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反派那么乖 - xp1024.com
《我的反派那么乖》


第一章 人艰不拆

“又到了荷花盛开的时节……”

王尚抬头打量一眼低沉厚重的云层,转身从涂着joy画像的电瓶车货厢取出两个贴着吉祥如意标签的纸箱,走向前面的购物广场。

没有人在意他,就算有一两道目光在身上停顿,也只是因为那套微微刺眼的红色工装。

每年的618对于线上购物网站与消费者来讲都算的上一场狂欢,因为昨日下订单的人很多,今天有一大波包裹袭击了配送站,以目前站点快递员数量绝不可能按时送达快件。王尚的好哥们,也是站点的老员工想到他现在赋闲在家,还有几分从业经验,于是请他过来帮一天忙。

“如果那家伙说的从业经验是指送外卖的话……”王尚有些自嘲地嘟哝一声,抱着两个纸箱,跟在一位烫着泰迪卷的大婶后面进入商场一层。

今天不是周末,商场人流不多,角落里几个化妆品专柜门可罗雀,显得很是冷清。

王尚确认一下电梯所在方向,一面前行一面环顾四周。

某专柜的营业员看他的目光有些不喜。

王尚打量一眼身上穿的工装,心想干掉实体店的明明是高企的租金与落后的经营理念,为什么赖到电商头上,而且他现在就是个送快递的,招谁惹谁了。

这时迎面走来的一个小女孩儿拉回他的思绪。

她的小手里捧着一支甜筒,像只小猫那样一下一下舔着,脸上满满的都是开心快乐。

他看看小女孩儿,又看看小女孩儿身后带着眼镜的男子,冲他们笑笑,走进旁边的电梯间。

电梯运行的很顺畅,直接在收件人所在4f停住。

叮的一声,轿厢门开启,他抱着纸箱走出电梯间。

方达广场地处商圈核心位置,是一家综合***场所,从贩卖服饰、化妆品、金银首饰、小家电的柜台,到冲调饮品,烹饪特色菜肴的店面,再到大型影院、电子游艺厅、体验馆等吃喝玩乐设施一应俱全。

收件人所在4楼d区距离电梯间不远,从地址信息来看应该是一间定制婚纱礼服的商铺。

王尚之前送外卖来过这里,知道d区集中了很多类似店面,是大小姐准媳妇喜欢闲逛的区域。

从电梯出来后沿走到前行,至终点向右转身,前方不远就是d区,迎头可见一家取名“marryme”的婚纱礼服定制工作室,隔着很远就能看到橱窗里灯照下闪着晶钻光彩的奢华婚纱。

王尚愣在原地,但不是被对面橱窗里的婚纱惊艳,是被眼前站着的两个人吸引。

虽然已经五年未见,他还是一眼认出眼前的男子与女士------他的高中同学,张鹏飞与韩怡。

“张鹏飞……韩怡?”

“王尚?”

双方非常迅速地喊出各自姓名。

王尚之所以能够一下记起两人,是因为两人在高中时代就是一对,每天都会在班里秀恩爱,虐待为数众多的单身狗,让人既恨得牙根痒又欣羡不已。

至于对方为什么对他印象深刻,王尚觉得这很正常,虽说他的学习成绩并不拔尖,却有一个校刊编辑的身份,有事没事总会写些东西投出去,有次还得了市里的二等奖。

张鹏飞说道:“前些天在同学群看到国松说你回来的事情,还想着有时间联系一下,谁知道一忙起来就忘了,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偶遇。”

王尚笑着说道:“这只能说明我们有缘。”

张鹏飞点点头:“嗯,有缘。”说完停顿一下又道:“你这是……”

王尚拍拍怀里的纸箱:“别人的快递。”

张鹏飞又点了点头,接下来不知道说什么好,场面有些冷,有些尬。

“你们呢,今天没上班么?”

张鹏飞说道:“今天我休班,打算带韩怡过来看看婚纱。”

“你们……终于结束感情长跑,打算结婚了?”王尚实实在在吃了一惊,目光从张鹏飞脸上转移到韩怡脸上。五六年没见,她的容貌没有太大变化,不过给人的感觉少了几分青涩,多了些许成熟,变得更有女人味了。

“真为你们感到高兴。”这不是醋语酸言,他是真的为二人能够相互扶持,从高中时代一路走到现在,最终携手步入婚姻殿堂而高兴:“日子定了吗?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张鹏飞说道:“半个月后吧,阴历六月初一。”

王尚说道:“别忘了给我发请柬,老同学的喜酒一定得多喝几杯。”

“放心吧,这怎么能忘!”

便在这时,王尚的手机响了。

他冲二人歉然微笑,一只手抱着纸箱,另一只手掏出三年未换的大米手机,按下接听键。

是收件人着急出门,问他为什么还没有把快递送过去。

许是听到话筒那边传来的声音,韩怡在他挂断电话后微笑说道:“工作要紧,你先忙去吧。”

“好,再联系。”说完这句话他别过二人,往琳琅满目的d区走去。

………………

收件人签收快递完毕,他离开婚纱摄影店,顺道走入旁边的洗手间。

几分钟后他从里面出来,正要离开男厕到盥洗池洗手,外面的流水声停止,然后是一个熟悉的嗓音。

“鹏飞,你刚才真的不该告诉王尚我们婚礼的事情。”

“为什么?”

“高中做了三年同学,难道你还看不出他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人吗?”

“这我当然知道。还记得上数学课的时候老师抓到他在下面写小说,讲了一句很难听的话,结果他一直记在心里,后来经过多次修改,那篇文章最终得了市里的二等奖,听说数学老师得知这件事后气的一天没有吃饭。”

“既然你了解他的性格,就没有想过他到时参加我们的婚礼,见到许多曾经没他有才华,没他努力的人都过上优越的生活,有大好前途,他的心情能好受么?”

“这……”

“以前跟王尚一起追安心的释峰现在作为市直机关干部被派往下级区县挂职锻炼,以他老舅的背景,回来后必然得到提拔和重用。还有胡昊阳,高中时就跟王尚不对付,后来虽然没有读大学,但是这几年来在京城开旅馆挣了不少钱。就连以前学习成绩不如王尚,总爱找他解题的武小六,如今都硕士毕业进了市里的国企……他呢,他在送快递,送外卖!”

“我……我真的没有想那么多。”

“记得两个月前跟安心聊天,她忽然问起王尚的近况。她说他还记得高中时他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在雨中的巴黎漫步,看小雨拍打圣心教堂门前的锦簇鲜花,站在亚历山大三世桥头远望塞纳河,聆听圣母院的钟鸣,在lesdeuxmoulins临窗的座位喝一杯咖啡,在别人眼中亲密,在雨伞下接吻。事后我找人问了一下王尚的情况,得知他在大四那年被学校劝退,后来到杭城漂了两年,最终一事无成,年前返回临海市。回来后他又干了些什么?唯一能被定义为工作的就是送外卖,还只是做了半个多月就放弃了。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是他,愿意以一个失败者的身份去参加往日同学的婚礼吗?”

“我……我……要不就别给他发请柬了。”

“不好,这样他会更加自卑,会觉得我们看不起他。人生已经对他很不友好了,我们不能再往他的伤口撒一把盐。”

“那怎么办?”

“王尚跟国松的关系不错,不如让国松跟他好好谈谈。”

“唉!也只能如此了。”

“鹏飞,别自责,说到底这不是你的错。可能事情没那么坏,刚才王尚说的难保不是场面话,以他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把自己置于那样尴尬的境地,到时候只消找个缺席理由就是了。”

“嗯,希望如此吧。”

“现在纠结这些没用,车到山前总有路的。”

哒哒哒哒……

高跟鞋的声音越去越远。

王尚从厕所出来,望着二人离去的方向默默地说了一声谢谢。

谢谢他们像一个真正的同学般为他着想,谢谢两人没有辜负他对他们感情的祝福。

………………

晚上十时许,王尚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住的地方。

打开房门换上拖鞋,他连换衣服的心情都没有,一屁股坐到破旧的沙发上,望着天花板怔怔出神。

咕……咕……咕。

肚子对他虐待自己胃的劣行发声抗议。

身体上的疲乏与饥饿还在其次,他的脑海一直回响韩怡与张鹏飞在洗手间外的对话。

从当前情况来看,他确实称得上一个失败者。

大学被退学、工作不顺、与父亲冷战、被同学可怜……能够形容这些事的词语也只有“失败”两字。

然而他并不后悔以前做的选择题,也从来没有想过放弃未来与希望。

韩怡听说他在杭城漂了两年多一事无成,只能回来临海市。她不知道的是,在杭城生活的两年多里,他并不是一事无成。

离开校园后他沉寂了半年时间,之后凭借四年勤工俭学攒下的酬金与压岁钱,又从母亲那里借了一部分,跟一个好哥们开了家专门销售小众洋酒的网店。

因为营销做的相对不错,网店的效益在两年时间里越来越好。

王尚算了一算,开网店的两年时间盈利差不多百万,两人平分的话每个人也有五十万。这样的成绩对比一些大公司算不上什么,但是对于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来讲,已经称得上优秀。

眼见网店生意不错,二人经过一番考察后决定扩大经营范围,引进一批高档白酒,以拓展客户群体。像白酒这种商品,尤其是高档白酒,除请客送礼外还有保值属性,而且年头越长价格也越高,经营风险相对低一些。

就在这时王尚犯了一个大错,那天凌晨在网店后台编辑商品规格信息时,错把一瓶高档白酒写成了一箱高档白酒。

很快地,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一位客户下单清了库存。

依照订单数据,实际库存180瓶的国窖,他们需要给对方发货180箱,粗略估算一下损失超过80万。

王尚尝试跟卖家沟通,希望对方能够理解他的难处,然而对方拒绝申请退单。

好哥们提议闭店跑路,大不了保证金不要了。

王尚没有同意,他觉得做事业和做人一样,要以诚信为根本,遵守契约精神。如果一个人没有责任心与担当,绝不可能做成对社会有贡献的事业。

两个人为此闹翻,而后王尚变卖股份拿出所有积蓄,又从大学同学那里东拼西凑借了几万块钱购入180箱国窖履约发货,接着便离开杭城返回临海市。

他的父亲知道这件事后指责他迂腐、顽固、意气用事。他的母亲虽然没有多说什么,私下里也在唉声叹气,怨其不争。

在经历过一段时间的迷茫与颓废后,他骑着电瓶车开始送外卖,准备存些钱还给大学同学,毕竟这个行当起效快,收益还不错,而且他现在家里生活不用顾及饭钱与房租。

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骑着电瓶车送外卖的事情被小区邻里得知,一些难听的话传到他的父亲耳朵里。老头子讲他丢王家的脸,还把气撒到他母亲头上,翻出当年她没有争得丈夫同意便把积蓄拿去给儿子做网店启动资金的旧账。

花钱供他吃穿上学,结果大四那年被学校劝退;做生意把家庭积蓄赔进大半;现在又让王家成为小区老人们的笑谈……

父亲说到怒处,用“扶不上墙的烂泥”来形容他。

王尚一气之下离开家门,用送外卖挣的钱在10公里外的另一个区租了间单人房落脚。

这便是他离开校园三四年来的遭遇。

“失败者吗?嗯,从结果来看还真够失败的……”王尚收回投向天花板的视线,拿起茶几上那本函授教材继续昨日的课程。

无论是张鹏飞、韩怡,还是他的父母……或者说社会上绝大多数人,他们看重的是结果,是成效。

王尚觉得自己跟他们不一样,比起结果与成效,他更注重过程。这也是为什么经历过那么多人生失意,他依然对未来怀有勇气、抱有希望的原因。

无论周围的人用什么样的目光看他,他都不会放弃,他会用自己的坚持与努力走出困境,做出成绩,获得该有的尊重与理解。

咚,咚,咚……

便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

王尚皱皱眉,心想都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他放下教材,走过去把门打开,看到外面站的人愣住了。

他不认识对方,他认识对方的衣服------顺风快递的工装。

王尚身上还穿着某东快递员的工装,两个人一红一黑,场面看起来贼尴尬。

“这么晚了还没休息呢?”

“你也才到家吧。”

很寻常的对话,不过个中酸楚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王尚对吗?你的快递,在这里签字。”

王尚点点头,机械地拿过笔签上自己的姓名,微笑着送别快递小哥。

听着脚步声远去,他带上房门,刚往沙发所在位置迈出两步猛然想到一事,他最近没有网购啊……这个包裹是怎么回事?

第二章 我愿为你生六个孩子

借着头顶洒落的光线,王尚往纸箱正面的标签望去,看到寄件人地址后皱了皱眉,几个呼吸后似乎忆起什么,表情变得很精彩。

对于这个地址他的印象十分深刻,正是当初他弄错商品规格后一口气下了180箱国窖的客户所用收货地址。

“搞什么鬼?!”

他想不明白那人是从哪里得到自己住址的,寄东西给他又是什么意思。

当时对方收到酒后害怕他反悔生事,连手机号都换了,难不成过去半年多良心发现,要对自己做些补偿?反正王尚想不出对方害自己的理由。

他用刀割断胶带,打开纸箱。

里面是一个包装精良的纸盒,中间的菊花商标很醒目。

“运动手环?”

他在手里把玩一阵,把陨石黑的手环带到左腕,看着彩屏上的日期与时刻值,感觉效果不错,人也添了些时尚气息。

“占了我那么大便宜,事后送枚几百块的手环来弥补内心的歉疚么……”王尚苦笑着摇摇头,从沙发起来,脱下沾满汗水的工装扔到洗衣篮里,寻思明天洗干净后送回配送站。

对于那个让他倾家荡产的人,说没有怨气是假的,但是成人世界没有太多任性余地。愿赌服输,是他自己搞错了商品单位,对方只是不够善良罢了。

他没有抱着眼不见心不烦的态度把手环丢进马桶,冲入下水道。他草草冲了个凉,带着它爬上床。

今天太累了,他需要美美睡一觉,所有的糟心事等明天再苦恼不迟。

………………

王尚的睡眠质量一向不错,当初网店刚起步时压力很大也能睡成一头雷打不动的死猪,然而今天不知怎么的,哪怕身体很累很累,却始终没有办法沉沉睡去。

脑海中一会儿是惊涛的吼声,一会儿是怒雷的鸣响,一会儿是焚天的热焰与坠落的星辰。

这些画面一时遥远,一时临近,一时恍若梦幻,一时格外真实。

他感觉脑子涨的厉害,思维很混乱。

莫非……是那枚运动手环的缘故?

他想要清醒过来,摘掉腕上带的手环,突然间像有什么东西击在后脑,感觉眼前一黑,身下一沉,朝着无限深处坠落。

……

不知道过去多久,兴许只是几分钟,也可能是半载春秋,乃至一个世纪。

王尚听到一个声音,像生命之泉的水从岩隙溢出,带着阅尽人世苦楚的忧伤。

“你已经睡了一万年,还要继续睡下去吗?”

“你忘记当初的承诺了?你说要带我去海加尔山巅看落日染红云海,你说那里的午夜能听到暗夜精灵的歌唱,月华拨开云层,照耀着永恒之井,里面有星光沉浮。”

“你说会陪我去莱曼大陆的佛恩海岸,那里有比小米糕还要松软的沙滩,金色的阳光沉淀在金沙缝隙,傍晚的海面上流淌着安逸与美好。”

“你还说会把m78星云涂上我喜欢的颜色,让那群带着流气面具的偷渡客找不到回家的路。”

“……”

那个声音说了好多,像苦候恋人归来的痴情女孩儿,叫人心酸,惹人怜爱。

王尚的意识被那个声音唤醒,他慢慢感觉到身体的存在,他能听见外面的声音,感受到指尖在脸颊划过的冰凉触感,身体却动弹不得。

就像……就像他的思维被关进一座人形囚牢。

听觉回归了,触觉有了,他发现眼前景象也由漆黑一片变得模糊起来,慢慢勾勒出物质特有的轮廓,然后是色彩与形象。

他很快发现这份视觉并不是常规的“看到什么”,他身前、侧翼与背后一切有形之物都在视野范围内。

他搞不清楚这究竟算不算视觉,总之不是正常人的视觉。

对于五感的研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他的注意力很快转移到轻抚脸颊的那双手与它的主人身上。

“诶。”

“诶?”

“诶?!”

“开什么国际玩笑?”

“我在做梦,我一定是在做梦!”

他强迫自己闭眼,然后睁开。

周围一切都没有变,那双冰冰凉凉的手兀自捧着他的脸,那双充满爱与哀怨的目光还在灼烧他的思想。

“这是什么地方?这……这里不是地球吧……”

他心想真是活见鬼了,难不成自己送了一天快递累死了?但是这里又不像阴曹地府啊……没有日常互怼的话唠无常,没有吸收现世经营理念,兜售多种口味香汤的孟家婆婆,也没有急着去看妇联4的牛头马面,更不见畏妻如虎的阎罗天子。

他像雕塑般坐在一张凝聚着无数扭曲面孔的猩红王座上,不断有鲜血从多个角落流出,汇成六条血河蜿蜒远去,一直延伸到承载猩红王座的浮岛边缘,化为刺眼血瀑飞流直下,投入遥不见底的深渊。

深渊很深,穷尽普通人的目力也望不到终点,但是王尚能够感觉到深渊之下有一片奇异地带,被一股晦涩、黑暗,难以形容的力量包裹。

深渊外围是一个巨大的黑玉祭坛,祭坛向外扩展出十二条神道,如表盘上的数字排布,一直延伸到地平线那边。

在更遥远一些的荒野里,灰色的岩石地表布满大大小小的裂纹,里面是流动的岩浆,不断地向外界释放热力与黑烟。

其实外部环境还在其次,最令王尚震惊的还是坐在他古铜色大腿上的女……人。

不,严格来讲她不是人。

她把头枕在他袒露的胸膛上,似乎是在倾听心跳的声音。她的右手搭着她的左肩,她的左手扬着,像爱人般轻抚他的脸颊。

她披着破败的斗篷,有纤细的腰肢,泛着微弱光华的灰白色肌肤,长长的耳,血红眼瞳,以及眼睑下面的尖牙刺青。

王座前面的地上有一把弓,上面落满了灰尘。

王尚“看看”自己干净的身体,又看看怀里的女……呃,精灵,忍不住喊了一嘴shit!

且不提他怎么成了两米多高的巨人,还换了一张很有立体感的男神脸。这个窝在他怀里说绵绵情话的家伙,如果记忆没有出问题的话,分明是艾泽拉斯大陆的黑暗游侠、女妖之王、部落大酋长希尔瓦娜斯风行者。

自己这是穿越了么?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当然,如果这个希尔瓦娜斯风行者的大男朋友就是自己灵魂在新世界的宿主,倒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希尔瓦娜斯风行者……女王,女神啊!给八万个校花都不换的那种。

他在这里为自己穿越到部落女王的大男朋友身上沾沾自喜,那边希尔瓦娜斯风行者又做了一个让他喷鼻血的举止。

她右手离开他的肩,柔美的手指落在心房下面一点的地方,摸索着皮肉下面一根根肋骨说道:“当初高弗雷用枪射穿了我的身体,如果不是你及时赶来,拆下一根肋骨注入我残破的身体,只怕希尔瓦娜斯这个名字已经变成艾泽拉斯的历史。”

“很多年后路西法跟我讲了一个故事,他说基督世界的天神叫耶和华,耶和华把泥土捏成自己的形象,然后吹了一口气,泥人就活了过来,也就是人类始祖亚当。耶和华担心亚当孤独,又把泥人的肋骨取下来创造了夏娃。后来亚当与夏娃因为偷吃禁果被逐出伊甸园,于是有了世代繁衍的人类。”

“我不要你带我去看云海日落了,不要你带我去永恒之井看新月舞蹈了,也不要你把m78星云涂上我喜欢的色彩了,我只要你能够立刻醒过来。”

“等你醒来后我们也生三个孩子……不,生六个,比亚当与夏娃多一倍。”

王尚在一边听得心动眼热,舌燥口干,只是无论情绪有多么高涨,躯体四肢乃至一根发丝都动弹不得。

便在这时,一个突如其来的变故似冷水淋下,浇灭了他胸膛跳动的旺盛火焰。

浮岛边缘浮现一抹红线,以极快速度扩展成椭圆光茧,流溢的血色能量不断侵蚀空间结构,光影与现实在那里振颤扭曲。

“做梦!”

一道清冽干脆的声音从光茧那边传来,随行的还有破空而至的附魔箭矢。

黏在王尚怀里的希尔瓦娜斯风行者反应神速,身体侧倾,放在他脸颊的那只手向后一甩,一点暗影脱手而出。

下一个瞬间,附魔箭矢与暗影匕首在距离王座不远的地方相撞,爆发出一黑一红两道光闪,肉眼难辨的能量波动如风潮过境。

这时光茧中走出一个女人,降落在浮岛边缘。

希尔瓦娜斯风行者从王尚的大腿下来,冷脸望着远方一步一步走过来的女人。

“诶。”

“诶?”

“诶?!”

就像看到女妖之王时那样,王尚的心态又爆炸了。

第三章 魔王迎来了第一位勇者

同希尔瓦娜斯风行者相比,来者是一个如假包换的人类女孩儿。

她留着清爽的短发,上面穿红色紧身衣,下面是皮质战裙、棕色长裤与羊毛靴。

她把袖子挽到肘部,手里握着一把弓,想来附魔箭矢就是由它射出。

“莉……莉……莉娅……”王尚结结巴巴喊了一句。

艾泽拉斯大陆的希尔瓦娜斯风行者。

庇护之地的莉娅。

他不由得翻个白眼,心想自己这是来到时空枢纽了吗?

看起来莉娅是来攻击他的,希尔瓦娜斯风行者在保护他。

不知道这两位传奇弓箭手谁的本事更胜一筹呢?

认真地想一想,他觉得希尔瓦娜斯风行者的赢面大一些。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出乎他的意料,如果不是灵魂被囚禁,身体能够自如行动,他怕是会一口咬伤自己的舌头。

莉娅走到王座前面一点的地方,冷然说道:“你这个老妖婆,居然在我迷失在无尽次元的时候对王上动手动脚,真是卑鄙……只有这具身体,只有我,才是王上的最佳播种人选。”

王尚的脑子里闪出许多问号,心想莉娅怎么知道他叫王尚,难不成巨人跟他同名同姓,也叫王尚?还有,“播种”是几个意思?

希尔瓦娜斯风行者冷哼一声,阴着脸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你觊觎王上的精华已经许多年,因为只有吞噬拥有王上血脉的圣胎,你才能够获得更加强大的力量。我说的没错吧,莉亚波罗……”

“莉娅?莉亚波罗?”王尚感觉脑子有点不够用。

另一边,似是被希尔瓦娜斯风行者戳穿心事恼羞成怒,莉娅身体表面涌出一股黑色能量,在后方凝结成苗条版莉亚波罗的幻影。

邪恶气息在王座前增长,不可见之能量迅速积聚。

希尔瓦娜斯风行者右臂暗影环绕,随着向前一挥,掌心多了把黑漆漆的能量匕首。

“莉亚波罗,你是在挑衅王上的权威么?还是说……你已经放弃复活三位兄弟的想法,成为守护圣堂那些人的爪牙?”

莉娅身周荡漾的能量波动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更强了,那团由黑暗能量构造的破坏神幻影眼部区域绽放一道暗红光华,幻影后方闪过一条缭绕黑色魔能的尾巴。

希尔瓦娜斯风行者握紧了掌心的暗影匕首,目光微凝。

然而那条缭绕黑色魔能的尾巴并没有刺向她或者王座上端坐之人,那条尾巴狠狠抽在虚空某处。

咔……咔……

如同玻璃破裂的声音响起,虚空化为破碎晶体坠落。

在透明晶体下落的过程中映出斑驳的光影,这些光影来源于一个人……或者说不是人。

他穿着金色的铠甲,白色兜帽遮蔽容颜,身后的七对光翼轻轻飘荡,把柔和的光华洒落在冰冷的岩石与漆黑的深渊,从远方望去如夜晚的星辰般耀眼。

“泰……瑞……尔……”莉娅的声音不再清冽干脆,变得沉闷喑哑,充满愤怒与仇恨,那张好看的脸也失去女人的温婉,满是狰狞,缭绕左右的黑暗能量几乎凝成实质。

“莉亚波罗!”悬浮在空中的泰瑞尔抬起“圣羽之辉”,剑身流溢的光芒照亮莉娅发丝后面逐渐魔化的脸。

圣剑指定莉娅,泰瑞尔却把目光投向希尔瓦娜斯风行者身后王座上头枕右拳,如雕塑般沉寂的巨人。

“呵呵,呵呵……呵呵……”王尚迎着泰瑞尔的目光干笑,在接受希尔瓦娜斯风行者与莉娅的存在后,泰瑞尔的到来已经无法为他的心绪带去更多震撼。

这时女妖之王的目光由泰瑞尔身上移至莉娅后背:“他是跟踪你来到这里的。”

莉娅没有回应希尔瓦娜斯风行者的指责,因为事实如此,这也是为什么她在看到泰瑞尔那一刻无比愤怒的原因。

对方居然把她当成了引路的棋子,这是身为魔王无论如何难以容忍的事情。

火焰在她的体表燃烧,人类肌肤如腐朽墙皮脱落,随着一股扩散开来的焰浪,投在地面的人影被让人恐惧的巨大魔影取代。

周围的光华迅速收敛,火焰归于红色钢皮之下,莉亚波罗现出了真身。

泰瑞尔握剑的手松开,划拳为掌向前一推,剑柄位置扩散出一道能量波动,圣剑带着猛烈的风与光激射出去。

莉亚波罗布满火焰光纹的利爪往中间一合,硬接圣剑一击。

当她力挫圣剑锐气,感觉附着其上的能量大幅消褪,她看见正义天使从背后取出一把弓。

一把黄金巨弓。

这把弓上搭着一根箭矢,遥遥指向浮岛中央王座。

泰瑞尔上来就放大招原来是为逼退她,对方真正的目标是王座上雕塑般的男人。他们的王上------大魔至尊,魔王之上。

黄金弓亮起蓝色光,箭羽亮起黑色光,箭杆亮起银色光,箭簇亮起暗红色光,箭簇与箭柄连接的位置还有几片破布条,末端逸出点点星芒。

光彩一盛,继而一衰,箭矢离弦而去。

莉亚波罗的大部分精力都放在抗衡圣剑之力,无法出手阻挠泰瑞尔,不过在弓与王座间还有一个人------希尔瓦娜斯风行者。

其他人都有可能背叛王座上的男人,唯独她不会。

她会拼尽一切力量保护他,哪怕付出自己的生命。

黑弓蒙尘,落在后面的地上,已经没有时间去拿。希尔瓦娜斯风行者手臂外面缭绕的暗影暴涨,锐利的目光紧盯来袭之箭。

然而就在她准备甩出掌心的暗影匕首时,离弦之箭就那么消失了,只在半空留下一道塌缩光华。

在箭矢消失的一瞬间,希尔瓦娜斯风行者意识到了什么,脸色骤变,身体像被飓风撕裂的花瓣一样化作碎裂暗影。

她以最快速度瞬移到了王座前面。

遗憾的是还是晚了。

王座上坐的男人胸前闪现出一个微小黑洞,箭矢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刺入古铜色的肌肉,直达心房。

“不……”

希尔瓦娜斯风行者伸出手去,但她什么都没有抓住。

那边莉亚波罗击溃了圣剑上附着的天使之力,一把握住剑柄,她掌心有圣光挣扎,五指间向外冒着缕缕硝烟。

她瓦解了泰瑞尔的全力一击,只是又有什么用呢?

那支带着毁灭气息的箭插在王座上那个男人的心口,一道又一道叫人恐惧的能量波动向外扩散,如同心跳一般。

希尔瓦娜斯风行者向着前方冲去,她想把那支箭拔出来。

当她距离目标已经不足一尺,眼看就能握住箭杆时,整箭亮起金色光华,迅速化作点点光斑,如同空气中的微尘一般飞散。

她抓了个空。

这时王座上男子古铜色的肌肤出现细密裂痕,以箭矢刺入的地方为核心向外辐射,很快便蔓延全身。

希尔瓦娜斯风行者的血瞳映出那张线条流畅,充满威严的脸。一个呼吸后,它像崩塌的山峰一般支离破碎,变成滚落在地的坚硬石块。

他死了,就这么死了。

天地间最为强大的魔神就这么死了……

莉亚波罗松开手,“圣羽之辉”落在地上。

希尔瓦娜斯风行者瘫坐在地,看着眼前毫无生机的石块流下两行清泪。

她苦候一万年,最后等来这样的结果。

那些承诺……他真的讲过也好,自我催眠也罢,总之全都成了明日黄花,没有了意义。

她恨,恨自己弱小无力,也恨敌人诡计多端。

泰瑞尔很高兴,举着手里的黄金弓说道:“以阿尔忒弥斯之弓为胎,空间宝石为缀饰。用郎基努斯之枪与都灵裹尸布做箭簇(1),n金属做箭杆(2),奥杜因的翅膀做箭羽(3),萨格拉斯之眼做附魔石(4),老君炉里火炼四十九年而成的这把‘魔神挽歌’……终于……终于葬送了混乱的源头,诸魔之大君。”

希尔瓦娜斯风行者根本没有心情听泰瑞尔的演讲,她一直在哭,哭的梨花带雨,哭的整个世界只剩她一个人,像极了弄丢心爱娃娃的小女孩儿,完全失去女妖之王该有的冷酷与坚强。

她知道哭是没有用的,她哭的越伤心,那些守护者笑的越灿烂,但她根本没有办法阻止泪水从眼睛里往外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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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1)郎基努斯之枪即刺死耶稣之枪,都灵裹尸布为包裹耶稣尸体之布。

(2)n金属来自dc宇宙,也称第九金属。

(3)奥杜因是上古卷轴世界里的邪龙。

(4)萨格拉斯之眼来自魔兽世界,伊利丹曾用其远程轰击巫妖王。

第四章 奥黑萌萌哒

泪水迷蒙希尔瓦娜斯风行者的视野,哀伤吞噬了她的心灵。

就在她伤心欲绝的时候,前面一块碎石动了动。

她起初以为自己看错了,直到越来越多的石块动起来,在王座前抖成一片,她惊讶地张开小嘴,泪眼深处有烛火一样的光芒招摇。

后面的泰瑞尔与莉亚波罗也注意到王座附近的异常,表情各有变化。

越来越多的石块开始抖动,速度由慢而快,也就几个呼吸时间,伴随一道激烈的能量波动,地上的碎石一下子飞起来,在王座上拼凑成原来模样。

希尔瓦娜斯风行者呆呆望着眼前一幕,王座上那个男人给她的感觉变了,好像……好像活过来了。

是的,那个男人慢慢睁开眼睛,端正坐姿,放平屈着的右臂,然后起身。

他不再如雕塑一般安稳坐着,他站了起来。

希尔瓦娜斯风行者看着眼前一幕,感觉像是做梦一般。

男人往前走了两步,停在她的面前,

他俯下身子,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拇指轻轻拭干眼角残留的泪痕,另一只手抓起地上的黑弓,抖掉灰尘,非常温柔地放到她的怀里。

做完这些,他挺直上身,看向正前方的正义天使泰瑞尔。

兜帽下空荡荡的,看不到面部表情,不过从慢慢落下的手臂和黄金巨弓可以看出,正义天使的心情一点都不美丽。

他想不明白,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他们花费许多代价与心思铸造而成的魔神挽歌为什么没有起效,魔君的心脏明明被弑神之箭刺穿,身体变得支离破碎,为什么扭脸功夫又复原如初?还从王座走了下来。

泰瑞尔不明白,王尚自己也不明白。

被那支箭刺穿心脏的时候他是痛苦的,悲伤的,心怀怨恨的。

才穿越过来就被当成诸魔大君一箭射杀,天底下怕是没有比自己更倒霉的穿越者了。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不仅碎裂的身体很快重聚,他的灵魂也脱离桎梏取得自由,能够随心所欲的支配这具躯壳。

难不成是那支箭歪打正着,破坏了封印之力?或者说抹去了这具身体原主人的印记,才让他夺得身体的控制权?

“真可怜。”他望着泰瑞尔的目光饱含怜悯,心想他们为了这一刻一定折腾了很长时间,耗费许多精力,结果却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虽说对于正义天使泰瑞尔,他挺有好感的。不过游戏与现实必须分清楚,对方现在是来杀他的,而且立场很坚定,杀意极强烈。

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击溃泰瑞尔,然后再来研究这具身体与这方天地的奥妙。

没有任何征兆地,王尚的身体消失了。

如同刚才射穿他心脏的弑神之箭,刹那间出现在泰瑞尔身前。

莉亚波罗吓得后退一大步。

正义天使没有退,他很勇敢地面对强敌,空着的手向前一引,被莉亚波罗丢在地上的圣剑化作一道银色雷霆刺往前方魔人。

王尚挥了挥左手,力度比驱赶恼人的苍蝇还要小很多,没有威势,也不见丝毫烟火气。

那把号称无坚不摧的圣剑却如遭重创,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弹飞出去,打着旋离开浮岛,跨越深渊,最终插入祭坛区域一根黑色石柱。

王尚又伸出另一只手的食指,向着泰瑞尔的头按去。

还是没有威势,没有烟火气,泰瑞尔的身体却似遭受狂风侵袭,遮住头脸的兜帽向后脱落,露出下面一张黝黑面庞。

“咦?”王尚愣住了。

兜帽下面是一张黑人脸不假,但不是“***”。

那是一张黑妹的脸,留平头,涂亮彩唇膏,还长着白白的单边虎牙,有一点狂野,有一点性感,唯独没有正义天使该有的认真与严肃。

“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这跟印象里的泰瑞尔差别太大。

因为眼前一幕给他的震撼很大,那只按过去的手指停在半空。

泰瑞尔终于觅得一丝机会,拿出了留侯夫人的昆仑镜。

随着一股强大能量爆发,泰瑞尔身周空间变成顺时针旋转的扭曲光影,向着内部塌缩。

之前他……不,她就是凭借昆仑镜的力量跨越无尽次元,追踪莉亚波罗来到寂静王庭,对鲜血王座上带着罪恶王冠的魔君发出弑神一击。

现在行动失败,她急需利用昆仑镜回归守护圣堂------昆仑镜是她来到这里的一把秘钥,也是带他逃离的救苦方舟。

“想跑?没那么简单。”

王尚伸出去的那只手轻松撕裂扭曲的时空漩涡,食指在镜面按落。

咔的一声脆响。

镜面变为无数破片爆碎。

泰瑞尔万分惊恐地看着那只手,还有时空漩涡外面扭动的脸。

“这把弓……就当做我预收的利息吧。”这句话投入耳廓的同时,那只按碎昆仑镜的手抓住了守护者们合力打造的魔神挽歌。

她根本无力抗争,眼睁睁望着那只手握着巨弓离开。

时空漩涡迅速缩小,那张扭曲面庞消失不见。泰瑞尔抱着破碎的昆仑镜,在漆黑无光的次元夹缝越去越远。

集合众位守护者之力打造的武器没有杀死那个魔人,反而将其由沉睡中唤醒。圣羽之辉丢了,昆仑镜碎了,魔神挽歌也被夺走。更为糟糕的是,她被困在了次元夹缝。

………………

浮岛边缘的时空涟漪平复,王尚看着泰瑞尔离去的位置沉默不语。如果在诸魔大君实力巅峰时期泰瑞尔那些人莫说穿越时空来到寂静王庭,就是在世界壁垒表面开个巴掌大小的口子都做不到。

还有,这个泰瑞尔……

“您在想什么?”一个声音在背后响起。

王尚回过身去,握着黑弓的希尔瓦娜斯风行者迈着性感的步伐走到他的面前,缓缓蹲下,单膝跪地以示臣服。

他居高临下看着女妖之王,眼神变得温柔了些:“没有想到泰瑞尔竟然是一个女人。”

听到这句话,希尔瓦娜斯风行者抬起头,望着他的目光除去爱慕与崇拜外还有一丝古怪,好像在说开什么玩笑,你居然不知道泰瑞尔是一个女人?

“坏了!”王尚心里咯噔一下,暗道百密一疏,枉他那么卖力地学习影视剧里的桥段伪装成一位魔君,结果还是露了条尾巴出来。

第五章 我,无限宇宙的主宰

“我睡了很长时间,以前的记忆很多已经模糊不清,而且刚才那支箭对我的身体多多少少造成一些影响。”

希尔瓦娜斯风行者听说他的身体被那支箭所伤,急声说道:“要不要紧?”

“不用担心,没有太大问题。”

她脸上表情趋于缓和:“您忘记在暗黑世界的天堂之巅,泰瑞尔因为挑衅王上威严,被您固化了面部能量,成为暗黑世界里唯一的人面天使。”

“这样啊……”

其实他很好奇泰瑞尔的脸为什么是黑人女性,不是白种人,黄种人,又或者阿凡达里的蓝皮呢?

当然,他不会去问这种有失身份的问题,只能把它归结于这具身体原主人的恶趣味了。

他伸出手,像刚才一样捏住希尔瓦娜斯风行者的下巴,女妖之王的脸在他掌心是那样精致而小巧。

“为了表彰你在这一万年里的体贴与忠诚,赐你以后在没有外人的时候称呼本王‘你’的权力。”

“王上……”希尔瓦娜斯风行者猛地抬头,激动情绪如一团炙热火焰在她脸上漫开。

对于她来讲,这样的封赏远比他摘下夜空中最明亮的星辰送给她更加厚重。

王尚没有说话,弯下腰伸出手臂。

希尔瓦娜斯风行者像一只乖巧猫咪,握住他的拇指坐到王尚的手臂上,一脸幸福表情。

谁能想到令人恐惧的女妖之王,被遗忘者领袖,部落大酋长在这个世界成了坠入爱河的小女人。

王尚在心里叹了口气。再冷傲的女人,遇到一个眼神就能征服她的男人,也会从万载玄冰变成一团温柔火焰。

他直起腰的时候,莉亚波罗从旁边走过来,已经恢复人形的她俯下身子,单膝跪地,恭迎诸魔大君回归。

王尚看了看另一只手里拿的黄金弓,顺势交到莉娅手里,大步走向那尊象征身份与力量的猩红王座。

这里是静寂王庭,他佩戴罪恶王冠,端坐鲜血王座。

他是魔王之上,诸魔大君,深渊邪神,混乱天尊,万恶之源头……

他有许多称号,每一个都来源于万物的恐惧。

他回到座位上,对着臣服于地的莉娅说道:“它是你的了。”

它是指那把弓,以狩猎女神阿尔忒弥斯配弓为胎,空间宝石为缀饰,混入n金属在八卦炉里火炼七七四十九年而成的魔神挽歌。

专门用来射杀魔神之物现在却落入魔神之手,王尚觉得那些自诩正义,要对恶徒实施裁决的守护者们看到,脸上表情一定很有趣。

莉娅听到他的话先是愣住,继而面露欣喜。虽然她的恐惧魔王形态不需要使用武器,但是在进入某些下级宇宙的时候必须维持莉娅形态,一把用来弑神的弓能够为她带来多大帮助可想而知。

“哼!”坐在王尚怀里,依偎在他胸口的希尔瓦娜斯风行者有些不爽。明明是莉娅做事不够谨慎,引来正义天使泰瑞尔,险些害死他们的王,她非但没有被追究责任,反而得到不错的奖赏------虽说没有她的奖励好。

王尚把手从王座扶手拿开,轻轻揽住女精灵的腰。

“一定程度上讲,没有那支箭唤醒,我可能会沉睡更久,让你承受更为漫长的孤单寂寞。”

希尔瓦娜斯风行者没有纠结他们的王怎么突然转性,学会说情话了,把莉娅获得奖励的事情一下子抛到九霄云外,整个人俯在他的胸口:“孤高的王啊,为了你我愿意奉献自己的一切。”

那边莉娅也不示弱:“王上,莉娅愿意献上自己的一切回报您的慷慨,恳求您把浓烈的精华灌满我的身体。。”

“呃……诶?”王尚的手动了动,又被他以大毅力压下去。如果不是在这个世界,听到上面那种让人羞耻的话,最可能地反应就是恨不能把太阳穴揉一层皮下来了吧。

莉娅会说这种话么?

哦,不,现在附身那具躯壳的人是莉亚波罗,魔神显然不会在意人类伦常观念,她唯一的追求就是如何变得更强大,奉献身体什么的,完全不会有心理负担。

他心想强横如莉亚波罗这样的魔神,在遇到远比自身强大的存在,也会收敛爪牙露出谦卑一面啊……

坐在他腿上的希尔瓦娜斯风行者从切实可见的小幸福里惊醒,对着莉娅投去充满敌意的目光。

睡莉亚波罗什么的,听起来很刺激,不过口味着实重了点。然而另一方面,王尚觉得作为超级反派,可以偶尔很温柔,但是在任何时候,面对任何挑战都不能退缩。

“我会把你搞坏的……”

希尔瓦娜斯风行者往下瞄了一眼,脑海闪过一个念头:“塞……塞不下……”

莉娅说道:“您说的对,现在的我还很弱小。当巴尔、墨菲斯托与阿兹莫丹走出深渊,安达利尔与彼列回归王庭,督瑞尔获得自由,七魔神重聚为一,必为尊贵的魔主奉上完美的肉体。”

王尚很无奈,心想堂堂暗黑破坏神怎么就跟献出肉体这种事卯上了呢,不卖身能死啊!

“唔,这件事以后再说。现在我的记忆因为长久的沉睡变得模糊不清,有几个问题迫切需要你们解答。”

希尔瓦娜斯风行者回过神来,收拾一下潮湿的心情,等候王尚的问话。

“第一个问题……”

……

……

……

一段时间后,王尚结合从莉娅与希尔瓦娜斯风行者嘴里得到的信息与脑海的记忆碎片,总算对这个世界有了一个较为完整的认知。

说起诸魔大君,混乱天尊,万恶之源头……这些称号所代表的对象,还要从鸿蒙未分,天地未辟时说起。

在没有时间与空间概念的能量海上,有一个高等奇点。

开始的时候它很稳定,内部能量处于平稳状态,随着时间的推移,奇点内部熵增程度越来越快,充盈的能量逐渐走向失衡。

这种失衡的最终结果是什么?以王尚的半吊子物理学常识来讲就是新宇宙诞生。

但就像物理学领域对惯性的定义那样------惯性是物体抵抗其运动状态被改变的性质。在推动奇点走向崩溃的熵的对立面,有一个试图维持能量平稳的负熵。

熵与负熵在奇点内部展开长久拉锯。

依照常理,熵与负熵的对立结果要么继续维持奇点存在,要么生成一场大爆炸,衍生出新宇宙。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事情未按照上述两个可能发展。

高等奇点演变成了一个不完整的非闭合宇宙,联通相邻的低维次元,而奇点状态下处于对抗的熵与负熵也由一种物理学定义演变成能量集合。

其中熵所代表的混乱能量集合就是泰瑞尔口中的魔王之上,诸魔大君------现在的王尚。

而负熵所代表的平衡能量集合就是莉娅口中守护圣堂的掌门人、秩序之光、诸圣之王、正义化身、至上贤者、传奇导师------就像王尚一样,他有很多称号。

他们的对抗从孕育双方的不完整宇宙(主宇宙)一直延伸到各个低维次元,形成了以魔君为首,寂静王庭为根据地,以地狱七魔王(1)、邪恶泰坦萨格拉斯(2)、堕落造物主埃蒙(3),魔界帝王蒙德斯(4),宇宙计生办主任灭霸,行星吞噬者宇宙大帝,灭世魔龙阿库诺洛奇亚(5)……等超级反派为骨干成员的破坏者联盟。以及以圣王为首,守护圣堂为根据地,以勇气天使英普瑞斯、正义天使泰瑞尔、神州剑侠李逍遥、现在佛释迦摩尼、阿斯加德的统治者奥丁、天界主神茱蓓蕾斯(6)、奥林匹斯的众神之王宙斯,全知全能的上帝、恶魔猎人但丁(7)等为骨干成员的守护者集团。

双方因为向左的目标,各异的理念,不同的诉求,在主宇宙与低维次元进行了长达数万年的战争。

这里的计量单位“年”,不同于王尚所在地球之“年”,换算一下的话,这里的一年约等于地球历的十个年头,可想而知这是一场多么持久的战争。

无数所谓的魔王与圣贤在这场战争中陨落,许多个低维次元湮灭于战火。

战争进行到一万年前,因为主宇宙并不完整,除去寂静王庭、守护圣堂、圣平原、无主之地、以太空间、镜世界……等区域外,更为广大的区域由连接低维次元的空间隧道构成,可以说主宇宙是网络形态。

换句话讲,低维次元是主宇宙的基石,当它们因为英雄与反派的战争走向毁灭,主宇宙的建筑结构也随之弱化,向着崩溃迈进。

注意到这一情况的诸魔大君与守护者领袖不约而同地改变战争策略,将战场转移到主宇宙相对坚固的区域,比如无主之地、以太空间……

因为少了来自低维世界的战力支援,双方能够动用的人手也越来越少。

面对这种情况,魔君凝聚了以太空间的能量,将其投入寂静王庭最下层孕育自身的地方,使其演化为一片混沌空间,用来复活阵亡魔将。当然,那需要一定程度的能量与时间。

这一行为不仅降低了寂静王庭的防御力,也削弱了魔君自身战力。

守护者一方抓住这个绝佳时机,在圣平原展开一场大会战,以现在佛释迦牟尼的死诱使魔君进入陷阱,而后圣王集合众英雄之力重创了魔君。

虽然那场战争以破坏者一方落败而告终,不过魔君逃回寂静王庭前捏碎了罪恶王冠上的第四颗宝石与第五颗宝石,也就是从法老奥克亨那坦手里夺来的漫威宇宙之心与普贤王如来的舍利子。

圣平原在魔君献祭了宇宙之心与舍利子的力量下支离破碎,战役中大大小小的英雄与反派被时空乱流吞噬,圣王为了保护自己人生受了魔君一拳,至此二人都受到不小的伤害。

战役以两败俱伤的结果划上休止符,魔君回到了寂静王庭,端坐在鲜血王座陷入沉睡。

其实掰着手指算一算,破坏者联盟的损失比较守护者集团要大的多。

魔君身受重伤,罪恶王冠的第四颗宝石与第五颗宝石碎裂,参加圣平原战役的破坏者成员被时空乱流吞噬,整个寂静王庭只下剩希尔瓦娜斯风行者一人。

守护者方面虽然首领同样陷入沉睡,不过像泰瑞尔、留侯夫人(8)、阿尔忒弥斯、鹰侠、安杜因乌瑞恩、塔萨达尔(9)等一部分守护者在他的庇护下平安回归守护圣堂,而神圣权杖也不像罪恶王冠一般本体受损。

魔君与圣王这一睡就是万年之久,正是因为从自家首领身上了解到圣平原一役对双方造成了多么沉重的伤害,所以泰瑞尔等人才认为集合现有资源打造一把弑神弓配合破魔箭足以要了魔君的命。

在王尚看来,英雄们的想法很对,确实为重伤难愈的魔君造成致命一击,不过很遗憾,如果泰瑞尔早来几百年,兴许会是另一种结果。

自从能够掌控这具躯壳的行动后,他一直很努力地去扮演魔君。从表面来看他的作为可圈可点,实际上心里慌得一逼。

就拿刚才按破昆仑镜,惊走泰瑞尔那件事来说,他已经使出身体所剩大部分力量,毕竟被弑神箭击中心脏可不是闹着玩的,事后把魔神挽歌赐给莉亚波罗看似赏赐,实为震慑。

希尔瓦娜斯风行者不会背叛他,难保莉亚波罗在知道他的真实情况后不会背叛他。他可不相信魔神口口声声希望他把浓烈的精华灌满她的身体,就是一种从身体到心灵的绝对臣服,要知道这货可是有一位谎言魔神兄弟。

所以说看似平稳的发展,他走的每一步都战战兢兢,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

当然,难以否认的一点是,在握住希尔瓦娜斯风行者的小蛮腰的时候,他确有一瞬间的心猿意马。

嗯,只是一瞬间。

魔君不好当啊……

“王上,我有一个问题不知道该讲不该讲。”这时立在王座右侧的莉娅出声打断冗长的沉默。

“讲。”

“刚才那么好的机会,您为什么不直接杀死泰瑞尔呢?”

王尚听完后皱起眉头,这个问题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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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1)地狱七魔神指暗黑破坏神世界观下安达利尔、督瑞尔、彼列、阿兹莫丹、巴尔、迪亚波罗、墨菲斯托。

(2)萨格拉斯为魔兽世界大反派,邪恶泰坦,燃烧军团的首领。

(3)堕落萨尔那加埃蒙来自星际争霸世界。

(4)蒙德斯是鬼泣世界观下魔界帝王。

(5)灭世魔龙阿库诺洛奇亚是妖精的尾巴世界观下龙之王。

(6)茱蓓蕾斯是猎天使魔女世界观下天界主神。

(7)但丁是鬼泣世界观下天使与恶魔结合所生后代,也是游戏主角。

(8)这里的留侯夫人来自轩辕剑系列游戏。

(9)塔萨达尔是星际争霸世界星灵一族执行官。

注明角色来源是为没有接触对应世界观的书友有基本理解,并不意味后面一定会写到他们,一些小众人物与世界,后续视情况是否加戏。

第六章 为了不被勇者关进夜壶

王尚心里有点慌,不过表情很镇定。

他这还没有想出一个搪塞理由,那边希尔瓦娜斯风行者对莉娅投去十分鄙夷的目光。

“愚蠢的人啊!如果王上一击杀死泰瑞尔,他的灵火熄灭,必然引起守护者的警觉,提前唤醒他们的传奇导师,众圣之王,那样的话我们很可能落入非常被动的局面。不杀死泰瑞尔,只是将她放逐到次元夹缝,他的灵火未熄,守护者就不会轻举妄动,这样可以为我们赢得更多反应时间,寻回流落各地的同伴,重聚王军。”

说完这句话,她的脸色骤然一变,迅速从王尚腿上下来,诚惶诚恐地单膝跪倒:“王上,我的意思不是说您畏惧圣王,只是……”

“呃……”王尚觉得女妖之王太贴心了,他当初没有一击杀死泰瑞尔,根本原因是捏爆昆仑镜后自身力量所剩无几,不太可能一招秒掉敌人,于是退而求其次,夺走了魔神挽歌,压根儿没有上升到战略角度思考问题。

他向还没有出现的女朋友发誓,这是一个误会,这真是一个误会。

嗯,美丽的误会。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压下内心荡漾的暗爽,伸出右手食指摇了摇,不紧不慢说道:“敌人现有力量比我们强大是无可争辩的事实。”然后看向莉娅。

他的目光很冷淡,神色很平静。

但就是这份冷淡与平静,唬的魔神表情大变,单膝跪地埋头说道:“英明的王啊,是我无法领会您如大海一般的智慧,我为自己的愚蠢感到羞耻。”

王尚没有理睬她的自我检讨,从王座起来,勾着希尔瓦娜斯风行者的下巴示意她平身。

“说吧,你在这一万年里收集了多少有用信息。”

希尔瓦娜斯风行者像一个被老师奖励糖丸的孩子,带着甜美的笑容念动咒语,修长的手往空中一招。

一道黑光闪过,王座前方天空出现一幅缩小版星图,将王尚、莉娅、希尔瓦娜斯风行者三人笼罩在内。

随着施术者的手指一一点按,图中某些星辰亮起一闪一闪的呼吸光。

“王上,还记得您是怎么创造混沌的吗?”

王尚微微点头,这么重要的东西他当然记得。

深渊下面的混沌空间可以用来复活他认同的破坏者,可以说是寂静王庭核心设施之一。当年他降临dc宇宙,杀死了敢于违逆他的巨凶兽(1),取走了巨凶兽的头作为鲜血王座的装饰品。

在之后的岁月里他又把敢于质疑他的邪神奈亚拉托提普(2)打回原形,变成一束照亮寂静王庭的灯焰。

当他与守护者的王达成共识,封印了主宇宙通往低维次元的传送门,随着越来越多的破坏者死亡,他觉得有必要创造一个复活机制,以确保在没有新鲜血液加入的情况下,破坏者阵营不至走上无兵可用的道路。

接下来便发生了他夺走以太空间元核作为基础,加入巨凶兽的头、奈亚托拉提普所化火焰,利用莫比乌斯椅(3)为中央智能,又灌注自身四成力量,在深渊之下重塑混沌的旧事。

“混沌成型后,您为每一名破坏者建立了血源档案,当他们在与保护者的战斗中死亡,混沌智能便会挂起复活进程,一旦得到您的授意且能量充盈,死者便可重获新生。”

“至高无上的王啊,在您沉睡的一万年时间里,混沌每次积累一些能量,都会对主宇宙与低维次元组成的系统进行扇区扫描,以检索破坏者的存在痕迹,做出相应调整。”

“在漫长的岁月里,我尝试利用混沌破壁所建立的次元隧道去感受目标扇区的同伴气息,多多少少收集到一些有用信息。不过因为实力有限,近期标记的低维次元能量等级普遍不高。”

王尚听完希尔瓦娜斯风行者的叙述满意地点点头:“做的不错。”

就像守护者一方根据浦原喜助(4)的灵子理论,开发出了确认同伴生死的灵焰系统,寂静王庭地底的混沌一定程度上也能用来收集破坏者的死亡信息。

因为封印主宇宙与低维次元的障壁源自他与圣王之手,二人麾下绝大多数守护者与破坏者无法解除封印,打破障壁,不过混沌相当于他的半个分身,只要积蓄足够能量,破壁自然不在话下。

希尔瓦娜斯风行者作为女妖之王,精神力还算不错,能够借助混沌开辟的道路感应下级世界,搜寻同伴气息,也能说得过去。

目光在漫空星辰中扫视一遍,他伸出手指往光芒相对弱小的世界一点:“就从它开始吧。”

就像王尚在另一个世界受了那么多挫折,依然对未来怀有信心,他来到这里后也很快调整好自己的心态。

既然穿越到魔君身上,就必须直面问题,不能选择逃避。之前泰瑞尔出现在寂静王庭,直接就是一箭射出,让他实实在在体会到死亡的痛苦。

他可不想再死一次,而且他不确定再死一次还能不能活过来,他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去做实验,那么现在所能做的……是,也只能是努力变强,想尽一切办法恢复往昔实力。

无论是推崇稳定、平衡、和谐的圣王,还是预示破坏、动荡、毁灭的魔君,双方之所以聚拢低维次元的英雄与反派征战各界,皆是因为身边小弟与地盘越多,实力就越强大。

圣平原背水一战,他以宇宙之心与普贤王如来的舍利子为代价击伤圣王,却也造就席卷战区的时空乱流,将众多英雄与反派吞噬,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多地找回迷失在低维世界或是次元夹缝的小弟,以恢复自身实力。

做出决定后,他向着天空打了个响指。

星图溃散,夜空里的星辰往后方移动。

不,不是星辰往后方移动,是浮岛之外的空间在旋转,远方的祭坛与神道横了过来,位于浮岛下面的深渊现在浮岛正前方。

王尚迈步向前,原本插入黑色石柱的圣羽之辉化作星屑消散,又在他的掌心凝聚。

泰瑞尔的佩剑落在他手里就像一把匕首。

这时浮岛也随着他的脚步动起来,由慢而快投入深渊。

希尔瓦娜斯风行者望着王尚背影的目光满是崇拜:“多么迷人的王啊,我们以后的孩子一定聪明帅气,还有一颗王者之心。”

“哼,你一个死掉的高等精灵……”莉娅对她的说辞十分不爽:“而我,莉亚波罗……会为王上诞下拥有至高魔神血脉的圣子。”

“呵……魔神?是那种经常被人类封印到石头或者夜壶里的东西么?”

莉娅愤怒说道:“希尔瓦娜斯,接受我的挑战,然后臣服于恐惧吧。”

“如果奖品是王上的爱的话……”

希尔瓦娜斯风行者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一股比深渊给人的感觉还要阴森冰冷的力量将她们笼罩。

不知不觉间浮岛抵达深渊尽头,正前方是一股黑暗能量,不断地变化各种姿态。

王尚站在混沌跟前,缓缓举起左手,背对二人说道:“在我回来前你们两人负责镇守王庭,防范那些守护者有可能的入侵,决不能有任何差池。”

“遵从您的旨意。”莉娅单膝跪倒,以莉亚波罗特有的浑厚嗓音说道。

希尔瓦娜斯风行者表情微变,似乎有话要讲,不过最后还是恭声应“是”。

王尚扬起的手轻轻一握,混沌至深处爆起一团红色闪光,浮岛前方出现一条越变越大的缝隙,马赛克一样的光斑迅速侵蚀虚无,制造出一道闪烁如水光华的能量门。

他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脚步踏落处虚空自生黑雾,凝结成一道道固化阶梯。

当那些阶梯由后向前逐一消散的时候,王尚的背影也消失在粼粼光波中。

………………

一万年前他分出自身四成力量创造混沌,直接导致了破坏者阵营在圣平原一役败北。

时间来到一万年后,本体虽然伤重未愈,实力大打折扣,但是混沌没有受到影响,从而能够借助其力达到破壁目的,进入低维次元。

守护者一方在圣王没有苏醒前基本上不可能做到这一步。

王尚觉得做反派有一点很爽,约定、承诺什么的,想撕毁就撕毁,想不承认就不承认,不用有心理负担。

既然命运让他来到这个世界成为魔君,那就干脆换一个活法。

当然,上面的想法只是不重要的矫情与自我宽慰,这里不比地球,前方杀机四伏、荆棘盈路。要想安稳地活下去,而不是变成勇者剑下亡魂或者魔神们的吞噬对象,便只有破釜沉舟,背水而战。

………………

一股寒风扫过,带起细碎的雪花,投入对面漆黑的小巷子里。

不大的功夫,这条拒绝光明的小巷走出一个人。

他微微弓着身子,手扶在蒙住大半张脸的黑色礼帽上,披在双肩的呢子大衣随同前行脚步轻轻摆动。

如果有人站在合适角度,借助附近商店橱窗泻出的光望过去,会看到礼帽下方一对漠然眼眸。

好像他对夜空飘零的雪漠不关心,对公寓窗户里面传来的吵架声漠不关心,对这是旧年的最后一天漠不关心。

他对整个世界都漠不关心。

他就是进入低维次元的诸魔大君,王尚。

为了保护下级世界的存在,他封印了所剩无几的神力,伪装成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行走在即将与旧年告别的街道上。

那么……希尔瓦娜斯风行者感受到的同伴是谁?他应该从什么地方着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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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1)巨凶兽是dc宇宙中同至高神上帝对立的魔物。

(2)奈亚拉托提普是克苏鲁神话里三柱神之一。

(3)莫比乌斯椅由dc宇宙的反监视者制造,可以看做一台超级计算机。

(4)浦原喜助是死神宇宙原尸魂界十二番队队长及技术开发局首任局长。

第七章 卖女孩的蝙蝠侠(一)

左前方的街灯一闪一闪,把马路牙子上的积雪照的黄白交错。更远一些的地方整齐停放着一排老爷车,偶尔有穿着皮草的女人与叼着香烟的男士从附近店面走出,把一大堆礼包扔进后车厢,发动车子离开。

轮胎卷着冻结的雪沫远去,马路中间一片湿滑。

天很冷,不过街上还算热闹,或大或小的霓虹招牌闪着不同颜色的光,橱窗里面摆着精致的蛋糕或者新款冬衣,玩具店里的玩偶士兵整齐地排列在靠窗的货架上,注视着外面走过的人。糖果店外面摆着一颗圣诞树,上面结着魔法棒形状的糖果与巧克力做成的星星,旁边还站个咧嘴大笑的圣诞老人。

店面上方的公寓楼里飘出烤火鸡与焦糖的香气,偶尔会有大人的呵斥,孩子的嬉闹,壁炉里柴禾爆裂与餐盘碰撞的声音传出。

王尚扫了一眼街上赶着回家过节的行人,从大衣兜里摸出一支香烟塞进嘴里,用银色的煤油火机点燃,倚着一家早早打烊的钟表店外墙想心事。

他现在所处世界应该是十九世纪四五十年代美国的平行宇宙,时间是圣诞前夜。

虽说以当前实力无法进一步细化感知范围,不过可以肯定的一点是,他要找的人就在这座城市里,甚至就在距离这个街区不远的地方。

一支烟的时间,礼帽上落了薄薄一层雪花。

他摘下帽子,用手拍掉上面的雪,捏着尖尖的帽冠重新带回头顶,往街道尽头的广场走去。

如果周围的行人里有开了天眼通,天生白眼,或者佩戴夜视仪的人,会看到他的头顶飘着一抹虚影,轮廓很像一把剑------那正是他离开寂静王庭时随手拿走的“圣羽之辉”。

他不知道这个带有重启属性的下级世界会在多久后重启故事线,若是不想在这里浪费太多时间,最好的办法就是搞点大动静,以吸引目标对象的视线,提高双方碰面几率,而“圣羽之辉”作为泰瑞尔的佩剑,弄出点圣光、神迹之流还是很容易的。

嗯,只要他注意一点,别用力过猛把这个世界给掀翻喽。

王尚往前走了一程,还没有抵达那个摆放巨大圣诞树的城市广场,便在一根灯杆下停了下来。

探向路面的街灯被淘气的孩子用石块砸了个窟窿,附近区域陷入一片昏暗中。

他压低帽檐,站在灯杆后面打量远方灯光笼罩的世界。

前方的人行道上一个小女孩儿慢慢走着。

她带着脏兮兮的红头巾,蒙住乱糟糟的头发,在前颈打了个活结,不过还是有一缕金发调皮地逃出来,与天空飘扬的雪花嬉戏。

再下面是一件破损严重的毛线衣,不知道在哪里蹭了许多灰,已经看不出它本来的颜色。

她的腿上穿着异常宽松的棉裤,膝盖附近满是油渍,就像刚刚从垃圾堆里翻出来的一样,还有那双足以塞下女孩儿三只脚的大号棉拖鞋------王尚觉得夏天拿来当凉鞋穿也是不错的。

女孩儿的臂弯搭着一个帆布包,那是她全身看起来唯一完整的物件。

她在雪夜里前行,瘦小的身躯微微抖着,嘴里呼出一团一团热气,很快变成冷雾散开。

“先生,买一包火柴吧。”她看着路上的行人怯声说道。

穿风衣的男子看也没有看她一眼,步履未停,带着白白的雪花与满身寒意消失在夜色里。

呀的一声响,前边不远的珠宝店大门开启,一个披着裘皮披肩,提着精美礼品袋的女人笑嘻嘻地走出来,后面跟着她的男朋友------一个四五十岁年纪,比她矮了半头的中年男子。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夜越来越黑,天也越来越冷。

然而恶劣的环境并不能够掩盖女子满身的珠光宝气。她的手上戴着最新款的钻戒,耳朵下面是一对华丽的水晶耳饰,颈项与貂毛间若隐若现的项链正中嵌着一颗比大海还要迷人的蓝宝石。

她呵呵笑着,脚步轻盈欢快,好像地面铺的不是白雪,是天上绵软的云。

她的男朋友让她慢一点,她偏不,还嘲笑他老了,刚才珠宝店服务员的目光像是在质疑他的性能力。

这时前面过来的小姑娘终于鼓足勇气接近一脸愠色的中年男子。

“先生,买一包火柴吧。”

中年男子停下来,手里拿的拐在地面敲了敲。

小姑娘被寒风吹得红红的脸露出一丝喜意,她觉得自己遇上好人了,或许这个有很多钱的中年男子会把帆布包里的火柴都买走,那样她就可以早点回去了,虽然家里并不见得比外面温暖,餐桌上不会有丰盛的晚餐,客厅里也没有光彩照人的圣诞树,母亲很可能骂她回去太晚是为逃避家务,但……那个才用旧沙发里扯出的海绵塞住北墙裂缝的破房子起码能够挡住天上的雪,遮住刺骨的风,或许雪停了还能睡上一觉。

这就是她的圣诞心愿。

中年男子从衣兜里拿出金属做的盒子,从里面取出一支烟,又从另一个兜里拿出有着好看浮雕的煤油打火机,嚓的一声点燃嘴里叼的香烟,然后看着眼睛里的希望一点一点消失的女孩儿。

“都什么年代了还在卖火柴,只有矿井里那群浑身散发恶臭的穷鬼会用。”

他的女朋友已经走到马路旁边那辆有火箭尾鳍鱼雷头的车子前方,不停跺蹋着红色高跟鞋,用嗔怪的语气说道:“亲爱的,你是要把我冻死么?”

中年男子揣好火机,吐出一口比女孩儿呼出的热气更加浓厚的烟圈,拄着他的拐杖头也不回地走开。

“她可真漂亮。”小女孩儿看着钻进车厢的女人说道,脸上满是“羡慕”二字。

她拎着帆布包继续往前走。

珠宝店前面是一家童装店,看到橱窗里可爱的羊毛靴与胸口有小熊图案的棉线衣,她觉得穿起来一定又可爱又暖和。

她的脸又冷又疼,脚也冻麻了,肚子饿得咕咕叫。

她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还记得从家里出来时母亲说的那些话------卖不完就没有饭吃。

整整一天了,她一根火柴都没卖出去。

她没有在橱窗前呆太久,因为老板把她轰走了。

“卖火柴嘞,卖火柴嘞……”稚嫩的声音在寒冷的街上回荡,雪花在路上铺了一层又一层。

小女孩儿朝着一名男子走过去。

她很快就后悔了,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

“先生,买……”

话还没有说完,那个人非常粗暴地把她推到一边,继续踉跄前行。

小女孩儿摔倒在马路上,手腕被石子挫伤,皮下溢出血来。

但她来不及处理伤口,顾不上积雪有多么寒冷,在地面一把一把抓着。

刚才那个男人把她推倒,帆布袋里的火柴也跟着掉了出来,它们一旦被雪水打湿就不能卖了,如果被父亲知道,他会把她打死的。

小女孩儿把注意力都放在拾火柴这件事上,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远离人行道,直至猛烈的风裹着汽笛声袭来,一道黑影贴着她的身体掠过。

哗……

车轮带起的雪水与冰渣溅了她一身。

她吓坏了,失魂落魄地回到人行道,没头没脑地钻进一条黑巷子里,但是很快又从里面跑出来,后面是恶狗的吠叫。

穿在脚上的棉拖鞋仅剩一只,望着雪地里又红又肿的脚丫,小女孩儿犹豫片刻继续往前走。

她不敢回去找鞋,那条黑色的大狗会把她吃掉的。

在经过下一个路口的时候她遇到几个跟她差不多大小的男孩儿,他们叫她疯子,还用砖块丢她。

她害怕极了,拼命地往前跑,躲避来自背后的攻击。

在逃跑过程中另一只鞋也丢了,捡到它的男孩儿说将来他有了孩子可以拿它当摇篮。

可怜的小女孩儿光着两只脚在雪地里走着,她又冷又饿,眼泪会把冻伤的脸弄的更疼,她连哭都不敢哭,用尽全身力气忍着。

街上飘着烤火鸡与甜汤的香气,每个窗子里都透出光来,那边是小孩子与父母的笑声,因为这是圣诞夜……她多么渴望能过一个像样的圣诞夜啊。

小女孩儿不敢回家,担心母亲打她,害怕那条黑巷子里的狗会咬她,路口的男孩子们用砖块丢她,那些粗鲁的醉汉拿手推她。

她在一座房子的墙角坐下来,蜷着腿缩成一团,把头巾解下来系在又疼又痒的手腕上。接下来一口一口往掌心哈着热气,想要让自己暖和一点,可是这根本没有效果,天太冷了,她的手几乎冻僵。

穿越夜色而来的雪花落在金黄色的头发上,被窗子泻出来的光点亮,看起来十分美丽。

她没有注意这些,同样没有注意到有一个人坐在坏掉的灯杆下,沉浸在圣诞将临的冷夜里。

黑色礼帽遮住了他的脸,呢子大衣中间交叠的手掌下面拄着一把外形像剑的拐杖。

有点迷茫,问下大家。

好像不是一个说看不明白的了。

不就是万魔之王到崩坏的诸天世界寻找走失反派小弟的故事吗,很难理解吗?

第八章 卖女孩儿的蝙蝠侠(二)

小女孩儿肩上的雪越落越多,身体抖的越来越厉害。

她伸出舌头舔了舔绛紫色的唇,心想反正因为醉汉的缘故已经弄丢许多火柴,再少一根父亲应该不会发现的。

哪怕是一根小小的火柴,也能温暖一下快要感觉不到的手指!

她从成把的火柴里抽出一根,在红色的墙上擦燃。

嗤!

火柴头亮起一道光,冒出橙黄色的火焰来。

她用双手拢着那朵火焰,很温暖,很耀眼。

那是一团奇异的光辉,驱走了雪夜的苦寒。小女孩儿觉得好像坐在大火炉前面,它向外散发着潮水一样的暖意,周围的雪都化了,窗户上凝结着许多水珠。

她刚要把脚也伸过去暖和暖和,火柴灭了,火炉不见了,她坐在大雪围积的墙角下,手里握着一根熄灭的火柴梗。

小女孩儿又在墙上擦燃一根火柴,温和的光芒洒在她的脸庞,照亮清秀的眉眼。

指缝溢出的光落在前面的墙上,哪儿多了一扇窗,可以一直看到屋里。

房子的女主人把刚刚到家的男主人的围巾与帽子挂在门口的衣帽架上,男人嗅着烤炉里飘来的香气钻进了厨房。

壁炉前面的沙发上,带着花镜的老人手里捧着一本故事书,用温和的声音讲述圣诞老人和驯鹿的故事。她的脚边围着两个跟自己差不多年纪的男孩儿,认真专注地听着。

小女孩儿想起了总是用慈祥目光看着她,经常用粗糙的手掌爱抚她的脸颊,会在夜深人静唱温柔的安眠曲哄她入睡的奶奶。

她觉得鼻子酸酸的,刚要说一声“奶奶,我想你了”,火柴灭了,那张时常出现在梦里的脸庞变成缭绕的青烟升上天空。

这时有一颗星星落下来,在夜幕划出一道细长的红光。

“有一个人快要死了……”小女孩儿说。唯一疼她的奶奶活着的时候告诉过她:“一颗星星落下来,就有一个灵魂要到上帝那去了。”

她从帆布包里抽出第三根火柴,向着墙上擦去。

她忘记了母亲的严苛,父亲的冷酷,这一刻只想留住奶奶------她生命里唯一的美好。

她不仅想要告诉奶奶自己想她了,她还希望奶奶把她带走,带到没有饥饿,没有寒冷,有无限光明与快乐的地方去。

火柴头触碰到了墙壁,却没有火光迸射。

小女孩儿没有看到奶奶的脸,她看到一只带着白手套的手握住了她脏兮兮的小手。

那只白手套比夜空落下的雪还要白,干净极了。

擦。

嗤……

火柴头胀出一团光,火焰被衣物带起的风吹动,微微摇摆。

火柴不是她擦燃的,是那只带着白手套的手按着她的手在墙上擦燃的,接着又把她的手拉过去,用那朵火焰点燃一支香烟。

香烟的后面是一张脸,被蒙蒙光辉照亮。

那是多么丑陋的一张脸啊!

尖尖的下巴上面是一张血红大嘴,嘴角几乎扩张到耳根,再往上是尖尖的鼻子与邪气凛然的眼睛,明明是惨白的皮肤却配着一头绿发。

小女孩儿吓了一跳,手指一抖,那根火柴落在地上,余焰把雪地烫出一个窟窿。

随着香烟后面的腮帮子鼓动几下,烟头的一点点红变得明亮起来。

白手套松开了她的手,丑陋的面庞也越升越高,穿着紫色风衣的男子转身离开。

就在这时,小女孩儿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或者说连她自己都不清楚的微妙感情,她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抓住那个生着可怖人脸的男子的手。

“你……你还没有给钱呢?”

男子缓慢转身,妖异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不,与其说是微笑,倒不如说是恫吓。

那张大嘴太恐怖了,像刚刚饱饮人血。

小女孩儿不敢去看他的脸,却牢牢抓住男子的手不放。

他欠她火柴钱,但是占据小女孩儿心思更多的部分是,他的手很暖和,跟刚才在火光里看到的火炉一样,她想再多握紧一会儿。

“你知道我是谁吗?”男子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小女孩儿摇摇头:“你会像刚才的醉汉一样把我推倒吗?你会像那个带着黑色礼帽的中年人一样嘲笑我卖过时的火柴,还是说你要拿砖块丢我,放狗咬我?”

男子说道:“我是坏人,比他们都要坏的人。”

小女孩儿说道:“但是你用了我的火柴。”

男子冷漠的目光在小女孩儿脸上停顿好一会儿,最终落在那双又红又肿的脚丫上。他什么都没说,拉起她的手往对街走去。

半寸厚的雪地上多了两排脚印,一大一小,一深一浅。

在经过那盏坏掉的街灯时,男子顿住脚步,狐疑的目光在灯杆下方打量一阵,却终究没有发现什么,拉着小女孩儿的手继续前行。

王尚就坐在灯杆下面的消防栓上,从头至尾没有动过,只在小丑露面时笑了笑。

没想到流落至当前宇宙的反派是dc宇宙的小丑。

嗯,毫无顾忌地去抢一个小女孩儿的火柴这种事,也只有那样的神经病能够泰然处之,如果换成灭霸、万磁王一类绅士型反派,想来是做不到的。

事到如今王尚对于当前世界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看上去似乎是那篇脍炙人口的童话小说《卖火柴的小女孩儿》的平行世界。

无需动用“圣羽之辉”就找到目标人物,这一点是值得高兴的,但他并不打算就这样脱离阴影,把小丑从这个世界带走。

作为半个dc电影粉丝,他很想看看小丑接下来要做些什么,虽然这家伙的力量远远逊色莉亚波罗、萨格拉斯什么的,但是作为蝙蝠侠的劲敌,小丑行事从来不走寻常路,不会无聊。

或许对方可以娱乐一下他也说不定。

抱着这样的想法,王尚耐心地等待着,没有散去从希尔瓦娜斯风行者那里获得的暗影之力------魔君召集诸天反派,除去为自己所用,占领不同力量等级的低维世界,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获取他们的能力。

由于王尚的灵魂夺舍了魔君的身体,往日所订主仆契约也随之作废,现在他只有两个属下------莉亚波罗与希尔瓦娜斯风行者,要像从前那样对诸界反派的能力信手拈来,必须重走一遍当初魔君走过的路。

这很困难,因为魔君当年出场就是一力降十会的牛人,到了王尚这里,他必须小心谨慎行事。低维世界可不是寂静王庭,没有办法借用混沌与鲜血王座之力,万一某个二五仔脑子秀逗了要造反,如果没有足够实力压制,那事情就大条了。

别看他夺舍了魔君的身体,雄霸寂静王庭,之前一副云淡风轻的万王之王气魄,实际上骨子里怂的很,因为他既要面对守护圣堂那群正义英雄的围剿,又得防范与镇压麾下魔王的反叛之心。

王尚细思自身处境的时候,小丑与小女孩儿正站在童装店的橱窗前。

“我叫什么名字?我叫什么来着……让我想想……”对于这个十分简单的问题他想了差不多有半分钟,才敷衍似的回答说:“你可以喊我j先生,记得有个女人喜欢这样称呼我。”

“j……先生?”

小丑转过身,从怀里取出一个硬纸盒,拇指在猩红的唇上沾了沾,从里面抽出一张卡牌:“像不像我?”

小女孩儿看着卡牌正面的joker字符,还有中间玩球的马戏团小丑,开心地笑起来,忽然觉得用了她的火柴还要赖账的男人也不是那么面目可憎。

“在这里等我。”小丑把硬纸盒放到小女孩儿手里,转身进了童装店。

她看着橱窗那边的毛线衣与羊毛靴,想起不久前来过这里,店主让她滚远点,不要影响他做生意。

她不知道自己只是站在橱窗前面怎么会影响老板做生意,但是很清楚卖一年火柴赚的钱也买不到橱窗里面那双羊皮靴。

“他……该不会从后门跑了吧……”

“如果他真的从后门跑了,那我就原谅他吧,多么可怜的人啊,连一把火柴的钱都拿不出。”

小女孩儿低头打量一眼已经冻得没有多少知觉的脚,视线转移到j先生给她的纸盒上。

她以为那是一副扑克牌,直到抽出一张卡牌,又抽出一张卡牌,再抽出一张卡牌……发现里面的卡牌都是王牌,但是中间的joker不尽相同,有玩球的,有骑独轮车的,有穿戏服跳舞的,有带着高帽变戏法的……

每看一张牌她都会笑一笑。

这是自从奶奶过世后她收到最棒的圣诞礼物了!

她不再关心火柴钱,忘了母亲的眼神父亲的警告,她想要再见j先生一面,告诉他自己的名字,郑重地跟他说一声“谢谢,你是一个好人,只是长的丑了点。”

别人都说他是一个坏人,她说他是一个好人。

“他会不会因为这句话高兴大半天呢?”她美美地想着。

便在这时,门口传来的哄闹声打断那些胡思乱想,小女孩儿抬头往童装店里边望去,染着薄薄一层寒白的眉毛在漫天飞舞的雪花中扬了起来。

第九章 卖女孩儿的蝙蝠侠(三)

货架上的衣服遮蔽了视线,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刚才进去的几个客人抱着自己的孩子神色仓皇地逃出来,钻进停在马路边的车里头也不回地点火走人。

没有看见j先生的身影,她有些担心,想要进去里面看看,猛然想起老板充满警告的眼神与饱含厌恶的脸。

她踌躇不前,没有勇气推开那扇无数次心向往之的玻璃门。

j先生没有给她太多纠结时间,随着紫色身影出现在视野内,童装店的门打开来。

“太棒了,他没有从后门跑掉。”她开心地想着,然后注意到随同j先生出来的还有一把椅子,枫木做的,看起来有些斤两。

“喜欢吗?”他看着橱窗那边的衣服问。

“嗯。”小女孩儿不知道那是今年冬季最流行的款式,但是她知道穿起来一定很温暖,很舒服。

j先生在她的注视下举起了凳子,朝着那道仿佛隔开世界的透明玻璃窗砸过去。

哗……

玻璃窗变作无数闪烁晶莹光芒的碎片落下。

小女孩儿呆呆望着眼前一幕,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直到一个声音钻进耳朵里。

“我把它送给你好不好?就当是付给你的火柴钱。”j先生向着那件胸口有小熊图案的毛线衣走过去,玻璃碎片在深色皮鞋的踩踏下破裂,脆声不绝。

橱窗里的衣服是他给自己的火柴钱?

小女孩儿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不,我不能要,这太贵重了,卖火柴一年赚的钱都买不起那双羊皮靴。”

j先生没有理睬她的拒绝,把胸口有小熊图案的毛线衣与羊皮靴从模特身上扒下来,又拿了条浅色绒裤,踩着一地玻璃渣回来,依然有咯吱咯吱的碎响。

他走到小女孩儿跟前,弯下腰,俯下身,手往背后一划,不知道从哪里取出一个红色毛球戴在鼻子上,用微微沙哑的声音说道:“对于你,这里的东西没有贵重不贵重,只有喜欢不喜欢。”

“我妈妈一直告诉我,要微笑,装出快乐的样子。她说我有一个使命,就是把欢笑带到世上。”

小女孩儿用手捏了捏那个红鼻子,软软的很有弹性,还会发出叽~的一声。

她开心的笑了起来:“j,你好,我叫温蒂,谢谢你。奶奶总是告诉我要善待那些给自己带来快乐的人。我想你一定是圣诞老人送来陪我过圣诞夜的人了,我真的好害怕你会像那个大火炉跟奶奶一样消失,只剩下一根火柴梗。”

她叫他j,没有带上“先生”两字。

“对,我是圣诞老人送来陪你过圣诞夜的人。”小丑把那套衣服塞进她的怀里,双手食指按着嘴角轻轻上挑:“这是圣诞夜啊,所以快乐最重要了。”

温蒂笑了起来,很开心的笑着。

那张脸明明那么古怪,那么邪异,但她一点都不觉得恐怖,反而很安心很安心。

这一刻她把母亲、父亲、漏风的家、漫长而寒冷的雪夜都抛在一边,拉着j的手往童装店里面走去。

“j,你是圣诞老人的驯鹿变的吗?”温蒂踩着干净的台阶走进明亮的大厅,地板上多了一个个小小的脚印。

店里很暖和,老板把火炉烧的旺旺的。

j拿起门口货架摆放的一顶圣诞帽戴在头上,心里想着温蒂的问话。

他照了照镜子,又用手指把猩红的嘴扩开。

他觉得圣诞帽跟绿头发还有红色的嘴唇很般配。

嗯,他是圣诞老人的驯鹿变得。

温蒂像个迷路的小猫一样在衣架间游走,那些光彩照人的童装遮蔽了视线,她找不到试衣间在哪里。

但她乐此不疲,因为能够像这样穿梭在那些可爱的衣服间,那是美梦里才有的景象。

她想多逛一会儿,不愿意从梦中醒来。

“j,你为什么要把橱窗砸烂呢,店主一定会生气的,他会让我们赔偿的。”

“从外面拿方便一点,而且我喜欢听玻璃破碎的声音,你不觉得那很悦耳吗?”

后面传来小丑的声音时,温蒂从一堆衣物中钻出,走到比她高好多的柜台前面,然后看到柜台前面一点的地方坐着一个人。

那人被绑住手脚,嘴巴上贴着胶带,露出一角的地方插着支烟屁股。

温蒂想起j是叼着烟走进童装店,嘴巴空空出去的。

“呀,是童装店的老板,他怎么被绑在这里了?”

温蒂认出了那个人的身份,不久前就是那张脸站在门口闪着蓝紫色光芒的招牌下大声呵斥,让她滚远点,不要影响他做生意。

小丑从后面走到柜台前,拔出店主嘴里塞得香烟吸了两口,发现已经熄灭,有些懊恼地说道:“你怎么把它吸的只剩烟屁股了,你必须给那些商品打折。”说完话他一把扯下封住店主嘴巴的胶带。

他的动作很快,不过依然很疼,店主大叫了一声,听起来有些尖锐,像一只公鸭。

那边温蒂已经换好衣服,从试衣间里走出来。

沾满灰尘的旧毛衣变成了胸口有小熊图案的新毛衣,那条打着补丁沾满泥土的破棉裤变成有些偏大的白色绒裤,还有那双又红又肿的小脚丫,现在被崭新的羊皮靴包裹起来。

现在的她可爱极了!

温蒂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拘谨,小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才好。

她舍不得走路,怕把羊皮靴踩脏,她不想去外面,担心黑巷子窜出狗来把那条比雪花还干净的绒裤咬破,马路上疾驰的车辆带起的泥水溅在崭新的毛线衣变成许多污点。

她想要留住镜子里的自己,她不想回去那个被寒冷与黑暗笼罩的世界。

“好看吗?”小丑问店主。

那个可怜的、慌张的家伙一边流汗一边点头,结结巴巴说着:“好……好看。”

他其实不在意换了新衣的小女孩儿有多么美丽可爱,他看过许多美丽可爱的小女孩儿,他只记得怪胎手里的小刀明晃晃的,十分锋利。

小丑说道:“我需要付给你多少钱?”

店主混杂汗水与油脂的脸抖了抖:“你可以把它们拿走,不用付钱。”说完又补充一句:“圣诞快乐!”

咕咕……

那边传来肚子叫的声音,是温蒂的胃在抗议。

“圣诞快乐!”小丑回了店主一句,把圣诞帽拿下来扣在对方头顶,满意地点点头:“上帝会保佑你的。”

他拍拍店主的肩膀,转身走到温蒂身前,拉着她的小手往外面走去。

“去吃饭吧,今天的晚餐一定很丰盛。”

温蒂小心翼翼走着,生怕踩到不干净的东西,弄脏可爱的羊皮靴。

“j,店主为什么用绳子绑住自己的手脚呢?”

“因为他在跟店员做游戏。”

温蒂心想自己刚才在店里逛了很长时间,只看见店主一个人,哪里有什么店员。

她没有问更多的问题,比如去哪里吃饭,比如吃什么,任由j牵着她的手在夜色下的大街上走着。

远方有一团烟花爆开,闪光驱散了深沉的黑,连雪花都被染上美丽的色彩。

那盏坏掉的街灯下面。

王尚收回望向小丑与温蒂的目光,从消防栓上下来,慢慢转身,慢慢抬头,看向后方公寓楼的天台。

……

他的嘴角勾勒出一道弧线,那不爽朗,也不温柔,有些阴沉,有点冷漠。

“事情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第十章 卖女孩儿的蝙蝠侠 (四)

“九十一,九十二,九十三……九十九,一百。”

温蒂往那双肥大的白手套喷了一口热气,踮起脚尖按下公寓楼旁边的门铃。

j离开的时候告诉她,这个圣诞节他们会在一栋大房子里享用丰盛的晚餐。长长的餐桌上铺着干净的白布,中间摆着精美的烛台,烛火的光辉照耀着外焦里嫩的火鸡,旁边还有已经醒好的葡萄酒。

不过在那之前,他必须先去见一见公寓的男女主人,征得两位朋友同意,因为圣诞节冒昧登门太没有礼貌了。至于温蒂,她要做的就是站在门口计数,从一到百,然后按响门铃,迎接女主人亲切的笑脸。

叮咚~

清脆的铃声由房门那边传来。

温蒂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那扇有着细腻手感的门从里面打开,一张满砌笑容的女人脸出现在视野里。

就像j说的那样,公寓的女主人长的很漂亮。她有着白雪一样的肌肤,闪着迷人光彩的眼眸,唇上的红与领口的珍珠项链十分般配,还有那套浅紫色晚礼服,让人怀疑是不是电影海报里的人物活了过来。

“你是温蒂吧,圣诞快乐,欢迎你来这里做客。”女主人笑着说道。

温蒂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面对光彩夺目的女主人有些局促不安,好一会儿才怯生生回了句:“你好。”

女主人拉着她的手往里面走去,羊毛靴踏在一尘不染的地板上发出啪嗒啪嗒的清脆响声。

温蒂内心的不安更加强烈了。

她从来没有用脚踩过这样明亮的地板,担心靴子下面的泥污会弄脏眼睛里的美好,害怕女主人嫌她是个不懂礼貌的女孩儿。

虽然对方笑的很温柔,很热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有些不自然。

屋里的味道很好闻,她分不清楚那是鲜花的芬芳,还是女主人身上香水的味道,总之淡淡的,很清新。

客厅壁炉不断传来木柴爆裂的声音,组合沙发前面的地板铺着厚厚的绒毯,上面躺着一只小花猫,它蜷曲着身体,半眯着眼睛,静静享受来自壁炉的暖意与圣诞夜的安宁。

客厅对面通往阳台的门紧紧闭着,大红色的帷幕遮住一半,透过房间泻出的光芒可以看到乱飞的雪片。

这里和外面就像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客厅角落里有一面镜子,温蒂从里面看到了自己。

那张红彤彤的脸蛋,那双局促不安的眼眸,两只不知道往哪里放的手,还有脏兮兮的帆布袋与里面没有卖掉的火柴,都在提醒她一个残酷的现实------哪怕她换了新衣,也难以改变她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事实。

女主人拿来了温热的毛巾,细致地擦掉她脸上的污垢。

虽然毛巾很柔软,但是每次触碰冻伤的皮肤都会带来针扎似的刺痛。

温蒂用力忍着,不让自己皱一下眉头,喊一声痛,因为就算是发高烧的时候,母亲都没有给她端一次水,送一回药,她已经习惯忍耐痛苦,也精于忍耐痛苦。

女主人明显有些心不在焉,没有注意到小女孩儿细微的表情变化。

擦干净那张脸后,随口赞了一句“真漂亮”,便拉着她的手离开客厅,进入后方餐厅。

与客厅的环境比较起来,整个餐厅要暗一些,因为光照来自餐桌前后摆放的烛台。

三米多长的桌上铺着干净的白色桌布,上面放着新出炉的烤火鸡,焦黄的外皮冒出阵阵热气,烤肉的鲜香夹杂着水果的甜香扑鼻而至,叫人食指大动,味蕾盛开。

烤火鸡旁边的盘子里盛着蔬菜沙拉,再往那边是蛋糕与布丁,角落里是土豆泥与蔓越莓酱,还有四碟玉米浓汤,可惜只有一点。

餐桌前后左右放着八把造型华美的木椅,正对大门的位置坐着一位四十几岁的男子,穿着崭新的羊毛衫,留着清爽的短发,身前桌上放着份报纸,然后是一瓶打开瓶塞的法式红酒。

男子的表情局促不安,频频打量左手边座上客,好像这里不是他的家,是那个画着古怪妆容的怪胎的家。

“j,你的朋友真富有。”温蒂在女主人的示意下走到小丑旁边,爬上那张足以坐开两个她的椅子。

小丑梳理一下乱糟糟的绿发,对她说道:“我们应该谢谢凯恩先生与凯恩夫人的慷慨。”

温蒂看了一眼前方能够映出人脸的餐叉与餐勺,很认真地对那两人说道:“凯恩先生,凯恩夫人,谢谢你们邀请我跟j来这里过圣诞节,愿上帝永远保佑你们这样的好心人。”

那两个人笑了,笑的有些勉强。

这时温蒂注意到j的左手边放着一把刀,那不是餐刀,比手掌大不太多。

j的右手边有一块白手帕,手帕上放着一把黑色手枪。

是的,是枪。

她很是不解,还有一点慌乱,不知道餐桌上为什么会有一把枪。

好像捕捉到女孩儿眼睛里的不解,j砸吧一下嘴,拍着那把枪说道:“温蒂,这把凯恩先生打算送给侄子的玩具枪你要玩吗?”

温蒂摇摇头,比起枪,她更喜欢可以更换衣服的洋娃娃跟五颜六色的蜡笔,她做梦都想给过世的奶奶画一张肖像画,像别人家的照片那样放在每天早晨醒来能够一眼看到的地方。

小丑毫不在意男主人与女主人的反应,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又扯下一只火鸡腿放到温蒂的盘子里,然后非常没有礼貌地用手捏起土豆泥塞进嘴里,事后还不忘吮吸一下粗粝的大拇指。

他端起面前的高脚杯向对面两个人示意:“圣诞快乐。”

圣诞节是一个值得庆祝与快乐的日子,但是看着那张白惨惨的脸,黑乎乎的眼窝与猩红的嘴,凯恩夫妇一点都快乐不起来,连进食的欲望都没有。

为了不触怒对面的怪胎,两人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然后小心翼翼放下,之后再没有动作。

小丑看了一眼两人面前摆放整齐的餐具,伸出舌头舔舔嘴唇,指着脸上骇人的疤痕说道:“知道我脸上这些疤痕是怎么来的吗?”

那两人默不作声。

他毫不在意地道:“马戏团的老板说我是一个过于严肃的人,一个连笑容都保持不住的人怎么去娱乐别人呢?我跟他说家里有一个没医保罹患重症的母亲,妻子说如果我连小丑的工作都做不下去,她会带着孩子离开我。我哀求老板不要把我辞退,他说会考虑一下再做决定,但我知道那是托辞。”

“不就是要保持笑容吗,这有什么难的?那天回去后我买了一把刀……”他用手在脸上比划一下。

“你们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吗?那个胆小鬼吓坏了,他让保安把我赶出去,还打断了我的一根肋骨。”

凯恩夫妻的脸色变了,望向小丑的目光多了几分恐惧,但是没有理解与同情。

埋头吃鸡的温蒂抬起头来,用饱含怜悯的目光看着他:“j,你好可怜。如果谁能帮助你一下就好了。”

小女孩儿并不知道关于那道伤疤的故事有很多个版本,每一个版本都有不同的听众。

小丑又饮下一杯酒:“说起帮助我的人来……还真有一个。是他让我找到了人生的目标,存在的意义,我真应该好好谢谢他。”

温蒂笑着说道:“他一定是个好人。”

小丑说道:“嗯,是个好人……他的名字叫蝙蝠侠。”

“蝙蝠侠?”温蒂面露不解,想不明白为什么有人给自己起这么古怪的名字。

“是的,蝙蝠侠。”小丑说完这句话拿起右手边放的枪,指着公寓男主人的胸口说道:“算算时间他也该来了。”

就在那边两人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不知所措的时候,北墙的窗户哗的一声碎裂,一个人带着浓烈的寒意翻进房间。

女主人吓得站了起来,再难抑制心头恐慌,发出刺耳尖叫。

男主人的情况好一点,依然坐在原来的位置上,只是脸色一片蜡白,身体微微抖着。

其实不是他足够勇敢,是因为他被一把枪指着,怪胎满含凶光的眼睛仿佛在说“别动,动一下我就打爆你的心脏。”

温蒂一开始吓得缩到餐桌底下,直至尘埃落定,那个破窗而入的人直起身体,她也慢慢探出双眼,借着摇摆的烛光打量一身寒气的不速来客。

那人带着非常奇特的头套,只露出嘴巴部分与一双锐利的眼睛。他穿着能够清晰地勾勒出肌肉轮廓的紧身衣,后面是宽大的黑披风,在窗外吹来的寒风里微微摆动。

他沉浸在窗边的黑暗中,几乎与浓浓夜色融为一体。

温蒂打量一眼来人胸口的蝙蝠图案,又低头看看新衣上的小熊卡通,觉得还是后者更可爱一些。

那边小丑扣动了扳机。

枪口在男主人惊恐欲绝的目光中喷出一团彩带。

“华丽的登场。”小丑掰下火鸡的另一只腿放在嘴边咬了一口,含混说道:“其实你可以走前门的。”

蝙蝠侠显然没有许多耐心跟他废话,看着半张脸缩在餐桌下的小女孩儿说道:“我是来接她的。”

他的声音十分沙哑,有一种让人难忘的磁性。

“吃饱了?”小丑看向温蒂。

“吃饱了。”小女孩儿脆生答道。

“吃饱了就跟他走吧。”

温蒂用疑惑不解的目光看着那张故作平静的脸。

小丑用油腻的手梳理一下蜷曲的绿发,凑到她脸前说道:“他就是蝙蝠侠,那个好人。这一次我们不跟他斗了好不好,我们不做坏人了。”

温蒂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一点都不明白……

“j,我不想离开你。”她眼巴巴看着他,油乎乎的小手拽住燕尾服的衣袖。

小丑扯着白色的桌布擦了擦油腻的手指与嘴巴,一脸严肃说道:“你看,你有这么好看的新衣,又吃了美味的火鸡,小女孩儿如果夜深了还不回家,会有黑色恶犬跳出来咬你的。而且你的父母很可能已经等急了,batman会送你回家。”

“不,他们不会等我的,只有奶奶会裹着毯子坐在靠近门口的地方等我。”

小丑有些厌烦了,呲着一口黄牙大声说道:“走远一点,我已经受够你这不懂事的小屁孩儿了。”

温蒂被他的吼声吓了一跳,松开了攥着衣角的手,慢慢往后移动脚步。

她蹭翻了桌上放的刀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是啊,就像那个有闪亮铜脚与铜把手的大火炉,就像奶奶慈爱的脸,它们总是会消失的。

高档童装店,有壁炉与木质地板的客厅,肚子里塞满蔬菜与水果的火鸡,还有舒服的椅子,干净的刀叉……这些都不应该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她不属于这里。

她的世界应该是寒冷的,潮湿的,阴暗的。有醉醺醺的父亲,大声呵斥的母亲,透风的北墙,漏雨的屋顶,成群的蚊蝇与来自路人厌恶的目光……

她向着身穿黑衣,仿佛是夜色延伸的人走去。

然而当她被椅子绊倒,忍着膝盖传来的痛苦从地上爬起来时,一只带着白色手套的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她回过头去,摇曳的烛光中看到一张丑陋的脸。

“我改变主意了。”他对着窗户那边说道。

来自外面的风变得猛烈起来,因为立在窗前的人不见了。

嘭的一声响。

然后是盘子与刀叉震动的声音,烛台落在地上,烛火随之熄灭。

温蒂的视线投向声音传来的地方,黑暗中看见一道高大身影立在餐桌上,蝙蝠侠居高临下看着他们:“你救不了她的。”

小丑手里多了一把尖刀,明晃晃的,倒映着丑陋的脸。

“类似的话你已经说了很多遍。”

声音响起的同时,温蒂感觉到一股大力传来,身体被推离餐桌区域,摔倒在靠近门口的地方。

她先是听见女人的尖叫,然后是仓皇逃离的男主人,玩具枪射出的彩带还披在他清爽的短发上。

“跑!跑的越远越好。”

那是j在催促她离开。

温蒂从地上爬起来,正要跟在女主人身后离开餐厅,猛然听见一声闷哼,然后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她回头看了一眼,借着厨房溢出的光亮看到一张因痛苦更显狰狞的脸。

j被打倒了。

那把小刀落入蝙蝠侠手里,又被他丢到地上,深深地没入木质地板中。

“你杀了童装店的店员,一名醉汉,还有三个孩子。”

“咳咳。”小丑咳嗽两声,喘息着说道:“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你会把他们复活的……用她的死。”

温蒂没有离开,认真倾听两个人的谈话,虽然她根本就听不懂。

蝙蝠侠走过去,揪着小丑的绿色领带把他从地上提起来:“你这么做不觉得很无聊吗?”

“不……这一点都不无聊。能把一位英雄的正义扭曲成我喜欢的样子,这种感觉……实在是太棒了……咳,呃……”

蝙蝠侠用力往前一推,小丑的背重重地撞在墙上。

“呵……哈哈……哈哈哈,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像你对她做的事情那样……”

蝙蝠侠冷漠地说道:“要么像个英雄一样死去,要么就活着,直到看着自己变成一个恶棍。我从来不是什么英雄,正义需要我是哪种人,我就是哪种人。”

说完这句话他取出一副手铐,朝着退无可退的小丑走去。

手铐铐住了他的一只手,发出清脆的响声。

“所以,我最讨厌你们这些正义之士了。正义总是要制裁别人,但是谁又来制裁正义呢?”

蝙蝠侠默不作声,别过小丑的另一只手。

然而就在手铐即将落下的一瞬间,后面传来一道声音。

“蝙蝠侠,放开那个小丑。”

这个声音即不低沉富有磁性,也不高昂尖锐,有些戏谑元素在里面。

温蒂看向声音响起的地方,蝙蝠侠与小丑也看向声音响起的地方。

破碎的窗子前面站着一个人,黑色礼帽与风衣的领子遮住脸庞,他的右手掌心握着一把造型奇特的拐杖。

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进入房间的,好像他一直站在那里,静静注视着餐厅发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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