给你。”

……

第五十章:「点燃心火」

“啧啧啧……”

明明是自己在牛奶里加的柠檬汁,刚抿了一小口,却表情厌恶地把杯子放回了茶几上。还用手往外边推了推,推得离自己远一点。

“怎么会有人喜欢在牛奶里加柠檬啊。”李子煌舔了舔嘴唇,回味着刚才口中的酸味……牛奶加了柠檬汁过后,不光不好喝,还有一些化学反应后的沉淀物。酸酸的,难喝极了。

“好酸啊。”舔完嘴唇,他的表情又有些不好了。

“简直就是黑暗饮品。”

发表完这样的评价后,子煌拿起茶几上的电视遥控器,站起身,按下了暂停键。打开放映盒,将已经重复播放了不知道多少遍的《北翼》专辑mv给取了出来,蹲下身,打开电视柜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了好几张电视录像的光盘,那分别的自己新戏第一集开始到元旦节当晚的最新一集的电视录像。

他实在是觉得有些太无聊了。或许今天唯一有点儿“激情”的事情,就是和那位“八十年代最闪亮的星星”见到了面,并且单独聊了这么久的时间吧。

子煌感觉到自己不再是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也并非漫无目的的活着了。

原来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就是这样的啊……自己,已经好久没有这种心跳忽然加速律动后的脸红了……

换好新碟,他跳上沙发,抱着腿,又坐了下来。看着自己主演的电视剧,一向厚脸皮的他,突然感觉到了一丝难为情:“我去,这走路的姿势未免太欠揍了一些吧。”电视机里,正播放着新戏的第一集,那是自己抱着胳膊,迈着大跨步的画面。

不知不觉,他竟拿起陶瓷杯,往嘴里送了一口柠檬牛奶。此时的这杯牛奶,早已因为化学反应而产生了许多的沉淀物,一杯牛奶,就变得稀的好像豆腐脑一样。

“嗯……”子煌皱着眉,嘴里品尝着这杯牛奶,他忽然觉得这杯牛奶的味道比起刚才来说还要变得有些怪怪的了。这种味道,是柠檬中的酸性物质和牛奶中的蛋白质产生化学反应所发生的。牛奶变成了奶块,甚至可以放在嘴里,就像嚼牛奶糖一样咀嚼它,“别有一番风味。”子煌更改了自己之前的评语。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他好像反应过来什么似的,拿着杯子,皱着眉,死死的盯着里面的牛奶。

突然,他笑了他抚摸着自己的眉毛,笑了。就像是小孩子解开了九连环的谜题,就像是一个学生,突然算出了困扰自己一个晚上的方程式。

“好你个雨箫,你这个吃醋精。我当时我怎么就没发现呢,原来柠檬加牛奶,是这么一个意思啊。”

看着这杯牛奶,他的眼神里居然泛起了一丝宠溺,真是奇了怪了,莫非他喝杯牛奶还喝出感情来了?

当他轻轻抚摸杯沿,口中唤着“雨箫”芳名的时候,这时我们才知道,原来,他动情的不是物件;而是一个人,一个叫作“雨箫”的女人。

一个全世界最特别的女人。

那副画上的女人。

……

“亲爱的……”

“不要再叫那个称呼了啊,听着好烦啊。”

“启,你已经盯着它看了二十分钟了,它有什么特别的么?”

“额,”源站起身,把假发递给了她,说,“特别的贵吧。怎么看怎么像在哪见到过这种长度和款式的假发似的。可惜我这人有些健忘,一时想不起来了。”

“我说句话,说错了你可别怪我啊……”

“说吧。”

“启,你觉得以雨宫的经济能力来说,他会刻意地花大钱去买这么一个东西,就为用它来激怒你么?他完全可以买一顶更廉价的劣质假发。”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很简单,纸条上既然没有署名……那么这顶假发,我认为它并不是雨宫送来的。他是一个聪明人,他不会做这种故意让自己变得更有嫌疑的事情。”

“那么……会是谁?”

“兴许是你的,一个神秘的朋友。”说完,她笑了笑,又说:“好吧,其实我也不知道他是谁。但是或许……我们可以试一试他的这个笨办法。”

“什么?”源虽然猜到了个大概,猜到了这个人,这个喜欢弄险的女人心里在想什么。可是他不愿那样去做,他始终还是很排斥用那样的办法来办案。“玄……月……你似乎有些太轻率,你懂我的意思么?”

“轻率?”她抿嘴一笑,背着手,故意把声音压得很小:“呐~课长大人,我还是昨天早上那句话,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啊。你看”她举起那顶假发,“这可是现成的道具,咱们可别辜负了别人的一番心意。”

“那就可以让幸子去冒险么!?”源急了。但是作为一个警察,他还是极力压低着自己的声音,不让自己表现出情绪过激的样子。“这个计划是你提出来的,你为什么不易容成幸子去冒险呢!?”

“我?”玄月指了指自己,笑到:“我不成啊。众人皆知,一代摇滚天后坂井泉水的身上有着一种独特的气质,灵动、而又温柔的目光;活泼、而又宁静的语气。尤其是那举手投足之间的少女气息,呵呵呵呵……”

“你笑什么。”源皱眉。

“我笑我是一头只知道张牙舞爪的母老虎;坂井泉水,呵呵……我可学不来啊。扮中森明菜我倒是可以。”

“说就说,为什么你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怪么?额,是哦,不过我那是因为喜欢你。”她笑着,忽然凑得离他很久,近到几乎都要抱在一起了。“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打电话把你的小幸叫出来。要么,你就自己亲自上阵吧。”

……

“阿真……为什么今天这么早就把我叫出来了呢。”因为寒冷,幸子紧紧地抱着胳膊,她穿着一件厚厚的黑色羽绒服,和一条藏青色的长裤,脚上是一双白色球鞋。在羽绒服里,是平常常会穿得那件白色毛衣。脖子上,还戴着那条男朋友送给她的围巾。她口吐白气,往男友身边靠了靠,轻轻地问到:“会在这个时间把我约出来,一定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吧?”

让她感到意外的,不只是男友一大清早就把自己给约了出来,而是男友今天的穿着打扮

明明不在学校,却穿了一套诘襟服,他今天有些反常;别说在学校的时候他极少会穿这样一套服饰,现在明明是放假,他就更没理由会这样穿了。

而且他还戴着口罩和帽子……不过这倒是可以理解为是怕冷,可是墨镜……冬天的太阳并不是很刺眼,为何要戴墨镜?

……

“我……咳咳……”源说,“我的确是有一些很重要的事情,所以才会把小幸你给约出来呢。”

“哈哈,我就知道。”她低下头,得意的笑了笑。抬起头,望着男友的侧脸;不知为何,平时总是喜欢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看的他,今天忽然只顾着看路了。她笑着说:“阿真你一定不知道,我今天费了好大功夫说服妈妈准许我出门呢。我们天黑前一定要回家,不然下次再想出来就真的很困难了。”

“是因为上次那件事,所以叔叔阿姨现在心里比较不放心你在外面乱逛了么。”

“是啊,”她说,“不过他们说,主要是我爸爸说……如果是和那个叫源的人一起的话,天黑之前记得回家就好了。爸爸他对阿真的印象好像很不错呢。”

“哦……”源今天有些敷衍。“这很好啊。”说着,他摘下了头上的鸭舌帽,戴在了幸子的头上:“昨晚下过雪,天气有些冷,把它戴上吧。剪了短发以后,头部就不是很保暖了。”

“可是我的头发还是比阿真要长很多啊。”她笑眯眯的说到。“啊!”她忽然啊的叫了一声,这一声惊讶不是因为男友突然温柔地举动,而是因为他摘下了墨镜和口罩……

摘下墨镜和口罩后的那张脸,完完全全是一张陌生的脸!

幸子捂着嘴,眼神既惊讶又诧异,她下意识的退后的一步。惊讶的是那张陌生的脸,诧异的是为何这个“陌生人”的声音和自己的男朋友这么相似。他到底是什么人。

“不要紧张,”那个人说,“让我慢慢和你解释好么?”

“你……你是谁?是阿真吗?!”她又退了两步。

“okokok……”他朝着她走了两步,“我的确是你的阿真,难道你听不出我的声音了么?”

“可是你的脸……为什么你的脸……”这一次她没有退后,而是格外大胆的伸出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脸庞,“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真的真的!这是真的!哎呦……摸就好了,不要用揪的,很痛的。”

“对不起,情不自禁地揪了一下……”

“没关系,我能理解你激动的心情。”说着,他向幸子伸出了自己的手:“小幸,确认了我的身份,现在可以把手给我……让我牵着你的手了么?”

她半信半疑的伸出了手,没等牵在一起,便又收了回来:“等等,等等……仅仅是这样,还是很难让人相信……阿真……不……这位先生,请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呵,”他胸有成竹的一笑,“请说。”

“两个月前,我被绑架的那天晚上……你正在剪炸弹线,却忽然停了下来,你当时做了什么?”

说完,她用那双灵动的眼睛盯着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男人,等待着他的回答。

男人轻轻摸了摸自己的眉角,笑着问到:“假如我回答出来了,有什么奖励么?”

“奖励?”

“对,奖励,你得给我奖励。”说着,他又走近了半步。“我喜欢和别人玩有奖竞猜,而不是无奖竞猜。”

“不要开玩笑了……”她咬了咬嘴唇,说,“先生,你到底能够回答么?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有真正的阿真知道,如果你能回答出来……”

“未来,也请一起努力下去吧。”说着,他的双手分别放在了她的两边脸颊上。事前,他先抿了抿唇,随后凑近,回答了幸子的那个问题的答案……

……

“唔!”此时幸子比刚才他摘下口罩和墨镜的那一瞬间还要感觉到惊讶……不,应该说是惊恐。他怎么在大马路边上对自己做出这样的事情,这简直就是耍流氓。幸子用力地推开了这个登徒子,用手背擦了擦嘴唇,带着泪光看着他道:“你做什么!”

“做当时做过的事情啊。”他占了便宜,还一脸无辜的说。接着,他抿嘴一笑,小声道:“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可以去买一瓶水,剧情重演一下昨天早上的追逐戏……也不是不行啊。”

“!”听到这个人说出了昨天早上的事,她眼睛里打转的眼泪一下子便收住了。除了自己的男友,不可能会有第二个男人知道昨天早上的事。他百分百就是阿真没错了。眼泪是收住了,可是心里却又有些不开心了:“怎么可以开这样的玩笑,阿真你知不知道我刚才有多害怕啊。”

她还是头一回冲他生气了。

可是这火,来得快,去得也快。她不想在大街上和男友发脾气,让路人们看笑话。

“算了算了……”她轻轻叹了一口气,“阿真不是说有重要的事情么,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啊?”

“你不提我都忘了。今天我要带你去一个非常非常特别的地方呢;我想你一定会喜欢那里的,你一定会玩的很开心的。”

“到底是什么地方啊?”她笑着问。

“去了不就知道了么,”源说,“如果事先把目的地的地名告诉你的话,一路上你还会有那种激动的、期待的、神秘的感觉么?”

“更不会有一种心火被点燃的感觉了,对么?”她笑着接过了话。

“对啊,”源说,“就算不知道目的地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但是只要能够牵着喜欢的人的手,一路走下去,不停歇,不动摇,不怀疑;那么,哪怕目的地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美好,这一路上的过程,不也很值得怀念么。”

“阿真的这张脸,笑起来很好看,让人很舒服呢。”

源用手轻轻点了点她被寒风冻得有些泛红的脸颊:“最真实的笑容,就自然最美了。”

……

面对她递给自己的假发,启仁明显有些反感,他将她的手推向一旁,说:“左臣玄月,如果你连一个女高中生都扮不好的话,你还算个什么王牌特工啊?”

左臣玄月:“这没其他人,要不你跪下来求我吧?求我,我就答应你,易容成幸子。”

“我堂堂一个……”

“都说了这里没外人了,就咱们两个,跪一下会死啊?韩信还有胯下之辱呢。”

“看来我这个亲王,想让你为我做点事,也是很难了?”

“殿下这样说,玄月就很惶恐了……”她面无表情的说,“行吧,殿下有什么事,吩咐就是了。玄月绝不推迟。”

“早这样多好。”

“早你也没拿亲王的身份来压我啊。”

……

第五十一章:「别忘记那个微笑」

湘南,启仁的别墅里

“扮相不错,真有那么几分天后的样子。”望着易容后,站在试衣镜前的左臣玄月,启仁竖起大拇指夸赞到。

“真虚伪。”她显然不吃那一套。她说:“如果我真的看上去很像她的话,你会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而不是夸赞我。”

“我是很惊讶,但我不会惊讶得说不出话来。我的心理素质可是很强的。”

“有多强?”她不禁发出一声不屑的嘲笑,“你可知道成为一个特工,需要经受什么样的考验么?你不会想知道的,我的殿下。您养尊处优,受尽了这世上最尊荣的待遇,最奢华的宠溺,你哪里会知道我的难处呢。”

“在成为亲王之前,我和你一样,只不过是这世上大千普通人中……同样普通的一个罢了。”

“在你的理解里,是不是皇室以外的都叫做普通啊?”

“听你这话音,你似乎是在对我用亲王的身份强迫你答应我的提议,让你穿上这身显得很幼稚的衣服,感到有些不满。我可以这样认为么?”

“我……”

“先别急着辩,左臣小姐。听我把话说完嘛。”

“呵,你准没好话。”

“好话,坏话,就看你怎么去想了。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有时候好话,常常会被不理解的人当做坏话来听。如果你非要把我的一片好心当成驴肝肺,那我又有什么办法呢。左臣小姐。”

“看起来是我错了。”

“噢,你错了么?”启仁玩味的一笑,问到:“既然如此,那么能否请左臣小姐你告诉我,你到底错在哪里?”

“呵呵……”她咬着牙,强挤出了一抹笑意:“做人太过天真,竟妄想可以把亲王殿下当做平常人一样交往,是我错了。”

“还有呢。”

启仁问。

玄月咬着牙,闭着眼睛,用力地吸了一口气,道:“僭越礼仪,目无尊贵,时常和殿下斗嘴……是我错了。”

“还有呢?”启仁又问。

玄月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带着微笑,说:“不知好歹,明明知道别人不喜欢自己,还非要死缠烂打,是我……错了……”

“还有呢?”启仁又问。

“臭……咳,殿下,我能说的都说了,我实在想不出我还有哪错了。”

“好!”他轻轻一笑,道:“你想不出,那么我来帮你补充。你脾气太暴躁,整天张牙舞爪……”

“什么!”

“你看,你又开始了不是。”启仁用手一指她的脸,说。

“呵呵呵呵……”她忍着火,把手背在了身后,“不生气,一点儿也不生气……您继续说,您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只要您能说的出来的我,全,部,改!”

“你……用得着这么咬牙切齿的么。”

“对,再加上这个!说话的时候总是情绪过激,给人脸色……常常让你感觉到心里不适,是我错了。”

“别插嘴好么,现在轮到我来列举你的错误。”

“没事总打断你的说话,让你很没面子,是我错了!”

“,我叫你休声,你怎么还反而越说越大声了。”

“说话太大声!吵到了你受伤未愈的小耳膜,是我错了!!”

“嘶……”

“无视你的警告,让你感到无语,是我错了!”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面对启仁的诘问,她露出了一抹意味不明,却带着刺骨寒意的微笑:“我不该踹你的,我向你道歉,是我错了。”

“你说什么?”

“没什么,亲爱的。”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她背过身,眉眼间的笑意在一瞬间化作烟消云散,剩下的只是一个特工的狠辣目光。

突然,她接着一个转身时腰部的发力,一脚踢出,正中目标

得亏是启仁反应快,急忙用手一挡,不然这一脚非得把早餐都给踢出来不可。

她一个女人,本没有这么大的力气,可她却极其善于运用身体的其他部位去提升四肢的力量。之前踢偷拍摄影师的后高扫,今天的这一脚侧踢,都是利用腰部旋转时的力量而爆发出的巨大破坏力。简单的说就是腰马合一,无论是拳技,还是腿技,都只有在强大的腰力作为基础下才能爆发出最大的破坏力。

武术的基本功是马步,马步是练什么?马步练的正是腰力。

这个女人的腰力很吓人啊;这一脚要是让她给踢中了……如果启仁没有及时用手挡住的话……那可真是要了亲命了。

可即使是挡住了,却还是很疼啊……得亏是在室内,她没穿鞋,不然胳膊真得破皮见血不可。

“你……你……”这一脚,活生生的把刚进入亲王状态的启仁殿下给踢回了源课长。好家伙,这一脚把他踢飞足有两米远,屁股朝下,狠狠地摔在了地板上。“你……你为什么穿着幸子的衣服……”他看起来像是摔懵了,吃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指着左臣玄月问。

左臣玄月那一脚其实在踢中他之前就已经收回了一半的力气了,可好像出腿还是有点重了。她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她刚才踢的是谁啊?那可是启殿下啊,一句话就能要了她老命的启殿下啊,不得不说,她胆子未免太肥了一点。

左臣玄月舔了舔嘴唇,抿着嘴思考着对策。她想,怎么样才能把这一脚的事情给糊弄过去呢?刚才他是被踢懵了,可是很快,他就会回过神来;等他回过神来,就他那个记仇精的性格,自己是再了解不过了。他非得把那一脚还回来不可。让他这没轻没重的小王八蛋踢自己一脚,自己难保要住上一个多月的骨科医院不可。

“啊……”这时,源貌似已经回过神来一样,他晃了晃自己的脑袋,又揉了揉自己的脸。当他的手从脸上放下来的时候,眼睛里除了杀气就是愤怒了。

“哪只脚踢的我?”他指着左臣玄月,笑着说,“来来来,我帮你把它卸下来检查检查。”

“噢……这小子是来真的。”她不由得退后了几步,咽了咽口水,自言自语的说到。

源甩了甩刚才被她踢得有些发麻的手臂,朝着她走了过去。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朝她笑着,笑得人发怵,笑得人直冒冷汗。

“砰砰……砰砰……”左臣玄月的心脏止不住地狂跳着,如果不想个什么办法的话,自己这条腿今天铁定是保不住了。

……

“阿真,我的脚好疼啊。”她忽然换了幸子的声音,朝着源扑了过去。

“额……”源竟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笨办法给弄得有些失措,推开她也不是……抱着她,那就更不是了。他那双无处安放的手,只好高高举起,就好像投降的姿势的一样。

“你可真有一套啊。”他的语气里,除了无奈以外,比起刚才还多了几分温柔。“放开我,我还要去配香水呢。”他说。

“不……”她说话的语气真的学得很像,“我一放开你,你就不再属于我了。”

“你够了哈。”

“不,不够……”她低声抽泣,眼睛里忽然泛起了泪光,轻轻地捶了一下源真浩胸口,说:“我想一辈子都……”

“够了!”

源被她搅得有些心烦意乱,情不自禁地吼了一声。

“你……”她松开怀抱,退后一步,突然扑倒在了地上,就像唱戏的花旦一样,甩了甩衣袖,闭着眼睛发出一声啼哭,责怪道:“阿真……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你……左臣玄月,你!”看着她这张脸,这张易容成幸子的脸,不知道这么的,源还真生不起气,提不起火来了。源试着用深呼吸来缓解情绪,他转过身,表情狰狞的,用力的咬了一下牙;转回身来时,已经换成了一副温柔的笑脸,他带着那一双似水柔情般温柔的目光,朝幸子走去。

“乖,别哭了,”他蹲下身子,为她拭去了眼角的泪滴,轻轻抓住她的双手,说:“让我扶你起来好么?”

“我不要。”她狠狠推了源一把,匍匐着身子,趴在了地板上,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即使源知道,那张脸背后的人是谁,即使她的演技很烂……可真是烂得恰到好处啊……因为即使是幸子本人的演技,就压根不是很好嘛。

她赢就赢在那张易容后的脸,还有那完全听不出破绽的变声。即使明知道她在演戏,源还真就不得不当她的观众。这“不得不”三个字,还得咬牙切齿的念出来才行,不然都不能表达他此时此刻内心的心情。

“得得得,”源扶着额头,万般无奈的说到,“算我怕了你了。起来吧你,那一脚的事情我不追究了,算了!算了!就当没发生过好了。”

“呜呜呜……我不信……呜呜……你发誓……”

“我发誓,如果我刚才说的话有半句假话的话,就叫我断子绝孙。誓我发了,这样好了吧?”

“你要举起食、中、无,三根手指头,另外一只手摸着自己的良心,最后还要署名!不然我还是不相信……呜呜呜……”

“你!”源紧握拳头,用力的捶了一下空气,笑着说:“行,只要你停止你这糟糕的表演……我照办就是了。”说着,源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

等到源按照她说的,发完了誓,她这才一边擦着眼泪,一边面无表情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好了,现在我们来聊聊计划吧,你打算怎么诈他?”

“你让我先休息一会……我今天真是让你给我折腾惨了。从今天早上第一眼睁开起,再到坐车回湘南,帮你挑衣服,易容……顺带还帮你修了个流海。尤其是帮你试鞋子的时候,我的个鼻子哟……”

“喂,三十分钟前我刚洗过澡,你要是再敢说有味道,当心我再给你一脚啊。”

“唉……,对了,现在几点了。”

“十四点零八分。”玄月看了看手表,说。

“这就是说,从早上七点半起床开始,我已经忙活了六个小时零三十八了。我把我大半天的时间都全部用在给你易容上了,你可得对得起我的汗水啊。其实我挺郁闷的……你这么会易容,为什么不自己易容啊?为什么你跟个顾客一样坐着那里睡觉,我却要绕着圈的忙活啊?”

“你不是比我更熟悉坂井泉水么,我怕我自己易不好,只好让你来了。”

“好吧……你在这照会镜子,多练习一下神态,不要让自己出汗,我去给你配香水。你啊,这张脸还有你的声音,和她的相似度已经达到了百分之99点9,只要不破音,是听不出来破绽的。现在你唯一差的就是味道,我会凭着我的记忆,去制作室把幸子身上的香味给配出来,你在这等我。”

……

“阿真,我们到底是要去哪啊……”幸子有些好奇的问到,“那个地方很远么?”

她之所以会这样问,是因为在二十分钟前,自己便被男友拉上了jr东海道线的高速列车。

“不要急,静下心去享受这段愉快旅程吧。”他笑着说,“还有不到一个小时,我们就能到达目的地了。”

“是去东京么?”她问。

源忽然笑了起来,看来,她猜对了。“你好聪明,没错,是去东京。可是你知道,我们去东京什么地方么?”

“为什么阿真都不问问我是怎么猜到的……”她有些不开心。

“我的小幸,抱歉。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猜到的?”

“因为刚才阿真说,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就到达目的地了。而列车又是向东边行驶的,根据路程时间来看,最合理的地方就是东京了。”

“哟!”源惊讶的看着她,“小幸也学会推理了啊。真厉害!有没有兴趣以后也当个警察啊?”他开玩笑的说。

“不……”幸子笑了笑,说:“我太善良了,即使面对的是犯人,我也不敢朝他扣动扳机……所以我这样的人,是当不了一个警察的。我更想……嗯……这是个秘密,现在先不告诉你。”说着,她的脸稍微有些泛红了。

“让我来猜一猜,”源说,“你的梦想是想……”

“讨厌!”她笑着打断了男友的推理,“把眼睛闭上,不准偷看别人的秘密。”

“我哪有在偷看你的秘密啊。”源笑了。

“你这位读心神探,只要看一眼别人的眼睛,就可以窥探到别人的内心了。所以,我不准你偷看。”

“哪有那样的人存在啊。”源笑着,用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好吧好吧,既然你这样说了,那我就把眼睛遮起来好了。”

“开玩笑的啦……阿真。不用真的把眼睛挡住。”

“说的也对,我还要用它尽可能的多看着我心爱的人呢。看一眼,看一年,看一辈子……永远都不会腻。就像我那天送你回家时说过的那样,我的眼睛很小,只容得下你一个人。”

“阿真……”

“小幸,”他闭上眼睛,向她靠近着,“别说话……用心去感受着,我此时此刻的真心吧。”

“等等……”她轻轻推开了男友。

“怎么了?”源问。

“在这里……在列车上……不要这么做。”

“噢?哈哈哈哈……”源不禁发笑,“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害羞啊。哪怕面对我,也是这样的害羞。”

“阿真。”幸子轻轻叫着他的名字。不知为何,他看上去有些伤感。

被拒绝之后,源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投向了窗外。忽然,他转过头,看着她,轻轻地说:“亲爱的,答应我,无论以后发生什么……都不要忘了,此时此刻我的微笑。答应我……请答应我……”

“阿真……我,我不会忘记的。”

“嗯……”他轻轻点了点头,握住她的手,说:“谢谢你,小幸……真的谢谢你……”

……

“香水,香水……”制作室里,望着实验桌上各式各样的香水原料,他陷入了沉思:“她身上的香味……是什么味道来着……”

……

第五十二章:「世界必定会在未来之中」

“虽然已经配好了,但我对这种搭配出来的仿制品并不是很自信;在手腕上喷一点,想闻闻看味道吧。”

“其实你完全可以去附近的超市买一些和她平时用的一样品牌的洗发水和洗衣粉回来。根本用不着去配什么香水,作为一个女人,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其实我们女人身上根本没有什么体香,除了香水味以外,就是衣服上的香味了。”

“你没有不代表别人没有啊。”

他在笑。没错,赤果果的嘲笑。

“你说什么?”她的脸色很阴沉。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看又温柔的一张脸,居然要被她用来作那样的表情。

“所以这瓶我花了两个多钟头才配好的香水……你到底用还是不用?”

“拿来吧。”她的脸色缓和了许多,她伸出手,在手腕处细微的喷了一点,闻了闻:“闻起来的确和她身上的香味很类似,你都用了什么原材料?可以透露一点么,以后等她大红大紫了,兴许我们可以靠着卖这种同款香水来赚钱。”

“那你干脆把我也卖了好了。”说这,源竖起了自己的食指;在指尖处,贴着一张创可贴。显然,他的手受伤了。

“哎呦喂,”她说,“你不会是把自己的血也给滴进去了吧?”说着,她举起手,用力地闻了闻刚才喷香水的地方。“不对啊,没有血腥味啊。”看起来这个人也有着一只狗一样灵敏的鼻子。

源无奈地看着她,笑了笑,说:“我的血可比8号毒剂还要值钱,怎么可能为了给你配一瓶香水就随意浪费呢。实话实说吧,我在这里面加了几克梨子的汁液,我的手是在削梨子皮的时候不小心割到的。”

“的确有一些细微的果香味。不仔细闻还真闻不出来。嗯……那个……你的手没有割得很深吧?是水果刀割伤的还是匕……”

“没事,我都已经处理好了。一个小口子,过几天就会好了。”

“我只是有些担心你而已……”

“谢谢,”源说,“现在你可以担心我,可是等一会,等计划开始以后……我希望你更多的,多担心一些自己。雨宫是一个危险的家伙,并且我怀疑他可能有一些精神疾病……你要当心……要时刻当心着他,要警惕他的每一个举动。如果他对你下手的话,当场逮捕他,不要手软;你的安全才是计划的第一位,记住我的话……照顾好自己。”

“呵。”

左臣玄月笑着,将右手食指和中指在额头,轻轻一挥。调皮地,向他做了一个用手指敬礼的手势。

“额?”

源愣了愣,随即一笑……

本想学着她的样子跟她回一个礼,可就在自己迟疑的时候,她已经背对着自己走出了房间。

源看了一眼时间:16:10。

……

“铛铛铛铛!”他一边表演着口技,一边慢慢地解开了她头上绑着的用来遮住眼睛的红绸带;双手齐用,作了一个恭敬的请的姿势,说:“看,这就是我们今天的目的地了!”

只见那红砖围墙上的牌匾上,用正楷繁体字由上到下雕刻着:“东京艺术大学”。

东京艺术大学,英文名tokyo universitythe arts;平假名写作:とうきょうげいじゅつだいがく。简称艺大,由于是公立学府,又被称为国立艺术大学。这是一所校本部位于东京都台东区上野公园的东瀛艺术类国立大学。其前身是于1887年分别创立的东京美术学校和东京音乐学校,1949年两校合并成为新制东京艺术大学。东京艺术大学的主要目的为培养美术和音乐领域的艺术家,其中音乐学部已培养了许多著名作曲家、演奏家、指挥家,美术学部也诞生了许多著名画家、艺术家、建筑家。

东京艺术大学,同时还是东瀛超级国际化大学计划主要院校之一,是东瀛国内历史最悠久的艺术类高等学府,也是东瀛唯一的艺术类国立大学,在东瀛国内被一致公认为日本最高的艺术家培养学府。下辖美术学部,音乐学部;美术研究科、音乐研究科、映像研究科、国际艺术创造研究科等六个主要院系。同时它也拥有许多知名校友,列如团伊玖磨、芥川也寸志、黛敏郎、坂本龙一、泷廉太郎、山田耕,以及平山郁夫等众多著名的优秀的音乐家、画家、艺术家。

称它是东瀛“艺术家的摇篮”也丝毫不过分。

当蒙住眼睛的丝绸被取开的那一刻,当她慢慢把眼睛睁开的那一刻。眼前的世界忽然变得格外使人眼花缭乱,不知是光线的原因,还是“艺大”本身太过耀眼。

她有些呆住了。

傻傻地站在原地,捂着嘴,说不出话来。好像那双腿于大地连为了一体,深深扎根……仿佛她已经进入了艺大的大门,成为了里面其中的一颗樱花树。

多么美好的遐想,多么醉人的意境。

难得浮生片刻闲,偏偏又被男朋友给“搅”了

只见源用手轻轻在幸子的眼前晃了晃,见她没有反应,便饶了一个圈,站到了她的面前,挡住了她眼前的“艺大”。可她却仍然不为所动,虽然眼前的艺大被男友的身躯遮挡,可她闭上眼睛,仿佛心中有一座艺大似的。

就在她幻想自己一步步走近艺大校门的时候,忽然……她的嘴唇感觉到了软软的触感,瞬间将她从幻想之中拉回现实。

“啊呀!”

她一下子从梦中醒了过来,轻轻推开男友,并往后退了一步。

“抱歉……”他说,“我以为你闭上眼睛的意思就是……”

“这就是艺大吗。”在被从幻想中拉回来以后,她完全无视着身旁的男友,朝着艺大的校门迈出了前进的第一步。

这还是她有史以来第二次无视自己,第一次是在第一次在教室里见面的时候,那个时候自己对她来说还是一个陌生人,她很内敛,很害羞。而现在的她的无视,则是出于激动。

就连幸子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在与他相识之后,自己原本平静而又平凡的生活忽然变得那么的不同寻常……那么的激动人心且不再普通。好像每一天都充满着新的感觉,和他在一起时时候,就连心跳也比之前加速了10%。

“想进去看看吗?”他伸出手,问。“牵着我的手,让我为你带路吧。”

“嗯,阿真。”她微笑着,把手递给了恋人。“虽然没有锁门,但是我们可以进去么?我们毕竟不是艺大的学生啊。”

“没关系的,大门既然开着,那就安心的进去好咯。”

“那样不太好吧?”

“没关系没关系,”他说,“不信的话我先进去给你踩踩雷,真的没事的。”说着,他松开幸子的手,一个跨步,跳进了校门的另一头。他一定很擅长跳远。

幸子有些担心的看着恋人,她说:“算了吧,阿真,快出来吧。一会被保安大叔看到就不好了。”

话音未落,一个身穿制服的男人便从保安亭里走了出来,他手里拿着一根短棍,他先是走过去,打量了一下这个年轻的男孩,然后又转身,看了看校门外的那个少女。让幸子难以想象的是,他一句严厉的话也没说,而是这样对自己说到:“小姑娘,你也进来吧。没关系,进来吧。”

他好像并不认识这两个年轻人,但是却好像事先接到了什么指令似的,对于这两个“闯入者”,不作任何阻拦的就把他们给放进了校区。

幸子一开始还有些诧异,可是拗不过男朋友那副坚持要自己进去的表情,只好低着头跑进了校门。

走在那一条幽静的林间小道上,源不得不感叹东瀛无论是人行道、街道,还是大学里的绿化,都做的是真好。一路走来,道路的两旁总是能看见很多植被。

“我们这是要去哪?”她无比的相信着自己的恋人。她之所以会问,只是出于好奇。

“很快就会知道的。”他说。忽然,他指着稍远处的一颗樱花树说:“在这个寒冷的季节,它的花瓣虽已凋落无几;但只要等到春暖,它一定会再发新芽。一年四季,这一树樱花,开了又落;盖人亦如此,相聚离别,反反复复。小幸,请你答应我,等到三年后的春天的时候,你可以再次陪我来到这个地方吗?”说完,还没等她答应,他便从外套的兜里取出了之前那条用来遮挡她双目的红绸带,轻轻地放入了她的手中:“下次,就让我们在这条红绸带上分别写上对方的名字,把它系在樱花树的树枝上。让这颗古树,见证我们的爱情。”

幸子接过绸带,攥在手中,轻轻地点了一下头。“下次,是由我来约阿真吗?”

她抱着胳膊,问。

“可以,”他笑着说,“比起内敛害羞的你,外向主动的你,我也是很喜欢的呢。”说着,源忽然对幸子来了一个公主抱,望着怀中的恋人,源深情地说:“无论什么样的你,我都喜欢。”说完,他直视着前方,提高了声调:“无论过去,未来;我喜欢你,我喜欢每一个你!”

“帽子,帽子掉了。”

原来在刚才他公主抱的时候,幸子头上的鸭舌帽不小心被弄掉了下来。

源将她放了下来,捡起帽子,即使根本没沾上什么灰,他还是先礼貌地用手拍了拍,方才递还给了幸子。

……

“这扇门的后面,就是我们的目的地了。”他抚摸着那一扇双开门,转头对她说。不知道是谁,把门边墙上的教室牌给取走了,加上窗帘从里面拉上,所以幸子想了又想,却还是猜不出门后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请先闭上眼睛。”他说。

“又要闭上眼睛呀?”

“最后一次。”

“那你可不准再……”

“不会啦。ok,我要开门了,不许偷看哦。”

“我才不会偷看。”

“嗯,我相信你。”

……

“要到了吗?”

“快了,再走几步。”

“现在呢?”

“ok。等等,先别睁眼,你先用手摸了摸,猜一猜这是什么东西。”

“又要猜啊?”

“猜猜看嘛。”

“好吧……”幸子伸出手,闭着眼睛,轻轻抚摸着那个好像桌子一样的不明物体,“是一张桌子吗?”

“额,这里有张凳子,你走了这么久,一定累了。先坐下来休息一会吧?”

她抿着嘴笑了笑,说:“到底是什么啊,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请坐。”源扶着她,在一张真皮的四脚凳上坐了下来。“你往前伸手再摸摸看,它是桌子么?”

“像是塑料……”她说,“而且有些凹凸不平。”说着,她轻轻地摁了一下。

“噢!这是一架钢琴!”在听到这张奇怪的桌子发出了类似于“di”的一声清响后,她睁开眼睛,一脸惊喜的说。

果真是一架钢琴,而这间房间,不就正是一间琴房么。看起来,这里是艺大音乐系的其中一间教室,可为什么明明没有在上课,而门却没有上锁呢?

就当幸子惊喜过后,满心疑惑的看着源的时候,他忽然从身后轻轻抓住了自己的手:“喜欢它么,我教你弹吧?今天我休息,我们有的是时间,更何况现在才不过早上九点而已。而我,可以一直陪你练习到下午五点。”

“阿真,我以前没有学过钢琴。吉他我倒是半吊子的学过一些……”

“我刚刚不是说了么,小幸;不会没有关系,我们慢慢去学。只要认真,肯下功夫,总是能学会的嘛。呐,要对自己有信心。”

“阿真。”

她转过头,看着恋人。

“不不不,”他说,“现在没有阿真,我也不是你的男朋友了。叫我‘老师’,此刻开始,我就是你的钢琴老师、声乐老师、外加一个……嗯,暂时就这两样吧。”

“可是我怕我会不小心把这架钢琴给弄坏……”

“怕什么,我们是弹钢琴又不是拆钢琴,更不是要砸钢琴。”他笑着说,“好话说在前头,我教学生可是很严的,你要是总弹不好的话。我会用手敲你的小脑瓜哦。”

“你不会的,啊呀……”话音未落,她就挨了一下老师的教训。幸子站起身,摸着自己的头,一脸委屈的说:“好疼的,阿真,你怎么真的会敲啊。”

“上课的时候不要和老师闲聊,坐回钢琴凳上去。”他的表情忽然变得很严肃,好像真的进入的授课状态一样。“按音符顺序先把每一个音符弹上二十边,熟悉并且牢牢记住每一个音符在琴键上的位置。等你弹完,我开始考试。考试内容是,我每说出一个音,你就在钢琴上把那个音弹出来,如果弹错,可是会有惩罚的。”

“啊?”幸子原以为一开始他会手把手的教自己弹琴,现在看来是自己想多了。他真的是一个很严厉的老师呢。“是什么样的惩罚啊?”她的好奇心又发作了。

“呵呵……”源笑了笑,走到钢琴前,取下上面的乐谱,卷成一个小筒,朝着她的屁股就是一下:“叫你回琴凳上坐好,蒲池同学你是没听见吗?”他刚才的笑容瞬间消失了。就像面瘫了一样,沉着个脸,和之前的他完全判若两人。

“是!老师……”

幸子瘪了瘪嘴,动作麻利地坐回到了琴凳上。

……

“那个……”她的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咕噜”的吞咽声,“老师,关于你刚才说的音符顺序……我是应该从左往右弹……还是从右……”

“你连最基本的乐理也不懂么?”

“我只是个高中生啊……”

“ok,你先起来……我给你示范一遍,你站在旁边认真看我每弹一个音都会把这个音的名称说出来,我给你弹三遍,你记住这些音,然后自己来弹。”

“老师……”她怯怯的说,“能多弹两遍么?我怕我等会太紧张……会记不住。”

“ok,蒲池同学。”源摸了摸眉毛。他展开手中的乐谱,说:“你身上最大的缺点就是不自信、太紧张,但是你同时有一个很大的优点,那就是很真诚。老师很喜欢你的真诚,不怕不懂,就怕不问。你能真诚的告诉老师我是一个很笨的学生,老师很欣慰。”

幸子苦笑着问:“这是一种夸奖么?阿真是在夸奖我么?”

“我当然是在夸奖你,”源说,“不过有时候一些好话听起来是和坏话很像没错啦;但我绝对是在赞美你。”

“阿真说的,我相信。”幸子站起身,用手礼貌地擦了擦自己坐过的琴凳:“老师请坐。”

……

第五十三章:「梦见明天」

“不错,你学的很快。如果每天都像这样练习的话,大概三个月后,你就能熟练地弹奏一些基本的曲子了。”

“那么到那个时候我能达到几级的水准?”她问。

从她的声音里,源听出来她很急切的想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虽然不太想打击她的自信心,可源还是实话实说了:“说句实话,你别放在心上;像你这个年纪才开始学的话,想要赶上那些从小就开始学钢琴的人,非得下一些死功夫不可。钢琴这种东西,就算学到十级,也只算刚刚入门而已。要学好学精,不耗费些年月是不成的。小幸,我教你学琴,并不是指望你成为一个钢琴演奏大师,我主要是要教会你一些基本的乐理知识。虽然我这样说,但是你千万不要灰心,因为你有着你自己最为独特的天赋,这种天赋会让你比那些从小就开始卖力苦练的人得到一个更高的起点。一个没有天赋的人,哪怕是学上大半辈子,也是比不了的。”

“不,阿真。”幸子说,“我很尊敬那些辛苦努力着的人们,因为我自己也是他们的其中一员。虽然阿真那样说……但是,我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优于常人的地方,天赋什么的……还是比不上努力这两个字。对不起……阿真,我这样说,你不会不高兴吧?我……我是不是有一些太自以为是了……”

“不要这么说。我怎么会因为你说了一句不同的观点就不高兴了呢?”源说,“要知道,很多事情本就没有绝对的对错;你这样想,是因为你有你自己的观点,有自己的观点是一件好事啊。老师有时候也并不是完全正确的,如果你觉得老师错了,当然可以指出来。老师呢,有则改之,无则加勉。绝对不会说不高兴的。但是幸子同学啊,在乐理知识上,你就像是个摇篮里的小婴儿,你应该谦虚,并且永远怀着一颗学徒的心;而老师刚才说的,老师也有错误,指的则是老师向你传授乐理以外的知识时,会有的错误。那是价值观上的错误,可它又不能说是错误,只能说我们的观点不同,但是无论是观点,还是乐理知识的学习上,我们都是要求同存异的。大道理我就不说了,我最后要讲的是你不要自卑,也不要自负,但却一定要有自信。你的天赋是独特的,你的潜力是巨大的,要相信自己,就算是从现在才开始学,也一定不比别人差。好的,既然琴键上的音符你都能记住了,那么现在我教你弹第一首曲子;曲子的名字叫《梦见明天》。”

“这是一首什么样的曲子啊?”幸子问,“我以前都没有听到或是听说过。是某一位歌手最新发行的单曲么?明菜桑,还是子煌桑?”

“额……”他的眼皮忽然跳了一下,“以后会知道的。”说着,他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幸子从琴凳上站起。幸子还是像之前一样,礼貌地擦了擦琴凳,随后便背着手,站到了一旁。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送出,坐下,用手指轻轻抚摸着琴键,温柔地说:“这是一首相对来说比较恬静、闲适,弹起来也不是特别难的曲子。我先示范一遍,再教学一遍,不懂的可以问,然后你自己弹奏一遍。我说的还算清楚么?”

“老师,请。”幸子低下头,望着他放在琴键上的手,“我会很认真的去学习,去看的。”

“不光是要看而已。”他将一份乐谱递给了她,说:“用你的耳朵去听,去仔细的听;我一会将会故意弹错三个音,你一边听,一边看着这份谱子,等我弹完,把我弹错的音指正出来。三个错音,只要你能指正出来两个,我就送给你一个课堂奖励。”

“什么样的奖励?”

“现在还是秘密,不过……等会你会知道的。我想你会很喜欢的。”

“阿真越说,越让我有些期待了。我一定会得到你的这个奖励的。”

“嗯,很有自信嘛。那你可要仔细去听了,我要开始弹了。”

“嗯!我准备好了。”

……

《梦见明天》,大野爱果作曲,坂井泉水填词。于2003年发行的,zard的第五十三张专辑。它同时作为了当时火热国内外的《名侦探柯南》的307-328集的第17首ed(片尾曲)。

他之所以选择弹奏这一首曲子的理由,实在有些耐人寻味。

原曲里的开头像梦一样,做着选择;每天都一样的生活着。如果那个时候,做了不同的决定……这一句表达了一种淡淡的悲伤之情,这种悲伤,似乎来自于恋人。

真是很有意思的选曲。

……

一曲奏罢,余音绕梁,久久不绝。当他弹完,站起身,习惯性地朝着观众鞠完一躬时,幸子却仍沉醉于方才的乐声之中,似乎钢琴还在弹奏,似乎那首曲子,还在自己的心中回响着。

他笑着,轻轻拍了拍幸子的肩膀,说:“醒醒吧,曲子已经结束了。”

“oh!”她激动地走向了那架黑色的三角钢琴,在皮质坐垫的琴凳上坐了下来,抚摸着白色的琴键,惊叹道:“实在想不到,阿真竟能弹得这么一手这样的好琴,我原本还以为你只是在和我开玩笑而已。”

“从头到尾我说的这么认真……你竟觉得我在和你开玩笑?”

“哈哈……”她摸了摸鼻子,笑着说,“谁能想到一位神探先生,居然还是一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大才子呢。”

“所以小幸,你能指正出在刚才的这首曲子里,我弹错的三个音么。”

幸子吐了吐舌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真是抱歉,刚才只顾着陶醉了,完全没有听出来什么需要指正的地方呢。嘿嘿。”

“那我刚才那首曲子算是白弹了么?”

“当然不,我听了之后很开心啊,不算是白弹。而且刚才那首曲子我多少也记住了一点。”

“你记住了什么?说出来,我们探讨探讨。”

“我记住了……嗯……”她表情严肃的说,“曲子的名字叫做梦见明天。”

“什么?”源皱了一下眉,笑道:“蒲池同学,你很幽默嘛。”

“嘿嘿,开个玩笑,逗你开心。”

源叹了叹气,说:“行吧……我叫你好好听曲子,找错误指正出来,你却只顾着好玩。唉,看来老师今天想要多教会你一点乐理知识,也是很难了?”

“对不起……”她站起身,站到一旁,低着头,就好像是在罚站一样。

“对不起?”

“阿真说让我把刚才曲子里弹错的三个音给找出来……可是我实在是太愚钝了,我怎么也听不出来弹错的音到底在什么地方……我只觉得整首曲子都很流畅,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哦?”他的眼皮再次不自觉地跳动了一下,“你到底想说什么,勇敢一点,大胆的说出来。说错了不要紧,老师不会责骂你的。”

“阿真……源老师你刚才的曲子里,其实并没有故意把音弹错,对么?”虽然鼓起勇气把心里想的话给说出来了,可她看起来还是有些不确定的样子。她低着头,咬着嘴唇,在他回答自己之前,她完全不敢抬头去看这位温柔的恋人、严厉的导师。

“你确定你的回答么?蒲池同学。”他语气生冷地说,“如果你收回你这句话,我可以再给你弹一遍,让你重新找一次。如果你仍然坚持的话,那么,你便没有再听一次的机会了。”

她忽然笑了一下,抬起头;至于刚才的紧张感,不知为何已经全部烟消云散。她的眼中带着爱意,望着恋人,回答道:“刚才的曲子很优美,如果可以,我真想再听一遍;可是我,坚持我的回答,不再更改。”

“嗯?”源愣了一下,冷笑道:“你是不是以为我在套路你啊?你想太多了。好吧,让我揭晓答案吧;唉,其实我已经很放水了。为了让你能听出来,我有意在结尾处的地方使用了一个小变奏,连续弹错了三个音,可为什么即使是这样……你还是没有听出来呢?”

“老师,”她直视着他,“我认为,音乐这种东西并不是一成不变的,无论是曲子,还是填词……老师的变奏,就好像是一个人换了一件与平时不同的衣服,但人还是那个人,并没有变。同样一首曲子,不同的钢琴家会演奏出不同的感觉;就好像同样一首歌,由不同的歌手去唱,给人们的感觉也不一样是一个道理。老师的结尾……虽然和谱子上不一样,但是却并没有给人一种突兀的感觉……只不过是同样的一首曲子,在编曲上的不同而已,如果非要说错……学生实在不知道错在哪里。所以……学生才会说……老师并没有弹错。”

“自作聪明。”

“额……”她万万没有想到,那个词会从他的口中说出来,而且是对自己。她微微低下了头,沉默了。

“我这样说,你是不是觉得很委屈?”源问。“你肯定觉得很委屈,”他自问自答到,“为什么这个老师这么严厉,这么没人情味,这么冷漠。说话这么刻薄。”

“我没有……”幸子本是想说,自己没有这样想。源却又叹了口气,道:“我也想温柔一些,对你宽松一些,可是我不能。古人云,伤仲永,伤仲永;一个神童,怎么长大以后就与寻常人无异了呢?这就是倦怠学习所导致的。也正应了一句小时了可,大则未然,一个人如果不付出汗水的话,那么即使是再好的天赋到最后也是无用的。我为什么这么严厉,因为我此时此刻的角色,我的名分,不是恋人而是老师;任何事情,怕就怕一个认真,只要老师认真去教了,学生认真去学了,又有什么怕是学不会,学不好的呢?蒲池同学,你可以对今天的授课心持一种玩乐的态度,但是老师的认真,永远比你的玩笑要多三分。”

“老师,我……”

“ok,你说,老师已经说了很多了。现在该到蒲池同学你来说说自己的想法了。”他坐在凳子上,交叉着腿,用拳头托着下巴,看着她。

“老师,我很抱歉。”幸子先生向老师道了一个歉。轻声道:“我对老师没有任何不好的看法,只要老师肯继续教,我一定会认真的去学。我也并没有用一种玩乐的态度去对待今天的授课……不过我还是要说一句对不起,上课的时候,我应该严肃一些……不应该随便发笑,更不该做出吐舌头那样的动作。但是对于我刚才的回答……我还是原来的话,我不作更改。”

听到她这样说,源竟毫不生气,相反竟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轻轻地把手放在了幸子的左右肩上。随后,他笑着,将她带到了凳子旁,说:“现在,你自己弹一遍;弹错了不要紧,只要大胆地去弹就行了。这只有你我,只要你自己不害怕,没有人会给你压力的。把谱子放在这,对,就是这,放在这,看着谱子。慢慢来,不要急,慢工出细活嘛。就像你说的,这是什么?这就像是给曲子穿了一件不同的新衣服,只要旋律不变,慢一点也没什么。听起来更加舒缓了不是?一边弹,一边把歌词唱出来,不用怕,就当是一次即时创作。就像是你平时在本子上写歌词一样,不要紧张。哪怕这次没创作好,以后还可以慢慢改嘛,又不是马上就要发行专辑。”

“阿真这样说,我真怕自己填不好词……”她为难的笑了笑,说。

“我不是说了吗,没关系,你只管唱出来,把心里的话唱出来。歌词不就是歌手和听众的交流么,你就当是在和我交流,和我聊天……弹慢一点,在脑子里组织好语言,把它变成歌词,然后唱出来。”

“那我试试?”

“嗯,试试。”

……

真是不可思议,未来的摇滚天后,居然为自己开了一场单人演唱会。虽然只有一首歌的时间,但这已经足够了,完全足够了;能在这么近的距离去观看她的“演唱会”,不是vip待遇,也不是超级vip待遇。

这是,男友待遇。

……

虽然她演唱的歌词,和后世中的原版《梦见明天》的歌词有着偏差,而且偏差还不小,但是最后的一句明日を梦见て,君のこと,见つめていたいよ,まだ仅かに,木漏れ日がれるから。却与原版的《梦见明天》中结尾完全的相同呢。

……

最后,当时间接近晚的时候,源拉起她的手,对着艺大的校门,说出了一句豪气冲天的告别语:“小幸,今天的你,作为客人前来,也最终作为客人离去。但下次再来的时候,你一定会成为这里的一份子,成为艺大的一份子。那架三角钢琴,总有一天,你会再次将它弹奏,成为它唯一的主人。”

幸子笑了笑,说:“那是一架教学钢琴,还是把它留给这里的老师和学生吧。我很喜欢它,但不代表我就要从别人手里抢走它。”

源拉着她的手,问:“那么我呢?”

“你吗?”她挽住了恋人的手臂,“除非你先放开我的手,不然我绝对不会松开你的手的。”

源伸手将她抱入怀中:

“我也是。就让我们牵着对方的手,永远不放开,一直一起地努力下去吧。”

……

“左臣玄月……源真浩……”

雨宫瘫坐在沙发上,岔开着腿,手里夹着一根已经燃了大约三分之一的廉价香烟。他并不是抽不起贵一些的香烟,他只是比较喜欢廉价香烟那种刺激的呛鼻感,那是高价香烟所没有的。

此时此刻的他,回想起了第一次吸烟时,那种毫无经验,突然被呛得咳嗽的感觉。

他笑了……

他总是在笑的。

而他嘴里呢喃的名字,忽然多了一个……

“蒲池……幸子……”

……

第五十四章:「猎人的箭弩」

雨宫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瘫坐在沙发上。抬头,望着漆黑一片的天花板……并不是光线的原因显得天花板的颜色有些昏暗,而是它本就是漆黑一片的。是被它的主人所故意涂黑的。

为何要把天花板涂黑。

他有这么的喜欢黑暗吗。

雨宫从鼻息里送出两道白灰色的烟雾,他已经有些习惯了这支呛鼻的香烟。而那可笑的回忆,他也再不想记起。

他掐灭了烟头,用手。轻轻一弹,精准地将那支燃到还剩下一半的香烟丢进了垃圾桶。

“逃……你想往哪逃啊?呵呵呵呵……咱俩的事,还没完呢。”

他后仰着身子,自言自语地笑了起来。笑声很是人。

忽然,他听到了一个略显熟悉的声音。

那声音好像是从窗户外面传来的。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拉开半边窗帘,向外望去。

“雨宫先生,是我啊,幸子。”

窗户的人朝他挥着手。

雨宫认出了那个人;认出了她的声音,认出了她的脸。奇怪的是前些日子见到的她明明是一头齐肩的短发,今天却是一头齐背的长发。一个人的头发不可能长这么快,除非是戴了假发。

“雨宫先生,您现在方便吗,我可以现在上来吗?”

“当然,”雨宫愣了一下,说到,“不,还是我下来接你吧。”

“不了,我自己上来就可以了。”幸子笑了笑,说。

……

半小时前,车上。

玄月坐在驾驶座上,驾驶着这一辆银色保时捷跑车。

一只手握着方向盘,一只手换档的同时,玄月瞥了一眼副驾上的搭档,打趣道:“我原以为你的车子会和你的人一样,可没想到我错了。你们不一样。”

“你表达的太过含蓄,我有一些听不懂。”源抱着胳膊,闭目养神。

“别装了,”玄月说,“你明明能听懂。”

源笑了笑,睁开眼睛。偏着头,从车窗玻璃的反光里,看着她的脸:“你那句话的是不是说,我人是黑色的,所以车子也应该是黑色的?”

玄月不语,用自己的微笑告诉他“你理解对了”。

“呵……”

“你笑什么?”她问。

“笑你有点傻。”

“我哪傻了,那是正常的逻辑思维好吧。”

“不要用第一印象去看人,不要只看人的表明,不要把我想得太黑;我承认我经常穿着黑色系的服饰,不过那是因为我常在夜间工作,黑色的衣服要比浅色的衣服更加便于隐藏。”

“做贼啊?黑小子。”

“你够了。”源白了她一眼,说:“我要告诉你的是,我黑的只有我的服饰而已。我的车子不黑,我的心更不黑。你以后要是再敢叫我黑小子,我就把你的嘴给封起来。”

“呵呵……”

她用这一声“呵呵”,回敬了他之前的那声“呵”。

接着,她轻轻一笑,说道:“接下来就是高手与高手的对决,天才与天才的博弈了。我的天才神探,请你告诉我,一会的计划是怎样的?”

他托着腮,如阴鸷般凶狠地望向了窗外:“超人常说自己很普通;凡人却每每自命不凡。这是为何?”说完,他眼中的阴霾忽如风卷残云般消散一空,轻轻一笑道:“我不是高手,更不是天才。让庸人去自诩高手,为自己冠上天才二字吧。你我二人啊,说难听些,不要总着什么怎么去表现自己,而是要学会怎么去做一个糊涂蛋。那样挺好的。”

“就像你现在明知道雨宫会起疑心,还让我易容成幸子去诈他是一个道理么?”

“呵……”他笑了笑,说:“记得我之前说,两个差不多聪明的人下棋,往往是想的比对方多的那个技高一筹。现在我要补充一点两个高手对决,谁比对方快,谁就技高一筹。这个快,就是比对方更快想出策略,比对方更快做决策,而不是雄猜阴鸷,犹豫不决。”

“见到雨宫,我要怎么和他说?”

“当你近到他家里以后,他心里一定会疑心大作,你到底是不是警方派来的?或者说,这附近有没有警察,自己是不是正在被警方监视着。”

“所以他不会对我下手,是么?”

“他会不会动手,不在他,而是在你。”

……

雨宫的家中。

雨宫提前为幸子打开了家里的门门,并站在了门口迎接她。

“雨宫先生,真是好久不见。”幸子说。她被迎入了这位“朋友”的家里。说起来这还是她长这么大头一回去到异性朋友的家里“做客”。

玄关。雨宫看着鞋柜,有些着急的挠了挠头,他的脸上没有了平常的笑容,不知道是不是他忘了该怎么笑。

“雨宫先生,怎么了?”

幸子疑惑的望着雨宫。

“抱歉,”雨宫笑了笑,摸着后颈,一脸不好意思的说:“请就这样穿着鞋踩进来吧……家里实在是没有多余的拖鞋了。”

“我还是把鞋脱掉好了,如果穿着鞋子踩进别人家里的话,实在是太不礼貌了。”说着,幸子有意地蹲下身子,用手指摸了摸他家里的木制地板。站起身,笑着说:“而且雨宫先生家的地板很干净,我想就算是不穿鞋子,也不会把袜子弄脏的。”

“不不不……”雨宫说,“我刚才不小心打碎了一个杯子,如果不穿鞋子的话,会不小心踩到没有扫干净的碎玻璃的。幸子桑,你请先在玄关这里等一下,先不要进去。我记得以前鞋柜里是还有一双拖鞋的,我找一下,如果运气好的话,小概率是可以找到的。”

“还是不麻烦了吧……如果实在是不方便的话……”幸子苦笑着,说:“其实我今天只是顺道路过这附近,所以就像来看看雨宫先生是不是已经被警察先生无罪释放了出来。既然既然看到雨宫先生并没有什么事的话……如果实在不方便进屋拜访的话……我还是就不要叨扰了吧。真是抱歉,在这种时候来打扰雨宫先生……”

“你只是顺道路过这里的吗?”雨宫问。

“真是对不起,”幸子说,“我不应该这样说的吗?真是抱歉……顺道路过这句话是不是有什么失礼的地方?”

“不,没有,没有的。”雨宫急忙说到,“我只是随口一问而已。”

“太好了……我还以为自己说错话了呢。”

“没有的事。”说完,雨宫忽然问到:“对了。难得放假,幸子桑没有和朋友约好一起出去玩吗?”

“因为不善言辞的缘故……我在学校并没有什么朋友。”

“幸子桑不是有一个男朋友吗?抱歉,我不应该问这种私人话题的。”

“没关系,我和雨宫先生也是朋友。”她说,“我的那个他……他并不是本地人,在除夕夜那天,他就和父母一起回住在静冈县的乡下的爷爷家里过年去了。等他回来以后,看到我剪了短发,他一定会吓一跳的。”

雨宫笑了笑,说:“我正想问你这件事呢,你的头发?”

“这个吗?”幸子指了指自己的头发,说:“这个是假发啦。我想等他回来以后,让他闭上眼睛,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忽然摘下自己的假发。他一定会吓一跳的,雨宫先生您说是么?”

“啊……”雨宫愣了一下,忽然他说:“瞧我,自顾着和你说话了,都忘了帮你找拖鞋了。怪我,怪我。”

“没事的。”

……

“消除他的疑心过后,我接下来又该做什么。你有事先写好的台本么?撑着现在还有点时间,别藏着了,快拿出来让我背熟吧。”

“你在开玩笑吧?”源笑了,“这种事情哪里会有什么台词给你背,完全靠应变能力和即兴发挥的好吧。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蒲池幸子了,我相信你可以扮演好的。”

“我怕我找不到那种女高中生身上的,尤其是她身上的那种……呆萌的感觉……”

“你没上学过,没年轻过么?你要回忆啊,回忆自己高中时代那种富有青春的感觉。”

“什么叫没有年轻过吗,我现在很老吗?我还不到三十岁。而且我可比那个服部静华要年轻多了。”

“你二十几?”

“二十!”

“你要是二十岁,那我就只有三岁。”

“如果我的手不是要握方向盘的话,我一定掐死你。”

“反正你这一世肯定不止二十岁。”

“好吧,我二十四岁。这次说的是真的。”

“大我七岁,还敢说自己不老。”

“二十四岁也叫老吗!?”

“你自己不觉得而已。”说着,源把手伸出了车窗:“你这车开得有点快吧,都已经70迈了。这条路限速是60迈。保持限速吧,70迈实在是太大……额不,太快了,我有点晕车。”

玄月瞥了一眼身旁那个满脸惬意,感受着风速的男人。没好气的说到:“你知道吗,我现在真想掐死你了。”

“合着你刚才是说着玩的么?”他转过头,对她微微一笑。

“我真希望,从后面突然蹿出一辆高速行驶的跑车,油门踩到底,超过我们的车撞断你的手。”

“你嘴好毒啊,左臣玄月。”

“我只是心黑一点而已。”

“现在我知道,为什么你说自己演不好幸子了。因为你这个人啊,一点也不温柔,你不光是演不好幸子,你甚至都不像一个女人。你啊,一点女人味也没有。”

玄月“呵呵”一笑,问:“小启,你刚才说什么?风太大我没听清。”

“我说……啊啊啊啊啊!”话还没说出口,一只没轻没重的手就对准自己的腋下用尽死力似的揪了一下。

“要再说(来)一遍(下)吗?”

她笑着问。

……

“找到了,我就说我记得还有一双拖鞋的。”雨宫将那双拖鞋从鞋柜里取了出来,整齐的拜访在了幸子的面前。

“谢谢,雨宫先生。”

幸子说。

她注意到,雨宫口中的这双旧拖鞋……看上去并不是很久的样子。

就像是昨天买的一样。

雨宫在前面来路,示意幸子在沙发上坐下。幸子礼貌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忽然,她抬起头,发现了天花板上的异状。“真特别,”幸子说,“雨宫先生家里的客厅的天花板,居然是黑色的呢。”

“哈哈……”雨宫笑了笑,用纸杯为幸子倒了一杯热水。说:“搬进来时就是这样了,兴许是上任租房子的人留下来的吧。”

“真特别。”幸子说,“如果把客厅周围的墙也染成黑色的话,再贴上一些荧光贴纸。关上灯,晚上就会像星空一样了。”

“好主意。”

“不过如果是那样的话,装饰在卧室的房间或许要比在客厅要很多。”说着,幸子把刚才雨宫递给自己的那一杯热水放在了面前的茶几上,看起来她并不打算要喝的样子。

“真是忙糊涂了,”雨宫说,“记得家里还有一点茶叶的,幸子桑,这杯水你先别喝,我去给你泡一杯茶来。有客人来家里,怎么可以没有茶呢。”

“不用了,不用了。不麻烦雨宫先生了,真的不用了。”

“要的,要的。那是我上个月才买的茶叶,一直都还舍不得喝呢。你请稍坐,我这就去泡茶。”

……

“提醒你一句,进到他家里之后,能不吃东西就不要吃东西,能不喝水就不要喝水。”

“你怕他给我下药么?”

“我倒盼着他给你下药,这样我们就多了一样证据,他使用违禁药品的证据。”

“你就不怕我吃亏?”

“给你。”

“你给我硬币干什么,我可不缺这五块钱花。”

“有用的,带在身上吧。”

“五元硬币……”她说,“是有缘的意思么?你这是在向我表白吗?”

“缘你个大西瓜啊,这是窃听器!”源没好气的说,“叫你把它带上是怕一会出点什么事,你怎么净往歪处想啊。”

“哟,”她坏笑到,“看来小启还是很关心我这个搭档的安全的嘛。”

源白了她一眼,苦笑道:“我哪里是担心你的安全啊,我是怕一会雨宫真对你下手的时候,你把他给我一脚踢死了。你们这些人我最清楚不过了,正常的麻醉药量对你们根本起不了什么反应;然而他只要敢在自以为得手以后碰你一下……你是一定会把他两只胳膊都给卸下来的。”

“我有这么凶恶么?怎么我自己都不知道。”

“上次在问讯室里你只差没杀人了,还好意思和我说这种话。”

“嘻嘻……”

她歪着脖子,俏皮地吐了一下舌头。

“转弯,转弯啊!”源说“大姐,麻烦你好好开车……你这个样子别说雨宫了,连我都有点七上八下的。”

说完,他下意识地绑上了安全带。

……

第五十五章:「最佳女主角,左臣玄月」

望着雨宫泡好的这杯热茶,她模仿着之前跟着启仁当电灯泡的时候看到的,幸子拿杯子的样子;将这杯热茶端起,吹了吹。抿了一口,笑着说:“茶很好,尤其是这个天气,喝热茶最好。”

“你喜欢,那就最好了。”雨宫说,“我还怕你可能喝不惯这种浓茶呢。幸子以前有喝过这种味道比较浓的热茶么?”

“父亲喜欢茶道,家里的电视柜的抽屉里有存放一包茶叶。记得我上次有泡来尝过一口……”

“味道怎么样?”雨宫问。

“第一次喝,不是很习惯呢。”她笑道。

“我是指现在的这一杯茶,幸子有喝出来它有什么特别的味道么?”雨宫笑了笑,说。

“我的味觉并不是很灵敏,雨宫先生加了什么?”她问。

“一些柠檬水。”他说,“红茶配柠檬檬,最好。”

“可能是茶叶放得太多,茶的味道把柠檬水的味道给盖过去了……我并没有尝出柠檬水的味道。”

“那是我没有调兑好比例,是我错了。不管幸子的事。”

“可能我的舌头真的很笨吧。”

“幸子今天专程来看望我这个朋友,就没有什么特别的话想要对我说么?”雨宫笑着说。

“嘞?”她少女气十足的愣了一下,说,“我不知道什么话可以说,什么话不该说……我是个不善言辞的人;但我很内疚……因为源警官是我妈妈那一边的亲戚,说起来我还要叫源警官一声表舅,元旦节那天源表舅和表舅母一起来家里拜年……记得我上次见到他们还是在好几年前的时候了,虽然都住在神奈川,但是因为住的比较远的缘故,一年到头也见不到一次面的那种……”

她说着,忽然被雨宫的打断了:“你是说,源真……神奈川的源警视是你的远房表舅?”

“是的,雨宫先生。”她轻声说,“我也是去年才知道,自己有一个这么有名的表舅……但是爸妈可能不想攀附亲戚,源表舅也不想媒体记者去打扰到周遭的亲人们的生活,所以经常都戴着口罩,对个人的信息也是很保密的。”

“那你又为什么要内疚呢。”雨宫说。

幸子低下头,咬了一下嘴唇,回答道:“元旦节那天,就是表舅和舅母来家里拜年那天……在表舅问我一些家常话,和学习情况的时候。在表舅和舅母将要告别的时候……我因为担心他们的安全,就把雨宫先生告诉我的话给告诉了表舅,让他当心晚上这附近会有持刀抢劫犯出没……可是雨宫先生,表舅却说,最近根本没有接到报案说这附近发生过抢劫案,他就问我是不是在开玩笑,搞恶作剧吓唬人……我说不是……他就又问我,这句话是听说的。我当时没多想……就把雨宫先生的名字说出来了……我实在没有想到,这会害得雨宫先生的元旦节在警察局的拘留室里度过……真是抱歉……真是抱歉……呜……”

说着,她掉下了眼泪。

一个启仁,一个左臣玄月,这两个人的眼泪水真是说来就来。都可以改行去当演员了。

如左臣玄月先前所言,她的确不了解坂井泉水,也扮演不了坂井泉水的角色。无论是模特时期的坂井泉水,还是从二十四岁出道,十六年里如同星光璀璨,直到四十岁时……悄然离去的坂井泉水……她都扮演不好。

可是令人惊讶的是,她虽演不好后世的坂井泉水;可却能把此时此刻的那个十六岁,即将到达却又未满十七岁的“蒲池幸子”扮演得那么出神入化。

无论是神态还是语气,无论是性格还是心理。她好像不是在扮演自己所要扮演的那个人一样;她内疚地低着头,流着泪,仿佛自己就是那个人,就是那个故事里的人。她编出来的那个故事,就连她自己也信以为真。

就连雨宫名也,就连他这样谨慎聪明的一个人,他所怀疑的,都只是自己的房子附近是否埋伏着警察,是否她的身上带着录音设备一类的东西,是否她是源和左臣送来引诱自己犯罪的钓饵;但是他却一点也没有,从来也没有怀疑过,眼前坐在沙发上,因为内疚而留着眼泪的少女的身份。

这个人百分百是幸子。

他这样想着。

内心毫不动摇的肯定着。

……

他内心其实还有一些疑惑,对于“幸子”刚才所说的话,他相信;但是他的确信,她并没有把话说完。如果自己问下去,一定还可以从她的口中套出更多话来。

可是看着这位少女这般内疚自责的模样,看着她流着泪,雨宫又怎么忍心再多问一些问题。

……

作为两个棋手的交锋,作为一场性命攸关的生死博弈……说起来,启仁的确是太阴险恶毒了一点;他这一手棋,虽说走的是一步险棋,弄不好会让原本清晰的棋局变得那么晦暗难明。可虽说如此……启仁这步棋,却是瞧准了雨宫的心理,是在一种有了获胜的把握之后,这才落的子。

如果那个作为他手中的棋子的人,那个被他当做“破绽”,故意拿来让对手犯错的人……不是左臣玄月,而是真正的幸子的话……那么他,便不配为一王者,更不配成为帝王。但他用来作诱饵的是是一个假“幸子”,真玄月;那或许我们就真得惊叹一句,此人当真已经变成一个大胆的“阳谋家”了。

没错,是阳谋,不是阴谋。

启仁的确是在算计这个“可怜”的家伙没错,但用的却不是阴谋诡计。他将一个所谓的“幸子”送去,虽说是在“诱”雨宫上钩,但幸子并非钩子上的鱼饵,她本就是那冒着寒光的铁钩;启仁的钩子上没有诱饵,或许说,钩子本身就是诱饵。

一条心理正常,思想没有出问题的鱼儿,是不会去咬这样一个陷阱的。

可雨宫啊,他是一条聪明的鱼儿。聪明人往往自信,聪明人往往被聪明所误。

左臣玄月的演技没得说,而启仁也的确没有在周围部下警力今天来对付他的,只有神奈川的传奇二人组而已。

一支鱼竿,一支鱼钩,一打盹的钓客。

愿者上钩。

……

东京。

“子煌先生,”女经纪人迎了上来,“今天是节目播出的日子,要一起看看吗?”

她很美。高挑的个子,有料的身材。如果不做经纪人的话,她甚至可以去做个艺人。

子煌知道她对自己有意思,只不过因为是经纪人和艺人的关系,除非是艺人提出要交往,哪里会经纪人先提出来的道理。就好像在一家公司里,往往是老板对秘书有意思,所以潜了秘书,从来没听说过秘书把老板潜了的。不过不成功的话,那不是就在这家公司混不下去了么。同理,经纪人也是一样,如果自己贸然的提出来要交往……被他拒绝之后,自己还能当他的经纪人么?所以,她这才一直没有明说。

但是却总是像这样,时不时的给子煌一些暗示。

“咳咳……”子煌轻轻咳了两声,问道:“什么节目,电视剧,还是昨天拍的综艺节目?”他听起来声音有些沙哑,不知道是不是最近有些用嗓过度了。

“是的,就是昨天拍的那起通告。”她说,“节目组效率很高的制作好了后期,已经准备好在今天下午的六点半到七点半这段的电视黄金时间中播出了。”

“呃啊~”他伸了一个懒腰,说到:“已经亲自演出过一遍的东西,还有再温习一遍的必要么?我的记性很好,我还记得当时发生的所有事情呢。如果高木小姐你对此很好奇的话,就快去打开电视,喝着牛奶,慢慢观看吧。不过你不会专程跑来我家,就是为了说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吧?要是这样的话,我可得要求你把我家的钥匙还给我了。”

“啊……”她急忙解释到,“两小时前我有打过子煌先生您的电话,但是您并没有接……我想您当时一定在忙一些事情,而且您也不喜欢在休息时间被打扰……但是这件事情的确很重要,所以请原谅我在您的休息时间还专门跑到了您的家里来等你。”

“什么事情这么不得了。”子煌说,说着,他活动活动了手腕,说:“是别人,还是你?是私事,还是公事?”

“松田圣子小姐的经纪人打电话来问我,子煌先生下个月六号有没有时间。”她说,“听说好像是圣子小姐想要邀请子煌先生作为演唱会的特邀嘉……”

那个“宾”字还没说出口,子煌便很果断的回绝了:“下个月六号么,告诉她我没空,不去!”

“子煌先生……这样说会不会太伤她?”

“哦?”子煌说,“那你就……斟酌着用词吧。总之,替我推掉它。”

“好的子煌先生。”她说,“子煌先生,您今天好像很累的样子。”

“高木小姐啊。”

“嗯,您说。”

“明天替我联系一下明菜小姐的经纪人,请他提我转告明菜小姐;关于明菜小姐的《北翼》,我有一些问题想要向明菜小姐当面请教一下。”

……

第五十六章:「一切相遇皆是缘」

“真想不到这么快就又和子煌先生见面了呢。”

“啊,是啊……”他愣了一下,尬笑到:“就连我自己也没有想到,这么快就可以再次见到akina小姐了。”

本来子煌还以为,当经纪人把自己的那句话托明菜的经纪人转达给明菜之后,会等上几天,然后才有见面的机会。

却没成想,高木早上九点才打电话联系明菜的经纪人,这才不到中午,两个人就在约定好的,唱片公司的大门口见面了。

明菜今天本来休息,可是当她知道子煌对《北翼》这张专辑有问题想要向自己当面请教的时候,正在睡懒觉的她在接到经纪人电话以后,二话没说就从被子上钻了出来。洗好头,并且自己亲自打电话给子煌说:“如果子煌先生今天有时间的话,那么我们就选在今天吧?”

虽然提出要见面的子煌,但见面的地点却是明菜决定的。

她是这样想的,既然前辈是对专辑有一些“问题”,那么在公司见面总比在家里或是其他什么地方要好吧。再说了,现在的狗仔队这么猖獗,要是被拍到那种在家里见面的相片的话,媒体肯定又要大肆渲染一波了。

虽然两个人目前都还是单身,也不怕那些无良杂志会写出什么太难听的文案,但是原本就没有的事,还是不要拿给别有用心之人去“没事找事”了。

无论是子煌,还是明菜,他们都已经够红了;用不着靠这种绯色信闻来给自己刷存在感、找热度。对一些不红不火的二线艺人来说,和当红艺人被外界传出什么绯闻,倒是可以用于炒作,让自己增加一波曝光度,乘机在人前露一下脸。可是对两个已经红得发紫的艺人来说,这样的绯闻报道只会让他们觉得心烦而已。

“说起来,今天是一个好日子。”子煌说,“虽然今天没有什么特殊节假日和纪念日,但是等到几年以后,回过头来看;今天一定是值得怀念的一天。”

“哈哈哈,”明菜笑了笑,说,“是吗?嗯,是的啊。能够和子煌先生在一起讨论关于音乐方面的问题,是我从学生时代开始就梦寐以求的呢。”

……

公司某一楼层,走廊。

“子煌先生,这里就是我平时的录音室了。”她指着一扇门的说,“请进。”

“你知道我要向你请教的问题是什么吗,就把我请到了录音室。”子煌笑着说。

“如果是北翼这张专辑里有什么问题的话,当然是在录音室里放出来听一听比较好啊。”明菜说,“但是子煌桑……”她忽然说。

“嗯?”

“子煌桑,”她说,“说句自作聪明的话,其实子煌桑并不是因为专辑的问题……才约我的吧?”

她说话很直接,子煌很喜欢这样直率的她。“没错没错,”子煌说,“我是为了演唱会的事情,所以才来找小明菜的呢。”

“演唱会?”明菜说,“是下个月我的演唱会吗?”明菜有些惊讶,她不敢相信的问:“难道说,煌哥哥要来当我的演唱会嘉宾吗?”

“这是一个秘密。”

“秘密?”

“是的,秘密。”他说,“小明菜,应该也有自己的秘密吧?”

“嘞?”她问,“我么?我这个人其实没有很多秘密的,除了一些比较难为情的事情,其他的事情都是可以和朋友一起分享的。只要朋友愿意听的话。”

“是么,小明菜在艺人圈里有哪些朋友呢?”

“我说不好……可能我朋友很少吧。”本是准备要进入录音室的二人,就这么靠在走廊边上,悠闲的聊起来了。“真彦君不知道能不能算一个……”

“近藤真彦?”

“是啊,前天我和子煌先生提到过的吧?目前……近藤桑正在……”

“ok,”他说,“我没忘,谢谢,不用再提醒我一遍了。”

“子煌先生很冷么?”她说。

“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我刚才看见您的手在抖……”

“哦,是么。”他把刚刚伸进衣兜的手又给拿了出来。平摊着两只手,说:“冷是很冷没错了,不过却不是手掌颤抖的原因;四肢的颤抖有时来源于紧张……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紧张么?小明菜。”

“为什么?”她笑着问。

“因为见到了你啊,我的偶像。”

“呃!”她浑身好死触电一般,头皮传来酥麻的感觉,“啊嘞?子煌桑刚刚说什么?那不是在开玩笑吧?您一定是在逗我,对吗?呵……子煌桑的偶像……那种事情怎么可能。”她无法相信,或许说,有些受宠若惊自己居然会是自己的偶像的偶像?这就好像在说,自己暗恋的人,同时也在暗恋自己一样。

“你不相信?”他说,“其实自从你两年前出道开始,我就开始关注你了。不!”他忽然又说:“应该说自从在明星诞生这档节目上,听到你演唱《拥抱夏天》这首歌开始,我就开始关注你了。记得那个时候,你才13岁,对么?”

“是的……”她说,“可是第一次参赛,因为经验不足,被淘汰掉了。”

“没有失败,怎么能得到成功呢?”子煌说,“你看,现在的你已经很成功了不是么。曾经的失败,都是未来的经验啊。”

“是啊,”她自信的说,“现在的我已经很成功了,对于从前的落败,根本不用耿耿于怀。有时候真的觉得,自己是一个很幸运的人,就好像得到了上天是眷顾一样。”说着,她看着子煌,问:“呐,子煌桑,你有这种受到上天眷顾的感觉么?”

“不,”子煌微微一笑,“自信是好事,但我觉得……就算是我们这样成功的人,也要懂得居安思危。无论是个人……还是家族……或是……都应该有这种忧患意识才对。”

“这句话我认同,”她说,“人绝对不能骄傲自满。还记得前两次失败以后……我的心情很失落,我一直在想,下一年还要不要再尝试下去……那个时候,是子煌桑……鼓励了我呢。”

“我?”他有些疑惑。

“嗯!”明菜说,“昭和56年,子煌桑发行的专辑《宙船》,那首歌,给了我很大的鼓励。”

“你说的是……”这个男人贵人多忘事,反应有些慢半拍,“你说的是我和美雪桑一起写的那首《宙船》么?噢!我记起来了,是有这么一首歌没错。”

“子煌桑真是贵人多忘事,连自己的歌都给忘记了。”她低着头,笑道。

“不不不,”他当即否认道,“其实《宙船》这首歌的创作和我的关系并没有很大啦,它的词曲作者都是美雪桑,我只不过承担了一些编曲工作,还有歌词创作上的一点点小建议而已。如果仅仅因为这样,就要把《宙船》算作我的创作的话,在这艘船的船身写上我的名字的话……那我可真就是贪天之功,无耻之尤了。”

“可是词作人和曲作人的名字上,除了中岛桑,不是也有子煌桑么?”明菜疑惑的问。看到偶像脸上为难的表情,她忽然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立即改口道:“其实当时不光是这首歌鼓励了我,子煌桑,你所记不得的……其实还有另外一件事情。”

“嗯?”子煌说,“那年我还有发行其他什么专辑么?”

“不是啦!”明菜笑了起来。“所以我才说,子煌桑肯定忘记了。其实当时在我在唱片店里听到老板在放宙船之后,我就用自己积攒了好久的,原本准备买一件新和服的零花钱去买了一张子煌桑的专辑。”

“哦,谢谢你的支持。不过我个人是不希望未成年的孩子们花钱去买专辑的,我更加希望他们可以把这笔钱用在更因该用的地方。但是从大家的角度上来说,专辑能够大卖,制作这张专辑的所有人都会很开心吧。”

“那是当然啦。”

“小明菜买完专辑……回家有挨骂么?”

“这个也当然啦……”她笑着说。

“哈哈,亏你还笑得出来呢。”

“因为子煌桑的专辑真的很棒啊。”她说,“为此就是挨一顿骂也是值得的。”

“哎哎哎,”突然,子煌摸着眉毛,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你刚才是不是说……你的零花钱,原来是准备用来买和服的?”

“嗯?”她看着他,笑了,“子煌桑终于想起来了么?那个给您写信,并收到了您的回信的,幸运的小粉丝。”

……

“唉……不知道小幸今天在干嘛,好想她。”

夕阳下,源课长坐在副驾上,戴着耳麦,听着“前线”的战况。一边翘着腿,一边看着车窗外的落日、余晖。

纵使他聪明绝顶,想他也绝对猜不到,自己的小幸此时此刻正在做些什么。

说起来自己今天都做了些什么,从第一眼睁开,就是在工作;一直忙到现在,一直累到现在。想到这,他有些失落,短暂的失落。

他拿起行动电话,拨通了幸子家里的号码。

电话接通了,没等电话那头的人开口,他便就已等不及了:“是我,我是启……我是源真浩。请问幸子同学她在家吗?”

“是阿真吗?”电话那头,是幸子的声音,“阿真,我……”

“嗯?”源轻轻皱了皱眉,他之所以皱眉的原因,不是因为幸子,而是另一只耳朵里,连接着窃听器线路的耳麦中所发出的声音。“抱歉幸子,我突然有些急事,等会我再打给你。”

“额,好的。”

……

挂掉电话后,幸子有些纳闷。她挠着头,自言自语道:“阿真他,嗯……是我想太多了吗?”

……

第五十七章:「偶像倒追粉丝」

“缘分,”子煌笑着说,他的表情里有惊讶,却又并不是那么地惊讶,“这一定是缘分。谁能想到三四年前,那个给偶像写粉丝信的国中生,现如今也是一位红透半边天的大明星了。”

“哪有的事,”她说,“只有像子煌桑这样的大明星,才配得上明星两个字。我只是一个稍微有了点名气的,区区的一个小艺人罢了。”

“小明菜太过自谦了,这可不好。”

“我只是说了一句有自知之明的实话。”

“子煌桑都已制霸艺能圈近十年了,都还未在别人面前已大明星自称;像我这种刚出道三年不到的晚辈,又怎么敢称自己是什么大明星呢?”

她很谦虚,或许说,她很聪明。聪明就聪明在,她能够把这种聪明隐藏在真诚的话语之中,丝毫不做作,一点儿不会让人觉得这种聪明是一种自作聪明。这是极其难得的。

要知道很多人,虽然聪明,但是仅仅只是聪明而已。他们智商很高,能掌握很多技术,但是却很难能学到艺术说话的艺术。

语言的魅力,说话的艺术。

有时候光会说话是不够的,还要颜情并茂,用表情的语言,用肢体的语言,去让别人相信。

看她那一脸小迷妹的样子,那无比崇拜的眼神,无论是谁都会觉得“她不是在奉承,而是在说心里话”。

子煌说:“我知道你说的是真心话,但是就像我说的,人不要自傲,也不要自轻。你的确是一位大明星没错,小明菜;如果没有我的存在,如果没有近藤真彦的存在,你才是这八十年代里最明亮耀眼的那一颗星。甚至是在九十年代,你的光也会继续闪耀下去,没有人可以动摇你的女艺人no1的地位。”说着,他笑了笑,补充道:“除非说,那个人……她不是人她是天使。”

“天使?”

明菜蹙眉。

“哈哈哈,”他忽然又笑了起来,一双眼睛温柔地看着明菜,笑着说:“可是你我都知道,无论多么美丽动人的一个人,都只是人;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天使,又或许说……明菜,如果非要说谁是天使的话,那么那个天使不就是你么?”

这一刻,明菜的少女心被撩动了;对,就是那么的轻而易举,谁叫这个人是她喜欢了多年的偶像呢?

她抿着嘴,止不住笑意的,一直害羞地笑着。她的笑容看上去美极了,虽说流泪的akina可以惊艳世界,我见犹怜;但能开心的,面带笑容的她,是最温暖、温柔的明菜。

可她永远不会知道,刚才那个夸自己是天使的男人的内心,在第一次说到“天使”这个词时;那个他想象出的,天使的面孔,到底是谁的娇颜。

现在,1984年1月4日能够从刚才的李子煌的脸上看出他是突然改了口,换了一种说辞的女人之中,除了各方面能力都不亚于启仁的左臣玄月。就只有千面魔女,特蕾莎小姐了。

……

“阿嘁!”汽车上,特蕾莎忽然打了一个喷嚏。她用手捂着了口鼻,很礼貌。“啊呀……我一定是感冒了。要不就是谁在背后说我坏话。”

“你是想我们两个全都去见上帝吗。”尤妮斯冷道,“开车的时候,不要双手离开方向盘。你这个女人。”

“你不也是女人吗,小丑。”她说,“好吧……或许你说的是对的,这真是一个糟糕的习惯,不过下次我会注意的。”

“收起你的优雅派头吧,”尤妮斯说,“如果你像我一样多穿一些,就不会感冒了。不要跟那个讨厌的臭小子学,会冻死的。”

“这是你少有的,会关心我的时候。”特蕾莎笑着,用手摸了摸身旁的她的头发,“小丑,你的头发太干枯了,摸上去就像……”

“闭嘴。”她冷冷的瞪了她一眼,说:“再烦我,就杀了你。”

“我……”特蕾莎被她的眼神给哽住了,哪有人用那种眼神看自己的搭档的,也不会有人会被搭档用那种眼神看着吧……

……

“阿嘁!”雨宫家客厅的沙发上,她正喝着茶,却突然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抱歉……我可能有些感冒了……”她说,“雨宫先生……那个……你的家里有感冒药吗?我突然感觉有些头疼……”

“感冒药吗?”雨宫说,“幸子,请等一下,我这就下楼去买。”

“那怎么好意思呢……”玄月试图起身,却又以一副浑身无力的样子坐了下来,“呀……感觉人都有点站不起来了。雨宫先生,没关系的,不用麻烦了……我想我也该回家了,我还是回家吃药吧。”

“你这个样子,还能自己回家吗?”雨宫说,“那个,你还是在沙发上躺下来休息一会吧?我现在就去买药,吃完药我送你回家吧?”

“呃……”她说,“那样,雨宫都这样说了,也好吧……”

……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哪里是什么天使啊。”明菜说。“嗯……子煌桑,我们要一直这样站在录音室外面,这样一直聊下去吗?那个,请别误会,我只是问一下而已,其实我还蛮喜欢这样子在一起聊天的。因为平常没有什么朋友可以在一起这样聊天的缘故……所以我很珍惜每一个朋友的。那个……子煌桑……我们现在……算是朋友了吗?”

“如果小明菜把煌哥哥当朋友的话,那么煌哥哥就是你的朋友啊。”

“我是想问……”她说,“煌哥哥有没有……在子煌先生心里,有把我当做是一个朋友了吗?”

“这个问题,我可要好好想想。”他摸着下巴,作起了思考状。

明菜有些失落。

只见子煌噗嗤一笑,向着明菜走了半步。伸手拉起她的手,说:“开玩笑的,我们当然是朋友;甚至有可能在未来的某一天,超越朋友的这个范畴。”

“超越朋友……那是什么?”她问。

“你希望是什么?”子煌反问。

“我……”她笑了笑,问,“我可以说么?我可以把我想到说出来吗?”

“你觉得可以说的话,就说吧。”

“朋友以上的……是恋人吗?”

“恋人?”子煌说,“不,朋友以上是知己,再然后……才是恋人。如果你想成为我的恋人的话……”他略做停顿,俯下身子,在她耳边说道:“那么,你就得更加努力了。呐,从今天开始,来追我吧?”

“呃……”明菜愣住了。她从来没想过居然能从偶像口中听到这样的一句话,要么就是在做梦,要么……就是现在正在拍摄什么整蛊节目。总之她觉得,这绝对不可能是真的。“子煌先生……这附近什么地方安装了摄像机了吗?呐……这是整蛊艺人的节目么?总之……总之您刚才的话是在逗我的对么?那不是真的……我们现在正在录节目对么,是公司安排好的吗?”说完,她对着走廊那头喊到:“我发现你了,摄像机,不要躲了。”接着,她又自言自语道:“这不是真的……我一定是在做梦吧。怎么会有这种事情,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有这种事情。这太像剧本里的东西了……对,总之不可能就对了……”

“这不是剧本,我也没有在念台词。”他大胆的,从背后轻轻抱住了明菜,两人的身高差,使得他刚刚能把下巴放在她的头顶上。“虽然不知道近藤那个家伙对你说了多少动听的甜言蜜语,但是我要说的只有一句你还没有答应他的追求,这真是你我的幸运,因为我喜欢你……我比他更加喜欢你,我比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要喜欢你。明菜,我永远都记得,你第一次拿起话筒,登上舞台时的样子。我确定,你就是天使;你,一定是天使。”

“子煌先生……”她激动得都有些说不出话来了,“我在做梦么?”

“没错,这是我们两个人的梦。我早已梦见,一定会有那么一天。希望你不要拒绝我的这一份心意,如果你暂时不知道怎么决定的话……我不会现在就要你回答我,你可以深思熟虑……等到你想好要怎么做决定之后,再告诉我也可以。明菜,你知道吗,除了你以外,我甚至想不出还有谁……能够使我目眩神迷,不能自已。我想要做你的三浦友和,你……是否愿意成为我生命中的那个山口百惠小姐呢?”

“这太突然了……”她发出了一声欣喜的笑,“但我同时也很激动……真的很激动。子煌桑能感觉到我在颤抖吗?”

“你的心跳,呼吸,还有你激动的颤抖;这些这些,我全都能感觉到。小明菜,你是否,能感受到我此刻的心意呢?”

“啊……不行……我已经快说不出话来了。”她捂着嘴笑了起来,激动的像个孩子,“您知道,您是我的偶像,唯一的偶像。我还从国中的时候就开始喜欢子煌先生了……刚刚子煌先生突然对我说出那样的话,我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了。我很激动……很开心……那个……今天下午子煌先生有空一起吃个晚饭吗?”

“当然,我绝对有空。”他说,“干脆也别在外面吃了,现在我就打电话拜托高木小姐买好食材,送到明菜小姐家里去,今天就让明菜尝尝我的手艺吧?”

“子煌桑会做料理?”

“当然,我会欧洲料理,东瀛料理,还会华夏料理。小明菜想要吃哪一种,决定好了之后,就可以知道该买那一些食材了。”

“只要是子煌桑做的料理,无论什么口味,我都会很喜欢的。”

互相迁就的两个人,真是很……很让人羡慕啊。不过这两个人未免太顺利了,一切就好像早已计划好的似的,这个人好像很了解akina,知道要说什么话逗她开心,更加恐怖的是……他居然是以“偶像”的身份,去追求自己的粉丝,哪怕这个粉丝本身也是一个艺人;但是同样单身的两个人,因为这层关系,只要身为偶像的他先开了口,一切都变得好像那么的顺理成章。

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

第五十八章:「有缘亦无缘」

“几天没见,雨宫先生你还活着。”源紧紧握着手中的警枪,保险已经打开,枪口已经对准目标。说的话虽然不太好听,但是他的语气却像是两个老友在寒暄一般。

“警官先生来的未免太快了一些。”他苦笑到。雨宫的眼睛里充满了对这个男人的畏怖,不光是惧怕这个男人的实力,更是惧怕它那声势滔天的名气。

“我要是再来晚一点,黄花菜可都凉了。”源看了一眼玄月,说:“行了,你……”

“表舅,他!就是他,他刚刚想要非礼我!”一听到源的声音,她一下子从藏身的沙发后面跑了出来,躲到了源的身后。拉着他的衣角,说:“我好害怕,我好害怕啊……源表舅。”

“戏过头了吧你……”源小声道。

“演戏就要演全套嘛。”她悄悄的说。

“幸子,”雨宫死死的盯着半边身子躲藏在源身后的左臣玄月,他冷冷一笑,道:“就连你也……不相信我是一个好人吗?”

“我相信你。”她说,“可是我更相信他,我的表舅,神奈川的英雄。他说你是犯人,你就一定是犯人,你……你就等着被法官送进监狱吧!”

“幸……”此时此刻,雨宫眼中的最后一点“温柔”也消失了,“呵呵呵呵……我真是个笨蛋,居然相信什么朋友一类的可笑话……看起来幸子,我们并不是朋友。”

“我不会和一个罪犯做朋友……”她说着,朝雨宫投去了一个厌恶的目光。

“所以这一切都是计划中的吗。”雨宫说,“从一开始你就不是来看望我,而是警方派来打探消息的……”

“是又如何!”她说,“对付你这种变态,兵不厌诈罢了!”

“好一个兵不厌诈,”雨宫说,“可是,你们已经有我犯罪的证据了么?”他忽然捂着额头冷笑了起来:“刚才我的确是给你的感冒药里混杂了安眠药没错,可是你并没有把它吃下去不是么……捉贼抓脏,我裤子都还没脱,源警官你打算定我一个什么罪?”

“你说的没错,雨宫。”源说,“我今天不是来抓你的,而是来救我的小幸的。我为什么要抓你,像你这种小瘪三,你比敢助如何?呵,一个非礼未遂的小臭虫,也配上让我这个堂堂搜查一课课长源真浩亲自出马么?和夺走数百条人命的炸弹狂魔敢助比起来,你只不过是一个可怜的、弱小的、无助的小弟弟罢了;一个?嗯……我应该说你是一条,那样或许更贴切一些。走了,小幸,我们可没功夫留在这里,去哄这一个快要哭出来的雨宫弟弟开心呢,让他躲在暗不见光的裤裆里悲伤吧,他什么也不敢做,什么也做不成,就连想要非礼一个女高中生,也都还只是未遂而已。这样的一条可怜虫,它可能是一个杀人犯么?不,它全身上下哪儿都不配,呵呵……这可真是一个可悲的家伙啊,起初小幸说你弱小无助又可怜,我还不信。现在看来,的确如此。”说着,源从外套里取出一顶假发,怪不得他衣服里一直鼓鼓的,原来是藏了一顶假发。“我本想把它送给小幸,”说着,源看了一眼身旁的幸子,又把目光移向了雨宫:“现在看来,它更适合你一个没有种的男人,为何不去做一个女人呢?我把它留给你,戴上它看看吧,雨宫女士。”说着,源把假发丢给了雨宫。

雨宫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假发正好丢在了他的脸上,然后掉落在了地上。

玄月用幸子的声音说:“源表舅,刚刚就是他想非礼我,快把他抓起来。”

“哦?说说看,他想怎么非礼你啊?”

“他……他想亲我……”

“哈哈哈哈,”源笑了笑,用一种轻蔑的眼神和雨宫对视了数秒,拉过幸子的手,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转过头对雨宫说:“看,失败者,你永远也得不到你想要的东西。而我和你不一样,我是一个十足的成功者,看看你那可怜的模样吧,你不是雨宫先生,而是雨宫小姐,因为你懦弱得像一个女人。在面对左臣管理官的暴力审问时,你不敢反抗,今天面对我的羞辱,你还是不敢反抗。我等待着你的复仇,却只怕,我永远也等不到……因为你根本没有胆量,去做一些有男子气概的事情,因为你是个女人。呵呵呵……真为你感到可悲,雨宫。既然如此,我就再赐予你一些勇气吧”说着,他的眼睛瞄准了茶几上的茶杯,他走过去,拿起茶杯。那是之前玄月喝的热茶,现在已经有些温凉了,而且还剩下半杯的样子。

接下来,他做了一件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他将那杯茶水从雨宫的头顶浇了下去,说:“我多么希望,茶香味可以洗去你身上的胭脂味,还有那股肮脏的粪土臭。”

说完,源转身离去,拉着“幸子”的手,开门离开了雨宫的家。

……

“oh,你刚才真是太讨厌了。”马路上,玄月小声的对源说:“如果我是他的话,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不,他不会想要杀死我的。”源说,他停下脚步,用手一指玄月的鼻梁:“他会去杀了你,你懂么?”

“抱歉……我擅自做了一些决定。”

“你的戏,演得太过了。没办法……我只好配合你的演出了,虽然心里很不愿意,但或许你是对的。只是雨宫,他真的是忍不住动手吗?”

“五十五十,”她微笑着说,“还有我要告诉你,我的戏演得刚刚好,刚好可以寒透那个家伙的心。”

“月,我忽然觉得自己是个好没用的警察……我居然要靠这种卑劣欺诈的手段和方式去破案么?”他轻声说。

她笑了笑,拉住了他的手,说:“我不是说了吗,兵不厌诈;对付那种没有人性的东西,还和他讲什么正大光明呢?为人君者,阴谋阳谋,缺一不可。我王,当不可因阴谋偏弃,亦不可因阳谋正大而偏用;所以……”

“所以做好准备吧,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那我这张假面皮,什么时候可以摘下来?”

“等到这次的事情结束以后吧。”

“现在看来,我要改口了雨宫动手的可能,上升到了七成。”

“为什么?”

“因为我们已经离开他家好几分钟了,他仍然没有摔东西。用你的逆向思维来说,他如果摔东西,就说明他很生气,但是这样,他最后反而不会动手。而像这样安静的氛围,则是他在憋怒,怒气憋到一定程度,最后一定会爆发的。总之……”

“我心里有点烦,陪我去吃个饭吧?就在昨天那家拉面馆怎么样,月。”

“如果没有我,你要怎么办啊,小启。你会疯掉么?”

“说什么稀奇古怪的话呢,莫名其妙的……”源说,“我活了这么多年,身边不都没有你的存在吗?怎么不见我疯掉呢。别把自己想得太特别了,你对我来说……和别人根本没什么不同。”

“那个‘别人’,是指这张脸真正的主人么?”她指了指自己现在的这张脸,说。

“你似乎让我的心里……更加烦闷了。我很累了,我想你也一样;我们到底为什么要这么累呢,就为了……”

“人既然选择活着,身心便难免疲惫。如果不能克服并习惯这种劳累的话,总有一天会被自己打败,并且会死掉的。启,你似乎……我是说,近来你的心,似乎有些太过‘返老还童’了。我指的是,在面对磨难这一点上。”

“我说了,我很累了……”

“那就休息一会吧。让我做那个,你在外做大人累了以后;可以的变成孩子,能够安心投入的怀抱,依靠的肩膀,和枕睡的大腿。”

“不……”他笑了,“哪怕是你戴着这样的一张假面,我还是……”说着,他叹了一口气,向她投去了一个笑容:“比起对谁的扮演;我更喜欢,这张面具下,真实的那个你。只是喜欢而已。”

玄月微微一笑,从兜里取出之前他给自己的那枚硬币,苦笑道:“日语里,五元同有缘音近,中文里……却怎么听怎么像是无缘呢……”

“来世,再谈这一个缘字吧。”

“只怕来世,不能再在同一个世界。”她笑了笑,说:“纵使轮回千百次,亦有千百个她在等候与你的相见。可是作为异世人的我,可能只有这一世,我们相遇了。来世,我不期盼来世……真到那个时候,我会把你忘记,绝对会忘记你的。我会先忘记你的样子,最后……连同我们之间的故事,一起……”

“你很好,我很喜欢你;可是我已经有女朋友了,我……没有办法再爱你了。”

“上辈子,你结过婚么?”

“为什么这样问……”

“你对曾经的妻子说过同样的永世不渝的誓言,可是现在,你还不是爱上了另一个女人么?”

“那不一样,那是不同的世界,不同的人生……”

“有什么不同,”她说,“你只不过换了个名字、身份,可你便不再是你了么?曾经的誓言,便就成为了一句空言了吗?我相信在这个世界,大概率有着一个一样名字的她吧?你为什么在这个世界,选择去找到了一个幸子,而不是去找自己前世的爱人?说到底,这已经是一种背叛。作为一个保留前世记忆的你,今生不寻旧妻,却爱新人,这你便于心有忍了;而对她,你便又于心不忍了?要我怎么说呢……你……”

“我来告诉你理由,”源说,“东瀛的亲王,不可能娶一个华夏的女子。这就是我为什么不能去找寻前世发妻的理由……”

“到头来,最爱的原来的江山么?”

“国大于家,这个道理你难道不懂?别太幼稚了,月。宗室子弟……为的不都是那尊龙椅么。”

“好吧……以后的事我们先不提了,我不想让你再更加心烦,点到为止,就说到这吧。”

“现在才说这句话,似乎有点太晚了……”说着,他深吸了一口气。

“那我就再烦人一点,问你一句龙椅和她,谁更重要?”

“呃……”源笑了笑,说,“先去吃饭,吃完饭,咱们去抓雨夜凶魔。”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又或许两个都是答案,两个……都不是答案。所以我无法回答你。”

……

第五十九章:「那一块鲷鱼烧」

“话说我的源课长,你是在什么时候从舒服的车后座上爬起来,赶到雨宫家门外的呢?你未免太迅速了。”她一只手托着腮,一只手拿着筷子,在盛面的碗里画着圆圈。

不晓得咱们源课长最近是怎么了,是换了一件价格不菲的新衣服,还是人变秀气了,吃个东西总是慢吞吞的,生怕把自己给噎死似的。左臣玄月的那一碗拉面早已吃完,就连汤汁都已全部喝光;而源课长的碗里的拉面,却还剩下一半有余。

“我说了,凡事预则立……”

“哎,”玄月打断了源的拽文,“你就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吧。”

源的手不自觉地拿着筷子,在碗里轻轻搅拌着,就好像学着左臣玄月的样子,在碗里画圈一样。只不过他画圈的的动作稍大一些。

“我当时正在车里睡觉,听到耳麦里传来雨宫说要去给你买感冒药的话,就提前在房子附近埋伏了。”

“睡觉?”她说,“你好静心啊,行动中居然还能睡得着觉。”尽管她知道,源只是在和自己开玩笑而已,可听到他这样说,心里总归还是有些不自在。

“你在乎的点……似乎错了吧?”说着,他摸着眉毛,笑了。

多么熟悉的笑,这种傻笑,他从前只对幸子有过。是因为左臣玄月现在戴着一张易容的假面吗?是因为这张一模一样的脸,所以他才会这样笑么?

这,尚且还是一个未知。

“笑得真像个傻子。”

“一个沉溺于爱情小天地的傻子么?”他笑着说,“看着你这张脸,我就想笑。”

玄月摸了摸自己的脸,说:“我这张脸?你说的是幸子的这张脸吧?”

“你呀,你呀……”源指着她,轻轻晃动着手指,叹气道:“别让我再心烦了。顺着我点,别总呛我。”

“烦心事还多着呢,说说看,你因为什么这么心烦?别总自己一个人受着。”

“烦心事太多,只怕时间太短,话语太长,很难能够说完啊。”

“有多长,一百万字,两百万字;还是三百万字?”玄月开玩笑到。她微微一笑,柔声道:“呐,我给你一辈子的时间来说,这样够么?”

“一辈子?”源说,“太奢侈了,我可不敢有那样的奢望。我只盼着,你别总是打断我的话,别总是呛击我,那我就心满意足了。这样子不过分吧?”

“我哪有。”她撒娇的样子,还真有三分少女气。“喂,话说你这碗面还吃不吃啊?是不是闲得慌啊,居然拿筷子搅面玩。”

“好像是有点儿吃不下了。”

“那就给我吃吧,我还饿着呢。”说着,她伸手,用食指勾住了碗的边沿。

“你不是刚吃了一碗么,”源说,“先放一会吧,兴许我一会又有胃口吃了呢?”

“你不吃就让我吃啊,自己不吃的东西还不许别人动啊?别这么自私好不好。”她这句话,似乎有着别的什么话外之音。

“别乱做比喻。”他的语气听上去很温柔,似乎这么久以来,他从未对她如此温柔。无论是交谈,还是其他……“人是人,面是面,不可以混为一谈。无论是你,还是小幸,都不只是一碗拉面罢了……”说着,他自己都被逗笑了,笑得有些许无奈。“真要说,你是什么,我想……你如同你的名字一样,是月亮,一弯美丽动人的明月,明亮发光,照亮了我的夜空。驱赶惆帐,带来希望,使我……永远都不会再迷茫。”

“我很想再往前迈进一步,哪怕一步。”源拉过她伸出的手,望着她的脸,说:“可是请你告诉我,现在的我,是站在悬崖边,还是荆棘前?”

“我真的只是想吃这一碗面而已……”玄月苦笑着,说。

“我常听人说,”源说,“如果路是错的,停下来便是前进。你能否告诉我,如果我真的迈出了那一步,是对……还是错?请你……回答我。”

“你已堕入深渊,身处荆棘之中,又还说什么迈不迈那一步呢?”她低头一笑,道,“你以为到了现在这种时候,还有回头路可以选么?”

“我隐约感觉……我们两个,好像聊的不是同一件事情似的,我们是在同一个频道上么?”

“道理是相通的,哪怕我们说的不是同一件事,知道了这些,未来也总是可以帮助到你的。技多不压身,多知道一些道理,总是没害的。”

“可我现在和你说的不是……”

“好了,”她将手从源的手中拿出,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说:“你不是小孩子了,早就不是了……比起心烦意乱,犹豫不决;似乎,你更应该拿出一个大人的样子来了。”

“比起小幸,似乎你更像是我的一个姐姐。”源不自觉的,脱口而出道。

“哦?”她先是一愣,随后笑道:“如果你是我的弟弟,我一定从你学会说话开始,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姐姐的疼爱。”

“我已经能够想象到左臣羽警官的童年少年时光是怎么度过的了。真为他感到同情呢。”

“说到幸子,”玄月眼神一变,“我们是否要去保护她一下?我担心雨宫今晚就会对她下手。”说到这,她的眼神又一变,方才的狠色消失了大半,从一个女强人又变回了小女人:“抱歉,擅自做了那样的决定……我一定让你很为难吧?我保证我以后都不会让你这么为难了,做什么事之前我都会先和你商量。这次……”

“这次的事情还没到无可挽回那一步,”源忽然这样说道,“没错,我们两个今天的确是把雨宫那个家伙给彻彻底底摆了一道,那一定让他的心中充满了怒火。可是他不会来杀我……因为雨夜凶魔的案件里,从来没有男性受害者;而如果他要报复的话,他的目标一定是我身边的人左臣玄月,或者蒲池幸子。你左臣玄月今天在他面前演了一场好戏,让他对自己那个所谓的朋友感到了心灰意冷,而你又跟他说什么……我是你的表舅;所以他的目标一定会说你蒲池幸子。”

“这正是我向你道歉的理由,”她说,“我的确把幸子当成了情敌,但我可不想看到她被……呃,无论是从一个警察的视角来说,还是从一个认识她的人来说……把她置于危险之中,实在是一件不应该的事情可是你知道,除了她,还有谁更适合来做这个诱饵呢?说句诛心的话吧……要怪就怪你,怪那所谓的命运好了。如果你不让她去剪头发,她就不会认识雨宫,也就不会让雨宫对她如此的感兴趣……同时,之后的这些事情也就不会和她扯上关系。这是一个事实,是蝴蝶效应,而不是我在推卸责任……”

“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源冷冷一笑,道:“这一切都像是计划好的事情一样。你根本不是什么临机决断,而是早有预谋;另外我也知道,你并没有打算把幸子置身于危险之中,你想自己扮演幸子去当诱饵,我说的对么?”源故意拖了一个长音,就好像是在说,我即使不对,你也得承认我是对的。

“源课长果然聪明绝顶。”左臣玄月咬唇一笑,道,“我其实就是想试试你,如果我把你最心爱的幸子置于危险之中的话,你会不会杀了我。现在看来,还是骗不过你啊。”

“别说是把她置于危险之地,就算是把我置于死地,我也会让你看看,什么叫做凤凰涅,置之死地而后生。”说着,他抿了抿筷子,尝了尝拉面的汤汁。

“面要凉了,源课长。”玄月看了看他,说。

“既然你这么想吃的话,那你就把这半碗面吃了吧。”说着,源连筷子带碗把那半碗面轻轻推给了玄月。

“我……”她拿起筷子,抿了抿筷头,“我用你的筷子吃吗?”

“随你,”源说,“你自己不是还有一双么。……你刚才是在抿筷子么?”

“?”她一脸无辜道,“你说什么啊?”说完,她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好吧好吧……其实是条件反射,拿起筷子总是想抿一抿;那个……我们这算是间接接吻了么?”

“不算,”源微微一笑,“我刚刚用筷子在面里搅了这么久,筷子上除了拉面的汤汁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可是你不到半分钟前才刚刚……”

“喂……”

“好吧,那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说着,她用那双筷子吃起了面。

……

“呀~”她伸了伸腰,一脸惬意的说:“吃的好饱啊。”

源:“服务员,结账。”

玄月:“我们等会再去买一点餐后甜点吧?鲷鱼烧怎么样?”

源:“喂喂喂……你是不是真的有点入戏了……”

“什么啊,”她指了指自己的脸,说,“就许她吃鲷鱼烧,我不可以吗?我不管,今天我就要吃鲷鱼烧,就要就要!”

“噗……”

“你笑什么!”

“不是……”源说,“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张脸撒娇说要吃鲷鱼烧的样子,也是第一次……看到你撒娇时的样子。刚才……你是在演戏,还是本色?”

“你猜啊,你不是最喜欢猜了么。”她伸出手,轻轻抹了一下他的鼻尖,说:“难道左臣玄月就只能是一只母老虎,蒲池幸子就只会笑不会哭么?别傻了,总有一天你的小幸也会对你闹小脾气的,到时候看你怎么办。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完美的情人。”

“却有不渝的爱情。”源接话到。说着,他伸出手,像是也想去碰一下她的鼻子似的。

他的手朝她的脸伸了过去

玄月往旁边一躲,说:“干嘛,报复心这么重啊?摸一下鼻子也要还回来啊?”

源无奈的一笑,道:“右边,下嘴角上沾东西了。”

“别傻了,”她说,“这种偶像剧里的套路,你以为我会信么?我刚刚已经用餐巾纸擦过嘴了。”

“行……既然你这么说的话,一会出去被人笑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好啦好啦!那你帮我擦掉吧。”

“这才对嘛。”说着,源伸出手,在她的嘴角轻轻抹了一下。

“是什么啊,让我看看。”她好奇的问。

“没什么,”他轻轻舔了一下手指,说,“水果味的润唇膏罢了。”

“好啊你,你居然和我玩心理战!”

“叫你不要擦唇膏还非要擦,没被雨宫识破,真是个奇迹啊……”

“这么冷的天,不涂润唇膏的话,嘴唇会开裂的。”

“你就庆幸之前在问讯室里的时候,你一直和雨宫保持着距离吧,不然他一定会闻到你嘴唇上的那独特的唇膏味的。”

“别想借机转移话题,呐!我要吃鲷鱼烧!我们现在就去买!”

说着,她便把源拽出了店。不久,便在两个街角之外找到了一家卖鲷鱼烧的店。

“呐,鱼头给你,我吃鱼尾。”她将鲷鱼烧掰成了两半,笑着把馅料比较多的鱼头递给了之前在拉面店里只吃了半碗面的源。

“不要了吧……我不是很喜欢吃这种甜……”

“快拿去啦!”她说,“是不是要我喂你啊?那我就用这张脸,用她的声音对你说啊,张开嘴喂你吃好吗?不要一脸不开心啦,你要学会适应。啊~把嘴张开~”

“啊~”

“这才乖嘛。”

“咳……咳……我去,这鲷鱼烧里的红豆馅甜甜的。”

“没有啊,我觉得还不错呢。”她笑着说,“这个甜,你说的是中文么?”

“额,是啊,因为日语里没这个词啊。啊呀……可能我口味和你们不一样吧,所以我才说我不喜欢吃甜点呀。”

“那好吧,我们换一换,尾巴的部分馅比较少,你吃尾巴好了。”说着,二人把手中的分别的一半鲷鱼烧做了一个交换。

又是一次间接接吻……

……

第六十章:「共进晚餐」

“今天真的非常感谢子煌先生能够陪我一起在录音室里练了一上午的歌呢。”看着这一桌子的菜,她第一时间并没有夸奖偶像的厨艺,而是对早些时候,偶像陪自己在录音室里教导自己唱歌的方式和技巧向其表示了感谢。

“并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子煌着说,“用不着说感谢的话来。先尝尝看我做的料理吧。”

“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吃起来的味道一定也很不错。”

“我们现在是不是算……在约会呢?”

“一男,一女,共进晚餐……嗯……是有一种约会的氛围呢。”

“虽说吃饭的时候不应该谈论工作,但是小明菜今天的表现真的令我惊诧呢,你是不知道,我当时真的……听见你唱歌的声音,就好像浑身触电了一样。”他本想用鸡皮疙瘩这个形容词,但是因为正在吃饭的缘故,他便改用了触电这个词来形容自己当时的心理。“我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我唱了十年,也听了十年,从来没有人给过我这种触电一样的感觉。你知道吗,那天晚上,就是小明菜你送给我北翼专辑的那天晚上,我听了一夜的专辑,噢……我想我已经是你的粉丝了。你真是一个天生的明星。”

“不不不……”明菜谦虚的说,“比起子煌桑,我还差的远呢。您从出道既巅峰,一直火到了现在,艺人圈里好多人都是子煌桑的粉丝呢。”

“那个……我们先吃饭吧,食不言寝不语,我们吃完饭再接着聊?”

“嗯,好的。”

……

“呀,子煌桑做的料理真是太好吃了。”吃完饭,她坐在沙发上,开玩笑说:“这么好吃的料理,要是我以后吃不到了可怎么办啊?”

“没事,以后只要什么时候你想吃了,我可以天天来给你做晚餐;哪怕是做一辈子,我也愿意啊。”厨房,正在洗碗的子煌,如是说到。

“哈哈……子煌桑很会逗女孩子开心嘛。如果真要那样的话,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回报您了。”

“不用回报,来帮忙洗一下盘子就可以了。”他开玩笑说。

“好嘞,”她笑着,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朝厨房正在洗碗的子煌走了过去。“哇,子煌桑盘子洗得好干净啊,这是有什么技巧的么?”

“哪有什么技巧,真有说技巧的话,那就是熟能生巧了。哪怕是一件完全不熟练的事情,做习惯了,也就知道该怎么去做了。”

“哦~”明菜好像听懂了似的点了点头,拿起一个还没洗的盘子,说:“我来帮子煌桑一起洗盘子吧。”

“不不,我刚才就是说句玩笑话罢了,你怎么还当真了。”说着,他笑着从她的手里拿过了盘子,放在水里洗刷了起来,“我虽然不是什么德意志绅士,也不懂浪漫,但是我知道,女孩子的手可不是用来洗盘子的。这种家务活就交给我吧,我可以的,我小时候经常洗盘子的,我已经习惯了。”

“其实我也很有洗盘子的经验呢。”她面露苦笑。

“哦,是么。”

“额,是啊……”说着,她的脸上又洋溢起了甜美的微笑,“不过子煌桑……以前也洗过盘子么?”

“呃……”他摸了摸眉毛,笑着说:“是啊,小时候在家里,自己的盘子都是自己洗的。长大以后,读了大学,也没从家里要过什么钱,半工半读,在餐厅里洗过很多盘子呢。”

“真想不到像子煌桑这样的人,也有洗盘子的经历呢。”她笑着说。

“听明菜这话音,你以前也洗过盘子么?”

“这是当然的,”她说,“我小时候经常帮妈妈做家务呢。”

“看来小明菜是一个乖孩子,”他笑着说,说着,他叹了一口气,道:“我就不一样了,我是一个不听话的坏孩子,总是会让身边的人感到很困惑呢。”

“不会啊,”明菜说,“我觉得子煌桑是一个很好的人。子煌桑永远都是我的偶像,而且永远都是第一位的。”

“说忘不了过去,那是假的,”子煌笑了笑,说,“其实我到现在都还记着曾经和她的那些甜蜜故事……这话我本不该当着你的面说,我正在追你……说这样的话,或许会让你讨厌我。”

“不,不会!”明菜立即回答到。“如果一分开,就把前任当成了仇人,那样的人,才是无情的渣男吧?对不起……说了这样的话,失礼了……但是我觉得,像子煌桑这样,怀念着以前的一些珍贵的记忆,并没有什么不好。那也是子煌桑人生经历中的一部分啊,为什么要去否定它,忘掉它呢?如果能一直保存着这一份珍贵的记忆,也是很好的不是么?”

“嗯……明菜你说的很对。”

“嘿嘿……想不到我也能……也能让一向健谈的子煌桑这样夸奖了呢。子煌很少夸奖人的,对吧?”

“我是很少夸奖人,但是如果那个人值得夸奖的话,我从来都不会吝啬我的词句的。”

“今天真开心,尤其是刚刚,子煌桑的夸奖。”

“哦?难道今天上午……我对你的表白,没有让你感到心动吗?”他问。语气像是在开玩笑,却也有询问的意味。

“那当然也当我很开心没错了……只是总觉得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一样,就像是一场梦……我到现在都还不敢去相信它……这太梦幻了。比起那个表白……刚刚夸奖,更能让我感觉到一种真实感。子煌桑别误会……我说的真实感,不是指虚假和真实之间的那个真实,而是梦幻与真实中的那个真实……”

“我懂了,”他说,“就是说……你觉得那是一件只可能在梦境里发生的事情,是这样吗?没错,其实我早应该想到的,换做是我,突然被自己的偶像表白了,也是一件很让人难以置信的事情吧。”

“是的啊……”

“那,就让我用行动来证明,这并不是一场梦吧。”

……

第六十一章:「展开双翼」

海风阵阵,寒凉,可二人的心却是温热的。下午七点,日已落,夜未降,有什么比一对恋人坐在沙滩上更能让人感觉到心情舒适的呢。至少对他来说,适才的心烦意乱,在此刻早已消退了大半。

望着身旁的少女,一向健谈的他,心中有着百万字,却不知如何开口。

要在平常,本不该在这个时间还把她约出来的,而且还是“偷偷摸摸”的把她给约出来的。

除了一开始在电话里说了一些话以外,除了十几分钟前,自己说了一句“我们到那边去看看吧”之后,便再没有开口了。这在电视剧里,真有那么几分男女主角分手之前的沉默的那种意味呢。既然把别人约了出来,却又为何不开口说话呢。她的心里也这么想着。

如果说,夏天常常会有情侣到海边来游玩的话,那么……冬天则不会。就算会,也很少会在这个时间,所以沙滩上除了他们两个人,便没有别人了呢。只是时间还不算太晚,不是很远的公路上不时会传来汽车驶过的声音。

他在看她,但只要她想要和他对视,他的眼睛便往一旁躲开了。明明早就不是第一天认识的陌生人了,为什么突然变得那么“害羞”呢。他总说自己害羞,可是在她看来,今晚的他远比自己要腼腆多了。

“阿真……”她轻轻拉住他放在沙滩上的手,用食指勾住了他的小拇指。她笑了笑,气氛很尴尬,她想要缓解这种尴尬,“阿真,你有心事吗?可以说给我听吗?如果你不想说……那我就不问了。这样可以吗?”

他转过头,看了她一眼,又直视着前方忽进忽退的海潮。眉眼之间,充满了凄苦之色,却笑了一下,说:“我刚刚有些走神……真是抱歉。”说着,他从旁边的黑色书包里取出了两罐果汁,将其中一罐递给了她,说:“喝点东西,润润嗓子,然后……我们来聊天吧?”

“嗯,阿真没事就最好了。”她说,“我刚刚还以为,你一定是发生什么事了。看来真的是我多心了……”

就连她自己都不懂,为什么自己会有那种想法。今天早上的他,明明是那么开朗……不,如果真的说起来的话,今天早上在列车上,他……似乎有在流泪的样子。虽然只有一滴,如果他装作没事发生一样,把眼泪擦去。可是她看见了,她清楚的看见了……只是因为当时不知道怎么开口去问,故而没有去打探原因。现在想来,今天的源,好像从一开始,就并不是很开朗的样子。他只是为了不想让自己看出他的伤感,才一直故作坚强的。

“呀……好酸啊。”幸子用力抿了一下嘴。她刚刚正在思考,就连果汁罐上的图案都没看清楚,就打开来喝了。

“呃,”他也好像刚回过神来似的,说到:“不好意思,这罐柠檬汁是想拿给自己喝的,刚刚给你的时候给错了。如果不合口味的话,呐,就喝这罐吧。”说着,源把手中那罐还没打开拉环的苹果汁递给了她,从她的手中换回了柠檬汁。

“不,怪我自己刚刚没有看清楚就……”

“不,这是我的问题。”

两个人居然互相为是谁的错而争抢了起来。只不过别人都是把错往旁人身上推,他们两个却喜欢把错往自己身上揽。

……

她没有把果汁喝完,而是留了一半,为了不让罐子倾倒,而在沙滩上挖出了一个小坑,把果汁罐放了进去。

源没有这样做,而是把果汁罐握在手里,从换回来到现在,他还没有尝一口。

“阿真也学着我的样子,做一个临时的杯托吧?”

“额……”他好像又走神了,“没事,我拿着不累。”

“哦……”她有些失望。

她为何会失望?不放设想一下,如果自己的男友一直像一只小熊维尼一样两只手捧着罐子的话,自己要怎么去牵他的手呢?

源拿起罐子,喝了一口,说:“你刚刚说很酸,可是……好像并不是那个样子的。”

“嗯?”幸子看着他。

“这里面有一点蜂蜜的味道,并不是纯的柠檬汁。”他说,“微酸过后有一些淡淡的甜味,你刚刚的表情有一些夸张了。”

幸子抿了一下嘴,说:“刚刚喝了一口,的确是很酸的味道……”

“我知道了,”他摸了摸眉毛,说,“它原本是很酸很酸的,但是呢……在我的小幸喝过之后,它就变得很甜了,嗯……你知道为什么呢?”

“嗯,不是很懂。”她说。

源仰起脖子,将果汁一饮而尽。将罐子放在一旁,向她凑近了一些,牵着她的手说:“答案就是,小幸你的嘴甜啊。”

“啊嘞?”她笑着,不自觉地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自己尝是尝不出来的。”

“?”

“靠在我肩膀上,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

“这二者之间有什么关联么?”

“没有,我只是想让你靠着我。或者让我靠着你,就像那天一样……你还记得那天吗?”

“那天?”幸子说,“是阿真和我成为同桌的那一天吗?”

“对,就是那天。”

“我很怀念和阿真第一次说话的那一天,”她说,“以前我总是远远的看着你,啊……哈哈,不小心说出来了呢。其实我一直都很喜欢阿真,从进入学校的第一天起……只是一直都没敢告诉你,怕你拒绝我……因为我以前被人给拒……”

“不会了,”她的话没有说话,源便笑着说,“那种事情再也不会发生了。说起来我要感谢那个有眼无珠的家伙呢,如果不是他拒绝了我的小幸,小幸,又怎么会变成我的小幸呢?”

她虽然对有眼无珠和家伙这两个词有些……但是她并没有想要纠正他的意思。

“或许这就是命运吧?”

“命运?”源说,“虽然这两个字听上去已经不新鲜了,但是不得不说,这就是命运呢。”

“对了,说起命运,阿真会弹《命运交响曲》改编的钢琴曲么?”她突然笑着问到,“听说那是一首很难的曲子,什么时候可以教我吗?”

“你想学钢琴?”源问,“如果你想学的话,我当然可以教你。只是我觉得你更适合学一些……比如乐理知识。”说着,源苦笑着捏了捏自己的手指,接着说道:“另外……我告诉你一个我的私人小秘密,我每次连续弹钢琴超过十五分钟,或是一天弹太多次钢琴的话,手指就会很酸,很痛。有时候第二天还会轻微的发抖。这可能和我经常练习射击和搏斗有一些关系吧。我已经习惯了握拳,拿枪,而不是弹琴。”

“这是职业病吗,阿真……手如果会发抖的话,那样不要紧吗?”

“说起来你是该学习一些课程以外的东西了,有时间我一定会教你的。钢琴,先从乐理开始。”

“我已经能记住每一个音符的位置了。”她笑着,自豪的说。

“是吗!”源很惊讶,“你很厉害嘛,作为一个初学者来说,能把每个音符在琴键上的位置记住,已经很不容易了。你学了多久?”

“一天。”

“oh……天哪,一天?那你可比我聪明,当年我可是花了三天功夫才记住那些该死的琴键呢。”

“这都是阿真你的功劳啊。”

“我?这是我的功劳吗?”他有些疑惑,却还是笑着说到,“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就无耻一回,贪天之功,据为己有了。”

“对了阿真,你的……武术……很厉害吗?”

“那当然,我可是上一届神奈川警察自由搏击大赛的冠军呢。”

“那阿真以后可以教我一些武术吗?”

“你怎么会突然想要……”

“因为我……不想成为阿真的累赘……我想要……自己可以保护自己!”她目光坚定的看着源,语气非常认真。

“我从来也没觉得你是我的累赘啊,从来也没有。”

“可是上次……如果我可以自己保护自己的话,就不会被绑架了……”

“小幸,”源双手握住着她的双手,说,“你想啊,就算那天你没有被绑架,也会有另外一个无辜的学生被绑架。我还是会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人,这并没有什么不同,无论人质是谁,我都会尽我所能去解救她。你从来都不是一个累赘,你是……你是你,你的名字叫蒲池幸子,你只是你,是我的小幸。除此以外,其他任何名称,都只是一个标签而已。就像那天我说过的一样,冷漠女、扮高冷,都只不过是一个标签,一个符号;一个别人强加给你的东西,她们从不了解你,又凭什么去定论你?可是在别人了解你之前,首先你自己要了解自己,ok,你想学什么,告诉我,我都可以教你但是!无论学什么,都要认真去学,不要三分钟热度。”

“我想学,”她说,“请老师教我更多!”

“老师?”他好像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似的。

“是的,老师!”

“我……并不是很习惯这个称呼呢……”说着,他笑了,“好吧,虽然我没当过老师,但是我知道,一个老师要做的,不是把学生的菱角磨平,让她变成自己想要的样子。而是教会她,教会天使如何展开自己的翅膀,朝着最高处飞翔。我想……你既然叫了我一声老师,那么从现在开始,我又有一个艰巨的任务了。我不是上帝,我要怎么样去教会一个天使呢?”

“你是一个已经展开双翼,学会飞翔的天使。现在请你也教会我,怎么去飞吧?”

“啊……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居然受到了小幸这样的赞美,我人都要飘起来了。”

“阿真可不许飘起来,”她说,“你若是飘上了天际,还没有学会飞行的我,要怎么再牵住你的手呢?”

……

第六十二章:「Akina:我们来谈个恋爱吧?」

电视机里放映着那部经典的电视剧,《血疑》。天已经有些黑了,冬天总是要比夏天黑得更早的。

明菜和子煌两个人一起坐在客厅那张白灰色的沙发上,观看着放映盒里正在播放的碟片。碟子是子煌带来的,说起来,如果要看碟子的话,最好的场所是在明菜的房间里;但是第一次去别人家里做客,就去房间……总归有些不礼貌。无奈,只好叫上助理一起,把明菜房间里的放映设备搬到了客厅,重新组装。当然,这间房子里从一开始就不止明菜和子煌两个人而已,他们又不是真的在约会,经纪人怎么可能让他们过“二人世界”呢。

尽管如此,她的房间,今天还是不要进去的好。

装好放映盒,放入碟片,明菜夸了一句子煌的“动手能力很强”。他好像对机械很了解似的,自己一个人就把放映盒拆卸拿到了楼下,并且再次组装了起来。期间耗时甚至没有超过十分钟。如果让他来拆炸弹,不知道是否会比那个人要快呢?

或许他们一样快。

年轻人更迅速,而“老家伙”则更富有经验。

影片开头,电视机上浮现出了好像溪水一样的画面,在画面之上,是赤红色的大字赤い疑惑。

风吹过树枝,拂过草地。一片绿景,洋溢着夏的气息。春天是粉红色的,因为樱花;夏天是碧绿的,植被繁生,蔓延出一片青草地。秋天是枯黄的,冬天,则是雪白。

在这样一个寒冷的季节,看着这样夏日温暖的画面,使人缺失了一些对故事的代入感,却也因为这种反差,而别有一番滋味。

虽然看着电视,可是明菜却好像有什么心事一样,她的心并不在电视上,不在画面里,不在故事中。她有话想说,却迟疑着。

这一点,与幸子倒是有几分相似。

说起来她们不过相差一岁半,不到两岁;如果明菜还在上学的话,那么她们都还只是学生罢了。

都是少女,没有大人。谁还没有一点少女心了呢。又不是每一个女人都像左臣玄月一样“惹人讨厌”,她们这个年纪的人往往有些腼腆,别看明菜是个艺人,上了舞台也很放得开的样子,生活中她却还是她,一个十八岁,还不到十九岁的女孩。现在的她,甚至都还不能称作“女人”。

片头曲过后,是山口百惠骑着自行车,行驶在“复古”的泥土山路上,自言自语的背读着历史课本中的“拿破仑战争”的画面。

明菜有些走神,子煌却偏偏在这个时候问到:“百惠桑的自行车看上去骑得很好的样子,明菜也会骑自行车么?”挑这个时候问问题,他好像是有意为之的一样。瞧准了明菜在走神,不好太直接的“叫醒”她,就只好用这种方法了。

“不不不,”明菜笑着纠正到,“那不是百惠前辈,那是幸子,是大岛幸子小姐。”真是一个很较真的人呢。

“好吧,不是百惠桑,是大岛幸子。”子煌笑着说,“幸子小姐的自行车骑得很好,不知道小明菜是不是也会骑自行车呢?”

“呀,子煌桑真的很会骗人呢。”她突然这样说到。

“?”子煌一脸无辜的看着她,“我看起来像是一个很会骗人的大骗子吗?”

“嗯!”她用力点了一下头,说:“子煌桑明明说一直以来都很关注我,可是却连我会不会骑自行车这件事情都不知道呢。记得之前我的新歌连续六周登上第一名的时候,电视台送了我一辆自行车作为礼物……那次的节目子煌桑没有关注么?嗯……真是太遗憾了……”

“啊……嘞……”

“如果之前那句话不是客套话的话,”她一脸严肃的说着,却又忽然换了一副笑脸:“那么您现在就是故意在找话题和我聊天,是这样么?”

“嗯,是这样的,我想要和明菜酱说话,说很多话。”

居然这么果断的就承认了呢。

“不知道百惠前辈现在过着怎样的生活呢,”她说,“自从结婚隐退以后,电视上就没有任何相关的报道了呢。”

“所以这才是真正的隐退啊,那些明明隐退了还要复出的人,才是让人讨厌的。艺人这条道,一旦踏上,想要脱身,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从一个所谓的明星,做回一个普通人,这两者之间是有很大的落差的,可能一时半会很难以接受。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一些隐退过后又再复出的原因了。百惠桑是一个很厉害的人,她能够一直……”

“百惠前辈也才刚刚隐退几年而已,子煌桑怎么说得好像她已经隐退了大半辈子了一样?”

“告诉你一个秘密,虽然新闻媒体都没有得到情报,但是百惠桑……已经快要当妈妈了。”

“oh……”明菜说,“子煌桑是怎样知道的?这件事完全……就连在圈子里都还没听见有人在说呢。”

子煌朝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说:“一定要保密,我可告诉过明菜一个人。明菜可不要也抱着这种只告诉一个人的心理去告诉别人哦,不然的话,用不了多久全东瀛的人都知道了。百惠桑既然已经隐退了,不!即使百惠桑没有隐退,媒体也没有任何权力去探取别人的**啊。我就最讨厌什么那些问题都想要问上几遍的媒体记者了。”

“说起这个……”她终于还是忍不住把一开始想要问的话说了出来:“子煌桑,关于那件事情……你知道一些了吗?”

“哪件事情?”他看上去还是一无所知的样子。

“也对,”她说,“子煌桑一直都很忙,没有看电视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经纪人应该也是怕影响到子煌桑的拍戏状态,所以还没有告诉子煌桑。”

“你怎么突然变得有些吞吞吐吐的了,没关系,无论是什么话,把它说出来。”

“子煌桑还记得前几天我们在nhk电视台录的节目么?”

“当然,我还记得。”

“在节目里,子煌桑提到了自己的前女友……我要说的就是这件事情;在节目播出以后,很多新闻社都对此发表了评价,娱乐杂志也用这个做头版封面。虽然说的话不一样,但是意思都大同小异……无论是杂志还是新闻,他们都在说……说子煌桑你是一个薄情寡义的人,明明是自己厌烦了前女友的脸,想要分手,却装作一副……他们还说,你很懦弱,一个女人面对家庭压力尚且可以选择坚持下去,而你却放弃了……还美其名曰什么爱得太累,不如放手……”

“呃?这是哪家的杂志社?”

“啊……”她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话,“抱歉,子煌桑。我本不该告诉你的……但是我想,你早晚都会知道……现在告诉你的话,我……或许可以和你说说话,让你不那么生气。”

“我看起来像是在生气的样子么?”他笑着问。“我才不会因为那种断章取义的报道,和它们那刁毒的评语而感到气愤呢。”

“为什么?”明菜不解,“如果是我的话……不光会生气,还会很伤心……”

“首先,”他这样说到,“我的身边有一位全世界最好的小明菜陪我看怀旧碟片,而我现在又是全东瀛最火的男艺人之一,在这样美好的气氛下,我为什么要因为那种事情生气呢。这不光会破坏今早在录音室里的合唱,也破坏了我辛苦做成的晚餐,更加破坏了……此时此刻,这温馨的氛围。”

“这可能也是我比不上子煌桑的原因之一吧……”她说,“我就做不到对那些不好的评价视而不见……所以经纪人常常不让我看新闻和杂志呢。”

“不,你应该试着去看,看看社会是怎样评价你的,大众是怎样评价你的。哪怕他们评价错了,也要去看;逃避会使你越来越怯懦,而接纳,才会让你的心越来越坚强。做艺人,没有一颗大心脏可不行哦。”

“嗯……”她点了点头,又问:“有时候我真的不懂,为什么那些杂志社总是‘听风就是雨’,他们明明不是笨蛋……却为什么要去相信那些似是而非的东西。对原本没有的东西,花时间和功夫去大肆宣扬。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和他们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嗯,虽然回答起来可能很繁钜,但是既然你问了,我就还是要回答的。这个事情怎么说呢,媒体为什么要‘听风就是雨’?这其实很简单,因为他们要赚钱,他们要生活,他们要吃饭。新闻杂志靠什么赚钱,当然是靠劲爆的新闻报道去赚钱,但是大新闻往往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没有新闻怎么办呢?那就只能去创造新闻,断章取义,歪曲理解,这是杂志社的基本功;你可能会问了,难道这些写这些新闻杂志,发行这些新闻杂志的人不知道那些不实报道会对艺人造成影响么?知道,他们当然知道,可是比起一个对他们来说等同于‘陌生人’一样的艺人来说,他们更在乎自己的家庭。那是他们的工作,如果没有工作,就无法养活一家子人,所以他们要写那样的报道,靠所谓的‘劲爆头条’去博取大众的眼球。他们断章取义,但却从来不会凭空捏造,因为断章取义不犯法,凭空捏造则是诽谤。有时候的有些事情是越解释越说说不清楚的,这个时候,我们艺人就应该保持沉默,清者自清,热点一过,没人还会在乎这件事情的结果。大众不是秃鹰,他们不喜欢食腐,他们追求的永远都是新鲜的热点,今天的新闻,而不是昨天的新闻。抱歉我刚才提到了那个词……刚吃完饭,不会让你感觉到不适吧?”

“没关系,以前我家里是开肉铺的,我的抗恶心能力很强。”说着,她看着子煌,轻声道:“子煌老师请继续说下去,就像是那天在休息室里一样,给我上一堂哲学课。”

“ok,”他笑了笑,接着之前的话说到:“所以说呢,为它们去生气,纯粹是自己给自己找气受。媒体根本不会在乎他们评价的艺人是否会感到气愤,他们只在乎今天又多卖出去多少份杂志。有媒体愿意写这种新闻,比起气愤,其实我更多的欣慰;我只不过随口说了一句话,他们都能把它作为热点新闻,写成头条,这说明我还没有过气,还是一只……当红的辣子鸡。”

“哈哈哈……子煌桑真是太幽默了。”她捂着嘴笑了起来。

“我不想否认我的过去,所以我才会在摄像机前说出来。做人,但求问心无愧,哪怕流言蜚语。”

“子煌桑……”她向他投去了崇拜的目光,“我想好了,我们来谈个恋爱吧?”

……

第六十三章:「永远」

“我应该哭泣么?”牵着的手,他忽然收了回去。源在沙滩上躺了下来,望着已经快要暗下来的天际,他说:“小幸,我应该哭泣吗?”语气和刚刚比起来,更加哀愁了。

“为什么?”看到他躺了下来,幸子便也学着他的样子,在沙滩上躺了下来。她转过头,看着他的侧脸,问:“阿真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为何?”

“因为很悲伤,所以很想哭。”源这样回答到,“尽管我不知道,我到底为了什么,突然这么的忧愁,但是我真的好想哭……你知道吗,小幸”他忽然这样的问了一句,他用一种略显沙哑的声音说:“我很少在下雨天以外的时候想哭……今天或许是头一回。”

“阿真经常会在下雨天哭泣么?”她伸手握住了刚刚源收回去放在肚皮上的手,说:“因为什么?”

“因为下雨的时候,雨可以掩饰掉眼泪。”

“但是雨并无法掩饰你泛红的双眼。哭过之后,眼睛一定会泛红的……就像每次我害羞的时候,脸都会泛红是一个道理。”

“是被风吹的。”

“风?”幸子不解的看着源。

“是啊,就是风啊。”源说,“眼睛泛红的时候,就辩解说是被风吹红的好了;下雨天,不是总会起风么。”

“阿真哭红了眼睛,可以说是被风吹的;可是我害羞的时候,却不知道为我的脸红找什么借口……这真是太不公平了。”

“呵……”他笑着说,“现在是冬天,你也可以说是‘因为风’啊,被寒冷的风,吹红了双颊。”

“我不像阿真那般的聪明机敏,如果我突然被别人说一句‘你的脸红了’这种话的话……我会当场害羞的说不出话来,更别说找什么托词来为自己辩解了……”

“我喜欢的,就是这样的你啊。”

“是吗?”她害羞的捂住了脸,笑着问:“真是幸运啊,能够遇到一个这么喜欢自己的人。除了家人以外,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够像阿真一样,对我这么的包容,这么喜欢我了。阿真就像是我的……”说到这,她突然停了一下,笑了笑,又接着说:“就像是我的家人一样。”

“未来,我会成为你的家人的。一定会的。”他无比肯定的说道。

“大海的声音,听上去好像也很悲伤呢,就像阿真现在一样……”她抿了抿嘴,说,“阿真,你真是一个狡猾的人。”

“啊……嘞?”他转过头,看着幸子。

“说了这么多,结果阿真还是并不想告诉我悲伤的原因……”说着,她坐了起来,目视着远方的大海,说:“虽然觉得说这种话很‘自以为是’,但是想要哭泣的时候……我会尽量让自己变得开朗起来;阿真……你为什么不试着开心一些呢?现在我们应该很开心不是么,沙滩,海洋……”说着,她带着笑脸,从身旁的沙坑里把果汁罐取了出来:“看,还有这罐喝剩一半的罐装果汁。so,我们现在是在约会啊!既然是在约会,可以开心一些吗?”

“额……”源依然还是躺着,他看着她的脸,忍不住笑了一下。

“对,”幸子并不熟练地打了一个响指,说,“就是想要这样笑起来才对啊,只要能看到阿真的笑容,今天一整天就都是幸福的感觉了。”

“我来教你怎么打响指吧。”说着,他活动了一下手指,‘啪’地打了一声响指:“看,就像这样,其实很简单的。”

“嗯……”她现学现卖地打了一个响指,又问:“右手的我学会的,可是左手要怎么响指呢?”

“嗯……”源先是认真的“尝试”了一下,随即笑着说道:“抱歉,左手的打响指方法我也不会。”

“看来阿真也不是什么都会的嘛。”她眯着眼,大笑道。

“哼,”源撅了撅嘴,孩子气的说道,“下次我一定会学会用左手打响指,让你看看我有多强。”

“阿真刚刚说话的口吻就像个小孩子一样,好可爱。阿真……有时很高冷,有时很幼稚;呐,真实的你到底是什么样的呢?”

她一脸认真的问道。

“我么?”她一脸认真,源还就真当了真,“我的名字是源真浩,生于1966年9月5日,是父亲和母亲的第三个儿子也是最小的一个儿子,在上还有两个哥哥,分别是年长五岁的长兄,与年长三岁的次兄。母亲在生下哥哥后不久又有了我,说起来挺不好意思的……我这个闹腾的孩子出生时险些要了母亲的命……咳咳,另外我的马术和车技都有着超一流的水平,虽然枪法很好却不喜欢开枪射杀生命。16岁时自作主张离开京都的贵族高中跑到神奈川去读国立高中,除了上学还兼职着一份警察的工作,靠着超强的破案能力成为了神奈川新一代最著名的传奇神探。是一个在人生游戏中时常不遵守游戏规则的肮脏的大胆的玩家。另外,告诉你一个秘密,我的眼睛害怕强光,突然的强光会引起其暂时性的失明与刺痛感;不会游泳但是却能在水下长时间憋气,极限为十三到十五分钟。”

他就像是在说自己的人生简历一样。

幸子捂着嘴,一脸惊讶的,发出了一声“哇”。她说:“真厉害,可是……”

“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强啊?”

“不……”幸子咬了咬手指,说:“我记得……阿真不是还有一个弟弟么?”

“啊!”源醒过神来,说:“没错,还有一个弟弟,呵……我们把她……把他给忘了呢。”

“真是一个不称职的哥哥呢。”她笑着说。“那个,我是不是也要介绍一下自己呢?”

“请。”

“嗯……我叫蒲池幸子,1967年2月6日出生于日本神奈川县平冢市,国立湘南高中二年级生。我是一个有着歌手梦想的十六岁少女,向往着国外的生活,并希望着有一天能周游全世界的各个国家,并且最终可以在国外定居。家中除了双亲之外还有一个妹妹和弟弟。以上。”

“我会实现你所有的梦想的。”

“嗯?”她愣了一下,“阿真刚刚说什么?”

“我说……嗯……”

他从沙滩上站了起来。

“嗯?”幸子看着他。

源站起身,用手当作扩音器,对着大海喊到:“我说,我会永远喜欢小幸,永远!”宣泄完内心的情感过后,他呆呆地站在原地,抿了一下嘴,自言自语到:“永远……”

“阿真,天快黑了,我想我该回去了。”她说。

“不!”源轻轻摁着她的肩膀,让她又坐了下来,“我想今天小幸你不用这么着急回家……嗯,如果非要说个什么理由的话,我想你多陪我一会,这个理由可以么?”

“天黑前没有回家的话,会挨骂的。”她说。

“不不不不……”源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拉着她的手说,“绝对不会挨骂,请你相信我;我以警察手册上的樱花徽章起誓,你今天就算回去的再晚,也不会有事的。你甚至都可以明天再……咳咳……”

“阿真刚刚你说什么?”

“不,我的意思是……我已经和叔叔阿姨说过了,今天你不回去了。”

“可是阿真你没有和我说过。”

“抱歉……”他有些尴尬,“想给你一个惊喜来着。”

“惊喜?”她问,“今天不让我回家,这就是惊喜吗?”

“不……”源说,“这个惊喜是……惊喜……呃……惊喜……让我想一想啊。”

“什么?”她一脸茫然又疑惑地看着男友。

“噢!”源用力一捶手心,道:“中森明菜的见面会,就在今天,横滨!八点开始!”

“?”

“想去看么?想去么?”他激动地说,“刚好我有两张门票呢!”

“门票?”

“对啊……这就是惊喜啊!”说着,源掏出手机,背着手,盲发了一条短讯:“小川川,马上帮我买两张今晚中森明菜粉丝见面会的门票,横滨见,以上!”

……

“小源……”

冬日寒风中,德川良子小姐已经在会场外等候这个王八蛋十几分钟了。刚出完晚饭,洗好碗,这个小王八蛋的短讯就发来了,没法子,虽然自己也很想躺在沙发上追一会连续剧,可是小王爷的短讯一来,又得爬起来卖命。

亏她还抱着这么一点点天真的幻想,以为启仁是要和自己去看中森明菜。没想到他不光自己来了,手的那头还牵着一个可爱的女高中生。

她紧紧抱着胳膊,叫了一声“小源”,可换回的却是

“表姐!表姐!好巧啊表姐!”

“表姐?”良子苦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脸,自言自语道:“我什么时候成了他的表姐了?”

源快步走去,给了她一个胸部,在她耳边旁边小声耳语道:“快,把门票给我,没时间了,见面会要开始了。”

“你总是在需要别人的时候才……”她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隐蔽地从兜里把票掏了出来,塞进了他手里:“vip前排,费了很大功夫才弄来的,很贵的,回去你得给我报销。不然我下个月就得吃酱油拌饭了。”

“行了行了,过两天事情办完了我就回横滨。”说着,源松开了怀抱,向后退着,退回到了幸子的身边,对良子喊到:“表姐,慢走啊表姐,不送了啊表姐。”

“那位是?”

“我表姐啊……”

“阿真刚刚为什么不向表姐介绍一下我呢?”

“挺远房的一表姐,啊,不说这个了。我们快进场吧,粉丝见面会要开始了。”

……

第六十四章:「你是我,唯一的女主角」

“平时在这个时间啊,列车上一定不会有这么多人。”

明菜的粉丝见面会结束以后,源和幸子便又坐上了回程的列车。此时天色已经很晚了,见面会八点开始,十点结束,打车到车站,现在的时间大概是十点十分左右。

二人上了列车,找到自己的位子坐了下来。

“阿真来坐靠窗的位子吧,”她笑着,把里面的位子让给了源,“因为阿真总是很喜欢看着窗外呢。”

“还是你坐里面吧。”源说,他并没有接受她的让座,“比起窗外的夜景,我更喜欢……这样子,这样子注视着你的侧脸。”

她笑着,在他的搀扶下,坐到了靠窗的位子上。

“小心一点,脚还是很疼么?”之前进会场的时候,她不小心扭伤了自己的脚。不得不说,女性的脚踝真是一个很容易受伤的部位。“试着把鞋子脱掉,先放松一会,然后我帮你揉一下吧?”

“不要……”她害羞的说,“还是不要了……在列车上做这种事情的话,会很奇怪吧?”

“怎么会,”源笑着说,“除非你没洗脚,不想让我……”

“才不是!”她当即否认道。

“好的好的,”源学着小孩子的口吻说道,“不是不是,我刚刚胡说八道呢,来,打我一下,消消气。”他握着幸子的手,在自己的嘴角轻轻地拍了一下。

“噗……”幸子用手捂着嘴,低着头笑了起来。心想可真是拿他没办法,明明比自己要大一些,可是在自己面前却总是像个小孩子一样幼稚。可是这位让全神奈川罪犯都闻风丧胆的神探,怎么可能是一个幼稚的小孩子呢;幸子不是没有见过他“大人时的样子”,只是他在和自己在一起时,更多的像个孩子。是“源君”,而不是“源先生”。可是不管是哪一个他,幸子都很喜欢,喜欢他一身警服,拿着手枪的那张海报,也喜欢穿着诘襟服,走进校园的他。

幸子歪着头,笑着。她往他的肩膀上靠了过去,轻声说到:“我刚刚没有生气,只是有些……”

“有些什么?”

“我不知道……”她说,“或许是一种害羞……也可能是我……觉得难为情……”

“小幸,”源说,“其实如果早一点……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不硬撑着非要参加完整场见面会的话,你的脚或许不会像现在这么疼。”

“一定要看完整场见面会的……”说着,她的额头上冒出了一滴冷汗,她强忍着脚腕传来的痛感,微笑着说:“阿真很喜欢明菜桑的,对么?看得出来呢……”她疼得咬了咬嘴唇,皱了一下眉,很快便又带着笑,接着刚刚的话说道:“明菜桑出场的时候,阿真看明菜的眼神……就像那个时候,看着我的时候一样……阿真,很喜欢明菜桑,对么?”

“看起来,不……”说着,源笑了一下,是苦笑。他改口道:“是我害你的脚这么痛的,是我,绝对是我。如果我不带你来粉丝见面会的话,如果我那个时候没有走神的话……如果我没有用那种眼神看明菜小姐的话。”

“不,阿真。”她抬起头,注视着他的眼睛,说,“没有这么多的如果,没有……而且,而且我的脚现在也不是很疼了啊。你看,已经好多了。”

说着,她忍着疼,左右转了转自己受伤的脚腕。

“停!”源咽了咽口水,说,“不要再动了……额,我是说,我已经看得够清楚了。”

“真的已经不疼了。回家之后我会用……嗯,阿真你说,是用热敷的效果好呢,还是冷敷呢?”

“其实还是很痛,对吧……”源说。

“不……已经不疼了的……”

“如果不痛的话,你会用脚旋转着画一个椭圆,而不是这样左右的,小幅度的扭动。”

“真的已经不……”

“ok,不要再说了。”源挽着她的头,让她再次靠向了自己的肩膀。“不要这么逞强,我知道……你是一个坚强的女人,你总是那么坚强的。你知道吗,前些日子我梦见你了,我梦见了……大约……24年后的你,我对她说”

“阿真,那个时候我长什么样子?”她好奇地问,“我们在梦里都聊什么了?”

“没说什么……”源先是这样说到。随后,他忽然又改口说:“你想要知道我们说了些什么吗?”

“阿真想说的话,我就听着。不说也没关系。”

“嗯……我在梦里对你说,希望你不要再勉强自己了,希望你可以多让自己休息一会……因为你需要休息……你太累了。”

“现在,我就靠在阿真的肩膀上,舒服的休息着。”

“可是梦里的那个你……”源用一种很轻很轻的,几乎于是耳语的声调说,“可是梦里的那个你,她没有这样一个肩膀去依靠啊……她有的只有自己。在她伤心的时候,不会有一个‘阿真’去哄她开心,陪她一起哭,一起笑……一起去水族馆,游乐场,演唱会……很多时候,尤其是在她想要哭泣的时候,她只能一个人坐在床上,抱着自己的膝盖流泪;或是侧躺着,蜷缩着身子……一声声的抽泣着,却没有……没有一个肩膀,可以去枕靠。”

“那她该怎么办啊……”幸子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哽咽了,“她没有一个可以述说伤心的朋友吗……”

“除了双亲,妹妹,弟弟……我想,她很少还有人可以倾听她的伤感了。即使她总是带给别人以鼓励,却很少有人……可以给她鼓励。可是她总是这么逞强,有什么不好的情绪……她会先试着自己去消化,最后才会想要找人去述说……可是哪怕真等到那个‘最后’,又能对谁去说呢?”

“阿真的这个梦,真是一场噩梦……”

“是啊,一场噩梦,”源说,“有我在,它就只能是一场噩梦而已。”

“阿真刚才说的,都是你对梦里的我说的话,那么‘我’对阿真说了些什么呢?”

“你说啊,你说啊……”源笑着,思考着。他不能把梦里的泉水的原话告诉她,真那么说了,那自己就太奇怪了。

“阿真又卖起关子来了。”

“我记性有点不好,你知道……梦这种东西嘛,只要一醒来,就忘记大半了。嗯,梦里的你,到底对我说了些什么呢?”

“什么啊?”

“你说啊我要嫁给你!”

“讨厌,”她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又问:“到底是什么啊?快告诉我嘛。”

“嗯,你说……”

“嗯?”

“你说,男孩子,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哭泣……你还说,只要我一直喜欢着你,那么无论分隔天涯海角,你都一直在我的身边……陪伴着我接下来……没有你的人生。”

“我才不会说那样的话呢。”幸子笑着说。

“还是让我帮你揉一揉吧,活活血,会快一些消肿的。”

“不用啦,很快就会恢复的,阿真一点也不用担心的。不要紧的。”

“你就像梦里的那个你一样,明明很要紧,却还要作出一副没关系的样子。能不能……能不能不要这么逞强了。”他不是在责怪,而是真的很担心,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嗯……”幸子愣了一秒神,轻轻问到:“阿真,抱歉……但我忽然想要问一句……我以后,也会像阿真梦里的那个我一样,变得很孤独吗……”

源没有回答,而是站了起来,走到她的面前,俯下身,用自己的额头轻轻地贴在了她的额头上。

“对不起,”她说,“我把一场虚幻的梦给当了真,还问了那样的事情……”

“不……不要说对不起……”

他紧闭着双眼,感受着她额头的体温。

“那我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们有很多话可以说。要知道有些事情是无法回头的,从我诞生在这个那刻开始,就早已决定好,要与红线那头的你相遇啊。”

“总觉得很耳熟的样子。”

“如果说爱情需要勇气的话,那么我有着一份绝对不会被动摇的,最为坚强的勇气存在。而给予我这份勇气的人,正是你啊,小幸。”

“这句也很耳熟的样子……好像在哪听到过似的。”傻瓜,那正是后世你的杰作啊。只不过现在被这个厚脸皮的家伙提前一步,添工加料的拿来当情话说了罢了。

“正如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是一样的。小幸对我刚才说的这些话,有着似曾相识的感觉,其实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怎么个说法呢?其实就是,在梦里的时候,那个梦里的幸子告诉我的。在我的梦里,你是一个很了不起的歌手呢。”

“我的确很想……嗯,先不说这个了。阿真你的这场梦,好像越做越长了呢?”

“是啊,那天我睡得早,醒得晚……这场梦也就比平时梦得更长了一些。我感觉自己好像在梦里度过了十六年……又好像有四十年那么长似的……”

“阿真……”她突然摸了摸他的手,说:“先坐下吧……刚才有人开始在看我们这边了呢……”

“没什么好担心的,”源说,“他们那是羡慕的目光,他们羡慕我有这么完美的一个女朋友。”

“我不完美……”她说,“再说了,你闭着眼睛,怎么知道别人是在用什么目光啊?”

“哪怕你不完美,也是我人生中的,唯一的女主角。对于别人的目光嘛,就算不用眼睛看,用猜的也知道……不,我是说,用想的也知道。闭上眼睛,用心去感受,我把这叫做第六感。你也试一试呗。”

“才不要,”她说,“我一闭上眼睛,阿真就会……嗯……总之我不要。”

“?”源一脸无辜的看着她,问:“我怎么有种云里雾里的感觉啊。你闭上眼睛的话,我会对你做什么事情吗?”

“呀,自己之前做过些什么……难道这么快就忘记了吗?真是的……果然是个记性不好的人呢。”今天早上闭上眼睛后被亲的事情,幸子可还记着呢。

“why?”

……

第六十五章:「巧舌如簧,终将受伤」

“阿真……我怎么好像觉得我们这趟列车不是回藤泽的啊?”幸子看了看窗外的建筑物,转过头看着源,问。

“我从来也没说过我们‘下一站’就要回藤泽啊,”他笑着说,“其实我们一会要去的地方是横滨商业街,一会我们就在石川町下车,然后走一段路,很快就到了。你知道的,坐地铁比计程车要便宜……所以……今天委屈你了。”

“为什么?”她问,“为什么我们要去逛街呢……”幸子觉得这很不可思议,她说:“现在已经很晚了,如果太晚回去的话,一定会像上次一样,虽然上次也没发生什么啦……但是还是不要再……”

“不用担心,”源说,“我不是说过了吗,你就算是今天晚上在外面过夜,也不会……”

源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她给打断了:“阿真不要说一些奇怪的话。我怎么能……我怎么能在外面过夜呢?办不到……办不到……那绝对是办不到的事情!就算阿真再怎么会说话,如果我一晚上都不回家的话,阿真以后再来找我,一定会爸妈被当成流氓拒之门外的。”

“小幸,我是个警察,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呃……这样说有些太正式了;我的意思是,我现在是在保护你,你懂么?”

“保护?阿真说的话,我不是很懂……”

“难道你到现在还相信,那个叫雨宫的家伙,他没有什么吗?”源问。

“我相信阿真,我相信你。”

她有些答非所问的说道。

“你说什么?”启仁长这么大,唯一让他看不透的人,唯一一个连续让他判断错误的人,幸子。这次又说出了一句他没有意想到的话。

他还以为,幸子会坚持自己一开始的看法,认为雨宫是一个无辜的可怜人。现在看来,她似乎改主意了。

可就当启仁这样认为的时候,她接下来说出的话却让他的心里感觉到一丝的“挫败”感

“尽管是到现在,听到神奈川的大英雄这样问我,尽管我知道……你既然已经这样问,那么心里一定确定了雨宫先生就是犯人……虽然(我)不知道,雨宫先生到底犯了什么样的罪……就连搜查一课的刑事,都盯上了雨宫先生;尽管这样,我的心里还是认为,雨宫先生一定没有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

“哦……”他摸着眉毛。

他既没有像平常打断左臣玄月一样去打断她,也没有像平常对待幸子一样,给予她明确的回应。他仅仅只是用了那么一声“哦”,来告诉她,自己有在听着。

这声“哦”,未免太暧昧。

幸子不知道,自己刚刚说的话,是不是惹到男友不高兴了。还是说,他现在已经在生自己的气了。

她很有勇气;她的勇气体现于,尽管心里没有底,却还是选择了把话继续说下去:

“我知道,阿真是一个……是一位大英雄。迄今为止,你都没有犯过错,没有抓错一个犯人……但是我好像知道把雨宫先生当成自己的一个朋友了。”

“哦……”

又是一声哦。

比起刚才那声让她差点没有勇气再把话说下去的“哦”,这一声哦,可是让她浑身的神经都被吓得紧绷了一下。就像是那天第一次知道,源就是“源”的时候,那种从心底敬畏这位警官先生的感觉是一样的。

“嗯……”她用力抓着自己的长裙的裙边,试着让自己平静下来。她在心里告诉自己,源不光是怪物神探,还是自己的阿真,如果自己在和他说话的时候表现得很紧张的话,那么自己到底是正在被问讯的犯人,还是他的女朋友呢?

对,平静,平静下来。她这样对自己说,必须平静,紧张这两个字不会对人有任何的帮助。

“阿真,”她用一种很轻松的语气的说到,“尽管雨宫先生是我的一个朋友,但是阿真你可是我的恋人啊。我相信阿真,要胜过我相信雨宫先生;作为一个朋友,我愿意去相信雨宫先生不会做坏事,可是作为你的恋人,我更愿意去相信,相信阿真……一定是正确的。”

“雨宫一定会说,你这人真不够朋友。”他开玩笑说。

幸子却好像没把这句话视作玩笑,“我是为难过,一头是朋友,一头是恋人……但是如果硬要我选一个人去相信的话,我怎么能不相信你呢?”

“总觉得这句话不应该从你的嘴里说出来。额……抱歉,我又说了奇怪的话呢。”

她沉默了,不知为何,她沉默了。

她低下头,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源伸出手,轻轻放在了她的肩膀上:“小幸,怎么了?”

“不……我没事……真的不用担心我……”

“是脚踝又开始疼了么?我再帮你揉揉吧?”

“不……不关脚踝的事情……”她用一种很无力却又很无奈的语气的说到,“请阿真不要误会……这当然也不关阿真你的事情……是我,是我自己忽然觉得很忧伤……很哀愁……”

“你是我的小幸,如果你感觉到不开心的话,怎么会不关我的事呢?”

“不……我说的和阿真现在说的不是同一个意思……”

“我知道,我知道……”他说,“你这样,就连我这样善谈的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幸子没有说话。

源又说:“小幸,你是我第一个女朋友,是我的初恋……如果我有什么地方让你觉得不好的地方,请你一定要纠正我。当恋人,这辈子我可是头一遭啊,呐,小幸,是不是我今天哪里做得不对呢?”

“不,不是的……阿真今天已经做得很好了。我伤心……不是因为阿真,请千万不要自责……”

“嗯,这我可更加好奇了。”他说,“我的女朋友,现在是在为了别的什么人在哀愁吗?”

“我不知道……”刚抬起头看了源一眼的她,此时又把头低了下去。

“没准这次真的是我猜错了,雨宫桑,其实真的没有什么呢。”

“额?”她先是一愣,接着,她苦笑了一下,道:“谢谢……可是你不必说这种话来让我好受些。我并不是因为谁,而是因为我自己……好不容易认识了一个新朋友,这么快就要……”她哽咽了,“我越想越怕,阿真之前说的那个噩梦……有一天会不会真的变成现实?我会不会真的有那么一天,孤独到连一个想要述说伤心的朋友也没有……”

“怎么会,怎么会。”他那无处安放的手指,从眉毛滑到了鼻梁。最后,放在嘴里咬了起来。

“阿真……我好怕……”

就在她捂着脸,内心五味杂陈的时候,源站了起来。他走过去,将她的手从脸上给拿了开,蹲下身子,注视着她的眼睛;此刻的他,他的眼神,一点也不像一个高中生,也不像警察,倒更像……

泰宫启仁殿下。

“千万不要说怕这个字,任何时候,都不要怕。你越怕,你所恐惧的,就越强大;你也就,更无法去面对它。越害怕孤独,到头来只会越孤独而已,而那些从来都不恐惧孤独的人,她们反而能从容的,并且更轻易的走出孤独。答应我,小幸,你要学会做一个全世界最能够从容面对困难的人,你的肩膀,要成为世界上最坚强的。你可不能……在面对困难的时候,你的肩膀……可不能柔弱啊。我喜欢你,悲伤的你,疲惫的你,我都很喜欢;我爱你,无论谁说什么,无论谁反对,我都依然爱你。”

“有阿真在我的身边,我的心不会害怕。”

“是啊,有我在啊,无论十年,二十年,五十年,我都会在你的身边的。”

源站起身,将幸子紧紧地抱入了怀中。

“可是小幸,”他说,“哪怕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一个人……也要好好的生活下去啊。”

“我不要你不在,”她孩子气的说道,“我不准你不在。”她把脸靠在了他的小腹上,手,紧紧挽着他的腰背。生怕他会忽然松开怀抱,丢下自己一样。

“我会永远陪着你的,无论是生,还是……”他止住了接下来将要说出的话,改口道:“真想永远这样抱着你,可是再过不到十分钟,就要到站了。”

“那就再抱我十分钟吧。”她说,“其实比起温柔的言语,我更想……”

“我知道。”这次的这三个字,怎么听怎么不像是在敷衍了呢,语气实在是太温柔了。只见他低下头,托起她的下巴,给了她一个热烈的深吻。

……

“我刚才想说的是,我更想要这样一直的……抱着你……你怎么又亲人家啊。下次再这样,我真的会生气了。”

“嗯,你猜我刚才感觉到了什么?”

“我……我怎么会知道……”她害羞的说。

“爱情,”源说,“跨越时空的,爱情。”他在幸子的面前,单膝跪了下来,“我仿佛觉得,就在刚刚,我拥有了全世界……爱情,这是比世间任何的,所有的金银财宝都要珍贵的东西。它的价值,甚至超过了爱情本身……在那一刻,我就像是被圣光沐浴着一样,走向了一扇通往过去与未来,现实与梦境的大门,这世上有千百万张的不同的,美丽的面孔……而握着我幸福钥匙的那个人,小幸,就是你。”

“阿真也是握着我幸福钥匙的人。”

“嗯,小幸。我会记住今天,我会记住和你的每一个故事,哪怕到了下辈子也不会忘记,我会一直追寻着这种幸福的感觉,期待着来世再与你相遇。”

“来世太远……我不敢奢求……”她说,“只是吻了一下,阿真就有这么多的感概。我就不行了……我都不知道该说些来表达我的感受……我的嘴是不是很笨?”

“你只是有些腼腆,并不是嘴笨。如果非要和嘴扯上关系的话,我只能说你嘴软,你不光心软还是一个嘴软的人……你太善良了。哪怕是被别人欺负了,或是别人说你什么不好的话,你都会自己承受着,而不是去辩解,去骂还回去……以上就是这样了。”

“哦!”幸子笑着,开玩笑说:“早知道你会这样说我的坏话,刚刚真应该在你的舌头上狠狠咬上一口。”

“你是认真的吗……”

“呐……再来一次怎么样?”

“不要……”

“刚刚是开玩笑的啦!”

“是再来一次那句……还是咬舌头那句?”

“阿真……你又开始说奇怪的话了。”

“抱歉,忙了一天,人有点迷糊。”

“呐,再来一次吗?”

“不要……”

“胆小鬼。”她说,“如果我咬你,你也可以咬我啊,怕什么?刚刚是谁说,任何时候都不要怕的?原来是骗我的啊?”说着,她装作生气的样子,把头转向了一旁。

源抿了抿嘴,心生一计,在她旁边喊到:

“你手上有蜘蛛!”

“啊!”幸子当即吓了一跳。

就在她转过头来那一刻,源便乘机吻了上去。

……

“抱歉啦……”幸子拉着男友的手,说:“刚刚真的不是故意的嘛,谁叫你用蜘蛛这两个字来吓唬我啊……我一紧张……就……”

“别说了……”不知道怎么的,源说话忽然有些大舌头起来了,“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怎么会是故意的呢,”她说,“阿真……张开嘴,让我看一看好么?伤口深不深啊?是不是很疼啊?真的对不起啊……怪我怪我,是我的错。一会我去帮阿真买一瓶盐水来含一含吧?”

源竖起一根食指,转而又把五指都伸了出来,并拢着,手心朝向了她。这在政界一般是官员不想回答记者的问题时所做的手势。但是此时此刻,结合场景来看,他一开始竖起食指只是想表达等一等,而并拢五指用手心朝向她,则是想要表达不用了。并没有其他更多的深意了。

“阿真是在生我气吗?”幸子小心翼翼地问道,她抿了抿嘴,说:“阿真……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

第六十六章:「真正的修罗场」

“阿真,你已经快半个小时没有理过我了……如果你在生气的话,也请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去补救好么?”

十分钟前,二人在石川町下了车,而自从他舌头被咬到之后,除了说了那一句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以后,就再没有说过一句话。

幸子已经跟着他步行了十分钟,而她却并不知道,他的目的地在哪。在那十分钟里,幸子很安静;她忍着,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安静地跟随着他的步伐,不问他要去哪,也不在乎自己将要去哪,总之跟着“阿真”就对了。

可aw是她没有说话,却并不只是因为刚才咬了他一下,因为心里的内疚而沉默。而是因为……早上和现在,同样的“阿真”,同样的他,同样没有告诉自己,具体是要去哪里。可是早上和现在,幸子却感觉到了两种不同的感觉。

她说不出是哪儿不一样,他们有着同样的眼神,一样的说话的语气,甚至就连气息,和味道……也都是一样的。到底是哪不同呢……她不知道,更加说不清楚。

“是我想太多了吧……”幸子在心里对自己说,“他只是有些心事,一些暂时不愿意告诉我的心事。”

抱着这样的想法,她沉默着,跟了他十分钟。直到刚才,才忍不住问出了那句阿真,你已经快半个小时没有理过我了……如果你在生气的话,也请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去补救好么?。她本不想再这种时候还去“烦”他的,可是作为他的恋人,她无法不去关心自己男朋友的心情。

只见这时,步行了十分钟的他,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目的地一家尚在营业中的药店。

他推开玻璃门,走进店内。一向绅士的他,这次不知怎么的,只顾着自己进了门,便松开了手,任由着那玻璃门又“弹”了回去。

还好幸子的神经因为男朋友不好的情绪而一直小心的紧绷着,她要是像平常一样,只顾着傻乎乎地看着脚下的路的话,不是会被“弹”回的玻璃门撞到头,就是撞到鼻子。

“我去……”源咬着嘴唇,下意识的侧过头,回头看了一眼,“这特么是地弹门啊……”他没有说出口,而是在心里暗道了一声“不好”。刚刚的话,全都是他的心声。

幸子及时用手抵住了玻璃门,她睁大着眼睛,微张着嘴,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男朋友。她伸出手,略显颤抖地,指了他一下,用一种很“无语”的声音问:“阿真你是故意的吗?”她是觉得很无语,因为自己刚才差点被玻璃门撞到鼻子,即使这看起来非常像是对自己的“报复”,可她还是想听见他说“我不是故意的”。

只要他说了,她会相信的。

可是这个人,他居然鬼迷心窍地又把脸转了回去,一句话也没说,就朝药店柜台的女店员走了过去。

“一瓶250ml生理盐水,谢谢。”

“好的先生,请稍等一会。”

……

“阿真,你真的是在生我的气对么……”走出药店,幸子这才又问。她三步并作两步,追上源,挽住了他插在衣兜里的手臂,说:“就算阿真生我的气……刚刚……也该消一点气了吧?虽然我相信……你刚才不是故意想要……但是也该消了一点气了对么?”

之前在药店里,她再次保持了沉默,是因为即使自己要生气,也不想在外人面前和男朋友生气。那个样子,就算是想要讲道理,也没有办法了;最后两个人一定都会闹得不开心的。

不得不说,尽管还不到十七岁,她已经很聪明,很懂事了。

“你在说什么啊,我当然不是故意的啊。”源说,“怎么?莫非你以为我刚才是故意想要让玻璃门去撞你的么?我松手是因为我没想到那是一个地弹门,我没有想到的原因是因为,我刚才走神了……所以,迷迷糊糊地开了门,没有注意到门的重量和平常的玻璃门不一样,就把手给松开了……如果你觉得我是故意的话,那么……我只好跟你道个歉了。对不起,小幸,是我不好。”

“没关系。”她说,“我知道阿真不是故意的。阿真是一个很温柔的人,绝对不会因为我不小心咬到了你的舌头,就想要用这种方式还回来的……而且就算阿真刚刚是故意的,也没有关系啊~”

“为何?”源笑着问。

“因为之前,我也是故意咬你的舌头的。现在我们扯平了~”她笑了笑,说。

“你这句话是在开玩笑么。”

“不是。”

“呃……”

“嗯?”幸子看着男友那张逐渐失去笑容,变得面无表情的脸,问:“现在阿真是真的在生气了吗?”

“我没有生气,”他说,“却也高兴不起来。你可真是一只顽皮的小猫,顽皮到……我无话可说。”说完,他的脸上再次扬起了微笑。拧开手中生理盐水的瓶盖,含了一口盐水在嘴里,伸出手,用食指和大拇指,从嘴角的一头轻轻地划到了另一头,做了一个把嘴“拉上拉链”的手势。

接着,他又用食指指了指自己的下嘴唇,伸出手,左右晃动了一下手指。示意她,自己现在不能说话。

“阿真……”幸子跟上他再次启程的脚步,歪着身子,让正在步行的他能够看到自己的脸,问:“阿真不说话,我可以说话吗?我想和阿真说话呢……”

“呃?”源停下脚步,发出一声质疑般的鼻音。转过身,看着她。

她立即也停了下来,紧张地,用左手抓着右手,端正地站在他的身边。她说:“我刚刚说的我想要和阿真说话,只是我想要和阿真说话而已……我自己说,你理不理我没关系的……只要阿真愿意听我说话,我就很满足了。阿真的舌头受伤了,就先含一会盐水吧,不用硬要理我的。”

“咕噜~”

天哪,他居然把嘴里含着的生理盐水给咽了下去。虽说不是什么不可以喝的东西,但是那可是夹杂着血腥味的生理盐水啊……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源说,“如果你是故意要咬我的话,不会咬的这么痛……”他还是很了解幸子的呢。

“那阿真为什么不和我说话呢。”幸子说,“平常……阿真总是和我有着说不完的话,这种突然的沉默……让我的心里很不习惯……也很不安。”

“因为没有话题啊。”他笑了笑,说,“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不知道该聊些什么了……所以这十几分钟里,我一直在想好的话题呢;对不起,让你感觉到不安了。可是虽然这样,但是有时候,即使两个人都不说话,也能感觉到对方的温柔吧?虽然不知道小幸有没有这种同感,但我的的确确感觉到,你在我身后时,注视着我的目光。”

“可是阿真为什么不给我签你的手,而是把手插进了外衣兜里呢?”

“因为冷啊,小幸。”源说,“一到冬天,我全身上下最冷的就是手了。”

“这样的话,阿真就更应该让我牵着你的手了啊。我……我相信自己……是比衣服要暖和的……”

“抱歉我这样说,但我的衣兜里是绒毛的……你的手,应该没有它要暖和吧?”

“源!”

她失望的看着这位不解风情的男友,一激动,竟把他称为了源,而不是阿真。

“抱歉抱歉,”源及时把自己的手从衣兜里伸了出来,“刚刚其实是开玩笑的啦,衣服里的绒毛,哪里有我的小幸的手心要暖和呢?来,小幸,用你的手来帮我暖暖手吧?”

看来这小子还没有直到女朋友不开心也不去哄的那个地步。俗话说得好啊,女朋友不是不能惹,惹完得哄啊,还得哄好了才行;如果只惹不哄的话,又或是惹完一遍还要接着惹的话,那么那种人不是想和女朋友分手,就是小命不想要了。

“哇……”两个人的手刚握在一起,源就感觉到了她的手的温度很冰凉,“小幸,我看需要暖手的人是你才对吧?我的手可比你的手要暖和多了。”

“因为阿真你老把自己的手放在衣兜里藏着呀。”幸子说,“如果我们一直牵着手的话……我的手就不会这么凉了。”

源宠溺地笑了笑,脱下自己的外套,递给了她:“穿上它,会暖和些的。抱歉在这种季节,这种时间,还带着你在大马路边上闲逛……不过说起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呢。”

“嗯?”

“要不我们打车吧?”

“算了吧,再走几分钟就到商业街了。没必要浪费钱了……还有这件外套……阿真还是自己穿着吧,这个时间气温很低,不要着凉了。”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源刚要接回自己的外套,她递外套的手却又忽然收了回去。“怎么了?还是自己想穿吗?”源问。

“不……”幸子将外套拿到了鼻子边,闻了闻外套里侧的味道,说:“阿真,为什么你的外套上……会有女孩子的香味呢?”

“不会吧。”源摸了摸鼻子,接过外套,自己闻了闻。“怎么可能,我这外套就昨天晚上给我妈穿过,逛完超市回家的时候,我看她冷就给她披上了,这都隔一整天了,怎么可能还会闻出来啊。”

“不……”幸子微微皱眉,她从源的手里拿过外套,又闻了闻:“总觉得好像很熟悉的样子……好像在哪里闻到过……一时想不起来了,但我肯定在哪里闻到过。我没有见过阿真的妈妈……所以这不可能是阿真妈妈的味道,阿真……这个味道是?”

“幸子警官……”源这样称呼她到,他抿着嘴,用食指摸着眉毛,苦笑道:“你现在是在审讯我么?”

“是不可以说的事情吗……”她低下了头,同时伸出手,将外套递还给了源:“穿上吧,会着凉的……如果是不想说的事情,那就不要说吧。我也不是非要知道的……嗯……我相信阿真……”

“咕噜……”源提到嗓子眼的心脏终于可以咽了下去。“其实也不是怎么不可以说的事情啦,小幸你不要想太多了。其实本来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如果小幸想知道的话,我当然可以告诉你的啊。但是既然你说……”

“那阿真就向我解释一下吧。”她又一次从他的手里把外套“抢”了过去。“解释一下味道的主人,和它的由来吧。”

源咬了一下手指,看着她,忽然笑到:“怎么说呢……小幸你的鼻子可真灵啊。这件事情啊,它其实是这么一回事。”

“先别管是怎么一回事……”她说,“所以阿真刚才的确是在对我说谎了没错吗?既然这上面的味道明明不是阿真妈妈的……为什么源……一开始要说谎呢?”

“可以先听我的解释么……”

“如果没什么的话……为什么要说谎呢?”她真的生气了,就连解释也不想听,而是把在乎的点放在了男友为什么一开始要说慌这件事情上了。

“呃……”源有生以来第一次被别人的气场的给压制住了。他就是想要把谎接着说下去,也得先掂量掂量幸子会不会信了。

幸子抱着那件外套,看着源。此时此刻,她已经回忆起那件外套上的,那个味道的主人了。

毕竟,她曾经那么近的,靠在她的怀里,把她叫做玄月姐姐啊。(详见第十二章:情敌)

她就在就等着,源接下来会怎么对自己解释了。如果他还是选择说谎的话……那么就真的证明,不是自己多心,而是他,真的有些什么了……

她的呼吸有些乱了,她多么希望时间可以在这一刻暂停。她相信他,可又害怕接下来的答案会让自己绝望……她无法接受自己的恋人真的和别的什么人还有着什么,绝对无法接受……

而源,则是几十年以来第一次感觉到了恐惧。他早已忘了恐惧是什么东西,而此刻,这位不到十七岁的少女,让自己回忆起来了……那令得手指也开始颤抖的紧张感。

“阿真,这件事情真的这么难以开口吗?”

“不,如我所说,你想知道……我当然可以告诉你。”刺骨的寒风吹着他的脸,同时也扬起了她的头发,虽然已经剪了短发,说起来也还是女孩子的发型。源用右手抓住了左手的手腕,左手用力握紧了拳头,让手指停止了颤抖。“小幸,短发的你,也很美。我想以后我们还可以尝试更多的发型。”他这样说到。

“先给我一个解释……再说以后吧……”

……

第六十七章:「永远也不会分手」

“你说什么?!”

他的眼睛里映着四个大字,“不可置信”。先给我一个解释,然后再说以后……这句话虽然不知道她说出口的时候心里在想的到底是什么,尽管她的本意是想说“我们先把这件事情解释清楚,然后再谈以后的发型”,但是启仁好像听出了另一层意思。

这个想象力丰富的男人,把这句话听成了“如果你不给我一个完美的解释的话,那我们就没有以后了”这一种意思。

“我不知道……我没说什么……”幸子语序混乱的说。她觉得他的眼神忽然变得很可怕,即使他的脸并没有丝毫的愠怒之色,尽管他没有皱眉,尽管他的嘴角,似乎还在微微笑着。她无法形容那种令自己感到可怕的来源,或许……是那在张脸皮之下的情感……

“你想要我解释,那我就给你一个解释好了。”启仁微微一笑,道:“我承认,这件外套上你闻到的味道,它来自一个女人。而且那个女人你见过,她的名字叫左臣玄月,我的搭档,搜查一课的新任管理官。”

“一开始她自称是源的姐姐,我对她的印象很好……但是……”她说,“但是之后我发现……她好像并没有我想的那么好……”听上去,她像是在吃醋。她平常可不会这样直接地去评价一个人的。

“每个人都有好和不好的地方,你不也一样么?”启仁用一种很生冷的语气说。

“阿真你说什么?”幸子咬着嘴唇,用那双水灵的眼睛的眼睛看着他。这句话没什么问题,但是他的语气未免太……

这让幸子感觉到不安。

“我也没说什么,”他似冷笑般的笑了一下,说:“你想要怎么理解,就怎么理解好了。”

“为什么……”她的眼睛快速地眨了几下,她移开了注视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马路上正在行驶的车辆,又转回头看着他,问:“阿真变得好陌生……我真的不知道……阿真到底是一个温柔的人,还是一个很过分的人……到底我认识的阿真,到底你……是一个怎样的人呢?我们两个之间……还能看见永远吗?”

相比启仁那生冷的语气,幸子的语气听上去则要温柔很多了,甚至都不像是在责怪,而是平常的聊天。

“我做不到永远都是一个温柔的恋人,因为我不止是你的恋人……我还是……”

“还是别人的恋人吗?”幸子忍不住打断了他。她深吸了一口气,苦笑着说:“如果阿真早就决定好了要这么做的话……为什么之前……还要对我说那么温柔的话呢?难道那都是假的吗……”

“为什么你不能听我把话说完呢?”他深吸一口气,道:“你知道吗,这世界上很多情侣,都是因为没有好好沟通,才会造成了许多误会,最后才会分手。你为什么不能听我把话说完呢?还有你到底是在想什么啊,什么叫还是别人的恋人啊?我有这么说过吗?什么又叫之前我对你的温柔都是假的啊?合着我掏心掏肺的待你,你反倒觉得那都是假的?是我在演戏么?呐,我想请你告诉我,到底是我说话的听上去很假,还是你看我这个人很假啊?我今天我都做什么了啊,我是杀人放火了,还是作奸犯科了?我没做什么坏事吧?我刚刚是想告诉你,我不光是你的恋人,我还是神奈川县警!一个警察有他警察该做的事情,至于那件衣服上的味道,就是昨天晚上我和左臣管理官在外面盯梢的时候,我给她披上,所以才会有她的气味的。我想请你告诉我一下,在那个下着大雪的晚上,我把外套脱下来给别人披上是一件会让你这么生气吃醋的事情吗?呐,小幸,你是一个这么小气的人吗?如果你告诉我,是,那么好,我向你说声对不起,并且我以后和女同事一起出警的时候,无论刮风下雨,顶霜冒雪,作为她们的长官,我都只顾好自己就可以了,哪管她们感冒生病,发烧住院,和我有什么关系。小幸,你看这样可以吗?”

这个人最大的本事,就是可以把一件原本是自己不对的事情,说得好像很有道理一样。理直,他气壮;理不直,他气也壮。总之他总是对的,错的也能变成对的,每每都能把自己变成一个“受害者”,搞得好像是你很不讲道理一样。所以,小幸今天算是上了他的刁当了。

“对不起……”被男友这么“大义凛然”的一说,她有些自责的向他道歉到:“刚刚是我不对……是我误会阿真了,真的很对不起……以后我不会随便吃醋了……”

“没事的,”这时他又温柔起来了,单身将她抱入怀中,说:“没关系的,恋人哪有不吵架的?就像是爸爸妈妈也曾经会吵架的啊,不会吵架的恋人和夫妻,只会在电视里出现。”

“我很幸运……”她说,“阿真你也很幸运。”

“呃?什么?”

“幸运遇见我这么一个愿意和男朋友讲道理,愿意听男朋友讲道理的女朋友。换作别的什么恋人……绝对不会容许男友好像说教一般讲这么多道理的……在你说出很多恋人都会因为误会而分手的时候,别人就会对你说……那我们现在就分手吧这句话的。”

“就算你真那样说了,我也绝对不会放开你的手的,小幸。”

“我也是。”她紧紧握住了他的手,说:“只要阿真不要真的在外面有什么的话……我也绝对不会放开你的手的……”

“不会的,不会的,”他说,“已经给了你的心,我怎么会再把它转赠她人呢?”

“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有了别的喜欢的人的话……请不要瞒着我,让我最后一个真的那件事情的可怜人……阿真你大可以告诉我,我会放手的……我会……我可以成全你的……就像阿真之前写给我的信上说的那样,爱一个人……是希望他得到幸福,而不是去占有……我对阿真……不只是喜欢而已。”

“不会的。”他用两只手紧紧抱住了幸子,贴着她的脸,闻着她的发香,说:“我不会让你再感受到任何的孤独,我……不会让你对我失望的。对了,小幸,记得在沙滩上你说,想要成为一个歌手?这句话,你是认真的吗?”

“嗯……虽然听起来很可笑,但我确实是认真的……我会学习好乐理,并且,要以艺大作为我的目标。我也绝对,绝对不会让阿真对我失望的。”

“艺大?”他说,“小幸,艺大可是非常难考的啊……嗯,但是只要你有那份心,我相信即使再难,你也一定能行的。”

“阿真觉得,我应该以艺大的哪一个学部作为目标呢?”她说,“如果是要成为歌手的话,应该选声乐吧?”

“不是学部,”启仁笑着纠正道,“你想说的应该是学科才对吧,学部当然是音乐部,学科嘛……我建议你学作曲。”

“作曲?”她说。

“对,作曲。”

“阿真更想我成为一个音乐家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希望在某一天能够看到……你的每一首歌,都是由你亲自作词,作曲,演唱。我自认为对说话这方面很有自信,所以,我能写出一封动情的情书……但是,即使是不善表达的你,未来,也一定能把自己的感情写在歌里,编在曲子里,用话筒唱出来……那就是你给我的,最好的,三行字的情书了。”

“如果我们不是在学校里相遇……如果我们没有在这个时间相遇……没有阿真你的鼓励,未来……只凭我自己,我也能够成为一个有名的歌手吗?”

“绝对可以。”

“那么那个时候……”她害羞地问,“那个时候……阿真还会喜欢上我,来追求我做你的女朋友吗?”

“不……”他笑了笑,说。

“为什么?”幸子很在意的问。

“因为啊……”他故意拖了一个长音,“如果是那个样子的话,你就会因为你以为我是因为你是有名的歌手而接近你,而不和我在一起。”

“什么啊,我不太明白。”她笑了起来,“阿真刚刚的话好绕啊,就像绕口令一样。”

“总之就是那个意思啦。”

“我好像懂了……”说着,她捂着嘴,笑了起来。她拉着恋人的人,深情的说:“我很珍惜语言,还有歌词,以后似乎还要加上曲子了。谢谢你,源。能够遇见你,我这一辈子真没白活,是你让我,有了重新去面对未来的勇气……我会珍惜你,也珍惜我自己。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了,不会让源,再为我伤心了……”

“为什么突然说这样的话。”源傻了一下,说。

“没什么啦,之前还说我呢,你才是不要多心啦。”她笑着,偷偷抹去了眼角的眼泪,说。

“不……你刚刚给我的感受……和幸子有些不一样……”

“阿真又在说一些很奇怪的话呢……”

“抱歉,只是觉得你然变得很成熟,有些……过于熟悉。”

“我不懂。”

“没事……我们去吃宵夜吧。”

两人牵着手,并肩走着。源偷偷侧过脸,看了她一眼,心想道:“她是幸子没错……易容术可以模仿样子,却模仿不了接吻时的感受……可是为什么,她突然不像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女……是我想太多了吗?她未免……太像泉水了……这个时候的幸子,怎么会和泉水如此相似。除非她……不,不可能……我在想什么呢。真是忙得头都昏了,胡思乱想……”

“阿真,”她转过头,和他来了一个对视,笑着说:“你看我的眼神真有意思。”

……

“其实我有一个秘密想要告诉你,但是却不知道怎么开口。我……不止一个秘密;小幸,请你教我,我应该怎么告诉你……我……”

“阿真,我告诉过你的,每个人都有秘密。如果是不能说的秘密的话,那就不要说啊,没关系的,因为我也有秘密没有告诉阿真。”

“你也有秘密?”

“对呀,”除了笑意以外,她的脸上别无表情。对他,幸子早已没有初次见面时的紧张,她用一种很温柔的声音说道:“让我们互相保留一些秘密吧,等到适当的时候,再把它告诉对方。”

“噢……”启仁叹道,“你真的变得越来越成熟了,相比之下……我却好像还是一个幼稚的孩子一般……”

“我喜欢你的幼稚。”她往他的肩膀上靠了靠,说。

“可是我讨厌我的幼稚……”话说出口,启仁有些后悔了。他补救道:“我会试着控制这种幼稚,只在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幼稚一些。我可以做大人,为你遮风挡雨,也可以变成小孩,逗你开心。我相信我可以。”

“我已经感觉到阿真的这种变化了。”幸子注视着启仁的侧脸,一只手轻轻地按在心口,微微点头道,“一个人的变化,总是别人先于自己发现呢。你有这种感觉么?你是一个……时而很冷,时而很温暖的人。在阿真的心里,我是一个怎样的人呢?我很想要知道呢。”

“嗯,你想知道我是怎么看你的吗?”启仁答道,“作为你的恋人,我首先在于发现你的好,我无法像一个评论家那样去评价你,抱歉……我说这句话并不是代表说我对你刚才说的那些话表示不满,我只是说,对于我自己来说,我很难去说你这里很好,那里需要改正,我只会说嗯,你很优秀。这就是我作为恋人,应该说的话;但你千万也不要偷着乐,因为如果你真的做错了什么事的时候,私底下我还是会纠正你的,甚至我还会责你,罚你。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太理想……太冷静,甚至是太冷血……但是我真的没有办法去容忍任何一个人的犯错……抱歉,约会的时候,我居然说出这种话……”

“没关系的,阿真是有什么心事吗?”幸子关心的问道。

“嗯……心里很烦。”启仁回答道,“百感交集,心绪纷乱……我知道我不该这个样子,我刚才的话,一定让你很困惑吧?可是我真的好想和你说说我的心里话……因为除了你,我便没有谁可以去倾述了……”

“阿真这样想,我很欣慰……”她说,“以后只要有心事,不开心的时候,都可以和我说的。阿真就把我当成一个心理咨询师吧?没关系的,我有着一颗大心脏,阿真把负面情绪向我倾述以后,我可以很容易的消化掉的。虽然我在不开心的时候喜欢憋着不说话,但是我希望阿真……不要憋着自己……有话就和我说吧?我愿意听,我能够听。”

“你真好,小幸。”

“阿真不开心,是因为工作上的事情吗?”

“算是吧……对于一些事,我要对你一句对不起……尽管我知道对不起这三个字根本是一句自我心理慰籍的词语……但是如果我不这样说,我会过意不去。因为我的心真的有那么一秒钟,动摇过。我挣不脱过去……怕极了以后,就像个懦夫。不,我简直比懦夫还要可恶,我简直是一只牲……”

“不要这样说。”在他把‘畜’字说出来之前,幸子急忙用手捂住了他的嘴,说道:“你不是懦夫更不是什么……阿真做了很多,不光是为我,更是为我们这个神奈川做了很多。如果没有你,很多犯人至今都还逍遥法外,而神奈川的人们,包括我,也就不可能有这样安稳的生活。阿真是一个英雄,不是懦夫,绝对不是!”

“最近我的心很乱,说了一些错话……希望小幸不要放在心上。”

“没关系,我有时候也会犯迷糊说错话的。”

“我有时候甚至不知道,自己追求的梦想到底是什么,真的好想放下一切……和你,我们两个人去过普通人的生活。这辈子……发不发光的……出不出人头地的……都不那么重要了,只要能够陪在你的身边,我觉得就足够了。”

“我不能在阿真心乱的时候让阿真去做什么决定,如果阿真你真的这样想的话,请等你的心安静下来以后,再来和我说一遍吧?那个时候,我一定会答应你的。”

“我很害怕,真到了那个时候,我会反悔说……我还是想要发光发亮。”

“那就代表,阿真还是无法放下一切,去过普通人的生活啊。所以我现在又怎么能答应你呢?”

“错过了现在……可能要等很久,我才会再有这样的想法。小幸,你愿意等我再一次跟你说这样的话的那个时候吗?”

“我……”她笑了笑,说:“我会等你的。我会等,阿真丢下了一切,也一样可以前行的那个时候;我会等你的。而且,你的光不会因为你丢下了所有而熄灭,你的光,会在我的心里继续闪耀。”

“虽然未来还会有许多挫折,但是没关系,让我们一起努力下去吧?”

“嗯。”她笑着说,“如果有一天阿真要跟我分手的话,我就把今天阿真这句话还送给阿真,用作最后的挽留。”

“永远,永远也不会分手的。”

说着,他吻住了在寒冷的季节里,她那有些微微颤抖的双唇。

这一次,可没有再被咬舌头了呢。

……

1月4日,明菜家中

“不得不说,血疑这部剧里的男女主角实在是太可怜了,明菜。”子煌看着电视,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明菜把头从他的肩膀上抬了起来,抱着他的胳膊,说:“是啊,如果不是你陪我一起看的话,我自己肯定不敢一直看到最后的结局的。记得第一次看到时候,结局看到一半我就看不下去了,哭着关掉了电视。”

“有时候悲剧收场,比大团圆结局更能让人印象深刻。导演和编剧应该就是本着这样的想法去拍摄的血疑吧……”

“不过我是真的很想看到幸子的癌症能够治好,最后和光夫在一起生活。编剧真的是太坏了。虽然我很尊敬百惠前辈,但是我发誓我以后只会接演一些有着好结局的影视剧。”

“我赞成。对了,今年末我打算拍摄一部以古典小说中的设定为主线的古装电影,名字叫做倩女幽魂。明菜桑对此有兴趣么?”

“倩女幽魂?”她说,“那是一部怎样的电影啊,子煌可以跟我先说一说吗?演员不都是先知道要演的是什么角色以后,才选择要不要接演的么?”

“说起来有些麻烦,其实剧本我已经写好了,我让经纪人去我家里取来给明菜看吧?”

“不用啦,”她笑着说,“下次我去子煌家里的时候,就可以顺便看一看啦。我们现在先看血疑吧。陪我把之前我不敢看完的结局看完,好吗?子煌。”

“你不说我都没发现,现在已经很晚了。你知道,今天我是打车来的……这么晚了,外面不知道还能不能打到车,我想我得赶快走了。”

“没关系的,”她说,“不嫌弃的话,我家里还有空余的客房的。”

“啊……嘞?”

他思考地摸起了眉毛。

“好累啊,”她说,“昨天在横滨开了一场粉丝见面会,说是粉丝见面会,其实却不只是见面而已……真是比开一场演唱会还要累。”

“是肩膀有些酸痛吗?”

“好像是的。”

“不介意的话,躺下来,我帮你按摩一下吧?”

“怎么好意思让……嗯,既然你都这样说了,好吧。请。”

“说实话,这个年代真的很少有女孩子会像明菜你这样,对于喜欢的人,能够这么直白的把表白的话说出来呢。”

“哈哈……”她笑了笑,“对于喜欢的人,当然要把握住机会啦。再说了,今天可是子煌先向我表白的,我只能算是,答应你的表白……”

“对对对,是我先主动的。”他一边帮她揉着肩,一边说,“怎么样,我有没有弄痛你的肩膀啊?”

“没有,力度很好……”她闭着眼睛,接受着恋人的按摩。“话说回来,像我们这样的艺人在一起谈恋爱的话,是不是都要向外界隐瞒一段时间啊?”

“看你咯,如果想向外界宣布的话,找个好时机,也不能不能说的事情啦。难道艺人就不能谈恋爱,不能结婚了?有时候啊,隐瞒得越久,反而越不好。”

“那么,我们就赶快找一个好时机,把这个好消息向粉丝公布了吧?”

“哈哈哈,对粉丝们来说,这可不算是什么好消息。至少对一部分粉丝来说是这样的。”

“也对哈……真是让人为难。”

“没关系,如果经纪公司不同意向外宣布恋情的话,那么就在合约结束后换一家经纪公司好了。就算有一天不当艺人了,我也可以养你一辈子啊。”

“真的吗。那我未来的人生,可就交给子煌先生了?”

“放一百个心吧。”

说完,他在心里暗自冷笑道:“近藤真彦,看好了,现在akina是我的恋人了。我绝不会再留给你任何的机会,如果你是烟灰缸的话,就让我亲手砸了你吧。”

……

第六十八章:「擒凶拿魔」

一月四日,晨。

搜查一课,课长办公室。

“你看上去很疲惫,”左臣玄月将水壶里的热水倒进了杯子里,说道,“把你的银汤勺借我用一下,搅拌一下咖啡。”她倒是不拿自己当外人,用源课长的水壶烧水就算了,还要借汤勺。

“胡扯,我身上怎么会带那种东西。”源说。

“我记得你有的。”

“你说的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一个月,还是两个月前的?”

“就是那次我们两个人一起坐新干线去东京的时候啊,那天你身上不是有一把银汤勺的吗?”

“别傻了,那天我是和左臣羽一起的东京,不是你,左臣玄月。”这个人的态度好像并不是很好的样子。

“怎么了?”玄月把手放在了源的手背上,说:“为什么一大早就给我脸色看啊?”

源抽回自己的手,说:“别这么自来熟好不好啊,异性之间还是保持一些距离比较好吧。”

“你今天到底是哪根筋不对啊,源课长。”

“别烦我,”源说,“你是不知道昨天因为那件外套的事情,我费了多大劲才解释清楚。”

“小源,你说话怎么怪怪的啊?一副口齿不清的样子,舌头怎么了?是受伤了吗。”她的眼睛里流露出了对源的关心。说完,她笑了笑,明知故问道:“外套的事情,什么外套啊?你身上这件吗。”

可是源却并不买她的账。他沉着一张脸,说:“别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你是不是以为抓到了雨宫的现行,就算是立大功了,就可以在我面前摆架子了?还早着呢,根据现在我们掌握的证据,最多只能告他昨天晚上qj未遂和绑架未遂。这一次如果还不能撬开他的嘴的话,下次可就真没什么机会了。”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玄月皱着眉毛,苦笑了一下,说:“明明是你叫我昨天晚上假扮成她的样子,在你把她约出去以后,装作回家的样子假扮她的嘛。然后再找机会出门,当诱饵引诱雨宫对我下手的嘛,你昨天是这样告诉我的没错啊。怎么现在又说是我的错了啊,那混蛋从背后勒住我的脖子,难道我不能反抗的吗?”

“我就是想让你被他绑走啊,你反抗是可以反抗……但是你未免反抗过头了吧?”

“稍稍用了点力咯。”她对此毫无所谓的笑了一下,说:“看你昨夜约了一整晚的会,想必一定是腰酸背痛,疲惫不堪了。喝杯咖啡醒醒神吧?”

“我不喝热饮,你自便吧。”说着,源从办公椅上站了起来,朝门口走去。刚走出几步,他忽然转过身,用手一指正在用嘴吹着咖啡的左臣玄月,警告道:“我和她两个人之间的一些事情,希望左臣管理官你不要胡思乱想,更不要说一些……奇怪的话。昨天我不光是一个恋人,还是一个警察,我是在约会,但我同时也是在保护证人。另外我想告诉你,我和小幸两个人之间还没到你以为的那一步;在结婚以前,我都不会……”

“打住,”她打断了源,“你这小色狼可别告诉我昨天晚上你们两个就光是吃吃饭,看看电影这么简单。你们可是一整晚都没有回……”

“我知道!”源说,“我知道这听上去很不可思议,但是请你相信你的搭档,也就是本人的为人。拜托,别人还不到十七岁,难道在你眼里我是和雨宫一样的禽兽么?”

“嗯……”她喝了一口咖啡,说:“那请你告诉我,昨晚你们都做了些什么吧。总不能你看我,我看你,这样看了一整夜吧?”

“我们不是你看我,我看你,我们看的是电影,最新上映的几部片子都看完了,从午夜一直到天亮。”

“你要死啊你……居然带着女孩子熬夜看电影。我说……正常情况不是看完一场就直奔酒店了么,而你居然带着别人看了一个通宵?要我说你可真是一朵奇葩啊。”

“你都不知道我费了多大力气才说服她昨天晚上不回家。下午我们先去了海滩看夕阳,然后坐车到横滨去参加中森明菜的粉丝见面会,之后带她去吃了一道华夏料理,最后……是电影院。”

“行程安排得不错嘛,”她笑了笑,说,“先是沙滩和夕阳,用一场浪漫的开头去烘托气氛,紧接着是去见偶像,满足她的少女心,最后是吃大餐,看电影,安排得很周到嘛。可惜啊,可惜啊,偏偏最后没有去酒店,而是在电影院里待了一宿。真是美中不足。”

她抱着胳膊,“哼”的笑了一声,又道:“不知道是你傻呢,还是她傻呢。通宵看电影难道不困的吗?嗯,让我猜猜看,你们一定是熬到后半夜就忍不住睡着了吧?”

“不。”源说,“其实你知道的,我为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好,无论是生活,还是身体,我都希望她能够好好的。这次我真是没有一个男朋友应该有的样子,居然让她陪着我在电影院待了一整宿。本来看完第一部电影我就叫她先睡了的,可是她非要陪我接着看下去……后来她开始困了,但是电影和观众的声音太吵,她总是睡不着。”

“所以你们还真看了一个通宵?”

“我当然不会让她这样做,”源说,“我发现她的眼睛有些困倦了,就专门包下了一个放映厅,不放电影,没有观众,只有我们两个人,让她靠着我的肩膀睡了下来。”

“你可真是个理财鬼才啊,”玄月笑道,“有酒店不住,要包电影院。你俩这一觉睡得可真不便宜啊。”

“你可真是个傻子。”源说,“昨天晚上除了电影院,我特么还有别的什么地方可以睡觉么?我要是提议去酒店的话,她不得误会我吗?我家倒是挺大的,但是你别忘了,我家里可有一个宫内厅的眼线呢。虽然德川一副对我忠心耿耿的样子,但是我还是有些担心……我和幸子两个人的恋情,暂时还是不要让太多人知道的好。至于这里,那就更不行了……大半夜的我把人带搜查一课来像什么样子?”

“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但是我有个问题啊……昨晚我不是给你打过电话了么,你大可直接把她送回她家里去啊。也免得我叫同事把雨宫带走以后,还要假扮成她的样子去她家里睡一晚了……很尴尬的你知道吗?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被人抱着睡觉……”

“谁抱你了啊?”

“她妹妹……”说着,她揉了揉眼睛,“真是的,就是你这个只顾着自己的人,害我昨天晚上都没睡好。”

“你睡床,我睡电影院,你居然还和我说这种话。”

“所以你昨晚到底为什么不把她送回去啊。”

“你打电话来的时候,她刚刚睡着没多久,我不想叫醒她。她很累了……我想让她多休息一会。”

“真是自以为是的对她好呢,你知不知道,与其不叫醒她,让她接着休息。还不如把她送回家,让她可以更好的休息。”左臣玄月说,“给你打个比方吧,如果你是我的儿子……”

“你说什么?”源立即瞪了她一眼。

“弟弟,弟弟行了吧?”她说,“如果你是我的弟弟,晚上你看电视在沙发上睡着了的话,我是把你抱回房间去睡呢?还是就让你在沙发上睡呢?”

“首先,你这是在偷换概念。横滨离藤泽几十里,我送她回去起码要一个钟头,这一个钟头里,她可以在车上靠着我小睡。但是到地方了我就必须再次叫醒她,因为我不可能抱着她把她送回家。哪怕我把她抱到了家门口,剩下的路也必须她自己走。我们设想一下,当时你在她家里,你可以借口上厕所从她妹妹的怀抱里挣脱,下楼,走到玄关,悄悄开门。但是我要把你们做一个对换,就必须叫醒她,让她自己进门,换上你身上的,她的睡衣。再让她自己上楼睡觉。你觉得这可行么?她一定会看到你的脸的对么,我要怎么跟她解释这个世界上为什么还有一个幸子啊?实话实说吗?拜托,我昨晚是约她出去约会的,如果让她知道是因为公事的话,我就完了!”

“所以呢,今天早上,我换好外出的衣服,然后你刚好把她送了回去。我们一起回到横滨,搜查一课。这就从昨天下午到今天早上发生的所有事情么?其实你用不着这样滔滔不绝的向我解释一遍的,即使你不解释,我也不可能冲你闹情绪啊。我一个小小的打工仔,对老板闹情绪?哪敢啊~”她抿着嘴,笑了起来,“所以我的boss啊,你到底为什么要和我解释这么多啊?”

“对啊……”源挠了挠头,“我到底为什么要跟你解释这么多啊。无聊。”

“其实德川良子……嗯,她挺不错的。”玄月说,“看得出她也很喜欢你,昨天早上你带我回家的时候啊,她的眼睛都快绿了。”

“看你这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真叫人不知道说你什么好啊。”

“随便你说什么好了,你还是照顾好自己那受伤的小舌头好了,这已经是你第二次咬到自己的舌头了。记得上次是被我气到,一激动所以咬到了舌头,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啊?莫非你的幸子姐姐,也骂你了?”

源摸了摸嘴唇,说:“胡扯,她比你可不知道温柔到哪里去了。与其在这和我贫嘴,咱们还是先去会一会雨宫……不,会会那只雨夜凶魔吧!”

“源课长这么快就等不及要去擒凶拿魔了吗?”说完,她笑了笑,故意调戏道:“我好冷啊,源课长可以把外套脱下来借我穿吗?”

“休想。我可不想再为外套的事情解释一遍了。话说你这个女人可真坏啊你。”

“nonono,”她笑着说,“我和你的小幸一样,是女孩而不是女人。请源课长下次不要再用错称谓了。”

“嗯!?”他的眼睛在某一瞬间好像放了光一般明亮。“别傻了,我不信这个年代还有快三十岁的女孩子。”

她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第一,我本就不是属于这个时代的人;第二,我今年才满二十五岁!”

“二十五跟三十差不多嘛。呵呵呵呵……”

说完这句话,他有些后悔了。

办公室里的空气忽然变得很沉默……很寒冷……

只见左臣玄月的脸上慢慢地扬起了一抹微笑。她温柔地看着源,轻声说:“这一次真是又对不起了呢,我的课长大人。”

“为什么要道(歉)……”那个歉字还没有出口,源便立刻意识到了危险。这一次他的反应可比上次要快多了

……

第六十九章:「爱,不在言语,它在心底」

“嘶……好疼啊。”刚刚碰到脸颊的手,因为疼痛而瞬间移开了。这一拳够劲道,把嘴唇都给干出血了,想必是在拳头碰到脸的时候,冲击力使得嘴唇和牙齿产生了碰撞和摩擦,故而在唇上留下了一个小口子。而源刚才感觉到了血腥味,也就是这样来的了。

昨晚买的生理盐水还剩下大半瓶,现在正好又可以用得上了。

老规矩,打开瓶盖,含50ml在嘴里,一分钟后吞下。可能全搜查一课只有这个家伙会把生理盐水就这样往肚子里喝吧,至少“她”可不会这样做,她讨厌太咸的东西。可是偏偏,源,就是喜欢这种咸一点的东西。

一个不喜欢味浓,一个则讨厌无味的东西;一个温柔似水,奸诈如狼,一个野蛮粗暴,凶恶如虎。这样的两个人,为什么偏偏成了一定要把背后留给对方不可的搭档呢。真要是到了生死关头,真的能够相信对方吗?

那天以前,绝对不可能

……

两个多月前

横滨

……

“好巧啊,没想到居然会在这种地方碰到你。你是在跟踪我么?”

说话的是一个个字高高的成年男人,他的头发就好像刚睡醒来不及梳洗一样,脸上还带着昨晚刚刚生长出来的胡子。太邋遢了,就连衣服也都是工作时经常穿着的那一件,老款的,已经起皱了的旧西装。

“呵……”他对面的人发出了一声轻蔑的冷笑,“搞不懂你这家伙在说些什么。而且这句话应该我来问你才对吧。你这个穷光蛋,为什么会跑到这种高档的地方来买衣服。你是在跟踪我么?”

这一位“先生”听声音要年轻许多;他穿着一件黑色连帽衫,黑色的运动裤。脚上是一双黑色的球鞋,头上还戴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

和平常不一样的是,他没有戴墨镜和口罩,更没有戴着那双办案时未来不在现场留下指纹时而为佩戴的黑手套。

真想不到两个冤家对头,居然会在周末的时候,在这种地方又碰头了。

刚刚,他们同时看中了一件白色外套,就在他们准备把外套取下来试穿的时候,才发现外套上不止自己一个人的手。

“白色不适合你,源系长,在你后面有一家黑夹克,我想那更适合你高贵的风度。”

“对啊,是挺贵的,看看标价吧。这么贵的一件外套,你买得起么?”

“钱这种东西,省省总是会有的,衣服这东西,主要看中眼缘。喜不喜欢,或者穿着舒不舒服。”

“呵……你说的没错,那么我告诉你,我喜欢这件外套。所以你就……省省吧。”

两个人分别用一只手抓住了外套的一边衣袖,就好像两头猛虎谁都不肯放开已经快要吃到嘴中的猎物一样,用眼睛狠狠地盯住了对方。

“废话我不多说,源系长,这件外套是我先看上的。我确定在我发现它,决定要把它买下来之前,你还并没有走进这家店里。”

“是么?”他笑了,不过却是冷笑,更是一种嘲笑。“先看到了就是你的啊?有没有搞错啊,左臣警官,你有付钱了么?它现在穿在你的身上了么?呵,我不想和你争论什么,虽然我可能比你晚进这家店,但是我一进这家店就瞧准了这件外套。我们两个,是同时抓住它的不是么?根本没有谁先谁后这一说。”

“虽然我刚刚说,不想说废话,不过看起来源系长的废话好像总是很多的呢。无论是在办案中,还是休息中。”

“左臣羽,说话注意一点,我可是你的上司。”

“不好意思,你只是职位比我高了那么一小点点而已。我们的警衔都是警部,我们不是上下属而是同事关系;再说了现在可不是在工作中,麻烦你别跟我摆谱。”

“呵……为了一件外套,吃一个月的矿泉水加馒头,很值么?经济情况不景气,就别勉强自己的胃去为了一件外套受委屈了。一口价一千元,把手放开,把外套让给我。”

“一张伊藤博文就像收买我啊,不成啊,这件外套我刚才看了看,好像是最新发行的限量版外套啊。我喜欢它,喜欢极了,你想从我这里横刀夺爱?那可……得加钱呐。起码得给我一张圣德太子才行。”

“你这家伙穷疯了吧。坐地起价的话,当心我一会可连岩仓具视都不想给你了。”

“我知道你是心理专家,可是这招对我没用。一口价三千块,想要这件外套,就看你有没有诚意咯。”

“伊藤博文,加上岩仓具视。”

“两张伊藤博文,这是我的底线。”

“ok,成交!”

“交易愉快,钱拿来吧,一手交钱一手……”

“等等!”

“怎么着,反悔了?”

“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什么啊,搞什么鬼啊你,想转移我注意力是吗。”

“呃……好像是,计时器的声音。”

“别跟我开玩笑,这里哪来的什么……”

“很近,很近……就在这里。”

“你去哪,别走啊,一千五!一千五就一千五啊!别走啊,还可以商量的啊!一千三也行啊。”

“蹲下。”他抬起头,看着柜架高层上的衣服,说。这台柜架里的衣服并不是横向排列,而是由里到外的这样排列着,只有柜架里全部都是同一款式的衣服时,商店才会使用这种排列方式。

“你说什么?”左臣羽问。

“找张椅子来也成,我要把这上面的衣服都取下来,看看柜架最里层有什么。”

“都是同样的衣服而已,有什么好看的。来看那件外套啊,一千块,我把它让给你。”

“别嗦,给你一万块,快给我蹲下来,我要踩着你的肩膀去看一看那上面有什么。”

左臣羽注意到了源眼神里那无比认真的神情,想必他不是在开玩笑,这里一定有什么事发生。“好吧,先给钱。”

“拿去。”源从兜里取出了一张圣德太子递给了他。还没等他看清钞票上的面额,就摁着他蹲了下来,脱下鞋子,踩上了他的肩膀。

他倒是挺礼貌的,踩人肩膀之前还不忘记脱掉鞋子。

“源警部,你没穿袜子。”

“别废话,你可扶好了我,别让我掉下来。”

“放心好了,摔下来残废了我养你下半辈子还不行么。”

“你养我,呵,你还是先养活好你自己吧。天哪,怎么会是……”

“你发现什么了。”

“塑胶炸弹。”

“什么!!”

“喂喂喂,扶好我的腿啊。”话没说完,源便从他的肩膀上掉了下来。“呃……你这家伙……乱动什么啊你。”

“炸弹呢,你怎么两手空空的下来了?”

“你是白痴么,在不确定炸弹上有没有安装水银汞柱引爆装置之前,我怎么可能去乱碰炸弹呢。蹲下,让我再上去一次看清楚一点。”

“来。”左臣羽蹲下身子,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示意源踩上去。

……

“左臣,你现在仔细听我说。我要说的只有三点。”源从兜里取出一个小型手电筒,照着柜架里的那枚塑胶炸弹说,“第一,这枚炸弹并没有安装水银汞柱引爆装置,我现在可以把它从柜架里取出来。第二,我刚才听到的嘀嘀声一定是凶徒用遥控器开启炸弹爆炸倒数时,计时器发出的声音。可是这样声音未免太明显了一点……就好像是故意要让人发现一样。一般这种炸弹的遥控范围不会超过五十米,但是咱们今天遇见的这位凶徒好像是一位专业的炸弹狂,这枚炸弹上绑了一个手机,位置很刁钻,线路还很多,所以我不可能用拔出手机电话卡这种方式来阻止凶徒远程打电话引爆炸弹。现在能做的就是把它带走,因为如果爆炸,这一层楼都会遭殃的。算我们走运,我今天刚买了一个信号屏蔽器。”

“你买那玩意干什么。”

“因为我发现我家里有人安装了监听设备,我要先隔断监听器的发讯信号,然后拆掉它。”

“还有第三呢,第三是什么。”

“第三,即使我们屏蔽了手机信号,待会凶徒无法远程遥控炸弹引爆。但是这枚炸弹的计时装置已经开始启动了,第一眼我看到时候是十五分钟,现在距离爆炸时间好像只有不到十三分钟了。”

“少废几句话不行吗!把你那该死的信号屏蔽器给我打开,先把炸弹带离这栋大厦!疏散人……”

“人群等我们走了再疏散吧,不然会在前面挡着我离开的路的。如果我们要把炸弹带离大厦的话,他们待在大厦里不是反而更安全么。”

“什么逻辑,你就肯定大厦里只有一颗炸弹么!?”

“呵呵呵呵……”源笑了,他说着,一边向外跑了出去:“如果大厦里还有别的炸弹的话,那么我们就不用把这颗炸弹带走了!”

“有危险爆炸物,请无关人等迅速离开电梯!这枚炸弹随时会爆,如果你们想在电梯里等死的话就尽管待着好了!”

左臣羽急忙追了上去,跟着他跑进了电梯,并把电梯里的其他人都给赶了出去。他话没说完,电梯里的人就全一哄而散了。

“拿着它。”源将炸弹递到了左臣的手中,同时从随身的背包里取出了不久前在黑市里买的屏蔽器,装上电池,启动了它。

……

“希望你没有买到假货,真的能够屏蔽掉手机的信号才好。”

“放一百万个心好了,地下黑市的东西有时候可是比大商场还要有质量保证呢。”

“你小子居然逛黑市?”

“黑天的市场……简称黑市,有什么不行么。”

说着,电梯就降到了一楼。

门才开了不到一半,源就着急忙慌的从电梯里侧着身子冲了出去。由于太再急,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把手里的炸弹给扔飞了出去。幸亏有左臣羽跟上来在身后扶了一把。

“搞辆车,在车上把炸弹拆掉。就算拆不掉,也不能让炸弹在人群密集的地方爆炸。”左臣羽说。

“我知道!”说着,二人便从大厦大门跑了出去。

左臣羽冲到马路中间,拦停了一辆正在行驶的小汽车,不由分说,便把车主从驾驶座上给揪了出来,一屁股摔在了地上。他这种行为,就像是现实版的侠盗飞车,别人事后随时可以去警察署投诉他的。

“抱歉,你的车现在被神奈川刑警征用了,日后我们会给你颁好市民奖的。”尽管车子左臣羽已经一脚油门踩了下去,他却还是伸着个脑袋,对着车子后面那个坐在大门上上,还是一脸懵的男车主喊到:“先生!明天请到横滨市警察部来临回你的车!”

“别废话了,炸弹啦你!”左臣羽看着后视镜里的源,没好气的说。

“噢,没有拆弹用的剪刀。算你走运,我随身有带一把削水果的小短刀。”说罢,源深吸一口气,就在他睁开眼睛,刚准备研究这枚炸弹的线路构造时,左臣羽却忽然方向盘一打,跟自己玩了一个大漂移。“我去……你干什么啊你。”

“飙车啊。”他说,“不开快一点怎么去海边。陆标大厦附近的海岸都停靠着商船和游艇,我们只能去远一点的海岸了。我现在要专心开车,请你不要再说一些没用的废话了。”

“这句话应该我说才对,现在我要拆弹,请你不要烦我。”

说完这句话。这两个话多的人突然都一言不发的……全神贯注的做起了现在自己手头里的事。

他开着车,在公路上飞速狂飙着。源虽然剪着炸弹线,却也“一心二用”的记住了他一共闯了八个红灯,逆行了三次,随意变道的次数更是数也数不清。可他就是那么一言不发的,漂移、转弯、超车,车子全程摇晃的好像在十二级大风的海上飙快艇一样……就是这种摇晃,源还是一根一根的剪断了每一次他应该剪断的那根线。

擦着额头上的汗水,透过后视镜,源看到了左臣羽的那张讨人厌的脸。不知为何,他那张脸变得那么坚毅,那么果敢,而且还有几分帅气。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是在死亡面前,都没有丝毫的惧色。

而源,此时此刻也即将要面临到选择剪断最后的一根线时的紧张感。

二选一……剪错了就会引爆,明明是“一帆风顺”,可是越到最后,人却反而越紧张了起来……

那个时候,距离无人区的海岸还剩下大约有两分钟的路程。而源看见炸弹上计时器,却只剩下不到四十秒就要引爆了……

这个时候,他却迟疑了。

“这小子……”左臣心想道,“他该不会想让我来替他剪吧……”

“好难选啊……”源心想道,“反正已经没时间了,不知道能不能让他停下车来帮我剪最后一根线啊……”

“明明是个男人,却那么的优柔寡断啊。”左臣心想。

他虽这样想,却不能真的这样说出来。如果他那样说了,无疑会动摇到此时此刻源的那种专注,并且打击他的自信心。

所以,除了他想炸弹爆炸,不然他绝对不可能开口说:你是想让我帮你剪最后一根线么这句话的。

只见他面带微笑的看着后视镜里是源,对他说:“不能同生,那我们就,共赴黄泉?”

“什么?”源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源心想他是个疯子,却又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的确,自己和他,有半成可能会死。

“我才不会,跟一个男人共赴黄泉。”说着,源在最后两根电线中做出了选择。

……

“我还活着吗?”他笑着说,“我死了吗?”说完,他的表情忽然放松了下来,他松开了一直踩到底的油门,在海岸边把车子停了下来。“我还能感觉到我的心脏在跳动,那么答案看上去是前着。我们都还活着。”

“我可没你这闲情,还有心情贫嘴。啊……我好累啊……”紧绷着的神经忽然放松了下来,源感觉自己浑身都软了,就连手也没了力气,身子向后一倒,任由着刚才用来拆炸弹的短刀从手中掉落了下来。

“别这么紧张,人活一百年是死,刚才被炸死也是死。其实在这种距离下炸弹爆炸的话,我们连感觉都还没感觉到,就会粉身碎骨的死去了,一点也不会痛的。只不过是一秒钟的事情罢了,又有什么好值得去惧怕的呢。”

“呵……”源看着后视镜里的他,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讪笑,“你又没死过……你怎么知道不会痛啊。”

“那你也没死过,你怎么知道,一定会痛呢?”他说。

“谁说我没死过……”

源自言自语道。

“什么?”

他的眼神刚刚好像忽然变了,变得很惊诧。

“没说什么,”源笑了笑,说,“我们做警察的,哪次不是用自己的生命去当赌注的啊。这种赌局,我们只可以赢,不可以输;输了,就没命了。这种感觉,这种心情,很多人不会懂的。”

“我妹妹以前也经常这样跟我说呢,你们两个真应该认识一下,或许你们会很合得来呢。”

“呵呵……怎么你妹妹也是警察吗?而且我好像从来不知道,你还有个妹妹。希望她不要像你才好啊。”

“像我怎么了。我妹妹不应该像我吗?”

“像你那就惨了,可能一辈子都嫁不出去了。”

“胡说八道什么!”他好像忽然变得很生气的样子,可是很快脸上又笑了起来:“我看像你这样又自大又偏执的人,才是一辈子都娶不到才是真的啊。”

“话说你妹妹叫什么名字?如果她也是警察的话,我是不是有见过她呢?”

“她叫左臣玄月,今年24岁,是一个优秀的公安警察。”

“公安警察啊?那可真是了不起那我。”源说,“不过这么机密的事情,你没必要告诉我知道吧。”

“你也很了不起啊。”

“我?我哪有很了不起啊,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刑警罢了。”

“你可不普通,”他说,“年纪轻轻就考上了职业组,当上了系长,警部。而且就凭你今天这一个壮举,你就很不普通了。相信吗,记者已经在赶来采访的路上了。”

“胡扯,哪里会有什么记者啊。”源笑着说。

……

咚咚咚,车窗被敲响了。

“您好,我是tbs的记者中村雅美,源警部,对于今天的陆标大厦炸弹案,陆标大厦方面事先有接到勒索电话吗?警方对此有什么要说的吗?源警部。”

“看,记者这不是就来了么。”他说,“怎么样,陪你闲聊了这么久,现在已经没有那么紧张了吧?能够站起来了吗,对了,可别把你的私人物品落在别人的车上。”

“你好像总是很冷静的样子。”

“你才是,从发现炸弹到现在,你脸上唯一的表情变化,只不过是在剪断最后一根电线后,轻轻叹了一口气而已。你也冷静的很吓人呢,就好像这件案子是你本人做的一样,有恃无恐,所以不会害怕。开个玩笑,别当真啊。”

“照你这么说,我是应该哭爹喊娘,还是被吓到尿裤子呢?别傻了,就像你说的那样,死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罢了,我又有什么好怕的呢。大不了是重新再来过一段新的人生罢了。”

“我想也是。不过你要是就这么死了,虽说对你来说没有什么痛苦,但对这个世界活着的人来说,一定是一件悲伤的事情。”

“打住。”说着,源打开了车门,他对那个拿着话题,叫做中村雅美的女记者说:“记者小姐,这里是很危险的你知道吗,请你后退,至少后退五十米远。还有我想说的是……你们来的可真够快的啊。”

“因为我们不久前接到了电话说,陆标大厦中有炸弹,所以……”她说。

“电话,是谁打来的电话?”源问。

“不用问,一定是凶徒打来的,或者是陆标大厦里的民众为了新闻费而打去电视台的电话。只有这两种可能没错了。”左臣说。“相棒,看来接下来我们有的忙了。你可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啊。”

“放心好了,”源说,“如果我开小差的话,你就用拳头往我脸上招呼我。”

……

1984年,1月4日

“呵……呵呵呵呵……”办公室里,摸着自己受伤的脸,源忽然笑了起来。他舔着嘴唇上的伤口,走出了办公室。

……

“左臣管理官现在在哪?”源叫住一个搜查一课的刑警,问。在得知左臣玄月现在正在问讯室的控制台里等候自己的时候,他又一次笑了,他自言自语道:“相棒么,这个世界上,哪会有爱上自己相棒的人呢。呵……你这样的人,或许能够嫁出去也说不定呢。”

……

第七十章:「尘封的卷宗——无题」

“让我好找,”源推门走进控制台,一眼便瞧见了她。因为控制台里就她一个人,想不看见她也难啊。源说:“怎么样,已经开始……”

“还没开始,我在等你呢。”

“等我做什么,”源说。

“等着向您请罪呐……”

“呵……你啊,还是省省吧。”

“您一定是在怪我,刚刚做了那样失礼的事情后,当场不赔罪,而是选择了遁走。事后又才向您来说这些话……但是我想,小仗受大仗走,适才您盛怒之下,我若不走……反而会让您难做。”

“负荆请罪的话就不用再说了,总归是一些口不应心的话,倘若本身毫无悔过之意,请罪的话,说了也是白说。你不用向我请罪,打了就打了,没什么了不起的,更何况我不是一个小心眼的男人。我既不放在心上,你就也当它没发生过好了。但有一点你要记住,我说我没有放在心上,也叫你别放在心上,这句话的关口可不是说让你以后再接着再接再厉啊。女孩子家的,一副野蛮的样子,动手动脚总不是什么雅观的风景。以后不要这么做了。”

“您虽这样说,可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哪怕只是客套一下。就好像您有时候明知道不会要,还是要问别人要不要是同一个道理。再说我们也还没有好到靠心去体会的那种关系,我不说,现在您是不会怪我,等到事后想起,不高兴的时候一定会翻旧账。您说的没错,您从来都不是一个小心眼的人,但是请恕属下冒犯,您确确实实是一个喜欢和别人旧事重提的人。另外,我是个女的没错,但那不代表我就应该娇滴滴的好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荷花一样去顺从您,去学着做一个乖乖女。难道您不认为,比起荷花,我更像一朵带刺的蔷薇花么?”

“蔷薇有很多种,你指的是哪一种?”

“玫瑰,白玫瑰。”

“你这样冷血的人,神秘的人,又狠厉的人。黑玫瑰或许要更加适合用来形容你吧?”

“说的好像您很博爱一般,其实您不也是一个冷血而又狠辣的人么?说句诛心的话吧,您难道从来没有想过要把我这个和你一样的异世人从世界上给除掉抹去么?”

“你把我想的太坏了。”

“您还是没有正面回答我……”她的眼睛看向了别处,转而又移回了他的身上,“我想也是,我怎么可能从您的口中,得到什么回答呢。想听到的,或是不想听到的,您都不会给我。”

“既然知道我不会回答,又何必多此一问呢?”

“我不知道……”她说,她的声音听起来忽然变得很温柔,“我千百次告诉自己,要学习如何做好你的幕僚,不该想的不要想,不该做的不要做。尤其是不要忘了您的身份之尊贵……可是同为异世人的我们,是那么的相像,在这个世界上,我们两个不就好像亲人一样的存在么?抱歉突然说出这样的话,一定让你很困惑吧。我总说你像个十七岁的孩子,可是我有时候又何尝不像个孩子一样幼稚呢?这一点,我们也出奇的相似呢。”

“听起来很熟悉,你现在是在学习她说话的语调对我说话么?”

“真可笑……”就在这一秒,她真的好想再给他一拳,可是她忍住了。她自嘲,也是反嘲般的发出两声冷笑,说道:“在您的眼中,这世界上一切的好,哪怕是这样平常的温柔,都应该和她有关是么?温柔是她一个人的专利吗?我想不是……您看呢?”

“今天是一月四号。”他忽然说。

“嗯?”左臣玄月有些不解,“没错,怎么了。”

“你或许忘了,但我可没有忘记。仅仅是元旦过后四天,已经死了两个,还有一个正处在失踪状态,生死未仆。破案的黄金是三天,也就是七十二个小时,镰仓市的失踪案,从那个时候算起,到现在已经有两天了,我不能放在案子不管,和你在这里争论什么私事。要谈私事的话,等我忙完了这件案子,你再找小启去谈吧。现在,我要工作了。”

“我最欣赏的就是你这股十足不要脸的流氓劲。”

“我最欣赏的,是你的拳头。不过希望它下次是用来制服罪犯,而不是冲着我的脸。”

“呵呵呵……”

“没进来之前,我很生气,我甚至想要把那一拳原封不动地还给你。可是当我进来以后……”说着,源看了一眼玻璃墙后的,被铐在问讯室里的雨宫名也。笑了笑,接着说道:“你和他有很大的仇么,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她笑着,对源耸了耸鼻,玩笑般的说:“因为十几年前,我也曾……去看过心理科的医生啊。”

“额?”源看着她,“你可千万别告诉我,你的那位曾经医治过你心理的医生,叫做亦野诚子。”

“如果我那样说了,你会因此而让我退出这次案件的侦查工作么?”

“本来说,本案的当事人不是你的亲属或与你有着特殊关系的人的话,我没理由让你避嫌。但是综合你近期的一些反常的行为,我有理由认为,你因为亦野诚子小姐的被害,而在情绪上有一些过激的反应,不能够理智的审查这起案件,所以,如果你那样说的,我会要求你回避,并且不再直接或间接的参与这件案子。”

“那么我的答案是……”她撩着耳边的长发,说:“在看到那被尘封了十三年卷宗以前,我根本不认识什么亦野诚子小姐。这样的回答,不知道源课长满意吗?”

“很好,那么一会进去,我也好跟雨宫先生有一个交代了。抱歉我称呼他为先生,因为他还没有定罪,我们警方需要给予嫌疑人一定的尊重。”

……

“源警官,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刚一见到源开门走了进来,雨宫就和他客套起来了。有意思的是,他的左臂和右腿上都打上了厚厚的石膏,看上去骨头八成是断了,至于是谁干的……呵……不用说也知道。

“雨宫先生你这是被车给撞了吗,”源明知故问,“你伤的不轻,很要紧吗?”

“呵呵……”他笑了笑,眼睛看向了在源之后进来的左臣,“畜牲有四只脚,腕只不过断了两只而已,且死不了呢。源警官想要问什么就问,可别像上次一样,和我大眼瞪小眼的,就这样熬鹰啊。”

“雨宫先生还很博学。”源说,“不过熬鹰可不是这样熬的,至少不是一个晚上就能熬完的。可是你这样博学的一个人,为什么要作奸犯科呢?”

“那么源警官你明明是一个警官,却为什么要玩弄一些激烈欺诈的手段呢?”

“你这是在反问我?”

“为何不呢?”

“你是嫌犯我是官;你应该回答我,而不是反问我。”源说,“收起你那副自以为了不起的模样吧,别以为比旁人多读了一些书,就敢到我跟前来卖弄。我都听左臣管理官说了,上次你还大言不惭的,用左臣管理官的姓氏来借题发挥,明明是问案子,却扯到了什么战国史上。真是可笑……”

“小源,”玄月插话道,“这儿的舞台就留给你(贵方、あなた)一个人来主演好了,昨晚我实在是没睡好。让我忙里偷闲的去休息一会吧。”

“额?”源转过头,看着她。她却只是对自己笑了笑,转身走出了问讯室,还不忘用眼神给了雨宫一个警告。那眼神就好像在说,这个是我家的男人,如果你敢轻视他的话,我就让你另外一只手脚也都打上石膏。

她刚刚的话,听上去好像没什么似的。可是贵方(あなた)这个称呼,虽然也可以被译为汉字中的你,但是除了对陌生人称呼时会用到,另外就是……

左臣玄月和源真浩虽不是什么青梅竹马,可是认识也有快一年了。她用あなた来称呼他,显然不是第一层意思。那么,这就别有深意了。

这个称呼……之前可这样幸子这样叫过他。可以说是一种很亲昵的称呼。

“玄月,”源忽然叫住了她。他将双手放入了衣兜,笑着说:“刚才你和我谈花,却又是你,忽然把话题给扯到了别处,我本有句话想告诉你;你啊,不是什么玫瑰,更不属蔷薇科,因为你根本就没有刺。要我看,你更像一朵兰花,一朵长在深山幽谷中的墨兰花。”

左臣玄月望着他的眼睛,抿起了嘴。他到底想表达什么,她不清楚,不过应该不是在骂自己就对了。她不清楚的是他的言语,她没有看见的,是那衣兜之中,他拳头紧握,尽力想要抑制住颤抖的手指。

颤抖不是因为恐惧,亦非紧张,或许,是一种莫名的……

“源警官还是等下班以后再和女朋友说情话吧,我可是一直等着你问话呢。”

听到雨宫的话,她欢喜又无奈地摇了摇头,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真是弄了一个哭笑不得。

她欢喜自己被当做了他的女朋友,无奈的是,自己并不是……

……

第七十一章:「妖羽VS凶魔」

“闲言少叙,书归正传,雨宫先生还是先回答我刚刚问出的问题吧。作为一个博学,且有一些风度的男人,你为什么要去做那样有违天理人伦的事情?”

“怎样的事情?”他问,“如果源警官是因为太久没有案子可以破,而感觉烦闷的话,那么好,我就认了这非礼罪。但是这似乎还扯不到天理人伦这四个字上。”

“你今天坐在这里,装疯卖傻也好,有恃无恐也罢,无非是因为你觉得我们警方现在还未掌握你的犯案证据。故而,你也就不把我,还有左臣管理官放在眼里。前两天左臣管理官对你粗暴了些,还请不要见怪,她就是那么个人,直来直往,就连我,也挨过她的拳头。你且放心好了,我不会像左臣管理官那样对你。”

“那鄙人就在此先谢过源警官了。”说罢,他仰头发笑道:“经过这几回,我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左臣之胆,源氏之智。”雨宫身子往前一倾,故意压低着声音,用一种类似于悄悄话的语气问道:“那位左臣小姐……她莫非是不久前被调走的左臣羽警官的什么亲属么?左臣这个姓可不多见啊。”

“你现在这句,可算得上是闲言了。”

“那我就,不问了。”他带着笑,看着问讯桌对面的源警官。

“我最近在找一个失踪的女子,不知道雨宫先生能否为我猜一猜,她现在在什么地方。以你的聪明才智,一定是要比我这位神奈川的妖羽更能去猜度问题的吧?”

“呵呵呵呵……”雨宫似乎并没有上套,他说:“我不会因为别人夸我两句,就变得得意忘形的。”

“可是你却因为我昨天骂了你,而选择对幸子下手不是么。说起来真奇怪,大多数聪明人往往有着承受辱骂的耐力,而对夸赞没有抵抗力;而雨宫先生你,似乎反之呢。你忍不了我的骂,却能抵抗住我的糖衣炮弹。到底是我夸人的本事太差,还是我更加知道……要怎么去激怒一个人?”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理发匠而已,源警官是神奈川的英雄,普通,虽然比不过英雄。要激怒一个普通人还不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么?换作警官你是我,当时那种情况下,看到自己喜欢的人和别人一起来算计自己,难道还能忍住不发怒,不想要报复么?昨晚的非礼罪我认了,至于其他,我没做过,我不知道。”

“看来我做了一些错误的决策,”源说,“我把雨宫先生你想简单了,把你当成了一个易怒的白痴,一个不计后果的疯子。”

“警官似乎不应该对被拘留中的嫌疑人进行这样的语言侮辱。除非说,这次的问讯根本没有被摄像机记录。”说着,雨宫看了一眼摄像头。

“我是真拿你没办法了,”源说,“像你这样不怕烫的家伙,我还能对你怎样呢。我本一片仁心,想要启你天良,无奈你本性如此,顽劣不堪,难以教化。没办法,我昨天才会说出那样的话,演了那么一出戏,来引你,或许说是逼吧,逼你来咬我的钩。我本想你把她劫去,借此来找寻那位生死未仆的失踪者……怎堪奈何,我竟高估你了;我竟把一个连一位手无寸铁的弱女子都对付不了的人,想象成了一个汉子。看你空有着这高海拔的身高,却落得如此狼狈的境地,既是断手,又断了脚。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汽车给撞了,怎么堂堂一个男子汉,竟打不过一个弱女子。是怜香惜玉,还是你……早已手无缚鸡之力?”

“呵呵呵……”

“真要我把你的罪状全部揭露出来,你才肯认罪么?”

“我说了,我认了最晚的非礼罪。至于其他的,我就不知道警官在说什么了。”

“纠正一下,刑法里可没有非礼罪,那叫做猥亵罪。或许,我也能给你安一个qj未遂。不过那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了,对你的量刑来说,多这一条罪名不多,少这一条不少。我看你一定会被判死刑。”

“我做什么了,官老爷,为什么就要判我死刑呢?”他带着笑,说。

“你做过什么,你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除此以外,天知道,我也知道。就算我这回不诛你,天也会殛了你。”

“警官,死并不是那么可怕的事情,你我谁也不能一直活下去,总有一天我们都会死的,难道警官以为自己……”

“我们当然都会死,不过就看看是谁先死了。”源说,“我让属下调查了十三年来你的生活履历,你知道,嫌疑人这种东西,只要数量缩小到一定范围了,想查什么也就什么都能查出来了。雨宫先生这几年身体好像并不是很好?医院这么多科室,你每隔一两年就要去不同的科室住一次院,十三年下来,你几乎要把所有和内科相关的病床都躺过一边了。怎么,看着自己命不长了,就又想要重操旧业了?”

“看来警官的确是花心思去调查我了。啊……拜你们警方所赐,我出去后可能还得去看看骨科了。”

“入狱前,我们会给你做身体检查的。”源说,“不过有一件事我想请教一下雨宫先生。”

“请。”

“经过我的调查,我发现之前我的确是冤枉雨宫先生你了。”

“呵呵……”他问:“警官先生冤枉我什么了?”

“持刀抢劫犯那件事情。你不记得了吗,几天前,正是你亲口告诉一位叫做蒲池幸子的人说在这附近有着持刀抢劫犯。之前我冤枉你了,当时我还以为,你事先知道最近在闹杀人事件,所以侧面警告了她,让她远离危险。甚至我还以为,你就是那个杀人犯。”

“杀人犯,可笑的杀人犯。”

“调查过后我发现,原来在半个月以前,那条街真的闹过抢劫犯。警方原本已经作了部署,打算在他再次作案时抓人,抢劫犯这种东西,你知道的,就像小偷一样,得手之后尝到甜头一定会再犯。但是让我们警方感到奇怪的是,在那以后,他竟没有再做过案。真是令人感觉匪夷所思呢……一个抢劫过好几人的累犯,为什么会突然收手呢?理由一定和某一个杀人犯不一样。他不是因为生了病,也没有哪疼哪不舒服,而是和那位女高中生一样,受到了告诫,或许说他和她一样,找到了朋友。”

“朋友么……”雨宫的眼神忽然向左边飘了一下,他闭上了眼睛,用一种消沉的声音重复着说:“朋友么……朋友么……我没有朋友,警官你有么?有么?啊?有么?”

“告诉你一个秘密。”源轻蔑地看着他,冷笑道:“左臣管理官可不是去睡觉了,而是去抓你的那个朋友了。怎么样,在她回来之前,想要自首么?我真搞不懂,堂堂的一个雨夜凶魔,却要和一个抢劫犯当朋友。你啊,你啊,真是一个不称职的对手啊。”

“雨……夜……凶……魔……”他仿佛走了神。

“我没猜错的话,你的那位助手,现在正徘徊在蒲池家的周围,等待着对蒲池家的人下手吧?你没有做成功的事,作为你的后辈,更想要做成来给你看一看吧?”

雨宫闭上眼睛,沉默了。

源又说:“这十三年来为什么你能够一直逍遥法外,你以为是你的案子做得有多么天衣无缝么?不,你错了。真正的原因是因为当时的科学局限性,但我真的想不到,在十三年以后的今天,你不躲在窑洞里等死,却敢再出来杀人。雨宫名也!把眼睛给我睁开!畜牲,看着我!难道在你对那些无辜的女性施暴的时候,心里就没有一点做人的良知吗!”源站起身,一脚把身边的椅子给踹翻在了地上,走过去揪住了他的衣领:“像你这种人,我要怎么让你改变?自首显然不适合你这样的人,你还是在这里给我好好待着,等着检查厅的检察官来警局把你接走吧!”

“我没做过,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雨宫慢慢地睁开了他的眼睛,“我就连给客人剪头发的时候,手都会忍不住颤抖,又怎么敢用我的这双手,去杀人呢?警官先生可别乱往我头上安罪啊。”

“我给过你机会了,雨宫先生,哪怕是你这样不赦的人,我也给过你机会了。那你就在这里,等检察官来吧。”说罢,源摔门而去。

……

“小源,你刚才是在诈他,还是真的掌握到他犯罪在证据了?”左臣玄月一脸懒散地趴在控制台的桌子上,怀里抱着枕头,看着源,问。

“有没有证据,就等前线的兄弟把那个抢劫犯给抓回来问个清楚了。”源说,“小玄月,你派了谁指挥调查班的人在前线盯梢?”

“本来应该直接让调查班的头头去负责指挥的,可是她的脚自从前两天崴了以后到现在还一直没好,所以我就派了九条丽美去协同指挥,说是协同,其实她才是任务的指挥。”

“她是个玻璃人么,”源开玩笑说,“如果是你小玄月的话,肯定当天就能活蹦乱跳的了。那会这么久还没痊愈啊。”

“别人毕竟是因为你才把脚扭伤的,在背后说风凉话,不太好吧?”

“就只是因为我么,”源说,“当时不知道是谁躲在厕所里不出来,这件事你可也有连带责任。”

“所以你那一脚是故意的,你故意把门踹开,为的就是让我被门撞到。好了,你既然这样说,那么刚才那一拳,我也就没有什么内疚之心了。就当是还你的好了,现在我们两不相欠。”

“你到挺会算账,还挺记仇。”

“比起仇,我记恩情会更久一些。亦野小姐十三年前死得太惨了……一定要有一个人来为她讨回公道,将那个罪有应得的人绳之以法。”

“能让你记住十三年的人,我想她一定帮了你很多。说句让你不高兴的话吧,如果我再早生二十年的话,又或许我比雨宫先见到亦野小姐的话,那么亦野诚子小姐就不会死了。”

“你想说什么?”她把头抬了起来。

“别用那种看坏人的眼神告诉我,我只是想要告诉你,我比你要聪明。因为你明明比雨宫先认识亦野小姐,明明在那个时候,已经有了先前的六起案件,你却没有让亦野小姐剪掉她的长发。”

“是啊,”她脸上的笑容忽然变得那么地耐人寻味,“你肯定是要比我聪明的不是么。不过你更应该感谢你的女管家,还有长期未解决案件调查班的同事们,是他们为你找到了这么多的线索。没有他们,源,也就不是源了。”

“你为什么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呢?”源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就在刚才,他的眼睛里忽然闪过了一丝对这个女人的恐惧。

“你想我回答你什么?”

“就当我什么也没问好了。”

“看来我今天要是不跟你把事情解释清楚的话,指不定你会在心里怎么想我了。”

“十三年前,你就开始在关注雨夜凶魔案了么?”源说。

“我不想瞒你,可是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现在无论我怎么说,多疑的你,最多对我做到半信半疑。如果不能让你完全相信我的话,那我还不如别说。”

“我本也不想问。是你说要解释,我才问的……”

“你这句话的头一句,应该在我说说出上一句话前说出来。既然不想问,就不要问。”

“亦野诚子小姐的死……你事先知道……对么?”

“不,小源。”她拿起刚泡好的咖啡喝了一口,微微一笑道,“事先我并不知道。”

“你不是要休息么,休息还喝这么多咖啡干什么?”源从她的手中抢过杯子,其实也不能说是抢,因为根本没有遇到反抗。他更像是一个恋人,很自然地从女朋友的手中接过了她的陶瓷杯,“又说要休息,又喝这种让自己睡不着的东西,你这个人真奇怪。”

“可别给我摔碎了,那可值七千万呢。要是不小心给摔了,你可得拿自己来赔我。”

“这种超市里买的速溶咖啡,”源尝了尝咖啡的味道,“味道不比几千几万的名贵咖啡豆差到哪里去呢。”

“你还是把杯子还我吧,”她说,“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你拿着我的七千万,我这胸口里总是怪心慌的。”

源将陶瓷杯递还给她,笑着说:“它要真值七千万,摔碎了大不了我赔你钱就是了。别把气氛搞得这么紧张兮兮的。”

“额,对了,”她忽然弯下身子,把放在脚边的手提包给拿上了桌子,从里面取出一罐罐装咖啡,说:“记得上次你说喜欢喝,我忘了牌子,今早来的路上,打电话问了一下丽美,你看看是不是你上次在报社里喝的那种。知道你不喜欢喝热饮,专程给你买来的。害得我有电车不能坐,花了不少钱坐计程车回来的呢。”说着,她一只手把咖啡罐递给了源,一只手伸着向他要起了车马费:“呐呐呐,咖啡的钱就不问你要了,计程车的车费总得报销一下吧?”

“你好会算账啊。”源说。他伸出手,用巴掌打了一下她的手心,笑着说:“且不说你是有用心,至于你到底是不是打车回来的,我都还很怀疑呢。”

“所以呢,不给么。”

“需要用钱的话说一声就可以了啊,我会给你的,伸着个手像什么样子啊,你又不是乞丐。再说了,我可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穿的这么好看的乞丐。”

“唉~你说的对,我可不是乞丐。钱我就不要了,可是你刚才打了一下我的手心,我要还回来。”

“不要这么斤斤计较好不好啊,再说了你又不是很痛吗,我刚才根本没有用力的好不好啊。”

“我现在和你说的是痛不痛的问题吗!?”说完这句话,她竟像个十八岁的少女一样,捂着嘴,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源问。

“这句话听起来是不是很熟悉?”她说,“还记得么?在两个多月前,当时是谁在54署里被一个叫做服部静华的交通警察给壁咚了来着?想起你当时的样子就可笑,我可是憋得很辛苦,才让自己没有笑出声来的。不过说起来,当时你们两个的关系可真暧昧啊。别人都说你们是一对,当时就连我……也这样以为……”

源说:“你不是要打还我的手心吗?来吧。”

左臣玄月看了他一眼,握着拳头,就要朝他的手心打去。

“喂喂!”源急忙收回了手,“说好是打手心,你怎么可以用拳头。打手心当然是巴掌打巴掌啊。”

“我用巴掌打你的巴掌,我也会痛的啊。”她说。

“稍微轻一点,就像我刚才那样,就不会痛了。你要是想要往死里打,那当然你的手也会痛啊。”

“好吧,把手伸出来吧,我用巴掌。”

“ok,来吧。”

……

“你干什么……”左臣玄月诧异的看着源,问。

就在刚才,自己伸出手要打他手心的时候,他忽然握住了自己打下去还没来得及撤回的手掌。握的那么紧,而又很温柔;她轻易收不回手来,而他的力度,却又并没有握疼自己。

“你刚才说暧昧,那么我们现在,是不是也很暧昧呢?”说着,源松开了她的手,“如果握个手就叫暧昧的话,那么外务大臣就不用活了。因为晋太郎先生每次会见完女性外宾,回到家一准被夫人给打个半死。”

“抽空洗个手吧,不然回去又得好好解释一番了。”她说。“说到底你从东京跑来神奈川不就是为了她么,别让这一番努力付之东流了。这件案子完了,多去陪陪她吧,增进增进感情。”

“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了。呵……东京,其实你不知道,比起被百万人簇拥,其实我更喜欢孑然一身,做一个孤家寡人。东京是个是非地啊,你我都知道,我往后的日子且长着呢,太早表现出对那个地方的贪念,可没什么好处。前世我错在一个孤字,而你就好好看着好了,今生这个孤字,却偏偏可以成就我启仁。皇祖八十三岁了,父王也有五十一岁了,别人都以为,未来十几年内,最多二十年内,皇位就会发生两次更替。可是只有你我知道,这日子啊,可不是十年二十年就能熬完的。”

“我不是突然变得这么好,我可一直都这么好的。你没发现罢了。”

她只回答了他的第一句话,对于后面的话,仿佛是选择性耳聋一样,她不想回答,或者说,她尽力回避了回答。

“你在回避,你害怕接这样的话么?”源说。

“我无法回答您……请您不要让我作难。”

“那好,我饿了。我在这看着雨宫,你去餐厅帮我买些吃的回来吧,我喜欢吃什么便当你都知道,就在我喜欢的那几样里随便挑一样吧。回来我给你报销。”

“不用报销了,就当是我请你吃一顿饭好了。若真有心,下次你也请我一次怎么样?”

“请什么啊,得空我买些食材回家,在家里给你一餐晚饭吧。”

“那最好了,”玄月笑道,“我最喜欢小源做的华夏料理了。”

“你说的我记住了,忙完这段时间,我会和小幸一起去增进增进感情的。”

她笑了笑,语重心长的说:“其实不只是要增进她对你的感情,你对她也是一样的。你不觉得你对她的爱和关心,还远远不够到家么?你总是太自我,甚至是自私……不过也很难得啊,你这样自我的人,迄今为止却能对她做到这么多,我真的很羡慕她呢。”

“羡慕归羡慕,千万别嫉妒。”

“放心好了。如果真的爱你,我虽然会选择成全你的,因为这就是爱啊,你既然那么喜欢她,我又为什么还要……”

“昨晚你在小幸家里是不是偷看了那封……”

“如果你说的是那封信的话,我没有,绝对没有哦。”

“偷看她人信件犯法你知道么?”源显然不相信她。

“好吧好吧,我的确是看了。不过不是昨晚,是今早,起床的时候。在一个带锁的小箱子里发现的……小源你应该是知道了,当人看到一个带锁的箱子,怎么能够忍住不去打开它呢?”

“这不是潘多拉打开魔盒的理由。”源说。

“你说的对,这不是理由,可这是事实啊!如果是你的话,你能忍住不去把箱子打开吗?”

“我不能。”

“那你还好意思说我。”

“因为我还并没有那样做,但是你已经做了啊。”

“算你这张嘴厉害行了吧,我不跟你扯了,你不是饿了么,我这就去给你买便当。待这别乱跑,等我给你带吃的回来。”

“你这话我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啊。”

……

第七十二章:「无题」

“真的没问题吗?”

从前她那坚定而沉稳的眼神,此时不知为何变得有些忧心忡忡,充满了一个女人在哀愁时眉眼应有的悲戚。

颦如西子,笑魇如花,是对她最好的评价。无论是从时间上,还是地点上,似乎她都不应该在这种时候表露出这样的神色。

控制台,源正在吃着她从外面买回来的便当,这种没营养的问题他本不想回答。可是当他抬起头,拿起手边的罐装咖啡的时候,他注意到了她脸上的神色。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女人,源从来也没想过会在她的脸上看到那样的表情。她若不是在演戏取乐,就是有着什么算计。

“当然没问题。”说着,他喝了一口咖啡。源用手里的筷子指了指她那虽然打开了却动也还没有动过的便当,说:“既然都打开了,为什么不动筷子呢?如果不想吃的话,干脆就别打开好了。”

“这不管你的事。”她的语调很低,很轻,她很少这么温柔。

源端详着她脸上的神色,他的眼睛里透露着几分好奇,同时也夹杂着几分关心。他从她的便当盒里夹起了一块干梅,正当要开口说些什么,却率先被她打断了:

“明明自己最不喜欢别人从你的碗里夹走食物,却又为什么要夹走别人的食物呢?圣人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而小源你并没有做到这一点呢。”

“哦?”他愣了一下。随即便立即把干梅又放回了她的便当里。接着,他放下筷子,看着她便当里的食物,合拢手掌,玩笑道:“虽然便当里的食物本来就很冷,可是这种天气,一直这样搁着的话,搞不好可是会结冰的啊?”

“你啊。”左臣玄月笑着叹了一口气,说:“如果更喜欢我的这一份的话,那么我们就交换一下好了。不要吃着自己的,还想着别人的好不好啊。”

“谁说的,谁说我要吃你的便当了。”源很无辜的看着她,解释道:“刚刚我看你没胃口吃东西,就想让你先吃一块梅子开开胃,你倒好,把我当成吃碗想锅的坏人了。”

她低下头,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笑意。等她抬起头时,源已经又拿起筷子,夹起了刚刚的干梅。

她笑了一下,微微地张开了红唇。可是那个家伙,他居然没有想要喂她吃意思,而是把梅子送进了自己的嘴里。

“喂……”左臣玄月白了他一眼,问道:“刚刚是谁说让我吃梅子开胃的?”

“看到我吃的这么香,难道你还没有胃口么?”源说道,这一次他又从她的便当里夹走了一块肉,“是不是要我再为你示范一下怎么吃饭啊?小玄月。”

“我要是再不动筷子,不用半分钟,便当里就只剩下米饭了。再过半分钟,连米饭也都被你给‘偷’走了。我说的对吗。”

“全对!”说着,他用左手打了一个响指。

“你的响指并不是很响啊。”她说。她向他示范了一次正确的左手响指,说:“要像这个样子才对。就算不是左撇子,也可以打得很响。”

“你是左撇子么?”

“我双手并用。”说着,她拿起了放在便当盒上的筷子。

“好厉害,那你一定左右脑都很发达了。”说完,源又从她的便当里夹走了一块蔬菜。

“给我住手,你这个食物小偷!”

源被她给吓了一跳,手一抖,筷子上的蔬菜便掉了下去。源的反应很快,但他想要去夹住那块胡萝卜的动作竟反倒把它给像打棒球一样打飞了出去。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眼前的这位女汉子竟连人带椅子往胡萝卜飞出去的方向一倒,在食物落地前用筷子把它给夹住了。

“好厉害!”

“就算夸我,我也没有红包给你,快扶我一下啦,闪到腰了。”

“王牌特工的小蛮腰,居然也会闪到吗?”

“快点扶我啊!”

“身手不行耍什么帅啊。”

源站起身,将她连人带椅子从地上扶了起来。左臣玄月一只手揉着自己的细腰,一只手拿着筷子,把胡萝卜放回了饭盒里。她疼得叫了一声,埋怨道:“我有这么吓人么,吓得你连块胡萝卜都夹不住了吗。真是的……”

“你刚才真厉害,如果没有闪到腰的话,那就真的是一场完美的特技了。”

“说什么风凉话,你就算是把腰给闪了,也不一定能夹得住这块飞出去去的胡萝卜。”

“所以我才说你厉害啊。”

“说吧,赔多少汤药费。”

“什么?”源说,“我没有听错吧,汤药费?玻璃墙后面那位雨宫先生都还没问你要汤药费,你倒问我要起汤药费来了,你很会开玩笑。”

“如果你能像帮那个谁按摩脚踝一样帮我按摩一下我扭伤的可怜的腰的话,我也可以考虑不问你要汤药费。”

“那个谁?”

“对啊,就是那个谁啊。你不记得了吗,调查班的……那个谁啊……”

“你不会把别人名字给忘记了吧?”

“说得好像你还记得一样。”

“我当然记得,她的名字叫做……嗯……叫做……”

“你可真是一个称职的课长啊。”

“你不也是么,左臣管理官。”

“嘁,别忘了我是刚调来的。”

“那我和她也不熟。”

“不熟你为什么要别人按摩脚踝啊?”

“因为她的脚踝是我弄伤的啊!”

接下来,二人开始了长达十分钟的争辩……

……

“哇哇哇……”理惠子压低着声音,她用望远镜观察雨宫住宅,自言自语的说,“这个地方就是前天晚上源课长和左臣管理官盯梢的地方吗?”说完,她回头环顾了一下这间房间,说:“这里可真是一个充满了破案意义的地方,我敢保证,它一定会上报纸。不过源桑说了,对于雨宫的住址和这间房子的住址都要保密,防止在破案过后这里的屋主人受到不必要的骚扰。源课长考虑的可真长远啊……案子还没破,就已经想到以后的事情了。不过说起来,调查班这次终于要扬眉吐气了,我们再也不是搜查一课里可有可无的部门了。”理惠子自言自语似的说到。

“噢……好冷啊……是外面的风吹进来了吗。”理惠子用手搓了搓胳膊,心想道。她刚刚感觉到身上传来一股莫名的寒意,她穿得不少,应该不会感觉到冷才对,而且房间里的窗户和门都是关着的。

这时,房间的门忽然开了。

她猛地回头。看清来人后,才松了一口气道:“你不是在下面盯梢吗,怎么上来了。九条警部他们前线那边有传来什么新进展吗?”

“暂时还没有新消息传来,”那名警员说,“其实有句话我很早就想说了……如果左臣羽警官没有被调走的话,我们现在破案也不会那么难吧……源课长虽然也很厉害,但是比起左臣羽警官却少了一些果断……”

“就算是左臣羽警官,面对这样棘手的案件,也会一样费力吧……”理惠子说。

……

控制台里,两个人正吵得激烈。忽然,左臣玄月打了一个喷嚏。

“小玄月,我就说你穿这么单薄一定会感冒的,你还不信。”

“才不是,”她说,“我就只是鼻子有点儿痒痒而已……我才不会这么容易就感冒。我可是接受过严酷的抗寒训练了,想当初我……”

“别想当初了,想想现在吧。”源拿起罐装咖啡,一边喝着,一边用眼睛的余光偷偷看着她的脸。他将喝完的空罐子放在了桌子上,说:“如果最后还是不能揭开雨夜凶魔的伪装的话,不光是你左臣玄月,还有我源真浩,我们都会身败名裂的。雨宫会把警方告上法庭,到时候zf就得赔他一大笔钱。你想那样吗?”

“你指的是身败名裂么。”她问。

“不!”源用力拍了一下桌子,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他忽然变得很愤怒。“不,当然不!”他说,“我指的是钱,钱啊!”

“好像那个不是重点吧。”

“我和你说的当然不是后果的重点,我说的是……啊!我都被你给气糊涂了,总之我不想看到玻璃墙后面那个家伙平安无事的走出法庭!”

“你的意思是,做了他?拜托,我有段时间没干过那种事了。”

“什么跟什么啊,我的意思是你现在就给我到前线去,给我去督战!不要待在这里悠闲悠闲的抱着个枕头喝咖啡,你真的很闲吗?!”

“源课长,请你相信你的属下,他们总有一天要学着长大的。让他们自己去干好了,我去督什么战啊,且不说一来一回的有多费工夫,我在那里的话,不光是我不舒服,他们也会不舒服的啊。你自己喜欢在办案子的时候一直有个长官在旁边盯着你么?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啊源课长,我们就在这里聊着天,等到天黑,等他们的好消息。”

说完,她拿起筷子,吃起了便当。

源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玻璃墙后面一动不动的雨宫,说:“那干脆等你吃完饭以后,我放你回家去睡大觉好了,你也待在家里,等着我的好消息吧。在家里睡,总比趴在桌子上睡觉要舒服吧?”

“我喜欢在这里睡,等我吃完便当,我立马就睡。你管我啊?”

“你是上天派来惩罚我的么?”

“你才是上天派来惩罚我的吧?不过话说回来,接下来你到底打算做些什么呢?”

“雨宫这家伙,可比敢助要难对付啊。虽然他现在就被我关在问讯室里,可我却没有证据去……”

她打断道:“可是敢助远远要比雨宫要危险。他们都有着一种扭曲的人格,在他们的内心深处,都同样埋藏着一个恶魔。相模原那件事情,你还是很在意么?”

“要我怎么说呢。若说在意,我还真没什么好去在意的,我对他们的死并不负有什么责任,他们也不是我的什么亲人,事后我也为他们的亡魂报了仇。可若要说不在意,毕竟这么多条人命,其中还有老人和孩子,而且还有孕妇;他们的生命,他们的存在,是一笔物价的财富,神奈川失去了这笔财富、东瀛失去了这笔财富,我……失去了这笔财富。我再怎么说我在意,表露我的惋惜,也比不上他们的至亲更加在意,更加伤心和悲痛。所以不光是他们的葬礼,我连在对敢助的第一次那场失败的抓捕行动殉职的警员们的葬礼都没有参加……因为我不知道我要以什么样的身份去参加他们的葬礼。事后有些人说我冷血,自私,我都认了。但是我只希望,在这一次的雨夜凶魔案里,搜查一课不要再有一名警员因公殉职。因为我现在是搜查一课的课长,这是……我的搜查一课。我绝不会拿属下的生命去开玩笑。话虽这样说,可是有时候当你我坐在办公室里的时候,看着那一页页的文件,你会突然感觉到惆帐……会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做些什么,为什么要这么拼命。很多年前,我从来也没想到过自己会为了法律,为了正义去拼命,那个时候的我甚至会觉得这很可笑。不满你说,哪怕是现在,我依然觉得这很可笑,但我却再也不会去嘲笑别人,我笑的只是我自己,笑的是从前那个我,你能懂吗?能懂自然懂,不懂就是不懂,我无法强行去给你灌输什么。只是我要再告诉你一次……不,这次是求,我求求你,挪挪你的屁股,站起来到前线去做点实事好么?”

“你说的这么大义凛然,我要是还说不去,那我就成不识好歹了对吧。行,我去,不过我可不是去督战,而是替你小源,去保护好你的女朋友……和她的家人。”

“什么都好,总之别在这里闲着了。等办完这档子事,我把这几天的年假给你补回来,你呀,就回家去好好睡几天大懒觉。”

“说起来我也真的很佩服她了,上次碰见敢助,这次又和雨夜凶魔扯上了关系……她是不是罪犯吸铁石啊?”

“你是想说我也是罪犯么?”

“当然不是。”说着,她站起了身,把便当盒的盒子给盖了起来,“我走了你可别偷吃我的便当,我回来还要吃的。”

“那你何不带着路上吃。”

“开玩笑的啦,想吃你就吃吧,如果你有胃口吃双份便当的话。不过小心可别吃多了撑着啊。”

“你好无聊啊,”源站起身,推着她走出了大门外,然后自己又回到了控制室。他抱着那张她刚刚抱过的枕头,看着玻璃墙后的雨宫,自言自语的说:“你会很荣幸作为我登高路上的垫脚石而被后人津津乐道的。”

源话刚说完,他忽然抬起头,看着自己的方向,露出了一抹冷笑。

按理说这面玻璃,只有源能够看到他,他所能看到的只有他自己而已,对他来说,那就是一面镜子。他为何突然发笑。

……

第七十三章:「权衡」

昭和五十九年,一月五日。震惊关东的大新闻,尘封了十三年的雨夜凶魔案的侦破,瞬间凳上了各大新闻的头条版面。横滨市警察部宣传官刚一把这条消息向驻警部记者们宣布,当天,横滨市警察部的大门口就拥集了从各家新闻社赶来的记者、摄像师,还有从静冈县赶来的,那十三起凶魔案的受害者家属。

家属的情绪可并不是很稳定,他们又怎么可能稳定呢。记者还在大门口等待着这起案件的负责人,源真浩课长;而家属们则已按耐不住心中对真凶的怒火,想要冲进警察部里面去了。他们有多恨犯人?可以这样说,如果最后法庭没有裁判犯人死刑的话,他们一定会自己去杀掉犯人的。

尽管外头的风很大,但是警方并没有让他们现在就进入警察部的大门。家属,记者们裹紧了身上的羽绒服和大衣,一些人甚至冷得抱着胳膊,在原地运动了起来,热起了身。

“搞什么啊,不是说已经抓到真凶了吗。为什么还让我们在外面傻等着。”一个记者紧紧抱着胳膊,不时在原地踏着步,口中吐着白气。他显然已经被这鬼天气给冻得不行了。他向在大门口拿着木棒守门的警员抱怨道。

“不要太心急了,”一个女记者说,“做记者没有耐心可不行。”

“说什么啊你!一个女记者怎么也敢……”他很不耐烦的回过头,本想和那个说自己的女记者吵上两句,可当他看到那个人的脸的时候,他闭嘴了。

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鼎鼎有名的中村雅美女士。今天她又干起了自己的老本行,从一个新闻主持人变身为了外派记者。做兼职,薪水肯定不少,可她并没有穿得很华丽,而是一身简单的工作装。不光是在工作的时候,就算是生活中,她也是个很朴素的人。

“这位记者朋友,是看不起女性职业者么?”她微笑着问,“我听说搜查一课新任管理官也是一位女性,这次能够侦破尘封了十三年的悬案,她就是头功啊。还有调查班的理惠子小姐,也是女性。我们女人可不见得比男人差呢。”

“呃……”他看了雅美一眼,低下头,拍了拍摄影师的肩膀,像只老鼠一样,遮着自己的脸,逃到了别处。起初摄影师还没有反应过来,说:“为什么要到别处去,这里可是一个好摄影位。”

“走……快走。”他说。

最后还是他硬拽着摄影师离开了。

“雅美桑还是一向的那么厉害呢。”身后的,她的摄影师对她说。

“哪里,”她说,“只是看不过这些自以为是的大男人主义者罢了。啊,快准备摄影,源先生出来了!”

说着,她便拿着话筒,向源小跑了过去。

……

三十分钟前……

……

“这么快就把消息放出去,是不是太心急了?”课长办公室里,她对正躺在沙发上休息的源说。她看着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孩子;在她的眼里,这位小自己很多的源课长,其实就与小孩子无异。“没错……”她说,“我们昨晚抓到了雨宫的同伙,他也招认了参与杀害元旦节的案子,前两天的案子和最近的一起绑架。可是……他对十三年前的事情完全不知情。仅凭这样的证据,我们就要把这几起案件的真凶当做十三年前的那个雨夜凶魔向外界发布出去么?”

“消息是我让宣传官向记者发布出去的,什么叫仅凭这样的证据?除了雨夜凶魔,还有谁能够模仿那样的犯案手法?”

“可是你别忘了,疑点利益归于被告,我们要怎么向法官证明,十三年前的案子也是他做的。”说完,她皱起了眉,在源的身边坐了下来。

源坐起身,侧过脸往了她一眼。他站了起来,站得笔挺,他说:“我不需要向法官证明他做过十余起凶案,我只需要证明他是这几起案件的主谋,那么世人就会相信,他就是十三年前那个夺走了十余条人命,使得十几个家庭破碎的人间恶魔。两起杀人,一起绑架,难道还不足以把这个畜牲送上绞刑架么?”

“你……”玄月站起身,惊讶地看着他的脸,说:“你真的想要这么做吗?”

“没错,我要这么做。”源说,“你可以知道,我们是以84年的三期案件宣判他死刑,我也可以知道。本部长可以知道,法官可以知道,但是……除此以外的,民众们必须相信,他是因为十余起案件的叠加,而被判处死刑的。他,就是那个恶贯满盈的雨夜凶魔。”

“我……我……”她有些结巴了,“我真的不敢相信,这些话会从你的口中说出来。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去说这些话,我还以为会是我……”

“我知道这么做不对,可是十三年前的案子,早已没有证据可以去查了。我们能做的这样这么多了。”

“不,”玄月说,“你是在维护静冈县警方的面子。”

“你说什么?”

“还不够清楚么,”她说,“你刚刚的话说的的确好像天衣无缝一样,可是却有着很大的漏洞。法庭上用84年新犯罪案判罪,对外公布已逮捕雨夜凶魔,这事一听就不行除了法官,裁判的时候还有检察官、律师、陪审团,甚至还有旁听人员在场。难道真的可以统一口径,让谁都不把这个问题对外说出去吗?所以我想……就算是对外,你也只打算说,自己是靠最新几起案件才抓到真凶的。至于十三年前的案件,你会当它们从来也没发生过……”

“这又有何不可,”源说,“真凶已经被抓到了,他也一定会被判死刑。还在意十三年前的能不能侦破干什么呢,就算他不承认自己做过那十三起案子,就凭这几起案子来定罪,他也铁定活不了了。”

“是啊,我的源课长。可是你有没有考虑过受害人家属的心情呢?”

“你到底想说什么。”

“如果不能把那十三起案子也一起作为犯人的罪名的话,那么……凶手不就还是等同于在逍遥法外么……比起犯人出门被车撞死,受害人家属更希望犯人能在法庭上被定罪宣判。”

“那么抱歉,我可不是受害人的家属。我只管把犯人绳之以法,如果有人有兴趣去调查那积了灰的旧案卷的话,他们可以去调查。”

“那你之前去取走那十三份卷宗为的是什么,仅仅只是为了更多的了解自己的对手吗。”

“我是搜查一课的课长,如果什么案子都要我亲自去过问的话,还要他们干什么。那些案子调查班的理惠子警官会去慢慢查的,我现在要做的,是把雨宫和他的同伙送上法庭。”

“你这样做虽然保全了静冈县方面的脸面……但是那十三起案件没有被一起算作雨宫的罪名,日后总归是个隐患。如果再有人……”

“如果再有人以同样的手法杀人,就说他是模仿犯。因为真正的雨夜凶魔,今天已经被我绳之以法了。犯人是抓不完了,大家都懂这个道理,不会有人怀疑今天我抓错了人。因为我是他们眼中的,昭和时代的第一神探啊。”

“如果你能全心全意当好源真浩,扮演好你现在的角色的话,那么你无疑是第一,你当之无愧。可是除此以外……你的另一个身份,让你不得不站在警察以外的角度去考虑问题……这个第一,你便当之有愧了。比起我的兄长,作为一个警察,你做的还远远不够到家……”

“今年开春,皇祖就要西巡了,神奈川以后就是静冈,这个时候静冈怎么能出事呢?尤其是静冈县警,届时将会负责皇祖莅临静冈后的安保工作,这个时候,我们能去扫他们的脸吗?去说他们无能,十三年也抓不住一个杀人犯,可别忘了,现在的大阪府警本部长,十三年前正是凶魔案中十三起案件的其中一起案件的市刑事部长啊。你觉得在这种时候,扫关西警方的脸,合适么?”

“我喜欢你是小源,也喜欢你是小启,但我讨厌你是泰宫殿下……你这么急着结案,用自己这张源真浩的脸皮去做别人的遮羞布,你当真一点都不在乎么?是不是只要这张脸皮下的那张脸不受损伤,你便可以永远保持这样一副无所谓的笑脸。”

“总之,静冈县警的脸面不能丢,朝廷的脸面更不能丢。结案,送检,现在就联系检查厅吧。我下去接见一下记者。”

“你应该先去接见受害人家属!”玄月高声道。

“我会先接见这几起案件的受害人家属,至于那十三起案件中的受害人家属……再说吧。”

“他们等一个说法已经等了十三年,那些记者,这两起杀人案的家属,你就不能让他们多等一会吗?”

“站在我的位置上,为我想一想,如果你是我,你怎么做?”

“我会把案子继续查下去。”

“哪怕扫了静冈县警的脸,你也要查下去?”

“就算是扫了警视厅的脸,我也要查下去。”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她的声音虽不大,却好似有着万钧之势。

是啊,十三年前的案子闹得这么大,当年就连东京警视厅也派了专人去到了静冈县。如果当年查了这么久都破不了的案子,如此轻易的,在短短几天之内就被神奈川给侦破了,那不无疑也是扫了警视厅的脸么。

那位十三年前,被派遣去到静冈县调查凶魔案的男警官,现在也已经成为了东京警视厅刑事部长。

无论是关西,还是关东,当年有参与进凶魔案调查的警察,现如今的官职都不低啊。

“你倒是很有气魄,”源说,“可是我不能让你去得罪人。不光不能让你去得罪人,这次侦破案子的头功,我也会对外说是你。我会告诉记者,这些日子我一直都在请假……所有指挥工作,还有案件的侦查工作,都是你在做。横滨市警察部搜查一课课长,做到这个位子,源真浩就到头了……接下来那个应该步步高升的人,只有你,也只能是你。我不能再做到更高的职位了,再说我都已经是亲王了,还指望这些做什么呢。相反是你,你还年轻,有机会就要抓紧往上爬啊。”

“比起升职,我更想破案。”

“是啊,我知道。你是个为了达到目的,连人命都可以作为赌注的人,无论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可是有件事情的发生……却让我怀疑,你说的,和你做的,恰恰有些相反……你其实是很希望我用这两起杀人案,和一起绑架案来给雨宫判罪的不是么?你在害怕什么,是十三年前的案子么?我真好奇,那个时候才十一岁的你,有什么值得好怕的呢?就像我刚刚说的,你为了破案什么都做得出来……亦野小姐的死……你事先真的没有预料吗?还是说你把她当成了鱼饵,来钓真凶……又或许是,在心理资料的过程中……她知道了你太多秘密?”

“呵……”玄月笑了,“你的想象力未免太丰富了。说句俗套的话吧,有着这么丰富的想象力,比起当警察你更应该去写书。”

“但愿是我多心了,你并不是这么一个冷血而又心狠的人。如果你是这样一个人……那么我只能说,你简直就是武则天再世。”

“你很热么?”她笑着替他擦去了额头上的冷汗,说,“瞧你,都出汗了。”

“是啊……”源说,“我真是热得很呢……这死老天,时冻,时燥,就好像撒哈拉沙漠一样。我真是快要热死了。”

“话说到这,我也没必要再掩饰什么了。其实我和你想的是一样的,保全朝廷的脸面和警方的脸面比什么都重要,刚才只是和你演演戏,逗你玩的而已。我的演技好不好?比她要好多了吧?”

“她是个歌手,不是演员,和她比演技你好意思么?”

“你想哪去了,我说的可不是她。我说的是那个千面魔女,我的演技比她怎么样?”

“什么千面魔女,我不认识。”

“源课长之前瞒着我和杀手合作,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么?那可是个厉害的女人,听说她师从黑夜之羽,就是那个世纪大盗。这个女人,听说很有两把刷子,不过上次交手的时候,比起她,她的搭档,那个小矮子的身手要更好一些。”

“小矮子……你不说我都忘了,之前在列车上,我和她聊了很多话。她的话不多,但是我看得出来,她绝对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

“她们两个人,和青山圭坚有关系么?”

“青山的事你不要管,那是zz,不是案子。现在还不是可以动他的时候,他毕竟是一个有着影响力的人物。”

“快下去见记者吧,天这么冷,让人等久了,别人可是会发牢骚的。”

“我这就去。你在我的沙发上躺着休息一会吧。”

……

第七十四章:「结案」

“源课长,您好,我是tbs的记者中村雅美。”中村雅美熟练地挤到了人群的最前面,拿着话筒,向这位名震关东的第一神探问出了她的第一个问题,也是媒体向警方问出的第一个问题:

“源课长,您和您的属下们这次能够逮捕雨夜凶魔,最大的功劳应该归功于谁呢?另外源课长现在有什么话想要对民众们说的吗?”

来之前,中村雅美接到的任务仅仅是做一次简单的采访。不要问一些太尖锐的问题,同时,她本就没有什么尖锐的问题可以问。对于这位关东神探,他们只会去赞颂,而不会去刻意刁难。

按理说应该是这样没错,可是别忘了,咱们这位大记者,可不是一个不敢问问题的人。

就那刚才这句话来说吧,就隐约有着一种挑拨是非的味道在里面。

“要说功劳,咳……”说着,他捂着嘴咳嗽了一声,好像生病了一样。“咳咳……他们所有的人都有功劳,这次的抓捕行动,搜查一课的很多人都有参与。尤其是长期未解决案件调查班的成员们,四处奔波,收集资料。咳咳……为能够尽早侦破案件、抓捕罪犯,创造了有利的基础和先决条件。若一定要说一个头功,这次能够逮捕雨夜凶魔,立下头功的警务人员一共有三位。她们分别是,搜查一课管理官左臣玄月警视,搜查一课警官九条丽美警部,调查班系长三浦理惠子警部。侦破案件的过程中,她们三人,厥功最著。”

源刚说完,不知道哪蹦出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男记者,手也不举,就直接拿着自己的话题对源发问道:“为什么功劳都是女警的,源警视,在你的属下没有男警员吗?说什么功劳都是女警的,到头来自己还不是照样升职,说来说去都是些没用的漂亮话。以前左臣羽警官在横滨的时候,可不会这样说这些没用的漂亮话。”

“你……”中村雅美正欲为偶像说话,却被源抬手制止了。她认出的那个语言尖锐的人,他正是之前那个被自己教训了的家伙。

源说:“我不敢贪天之功,实话说那几天我人并不在搜查一课,我生了一场大病,昏迷不醒,住了好几天的院。这件案子,的确和我没有什么关系……咳……咳咳……我也不指望凭此能在来日的什么时候可以升官。适才这位记者朋友说,为什么功劳都是女警的,我并不赞同这个说法;这次的案子,甚至是上次的炸弹案子,男警员们都并不是没有功劳。而是说,这次侦破的qj杀人案过程里,女警官们的确为案子的侦破做了许多的努力。另外我想告诉这位记者朋友,做警察不是光靠蛮力的,我相信我属下的女警官们,她们的头脑和智慧不一定会比男警官们要差。”

“源警视!”源的话还没说完,他便等不及要抢话了。

“尊重你的采访对象,尊重你的工作。”说完,源看了雅美一眼,说:“我想你应该跟雅美小姐多学习一些采访礼仪。免得下次在更重要的场合里丢人。”

“警视!”

“听你说话,你像个刚入行不久的新人记者。可是你却左臣羽警官,所以我想,你应该是在大约三个月前成为的记者。”源看着他,笑道:“只有小记者才会拼了命的想要找机会表现自己,搞个什么大新闻来炒作自己的名气,而大记者则往往是不屑于那样做的。新人,机会不是在这找的,不是在我身上找的,更不是在这件案子上可以找的。我就当你的问题问完了,刚才的事我可以当做没发生过,你可以离开了。”

中村雅美:“源课长,您有什么话想要对电视机前的观众们说的吗?”

“我想对电视机前的民众们说,请大家相信警察,信任警察。无论在什么时候,我们警方,都会以保护民众的生命和财产安全作为警务工作中的第一要务。相信警察能够做到,信任警察一定会去做到;我们是保护公民免受犯罪分子伤害的坚盾,是打击一切犯罪活动的利剑。我是神奈川的儿子,我会终其一生,维护这片土地上的公正与正义。我相信不光是我,神奈川,以及关东地方,乃至整个gj,心存良知,满怀热血的警察,都会用自己的生命去保卫法律的尊严不受侵犯。他们也都一样的,是人们心中的骄傲,更是我所敬佩的对象。”

这时,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从人群里冲了出来,他当即就指着源的鼻子骂道:“话说的这么好听,为什么十三年前,你们警方没有抓到那个畜牲啊!如果你们警方早点抓住那个畜牲,我们女儿又怎么会死!你们这些没用的家伙只会说空话大话!靠那些话能不能还我女儿的命来啊!”说着,他就伸手要去抢雅美手中的话筒,他看起来很激动,脸红脖子粗的,像是要打人一样。

作为搜查一课的课长,源课长怎么可能一个人下来接受采访而没有一点安保工作呢。跟着他一起下楼的,还有四个男警员,见到那六旬老汉想要抢话筒,他们中的其中两个警察立即拖住了老汉的胳膊,将他拉开了。

“居然敢在警察部门口闹事,把他送到拘留室里去拘留起来吧?”说着,另外两个警察便要取出手铐去铐人。

“等等!”源当即抬手制止了他们,走过去,让那两名警察放开了老汉的手。

记者们都愣住了,谁也不敢上去采访,甚至连摄影师都已把摄像机的开关给关掉了。另外,一向积极采访源课长的中村雅美小姐,此时也很懂事的站到了一旁。她一只手拿着话题,一只手捏住了话题,咽着口水,在一旁看着源。

这位老汉,不管他有什么事,在横滨警察部门口这样说话,总归会造成一些负面的影响。

他若骂的仅仅是源真浩一人,那些记者这个时候肯定都拥上去开始把话题对准源的脸了。

可是听那话音,他并不是冲着源来的,而是对十三年前负责凶魔案的警官。他的怒火,是冲着警方,静冈县警方,乃至东京警视厅来的。

这样的新闻,谁敢去播报?

不要命了吗?

……

就在这时,一男两女从人群里走了出来,他们看上去都还很年轻的样子,不管怎么看,都还没有不超过三十岁。他们都管那个老汉叫“父亲”,但他们都没有跟着老汉一起骂警方,而是小声地劝说他离开。

两个女子分别拉住了老汉的左右臂,男人向源走了过去,深深鞠了一躬,说:“我爸他有老人痴呆症,最近总是说一些胡话,警官先生就当他什么也没说,我这就把我爸带回静冈县老家去。”

“你们从静冈来?”源皱起了眉毛。“你叫什么名字。”

“鄙姓白石,白石藏太郎。”

“第十一起凶魔案中的受害者白石小姐,是你的?”

“是我的姐姐……事件发生的时候,我才在读国中。”

“当时警方确实已经尽力了,”源说,“我为此感到惋惜。放心吧,犯人现在已经抓到了,白石小姐在天之灵,也可以安息了。”

“谢谢源警官……”

“不用谢我,我没有功劳。同时,也不要恨当年办案的警官,他们,也没有过错。”说完,源走向了中村雅美,对她说道:“今天我能向记者们说的就这样这么多了,我今天才刚刚出院……咳咳……对这次的案子,我了解的的确不多。等到新闻发布会的时候,左臣管理官会为大家详细说明的。雅美小姐接下来就请采访一下到场的受害人家属们吧,他们一定有很多话想说。我会留下这四名警官在这里维持秩序,拜托了。”

……

搜查一课,课长办公室

……

刚刚睡着没多久的她,因为他的脚步声而苏醒了。“怎么了,步子这么重,谁给你气受了?”

“一个没规矩的记者。”启仁答道。

“那我帮你去把他给杀了吧?”她一脸笑眯眯的,说的却是这样一句话。

“你是在开玩笑么?”启仁问。

“玩笑……”玄月冷冷一笑,一脸正色道:“殿下看我像是在开玩笑么?”

“人可以厚黑,但是总要怀一点仁恕之心,这不是要让别人看到自己有多么仁善。而是说,无论善或恶,任何的极端,都是为君者不可取之道。这世上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善恶和绝对的公平,我不许你去杀他,并不是我善,我许你杀了他,也并不是我恶。这样狂妄和无礼的一个年轻人,我真想看看,他能在记者这一行闯出什么样的名堂。”

“殿下的心,比我仁善十倍,比我……歹毒百倍……”

“去准备这次案子的新闻发布会吧,叫上丽美和理惠子。该去的人,都去……我是个不该去之人,我就不去了。”

“我不担心在新闻发布会上去应付那些记者,我担心的是……在法庭上,怎么去对付那位叫做‘武井’的国选律师,她可是个,无论对象是谁,都要拼尽全力去为自己的当事人开脱罪名的人。”

“这次的案子是她接?那好,那就让秋霜烈日,去对付这位天平葵花吧。”

“那这场法庭对决,可有得一看了。”她笑着说。

“谁赢谁输,对我都是有利的。我知道秋霜烈日在想什么,这次我不站在她那边;我也知道那位天平葵花在想什么,这次我同样不站在她那一边。”

“检察官和律师,说起来可真是一对冤家呢。”玄月若有所思道。

“雨宫现在被关在拘留室么,中午先安排检察官见他,下午再让国选律师去见他。最后……等天黑了我再去看看他。”

“冒味问一句,警察,检察官,律师,你最喜欢的职业是哪一个?”

启仁竖起左手食指,一指玄月。笑道:“检察官呢,太凶;律师呢,爱说谎。警察嘛……嗯,警察好像还不错,那我就喜欢警察好了。”

“你有时候会不会觉得很遗憾。”

“遗憾什么?”

“这么多优秀的人,你却只能选择一个。”

“遗憾么?”他说,“换位思考一下,别人不也是只能在这么多优秀的人当中选择一个作为伴侣么?那些觉得遗憾的人,都是不爱自己的女朋友或者妻子的人吧?既然不爱,为什么当初又要追求别人呢,真是奇怪。所以说这个人呐,真是世界上最奇怪的动物了。”

“那我就,只好祝你幸福了。和她……蒲池幸子……永远幸福的,在一起。我不会,再喜欢着你了。因为我知道……你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她啊。”

“跟你说个秘密吧,我真的好累,我不想再做警察了。如果我有一天不当警察了,你可以代替我,替我保护好这片土地么?”

“终究有一天,你会回到东京的,这个我早就想到了。你先是启仁,后才是源。”

“我也知道,终究有一天,你也会离开这个地方……不再是一个警察。”

“那一天还没有到来,那一天不会是现在。”

“已经很快了。我已经十七岁了,我不能再一边上学,一边当警察,一边当王爷……”

“既然还没到那一天,就先站好自己现在的岗位吧。”

“小玄月。”

“躺在沙发上休息一会吧,我这就去准备新闻发布会。”

“好的,再见……”

“再见,源,

再见……小启。”

……

第七十五章:「霜雾」

一觉睡醒,却已不知是怎么时辰,他轻揉着惺忪的睡眼,站起身,先是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

可是这大冬天的,除非是入了夜,否则谁又能看出这天色是什么时辰呢。总之,天还是那么地白,白得就好像他头上新长出来的一根白头发。

才十七岁的人啊,又不是少年白,竟已劳累出了白头发。玄月总说,他整日里做什么,全凭聪明,办事从不用心,可是一个做事不上心的人,又怎么会长出这样的一根白头发呢。

说到底,她看似很了解自己,其实却并不了解。明明很多事都被瞒在鼓里,却自以为什么都明白,洋洋得意。启仁真没那闲工夫去让她明白,自己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正如他所说,该懂的,自然会懂的。

“下午了。”

他没有看墙上的挂钟,而是仅凭窗外的天色,和光线的照射角度,推算出了现在的时间。

他取下了办公桌旁的,衣服架子上的那件黑色的,长得可以拿来给女朋友当被子盖的羊绒大衣穿在了身上。他关好窗户,从办公桌的抽屉里取出了一罐咖啡。

他很自信的相信着自己的时间推测,所以就在他走出办公室,关上门的那一刻,也没有回头看一眼墙上的挂钟。

“不知道她把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启仁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他看上去是那么的平静。想着,他一只手插着兜,一只手捂着嘴,打了一个哈欠。自言自语地说道:“不知道……小幸现在在做些什么。心情好吗,还是不好吗……为什么我……一点儿也猜测不到呢。”每每当自己的揣摩对象变成幸子时,启仁总好像是变成了一个傻瓜,他不是猜不到,而是不想去猜。

比起在爱情里做一个聪明的智者,他愿意做一个小白痴,专属于她的,一个不知道什么叫做勾心斗角的小白痴。

那天晚上,就在自己心乱如麻,忘了这个道理的时候。就在自己说出一大番歪理,颠倒黑白,为自己的错误开脱,诿过于人的时候……在她对自己说出“对不起”这三个字的时候,自己明明应该当即回应一句“应该说对不起是我才对”,而却没有……

尽管那之后说了许多的话来补救,但是错了就是错了,明明可以换种温柔的说法,但自己却选择了一种“回敬”式的方式去让她难过……这个错误被启仁烙印在了自己的心头,永远记住。只有记住错误,才不会愚蠢到,再去犯同样的错误。

……

孤独的,一个人的电梯里,启仁拨通了她的电话。他用一种很平常的语气说:“左臣管理官,晚上的事就算了吧,我想我用不着再去见雨宫了。剩下的事情,我就交给你,还有检察官了。”

挂掉电话的同时,电梯门开了。

启仁双手插兜,直到走到门口,才伸出手来推开了玻璃门,走出了警察部的大门。

他打车去了车站,买了一张去往藤泽的火车票。他望着窗外,列车慢慢地,开始了行驶,由慢到快,缓缓提速。尽管此刻还是一样的心乱,却没有再像前两次一样,把精神沉溺在了幻象之中。

世上哪里这么多的幻象,幻象既是幻想,心魔而已。

他太累了,或许真的到了该休息一段时间的时候了。上次侦破炸弹案之后,他本就想暂时不去办自己的复职手续,好好地给自己放一次大假。可最后却还是没能下得了这个决心……

这一次,或许到了下这个决心的时候了。

他伸出手,在车窗的霜雾上,即兴作了一副画。虽然是用手指头当的画笔,不敢说百分百像自己想要画的那个人的样子,但毕竟是跟着宫廷画师学了好些年的画工了,她的轮廓还是有的。

他画的是一张侧脸,画里的那个人,扎着一头长长的马尾,一双大而有神的眼睛。这么说的确有些夸张,但他的确仅仅用了一根食指,便在那起了雾的列车玻璃窗上,画出了那么一副神似的,她侧脸的微笑。

他不知道自己画了多久,他沉溺其中,而忘了时间,忘了自己。

画完这副画作,他骄傲地笑了起来,转过身,说:“小幸你看,像你吗?”

可这时他才反应过来,在自己的身旁,其实根本一个人都没有。看着一旁的空座位,他先是愣了一秒,接着,便不禁用手捂着脸,压低着声音,笑了起来。

他取出怀里的一次性照相机,把车窗上,那珍贵的画作给拍摄了下来,作为留念。

怕完没多久,车窗上便再次起霜了。他也不由得露出了一抹心酸的苦笑,细声自语道:“虽然用照相机拍摄到了刚才的相片,可是刚才的心情,却再也找不到了。”

他的眼睛,看到的先是那已经迷糊朦胧了的肖像画。随后,他看到的是那车窗外,冬日里,那还没有下山坠落的暖阳。

最后,他看到的又是肖像,只不过这一次的肖像,是自己的脸。

“真是一张令人讨厌的脸,”他说,“可是小幸,你却喜欢上了他(我)。”接着,他又说:“不,不是脸,你喜欢的是我这个人。我不知道,你喜欢的这些,究竟可以算作我的一部分,还是说……只不过是我的,虚假的伪装。”

启仁这一生中,迄今为止,也许唯独这样此刻才有这样强烈的感受。悲喜,苦乐,戚欢,交换轮替……

这世上没有一成不变的乐谱,也没有一成不变的道理,更没有一成不变的人。这个启仁他懂自己道理,所以现在,他的脸上露出一抹帝王的冷笑,他伸出手,这次不是作画,而是在那霜雾完全掩盖掉那早已朦胧的肖像之前,自己先动手,抹清了窗上的一切。

紧接着,他又拿出了刚才拍摄相片的照相机,取出里面的胶片,打开窗户,丢出了窗外,任它随着这寒风,虽不知飘向何处,却也只能由它,自己去飞向那未知的地方吧……

他既已拥有了她本人,那么一幅画,一张相片,又有什么好值得可惜的呢。

看起来他这副画的确费了些工夫,就在这个时候,列车在车站停靠了下来,藤泽到了。

……

这虽不是她出生的城市,无论这个世界,还是本来的世界,都不是。可是在这个世界,这座城市,有着她的家。

而只要有她的地方,对启仁来说,就是家。哪怕是让自己回到那个金丝笼子里,只要有她,那么金丝笼也算是家。

只是自己……无论如何也不愿委屈了她,让她有半点的伤心。

皇室这个金丝笼,已经锁住太多的,本该自由翱翔,却被击碎掉梦想的鸟儿了……

启仁没有第一时间就奔着幸子家里去,而是去到了超市,买了两打冰镇啤酒。

本是两打,只是在路上,他便先喝了一打,等走到幸子家门口,便只剩一打了。

“噗”,说着他便又开了一罐啤酒。

“我买啤酒干什么啊,”启仁自言自语道,“小幸家里又没人喜欢喝酒……噢,原来,是我自己想喝啊……真不知道喝这玩意干什么,一不解渴,二不好喝。我喝这狗玩意干什么啊……”

他没醉,就是心里不痛快。趁着没人,发泄两句心中的不快罢了。

抬起手,想要敲门,却收了回来。一番思考,最终还是又把手举了起来,敲响了她的家的门。

开门的是小舅子,也是自己的忠实大粉丝,这几个月启仁跟这位未来小舅子早已混熟了,加之自己又是他的偶像,这位小朋友一见到自己,只差没扑上来拥抱了。

他很热情的为启仁拿好了拖鞋,并且跟自己的未来姐夫禀告情报道:“老姐还是和往常一样宅在家里,如果源哥哥不来找老姐的话,老姐她很少会自己一个人出门的。现在老姐正在客厅里看电视,看得可入迷了,刚刚源哥哥你敲门,她都没有听见呢。”

“一年难得放一次寒假,小茂弟弟也没有跟同学们一起出去玩吗?地上有这么多的积雪,怎么没有和约同学们一起去空地上打雪仗呢?”

“我前些日子在外面惹了祸……所以爸妈都这几天让我在家里反省,不许我出去玩……”

“噢,你闯了什么祸啊?小声告诉我可以么?”启仁小声问道。

“那天还没有下雪,我和几个同学在空地上玩投棒球……有个家伙说,源哥哥之所以能破获这么多案子,靠的都是一个叫左臣羽的警官。我气不过,就跟他打起来了……”

“敢跟人打架,你是一条好汉,一会我得好好奖你。可是你听好了,打架总归是一件是一件不对的事情,尤其是当别人和你争论的时候,自己不能先动手去打人,那会让旁人觉得你是一个输不起的人。别人说什么,让他去说,说完,你可以否定,可以去驳他,但是不能因为气不过就去动手打他。无论是同学,还是老师,爸妈或者是你姐姐,还有我,都会说你做的是错的。你懂吗?”

“我当时没有想这么多,源哥哥是我的偶像,是神奈川的第一神探,他不尊重你,那他就该打。那个从大阪转学来的家伙……真是的……一点也没有了解源哥哥的好,就敢胡乱议论源哥哥。”

“小茂有看今天早上的新闻吗?你知道在警察部门口,别人是怎么说源哥哥的吗?记者,受害人家属,他们嘴里说出来的话,可比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孩子能说出的话要难听多了。难道说,他们说源哥哥一句,源哥哥就要回敬他们一句吗?不,我不能,我更不能动手去打人。小茂知道源哥哥是这样做的吗?我不会去恨那些骂我的人,也不会去生他们的气,他们愿意花那些个功夫来骂源哥哥,那说明源哥哥现在还是神奈川的no1啊。如果源哥哥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警官,那些不知道礼貌的记者,他们会想要通过源哥哥来出名吗?所以啊,小茂你要学着像源哥哥一样,能够靠口才去驳倒对方的时候,就不要动手。但是源哥哥也说了,小茂敢跟人打架,是一个英雄好汉;我之所以这样夸你,是夸你有勇气,你敢于和那些说源哥哥的人去搏斗。答应源哥哥,如果以后有人敢说幸子姐姐的坏话,你也要像这样挺身而出,保护姐姐,好吗?你是个男子汉,你一定有勇气保护姐姐的,对么?源哥哥可是绝对相信着这一点的呢。”

“嗯!我绝对会的!”

“嘘~小声一点,别吵到姐姐看电视。别让姐姐知道源哥哥来了,让源哥哥去给姐姐一个惊喜。”启仁轻声说道。

……

第七十六章:「空」

不久前,幸子也看过了在电视上播出的,明菜、子煌等大明星的新年综艺节目。可惜的是那天只看到节目的后半段,要怪就怪自己的弟弟太调皮了,非要看在那天播出的大河剧不可。

等他看完一集大河剧,再把台换回去的时候,节目的前半段已经播放完了,也就是那位东瀛第一大明星,和主持人谈起自己曾经的那段感情的时候。

说来真是奇了,好巧不巧,偏偏错过了最重要的一段内容。

明菜、子煌,都是幸子的偶像。他们俩个一个是一线的女歌手,一个是有着“唯二的明星”之称的天之骄子,有他们两个人的节目,幸子怎么会不去看呢。虽然错过了前半段,可是后半段节目她可是全部看完了,这不,她今天花了一上午的时间,好不容易才从光碟店里借到了最后一张《血疑》的录像带。

以前血疑在电视上连载播出的时候,她并不是没有看过,只是最后在电视上播放大结局的时候,因为第二天有一场班级测验,所以便错过了首播。

之后又听人说,结局很悲伤,她便没有勇气去看第二天晚上的重播了。

因此,她错过了结局。

那年,她才不到九岁。

……

“这片子不错,首播的时候我看过。”说话的人是启仁,他一只手提着一打装在袋子里的啤酒,一只手拿着一个杯子,杯子里是一杯温水。“看了很久了吗,喝杯水吧?”

“抱歉,我太入神了,”幸子盘着腿,很随性地在沙发上坐着。她的确入神了,在听到了他的声音,她都还没反应过来是他来了,“噢……是你。”她有些尴尬地一笑,急忙把腿从沙发上放了下来,穿好拖鞋,站起身,从他的手中接过了杯子。“我还以为……还以为阿真今天会很忙。”幸子拉着男友的手,在沙发上又坐了下来。她侧坐着,双腿并拢,胳膊放在了大腿上,她看着他,说:“早上我看新闻了。阿真又破了一个大案子对么?”说着,她转过头看了一眼电视屏幕。此时电视里正播放到山口百惠饰演的女主角大岛幸子在得知自己身患绝症之后,在房间里,双眼含泪地,看着手里的,相框里光夫的相片。随后镜头给了相框一个特写,大岛的眼泪滴落在了相框的玻璃上,滑落……

“我打扰到小幸你看电视了么?”他的声音温柔极了,这不是询问,而是道歉。

“不,”幸子急忙回过头看看着男友,她说:“很早以前,在首播的时候我就已经看过这一段了,在百惠割腕之前,三浦先生饰演的光夫就会赶到,打破玻璃进屋阻止百惠小姐。并抢走她手中的刀。”

“你记得很清楚,这一集的剧情的确是这样没错。我也清楚的记得。”他说,“记得那是1975年10月3日吧,首播的日子。小幸那个时候好像是八岁,快要九岁的样子吧?快十年以前的事情,居然也能记得这么清楚啊。真是很了不得呢,你的记忆力比很多人都要好呢。尤其是比我这个经常健忘的人要好,真让我羡慕。”

“阿真的确是一个健忘的人,刚刚还说自己也记得,然后就说自己健忘。你可是真的很健忘。”她说。

“我陪你把它看下去吧?”

“上一次除了阿真以外的,来家里陪我看电视的,还是那位叫做左臣的警官呢。我上次对她说了一句话,这次也要对阿真说;爸爸还没有下班,妹妹和同学出去玩去了,妈妈正在睡午觉。”

“弟弟呢,”他问,“怎么不提弟弟?”

“给你开门的不就是弟弟吗,你都已经知道他的情况了,就不用我再告诉你了。他都跟阿真说了吧?这个调皮的孩子,在外面把别的小朋友给打了,脸都给别人挠伤了。”

“男孩子嘛,他们这个年记,打打闹闹的再正常不过了。小孩子打架不记仇,过些日子照样可以在一起玩。你这个做姐姐的,就别太在意了。”

“可打架毕竟不是什么好事。我不想小茂以后变成一个只知道用暴力去解决问题的孩子。那样不好……”说着,她的脸色忽然变得很深沉。

“可是我们也更不想,他在外面受了气,回家却把什么事都憋在自己心里,又或者是什么问题都要靠家人去帮他解决吧?”启仁往她的身边靠了靠,牵着她的手,说:“打架这件事情……我和你的看法一样,他是有错,我刚才在玄关已经帮你好好教育他了,相信他以后不会再随便和别人打架了。”

“阿真的袋子里装的是什么?”她指了指启仁放在茶几旁的纸袋,说。

“是啤酒。”

“是阿真自己要喝的吗?”她问。

“不是,”他说,“是买回家给长辈的。”

这个人一定从很早就想到了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在离开办公室的时候,他带走了一罐咖啡,也正是这一罐咖啡,使他先去喝过啤酒后的嘴里的酒气被咖啡味掩去了大半。

“香烟和酒精,为了自己的身体,还是不要碰最好。”说完,幸子笑了一下,又道:“这两样东西对身体没有什么好处,可世界上却有很多人离不开它们。人真是奇怪,人真是最奇怪的了。”

“劳累,也是不可取的事情。”启仁笑着补充道,“人不要太闲,也不要太累。闲会闲出病来,累也一样……”

“我也不想的啊。可是有时候真的不能不这样去做……不能不去辛苦自己……身体,还有这颗心。”她轻轻捂着自己的胸口,微笑着说。

启仁越发的感觉到,这个人,她给自己的感受越来越不像一个十六岁的少女。她,倒更像是一个大人。

“见不到你的时候,我真的很想念,很想念你……可是现在你就在我的身边,我却不知道该对你说些什么。情话说多了,也就变得平淡了,并不是情话本身变得平淡了,而是说的人,和听的人,一个说得疲倦了,一个……听得乏味了。所以今天我不想说什么,我有喜欢你,你有多么美丽动人这种话。呐,平常都是我抱着你,今天换你抱着我,让我靠着你的肩……不是我陪你,而是你陪我,陪我把这部戏的结局看完,好么?”

“这才放到了十几集,要看完可要很久去了。阿真今晚不回家了么?”说到后面,她竟脸红了。因为已经交往了一段日子了的缘故,熟悉的两个人在一起,她已经很久没有在他面前脸红了。

“哦?”启仁帮她耳边的头发都夹到了耳朵后面,凑近着脸,轻声耳语道:“小幸想我今天不回家么?那我……要睡在你家里什么地方呢?”

“当然是睡沙发!”她说。幸子带着笑,看着男友的眼睛,明知故问道:“不然你想睡在哪里?”

“我哪敢有什么胡思乱想啊,只要伯父伯母准我在这里借宿的话,睡沙发就沙发咯。”

“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现在可还没到可以借宿的时候呢!”她笑着说道。

“你这话就不对了,小幸。”启仁说,“如果你愿意的话,今年秋天我们就可以填写结婚申请书了。”

“结婚……还太遥远了吧?”她说。

“哈哈,我也只是随口一说嘛……”启仁摸着眉毛,笑道。

“随口一说么……”她抿住了嘴唇。

“对了,小幸,”启仁说,“告诉你一件开心的事。从今天开始,你就能经常,不,是可以天天见到我了。呐,开心吗?”

“阿真不是还有刑警的工作要做吗,应该很忙才对,我们怎么会经常能够见到呢?”

“你不开心?”

“我当然开心,如果能天天都见到阿真的话,我会比考上艺大还要开心。但是阿真的工作……”

“我今天晚上就会向上级递交一封停职休假的申请书,把我下半辈子的假期全都提前预支掉,今年,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再也不离开了。”

“阿真这么做是因为我?”

“当然,全世界除了你,还有谁值得我这样做呢?”

听完,她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如果阿真是因为我才放弃自己喜欢的事情的话,那么这种阿真牺牲自己而换来的我的开心……我才不要。”

“为什么?”他问,“我们可以很开心的在一起,我们每天都能见面。难道这样不好吗?而且就算警察中多我一个源真浩,这个世界上的犯人也不会全都消失掉,就算少我一个源真浩,这个世界上也不会一下子冒出一大撮犯人来。为什么?为什么小幸……我们可以像童话里的男女主角一样幸福,甜蜜,为什么你不愿意呢?”

“我知道,阿真想要为我创造一个美丽的童话,让我做童话里的女主角。”

“这样不好吗?”

“请让我说完……”她说,“阿真想要为我创造童话,却不知道童话里的女主角,一多半都是傻瓜,其他一小半,都是幼稚的小孩子。我不想做那个童话里的傻瓜,更不想那么幼稚。我不希望阿真为了我,为了我一个人放弃现在拥有着的……如果是你自己想要放弃,我不会阻止你,因为那是你自己选的。可是你现在是为了我要放弃这一切……作为你的恋人,我就不得不阻止你去这样做,如果我不阻止……我就不是一个称职的恋人。”

“小幸。”启仁轻轻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这件事,请阿真一定要想清楚,不要太草率做出决定。我不想因为我,让你以后后悔。”

“你说话好成熟,就像个大人。”启仁抿了抿嘴唇,微微一笑道。

“是吗?”听见启仁的话,她一下子笑了起来,“可能是快要过十七岁生日了,人越长越大了,也就越来越成熟了吧。”

“下个月六号,我还记得。”

“阿真可不要送我太贵重的礼物,不然我会觉得受之有愧的。”

“没关系,等我过生日的时候,你也是要送我礼物的啊。”

“我能送给你的,远没有你给我的要珍贵。”

“胡说。真这样觉得的话,那就把自己当礼……咳咳……那就为我做一次料理吧?那可比什么都要珍贵。”

“如果有一天阿真你的小幸,也像电视里的幸子一样生病了的话,阿真会像光夫一样,也永远不放开我的手吗?”

她看上去有些伤感。

电视里的光碟还在继续播放着。

“呐,小幸,如果真有那一天的话。你也要像百惠桑饰演的幸子一样,坚强的去面对啊,我相信……你一定会的。”

“阿真是一个很特别的人,”她笑着说,“一般别人在这种时候,不是都会说,永远也不会有那一天吗?为什么阿真却那样说呢?”

“因为……”他哽住了,“我……如果我也像爱情片里的男主角一样,说永远也不会有那一天的话……这句话,听上去不是很不真实么?因为人生……就是有着那么多的不确定性啊。我们不应该去无视,去害怕,而是应该坚强地去看待,去面对。所以我才会那样说啊。”

“阿真和别人不一样,阿真的甜言蜜语比所有电视剧里的男主角都要真实。这也正是我,喜欢阿真的理由。”

“那我也学着电视剧里的男主角说一句那样的话,小幸可千万不要不喜欢我了啊。呐,小幸,只要有我在你的身边,我便永远也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

“哼,阿真可真是的,无论说什么话,都让人觉得那么可以去相信呢。你说的,我信啦。可是如果真有那一天的话,那我就让你在我的身边,不离不弃的照顾我。到时候你可不许有怨言!”

她看上去是那么的可爱。无论说什么,总是那么温柔的样子。

“小幸。”源说,“这一世,若有一天真不能同生……那我也与你,共赴……”

“住口!”她急忙用手捂住了他的嘴,“说什么傻话呢!”

小茂:“老姐,源哥哥,你们要是不看电视的话,能不能把沙发让给我啊?”

在这之前,他一直都躲在沙发后面,偷听着二人的谈话。真是肉麻的让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真是失礼,怎么可以偷听姐姐和源哥哥和私人对话呢?快道歉!”幸子站起身,就要伸手去把他给抓过来。

“源哥哥你看,她平时在家里对我就是这么凶的!一点也不温柔!”小茂急忙躲到了源的身后,用源哥哥当做挡箭牌,挡住了自己的老姐。

幸子对源尴尬的笑了笑,说:“做姐姐的哪有不教训弟弟的,阿真不要听他胡说,我对她已经够温柔了。实在是他太调皮,你也都看到了,他居然偷听我们两个人说话……”

“不久才夸你是个男子汉,怎么着?男子汉居然这么快就变成了一个胆小鬼,要躲在源哥哥的身后吗?做错了事,就自己跟你姐姐道个歉,你姐姐这么好的人,又不会把你怎么样。你怕什么啊?”

“好吧……”说着,小茂从源的身后走了出来,低着头,对幸子道歉到:“对不起……姐姐……我不该偷听你和源哥哥说话。”

“听上去不是很诚恳的样子,还是让你去做点实事吧。”源说,“拿杯子,给你姐姐和我一人倒一杯温水来。我们说了这么久的话,早都已经口干舌燥的了。”

……

“我这个弟弟总是太调皮了,没有让阿真你感到很困扰吧?”幸子拿起茶几上,弟弟倒来的温水,抿了一口,又放了回去。她很自然的往源的肩膀上靠了上去,说:“如果我们以后也有孩子了的话,真不知道要怎么管教他才好。”

“放心好了,这事我有经……经历。我很有经历,我就是被人从小管教到大的,这种事情我自己最有经历了。我一定知道怎么管教孩子的。”

听到源这样说,幸子这才又拿起杯子,这一次,才真的是在喝水了。

“刚才阿真跟我说,想要不当警察了……其实有句话,我现在也好想告诉你。我说了,阿真不要生气,好吗?”

“你说嘛。”

“阿真希望我以后考上艺大之中,毕业以后做些什么呢?”

“艺大毕业,会当歌手吧?”源说。

“可是,比起歌手,我更想回到学校里,去当一个老师。一个教音乐的老师。喜欢音乐,不一定要专职当歌手,阿真你说呢?我也可以一边当老师,然后一边在有空的时候,偶尔发一张专辑啊。阿真……你说呢?”

“嗯?”源抿起了嘴,呆呆的看着她,“这和我想象的,有一点偏差啊。为什么你会有这种想法呢?额,别多想啊,我不是说这种想法不对,只是我很好奇,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可以说给我听吗?”

……

当日夜,玄月房间

她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忽然,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喃喃自语道:

“泰宫启仁……他就是我东瀛,未来的皇帝么?”

……

第七十七章:「重返校园」

比起华夏的寒暑假期,东瀛高中生的假期则要短一些了。但是比起华夏学生要好的是,他们放假之前和之后都无需补课,规定是放多少天,就是放多少天。基本上没有调休这一说法。

东瀛学生的假期相比于华夏学生的寒假和暑假,则多了一个春假。二月中到三月初就是他们的春假,而四月,则是新生入学,新人入职的时间。

昭和五十九年,一月九日,星期一。这一天,是寒假过后,这一学年的第三个学期,也是最后一个学期的返校日。

同时今天,也是雨夜凶魔案正式开始接受法庭审理的日子。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四号抓人,五号送检,九号就上庭,未免太快了一点,给人一种操之过急的感觉。可是既然“证据齐全”,要上庭又有何不可呢。

早在好几天以前,成年人们的年假就已经结束了,也是该把他们从家里面叫回来上班了。

检查厅方面,负责这次重大刑事案件的检查工作的,是素以公正干练著称的,现年三十岁的高桥检察官。而她的对手,便是与她同岁,并且曾经还在同一所高中读书的,无论辩护对象是谁,都会不遗余力为其辩护的,武井国选律师。

秋霜烈日是检察官的徽章;天平葵花,则是律师的徽章。某个总是记不住别人名字的家伙,便是用这个作为记号,来给她们两个人取的外号。

在今天的法庭对决上,左臣玄月不是证人,而是作为警方人员在场旁听。她是很晚才到的,这几天搜查一课里没有紧急公事,加之源课长又给自己放了几天假,她今天差点因为睡懒觉而错过了法庭的旁听。

源说他没有时间,就不来了,让自己替他对听一听,回去后告诉他。除此之外,左臣玄月自己也很想要看到犯人被宣判有罪的那一刻,每每到那个时候,她的心中就会涌起一股莫名的畅快之感,舒服极了。

有什么比当警察看到被自己所逮捕的罪犯被判有罪的那一秒更能让人有成就感的事情了呢。

洞房花烛,还是金榜题名?

她早已是在编人员,金榜题名对她来说已经实现。至于洞房花烛嘛,自己生命中那个注定的人,到底什么时候回出现呢。

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就这样单着,也挺好。人生旅程中,少一个恋人,也就可以少去很多的心烦事。

法庭上,法官敲了两下手中的小木锤,连叫了两声“肃静”,让旁听席中的一些正在交头接耳的人们安静了下来。

另一边,高桥检察官和武井律师的打扮很有意思。高桥检察官穿的是一件深色的女性西服外套,配着一条黑色西装长裤,外套里面,是一件白色衬衫,她打着一条藏蓝色的领带,浑身上下给人一副冷色系的感受。她留着长发,但却绑了一条马尾,很是干练。

尽管如此,她的美丽却并没有被她那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和穿着打扮所掩盖,相反还给了人一种很高冷的女王范。

武井律师,她好像故意在和这位霸气的检察官作对一样,她穿着一件米白色的外套,搭配着一条同颜色的齐膝短裙,另外,她的脖子上还戴了一条白色围巾。

两个人,显得那么的黑白分明。

雨宫名也和他的犯罪小徒弟,那个连名字都不被源记住的人,他们两个,已经坐上了被告席,等候着法官说完开庭词,检方的陈述,和问话。

……

而此时此刻,百里之外的镰仓高中的校门口。作为新任学生会副会长的源,前脚刚走进校门,后脚就被风纪委员硬拽着自己戴上了一个写着“风纪纠察”的红袖章,跟着那位整日里面无表情,好像面瘫了一样的近卫纪子小姐。

“噢嘞……你慢一点,扣针扎到衣服没关系,可别把我胳膊给扎了。”

每次让别人往自己肩膀上戴东西的时候,源都是提心吊胆的。因为如果被扣针给扎到的话,真的是会很疼的。故而,这小子平时办案的时候连搜查一课的红袖章都懒得戴。

“我很小心。”

她冷冰冰的回答到。

“我知道,我知道……”源说,“可是你的表情看起来好像很不友善的样子。”

“我一直这个表情。”她说。说完,纪子把手中的记过本给了源一份,语气冰冷的说:“返校日是一个很重要的日子,尤其要对同学们的风纪进行监督和纠察。副会长请拿出平时逃课的热情来。”

她肩膀上的袖章上写的是风纪委员,而给源戴的袖章上写的则是生徒会,也就是所谓的学生会了。

“啊嘞?”源笑了一下,说,“我有请假的好吧。”

“可是昨天你没有请假。”她一边说着,一边用一种,好像源平时盯罪犯的那种眼神盯着源看个不停。

“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呀……”

“副会长诘襟服上的第一个扣子没有扣,请立即把它扣上。”

“抱歉,可是我真的很热啊。”

“呵……”她面无表情地,冷冷的笑了一下,说道:“热的话,副会长可以穿夏装,但不能不扣衣服上的扣子。只有不良,才会不系扣子,虚掩着自己的衣服。副会长是学生会的人,更应该对同学们做一个好榜样。”

“我脱了它,只穿里面的衬衫可以吗?”

“白色的衬衫容易在写字的时候被墨水弄脏,我不建议副会长这样做。而且上白下黑很不雅观。”

“那就是说可以这样做咯?”

“副会长!”

“好吧好吧,”源没有脱外套,而是系上了衣服上的扣子,他说,“不过呀,只是一个扣子其实是并没有多大关系的,有时候做人做事不要太过认真了,像这种一个扣子没有扣其实都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小事。哈哈哈哈,或许我说的不对,你不要在意。”

“把副会长拉来一起做纠察,是我错了。”她还是一脸面无表情的说,嘴角没有丝毫上扬的幅度,“可是副会长很少为学生会做工作,恰好我的助手生病住院了,只好把副会长拉来当帮手了。”

“哦,什么病啊,需要去看望么?”源客气的问了一句。

“挺严重的,但是请放心,不是传染病,也不会死人。寒假前他就已经在住院了。我们学生会的成员一起凑钱买了一个果篮,如果副会长午休时间有空的话,就代表我们去xx医院xxx号病房去看望一下他吧。”

“是男同学?”源问。

“副会长希望是女同学吗?”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就这么说定了,拜托副会长专程跑一趟了。”

“没事,我不是还没有凑钱么,”源说,“这次帮大家去跑一趟,就当是份子了。果篮现在是在学生会里吗,我中午去拿还是……”

“不,”纪子打断道,“果篮还没有买。中午副会长要先去向佐藤同学登记拿钱,然后去买果篮,最后送到医院。”

“啊嘞……你这可就有意思了啊,放了这么多天寒假,为什么不去买啊?你……还是你们,是专程在等我来学校为你们去跑腿么?”

“是的。”

“哇,居然这么干净利落的承认了!要是我今天不来学校呢?”

“那就等明天,”她说,“反正你总会来的。那位同学的病几个礼拜还不会好,副会长总不会几个礼拜都不来上学吧。”

“你们可真是的……”源捂着额头,无奈的笑了起来。

“副会长,”她说,“请副会长把目光的重心放在进入校门的同学们身上,不要开小差。”

“拜托……”源说,“正牌会长现在不在这里,你就不能把那个副字暂时给我拿掉么?”

“不可以,”她直接了当的说,“副会长就是副会长,如果副会长想要当会长的话,就请拿出平时逃课的热情来。”

“够了,能不能别提逃课这茬了?”源笑着说,“我真的只是昨天一天忘了请假而已……”

“请副会长今天晚上回家以后写一封认错态度诚恳的检讨书,明天交到学生会办公室。”

“why?话说我当初是怎么当上副会长的啊,怎么当个副会长居然有这么多的事呢!”

“副会长是藤泽高中的年级第一,你们的学校遭到了炸弹袭击,副会长暂时转学到了我们镰仓高中,会长大人她说副会长是一个优秀的同学,所以……”

“okok,我有印象了。”源说,说着,源摘下了胳膊上的袖章,拉着她的手,把袖章亲手交换到了她的手中:“请你找时间告诉你们会长,我不喜欢学生会的工作,更不想以后当下一任学生会长。”

“副会长。”

“哦,对了,果篮你们找别人去送吧。这儿是一千元,算是我对住院同学的一点慰问,算是果篮的份子也好,你就先代学生会收下吧。正式退出学生会以前,我还是副会长,我应该出一份份子。”

“副会长,你为什么要退出学生会。”她问。

源笑着,用手指了指她肩膀上的风纪委员袖章,“因为啊,我不喜欢在肩膀上戴东西。”

“这样吗。”她好像并不是很在意的样子,“那么我会和会长大人说的。但是副会长还是应该自己去跟会长她……”

“小幸,早上好!”这个时候,源的目光全部转移到了刚刚走进校门的幸子身上,他选择性耳聋的无视掉了近卫纪子的话,朝着幸子快步走去。

“阿真,”幸子一走进校门,就听见了男友在叫自己的名字,她也看到了他,同时朝着他走了过去,“阿真来的好早,昨天有很早睡觉吗?”

“当然了,”源说,“今天是返校日,虽然平时也总是可以见到你,但是能够在学校再次相遇,感觉还是不一样呢。所以,我很期待今天的返校日,期待了一整晚,在梦里也一直期待着。期待着与你再次相逢。”

“我们只是一个晚上没见而已,”她说,“不过我也非常期待今天能够见到阿真呢。”

“呐,我们先去教室吧,今天还是有些冷呢。”

“嗯!”幸子轻轻点了一下头,笑着把手交给了她。

……

“什么,”这位好似面瘫脸一般的近卫纪子的脸上忽然有了一丝表情的变化,她的眉毛微微皱了一下,轻声自语道:“副会长居然带头谈恋爱,这……原来这才是退出学生会的理由吗!?”

……

瞥了一眼身旁的油腻大汉,左臣玄月低下头叹了口气,心想道:“要是启仁在就好了,看到他,心情总是会好很多。今天这场法庭对决真是让人心情不好,我就不应该来旁听的……”

……

“虽然以前总是翘课,但是换了一个学校,才开始怀念以前藤泽高中给自己的回应呢。就好像那个天台……那个你差点摔下的楼梯,现在都已经没有了。”

“那次,害阿真的手受伤了,我到现在都还很为这件事情感到内疚。如果我好好看路的话……”

“没关系,”源笑着拉过她的手,自己额头贴着她的额头,轻声道:“以后只要我们互相牵着对方的手,就再也不会跌跟头了呀。”

“够了啦,”幸子带着笑,轻轻推开了源,说,“这几天阿真未免说了太多让人肉麻的话了,我都能把这些话写成好几首歌词了。”

“这样不好吗,”源用手指轻轻抹了一下她的鼻尖,说:“这样你以后就有很多甜蜜故事可以用来写情歌了。到时候可别忘了在作词人的后面也加上我的名字。”

“就算阿真不说,我的一切,也都有阿真你的一半啊。我的心,也都掰了一半给你。”

“才一半啊,”源撒娇道,“我可是把我的心全都给你一个人了呀。你的另外一半给了谁,可以告诉我吗?”

“另外一半,又掰成了两半,一半给了父母。再掰一半,留给弟弟和妹妹,剩下的……才是给我自己。等以后,再把我留给自己的这份,送给孩子。”

“小幸这样说,真让我心疼。你会是个好女儿,好姐姐,好……”

话没说完,忽然耳边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大哥!我好想你啊大哥!”

“呃……”源愣了一下。他反应过来,急忙拉着幸子的手问道:“小幸快告诉我,他的名字是?”

“他不就是三井同学吗。”

“噢,三井啊!”源转过头,对距离自己只剩不到五米的三井孝太郎说道,“怎么样,寒假玩的很开心吗。”

谁知他一跑过来,居然很不害臊的抱住了源的胳膊,重复着那句“大哥,我好想你啊,大哥。”

“喂喂喂……”源拍了拍他的熊背,说,“十天半个月没见而已,用不着一见面就搞得这么殷勤吧。”

“十来天没见,大哥还能记得我姓三井,真是让人太感动了。不好意思,有点情不自禁。让大哥和嫂子看笑话了……”

“没有的事,”幸子说,“阿真他一向都说,返校以后除了第一个想要见到我,第二个就是三井同学了。阿真他很挂念三井同学你这个朋友呢。”

“嗯?”源转过头看着幸子,笑了笑,说,“什么时候我的小幸变得这么会说话了,真不像你啊。”

“我说的是实话,”她说,“阿真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其实还是记着三井同学这个好朋友的吧?”

“哈哈哈……小幸也变得很健谈了呢。”

“我没有……”她抿起嘴,轻轻咬了一下唇,说:“我只是比较了解阿真,因为阿真和我一样,都没有什么朋友。朋友本就不多的人,一定会更加珍惜友谊。所以刚才阿真,才会问我那一个问题啊。”

“什么问题?”源问。

幸子微微一笑,说:“阿真会问我,不就代表阿真很重视这段友谊吗?如果阿真对自己和三井同学的友谊是一种无所谓的态度的话,刚刚就不会问我了吧?”

“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了。”源说,“你现在真是越来越聪明了,看问题居然能看得这么全面,这么通透。”

“哼~”

“怎么了。”

“阿真是说我以前很笨吗?”

“哪有啊,”源说,“我夸你越来越聪明了,并不是就是说你以前很笨啊。学无止境,人当然是会越来越聪明的啊。”

“就你最会说话了,好吧,就当你是这个意思好了。”

……

“哇~大哥好会说肉麻的话啊,也教我一句去哄女孩子好不好啊?”三井苦苦哀求道。

“好吧好吧……”源无奈地一笑,说道:“即使初次相遇的我们,相互忽视,擦肩而过,背道相驰……但是迟早有一天,我们会在地球的另一边,在另一个原点相遇。首次的错过,就当是命运给我们的,一个淘气的玩笑;你是我心中的空缺,是我的爱情,我要鼓起勇气向你表白,只要有你,就会幸福。让那风儿,把如花绽放的你,吹到我的身边吧,我爱你……”

“虽然不是很懂,但是好像很浪漫的样子。大哥真是有一套啊。”

“是啊,真是有一套啊,”幸子说。源只顾着表演口才,竟忘了一旁的女友正用一种吃醋的眼神死死盯着自己,她鼓着腮,说:“对于肉麻的话,阿真可真是能够信手沾来啊。”

“啊嘞……”源这才意识到了事情好像有些不对头,急忙道:“不是的,我刚刚是在帮三井同学构思他的情书呢。我对你说的所有话都是真情实意的啊。”

“哼~”

……

第七十八章:「黑羽飞鸟」

“三井,你今天可把我给害了啊你。”源笑着说,“趁着时间还早,去温习一下书本知识吧,嗯?”

三井先一愣神,接着便顿时反应了过来大哥的意思。他弯着腰,自觉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时间真快,”等到三井走远,源这才又和幸子说起了话。他说,“等这个学期结束以后,我们就是高三的学生了。人生不会重新来过,每一次都是崭新的人生,珍惜最后的高中生活吧。不过说起来幸子你可比别人要早一年念书呢,那你就正好在十八岁的时候就可以毕业。真是羡慕啊,如果我也……”

“是啊,阿真,时间真快。一转眼我们就都要变成大人了,可是……有一些熟悉的同学,却永远也……”她忽然变得有些伤感。“抱歉……”幸子很快便意识到了自己不应该把这种情绪带给恋人,急忙道歉到:“阿真,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没事的,”源将她抱入了怀中,用自己的温柔,安抚着恋人那颗受伤的心,他说:“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还有你,都请尽快忘了它吧?”

“阿真……”幸子紧紧地抱着恋人,将头埋进了他的胸膛,她很伤感,但她也知道,无论自己再怎么伤感,过去的事也永没办法重新来过了。

就像他告诉过自己的那样,我们要永远珍惜现在拥有的,因为哪怕只是前一秒的世界,我们也永远回不去了。

一切的伤感,源自两个月前,也正是十一月三号……

那天,是学园祭,也就是所谓的文化节。更简单的说,便是校庆日。

学园祭的主要活动通常是各个班级或社团向学校里的其他同学,或是校外的人们展示自己的才艺和长处。

班级或社团里的学生们可以按自己的兴趣多人组团,但如果不受欢迎的话,就有可能会遭受废部的危险,所以社团通常都会很活跃的参加学园祭表演。在学园祭时,他们可以演出、现场画像、办鬼屋等活动,这些活动并非学校布置,它们完全都是学生们自己来创办的。

相比较于班级展,社团展在文化祭中则担当起了更加活跃的角色,他们活动内容因社团而异,如轻音乐社进行乐队表演,糕点研究社进行点心出售等。因为社团越发活跃,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社团层出不穷,其娱乐性也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球。

这些,已经剩下的关于学园祭的相关内容,都是大家早已为之熟悉了的。而两个月前的这一次学园祭,与往常不同的是……

在十一月三日那天下午,发生了一件,不,是许多件谁也没有事先预想到的事情……

源说过的那句“我们谁也无法回到从前”,现在似乎要被打破了

……

两个月前

镰仓高中

……

“阿真你看,那边有魔术表演呢。我们快去看吧?”幸子牵着源的手,向着魔术社团的表演台走去。“额,”幸子回头,看着源,不为别人,只是因为明明自己牵着他的手向着那边走着,他一句话没说,就忽然停了下来。“怎么了,阿真。”

“那边人太多了,”源摸了摸嘴唇,说,“我不喜欢挤在人群太拥挤的……”他有些语序不清。“我的意思是,我不喜欢被太多人挤在人堆里。”源说。

“胡说,”幸子微微地踮起了脚,眯着眼,笑着;伸出手,用手指在他的鼻尖上摸了一下:“阿真不喜欢的,明明就是以别人为主角的舞台吧?”

“呃……”幸子那一针见血的玩笑话,让源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我哪有,”他傻气的辩白了一句,可是接下来的话,便又不那么傻气了,他说:“就算是以别人为主角的舞台,我也会很喜欢看的。比如,以小幸你为主角的舞台。”

她轻咬嘴唇,微微一笑道:“哼,那阿真现在就陪我去看魔术表演吧。”

“哎,我……”想说的话还没说完,源便被女友硬拉着走向表演台了。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勉强从人群的最后面挤到了靠前排的位子。

“阿真你看,台上的魔术师穿的好帅啊。”幸子说。

“啊?”源皱着眉,半眯着眼,打量起了那个台上的家伙。

那个小子,一身白色魔术服披着个白斗破,戴着双白手套,头上还顶了个白色魔术帽,真不知道他穿这么白到底是想扮白马王子还是怪盗基德。

“根本就不怎么帅。”

源看起来有些吃醋。

“呀,他居然会变鸽子。”幸子说。

“没什么好稀奇的,只不过是事先把鸽子藏在了……”

“阿真,揭穿别人的魔术是不礼貌的。”

注意到幸子脸上有些不高兴的表情,源立即收住了即将说出口的话。抱着胳膊,在一旁一句话也不说的,陪着幸子看起了台上那个臭小子的魔术表演。

“啊……好心焦啊……”源心想道,“她居然只顾着看那个家伙,都不看我了。啊啊啊,这个混蛋魔术师,居然胆敢在我的面前抢走我的女朋友的目光!真是不可原谅啊……”

源虽然没有说话,可是那“咯咯咯”的,咬牙切齿的声音却是那么清晰。

“接下来的魔术,我需要请一位现场观众来配合我的演出,请问有自愿上台配……”

那个合字还没说出口,台下的源便举起了自己的手:

“我,让我来配合你的演出吧!”

虽然听起来很诚恳的样子,但是那人畜无害的笑容里,却暗藏着想要拆台的心呢。

“好的,那就请这位同学上台来吧。”魔术师说。

他很年轻,不像是学校从外面请来的魔术师,应该是魔术社里的成员。

人长得还挺帅的,就是帅得有些让人讨厌;不管别人讨不讨厌,反正源挺讨厌他的。本来就不太喜欢魔术师的源,便更加不会喜欢这个勾走了自己女朋友目光的魔术师了。

只见他右手响指一打,左手便凭空变出了一张扑克牌,在台下的欢呼声中,他转身从一旁摆放着魔术道具的桌子上拿起一支签字笔,说:“现在请同学依照自己的喜好,在这张扑克牌上画上一个记号。打圈打勾或是打叉都可以,甚至是写上自己的名字,总之请在它的上面留下一个独特的记号。拜托了。”

源的脸上虽然带着笑,但是却很不友善的说道:“要是你猜不出来,是不是就要接受什么惩罚呢?”

“嗯?”他看着源,微微一笑。只见他转身面向观众,说:“如果接下来的魔术失败了的话,那么魔术社就会送给在场每一个同学一个魔术社自制的社团徽章当做纪念品。”

“噢!”

台下的人们欢呼了起来。

“那就请继续吧,魔术师先生。”源拿着那张扑克牌,说,“我已经写好记号了,接下来你要做什么?”

“现在我会用黑布蒙上我的眼睛,请你把它随意藏在一个地方。我会在你说ok之后把它给变出来。”他很有信心的看着源,说。

这时,穿着兔女郎服饰的女助手从后台走了出来,拿着黑布,将他的眼睛给蒙了上来。

他闭着眼睛,笔直的站着,双手抱在胸前。如果一个魔术师要在这里做什么手脚的话,应该会把手背在背后,而他却没有这样做。

源环顾四周,找寻着一个可以用来藏扑克牌的地方,尽管他心里比台下的谁都要清楚,这位魔术师等一会变出来的扑克牌和自己手上这一张根本不可能是同一张。

不过源倒是真想看看,他要怎么变出一张做了同样记号的扑克牌来。

……

“ok,你可以摘下眼罩了。”源背着手,微笑着说。

“魔术是一种的神奇的事情,而操纵和运用它的魔术师,则是更加超乎于人类想象的神奇。”黑羽飞鸟一边摘下蒙眼的黑布,一边向源走去,“虽然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有趣的观众,但是……你还没有赢。”

说着,他的手从源的肩膀旁边往源的背后一伸。

就当他要把手伸回去的时候,手臂,却忽然被那个专程来拆台的男人给紧紧抓住了。

只见源用牙齿解开了自己外套的袖扣,将它向下挽下了一些,露出了手腕。源抓着他的手没有松开,另一只手却学着他的样子,从他的身旁,伸向了他的斗破里……

“你看,”源从他的斗破后面拿出了一张扑克牌,笑着说,“是不是这一张牌?”

这个人真是无法形容的坏呢。

源将扑克牌放入了他的手中,冲他眨了一个眼,并竖了一个剪刀手,接着,便跳下了舞台。

他拉着幸子的手,从人群中离开了。

……

黑羽飞鸟走向舞台的边沿,将那张扑克牌展示给了观众,忽然,他响指一打,那一张扑克牌在他的手里,竟变成了两张。

“噢!天哪!”观众们都惊呆了。他们本来还都以为,这次的魔术失败了,没想到居然……

“我和那位同学打了一个平手,”他对台下的观众说,“所以这次,魔术社还是会送给在场的大家,每人一个纪念徽章。”

黑羽飞鸟冲观众优雅地鞠了一躬。他转过身,低下头,看了手里的那两张做着记号的扑克牌。望着那扑克牌上做的记号,他不禁一笑,与其说是记号,不如说是一句话吧。

一句有趣的警告:

她注视的目光,只属于我一个人。

……

一阵风刮来,他头上的魔术帽,忽然掉落……

回过头,那位留给自己另类的“挑战书”的男人,已经消失在了人潮。

他捡起地上的帽子,轻轻拍了拍帽沿,“如果这是挑战的话,那么我接受了。”

……

第七十九章:「傻瓜」

搅了别人的魔术表演,牵着恋人的手,走在学校水泥路上的源,此时似乎很洋洋得意的样子。

他半低着头,用拳头捂着嘴,对刚才的事满不在意的笑了一下。

“没有想到吧,”源说,“我不光会推理,而且还会变魔术。你刚刚离得远,没有看到他脸上的表情,他当时……”

“阿真!”

就在源还沉溺于胜利的喜悦中的时候,幸子突如其来的一声,令他几乎整个人都蒙住了。

“怎么了?”源收住了笑意,咬了咬嘴唇,小心地问道,“为什么用那种表情看着我啊?”

“阿真你知道吗,你刚才那么做真的是太失礼了。”她的表情看上去很严肃,一点也不是在开玩笑的样子。幸子将手从源的手心里拿了回来,皱着眉,说:“我知道阿真是一个很优秀的人,这个世界上没有几个人可以和你媲美,但是尽管是这样,阿真也要学会去尊重别人。”

“我……”源很是无辜,“小幸,我怎么了?”

“如果阿真认为魔术师表演的不好,做观众的我们可以离开。但是阿真,我们不是他的对手,我们没有权力在他的舞台上去表现自己比他有多么优秀。那实在是太没有礼貌了……”

幸子很少会这么用词,更是很少会对人生气,去这样直接的去说出别人的错误。

“好了嘛~是我不对,我错了。”源用一种孩子般稚嫩的语气对她道歉到,他从她的旁边跑到了她的面前,拉起她的手,说:“听小幸的话,下次我再也不敢了。可是……”

“可是什么?”

幸子问。

“小幸也要答应我,以后你也不许一直盯着别的男同学看。我可是会吃醋的!我一吃醋,就会忍不住想要去和那个让我吃醋的人比试出我和他到底谁更厉害。”

“真是孩子气呢。”

“我哪有,”源撅了撅嘴,说,“我可是这个学校里最成熟的人了,我还是学生会的副会长呢!”

“有史以来最孩子气的副会长吗?”她笑着说。

“呐呐呐!我才不孩子气呢,如果你相信的话,那么我们去鬼屋怎么样,看看是谁会先被吓哭。”

“阿真想要看我被吓哭的样子,我才不给你看。而且我也不可能会被吓哭的,我最不怕的就是鬼怪了,因为我知道那些都是假的,是骗人的谎话。不过阿真你能说出这样的话,足见你是真的很幼稚的一个人呢。呐~阿真的心里是不是住着一个六岁的,永远也长不大的幼稚园的小朋友呢?”

“你这样说,我就真要带你去见识见识什么叫做有史以来最恐怖的学园祭鬼屋了!”

“和以前在藤泽高中时见到的鬼屋有什么不同么?”

“当然!”说完,源饶有兴致的为她讲解了起来,“我可是费了很大的功夫,才让一号楼的同学们答应把教学楼借给我们妖怪社来办这次学园祭的鬼屋展览的。”

“妖怪社,噗……”幸子忍俊不禁的说,“为什么要叫妖怪社啊。”

“因为之前灵异社这个名字听起来太阴森了,基本上都不会有同学想要加入。所以在我当上灵异社的社长以后,就把名字改成听起来更为可爱一些的妖怪社了。这次的鬼屋展览我真的很用心去准备了,哼哼,不相信的话你可以去看一看,那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一整栋楼都被阿真装饰成鬼屋了么,”她说,“这可真是一个大工程啊。”

“看我的熊猫眼,”源说,“就在昨天放学以后,我带领妖怪社全体社员熬夜把鬼屋布置好的。”

“阿真,”幸子用一种开玩笑的语气说,“下午六点以后还让成年人上班,可是犯法的行为哦。”

“有薪水才叫上班。”源笑着说。

“嗯?”

“啊,那什么……我们现在就去参观我们妖怪社用了一整晚的时间布置好的鬼屋吧!”

……

只是站在教学楼门口,就已经可以感觉到里面的阴森了……

幸子咽了咽口水,看着源,小声问道:“虽然外面看起来很平常的样子,但是里面……真的很恐怖么?”

“把你脑海中能想到的恐怖场景全部想一遍吧,因为等一会,会有很多连想象都想象不到的惊悚场面的。”说着,源便拉着她的手要往里走。

“等一下!”幸子在原地站了下来,她说:“既然是鬼屋的话,有没有地图,或是目的地什么的吗?总归……要有一个达成胜利的方式吧?”

“地图在脑子里,”源将食指放在她的额头上,说,“拉着我的手不要放开,不然可是会被妖怪抓走的哦。”

“我可不是小孩子!我不会被吓到!”幸子咽了咽口水,给自己壮着胆子般的说道。

“哦?”源说,“我可是准备好照相机了,如果你一会被吓哭了的话,我一定会把你的哭相给拍下来的。”

“讨厌……”

说着,她便撇下了这位调皮得没有边际的男友,自己走进了已经被布置成了鬼屋了的教学楼。

……

幸子本以为他会很快跟上来,牵住自己的手对自己说:“还是让我牵着你的手,在前面为你斩妖除魔吧。”这句话……

可是,他没有。

没有人来牵自己的手。

他,甚至都没有追上来。

“喂……”幸子转过身,对着身后的黑暗,自言自语般说道:“别开这种不好笑的玩笑了!阿真,你在吗,快出来吧……你是想要突然出来吓我一跳吗?我才不会被你吓到……”

说完,她真的有些害怕了。

这里面未免太阴森了,不光没有开灯,就连人的声音也都没有。

幸子本能的伸出手,想要扶住身边的枪毙,却被一种毛茸茸的触感给吓到了,“啊……”她竟失声叫了出来。“墙上是什么啊……”她急忙收回了手,她不知道那是什么,这里太暗,伸手都不见五指,更别说看清墙上有什么东西了。面对那未知的恐惧,她不敢再去触碰了。

……

教学楼外,看着已经关上了的教学楼大门,源笑着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他一边在指尖玩弄着自己秀发,一边从怀里取了对讲机,对着对讲机的那头说:“十秒后,让一楼走廊的灯像恐怖片里一样闪烁,闪烁时间是三秒。”

“大哥大哥,我没有迟到吧。”这时,三井从一旁跑了出来。

“你迟到了一分钟,”源说。源从怀里取出一本手册,丢给了三井,同时把对讲机也交到了他的手里,说道:“等会全部按照手册上面写的来,我就不信吓不哭她。”

话音未落,教学楼里面便传来了幸子的尖叫声。

“噢,开始在害怕了,我要进去英雄救美了。记得照着本子上来啊,三井。”

“真的要,按照本子上写的来么……”

“废什么话啊!”

说罢,整理好衣领,一个箭步,冲进了教学楼。

……

“呵……”幸子抱着胳膊,抬头望了一眼头顶那不时闪烁着的灯泡,说:“阿真他真是太幼稚了,这种小把戏怎么可能吓到我嘛。”幸子俏皮一笑,转身看向自己刚才进来方向,“害怕”的尖叫了一声。

短短数秒后,伴随着开门时带进来的,门外的光,一个身着黑衣的男人走进来了。

“小幸,还是让我牵着你的手,在前面为你斩妖除魔吧。”一句早已经被意料到的台词。

却……没有换来事先预想的反响。

接着门外透进来的光,源观察着她脸上的表情……这个男人的眼睛说来稀奇,他虽惧怕强光,但同时却拥有着很好的夜视功能,正如同上帝关上了一扇门,便为其打开了一扇窗。

“那个……我现在关上门,然后过来牵着你的手,好么?”他说话的声音,远没有刚才要中气十足了。“小幸,我刚才听见……”

“我故意的。”她有些傲娇的说,“我就知道,孩子气的阿真,一定是想要故意来吓我。我是这么容易被吓到的女孩子吗?”说着,她用手取下了挂在墙壁上的猩猩面具,原来自己之前摸到的墙上那个毛茸茸的东西,就是面具上的绒毛上。

“咕噜……”

源咽了咽口水,说:“进鬼屋是为了什么?不是为了让别人看自己有多么大胆,其实啊,为的就是享受被吓的过程……”

“是么,阿真。”幸子从墙上取下的面具,迈着缓慢的步伐,朝源走了过去。

“小幸……我……”

看着自己走到了自己面前的女友,源忽然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他偏过头,看了一眼门外的三井,又回过头,看向了她的脸。

“噢!天呐!”

回过头来的瞬间,他着实被吓了一跳。

这个小幸,真是有够调皮的,她居然把那副猩猩面具给戴在了脸上。

源本来做好的准备是看到女朋友生气的脸,可是却没做好准备看到一张猩猩的脸啊。

源勉强地堆出了一脸笑意,伸手把她脸上的面具给摘了下来,说:“这副面具不好看,还是让我来戴吧。”说着,源把自己头上的鸭舌帽摘了下来,给她戴上,又说:“小幸的话,戴着这个就可以了。嗯,很搭呢!”

他关上了进来的大门,从兜里拿出两个小手电,其中一个给了幸子。“我哪有想要吓你啊,刚才你进来的太急了,忘了跟社团的工作人员拿冒险装备了。你看,我可是专门帮你去拿冒险装备了。”

“光线好弱啊。”她用手电筒照了照自己的脸,又照了照男友,说道。

“就是要这种有点弱的光线才可以啊,”源说,“手电筒的光线太强的话,会被人……呃,会被鬼屋里的鬼发现我们的。”

“一开始什么都看不见,在墙壁上摸到了一个毛茸茸的东西,的确是把我吓了一跳。但是闪烁的电灯泡这种事情……实在是太幼稚了吧?根本就连念小学的小朋友都吓不到。”

“我布置了一整晚的鬼屋企划,居然被自己的女朋友这样评价……呃……我的自信心被你给狠狠打击到了。”

“傻瓜,这才刚刚开始啊。说不定等一会我真的会被吓到呢?”幸子挽着男友的手臂,笑着安慰道。

“你才是傻瓜。”

“阿真说我是傻瓜,那我就是吧~”

“哪有人会承认自己是傻瓜的啊……”

“我不就是咯?”

“那你可真是个傻瓜啊……”

“呐,我就是傻瓜啊。”说着,她把帽子往下压了压,学着之前在电视上看到的,源面对记者提问时样子,侧着脸,露齿一笑道:“oh,我就是全世界最傻的大傻瓜~”

“你是在学我吗?”源笑着说。看着她那一脸认真的,学着自己的样子,源的眼神里充满了对恋人的宠溺。

自从在一起正式交往以后,她就变得活泼了很多呢。

“我的小幸,真是越来越可……呃,等等!”

忽然,源好像反应过来了什么。

“为什么要学着我的样子,说自己是傻瓜?”他笑着问。

幸子踮起脚,在源的唇边轻轻一吻,柔道:“因为阿真,就是一个大傻瓜~”

……

第八十章:「学园祭杀人事件」

“小幸,别光顾着埋着头看地图了,你可千万跟紧我,无论如何也不要松开我的手。如果不小心走丢了的话,那可就糟糕了。”

一个合格的恋人,就是在哪怕只有彼此的时候,也会对方保留着面子。源知道,自己的这个小幸啊,是因为刚才的事而被吓到了,可是源不能说傻瓜,看你被吓成那个样子,而是换了一种更为恰当的说辞。

幸子这个人啊。

虽然一开始嘴上说着不怕,可是经过刚刚发生的事后,她腿软得几乎站都要站不稳了。她紧紧地抱着他的手臂,闭着眼睛,把脸靠在了他的胳膊上。

“喂……”源笑了笑,有些无奈的说到,“小幸你这个样子要怎么走路啊?要是被扮鬼的社员看到,可是会被别人笑话的。你想被别人笑话么?”

随口一说,本也没有其他什么意思,就像经常可以听到的,大人逗小孩的那句如果你不吃,我就吃了那句话的意味和目的的一样的。

可是幸子,却好像听出了另一种意思来。

她说:“别人想笑就让他们笑好了……”

幸子抬起头,瘪着嘴,一脸不开心地看着源。问道:“阿真你,也会笑话我吗?虽然嘴上没有说,其中心里已经在捧腹大笑了是吗?”

“如果你真的很害怕的话,那我们就不玩鬼屋冒险了吧?我们可以去找一些更为轻松的事情来做。”

“我不要……”

幸子这样说到。

“阿真一定觉得,我会被吓到哭出来对吧。如果真的那样想的话,那才是大错特错了……”她松开了男友的手臂,鼓起勇气,自己一个人向前走了几步,笑着,将头上的鸭舌帽的鸭舌向后一转。

反戴鸭舌帽的她,看上去比平时的她要多了几分酷酷的黑暗气质。

“被炸弹狂绑在椅子上我都没怕过,我会怕这些假到没有边际的妖魔鬼怪吗。”

“净吹牛……”他笑道,“你当时明明眼泪都吓出来了。”

“证据!证据呢!”

幸子鼓着腮,撒娇道。

“还是个警察呢,没有证据可不许随便冤枉人,我当时哪有被吓哭啊。那天下雨,明明是风太大了把沙子吹到眼睛里了才会……哼!阿真!”

说着,她气得跺了一下脚。

“平时都是阿真装出一副酷酷的样子,偶尔也让我装一下酷不可以吗。”她说。

“要扮酷,小幸你还差了那么一点。”

源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幸子的身上。“来,先伸左手。”源帮着她,把手伸进了衣袖。

“小幸,用你手里的手电帮我照明,我来帮你把外套拉链拉上。”

“这种事情……我已经来就可以了啦……”

“说什么傻话,”源一边帮她拉上了外套的拉链,一边说,“以后我要帮你做的事可还多着呢帮你穿上灰姑娘的水晶鞋,帮你戴上婚礼的头花,帮你在无名指上,戴上我们的婚戒。”

“阿真……”

源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的确是让幸子有些难以接话了。或许他忘了,现在是八十年代而不是现代,是东瀛而不是华夏。

“啊,我差点忘了,在这之前,我要先向你求婚。我要先在你的另外一只手指上,戴上一枚我们的订婚戒指。那一天一定会很快到来的,小幸,我很期待。”

一向老成稳重的他,今天未免有些太过轻浮了。也并不是说,这样的话就是绝对不可以说的禁忌,只是一旦说出口了,再想反悔可就没有丝毫的余地了……

“我也会很期待。”

幸子好不容易,才从嘴里说出了这句话。看似很简单,很简短的一句话,对她来说,却是无比难为情的。

也就是他,这个无比优秀的男人,这个两次把自己从死亡边缘拯救回来的男人,才能让她……有勇气把这句话坦率的说了出来。

源很擅长说肉麻话,但是比起那些肉麻话,没有什么比这一句“我也会很期待”更让人欢欣雀跃的了。她这不就是在说,“我愿意”,这三个字吗?

亏他想的出来,居然在这种气氛下和女孩子私定终身,刚刚被吓到的她,在心跳还没有恢复到正常之前,会比平常更容易的答应一些请求。

不过,也更容易会拒绝人呢。

……

“接下来的路,我们就用不着手电筒了。”源说。

他用一种很自信的目光注视着恋人的眼睛。源率先关掉了手电筒,见到恋人这么做了,幸子也只好也一起关掉了。

“握紧我的手,让我带你冲出这无尽的黑暗吧。之后的道路或许有些蜿蜒,但是我已经把路线牢记在了我的心里,请完全相信我。”

“嗯。”

……

接着,二人便走进了一间教室。在教室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张长长的桌子,说是桌子,可上面用红布盖着,根本让人分辨不出它的真实形态。它长长的,却不像一个长方形,倒像是一个不规整的六边形。

幸子的夜视能力远不如源要来的好,她甚至都没有看见教室里有那么一张“桌子”。

她还很是天真的问道:“就快到终点了吗?”却不知道,自己的调皮男友今天还要最后吓自己一次。

那哪是什么桌子,在那红布下盖着的,分明是一张吸血鬼棺材。而扮演吸血鬼的演员,早已在里面躺好待命了。

按照企划书里写好的,现在演员就等着源的一句暗号,就会掀开盖子从里面跳出来了。

“咳咳……”源轻咳两声,道:“如果烹饪社这次学园祭有准备章鱼丸子就好了,一会我一定要去品尝一下。”

“烹饪社没有准备的话,我们还可以在回家的路上买啊。”幸子说。

“额,是啊……”明明已经说完了暗号,棺材里的那位却一点反应也还也没,源不禁在心里暗骂道,这个扮演吸血鬼的家伙到底是谁,真是太不敬业了。

该不会是睡着了吧。

想到这里,源故意用手敲了敲棺材板,试图叫醒那个睡着的演员。

“阿真在干什么?”

“呃,没干什么,我在敲桌子呢。”源笑着说。

说完,他慢慢地把盖在棺材上的红布给揭了下来。“喂喂喂……起床了,吸血鬼大哥。”源心想道,“这里面该不会根本没人吧。”

源的耐心有些被消磨光了,对女朋友以外的其他人,他从来都没什么好耐心的。

“啪!”

他一巴掌拍在了棺材盖上。

“阿真,这张桌子上的花纹好特别啊。”幸子说道。

她手里拿着手电筒,却没有打开。她还有看清这张桌子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是她已经用手摸到了那上面的反十字架。

“oh……”

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同时,她说:“阿真,我觉得你应该离那个东西远一点。”

“好吧,既然你已经有心理准备,那么吸血鬼就算现在从里面跳出来,也肯定吓不到你了。”说着,他又用手敲了敲棺材盖,“吸血鬼先生,月光都照屁股了,你还要睡到什么时候。”

源本以为里面可能没有人,可当他掀开盖子的那一刻,他发现自己错了。

“oh……天呐……”

源抿了抿嘴。

“怎么了,阿真?”

“不,”源说,“什么事也没有。我想原本躲在这里面的吸血鬼先生可能因为憋不住了,所以就跑去上厕所了吧。”

幸子被他的幽默给逗笑了。可是经过前两次的被吓,现在她可学聪明了,她说:“真有意思,一个偷懒跑去上厕所的吸血鬼。阿真一定是想骗我过去,然后让躲在那里面的吸血鬼先生忽然坐下来吓我一跳吧?我才不会上当呢。”

“是啊……”源自言自语地说,“如果你过来的话,一定会被吓一跳的。”

“阿真说什么?”

她隐约听见了一些。

“不,不,我什么也没说。鬼屋冒险实在是太没有意思了,我们还不如去看魔术表演呢。”

“阿真……”她朝着男友那边走去。

幸子现在站着的位置,正好是他的对立面。棺材的盖子是从源这边,朝着她的那边打开的,

现在这副棺材,就像一个打开的木盒,立起的盖子,正好挡住了她的视线。

“不,你不要过来。”源伸手拦住了她,说,“还是让我到你那边去吧。”

源急忙把棺材盖的盖子给盖了起来。

“怎么了?”她察觉到了男友的反常,“一定有什么事,阿真,到底怎么了?”

“没事,我说了没事,不要多想了。”说着,源拉着她的手,硬把她带出了教室。“现在我们原路返回,从哪进来的,就从哪里出去。你走前面,前面比较安全,一边妖怪都是从背后袭击,很少会从正面出手。请相信我,小幸,把你的后背交给我来保护。”

“阿真……”

幸子感觉到了些许不安。

刚刚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他……却并没有告诉自己。

……

“我要开门了,”源说,“请先把眼睛闭起来。这个月份的太阳虽然没有夏天耀眼,但是总归是在黑暗里待了这么久,忽然见到阳光,眼睛会不适应的。所以,请先闭上眼睛,用手遮挡着,然后再慢慢睁开。”

门被打开的那一刻,源说:“小幸……你先出去。放心,我就在你的身后,我会保护着你的。”

“为什么要这样说啊?又不是在什么很危险的地方……”

幸子觉得有些奇怪。

……

“孝太郎,对鬼屋内的工作人员说,拆掉窗户上挡光的木板,把光线放进去,把每间教室里的灯都打开。另外,做完那些事情以后,全体成员在天台集合。”

“一定出事了对么?”幸子说。

“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但是我……希望你现在能够……能够马上回到家里去。”

“什么?”

幸子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今天可是一年一次的学园祭,自己怎么能够……

不,哪怕说这句话的人是他,她也一定要知道原由不可。

“到底怎么了?”她问。

源拉过她的手,将嘴唇贴近了她的耳朵,轻声道:“刚才在上面没敢告诉你,是怕你在那样的气氛下被吓到。现在既然已经从里面出来了,我也就可以告诉你了,相信小幸你不至于被一句话给吓到。就在我们之前停留的那间教室里,有着一具尸体。”

“!”

她着实吓了一跳。刚刚那个地方,居然有着一具尸体?真是让人不敢相信。她很惊讶,却并没有很害怕。

毕竟只是用耳朵听到而已,尚且不至于那么恐惧,如果当时在上面亲眼用眼睛看到的话,她知道,自己绝对会吓得叫出来的。

“可是我……为什么一定要回家不可呢?”她有些不解。

源说:“因为现在还不知道,死者是自杀还是他杀,凶手是只杀害死者一个人,还是要进行连续杀人。另外,我们也还不知道,凶手是有目标的杀人,还是无差别杀人。所以……小幸你只有待在家里,才是最安全的。”

“不!”她紧紧拉着他的手,说,“只有待在阿真你的身边,我才是最安全的!如果凶手要杀人的里面也有我的话,那么就算我离开这里,也不会得到真正的安全的。我相信阿真一定可以保护好我,所以我要留下来,陪在你的身边……”

“我会让孝太郎送你回家,你会很安全的。小幸,你是一个温柔的女孩,没有谁会讨厌你到要杀掉你的份上,所以你不会是凶手的目标,除非凶手是无差别杀人。但是就算凶手是无差别杀人,只要你离开这里,凶手也不至于专门追到你家里去伤害你……这不是推理,而是逻辑,大多数时候,人都可以不去相信推理;但是大多数时候,却总是要去相信逻辑的。”

“我想和阿真在一起……”

“我也想和你在一起。但是抱歉,谁能想到在今天,在这种地方,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没办法,为了小幸你的安全着想,还是请离开这里吧。”

“如果是杀人事件的话,请阿真一定要为受害人把真凶找出来。我……这就走了……”

“请等一下。”

源叫住了她,追上去将她紧紧地抱入了怀中。

“阿真……在你松开怀抱着的双手以后,你现在又不只是我的阿真了。”

“抱歉,其实我今天真的很想陪你好好过一个文化节的。”

“嗯……不过比起神探源先生,我还是更喜欢我的阿真。”

说着,幸子将头上的鸭舌帽摘了下来,将它重新又戴回了它的主人头上。

“阿真……我这样想,是不是太自私了一点?”她笑着问。

“小幸……”

源看着她,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

第八十一章:「我不愿意」

见他没有回答,幸子笑着说了一声‘再见’,便转身离开了。

这一刻,幸子多想他知道,自己想要留下来,无论是危险也好,还是无虞也罢,只要能够留在他的身边,自己的心就会莫名的坚强起来。

你快点知道吧,幸子这样想道,你能听见么?读心神探,快点听见我心里的声音吧……

走出不到十米,她忽然停了下来,不舍的,给了源一个回眸。

方才相拥在一起的感觉,相信今天,再没有任何其他的事情可以媲美。

可是每一次的相拥,和拥吻,都是那么短暂的,他好像总是不肯多抱自己一会似的……比起紧紧的抱住自己,他总是等不及地想要松开他的手。

就像拥吻时,

他总是着急地想要撤离。

真可惜,幸子本以为他会在自己回过头,再次迈出离去的脚步之前叫住自己,可是他没有……

尽管如此,幸子还是在心里相信着,自己的阿真,是绝对喜欢自己的。

她的内心没有丝毫的动摇,也从来没有动摇过。只是现在,感觉到了些许的失望。

与其说是失望,不如说,她有些失落。一年难得一次的文化节,今天本该是属于他们二人的,日后可以拿来当做美好回应一天,却因为突发的事件……变成了同样印象深刻,但是却被染上了黑暗和阴郁色彩的一天。

为了让心爱的她不被这种阴郁所侵扰,源才之所以让她离开。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她想我留下她。”

源对身边的三井孝太郎说。

他的声音很轻,就像是在对她说话一般。

“你心里的声音,我听见了。”

这一次,是自言自语。

望着她早已走远的背影,这一次,换作他来不舍得了。这就是源啊,一个永远也不会在事情发生的那关口犹豫和不舍的男人。

“等等……”源突然转头看着三井,“我不是让你和她一起走的吗?你这家伙怎么还在这里!”

“大哥,你和嫂子说话的时候总是那么小声,我哪能听得清楚你在说什么啊。大哥有叫我跟嫂子一起走么?”

“混蛋,”源揪住他的衣领,将他一把拽了过来,又给‘丢’了出去:“马上给我以百米九秒六的速度追上她,把她安全的送回家,看着她进家门!她要是少了一根头发,我以后就不要再看到你了!”

“是!”

他都还没来得及从地上爬起来,就赶紧先答应下来了。

这个小胖子,动作滑稽的,在地上连滚带爬的站了起来,站都没站稳,就朝着幸子离开的方向追了出去。

“喂!记得在半小时内赶回来啊!”说完,源轻轻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这个家伙,明明有做大藏大臣的潜质,却为什么却好像总是傻傻的样子呢。”

说到这,他笑了。

“也对,我身边的那些个人,有哪一个不是整天在我的面前装出一副天真可爱的样子来呢。”

他是在笑自己啊。

为什么自己,也跟他们一样,明明很老练,却要装出一副天真的样子来呢。或许自己,也有一定要去“取悦”的人吧……

那位高高在上,被歌颂为现世人间之神的,居住在皇居里的世外老人。

说是神,说是世外。

可是源知道,他身上所沾染的,这尘世的尘埃,比自己都要多,比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要多。

这位真正的,位于神坛上的男人,是哪怕启仁日后能够顺利的成为他的继位人,坐上他曾经坐过的龙座,也终身无法超越的存在。

他,威加海内,席卷八方,扫**而归一统。他,东瀛的皇帝,年号昭和,现世人间的神。他的皇威,在圣战后达到巅峰,并且经过四十年,仍然是久不见衰。

他的威名,更是超过了曾经的明治睦仁天皇,被誉为承明治之志,神武之后第一帝,在东瀛拥有绝对的且至高无上的皇权。

民众对其的拥戴更是达到了狂热的地步。只要他开金口,那么就一定是正确的;只要是他的圣意……那么所有人,就一定都要坚定不渝的去执行。

在zj合一的东瀛,这位皇帝手中的权力甚至已经超过的华夏古代的秦始皇,乃至于很多民众,都只知有皇帝,而不知有父母。

在这个世界,就在源脚下踩着的这片土地上,人们必须要遵守,忠君为先,孝义为后的天理。

本来,一件小小的杀人事件而已,不,现在甚至都还没有确定,这到底是不是杀人事件;自杀也好,他杀也罢,说难听点,只不过是死了个人罢了,上有镰仓市当地的搜查一课刑警,下有学校附近的警察署和交番,也就是派出所。不管怎么说,就现阶段的事态来说,远远还用不着他这位横滨市的王牌神探亲自出马。

这位神探的眼里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正义感,多的只是利益罢了。

源可以为了给镰仓当地的刑警们留面子而不插手这次的杀人事件,启仁则不会那样做。

作为堂堂的亲王殿下,自己就读的高中发生了这样骇人听闻的杀人事件,他怎么可能置自己的颜面于不顾,将亲手逮捕凶手的权利转交给镰仓市警。需知自己的那位皇祖,可是在几百里外的东京时刻关注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呢,在东瀛,有什么秘密能够瞒得过那位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自己化名源真浩,一边上学一边当神探的这件事情,难道皇祖他老人家会一点也不知道么?

不。

他当然知道,而是一清二楚。

在这片土地上,明里给自己当帮手,暗地里监视自己的人还少么?就拿她德川良子来说吧,一个宫内厅派来的女人,就算她的心是向着自己的,她也绝对做不到对宫里完全隐瞒自己的所作所为,她若敢瞒,那就是欺君。

欺君,听起来那么“复古”的一个罪名,纵你翻遍一本刑法典,也找不到一句说辞来定义它。

可是只要犯了这个罪的人,便就活不成了,甚至都无需上庭接受裁判,便可直接被……

神不知鬼不觉的从这个世上抹除。

……

“无知者无畏……竟敢在我的地盘杀人。要是逮不住你,我这亲王也就不用当了,我啊,就改行去当一个三栖艺人吧。”

启仁这样想着,放在衣兜里的手,不禁握紧了拳头。

这个人……居然穿了两件外套。

“艺人绝对不适合你这样浑身长满了尖刺的人,小源。”

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男声。

“呃……”源好像触电了一般,身子微微地颤抖了一下。

他转过身,看着那个人。

迎接自己的不是她的笑脸,而是一枚飞来的网球。这个家伙,真是一如既往的烦人呢。

球速不快,源轻松的抓住了它。

看着她那张脸,源还真有些不习惯,尤其是她的衣品……瞧她那身糟糕的打扮,全身上下除了那双白球鞋,其他全都是黑色系的画风。

一条黑色的七分运动裤,搭着一件黑色的卫衣,卫衣上还用德文写着der tod六个金色的字母。

值得一提的是,她虽然没有穿警服,却还是懂得把她那一头长发用发带给扎起来了。

扎好的那一条马尾,穿过鸭舌帽后面空洞,垂在了肩后。

“很有意思啊,你这黑暗系的穿衣风格,是在学我么?”源本不想和她对视,眼睛故意看向一旁,最后却又不得不看向了她的脸:“如果我的耳朵没有因为上次的事情而聋掉的话,你刚刚说话用的是男声没错吧?为什么要用男声,你明明穿着女装。”

“我……”

这声‘我’,她说的还是男声。

“咳咳……”左臣玄月轻咳两声,并用手按摩了一下喉咙,这才换回了自己的声音:“我不是怕你不习惯吗,小源。认识这么久,我都是以我哥哥的身份和你相处。现在突然换回了自己的样子和声音,你一定会不习惯吧?所以我刚刚才先用男声跟你打招呼啊。”

“你管这叫打招呼么?”

源抬起手,举起手里的网球,笑着说。

“我刚刚可没有用力。”她说。

“如果不是因为学园祭的话,”源说,“穿成你这个样子的人,是根本不可能进得了这间学校的。”

说着,他用手戳了戳她衣服上的金色字母。

“喂!”她一巴掌打开了他的小脏手,说:“你找错重点了吧,小源,我穿什么衣服那是我的自由。你为什么不问问我,为什么我能这么快赶来吗?”

“是啊,”源的语气很是敷衍,“我发短讯给你才不到十分钟,为什么你能这么快赶来啊。”

“问得好!”她打了一个响指,说,“本来从横滨到这里至少需要将近一个小时的路程,如果是从我家赶来的话,就更远了。算你走运,我刚好在这附近来买一个东西,收到你的短讯,就马上赶来的。”

“刚好?”源一脸不相信的看着她。

“不然呢?!”她反问道,“难道我是专程跑来跟踪你的吗?!”

“你自己都说出来了,我也就不用问了。”源笑了笑,说。

“什么啊!你这个人听不懂正反话的吗!臭小子!”

源没有理会她的撒娇,而是真正的找准了重点,说道:“就在这栋建筑物里,我发现了一具刚刚死亡不久的尸体,在你来之前,我没有移动过或触碰过他。现在,我带你去看尸体。”

“早知道我在来的路上就不吃东西了。”她笑着说。

“你在说什么?”

源惊奇的看着她。

“抱歉,好像我不应该在这种时候开玩笑。”

“原来你是在开玩笑啊,我还以为某个刑警居然会因为看到尸体而呕吐呢。”

“想什么呢,我见过的可比你要还要多得多呢,你吐我都未必吐。我还可以在观看完法医解剖以后马上跟同事去吃午饭呢。”

“你厉害行了吧。”

“基本的必备素养而已。”

……

发现尸体的教室中

源打开了教室里的灯,关上门,并拉上了窗帘。

他从衣兜里取出了一双取证手套,打开了摆放在教室中央的六角形棺木,对棺材里画着吸血鬼装束的死者进行了动态勘察。

“尸体有轻微的尸僵现象,但是暂时还没发现尸斑,我想死亡时间应该不会超过两个小时。如果你有带温度计,我们可以在以上的勘察基础上,再为死者测量一下肝温或者肛温。另外,我暂时没有在死者身上发现外伤,我想我们可能需要对死者的末次进餐时间进行确定。一些毒药会在服食后几分钟内迅速令人死亡,而一些毒药则会在几十分钟杀死服毒的人。更有甚者,一些慢性毒药甚至是几个小时后才会让人断气。等等……我想不用那么做了……”

源忽然说。

“死者口中有苦杏仁味,令他丧命是东西很大可能是氰化物。氰化物的毒性很强,如果是微量中毒的话,那么死者一定会立即察觉到身体的不适反应,他也就不会死在这副棺材里了。死者应该是死于大量氰化物中毒,就在他躺入这副棺材里,扮演吸血鬼之前,他一定服食过什么东西……左臣!请立即在教室里到处找一下!”

“我找到了,”她说,“这边的桌子上摆放着一个喝剩一半的矿泉水瓶。”

“带证物袋了吗,把它装起来。”

“抱歉,我可不是从警察署里来,怎么会随身带着那种……”

“拿去,我这里有。”

“你随身戴着证物袋?”她很惊讶。

“其实你在收到我的短讯后就应该知道要在附近的警察署里借一些证物袋来的,你怎么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会随身带着证物袋。我告诉你,我随身带着的东西多了去了,只有你想不到的东西,没有我没有的东西。”

“那你的身上有带坦克吗?”

“那种东西怎么可能带在身上!你是不是很无聊啊!快点去做事!”

“嘁,被我问住了就恼羞成怒了。真是没风度。”

“现在我们唯一应该感到庆幸的事情就是……虽然很遗憾,我们已经救不了他的命了,但是还好有我们在,我们可以帮他抓到真凶。”

“话说小源你认识死者是谁么?”左臣玄月装好塑料瓶,走回来,看着棺材里的那个人的脸,问道。

“妆太浓,看不出。”源很诚实的说,“不过我想我应该不认识他吧,在这间学校里,我能叫的出名字的人不多。”

“既然不认识,当着我的面就别说这种漂亮话了,听着怪恶心的。”

“什么……恶心,你居然说我恶心?”

“我是说你刚刚说的话很恶心,和你本人没关系。”

“你……”

不知为何,自从她从他变成了她,从左臣羽变成了左臣玄月以后……她真是比以前更让人讨厌,更让人无语了。

“与其我们来处理,不如让当地的刑警们来做吧?我说小源,你多少也把功劳分给别人一点吧。”

她用一种开玩笑似的语气说。

“两个王牌一起出动,都搞不定一起小小的杀人案,还要让别人来处理么?”源说,“不,还是不要麻烦当地的刑警了,这种家门口的雪,还是让自己来扫吧。”

“小源,这里是镰仓,不是横滨。”

“可这里是我就读的高中!我刚才说的门前雪,就是这个意思。”

“好吧,既然你这么坚持,我就陪你加一次班好了。我每月上二十天班,每天的工作时间是八个小时,换算下来,我每小时的时薪大约是一千六百零三十日元,到时候你可记得要付我假期时间工作的三倍加班费啊。”

“你一个月只有三十万日元的薪水么?呃……差点忘了现在是在八十年代,你的待遇不错,这可算是高收入了,比很多大企业的经理级人员的薪资待遇都要好呢。”

“因为我不光是一个警察啊,”说着,玄月歪着头对他一笑,“就像小源你,只靠当警察的收入,能住的起横滨的别墅么?”

“公安警察的薪水很高么?”

“待遇不是看职业的,而是看职位的,我的小源。就好像同样是演员,有人可以住豪宅,有人却穷到付不起房租,小源你懂的吧?”

“好好好,三倍就三倍,我给付给你还不行么。别这么多话了,每次一见到你,总好像是有说不完的话一样。”

“呵呵……我就当你是在赞美我好了。”

“玄月。”

“对了!”

“嗯?”

“我来的时候,看见这天色可不是很好的样子,今天没准有可能会下雨哦。”

“别傻了,这都十一月了,而且气象台可都没说过今天会下雨,你比气象台还要精确么?”

“我的小源,你居然相信气象预报么?真是有够傻够天真的,听说过一句话吗天气预报,永远都不可靠。”

“你不适合戴帽子。”

说着,源伸手把她头上的鸭舌帽摘了下来。

“你干什么啊,快还给我。”玄月很生气,她急切地想要抢回自己的帽子。

“干嘛这么紧……”那个‘张‘字还没说出口呢,源就好像愣住了一样,不再接着往下说了。

“你可真是无聊。”

玄月趁着源发愣的时候,把帽子又给抢了回来,她没有急着戴上,而是把它藏在了身后,紧紧地攥在了手里。

“你这个人才是真无聊……”

源看着她,注视还没到一秒,眼神便不自觉地闪躲开了。

那顶鸭舌帽,虽然外观看起来是黑色的,可是里面那层薄布却是白色的。这个女人……居然在那上面绣了字……

对,是绣了字,

而不是用笔写的字。

“咳……绣工不错。”

“你没有看清是什么,对吧?”

“喂……怎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如果我说我看清了,你是要杀了我么。”

“当然不会。你要是喜欢,我就把它送你好了。”

“我才不会戴着一顶绣着ich bin die schnste的帽子出门呢……”

“又不是绣在外面,怕什么。”

“可能是因为,我没你那么自恋吧……”

“等一下,小源。”她说,“还记得我们到这来干什么的么?”

“呃……你不说我都快忘了。”

看来他是真的没有把这次的杀人事件给放在心上呢,斗着斗着嘴,就连自己到这来干嘛都给忘了。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鬼神一说的话,那么旁边躺着的那位,可真要被他……

不,是要被他们两个给气得坐起来了……

“虽然真凶还没找到,不过你成功的耽误了我们将近六分钟时间。你也算是很厉害了对吧?”

玄月轻叹了叹气,无奈一笑,道。

“好像你没参与一样……”

“我只是你的从犯。”

“行了,再多说一句废话可就是二次犯罪了。把盖子盖上,你留在这里看着尸体,我去给当时在这栋建筑物里的人做口供。”

“快点回来啊,我一个人守着尸体可是会害怕的。”

“别跟我在这装弱小,你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阎王。一具尸体而已,你怕个球啊?”

“什么女阎王!你给我滚出去!臭小子!”

“如果那瓶水里有毒,如果那瓶子上有凶手的指纹,如果等会凶手回来销毁证物……如果凶手想要从你手里的抢证物。那个……如果真的有如果的话,请下手轻一点,帮我给犯人留一条命。”

“喂!你可越说越过分了!”

“唉,可惜没如果,没有犯人会傻到下毒的时候不戴手套。”

玄月用手一指门,道:“滚啊!”

“噢,女阎王要发怒了,我可得快点逃了~”

如果这时手里或者手边有着一个什么东西的话,她一定会朝着这个讨厌的家伙狠狠丢过去的,她绝对会的。

……

“嫂子,”三井小心地叫了她一声,说:“我还是第一次和嫂子坐公车呢。嫂子之前有和大哥一起坐公车回家么?”

“嗯……”

幸子有些敷衍地‘嗯’了一声,她的眼睛注视着车窗外那快速向后移动的建筑物,心里想着的不是要怎么回答三井的话,而是源,全部都是源。

“啊嘞,刚刚三井同学是在问我么?”

她这才反应过来,方才身旁的三井是在对自己说话。

“真是的,你是把我给无视掉了么……啊,残念,居然被幸子嫂子给无视掉了,果然我比起大哥在别人眼里的存在感还是差太多了呢!”

“呀,不是这样的。”幸子说,“我没有无视三井同学,我……我刚才是想事情有些想的太入神了……所以才……”

“幸子很讨厌我吗?”

“没有的事……我不讨厌三井同学。”

“那幸子喜欢我吗?我说的是普通的喜欢,朋友之间的喜欢,请不要错会。”

“……就算三井同学这样说,我也很难说出……我很喜欢你这句话来呢……我只能说,三井同学,我把你当做朋友信赖着,这是我唯一可以对你说的了。我是个不善言辞的人……如果我这样说,让你感觉不高兴的话……那么我在这先向三井同学你道歉了,真的很对不起。”

“老实说,其实我也很喜欢幸子呢,啊~居然大哥给抢先了一步,残念!”

“啊嘞……”幸子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身子,“三井同学是在开玩笑么?”

“才不是!我真的很喜欢幸子,只是之前一直都没有勇气告诉你,也很少有像今天这样单独坐在一起的机会……上一次好不容易能和幸子坐在一起,幸子却因为心情不好而一直一句话也不说……”

“……”她的表情变得很困惑,“可是现在我已经有男朋友了,三井同学……好像不应该再对我说这种话了吧……”

“啊,真是可惜,如果我早点告诉你我很喜欢你那就好了。如果那个时候我说出口了,幸子会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我想知道答案。”

“什么?”

她的脑子里有些空白了。

她挠着头,不知道怎么再接话,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尴尬了起来。

……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手好痒,好想找个人来揍一顿……往死里揍的那种。”

源自言自语着,推开了天台的大门。

……

第八十二章:「大恶人」

“在场很多同学,有可能是第一次见到我,听我讲话,嗯,除了这几个妖怪社的社员以外。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姓源,叫做源真浩,是学生会的副会长。请同学们看在鄙人学生会副会长的这个身份上,安安静静的,听我把话讲完,我知道,我这个人话很多,但是请同学们不要在我讲话的时候在私下交头接耳,你们尊重我,我便也尊重你们。嗯……源真浩,听见这个名字,有的同学可能会问了,在横滨也有个源真浩,你和他是什么关系啊?我们啊,没有关系,一点关系也没有,不是亲戚,也不是朋友,虽然名字一样,但是我很讨厌他,讨厌他的办案风格,和他那自以为是的性格。大家也和我一个看法么?而且啊,这个人除了长了一副既讨女人喜欢,又讨男人喜欢,既让晚辈喜欢,又让长辈喜欢的英俊的脸庞以外,真的就没有什么别的优点了,噢!我说错了,他最大的优点就是运气好,之所以能够破获这么多大案,靠的全都是他那优于常人的运气。ok,那么闲话少说,为什么今天我会把大家叫到天台上来呢,你们还不知道,不过有可能你们当中有人心里已经知道了,至于那个人是谁,我便也和在场大多数一样不知道。但是如果那个人真的在我们大家当中的话,我希望他,或许是她,能够自己站出来。啊,真让人火大,我舌头都要说抽筋了,居然还没有人自己站出来承认,如果那个人真的在你们当中的话,我真的是要给他两脚了。”

天台上,源一边来回渡步,一边没有重点的闲谈着。

在场的其他人听得那叫一个‘一头雾水’,这位学生会的副会长把大家叫到天台上来,到底是想要说什么啊?

这个人,他是不是吃错药了啊。

“啊嘞,你们的眼神好像并不是很友善的样子。是我的话太多了一点么?”注意到这些孩子们的眼神有些不耐烦的源,决定用一种简洁的方式来表达自己想要表达的话:

“那个……”

源抿了一下嘴,满脸堆笑道:“其实刚才说的那些话和我接下来要告诉大家的事情一点关系也没有!我要告诉大家的是,这次学园祭的最大惊喜!除了这次的鬼屋大冒险!校方还会大家请来了一位著名的艺人!大家有听见吗!一位著名的艺人啊!”

……

“怎么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啊,”她坐在棺材上,抱着胳膊,喃喃自语道,“这个小子,该不会是老毛病又犯了吧。”

就在这个时候,教室的门忽然被人给踢开了。这个世界上喜欢用脚开门的人不多,除了他还能有谁呢。

只见他手里拿着一个黑口罩和一副金丝墨镜,以百米九秒六的速度朝着自己飞奔而来。

他跑到她面前,不由分说,便把口罩和墨镜强行戴在了她的脸上。

“喂喂!”玄月推开了那个无礼的家伙,说:“没记错的话你这手十分钟前才碰过尸体吧,真是的。讲不讲卫生啊。”

“我的玄月大小姐,我可比你还要洁癖,这双手刚刚我已经在洗手间洗过八遍了,你就放心吧。”

“好吧。”

她摸了摸戴在脸上的口罩,说。

本来是想问他,为什么要让自己戴上口罩和墨镜的,可是当看见一群画着妖怪妆的学生们走进教室之中,她便不问了。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左臣玄月拉住源的手,将他拽到了一旁,小声道:“不是说去天台做口供吗,怎么带回来这么多人?”

“拜托,我现在的身份只是一个学生而已,我能给他们录什么口供啊……我连警察证都没有带在身上。”

“那是要让我来给这些孩子录口供么?”

“帮我拖着他们,我去学校外面换个装,总之我不能以这身打扮,以一个学生的身份去办案啊……本来我是打算先去换装然后再去天台见他们的,可是我想……如果犯人在他们之中的话,我不能再耽误任何一点破案的时间。尽快把他们集中并监护起来,是最好的方案。你需要守护现场,所以走不开,所以我我把他们叫到了这里来。这里一共大约二十个人,其中有社团和学生会的成员,全部都是学校的学生。”

“那么请你告诉我,你是以什么借口把他们诓来的。”

“明星,我说你是明星,你就学着电视上艺人的样子骗骗他们吧。等我换好衣服,就回来接替你。”

“明星?!你没搞错吧,你……”

没等她把话说完,源便拉着她的手,朝那些学生走了过去:

“大家!这位就是名震关东乃至全国的……”说到这,他忽然哽住了。“刚才忘了和你商量,你想假装哪一个艺人?既然已经戴上口罩和墨镜,那么就只需要变变声就可以了。”源小声说。

“坂井泉水怎么样?”她微微一笑,道。

源将她往旁边拽了拽,说:“别给我捣乱,1983年哪来的什么坂井泉水,她还没出道呢。换换换!给我换一个!”

“那就中森明菜吧。”

“放过akina吧,上次为了骗藤泽高中的学生们去大礼堂,我已经假扮过明菜一次了。坑人不能每次都指着一个人坑啊,再换一个!”

“那就只能假扮松田圣子了,时下除了明菜,最红的女艺人就是她了。”

“圣子的声音你学得来么?”源的言下之意就是,‘你这么野蛮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模仿得了可爱的娃娃音呢。’

“不用担心。”她说,“我的变声术可是大师级的。”

“你看起来很有自信,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你应该知道,我把他们带来,让你假扮艺人……其目的,不只是让你帮我拖时间,你要做的,也并只不是假扮艺人而已。ok,现在去向他们打个招呼吧。”

“对了源,如果你要出校,记得……”

“大家,现在让我为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就是驰名全国的歌唱艺人松田圣子小姐!”

众人:“喔!天啊!居然能把这样大牌的艺人都给请来了吗!”

“大家好,我是圣子,很高兴这次能参加本校的学园祭。因为感冒的缘故,所以戴着口罩,抱歉不能为大家唱歌了。另外还请大家保守秘密,不要把我在这里的事情告诉其他人哦~”

听见她的娃娃音,源忽然鼓起了腮,他可不是在卖萌,而是想吐。

“这个家伙……叫她模仿圣子……她居然能够模仿得这么彻底……”

想到这里,源忍不住用手捂住了嘴,朝着教室大门的方向快步离去:“不行,我要赶快离开这里,真受不了这刻意装纯的声音……如果不赶快逃的话,我一定会被这声音给恶心死的。”

……

“啊,终于得救了……”

走出教学楼,源觉得就连呼吸都清爽了许多。不用听见那种装纯的声音,真是太好了。

哪怕再多待一秒,自己就一定会当场死亡的,虽然这么说有些夸张,但是刚刚痊愈不久的耳朵一定会再次流血却肯定是真的。

回头望了一眼教学楼,源心有余悸地离开了。

……

半小时后,此人换好一身装束,又再次回到了学校。

与之前不同的是,他把黑色的外套换成了一件白色的,印着机器猫图案的连帽卫衣……

另外,之前黑色的长裤和球鞋也都换成了奶白色。

手中还多了两把伞。

当左臣玄月看到他这身打扮的时候,嘴微张着,却说不出话。只可惜她戴着口罩,没有人能看到她的表情。

“你……”

她惊讶到用了自己的原声。

“咳咳,”源轻咳两声,道:“本人就是横滨市搜查一课刑事,源真浩警官。刚刚我的弟弟打电话告诉我,说这里发生了事件,所以我就赶来了。”他故意用了一种很深沉的声音在说话。

“你这衣服换了和没换有什么区别么?”玄月摘下了口罩,无视着在场那些目瞪口呆的学生们,朝着源走了过去。“所以你只是为了不想和我看起来太像情侣装,才专程跑去换了一身新衣服么?”

……

“她是谁?”看着口罩下她真实的脸,学生们当即议论了起来。

“她不是圣子。”一个男学生说。

“可是她好漂亮啊。”

另一个人说。

“没错,比圣子本人都要漂亮。”

“胡说,明明是圣子更漂亮。”说这句话的,应该是圣子的粉丝。

……

“喂,注意你的言辞好不好,”源将她拉到一旁,小声道,“你这个样子说话,别人就会知道源和源是同一个人的。”

“拜托你好歹戴个口罩和墨镜再对别人说你和源不是同一个人行么?你是在侮辱我的智商还是……”

众人:“啊,原来副会长和源刑事是兄弟啊,真是没有想到。”

“好吧,当我什么也没说。源警官请您继续您的表演。”

说完,她无奈的一笑。

源招了招手,把学生们都聚集了过来,接着,他弯下腰,抓住了棺材的盖子。

“呐,都把眼睛给我睁得大大的,本警官这就让你们看一个看完之后能够夜夜在脑海中回荡,并且终身难忘的东西。”

“喂,你是认真的吗。”

左臣玄月急忙用手摁住了棺材盖。

“我当然是认真的。”他说。

“呃……你这个大恶人。”

……

第八十三章:「雄猜阴鸷」

当棺材盖被打开的一刻,无论是源,而是玄月,他们两个人的眼睛注视的地方都不是棺材或棺材里的尸体,而是那些学生。

如果杀人凶手在那其中的话,那个人的神态一定会和其他人有一个明显的不同。因为除了杀人凶手以外的人,这些学生中不会有人知道这副棺材里躺着一具尸体……一具真正的尸体。

他(她)要么会不敢靠前,要么,就会比其他人更加兴奋和期待。

这个家伙,除了还有一点点良知,不会拿别人的生命做赌注和手中的玩物以外,已经没有什么是不敢玩的了。

哪怕他比谁都清楚,这样做会给这些孩们的幼小心灵留下或多或少的阴影,但是为了测试他们之中是否有自己要找的那个杀人凶手,尽管知道不该这么做,却不得不这么做。

很多时候,这位源警官可比左臣警官还更像是一个坏警察呢。

他的坏,是来源于骨子里,流淌着血管里,深藏在内心里的坏。

如果说作为一个大人物,不“安分守己”是坏,不“循规蹈矩”是坏,不“颐指气使”是坏;那么他,真可谓是这个世界上最“坏”的那个混蛋了。

这位在人生游戏中时常不遵守游戏规则的家伙,无疑是一个手段最为肮脏,心肠最为歹毒,贼胆无边,脚踩日月,口吞天地,目上无尘的……

“喂!臭小子!”

一旁,左臣玄月小声地对他说道。

纵使这位启仁殿下,多么的贵不可言,多么的高高在上,在她的眼里,到底只不过是一个“臭小子”罢了。

她伸出手,精准地在他腰上一掐,没好气的说道:“可以把棺材盖的盖子盖起来了,喂,臭小子,到底有没有在听啊。”

“有点儿走神……抱歉。”源揉了揉眼睛,说。

“刑事桑,现在可不是走神的时候。”她微笑着说。

“我知道……可是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我想我可能有些累了。一周前我才刚刚抓到敢助,我想我紧张的神经还没有放松下来,请给我点时间,让我调节一下。”

“这些日子你可没少休息,别大言不惭的对我说这种不负责任的话。”无视着在场其他学生的惊恐目光,左臣玄月一把揪住了他外套,几乎是以一种鼻尖碰着鼻尖的距离,对这个每时每刻都想要偷懒的臭小子厉声教训道:“如果你把我从外面叫到这里来,只是为了可以让自己偷懒的话,那么抱歉,我只能说接下来的事情你需要自己一个人去做了。听懂了吗,你这个臭小子,莫非是去了一趟东京给母亲过完生日回来,就忘了该怎么做一个警察了吗?!”

她的声音很小,因为她之所以骂他,可不是为了想让别的什么人听到。她希望能够骂醒这个喜欢逃避责任的男人,哪怕他不喜欢听……

这是一种态度。

启仁,骨子里并不是一个喜欢偷懒和逃避责任的人。如果他是那样一个人的话,这次的事件完全可以交给当地的警方来处理。

戏演得太久,人会入戏,他也是一样。他不会,不能,也不敢相信任何一个人,尤其是这个叫做左臣玄月的女人;这个自称和自己一样,来自异世的异世人,她远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位杀手,任何一味毒药,任何一种武器更加的危险和致命。

这世界上有两个人,是启仁无法猜透的。

一个是蒲池幸子,自己的恋人。

猜不透的理由,是因为自己从来没有去猜度。

另一个,则是她,左臣玄月。

而对她,启仁不是没有试过去猜度她的心理,她接近自己的目的。

只是猜到最后,却还是一点也猜不透。

秘密让女人更加女人,可是这个女人,启仁除了知道她是一位女人以外……其他的,则全都不知道了。

她好像浑身上下都是秘密,甚至她本身就像是一个秘密。

她太过神秘了。

她口口声声说,左臣羽是她的哥哥,她是为了调查兄长的生死而来。可是这一切只是她一张嘴说出来的罢了,左臣羽真的是她的哥哥么?她的名字,真的叫做左臣玄月么?

启仁甚至会想,自己现在看到的,她的这张脸,到底是真实的,还是也只不过是一层伪装。

这一切的一切,谁也无法肯定。

因为公安警察实在太神秘。

它神秘得就好像明朝的北镇抚司和东厂一样。

她可以伪造自己的身份,学历,经历,和人际关系,只为完成一次任务。

如果她不是和自己一样,是一个异世人,如果她不是公安警察……

启仁无法欺骗自己,自己一定会喜欢上这位近乎于完美的伴侣人选。

异世人,还那么完美,真是令人忌惮啊,如果她是个男人,启仁不会让她活到现在。

雄猜阴鸷,是对这位亲王千岁最好的形容,他喜欢那些聪明的人,却只信任仁善之人。

显然,这个左臣玄月,并不是一个仁善的女人。人命对她来说,只不过是一个数字。

不到必要的时候,他绝不会在她这个女人的面前表现出自己的锋芒。能扮演一只人畜无害的家猪,就扮演家猪好了。

“左臣,玄月……”

细语呢喃,轻唤卿名。

本是无意与卿听,偏偏入卿耳。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呢。怎么?一向健谈的你,连我一个小女子的话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么。还有,既然是在日本,就请源警官用日语和我对话吧。”

方才,源用中文叫着她的名字,她便已同样轻柔的声音,以中文回应道。

“呃,”源用回日语,说,“我想这些学生里应该没有我们要找的凶手,请你替我告诉他们,他们可以走了。但是请管好自己的嘴巴,不要把尸体的事情说出去。”

“源警官有说这番话的功夫,为何不自己和他们说呢?”

“我希望你跟他们说,而不是我。这个理由行么?”

“行,当然行,你说行就行咯。”

……

交代完一些需要注意的事由,左臣玄月便放走了这些学生。虽然今天是文化节、学园祭,但是这栋源真浩花了一晚上准备的鬼屋,看来是开放不成了。

……

教室里,棺材上,两个人并排坐着。不约而同的是,他们的坐姿都很奇怪,都很喜欢盘着腿坐。

“为什么我每一世都这么难呢。”源说。

“怎么了?跟我说说呗?”玄月拍了拍源的背,笑着问到,“从今天第一眼见到你开始就心事重重的,你鞋底踩到“脏东西”了啊?”

“咳……亏你还是个女的,怎么说话这么没风度啊。”源白了她一眼,说,“再说我这个人可没什么秘密好瞒你的,实话告诉你吧,最近因为一个叫纯子的女人,让我很困扰……她居然写信给我说,要转学到神奈川来和我一起念高中。”

“果然,能让咱们的源警官感到困扰的事情,从来都只有女人而已呢。呐,我教你一个办法吧,对于这种家里强行撮合的相亲对象,如果要彻底甩掉的话,就一定要无比果断才行。”

源瞥了一眼坐在自己身边的她,叹了一口气,道:“要是真像你说的那么简单就好了。人这辈子永远逃不过的两件事,公事和私事,而最难办的,就是这种一半公一半私的事了。”

“你给她回信了么?”玄月问。

“回什么啊,”源没好气的说,“我看最好还是不要回信的好,要多冷漠就多冷漠,要多绝情就多……呸呸呸!我跟她从来都没有过什么情,根本就谈不上绝情二字。这个世界上我喜欢的人,只有小幸一个人。”

“喂……”玄月斜了他一眼,说:“这里就我们两个人,对了,还有一个死人。你不会当着死人还非要说漂亮话不可吧?她又不在这里,说的再好听人家也听不见的,说这些干什么啊。烦人……”

“总觉得坐在棺材上有点阴森森的感觉。”源说。

“这间教室里没有椅子,不坐棺材只好坐地上了。你喜欢就坐地上吧,反正我可不想坐在地上,脏死了。”

“你真不怕里面这位突然撞开棺材盖坐起来啊?”

“尸体而已,有什么好怕的。”她笑了笑,说,“又不是没死过,怕他干什么。比起一具已经没有了灵魂的躯壳,我更忌惮那些活着的人间恶魔。怕鬼,呵,只有小孩子才会怕鬼呢,稍微大点的人都知道,比起鬼怪,更应该害怕的是什么。”

“那么左臣小姐,你最害怕的……不,我应该这样问你在这个世界上,你有害怕的东西么?”

“我可不是刀枪不入和百毒不侵;刀枪炮,还有毒药,我害怕的东西多了去了。不过我就是不害怕鬼怪,更不会害怕一具尸体。”

“我和你真没办法好好聊天。”

“不会吧,我觉得我们聊得很投缘啊。”

“只是你觉得而已。”

“我很喜欢和你聊天的,你不喜欢和我聊天吗?”她说。

“我为什么要喜欢和一个不喜欢的人聊天呢?”

“嗯,因为你和别人根本没有天可以聊,在别人的话说出口之前,你就知道别人要说什么了,那样不是很没有意思么?而和我聊天,你根本猜不到我下一句要说什么,这样不是很有趣味么?其实我就是因为永远猜不到你下一句要说什么,所以才会喜欢和你聊天的。难道小源你不喜欢这种难得能够遇见一个猜不透的人的那种特别的感觉么?”

“那个,有句话我很早就想告诉你了。”

“嗯?”

“你牙齿上沾口红了。”

“!”

“以前不曾经涂口红的么?”源说,“既然涂了口红,没事就不要咬嘴唇了啊……”

“要你管,臭小子。”

此刻,时间明明才早晨,窗外天色却好像比刚才暗下来了许多。”

……

第八十四章:「绝代双骄」

“相比较于囚笼般的生活,你更喜欢自由自在的人生,我这样说你认同么?”她说。

“人哪有真正自在逍遥的,哪怕是皇帝,也不定能完事都称心如意啊;就算我隐遁山林,烦心事也不会少到哪里去。朝廷是个大江湖,江湖是个小朝廷,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如果我仅仅为了逃避囚笼而……”源没有把话说完,他笑着,摸了摸眉毛,道:“呵……呵呵……瞧你,一句话就给我把话题扯歪了,我们不是在谈案子么?当警察的要对死者负责,少些闲聊,谈谈正经事吧。”

“我跟你说的就是正经事。”她的表情看上去很认真,“喜欢就说喜欢,不喜欢就说不喜欢,为什么要用这种模棱两可的话来搪塞我?如果你不想回答我的话,那就干脆不要回答,我不喜欢你总是说出一句模棱两可的话,然后让我去猜……”

“抱歉,我已经这样的说话方式了,几十年的老毛病了,我想这辈子怕都很难改了。”

“呵……你总是这个样子。”

“我什么样子?”源问。

“既幼稚,又孩子气,”她回答道,“总之,你一点也不像一个成年人的样子。以前我以为我已经够孩子气的了,可是你比我还要……”

“还要孩子气,对么?”

“没错。”

“或许这就叫做返璞归真,返老还童吧?”源笑着说,“年纪越大,我就越念旧,越孩子气。不要用那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我,这个世界上人跟人是一样的,却也是不一样的,一样的是他们的身体构造,不一样的,是他们的精神;有人越老越善良,有人越老越坏,我很奇怪,二者皆有。但我从来都不否认,我是一个坏人,哪怕这世界上从来都没有绝对的坏,但我的确是一个坏人没错。”

“为什么这样说呢?”她轻轻地咬了咬嘴唇,问道:“横滨,神奈川,乃至于关东,甚至整个日本,我不敢说所有人都喜欢你,但是在大多数人眼里,你都是一个正面人物。”

“这世界上每个人都很容易骗,只要找准他的心理,唯一难以欺骗的,是自己。虽然不知道你从哪一个世界而来,但是我想应该和我之前生活的世界相差不到哪里去吧……可是无论你来自哪个世界,做过什么样的身份,你也一定无法体会,现在的我,作为启仁的,心中的压抑。以前我不知道,为什么嫁入东瀛皇室的女人都会患上抑郁症,哪怕从前她们是那么光鲜亮丽的凤凰鸟,可是最终都难逃成为一只笼中鸟的命运。”

“哈哈哈哈哈哈哈!!”

源的话不知是哪里那么‘幽默’,竟让她弯着腰,捧腹大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他的声音很低沉,很难让人听出他心里的愠意,但在这一秒,他的确有一种想要掐死她的冲动。

“我笑你堂堂一个男子汉,居然会拿自己和女人做比较,怎么?你也是嫁进皇室的小媳妇,受了恶婆婆的气,被宫人给虐待了么?”

她说完,还没等源的回答,便反手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寂静的教室里,这一声清脆的惊响,如同闪电划过黑夜,又如天雷轰动……

源瞪大着眼睛看着这个女人,他微张着嘴,正准备说些什么,却只见玄月忽然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正色道:

“生下来就是个王爷,养尊处优,锦衣玉食,居然还大言不惭的拿自己和去比较。你还要点脸吗!?”

方才那一耳光,她并没有用力,如果真的用力的话,这位小王爷只怕已经被扇飞出去了。她甚至都只有手指碰到了他的脸,这一巴掌,就跟女朋友和男友闹着玩似的一样,不痛不痒。

“左臣。”

源冷冷地叫着她的姓氏。

她却不惊不恐,不慌不乱地深吸了一口气,低下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的,就好像是他的姐姐一样,恨铁不成钢的说道:“这个世界比你更加犯难的人,可不止一个两个而已,我的殿下。如果让我和你互换一下身份,我一会比你更加坚强,至少我不会……”

“呵……呵呵……”

他忽然发出了几声苦笑。

左臣玄月抿住了嘴,看着他的侧脸,“你现在又是在笑什么?”

“我么?”他跳下棺材,说,“我笑你把我想得太孩子气了。我可不是在谁的面前,都愿意把自己的悲伤和脆弱展露的……这些话我对小幸都没有说过,你可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呵……如果说当你的负面情绪垃圾桶,听你诉苦是一种的福,那么这种福你还是把它留给你的小幸吧,本小姐可无福消受。”

“我以为你会安静的听我诉苦水,然后温柔的安慰我来着呢。”

“你把我想得太好了。如果你想听人说安慰的话,那么我一定是一个错误的对象,因为我可不知道怎么安慰人。”

“嗯,我想我已经感受到了。”源摸了摸刚刚被她扇过的脸,说。

“既然你已经清醒了,那么现在我们可以讨论讨论这次的杀人事件了。”说着,她从棺材上跳了下来,转身打开了棺材盖。“虽然我的猜测没错的话,凶手大概率是学校里的人,并且认识死者。这种矿泉水在很多商店都有的卖,相信应该是学校为了这次的学园祭而事先在商店里收购的,我说的对么,小源。”

“没错,这种矿泉水是学校拨款给学生会,学生会派遣专人去购买的。因为在学园祭的时候不光有学校里的学生还有校外的人会进到学校里来,这些矿泉水就是为了给参加学园祭的人们所准备的,每个社团都有分发。”

“凶手应该是在水中下了毒,然后找机会调换了死者饮用的矿泉水瓶,也有可能这瓶水就是凶手交给死者的。死者生前在这间教室扮演吸血鬼,所以他不可能到处走动……死者拿到矿泉水的时间很大可能就是最后一次见到凶手的时间。而死者喝下这半瓶水的时间,则应该是在小源你和你的女朋友进入这间鬼屋之前,或者是之后的五分钟之内。死者喝下矿泉水,在水中的毒药还没来得及发作的时候躺进棺材,然后……毒发身亡。毒药用量计算得很准确,刚刚好可以在短时间内让人毙命,而又不会让人立即发觉到自己中毒。这个人一定对死者的体重很了解。如果凶手真的是你们学校的学生的话,她的化学跟数学一定学的很好,想必是一个理科生。”

“话不能说的这么肯定。”源说,“即使不是理科生,只要使用电脑,也能在网络上查询到每一千克体重的所需氰化物致死量,要计算这个数字也很容易。”

“拜托,”她无奈地笑了笑,说,“现在可是八十年代,你以为每家每户都有电脑么。”

“你的意思是,凶手是在图书馆里的某一本书籍上查询到的致死量么?”

“嗯哼?不然呢?”

“所以我们要去这附近的图书馆里找到一本有讲解氰化物致死量的书,然后查询它的阅读和借书记录么?可是如果是早有预谋想要杀人的话,她一定不会把书借走,而是就地在图书馆里观看。我想就算我们在某一家图书馆找到那本他曾经看过的书,也找不到任何线索和证据了。”

“一个人就算再想掩饰自己的罪行,也会留下蛛丝马迹的。我想我们应该去找一找那本书,凶手一定会在那本书上不小心留下些什么,呐,就算我们留在这里也找不到什么新线索了,不如去找点事情做吧?”

“拜托……镰仓市可不止一家两家图书馆,我们得找到什么时候去了。”

“哈哈~开个玩笑而已,与其去大海捞针,不如找死者身边的人去问问情况吧。小源,可别告诉我你不认识躺在棺材里的这位死者哦,你可是这里的学生,你应该比我熟悉这里的情况。带我去见见死者在学校里的朋友和仇人吧?”

“你可把我给问住了,我……我还真和这所学校里的学生不熟呢。”

“你是真把自己当成源警官么,我的小源同学。作为这所学校的学生,还是个学生会的副会长,居然跟我说和……呃,抱歉,差点忘了你以前是在藤泽读的高中。和这里的学生不熟……好像真的很合理呢。”

“呵……也许你说的对,和一个猜不透心思的人在一起,真的充满了一种莫名的神秘感……和刺激。我发现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总好像是有说不完的话一样,而和小幸在一起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的……我很拘谨……你懂我的意思么?”

“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你会比较放得开一些。是这个意思么?”

“差不多吧。”

“行了,谈情说爱至少不是在现在,至少不应该当着死者的面。我们出去在谈吧?”

“谁在跟你谈情说爱了,我只是想跟你表达一下我的善意,也许某天我们有可能成为好朋友也说不定呢。”

“我不和女人交朋友,也……更不想和男人交朋友。尤其是不想和工作上的同事交什么朋友,你不觉得那很虚伪么?”

“虚伪么,我觉得我很真诚。”

“呵……”她轻轻一笑,用之前源自己说过的话回敬道:

“只是你自己觉得而已。”

……

第八十五章:「听雨」

“死者名叫森川嘉一郎,男,十七岁;初步鉴定结果是死于氰化物中毒。刚刚我们走访了一些死者生前熟悉的人,从他们那里得到了一些口供,现在我从中捡一些有用的再说给你听一听。”

“刚刚在你问他们的时候,我已经听过一遍了,就不用再……”

“不!”她说,“我怎么能够忘记,你一天二十四小时有二十个小时都在走神这件事情呢,所以还是再给你重复一遍比较好。”

“我刚才真的有认真的在听,不信的话,我把你问话的内容和他们回答的内容给你重复一遍如何?”

“嗯哼,请开始你的表演。”

“你的第一个问题是询问的死者生前所在班级上常和死者在一起结伴而行的几个坏学生,也就是常说的不良。你问他们,死者在死前的一段日子里有没有和什么人有过冲突,或者得罪过什么人,他们的回答是有。之后,你便让他们中的一个人去把那些曾经和死者有过口角或冲突的人给带到了走廊,一个个的开始问讯。”

“你觉得其中最可疑的是谁呢?”她问。

“有件事我觉得很奇怪,”源说,“刚刚你问死者的那些狐朋狗友,他们最后一次见到死者的时间,他们告诉你的时间是早上七点整。为了准备这次的鬼屋,昨晚我和校外请来的专业的工作人员忙了一宿,而作为学生,同时也是社团成员的森川则是在早上才到的,虽然我们请了很多专业的化妆师,但是为了能够及早给社团的学生们画好妆,我们是提前告诉他们,让他们在早上六点半准时到鬼屋。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森川脸上的妆画得很简单,甚至可以说是简陋。他的朋友们说,早上七点,和森川一起走进了学校的大门,然后便和他分手了。也就是说在那段时间里,死者是一个人。他可能去过其他很多地方,关于这点,一会我们可以拿死者的相片去询问了一下其他参加学园祭的学生确认一下。如果死者是在早上七点到达学校,然后直接去往化妆间,他脸上的吸血鬼妆不至于画得这么简陋,关于这点,我甚至都不用打电话给化妆师确认,森川一定迟到了,他的妆一定是化妆师在一种很慌忙的情况下画上去的。我不懂的是,森川到学校的时间明明不是非常晚,为什么却一直拖到了一个让自己迟到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他见过什么人,做过什么事,对案件的侦破非常重要。”

“看来小源,现在也真的学会用心去听别人说话了。”

她发出了这样一句感概。

源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她,问:“为什么这样说,难道我以前总是把别人的话当做耳旁风么?”

“一直以来,你都是一个很独的人;没有人有机会和你说的上什么话,你也就自然不会……用心去听别人的话了。”

“真是答非所问,”源说,“你这句话里的用心去听别人的话和你刚刚跟我说的用心去听别人说话,说的完全是两个意思好吧。”

“少嗦啦,小源,反正这两样你都没有做到,我就一起说说咯。对于案子你是怎么想的,有头绪了么?”

“原本我以为,敢在我眼皮子底下犯案子的凶手,一定是一个不同寻常的,很特别的家伙;不过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样,这只是一起再普通不过的因为怨恨而产生的案子罢了。但凡是一个有脑子的人,花上不到的24小时的工夫,都能够轻松破案。啊,花上这么久的时间,去做这样一件低回报的事情,除了我,想必没有多少人愿意了吧?”

“你又来了……什么叫做低回报啊,做自己份内的事情,也要看有没有回报的么。”

“这话说的,难道人做任何事情不都是看利益得失的么,有谁会愿意去做赔本的生意呢。也就我这样的,早已经不计较得失的人,才会花时间去做这种事情。”

“小源……”

“不许反驳我!”源用手指了指她的脸,孩子气的说,“虽然话很难听,但是这就是现实,我拿五块钱和你换一万元你愿意换么?”

“你呀……”

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正当源为自己成功的诡辩而品尝到一丝胜利感的时候,她忽然从兜里取出了一张印着圣德太子的钞票,伸手攥住了源的手掌,将那张一万元钞票放进了他的手心里:

“赔本的买卖不是没有人做;说我傻也好,白痴也罢,总之我算一个。”

就在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天空忽然下起了雨来;最近的雨水貌似太多了一点,都已经进到十一月了,居然还会下出一场这样的雨。倒不是说这个月份绝对不会下雨,古代著名诗人陆游不是还写过一首《十一月四日风雨大作》么。

这雨一开始本不大,故而源没有想要急着避雨的意思;相反,他可以说是一个尤其喜欢风雨的人。

之前买回来的伞还一直拿在手里,没有撑开。因为这个时候雨还没有下大,所以左臣玄月也只是看着他,他好像有些走神……

接着,雨便下大了。

玄月从他的手里“抢”过一把伞,撑着拿把伞,站到了他的身边,为他挡住了头上落下来的雨滴。

她本可把这把撑开的伞递给源,自己用另一把伞,但是她可不想那样做……

第一,两个人认识的人,何必打两把伞?况且还是一男一女;第二,能够和心爱之人在同一把伞下避雨,是一种暧昧,也不失为一种浪漫。

“雨……呵……雨……”

启仁欣喜地重复着那一个雨字。他把手伸出了雨伞外,手掌顿时便被雨点打湿了,启仁握紧手心,仰着头,望着那一片黑压压的雨云,发出了一声最真实的笑。

“这样真的好吗?”她说,“你的手……还有袖口全都淋湿了。”

玄月并不理解他这孩子般的行为。

在她的心中,那个被后世称颂为神武之后,称圣君者,惟明、昭、乾之中的继昭和之休烈,修万世之大业的乾圣皇帝,怎么会是这么一个难以言喻的人?

“殿……源,别把衣服给淋湿了。”

见到他的举止如此怪异,玄月不由他顾,急忙拉住他的手,将他的雨伞外的手拽回了伞下。

“你管的可真多啊。”

启仁一边撑开了手中的另一把伞,一边将她从自己的身旁给推了出去。

在他的手刚刚接触到自己的时候,她便自己退后了。

寒风细雨中,她姗步而行,脚踩水洼,惊起阵阵涟漪。

主动退后,却又主动返回。

望着他那种讨人厌,又那么让人欢喜的脸,她说:“多大的人了还玩水,你是浣熊么。”

“抱歉,我有时候很难控制我的情绪。”启仁转过头,看了一眼她那张全世界最动人的脸庞,虽然说着责怪的话,可是眼睛里多的,却不是责怪而是关心。

为什么这个人会对自己有着这么深深的执念,仅仅只是因为自己是“殿下”么?

启仁不禁这样想到。

上一次在雨中把人给推开……是在东京。启仁还记得,当时那个女孩脸上的委屈……抢过别人手中的伞,然后狠狠地丢在地上,他不想再一次那么做了……

而且尽管自己现在这么做了,这个叫做左臣玄月的女人她的内心,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波动吧。

“雨……”

启仁缓缓地把手中的伞给收了起来。他朝着她走了过去,他说:

“雨,我喜欢雨,除了雪以外,最喜欢的就是雨了。”

在启仁提到‘雨’的时候,她的神情出现了一些波动,准确的说,是那句‘我喜欢雨’;而当他说到‘雪’的时候,她便又如同一条静止的河了。

就在她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启仁突然抓住了她握伞的手,这让她到了喉咙的话……又一次戛然而止了。

她很懂事的松开了握伞的手,把伞交到爱人的手心里;喉咙同时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就像是把刚刚想要说的话,顺着唾液一起,又给咽回了肚子里。

启仁轻轻嗤鼻,一只手握着伞把另一只手则在这时丢掉了手中的那另一把伞,腾出手来,拉住了她的手。

他拉着她,向自己走了一步。

启仁注视她那明亮的眼睛,用一种低沉而又充满了力量的声音说:

“不要想着为我打伞。”

“为何?”她望着他的眼睛,回应着他注视的目光,问。

“我东瀛国,未来唯一能够呼风唤雨的人,只有本王;我东瀛国,未来唯一能够遮风挡雨的人,也只有本王。”

“呵……”

不知为何,她突然发笑。

“很好笑么?”

“不,只是觉得很有趣;能说出这么有趣的一句话的人,本身一定也是一个极为有趣的人。”说着,玄月的目光从启仁的脸上转移到了他握伞的手上:“你的手可真是漂亮极了,白皙,修长,又瘦瘦的,就好像女人的手一样;你肯定没有按照警署的规定,每年进行定量的枪击训练吧?但是你的手指却并不是一点茧都没有,这个位置的茧,应该是练习剑道和箭术而留下的吧?虽然美中不足,但是如果有一天不做警察了的话,你是不是会考虑去做一个手模呢?”

“枪击训练,我需要做这种事情么?”启仁轻轻一笑,道,“另外,请不要随便开玩笑。”

“那就不讨论这个了。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冲一杯拿铁咖啡么?”

“啊……嘞……”

……

第八十六章:「圣德」

“能不能给我翻译一下,什么叫做冲拿铁?”启仁用一种打量傻瓜的眼神盯着着她,问。

“这个嘛……”

玄月抿着嘴,似笑非笑地低下了头。

“你那一羞一怯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虽然打着伞,可是下雨的时候,人最好还是应该躲进屋子里。”她说,“再者说了,这么大的雨,我看这文化节也就铁定办不成了……这场雨来得快,来得大,事先气象台又没有预报,学生们一定都没有带伞。所以,他们不会冒着这么大的雨跑去车站,而是会接近的躲进教学楼里,别忘了,鬼屋里棺材里还放着一具尸体呢,如果被太多人发现学校里发生了杀人事件那就不好了。我们现在还是赶紧回去看看吧。”

“我明明在问你问题,你却和我东拉西扯的作甚?是不想回答么?”

“你一连问了我两个问题,我的脑子现在有些转不过弯来,我真不知道该先回答你哪一个问题好了。”

“两个问题?不,其实只是一个问题。”

“唉~”

她有些做作的,故意叹了一口气。

“很难回答么?”启仁说,“如果很难回答的话,一开始又为什么要把它说出来呢。一句话既然能够从嘴里把它说出口,又为何不能把它对人解释呢?”

“好吧。”

玄月抿着嘴,思考了一下,只见她伸出手,用手指了指启仁,又指了指自己,微微一笑道:

“现在……你明白答案了么?”

“我有什么不懂,只是想听你一个解释罢了,因为我怕自己误解……你……我不想误解你。但是既然你这样说了,既然……是这么个意思的话;那好吧,有机会就一起冲一杯拿铁咖啡好了。”

“看来我表达得不够明朗;你呀,还是误解我的意思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故而才会这样说;拿铁咖啡是什么?鲜奶加速溶,那就是拿铁可若她口中的拿铁真的只是这么简单的字面意思的话,又何须再花口舌去解释,启仁,又何须向她讨这样一个解释呢。

不妨看看二人今天的穿衣吧,一向暗黑风的他,为了区分开今天一样穿了一身暗黑风的她,而故意换了一套白服。

鲜奶,速溶

白服,黑衣……

启仁,玄月。

有意思的暗示。

……

“下雨的时候,屋子里总是挤着很多人,无论在哪都一样。”

走廊上,她这样说到。

启仁甩了甩伞上的雨水,说:“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一种预感,凶手不会在杀了一个人后就停止杀戮。如果我不及时阻止他,一定还会有人死。”

“看着点好吗,雨水差点就甩到我了。”玄月往旁边一躲,道:“为什么总要把事情往坏处想呢,你可真是一个悲观的人。”

“凡事多做一种设想,总是没错的。”他说,“如果我是凶手,就会选在这种时候再杀一个自己想要杀的人。为什么呢?因为突然下了一场这么大的雨,人们都低着头,忙着往建筑物里跑,谁也不会注意到这个时候自己的周围少了一个或者两个人,更不会关心他们去了哪里。”

“如果你的想法是对的,那么……凶手会选在什么地方杀人?我的意思是,凶手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下杀人,它一定会把想要杀的对象带到一个人少的地方。那个地方会是哪?”

“杀同性别的人,最佳地点是厕所,但如果是杀害异性……存放体育用具的杂物间是一个好地方。至于为什么这样说,我想你应该懂。”

“我去杂物间,你去厕所,分头行动?”

“why?为什么是我去厕所?”

“因为我不想去。”

“那我还不想去呢。”

“你就不能绅士一点么?”

“这不是绅士不绅士的问题,因为厕所不光有男厕所,还有女厕所,凶手既可能是男人也可能是女人。你是想我像个色狼一样跑到女厕所里面去么?”

“那我也不可能到男厕所里面去啊,换位思考一下啊,小源。”

“那好,我们还是分头行动,我去男厕所,你去女厕所。”

“那如果凶手是选择在杂物间里面杀人呢?”她问。

“你特么有完没完啊!我连凶手的影子都还没见着,你倒好,在这跟我耗上了。要是再多添一条人命,算你头上还是算我头上?”

“说什么胡话呢,这次你倒这么果断了,上次怎么没见你这么能这么快下决定。”

“就是因为经过了上次的事之后,我现在知道以前优柔寡断的我实在是大错特错了,所以现在我变果断了。这样说可以么?”

“知错能改是好事,但是我真的很讨厌你这种半调子的态度。”她沉着一张脸,眼神幽怨的看着他,说道:“听过一首歌里唱的歌词么,如果你能改掉这种坏习惯的话,我一定会喜欢上你的。呐!我承认,我记的不是很清楚,如果我记错了歌词,你可不许纠正我。哼~”

听到她这么说,原本想要纠正她错误的启仁也只好当她说的是对的了。“当然听过,”他说,“小明菜……咳咳……akina桑的十戒,这么有名的一首金曲,我怎么可能没听过呢。”

两个人一边走着,一边聊着一些和案情无关的话,不像一对搭档,倒像是一对情侣。

……

十分钟后,他们终于检查完了所有的卫生间。

几乎是同时,他们分别从男女卫生间里走了出来;相视无言,却默契的朝着同一个方向走了出去。

“你好像对这间学校并不是很陌生。”启仁的目光直视着前方要走的路,并没有太多闲心去欣赏这位大美人的脸;他说着,同时伸出手,抓住了她那纤细,却紧致的手臂。

作为一个女人,她的胳膊自然没有作为男人的启仁要粗壮,可是她却是一个有肌肉的女人。

“这不是现在你应该在乎的重点吧,源警官?”说完,她用力一抬手臂,从他的手中挣脱了出去。

“现在换我来问你,”他带着笑,说,“你这样做,真的好吗?”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如果你想说我在监视你的的话;我承认,我是很关注你,但我可没有监视你。”

“抱歉……”他笑着说,“我看你刚刚好像知道杂物间在什么方向似的,在我走之前就先朝着这边迈了步伐,我还以为……以为你知道杂物间在这边呢。”

“这话说的,往这边走就代表我知道?你的想法未免有些太先入为主了吧。”

“我们来打个赌怎么样,就赌等一会我们会不会在杂物间里看到第二具尸体。”

“不好意思……我呀,不喜欢和别人打赌。”

“你真无趣。这样的一张脸,居然为你为你所有,真是暴遣天物。它应该找一个更加有着幽默感的主人才对。”

“人傻就少说话,不然全世界都会知道你是一个白痴的,小源。”她轻轻一笑,用一种最温柔的语气,说了一句最讨他厌的话。

“嗯!”

启仁忽然打了一个冷战。

他趴在窗子上,朝对面楼望去,惊道:“你有没有看见!有没有,有没有!?”

“什么啊。”她不解的,朝着他目光的方向望了过去,看了几秒,却什么发现了没有:“你到底看见什么了啊,对面根本没什么稀奇的啊。”

“我当然知道没什么稀奇的啊,”他说,“可是我只是随便一说,你就急忙跑去看了,到底我们两个……谁才是白痴呢?”

玄月转过身,摸了摸他的头,叹息道:“你真的是好幼稚啊,现在我更加确认这一点了。”

这一次,启仁意外的没有还嘴,而是自己一个人先走了。

她咬住嘴唇,同时也一言不发的跟了上去。

下了几层楼梯,一直到楼下的侧门,望着外边淅淅沥沥的雨,他这时才又开口道: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句话你已经说过一遍了。”

“不,这一次是预感到了另一件事情……”他说。

“虽然很不想问……能不能请你告诉我,你又预感到了什么?”

“你打着这把伞,到校门口去,站着去去等一个人。”

“拜托,外面这么大的雨,居然叫我一直在雨里站着,就算有伞也会被风吹来的雨给淋湿的。”

“那好,你现在立即赶往杂物间,其他的事就让我自己去做。”

“那你要好好打伞啊,别又把自己手啊脚啊什么的给淋湿了。”

“你是老婆上身还是老婆婆上身了,怎么这么唠叨啊。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快去,如果发现尸体就打我的行动电话。”

“回来的时候,帮我买一罐咖啡好么?”

“下这么大的雨,到哪去帮你买咖啡啊,你总会喜欢提一些过分的要求,又不是我女朋友,谁给你的权力让我帮你跑腿啊?”

“那就当我没说过好了。”

她说。

启仁撑开伞,刚准备要出去,又返转了回来。他从兜里掏出那张她之前塞到自己手心里的钞票,就像她之前把它塞给自己一样,又把它还到了她的手里。

他走到屋檐下,撑开伞,回头说道:“你可以是一个愿意做亏本生意的人,但我却并不是一个喜欢占别人便宜的人,收好你的钞票吧,它是你的。”

左臣玄月紧紧攥着手中那张印着圣德太子像的一万元钞票,嘴角带笑,目送着启仁撑着伞走远了。

……

第八十七章:「心如明鉴照织微,大道之中没是非」

走进杂物间,一副恐怖的画面便立即映入了眼帘。

那是一具死尸,一具女性的尸体;眼睛睁得大大的,颇有些死不瞑目的意味。一颗本该在球筐里的篮球就掉落在尸体不远处,看样子像是死者死前与凶手反抗扭打时不小心撞到球筐,才让里面的篮球掉出来了。

如他所说,这里是一个存放体育用具的杂物间,同时……也发生了第二起案件。至于两起案件的凶手是不是同一个人,则不能这么着急的就下定论了。

“既然挣扎过,那就好办多了。”站起身,回头瞥了一眼尸体,她的脸上竟露出了微笑。

一个对于死亡早已经淡漠了的女人,是比这世界上任何一个罪犯都要可怕的。

她一边微笑着,一边说:

“凶手不是很难找到,只是不能没有强有力的证据。”

说着,她有些漫无目的地在这间堆放体育用具的房间里来回徘徊了起来。

她很自信,狮子座的女人或许都较其他星座的女人要更加自信一些,尤其是比水瓶座的女人的自信要表现得更加明显一些。

她把手插在外套的口袋里,神情自若地在房间里一边走着,一边看着。

丝毫也不会因为房间里有一具死尸,而让自己的情绪发生哪怕一丁点的波动。

“死者是被人从背后勒死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右手从口袋里拿了出来,作思考状地托住了下巴。

“很像是男人会做的事情,因为一般只有男人,才会对自己的力量感到自信,才会……徒手去杀害一个人。这也正对应上了臭小子之前的推理,如果凶手要杀害一个和自己同性别的人,最佳地点是卫生间,而要杀害一个异性,最佳地点则是杂物间。”

她看了一眼地上的水渍,又道:

“让他猜中了,凶手的确是在下雨后把死者叫到了这里,然后进行杀害。地上的雨水就是最好的证明。但是凶手却不一定是男人……如果是男人的话,刚一进杂物间,就可以对死者下手,又怎么会让死者挣扎到撞到这么远的球筐呢。”

她本想转过身,再从头观察一遍这个案发现场里是否还残留这什么线索,就在转身的时候,脚却不小心碰到了那颗篮球,把它给“踢”了出去。

“,我真是老了。”

她自嘲般的笑了笑,这才不紧不慢地,朝着篮球滚出去的方向走了过去。

“嘎吱~”

这时,杂物间的门嘎吱一声从外面被打开了。

左臣玄月微咬红唇,从衣兜里把另一只手给拿了出来,做好了随时和人打架的准备,眼睛朝门的方向望去。

门开了,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刚刚嘴里念叨的那个“臭小子”。

他把手里那把还在滴水的伞挂在了门外走廊窗边的窗沿上,弯腰捡起地上那颗朝着自己滚来的篮球,道:“篮球可不是用来踢的,何必拿个球来撒气呢。”

“我哪有。”

“没有就没有咯~”源先将篮球放回了球筐里,这才向她走了过去:“是我错了,我冤枉咱们的小玄月了,我想也是,你是个大度的人,怎么可能和一颗篮球过不去呢。”

“你这是在恭维我,还是拐着弯的数落我呢?”玄月咬了一下嘴唇,没好气的说,“瞧你这半干半湿的样子,跟个落汤鸡似的,竟还有这份闲心呢。”

“我不是说过了么,我要去的地方。”他说,“而且你也不是说了么,这么大的雨,就算打着伞,风也会把雨刮到身上来的。会被淋湿,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么。”

“不要去做一些无意义的事情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她既不会这么傻,也不会这么好心。走都已经走了,又怎么会因为天上下了雨,担心你这位男友,就冒着这么大的雨跑回来给你送伞呢?能为你做到那种份上的人……全世界只有我而已。”

“还敢说没有在监视我,”他轻轻挑眉,道,“这种事情,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许你像个妖怪一样,猜透别人的心思;倒不许别人也像个妖精一样,猜透你在想什么吗?”

“啊……哈哈哈……为什么我是妖怪,而你却是妖精呢?是说我比你长得难看么?”

“话都不会说,”她微微皱眉,用一种情侣之间斗嘴般的语气说到:“那哪能说是你比我长得难看,明明是我比你长得漂亮。”

“,那是一具尸体么?”他指了指她身后躺着的死者,说。

“一向眼尖的你,现在才看到么。”

“是啊,可能是因为在这之前,我的眼睛都在关注你吧。”

“关注我干什么,”玄月小脸一红,有些傲娇的说到,“我有什么值得你去关注的么?”

“呀,真糟糕,衣服有些被淋湿了呢。”启仁说,“还好我这件卫衣里面还有一件衣服,不然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说着,他用那件卫衣的衣兜里掏出了一罐罐装咖啡,脸往旁边一转,傲娇地把它递给了她:

“呐,我是回来的时候顺路在学校里的自动贩卖机里买的,如果你想要的话就拿去好了……”

“你好可爱啊~启酱~”

“不要我就拿去丢了……”

“要要要,当然要啦,启酱冒着雨专程给我买来的饮料,我怎么敢不喝呢?”

“都说是顺路……”

“啊!对!是顺路!嗯!没错!”

她用力点了点头,表情很肯定地说。

……

“三井同学,就送到这里吧,我自己能够回家了。”刚刚走下公交车,幸子便这样说到。本来三井同学要送自己,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因为刚才的事情,让她现在真的有些不像让这位三井同学来送自己了……

“这怎么可以,”三井说,“大哥亲口跟我说,让我亲眼看着你回到家里,我怎么可以在这里就把你给丢下呢。”

他看起来很认真的样子。

“可是我家真的离这里不是很远了。”幸子说。

“不行!”他一个箭步,蹿到了幸子的前面,伸手挡住了她回家的路,“不管是远是近,大哥吩咐我的事情,我一定要做到最漂亮。”

“那好吧,真是拿三井同学没办法呢……那就请三井同学送我,直到看见我走进家门吧。……”她之所以‘’了一声,是因为忽然感觉到头顶传来一股凉意,她抬起头,一颗雨滴正好落在了她的额头。“要下雨了,我们快走吧!”

“别开玩笑了,这都十一月了,怎么还可能……”

三井一脸不相信的说着,还没等他把话说完,他那肉乎乎的小胖手便被幸子给抓住了,幸子也不管他心里在想什么,拉着他便朝自己家的方向跑了起来。

那一瞬间,三井感觉身体好像触电了一般,就连头皮也发麻了,正是因为这种浑身酥麻的感觉,竟让他感觉不到天上已经下起了雨,雨滴,已经淋湿了自己的寸头。

“好险,差一点就要变成落汤鸡了。”家门口,幸子停止了奔跑,她转过身,看着三井,突然她发现到了这位三井同学脸上的异样,急忙的、尴尬地的松开了自己的手,微微地低下了头,说:“真是抱歉,情急之下没有想这么多……拉着三井同学你的手就跑了起来。”

三井用另一只手,紧紧抓住了自己那只被她牵过,现在有些颤抖的手,说道:“雨下得太大了,我可以在幸子的家里面等我的家里人来接我吗?不用很久的……可以吗?”

“当然,请进吧。”

说着,她拿出钥匙,打开了门,并且礼貌地为他取出了一双拖鞋。

“真是叨扰了。”他说,“那个……幸子的家的客厅布置的很好呢,还有沙发的颜色也很好……让我有一种回到家的感觉。”

“是吗,还好吧。”

幸子说。

三井感觉有些没话找话的样子,让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也只能这样说一句‘是吗,还好吧’了。

幸子从厨房里拿了一个杯子,为三井倒了一杯水,说:“不知道这场雨会下多久,一会我想要去给阿真送伞呢……如果这场雨会下很久的话,没有雨伞,阿真就没办法回家了。”

“绝对不行!”听到幸子要去给源送伞,三井一下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好不容易才回到家,怎么能为了去送一把伞就又跑回去呢,大哥一定会把我臭骂一顿的。再说了,大哥他这么大的人了,一场雨难不倒他的,他一定有办法回家的。”

“三井同学说的好像有些道理……阿真一定不希望我这个时候又跑回去……如果看到我又回去,他一定会很不开心。”

她咬着嘴唇,自欺的说。

……

“刚才,我有些失望。”关好杂物间的门,他一边取下之前挂在窗沿上的雨伞,一边对玄月说:“虽然不想她因为下雨就专程跑回来给我送伞,但是真的没有看到她来……心里却有些失望;真是一种矛盾的心理。”

“你不必说出来的,”她说,“因为我根本不想听你说你和她的事情。”

“我还以为你会说,我这叫贱。”

“人都是贱的,或多或少而已。”

玄月拉开易拉罐的拉环,喝起了之前他递给自己的罐装咖啡。

启仁看着她喝东西的样子,她握着易拉罐的手,说:“之前你说,我的手很漂亮;其实你不觉得,你的手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一双手么?”

“启酱说笑了,我手上有伤,还有茧,一点也不漂亮……”她一口气喝光了饮料,弯下腰,将罐子放在了地上,随即便把两只手都放进了衣服口袋里。

“伤疤并不等同于丑陋,”启仁抓住她的手腕,温柔地把她的手从衣兜里拿了出来,紧紧地,握着她的手,说:“你瞧,它虽然不比其他二十岁的女人的手那般柔嫩,但是它却是一双真正的,一位女警察、女英雄的手。我愿意牵着一双这样的手,我为我能够牵着这样一双手,能够牵着你的手,而感到荣幸。”

“无聊,有伤疤的手不好看就是不好看,说这些没用的漂亮话干什么……”

“那好,既然你这样说的话。”启仁从腰间取出一把匕首,说着便在自己的手心拉了一道口子。

他自己还没有什么反应呢,身边的她却慌了神,急道:“干什么你!脑子坏掉了啊!”

“我不怕留疤,”他笑着说,“如果这样能让你心里好受些,能让你不那么排斥自己手上的伤疤的话,我便不觉得疼了。”

“真是个长不大的笨蛋,校医室今天有人上班么?快去止血。”说着,她拉着他另外一只手,向着校医室的方向快步走去。

……

第八十八章:「My teacher, my wife」

校医室里,她搬来两把椅子,与启仁对坐着,将他的手背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小心翼翼地,在他的手心上倒上了止血药,又用纱布包扎好,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好在伤口割得不是很深,不然就得去医院处理了。”

启仁为她擦去了额头的汗珠,说:“如果是你自己受伤,这样的小伤绝对不会让你紧张到额头冒汗;为什么我受伤,你竟会这么紧张呢?”

“臭美,谁为你紧张了。”她轻轻拨开他的手,说,“从这么远的地方一路跑到这里来,我跑累了,流点汗还不行么。”

“真奇怪,娇生惯养的我都没有流汗,身为王牌特工的你却流汗了;这个托词,不见得高明啊。”他说着,眉眼带笑,手往旁边一指,道:“而且如果你没有很紧张的话,怎么会连这么显眼的线索都没有发现呢。”

“嗯?”玄月朝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不到一秒,却又迅速扭转回来:“你以为我会同一天上你两次当么,笨蛋。那边根本什么都没有吧?”

“谁告诉你说什么都没有的……”启仁无奈一笑,道:“这么明显的东西你都没有看见么。”说完,他从椅子上站起,朝着刚才自己所指的方向走了过去,“你看,这就是能够告诉我们凶手曾经来过这里的证据。”

“开着的玻璃柜,怎么了?”

“可是它并不是你打开的,在我们到来之前,还有人进来过。”

“兴许是校医忘了给它上锁就走了吧,你说呢?”

“校医老师不会这么糊涂忘事的,”望着那打开的,摆放药品的玻璃柜,启仁的眼神忽然变得冷厉起来,“适才你因为我的手受伤而紧张,所以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这一点;而也正是一个和你同样有着紧张心理的人,也没有发现这一点。”

“你是毛利小五郎上身了么?”她取笑道,“仅仅是一扇开着的玻璃柜而已,你怎么可以想到这么多呢。”

左臣玄月不是没有想到他想到的,只是想到的再多,推理的再精彩,没有证据还是不行。再说了,自己这么久以来最擅长和最经常做的,不都是在他推理的时候去质疑他么。多一些质疑,就会让他因为轻浮而少犯一些错误,如果一个搭档只知道去奉承和吹捧对方的话,那她便不是个好搭档。

她望着他的脸,等待的他的回答;只见他轻轻一笑,胸有成竹的说:“适才在杂物间,我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东西,相信你也发现了。那个东西,可以帮助我们指证凶手。”

“什么东西。”她问

“毕竟我们这次面对的不是一个真正的罪犯啊,说来也是,一个十几岁的学生,又怎么可能做到完美的犯罪呢。”他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先发出了这样的感叹。磨磨蹭蹭地,真让人着急。他笑了笑,又说:“死者的尸体,有一个奇怪的地方,她在生前做过指甲美容,也就是美甲。而死者的十根手中上,偏偏只有左手的中指没有戴假指甲,请问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要问我这种问题……”

从她的表情来看,她貌似并不是很想回答。她心里想到的,似乎和他想要说的并不一样。

“你这又是什么了,”他说,“嘴唇半咬,双臂环胸,你在排斥什么啊?”

“我有么?”听到他这么说,玄月立即把抱着的胳膊给松开了,同时将双手插入了衣兜。近接着,她狠狠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想说什么就自己一次性说完好了,问我做什么。这关子卖的真叫人心烦。”

“记得之前在杂物间的时候我说过,死者生前应该和凶嫌进行过反抗和扭打,所以凶手要么是一个瘦弱无力的男人,要么就是一个女人。我们可以来模拟一下当时的情况,那颗篮球之所以会从球筐里掉出来,就是因为死者和凶嫌扭打时碰撞到了某样东西,而使球筐发生了震动,使得里面的其中一颗篮球掉落了出来。你想想,如果发生碰撞,而凶嫌的力气又不足以在瞬间制服死者,那么很有可能是凶手的背部撞在了墙体上,因为当时凶手是从死者的背后位勒住死者的脖子的。当人在突然遭受到剧痛时,第一反应都会分神用手去抚摸疼感传来的部位,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死者暂时得以掏出凶手的魔爪,但是不幸的是,凶手回过神来,就立即又掐住的死者的脖子……而这一次,则是从正面。背后缢杀和正面的缢杀,死后的浮现的瘀痕是不一样的,因为从背后……”

“背后,是这个样子么?”

不知什么时候,这个女人竟悄悄走到了自己的身后,她很果断地用胳膊勒住了他的脖子,同时,还用另一只手擒住了他的胳膊,动作熟练极了。

招式是杀招,可眼中却毫无杀气,心里……也毫无杀意。闹着玩罢了,根本没有用力。

“别闹了,我会生气的。”

记得上一次被人从背后勒住脖子,他可不是这种态度;当时他可是准备好随时给那个勒自己脖子的人一记肘击的。

这才过了多久啊。相同的一个人,相同的一件事,只不过换了一张面孔,待遇竟不一样了。

虽然嘴上说着‘我会生气的’,可是却一点生气的样子也没有;她的这一招背锁是在闹着玩,他的这一句狠话,当然也只是在说着玩罢了。

且不说她是个女人;哪怕是看在她刚才这么紧张地拉着自己到了校医室,接着又这么用心地为自己上药,包扎,启殿下又还怎么舍得给她一记肘击呢。

“好啦,不闹了~”她松开手,将旁边的椅子搬了过来,说:“站着多累呀,还是坐着说吧。”

“我不累,我还是站着说吧。刚才说到哪了?”

“从正面掐死和从背后勒死的瘀痕区别。”玄月回答到。

“没错,刚才是说到这里。”启仁说,“瘀痕为什么不一样,我想你这位王牌特工应该比我还要清楚,我们现在就说一说正面掐死一个人时的后果吧。”

“这个我知道!”

适才她给他搬来了一把椅子,他既不坐,她便自己坐下了。她高举起自己的右手,就像课堂上正好遇到老师提问自己知道答案的题目一样。

尤其是她坐着,而启仁站着,便更像一对师生了。

“这个我知道!请让我来回答吧,老师!”就连她自己,也感受到了这种气氛,她笑着,好像一个学生时代的少女,寄希与能够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

“好的,那就请你来告诉我答案吧。”

启仁笑了笑,就算自己想要叫别人回答也不成啊,这是完完全全的一对一教学,自己根本就她一个学生而已。

她站起身,有模有样地说:“如果是要从正面掐死一个人的话,除非是像我这样有力气、熟练而且又杀伐果断的人,能够在一瞬间杀死猎物;否则,一定会反过来被猎物的爪子的抓伤的。老师,我这样的表述,还算合格么?”

“看起来你才是老师,我应该像个学生一样,坐下来听听你要怎么说啊。”他笑着说。

“过奖了,”她说,“可是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就请你坐在椅子上,听听我要怎么说吧。”

说着,左臣玄月拉过启仁的手,摁着他的肩膀,让他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玄月老师,现在请你开始授课吧。”

“态度端正点,上课的时候不要和老师套近乎;放课后我们可以做朋友,但是现在,你应该叫我左臣老师才对。”她的表情忽然严肃了起来,就好像她真是个老师似的。

“好的,左臣老师,现在请你开始授课吧。”

“听小启同学你刚才一说,老师现在就明白了,为什么死者的左手中指上会没有假指甲。其实不应该说没有,而应该说那是被人给取走了。为什么呢?因为在扭打的时候,死者的指甲划伤了凶手的手臂,凶手想到如果不取走那枚假指甲的话,警方事后一定会采取指甲里的皮肤纤维进行dna鉴定,最后找出自己是凶手。”

“说的很对,左臣老师,可是我有一句话想要问一下老师。”

“请问吧。”

“老师叫我不要和你套近乎,那老师为什么又要和我套近乎,放着源真浩这个名字不叫,偏偏要叫我小启呢?你这不是和我搞双重标准么。”

“课堂上老师一定是对的,这个道理你不知道么?”玄月俯下身子,双手环臂,嘴角带笑道:“如果你之前不懂,那么刚刚我说完以后,你现在该懂了吧?”

“这是东瀛,不是华夏;就算是老师和学生之间,也是平等的。”

“嗯,你说的对,是我糊涂了。”

“闲话少叙,接着说杀人案吧。”

“开着的玻璃柜这个线索是小启你发现的,不如你来代替老师说一说吧?”

“凶手的手臂被指甲划伤,如果放任不管的话,血液就会浸湿袖子,引起旁人怀疑。所以,凶手来到了校医室,为手臂进行了包扎。”

“校医室的钥匙除了你,还有别的人有么?”

她之所以会这样问,是因为之前二人来到校医室时,校医室的门是已经上了锁的。启仁因为是学生会的副会长,所以手里有着一把校医室的钥匙。

启仁抿着嘴思考了一秒,说道:“除了我,学生会的会长手中也配有校医室的钥匙,另外还有校长和校医老师。如果说除了以上这些人中还有人有校医室的钥匙的话,那就是学生会中每天轮替给校医老师当助手的人了。不过如果是那样的话,怀疑对象未免太多了一些,因为大部分学生会的成员几乎都给校医老师当过助手,他们都有可能暗中用塑胶模具印下钥匙然后去多配一把。”

“谁会闲着无聊去配那种东西,”她说,“总之我们只要在这间学校里找到一个手臂受伤的人就行了。只要能找到他,就大功告成了。”

“我不认为凶手在连续杀完两个人后还会留在学校,就算是下着大雨,他也会冒着雨离开学校的……因为只要只能销毁留在身上的证据,警方就不能拿他怎么样了。除非……”

玄月冷冷一笑,接他的话道:

“除非他还要一定要杀的人,对么?”

“没错,可是作为一个学生……在学校里真的有这么多一定要杀的人吗?如果真的存在这种可能性的话……到底是凶手心理上的表态,还是那些人……对他做了些什么呢?”

“这话你不应该问我,你可是这里的学生会副会长,对于这种事情,你应该比我了解。”

“不,玄月老师,”启仁说,“我甚至对自己都不是很了解,又怎么可能去了解别的什么人呢。我所了解的,和他们所经历的比起来,只是他们人生中的一部分……而且还只是一小部分。所以,我善待我的所以办案对象,我期盼着他们能够自我救赎……这也就是为什么,哪怕很多次在我已经知道凶手是谁的情况下,还是希望他们能够自首的原因。”

“可是对敢助,你并没有给他自首的机会啊。”玄月很平静地说。

“敢助么,那个炸弹狂,”启仁苦笑一声,道:“他杀的人太多,犯下的罪孽太重,自首已经不足以救赎自身……它只能去冥界向它所杀害的冤们……忏悔赎罪了。”

“想你可能忘了,我东瀛的刑法典中的条文但凡故意,或事先有预谋,杀害一人者,是为死罪;若情节较轻,自首可改为无期。杀害两人或两人以上者,无视情节轻重,皆处极刑。当我们在杂物间发现第二具尸体开始,这位罪犯学生,便已经没有自我救赎的机会了。”

“自我救赎,可不是和最终的刑罚划等号的。玄月老师,你看起来好像并不懂这个道理。”

“小启,你怎么能和老师顶嘴呢。”

“老师……呵呵……”他摸着鼻子,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她问,“可是你自己要叫我老师的,这……这很好笑吗?”

“我没在笑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呀,我可很少会叫别人老师的,除非那个人真的能教会我什么了不起的本事。呐,我既然叫了你一声老师,你可就得对我做好一个老师的责任啊。”

“我能教你什么呢,你已经学会这么多的本事了,我又还能教你什么呢?”

“一定有什么,是你会而我不会的,就教我那个吧。”

“我教你怎么用左手打响指吧?”

“你这个老师可真敷衍啊,我才不要学这么没用的本事。唉,连老师这么轻松的角色你都扮演不好,我又怎么敢让你再扮演其他的角色呢。”

“老师以外的角色,是什么?”

“当然是……”他摸了摸眉毛,说,“当然是搭档啊。”

……

第八十九章:「学园祭的暴风雨」

冬日的光透过窗帘,照在了他的脸上,许久没有一觉睡到自然醒了,还真有些怀念曾经给人“打长工”的那段日子。

他虽已睁开双眼,坐起身子,枕边那美人,却仍还熟睡着,仍在梦乡里。

“我真无耻,”望着美人那张还未完全褪去少女气息的脸庞,他不禁在心里这么骂了自己一句,“我怎么能对一个还不到二十岁的……”事既发生,懊悔已是无用。他盘着腿,托着腮,望着她熟睡的脸,“真是一位美丽动人的女子,谁能娶到她做妻子,当真是几世修来的福气。”想到这,他笑了,那是幸福的微笑。这一刻,他感觉自己便是全世界最幸福的男人。

只要能够像这样地,这样地注视着心爱之人的脸庞,便再不用思考其他任何的一切了;什么财富,什么名利,让那些庸人们自己争去吧。只要有她在身边,便已无它所求。

就在他这样想着,伸出手,为她撩开遮住眼睛的那一缕发丝时,不只是因为窗外的阳光晃到眼睛,还是头发的撩动让她感觉到了脸庞上的一丝痒意。她轻轻抓住了那只正握着自己一缕发丝的,白皙的手,一边睁开了眼睛,睡眼朦胧的望着这位在昨晚让自己失去了童贞的男人。

“醒了么?”

他的声音非常的温柔。因为不确定女朋友是否真的醒了,所以他询问的声音很轻,很轻。

“嗯……”明菜先是合上了双眼,像是想要再睡一会的样子。

“再睡一会么?”他轻轻问道。

“不,”说着,她捂着嘴打了一个哈欠,“我已经醒了。”她揉了揉眼睛,坐起身,睁开眼看了一眼床头的闹钟,笑着挠了挠头道:“已经这个时间了呢,虽然昨天睡的不是很晚,但是因为太累了……所以今天早上好像有些睡过头了。”

“我也是呢,”他用一种孩子气的口吻说,“一直睡到了现在,真的好像一只懒猪一样。”

他一边说着,一边为她把头发撩到了耳后。

“你的手……这条伤疤是?”明菜拉住他的手,问。她望着他手心那条长约六厘米,几乎是从手掌的一边横向到另一边的,那一条长长的伤疤,眼中充满了疑问和对他的心疼。

之所以现在才发现,完全是因为之前他的手不是插在衣兜里,就是半握着,她又怎么能看到他手心的伤疤呢。

“这条伤疤啊,”子煌看着自己的手心,说,“关于这个我的印象还挺深刻的,记得是在有一次拍电影的时候,为了一个很重要的拍摄画面,不小心弄伤的……”

“这好像是刀伤。”明菜温柔地抚摸着他手心的伤疤,说。“但是好像又不是很深的样子,因为伤口是自然愈合的,没有缝过针。”

“你好像很了解的样子?”

“也没有啦……”她说,“上次看到子煌先生接受记者采访时说自己很喜欢神奈川的那位源真浩警官,就想着如果有一天有机会能够和子煌先生在一起聊天的话,总不能不知道该聊些什么吧。所以就抽时间看了一些关于推理的书。”

“原来是从侦探小说里学来的啊。”他笑着说,“小明菜看的是谁是书?”

“我也只是随便看看,有些记不起名字了。”

子煌笑了笑,穿好拖鞋下了床,道:“你先醒醒神,我去做早餐,做好了叫你。”

“子煌先生!”明菜忽然叫住了正要离开房间的他。

“嗯,是对早餐有什么要求么?”

“不……”她轻咬嘴唇,显得有些害羞的样子,细声道:“我是想问子煌先生……子煌先生觉得我有可能能够成为第二个百惠么?”

子煌嘴唇抿起,心想道:“为什么突然问我这种问题啊,虽然我知道该怎么回答……可是这种对话未免有些太老套了吧。”

子煌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对她说上一句:你就是你,无二无别的你,全世界最特别的明菜。可是真要这样说的话,未免真的有些俗套了啊。

好像每部言情剧的男主角都会对女主角说这句对白一样。作为演员的他,更是在电影里跟演和自己对角戏的女演员们说过无数次类似的情话了。

“明菜……”

子煌略加思索。

走回床边,将她拥入怀中,在她的耳边轻语道:

“待你二十岁生日那天,嫁给我好么?”

真是让人浑身一震的回答呢,开口便是这么沉重的承诺;如果没有记错的话,百惠也是在二十岁的时候宣布恋爱,之后便结婚隐退了。

不知为何,这个一向坚强的男人,他的眼角竟滑落了一滴泪珠。

或许,是想起了曾经那段再也无法挽回的恋情了吧……明明那么深爱,最后却不得不分开,那种事情,绝对不能再发生第二次了。

……

学校走廊,包扎好伤口的启仁就像个孩子一样被玄月牵着手,悉心地照顾着,生怕他的手再被造成二次伤害。虽然伤口不是很深,虽然及时进行了处理,但是如果自己不小心,大大咧咧的把手再给伤到一次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不会留下一个难看的疤。

“就像平常一样,把手插在衣兜里吧,你就当它已经废了,不存在了,不要去用力。如果不听话,非要去用力的话,那就随便好了,反正痛的人不会是我。”

“这话说的,如果我的手感觉到痛的话,你的心……就一点也不会疼么?”启仁举着自己的那只被包扎好的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说道:“其实还是会心疼的对吧?看到你之前这么紧张的样子,就算你不承认,我也知道你一定会心疼的。”

“你这个……”本来是真的很想抓住他的手掌,让他感受一下什么叫做疼痛的,可是最后却还是只是抓住了他的手腕:“你这个臭小子,说话也太轻浮了一点吧!我又不是你的女朋友,请你说话注意一点。”

“呀,疼疼疼疼疼……”

“没事吧?是我太用力了么?”玄月急忙松开了他的手腕,看着他受伤的手,关心地问道。

“我……”

启仁刚说出了一个‘我’字,她脸上的关心便一下子变成了冷笑:

“其实根本就不痛,对吧?我抓的是你的手腕,手心怎么会感觉到痛呢。”

“你这话就不对了!”启仁道,“你这么用力抓住我的手腕,手心的伤口当然也会被扯着一起疼啊。”

“等会再讨论痛不痛的这个问题吧,你现在已经想到第三个可能发现尸体的地方了么?”

“如果我是凶手,不会这么着急就继续犯案的,”他说,“最佳的犯案时间应该是在停电的以后,下这么大的雨,学校一定会停电的。乌云遮住了太阳,昏天黑地,如果接着再停电了的话……就和晚上没什么两样了。在晚上杀人,可比在白天杀人更不容易被发现。”说着,他在窗边停下了脚步,嘭的一声把合上的窗户给推开了

“雨好像并不是往这边……我的意思是,就我现在站的这个位置来说,风向并不是迎面吹来的。也就是说即使外面的雨再大,站在窗边的我,也不会被雨水给淋到。”

“你想说什么?”

“很简单啊,”他说,“简直是再简单不过了。下雨的时候学生们都会把窗户关上,迎面的风会把雨吹打到窗户上,淋湿窗户从而模糊窗户外的可见度。如果我是凶手,一定会选择从……”说着,他关上窗户,转过了身,“我一定会从这一边,”他用手指着对面的方向,说,“从对面教室的窗户外面的路线离开学校。这样就不会被人认出来自己的样子了。”

“用得着这么麻烦么,戴一副口罩或者墨镜不是更好么。”

“对从来没见过自己的人来说,戴上口罩或者墨镜当然很好,但是如果对方是熟悉自己长相的人的话……仅仅是凭轮廓,也是能猜出来口罩下那张脸大主人是谁的。这也就是为什么,很多明星明明戴着口罩,还是能被狗仔认出来的原因了。”

“不想在杀完最后一个人后离开学校时被靠窗边教室里的学生给认出来……也就是说,凶手是现在我们所站着的这间走廊中的,其中一间教室里的学生。”

“你的脑子还是很聪明的嘛,我还以为你会说凶手是对面教学楼的呢。没错,虽然靠这一面窗户的教室里的学生们,不会因为被风吹到窗户上的雨而看不清窗外的画面,但是却能认出哪怕已经戴上口罩和墨镜的凶手。所以凶手只能选择从另一边的路线了……可是这一面靠外有窗户的教室实在是太多了,我们只能一间一间教室的去寻找那个手臂受伤的嫌疑人了。真要感谢这场暴风雨,让所有社团的成员都回到了教学楼里。而一旦他们回到教学楼里,他们下意识当然都是会去自己班级所在的教室里避雨,等待雨停。”

“那么现在我们?”

“我是伤员,我手上的伤口不宜沾水,所以我负责去一间一间教室里去找寻嫌疑人。而你,则先去那个最有可能成为第三个案发地点的地方,守株待兔吧。”

“那个地方是?”

……

第九十章:「嫌疑度:百分之九十九」

源从一楼一直走到了二楼,期间,他已经进过了数不清的教室,在那些教室里,找寻着自己想要找寻的,那个已经杀害了两人的杀人凶手。

二楼之上,还有三楼和四楼,大多是高年级的学长们的教室。二楼并不是客观意义上的最后一层需要搜寻的楼层,却是源心中的……那个最终的目的地。

走完楼梯,到了走廊,他没有走进最靠近自己的那一间教室,而是绕过了它,直接走进了它之后的那一间教室。

源一只手插在衣兜,一只手抚摸着浓眉,嘴唇微抿,目光淡漠。他推开后门,伴随着窗外的雷声,走进了教室。

“虽然外头下着大雨,但是教室里的气氛却好像一点也没受影响一样。”源这样想着,朝着一个方向走了过去。

教室里的学生们有的正在聊天,有的在玩纸牌游戏,虽然因为大雨的缘故,不能在户外进行学园祭了,但是朋友们聚在一起,却还是平日里午休时一样,玩得很开心。

源并不百分百确定心中怀疑的那个人是否就是正确的,但是他知道,怀疑,从来都是百分之零,或者是百分之九十九。要么就不要去怀疑,既然怀疑了,就一定要去确定才行。

走到一个座位旁边,源轻轻拍了拍那个人的肩膀,示意他把座位让给自己。“副会长……”这位男同学貌似是学生会的成员,他认出了拍打自己肩膀的,那位有着魔鬼副会长之称的源真浩同学。

源对他做了一个‘嘘’的手势,没有说话,还是只是用手势让他把位子让给自己。虽然很无礼,但却不得不这样做。

抢到了座位坐下,源抿了抿嘴,转头面朝着坐在自己旁边,靠窗的那位女子,轻轻说道:

“窗外的雨,真是美丽啊。介意我坐在这里么,樱井同学?”

说完,源感觉到有些头疼,便握紧拳头,捶了捶自己的额头。不知是因为最近天气越来越冷了,衣服穿太少而感冒,还是上次在废工厂外淋了雨,总之就在刚刚自己说话的时候,前额便传来了一阵隐痛。为了把那句“礼貌”开场白用最完美的语气说给她听,源便一直强忍着,直到把话说完。

樱井转过头,看了一眼这位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她认出来他。学生会的副会长,被女同学们称为全校最帅的男人,学习、体育、艺术各项全能。这么一个在校内知名度这么高的人,她怎么会不认识呢。

“想坐就坐吧。”她说。

她似乎并不在意坐在自己身边的是什么人,哪怕不是人,她也完全不在意。这个女人更多的好像只是在自己的世界里,怎么说呢,其他的人不是在聊天,就是一起玩纸牌或者其他的什么游戏,只有她一个人,一门心思的看着窗外的雨,脸上看不到任何多余的表情。

“这样吗。”源用指尖轻轻敲了敲自己的眉毛,说道:“我也是一个喜欢下雨天,喜欢看雨的人呢。樱井同学,这一点我们似乎很相似。有机会或许我们能够朋友也不一定呢。”

“源……”她说,“源同学,我和你不是很熟,你也并不是我们班上的学生……我好像没有什么可以和你聊的。你想坐在这里我没理由赶你走,但是能不能请你……稍微安静一点?”

“我不是第一次被人这样冷漠地拒之门外了。”源轻轻一笑,说道,“但是我有信心,我们一定能找到一个共同话题,在一起聊聊天,说说话。”

做事怕就怕一个认真,做人怕就怕一个皮厚,偏偏这个家伙两样都占了。这只身经百战的老狐狸,早就把那所谓的羞耻心丢到九霄云外去了,就算是当众扮小丑,哗众取宠,他也早不会有丝毫脸红了。

记得上次在列车上,面对尤妮斯的黑脸,源不也硬撑下来了么。连杀人如麻的女杀手都不怕,还怕她一个小小的女高中生不成?

“我也很喜欢看雨,有时候甚至会看到出神,而且还会专门跑出去淋雨。你说我是不是个傻瓜呢?哈哈哈哈,不过我是这样想的啊,既然这么喜欢雨的话,待在窗的里边,你便只能看到它,打开窗,你便能触碰它,走出去,你便能拥有它。樱井同学,你说呢?”说完,源见她没有想要回答的意思,便接着说道:

“樱井同学之前并不是镰仓高中的学生吧?也是和我一样,因为藤泽高中的一半教学区被炸掉了,所以被分到了临近城市的高中的学生吧?虽然你不回答,但是我却记得,一个月前我在篮球场跟校队打球的时候,那个时候,我的的确确是在观众台上看到你了呢。你可能会觉得这很不可思议,我为什么会记得你,记得你这个在我人生中,并不是很重要的角色……一个过客。但是只要我眼睛见到过的人,就很难会忘记,你就当我是过目不忘吧。关于你的名字,我是在学生会成员的档案簿里看到的,你知道,即使以前在藤泽高中时是学生会的成员,但是到了镰仓,想要成为学生会的成员,也是一样要递交申请的。我当时就是看到你申请档案。我不知道你以前在藤泽是不是学生会成员,但是在镰仓高中,你递交了加入学生会的申请表……这说明你也曾想过要好好度过高中时光啊,可是为什么……我现在看到的,和那并不一样呢?”

“你看到什么?”

“我看到……”

源说着,一个女学生忽然走了过来,羞怯地对自己说:“请问你就是源同学么,那个……我有句话我……我想告诉你……我喜欢你很久了……”

“这位同学,”源说,“我现在正在跟樱井同学说一些很重要的事情,能够请你不要打扰我么?另外,我已经有女朋友了,所以我不能接受你的表白,抱歉。”

……

“呵,刚才说到哪了?”源笑着摸了摸眉毛,说,“噢,我想起来了。你问我看到了什么,现在我告诉你,我看到了一个……满心伤痕的少女……你,就是那个少女。其实我怎么看你并不重要,樱井同学你是这样看待自己的呢?与其在乎别人的眼光,不如问问自己的心,何如?你抱着胳膊,这有两种解释,一……你排斥我;二,你的手臂受伤了。我说的对么?”

说着,源用手指轻轻点了一下她的手臂。“既然受了伤,那么,有去过校医室么?”

“你好烦啊。”

“侦探小说里,名侦探在和犯人说话的时候,对犯人来说,总是那么烦人的。”他压低着声音,说。

“犯人?”

“是的,犯人,难道你不是么?”

……

第九十一章:「风停雨歇」

源四下观望了一下四周,教室里的确有些太过于人多眼杂了,而且还很嘈杂。源说:“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咱们去个僻静地方再聊吧?”

“我哪也不想去,什么话也不想说……”从樱井的眼睛里,源看到了一丝的对这个世界的淡漠。

“哪也不想去,什么话也不想说?”源重复着她的话问道。说罢,他眉头微蹙,拉起樱井的手,一言不发,便将她拉出了教室。“你不想是你的事,我要怎么样,是我的事。总之,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

“现在我们接着来好好聊聊吧,作为犯人的你,你的犯案动机到底是什么。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当时我在篮球场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你并不是和什么朋友在一起,而是自己一个人。根据你刚才对我的态度来看,你不是为了我而专门去篮球场的,而除了我以外的,当时在篮球场上的其他队员,大多都已有了女朋友……除了……小仓同学。樱井同学和小仓同学很熟么?当天是专程去看小仓同学的比赛的么?”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你管的太多了吧。”

“我听说上个月,也就是两个礼拜以前吧,那会还是在藤泽市的时候。学校里有人专门去掀别人的裙子,行为很恶劣啊……不知道樱井同学是不是也被人给?或许我说错了,樱井同学这样有男朋友保护的人,怎么还会被不良给非礼呢。但是那之后发生了一件事,那就是小仓同学和森川同学打了一架,说是打架,不如说是单方面的被打吧……篮球校队出身的小仓同学虽然平日里有经常锻炼,但他擅长的是篮球并不是打架,总归不是一个下手没有轻重的不良学生的对手啊。小仓在和森川打架的时候不小心撞伤了头部,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医生说,他怕是很难醒来了。而造成这一切的森川,却因为未成年,而且是小仓同学先动的手,而让这起严重伤人事件最终被定性为了防卫过当,虽然判了六个月年监禁,却被执行了缓刑,被学校记大过一次留校察看,依然还可以在学校上学……樱井同学会不会觉得这很不公平,很不公正?”

樱井没有回答。

源接着又说:

“虽然你不说,但是从你的脸上,我看出来了你的想法。没错,我也觉得这很不公平和公正呢,但是有什么办法呢?因为当时有目击证人看到是小仓同学拿着棒球棒追打森川同学在先的。而当时跟小仓同学一起在空地打棒球的几名同学,又因为离得太远而听不清小仓和森川说了些什么。所以……虽然很荒谬,但是最后把人给重伤到变成植物人的森川却可以几乎什么事也没有的又回到了学校读书。如果我是你,是你这个年纪的,心智还未完全成熟的孩子的话,可能我也会为了受到不公正待遇的好朋友做出一些过激的行为……你说是么?”

樱井用一种很冷漠的眼睛看着源,却仍然还是一言不发。

“好吧,我知道,我是一个话多得没边的烦人精。可是樱井同学,我觉得你很傻,真的,你真的好傻……你为什么就不能再等等,再看看呢?你为什么不能冷静下来,找寻一条真正的,可以寻求到公正的道路呢?为何你要做出一些……无可挽回的事情来呢?”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凭什么在别人的面前妄自指教。”她终于被源的话给刺激到了,选择了回击。

“好熟悉的话啊,”源说,“不久前我也听人说过类似的话。不过我却不会那你和她作比较……”说到这的时候,他的语气还是很平和的,可是樱井可想不到,接下来他的话,会让人那么的‘为之一惊’

“因为你根本不配!”

这么一句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竟听不出一丁点的轻蔑,反而更多的却是一个前辈对后辈的失望。

源说:

“上次跟我说这句话的人,她是因为没得选,为了活下去,她只能去做一些损人不利己的事。而你!一个高中生,你为什么要去做那种事情!?”

“我做了什么?”

她很平静地问到。

源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同样平静的回敬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既然做了那样的事情,还怕不让别人知道么?”

“我到底做了什么?”

“我在学校里发现了一些很特别的东西,相信那些和你有关;你现在……似乎需要跟我解释一下才行。”

“真想不到是你找上了我。”

“为何这样说,要我看,谁来找你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不一样的是,你要这么选。我现在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是让我把一切都说出来,还是自己去向警察自首呢?”

她看着源,又一次不说话了。

“我给你十分钟,先好好想一想怎么样?”

……

“真奇怪我每一次都给别人自首的机会,可是我的每一个犯人却都偏偏不领情。我有时候真的很怀疑,我这么做,是不是多此一举?犯了罪的人,不到最后一刻,怎么会愿意认罪呢。这一点,无论是东瀛人,还是高丽,或者华夏,美洲;都是一样的倔呢。尽管如此,每一次我都相信,这只不过是我的运气不太好罢了,总有一天,我会遇到一个会自己愿意去自首的人的。哪怕一辈子就那么一次,哪怕就那么一个人,那么我这一辈子的坚持,就不是一个笑话。”

“你……”樱井的眼睛里充满了好奇,“你到底是?”

“既然你诚心诚意的问了……”源说,“没错,我就是神奈川之鹰,关东三杰之一的源氏神探。在名侦探的面前,樱井同学,你还有什么好伪装的呢?”

她苦笑道:

“我没有伪装,如果神探桑想要逮捕我的话,就请为我戴上手铐吧。我已经累到……不想再说一句话了……所以我不会去自首,去向警察交代我的罪行……就请神探桑把我抓起来,零口供定我的罪吧……我真的好累……好累……”

说着,她慢慢地闭上了眼睛,身子向一旁倾倒

源本以为应该还会有第三个受害者,可是现在看来,是自己错了;她之所以没有在杀完第二个人后离开学校,是因为她第三个要杀的人,就是她自己……

“该死!”源自责地骂了自己一句,望着怀中气息减弱的樱井,心想道:“我为什么没有早点发觉她的异状,这个家伙,居然想要自杀。”

“她当然会这么做,”左臣玄月叼着一根棒棒糖,从楼梯拐角走了上来。她满不在意地看了源怀中的樱井一眼,道:“杀森川,是因为他将小仓害成了植物人。而我们在杂物间发现的女死者,则正是当天跟森川在一起的,森川的女朋友,也正是她为森川的正当防卫作了有利的证词。而樱井之所以会自杀,是因为她觉得小仓那天是为了给自己讨回公道而选择去和森川打架。她很自责。”

“左臣玄月,你。”

“你一定很好奇,为什么我全都知道。不妨告诉你吧,另外我还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在昨天晚上,小仓在医院里已经被医生拔掉了气管,宣布了死亡。这也正是为什么,今天樱井会选择在学园祭的时候杀人的原因了。”

“你既然早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也不是把所以事情都瞒着我么,明明打从一开始就知道谁的嫌疑最大,却装模作样的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似的。刚刚还支开我去别的地方,好自己一个人来劝犯人自首。你根本就没有信任过我,把我当成了别人安插在你身边的一个眼线。”

“随便你怎么想好了,总之我问心无愧。与其说这些没用的,你还是快打电话叫救护车吧!”

“还是叫警车吧,”她说,“这个孩子既然想自杀,当然算准了致死量,这么大的雨,救护车会比平时来的慢一些。等到救护车来的时候,她想必已经断气了。”

“左臣玄月,你不要太过分了,我怎么做,还不需要你来对我指教。哪怕她待会会死,但至少她现在还活着,我不会放弃我手中的任何一条生命。”

“呵,你是警察,不是医生。就算你不放弃她,可是她自己已经放弃了自己,我猜她应该是在十五到二十分钟以前服食了氰化物胶囊,现在刚好胶囊在胃里融化分解被吸收,然后毒发。从她起药物反应开始算起,不用两分钟,她便就没命了。你说说看,现在还有叫救护车的必要么?”

“你可真是一个冷血的人。”

“是啊,我冷血。可是你也不用和我装什么善良,咱俩一半一半,都差不多。”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玄月轻轻一笑,看着源怀中已经变成了尸体了樱井,说:“我倒是不担心这世界上多了一具尸体,只是担心她死在你的怀中,又有人看到是你把她给带了出来,你要怎么跟别人解释呢?”

“这有什么好解释的!”源说,“只要让法医检查她胃部的药物残留,就知道她是在我见到她之前就服食了毒物,她的死便和我扯不上关系。”

“看吧,”玄月微笑着说,“还说你不冷血,别人才刚死,你就已经想到这么为自己辩白了。你并没有因为这个孩子死在你的怀里而有任何的伤感,而是头脑冷静的,在一瞬间想到了应该怎么自证清白。这样的你,难道不冷血么?”

……

第九十二章:「网球情缘」

昭和五十九年,一月十日,星期二。距离昨天下午的庭审刚过去不到一天,这天中午,就在源难得在白天有了精神,陪着同桌的幸子一起上完了早课后,吃完便当,在水管旁洗着便当盒的时候,突然被人轻轻地拍了拍肩膀

源停下了手中的清洗工作,关掉水管,转身看着她:

“给我保留最后一点的**不好么?为什么要擅自跑到学校里来找我。”

玄月双手插兜,笑道:

“因为……你比我想象的还能让自己闲下来,还能静下心;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吧,这才几天啊?名震京华关东神探就变成了一个正在水池旁给自己洗饭盒的高中二年级生了。好大的反差。”

“这样不好吗。”源又拧开了水龙头的开关,冲洗起了自己的饭盒。他一边洗着饭盒,一边开玩笑说:“当个高中生有什么不好的,除了读书以外,其他的事根本不用想这么多。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让当地文部厅想办法也给你办一个入学手续怎么样?”

“别开玩笑了,”玄月瞥了他一眼,说,“我可是东大的高材生,居然叫我跟着你读高中,真是胡闹。请我来当校长我还不一定来哩。”

“谁还不是个高材生呢,说得好像就你是高材生一样。我听师父说,越强大,越聪明的人越知道怎么去低调做人,怎么藏拙,怎么装傻,不会整日里向别人炫耀自己的功绩和成就;当然,个别人例外。你是否就是那个个别呢?”

说完,源关上了水龙头,抖了抖饭盒里的水渍,盖上盖子,转过身,含笑与之对视之。

源说:

“或者你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个性,而是你真的只是比较笨,比较蠢而已。所以才敢在我的面前这么狂妄。”

“我狂妄?”玄月真恨不得找根绳子来,不过她可不是要上吊,而是要把这个小混球给吊起来打一顿;她忍着怒,满脸堆笑道:“你倒是说说,我哪狂妄了。说说,说说看嘛,让我这个当事人也知道一点呗?”

“因为你刚刚轻视高中啊。”源一边走着,一边说:“自以为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了,就了不起了,看不起这些正在读高中的孩子了,也看不起高中学府了。可是谁不是从这过来的呢,你左臣玄月几十年前不也只是一个懵懵懂懂的小黄毛丫头么。”

“您骂我两句没关系,可是在你接着教育我之前呢,还是让我先说明我今天的来意吧。”玄月把手从衣兜里拿了出来,抱着胳膊,抿了抿嘴道:“庭审的事我就不说了,昨晚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时候我都告诉你了,就说说今天早上的变故吧我听律师所的人说,武井那个家伙似乎想要在下次开庭的时候以雨宫的身体状况为由,为雨宫申请刑事赦免,保外就医。”

“扯她……”源差点就说了一句脏话,好在他反应够快,及时刹住了车。源说:“雨宫这些年是大大小小有一些病,可是还死不了吧,她怎么可以用这个作为借口。”

“我也是今天早上才刚刚知道,据医院检查的结果,雨宫的脑袋里的确长了一个肿瘤,目前还不确定是良性还是恶性……所以,很大可能下次在法庭上法官会宣判雨宫在手术后再择日进行宣判。”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如果是恶性,那么雨宫便是受到了上天的惩罚,其命必不能久。可如果是良性,患有严重神经系统疾病的犯人……大手术后神经系统受到损伤的预告是不可以再被抓去坐牢的……这样岂不是太便宜雨宫那家伙了?”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啊。”源轻叹了一口气,道,“十三年前的案子已经找不到证据再去证明他的罪行,而最近的两起杀人,一起绑架案中,让我意外的是……那个家伙居然为雨宫把重罪给抗了下来,作为从犯的雨宫只被判了无期。如果罪名是死刑的话……就算是再有什么重病,便也不能保外就医了。可恶,居然不能把这个家伙给送上绞刑架,真是可恶。”

“你这样说,就是冲着我来了。”

“我心里好烦,如果我刚才说错了什么……对不起,我向你道歉。我的话并不是冲着你去的,只是我没想到最后居然这个结果……实在是让人感到遗憾。”

“你就因为心烦,所以跑来学校里找我吗。”源说,“说我闲,我看你可比我还闲啊。”

“怎么了,”她用一种撒娇似的语气说,“都已经没有和你成为恋人的福分了,就连朋友也不可以做了吗?你知道,全世界我就你这一个朋友了,我心里烦……还不能来找你诉诉苦么?”

“人在心烦意乱的时候,大多有两种选择;外出找乐,外泄一通,或者闭门不出,自我发泄。我自作聪明,猜上一猜,你……是否要我陪你看看电影,打打球什么的?”

“时间还早,先去打球吧。”她毫不客气的说道。

“你可真不客气,我就随口一说罢了,你倒起了劲。大姐,我还有还有课呢,你不会是想让我翘课吧?”

玄月捂嘴一笑,双手插兜,身子前倾,调戏道:“呐!咱们的源同学反正也不是头一回翘课了,还怕再多翘这么一回么?”

“我……”源抿了抿嘴,哭笑不得的说道:“我之前翘课都是有理由的,那不是为了警察的工作吗。”

“那你现在翘课也是有理由的啊,”她说,“陪玄月老师一起去散散心,这也是一个正当理由啊。”

“说吧,怎么个散心法。”源说,“刚刚你说想要打球,是篮球还是棒球?”

“都不是,”她说,“我们,嗯……我们去找一个网球馆打室内网球吧?”

“为什么会想要打网球,我还以为你会更擅长打棒球呢。”源问。

“就算我擅长打棒球,就我们两个人要怎么打呢?”

“可以玩抛接球啊。”

“抛你个大头鬼啊,别嗦了,快走吧,去晚了可就没场地了。”

“怎么可能会没有场位,今天是工作日,大部分人可都在上班。很少有人会翘班和翘课去打网球吧。”

“你是不是上学上傻了?”她说,“网球是上层人的运动,上层人要做什么,需要等到放假或者周末才去做么?我要带你去的这个打室内网球的地方,大部分时间可都是需要提前订场地的。”

“那你还要去那种地方……要是去了没场地怎么办。”

“就当是去碰碰运气好咯,我运气一样很少的;再说了,就算我最近点背好了,不是还有你这个鸿运当头的人陪着我么,所以一定会有场地的。”

“真是服了你了,”源说,“好吧,但我要先去跟蒲池说一声,如果一句话也不说,就这样凭空消失了的话,她一定会从今天下午担心到明天早上的。”

“有什么好说的啊,做男朋友的连这点生活自由都没有了么?”说着,她便拉着他的手,硬把他给拖走了。

……

“接球!”

玄月将手中的网球高高抛起,朝着源左手边的死角用力将球打了出去。

这个家伙既然连用左手打响指都不会,当然也就不会是一个左撇子,左边是最好的进攻方向。

她这样想着,嘴角不禁露出了一抹得意的坏笑。

“你笑得未免太奸诈了一点!”

只见源一个转身,一个右手正拍将球给回送了出去。好快的球速,如果让测速仪来测一测,没说的,这一球肯定严重超速了

左臣玄月轻轻一笑,不慌不忙地,提前在球的落点站好位,一个反手拍,将球打了回去:

“只是打着玩而已,干嘛这么认真呢。别忘了你是来陪我散心的啊,让着我一点不行么。”

“是你太认真了,小陆。”源跑到网前,在球将要落地之前接住了她这一发刁钻的反手吊高球。

“是吗!”

噢声音实在是太近了,糟糕!

源心道一声不好,却已经没有反应的时间了,当他抬起头,还来不及站起身的时候。

网前,左臣玄月已经从塑胶硬地上高高跃起。她的飒爽英姿,好似一位职业网球运动员,眼中充满了一个王者对赛场的绝对掌控。

“啪”!

网球触碰到地面,快速弹起,在硬地场上,球的弹力可要比红土强多了。

这一分,被她给率先拿下了。

源……

不,应该是启仁才对。

启仁万万没想到这位个子高挑,美丽动人的特工小姐居然还能打得一手好网球,原以为自己可以大显身手,好好教训教训这个目中无人的家伙,没成想倒先被她给来了一个下马威。

真是没面子。

启仁呆呆地看着她,半响,竟只只从嘴里蹦出了一个:

“你……”

正是这么简单一个‘你’字,既包含着惊讶,也让人听出了:小王爷他很不服气呢!

需知,在二十七年前,也是一场网球赛上;同样是一位年轻的男子对阵一位美丽大胆的女子。

男子输了球赛,却赢得了一个妻子。更是开了一个,皇室三千年来从无平民为妃的先例。

那场球赛的男女主人公,正是当今的太子殿下,与太子妃娘娘。也便是日后的,皇与后。

二十七年前的网球场上,打出了一个皇后;而在二十七年后的今天,同样是一场网球赛

不知能否,

再打出一个泰宫玄月妃殿下?

……

第九十三章:「吕武之说」

硬地球场,三局两胜制,需要注意的是,这里的三局两胜并不是指三个小局,而是每大局中包含六小局的,极其消耗体力和精力的大鏖战。如果双方各下一大局,而最后一局的比方又打到了五比五的话,则还需要进行抢七赛制。也就是双方每发一球,便互换一次发球方,那一边先拿到七个球的得分便就是最终的赢家。

如果是正规比赛的话,硬地场的规则当然是这样的没错,可是要知道咱们这位小王爷可是时常不遵守游戏规则的话,另外,这也不是一场正规的比赛,只不过是一对良人在闹着玩罢了。

难得,十一小局的比赛打下来,两个人除了互相吵吵嘴外,关于赛制的话一句也没说,却都很默契地在心里默认这次比赛的赛制是三局两胜。

……

左臣玄月手握网球,一抛一接地,将它玩弄与鼓掌之中,仿佛她作为掌中之物的不是那一枚网球,而是她的对手,泰宫启仁殿下。

“呐,现在的比分是40比0,要是再让我发球得分的话,你可就输了。之前是谁说,才赢了我一球而已,有什么好得意的这句话的来着?现在又怎么说,这一球可就是赛点了。”

“你到底还发不发球了?”

启仁的话音听起来可不那么友善呢。说来这也真是难为他了,从小到大,泰宫王爷哪里受到过这样的委屈。

十一小局打下来,居然被人给打了一个十一比零,别说赢下一个小局了,竟连想要从她的手里拿下一个小分也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

启仁知道自己还算不上是职业网球选手的水平,可是比职业选手也差不到哪里去吧。今天竟被她给“教育”了。

别的不说,堂堂男子汉的尊严要往哪搁啊。

真叫人没面子。

糟糕就糟糕在这个球场还不是那种单独包间,而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给看了笑话。

最惨的是,那群在工作日还跑来球馆打网球的富少爷和富翁,还有他们的酒肉朋友和情人们,他们其实根本不懂什么叫做“打网球”,所以他们也就当然不会知道自己现在面对的对手是一个多么恐怖的大魔王。他们只看到了自己是如何丢球,任何被那个女人给像小孩子一样戏耍的;对此,启仁除了苦笑,便也无他法了。

对于这最后一发赛点球,启仁已经做好了必输的准备,如果不是本着体育精神,永不言弃,他根本连接都不想再去尝试接一下了。

“还傻站着干什么,快发球吧。我已经做好接球的准备了。”

“好吧,亲爱的,那你可得接住了。”话音未落,她已将手中的网球高高抛起。眼一闭,嘴角勾勒出了一道令人窒息的微笑。

“你……你这个家伙!”

启仁的呼吸有些渐乱了,他这并不是累的,而是被她给气的。发球就发球,把眼睛闭上是玩的哪一出?

这不是瞧不起自己吗。

居然还敢笑。

合着自己今天陪她来散心,她就是这么散心的。是铁了心要把她的快乐建立在自己的痛苦之上么?

这倒不是启仁小家子气,输不起了,只是她未免太过分了一点。明明说好了是来打球散心的,她倒像是专门来给自己找不痛快的。

当着外人的面,好歹也给自家人留点面子啊。

启仁心想,她既闭上了双眼,想要表演听声辩位的功夫,没有观众,我看她表演给谁看。

想到这,启仁一不做二不休,手一松,球拍一丢,也干脆闭上了眼睛。

两秒过去,耳边却没有听见熟悉的网球碰撞硬地而发出的啪的撞击声,可自己刚刚明明听见了球拍拍打网球的声音,球应该发出来了才对啊……

想到这,启仁这才又睁开了眼睛。

睁开眼睛,却只见她站在发球的位置上,手指轻轻抓着球拍上的线网,笑着说道:

“真是老了,以前就算闭着眼睛,也能把球给发好的。”

启仁定睛一看,原来刚才那一球并不是没有发出来,而是打在了球网上。

这是一个发球失误,也是她本场发生的第一个失误。这种情况下,发球方的第一次的失误并不会算作对手得分,每一次发球,发球方都有两次机会,若两次都没有将球有效发出,触网或者出界,则算作双误,记作对手得一分。

“低级的失误,”启仁捡起地上的球拍,道:“演戏也不演得真一点,也不演得早一点……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我在想什么?”她笑了,“我想的很简单啊。”玄月轻咳两声,道:“第一局我的想(打)法是发球和空中截击,主重上网和左右翼的进攻,让你左右来回,疲于奔命。那是一种偏保守和传统的打法,如果我稍矮一些,比如我只有165cm公分的话,我就不会用这一种打法,因为如果在我上网时,你用吊高球的方式将球打到后场,我就会很难回防。所以这一局我不再截击你未落地的球,而是在发球局选择一种更为激进和偏向进攻的火箭发球,在防守局选择了对你的发球的强力反击。”

她捡回网前的球,走回发球点,望着表情沉重的他,不禁宠溺地一笑:

“你到底会不会打网球啊,小子,对抗我这样进攻型的对手,一味的防守只是在慢性死亡而已。要学会反击,反击啊。”

说着,她高高地抛起了手中球,一跃,将球击出:

“小子,也试着把球打向我的防守死角吧!”

“闭嘴!”启仁怒吼一声,手中的握把被他给握得更紧了,隐约可见他的额头上冒起了青筋。“别得意的太早了!”

启仁这一次没有选择用反手拍去接球,又或是三百六十度的转身正拍。

他直接跑出了边线,用正手拍去接她的这一发冲着边线打来的死角球,并且以一条笔直的直线,向着自己的正前方,把球打了回去

边线,落点是边线!

她必须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来得及从另一边的边线跑过来接这一球!

这一球实在是太冒险了,它既有着出界的可能,也有被打回来的风险,出线那就不用说了,如果被打回来的话,启仁就算卯足了劲朝着边线跑过去,飞身去扑,也是扑救不到了的,他现在的站位,可是比左臣玄月距离自己的边线还要远啊。

……

“有了吗!?”

望着那枚即将落地的网球,启仁的眼睛尽其可能的睁到了最大。

左臣玄月距离边线还有两米的距离,除非她飞身扑过去,伸长了手去硬接这一球,否则是绝对不可能来得及的。

糟糕!

那枚网球的落点好像并不是线内!

这是一发出界球!

事到如今,启仁闭上了眼睛……

他已经准备好迎接自己的失败,和她接下来对自己的嘲笑……

……

可当他再睁开眼睛时,却看到了出人意料的一幕

这个女人,她居然不顾自己受伤,飞身扑出,将那枚本该出界的球,又给打了回来!

是吊高球!

启仁一惊。她为何要去接,为何要打一发吊高球给自己?!

启仁来不及多想,便朝网前跑去。

一跃!

空中扣杀!

得分!

……

“啊呀呀……真疼啊。”玄月用指尖轻轻碰了碰手臂上的擦伤,缓缓地,从硬地上站了起来,笑着,冲他竖起了两根大拇指:“真是一次漂亮的杀球,小源好厉害。”

启仁抿了抿嘴,放下拍子,朝她走了过去:“我哪有什么厉害的。”他说,“刚才那球你完全没有必要去接的。”启仁从她的手中接过了她的球拍,放在了地上,看着她受伤的手臂,竟有些于心不忍了。“看看你自己的胳膊吧,难道不疼么?”

“刚刚的动作,我已经尽可能不让自己受伤了。可是把球漂亮地打回去,想不受伤也是没办法的了……一点小擦伤而已,喷点药就好了,不要紧的。”

“行了今天就打到里吧,是我输了,我带你去找球馆的工作人员要一瓶喷雾药吧。”

“不用了吧,我真的没事的……”

“这儿是球馆,打网球难免会有人受伤。再说了,这里可是有钱人出入的地方,球馆怎么可能没有准备医务室。”

“还是出去买药吧,这里的药一定贵死了。”

“不行!你的伤一秒钟也不能耽误,多耽误一会,就会多疼一会。另外,硬地上可能有一些灰,你手上的伤还需要先用酒精清洗一下。”

……

离开球馆后,人行道上,两个人谁也不先开口说话。仿佛,是因为找不到什么话题……

又或许是,此时两个人的心中,都在想着一些心事。说来讽刺,每每当两人沉默不语的时候,心中所想总是对方;而‘源’与‘幸’,互相沉默之时,却总是他的心中在想着自己的事,而她,总是在想……自己的恋人到底在想着什么心事。

玄月与他并肩走着,心里忘不了的,还是刚刚的网球赛。她咬唇一笑,道:“小启,你在想什么?”

“我么,除了刚刚的球赛,还能想些什么。”被她这突然一问,启仁没有多想,便脱口而出道。

“我可告诉你,那球我不可不是故意让你得分的,我是真的没有看清落点。”她的语气中,稍带着那么几分傲娇的味道。

“是啊,”他说,“要让早让了,干嘛要等到那个时候才想着要让我一手。那不是等同于在羞辱我么?”

“我也不是不想让你,只是你打球前说,如果我故意让你赢的话,你以后就再也不跟我一起打球的,所以我才……那个,差点把你剃了个大光头,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我……”

启仁心想,什么叫差点剃了我一个大光头,难道二比零还不算被剃了一个大光头么?算上小局,那可就是十二比零。

“我想,像小启这样宽仁大度的人,是绝对不会因为一次球赛的失利而去记恨别人的。对吧?”

“我当然不会记恨你,”他说,“可是呢,这个世界上也不会再有第二个正田小姐了。”

听到启仁的话,她轻轻一笑,立即便回敬道:

“我左臣玄月,不做这世界上任何的第二位。就好像武则天就只是武则天,独一无二的武则天,而绝不是第二个吕雉。”

“我看你是喷完药之后手便不觉疼了,真是贫嘴。”

“我不就是最喜欢跟你贫嘴咯。”

……

第九十四章:「?berraschung!」

昭和五十九年,二月五日,晨。

这一天是一个周末,同时也是特殊的日子。一代巨星akina,将于今天在位于横滨市港北区的横滨arena举办今年的第一场演唱会。

横滨arena,又名横滨体育馆。在另一个世界,它的建造和使用时间要远远推迟到近十年以后。也就是说这个世界的日本,无论是科技,还是建造水平,都要领先于同时间段的另一个日本至少十年以上。

没错,是至少。这是一个很保守的估计。

虽说明天就是周一了,可是一个小小的工作日,又怎么能挡住粉丝们对偶像的热爱呢。大部分人都早已定好了当天晚上最迟一班回家的车票,只为一睹芳颜。

其实比起在周日开演唱会,周六或许会相对刚好一些。媒体,公众都认为,这一次的演唱会的选期,弥漫着两位时下最红的女歌星的竞争的火药味。

其实不然,今天真正的女主角,不是akina,当然也就更不会是圣子。今天晚上真正的女主角,乃是一位年纪轻轻,还名不见经传的……

她的名字,叫做幸子。

……

演唱会就快要开始了,现在体育馆的门口已经在进行检票入场了。相信今晚一定会成为一个难忘之夜。

早在几个月前,启仁便已在准备今晚的演唱会了。三井孝太郎,便是三井财团的唯一继承人,由他出钱,联系akina的经纪公司,一手操办了今晚。

这世界上根本没有这么多的巧合,那会有女歌星专门选在某人的生日前一天举办演唱会,然后再搞个什么所谓的辛运观众大抽奖,让某人被抽中,得到与歌手同台演唱的机会。

与其奢望那样的巧合,不如去做梦睡大觉好了。启仁一直都相信一个真理,那就是别人答应自己的事情,永远也不能当真,只有自己能做主的事,那才是真。

今天晚上的剧本,他全都已经安排好了。

一切,尽在掌握

……

拿着票根,在贵宾区找到了自己的位子,他并没有轻率地先坐下,而是很绅士地问道:“我们现在有两个位子,小幸你想坐哪一个?你那么可爱,就让你先选吧。”

“就按照门票上的位子坐吧,没有选的必要吧。两个位子无论哪一个都很……”

没等她把话说完,启仁便很不礼貌地先把话接了过去。“好吧,那就按门票上的位子来坐吧,小幸你的在这里。”刚刚的绅士风度,不知被风吹到哪里去了。

“真的很期待小明菜……咳,akina小姐待会的表演呢。”他说。“呃,抱歉,我去一趟洗手间。刚刚在外面可能喝太多饮料了。”

……

“为什么指尖会有一种麻麻的感觉,就好像触电了一样。”

走出洗手间,启仁的眼皮一直在跳着,好像今晚会发生这么意想不到的事情一样。

就在他一边思考着,一边往会场走回去的时候,面前突然跳出了一个穿着白色卫衣,戴着黑口罩的男人。“berraschung!”他这样喊着。那是一句德语,意思是惊喜。

好耳熟的声音,等等!

“这不是我的声音么!?”

那人摘下口罩,口罩之下的脸着实吓了启仁一跳,不光声音和自己一样,就连长相也!

惊讶只有一秒,下一秒,启仁便猜出这个和自己搞恶作剧的家伙是谁了。“合着我眼皮一直跳,就是要跳出来一个你呀?”他说。

她换回自己的声音,说,“不高兴见到我么,小启,我可是很想陪你一起来看演唱会呢。”

“拜托,谁要你陪啊,我已经有人陪了。再说了,想看演唱会你也得有……”

“门票么。”说着,她从衣兜里取出了一张门票,“我有啊~”

启仁一惊,“你不会是趁着排队入场的时候偷了谁的门票吧你!”

“要弄门票还需要去偷么?那多费劲啊,只要说一句话,不是自然有人会帮弄来么。”

“我跟你说我最恨别人假扮我的样子去招摇撞骗了,小混球……票是三井给你弄来的吧?”启仁紧紧握住了发麻的手指,说:“得,一见到你,就总是有说不完的话。你要看演唱会我不拦你,可是一会可别给我搞事情,别忘了今天的女主角不是你。还有你快给我把口罩戴上,这张脸要是让人瞧见那还得了。”

启仁的担心很有必要。这个家伙,她怎么可以顶着一张三皇孙的脸,说话大大咧咧地,一点仪态都没有呢。

……

“回来了,阿真。这位是?”

“你之前见过的……我那个愚蠢的弟弟。”

启仁虽然记不得之前为她编造的假名的,但是愚蠢的弟弟这个称呼,他却还清楚的记得。

真是一个把选择性失忆发挥到了极致的男人呢。

“噢,是小玄弟弟啊。好久不见。”幸子寒暄到。

“是啊,是有几天……几个月没见了。”

“关于小玄也会来的事情,源君事先都没有跟我提过呢。”幸子笑着说。“那个……刚刚源君说去上厕所,其实是去接人了么?如果我事先知道的话,一定会一起去的。”说着,她有些懊恼地捂住了脸,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你这票买的真有水平啊,”启仁冷冷一笑,小声道,“居然这么巧,刚刚好买到我的旁边。还敢说你今晚是来看演唱会的。”

“我真的只是来看演唱会的而已,”她小声回答到,“我可是akina小姐的忠实粉丝啊。她的那一首恋路,我听了不下一千遍了。”

“可惜你现在没得听了。”

“没关系啊,三年后就有得听了。现在先单曲循环一下北翼也很不错。要不然……待会看完演唱会回家,你唱给我听啊?”

“为什么不是你唱。”

“好啊~回家我唱给你听呀?”

幸子:“咳……源君……你们悄悄地在聊些什么啊?”

……

就在演唱会即将开始之前,启仁越发的有些不适了。手指尖不时传来一种电流涌动的感觉,酥酥麻麻,痒痒痛痛……

“小玄,把手给我一下。”

为了确定是否是身体产生的静电,启仁决定去“电一电”身边的玄月。

“干什么?”

她这样问着,同时把手伸了过去。

启仁紧紧抓住她的手,问道:“有感觉么?有没有一种……就是好像……静电的感觉。有没有?”

“你想电我啊?”

“听你这话音,应该是没有……”

“你被电到了么?”

“有点。”

“别傻了,明菜还没出场呢。你被谁给电到了啊?”

……

演唱会后台,化妆室。

望着化好妆,穿着一身黑色礼服的明菜,子煌别提有多着迷了。她这身打扮,就像一只黑天鹅一样美丽迷人。

“子煌先生,你的领结歪了。”她笑着说。

“是吗,”子煌低下头去看,却看不清楚,转身面向了旁边的化妆镜,“好像是有一点歪,没关系,我把它摆正就好了。”

明菜笑了笑,伸出手道。“让我来吧。”对于这种事情,她已经开始有些熟练了:“子煌先生每次都打不好领结和领导呢,和我在一起以前,都是谁帮子煌先生打领带的呢?”

“助手,”他说,“以前通常都是让助手帮忙矫正的。”

“那我以后,就要兼职做子煌先生你的助手了。而且是不能够被解雇的那种哦!”

“当然了,我的小明菜。”子煌轻轻地挽住她的小细腰,说。

“一会……真的要在演唱会上宣布恋情么?”为爱人矫正好领结,她的手忽然变得有些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好了。慢慢地……慢慢地从他那笔挺的西装上,从脖子,慢慢移动到了肩膀。

“不用担心,”子煌低沉地,温柔的说道,“就算经纪公司要反对,大不了就是被冷藏一段时间罢了。到时候小明菜就到我的公司里来,来做我的老板娘。我的小明菜这么好,何必要给别人打工。”

“这个我倒是不怕,”她笑着说,“我只是担心,从今晚以后,我就要变成让全日本少女失恋的,子煌先生的女粉丝们眼里的大坏蛋了。”

子煌笑了笑,用一种孩子气的语气说:“我还害怕成为小明菜的男粉丝们眼里的大坏蛋呢。哼,其实根本没什么好怕的,难道艺人就不许谈恋爱,不许结婚,不可以拥有自己的幸福了么?真正的粉丝,就算我变成一个掉光了牙齿的老爷爷,也应该一直喜欢着我才对;如果我能找到一个真心珍爱的人,他们为我开心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把你当成大坏蛋呢?那些不许偶像结婚谈恋爱的人啊,他们才是大坏蛋呢!”

“那就在今晚,给粉丝们一个惊喜吧!”

“赞成!他们一定会开心到流眼泪的!”说完,子煌拿起了化妆台上的伴舞者的面具,戴在了脸上。拉着明菜的手,走出了化妆室。

一会,他会先以伴舞者的身份登场,在演唱会进行到后半段时,摘下面具,轰动全场。

这可真是一个惊喜,

一个“berraschung”!

……

第九十五章:「I LOVE YOU」

聚光灯闪烁,四散而又聚焦在了舞台的中央。她一身黑服,长长的裙摆拖行在身后,任何美丽的衣服穿在她的身上,都好像专门是量身定做的一样。就像是她的一部分。

在聚光灯的照射下,她缓缓走到了自己应该站的位置上,取下话筒。

轻柔地,神情地,唱响了今晚的开场曲

“i love you,现在不想听悲伤的歌了……i love you,逃走逃走,躲到这间小屋……这并非是能够被轻易允许的爱,两个人好像被遗弃的小猫,小屋就是被落叶掩盖的空纸箱……而你就像那小猫一样在哭。”

这一首《i love you》本该是尾崎的歌,在1983年底问世。却被一位有心人,将它提早的搬上了舞台,成为了自己的歌曲之一。

目的就是为了,让今晚的女主角,归属于本该归属的人。

这是一首轻缓,却又能让人感觉到些许伤感的情歌。在舞台上演唱一首伤感曲调的情歌,尤其是将它选做开场曲,似乎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或许是为了一种欲扬先抑的目的在做打算,用轻缓的情歌开场,也并非不可。

这一首歌,没有繁多的伴奏;唯一有的,只是一支弹奏着的木吉他。聚光灯下的她,仿佛月光下的仙女。

弹吉他的人没必要被观众们记住,因为今晚的女主角,是她。

黑暗中,李子煌配合着她的歌声,她换气的间隙,轻轻拨弄着吉他上的琴弦。

他的指尖,仿佛不是在弹奏吉他上的七根弦,而是拨弄着……台下观众们的心跳,不光是观众,就连akina原本平静的心跳,也被他这几小段的演奏感染地慌乱起来,但她却不知自己为何慌乱;她捂着胸口,借着舞台的灯光,偷偷看了一眼黑暗中的,那身影依稀可见的爱人。

不约而同的是,他也在此刻抬起头了头;二人的眼神,竟交汇在了一起。

她微微张口,看着他,竟差点忘了要把副歌的最后一段歌词给唱完。

唱到副歌停歇时,她低下头,害羞地一笑,又转过头去,偷偷注视。

而他的目光,自从刚才的对视,便就一直没有再从自己身上移开。

他熟练地腾出一只手来,单手弹奏着曲子,微笑着,冲自己竖了一个大拇指。

……

华丽的舞台,闪耀的灯光,还有台下无数的观众为你欢呼,那或许是每个人都所期盼的,想要的,在舞台上,你可扮演不同的角色,或是歌手、或是舞者、或是演员。而无论你扮演什么角色,吟唱哪一首曲,跳哪一支舞,上演哪一出好戏,其目的或许是想让人们看见你那一刻的发光发亮,看到你的辉煌,又或是,你只想让自己心中的那个人……看到你,让他为你鼓掌,为你喝彩,为你自豪,为你骄傲,让他可以看到,你有多么美丽。

akina,这个不满十九岁的少女,破瓜已过,桃李未至,正处在自己最美年华的那一段时节。

这首歌与其说是唱给演唱会的观众的,不如说只是唱给他一个人的。

……

“真是一个天使,天使……”望着舞台上的明菜,启仁发出了这么一句感慨。这句话一出可了不得了,几乎是在一瞬间,便让身旁两位听见这句赞美的美人同时把目光从akina的身上移回了启仁的身上。“啊嘞……”启仁左右看了看两位美人,“我这样说不对么……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看我。”

“不……”幸子和玄月异口同声的说了这么一个不字。玄月说:“akina小姐当然是天使,哥哥说的很对啊。”“是啊”,幸子笑着说,“明菜桑真的很美呢。”

启仁小声嘀咕道,“你们两个可真是吓我一跳……”

……

“刚才的那首歌的名字,叫做i love you;我很开心能在今天演唱这一首歌,因为它是我的一位好朋友,我的前辈所演唱的歌。大家……喜欢刚刚的,不一样的i love you吗?”

这时,贵宾区中忽然站起来了一个人,大喊道:“i love you!akina酱!i love you!”

很热情呢。

“我愚蠢的欧尼桑啊……请你快坐下来好吗。”玄月一只手扶着额头,一只手把站起来大喊我爱你的启仁给拽了下来。“拜托,都已经有女朋友的人了……就不要这么轻佻浮躁了好不好啊。”

启仁坐下来后,很不好意思地用手捂住了脸,“啊呀,不知道为什么,刚刚突然有点情不自禁。”说着,他偷偷地从手指缝里看了看幸子的脸色。她只是在微笑,好像并没有因为自己刚才的举动而感到吃醋的样子。启仁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

“大家都很热情呢,”明菜笑着说道,“sa,接下来这首歌我可是练了很久,如果说刚刚的开场曲,风格略显轻缓了的话;那么接下来这首歌,一定会让大家看到一个很有气场的我。废话不多说,请大家欣赏我的新歌《十戒》。”

话音刚落,聚光灯的光便从明菜的身上打到了她身后的乐队老师们身上,一首以摇滚风格作为开场伴奏的十戒,便就此问世了。

当她一边唱出了“愚ねカッコつけてるだけで,何もひとりきりじゃできない,过保护すぎたようね。”的歌词,一边跳起舞来的时候,启仁简直就是浑身一震,这一次他只怕是真的“触电”了。

“真是一个小腰精。”

他在心里这样感叹到。好在这一次,他没有再失口;这句话要是让幸子听见,只怕是要解释很久了。

谁说女艺人都是只中看的花瓶,若没有这样精湛的唱功,若无这又唱又唱的体力,谁能成为称霸一个时代的大明星。镜里朱颜易消磨,人都有白发苍老的时候,若是只靠一张动人的面孔,就想窃盛名以得长久。

苍天,渠能许汝得此“长久”?

……

十戒的最后一段歌词是:“破かけたげる,さあカタつけてよ,やわな生き方をえられたら,きっと,好きになれたはず,坊やイライラするわ。”

当明菜唱到这里的时候,她笑着,调皮地用手一指一旁为自己伴奏的子煌。曲终,却仍是余音绕梁,回味无穷。许多观众直到下一首歌的前奏奏响的一刻,还沉寂于方才的十戒之中,沉寂舞台上,这位今晚唯一的女主角的歌声与舞姿之中。

……

接下来,明菜又连着好几首歌。身上的衣服也换了一套新的。

更加狂野,更加叛逆了。

……

“重头戏,我期待了一晚上的重头戏就要开始了。”启仁知道,这首歌唱完,再唱一首歌,便要进行今晚的早已安排好的粉丝互动了。

虽然让自己的女朋友去抢别人的风头有些不太好,可是谁一辈子还不能自私那么一回呢。

抽座位号的箱子里早已全部写好了幸子所坐的座位号。让运气什么的都滚到一边去吧,实力才是王道。

“小幸,虽然今天不是你的生日,可是我想……”启仁小声对身旁的幸子说,“可是我想,生日礼物也不一定非要在当天送才可以。呐,请把手伸出来,让我把我的礼物交到你的手里吧?”

“阿真还为我准备了其他的生日礼物?”她很惊讶地看着男朋友,说:“我还以为这就是礼物。其实今天晚上阿真能够带我来看明菜桑的演唱会,我已经很开心了。为什么还要再破费去买别的什么礼物呢?我真有些过意不去……”

“呐,别说这么多了,快请把手给我吧。”

启仁笑着牵过了女朋友的手。他用一种只对她说话时才会用的,那无比宠溺地语气的说道:

“我现在就把我……”

“阿真不会是要把自己当礼物送给我吧?”激动之下,幸子竟有些失礼地打断了恋人的告白。

“你好过分啊,”他孩子气地说,“我酝酿了半天情绪都被你给打断了,真是的。”嘴上虽然在责怪,可是这语气,也实在是太……

启仁轻咳两声,找了找刚才的感觉,说:“小幸,我现在把我的幸运送给你。”

说着,他用另一只手从衣兜里取出了一条紫色篮宝石项链,把它放入了恋人的手心里:

“紫水晶是二月的生辰石,它一定会带给你幸运的;同时它也一定会成为我们爱情的守护石。而且,它还象征着贞洁与诚实,就像小幸你一样。呐,把它收好,等待会演唱会结束以后,离场到外面我帮你戴上,怎么样?”

“好漂亮的紫水晶。”幸子看着手中的这条项链,开心地笑了起来。她说,“有了它,幸运女神一定对我微笑的。谢谢阿真,这份礼物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

“呦,哥哥还准备了送人的礼物呀。幸子姐姐可以借给我看一眼么?”

就在幸子准备把项链收好的时候,左臣玄月忽然在此时开了口。说不羡慕,不嫉妒,那是假的;自己喜欢的人,和别人这样卿卿我我,你侬我侬的一副深情模样,换做谁也不可能心如止水。

不过她倒是真的只是想看看,启仁这小子送了个什么物件给这位幸子小姐。

“是一条紫水晶项链,”幸子说,“阿真说这是我的幸运石;,对了,小玄你的生日是在什么时候呀?”

玄月接过她递给自己的紫色蓝宝石项链,第一眼便看出了那根本不是紫水晶,而是名贵的紫色蓝宝石,这么一条名贵的项链,可是价值上千万日元的。而且紫色蓝宝石数量稀少,这样的一条,就算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得到。

看着这条价值不菲的项链,玄月笑了笑,回答道:“我的生日还很早。另外我也用不着别人给我过生日,因为我不是三五七岁的小孩子,也不是四六八十的……”

“咳咳,看够了没有啊,快还给小幸姐姐了吧。”话没说完,玄月便被身旁的启仁用力抓住了手腕,小声地警告了。

“额。哥哥说的对,这么贵重的礼物,还是让小幸姐姐自己收好吧;要是不小心弄丢了,我可赔不起呢。”

“不用担心的。”幸子说,“虽然这条项链对我来说它的意义很珍贵,但是对于别人来说,它就只不过是一条紫水晶项链而已。应该不会有人想要专门来偷走它吧?”

“这可不好说了,这世界上可是什么人都有呢。”玄月轻轻一笑,道。

说完,她用一种妙不可言地目光注视起了身旁的启仁。

“老哥,”她说,“现在才是2月5号,你就又是看演唱会又是给小幸姐姐送礼物的了。我真不知道等到几个小时后,在小幸姐姐正式生日那天,你还会给她什么惊喜。”

“这个就不用你担心了吧。”他说。

启仁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一点呢,今天自己就把“技能”都用完了,等到十二点以后要是没有一个“大杀招”的话,那可就真有点虎头蛇尾了。

“我一定会让小幸,过一个终身难忘的十七岁生日的。”他的眼神无比坚定地说道。

“阿真真的不用再为我准备更多的惊喜了,我现在就已经很开心,很幸福了。”

“会更开心,更幸福的。”

“其实只要阿真能够经常陪伴在我的身边,我就最开心,最幸福了。这份陪伴,是其他任何礼物也比不上的。”

“不知道明菜待会返场的时候会穿一件什么样的衣服呢。”他说。“待会她会唱哪一首歌呢?”

在别人这么用心和你聊天时候,却突然转移话题的男人,真是最可恶了。玄月这样想道。

……

在舞台上响起“嘭嘭”两声音效后,激光头率先打在了,舞台左侧的一架黑色钢琴上

空无一人的钢琴旁,走出一位身穿西装,打着领结,戴着一副遮挡住了半张脸的,黑金色相间的舞会面具。

在聚光灯的照射下,他的手指在黑白色的琴键上轻轻按下,弹响了歌曲的前奏。在刻意的安排下,虽然这位兢兢业业的“钢琴师”享受到了聚光灯的待遇,现场却没有摄影师去拍摄他的画面。他们早已事先得到了通知。

与其说是歌曲的前奏,倒不如说,这首歌根本没有曲调,只有伴奏的编曲。相信熟悉akina的朋友们都已猜到,这首“歌”便是1983年中森明菜自1/2の神话发行的第二张专辑

《幻想曲》

而这首歌,便正是专辑中的第一首歌:

明菜から

这首“歌”,由中森明菜亲自作词,与其说是一首歌,它更像是一首长达2分17秒的独白。

在钢琴声奏响的那一刻,手拿麦克风的明菜,从黑暗中缓步走进了舞台正中的聚光灯下。

她温柔地,“演唱”着:

“お元ですか?

邪なんかひいてませんか?”这样好似朋友的问候一般的歌词,舞台下的观众,是那么的安静,安静的倾听着她的每一句话语。

就在她轻轻唱完最后一句“今,しいですか?“的时候……

歌曲没有到此结束,而是“峰回路转”地,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现在,我已经有了正式的男朋友。现在……很快乐。”

……

钢琴弹奏的曲子,忽然变了。

听上去很陌生,却又那么熟悉。这不正是今晚演唱会开场时,akina所演唱的开场曲,i love you的曲调么?

他取下了钢琴上的麦克风,一边唱着“i love you,今だけは悲しい

歌闻きたくないよ。”一边走下了阶梯。

多么令观众熟悉的声线,只要一开嗓,便仿佛为这一首歌曲注入了灵魂一般。适才还静如止水,安静聆听的观众们,在这一刻几乎全都沸腾起来了。

他们呼喊着他的爱称,子煌哥哥。几乎全场的观众,都为他的到来而起立欢呼了。

明星,这才是真正的大明星。

当他摘下面具的那一刻,全场的人都发出了尖叫。花一场演唱会的钱,看到两个无与伦比的当世巨星,这钱花的可太值了。

面对这样的场面,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笑着,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全场的观众竟在几秒钟内安静下来了。

明菜只是很乖地站在原地,像个小迷妹一样望着自己的偶像,就仿佛此刻在会场里的其他的万千粉丝中的一个。

当他走到自己身边时,她还很主动地往旁边挪了挪步子,将舞台的正中央让给了他。仿佛他才是今晚演唱会的主角。

……

第九十六章:「三日月宗近」

皇宫之中,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自然,宫人们按部就班,循规蹈矩,甚至都听不见大声的喧哗和吵闹。

皇宫,这个全东瀛最庄严,最神圣的地方;居住着这个世界拥有着最至高无上权力的“现世人间的神”。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尊贵如同东宫,也不及皇帝威严之万一。因为只有皇帝,才能被称为“神”,东宫不能。这,就是“礼制”了。

按照礼制,从一位以下大臣奉皇命进京时,不禁严,不封路;进京时能享受警视厅禁严封路护送的,唯有高丽总督等封疆大吏,与亲王一级的皇亲国戚。

昭和五十九年二月十一日,这一天是东瀛传统四大节日中的纪元节。与其并列为四大节日的,还有四方节、天长节、明治节。四方是为元旦,天长则是当今陛下的圣寿;而明治节,则如其名,是纪念一代圣君,世祖明治大帝的节日。

就在纪元节的前一天,一辆黑紫色的,车头镶嵌着十六瓣菊花金徽印,金徽两旁分别插着两支日章旗的皇室专列,驶入东京市区,缓缓停靠在了东京火车站的一个早已被专门好,清空了一切闲杂人等的站台旁。这个站台,现在被皇室“征用”了。

既然是皇室专列,非皇室成员当然是不能够乘坐的;车站的清场很彻底,现场甚至没有记者。除了警视厅派遣来专门负责安保工作的公安警察,任何胆敢擅自闯过安保封锁线、图谋不轨者当场,格杀勿论。

按照礼制,

这是亲王一级的皇亲国戚进京了。

若问有谁能享此殊礼,在纪元节这天,被圣上专程派遣皇室专列接来东京,参加今年的祭祖。

那么除了当今陛下爷在世上仅存的两位胞弟,“高松”与“三笠”亲王。其他的任何旧宫家,也是无此待遇的。

外藩宗室,无天子诏命不得入京,其他的旧宫家皇室们,就算是想要进京祭祖,想也是不可能的。

太祖神武皇帝,作为东瀛的第一位皇帝,开国之君的地位在历代皇帝中都是至高无上的,哪怕是“大政复古”后的第一位皇帝,现代皇业的奠基者,明治大帝,也是要屈居其后。天大地大,皇帝最大,皇帝是天,臣民是地;但若和列祖列宗比起来,就算是皇帝,便也得“谦虚”居小了。

纪元节,何谓纪元节?便是纪念这位东瀛的第一位皇帝的登基开国之日的重大日子。

位于关西奈良县原市的神武陵,便是这位“神武皇帝”的安息之所了。然而在这个重大日子里,这位两鬓斑白,老态龙钟的皇帝,似乎并不想专程跑那几百里路,跑到关西去祭拜神武。明年便是他登基满六十,跨六十一年的大庆;到那时,圣驾西巡,还怕没有去祭拜神武的机会吗。所以在今年的纪元节,他果断地选择了在宫中三殿中的皇灵殿,与嫡亲一系之皇室贵胄们,祭拜连同神武在内的,诸位先皇,以及那位神话中的天照大神。

……

皇宫的天子龙座上,坐着一位头发花白,身穿常服的老人;他戴着一副老花眼镜,看着一早内阁送来的奏书和公文。或许是因为上了年纪,坐姿便也不那么规范了,总之,怎么舒服,便怎么坐着。

这与跪坐在他左手旁的,那位仪态规范,恭敬如常的亲王殿下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反差。

十七年前的皇帝,虽也是两鬓斑白,却比现在要年轻许多。说来也是,一位八十几岁的老人,怎可能没有老态。

自从昭和五十五年起,这些内阁公文便已是先呈太子,太子若不能决,再呈皇帝。这位早已上了年纪的皇帝,已经不能再事必亲躬地去处理各种公务了。

z务如同一根扁担上的重坦;扁担的一头,交付给了东宫,另一头,则交付给了内阁诸大臣。太子已然年过五十,东瀛早已到了皇帝养老,太子监国的时候。若不是祖宗家法有规定,坐朝之君不可禅让退位,这位老皇帝便早已退位做太上皇去了。但是这位名义上的“太上皇”,当然也只是名义上的罢了,作为东瀛在位最近的皇帝,他仍然掌控这这个gj的jz大权和最为重要的人事任免。

太子虽有监g之权,却无治g之权。就拿这些公文来说吧,虽然太子已经率先看过,却还是要先请示父皇的意见,才能正式下发内阁。太子终究只是太子,哪怕有朝一日做了皇帝,只要太上皇还在,就算不得是真正的皇帝。

q朝的胤太子,和嘉庆皇帝;李氏cx的思悼世子,便是如此。

……

朱批盖印,审查公文。

这还不到一个钟头,皇帝便已感疲惫。“垂垂老矣,垂垂老矣……”他放下手中的朱笔,摘下眼镜,便闭目养起了神来。

启仁在旁伴驾已有一个钟头,要是在以前,让他这样跪坐着跪一个钟头,他肯定受不了。好在是这辈子从小就没少学过宫廷礼仪,就算是再跪他个三两个钟头,跪到中午,又或是跪倒天黑,也只不打紧的。

老皇帝用手一指书案,道:“你看看,案上的,奏折上都说什么了?”

启仁一愣。他往旁边挪了挪腿,目的是为了既不大声说话,也能让这位因为上了年纪,早已有些耳背的老皇帝听清自己在说什么:“孙儿回皇爷爷的话;那是文部大臣的奏折,上面说……今年的高中毕业生可能会比往年更多,恭请上命,是否可以增加各大高校的招生额,并且降低一些录取分数,让毕业生们都能够进入大学继续学习,他日为g效力。”

皇帝闭合着眼睛,用一种苍老而沙哑的声音,对自己的这位三皇孙说道:“较往年比较,可以扩大今年各大高校的招生额度;但是降低录取分数一事断不可取。至于扩大多少招生额度,让文部跟内阁,还有太子共同商议决定,不必再奏。”

启仁双手捧起案上的朱笔,如进献珍宝一般,意将它交到皇帝的手中:

“皇爷爷看,是否现在就拟文批示?”

皇帝微微睁开一目龙睛,道:“就照爷爷刚才的话,用你手中的这支笔,拟文批示吧。”

“孙儿不敢……”启仁低着头,说,“这笔不是孙儿能够使用的。”

皇帝面无表情地从龙座上站起,轻轻拍了拍启仁的背,说:“先搁着吧,来,陪爷爷到院里走走。”

“是。”

启仁起身,跟在皇帝身后半步走出了殿门。一同随行的,还有两名宫人与一位皇室医生;只不过,他们距离祖孙二人则一直保持着一段不小的距离。

……

“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皇帝闭合着双目,轻轻地吟唱着这一首两千多年前的帝王诗。启仁不敢随便插话,只好恭敬地站在一旁,静静地伴着皇驾。

“启仁。”

听到这两个字,启仁便不由得身子一震。这个世界上能直呼自己名字的人,不多。尤其是在现在,除了皇帝,还会是谁在唤自己呢。

“孙儿在。”

启仁往前靠了靠,轻轻答应道。

“你可知皇爷爷,为何要定下明年西巡的这件大事。”

“关西是我东瀛古都所在,皇爷爷驾临京都,必定是雨露普降,恩泽遍被。关西的人们,一定早早地就盼着那一天了。”

皇帝没有评价启仁的答语,而是让启仁唤来了宫人,从宫人手中接过了一件斗篷披上。轻轻挥了挥手道:“四方节时,皇爷爷本为你准备了一件礼物,但是你‘忘了带走’,现在,就让宫人带你去取吧。”

“孙……”

启仁知道,自己元旦节(四方节)那天因故没有返京给皇祖拜年。眼下这件事被提起,他一时也不好就事由多加解释,只好向皇祖行了一礼,便跟随宫人,一起离开了。

……

“不知还要走多久?”

“回亲王殿下的话,就快到了。”

“没记错的话,这里应该是皇上的书房吧?”

“亲王殿下,皇上为殿下准备的礼物就放在房间的正中。亲王殿下可以自行取之。”

“哦?”

……

启仁拿起放在刀架上的那把装饰精美的战国太刀,只一眼,便认出了它就是鼎鼎大名的三日月宗近。

“奇怪……”

启仁心想到,这把名刀应该一直都被收藏在德川家的手中才对,怎么会……

“难道是复制品么?”

想到这,启仁将刀从鞘中缓缓拔出,仔细地观赏了起来。

真是一把漂亮的刀,作为天下五名刀之一的它,完完全全可以说是一把无价的宝刀。在原有的基础上,它被装饰上了皇室特有的菊花徽印。

现在,启仁的身边,不止有一个留着德川家血液的女人,还多了一柄原本属于德川家的宝刀了。

……

回到东宫御所,自己房间里。

面对空无一人的房子,四面的墙壁,闭合的窗帘。他的心里,忽然泛起了一种莫名的孤独感。

几天前,自己还看着akina的演唱会;身旁坐着这个世界上自己最为心爱的女人。而现在,除了手中的名刀,和一个殿下的称号,却是一无所有……

……

“殿下回来的,比我想的要早。”熟悉的声音,虽然她刻意变了一些声,却还是能听得出来。

“我明明锁了门,你是怎么进来的?”启仁问。

“当然是在你锁门以前,我就在这间房间里了。”玄月笑着,走向了他,她指了指他手中的刀,说:“噢,好漂亮刀啊,好像很名贵呢。”

“是很名贵……”启仁说,“喜欢么?那我把它送给你好了。不过不是在现在,因为这是皇上赏赐别人的东西,我不能随便转赠她人。”

“刀是用来杀人或者自裁的东西,可是这把刀在殿下手里,或许就只能当一个观赏物或装饰品了。”

“我不会自裁,”启仁说,“不到必须要结束自己生命不可的时候,我不会用它自裁。”

“那你刚刚为何把它给……拔了出来?”

“哦?”启仁看了看手中的宝刀,这才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将它的刀刃给拔出了一半。“刚才……我似乎有些走神了。”

“给我,让我帮你拿着它吧?”

“好啊。”

……

第一章:「师与生」

“我总认为,你拿着它,比我拿着它更加危险。”

“是么?”

她慢慢背过了身,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得一声好似寒风吹过的声音,那鞘中的刀刃便已完全拔出。

当她回过身来时,刀刃……已经架在了亲王殿下的脖子上。这几乎,是在一瞬间发生的事。

“好快的刀啊,”启仁微微一笑,道,“看来咱们的这位特工小姐,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本王真不得不佩服你。”

“我的出刀速度,在这个世界只能排第二。”说着,她移开了架在亲王殿下脖子上的刀刃,将它收回了鞘中。

“为什么是第二?”启仁说,“人生在世,要做就做第一。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是谁这么厉害,居然能把咱们的特工小姐都给比下去了。”

“那个人是……我的哥哥。”

左臣玄月看上去有一些伤感。

“在这一个世界的哥哥?”源问。

“没错,”她说,“你我的智慧与本事,来源于几世的积累;而他,才是一位真正的天才,是真正的第一。”

“你这么说,我就有些不服气了。如果你的哥哥真的还在人世,为了执行某项特别任务而隐姓埋名的话,如果有一天我能够遇见他的话,我还真想和他一较高下。倒不是我争强好胜,只是我这个人啊,但凡遇到厉害的人,就想跟他比划比划。再说了,你怎的就知道我原本就不是一个天才呢,你就这么肯定我没之前一点本事都没有啊?”

“你以前是什么样,全凭你自己一张嘴信口开河,我哪知道真假。不确定真伪的事,我就权当是假的了。就算你以前真是个天才,好汉莫提当年勇,现在也就别提了;还是来说说,今天在宫里都发生了些什么吧。”

“今天在宫里么。”启仁想了想,说,“特别的事倒是说不上什么,除了……”接着,启仁将今天在宫里发生的事,一字不漏的说与了她听。

听完启仁的说词,玄月先生咬着嘴唇,略加思索了一下,忽然道:“从迹象上看,皇帝心中默定的后世之君,应该是殿下您。可是三郎,自从明治爷以来,储位设立,都是选择长子。而现在在三郎你之上却还有两位哥哥,皇上他顾虑明治爷所设下的皇室典范,故而没有把殿下给抖搂出来。要知道皇上爷历来可就是最尊崇明治爷的了,甚至比对大正爷都要亲近。储君者,国之根本也,通常在有嫡长子可立的情况下,君主都会择长择嫡而立。然而自镰仓幕府建立开始,东瀛的实质君王不是皇帝而是大将军;所以在那一段漫长的历史岁月里,太子之位,是长子来坐,还是幼子来坐,都无甚所谓,甚至有过让女子继位为皇的奇谈。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千里河山,万里御疆,皇上爷之后,治理它的将会是太子爷。可是太子爷之后……又该是谁呢?”

说罢,没等启仁作答,她便自答道:“王爷的长兄,素有宽和仁善之名,三十五年后居大位之人,会是王爷您的长兄……浩宫殿下么?”

“为何不能……”启仁问。

“龙座皇位,有德者居之,那不过是一句玩笑话罢了。统领亿兆生民的皇帝,光有一颗宽仁的心是远远不够的;他必须坚韧不拔,似大山于狂风暴雨中屹立,用一条肩,扛起这江山的万钧重担。王爷您就庆幸,在这一夫一妻的王朝,您只有两位兄长,这皇位,不会再有第四人去争。”

语罢,少歇。

玄月她捂嘴一笑,又道:

“不过妾身却不建议王爷现在就这么着急去争。王爷之聪慧敏达,仁孝贤德,皇上爷心里全都明白。王爷不争,这便是争,王爷只管埋头苦干,不计得失;到那时候,只要皇上爷和太子爷没有老糊涂,便自然会知道,能继承我东瀛皇统之人,应该是谁。”

“左臣,你……”

“眼下王爷的当务之急,就是要处理好与高松宫家的关系。纯子殿下乃王爷之亲叔公、高松宫家的嫡亲孙女。皇上爷平日里没有少照顾这位胞弟,需知皇上爷在这个世上,就只有高松、三笠两宫家的亲弟了。对于这位侄孙女,皇上爷也是颇为喜爱。去年王爷的母亲,太子妃娘娘寿诞之时,这位纯子殿下曾不远千里从关西前来祝寿。王爷您想啊,按例,外藩宗室无诏不得入京,这位纯子殿下又怎能擅自入京为娘娘祝寿?所以……妾身想,幕后为王爷安排这门亲事的,不是娘娘,更不是太子殿下……而是……皇上……”

“皇祖父?”

“没错。这次纪元节祭祖,这么多外藩宗室,皇上爷独诏二位胞弟入京。而那位纯子殿下,也在那辆直达东京火车站的皇室专列上。”

“她也来了吗,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殿下别管妾身是如何得知,殿下只需要知道,今日宫中晚宴……与其说是晚宴,其实这就是你们家的家宴;届时殿下一定会再次见到那位美丽动人的纯子女王。殿下若是心中还有蒲池氏,那么便是断断不能答应与纯子殿下的婚事。可殿下若是不答应……则必定会得罪高松宫家,也必然会使得陛下爷不悦。不过陛下爷那边,殿下却是不必担心的,因为兄弟虽是兄弟,却是怎么也比不了殿下这位亲孙子要亲近的。陛下爷虽会不悦,却不会责罚殿下。殿下应该担心的是,高松宫家。如果得罪了高松宫家,便相当于得罪了关西贵族……所以殿下您虽然要拒绝这桩婚事,却要拒绝得漂漂亮亮的。另外……晚得罪不如早得罪,殿下现如今在世人眼中不过一十七岁少年耳,现在的殿下无论犯下什么过错,都是可以被太子爷……甚至是皇上爷原谅的。上次娘娘寿诞,殿下爷在雨中推倒给自己送伞的纯子女王,却未受到实质性的惩罚,这就是佐证。”

“照你这么说,你是不是已经想好应该用什么话去拒绝了?”

说完,启仁用一种很奇妙的目光盯住了她的眼睛,脸上还带着一丝不怀好意的微笑。这小子,准是又在打什么坏心眼了。

“老师不会把‘标准答案’告诉你,更不可能帮你去做作业。同学,你似乎得自己去独立完成你的作业才对哦~”

“得,我这都还没说,你就知道我想让你干什么了。呵……开个玩笑罢了,我怎么可能会让别人去帮我‘做作业’呢。我自己的事,当然由我自己做主,老天爷下不下雨由不得我;但我要娶谁,也由不得别人。”

“嗯,殿下。”望着启仁那坚定的眼神,玄月不得已点了一下头。

她心想……到现在为止,一切都还朝着历史的轨迹在发展。能够这么近距离地站在他的身边,真叫人的心情激动不已。泰宫启仁亲王,这位被称颂为最伟大的东瀛人之一的乾圣皇帝,虽然和书里描述的,现阶段应该有“冷面王爷”形象有些不同,但却更加让人动心。生活中,他虽然有些会变得很成熟,却也常常会表露出自己幼稚的一面。果然,从历史书里了解到的古人,和真实相处时所了解到的,真的会很不一样。

昭和五十九年二月十一日,上于宫中设宴。太子与太子三子、高松,三笠宫两位亲王赴同家宴。席间,上喻:‘朕闻高松宫家有一孙(女),名曰纯子,素有贤惠仁孝之名。年方十七,未曾婚配;启王,吾家千里驹也,幼而聪慧,端庄安详,宽厚仁慈,和睦兄弟……’

“唉,那天下午真不该上课睡觉啊。”左臣玄月尴尬地挠了挠头,再往下,她便记不得书上详细记载的文字了。

“你在那自言自语什么呢?”他问道。

“我在自言自语什么呢,”玄月若不经意地应道,“噢……我刚才在想啊,幼稚的小启终于变得像个大人了,老师很欣慰啊。这不,一不小心就在嘴里嘀咕出来了。”

“老师,呵……”启仁说,“有名无实的老师,最让人讨厌了。你还是趁早想一想,你能够教会我一些什么本事吧。不然我可就不认你这个不负责任的‘左臣老师’了。”

“可我又能够再教你些什么呢?”她说,“不要说老师我不负责任,你这个做学生的,也总得先告诉老师,你想要学什么吧?”

启仁微微一笑,走到她的身旁,俯耳道:“我一时还真想不到,有什么是你会而我却不会的,不如……”

“王爷想不到,妾身却已想到。”左臣玄月打断了他的话,嘴唇轻轻地触碰着他的耳垂,说:“殿下你呀,虽然有瞄准对手的狙击镜开枪的勇气,却没有瞄准对手的眉心和心脏开枪的勇气。殿下,是一个不敢杀人的殿下,是一个……不合格的狙击手,更是一个不合格的‘殿下’。看来玄月得花点心思,尽快地教会殿下,要如何狠下心亲手去杀死那些,有可能妨碍自己,和已经妨碍到自己的人。”

“用手去杀人,是臣下们该做的事……那,是你的工作,不是我的。这种本事即使我不会,也没有必要去学习。你还是……重新再想一想吧。”

“你真古怪,”她说,“明明不会,却不愿意去学。这也不学那也不学,你到底想要学什么?既然是弱点,就应该去克服它。你做亲王时我管不着你,但是作为一个警察;一个不敢向活物开枪的警察,绝对是不合格的。”

“别忘了,我现在已经不是警察了。”

“你会后悔的。”

“不,我不会。做警察根本没什么好的,那让我感觉心情很沉闷。”

“好,很好……这句话是真心的,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的。”

“之前说我是野猴子,叫我滚回山里去捡果子那句话,也是真心的么?”

“都什么时候的事了,殿下您还放在心上么?玄月向殿下道歉,那时玄月见殿下整日里只顾儿女情长之事,忘却男儿壮志,故而才会……”

“我当然记得。他说,“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

“我不信,你根本是在吹牛。”她微笑着说道,“从认识到现在,少说我也说过上千句话了。怎么可能能够全部记得。”

“其实我真没想到,你会跟着我一起回东京来。要是自己一个人待在这空荡荡的大房间里的话,真的会很孤独……幸好还有你陪我说说话。真的很谢谢你。”

“殿下下次感觉到孤独,却又没有人可以说话的时候,可以试着自己和自己聊天。那样也不是不可以呀~不会有人觉得很奇怪的。”

“我才不会自己跟自己聊天呢……”他伸出自己的手,说,“本以为那一刀会下疤痕,结果却没有呢。”

“处理得好当然不会留疤,不过下次,殿下可不要再用刀子划自己手心了。”

“我知道了。你兜里有带饭团什么的吗,有的话就快拿出来吧,我都快饿死了我。”

“哪有什么饭团啊,就一根棒棒糖你要不要啊?”

“拿来啦拿来啦,先顶一顶再说吧。”

“喏,就这一根了,省着点吃吧。”

她的话还没说完,启仁嘴里便发出了“嘎嘣”一声脆响。

“你刚刚说什么?”

“嗯……就当我什么也没说吧。”

……

第二章:「幽灵之死」

昭和五十九年,三月的某天……

……

“说老实话,我还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呢。我这算不算是沾你的光了?”源一边用叉子把玩着盘子里的牛排,一边对坐在自己身旁的她笑着说道。

“是了是了,我的伯爵先生。你能不能找个位子先坐下来,不要总是跟在我的屁股后面好不好?”

“我对伯爵这个身份还有一点不适应,”源说,“我怕待会跟人说话的时候,会被人看我是假冒的。”

“这儿一半以上的贵族都是我们公安警察假冒的,你怕什么。”

“天哪,这么大阵仗啊?”

“保护德意志领事团,能不动用大阵仗么?话说你能不能不要再玩吃的东西了,这块牛排都快插成筛子了,你到底要不要吃?”

“我不太习惯站着吃东西。”源说。

“那就找位子去坐着啊。”她小声说道。“你站在这妨碍到我工作了,知道么?”

“可是……”源嘴唇抿起,作思考状地说道:“就算你说这里大部分的显贵都是公安警察假扮的,可是我又和他们不熟,跟他们在同一张桌子坐着,那不是挺尴尬的么。站在你的旁边,我会感觉稍微不那么尴尬一点。”

“既然会觉得尴尬,一开始干嘛非要跟着来啊。你这不是来给我添麻烦的么?”

“因为我听说……”

“听说什么?”

“这次的德意志派遣来东瀛的领事团里,其中有一个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北非死神、被幽灵狙击手的世界第一号狙击手。我可崇拜他了。”

“你可崇拜他了……我可被你给烦死了。”玄月苦笑着说道,“没出门你就在叨叨了,来这路上烦了我一路,刚没消停一会,现在你又开始了。”说着,她抱着胳膊,轻轻叹了口气,“不过这次可能伯爵先生您要失望了。”

“为何这样说?”源问。

“在今晚的宴会名单上,有一个叫做‘karl’的男人;他就是你要找的死神了。不过从我对他的观察来看,他并不算得上是一个超一流的狙击手,充其量只不过是一个二流货色罢了。”她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一个方向。而在那个方向,一个穿着西装的金发男人正在对一个漂亮的亚裔女子敬酒。

“karl……”源向着她目光所视的方向望去。接着源轻咬嘴唇,有些疑惑地问道:“你为什么会给他那样一个评价?”

“如果我说是‘女人的直觉’呢……说句玩笑话罢了,不过你毕竟不是一个专业的狙击手,就算我说了你不会明白的。”

“如果这个karl真的就是死神的话……”源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我的意思是……他……这……这和我想象中的北非死神有些不一样。你懂我的意思么?我想象中的幽灵狙击手应该是……”

“休声,他往我们走过来了。”没等源把话说完,左臣玄月便粗鲁地在他的脚尖上踩了他一眼。

……

“美丽的女士,我能跟你跳一支舞么?”karl说着一口奥地利口音的‘高地德语’,昂着头,向玄月伸出了他那只高傲的‘爪子’。

这个该死的d国佬,一分钟前还在那边跟另一个女人喝完酒,看到玄月长得漂亮,就跟一只见了鱼腥的猫一样跑了过来,伸出自己那只戴了白手套的手,想要邀舞。

可是他那哪是在邀舞,简直就是在耀武扬威,一副趾高气昂,不可一世的样子。或许在他的眼中,亚裔女子能够跟高贵的r耳曼人跳上一支舞,是她们的荣幸。这些个白人,骨子里天生就有一种对其他人种的傲慢。

“跳舞?”

玄月微笑着,看了他一眼,说。

接着,她又看了看身旁的源。当她回过头来时,面对那位“高贵”的德意志上尉,她举起了自己手中的红酒杯,笑着说道:“抱歉,绅士。我想我不能接受您的邀请;如果我接受您的邀请,我的先生,伯爵大人他可是会吃醋的。”说着,她微笑着看了源一眼,就像是在告诉karl:‘这位就是我的丈夫。’

接着,玄月又微笑着说:

“如果karl先生没有因为我的拒绝而感到气恼的话,就请让我敬karl您一杯酒吧。”

“噢,夫人的德语说的真不赖,标准的柏林腔。夫人有去过伟大的柏林么?”说着,他举起手中的酒杯,接受了玄月的敬酒。

尽管已经遭到了婉拒,可这位karl却还是有些不依不饶的样子:

“噢,夫人,如果能娶到像你这样美丽的妻子,真是三生有幸。”说着,这只金王八居然还上了手。只见他轻轻握住玄月的手,便就要对她施以“吻手礼”了。

其实若只是一般是东瀛女子,karl是绝对不会向对方施以吻手礼的,只因为他刚刚听见玄月说自己是“伯爵夫人”,故而才……

不过karl才只是刚刚拉住了玄月的指尖,还没来得及低头施礼,便被这位‘美丽的伯爵夫人’身边的年轻先生给制止了

“喂,我说,”源从这次金王八手里夺回了玄月的手,半警告地说道:“内人刚才已经说的很明白了,karl先生,还是请你找别人跳舞去吧。我这个人啊,可是真的很小气很会吃醋的。”

……

晚宴结束后,领事团的成员们便要坐车回酒店了。为了他们的安全着想,作为这次安保工作指挥官,左臣玄月还要最后护送他们一程。

由于不能跟在领事团的身后,好像保镖一样跟踪着,所以在晚宴快要结束之前,她便借口先“离开”了。其实,则是先去到了洗手间换了一身更方便打架的装束,然后便去到酒店的停车场,将自己的那辆黑色的摩托车给开了出来。

她刚将车停靠在了酒店门口,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便被人“乓乓”敲了两下头上的赛车帽:

“真有你的啊,要走好歹叫我一声啊,你想把我一个人丢在东京吗?”

“啧啧,手劲还不小,”玄月摘下赛车帽,说:“谁说我没叫你,明明是你自己没听见而已。”

“ok,先不说这个了。现在是要回家了吗?”

“快了,”说着,玄月伸了一个懒腰,“等我把那群家伙送回酒店,明天开始他们的死活就不关我的事了。我已经保护他们三天了。”

话还在说着,酒店大门口,保镖们便护送着领事团出来了。

打头一个出来的,是两个中年男人,看起来应该是保镖,在他们的身后护着一个五六十岁的欧裔老人。这时,酒店的接应生已经将他们乘坐的防弹车从停车场开了出来。

老人先上了车。接着走出来的,是那个叫karl的家伙,他整理着衣领,走下了酒店门口的台阶。

只听“咻”的一声,众人还来不及反应,青石台阶上便溅起一瞬间地子弹碰撞地面后产生的火花。

“天哪,是子弹……居然有人朝领事团开枪。”现场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是左臣玄月,她喃喃自语着,目光却看向了源。这种时候,与其拼了命地去保护那些外国人,还是先保住国本和自己的老命要紧吧。想到这,她一把抓住源的手,将他拽进了现场其中的一辆防弹车里。

紧接着,又是一发子弹。这一发子弹可比刚才要精准多了,它打中了karl的头部,使他瞬间毙命,从台阶上滚落了下来。

血液溅了一地,甚至有那么一两滴就溅在车窗上,而她除了轻轻咬了一下嘴唇以外,竟就没有一个女人在这个时候该有的任何一点点惊慌失措的反应了。

她迅速在脑中计算出了刚刚karl所站的位置,和他中枪的角度,朝着枪手有可能开枪的建筑物望了过去。

“不,这怎么可能,如果是那里的话,射击距离都快超过一千五百码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她心想道。

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人能够从那么远的距离精准的打中目标的头部。除了自己那个生死不明的哥哥,还有谁能够做到这样的射击精度?

想到这,她一下子从车后座蹿到了驾驶座。她拿起椅子上的车钥匙,冲着后视镜的源真浩微微一笑:

“小源,坐稳了!”

“喂喂喂!我知道你想干嘛!”就在她插上钥匙,即将踩油门之前,源眼疾手快地打开了车门,抢先一步跳下了车:“抓凶手可别带上我,我现在已经不是警察了;好不容易上岸,我才不会被你再给拖下水。”

“好啊,好啊。真是好极了!”

她笑着拔出了车钥匙,下车,关门,动作一气呵成。

“?”源有些懵了。

“来,伯爵先生,咱们回家。”说着,她便拉住了源的手,带着这位有些不知所措地源先生,两个人一起在人行道上步行了五百多米,最后才在路边拦了一辆计程车,二人一起上了车

她笑着说道:

“我一个人可没什么安全感,既然你不陪我一起去,那我就那也不去了。司机桑,麻烦载我们去火车站。呐~小源,咱们坐火车回神奈川。回家后先洗个澡,然后喝杯牛奶,看会电视……刷个牙,然后就上床睡觉。就当刚刚什么也没发生过好了。”

“你……”

“哼~我才没有你那么小心眼呢。”为了不让司机听到自己和他的谈话内容,她故意用德语说道:“我只是突然想起,这里是东京……我们两个神奈川县警,还没有权力插手东京的事情。就把这件事,先交给警视厅长官和外务大臣他们自己来处理吧。你说呢,关东神探?”

“我真的没有到……”源说,“大名鼎鼎的北非死神,居然就这样死了。”

“那样的货色也配叫死神么。真的死神,在听见第一声枪响的时候,就该赶快做出反应了。怎么还会这么窝囊地死在别人的枪口下。”

“刚才的事情真的很可疑……为什么会有两声枪声。”源说。

“我不知道,我现在只想回家睡大觉。你不是不想被拖下水么,那就别问我关于案子的事情……嗯~我先眯一会,别打搅我闭目养神。你可以自言自语,但是别找我说话。一直这样说德语,真的怪累人的……”

……

第三章:「Feel For First Love」

“真是可恶!”

组织的秘密基地里,响尾蛇刚一回来,脸色便很难看。不知是谁得罪了他,他丢下这么一句话后,就很着烦躁地上了楼。楼上有着一间专业的射击室,他应该是去了那个地方。

“你们有谁知道这只脆皮蛇为什么刚一回来就一直闷闷不乐的么?他吃枪药啦?”尤妮斯瞥了一眼也是刚刚执行任务回来的科基特,说道。

自从执行完暗杀任务回来以后,那只响尾蛇就一直没什么好脸色,哪怕是面对他一直以来都“暗恋”的特蕾莎,也挤不出微笑来。其实他暗恋特蕾莎这件事情,一组的人几乎全都知道,只是平常都装作不晓得罢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才不会无聊到用这种事情来开玩笑。

“你就别挖苦他了,小丑。”特蕾莎刚洗好头,从楼下走了上来,还没见着尤妮斯她人,就先听见她的毒舌了。“刚才科基特跟响尾蛇去执行任务的时候我也跟着去了,任务很成功,目标当场死亡。”

“那他是犯的哪门子病。”尤妮斯说。

“听我说完嘛,”她甩了甩头发,说,“目标是死了,只可惜并不是他打死的。这对作为狙击手的他来说,可是一种莫大的羞辱。”

“嗯?”

尤妮斯看了一眼科基特,心想如果不是响尾蛇杀死了目标,难道是这个小家伙干的不成么?

“别胡思乱想了。”特蕾莎拿起手中的红苹果咬了一口,说道:“事实是当时除了响尾蛇,还有另外一个人的枪口瞄准了der tod。”

“死神?”尤妮斯惊讶道,“你说的就是那个像幽灵一样神出鬼没的狙击手,那个被称为死神的人吗?”

“嗯,不就是他咯。”

特蕾莎的语气听起来那么的‘风趣’,在她的眼里,死一俩个人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

“怎么会……”尤妮斯说,“我虽对这个死神不太了解,不过也常听你们说,这个叫做死神的人是世界上最一流的狙击手。他怎么会这么容易就……”

“我也有些困惑,不过却到不是因为这个。”特蕾莎说道。

“想这些干嘛,反正人已经死了,不管用什么方式,不管发生了什么,只要目标死了,任务不也就是大功告成了么。”

“呐,”特蕾莎捏了捏她的脸,说,“如果组长也是这样想的,那就好了。”

……

漆黑的枪口,迸发出了罪恶的火焰。射击室里,每一发子弹从枪膛射出,都会伴随着一声充满了愤怒的“可恶!”

人在心情或者是身子不爽的时候,总喜欢找点什么来发泄自己的不快。作为一个出色的狙击手,猎物被人从手中抢走对他来说是一种莫大的耻辱。而更让他感到不快的,是自己的第一发子弹居然打空。

他怒目圆睁,死死地盯着那一面人形射击靶,“嘭嘭”,又是两枪。

他并不是一个无能的枪手,这一点从他连续用沙漠之鹰手枪射击却能很好的控制住这把“垃圾枪”的所产生的强大后坐力这点就能看出来。他是有经常联系射击的。

“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人能从那种地方击中目标的,这么远的距离,根本做不到的!”

他一边怒吼着,一边朝着那面人形靶打空了手枪弹匣里的剩余全部子弹。

或许是情绪太过于激动,以至他竟没有发现有一个人已经站在了自己的身后:

“有必要发这么大的脾气吗,”她咬着手里那还剩一半的苹果,说道,“只不过是被组长给臭骂了一顿而已,我和小丑可没挨组长的骂。不都受过来了么。”

“不……”响尾蛇拿起桌子上的弹匣,换上了一副新弹匣,朝着靶子“嘭嘭嘭嘭嘭嘭嘭”连开了七枪,直到打空了弹匣里的子弹:“我只是不能原谅自己,为什么会打空那么重要的第一发子弹!”

就在响尾蛇准备再换一副新弹匣继续射击的时候,特蕾莎当即制止他的这种行为:

“够了,响尾蛇,”特蕾莎按住他准备拿弹匣的手,并从他的另一只手里夺过了那把漂亮的黄金沙漠之鹰,“为组织省点子弹吧。”

也只有她,可以让从这只躁狂中的毒蛇手中夺走他的手枪,换作别人,恐怕已经被枪口指着脑门了。

“好了,就练到这里吧。跟我去喝一杯怎么样?愿意么?”

特蕾莎根本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笑着拉过了他的手,把将他带出了射击室。

……

“最近电视上都是些什么节目啊,又臭又长,都不知道在演些什么,真是糟糕透了。”源躺在玄月家里的大沙发上,一双大长腿长长地伸着,都快把这个屋子的真正主人给踹到地上去了。“我说玄月……”源坐起身子,说。还没等他把后半句话说出口,便被那个野蛮的女人又给推倒在了沙发上。

“你还是别说了,”她抱起他的脚,将它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说道:“如果你想让我坐在地板上你就直说,别一个劲地往我这边伸你这双臭脚,把人都快给逼到‘悬崖边’去了。”

“抱歉,在横滨的时候,沙发通常都是我一个人的。我脚已经伸习惯了。等等……你这个家伙说谁是臭脚呢?”

“我可刚洗澡,说的当然是你。”

“喂喂喂,说话要讲证据的,你做警察的说话就更要将证据了。我的脚臭么?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源可是一个天生的洁癖症患者,他不容许别人不爱干净,当然也更不会容许自己不干净。在源看来,这个臭女人说这样的话摆明了就是诬陷。

“我指的不是味道,”她这样说道,“我指的是你的行为。”说着,她拍了一下源的脚背,“你呀你呀,真是这个世界上最绅士又最恶劣的人了。”

“我不想跟你扯这个。”源说,“我从小到大没怎么看过电视,什么台播什么节目我根本不知道;呐,遥控器给你,快帮我选一个有趣点的频道吧,我真是快要被电视机里那两个自以为自己的节目很搞笑的笨蛋漫才师给无聊死了。”

“我觉得还不错啊,挺幽默的啊,”她说。“不过呢,小启你也真是可怜啊,在皇宫里连娱乐节目都没得看。那么请你告诉我,你喜欢看什么类型的节目,我帮你换台吧。”

“我想看漂亮的女艺人。”源说。

“想看的话就自己一个台一个台的慢慢找吧。”说着,她又把遥控器丢回了源的手里。

源接过遥控器,又连续换了几个台,最后实在是没有耐心了,便把遥控器往茶几上一拍,说道:“我实在受不了!话说你家里有没有老碟片啊,拿出来救救急吧。”

“老碟片我是有,就怕你不一定喜欢看。”

“什么片子?”

“警犬卡尔。”

“不看不看!任何和警察相关的影视剧我都不想看!换换换!换一个!”

“那么……棒球狂的诗呢?”

“你明知道我不会打棒球的嘛!”源一下子坐了起来,态度极其恶劣的说道,“我说你能不能挑一个我能看懂的啊?你难道是笨蛋吗?”

“姿三四郎怎么样,”她说,“武术你总能看懂吧?”

“我想要安静!安静!我不想看功夫片!”

“你这个……”

玄月忍住了怒火,再一次的笑着问道:“那就看聪明的一休吧?我家里刚好有全集碟片呢,正好明天不用上班,我可以陪你看到很晚再睡觉。”

“什么!你这个家伙在暗示什么!你在暗示身为皇族的我应该像聪明的一休那样去帮助人们破解难题吗!啊啊啊啊啊!!”

源大喊大叫着,像个小孩子一样踢起了脚,吓得玄月赶紧把身子往后靠了靠。

“臭小子,你还没完没了是吧,”玄月再也忍不了这个行为和态度一样恶劣的家伙了,她死死按住了他的脚腕,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看你就是在故意找茬吧!”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源坐起身,二人四目相对。源说:“明明是你家里没有好碟片,你居然还敢把责任推到我身上,真是太不讲道理了!”

“你这个臭小子……”

左臣玄月咬牙切齿地说道。

……

“别的不敢说,我们这个组织里啊,除了对上级的忠心,就数这酒窖里的葡萄酒最‘一流’了。”特蕾莎摇晃着酒杯里的红酒,说,“喝之前先像这样用鼻子‘品一品’,就知道这杯红酒的优劣了。鼻子可要比舌头先尝到酒的‘味道’,我说你呀,别总盯着我看了,难道我比杯子里的红酒还要醉人么?呵呵……你一口酒也还没喝,便先醉了吗?”

“是……不……呃……”响尾蛇有些语无伦次了。与这样一个美人对坐着,之前的烦闷早已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他的眼睛,就好像长在了她的身上一样,挪也挪不开。

……

“我觉得有一部电影很适合你,刚好我有录像带,你要不要看?”

“什么电影?”

源说。

他的态度可比刚才要好多了。

“十のモスキト,我觉得它一定会很适合现在因为心情烦闷而逃避警察责任的你。”

“好,你说了算吧……”源说,“另外,你能不能不要拿着把水果刀在我面前削梨子,我有点……”

“有点害怕么?”她笑着问道。

“我是害怕,不过我害怕的是你切到自己的手。”源说。

“别嘴硬了,你明明就是害怕我火气上来会在你大腿上插一刀,你看你现在说话的态度都比刚才好多了。”

“你看你削这个皮,薄厚不均的,还是让我来帮你削吧,真笨。”

“好好好,我笨,小启你最聪明了,那就你来吧。”说着,她用手捏着刀背,将刀把的那一边递给了他。

“嘿嘿,我可告诉你,我的刀功我可是自己都敬佩不已呢。你看好好看着好了,什么才叫做真正的削水果皮。”

“看什么看啊,我才没功夫看你削梨子皮呢。你先削着,削好了自己先吃着吧,我去电视柜的抽屉里帮你找一下我说的那张录像带。”

她站起身,

刚走两步却忽然回头说道:

“慢点切,小心自己的手指头哈。”

“放心好了,”源说,“你就慢慢找吧。我不会吃你的梨子的。”

“谁怕你偷吃了……”她自言自语地说道,“本来就是削给你吃的。”

“你小声嘀咕什么呢?”

“我说你是个小傻子。”

“你才小傻子呢,磨蹭什么快给我找录像带去啊。”

……

第四章:「The moon in the wind」

汽车上的副驾上,从看完录像带到现在,这位孩子气的小王爷就好像浑身上下都很难受似的,一会儿好像躺尸似的伸长着自己的腿。一会,又蜷缩着身子,好像一只受伤的小鹌鹑一样望着车窗外。

一会磨着牙,一会玩着手指头。

脸上什么表情都做了一个遍,就是没有笑容。

车子在一个有着六十秒红灯的十字路口前停了下来,前面还排着长长的车流。“正常”情况来说,现在并不是下班的晚高峰。但是别忘了这儿可是日本,很多职员为了那超过正常薪资的,高额的加班费,都会在每天下班时间以后还在公司忙到很晚。

现在这个时间,就是加班族下班的晚高峰了。

源本想等着她先开口问自己,然后自己再跟她发发牢骚,可是这个女人……她居然能沉得住气,一句话也不问。

“刚才的那个什么电影,真是看得人浑身不舒服。”

她一直不问,源只好自己先开口了免得自己那一番举动到头来被她这个小白痴当做是羊癫疯发作。

“小源同学是不是想跟老师……说说你的观后感呢?”

“观后感这种东西,只有身兼语文老师和班主任的老师,才会问同学要吧?”源说,“我可没有什么观后感给你,你趁早把那张电影录像带给我拿去丢掉,以后我不要再看到它。如果你不丢掉它的话,我就亲自把它拿去‘人道毁灭’,先浇上汽油烧它两分钟,然后用粉碎机把它碎成碎片,再放进强酸里化了它,最后再把强酸里的液体和水泥混在一起,砌在我家门口的地面上,每天出门和回家的时候我都要狠狠地踩上几遍!”

“那张录像带是杀你亲爹了……还是抢你老婆了,你和它有什么过不去的血海深仇啊?”她手握着方向盘,一脸惊讶地望着他,说道。“唉~”没等源回答,玄月便用手背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说:“大不了我把它拿去租碟铺子里卖了好了,省得你犯‘杀孽’。”

源脸色一沉,“呵呵……十楼的蚊子,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喜剧片,结果……结果居然是文艺片!”

玄月抿嘴一笑,看着红灯还有十几秒的时间,便不着急发动车子,伸出手来,像安抚小朋友一样摸了摸他的头,温柔地说道:“小源同学一定会总结出自己的观后感来的,是吧?”

……

青绿色的交通灯亮了起来,车子又再次发动了。

明明是为了公事,而在大晚上的时候专程又开车去往横滨,可是路上却一句关于公事的话也没提。

或许这就是默契吧。玄月她实在是太了解身边这位的源先生了,提得越多,到头来他就越容易反悔;相反如果自己一句也不提,他反而会在考虑要不要反悔的时候,有那么少许的于心不忍了。要刺激他再次扮演起警察这个角色,可真是费时费力,好不容易呢。

说服他,让他心甘情愿地做一件自己已经开始反感,并且极度排斥的事情……这是远在几十里外的,某个有名无实的正牌女友,永远也学不会的事情。

想到这,她本想给自己一个胜利的微笑,用作奖赏。却忍住了。

与其让他看到自己得意洋洋的样子而产生反感,不如再摆一会扑克脸吧。

……

源的手里还握着那颗已经削好了皮的雪梨,梨肉的外层已经微微变色,这是因为削了皮却没有吃,风干脱水的缘故。源先是看了它一眼,仿佛他这时才发现自己手中还握着一颗梨。他拿起手中的雪梨,轻轻咬了一口,却又抽出一张纸巾,将它吐了出来。

“把我带上了前往横滨的公路上,你会觉得很有胜利感,很想笑么?”他将那张包着果肉的纸巾放入了衣兜,用眼睛里的余光一瞥玄月,说道:“你是否还会觉得,你很了解我……没错,你真可谓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了。就好像,只有你一个人可以说服我一样,不!这不是说服,因为你一句话也没说,你……只是给我看了一部电影。很有教育意义啊,玄月,没记错的话那是83年末才上映的电影吧,这才84年初呢,你就弄到了录像带了,你很好(棒)啊。”

尽管有些分心,她的眼睛还是专注着前方的道路,“您谬赞了,我可是从来也不敢说我很了解你啊。”

“不承认?”

“没有的事,我承认什么。”

“通常‘犯人’在没有看到铁证之前,都像你这么嘴硬的。不过你比雨宫那个家伙幸运,因为我不会用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去对付你。”

“谢谢哦,这是不是就代表,就算我再‘放肆’,您也不会把我怎么着?”

“除了,一件事……”源说,“就是以后再也不要让我看那种会让人心情不快的垃圾电影。”

“好嘞,那么咱们这辈子就都看喜剧片好了,要不殿下你说个章程,咱们定下来,那些类型的电影可以看,那些不能看。免得我下次这脑子又犯笨,给殿下心里添堵。”

“哼……”

他这一声哼,似笑又非笑,似怒又非怒。只见他眼中带着那么几分笑意,却有意地半咬着唇,不让嘴角勾勒出一丝笑意。

玄月娇嗔道,“你哼个什么劲啊,是不是又想找老娘的茬。想找茬我奉陪,来啊,看你有什么话说。臭小源。”

……

只见源出神地望着窗外,他似乎没有打算理会这位左臣小姐;而是自顾自地,用一种很低沉的声音说道:

“你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界上,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为什么?”

“为什么……你说为什么呢,”她有些漫不经心地回应道,“因为我根本没得选啊。就像你,如果你有的选,你还会想要再活一次么?与其再受一次尘世苦,倒不如眼睛闭上了,便不要再睁开了。所以上天到底为什么选择我们,让我们成为了‘同类’,我并不觉得这是一种恩赐……而是惩罚。如果我有的选,我才不要在每一次死亡后……又重新获得新的生命和新的人生。我才不要……认识你。”她伸出手,轻轻刮了一下他的鼻梁,笑着说道:“不过既然相遇在一起了,这或许就是缘分,是‘命运’吧?”

“好好开车,如果你还不想这么早死的话。”

“听你这话音,上一世你肯定是英年早逝咯?不过你说如果我们同时死掉的话,来世会不会还能遇见呢?”

“我可不想跟你这种讨人厌的家伙在同一天办葬礼。另外……再敢刮我的鼻子,我就卸了你的胳膊!”

……

在警察署的空地上停好车的左臣玄月好像回到家一样,一边伸着腰,一边说,“美丽的横滨,美丽的搜查一课,我们回来了。嗯啊~”

等她回过神来,小源已经关好车门,丢下她自己先走了。

“哎,课长大人,等等我啊。”

“stop!”源转过身,就像一个交通警察一样,将她这位超速奔跑的女警官给拦了下来。不容她申辩,便伸出手在她的鼻尖上轻轻一抹,“这一下是还你的,”源说,“以后我们两不相欠。”

说时迟那时快,趁着他不留神,玄月又还给了他一个刮鼻,“不行,一定要欠着!”作完这少女般地恶作剧,她便嬉笑着逃走了。等到源这时想要去追,早已是追她不上。可是源怎甘心被她给占了‘便宜’,明知追不上,却还是卯足了劲,拼了命地追了上去。

源一路从停车的空地追她到了电梯门口,却被她抢先一步进了电梯,轻松写意地望着距离自己还有二十多米的小源,摁键关上了电梯的大门。

“啊!这个家伙!”

源用力拍了一下电梯门,歇斯底里地摁着墙壁上的电梯按钮。

……

电梯里,此时就玄月一个人。她是一个幽闭恐惧症患者,为此她曾经曾去医院看过心理医生;可是比起这间会令人感到不适的电梯,一只正朝自己扑过来的,愤怒的小狼狗……不是更加可怕么?

玄月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呼了呼气道,“好险啊,比起这间愚蠢的电梯,果然还是小启更让人害怕。”忽然,她好像想到什么似的,忽然捂着嘴笑了起来。明明是要去位于九楼的搜查一课,却又摁下了八楼的键。

“oh……我真是个笨蛋。”

果然,当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刻,最坏的情况发生了。本是想和他玩一个心理博弈,猜他会在九楼的天梯门口‘蹲’自己,可他却出现在了八楼。

左臣玄月已来不及关上电梯的大门,尽管她摁再多下,电梯门也不会快一秒关闭。那个男人,已经在电梯门关上之前,飞身扑了进来。

源抓住她的双臂,将她摁在了电梯的墙壁上,发出了胜利的狂笑,“终于被我追到你了吧!终于落到我的手里了吧!跑呀!现在你跑不掉了吧!哈哈哈哈哈哈!!”

玄月咽了咽口水,“小源。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话刚说完,电梯里的灯便忽然“喀”的一声熄灭了。

……

第五章:「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灯熄不过一秒,电梯里便传出了杀猪般的叫声,“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还年轻,我不想这么快死啊!!”

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既然看不见对方的脸,就只能从声音中来探知对方此时的心情了。不过这个家伙的反应未免太过激了一点,就连一向喜欢他的玄月,也忍不住吐槽了起来,“喂喂喂,”她轻轻推了推此时正跪在地上抱着自己大腿的小源,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说你这反应做的也太大了一点吧,你到底是真的害怕还是想借机吃豆腐啊?”

面对她的吐槽,源反而更加变本加厉地哭喊了起来,“呜呜呜呜……早知道就先把你拖出电梯再教训你了,啊!天呐!不会是真的要我和这个家伙死在一起吧!”

“说什么呢你。”左臣玄月拿出了源送给自己的那枚金属打火机,照亮了这间狭小的电梯。“如果你真的很害怕的话……就拿着它照明。”

“我要它有什么用,”源哭腔道,“你还是自己拿着吧。”借由打火机发出的光,玄月看清了他脸上的表情,这个家伙居然也会有这样脆弱的一面。“好了,只是暂时的停电而已,不会有事的。”她蹲下身子,将他抱入了怀中,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哄小孩一样安抚着他紧张的心情。“没什么好怕的,”她微笑着说,“就算真的有什么,我也会一直和你在一起,陪在你的身边,无论生死。”

“真的么?”

“当然是真的。直到离开这里以前,就请这样一直抱着我吧。我会一直这样抱着你的,请安心等待吧……请相信我,绝对不会有事的。”

“那个……我想你可以松开我了。”他挣脱出了这个女人的怀抱,从地上站了起来。“情话是很动听没错啦,不过我已经不想说,也不想听了。我承认我刚才的反应是过激了一点,不过我可不是想要吃你的豆腐,而是想看看……你会不会在那种时候嘲笑我。”

“然后呢?”她问。

源走向前,指着电梯上的开门键说,“然后就是,与其像个孩子一样哭喊,又或是和女朋友抱在一起;不如先尝试按一下这个东西吧?”

“什么意思?”

“很简单啊,”源问,“警察局怎么可能‘停电’,因为就算停电,像警察局和医院这种地方也都会有备用的发电机,另外就是……今天晚上看电影的时候,你借口去上厕所,在厕所里打了一个电话。我想你就是为了和谁串通,专门想要吓唬我一下吧?所以其实电梯根本没有停电,灯之所以会熄灭只是因为……”说着,源的手摁下了开门键。“……门怎么没有打开……”

“傻了吧你,”她说,“你这个人是有被迫害妄想症么?谁有那种闲工夫专门去吓唬你啊,拜托,这间电梯是真的停电了。另外,之前的那个旧的备用发电机已经因为年久失修坏掉了,新的又还没有送来,所以现在警局里没有备用发电机。你就算是摁到指骨骨折,电梯门也不会开的。”

“什么!?备用发电机坏掉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啊!”

“你都快个把月没回来上班了,你知道个屁啊。”

……

“运气好的话,两三个小时以后应该就会有人来救我们出去了吧。所以小源你就不用那么紧张了。”

“我哪有很紧张。”

“不紧张的的话,就不要这样抱着人家了好不好啊……”

“真糟糕……真糟糕,”源说,“我最讨厌时间被白白的浪费了。”

“我从来没见过小源这么紧张,哪怕是在陆标大厦飙车拆炸弹的时候,还有在废弃工厂,为蒲池剪掉绑在身上的炸弹的时候,你都没有那么紧张过。”

“情况不一样,不能够相提并论。”源苦笑道。

玄月有些不解,“哪不一样?按道理说,前两次可比现在要危险多了吧。”

“当然不一样啦……”源说,“前两次可以逃的嘛,就拿陆标那次来说吧,要是拆不掉的话,大不了从车窗把炸弹丢出去好了,我的良心不会受到谴责的。”

“那废弃工厂那次呢?”

“你说这间电梯里的通风系统是不是也坏掉了啊?我怎么有些呼吸困难呢……”

“不要扯开话题。”

“行,不扯,”源说,“那就老实说吧,其实废弃工厂那次,我真的很害怕,我当时之所以叫你来帮我剪电线,就是因为我的手已经在开始发抖了……这样说,你满意了吧?”

“我……”

“等一下!”源忽然松开了她的大腿,站起身,说道:“记得当时我和一个出色的狙击手交过手,你说这次狙杀死神的人,是不是和他有关?或者说,那个开枪的人就是他!”

“一个出色的狙击手,怎么可能打空这么重要的第一枪。要知道作为一个狙击手,第一枪没有击杀目标的话,要么是快速转移到安全地点,要么……就是冒着有可能暴露自己位置的风险,待在原地再开第二枪。”

“可是他的确是一个很出色的狙击手,”源说,“至少……四个多月前他是。”

说着话,电梯里的灯忽然又亮了起来,看起来是来电了。这一次的停电比想象中的还要短暂,就如同人生主旋律中的一段小插曲,只不过是一霎烟云罢了。

“韶华逝水……平白无故被浪费了人生中宝贵的十五分钟,”他一边摁键打开了电梯门,将手插在衣兜里,走出了电梯。走出电梯,源回过头,对还在电梯里的玄月说,“如果你不想再被关十五分钟的话,就快一点从电梯里出来吧。”

……

走廊上,二人并肩走着。她抿着嘴,看了一眼身旁的源,忽然开口问到,“你的手很冷么,为什么要一直插在衣服口袋里呀?”

源瞥了她一眼,说,“烤手的打火机都送给你了,能不冷吗。”

玄月笑了笑,一边掏着刚刚收起来的打火机,一边说:“那你把手伸出来,我帮你烤烤吧?”

“别介,”源说,“待会你再把我给烤熟了,撒点孜然跟胡椒粉就直接啃上了。”“说什么呢!”玄月娇嗔道,“我是那种掌握不好火候的人么,你就放心把手交给我好了。”

一分钟后……

她苦笑着,握着他的手,往他的手心里吹了吹气,笑了笑,尴尬地说道:“真的很抱歉,可是请你相信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管你是不是故意的,总之我当你是故意的就行了。现在我要去医务室擦烫伤药膏,你不要再跟我来这套,我不会再相信你的鬼话了。”

“可是小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我平常用的都是……呸呸呸,其实我生活中是不抽烟的,我根本就没怎么用过打火机。一般我用打火机的时候都是用来烧东西,以前我那是假扮我哥哥,所以才会抽烟的。所以请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是不是故意的,和你平常抽不抽烟有什么直接或间接关系么?”

“呀呀……你怎么还听不懂呢。这个意思它就是说……因为我平常不抽烟,所以我不怎么会用到打火机,所以刚才才会操作失误,不小心烫到你的手。我现在的表达……清楚了么?”

“让我来数一数,你这是第几次伤人了。第一次在幸子家门口,你意图飞踹我一脚,但是被我躲过了;第二次你给了我一个侧踢,第三次你往我脸上招呼了一招左勾拳,现在你又拿打火机烫我手。”

听了源对自己罪行的列举,玄月若有所思地咬起了嘴唇,“是左勾拳么,哈哈……我怎么记得是右勾拳。”

“噢哇,你怎么还好意思笑啊?”

“我为什么不能笑,”她笑着说道,“作为一个公仆,我为我的‘主人’们奉献了我的青春和生命,您不体谅我的劳苦没关系,不给我加薪水,不送我生日礼物,这也没关系;可您不能连我开怀大笑的权利也剥夺了去啊。”

“去年没给你送生日礼物的,全系里的警官可不止我一个。你这个记仇的家伙,居然还记在心上呢。”

“你不也一直记着我的仇么?”

“我记仇?不,左臣小姐,你烫伤我的手明明就是不到五分钟以前的事情,五分钟以前的事情那不叫记仇。”

“医务室到了,要我陪你进去么?”

“为什么要陪我进去,你以为我是个三五七岁的小屁孩,一定要人陪才可以么?”记得那天在akina的演唱会上,左臣玄月正是用这么一句几乎相同的话来diss幸子的。

好一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源少爷。作为幸子的正牌男友,源终于是找到机会为自己的女朋友报仇了。虽然正处于恋爱中的迷茫期,可源又怎么能容忍别人diss自己的女朋友呢。

对此,玄月却感觉很无辜,她当时只不过是说出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而已,居然这样也要被记仇。“拜托,”她这样想到,“这个臭小子也太喜欢秋后算账了吧。”

……

第六章:「strong alone」

“源先生(せんせい)您手上的烫伤并不要紧,请您先坐着等待一会,我去为您取烫伤用的药膏,您带回去,每天在伤口上涂上两遍,不到一周就能痊愈了。”

医务室的值班医生的工作态度很好,很礼貌。她的礼貌并不是因为她现在‘服务’的对象是关东神探、横滨市搜查一课的课长,源真浩先生。就算来的是一个被警员看护着的,受伤的嫌疑人,她一样会很礼貌很认真的去对待。因为她是一个医生,而不是一个z客,医生在工作的时候只管医病救人,其他的事情他们并不用去关心。东瀛的医疗机构,就像它们的食品安全一样,是受到最高度重视的。

在东瀛想要考取一张医师执照,甚至比通过公务员i类考试还要困难。

很特别,她称呼自己为先生;东瀛人对于礼是很重视的,称呼可不能随便乱叫。虽然他们经常会在叫别人的名字或者姓氏事,会客套地在那之后加上一个桑(さん),但是他们可不是经常会把别人叫做先生(せんせい)的。虽然さん在翻译时也可以被译为先生或者是小姐,但是せんせい指的却是老师、医师、律师和zz家一类的人。源虽然也算得上是一个公务人员,但是可从来没有什么人把自己称作先生。

“医生,”源笑着说,“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刚才您是管我叫作先生吗?”

“是啊,有什么不对么?”她一边取着药,一边说,“源先生您是一个值得人们去尊敬的人,为了守护人们的生命和财产安全,您不惜身命,甘冒七难八苦;像源先生这样的人,当之无愧是一位真正的武士。我叫您先生,有什么不对么?”

“在我们东瀛,女医生不多啊,”源说,“先医生您这样年轻有为的女医师,应该进入大医院里工作才对。为什么会甘心屈居在这小小的警察局的医务室里呢?另外……我以前似乎没有见过您,您是最近才来这工作的么?”

这工夫,医生已经从药柜里取出了烫伤药膏,走了回来,同时还搬来一张靠椅,在源的对面坐下。当她正要握着源的手,为他涂上药膏的时候,一旁的左臣玄月却忽然喊到:“医生,这种小事他自己会做的,就不麻烦医生好了。”

“也好,”她说,“不过源先生一定要记得涂药,这样您的手会好得快一些。”

“那个,我……”源本来还想跟这位年轻的女医生再聊上几句,却硬被玄月给拉走了,她抱着自己的手臂,推开了医务室的门,在自己的耳边小声说到:“行了你,一会我帮你涂药就好了,别每次一看到长得好看的女人就想和别人聊人生聊理想。你花痴啊你。”

说完,玄月回过头,给了医生一个友善的微笑,轻轻地关上了医务室的门,拉着源,急急忙忙地离开了。

……

“哎哎……干嘛呢,”源很不情愿地把手给拽了回来,说道,“走这么快干什么,你很赶时间啊?”他的语气有那么几分像在开玩笑,可是玄月可一点也笑不出来:“你呀,刚才在医务室里,眼睛都直了,你还记不记得自己是有女朋友的人啊。”

“什么叫‘眼睛都看直了’,真是糟糕的修辞手法……我只不过是觉得她有点特别而已。”源冷淡地答道。

“哪特别?是脸,还是身材?”她口气十分自然地问源。

“你真肤浅。”源说。

“那请你告诉我一些不肤浅的吧。”

源叹了叹气,“美丽的相貌和傲人的身材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消磨,唯有人品,才会像美酒一样,相处的越久,越能感觉到那神秘的吸引力。”

“可是她这个月才来医务室上班,你也是第一次见到她,怎么你这么快就喝醉了么?”

“不知道刚才里面的时候你没有观察到,医务室里明明有一个小电视机,可是她却没有看电视,而是用收音机在听电台节目。而且听的还是悬疑故事,这样品味与人不同的女人,难道不是很特别么?如果刚才不是你硬要拉我走的话,我一定能从她的身上了解到她人生中那些有趣的,和伤感的往事的。”

“小源。”她微笑着,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冷冷地说道:“这个世界上长得好看又有故事的女人那么多,你喜欢得过来么你?”少顷,她又换回那张令人熟悉的笑脸,说道:“电台节目是最无聊的了,尤其是那种只有在深夜档才有机会播放节目的主持人,还有什么前途。我不觉得喜欢看那种节目的人会有多特别,如果你认为我说错了,我可以为我刚才的话私底下向你道歉,但我绝不改口。”

“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担心,”源说,“高兴的是上级终于给医务室招聘来一个新医生了,那间房间也就不用常年堆灰了;担心的是来了这么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医生,警察局里的单身汉们又该躁动起来了。”

玄月问,“为什么要说‘又’?”

“你问我为什么要说‘又’,难道你不知道吗,课里那群兔崽子第一次看到你这位新任管理官的时候脸上那犯花痴的样子,如果你不是他们上司的话,你的座位旁边一定会被摆满了玫瑰。”

“这么说,我还是有点吸引力的嘛。”她说。

这个女人,真是叫源既无奈又想笑。源看着她那一脸开心的样子,笑着叹气道:“你既然知道自己长得不丑,又干嘛要去吃那种干醋呢,再说了别人也没对我做什么,只不过是尊称我了一句‘先生’而已。犯得着在背后说别人坏话么。”

“你呀,你是不知道那个小早川医生的‘成分’!”左臣玄月没好气地说道。

“成分有什么问题么,难不成她是复原乳产品?”源笑着说。

玄月四下看了看,确定没有人之后,才小声地说道:“那天你不在你不知道,警务部负责面试应聘人员的其中一个面试官临时有事不能参加面试,正好我那天闲得慌,就代替他去给新应聘的医务室医生面试去了。当时我第一眼见到这个来应聘的小早川医生的时候,我还觉得她是一个挺正经的人来着,没成想她……”

这工夫,二人已经走进了搜查一课长的办公室。源一边关上办公室的门,一边打开了电灯,笑着说道:“你想不到的事啊,多着呢,没的去在乎那个干嘛。她是医务室的医生,又不是法医,更不是刑警,一年都没两次说话的机会,你还怕我被她给勾走了魂去啊?”

“你知道她面试的时候说什么了吗,一开始她还说了一大堆好听的漂亮话,到最后啊,当我问她为什么要来警察局应聘的时光,她居然说:‘因为想要距离自己的偶像更近一点’。你听听,什么态度嘛这是。”

“可你还是应聘了她,不是么?”

“我是真不想招这种半调子的家伙来警察局里工作的,这种人根本可不能干得长久。可是没办法啊,警务课里管人事的那几个白痴看中了她东大医学部毕业招牌和她的硕士学位,不顾我的反对,还是把她给录用进来了。唉……如果让我来管人事的话,绝对不会容许这种半调子态度的人进到我工作的‘公司’的。”

“说来说去,她的偶像到底是谁啊?不会是……”

“还会是谁,就是你这个臭小子呗。”玄月冷道。

源微微一笑,弯腰捡起了沙发上的粉白色抱枕,说道,“我不在这段时间,你是不是用我办公室了啊?这枕头怎么回事,你睡我沙发了啊你?”

“胡说,”玄月矢口否认道,“你都快一个月没上班了,办公室不得要人打扫清洁啊?还有你那张皮沙发,要是不经常擦的话,不是会落很多灰吗。你呀,得庆幸自己有一个这么贤淑勤快的女……女搭档!你这办公室平时可都是我帮你清洁的,不给清洁费就算了,还敢冤枉别人。”

“哟,你还勤快呢,”源瘪了瘪嘴,说,“你要是勤快,干嘛不自己做饭洗衣服啊;你知不知道从小到大都是别人服侍我的啊?”说着,源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脑勺,“你呀,倒还敢让我来伺候你来了,每次吃完饭都不洗碗,光在旁边看着给我鼓掌加油了。我可真是的……为什么放着横滨的大别墅不住,要跟你这种人住在一起啊……”

“这话我不赞同,”她说,“你以为给你鼓掌加油的时候我就一点也不累么,其实那也算是一种体力劳动啊!得到我加油打气的你,每次都能把碗洗得更干净呢!”

“什么!你说什么!”源举起枕头,做出要用来丢她的动作,虽然玄月很灵敏地提前做出反应往旁边躲开了,但枕头却还在他的手里并没有丢出去。“糟糕,”玄月暗道了一声不好,“反应做快了一点。”虽然只是枕头,可是如果被丢到脸的话,还是会很疼的吧。

出乎她意料的是,就在她以为自己要被丢枕头的那一刻,枕头不是被丢过来而是被抛过来的。而且几乎没有用什么力。

“真是拿你没办法,”源叹气道,“我上辈子到底欠你什么了,这辈子要被你这样折磨啊。”

源用钥匙打开办公桌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了自己的配枪;作为搜查一课的负责人,也是最高长官,即使是下班后,甚至是度假的时候,他都是可以不把配枪上交的。所以虽然是在休假期间,他的手枪也只不过是放在了办公室里而已。

源从抽屉将警察证取出,放回了外套的内兜里,拍了拍胸口摆放着警察证的位置,微笑着说道,“果然还是离不开她呢……我最为亲爱的,亲爱的工作。”

“欢迎回来,我的课长大人。”

“明天中午,替我约见神奈川县警察本部长坂本雄夫!”

不知为何,再次捡起警察这个身份时,他的内心中感觉到了一股莫名地悸动,强烈的孤独。尽管早已习惯,却还是免不了有些伤感。

every hero……

每一个英雄都要承受常人难以承受的孤独,强烈的孤独……

学会,

孤独而坚强。

……

第七章:「Phoenix」

翌日,午后。大约半个小时以前,横滨市的搜查一课长召见了神奈川县的警察本部长,听起来似乎有些“怪”……不过事实如此,毫不夸张;堂堂的本部长,居然还亲自为搜查一课长倒茶,表现得很是殷勤。

好在是办公室里除了他们便没有其他人,门口又有一个左臣玄月在看门,要是让下属知道了,本部长这张老脸可就没处放了。

汽车上,源似乎是昨晚没有睡好,一个劲地打着哈欠,眯着眼睛,好像睁不开似的。“是不是最近太闲了?小源,”玄月问,“你怎么今天一整天都没精打采的。”

“那你又是为什么总是这么精力旺盛啊,忙习惯了吗。”源反击道。

“当然啦,”她说,“你在学校里跟人谈恋爱的时候,课里大大小小的事情不都全是我这个代课长负责搞定的。我可是一个人打三份工,既要当好刑警,又要做好特工,还要在你心情烦闷的时候给你这个小王八蛋当出气筒,你说我忙不忙啊。”

“到底是谁拿谁当出气筒了啊,认识这么久,我就相模原那次踹过你一次吧,我多冤啊,那一脚我根本都没怎么用力,你还用胳膊挡住了。啊呀……现在好像不是扯这个的时候,不是……左臣玄月啊,比起关心我的个人状态,你难道都不想问一下,刚才在老头子里的办公室里我们都说了些什么吗。”

玄月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我为什么要问?”

“你不问,我就不告诉你。”

“哦。”

“哦什么哦啊,你就一点也不好奇么?!”

“前几世的经验告诉我,想要活得久,好奇心就别太重。就算我是猫,有九条命,也经不起这样霍霍啊。”

“你可真是一只既狡猾又机敏的狸猫。”

“这我可得好好想想了,你说我像猫一样狡猾机敏,潜台词是不是就是说,我不如狗那般忠心呢?”

“那你自己摸着你的……咳,摸着你的良心想一想,你对我的忠心真的做到家了么?”源说,“要我看,你那不是忠心,只是单纯的想要……”

“想要什么?”

“咳……”

“干嘛老咳嗽,你气管炎犯了啊?”

“你才气管炎呢,好好开你的车,我打个盹,除了公事以外的事不要烦我。”

“我说少爷你今天睡到中午才醒还没睡够啊?真是只小懒猪。”

“你说什么?”

“小懒猪啊……”

“前面那句。”

“少爷?”

“你为什么要叫我少爷?”

“少爷这个称呼……有什么不好的意味么?”

“你不会是千面魔女假扮的吧?”源笑着,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说道。“除了那个女人,可没有谁叫过我‘少爷’。”

“别闹,开车呢。”

玄月啪的一下打开了他的手。

源开玩笑道,“真是越看你越像是那个家伙假扮的,你把真正的玄月藏哪了?”

“哼……你幼不幼稚啊,”她笑着说,“再说了我怎么可能被人调换呢,想要和一个人进行身份调换,要么是先征得你要假扮的那个人的同意,要么是把她给绑架起来。小源你觉得我可能会被人给绑架么?”

“你不会么?”源轻轻咬了一下嘴唇,“我到觉得你未必是千面魔女的对手啊,上次在那个什么……什么俱乐部来着,你不是连三分钟的时间都没为我拖到么。要是真打起来,你未必打的过别人吧?”

“第一,那个俱乐部的名字叫trume;第二,上次和那两个杀手的对决是我赢了,我踢中了那个特什么莎表子一脚,而且还在那个小矮个女人的额头上划了一刀。而我自己,只不过是衬衫上多了一道口子而已。”

“你很厉害嘛……那你那天为什么不直接把那两个家伙给生擒了呢,搞得我当时这么紧张。”

“拜托,她们可是青山派来的,你身为‘殿下’尚且都还卖了他一个面子,我一个小小的打工仔哪敢把他的人给擒到警察局里去啊。”

“如若那两个杀手真是青山的人,我到可以上达天听,请下尚方之剑,斩它头颅。豢养死士,呵……那可是要灭族的大罪。我现在不动他,是因为我想知道,他身后还有什么人。区区一个卸任议员,他怎敢在暗中豢养死士,老贼背后一定有一个地位更高,权势更大的人。”

玄月微微一笑,道:“尚方之剑?你床头不是就挂着一把么,是不是嫌那把古董剑砍不断人的脖子啊?”

“要砍……总是能看砍断的。”源咬着牙,勉强地露出了一抹苦笑,说道,“你要是觉得自己脖子比刀刃还硬的话,不妨可以让我砍一刀试试,到底是你的脖子硬,还是我的刀快。”

“这年头杀人谁还用刀啊,沾了血多难擦干净呀,冬天还好,夏天要是不把血擦干净,那玩意可招苍蝇了。我知道小源你这个人洁癖症最严重了,你的剑最多用来劈水果,你是绝对不会容许它沾上别人的血的。”

“我的天哪……”源扶着额头,自言自语道,“这个女的到底是什么变的啊,妖精吧她?!”

……

东京,某大饭店门口。

源与玄月下了车,将车钥匙丢给了一旁的接应生,便走进了饭店。一边走着,源一边小声地说:“真奇怪,这地方昨天才刚刚死人,今天却可以照常营业,另外你有没有发现,昨天晚上被第一发子弹击中而破碎的石阶,在今天居然被重新修补上了。按理说案子没有调查清楚以前,案发现场的一切东西都不应该乱动才是……”

“很正常,”玄月说,“只要有钱,就可以正常营业,警察查案,也不能妨碍别人做生意呀。像这样一家大饭店,要是停上几天业,可是会亏损很多钱的。不过也不是没有那种……因为‘不懂事’而被故意在大门口拉上封锁线,不准别人开门营业的事情发生。一般发生这种事情,想要申请拆除封锁线可是很麻烦的。不过呢,小源你知道这家饭店背后的大老板是谁么?就是我们之前在车上提到的那位,脑袋随时有可能不保的青山老先生。”

“你这么说,我就知道为什么这家饭店可以照常营业了。”

“我觉得如果我们想要找到那个枪手的话,可能需要费很大的工夫。”

“我不是来找凶手的,而是来向饭店的经理拿昨天晚上的监控的。说来惭愧,昨天晚上我的眼睛就顾着看那个叫做……嗯,那个被枪手打死的家伙,他叫做什么名字来着?”

“他叫卡尔……小源,”玄月说,“你今天是怎么了,平时你不是记性很好的吗,怎么今天变得这么忘事了。”

“不知道……自从上次看完演唱会,就感觉身子有些怪怪的,我也说不上来,就是那种……好像喝醉了一样,脑子变得不大灵光了。”

“你这是被爱情给冲昏了头脑吧,”玄月白了他一眼,说:“她不就是亲了一下你的脸么,至于吗?到现在还没醒酒啊?”

“你还好意思说呢,那天看完演唱会你要是给我早点滚回家的话,我们……她……她亲的可就不是脸了!”

“太不现实了,”她说,“只不过是被亲了一下脸而已,你就醉到了现在么。说,这一个月在学校里你们都干什么了。”

源没好气地说道,“在学校里我能干什么?不是……就算我干什么了,你管的着吗你?”

“喂!我是你老师!你小小年纪就早恋难道我不应该管吗!?另外我可警告你啊,当警察的可别知法犯法……那可是要罪加一等的。”

“我知道,不就是青少年健全育成条例吗,我会遵守的。”

……

“真奇怪,”源拿着轻而易举就问经理要来的饭店当晚的监控录像带,对身旁的玄月说道,“我原以为会遭遇到一些抵触情绪,没想到居然这么容易就拿到手了。真是‘不费吹灰之力’了。”

“我不太理解,你要昨天晚上的录像带到底有什么用?如果你想了解昨晚都发生了什么事情,大可以问我啊。”

“不……”源看了她一眼,说,“我知道你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但是我啊,一向都只相信我自己的。让我把之前那句没说完的话说完好了,咳咳;说来惭愧,昨晚我的眼睛就顾着盯着那个……”

“卡尔。”她再一次提醒到。

“对,没错,就是那个叫卡尔的……昨天晚上我的眼睛就顾着盯着那个卡尔看了;所以当时我对于现场其他人的观察时间有所不足,这也就是我,为什么今天想要看一遍监控的原因啊。”

说话这工夫,二人已经走出了饭店。低着头,看着石阶上修补过后的痕迹,玄月开口道:“那枚第一发打空了的子弹应该是被警视厅给当证物带走了。”说着,她忽然抬起头冲源一笑:“算你走运,昨晚我的下属有拍下那枚子弹的照片,它的型号我已经知道了。不过……留在卡尔头骨里的那枚子弹的型号,就暂时无法得知了。你说我轻率也好,武断也罢;我现在呢,就大胆地假设一下,那两枚子弹……是否并不是从同一把枪里射出的呢?”

“我也觉得,这两枚子弹有可能不是同一个枪手射出的。而且其中一个枪手,似乎还曾经和我交过手。”

“打住,我真的不想再听一遍你的英勇事迹了……”

“依你看,当时第二个枪手射击的位置,应该是在哪里呢?”

“那,就是那,”玄月用手一指,说道,“要我选的话,我会在那里狙击目标。”

源笑着看了她一眼,说,“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那栋建筑物虽然高度是百分百足够了,可是它距离死者中枪的位置少说也有一千五百码,怎么可能有人能从这么远的距离精准地命中人的头部。”源用手一指一个稍近一些的建筑物,说:“那倒是不错,距离目标大约八百码,一流的狙击手可以在这个距离精确地击中目标的头颅。”

“一千五百码,顶级的狙击手是可以办到的。昨晚的天气很好,风速保持的也很平稳,给我一把带有夜视镜的tac-50或者m40,我就可以从……”

“别忘了现在是什么年代,就算人的实力可以达到,枪械对于精准度的要求也达不到这么高吧。等等,刚才你说你可以什么?”

“我可以陪你一起去调查枪手的杀人动机。要想破案,了解杀人动机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知道凶手为什么要杀人,就能将凶手从暗处逐渐地拉到明处,最终暴露它隐藏在黑暗中的身份。”

“好主意。不过这调查起来可不容易,看来我们得抓紧时间了,我有预感凶手不会这么轻易地就收手。”

“另外,近期入境的人员也需要进行调查,凶手很有可能是外国人。”

“是不是也要从枪械的来源入手?海关不会容许入境人员携带枪械,所以凶手所持有的那把狙击步枪,很有可能是在境内的黑市上搞到手的。你说呢?”

“那就需要先调查一下东京……甚至是整个关东地区的暴力团了。”

“不要怕麻烦,只管放手去做就是。做错了你的身后还有我,没有人敢对你怎么样。”

“也不会有人能够把我怎么样。”

玄月轻轻一笑,道。

“暴力团那边我去调查,玄月老师你就负责调查领事团吧。你是公安,调查起来会比我方便很多。”

“我才不要,”她说,“我不想跟你分开,不管是调查暴力团也好,还是调查那群德意志领事,我都想和你在一起。呐……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怕你一个人不太安全。另外,你是神奈川的刑警,在东京是没有办案权的,如果没有我和你在一起的话,要是被警视厅的人给盯上了可就麻烦了。”

“好吧,我知道了。那就依你好了。”

……

无题

“交代你跟响尾蛇说的话,你都说了吗?”车库里,南美鼠坐在那辆黑色保时捷跑车的后座上,环抱着双臂,面无表情地问坐在身旁的特蕾莎道。特蕾莎撩了撩头发,说:“组长吩咐的事情,我能不去做么。话我都跟响尾蛇说了,至于他有没有听进去……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由你的嘴里说出来,我想他会听进去一些的。”南美鼠说,“毕竟这小子对你还算有点意思,你说话,比我这个组长还要好使哩。”

“组长说笑了……”特蕾莎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微笑着说道,“组长您啊,只是没那闲工夫去搭理他,这时候呢,我就有机会表现一下自己,义不容辞地,去为组长您分这个忧了。”

“且慢拍我的马屁,响尾蛇那小子是怎么个话说?他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吗。”南美鼠问。

“呵呵……”特蕾莎抿嘴一笑,“要我看他最大的问题就是跟敢助一样……经不起挫败,太容易一蹶不振。敢助是输给了左臣羽……而他,则是输给了那个叫源的男人。一个狙击手,不光被人躲过了子弹,还……”她本想说响尾蛇被源给击碎了狙击镜的事,可话没说完,自己便被死死的掐住了脖子,真是迅疾又致命,丝毫没有留给人反应的时间。

“组……组长……”

特蕾莎反抗着,用手拍打着他的手臂,却不敢反击。

“大哥。”

驾驶座上的白犀牛从后视镜上看到了这一情形,很惊讶,但是除了这一声“大哥”以外,却也不敢再多说些什么。

南美鼠微眯着眼,直视着她的眼睛,“我一直很好奇,上次你到底是从哪里得到的情报,从而知道敢助的藏身之地。”他从风衣里掏出了一把黑色的手枪,对准了特蕾莎的太阳穴,冷声质问道:“虽然响尾蛇事后什么也没说,但是科基特却告诉我,响尾蛇的子弹之所以能够被那个男人躲开,是因为你,特蕾莎。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是想要吃里扒外,背叛组织和那位大人么?”

“呵……呵呵……”

除了冷笑,特蕾莎的脸上再无其他表情。她松开了抓住南美鼠手腕的双手,甚至连反抗,她也不想了。她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一条条的青筋,脸色也有些发紫了。而在她放弃反抗的同时,南美鼠掐住她脖子的手,似乎也稍微地“松懈”了一些了。

“我从来也没想过要背叛那位大人……”她咬了咬牙,冷笑道,“记得那位大人从很早开始就教导我们,只要能够达到目的,完成任务,人可以不择手段地去做任何事情……只要是为了效忠,就算是道义、仁义也都要靠边站。像我们这种人,早已经没有了家人……如果再背叛了组织的话,还有谁能够收留我们呢?除了杀人……我们还会做什么呢?组长……您千不该万不该怀疑对那位大人忠心耿耿的我……不伤害源氏这本是当时组长您的指使,我只是照吩咐做事罢了……”

“大哥……”白犀牛又一次喊到。

南美鼠的手仍然没有松开这位美人的脖颈,但是比起刚才却没有那么用力了。“美洲狮,我要警告你,千万别跟我耍小聪明,你的那些小聪明……它并不聪明。”说着,他打开了手枪的保险,“我发誓,我会亲手杀死组里每一个背叛组织,背叛那位大人,和对那位大人不利的人。就算是你,我也一样可以先斩后奏。不‘自爱’的人,就算是谁,也无法从我枪口下救下你,人……只能指望自己自救。”

“如果是因为我和那个姓源的警察越格来往的这件事情的话……组长你要开枪就开枪吧。”说完,特蕾莎坦然地闭上了眼睛。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真的有了二心,说出来,我不杀你……只要你知错能改,我会恋着往日的情分,留下你一条命。这件事我不会向那位大人上报。如果你想说,最好趁着我还没有反悔,我数十个数,如果你还是不肯说的话,我会扣动扳机。”

“真是老套的剧情了……组长,”特蕾莎冷笑道,“您就算是要试探我,也换点新花样吧?”

“死到临头,还要嘴硬吗。”

“我猜组长您不会开……”

话音未落,一声手枪的枪声便震动了云霄。这一次,她又猜错了。

……

“真没想到,在这种地方居然还会有一个地下赌场……”坐着电梯,下到了地下二层,望着一副别有洞天的场景,玄月不禁小声地在源的身边感叹道。

上面是酒店,下面却暗中建造了一个这么大的赌场,也真算得上是一副奇景了。

“小源你说在横滨是不是也有这样的地方?”她笑着问到。源冷冷地白了她一眼,说:“我管的是重大刑事犯罪,管不着这些暴力团开不开赌场,就算你问我,我也回答不了你。”

“不过小源你怎么知道这种地方会有赌场呢?而且……好像还很熟的样子,门口的都没有为难你,很容易地就让我们进来了。”

“因为我是熟客啊。”

“你!?”

“好了,一会你假装是我女朋友,多的话不要说太多哈。”

“那我们现在干什么?”

源从衣服里取出来一沓万圆大钞,递给了她,说道:“这是一百万日元,你去前台换成筹码,然后随便找个台子跟那些家伙赌两把好了;我去问一下他们这的‘经理’,找找他们的负责人,问问看他们最近有没有买卖过一把高精度的狙击步枪。”

“拜托……我可不会赌钱,要是输了怎么办?那可是一百万日元,够我一年的伙食费了。”

“还能怎么办,”源笑着说,“赢了都归你,输了就算我的呗。去吧,拿出巾帼女英雄的气势来,赢光他们。”

“哎,我真的不会……”

玄月伸出手,本想拉住他的衣角再和他说说话,源却好像事先预知到一样,往旁边一闪,回过头冲她一笑,用手一指前边有着两个大汉站岗的房间道:“我就在那里面,要是你输光了还想玩的话,就来找我好了,除了这一百万以外,我身上还有零钱。”

“那你干脆一次全给我好了呀。”

“小傻子,”源说,“不管是金钱还是感情,都不能一次给的太彻底,总归是要有所保留的啊。”

……

车库的门再次打开了,上次它打开的时候,还是那辆保时捷跑车驶出的时候。与那次不同的是,车库里并没有开灯,而是一片漆黑。

走进车库的,是一个身材偏瘦小的女人。她打开了这里的灯光,便看到在地上的血泊中,躺着一个金发的女人,那便是特蕾莎了。她看起来好像还没有死,突如其来的亮光,让她下意识地用手挡住了眼睛。

“你终于来了……”她说,“真想不到组长真的会对我开枪呢。就像那个时候,我没有想到那个叫源的警官,真的会对我开枪一样……”

“说什么傻话,流血太多脑子变得不灵光了么。”尤妮斯打量了一眼她大腿上的枪伤,说道,“你腿上的伤是手枪造成的,不过不要紧,从创伤面来看貌似只是空包弹造成的创伤而已。”

“站着说话不腰疼……这么近的距离就算是空包弹也是会打死人的,你要不要也来试试看啊?啊……真的很疼啊……别说这么多废话了,快带我去医院好不好呀。”

“真讽刺,”看着特蕾莎大腿上的伤口,尤妮斯冷冷一笑,说道,“南美鼠那家伙虽然用空包弹打你,却毫不留情地在你的大腿上来了一枪。姓源的小子虽然……”

“够了,别说了,你想让我一直这样流血到休克吗?”

“最害怕留疤的你,这下子看来是不留疤不行咯。”尤妮斯一边说着风凉话,一边却还是把她给搀扶了起来。

“我留不留疤是我的事,”特蕾莎咬着牙,很是要强的说道,“任何给我留下疤痕的人,我都不会轻易地放过他的。就算是南美鼠那个家伙也不例外……总有一天我会爬到他头上去的,到时候我一定对他加倍奉还我今天所承受的伤痛。这个死家伙!”

……

此时,地下dc内。

“谢谢你了,如果事情成了,到时候我一定会很感谢你的。”源一边从经理室里走出来,一边对送自己除了的赌场经理说道。

“哪的话,”那位西装革履的经理笑脸相陪道,“我家少主和源先生您是朋友,源先生您的事就是我的事,小的怎敢担您一个谢字呐。”

“总之谢谢了。这么久没来,亏你还记得我,指着这个我也得谢谢你呀。”说完,源抬起手,又对他道:“行了,你就不用送了,我还记得路。”

经理笑了笑,说:“那源先生您请慢走啊,我就不送您了。要是有兴致的话,也可以在咱这地方玩两把再走,黑杰克、德扑、梭哈,咱这都有。要是源先生身上没带零钱也没关系,您是咱们这的老主顾了,您要是有兴致玩两把,小的这就去前台先给您拿一千万筹码怎么样?”

“不必了,待会不是还约好了跟你们少主见面么,我这就不叨扰了。”

“这是哪的话,能招待您,那是小的们的福分啊。这那是叨扰呢。”

源笑着,用手把他一指,说道:“客套话少说,我真得走了,你就别耽误我工夫了。”

源没闲心再跟这个小喽喽多废话,转身便走,眼睛则在人群中寻找起了左臣玄月的身影。她还真是与众不同,只一眼,源便在其中台子上找到了她。

源手插着兜,朝她走去,在她旁边的位子坐下,笑着问道:“怎么着,小赌神,赢了输了?”这话刚问出口,源便觉得自己有些愚蠢了,自己居然只顾着看她的脸,而没注意到她身前的筹码。“哟,赢这么多了?”源说,“翻了二十倍不止啊。”

“是呀,工作一辈子也赚不到这么多呢,”她微微一笑,问,“你说我还要继续赌下去么?”

平常跟源说话的时候,她都会很深情地看着他的眼睛,但是现在却没有。

真是个公私分明的女人啊。

“见好就收吧,”源说,“赢太多你一双手拿的走么?”

“说的也对,要是赢到一亿的话,换成钞票那可是足足十公斤啊,的确是太沉了。那就赢个五千万,你帮我拿一半吧?四只手总该拿的了了吧?”

“把我的那一百万‘份子钱’还给我,接下来还要不要继续赌……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拜托,我正在赌钱,这个时候问我要钱?”

“呵……”源笑了,“规矩知道的挺多嘛,你这个样子也叫不会赌钱么?”

“我是‘不会赌钱’啊,但是如果是别人的钱,那就不一样了。”

“这又是这么个说法?”

“因为拿自己的钱去赌,我会紧张啊。反正你也说了,输了算你的,我就放开手去玩咯,反正就算输了我也没什么损失。”

“算你‘狠’。不过你刚才既然询问我的意见了,那么意见是,今天就赌到这里好了。”

“好啊,今天你依了我一次,那我也依你一次好啦~”

……

换好现金,走出赌场,左臣玄月的嘴角却忽然露出了一丝冷笑:

“钱这种东西我并不感兴趣,麻烦小源帮我拿着这个黑口袋,放在待会要副驾驶的你的脚边吧。钱这种东西从来都不能够动摇一个真正的‘英雄’的心,它最多只配当英雄在成功路上的垫脚石。”

“哦?”源接过钱袋,说道:“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对钱很有兴趣的女人,想不到今天你居然能够说出这样富有哲理的话来。真是狠狠地打了我的脸啊。”

“说一点兴趣也没有的那是假的,”她笑着打开了车门,说,“不过呢,我至少不会因为它而忘记自己,迷失本性。倒是小源你,我真害怕有一天你会因为一样这个世界上比财富更珍贵的东西,而忘记自己的初心。”

“我知道你指的是什么……但我可以告诉你的是,我不会。”

“我也就随口一说,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嘛。不过突然有了这么些钱,小源你说我应该怎么花呢?”

“那就看你现在最想要的是什么了,随你高兴怎么花,你有随意处置它的自由。”

“那我想在我今年生日前后几天,请出一个星期的假,去我最想去的全国各个有名的地方游玩一次,到时候小源你可以陪我一起去吗?可以……吗?”

“旅游嘛……就是去不同的地方做客观光。可是如果你要我陪你一起去的话……那就不是做客,而是‘反客为主’了。”

“没关系,既然这样,那你就陪着我,让我去不同地方体验一次做主人的感觉好了。只要有你陪在我的身边,我想我一定会度过一个有生以来最开心的生日的。”

“你的生日是在?”

“七月,三十日。”她说,“我呀,可是一只既暴躁又温柔的小狮子哦。”

“好的,我知道了。咳……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我要陪你一起过生日……不过我答应你,我会那几天腾出时间来的。”

“太好了!”

她高兴得几乎要跳了起来。因为太高兴,居然忘了是在车里,站起来的时候居然傻傻的撞到了头。

“疼不疼啊。”源有些担心的说。

“谢谢关心……”她抿着嘴,羞涩地笑了一下,“我没事,不用担心的。”

“我是说我的车,有没有被你的笨蛋脑袋给撞疼。”说着,源摸了摸车顶,“可怜的家伙,怎么会有人笨到在车里还会撞到头,可怜了,我的爱车。”

“喂……我把你车放火给烧了你信不信。”她有些吃醋的说道。

“烧啊,我无所谓的啊,”源笑着说,“正好你不是赢了两千万么,我看有这两千万,再把你的那间公寓给买了凑点钱,差不多也可以赔我一辆新车了。”

“那我就先把你这个臭小子给烧了!”说着,她抓起源的手,咬住了他的手背。“喂喂喂!”源这下可笑不出来了,“脏不脏啊,你属狗的你呀!”虽然不是很疼,但是源嫌弃她把口水弄到自己手背上了啊,这人怎么可以这样呢,要知道自己可是有洁癖的呀。“咦……脏死了!”源好不容易,才把手从这只母老虎的口中挣脱了出来,手背上,留下了一排不深不浅的牙印。顿时源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连忙在她的衣服上擦起了自己手上的口水,“呕……我真是受不了了。”说着,源抽出了几张纸将手给包裹了起来,就像包木乃伊一样,缠的那叫一个里三层外三层的。

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她的脸,源的眼睛里充满了两个字

嫌弃!

“早晚我得咬回去……”他这样想着。

……

第九章:「white moonlight」

“好久不见,我的朋友。”那位身穿白色西服的年轻人满脸堆笑地朝着这边走了过来,他并没有打算伸手与之握手,而在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了他面前的这位源先生。

这一情形,就连身旁的左臣玄月也是没有事先预想到的。之前,她从书本上了解这位皇帝,之后,她从生活中了解这位爱人,而现在,她才终于知道这个臭小子的交友面到底有多么广泛。怪不得之前他会说:‘自己到哪都可以是主人’。现在看起来,果真如此。

“渡边兄,三日不见,真当刮目相看。瞧你都快比我高了,来,玄月,你看看我和渡边兄谁比较高?”说着,二人便很默契的背靠背站在了一起。

“呃……”她愣了一下,笑着说道:“从我这看,还是小源你要高一些。”

“是吗,”源笑着拍了拍渡边的手臂,说道,“这么看来,这些年我也还有在长个呢。”

“朋友,知道你今天要来,我特意吩咐了手下泡了一壶好茶。用蟹眼火慢慢烧的水,就等着朋友你来享用呢。”说完,渡边公子看了一眼源身边的那个自己以前从来也没见过的陌生女人,问源道:“这位小姐是?”

“瞧我这脑子;我忘了介绍,她呢……是我的……是我的……”

没等源吞吞吐吐地把话说完,玄月便笑着伸出了手,说道:“很高兴认识您,渡边先生;鄙姓左臣,是源先生的未婚妻子。”

“噢,天哪,源兄的眼光可真不赖啊,像左臣小姐这么万中无一的丽人,都能被源兄在人海茫茫中找到了。不容易,真不容易。”

听了渡边的话,源开始只是一笑,随后却不知为何,他竟牵过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

“不……她并非万中无一。她……是我的无二无别。”说着,源举起她的手,放在嘴边,轻轻地吻了下去。

她的手,远没有这个年纪,一个二十出头的女人该有的那样细嫩。因为日复一日的枪击训练、自由搏击训练,这双女子的手早已变成了一双武士的手。这一点从她的手掌虎口处就能看出。这样一只粗糙的手,也亏他下得去口。

而对玄月来说,面对源这样的举动,她着实是有些动心了。

仿佛在这一刻,他分走了自己一半的心,一半的人生,一半的未来,这其中……也包括,一半的‘自我’。

“玄月。”

源轻轻唤道她的名字。“嗯?”玄月回应着他的声音,用一双似水柔情地眼睛注视着。

“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过有时候……能现在就报的,就不要等十年。”

“!?”她这还没反应过来源话里的意思呢,他便已经下口要咬了。兴许是条件反射的自卫,还是伤人成习惯,她抬手便给了源一个响亮地耳光,用的还是他准备咬的那只手。“呃……”打完,她这才有些后悔了,“抱歉,我也不想的……”

这一巴掌,得亏是渡边公子正好背过身去拿东西了没有看到,不然的话就真是颜面扫地了。

“源兄,这是渡边组近期的枪械交易……呃,刚才的声音是?”

源一把抓过玄月的手,笑道:“你嫂子刚才给我打蚊子来着呢,没事,你接着说。”源从来没有握一个人的手握这么紧过,那感觉就好像是要把她的腕骨、掌骨、还有指骨,全给生生捏碎一样。

“亲爱的,可以了吧?”玄月被他捏得有些疼了,这才用自己的另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

“比起半调子的态度,你这种想要混过去的态度,才是最让人讨厌的。”源说。

同时他也用自己的另一只手抓住了她抓住自己的手。很绕口,不过大致意思就是互相伤害。

“源兄,你们这是?”看着二人反常的举动,渡边有些不解。源咬牙切齿地一笑,说:“她刚才说手冷,我帮她暖手呢。”说着,源举起手她的手,哈了哈气。

玄月苦笑着说,“我现在已经不觉得冷了,你可以放开我的手了吗?”

“当然。”

“小源,我可真谢谢你了……”

“我知道,不用谢。”

……

此时,渡边见源此时终于腾出了手,这才把手里的记事本递给了他:

“源兄,这是近期渡边组的枪械交易记录,你可以在这里看,但是不能把它带走。相信凭借源兄那过目不忘的本领,只要看过一边,就一定能全部记住了。”

“当然。”源接过记事本,翻开了起来,“这是规矩,我懂。”

“怎么都是短枪,你们没有买卖过长枪吗?”站在源的旁边,凑着身子,一同观看着记事本上那充满了罪恶的文字,此时此刻她在乎和关心的不是想办法抓捕这些暴力团成员,而是尽快找寻那个藏身在东京……甚至是关东地方的,那个能够从千米以外击中目标的恐怖枪手。比起逮捕几个小混混,在事态进一步严重之前抓到枪手,才是当务之急。“嫂子,您往后边多翻几页,我们也有出售过556mm口径的突击步枪。”

“那种东西……有效射程最多只有550码罢了。”玄月皱起了眉头,若有所思地说道。“嫂子,射程更远一些的枪的话,我们最近有卖出过一支用作打猎用途的psg-1狙击步枪。”渡边说。“不!”玄月用一种冷厉无比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说道,“那种东西的射程也只不过只有874码而已,怎么可能用来……”

“咳。”就在她将要继续说下去的时候,源用一声咳嗽制止了她。源抿了抿嘴,对渡边说:“射程更远一些的枪,最近有人买过么?”

“源兄,嫂子,像这种最大射程达到了800的狙击步枪已经是有价无市的了。平常都是一些有钱的富人们会买枪拿去防身,或者是在闲暇的时候开着私人飞机去美洲未开发的森林里打打野猪,猎猎野鸭子什么的。像这种枪平时就已经很少有人会买了,就别说射程更远一些的枪了;富人嘛,枪法根本好不到哪里去,不打着自己的脚尖就算好的了,还指望他们能够打中八百米外天上飞着的野鸭子么。这种枪对他们来说……呵,说句难听点的话吧,我的这些客户们啊,对于这种高精度的狙击步枪根本就玩不来,相比之下,他们还是更喜欢拿着突击步枪对猎物一通扫射。”

接着,渡边问道:“我听说,昨天晚上xx大饭店门口闹凶了,源兄是为这事所以才……”

“我也说句难听的话,渡边兄你可别怪我呀,关于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好像无需知道吧?”源的语气变得和玄月一样冷淡了。“你这么好奇,除非说,那和你有关。”玄月接话道。

“源兄,你这可冤枉死我了。昨个一早我就接到了上面的通知,这不,昨个咱们兄弟全都待在家里打牌呢,哪敢出去惹事呀。”

“没有最好,”源说,“你搞其他什么事情我管不着你,但是能不弄出人命就千万别去弄出什么人命案,更不要给gj蒙羞。不然如果有一天你落在我的手里的话……就算是朋友一场,也没情面可以讲。”

渡边笑了笑,说,“我知道,我知道,我不会的。我保证做一个守法的好市民,不让源兄的有天因为我而为难。”

……

“我真不明白为什么那个叫渡边的人明明知道你是警察,却还要把那样机密的记事本拿给我们看。他难道就不怕……”离开‘渡边组’,上了车,玄月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终于还是问出口了。源看着车窗外的风景,这样回答到:

“吃敬酒,总比吃罚酒要好啊。当你明知斗不过一个人的时候,又何必还要去拿鸡蛋碰石头呢,渡边是个聪明人,他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那你……”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同样可以回答你,那就是做人不能不察,但也不能至察,不能不公,但也不能至公。打个比方吧,我的房间离厕所很远,我不能因为嫌脏,就不在床底下放一个以备不时之需的夜壶呀。万一我哪天实在憋不住,跑着跑着,还没跑到厕所就先尿在裤子上了怎么办?你帮我洗么?”

“噗……什么糟糕的形容词啊,你就没点好词了呀?亏你还是东大毕业的呢。”左臣玄月被源的话给逗笑了,虽然他说的有些不雅,但是并不是没有道理。“谁要帮你洗,你这个小脏孩,自己不会洗啊?”

“哎,我就是知道你不会帮我洗,所以我才备着这个不时之需呢。”

“小源啊,‘渡边组’是查过了,可是关东可不止一个渡边组而已。你可千万别告诉我除了这个渡边公子,你还认识一大帮子暴力团啊……”

“你好聪明啊。前面路口左拐,下一站:一合会。要查清近期的所有枪械交易记录,就必须跑光关东所有的暴力团,一个也不能漏。”

“源警官人缘甚广啊。”

“呵……”源轻轻一笑,“我知道。”

这时,左臣玄月的行动电话响了。“亲爱的,我在开车,帮我接一下吧。”她说。“你放在哪的?”源问。“就在外套的口袋里啊,你不会听声辨位的吗?”

“外套的口袋里……所以,是在‘腰上’么?”

说着,源做了一个吞咽口水的动作。

“喂……”她瞥了他一眼,说,“你可别像上次拿手铐的时候摸错了地方啊……我可是很敏感的。你要是再摸到‘那里’去了,我没准一激动,一脚踩下去,咱俩可就出车祸了。”

“说什么呢,什么手铐,什么摸错了地方呀,说梦话呢你。我什么时候有摸错过地方呀,我很精确可靠的好吧。倒是你,开车的时候不要左顾右盼的好吧?”

说着,源用手指在她身上点了点,问:“是这里么,我触碰到了一个硬物,是电话么?”

“那是手枪,笨蛋。电话在另一个口袋里。”

“那你往我这边靠点,我手不够长。哎,这样就对了嘛,现在我能够着了。”

“我要转弯了。”

“唔……呸呸,你这是转弯还是漂移呢,想谋杀呀?”

“你没看到刚才蓝灯就剩最后两秒了么?我当然得加速冲过去呀。”

“我恨你……”

“呵呵,我知道的呀。”

……

不到五分钟后……

……

“那个……刚才在渡边组……我是不是太用力了一点?你的手指还疼么?”

“还好。那个……小源你的脸……不疼了吧?那什么……如果你真的想要咬回来的话,那我就让你咬一下好了……不过先说好,可别像捏手的时候一样用力……我的手真的被你捏得很疼的。”

“小狗才咬人呢。”

“你骂我是小狗呀?”一改往日的强势,她的声调忽然变得温柔了起来。

源笑了笑,说,“之前不是你说的么,小狗可比小猫要忠心呀。那你说,你是想做小猫,还是小狗?”

“我都不要。”说完,玄月用手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白色外套,“我要做这个。”

“white moonlight?”源看了一眼她外套上的文字图案,说,“你想要做白月光?”

“没错。”

“为什么要做月亮呢,”源说,“月亮有什么好的呀,月亮的美丽,只不过是在反射太阳的光而已。在以前,我总是更多的喜欢月光的,不过现在,我却独独爱上了萤火的辉耀。因为萤火虫的光,是属于萤火虫它自己的,它不反射任何人的辉煌耀光,只在月暗夜深时,独自发亮。我希望你也做一只萤火虫,而不是反射它人光芒的月亮。在这个世界上,就算是同样渺小的两只的萤火虫,只要一直不断的进化下去,也能够成为彼此心中最闪亮的光的。”

“这样说是没错,可是我从来也没把你当成过太阳,也不想反射你的光芒。我之所以想要成为月亮的原因,是因为在我心中,你便是地球,是我的全世界。而月亮在很早很早以前,它的本身,不就是地球的一部分么?而且月亮的存在……也不只是反射谁的光而已;而是用自己的身体作为盾牌,为她的爱人阻挡着无数原本应该飞向他的流星天石。”

“可笑……实在是太可笑了,”源捂着嘴,笑着说道,“你知道刚才老头子在电话里说什么吗?”

源难以回答她刚才的话,便只好试着去转移话题了。

“什么事情这么好笑?”

“我们费劲千辛地在这边找枪手,而枪手居然又自己冒出来了。就在刚才,老头子电话里跟我说……也不能说是跟我说吧,他本是想找你的,但是我却帮你接了电话,他呀……”

“捡重点,别哩嗦的。”

“横滨发生枪击案。”

“这么大的事情,刚才接完电话的你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告诉我?”

“人都已经死了,现在去横滨还做什么用,枪械的来源还是得查,不查怎么能锁定嫌疑人的身份呢?”

“呵!”玄月冷冷一笑,又变回了那个强势无比的左臣管理官,“就算锁定了嫌疑人的身份又有什么用,没有证据到头还是一场空。你心里比谁都清楚雨夜凶魔是谁,可是那又怎么样呢,雨宫那个王八蛋现在还不是活得好好的吗。不行,我要立刻开车赶回横滨,勘察枪击现场,找出枪手射击的位置,我一定要找到枪手留下的蛛丝马迹。”

“喂喂喂喂喂!到底你是课长还是我是课长,谁听谁的啊。”

“别忘了,我这个左臣警官可是一向和你这个源警官对着干的。你就当我是一年前那个处处和你过不去左臣羽好了!”

“喂,你现在是要跟我顶着来是吗!”

看准时机,她猛地方向盘一打,一个急转弯把车子调转了一个车头,冷笑道:“我现在不是在跟你顶着干,而是要去做我认为对的事情!”

“左臣玄月!”源急忙系好了安全带,同时对她大声警告道,“我是你上司,你现在是要做什么!我命令你马上给我减速,靠边停车!”

“闭嘴了,源真浩!”

……

第十章:「喧阗」

横滨街头,不知何时,这条繁华的商业街的进出口已经拉上了黄色的封锁线,早已看不到平日里那一副人潮熙攘的场景。当枪声划过耳畔,响彻云霄的那一刻,大多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子弹命中目标,上一秒还和自己有说有笑的,并肩同行的友人应声倒地的时候,才意识到危险的来临。

很多人就算是终其一生,也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猩红的鲜血甚至溅射到了位于其身旁的人的脸颊与衣领。

毫不夸张的说,或许有那么一两滴血液,就像狙击手的子弹一样,精确的命中到了人的眼睛里,瞳孔里。在白与褐之中,染上了一抹异样的血红。

警笛轰鸣,一辆超速行驶的向着现场驶来了。“oh……我的天哪,你以为自己是一名飞行员吗?”按着胸口那跳动不已的小心脏,源这时可没什么好脸色给她。“我差不多才开到了120英里而已,你在紧张什么。”说完,她伸手关掉了他手里拿着的便携式警笛。

源拍了拍胸脯,心有余悸地下了车,有些腿软的扶着车门,说道,“开这么快赶着投胎啊……我车胎都快冒烟了。”

“办案要紧,超速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只要人没事,车子引擎跑坏了都是小问题,你看你现在不是还好手好脚的站在这里么。不过……我刚才好像隐约听见车子后面有警笛声,你有听见么?”

“我……”

说话这工夫,耳边便传来了摩托车引擎的轰鸣声。一位骑着川崎摩托的交警将车停在了源的那辆跑车的旁边,一边摘下了头盔,甩着头发,一边下了车。这是一位女警官,在她摘下头盔之前源就看出来了,她的身材是真好啊。

“请问刚才是谁开的车。”

从她警服上的徽章来看,这位女警官的级别可不低啊,至少也是系长一级的长官了。

“服部……学姐?”第一眼源还没扔出她来,平时一向扎着马尾辫的她,今天怎么把头发给放了下来。

“别套近乎,”静华皱着眉,咬了咬嘴唇,没好气地说道,“刚刚到底是谁开的车?”

“这车是我开……”

“这还用说吗,”源一把将她护在了身后,用高半调的声音说道,“这车当然是我开的啊,你了解我的,我最喜欢飙车了。要罚就罚我好了。”

静华抿着嘴,无奈地一笑,取下胸口口袋里的圆珠笔,一边开着罚单,一边说道:“就算是急着办案,也不能这样超速啊,开这么快也实在是太危险了。我今天就算是想不罚你也不成了。另外你对交通法也算是倒背如流了吧?你这可是知法犯法啊,你自己说我应该怎么处罚你吧。”

“我……”

“呐,就罚你今天晚上下班以后陪我去看一场电影,好吗?”

“这车其实是……”

源一把抓住了静华的手,“好啊!我最喜欢看电影了,在看电影之前,我们还可以一起先共进晚餐,最后由我开车送你回家。”

左臣:“我特么……”

源:“就这么说定了,下班时间,警察部门口等我,不见不散。”

……

三分钟后

……

“我刚才仿佛看到了一个极度不要脸死分奴。源警官可真是个能屈能伸的男子汉,大丈夫啊。”案发现场,一边观察着血泊中的受害者,玄月一边发出了这样一句感叹。

“想嘲讽我就经量来嘲讽我吧,可你别忘了,我这都是因为你。咳,从子弹造成的伤口外观来看,和昨晚卡尔中枪后的创伤面大致相同;看起来这位枪手很喜欢瞄准目标的头部,他……或者是她,是一个对自己的枪法极度自信的人。”

“这附近能够用来作为狙击点的高楼有很多,目前还不确定枪手射击的位置,不过搜查一课的同事们已经着手在调查了。我可不是在嘲讽你,我是在夸你呢,你没听出来么?”

“比起听你夸赞我,我还是更喜欢听你骂我;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夸我的话不一定全是真心的,但是你骂我的话,一定都是发自内心的。现场的民众们还算聪明,在枪击发生后没有发生太大的骚乱和踩踏事件,他们都很聪明地躲进了店铺,或是找寻到了掩体。这说明我们警方对民众的防枪击教育做得很成功啊。”

“创伤面一样,就说明用的是同一种子弹,用的是同一种子弹的话……那么很大可能枪手所使用的枪械也是同一类型。这么说起来,今天在横滨进行无差别杀人的枪手,和昨晚打死幽灵的那个枪手是同一个人么?可是它为什么要这么做……它的动机是什么?如果你真那么喜欢听我骂你的话,那么我现在的确是有几句话很想同你说呢。明明都有女朋友了,还跟别人去吃晚饭,看电影,这样做合适么?”

“有什么不合适么?”源说,“静华是我在警校里的学姐,虽然不是同部门的同事,却也算得上是半个同事,半个姐姐。难道男人就只可以跟自己的女朋友去吃饭看电影么?别忘了我现在还没结婚呢,就算是结了婚,我有还有自己的社交自由。”

“我真得把你这句话给记在小本本上,等以后你的女朋友跟她的同学或者学长一起出去吃饭的时候,再把你今天说的这句话原封不动的说给你听。到那个时候,谁再敢吃醋谁就是绿毛龟。”

“说白了你就是对我不信任,觉得我跟她出去吃饭看电影一定会有什么。你为什么不这样想一想,你左臣玄月文韬武略,智勇双全,长得漂亮不说还会易容术,娶了你一个老婆就等于娶了n个老婆,面对你这样的我都没有出轨,我犯得着为了一个静华学姐,就置自己于两难之地么?那多得不偿失啊?”

“不听不听,你这只大王八。”

“刚才还绿毛龟呢,怎么现在又成大王八了?”源笑着问。

“我喜欢叫你什么,就叫什么,你管的着么?臭小子。”

“你未免太霸道了一点吧。”

“我就是这么霸道,怎么了,我还就把丑话说在前头了,只要你今晚敢和那个飞天魔鬼跑去吃饭看电影,我就……”

“本来我也没打算跟幸子以外的人去吃饭看电影啊,你自己惹出来的事自己摆平。我刚才说了,你不是精通易容术么,所以就请你易容成我的样子,去陪静华学姐看电影吧?”

“为什么是我?我才不要!”

“车是你开的,速是你超的,你不去谁去啊?刚才也就是我出来帮你顶罪了,不然她非扣你二十五分,吊销你的驾照不可。”

“我又没叫你帮我顶,是你自己非要顶的,我拦都拦不住!再说了……我真假扮成你去了,到那我也不知道跟她聊什么啊。”

“这很简单啊,她扔什么你接什么,接了什么放什么,一句瓷实话也别说。千万别给我捅篓子。”

“我是个笨人,我哪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呢,万一我一不小心……这不是就给你添麻烦了么。所以要去还是你自己去,也只有你自己,才好拿捏得到分寸。”

“好哇,我去就去,”源痞气十足地一笑,说道,“今天晚上你不用给我留灯了,我在外面睡,不回来了。”

“你!”

“总听静华学姐说她家里养了一只雪白的小猫,我还真想去看看呢。”

“你今天晚上给我待在家里看电视那也不许去!下班后立即给我从后门离开,坐地铁回家,要是让我知道你胆敢走出家门一步,赶明我就拉着你一起去跳东京湾!”

源抿住了嘴,呆呆地看着她。良久,方才开口问道,“你是认真的?”

“不信,可以试试。”她咬着牙,说道。

“我信,我信……”源说,“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

第十一章:「Der Tod」

搜查一课,鉴识系内。源拿着那枚被装在透明证物袋里的子弹头,对身旁的左臣玄月说道,“方才法医从死者的头颅里取出了这枚子弹头。你看,这枚子弹看上去很特别,它是用一种极其精良的手艺制造出来的……很稀有,很美丽。”

“这是408子弹,在我几十年的知识积累里,我能想到的似乎只有极少数狙击步枪是使用这种特殊子弹的。它的弹头重量达到了419格令,这让它被从枪膛射出后在2000米外还能以一种超音速的速度飞行。”当看到那枚弹头时,她的瞳孔比看到爱人时还要更加放大了,她从源的手中接过了证物袋,低下头,仔细观察了起来,“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它常见配置于m200狙击步枪,可是……”说到这,玄月抿住了嘴,抬起头,看向了源的眼睛。她没有接往下着说下去,是因为她想要印证一件事情,那就是这位作为穿越者的小王爷,到底来自哪一个年代。他是否能够听懂自己说的这些来自于二十一世纪后的枪械知识。

“可是现在明明是八十年代,”源接过她的话,一边思考着,一边说道,“这个年代不应该有m200狙击步枪才对,那可是2001年的产品。虽然在这个世界里的科技要远远领先我的世界十年以上,可是也不应该会出现这么超前的武器才对……这太不可思议了。”

“如果是m200的话,在昨晚那种情况下,从一千五百码外击中卡尔,就是完全可以办到的事情了。只是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枪手,居然能够在这个年代……在1984年,做到这样的壮举。它又是从哪里搞到这样一把枪的。”

“玄月。”

“什么,你说。”

“几点了?”

“下午一点半。”

“时间还很充裕,我们再去东京。”

“你说什么,去东京,可是我们在东京根本没有办案权。”

“这就要靠你了,东京警察厅公安课的超级王牌,左臣玄月小姐。”

“看你的坏笑你知道你没安好心,这次你又想干什么?”她微笑着问道。“总不会是想……”

“没错,我还就是这么想的。据我所知,德意志领事团现在被搞得那叫一个人心惶惶的,一个个都躲在屋子里,窗帘拉的死死的,不敢出门呢。如果我们现在不去证实一件事情的话,等到他们回过神来,带着幽灵的尸体出镜了,再想要证实,你我就只能去当摸金校尉了。”

“拜托,我们警察厅和警视厅的人一向很少有往来的,我怎么可能带你进到警视厅的验尸间里去啊……”

“真的这么难么。”

“带你去是挺难的,不过……带别的什么人,或许可以。”

“别闹了……我就是我,不是其他的任何人,只要这张警察证尚在我的胸口存放,我便只是源。”

……

今宵的风儿,甚是寒凉。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四月以后才算是入了春,像现在,三月的夜,仍然如同腊月一般,阵阵寒风,袭扰不息。就像很多地方,明明夏季已过,但是十月初时,还是留有余热的。三月时的东京,气温最低的时候,只有几度罢了,最高时也不过十几度。大多数的人们都还穿着保暖衣物,列如薄毛衣,风衣一类。

一位留着金色长发的女子翻过东京塔下的铁围栏,在黑暗中消失了。她的身手很敏捷,虽然同样留着一头金发,但是与特蕾莎不同的是,她的发色并不是完全意义上的金黄,而是稍微偏棕色一点的金棕色头发。一些高丽女星,还有东瀛女星,如果要染发的话,通常都喜欢把头发染成这个颜色。

另外,她的背上还背着一个类似于琴包一样的长方形背包,至于琴包是不是一定要用来装琴,谁也不能肯定。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绝对不是特蕾莎,虽然同样长了一副欧洲的美人特有的棱角分明的美丽面孔,但是她的肤色却要偏深一些,是类似于亚裔女子的小麦色肤色。

她的眼睛,看人的眼神,也与特蕾莎不同。如果说特蕾莎的眼睛里还有着那么几分狡猾和俏皮的话,那么在她的眼睛里,则看不到任何的情感。不会有喜,不会有怒,不会有恨,也不会有悲;这一点,与沉思中的源,倒是十分相似。

黑夜中,她着了一身最附和夜之主题的深黑色套装,黑色的作战靴搭配着一件深黑色的风衣,黑色的长裤。如此夜之主题的穿着,与源,倒也是极其契合的呢。

就像似乎是得到了上天的庇佑一般,就在她做完一切,携带着自己的“好搭档”离开的时候,天上这才下起了的绵绵细雨。这场雨如果早下几分钟的话,虽说不会对她今晚的行动造成绝对性的阻碍,但是或多或少会对弹道造成一些影响。那样的话,就要重新测量风速,调整射击的角度和狙击镜上的偏差值了。

射击对她来说,早已是一件从小就得心应手的事情了。作为德意志在对苏作战中立下汗马功劳,成功狙杀瓦西里的传奇人物、一代狙击之王科宁斯上校的后代,她无疑是在这一整个时代中,最当之无愧的,死神的代名词之一。先祖得到过的铁十字勋章,曾也是她梦寐以求的目标,可是现如今……一切或许都不那么重要了。

在地狱的烈火中涅,从死亡中复生,真正的绝命之徒。

这世界的黑与白,又或是眼眸中的那一抹寂静的深蓝,这一切的颜色,都将被抹清。

剩下的,仅仅只是鲜红的血液,最为无情的复仇穿刺。就让那子弹的弹头,化作一根穿心的长矛,直击那赋予自己这一切苦痛的根源。究竟是不该存世的鬼魅幽灵,还是死而复生的凤凰;让弱者去为了本就说不清的道理去喋喋不休的争论吧,强者会撕裂开这个世界早已结痂的伤疤,用沾满了错与对,是与非的双手,扣动扳机,重新书写真理。

脖子上的那一条银白色的,是专属于她的,独特的项链,在那条项链之上,挂着一枚子弹。

那,绝非装饰品……

望着路灯上前几天才最新装挂上的警察学校的招生海报,她的嘴角上扬出了一个美妙的弧度;那个弧度,就仿佛是在嘲笑海报上的那个被称为神的男人一样。

伸出手,朝他做出了一个开枪的手势,开完枪,她轻轻吹了吹指尖的“烟雾”。口中,衔着那枚子弹,向着发光的街道,遁入了夜晚的人潮。

……

第十二章:「my life」

“放任枪手逃走,作为警察的你,真的准备要这样做吗?”出租车上,源用德语询问玄月道。

说来实在奇怪,平常一向喜欢冒险的她,这次面对德意志领事团成员在东京街头被人狙杀,却反而能忍住性子不去追查,这实在是太……

一分钟过去了,源还是没有等到她的回答,车子距离两个人上车的地方,已经开出了很长一段距离了。

这时,源忽然笑着说:“突然觉得肚子好饿,哎,前面有一家寿司店,不如我们就在这下车了吧?司机大哥,麻烦在前面停车,我们就在这下了。”

直到此时,她仍然还是不发一语,只是环抱着双臂,看着窗外的夜景。

付完钱,源先下了车,因为怕她下车的时候撞到头,所以用手为她护住了头顶。这一举动,前所未有,之前从没有一个平民女子享受过亲王殿下如此的礼遇,她左臣玄月是头一位。

“刚才那是我最后的积蓄了,”源说,“一会吃宵夜可就得你请客了。放心吧,我食量很小的,而且平时我一般都不吃宵夜的,今天是因为没有吃晚饭的缘故。刚才在酒店你盯了领事团一晚,一口东西都没吃,我想你肯定也饿了吧?噗……瞧你这一脸心疼钱的表情,刚才我只不过开个玩笑罢了,尽管放心好了,一会照旧还是我请客。”

“那我要吃店里最贵的寿司。”她孩子气地说道。

“可是最贵的不一定是最好的,玄月,”源笑着举例道,“因为食物和其他很多东西都不一样,最贵的不一定最好,不一定最合适,最对你的喜好和口味。”

“扯这么多,就是不想请我吃顿好的,小气鬼。开个玩笑,我不挑食的,待会小源你点什么我就跟着点什么好了,这样点单倒比要来的方便了。”

“呵呵呵……你确定我们两个人的口味是一样的么,就敢跟着我一起来点单?”

“我们两个人,其实还是很‘合’的。”

“合?”源说。

这个‘合’字听起来可真刺耳,人们常会说两个人不合来形容他们之间关系的恶劣,但是……为什么偏偏是这么一个合字,仿佛一根尖刺一样,在瞬间,刺痛了他左耳的耳膜。对于在情感上的聚散与离合,尤其是在面对这种若即若离的友谊上,他似乎有些过于敏感了。

看着源脸上的这种可爱的反应,她不禁一笑,说道:

“不要过度解读我的话,我只是想说我们两个作为朋友,很合得来而已。不是说过了吗,从今以后我的目标就是作为你的好朋友,在你的身旁帮助你实现你的所有愿望。除此以外,别无他想。所以……请小源你不要再过度猜想我说的每一句话,因为那本就是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情;在这个世界上,跟我一样的人,也只有小源你而已了,我们就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但是却最应该信任彼此的,超越亲人的亲人。”

如果说刚才的话只是有些刺耳的话,那么现在这话……则实在有些太过尖锐了。身为异世人,但是最不想面对异世人这个身份的,全世界最有如此强烈之反感的男人,就是他了;尤其是借这个由头来否定自己皇统血脉的话语……是他最不想听到的了。

但是为何……

这些话从她的口中说出来,启仁竟无法下定决心要去了结她的性命。他害怕孤独,虽然明知作为王者,本不该去害怕孤独,但是当孤独如同寒风,钻进了骨髓,冻伤自己的血管的时候,他无法否认……那种感觉真的很让人难以忍受。就好像身处一个虚幻的世界,身为玩家,却被一大群npc给包围着,找不到一个活人……

为什么明明已经死掉了,却还要重新活一次;根本有没有谁问过自己,到底愿不愿意……

人间最苦是人,最乐是人,人生在世,最难做的不是事,而是人。自己早已不是几十年前那个十几岁的少年了,什么年少气盛,少年意气,早已在时间长河中,从身上洗刷掉了……

“可恶……”

启仁不禁想到,这个女人为何总是那么可恶,不管是曾经作为羽,还是现在作为月,她为何总是能够变着法的给自己找一些不痛快。

真叫人又爱又恨。

爱她的真实,与她的聪慧。可是恨的,却也是她身上的,同样的事物……

“如果小幸这个时候在身边就好了,”启仁这样想着,虽然这个世界里的她,与另一个世界上里的她,绝对不可能是百分之一百完全一样的两个人。但是也只有在她的身边,才会让自己找到片刻的喜悦。“我自己的事情,不需要别人来置喙,哪怕不当这个亲王……”

“你的思维好跳跃啊。”她笑着说道。启仁并没有失口把心里想的话说出口,可是她仅仅是从观察一个人的眼神和他的微表情,就已经能够看出那个人这个时候是怎么样的心情了。超级王牌,可不仅仅是一个名头而已。

“有么?”源摆着一副扑克脸,反问她道,“你从哪看出来我思维很跳跃了。”

“这很简单啊,”她模仿着他的语气,说道。说完,玄月轻轻一笑,拍了拍他的,接着说道:“因为我啊,听见了你心里的声音。你刚才在心里一定说我坏话来着,对不对?”

“我……”

“你一定还想你那个远在百里之外的小幸了吧?不过也对,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嘛,相隔百里,异地相恋的两个人,怎么能不互相思念呢?可是我实在想不通,你这么早就与她相恋,到底为了什么呢。你完全可以等……”

“可是我……我一秒钟也等不下去了!”源用一种坚定无比地声音说道。“如果你在以前……在前一世真的认识过她的话,你应该知道,在她的人生中,一直以来都缺少着一个真正可以诉说的人,缺少一个真正可以依靠的肩膀……我……我怎么能够,让她继续这样孤独下去……一秒钟,哪怕是一秒钟也再不能够!”

“额?”她愣了一下,呆呆地看着他,说道:“她不是有家人么。”

“她已经不是一个小孩子了,”源说,“幸子她已经是一个大人,哪怕是在这个世界,她也已经算得上是一个大人了。哪怕是一个女孩……玄月,这一点难道你就没有过体会么?呐!上次看恐怖片被吓到你也知道一把抱住我的胳膊,把脸埋进我的胸口啊,你为什么不去抱枕头呢!”

“我不太懂你想表达什么。能不能说的简明一点?”

“话太复杂,你又太笨,一时间我很难跟你解释得明白。我饿了,寿司店就在前面,填饱肚子以后再聊这个话题吧。”

“你无非就是想告诉我,哪怕是作为一个女孩,长大以后面对一些令自己伤心难过的事情的时候,当没有恋人可以诉说和依靠的时候,她们宁愿抱着枕头,也不想抱着自己的亲人。是这个意思么?小源,我没有会错意吧?”

“那你刚才又说不懂。”

“那是因为你的表达方式的确让人很难懂嘛,麻烦你下次挑准重点,组织好语言再表达好不好啦。你国文到底是谁教的啊……真是烂透了。”

“我的国文很烂吗!”源急道,“你是不是忘了上个月小幸生日的时候,我对她说了一句超级甜蜜的祝福语啊。”

“这么久以前的事情,我不记得了!”

……

第十三章:「该死的大葱精」

“这个子煌哥哥到底是哪一根葱啊,为什么作为嘉宾出场的他,到有一种反客为主的感觉了。”

源这句话百分百一百不是在问幸子,而是在问玄月;因为,他说的是德语。“呵……小源你可真是孤陋寡闻了,”她笑了笑,说道:“那就让我来向你介绍一下这位子煌哥哥吧作为李氏财团的唯一继承人的他,还在读幼稚园的时候就已经作为童星出道了,直到现在,李氏财团旗下的很多产品都还用着他小时候的形象作为商业广告呢。怎么了,看你这眼神,是在吃醋么?”

“童星……呵,”源冷嘲道,“说的好像谁不是个童星一样,本殿下不也是童星出道么。小时了了,大则未必,这个李公子日后顶天不过我玉阶下的一条看门狗罢了,我对他有什么好嫉妒的。”

“还说没有嫉妒,瞧你,这都开始对别人进行人身攻击了。容我说句不中听的话,如果你们两个身份互换,他一定比你强,而你却不一定能够达到他今天的成就。”

源眉头一皱,冷道:“够了,我不想再听你赞誉那位李公子了,今天的主角,不是他。”说完,他轻轻握过了幸子的手。

……

一曲i love you 唱罢,场馆内霎时掌声欢呼声尖叫声一片,长久不息。

唱完,子煌本可以像这场演唱会的主角一样,自己跟现场的粉丝们打招呼互动,但是他却放下了话筒,往旁边站了站,朝着打着聚光灯的舞台中央,笑着,对明菜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看起来在他的心中,还清楚地记得,谁才是今晚唯一的主角。

明菜往聚光灯下站了站,拿起手中的话筒,笑着对观众们说道:

“相信在场的大家,很多很多人都认识子煌桑,不用我再多做介绍了吧?”

话刚说完,便得到了台下的观众们用欢呼声作为答案的回应。

明菜偷偷擦了擦眼角的泪珠,抿了抿嘴,笑着说道:

“首先我真的很高兴子煌桑能够作为我演唱会的嘉宾,为大家带来iloveyou这一首美妙悦耳的歌曲。我从很早开始就是子煌桑的粉丝了,说真的,当见到偶像的第一眼,我真的无比的激动……就差一点……差一点我就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那种感觉……真的无法用言语形容。我很幸福,在我的生命中能够有这样一个人,陪伴着我的成长,在我想要哭泣的时候,可以听着他的歌,又或是在电视里看到他那极度富有渲染力的笑脸,让我能够破涕为笑,重新找回自己的光。啊……子煌桑今天难得有机会能够出席这一场演唱会,他其实也有很多话想要对大家说,现在让我们再一次用掌声欢迎子煌桑吧。”

说完,现场顿时掌声雷动,欢呼声一片。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观众,都在为这位东瀛一番在鼓掌喝彩。

“嗯,”子煌从明菜的手里接过她的话筒,他没有急着拿起话筒开始自己的演讲,而是忍俊不禁地把自己手里本来就一直拿着的一支话筒递给了明菜:“小糊涂,你忘了我自己有一支话筒了呀?”说完,他竟大胆地用食指摸了摸明菜的鼻子。这一幕则完完全全的被现场的摄像机给录下来,放映在了会馆的大屏幕上。

女粉丝们就好像被摸鼻子的人是自己一样,瞬间尖叫了起来;男粉丝们,则当然把自己想象成了子煌,也瞬间“躁”起来了。现在的气氛可谓是一片火热,甚至都不用唱高音的燃曲来点燃气氛了。

“今天很高兴能够来出席akina酱的演唱会,”子煌拿起手中的话筒,说道。

“嗯……大家真的很热情啊。”

当他开始和粉丝们互动的时候,这时场馆便突然又安静下来了,比起为偶像欢呼,粉丝们更想听清偶像对“自己”说的话。

“请大家原谅我,还有主办方对你们的保密。虽然明天是月曜日,但是我相信很多喜欢akina酱的粉丝们可能都并不是横滨本地人;大家都是从不同的地方前来支持明菜,为她捧场的吧?哈哈……其实我也和大家一样呢,我的家在大阪,这一次也是很远赶来的呢。不过我相信,在场诸位的心情一定也和我一样,”说着,他的眼睛看向了一旁激动地几近快要站不稳的明菜,他笑着说:“不管明天是不是月耀日,要不要上班,作为今年明菜的第一场演唱会,如果错过了的话,一定会懊悔很久的。所以,能够来到这样一个充满了无限可能性的音乐盛典的现场,观看全世界有史以来最为抓耳的一场演唱会,一切就都是值得的了。人这一辈子,总是要敢于去做一些会让人感到惊讶,感到不可思议的事情,在此我想向大家宣布一个对我而言……人生中无比重大和令人激动的事情”

话说到这,加之刚才子煌对明菜的暧昧动作,这时现场少数粉丝已经开始在胡乱猜想了……‘难道是要宣布恋情了吗?’,‘恋爱的对象就是akina小姐吗?’,尽管心里有着这种猜想,但是在偶像说出口之前,粉丝们都没有随意说话,而是紧紧攥起了双手,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等待着他即将要说出口的事情。

“我决定……”

子煌说。

说到这,他故意笑了起来,算是卖了一个关子。而粉丝们,则都不约而同的发出了一声“?”的疑惑。

只见子煌拉过明菜的手,在聚光灯下,他忽然这样说到:

“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不知道到底还要等多久,才能够遇见一个让我的内心感觉到温暖,和温柔的人。那个时候,我真的很孤独……如果没有作为‘异姓亲人’的你们的陪伴,和支持……我真的不知道我会变成什么样。不过幸好,在我即将迎来我人生的下一个生日之前,我终于和我生命中注定的那个天使相遇了。”说到这,子煌举起了明菜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轻轻一吻。“我真的很幸运在我长出白发和皱纹,在我变老之前,能够遇见她,能够像这样牵着她的手,有资格和她相伴同行。”

……

“oh!no!!”

现场唯一一个表现得很失态的人,就是源了。他此刻在心里想着,这到底是哪冒出来一根大葱精啊!他怎么能够,怎么能够……

忽然,面对周围的人异样的目光,源好像终于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尤其是幸子的……那诧异的眼神,更让他觉得有些不妙。

“oh,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源笑了笑,紧接着说出了这么一句。这时周围人们好像才开始不那么关注自己了。

真应了那句话……‘别人郎才女貌天生一对,管你这个妖怪什么事啊。’,源想了想,觉得也对,这种事情管我什么事情啊,我是来看演唱会,来给我女朋友过生日的啊。小插曲……小插曲而已,源这样安慰着自己,忘了它,忘了它,就当没发生过。

不过源觉得,真正不可思议的应该是这群粉丝才对吧!

“喂喂喂,你们的偶像被一个怪大叔给泡走了!为什么你们还在喝彩欢呼啊!”

虽然如此,也只是能想想罢了,这种话怎么可能说出来。

“这群东瀛粉丝的个性……未免也太友善了一点吧。”源苦笑着,在心里想道。“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好说话的粉丝……难道真的是世界不同,情况不同?不过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

第十四章:「少女S」

如果不是碍着皇室的脸面和自己作为关东神探的脸面的话,源真想跳上台去和那个李公子一较高下,比比看到底谁才是真正的“王道”。

本来嘛,这根大葱精在台上做什么根本就不关自己的事情,本是犯不着这么生气的。可是偏偏从他一出场开始,幸子的目光便不再关注自己了,简直就像是超强吸力的两个正反面方向不同的吸铁石在互相吸引一样,根本挪也挪不开。

“这个家伙……”

源狠狠地盯着台上那个家伙,手指以━━━━━━━━━━━━━━的频率轻轻敲打起了膝盖。同时他的嘴里,还发出了咯咯咯的奇怪声音。

“居然敢抢走小幸对我注视的目光,实在是太不可原谅了。”

就在源这样想着,咬牙切齿的瞪着台上那个家伙的时候,自己的手却忽然感觉到了一丝温暖的触感……

是幸子,是她手心的温度。“小幸,怎么了?”源转头看向她的脸,她的目光不再注视着舞台上那个人,而是深情地看着自己,哽咽着说道:“真想不到他们居然在一起了,我最喜欢的两个艺人。”幸子她看起来有些激动,这是作为粉丝她此时最真实的反应,虽然源早就已经忘记了,作为一个粉丝,看到偶像幸福的笑脸时的那种心情。但不知为何,只要牵着她的手,就能找回曾经那最为天真单纯的自己,找回……那位在月亮底下,追逐着月光的少年。

“是啊,我也没有想到呢……”源温柔地说道,“时隔多年,居然还能够看到这种不可思议的场面,就连想象也不敢想象。记得上一次,还是在……呵,我在胡说什么呢,像这种在演唱会上突然宣布恋情的艺人,在这个世界,还是头一回吧?”

“嗯……”虽然对他话里的想要表达的意思有那么一两句不解,但是幸子却并没有想要去问的想法。并不是所以不懂的事情都要去问个究竟啊,笑一笑,对于那些不懂,但是同时也不会影响到什么的难题,就不要去知道答案了吧。

“如果舞台上的男女主人公是我们,小幸你……此刻会是一种怎样的心情呢?”

听了恋人的话,她只是轻轻一笑,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好像并没有很在意的样子,但是却很认真地回答道:

“我很想像平时一样,告诉阿真‘我不知道’,但是如果我那样说的话,阿真一定会很失望吧?所以我啊……就勉强地用我的笨脑子想一些出笨想法,然后借由我这不善表达的笨嘴巴,把它变成语言说出来吧。那样的话,就一定可以满足阿真你的好奇心了吧?”

“是的,”源说。“我很好奇。”他紧紧握着她的手,而此刻她的目光,又回到了舞台。她不只是羡慕可以站在聚光灯下放声歌唱的明菜而已,同时也羡慕着,可以得到这么多的人的欢呼和祝福的,得到童话般的爱情的明菜。在幸子的内心,除了生命以外……不,应该说那是一种和生命同样珍贵的存在。她无比确信,身旁的这个男人不必台上那个人差,而且也不比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要差……

她唯一感觉到苦涩的,哪怕只有那么一滴的苦涩,她也已经感觉到了。

那就是自己跟他的恋情,虽然那么真实,那么动人,可是在二人之间,却总是好像有着一层透明的隔阂一般。仿佛他总是身处在布满阴云的大雨之中,却最温暖的把阳光留给了自己,而每次自己想要越过那一层结界去拥抱他的时候,却总不能够……

仿佛自己跟他,是两个世界的人一样……他能够走进自己的世界,而自己却做不到进入他的世界,给予他温柔。

这样的一种感觉,又怎能让人不觉苦涩呢。

分别的日子里,见不到他的日子里,一日仿佛千年,千年却又恍然……恰如一日而已。如果能够陪在他的身边,感受他的戚绝与笑颜,那么哪怕是一分钟,不……一秒钟也不会再想要分开。

“我很羡慕明菜小姐,说真的我也很想像她那样,有一个属于自己的舞台和麦克风,为大家唱歌。可是我真的说不出……如果此时台上的是我们,我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我真想告诉阿真,我此刻的心情,我想告诉你……就算是像现在这样,普普通通的牵着对方的手,我也觉得非常的幸福了。真的很高兴你能出现在我的生命里,谢谢,阿真。”

这个时候,舞台上,已经准备要开始抽取今晚的幸运观众了

……

“接下来这首歌呢,我们要在现场几万名观众中抽取出今晚最幸运的那一名,他,或者是她,将可以站到舞台上来,接受akina酱送出的特别纪念品一份。好了,闲话少叙,现在让我们掌声有请工作人员为我们装有写有演唱会座位号纸条的箱子拿上舞台,由今晚的女主角akina酱,亲手抽取那位被幸运女神眷顾的幸运儿现在所坐的座位号的纸条吧!”

“那我要开始喽?”明菜抿着嘴笑着,把手伸进了工作人员送来的放在长脚凳上的,被开了一个圆形口子的纸箱里。“嗯,不知道是谁今晚会这么幸运呢。”她轻轻晃动着箱子里的手,对着话筒,笑着说道。真是调皮呢。“有了!”

“选定了么?”

“是!”

“让我看看。噢,是第一排中间的一位幸运观众啊!真是值回票价了。”子煌接过明菜手中的写有座位号的纸条,拿在手里,让现场的摄像师拍摄着,将画面传送到了场馆里的大荧幕上,让在场所有观众都看了个清楚。

“是不是现在就请幸运到舞台上来呢?”看着爱人的脸庞,明菜有些害羞地笑了笑,说道。

“不不不,”子煌说,“为了确定这次抽取座位号的真实性,证明纸箱里不只是只有一两张纸条,又或是只是写有一个座位号的纸条,现在让我再从纸箱里抽取几张座位号来给大家证明看看。”说完,他将那张刚才抽出来的座位号的纸条递给了明菜,他先是把话筒贴在箱子上,摇了摇箱子,证明里面不止有一两张纸条而已;接着,他脱下西装外套,撸起衣袖,把手伸进了纸箱:“好紧张啊,我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呢。”

说完,在几万双眼睛的注视下,他慢慢地,慢慢地把手从箱子里拿了出来,食指和中指之间,夹了一张写有座位号的纸条:

“请摄像师走近来拍摄一下我手中的这张纸条,它是否和刚才的那种这条写有同样的号码?”

当大荧幕上出现纸条的画面时,源有些惊讶地说道:“怎么……会这样。”按道理说箱子里应该只有写有幸子座位号的纸条才对啊,不然的话哪会有那么幸运的事情,能够从成千上万张纸条里抽中事先决定好的那一张。可是他,却的的确确的抽出了一张不一样的纸条来。难道说……这真的是幸运么?

当然不,当抽完抽条,让工作人员把箱子送走之后,子煌终于忍不住抿嘴笑了一下。“只不过是最为粗糙的魔术而已,他们居然这样就被骗了,呵呵……”他在心里暗笑着说道,同时示意明菜让刚才被抽到号码的幸运观众上台。

……

“真是不敢相信,我……我居然被抽中了!”幸子捂着嘴,不敢相信地看着源,小声地说道。“被抽中是幸运啊,”源笑了笑,说,“你干嘛要这么小声说话啊。”

“我……我实在是不敢相信……这种事情……他……”

“哈哈,小幸,别太激动了。来,跟着我一起深呼吸,让心跳先缓下来一些,可不要一会上台的时候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呼,”幸子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知是太紧张,还是……竟下意识地将手放到了胸口,她似乎忘记了,手的那一头,还牵着他的手。“我真不知道如果待会子煌先生和明菜小姐跟我说话,问我些什么,我该怎么回答……阿真,你能陪我一起上台么?”

“我怎么……咕噜……”源咽了咽口水,说,“不过小幸你的心跳好像真的跳得很快啊……”说完,他抿着嘴笑了起来,似乎感觉还不错的样子。

“?!讨厌!”

看到他脸上的表情,这时她才终于反应过来,脸一红,眼睛一瞪,猛地甩开了恋人的手。

“这……我……”源抬起那被她甩开,忽然变得有些无处安放的小手,一脸无辜的看着她,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而这时,台上的明菜则拿起了话筒,叫着刚才抽出来的座位号,邀请着幸运观众上台。

“可是我……”

尽管刚才已经调整过了呼吸和心跳,可她现在看起来却还是有些紧张的样子。她,似乎有些怯场了。

“没什么好怕的,”源拉住她的手,说,“放心大胆地站到舞台上去吧,加油,小幸,就算是到了台上,也不要迷失方向,要一眼就从七万双眼睛里,找到我,感受我注视的目光哦,我会一直注视着你,为你加油的。加油,小幸。”

“为什么这样说啊……我只是上去领一份纪念品而已,阿真怎么说的好像我要去做什么很了不起的事情一样……”

“快去啦,不要让大家久等了。”说着,源在她的背后轻轻推了推,“记住要让呼吸平稳下来,在心里不停地给自己加油。你一定可以的。”

“我……”

幸子本还想说些什么,可这时工作人员已经走了过来,他们是来负责护送幸子上台的。幸子便在他们的保护和带领下,一步步地走上了那充满了光束的舞台。

而站立在舞台上的两个人,便是这个时代中最闪亮的那两颗巨星。还未走近,便已能感受到他们身上散发的,那耀眼的光芒。

……

“看起来是一位很年轻的小姐呢,”子煌远远地看着朝自己这边走过来的幸子,对明菜,同时也是对观众们说,“应该还是学生吧?”

“我仿佛看到了刚出道那个时候的自己呢。”明菜摸着嘴唇,点了点头说。

听到二位偶像在说着关于自己的话,幸子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就因为如此,她差点就直冲冲地撞进偶像的怀里了呢。

子煌笑了笑,面对这个表现得有些害羞和内敛的小妹妹,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笑了笑,便且作罢。他本可以让幸子就这样站在自己的身边,但是却往后退了一步,腾出来了一个位置,笑着让她站到了自己和明菜和中间,把三人站位时的c位给让了出来,这待遇可真不一般。

“这位同学,你的名字是?”说完,他笑了笑,把递向了幸子。

“?”

幸子愣了一秒。这个人,为什么他给人的感觉和和阿真那么相似呢,虽然以前不觉得,可是他刚刚问自己名字时的那种眼神,真的好像……

只是相似而已吧,幸子想,这世界上相像的人本就很多,没什么好奇怪的。

“我……我叫做幸子。”她的声音听上去比平时还要温柔(低)了几分呢。

“哦,是小幸啊,怪不得会那么幸运呢。”他说,“嗯……说到幸运,我忽然好想问小幸一个问题,在akina小姐抽出写有小幸所坐的座位号纸条之前,小幸你想过自己有可能会成为那个万中无一的幸运儿么?”

“我……虽然不敢去想,但是有那么一秒,我也这样想过。当真的在大荧幕上看到我的号码的时候,我真的不敢相信真的是我,那就好像一场梦一样……我感觉我现在都还在梦里。”虽然说的很好,条理组织得清晰,但是刚一说完,她便很不好意思地抿起了嘴,眼睛也开始在躲避摄像师拍摄的镜头。

“哦,小幸说的很对啊。”子煌点了点头,“这一切真的就好像梦一样呢。”

幸子:“是的……”

这时,工作人员终于把早已准备好的特别纪念品给拿了上来,那是一个包装得很漂亮的礼盒,上面绑着很漂亮的绸带,就好像装生日蛋糕的盒子一样。

“这个……是生日蛋糕么?”幸子小声地问道。

“小幸为什么这样问呢?”子煌说,“难道说这么巧今天就是你的生日么?”

“是……不,不是今天,应该是明天才对。”幸子说,“我的生日在今天晚上十二点过后,过了十二点,我就十七岁了……”

“嗯,真的很抱歉我们(主办方)并不知道这件事情呢,”他说,“如果事先知道的话,我们一定会给小幸准备蛋糕,大家一起,在今晚为小幸提前过一个终身难忘的生日呢。”

“没关系的……”

“不不不,这个是很有关系的。虽然不能提前为小幸你准备生日蛋糕,但是我和akina小姐也为作为幸运儿的你准备了一份很棒的礼物呢,打开来看看吧?”

“好的。”说完,幸子解开了礼盒上的带子,取开了盖子,当她看到里面的礼物时,虽然不是生日蛋糕,但是同样让她感到很意外了,“这是……”她有些呆住了,她本以为纪念品就是很普通的东西而已,就算加上特别二字,也不会特别到哪里去,可是眼前的东西,的确是对应上了特别二字了。

“没错,”子煌取出礼盒里的礼物,说,“今天我们为小幸送上的特别纪念品,就是今晚akina桑所演唱了所有曲目的专辑唱片。这是一周前我和akina小姐在专门在录音室里录制的,上面有我和akina小姐的亲笔签名,全世界仅此一份,小幸你可要带回去好好的收藏哦。”

“这太贵重了……我怎么接受子煌先生和明菜小姐的这么贵重的礼物呢。”幸子说。

子煌他很清楚自己接下来应该说什么,已经送出去的礼物不可能再收回,即使她说不要也不可以:

“这是专属于你的幸运,待会演唱会结束以后,小幸可以去后台,给我们的工作人员写下你家里的地址,我们三天内就会派专人为你把专辑送到家里,交到你本人的手中。”

“可是……好吧,”幸子咬了咬嘴唇,说,“那么我现在是不是就可以回到下面去了?”

“请等一下,”明菜说,“除了专辑以外,我们还有很特别的礼物要送给小幸你呢。”

“?”

就在幸子感到困惑的时候,工作人员忽然递过来了一支麦克风。幸子用一种很不可思议地眼神看了那位工作人员一样,指了指手里的话筒,又指了指自己,那表情就仿佛是在说:“这个是给我的吗?”、“给我这个干什么啊?”

子煌:“本来呀,我们只为今晚的幸运儿准备了一份礼物而已。可是呢,同一份礼物怎么能又当做纪念品又当做生日礼物送给别人呢?所以呀,我刚刚跟akina酱商量后决定,绝对要送给小幸一个最为特别的生日礼物才行。刚才听小幸说,今晚就是她从十六岁变成一个十七岁的少女的日子了……哈,相信有些观众的脑海中此时已经想到了一首歌了对不对?没错,接下来就请akina小姐和小幸一同为大家演唱一曲少女a!”

一旁,明菜用手捂住话筒,小声地问幸子道:“小幸,你会唱这首歌吗?”

“是……我会的,”她说,“之前我的男朋……”说到这,幸子忽然停下了,为什么呢?人家明菜明明是在和她说悄悄话,而她在说话的时候,竟傻傻地拿起了手中的话筒,她刚刚说的话,让在场几万人每一个人都听见了。

“男朋友有到现场来么?”说着,子煌的眼睛朝观众席看去。

“子煌先生不要逗别人了,”明菜说,“你看别人都害羞得把头低下去了。”

“抱歉,真的很抱歉。”他说,“不知道小幸准备了吗,如果准备好了的话,就让我负责去为你们和声,好吗?”

“好的……”

幸子咬着嘴唇,轻轻点了点头。

怎么办,怎么办,她在心里问着自己,现在到底该怎么办?难道要我面对几万人放声歌唱么,这种事情,我根本做不到的吧……

想到这,幸子忽然想起刚才源告诉自己的话,没错,加油小幸!你可以的!无论如何,自己也不能够在这种时候选择认输啊,不妨换种方向想一想,虽然在几万人面前唱歌是一件很难为情的事情,可是如果临阵脱逃的话,那可不是一个两个人,而是几万人啊,一定会很丢脸的吧?

“不行……虽然我一个完美的女友,但是我也绝不能让台下注视着我的阿真因为我而感到失望……我要做好我现在应该做的一切,我……绝不逃避!”

想到这,幸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调整好心情,点了点头,拿起了手中的话筒。这个时候,少女a的前奏已经响起了。

就算想要逃避,也没有办法了。硬着头皮上吧,这首歌上次在艺大的钢琴教室里阿真教过自己的,一定可以唱好!

就当明菜拿起话筒,准备要为这位小自己两岁的小妹妹开个头的时候,幸子却出乎意料地,自己先唱了起来:

“上目使いに盗んで见ている

苍いあなたの视线がまぶしいわ。”

抬起眼睑偷偷望向你,正好与你闪耀的目光相撞。这句歌词可真应景,正如源所说,哪怕是在几万人的目光中,也要一秒钟找到自己那注视的目光,她做到了,她抬起头的一瞬间,便在几万人中找到了自己的“阿真”,他的目光,一直都那么地温柔。

虽然自己是从下面走到舞台上的,对于恋人所坐的位置应该很了解,很容易找到才对,可是当真的站到台上之后,因为角度的不同,想要找到刚才自己坐的位子其实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oh,她竟然把这首歌唱出了一种不一样的感觉,与其说是少女a,不如说是少女s

sachiko(幸子)的s。

这首少女a,akina唱出来的感觉是叛逆,一种从小到大,习惯成自然的叛逆;而幸子则让人有一种一向很安静的乖乖女突然觉得很叛逆好动的感觉,给人一种很大的反差感(萌)。

她说话的声音很温柔,唱歌的时候却并不缺乏应有的力量,而且她的声线真的很特别,明菜听着她的声音,竟放下了话筒,在一旁静静地注视起了这位很特别、同时也很有意思的小妹妹。她把原本属于自己的舞台,在这一刻,交给了她,在这一首歌的时间里,她就是这个舞台上独一无二的女主角。

明菜笑着看了一眼爱人,仿佛在说,“你看,她以后是否也能成为一个歌手呢?”

而子煌更多的却没有把目光放在明菜或是幸子的身上,而是把视线投向了观众席,他仿佛有意识地在找寻着一个人,一个令他无比熟悉,同时也感觉无比陌生的男人,和一个……女人。

“雨箫,你也在这里么?”

……

演唱会终于结束了,真是一个令人永生难忘的夜晚。他如愿以偿地为恋人过了一个有生以来最特别的生日,而她,在过了一个最难忘的生日的同时,也在舞台上找到了自己的自信,让数以万计的人认识了自己,认识了这个来自湘南,十七岁的“少女s”。

今天以后,或许明天人们所关注的并不是她这个万中无一的演唱会幸运儿,而是在演唱会上大胆宣布恋情的李公子和明菜小姐,但是幸子所在乎的从来也不是这个,她享受在台上唱歌的感觉,才不管明天自己会不会因为这个而登上杂志封面呢。

不过,要是如果没有李公子突然宣布恋情这件事,说不准明天的头版还真有可能是……

“今天晚上我真开心,真的很谢谢你,阿真。”场馆外,结束了今晚所有行程的幸子的内心感到了无比的放松。她牵着源的手,说:“对了……我刚才在台上唱歌的时候,有没有走音啊?麦克风的声音太大,我又没有戴耳返,阿真在台下听到的声音是怎样的呢?”

“你唱的很棒,能够当着这么多人唱歌,小幸你真的非常用勇气。如果是我的话,我一定不敢……因为我唱歌可是很难听的。”

“怎么会,阿真你的声音这么温柔,如果阿真不做刑警,而是去当歌星的话,一定不会比子煌先生差到哪里去的。真的,请相信我。”

“我当然相信你啦,你知道吗,能够在现场听你唱歌,我真的很幸福。以前做不到的事情,现在终于实现了。”

“什么嘛,如果阿真想听我唱歌的话,我随时都可以唱给你听啊。只是不要让我在演唱会以外的公共场所唱歌就好了……”

“就现在,在街头唱一曲怎么样?”

“讨厌啦你!”

“我哪有啊。”

打闹之间,源无意地抱住了她。看着她有些泛红的脸庞,源的心跳瞬间加快了。

“阿真。”就当幸子踮起脚,准备要吻下去的时候,在她的视线里,忽然看到一个人从源的身后走了过来。如果是陌生人也就算了,可是偏偏那个人是“小玄”,这让她还怎么能吻下去呀。

玄月看完演唱会之后本来是被源给赶走了,可是她忽然想到家里的某样食材用完了,准备去附近的便利商店买完以后再回家,却正巧撞见了这一幕。

真是尴尬,不过是幸子,就连玄月觉得尴尬。自己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遇见他们两个啊……早知道就不抄这个近路了。

“糟糕……”幸子心想,“都已经这样了,总不能说‘我眼睛里进沙子了,帮我吹一下’混过去吧。如果不吻的话,阿真他一定会很失望吧。”

想到这,没有办法只好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既不会很尴尬,也没有让恋人很失望。

“只是这样而已么……”

虽然脸颊上被亲了一下,可是源还是很失望的样子,她刚刚那个动作明明是要……结果怎么会是这样而已啊。

“嗨,老哥。”玄月从后面拍了拍源的肩膀,打招呼道。

“乱叫什,谁是你哥……额,是你啊,我愚蠢的弟弟。”源现在算是清楚为什么刚才幸子没有吻自己了,合着又是你这个讨厌的家伙给我捣乱。“你不是先回家了么,弟弟?”

……

第十五章:「笨蛋」(日常向)

昭和五十九年,二月六日,今天是……

月曜日

同时也是一位女子的诞生纪念日。虽然昨天晚上已经为她提前过了一次生日,本来就连源自己也以为,今天可以像往常一样,平静地度过它。

可是真的到了这一天,心情却还是难免会激动,哪怕已经提前送出了自己的礼物,但是在天还未亮时,他还是早早地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从刑警这个身份中脱离,已经有很长一段日子了,虽然有些不习惯,却也开始在适应这种作为高中生的生活了。平时他可不会这么早起床,因为这个讨厌的女人住的单身公寓无论是离横滨还是镰仓都有点远的缘故,早在半个月前,源就出资在镰仓重新购买了一间单元房,搬家到了这里。自从离开舒适的大别墅,跟这个家伙同居以来,真是让人浑身也不舒服,如果不是为了暂时逃避启仁这个身份的话……

“唉……”

想到这,源不禁轻轻叹了一口气。他将洗好的蔬菜先放到了一旁,取下刀架上的菜刀,用最合理快速地方式清洗了一下刀刃,便开始了准备好食材后烹饪料理的第一步也就是切菜了。

“那家伙一定还在睡懒觉吧,”切着菜,源分神瞥了一眼她的房间,自言自语地说道,“像她这种人无论活多少次都还是会一样这么讨厌吧。就让她睡着好了,我才不会给她做早餐呢。这一份充满了爱心的早餐,是我要做给小幸的,和她没有关系,绝对!”

“oh,起得真早啊,小源。”

“你为什么会从外面回来?”听到她开门和关门的声音,源吓的差点没切到手。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啊,当事情在预料之中时,就会表现得无比冷静,可是一旦事情并不是自己预想的那样时,就会比谁还要都还要惊慌。

玄月将脖子上用来擦汗的毛巾放在了一旁,说:“如你所见,我刚刚出去跑步了啊。哇,你是在准备早餐么?太好了,我真好有些饿了呢,有没有我的份?”

“当然没有你的那一份,”源说,“昨天要不是你给我捣乱的话……”

“瞧你那一脸怨念的样子,喂~我可是要以一个老师的身份对你进行指教了哦,像你这个样子,带着不好的心情去做料理的话,一定会影响到料理的味道的。用一脸怨念的表情*****心便当,是没有灵魂的。”

“说这么多有什么用,料理是靠双手来做的,而不是靠嘴巴。如果你想等待能够吃到自己的那一份早餐的话,就过来帮忙吧。”

“如果我说‘不要’呢?”

“那你就打开窗户,去喝西北风去吧。又或是自己吃自己,那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你的,不过我劝你在吃之前还说先去洗个手,免得待会饿得想要啃手指甲的时候看到满是黑泥的指甲缝下不去嘴。”

“胡说什么呢,你指甲缝里才有黑泥,我的指甲缝不知道有多干净。”

“那你就不用去洗手了,”源说,“正好你不是刚跑完步么,留点汗水在手上,待会要啃的时候,还能顺便补充点盐分。”

“恶不恶心呀你……真想不到你在做料理的时候还能说出这样的话,难道真的不会有影响么?”

“你再在这烦我,就是对我最大的影响了。我做料理的时候不喜欢说太多话,你呀,既然已经跑完了步,就快去洗个澡吧,汗味都熏到我这边来了。”

“你我隔着四五米,外面吹的还是逆风向,这都还能闻见汗味?你狗鼻子吧。”

“喂,我说你啊,额头上还在滴汗呢,能不能给我去浴室里待着去?”

“我暂时还不想洗澡……”说着,玄月拿着刚刚倒的一杯热水,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正准备要喝呢,就遭到了一声呵斥:“喂!给我从沙发上起来啊!都说你身上还在流汗呢,你是故意想把汗滴在我的沙发上吗?”

“喂喂!我说,你的反应未免太大了一点吧!只不过是一点汗水而已,用得着搞得这么紧张兮兮的吗!?”差点被水呛到的玄月表示很不能理解这个家伙洁癖到了病态的程度,站起身,朝他走了过去:“像本小姐这样秀色可餐的大美人,就算是出了一点汗,那也是香汗好吧!哪像你们这些臭男人,出点汗就跟只臭狗一样。”

“你说谁是臭狗啊,本大爷……咳,我每天都有洗澡,比你这个两天才洗一次头臭女人要香一千倍一万倍。”

“白痴,你这个白痴,”她红着脸说,“你在学校里的数学一定是不及格!如果我是臭女人的话,那么我的香味数值就是负数,用负数乘以一千倍、一万倍,你就是一个被我要臭一千倍一万倍的臭小子!你这个臭小子!臭小子!”

“不及格?开什么玩笑,我的数学成绩可是满分,满分你知道吗!满分!”

“那你就是国文不及格了,因为你这个笨蛋家伙笨到连这么组织自己的语言也搞不清楚,才会被人这么轻易地就抓到语病!如果我是你的国文老师的话,我一定会被失败感包围,在半夜躲在被子里哭泣的!笨蛋!”

“呐,真抱歉呢,本大爷的国文成绩也是满分!你也不用再说其他什么了,因为本大爷我是全科满分!听见了吗!全科满分!”

“谁管你是不是全科满分啊,日常中脑子不好使就算在学校再会做卷子也是没用的,笨蛋!大笨蛋!”

“呐,你每天最大的快乐就是想方设法地来激怒我一次吗!那么可真是抱歉呢,因为对于你激怒人的招数,我已经全部都免疫了,笨女人!”

“你才是个笨蛋呢,大笨蛋!看看你切的这些菜吧,虽然切得都很均匀,但是也未免太厚了一点吧!仅仅是这样的刀功,也配叫做精通华夏料理了吗!你难道不知道华夏料理的基本就是刀功吗!”

“你是笨蛋吗!”源说,“如果我切得太细太薄了的话,别人会以为我是从店里买回来的成品啊!连这个都没有想到,你真是一个笨女人呢!”

“是啊,我就是一个笨女人呢,可是你连用自己地全力去做料理的勇气都没有,可真是可悲呢!”

“什么!谁说我没有勇气了!”

“你害怕自己全心做出来的东西被别人当成是从店里买来的成品,说到底是缺少了一份最重要的自信心!”

“既然如此,那我就做给你看看好了,笨蛋!”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二人在无休止地争吵声中,终于做好了一份最完美的爱心料理……

……

第十六章:「心中的锁链」

“虽然不是很确定,但我的确感觉到了。呵呵……真是一场久违地重逢呢。”

在这一间令人熟悉的画室里,坐着一个俊朗的男子,在这间宽阔的房间中,回响着他那充满了至少两种情绪交杂的冷笑;不知是因为欣喜,还是愤怒,他的笑音比起竟有些许颤抖,和一股莫名的,慎人的寒意。

一切的一切,都与上次没有两样,唯一不同的是,短短过去了不到一个月,画室的墙壁上竟挂满了画,一幅幅画加起来,没有一百,也有七八十了。它们相同的地方,是它们都是极度写实的人物肖像,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它们并不是同一个人的肖像。

在每一张画框的上面,都覆盖着一层几乎透明的黑色薄纱。噢,似乎并不是所有……

在画室的角落,那里似乎就是他摆放画框顺序的起点。

爆破敢助

凶魔雨宫

两张显眼的肖像画像风一样不请自来,映入眼帘,在这个寒冷的季节里,无论是心情,还是画作的风格,都显得格外地幽寂。

没有被蒙上薄纱的,不止这两张画,但是却只有这两张画,那么令人恐惧。

一个是手上沾满了几百人的鲜血,最后被自己手中的手榴弹炸死的炸弹疯子;一个,是以手段残忍、灭绝人性素称的雨夜凶魔。这两个人无论是哪一个,遇见了都是极少有可能还会活下来的,比起用盐巴就能驱赶走的故事中妖魔……这样有血有肉的,存在于人间的恶魔,才是最危险可怕的。他们所带来的“晦气”,可比鬼怪要更具体、易见。

在那一副写实如同相片一般的画像上,异样地被人用红色的画笔从画框四角延伸着打了一个大大的叉号。由于画框是长方形的,所以,那即可以说是一个叉号,也像极了一个大写的x字母。

画室的正中央,一个男人正在画着这一生的最后一副肖像,一副简单的肖像,画这么多次都画不好,就连他自己也开始怀疑,到底是自己的画功退步了,还是……

为什么无论画多少次,到最后也不能让自己的心感到满意呢。到底怎么了,是因为没有照片作为素材的缘故么?为什么其他人的肖像都可以凭借记忆来完成,只有她……却总是会让人感觉少了些什么呢。

到底为什么……

“可恶……可恶!”他拿起身旁装着画笔的笔筒,将它狠狠地摔碎在了木制的地板上,接着,又一脚将它踢到了房间的墙壁上,发出了嘭的一声。一般东瀛人在家的时候,在这种复古的木制地板上行走的时光,通常只会穿着袜子而已,而他却不光穿了鞋,还是外层很结实的作战靴,看起来他早就知道自己这一次也一定会发脾气踢东西一样,提前为自己的脚做好了防护准备。“为什么总是画不好……为什么……究竟为什么!”他并没有像个疯子一样,在愤怒的歇斯底里地吼叫,而是保持着自己最后的冷静,带着笑,用一种很低沉的声音,问着,问着……

直到一直都等不到一个回答,他终于忍不住发作了起来,发出了一声躁狂症患者一般的怒吼,一把推倒了面前的画架,连同那张已经完成了99%的肖像画。

望着那连同画架一同倾倒于地的画像,他苦笑一声,轻声问道,“我只是想要在心里留住你的样子而已,这个愿望……很过分么?”

“很过分吗!?”他蹲下身子,手心摁在了还未完全风干的画作上,咬牙切齿地说道,“很过分吗,这是你……对我的惩罚吗?”半眯着眼睛,这一次询问的对象,仿佛就是那画中人。

真是一副美丽的画作啊,月光下的白衣女子……

不,如此美丽的丽人,应该是仙子才对。画中那位月亮仙女,手托腮,垂眸浅笑,一心只顾案上文卷,却没有半分的心意,一刻的目光想要抬首观望这位对她发出询问的男人。可是这只不过是一副画而已,并非那画中仙对一手造就的画师没有爱意,也并非她不愿抬首冲画师一笑,送去秋波。

而是画师的内心,依然在开始逃避她的目光,所以才会为那画中仙女,勾勒出那样一副颔首低眉的神态来。

“看起来这一副……也要拿去烧掉了。我的画笔,已经变得和我这愚笨的脑子一样不中用了呢……月亮仙女。”

……

“呃啊~”教室里,源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像只小猫一样,背靠着椅子,伸起了懒腰。“上午的课时终于结束了呢,真是要累死我了,啊……好辛苦啊。真想不到上学居然会是一件这么辛苦的事情,早知道还不如……”

“是因为我太笨了么?”幸子说,“刚才自习课的时候,因为我不懂的地方实在是太多,所以让阿真感到有困扰了么?”

“小幸……”

“哈哈,跟你开玩笑的~”

“哈……哈……”源配合的笑了两声,说:“说真的,小幸你最近的进步真的很大,如果像这样子保持下去的话,明年就算是以东京大学作为目标,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呢。”

“我的目标是艺大啦,阿真你不是知道的么?呀,对了!阿真刚才也是在跟我开玩笑么?哈哈哈,我还是太笨了呢,居然这都没有反应过来。”

“额……是……是的,我在开玩笑。不过你既然是以艺大作为高考目标的话,为什么还要这么拼命的学习国文还有数学这些呀?”

“呐~阿真,就算我的目标是艺大,可是也不可以把学习当成附赠品啊。学好这些知识,多学一些知识,都只是有利无害的吧?另外阿真每个星期都会来帮我补习功课……如果我不好好学的话,不是就会很让阿真你失望么?”

“说起艺大,小幸你知不知道三年级的阿离学姐也是以艺大作为目标的?虽然你们的兴趣爱好不一样,但是等到明年,你们也应该会在同一个学校相遇了。到时候我就要拜托阿离学姐帮我多照顾着你了,因为我的目标……和小幸你有些不同呢。”

“阿真的目标是?”

“我的目标是……东京大学。”

……

第十七章:「歌神」

“男儿在世,武人当以陆士与海校作为目标,文人则当以帝大作为奋斗的目标。所以,我的目标是东京大学。”说完,源眨了眨眼睛,送给了恋人一个自信的微笑。

“这样的呀……”幸子有些困惑地挠了挠头,“可是阿真……”说到这,幸子压低了声音,用悄悄话的方式对源说道:“可是阿真你不是已经通过了公务员i类考试,成为刑警了么?按理说阿真应该已经大学毕业了才对…………”说着,幸子忽然觉得有些懵了,“我有些糊涂了,阿真,你明明是和我一样的高中生才对,为什么能够参加公务员考试,并且成功通过呢?你是怎么通过报名审核的?呀……这真让人有些……嗯……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对了,我好像是第一次向你问起这个问题吧?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不是就是阿真去年秋天跟我说的,你一直没有告诉我的那个秘密呀?”

“我……”

他摸着眉毛,思考着说辞。

“我知道,”她笑了笑,挽住他的胳膊说,“像阿真这样特别的人,身上一定有着很多特别的,不为人知的秘密吧。”

“我的确有很多,埋藏在心里的,从来没有跟你说起过的,秘密……”

“阿真还记不记得我说过,如果是秘密的话,就算不说出来也没关系的。我还是那个时候的幸子,阿真也还是那个时候的源同学;秘密这种东西,我愿意倾听,但我不会好奇到自己用铁锹去挖掘它。”

“铁……铁锹?”

“那只是一个形容词而已嘛,阿真你似乎搞错关注的重点了吧!”她用一种类似于撒娇的口吻说道。“真是的……难得人家想到了一句这么温柔的话。”

“呐,是我不好啦,”说着,源笑着搂过了恋人的肩膀,靠在了自己的怀中,“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自从今年开始,就很喜欢挑别人在句子里的毛病。”

“这是一种强迫症么?”

“你这样问……嗯,其实我也不是太懂……洁癖我倒是有一点,强迫症这种东西的话……不太好说。”

“可是阿真,洁癖其实就是一种强迫症呀。虽然我没有看过太多心理学方面的书籍,可是这二者本质上应该是一样的吧?”

“既然小幸都这样说了,那么我就是强迫症吧。”

“不要……这样听起来倒像是我硬把强迫症三个字强加给你的了。我不喜欢这样。”

听完她这句话,源缓缓拿开了自己搂着她肩膀的手,若有所思地往窗外望了一眼,感叹道:“湘南还是很美的呀,看这天色多蔚蓝,蓝天白云,真是一副好风景啊。我觉得像这种天气,最适合去天台看风景了。”

“可是气象台说今天气温最低只有两度,阿真你穿得这么少,我们还是待在教室里比较好吧?”

“嗯……可是我突然觉得教室里的暖气让我的心情和身体都变得很燥热,我可以去外面吹吹冷风,散散热么?”

“这样的话,就请让我陪你一起去吧。”

“可是你刚刚不是说……”

“我说什么了?哈哈,我明明什么也没说嘛。”

“小幸你变得开朗活泼了许多呢。”

“是呢,”幸子取下了脖子上的白围巾,亲手为恋人戴上,抿嘴一笑道:“因为和阿真在一起的缘故,或多或少的被阿真身上的这种幽默好动的性格所影响到了呢。”

“或许可以说是感染,我也觉得自己有着很强的感染力呢。”

“才不是呢,”她说,“我觉得这种情况下还是用影响会比较好吧。感染的意思应该是说一个人的语言或行为引起了别人心中相同的共鸣,而影响则是通过自己的语言或者是行为去改变了某种客观存在的事物的发展,或者是改变别人的想法和行为。所以……”

她真的有很认真地学习过国文了呢,源这样想到。想到这,源轻轻抿起了嘴唇,他抚摸着脖子上的白围巾,注视着恋人的眼睛,挽过她的肩,让她的脸颊靠附在了自己的胸膛。

“不,我并不这样认为,”源说,“在我的心中,小幸本就是一个开朗活泼的女孩。所以我觉得,比起影响应该说是感染才对。”

“源君……我……”

幸子回应着恋人的注视。

“加油吧,小幸。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你会拥有一个专属于自己的舞台,和成千上万为你喝彩欢呼的粉丝。啊,真可惜我已经选择了一条不同的路,没有办法在未来的某一天和你一起登台歌唱了呢。遗憾,真是太遗憾了。”

“我的心跳忽然变得好快,阿真,”她说,“你知道,我真的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可是我对那样的未来,却也充满了很多疑惑……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够做好一个明星,我想要做的,我能够做的,只是为大家唱歌而已。”

“未来总是充满了很多不确定性的,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呢以后也会就像我一样,虽然我们做的事情不同,但归根结底,都是在日复一日的做着一件同样的事情;小幸你知道寿司之神小野师父么?咳……师父……师傅……我刚刚说的应该是小野师傅吧?”说到这,源抿着嘴笑了起来,一时口误,差点暴露出了自己曾经跟随小野师父学习过寿司料理的事情呢。

“是的,我有听闻过小野师傅的大名。”她点了点头,说。“可是刚刚阿真你,好像是把师傅说成了师父吧?”

“有么,我怎么不知道。”他笑着说道,“所以呢……嗯……小野师傅是一个在工作中做到了几十年如一日的料理匠人,那是一种何等坚毅且坚持不懈的精神啊。”

“所以阿真想要告诉我的是?”

“很简单啊,我就是想说,无论是我也好,还是小幸你,无论我们未来为从事什么样的工作,都要做到干一行爱一行,而不是爱一行干一行;工作是一件令人烦闷的事情,但是如果可以从事自己喜欢的工作,把爱好当成工作,这样一辈子做下去的话,我想那就是幸福了吧?就算是寿司之神做出来的寿司,也并不一定能对的上每一个人的口味,也一定经历过坎坷。所以小幸你并不用害怕自己未来会做不好什么,因为不管怎么样,一个人总是会有人喜欢,有人讨厌,因为喜欢一个人或许需要理由,而讨厌一个人则并不需要。一个有名的人,往往都是誉满天下,谤满天下。只要做好自己,和自己的工作,问心无愧就好,让喜欢你的人满意就好,根本不用管那些讨厌你的人怎么看你。想做歌手,那就只做歌手,只要坚持下去,总有一天也会像小野师傅一样成为行业里的神的,不是非要当明星,做偶像的呀。”

……

第十八章:「已知的过去,未知的未来」

天台上,源呼吸着冰冷的空气,用面颊感受着入春之前的寒意。虽然以前在藤泽的学校里经常这么做,可是自从来到镰仓市的高中以后,这还是第一次这么做呢。

记得那个时候,也是在这样一个差不多的天台上,那并不是第一次的见面与相遇,却是缘分的开始,也是在这个世界里,与她的第一次对话。真是一个很有纪念意义的地方呢,只可惜,那个地方现在已经被夷为平地,重新修建了。源永远也不会原谅那个毁掉自己重要的纪念地的人,哪怕他已经成为了证物课里的某个硬纸箱子里坛子里装着的白色灰烬。

任何对自己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害的人,源都无法原谅。在他的心里,已经记恨了一个人三生三世,长达近七十年的时光了。事实证明,仇恨这种东西,并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流逝,反而像地窖里的白酒,越来越浓烈,甚至蔓延。当这坛深藏了七十年的陈年老酒的盖子被揭开的时候,它的气味会瞬间散发整个房间,连绵不绝,挥之不去。

过去的事,如果能这么容易地就过去,那么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这么多的恩恩怨怨了。恩怨,真是这个世界上最难说清楚,弄明白的事情之一了。

这两个字,往往伴随着一个人的一生。仇恨,从来都是比爱意,要更加可以让人铭刻在心的,倘若不能那个给予这一切的人血债血偿,加倍报还。

那么不光是心情,就连同身子也会一起不爽的吧。

而这一切仇恨的根源,都源自自己的第一世,那只活了二十余,便短折而死的……回忆。

记仇也好,报复心强也罢,人活在世上,怎么可能逃的过恩怨二字。

……

“风吹的真冷啊,小幸。”背靠在边缘的铁围栏上,源这样对面前的恋人说道。“你也会有这种感觉么?”他问,“原谅我只是因为自己想要吹冷风,就让你也一起跟着来了呢。真是抱歉。”

“没关系的,是我自己要跟着来的不是么?”幸子笑着说道,说完,她朝恋人伸出了手:“那么,阿真可以把手给我么?虽然这种围栏一般都很结实……但是安全起见,还是不要像这样靠在上面会好一点吧?”

“没事,”源说,“大不了就是……”

经历过两次死亡的他,对于死亡早已没有平常人的那种恐惧,与敬畏。但是看着她的眼睛,不知为何,却硬把已经到了嘴边的后半句话给咽下去了。转而是笑着改口说道:“大不了我不靠在上面就是了,对了,我忽然想起来我的书包里放了一个要送给你的小礼物;虽然昨天已经提前为你过过一次生日了,可是今天怎么说也是你的生日啊,我又怎么能把它当做和平时一样来度过呢?所以,请打开来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吧?”源拿起放在这旁边的书包,递到了她的手中。记得是几个月以前,那个时候自己的书包从来不是用来放书的,而是用来放更换的衣物,手枪和证件,还有其他一些杂物。而今天他的书包里,除了一个黑色的便当盒,便再没有其他东西了。

“在书包里么?”幸子说,“可是……”她迟疑了一秒,不为别的,只是觉得翻别人的书包就跟随意拆开别人的信件一样,是极其不礼貌的事情;哪怕这是源自己递到她手中的,可是她仍然不确定,源刚刚说的请打开来看看到底是让她自己打开书包来看看,还是让自己帮他拿着,然后他取出里面的东西,自己再……

总之,面对这样不是很确定的,有着两种可能性的事情,她下意识地变得谨慎了起来。幸子她实在是太想要让源重新把话说一次,说得更加清楚一点了,那样的话,自己也就不会这么为难了。

她为难的,并不是要不要自己来打开它,而是要不要把心里的疑惑问个清楚。也对,你既不说清楚,那么我问个清楚,又有什么不可以呢?虽然道理是这样一个道理没错,但是她,却还是迟疑着,要不要问明白。

源似乎发现了她的这种困惑,微笑着拉开了书包的拉链,从里面取出了饭盒,一边从她的手里拿回了书包,一边将饭盒递给了她:

“我特意为你做的,虽然凉了一点……可是便当这种东西,通常都是吃凉的吧?”

“是的,”她说,“一般是这样没错。”

“那就请用吧。”

“是……可是阿真你好像还没有吃过吧?阿真你的书包里好像只有这一份便当而已,不吃午餐的话,真的没关系么?”

“不用担心我啦,”源说,“饥饿和寒冷,反而会让我感觉到生命的存在,让我知道……自己还活着。”

“这样可不行,一直饿着肚子的话,心情也会变得不好了,”幸子说,“阿真也真是的,为什么刚刚上来之前没有跟我说便当的事呢……如果我早一点知道的话,就会把自己的便当给带上来啊。我还以为阿真只是想上来吹吹风,很快就会回去的样子呢……”

“呃……这个。”

“不过也没什么关系啦,阿真你在这等我一会,我这就回教室里把书包里的便当拿上来。就待在这不要乱跑,等我回来哦,我会用跑的去,很快的。”

“不要,不要用跑的去……就像散步一样走回教室好了,不用很急的,慢慢地去,注意脚下的路。我会在这等着你回来的……或者……我可以跟你一起回去……从刚才到现在,我想我已经吹够了冷风,没有之前那么燥热了呢。”

“是真的吗?”她显然有些不太相信他刚刚的话,“还是不要了,我不希望阿真勉强自己,没关系的,我会很快回来的。就算不用跑的,我也有信心比其他人要快,阿真你看,因为身高的缘故,我的步子迈得都比别人要大一点呢。”

……

“恋人啊,我的恋人啊……”目送着她离去的背影,源喃喃自语道,“历史是无法改变的,但是这个世界的历史应该是怎样的,一切还犹未可知呢。你的未来,只在你自己手里啊,子女不是父母的私产,夫妻也不是对方的私有,就算是至亲,也无法干涉和决定你的人生,和你的未来……而我,也就更没有资格在你的人生里,对你多加指教了。现在就要去预料故事的结局实在是太早,但是请让我,每日每夜里,为你的未来而祈祷吧,希望你能够永远的……无事,安好。”

……

大阪,李氏财团总部。

这位财富与权力的继承人、一位无比年轻的继承人李子煌先生,时隔大半年,终于又以继承人的身份回到了财团。而他之所以回来的原因,只不过是为了昨晚那任性的行动,对财团董事会的各位成员做出一个漂亮的解释罢了。

好家伙,李氏财团的继承人,东瀛演艺界的大明星,居然在女歌手演唱会上作为嘉宾出场,还当众宣布恋情。这种事情根本就不用等到第二天,就在当晚,各大媒体便已经就此新闻炒得沸沸扬扬了。尽管李氏财团旗下的几家新闻社和电视台也有在用其他的话题来转移新闻热点,但却是徒做无用功罢了。人们更多关注的,还是时下最火热的李公子和明菜小姐的恋情曝光的新闻热点。

虽然如此,却也不是没有个别人很关心昨晚的另一个热点,尽管和这一条新闻比起来,那只不过是茶余饭后的闲谈而已。部分业类人士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对于昨晚在演唱会上那个高声歌唱的,叫做幸子的女孩,却是在心里留下了映像。

没人知道李公子在董事会上和那一班老家伙们谈论些什么,李氏财团的董事会议谈论的话题,可不像女歌星演唱会上的某个男明星的表白语,刚一说出口就能被谁给传到几百上千里外去。他们的业界保密工作可是比谁都要做得好的。就算是财团董事,在会议室里也一定要把手机关机才行,而在会议室的周围,也装备了防止录像和窃听的仪器。门口随时都有两个信得过的家奴看守着,外面的人不可能偷听到里面的谈话,而如果谈话的内容被泄露了出去,有嫌疑的也就是开会的几个董事会成员中的其中一人而已。只要调查他们最近的行踪和他们见过了什么人,很容易的就能找出是谁泄露了机密。

离开财团总部大厦,李公子上了一辆装有防弹玻璃和防撞击设施的德产商务车。

在车上,一位佳人已经等候他许久了

“子煌先生,他们没有为难你吧?”明菜温柔地注视着这位集自己偶像与爱人于一身的人,轻轻地问道。

“放心吧,小明菜,”子煌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握着她的手腕,笑着将它翻了一个面,说道:“一切顺利,就像把手翻过来再覆过去那么简单。”

“子煌先生,今天早上您好像很忙的样子,是在写歌,还是写剧本么?”明菜问。

“我在画画。”他很坦白地说道。“因为没画到能够让自己很满意的程度,所以修改了很久。”

“那最后把画完成了么?”她问。

“我也不是很确定那算不算是完成了,但是我最后用打火机把它给烧掉了,就在焚烧桶里。”

“真是太可惜了,”明菜一脸遗憾地说道,“子煌先生画的画,一定很有收藏意义的,如果没有烧掉,而是送给我就好了。真是可惜。”

“明菜今年十九岁了吧?”

“是的。”

“还很年轻呢,”他说,“如果你有什么想要学习的东西,尽管告诉我,我一定能够教会你的。我可是精通非常多的技艺和本领呢,以前呀,别人都叫我行走的百科全书。”

“真的吗!我最近正好想要学习作曲呢!子煌先生可以教我怎么样作曲吗?在最近一代的歌手之中,就数子煌先生能够被称之为音乐大师了呢。如果能够拜师子煌先生的话,只要先生您肯教,我肯认真学的话,那么我也一定能够学到您身上的一两分本领吧?”

“你这样想么?”

“是的!”

“有上进心的确是一件好事呢,好,那我就收你为我的开门兼关门大弟子吧。”

“太好了,能够拜偶像为师,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呢!”明菜高兴地几乎要在副驾下跳了起来。只见子煌忽然眼皮一跳,急忙用手摁住了她的肩膀,笑着说道:“小心一点,可别碰到头了,我会心疼的。”

“嗯……嗯……好的。”

子煌笑了笑,把头靠在了她的肩膀上,小声地问道:“刚才小明菜你说,能够拜师是你的梦想。那么,你就没有想过要做我的妻子么?”

“……”她呆了一下,傻傻地说道,“那种事情……已经不是梦想,而是幻想了吧?”

“那你有幻想过么?”

“这个……讨厌啦,这怎么好意思说出来呢。”

“那就是有咯?”

“是……是的!”说完,明菜害羞地把脸转向了一旁。

“你害羞地样子好可爱啊,可是昨晚我对你唱iloveyou的时候,你却没有这么害羞,真是叫人无奈呢……”他用一种撒娇似的口吻说道。

“不是这样的啦……”明菜说,“那个时候我实在是听子煌先生唱歌听得太入迷了,都忘记害羞了呢。,对了,说起昨天晚上的演唱会,子煌先生您还记得那个叫做幸子的女孩么?”

“嗯……有一点印象,她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么?”子煌抿了抿嘴,问。

“子煌先生不觉得她未来可能会是一个很有前途的歌手么?她的声线真的很特别啊,我还是第一次听见这样温柔而富有力量的声音呢。记得我出道的时候也才十六岁十七岁而已,如果有经纪公司愿意去包装捧红她的话,我想她一定会大火的吧?”

“说什么呢……”子煌抿着嘴笑了起来,说道。“声线特别的女孩全国一抓能有一大把,音乐学院里随便丢个小石子也能砸中一大帮子人。说老实话,她的声音虽然有那么一点特别,但是她的长相却普普通通,而且我听她唱《少女a》的时候,她很多地方的转音和高音都不稳定,距离一个合格的专业歌手,还差的远呢。”

“子煌先生未免太苛刻了一些吧,她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小女孩而已,怎么可能能够做到专业歌手的程度嘛。再说了,小姑娘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唱歌,难免会有些紧张,发挥失常也是常用的事啊。”

“小明菜你很喜欢她吗?”子煌问,“看起来你真的很喜欢那个叫做幸子的小姑娘呢。”

明菜轻轻呼了口气,说:“我在她的身上啊,仿佛看到了当初自己身上的影子呢。”

“什么嘛,你不也才不到十九岁而已么,怎么说的好像已经到了我这个年纪了一样啊。”

“可是子煌先生你也并没有很老呀,您不也才二十几岁的样子么。我们都是在很年轻的时候就出道成为艺人了,那个时候的我们不也是一样懵懵懂懂的,什么也不懂吗?我觉得我们应该给这个叫做幸子的小姑娘一份信任和机会啊。如果她未来不能成为一个歌手的话,那将是东瀛乐坛的一大损失。”

“哦,才第一次见面就给别人这么高的评价呀,我可是要吃醋了啊。”

“那子煌先生您就先吃着醋吧,有句话我却是一定要说的;发掘人才一定要趁早,这样子呢,既可以提前引导出她身上的潜力,而且……”

“而且什么?你笑的好‘不怀好意’啊。”

明菜捂嘴一笑,道:“而且呢,如果可以在现在就把她给签下来的话,一定比她有了名气之后再牵要便宜很多吧?”

“看不出来啊,小明菜居然也这么有商业头脑呢。”

“哪有啊,这是常识,常识啊。子煌先生可不要把我想成一个掉进钱眼里了的女人啊。”

“这话说的,能够吃肉的话,谁又愿意喝菜汤呢?哈哈,除非是吃太腻了,想缓缓清淡点的口味。”

“说起这个……”明菜说,“子煌先生今天早上好像只吃了一碗白水泡白饭吧?那是有什么特别的讲究么?”

“没什么讲究,只是因为心情不好,不想吃太有味道的东西罢了。”

“只吃白饭,真的可以咽的下去么,不会有一种反胃的感觉么?”

“一个在烈日炎炎下,孤独地坐着,啃着干面包的男人;一个在寒风中,因为没有热量而浑身发冷,只能靠喝水充饥的男人,能够有这么一碗白水泡白饭,其实不是吃苦,而是一件无比幸运的事情,为什么还会觉得反胃呢?如果要说难以下咽的话,嘴唇开裂,在一个完全陌生且怨恨的地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情况下,啃着被太阳晒的干枯的面包,那种东西不是更难下咽么?”

“子煌先生……经历过那样的事情么?”

“怎么会,”子煌笑了,“我可是李子煌啊,我怎么会经历那样的事情呢,这些只不过是我以前在学校里看到的事情罢了。”

“是吗……其实我也经历过很令人悲伤的事情。不过现在一切都好起来了,我想我再也不会悲伤了,因为有子煌先生陪在我的身边呀。”

“我会永远陪在你的身边的,我再也不会放开,我心爱之人的手。过去的一切,就当它从来也没发生过吧,我要珍惜每一个与你的现在,并期待着我们的每一个明天。以后再也不会有悲伤的事情发生了。”

说完,他终于插入了车子的钥匙,发动了引擎。

……

天台上,幸子与源并肩坐在一张闲置的学生长椅上,她打开饭盒,用筷子夹起里面的料理,品尝了起来:

“这是阿真亲手为我做的么,实在是太好吃了,虽然蔬菜的长短薄厚看起来被切得很参差不齐的样子,但是味道真的很不赖呢。”

“呃,是啊。”源笑着说,“因为最近眼睛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虽然菜切得很糟糕呢……”

果然他还是没有把那一份做得最完美的料理给装进便当盒里带来,而是带来了这样一份看似残次,但是却显得比较真实的一份便当。

“你喜欢就好了,”源说,“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每天都给你做便当带到学校里来啊。”

“?这样不会很麻烦么?”幸子转过头看着源,说道,“其实我没有别的意思啦,只是不太好意思麻烦阿真每天都这么早起来为我做便当呢。”

“没有的事,平常我都是自己给自己做好便当带到学校里来的。如果小幸你觉得可行的话,那么以后我就把原本给自己做的那一份便当带来给小幸,而小幸呢,则把你的便当给我。这样的话,其实就不存在麻不麻烦的问题,只是我们两个人交换了便当而已。就像是那一次一样呢,你还记得么,就是在湘南高中的时候。”

“呵……”她捂着嘴笑了笑,说,“我当然还记得啦,那可是我们严格意义上的第一次说话呢。也就是那次,才让我们真正的互相认识了对方呢。”

“是啊。”源轻轻打开了手中的粉色便当盒,说,“我还记得当你第一次知道我就是源的时候,那一副既胆怯又可爱的样子呢。”

“世界上有这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是我们两个相遇,并相恋了呢?这到底是一种缘分,还是命运呢。”她笑着问道。

其实,她虽然这样问着,更多的却是一种感概,而不是真正地在问。

“命运么,我最不相信的,就是命运了。”源说,“至于缘分这种东西,也只不过是虚无缥缈的东西罢了。”说完,源深深吸了口气,又道:“我已经不敢去相信别人答应我的事情了,因为别人答应我的,总是变卦,或是不作数。现在,我只相信自己能够做主的事情,命运……缘分什么的,我更是一丁点也不敢去相信。如果我的人生要靠相信那些东西才能前行的话,我宁愿不要那样的人生。”

“阿真,你忽然变得好认真啊……我只是随便说说,你不用这么认真的。吃便当吧,不聊这些了,呐,先吃便当吧?”

“抱歉,我突然有些不大舒服……就当我刚才什么也没说吧。你说的对,吃便当,食不言寝不语,吃东西的时候就别聊那些有的没的了。”

……

十分钟后。

不知道怎么的,今天两个人吃东西的速度都好像变慢了似的,十分钟过去了,便当盒里的东西却还剩下了近乎一半的样子。

一个人吃东西会比平时慢的原因,要么是有喜欢的人在旁边,不好意思吃得太快,要么,就是有什么心事。

他们两个,貌似两种可能性都占了。原因,当然也很明显。

只见源忽然拿起便当盒,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看来他的抗压能力还是要比别人要强一点的,就算再怎么样,饭还是要吃的。幸子似乎是被恋人的这一举动所感染到了,也加快了速度,在两分钟内把剩下的便当也都给吃光了。

“咳……”因为吃得太快的缘故,源捶了捶胸口,捂着嘴咳嗽了一下,说道:“伯母做的便当,味道真好吃啊。”

“哪有啊,我妈妈她做的便当哪有阿真说的那么好,我都吃这么多年了,还会不知道么。倒是阿真你做的这一份便当,才真的是很好吃呢,简直就像是从商店里买来的一样。”

“?”源愣了一下。

“不不不,阿真,”幸子急忙解释道,“我的意思并不是说阿真你的这份便当是从店里买来的,我只是想说它实在是太美味了。再者说了,店里卖的便当……应该不会把菜切成那个样子吧?”

“啊……我懂,我懂。”源说。

他心想,还好没有把那一份做得最完美的料理放进便当里,不然就糟糕了。如果是那样的话,即使她嘴上不说,心里也一定会怀疑的吧?

“虽然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可是这一份便当显然和我上次吃的阿真给我的便当的味道和做法有些不一样。上次的便当,味道要偏咸一点,而这一份便当的味道则是要偏淡一点,调味料比一般其他的料理放得都要少很多。”

“因为上次那一份便当不是我做的啊,”源说,“所以味道不同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嘛。对了,趁着现在还有时间,我带你去引见一下之前我跟你说的那个阿离学姐吧?”

“还是不要了吧,”幸子说,“我总觉得在别人午休的时候去打扰别人是一件很不礼貌地事情。”

“不会的,她一般都不午休的。”源说,“一般这种时候她都会留在画室里练习画功的,这不是已经二月份了么,还有不到两个多月她们三年级的学长学姐们就要毕业了。所以她才会像这样抓紧练习绘画呢,为的就是准备到时候的考试。东京艺大,可是她一直以来的目标和梦想呢。”

“那么……”幸子说,“我们在这种时候还去打扰这么专心练习阿离学姐,不是比去打扰正在午休的阿离学姐还要不礼貌了么?”

“不会的,”源说,“她巴不得我偶尔像今天这样去打扰她一下呢,比起绘画专业的老师来说,我这个绘画大师或许能教会她更多有用的东西呢。”

“阿真还会绘画?”幸子惊讶地看着他,说道,“你可真是一本行走的超级百科全书啊。”

“不敢当,不敢当,我只是会的比别人稍微多了那么一点点而已,就那么一点点,全靠时间的累积。”

“那么阿真,那位阿离学姐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她好相处么?你知道……我不是很擅长跟陌生的人打交道呢。”

“没关系的,她是一个很和善的人,见过你就知道了,来,快跟我来吧。待会我也一起教你一些绘画的技巧。”

……

学校的美术室里,其他大部分学生都午休去了,他们并不是不知道应该抓紧时间学习和练习,而是觉得,自己总不能为了练习就连饭也不吃了吧。

这其中只有一个特别的人,她就连午餐也省略了,全心全意地投入在了画作之中,甚至没有注意到身后走来了一个讨厌鬼。

如果是在平时,源会拍一拍别人的肩膀或者手臂,或者用声音来打招呼,但是为了不影响她这样投入的精神状态,源很安静地走到了她的身边,低下头,看着她画笔下的画作,轻轻说道:

“总体来说还是很好的,但是在这个地方,颜色的搭配要稍微注意一些。”

“是你啊,”阿离微微一笑,“除了颜色的搭配以外,就没有别的地方需要指点了么?这样的话,说明我还是很有进步的啦。”

“嗯……意境上还差了一点。你这副画里的信长公的神态有些太……怎么说呢,你画里所描述的事件明明是本能寺之变,但是信长的神态却表现得很像一个普通人在死前的那种不甘,而没有表现出一个枭雄应有的……”

“胡说什么呢,”阿离冷淡地瞥了他一眼,“什么枭雄不枭雄的,在我看来人都是一样的,在面对死亡的时候谁都会害怕和不甘啊,难道英雄在死前就应该要表现得很壮烈才对么。谁都会害怕死亡的,就算是信长这样的大人物也一样啊,而且越是这样的大人物,才会越恐惧死亡才对吧。相反一无所有的人,才会不畏惧死亡。说这么多也没用,反正你又没死过,你怎么会知道一个人在死前的真实反应呢。”

“你……”源小声地说道,“你现在的自我观念真是越来越强了,都已经开始听不进别人的意见了,像你这种画师……”

“我这种画师怎么了?”她笑了笑,说,“我承认你的画功比我要好,可是源学弟,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句话你该听过吧,艺术这种东西,是没有第一的。请你以后不要再在我面前妄加指教了,我已经不是一年前的那个我了。”

“拜托……我女朋友在,给我点面子好么?就装作很尊敬我的样子可以吗?”

“哦?”阿离转过头,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幸子,回过头对源说道:“眼光不错嘛,交往多久了?”

“三四个月吧。”源说,“你听我说,你这副画里的信长公脸上的神态真的不应该画成这个样子啊,他应该……”

“别乱动好吧,强迫症啊你?我怎么画是我的事,把你手里的画笔给我放回去,真是的,怎么总是这么讨厌呢。”

“我嘞个去……”源顿时居然心情有些烦躁起来了,“画板呢,你们这还有没有多余的画板。”

“你想要做什么?”

“你不肯改,那我就自己来画一副。”

“别傻了,画这样一副画要很久的,你有那个耐心吗。”

“油画当然要耗费一些时间,素描就不同了,”源说,“借我一只铅笔,用剩下的一个多小时午休时间,我想应该够了。”

“阿真……”

幸子轻轻叫了一声恋人的名字。她拽了拽他的衣角,心里有话,却不知该如何表达。

你跟她比画画去了,那我该做些什么啊?傻站在这里发呆么。这句话虽然很想对他说出来,却还是忍住了。

“啊,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源好像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到底是来做什么的了,他拉过幸子的手,对阿离介绍到:“阿离学姐,请你转过头,看一看这位美丽的姑娘。她就是小弟我的女朋友,未来你在国立艺大的小学妹,幸子同学。”

“幸子?”阿离停下了手中的画笔,转过头看向她,“好熟悉的名字,我好像在哪听过……对了!”阿离用手一指,说道,“你就是昨天晚上在明菜演唱会上被抽中的,那个演唱了一首《少女a》的幸子么?我今天刚听同学提起你呢。你是她么?是那个幸子么?”

“是的……阿离学姐,我就是昨天晚上明菜小姐演唱会上的那个幸子。”

“真的吗!?”她有些不相信。

源:“谁会无聊到拿那种事情来骗你啊。怎么样,今年学姐你先去艺大报道,明年我家小幸也会去艺大,到时候你们就是校友了。”

幸子:“哪里的话,学姐别听阿真他胡说了,就我现在这个样子,想要考艺大根本就还是一个梦想呢。”

阿离:“不管怎么样,有梦想总是一件好事,既然喜欢音乐,那么就请以艺大作为目标,一直努力吧。加油!”

源:“是啊小幸,直到终点之前,都请一直奔跑下去,我一定陪在你的身边,见证你把所有的梦想都变成现实的。”

“我……”幸子咬了咬嘴唇,“我真的可以吗?”

……

“幸子么,”子煌一边开着车,一边说道,“既然小明菜你这么看好她的话,那么请你用我的手机发一条短讯给我的经纪人高木小姐,让她去经纪公司里安排一下,抽空派几个可靠的人,去拜访一下这位幸子同学的家吧。如果她有想要出道的意愿的话,我们也不妨可以试上一试。”

“子煌先生果然是刀子嘴豆腐心呢,之前还很严厉地说出的幸子身上的一些不足,现在却愿意给她一个尝试的机会。”

“为什么不呢?”他微微一笑道,“其实大部分明星都是包装出来的罢了,这其中也包括你我,对于公司和金主来说,一个明星最重要的,就是他身上的商业价值。不妨把这看作是一场投资吧,投入本钱,得到回报,合理的生意。生意,其实就是双赢,两个人合伙,赚一个局外人的钱。而那个局外人,其实也就是所谓的粉丝了。”

“子煌先生……”明菜抿住了嘴。

“我是不是说的太直白了一点,”子煌呵呵一笑道,“这话就是对你,对别人我还没那闲工夫去说呢。剥开艺人的外套,其实我就是一个商人,在商言商,我只会做对自己有利的事情,而有时候之所以会愿意付出,也是为了付出以后能够得到的回报。所以啊,不要太天真了,天真可不能当饭吃啊。”

“子煌先生能够对我说这些,我很开心,”明菜忽然也跟着笑了起来,“这说明在子煌先生的心里,已经把我看成了自己人,有什么话都能够直白直接的告诉我,而不会有什么顾虑。这是一种非常难得的信任啊。”

“谢谢你,明菜。我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样贴心的温暖了……”

“我会一直支持子煌先生的,因为子煌先生……是我的子煌先生。”

“如果我早一些遇见像明菜你这样的人,或许我的人生会变得很不一样。我便不会有这么多,悲伤的回忆了……”

“现在这样也很好啊。至少我们在一起,这比什么都要重要。子煌先生并不用去忘记那些回忆,因为它们其实也是你人生中的一部分,对于我爱的人,他的一切,无论好的坏的,我全部都会接受。也包括他曾经的人生。”

“明菜,听见你这样说,我的心里真的感觉很温暖。但是我想要你知道,我之所以会觉得温暖的原因,并不仅仅是因为我听见你的这番话,而是因为我相信,你能够说出口的,就一定会用尽全力去将它兑现。所以,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会一直坚定不渝的相信着。而现在,有一件事情我则是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将它做了,这样,才算是对得起明菜你对我的这番爱意。”

明菜好奇地看着他的眼睛,问道:“是什么事?”

“砸碎一个,肮脏的烟灰缸。”

子煌咬唇一笑,道。

“嗯?烟灰缸?”明菜一头雾水地看着他,问道,“这其中有什么我不懂的深意么?”

“总之是一件会让人心情愉悦的事情呢,哈哈哈哈哈!”

……

第十九章:「神与神的初次邂逅」

“虽然你我刚才在外面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争吵,但是现在进到寿司店里,面对一个个陌生人时,我们还是先休战一下吧?”

“乐意之至。”她说,“毕竟我也不是个喜欢别人吵架的人嘛。”说完,玄月阴冷地一笑,在店里靠窗的位子上坐了下来。这家寿司店真是有些特别呢,一般老字号的寿司店……不,是在这个年代,大部分的料理店里面的装潢都会比较复古一些,这这家店里的设施和装潢却是要偏西式一点的。

适才玄月说自己不是一个喜欢跟别人吵架的人。当然,她这句话是实话,启仁没有多想,便相信了。像她这种能够动手就不多废话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有闲心去和别人争吵呢。

“这个位置很好,我们就坐这里吧。”坐下以后,她微笑着拽了拽眼睛还在观望并找寻着其他更好座位的启仁的衣角,往里面挪了挪,让他在自己身边坐了下来。“你呀,不要总是朝三暮四,三心二意的好不好啊。”说完,她举起手招呼来了服务生,将菜单递给了身旁的启仁:“呐,刚刚在外面说好了,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我跟着你点就行了。所以,快点点餐吧。”

“嗯……”启仁微微抿嘴,笑道:“你们这家寿司店可真有意思,开得好像西餐厅一样,这吊灯好像也是德式的吧?”说着,启仁用手轻轻拨弄了一下餐桌上分的那个小小的三头吊灯。

“是的,先生。”服务生说,“我们这的确是一家德日综合的料理店的,先生您可以翻开菜单看一看,我们这不光有日式料理,也有很多西式餐点。相信一定有合您口味的料理的。”

“我的精致的日本胃可伺候不了粗糙的德式料理,那就让我来翻翻看你们的菜单上到底有些什么特别的东西吧。嗯……”说完,望着菜单上各式各样的料理,三皇孙殿下选择困难的老毛病便又犯了。“糟糕……”启仁心想道,“我全都想要怎么办,呀呀呀……如果点太多了的话,会吃不完的吧。”一向出手阔绰,阔绰到需要被女管家严厉控制每个月花销上限的他,偶尔也会有像这样想要节俭的时候呢。

一旁服务生和玄月都在等着他点单,虽然脸上没有显露,嘴上也没有说,但是心里或多或少还是希望他能够快一些的。一个优秀的男人,是应该明白,什么时候该快一些,什么时候该慢一些的。

而现在,则正是应该兵贵神速的时候。

“服务生小姐,”启仁抿了一下嘴,“你们这的日式料理实在是太丰富了一些了,真让我难以选择呢。不知你能否为我推荐一下,今晚的最佳餐点呢?”

“啊嘞?”服务生愣了一下,她刚才似乎因为等得太久,走神在想事情,所以才会被启仁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给吓到了呢。“嗯,如果要说今晚的最佳餐点的话,”她礼貌地低着头,说,“如果先生您愿意,我可以让我们的主厨为您烹饪她最拿手的怀石料理套餐。”

“好的,那就劳请师傅为我们做上两人份的美味的怀石套餐吧。”

“是,您请稍等,套餐会在十至十五分钟后陆续送至桌前。”

……

“玄月,”目送服务生离开,启仁转头对身旁的她说,“我原以为,这家店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可是刚刚我发现我错了。你看这份菜单,虽然德式料理的部分没什么特别,但是在日式料理的版面里,里面的套餐搭配却都是取材时令季节里的蔬菜和水果,你知道这说明什么吗?”

“我好饿,小启。”玄月把头往他手臂上一靠,说,“我不想在这种时候还要回答你的问题,那实在是一件太令人悲伤的事情了。开胃菜送来以前,就让我靠着你的肩膀休息一会吧,好吗?”

“1984年,3月……”启仁喃喃自语地说道,“时间过得好快啊,距离我来到神奈川,已经快一年了呢。”

“那么,一年前的今天,你都在做些什么呢。”她问,“我并不是很好奇,但是你既然都发出这样的感慨来了,我要是不把话接下去,倒会让你觉得尴尬了。另外,等待上菜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你说出来,我们也正好可以打发打发时间呢。”

“一年前的事我没兴趣告诉你,”源说,“因为一年前真的没有什么高兴或悲伤的事发生。不过你要是真的很无聊的话,我倒是可以把一加六十九年前的事情说出来,跟你聊聊天,谈谈心。也好让你知道,我之所以会有这样一个多疑、薄情、躁郁的性格的原因呢。”

“要是这样的话……我反而不是很想知道了。那种事情,你还是永远把它埋藏在心里吧。”她睁开眼睛,偷偷瞄了一眼他的侧脸,冷淡地说。

“你这个家伙……”说着,启仁的目光忽然被一股德式烤香肠的味道给吸引了过去,“好香啊。”

这时,一个男服务生正端着盘子从自己身边走了过去,而香味的来源,貌似就是从他手里的盘中发出的。

“?你说什么?”

玄月刚刚闭上眼睛,就听见他嘴里冒出了这么一句,这不禁让她很是疑惑。“他刚刚是在说我香吗?”玄月心想到,“可是为什么在夸别人的时候,还要称呼别人是家伙啊。这个臭小子他到底在想什么呢。”

“真的好香啊。”

他的脸跟着服务生离开的方向转了过去。

“?”玄月这才反应过来了他刚刚到底是在什么,“有没有搞错啊,之前是谁说我的胃伺候不了粗糙的德国菜来着的,你到底还有没有点立场啊。你这种人很容易当叛徒啊。”

“这个味道,是烤香肠么。”启仁轻轻托住了自己的下巴,“老实说我对西餐真的不怎么感兴趣,但是像烤香肠这种街头小吃,倒是勾起了我一些回忆呢。”

玄月观察着他的眼神,提议道:“嘴馋的话,就点一份吧?”

“还是不要了。”启仁苦笑一声,道:“一边吃着怀石料理,旁边还放着一盘烤香肠的男人,在别人眼里可是很怪异的存在啊。那样……会被人用异样地眼光盯着的。”

“你很害怕,不……你很在意别人看你的眼光么?”她抬起头,坐直身子,问道。没等启仁回答,她便又接着说道:“现在,我似乎有些想要听你讲那个七十年前……不,应该说是一加六十九年前的,那个故事了。”

“可是现在我并不是很想很想对你说了。不要用那种不高兴的眼神看着我,你要知道,机会是转瞬即逝的;刚才我想要说的,现在我不想说了,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试着去习惯它吧。”

“好恶劣的性格啊,你究竟是单纯地对我很讨厌呢,还是对每一个人都这样呢?”

“你不也好不到哪里去,为了隐藏脆弱的,自己那不为人知的一面,甚至不惜看着亦野诚子医生被杀也不出手相救。”

“我有做过那样的事吗,还是说,这只是你自己的主观臆断呢?”

“你曾经的心理疾病,想必不只是幽闭恐惧症而已吧?不然,就算是如此冷心的你,也不会……”

“够了,不是说好了要先休战的吗,关于这些没有根据的事情,就不要再说下去了。”

“我并没有要和你开战的意思,只是等待上菜的过程实在是让人太过无聊,就是想和你说说话,解解闷而已。你又何必这么认真呢?难道说,我提起了一件,让你感觉到不舒服,又或者是有负罪感的事情了么?”

玄月冷冷一笑:

“负罪感,那是一种什么东西,我真的不是很懂呢。请你告诉我,这种叫做负罪感的东西,它来源于什么,是良心么?”

对她而言,人命,只不过是一个数字而已,甚至于人命,也是可以用来交易的东西。更何况是一个命中注定本就该死掉的人,自己只是没有出手救她罢了;遵循上天的法理,又有什么好值得去于心有愧的。真是可笑。

她那张笑脸的确有些让人毛骨悚然,可是启仁却仍然挤出了微笑:

“请别误会我的本意,陆小姐。因为我想告诉你的是,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也会做出和你一样的选择。因为我也绝对不允许,一个非亲的人,知道我太多秘密。”

“小启呀,小启。”她用一种很温柔地声音说,“不好意思,讲真的我和你其实并不一样呢,我呢,是一个善良的姑娘,就连走路的时候,都会害怕不小心踩到蚂蚁。而你,则是一个失去了良知的人,你所做的一切,哪怕是善行,其背后也都是被利益所驱使的。”

“那我问你,到底善心是真善,还是善行是真善?你能回答我么。”

“那我问你,到底是人性本善,还是人心本恶。拜托,辩论这种东西有什么意义么?可以当饭吃么。”

“这并不是我想要的答案。”

“那你想要什么答案。”

“更有深度一点的。”

“好吧,请先让我思考十秒钟,”玄月轻轻叹了一口气,再次将头靠在了启仁的肩膀上。“嗯……”她咬着嘴唇,闭上眼睛思考了起来,“辩论这种东西,本一件无意义的事情,向来都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想要说服对方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因为辩论,根本就不是为了说服对方,而是驳倒对方,比的不是谁更有道理,而是谁更有口才。因为辩论的题目常常是双方都占着理的题目,如果一方的命题从一开始就明显比别人更有道理的话,那就根本不需要去辩论了。”她一边说着,其实却也是在一边思考着,她几乎是想到了什么,便说什么,思维很敏捷,一点也不像已经二十多岁了的人。

“所以呢?”对于她这样一边思考一边发表观点的做法,启仁似乎有些反感。

“我并没有标准答案给你,”她笑着说,“如果你一定想要一个答案,那么我的答案就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一成不变的道理,道理是死的,人却是活的,人活在这世上,永远也不能去认死理。只要懂得因时而异,因地而异,因人而异……简单来说,只要学会随机应变这四个字,就能够做好一个人了。”

“你终于是凭借自己的本事,把我们两个的天给聊死了,玄月老师。”

“不工作,也不在家里的时候,你还是叫我陆小姐吧。”

“陆小姐,我一直很想问你,你的全名到底是什么?”

“我么,”她笑了笑,“我的名字,你真的很想知道吗?你不怕知道我太多秘密,然后被我给杀掉吗?”

“我不怕。如果你需要杀,就杀吧,不过死之前能够知晓陆小姐芳名,也算不枉此生了。”

“雨箫,我的名字是,陆雨箫。”

“陆雨箫……”启仁重复了一遍她的名字,“之前听你说过韩语,你是高丽人么?”

“那你呢,华夏人?”

“我么,呵呵……”尽管从开始到现在,启仁都尽力压低着对她说话时的声音,但是这个时候的他,好像却只能用一种类似于呢喃般的声调来与她对话了。因为接下来的这句话,是绝对不可以让第三个人听见的

“真讽刺啊,”他说,“东瀛未来之命运,竟掌握在两个非东瀛血脉之人的手中。”

“更讽刺的是,这两个人还不得不全心全力地为这个gj的未来去做打算,哪怕他们本不是东瀛的子民。”

“陆雨箫,我记住这个名字了,它……是一个很特别的名字呢。”

“那就把它写下来,牢记在心里吧,我只会说这一次,如果你忘了,那便就当这个世界上从来也没有过陆雨箫这个人吧。我现在的名字是,左臣玄月。”

“我是这个世界,唯一一个知道你名字的人么?”

“当然,你我以外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道这个名字了。因为它是我,埋藏了很久的秘密了呢,比你的一加六十九还要久。”

“既然你都这么坦率了,那我……”话没说完,他的眼睛便又跟着他的鼻子往传来香味的方向移动了过去了,“那个,是煎肉饼的味道吗?”

“你这家伙……”玄月白了他一眼,说道,“我说小启,拜托你可不可以有点出息啊,能不能不要总是被香肠和肉饼把视线给勾走好不好啊。”

“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那块煎肉饼。”启仁伸长了脖子,往服务生手里端着盘子上望去。接着,他叹了口气道:“不过与其说是德式料理,倒不如说是随随便便就能从街边小店里买到的廉价b级食品吧。”

“没记错的话,小启你最喜欢吃这种腹肌除皱餐了吧?”

“噗……虽然我的确很喜欢吃章鱼烧和汉堡肉,但是我也并没有喜欢到每天都要吃的程度。所以,请不要拿这个来说事。不过……等待的过程真是令人烦躁啊,别人那都连上两道菜了,咱这连开胃菜都还没上来,搞什么呢。”

“淡定一点,”她说,“怀石料理就是要在等待中保持一种心平气和的状态,这样才不会破坏了用餐的心情啊。而且,德式料理怎么能和日料相提并论呢,淡定点,耐心地再等待一会吧。”

“哎,那是鸡蛋布丁蛋糕吗?”启仁说,“天哪,别人连餐后甜点都上来了,我们这居然连开胃菜都还没端上来。”

“别发牢骚了,都跟你说了德料和日料不同,简单的东西自然会做得快一点。耐心一点吧。”

“那你自己在这慢慢耐心等待吧,我要寻着香味去找寻服务生运送美食的终点。我要问一问那个点这些菜的人,为什么来到料理店里放着精致的a级美食不吃,却要吃那种街边摊一样的东西。我真不懂西方菜有什么好的。”说着,启仁站起身,寻着香味走了过去。

“?”玄月本想拉住他,却因为片刻的走神而错过了他起身离开的瞬间。再想伸手拉他,他已走出数米。“这个家伙到底又是哪根筋不对了……难道说,是青春期叛逆么?”望着启仁的背影,她自言自语地说道。

……

启仁怎么会因为这个幼稚的理由而去打扰别人的进餐呢,虽然他平时作为源的时候,常常表现得很孩子气,但是他心里比谁都清楚,什么事可以做,什么事不能做。至少,可以不做,就不要去做。“如果一直跟这个女人待在一起的话,稍微不小心就会弄出点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来吧?”启仁这样想到,“算了……在厨师把料理做好之前,我还是先找个其他什么地方躲一会吧。”

……

“真想不到在这种地方,还能吃到像这样口味独特的烤香肠和煎肉饼。呵,真让人在一瞬间感觉到体力得到了补充呢。”

这位美丽的金发女郎已经分别享用完了面前两个盘子里的德式烤香肠与的时煎肉饼。她在心里这样想着,正当她放下刀叉,拿起勺子准备要吃布丁的时候,一位不速之客忽然不请自来地坐到了她的对面。

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起头看着那个男人,对他说道:“先生,这是我的位子。请你……”话没说完,那男人便已打着响指招呼来了服务生,在她看来,这个男人似乎并不想理会自己,而是自顾自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先生,首先我并不认识你,其次你一定要坐在这不可么?”她说。“我说,你们这家料理店里居然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吗?”

“……”服务生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他,疑惑地问道,“小姐你们不是一起的吗?”

“当然!”她说,“我在此之前从来没见过他。”

“小姐,”源用一种类似于奥地利口音的德语对她说道,“抱歉我唐突地闯入了你的世界,但是不妨静下心来,听我这个陌生人说说我的来意吧?”

lise好奇地审视了一秒这个年轻的男人,忽然她发现,这个人自己好像在哪见过。

“他不就是海报上那个人么?”lise心想道。“服务生小姐,我没事了,你给这位先生点餐吧。”她说。

“谢谢,”源说,“请给我一份与这位小姐一样的套餐:德式烤香肠、煎肉饼,还有餐后的布丁蛋糕。至于酒的话……”说着,源看向了她面前的那瓶还剩下一大半的白葡萄酒,“小姐不介意我品尝一杯你的雷司令吧?”

“你认识这瓶酒?”

“当然,这可是欧洲最著名的白葡萄酒之一啊。小姐你很懂得怎么爱护自己的味蕾,这一辈子都会是一个很有口福的人呢,因为你真的很会享用美食。”源从服务生拿来的盘子里取下杯子,拿起酒瓶,往杯中到了小半杯酒,说道:“我见过很多来东瀛旅行的我外国游客,他们往往喝不惯东瀛的清酒,但是又害怕在东瀛喝到品质不好的外国酒……啊,这可真是一件让人为难的事情呢。嗯,这种白葡萄酒的味道可真是很特别呢,我最喜欢一些,特别的事物了。哦,刚刚说到哪了?对了,咳咳。虽然外国游客们都这样想,但其实他们想错了,在东瀛,他们不会喝到低品质的家乡酒,相反,他们会喝到比平时喝到的,更加优质的酒。原因很简单,因为在我们东瀛,是绝对不会出现劣质酒,更甚至是假酒这种东西存在的。我们从国外购买来的外国酒,都是酒厂中最优质上等的一批产品。当然,因为这样,所以价格也比原产地还要更贵一些了呢。”

说完,源拿起酒杯。待他将里面的酒一饮而尽后,才又接着说道:“真是要谢谢小姐你请我喝了一杯这么名贵的雷司令葡萄酒呢。平常工作的时候啊我都是喝廉价的罐装咖啡的。呀,真是回味无穷啊,搞得我都想再喝一杯了。”

“想再喝的话,就请再倒上一杯吧。”lise说道。

“那怎么好意思呢。”源说,“不过小姐你的日语说的可真不赖啊,很少见有外国人能把日语说的这么好的。小姐你很喜欢东瀛文化吗?”

“记得我很久以前看过一本关于东瀛的书,它的名字虽然我已经记不清了,但是却还记得一些内容。书里说,东瀛人生性及其好斗而又非常温和;黩武而又爱美;倨傲自尊而又彬彬有礼;顽梗不化而又柔弱善变;驯服而又不愿受人摆布;忠贞而又易于叛变;勇敢而又怯懦;保守而又十分欢迎新的生活方式。他们十分介意别人对自己行为的观感,但当别人对其劣迹毫无所知时,又会被罪恶征服。先生,不知道关于这本书里说的这些,你赞同么?”

“噢……”源眉头一皱,“如果我记得没错,这是一本叫做《菊与刀》的……**吧?”

“在东瀛,它是**,但是在德意志,它不是。”lise说道。

“这样的吗?”源说,“在我看来这个世界上只有两种需要花心思去了解的人,两种……”源从酒瓶里又到了一杯酒,这一次,他倒的是满杯。“一种是爱人,一种,则是敌人。不了解你的爱人,那么在某天,爱人也便不是爱人了。不了解你的敌人,则你便不配作为你敌人的敌人。我认为东瀛与德意志的关系还没有好到以爱人相称的那种地步,但是同时……也还不是刀兵相见的仇敌,所以我真的不懂,为什么德意志这么想要了解东瀛,了解东瀛人呢?”

“好奇心人人都有,”她说,“先生对德意志,就没有一丁点的好奇心么?”

“你说的没错,可是在这我要教会你一个道理永远也不要从书本中,从文字中去了解一个gj,了解一个民族,书本可以让你学会知识,但是同时它也是最会骗人的东西,人如果太依赖一样东西,反而会被其所误的。”

“所以我……”lise本想说,所以她万里迢迢从德意志来到了东瀛。可是,却被源抢先一步,用话堵住了她的嘴

源这样说道:“小姐你既然不远万里来到了东瀛,那么我建议你,多走走,多看看,从实际出发,用你的去看,耳朵去听,用心去感受你感官所感受到的一切。东瀛到底是怎样的,我说了不算,书本说了不算,在未来的一段日子里,让东瀛的人们,来告诉你。又或是在更久远的未来,让历史来告诉你,同时也告诉世人。”

“先生你往这一坐,我仿佛不是看到了一个无礼的搭讪者。而是……”

“那,小姐看到了什么?”

“你简直就像是这的……主人。”

“你是说,我像是这家料理店的老板么?”

“不……”她深深注视着面前这个男人的眼睛,“不只是一个老板而已。那种感觉我说不出来,但你的确就像是一个主人,在招待我这个远道而来的客人一样。”

“那就请让我略尽地主之谊,这顿饭,由我来买单,如何?”

“我怎能拒绝先生你的好意呢。只是,我实在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

“我并不是想要小姐欠我的人情。我只是想跟小姐交一个朋友,如果小姐不嫌弃的话,我们便互相认识一下吧?”说完,源向她举起了酒杯,“您好,我的名字叫做源真浩。”

“源先生就叫我伊丽莎白吧。”她说。

“lise小姐?”

在这里,源喊的是德语里伊丽莎白这个名字的昵称。这是对她名字的,一种很亲昵的叫法呢。

“我们……好像并不是很熟吧?”她有些尴尬的说道。

“呃,抱歉。初次见面,很高兴认识你,伊丽莎白小姐。”源改口说。

……

第二十章:「所谓的缘分」

“lise小姐喜欢看电影吗?”

德日料理店里,源与lise对坐着,聊着天。尽管她的餐点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就连作为餐后甜品的布丁,也只剩下了一小口的份量,却还是安静地在位子上坐着,倾听着这个男人的每一言语,每一句话。

“电影吗,”她说,“纪录片算么?”

“当然算,”源说,“虽然演员能够把戏演得好像真实发生的事情一样,可终究还是一场戏。但是纪录片,却是记录着在这个世界上,曾经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呢。不过话虽然这样说,但是我们却一定要给予从事艺术这门行业的人们的一些必要的尊重呢,电影虽然是虚假的东西,但是不妨把它当成是故事来欣赏吧。演员们在镜头前所演绎的一切,就像平常生活中我们用照相机拍下来的一张张相片和一幅幅影像。对这个世界来说,那不也同样是真实存在过的事情么?其实我跟lise小姐一样喜欢看一些纪录片,不过偶尔在周末,我也会跟我的女朋友一起,看一些轻松小小的欢乐喜剧,跟能够让人感动,泪眼泪的爱情故事。lise小姐喜欢看这样的电影吗?”

“呵。”lise难得的笑了,“源先生一定要把所有的话,都说的那么复杂和文艺吗?”

“额,”源低头笑了一下,“真是非常抱歉,我经常会像这样不知不觉地就自己说了很多话呢。”

“现在我知道了。”

“呵,是吗。”源一边说着,一边用餐刀从中间将盘子里的烤香肠切成了两半,“老实说,虽然我是一个在东京长大的男孩,但是我对东京的一些景点和好玩的地方其实并不比lise小姐你所了解的要多到哪去呢。幼时被家长管着,少年了却又要忙着课业,像现在这个年纪,便又是要工作上班的阶段了。不光是我,相信东京很多人其实对东京都并不是很了解。很多时候,大家都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很少会有特别事情的发生呢。”

“所以呢?”

“东京是个地方,但是也和其他很多地方一样,都有着藏污纳垢的场所,我不知道柏林是否也是如此。”

“源先生刚才的话说得好,就算是在东京长大的你也不一定了解东京。所以我自然也就不了解柏林,那么,就请恕我无法回答源先生的疑问了。”

“不,你这其实等同于是变相回答我了。身为一个德意志人,听到别人这样说自己的gj的首府城市,应该会立即就反驳回去才对吧?你为什么不反驳我呢?难道说对于柏林的阴暗面,就连lise小姐这个土生土长的德意志人,也无法有底气地把外人的质疑给反驳回来吗?那就是说,就算是柏林这样的地方,其实也早已不是太阳能够完全覆盖的了?是这样吗?”

这个男人说的话,好像利剑一样刺击着人的内心,锋利而已尖锐,让你很愤怒,却又找不到完全能够驳倒他的话来。怎么会有人第一次见面,就问别人这么不友好的问题,lise不禁在心里想到,他打从一开始是否就是抱着某种目的才来接近自己的,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想到这,lise用手中的勺子勺起了最后一点布丁,送入了口中。她放下勺子的同时,也在心里权衡着,如果拿起桌子上的餐刀把他给杀了,会怎么样?她真的有这样想过,但是却又不想去冒那样的险。这个家伙,他怎么可能会怀疑上自己,自己此前从未见过他,而且他是横滨的刑警,又不是东京的刑警,他不可能会和今晚的事情扯上任何关系,就更别提是对自己怀有某种目的而来接近自己的了。

可是这个家伙现在到底是在做些什么啊,他为什么要问我这些不着边际的问题啊,lise这样想道,看着他那张帅气而又变得有些讨人厌的脸,真是想要撕碎它的心都有了。

“我就不该进这家料理店用餐,”她在心里对自己说,“早知道就在路边的小吃店里随便买点东西对付一下好了。这个家伙长得和海报上一样帅,但却真是有够烦人的。”

“你眼睛的颜色真好看,好特别的冰青色啊,我才注意到。”

“没什么特别的,”她说,“独一无二的东西才叫做特别,冰青色的眼瞳,在日耳曼人中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才有。”

“虽然你这样说,但是这也毕竟是一种很少见的瞳色吧。另外,说句让人讨厌的话吧,真的很少有外国人不化妆还会这么漂亮的,我简直为你而着迷了呢。”

“源先生对每个长得好看的外国女游客都这样说么?”

“不,我可不是那种随便的人。”源说,“我知道lise小姐肯定也不是。所有,我只是在表达我对你的爱慕之情,而不是在对你表白。”

“这二者有何区别么?”

“当然有。lise小姐,”说着,源打了一个响指,“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试问一个男人看到一个优秀的女人,就算他已有爱妻,又怎么能按耐得住内心深处的那一种……对于美的,本能的喜欢呢?我不能因为害怕lise小姐误会我对你有非分之想,而否认你的美丽,更不能因为我害怕爱上你,就假装不喜欢你,甚至是讨厌你。我无法欺骗自己的内心,而我注视着你的眼睛,更是骗不了任何人。”

“源先生的表白实在是有些太突然了,我们才刚刚认识而已。这是一个恶搞节目么,我在柏林听在东京留过学的朋友说,在东瀛的街头经常会有这种整人的节目吧?源先生现在是在跟我开玩笑么,这附近是不是有摄像机正在拍摄着?”

“都说了不是表白了,”源说,“这……只是一个男人,在向一个美丽的女人,表达他的爱慕之情罢了。”

“不,源先生,这就是在表白。”她说,“你刚刚摆明了就是在调戏我。”

“噗……”正在喝酒的他听到lise的话,差点把嘴里的白葡萄酒都给喷出来了。她未免也太直接了一些吧,源在心里说道。源捂着嘴,低着头咳嗽了两声,虽然刚才忍住了没有把酒喷出来,可是却还是被呛到了一下,实在让人有些尴尬呢。

源抬起头,看着她那有些疑惑的眼睛,轻轻一笑:“简直就像是上天刻意安排好的缘分一样,lise小姐,你是否也和我一样,相信爱情是命中注定的这件事情呢?”

“我暂时没有想要跟别人谈恋爱的打算……”她说。

“没有谈过恋爱的人,她的人生是不完整的。有时候我们必须得相信缘分天注定,一个德意志人,一个东瀛人,此时此刻,在这家餐厅里邂逅。lise小姐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人,却偏偏是我们两个人相遇,嗯……这可真有一点命中注定的感觉呢。如果能够跟lise小姐这样的女人谈一场恋爱,那该是多么梦幻的事情啊。”

“你说的梦,我曾经也有听别人说过。”

“那个人后来怎么样了?”

“你想知道么?”

“当然,我的求知欲一向都很强的。”

“源先生应该好好爱护自己的鼻梁骨,没必要知道的事情,就没有知道的好。”

“oh……看起来我并没有坐在一个很好的位子上,”说着,源站起了身。lise本以为他会就此离开,可是他却一个转身,又在自己的旁边坐了下来,“现在,我的鼻梁应该会安全一点了吧?”源笑着问。看着他这副没脸没皮的样子,lise撩着头发,无奈地笑了起来:“你可真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呢,源先生。可是我真的不懂,你这样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你想从我这得到什么?”

“我的目的……我想得到的,是什么?”源往她的身边坐得更近了,两个人几乎已经要挨在了一起,只见他轻轻抿了抿嘴,微笑着,在她的耳边细语呢喃着:

“我的目的,当然就是你啊……lise小姐。不知你明天是否有时间,跟我进行一场单独的约会……吗?”

她皱着眉,问:“所有的东瀛人都喜欢对初次见面的外国女游客提出约会要求,还是只有源先生一个人有这种独特的爱好?”

“我可以把这当成是一种拒绝么。”

“当然。”她说,“我是不会跟一个初次见面的人约会的。”

“我也不会爱上一个,只见过一次面的人。lise小姐可能对我说的约会这两个字有一些误会,在我的理解力,约会就是预先约定时间地点会面的活动。简单来说也就是约定会面。它包含了恋人,同时也包含了朋友同事之间的约定会面。lise小姐,我真的只是想跟你交个朋友罢了,除此以外,别无他想。”

“源先生,你……”

“额,抱歉,”源看了一眼手表,此时,他早已把烤香肠等主菜吃完,桌子上只剩下了半瓶酒和还没享用过的布丁。源端起盛放布丁的盘子,一口将其吃进了嘴里,面对lise对自己名字的呼唤,他笑着指了指鼓起的腮帮,口齿不清地说:“抱歉,现在有些不方便。”

源可不想被一块布丁给噎死,所以,他虽然一口将布丁吃进了嘴里,却是在嚼碎了以后才咽下去的。

“服务生,谢谢,请将伊丽莎白小姐这座的账单和我的那座记在一起。”说完,源送给了她一个微笑,便离开了。

……

“哦,菜已经上来了啊,看来我离开有一段时间了。”

“不长不短,快有半个小时了。”

“有这么久么?”源说,他坐在了玄月的对面,拿起筷子,准备要品尝餐桌上的日式料理。“我总感觉才过去不到十分钟而已。”

源刚准备享用料理,就听见她说:“你野哪去了,掉下水道里了么。”

“噗……”源手一抖,刚刚夹起来的料理又掉回了盘子里,他不禁抱怨道:“吃东西呢,说什么下水道,你这人真坏。”

“为什么要面对面坐,坐在一起不好么。你不是经常说,看到我的脸会让你每顿饭失去多吃两碗饭的胃口么,怎么小启最近打算减肥了?”

“刚刚我去上厕所来着,正好在那边见到一个熟人,就陪着点了两道西餐,一起喝了几杯酒。”

“意思是你的这份现在已经不打算吃了吗。行吧,反正浪费的也不是我的钱,你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只是很悲伤啊……我的搭档居然宁愿跟别人同桌享用粗糙的德式快餐,也不留下来和我**致的日本美食。那杯白葡萄酒就真的很好喝么?”

“哦,你鼻子可真灵啊,那你知道我喝的是那种葡萄酒么?”

玄月用手朝鼻子扇了扇风,就像一个实验室里的化学家:“雷司令?”

接着,她微微一笑,说:“我差不多已经吃好了,如果你不吃了的话,我们就买单回家了吧?”

“好吧,”源从钱包里取出几张万元钞票递给了她,说道:“钱给你,你来买单吧。”

“为什么要这样做?”她问。

“因为我真的很想要看看,待会服务生看到当一位先生和小姐一同用餐后,买单的人是一位小姐时的,那种特别的表情和反应呢。”

“你好无聊啊。”

“我一直很无聊的。快点,把服务生叫过来,买完单我要赶紧回家去好好休息一下了。”

“真是拿你没办法。”

说完,玄月招呼来了服务生。当她把钱递给服务生的时候,果然不出源所料,服务生的脸上浮现出了一种很惊讶,很不可思议的表情呢。她先是看了看买单的这位年轻小姐,又看了一眼她对面的那位先生,‘真奇怪’,她不禁这样想到,买单的居然是一位小姐。

虽然心里有些疑惑,不过她还是收下了玄月递给她的钱,礼貌地说了一句:“谢谢您的惠顾,请稍等,我这就去为您找零。”

……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会看到一种很特别的表情吧?”看着服务生走远,源笑着对玄月说道。

玄月不想要理他,而是坐在原位,等待着服务生将零钱找回。

过了一会,服务生拿着零钱回来了,她将收据和零钱一起,弯着腰,礼貌地递到了玄月手中:“谢谢,请收下找您的零钱和收据。”

这时,一旁的源却开口道:“怎么会这样,你们确定没有算错账么?”

源之所以会这样说,是因为刚才自己明明在另外一座与lise还点了几道西餐,并且说要给她一起买单,而服务生找回的零钱,数目明显不对。

这时,服务生解释道:“伊丽莎白小姐那座的单,伊丽莎白小姐已经自己买过了。所以先生,我们并没有算错帐。另外,小姐还拜托我们,将那半瓶雷司令白葡萄酒转送给先生带走……”

……

拿着酒,离开了餐厅,玄月忽然微笑着问道:

“伊丽莎白小姐?能不能告诉我,这位伊丽莎白小姐是?”

“嗯……”源笑了笑,“她是一位游客,外国游客,同时也是一位……很美丽的小姐。”

“我就知道刚才你说的那个朋友肯定是一位小姐,要不然,你怎么会想要给别人买单呢?合着你刚才是泡妞去了,对么?”

“哪有……绝对没有泡妞,只是单纯的想要多认识一位外国友人。”

“你去死好了。”

……

第二十一章:「突然的拜访」

验尸间里,源一边查看着尸体身上的一些特征,一边对身旁和同样穿着手术服,戴着手套和发套的玄月说:“虽然不能够百分之一百肯定,可是这个叫做卡尔的人,我真的无法相信他就是那只令人闻风丧胆的幽灵。”

“就算他不是好了,那么真正的幽灵在哪呢?这个……是幽灵的替身么?”

“不,如果说他是幽灵的话,他明显不够格;可如果用来做替身的话,这个替身,又未免太奢侈了一点。我刚才观察了一下卡尔的手掌,他绝对是一个现役狙击手没错,虽然不能跟幽灵那种超级大人物相提并论,却也能称得上是小有名气的那种狙击手了吧。现在在我的脑海中,对于昨晚和今天中午发生的枪击案有无数种假设和猜测,我不能把那些假设和猜测全部都一一去验证一遍,因为我们的工作,就是在和罪犯争分夺秒。我不能浪费太多时间。”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呢?”

“走一步看一步吧。”源说,“潜入警视厅验尸房,至少帮助我百分百确定了一件事,打消了我心中的一个疑惑。接下来的话,能够谨慎,就谨慎一些吧;现在这种时候,眼下有一件和抓捕犯人同样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要稳定人心。昨晚的案子归警视厅管,他们的屁股让他们自己去擦,怎么擦是他们自己的事,但是今天中午发生在横滨市的枪击案,必须要把办案权牢牢地掌握在我们横滨警方自己的手里。另外,让那些什么所谓的一流媒体二流媒体都给我安分一点,不要为了博人眼球,就把这次的枪击案说成是什么随机枪击事件,那样会搞得整个横滨都人心惶惶的。虽然我自私的只想扫清横滨的门前雪,但是我也想无私一次,就以我和搜查一课的名义让宣传官对外发布一道告令吧:今天中午发生在横滨市的枪击事件,在警方未取得关于枪手的确实作案动机之前,希望各大媒体不要妄加猜测,引发不必要的骚乱。”

“你知不知道这条告令意味着什么?如果……”

源轻轻一笑:“如果明天,或者过几天枪手再次犯案的话,舆论就会把矛头指向我。说我这个人啊,太自以为是,错误地估计了枪手的犯案心理。造成了民众不必要的伤亡。你知道他们希望的是什么吗?他们就希望搞出个什么大新闻来,对于那些无良媒体……尤其是那些外国记者,我早已经是身经百战了,他们想闹,就让他们闹去吧。”

“刚想起来,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我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后你的心情可能会有些不好,但是明天上午请记得去扮演一下面试官这个角色。”

“面试官?”

“是的,你会喜欢的。”

“喜欢个鬼啊,那种浪费时间的事情还是你去做吧……我没兴趣。”

“你太懒了,这次的面试可是刑警的面试呢,面试的对象是警方内部的人员。”

“警方内部?”

“是的,这次的刑警面试是面向警方内部想要转职成为刑警的其他科室的警员的。你是搜查一课的课长,现在你回来了,难道这种不应该你去做么?”

“啊呀呀……”源皱起了眉毛,“我最讨厌给别人面试了,因为我这个人实在是太过于感情用事。”

“感情用事?”

“嗯,感情用事的意思就是说,我只会录取我觉得能够录取的人。”

她抿起了嘴唇:“这样的话……”

“所以还是你去当面试官比较合适一点,你毕竟之前也当过一次了,这次也算是驾轻就熟了嘛。”

“那么你能够做好这次枪击案的调查总指挥工作么?如果我去给人面试了的话,总指挥的工作就只能够交给你了。”

“瞧你那一脸严肃的表情,难道本课长就那么不值得信任吗。”

“我不是不信任你的能力……”

“那你是。”

“我只是对于你多疑谨慎的性格有些不放心……你是很强没错,但有时候你实在是太过于谨慎了。难听点说呢……你这个人疑心病太严重了,得治。”

“有这样说自己搭档的吗。”

“走之前我再多烦你一句吧,这次的枪击案和我们以前应对的案子都有些不同。炸弹狂杀人需要事先安放炸弹,杀人魔要先找好目标,而通常那种目标是有一些特征性的。而狙击手,则可以在千米之外狙杀自己想要杀死的目标,然后迅速撤离现场。所谓捉贼拿赃,谨慎一些查案也好,免得打草惊蛇。好吧,那我就安心地把总指挥的重任移交给你了,我的课长大人。”

“放心吧,我一定会以启仁的标准来要求自己的。”

“听起来怪怪的……以启仁殿下的标准来要求源课长,那是一种怎样的方式呢?”

“放心好了,意思就是我会好好干的。”

“那就相信你一次吧……”

……

几小时后。

“课长大人,”搜查一课办公大厅里,一位警员将手中的文档送到了源的手中:“这是课长大人要的近几个月的入境名单。”

“哦,这么快就搞到手了啊。”

“是……”

“抱歉,我的用词有点不恰当。呵呵呵呵……”说着,源竟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

“课长大人……这有什么好笑的么?”小警员人都懵了。

“不不不……”源笑着说,“我只是突然想到高兴的事情罢了。”

“什么高兴的事?”

“我昨天见到了……咳,问什么多干什么,快去工作,真是的。”

……

“咚咚咚,咚咚咚。”

陆标大厦,宾馆区的某间房间忽然被敲响了。房间内的女士从门镜里往外一看:噢,我的天哪,怎么会是他!?她不禁吓了一跳。

lise转身从抽屉里取出一把手枪,插在了背后,靠着墙,小心翼翼地伸手从侧面打开了房门。

“lise小姐,下午好啊。”

这声音听上去真熟悉。

噢天哪,他不就是源吗,为什么他会到陆标大厦来,手里还拿着一捧白玫瑰。

“噢……lise小姐,你为什么靠着墙?”源笑着问。

“我……”她咬了咬嘴唇,“刚洗完热水澡身子有点热,靠着墙壁凉快凉快。”

“呃……是么?可是你的头发好像是干的呀。”

“刚刚吹干啊,”她说,“或许正是因为吹风机的风太热了吧。”

“哦……这样的啊……”源笑了笑,将手中的那一捧白玫瑰递给了她:“送给你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花店大酬宾,就多买了一点……我没有数,不过应该是99到101朵的样子吧。”

“源先生为什么要送我白玫瑰?”她问,“还有你怎么会知道我住在这,又为什么会来找我?”

lise接过花捧,将手背在了身后,随时准备拔枪。

“老实说我从来没给异性送过花,尤其是玫瑰这种花的……不过我听人说白玫瑰是一种纯洁的花,因为觉得它很适合你,所以就……呵……你不会觉得我很无聊吧?”

“请不要避重就轻好不好,源先生。”

“噢,是的,除此以外好像还有两个问题我没有回答呢。那个……我的零钱全部都用来买花了,路上口渴连买水喝的钱都没有呢,不知道……来到lise小姐这里,能不能讨一杯水喝呢?”

“请随意吧。但是请不要乱碰房间里东西。”

“基本的礼貌我还是懂的,请lise小姐放心好了。”源说,“不过既然lise小姐不让我碰房间里东西……那么就烦请小姐您为我把装满水的水杯送到面前,好么?”

他倒是真不客气。

“那就请源先生先在沙发上坐一会吧。”说着,她弯下腰,将花捧靠着放在了墙边。

“小姐不会给我下毒吧?就好像……氰化物什么的。”

源忽然笑着说到。

……

第二十二章:「Ich liebe dich」

“是啊,我会给你下毒的。如果害怕的话,可以不喝。”

她回过头,对源面无表情地说道。接着,便拿着破壁杯去饮水机接水了。源注视着她的背影,不知为何,他笑了,那是一种充满了幸福感的微笑,瞧给他美的,都快忘记是谁了。

也许他刚才只是在讲笑话,但是那个笑话并不好像,因为除了他自己,根本没有人会想要笑。尤其是lise这种女人。别人只不过把他当成了一个奇怪的家伙罢了。

她接好一杯水,走回沙发,弯下腰,将水杯放在了茶几上:“拿去,你要的水。”

“我还以为你会把它递到我的手中呢,”源说,“看来是我太异想天开了。”

“喝完水,有什么话就快说。或者你可以考虑先回答刚才没有回答完的两个问题。”

源看了一眼她的手,说:“lise小姐的手……可真有些特别。我活这么大,还只是第二次见过这样特别的手掌,抱歉,我说错了,应该是第二次亲眼近距离地目睹这样的手掌才对。”

lise没有理会他,而是在稍远一些的位置坐了下来:“不要总是转移话题了,源先生。也罢,我也不管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住址的,你呀,就跟我说说你的来意吧。好吗?”

源拿起水杯,象征性地抿了一口,而后又放下:“我真的只是来拜访lise小姐的,除此以外……我实在想不出自己到底应该为何而来。”说着,他的手又触摸在了水杯上,而却没有拿起。似乎,他只是想要找地方安放一下自己拿无处安放的手而已,这一肢体语言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lise小姐认为……一个单身男人来拜访一个单身的住宅,就一定应该是不怀好意,又或是怀有某种见不得人的目的的吗?老实说,lise小姐昨晚送给我的半瓶雷司令真的很美味,很可口;在此之前,我还都只喝过葡萄汁,从没喝过葡萄酒呢。lise小姐真算是我在品酒这一本领中的启蒙老师呢。”

他的额头上冒汗了,是因为紧张的缘故吗。源真浩,除了在皇宫,还是第一次在别人的面前表现的这么紧张呢。

“lise小姐不喜欢白玫瑰么?”源看了一眼被她随意摆放在了墙边的花捧,笑着说道,“早知道,我就买一瓶好酒来了。”

“不。”

lise站起身,向墙边走去,弯腰,将花捧给‘捡’了起来。

“我很喜欢白玫瑰,但我并不想在你的面前表现出我很喜欢的样子。因为并没有那个必要。”

lise这话的言外之意是,你源警官既不是我的朋友,更不是我的男朋友,你送我一捧花,难道还要我欢欣雀跃地扑入你的怀中,为你献上香吻么?

对于lise来说,源的问题,真是一个无聊的问题。她甚至都不想回答。但是在没搞清楚这个男人的来意之前,她让自己不能表现的太悲,亦不能太亢。

源双手捧着水杯,面露微笑道:“我会让那个必要,在某一天,像曙光一样,慢慢在世界浮现的。我对自己有信心。”

听完源的话,lise皱起了眉:“这个必要,源先生可以给我翻译一下吗?我的日语还并不是很精湛呢。”

“这话应该让我来说才对,我的德语并不是很精湛,所以我并不是很懂lise家乡的必要,和我们这的必要,是不是同一个必要呢。”

“好吧,源先生不想回答,那就别回答了吧。”她说,“但是源先生既然来了,总不能就这样干坐着,尽聊一些没意义的话题吧。”

“没意义么?”源说,“呃……真是抱歉,不知道怎么的,和lise在一起的时候,我会变得很紧张。也就……无法像平常一样,正常组织自己的语言了呢。”

“源先生今天是专门来和我聊天了吗,听起来,似乎源先生平常是一个很健谈的人?”

“是啊,”源说,“别人都夸我是逸才呢。lise小姐这样问我……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呃……可能就是因为我想来,所以我就来了。怎么说呢,在我的内心,有一种按耐不住的激动,与向外。”

lise:“呵……”

“能让你笑颜逐开,这便是我的向外了。”源说,“即便我知道……我们初次相识,没有时间的累计,非亲非故,你很难能够静下心来倾听。但我真的想要尝试一下……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梦想?”

“是的,梦想。”源说,“你冰青色的眼眸中,闪烁着这个世界上最特别的光,那便是我的梦想。我想要用一生……守护,lise小姐的笑颜。”

“什么?你说什么!?”lise用一种异样地眼光看着源,问。

源站起身,拿起水杯,一饮而尽:“我要说的话,到这便已经说完了。请lise小姐在心中牢记,我今天说的所有话都是真心,这杯水,就算它真的有毒,但只要是lise小姐倒给我的,我便回毫不犹豫地喝下去。最后,我要给小姐一个免费的忠言:这儿已经不是很安全了,因为陆标是一个招摇的地方,它并不适合作为藏身之地。另外……小姐万里而来,身上一定没有携带太多盘缠,陆标的房费很贵,真的很贵。”说完,源从兜里取出一张纸条和一把钥匙,“如果信得过我的话,请搬到这里去住吧,这是地址,和房间的钥匙。你在那里,会很安全的。”

“源先生为什么要这么做?”

“就像我刚才说的,因为我想,所以我就做了。另外……”源弯下腰,放下水杯,用手托起了她的下巴:“ich liebe dich。”

“这个家伙……”

lise怒瞪着眼睛,仿佛在用眼神警告着他:绝对不要再有进一步的举动了。

“小姐很愤怒?”

“你最好把手拿开。”

“如果我不呢?”

“那我就只能叫酒店的保安来了。”

“别介,我这就走。不过小姐一定要记住我刚才说的话,另外……冤有头债有主,无辜的人,不应该受到无妄之灾。这句话,请小姐记住。”

……

第二十三章:「江山易改」

“哦,这么早就吃完饭看完电影回来了?你倒是挺快的嘛。”镰仓市的家中,源对躺在沙发上喝着牛奶看着电视的玄月说。

她躺着的姿势看起来可真是悠闲舒适呢,可是她的表情……可就不那么悠闲了,相反,还有些不高兴的样子:

“在我不在你身边的这一段时间里,你都做了些什么啊,小源?”说完,她发出了一声冷笑,那声笑,虽然和平时的冷笑似乎没什么两样,但是却有一丝自嘲的意味在其中。她坐起身,压低声调,用一种极为低沉的语气说道:“忘了我跟你说过什么吗?我让你下班后立马回家,给我好好待在家里,可你这是干什么去了呢?为什么现在才回来?小源,东京湾的水可正凉着呢,你真的想要跳下去试一试么?”

“咕噜……”源咽了咽口水,他知道,这个女人如果真的发火了,可是会说到做到的。“呵,”源轻轻一笑,在她旁边坐了下来,“我还能干什么去啊,无非是和长得漂亮的女人在一起聊聊天,谈谈人生什么的嘛。”

“仅仅只是聊天而已吗?”说着,玄月一脸嫌弃地往旁边挪了挪,和他拉开了距离。

“不然呢?”源说。“?”说完,源很快注意到了她脸上的异样。

“喂!你那是什么表情啊!”

适才玄月嫌弃地往旁边躲了躲,这时则是源主动地往她身边靠了靠了。

“为什么用一种看渣男的表情看我啊,我很像渣男么?”源说,“虽然我的名字里有个泰字,同时又是一个养尊处优亲王,但请你别把我和某个花花公子想象成一种形象好不好?”

“意思就是,你真的是一个实实在在的痴情种,除了现任,不会对其他任何人有爱慕的表现,和非分之想。我可以这样认为么?”

“当然!”

“那就好。”

“?你为什么要这样说?”源一脸狐疑的问,“还有这个那就好……这是什么意思?总感觉你好像在给我下套啊。”

“我不管,刚刚你已经说了一句当然了。那么现在,我就要把事情告诉你了。之所以我会这么早就回到家的原因呢……呵呵……”

“你喝酒了啊你,笑的那么浪。有话说话,笑什么啊笑,尤其是看着我的脸,突然就笑了,我的脸难道很好笑吗。”

虽然这样说没错,可是源自己今天好像也这样过一次呢,真是应了一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啊。

“噗……不是的……”

她捂着嘴,靠在他的肩膀上,虽然尽力想要憋住笑,可是笑意来了,又哪是说忍回去就能忍回去的。

玄月用力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强憋住笑意,对源说:“不是的不是的,小源你的脸并没有很好笑,我笑的是……噗……我笑的是今天晚发生的那件事。你想听吗?呐,你想听的话,我就告诉你。如果你不想听……”说着,她俏皮地用两手捂住了自己嘴,一脸乖巧地说道:“如果你不想听,那我就憋着不说。”

源端起那价值七千万日元的陶瓷杯,喝了一口杯中的牛奶:“这个世界上最不能相信的……就是……咳……你这杯牛奶的味道好像有点怪。”

“我加了一点特别的东西,呐,你想知道吗?”

“我想知道吗?你指的是?”

“你别管我指什么啦,指什么都好,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呀。什么都可以的。”

“我不是很想和你抬杠,但是我这个人你是知道的,有时候是谨慎了一点,所以很多事情还是问清楚一点好。免得事后又再来计较。我看你好像真的有事想要告诉我的样子,如果不让你说的话,你会很不舒服的吧?既然如此的话,那你就说吧,我听着,你说。大家都随意一点,想说你就说好了。”

“嗯……”玄月端起源刚刚放下的陶瓷杯,抿了一口杯中的牛奶,“那我就说一下吧,毕竟是和你有关的事情,还是告诉你知道毕竟好一点。”

“和我有关,那我可得好好听听了。”源说。

“今天我不是假扮成你的样子跟女交警吃晚饭去了么,席间我对她说了一些话,打消了她对你的非分之想。然后我们就没有再去看电影了,她自己回家了,我也自己回家了,ok,简单说完。我表达的还算简洁明了吧?其实就两句话的事的。,你怎么愣住了呀?”

“我尼玛……你这个妖精,你都干了些什么啊。”说着,源扶住了额头,脸色很是难看。“你居然以为我跟服部学姐是那种关系吗?我的天哪,这下我可要被你给害死了,我跟学姐真的只是单纯的好朋友关系而已啊!我跟她真的没什么的!你……你……你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吧!?告诉我!你没有说太过分的话吧!!”

“呃……呵呵……”玄月咬着手指,尴尬的笑了起来,“我好像也没有说什么太过分话……吧?不过!你拿她只当朋友,不见得她也只拿你当朋友啊,不然为什么要约你一起吃完饭,真是的,摆明了是想占你便宜嘛!”

源向后一躺,道:“某人不也经常打着朋友的名义,有事没事就占我的便宜吗?久远的不说,现在你就在占我便宜。”说完,源用手轻轻戳了戳她的脸,“拜托你起开好吗,被人这样靠着肩膀真的很累。”

“我和她不一样!”

“哪不一样。”

“我比她聪明,比她有气质。”

“是么?你很聪明吗,那我问你一个简单的问题好了。”

“问吧。”

“吃完饭以后应该做什么?”

“这太简单了,吃完饭以后当然是要消化啊。”

“啊西……”源忍不住飙出了一句话韩语。他扶额道:“吃完饭以后当然是要刷盘子啊你这个混蛋……”

“你怎么可以有想让一个女人去刷盘子的这种糟糕的念头呢!”玄月激动地说道,“女人的手是应该用来刷盘子的吗!”

“亲王殿下的手就应该是用来刷盘子的了吗?!”

“今天咱俩都是在外面吃的饭,我觉得关于谁来刷盘子这个问题,今天可以暂时不用讨论了。免得伤了我们两个人之间的和气。”

“那明天呢?”源问,“今天是不用刷盘子,那明天呢?”

“呀……你是不是一定要揪着这件事情不放啊。”

“那你到底是为什么不愿意洗盘子呢?”

“因为我是一只大懒虫,而且呢,出身低下的我,每次看到高贵的亲王殿下洗盘子的样子,心情就会非常愉悦。这个解释很合理吧?”

“你还真敢说啊。”

“我有什么不敢说的,”玄月双臂环胸,将头靠着源的肩膀上,说道:“我就是喜欢看你不喜欢我,但是又不能够把我怎么样的……那种表情。”

“或许你错了。”

“哪错了。”

“我其实挺喜欢你的。”

“,是吗?哈哈。”

“老实说,我喜欢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一个你,一个明菜,一个纯子,一个静华,一个lise……”

“等等!lise是谁?”

“刚认识的一个美女。”

“刚认识你就喜欢上了?”

“有什么不合理的吗?”

“呃,呵呵……”

“其实自从纪元节之后,我忽然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这个问题并不是作为源,而是作为启仁的问题;你知道吗,我现在的处境有些不太好。我实在是不想再像这样招人显眼的了,我得尽快甩掉源这个身份……或者……让源永远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你不讨厌自己的脸了吗?”她说,“那张会勾起自己痛苦记忆的脸,你现在已经不讨厌了吗?”

“我早就已经不是个小孩子了,又怎么能因为害怕悲伤,而逃避悲伤呢。源和启仁……只能活一个;而我,选择作为启仁活着。如果要完完全全地回到启仁的世界和生活中,我就必须要割舍掉作为源时,所得到的一切,这其中自然也包括……”

“呃,那个……我回来的时候买了一张新碟,你想要看吗?”没等他回答,玄月便自顾自地说道:“呐,你一定很想看的话,我这就给你去放。那是一部很好看的片子呢。”

抬头望着天花板,半眯着眼睛,启仁在心中这样这样想到:

“梦易冷……忆成冢……孤非绝情之人,却亦非,痴情之人。想来,这世上哪里会有什么天命注定的爱,无非都是人力争取罢了。繁花落尽,明年此时……孤,怕是无缘再与你,共看那一树樱花,再发新芽了。抱歉……我真的……很抱歉……”

……

同样是这样一个夜晚……

车子在海边停下,望着车窗的沙滩与大海,李公子在心中感叹道:

“终于还是做出了那样的决定了吗,真希望你能够坚持这样的决定与决心,直到永远,永不变更。至少,我是一个永远也不会走回头路的人,希望你,也一样呢。就让我们共敬往事一杯酒,再爱也不回头吧。那副我无法再去完成的画作,就交由你来点睛了。”

说罢,他打开车门,下了车,来到了这个曾经来过的沙滩。

“昔日成双,今日孤,海沙未改,卿复哀。”

……

第二十四章:「一定会发生的事情」

昭和五十九年四月一日,关东闹凶,东京都市圈内出现一位专以杀害刑满释放人员为目标的恐怖杀人魔现世了。

短短半个月以来,死在其手中的刑满出狱人员竟高达五名之多。对此,搜查一课的工作又是烦上加烦,不胜其烦了。昔日在东宫,二位兄长曾皆对启言:吾弟文弱体虚,然公私事具不胜繁巨,望节忧节劳之类似话语。对于启仁在横滨做的那些好事,东宫乃至于皇宫,太子乃至于皇帝,都是知晓的。但是既然他有能力做好,那么,父祖二人也便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不过二位兄长,则时常有些羡慕这位过的自由自在的小弟呢。

皇室的规矩大,不是谁都可以这么造次,甚至是放肆的。泰宫是打小就放肆惯了,浩宫和礼宫两位殿下比起他则是要中规中矩一些,安分守己一些,听话乖巧一些,讨太子喜欢一些。

而泰宫,则是更讨皇帝喜欢一些。作为一个尚武的gj的,尚武的皇帝。这位皇帝并不类同于他那半疯半傻的父亲;而是与其祖父,明治大帝有着更多的相似之处。他青年登基,而在登基以前,身为摄z王时,便与国内一众元老斗智斗勇,将权倾朝野的山县有朋给斗下了野。二十五岁登基,于中年之时,兴四海之波涛,扬皇威于八分,以武力将东瀛疆土扩展到了明治时代的数十倍有余,一手建造出了一个横跨两大洲,以太平洋为内洋的超级大dg。

这样一位尚武,且野心勃勃的皇帝,他心中所期许的后继之君,应当也是一个与自己一样的,类同与秦皇汉高,光武帝,明太祖一类的,有血性有威严的帝王。然而他却不得不立了一个有可能会成为汉文唐高,宋仁明孝的太子。这对这位老皇帝来说,大概便是毕生的遗憾了,当初他给太子赐名一个明字,便是希望太子能够像明治大帝那样,成为一个铁腕君王。只可惜,太子不像自己的祖父明治大帝,亦不像自己。

在策马冲向一个山头到另一个山头的断崖绝境险路时,皇帝希望,太子可以是一个不勒马而向着断崖对面的山峰策马跃出,在绝境中找寻出路的,真正的帝王。而不是于悬崖之前勒马,转头回程的……区区凡物。

如此,只能寄希望于下一代的再下一代了。现在的东瀛,实在是太需要一个数百年难得一见,不同凡响的千古圣君了。

幼时的泰宫,或许是这个最佳人选,他举手投足,一言一行之间无不流露着不同凡响这四个字的精要。然而自从十岁之后的一场大病痊愈后,这位曾经弓马娴熟的泰宫殿下似乎是落下了病根一样,忽然便变得文弱体虚了起来,既拉不开弓扛不动枪了,也骑不上马了,活脱脱的变成了一个小秀才,整日里不是读书就是练习书法,还自创出了一副启仁体。

书房仿佛成为了他的睡房与游乐场,玩的那叫一个不亦乐乎。用他自己回答二位兄弟的话说,那叫做:闲也闲得,烦也烦得,倘若‘不胜其烦’,那便‘不厌其烦’好了。

……

四月二十日,保外就医的雨宫名也在医院被杀,当日医院人流量较大,警察在一段时间后才发现雨宫死亡,凶行者已不知所踪。

……

昭和五十九年,四月二十九日。全g上下期盼了近一年的天长节终于又再次来临了,这一年,是皇帝的八十三岁的寿辰,满朝文武,天下兆民,无不企盼着雨露普降,恩泽均沾。平民百姓虽然从未亲眼目睹过任何皇室成员的龙颜,但是却在画像和相片中见到过他们的长相,即便如此,面对高高在上的皇室们,他们还是越发的尊敬,和畏惧。甚至于挂有菊花徽印的汽车从路上驶过时,他们都要背过身去……

因为作为平民的他们,根本没有目视皇室的资格。

作为皇室直系成员的泰宫,在这一天当然要回到东京,并为皇祖献上寿礼。然而就在当晚,他便又风急火燎地从东京回到了神奈川,回到他在镰仓市的家。这样的行程安排,似乎的确是稍微紧了一些;玄月是在皇宫之外的公路上接到他的,他没有易容,只是戴了一副墨镜和黑口罩,走路稍有些许蹒跚,像是喝了酒,形同半醉半醒之间。

天长节时,东京的一切都比平常要来的更加严肃切一丝不苟一些。皇宫周围,三步一哨,五步一岗,这些dg的武士们,保卫着皇宫,同时也保护着这个gj的根本,和命脉。他们的任务,是不容有失的任务。

皇宫周围不允许有高层建筑物,周围路边不允许有车辆停留,并设有纪律森严和组织度、忠诚度极高的明哨与暗哨,甚至是皇家便衣警察。在东京,可是有专门为了皇室而存在的皇家警察部门。

所以,面对这样布局精密的哨岗,哪怕是玄月这样的王牌特工,也只能在更远一些的中餐厅里等待了。她等待着启殿下的电话,然后步行前去与他碰头,最后再前往停车的地方,开车离开东京。

……

“殿下喝了点酒?”

她一边开着车,一边问。平常如果他自己不开车的话,都会坐在驾驶座,今天却很反常的坐在了后排的位子上。不过与其说他是坐在上面,不如说他现在是躺在后座上打盹呢。

“睡着了吗?”玄月操着一口关西腔说道。启仁并没有睡着,而只是闭着眼睛,养着神;他说:“其实你不用为了照顾想要在车上睡觉的我而刻意把车子开的很稳,稍微晃动一点,我反而能在颠簸中渐渐入睡呢。抱歉,这都已经是我上辈子下乡调研时养出来的坏习惯了……农村的路可不比城市,城市里铺的都是柏油路,农村里那可都是泥巴路,下雨天的时候坑坑洼洼,到处的积水,路很难开。就算是天晴的时候,路上也是凹凸不平的,遍地都是小石子,有时候还有挡路的大石头。真是抱歉呢……这人啊,一喝了酒,就容易有说不完的话。我是不是烦到你了?”

“我是很想和你聊天的,不过我想你今天肯定累了……作为启仁活着,一定不必作为源的时候要轻松,相反还要更加为难一些吧?你都这样累了一天了,我还是别打搅你休息了,到家以前,先好好休息一会吧?打个盹,就算是睡着了也没关系的。我体力还很充沛,可以背着你坐电梯上楼,抱你上床睡觉。所以,就请放心的闭上眼睛睡上一觉吧。”

“你说的没错,当王爷不比当神探轻松到哪里去。但是,这两种累法并不是同一种;当王爷是心累,当神探是身子累。而现在的我,早已经是经不起心灵和**上的双重疲惫了……”

“没关系,”她用一种安慰的语气说,“你是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机器,是人都是会累的。累了的话,当然就应该休息,没有人会怪你的。我知道,我并不是很会安慰人,但是这一年来,你为民众做的已经够多了,所以在离开以前,请不要有任何的负罪感。”

“扯谈……”启仁不耐烦的说了一句。他坐起身,说:“我哪来的什么负罪感,世上事哪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我心便行。负罪感?我为什么要有负罪感。”

听了他的话,玄月没有作出回应,而是轻轻一笑,就另外一个事情说:“雨宫死了,你当时的心情是怎样的?会开心吗,还是觉得有些许屈辱吗?”

“随你怎么想好了。”说完,他便又躺下了。玄月笑了笑,打开副驾上的储物盒,从里面拿出一包玉米片,丢到了他的大腿上:“路上觉得饿的话,就打开来吃吧。虽然不能填饱肚子,但也是能稍微解解馋的,不够我这还有,等你的时候,我顺便逛了一下便利商店,买了好多零食。”

“又买零食,到底要我说多少次你才会记得啊……算了,我就再给你重复一遍好了。零食这种东西,饭前饭后都不可以吃,因为饭前吃了就会吃不下主食,而等同摄入量零食的热量会比主食高很多,如果你再这样吃下去的话,不到四十岁就会开始发福,变成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大婶;而如果是饭后吃零食的话,那就更糟糕了,因为明明都已经吃了主食,却还要补充零食,不光刚刚刷好的牙又会染上异味不说,而且发福的时间会提前到三十岁左右……”

“我每天都有在锻炼,奖励自己一包玉米片怎么了。再说了,我发福是我的事,就算我碍着你眼了,可是现在我是拿零食给你吃,不是我自己要吃。小启你也会害怕自己的身材走形的吗?可是现在的你看上去这么文弱,比起害怕长胖,相反应该要好好补一补才对吧。而且你真的不用每次在要回东京之前都让自己瘦个十斤左右的样子吧……我是怕你饿昏了,这才好心给你一包玉米片,你倒好,反说起我来了。这真让人觉得委屈。”

“你以为就你委屈呢,那我的委屈又有谁来体会呢?”启仁说。

他撕开玉米片的包装袋,猛地抓了一大把塞进了嘴里,就像只仓鼠:“孤自从七十年前开始,便没有享过一日欢愉;第一世,失去一切,在抑郁之中短折而死;上一世,苦心经营近二十年,好不容易要提厅局级了,却遭人暗算,功败垂成,半世检察,最终却气绝于病床之上;这一世,虽然投了个好胎,在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里得到了一个和从前完全不一样的人生,身份一世比一世高贵,可是做起事来,做起人来,我却一世比一世更难了。在宫中,孤从来不敢乱走一步路,多说一句话……同样面对皇室,你为何就敢那么放肆?”

“因为我确信着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的真理,不会患得患失的去担心这样,担心那样。对我来说,最坏的结果无非是一个死,而我却并不怕死。”

“是么……”启仁坐起身子,望着后视镜里的她的脸,陷入了片刻的沉默。他咀嚼着口中的食物,却忘了把它给咽下去。

“是我太患得患失了吗……”这时,启仁才将玉米片与唾液的混合物咽下。他将头靠在了座椅的背上,说:“看来我这一头乌黑的头发,并不是头发而是烦恼丝……它缠绕着我的心,让我无法取舍和思考,让我……变得怯懦。”

“胡说,在我眼里殿下你是最英明睿断的了,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自己呢。”

启仁轻轻一笑:“听起来,你像是在拍我的马屁?”

“是马也是千里马,不,应该是万里马才对。就连皇上不也说过:此儿乃吾家千里驹也这句话吗?”

“皇祖是说过,可是你是怎么知道的?”他忽然提起了几分警惕。启仁抬起头,用手撩了撩她的长发,半开玩笑地说道:“姐你不会在我身上装窃听器了吧。”

“我认识你才多久啊,”她笑了笑,说:“皇上说你是千里驹,那都是什么年头的事情了。那个时候我们根本就还没见过面。”

“那你是从哪里……”

“从书上啊。”

“书上?”

“一本记载着你人生简历的历史书,我来自,比你更远一些的未来。我了解你的全部,以及未来会发生的事情。”她坦诚地把一切都告诉了他。但是,却又有些担心地说:“你可千万别问我自己的人生会朝着何处发展,我可不想改变历史。”

启仁说:“我研究了几十年,发现每一个世界其实是并不相通的。也就是说,虽然历史的进程会按照正常的时间线去走,但是你在这个世界做的一切,其实并不会改变原世界的历史。因为每一个平行世界,都是被独立分开的,它们并不互相影响。所以你还是告诉我比较好一点,让我对未来有个心理准备,至少……也让我少走一些弯路。好吗?姐?”

玄月抿嘴一笑:“不是姐不想告诉你,实在是怕你知道未来将要发生的以后会做出许多倒行逆施的事情来啊。”

“我不会的!”他说,“这点难道你都信不过我吗?”

“那好吧。”车子在红灯路口停下,玄月心中使坏,回眸一笑道:“在你二十岁生日的时候,你就会迎娶左臣玄月,也就是在下,为你的妻子。然后呢,我们会先生一个女儿,再生一个儿子,一对双胞胎兄弟跟一对双胞胎姐妹,最后再生一对龙凤胎;子孙满堂,儿女承欢,共享天伦之乐。”

“生这么多……你是猪么?”

“还有还有,你会在三十岁的时候被立为太子,次年登基为帝,一共在位……”

“等等!”启仁打断了她,“打住打住,这个千万不要告诉我,我不想知道自己还有多少年就会死,如果让我提前知道了的话,我一定会在原有的数字上少活十年的。”

“这样的吗?”她笑了。

“不然呢!”他激动地说,“如果我告诉你你只能够活十年了,那么你还能够活十年吗?一定不能够了吧?一定会早死的吧!”

“切……”玄月给了他一个白眼,“我才不会像你这么没有出息的呢。就算明天就是我的死期,今天我也会像平常一样,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躺在沙发上喝牛奶看电视。不亦乐乎。”

“那个……”他好像忽然反应过来了什么似的。启仁皱了皱眉,问:“你刚刚说,我会跟你生七个八个孩子,那是真的吗?”

“信则有,不信则无,看你自己怎么想啦。呐呐呐,你看你那一脸不相信,还略带着有些厌恶的表情,我就知道我把未来将要发生的事情告诉你之后你一定会有想要去改变它的念头的。小启!倒行逆施、逆天而行可是会招雷劈的!你不怕吗?”话刚说完,天上便轰隆响起了一声惊雷。

“你看,这么快就应验。”她说。

“春雷……是春雷……四月份的正常现象,正常现象罢了……”他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颤抖。“我不信,我就是不信,如果真的有这种事情的话,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有暗示过你了呀,”她说,“不然你以为我犯花痴啊,真喜欢到要倒贴的地步啊。我只是不想改变历史而已。其实我才不喜欢你呢,又幼稚,又记仇,都不知道你哪点好,居然能成为历史书上的传奇帝王。”

“啊西……几分钟前你还在夸我英明睿断,现在居然说我幼稚!”

“人都是会变的嘛,启桑。你不也是一日三变,早中晚各一个样的吗。”

“拜托,不要和我开这种无聊的玩笑了好吗……我怎么可能会和你结婚啊!?你看的地摊上的杂书、盗版书吧。”

“胡说!”她激动地说,“明明是学校里的正规教科书!书上白纸黑字,图文并茂地描绘着乾圣皇帝和文德皇后的大婚场景。”

“还文德皇后呢,你以为自己是长孙氏啊,我告诉你!本大爷我不做这个李世民!”话音未落,天上又是一声惊雷。“啊西……这鬼老天,响响响,响个什么响啊,吃多了放屁吗!?”

“小启,骂老天爷当心招雷劈啊。”

“我喜欢,你能把我怎么样?”

“您是亲王殿下,谁敢把你怎么样啊。”说完,她又取出一包零食丢给了他:“呐,压力大的话,再吃一包玉米片解解压吧。”

看着他吃着零食,渐渐安静了下来,玄月这才又说:“所以啊,零食果然是可以用来解压的好东西呢。”

……

第二十五章:「胜利者拥有不被指责的权利」

“虽然晚了一点,但终归还是到家了。皇宫不是家……这儿,才是家啊。”一进屋,他便在沙发上躺下了,虽然很疲惫,但也还不至于到倒头就睡的地步。启仁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上的灯,接着又侧过身子,正好可以看见手里提着塑料袋,把在便利店里买的零食往冰箱摆放的玄月的背影。

望着她的背影,与她转过身时,那带着微笑的侧脸,启仁动心了。“启仁倘若无幸,不可以为天下主;但愿有此佳人相伴,一生足矣。”他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在这一刻,作为源时的一切,仿佛都已被遗忘于万丈土底,又或是被抛到九霄云外了。他哪里还记得作为源公子时,自己都做过些什么,他只记得,自己是王,而这个女人,具有成为王妃的条件与资格。

在此之前的某天,他曾做过一个奇怪的梦,梦中的一切仿佛都那么真实梦中的人,仿佛触手可及。但就如再上一次的梦中时,他抓不住逐渐被世界拉远的‘梦寐之人’一样,没有能够留住那梦中仙。

除了遗憾,还是遗憾。在遗憾之外,便是剩下懊恼了。

正如同胜利者拥有不被指责的权利一样;从来也没有爱过的人,拥有被从头爱过的权利。从最初的相互厌恶,到逐渐信任,再到现在的平淡相处之中,启仁也是从她身上发现了她的好处和优点的。她从来也不会畏惧任何什么挑战,她的肩膀足够强大,自古称贤后良妻者,无处其右,真乃一百年罕见之奇女子也。

玄月放好零食,把从便利店里买的便当拿到厨房里稍微加热了一下,便端着两盒美味的海鲜便当向启仁走来了。

“你是喜欢我么,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注意到他反常的目光,玄月笑着说着,在他的旁边坐了下来。“心情烦闷的时候,吃东西是一个很好的解压选择,”她没有把筷子直接递到他的手中而是放在了饭盒上,笑着说:“请用吧,主人。”

“把我上次没喝完那小半瓶雷司令拿来喝了吧,喝完趁早把那酒瓶子给扔了,免得那天叫某个谁给看见,对外去传我是一个整日里酗酒的醉汉。”

“小启并不是一个酗酒的人,”她笑着说,“我们在一起都生活这么久了,我还从来没见过小启喝醉时的样子,小启怎么会是一个酗酒的人呢?谁要是敢这么说啊,那他准是一个智力有障碍的大白痴。”

“闲话少谈,去冰箱里把酒取出来吧。今天我还就要一醉方休了。”

“你醉不了,别说是小半瓶雷司令,就算是一整瓶伏特加下肚,你也不定会醉。”她说。

“你还真看得起我,”源说,“老实说吧,我当真是不喜欢烟酒,同时也不喜欢身上有烟酒气的女人。可是有时候,心烦意乱,胡思乱想时,却又不得不让自己醉一醉,睡上一睡……醉过之后,一觉醒来,脑子也就醒神了。所以你呀,就别跟我在这打哈哈了,快去把雷司令拿来让我喝了它,省得我总惦记着冰箱里有半瓶酒呢。”

“好好好,我这就去给你拿。先吃着吧,空腹喝酒对胃可不好,我还想你健健康康、长命百岁的和我把日子过下去呢。咱们不是还要在一起生七个八个孩子吗。”她站起身,一边走着,一边说。打开冰箱,取出那半瓶雷司令,玄月转过身,轻轻摇了摇酒瓶子说:“你是要就这样拿着瓶子喝呢,还是要我去取个杯子来?”

“瓶子。”启仁很简洁的说道。

……

酒足饭饱,二人相互依偎着坐在沙发上,看着之前在电视上录好的,84版的黑色皮革手册影视剧。忽然,启仁望着电视机里的女主人公,这样说到:“虽然你比她要更放肆一些,但是我讨厌电视机里这个家伙,却讨厌不起你来。”说完,他拿起遥控器,‘嘟’的一声关掉了电视。

“难得浮生片刻闲,心情半佛半神仙。不行,我有些喝醉了……”他说。虽然以前有喝酒的经验,但这一世还从未这样喝过酒,没有还没有到真的喝醉的程度,但身子的确是有些热起来了。

启仁挠了挠头,说:“最近突然好想养个宠物什么的,打发打发我闲杂的时间呢。”

就在他挠完头,将手放下的时候,玄月忽然往他怀里一钻,乖巧地把头放在了他的手下,笑着说:“养我一个还不够,还想养什么宠物啊?难道我不可爱吗?”

启仁将头往旁边一扭,目光逃避地说:“我看你就是一只狐狸精,就像是‘妲己’、‘玉藻前’什么的。这个年代可还没有人会养狐狸当宠物。”

“谁是狐狸了,”她撒娇似地靠在他的怀里,娇嗔道:“我是妲己你是什么,商纣王吗?”

启仁:“我……”

他本想辩驳,想来还是罢了。辩驳,那是对外人的。她的话……就纵容些吧。

他拿起摆放在茶几上的酒瓶,轻轻晃了晃,说:“还剩一点,你把它给喝了吧?我吃东西不喜欢有剩,就当是帮我一个忙吧?”

“好啊,那我就帮你这个忙好了,不过你可得欠我一个人情。”说着,她从他的接过酒瓶,一饮而尽。喝完之后,她脸颊的颜色变得有些红润了起来:“呃……这酒劲还真大。”

“是你喝的太急了,”启仁说,“你当是喝水呢一口就闷了,怎么着,上头了吧?”

“不……我还挺得住,就是突然心跳的好快。你不会是在酒里下什么药了吗?”她开玩笑说。

启仁一把抓过她的手腕,像雄鹰注视着作为猎物的小白兔一样盯着她的眼睛,道:“胡扯。我若要把你怎么着,还用得着做那种龌蹉下作的事么?正大光明,不也一样可以。”

二人的脸慢慢凑近,忽然她却笑着把脸转向了一边,说道:“殿下这是要搞外遇?”

“你不是说,在未来,你会成为孤的王妃么?而且……”启仁说,“孤从未娶妻,何来外遇一说?”

“你有女友,她就在不远的藤泽。”

“那是源的女友,不是我启仁的。”他说,“卿怎可把本王跟一源氏远亲混为一谈呢。”

“殿下醉了,还是早点休息吧。可不要酒后乱性才是啊。”说完,她欲拒还迎地,在他的胸膛上轻轻推了推。然而,千岁却趁机攥住了她的手,说:“本王是喝了酒,但本王没有醉,也更不会用酒后乱性这四个字来为自己的一切行为作为饰词或借口。”

“那你便是心情不好。”她一针见血地说。启仁却似乎还想掩饰着什么似的,问道:“为什么这样说?”

玄月笑了笑,说:“你从皇宫离开后,我们在路边碰面时,我便问出你身上有酒气。刚才,你又喝了小半瓶雷司令,一个人只有在开心和不开心的时候才会喝这么多酒;近来并没有什么事是值得殿下去这样开心的,所以……我想殿下一定是心情有些不大好。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

“呃,是啊。”启仁松开她的手,盘着腿,坐在沙发上,身子向后一靠,说:“虽然上次在纪元节时我已经婉拒过一次,可是这次……”

“又被逼婚了么?”她问。

“是的,”他说,“皇祖用一句‘想要尽早抱到重孙’的话暗示了我呢。皇祖还说:既然启仁不喜欢纯子,那么在华族女子中选择一位作为未来王妃的人选也是可以的。看中了谁,尽管说一声就好……”说完,他叹了叹气,又道:“如果真要问我,江山美人何取舍哉,我当然要江山。有了江山,也就不怕没有美人,但是我……却害怕失去那一份无二无别的温暖与美好……”

“我还以为您从来也不会畏惧任何人和事呢。您是亲王殿下,甚至还是未来的天子,您应该比谁都坚强才对……我真的一直都这样以为着。抱歉我一直以来都把您看得太完美,却忽略了即使是一个近乎完美的人,也会有他的爱与愁。我对你……是不是一直都不够温柔?”她轻轻地说,语气十分温柔,甚至还有些许伤感。

他的眼睛看上去很压抑,很疲倦……在那双如同黑珍珠明亮的眸子里,与无尽之夜空般深邃的瞳孔里,此时再无任何的伪装和隐藏……他的情感,已经全部在这个女人面前真情流露了。

当他闭上眼时,一滴带有余温的泪珠终于忍不住从左眼眼眶中滑出了。

玄月亦闭上眼。她将头埋在殿下的怀中,脸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悲伤跳动的心跳,亦不禁咬紧了香唇。眼泪,落在了殿下的手背上。

“我不开心,你留的什么泪。”他的声音听上去很低沉,并很温柔。这样的语调,此前他似乎只对一个人用过。此后,便也只有现在于怀中的这一个人,能够有幸听到了。

“你不开心,我当然要跟着你不开心,我还没有坚强到能够故作坚强来安慰别人的程度。”

启仁在手心中捧起了她的一缕青丝,先是抿起了嘴,苦笑着,眼神很是压抑。而后,却一展笑颜道:“我猜你在便利商店里,一定只买了吃的东西而已。”

玄月:“你不会真的相信我说的那件事了吧?”

启仁:“莫非你是骗我的不成?我告诉你我可我恨别人欺骗我了,你最好在脑子里想好了该说什么然后再说出来。”

玄月:“……你这样一说,我就算是真的骗了你,现在都不敢告诉你了。”

这时,启仁忽然从衣服兜里拿出来一个正方形的小包装物:“我可以把它给直接丢进垃圾桶了吗?”

“!”玄月有些愣住了,她指着他手中的帽子说:“小启你身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啊。”

“问得奇怪,当然是买的啊,难道还有人会硬塞给我不成。”

“要用吗?”

“不用我拿出来干什么,笨蛋。”

“不不……”她往旁边躲了躲,“实在是有些太突然了,我都还没准备好,无论是身……还是心……至少,至少让我先去洗个澡吧?好吗?”

“我看你平时占我便宜的时候挺主动的呀,怎么到了这种有大便宜可以占的时候,反倒还矜持起来了。你可真是奇怪。”

“不不不,我是个有原则的人,”她说,“我们必须先搞清楚一件事情,你到底因为什么……突然会想要娶我做你的王妃呢?”

“不是你说的吗,我们会结婚,生很多很多孩子。那我现在信了,来把它付诸实践,不好吗?”

“借口,这一定是借口。”她很认真地说,“你绝对不是一个会相信命运的人,怎么可能会因为我说了那样一句话,就忽然对我的态度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呢。”

“你再这样我可反悔了……”

“不!不可以反悔!”她急忙站起身,冲到房间里拿了一条浴巾和更换的衣物:“你等我,我现在就去洗澡。”

启仁抿嘴一笑:“拿浴巾就好了,拿干净的衣物做什么呀,反正一会不是也用不着吗。”

“讨厌!”她已经彻底脸红了。

……

天亮了,天终于亮了。一夜未眠的他,终于等来了天亮,他要亲眼迎接太阳的升起,并感受曙光的温暖,这不光光是新的一天,他迎接的也不是曙光,而是自己新的人生。

“现在,终于再没有任何人可以留住将要离去的源公子了。”他喃喃自语着,从床上坐了起来。其实在他身旁,昨晚经历从girl变成woman的左臣玄月其实也并没有真的睡着,她仅仅只是闭着眼睛,回味着昨晚发生的一切。在感受到被子的移动时,她睁开眼睛,从背后抱住了他,温柔的说:“今天换我来做早餐好吗?我会学着做好一份丰盛的料理的。”

“要学总得有人教嘛,我来教你怎么样?亲爱的。先把衣服穿上吧,春天可是很容易感冒着凉的。”

“亲爱的这个称呼……真叫人有些肉麻。”

“你不喜欢我这样叫你吗?”

“我很喜欢,”她说,“我只是有些不习惯而已……”

“你会习惯的,”他说,“我们以后日子还长着呢。”

“那在我习惯之前,老公你就叫我我的小名雨箫,你看这样好么?”

“雨箫……”启仁重复了一遍。“真是个好名字。”他说。

说完,启仁搂过她,在她的嘴唇上轻轻一吻。

……

第二十六章:「至高无上」

昭和六十年,公元一九八五年十二月二十五日要到了,这一天是西方的圣诞节,同时也是这位迄今为止东瀛历史上在位最久的皇帝于六十年前登基的日子,是他登基满六十,跨六十一年的大庆。五年一小,十大一大,正当民间自发地张灯结彩,颂圣祈福的时候,宫里却静悄悄的,丝毫没有大庆的迹象。

上至皇帝本人,下至内阁诸大臣,都遵守着自从昭和三十年便开始执行的皇室所需,一切从简,杜绝奢华的上喻。

而在禁宫之中,一辆专程为皇帝西巡关西而准备六驾马车已经打造完成。皇帝将乘坐此御辇,在近卫师团的一路护送下,巡幸关西诸地,直至高丽京城府。像这样宏伟的御辇,近十几年里只有上次在昭和四十五年皇帝东巡北海道时,天下的百姓才有幸见过一次。

按理说天上有专机,地上有专列,皇帝完全没有必要乘坐早已与时代落伍的铁轮马车。可是这,便正是一个皇帝的威仪所在;坐着飞机在天上,又或是铁轨上的专列,哪里比在公路上行驶着这辆御辇,被御林军护卫着,接受公路两旁的臣民的跪拜,更加气派威风的了呢。

1985年12月26日上午,于昨日接受并亲阅了文武递上的,写有吾皇万岁、又或是山河永驻这样献忠心,表孝心的贺表以后在这天,皇帝的御辇终于从西宫门出发,前往那阔别数百年的关西,千年的古都。

这是昭和皇帝一生中第六次,也是他最后一次大规模出巡;皇太子监国,皇孙启仁随侍,在绵绵地细雪之中,这位八十四岁的老皇帝,感觉到了自己就如同的四季的冬,正在逐渐走向人生的终点……

望着身旁那正值青春年少,一头乌发,几个月前刚过完十九岁生日的启仁皇孙,他不禁有些羡慕。启仁,这个二十不到年轻人,已然是生得俊朗无比,才气纵横,他长得一点也不像他的父亲,更不像祖父昭和皇帝,如此俊美而又才华纵横的他,真不知道像谁。‘大概是像他的母妃吧’,这句话,便是皇帝心里的答案,除此以外,实在没有别的可能性了。看起来,当年允许太子选择平民为妃,还算得上是一个较为正确的选择。

虽说这是巡幸所乘坐的是马车,但是早已上了年纪的皇帝也不可能再承受这样长途跋涉的旅途颠簸了,所以,所谓的天子御辇,仅仅只是走个过场罢了。皇帝的西巡路线,最终制定好的方案是沿着沿海,先出东京入神奈川;再依次进入静冈、爱知、三重、和歌山。抵达关西首府大阪后,再入京都祭拜太祖神武皇帝,而后转行兵库,经兵库入冈山,再至广岛、山口、福冈、佐贺、长崎,最后走海路,北上高丽,以京城府作为西巡的最后终点。

期间,天子御辇只会在皇帝抵达每一个大城市时,才会出现在平稳的公路上。除此以外的时候,御辇皆被御林军看护在飞龙号的甲板上,由绣着九条栩栩如生金龙的明黄色的丝布遮掩并覆盖着,任何人都不得靠近。而皇帝,则乘坐着皇室专用的防弹防爆的高级轿车,作为自己的代步工具。即使皇帝不在御辇之中,但甲板上的官兵见御辇便如同见到皇帝一般,每天皆要恭敬地朝着那空物一人的御辇,行跪拜大礼。而他们却从来不会觉得有任何的反感,相反还认为能够亲眼见到皇帝的御辇,便是此生的荣幸了。在东瀛,这位至高无上的皇帝,便是他们的现世真神。

人们可以对大臣不满,但对天子,必须要心存无限的忠诚,和最崇高的敬畏。倘若不然,便不配作为皇帝的子民,更不配作为一个东瀛人了。

……

“横滨,这个我曾经生活过的,工作过的地方。”用手挑开车窗帘布的一角,望着窗外那一排排的,整齐列队,朝着御辇跪拜的人群,启仁不禁在心里这样想到,“上次来时,我是客人,这次,便是主人了。”

按照计划,今天御辇会在近卫师团的护送下一直沿着公路行驶到藤泽市内,届时皇帝会在藤泽市长的官邸下榻,只住一晚,第二天便要搭乘皇室专列,前往下一个目的地静冈县。

皇帝的御辇驶入了藤泽市,公路两旁的人全都毕恭毕敬地跪在路边,他们只能,也只敢低着头,看着地面。

皇帝,是他们没有资格窥视的真神。

和在横滨与镰仓不同的是,这次启仁没有用手挑开车帘,而是安静地坐着,看着手中的古书。似乎他对曾经发生在城市的事情,和在城市中居住的她,早已没有半点留恋。

这对她来说实在残忍,因为谎言本是就是残忍的,更何况是被精心计划,完美制造出的谎言。那样的谎言,便更加令人心碎了。

虽然那已经是一年多以前的事情了,但是每每想起,在脑海中,却还是那么清晰,一切就好像昨天发生的事情一样。直到今天,她都不知道,令她伤心难过,悲痛欲绝的,其实只是一个谎言……

可笑的同时,也很可悲。曾经那么深爱着的他,在离开以前,居然一句分手的话也没有说,便永远地,在自己的世界里消失不见了。

人生如梦,梦醒,却已恍如隔世般遥远。“我想要和你作为平凡人生活”,这句话他在说的时候,是真心的,是没有半点犹豫的,然而当时……他却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我需要跟你在一起,就必须舍弃启仁的身份,作为一个最普通最平凡的男人而活着;然而对你来说,你不希望任何人为了自己而舍弃他原本拥有着的一切,因为你,总是无法自私地去为自己的利益、或是得失而操心。

真可惜,这样一个善良的女子,却偏偏遇见了一个最多情,而又最绝情;最暖心,而又最能狠的下心来的男人。

如此,便就无法不伤心难过了。

……

一个月之后。京之郊。

皇帝高坐御辇之内闭目沉思,随行千军万马,皇旗高扬,旌幡蔽日,军士的橡胶底小牛皮靴在每前进一步时都铿锵作响,一路马啸伴长鸣,处处彰显着这位东瀛最高统帅的无上尊严。

虽然年逾耄耋,近来头发又添几缕花白,说得上半截身子都埋进土的人了,可身上却依然散发着虎狼之志,鹰枭野心;高挺的鹰钩鼻,浓郁的剑凤眉,短须黑脸,唯一缺点是微矮的身形,可是他身披平安时代的皇帝朝服,头戴冠冕,可谓是有一代天骄风范,这充分的弥补了在身高上的不足。

在车驾两旁高头大马上,各立一军士,那两员军士面相凶狠,杀气腾腾,一身横肉,当真是两员虎将也。且不说上阵杀敌,有他们在旁边护卫着,挡子弹也能挡得比别人快一些。

御辇内,皇帝睁开双眼,一对黑瞳好似那北海蛟龙,帝者霸气显露无遗;他微微抖了抖嘴角,发出低沉深稳的声音说道:“车驾止行。传泰宫启仁亲王驾前听宣。”

语罢,天子车列缓缓停下,不一会,一白马银袍青年策马从前军行来中军,到了车驾一旁翻身下马,将皮鞭丢给随从,跪在车旁,报上了自己的官职名讳,惶恐的等候着皇帝示下王令。

皇帝抬手撩了撩嘴角黑须,不怒自威,英气逼人,眼眸一瞥便仿佛有寒气外渗,像要杀人一般。

启仁顿时是背冒冷汗。他惊恐的眨了几下眼,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看多看一眼,大气也不敢喘一口,静静的等候着皇帝发话。他对表情的把控,真是炉火纯青。

皇帝慢慢合上眼,深沉的“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已知道他来了。

皇帝问道:“此地距京,还有多少路程。”

“此地乃是京畿之郊的山林之中,距城区还有十里。”

“好,朕令你率前军先行开拔,领军两万,先入京城,维持内外秩序。令太子领皇宫亲贵于城门候迎皇驾。”

“是!孙儿这就领军开拔。”

“嗯,大军开拔,途径乡村之时不要扰民,更不要纵马毁农。”

“谨遵皇爷爷教诲,孙儿记下了。”

“去吧,去吧……”

……

在爱知县的名古屋时,启仁还与皇帝同车侍驾,可不知为何,一进关西地面,皇帝便找来了一匹高头御马,与平安时代皇族的服饰让自己换上,并派往前军,于最前方为皇辇开路,并代行天家威仪,向沿路百姓展示皇室的风采。

周围的建筑物里早已被当地警察进驻,绝不可能给任何仇视皇室的枪手以可乘之机。而在天上,也有专门护卫着皇室的武装直升飞机,保护着空中的安全。

启仁亲王乘马为皇帝开路的这一安排,是绝对安全的。

这匹御马说老实话实在是太烈了一点,而且还挺认生,启仁拉过缰绳,一只脚刚踩上马蹬的时候,它便跟自己在原地转起了圈圈,还想来咬启殿下拉住缰绳的手。启仁文弱,虽说是皇宫中的不传之秘,但是有经验的军士们打从第一眼看到小王爷从御辇上下来时,便看出他不是个尚武之人了。这样的一匹御马,小王爷别说驯服它,就是骑上它也难啊,保不准一会再从马背上摔下来,那可是个大笑话了;虽说是个大笑话,可是倘若真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在场的军士们可就笑不出来了,要是小王爷摔个好歹,他们回去以后可全都得吃不了兜着走。所以,他们可都在旁边护卫着呢,一旦情况不对,就会全部拥上前去,或是扑过去给落马的小王爷当肉垫,又或是用自己的身体,保护王爷不被马蹄所踩踏。虽说被马蹄子踏一脚非死即伤,但那也是争破头也要抢到的护驾之功啊。若能护得皇室周全,则不光是自身的大功,亦是家族满门的荣耀。

……

“好烈的马儿,你越反抗,本王今天还就非要骑上你不可。看是你犟还是我犟,咱俩今天就来斗斗看。”

启仁用力拉着缰绳,控制着马头的转动,他可远不像表明看上去那般文弱,放眼关东,也唯有被称为人间杀器的王牌特工左臣玄月可以和自己过两招了。自己连左臣玄月那傲气冲天的凰鸟都能驯服,还怕了这区区一匹御马不成?

说来,倘若自己真的骑不上去,又或是被这头畜牲把自己给摔了下来,虽说不会遭到军士们的嘲笑,因为他们不敢;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难免是有些丢脸,这脸要是丢了,以后自己还怎么混。

“不行,本王怎么可以在这些黔首面前丢了我堂堂亲王殿下脸面。绝对不允许发生那样的事情!”想到这,启仁心一狠,也不再装什么文弱书生了,他卯足了劲,猛地用胳膊肘往马腰子上一撞,用力一拽缰绳,脚一踩蹬,便翻身上了马背。想来小王爷可能是心情不大好,你说这上马就上马嘛,没的撞别个一下作甚,这下子可把这匹给惹急了吧

那匹御马被启仁一激,怎可就此罢休,它嘶鸣着,前后脚蹄一下一下跳起地从地上弹起,又重重地落下,发出踏踏踏的落地声,像是拼了命似的,要把背上这野蛮无礼的小子给甩飞出去似的。

一旁军士们这时可慌了神,要知道这匹御马凶起来,那可是三五个军士都拉它不住的。天哪,要是启王爷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全都得去戴围巾、吃花生米。

“死畜牲,惹急了我两拳头朝你脑袋上招呼,看你到时候还能不能活。”此人腿功实在强劲,任那马儿拼了命似的想要甩脱自己,却就是拿自己无可奈何。说来也奇,那御马好像是听懂了启殿下在它耳边的悄悄话一样,顿时竟安静了下来。

正当启仁沾沾自喜的时候,这马儿却一下子倒在了地上,要不是自己反应时间,一只脚可就要被它压在身下了。

它躺在地上,像是闹罢工一样,打起了滚来。可就启仁对医学的知识来看,这匹御马并无什么病痛,可是却无论自己怎么拉它,就是不起来,确实是烈得很啊。不光烈,还很会撒娇。简直就像那左臣玄月一样嘛。

“再不起来,今天晚上本王就把你烤了打牙祭。”说完,启仁猛地拉了一下缰绳。而那马儿,竟在启仁这一拉之下,自行站起来了。“呵,真有意思。”说完,启仁翻身上了马,开始了他为期长达数月的先锋官之职。

后世文献详细地记载了这次西巡关西地方三重县之行的盛况

当时还是亲王的乾圣皇帝策马来到军阵的最前列,威风凛凛,气宇轩昂,千年以来,皇室从来没有任何一位亲王像他一样:从外表看去,已是英气逼人。他作为队列先锋官,代皇帝施天家威仪予万民,他的确出色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在民众的眼中,他如同被彩光普照般明亮耀眼。对于军士们来说,仿佛他就是近卫师团的师团长官;对于他自己来说,仿佛他……已然东瀛未来最佳的皇储人选。

……

第二十七章:「Hide on memory」

在爱知县时,皇帝曾在名古屋城下榻,而在大阪,则选择了在大阪城这座安土桃山时代曾作为天下人的丰臣秀吉的居城中下榻。

而在这座千年的皇家古都里,京都御所,则是皇帝最好的下榻之所了,因为它本就是皇帝的行宫。自公元七九四年奈良迁都,至一八六八年明治维新维新以前,它一直是皇宫所在,几十代皇帝。比起几次扩建后的东京皇宫来说,它的确是小了一点,简陋了一点,甚至是上不了台面了一点。但仅仅是作为行宫来说,这样规格也已已经不错了。

在紫宸殿中,还曾举行过两位天皇:大正和昭和的登基大典。如果启仁未来有一天也会成为东瀛至高无上的真神的话,那么他会选一个更加特别的地方举办自己的登基大典,一个从来也没有任何一个东瀛皇帝作为先例的地方。他要做那,开天辟地头一遭的壮举。

结束了御辇巡幸,今上便在京都御所内下榻了,而作为这次西巡中除今上之外最尊贵的人,启仁殿下则被安排在了二条御所中住下。明日,启仁要随皇祖一同祭拜明治陵,后天嘛则就轻松多了,关西诸王公、华族、要员们会一同前往御所参拜皇帝,那便没有启仁什么事了,在那天,启仁会待在二条城里看书,哪里也不去,直到次日,与皇祖共乘皇室专列前往下一个目的地神户市。

昭和六十一年,公元一九八六年一月十一日。昨日,启仁与皇祖一同拜祭了明治陵,而今天,则该是他闲下来的时候了。

……

坐在木板地上,看着庭院里假山上的水涧流动,启仁的心变得很安静。身着一件平安时代皇室常服的他,此刻仿佛一个古代的人一样,手里握着一本早已被翻得老旧的书册,盘坐着腿,一只手托着腮,闭着眼睛,仿佛已经睡着了一般。

冬日的风,撩过他刻意留长的头发,拂过他的衣袍,钻进他的袖口,寒凉刺骨。

这时,一只白皙嫩滑的,女子的手,搭在了他的肩上,为他披上了一件御寒的斗篷。在领口的一圈上,是极其保暖的黑鹿绒毛。

“你看庭院中的细雪,像不像极了那一夜的夜晚?”她问。“还记得吗,那天你对我说的话,”她从背后紧紧地抱住了爱人,说:“无论什么时候,你都总是占着理,做善事时也好,当坏人时也罢……”

启仁丢下书册,轻轻地攥住了她的手:“你知道,我是一个健忘的人,我不会花心思去记得自己说过什么,做过什么。过去的人和事,并不值得太过眷念。”

“瞧你,一句话就把我想要说的都给堵死了,真不温柔。”说罢,二人紧紧相拥,耳鬓厮磨,好不缠绵。

启仁轻轻吻了一下她的唇边,握着她的一双手,说:“都已经是要当母亲的人了,说话怎么还这么轻浮,这可不好。”

“我猜……我肚子里的是个女儿。”她说,“殿下认为呢?”

“你这都还不到两个月,现在就猜男女,是否太早了一些?”

“就是要现在猜才对啊,”说着,她拉过启仁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一脸认真地说:“再过两个月的话,就能直接检查出来了,那个时候就没得猜了。呐,来猜猜看吧,小启一定会猜对的!”

“轻浮……”启仁轻轻叹了叹气,“你实在是太轻浮了。说过多少次了,要叫我亲王殿下,怎么就是改不了口呢。”

“人家习惯了嘛……”她撅了撅嘴,有些委屈地说道,“再说了以前不都是这样叫的吗,而且现在就我们夫妻二人而已,殿下这么认真干什么嘛……”

“是我不对,是我不对。”启仁抱住妻子,将她的头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小声地安慰道:“启仁殿下实在是太不知道该怎么疼自己的王妃了,我要好好教训他一下。”说完,启仁拉着她的手,轻轻地捶了捶自己的胸口,那力度,就跟情侣之间的嬉戏一般,根本就是不痛不痒呢。

即使是这样,玄月妃却还是急忙从丈夫的手里抽回了自己的手,扑入他的怀中,紧紧挽住了他的背。“不行,不行,”她这样说到,“我的丈夫只有我自己可以来修理和教训他,除此以外的其他的任何人都不行,哪怕是他自己也不可以,哪怕是他用我的手来打他自己也不行!”

“知道啦~”启仁满眼宠溺地看着她,心里的爱也全都给了她。夫妻俩紧紧相拥着,互相说着悄悄话,恩爱极了。谁也无法想到,短短还是在两年以前,他们俩是一对怎么也不可能走到一起的人。

短短是在两年后,她竟能够从万千人之中脱颖而出,先后击败高松宫纯子,与一众华族千金,成为了尊贵的亲王妃殿下。这简直是一个奇迹。

不依靠任何人,而是由她自己亲手创造出的奇迹。比起那些依靠先辈,又或是倚仗虚无缥缈之过去,而谋得原本不属于自己的非分安荣之人来说,要强的强得多。她从来也打心底瞧不起之前在他身边绕着转的任何一个人,因为他们全都是失败者,只有自己,才是唯一的赢家。有时候她甚至会觉得那个人很可怜,一个连自己男朋友真正想要什么,连他的心都拴不住的女人,当真是既可怜,又可悲。“我绝对不可能重蹈她的覆辙。”玄月在心里对自己说,“我比她强得多,远远要强得多。”她抚摸着小腹,用心感受着腹中的孩子,那是自己和他的孩子,是自己最强力的护身符。

“准又是有什么坏心思了,和我有关的,对么?”启仁笑着问。

“哪有什么坏心思嘛……”她撒娇道。玄月拉过丈夫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说:“我只是等不及想要快点见到我们的孩子了。殿下难道不想早一日,更早一日见到我们的孩子吗?”

“想,我当然想啊。”他说,“不过还是不要早一日,我更希望他晚一日问世,让他可以在母亲的腹中多待一日,晚一些……来到这个污糟的人世。”

“有我,有你,孩子不用害怕受到任何伤害。殿下不用这么多虑。”

“是么……”望着她的眼睛,启仁越发的感觉到,在距离自己在事业上的最终目标上,他已经越来越近了。启仁紧贴着她的额头,轻声道:“可是在如此庇护下长大的孩子,能够担起我东瀛的江山吗?”

玄月在丈夫的嘴唇上轻轻一吻,表情轻松地笑了笑:“如果殿下有这份担心的话,那我们到时候就给孩子请一个全东瀛最好的老师吧?不,应该请上很多个才对,请一个教为君之道的老师,再请一个德语老师、中文老师。还有还有,我们还要给他请一个钢琴老师,对了,还有料理也得学,孩子要学会自己做饭吃才行,嗯……然后还要学习马术、射击术,再找一个军士来教他一些自由搏击术。嗯,暂时我就想到这么多了,等以后我再想到什么,再一起加上去。”

“还好我生的早啊……”启仁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说道。说罢,启仁俯下身子,对她腹中的孩子说:“小崽子,你最好还好再晚两天出来吧,你妈她可是想要‘整死’你呀。”

“说什么呢,”玄月用手轻轻敲了敲他的脑瓜,没好气地说道:“我可是按照你这个父亲的标准来要求孩子的,我左臣玄月生的孩子,那就必须是人中龙凤。”

“他现在已经是了,”启仁轻声说,“堂堂东瀛皇室的子孙,难道还不算是人中龙凤么?这可是别人奋斗一辈子也达不到的高度呀。”与她说完,启仁又把对话的对象转换为了那还未出世的孩儿,他轻轻抚摸着妻子的小腹,语重心长地说:“为了自己着想,可千万别要是个男孩啊。虽然父亲很希望你是一个王子,但是看在你母亲的‘面上’,你还是做个小公主吧。”

玄月意味深长地一笑:“你父亲大人说的对,还是当个小公主来到这个世上吧。不然……作为父亲的长子,你可有得等了。”

“?”启仁一愣,“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呀,”说着,她笑着抱住了丈夫。玄月紧贴着他的脸,在他的耳边耳语道:“当今的太子殿下,咱们的父王,不就是个最好的例子么。都五十有二了,还没等到继承帝位的那一天。你想孩子出世之后,也跟他爷爷一样吗?”

启仁:“父王虽然还没有继承帝位,但也已经是监国太子,而且近些年大小事的奏书都是父王在批,他早已与皇帝无二了。”

玄月:“嗯,殿下说的对。可既然如此,要是当今圣上能够提前退位,将皇位让与太子殿下,去做一个不问世事,颐养天年的太上皇的话,那岂不是更好么?”

启仁:“没有人会愿意提前交出自己的权力的,更何况是皇帝。”

玄月:“那殿下就当我没说。”

启仁:“这有什么,就算说了,那也不打紧啊。这在闺房里,贴着耳边说出来的悄悄话,还怕被传出去不成?倘若真叫人给传来出去呀,两口子压死奶娃子不是你就是我!”

玄月捡起被启仁丢在地板上的书册,随意翻看了几页,说:“一本五代史,您翻来覆去看了十多遍,也该换本书了吧?”说完,她便把丈夫的《五代史》给没收进了袖口,然后又从另一只袖子里取出了一本《宋史》。笑着说道:“这是你那本书的续集。呐,免费借给你看,可不要给我弄坏了啊。”

启仁接过书册,卷握在手中,拉过妻子的手腕,冷眸而视,道:“朱元璋说:惟宋太祖皇帝顺天应人,统一海宇,祚延三百,天下文明。有君天下之德而安万世之功者也。如此看来,这赵匡胤也是个明君;可是我偏生不大喜欢这个赵匡胤。而我之所以不喜欢他的原因,其实也并不是因为他陈桥回军,黄袍加身,从孤儿寡母手中夺了后周的江山,而是看不起他堂堂一个开国之君,居然让其弟赵光义烛影斧声夺了江山。凡帝王用人,必有抑人之法,倘用而不能抑,造出尾大不掉之势,则不仅是天家不幸,亦为天下臣民之不幸。作为天子,就算是对于亲生儿子也必须要防范于未然,又何况是兄弟呢。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就算真没有那个心,但只要有做那种事的本事,就不得不杀!某种意义上来说,大部分帝王在晚年时,都会犯下一些不该犯的错误,这几乎都快成为了帝王在晚年时的定理。难道真的说,这人一老,就变得容易心软了,糊涂了?”

“别人我不知道,但殿下不会糊涂。”

“但我也许会心软……”

启仁说。

“殿下也许会,”左臣玄月像一位长姐一般,将他的脸颊靠入了自己怀中,启仁已经能够清晰地听见她胸膛中那平稳的心跳声,她低下头,在丈夫的耳边细语道“但玄月,不会。”

“那样就最好了。”

启仁依偎着爱妻,手中的书册再一次被他给丢在了地上。紧紧相拥,不愿分离,虽已成婚一年余,却还如同婚礼当天那般恩爱。

启仁:“一些已经死掉了的,还有一些还活着的人,孤虽对她们有愧,却也是只能如此了。”

启仁睡着了,就在她的怀中。玄月将他的头慢慢放倒了在了腿上,用斗篷作为被子为他盖上,望着庭院里的流水,那像血液一样流淌着的,和落入池塘中溅射起了,好像子弹击中时一样喷射出的,那副景象。她忽然想起了发生在一年多以前的,往事……

高松宫纯子……幽灵狙击手……千面魔女……源真浩……左臣玄月……

这一张张清晰面孔,

在她的脑海中逐渐浮现。

死掉了的,还活着的;

谁作为谁死去,

谁又,

作为谁活着……

……

第二十八章:「雨」

“路上小心,幸子。”

“知道了,妈妈。”

幸子笑着答应了一声,穿好鞋子,便出门了。昨天是天长节,但是因为今年的天长节正好在周末,所以假期被调休到了二十七号的周五,而为何没有被调休到三十号的今天呢?那当然是因为,为皇帝庆祝生日,可以提前,但绝对不能推迟。这便是皇家的体面了。

幸子走出家门,刚经过巷子口的拐角时,便被一个熟悉的声音给叫住了:

“早上好啊,幸子……同学。”

“阿真,你怎么会在这?”一早起来,便能够看到男友,这让她很是欣喜。虽然刚离家不远,还很有可能会被出门买菜的母亲给撞见,但她还是扑过去紧紧抱住了他。“真的好想你啊,都已经有两天没有见到你了呢。”她用一种开玩笑的口吻说。

“呃……是啊……”

启仁似乎有些不大舒服,或者说,他很排斥被人这样给抱着的感觉。还好,她很快就松开了自己,幸子拉着他的手,问:“阿真是专程跑来,想要和我一起去上学的吗?呀,这样好像很有意思的样子呢,就好像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一样。”

“呃,哈哈……好像是很有意思。”启仁尴尬地笑了笑,并从她的手中拿回了自己的手,插进了衣兜。他说:“昨天你都做了些什么?过的开心吗?还是……不开心吗?”

“嗯……这个嘛,我可得好好想一想。”幸子咬着手,用鞋子在地上轻轻蹭了蹭,说:“阿真可以先告诉我,你昨天都做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么?我也想多了解一些你在生活的趣事呢。”

“还是别聊这个了,”他说,“我们还是快点去坐电车吧,不然一会上学该迟到了。”

“那我们可以在路上一边走一边聊天吗?”她问。

“不……”启仁回答道,“走路的时候就要专心走路,聊天的话,会分心被小石子绊倒,又或是撞到电线杆上的……走路的聊天,实在是一件太危险的事情了。”

“?”

幸子表情困惑的望着男友,今天的他似乎有些反常,以前他总是有着和自己说不完的话,为什么今天……

“我看了新闻……雨宫先生他,死了对吗?”幸子低着头,声音很是轻细,已经近乎于是在自言自语了。

“是死了,”启仁说,“你现在是在对他的死,而感到有些伤感吗?”

幸子挽住了恋人的手臂,说:“我不知道,这种感觉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我真的不知道……一个认识的人,哪怕他是个罪犯,但是在知道他被另一个罪犯给杀死的时候,即使知道他罪有应得,但是那种死法,我实在是无法接受……如果有人能够越过法律,擅自地去执行自己所谓的正义,那么那样的正义之举,实在算不得是什么正义。在执行这样正义之举同时,那个自以为自己正义的人,不也变成了一个和他屠刀下那些人的……同类吗?”

“也许吧。”

启仁有些敷衍的回答到。

他实在不想被她这样挽着自己的手臂,可倘若不让她这样挽着,又未免有些太伤人了一些。

……

电车上,二人长久无话。

直到进了学校,走进教室,启仁才又开口说:“春假之后,学习的进度就开始紧促起来了,如果蒲池同学感觉力不从心的话,大可专攻一样好了。”

“蒲池同学?哈……阿真是在和我开玩笑么?”幸子没有太在意,毕竟在她的感觉中,自己跟男友的感情还正在热恋期。除了开玩笑,她实在想不出其他的可能了。

课堂上,她专心的听着课,而当她伸出手想要握住他的手时,平常都会把手递给自己的他,这一次却偏偏做出了一个闪躲的动作。启仁原本用左手握笔,当看到她想要握自己手的动作时,便忽然改用右手握笔了。

启仁握着笔,在书本上做着笔记,“明治维新使东瀛成为亚洲第一个走上工业化道路的gj,逐渐跻身于世界强国之列,是东瀛近代化的开端与东瀛近代历史上的重要转折点。”

他全神贯注地投入进了这节课堂上的知识内容,与其说他作为学生,全心全意投入课堂,而没有片刻分心来顾及幸子的感受;倒不是说,他将原本作为恋人应该给她的关心和在乎,转移到了对课本的如此的投入,恰恰正是另一种分心的表现。

幸子抿了抿嘴,“失败”的收回了自己的手,放回了课桌上。她轻声对源说:“很难得看到阿真对于课堂那么认真呢,真好,学生就应该这样才对呀。”

启仁没有做出任何回应。他低头撇了一眼书本上的明治大帝画像,抬头看了一眼黑板,却始终还是……没有说一句话。他不想再与她牵手,也不想再注视着她的眼睛,更不想……再对她说一句温柔动听的话。

窗外忽然下起了雨,像极了那日的夜晚,二人初吻时的夜晚。当初是说爱就爱了,根本不需要什么理由;现在是说要走就要走了,也根本就不会回头。但是启仁无比清楚的是,并非她不适合自己,而是自己,不适合她。

没有错,双方都没有错。仅仅只是不适合。伴随着雨滴落下,下课铃声也同时在此刻响起了,启仁望着左手边的,那关合的玻璃窗,手中的铅笔忽然从之间掉落了下来,滚向了她的肘旁。

幸子抬了抬手,捡起顺着课桌滚落到自己这边的铅笔,笔尖朝向自己,将铅笔递还给了他:“阿真,你的铅笔跑到我这边来了,做主人的可要时刻看好它,不要分心让它再逃走了哦。”

过分了,真的过分了,他居然把头一偏,根本没有想要接话的意思。

几分钟后

启仁摸了摸眉角,说:“我就直说了吧,我们……”

“阿真。”幸子忽然拉住了男友的手,指着窗外越下越大的雨说:“靠海的城市就是有这一点不好呢,总是说要下雨就下雨了,一点征兆都没有。我没有带伞,阿真你带了吗?如果阿真有带的话,下午放学可以送我回家吗?如果到了下午,这场雨还没停的话……”她将额头靠在了源的肩膀上,说着说着,竟有些哭腔了。

启仁轻轻叹了口气,道:“我也没带伞,不过我这件外套是防水的,戴上衣帽,就可以当雨衣用。”

“是吗……那可真是太好了。”幸子轻轻抚摸着他的衣袖,感受着外套的特殊材质。苦笑着咬了一下嘴唇,说:“阿真即使在雨中,也不会被淋湿呢……”

“害怕被淋湿的话,就在学校待到雨停再走吧。实在不行,也可以拜托熟悉的老师,搭一程顺风车到车站,那样就不会淋到什么雨了。”

“我不想去麻烦老师,而且……如果雨一直也没有停,那我该……”

“那就一直等到雨停吧,雨总是会停的,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下个不停的雨的,就像黑夜之后总会有天明一样。这是春雨,虽然会下上一会,但不会下太久的,大概下午三四点应该就会停的。”

“阿真会在一直陪着我吗?”

“我不能陪你。如果雨真的会下很久的话,那我干脆把外套脱下来给你好了,我下午有急事要必须要先走。”

“那样的话,你会被雨给淋湿吧?”

“我早就习惯了。”他说,“大不了回家以后洗个热水澡,我身体好,不定会感冒。”启仁这话虽然像是在说自己,但却隐约有着那么几分在暗示她:其实你就算淋一点雨,也大不了只是回家洗个热水澡而已,就算感冒了也没什么关系的意思。

哪怕他这句话本是无心,但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却也是不能随随便便就说出口的。然而一向如同狐疑一般狡猾谨慎的他,竟想也不想就把这句话给说了出来,若说他话里没有那层深意和他没有那份心的话,真的很难让人相信。

幸子有些心酸地低下了头,紧紧咬住了嘴唇,不再勉强地想要去找话题了。

启仁:“当我变得不那么温柔的时候……不光是你,就算是我自己也会觉得有些伤感。”

幸子:“没关系,人都有不开心的时候。如果阿真暂时想要安静一会的话,我会陪着你一起安静下来了。”

说完,她冲他一笑,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源苦苦一笑:

“你好幼稚啊……”

……

第二十九章:「大猪蹄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雨越下越大,二人……却相顾无话。但其实这并不在他意料之外,相反在第一天见到她时启仁就知道,一旦自己动了情,最后的结果肯定是不如人意。

天家之子,不能够享受寻常贵族公子那般的儿女情长,这是千古不变的通理。自己不能再耽误她了,如果说皇室是一个金丝牢笼的话,那么让它困住自己这一只凤凰鸟那就够了。无论是现在的太子妃殿下,还是日后的太子妃殿下,她们都会是最好的证明;证明皇室,是一个囚笼,一个会腐蚀掉女人心中的希望与色彩的,大改造所。

而且她是那么喜欢音乐,爱好歌唱的一个人,若是真的嫁进了皇室,便等同于是要与歌手的梦想说“再见”了。正如数年后将要嫁入皇室的小和田氏,那个优秀的美女外交官一样,不得不放弃自己最喜爱的梦想。启仁无法为了自己一个自私的念头,而把自己所谓的幸福强加在幸子这个年轻且富有无限可能性的少女身上。一个月前,她开心地对自己说,星探来到了家里,想要商量关于签约成为艺人和出道的事宜,她拿不定主意,所以询问了作为男友的自己的意见。而启仁给她的建议是:“做你喜欢做的事,随心而动,不用考虑太多。我会一直陪伴在你的身边,做你最忠实的信徒。所以,无论是现在成为艺人,还是考上艺大后再成为艺人,我都会支持你的决定。”

听上去是一句很动听的话啊,可是却没有一个字是在为别人提供建议,反而是把皮球又给踢了回去,到头来要去做这个决定的,还是她自己。

如此,无论今后如何,他总是可以占着理;倘若未来真的是“好”,那自然就好,他可以说:“看,亲爱的,我当时可是完全支持你的,我很有先见之明吧。”倘若情况“不好”,他亦可以置身事外地说:“我可没有帮你做过什么决定,选择走这条路的是你自己,所以你不能怪我当时没有劝阻你。”

对她,启仁也学会有所保留了呢。或许在一个月前的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有想要离开的念头了吧。“幽灵”的出现,只是客观上加快了他离开的进程罢了。

实在是没有什么话题可以找呢,即将分别前的恋人,总是会有这么尴尬的一段气氛。

一转眼,已经到午休时间了,两个人却还是就这样静坐着,谁也没有先开口。启仁不说话是因为他不想说话,而幸子没有说话,则是因为她答应男友要“安静”,她在等待着,等他开口……

可正因为这样,两人已经互相沉默了一个上午了。气氛越来越糟糕,窗外的雨却越下越大,无论是冷战,还是风雨,都丝毫也没有要停止的意思。

“我不可以心软……”启仁在心中这样对自己说。是啊,都已经到这一步了,又怎么还能够说反悔就反悔呢?一切早已覆水难收,就像射出去的箭矢,无法回头。

启仁没有再看她的脸,他知道,多看一眼,就会多一分留恋。多一次对视,在分离的时候,双方的心就会多一道无法痊愈的伤痕。

“启仁,放过她吧。”望着窗上的,她侧脸的倒影,启仁紧紧咬住了牙关。他一次又一次地告诉自己:

“已经够了,已经够了。爱并非占有,如果你真的爱她,就不要自私地强加给她与她心中向外的所相反的人生。作为一个深深爱着她的人,你与她相恋过,开心过,快乐过,这便已经够了,不应该再奢求更多。上天已经够眷顾你的了,启仁,如果奢求的太多,反而会失去……”

“我不后悔,亦不否认。”喃喃自语着,他推开了窗,将手伸到了窗外,雨滴在瞬间打湿了他的手心,风,将雨点吹打在了他的脸颊上。他闭上眼睛,补充着刚才的话说道:“我做过的和我选择的一切;我的过去与我的曾经。”

在这一刻,启仁彻底完败给了自己的心魔。如果他还是几十年前那个真正的,十七岁的少年的话,他一定会为了她而放弃皇权霸业,舍弃东瀛江山与他梦寐以求的,那至高无上的十六瓣菊花纹印纯金龙座。可是在几十年后的今天,启仁早已看清一个最灰暗的真理:如果你不能够骑在别人头上,那么别人就会骑在你头上,让你不好受。与其去看别人的脸色,倒不如让别人来看自己的脸色。

亲王殿下纵使尊贵,比起皇帝陛下还是相差甚远。

作为皇室子孙,如此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活着,已经这么疲累不堪,如果还不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享受这世上最为尊崇的地位所带来的畅快感。那么,倒不如直接用那把皇祖御赐的三日月宗近一剑抹了脖子来的痛快了。

他不爱财,更不爱物质上的享受,也不沉迷女色,可是他,还就偏生要当这个皇帝不可。不为别的,他就是不能接受在同等地位的起点下作为开端,到最后却要屈居人下的那种钻心刺骨般的耻辱感。这是一种很可怕的,来自一个王者的自尊心,是一个不甘失败,不甘久居人下的。曹操,李世民,赵光义与朱棣,信长与家康一般的野心家。

为爱情而舍弃天下的男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愚蠢的,甚至是没有种的。真正的男子汉大丈夫,但凡还有一口气在,就该尚存着与对手一争输赢的决心,和与其一较长短的勇气。

若无此不死不休的英雄气概与朝着巅峰为目标而攀登的“狼子野心”。那么就连一只老骥也不如了。

启仁的心魔到底是什么,或许连启仁自己也不太清楚。他担心遭遇失败,所以谨慎多疑,他害怕被人掌控,所以掌控他人,胜利使他兴奋,权力让他疯狂。启仁此人,师承陆王程朱,孔孟商君,道君六祖。而集心学、理学之精要,纳儒、法、道、禅四家之大成。融汇黑白阴阳,恶中存善,善中存恶,通达天理人心,洞察宇宙天机。行起事来,善中存有三分恶,恶中又有三分善,叫人无法捉摸出他的心思,与他下一步的行动。

他唯一欠缺的,不过是作为龙椅上的皇帝,掌控百官,运营天下的经验罢了。这种经验的欠缺,并不能够直接决定他日后是否可以当好一个帝王,它所能够影响的,只是他坐在那尊龙椅上的前几年的日子里,是否会多罢免几个大臣,抄几个人的家罢了。

而启仁如果要整饬东瀛吏治,隔弊除旧,开创治世,甚至是一片从未有过的清明盛世的话。没有雷霆手段,不杀几个大臣是万万不行的。

……

启仁关上窗,在衣服上擦干了手心的雨水,从书包里取出来一个便当盒,对她说道:“我亲手做的,厨艺和刀功比起上次都有进步,你尝尝看吧。”

幸子愣了一下,像是还没反应过来似的,用一双充满了疑惑的眼睛呆呆地看着他。她低下头,笑着取出了自己的便当,很熟练地把它递到了他的手中,并从他的手中接过了便当。两个人像这样交换便当,已经有一段日子了。

“哇,阿真你是怎么做到的。”打开便当盒,幸子顿时眼前那如同料理之神之艺术品的景象所震惊了。她简直不忍下筷破坏这精湛的刀功所切出并完美排序好的美丽景象。尤其是那朵用水萝卜雕刻而成的樱花,她便更是不忍下筷了。“这份便当,它……”幸子噗嗤一笑,道,“它简直就像是名家大师专门特制的一样。”

“缪赞了,我哪比得上什么名家大师啊,充其量不过是和便利超市卖的便当料理差不多罢了。”启仁不以为然的说。

“你就不要太谦虚了,这明明就做的很好嘛。不管别人怎么说,反正我是这样认为的。虽然谦虚是好事,但阿真也要学会接受别人的夸奖才是啊,不要每次都太谦虚了,如果太过谦虚了的话,不是反而让别人觉得很虚伪了吗?”

“因为我本身就是一个虚伪的人啊。”启仁轻抿嘴唇,冷笑着,颇有些阴阳怪气地说道:“正所谓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

这句话听上去怎么这么耳熟,好像谁曾经念叨过似的。是谁呢?

面对男友情绪化的回答,幸子不想去计较太多,比起生气,她更想让男友有些躁动的心安静下来。与是,她微笑着,温柔的说:“虽然我不知道阿真遇到了些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不过……没关系,请让我们一起努力下去吧?”

启仁闭上眼眸,极力压低着自己的声音,沉重地说:“我没有不开心,我只是卸下了长久以来我的伪装,以面对镜子时的面孔面对你,不说谎……不欺骗。我不懂为什么我以最真实的我对你,你却反而觉得我是遭遇变故,而在情绪上有些波动的我呢?”

幸子:“就算是面对恋人,甚至是亲人……我们也不得不收敛锋芒,伪装自己,善意的谎言并没有什么错。阿真说自己不懂,可是我也不懂,如果你既然选择了要做一件事,要走一条路,为什么不能够坚持到底,直到终点以前绝不放弃,一直到把它走完呢。既然要对我说谎,既然你有秘密瞒着我,那为什么……为什么不一直这样,欺骗我一辈子。哪怕我知道这只是一场梦,但我真的不想醒过来,半途言弃的人,真的最让人讨厌了!”

说完,她站起身,独自离开了教室。可外面下着雨,她还能去哪呢?兴许她只是想一个人待一会,让自己的心情冷静下来,暂时不要再聊一些会引起情绪波动的话题。

这的确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看着她跑出教室,启仁竟没有去追赶,他紧咬着牙关,握紧双拳,按耐着内心的激动。“就让全世界当我是一个粗鲁的‘野蛮人’好了,这种时候……怎么可以因为一时心软而让这一段日子里的布局前功尽弃。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不能后悔,绝对不能后悔……”启仁再次在心中给了自己一个严厉的警告,不要心软,绝对不要心软。

“我去你大爷的启仁……”

源双手猛地一撑课桌,站起了身。深呼吸着,忽然竟忍不住扶住额头笑了起来。他在心中对自己的这半年多来的行为发出了疑问:“我到底在干什么,明明知道自己跟她不会有结果,当初却又为何要选择接近。难道就为了跟她谈一场恋爱,让她心中好不容易才愈合的伤口再裂开一次,留下一段永远无法释怀的回忆么?自私,这实在是太自私了,我到底把她当什么了……我又把自己当什么了。我……是渣男吗?”

他转头望向窗外。看着玻璃窗上自己脸庞的倒影,他觉得好陌生,那简直都不是一张人脸,而是一根始乱终弃大猪蹄子……

看着看着,启仁竟差点流出了口水:“还别说,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今天晚上我就给玄月做一道烤猪蹄来补充补充胶原蛋白吧。”

“决定了,现在就去超市买食材。”想到这,启仁打了一个响指,哼着一首九十年代的金曲,背上背包,悠哉悠哉地走出了教室。

他的心情看上去根本就没受刚才的事丝毫的影响嘛,与其说是没心没肺,倒不如说他是泥塑木雕,冷面冷心了。

……

“大哥,”教室外的走廊上,三井忽然从一旁走了出来,挡在了启仁的面前。“大哥你都干了些什么呀,怎么把嫂子这么好脾气的人都给惹得不开心啦,我刚刚看着她哭着从教室里跑出来的呢。你真的不去追一下吗?”

“外头下着雨呢,下午还有课,她不会跑远的。担心这么多干什么。”

“大哥你今天和平时可真不一样,平常嫂子哪怕受了一丁点委屈,大哥你都是会怒发冲冠的,今天这是怎么了?两个人闹矛盾了呀?”

“边玩去,我还有正事要做呢,别耽误我时间。去晚了超市里可就没有新鲜食材了。”

“大哥你……大哥还是去找一下嫂子,认个错服个软什么的吧?”

“你吃错药了吧你,居然敢跟我这么说话。”

……

第三十章:「NG」

“大哥,不是我……我这……”三井似乎有着难言之隐,他眨了眨眼睛,隐晦地给了老大一个暗示,只期盼老大能够早点发现自己给他的暗示,不要继续这样下去了。

尽管已经给出了暗示,但是好像这位大哥大并没有很关注的样子。

三井没有办法,只好大喊了一声,猛地用双手抓住他的肩膀,迫使他看向自己的眼睛。

三井快速地眨了眨眼睛,并且朝着旁边的走廊拐角瞟了一下,急迫地想要把信息传达给他。

而启仁却不以为然地将三井给推到了一旁,说:“你眼睛进沙子了呀,去教室里找女同学帮你吹吹呗,缠着我做甚,我可不会帮人吹沙子。”

“大哥,大哥!”三井有些着急了。“你难道真的没有看懂我的……”

“哦,”他敷衍地应了一声,说,“带伞了没有,借给我用一下。”

三井被启仁的不以为然急得直跺脚,终于忍不住给了他一个明示:“真是急死人了,大哥你难道没有发现嫂子就在一旁看着你吗!”

“啊嘞?”启仁的目光朝刚刚他所暗示的方向望去,却忽然听见了一阵急促地,下楼逃离的脚步声。

“你诓我,那根本就没人。”启仁轻轻一笑,没有多想便从另一个方向离开了。“大哥。”望着他离开的背影,三井似乎有些不舍,站在原地,久久伫立。

好想哭着扑上去从身后抱住他,对他说:“不要走。”

好想,好想……

三井知道,大哥这次离开,怕是不会再回来了。他将回到自己该回到的地方,以另一个身份继续活着,而自己也该回到贵族学校,离开这个美丽的城市了。

他昂起头,望着天上的乌云,忍住了眼泪走下楼梯,坐在了她的身旁。幸子抱着膝盖,坐在阶梯上,低着头将头埋进了自己的臂弯中。她并没有在哭泣,她并不想在这种地方哭泣,因为她不愿让别人看到自己的眼泪。

当听见有人走下楼时,她的第一反应是天真的以为那个人是“他”,然而她却得到了一个令自己失望的答案。当她抬起头,用余光瞥了瞥那人的身形和长相时,她知道那个人并不是自己所等待的“他”。“三井同学,我很好,请你让我自己一个人待会吧。”她这样对他说道,声音听上去很是勉强。

“那嫂子我就走了啊……”

“谢谢,请吧。”

……

“你真的很好吗?”一侧,传来了一个男人熟悉的脚步声和温柔的声音。是他,是他!是源啊!

“大哥!”三井喜出望外地朝着他跑了过去,刚想来个拥抱,就被无情的推开了。

看着女朋友那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源抿着嘴,笑了一下。摘下头上的黑色鸭舌帽,朝着她走了过去:“这是怎么了嘛,生气了?你生气的样子可真是可爱。”

幸子没有理他,而是把头给埋了下去,埋进了臂弯里。源见状,在她的身旁坐了下来,而她却往旁边躲了躲,似乎不想跟自己挨得太近。

源笑着,朝三井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先离开。他笑着,将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轻轻吟唱出了一个多月前她在舞台上演唱的那首耳熟能详的“少女s”。接着,他又从怀里取出了几样用于化妆的道具,给自己的脸上擦了擦粉,又涂上了小丑的大红嘴,在鼻子戴上一个红色圆球,站起身走到了她面前几米远的地方,拍了拍手,等到她因为好奇而抬起头看向自己的时候,便跳了一支滑稽又可爱的小丑舞。

幸子虽然还有些生气,但是却也被他这一副乖巧讨喜的模样给弄得有些心软了。

她瘪了瘪嘴,说:“你今天真的好奇怪,刚才还一副讨人厌的样子,现在又给人扮起小丑来了。真是的……你可别告诉我你是故意要惹我不开心,然后又来讨好我……”

“我怎么会故意惹你不开心呢。”他停下舞蹈,走到她的面前,拉起她的手,轻轻一吻她的手背:“我从来也无意想要伤害你,但是或许我无意间说出的一些无心之言实在是太过分了一些,对此我一定要向你道歉,我的小幸。我不敢奢求能够得到你的原谅,只希望你能够不再悲伤,破涕为笑。”

“能不能原谅你,就看你以后的表现啦。”她说,“不过呢,我也不是什么小气的人,既然你都向我道歉了,那好吧,下不为例。如果下次阿真你再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可不许再冲着我无理取闹了。”

“我发誓,即使多么悲伤,我都会依然爱你。请相信我。”

“好吧。我相信你。”

说完,二人紧紧相拥在了一起。

……

“呀……搞什么鬼啊,”汽车上,启仁忽然用力甩了甩手,说,“我的手指尖又忽然有那种触电一般的痛感了。”

正在开车的玄月对着后视镜里的他幸灾乐祸的笑了笑,说:“亲爱的,你这不会是风湿痛吧?要不我找地方停车去给你买一个暖手袋吧。”

她虽然有些幸灾乐祸,可是却还是不忘关心自己,这让启仁感觉有些欣慰。“我不需要什么暖手袋,”他有些要强的说,“而且我根本不是风湿痛好吧!我只是……有点麻麻地感觉……”说完,他用手戳了戳她了脸,道:“麻的我都快感觉不到自己的指甲盖了,不信你用力捏我一下试试。”

玄月靠路边停下了车,拉过了他伸来的手:“怎么样,有没有感觉?”

“有一点点,但是不太明显。”

“那没救了,我带你去医院截肢吧。”她说。

“截肢!?”启仁吓得连忙抽回自己的手,笑着说:“我想等一会应该就好了,上次在演唱会的场馆里时也是一样的感觉。”

“那你自己搓搓手吧,如果是风湿痛的话只要保持身体的热度的话就会缓解了。”

“都说不是风湿了啊……”

“好好好,不是不是。”她笑了笑,语气温和的说:“亲爱的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好了,我全都听你的~”

“我总觉得我刚才说话有点过分,我应该回去跟她道个歉吗?就算是要离开,也应该留下个好印象吧?”

“好啊,”她瞬间换了一张无比冷淡地脸,低沉的说:“那我现在就把你丢下车,你自己走回去吧。怎么样,要回去吗?”

“你真狠。好吧,我不回去就是了。不过待会我们去街上给我买顶新的鸭舌帽吧,我以前那顶帽子昨天晚上洗过之后晾在阳台,结果我今天早上准备去取的时候忽然被一阵风给我刮掉下去找不着了,想想还真是可惜呢,那顶帽子我都戴一年多了。现在可能已经被路上流浪汉给捡去戴了吧……不过还真是奇怪,我的鸭舌帽明明是用不会引起静电的材质做成的,可是我偏偏就是因为在从衣架上取它的时候手指忽然被静电给电了一下,才让它被风给刮跑的。”

“可能是它讨厌你,想要换一个新主人了吧。”玄月捂嘴一笑,道。

“随它去吧,一顶帽子而已。瀛人失之,瀛人拾之,对东瀛来说倒也不亏。”

“新帽子想买什么颜色。”

“白底金边吧。”

“为什么。你以前不都戴黑色吗?”

“为了迎接新的未来,当然需要做出一些和从前不一样的改变。从头开始,从“头”开始,就从头上戴着的帽子开始吧。”

“买完帽子,是否就回搜查一课?”

“嗯。离开以前,手里头的工作必须漂漂亮亮的完成它,幽灵也好,还是最近冒出来的那个所谓的正义也好,必须全部把他们送上绞刑架。”

“你那边所负责的幽灵,有什么进展了吗?”

“暂时没有……你呢,找到混蛋的蛛丝马迹了吗?”

“呵呵。”她笑了笑,道:“问得好,今天晚上就收网。你要一起来观看这一场紧张刺激的现场直播吗?到时候现场很可能会见血哦。”

“既然你诚心邀请,那我当然不能拒绝。只是今天下午有个朋友要见,可能会稍有迟到,还要请左臣小姐你谅解。”

“我知道了,迟到一会可以,但是请不要爽约。不然,我会把你给剁了的。”

“呃……哈哈哈哈……”

……

第三十一章:「通往黄泉的引路人」

“启桑~”

列车还没完全停靠在站台时,她便已经打开车窗,俯下身子,朝着车窗外的心上人挥手打起来招呼来。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

纯子拿好行李,跟着车厢里的其他乘客一起下了车,刚一下车,便扑过去抱住了他。这并不像恋人之间的紧紧相拥,而只是亲友之间的拥抱,充分讲究了一个“点到为止”。

启仁主动地接过了她的行李箱,说:“一周前就听说你要来,当时我还有些不敢相信。原以为昨天你就会到,可没想到你却是今天来了。”

“启桑,我们已经有很久没见了吧?”她甜美的笑着,说道。

启仁抿嘴一笑,道:“挽着我的臂弯,可别被坏人给拐跑了。说起来我们的确有很久没见了,昨个天长节,你也没和叔父叔公一起来东京都,我还以为你是在生我的气,不想见到我了呢。”

“怎么会……”她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说,“如果能见到启桑的话,我开心还来不及呢。只是月初我最近不小心染上了肺炎类重感冒,所以这个月大部分时间都一直待在医院里治疗。本来昨天就应该来的,可是在路上却又犯了病,所以昨天又中途留在了大阪府进行了治疗……到了晚上才完全痊愈,不过却已经赶不及来参加宴会了。”

“现在真的已经痊愈了吗?”启仁用一种关心的语气说,“像这种重感冒即便是痊愈了也应该多加小心些才对,既然已经错过了昨天的宴会,今天为什么还要……”除去寒暄的话,启仁的言下之意便是在询问她今天之所以会来神奈川县的理由。这是他现在比较想要了解的。

纯子从衣兜里取出了一个还未开过封的医用一次性口罩,笑着说:“启桑说的很对,我应该小心不要再生病才对。刚刚痊愈的我,抵抗力还是很差的。”

适才启仁让她挽自己胳膊的时候,她害羞地挽住了,可是现在她却有些不好意思再挽了。想必,是因为一种莫名的尴尬吧?

她戴好口罩,接着说道:“其实今天我是专程来……咳……咳咳……”话说到一半,她突然咳嗽了起来。或许是因为从小养成的习惯,尽管已经戴了口罩,她还是低下了头,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了嘴。

“站台风大,而且刚刚还下过雨,气温很低。我还是快点带你去我家避避风吧,可别昨天才好,今天又感冒了。果真如此,那可就是我的罪过了。”

说罢,启仁拉住她的手,十指相扣,带着她离开了火车站。

“还好我没有骑摩托,而是开车来的,不然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经历过上次的事情后,启仁已经清楚的知道,去车站接人一定要开四个轮子的车。

放好行李,启仁礼貌地为她打开了副驾的车门,开玩笑说:“上车的时候小心一点,要是撞到头就不好了。会起一个大包的。”虽然嘴上开着玩笑,但是他却是很绅士地用手为她护住了头顶呢。“虽然不知道小纯这次来神奈川有什么事要办,但是如果不嫌弃的话,就请先住在我的家里吧。我湘南的家里还有很多空着的客房呢。”

“那真是麻烦启桑了……”她说,“启桑也和我一样感冒了吗,为什么要戴着口罩呢?”

启仁轻轻一笑,道:“傻瓜,如果我不戴口罩的话,可是会被别人给认出来的。这儿可是关东啊。”

“哈哈……”纯子有些呆萌地挠了挠头,笑着说:“我可真是的,都忘了启桑是一位亲王殿下了。”

“说起来小纯你这次怎么没有坐皇室专列呢,难道是因为私事而来,不想太过于大张旗鼓吗?”

“我只是不想让一辆火车专程为了我一个人而开罢了……”她说。

看起来像他们这样的皇家子弟在说话的时候都比较喜欢用上一些雅语,和一般的平民在某些方面还是有着显而易见的区别的呢。

“系好安全带,或者不系也可以,我车子开的还是很稳的。如果你不想系的话可以不系。”启仁一边发动着车子,一边对她说。

“这个东西……”纯子拉了拉身旁的安全带,眼睛有些困惑的看向了启仁,似乎像在求助一样。

难道她不会系安全带吗,启仁想。“那个,这个安全带。”他说,“差点忘了说,我这辆车的安全带在安装的装得有点问题,必须要用很大劲才拽的出来。小纯你昨天病刚痊愈,身体还没恢复好,应该是很难拽出来吧?没事,让我来帮你吧?”

“谢谢……”

“不用谢,这都是应该的。”

忽然,她忽然用力吸了一下鼻子。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虽然肺炎已经好了,不过我好像还有点鼻塞的样子。真是失礼了呢。”

“路边有家饮品店,我去给你买一杯热牛奶暖暖身子吧?”

“热牛奶吗……谢谢启桑的好意。不过真是抱歉,启桑可能不知道,我从小就有乳糖不耐受的症状呢。”

“热咖啡呢?现磨不加奶不加糖。”

“抱歉……我一直都不喜欢喝那种苦苦的东西呢……”

“那你?”

“谢谢启桑这么关心我,从小到大我都是只喝鲜榨果汁和纯净水这两样饮品的。待会到启桑的家里,给我倒一杯热水暖暖身就好了……”

“我还是头一次听女人自己说喜欢喝热水的呢。”启仁忍不住这么吐槽了一句。

“……热水有什么不好的吗?”纯子疑惑且有些好奇,她笑着问道:“启桑是不喜欢喝热水么?”

“不说这个了。车里比外头要暖和多了吧?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今天你为什么会到神奈川来了吗。”启仁问。

“我已经决定好了,我要从关西转学到关东地方来,和启桑在一个学校念书。”她回答道。

“什么,你要转学过来?”启仁虽然内心惊讶,却还是认真地握着手中的方向盘,驾驶着汽车。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影响到他的专注度了。“可是你知道我现在在哪一所学校读书么?”

“知道……”她小声回答。

“那你又知不知道,很快我就会离开这里,回到东京的学习院附高。”

“不知道……”

“你这回答的倒是挺简洁,不过这你不是白跑一趟了吗。”

“没关系的,”她说,“我也可以跟着启桑一起去学习院的。”

启仁抬起手挠了挠眉毛,问:“你难道不觉得我是一个很讨厌的人吗,我可是对你做过很多过分的事情呀。还记得上次在东宫吗?我把你推倒在了雨中,还有一个多月前,我拒绝了赐婚。难道种种这些,你都一点也不记恨我吗?”

“怎么会,”她激动地说,“我怎么会记恨启桑呢?因为我知道,启桑其实是一个很温柔的人,这一点我从很早开始就坚信不疑了,我相信启桑一定是因为有什么心事,又或者是难言之隐,所以才会……总之我永远都会喜欢着你的。”

“是么……”启仁轻轻按响了大拇指,发出了一声啪的清脆声响,自言自语地说,“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就真的没办法了呢。”

纯子错了,她自以为无条件的信任和理解就能慢慢打动这个男人的心,但是她真的错了。这一种方式换作另一个女人来实行或许可以,但却不合适她来做;因为在启仁的眼中,她根本就不了解自己,既不了解又谈何理解,而她既然不能够真的理解自己,那么那建立在少女心发作时的悸动上的所谓的信任,其实极其易碎,并且实在是太过可笑。

换个年少无知的男人,可能真的会被她身上这这种天真可爱,和无条件的好所打动吧?

不过对于启仁来说,这却是他不禁会打一个寒颤,他会起疑,并提起十二分警惕。他会想:这个人到底是真的傻,还是怀着目的而“忍辱负重”的想要接近我。未来某天她会不会卸下原本的伪装,从背后刺我一刀。

想到这,他笑了。

无论从表情还是声音来看,那都是一副阳光爽朗的微笑,可是在他的内心,却有着和阳光而对立的深寒。他并不是没有想过,会否只是自己多心,但他不想拿自己的未来去赌那种可能性,他只能做有绝对把握,至少是有一半把握以上的事情。

此刻,纯子无论如何也无法想到,这一个她人生路上最向往的,远方的光,竟会变成了她通向黄泉的引路人。

……

当天夜里,在关东地方流窜杀害了近十人的正义男被捕了,据悉,年初曾被怀疑是雨夜凶魔的雨宫名也便是死于他的手中。神奈川警方对此案高度重视。执行这次抓捕行动的是横滨市搜查一课管理官左臣玄月警官,她雷厉风行,跟踪追查嫌疑人七天,终于发现本次案件中嫌疑人所留下的蛛丝马迹,成功在相模原市某居民住宅区内将其抓捕。

嫌疑人胜谷优哉,二十四岁,疑为多次考研失败,而产生极端扭曲的报复心理。在左臣警官对其进行抓捕时,其激烈反抗,并用水果刀刺伤一名警员,导致该警员遭受轻伤。最终左臣在其准备翻墙逃跑时对其采取强行抓捕措施,开枪命中其小腿,使其丧失行动能力。目前嫌疑人正被羁押审查,接受治疗,但情绪仍然极不稳定。

以上,是tbs电视台记者中村雅美的现场报道。

中村雅美:“搞定,这次的现场直播很成功,刚才摄像机应该有清楚的拍摄到嫌疑人被救护车送走时候的脸吧?接下来我们跟着警车和救护车一起去医院,待会演播室就会把画面再次交还给我们直播现场,摄像师请检查一下直播设备,到时候在医院外面做直播的时候可不要出什么岔子。”

……

医院,手术室外。

走廊上,启仁背靠着墙壁,抬头望着天花板。整条走廊上除了自己跟她,便没有其他人了,手术室里,医生还在为打了全麻的嫌疑人开刀取子弹,手术室外,启仁看玄月的眼神却很怀疑。

“有必要开枪么?”忽然,启仁压低着声音说道,“不过你要开枪就开枪吧,既然已经掌握了他犯罪的证据,为什么不干脆一枪打头直接要了他的命呢?他是杀人犯,还袭警拘捕,你完全有权力这样做的。”

玄月说:“我喜欢开枪,所以就开了。而之所以没有一枪打死他的理由是,我不想便宜这个家伙就这么轻轻松松的就死了,死得一点痛苦都没有。”

启仁:“说话就说话,干嘛用那种看渣男的眼神看着我呀?你不是第一次了啊你。”

玄月:“中村小姐这么快就赶到了现场,是你报的信么?”

启仁:“是的,关于这件事情,今晚我会给你一个解释。”

玄月:“亲爱的,我现在可以问你一个尖锐的问题吗?对于你的前任,你是否还有些怀念,并且对自己的决定感到了些许的后悔呢?”

启仁:“你为什么一定要问我呢?”

玄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就当是骗骗我,哄我开心,随便编一个答案来唬弄一下也可以把?”

“既然你这么想听回答……那么我的回答是。”启仁拉过她的手,轻轻一吻后放在了胸前,说:“过去的确是值得怀念与回味的东西,但是已经决定了的事情,又怎么可以再后悔?成年人不会全都要,因为成年人知道,自己没得选。上天给你的,现在拥有着的,那就是最好的。所以,现在身边的那个人是谁,就珍惜谁吧。”说完,他深情地看向了她的眼睛,正当二人的脸慢慢凑近,将要吻到一起的时候,手术室的红灯忽然熄灭了。

他眼睛的余光发现了这一信息,可是正当他转过脸准备终止这一吻的时候,却被她用双手捧过了脸:

“不准扫我的兴,亲过了之后才可以去关注别的事情。”玄月撒娇似的地说道。说完,不等启仁主动,她便已自己先吻了上去。

“唔……”

……

启仁擦了擦嘴唇上的口水丝,回味起刚才她的霸道,与现在在口中的那淡淡的回甘,他竟有些脸红了。

“这,这可是公共场所,你这么做真是太不得体了。不,岂止,你简直是个妖女。”

“昨晚同床共枕,互道晚安时候还叫我月亮仙女来着呢,怎么现在我就从仙女变妖女了。翻脸这么快的吗?”

“月亮仙女?我有说过这种肉麻的话吗?你一准听错了,我昨晚说的明明是月之妖精。”

“虽然仙女和妖精的发音很类似……”她咬着牙,勉强堆出了一脸微笑,说:“但是我还没有耳背到把二者听错的地步吧?”

“这可不一定,要知道你可比我大七岁;都已经是老女人了,耳背也是很常见的事情嘛。”

“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清,你再说一遍好吗?我刚刚是不是好像听见你说了一句,我绝对不可能听到的话呢?呐,你刚刚说了什么?可以重复一遍吗?”

数秒寂静……

启仁:“咳咳……今天早上我原以为今天没有工作要忙,可没成想你居然布了一个抓嫌疑人的局。所以直到现在你都一定没有时间好好补回昨天晚上的瞌睡吧?昨晚一宿没睡,我猜你现在一定很困,呃嗯……姐姐你请稍等,让小的我去给你买一罐咖啡来提提神。你看……这样好吗?”

玄月:“你可真是能屈能伸啊亲爱的,咖啡就不必了,再过一会我们就可以回家睡觉了,喝了咖啡反而会失眠。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今天我实在是太累了……一会睡觉前就不打算洗澡了呢。知道亲爱的你有洁癖,今晚我们像以前一样分床睡吧。”

启仁:“你这算是变相的让我去睡沙发吗?亲爱的。”

玄月:“不要让我把话说的那么直白嘛。那样不就太伤感情了吗?”

启仁:“没关系我不嫌弃你,咱俩今晚还是睡一张床吧?”

玄月:“你确定吗?你可是有很严重的洁癖的呀,还是不要太勉强自己来吧。”

启仁:“不勉强,一点也不勉强!不洗澡没关系……只要你进浴室随便冲一冲,洗洗脸刷刷牙,我还是可以接受的。”

玄月:“牙明天早上起来再刷啦,随便冲冲身子,然后洗个脸就行了嘛。”

启仁:“外加洗个脚怎么样?奔波一天了,也该洗洗脚放松放松了对不对?”

玄月:“不要得寸进尺好不好。以上这些全部做完至少要半个钟头了,你还想不想让我睡觉了。”

启仁:“我……我帮你洗!”

又是数秒寂静……

左臣玄月似乎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臭小子居然要给我洗脚?天哪我不是在做梦吧。”

就在将笑出声以前,她急忙用咳嗽掩饰过了笑意,一脸正经地说:“好吧……如果我在洗脚的时候睡着了,你可要帮我把脚擦干净,然后把我抱到床上去。”

……

第三十二章:「鸠占鹊巢之谋」

“看你现在心情不错,有件事我得跟你提一下。亲爱的,你知道刚才那个tbs的记者在采访的时候都问了我些什么吗?”沙发上,二人相依偎着,左臣玄月一边吃着她自己从商店里买回来的小零食,一边对丈夫说:“明明说好只是接受关于本次案件的采访,可她没的却突然向我问起枪手案的进展。你知道,那件案子一直都是你在负责,我从来没有过多过问,我又哪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可是她居然怪声怪气地说,我们警方有意想要隐瞒公众,不急着抓犯人却总是在做一些封锁新闻和欺骗媒体的事情。这样一个年轻气盛、自以为是的记者,真是叫人火大。亲爱的你说,下次看到她,我该怎么驳她?”

她刚刚洗好脚,但是却没有急着上床睡觉,而是打开了电视,拉着他一起在沙发上坐着,看起了电视。

“刚刷完牙就又吃零食,你可真是的。”说完,启仁一把从她的手中抢过她回家的路上在外面买回来的鲷鱼烧。

好可怜的左臣玄月啊,自己掏钱买的零食,刚咬了两口就被这个洁癖症患者给抢走了。“还给我,还给我嘛!”

她伸出手,想要抢回自己的食物,但是却顾虑着怕弄伤爱人,所以其实也并没有真的认真去抢,只不过是做做样子,表达一下自己内心的不满和委屈罢了。

启仁用脚抵着她的肚子,不让她能够扑过去抢到零食。只见他掰下鲷鱼烧的一半,塞进了自己的嘴里,然后才将它还回了玄月的手中。

“混蛋……居然把馅料最多的部分自己给吃了。啊啊啊!可恶啊!”

“我都已经吃进嘴里了,你还想怎么样啊。”他一边咀嚼着,一边说道。

“我不管,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冰箱里有红豆和面粉,要么你重新做一份补偿给我,要么你就把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

“咕噜……不好意思,咽下去了。”

“没关系,快去给我重新做一份就好了。如果你不去的话,我就要用家乡话骂你了哦。”

“你烦不烦啊,快点看完这一集睡觉了,还吃?你是真不怕吃成个西伯利亚大婶,然后我不要你了吗。”

“等等,有点不对啊。我们刚才不是在讨论记者的话题吗,亲爱的,你不想回答就不要回答,干嘛总是要找着点机会就一定把原本聊的好好的话题给带偏过去呢。你这坏习惯得改呀。”

启仁轻轻一笑,道:“那好吧,我现在就给你来分析解答一下吧。对于你适才问起我的事情,我给你的建议是忍。忍忍吧,人活在这世上谁又不是在忍耐中度过余生的呢,倘若真是要什么事都由着性子来,那肯定会惹得一团糟。就像你也不能每次不爽的时候都去找个什么人揍一顿发泄情绪吧?不过是一个小记者嘛,跟她一般见识个什么劲。有些文人嘛,骨子里是矫情了一些,什么有的没的事情都喜欢妄加揣测,然后根据自己的主观臆断,去得出一个并不那么真实,但是自己却确信不疑的答案。然后再怀着这一份答案,去向别人提问,希望从别人那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而不是相对真实的回答。这样的文人去做记者是很可怕的。在我看来,记者心中不应该事先就怀着一份答案,而希望去印证这个答案,哪怕别人给了她一个不那么尽如人意的回答,却还是固执己见;真正负责任的记者的心里怀着的应该是一份对未知事物的求知欲,和对问题的疑问,从而希望得到问题的解答。你看现在有的文人,尤其是那些写小说的家伙们,在现实生活中不如意,就在小说里去找寻一种虚幻的愉悦感。那种愉悦感说白了其实是由一种极大反差所带来的,在现实中,他们被别人所掌控,而在文学作品中,他们才终于找到了掌控别人命运的快感。如此,能不感觉到愉悦么?呵,说句玩笑话罢,不偷不抢不违法,自己一个人去异世界找找乐子并不是什么应该受到鄙视的事情。不过对于那些心中充满了仇恨,行尸走肉一般的文人们来说,他们总是喜欢在字里行间处处含沙射影、借古讽今,造谣生事。对这些家伙们来说,则真是应该被抓起来好好关上几天班房了。”

玄月:“稍微听懂了一点。意思就是叫我不要跟她一般见识咯?”

启仁:“我只管发表意见,怎么去理解是你自己的事,我不是老师,没有责任和义务要去跟谁解释一遍我刚才话中的大义。”

玄月:“不愧是我的老公,真有男子气概。可是我有一点不解,嗯,之前在医院走廊上你跟我说回家之后要向我告知一些事情。可为什么回家都快两个小时了,我们两个都洗好了澡,还抽空做了那种事情……你为什么还不告诉我呢?”

“啊西……”启仁一拍脑门,道,“瞧我这记性,我他妈居然给忘了。”

“现在我提醒你,你是不是应该就想起来了?想起来了的话,就快点告诉我吧?”

“不着急,那个……你会唱演歌么?我突然好想看人给我表演一段,呐,姐姐,给我唱一段吧?”

“不要想到一出是一出好不好……”左臣玄月无奈地扶住了额头,说,“再说了唱演歌是要穿上和服才有那种感觉的,而且现在都这么晚了,会被邻居投诉噪音扰民的吧?另外我也很困了……快点把要说的事情说了,然后一起去睡觉了吧?”尽管玄月很不情愿,可是她还是尽量试着对身旁的这个男人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希望他能够打消那无理的请求。

启仁:“和服么,我房间的衣柜里就有一件女式的啊,买回来以后一直放在包装盒里都还没取出来过呢。你想穿就拿去穿吧。”

玄月:“你什么时候买了一件和服放在家里!我怎么不知道?而且还是女式的,难道你这个家伙有女装癖么!?”

启仁:“布料是买的,但是衣服是我每天自己抽空做出来的。原本是想……在向你求婚的那天送给你做聘礼,不过我对自己的手艺并不是很自信,心想如果把一件残次品作为订婚时的聘礼送给自己的未婚妻的话,实在是太丢脸了,所以就用之前装在之前装布料的盒子里一直藏起来了。”

玄月:“虽然我并不是很相信你临时编出来的瞎话,不过既然是你亲手做了,送给我我就收下好了。快把它取出来给我看看吧,我真想要现在就换上呢。”

启仁:“衣柜左边,我那件白色卫衣的下面的盒子里就是,看着合适就在里面换好了再出来吧。”

玄月:“真有些期待。呐,可以告诉我那是有着几种颜色搭配的和服么?”

启仁:“我记得好像有白色,蓝色,黄色,好像还有紫色。我只记得这么多了。”

玄月:“你到底在衣柜里放了多久了,还是自己亲手做的衣服呢,连用了几种配色都快说不清楚了。”

启仁:“我这人一向很健忘,这一点你是了解的。兴许明天一觉起来,我连柜子里有放这那么一件和服的事情都能够给忘掉了。”

玄月:“我脑子里忽然想起了一个词,叫做鸠占鹊巢,还挺应景的。虽然我没有想到昨天你会突然……呵,不过今天我终于想明白了,那看似突然的变故,实则是一件偶然发生的必然事件。就算昨天没有发生,未来也早晚有一天会发生。”

启仁:“现在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你要换衣服就快去换衣服,要睡觉就自己先去睡觉,别在这磨磨蹭蹭的好吗。”

玄月:“好啦,就知道你最没耐心了,我这就去给殿下换和服,然后来为殿下表演一首演歌,让你开心,这样总行了吧?”

启仁:“还不去!”

他实在是有些等得不耐烦了,随手拿起旁边的旧报纸,揉成团就朝她丢了过去。

“这么近都没扔着,真是个傻瓜。”她轻松的躲开了朝自己飞来的纸团,在启仁再拿什么东西丢自己之前,站起身逃进了他的卧房里,关上了房门。

“这个月亮妖女,真是让人火大。一会非得再好好教训教训她不可。”

……

所谓演歌,其实就是日本特有的一种歌曲,它可以被理解成日本的经典老歌,但又并不是所以的经典老歌都是演歌。它是综合江户时代日本民俗艺人的唱腔风格,融入日本各地民族情调的歌曲。是日本古典艺能与现代流行音乐的过渡,以民俗民风、感情琐事为颂词的歌曲。曲调悠长婉转多变,犹如人的心结,多是抒发成年人内心忧愁的歌曲。早期以一人边演奏边唱,另一人表演为撮合,后来演变成独唱也可。

这小子得亏是说想听演歌,如果他想看艺伎表演的话,那左臣玄月还还得把脸和脖子给涂上厚厚的粉底来为他表演不可。那对她来说,是绝对不能够接受的无理请求,她非得让这位泰宫启仁亲王尝尝看正宗的古泰拳的滋味不可。不过如果仅仅是想听演歌的话,她倒是可以为了心爱之人而穿上和服,用心演唱一曲的。不过艺伎就绝对不行!那是她的底线,她绝对不能接受将自己的脸涂抹成一副类似于小丑的模样!

“亲爱的,我换好衣服了。”

人未出而声先至,她们女人就喜欢这样,明明还没全部准备好,却就是要先喊你一声,让你的注意力转移到她们身上来,然后又再慢吞吞的准备好,最后才从房间里换好衣服出来。

一分钟过去了,她还没有从卧房里出来,却又朝着客厅里的启仁喊了一声:“亲爱的,我要出来了。”

然而又过去了一分钟,却还是不见她开门走出。这个女人到底是对自己身上哪里不满意啊,启仁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到,她可别待会突然犯困,直接接着倒我床上睡着了,我还像个傻瓜一样在沙发上傻傻地等着。

“喂喂喂,你到底换好了衣服准备好要出来了没有,别总让我傻等着啊。”他用一种类似于开玩笑的语气对她说。

“好啦好啦,”她一边说,一边开门走了出来。“当当当当,怎么样?本小姐这身打扮还算过得去吧?”她笑着走到电视机前,一甩袖,对着他原地转了几个圈,向他三百六十度展示着自己穿上这件和服后的美丽与曼妙。

如此佳人,真可谓是绝代娉婷也。

不过启殿下似乎有些太过“直”了一些,他一边摸着眉,一边说:“行行行,好看好看,不过你能不能别搁那转圈圈了,我现在头忽然被你转的有点晕。”

话刚说完,启仁突然注意到了她左右手里分别拿着的两样东西:“,这不是我的扇子,还有我的剑吗。你拿我扇子就算了,没事动我放在床头的宝剑干什么,那可是用来驱邪镇宅的。”

“别唬人了,上次我还看你用它练太极剑来着呢。”

“谁告诉你说镇宅的剑就不能用来练太极,练太极的剑就不能用来镇……咳咳,还说我喜欢把话题带偏,我都差点给你把我带偏了。别废话,剑还我,你快唱歌吧。”

“那……剑可以换你,剑鞘留给我耍耍帅,衬衬行头好不好?好不好嘛,亲爱的。”

“真是拿你没办法,好吧好吧,就依你,鞘你留着玩,把剑还我吧。”

……

左臣玄月将剑鞘插在了腰间,把剑递还给了丈夫,打开扇面,问到:“亲爱的不是想要听演歌么,现在就请点歌吧?”

“点歌么……”启仁咬了咬手指,说,“北国之春?”

“抱歉,不会……”

“血疑的主题曲会唱么?”

“血疑的主题是?”

“谢谢你,亲爱的。”

“抱歉……也不会。”

“雪中花你总该会唱了吧?”

“哦!雪中花啊!”

“你会?”

“不会……”

“不会你激动个什么劲啊。一个人的酒会唱?”

“不会……”

“濑户的新娘?”

“不会。”

“爱人啊?”

“不会。”

“啊西……同期之樱会唱吗?维新之歌会唱吗?君之代你会唱吗!”

“不会。”

“吃饭你会吗?”启仁强忍着怒火,咬牙切齿地问道。

“不会……?你什么意思?!”

“什么叫我什么意思,你这也不会唱那也不会唱,那我还点什么歌啊。点来点去合着你就没有一首会唱的是把。”

“谁说我一首都不会,”她还有些委屈起来了,“我明明就会唱の湖。”

“好好好!”启仁实在是有些不耐烦了,“就唱の湖,快点的吧。”

……

片刻之后,

听着她的演歌独唱,启仁的心情也慢慢平静了下来。他说:“故事很长,我长话短说,首先我先说一下今天下午的事情。今天下午呢,我去火车站接了个人,虽然你没见过,但是应该听我说起过,那个人就是高松宫纯子女王。”

“然后呢?”

“我说我的,你接着唱,不要突然停下来啊!真是的……情绪都让你打断了。警告你不要对我说抱歉,好好唱你的歌就是对我最好的道歉,快唱!”

……

“所以啊,刚刚我提到这个纯子女王呢,你是知道的,她是我叔公家的小孙女,也就是我的一个说远不远,说近又不是很久的亲戚。皇室惯例你是知道的,在父王之前啊,皇室男子都是选择旁系皇族或者贵族的女子联姻娶亲的。所以呢,她的身份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比较高贵的,现在她就暂时住在我横滨的别墅里,和那个宫内厅派给我的女管家暂时住在一起。我是这样想的,我作为源的生命即将走向尽头,而我如果作为泰宫殿下想要迎娶你这位特工出身的平民王妃,却又实在有些难度。呵,不过之前你说的那个成语,鸠占鹊巢,它给了我很大的启示。所以我想,我们是否可以……”

“我懂了,你想要干坏事是么?”她笑着说。

启仁扭了扭脖子,道:“只有平民,才不被准许做坏事。我,可以做,你,也可以做。”

玄月:“我难道不是平民么?”

启仁:“平民?不,你是我的妻子,是泰宫亲王妃殿下呀。”

玄月:“现在你终于承认,我是你手中最锋利的宝剑了么。我还记得新年夜是谁对我说,要用一生去珍惜那个女人,那个时候我真以为,我此生已无法击败她,从你的心中把她给拿出来了呢。那一夜,我真觉得自己是个失败者,我从没这么失败过。我甚至想过要……呵呵……不过现在似乎没有那个必要了。”

“说话说全,想要请教就说想要请教,为什么非得说的那么慎人呢。”

“呵……被你给拆穿了呢。”

……

第三十三章:「再一次向你,追寻」

五月五日,这一天是东瀛传统意义上的儿童节,又叫男孩节,同时它也和端午节的日期在同一天。

在这一天,人们会悬挂鲤鱼旗迎接节日的到来。期盼孩子健康成长。

为了祝福家中的男孩健康、快乐,这一天东瀛家家户户都会用纸或布做成色彩鲜艳、形状像鲤鱼的彩带,然后把这些彩带串在竹竿上,并和金色的风车绑在一起,挂在屋顶上。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东瀛人相信鲤鱼最有精神和活力,希望家中的男孩都像鲤鱼那样,因此这一天又称为“鲤鱼日”。

从四月三十号月曜日那天算起,再加上今天的话,这小子已经快有一周没有去过学校了。

一早起床,洗漱完毕,他便直奔着搜查一课办公室去了,在将胜谷优哉移送检察厅后,他手头里唯一的大案就只剩下了一个多月前时发生在横滨市内的连环枪击事件了。这件案子一直由自己亲自在处理,目前已是“稍有眉目”。奇怪的是自从枪手连续两次在横滨市区作案以后,便停止了自己的恶行,这是让警方最感到疑惑的。

这起案子的疑点不少,第一:它是否与之前发生在东京的枪击案是同一人所为?第二:枪手的犯案动机是什么?第三:枪手究竟是境外人员还是境内人员,又是从哪弄来的枪支?需知本土对枪支的管理一向都是极其严格的,别说是狙击步枪了,就算是一支手枪也是很难弄到的。

启仁嘴角叼着一根自制的果汁糖果棒,就像个叼着牙签的痞子。还好他办公室的门关的够严实,不然在外面那群晚生面前可就真没了面子。

“到底为了什么要杀人呢。”他一边想着,一边自言自语地把心里想的话给说了出来。“财、情、仇、趣,杀人的理由无非这几样。假设枪杀卡尔的人和在横滨开枪的枪手是同一个人,那么就可以先排除掉为情杀人了。卡尔是德意志人,横滨的受害者是东瀛人,并且他们二者之间没有任何社交上关系,实在不可能是为情杀人。那么剩下的三个选项之中……,怎么又出现神奇的三选一了,好怀念这种三选一的感觉啊。上一次三选一还是在1983年,也就是去年呢,记得那是报社社长被杀的案子吧。一开始最有嫌疑的是女艺人,女秘书,还有一个长得很可惜的男财务。死者是一个叫做井上春一的人,被我逮捕的那个死者的姐姐名字叫做井上美和子。至于那三个嫌疑人,女艺人的名字叫做京川达子,女秘书的名字叫做吉野藤香,长相很怪异的男财务的名字是…………他叫什么名字来着,我怎么想不起来了。”

对于不想记住的事情和人,还有他们的名字,启仁真是经常会选择性失忆呢。他记住了死者和凶手的名字,甚至还记住那两个年轻美女的名字,可就是偏偏忘了,“那个人”的名字。他的健忘,通常便是表现在这种事情上了,也难怪他会被人吐槽“整天不是待在漂亮的女人身边伺机搭讪,就是在睡大觉”这种一针见血的话了。

“那家伙到底叫什么名字来着。”就在启仁叼着糖果棒,回忆起拿起案件的细节的时候,他办公室的门忽然被人给推开了。“动手了,动手了,枪手又开始杀人了!”除了她还能有谁,还有谁敢不敲门就闯进来。左臣玄月一把拉起办公椅上的启仁,一边朝外头走去,一边说:“三分钟前,横滨市下辖泉区发生枪击案,受害者名叫佐藤十二郎,背部中枪,当场死亡。”

“佐藤十二郎,这个名字听起来好像有点耳熟。”

“就是去年报社社长被杀案里的其中一个嫌疑人啊,你不记得了吗。”

“说什么呢,我当然记得啊,我像是那种健忘的人么。”

“那你还记不记得前几天你抢了我半块鲷鱼烧吃。”

“有这回事么?哈哈……有么?”说话这工夫,启仁已被她拉进了电梯。“你还别说,我突然有那么一点印像了。”

“想起来抢走我鲷鱼烧的事情了么。”

“不不不,我不是说这个,我指的是案子。那个叫佐藤的家伙,真是完全对应上了一种贼眉鼠眼,没本事脾气大,胆子还tm挺小的那种形象呢;呵,还是不说他了,说说看刚才枪击案吧,枪击发生的地点是在街头,还是民宅,人手都派出去设卡检查了么?”

“该做的我都做了,可是枪手实在太过狡猾。我想我们这次可能还是会一无所获。如果能分析出枪手的作案动机,找出它的身份来的话,案子会好办很多。”

“是的,可是枪手的身份到底是……”他有些明知故问的说道。这时,电梯门开了,二人走出了电梯。

玄月一只手插着衣兜,一只手托着下巴,很认真地思考了几秒,道:“幽灵,你有没有想过枪手就是幽灵?”

她的语气很平淡,似乎在她心里,幽灵也只不过是一个比其他人更优秀一些的人罢了,而自己可绝不比它弱。这份发自内心的自信,让她那冷傲的女王气质更加令人想要为她而心悦诚服。假以时日,“诚服”改作“臣服”亦不是不可。

“世人提起幽灵无不谈灵色变,你却好像并不是很瞧得起这位人间死神一样,我可以问一下为什么吗?”

“当然。”她说,“不就是想要个答案么,我可以给你;一个人如果要害怕一个人,那么那个人身上一定要有什么值得她去害怕的;它要么能够杀死我,要么能够击败我,那都是可以让我害怕的理由。但是只可惜,这两样无论哪一样,它都做不到。”

“你说的这两样可以成为让你恐惧的对象的理由,其实也不尽然嘛。”打开车门,启仁很自然的坐在了副驾驶座上。这个家伙,自从和她成为搭档以来,已经多久没有握过方向盘了呀。

启仁系好安全带,便靠在座椅上闭目养起了神来。忽然,他接着刚才话又说:“就我做个比方吧,我既不会真舍得杀了你,也自认为没有从武力上击败你的强大实力。所以你,到底为什么要害怕我,对我言听计从呢。需知如果你真的很讨厌我的话,大可以一枪了结了我的性命,然后开枪自尽,重新开始一段新的人生,在下一个世界里,也许……便不会再遇到我了。所以你到底为何……”

玄月:“因为小启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呀,这句话我不止对你说过一次了吧?我已经过够了孤独的日子,和寒冷的日子,而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让我感到温暖和……嗯……”

启仁:“哈哈,怎么了?找不到孤独的反义词么?”

玄月:“哼,才不是。我重新说一遍……咳咳,我已经过够了孤独的日子,和寒冷的日子,而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让我感到温柔与温暖的人,只有小启你呀。”

启仁:“重新再说一遍可就没有那种深情的感觉了呀,小玄月。”

玄月:“那你要我怎么样嘛……谁叫你中途打断我来着。反正肉麻的话我已经说了,你不准一点反应和回应也没有,呐呐,快回应我一句。”

启仁:“不要了吧,超肉麻的。”

玄月:“就要。以前你对她说甜言蜜语的时候怎么就不嫌肉麻了,对我说一两句就要你命了?!还是说你根本就不爱我,对你来说我根本不是爱人,而只不过是一把可以用来帮你杀人的宝剑而已!?”

启仁:“我可没这么说过……而且宝剑这个词,还是去年十一月你自己对我说的吧。那这样好了,你刚刚的情话完全没有什么诚意,你再重新组织组织语言,对我说一句有新意一点的。听完之后我肯定给你回应。”

玄月:“你好讨厌啊,你这不是摆明了是在刁难我吗。本小姐哪来那么的肉麻话跟你说啊,你以为我跟你一样肚子里有说不完的情话么,我……我可是正经人。”

启仁:“连句肉麻的话都想不出来,就这水平还给我当姐姐,当老师,当老婆呢。我对你的国文功底好失望啊,玄月老师。”

玄月:“这算是一种激将法么?”

启仁:“跟你学的。以前不知道是谁,没事就喜欢在我耳朵边刺激我来着呢,我这不叫激将法,应该叫做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以前有事没事就戏耍我,和我打擂台的时候没想到自己也有今天吧?”

玄月:“是要这么记仇吗……”

启仁:“我不管,要不你就别烦我,让我自己一个人闭着眼睛养会神。要不你就赶紧想点新词,编句新套路来让我开心吧。”

玄月:“只听说过老公哄老婆,哪有老婆哄老公的呀。”

启仁:“谁叫你比我大七岁来着,姐姐难道不应该让着弟弟么?”

玄月:“……”

启仁:“为什么不说话啊,你现在是在跟我冷战吗!?”

玄月:“不是……我在想词呢。”

……

玄月:“呐,我想到了!”

启仁:“是么,说来听听。”

……

“从来,我都是一个在感情上无比迟疑与愚笨的人。曾有多少过往的岁月,我都在一条蜿蜒曲折,黑暗,看不见终点的道路上徘徊,前进,与后退。渐渐,我心的大门已被自己紧紧锁上……彷徨,困惑之中,时间却不断流逝着,没有一秒钟停止,为了停留不前的我,而停止。我已经要忘了,我最开始追寻这条无尽道路之终点的宝藏中,所埋藏的东西的样貌……我轻轻摇头,想要放弃……失去信心,失去勇气……直到你温柔眼睛,你明亮目光,为我指引正确的方向。直到那时,我方知道,我一生中所追寻的东西并不是路的终点,亦不是人生旅程中的万千风景,而是要用尽力气,不停前进,直到回到你的身边……而已。若我能再次将你拥抱,直到我生命结束的那天,我都不会再从你身旁离开,直到生命结束那天……直到来世。若有来世,我愿周而复始,再次将你追寻,一次……又一次,直到……生生世世。即使终有一天,我用尽一生,也无法将你追寻,受伤……流泪……我亦不会忘记,你那最温柔的目光。守护着这一条漫漫长路,坚定不移,等待着,下一世,再一次的旅程;只因有你的存在,而变得有意义的事情。”

“亲爱的,你恶心到我了。”

“是你非要人家说,说完又嫌人家说的话恶心,你真是够了吧你!惹火了本小姐可不伺候了!”

“好吧好吧……不恶心不恶心,真不愧是我的姐姐呢。”

“呐,现在该你回应我的告白了吧?认识到现在,你都还没有跟我告过白呢,总感觉好亏啊。”

“嗯,你让我也先组织组织自己的语言吧。要知道你刚才的告白可真是……真是太肉麻了一些,风流如我,一时也真的很难想到同样肉麻的话来回应你呢。”

“那好,我给你五分钟。”

“呵,编句肉麻话哪用五分钟呀,四分半就够了。”他笑着打了个响指,说。

……

四分钟过去了……

……

启仁:“我……”

玄月:“呐,还有三十秒,你要是敢说想不出来的话,我就也闭上眼睛养会神。”

启仁:“玩这么大的吗?!姐姐你现在可是在开车啊!”

玄月:“跟你学的啊,臭小子。”

……

第三十四章:「现世玄德,在线发誓」

“糟糕的一天,糟糕的人生啊。”

回到酒店后,李公子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浴室洗了个澡,尤其是对着花洒,用水把脸给冲上了好一会。直到洗净了脸上的脂粉香,他这才从浴室里穿好浴衣,擦着头发上的水出来了。

“要不是昨个晚上熬了个夜,险些都差点忘了那个王八蛋今天要些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了。真是的,我可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的上百亿日元飞走啊,那可是一只,已经煮熟了的鸭子。”李公子擦干头发,在客厅的沙发坐了下来。电视一直都开着,在他回来之前就开着,但并非有其他人进来过,而是他之前出门时没有关罢了。

他喜欢让它像这样一直开着,哪怕自己并不坐在沙发上观看它。作为李氏财团的继承人,他没有必要去节约那一点可怜的电费,更何况现在是在酒店的豪华套房里,就更不用考虑会不会浪费水电了。如果他喜欢,他刚才离开浴室时甚至都可以不关花洒的水龙头。

“李子煌,李耀之……”

子煌是他的名,耀之是他的字,他自言自语地,念叨着自己的名字,眼睛注视着电视机里新闻节目上的那位英气十足的女警官。他注视着她,但是却仅仅是在她的眼睛没有看镜头的那短暂的几秒钟时间里。当她的眼睛注视镜头,开始应对提问的记者的时候,他的眼神便下意识地闪躲了,就像个罪犯一样,害怕这位女警官,害怕着,她。

“你想知道我今天做了些什么吗。”他自言自语着。他只会在确定房间里没有别人的时候,才会自言自语。走之前他在大门的夹缝里放了一根自动铅笔芯,当门被打开时,铅笔芯就会断成两半,掉在一旁不起眼的地方。如果不是刻意去听的话,是很难听到开门时那一根小小的铅笔芯断开的声音的。

回来时,李公子小心的验证过了,在他开门进来时,他明确的听见了一声铅笔芯断开的声音,也就是说在自己走后,到回来的这段时间里,并没有其他人进来过。

他千防万防,防的到底是谁呢?不是别人,正是他的现任女友,中森明菜小姐除自己以外唯一有这间房房门钥匙的人。

李子煌摸着眉,笑着在沙发上躺了下来,道:“原来换一种视角去看世界,世界真的会变得大不同呢。”

话刚说完,他忽然收住了笑意,换了一张冷漠无比的脸,用一种无比深沉的语气说:

“可是真正发生不同的,其实只不过是自己的眼界罢了,所谓的换一种视角看世界,说的其实并不是这种字面上的视角,而应该从人心的角度出发,更客观的看待问题。如果只晓得用主观上的视角转换去看待不同视角下世界所产生的不同的话,和坐在井里观天景的青蛙又有什么区别呢。早晚,连青蛙也做不成,渐渐变成一具腐化的枯骨。”

说完,不知为何,他竟又笑了起来。只见他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随手拿起遥控器便关掉电视,望着一片漆黑的电视屏幕中自己面孔的倒影,恶狠狠的说道:

“好讨厌的一张脸啊,撕下来煮汤喝怎么样?呵呵呵呵呵呵……”

说完,他站起身,从洗澡时换下来的风衣里取出了一张碟片,放进了电视放映机里。

“本大爷可不白给人扮小丑,这可是要收费的啊,小幸。”看着电视中播放的那天晚上演唱会的录像带,他一边笑着,一边说道。“就收你一万亿日元好了,从现在开始,你欠我一万亿日元。”

一百亿变一千亿,一千亿变一万亿,这小子还真会坐地起价。哪怕他说的是日元,折合成现世界的美金也有九十一亿了。除去那一亿元的零头,就当它是九十亿好了,九十亿美金啊,那是什么概念,假如是一个月薪一万美金的中层白领,那么他至少也要不吃不喝七万五千年才能拥有这么大一笔财富。

这是常人连想象也想象不敢,做梦也不敢梦到的事情吧。虽说钱财对他早已是个数字,但是九十亿美金却并不是一个小数目,他又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白痴把即将要落在自己手掌心中的大馅饼给一巴掌打进水塘里沉底呢。

没错,启仁就是个白痴,虽然聪明,却是幼稚未剔,很多明明应该去做的事,他并不能真正狠的下心来去做。

“就要坏人就做到底,无意义的善心,只会让自己一只脚陷入泥潭里而已……”说到泥潭这两个字,他忽然心里有点不舒服,看来是一直以来的老毛病洁癖症又犯了。他已不是**的洁癖,而是心灵上的洁癖,换种说法就是精神洁癖。但他的这种精神洁癖却又不是用来严格要求自己,更多的时候却是用来要求她人的。

他无法容许别人说话带脏字,说脏话,又或是提到一些会让自己不舒服的字眼。所以,在他身边的人其实都活的很辛苦,不过他却早已经习惯把这种辛苦强加给她人,因为“一向如此。”

……

回到这头,这位英明神武,天下无敌的启仁殿下,如今竟正在为要怎么给予恋人回应而感到困扰呢。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仅剩十秒而已。左臣玄月虽没有再用语言催促自己,但是她却在开车的时候,将手放在不该放的地方。

“姐,档把在那边。”

“嘘~别影响姐姐开车。”

“你这车速未免太快了一点吧。”

“在乎这个干什么,倒是你,想好要怎么回应我的告白了么?”

“你的手摆放的位置让我很紧张……我一时……”

“给你掰断了信不信。”

“你敢。”

“试试看?”

启仁冷冷一笑,十指相扣,举起她刚才放在自己手背上的手说:“谁掰断谁还不知道呢,你就那么自信自己手劲比我大么。好歹我也是个男人好吧,就算我自由搏击有可能真的打不过你,但是我力气可也真不一定比你小。”

“松开,姐要换档了。”

“松就松,正好我也想好要怎么回应你了。”

“是么,说来听听呗,如果没有诚意的话,我要掰断的可就不是你的手指了。”

“咕噜……”他咽了咽口水,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打开车窗,一边让风吹动着自己飘逸的秀发,一边道:

“适才你握我手的时候,我感觉到了这一生中从未有过的……”

“别告诉我你触电了,那样的话台词也实在是太老套了。”

数秒沉默……

启仁:“啊西,谁跟你说我要说触电了,你就不能听人把话说完再打岔……呸呸,说错了,你就你不能听人把话说完再发表意见吗?!”

玄月:“抱歉,请继续。”

启仁:“那是一种平淡如水的心境,是亲人一般的触感……我没有感觉到任何的触电感,也不会有任何紧张。因为我感觉我握着的,不是恋人的手,而是妻子的手。记得之前我说过,疤痕并不是一种丑陋的东西,当我握着你手的时候,我感觉着它……感觉着……我真的好想好想,我想要体会你的心情,和你的曾经。我想,如果我早一些认识你,就能够像现在这样,保护着你,珍惜着你,那么是否……你的手心就不会有那么一条伤疤了。我已经不想再计较得到多少,失去多少,患得患失的人生注定是无法真正幸福的。我只想,如果有你在我的身边,就像现在这样。太好了,每天早上醒来,看着身边熟睡着的你的脸,我都想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一遍,你还在我的身边,真是太好了。生生世世,我都像一艘没有航图的邮轮,没有目标……漫无目的地在望不见陆地的汪洋中漂流。我好累,亲爱的,我好累……请把手给我,亲爱的,谢谢。只有像这样握着你的手的时候,我才能够感觉到自己还活着,陆雨箫,你便是我的港口,是我靠岸的陆地啊。曾经,你是你,我是我,现在,我们是彼此,我愿永远依偎在你的温暖怀抱中,再也不会……驶向远方。”

玄月:“你也成功恶心到我了,亲爱的。”

启仁:“你!”

玄月:“我什么我,这句话也是跟你学的啊。”

启仁:“我好气啊,我真情实意的对你说了这么多,却换回一句你的你恶心到我了这种话……真是让人气馁。”

玄月:“换位思考一下,你说我恶心到你的时候,我也是很气馁呢。这就叫一报还一报吧?”

启仁:“那好,我对我之前的玩笑话向你道歉。对不起,姐姐,是我错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让你感到气馁了。”

玄月:“那我也向你道个歉好了,其实我刚才也是在开玩笑的,亲爱的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姐姐是在跟你开玩笑呢。”

启仁:“原谅你了……”

玄月:“我也原谅你了。”

启仁:“可是……”

玄月:“嗯哼?”

启仁:“我是想说,虽然这件事情上你原谅我了。但是以前我对你那么冷漠,你也一样可以原谅我,不放在心上么?”

玄月:“当然可以啦,只要你表现好,姐姐就不跟你计较了。”

数秒沉默后,启仁问:“怎么样才叫做表现好呢,因为每个人的标准不一样,所以……我想问一下。”

“嗯……”她咬着唇,短暂的思考了一下,“我的标准其实很低的,只要你以后再也不和她见面跟联系,并且对我一生独宠就行了。怎么样,很容易做到的吧?”

“要求真的不是很高呢,ok,我答应你我这辈子再不见她,我现在就给你发个誓,倘若启仁违背誓言,祖宗不佑,天地不容,众叛亲离,短折而死!不过我想问一下这个一生独宠是指我一辈子只爱你一个人,还是指我爱你一辈子呢?”

“誓到是发的挺毒。不过那个一生独宠,有什么区别么?”

“当然有啦,”他说,“前者的解释是我一辈子都只能有你一个,后者是你死掉以后我可以再……”

“想的美啊你!如果有一天我真的余命不久了的话,我也会先拉你这个臭小子垫背的!”

“啊西……我就不该多问这一句。”

……

第三十五章:「违心的话,和真心的话」

等到启仁来到枪击现场,死者的尸体早已被法医科的人运走。要是换作几个月前,通常尸体都会被暂时留在案发现场,等待这位雄姿英发的关东神探第一时间赶来,现场亲自进行初步勘验。

然而,当他两个月多月说过一句“如果我要做一件事,就会让更加具有专业知识的专业人员来做这件事”之后,他便再没有亲自对尸体进行过勘验工作了。望着地面上那已经风干的,未完全清洗干净的血泊残留,他这样说道:

“佐藤啊佐藤,你说你这到底是在造作什么呢,当初让我把你抓紧去拘留几个月不好么。如果让我把你抓了,你也不至于横尸街头了不是?”

“不是牧师就别发这么多感慨了。呐,过来看看吧,刚刚我已经勘测出一千五百米内的最佳狙击点了。你现在站在死者的这个位置,对对对,站着别动啊,ok,现在请你转过身来,ok,保持现在这个姿势别动……”

“你把老子当玩具么,直说在哪个方向,什么射击角度,多远的距离,哪一栋楼。废什么话啊。”

“跟你学的呀。”她这次说话的语气倒是比之前在车上的时候温柔多了,比起之前略带一些嘲讽的态度,现在启仁更多的感觉到的是一种恋人之间的亲近、玩笑。因此,他也并没有生气。

玄月满足地笑了一下,说:“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你有看到现在你面前的这些高层建筑物么,其实就算不用仔细观察,也能发现三个至五个有可能成为狙击点的地方。ok,现在只要派人去询问一下在那周围的住户,他们当时有没有听见类似于枪声的奇怪声音就可以了。”

启仁:“虽然听起来并不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但是真的做起来却也不那么容易吧?而且做到最后也很难搞清楚到底枪手是在哪里进行的射击,虽然声音会因为在空气中传播的速度而导致不同距离的人听见它的时间会不一样,但是你确定住户们真的能够分辨出他们听见的是枪声还是其他声音吗……而且我是这样想的,你知道,声音在空气中的传播速度很快,就算不是同一栋楼的住户,他们也有可能认为自己是在同一时间听到了枪声。”

玄月:“就当是我多了句嘴好了。不过按照正常程序的话,似乎是应该这样做的。”

启仁:“如果仅仅是为了这样的事情,就把我从办公室里拽出来的话,唉……怎么说了,总感觉这种小事似乎没必要我亲自出马。”

玄月:“似乎……呵呵呵,似乎我现在也跟你学会了怎么使用一语双关的话去搪塞别人了呢。老实说这种非确定性的词语有时候使用起来的确是会让人的心情愉悦起来的。因为很多时候,我也不想把话说的太确定呢。不过我今天之所以把你从办公室里拽出来的原因,是因为横滨市内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觉得作为搜查一课长官的你,似乎有必要到现场来一趟,向外界传达一个源先生随时都会和民众站在一起的信息。都是快要死的人了,怎么着也给这个世界留下些光辉形象吧?”

启仁:“你倒是挺为我着想,可是我今天却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做。就让新闻杂志暂时把我说成是一个脱离民众、擅离职守、贪生怕死的狗杂种好了;我现在要离开这,去见一个人,就拜托你替我留在这里,面对即将到来的记者们吧。”

玄月:“那个人我认识么?另外,我可没从你口中听出拜托人的语气来,呐,拜托人的时候要有拜托人的态度才对啊。至少露出一个诚恳的微笑,又或是语气谦卑一点好不好啊。”

启仁:“谦逊是做给外人看的,再虚假不可。对你,我想要真诚一些,以丈夫对妻子的语气拜托你,那最平淡自然的语气,就是我最诚恳语气了。如果你也觉得,一个人哪怕是在自己最爱的人也需要伪装的话,那么我只能说……抱歉,那只能说明我并不爱你。”

玄月:“下次回答问题的时候,能不能分一个先后顺序呀?”

启仁:“抱歉,不能,因为我回答问题时决定顺序的并不是先后,而是主次。如果我是一个把先来后到看得比轻重缓急更重要的人的话,我就不会选择你。”

玄月:“所以你现在到底要不要回答我的第一个问题……”

启仁:“什么问题,我有点记不清了。”

玄月:“你要去见的那个人,我认识吗?”

启仁:“当然是认识的呀,不止见过一次面的老熟人了呢。”

玄月:“让我来猜一猜,那个人是不是就是有着千面魔女之称的特蕾莎小姐?”

启仁:“你怎么知道!?”

玄月:“要知道你要去见谁其实很容易,首先你不可能去见蒲池,其次你不可能去见高松宫,再然后你也不可能去见服部,至于你不可能去见她们的理由我就不必说了,你我心里都清楚。只是我没想到……你竟然会一直忍到今天才下决定要去和那个女人见面。”

启仁:“因为仅仅还是一周前我才刚刚决定要抛起源的一切呀。”

玄月:“说起这件事我就纳闷,怎么你回了一趟东京,过了一次天长节之后就好像跟之前判若两人了似的。你最近真的变得很不正常啊,我是说真的,难道你自己没有发觉么?”

启仁:“判若两人?不,之前的我其实一直都在伪装自己,我只是想尝试一下一种新的生活方式,和过过当警察的警瘾而已,现在我才发现,其实还是以前的生活适合我。我很享受那种一生下来哪怕智商低下的像是个白痴,而且品行低下,像个人渣,可是却从始至终都从骨子里要高人一等的感觉。”

玄月:“我想要抱住你,给你一个吻,亲爱的,我可以那样做吗?”

启仁:“你若要吻我,必须先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可不做亏本的生意。”

玄月:“什么样的条件?”

启仁:“我很久没听过睡前故事了,今晚我想听姐姐你给我讲一个睡前故事,那个……我前两天买了一本五代史,就读那个给我听吧?”

玄月:“五代史么。其中你最欣赏的华夏皇帝是?”

启仁:“根本没有一个值得欣赏的,五代更替,没有一家的江山能守住百年,尤其是那个被称为五代第一的周世宗,更加是不值一提。纵使再英明神武,守不住江山亦是无用。”

玄月:“你既然已经这么了解五代史了……又何必再让我为你读一遍呢。”

启仁:“借古以知新,百阅而通博嘛,就算是已经学会的东西,也要经常温习才对啊。”

玄月:“那就请你快‘滚’吧,一会记者来了可就不好脱身了。早点回家,我可等着你回来给我做晚饭呢,你不会饿着我的对吧?”

启仁:“也许活着对我来说,已经并不是一件令人厌烦的事情了,因为有你在我的身边。”

玄月:“这句话你对那个人也是不是也说过。”

启仁:“绝对没说过,因为我对她全都是虚情假意……我发誓我对你说的是真的。现实一点吧,因为我现在对你也有可能是虚情假意的,可是为什么要去想这么多有的没的呢,找不到能够让自己深信不疑的答案不说,到头来还会心情烦躁,让生活变得糟糕。与其为了那种事情烦心,还不如想想怎么过好我们以后的夫妻生活,应该以何种方式相处,该怎么做才能保持住这一份热情,让爱铭刻在对方的心中,永不消退。你更多应该想的不是这个才对么?至于我以前有没有对她说过同样类似的话,那很重要么?假设我说过,你现在难道还要和我闹离婚不成么?拜托,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别那么幼稚好不好。恋人之间也许可以只考虑爱情这种东西,但是夫妻在爱情以外必须考虑的是亲情,还有如何维护双方的利益。那么又假设我真的没有跟她说过那样的话,而你却又非要问这么一句,不是让彼此的心都感觉到不舒服了么?所以……”

玄月:“所以什么,怎么不接着说了。我还真想听听你老人家还有什么高见。另外我们好像还没结婚吧,怎么说的好像我这辈子就甩不开你了一样。”

“我已经紧紧抓住你的手了,你当然一辈子都甩不开我的。啊西……我怎么会说这种老套的台词。”

“我觉得不老呀,毕竟现在可还是1984年,这种情话还挺新潮的。你知道吗……”

“知道什么?”启仁深情地注视着她的眼睛。

“转过身看看吧,在你长篇大论的时候,记者已经全都赶来了。现在,你可是很难逃了。”

“姐姐说我很难逃,那我就偏要逃给你看看。”

“你这算什么,青春期叛逆么?”

……

第三十六章:「迟来的谈判」

“抱歉我迟到了,那些记者可真是的,总是像跟屁虫一样跟着我,实在是太难甩掉了。话说,小明菜你没有被狗仔队跟踪吧?”

“额?我么,应该没有吧?我已经学着子煌先生一样戴上墨镜和口罩了,应该不会被人给认出来了吧?而且我们已经公布恋情了,狗仔队就算跟着我们也没什么好拍的了吧。”

“可是今天是我们的休息时间,我可不希望被一群陌生人一路未遂着。对了,你还记得我们今天要做些什么吗?”

“啊嘞……我给忘了。哈哈,骗你的啦,子煌先生吩咐过的事情我怎么可能忘掉,我们今天要带着一台手提录像机在街道和商场录一次特别节目。我记的够清楚吧。”

“你刚刚说的是简要版,现在我来说一遍详细企划首先我们要做一些简单的易容,也就是粘上假胡子,画一些显老的妆什么的,当然,小明菜你就不用粘胡子了。然后我们要在不被人给认出来的情况下在东京商业街品尝三种不同的美食小吃,并且呢还要去商场里三家不同的店中购买三种不同的生活用品,最后,我们要陪同对方去自己来到东京后最想去的一个地方游玩。”

“听上去很困难,我对自己的伪装术并不是很自信……如果不戴口罩和墨镜的话,很容易就会被粉丝给认出来吧。子煌先生就不一样了,以我对你的了解,你是非常擅长伪装自己的那种艺人。”

“戴顶爆炸头假发,再戴个眼镜涂个亮橘色的口红,我想应该不会被人认出来的。”

“子煌先生今天打算把自己伪装成那个样子么?哈,抱歉,我又忍不住开了个玩笑。”

“ok,就从现在开始录制吧,来之前我已经给录像机充满了电,另外还带了备用电池,如果一直不间断的录制下去的话,大概可以录六个小时左右吧。现在是早上十点,也就是说我们可以一直录到下午四点。那么现在就请小明菜自己进房间里挑选化妆的道具,我自己在外面拿着录像机自拍着自言自语一会吧。”

“子煌先生不跟我一起进去化妆么?一个人在外面的话,会很无聊的吧,而且我一个人在化妆间里也会感觉会不自在的……”

“小明菜真是好可爱啊,那好吧,我就一起进去,随便也帮你参谋参谋吧。镜头对面的观众老爷们也觉得我应该这样做才对吧,ok,那就一起去化妆间挑选道具吧。”

“啊嘞,现在已经开始在录制了么?”

“当然了,我刚刚不是已经说过了么。那么,不要害羞,对着镜头打个招呼吧。”

“大家好,我是艺人中森明菜。”明菜笑着朝镜头挥了挥手,她走进化妆间,顺手拿起了假人头上的爆炸头假发戴在了头上,说:“这个样子出现在大街上的话,大家能把我认出来吗?还是能够一眼认出来的吧?哈哈,看来还是要多花些时间伪装一下才行呢。”

她没有把假发摘下,而是戴着它,在充满了各种易容道具的李公子的私人化妆间里,好像寻宝一样四处乱蹿了起来。

李子煌手里拿着录像机,却又不能放任录像机自己工作,毕竟录好的东西到时候可都是要在电视节目上播放的,他必须像一个专业的摄像师那般,时刻专注着自己的摄像工作。如此,他竟差点把自己的女朋友给跟丢了。

拍摄工具在某种程度上果然还是比不了眼睛呀,在绝对专注拍摄画面的时候,眼睛的视野能见度便同时降低了。

“啊嘞,她人哪去了。”就在子煌在画面里找不到她人了的时候,明菜却忽然又“蹦哒”了出来,真是调皮呢,原来她刚才是趁着子煌揉眼睛的时候突然蹲下了,打算跟他开个玩笑呢。

她捂着嘴笑了笑,说:“我刚才有吓到你吗?呐,刚刚子煌先生在拍摄画面找不到我的时候,是不是紧张了一下?你紧张的表情,我可是都观察到了哦。”

说完,明菜脱下了身上的那件红色外套,取下了衣架上的一件黑色皮夹克。她很自然地把脱下来的外套递到了男友的手上,可是当她正准备换上皮夹克的时候,子煌却从她的手中“抢”走了它,挂回了衣架上。

子煌将手中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肩上,就自己刚才的举动解释道:

“我个人觉得,如果又戴爆炸头又穿皮夹克的话,走在大街上一定会吸引到很多人的眼球的。所谓言多必失,同理,如果打扮的太过怪异,吸引到太多人的目光的话,被认出来的可能性也就会同比例的往上增加吧?那样的话,我们这次的行动就会失败了。”

“嘞?所以子煌先生之前说的原来只是一句玩笑话吗,呀呀,我居然给当真了呢。”说完,她有些懊恼地取下了头上的爆炸头假发。“那么子煌先生,我到底应该怎么伪装,才不会被人们给认出来呢?想想那实在是太困难了吧,就算样子伪装的很正常,但只要一开口说话,周围的人就一定会在心里想:那个的声音我好像在哪里听过吧?”

“声音方面,你可以试着去用一种低沉一些的语调。明菜说,对我很了解,其实我对你也是很了解的,你在唱歌的时候比起平常说话的时候要更加女王范十足,所以你只要稍微改变一些说话时的语气,相信被认出来的可能性还是很小很小的。所以,我们现在还是先从外观上着手吧。”

“那我应该怎么伪装和改变自己的外观,才能不被认出来呢?”

“交给我吧,亲爱的,我的易容……咳,化妆水平可是无懈可击的。首先呢,就像我之前我说的那样,先戴上一副眼镜。”

“哈,这个眼镜好像是无度数的。”

“我家小明菜本来就没有近视,当然没必要戴有度数的眼镜呀。其次呢,嗯,我觉得你这个头发可以稍微弄乱那么一点点,不用太乱,就像刚起床时一样就可以了,你这是刚刚洗过的吧?自己用手抓一抓,弄乱一下,然后用梳子梳一梳。外套的颜色……红色有些太显眼了,里面换一件白色薄毛衣,外面穿一件浅色的衣服吧,那样会比较融入人群一些。”

“可是仅仅只是这样,不在脸上下些功夫的话,还是会很容易被认出来的吧?”

“这个我有准备。一会让我来给你化一个偏成熟的妆,不要一脸崇拜的看着我,我会不好意思的……其实要化显老妆并不是什么非常困难的事,就是稍微要花点时间罢了。后期剪辑的时候,这段化妆的画面应该会被快倍速播放,放心好了,即使小明菜的脸上有一天真的有了皱纹,我也会一样喜欢着你的。一会化妆的程序可能会很无聊,不过可能也会有点儿舒服,老实说只要不是一化就几个小时还不能动的那种,都还是很舒服的,就像是在享受脸部按摩一样。放心好了,这次的妆并不难,最多只要半个钟头就能完成了。现在请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吧,我美丽的客人,独一无二的爱人。”

……

启仁:“你的眼神给我说不出的感觉,就像是在挑逗我一样……算了,还是说正事吧,今天约你在这见面不为别的,因为这比较清静,不会有太多闲人会来打扰。关于一个多月前在东京发生的事情,想必特蕾莎小姐你也是略有耳闻了对么?”

特蕾莎:“少爷这话,我不太懂。如果少爷今天约我出来只是为了叙旧的话,我会很乐意陪您喝上一杯,但是如果是为了其他,抱歉我要失陪了。”

启仁:“你们为何会想要杀死der tod,这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么?当天那个开第一枪的人,没猜错的话就是上次那个家伙吧。我很感谢上次你从他的枪口下救下了我,如果你不嫌弃的话,一会我还真想跟你好好喝上一杯。”

特蕾莎:“抱歉,无可奉告。另外上次我救的不是源警官,还是少爷你,我可不想让我们组织的手上沾染上皇室的鲜血。”

启仁:“如果我告诉你,你们想要杀的人其实还活着这个世上,那么……你会愿意再跟我合作一次么?”

特蕾莎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说:“跟你合作,好让少爷你再朝我开一枪么?”

启仁:“我当时没得选,除了朝你射击以外,我没有更好的选择了。抱歉,让一个狙击手发挥失常的最佳方式就是扰乱他的心态,我当时的确做到了不是么。”

特蕾莎:“如果不是我叫你闪开的话,少爷你早就被子弹给爆头了。”

启仁:“你说救我是因为我是少爷,可是特蕾莎,你人如其名,就好像你的名字一样,你是一个美丽的且重视感情的人。难道说,当时救我,你就没有掺杂其他任何一点的个人感情在里面么?”

特蕾莎:“你说他没死,有什么确凿的根据吗?”

启仁面无表情地从背包里取出一沓文件,道:“这是这一段日子里警方的调查记录,想你看过之后就会发现,这个枪手并非等闲之辈。除了幽灵,我想不出第二个人了。”

特蕾莎:“那我又为什么一定要跟你合作不可呢。”

启仁:“我要先请特蕾莎小姐你搞清楚一件事情,现在不是我们警方请求你帮我们抓犯人,而是我,帮你杀掉你们想要杀的人。如果被上级发现任务目标还活着的话,你们想好了要怎么解释了么?到时候一定很难交差吧。其实我现在跟你谈的,真是一笔合情合理,稳赚不赔的交易呢,只要你一句话,你就能够得到一个超强的帮手,何乐而不为呢?”

特蕾莎:“你要是再朝我开枪,那时我又该如何?呵,第一次是手臂,第二次是大腿,这一次……你瞄准的是否就是我的心脏,或者眉心了呢?”

启仁:“如果特蕾莎小姐不放心我的为人的话,那么就请你替我暂时保管着我的枪好了。”

特蕾莎:“我无法相信一个朝我开过枪的男人。有第一次,就会有无数次。”

启仁:“话可不能这样说。那些从来没有向你开过枪的人,兴许正在暗地里盘算着只要有一次机会,只用一发子弹就打爆你的后脑呢。而我这个已经向你开过两次枪的人,你却能够对我有一定的认知,更好的防范住我的枪火了。所以,比起明处的雄狮,可怕是沉在水底下的鳄鱼才对啊。请特蕾莎小姐,再信任我一次吧?”

……

第三十七章:「MY ALL」

窗帘外,一缕夕阳透入房间,可尽管如此,它仍然那么阴暗。不过是区区的太阳,又怎么可能能够照亮阴暗的心灵。房间里,那个男人戴着一双变魔术时才会使用的白手套,手中拿着一副黑色扑克牌,把玩着,却忽然把它向后抛了出去。

扑克牌散落一地,五十二张牌分别掉落在房间各处,而他的手中,却留下了代表太阳和月亮、白天和黑夜的两张鬼牌。

响指一打,啪的一声,那两张鬼牌又忽然变成了四张ace王牌。

就在此时,房间的门忽然被打开了。又没有敲门呢,不敲门就跑进来的,除了那个无礼的女人,还有谁?

她一进门,看到被丢了一地的扑克牌,就吐槽开了:“我去,你干嘛呢,怎么把房间搞这么乱,这一地的扑克牌是怎么回事。”

“你在问我吗?”他说。

原本闭合着双目的他将眼睛睁开了,可是当他发现自己的视野已经因为泪水而如同玻璃朦胧上了一层薄雾时,他便又将眼睛合上了。

她望着他的背影,那背影很熟悉,她知道他是谁,如果别人待在她的房间里的话,此时她可能已经拔枪质问了吧。

“你进来为什么不敲门呢。”男人问。

“敲门?”她觉得他这句话问的真有些莫名其妙,她笑了一下,说:“我为什么要敲门?拜托,这是我的房间好不好,你是又在外面喝酒了么。”

“呃,你的房间?”他似乎有些惊讶,但却只是一瞬间,他笑了笑,一边起身,一边说道:“是啊,这是你的房间啊,瞧我这记性。工作一天,你一定很辛苦吧,我想我是否有那个福分……可以帮你揉揉肩,捶捶背呢?”

“你没喝醉吧?虽然自从那次以后你对我温柔了很多,不过突然一下子听到你这样说我还是有些不习惯呢。”

“听你这么说,好像我以前都是个很讨厌,很不知道心疼女人的男人呢。其实我一直都很温柔,你没有发现么?”

“是是是,那我可以拜托你现在快点去把你丢在地上的这一地的扑克牌自己给我捡起来收好吗?看着很烦的好吧。”

“你说话还是那么直,其实我更加喜欢温柔的你呢,如果你能够一直保持一副温柔的样子的话,一定会更加让人喜欢的。”

“我为什么要装出一副小女人的养足呀,那样就很讨喜了么?”她从衣柜里取出要换的睡衣,关上衣柜,转身对他说,“不过如果你喜欢的话,偶尔我也可以变成一个弱女子的。”

“你可能有点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呃……我……”

“吞吞吐吐的,是有什么心事么。没关系,如果有心事的话,就自己先憋一会吧,姐要去洗澡了。”

“啊嘞……”

“啊个什么嘞啊,还小啊?傻瓜,我怎么可能会不理你呢,来吧,有什么话咱们坐在沙发上去说吧,哎呀,快起来了,扑克牌一会再捡也没关系啦。”

“那我可以不捡了吗。”

“这可不行,谈完心你再回来接着捡啊,除非你说你不要了,那我就自己拿扫把把你这些牌给你扫了拿去丢了。”

“好了,我知道了,我们先去沙发上聊天吧。”

……

二人来到了沙发上。

……

“有话快说,我还要洗澡。”

“其实我也没别的什么话想跟你说啦……就是想问你,我,我到底有这么值得你喜欢的呢?为什么从很早的时候开始,你就决定一定要跟我在一起不可呢。”

“那你一开始又为什么一定要那么喜欢那个人不可呢?如果你能够回答我的话,我就也能够回答你了。”

“啊嘞?难道说你打算用我回答你等等答案作为你回答我的答案么。”

“当然不是,我可没你那么笨,我现在心里已经有一个答案了,我只是也突然很想听你说出自己的答案而已。所以,你当初到底为什么要那么喜欢她,现在又为什么说放手就放手了,这其中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么。”

“我喜欢她,没有什么太特别,太浪漫的原因,说起来真的很平常……只因为她曾经来到过我的心里,给我留下了一抹难以忘怀的记忆,她让我感动过,温暖过,伤感过,也开心过。我为她开怀大笑过,也哭泣过。甚至是深深的爱。她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缺点,如果要交朋友的话,她会是个很好的朋友,但我错误的让她成为了我的恋人……这就是我之所以要放开原本在手心紧握着的她的手的原因。”

“你好像没有抓住重点。”

“我也很想抓重点,可是为了不被你揍,我只能说一个大概。”

“那你干脆就不要说啊,行了,我要去洗澡了。我简短点回答你吧,我喜欢你的原因是因为你人帅钱多,ok,我说完了,洗澡去了。”

“你这回答也太……”

“我知道,太现实了一点对吧。可是拜托老公你也体谅一下我好吧,早些时候为了编那句肉麻话,我已经用光了我今天能够想到的所有词汇了。拜托你行行好别难为我了,我是法学博士不是大诗人,没有那么多的肉麻话跟你说。”

“你太理性,我也太理性……真糟糕。我好困,如果你洗完澡出来发现我在沙发上睡着了的话,记得叫醒我。”

“知道啦。不过今天你回来的可真早,我还以为你会跟那个家伙聊很久。”

“别说这些了,快去洗澡吧。”

“既然叫我去洗澡,又干嘛用手拽住别人衣角。”

“我只是,突然想到有句话要对你讲。”

“你有话能不能一次性讲完啊……算了,有话快说吧。”

“俯耳,我有悄悄话跟你讲。”

“这就我们两个人,有话直说啊。”

“不行,隔墙有耳,我必须要小声的只告诉你一个人知道。”

“好吧,”说着,她撩了撩头发,俯下了身子,“现在可以说了吧。”

“我好想,为你画一副最完美的肖像画。我的月亮仙女,我的……一切。”

“你可真无聊。”

“那我换一句,咳咳,如果说除了刑警以外我还可以胜任的工作,你觉得是什么呢?”

“你真的好烦啊,拜托你放开我,让我去洗澡好不好啊。”

“ok,放开了。”

……

几分钟后……

“你觉得我适合当律师么?”他推开浴室门,说。

“老公,”她扶着额头,尴尬的笑了笑,说,“虽然我们很熟,但是你在这种时候闯进来我一样会想要揍你的,现在请你滚出去,然后把门关上好吗?”

启仁:“我只是怕你一个人在浴室里会很孤独,所以……”

玄月:“你是想一起洗么?”

启仁:“不……我只是想跟你说说话,聊聊天,谈谈人生什么的。”

玄月:“你喝假酒了呀你!?要么脱衣服一起洗,要么就给我滚出去,谁要在洗澡的时候跟你谈人生啊!”

启仁:“你说是司法考试难一点,还是公务员考试难一点呢?呃,共浴的话……还是下次好了。抱歉打扰到你沐浴了,我现在就滚。”

……

第三十八章:「东京半日游」(爱看不看)

这是一个周末,阳光明媚,空气中还夹带着些许樱花的香味。望着这个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小可爱,他的心情非常舒畅,“小明菜,你的帽子好像戴歪了。”他忽然说。“是吗,呀,好像真的有点歪了呢。”明菜轻轻一笑,将头上兄弟鸭舌帽戴正了过来。

或许是一种默契吧,子煌打从一开始就只是想提醒她一下,而并不打算伸手去帮她戴正。对于这一点,已经与其交往了一段时间的明菜也算是深有体会了呢。如果他想要帮自己做什么的话,是不会留给让自己亲自来做的机会的。他会提醒一句后便立即去做,而不可能会有任何迟疑。

说起来还真是一个很霸道的恋人呢,真有那么几分那个人的影子。

“先生你还真会耍赖呢,我现在才发现,虽然我们都没有戴口罩,可是先生你却可以用摄像机挡住自己的脸呢。呀~我一定会输掉的吧。”

“没关系啊,就算输掉也没关系啊,”他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输掉的人只不过是要为今天的所有花销买单而已啦,只要努力不被认出来,不被叫出名字就好了。”

“先生你这样拿着摄像机拍着我,任谁都会多看我们两眼的吧,我一定会被认出来的。”

“别太紧张,就当是在变装后的约会好了,输赢什么的其实都无所谓,最重要的是要在约会的时候玩得开心,尽兴而归。”

“先生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吗?”

“你指什么?变装出现在大街上么。”

“是的,先生以前有做过事情么?”

“经常呢,”他说,“不忙的时候,我经常会像个普通人一样出现在大街小巷,融入普通人的世界里。”

“那先生就没有被粉丝给认出来过吗?呐,有被认出来过么?”

“如果我说没有的话,你会相信我说的吗?哈哈,这样拿着摄像机可真是麻烦呢,永远都只能拍摄到我们两个人中的一个人而已。”

“先生可以把摄像机给我试一试么?”

“当然,如果你想的话。”说完,他便将摄像机递给了她。

明菜接过摄像机,既没有拍自己,也没有拍子煌,而是拍摄着前面的道路和人群。她拍摄的很随意,并不像子煌一样随时关注着摄像机里拍摄到这画面,她的眼睛只看两样东西,一样是他,一样是脚下的路。

摄像机,仿佛就是她的第三只眼睛,而她却任由它自己注视着前方,既没有刻意地想要去拍摄什么,也不为节目效果着想。她只是举着它,将它与胸口平行,她好像真把这次节目录制当成平常的约会来看待了。

“先生,我想吃刨冰,我们先去找一家刨冰店吧?好吗?”

她在询问,而不是单纯的告知他自己的想法然后立刻就要付诸实践,她希望在做什么事情之前先得到他的许可。毕竟现在是在约会,可不能只顾着自己开心而不考虑恋人的兴趣和心情。

她将镜头对向他的脸,俏皮地笑了笑,小声地开玩笑道:“先生的变装还真是彻底呢,怪不得从来也没被人给认出来过,我以后真要多向先生学习才是。无论是演技,唱功,还是其他,先生都是值得我去学习的对象,我要努力让自己变得像先生一样闪耀才行。”

“你已经很闪耀了。”他看着镜头,说,“你比我年轻,身上充满了无限的可能性,未来你在事业上一定会比我更加出色的。相信自己,加油。”

“先生是对我说,还是对镜头说?”她笑着问到。

“这还用问吗,与我对话的人一直都是你,也只有你啊。”

“嗯~虽然平常约会的时候总是有说不完的话,可是当着镜头,我却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了呢……先生也有这种感觉吗?”

“我并没有面对镜头时会害羞的习惯,”他说,“艺人的话,应该不会有人会在面对镜头时害羞的吧。”

“先生,现在在拍摄中,请不要说艺人这个词,会引起周围的人的怀疑的。”

“你看,前面不远就有一家刨冰店,看起来那儿应该会有你最喜欢吃的宇治金时卖吧。”

“难得先生还记得我最喜欢的口味,太好了,我们现在就去吃吧。”

……

走进店中,二人找了一个采光很好的位子坐了下来。明菜短暂地思考了一下,说道:“虽然很担心一会自己说话的时候会被店员给认出来,如果让先生来点单的话,我应该就不会被认出来的。但是我又想了想,这次是因为我想要吃刨冰才会选择来这里,所以一会还是由我自己来点单吧?先生喜欢什么口味的刨冰,是要自己点,还是让我帮你一起点呢?”

“我自己并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口味,那么,我就和你选择一样的好了。请点上双人份的宇治金时。”

“好的,我知道了。那我们就选择吃一样的好了,就像平常在家时一样。”

点完单没有多久,两份冒着冷气的宇治金时就被送来了。

明菜本打算把摄像机暂时放在桌子上,如果是平时约会的时候,她可能真就那么做了。可最后她还是将摄像机递还给了子煌,笑着说道:“虽然它比起拍电影时用的摄像机要多了,可是拿在手里这么久还真是有些手酸呢,一会可以请先生拍摄我吃东西时的样子么?我想把平常生活中的那个自己也呈现给镜头对面的粉丝们,让大家更多的了解我一些。成名后,我真的好久都没有像这样跟什么人一起,又或是自己单独这样逛过街了。上次这样和别人坐在店里吃刨冰,还是在国中的时候吧?哈哈……我自己都记不清楚了呢。”

说完,她竟有些伤感。

在子煌的记忆和印象中,她应该是一个热爱歌唱和舞台的人才对,没想到这样一个人,居然也会有因为怀念曾经平常的日子,而感到伤感的时候呢。

“呐,我要开动了~”她笑着说,“请先生用心拍摄我吃东西时的样子,不用太久,三十秒就够了,因为先生自己马上也还要享用美食呢。”

子煌轻轻一笑,熟练地用左手打了一个响指,说:“ok,我已经对好焦了,现在就开始么?”

“嗯,开始!”

……

第三十九章:「一顶黑色鸭舌帽」

“真没想到会进行的这么顺利呢,真是太好了。”她的手里拿着不久前在小吃店买的鲷鱼烧,为了保持作为艺人的良好体态,两个人除了一开始每人吃了一人份的刨冰以外,接下来买的小吃都只是买了一人份,然后两人分食。所以,这一块鲷鱼烧也不能例外,明菜笑着将它掰成了两半,并将馅料更多的鱼头部分递给了他,说道:“上次来东京录节目的时候我也有尝过银座的鲷鱼烧,先生之前有吃过这种街边的小甜品吗?味道应该不错,请尝尝看吧?”

子煌从随身戴着的餐巾纸盒里抽出了一张纸,包住了她递给自己的甜品,拿在了手里。接着,他又抽出一张纸递给了她,说:“把手擦一擦吧,我平时在触碰过食物后都会把手清洁一下的。”说完,他小小地咬了一口手中的鲷鱼烧。“味道还不错,没有那种甜到的感觉,对我来说还是可以接受的。”

“先生不喜欢吃甜食吗?”她问。

“还好吧,”他回答道,“我只是不喜欢吃饼干一类的东西而已。”

“是么……”明菜咬了一小口甜品,含在嘴里并没有咀嚼。她似有心事的思考了一会,忽然说道,“对了,关于这次录制,我想问先生一个问题,那就是如果到最后我们都没有被别人给认出来的话,今天一整天的花销应该由谁来买单呢?”

“既然之前说好要把今天当做一场约会,那么,约会所花的钱当然是要由男朋友报销啊。”

“总是让先生来买单的话,我也会很过意不去的。这样好了,之前的刨冰算是我请客,接下来的花销就全部aa吧,如果直到都没有人能够认出我们来的话。”

“我是绝对不可能会被认出来的。”他非常自信的说。

“作为先生的粉丝,也没有人敢在大街上把先生给认出来吧?记得先生曾经在公开场合说过,不喜欢在休息的时候被粉丝打扰,任何在大街上遇到先生,想要签名或者合照的人,先生都不会理会,并且还会在心里把那个永久拉入黑名单。我记的还算清楚吧?”

“所以,我是否是一个很冷淡的人呢?”子煌问。

“不是的,先生才不是一个冷淡的人。”明菜很认真地用摄像机拍摄着恋人的侧脸。她说,“如果说先生是一个很冷淡的人的话,那么先生又怎么会每周都抽时间给粉丝写回信呢?其实先生是一个外冷内热,不,先生里外都是一个很热情的人才对,因为先生在对待工作时比任何人都要认真。而在休息的时候,先生也可以放下作为艺人的一切,完完全全地把自己当做一个普通人。我就很难做到了……就算是在休息日,我也总是会在脑子想关于工作的事情呢。”

“那你可是比我要勤奋呢,小明菜。因为我可是一个绝对不会在休息日去想工作的人,一到休息日,一整天就只躺在沙发上喝牛奶看电视,连门都不想出,简直懒到令人发指。”

“哪里的话,先生会这样只是因为先生在工作日的时候已经超额完成任务了,所以休息日就可以什么都不考虑的,一门心思的放松自己了。而我却是一个时常有很多工作没有完成的笨蛋女,所以才会在休息日也要分心想工作的事情呢,哈哈……我还是第一次在镜头前说这种话呢,真是怪不好意思的。”

“第一个录制任务我们已经完成了,接下来就是去商场里买想要买的东西了,像是生活用品呀,衣服呀,鞋子什么的,在不同的店里各买一样自己喜欢的东西,一共买三样,第二个任务就算完成了。最后我们就只剩下陪对方去来到银座最需要去的地方这最后一个活动了。”

“先生有什么特别想要买的东西吗?如果要去百货商店的话,我们最好先想好要买的东西,那样就可以节省很多时间,被别人认出来的可能性也就会小很多了吧?”

“我没有什么特别想要买的东西,家里的东西用得都还很习惯,如果说一定要买些什么东西的话,我们就去男装店和女装店里逛逛,买几件新衣服吧。”

“就这样决定了,那我们先去男装店,先帮先生挑几件好看的衣服吧?”

“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像这样逛街,哪怕我们已经交往了一段时间,可是想这样挽着手逛街,也还是第一次呢。”

“先生没有和其他人一起逛过街么?记得先生那次在节目上说过,先生以前是有过一个恋人的不是么,先生没有和她一起……抱歉,我似乎不应该问先生这样的事情的,真的很抱歉。”

“不必道歉,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谁这一辈子还没有过学生时代的少年懵懂呢。”说完,子煌抬头望了一眼天空,道:“然而现在的我,知道自己应该如何抉择,遇见你是我一生的幸运,明菜,我这辈子都不会放开你的手,我会陪伴你左右,直到人生的最后。”

“今天这身装束,先生为我挑的最好的,除了外套和毛衣以外,就是这顶黑色鸭舌帽了。我真的好喜欢它,先生可以把它送给我吗?我知道,先生不喜欢把自己的私人物品送人,但我真的忍不住这份喜爱之情,一定想要把它据为己有呢。”

“你呀~只要是我的东西,你什么都喜欢,什么都想要。好吧,既然你那么喜欢的话,那么它就是你的了。”

“太好了,先生你最好了。”明菜欣喜地抱住了他,踮起脚,在他的脸颊上吻了一下。真是个单纯可爱的人呢,区区一顶帽子而已,就能让她这么开心。比起其他那些贪得无厌,朝秦暮楚,得陇望蜀的女人来说,澹泊寡欲且容易满足的她实在是太可爱,太让人喜欢了。

“一顶鸭舌帽,换小明菜一个吻,这个交换我可不亏啊。”子煌捂嘴偷笑道。

……

第四十章:「换个对象,一样有说不完的肉麻话」

冷风袭来,轻轻吹过了她的脸颊,撩起了她的头发。她的马尾辫在风中摇曳摆动,寒冷的空气让她不禁抱紧了胳膊。启仁早就知道,她穿这么少一定会冷的,年轻人呐,就是喜欢耍耍“小伙子”。

启仁轻轻一笑,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给她披在了身上,说道:“虽然已经五月了,可是气温却还是很低,你穿这么少,当心别感冒了。”

“不要紧的,”她朝他一笑,说,“穿的少更方便身体活动,要是遇见不法人员的话,只要打斗一会之后身体自然就热起来了。”她一边说,一边做出一些手势,就像是一个老师在给学生上课一样。她说:“相反如果穿太多的话,既会影响身体的灵活运动,还会在长时间的打斗后让身体不易散热,到时候浑身燥热,想脱衣服又没时间,岂不是很麻烦么。”她一本正经的说教后,转而笑着补充了一句:“我说的对吧?你说呢,哈哈。”

启仁摸着下巴,略作思考状,说道:“好像挺对的,你说的的确很有道理。不过你说的这些好像不像是理论知识,到像是实战经验吧。”

“呵呵,”她笑了笑,说,“话里有话呢?”

“不不不,”他解释道,“我没有想要套你话的意思。只不是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居然会这么擅长格斗,这真的让我很好奇呢,记得有一次抓强盗的时候,在我都还没发现身后有敌情的时候,你都已经做出了最快的行动了,先是放倒了我,然后一脚踢中了歹徒的要害把歹徒给踹飞了好几米,这真的很厉害。所以,哈哈……所以我才会好奇呀。”

“这对我们公安警察只不过是小菜一碟而已,”她说,“有机会我还能给你表演一下我擅长的空手夺白刃呢。这个回答你满意么?”

“嗯,很好的回答。”启仁微笑道。

话还没说完,一发箭矢划着风声擦着我的头发就过去了,箭射穿了身后公交车站台的广告牌,“咔”的一声嵌进了墙体里。

“找掩体!”见事不好,启仁立即朝她喊到:“是我们一直在找的狙击手!”

“天哪……什么鬼,”玄月呢喃道,“枪击都枪击到我们头上来了。”

面对如此突发的敌情,她一时竟愣住了。启仁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想她发愣的原因,他所能做的只能任由身体最快速的反应

“我,要保护她!”

说话间,一发子弹正朝着她便去了,启仁来不及多想,飞身一扑,抱着她便从长椅下面的缝隙滚着身子移动到了广告牌的后边。

躲过了这一枪,可第二枪却还是“破”的一声穿过了玻璃射穿了广告牌。

广告牌并不能作为一个好的掩体,那个放冷枪的家伙还是可以从下面的缝隙射中自己和她的脚部,又或是直接算准了自己的藏身之所,让子弹在贯穿公交车站台广告牌之后贯穿自己的身体。

想到这,启仁深吸了一口气,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抱着玄月跑出了广告牌。正是这个时候,子弹划过空气的声音又响起,并且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耳边。只见启仁拼劲全身的力气往前一扑,与玄月摔进了路口的拐角巷子里。

“啧……”暂时安全之后,当启仁正准备站起时,忽感觉腿上传来的麻痛。“呃啊……”他咬紧牙关,伸手去触碰了一下疼痛的源头,虽早已有心理准备却还是疼出了声,仅仅只是轻轻碰到了一下就已经疼得他快要叫娘了。

那发子弹似乎正中了他的膝盖,虽然嵌进去很深却没有穿透到另一头,这种深度的伤口真的是最难处理的了……如果要动手术的话,非得刨到一定深度不可。

“你?”玄月急忙扶起了他,让他靠着墙坐了起来,问道:“你中枪了!?”

“还好,没有被爆头,”启仁苦笑道,“只不过是膝盖中了一枪……”说完,他心道一句:“你这不是闹着玩么,这么明显在流血你看不见呀?还要问我是不是中枪了,你瞎么。”当然这种“骚话”他也只能在心里吐槽吐槽用作发泄**上的痛苦了。

她看着地上的一颗颗粒状的白色碎渣,惊慌的瞪大了眼睛。“这是?”她正准备伸手去拾起那不明物,却被启仁抢先把它攥在了手里。

他尴尬地笑了笑,说:“骨头渣子而已,没什么稀奇的。”

“不痛吗?”她好奇的看着他,然后又一脸担心的说,“一定很痛吧……”

“这不是废话么,”启仁心想,“我这媳妇人挺漂亮的怎么说话那么缺心眼呢。”

“呀呀呀……”启仁眯着眼睛苦笑道,“你不问我还没什么感觉,你一问我就来感觉了,啊……都快痛死我了……”

“这发子弹……”玄月一双死死的盯住了启仁裤子膝盖上的破洞,她像是知道了什么,脸色一霎变得很是惨白。即使如此,她也没有发出什么声音。她冷静的对他做了个“嘘”的手势,声音小得跟蚊子一样,道:“别出声……”

她这幅紧张的样子不由地勾起了启仁的好奇心,令他也开始观察起自己的伤口来。先前他并没有没细看,因为伤口这种东西实在是太让人“不忍直视”了,可是这一瞧不要紧,差点吓得他叫出了声。

“握(草)……”启仁刚惊呼出一个“握”字,玄月便急忙捂住了他的嘴。

玄月皱着眉,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乱出声。她小声对他说:“平复平复心情,不要乱喊乱叫,只不过是膝盖中了一枪而已,又不会死。”

看到启仁很是配合地点了点头,她这才慢慢放开了手。启仁压低着声音,那声调,只差没和她耳语,他说:“这是……幽灵的子弹吗?”

“没错……”玄月皱着眉,脸上满是紧张之色,她对启仁说:“我们必须就快把嵌入在你身体里的子弹给取出来。”

“呃,我也不想骨头里嵌着子弹……可是我刚刚已经尝试过了,真的很痛啊……”

“必须把子弹给取出来,你应该知道,金属异物留在身体里越久,就越可能导致伤口感染。”

“我觉得我们应该先叫一辆救护车,我并不是不相信你的医疗水平,只是我觉得如果我要做一件事情,就应该让更专业的人来做这件事。你有在听我说么?”

“忍住痛,我来了。”

“你说什……”

话音未落,一只‘邪恶’的魔爪就伸向了他的膝盖。换做以前的自己,不直接痛昏死过去才真是见了鬼了,虽然经历过几次生生死死后对于这种事情启仁已经全都看淡了……可是这样子取子弹真的会痛死人的啊!

“你这伤口……”触碰了一下他了膝盖,玄月皱眉道,“好像并不是子弹创伤的啊?”

“是么?”启仁自己也仔细观察了一下自己的膝盖,笑道:“那可能是我刚才不小心被什么有菱角的东西给划到了吧……哈哈,再加上刚才摔倒的时候是膝盖先着的地,所以感觉有些麻麻的,又痛痛的,就误以为是中枪了。”

“真是白为你担心了。不过你可真是个笨蛋啊,居然会连中枪和摔伤的感觉都分不清楚。”

“拜托……我又没有中过枪,这种事情我当然分不清楚啦。”

“你就是个大白痴。我们现在……是要一直这样待在这里么?”

“不然呢,出去让枪么?”他说,“不过倒是不是不可以出去,但是至少还是再等几分钟吧,等听见警笛的声音后,我们就可以离开掩体了。话说……为何子弹击穿广告牌的瞬间,你没有做出反应,而是傻傻的愣在那里呢?这可不像你啊,玄月。”

“我就等着你问呢。”她说,“其实从刚才我就一直在想了,百发百中弹无虚发的幽灵,为何会连续打空三发子弹呢?”

“可能她来生理期了吧,呃……我的意思是,它最近身体不大好,感冒了什么的?你说有没有这个可能呢。”

“对别人,你是口落悬河;对我,你可真是不会撒谎。”说着,她轻轻为他揉了揉摔伤的膝盖。

“那你刚才看到我膝盖处的破洞时,又为何脸色惨白呢?你意识到了什么吗?”

“是的,我刚刚的确有想一些事情。”她说,“我原以为击中你的子弹是幽灵专用的狙击手所射出的特殊子弹,因为只有那种子弹造成的……”

启仁没等她把话说完,便道:“关东神探街头遭遇枪击,我想这一定会成为头版头条。肥水不流外人田,快替我打电话叫雅美小姐。”

“雅美小姐?”

“能不能轻一点……你揉的我的膝盖好痛。反正都需要有个记者来报道,找谁都是找,中村记者算是咱们的老熟人了,这个大功劳当然就便宜她了咯。不过这一次我还是不想要接受媒体的任何采访,请为我叫一辆救护车,对外就说我中枪了,我今天打算去医院睡一晚。”

“不成啊,亲爱的,你去住院了谁给我做晚饭啊?”

“这话说的,没和我同居之前你都不吃饭的吗,自己做一次啦,我又不是永动机,偶尔也是要休息的啊。”

“那我可以假扮成你的样子去其他地方蹭饭吗?”

“我还是比较建议你在警局食堂去解决。”

“算了,我想了想,自己一个人吃饭的话不管吃什么太没有趣味了。对了!如果你决定要装成伤病员去住院的话,我出钱给你安排一间豪华单间,今晚我们两个人就可以在一起吃饭,在一起睡觉了呀。你说好吗?”

“这么喜欢粘着我,你是鱼么?”

“我才不是喜欢粘着你呢,我只是清楚知道某个人的女人缘实在是太好了,别东张西望,说的就是你。而且你本身就是一个很容易对别人动心的花花公子,只要是遇见长得漂亮又肯主动的家伙,你就和别人聊上了,所以!我才要每分每秒的跟在你的身边,防止你被其他的女人给抢走啊!”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启仁抿了抿嘴,很认真地说道,“本人绝对不会在三个场景下和别人谈恋爱,第一个场景就是医院,因为医院里的味道实在是太让人不舒服了,在那种地方怎么可能会喜欢上谁啊。”

“把话说完,另外两个场景是?”

“另外两个场景分别是学校和监狱。”

“为什么是这三个地方。”

“因为,我讨厌任何使人失去自由的地方。如果连自由都没有了,还有个屁的心思去谈恋爱。”

“自由是奢侈的。”

“没错,可是如果有一天我能真正得到它的话,我会愿意与你共享的。”

“谢谢,即使你只是在哄我开心,也谢谢你愿意哄我。”

“我这辈子,都不会欺骗你,只要你开口问我,我知道的就一定也会告诉你知道。如果你说你不想知道,那么,我就忍着一辈子也不说,哪怕那样会使我憋的很难受。在世为人,能有姐姐你这样一个可以依偎在一起相互取暖的人,是启仁的福分,和幸运。”

“我仅仅只是和你相互依偎着取暖的那一种程度的感情么?”

“知足吧,在你之前,我跟任何人都还没到相互取暖的那种程度呢,全世界你独一份,就偷着乐吧你。”

“切,说的好像很了不起似的,谁稀罕这种程度的感情啊,还偷着乐呢,本小姐不锁你喉都算是爱你的了。”

“你说现在幽灵应该已经逃走了吧?它不可能还架着枪等咱们露头了吧?”

“谁知道呢,要不你探个头试试?”

“为什么我要去试啊,我才不要当小白鼠呢,万一那家伙还没有逃离射击现场呢……”

“那我去试?”

“也不要……如果你不小心死掉了的话,我就要孤独一生了。”

“嗯,所以我们还是就暂时这样待着好了。说起来,我真的很怀念从前的你呢。没有与那个人谈恋爱之前的你,真的是一个完美的结婚对象呢。可是自从和她在一起后你就变了,变得那么懦弱,做事情也畏首畏尾了起来,完全变成了一个让我讨厌的人呢。不过现在好了,和我在一起之后,我会好好把你调教成原来的样子,不,我一定会让你变得比原来还要更加完美的。”

“懦弱,优柔寡断的我,也是真实的我,不好的一面可以改变和抹除,但我不会否认我曾经有过那样的一面。至少在面对你的时候……我不会否认在我身上曾经实际存在过的,任何一个事实。我,绝对不会对你有所隐瞒。”

“和我在一起会觉得开心的原因,是因为我和其他人不一样,总是会和你作对么?”

“不,其实我并不喜欢单纯喜欢和我作对的人,相反我非常讨厌并厌恶她们。我之所以喜欢你的原因,是因为你很真实,也很聪明,很懂得察言观色,你只会在能够和我作对的时候才那么做,其余时候,你很知道要怎么做一个安静的人。因为我真的很讨厌那些不分场合,不考虑别人想不想听,有没有在听,就自己在那自娱自乐的,喋喋不休说个没完的人呢。”

“我的温柔,几乎全都留给你一个人了,小启。”

“为何只是几乎?”

“因为在平常生活中,面对其他那些初次见面的陌生人,也要稍稍保留一些温柔啊。”

“真搞不懂为什么我们会相爱呢……感觉就像是命运,就像是老天爷的恶趣味一样。不过不管怎么样,既然选择你作为我的妻子,余生,就请多多指教了。”

“嗯。”她点了点头,说,“其实我知道,一直以来我实在太喜欢和老公你斗嘴了,余生也许有一天会不小心惹到老公你生气,如果真的有那一天,就请老公对我多宽容一些,大度一些。另外我也知道,我常常都不够温柔,但是没有办法……我已经是这样一个人了呢,如果硬要改变的话,这样的想法未免太不真实了一些;不过如果偶尔老公觉得我应该温柔一些的时候,只要叫我曾经的名字雨箫,我就会尽力温柔起来。你看这样好么?”

“你总说自己不够温柔,可是在我看来,你其实是一个非常温柔的姐姐啊。因为,你现在就很温柔啊,你自己没有发现么?”

说完,启仁将头靠在了她的肩膀上。本来玄月正准备要把头靠过去的,结果没想到居然被作为男友的他给抢先了呢……到底谁才是应该把自己的肩膀给别人靠的那一方啊。

“你好香啊,那香味就像盛开的花,不过我说不清是哪一种。好像是樱花,又像桃花和兰花,总之很诱人。真想永远这样靠着你的肩膀,靠一辈子也不够。”

“好肉麻啊,还是说点实际的吧,今天晚上是吃华夏料理呢,还是日本料理呢?呐,选一样吧?”

“雨箫……”

……

第四十一章:「无题」

“小月月啊,我的命好苦啊。我苦得就好像那石头缝里的黄连,苦得就好像那车轱辘底下的野草啊。为什么我的命总是这么苦啊,唉~”病床上,这位戏精王爷望着天花板,又一次觉醒了他的话唠本性,对着身旁的女友发起了自己的牢骚。

她坐在床边,一边削着水果皮,一边说道:“你只不过是膝盖擦破了点皮而已,我不光让医生给你擦了碘伏,还用纱布给你包扎了起来,你还有什么好叫唤的呀。”

“什么叫做只是擦破了点皮而已啊,这话听着怎么让人心里那么的不舒服呢?唉,我算是知道了,这天底下啊无论男人还是女人都是一个样,得到了手的东西就不知道珍惜了。记得那次我割伤了自己的手,你当时可是紧张得脸都在发抖呢,现在居然能说出只是擦破点皮这种话……果然是人人都骂渣男(女),人人都是渣男(女)啊。”

“我说牢骚大师,您这可发起牢骚来可还真是一套一套的呢。也罢,看在你现在是伤病号的份上,姐姐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启仁接过她削好的梨子,咬了一口,说:“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如果要完成好这件事情,与其步步为营、扬汤止沸,到不如直接给它来个釜底抽薪;玄月,接下来就是重头戏了,你做好当坏人的准备了么?还是说,你本来就是一个坏人,对于扮演坏人这件事情,你根本就是本色出演。虽不知在你心里,你对坏的定义究竟是怎样,但我觉得,如果它能对你我的未来有所帮助的话,其实便就是一件好事。别人的生死存亡,我并不想去在乎太多。我要考虑的,只是我们。”

玄月放下手中的水果刀,轻轻握住了他的手,说:“对你来说,这辈子唯一命中注定的事情,其实并不是要和哪一个女人成婚,而是你一生下来就要争皇位。以你的性格,如果让你甘心做一个普通的皇子的话,那么就和做一个废人没什么两样。我这样说对么?虽然很不希望我们以后的孩子也像这样,把皇位看得比一切,甚至是比自己的生命更加要重要。但是我也不得不承认……也只有像小启你这样的人,才能够做好一个好皇帝。”

“像这样躺在床上,如果感觉到疲惫了,就随时可以闭上眼睛,什么都不用想。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好了,我已经有段日子没有像这样放松过了,我承认现在的我比起你刚时候我的时候实在是多了一些不好的负面情绪,但是我也没有办法,我已经压抑得太久……我现在只想要享受此刻这样安静的世界,如果说在我能感受到的,医院唯一的好处是什么,那么我的回答便是安静。我受够总是在耳朵旁边喳喳喳喳那些聒噪的声音了,那感觉就好像我是一颗巨木,明明我什么都没有,一群红顶鸟却还是在我的头上啄来啄去,拼命置喙。”

“玄月会帮小启把它们全都抓起来,挨个弄死。”

“哈哈哈哈,挨个弄死,这句话我爱听。对!你说的没错,把它们抓起来,挨个弄死!如此,我的耳边便彻底清静了。”

“时候不早了,吃完梨去刷个牙,然后就睡了吧?”

“早说我就不吃了,下午吃完饭才刚刷过呢。”

“是么,那就别刷了吧,去洗手间随便漱个口就得了。”

“说起这个,我突然想到件事想要问你。今天下午在医院吃完便当,你离开了一个多钟头,你……去哪了?”

“哦,我回了趟警察部啊,我没有告诉你么?怎么,现在换你来粘我了么。你这不是中枪了吗,不然我就带你一起回去了。”

“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想要跟我说?”

“特别的事,你指什么?不如你给我个提示吧,如果我能猜到是什么事的话,就把它告诉你。”

“为什么要我来猜,你这未免有些反客为主了吧?现在可是我在询问你啊。”

“好吧,的确是一件对你来说很特别的事情,不过我可不是很想告诉你。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吗?你发过誓的,以后都不准再见她了,也不可以和她有什么联络。”

“真的是蒲池?”启仁轻咬嘴唇,说完,愣了好一会才又接着说道:“是她本人,电话,还是信件?”

“你既然那么聪明,干脆不要问我,自己动脑子想一想好了。”这语气,听上去可真是醋意满满呢。说完,她很不情愿地从一旁放在床头的包包里取出了一封信,极其厌恶的,像是对待垃圾一样把它给丢在了一旁。她说:“这是搜查一课在傍晚收到的来信,从时间上算,应该是她在家里从电视上看到关东神探街头中枪这一新闻后,匆忙写好,托邮局寄来搜查一课的信呢。信封上的火漆完好无损,足以证明我没有偷看过。呐,你现在是打算要拆开来看看么?”

“我不看。”启仁很果断的说道。

“为何?”玄月表面装出了一副很疑惑的样子,内心却很是欣喜。她问:“难道你真的不打算看看信里写了写什么吗?呐,虽然你发过誓不与她再联络,但是如果只是光看信,而不回信的话,我也一样可以当做你没有违誓的。呐,要看么?”

“我不看,就算是死都不看。如果你那么好奇信里写了些什么的话,那你就自己拆开来一睹为快,满足你那欲求不满的好奇心好了。反正我是不会看到的,说不看就绝对不会看,哼~”

“那我拆开来看,看完之后把信里的内容念给你听,你看这样如何?”

“我才懒得管你打算做些什么幼稚的事情呢,我现在就去漱口,洗脸,然后睡觉。你想看就看吧,得到了作为收信人的我的允许,也就不算违法了。”

“这算是一种心机么?其实你是很想我看完之后念给你听的吧,没记错的话,这就是兵法三六几中的第十六计欲擒故纵吧?”说完,她摸着鼻子,发出了一声冷笑。接着她从衣兜里取出了那枚启仁送与她的金属打火机,她不抽烟,所以里面的汽油到现在都几乎还是满的;她笑,是因为她没有想到今天居然会用它来烧那种碍眼的东西。

“我刚才只是假设一下,小启你不会生我的气吧?不过既然你并不打算要看的话,这种东西留着也是无用,那就让我把它给烧了吧。烧了就痛快了,免得让我怀疑你心里还有她,你说是么?”她故意问到。

“你说的没错,那就请你烧了它吧。记得把地板上的灰扫干净就行。”

“放心好了,不会弄一地灰的,因为我要把它拿去洗手间里烧。你不是正要去洗脸漱口么?来吧,咱们一起去,正好也可以让你亲眼目睹一下我是怎么把它给烧掉的,别到时候被你说我把它给私藏起来了。”

“我突然不是很想漱口了……我想让梨子的味道在嘴里多保留一会。你自己去烧好了。”

“不行!你必须一起来,我要你亲眼看着我是怎么烧掉它的!”

“雨箫姐姐……”

“好了啦,真是拿你没办法。”按照之前约定好的,她暂时压抑住了自己身体里的女王气,温柔的说:“我自己去就自己去嘛,那你可要乖乖的躺在病床上等我回来,不许溜出去搭讪年轻漂亮的女医生哦~”

“放心好了。我不是花痴,不会做出在住院的时候还要去搭讪女医生的这种恶劣的事情……”说完,启仁无奈的笑了笑。

……

“就这样烧掉会不会太可惜了一点?”走到半路,她忽然又辗转了回来,顺手将那封信丢进了床边的垃圾桶,道:“想了想,还是给它留个全尸好了,毕竟也是别人的一份心意嘛。你说好么?”

“咕噜……”启仁咽了咽口水,道,“我现在每一次听到你问我你说好么的时候……哪怕是你现在正用着撒娇的语气,身体也难以避免的会想要打一个冷颤呢。”

“呵,你待会不会趁我睡着的时候翻垃圾桶偷看信里的内容吧,小启?”

“啊嘞……怎么会,你太讨厌了你,居然这样猜疑我。我保证我会一觉到天明,而且一直到太阳晒屁股都不会想要起床呢。”

“那我还是把它拿去烧掉好吧?总感觉这封信已经在破坏我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了呢,只要把它烧掉,我们就不会再想这件事情了。你说好么?”

“呃……”启仁身子一抖,道:“不要再问我了,你想怎样就怎样啦。拜托,如果你今晚再问我你说好么的话,我一定会感冒的。”说着,他又打了一个冷颤。

“对不起对不起,”她双手合十,有些自责地说道,“都怪我,我保证一定不再对小启说那句话了。呐,那句话以后就用这样可以吗来代替。你说好么?”

启殿用手一指病房大门,道:

“滚出去,走廊罚站十五分钟。”

……

第四十二章:「心?机」

“抱歉小姐,因为最近市里发生了枪击案,所以我们必须要检查一下你的琴盒。”陆标大厦门口,伊丽莎白被大厦的安保人员给拦了下来。自从经历过炸弹案后,再加之最近市里闹得沸沸扬扬的枪击案,他们的神经难免要比以前要紧绷一些了。

就在几个小时之前,一直躲藏在东京某酒店内的德意志领事团又有一名被枪杀了,警视厅高层对这件事已经越来越感到愤怒,警视厅长官勒令全东京加强警备,严防死守各大路口,并且设卡对来往车辆进行枪支盘查。横滨市响应东京方面号召,也加强辖区内的警备。

“lise小姐到了,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人未至而声先到,远远地启仁便向伊丽莎白挥手寒暄了起来。是的,她早就搬出了陆标,这一次只不过是应他的邀约才来的。启仁早知道她可能会被门口的安保所为难,所以早早的便在大厅里等候了。“lise小姐请跟我来。”说完,启仁取出了自己的证件,对为难她的安保人员说:“这位小姐是本人请来的客人,警视厅的高级警官,她的琴盒就不用盘查。”

“可是警官,我们大厦经理说过……”安保员有些为难。

“需要我再重复一遍么?”启仁的语气变得严厉起来,他将手搭在了那人的肩膀上,对他说道:“是我源真浩现在不值得神奈川的民众所信任了,还是你们这栋大厦有一些自己独特的想法?我的时间很宝贵,请不要让我重复我刚才的话。”

说完,启仁不再理会他的任何反对,拉着伊丽莎白的手便朝电梯走去。

……

“多谢你愿意信任我这个谎话精,lise小姐。”陆标大厦第七十层,为了今天的会晤,启仁专程在这开了一间房间。刚一进门,他就像回到自己家一样,盘着腿在沙发上坐了起来,还打开了客厅的电视:“lise小姐请坐,就当自己家一样,别太拘束。”

伊丽莎白在离他很近的位置坐了下来,她很沉得住气,暂时并没有想要开口说话的样子。启仁打开电视,此时电视上正在播放昨天下午所播放的新闻节目,看样子是他专程把节目给录了下来,然后挑在这个时候放出来看呢。

“枪法很准。”启仁说,“只可惜你没有打死我,如果当时一枪把我打死就好了。”

“您是在开玩笑么,”她说,“我怎么可以真的对您开枪呢。您可是我的恩人,是您帮助我杀死了领事。”

“哎,能不提这事么……不是说好不提的么。这件事情本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可你若经常这样没事就把它挂在嘴边的话,那可就会变成尽人皆知了。”

“我记住了,以后不提就是。对了,您这次约我到这来,是有什么事要交代吗?”

“是的,lise。你这次来日本所想要杀的人,应该都已经杀完了吧?”

“是的,我的仇人都已经死了,可是我现在却也已经无处可去了……世界这么大,可是无论是日本还是德意志,都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地了。”

“看在我帮你报了仇的份上,你也帮我一件事,帮我杀几个人怎么样?”

“亲王殿下也有想要杀死的人么?”

“当然,这世上谁都有想要杀死的人;附注,圣母除外。”

“您想要杀谁?请告诉我。”

“我想要杀谁?呵呵,这个问题问得好。”说着,启仁从怀中取出了几张相片。“这个女人叫做特蕾莎,还有这个,她叫做左臣玄月,是一名王牌刑警,另外还有一个……就是现在坐在你身旁的人,也就是我了。”

“你!?”

伊丽莎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人居然要我杀了他,搞什么鬼?她在心里这样想到。

“对,是我。”说完,启仁弯腰从沙发下面取出了一个小手提箱。打开手提箱,里面是三发看上去很怪异的子弹,不过伊丽莎白一眼就发现了一个最重要的信息,那就是那三发子弹的型号和自己所使用的狙击步枪的子弹型号是一模一样的。启仁取出其中一发子弹,拿在手里,说:“很眼熟是么,没错,和你的狙击枪所使用的子弹型号是一模一样的。这是机密部门特制的橡胶子弹,在增加了最大射程的同时保留了橡胶子弹不致命性。如果是你的话,就算是使用这种子弹,也能够在远距离击中目标的吧?”

“橡胶子弹比实弹要轻,所以在计算风速和……”

“但是你一定可以做到的,对吧?”

“我应该射击哪一个部位?”

“心脏,就射击心脏吧。”启仁笑着,拍了拍胸脯,说,“只要能命中并打破我事先在胸口准备好的血包,你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就这些吗?”

“是的,你要做的就这些。至于其他的……我会自己亲手去做。需要亲手交给你的东西已经交给你了,暂时我们没必要再见面了,到时我们就电话联系吧。”

“亲王殿下如果有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就干脆让我帮您一起都做了吧?”

“不,你不能。”启仁无奈地笑了笑,说,“有些事情,是必须要自己去做,而别人不能够代替的。所以,还是请让我自己去做吧。”

“既然你坚持的话,好吧。”

……

横滨别墅。

时隔数日,启仁又一次罕见的回到了这所他曾经住了快一年的豪华府邸。

他没有和良子她们一起吃晚饭,而是泡了一杯浓茶,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在沙发上盘着腿坐着。

“启仁君真的不吃么?”纯子端着自己的那一份菜饭,将它们放在了茶几上,自己则在他的身旁坐了下来。是的,她把良子给丢在一旁了呢,对她来说,即使是出身华族的德川氏,其实也和平民没什么两样吧,所以她根本用不着太顾及良子的感受。

“这几天在这还住的习惯吗?”就在启仁说话这功夫,良子便也不请自来的端着饭菜在自己一旁坐下了。一左一右,两个不同的女子,她们未来的命运却将截然不同。

“这里很好,而且屋子里很多地方都好像有着启仁君的味道一样。”她回答道。

“我的味道?”

“嗯……”她害羞的点了一下头,“尤其是沙发上,每当我躺下休息的时候,都可以在枕头上闻到启仁君的发香味。”

“那不是发香,应该是洗发水的香味才对。”他笑了笑,说,“你们慢慢吃吧,我先上楼看会书,吃完饭如果想要来找我的话,就到书房来找我吧。你能找到这间屋子的书房么?”

……

第四十三章:「玩?火」

手握书卷,盘坐于沙发之上。一般人的书房可放不下这么大一张沙发,他的书房足可以改造成一间大卧房了。或许……它本就是由卧房改造而成的,因为除了两面墙的书架和中间的双人床跟一张长沙发以外,在沙发的对面还安装了电视机,另外书房里还装有一个卫生间,我的天哪,这到底是书房还是卧房啊,这些有钱人的想法怎么往往都那么奇特呢?

此时天色已暗,启仁借着灯光,才勉强能够看清书桌上自己所写的字。虽是盘腿而坐,可上半身却坐的很是笔直,这副姿态,叫人完全将他与以前的痞子刑事联想不到一起。

只见他手里拿着一支铅笔,一边看着书桌上的书册,手头却又一边在记录着什么。

“东瀛遣使师以盛唐,秀吉兴兵攻伐高丽,故孤常以明唐二朝为鉴,以正己心,以知得失、兴替。百年盛唐,可称圣明之主者,寥寥无几;通数算来,无非二者有半。二者,太宗、高宗也,半者,明皇也。加之五代后唐沙陀李氏,可凑为三。三者,乃克用嫡子存勖也。唐庄宗以三晋之兵,平幽州,败大辽,灭朱梁,收蜀地。论版图之阔,真乃五代第一也,此功业,后周郭荣亦不能及也。然李亚子者,其斯人欤?上下之分渎至于,安得不亡?其甚也,而一得志则宠女色、比顽童。艰难之际与太宗同英武,逸暇之日与太宗殊兢惕,宜乎?李唐天下来之不正,然天下何有完璧之石也,比之朱明,有明一代能称贤主者,亦唯有太成二祖、孝世二宗也。其太祖皇帝朱元璋,成祖皇帝朱棣,各为其一也,孝世可合称为一。故朱家天子可称圣君者,亦仅三人耳。”

启殿下写了一手好铅笔字,正当他放下手中的铅笔,翻开书册的下一页时,书房的门被人轻轻敲响了。

“抱歉,启仁君,我现在方便进来么?”是纯子的声音,看上去住了几天之后,她对这栋屋子已经大致上有所熟悉了。

“请进吧。”

“谢谢。哇,这就是启仁君你的书房吗?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书房,它真雅致。”

“我也这样觉得。你现在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书房里还会摆一张床和沙发?”

“沙发我能理解,床的话倒是真的是第一次见……”

“哈哈哈哈,让我来告诉你吧。书房里之所以会放床,当然是为了让人在看书感到疲惫以后躺下来休息用的。有时我不小心看到很晚,懒得回房间去睡觉,也就干脆躺在书房里睡了。喝罐冰咖啡,坐下来一起看会书怎么样?”

说话这功夫,启仁已经打开了书房里的冰箱,从里面取出了两罐咖啡。或许是冰太久了,咖啡刚一拿出来,随着气温的变化,罐子表明就蒙上了一层水雾。

“噢,瞧我这脑子,竟差一点忘了纯子你是不喝咖啡的。这样好了,那就拿一罐果汁吧?”

“谢谢,启仁君。如果有苹果汁的话,就最好了,没有也没关系的。”

“正好,我这什么都有,上次跟朋友在湘南买的罐装果汁到现在都还没喝完呢。”

“朋友?是在学校里的同学么,男同学,还是女同学?”

“她是个女人,但却不是我的同学。”启仁笑着打开了手中的罐装咖啡,喝了一口,道:“有时候我对老天爷的安排真的挺无奈的,有的人明明出身不好,却异常的幸运;有的人明明出身高贵,可是却不定开心,这个世界似乎总是充满了一些戏剧性的东西,让人讨厌的同时,也让人感觉到心情的愉悦与激动。我总是,很无奈地要去做一些原本我并不愿意去的事情,在得到某些东西的同时,放弃掉原本对自己来说本该无比熟悉的……自己。”

“启仁君……”纯子忽然感觉到头有些昏,可她还是逞强着不让自己睡去,她对面前的他轻轻一笑,说:“启仁君总是那么让人猜不透,可我始终相信,你是一个温柔的人。”

“是的,温柔……”一向沉稳的他,忽然变得有些语无伦次了:“我知道,我知道……我的确是一个很温柔的人。这次是第一次,也是我最后一次使用这种方式去做这种事情……就当是睡了一场觉吧,在梦里什么都会有的。这样硬睁着眼睛不睡,一定很辛苦吧?”

纯子:“是果汁吗?不……怎么会是果汁。是晚饭?对么?”

启仁:“祝你好梦,纯子。”

嘭的一声,她手中紧握着的果汁罐掉落在了地板上,未喝完的一半果汁洒了一地。而她也好像睡着了一样,侧着头,倾倒在了沙发上。

启仁起身走近,脱下外套,盖在了她的身上,就好像盖了一条毛毯一般。纯子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的结局居然是这样的……这似乎是一件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可它却就是发生了。

在她的身旁,一股淡淡的苦杏仁味正在空气中挥发。

……

“这是有关于她的一切信息资料,背熟它,一个字也不要忘记。”镰仓市的家里,启仁将一沓文件放在了桌子上,对玄月说道:“如果被人问到什么实在回答不上来的问题时,就装傻充愣好了,相信没有人会怀疑你的真伪的。毕竟,又有谁会想到呢?”

玄月拿起他放在桌子上的资料,翻看了起来。她说:“这么厚一沓,用看的也要看上一个礼拜吧。”

“哪还有一个礼拜的时间给你看小说一样慢慢看啊。这沓资料拢共有五万来字,你给我一目十行,现在就看,半小时内背熟。”

“你在跟我开玩笑么?半小时内背熟,这么着急你是想干嘛啊?”

“待会我给你模仿一边她的声音,你要熟练的掌握那种特殊的声调,那是一种贵族关西腔,但是相比平常直爽的关西腔却又要委婉腼腆一些。总是是很难学,一次掌握不好就多练习几次。你可以一边练习,一边背资料。”

“所以……她已经睡了么?”

“你好像有些动恻隐的样子。呵,说真的我还真的挺羡慕那些可以一觉不醒的人呢,死了就是死了,也不用再烦恼了。总比我这样死掉以后,一次又一次开启新人生的家伙要好。”

“你可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能够像这样一直活着还不知道感激老天爷。不过你还真是越来越不怕死,什么事情都敢做。你可知现在这样,简直是在玩火**,不可救药。倘若事情败露,那可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事当关口,怎可有半分犹豫。要后悔的话,那就等那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再去后悔吧。”

……

第四十四章:「权?谋」

“何如,资料背熟了么?”

汽车上,启仁这样问到。平时都是玄月开车,今晚他难得的坐在了驾驶座上,掌握了方向盘。

“总觉得我们在做一件很卑鄙的事情,资料的话,我已经背的差不多了。”她用纯子的声音说。

“有什么卑鄙不卑鄙的,好像你没杀过人似的。不过你可真是厉害啊,这才多久啊,还不到半个小时吧?居然已经这么熟练的模仿纯子的声音了。”

“小菜一碟,相信就算是她的至亲,也分辨不出这其中的区别吧。但其实对于变声术这种东西……其实是有一个很致命的,尚未完善的缺陷的。不知道小启你有没有发现?”

“我学习变声术时,师父也曾对我说过,虽然不知道我们的师父是否是同一个人,但是缺陷应该和武学一样都是相通的,武学的缺陷是每一种武学都有练功的气穴罩门,而变声术这一武学的罩门,当然也就是在喉咙上。声音的不同,本是由声线所决定的,每个人的口腔、鼻腔,喉、咽、胸的形状大小都并不完全不一样,所以配合声带跟肌肉发出的声音也就不一样。而学习变声术,其实就是如何学习熟练运用自己的这几种器官,来改变和模仿声音。而至于变声术的缺陷,就是无论多么能够熟练控制这几种器官之间的配合,都无法完完全全的让自己的声音从各种类别上,类如笑声、哭声,最无法模仿的就是一个人扯着嗓子大喊时的声音。”

……

“脆皮蛇,这一次可不要再失手了,咱们这一次可是连直升飞机都用上了啊。”飞机上,尤妮斯对身旁的响尾蛇说。她的语气很平静,既没有对这位组织内的王牌枪手抱以什么期望,当然也不会因为他前两次的失利而对他冷嘲热讽。

如果这一次他再失败了的话,南美鼠自然会要了他的命。自己又何必跟一个将死之人有着太多的废话。

“放心好了,我绝对不会再打失一发子弹,这一次我绝对能够要了那个家伙的命。”说完,他对坐在直升机前座的特蕾莎道:“到时候能不能请特蕾莎小姐为我当一次观察员?”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特蕾莎回头看了一眼后座的二人,道,“其实尤妮斯不光是一个好杀手,同时也是一个好的狙击手,她可是能够在六百码外准确击中目标的头部的神枪手呢。所以有她来做你的观察员,你就放心好了。而且到时候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什么事?”响尾蛇问。

“这你就不必知道了,”她回答到,“你唯一要弄清楚的事情,就是应该如何准确击中自己的目标,那才是你的任务。而我,也有组长交给我的任务。我们要做到分工明确。”

听完她的话,响尾蛇低下头笑了一下。他知道,这架飞机上的其他所有人都收到了一个其实并不机密的机密任务,那就是在自己任务失败以后对自己进行肃清。而自己,却连一点可以反抗的机会和能力也没有。

在一旁的手提皮箱中所放置的ssg08狙击步枪只不过只装备了一发子弹而已,而那一发子弹,只是用来狩猎幽灵,而无法作为他反抗宿命的帮手的。南美鼠就是那样一个人啊,在他觉得你失去价值以后,也许会再给你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但绝对不会有第二次……因为那所谓的第二次,比第一次机会要来的更困难,更不可能能够做到。

响尾蛇看了一眼身旁的尤妮斯,他知道,自己如果想要反抗,是绝对不可能从她的刀刃下活下来的。那个女人只要一秒钟,就能要了自己的命吧?

这架直升机上唯一比自己弱的人,可能就是正坐在驾驶位上,等待任务进行指令,发动飞机的白犀牛了。可就算是那个傻大个,在近身肉搏的情况下,自己也绝对会被他给杀死的。

现在,留给自己唯一的机会,就是用那唯一的一发子弹,要了幽灵的命。对,是的,一发子弹,也就是只有一次开枪的机会,如果那一枪没有杀死幽灵,那么再被自己人杀掉之前,就会被幽灵从远处回敬而来的子弹所打穿脑干。毕竟那可是……世界第一狙击手,迄今未打失一发子弹、并且未尝一次败绩的幽灵啊。

……

拉开窗帘,这扇窗口的位置真是好极了,如果作为狙击点的话,它一定是一个绝佳的选择。不久前那个男人退了房,而同时一个外国女人入住了这里,一切就好像计划好的一样。

伊丽莎白从琴盒中取出被拆卸的狙击枪零件,将它们重新拼凑成了一把枪。这把枪上的夜视镜和枪本身的性能都是超一流的,再加之一个超一流的狙击手,真可谓天下莫敌。

“这里可真是一个绝佳的狙击位置。”伊丽莎白望着窗外的风景,对电话那头的人说。

“绝佳的狙击点不光要具备狙击目标时的地理优势,更要具备狙击成功后的撤离优势。而这并不是我为你准备的狙击点,现在……”电话那头,启仁对她说道,“现在请离开你所在的这间房间,去到距离它大概五百米外的一栋高层住宅楼,闯入一间民宅,绑架那的主人,用那里作为你的狙击点吧。详细地点是……”说完详细的地点后,启仁一边对她说着“ok,半小时后我会再跟你联络。”一边挂掉了电话。

……

教室。

她焦急地望着窗外,对身旁的男人说:“不知道阿真现在怎么样,听说他中了枪,可是我又不知道他在哪一家医院跟病房。昨天我给他写了信,亲手送去了警察局搜查一课,拜托了那的警察小姐替我转交。可是到现在也还没有收到回信……真不知道他现在情况如何,这样实在是太让人担心了。”说完,她转过头,沉默了好久,才又接着说道:“三井同学,你跟他认识这么久了,一定有源君他的联络方式吧?我可以拜托你帮我给源君打个电话么?”

“嫂子你和大哥交往了这么久,居然会没有他的联系方式么?”三井有些不敢相信的说。

“也不是这样啦……”她说,“联系方式我是有,可是最近却一直都打不通他的电话。虽然交往了这么久,可是我却从来没有去过源君他的家,也没有见过他的父母,现在突然发生了这种事情……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就连想要联络也没有办法。”

“不要担心,”三井安慰道,“大哥他一定不会有事的。另外我想……大哥他有可能并没有真的受伤。”

“可是新闻……”

“新闻有时候也并不一定都是真的啊。放心好了,一定没事的。”

……

第四十五章:「姐?姐」

“今天一整天的空气湿度都好像有点高的样子,希望今晚不会下雨。”

“通常故事里发生大事件的时候,都是会伴随着下雨天的。就像那次在废弃工厂时,也是一个下雨天,所以我还是很期待今夜会不会也像那晚一样下一场大雨呢。”

“雨天会让我想起一些不好的回忆,我的每一次死亡都是在雨天。不过虽然如此,但是如果可以的话,我还真的很想尝试一次躺在雨地里睡觉的感觉呢。”

“今夜以后,就又是另一种活法了,你做好回归皇室生活的准备了么?回到那个好像牢笼一般的地方,不知道要熬多久才能熬出头,也许这一辈子也无法逃脱,永远都要被一条无形的铁链所束缚着自己的天性。尽管是这样,你也做好绝对的准备了么?在那个鬼地方,你不再会有任何一个真心待你的朋友,就连你的骨肉亲人,也会算计你、想要把你拉下万丈深渊,置你于死地;而且在那,也不会再有什么好像冬日暖阳般温暖的小幸了,有的只会是我这个并不温柔的坏女人陪在你的身边,不时会揪你的耳朵、捏你的脸,不开心的时候还会冲你发脾气,我……我可能还会故意丢掉你喜欢而我不喜欢的毛绒玩具,不准你听我不喜欢的乐曲,不准你看我不喜欢的电影。尽管是这样,你也做好心理准备了么?”

“你这不是在跟我说废话么,”启仁白了她一眼,道:“原本不该杀的人我也杀了,难道本王现在还有其他的路可以走么。除了把这一条路走到黑,其他任何看似光明的分岔路都是没有结果的死路。我才不会犯那个傻,如果你是想试探我的决心的话,那么我要告诉你的是:任何时候,都不要低估一个在绝望之中的男人,对希望的渴望,和他一往无前的决心。”

“我可没低估你,相反我可是一直都很高估你的。嗯……高估这个词可能有些不太恰当,要不我换个说法吧。咳咳……其实我对你的期望一直都很高的你知道么?”

“有多高。”启仁冷不丁地问了这么一句。他摆明了是在找茬,如果不是想找茬,他压根就不会问这么一句。

这就好比有人刚夸完一句你的睫毛好长,结果被夸的人就忽然回了一句:是么,具体有多长呢?

“天有多高,我对你的期望就有多高。这个回答还算满意么?”

“糟糕透了。”他说,“看起来你已经完全融入这个时代了呢,连夸人的词语都变的那么老气,那么的俗套。难道你们那个年代的人就没能编出些什么夸人的新词么?”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为什么这样说。”

“咳,”她轻咳一声,道:“难道就许你们这个时代的人整天装出一副文邹邹的样子,学着唐宋朝的诗人们说一些让人听不懂的雅语,就不许我这个未来人学着你们时代的人的本性,说一些看似老气又俗套,但其实对我来说也算得上雅的**十年代金句么?”

“这么说,倒真是我的不对了?”

“当然是你不对啦。你看你,都是快要死的人了,居然还总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既然是要演戏,那就拜托你敬业一点,拿出将死之人该有的样子来好不好啊。”

“你也好不到哪去,还不是一样是一副无所事事、优哉游哉的样子。话说你真的把资料给背熟了么,不会是在敷衍我吧?”

“你太多疑了,话说这种事情我有欺骗你的必要么。小启你发现了吗,自从跟你同居之后,我说话的方式变得越来越和你相似了呢。我现在好像也喜欢说一些不带一定性词语的句子了呢。”

“是么,那说明你现在开始有成为一个内阁大臣的潜质了。我为你骄傲,小月月,不过仅仅是这样还是远远不够的,继续努力吧。”

“喂,你那是什么语气啊?怎么听起来好像一个在训诫后辈的长者一样啊!?拜托,臭小子,姐姐可是比你大七岁呢!态度!注意你说话时的态度啊喂!”

“这时候你想起自己是姐姐了呀?需要做家务活的时候你怎么不记得自己是姐姐了呢,每次都装死躺在沙发上,拖都拖不起来。那个时候你怎么不像一个姐姐一样承担起家务活的主要劳动力啊。”

“我现在算是知道为什么每次你都喜欢像这样坐在副驾上发呆了,原来像这样坐着,头靠着车窗,望着窗外放空着身心,要睡着又没有睡着的感觉真的很舒服啊。咳咳……别总拿我不做家务活这件事情来吐槽我了好吧?我之所以不做家务活,是有正当理由的,而且还是为了你,你可别好心当成驴肝肺啊。”

“你可不要说你这样是为了让我得到更多的锻炼……”

“当然不是那种一听就很难让人信服的理由啊!”她说,“我之所以不做家务活,是因为……是因为……嗯……”

她支支吾吾的,好像还在思考着说辞。似乎刚才启仁把她原本准备说的理由给提前点破了出来,她现在必须要想一个新的借口了呢。

“你嗯了都快半分钟了,嗯出个理由来了么?”

“别催我……让我再嗯一会。嗯……这个理由嘛……嗯……”

“我的好姐姐啊,咱这马上都快到目的地了,你再嗯不出个结果来,下了车可就没时间给你嗯了。”

“好吧,我放弃找借口了,我就是懒,就是不想做家务活,怎么着吧?而且我就是看堂堂东瀛三皇孙,未来的乾圣皇帝为我这个讨厌鬼做饭洗衣、擦窗拖地时候的勤快样。怎么样,不可以么?”

“你倒是挺诚实的,丝毫也不想要掩饰自己讨人厌的一面呢。”

“讨厌可以是对所有人的,但是诚实,却仅仅只是对你而已哦。我亲爱的小启弟弟。”

……

第四十六章:「无?我」

“怎么会……这样……”

子弹早已上膛,可是他却从始至终也没有过扣动扳机的机会。甚至他都还没有来得及把眼睛凑近瞄准镜,看清那死神一般令人恐怖的家伙,便已被一发填满了火药的实弹给击中了。

子弹先是击穿了响尾蛇正准备用来瞄准的狙击枪上的狙击镜,随后击入了他的左肺。一般人中枪之后口中不会流血,但是由于肺部气管与口腔相通的缘故在中枪的一瞬间,响尾蛇被子弹所带来的强大冲击力所击倒了,他倒在了一旁的尤妮斯的怀中,痛苦地咳嗽了几声后,口中流出了一道暗红的血液。

像中枪一样

这是人们在痛苦时时候,时常会说的一句话要。然而真正在中枪时的**和精神上所遭受到的痛苦,是远比其他任何,列如分手这种矫情的情感伤痛要来的更加强烈和霸道的。

身体中的血液好像泉涌一样从那个小窟窿里向外冒出,不一会便浸湿了一大片衣物。

他拼命呼吸着空中氧气,就像一条搁浅的鱼在死亡前的最后挣扎。然而每一次呼吸,由肺部开始扩散,传至全身等等剧痛便会令他距离死亡更近一步。

在肺部中枪之后,呼吸对他来说便变得那么奢侈,那么困难了。他拼命呼吸着,可却好像身处外太空一样,只能够将气呼出,而吸不进半口氧气。而在死神将他真正收走以前,他至少还有忍受好几分钟这样的,生不如死的痛苦。

“伙伴一场,就让我来送你一程吧!”说着,特蕾莎从脚腕上取下一把银色袖珍手枪,侧过身子,将枪口对准了他的眉心。

“真是个讨人厌的家伙,临死还弄脏了我的衣服。”尤妮斯目光厌恶的看了一眼倒在自己怀中的响尾蛇,将头转向一旁,面无表情地说道。

“你们两个,坐稳了!”在响尾蛇中枪后,为了躲避不明枪手有可能对直升机发起的射击,白犀牛急忙调转了机头。

“你疯了么,”尤妮斯对特蕾莎道,“在飞机上开枪,要是不小心打中什么设备怎么办。而且机舱那么狭小,如果跳弹把人给误伤到又该怎么办。特蕾莎,你这个家伙今天到底有没有带脑子来执行任务啊。”

“那难道……难道就看着响尾蛇这样慢慢地忍受着这一切,最后以一种最痛苦的方式死去么?小丑,如果你认为我不能在飞机上开枪的话,那就请你用你的匕首,给他一个痛快一些的了断吧……拜托了!”

“求求你……让我死……”响尾蛇用着最后一点力气,紧紧抓住了尤妮斯的手臂,对她哀求道。

“好吧,那就让我对着他的心脏,狠狠地插上一刀吧。”尤妮斯说。

……

“白犀牛,请在空中悬停三秒,我要在此处跳机。”说着,特蕾莎背上降落伞,打开了直升机舱门。

“这就是组长交给你的机密任务吗?”尤妮斯问。

“没错,”特蕾莎回答道,“我的任务就是在响尾蛇失手后担当起除掉目标的重任。狙击枪上的夜视镜已经坏掉不能用了,我只能跳机下去解决那个家伙了。”

“那我跟你一起去吧。”

“不,小丑,你留在飞机上,我一个人去对付幽灵就够了。”

“请快跳机吧,直升飞机在空中悬停的时间越久就越危险,我们随时会被狙击手狙击的。”白犀牛急忙催促到。

可就在说话这功夫,最令他们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二人只听得特蕾莎惊叫一声,捂着胸口,脚下踩空,便直接掉下了飞机。

她中枪了!没错,她绝对是中枪了!白犀牛和尤妮斯都那么认为着。虽然天色已暗,但是他们还是亲眼目睹到了特蕾莎就像响尾蛇一样,胸膛溅出了被子弹击中后的血液,其中几滴还溅到了尤妮斯的脸上。

“特蕾莎!”尤妮斯的反应很快,她飞身一扑,紧紧抓了特蕾莎的手腕,试图将她拖回机舱里。

“快松手!”白犀牛喊到,“我们的位置暴露了,现在必须马上撤离,如果不放手的话,我们都会死在这里的。”

“可恶……”

尤妮斯低吼一声,她的手在那一瞬间抓的更紧了。可是她无法像一个普通人那样甘愿冒着自己的生命危险也要去救别人,所以她最终还是……“犀牛你先撤!”话音未落,尤妮斯已跟着特蕾莎一起跳下了飞机。“这个疯婆子!”白犀牛下意识地回头望了一眼,心中暗骂道。

尤妮斯紧紧抱住了特蕾莎,因为地心引力的缘故,二人快速向地面下坠。就在千钧一发,坠落至最低安全高度之前,尤妮斯拉开了特蕾莎背上的降落伞。

“你这个家伙,”尤妮斯双腿紧紧锁在了她的腰上,语气很是愤怒的说道:“我怎么可能让你就这么简单的死掉!”说罢,尤妮斯抬手便准备要给她一巴掌。

“呵呵,”就在那一耳光即将落在自己脸颊上时,特蕾莎抓住了她的手腕,笑道:“你对我还真算是有情有义呢,搭档。看在你对我这么够意思的份上,我就拉你跟我一起上岸好了。”

“你不是中枪了么,为何说话还这么中气十足的。难道说……”

“没错,我根本就没有真的中枪啊,你之前看到的血液只不过是我事先就在衣服里藏好的血包而已。刚才打中我的只不过是一发塑胶弹而已。”

“开什么玩笑,原来一切都只不过是一场骗局么。可是我实在不懂,特蕾莎你到底为了什么要这样做,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好处,”她一边操纵着降落伞往人烟稀少的郊区飞去,一边说道,“真要说有什么好处的话,也仅仅只是为了一点可怜的自由,和卑微的自尊而已。如果你想要杀了我这个背叛者,为组织清理门户的话,就请拔出你的匕首尽管往我的心脏里刺吧;而如果你不想这样做的话,就请抱紧我,因为我们马上就要着陆了!”

……

第四十七章:「逆?光」

“终于,一切都已尘埃落定。从今以后,这个世上再也不会有源真浩和左臣玄月了。”

“原来上次你约谈坂本,为的就是让他帮你营造出这一假死的景象么。不过这倒也是,有了横滨市警察头子的帮忙,尸体就可以在未经尸检之前令拉去火化,然后迅速下葬,仿佛那在关东叱咤了一年多风云的传奇人物,真的就这样死去了一样。”

“有些事坂本知道,有些事他不知道,例如事后我用高松宫纯子的尸体调换了幽灵,这件事情他便不知。”

“假设他知道呢?”

“没有这个假设……纯子的死,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旁人不会知道。那日你潜入别墅,事先躲藏在了衣柜之中,在纯子气绝后你换上了她的衣服,伪装成她的样子,拖着装有她尸体的箱子离开,这件事情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现在,你就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如假包换的高松宫纯子女王。”

二人全程用中文交流着,且声细如蚊;看得出,启仁现在真的很谨慎。

就在不久前,他携纯子之手,入宫觐见皇帝,在皇帝面前求来了与高松宫家的婚事,而婚期,就定在了半年后的冬季。

所谓下聘、成婚的过程,天子一年,诸侯半年,大夫一季,平民一月,自古有制,即便是启仁早已等不及想要迎娶这位未婚妻子过门,却还是要等上半年之期的。

高松宫家虽然对于之前这位三皇孙拒绝婚事一事稍有不快,但是这头皇帝都已经下旨赐婚了,他们那头又哪里还有说不的可能呢。用市井小民的话说,这就叫做不管你有多么不爽,拗不过,就给老子憋着。亲王算什么,当今皇帝的亲弟弟又算什么?能与天子真正亲近的,普天之下也只有天子自己的那一家人罢了。

从古至今,各朝天子,若能把皇位交给自家人,就绝对不会给外人,若能把皇位交给亲儿,就绝不会交于兄弟。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可这手心的肉总是要比手背要更厚一些的。

如此,尽管之前启仁拒绝过一次赐婚,可当他迷途知返,转身想要吃回头草的时候,却还是得到了天子的许可。

……

昭和五十九年,冬。

转眼间,泰宫殿下大婚的日子便到了。

东京都中,车水马龙,万人空巷,民众们自发的在家中张灯结彩,共同庆贺皇孙娶亲之喜。

这一天,各地外封的皇亲国戚全都到了,场面可谓是气派极了,来客送上珍贵的贺礼,只为讨得一杯喜酒。

当日,启仁亲王身着一件正红蟒龙袍,与这位从关西迎娶来的娇妻,纯子妃,二人一起拜祭了祖先。

在经过一整日的繁重礼节,二位新人早已疲倦,而今晚却还有大婚的最后一项礼节在等待着他们。说起这项礼节,其实是非常让人难为情的:宫里挑选了十几个女官,为王爷王妃在床前守着听候主子差遣,为首的手里端着一盆热水,盆上挂着“了事帕”,这一整夜,她们都要守在床前。

王爷王妃都进了洞房,宫女们便也跟了进来。

启仁先饮了一杯茶,解了解酒意,轻吟道:“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欢娱在今夕,婉及良时。好诗,好诗啊。”说完,他拿起挂在床头的碧玉萧轻轻挑起了王妃的盖头。

盖头之下,那张脸孔可谓是人间极品,美艳不可方物,好似天上仙女下凡,又似一朵赤血蔷薇花,此女,甚是难得,真可谓无瑕美玉。

纯子红着脸,害羞的问道:“殿下怎么了?莫非我不好看么?”

“不,不,王妃美极了。自那日初见之后,启便一直对卿魂牵梦绕,念念不忘。今日,可算是美梦成真了。”

“我平常不喜浓妆艳抹,那日殿下见到的我……许是不比今日的我好看吧?”说完,她看了一眼在旁准备伺候的女官们,娇嗔道:“殿下真是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么肉麻的话,真叫我难为情。”

“呵,”启仁捂嘴一笑,在她的身边坐下,道:“王妃即使擦掉脸上的脂粉与腮红,脱得只剩一件长与单衣,也依然是我最爱的王妃。这就叫做:素裹胜华绸,玉颜亚红妆。”

她笑了,甜蜜的依偎在了他的身上,她并不知道日后会要面对些什么,她心里清楚,这个男人,并不想自己一样,深爱着对方;他或许,只是甜言蜜语哄骗自己罢。那么她愿意当那个被哄骗的傻瓜。

“王妃在想什么?莫非是在想本王么,可本王现在就在你的身边呀。”看她略有心事,启仁便嘘寒问暖了几句。

她微微一笑,紧紧抱住了这个男人,深情的看着他,或许,他总有一天会真的爱上自己吧。

床前,女官们跪在一旁,其中一名年纪稍长一些的轻轻咳了咳,说道:“殿下,时辰不早了。”

启仁会意,脱掉鞋子,爬上了床榻。他盘着腿,将床帘一拉,便将王妃推倒在了卧榻上。启仁盯着她那因为害羞而发红的脸,慢慢解开了她的腰带……

而王妃慢慢伸出手,搭在了王爷的肩上,两人相视一笑,却都不好意思再做什么主动的动作。

“半年了,却还是不太习惯你这张脸呢。”启仁低头一笑,用唇语对她说道。

“我也不是很习惯,你作为亲王殿下的这张脸呢。”她也用唇语回应道,“虽然已经给过你一次第一次了,不过既然今晚我们的身份都与之前不同了,那么,就请把这一次也当作是第一次来对待吧?你说好么?”

“似乎不太好。”

……

翌日。

启仁穿好蟒袍,伸着懒腰,迎着破晓的曙光走出宫殿大门,接受着太阳的洗礼。

不巧她也起的很早,并悄无声息地跟在自己身后走了过来,就像只幽灵一般。玄月轻咳一声,从侧边追赶上来,牵过了小王爷的手,以前她或许会一直不出声音,调皮的从后面扑上来,吓他一跳,可现在她已经不能这么做了。

她用一种极其爱慕,甚至是像老虎看见肉一样的眼光看着他,嘴角上扬,露出一丝浅笑。说实话,启仁见过的美人多了去了,天下间那些所谓的尤物,其实看多了也就习惯了,甚至是发腻了。可她身上却有一种让启仁觉得很特别,很与众不同的感觉。

启仁已隐隐感觉到,这个女人眼睛里的狠劲。吕雉,独孤伽罗,武则天,述律平,刘娥;不夸张的说,她甚至比以上任何一个女人都要可怕。

“殿下你看这日出多美呀,殿下就像这冉冉升起的朝阳,温暖了寒冬里的我。殿下你说呢?”玄月注意到了这个男人眼中的疑惑与挣扎,她是故意找话来打断他的思考的。

启仁听她说这话,虽以笑示之,心却不为所动。他伸出手接住一片天空飘落的雪花,将它紧紧攥在了手心里,不一会,体温便把它融化成水滴了。“启仁并非冬日里的暖阳,无法带给任何人温暖。我……只不过是这天空之上众多片云中的一片罢了,期望我为你遮阳可以,奢望我为你遮风挡雨可不行,因为你头顶之上的风雨,大多数时候本就是我给你的。”

“昨天我很开心,殿下知道么?”她似乎没有听见启仁的话,而是自顾自地说起了自己想要说的话。“虽然总感觉有一些小小的缺憾,但是人生就是这样啊,哪能尽如人意,完美无缺呢。能与殿下结婚,成为你的妻子我真的很开心,哪怕是以这样一种身份……但是比起连这种待遇都没有的人,我真的很幸运了不是么?”说着,她还故意在幸这个字上加了重音。

“你是我的妻子,无论你私底下跟我说错什么话,做错什么事情,我都不会怪你。这一点,我任何时候都牢记着,而现在,我也希望你知道。”说完,启仁紧紧抱住了她,贴着脸,在她的耳边耳语道:“假使再给我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我会选择你作为我的初恋,同样也还是会选择你成为我的妻子,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深爱着的人。这是我唯一确定的事情,甚至要比相信现在自己的还在跳动,更加确信。”

“对不起,亲爱的。”她说,“我不会再对你开那种只有自己觉得好笑的玩笑了。”

启仁松开了紧握着的手,在她的背上,将手心那早已融化成了水滴的雪给擦掉了。

“你刚刚是不是在我衣服上擦水来着?”

“哈哈……这都被你发现了。”

“因为你抱我的时候手从来都不会放在我的背上,而是……”

“咳……难得放了几天婚假,我带你去皇家牧场里骑马射箭吧?”

“嗯?”听到启仁这么说,玄月赶紧原地转了一圈,环顾了一下周围的情况,接着又踮起脚眺望了一下远处;可是四周却并没有什么异状,就连宫人也没有看见一个,这可让她有些纳闷了:“我说殿下你这是犯的哪门子神经呢,你刚刚,是在害羞么?”

“怎么本王不可以害羞吗……”启仁咬了咬嘴唇,反问道。

“呵。”她拍了拍他的肩,姐气十足的说:“你这是真害羞呢,还是假害羞呢?你看你,我们都已经拜过堂入过洞房了,你现在还有什么好害羞的嘛。”

“纯子妃殿下……”说着,启仁还专门在纯子两字上下了重音。他提醒道:“拜托你敬业一点好不好,这场戏可且有的演呢,就算是在睡着了说梦话的时候,你也要记住自己现在的身份。你是纯子妃,不是当初那个野蛮霸道的左臣玄月了,纯子妃应该很温柔,说话很文雅才对的。”

“那你是不是也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了呀,我的启仁殿下。”玄月反将一军,道:“一向文弱多病的启仁殿下,现在居然打算要去骑马射箭了么?你是不是也该敬业一点呀?”

“本王的戏,演到这里,已经到了该换下一幕的时候了。有你纯子妃在本王的身旁,本王从今以后便再不用假扮文弱书生了!”

……

半年前。

“死……死了!?”望着电视机里正在播放的新闻,她的思维仿佛一面镜子般,在一瞬间裂成了碎片。“怎么可能,这种事情……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她双腿发软,不能站立,整个人仿佛一尊木雕一般傻住了。

她微张着嘴,想要对身旁的弟弟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可时下最需要安慰的人明明应该是自己才对,她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源怎么会死?他是那么能创造奇迹,那么温柔的一个人,他怎么会这么容易地就死掉了呢。不,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一定是电视台的人搞错了,一定是这样!她在心里重复着对自己说道。可是如果不是真的得到了确认,电视台又怎么敢这么轻率地就对外界宣布这样重大的新闻呢?

尽管她尽了力的想要欺骗自己,可是她知道……这一切,有可能真的已经发生了。那个让自己最无法接受的事实,真的已经变成了一个无法否认的事实了。

他……真的死掉了吗?

幸子紧紧咬着嘴唇,她的脸仿佛在颤抖,她的双手亦仿佛在颤抖;太突然了,这实在是太突然了,这叫她一时之间怎么能够接受。

正当她准备对身旁的弟弟说些什么的时候,小茂却忽然站起身,嘴里一边说着一句“这不可能!”,一边跑着上了二楼。

随后,幸子听见了楼上传来了一声重重的关门声。

此时,电视机里的新闻主播正在对着镜头讲述着这位关东神探的生前简介。

幸子不忍听那些,她捂着耳朵,低下了头。

忽然,她笑了,与笑声一起流露而出的,还有她的眼泪。

“你已经不能,再陪在我的身边,在来年樱花盛开是,目送着我进入艺大的大门;你已经不能,看到我作为歌手出道,为我送上成为艺人后收到的第一句粉丝祝福;你已经不能,已经不能了吗……”想着这些,幸子的眼泪便更加止不住了。

她用手臂遮挡住了双睛,紧咬着嘴唇,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她并不想要自己此刻的悲伤,打扰到家里其他人的休息。自己的男朋友不在了,这种痛楚,自己一个人承受就好,也不必奢求别的什么人和自己来感同身受,因为这种事情,从来也不存什么所谓的感同身受。

……

皇家牧场。

“殿下,你可要抱紧了我,这可是我第一次骑马。”玄月回眸一笑,道。

“你要是真那么害怕的话,就坐后边,紧紧抱住我好了。不要紧的,你我权当是骑在马背上陪马儿散散步好了,你只要不用辫子抽它,就不会被摔下去的。”

“可是我还是有些害怕,我得先弄清楚一件事情,那就是殿下你以前有学过马术么?”

启仁被她这句话给逗乐了。他轻轻摸了摸马鬃,道:“这么跟你说吧,就算没有这马蹬子,本王也一样上得了马,并且摔不下马背。难道在你们那个年代的历史书上,没有记载本王是多么的英明神武,多么的雄姿英发吗?”

“书上只说呀,殿下你是一个自恋臭美的小傻蛋。”

“是么,是那本历史书居然敢这样诋毁本王啊?真该把参与那写这本书的人的祖先全都给抓起来弄死。”

“开个玩笑而已,殿下不用这么残暴吧?”说着,她侧过身子,轻轻吻了一下自己的丈夫。刚才还说自己不会骑马呢,现在看起来,她在马背上坐得还是挺稳的嘛。

“本王也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呵,莫非你还当真了不成?”

“当然。因为殿下说的每一句话,我基本都是当做真话来听的,因为……我相信殿下不会说谎话骗我啊。”

“这可很难说呢,因为本王可是一直都以欺骗别人作为生活中的小乐趣的,有时候还就喜欢开开玩笑,看别人出糗的样子。”

“那殿下是不是也等着想看到我出糗呢?呵呵,似乎我应该这样问你,这个问题一定让你很难回答吧?不过也对,皇室的生活看似极乐,其实却是不然,只要稍不留神,就会一脚踩进冰窟窿里去,那就难免要出糗了,你说是么?不过请你相信我,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用我的一生来守护你,保护你的。除了我可以偶尔捏捏你的脸以外,其他什么人想要碰你,哪怕是一下都不可以。哼,因为你只是我一个人的夫君啊。”

“但愿枕边人不变,犹如天上月,每夜常在;但愿身边人长久,闪照如明月,似月般永久。”

拥抱至爱,唇贴耳。启仁对她说出了这句有生以来他说过的最深情的一句誓言,也是他这一生中,唯一不求回报的,最无私的付出。

终于等到了,这么久的等待,最终终于还是等到了这一天,他终于放下了所有的过往,一身一心都只属于自己一个人了。“我若是天上明月,殿下便是这脚下万丈大地,我这一生,注定是要围着殿下转的。”

“我很想赞美你,可是对于你的美,你的好,我实在找不到人间有什么能够配得上你的词汇来衬托你了。”说完,启仁对她笑了,他的眼中,满是对这个女人的爱意。

玄月抿嘴一笑,说,“殿下的笑容,就是对我最好的赞美了。”

说完,她拉住缰绳,让正在散步的马儿在原地停了下来。她翻身下马,笑着朝丈夫伸去了自己的手:

“马儿已经散完步了,现在该我们夫妻俩一起散散步了吧?而且在马背上你能从背后抱我,我却无法拥抱你,也实在太不公平了点。呐,把手给我,一起下马走走吧?”

“好啊。”启仁拉着她的手,跳下了马背。她简直就像一个人形挂件一样,一有机会就马上抱住了丈夫了手臂,就像是害怕他忽然丢下自己跑掉了似的。

明明是年长七岁的姐姐,有些时候却真的像一个女高中生一般调皮可爱呢。就像启仁,明明已经好几十岁的人了,可是却也时常幼稚的像个孩子一样。但是无论是玄月也好,启仁也罢,他们那孩子气的一面,却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他们只会在对方的面前表露,而绝不是说对任何人都如此。

正如他说的那样,就算是重来一次,自己也还是会选择她。这句话并不是为了哄她开心才说,而的的确确是一句发自内心的肺腑之言呢。

……

第四十八章:「生?忌」

“对于国外那边的市场可以暂时先缓一缓,尤其是不要和g企大头们去争着去投资抢标,能让的就让给他们,让他们去做,我们应该着重把企业内的资金投资放在华夏地区上。ok,今天的会就开到这里,大家休息休息,吃个午餐,然后去做自己份内的工作吧。”

“是!社长!”一众公司部长级别的大佬们朝那位年轻人鞠着躬,目送着他离开了会议室。

……

“子煌先生,您开完会了?”在门外等候了半个多钟头的高木小姐见到李公子终于从里面走了出来,便很殷勤地走了过去。子煌接过她递给自己的冰咖啡,说:“嗯,开完了,不过说是开会,其实却好像都是我一个人在说。现在的公司员工们真是越来懒得发表自己的意见了。”

“话不说这样说啊,谁叫咱们家子煌先生这么优秀呢?是先生的精彩言论,才让大家都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啊。”

“你呀,且慢拍我马屁,我在会议室开会的时候小明菜那边有电话打来么?”

“有的,少夫人说她已经录完歌了,现在正在休息室里等着少爷去公司接她一起去吃午饭呢。”

“我现在就去。让深爱自己的女人苦苦等待,可是一个男人最差劲的行为的之一。”

“少爷和明菜小姐真的很恩爱呢,真是让人羡慕。”

“这还用说么,如果我不爱她,又为什么要和她结婚呢。她是我的妻子,作为丈夫,我应该给予她一个妻子应该得到的一切关心和宠爱,如果我做不到这些,那么我就不配作为她的丈夫了。好了,闲言少叙,打电话叫保安把车从停车场开出来吧,我现在就下楼。”

“对了子煌先生,公司最近新捧的那个叫做幸子的女艺人,她可真是了不起呢,才仅仅是发布了第一张专辑而已,就登上了上个月专辑销量榜的前五名,而且其中的主打歌《good-byeloneliness》还登上了本周公信榜的前三名。”

“跟我说这个干嘛。”

李公子眼神疑惑地瞥了她一眼,他的眼神就好像在说你可真有些莫名其妙。

“嘞?”高木愣了一下,“不是上次子煌说,让我稍微注意一下她的专辑销量情况么?如果专辑卖的不好的话,就……”

“我有说过那样的话么?额,好像是说过,哈哈,瞧我这脑子,最近啊实在是太忙了,真是抱歉呢。不过怎么说也是我,还有明菜,我们两个人都很看好的新人呢,能取得这样的好成绩其实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啦。”

“说起来她能取得这样的好成绩,还是得要多感谢子煌先生和明菜小姐一直以来对她的支持和帮助呢。先生不光亲自参与了编曲工作,还全权负责了歌曲mv的导演工作,公司方面也给了她很多资源,并且为她做了很多宣传呢。”

听完她的话,子煌轻轻一笑,道:“如果她自身不够优秀的话,公司就算再怎么为她宣传,想要捧红她也是没用的。说到底,她能取得这样的好成绩,靠的还是自己一直以来的艰辛和努力。未来,她一定会成为公司一笔巨大的财富的。唉,瞧我光顾着和你说话了,你怎么还不打电话给楼下的保安啊?难道待会要我骑脚踏车去接咱们的明菜小姐么?”

……

横滨市某烈士陵园。

时间过的真快,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便已到了昭和六十一年,也便是公元一九八六年的夏天。

这年,她十九岁。

而他,则永远停留在了十七岁的年纪。今年,她如同去年一样,携带来一束鲜花前来拜祭故人,在他的墓碑前,向他倾诉着自己的烦心事,谈论最近自己身边又发生了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就像他还在自己身边时一样。

她蹲下身子,轻轻抚摸着墓碑上的他的相片,好像聊天一样跟他说起了家常:

“已经快一个月没见了,阿真……有想我么?最近因为要录制新专辑的缘故,新专辑的名字叫做《不可思议》,要到下个月才发行,除了参与这张专辑制作的工作人员以外,只有阿真一个人知道,我只告诉了你一个人知道呢。其中有一首歌还是由我自己亲自作曲的,关于那首歌的名字,我要先跟你卖一个关子,呵呵。你知道吗,我真的在学校里学到了很多有关音乐的知识,不久前导师还夸奖我进步很大呢,听到这些,阿真你现在一定会很为我高兴的吧?”

“原来你真在这。”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男子的声音。幸子回头望去,“原来是他”,她笑了笑,说:“子煌先生怎么会到这来?听你刚刚的话,你怎么像是专程来找我的?”

“听明菜说,你最近总是心不在焉的样子,录歌也好像没什么状态。或许刚才是我口误,我原本想说的应该是怎么你也在这,前些日子去高丽出了趟差,回来竟差点都忘记日语该怎么说了呢。所以,请你原谅我刚才的口误。”这种漏洞百出的谎话,换作别人听了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会相信的,有可能会相信的,可能也只有她了吧?

幸子看了一眼李公子手中拿着的花束,说:“子煌先生是来祭拜故人的吗?”

“额,是啊,蒲池小姐你不也是么?”说着,他条件反射地把手中的花束藏在了身后。“抱歉我的耳朵刚才不小心听到了一点点不该听到的**话,我的耳朵实在是太灵敏了,正因为如此,我才能够当好一个音乐人呢。”虽然嘴上说着抱歉,可是这个人却连一点道歉的态度也没有呢,如果真的不想听见,为何不干脆用手把自己给堵起来呢?

李公子走到幸子身旁,弯下腰,在墓碑前放下了手中的花束,低语道:“这么大一所陵园之中,唯一能够让我夜半流涕缅怀之人人,也只有长眠于此处的源先生了。”

当他放下花束起身之时,幸子也同时站起。子煌抿着嘴,偷瞄了一眼她的眼睛,望着墓碑上的相片,对她说道:“记得一次我接受tbs记者采访时曾说过,源先生他,是神奈川的英雄。没记错的话,蒲池小姐便是神奈川人吧?你今天来此祭拜源先生的理由,也和我一样,是因为缅怀英雄这四个字么?”

尽管他比谁都要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却还是明知故问的问出了这么一个问题。幸子深情凝视着相片上他的脸,苦笑一声,道:“就算说出来子煌先生也不会相信的。我悲伤的理由、我的心,只有我自己能够体会。”

“蒲池小姐不带把伞就来祭拜了么,看这天上的阴云,两年前的今天,可是下了一场倾盆大雨。”

“如果可以,我希望子煌先生能够让我单独和源先生待一会。”

“要下雨了,我开车送你回家吧?”

“谢谢,不过不用了,一会我会自己回家的。虽然一直都很承蒙子煌先生的照顾,但是我早就已经不是两年前那个十七岁的小姑娘了呀。”说完,她又在墓碑前蹲下了身子。

“这样么?那好吧,我就不打扰你了,蒲池小姐。如果待会真的下雨的话,我想你会用得上它的。”说着,他从公事包里取出了一把折叠雨伞。然而他并没有直接将它递到幸子的手中,而是弯腰放在了她伸手就可触及的地面上。

……

“如果今天就能从这个学校里毕业的话那就好了。”启仁趴在课桌上,对着身旁已经怀孕了四个多月的妻子的肚子说道。

“这就要怪你自己不早点上大学咯。”她说。

“我说你这大着个肚子,就不用陪我来听课了吧。要是累着了怎么办?”

“是有点累呢,我都快站不稳了。一会下课出教室的时候,你可得好好扶着我。”

“其实你完全可以不用一直陪着我的。对于课程的话,你只需要在家里待在,没事看看书,到时候来考个试就好了呀。”

“可是我就是想要一直陪在你的身边,与你共同度过人生中的每一个点滴啊。这个要求很过分么?”

“我是怕你太累了,整天挺着个大肚子跑上跑下的,难道你真的不会觉得累么?”

“越是在这种时候,做妻子的就越应该看好自己的丈夫,不让他被别的女人给勾搭走呀。大学校园里年轻又漂亮的女人这么多,难保一不小心你这个花花公子就会被哪一个某某某给拐走了啊。”

“那好吧,那你就像个人形挂架一样一直跟着我吧,反正你长得这么好看,三十甚至是五十年我也不可能看腻,要是你喜欢的话,那就这样好了。既然你自己都不嫌累,我也就没什么好反对的了。”

“看腻了之后呢?”作为一个女人,她所在意的丈夫话中的重点果然和丈夫原本想要在话中表诉的重点有所不同呢。

“腻了之后,就想办法再一次喜欢上你这张脸啊,不然我还有什么其他的选择么?都已经跟你结婚了,而且孩子都有了,就算想要反悔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不是么。待会午餐一起去食堂吃还是?”

“老公,我不喜欢吃学校食堂里的饭菜,反正下午也没课了,中午回家你亲手给我做我喜欢吃的韩式料理好不好?”

“好好好,老婆大人你怎么说怎么好咯,谁叫你是我心中无二无别的月亮仙女呢?”

这两个人,到学校来仿佛并不是来听课和学习,而是来秀恩爱来的呀……

……

第四十九章:「非?常」

“好漂亮的玫瑰花,你什么时候买的呀?”一回家,她便注意到了那盆摆放客厅里的盆栽。

“玫瑰有刺,远远观赏就好了,可千万不要伸手去碰啊。”

“干嘛要在客厅里摆一盆玫瑰呀?以前我都不知道你还喜欢养花呢,话说这段日子我们一直都在一起,你是什么时候去买的呢?而且它的颜色真的好特别呀。”

“这盆花是我上个礼拜拜托特蕾莎去买的,你说的没错,它真的很特别,我很喜欢。至于为何要在客厅养这样一盆花,既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玫瑰的花香会使人心情愉悦,而且也有少许的抑制抑郁的效果。我想我们两个都会很需要这盆花的。”

“你抑郁了么?”

“我的抑郁症一直都很严重啊,难道作为我妻子的你,竟一点也没有发现吗?”

“我……”

“其实大多数人自一出生开始便是悲伤的,没有哪一个婴孩出世时不是在哭泣。从始至终,无论我睁眼或不睁眼,我的世界都漆黑一片……直到遇见你以后,我才终于见到了光明,你,就是照亮我,温暖我的光。除你以外,我想不到这个世界上我还有什么一定要得到和用生命去守护和疼惜的人。”

听完丈夫的话,她什么也没说,而是紧紧地抱住了他,让他依靠在了自己的怀中,给予他一个姐姐的温柔,让他得到短暂的平静和休息。

……

“我的头最近总是很疼,”他说,“可是只要每次像这样靠在你的怀中,就会觉得很舒服,如此,便能好好的闭上眼睛休息一会了。”

“那就先闭上眼睛小睡半个钟头吧,等休息好了以后,再一起来做午餐。”

“不,仅仅是这短暂的两分钟,就已经让我感觉很满足、很幸福了。我现在就去厨房为我的月亮仙女、还有仙女肚子里的小仙女做一顿丰盛的午餐。”

“还是再休息一会吧?我知道,你最近的心情并不是很愉悦……我真想像这样再多抱你一会,亲爱的,别这么快离开我好么?请让我再多抱你一会吧……”

“小傻瓜,说什么傻话呢,我怎么会离开你呢?我不会离开你的,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一直一直都陪在你的身边。”

“告诉我,除我以外,你还有什么喜欢的,可以支撑你活下去的理由,如果有……请一定要告诉我,好么?我真的很害怕,真的,假如有一天我先你而去了,我真的很害怕你一个人在这个世上会很孤独,会很不开心……所以,如果有的话,请一定要告……”

“傻瓜,除了你以外,我就没有任何‘其他’了呀。”

说完,启仁托起她的下巴,在她的朱唇上轻轻吻了下去。明明才刚刚碰到,宛若蜻蜓点了一下水一般,她便就笑着推开了他:“既然已经打起精神来了,就快去做午饭吧?仙女不饿,仙女肚子里的小仙女可要饿了。”

“我等这个皇位已经等得太久了,过了今年,就是第二十个年头了,我不想再等下一个二十年了。姐姐,你懂我的意思么?”

“如果小启想要提早登基的话,姐姐也并不是没有办法帮助你实现这个愿望,姐姐只是担心,小启你会过不了自己的那一关。”

“过自己那一关?”

“对,最难过的,到头来还是自己那一关呀。”玄月将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轻声说道,“虽然你拥有着过往的记忆和相貌,甚至身体中都不一定流淌着他们的血液,可是殿下……真的能像对待纯子小姐那般,对自己的兄弟,甚至是父亲下手么?关于未来会发生的事,虽然玄月早已知晓,可我如果不能说服殿下学会成为李世民那样的君王,则这个世界的历史,有可能就会因此发生改变……”

“万不得已时,本王也只能效仿唐太宗玄武门故事,逼父皇逊位了。”

“既然殿下有做唐太宗的狠心,那么玄月也就自然能帮助殿下,如历史所记载的那般,在十年之内顺利登上帝位了。而且我,还可以让殿下的双手,不染上同胞兄弟的鲜血,殿下会像唐高宗那般,博得千古仁孝之名。”

“本王可不敢有那样的奢望,只要后世不说本王是什么残暴不仁的无道昏君,本王便知足了。其实人就是那么奇怪,忙时有忙时的烦心事,闲时又有闲时的不快,想要每一分每一秒都保持最愉悦的心情真的很难呢;最近我真是越发怀念以前作为源警官的时候,跟你一起破案抓贼时的那种忙碌时的快乐了。”

“总不能让我现在挺着个肚子再跟你一起去街上抓贼吧?”她笑着说。

“其实今天我忽然明白一个道理,原来一直以来我都不喜欢待在学校里的感觉,上学真是一件令我心情烦躁的事情。从今天开始,我不要去做那些令自己不想做,又或是不情愿做的事情。要知道勉强别人做事是乐事,勉强自己做事可就是苦事了,不合胃口的菜,就不要吃,这样子这才是真正的我啊。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明天我就去向皇祖请命,前往高丽!”

“为何要去高丽?去做什么?”她一连问了两个问题,而且都问到了最重要的点上,真不愧是她呢,关键的时候绝对不会多说一句废话。

“因为高丽,是你的前世故乡啊,去走走看看,不也是一件乐事么。另外高丽也是本土之外的最重要的一个总督辖区之一呀,我想要去那里大展身手,让圣上看看我的治国之才。所谓立德立功立言,此去高丽,本王正是要把这三不朽在一次全部完成。”

“圣上是不会轻易允许殿下放弃在东大剩下的课程前往高丽的。而且如果殿下去了高丽,现任的高丽总督的处境就会变得很尴尬了……殿下有想过这一点么?”

“成大事者,不谋与众。本王决定的事情就一定要去做,又为何要去考虑区区一个高丽总督的心里作何想法呢?”

“好气魄,那殿下现在有想好要如何要圣上同样殿下前往高丽的办法了么?”

“困难如果能够轻而易举解决,那就不叫困难;但是本王相信,困难并不是不能够解决的,只要肯下决心,能发狠心,并且有一颗不放弃的恒心,诚心诚意为了解决困难而去想办法的话,那么这世上也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难题了。在我的字典里,暂时可还没有做不到这三个字。而至于我的办法嘛,其实再简单不过了,人为什么要读书,读书是为了明理,是为了学知识,正所谓借古而知新,百阅而通博,读万卷书方能行万里路;然而,倘若本王已经通博到不用再读书,也就是老师们都已经教不动了的程度,那么皇祖又有何理由再让我留在教室里读那些早已对我无用的书本了呢?”

“殿下想离开东大其实并不难,难的应该是要如何让圣上同样殿下去高丽才是真的。”

“这我也想到应对之策了,就以外出历练为理由,想必皇祖应该不会反对的。”

“殿下到了高丽以后,准备做些什么呢?我是否也要陪同殿下一起去呢?”

“当然是做非常之人该做的,行非常之事、建非常之功!”

……

第五十章:「天?高」

“明天就要去京城府了,殿下之前没去过高丽不知道,高丽那边冬天的时候可冷了,我可得为你多带些加厚的衣服。”她一边往行李箱里装着秋冬季节的衣物,一边对站在试衣镜前臭显摆自己帅气容貌的男人说道。

“可是现在才五月呀,不过也罢,本王四季常服拢共不过八套,干脆全装行李箱里带走得了。”

“我还以为殿下会说等到了京城府再买新的呢,原来殿下也是个念旧的人啊。另外,殿下口中所说的四季常服,是否是指那些四爪龙袍呢?”

“是啊,白黑黄赤,每样各两套,加在一起不正是八套么?”

“牙刷,毛巾,水杯,这些东西殿下是一定要用自己经常所用着的旧物的,当然,还有平常常穿的衣服和鞋子也是一样,这些东西殿下都不会随便使用新的,所以我也都给殿下装进箱子里了。”

“好啦好啦,咱这又不是要搬家,只不过是去小住两年而已嘛。看到你这忙前忙后的,做丈夫的我可真是心疼啊。来,坐下休息会吧?”启仁挽住妻子的手臂走出了卧房。小心翼翼地,辅助着她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而且还不忘在她背后放上了一个靠垫。

“讲真的,我好久都没去过京城府了,不过其实我的家乡也并不是在京城府,我呀……前世只不过是一个乡下的小丫头罢了。”

“在未来,高丽还存在着乡村么?”

“殿下这话问的,呵呵……其实无论是在多么发达的国度,都是会有乡下的存在呀,总不能要把所有的林木和耕地都夷平,建设起冰冷的高楼吧?你说是么?”

“未来,我应该做些什么,才能治理好这一片这么广阔的土地呢?”

“殿下不用担心,其实殿下只要在应该做一件事的时候去做那件事,而不是好高骛远,急功近利地去做一些太过于超前的事情,那么殿下就一定可以当好一个好皇帝。”

“当一个皇帝,又应该做些什么呢?本王具体应该怎么做,才能成为像历史上那些有名的圣主贤君一样的,被人称颂的好皇帝呢?”

“殿下想要做一个好皇帝,其实再简单不过了,其实东瀛现在的疆域那么大,很多事情殿下根本做不到事必躬亲;所谓成大事者,首在驭人,君主未必要是一个十全十美、样样精通的完人。汉太祖高皇帝刘邦统兵不如韩信,智谋不如张良,治国不如萧何,可汉高祖就是汉高祖,即便他不如三杰中任何一人,但是最终能够坐定天下,手执天下牛耳的人却只能是他。所以,殿下需要记住的只有一条,只要记住这一条,就能当好一个好皇帝,成为千古圣君。这一条就是:用该用的人,不要用不该用的人;杀该杀的人,不要杀不该的人。听上去很简单不是么?呵,可要真正做到,却真的很难呢。”

“是啊,说着容易,做着难啊……”启仁长长叹了口气。“我到底应该怎么去做,才能做好一个帝王的本份呢。”

“殿下什么也不用做。”

“什么也不用做?”启仁疑惑地看向了她的眼睛。

玄月抿嘴一笑,拉过丈夫的双手,在他脸颊上轻轻一吻,贴着脸,对他耳语道:“让玄月来为夫君用人、罢人,让玄月来为夫君杀人、放人。玄月便是夫君的利剑,夫君只需要当好玄月的夫君,作为皇帝坐在那尊龙椅上,千秋万代以后,世人就会像称颂殿下的高祖与祖父一样,称颂殿下是一位千古圣君。”

“雨箫把为夫该做的都做了,那么为夫又该如何呢?我是不是可以……”

“不可以!”她立即打断了他的幻想,“别以为我帮你把事情都做完了,你就可以整天无所事事的在外面去逍遥自在了。给姐姐听好咯!你以后的工作就是要陪在姐姐身边,哄姐姐开心,如果你敢让姐姐不开心的话,姐姐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fear beyond death!”

“姐姐……拜托你稍稍温柔一点,还fear beyond death呢,你可别把肚子里的孩子给教坏了,我可不想以后在为江山社稷操心的同时,还要时常担心我那个倒霉女婿的人身安全。”

“对不起,差点忘了现在我们是三个人了呢,是我不好,我一定会改的。”

“这句话你不止说过一次了。”

“喂……当孩子面给姐姐留点面子好不好?”

“抱歉我不是很懂你的这种韩式幽默,但是你以一脸冷漠的表情说出这样撒娇可爱的话来……真的是叫我憋不住想要大笑三声呢。”

“那你笑啊。”

“我不……”启仁乖巧地把头枕在了玄月的大腿上。“如果我笑了,你会打我的。”

“姐姐这么温柔,怎么会打你呢?呵呵呵,你自己说,自从我们在一起以后,姐姐什么时候动手打过你嘛。”

“那么……在一起之前,你是在对我进行暴力泄愤么?”

“什么叫暴力泄愤啊,我有那么无聊么,那都是看你意志消沉,想要让你打起精神来呀。”

“想让我打起精神,所以你打了我?听上去好像很合理的样子,不过你觉得我真的会相信这种连白痴骗不了的鬼话么?”

“反对!”

“反对什么?”

“你刚刚说我的谎话连白痴也骗不了,我可不这样认为。全世界我唯一骗不了的人,从来都只有夫君你一个人而已,因为我从来都没真的想过要欺骗你。我对夫君,没有任何秘密。但是请夫君扪心自问,夫君你对我……是否有着什么一直以来都没有言说过的心事呢?”

“我的……心事……”

“昨天中午夫君第一次跟我说,自己有着重度抑郁症,但是我想请问夫君,你的重度抑郁从何而来?要知道,抑郁症其实也是一种病,然而人是不可能无缘无故生病的,所以在夫君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呢?我们已经结婚一年多了,现在……是否可以告诉我了呢?”

“故事太长,我已经没有精力去将它详细讲诉一遍了,不过既然你愿意倾听,那么我便也愿意对你言说。好吧,我就长话短说吧……说起我的第一世,那岂是一个惨字可以形容,自小我便父母双亡,流浪街头,饿极时还曾经翻过垃圾桶,为了半块干面包跟野狗大打出手。十岁不到就被卖去黑砖窑,好在侥幸逃出,十二岁就当上了小混混,坑蒙拐骗,之后改邪归正……在小饭店的厨房里干过粗话,在工地里搬过砖。无奈生活所迫,最后居然沦落到要去当牛郎!”

“噗……”她竟忍不住笑出了声,“你这家伙故事编的倒是挺丰富的嘛,呐,你觉得我会信么?”

“爱信不信,反正你也没证据证明我说的是假的。”

“切~这要换做我两年前的脾气啊,我早就把你这个谎话精关拘留室里了。哼,先关你三天,就算没证据也把你打个半死,让你知道知道搜查一课里那把铁榔头的厉害。你还没见识过那把铁榔头的威力吧?想当年雨宫名也可就是被那把铁榔头给吓了一身冷汗呢。”

“你敢!我才是搜查一课的课长,你只不过是一个管理官而已!”

“你早已经不是横滨市搜查一课的课长了。我的亲王殿下,怎么你又忘了么?”

“是啊……源真浩已经死了,我是启仁,是泰宫启仁……”

“待会早点睡吧,明天早上还要坐八点钟的飞机呢。”

“我这个夫君做的真是好没脾气啊,你可以笑我,我却不能笑你;我笑你你要打我,你笑我我却连手指头都不能动你一根。”

“傻瓜,姐姐刚才并不是在笑你,而是想要用笑声打断你,不想让你再回忆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姐姐怎么会笑你呢?来,让姐姐抱抱吧?”

“请不要离我而去,你说什么,我都愿意听。姐姐……我的姐姐……”

“傻孩子,姐姐总有一天会离开你的呀。就算是姐姐,也不能永远陪在你的身边,总有一天弟弟也要学着自己,一个人把未来的路走下去,就算姐姐不在,也要一个人,坚强的走下去。”

“如果真有分别的那一天,弟弟愿随姐姐而去,绝不独活人世。”

“姐姐答应你,如果你先姐姐一步远去,姐姐也会随你而去。我的夫君,我的小启,姐姐永远也不会让你一个人去承受孤独。”

“无论你的名字是雨箫,还是玄月,今生来世,姐姐你都是我生命中唯一的女主角。”

“呵呵……”她在颤抖,然而那不是因为其他,而是笑的发抖。她用一种悲观的语气说:

“千千万万的平行世界中,唯二的我们,来世真的还有缘再见么?”

听到她的这句话后,启仁本想对她抚慰,可是她却忽然又说:

“不过正因为来世渺茫,所以今生,就请夫君更多的珍惜我一些吧?”说完,她冲他眨了一下眼,故意说出了那句会令到他打冷战的口头禅:“你说是么?夫君?”

然而这一次启仁却并没有,相反心里还觉得暖暖的。他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虽然他什么也没说,但是玄月却很默契的闭上了眼睛,准备好了迎接丈夫的拥吻。

……

第一章:「京城府」

公元1910年,东瀛明治四十三年,5月30日。东瀛任命前内阁大臣、陆相,寺内正毅出任高丽统监。所谓统监,乃是统监总揽高丽nz、wj大权,高丽国王只有得到统监的允许和在统监的监视下,才能接见朝廷大臣和外国使节。统监实际上就是高丽的太上皇。1910年8月22日“东高合并”后,高丽统监府改为高丽总督府。

而在同年的6月3日,东瀛内阁就早已通过了《对高丽施z方针》。按照这一方针,吞并高丽后,设立总督府,“总督直接隶属于皇帝”,在高丽半岛“有统辖一切z务之权限”,“委总督以大权,有发布有关法律事项、命令之权限”等。寺内正毅又据此拟订《合并实行方法细目》,方案包括改“高丽”g号为“高句丽”等22项条款,并在7月8日被内阁通过。而驻高丽警务大臣石元二郎则侦察韩国各方面动静,并发布了集会演说的禁止令,以尽可能控制高丽人反对合并的骚动。1910年7月日,寺内正毅来到汉城,准备强迫高丽签订《东高合并条约》,以完成对高丽的吞并。这时候,一进会在高丽动员合邦工作已经完成,退居二线已久的前高丽大臣李完用再次粉墨登场了。他当时伤病尚未痊愈,便于7月29日急赴汉城。李完用及高丽工部大臣赵重应于1910年8月16日与寺内正毅在统监府官邸展开密谈,寺内正毅摆出了合并的方案,并把关于合并的照会交给李完用。照会声明:“由于现在复杂之形势,不能永久保护高丽皇室之安全与高丽民众之全部幸福。为此,认为将两邦合并为一体,废除彼此差别,将高丽统治机关统一,始裨益于两邦。”

这份照会其实就是东瀛吞并高丽的理由。李完用提出的意见只有不改变高丽国号及封高丽皇室为贵族这两项。后来东瀛内阁否决了前者,但同意封高丽皇帝(纯宗)、太皇帝(高宗)为王。

1910年8月17日,东瀛内阁正式批准了《合并条约》;1910年8月18日,李完用主持高丽内阁会议,讨论合并事宜,却因为学部大臣李容的坚决反对而未获通过。李完用又去疏通元老大臣闵丙、尹德荣等人,迫使他们赞成这个条约。又命李容为赴东瀛慰问水灾的特使,令其即日登程,谁知被李容以患病为由拒绝。另外,李完用还去找到纯宗皇帝和太上皇高宗,请求他们的指示。这对皇帝父子见大势已去,被迫接受李完用的合并要求,随后两人不约而同地哭泣。

1910年8月22日,驻汉城的东瀛大军全员出动,戒备全城,即使行人密语也要遭到审讯。高丽朝廷在昌德宫之兴福轩举行了最后一次御前会议,出席会议的有李完用、赵重应、朴齐纯、高永喜等内阁大臣,还有z界元老代表金允植、宫内府大臣闵丙、侍从院卿尹德荣等人,以及皇族代表李载冕等,还有两名东瀛人小宫宫内和国分象太郎参与监视会议。会议是在警备森严、极其秘密的情况下召开的。李完用在会议上说明合邦已经不可避免,并说经过与统监府的交涉,内阁全体大臣一致赞成合邦,纯宗皇帝及皇族代表李载冕也被迫同意,其他皇族和大臣看见皇帝如此,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只有金允植表示不可,他对纯宗说:“惟我高丽,非陛下一人之高丽也,不可轻易让于他人也。”但这也只是消极的反对而已,对即将到来的变故并无济于事,会议遂匆匆结束。而誓死反对合邦的学部大臣李容则被李完用有意不通知出席会议,他后来听说后,只能捶胸顿足地痛哭而已。

当天下午4时,李完用携纯宗皇帝之委任状与赵重应前往韩国统监府,向寺内正毅汇报了御前会议的情况后,便与寺内正毅在《合并条约》上分别签字。

1910年8月29日,条约正式生效,高丽为东瀛所灭。

而自明治四十三年,到迄今的昭和六十一年,至此已有七十六年矣。形同清军入关灭明,已过三朝,传至康熙,万民反抗之心已消。时下之高丽,已经没有人再把自己当做一个从思维和种族上独立的高丽人,而早已把自己当做了皇帝的子民,东瀛的一部分。一言以蔽之,近一亿高丽人,经过近百年的时光,已然被同化为了和本土东瀛人没有多大差别的“高丽东瀛人”。

京城府,这座作为高丽首府的城市,在几十年来的建设下,早已不逊色于本土绝大多数的一线大城市。虽然同样是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年,但是这个世界无论是科技、经济、医疗与教育水平,都要远远超过原本世界……不,应该说是另一个平行世界中的1986年至少十五年以上。

……

昭和六十一年,五月十日

仁川国际机场。

早在数日之前,时任高丽总督的竹下就已经得到本土发来的可靠消息,称今上之孙、太子殿下第三子,泰宫启仁亲王将在近日乘坐从东京国际机场前往仁川机场的航班前往高丽,预计当天中午之前就会抵达仁川府。因此,竹下早在亲王的航班抵达仁川之前,就率领京城府中的一众有资格、有头脸的朝廷命官们前往了仁川,做好了迎接的准备。

说起这位竹下总督,他今年已经六十二岁,倒也颇算得上是一位老成谋国的精明人了。在两年前被派往高丽总督之前,曾在朝中担任过大藏相一职,而在出任高丽总督之后,朝中对与即将出任下一任内阁阁老的人选,似乎已经有了清晰答案。

因为自从昭和二十二年以后,历代出任内阁的人选,都曾经有过担任高丽总督的职位履历。

这位长着一张娃娃脸的竹下老人,不出意外,很大可能就会成为下一任内阁zl大臣的最佳人选。

机场中,一位身形偏瘦,个子矮小的白发老人在航班出口外站着,在他身旁,还站立了许多身穿西装的中年人和头花花白的老人。他抬头望了望航班信息,对身边拿着公事包的秘书说:“亲王殿下的飞机还没有抵达仁川吗?不是十分钟前就应该抵达了么,难道是航班延误了?”

“机场那边还没有新消息传来,想必亲王殿下的飞机应该还没有在机场降落,总督大人可能还有再多等一会了。”

“到了!到了!”这时,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慌里慌张地跑了过来,鞠着躬,喘起了粗气。

“是亲王殿下的飞机到了?”秘书问。那人看了秘书一眼,慢慢稳住了呼吸,说:“不……亲王殿下,亲王殿下和亲王妃殿下已经到了京城府,并且进了景福宫,现正在勤政殿中审理一宗灭门惨案!”

竹下:“什么!?亲王殿下的飞机没有在仁川降落,而是直接去了京城府?”

“回总督大人的话,据可靠消息,亲王殿下的王驾四天前就抵达了京城府。”

……

此刻,京城府景福宫勤政殿的高丽王座上,一身着银白四爪蟒龙袍青年正手握书卷,操着一口地道的高丽语,长吟道:

“江上往来人,但爱鲈鱼美。君看一叶舟,出没风波里。”

他目视着王座下的跪立与跪伏的众人,对于此案中的是非曲折,心中早已有了明确的答案。然而以他的性格,尽管已经掌握了问题的答案,但直到最后一刻之前,他仍然不会那么轻易地就把答案填入空格之中。

“有罪的,没罪的;今天之前,天知道,今天之后,天下人都会知道。”

说罢,启仁将书卷一合,一双眼睛如同凝视着一位有罪之人一般,死死地的盯住了跪伏在自己面前的罪员。

“倘若没做过,又有什么好惧的,又有什么怕被别人告的。高敞郡,给本王把头抬起来!”启仁口中的高敞郡,正是时任高敞郡守的佐川大贵。

……

第二章:「天?下」

“你说待会咱俩下了飞机,是该说高丽语好呢,还是日语好呢?”头等舱里,启仁对坐在身旁的她说。他说话的声音很小,而且用的还是高丽语。

“亲爱的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但凭自己喜好来就成,我都依你,其他的不用想这么多。而且,东瀛人在高丽是不会存在语言障碍这种东西的。”玄月温柔地握着丈夫的手,微笑着回答道。

“也对,高丽成为东瀛的一部分都快一百年了,而且日语也早就作为必修课成为高丽学生的重要学科了。大部分高丽人早都已经学会日语,并且能够在生活中使用一口流利的日语与东瀛人进行交流,看来是我太谨慎了,在飞机上这两个钟头我总是在担心来到高丽后将要面对文化差异和语言差异这一困难呢。”

“再说了,夫君你又不是不会说高丽语,所以到底有什么好担心的呢?这种担心未免也太杞人忧天了一点吧。”

“我毕竟从来也没在高丽生活过,不知道那里人的生活习惯和他们的说话风格,在此之前我都是从书本里和别人的片言片语中了解高丽和高丽人。另外我虽然已经学会了全部的高丽语,但是我的高丽语却是带有华夏思维和日式思维和语言风格的高丽语。当我在高丽生活至少满一整个年头以前,恐怕我都学不会像一个真正的高丽人那样,以百分之一百的高丽人思维去说高丽语。”

“今天的你,看起来比昨天要振作许多了呢,我仿佛看到了三年前的那个意气风发、青春年少的你。”

“你的意思是,我现在已经是个眉毛花白,老眼昏花的鲐背老人了么?”

“我哪有这样说过,夫君可不许乱给人栽赃。不过有件事情我们的确是应该早一点做打算了这次高丽之行夫君虽然是以天家身份前往,但我估摸着竹下那老头不会那么轻易的就对夫君俯首帖耳,唯命是从。夫君可别看他长了一副人畜无害的娃娃脸,就对他放松警惕,轻视和轻信了这老头子。需知这些在z界中几十年摸打滚爬熬出来的老油子,他们哪一个都不是等闲之辈,夫君如若自持天下无敌,而对这些看似乖巧的家伙们疏于防范了的话,可是会跌跟头,吃大亏的。”

启仁抿嘴一笑,似乎对于飞机降落后将要面对的权力斗争并不在意一样。他握过妻子的手,轻轻地抚摸了她的手背,温柔地为她按摩起了手指。

启仁发现,因为自己的这一举动,玄月停止了在自己耳旁的耳语。他笑了笑,轻声道:“王妃说着,本王听着,请不要管我,继续把你刚才准备说的话给说完吧。”

“请恕玄月直言,夫君此去高丽,倘若夫君不是亲王的话,那么纵使夫君长了三头六臂,也是奈何不了那些老狐狸的。而正因为夫君是亲王,是当今圣上的嫡亲骨血,夫君想要从老狐狸们的手里获胜,就有很多种方式可以选择了。不知近日,夫君喜欢哪一种获胜方式?”

“我只想从竹下的手中抢过在高丽的实际权力,既不想把他拽下总督的位子,更不想要了他的命。他毕竟是皇祖亲自指派,总督高丽z务的封疆大吏,未来内阁首辅的内定人选,事情做太绝了不好。”

“玄月懂了,夫君是想不战而胜,对么?”左臣玄月依靠着他的肩膀,闭合着双眼,惬意的打着盹。也只有在他的身边,自己才有这般惬意放松的时候了,如果说二人的结合是各取所需的话,那么这其中所取的,不是其他,而仅仅只是彼此。“不光是手指,请夫君帮我把手腕也一起放松放松吧?”

“你倒真会享受,姐姐,待会有空也帮我按摩按摩手指如何?”

“大概还有不到半个小时,就能抵达京城府了吧。那我就抓紧这半个小时的时间,跟你好好商量商量如何夺取高丽最高权力的手段,和计划吧。”

“听仙女阁下这话音,是否是早就已经想好计划了呢?”

“还是夫君最懂我啊,老实说昨晚我一直想到子时才睡着,所以才会到现在都还有一些困呢。没错,我已经想好了一个可以让竹下总督对夫君心服口服的计划了,只要夫君按照计划来执行,那么居摄高丽对于夫君来说,就会像打开一包在超市里买到的玉米片一样简单。”

“你说的我好馋啊,等待会下了飞机,我一定要先去吃一顿地道的高丽料理。像是炒年糕,酱蟹,高丽冷面什么的,好想带你一起去吃啊。”

“哼……”她似乎有些不高兴的样子,“什么叫做要去京城府吃一顿地道的高丽料理呀,难道之前我在家给你做的就不是正宗的高丽料理了吗!?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总是挑三拣四的,真是不想理你了。”

“啊嘞?”启仁无辜地看了她一眼,“对不起了啦,姐姐,我刚刚说错了。其实我是想说,姐姐你挺着个肚子那么辛苦,我一直没舍得让姐姐你下厨。而在家的时候为了装出一副节俭的模样,我连佣人都没有请一个,所以我都好久没有吃过姐姐家乡的高丽料理菜式了呢,真的是太怀念那种美食了。”

“那你的意思就是说,因为我现在怀孕了,所以很多事情我都想做不想做的全都没有去做,把一整个家庭的负担全部丢给了你,你就是想表达这种意思,对吧?”

“哇哦,我的天哪,你居然能够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说出那么冷漠的话来,我也真是佩服了呢!另外……你就算没怀孕的时候,好像也没有怎么做过家务活吧?这次可不能再说我乱给你栽赃了吧?”

“唉~我说夫君你真该好好学学什么叫做韩式幽默了;呐,就让姐姐来教教你吧当一个高丽人跟你说话的时候,要分辨她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不是听她说了些什么,而是要听她说话的语气是什么。亲爱的这么聪明,我这一说,你应该就明白了吧?”

“所以我才会说,我根本还没有真正学会如何以一个高丽人的思维去倾听别人所说的高丽语,并给予对方回馈。看起来姐姐真得好好教教我这个笨学生了。”

“比起高丽人的思维,我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必须在半小时内教会你。殿下以为,要一个人听从自己号令的根本是什么?”

“恩,或是威,又或是恩威并施。”

“没错,既然夫君不想要竹下老儿的老命,那么在给他一记下马威的同时,也要给予其适当的恩惠。凡事只要留有余地,日后未必不能让这位竹下总督成为夫君你麾下的一只斗犬,而斗犬所存在的价值,说白了就是为主人去和其他斗犬拼杀,博主人一笑的畜牲而已。一个人若要别人从心底里敬你,畏你,凭的不是一时的财富与地位,而是身处此地位时,向世人所展示出的风采与仪态;一言以蔽之,凭的,就是自己的为人。竹下总督不仅仅是竹下总督,而启仁亲王也不仅仅只是启仁亲王一人,夫君你只管放开手脚去和这些老狐狸斗,有玄月在,夫君绝对不会输。”

“竹下背后是竹下派,而我的背后,是当今皇帝,和即将成为皇帝的太子。我不会输,也没有理由会输,就算我不是泰宫启仁,不是亲王殿下,我也不信我们俩个加在一起快两百岁老妖精,会斗不过一个六十二岁的小老头,和他背后的竹下派。”

“是啊,夫君是不会输的。我一直都相信着,只要夫君有着这份豪气冲天的胆略和自信,就绝对不会输给阻挡在夫君登上龙座玉阶上的任何一个强敌。”

“呵。”启仁冷声一笑。只见他忽然一转攻势,轻轻揪过她的耳朵,语气很是认真地说道:“日后王妃只管做好自己的本职,当好一个贤淑良德的妻子,而不是在孤的耳边,嗡嗡嗡嗡地好像一只蚊虫一样惹孤心烦,总是以一个长辈的身份对孤耳提面命。你要知道,孤才是王!”

听到这话,一般人心里都该有所不快了,而左臣玄月却一副很开心的样子,她挽住丈夫的脖子,在他的嘴唇上轻轻一吻,说:

“鱼入大海,龙出升天,玄月所认识的那个启仁殿下终于回来了。以后殿下想杀谁,可以自己亲自下令去杀了。”

“竹下总督的脖子太粗,孤暂时还杀不了。京城府这个人大小长短正合适,就他了!”

“京城府?那可算得上是朝廷大员了。以什么理由?”

“花点心思,找一找,总会有的。”

……

第三章:「爱?恨」

“适才殿下在勤政殿审那高敞郡的时候,吟的应该是范仲淹先生的《江上渔者》吧?”她挺着个大肚子,丝毫也不知道礼仪尊卑,僭越地在启仁身旁那王座的空余处坐了下来。

启仁用手指轻轻抚摸了一下身前的书案,并没有理会她,而是自言自语地说道:“高丽京城府的景福宫,比起顺天府紫禁城还是相差太远了。这么一座宫殿,作为总督的办公地尚可,作为本王的王府就实在太过寒酸,就像一座小土地庙,如何能够容下万丈金佛之尊。”

“高敞郡守已经供认了自己的罪行,接下来咱们,是否就要准备对京城府下手了?”

“不急,作秀嘛,总要等观众们都到齐了再说嘛。再等等,我估计不用十分钟,那群老狐狸就该来景福宫给本王请安了,等他们来了再说吧。”

“那,趁着这会时间,我给夫君按按手指吧?夫君这几天大街小巷的到处走动,去寻那些老狐狸的短处,一定累坏了。尤其是夫君这手,每天要翻看这么多卷宗,一定很酸了吧?来,手给我,让我来帮夫君松松筋骨。”

“就你那手劲,别把我给弄散架了就算是万幸了,我怎么还敢让你帮我松筋骨啊。哈哈,开个玩笑而已,不要介意,既然姐姐你有这份心的话,那就请吧。”就这样让她为自己松了几分钟筋骨后,启仁忽然说:“那高敞郡守适才在殿中似有忏悔改过之意,并且愿意指证京城府贪赃受贿。姐姐你看,对于那高敞郡守,是否可以考虑从轻发落?”

启仁问完,二人四目相对,她却半分钟也没有说一句话。

“姐姐觉得呀,小启适才在审问那高敞郡守的时候,虽然作是一副冷面王模样,但姐姐知道,其实小启骨子里却是一个宽仁大度的人。小启打算……如何处置那高敞郡守?”

“适才在殿中时我说了一句话,我对那高敞郡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只要你能够招认自己的罪行,并且做出一些立功表现。本王……就会重新考虑对他的量刑建议。”

“所以,殿下打算以宽仁之心处理此事么?”

“姐姐觉得呢?我应该这样做么?”

“呵呵……”她笑了笑,语气很平常地说道:“自古君王无不示人以宽仁,借此以收买人心,然而姐姐却认为,真正的宽仁原不在这上头;所谓宽仁之君,绝非操妇人之仁,优柔寡断,任人摆布与欺凌之君。对于那些坑害百姓,贪赃枉法,草菅人命之徒,则不用跟它们将什么宽仁和大度。法治不严,则z令不通,倘若z令不通,大臣结d营私,那么君主又该何以为君,何以治g?”

“可是我已经说过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样的话了呀。”

“这很好办呀,姐姐问你,对于高敞郡守这样的蛀虫,如果按照律法,应该如何治它的罪?”

“身为官吏,执法犯法,当杀。”

“夫君说的没错,这样的人得杀,而且是一定得杀!不过姐姐觉得嘛,杀人的方式有很多种,当然杀人的罪名也有很多种。不过既然夫君亲口说过,要对此人从轻发落的话,那么咱们就让他死的体面一些吧。”

“怎样的死法,才叫做体面。”

“五月份雨水多,就让咱们这位高敞郡守,死于一场因为路面湿滑而不慎引发的交通意外吧?”

“你好狠啊。”

“彼此彼此,其实殿下之所以问我,也只不过是想让我来做坏人罢了。也罢,反正我早就习惯当坏人了。”

“你若是坏人,那孤也未必是个好人,是是非非,皆交由后人去评说吧。一通案子审下来,孤倒是真有些乏了,姐姐让孤靠着,小歇一会如何。待到老狐狸们进殿请安时,再轻声在孤的耳边唤醒孤。”

“殿下从前审起犯人来,可是一连几个通宵都不带累了,现在怎么才一会便觉乏了?等待会殿下会见完老狐狸们,得空时让姐姐来为殿下请一起平安脉可好?”

“手在这,要请现在就请吧。其实说到底孤这身子倒也没什么,就是最近总为高丽的事而烦心,人哪,劳神的事一多,就不免会觉乏力了。从前搜查办案时,所面对的其实只不过是一些小案子,无非就是今个张三死了,明天李四被人给杀了,牵扯不出其他什么牵碍来。可是现在到了高丽,手握几千万人的生死,做人做事就不免要更加小心谨慎些了。前几日在街市巷口,耳闻目睹了许多糟心事,叫孤如何不感乏力。”

“姐姐已为殿下把好脉了,如殿下所言,殿下的身子的确没什么大碍。只不过肝火有些旺盛,所以才会有头疼,烦躁等症状。没关系,等姐姐到时为殿下熬一锅冰糖梨汤,煮碗绿豆粥喝下,就会有好转了。”

“你都快半年没进过厨房了,你知道么?这次忽然说要下厨,倒真让我意外呢。”

“殿下好好休息,今晚睡前,姐姐为殿下唱一首安静助眠的歌曲,殿下就能快些入睡,不会像昨日一样失眠了。”

“启仁此生,得妻如此,夫复何求?”说完,他闭上眼睛,靠在妻子的肩膀上睡去了。

……

此时此刻,东瀛大阪府李氏集团总部总经理办公室里,年轻的李公子正在接见一位比自己年长了十余岁的创业前辈。

“长户兄请不要拘束,随便坐,请随便坐吧。高木小姐,请为我泡一杯凉茶,对了,长户兄需要喝些什么吗?茶,还是咖啡?”

“呃……那就请高木小姐多泡一杯凉茶好了。”不知为何,这位年近四十的男人反而在那位年轻人的面前表现的很是紧张,尽管刚刚已经得到了请坐下的指令,但是因为自家的主子爷还没有落座,作为狗腿的他便也就只能仍然很恭敬地站在一边了。

“最近烦心事很多啊,不光是房地产方面,还有化工,电子业。呵呵,说句玩笑话吧,现在就连唱片公司的生意都不好做了,三井还有住友那边在地产投资方面和集团的竞争很激烈,我实在是没有精力再去管理这么大一个李氏娱乐。所以我想,将李氏娱乐中的一个子公司,也就是李氏唱片交给长户兄你代为管理,而being那边,就请长户兄物色几个有能力的人选,到时候把名单交上来,由我来决定新的being社长。我想,长户兄你应该不会拒绝我的这个提议吧?”

“是!”长户没有拒绝的理由和胆量,他所能回答的,也只有那么一个是了。

“最近公司新捧的那艺人,都请长户兄帮愚弟我多照顾着了,对了,尤其是那个叫做蒲池幸子的女歌手,长户兄可得时常为我特别关照一下她了。”

“长户愚钝……不知少公子所说的这个特别关照是指?”

“简单来说呢,就是多督促些这孩子,别让她在工作的时候偷懒。另外你要知道,你弟妹她可是对她的期望可是很高,像是录歌什么的,能多录几遍就尽量让她多录几遍,争取要做到完美,一个歌手,如果连刚出道时的唱片都不能做到完美的话,又怎么可能红得起来呢,就好像一个拳击手,年轻少壮时都打不出好成绩,还能指望他老了再去拿金腰带吗?而且愚弟我可是一个彻底完美主义者,眼睛里容不得半点沙子,长户兄,你可千万不要让明菜,还有我失望啊。”

“是!长户一定牢记少公子的教诲!”

“李先生,您的凉茶。”高木敲门进来,将李公子要的凉茶放在了他的办公桌上。进门时,她明明是离长户更近些,可是却还是直勾勾的将手中的凉茶先拿去给了李公子,而不是长户。随后又才转过身来,走回去将长户的那一杯凉茶递给了他。

李公子拿起办公桌上的凉茶,小呷了一口,对高木道:“最近头疼的老毛病又犯了,许是肝火太旺,待会你帮我打个电话给明菜,让她回家的时候买两斤梨子、一包冰糖,再买一斤绿豆吧。我看我是需要降降火了。”

“不用麻烦少夫人了,这种事情我去……”

“没事,没什么关系的,就让明菜去买好了。额,长户兄啊,没什么事的话你去先去忙吧,待会我还要听听歌,把《魔教教主》的剧本就快写完呢。”

“是!长户不打扰少公子了!”说完,长户向李公子鞠了一躬,恭敬地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高木美贵:“相信这次的剧本写出来,票房也一定可以像去年少爷和少夫人共演的《倩女幽魂》一样大卖的。”

“想喝只能自己做,再也没机会喝她亲手煮的冰糖梨汤了……”他好像没听见高木的话一样,自言自语地说道。

……

第四章:「奈?何」

“臣高丽总督竹下,率京城府所属官员,拜见亲王殿下。不知亲王殿下提前到了京城府,臣有失远迎,还请殿下责罚。”这帮子老家伙,一进来就朝着王座上身穿银白蟒龙袍的青年来了一个恭敬的九十度鞠躬。

然而,十余秒过去了,他们仍然没有得到王座上那人一句请起的客套话。真不知道这群老家伙们是老眼昏花了,还是根本就懒得往那王座上仔细看一眼,他们似乎并没有发现,亲王殿下此时正闭着一双眼,惬意的靠着王妃的手臂,与那梦中周公下着棋呢。

众人见亲王许久未发一言,终于忍不住朝着王座偷偷瞄了一眼。

玄月微微一笑,竖起一根食指,向他们作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他们不要吵闹,打搅了亲王殿下的美梦。

坏,实在是太坏了,启仁睡前明明亲口跟她说,如果竹下一等人到来,记得叫醒自己。可她此时却自作主张,一点也没有想要叫醒他的意思。任由那一帮高丽高官们在堂下罚着站,愕然惶恐,不知所措。

……

“亲王殿下,老臣有要事陈奏!”竹下再一次站了出来,向这那尊高丽至高无上的王座发出了一声高亢的挑战。

可是他却犯了一个最致命的错误,就是他低估了自己所面对的对手。想来也是,一个二十不到的小娃娃能有多大本事?

虽然他一来就拿下了高敞郡守,可是在竹下眼里,那顶天也只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闹着玩罢了。他堂堂一个高丽总督,封疆大吏,形同泰山一座,又岂是如此便能轻易撼动的。可是却忘了最为紧要同时也最为致命的一点,那就是今日的启仁亲王,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弓不能张,马不能骑,文弱多病的小书生了。

另外,作为小书生的姐姐,玄月可不乐意惯着这位嚣张跋扈的总督大人在这造次,扰了自家小弟的美梦。

只见她不卑不亢,语气平静而又带有些许嘲讽意味的说:

“竹下总督,你好大的官威啊。本妃常听人说,长者往往都要比年轻人更加能够沉得住气,可是竹下总督为何这么心急?非要惊了亲王殿下的美梦不可呢?”

“老臣不敢,只是事关重大,必须马上陈奏亲王殿下。还请亲王妃殿下恕罪。”竹下道。

“总督大人原就无罪,又何需恕罪。”启仁醒了,尽管竹下刚才请安的动静很大,但他并不是因为那个醒的,而是因为妻子的声音而醒的。

仁端正好坐姿,晃了晃手,示意下面的众人都站直了身子。

他说:“真是抱歉,因为昨晚没有睡好缘故,让诸位见笑了。嗯,既然竹下总督到了,有件事我得趁着这个机会,向竹下总督证实一下,不知可否?”

说完,启仁给了一个玄月眼色。

玄月会意,道:“兹事体大,亲王殿下有要事需要单独与竹下总督商谈。诸位大人请到后殿,本妃代亲王殿下敬诸位大人一杯茶。”

众人:“岂敢……岂敢……”

……

“记得还是在昭和四十六年,时任高丽总督的田中先生进京向圣上述职,之后又来到东宫,入宫拜谒了太子殿下,当面进献了一支高丽千年老山参。当时启仁才五岁,用百姓的话说,叫做无知顽童,启仁还记得,当时顽皮,对前来觐见的田中先生说:田中总督,你能否俯下身子,让我骑着你在房间里遛一圈。哈哈哈哈,现在想起来,可真是叫人好羞又好笑,堂堂一位总督,听到我这么一说之后,竟然真的俯下身子,变成了一匹老骥,任由我骑在他的背上,在兄长们的面前耀武扬威。”说着,启仁拿起书案那杯早已渐凉的浓茶,尽管如此,他还是把它当做热茶一般,吹了吹,然后才喝下。

喝完茶,启仁捂着嘴打了一个哈欠。他用手摸着茶杯,道:“只可惜就像这杯茶一样,人走茶凉,自从几年前田中先生卸任回乡以后,如今逢年过节,又还有几个曾经的田中派成员记得要去拜会一下田中先生呢?启仁如果没记错的话,竹下总督曾经好像是田中派中的一员,而且还是骨干成员吧?”

“老臣……”

“纯子妃说的对,竹下总督的确是一个心急的人。总督先生你也甭犯急,听我慢慢把话讲完,然后再决定自己应该怎么选择。高敞郡守我已经把他控制起来了,至于包庇他的人,通俗点说就是给他充当保护伞的人,我也已经审问清楚了。现在我这里有一份高敞郡守签字画押的供状,还有一份审讯录像,我很震惊,这世上为何有人糟蹋别人黄花闺女不算,还要杀害别人一家四口的人的存在?就算是禽兽,都尚会存有一点怜悯之心吧!?而更令我感到匪夷所思的是,此人居然还是我朝廷的当朝命官!而最可恶又可恨的是,在发生了这样骇人听闻的灭门惨案过后,全京城府,上至府官,下至警员法医,居然还上下其手,为其隐瞒!孤不知,这究竟只是个例,还是冰山一角,总之今天孤把话放在这里!倘若今后高丽再发生官员犯罪而有司衙门不能够严肃调查与处理的,孤也不用再劳神费力地去把什么首恶元凶抓去勤政殿里审讯发落定罪,而是直接来找你这个高丽总督问个明白!究竟这高丽还是不是我大和朝廷的天下,你竹下究竟还是不是这高丽的总督,你若连下属官员背着你,备着朝廷做了多少歹事都还是闻所未闻,查也不查的话,那么朝廷设你这个总督又有何用?”

“臣有罪……臣在高丽两年,竟未能觉察京城府的劣行,臣有失察之罪。”竹下接过启仁的话头,避重就轻地说道。

“下属官员有罪,你这个做上司的总不能以一句失察就把过错全都给孤诿过推卸出去了吧!?现在京城府的府官就在后殿,接受王妃的赐茶,那杯茶可不好喝啊,竹下总督也想孤请你去后殿喝喝茶吗!”话声未落,启仁便已站起,拿起书案上的茶杯朝着堂下扔了下去,砸了个粉碎。

就在茶杯被砸碎的同时,那京城府官就被这次陪同启仁一同前来高丽,随行护驾的特蕾莎小姐给从角落拽了出来。

那人已经被吓得两脚发软,只被特蕾莎从身后一推,便跪倒在了地上。

启仁当即对那京城府拍案怒斥道:

“好你个京城府,在你管辖之地发生了这样骇人听闻的灭门惨案,你却敢隐瞒朝廷,具不上报!反倒伙同下属官吏,将此案伪造成意外失火案件!说!你收受了那高敞郡守多少贿金!”

“臣……臣……”那京城府面如土色,汗不敢流,只一个劲的朝着王座叩起了头来,口中大呼:“殿下饶命!”

竹下瞥了那京城府一眼,低下头,不敢目视亲王,顿时汗流浃背。

只见亲王忽叹了一口气,拿起书案上的供文,朝堂下走去。就在竹下闭目咬牙,惶恐不安时,启仁走到了竹下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将供文塞到了他的手中,轻声道:

“此人是你下属,又是竹下派成员,孤为竹下总督今后仕途着想,就将此人交由竹下总督自己来处置了。活是活不成了,就请竹下总督给这个墨吏选一个体面一些的死法吧。千里高丽,大好河山,到时还请竹下总督挑选几位有才干有德行的能员干吏,由孤审阅过后,你再上报东京,由内阁来决定新一任的京城府官。至于在此期间由谁来暂代京城府官,处理京城府大小z务,就交由竹下总督自己来决定吧。孤乏了,要去休息了。”

说完,启仁经直走出了殿门。留下了一身冷汗的竹下,和已经吓昏死过去的前任京城府。

……

第五章:「书?画」

“记得是什么人说过,爱情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颗是什么味道。可是这句话对于我来说却并不受用,因为我从来都不喜欢吃巧克力,也不喜欢跟人谈恋爱。在我看来,恋爱不是巧克力,而是一种致命的毒物,而婚姻则是它的唯一解药;一般的毒药会在短时间内将人杀死,而这种毒药则要歹毒的多,它会慢慢折磨一个人身心,甚至于是让人上瘾,刚刚摆脱出一个泥潭,又陷入另一个泥潭,且令人不自知正身处于蛇窟虎穴之中,让生命和意志一起,渐渐消磨,自至消亡。真正如同巧克力般甘苦而又神秘的,不是小孩子们嬉戏打闹的所谓的恋爱,而是成年人之间利益与情感并存的,相对恋爱更为稀少与稀有一些的,婚姻。恋爱虽说是婚姻的前提,但有时候婚姻,也是最能用来考验恋爱的东西。真可谓是一面照妖镜,妖魔鬼怪原形毕露,在这面镜子前,谁也藏不住自己那条大尾巴。”

“我只是问你之前跟那个人谈恋爱时是什么感觉……用得着拐弯抹角的说这么多与话题无关的东西来忽悠我么?”

“呀,墨汁跟墨条都用光了,我去取一根新墨条来。”

“毛笔没水了就用钢笔呀,面对困难的时候别总想着开溜好不好。呐!而且你刚刚说墨条用光了,可是案上明明还有一条崭新的墨条,你现在不光是脑子不好使了,就连眼睛也跟着不好使了么?另外殿下如果有什么指示,为何不直接把竹下叫来,当面吩咐他,用得着这么麻烦,非给他写一封书面指示不可呢?”

“话出我口入他耳,后世史书记载这段历史时,将难辨真伪,留下些书面文件,也免得后世的学者们相互争论不休了。另外虽然总督府离景福宫很近,但我却并不想每天都瞧见那些身上散发着zz恶臭的老家伙们,我瞧见他我不痛快,他来觐见我他也不舒服。等我写好后用照相机拍一张相片,另外再抄一份副本,留着等到老了的时候拿出来当做纪念吧。”

“做这么谨慎,真的只是为了留作纪念么?另外小启……我现在是不是……我……好像又被你给忽悠过去了吧?”

“瞧你,说句话都语无伦次的,当真是一孕傻三年么?不过说起来这墨条用的可真够快的,我这也才没写几个字,一整根墨条就用完了。”

“你还好意思说,中午不知道是谁在这画了两个多钟头水墨画来着,现在把墨条用光了,就嫌墨不经用来了。还好我早料到你作画用墨多,提前叫特蕾莎给你多备了一根。”

“虽然有墨,可是却没有用来调墨的清水了,我还是得去取水来,你说是么?”

“坐下,亲爱的。谁说没有水用来调墨了,你这杯子里不是还有半杯茶水么。”

“用茶水调墨?”

“是啊,有何不可么?”她笑着,按着他的肩膀让刚刚才起身的他又坐了下来,道:“夫君稍作休息,让姐姐来为夫君磨墨。”

“本王昨晚帮姐姐洗了脚,今天姐姐帮本王磨墨,如此算来,却是划算。”

“划算的话,今晚再洗一次吧?”

“我说的是你很划算,才没有说我呢,你想哪去了。”

“你可别惹我,我可告诉你这磨墨的时候最需要心平气和了,你要是把我给惹火了,磨出来的墨稀稀稠稠的,到时候你可别怪我没给你好好磨。”

“你这人真是贼坏,不过算了,看在你挺着个大肚子的份上,本少爷就不跟你一般计较了。哼,等你生完孩子,坐完月子,恢复好身子,能跑能跳了的时候,那时候看我怎么收拾你。”

“你来呀,好像我很怕你似的。本小姐可是三届神奈川警察自由搏击大赛的冠军,一个人能打三十多个手持刀具的暴力团成员,而且心狠手辣,杀人不见血。你就不怕到时候收拾不了我,反倒被我给收拾了么?呵呵,我看夫君你也就只能趁着现在欺负欺负我了。”

“胡话……咱俩认识这么久,你夫君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你了呀?”

“时间昭和五十八年,咱妈生日的第二天,地点相模原医院外。那天在警车上你踹我一脚,不记得了么?”

“有这回事?姐姐一定记错了。”启仁一脸无辜地说道,“我启仁向来不喜与人动武,又怎么会做出那种事情来呢。”

“嗯,仔细一想,好像的确是我记错了。”她笑了笑,说。“怀胎真是一件辛苦的事情,姐姐近来越发感觉身子沉重了,不过每每想到离见到孩子的日子也正在一天一天的临近了,姐姐就感觉不那么辛苦,反而觉得很幸福了。夫君是否也像我一样期待着我们的孩子降临在这个世界上的日子呢?夫君更想要一个男孩,还是女孩呢?”

“不管是男孩或女孩,都是姐姐与启仁的孩子,我会用一生守护你,守护我们这个家。启仁可以不当这个王,但是却不能没有姐姐。”

“我不信,如果夫君不想得到天下,那么为何要娶我?就好像高丽的这些官吏们,如果他们甘愿清贫度日,一切从简,与民无异的话,那么他们为何还要读十几年的书,考那么难考的公务员考试,削尖了脑袋,出来做这个官,为朝廷当差呢?之所以如此心向往之的想要做官,为的不就是能够捞银子,享受作为官绅所能得到和享受的特权和好处么?夫君最初如果不是为了得到天下,又怎么会舍弃那个人而选择我。在姐姐面前,夫君就收起那些用来骗天下人的谎话,和虚假的君子姿态吧,因为夫君既骗不了姐姐,更骗不了自己。”

“别一棒子把所有人都给打死了,高丽也不乏有以公心为官,以忠心事主的干臣们存在。而我启仁,也并非你想象的那么不堪,难道关于我的为人,你们那个年代的历史书里就一点也没有记载么?还是说后世的史书里根本就没说过我什么好话。”

“你是皇帝,是列祖列宗,子不言父过,臣不彰君恶;又有那本书里胆敢评说祖宗的不是和过错呢。”

“这么说,在姐姐心里,启仁当真是一个坏人?”

“这个世界没有坏人,因为每个人做坏事时都有自己的理由。敢助,雨宫,还有伊丽莎白,他们不都有自己的理由么?不过姐姐毕竟活了这么大岁数了,也早过了天真无邪的年纪,知道无论是什么人,无论他有什么理由,都抵不过一句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我既是夫妻,自然便是同道,而且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所以……无论夫君是好人,还是坏人,姐姐也都只能站在夫君这边,与夫君生死与共。试问这一点,你以前的那个她能做到么?”

“墨磨好了么?再磨下去,用不完可就要浪费了。”

“抱歉……我刚刚只顾着和你说完,有些走神了。不过既然夫君还要留一份副本的话,这么些墨水应该不会浪费,相反还差不多刚刚好。”

“虽说相机可以记录下很多值得回味的记忆,可是画却是一种更加充满了感情的东西。姐姐多磨些墨,待会让弟弟来为你画一副肖像吧?”

“夫君要画肖像,为何不用油画?”

“油画太偏西方,我还是更喜欢我们东方的水墨画。”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夫君想画画,咱们夫妻俩在闺房里画画就是了,可别弄得天下人都知道了,到时候大臣们一个个都拿着古董来进献,那影响可就不好了。”

“本王此生所好无非:清官、干吏、忠臣,权力,还有就是姐姐你。前三者他们可以甚焉;至于权力跟姐姐嘛,下头的大臣们谁敢跟本王甚焉,本王就杀他们全家。”

“夫君好狠的心肠啊。”她笑着,在丈夫耳边耳语道:“不过呢,人活世上不得不狠,而为君者更是要杀伐决断了,你说是么?”

……

大阪府,李子煌办公室内。

“先生为什么要把这么大的一个唱片公司交给长户去打理?恕高木多嘴……我觉得这个长户似乎并没有什么商业头脑,他不像一个企业家,而更像是一个投机者。”办公室内,高木对于刚刚李公子任命长户作为子公司的社长表示了自己看法。她说:“而且先生明明有很多更合适的人选可以选择,为何非要选择那个长户?”

李子煌摸着眉毛,很不屑的笑了一下。他拿起桌上的茶杯,吹了吹那杯早已渐凉的热茶,道:“没什么其他理由,只是因为我欣赏他罢了。另外高木小姐,作为我的经纪人,似乎你不应该管这么多我在公司人事上的安排吧?”

“我只是想给先生提个醒……”她低着头,有些委屈地说。

“谢谢,不过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之后我会再安排一个第一副社长过去,实际负责公司的日常运作,至于长户,就让他暂时风光一阵子好了。”

“我明白了……先生。”

……

第六章:「社?长」

“我是你们的新社长,大家可以叫我长户社长,也可以叫我长户先生,不管是什么叫法我都无所谓,最重要是大家高兴,我也就没什么不高兴的了。好了,我不是一个喜欢长篇大论的人,这次把大家召集在一起,目的就是为了让大家都认识认识我,在你们面前混一个脸熟,免得以后在公司在碰见,结果一瞅:这人是谁呀?怎么之前没见过呀?哈哈,那样的话多尴尬啊。好了,我话就说到这,大家去忙吧,我也就不打搅大家的工作了。”

他说话倒真是挺简洁的,三分钟不到就向艺人们做完了自我介绍,不过这可不是他真实的自己。长户这小子,是看着“老板娘”在,才故意用这种能够讨明菜好感的方式来做了那么一场作秀一般的就职演讲。他早就打听清楚了明菜这位老板娘的喜好,知道明菜不喜欢听又臭又长的社长训话,所以才整了这么一出。

办公室里,长户第一次坐在了李氏唱片的社长办公椅上,瞬间全身就好像触电一般,一下子酥软了起来,那感觉别提有多舒服了。简直就仿佛身处天堂一样,达到了人生的巅峰。

“啊~社长,我竟当上李氏唱片的社长,真是连做梦也很难会梦到的事情啊~”此人虽然相貌丑陋,身形矮胖,但是却与这世上大多数一样,都有着自己那所谓的抱负和野心。不过对他来说,能够坐上李氏唱片的社长宝座,就已经算是天恩浩荡了吧?需知李氏集团旗下所有子公司的社长一直以来都是由李子煌一人亲自担任的,如今他要让出一个来,下面不知道有多少副社长的眼睛盯着这个位子呢。

别看他长了一双小短腿,椅子搬近一点,架在桌子上也是绰绰有余了。所谓小人得志,许就是这般景象。

呵,要说社长办公室比起公司其他的办公室就是不一样,简单一句话形容:真是他娘的大气!就这布局,一看就是名家设计,就这沙发,一看就是真皮的,就这办公椅,坐着那就真叫一个舒服。

就在长户沉溺于这舒爽的精神快感的时候,外边忽然传来了秘书的敲门声。“长户先生,是我,我是您的秘书小泽。我从销售部拿来您要的公司最近的唱片销售业绩,您现在方便么?”

“请进!”长户整理了一下因为刚才在办公室里得瑟而弄得有些皱褶的衬衫,对外面的秘书说。

秘书得到进入的许可,方才开门走进了办公室,李氏集团的每一家子公司在李公子多年来的管理下,这里的每一个员工都早已学会了什么叫做礼仪。在公司里,所有人都知道进上级办公室的时候要敲门,甚至还要得到可以进入的许可以后才能开门进入。

用李公子自己说过的一句话说,那叫做:“假如你只敲门,而在没有得到进入许可就开门闯入,那么你敲门的意义又何在呢?”

他是一个极其厌恶形式主义,喜欢能够为自己办事实的员工的老板。同等的,他在制定一条规矩之前往往会先要求自己能够做到,所以就连李公子他自己,也绝对不可能不敲门就进入别人的办公室,哪怕是下属的办公室。

当秘书进来时,咱们这位新上任的长户社长已经端正了好了自己的坐姿,不知是天生如此,还是有意为之,尽管他已经尽可能地想要表现出自己作为这么大一家唱片公司社长的仪态风度,看上去却还是差了那么一点意思。或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穿上龙袍,也不像个太子吧。

“社长还有其他吩咐么?如果没有的话,我就出去了。”秘书放下手中的销售报告,询问道。

“等一下,先别走。”长户翻了翻报告,问道:“这几笔支出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数目这么巨大。”

“那些都是用作公司新晋艺人在电视台宣传专辑和打响名声的广告费,是李先生在的时候亲自拨的款。”

“李先生实在是花了太多冤枉钱了……不,李先生独具慧眼,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想法,因为他总是会创造出一些常人无法想到的奇迹。好了,我没什么其他的事情了,小泽秘书请吧。”

“社长,”小泽秘书说,“今天早上总经理打电话来说,请长户先生千万不要忘了他昨天拜托你的事情。”说完,她便要离开了。

长户回过神来,赶紧叫住了她,问道:“小泽秘书,今天蒲池有来录歌吗?”

“蒲池小姐昨天就提前请过假了,说今天有事不能来公司。”她回答道。“社长还有什么事么?”

“今天明明是日曜日,她为什么没有来录音室?下个月就要发行新专辑了,新专辑中的那首公司决定让她自己来作曲素直に言えなくて她不是一直都还没有完成作曲和填词的工作吗?今天明明不用去学校上课,她为什么却没有来公司,难道她认为仅凭自己一个人就可以完成这首歌吗?如果没有公司专业作曲家从旁指导的话,又怎么能够写出一首能够大卖的好歌呢!你现在马上给她家里打电话,让她到公司来!”

“社长……”小泽秘书有些为难的笑了笑,说:“今天虽然是学校休息日,可是也是母亲节呀,蒲池小姐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才会向公司请假,社长……是不是可以通融她一下,让她晚些时候陪家人吃完晚饭后再回公司?”

“母亲节?”长户反问道:“一年有几个母亲节呀?”

“一个……”小泽秘书弱弱的回答道。

没错,东瀛只有一个母亲节,那就是身为一国之母的当今皇后陛下的诞辰地久节。那些从西方传来的节日,又如何能够登得上“大雅之堂”呢?什么借口不好找,居然找这么一个借口,这是长户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的。以他的性格,但凡换了公司另外任何一个新人,都免不了要被他叫回公司来,当着其他人的面,狠狠地训斥一顿了。

可是啊,这个新人却偏偏是李夫人……也就是明菜小姐重点培养和照顾的对象,甚至好几次还亲自教导过她一些歌唱技巧。如此,倒真叫他有些难做了。

长户定了定神,壮着胆子说道:“既然一年只有一个母亲节,那就叫她马上给我回公司来。真是笑话,全世界一年有这么多的节日,今天请一天假,赶明又请一天假,本来一个月就有十多天不待在公司,还要请这么多的假,干脆就不要来上班好了。”

“那我现在就打电话给蒲池小姐,叫她立即赶回公司来好了……”

“你不要直接给她打,”长户说,“你打给她经纪人,让她经纪人给她打。”

“好的,我知道了,我马上去做。”小泽秘书答应道。正是二人说话这当口,忽然办公室门被人给敲响了

门外,传来了一个温柔的女声:

“社长你好,我是中森,请问我现在方便进来么?”

“哦!是明菜小姐啊!请进请进!”长户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他那架势,似乎还想要抢在明菜自己把门推开之前抢先一步为她把门打开哩。

等到明菜自己把门推开,走进办公室时,长户不由得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这该死的办公室,怎么这么大,如果它小一点的话,我没准就能跑到大门,亲自为明菜小姐开门了。”是啊,这该死的办公室怎么就这么大呢,害得咱们的长户社长连去给老板娘开门拍马屁的机会都没有了,真是可恶啊。

“明菜小姐怎么有空到鄙人的办公室来啊?”长户半弯着腰,很是恭敬地说道。明菜还以为他这是在对自己鞠躬呢,害得她还赶紧也半弯下了腰,向长户回了一个礼。可当她发现自己向他点头示意以后,他还是那样恭敬地好像个晚辈一样站在一旁时,这就不免令得她有些尴尬了。

明菜笑了笑,说:“其实也没有什么很要紧的事情,就是今天我可能要早点离开公司了。我知道最近有好几首歌我都还没有练熟,但是真的是没办法呢,就在刚才子煌先生打电话告诉我说今天下午要回家一起陪妈妈过节,所以我这才想来向社长说明一下。比起一句话就不说就擅自离开,我觉得还是提前说一下要礼貌些。”

“过节?是西方的母亲节吗?”长户语气很温和说,“哈哈……差点忘了总经理先生的母亲是一位西方人,而且还是一位虔诚的基督徒。好的,当然可以,明菜小姐只要跟我说一句就行了,到时候还请明菜小姐记得替我向总经理的母亲问声好。”

“我会的。”她说,“好了,我得走了,还约了待会跟幸子一起去银座给母亲们挑选礼物呢,可千万不能迟到了。嗯,那我现在就提前下班啦?社长大人。”

“当然。明菜小姐今天有开车来公司吗?要不我叫小泽秘书安排司机开车送送明菜小姐吧?”他很殷勤地说道。

“不用了,”面对他那异常的热情,明菜尴尬地笑了一下,说,“子煌先生知道要跟幸子一起去银座买礼物,所以已经派司机开车子在公司门口等我了。不过还是要多谢社长的好意了。”

“哪里的话,哪里的话。明菜小姐慢走啊,记得替我向令堂问好,慢走啊明菜小姐。”此人一边说着,竟一路从沙发送到了办公室门口。

小泽秘书直到看到明菜走远了,办公室的门关上了,才弱弱地问道:“社长,您刚才说的那个电话……我还需要打么?”

“蒲池幸子是么,本社长记住这个人了。”长户冷冷一笑,道:“电话还是要打的,不过要等到下午,等她跟明菜小姐分开以后。”

“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没事就出去吧,本社长要办公了。”

“是……”

……

第七章:「本大爷不叫斑马」

“嗨,等你很久了。”公司大门,李公子早已将车子停在了那里,背靠着车身,等候着夫人下楼。明菜:“抱歉抱歉,让先生久等了。不过真没想到居然会是先生亲自来接我呢,之前不是说让司机来的么?”

“没事,我就随口一说,怎么会真的想要责怪你呢。”说着,李公子搂过她的芊芊细腰,在她的脸颊上轻轻一吻。他说:“原是吩咐司机来的。你知道,我这人闲不住,在家待着无聊,就自己来了。而且我这不是想你了么,自今早分别,我们已经快五个小时没见了呀,要是再过几个小时见不到你,我一定会疯掉的。哎,不聊这些了,上车吧,是去银座买礼物么?我现在就送你去吧。”说完,他为她打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夫人请,当心磕到头。”

明菜坐上了副驾,一边系着安全带,一边说道:“其实刚才本来是要坐电梯下楼了的,可是恰好遇见了从电梯里出来的给艺人送餐点的外卖小哥。因为闻见食物的味道……突然觉得很反胃所以就赶紧去了洗手间……这才耽误了一点时间。”

“不要紧吧?虽然这是一种正常现象,可是一般还会伴随着一些头疼和乏力不是么?如果感觉身体不舒服的话,干脆就不要去买礼物了,我们直接就开车回家吧?我已经买好了一份礼物,就算你没有买也没关系啊,那份礼物就当我们两夫妻一起送的好了。你看这样好么?”

“没事的,最近我是有一点乏力没错啦……可是今天是对妈来说那么重要的节日,我这个做儿媳妇的又怎么能……呕……抱歉……我突然又感觉有一点恶心了。”

“我买了一些饼干,吃一点吧?吃一点零食,症状应该会稍微得到缓解的,如果实在忍不住的话,车上还有呕吐袋。我现在就拿给你吧?如果你想吐的话,虽时都可以吐出来的,知道你最近可能会经常觉得恶心反胃,所以我买了很多呕吐袋放在车上。对了,还有零食,各式各样的零食我都有买,全都是你平时喜欢吃的。是先吃点零食,还是先吐一吐呢?车上有卫生纸还有矿泉水,吐完之后还可以漱漱口。”

“呵……先生真的把我可能会需要的东西全都准备好了呢。”明菜将双手放在了小腹上,露出一抹幸福的微笑,说道:“虽然很辛苦,而且接下来会越来越辛苦……但是这一切的辛苦,到最后都一定是值得的。呐,先生既然那么关心我,那待会先生就陪我一起去买礼物,在旁边照顾着我,这样不就好了吗?先生……可以吗?”

“你真的是一个很孝顺的儿媳妇,而且还是一个很守信的朋友。好吧,那你先闭上眼睛休息会吧,我会开的很稳,不会打搅到你休息的。”

“我不想休息,我想和先生说说话。”明菜说,“先生的新剧本写完了么?我真的很想像去年拍摄《倩女幽魂》时一样跟先生一起主演先生的新剧本……可是现在看来怕是不能够了……真是很遗憾呢……对了,先生到时候打算找谁来出演女主角呢?我想……如果我小心些,注意一些,是不是可以……”

“很遗憾,但是也很幸运。遗憾的是明菜不能够作为我新电影的女主角与我一起出现在大荧幕上了;幸运的是,上天赐予了我们它能赐予的最珍贵的礼物,那就是生命。这个世界上没有比生命更加宝贵的了,尽管小心些、注意些,也还是可以参加拍摄,但是我不希望你去冒那个险……我不希望你在成为妻子之后,还要承担任何一种风险,我要用我的一生去疼爱你,所以尽管我知道你心里非常想要参加拍摄,但是我却还是不能让你这么做。希望你能够理解我的苦心。”

“剧中真的没有一个角色……适合现在的我去饰演的了么?”她嘟着嘴,把头靠了车窗上,一副很失落的样子。都已经是个准妈妈了,有时候还是那么的会撒娇呢。

李子煌抿了抿嘴,片刻思考后说道:“其实公司这部戏的初衷原本就是想捧新人的,而如果要捧新人的话,就一定需要有作为传奇级别的巨星来作为宣传噱头,这样才会有观众和粉丝们想要买票去电影院看电影。如果明菜你知道很想参演的话……那么……殷素素这个角色你看如何?这个角色在电影里没有太多的打戏,但是戏份和台词却算得上是一个配角了。如果你来饰演殷素素的话,那么张翠山的角色我就亲自来饰演了。”

“先生!这是真的吗?”那少女般的笑颜又再一次回到了明菜的脸上,如果不是他正在开车的话,明菜一定会扑过去紧紧地抱住他的。她双手合十,像是在感谢上天给了自己这么一个疼自己的丈夫一样。她说:“太好了,这样我就又可以跟先生在一起了。我保证下一次我绝对不会再提出这样的要求了,我会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直到宝宝诞生以前都不再参加拍摄了。”

“不过话说明菜你有看过查老先生的原著吗,你知道这本书它的写作背景和故事情节么?”

“今天之后我会用心去拜读的,请先生相信我一定可以饰演好自己的角色!”

“好,我给你一个礼拜的时间,如果到时候你真的能够读懂原著中殷素素这个人物的话,我就让你来饰演这个角色。而且等你明年生完孩子以后,我还让你参演连续剧版的女主角。你先好好去拜读一下原著,然后到时候告诉我,你想要饰演其中的哪一个女主角。”

“?”她有些不解地说,“哪一个?女主角不是通常都只有一个么?”

“这个,因为你没看过原著的缘故,所以我一时半会很难跟你解释……总之,剧中的女主角不止一个就对了!”

“什么叫因为我没看过原著的缘故嘛……明明是因为先生你的缘故!”

“嗯?那我到要听听看,你这是怎么个说法呀?怎么还怪起我来了。”

“怎么不怪你呀,都怪你太耀眼了,我的整个青春都是你,根本就没有时间去看什么书嘛。如果不是先生的话我就不会选择当艺人,现在可能就正像幸子一样正在读大学呢。所以你说这是不是要怪你嘛,都怪你长得这么帅还这么有才华,让我为你着迷,无暇他顾。哼!”

“这声哼,哼的简直就像个国中时期的少女一样。你虽然已经二十岁,不久就要到二十一岁了,可是却还是那么孩子气。不过如果人能够一辈子都是个小孩的话,那该多好呢……但正因为无法做到这一点,所以不断在长大与变老的我们,才能够在茫茫人海中相遇。假使人不会长大,那么也就会失去了上进的心,也就没有了未来。明菜,在还是孩子的年纪的时候,你有什么特别想要实现的愿望么?”

“我么?呵呵……记得那个时候我们学校里这些十几岁的国中小女生们最迷的就是先生你了,有时候攒好几个月的零花钱,冒着被爸妈骂的风险都要去商店里买先生的海报和唱片。现在想起来那个时候我们可真傻,不过我应该算是先生这么多女粉丝中最幸运的一个了;因为我知道,只有成为和先生一样的人,才会有可能得到能够与先生接近的机会,因为如果连和先生见面的机会都没有,先生又怎么可能会喜欢上我呢?所以我从很早开始就很努力地为了能够艺人而努力着,不过慢慢地我发现,原来当艺人并不比其他的职业的轻松到哪里去,但是现在我却越来越喜欢上了这份职业,能够从事自己喜欢的职业,并且能够嫁给最喜欢的人,跟他在一起共事,我想这就是人生中可遇而不可求的……最幸福的事情了吧?”

“对我来说最幸福的事情,就是能够待在你的身边,陪伴着你,每日同睡同起,明天晚上在一起吃晚饭,未来看着我们的孩子慢慢长大……哪怕我失去一切财富,并且不再是个大明星,但只要还有你在我的身边,我就完全知足了。”

听完他的话,明菜沉默了数秒,说道:“两年前我所喜欢的,是舞台上和电视上的那个你,但是现在我所喜欢的,是先生这个人的本身,而不是先生的任何成就和头衔。所以,就算有一天先生不再是舞台的那个先生,成为一个普通人,我也一样喜欢着先生。因为我现在已经不是喜欢……而是深深地爱上了你。”

“有多爱?”

“很爱很爱。”

“那么我可以买一辆最新款的摩托车吗?”

“当然不行!”当听到丈夫说要买一辆新车的时候,明菜立即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她掰着手指头,列数起了他近两年的“罪状”

“先生你知道吗,仅仅是我们在一起之后,你就买了数不清的“杂物”了。像是战国时期的武士刀,世界杯上用过的足球,池上季实子小姐在电影里穿过的和服,南美洲的栗鼠,豹猫,还有布达拉多。甚至还买了一间远在夏威夷的度假屋!现在你又说要买最新款的摩托车,先生你知不知道家里车库里有多少辆车子是你买来以后只开过一次就没有再开过的了呀……”

“啊嘞……我有买过这么多奇怪的收藏品么?我的天哪,我自己都已经不记得了,在你刚才说的那里面,我就只记得那几只宠物了。”

“买的太多,自然就不会每样都记得了。”明菜吐槽到。“而且先生明明平常最喜欢的就是现在我们所坐的这辆保时捷汽车了,又为什么还要买这么多车子放在车库里等着生锈呢?而且比起汽车,摩托车的安全性实在是太低了,所以……我不希望先生再乱买东西了。”

“哎!”看他的样子,他好像忽然想到什么好点子似的。只见他打了一个响指,笑吟吟地说道:“我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与其把那些只开过一两次的车子放在车库里生锈,倒不如把它们拿去拍卖了,然后用卖来的一小部分钱去做慈善,一大部分钱上交给我的小明菜。这样的话,不光能赚回之前乱花钱所带来的经济损失,还能让媒体免费帮我们做宣传呢。”

“唉~比起艺人……先生还是更像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呢。”

“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他有些委屈地说道,“车子本来就是花自己钱买的,卖出去得到的钱当然也应该是自己的,现在我能够拿出一部分去接济贫苦,已经算是大发善心了,得不到表扬就算了,怎么还能说我是唯利是图呢?哼……我不高兴了,不理你了。”

“好啦好啦,是我说错了嘛,先生难道真的那么小气么?呐,先生要是再不理我的话,我就也不理先生了,咱们就永远不要跟对方说话好了。哼~”

“哎呀,真是怕了你了,我理你了,理你了还不成吗。”

“这样才乖嘛。先生这么乖,等会下车以后,我要奖励先生一个吻。”

“明菜你现在可是越来越坏了啊,记得以前想要吻你一下,你可是害羞得在沙发上连忙闪躲呢。”

“唉,看到我们现在这么甜蜜,再想想幸子,真是为她感到很可惜呢。”明菜忽然冒出来了这么一句,可着实把正在开车的李公子给吓了一跳,就连挡都差点给换错了。

“你说什么?”他问。

“难道先生不知道么?”明菜反问道。

“我知道什么?”他又问。

“哦……”明菜点了点头,说,“也对哦,这种事情幸子应该只是告诉了我,而并没有告诉先生你知道呢。”

“你说的到底是什么事情啊,我都快被你搞糊涂了。冷不丁的冒出这么一句,又这么卖关子……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其实也没什么啦,不过既然幸子她只告诉过我一个人知道,那么我就有义务要帮她保守秘密,就算是对先生也不能说。否则的话,我不就辜负了幸子她对我的信任了吗?”

“她总不会……咳咳……她总不会告诉你说……两年前在横滨叱咤风云,人送外号罪犯鬼见愁的……有史以来最帅最能干的刑警……源真浩……源警视……是她的……是她的男朋友吧?”

“?先生怎么会知道的?她不是没有跟先生说过吗??先生你的手怎么在抖啊,??”

“啊嘞?真的是这样吗?我只是随口一说,真的猜对了吗?不会吧,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啊。”

“?是猜的吗?真的吗?”

“傻瓜,当然不是猜的,我只不过是前几天碰巧在烈士公墓碰见她在给横滨市的英雄、罪犯的克星、搜查一课永远的课长,源真浩先生送花祭拜罢了。”

“先生你……真的是非常崇拜源警官呢。”

“哈哈……是吗?”

……

时间倒退回一个月前,东京艺术大学校门外。

四月的东京,春暖花香,四月的艺大,樱花盛开,花瓣飞舞……

此时,一位身穿斑马条纹外套,和黑色运动长裤的年轻人正慢悠悠地走在学校围墙外的人行道上。

“真是最讨厌上学了,上学什么的简直就是烦死了……慢一点,我要走慢一点,这样我就能在上课以前多在校外待一会。为什么我非得来学校这种荼害有志青年梦想的地方来不可呀,啊!要怪就怪事务所里那群不知道我的价值,将我冷藏起来的高层们!啊!畜牲!”

这个家伙,就像是开了零点五倍速慢放一样,艰难地在地上迈动着自己的大长腿。可是他的思维,却又好像开了二倍速一样,疯狂地在心里发着牢骚。

不过这却也不能怪他。已经大半年没有接到通告了,在家里闲了大半年,他的身子骨都几近要待发霉了。

他很无聊,可是除了看书、听歌,却也没有其他太多事可做。就像事先预估的那样,半年多过去了,仍然也没有等到公司给自己安排的新的工作。

直到半个月前……没有等到通告的他,却先等来了东京艺大的录取通知书。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把这件事情给泄露了出去,被事务所的高层所知道了,硬逼着自己去“进修”。

就这样,原本只是考着玩的他,时隔三年,又再一次被硬丢进了校园。

“曾几何时,我也是拿过唱片大赏的最佳新人奖的当红小生,想当年国中三年级的时候就是因为不喜欢读书所以才辍学当了艺人,现在居然叫我来进修!又把我送回来学校里!你们这些畜牲!畜牲啊!”

就在他即将问候事务所高层的家属的时候,身后却忽然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喂,斑马,既然你这么慢吞吞的,拜托能不能稍微往旁边靠一点让我先走啊?”

“斑马!?”

男子转过身,向后撸了撸头发,很痞气地对那个矮自己半个头的女人说道:“你给我听清楚了,本大爷的名字叫做伊达!伊达新一!不叫斑马!”

尽管他气势汹汹,但是幸子却并不是很想和他有什么瓜葛似的,淡淡地“哦”了一声,轻轻把他往旁边推了推,从他的面前走了过去。

“谢谢你给我让路,斑马君。”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受到一个身穿白色t恤,外面披着件蓝色牛仔衣的女人的挑衅,一时竟有些愣住了。

“你给我站住!”愣了两秒后,他终于回过神来了,朝着已经走到校门口的她大声喊到。

“你是在叫我么,斑马。”

幸子停下脚步,将墨镜向下滑了滑,笑着说道。

“看你的样子明明也和我一样只是今年刚入校的新生而已,穿成这样装什么学姐啊。在我告诉你我的名字这句话,你居然还叫了我两声斑马,如果你不向道歉的话,你就休想进学校。”说着,新一一个箭步冲到了幸子面前,张开双手,拦住了她的去路。

幸子捂着嘴笑了笑,指着他身上所穿的那件黑白条纹外套说:“抱歉我刚才那样叫你,可是你真的很像一只斑马啊,同学。”

“穿着斑马条纹的衣服就可以被人叫做斑马了吗?这是什么道理。”他有些得理不饶人地说道。

“抱歉,这没什么道理,不过刚刚的确是我不对。现在能让我进学校了吗?”

“看着你是个女生的份上,这次就不跟你计较了,如果下次你再叫我斑马的话,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你好幼稚啊,同学。另外,如果你真的是今年才刚入学的一年级生的话,那么我没有在装学姐,我真的是你的学姐。学弟你是什么学部的呀?”

“音乐部!”他说。“怎么样,很厉害吧,艺大的音乐部可是很难考的!看你穿的那么文艺,你应该是美术部绘画科的吧!哈哈哈!”

看着新一那一脸天真率性的样子,和他那爽朗的笑声,幸子也不由得抿嘴一笑。她说:“好巧啊,我也是音乐部的。我是作曲科的,你呢?”

“作曲科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啊,我也是作曲科的。那什么,你难道没有听说过我的名字吗,我叫伊达新一,两年前我拿过唱片鉴赏最佳新人奖的!”

“伊达……新一?”幸子挠着头,好像正在脑海回忆着这个名字。片刻后,她说:“抱歉,好像并不是很熟的样子,不过你也是歌手吗?”

“也?难道你也是歌手?”

“是啊,这个月初我刚刚发行了我的第一张专辑:good-byeloneliness。同学你有听过么?听公司说这张唱片的销量很好呢,仅仅只是第一天就突破了十万张的大关。对了,我的名字叫做蒲池幸子,新一同学既然也是作曲科的学生的话,真希望日后我们能够有合作的机会呢。”

“啊嘞!?十……十……十……十万!!”

他这次是真有些愣住了。

“那个……蒲池小姐啊……我还有点事,不陪你聊了我要先走了。”话音刚落,他便已经撒腿跑走了。

“这究竟是什么怪物啊,才仅仅是第一张专辑首日销量居然就能破十万!骗人的吧!啊啊啊啊!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啊!”

他简直就像一个受伤的孩子一般,狂奔在落满樱花瓣的校园里。

……

第八章:「一无所有的,此刻」

“大家,初次见面我是你们本学季的钢琴老师,我的名字叫做羽生怜子,是两年前这间学校的毕业生,比在坐的诸位都大不了几岁,私底下大家如果不想叫我老师的话,叫学姐也是可以的。”

钢琴教室里,一位身材高挑,清纯美丽的年轻女子正在向第一次见面的学生们介绍着自己。她看上还去不到二十五岁,可是却已经是这间著名的艺术大学的老师了,真是非同寻常。另外,她的穿着打扮看上去也和学校里的学生没什么两样,如果是不认识她的人,第一次在学校里见到她,想必是绝对不会把这位好像学妹一样的美人给当做老师来看待的吧?

她看上去像是一个混血儿,从面部的特征来看,应该是欧美裔与亚裔的混血。在四十岁以前,混血儿无疑是所有人当中最能使人感到惊艳的了,然而一旦过了四十岁,混血儿就会逐渐成为所有人当中那个最先开始……

她们就如同那树枝上的一朵樱花,每一朵花只拥有非常短暂的花期。在盛开时,无疑是非常动人的,但是很快……那一朵樱花就会从枝头凋落,在花瓣凋落时,她们仍然是美丽动人的,只是在那种美丽之中,多了几分伤感,与春风的寒凉。当花瓣掉落,落在草地之上,渐渐腐化成了春泥,就不再会有记得她曾经的美艳了,至少……记得这一份回忆的人,再也不会突然花朵盛开之时,甚至是花朵凋落之时,那般的人潮汹涌、趋之若鹜,争先恐后地盼着能够一睹芳颜了。

正所谓若红不是无情物,画作春泥更护花,尽管有一日再不会有人记得在那树枝上千万朵繁花中曾经存在过一朵最为惊艳的她,但既在人间走一遭,总是会留下一些余香的。滥情之人或许在花朵凋落那一刻,便不再记得花朵曾经存在过的事实;但长情之人却早已把那余香长存心间,就在第一次被花香所吸引,嗅到她的美的……那一日初遇。

此后,但凡每每记起那一日,但凡每每来到那樱花树下,缅怀那记忆中的一树繁花之时,余香便会如同那日初遇之时,再一次缠绕心头,久久不散。

以花喻人,又以人喻花,说到底,这人与自然,自然与人之间的异曲同工之妙,又仅仅只是如此?人可以是万千世界中的一部分,人心,亦可包容万物。生生死死,反反复复,不久之后这一树樱花一定会全数凋落,成为枯枝,但只待来年新春,这树上枯枝,也一定会再发新芽。

……

“今天的钢琴课就上到这里,同学们我们下堂课再见,今天在课堂上所布置的留堂作业大家下去之后一定要找时间去把它给完成了,在下堂课的时候我会对班上的同学进行抽查,部分同学可千万不要抱着自己有可能不会被抽查的侥幸心理,就偷懒不做作业哦。大家既然来到艺大这所学校上课,就要对自己……”

“行了怜子,你说完了没有啊,不是已经下课了吗,下课了还这么多废话干什么啊,你可真是没有时间规划啊,如果你真的有这么多话想要说的话,明明就应该在上课时间就把这些话说完啊,为什么要留到下课后来说,浪费本大爷的时间呢。”

说完,在全部同学诧异的目光注视中,伊达新一大摇大摆地离开了教室。

他在刚才的话里,竟没有使用一句敬语……

每个学校,每个班上总是有那么几个个性十足的人,这在艺大就更不例外了。玩艺术的人,当然是更加有自己的个性了。不过他这“个性”也太……

话分两头,在被伊达新一这个很不讲礼貌的学生给顶撞了之后,怜子当场就有些愣住了,她虽然目送着这个学生离开了教室,但是却好像一直没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似的,呆呆地站在原地,一点也不动的好像一尊雕像一样。

可是人就算是被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所惊讶到,终究还是会反应过来的。只见她拿起放在钢琴边上的手提包,便立马追出了教室

“同学,你不觉得自己刚刚那样实在是有些太失礼了吗?”怜子追上新一,从后面拽住了他的手臂,她拿出了一个老师该有的态度,用一种很严肃地语气对新一说:“请你现在立即向我道歉,如果你拒绝的话,那么我们就一起去见你们的班导师,让她来评评理。”

“道歉?呵,人在做了错事以后才需要道歉,我有什么错吗?”说完,新一不屑的笑了一声,接着他又说:“本大爷才没时间跟你去见什么班导师呢,不过我把话说在前头,我不去不是因为我害怕,而是因为我不想跟你浪费时间。你想让我跟你道歉无非是因为我没有对你说敬语,而且还出言顶撞了你,不过你需要搞清楚的是,当时已经下课了,我们的身份也就不再是老师跟学生,我没有一定要对你说敬语的义务!还要就是怜子你的钢琴弹的真的很烂!不过这也是在我预料之中的事情了,在你开始上课以前我就猜到了,因为如果你真的能够把钢琴给弹的很好的话,你就不会在毕业后还回到学校里来当老师,而是早已经大展宏图,成为知名的音乐家了!你只不过是一个毕业后找不到好工作,为了谋生,没有办法来回到学校里来当老师的失败者!我说的对吗!”

“你!你!”怜子咬着嘴唇,尽管心里很憋屈,很委屈,但是却找不到该用什么话来反驳他。最终,在无可奈何之下,怜子终于只能够从嘴里说出了那句“好!你以后别来上我钢琴课!”

“真是个无聊的人,从下课到现在一共浪费了本大爷我三分多钟的宝贵时间。呵,我已经不想再跟废人说废话了,再见,不!再也不见!”说完,伊达新一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再一次扬长而去,留下了差点被气出心脏病的怜子小姐在原地气得直跺脚。

怜子紧咬着嘴唇,一双眼睛死死着凝视着那个人的背影,就是这个人今天让她在学生们的面前把面子全给丢尽了。这才仅仅只是开学的第一天,而且还是自己教学生涯的第一天呀,居然就中了头彩,碰上了这么一个讨厌的学生,这可让她想要骂人、甚至是想要打人的心都有了。不当老师不知道,原来这些个性十足学生居然这么讨人嫌啊。想想两年前在这所学校里当学生时的,那个同样个性十足的自己,或许这就叫做因果报应吧……

……

那一架曾被恋人奏响的钢琴,再也不可能再一次听到它美妙的乐声了吗……冲动易抑,然那颗曾被温暖和感动过的心,莫非真要随着他的离去,而一同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么……

幸子孤独一人坐在早已散课后的阶梯教室的后排偏角落的座位上,手中紧攥着那一支他送给自己的原子笔,尽管笔身里的笔芯早已换过许多回,但笔身却一直被她所保留着。只是她已经再也无法……在那本他曾经赠与自己的记事本上书写任何内容了。

尤其是他留在扉页的签名,和那一首他手书在书纸上的《初恋》,更是让她在每一次翻阅记事本,回忆起曾经点点滴滴时的,眼泪的催发剂。已经不会再有人温柔地将自己揽入怀中,撩动着发梢,轻唤那一声“小幸”了,而自己也不可能再拉住他的手,近一些……再靠他一些……依偎着他的手臂,叫他一声“阿真”。

夜半梦回时,

有太多曾经在脑海,无法挥去。

如果能够在另一个世界见到他,她会与他紧紧相拥,对他说出那句自己从来也有对他说过的那句话

“してる,

ずっと爱しますよ。”

……

“如果可以的话,明年的这个这个,能够陪我一起……将它系在那颗樱花树的树枝上吗?不是说好下次……要在这条红绸带上分别写上对方的名字,然后把它系在樱花树的树枝上。让那一颗古树,见证我们的爱情吗?为什么……你要丢下我一个人……”

教室里,她自言自语地说到。

思念,非常的思念,

仅仅只在一瞬间,在那一股好似泉水般逆流而上的伤感从心底涌上双眸时,眼泪……便破关而出了。

止不住的眼泪,来源于止不住的悲伤。爱一个人为什么会这么心痛,为什么神要跟自己开这样一个玩笑,她想不明白……所以只能哭泣……

如果当时赞成了他想要辞职隐退的提议,是否今天的这个时候,自己双眼之中的世界的颜色就不会是现在这样的一片朦胧……好模糊,泪水已经把视线给模糊掉了,已经不想要再哭泣了,总不能每次想起他的时候,就要伤心落泪吧?可是失去恋人的悲伤,却是只有她自己才懂得的。

她不光保留着那一支原子笔,那一册记事本,而在所有他遗留在这个世界上的物品中,对她最珍贵的,是那一封……

两年前,他最后给予自己的回信。

……

窗外下起了雨,

像极了那一晚的夜……

……

第九章:「夫妻一体,心心相印」

高丽,景福宫。

卧房里,启仁拉开窗帘,看着外面的倾盆大雨,说:“如果可以,真想在雨中的樱花树下沉沉的睡上一觉。但我却又害怕,自己做了太多坏事,上天会降下天雷,殛杀了我这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贼子。”

“夫君不是一向都不信神佛的么,今天却为何会发这样的感慨……”玄月握着他的手,说。她总是尽自己可能抚慰着这位孩子的心,抑制着丈夫内心深处所隐藏起来的暴虐。

启仁笑了笑,回过头看着她,说:“原本是不信的,可自从姐姐你的肚子里有了我们的孩子以后,启仁便不由得不信了。”

玄月也笑了。她靠着丈夫的肩,说:“这场雨来的可真巧,恰好是在夫君心情不好的时候,雨便来了。夫君与其相信上天,向那虚无缥缈的诸神祈祷,为何……为何不选择相信自己?”

“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神的话,那么我们又为何会来到这个世界呢,你不觉得这是一种无法用科学去解释的奇妙景象吗?在死亡之后,我们没有失去意识,而是一次又一次的在不同的世界中穿梭,开始一段又一段不同的人生,这很神奇不是么?”说完,启仁陷入了沉思。

玄月无奈地一笑:“呵……这可能是我唯一无法对你解释的东西了。”

“那这样看起来,姐姐也并不是全能的嘛。不过作为一个宇宙中一个渺小的存在,人又怎么可能真正做到全知全能呢,因为就算是上帝,也无法做到啊。”他说。

他看起来是犯病了,作为他的妻子,玄月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做些什么,对待抑郁症患者所释放的情感,不应该去“堵”而应该去“疏通”它。哪怕这世上人与人之间的情感本是不相通的,可是作为他的妻子,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做到与他感同身受;而在感同身受的同时,自己要比他更加坚强,因为只有这样,才有资格作为他宣泄伤感的对象。

于是,她紧紧地抱住丈夫的手臂,对他这样说道:

“哭过之后,如果觉得疲惫了,就让自己休息一下吧?我会陪你到最后的,我会陪你到最后的……请相信我,因为我,是你唯一的亲人,今生来世都是,请相信我,我比这世上其他任何一个人都要爱你。因为我就是你,是你永远也无法分割的影子……好了亲爱的,闭上眼睛,让自己休息一会吧?在你睡着之前最后看见的人会是我,等你一觉醒来的时候,会第一个出现在你的眼前也会是我。相信我,因为我爱你,睡吧孩子,姐姐会一直陪着你的。”

听完她这一番告白,启仁似有感触地说:“我不是一个好学生,亦不是一个合格的恋人,让作为师傅和姐姐的你时常为我忧心了,真抱歉……”

“你这样想么?”她问。

……

启仁:“姐姐,我好想你这才是我现在唯一所“想”。我好想你……真的很想你。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很悲伤……很难过。这样的我,真糟糕……”

玄月:“睡吧,醒来之后雨就停了。我知道,你现在心里肯定有很多甜蜜的话想对我说,但是我希望你把甜蜜的话留到明天再说,现在先好好的让自己休息一下。这几日夫君的头疼,比起前段时间是否有些缓解了?”

启仁:“头虽不痛了,可是心中的烦恼却仍是一丝未消。”

玄月:“夫君还记得上回我问你,你跟我说的那个故事吧?”

……

“记得。”他说,“就算我第一次向你提起我的病况的那一天,我记得没错吧。”

“可是夫君当时骗了我,对么?其实从夫君说话时的眼神的语气里我就能知道,夫君当时在撒谎。尽管我当时立即就说夫君是在编故事,可是却没有真正拆穿这个谎言。我放肆地问一句……夫君其实……并没有过父母双亡的经历吧?”

“那又如何呢,有的人活着,可是却和死了没什么分别。如果一个人的父母从来也没有做到一个父母该尽的责任,那么那个人与父母双亡的孤儿又有什么区别呢?某些时候……甚至连个孤儿都不如吧?最怕的就是得不到任何一份关爱,还要承受他们带给自己的“害”。在那段日子似人非人的日子里,我不止一次对自己说:假使我现在死了,也应该是带着笑死去的吧?而且我还对自己说:下辈子宁愿做个畜牲,甚至是坟头上的野草,也不想再做人,尤其是这家的人。”

“已经到了势同水火的程度了么……”说完,她立刻意识到自己说了一句错话,自己不应该去接他这个话题的。

“心口的旧伤越发的疼痛了。”他捂住胸口,沉重地说道。“七十年前若不是被他们处处掣肘,和那唱的比天高的反调所折磨,我早已诸事皆成。呵……若是我早有这份不怕失去一切,甚至是生命的心,早几年用生命去反抗那绝望,或许不会有那日的窘境……而使我整个2016至2018,殚精竭虑,忍辱负重,方才取得的伟大成果付诸东流的,不是我而正是他们,是那些视我一切所为皆为逆流,而无视我所取得的成果的,那所谓的家人。我已经不想再过他们为我庆祝的哪怕一次生日,也不想再与他们说一句话,倘若下辈子再让我回到那个家里,我不会等到二十岁,而是会在自己还未出世时就用脐带把自己给勒死。”

“所以说……夫君的第一世……是自杀身亡的吗?呵……原以为你的重度抑郁症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却是真的。”

“是啊,大脑缺氧的感觉可不好受啊,双眼逐渐漆黑一片,脑袋沉沉的。不过我还算死得稍有尊严了,直到丧失意识以前,我都紧咬着牙关,尽量不让自己和其他那些吊死的长舌鬼一样。”

“我懂那种感觉,因为我体验过那种死法。”

“是么?你也吊死过?”

“和你不同的是,我不是自缢,而是被别人给缢杀的。被缢死的人,脖子上会留下很明显的淤青,就算血肉消磨,化作白骨,被缢杀的痕迹也会一直存在。因为大多数情况下只有被勒死的人,脖子上才会有颈骨骨折的现象存在。除非被烧成灰……那样,就什么都不会留下了。”

“呵呵。”他忽然笑了起来,“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死过越多次的人,也就越知道怎么避开死亡。现在的我,已经再不会被任何人阻碍到我的登阶之路了。”

“您如此不遗余力的想要登上最高峰,甚至不惜……玄月实在不知您到底为了什么……您不爱财,不爱享受,更不爱女色,为何却一定要做皇帝不可呢?”

“因为我喜欢掌握一切,而不喜欢被人所掌握;在这一代宗室之中,除了我任何人都不能够登基为帝!诸兄弟之中除我之外,父皇立谁做太子我就扳倒谁!这个答案,足够让你满意了吗?!”

“如今的殿下,令我感到畏惧。你已不再是当初的源,也永远无法再回到当初的源了……”

“畏惧?呵,难道我很可怕吗?不,其实我已经够仁慈了,你知道吗,就算换任何一个人做到我这个位子上,只有他不是个白痴,或者是一摊扶不上墙的烂泥,他就一样会选择和我一样的路!呵呵……其实人们并不是不愿意做坏事,只有能够获得足够大的利益,就算你的良心有天那么大……乌云盖日,就算是天也一样可以被遮住!”

“所以你今天中午真的不打算要睡一觉休息一下了吗?打算跟我聊一整个中午,然后下午没有精神处理公务,把一大堆的公务再像昨天一样往明天去推?”

“区区一个高丽,能有多少公务?”

“姐姐知道区区一个高丽没有多少公务,可是上次是夫君你自己叫竹下总督把他每一日处理的公文都拿到夫君你的书房里,等你阅过之后再下发高丽各府么?夫君如果一日不阅,这些公文可就一日下发不到各府道衙门呀。”

“昨个我让特蕾莎去买了一套采耳工具,就放在那边的书柜里,原是想着等到哪一日失眠睡不着的时候让姐姐帮我采采耳,助助眠的……呵,想不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来吧,如果今天中午还是睡不着的话,下午就又会像昨天一样没精力处理公务了。”

“丑话说在前头,我可没有采耳的经验,要是给你掏聋了我可不负责了啊……”

“我今天是不是有些失态。”

“还好,至少没有像上次那样抱着我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到声音抽搐,眼睛发肿。而且就连我中途想要去小解,你都非要跟着去,跪在马桶边抱着我的手哭个不停。简直就像个五岁……不,最多只有三岁,你当时简直就像个三岁的孩子一样。”

“姐姐……不是说好不提这件事了的吗……”

“我觉得很有趣呀。”

“可是我觉得很尴尬,很没面子……”

“两口子在一起,还用得着在乎那所谓的面子么?难道面子不都是做给外人看的么?说真的,你能抱着我哭,那说明你没拿我当外人呀,我当时其实并没有瞧不起你,反而还很开心呢。”

“看到我哭,你居然会很开心吗?”

“听你这语气,你莫非还要姐姐跟着你一起哭呀?”

“那我可不敢奢望。”

“奢望不奢望的暂且不提,不过夫君你这头发该剪剪了吧?”玄月抚摸着他鬓角的头发,笑着说道:“如果不想剪,那就不剪了,留着也挺好的,看习惯了到也蛮好看的。”

“先不说这个,我突然有一个疑惑想要问姐姐难道姐姐一点都不讨厌这样的我吗?我到底有什么好的,值得姐姐这样去喜欢呢?就连我自己……都已经开始讨厌自己了,姐姐又为何还会这么喜欢我呢?”

“傻弟弟,因为我是你的姐姐啊,你既然叫我一声姐姐,那么作为姐姐,我难道不应该比谁都更加疼爱着自己的弟弟么?”

“我真怀疑自己正在做着一场梦,现在的我其实一个正在昏睡的植物人,正躺在医院里,靠着氧气管维持着生命。而这一切,都只不过是我的幻想而已……”

“有这个可能么?”

“没有,当然没有。”他自嘲地笑了笑,说:“因为我第一世那只会骂我是猪狗不如、大逆不道的那些所谓的家人们,他们根本就不可能花费无谓的金钱,去维持一个在他们心中早已成为混吃等死的废人了的,那低贱而又可恶贱命。因为他们巴不得我早死,早死早清静,所以每一日都在用不同的手段和言语来逼迫我,他们又怎么可能给我那一种我所幻想出的“可能”呢?如果现在这一切真的只是一场梦的话,那么给予我这种可能性的,也只会是我第二世的家人们。说起来还真怀念我第二世所遇到的家人们,因为他们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家人啊,在经历了第一世那样似人非人的境遇后,第二世的我对所有给予我疼爱的人都无比感激。记得前世我的老父亲是一个退了休的乡镇老干部,老来得子,所以对我尤为重视,我出身不高,但是却艰苦耐劳,成为了镇上第一个考上政法大学的高材生,毕业后我参加工作,成为了一个检察官,与大学时同系的女同学结了婚,十余年如一日,战斗在一个没有硝烟的战场上。虽说同样都是吃苦,但是我却很开心,因为我第二世的家人们会时常对我赞善匡失,而不像我最初的家人那般,不教而诛也就罢了,还一次又一次的扯我的后腿,甚至于把我当做他们的一条狗,想打就打,想骂就骂,毫无任何尊严可言!姐姐你说,那样的家人,我又为何要把他们当做家人!所以,我才会对第二世的家人们格外珍视,就像一个三天没有饭吃的人,突然给他一桌饭菜,他能够把自己给撑死!不瞒你说,就算是到了今天,我依然怀念和记挂着我第二世的父母亲人们,如果可以,就算不做这个亲王,我也想要回到前世的世界。但是对第一世的那些所谓的亲人们!我则觉得死亡对我来说是一种解脱,我甚至巴不得死亡更早一天的降临在我身上!就连庆祝生日,都不是单纯的庆祝,而是想要以此为交换让你去做他们所想的事情!我受够了那样的亲人!他们根本就不是我的亲人!呵呵呵呵……没错啊!没错啊!我哪会有什么亲人呢,我又哪里能够与他们称之为亲人呢,我是猪狗不如的畜牲啊,畜牲又怎么会有作为人类的亲属呢!啊!?有吗!在外头受尽身心疲惫,回到那所谓的被称之为家的屋子里还要忍受他们的辱骂与逼迫!那我为何不干脆直接死在外头得了!我回那个家干什么呢!?啊!?呵……呵呵……可笑……真是可笑……”

“夫君不是畜牲,夫君是玄月的夫君,就算天下人都不理解夫君的苦楚,玄月理解!夫君从未有过那样的亲人,夫君只有玄月,玄月就是夫君唯一的亲人!玄月会给夫君建造一座,只属于我们的,真正的家。”她紧紧地抱住了这个受伤的孩子,给予着他人世间唯一的温柔,与温暖。

“姐姐……姐姐……”启仁唤着这个对他来说最亲近的称呼。他已没有父母,正如他所说,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便已把自己当做一个孤儿活着了。

而她,则是他唯一的姐姐,是他于人世间的唯一的亲人了……

……

第十章:「劣徒?良师」

强忍着心中的隐痛,擦干脸上的眼泪,幸子收拾好自己的随身物品,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慢慢地走出了这间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的教室。两年来,她从未向今天这样这样因为上了一天的课而感觉到如此疲惫。

不过既然课已经上完了,那么该回哪去就回哪去吧,久留在此也是徒增伤悲罢了。或许只有在身处人前时,才能遗忘那内心深处痛楚吧,因为这样在众人的目光下,自己才能为了那小小而又可笑的尊严,憋住眼泪。的确是应该坚强起来了,不管在谁看来,如今的自己都已经是一个“大人”了,大人不是就应该比孩子们要坚强一些才对么。

可是她却一直很想问问这个世界,难道自己的恋人死去了,自己不哭,难道还要去笑么?

为心爱之人而流泪,很丢人么?

此刻,伤感如同血液一般,在扑腾扑腾的心跳中被送往全身,由右至左,由左至右……尽管如此,在推开那扇通往走廊的大门时,幸子知道,时间应该在此刻倒流,眼泪的堤坝也该重新复原,那适才决堤的“洪水”,也该在此刻回到它该去的地方。

……

“嗨,我认识你,你就是最近很火的那个才女歌手蒲池幸子小姐吧?”刚出教室,便被人给搭讪了呢,不过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个来搭讪的人是一个女人。

她朝幸子伸出了自己的手,说:“幸子学姐你好,我叫中桐由美子,是这一届刚入学的新生。”

“哦……是这样吗。”幸子有些不知所措地答应了一声,握过了她伸来的手,礼貌地说道:“你好,我是蒲池幸子。请问有什么事么?”

“其实也没什么事啦,”她说,“就是昨天正式开学以前听我在今年在艺大毕业的姐姐说,艺大有一个很优秀的才女型女歌手,一边上学,一边从事着歌手工作,哈……“那个人”说的就是你啦。所以我今天才会特地前来向蒲池学姐你请教一下。对了,学姐你们今天不是很早就上完课了么,为什么你现在才从教室里出来呀?可是让我好等呢。”

“我刚刚一个人在教室里思考了一下关于歌词方面谱写的工作……不过我这个人实在是没什么能够被人所请教的优点和长处,如果你想要学习什么音乐有关的知识的话,可以去其他在今天还有课的教室里去蹭课。”

“哎,学姐别急着走呀。”由美子急忙拦住了幸子想要下楼的路,她笑着说:“我要请教的就是关于歌词的方面的事情,请问学姐,你有什么特殊的填词技巧么?我听过你的专辑,尤其是主打歌《再见,我的孤独》里开头的那一句你似乎窥探着我的内心深处

即便移开视线,也会感到疲惫实在可以称得上是神来一笔!学姐你是怎么想到这么好的句子的?你有谈过恋爱吗?这句话是男朋友曾经对你说过的吗?”

“我真的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和意愿去跟你解释那些个人**方面的事情……抱歉,今天是我的休息日,课上完了我现在要赶着回家陪家人,请不要再纠缠我了……”

“哎,学姐。”幸子刚下了两阶阶梯,就又被她给拦住了:“我真的不耽误学姐时间的,我只是想问一个很简单很简单的问题而已。因为我是你的粉丝,所以我真的很想知道,蒲池小姐你是否真的有一个正在交往的男朋友,因为我发现你在歌词里写了很多关于恋爱的词句,所以……”

“抱歉,我说过了,关于个人**方面的问题我是不会回答的。现在能否请你往旁边站一点,让我下楼呢?”

“不!”她说,“作为你的粉丝,这个问题真的对我很重要,因为我不喜欢一个满口谎言的偶像,偶像难道不应该对自己的粉丝坦诚相待吗?你为什么就不能这样做呢?是事务所要求你隐瞒恋情的吗?”

“你真的很过分,由美子同学,如果你真的是这间学校的学生的话……可是我看你却更像是一个杂志社的记者,想要从我这里套取一些话拿回去编成娱乐新闻。我要告诉你的是,首先我不是偶像而是一个歌手,其次在歌手的工作以外我还有着自己的私生活……能否请你们不要再想方设法地挖掘我的个人**了好吗?”

“我不是记者,请不要拿我跟那些拿钱办事的家伙们相提并论,我是你的粉丝,我前几天还买过你的唱片,我是为了“爱”而想要得到答案的。”

“如果你真的是我的粉丝,能不能请你就不要再逼我了……我真的无法回答你的那些问题。如果你还是不让我下楼的话,我就只能去向老师求救了……”

“我什么时候逼你了?我只是想知道你有没有男朋友而已,我是你的粉丝,我怎么会逼你呢?”

“好的……你没有逼我,那么能不能拜托你把路让开,让我走呢?”

“不行,你必须先回答我的问题!”她张开双臂,瞪大着眼,理直气壮地说道。

……

“事务所的糟老们,还有这些无聊的老师们,全都是一群笨蛋,真是气死我了。可恶啊!”

走廊上,刚从班导师办公室里出来的伊达新一正是满嘴的牢骚。就在大约半个小时以前,他被羽生怜子给硬拖去了办公室里,因为顶撞了羽生老师,而被班导师给臭骂了一顿。

现在他可正是憋着一肚子火没地方撒呢,看谁不顺眼就可能和谁当场干上一架,要知道此人在国中时期可是出了名的不良少年,而且还是一帮小混混里的头头,下手可阴狠着呢。这群在艺大读书的未来的音乐家和钢琴家们要是和他打上一架,结果可想而知……

伊达一边在走廊上走着,双手插着衣兜,一边沉寂在了自己的内心世界里。真可谓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把那“笨蛋”咬,他在心里几乎已经快幻想出了一千种报复那个“羽生老师”的方法,yy到最痛快的那一种的时候,还忍不住笑出了声。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楼梯口

“呵呵呵呵,看我下次买一瓶强力胶,在你上课以前给你涂在琴凳,等到你起身的时候,“嘶啦”一声!哈哈!**都给你扯烂!”伊达自言自语着走下了台阶,突然!他猛地回过了头“?你不是那个……那个……你在名字来着?”

“伊达同学,请帮助我。”幸子无奈之下,也只好向这个穿着斑马条纹的幼稚男求救了。

“要我帮你什么啊,拜托你说话说完别只说一半啊,最讨厌别人说话只说一半了。”伊达挠了挠头,他瞥了一眼挡在幸子面前的那个年轻女人,慢半拍的说:“哦,遇上麻烦了么?”

“她自称是我的歌迷,拦住我不让我走,我怀疑她并不是这间学校的学生……伊达同学你能不能帮我挡一下,让我先走?”

“呵,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呢,原来就是遇到了个另类歌迷啊。没问题,这种事情……你自己应该可以应付的吧?”

“?!”

“什么啊,我有义务帮你么?就凭你今天叫了我两声斑马,你这事我才不想管呢。我常跟业内人说,“李先生”就是我的偶像,你看看人家李下先生多霸气,说宣布恋情就宣布恋情,说结婚就结婚,根本就不带搭理那些女歌迷的。作为一个艺人,就是应该要有李董这种快刀斩乱麻,不怕得罪粉丝的王者气度啊!难道你在李先生就一点都没有学到他的那种气度和风范吗?也罢,看在你初出茅庐不懂事的份上,叫我一声前辈,我就帮你搞定她好了!”

“前辈!请帮帮我!”幸子再一次恳求道。虽然从年龄上算自己是他的学姐,可是这个人却是从国中开始就出道了,从歌坛辈分上说,这声前辈她喊的不亏。

“好勒,后生,站一旁看着前辈是怎么对付这种不要脸的另类歌迷的吧!”说着,他拉上了原本虚掩的外套的拉链,回头小声对幸子说道:“我帮你拖住她,你赶紧从另外一边的楼梯离开吧。”

“?”

“我说的你没听见?难道要我大声吼出来才行么?”

“不,我听见了,我现在就走。”

“这就对了嘛。”说完,伊达新一往前一扑,紧紧抱住了那个故意前来搞事情的中桐由美子小姐。

不到三分钟后……

他再一次进了班导师办公室,也就是所谓的二进宫。

而这一次的“罪名”则是

“光天化日之下非礼女同学”。

……

教师办公室内,伊达正一边用手指着天花板,一边义正言辞地说道:“我再重复一遍,我真的没有非礼女同学,我不是个变态。你们不相信我也没办法啊!”

班导师:“可是当时有很多学生在听见由美子同学的求救声赶到楼道后都亲眼目睹你紧紧搂着由美子,这个你又要怎么解释?”

“我……”

新一正欲辩驳。一边,跟班导师同一个办公室的钢琴教师,羽生怜子就幸灾乐祸地说:“一般不良少年也不会说自己是不良少年的对么?变态又怎么会说自己是变态呢?”

“喂!你别公报私仇啊你!”伊达新一警告了她一句。听到他的警告,怜子瘪了瘪嘴,笑着把头转向了一边。

伊达说:“首先我当时不是搂着她,而是抱着她,而我之所以会抱着她,是因为……”

羽生怜子:“呵呵,搂着和抱着有什么区别么?”

伊达新一:“你有完没完啊你,这事和你没关系你就别老打岔,跟特么个“话精“似的,不说话你会死啊!”

班导师:“伊达同学,请端正你的态度,如果你待会在教务处长面前还是这样一个态度,我也没法子帮到你什么了。”

伊达新一:“你们可真是非不分,完完全全就是一群庸人,永远都只会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和耳朵所听到的东西!无需去教务处了,直接记我一个大过吧!本大爷不在乎!”

说完,他转身摔门而去,把整间办公室里的老师们全给吓了一跳。

怜子:“呵,我就说这个学生很有个性吧,艺大里的学生,果然都是个性十足的,尤其是这一个。”

班导师:“羽生老师是在夸他吗?”

怜子:“夸他?哈哈……我有么?我只是发表一下个人的看法罢了。倒是班导师你,真的打算把他送到教务处去么?我可是觉得在艺大这样一所培养艺术家的摇篮里,作为老师的我们绝对不应该去抹杀学生们的个性呢。”

班导师:“可是作为他的班导师,我必需要清除他身上糟粕的一面,只留下精华。伊达新一的入学考试成绩,可是近几年来最高的……校长把他交给我,我不能看着他堕落。”

怜子:“也许班导师真的冤枉了伊达同学呢?为何不试着去与他沟通看看,放下班导师的姿态,以一个朋友的身份去与他沟通看看?虽然今天他当堂顶撞了我,让我很没有面子,但是我觉得他不像是一个傻到会在学校里做出那种会让自己名声扫地的事情来的大笨蛋。我选择相信他,班导师你呢?选择相信自己的学生么?就算错了也没关系,总比连尝试去信任的勇气也没有要好吧?那样的话,以后可就再没有学生愿意对你这位班导师交心了。”

班导师:“待会我还有一节其他班的钢琴课。上完课我会听你的,去试一试的……”

怜子:“加油,我相信你,奈奈子班长。”

班导师:“小怜,我一直都想问你……为什么你在国外跟布伦德尔先生学钢琴学的好好的,却突然会回到东京来当钢琴老师呢?你明明可以成为一个有名的钢琴家的……”

怜子:“就当我是回来赎罪的好了。”

奈奈子:“你到现在还一直记着老师的死,没有释怀吗……小怜,可是老师的死根本与你没有什么直接关系啊,你又为什么一定要不放过自己呢……”

怜子:“我想你可能误会我了,我之所以回到东京来当钢琴老师,并不只是为了向死去的老师赎罪,也是为了向曾经我所鄙视和瞧不起的东瀛音乐,赎罪……我在那个人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奈奈子班长,请你像当初帮助我时那般,帮助他成为一个真正的音乐人吧。”

……

第十一章:「家访」

昭和六十一年,四月初。

这是很平常的一天,对世界来说,今天和昨天并无什么不同。但是对于这位坐在卧房的榻榻米上拨弄着吉他弦的年轻人来说,今天则是糟糕的一天。

他先是在课堂上顶撞了老师,后又因为帮助“后辈”而背上了色狼的贬损。按照正常的流程来说,接下来等待着他的就是记大过,和停课一周的处罚了。

就在他拨弄着琴弦,思考着怎么报复那个讨厌的钢琴老师的时候,家里的门铃却突然被按响了。新一放下手中的木吉他,站起身,朝大门走去。

他一边抓着头发,一边想到,该不会是事务所的那群老爷爷们终于想起自己的价值,找人来跟自己谈工作了吧?话说作为一个艺人,自己这大半年来却根本没有怎么见过自己的经纪人,说出去真是叫人笑掉大牙了。

“谁啊。”他一边开门,一边说。

可当门打开的那一刻,他忽然有些懊悔了,懊悔自己为什么在开门之前没有先从门镜里看看外面人的长相,就直接把门给打开了。难道自己今天当真是精神恍惚了么?

还好,只能说还好,还好自己还没有傻到顺手把门链也给一起放了下来,那样的话可就真的是要“引狼入室”了。

“见到我很意外么?呵呵,我想也是。”说着,怜子用脚断绝了他想要关门的可能,笑着说道:“你一定很意外为什么我会到这里来,其实这还真是个意外原本该是你班导师来给你做家访的,可是她骑脚踏车来的路上不小心把脚给摔了,现在还在医院里呢。你呀,别用那种怀疑的眼神看着我,因为正在下雨的缘故,这种意外发生的可能性并不是没有呀?你说是吧?所以呢,你的班导师就拜托我,也就是她曾经的大学同学,同时也是你的钢琴老师,来代替她做一次家访。好了,现在你可以放下链条,让我进去了么?”

“我家就我一个,根本没有做家访的必要。再说了,你当自己是国中的老师,居然还会生出去给学生做家访的念头。我说你是不是平时工作太闲,吃饱了没事撑的慌啊?”

“伊达同学是打算让老师一直这样在外面站着吗?外面这么冷,你真的忍心么?”说完,怜子对他友善的笑了笑。

新一放下门链,说:“我跟你说,我今年刚刚才满十八岁,在法律角度上来说还是一个未成年人,就算是商店都不会卖啤酒给我。而且我是一个孤儿,法官会因为同情我而对我酌情量刑,大概率不会判我上绞刑架,所以羽生老师你待会千万不要惹我发火,不然万一我一冲动把你给杀掉了的话,我坐牢你升天,咱俩谁都不好过。”

尽管这样他这样说着,可是却还是从鞋柜里给怜子取了一双拖鞋。在东瀛,穿鞋进入别人的家可是一种很失礼的行为。穿着走在人行道上的鞋子进入别人的家,或许只有前来暗杀的杀手,又或是进入案发现场的刑警才会那样做吧?

怜子弯腰脱下了她从早上出门开始就一直穿到现在的白色球鞋,换上了伊达家里的拖鞋。笑了笑,对他刚才所说的话回应到:“呵,伊达同学你可真幽默。不过如果我今天真的难逃一死的话,与其让你去坐牢,倒不如拉着你跟我一起去了呢。哈哈,伊达同学你说是这个理么?”

“我没闲心和你说这些废话,等雨停了你就赶紧给我从哪来回哪去。伞也不打一把,就跑来了学生的家,你真以为自己身体好到不怕感冒了么?”

“因为我是开车来的呀。”她笑着说,“我身上淋的雨,只不过是在下车的时候淋到的而已,伊达同学你好像误会了什么,是么?”

“既然你是开车来的,那你现在就开车回去吧。”他说。

怜子笑了笑,说:“其实伊达同学还是想跟我沟通沟通的,对么?如果你真的只是因为心疼老师出去会淋到雨而让老师进来的话,为什么不直接给老师一把伞,就把老师给赶走呢?”

“你想太多了,”他说,“老实告诉你吧,我家里根本就没有伞,我也不需要什么保护伞。淋完雨之后大不了洗个热水澡换件新衣服就是了,反正人总是要洗澡和换衣服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哦?那真是老师想多了呢……老师向你道歉。”

“道什么歉,要道歉总得先说过原由吧,我最讨厌那些连自己错到哪里都不知道,甚至根本就不觉得自己有错,而是为了其他的什么而勉强让自己说出“我向你道歉”这句话的人呢。”

“这句“我向你道歉”,是班导师拜托我来替她向你说的。就在我来到这里之前,85届作曲科的老师打电话给了奈奈子,也就是你的班导师。对她说明了今天在楼道中所发生的真实情况,是她们班上一个叫做幸子的学生专程打电话来向她说明,并且拜托她把这件事情告诉你的班导师。这样,你才沉冤得雪了的。”

“哦,是那个叫做幸子的人么,看起来我还算是没有白当一次好人。”

“是啊,伊达同学,不管是在学校,还是在外面,我们总不能让做好事的人心寒啊。所以老师刚上完课,就赶紧赶来,登门向你道歉了呀。”

“你的事做完了,现在可以离开了吧?家里可是没有什么好酒好菜招待你,只有一些粗茶淡饭罢了,你要是不嫌弃,我给你倒杯凉水,喝完就请赶紧离开吧?”

“哎呦,你瞧瞧你多扣啊,老师这么远跑来,就只给杯凉水喝呀?就算是没有好酒好菜,泡杯热茶总是应该的吧?”说着,怜子丝毫不拿自己当外人的就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顺手还开了一包他放在桌上的小饼干。

“你可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呀,问过我没有就吃我的零食,这也实在是太失礼了吧。”

“那你在学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出言顶撞我,就不失礼了么?”她说,“吃你包饼干,就当是你向我赔罪了。虽说今天这事是你不对,但我就不跟你一般计较了,毕竟谁都有孟浪无知,年少轻狂的时候,老师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可是比你还要桀骜不驯呢。呐,我们就握手言和了吧?”说着,她从纸盒里抽出一张纸擦了擦沾着饼干粉末的手指,向伊达作出了握手的邀请。

“孟浪无知,桀骜不驯?你这是在骂我么?”他问。

“也是在骂我自己。”

怜子笑了笑,说。

伊达冷笑一声,一边朝厨房走去,一边说:“你高兴骂自己一千遍一万遍都可以,但是骂我一句都不行。”

伊达从刀架上取出一把水果刀,用清水洗了洗,离开了厨房。看着他拿着刀走出了厨房,说实话,怜子在某一瞬间真的感觉到了那么一丝不安,和恐惧。

伊达可不想为了这么个人而把自己给送进监狱,他只不过是想用这把刀来切水果罢了。

只见他打开冰箱,从里面取出了一颗柠檬,接着便又走回了厨房,切好后装盘把它给端了出来。

“刚才我说“粗茶淡饭”,只不过是一句客套话而已,茶叶是没有了,冰箱里也就剩这么一颗水果了,你请用吧。”

“柠檬?”怜子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盘中的柠檬片,说:“你不会真的想让我吃柠檬吧?”

“有什么问题吗?不瞒你说我可是打小就非常喜欢吃柠檬,柠檬这种东西酸酸甜甜的,不就好像人生一样么。呵,不过也是,我家的柠檬比起别人家的是要酸了一点。既然你不喜欢吃,那我也不勉强你。”

说完,伊达从盘子拿起一片柠檬吃了起来。

怜子笑了笑,也拿起一片柠檬吃了起来。她说:“我在电脑上调查了伊达同学你的资料,你是国中时期就出道成为艺人了对吧?在那之前你并没有学习过钢琴的经历,而在那之后你所发行的几张唱片里也没有一首你自己作曲的歌。所以我实在不懂,今天你为什么……你怎么会有底气来批评我的教学质量呢?”

“我的确是不像你们这些打从一生下来就高人一等的少爷小姐们,你们从小家里就买得起钢琴,从小父母就聘请私人老师来教你们钢琴课。你们的起点自然是比我们要高,所以你们打从心底里就瞧不起我们这些半路出家的人,我说的对吗?羽生老师。至于我为什么批评你的教学质量,是因为虽然我没有学过钢琴,但是却弹了三四年的吉他,对于音律方面的知识我还是自学了一点的。在下课前,羽生老师你在课上最后弹的那一首李子煌先生所创作的著名钢琴曲《画中の仙女》的时候,不知道是因为情感的波动,还是羽生老师你根本不熟悉这一首曲子,仅仅是在开头部分你就弹错了两个音,该响亮的地方不响亮,该沉重的地方又不沉重,钢琴其实就像吉他一样,你按键时的劲力不同,所发出来的声音也就会不同。老师既然是要教学,就应该挑一首自己最擅长的曲子来演奏才对,而你挑自己不熟悉的曲子来演奏,则是根本没有尊重课堂,尊重你的学生,所以我也才相对的没有尊重你。”

“是因为这样么……这样说,倒是老师不对了。那伊达同学能否告诉我,那首曲子到底应该怎样去弹呢?”

“你现在是在向我请教么,可是你才是老师,这种事情你为什么不自己抽时间好好想一想,回家之后多听听原曲,再重新多练习几遍呢。听说《画中の仙女》这首曲子是李先生在少年时失去至爱后所创作而出的,羽生老师为何不也试着去谈一场恋爱,搞懂那其中所蕴藏的情感,等待真正理解曲中深意时,再去弹奏它呢?”

“伊达同学也像李先生一样失去过深爱着的人么?”她好奇地问道。

伊达拿起盘中的最后一片柠檬,说:“《画中の仙女》是一个男人在失去妻子后的悲伤挽歌,老师你是一个女人,所以你千万不能错误地尝试以“丈夫”的视角去弹奏这一首曲子,相反你应该把自己当成那一位已然长眠的“亡妻”,祝福还在人世间的爱人能够继续地好好生活下去,在他悲伤与黑暗心灵之中带去一位妻子在生命的最后……能够给予他的,那仅存余温,和通往人生的下一段旅程的路上的……光明。”

“伊达同学好像真的很了解创作人在当时的心境一样,是否这就叫做天赋呢?”

伊达没有回答,而是望着桌上的空盘,说:

“你一开始说不喜欢,可是现在这一盘柠檬却一片也不剩了,而我只不过吃了第一片和最后一片,一共两片而已。由此可见,无论一开始多么说着不喜欢的事物,到最后也难保会奇迹般地喜欢上……而你一开始进屋时喜欢吃的饼干,现在却一直都没有再碰一次了。呵,或许这就是人生吧。”

说完,他端起盘子,将它送去了它应该去的地方厨房的水槽。

“那个……伊达同学,老师就不打扰你了,后天记得到钢琴教室里来上课。”

“你不是说叫我以后不要来上你的钢琴课了吗。”他笑了笑,说。

“呵,你还真当真了呀,”怜子在玄关穿好鞋,回头对正在厨房里洗着盘子的他说,“如果你真的不来的话,老师可是会记你旷课,到时候直接让你挂科的哦。你可要想清楚了。”

“来也可以,那你下次可要把曲子练好,然后再来教我。”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

第十二章:「周六恶评夜」

前两年在电视上看过有他做客的节目,穿着古装戏服的他给人的第一印象很好,但是之后却在节目上说出了自己抛弃过恋人的经历,既然还美其名曰是“放手”,百分之一百就是一个渣男,明菜小姐跟他在一起真是可惜!(怒)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美纱小姐。

他编剧和主演的戏我从来都没看过,因为完全看不懂戏中到底想要表达一种什么样的价值观念。他总是以自我为中心,自己掌控一切,甚至于从来都没有参演过任何一场由别人所导演或编剧的戏,也从未客串或给任何人当过配角,这样的一个人内心所隐藏的一定是一种极其自我和自私的性格。明菜小姐跟他结婚之后想必不会得到真正的幸福。一位来自东京都的网友的留言。

毫不避讳地说,李子煌骨子里存在着一种难以掩喻的商人劣性:唯利是图、见利忘义、薄情寡义。对他们来说,金钱贵如命,人情薄如纸,他们永远也不会知道什么叫做“真情可贵”。明菜小姐嫁给这样的人,实在是令人感到遗憾。爱知县某著名网络评论家。

……

“子煌先生,刚刚导播为我们在大屏幕上节选了几条自从您与夫人结婚以来的网络恶评,从这几条恶评中我们不妨可以看出,网友们的矛头所针对的点似乎都集中在了子煌先生您的身上,而对于明菜小姐更多的则是表达了一种相对比较中性的评价。不知作为这些恶评所攻击的主要对象,子煌先生您对此有何看法呢?”

一旁,坐在嘉宾位上的李公子却正歪着头,好似在思考着什么。他用食指摸着眉毛,直到主持人叫到自己名字时,才回过神来

“哈哈,首先我很高兴能接到节目组的邀请,来到高丽参加土耀日恶评夜的节目录制。刚才出现在大屏幕上的网友留言我都有仔细看过了,节目组有心了,看得出你们是特意从几千上万条网友留言挑了几条文化水平相对高一些的,比较有素质一些的留言。我知道,自从那次的节目录制以后,网络上有很多人对我的“意见”很大,呵,意料中事,毕竟从那次以后,我的身上又多了一个抛弃女友的黑点嘛,大家对我有意见,骂我也是人之常情,是完全应该的嘛。那么现在,我就先就第一条网友的留言做出回答吧这位美纱小姐在论坛的留言上再一次就我两年前在一次节目上说自白的一段少年时的恋情揪着不放,仿佛她就是法庭上的裁判长一样,非要定我一个“渣男”的罪名不可。可是对于那件事我早在很久以为就对粉丝们做出过解释了,而如果那些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的所谓的“裁判长”们硬要把我在释怀后所心存的一些对以往事物的怀念当成是我在做了一件多么非人的歹事后在法庭的的忏悔的话,那么我只能说:这是很不公道的。留言说我是一个残忍甩掉初恋的超级大渣男,可是试问这世上又有多少人能够拍着说出:我以后的结婚对象一定就是我现在的恋人这句话呢?在我看来年轻人之间的情感本就是很不稳定的,聚散离合也早已是司空见惯的常事了,相信电视机前很多正在读国中或者是正处于高中阶段的观众们对此应该是深有体会的,因为在那个年纪人的思想还是不成熟的,性格也还是不完善的,那个时期的恋人们往往不懂得什么叫做退让,他们希冀着童话般的恋情,最终也有很大可能会被童话般的恋情所伤。在这件事情上我要再一次向我曾经的初恋道歉,也要再一次向大家声明那一句话我从来都不是导致这段恋情走向末路的始作俑者,相反,我也是受害人之一。现在我已经结婚了,却仍然有这么多人要去翻这一页旧账,揭我的旧伤疤,这不光是对我的内心造成了第二次伤害,同时也对我现在的妻子、明菜小姐造成了很大的困扰。我要说的就是这些,希望那些不喜欢我的人有什么事冲着我一个人来,我想对他们说,如果你们不喜欢的我,可以不听我的歌,不看我的电影,但是请不要对我身边的人造成伤害,因为他们从来从来都是无辜的,谢谢。”

真是一段优秀回答,看起来他好像只是在回应第一段恶评中对自己的重伤,却连同第二段恶评中的诋毁也一起做出了回应,打击了第二段恶评所说的关于自己既自我又自私的评论。

主持人也好像懂了似的,直接跳过了第二段恶评的问答,直接问起了第三条恶评他的回应:

“子煌先生说的很有道理,并且由此可见,子煌先生一直都很为身边的人所着想,并不是一个自私的人。那么现在我们就再来看看第三条一位来自爱知县的某评论家在他的个人主页里所写下的恶评吧;子煌先生,在这条恶评里主要是针对您作为一位商人而提出的一些质疑,对此您又有何看法呢?”

听完主持人的话,李公子竟忍不住大笑了起来。主持人愣了一下,问:“子煌先生,这有什么好笑的吗?”

李公子收住笑意,说:“这位所谓的某“著名评论家”的主页前些日子我也有去看过,他一共有着三百多万关注量,但是每一条帖子的转发与点赞量却很少会突破一万的大关。不过虽然如此,这位所谓的评论家对我进行的诋毁也至少超过五千人阅读和点赞了,也就是说没让他对我进行一次诋毁的时候,就会有五千人受到他的影响而对我产生了一些不好的印象。首先在这我要正式向媒体告知一个很重要的消息,那就是在三天内,如果这位所谓的著名评论家不删除他的帖子,并对我进行公开道歉的话,那么在下周四以前,他就一定会受到来自法庭的传票。本人将以诽谤罪起诉这位所谓的评论家,并对其要求至少三千万日元的赔偿金。”

“三千万?那可是一个不小的数字呢。”主持人有些惊讶地说道。

“呵,我调查这位爱知县的评论家。只要他把住的房子卖了,再凑一凑,应该就能拿的出了。要知道因为他写的这些诋毁帖子而对我和事务所造成的经济和名誉损失,可远远不知三千万这个数字而已。我只是想让他尝尝作为一个成年人,胡乱说话所会带来的后果是一种什么滋味,给他一个小小的教训罢了。”

“据我所知,子煌先生很少会对恶评这么生气,这次是到底是因为什么……一定要对写爱知县的这位博主进行法律程序这么严重的反击措施呢?”

“道理很简单,因为在前两条恶评中写手们对我进行的批评都在建立在一些肉眼可以看到的既定事实上而进行的。没错,我的确有过抛弃初恋这种不好的过去,也从来都只出演自己所导演和编剧的电影,网友们以这两条来批评我,我没什么好说的,因为他们只看到了事情的表面,而我要做的,就是向他们解释事情的另一面。抛弃初恋,虽然不好,但是却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双方性格不合,分开也是一件无可厚非的事情;而第二条恶评中所说的,关于我只出演自己编导的电影的这件事情,我的解释是能者多劳,我能够编剧和导演出好的电影,这是我的实力,尽管恶评中说我的电影拍的不好,但是真正的事实是这样吗?相信经常关注电影节和电影票房的各位业内人士应该都知道,去年我一共包揽了七个奖项,并且由我所主演的电影一直都处在年度票房榜前三位,我,就是票房的保证。由此可见,第二条恶评针对我提出的质疑,我甚至都不用回答,只要拿出这些奖项和票房的数据来说话,他们的恶评就直接能够不攻自破了。”

说完,李公子顿了顿,又道:

“现在已经是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了,我真的不懂为什么还会有人对商人心存这种无奸不商、见利忘义等错误的偏见。“因为李子煌是商人的儿子,因为身上就一定有着商人的劣性”,这种说法是完全不对的!这种说法从根源上就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我李子煌从来都不是一个见利忘义,唯利是图,把金钱看得比人情、甚至是人命更加重要的金钱奴隶。我身上的的确确流淌着商人的血,但家父与列位先祖从来都是凭着良心做生意,善待员工的好老板,并且向来遵循经商原则,坚持着一条立己立人,达己达人祖训的一代儒商。远的不说,就说在昭和二十六年以后,我李氏集团不计个人得失,大力支持关东乃至高丽地区的基础建设与经济复兴,对那一片片的土地上投入了多少的人力物力,还是数不清的财力啊?在这几十年中,我们李氏集团一共对各地的落后地区捐赠了上千栋教学楼,和数以千亿日元计的雄厚财力,仅仅是在去年一年之中,我们就又在高丽的一些贫苦乡镇中无偿建设了十几座中小学校,十几座啊!那位爱知县的某位所谓的评论家在恶评中说:对李子煌一类的商人们而言,金钱贵如命,人情薄如纸,他们永远也不会知道什么叫做“真情可贵”,当我初次看到这样的恶评时,我真想请这位写恶评的博主去参观参观我们李氏集团的总部大厦,甚至于是我们的任何一个分部大厦!让他去看看,我们是怎么对待我们的员工,我们的员工在日常的工作中究竟是怎样的,去吃一吃我们集团的食堂,住一晚我们集团的员工公寓,让他去切身体会一些,我们这些他口中所谓“薄情寡义”的奸商,究竟为员工们做了什么。如果看过这些他们仍然不能理解现时代儒商之代表李氏集团究竟为这个gj都做出了一些怎样伟大的贡献,仍然口出诋毁之言的话!那就让他们去问问那些曾经在李氏建设工作过,在五十年代曾经为高丽的房屋“搬过砖上过瓦”,现在已经退了休,每个月领着超过其他公司退休金百分之五十以上数字的那些还活着的老工人们!去问问他们怎么评价我们这些“奸商”!如果等到那时,他们仍然还是固执己见,视我李子煌为当今演艺界第一大人渣的话!那么可以,到时候不用谁来封杀我,我会自己退出歌坛,退出演艺界,给自己落一个耳根清净。”

噢,天哪!当他说出自己有可能会退出演艺界的时候,整个台下坐着的专程买票来参加节目录制的他的高丽粉丝们的情绪全都沸腾起来了!

他们大喊着不!、不可以!来表达着自己对这位超级巨星的挽留和不舍之情。哪怕只有万分之一,也希望能将自己此刻的心情传达给他。

李公子从座位上站起身,向台下的粉丝们深深鞠了一躬。他捂着嘴,眼中满是对她们的宠溺,看上去他好像就要哭出来了一样。

他抿着嘴,“偷偷地”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对粉丝们挥了挥手,说:“如果有朝一日我真的离开了我所热爱着的演艺,和歌唱事业。离开了深深爱着我的你们,请大家在偶尔看到天上那颗最闪亮的启明星的时候,也偶尔想起我,曾经在你们的心里,那么温暖的……闪耀过。我一出生就上了电视,从小就作为童星活着,到今天已经有二十多年了。谢谢,真的很谢谢在这二十多年来大家对我的喜爱与支持……不过请大家放心,我不会一声不吭的就突然宣布自己引退的消息。在我正式引退之前,我还想再开一场告别乐坛演唱会,拍一部电影,和我的最后一部电视剧。”

说完,他转过头问主持人道:“主持人,难得今天我今天来高丽录制一次节目。我想送给今天一起来参加录制的大家一首我最新创作的新歌,不知道可以吗?”

“额,当然可以。”主持人敢说不可以吗,且不说台下的粉丝们正是群情激动的时候,自己如果拒绝的话,保不准结束录制以后在回家的路上就得挨黑砖头;而且,李氏集团可是他们这一家电视台背后最大的大老板,她有拒绝的勇气么?

……

京城府,景福宫。

王座上,泰宫殿下眼神冷厉,一言不发地盯着书案上高丽总督最新呈上来的公文。

在泰宫办公时,除了两名亲信与他的王妃,其他任何人都无法靠近他百步。他是那么的孤傲。

“这个竹下是不是脑子有包啊,这都是第二回了,本王叫他挑选可靠人选的买单递上来,挑选新一任的京城府官,他却还是给本王来了个换汤不换药,举荐的还都是他竹下派的官员。真是让人好气又好笑。”

“唉,怪就怪夫君你这些年走了一条孤臣的路,深居简出,不问z事,手上既无人可用,也无人可派。不然的话,我们就可以直接调派一个自己人来做这个京城府,根本用不着倚仗竹下这个老家伙了。”

“就算我有人可用,也不会让他来做这个京城府,把他放在火上烤的。再说了,就算我是亲王,也还并没有可以私自任免朝廷大员的权力。罢,既然这竹下不懂事,那我就再多给他一些暗示好了,如果他还是要跟我装傻充楞,那么下一个我要收拾的人,就不得不是他这个竹下总督了。”

“可夫君之前不是说……”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不可同日而语。”

“莫非近日夫君抓到了竹下的什么把柄?”

“难道你以为他们这些个大员们就真的那么干净呀?呵,杀我仍然是杀不了他,我之所以没有把他的罪证给抖落出来,只不过是暂时不想跟这位竹下撕破脸罢了。姐姐为我磨墨,我给他去个宪令,叫他重新再呈一份新的保荐人员名单来。”

“竹下有他的心思,然夫君英明睿断,自然有法子应付他的这一心思。看夫君今日神采奕奕,精神大好,想必夫君肯定是早已想好应对之策了,姐姐便也就不用为夫君谋划些什么了。夫君午膳想用些什么,姐姐这就吩咐厨房去准备,嗯?”

“姐姐你有孕在身,故而时常会感腹饿,若以一日三餐则定不可也,故我早已令厨房时刻准备着姐姐的膳食。前些日子我已为你写好接下来几个月的食谱,每月三十日不重样,营养丰富,且不会摄入太多脂肪、热量。这几日公务繁忙,就给忘了……无妨,待会我就让特蕾莎把菜单送去厨房。至于今日的午膳嘛,我随便一点,跟在东京时就行了,不用太麻烦厨房了。”

“跟在东京时一样?”玄月说,“每日五碗八宝粥,九条秋刀鱼,一块鸡胸肉?”

“嗯,还有半根小香蕉,一颗香梨。”启仁补充到。

……

第十三章:「伊达君的复仇」

就在怜子老师从玄关离开不到两秒种后,腹黑属性满级的伊达新一就撒腿跑回来自己的房间,在榻榻米一边打着滚,一边露出了他那张狰狞可怖的笑容,压低着声音,低吼着说道:

“以为上门来道个歉这么容易我就会原谅你了吗,别做这种不切实际的青天白日梦了!后天!就在后天!我一定会让你这个家伙知道什么叫做因果报应的!”

在地上滚翻了几圈过后,伊达或许是累了,又或许是不小心脚把趾头磕书桌上了。他忽然跪着蜷缩成了一团,脸朝着地面,把头深深地埋进了胸口,发出了疯子一样的狂笑:

“我到底是放她的鸽子不去上她的课呢,还是在课上让她当众丢脸呢,呵呵呵呵!真是想想都让人激动啊!”

……

两天后,钢琴教室。

就像事先两人“一言为定”好的那样,伊达如约而至,早早的就在钢琴教室中落座了。

怜子今天穿了一件纯白色的连衣长裙,那长长的落地裙摆拖在地上,就好像婚纱一样。而她唯二与婚礼的新娘所不同的是,她没有为她拉群的伴娘,也没有佩戴头纱。

噢……除此以外她还有一个与新娘最大的不同

那就是她也并没有……一位站在神父身旁,等待她步行而来的新郎。不过也这倒也没什么好值得惋惜的,因为她本就不是一位新娘,而是即将准备上课的老师。尽管在她从学校更衣室换好衣服出来后一路上都有学生的目光聚集在她的身上,尽管当她踏入教室大门时全班的学生的目光都被她所吸引,为她而惊呼赞叹。

但她却似乎并不为之所动,一点也不。对于她这样一个老师来说,等待着她的新郎正是这间教室,对于她这样一个钢琴老师来说,等待着她的新郎,正是那架教室中央的黑色钢琴。

它明亮极了,在窗外的透进的阳光的照射下,它就像一颗黑珍珠般闪耀着它自己的光。对钢琴家来说,钢琴就是她们的爱人与生命,这世上再没什么是比那更加美丽的事物了。

怜子走到钢琴旁,并没有急着坐下,就算她再多么心急,她也不能那样做。怜子向在坐的诸位同学鞠了一躬,而学生们也礼貌地还了她一个更深的躬。她站在那里,很有仪态,很有风度,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间,像极了一个有名的女明星。

她说:

“前天下课前老师在这间教室里为大家弹奏了一首著名的钢琴曲《画中の仙女》,事后你们中的某一位同学对老师说:老师你的钢琴弹的并不好。我就问他啊,我到底是哪里弹的不好呢,那位同学对老师说,老师在弹奏的时候并没有找到曲中的情感,就像是在打卡上班,到点交差一般。呵,当时老师听完很意外,但是事后下去老师反思了一下,却好像真的是那样……所以老师昨天专门温习了钢琴中最基本的知识,那就是情感。并且观看的原作者的光碟,认真的练习了好几遍。相信在今天,老师可以带给大家一首全新的,投入了老师自己最真实的情感和体会的《画中の仙女》。谢谢大家。”

说完,怜子在一位女同学为她搬来的琴凳上落座,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后,轻轻弹响了曲子的前奏。

据说《画中の仙女》是当今乐坛一哥李子煌、李公子所创。作为从七十年中期就开始流传的一首名曲,迄今它以有十年曲龄,业内评价很高。坊间传闻它是当时不到十五岁就考上东京大学的天才富二代李子煌在失去生命挚爱后的一个雨夜泣血写成的一首对已逝爱人的挽歌,但是经过调查考证后记者所答案却是:当年李公子正东大读书时并没有和任何人谈过恋爱,而那几年东大也没有意外身亡过任何一位学生。

正所谓是众说纷纭,争论不休。而《画中の仙女》究竟是在何种背景下创作而成的,作为作者的他却从未对任何人谈起过,而外界对它的种种猜测,也就始终只停留于了猜测。

而有一个所有人都知道的秘密却是,每两年李子煌会从事务所旗下的艺人中挑选一位最优秀的年轻艺人收为徒弟,教授他数不清的艺人学识,而在出师之后,该艺人短短一两年内就会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艺人飞跃成为一流大咖。而想其名下学生,所要通过的最后也是最难的终极考试,正是当着全事务所艺人的面,弹奏这一首《画中の仙女》。

而在两年前通过最终考试,从众艺人中脱颖而出成为其弟子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现在的妻子,在乐坛中有着元祖歌姬之称的

中森明菜。

然而也正是这一首被称为“绝世佳曲”的作品,却十年也没有被他的主人填词翻唱过,永远只保留着独一份的钢琴弹奏版,并且也仅仅只在最初发行的纯音乐专辑中收录过一次,之后就好像被他的主人所遗忘了似的,封锁在了内心的最深处。

而享有它版权的李氏唱片,也从来没有卖过授权给任何人,准许任何人对它进行填词,并且也从未准许过任何乐人在公开场合以这首曲子进行商业演出。

而他本人唯一在公开场合对它的演奏,也仅仅只是在1977年的日本唱片大赏的颁奖典礼上。

那一日可谓是场面浩大,叹为观止,而他在现场的演出,也比在专辑中所弹奏的更加富有情感。究竟是一个怎样至情至性的痴人,才能够谱写出这样的一首曲子……他真的很爱那一位曾在他生命中陪伴他走过一程的爱人啊。或许也只有当爱到满溢,无可再用言语表达这一份心意的时候,这位拿过时余次最佳作词奖的填词大师,才会甘愿让这样一首绝世佳曲,作为一首永远没有词句的纯音乐,长留在自己心中吧。

“我对你的爱,已然无法用任何言语表诉,如果可以,来世是否还可以在一起?我发誓在来世……当我们再一次不得不分离的时候,我一定能够提起勇气,赠于你一句这世上最甜蜜的句子。尽管是如此愚笨的我,用一生的时间,也一定能够想出了吧?所以请你答应我,来世,我们也要在一起,好吗?”

这或许就是那时他握着她的手,把头埋在她胸口哭泣时,所说的最后一段告别语了吧。他坚强了这么久,却还是没有忍住,再一次在她的怀中像一个孩子一样哭了起来。

就算是被人看遍,被人瞧不起也无所谓。难道一个丈夫失去了他的妻子,连哭泣的权利也不能够拥有么?

“孤家……寡人……

呵呵……孤家寡人……”

那一刻,时隔多年,他终于再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绝望……与孤独。

就算是被世人颂为“神”的他,也同样会因为失去了生命的某一样挚爱之物而感到悲伤。而那跪倒在两旁的人们,他们不会因为自己的痛哭而对自己投来惊诧和鄙夷的目光,他们甚至不敢直视自己的眼睛,当自己痛哭时,他们只会在一旁同样悲伤的痛哭,而却又很熟练地控制着悲伤,不会让哭声掩盖过自己的哭声,更不会哭得让自己心烦,让自己想要拔剑杀掉他们。

……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如果一味地用一种生死离别的伤感去弹奏它的话,那么则会像苍龙失去了脊骨,变成一只软弱的蚯蚓,也就同时失去了曲中所蕴藏的原作者想要表达的对未来的希望和幻想。而如果一味地用强,则亦会失去了离别时的悲伤,使人觉得弹奏者“冷血薄情”了。

要弹好这一首《画中の仙女》实在是不容易,如果仅仅是凭着聪明,去臆想一种并不存在过的爱恨的话,那么则根本是在糟蹋和侮辱这一首曲子,就像从未谈过恋爱的人,天花乱坠地用一些不切实际的词句去形容和描述恋爱有多美好一样,是虚伪而又不真实的。

想要真正的弹奏出这首曲子的情感,就必须切身经历过离别,以最真实的情感,将自己代入到曲中,让琴键来代替言语,代替一切脑海中所浮现的景象……

在怜子弹响前奏的时候,伊达的脸上充满了疑惑,如果她是按照原曲的方式来弹的话,曲调未免太“轻柔”了一点,而如果说按照自己前天教她的方式来弹的话,则又偏重了一些。伊达心想“难道她有自己独特的见解?”

伊达很困惑,但是曲子才如同漫漫取经路才刚出了长安,只不过才刚弹了一段前奏而已,现在就站起来质疑她的演奏水平也未免有些操之过急了,不妨先听她把曲子弹完,然后再当众出她的洋相。嗯!就这样做!

计定,伊达脸上的表情这才又缓下来了许多。

可随后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羽生怜子光弹琴还不算,居然还转过头来冲自己眨了一下眼睛。

就在那一瞬间,伊达感觉自己可能被她给撩了……可是她却好像什么也发生似过的,闭上眼睛,弹的更加投入了起来。

原曲一共七分三十秒,而她却整整弹出了九分零五秒的时间来。一节课才不到一百分钟,一首曲子下来就快给她弹走十分之一了。

曲终,怜子起身向学生们鞠了一躬。台下的学生们这是本也该向她回敬一礼的,可是不知他们是否是因为刚才的曲子而目眩神迷,还没有回过神来似的,故而竟没有一人……,不,似乎还是有一个人没有过于沉寂于乐声之中的

伊达从座位上站起,但他却并没有想要对羽生老师鞠躬的意图。

怜子的手轻轻抚摸着身旁的钢琴,她与他对视着,忽然她捂着嘴笑了起来,转过身避开了他的目光。当她再次面向自己的学生时,已然换了一副老师在上课该有的,不悲不喜的正经脸。

“出来了,出来了,现在请大家都从美好的梦境里醒醒吧,出来上课了。”她幽默地对还沉寂于刚才自己所弹奏的天籁中的学生们说道。

果然是师从名家大师学习过的才女音乐家,这首《画中の仙女》在她的指下就仿佛一副生灵活现的画面一样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如果说上次新一还能从她弹琴的力感上挑她的毛病的话,那么这次以后,他便再无任何毛病好挑了。羽生怜子,羽生老师她的确是一位出色的钢琴老师,甚至比艺大中的部分教授级别的钢琴家还要更加优秀。

她年轻且充满了天赋,在她的身上,有着无限的可能性。一个会弹钢琴的女人是美丽的,更何况她原本就美丽的如同一朵带血的樱花一般。这个女人的编曲水平真可谓是惊为天人,她居然能够在上一次尝试以原曲演奏失败而被批评的短短两天之后立即更换了一种全新的曲风,并且再一次向之前对她进行质疑的人演奏这一首曲子,她无疑是勇敢而又自信的。

啪,啪,啪

这时,教室里一位学生向她鼓起了掌。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两天前同样在这间教室里,当着全班同学顶撞她的伊达新一。

他说:

“真不愧是作曲科的钢琴老师,编曲的功夫简直已经达到了国内顶尖的水平。我为我前天在课堂上的失礼向你道歉,羽生老师。”

“伊达同学,你不用向我道歉,因为老师前天在弹奏这同样一首曲子的时候,的确出现了很多原本不该出现的失误。应该是我向同学们道歉才对。”

“不,说到底还是那天我心情不好的缘故,说话什么的都太苛刻了。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又怎么可能会百分之一百不出现失误呢,因为别人的一次失误就对别人进行全面的否定,那样的人……他的人生……才是真正的出现了“失误”。我必须向你道歉,羽生老师。”

“有个性,爱恨分明,我很喜欢。”说完,她微笑着用左手打了一个响指:“那么接下来我可就要来检查前天在课上我给大家布置的留堂作业了,伊达同学你既然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那么想必你一定已经早就做好了交作业的准备,等着老师来抽查你了吧?”

“我……”他愣住了,因为他居然把作业的事给忘了,别说是忘记了怜子到底布置一个什么样的作业,他压根就忘记有作业这回事了。

“你不会是要告诉我你下去之后根本就没有去完成作业吧?”通过他的表情,怜子已经猜到答案。可是她却还是走下了讲台,走到他的座位旁,俯下身子,带着笑,对他说道:“不交作业有什么后果你知道么?老师可是会扣你的平时分,让你当期末成绩不及格的哦。”

“呃……”尽管今天的天气并不是很冷,伊达的身子却不自觉的抖了一下。“作业我当然有做,只不过是落在家里忘记带来了……下次交给你好了。”

“?落在家里了?”

不光是怜子用一种很惊奇的眼神看着自己,周围听到伊达这么说的人也全都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了过来。

“他居然说落在家里了,哈哈,他是个笨蛋吗?”几个同学这时已经交头接耳的议论了起来。

怜子轻咳了两声,让教室再次安静了下来。她带着笑,抱着胳膊,弯着腰看着他,再一次问道:“你真的把作业落在家里忘带来了么?伊达同学。”

“呃?”伊达好像反应过来了什么似的,用眼睛瞥了瞥周围的同学,说道:“请恕我冒昧的问一句……这个作业……它并不是写在什么东西上的书面作业,对么?”

“呵,你还算挺聪明的嘛。”怜子笑着揪了揪他的耳朵,说:“不过如果你真的那么聪明的话,就不应该忘掉老师前天布置的作业。”

“我……”

“一看你平时就没有找时间去练习钢琴,叫我说你什么好呢,怎么聪明的一个学生,为什么却偏偏喜欢偷懒。就当是罚你好了,现在就来给全班同学弹一首李子煌、李先生的《兰月夜雨》吧。”

“这就是你前天在课上布置的作业么……莫非你也是李先生的粉丝?”

“老师是李先生的粉丝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么,优秀的人自然会有很多人喜欢。如果伊达同学以后也能像李先生一样优秀的话,老师也可以当你的粉丝。”

“我觉得你在故意刁难我。”

“伊达同学何出此言?”

“首先我家里没有钢琴,所以我不可能经常练琴。其次,这首曲子和《画中の仙女》一样很难弹,你布置这样的作业,现在又专门挑我来交作业,你这难道还不是在故意刁难我么?”

“家里没钢琴,学校可有钢琴,为什么不找时间来学校练习呢?说到底还是自己太懒了,你说是吧?”

“呃!”伊达身子一抖,急忙辩驳道:“别把话说的太简单了好吧!什么叫我太懒啊,如果我懒的话,就不会……”

“别辩了,你就是懒。”她笑着说。“没关系,既然伊达同学还没有练熟的话,正好弹出来让大家听听,让全部同学一起帮你找找你的失误都在哪些地方吧?这可是一个学习和进步的好机会啊,嗯哼?怎么样?要弹吗?如果你还是个男人的话,就算是熟练的翅膀,也该试着去飞翔了吧?”

“呵,弹琴而已,有什么好怕的,用不着用激将法来激我。”说完,伊达把手慢慢放在面前的那架比讲台上的教学钢琴还廉价许多的学员钢琴上。

“怎么了,是需要谱子么?在座其他同学中有谁准备了这次演奏所需要的乐谱么,借给伊达同学用一下好吗?”怜子话刚说完,教室里除伊达以外的人便全部把手举了起来。

怜子从中随意选取了一张曲谱,递给了他。伊达接过了她递给自己的曲谱,放在了在自己视线中较为合理的地方。他抚摸着黑白色的钢琴键,呼出了一口气。“挑战经典”向来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可若是按部就班,全盘按照曲谱的编曲来弹奏的话,又未免失去了一个音乐人所应该具备的“个性”。

可是现场改编,难度也未免太大了一点……弄不好可是会被全班同学所嘲笑的。伊达具备那样的勇气和实力么?

自身实力几何,或许也只有他自己最知道了吧。

“加油,老师会一直站在你旁边,为你掠阵。”

“就是因为你一直站在我旁边,我才会觉得紧张的吧……”

“怎么说也是开过演唱会的人,难道这样就怯场了么?那老师可真得对你“另眼相看”了。你说是么?”

“能否别总在我耳边说那句话,听起来总觉得怪怪的,心里怪不舒服的。”

“哪一句?”

“就最后那句。”

“哦……我知道了。”她说,“可是我之所以会那样说,只不过是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而已呀,当老师的总是要……”

“觉得是对的事情就尽管去做,就算做错了也好过什么都不做,碌碌无为的要好。又何必一定要去征求别人的意见呢?需知成大事者不谋于众,作为一个成年人,主见是很重要的。”

“真是个不礼貌的学生,居然再一次在课堂上打断了老师的发言。”

“你适才不也打断了我一次么,一比一,咱俩算是扯平了。”

“那你现在准备好弹奏《兰月夜雨》了么?”

“当然,”他说,“而且我对这首曲子也同样有着自己颇为独到的理解。”

“说说看?让老师和在坐的同学们都听听看你的见解的呗?”

伊达像抚摸美人的手背一样抚摸着面前的这架钢琴,他说:“所谓兰月夜雨,兰月所指的就是七月。七月的兰花花香格外清香溢人,而七月七日又是传说中牛郎与织女一年一度鹊桥相会的七夕节真是一段凄美的古典故事;李先生在关西长大,在关东读书,然而无论是在关东还是关西,七月都是雨水多发的季节。不管尽管如此,自七月开始,天气也便开始慢慢转热了。所以在弹奏这一首曲子的时候,必须要在夜雨的六分寒凉之意中附带三分热情,与一分思念故人的哀伤戚绝。”

怜子:“兰月夜雨是一首单纯描绘雨景,充满生机的曲子,为什么要带有一分哀伤戚绝之意去弹奏它呢?可以跟老师解释一下么?”

伊达:“很简单正所谓七夕佳节,有恋人在身旁的幸运儿们都干坏事去了,唯独剩下那曲中人独看夜雨,惆帐满怀,他能不戚绝么?”

怜子:“你就这么了解原作者当时的心境么?”

伊达:“不敢说完全了解吧,只不过是凭着聪明,猜测一个大概罢了。”

怜子:“那就请你弹奏一曲带有戚绝哀伤之意的兰月夜雨,给老师和在坐的同学们听听吧?”

伊达:“我可没说过我要弹呀,老师你未免有些自作多情了吧?”

怜子:“方才不是你说自己准备好了么?全班的同学们可都听见了,为何现在却突然要打退堂鼓了呢?”

伊达:“我是做好弹奏这首曲子的准备了没错,但是我从来也没答应过我要给你们弹奏任何一首曲子。在坐的诸位同学,包括老师你在内,谁不是从小就练习钢琴,从小以成为一个音乐家而努力着的“天之骄子”?你们中任何一个人的琴技不都比我要娴熟的多么,所以我又有什么必要在你们面前再献丑了呢自古以来便是文人相轻,钢琴这种东西就好像唱歌跟演戏是一样的,谁都有谁最擅长的每一种技巧在里面,很难分出真正的高低。所以,我们常常会说谁谁谁是最优秀的钢琴家之一,而不会去掉那个“之一”,便正是这个道理。所以尽管我今日超常发挥,将这一首曲子弹到合格,在诸位的心中我仍然只不过是一个半路出家的……所谓的半调子吧?”

说完,伊达站起身,拉好外套的拉链,朝大门走去。

“等等,你要去哪?”怜子问。

“离开这间教室,并且以后都不会再来上你的钢琴课了。第二次走进这间教室后我发现,原来老师你真的已经没什么本事能够教给我的了,至于扣我的学分,让我挂科什么的,就请你随意好了因为我到这来,从来都不是为了一张毕业证书,而是想要学会一些真正的,能够让我去“行走江湖”的“把戏”的。”

“好的,我尊重你的选择,伊达同学。你……请便吧。”

……

离开钢琴教室后的伊达新一一个人在音乐部专属教学楼的走廊上漫步徘徊着,艺大可不比其他的普通大学,它很大如果你稍不注意,很有可能就会迷路。

对他来说,方才在课堂上那样跟羽生怜子说话,应该就算是对她的一次成功的复仇了吧?她现在在教室里一定会很难堪才对吧?但是伊达错了,因为羽生并不会因为一个学生的离开,而不管其他更多学生,该上的课,她还是会好好把它给上完。就在伊达离开离开后不到两秒,她便重新让另外的一位同学来演奏了那首《兰月夜雨》。

如此说来,伊达的复仇算是失败了。不过成功也好,失败也罢,他能从中得到任何的一点好处么?不,当然不,他之所以想要报复她,其实只不过是想让自己感觉好受一点,找回一点面子来罢了。

可是……

前天在课上,在走廊上,他已经出尽了风头,赚足了面子,全音乐部没有一个人不对他“另眼相看”。尽管在那之后他被请去了办公室,可是却没有一个学生亲眼看见或听见他在办公室里是怎么挨训的,如此,他的面子也就根本没有丝毫实质性的损伤。

那么他今天到底是为了什么,一定要找回那所谓的,被丢掉了的面子不可呢?

或许连他自己也没有搞清楚。想也不想,头脑一热,就又一次在课堂上公然挑衅了手握自己“生杀大权”的任课老师。咱们这位伊达新一君果然还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年轻呢。

正如羽生怜子之前对他的评价是一样的,这个学生啊实在是太过于孟浪无知,年轻气盛,桀骜不驯一些了。

……

天台的风很大,不过却并不是很冷,那是春天的暖风,吹得人很是舒服。“我必须要找人打听打听这个羽生怜子她最怕的是什么,改天非得找机会好好吓她不可。”他一边走向了通往天台的阶梯,一边在心里暗暗发誓到。

伊达推开门,进入了天台。他是一个自负而又极度自卑的人,走路时,他总是目视着前方,而从不注意脚下的路。

最初进入他视线的,是围墙边的一个白衣女子的背影,再之后……他所看见的就是水泥地了。谁叫他不看路呢,这不,被门槛被绊倒了吧。

“疼疼疼疼……”新一咬着牙,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出于好奇心的作祟,朝着一开始所注意到的那女子走去。

好眼熟的背影,总觉得好像在那见过似的,她是谁?又为何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天台?带着这样一直疑问,伊达新一迈着缓慢的步伐,渐渐地离她越来越近了。随着距离的靠近,伊达发现她原来她正戴着耳机听着音乐,怪不得连自己刚才摔倒在地上她都没有一点反应,原来是因为根本就没有听见。

她听着歌,手里还拿着一本厚厚的书册。一直到伊达走到她的身旁,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身边多了一个人。

幸子急忙合上书册,并将它藏在了身后,摘下一只耳机,说道:“有什么事吗?额,对了,上次的事真的是要感谢伊达同学,如果没有你的帮助,就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你刚才在看什么?漫画?”伊达刚才只关心着看清她到底是谁,并没有注意书上的内容。

“咦?你怎么会猜到?”说着,幸子笑着把藏在背后的漫画书给拿了出来:“我这几天一有空就在看这个,已经快看了一半了。”

“刚才不小心瞄到了一眼书中的内容,所以就很容易的“猜”到了。从内容中看,你看的这是“倚天”的漫画版吧?”

“嗯!没错!”幸子说,“的确是倚天,伊达同学猜的很对。”

“真想不到你一个才女歌手,居然也会看这种打打杀杀、刀光剑影的江湖侠客呢。”

“嗯嗯……其实也不是我自己要看的,因为最近事务所安排我跟李……额,安排我跟一位大前辈合作拍摄一部武侠类的电影,所以我才会想要赶紧买本书来做做功课。因为我并不是很擅长演戏的缘故,所以必须要比别人加倍努力才行呢。”

听完她的话,伊达轻轻一笑。他说:“如果你真的想要加倍努力的去做这方面的功课的话,就不要看漫画书,而是去买一本纯文字版的原著来看,那样效果会更好。很多时候从图画里所体会到的,是远不如从文字中体会到的要更加……咳咳,当然我这并不是说漫画里就不能学到东西,而是只有文字类的东西才能够更深层次挖掘人的想象力。你看啊,漫画中的画面是画师想好后所画出来的,那是画师的想象力而并不是你的,而当你在阅读原著的时候,脑海中所想到的画面,那才是真正属于你自己的呀。”

“伊达同学跟我说的,和李先生对我说的好像是同一个道理……李先生也是建议我去买一本来原著来好好看看。不过买我是有买啦……就是每次都只看了不到半个小时就提不起劲来了……真是失败呢……,对了,伊达同学怎么会到天台来的呢?入学的第一年正是打基础的时候,记得我刚入学的那一年,每天的课程都是拍的满满的,根本就没有多少休息的时间呢,你怎么会有空到这来,该不会……该不会是逃课出来的吧?”

“我才没有逃课,”伊达有些孩子气的说,“明明是那个老巫婆自己说叫我以后都不要去上她的钢琴课的。不上就不上,反正我也不是很喜欢弹钢琴,就算不学钢琴,我在家里用吉他也一样可以写歌。至于我为什么会上天台来嘛,你可别想多了,我才不会因为那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情就想不开,上天台想要跳楼呢。我只不过是上天台来俯瞰一下校园的风景罢了。?你刚刚提到的李先生……该不会就是李子煌先生吧?啊难道蒲池学姐你跟李先生很熟吗?你说你将要一位大前辈一起拍电影,那个大前辈该不会就是李先生吧!等等我忽然觉得你很眼熟!真的!真的好眼熟!一年前李先生跟明菜小姐主演的倩女幽魂里,那个“小青”就是你演的对么?”

“?你认错人了吧……我并没有演过那样的角色,而且我根本就还没有参演过电影。伊达同学你一定是认错人了。”

“是么……”伊达轻轻咬住了嘴唇。“可是我总觉得在前天之前,我们就好像在哪见过一样,难道是我的错觉么……不过有件事情我真的很想拜托你,真的,希望你能够答应我,拜托了。”

“什么事?”她问。

“如果蒲池学姐你真的是会和李先生一起拍摄电影的话,我想……能不能拜托你跟李先生说一声,其实我……其实我不光会唱歌,演戏我也是可以的!真的!我真的可以的!我从小就很喜欢演戏了,我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演好李先生交给我的每一个角色的,至于薪水方面,按照跑龙套演员的日薪标准就可以了!只要能够跟李先生在一起演戏,我就已经很满足了!”活生生的脑残粉一枚呢。

“既然你这么诚恳,那这样好了我会找机会跟李先生提起这件事的,如果李先生觉得可行的话,到时候我会联系你的,就当是对伊达同学上次帮助我摆脱狂热粉丝的答谢吧。额,对了,我好像还没有伊达同学你的联系方式呢。”

“啊!对啊!是这样啊!瞧我把这事都给忘了,那个……蒲池小姐你有自己的电子邮箱吗,你的电子邮箱账号是多少?我们互相留一下对方的账号吧?”

如果这样就骗到了她的电子邮箱账号,也未免太简单了一点吧?不过这世上有些事情,似乎本就是那么简单的

“好的,我的账号是……嗯,记住了吗?”

“放心吧,我的记性一向很好,就连很小很小时候的事情我都记得很清楚呢。”

“嗯,那好。那伊达同学现在也别跟我闲聊了,快去学校图书室里找一本“倚天”做做功课,到时候一定会派上用场的。”

“哦!我知道了,倚天对么,我记住了,我现在就去图书室借书!不,我马上去校外的书店里买一本!”

……

“老板娘,请问你们这有纯文字版的“倚天”卖吗?”书店里,新一礼貌的问老板娘道。

“你说的是“倚天屠龙记”啊?”

书店的店长说,“带插图的我们倒是最新进了很多,听说最近大明星李子煌准备要主演电影版的倚天屠龙记,所以好多小年轻们都跑来买原著拿回家去看了,这不,今早书厂里才刚送来了五百本,一上午不到就剩下不到一百本了。但凡这李子煌要拍摄哪一本书的电影啊,那本书就准会大卖。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看带插图的书和漫画书,这纯文字版的嘛……”

“哎,老板娘你直接就跟我说你们这到底有没有纯文字版的“倚天”吧,如果有的话我现在就要买。我都已经找了好几家书店了,都说是没有,如果你们这也没有,我就只有再去下家了。”

“有!应该是有的。”店长说,“我记得很清楚,因为那两本纯文字版的“倚天”一直都没人买,所以都养了好多灰了。也就前几天,一位长得很漂亮的小姐专程到我这来买走了其中一本,剩下的那一本好像刚刚才被一个戴着口罩的年轻人借走了,现在应该正在阅读区看着呢。”

“我现在就去把它要回来,付钱买走它!”新一说。

“年轻人,姐劝你一句啊”老板娘说,“你如果诚心要的话,姐劝你最好先去其他地方找点事做,打发打发时间,待会再来,要不你也借本书,去阅读区坐下来先看着打发打发时间,等那位先生看完还书之后,姐马上把书给你留着,等你来买。”

“为什么,”伊达新一很是迫切地想要那一本书,所以他着急地说:“我现在就要买,买了我马上就要看。为什么还要等那个人看完才行。”

“,你先别着急,听姐和你说那本书现在正在那位先生手里,他现在正看着,如果小兄弟你硬要跟他争抢的话,他一生气,付钱把书给买下来了,那小哥你不就没有书买了吗?你说对不?”

“你说的有道理啊,店长阿姨。”

“?店长……阿姨?”自己明明还不到三十岁,却被这个看上去二十出头的人给叫做了阿姨,真是叫人心里很不爽啊。

“那好吧,店长阿姨,那我就先借一本《基本乐理》先看着打发打发时间吧。”他说。

“教育类专区,自己去找吧。”老板娘的态度明显比一开始要冷淡了许多。

“哦,我知道了。”伊达君也没有太在意,自己找就自己找,转身便离开了柜台。

……

第十四章:「Amami?Yuki?」

“真倒霉倒霉的进入了这该死的学校,又倒霉的遇见了这么一个钢琴老师,现在又倒霉的要像个傻子一样在这慢慢等着别人看完自己的书。可恶,为什么我的运气总是那么差。”

就算看着《基本乐理》这样的书,也抑制不住想要发牢骚的心呢。伊达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立即从那个“笨蛋”手里把书给抢过来,然后马上付钱走人,一秒钟也不想再在这多待了。

这地方有着这么多的人,可是却又那么地安静,实在让人难受。伊达喜欢在安静的地方待着,可是他更加觉得人多的地方就应该比人少的地方要热闹。图书馆,人多却那么安静,是他最不喜欢的地方之一。

“馆中有人,何以鸦雀无声……”伊达君抿了抿嘴,从口中轻轻说出了这么一句。他的声音很小,类似于自言自语,可是却还是被身边那位年轻人所听到了。

与坐在椅子上的伊达君不同的是,这位年轻人背靠着靠墙而立的书柜,坐在了那冰冷的木制地板上他蜷缩着身子,将书放在了膝盖上;除了头发有些杂乱,穿着有些过于简朴以外,还算得上是一个英俊的少年了。尽管在那张戴着一副白色口罩的脸上所露出的仅仅只有一双眼睛,但是就是在他那一双如同女子般秀美的眼睛里,却有着在这世间常人眼中难寻的幽静与深邃。

虽眼如美人,可却百分百一百是一个男人,因为不管是谁,只要穿着他现在身上所穿的那一件白色短袖t恤与那一条黑色七分裤,关于性别方面的一切疑问都将是很快就能得到答案了吧?

有着这样身材的人,怎么可能不是一个男人呢。一定是个男人,对,没错。

那年轻人听到伊达君的自言自语后,翻了翻书页,用一种充满磁性而又低沉的声音回应道:“这里是图书馆,当然应该是鸦雀无声,不然的话……会很失礼吧?”

好柔的声音,甚至都可以去电视台做配音演员或者是电台节目主播了;或许他本就是哪一位著名的配音演员或是电台主播,趁着休息日在图书馆里打算闲杂的时间吧?

谁知道呢。总之无论是眼睛,还是声音,都已经可以用“天下一绝”来赞美了。而唯一可以被用来扣分的点,就是他那一头从早上起来就没有好好打理过的中发了吧。不过他看上去好像真的是要比别的大学生要偏瘦一些呢……

“我当然知道这是图书馆,”伊达君轻声地回答道,“可是如果这里放有一架钢琴,偶尔有艺大的学生来弹奏一首舒缓幽美的曲子来为读客们放松放松心情,那么是不是比起鸦雀无声要更好呢?”

尽管戴着口罩,他还是下意识地用手捂着了嘴,然后才轻轻地笑了笑。他说:“你说的很有道理。不过要是万一那个人弹的并不是很好的话,不光不能让人放松心情,反而弄得适得其反了就不好了。”

他所考虑的,倒是比伊达君还要更多一些呢。

“不会的,”伊达说,“我相信时下的东瀛人都很具备在图书馆中的基本素质,和为人在世最重要的自知之明。不会有人明明弹的不好,还非要去弹的,尤其是会进图书馆地方里来找寻文雅的儒士雅生了。”

“你甚至都不百分之一百了解自己,又怎么敢为从未相识的人们去打包票呢?”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这位朋友,你好像一只于荒原中孤身行走的独狼一般,无法信任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人呢。”伊达轻声说。

“是么,”他说,“你仅仅只和我说了不到十句话而已,就像了解一位童年故交一样了解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么?你说我是独狼,我可不敢苟同。”

“你更喜欢杨左使,还是张教主?呵……请不要误会,我只是看你手中拿着一本“倚天”,且看的很有兴致,故而生此疑问。要我说,最适合女子的还是杨逍,不过这世上的男子,则大多都如同张无忌一般,既优柔,又寡断,每当两个或者是更多选择出现在他们面前时,他们便不知道该如何抉择了。朋友如果喜欢这本书,不妨直接把它买下来,带回家去,得空的时候慢慢看,也省的我老像这样傻等着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他问。

“意思很简单我今天来这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买你手中的这本纯文字版的“倚天”;可是我这个人呢还算是有一点自知之明,我知道自己是一个没耐心的人,所以我不可能在这一直坐着等你看完它,因为即便是我等到了最后,最后的结果也有可能会是你把它买走,而我则是空等了这大半天,错付了人生难得的少年光阴。所以,如果命中注定我最后所得到的答案是“一无所有”的话,倒不如现在就求你赐我一个痛快,让我死了这条心。只要没有了希望,人也就不会再为了一个渺茫的他所希望看到答案而去苦等了。”

听完伊达君的话,那位年轻人拿起了放在身边的圆顶硬礼帽。站起身,在手中翻了翻书页,便将书轻轻如一开始得到它时那般重新合上,轻轻地放在了伊达面前的书桌上,向着出口离开了。

离开前。在他走过伊达的身旁时,他停下了脚步,半低着头,用余光偷瞥了半秒他的侧脸。轻声言道:“深情的杨逍和优柔寡断的无忌我哪一个都不是很喜欢,“倚天”中我最喜欢的是那把百年所爱深藏心中,隐而不发的三丰道人。”说罢,便擦肩而去,再没有停留一刻,回眸一眼。

这一擦肩的碰触,虽非刻意,却又偏偏那么刻意……

伊达闭着眼,手中轻轻握着那册他留下的书。他“呵”的一笑,摸着眉角,自嘲地说:

“自负了,我真是自负了,竟那么相信自己第一眼所看到的东西……却连自己的眼睛上了她的当,也没有半分察觉呢。”

……

不过既然已经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也就不用再在这种地方久留了。就在说话这工夫,伊达已经在柜台付完了帐,如愿以偿地将它给带回了家。

虽然书皮旧了点,纸业黄了点,旦还不失为一本……呵,漂亮的话也不必再多说了;伊达自己心中最清楚,他今天之所以费尽功夫也要得到这本书,根本就不是因为他真的喜欢书中的故事与主人公,而是为了到时能够参加电影的演出而做出的类似于“临时抱佛脚”的投机手段罢了。

在这之前,他从未真正看过真的原著,而只是从网络上大概的了解了一些故事情节。而在这之后,他也没什么可能再去翻一次这本今天如同被他视若基督徒眼中的“圣经”一般珍贵的书册了。人嘛,就是这德性,要时是立即就要,抢都要抢到手,不要就立马丢到了一旁了,哪天要是桌子斜了,他甚至会用它来垫桌角。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啊,从来都是,无论以前,还是现在他一直都是。

只不过比起以前的他,现在的他薄情寡义起来,甚至都不会再去找什么掩饰,或者是听起来很正当的理由了。

……

回到家,他立即便把书打开,在沙发上津津有味地翻看了起来。可别人都是从第一页开始看,他却偏偏在翻了翻目录之后,就把书给翻到了第十一回有女长舌利如枪。

这么厚一本书,要全看完少说也得三五天,而且还是其他什么事情都不做,一心只在此书中的情况下。而他却只是三分钟热度,了不起也只不过有“五分钟热度”罢了,又如何能够看完这本需要三天甚至是五天才能看完的原著呢。

除非他过目不忘,能够做到一目十行甚至是一目几十行。然而现世之中除了有怪物之称的,那位在两年前已经殒命了的源真浩,和有着超级天才巨星之称的李子煌,另外再加上一个泰宫亲王……

除以上三人外,整个东瀛甚至是整个世界,有那样的本事的人简直少的可怜,甚至于用一双手都能数的过来。

而其他那些自以为自己“一目十行”的人,他们根本就不是在看书,而是在翻书罢了。翻完过后他们根本就不会记得自己曾经看过些什么,哪怕你提问他一分钟前刚刚翻到过的问题,他都也会说出“我忘了”这么可笑而又可悲的答案。

这不,果不其然,半小时还没到呢,咱们这位伊达君就把书丢到了一旁,起身去冰箱里找吃的去了。

食物的魅力,从来都是比书籍要来的更加诱人一些的。这本是一件无可厚非的事情,可是令人发指的是他丢书时的态度他并不是随手把书一合就丢在了沙发的一旁,而是合都没有合上,就把它好像丢垃圾一样给进垃圾桶里了。这么厚,这么重的一本书丢进去,也不怕把塑料袋给弄破了,倒是心大。

“怎么这样,怎么会这样啊。”他一边嘀咕着,一边从冰箱里取出了上周六刚在便利商店的促销活动里买回来的牛奶、麦片。接着他又去厨房取了一个小碗,把这两样东西给泡在了一起,作为了自己今天的晚餐。

麦片喝到一半,伊达忽然放下碗,一拍桌子,便就自己刚才在书里所看到的内容,在那骂骂咧咧的说开了:“我说这小娘们也未免忒坏了一点吧,居然犹豫都不带犹豫一下的直接一剑就刺过去了,这男主也真tm是个脑袋缺根弦的笨蛋,居然还会喜欢这种女人。不就是在船上给你喂过饭么,多大点恩惠啊?要记一辈子啊?真是个笨蛋,看得小爷我心里直窝火。哼,还是小昭最好,对无忌一心一意,从来也没有伤害过他。”

正自言自语着,家里的大门却忽然被打开了。神经质的他居然吓得从沙发上摔了下来,碗里的牛奶麦片也洒了出来。

“哇,你这是在练瑜伽还是哈士奇拆家啊?”刚刚进屋的她看到眼前的场景,不禁发出了这么一句感叹。

“说什么风凉话呢,快扶我起来啊,姐。”伊达向那个“闯入者”求救道。

等等!姐?他管她叫做什么?

没错了,这个人就是伊达新一的堂姐“伊达琉璃”了。现年二十六岁,东大化学博士在读。自从伊达的父母在很小的时候不幸遇难之后,他就一直在叔叔家里生活,和这位大自己八岁堂姐也算是老相识了。

琉璃将新一从地上一把给拉了起来,伊达站起身,摸着自己刚刚摔伤的手肘,简单粗暴地问道:“你来干嘛!?”

琉璃说:“来看看你是不是还活着呀。难道你一年到头不来看爸跟我,也不许我来看你么?”

伊达:“你现在看完了,我还没死,你可以回去了。”说完,伊达去厨房里拿了一条抹布,清理了自己刚才不小心弄到地板上的燕麦片。

琉璃在沙发上坐下。看着正在清洁的新一,她说:“听说你又成为了一个学生,这个消息可真让我意外,你以前不是超不喜欢上学的么?”

伊达:“你又不是我亲姐,管我这么多事干嘛。”

琉璃:“堂姐就不是姐,就不能管你了么?不过看起来你现在的生活倒是还没出现什么太大的问题,好歹你曾经也小红过一段时间,手里的钱省着点用应该还够养活自己几年的吧?”

伊达:“你什么时候偷偷配了一把这的钥匙,你不觉得这样很失礼么。”

琉璃:“什么叫偷偷啊,我可是一直都有这的钥匙的,别忘了以前我刚在东京读书的时候,可就在住在这里啊。”

伊达:“以前是以前,现在这里是我在住,为了防止你下次什么时候趁我不在家的时候偷偷溜进来,请你把这钥匙给我。”

琉璃:“好吧,我也不跟你兜弯子了,话说你不会真的忘记了吧?今天是我妈,也就是你叔母的生日,我可是奉了爸的命令专程来叫你回家跟我们一起吃晚饭的,怎么样?卖我个面子吧?”

伊达:“你先走吧,我等会自己会去的。”

琉璃:“一起走啦,坐我车我们一起回家,免得你还要搭计程车了啊。而且东京的计程车这么贵,你还不如把打车的钱留到明天早上买早餐吃呢。”

伊达:“真是拗不过你,好吧,现在就走行了吧。”

……

京城府,景福宫。来到高丽已经快一个月了,比起启仁,玄月似乎早已适应了这里的生活,说来也对,她本就是一个高丽人对她来说来到高丽,就跟回到了家是没什么太大区别的。然而对启仁来说,无论是东京都,还是京城府,又或是曾经作为源所生活过长达十三个月的神奈川,对他来说都并不能够算作是家。

玄月的肚子越来越大了,启仁学会开始控制自己的所有情感,在她的面前,自己所呈现的永远都是一个温文儒雅、乖巧顺从的泰宫启仁。

这天,心情大好的他,正与他那百年罕见、狠毒果决的亲王妃在书房里为即将上任的新一任京城府官准备着一份厚礼呢

那泰宫启仁从背后搂着爱妻,脸贴着脸,下巴挨着她的肩,手把着手,用那支黑漆描金紫檀木管貂毫提笔在那张四尺对开的宣纸上写下了“俸,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欺”共十六字。

写完,启仁叫来了特蕾莎,对她说道:“把它裱起来放到我的办公室,另外叫人照着它的样子临摹一副,明天送到京城府的办公室里去。”说罢,启仁转头对玄月道:“姐姐与我的每点每滴,我都要把它保存起来,才不会舍得把它送人呢。”玄月笑了笑,说:“夫君你脸上沾东西了。”

启仁回头望了一眼旁边的镜子,说:“没有啊,干干净净的。你怎么说……”就在他回过头时,这才便真的沾上东西了,真是个调皮的姐姐,居然用笔在自己脸上花了两撇八字胡,还捂着嘴取笑道:“你看,现在不是沾东西了么?”

“好啊,你居然敢把我的脸画成了一个大花猫,看我怎么教训你。你别跑,看我这就让你也变成一个大花猫。”

“我才不要呢。”然而她虽这样说的,却既没有逃跑也没有躲藏。而是紧紧地用手抓住了丈夫的衣袍,将脸埋进了胸口,孩子气的说道:“不怕弄脏自己衣服的话,夫君就尽管来画画看吧。”

这两口子,还真是一对长不大的老小孩。童心未泯,其乐融融。

……

话分两头,在千里之外的东京,一个不弱于启仁,甚至于启仁还要强大的男人,此时却也正为照顾孕中妻子的心情而烦恼着。

车子在商场的停车场里停下,李公子对身旁的明菜道:“好了,我们到了。待会你也不用跟幸子在商场逛来逛去的到处挑了,我直接带去你买母亲她最有可能会喜欢的礼物,也免得你到时候走得脚酸,挑出来还礼物还不定能够被婆婆喜欢。”

他是一个很实际的人,他清楚的知道,与其浪费时间挑来挑出,挑一个自己最喜欢的礼物的送给别人,还不如实际一点,直接奔着别人的喜好去。不管自己喜不喜欢,只要别人喜欢就行了。

再说她们两个年龄相差这么多的婆媳,又怎么可能会有同样的审美呢。这一点作为母亲的儿子,李公子是再清楚不过了。

“可是我已经跟幸子约定好了,要互相帮对方的母亲挑选礼物的……”明菜拉着丈夫的手,撒娇道:“这样好了,我先跟幸子一起去商场里逛一逛,帮对方挑选好礼物,然后我再下来跟先生再去挑选一次,前面买的就当是给自己买的,跟先生一起买了就带回去送给妈,这样好吗?先生?”

“听上去总觉得既麻烦又费时的样子……”他无奈的笑了笑,说。

“不麻烦,不麻烦,我会很快的。”明菜说。李子煌双臂轻轻搂住了她的腰,在她额头上一吻,说道:“我的老婆大人,你还着慢着点吧。”明菜羞红了脸,轻声道:“先生又胡说了,我才不是什么大人呢……先生以后可不要这样叫我了。”

子煌抿嘴一笑,道:“那好吧,那就换个称呼。嗯,我的粉丝们都喜欢叫我哥哥,那我叫叫你姐姐好了。你说好么,明菜姐姐?”

“不要啦……”她有些害羞地说,“先生比我年长,怎么可以叫我姐姐呢,这实在是太难为情了。”

“那要是我偏要叫你姐姐呢?”

“如果先生非要那样叫我,那我也没办法……不过你叫归叫,我可不敢答应。”

“你都不答应我,我叫你还有什么意思?也罢,就当我什么也没说过好了,我还是叫你小明菜吧,这你总要答应我一声了吧?”

“嗯,小明菜在这,先生叫我有什么事么?”

“没事,下车吧……”

……

第十五章:「场景重现」

“好无聊啊,”办公室里,启仁伸着懒腰,用一种颇具孩子气的对坐在身旁的妻子说:“这个世界上最无聊的事情之一,就是坐在这王座上批阅这些言不及义、满篇铜臭的破烂公文了吧?”他实在是太宠自己的这位姐姐了,就连她不久前在自己脸上所画的那两撇八字胡也还没有洗去,一直留在了脸上。

“夫君是一个会疼会痒的大活人,当然也就会觉得烦了。无妨,如果夫君愿意的话,姐姐带你出宫去走走吧?京城府的大街小巷我可是最熟了,我可以给你当向导。”

“既要给我当媳妇,又要给我当向导,那姐姐你该多累多辛苦啊,我怎么舍得呢?”启仁搂过玄月,让她的身子依偎在了自己怀中,他说:“况且近来公务繁重,我这个钦命的高丽王又怎么能够随意离开王宫呢。”

“就算是三十几年前在高丽搬砖盖瓦的工人们工作了一个月,工头也会给他放一天甚至是两天的假。更何况是夫君你,堂堂的高丽王呢?咱们的要求也不高,不求能够休息多久,放半天假总是应该的吧?夫君你说是吧?”

“你关心我,想我出去放松放松心情我怎会不知呢?这样好了,姐姐,你先听我跟你说一个小故事吧?”

“好,你说啊,正好我有些无聊,说来给我解解闷也是好的。我就像这样靠在夫君的怀里,听着夫君给我讲故事,这便也是一种幸福了。”

“你呀,真是伶牙俐齿,尽挑肉麻的话哄我开心。”

“夫君不也是巧舌如簧的么,咱俩半斤八两罢了。”

“得,闲话少叙,说说我要跟你说的那个故事吧话说人在深度睡眠的时候,也就是大脑休息的时候;那么问题来了,人体哪几个器官是永远也不能够休息的呢,答案就是:心脏,还有肺。因为心脏必须一直跳动,如果停止的话人就会有生命危险,肺不能休息的原因则是人无时无刻都需要呼吸,不然就会窒息而死。所以呢,对一片土地来说,作为心脏一样重要的君王,是绝对不可以玩忽职守的。我这样说,你明白么?”

“明白什么呀!哼,你是在跟我讲冷笑话么?我告诉你这个笑话它不好笑,呐!我现在被你的冷笑话弄得心情不好了,你现在最好马上从王座上给我站起来,陪我到宫外面去走走散散心。若如不然……”

“如若不然?呵呵,你想怎样?硬拖着我起来么?”

他若硬不肯陪自己出去逛街,自己也拿他无奈何。玄月看着他那一副英俊帅气的脸庞,无奈地叹了叹气,说道:“大着个肚子,拖是拖不起来你了,可是你真的连这个面子都不给姐姐么?亲爱的,难道你就没有发现自己结婚以后越来越懒了呀?”

“有么?”启仁一边阅着手上的公文,一边回答道:“其实我一直都这么懒的,只是之前你没发现罢了。不相信你可以去外面打听打听,我泰宫启仁几时从小到大勤快过?呵,我可是那种连吃东西都会吃到一半想要停下了休息一会的人呢。唉,其实你也不用缠着我不放了,我还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啊?你呀,就是作为纯子被拘束得太久了,所以想要拉着我出去野一下,是不是?我可把话说白了反正我今天就待这不走了,你就死了那条心吧。”

“哎呀!”玄月挑眉一笑,用手戳着他的脸,说,“昨天才刚夸你越来越像个好丈夫了,今天你就又跟我尥蹶子了,你这脸变的也未免太快一点吧。难不成你小子以前还学过川剧?”启仁倒也还真配合她,她这手这么一戳呀,启仁便抿着嘴,把腮帮子给鼓了起来。

“你就老实在宫里待着吧,谁叫你当初非要嫁给我来着。既然选择嫁给一个亲王,就应该明白作为一个亲王妃自己婚后所要面对的会是怎样的生活才对呀。”

她俏皮地撅了撅嘴,拿起丈夫放在书案上的那把纯金如意,比划着说:“瞧你那副理所应当的模样,本小姐可真想用如意狠狠地抽你的屁股。”

“我的大小姐,不光你手里的这把如意是我的,包括这宫里所有的一切物件与人都是我的,你如果真要抽我,拿也请用你自己的东西好不好?”

“那这个家里就没有一样属于我的东西了吗?”她可怜地看着他,问。“一定有的对吧?”

启仁笑了笑,说:“这个家里唯二属于你的,就是你身上这件衣裳,还有我。除此以外,这个家里其他所有东西都是我的。”

玄月道:“你可别臭美啦你。哼,咱们也别说什么“唯二”了,就说“唯一”好了如果让我在你和这叫衣裳之间选择一个唯一的话,本小姐宁愿选衣裳都不选你这个臭小子呢!”

启仁道:“夫妻一场,别这么绝情好不好啊,我英俊潇洒小启仁,难道还比不上一件宽松的连衣裙么?”

玄月道:“呐,你要是肯陪我出去逛街的话,我就考虑选你咯。”

“这种事情居然还需要考虑的吗!”启仁抢过她手里如意,用如意指着她的脸,半笑半怒道:“当初是谁“殿下”长“殿下”短的,死皮赖脸地赖在我身边,好说歹说都赶不走,纠缠着非要我娶她的啊?你现在当上王妃了,神气了,就不要殿下了呀?”玄月微笑着从他手里把如意又给抢了回来,用它轻轻挠着他的下巴,嘟着嘴,向他的脸上吹去了一息兰气。抿嘴一笑,柔声道:“把你的胆子借给我,再加上我的胆子,我也不敢真的不要你了呀。刚只不过跟你开个玩笑,你怎么还当真了?真是的,姐姐和你闹着玩呢,瞧你……不会真生气了吧?应我一声啊,殿下?哼,那你生气吧;我要是在你身边惹得你不开心,那我干脆就回东京去好了,让你一个人留着高丽,等你什么时候气消了,肯理我了,我什么时候再回来。呐!我今晚就走,一刻也不多待,我回东京去,去找你那个前任,让她来高丽陪你,我知道,也只有她陪着你,你看着才高兴。哼!”

“胡说什么呢,乱七八糟的。不就是要我跟你去逛街么,没的玩这些无聊的花样做什么?得,等我把这些公文看完,晚膳咱就不在宫里用了,带你出去逛街,去外面找家咖啡厅吃晚餐。”

玄月开心地抱住了启仁,说道:“我不耍点花样,夫君你能依我的意,答应跟我去逛街么?”

启仁无奈地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公文,说道:“当然会的呀,因为你是我的姐姐,是我的老婆大人,是我的小玄月啊。你一在我耳朵边求我啊,我这心就软了,心一软,还能不依你么?”说完,他笑着掐了掐她那没有妆饰,却依然如同少女般嫩滑白皙的香腮边,以作为她在自己面前耍小聪明的小小惩处。

“疼疼疼,夫君快松手,姐姐知错了啦,以后再也不敢戏弄夫君了!”

“好不容易静下心来,看会公文,偏生你又要提那陈年旧事来扰我,也未免是太过调皮些了。不过你既知错了,也就罢了,以后不要再提起她就是了。该罚,还是要罚的,可不许有怨言。”

见他不肯松手,玄月竟反过来也掐住了他的腮。笑着,用一种类似威胁的语气说:“你要是再不松手,那我们就互相把对方的脸掐成仓鼠好了。”

启仁爱她,这个世界上他唯一的挚爱就只剩下这个女人了,也罢,既然她喜欢掐自己的脸,那就让她掐好了。启仁笑了笑,很自然的松开了自己的手,从衣兜里取出一支圆珠笔,在刚刚看过的公文上专门留给自己写批文的空白处写下了“已阅,再议”四个大字。

“好了,公文也看的差不多了,等我去换件便装,我们就出门吧。”

“嗯!快去换吧,我等你!”

“瞧你那一脸猴急的样子,行啦行啦,我现在去换。你帮我收拾收拾书案吧。”

“才不要,”她说,“我要陪在夫君身边,一直都陪在夫君身边。至于收拾书案嘛,就拜托特蕾莎小姐来帮忙收拾一下好~”

启仁起身,整理了一下因久坐而起了些皱褶的衣袍。他那身衣袍本是关西织造局精心为像他这种身份尊贵的皇室子弟所量身定制,无论是手工,还是针线,都是一等一的;可就算是再上品的材料,也经不起他一年三百六十五的残忍摧残啊,这不,起皱了不是?

玄月那眼睛多毒啊,就跟只猫头鹰似的,就算启仁想要遮掩,可他遮掩得了么?只见他的“姐姐”笑着拍了拍他的屁股,说道:“行了,你还想用手就能把它给抚平啊?脱下来吧,赶明我亲自呵呵,亲自让特蕾莎拿去,帮你烫平它。明天办公见客,你就穿那件正红描金的亲王常服罢了,这件白色的就先拿去让特蕾莎帮你洗洗,下次自己多上点心,别总是要我提醒你才肯换。”

被她这么一说,启仁方才很不情愿摘下了头上的亲王帽冠,解开腰带,脱下了身上那件已经穿了快一个月的素白色皇室常服。

启仁一边脱着蟒袍,一边委屈地说道:“本王四季常服不过八套,而且最喜欢的就是这件白色常服。明明既没有沾上什么脏东西,也没有什么异味,为什么一定要我脱下来不可……”

玄月接过他脱下的蟒袍,唤来了在门外守卫的特蕾莎,把丈夫的衣袍交到了她的手中,吩咐她抽空拿去洗涤、熨烫。仿佛完交给特蕾莎的差事,她这才转头问启仁道:“我知道没脏,可是它起皱了呀,王怎么可以穿着有皱褶的蟒袍接见大臣呢?你皮厚,可以不拿自己面子当回事,我脸皮薄,我就是非得要给你保住这份作为王的脸面不可。”

说罢,左臣玄月伸手拦住了一只脚已经踏出了宫殿大门的丈夫,从怀里取出一条绣着兰花图的粉白色丝帕,走回书案,用茶杯里剩下的半杯凉茶浸湿了帕子,为他擦掉了之前画在他脸上的那两撇八字胡,说道:“你还真打算带着它出去见人呀?叫人看见还不得被笑掉大牙了。”

“哈哈,我给忘了;唉,人老了,记性不比以前了。”

……

咖啡厅里,玄月正摆着一副正经到不能再正经的严肃脸盯着启仁。而启殿下似乎也嗅到了空气中弥漫的火药味,无辜地和她对视了一秒,便又低下头喝起咖啡来了。

他不光喝光了自己那杯,还顺手把她面前的那杯也给一起喝光了,两年前被人用咖啡泼脸的记忆犹在眼前面对心情不好的女人,可千万不能给她们留任何一杯可以用来泼人的液体。

不过他们半个小时前还好好的,现在这是怎么了?

究其原因呢,无非是因为启仁今天出门逛街好挑不挑偏偏挑了一件曾经跟前女友约会的时候经常会穿的那件外套。说起来这件外套她也是很熟悉的呀,这不就是那天在陆标大厦的商场里,两个人同时看中的那件白色外套咯;虽然之后因为炸弹的缘故而没有及时把它买下,可事后这件外套却还是落在了源警官的手里。也就是这件高档货,他两年前在跟前女友约会的时候总是会穿的。为什么总是会穿这一件呢?因为贵嘛。

不过话说回来,一件外套而已嘛,穿就穿了,本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偏偏他今晚难得出次宫,害怕被记者给认出来,所以还很“怀旧”的连同口罩、鸭舌帽,还有墨镜也一起戴上了。

你说这就戴就戴嘛,偏偏在餐厅里点菜的时候这臭小子还点了两份培根三明治跟两杯卡布奇诺,完事之后还问了一句:“待会想要去看电影么?”

玄月就不禁这么在心里想了:他这到底是真的记性不好,还是故意想惹自己生气啊?不行,就算他是真的不记得了,我也不能惯着他,今天非得让他知道知道教训不可。

不过好在玄月婚后还算收敛了一些自己的坏脾气,所以她决定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

只见她抿嘴一笑,咬着嘴唇,强忍住了怒火,问道:“看完电影之后又干嘛呢?去水族馆么?”

今天并不是周末,而且已经到了这个时间了,咖啡厅内,和外面的街道上都基本已经见不到什么穿着学生服饰的人了,可是像他们两个这样孩子气的夫妻,倒是和一对高中生情侣没什么太大区别呢。其实启仁又哪敢故意去惹她生气呢,他之所以会穿这件外套,带她去咖啡厅里点和当初一样的食物,安排和那日一样的行程……他的目的,仅仅只不过是想弥补自己对她的忽视,让她找到那一日的感觉,而这一次她不再是电灯泡,而是唯一的女主角。不过现在看起来好像是有点适得其反了,如果不好好解释清楚的话,今晚连床都别想要上了,只能在书房里打地铺。

启仁放下手中的那杯原本为她而点咖啡,说道:“如果待会再跟你去水族馆的话,感觉就好像跟那天的行程没什么两样了呢……可是难道你就一点也不想知道,那天我跟她去了水族馆之后都做了些什么吗?如果你跟我说你“想知道”的话,我不介意跟你剧情重演一遍。”

玄月手托腮,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你还能跟她干什么,无非就是抱一下,亲个嘴罢了。难道你还能其他更刺激事情来呢?我量你是有贼心也没那个贼胆。”

“哦?还真被你给猜对了,不过我跟你说句老实话,听了你别不相信。虽然那一天是实际意义上的我跟她第一次的约会,可是也正是在那一天,我的心里第一次因为有了这么一位恋人而感到了后悔。”启仁说。

听到他这么说,玄月不由的微微一笑,问道:“后悔?你也会后悔的么,你不是一直都觉得自己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对的,是理所应当的么?而我不也一直都维护着你的这种与生俱来的绝对正确么。”说完,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又道:“刚才为什么要喝掉我的那杯咖啡,你怕我用咖啡泼你么?夫君,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像是那种会用咖啡泼人的小女人么?如果你真的让我不开心的话,我会杀了你,而绝对不会用咖啡泼你。所以,请你现在再为我叫一杯咖啡来,我的口很渴。”

启仁摸着眉角,笑了笑,缓和了一下这略显尴尬的气氛,道:“好的,我再为你点一杯咖啡。这一次我们不点那奶味十足的卡布奇诺了,点一杯你最喜欢喝的原汁原味的无糖咖啡。”

玄月道:“我这个人其实也并没有什么特别喜欢跟特别讨厌的,咖啡就不喝了,对孩子没什么好处,让服务生倒杯温水来好了。”

启仁抿了抿嘴,道:“说起孩子,我突然感觉到很困惑,很快我就要成为一个父亲了,可是像我们这样特殊的身份……要教育好孩子可真不是一件易事。英明如唐太宗;康熙皇帝;不也没有教育好自己的孩子,弄得子嗣争斗不休吗?”

玄月轻轻一笑,道:“李世民是因为自己没有给子嗣做到好的榜样,康熙则是因为晚年昏聩,倦与朝z;夫君又何必拿自己跟他们比呢?”

“那我应该向谁学习?”启仁问道。

“战国时代有名的相模雄狮北条氏康;夫君应向他学习。”玄月答道。

“北条氏康到是个人物,可是他只不过是一个大名而已,又怎能比我十分之一呢……”

“夫君适才提到世民与玄烨二人,可他们无不是三宫六院,三千佳丽;相比之下,夫君只有玄月一人,又岂比得上他们的十分之一,百分之一,甚至是千分之一呢?如此,夫君又何需担心子嗣之间的相互争斗呢?需知你我夫妻,一生一世一双人,所生子嗣皆为一母同胞,别无异腹之子;只要你我用心家教,孩子们自然不会做出兄弟之间手足相残的千古恨事。就算有朝一日那样的事情真的发生了,你我只要尽到做父母的责任,也就问心无愧了。”

“好一个问心无愧。”启仁苦笑一声,道。“话说我这个当儿子的是否也应该多体谅体谅二老偏爱长子的私心,不要同大哥去争这个……”

“吃完饭,姐姐带你到处走走,看看这周围有没有什么既热闹、又好玩的地方,放松放松,开心开心吧?”玄月抚摸着丈夫的手背,打断了他即将说出来的话。

“高丽你熟,你看什么地方好玩,就带我到什么地方去好了。今晚我是陪你出来玩的,主要你要玩得开心,我开不开心其实都无所谓的。”

“哇,你都这么说了,我要是不多照顾着点你的心情,只顾着自己开心的话,倒真是对不起你了呢。”

“你明白就好……”

“好啊,那你说你想玩什么吧,只要不太过分,姐姐都依你。”

“听说上个月京城府有条叫做什么高丽不夜城的地方新弄了个什么真人不倒翁的表演,我想去看看……”

“亲爱的你不是吧,现在才说要去?这个时间南山公园那边人很多的……不过好吧,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就陪你去看看好了。”

“等一下,我突然又想要……”

“想要什么想要!你别在这给我想到一出是一出的!当心我揍你。”

“你好凶啊……”

“我的声音又不是很大,你凭什么说我凶啊,我凶你什么了呀,我是在跟你讲道理啊亲爱的。”

“声音是不大,但是语气很凶、狠吓人,尤其是你刚刚的表情,简直就是想要把我给吃了一样。”

玄月微咬嘴唇,沉思了数秒,突然问道:“夫君,假如明天你就会死掉,今晚你会做些什么呢?”问完,她说:“呐,如果你有在死前一定要做的事情,做完之后就会感觉很放松的事情,那我们现在就去做,那样的话……不比去看什么不倒翁要更加有意义一些么?”

启仁愣了一秒,说:“你可真把我给问住了,因为我好像从来也没想过这种事情,这辈子我所想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不是为了“现在”,而是为了更加长远的“明天”。如果失去了明天,只剩下现在,而现在我又会做些什么……我……呵呵……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了。”

“多想想,没关系的;我会等你,直到你得出答案。”

“如果明天就会死的话,那么今晚我一定要做的事情,就是去看不倒翁!我一定要去,我死都要去!”

“啊……嘞?!”听到这样的答案,玄月整个人都愣住了。她放下手中的水杯,对身旁的启仁说:“我tm正喝水呢,你说这样的话是想谋杀亲妇,是想把我给呛死吗?”

“别说脏话,当心把孩子教坏。”

“ok,我文明一点你这个人是对不倒翁有什么执念,不!怨念吗!?我还以为你会说想要抱着我不睡觉,一起看明天的日出!合着我连个不倒翁个不如啊!?”说完,玄月一杯水就泼在了他的脸上。

“啊西……不是说不会用东西泼我的吗?况且我只是开个玩笑,你怎么还真的信了啊。”

“抱歉,情不自禁。而且我说过,只要是夫君你说的话,我全都当真话听,怎么夫君你忘了么?”

“看来以后和你开句玩笑之前都得要再三思量一下了。呵……呵呵呵……我记住你今天的所作所为了。”

“你说什么!?记住什么了?”玄月刚才正一心忙着找帕子给他擦脸呢,所以她这是真的没有听太清楚。

“没事!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哈哈哈!”

……

第十六章:「府尹算个什么东西?」

“你看,聪明如我,我说的话永远都是对的。”不倒翁表演场地的人群外围,玄月小声对身旁的启仁说:“如果你真的这么想看表演的话,我可以自己一个人先去别的地方找椅子坐着等你,你自己一个人的话……应该就可以挤到前排去了吧?”

“姐姐大人在世界末日前说的话都是对的,”启仁笑着说,“可是刚刚这句话我却不敢苟同,什么叫做我一个人去看表演你去其他地方等我啊?如果不能够和姐姐在一起的话,就算是再好看的表演不也都索然无味了么?我才不要和你分开,一分钟、一秒钟也不要。”

“现在的我对你来说就像是一个拖油瓶一样吧……带着我的话,很多想要做的事情觉得很难做,因为总是要考虑到我缘故。就像现在这样,如果没有我,你本可以自己挤进人群里,看你想要看的表演;而因为有了我,你为了想要照顾我的心情,便看不成表演了。”

启仁撩了撩她鬓角的长发,笑着说:“照姐姐你这么说,我这个当丈夫好像应该自私一些、孩子气一些,不照顾妻子的心情才对么?呵,这我可做不到,因为就算是我,也不可以任性到那种程度啊。而且只不过是坊间的杂技表演罢了,不看又有何妨,总不能为了看场表演,就要委屈着姐姐,和姐姐肚子里的孩子吧?如果我真那样,那我自己都该瞧不起自己了。”

“不过那个不倒翁到底谁一种怎样的表演啊?我之前都没有听到过呢……”说着,她的眼神里便显露出了对那一项神秘表演的好奇。

“怎么你们那个“地方”没有这种表演吗?看起来我们真是从不同的家乡来到这个新家的,很多东西我的家乡有,而在你的家乡却连听也没听说过。怎么样?很想一探究竟么?”

“想是有点想啦……可我总不能挺着个大肚子去跟别人挤吧。”

“想看表演并不是一定要挤到第一排才行啊,”说着,启仁背对着她,单膝跪了下来,回头对她说:“来,骑到我脖子上来,这样就算不是第一排,也可以看到不倒翁表演了。”

骑在他的脖子上?这可是一件多么放肆的事情啊。尽管她早就已经放肆惯了,可这一次也有所顾虑了;玄月轻轻摸了摸他的耳垂,试探性的问道:“那我可真骑了啊?”启仁笑着说:“骑吧,没事的。这世上能把我当坐骑的,除了你跟腹中的孩儿,还有谁有那个面子和资格呢?你不用顾虑太多,尽管上来就是了。”

……

“好了,可以了,放我下来吧。骑太久的话,你的脖子会很酸的。”在丈夫的肩上骑了不到一分钟,玄月便想要下来了。她摸着启仁的耳垂,说:“其实那个什么不倒翁表演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天色看起来不早了,不如我们从这散步到公交车站台,然后就坐车回去了吧?”

“其实时间还不算很晚嘛,这就想回家了么?”启仁说,“不过既然姐姐都这么说了,那我听你的就是。”

玄月道:“近来身子沉重,稍微走走就有些乏了,真是抱歉呢……说起来还是我提议说要出来逛街的,结果却只是吃了点东西,散了会步,就也是我提议想要回去了。”

“没事,反正今天的公务也都办完了,待会回去我再陪你看会电视吧?两夫妻坐在沙发上,肩靠着肩看着电视剧,开心的时候抱着对方一起大笑,落泪也可以趴在对方的肩膀上一起哭,这倒也算是一件难得的乐事了。”

“那夫君还不快放我下来,咱们快些回家,去寻此乐子呀。正好前些日子我叫人买了几张碟片,夫君近来公事繁忙所以一直都没机会一起看,今天可算赶上了。”

“有碟片看,你还非拽我出来逛街干嘛?”

“嘻嘻……我也是给忙忘了嘛。”

“我忙还说得过去,你一天到晚你一个妇道人家,你有什么好忙的?”启仁一边蹲下身子,让她得以从自己肩上跳了下来,一边说道。

“我怎么就没事情忙了,”她说,“你整天忙着看公文,我整天忙着在你旁边监督你看公文呀。”她这句话倒是一句实话,每天启仁忙着办公批阅公文的时候呀,他俩就像一对高中生情侣一样一个忙着看漫画书,一个旁边靠着男朋友的肩膀,陪着他看漫画书。

不过她这个“女朋友”可是很霸道的,“漫画书”翻不翻页,向来都是她说了才算数的。

话说二人这时已经乘坐上了南山公园站的公交车,开始了回家的路,说起来他们的运气还算好,不光一到站台就赶上了公交车,而且一上车就找到了一个座位,而启仁则当然是把这个座位让给了自己怀有身孕的爱妻,自己在她的身旁站着当一个护法的金刚了。

玄月抬头望着车窗外的首尔塔,对站在自己身旁的他说:“夫……老公你看,好美的南山塔。不过要是天色再暗一些,塔身亮起灯光的话,就更美了。”她原是想唤他夫君的,可是为了不让周围的人听见觉得自己很怪异,所以便改了口。可不知是一时高兴,还是故意为之,她在说这句话时用的竟是高丽语。再加上她戴着口罩跟墨镜,旁人也看不出她的样貌特征,估计她现在八成已经被周围的人给当成一个土生土长的高丽人了吧?

见他一直没有回应,玄月便再次说道:“没听见,还是在想什么事?”

“没有,汉城塔的确挺美的。”启仁微笑着回答到。

汉城,他居然说汉城?

这可糟了,要知道在昭和六十一年,怎么还有人把京城府叫做汉城这么傻的呢?

这可不仅仅是在名字上叫错了而已,要知道在高丽语中京城府的翻译是,而汉城的翻译则是。而正是这一词,它在高丽语的中的含义可与差的远了京城府中的那个府字,意为市、城市,而的寓意则是都。试问除了东京都,还有什么地方能被冠以上这么一个都字?

不过好在他刚才并没有跟着玄月一起说高丽语,而是习惯性地使用了日语,并且用的还是类似于中文发音的汉城的特殊念法。

玄月转过头,抬头看了他一眼,抿着嘴笑了一下,便又看向了窗外。她轻声用日语提醒启仁道:“在京城府这种地方可千万不要调皮哦,夫君。”

二人从来都不喜欢在旁人面前表现得自己好像有多么恩爱似的,因为夫妻之间究竟如何,从来都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用不着让旁人来评头论足。因此,在公车从南山公园站开到忠武路站的二两三千米的路程上,二人便再没有任何交流了。

终于,公车行驶到了忠武路站台,二人也该下站换车,乘坐三号线公车,继续他们未免的一半车程。前往最后的站台景福宫站;然后再步行三百米回光化门。计划本应该是这样顺利下去没错,但是偏偏车子到达了景福宫站,下车之后,遇见一件令人很不愉快的事情

……

“夫君,我忽然觉得身子有些不舒服,剩下这三百米,你背我好么?”

前脚刚下车,玄月便对自己提了这么一个要求,没法子,背就背吧,天大地大她左臣玄月最大,不宠她自己还能宠谁呢?

不过启仁倒是有一些自己的想法。他思考了半秒,说:“你大着个肚子,背你我怕挤着孩儿,这样好了,我抱着你,就像一年前在我们全国直播的婚礼上,我抱你从车上下来时那样,用公主抱,抱我的姐姐大人回家里去吧?”

玄月有些害羞地抿起了嘴唇,她说:“你说怎样就怎样咯,反正我都依你。只是在大街上那样做……未免有些太难为情了,真的可以吗?”

启仁笑了笑,道:“当着全国电视机前的老百姓们都抱过一次了,在大街上再抱一次,又有什么好害羞的?”

玄月挽着丈夫的手臂,用一种很温柔的语气说道:“我以前从来也没跟任何人结过婚,可是和你在一起,却一口气举办了两次婚礼,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了……头一回我们身穿传统的平安服饰,一起拜祭了先祖,向祖先们告知了我们二人成为了夫妇的这件大事。之后,我们又身穿西式服饰,在全国直播下举办了一场西式婚礼,把我们成为夫妻这件事情告知了全国的人。”

启仁一边将妻子抱起,一边说道:“虽说前世我结过婚……但是婚礼,却也是人生头一遭,当时我可紧张极了,尤其是在全国直播的情况下,真害怕自己出点错,在全国面前丢脸呢。”

“夫君,前面那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多交警跟警察啊?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不会吧,前面是光化门,进了光华门就是高丽总督府,再往里可就是景福宫了。在光化门外可是有警卫队二十四小时站岗巡逻的,谁敢滋事?”

“!你说该不会是新任京城府府尹这时已经达到了京城府,而他达到京城府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总督府拜见竹下,警局的人接到命令,所以封了从市z厅到光化门的这段六分钟车程的公路。”

“不会的,封光化门外的路,别说是一个小小的京城府,就算是竹下那老家伙,他敢不先知会我一声?”

“夫君你忘了,出来前你对特蕾莎说,如果有人入宫找你,一律称病,回绝不见的吗?”

“就算是我不见客好了,难道警局就为了方便他京城府的一辆公车通过,就要亮红灯封了这长达15公路的马路么?”

“夫君刚来此地有所不知,这时下这高丽它,它就是这个风气……”

“可恶!”启仁皱眉道,“只听说过天子出巡才封路,他京城府尹算个什么东西啊?本王今天中午喝的那碗八宝粥里的莲子也比他这号人物要少上好几十倍吧!本王一个月前进光化门时都没有封过路,他小小一个京城府,居然还讲起这份排场来了。你看看这个竹下,这就是他给本王保举的能臣干吏,虽说这人不是他竹下派的门生,但是现在看来,是不是竹下派又有什么区别,本王只不过是倒掉了一碗烂菜汤,又从锅子里盛出了又一碗烂菜汤罢了!”

“夫君息怒,您是千金之躯,何必为了那些人伤了自己的身子。他们做的不对,夫君罚他们,且不可动此无谓肝火,夫君再恼,也于高丽吏治无补。作为一个君王,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去处理并解决这件问题,而不是去究竟这件问题的责任。夫君把玄月放下吧,玄月现在感觉精神好多了,能够自己下地行走了。”

“你要下地,可我现在偏要抱着你,慢说是要抱着你不准你下地,就是要吻得你喘不过气,量你也拿本王莫奈何。”

“孩子气,真是太孩子气了,快放下我,前面就是光化门了,叫警卫们看见像什么样子。”

“戴着口罩,谁能认出你我是谁。”

“总是要摘的吧,不摘怎么进光化门?不把你这张英俊帅气的脸给露出来,警卫们能放你进王宫?”

“你看我这两只手都抱着你呢,哪还有多余的手来摘口罩?”

“所以我才叫夫君你先把我放下啊。”

“我就不放你下来,口罩的话,你来帮我摘不就好了吗。”

……

本章未完,待会续写。

第十七章:「光化门前的是是非非」

光化门,这座通往高丽王宫的正门,曾经也是高丽的“国门”,光化门原本是石筑基坛上的木结构建筑,因其精巧的工艺、巧妙的结构及壮丽的外观被认为是高丽历史上最伟大的门楼建筑之一,位居高丽五大宫门之首。

1395年,光化门作为始作为建与高丽王朝太祖时期的宫殿景福宫的正门,光化门最初被命名为四正门,高丽世宗七年(1425年)更名“光化门”,取“光照四方,教化四方”的寓意。

在“东高合邦”后,光化门被拆除,东瀛内阁下令在光化门原址上修建了高丽总督府。

而早在16世纪末,日本武将丰臣秀吉侵略高丽半岛时,光化门就曾遭到过焚毁。此后,直到1864年,光化门才得以重建。但没过多少年,东瀛再度攻占高丽。

1910年,时任内阁大臣的伊藤博文迫使高丽签订《东高合并条约》,正式吞并高丽。1926年,为修建高丽总督府,光化门被迁移到景福宫东门外。即便被迁址,也未能挽救光化门的命运。在1953年,光化门再度被拆毁。

此后直到1971年,昭和皇帝下令在高丽总督府前重建光化门,然而这次却大量使用了钢筋水泥等材料,与史料记载的以木质结构为主的光化门大相径庭。重建地址比原址前移了十多米。而挂在光华门上的那一块光化门的匾额,正是由当时年仅5岁的泰宫皇孙所书。

新建成的光化门恢弘大气,无论是彩绘的门楼牌匾、宽达8米的月台前阶,还是屋檐的兽雕、包都复原得惟妙惟肖。

3个虹霓门,中间的虹霓门仅供皇帝通行,其顶棚画有一对象征着皇帝和皇后的凤凰,左侧的虹霓门画有北部守护神玄武,而右侧的虹霓门则画有一对麒麟。据悉,整个光化门的重建共耗资30亿日元,费时半年之久。

此后,景福宫成为了皇帝出巡高丽时的专用行宫,而光化门正中的霓虹门便一直处在了常年关闭的状态,因为现在的皇帝已然日渐苍老,再也不能像十年,二十年又或是三十年、甚至是四十年前那样巡游诸地了。

右进左出,官吏们如果要经过光华门前往总督府拜见高丽总督,又或是前去参拜君王的话,则应是由右侧的霓虹门进入,而中间霓虹门则被栅栏拦住,禁止通行,并且门口还有守卫着从早上十点到下午四点期间,每天六次换岗的,佩戴着长刀,身穿古代王宫军士服饰的“守门将”。倘若有哪个嫌命长的想要去体会一下当“高丽王”的感觉,硬要从那正中的霓虹门中闯进去的话,恐怕在他的脚跨过那木栅栏之前,他的人头便早已被“守门将”一刀砍落在地了。

先斩后奏,王权所授,只管杀,不管埋,没跨过那栅栏,死的只是一个人,跨过了那栅栏,可就有很多人要遭殃了。不过自从立下这规矩以后,十多年了,可是连一个胆敢来以身试法的大傻蛋也没有。

过了下午四点,光化门全门关闭,除皇帝,亲王等重要皇室成员,与时任的高丽总督之外,其余人等皆无权从光化门进出。

“姐姐你看,尽管现在我已经实际拥有了高丽的人事任免之权与临机专断之权,竹下虽然每日都把公文送来王宫,可是身为高丽总督的他心里却从来没有真正把我当成过高丽的王,而只当我是一个被爷爷派来历练,向他们这些老家伙学习治g理z的小毛孩子罢了。他未请我命,就擅自令守卫打开光化门,在他看来,他自己仍然是手握高丽官吏生杀大权的总督大人,他确实是太不把我这个亲王放在眼里了,光化门是高丽第一要紧的门,换种说法它就是我启仁的家门,此人未经允许擅自开我家门,就是明摆着不把我启仁放在眼里。这样一个人,居然还想当内阁首辅?呵,我看他就算当上首辅,也坐不热他那棱角分明的木头屁股,他这个首辅坐不长久,长则两年短则半年,早晚都得退位让贤。”

“一扇门而已,夫君过于敏感了。就算借竹下百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跟你斗法啊。竹下再不甘,却也明白自己只不过是一个臣,而殿下您,是君。正所谓地不与天斗,子不与父斗,竹下他既不敢,也斗不过殿下;需知殿下您京城府中但凡出了点什么事,受了点什么委屈,哪怕只是擦破点了皮,圣上虽远在东京,却也能在三分钟内便可即刻得知,圣上永远都是会先照顾着殿下的脸面,至于竹下,虽是圣上亲自任命的封疆大吏,但和一条狗又有什么区别呢?试问殿下,对于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来说,是自己亲孙子亲呢,还是一条狗亲呢?殿下且大度一些,先不与那竹下总督过多的去计较一扇门开合过关闭的琐事,因为圣上在东京想看到也并不是殿下为了一点可大可小的琐事而去打骂这一只圣上亲自看中,为太子所培养的护院老犬;圣上更希望看到的是,殿下您能与竹下这条老狗和睦相处,处理好殿下来到高丽以后的,对高丽的z局所带来的既微妙的改变,并化解竹下总督身处的尴尬之境,彰显出一个君王该有的气宇。如若殿下当真咽不下这口气,那么就让姐姐来帮殿下好好教育教育他们这些惹主子不悦的刁奴,让他们明白明白当臣子的规矩。现在嘛,殿下且先宽下心来,回到宫里陪姐姐看会电视,然后美美的睡上一觉,想睡多久就行,明天就算不用办公也没关系,等你一觉醒来,姐姐包管你诸事顺遂,无忧无虑,更无满腔怒气、满肚子的怨气。说好了,不高兴可不许挂在脸上,那我现在就帮你把口罩摘下来,咱们现在就进门回宫?”

“不急,这京城府的府尹大人的公车不是还没到光化门吗,咱们就在这光化门广场等他一等,我倒要看看他是个什么样的货色。”

“夫君之前不是在他的官职履历上见到过他的相片了么?”

“相片是相片,真人是真人;竹下这个六十几岁的老家伙已经无法再让他改变些什么了,不过这个京城府尹嘛……呵,看看再说,看看再说吧。”

……

第十八章:「并不稳定的平行」

“说实话抱你这这么久,我这胳膊肘还真有点酸了,既然你想下来,那我就放你下来好了。”

“嗯,你说了就是,我没意见。”她说。

启仁与她步行到了光化门广场那尊丰臣秀吉的立身铜像的一旁。在铜像周边,是一些地面喷泉和镜子喷泉等各式各样的喷泉。一到晚上,在灯光的照耀下,就会变得格外的绚丽多彩,并且还会定期上演精彩的喷泉秀。在铜像处观望广场左右,两旁是沿着古高丽时代六曹街流淌的水路。水路中刻有战国时代1467年起至1585年的历史主要内容,水流与喷泉交汇后流向清溪。另外自昭和时代开启之后,光化门广场比起明治时期的一大变化就是在原有的丰臣秀吉(1537~1598)铜像的基础上又竖立起了奠基近代空前盛世的世祖明治大帝(1852~1912)的坐身镀金铜像。世祖皇帝铜像就在太阁公丰臣秀吉铜像后方250处,距离光化门更近一些。时常会有路过的行人停下脚步,向它鞠躬敬拜。

而此时此刻,最应该向这尊铜像鞠躬敬拜的泰宫,却一只手插着兜,一只手搂着爱妻,站在原地,不为所动。在启仁看来那只不过是一尊冰冷的铜像而已,没什么特别的,它是死的,是虚幻的,向它鞠躬?呵,启仁可没有那个兴致。

他眼睛所关注的,只有一旁的公路而已,他无时无刻不在注意着,那条公路上究竟何时会驶来一辆市长公车。另外那尊铜像也未免塑造的太“伟岸”了一些,启仁甚至怀疑在铸造这尊铜像之前,工程的主要负责人们根本就没有亲眼见到过明治大帝本人的相片,而是只看过几张……比这尊铜像更加虚幻的皇帝御像。

整个皇室之中,能够称得上是人君仪态,龙姿凤采、状貌瑰伟之人,除了千年前紫式部在《源氏物语》所虚构的那位光源氏以外,也就只有当今泰宫殿下了。如此,便难怪他自从出生落地,就倍受圣宠了。

关东神探,源氏俊美,每逢出警必着口罩、墨镜掩面。然而东瀛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人在启王与纯子妃大婚之前都有所不知的是泰宫俊美比源氏甚也;十倍,百倍。

……

这时,玄月轻拍了拍丈夫的手臂,用手指着公路上一辆正朝光华门驶去的黑色丰田车说:“夫君你看,是京城府的公车到了。”

“好啊,主演到了。”启仁冷笑一声,拉着她的手,和她一起走向了斑马线。就在启仁和妻子刚准备要过马路时,一个警察却忽然叫住了他们,他喊道:“你们干什么,退回去!”说完,他便冲了过来,拦住了二人,道:“这个时候不可以从这里过去,这里已经封路了。”

“你说什么?”启仁摘下口罩,“你可知道我……”他话说到一半,便被玄月用手捂住了嘴,玄月为丈夫对那警员赔礼道:“真是抱歉,那我们就待会再过马路好了。”说着,她便拽着启仁退到了路边人行道上。值得一提的是,她竟故意使用了一种高丽风的,听起来很不熟练的日语。

“这群人可真是奇怪,刚才可以让我们从那边过来,现在却不让我们从这边回去。真是荒谬。”

“刚才府尹大人的公车还没有到,现在府尹大人的车已经到了,情况当然不同了。”她微笑着,用高丽语对丈夫说到。

“罢了,没心情去管他们这些烂事了;京城府也好,竹下也罢,让他们自己闹去吧。姐姐,听说在这景福宫附近有一家专卖韩服的商店,我带你去看看吧?”

“韩服商店?我好久都没有穿过韩服了呢……都快忘记穿韩服时的自己是什么样子了。”

“宝贵的回忆不应该被忘记,我喜欢你,不止因为你是“月亮仙女”,也因为你是令我焦土一般的心重新焕发生机的“雨”啊。这二十六年来,作为左臣玄月的你一定已经很疲惫了,而你现在既然嫁给了我,我便要接受你的一切,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你前世的一切。待会去商店里挑韩服,你我不是亲王亦不是王妃,我不是启仁你亦不是玄月,我们不说日语而只说高丽语,你做回前世的“陆雨箫”,我做回我的……”

“怎么了?怎么不往下说了?”

“因为我已经说完了啊。”

“什么啊,明明没有说完好吧?你只说了一句我做回我的,根本就没有继续再往下说了呀!这句话怎么听都只是一句断句吧。”

“非要我说是么?”

“因为你没有说完,所以才要你说啊,话只说一半的话,不光听的人不舒服自己也不会很不舒服吧?”

“说可以,说完之后就不带你去逛韩服店了……你可想清楚了,是要听那个糟糕的名字,还是去买衣服。”

“k,当我刚才什么也没说,我们去买衣服吧。”

“这才乖嘛。”

……

来到韩服商店,雨箫很快的就挑中了自己最喜欢的那一件韩服,这可与她那一向选择困难、优柔寡断的丈夫的性格有着天差地别的差距呢。

如果让启仁来挑,他要么会买下一整间店,要么就半天也下不了决定。他唯一能够下定决心的,就是要不要买一样东西,而不是从一大堆东西里挑一样自己最喜欢的。陆雨箫可就不同了,她是看中了什么就要什么,就像一个山谷中冒险家,她从出发开始便是要为了达成某个目的,哪怕在达到终点的路上会遇见其他任何一朵美丽的花,她也不会为之停步,纵使穿过荆棘,坠落悬崖,她也一定要得到她从一开始就一定非要得到不可的那一朵悬崖上的彼岸花。

正所谓

彼岸花开彼岸,三生石定三生。

舟泊粉山绿水间,桃花树下,吟唱石桥歌赋;洒泪如雨,箫声绵长。曲水流觞已是昨,再回首,望今朝箫声绝……相望恍然已隔世,昨日桃花清香,已如南柯一梦、醉里黄梁,如真亦似幻。

一个只有在自己踏上黄泉,重生彼世后才能相见的人,他又如何不是一朵彼岸花呢?虽说此生的确是自己从那人的手里抢走了他,可是究竟谁才是原配,却也是很不好说的。也正因为这“很不好说”四四个字,她也才一直没有狠下心来,把那人当做自己真正的情敌去看待她,对付她;而是视她为万千平常人中的一个,甚至她也曾想过:如果命中注定自己与他缘分已尽,那自己也只好祝福他幸福了。

可偏偏在两年前的四月二十九日那天,也正是他从皇宫为皇帝祝完寿,跟自己回到二人同居的房子之后,他竟……

事后想来,实在是不可思议。那日他在宫中到底经历了些什么,是什么让他改变了他那所谓的初心?这种种一切,后世书中从未记载,玄月也无从查证,甚至在前世自己作为陆雨箫的时候,也从未听任何人提起过这段历史。

她虽较真,却不是一个喜欢转牛角尖的女人,对于一些不会影响到自己根本利益的事情,她能不追问,便不会去追问太多。并且在前世……自己也曾从一个人那学过作为左臣玄月时所要明白的三条戒令;那三条戒令其中一条就是:在成为王妃以后,受封皇后以前,收敛你的锋芒,不要惹怒了他。

另外还有一条,也是最重要的一条,则是:顺其自然就好,千万不要尝试去改变你在书上所看到的任何历史,当你强行使它发生改变时,只不过意味着你创造出了一个新的平行世界。而当同一世界发生平行的次数越多后,它便就会变得越不稳定,与原本不该身处这个世界的人产生排斥的也会越来越强……最终那些来自异世界的人们将会被黑洞一般的电流所吞噬,失去记忆,重投轮回。

……

启仁从背后抱着爱妻,望着镜子里的她的脸,说:“好美的女子啊,要是早生二百年,一定是个王妃。”

一旁将要来为雨箫编发的阿姨笑着说:“韩服还是最适合姑娘这种高丽姑娘穿了,姑娘穿着这套韩服真是美极了。”

雨箫的眼睛里失去了平时那种机敏与灵动,她似乎想什么事想的有些走神了,在听到丈夫在耳边对自己这么说了一句赞美的话后,她竟微笑着用高丽语回答道:

“我从来都只想做你一个人的王妃而已,我的殿下。”

她此时已经挑好了一件深蓝色的韩服上衣与暗红色长裙,并且换上。店里的阿姨正在一旁准备要为她编发,在听到她口中说出这么一句话后可是有些吓坏了,心想这个小姑娘怎么胆子这么肥呢,竟连那种僭越的话居然也敢说。

不过雨箫她毕竟是来买衣服的客人,并且还买了一件价格不菲的韩服呢,对待这样的客人,阿姨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好小声地提醒道:“姑娘,可不敢说那样的话。阿姨听你说话应该是我们高丽本族人,这话要是叫和族的人听见了,事情闹大了可是要被抓去蹲局子的。姑娘,以后可不敢再说了啊。”

“阿姨没事,她就是一时口无遮拦,乱说的罢了。”启仁说。

“口无遮拦……口无遮拦也不敢说那样的话啊,不敢的啊……怎么可以说那样的话呢,不敢的呀……”阿姨心有余悸地自言自语着,在为客人编发之前,先用手里的木梳子为客人梳起了头来。

雨箫明显地感觉到阿姨在为自己梳头的时候手抖的很厉害,她说:“阿姨,你很害怕吗?东高合邦都这么多年了,高丽族跟和族人不都应该一视同仁了才对吗,可是我从你刚刚的话音里,却怎么听出了对和族的畏惧啊?阿姨,你看我穿着韩服,像不像古时候的高丽王妃啊?”

“啊……”那阿姨竟不小心把手中的梳子给掉在了地上。她急忙把梳子捡了起来,弯着腰,连声向客人道了几声歉,便把梳子拿去更换了。

雨箫轻声叹了口气,对丈夫道:“明明是1986年,却感觉好像1910年一样;高丽尚且如此,其他的地方又该是怎样?天高皇帝远,真不知那些总督们在辖区里都是怎样做归化工作的呢。”

“这不能怪那些总督们,烈日当头,繁星们又哪能左右这世间的光明所向呢?另外你也并不能说什么总督们的归化工作没做好,正是因为这些高丽人在心里已经把自己当成了东瀛人,所以才会那样敬畏天家啊。”

“呵……”雨箫笑了笑,说,“倒是我糊涂了。”

这时,阿姨换了一把干净的新梳子回来了,她继续为玄月梳起了头,并为她编好了头发。

启仁抚摸着她发尾的红绸带,将它解了下来,说道:“景福宫的女官们的发尾好像也会绑这样一根红带子,雨箫你就别绑了,省的别人说你跟那些女官们一样了。”

“雨箫本就是民女,古时候民女佩戴不起金饰,当然只能在头上绑这么一根红带子了。夫君莫非是在嫌弃雨箫?”

……

第十九章:「高丽王?妃」

“殿下,您回来了!”特蕾莎一见到泰宫,便兴高采烈的迎了上去,向他弯腰行了一个礼。“额,还有纯子妃殿下也回来了……”

在东瀛,即使是贵为王妃,名字也是可以被身为平民的女官们所呼喊的,只不过一定要记得加上她身份的后辍。在东瀛,可以不被直呼其名的女人,只有三人太后、皇后、太子妃。

玄月瞥了她一眼,在丈夫给了自己一个眼神后,她伸手扶起了特蕾莎,虽说是伸手去扶了,却也只是象征性地扶一下罢了,其实也就是个恩典。奴婢们始终无法让主子去扶自己,玄月那一伸手的动作,其实就与直接用嘴对她说:你可以起身了是一样的意义。只不过后者看上去要“和谐”一些而已。

特蕾莎虽曾见过真正的纯子,却也无法用肉眼分辨出这个纯子妃其实根本就是左臣玄月所扮。但是经过这一年多的相处,特蕾莎早就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个纯子妃主子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她不光气度不凡,而且玩弄手段还颇为厉害着呢。不过哪怕特蕾莎知道了“纯子妃”身上的秘密又如何?她背叛组织之后还能投奔泰宫,背叛泰宫之后,又能投往何处?噢,倒是有一个地方投,那就是去投河。

六月的汉江,水温还是很凉的。

玄月弯下腰,歪着头,瞄了瞄她那半低着头的脸,笑道:“这么养眼的一张脸,老在宫里怪可惜的,不如让娘娘为你谋桩婚事,寻个郎君嫁了吧?”

“王妃殿下!”特蕾莎立即就就在殿里跪了下来,额头挨着地面,就像只犯了错,趴在地上等待着主人责骂的忠犬。

尽管内外并没有其他宫人,玄月却还是令一旁的尤妮斯关上了殿门,她蹲下身子,轻轻抚摸了两下特蕾莎的后脑,问道:“知道自己错哪了么?”

“奴婢……”

“也罢,亲王殿下平时都把你们这些女官们给娇宠坏了,本妃就算是想叫你自己找错,你八成也是很难找的准确了,那就让本妃来为你点明你的过错好了你身为殿下和本妃的近侍,就应该同时视殿下与本妃为你之主,可是就在刚刚,你却没有做到这一点;迎接殿下时,你眉开眼笑,兴高采烈,可是向本妃行礼时,脸上的笑意却淡了许多,就连声音也比向殿下问安时生分了。你这奴婢,在心里到底有没有把本妃当成过你的主母?”说到这,玄月站起身,用手指轻轻挠了挠身旁丈夫的手心,挠完,她立即说道:“不罚你是不成了,尤妮斯,取王爷的戒尺来!”

启仁会意,为特蕾莎说请道:“人有亲疏远近,她先前侍候本王日子久些,进几个月才侍候王妃,况且她历来办事用心尽力,王妃教训她两句便可,无需过多责罚了。特蕾莎,去,给浴池放热水,本王要洗澡。”

待到特蕾莎离去后,启仁又找借口支走了尤妮斯,这才对玄月说:“我刚才观察了你眼神,你似乎是真的想要用戒尺抽她,我说的对么?”

“哦?”玄月挑眉一笑,道:“课长大人终于想起来自己还会读心术这一本事了么,我还以为早在两年前你就忘记怎么透过别人的眼神跟细微的神态变化中读出别人的心思了呢。”

“谁说我忘了,只不过是平常没必要我不用而已。”

“没忘就好,就算哪天姐姐死了,你自己也能够独自对付强敌了;那样的话,我就算是死了也是死而无憾了呢。”

“你在这胡说八道的说什么稀奇古怪的话呢,信不信我抽你啊。你忘了我们之前说过要同生共死的那句誓言了吗?我看你就是待宫里太无聊,你没话说了你,才会说出这样话来,你真是有够无聊的你。不说这些无聊的话题了,看电视,不,我要先去洗着澡,哎,还是先看电视吧……哎,突然又好想洗澡,要不一起去怎么样?”

“瞧给你紧张的,不就是死么,谁不会死啊?我只不过随口提到了一句死,就给你紧张的神经错乱、语无伦次啦?你这未免演的也太假了一点吧。”

“你打算一直穿着它么?”启仁问。他话中所指,正是那件韩服。玄月解下发带,散开长发,拉着他的手,一边朝沙发走去,一边说道:“这种衣服穿在身上最累了,就好比婚礼祭拜先祖那天我所穿的十二单礼服吧,那玩意沉得都快把人给压死了。不过还好,这几年之内都用不着再穿那东西了。至于这件韩服嘛,虽不比十二单那般沉重,却也怪麻烦的,那就脱了吧?”说着,玄月笑着解开了胸前外衣上的飘带。

“披头散发的,还穿着韩服,像不像我们上次看的电影女哭声里的处女鬼?”她笑着说。

“我清楚的认识到我们现在身处的世界是一个具有科学与逻辑性的世界,所以就算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什么变种怪物,也不可能相信这世上有什么鬼怪。你就别想吓唬我了。”

“是么?”玄月松开丈夫的手,往前走了几步,背对着他,悄悄从怀中取出一包之前在咖啡厅吃三明治时店里赠送的番茄酱,在脸上抹上了两行“血泪”,回过头,用一种阴沉沉的表情看着他,哀怨地说:“原来你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的么?”

“咕噜……呵呵呵呵,隔着两三个身位我都闻见番茄酱的味道了,这种吓唬小孩子的手段你还是省省吧。”启仁说。“话说你那番茄酱哪来的呀?哦,我知道了,是在咖啡厅的时候,我就说我怎么少了一包沾三明治的甜酱包呢。”

“真没意思,这样都吓不到你,”说完,玄月失败地瘪了瘪嘴,小声的问道:“难道你明天面对着这张已死的纯子的脸,晚上睡觉的时候都不会做噩梦的吗?”

启仁面露微笑,可转而又变回了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他说:

“我不做梦已经很久了。“梦”这种东西,只有白痴和笨蛋才会把它视为珍宝,又或是去畏惧它。我乃是……”

话说到一半,殿门外忽然传来的特蕾莎的声音:“禀殿下,池子里的热水已经放好了。另外……竹下总督与京城府府尹此时正在殿下的寝宫外等候,竹下总督特托奴婢前来请问王妃娘娘之意,他二人何时方可进宫参见亲王殿下……”

玄月道:“知道了,我跟亲王这就去洗浴。至于那两个人,也别让他们在寝宫外待着了,让他们先去思政殿的大里站着等候吧,本妃待会会亲自去接见他们。本妃这话,你现在就去传达竹下知晓吧。”

启仁脸色略微一变,道:“方才就是说着玩的而已,你还真要跟我一起去呀?”

玄月道:“谁要跟你一起洗了,没个正经;你去里面洗,我在外面跟你聊天,也好解解闷不是?”

“好,依你。”说罢,启仁拦住了正准备开门出去的她,手指沾了沾她脸上的番茄酱,放进嘴里尝尝了,道:“把脸上这番茄酱给擦了吧,甚至出去让特蕾莎和尤妮斯看见,被她们笑话。”

“好了啦,殿下你先去洗澡吧,我洗把脸然后就来陪你说话。”

“罢了,我一刻也不想你我二人分离。你把脸凑过来,我帮把番茄酱弄干净吧。”

“要怎么弄啊?呀……你这是干什么啊……咦,你来真的呀。”

启仁用手抹了抹嘴角残留的番茄酱,说:“不然嘞,这包番茄酱是我的。现在你的脸上没有番茄酱了,不用去洗脸了。”

“话不是这样说,这张假面皮戴了这么久,也该卸下来清洗清洗,换张新的戴上了。”

“让你戴着这样一张假面,作为另外一个人活着,你有觉得过委屈?有没有觉得,我是一个自私自利又自我的人么?”

“夫君说有,那就有;夫君说是,那就是,同理夫君说不是就不是,说没有就没有。况且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我认为我没有回答的必要……”

“见微知著,有时正是这些不起眼的琐事,影响了历史的走向。就拿竹下来说吧,我虽然明知他内心对我敬畏又加,不敢犯上作乱,但是就他今晚擅开光化门一事,我便真的厌恶上这个人了。我是小心眼了一些,可是你说这人活在这世上,要是都没点七情六欲,没点坏毛病的话,那还叫人么?那不就成石头,成木头了么?呵呵,我很喜欢姐姐今天早些时候对我说的那句话:我是一个会疼会痒;会爱会恨;会喜会怒;有血有肉的大活人。所以……”

“夫妻一年多了,我还不了解你么?夫君就别总是作这样的虚伪模样了。其实就算没有今天光化门这事,夫君心底里也还是会厌恶着他这个高丽总督,竹下唯一的错,就错在他是高丽总督。老实说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夫君未免是过分了一点,竹下毕竟是个六十多岁的小老头了,摸爬滚打也这么些年了,没有功劳总有苦劳,夫君如果硬要把他往死里整的话,是否有些不近人情了一些?”

“我不近人情?”

“对,说的就是你。”说着,玄月抚过丈夫头上的一缕长发,将它绑了一个活结,道:“殿下有时就是太关注与事物的表象了。就拿今天光化门这事来说吧,殿下可知那京城府府尹的公车里除了新任府尹大人,还有一个人他是谁么?”

“我管他是谁。”

“殿下可不能不管,因为那人正是高丽有名的名医金医生。竹下之所以会下令封路,并且开光化门,就是想要尽快送这位金医生入宫,为殿下看病。殿下先前出宫时不是对特蕾莎说,不管谁来参见,一律称病么……”

“我都快被你给整糊涂了,总之一句话这竹下到底是先从特蕾莎那里得知本王染病,所以才封路,送医生入宫,还是先封的路,为开光化门来请王命的时候得知的本王染病之事?”

“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玄月说,“最重要的事是现在竹下占着一个忠臣之名,殿下已然无法惩治他擅开光化门一事了。如果殿下一意孤行,惩治了他,那么就会失去整个高丽的人心。”

“你早知道这件事情?为何现在才说!”

“玄月也是刚才听到特蕾莎说竹下总督进宫前来向殿下请安,这才刚刚猜到竹下可能有此一招……”

“刚刚猜到?这一招?我问你这个这一招它是什么意思,能给我翻译一下吗?”

“好吧,我承认了,其实这一切都在我预料之中,其实我今天之所以会拉你出宫,就是为了算计竹下。这件事情从一开始就是个套,为的就是看看咱们这位竹下总督是不是真的在景福宫里安插了耳目;夫君还记得上个月竹下为殿下送来百十名服侍起居的宫女么?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怀疑竹下没安好心了,他是想要监视夫君在景福宫中的一举一动,以便他提前部署对夫君你向他发难时的应对措施。”

“套?你套谁呢?你搁这套我玩呢?你知不知道君王擅自离宫是多大的过失啊,那些东京的言官们会怎么来喷本王啊,本王冒着被人喷成口水人的风险陪你出宫游玩,结果你却现在告诉我这一切都只是一场算计。我说你为什么这么快就想要回宫了呢,原来是为了这件事;既然你早有计划,为何却连一句关于计划的话都不对我说呢!你这个王妃,把我这个正牌的王,当做什么!?”

“玩的太开心,所以忘了告诉夫君了……夫君你最迁就我了,一定不会怪我吧?”

“孤累了,想必王妃你也累了,你接下来该干什么就接着去干。”

“那夫君……待会还一起看碟片吗?”

“王妃既这么有主见,自己决定好了,何必来问孤!”

“夫君,当心门槛。”话还没说完呢,启仁便已被脚下那二十多公分高的门槛给绊的单膝跪在了地上。

他尝试着想要站起,却只站到一半,又原模原样地跪了下去。一旁的尤妮斯本想上前来扶,却被启仁用眼神制止。

他回过头,对着身后的左臣玄月喊到:“看什么看啊,还不快来扶我起来啊,你个臭姐姐。”

“哎,来了,姐姐这就来。”说着,玄月忍着笑意,朝丈夫走了过去。她小心地迈过门槛,俯下身,将手伸向了他:“抓住姐姐的手,姐姐拉你起来。”

启仁轻打开了她想要拉自己的手,把头偏向一旁,道:“谁要你拉我了,莫名其妙。”

“?不是刚才你叫我来扶你的吗?”玄月道。

“对啊,我是叫你来扶我,可没叫你拉我啊,你上过学,学过国文没有啊?拉和扶这两个字之间这么简单的区别你都分不清楚么?”

玄月宠溺地一笑,道:“好好好,姐姐明白这其中的区别了,那姐姐扶你起来好不好?”

她双手扶起了丈夫。然而她的手不光没有松开,还下滑到了启仁的腰间,踮起脚尖,在他的嘴唇上深深一吻。

“乖啦,对了,刚刚有没有摔疼呀?挽起裤腿让姐姐看看有没有流血和擦破皮。”

“当然疼啦,这地板硬死了,磕一下整个膝盖快都麻了。”

“叫你走路总是不看脚下。”

“你说什么?”

“啊,没说什么。摔疼了吧,好可怜,来,姐姐帮你揉揉。”

“我又不是玻璃做的,这点小伤何足挂齿。”

“那我记得是谁上次把胳膊肘给磕了,不还整天哼哼唧唧的在那里哼哼了足足一个多礼拜么?”

“那次是从楼梯上摔下来,你试试看从楼梯上摔下来把手肘给磕一下,我不信你不哼一个月才怪呢。”

“切,你还好意思说呢,我要是你的话我就根本不可能让自己的胳膊受伤。”

他们两个人打情骂俏的是痛快了,可怜一旁的尤妮斯,被塞了满嘴的狗粮。尤妮斯虽说是和特蕾莎一起使用假死的手段脱离组织,前来投奔泰宫的王牌杀手,可是她却不像特蕾莎那样知道其实源就是启仁,启仁就是源这件事情。

看着眼前这个叫做启仁的年轻人,她总觉得有一种似曾相识,但又说不出到底是这么一回事的那种奇妙感觉。

虽说是组织将自己从路边救下,给自己饭吃,教授自己杀人技,把自己养大,可是她既然连杀人时都不会眨一下眼睛,那么在背叛时,也当然不会有丝毫犹豫了。

从前她对组织的忠心是因为自己根本没得选,想来也是一个除了杀人以外什么都不会的人,就算离开了组织,又能做些什么呢?无非是流浪街头,再一次蜷缩在冰冷的路边,等待死亡的降临罢了。她喜欢自己现在的生活,就算同样是给别人当爪牙,但是至少现在她不必再担心哪一天正在睡觉的时候就被突然闯入房间的人给杀掉了,又或是一觉睡着,就再也不会醒来。

启仁之所以愿意给她们两人投奔麾下的理由是:既然自己的人生可以重来,那么又为何不能给别人一次机会呢。但是这位泰宫殿下可从来都不是什么人的机会都会给的,他并非慈悲之人,而只不过是在用自己手中的权力,跟别人做着一次又一次的交易罢了

就像是一个,

商人。

……

第二十章:「浮光掠影,不过一场海市蜃楼」

“划着那首船向前进,凭借自己的力量掌舵向前。”停车场里,李公子享受着车载音乐,哼唱着那首有名的《宙船》,自己也跟着摇滚乐的节奏,闭上眼睛,双手有节奏地打起了响指,跟着节拍摇滚了起来。“不顺应潮流的逆流而上,船在奋战也因此受损。”

今天他好像特别开心的样子。话说今天是什么日子?没记错的话,应该就是五月十一日,也就是西方节日中的母亲节;李公子是在为了这一节日而感到心情愉悦么?不,当然不。

仔细看他的耳朵,耳朵上戴着的耳机原来如此;原来他的右耳上正戴着一只用于监听的耳机呢。等等,他在监听谁?没错,他现在戴着的这只耳机所接受的电波,正是从李氏唱片的社长办公室中发出的。社长室里会被安放窃听器并不是一件稀奇的事情,因为那本就是他自己的办公室,他要在那间办公室里安放一两个窃听器,还不比拧开一瓶在自动贩卖机里买到的果汁的瓶盖还要简单啊?

“应该快挑好了吧,我都等了快半个小时了,再不来电话我可就该等急了我。”等待是一件格外难熬的事,而作为等待妻子逛商场归来的丈夫,则无疑是更加难熬的存在了。

就在这时,电话终于响了,但愿是她打来的吧

李公子熟练地关掉了车里的音乐,瞄了一眼来电人后,迅速接起了电话:“喂,已经挑好了么?好的,我知道了,我现在就来,亲爱的待在原地不要乱跑哦。”

挂掉电话,戴上口罩跟墨镜,李公子这才下了车。像他这样的天王巨星,要是不带口罩出现在商场里的话,估计顿时就会引起全场粉丝沸腾了。虽然粉丝们早已知道绝对不能够在“李先生”的休息日去打扰他,但是尖叫声却是始终也无法控制的。

记得还是在二人结婚以前的一次节目录制,虽然街上的粉丝们都没有敢去接近询问他:你是不是本物?但是在看到他时,都不约而同的捂着嘴发出了:不可能,怎么会之类的声音,而且还都破音了。

最后的最后,李公子只能无奈地对身旁的明菜认输到:我的粉丝们都太厉害了,我都伪装成了这个样子,居然还能被认出来,并且承担了二人当日所有的消费。

真是一段既美好,又伤财的回忆。

……

商场中。

子煌从背后拉住了妻子的手,轻声道:“嗨,都挑了些什么礼物呀,给我也看看呗。”

“因为之前和先生说好要等先生来了再一起去给妈挑礼物的缘故,所以我只给自己买了一盒面膜,就这个了,没有其他东西了。不过我倒是和幸子在礼品商店里给她的妈妈挑了很多小礼物。”

“只买了一盒面膜么,?那这个又是什么呀?是香水么?”

“先生说那个呀,”明菜笑着从袋子里把那一瓶包装好的ne香水,说,“这个是幸子硬要送给我的回礼,我本来是不收的,可是因为之前我在她生日的时候送过她一条吊坠的缘故……她这次硬要给我回礼,我也没什么办法好推辞了。”

“这瓶香水看上去是高档货,这么一瓶得要不少钱吧?”

“大概两万日元的样子……”

“两万日元可以买多少瓶百分百纯果汁啊,现在居然变成了这么一瓶香水,这不糟蹋钱的吗。话说你上次是送了她一条怎样的吊坠啊,她竟要给你回这么重的一份礼。”

“二月份的事情了,我也记不大清了,好像……五万多日元的样子?”

“五万日元,差不多快是普通上班族一个礼拜的薪水了吧?你可真舍得呀。不过我之所以说你,倒也不是为了区区五万的事;我记得蒲池她不是有一条项链了么?而且还是紫色……呃,一条紫色的水晶项链。”

“是啊,上次我也有见她戴过,那的确是一条很好看的项链。不过……我总觉得她那条项链和寻常的紫水晶好像有些不同……不知道先生你有没有这种感觉。”

“石头嘛,就跟人差不多: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假中三分真,真中又有三分假,从来都是很难分辨清楚的,上当受骗也是常有的事,早就不足为奇了。”

“对了先生,我们现在该去给妈挑节日礼物了吧?不抓紧些时间的话,回去可就该晚了。”

“别着急,时间还早着呢。说起来一直以来都是我们两个人单独住在一起,很少会回去陪二位老人,所以其实我们根本就不要准备什么太贵重的礼物,我早些时候已经买好菜了,现在我们只需要去买一瓶清酒就好了。等待会回了家,你帮着我的忙,咱俩一起给二老做顿晚饭,就是你这个做儿媳妇的在节日给他们最好的礼物了。”

“只买一瓶清酒就可以了么?”

“爸喜欢喝,听我的,买了准没错。”

“可今天是母亲节,我总要给妈也买点礼物才行啊。”

“这就更不用麻烦了,你不是已经买了一盒面膜了么,就把它送给妈好了。”

“这只是我给自己买的便宜货而已,如果要给妈买的话,我们还是去挑好一点的,高档一些的面膜吧?这盒我留着自己用就好了。”

“什么叫便宜货啊,我看你那盒也不是很便宜嘛,少说也得一万日元吧?我真不懂到底多贵的护肤品在你眼中才算得上是高档货。我的小明菜,我知道你孝顺,可是你呢不知道我家那两位老人的脾气,他们二老啊不喜欢奢侈品,你要是买一些太贵重的礼物送去呀,反而会适得其反的。就拿上次来说吧,我爸生日你买了一瓶高档红酒送去,不光贵不说,我爸还不喜欢喝,最后还只能让我拿去在公司宴会上给员工们喝了。”

“啊?那瓶酒原来爸没喝,被先生拿去给员工们了呀……怪不得这次先生一定要自己亲自跟我来挑礼物了呢,原来都是因为我太自以为是了……先生要是没说,我还一直自以为是的认为爸会喜欢我送给他的那瓶红酒呢。”

“原本我也不想告诉你的,主要是怕伤了你的一片好心;可是事后一想,如果当一件事情你做的不好的时候,作为丈夫的我就不该保持沉默,而是应该让你知道自己不足之处,这样,下次你才能知道怎么把它做到最好。不然的话,不就会一直错下去了么?”

“先生说的对,现在我知道自己应该送一瓶什么样的酒给爸了,那先生我们现在就快去买清酒吧?”

“难得亲身来逛一次百货商场,我也有一些想要买给自己的东西,不如我们顺道去逛逛体育用具区,让我挑一副网球拍吧?”

“网球拍,可是我从没见先生打过网球呀。”

“都没人跟我打,你又怎么可能见过我打过……”他小声地嘀咕道。

“先生,如果你答应我买了之后你会经常练习的话,那我们就去买吧。”明菜说。

“那算了,不买了。”

“?刚刚先生不是很想要买吗,为什么忽然又说不买了呢?是我刚刚的话惹先生不高兴了吗……”明菜自责地拉住了他的手,说,“对不起,以后先生想买什么都可以买,只要先生喜欢就行……我不会再多说一句话了。”

“不要总是这么卑微好不好,而且我也不是为了那种事情而不高兴的,我之所以会说不买了这句话,只不过是因为我刚才突然想到:就算买了也没什么人可以陪我打,干脆就不买了这样一个念头而已,和你刚刚说了什么并没有任何关系。”

“是这样么……”她抿着嘴,笑了一下,说:“不过先生怎么会有那种念头呢?怎么会没有人陪先生玩呢?我随时都可以陪先生的呀。虽然我现在肚子里有小宝宝了……但是来日方长,以后我们还是有很多时间的呀,没错如果先生想要买的话,我们就去买吧,等以后先生想要打网球的时候,我随时都可以陪先生一起玩的。”

“来日方长,呵……算了算了,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不好;像我这么忙哪有时间打什么网球啊,买了也是放着养灰,我们还是去买清酒吧?买完清酒抓紧时间回家做饭。”

“先生戴着耳机,是在听音乐么?”这时,明菜终于注意到了丈夫右耳上戴着的一只入耳式耳机。她半抬起手,本想去把它摘下来,可是手伸到一半,却又很自觉的缩了回去,笑着问到:“是我的歌,还是先生自己的歌?”

“谁的歌也不是,”他回答到,“就连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听些什么。”

……

“是……是……我知道了,我现在就立即赶回公司。”百货商店出口处,刚准备打车回家的幸子在马路边接到了公司打来的电话;电话那头让她……不,是命令她立即回到公司,完成她本周的录歌进度。

风吹动了她重新留长的长发。

时间真快,记得她唯一一次将头发剪短,还是在两年前的事情了。

正当她接完电话,准备拦车回公司的时候,她刚刚招手唤来的一辆计程车却忽然被一个身穿斑马外套的人给抢走了。如果换作她两年前的脾气和性格,兴许就把车让了,自己再叫下一辆,可今时今日的幸子,早已不是两年前那个小绵羊一般任人欺负的幸子了。

只见她拉住了抢自己计程车的那个年轻人的手臂,义正言辞地对他说到:“这辆车是我先拦的,你……你不是伊达同学吗?”她本是想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人的,可当她看清那人的脸后,她脸上的严肃神情便一下舒缓了许多了。

“蒲池小姐,好巧啊,居然会在休息日遇见你,看你手里大包小包的,是刚逛完商场么。啊,你是要拦车么?别客气,这辆车让给你好了,我拦下一辆。”

“?”

幸子有些愣住了。听他这话音,怎么倒像是自己不对了,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反客为主”么?

尽管如此,幸子还是礼貌地对他说:“如果伊达同学比较急的话,还是伊达同学先请吧?”

伊达笑了笑,说:“我看咱俩也别推来推去的耽误人家司机大叔做生意了,干脆点,告诉我你要去哪,如果顺路的话,我们就一起上车吧。”

“我要赶回公司去一趟,也就是李氏唱片。”

“李氏唱片,那地我知道,上车吧,我家就在那附近。”

……

上车后,二人一同坐在了汽车的后座上。汽车刚刚行驶的时候,他们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望向了窗外,说是一间学校里的同学,可得却就像是两个陌生人一样,更像是一对互相怄气的年轻情侣。

最终,他们却又同时在车窗的倒影中看到了对方此时正在做的事情“她好奇怪,为什么一上车就只顾着看车窗外的事情呢……不过说起来我好像也一样。通常两个人都望向车窗而不说话,都是因为感觉到很无聊的缘故吧?”

伊达这样想着,终于说出了他上车以后的第一句话:“当艺人一定很辛苦吧?明明是礼拜天,却还要这么着急地赶去公司。”

“额,是啊……”听到他在对自己搭话,幸子转过头,微笑着说道:“原本还打算回家给母亲庆祝节日的,现在看来也不能够了。”

“哦?今天是什么很重要的节日么,啊!我想起来了,今天是母亲节,对么?”

“没错,刚刚我还专程和明菜小姐一起……”

“明菜小姐?你刚刚和明菜小姐在一起?啊!那就是说李先生也在咯!”

“不……我最近并没有见到李先生,李先生他一直都很忙,就算是公司里的艺人,平常也很难得能够见到他一面的。”

“啊!我终于想起之前我是在哪里见过你了,1984年2月5日,在明菜小姐的演唱会上!那晚你在台上跟明菜小姐合唱了一首少女a,我终于想起来了。”话说这个人怎么好像总是一惊一乍的。

“是的,我就是那天在演唱会上的那个人。”幸子已经不止一次对向自己问起这件事情的人作出回答了,这句回答的话她都已经能够倒背了。

“我就说你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嘛,现在看来果真是这样没错。”

“伊达同学当时在现场么?那你觉得我当时唱的怎么样?”幸子好奇的问道。一个艺人活着世上,无法不在意的就是别人对自己的评价了,如果每一个艺人都不在意别人对自己的夸奖或恶评的话,那么也就不会有这么多艺人换上抑郁症了。

尤其那还是自己第一次登台演唱,她又怎么可能会一点也不在乎。

然而伊达轻轻用手指敲了敲膝盖,说道:“简直是糟糕透了;抱歉,我这个人说话就是那么直,因为我对待音乐从来都是那么认真,不懂什么叫做委婉。少女a本应该是一首描写叛逆少女的歌才对嘛,然而你却根本没有唱出那种叛逆的感觉,你有时间的真的应该多向明菜小姐学习学习这首歌的正确演唱方式,要么你就根本不要去演唱一首不适合自己的歌啊。”

“呵……看来我的确只适合演唱适合自己声线的歌呢。”幸子说。

伊达道:“和声线无关,跟性格有关。明菜小姐是一个天生的歌姬,所以她能够驾驭各种风格不同的歌曲,而且她还是一个出色的演员,这一点从她与李先生搭档所演的几部电影里的表现就能看出;所以,正因为有着歌姬加演员这样的性格,她才能够把自己想象成任何一首歌中的女主角,并且饰演好她所应该饰演好的那一个角色。而你就不同了,你知道你的性格是怎样的吗?在我看来,你是一个太过于“自我”的人,你的个性过于明显,这导致你无论演唱哪一首歌都会将自己本身的情感所带入进去,这是一件既有利亦有弊的事情。作为上天所创造出的独一无二的杰作,我们每一个人都具有独一性,也具有大众性。然而你却未免有些太独一无二了一些……你的这种过于“自我”化的人格所带来的弊端就是:即使你是一个优秀的人,是一个为了梦想而歌唱,喜欢音乐,珍惜歌词,并献身于音乐的人;但是你却始终只能作为一个歌手,而无法成为一个名演员。因为你始终无法做到“忘我”。一个好的演员只有做到忘我,才能够真正融入自己所要扮演的角色中去。不然,蒲池幸子就永远只是蒲池幸子,无论你扮演什么样的角色,你都只不过是在扮演你自己而已。这一点就算是你看再多遍原著,也无法改变的事实。我已经通过了剧组的复试,正式成为了宋青书这一角色的演员。而你呢?虽然你早已就是作为导演的李先生所选定的女主角人选,可是你真的打算让李先生每场戏都亲自来指导你应该怎么去演出表情、用何种语气说台词,最后因为你一个人而拖慢整个拍摄进度么?如果你还当李先生是对你有知遇之恩的伯乐,要么你就回去好好想想自己究竟怎么饰演好角色,要么你就干脆去跟李先生说,说你退出此次电影的拍摄,让李先生另择贤人来当这个女主角。我从你的眼睛里能够看得出,你是一个坚强且不会服输的人,我希望选择前者,而不是被我奚落了一番后就自暴自弃的选择自我放弃,那样不光我会对你很失望,李先生也一样会对你很失望,相信就连你自己……也会对自己很失望的对吧?我家里有一本书,是李先生十年前所写的艺人论,改天我把它借给你,你要用心去看,相信会对你有所帮助。以后演戏的时候不要总是一副我是谁,我在哪的迷茫样子了……上次你在剧组换装试镜的时候我都看到了。虽然那几个副导演当时碍着李先生的脸面都没说什么,可是你就没从他们的表情上看出些什么吗?总之话我就说到这,你自己回家以后多想想。好了,我得下车了,这车越开离我家越远了,再不下车啊,待会就该地铁回家了。司机大叔,请在路边停一下。”

幸子:“伊达同学!”

“嗯?是在叫我么?”车子在路边停了下来,正准备开门下车的伊达听见了她在身后的呼喊,他回过头,微微一笑,道:“请问有什么事吗,蒲池小姐?”

“不……没事……”她说。

这个男人方才让自己感觉到了一种非常熟悉的亲切感,他之前说对自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当时自己还以为那是一种拙劣的搭讪手段,而现在……

自己却忽然也有了这种感觉……

她一时不知该如何表述,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是好,只好朝他轻轻挥了挥手,笑着说了一句“再见,伊达同学。”

……

第二十一章:「誓要为皇」

浴池的一旁,特蕾莎穿着女官的服饰,用手探了探水温,问道:“殿下,水温还合适吗,需要再加些热水么?”

启仁此时万万无法想到的是,他眼前的这个特蕾莎,其实竟是他的王妃所假扮的。

他还在池子里很惬意打了个哈欠呢。“还好,热水就不用加了,帮我松松手指就好了。”

“好的殿下,请把手交给奴婢,放松手部肌肉,闭上眼睛享受就好。”

“算了,今天就洗到这,替我把浴袍拿了,我想要去思政殿看看王妃她现在在做些什么。男女有别,浴袍拿来后你就先在外面候着吧。”

“六月的京城府仍有些许凉意,殿下是否需要奴婢为殿下把殿下的那件黑鹿绒的斗篷也一并取来?”

“取来,一起取来吧,我最喜欢那件毛绒绒的披风了。对了……我想拜托你去明早去趟东京,帮我办件秘密差事,不知可否?”

“殿下有何差事尽管吩咐奴婢去做就是,奴婢定会出色地完成殿下交托给奴婢的任何一件差事。”

“虽然不知道你以前有没有当过盗贼,有没有过这方面的经验,但是我相信曾经作为一流杀手的你一定能够,也一定可以办好它的。”

“盗贼?”

“没错,这次让你去东京,就是拜托你为我当一次小偷,也就是俗话说的泥棒了。”

“殿下要奴婢去偷什么?是潜入东京博物馆盗文物,还是去窃取警视厅的机密文件?”她抿嘴一笑,道。

启仁道:“傻瓜,我怎么可能让你去做这么危险的事呢;再说了,我要那些东西来也没用啊。明着跟你说吧,这次拜托你去东京所要盗的一件宝贝它乃是一条纯白色的羊毛围巾;这样一条围巾原本也没稀罕的,商店里两三千日元就能买到;可是,这条围巾是我母亲也就是太子妃娘娘亲手所织;而且那上面还绣着我的小名。我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要将它收回到自己的手中……所以,这次就要麻烦你去一趟东京,找机会从蒲池小姐的手中帮我把围巾取回来了。”

“那条围巾……奴婢好像有些印象。”她说。

“你当然有印象那天不就是你在窗户外面模仿夜莺的叫声,给我捣乱来着么。”

“我想起来了,就是那条围巾对么?少爷尽管放心好了,我一定会为少爷把它取回来的。”她忍着笑意,说道。

“还记得那枚五元硬币么?”启仁说,“就是那天……”

“当然记得,我还用它窃听过你。”她笑着回答到,这时启仁也跟着笑了笑,他打了个响指,便从手里变出了一枚面值为五元的金属货币简称五元硬币。他将那枚硬币弹到了她的手中,说:“我猜特蕾莎小姐你一定没有学过中文。”

“少爷何出此言?”她紧紧攥着那枚硬币,说。

启仁道:“五元虽说在日语里同有缘谐音,但是在中文里却很讽刺的与无缘谐音。你要是学过中文,就不会那天晚上送给我这样一枚硬币来表达自己对我的爱意了。”

“特蕾莎”低下头,暗自苦笑了一声。她说:“少爷就凭这个断定我没有学过中文,未免有些草率了……这真不像我以前所认识的那一个少爷了呢。和纯子殿下结婚以后,少爷真是越来越懒得去动脑子思考了。”

“你问我凭什么断定你没有学过中文,那么我也倒要问问你你又凭什么断定我婚后没有用脑子思考过啊?”说完,启仁用水瓢洗净了头上的洗发水的泡沫,又道:“我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西方人的脑子里一天都是怎么想的,思维逻辑比起我们亚洲人来奇怪的简直不是一点半点。”

“我也不是很懂少爷的思维方式,您为何要穿着“”泡澡呢?”

“不穿那不就都让你看见了么。不过话说起来,虽然你是我的近侍女官,可是你也用不着连我泡澡的时候都跟在我的身边吧?”

“请殿下不要怪奴婢一直跟着您,这是纯子殿下临走前交代的,无论何时都不能放任殿下一人独处,必须让奴婢时时刻刻跟在殿下身边,让殿下时时刻刻在奴婢的视线范围之内,寸步不离地保护着殿下的生命安全。”

“她简直是拿我当三岁的奶娃子了。我就不信,难道在这景福宫里还有人敢行刺我不成?”

“纯子殿下主要不是担心刺客行刺,而是担心殿下自己一个人泡澡的时候会太闷,另外也是让奴婢看着殿下……不让殿下到处乱跑,又或是被王宫里的那些高丽籍的女官们给勾引到了延生殿去。”

“有意思。那她让你来看着我,难道就不怕开门揖盗,让你把我给勾引了去?”

“殿下这样问……奴婢无法回答。不过奴婢一直以来都有一个困惑为何殿下在日常生活中给纯子殿下起了这么多爱称呢?像是月亮仙女呀,娘子呀,姐姐呀,一双手都数不过来呢。”

“呵呵呵,这个问题问得好。我告诉你啊,关于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其实很简单;这个人啊是换不了啦,但是偶尔换个称呼,我觉得还是很有新鲜感的呀。这个月叫她姐姐,下个月叫她娘子,下下个月叫她卿卿,下下下……等一下,我怎么觉得你的眼神看起来怪怪的呀?你不会是在给我下套的吧你?咳咳……其实不管叫她什么啊,她都永远是我独一无二的王妃,正所谓一生一世一双人,我这个人可是很专一的……呵呵……很专一的,真的很专一的,我刚刚说换称呼保持新鲜感那句话其实是开玩笑的,你别当真啊。”

“你反应还挺快的嘛,我的小启。”

“呵……合着你之前说把那张旧假面卸下来洗洗,换张新的戴上;就是这么个意思啊?拜托!大姐,这是景福宫,不是你的变脸秀,一张脸变来变去的很好玩吗?”

“夫君刚才不是想让“奴婢”给你捏手么,为何突然又不捏了呢?”

“捏手,捏什么手……”启仁一脸认真地说道,“捏完之后让你闻见我手上有其他人的味,然后被你把我手指头给卸了呀?得不偿失,我才没那么蠢呢。”

“五元硬币又是怎么回事,定情信物?”

“这是最好解释的了,哈哈,你听我给你解释那压根就不是什么硬币,你干过那行应该知道,那什么五元硬币其实也是一个窃听器,哪是什么定情信物啊。要真说有什么定情信物……也得是那条围巾啊……”

“围巾,什么围巾。”

“吃醋吃糊涂了吧?刚刚还提到过的,就是那条绣着……”

“你说的是那条围巾啊!”

“哎!千万静下心,切莫动了胎气。其实我也是最近才想起来这围巾的事,我想它,我真的很想它啊;你能理解那种感觉么一个生活在高丽的年轻人,想念那一条母亲一针一线所织的围巾,想念远在东京的母亲……”

“真的是想妈妈,而不是想你那前女友?”她半信半疑地看着他,问。

“唉……”他长叹了一口气,自责的说道:“想想这事都怪我,要是我当初没有这段不堪回首的恋情的话,现在也就没有这么多需要解释的事情了。我的姐姐大人也就不会为了这种小事而跟我吃醋了……”

“我也不是个喜欢吃醋的人,你既然喜欢毛绒绒的东西,改天我给你织一条羊毛围巾好了。至于那条你妈妈绣的围巾,既然是你以前送给她的,那就让她留着吧,说到底不过是一条围巾而已嘛。但是那条紫色蓝宝石项链,价值上千万日元,你必须让人去东京给我取回来。”

“我不想要什么宝石项链,我只是想要我妈妈织的围巾……”

“是啊,这么一说也挺有道理的;那条围巾本身虽然不值钱,但是却是一条很有价值的围巾,下次回东京的时候你戴着它,一定能更加讨老人家欢心。呵,想不到夫君你还挺聪明的嘛。”

“啊?是么……可是我没想这么多,我真的只是想要我的那条围巾而已。而且什么叫那条围巾本身不值钱啊?合着就许你有一个价值七千万的陶瓷杯,不许我有一条价值一亿日元的白围巾吗?”

“哈哈,你就别装蒜了,我还不知道你这臭小子呀?你呀心机最重、最无良的就是你了。就别跟我在这装什么天真少年了。”

“我不管你怎么想,总之我一个礼拜之内要见到那条绣着我小名的,像妈妈一样温暖的羊毛围巾。取回来后别着急拿给我,先把它拿去洗洗,去去那上面的人味,我不喜欢自己的东西上有别人的味道,不然我会浑身都不舒服的。”

“那……那条紫色蓝宝石项链,是不是也一起?”

“我不要什么项链,我要围巾,围巾啊!姐姐你二十七还不到,怎么耳朵就听不清楚话了呢?我要的是围巾,我只要那条围巾。今晚就叫特蕾莎坐最后一班飞机去东京,就算赶不上最后一班飞机,也叫她马上飙车赶到金海国际机场,订好明天的机票,等明天早上飞机场开门营业,就坐最早的一班飞机走。”

“夫君,围巾的事姐姐一会自然会让特蕾莎去办;现在我们还是先说说眼下的事情吧。竹下已经在思政殿等了殿下快半个钟头了,殿下看……是否念他年老体迈,赏他个凳子坐?”

“如履薄冰……如履薄冰啊……”启仁叹道,“仔细一想,竹下小小一个高丽总督,又怎敢安排女官监视本王的起居。他定是奉了皇祖的钦命,就好像昔日的德川良子奉了宫内厅的命令看着本王一样。也罢,赏他个坐,让他再里再等上两个钟头,本王待会亲自去见他。”

“哎,殿下忘了自己现在正在“病中”了么?”

“抱恙前去接见,才更能示人以恩义,这有何不可?”

“我并没有反对的意思,殿下想怎么做,尽管去做就是,我会永远支持着殿下。”

“好肉麻……好了我知道了。不过有句话我可得跟姐姐你说,你也就现在还能用易容术骗骗我了,再过几个月你就算是穿着宽松的裙子,也掩盖不了你的孕肚了。请姐姐忘记自己会易容术这件事情,完完全全地把自己当成是你所要扮演的这个角色吧。用一个导演教导演员的话来说我希望你暂时忘掉“自我”;姐姐懂否?”

“忘掉自我?好吧……你是导演你说了算,我听你的。”说完,玄月从怀中取出一张纯子的假面,将它从新戴在了脸上,温柔地说:“启仁君,你看现在这样可以了么?”

“嗯,就是这种感觉;不过你要记住,不要到时候太入戏了改不回来了就行。”

“放心好了,我可是老戏骨了。”

“呵,说的我都想要去演戏了。”

“殿下现在不就是在演戏么,你心里明明知道现在在你眼前的这个人并不是纯子殿下,可是却能够在欺骗自己的同时欺骗世人。要说这演戏跟骗人的本事,我可远远比不上殿下你呢。”

“演戏?骗人?不我从来没演过任何一场戏,也没骗过任何一个人;我说的每一句谎言都将会成为事实,我演的每一场戏,都是最为真实的自我。历史将由我书写,是非将由我定论,没有人可以说我做的不对,也没有人可以质疑我说的话这就是权力所赋予我的,至高无上的威严。不过要是你把我当成是一个权力的奴隶那可就错了,我所喜欢的从来都不是权力本身,而是拥有权力之后所能够做到某件事,而别人却无法的,那一种特殊的成就感。一言以蔽之,我爱的不是江山,而是在江山之中安居乐业的淳淳万民。而有时最令我厌恶和憎恨的,恰恰却也是这些……本王所谓的子民们。好的好,刁的也未免太刁了一点,这人和人的差别为何竟是如此之大呢?”

“当然了。因为人不光有男女、老幼、胖瘦、善恶、地域、家教、饮食习惯等区别,甚至于还有生死之别呢。人是独一无二的,也是大同小异的,这一点夫君应该是最懂了的,因为两年前在列车上我就有听见夫君在和尤妮斯聊这个话题了。”

“莫说是两年,就算是两千年,两万年……也是无法消除人性中的劣根。现在我们脚下的一片土地高丽;它看似是一个经济高速发展、百姓生活富足的乐土,但其实却是一片充满矛盾、资源紧缺、高犯罪率的粪土。别的不说,堂堂总督居然包庇下属京城府官贪赃枉法,尤其是那高敞郡守居然还敢杀害别人全家,暗中联合有关司法衙门做假案、洗脱罪名。不过我也并没有天真到相信所有的官吏都是海瑞、包龙图的那种幼稚程度;但是他们这些家伙至少也还是得有一点底线吧。怎么?难道当一个府官,当一个郡守,就把自己当土皇帝,就敢目无法纪,就敢胡作非为!?倘若天下的道府州县知事人人如此,那姐姐你就看着好了用不了一百年,这些东瀛人就要被从这片土地上赶回他们的东洋四岛去;那时候还有个屁的皇帝,能守住四岛,保住一个倭王的名号就算是万幸了。如果到了那个时候,还不知道该整饬吏治、推行新z的话,把四岛也给弄得人心向背,那么等着大和朝廷满朝皇族公卿的就是一片汪洋;到那时,他们全都只能跳进太平洋里喂鲸鱼。做人要有忧患意识,做皇帝更应该如此;历朝历代的末代君王,有几个是有好下场的?皇祖是一代雄主,虽文治不足,吏治不清;但挥鞭开疆,创下一代空前盛世,可媲秦皇汉武;父王宽仁爱民,亦可承继江山,为守成令主;然而如果大刀阔斧,匡补昭和时代六十余年所积攒下的过失,父王则欠缺了一些圣君雄主的果断与气魄。浩宫为父王长子,父王继位后他理当入主东宫;然而他仁德有余,却过于慈悲了。试问这样的人又怎么能治理好天下。”

“浩宫慈悲,礼宫又如何?”玄月问。

“他是何种人,不用我来说;你过几年自然就会知道了。”

“听这话音,似乎有一种别有深意的味道。”

“为了你,还有我们的孩子,”启仁接过妻子递来的毛巾,擦了擦头发和脸上的水,拉着她的手说,“就算天人共弃,我也誓要为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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