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压寨尤物们 - xp1024.com
《我的压寨尤物们》


001老天爷的补偿

华山,大风寨。 好吧,就是一群山贼。专门从事拦路抢劫的干活。

大风寨不算大,可也不算小,一个山贼窝在自己的辖区,地方官府肯定要派兵围剿。可华山是出了名的险,简直就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再说山贼这种职业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在平地上训练的官军在山里想和山贼比脚力,简直就是开玩笑。

废话少说,反正官兵拿大风寨没什么办法,再说大风寨的山贼都很有职业素养,他们只打劫财物从不伤害人命,是以也就睁只眼闭只眼装作没看见。这大风寨倒是成了大宋江湖上的一朵奇葩,平日里练练武,闲的时候打打劫,和山下的官兵井水不犯河水,各自相安无事。

莫问是大风寨的少当家,当少爷的日子自是不用说的,潇洒恣意好不快活。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前几天他那寨主老爹突然就翘辫子了,留下一个烂摊子给他,这让穿越过来准备过几天舒心的某人很是郁闷了一番。

莫问穿越了,从二十一世纪的中国穿越回一千年前,从一个见不得光的身份摇身一变成为手下千人的山贼头子,这不还是见不得光嘛!

莫问很郁闷,人家穿回去不是太子就是阿哥,怎么轮到自己就得当山贼?转了一世还要混黑道,过这种在刀口上舔血的日子……

莫问从前是个杀手,靠卖命赚钱的杀手,生活不风光也不华丽。杀手这个名字叫的好听,可背地里的苦楚只有自己知道,这个职业一直到他失手的那天被终结,失手的后果就死亡。

只是……

莫问觉得自己应该是死了,可最后又活了回来,但是活回来的好像又不能算完全的自己,而是一个刚刚十六岁的身体,和二十一世纪中国人思维融合在一起的宋朝人。

他穿越了,莫名其妙就这么穿了。

过了起初的彷徨,莫问觉得穿越后的日子还是很不错的。虽然这个身体的母亲早早故去,但是好歹还有一个对自己很不错的便宜老爹。

继承了原主的记忆,莫问都忍不住嘴角抽搐。

这位也算是黑道世家出身的少寨主,竟然无比向往着读书人的生活。这些年来书读了不少,甚至还考了个秀才的功名,可安身立命的本钱武功却是一窍不通。这样的作为,在大风寨其他人的眼里整个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啊。

这些年的打打杀杀,莫问也有些厌倦了,想着便宜老爹的身板儿看上去挺硬朗的,那他就这样做一辈子纨绔子弟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可是没想到好日子才过了三个月,便宜老爹竟然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这样嗝屁了。

同样是十六岁,面对着比当初更加复杂,甚至可以说是凶险的处境,莫问却不会再感到一丝慌乱无措了。

站在悬崖边,迎着冽冽的罡风,莫问的嘴角忽然勾起一抹邪肆的弧度。这一世他原本想要安安稳稳的过平淡的日子,没想到上天对他惫懒的态度似乎有些看不过去,非要将他推到这风口浪尖上。既然如此,他莫问也从来都不是软弱的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就是找死!

想到这里,莫问脸上的表情有些释然,也有些自嘲。他不得不承认,他其实从来就不是个安分的人。面对此时危机四伏的情况,他完全没有正常应该存在的焦虑、害怕,或者是对刀头舔血这种生活的疲倦、厌恶,反而有着一丝丝的兴奋。

悬崖边,莫问袖手而立,睥睨四方,当初让道上人闻风丧胆的金牌杀手“修罗”再现人间。莫问内心独白,英雄不问出路,流氓不看岁数,一群傻b想欺负少爷我年纪小,看爷怎么整死你们。

崖下大风寨中,二十多年来,众位寨主管事第一次聚得这么整齐,竟然一个不缺。原因很简单,因为大风寨的的大寨主前几天忽然受了重伤,最终不治而亡。大寨主临终前留下遗言,将大寨主之位传给他的独子莫问。在大宋,父死子继本事天经地义的事情,况且大风寨也已经历经了好几代人,一直都是这样的传承方式。

可是天底下总是不缺富有野心的人,而年仅十六岁不学无术的莫问,在他们眼中可不就是一个再好捏不过的软柿子了嘛。如果此时有认识以前的莫问的人在的话,肯定会诚恳地告诉他们,珍爱生命,远离莫问,那丫就以超级变态啊。可惜那些人暂时还没机会穿越。

所以此时的情况是,无论是忠心耿耿还是心怀不轨的人都很热情地赶来了,而作为主角的莫问却仍然迟迟未到。二寨主董方在大风寨是出了名的火爆脾气,首先忍不住拍案而起,看着骤然安静下来的大厅,嘴角一抹得意的笑容一闪而逝,转瞬又变成一幅暴怒的样子大大咧咧地吼道:“我看当时大哥肯定是伤得太重神志不清了,要不然怎么会糊涂到把大寨主的位子传给莫问那个不学无术的黄口小儿呢。莫问小儿现在都没出现,我看他是没胆子来了。平时我看他就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像个娘们儿似的,要这样的人当大风寨的大寨主,我第一个不同意。”

如果莫问在的话,他会十分鄙视地看着董方,然后告诉他,大牌通常都喜欢迟到,因为这才能显示出他无上的地位。由此可见,你这辈子也就是个老二的命。

可惜莫问还没来,所以董方依旧嚣张。他的话音一落,大厅中瞬间落针可闻。下一瞬却又热闹了起来,有人支持,有人反对,也有人沉默。流云躲在柱子后面眼睛灵活地溜了一圈,将三个派系的人都牢牢地记在了心里,趁着混乱悄悄地溜出了大厅。

“少爷,您该过去了,其他人早就到了,那董方正在煽动着人反对少爷呢,大厅里现在一团乱。”流云一路轻功登上山顶,看到迎风而立的莫问竟一时呆了一下子。

她从小就跟在莫问身边伺候,在她的印象里,少爷一心读书,对别的事情都没什么兴趣,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书卷气。而此时少爷迎着罡风负手而立,竟然凭空生出一股霸绝天下的气势,流云觉得就是老寨主也身上也没有这种气势。再瞄一眼莫问英俊的容颜,想着老寨主临终之前的话,一颗心不由自主地砰砰跳了起来,脸颊也慢慢染上了红晕,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正事。

莫问听到流云的声音,缓缓地转身跳下大石,心中想着这轻功着实不错,若不是他一直分神留意着身后的动静儿,怕是还发现不了流云的靠近。看来对于内力的研究要抓紧时间了,他可从来都不是屈居人下的人。

“大厅里的情况都看清楚了吗?”莫问微皱着眉头问道。

他前世做杀手的习惯告诉他,黑道表面上看着风光无比,实则是最没前途的职业。百姓痛恨你,官府更是一心想着剿灭你,不知哪天就身首异处了。所以莫问对这个大寨主的位子还真是没什么**,只是莫老爹毕竟是这具身体的父亲,被人害死了他有义务为莫老爹报仇。

本想等找到凶手之后,就把寨主之位传给别人,自己下山去见识一下大宋的秀丽风光和温柔美㊣(6)女。可是事情总是不会按照既定轨道运行,他不想争,有人逼着他争。莫问绝不是看着别人挑衅自己而无动于衷的人。

有些人本或许能够逃过一劫,却偏偏要自己往枪口上撞,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流云听到莫问的问题,忙细细地将自己看到的情况说了一遍。哪个寨主堂主和二寨主是一伙的,哪个是向着莫问的,又有哪些是中立的,一点不漏。

莫问听完满意地点头,身边有这么个伶俐的丫头就是省心,忠心耿耿聪明伶俐更秀色可餐。在心里感叹了一会儿,莫问觉得自己这个小侍女全身上下全是优点,也不知道这算不上老天爷给自己的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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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我是大当家

“小云儿,你真是少爷我的宝贝,来抱一个。 搂着少女温温软软的身子,已经许久没有尝到肉味的莫问心中一荡,这个坑爹的身体啊,怎么就这么弱呢……

手掌揉搓这女孩的双峰,莫问差一点就要把持不出自己,小云儿的身材真不错,这对玉兔该有c吧。唔,她现在好像才十五岁,还有发展的空间,将来那会是怎样一番波澜壮阔啊。胡斯乱想着,莫问低头在还没反应过来的小侍女的脸颊上狠狠地亲了一下,才满意地道:“少爷我刚才已经给你盖了印了,以后你就只能是少爷我的人,谁也抢不走了,哈哈!”

亲完了之后莫问禁不住有些心虚,流云还只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自己这样轻薄她,要是反应过来恼羞成怒怎么办?都说平常性子好的人,生气起来最是恐怖,还是趁着流云还没反应过来,赶紧脚底抹油三十六计走为上吧。

最后没忘记在小丫鬟柔软坚挺的胸脯上捏了一记,莫问撒腿就跑:“小云儿,少爷先过去了,你别着急慢慢跟来就好。”

流云木呆呆站在原地,良久才抬起双手抚上自己发烫的脸颊。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被少爷又抱又亲还伸进衣裳里揉搓了连自己都不敢乱碰的地方,越想她心中越是羞涩难当,可害羞的同时更多的却是甜蜜。

从流云开始懂事的那天开始,她便明白自己这辈子注定是少爷的人了,莫问别说只是亲亲摸摸,就是现在就要了她的身子,流云也不可能真正抵抗。

少爷喜欢我,说在我身上盖了印,说我是他的宝贝,真是羞死人了……

想到这里流云心里更甜了,赶紧运起轻功追着莫问的脚步向山下而去,她可没忘山下还有一大群对莫问虎视眈眈的人,保护少爷是她的责任。

莫问来到聚义厅的时候,里面的争吵已经趋向白热化了。

眼中不屑的神情一闪而过,一脚踏入聚义厅的瞬间,莫问原本严峻的神色就被一脸玩世不恭替代。这出神入化的换脸速度,让随后赶来的流云心中佩服不已,她的少爷果然是最棒的。她总是觉得大寨主去了之后少爷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性格比以前变了好多,但是却都是好的方向,起码少爷现在的性格更适合在山寨生存。

“哟,各位叔伯兄弟这是吵什么呢,一个个脸红脖子粗的?哎呀呀,这可不好,不好啊。大家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吵架多伤感情啊。看在小侄的面子上,大家就此握手言和如何?”

莫问带着一脸吊儿郎当的笑容环视了一周,一边往里走,一边嘻嘻哈哈地说着。他这副样子,要是穿上一身骚包的白衣,手上再拿上一把描金纸扇,趁着他那俊美如玉的小白脸儿,活脱脱就是那大城小镇中的纨绔子弟一枚啊。

只可惜,为了今天的布局,他不得不穿了一身的重孝,一身的粗布麻衣让他的形象稍微的打了那么一点的折扣。

可是就是这样的莫问,却一下子震住了在场的所有人。他们都是大风寨的骨干成员,许多人都是从小看着莫问长大的。他们熟悉的莫问永远带着一脸温和无害的表情,他的性子说好听点是柔和,说难听点根本就可以说是懦弱,动不动就像只受到惊吓的小鸡似的。今天面对着这么多叔伯兄弟,莫问竟然没有一点怯场,反而是一副言笑晏晏的模样。这样强烈的反差,实在无法不令这些人心中打鼓,难道这个他们他们从小看到大的小家伙还是个深藏不漏的老狐狸不成?一时间,聚义厅中还真的安静了下来。

只一眼莫问就看出了这些人的想法,脸上依然一副笑眯眯地样子,心里的小人却鄙视地翻了个白眼吐糟道:“一群没见识的土包子,难道不知道快速变脸是杀手的必备绝技吗?真不知道这样一群白痴是怎么活下来的。”

在其他人眼里,莫问脸上一直都是一副笑脸,当然他们现在更关注的是他大马金刀地坐在了大厅中央,专属于大寨主的位子上这一动作。

沐浴在各式各样却又同样炽热的目光中,莫问镇定依然,端起茶杯笑眯眯地说道:“大家喝茶,喝茶。这可是上好的雨前龙井,仅次于上供给皇帝的供茶呢,清热降火,正适合大家喝。”

那淡如轻烟的一笑,仿佛有魔力一般,众人禁不住一阵精神恍惚,情不自禁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看着众人喝下杯中的茶水,莫问脸上的笑容瞬间似乎又灿烂了一分。小心肝儿却在不停地抽抽,这都是好东西啊,好东西,喝光了就要等明年了呐。心痛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啊,在这样下去我都要心脏病发了。哼哼,爷可不是吃亏的人,喝了爷的茶,就要付出相等的代价。莫问的心里不断地翻滚着各种腹黑的念头。

此时被滚烫的茶水一激,二寨主董方猛然回过神来,狠狠地将茶杯掼在桌子上,站起身指着莫问吼道:“竖子小儿,你有什么资格坐在大寨主的位子上!”这一声简直就是那啥“声如洪钟”啊,吓得走神儿中的莫问一哆嗦,差点将手里的茶杯摔到地上,幸好他的反应速度还算快。

“那不知董叔叔认为谁更适合这个位子呢?侄儿自知才疏学浅,若是董叔叔说的合理,各位叔伯兄弟都在,让大家评评,如果大家都认为侄儿不够格做这个位子的话,侄儿自当退位让贤。”莫问似乎完全没有因为董方的话而生气,仍然一脸笑眯眯的样子,语气听上去却比刚才还温柔了几分。

董方注视着那双看似盈满了温柔与笑意的眼睛,却觉得一股浓浓的血腥煞气扑面而来,一向㊣(5)以大胆闻名绿林的二寨主身体似乎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虽然没有人看出来,二寨主还是觉得自己在小辈面前丢了面子,禁不住面红耳赤,一掌拍碎了身边的桌子,就想要大吼,却有人抢在他面前开了口。

翟飞羽扇纶巾,标准的军师打扮,笑眯眯地说道:“父死子继一向是我们大风寨的传统,况且这是大寨主临终前的嘱托,现在大寨主尸骨未寒……”话未完,翟飞就停了下来,这是他一贯的风格,说话只说一半。

不得不说,莫老爹在大风寨还是很有威信的,翟飞话一出口,大部分人脸上都禁不住闪过羞愧的神色。对于这样的结果,莫问早有预料,这些人自诩英雄豪杰,也不过是一群自私自利的家伙,墙头草两边倒。

对莫老爹忠心耿耿的白虎堂堂主趁机站了出来,义正言辞地说道:“我徐老虎从小跟在老寨主身边,这份感情我可以说在座的诸位,就连莫问侄儿也是比不上的。寨里出了叛徒,老寨主走的突然,大家心里都难受,我更难受。莫问侄儿是老寨主留下的独子,是我徐老虎唯一承认的大风寨的新大当家。”

“老寨主临终将小侄儿托付给我们这些老家伙,我就绝不会让老寨主失望。对寨子里的事情,莫问侄儿不懂,不是还有我们这些老家伙在嘛。看看在座的各位也都不是短命的像,在我们撒手之前,难道还不能将莫问侄儿教导成一个合格的大当家吗?”

徐老虎虎目环视众人,冷冷地道:“我言尽于此,如果谁心怀不轨,想要欺侮大当家年幼,我徐老虎第一个站出来和他不死不休。”

所有被徐老虎扫视到的人都忍不住身体震了震,作为主杀伐的白虎堂堂主,徐老虎的一身气势也不是盖的,心里有点小九九的人在他的目光下都忍不住有些心虚,不敢和他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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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莫装逼,装逼侠女劈

莫问摸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徐老虎的表演,没想到自己竟然又看走眼了一次。 这只在他的眼里对便宜老爹惟命是从,只会打打杀杀的老虎,竟然也是深藏不漏。那啥啥,虎躯一震,也能撂倒一大片呐。看来这大风寨能稳稳地占据陕西道龙头的位置,果然不是那么简单,之前倒是自己有些太自负了,小瞧了这一帮子莽汉。

董方的脾气可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冲动火爆、毫无城府。眼看着形式似乎对自己越来越不利,董方不顾不得那么多了,抓起身边的杯子掷在地上,清脆的响声回荡在大厅里,颇有种空荡荡的感觉。

莫问看着董方的样子目露嘲讽,轻笑道:“董叔叔这是怎么了?谁惹您生这么大的气呢?您年纪也不小了,可得注意控制自己的脾气,气伤肝,可不利于您的身体健康。”

这话说得不紧不慢,语气和内容中都透着对长辈的尊敬和关心,可是看在董方眼里却是**裸的轻慢甚至是羞辱。莫问的眼神中是毫不掩饰的挑衅,这么大年纪了也不掂量掂量,小心心脏病发,直接一命呜呼了。

董方气得浑身发抖,可是杯子碎了这么长时间,厅外却没有一点动静,董方知道自己的计划可能失败了。可是他不甘心,大风寨里,除了大寨主就属他武功最高,对大风寨的功劳更是数不胜数。凭什么要让莫问这个黄口小儿骑在自己头上,难道就因为自己的出身不如他吗?他董方就是不服气。

罢了,看来自己是没有做大寨主的命,但是他也容不得莫问这个竖子小儿猖狂。这个大厅里有不少都是他的人,靠这些人杀死莫问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儿,再凭着他们对山寨的熟悉逃下山简直是轻而易举。大风寨大寨主的人头在官府还是能换取不少的赏银的,再加上他偷偷地藏在山下的继续,足够他富贵一生了。

只是没想到他刚想动弹,浑身却软绵绵地使不上一丝力道,这症状明显是被人暗算了。董方抬头,目眦欲裂地瞪着坐在上首一脸笑眯眯地莫问,咬牙切齿地道:“卑鄙小人竟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你不配当大风寨的大寨主!”

众人接二连三地倒下,大厅里还能站着的除了莫问和流云,只剩下少数几个平素和莫问关系不错的年轻人。莫问使了个眼色,几人立刻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将解药喂给翟飞和徐老虎等忠心耿耿的人。

服下解药的众人很快缓过劲儿来,看着躺在地上瞪着眼睛的董方等人,饶是再笨的人也明白了肯定是刚才喝的那杯茶有问题,看来这场变故恐怕是早有预谋了。众人看向莫问的神色也忍不住有了变化,他们忽然间觉得有些不认识这个从小被他们看着长大的小侄儿了。这哪是一只小绵羊啊,分明就是一只快要成精的狐狸嘛。

或许是处于同类的亲近,翟飞看着莫问的眼中满满的都是欣赏。徐老虎的眼中却露出了一丝不赞同的神色,徐老虎这人虽然说不是全无城府,但是却可以说是标准的绿林好汉,讲道义,讲信用,对于莫问这种类似于下三滥的手段自然有些看不过去。而且莫问通过一圈的观察看来,抱有这种思想的还不止一个人,心中禁不住有些嗤之以鼻。

但是大风寨经过这次变故,虽然在他的安排下将损失减到了最少,但是上层却是损失了不少人,此时他无论如何不能再失去这些人的心。莫问很想吼一句,走牛逼的路,让傻b去说吧。可惜他不能,这就是上位者的悲哀吗?

莫问忧郁了。可是他还必须耐着性子解释。“各位叔伯或许觉得侄儿的手段有些不光彩,但是请大家想想若是侄儿不这么做,难道咱们要兄弟之间相互屠杀吗?到时候会死伤多少人,大家有想过吗?”莫问一脸被误解的哀恸,真是见者伤心,闻着流泪。看着大家动摇的脸色,莫问禁不住自豪道自己的演技又进步了。这要是搁现代,那绝对是影帝级别的呐。

“报!山下有一女子仗剑闯上山来,兄弟们不是对手,还请大寨主定夺。”莫问演技还没秀完却被传令兵的通报声打断。莫问毅面上微动,忍不住喜上心头。这真是想睡觉就有人送上枕头啊,他已经显示了自己的智谋,下一步就要向大家展示他的武力了,毕竟在这些人的心中强者为尊的观念还是根深蒂固的。

只是莫问只顾着高兴了,完全忘了传令兵说的是一女子。于是他冲出去第一眼就看到一女子手持宝剑当中而立,顿时傻了眼。

一身翠绿宫装,当真是眉如远山,目似秋水,两颗眼珠黑似点漆,好一个我见尤怜的小娘们。莫问手指动了动,这样的美女拿着明晃晃的宝剑真是可惜了。

看那女子的模样似乎是极力做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可是看上去却莫名地让人觉得含嗔带怨,不仅生不出丝毫厌恶,反而觉得很可爱。而且这女子生的一张妩媚的面孔,一举一动自然中流露出魅惑的风情,让人禁不住沉迷其中。

美女当前,莫问有点为难,打女人这种行为实在是太不绅士了,况且对方还是一大美女。

他退缩了,美女却是不依不饶,对着他冷冷地喝道:“你们这些大风寨的山贼,速速过来受死!”

“呃,这个,这位姑娘,我们以前有仇?”莫问对着美女总是多一份耐性的。

显然人家美女不想给他任何面子,微微苦恼了一下,就将剑尖指上了莫问,冷冷地道:“没有仇又怎样。你们这些山贼打家劫舍残害百姓,人人得而诛之。本姑娘替天行道,手下不杀无名之辈,速速报上名来受死。”

说完柳晗月有些洋洋得意,师兄㊣(5)们讲的故事里,大侠都是这么说的,自己说出来应该也很有大侠的风范吧。嗯嗯,看对面那人一副白痴的样子,肯定是被自己的风姿给折服了。

高手寂寞啊,柳晗月感叹着,脸上却努力维持着冷冰冰的样子,保持大侠的风范。殊不知,身为老狐狸级别的莫问,早就看穿了她外强中干的表象。

莫问外表十六岁,内里两个时代加在一起却已经不知道是多老的大叔了。柳晗月在他眼里就是一任性的小女孩儿,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听到她天真的话,禁不住有些好笑,觉得陪小孩子玩玩儿也是无妨的,于是学着柳晗月的样子,冷冷地道:“莫问。”

“一个名字而已,我为什么不能问?哦,我知道了,你看不起本小姐。”柳晗月也顾不得她的高手风范了,刁蛮本色尽显,不等莫问开口,边仗剑刺了过来。

“靠,老子的名字就叫莫问,姓莫名问,明白吗?”莫问侧身躲开柳晗月的剑,恶狠狠地说道。莫问这名字是当年他最尊敬的爷爷给取的,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自己这名字颇有种与众不同的名字,特别是看过《叶问》这部电影之后。叶问和莫问只差一个字嘛,自己也算是和名人有点关系了。

可是此时才意识到,在这古代,莫问翻译成白话可不就是不要问的意思嘛。此时正是应了一句话,莫装b,装b遭雷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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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被扎了两剑

这会子他不就是被那九天神雷给劈中了吗。 可是莫问却忘了一件事,此时的他早已不是以前那个身经百战,精习各种拳法的“修罗”了。现在的这个他,不过是一个堪堪习武三个多月的文弱书生罢了,就算他天赋超然,却也改变不了这具身体早已过了习武的年岁的事实,这三个月的成就并不大。往往大脑迅速做出反应,身体却是跟不上节奏,不一会儿竟被柳晗月刺了两剑。

莫问看着自己手臂上渐渐氤氲的血色,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他是真的不想打女人,何况还是这么一个极品美女。可是今日他这寨主的位子坐的并不安稳,此时正是立威的时候,只能负了这美女了。

错步让开刺过来长剑,莫问自然而然地展开太极拳攻了上去。经过这一阵的缠斗,莫问已经发现这美女的剑路却是意料之外大开大合的刚硬派,太极拳以柔克刚刚刚好合用。

来回对了几招,莫问心里大笑,这女子的招式非常精妙,却分明是个菜鸟,根本毫无对战经验,根本发挥不出她这一身武艺的真正威力。想到此处,莫问故意卖了个破绽,等那女子一剑刺空的当口,轻而易举地抓住了美人的手腕,一把卸了她的长剑。

“唔,柔腻嫩滑,手感不错。”莫问低声自语调笑,引得柳晗月怒目瞪视。

美女瞪眼也是美女!

他毫不在意,视线下移,眼神一亮,禁不住赞了句:“小丫头片子还挺有料,波涛汹涌,摸摸不知道多爽。”

啧啧,看着比流云还小的样子,身材却比流云还好,童颜那啥啥的极品,终于看到真人版了。莫问表面上一副君子的模样,暗地里却忍不住在别人看不到的方向偷偷地瞄了无数眼。

柳晗月顺着他的目光,发现他所看之处,脸色腾地涨红,不知道是羞得还是气得。气恼之下,美女劈手向莫问打来,却不料轻易地被莫问抓住。宝剑没有了,莫问要抓住一个女子是小菜一碟。

两只手都陷入敌手,又被人如此轻薄,从没经受过这些的柳晗月禁不住双目泛红,眼看就要落下泪来。

莫问一看这阵势,连忙唤来小喽啰吩咐将人绑了关起来。他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女人的眼泪,只要女人一哭他就没辙了。

想到山寨抢到女人之后的传统,莫问忙又嘱咐一定要好生照料,不能让她受了委屈,引来两个小喽啰暧昧的目光,莫问却也不在意,只是对两人笑了笑,露出一副男人都懂的笑容。两人误会了最好,这样才能更好的保护这女子。

小喽啰应命将柳晗月绑着带走了,徐老虎和翟飞走过来一左一右地站在莫问的两边。徐老虎看着柳晗月的背影良久冒出来一句:“这妞长的不赖,屁股也够大,是个好生养的,不如侄儿就把她收了吧。你们莫家几代单传,如今又只剩下你一根独苗,这传宗接代的重任可就落在你肩上了。”说完还任重道远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啊?”莫问有些傻眼儿了,这小妞长得是不错,那身材更是没话说,标准的萝莉面孔,魔鬼身材。要说面对这样一个极品不动心那是假的,可是这妞的背景明显不简单,要是收了,说不定就把自己绑死了呐。

他才十六岁,还不想走进坟墓啊。况且那句话怎么说的,要在江湖混,最好是光棍,这是前人总结出来的至理名言。实力不足以保护身边的人,那么这些人就会成为你致命的弱点。

莫问想着装傻充愣地将这个话题带过去,还没等他开口,翟飞就悠悠然地接了一句:“大寨主十六岁了,也是时候通晓人事了。”

莫问呆滞地转头看向翟飞,总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似乎带着鄙视。如今这具身体还是童子鸡,这事儿莫问早就知道,可是没想到今天自己竟然因为这个原因被鄙视了。

人家才十六岁,十六岁啊,在前世还是个高一新生呢,老师家长肯定在旁边念着要好好学习,不能早恋的好不好?

苍天啊,这是什么世道?

莫问那个幽怨啊,他很想大吼一句,太早那啥对身体不好。

可是在这种事上被鄙视了,是个男人就不能退缩。于是莫问只能压下暴走的冲动,死命地盯着翟飞,目光中是浓郁的如同实质的哀怨,看得翟飞都不由地抖了抖,拉着徐老虎灰溜溜地走了。

一天之内,莫问在大风寨众兄弟心目中的形象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过去大家见到莫问虽然会恭敬地称呼一声少寨主,但是心里对他都或多或少的有些瞧不起。毕竟在武林中向来是以强者为尊。这些人之所以没有反对莫问接任大寨主的位子,大部分是出于对莫老爹的忠诚,还有一小部分基本是属于混吃等死的,谁当大寨主都无所谓。

可是现在,他们的想法完全变了。他们一向看不起的废材少寨主竟然轻而易举地就将二寨主一党拿下了,虽然手段有些不太光明,可是他们的身份说的好听点是绿林好汉,其实说白了还不就是一群山贼土匪,何必假惺惺地讲究那些。

之后莫问轻轻松松地收拾了那个一人一剑大上山来的凶悍女人,显示了他高强的武功,这两件事加起来彻底的让众人心服口服了。很多人都在背后偷偷猜测,或许少寨主早就发现了二寨主和三寨主的不臣之心,以前不过是隐藏实力韬光养晦而已。

还没从翟飞的打击中恢复过来,莫问就被一拥而上的众喽啰们簇拥着重新进入聚义厅。在那一瞬间他就调整好了心态,施施然地坐上㊣(5)大寨主的位子,双手向下一压,场中立刻鸦雀无声。

莫问看着这一现象,心中对自己初步确立的威信还算满意,脸上却仍是一片冷峻,朗声道:“我莫问今日能坐上这个位子,大部分是蒙了祖辈的余荫。我也有自知之明,我年纪小,能力尚且不足,而且从未有功于山寨,恐怕很多人对我做这个位子并不心服。今日我当着大家的面说了,谁要是不服尽管说出来,我绝不怪罪。咱们都是兄弟,一家人,没什么不能敞开了说的。只是若今天不说,日后再生嫌隙,那可就伤了咱们兄弟之间的情分了。”

这之前对莫问当上这个大寨主大部分人心里都不会服气,可是刚刚见识了莫问收拾二寨主的雷霆手段,就算心里还有点不甘也都不得不生生压下去了。毕竟能活着,谁也不会主动去找死。

“我们支持少寨主!呸呸呸,瞧我这臭嘴,有说错话了,应该是我们支持大寨主才对!”

有人第一个开口,自然就有人跟随。不一会儿就形成了统一的口号。

“支持大寨主”的呼声响遍了整个山头,震得被绑在聚义厅中的二寨主等人惨白了脸。

005侠女的悲催

莫问眼带笑意地看了那个第一个站出来的管事一眼,那管事立刻挺直了腰,表现出一脸忠诚的模样。 莫问再次抬手,示意大家安静,脸上适时地带上了一丝动容,“众兄情意动天,莫问今日在此谢过了。”说着起身对着众人深深地鞠了一躬,又转来不少感动和崇敬。

直起身后,莫问的脸上又恢复了冷峻,还隐隐带着一丝哀色,指着被大家忽略了很久的二寨主等人冷声道:“大家都是我莫问生死相许的兄弟,可是这些人不是,他们是敌人,不单是我莫问一个人的,也是整个山寨所有兄弟的敌人。我莫问不是专横跋扈的人,大家有什么不同的意见尽可以直言,就算想要这大寨主的位子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毕竟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是人之常情。但是他们却不该勾结官府,妄图覆灭山寨!”

“若不是被侥幸被老寨主识破奸计,拼尽全力留下最后一口气将内情告知于我,如今我们一众兄弟恐怕已经在地府团聚了。当日三寨主依然伏诛,今日本寨主当着大家的面手刃此贼,以祭我的父亲——故去的老寨主,还有往日里被官兵害死的众兄弟们的英灵!”

莫问的话说得直白,但是切入点却正中红心。大风寨和朝廷本就是对立,历年来双方死伤的人数都不少。而大风寨的人很多都是土生土长,几辈子都呆在山寨里的,谁人都或多或少有几个亲朋好友死于官兵之手的,那仇恨已经攒了几辈子,刻骨铭心。乍一听到二寨主竟然曾经打过这种主意,个个都红了眼睛,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莫问亲手拎着二寨主,后面徐老虎等人拎着一众余党,浩浩荡荡地来到大风寨的大旗下。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众人红着眼睛嘶声高呼道,群情激奋。

莫问向天祷告一番,手起刀落,将二寨主的人头斩下,其余的同党则交与了刑堂处理,在莫问的算计下,左右也不过是早死晚死的问题。二寨主和官府勾结是事实,但是莫问却可以选择说或者不说。

不说的话,二寨主背叛大寨主的罪名成立,也不过是通告武林,被逐出大风寨。可是说出来了,二寨主则必死无疑,甚至跟着他的那些人还有他一家老小怕也是逃不过一死。莫问求的就是这个结果。

“修罗”之名不是凭空得来的,他表面嘻嘻哈哈、吊儿郎当,似乎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内里却冷酷至极。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莫问从不会给敌人留下任何翻盘的机会,他不喜欢草菅人命,却也不会给自己留下任何隐患。

尘埃落定,眼看着少寨主变大寨主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而且大家此时也都是心服口服了。糊涂的人单纯地认为这位新任的年轻大寨主是个强者,值得他们跟随。精明的对莫问的作为在佩服的同时却也同样心惊。这样的冷酷决断,就连他们这些老江湖也未必有。大寨主虽然年轻,却真真是不可小觑。

此时再无人敢生出二心,只一心讨好新上任的大寨主。江湖人的感情除了打架打出来的,那就是喝酒喝出来的。和大寨主打架,他们没那个胆子,也没那个实力,剩下的自然只有喝酒了。而且大寨主继位,又铲除了内贼,还得了个大美人,哪一件都是值得庆祝的事情。

一坛坛美酒,整只整只的牛羊被抬上了大顶峰,山寨里的人朴实,不会搞什么花哨的东西,说道庆祝那就是大口喝酒,大块吃肉。

莫问表现的一派豪迈,和大家混坐在一起,高声谈笑,对于众人敬的酒基本上是来者不拒。对于喝酒的规矩,古往今来的帮派都是一样的,莫问早就练成了千杯不醉的本事。只是他忘了今时不同往日,此时的他已经换了一副身躯,而原主据说是个滴酒不沾的主儿。于是众人傻愣愣地看着刚刚还豪爽地干了一大碗酒的大寨主,转眼就倒在了地上。

徐老虎看着脸色酡红躺在地上睡得安稳的莫问,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恍然大悟地大笑道:“今天太高兴了,竟然忘了咱这大寨主以前可是滴酒不沾的文弱书生。快来两个人把大寨主扶回房,再让厨房煮碗醒酒汤送去。”

众人听了徐老虎的话,哄然笑了起来。大寨主今天表现的实在威风,他们也都忘了这茬了。在山寨,不会喝酒的汉子通常都会被大家看不起,可是现在却没有人看不起莫问,反而觉得这个大寨主看起来更亲近了些。

平常莫问虽然表现的亲切,可是毕竟有大寨主的身份隔着,众人总会觉得他是高高在上的,和普通人隔了一层,难以交心。现在才发现,原来那高高在上的人也有不如他们的地方啊。通俗的来说,这就是一种小人物自卑却又骄傲的小心理。

话分两边,另一边柳晗月已经被关了大半天了,期间因为莫问的吩咐倒也没受什么委屈,好酒好菜地伺候着,只是不允许她出屋子。

待遇很不错,可柳晗月偏偏堵着一口气,对送来的饭菜看也不看一眼。肚子里饥肠辘辘,加上此时正值初秋,早晚温差十分之大,她身上只一件薄薄的夏衫,此时可谓是又冷又饿了。

桌上中午送来的饭菜还在,依然精致华美,柳晗月经受不住地走上前吃了两口,却是因为冷透了,生生变了味道。吃在柳晗月嘴里便有些难以下咽的感觉,从小锦衣玉食长大的她哪里吃过这种苦,不由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想她从小就是在蜜罐子里㊣(5)长大的,生在大家族,整个家族里却只得了她这个一个女孩儿,比那嫡长子还受宠。后来到了师门学艺,她是师父收的弟子中最小的,性子也活泼开朗惹人疼爱,师父师兄师姐都宠着她,真真是一点苦都没吃过。却没想到刚刚下山没几天竟然就受了这个大的委屈。

柳晗月不明白,师兄师姐跟她讲的那些大侠惩奸除恶的故事,最后不都是大侠打败了坏人,然后受到万民敬仰吗?为什么到了她这里就变样了呢?她想不通,只能一个劲儿地哭。

不知哭了多久,终于听到了开门的声音,柳晗月朦朦胧胧地抬眼看去,黑不隆冬的,什么都看不清,只是闻到一阵阵饭菜的香味,饥饿的肚子顿时更加难受了不少。

来人将饭菜放心,声音里带着丝丝讨好地说道:“今日寨中大宴,怠慢了姑娘,还请姑娘恕罪。姑娘怕是饿了,快吃饭吧。”

柳晗月饿得狠了,哪还记得什么骨气,听到他的话忙不迭地点头。心里给自己找着借口,等我吃饱了就打晕这人逃跑,那个登徒子明显不安好意,自己也绝不能坐以待毙。

那人小心翼翼地靠前,看她老老实实的,才放下心来,将饭菜推到她的跟前。柳晗月也顾不得挑剔,端起饭碗就吃了起来,没有注意到那人看她吃下饭菜后脸上露出的得意的笑容。

006温柔的小侍女

等柳晗月感觉到头晕从而发现事情不对头之后,已经来不及了。 那人向门外招了招手吩咐道:“动作麻利点,趁大寨主还没回来赶紧抬到他的房里去。这件事情办好了,大寨主一高兴,你们少说也能捞个小队长当当。”

两个小喽啰从外面跑进来,对那人一阵点头哈腰地讨好,在他的指挥下手脚麻利地抬起柳晗月向莫问的房间而去。

莫问被两个喽啰搀着出了大厅,山风一吹,神智就清醒了一些,只是觉着两眼发花,胃里也翻腾的难受,立刻猜到自己这是喝醉了。心里不由地苦笑,真是若干年没尝过喝醉酒的滋味了。幸好此时山寨中的威胁已经被他处理的差不多了,就算有几个漏网的小鱼小虾也不过是惊弓之鸟,暂时翻不起什么大浪,今晚到可以安心一醉。

回到房间莫问就挥退了两个喽啰,并吩咐不要再来打扰,就关上了房门,准备好好地睡一觉。这些日子,为了对付二寨主一伙儿,他也好几天没睡过安稳觉了,这孱弱的身子还真有些支撑不住了。

踉踉跄跄地走到床边,莫问却忽然警觉了起来,床上有人!

大步上前,莫问伸手就要制住床上的人。没想到却低估了酒精的威力,一动却是一阵头晕目眩,竟然站立不住地向床上倒去。

莫问心下大惊,暗叹自己这次恐怕凶多吉少了。这才穿过来三个月,要是再死一次的话,不知道能不能再穿回去,或者这一次就直接死透了。不过既然穿越这种离奇的事情都发生了,传说中的地府说不定也是存在的呢。

莫问胡思乱想着,整个人已经扑倒在了床上,却发现身下的人一点动静都没有。莫问禁不住有些不解,伸手按了按,嗯,软绵绵的弹性也不错。品评完,莫问才反应过来,大概猜到自己刚才按到的部位了。而身下的人仍然一动不动,估计是被迷晕了。

莫问甩了甩头,挣扎着站起身掀开被子,果不其然看到柳晗月安静地躺在床上,从她脸上的表情来看,莫问几乎能想象到她晕倒前脸上的表情该是多么的愤怒。

上辈子莫问虽然没有混过社会,但杀手这个职业伪装是常有的事,,一看这情况立时便猜到了前因后果,肯定是某些善于揣测上意的人为了讨好自己干下的,可惜这次他们是真的会错了意。

这女子虽然美艳,也很合莫问的胃口。但是莫问虽然自问并不是什么君子,可是也做不出趁人之危的事情来,何况是强迫一个女子。

宴会前莫问已经问过今日负责守卫的人了,那女子虽然看着凶悍,下手却并不重,山前守卫的兄弟都不过受了点皮外伤而已。既然是这样,莫问也懒得和这女子多计较,况且她又是个大美人,禁不住更起了怜香惜玉的念头。

可是山寨的规矩在那里,哪有把上门挑衅叫嚣杀人的仇人放走的道理?他今日才是初登大寨主之位,也不好立刻就改了规矩。是以想着先将她暂时关在寨子里,等找找机会自己再将她放下山。反正在山上有自己的照顾,这女子应该不会受什么委屈。没想到自己的一番照顾,倒是让别人会错了意。

“小云儿,你进来一下。”莫问揉了揉砰砰直跳的额角,对着外间喊道。

流云每日都是睡在外间的,防着他万一晚上有什么需要好照顾一下。自从他穿越过来之后,对这一点颇有些不习惯,说了几次,小侍女仍然不松口,就一直这样下来了。

“少爷叫我有什么事吗?”流云的声音从外间传来,人却并不进来。莫问皱了皱眉头,刚才他晕乎乎地进来,并没有注意到流云,现在既然听到她的声音,刚才她也八成是在的。只是平时遇到这种情况,流云应该早就过来照顾自己了,今天却躲得远远的,就算自己叫她都不进来,实在有些异常。

莫问想着,眼角正好瞟到床上一抹翠绿的衣角,脸上的肌肉忍不住抽了抽。流云一直守在外间,那床上的这个女子她一定是知情的了。莫问摸摸下巴,故作恼怒地道:“少爷让你进来就赶紧进来,找你自然是有事。”

不一会儿果然看到流云一步一步地挪了进来,头低得都快埋进胸口了,莫问却还是从她那发红的耳尖知道了她此时的脸色。莫问脸上禁不住一黑,这丫头的小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呢,竟然如此不相信他的人品!

莫问在心里哼了一声,决定好好地惩罚一下这个竟敢怀疑他人品的丫头。于是悄悄地走到她的身边,一把将她抱在怀里,然后在她惊呼出声之前,将她的嘴巴牢牢地堵住了,用的自然是他自己的嘴巴。

看着怀里的小侍女圆睁的双眼,莫问有些好笑,低声道:“闭上眼睛。”小侍女果然听话,乖乖地闭上了眼睛,靠在他的身上一动不动地任由他吻。

莫问轻轻地在那柔软的双唇上啃咬了一番,一点一点地引导者小侍女张开嘴,然后将舌头探了进去,寻找着她的小舌头互相缠绕嬉戏。

流云第一次接触深吻,怎么会是这个情场浪子的对手,很快就坚持不住地软倒在了莫问的怀里。莫问看她实在是快呼吸不过来了,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了她,戏谑地点了点她的小鼻头道:“小笨蛋怎么不知道用鼻子呼吸呢?这要是因为接吻被憋死了,可就真要笑死人了。”

流云窝在莫问的怀里气都没喘匀,听到他的调侃,红润的脸更是鲜艳欲滴,羞得将头埋在莫问的胸前死活不出来。

莫问软玉温香在怀,享受了好一㊣(5)阵子才想起了正事,指了指床上的人问道:“这人怎么会在我的床上的?”

“是刘堂主送来的,寨主不喜欢吗?”流云听到莫问的问话,也顾不得害羞了,小心翼翼地看着莫问,生怕他真的不高兴。

少爷自从大病一场醒来之后性格变了好多,流云本不同意刘堂主擅自将人放在少爷的房间里的。可是想起白天少爷的样子,似乎对这位姑娘挺有好感的,又禁不住刘堂主的请求,这才将人放了进来。可是现在看来她好像是做错了。

“小云儿为什么认为我喜欢她呢?”莫问觉得自己没有表现的那么明显吧,而且天地为鉴他之前可真没有动什么歪念头啊。

流云小脑袋一歪,十分理直气壮地道:“少爷要是不喜欢这位姑娘,怎么会专门叮嘱兄弟们好好照顾她,还不准她受委屈?”

莫问现在酒气上头,整个人都有些晕乎乎的,实在是没什么精力跟她解释他那么做的原因。而且现在还有一个问题是他更加关注的。

“我喜欢上了别的女人,小云儿都不伤心的吗?”莫问有些郁闷,穿越到这里之后,他的宏大志愿就是过三妻四妾的美好生活。

他虽然不会喜欢自己后院起火,只是若一个女人完全不会因为你和别的女人在一起而吃醋,那么那个女人肯定是不爱你。现在流云就是这种情况,莫问真的害怕她说“不”。从他醒来第一眼看到流云的时候,这个温柔美丽的小侍女已经成了他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了。

007杨排风?

流云听了莫问的话,认真地看着他轻声道:“怎么可能不伤心?可是少爷这么优秀,奴婢只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丫头,怎么能自私地独占少爷呢?奴婢啊,只要少爷心里有奴婢的一点位置就满足了。 莫问心下有些感动,抱着流云的手紧了紧,轻笑道:“小云儿你真好,你永远都是我最重要的人,没有人能够替代。”

一边说着,脑袋却越来越晕,莫问知道自己快撑不住了,抓紧时间对流云道:“你把她偷偷地搬出去,就放到我隔壁的房间里吧。”

流云虽然没说什么,可是一双大大的杏眼里分明的不解还是让莫问有些羞恼,忍不住抬手轻轻地敲了一下她的脑袋道:“少爷我像是趁人之危的人吗?”

流云心中一喜,捂着脑袋咯咯笑道:“不是,不是,少爷人最好了。”

说没说完,人便一溜烟儿地跑过去将床上的人抱起来,然后又一溜烟儿地跑了出去。

莫问看着流云离开了,终于撑不住倒在床上睡了过去。却不知道他睡了之后,流云又再次进来,为他除了鞋袜和外衣,又细细地为他将被角掖好,才又悄声地回了外间睡去了。

第二日,直到日上三竿,莫问才悠悠醒转,昨夜的酒实在喝得太多了些,一觉醒来还是头疼得很。时隔多年再次感受到了宿醉的后遗症,正头疼的时候忽然听到屋外有人大叫,晕晕乎乎的爬起来出门一看,顿时怒了。

那个好吃好喝供着的柳晗月,竟然在和自己的丫头流云交手?

“怎么回事?”莫问闷声问道。

“少爷,她要冲进去和你比武!”

“你这个混蛋,趁着本姑娘昨天不小心胜之不武,今天我们再来比过!”

我擦,这世道的女人怎么差距这么大,小云儿温柔如水,这个疯丫头却像是个火药桶!,莫问心里也是有火,既然你想吃吃苦头,那我就成全你!

两人一言不合又动了手,最后自然是柳晗月再次败北,只是两人的关系却更恶劣了。

本想着柳晗月吃点苦头能知道收敛,可见鬼的是这个丫头屡战屡败,偏偏屡败屡战不屈不挠,就这样天天的闹腾,莫问怕山寨里的其他人打她的主意,又不敢放她出自己的院子,被他吵得头都要炸了,隔了几日实在受不了,干脆转身下山散心去了。心里嘀咕着,这样刁蛮的小姐你越搭理她她就越来劲,冷她几天她反而就乖了。

只是因为大风寨的存在,这周围都没有什么人家居住,莫问又不会轻功,走出很远都没见到人烟。虽然风景不错,还是有些无聊。

正无聊时,莫问低头正好看到脚边的一块碎石,顺脚就踢了出去,算是发泄一点被柳晗月整天骚扰的火气。眼看着石子在空中划出一个完美的抛物线消失在视线中,莫问觉得心情似乎好了一点。

“哎呀!”

不远处却传来一声女子的痛呼,莫问顿时黑了脸,心想难道自己这么倒霉,随便踢块石头出气都能伤到人?急往前赶了几步,就见一粉衣女子捂着额角寻了过来。看到他柳眉倒竖地喝问道:“刚才是你扔的石头?”

莫问伤了人,原本是存着赔礼道歉的心思,可是他此时心情本就不好,这小丫头傲慢的神色更是让他不快,随即摆出一副流里流气的模样道:“是我扔的,怎么了?”

“你这人好不要脸,伤到人竟然还这么理直气壮,看来不是什么好人,看我教训你,为民除害!”说完,小丫头就拎着一根短棍攻了上来。

莫问什么都没干呢,就连着几天被人喊着为民除害的口号喊打喊杀的,心中的火气也上来了。两人就这么打了起来。莫问所学颇杂,太极拳、形意拳、截拳道、跆拳道都有涉猎,小丫头的招式大开大合透着一股战场上的杀伐之气,却也自成一番气象,而且她的对敌经验明显比昨日那女子丰富许多。一时之间两人倒是斗得旗鼓相当。

小丫头毕竟是女子,体力要差一些。而莫问这孱弱的身子也好不到哪里去,最后两人都大的脱力了,只能坐在地上狠狠地瞪着对方。瞪着瞪着,莫问忽然开怀大笑起来。这小丫头虽然傲慢,却也不过是小孩子心性,打了这么一架,尽早积攒在心中的郁气,却是消了大部分,心下对这个骄傲的小丫头起了点兴趣。不由逗着她问道:“小丫头功夫不错,不知师承何处啊?”

小姑娘果然是孩子心性,单纯的像一张白纸。刚才还认为莫问是坏人,听到人家夸她却又高兴起来,下巴一扬,骄傲地说道:“本姑娘是天波府的烧火丫头。”

“啊?”莫问目瞪口呆,差点掉了下巴。“天波府”这个词是个现代人就知道,那是宋朝历史上著名的杨家将的府邸嘛。出自天波府的烧火丫头?难不成是杨排风?看着眼前像只骄傲的小母鸡一般的小丫头,莫问实在是无法将她与想象中英姿飒爽的“火帅”重合在一起。难道这就是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干的这句至理名言的真实写照吗?莫问觉得自己的玻璃心瞬间碎了一地,梦中情人就这么没了啊。

此时的莫问忽然想到一句话,色字头上一把刀。如果不是他一时对上山来找茬的小美人儿起了色心,属下们也不会想要讨好他而设计让他吃掉小美人儿,手臂上就不会多了两道伤,现在还没好呢,刚刚这一番运动,伤口似乎又有裂开的迹象了。而且他也不会发现原来自己藏在心底很久的梦中情人竟然实际上就是个乳臭未干的丫头。

如此循环,一切都是有因果的,他这就叫做自作孽不可活,莫问只觉得自己无限悲剧,心中的小人儿宽面条泪中。

莫问记得以前认识某个彪㊣(5)悍的女人特别笃信阴阳八卦之道,几乎每天都要卜上一挂,他却是从来都不信的,每次看到她算卦都要嘲笑上一番。但是他还记得他死前那女人似乎说过他最近有血光之灾,没成想他就真的死了。

可是即便是这样,莫问还是不相信,只当这不过是巧合罢了。

可是今天莫问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相信了,因为除了这几天和他八字相冲这种说法之外,莫问实在想不出为什么这几天他干什么都不顺心。家里有个彪悍不讲理的女人,弄得他有家不能回,出来一趟又碰到个更不讲理的,还貌似是自己的梦中情人。

他脆弱的小心肝一次次的受到打击,幸好他神经线比较粗,要不然这日子真的没法过了,莫问45°角忧郁地望天。

“喂,坏蛋,我已经告诉你我是谁了,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呢!”小丫头眼珠转了转,忽然发现自己好像吃亏了,瞪着莫问的表情就有些恶狠狠的。

莫问翻了个白眼,心想这小丫头实在刁蛮,她似乎只说了自己是天波府的烧火丫头,哪有说叫什么啊。这就算是告诉别人她是谁了?难道她自认为天下所有人都认识她吗?自恋无极限啊。莫问觉得自己就有够自恋的了,没想到现在遇到一个更极品的。

若是平时他说不定有兴致逗弄一下这个小丫头,可惜现在他受的打击有点大,要恢复起码得等一天后,此时实在有些懒得搭理这丫头,虽说这丫头长得还是不错的,清秀明丽,小家碧玉的典型,就是有点笨,而且偏偏有些疑似莫问前世今生唯一的梦中情人。

也不知道是莫问的命太衰,还是这丫头倒霉。

感觉到身上的力气恢复的差不多了,莫问起身准备离开。不管这个小丫头是不是杨排风,她总归是天波府的人,他们一个是匪一个是官,还是不要牵扯太多的好。

梦中情人果然是只能存在于梦中,一旦接触到现实,也许就是梦醒的时候了。

008多了个撅着嘴的美女侍女

她长这么大从来没遇到过这么无礼又小气的男人,明明是这人先伤了她,却连句道歉的话都没有,还对她一个女孩子动手。现在更是很没风度的将她一个弱女子扔在这深山老林里,简直是……

杨排风想骂人,可是她接触过的骂人的词汇实在太少,想了好久也没想出一个合适的形容词。等她再抬头的时候,早就不见了莫问的身影。

“可恶的坏蛋,下次再让我见到你,让四娘帮我揍扁你。”杨排风握着小拳头咬牙切齿地发誓。下一瞬间,杨排风却是脸色大变。刚刚只顾着和坏蛋斗气了,竟然忘了正事。

她可是听说过这一代山匪横行,官府都拿他们没办法。可是四娘回家省亲却必须经过这里,所以她才请命先行过来探路,顺便清理路上的盗匪,毕竟四娘身边的好些丫鬟都是不会武功的,要是遇上盗匪,她们怕是凶多吉少。她好不容易央求四娘把这个任务交给自己,本来想要好好表现,好让四娘下次带着她一起上战场的。

可是现在看来这件事八成是要办砸了,耽误了这么长时间,四娘肯定已经超过她了。而且以她现在的体力,要是遇到盗匪,恐怕就不是她清理盗匪,而是她被盗匪清理了。小丫头抱着一丝希望和恐惧急匆匆地向林外跑去,心里对莫问的恨意又加深了一层。

莫问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自是不知道他离开后发生的事。和杨排风纠缠了小半天,此时已临近傍晚。莫问想了想,决定还是先回山寨。刚才出门的时候没有告诉流云,那丫头找不着自己八成该急了。流云的性子很温柔,可是温柔的人发起火来却更恐怖,莫问可不想尝试。

渐渐地接近自己的院子,这会儿天已经暗下来了,却发现房间里并没有灯火,莫问微微心虚了一下,对此时的情况有些拿不准。要是流云真的生气了,他还真有些hold不住啊。怎么办呢?莫问站在原地焦急地想办法。

“大寨主,您回来了。”

莫问循声望去,面容有些熟悉,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他就是自己离开时随手抓到的那人,好像叫什么秦斌的。记得自己让他看着柳晗月别跑出去的,随即淡淡地问道:“她如何了?”

“大寨主出去了之后,柳姑娘闹腾过一阵子,后来流云姑娘出面将她劝回了房间,之后两位姑娘就一直呆在柳姑娘的房间里没出来过。”秦斌尽职尽责地将情况汇报了一遍。

莫问听完却是长长地舒了口气。流云一下午都呆在柳晗月的房间里,那她肯定没发现自己下山了,哈哈,自己这是阴差阳错地逃过一劫啊。柳晗月这丫头也算是立了一功,嗯,自己考虑一下以后少欺负她一点好了。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莫问心情大好地挥了挥手让秦斌下去,没有看他松了一口气的表情。这个秦斌能够让自己只见了他一面就留下印象,看起来是个不错的,以后好好培养,应该可堪大用。

“少爷,您什么时候回来了的?渴不渴,喝茶吗?嗯,您肯定饿了吧,我去吩咐厨房给您做饭。”莫问回到房间不一会儿流云就回来了,看到莫问,脸色红了红,似乎有些语无伦次了,说完就低着头匆匆忙忙地向外跑。莫问莫名其妙的看着她的背影,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这丫头是怎么了?行为太诡异了。

“流氓,我警告你,以后要好好对待流云姐姐,知道吗?你要是敢欺负流云姐姐,我一定饶不了你。”柳晗月蹭蹭地从外面跑进来,莫问还没反应过来呢,她先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

莫问有些莫名其妙,可是看着柳晗月张牙舞爪,恶狠狠地样子,就像一只炸毛的猫,不由地笑了起来,道:“流云是我的贴身丫头,也是我最心爱的女人,我自然会对她好。不过这似乎是我和流云两人的私事,你这个外人管不着吧?还有,你要记住自己现在的身份,你可是我的阶下囚呢。小丫头如此不识时务,你这漂亮的小脑袋瓜子里难不成装的都是废料吗?”

“混蛋,我要杀了你!”

莫问摇了摇头,心想果然是被宠坏了的小女孩儿,一点城府都没有呐,逗弄起来都没有什么成就感。不过留在身边逗趣儿还是不错的,一招小擒拿手制住了她。看着柳晗月瞪大了眼睛,明明害怕,却又一副我绝对不会屈服的模样,莫问不由地有些好笑。

莫问是真有些不明白这丫头脑袋瓜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了,这些天自己都快把她当菩萨一样供着了,她每次看到自己还是一副害怕的样子。

莫问禁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心想难道我长得很可怕吗?他刚醒来的时候照过镜子,虽然铜质的镜面并不清晰,但是只看轮廓也能断定自己现在的容貌是很不错的。

对一个极度自恋的人来说,容貌是一件很重要的事。莫问决定一会儿找自己的小侍女确认一下。不过他已经认定了柳晗月的审美观有问题了,这丫的自恋绝对是没有极限的。

“喂,臭流氓,你快放开我,不然我让流云姐姐以后都不理你了。”柳晗月看莫问一直盯着自己,目光闪烁,以为他在打自己的坏主意,心里越来越害怕,禁不住色厉内荏地警告道。全然不知道她这副样子看在别人的眼里会让别人更想欺负她。

莫问摸了摸下巴,笑眯眯地道:“我放开你可以,不过有一个条件。”

“我什么都不会答应你的。”柳晗月忽然剧烈地挣扎了起来。

㊣(5)莫问觉得一股奇异的力道从柳晗月的体内传来,震得他的手臂有些发麻,让他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莫问看着自己的手,心想,这就是内力的吗?

他早就从流云的口里听说过内力,也看过流云的轻功,可是却是第一次这么真实地接触到。从体内发力,确实是很神奇的东西。

柳晗月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这么容易就脱困了,歪着脑袋盯着莫问看了一会儿,终于明白,原来这臭流氓不会内力啊。不过好奇怪啊,师父不是说过内力是所有武功的基础吗?为什么这家伙的招式很厉害,内力却这么差呢?柳晗月想不通,甩甩脑袋决定不去想这些了。这臭流氓不会内力,只要自己打败他不就可以逃下山了吗?

“臭流氓你也不过如此,本小姐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训你,看你还敢不敢欺负本小姐!”说着柳晗月就飞身向莫问打去。她主攻的是剑术,可是剑却早就被收走了,不出三招就又被莫问制住了。

看着柳晗月一脸不服气的模样,莫问禁不住挑了挑眉。这丫头的脾气实在是太坏了,得想个办法让她老实一点,否则老是这么折腾也让人头疼。

“少爷我也不欺负你,一会儿我把剑换你,咱们再比一场。不过这次你要是输了,可不许再耍赖,而且你要给少爷我做一年的侍女,如何?”莫问故意摆出一副挑衅的样子。

小姑娘果真受不得激,立刻斗志昂扬地答应了,大有摩拳擦掌想要狠狠地教训他一顿的样子。

然后……还用问吗?自然是莫问又多了一个撅着嘴的小美女侍女。

009距离产生美啊

退出莫问的院子之后,秦斌可不知道莫问此时正逗“猫”逗得高兴,早就不记得他是谁了。 m 秦斌现在只是大风寨中地位最低的喽啰之一,但是他却是个有野心的人,当然他也有着与野心相匹配的智慧。莫问的上位让他看到了希望,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就算老寨主留下的人对莫问忠心耿耿,却仍然比不上自己的心腹用起来放心不是吗?

所以秦斌一直想方设法地接近莫问,不得不说他是幸运的,正好被当时心绪烦乱的莫问看到,终于有了和莫问接触的机会,而且他很好地抓住了这个机会,让莫问记住了他。只是这件事办得到底合不合莫问的心意,莫问对他的印象到底如何,秦斌却是猜不出来,是以心中一直无法安稳。

此时他并不是未来那个跟在莫问身边南征北战的常胜将军,还没有那么沉稳的心境。

看了看天色,该是晚饭时间了,秦斌抬腿向厨房走去,想要趁着送晚饭的时候再试探一下。

只是等他再回到莫问的房间的时候,里面却早已人去楼空,只有一张雪白的信纸醒目地躺在桌子上。秦斌只是穷苦农家出身,并不认识几个字,只能带着信和满肚子的疑惑去找军师。看着军师抽搐的嘴角,秦斌识趣地咽下了已经到了嘴边的疑问。大寨主应该是下山了,至于原因,他还是不问的好。

莫问确实是下山了,还特意留下了信解释自己下山的原因,只是翟飞觉得他还不如不留信的好。“山上无聊,下山寻找刺激”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理由啊。还有什么“本寨主绝对相信军师的衷心和能力,所以本寨主下山期间,山上的一切就交给军师了”。特别是最后一句“归期不定”,翟飞的脸色已经黑的堪比锅底了。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大寨主刚刚上任一天就离奇失踪,还让他代理山寨,兄弟们心中怎能没有疑惑。他不想被当成叛徒啊,大寨主我看错你了,你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任啊。

翟飞攥着信纸,心中算计着怎么把逃家的大寨主给抓回来,可是想到大寨主对自己的信任,竟然莫名地有点感动。翟飞心中挣扎了好一会儿,只能哀叹一声,喃喃自语道:“念在你年纪还小,就先让你逍遥几天。臭小子,等你回来,看本军师怎么整你。”聪明的人,似乎心眼儿都不大。

而实际上,莫问下山还真就是觉得山上无聊了。他来到这个时代已经三个多月了,一直都呆在山上,虽说风景不错,但是时间长了也就腻歪了。

之前莫老爹健在的时候坚决不让他下山,他也知道莫老爹在外仇家遍地,以他当初的小身板还真不敢冒险,谁知道再死一回会是什么情况呢。现在莫老爹不在了,他的身体也锻炼的差不多了,是时候下山去看看了。

毕竟窝在这个小小的山寨里实在是没什么前途。而且今天看到了杨家的丫头,他拿不准杨家人到这里来做什么。最近官府对大风寨频频动作,杨家被派来剿匪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他还是亲自探查一番比较放心。

“少爷,咱就这么出来会不会太草率了。”流云边走边担忧地说道。她从小跟在少爷身边,也没下过山。听老寨主说过山下的人都很狡猾的,她有些拿不定主意。

“放心。”莫问自信满满地拍了拍流云的肩膀说道。他知道流云担心的是什么,只是他可不是身体的原主。曾经的他也是在社会底层摸爬滚打上来的,那些小伎俩他还不看在眼里。

还有他登位时间太短,在山寨里的地位其实还并不稳固,他这一离开,说不定会再生变故。只是这一切却并不被他看在眼里。他现在说的好听是大寨主,说白了就是一土匪头子,虽说也是个黑道人物,但是这时候的土匪和现代的黑道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土匪这个职业明显没啥前途。之前留下来,不过是为了给莫老爹报仇,毕竟他占了人家儿子的身体,总得为人家做点什么。而现在他算是恢复自由身了,自然要做点自己想做的事情。

“下了山说话要注意,最好不要提大风寨什么的,记住了吗?”莫问对流云嘱咐道,他可不希望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说完又转头看向跟在后面的柳晗月,道:“你也记住,要是说错了,少爷我就,嗯,打你们屁股。”莫问摸摸下巴,神色有些荡漾。

流云听着不由地涨红了脸,悄悄低下头,扭捏地揉搓着裙角。柳晗月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又转头恶狠狠地瞪着莫问道:“流氓,满脑子都是废料。”

莫问无语,这丫头还真是会现学现卖,而且还记仇。他不过刚刚说了这丫头不识时务,难不成脑子里装的都是废料吗,这才过了没一会儿,这句话竟然就不被还回来了,而且还用的恰到好处。莫问觉得以后他在柳晗月这丫头面前还是学会文明用语吧,这丫头的学习能力实在太强悍了。

他可不想将来有一天这丫头把从他这里学到的东西,再用回他的身上。此时莫问有些不确定,自己将柳晗月收在身边是否是正确的选择,有这样一个丫头真不是件省心的事啊。

莫问转头去盘算着该先去什么地方比较好,他知道要是自己开口辩解,柳晗月准会没完没了。美色误事啊,莫问现在就已经有预感,带着柳晗月在身边绝对是一个灾难。难得有这么长的假期,不知道能不能好好享受了。他为什么就那么最贱,提出要和柳晗月比武呢?又为什么要手贱赢了呢?

算了,不去想这些糟心的事了。想想这个美好的时代,他的㊣(5)前途还是很光明的嘛。

对于穿越到这个时代,莫问其实还是很满意的。宋仁宗虽然没有唐宗宋祖那种开创一个朝代的丰功伟绩,但是他能以“仁”这个字作为死后的封号,也是一个牛逼人物了,而且他手下的名臣那是出乎意料的多。

鼎鼎大名的杨家将,他现在已经见识到了一位女将了,也算是结缘了,以后应该有机会接触的。其他比较有名的武将好像还有一个呼家将,还有狄青。文臣嘛,他记得最清楚的就是包青天——包拯了。

电视剧中将包拯塑造成了大宋第一聪明人,而史书中也记载着包拯屡破奇案,确实是个聪明的好官,也莫问毅的偶像之一。莫问觉得自己好不容易穿越了这么一回,这些著名的历史人物一定要见到真人才行。只是想到包拯,莫问确实有些却步。他还是宁愿将这位偶像放在神坛上供起来。

想起当年看电视剧的时候,包拯走到哪里,哪里就会发生离奇古怪的案子。虽然最后包拯总能在众人毫无头绪的情况下抽丝剥茧,将真凶缉拿。可是看在莫问眼里,包拯就是个霉神附体的,走到哪儿哪儿就发生命案,而且这案件还必定是离奇古怪,凶残恐怖。

莫问最然不觉得自己是主角,但是总感觉自己惹麻烦的几率比以前那是高了不知道几个百分点。这要是遇到包拯,八成得掺和到那些案子里去。要是给包大人帮个忙跑点腿儿,莫问还是很愿意的,怕就怕他被当成疑凶那就麻烦了。

所以莫问下了结论,距离产生美,偶像还是放在神坛上膜拜的好。

010今天不宜出门

上天不会总是眷顾一个人的,自从莫问来到宋朝之后,就一直是上天的宠儿,做什么事都几乎是顺风顺水的。 此时的莫问自然不会知道未来将要发生的事情,正步履悠然地走在官道上,毕竟是出来旅游的嘛,他可不喜欢匆匆忙忙的感觉,而且身边还跟着两个弱女子,自然要照顾一二。

柳晗月自然不知道莫问心里在想什么,她有过赶路的经验,抬头看了看天色,城门可就快关了,再不走快点就要露宿野外了。

她却不想提醒莫问,这个臭流氓让他尝尝露宿野外的滋味。她还记得刚下山的时候,有好多次错过时间,只能睡在野外,那种又冷又饿还有无数蚊虫叮咬的感觉。柳晗月觉得那真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只是她只顾着想怎样折磨莫问,却忘了他们现在是一起的,要是莫问露宿野外,那意味着她也一样。所以说被仇恨蒙蔽的人是盲目的。

还好柳晗月的愿望最终没有实现,他们赶在城门关闭之前进了城。柳晗月心情正差,却有人不知死活地撞了上来。柳晗月本来想要发作,却因为那人的下一个动作,忍不住爆笑出声,心情大好。

莫问看着眼前这个一脸猥琐的家伙,心想道,总有那么些人没啥自知之明,他们的存在似乎就是为了衬托别人的优秀。此刻站在他面前这位自称方怀仁的家伙,就是这种人。

在两位美女面前,莫问其实是很想表现他的绅士风度的,可是这个方怀仁竟然不长眼地上前挑衅,而且还直接触及了莫问的最低限。他竟然胆大包天地调戏莫问,没错,他调戏的不是莫问身边的两位美女,而是莫问本人。莫问一直觉得自己那是英俊潇洒、玉树临风,那绝对是男人中的男人。可是今天他竟然被一个一看就是酒色过度的纨绔子弟调戏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婶可忍叔不可忍!

莫问三下五除二地将方怀仁身边的家丁打翻在地,追上要偷偷逃跑的方怀仁,在他的小腹上狠狠地踹了一脚。要不是觉得踹他的子孙根这种行为有些女气,他真想让这家伙直接断子绝孙。因为这件事莫问被柳晗月嘲笑了一路,直到进了客栈,他还是臭着一张脸。

“坏蛋,你给我站住!哈哈,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本姑娘正愁找不到你算账呢,没想到你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莫问听着这有些熟悉的,明显兴奋过度的声音,身体瞬间僵硬。他知道自己今天运气不佳,可是也不能倒霉到这个程度吧。他才刚刚被一个白痴扫了兴致,就不能让他安生一会儿吗。而且他已经接近一整天粒米未进了,真的很饿啊,仅仅是填饱肚子这种小要求竟然也不能实现吗?天下还有比小爷更悲催的人吗?

莫问僵硬地转过身,堆起一脸假笑道:“杨姑娘,我们又见面了,真是有缘啊。”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现在非常时期,陪个笑脸没啥丢人的。

眼神不经意间瞟过小丫头身边的人,莫问的眼睛瞬间亮了好几个度。梦中情人啊,这女子简直完美地诠释了他的梦中情人啊。美丽却不娇气,清纯却又不单纯,梦中情人啊,梦中情人。虽然这女子看上去似乎已经三十左右了,和莫问现在的年纪并不般配,但是不是有句话说的嘛,性别不是问题,年龄不是距离啊。现在起码性别对了,而且正是他喜欢的类型,年龄就更是小问题了。

一瞬间莫问就决定了,一定要将这个英姿飒爽的美人追到手。当然前提是美人还没有插到牛粪上,毕竟他的原则是绝对不招惹有夫之妇的。

只是还没等莫问yy完,小姑娘又开口了,这次是对着旁边的美女说的,“四娘,今天就是因为他我才耽误了的。我就说他是坏人了,你看他看你的眼神,一看就是不安好心。”小姑娘年纪还小,形容不出莫问眼中的狼光,但是直觉上觉得这眼神是有问题的。

孟四娘是什么人,那可是鼎鼎大名的杨门女将之一,多次率军对抗辽军,绝对是成了精的人物。她了解杨排风的个性,原本听杨排风提起莫问时,她还觉得杨排风有些无理取闹了。毕竟如果莫问真的是坏人的话,杨排风恐怕就不会安然无恙地回来了。可是此时莫问的目光实在是太过直接炽热了,让孟四娘都有些受不了地皱起了眉头。这人或许品行不坏,但却是个登徒浪子,孟四娘默默地在心里对莫问下了定论。

其实莫问很冤枉,他看孟四娘的目光真的是纯粹的欣赏,虽然稍微炽烈了点,毕竟两世加起来这么多年,第一次遇到让自己心动的女子,激动一点是难免的,而且在现代这种目光很正常嘛,女人被男人这样看,很多还会觉得很骄傲呢。可是他忘了现在是在传统保守的古代,他这样已经有点非礼的嫌疑了。

孟四娘虽然对莫问的印象不怎么好,但是莫问毕竟没有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事情来,而且在她的眼里莫问就是个孩子,和杨排风是一样的,属于晚辈。所以她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反而劝说起了杨排风,“排风不要闹,我们是出来办事的,不是惹事的。你要是不听话,下次再不带你出来了。”杨排风撅了撅嘴还想说什么,可是接触到孟四娘严厉的眼神,只好将到嘴的话咽了回去。她一直渴望着能上战场为国立功,像四娘这样上过战场的就是她的偶像。她虽然性子顽皮活泼,㊣(5)却很听四娘等人的话。

听到美人的话,莫问对美人更加满意了。他的梦中情人果然就是与众不同,不是那些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可以比拟的。她是多么善良多么大度啊。莫问整个人都向外散发着粉红色的气息,连身边的小侍女柳晗月都有些受不了了,禁不住向后退了一步,别过头懒得看他。只有流云默默地跟在他的身边,神色却是有些黯然。

只是莫问此时正在发花痴,根本无暇顾及周围人的反应。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还没问美人的姓名,还有重点有无婚配呢。

可是当他回神第一眼看到的却不是美人,而是一张漆黑如碳的脸,额头正中还有一个月牙儿形的疤痕。莫问如遭雷击,默默抬头四十五度角望天。此人的特点实在是太明显了,不需要任何人介绍,莫问就能确定他的身份,正是他千方百计想要躲避的包拯——包青天是也。

今天真的不宜出门,莫问面无表情,心中小人宽面条泪中。哀怨了一会儿,莫问又自我安慰道,没关系没关系,他只在这里住一晚,明天就离开,这包拯就算真的霉神附体,也不至于这么巧合,就在这里住一晚就出命案吧。

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莫问碎碎念的走开,连看美人的心思都没了。只是上天会听到他的祈祷吗?

011包黑子

莫问想过换一家客栈,可是流云出去一打听才知道这是镇上唯一的一家客栈。 听到这个消息,莫问唯一的感觉就是无语问苍天。有道是父债子偿,因果报应,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肯定是因为莫老爹做的坏事太多了,所以他才会这么倒霉。

可见鬼的是,为什么偏偏报在他身上呢,他又不是原主。才刚来了三个月,还没享受呢,光受罪了。

匆匆吃过饭,莫问打定主意躲在房间里不出来,等到第二天天一亮就赶紧离开。他记得美人说过她们是出门办事的,估计这小镇也不是她们的终点,到时候跟着美人走就好了。说不定路上能和美人发展出一段跨越时空的美好爱情呢。

莫问美美的想着。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想着美人太过兴奋,竟怎么也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地过了一个时辰,终于撑不住爬了起来。

莫问打开房门,外面月色正好,不知怎的忽然有些伤春悲秋起来。他以前是住在上海的,那是出名的不夜城,晚上到处都是五光十色的灯光,谁又能注意到月色如何呢?不过像这样的好天气,他一般应该是找几个朋友在酒吧或者大排档喝酒打屁,而现在却只剩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在这陌生的时代漫无目的地活着。

杀手也是有朋友的,越好的杀手平时越不像是个杀手。

向来乐天知命的莫问,竟然忽然学起文艺青年们,开始忧郁了起来。

让小二送来一壶酒,莫问拎着酒瓶坐在客栈唯一的院子里 自斟自饮起来。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莫问喃喃地念着,觉得还真有那么几分味道。只是李白作诗时表达的是一种潇洒的意境,到了他这里却平添一股愁绪,有些不伦不类的感觉。

“公子小小年纪,何故如此多愁善感?”一个温和醇厚的声音传来,莫问顺着声音望去,却正是他躲之不及的包拯。此时莫问颇有种天命不可违的感觉,好像命中注定他不得不和包拯产生交集一般。

不过,既然决定明日便离开,不掺和到包拯那些离奇古怪的案子当中,莫问觉得认识一下这位包大人也不错,毕竟这也是自己曾经崇拜过的人物。这也算是和偶像近距离亲密接触过了。

“包大人这句话小子可不赞同,所谓人生不如意事常**,幼童稚儿尚有忧愁,何况小子乎?大人可愿赏光与小子对饮一杯?”莫问笑眯眯地举了举手中的酒壶邀请道。刚刚他鬼使神差地让小二拿来了两个杯子,现在却是正好。

“好。”包拯点点头,在莫问的对面坐了下来,看着对面举止从容的少年,温声道:“老夫应该与公子素未谋面,不知公子如何得知老夫的身份呢?”

“大人的特征实在是太明显了啊。”赵毅狡黠地一笑道:“这世上面色比大人黑的或许有,但是长得这么黑,额头正中还有一道月牙儿形的疤痕的,天下估计就只有大人一人了。就算有人蓄意冒充,可是大人身上那份独特的气质,却也不是一般人模仿的来的。”

说完,莫问起身一礼道:“适才小子无状,还请大人莫要见怪。”莫问来到这个时代三个月,但是有很多观念却还是停留在现代。他佩服包拯的才智和清廉,却并不畏惧包拯开封府尹的身份。所以说起话来就有些朋友间的随意了,这货其实就是个自来熟。

“哈哈。”包拯大笑两声,摆摆手示意自己并不在意。包拯也不明白,自己怎会如此唐突地主动和一个陌生少年搭话。原本他只是习惯性的吃完晚饭之后出门走走,却没想到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院子中央的少年。少年一袭月白长衫,喃喃地吟诵着《花间独酌》,周身似乎都弥漫着一股忧郁的氛围,莫名地让他觉得熟悉。少年的眉眼还有那一瞬间的气质,都透着一股熟悉的感觉,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此时和少年接触过后,少年忽然又变了副样子,狡黠的、温和的,却都透着一股子神采飞扬的青春气息,让人不知觉的产生亲近的感觉。就算少年的话有些太过直接冒失,却也让人生不起厌恶的情绪。

包拯是天圣朝进士出身,饱读诗书。莫问前世也是出身传承了几百年的大家族,后来虽然败落,但是那时他也已经十六岁了,家学渊博,他自身的才识自也不会差。加上这身体的原主又是个喜欢读书的,有着原主的记忆,莫问的古文造诣也蹭蹭的往上涨。两人闲聊,竟出乎意料的投契,一直谈到半夜才各自回房休息。

第二日大早,莫问早早的起身,难得的神清气爽,刚刚洗漱完,却听到外面一阵喧哗,微微扰了他的好心情。

原本想着不予理会,一会儿收拾好行李,去前厅吃了早餐就离开,那喧哗声却是似乎奔着他的方向而来,声音竟然越来越大。隐隐地似乎听见什么“凶手”“不能让他跑了”之类的言语。莫问不由地一凛,难道真的被他的乌鸦嘴说中了,镇上发生命案了?

回忆了一下自从昨天傍晚他进城之后发生的事情,觉得自己实在是没有做什么能和命案扯上关系的事情。只是奇怪平常这个时候流云早就过来伺候他了,怎么今天还没动静呢?

莫问一边天马行空地乱想着,一边伸手去开门,可是手还没碰到门,却被人从外面狠狠地推开了。莫问向后退了一步,看着眼前这一堆凶神恶煞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出了什么事情。直到有个家丁打扮的人站出来指着他道:“就是他,就是这个凶手打死了我家姑爷。”

莫问瞅着这家丁似乎有些眼熟,一时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莫问自认为自己的记忆力很好,之所以认不出来,完全是因为这家伙现在脸上到处都是红肿的於痕,根本就是猪头一个,估计他妈都认不出他来了。而这时和家丁一起赶来的衙役们已经抖着铁链上前准备将莫问绑起来了。

莫问忙又向后退了几步,皱眉看着衙役道:“只凭这人一面之词就抓人,几位捕头不觉得太草率了吗?况且本人好歹也有个秀才的功名,可不是随便就能乱抓的。”莫问第一次感谢这身体的原主,以前只觉得他是个书呆子,死读书。可是十六岁的年龄能考上举人在这个年代那绝对是很了不起的成就了,而且有功名在身,可以见官不跪,遇到现在这种状况也不用像平民百姓那般平白受那牢狱之灾。只是想到这人明明是山寨草莽出身,却又巴巴地考来个秀才的功名,却也是有趣之极。

衙役们听了莫问的话果然犹豫了,没有证据就抓人这事他们可没少干。毕竟这里山高皇帝远的,县太爷就是最大的官了,那些小老百姓他们抓了就抓了,谁又敢说什么。可是眼前这少年却是个有功名在身的,而且这么年轻就能中秀才,一举一动也透着股不同于常人的贵气,说不定是哪个出来游玩的大家子弟。这样的人,可不是他们这些小小的衙役得罪㊣(6)不起的。

可是那个跟来的家丁却不会去想这些,也或许是对自己的主子太过忠心了吧。看到衙役们露出犹豫的神色,他马上跳出来指着莫问说道:“秀才老爷可不是那么容易考的,看着小子也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流里流气的,说自己是秀才老爷,恐怕是唬人的吧。”

衙役们听家丁这么一说,也开始摇摆不定起来。莫问微微摇了摇头,果然是小地方的人,上不得台面。他并不想和这些人多做纠缠,随手取出戴在身上的官府文凭递给衙役。也幸好他知道在这个时代,出门在外有功名在身是一件很方便的事情,所以出来的时候随手将这文凭带在了身上,一直贴身放着。

衙役们看了他的文凭确实是真的,表情不由变得恭敬起来。但是毕竟有人指证莫问杀人,虽然现在因为莫问的功名没有确实证据的前提下他们不能抓人,莫问却也暂时不能离开这里了。

012我是凶手?

“坏蛋,没想到你竟然还是个秀才啊。 ”等到衙役们退走了,杨排风忽然蹦了出来,瞪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莫问,好像他的脸上突然长出了一朵花儿一般。这客栈就那么点儿大,衙役们吵吵嚷嚷的来抓人,所有的住客都被惊动了。

杨排风看到欺负自己的坏蛋吃瘪很是高兴,要不是孟四娘拦着,她早就跑过来凑热闹了。现在衙役都走了,她终于忍不住跑了过来,不过现在她更感兴趣的是莫问的秀才身份。在杨排风心里,莫问就长得还算人模狗样的,其他方面那是大大的坏,这样的坏人竟然是个秀才,该不会是花钱买来的吧,或者考试的时候作弊了?

可是莫问此时心情郁闷着呢,根本不想搭理她。早就知道遇到包拯准没好事,可是他千方百计地躲了,没想到自己千躲万躲还是没能躲过去,而且竟然莫名其妙的成了杀人凶手。

莫问虽然赶时髦穿越了一回,却不是妄自尊大的个性,从来没把自己当做主角。所以来到这个时代他做事总是带着一点小人物的心里,凡事能躲就躲。没想到他老老实实的做人,事情却总是莫名其妙地找上他。莫问思考着,他是不是该换一种处事的方式了呢?

包拯此时也走了过来,一脸严肃地问道:“小兄弟能否给本府解释一下刚才的事情?”

包拯虽然对莫问的印象很好,但是他一向奉公守法铁面无私,若是莫问真的触犯了律法,他绝不会姑息。

莫问挑了挑眉,颇有些桀骜不驯地道:“包大人认为小子是凶手吗?不管是与不是,还请包大人您查清楚了再过来吧,小子也是一头雾水呢。”

包拯微微皱了皱眉,低头沉吟着不知在想些什么。流云不知什么时候出现,悄无声息地站在莫问的身边。听到莫问喊对面的人包大人,知道他应该是个官儿,禁不住柔柔地开口道:“我们家少爷是好人,他绝对不会杀人的。而且昨天从进城后我一直和少爷在一起,少爷根本就没杀人。您一定要查清楚,不能冤枉我们家少爷。”

“本府奉皇命监察各地,遇到冤案自然不会不管。”包拯义正言辞地说道。

虽说和包拯接触很容易倒霉,但是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那么跟包拯靠得越近反而是越安全的。以前看包青天的时候,莫问就觉得,包拯这个人绝对是上天的宠儿。虽然他走到哪儿哪儿死人,但是倒霉的永远都是别人,死的那些人必定都是和包拯没啥关系的,甚至还是有点矛盾的。而且包拯也不是没遇到过穷凶极恶的凶手,却每次都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所以要是包拯答应帮忙,他应该可以很快脱身。可是莫问却不愿向他求助。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他都是靠着自己活下来的。这么一点小事就要求助别人的话,又如何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中生存下去。

“包大人的美意小子心领了,只是这么一点小事就不需要麻烦包大人了。小子只需三天,三天后定会将真凶绳之于法。”莫问傲然地说道。只是心中却在想,他以前从来都是挑战法律权威的,没想到穿越了竟然有机会做一次卫道士,感觉似乎还不赖。

只是莫问这人其实很懒,以前手下小弟无数,像这样的小事自然有别人代劳了。可是现在他身边除了两个娇滴滴的女孩子,一个可用的人都没有,只能自己动手了。要是指望着县衙那些尸位素餐的人,莫问觉得还不如直接判他个斩立决来得干净利落。

虽然有包拯在,这案子早晚都会真相大白,只是这样莫问总觉得自己是欠了包拯的认清,他很不喜欢欠人情。

只是这样被逼无奈的选择,让莫问这两天积攒的郁气只差一点导火索就要爆炸了。此时熟悉他的人,肯定会离他远远的,离得近了容易殃及池鱼啊。莫问发飙的时候,那基本上是无差别攻击。

包拯不知道他的一系列心理活动,他对莫问还是很喜欢的,两人聊了一夜,颇有些忘年交的感觉,他也不愿相信这个少年真的犯了杀头的罪名。

看到少年骄傲的样子,他知道少年必是不会接受他的帮助了。也罢,给他三天的时间这种小事他还是可以做主的,于是他摆了摆手道:“本府就给你三天的时间,要是三天到了你还没查到,本府就只能将你暂且收押了。”

莫问看了包拯一眼,点了点头道:“好。”这么一点小事,如果三天还解决不了,那他就活该去坐牢了。

只是原本对于包拯会不会帮忙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却没想到一向以铁面无私著称的竟然也会徇私,虽然只是这么一点小事,心下不由有些感动。

杨排风一直跟在莫问的身后,她虽然有些活泼过头,但是对包大人还是尊敬的。看到莫问和包大人说话,只能乖乖站在一边不敢放肆。等到包大人离开,她几次想开口,莫问却根本不搭理她只留了一个背影给她。更过分的是,莫问进了房间,竟然直接将房门关上了,害她差点被门板伤到鼻子。愤愤地在莫问的门前叫嚷了良久,屋内却是没有一点反应,她也只能郁郁地离开,今天还是要赶路的。

莫问等到房间外终于清净了,才开始回忆昨天发生的一切。这里的县令和衙役也许真的草包,但是也绝不会信口开河地硬将凶手的罪名按在他的身上,他必定和受害人有过交集。

莫问想着他昨日傍晚才进的城,之后就一直呆在客栈里,却莫名其妙地成了杀人凶手,而且看目前的状况那人并不是死在这间客栈,这就更说不通了。目前最重要的是了解案情,知道死的是什么人,又是怎么和自己扯上关系的。

㊣(5)莫问没想到柳晗月竟会主动去打听这件事情,听到她的叙述,莫问这才知道,这死掉的人还真跟他有点关系。怪不得刚才会觉得那家丁眼熟,原来是打过架的,或者说是被他虐过的。

死的那人叫方怀仁,莫问对这个人印象还是很深刻的,毕竟这是他活了两辈子以来第一个调戏他的人。经过柳晗月的调查,这人平时的作为可是跟他的名字丝毫不搭边,在镇上已经到了天怒人怨的地步了。这下子死了,镇民们全都是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比过年还喜庆。要不是方怀仁的岳父在镇上还有些威望,镇民们都打算着给他这个“凶手”送点东西表达一下谢意呢。

柳晗月说话的时候,毫不掩饰她的幸灾乐祸。莫问却知道这丫头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要不然也不会主动跑出去帮他打听情况了。

不过莫问对这件事还是表示相当无语,虽然昨天他很生气,但是出手的力度还是有数的。那家伙顶多是内伤,修养个十天半个月的也就好了。倒不是莫问不想干掉他,主要是他这人向来是理智大于感性。他很清楚自己的状况,一没钱而没势,要是真的在大庭广众下杀了人,他准得变成通缉犯。

013四娘啊

莫问从不承认自己小心眼儿,但是他确实很记仇。 方怀仁那可是被他牢牢地记在心上,要不是昨天他一心躲着包拯,恐怕早就整理出百八十个整死方怀仁还不用担责任的点子了。只是没想到,自己还没动手,方怀仁竟然就挂了,而且还赖在了他的身上。可想而知莫问对那个真凶有多怨念,估计心里把他凌迟处死的想法都有。

“当时我们和那人冲突,街上见到的人可不少,那人走的时候分明好好的。又不是我们将他当街打死,怎么就说是我们杀的人呢?”莫问虽然愤怒,但是理智却还尚存,这件事的疑点实在是太明显,那县令就算是再草包,也不应该没发现。除非,是有人从中捣鬼了。莫问以前也是黑道高层,这种官匪勾结的事情那就是家常便饭啊。莫问觉得自己现在一点根基都没有,栽在这上面倒也不冤。

柳晗月也不是笨蛋,这些事情她自然也想到了。而且还顺便打听了不少情报回来,基本上有了这些,莫问的嫌疑就可以完全洗脱了。只是真凶一天没抓到,草包县令那边就不好交代。况且他刚刚跟包拯保证了三天破案,他可不想去体验一下古代牢房的舒适度。

柳晗月打听到的情况十分详细,这就是美女的优势啊。

原来当天方怀仁和莫问发生冲突,腹部被莫问踹了一脚,原本想着回家召集人手再来找莫问算账。可是没成想平日里娇生惯养惯了,被踹了一脚竟然疼得有些受不住,于是只好将计划延后。打听了莫问的住处,打算先休息一晚再收拾莫问。找了大夫,涂了点活血化瘀的药就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昨天也被莫问教训过的家丁们就早早地来到了方怀仁房外等候,可是约定的时辰已经过了房间内却是没有一点动静。他们只好上前去叫门,里面没人应声,门也从里面反锁着,众家丁觉得有些不安,情急之下就撞开了门。却见方怀仁规规矩矩地躺在床上,还以为他是睡熟了。没成想走近一看,却发现方怀仁七孔流血,尸体都僵硬了,明显是早已死去多时了。

众人连忙报告了老爷,也就是方怀仁的岳父,又去衙门报了案。经仵作检验,这方怀仁是因为内脏破裂,大出血而死。而他全身唯一的伤痕,就是莫问曾经踹的那一脚留下的脚印。

方怀仁和莫问冲突之后回家,再未出过房门。而且家丁发现他的尸体的时候门窗都是紧闭的,基本排除了之后有人入室行凶的可能性,但也只是基本而已,并不能断定方怀仁的死就是因为莫问的那一脚。可是那方怀仁的岳父却并没有要求衙门彻查,反而一个劲儿地让官府赶紧把莫问抓回了,最好能立即定案。

据说这位老爷子只有一个女儿,那是宝贝的不得了。可是天妒红颜,女儿嫁出去没多久就死了。若说起来,这方怀仁好歹也算是老爷子唯一的亲人了,两人住在一个院子里,可是平常老爷子对方怀仁这个女婿也不见多亲近,这会子表现的这么激烈,怎么看都很可疑啊。莫问摸着下巴,眼中精光连闪。

“我觉得,这似乎是一个有意针对臭流氓的阴谋。哼哼,一看就是臭流氓你平常做的坏事太多,遭报应了。”柳晗月一脸鄙夷地看着莫问,此时还不忘了损他两句。

莫问毫不客气地白了她一眼,鄙视的话他都不想再说了。这丫头真是记吃不记打,被他教训了那么多次,竟然还不长记性。不过看在她今天帮了大忙的份上,他就大度的不计较这些了。

柳晗月看到莫问一脸荡漾的样子,才猛然想起自己做了什么事情,连忙撇清道:“臭流氓你不要胡思乱想哦,我可不是为了帮你。本小姐答应了给你做一年的侍女就一定会做到,你要是坐牢了,我也得跟你耗着,还要去大牢里看你。那牢房那么脏,我才不要进去呢。”

莫问也不说什么,这丫头急着辩解,怎么看都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笑着瞥了他一眼,慢吞吞地喝了口茶才不疾不徐地道:“是你想多了。”

然后无视了柳晗月一脸怨愤的表情,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本书,一边看书一边喝茶。

柳晗月知道她在臭流氓这里从来讨不了好,只好愤愤地转身离开了。

柳晗月离开后,莫问放下书,手指敲击着桌面,“笃笃”的声音似乎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可惜此时无人听见。半晌,莫问裂开嘴无声的笑了起来,周身血腥味儿十足,喃喃自语道:“虽然我知道你并不是存心算计我,可是你为什么偏偏要牵扯上我呢?既然没有选择立刻杀死那个混蛋,那就再忍几天又何妨呢?”

莫问状似遗憾地摇了摇头,他真的不是小心眼儿,只是比较记仇而已。别人让他一时不快活,他定会让那人一世不快活,莫问一直将这句话作为自己为人处世的座右铭。

“少爷,早饭已经准备好了,您出来吃吗?”门外忽然传来柳晗月咬牙切齿的声音,莫问几乎能够想象到她那绝美的脸上是怎样不甘不愿的扭曲。当初说让柳晗月做自己的侍女,也不过是莫问突发奇想,他还真没想过这位一看就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能够做好侍女的本分。不过从今天的事情看来,自己似乎有些小瞧了她了。

莫问起身打开门,斜倚在门框上笑眯眯地道:“小月儿你失职了哦,少爷我都快饿死了你才过来,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呢?”

柳晗月的脸色顿时青了又白,莫问看得有趣,美人变脸也是赏心悦目啊。顿时心情大好地大笑着向前厅走去,该是用早饭的时辰了呢,他是真有些饿了。看着莫问的背影,柳晗月明白自己又被这个流氓给耍了,白皙如玉的面庞霎时变得赤红,可以肯定这绝对是气得。

来到前厅,莫问一眼就看到了正在桌边布菜的流云。明明不是倾城倾国的姿态,而且流云选择的又是僻静的角落。莫问也不明白为什么只一眼就先看到了她,只觉得阳光照射在她温柔专注的侧脸上,竟然有种说不出的美。莫问自恋地想到,果然不愧是我最心爱的小侍女,走到哪里都是最耀眼的存在啊。

莫问记得上辈子他听过一句话,人在江湖混最好是光棍。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就算你混得再好,也可能不知什么时候就没命了。而且如果你的实力不足以保护心爱的人,那么那个人就是你致命的弱点。这些莫问都懂,可是心动了,他却不知该怎么压下去,也不想压下去。

柳晗月本是低着头走在莫问的身后,莫问忽然停下,她一时没注意差点就这么撞了上去。幸好因为练武的原因,她的身体控制力比较强,在最后的一刹那生生地停住了因为惯性向前冲的身体。柳晗月泄愤是的冲着莫问呃背影挥舞着小拳头,却发现一向警觉的莫问竟然像是被点了穴一般定在原地,一双眼直直地望着前方。

柳晗月好奇地顺着莫问的视线看过去,却因为角度的关系偏了一点点,正好看到了同样坐在大厅吃早餐的孟四娘一桌人。昨天刚进客栈的时候,他就发现莫问看孟四娘的㊣(6)眼神不对头,现在莫问又这样呆呆地盯着人家看,可谓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莫名地,柳晗月就觉得心里很不舒服,讽刺的话不经大脑就脱口而出。

“流氓,看到美女就走不动路。盯着人家看这么久,小心看进眼睛里拨不出来。就算拔不出来也没用,人家美人早就名花有主了。”

莫问被柳晗月说的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丫头昨天不是还恶狠狠地威胁自己好好对流云呢吗?今天怎么就换了个态度呢?

“小月儿,我听你这话说的怎么酸溜溜的呢?你难不成是吃醋了?”莫问眼眸一转,轻佻地捏住柳晗月的下巴调笑道。他只是习惯性地调戏柳晗月,却并不认为她是真的吃醋,毕竟就在刚才柳晗月看他的眼神还满怀敌意和戒备。

没想到柳晗月几乎是条件反射地飞起一脚重重地踢在他的小腿上。莫问只觉一股剧痛袭来,差点就让他不顾形象地蹲到地上了,脸色因为忍痛的关系涨的通红,额角也隐隐渗出几滴冷汗。

柳晗月得意地一笑,慢悠悠地从莫问的身边晃过去,小声道:“活该,让你手贱调戏本小姐。”想了想柳晗月又加了一句道:“还有下次记得带上脑子,没看到人家梳的妇人发髻嘛。”这样看起来她好像对莫问调戏她的事情并没有多在意,反而对莫问盯着别的女人看的事情念念不忘,只是或许她自己都没发现心中的想法。

014自我催眠

妇人发髻?莫问一愣,打眼向大厅里看去,昨天看到的梦中情人可不正好坐在他们那桌的旁边嘛。 m 恍惚中莫问记得杨排风似乎叫过美人四娘。四娘,四娘,有杨排风跟在身边,又被称作四娘的人,最大的可能就是杨四郎的正妻孟金榜了。莫问却并不觉得有多难过,只是有点遗憾。

莫问禁不住猜测这难道就是失恋的感觉吗?只是却并没有书中描写的那么难过,莫问猜想,或许是因为他对孟四娘的感情并不够深吧。似乎从一开始他就将孟四娘定在了梦中情人的地位上,只存在于梦中的情人啊。

对于杨家将,特别是巾帼不让须眉的杨家女将,莫问是存着一种敬佩的心态的。他知道虽然自己并不认为倾慕孟四娘有什么错,但是对于刚烈的杨家女将中的一员,他的倾慕对于她们来说或许是一种羞辱吧。况且仔细算算的话,这杨家女将都四十多了吧。莫问现在实在是无法淡定地说什么年龄不是问题,他没有恋母情结。

莫问垂了垂眸,抹去心里的那一点点遗憾,在抬头时又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再看了孟四娘一眼,莫问淡定地想到,保养得真好啊,有机会向她讨教一下,让小云儿也学一下。小云儿一定会高兴的吧,毕竟女孩子都是爱美的。

想着小云儿用感动羞涩的小眼神儿看着自己,莫问又荡漾了。

“少爷。”流云将食物和餐具摆放好,抬头正看见走过来的莫问,脸上立刻扬起温柔的笑容,甜甜地喊了一声。

流云虽然不是那种倾国倾城的美人,却也至少是偶像级的,只是她好像惯于将自己的光彩隐藏起来,除了在莫问面前,她几乎没什么存在感。要不然也不会出现她在大厅里呆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人注意到身边有这么个美人的情况。

此时正是早餐高峰期,她一出声顿时吸引来一大片目光。流云第一次被这么多人注视,禁不住羞红了脸,一溜烟儿躲到了莫问的身后。

相比流云温柔乖巧的长相,柳晗月则更偏向于妩媚艳丽,走到哪里都是发光体。两个美人站在一起,周围男人们眼中的绿光已经趋向于实质化了。而和两位美人站在一起的莫问收获的自然是一大片羡慕嫉妒恨,如果眼光能杀人的话,莫问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对于这种状况,相比于流云的羞涩,柳晗月则是已经习以为常了。她孤身一人,下山之后因为容貌的问题,没少招惹麻烦。开始的时候还会气氛恼怒,次数多了也就麻木了。这些人只要不过来招惹她,看就看呗。江湖儿女不拘小节,看看又不会少块肉。

莫问的脸皮向来堪比城墙,以前他那些仇人看着他的眼神都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他都能面不改色,更何况是这种程度。

至于有人觊觎他身边的美人?这就更不是问题了。喜欢的人呢越多那说明自己的女人越优秀,当然前提是那些人不要妄想挑战他的所有权。

“坐下吃饭吧。嗯,今天的早餐很丰盛呢。虾饺、灌汤蟹黄包,都是我喜欢吃的,我的小云儿果然是最贤惠的。”莫问故意压低了声音凑到流云的耳边说道,满意地看到那白皙的耳垂慢慢地染上了艳红的颜色,心情大好地坐下来吃饭。

“流氓!流云姐姐做到我这边来,我们不要理他。”柳晗月狠狠地瞪了莫问一眼,伸手把脸色红得都快冒烟儿的流云拉到自己身边。

虽然莫问已经不是第一次对她做这种亲密的动作,但是流云仍然每次害羞,其表现就是使劲低着头,几乎将整张脸都埋进胸口装鸵鸟。听到柳晗月的话,流云却抬起了头,一本正经地说道:“你不要总是这么说少爷,少爷是好人,他对我很好。”

柳晗月翻了个白眼,决定保持沉默。她怎么就忘了,流云姐姐对这个流氓有多么死心塌地呢?

“小月儿不用嫉妒云儿,少爷我也是很喜欢你的,来让少爷我抱抱。”莫问笑眯眯地凑到柳晗月面前,张开双手做出拥抱的姿势。

“臭流氓,走开。”柳晗月双手抱胸,像炸毛的猫一般警惕地瞪着莫问。柳晗月不明白,一路上面对那些登徒子自己都能很淡定,为什么一遇到臭流氓就不行了呢?

柳晗月想了想,得出结论,是因为自己打不过他。这种无力反抗的感觉很不好,柳晗月咬着下唇,在心里狠狠地发誓,她一定要更加勤奋的练武,总有一天要打败这个臭流氓,然后让他生不如死。

莫问不用想,光看她那个表情就知道那颗小脑袋里在转悠着什么念头,无非是在幻想着怎么这么自己。莫问觉得柳晗月这丫头真有点阿q精神,要不然怎么会受了那么多次挫折仍然百折不挠呢?不过这样也挺好的,无聊的时候逗弄一下,看着她炸毛的样子也是人生一大乐趣啊。

流云温柔地笑着看着两人的互动,适时地开口道:“少爷还有月儿妹妹不要闹了,赶紧吃饭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小云儿不用担心,少爷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一番心意的。”莫问故意说的暧昧,流云又羞红了脸。

莫问一脸享受的将一个精致的虾饺扔进嘴里,默默地感叹道,他的小侍女就是容易害羞。不过脸红红的样子,看起来似乎更可爱了呢。一顿早饭吃的相当尽兴,起码对莫问来说是这样的。

“奴婢听说这镇上有几处的景色非常不错,有不少文人墨客都专程来这里聚会,少爷要不要去看看?”吃晚饭,流云兴致勃勃地提议道。虽然莫问并没有表现出㊣(5)什么负面的情绪,但是流云固执地认为她家少爷心情肯定不会好,毕竟不管是谁无缘无故被当做杀人凶手心情都不会好的。

莫问很了解他家小侍女的心思,但是却很不喜欢她那个自称。小侍女有时候固执地可恨,明明说过很多次不许再这么自称,这丫头就是不改。于是莫问一脸认真地说道:“小云儿,少爷最后一次提醒你,以后不许自称奴婢。下次再让少爷听到我就在大街上亲你。”

“啊!”流云惊呼一声,再次脸色爆红地低下头装鸵鸟。柳晗月瞪大了眼睛看着莫问,她一直觉得这个人就是个流氓,可是现在才知道什么叫做下流无极限。柳晗月想,这个人的脸皮到底是用什么做的,怎么能厚到这个程度呢?可是这句话她也只敢在心里想想,要是说出来,这流氓肯定会用这个借口调戏她,她才不会那么笨呢。

“走吧,不是想去街上走走吗?”莫问很自然地拉过流云的手向前走去。流云轻轻地抽了抽手,没能抽回来,就任由他拉着了,只是脸上的红晕却一直没有退下来,不时地抬起水汪汪的大眼睛偷偷地瞄一眼莫问,眼神里满满的都是爱恋与崇拜。

柳晗月看着两人的相处模式,只能用一声冷哼表达她的极度不满。她想不明白,像流云这么好的女孩子怎么就会喜欢上莫问呢?这个流氓脾气坏的要死,一点都不温柔,又不会讨女孩子欢心,而且很花心,见一个爱一个,除了一张脸长得还可以之外,根本毫无一丝优点。

柳晗月从头到脚打量了莫问一遍,同时在心里将他批判的一无是处。至于胸口处闷闷的感觉,肯定是因为被臭流氓的行为恶心到了才会这样的,柳晗月努力地自我催眠。

015包黑子的错觉

走在街上,耳边充斥着络绎不绝的叫卖声。 莫问有些诧异,昨天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个不大的小镇竟是出乎意料的繁荣呢。莫问拉着流云兴致勃勃地看着路边的小摊,这些东西在他这个穿越者的眼中虽然粗陋,但是看到流云喜爱的眼神,莫问还是毫不犹豫地掏钱买了下来。

“少爷不需要为奴……我破费的。”流云看到莫问幽深的目光,吞了吞口水,将差点出口的奴婢两字吞了回去。

唔,刚才要是说错了,少爷真的会在这里亲我吗?想到那个画面,流云的脸顿时又红了个透。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流云瞄了莫问一眼,脑海中想象的画面又不可抑制地冒了出来。流云跺了跺脚,抑制住捂脸的冲动。自己都在想些什么呢,实在是太羞人了。

“怎么了?”察觉到小侍女的不对劲,莫问不由关心地问道。自己刚刚没招惹她吧,怎么突然小脸儿这么红呢?该不会是感冒了吧?

想着,莫问伸出手贴在了小侍女的额头上,成功地让流云脸上还没来得及退下的红晕再次泛了上来,结结巴巴地道:“少……少爷,我没……没事。”呜,好多人都在看他们呢,好羞人啊。

感觉到流云额头的温度很正常,莫问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心地问道:“真的没有觉得不舒服吗?”

他可是记得流云以前的劣迹的,发着高烧还不肯休息忙前忙后的张罗,直到最后她撑不住晕倒了,他才知道她生病了。从那以后,莫问就对流云的身体状况十分注意。

他明白流云的心意,在流云的心里他这个少爷比她自己重要太多。这样一个傻丫头,有时候让他想欺负一下都不忍心。

柳晗月默默地看着,忽然觉得心口有些发酸。她刚刚还腹诽臭流氓脾气坏不够温柔,下一刻就看到这样一幕,分明是和她作对嘛。

心却不受控制地想着,要是有人能这么温柔地对我就好了,柳晗月忽然间有些羡慕流云。莫问虽然经常做一些调戏她的动作,但是她能够感觉的出来,莫问其实对她并没有什么感情,顶多是觉得她的反应有趣而已。

前一天,或者前一刻她还在庆幸,可是现在她忽然有些不甘。

柳晗月默默地垂下头,掩住脸上的黯然。她觉得这样的自己太卑鄙了,流云将她当做好姐妹,可是她却在后面嫉妒她,甚至觊觎她的男人。

“在想什么呢?”头顶忽然被轻轻地敲了一下,抬头针对上莫问尽在眼前的带着坏笑的脸,柳晗月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脸色微微有些泛红,却努力做出凶神恶煞的样子,瞪着莫问道:“关你什么啊。男女授受不亲知道吗?离本小姐远点,不然我就叫非礼,让你千夫所指。”

“是是是,您柳大小姐冰清玉洁、高高在上,小生生性鄙陋、粗俗不堪,自知配不上大小姐您,那我买的簪子大小姐自然也看不上了。没用的东西没有留下的必要,丢了算了。”

莫问晃了晃手中拿着的一直蝴蝶形的簪子,漫不经心的说道。簪子虽然是金色,但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过是包金的而已,难得的是那簪子上的蝴蝶制作的精巧,随着莫问的晃动,那翅膀竟也跟着微微颤动,似乎随时会飞走一般活灵活现,惟妙惟肖。

柳晗月一下子就被吸引了,也不管莫问揶揄的话,一把抢了过来,宝贝似的抱在怀里,瞪着莫问道:“看在你诚心诚意的份上,本姑娘就勉为其难地手下吧。”

莫问看着她那傲娇的小模样心下痒痒,正要逗弄她两下,却不经意间瞥见准备离开的杨排风一行。对上那双圆圆的大眼睛的时候,莫问就知道杨排风也看到了他,果然那丫头背着包袱蹭蹭的就跑了过来,莫问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杨排风跑到莫问面前,一脸严肃地说道:“虽然你不是个好人,但是我相信你不会说谎。我现在有事要办,先走了,你可不要就这么死了啊,我还想再跟你打一架呢。下次我一定会打败你,狠狠地修理你一顿的。”说完不待莫问反应,又一溜烟儿地跑了。

莫问看着杨排风远去的背影,笑了笑,心想,这丫头虽然闹腾了点,但是心肠还是不坏的。不过只是见了他一次就这样无条件地相信他说的话,这丫头也够天真的了。真是难以想象,过几年之后这丫头竟然能够成为战场上的长胜将军。

“小兄弟如此悠闲,莫非是胸有成竹不成?”

包拯远远地就看见莫问带着自己的两个侍女在小摊前挑拣物品,脸上看不出一丝愁容,饶是他经过了不少大风大浪也不由地对这个奇异的少年产生了一丝好奇。

刚刚前去勘察案发现场,他已经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可是这些少年并不知道,而且少年还夸下海口三天内自己找到真凶,否则愿意承担杀人之罪。三天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却也绝不算长。就算自己此时查到痕迹,却也只能证明那并非密室,关于凶手的线索仍然毫无头绪。

死者的背景又十分复杂,仇家不计其数,要一一排查也需要一定的时日。三天的时间,自己都觉得紧迫,原以为少年可定在积极地查探案件的线索,却没想到竟看到他在悠闲的携美逛街。想来想去,却是仍不能理解少年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了。

莫问听到声音,转身一看,包拯竟然站在不远处,心中不由警惕,看来日子过得太安逸,自己竟然有退化的迹象了。看包拯的样子怕是已经注意到自己很久了,若是以前,只要别人的目光投到自己的身上,自己马上就会感觉到,并且判断出目光主人的正确方位。可是现在自己竟然大意到别人来到自己身边并㊣(5)且出声提醒才察觉到,退步倒如此地步实在是不可原谅。莫问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尽快恢复前世的能力。

心中转过无数的念头,莫问的脸上却仍是一片爽朗的笑容,十分淡定地回道:“小子相信清者自清,包大人以为呢?”

笑容是那样的蛋定,眼神是那样的睥睨而深邃,如果有现代人看到肯定会毫不客气地吐糟道:这丫又装b,小心遭雷劈。

可是莫问的模样看在包拯的眼里,却完完全全变成了高深莫测的代表。清者自清这四个字包拯听过无数次,有的时候是真凶妄图逃脱制裁的狡辩,有的时候是受冤者自我安慰的言辞,总结起来也不过是弱者掩饰自己懦弱的表现罢了。可是如今这四个字从少年的口中说出,包拯却觉得有股睥睨天下的气势,莫名地让他觉得少年此时已经智珠在握,甚至已经知道了真凶是谁一般。

包拯也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荒谬,可是偏偏却又觉得如果对象是这个少年的话,那些荒谬的事情也都可能变成真实。

016庞太师的儿子

莫问等了好一会儿不见包拯的反应,仔细一看,这位竟然神游太虚去了,禁不住大囧。 此时却忽然传来一把嚣张高傲的男声道:“本将军途经此地,听闻一向铁面无私的包青天包大人竟然破例为一少年徇了私,一时忍不住好奇想去看看,没想到竟然这么巧在路上就遇到了。这就是那传说中的少年吧,果真是唇红齿白一副好模样。”

无论前世今生,莫问自认为都是当之无愧的帅哥一枚,唯一不满的就是今世这具身体太白了点,而且轮廓也不够凌厉,综合起来显得就有些娘。所以莫问最容不得别人以他的容貌为话题,更何况这话基本上是**裸的将他当做女人一般评价了。

不过莫问认为自己的外貌还是有改变的空间的,皮肤白可以多晒晒太阳嘛。轮廓太柔和不过是因为年龄还小,将来勤加习武,身体健壮了,自然就显得英武了。不过对于这人明显带着挑衅和侮辱色彩的作为,莫问认为这绝对是不可原谅的。

只是当莫问看清楚来人的时候,却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货竟然好意思说别人唇红齿白?难道他每天都不照镜子的吗?自己就长了一副伪娘脸,还好意思笑话别人。对了,这货刚才好像说的是“本将军”,态度这么嚣张,对包拯似乎还隐隐含着敌意,莫问绞尽脑汁还是没想出来宋朝的哪一个将军符合这些条件的。于是目光转向包拯,清晰地传达着他的疑问,这货到底是谁啊?

8

“这位是庞太师的大公子,皇上亲封的镇国大将军。”包拯没有搭理庞统的挑衅,反而先回答了莫问的疑惑,看那态度似乎对这样的挑衅已经习以为常了。

只是听完包拯的介绍莫问脑袋上的问号却更多了,他实在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他刚刚好像听到包拯说了庞太师三个字。

擦,庞太师不是话本小说中杜撰的人物吗?莫问的眼前一黑,忽然出现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自从知道自己如今所处的是宋仁宗年间,莫问一直理所当然的认为这就是正史的年代。可是今天忽然遇到了这位所谓的庞太师的大公子,莫问才意识到之前自己似乎有些太过想当然了。

“原来是镇国大将军,久仰久仰。”莫问摆出一副久仰大名如雷贯耳的模样,旋即又笑眯眯地道:“不知将军尊姓大名啊?”

表情那叫一个真挚无辜。

庞统前一刻还在洋洋得意,觉得自己果然是威震天下,连这样一个小地方的人竟然也久仰自己的大名了。下一刻却又忽然转折,害得他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一口气憋在胸口,看着莫问真挚无辜的表情愣是发作不出来,一张白玉般的俊脸憋得通红。

包拯也被莫问的反应噎了一下,他刚刚也以为莫问是真的对庞统有所耳闻的呢。没想到这小子纯粹是顺嘴胡说,那表情还愣是弄得一片真诚,让人不由自主地就相信了。不过庞家这小子自幼聪明伶俐,小小年纪参军便屡立军功,真真有些骄傲过了头,大有谁也不放在眼里的架势,这么多年来,他倒是难得看到这小子吃亏。只是庞统虽然傲了点,但是为人却是还算正直的,和他的父亲庞太师完全不同。之前虽然没少被他找过麻烦,包拯还是很欣赏他。两个都是自己欣赏的晚辈,包拯可不想看到两个人真正的对立起来。

庞统却忽然笑了起来,对莫问道:“小子,你是第一个敢如此戏弄本将军的人。少年人总有冲动的时候,只是你可做好了付出代价的准备?”

前世莫问读过宋史,真正的历史上,庞籍并没有担任过太师,而且关于他的评论基本上都是正面的,可是说是为国为民鞠躬尽瘁功成身退的忠臣典范。而话本中莫问只记得呼家将中庞籍被化名为庞文,是个大大的反派人物。他的两个儿子庞虎和庞昱也都是不学无术、欺男霸女的纨绔子弟。所以乍听到庞太师的公子这介绍,莫问第一反应就是那两个纨绔之一。只是在宋朝,镇国大将军可是堂堂正二品官职,就算宋仁宗再如何宠爱庞贵妃也不会糊涂到将这么重要的官职授予一个纨绔子弟吧?

可是此时看着庞统虽然是笑着,却能从他身上感觉到杀气,浓郁如实质的杀气,那是只有经历过无数的杀戮才能拥有的。莫问立即断定这个人是一位真正上过战场的将军,不由地收起了轻视的心思。只是心中的疑虑却更重了,这位凭空冒出来的庞太师的大公子究竟是何方神圣?或者说他实际上穿越到了自己没有接触过的小说所构成的世界吗?这样以来他能够预知未来的优势便不存在了。

想到这里,莫问觉得自己沉寂已久的血液禁不住又沸腾了起来。说穿了他骨子里就是一个喜欢挑战喜欢刺激的人,对于曾经通读宋史十几遍的他,正史的世界实在是缺乏挑战性。

此时的莫问仿若新生,眼角眉梢都透着一股桀骜不驯和一往无前的凌厉之气。望着庞统剑眉微挑道:“不知镇国大将军打算让在下付出什么代价呢?”

询问的语句,却是挑衅的语气。

“呵,果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本将军听说包大人给了你三天的时间证明自己的青白,本将军和包大人同朝为官也不好驳了他的面子,只要你能接下本将军一百招还能站着,本将军就不但不抓你,还在给你加一天的时间如何?”

庞统笑眯眯地看着莫问,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屑。无论江湖还是朝廷,他的武功在同龄人之中都没遇到过对手,对这个明显比他小了十几岁的少年就更不看在眼里了。

莫问看到庞统眼神中的轻蔑,刚刚压下去的怒火再度燃烧了起来,刚想应下,流云却是先站了出来。

镇国大将军是多大的官流云并不了解,但是少爷说过包大人是开封府尹,那是正三品的大官儿,官比他大的人不多。可是这个看上去很年轻的大将军却一点也不怕包大人,说不定官职就比包大人还大。她毕竟是在土匪窝里长大的,看到衙役都觉得心虚,总想着躲着走。面对着这么大的官儿,她害怕的直发抖,却仍然义无反顾地选择挡在莫问的面前。

“大将军您这么大的官儿,怎么好意思欺负我们家少爷!”流云瞪着庞统,义愤填膺。

莫问觉得丢人,他家小侍女怎么就那么肯定他会是被欺负的那个?他看起来有那么弱吗?莫问此时满腹的怨念,庞统却是饶有兴趣地看着小侍女道:“哦,不知道我怎么欺负你家少爷了?你可知诽谤朝廷官员可是大罪?”

流云吓得一抖,却是一步不退,瞪着大眼睛道:“你就是欺负人,你是武官,上过战场杀过人的将军。我们家少爷只是个文弱书生,你却让我家少爷跟你比武,不是欺负他是什么?有本事你跟我们少爷比作诗啊!”流云越说越得意,我们家少爷可是秀才呢。这个时候大宋已经逐渐开始重文轻武,文人在普㊣(6)通人甚至是武夫的眼里总是觉得高人一等一般。所以流云一直以他家少爷的秀才身份为荣,却不知道他家少爷恨死了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身体。

“你们家少爷是文弱书生?文弱书生会打死人吗?”

“那人根本不是我家少爷打死的。我家少爷从小只会读书,连只鸡都没杀过,怎么可能杀人。而且少爷他练武才三个月,连内力都没有,力气还没我大呢,只是一脚顶多淤青几天。”流云一本正经地说道。

莫问捂脸,他家小侍女咋就那么实在呢?你怎么能把少爷的底都给曝了呢?还有一个人比莫问受的打击更大,就是柳晗月了。她五岁开始习武,至今十一年。可是她竟然败给了一个习武才三个月,而且早就过了习武最佳年龄的人。柳晗月彻底的风中凌乱了。

庞统皱了皱眉,若真是如此的话,自己的要求还真有些欺负人的嫌疑。

看出庞统的犹豫,莫问伸手将衷心的小侍女拉到自己身后,第一次将属于“修罗”的气势全部释放,丝毫不亚于庞统的杀气形成一股无形的威压,排山倒海地压向庞统。庞统顿时脸色一整,看向莫问的脸色已经完全变了。若说原本是抱着戏弄的心态提出的比武要求,现在他却真正将对面的这个少年当成了自己的对手了。

017庞统的武功很高

“我们换个地方。 ”莫问看了看左右,要是在这里打起来,估计这周围的摊子都得遭殃。

“去郊外,包大人给我们做个见证可好?”庞统侧身看向包拯。

包拯沉吟了一会儿,点头道:“好,今日本府就给做你们的见证人。”这两人都是唯我独尊的主,这一战势在必行。他只能在旁边看着,尽量让两人的矛盾不要继续激化。

流云跟在莫问后面,偷偷地扯他的袖子,杏眼中满是担忧。刚才莫问气势爆发,却只对着庞统一人,就算紧跟在他身边的流云也没有感觉到。可是庞统一开始的杀气却是没有丝毫遮掩的。因为莫问这身子的原主不愿习武,作为他的贴身丫头的流云就必须要有保护少爷的能力。流云的武功是莫老爹亲自交的,她学的又刻苦,在江湖上也能算是个二流高手,在庞统的气势下却是有种气都喘不过来的感觉,这是她以前在莫老爹身上都没有感觉到的。

莫问牵起流云的手安慰地捏了捏,因为前世那些血腥和倾轧而冰封的心第一次有了温暖的感觉。他的小侍女虽然有些憨傻劲儿,却是真真的一心为了他这个少爷。

因为有包拯和公孙策两个不会武功的文人在,众人前进的速度并不快,幸好小镇也不算大,约莫半个时辰左右众人终于出了城。随便选了一个空旷的地方,莫问和庞统便摆开了架势。包拯不放心地叮嘱了几次点到为止,比试才真正开始。

庞统的师父据说是一位江湖隐士,武功奇高,这也是他不到三十便武功十分高强的原因。只是多年的战场磨砺,让原本有些华丽繁复的招式统统都被摒弃掉了。是以,此时庞统的一招一式都充斥着一种战场的杀伐之气,凌厉非常。

莫问前世早年家族还没有败落的时候,身为传承了几百年的大家族的原因,倒是学习了不少精妙的武术招式,只可惜现代内力修炼的法门早已失传,他空有一身招式而已。后来家道败落,因缘际会地入了黑道,整日的打架火拼,招式讲究的就是快准狠。这两人打起来,若不看那些招式招招致命的架势,倒是有些像同门师兄弟切磋一般。

流云在一边看得心惊胆战,柳晗月也顾不得伤心自己的武功了,看着这惊险的比试,一颗心紧张的都快揪起来。两人虽然在江湖山只能算是二流高手,眼力却还是可以的。两人都看出了庞统并没有用内力,可是毕竟是战场上拼杀出来的人,即使不用内力那劲力也是不可小觑的。庞统每次出拳,两人都能听到那拳头带起的风声,那细微的声响在两人的耳中被无限放大。

相较于旁边担心的两女,莫问对自己的处境更加清楚。若论招式,他们两人用的都是生死拼杀中总结出来的最简洁有用的,算起来也是半斤八两。可是他这具身体之前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连桶水都提不起来的废物。他接手也不过三个月,虽然尽力锻炼了,这么短的时间顶多提升一下身体的灵活性,气力方面长进就不那么明显了。两人拳来脚往,不过三十招莫问就感觉有些吃力了。每次拳脚相交,手臂还小腿就是一阵麻痛,还没等恢复过来庞统的下一波攻击又到了,如此循环往复,莫问觉得自己的四肢都快失去知觉了,隐隐有些控制不住地颤抖。

莫问又和庞统对了一拳,借着他的力道向后退了一步,甩了甩酸痛的手臂,缓缓摆出了太极的起手式。他刚才和庞统硬碰硬不过是想检测一下若是硬碰硬的话自己的实力能达到什么水平。流云曾经说过她的水平在江湖上也就是二流的水准,柳晗月也差不多。那比她们两个高了这么多的庞统怎么着也是一流的吧,和他比较一下大体就可以测出自己的水平了。虽然如果加上太极、形意拳等他的实力还要往上提一些,但是毕竟还有一样内力的因素没有被算进去。现代的武侠小说和电视剧将内力鼓吹的威力惊人,武林高手甚至能不惧枪炮。根据莫问的观察,这内力虽然没有那么夸张,却也相距不远。内力是武功的基础,有了高强的内力,就算是再普通的招式也能发挥出几十倍的威力。这样算起来,他现在的水平顶多能算三流。至于赢了柳晗月,纯粹是因为她的打斗经验太少而已。

只是莫问却并不沮丧,上辈子他的家族败了之后,他没少被骂过废物,可是他还是靠着自己的毅力站在了顶端,这辈子也是一样。过了最佳的习武年龄又如何,人的潜力是无穷的,他就是那个创造奇迹的人!

庞统看到莫问忽然变招,而且那起手式还是他从来没见过的,不由兴趣大增。刚才他也感觉到莫问已经后继乏力,还以为今天就要这么结束了呢,那样的话还真是有些扫兴。现在看来这个少年还真是一个不简单的人物,或许他能给自己一个惊喜也说不定。只是虽然这么想,庞统还是没能给予莫问足够的重视。毕竟在他的认识里,内力是武功的基础。一个没有内力的人,就算掌握了再精妙的招式,也发挥不出应有的威力,着实不足为据。

可是当真的打起来之后,庞统才发觉自己似乎错了。莫问的招式看起来十分缓慢,可是一招一式却有着一种难以言述的玄妙感觉。他一拳过去,明明感觉打在了莫问的身上,可是莫问的双掌就那么轻飘飘地一勾一圈就将他的力道卸到了一边,那一圈就像打到了棉花上一般无处着力。

太极的原理就是以柔克刚,莫问更是将四两拨千斤的技巧用的纯熟无比。如此下去,庞统竟是越打越郁闷,不自觉地就用上了内力,只是他还保有着一份理㊣(5)智,并没有用上全力。这样一来也不过是给了莫问一点压力,他自己却打得更加难受了。每打出一拳,胸口就是一阵窒闷,打到后来竟有些内息紊乱,血脉不畅的感觉。一百招一到,庞统就立刻收了手,隐秘地瞪了莫问一眼,暗暗地运起内力将混乱的内息抚顺。

只是庞统也是个惯不肯低头的,仍然摆着一副前辈的架子,倨傲地对莫问道:“能在本将军的手下撑过一百招,以你的年纪算是不错了。本将军答应多给你一天的时间绝不会食言,你安心去查案吧,有本将军和包大人给你撑腰。”

莫问冷然一笑道:“大将军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不过再加一天的时间着实没有必要,甚至当初要求的三天的时间也有些多了。不出意外的话,最迟明早,或者今晚就会有结果了。”莫问看得出这位所谓的庞大将军对自己似乎有些欣赏的意味,但是他并不需要。只是现在他还没有资本将自己的这些想法说出来而已。他从来就不是甘于人下的人,庞统已经被他定位在对手的位置上,总有一天,他会将这个人踏在脚下。

听到莫问的话,庞统禁不住皱了皱眉,心想这小子未免太不识抬举。冷冷哼了一声道:“好,那明早本将军就等你的消息了。若是到时候抓不到凶手,可别怪本将军手下不留情!”说完转身走了。

包拯看了看庞统的背影,有看了看笑得一脸温文的莫问,暗自叹了口气。这两个人都很优秀,却也都太过骄傲,谁也不愿意服谁。这样的情况下,只有两种可能性,一种是两人惺惺相惜,一种就是彻底对立。包拯不想看到第二种情况,却也明白这不是他能掌控的。只是对莫问刚才说出的话却有些担忧,明天破案,这如何可能?如今莫问当着他的面下了庞统的面子,那人向来不是大度的人,若是莫问明日不能抓到真凶的话,庞统真的有可能将他处决的。这可如何是好啊?

018检查

包拯虽然和莫问接触的不多,但是却明白这个少年是个自己有主意的人,而且不知怎的,就算莫问所说实在有些匪夷所思,他还是不由自主地相信。 几人一起回了城,包拯便先行离开了,而莫问带着流云和柳晗月继续逛街。流云跟在莫问身边,不时地抬眼看他,大大的杏眼中带着分明的担心,数次欲言又止。

莫问拍了拍流云的脑袋,似乎漫不经心地说道:“小云儿,你要记住一句话。这天下没有少爷我办不成的事儿,所以永远不要质疑少爷我的决定,明白吗?”

流云是莫问穿越到这个陌生世界之后见到的第一个人,人都有雏鸟情节,就算强势如莫问也不例外。况且流云性格温驯柔顺,正是男人最喜欢的类型,又一心一意地对他好。他知道在流云的心里,他的地位比她自己还重要的多。虽然莫问清楚流云心里的人很大的可能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但是那又如何呢?他从来不是那种矫情的人,这具身体现在是他的,流云此时也是陪在他的身边,过去的三个月流云无微不至地照顾的对象也是他,这就行了。他喜欢流云,不知什么时候,不知不觉中就喜欢上了。他自知不是专情的人,但是流云在他心中的地位永远都会是最重要的,没有人可以取代。所以,他更希望流云能够尽快地了解他,了解现在这个莫问,而不是一直停留在过去十几年对原主的记忆中。

“我只是担心少爷,那个大将军一看就是个野蛮人,万一伤着少爷怎么办。”流云红着眼睛道,凭着她对莫问的熟悉,她敏锐地感觉到了莫问刚刚的话有着责备的意思在里面。可是想到自己都是为了保护少爷,心中不由有些委屈。若是以前流云不会这么想,在她的心里少爷就是少爷,丫头就是丫头,少爷说的话丫头就只能听着。可是最近这段时间,好像就是从少爷大病了一场之后性格忽然变了好多,对她也越发的纵容。很多时候,流云都觉得少爷并没有将她当做丫头,而是放在了平等的地位上的。虽然心里一直提醒着自己不能越了丫头的本分,行为上却还是大胆了很多,只是她自己并未察觉罢了。

莫问其实并没有多少责备的意思,却看到流云因为自己的话红了眼睛,顿时心疼了起来,不由伸手将人圈进了怀里戏谑地道:“我可舍不得小云儿你,怎么会让自己有危险呢?”

流云本来还在委屈着呢,冷不防被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干净的皂角香味传入鼻尖,这个怀抱并不厚实,却莫名地让人安心。想到现在还在大街上呢,流云觉得自己的脸一片火热,像是烧起来了一般。虽然舍不得这个怀抱,却不得不挣扎着出来。却又听到莫问那句类似于表白的话,一张脸更是红得不像样子,不由轻轻地给了莫问一粉拳,嗔怒道:“少爷最坏了,就知道欺负我。”说完一把推开莫问向前跑去,嘴角却忍不住弯起一个大大的弧度,心里像吃了蜂蜜一样甜。

柳晗月一直跟在两人后面,看着他们的互动,不由自主地抚了抚袖中的蝴蝶簪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从遇到包大人再到和那位庞将军比武,一直到现在,莫问都是只注意到了流云的感受,却连一眼都没有看过她,这种被忽略的感觉让向来都是众星捧月的柳晗月很是不能适应。被这样对待,让她觉得自己好像是多余的一般。可是如果不喜欢她,当初为什么又要招惹她?千方百计地算计让她留下,此时却又如此的忽视她,柳晗月觉得委屈了。

柳晗月想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莫问明明就是个土匪还是个流氓,他先是将她扣在山寨,又设计她做了他的侍女从此没了自由,更是时不时地调戏她。她之前明明希望这个恶魔能快点对自己失去兴趣,让后放自己离开。现在这种几乎完全被忽略的情况不正是自己希望的吗?可是为什么自己会这么难受呢?柳晗月怔怔地看着莫问,一时竟呆在了那里。

莫问其实一直都有分心注意着柳晗月的。对于柳晗月他的感情有些复杂。莫问替莫老爹报了仇之后本想着尽快离开山寨,柳晗月却好巧不巧地挑了这么个时候跑到山上来挑衅。莫问身在其位就必须谋其政,不得不将柳晗月关了起来。可是看着这么一个美人儿就这样香消玉殒了,他也实在是不忍心。况且柳晗月看着凶悍,,实际上也不过是个单纯的小傻瓜,明显是养在深闺不痛庶务的大小姐。所以他不得不表现出一点对柳晗月的兴趣,收了她做自己的侍女,顺便在下山的时候将她带了下来,其实也是存着下山之后将她放走的心思。只是这丫头一逗弄就炸毛,偏偏还不敢发作的样子实在是太有趣了,于是他一不小心就逗上了瘾。

可是莫问自认虽不是个好人去,却也不会做出强迫女人这种事情。莫问有点鸵鸟地想着,就先这么着吧。他不主动提出放柳晗月离开,若柳晗月自己想走,他也不会强迫她留下就是了。反正都是以后的事情,那就等以后再说吧。

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把身上的命案给了了,这里离大风寨太近了,可不是久留之地。翟飞可不是个大度的人,被自己那样算计了,那家伙估计不会善罢甘休,要是就这样被抓回去,那可就丢脸了。

“走,咱们去现场看看。”莫问没有放开流云的手拉着她向前走去。流云也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两人似乎同时遗忘了身边还有一个人一般。柳晗月觉得越发委屈,可是当初比武输了,她答应了莫问给他做一年的侍女,江湖人最终承诺,她做不到就这样离开。三个人就以这样奇怪的相处模式一直走到了案发现场。

虽然县令认定了莫问就是凶手的,但因为有包拯的干预,方怀仁死亡之前所在的屋子还是被当做案发现场保护了起来。莫问到的时候,四个衙役正懒洋洋的声音靠在房门上打盹,对他们的到来不闻不问。三人禁不住同时皱了皱眉头,要是这些衙役对谁都这种爱来就来的态度,这案发现场恐怕也已经留不下什么证据了。

“这间房,案发之后除了包大人,还有别人进去过吗?”莫问经过门前的时候淡淡地问了一句。其实他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毕竟只要凶手不是傻子就不会做这种无异于自投罗网的事情。

四个衙役对视一眼,其中一人恭敬地道:“我们奉命守在这里,自然不会让不相干的人进去。不过那方怀仁的岳丈倒是曾经来过,只是我们不敢放行,之后便离开了。”

莫问顿了顿,微微勾了勾嘴角。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似乎有些少见多怪了,这天下还真有傻成那样的人。

四个衙役分出两人亦步亦趋地跟在莫问三人的身后,毕竟现在莫问还是嫌疑最大的人,他们得防止他栽赃嫁祸。只是这个看门的差事看着简单枯燥,却是众人争抢的。开封府尹几乎是他们这辈子能见到的最大的官儿了,这要是能被这位大人看㊣(6)上,那他们就前途无量了。所以能抢到这份差事的,都是衙门里的老人,最能钻营讨好上司的,那眼光自然也是最毒辣的。起初两人还真没把莫问放在眼里,今日一见却不由收起来轻视的态度。

拜身体的原主所赐,莫问难得正经的时候,那绝对是一风度翩翩的浊世佳公子的模样,再加上他身边两个貌美如花的丫鬟,怎么看都是一副世家公子出游的样子。两人再一联想,若是这个叫做莫问的少年真的只是个普通百姓,包大人那种贵人怎么会插手这么一件小案子。而且据说经过镇上的镇国大将军好像对这件案子也十分关注的样子。两人越想越觉得莫问的身份不简单,表情不由地更加恭敬起来,行动之间也麻利了许多,再不见刚才的懒散。

对于两个衙役的变化莫问看在眼里,却并没有放在心上。他家道败落之后也在底层混过,这种小人物的心理也能猜到几分。对案子没有影响的事情并不会被他放在心上。

莫问先是检查了门窗,门闩在破门时撞断了,窗闩倒是完好无损,连漆都没掉一块。转身走到床边,莫问脚步顿了顿,眼神微微一闪,再次转身。这次他把目光投向了书架,摆在卧室中的书架实在是有些怪异。而且看那方怀仁的样子也不像是爱好读书的样子,那这个书架和这满满的书籍摆在这里又是为了什么呢?

“小云儿还有小月儿过来帮少爷我一把,把这书架还有书桌上的东西,凡是能够移动的都搬动一下。”莫问兴致勃勃地招呼着流云和柳晗月。他直觉这书架肯定能给他带来一点意外的惊喜,古代的机关术呢,虽然可能很粗陋,也想见识一下啊。

019找到了问题

流云和柳晗月的智商都很高,经莫问这么一提醒,立刻意识到这书架可能有问题,最大的可能就是这书架是一个机关,后面有密室。 两个衙役看着三人忙碌,也跟着跑过来帮忙,只是两人毛手毛脚的,以拿起书来顿时尘土飞扬。两人一边咳嗽一边后退,还是将自己弄得灰头土脸。其中一人骂骂咧咧地道:“这方怀仁就是个纨绔恶霸,顶多会看个账本,竟然弄这么多书回来充斯文人。”

看到这种情况莫问嘴角的弧度却是越发大了,房间里摆了这么个书架,却落了这么多灰尘,显然主人并不是个爱书的人,那这个书架摆在这里就更可疑了。果然过了一会儿,莫问就找到了密室的开关。轻轻转动了一下手中的书,那书架也缓缓向一边移去,露出里面的密室。莫问撇了撇嘴角,对这个设计实在有些无语。本来在电视剧中看到那密室的开关不是花瓶就是书,莫问还觉得人家没创意。现在遇到了才知道,现实就是这样,或许没新意,但是换成别的东西的话就不免显得突兀,还不如这些熟悉的东西好一点。

两个衙役看到密室的时候就有些傻了,这早上包大人也来看了一遍却没有发现密室,他们也拿不定主意到底该不该让莫问进去。现在再去找大人们询问怕是没时间了,两人对视一眼,莫问的身份不明,他们也不敢得罪,只好硬着头皮跟在莫问的身后。

下到密室之后,两个人就更傻眼了。密室的四周都挂着粗大的红色蜡烛,唯一的家具就是正中间那一张华丽的雕花大床,颜色艳丽而奢靡。周围的地上散落着零零碎碎的物件,仔细一看竟是各式各样的情趣物品,简直比那青楼里提供的还齐全。空气中似乎隐隐漂浮着一股香味儿,淡淡地并不明显,很容易就被忽略掉了。

莫问看到地上的东西的时候,就有些后悔将两女带下来了,这种东西实在是不适合女孩子看,况且这两位还是宋朝土生土长的一脑袋封建保守思想的女孩。偷偷瞄了两人一眼,却看到两女一脸的若无其事,看向地上的东西时眼中满是好奇。莫问禁不住噎了一下,这才想起两人都是宋朝土生土长的,而且是未出阁的姑娘,自然不会接触过这些东西。自己刚才的担忧有点多余了。不过还是赶紧让两人上去吧,要是一会儿两人问起这是什么东西,他还真是没法回答。回答不知道吧,有点影响自己英明神武的形象。要是告诉她们吧,又怕两人误会自己作风有问题。左右为难啊,但愿两人好奇心不要太旺盛才好。

莫问咳嗽了两声,柔声对两女道:“这密室里的空气太污浊了,你们两个女孩子还是先上去等我吧。”

这理由虽然听起来有些牵强,但是流云一向乖巧,莫问说什么就是什么,乖乖地应了一声转身向外走去。柳晗月有些不情愿,她正对这里的东西感兴趣呢。可是看到流云乖乖地离开了,只有自己留下来好像不太好,显得自己似乎很想和那流氓待在一起一般。于是跺了跺脚,不情不愿地转身走了。

这间密室并不大,摆设的东西也不多,一眼就看遍了,很显然这是方怀仁以前用来做一些龌龊事情的地方。但是就算证明方怀仁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论罪该当千刀万剐,那也是衙门的事情,别的人杀了他也是有罪的。

莫问看到这个密室,起初也并不觉得什么,顶多是对方怀仁更加不屑了。看了一圈儿也没发现什么问题,原本想转身离开,直觉却告诉他肯定是有什么地方遗漏了,这间密室绝对是破案的关键。莫问很相信自己的直觉,他的直觉曾经很多次救过他的命。于是莫问再次仔仔细细地将整间密室查看了一遍,然后盯住了中间那一座大床。

莫问看了看跟在自己身后亦步亦趋的两位衙役,笑眯眯地道:“麻烦两位帮忙我把这床移动一下。”

这张床很大,两个人想要搬动实在很费劲。可是看着莫问笑眯眯的模样,两人却怎么也说不出“不行”这两个字。两人心中感叹着㊣(4),这位公子笑得真是好看,就是感觉太渗人了点。好看和渗人,明明是两个极端对立的词,可是体现在莫问的身上却是意外的和谐。两人在莫问的笑容的鞭策下,潜力无限提升,竟然真的将床移开了。

莫问看着床下那一点点泥土,眼中终于露出一抹笑意,终于让他找到线索了。之前在街上看到包拯的时候,他就知道包拯肯定掌握了一定的线索。可是包拯却并没有告诉他,显然是等着他去求助呢。只是莫问却并不想那么做,他的骄傲决不允许他为了这么一件小事低头。再加上后来庞统的出现,他冲口许诺最晚明天查出真凶其实并没有多大把握。只是既然说了,那他就一定会做到,不到最后一刻就绝不会认输。此时终于破解了最关键的一环,莫问才算是放松了一些。

精神放松了下来,身体上的异样就开始体现出来了。

“**!”莫问仔细地闻了闻空气中的味道,忍不住狠狠地咒骂出声。转头看了看两个衙役,果然看到两人满脸通红,额上冷汗淋漓,一副隐忍的模样。对着两个算是和自己“共患难”了的人,莫问难得的和颜悦色,随手掏出两个银锭子扔给两人,戏谑地道:“两位兄弟也是为了在下受累,这算是在下的补偿,两位要是有事就先请吧。”

两人伸手接了银子,也不推辞,道了声谢,转身匆匆地跑了出去。等两人都走了,莫问低头看了看自己蠢蠢欲动的部位,心情前所未有的悲凉。身边两个大美女,可惜现在这阶段却只能看不能吃。两个衙役可以去青楼解决,他却只能泡冷水。莫问觉得自己实在是天下最可怜的人了。

020去江南?

流云和柳晗月看着两个衙役都出来了,却是不见莫问的踪影,心里不由地担心。 “喂,臭流氓,你还活着吗?”柳晗月也忍不住喊了一句,只是依着惯例没一句好话。

“我很好,马上就上去,你们别下来了。”莫问急急忙忙地应道。看两女的情形应该并没有受到影响,可不能让她们下来。此时他已经注意到了空气中那淡淡的香味,看了看周围燃烧着的蜡烛,莫问一口气闷在胸口。他怎么就忘了,这种地方怎么会缺少那种东西呢。

“少爷,你……你怎么了?”流云看着莫问脸色通红的样子担心地迎了上去。

淡淡地处子幽香传入鼻翼,莫问觉得自己的血液都快沸腾起来了,不由地紧紧夹着双腿,生怕两人看到自己尴尬的部位。

流云看到他的脸色更难看了,禁不住又向前走了两步,还伸出手想要试一下莫问额头的温度。莫问条件反射地向后退了一步,他可不能保证流云再靠近的话,自己还能控制的住。

少爷竟然躲着自己!流云怔怔地抬着手,一脸受伤地看着莫问。因为自己说错话,所以少爷讨厌自己了吗?虽然少爷说了原谅她,可是心里还是讨厌的吧。流云陷入了无限的自我检讨当中。泪眼盈盈的样子,别说多么惹人怜爱了。

若是平时莫问早就化身为狼将可爱的小侍女揽进怀里好好安慰一番了,可是现在他不得不多的远远地。他知道流云喜欢他,如果他提出想要她的话,流云不会拒绝,但是心中肯定会有遗憾的吧。

莫问还记得当初流云是用怎样梦幻的语气幻想着自己将来的婚礼的,虽然他并不看重这些仪式上的东西,但是这些在流云心中的地位一定很重要吧?

“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我一会儿就回来。”莫问也顾不得安慰自己的小侍女了,急急地吩咐了一句,就向外跑去。他记得进来的时候有在附近看到一处小池塘的,增添情趣用的东西药效一般不会很烈,泡一下冷水就好了吧。大概也许可能应该没问题吧。莫问有些不确定地想着。

“月儿妹妹,少爷是不是讨厌我了?”流云呆呆地看着莫问远去的背影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了。

柳晗月看着流云瞪大眼睛看着自己,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看流云的样子似乎是将自己的话当做最后一根稻草了。可是自己真的不了解莫问啊。她是很想告诉流云莫问不会讨厌她的,可是万一自己猜错了,对流云的打击肯定会更大的。

流云看着柳晗月犹豫的样子,心里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了。月儿妹妹肯定是怕自己伤心所以才不说的。

于是等莫问终于跑完冷水澡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己的小侍女一双眼睛已经哭成了兔子,而柳晗月正在旁边手足无措地站着。看到他过来,柳晗月还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莫问挠了挠自己的头,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貌似没有得罪他们吧。

“少爷,这是怎么了?怎么浑身都湿透了?”流云一看莫问全身滴水的模样,立刻顾不得自己的伤心了,急急忙忙地迎上去关心。柳晗月无语地看着流云,咬了咬牙,有些恨铁不成钢。她还想着拉拢流云和她一起对付臭流氓呢,没想到流云竟然这么快就投敌了。

莫问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摆了摆手道:“没事没事。少爷我只是看那院子里的小池塘风景不错,下去游了一圈儿,哈哈……哈哈。”莫问干笑着,说着三岁孩子都不会相信的理由。他心虚地眼神乱飘,不敢看向流云,也就没有发现流云的黯然。

“这会儿昼夜温差大,怎么还是赶紧回客栈吧,少爷得把衣服换一下,不然会着凉的。”流云强压下心底的难过,尽职尽责地履行自己的责任。

“嗯,果然小云儿是最疼少爷我的。”听到流云温柔地关心,莫问立刻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样子。她的小云儿果然是宝贝,莫问觉得自己饱受摧残的下心肝儿立刻就被治愈了。

三个人匆匆回了客栈,莫问被流云压着洗了一个热水澡,又喝了一碗姜汤才作罢。虽然莫问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被想珍贵瓷器一般对待有些失了男子气概,但是对人这么关心还是会感觉温暖。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开始贪恋这份温暖,就算被迫做一些不愿做的事情,他仍然甘之如饴。莫问觉得自己真是没救了。

柳晗月也尽职尽责地旅行着自己的义务,只是她实在不是伺候人的料,每次明明是想帮忙,却总是帮倒忙。莫问看不下去,只好命令她乖乖站在一边就好。柳晗月看着忙来忙去的流云,心下黯然。

以前在山上的时候也是这样,每次看到师兄师姐忙碌的时候她都想要帮忙的,开始的时候他们还很高兴,可是后来他们总是会笑笑然后说不用。柳晗月以前一直认为那是因为师兄师姐太疼爱她,可是现在她才体会到他们当初的心情,那一双双眼睛中分明都是满满的无奈甚至还有烦躁。

柳晗月很委屈,她出身豪族,从小身边就有数不清的丫鬟婆子伺候,不会做家务也不是她的错。她已经很努力要学了,为什么所有人都不愿意给她机会呢?她果然是不讨人喜欢的吧。对她好的人,也不过是看在她的家势上吧。

流云姐姐真幸运,她虽然只是个小小的侍女,而且连自己父母是谁都不知道。可是听她那个杀人不眨眼的莫青山对她很慈祥,就像她的亲生父亲一样。虽然让她做了臭流氓的侍女,可是柳晗月看得出来莫问并没有将她当做侍女。刚才流云问她的问题㊣(5)她已经可以给她一个肯定的答案了。莫问绝对没有讨厌她,也一定不会讨厌她。因为她从莫问的眼睛里看到的是满满的都快溢出来的温柔,从来没有人用这种眼神看过她,柳晗月真的很羡慕。所以她决定自私一点,不告诉流云。

反正流云姐姐迟早会发现的,她不是说过我们是好姐妹,要同甘苦共患难的吗?那么陪着我难过一下应该可以吧?柳晗月偷偷地在心里安慰自己。

莫问看着像工蜂一样忙碌个不停的流云,心疼了,心里想着得赶快找个丫头代替流云的位置,可不能让自己的小云儿累着了,要不然最后心疼的还是他。不过看着小云儿为自己操心打算的样子,也很开心呢。

“小云儿喜欢江南的景色吗?明天我们就出发去江南怎么样?”莫问心情大好地提议道。江南水乡,青山绿水应该是旅游约会的圣地吧。嗯,再弄一个浪漫的求婚,小云儿一定会感动的哭出来吧?

流云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眨了眨眼睛道:“案子不是还没结束吗?明天我们怎么能离开?拿到少爷你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流云想着难道少爷在案发现场找到了破案的线索?可是她是全程跟在少爷身边的,怎么没有发现呢?难不成自己变笨了不成?那样少爷会不会更不喜欢我了啊?流云开始杞人忧天。

021刘员外认罪

莫问看着走神的小侍女,实在无语了。 这丫头根本没有抓住他话里的重点好不好。他的重点是江南,不是出发时间。不过说起案子,还是赶紧了结了吧。要不然他敢肯定小云儿肯定会失眠。那张漂亮的小脸上要是挂上了大大的黑眼圈多可惜啊。

“我们去叫上包大人,我马上就告诉你们凶手是谁。”莫问点了点流云的小鼻子,宠溺地说道。

柳晗月站在原地看着莫问的背影,胸闷的感觉又来了。又被忽略了啊,本来就是不重要的人,自己是在奢望些什么呢?这时,莫问却突然转头对她道:“小月儿,你发什么呆呢?快点跟上来。”

柳晗月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是这么一句平常的话,她的心跳竟然就有些不受控制的感觉,脸上大大的笑容比外面的阳光都要灿烂。流云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抹了然,却什么也没说。三人组合再次恢复平静,虽然只是表面上的。

包拯看到莫问有些诧异,他们刚刚分别不过两个时辰,难道莫问已经查到凶手了?

“大人所思不错,小子已经基本上解开了所有的疑团,只要把所有相关的人集合起来,这件案子就能真相大白了。”莫问淡淡一笑道,那股傲然的风采让包拯眼前一亮,不由自主地相信了他的话。

“小子,你把我们都叫来做什么?不要告诉我你已经找到真凶了,本将军可不是好糊弄的人。”庞统面露不屑地说道。就算是号称破案入神的包拯也不可能这么快破案,这个小子竟然敢如此胡吹大气,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哼!

莫问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道:“大将军稍安勿躁。您身为大将军脾气这么急躁可不行,上战场后,您的一言一行可是关系着成千上万将士的性命呢。”看到庞统眉头一挑似乎有话要说,莫问却根本不给他机会,接着道:“真凶现在还没找到,不过我肯定他就在这一群人中,马上我就能把他揪出来。”

莫问手指着旁边的一群人,那正是方怀仁的岳父和家里的家丁仆役们。被他指着的人听到他的话,瞬间喧哗了起来,反应最激烈的就是方怀仁的岳父。

那老头看起来一头白发,行动却是迅速,冲上来抓着莫问地衣襟愤怒地道:“你这个杀人凶手,杀了我的女婿,还想要狡辩无赖我们这些无辜的人。你这个刽子手,该被千刀万剐的混蛋。”

莫问生平第一次被人抓着衣襟大骂,却并不生气,只是神色淡淡地将老人的手挪开,然后斩钉截铁地说了一句震惊全场的话。

“你就是凶手。”

那老头不假思索地道:“怀仁是入赘我刘家的女婿,我的女儿已经去了,怀仁就是我唯一的亲人,我怎么可能杀死他,你不要信口雌黄。”

县令也跟着道:“刘员外是这十里八乡有名的大善人,怎么可能杀人呢?小兄弟你肯定是弄错了。”

莫问似笑非笑地看了那县令一眼,轻飘飘地道:“不知道大人您收了这位刘员外多少钱呢?”

那县令的眼神躲闪了一下,却强辩道:“本官为官清廉,绝不会收受贿赂,比休要胡说八道。”

莫问也不理他,自顾自地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刘员外与您这位唯一的亲人的关系到底如何,恐怕在这十里八乡而是人尽皆知的吧。听说当初刘员外就十分不赞成这门婚事,是刘小姐绝食相抗,您才无奈同意的。后来刘小姐婚后不到一年就香消玉殒,您与您的女婿方怀仁之间的关系就更差了,虽住在同一屋檐下,却一年到头连面都很少见。你甚至曾经对别人说过是方怀仁害死了您的女儿,您一定会为女儿报仇。不知我说的对不对?”

刘员外听着莫问一字一句地说着,表情却是十分镇定,莫问都不得不佩服他的心里素质。等到莫问说完了,刘员外才淡淡地道:“你说的这些都没错,不过不久之前我和怀仁已经解开了误会重新和好了。”

“哦,不知这谁能证明呢?”莫问不以为意地问道。

“无人证明。老夫不认为自己和女婿之间的关系需要别人来证明。”刘员外说的理直气壮。

莫问也不追问,仍然淡淡地道:“既然不能证明,那这就是疑点之一。我们再说第二点,员外昨天好像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吧。”

“就算我的东西丢在了怀仁的房间里又如何。岳父进女婿的房间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刘员外几乎是不加思索地说道。

他说完之后才发现众人看向他的目光都带上了怀疑。莫问也勾了勾嘴角,漫声道:“我可没说您的东西掉在了方怀仁的房间啊。您说,您这算不算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呢?”

“就算是这样也不能证明认识我杀的吧。我们正在说的就是怀仁的案子,你说发现了老夫丢失的物品,而且还能成为指证老夫的证据,老夫的第一反应自然是丢在了怀仁的房间里,这有什么奇怪的。”刘员外表情仍然十分镇定。

“好吧,这也勉强说得过去。那我这第三点,不知刘员外又要如何解释了。您身上这股香味儿不知是在哪里沾染的呢?”莫问笑得十分促狭。

“休要胡说,老夫从来不熏香,身上哪来的什么香味。”刘员外直觉地认为莫问在故弄玄虚,他自己的身上有香味,自己怎么会闻不到呢?

“各位哪位鼻子灵敏的,可以过来闻一闻,老员外身上是不是有种淡淡的香味。”

莫问说完包拯就凑上前闻了闻,然后点了点头道:“这味道虽然很淡,但确实是有。”

“那在劳烦包大人闻一闻小子身上的味道,和老员外身上的味道是否相同呢?”莫问说着朝流云眨了眨眼睛,看着小侍女㊣(5)又红了脸才转回来继续分析案情。

包大人点了头,证明两人身上的味道确实一样,莫问才继续道:“这是我今日查探案发现场时沾染上的味道。这种香味很淡,粘在身上却很难消散。而这种香味所在的地方,我相信方怀仁是绝对不会带着自己的岳丈一起去的。员外您说是吗?或者说,您要我带着大家都去参观一下再说吗?”

刘员外听完莫问的话,脸色陡然灰败了下来,喃喃道:“罢了,我已经替怜儿报仇了,现在就算是死也无憾了。没错,方怀仁就是我杀的。”

022算你走运

莫问翘了翘嘴角,一副果然是这样的表情,其他人反应不一。 刘员外的女儿闺名叫做怜儿,是刘员外年近四十才得来的这么一个独一无二的宝贝,一直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女儿渐渐大了,到了成亲的年纪,怜儿长得又十分漂亮,十里八乡的求亲之人都快踏破门槛了。可是刘员外就是看不上,不是闲对方长相不行,就是闲对方家世不行。

最后刘员外实在舍不得女儿嫁到别人家,于是决定招赘。他觉得自己手里的这份产业也不算薄,如果女婿踏实肯干的话,足够小两口富足一生了。

刘员外忙着给女儿挑选如意郎君,却没有发现女儿这段时间的异常。等到刘员外终于调到一个满意的才俊打算和女儿商量一下的时候,才发现一向除了去庙里上香之外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儿竟然不在家。问了管家才知道,最近这段时间女儿经常出门。而且老管家毕竟是过来人,偷偷地对自己的老爷说道:“看小姐眼角眉梢的模样,怕是有心上人了。”

刘员外听后皱了皱眉,有些担忧。自己这个女儿什么都好,只是被自己保护的太好了,有点太过单纯了。刘员外禁不住担心女儿会不会被坏人骗了?

刘员外等得焦急,怜儿却一直到了傍晚才回家。刘员外仔细观察了女儿的神色,终于肯定了老管家的猜测,忍不住旁敲侧击起来。

怜儿毕竟十分单纯,怎禁得住父亲的盘问,没两句话就漏了陷儿,最好只好一五一十的交代了。

原来那一日怜儿照例带着自己的贴身丫鬟出门上香,添完香油钱出来走到寺庙的偏僻处却遇到了一群小混混。那些人看怜儿美貌,禁不住垂涎,言语调戏不算,还动手动脚。怜儿长这么大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禁不住害怕的瑟瑟发抖,连救命都不敢喊,只能一个劲儿地求饶。可是她却不知道那样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更能激起男人的**。正在危急时刻方怀仁出现了。

方怀仁并不如怜儿以前看过的话本中那些救美的英雄一般英武,他不但没有绝世的武功,似乎连打架都不会,反而被那些小混混给打得遍体鳞伤。可是他却有一股拼命的劲头,尽管伤得很重,可是他仍然颤颤巍巍地爬起来挡在怜儿的身前,用狼一样的目光瞪着那些小混混。正所谓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那些小混混也不敢真的闹出人命,只能悻悻地走了。

怜儿也不明白,这个人明明和自己心目中的英雄相去甚远,可是心底还是烙上了他的影子,从此念念不忘。

刘员外可不是怜儿这种爱做梦的小女孩,对这种英雄救美的桥段并不感兴趣。反而总觉得这件事透着一股诡异的感觉。怜儿又不是第一次去那间寺庙上香,之前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怎么偏偏那天就碰到了呢?而且那个方怀仁还那么凑巧地经过。

于是刘员外背着女儿偷偷地派人去查了那个方怀仁的底细,看到资料后刘员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这方怀仁竟然是个外乡人,而且他具体从哪里来没人知道。虽说他来到这上之后一直表现的规规矩矩,但是对这种并不能知根知底的人,刘员外还是不能放心。于是,刘员外找到了女儿,明确地表达了自己的意见,他不能接受方怀仁成为自己的女婿。

可是刘员外没有想到一向乖巧,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女儿这次竟然突然叛逆了起来,居然用绝食这招来和自己对抗。刘员外毕竟心疼女儿,看着饿得脸色发黄的女儿,终于拗不过她,答应了。

怜儿和方怀仁成亲之后,刘员外对这个女婿仍然不怎么待见,也没有提让他接手自己的生意的事情。那方怀仁也似乎并没有对此不满的样子,就这样平静地过了一年。刘员外见方怀仁对女儿真的是温柔体贴,对自己也十分尊敬,不由地心软了几分。而且他年纪也大了,每天打理店铺的事情也有些力不从心了,于是就慢慢地将手里的生意移交给了方怀仁。

可是令刘员外没想到的是,方怀仁才刚刚将生意接手过去不久,女儿怜儿竟然毫无征兆地就那么去了。接着方怀仁表现出来的性情与之前完全判若两人,欺行霸市,留恋青楼,甚至当街抢人,而且抢的还不是女子而是漂亮的男子。

刘员外劝了好几次,方怀仁却根本不将他放在眼里。直到又一次方怀仁醉酒后说漏了嘴,刘员外才知道原来自己当初的猜测是对的,这个方怀仁真的设计欺骗了自己的女儿。而且方怀仁根本就是个断袖,对女子完全不感兴趣,他和怜儿成亲完全是为了他们刘家的家产。

刘员外脑海中禁不住产生了一个恐怖的想法,怜儿会不会是被方怀仁害死的呢?否则为什么身体一向健康的怜儿那么突然的就去了呢?刘员外越想越是肯定自己的猜测,于是仇恨就这样在心底深深地种下了。

只是刘员外毕竟年纪大了,根本不是方怀仁的对手,而且现在家产都攥在方怀仁的手里,想要为女儿报仇都无能为力。可是刘员外当初也是白手起家创下这一份家业,最不缺的就是忍耐力。于是这一忍就是五年,这期间刘员外已经对方怀仁了解的十分透彻。连他房间里那间用来调教被抢回来的,不听话的男孩的密室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更惊人的是,刘员外竟然一个人用了半年多的时间,从自己的房间挖了一个密道通道了那间密室。或许是刘员外的坚持感动了上天,密道刚挖好不久,刘员外就找到了机会。方怀仁在外面受了伤,还请了大夫,好㊣(5)像伤得挺重的。

等到夜深人静,大家都睡熟了之后,刘员外拎着早就准备好的大锤和一本厚厚的书从密道经过密室进了方怀仁的房间。

刘员外将书垫在方怀仁的身上,然后一锤接一锤地砸了下去,直到方怀仁断气良久才停下手。垫着书,方怀仁的身上就不会留下伤痕,加上方怀仁白天曾经受过伤,大家自然而然地就将他的死归咎到了莫问的身上。

只是刘员外没想到自己动作太过激烈,竟然将女儿唯一留给自己,一直不离身的荷包掉在了方怀仁的房里。而他当时想着终于为女儿报了仇,也没有注意到荷包不见了。而且他更没有想到的是,方怀仁密室里那种催情的香料竟然这么难以消除,自己明明洗过澡玩换过衣服,而且已经过了一天一夜,居然还是没有散尽。

难道这就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吗?刘员外这样想着,却有些不甘。如果真是这样,那方怀仁做了这么多坏事,为什么能安安稳稳地又活了五年,还没有人来收他呢。

衙役们按照刘员外所说找到了密道,还有用来行凶的大锤和书本。包拯挥了挥手,对愣在一边的草包县令道:“先把这位老人家暂且收押吧。”听完了老人讲的故事,就算铁面无私如包拯也是有些不忍了。

莫问冷眼看着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流云倒是一脸伤心的模样,几次看向莫问,欲言又止,最终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这次算你小子过关,我们后会有期。”庞统有些悻悻地撂下一句话就走了,还真是悄悄地来又悄悄地走,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不过莫问倒是对他留下了深刻印象,心中默默地道:我们自然会再见,下一次见面我一定会狠狠地将你踩在脚下。

023行程问题

包拯看着表情淡淡不骄不躁的莫问,心中对他的评价不禁又高了一分。 刘员外掉的那个荷包是掉在书架边的,因为房间表面上的密室状态,衙门来收敛尸体的时候,并么有仔细地搜索房间。所以就被随后来勘察现场的包拯找到了,当然他也很快从家丁的口中得知这是属于刘员外的。当时他就对刘员外产生了一丝怀疑,只是却找不到其他的证据,而暂时将这份怀疑压在了心里。

现在他有些想不通的是,自己并没有把荷包的事情告诉过莫问,他又是怎么怀疑上刘员外的。而且连自己都没发现的密室竟然被他发现了。包拯并不觉得向小辈请教是什么丢人的事情,毕竟圣人都说过要“不耻下问”。所以不懂就要问,这是美德。

听了包拯的疑问,莫问一脸高深莫测地道:“其实这件案子很简单,我说过,刘员外和方怀仁的关系并不亲密,而以这种程度的关系来说,他对方怀仁的死表现的太激烈了,这是其一。其二就是他对女儿的遗物看得太重,竟然等不得那一时三刻,不顾被怀疑的危险跑回案发现场寻找。而今天上午包大人从案发现场回来的时候,我观大人面色,断定大人在现场必有所收获。两厢一联系,不需要费力就能猜到了。”

包拯嘴角微不可察的抽了抽,他还觉得自己在官场历练了这么多年,不动声色的功夫已经练得很好了呢,没想到今天竟被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一眼就看透了。

莫问没注意到自己不经意间竟然狠狠地打击了包拯一番,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至于密室,我也只是觉得方怀仁并不是爱书之人,那书架摆在卧室有些奇怪,突发奇想试了试,没想到真的有密室。”

于是包拯又被打击了一遍,这次连公孙策都忍不住嘴角抽动了。两人均心想,做生意的人附庸风雅摆个书架那不是很平常的事情吗?怎么到这小家伙这里就变成奇怪的事情了?难道是他们的思维太僵化了吗?

莫问仍然自顾自地继续道:“呃,我进了密室,也是费了好一番力气才找到那密道的,只是沾染了一身香味。洗了澡换了衣服还是没有完全散掉,只是太淡了我自己并没有注意到,还是小月儿提醒我的呢。然后我故意说凶手在那群人中,刘员外果然为了表达自己的愤怒靠近了我,让我闻到了他身上还没散尽的香味。只要方怀仁不是变态,就绝不会带自己的岳父去那间密室的,所以就只剩下一种解释了。”最后莫问耸了耸肩,表示这实在是很简单的问题。

包拯被打击了个彻底,却升起了爱才之心,非常诚意地邀请莫问加入开封府。对此莫问表示坚决不接这话茬,混开封府有啥前途啊。貌似混的最好的就是那位“御猫”了,嗯,这次好像没有看到展昭啊。他不跟在包拯身边,跑到哪里去了?莫问正大光明地走神了。

包拯看莫问的样子,知道自己怕是说服不了这个少年了,只好无奈作罢。几人客套了一番,然后分道扬镳。

柳晗月憋了很久,终于等到外人都走了,才有些兴奋地问道:“你说那香味儿是我提醒的你,我怎么不记得了呢?”不久前柳晗月还沉浸在自己一点用都没有,在哪里都被人嫌弃的怨念中。忽然听到莫问说,自己为他破案立下了大功劳,心情自然是相当的亢奋。

“在客栈里我洗完澡之后,不是你问我身上什么味道,还说难闻死了的吗?”莫问点了点她的鼻尖说道:“这个小鼻子比小狗儿还灵。”

柳晗月也不计较莫问明显过于亲密的动作,一双桃花眼里满满的都是兴奋,脱口而出道:“这么说我不是一点用都没有咯。”柳晗月还是没有自信,急于得到莫问的肯定。

莫问也很给面子,一本正经地点头道:“当然,我的小月儿是很有用的。”于是柳晗月彻底星星眼了。

流云看着两人的互动,抿着嘴在旁边偷笑。她是第一个发现柳晗月的转变的,只是她却并没有点破。并不是因为她吃醋,只是当初柳晗月对待莫问的态度太过偏激,要是她忽然对柳晗月说其实你早就喜欢上莫问了,她实在不敢想象这丫头会做出什么事情。不过现在看来事情的进展很顺利,她完全不需要再操心了。

我的少爷,是天底下最优秀的男人,月儿妹妹怎么可能不喜欢嘛,流云暗地里想道。果然自恋也是会传染的。

事情解决了,三人回到客栈收拾了自己的行李,打算第二天一早就上路。只是路上听到百姓们议论起刘员外,又不免给两女的心情蒙上了一层阴影。

“我听说那个方怀仁看了不少坏事,好多被他抢去的少年都不堪侮辱自杀了。这样禽兽不如的东西,死了也活该。刘员外也算是为民除害了,不知道能不能减轻处罚。”流云有些伤感地说道。她倒是没想过去给那个刘员外求情,毕竟因为这个人差点害得她最重要的少爷被当做杀人凶手,她还不能轻易原谅。只是女孩子总是比较容易多愁善感一些,这刘员外也确实挺可怜的。

“臭流氓,你能不能向包大人求求情,放了那个员外啊。”柳晗月倒没想那么多,她觉得那刘员外可怜,最直接的方法就是像包拯求情放了他。反正吧方怀仁本来就该死,杀了他也是为民除害嘛,应该表彰。

莫问一本正经地道:“国家法典岂容儿戏!不管方怀仁是不是该死,私自杀人都是触犯律法的。要是以后我们看到做坏事的人都直接把人杀了,那还要律法做什么,到时候国家不就乱了吗?不过法理不外乎人情,包大人一向秉公办案,相信他会处理好的。”、

末㊣(5)了,莫问又安慰了两女几句。这番话说得那叫一个义正言辞,任何听到的人都会认为他绝对是一个国家律法的卫道士。谁又能想到其实他的真实身份是山贼的大头目呢?

其实他说了这么多,也不过是想表达自己决不会去求情。毕竟刘员外的行为已经损害到了他的利益,他并不是圣母,所以不会以德报怨。虽然刘员外的遭遇确实值得同情,但是也顶多是让他不会落井下石而已。

这件事情终于结束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之后的行程问题。目标已经定了江南,只是具体的游览计划还得好好安排才行,这可是关系到自己的终身大事的问题呢。莫问摸摸下巴,跑神中……

024亲密动作

“啧啧,小月儿,你下手真是越来越狠了。 案子结束后的第二天他们就告别了包拯,离开小镇向江南出发。只是因为身边两女的美貌,这一路走来却并不平静。幸好招惹他们的人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家伙,基本上柳晗月一个人就料理了。只是这丫头的脾气却是越来越暴躁了,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她也不过是踹了那人几脚而已,现在这个人看起来可是至少没了半条命。

“臭流氓,你同情这个人渣?”柳晗月看着莫问,柳眉倒竖一脸煞气,没等莫问回答,又接着道:“就知道你跟这些人渣是一丘之貉。”说完又泄愤似的狠狠地在青年的背上踩了一脚。

莫问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一本正经地道:“小月儿这话说得可不对,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位兄台也不过是爱美而已,怎能说是人渣呢?”

“调戏良家妇女叫爱美?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谬论。”柳晗月一脸嘲讽。

莫问仍然是一副一本正经地模样道:“小月儿又错了哦,所谓爱美之人也是有段数的。像少爷我这种高段的,自然有无数美人心甘情愿被爱。像这位仁兄这般自然是因为段数不够的缘故。”

柳晗月朝他翻了个白眼,颇有些咬牙切齿地道:“无耻果然没有下限。”

“多谢夸奖。”莫问眉梢微挑,笑得邪肆,却有种难言的魅力,柳晗月看着他脸色止不住地发烫,心跳的速度也好快。柳晗月知道自己肯定是脸红了,只好假装冷哼了一声,转身背对着莫问。

柳晗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知道莫问就是个流氓,见到美女就两眼发光,举止轻佻。明明以前她最讨厌这种男人的,而且一开始她也是很讨厌莫问的,更甚至是恨的。莫问身上不仅有她讨厌的纨绔习气,而且还总是欺负她,甚至将她当做在她的眼里身份低下的侍女。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对莫问的感觉也在一点一滴地发生变化。看着莫问和别的女人调笑她会觉得胸口发闷,每每忍不住和他呛声,其实也不过是想引起他的注意,让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多驻留一会儿。而每次看到莫问和流云之间的亲密默契,心里更是一片酸涩还有钝钝的痛。

柳晗月字记事起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只是聪慧如她在起初的懵懂之后,便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她喜欢上或者说是爱上莫问了。

以她以前大小姐的个性,发现自己的心意肯定是直接跑到那人的面前告白,只是这次莫问却又成了一个意外。身后势力庞大的家族再加上自身的美貌,让柳晗月从小就养成了骄傲的个性,所以能够被她承认的朋友实在是不多,而流云却恰恰是那不错中的一个。

柳晗月其实也弄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和流云成了朋友的,明明在她的认识里侍女的身份都是低人一等的。可是面对着流云温柔的笑脸,她竟然会觉得自己的想法亵渎了眼前这个人。

而莫问和流云的关系是个明眼人就能看的出来,柳晗月虽然是个土生土长的古代人,从小接受着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这种观念长大,可是无论哪个年代小女孩的心里总有那么一点小小的憧憬,柳晗月也不例外。她也曾梦想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甜蜜。

直到此时真正爱上了,柳晗月才知道小女孩的梦想有多么不现实。

感觉到脸上的热度下去了,柳晗月才转过身,偷偷地瞄了莫问几眼。她很想追上去问问他,既然在他的眼中那些调戏的行为是爱美之心,那么为什么有人爱美爱到流云姐姐身上时他要把人家揍得那么惨。

可是嘴巴张张合合数次,仍然是问不出口。总觉得这句话有些酸酸的感觉,害怕被莫问看出她隐藏的小心思。

柳晗月黯然地垂下头,心脏处又开始酸酸涩涩的难受起来。她没经历过爱情,可是生在大家族最先学会的就是察言观色,要不然肯定活不到现在。最是无情帝王家,那些大家族也不遑多让。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柳晗月不得不守住自己的感情,同时学会分辨别人的感情。以前她一直以自己敏锐的洞察力为傲,她也无数次凭着这项本事保住了自己的性命,可是现在她却宁愿自己能够迟钝一些。

莫问不爱她,一点都不爱。虽然莫问也经常对她做出一些亲密的动作,可是她就是知道莫问并不爱她,就算是喜欢也只是淡淡的。如果不是拥有一张漂亮的脸蛋,莫问恐怕看都不会看她一眼。

“小月儿,你在想什么呢,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脑袋忽然被拍了一下,柳晗月捂着被拍到的地方,一脸恼怒地瞪向莫问,却不期然看到了莫问眼底一闪而过的关切,心脏又开始不争气地狂跳了起来。

自从下了山之后,莫问人前人后总是一副翩翩佳公子的形象,一双凤眼无论看谁都给人一种柔情脉脉的感觉,一路上不知道多少美女佳人被他一眼勾去魂魄的。开始的时候每次对上莫问的眼睛,柳晗月也总是忍不住脸红心跳。被莫问那样看着的时候,她几乎要忍不住以为自己就是他深深地爱着的那人。可是跟在莫问的身边时间久了,柳晗月也渐渐地看清楚了那一泓柔情中,实际上掩藏的却是最深的冷漠与疏离。

这么长时间,柳晗月只在莫问看流云的时候看到过他眼中显露过真实的情绪。所以刚才那一抹疑似错觉的关切才会让柳晗月如此激动,心中禁不住猜测,自己在莫问心里是不是有一点地位的呢?

莫问原本已经做好了看柳晗月炸毛的样子,等了半天没见着反应。一看,这丫头竟然在捂着脑袋发呆,顿时有些无语。抬手想再敲她一下,可是看着她捂着脑袋发呆仍然能看出来的委屈样儿,竟然有些不忍心,抬起的手不自觉地将敲改成了摸。

莫问觉得自己也有些不正常了,竟然会对着柳晗月这丫头产生不忍心的念头,禁不住泄愤似的在她的头上乱揉了一把,才心满意足地道:“发什么呆呢,到客栈了,赶紧下来吧。”

“哦。”柳晗月还是处在梦游状态没反应过来呢,乖乖地答应了一声,随着莫问翻身下马向客栈走去。

流云早就先一步进了客栈订房,此时站在柜台旁看到迎面走来的柳晗月那别致的发型,禁不住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月儿妹妹向来最重视她的相貌仪表,一身衣裳从来不会连续穿两天,头发也向来是一丝不苟的。而且刚刚分开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呢,怎么一会儿功夫就变成这样了,而且月儿妹妹还一副神情恍惚毫无所觉的模样。

“小云儿是不是也觉得月儿的这个发型比之前顺眼多了?”莫问靠近流云一本正经地问道,只是熟悉他的流云却清晰地看到了他眼底的坏笑,有些无奈地横了他一眼。

“少爷真是越来越孩子气了。”流云的口气有些无奈,心里却实在是高兴的。以前在山寨㊣(6)的时候,少爷成天就只知道看书,明明不过十六岁却老成的像个小老头儿一般。现在少爷终于不再执着于读书,而且变得开朗了许多,终于有了属于这个年龄的活力,她还是很开心的。只是想到让少爷产生这些转变的人并不是自己,心中还是不免有些黯然。

柳晗月这才有些清醒过来,朦胧中听到莫问提到发型的问题,不自觉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啊!”柳晗月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恨恨地瞪了莫问一声,对着流云急急忙忙地道:“我的房间在哪里?流云姐姐快带我去啊。”

流云看着柳晗月双手抱头,一脸快哭了的表情,极力忍住想笑的感觉,拉着她向订好的房间走去。

025心意

莫问却是没有回房间,而是点了一壶茶,在大厅里寻了个桌子直接坐了下来。 前世作为杀手,伪装是最重要的技能之一。莫问悠然地品着杯子里的茶,虽然对喝惯了好茶的他来说,这茶叶真的有些难以入口,他的脸上却是一副享受的表情。让看到的人禁不住都会认为他在全神贯注的品茶。虽然在这种嘈杂的大厅里品茶这种行为实在是有些奇怪,但是这显然也不是在座的这些人能注意到的问题。

而实际上,莫问的全部心神几乎都集中在了隔壁那桌人的身上。实在是讲话的那人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故意地压低声音吊人的胃口,要不是他耳力非凡还真听不到。

隔壁那桌一共坐了三个人,都是五大三粗的形象,一看就是那种混迹在江湖底层的小人物。讲话的那人身穿麻布灰衣,头上还带着一顶破斗笠,一张脸长得非常之粗犷,却硬要摆出一副八卦的样子,实在是要多扭曲就有多扭曲。

只见他小心翼翼地瞄了瞄了四周,确定没有人在关注他才压低了声音道:“三个月后将在扬州万剑山庄召开武林大会。”

另两人原本都将耳朵凑上去听他讲消息,听了这话却是不约而同地“切”了一声,鄙视地道:“这个消息早就传遍江湖了,谁还不知道啊。”

“本少爷就不知道。”莫问在腹诽道。传说中的武林大会啊,没想到竟然真的存在,差点就错过了。这种江湖盛会不去看看多可惜啊,莫问摸着下巴想到。

又听那灰衣人接着道:“你们两个急什么,我还没说到重点呢。想我告诉你们的消息什么时候让你们失望过?”

这人之前可能真是个消息灵通的,两人听了他的话又纷纷凑了上去。那人看两人的表现,得意地笑了一声道:“你们都知道吧,这武林大会原本应该是三年一次,可是这次却只隔了一年就再次召开是什么原因吗?”

那两人十分配合地摇了摇头,摆出一脸茫然状看着他,那人的神情果然更加得意了,声音也不由自主地大了一些,循循诱导地问道:“你们再想想,除了武林大会江湖上还发生了哪些不寻常的事情?”

“这我知道。”其中一人抢先道:“近半年来江湖上接二连三地发生惨案,连续几个门派、世家被神秘人灭门,还有一些独行侠、隐世的前辈也神秘死亡。不过如果是为了这件事情的话用不着重新召开武林大会吧,盟主直接发一道盟主令号召大家一起追缉凶手不就完了?”

那灰衣人看着两人更加迷茫的样子,禁不住吊起了他们的胃口,端起桌上的酒杯一口倒进嘴里,又夹了几筷子菜狠吃了一气,才缓缓地道:“那是因为薛盟主前几日也遇害了,而且无人知道凶手是谁。”

“什么?”那两人惊讶地看着那人,一脸不信。在他们这些混迹在江湖底层的人眼中,武林盟主那就是神一般的存在。有点类似于粉丝心目中的偶像,或者是教徒心中的信仰,是他们追逐的目标,也是活着的一种精神支柱。虽然心里可能明白自己一辈子也不可能拥有那样的成就,可是好歹也算是个盼头。

可是就是这样的人物竟然也被悄无声息的杀害了,精神支柱一夕之间崩塌,让他们怎么接受得了。

莫问摸了摸下巴,原本下定了要去武林大会逛逛的决心不期然又有些动摇。他倒不是被武林盟主的死刺激到了,以他前世的经验来看,这武林盟主也就是那么回事儿。每次武林大会都说是比武决胜负,可是那些真正武功高强的却大多都不会参加。就算参加了也会因为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而放水,最后得胜的那人武功好不好在其次,关键是背后的势力要雄厚,江湖山的名声也足够正派响亮就行了。说白了就一沽名钓誉之辈,被杀了也没什么奇怪。

只是听这人的说法,这江湖上最近十分不平静呐。而这武林大会已召开那肯定就是飓风的中心地带,危险是肯定有的,而且还不会小。

莫问喜欢刺激,要不然上辈子他也不会选择当杀手。若此时他是独身一人的话,他肯定毫不犹豫地选择去哪武林大会探一探。可是现在身边却是带着两个女子,虽然两女都身怀武功,却没多少实战经验,他的武功也顶多能够自保,若是遇到危险两女恐怕是凶多吉少。

想要放弃,却又心中不甘。想着从这人的话里可以看出,被杀害的似乎都是在江湖中有些名气的,他虽然不愿意妄自菲薄,却也明白此时的他也就是一江湖无名小卒。那么应该是不会有人注意到他的吧?莫问有些不确定地想到。

莫问在原地又坐了一会儿,听到三人竟然聊起了没营养的八卦,他对‘某大侠又娶了第几房小妾’或者‘某两位少侠为哪位美人大打出手’之类的实在提不起一点兴趣,只好招来小二将他带回了房间。

刚走进住宿的后院,莫问就见迎面一把曾亮的宝剑刺了过来,条件反射地向旁边移了一步,戏谑地看着柳晗月。他就知道以柳晗月那重视仪容的程度不会对刚才的事情善罢甘休,只是这丫头被他教训了那么多次仍然不屈不挠,也算是意志坚定了。

沿路走来,他没少逗弄柳晗月,这样的突袭几乎是家常便饭,他都形成条件反射了。挥手让惊疑不定的小二离开,看着柳晗月又仗剑刺来,莫问忙收摄心神,和她对起招来。

仍然是不到十招,柳晗月就被他下了剑牢牢地固定在了怀里。莫问低头看着在自己怀里不停地扭动,骂着自己‘臭流氓’的柳晗月,眼中流露出淡淡的无奈和宠溺。只是背对着他的柳晗月并没有发现,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

流云站在房门前含笑看着院中闹腾的两人,看着差不多该结束了才摇了摇头转身准备饭菜去了。柳晗月第一次被莫问惹毛了仗剑偷袭的时候,虽然知道柳晗月不会伤莫问的性命,却仍然不住胆战心惊。只是次数多了,莫问又应付的绰绰有余,她也就慢慢习惯了。这样惊险刺激的行为,在这两个任性的家伙眼里,或许是情趣也说不定。在莫问口中无意中听到情趣这个词汇的流云不由自主地想到。

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流云小声地嘟囔道:“哎呀,还是别胡思乱想了,准备晚饭才是最重要的。这客栈里准备的饭菜实在是太难吃了,少爷肯定吃不惯的。”

流云并不知道莫问上辈子家境败落之后为了不饿肚子,什么低劣的饭菜都吃过,那时就算是剩饭剩菜他都能吃得津津有味。后来当了杀手,训练的时候茹毛饮血都有过。为了刺杀目标潜伏的时候,每天只能肯干硬的馒头或者面包,这些都已经习惯了。

看着流云每天赶路之后还要忙前忙后地为自己准备饭菜,莫问心里不是不心疼,但是却更眷恋这份毫无保留的温暖。所以他只是看着,等着晚饭后潜入流云的房间为她按摩解乏。他对天发誓绝对不是为了顺便吃豆腐,只不过流云每次都一㊣(6)脸通红,偶尔还会发出勾人的呻吟,他又不是柳下惠,怎能坐怀不乱呢。

莫问用眼角的余光看到流云离开的背影,眼底划过一抹暖意,也没了和柳晗月闹腾的心思。微微低头,故意凑近柳晗月的耳垂沉声道:“闹腾够了吧?明知道不是少爷我的对手,还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是不是就想要少爷这样抱着你啊?”

说完,果然感觉到怀里人身子僵硬了一下。莫问以为她又要恼羞成怒了,哈哈一下放开她快步溜回了自己的房间。却没看到原地柳晗月脸上的矛盾羞涩,否则肯定能明白她的心意,两个人之间也不会再有那么多的波折。

026武林大会

晚饭的时候,莫问和柳晗月都在琢磨着自己的心思,这顿晚饭倒是吃的意外的和谐。 晚饭过后,莫问照例来到流云的房间给她按摩。

流云一看到莫问,脸色就禁不住涨红了起来,以往莫问给她按摩的情景忍不住清晰地浮现了出来。即便经历过无数次了,她还是忍不住浑身发烫发软,有好几次莫问离开之后,她才发觉自己的亵裤竟然有些湿漉漉的感觉,还是处子的她并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却有着本能的羞涩,紧守着这个秘密。

其实这样程度的赶路对她来说比之前在山寨的时候每日练武轻松多了,她并不觉得多辛苦。而且她坚定地认为伺候少爷是她的本分,本来死活不肯接受莫问的按摩,可是却耐不住莫问的软磨硬泡。没成想莫问的双手好像有魔力一般,按在身上舒服的不得了,让她禁不住有些欲罢不能。

“小云儿不乖哦,少爷都来了,还不快点到床上去。”莫问戏谑地看着站在房间中央脸色通红的流云说道。

听到莫问这暧昧不明的话,流云原本已经通红的脸色越发的红艳欲滴。之前她为了掩饰害羞,每次莫问一进门就主动跑到床上怕好,将脸深深地埋进被子里。只是这次她有些话要和莫问说,可是每次按摩完她都浑身软绵绵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云儿有话要和少爷说。”流云深深吸气压下狂乱的心跳,只是出口的话不自觉地就带上了娇嗔的味道。

“哦?云儿想和我说什么?”莫问难得没有调戏自己的小侍女,踱步走到桌边坐了下来,又对流云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对面。

流云已经习惯了莫问的漫不经心,还有经常性的调戏,此时见他如此规规矩矩的,竟然有些不习惯了起来。微微愣了一下,才依言坐了下来。她从小在山寨长大,性格出乎意料的温柔内敛却也同样的朴实忠厚,说话从来都是直来直去,不会拐弯抹角。坐定后便直接开口对莫问道:“少爷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莫问在听到流云有话对他说的时候,就猜想过她是不是看出了自己的顾虑,但是又觉得自己隐藏情绪的功夫向来是最好的,不可能被流云这样一个小丫头看穿。此时流云这般直接问出口,他也分不清自己心中到底是什么感觉。惊讶?震撼?或者还应该郁闷一下?一般情况下他也从不在流云面前掩饰自己的情绪,所以他矛盾的表情全都被流云看在了眼里。

第一次看到自家少爷如此丰富的表情变化,流云禁不住抿着嘴笑了起来俏皮地道:“少爷不必惊讶,也不必郁卒。您的情绪掩饰的很好,就算是云儿也没看出来。只不过是觉得今天餐桌上太安静了点而已。”

莫问无语,原来自己是被这丫头给诈了。

“少爷的心事可以跟云儿说说吗?”流云一脸期待地看着莫问,她以前听人说过,有心事的时候找个人倾诉一下会好很多。她虽然只是个侍女,懂得不多,但是绝对是个合格的倾听者。

莫问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他家小侍女的心思实在是太好猜了。那压在心底的忧虑瞬间便散去不少,此时想起来不禁觉得自己有些杞人忧天了。他的小侍女向来把他这个少爷放在第一位,从小照顾他几乎是寸步不离,自己又能用什么理由让她暂时先回山寨呢?除非自己说不要她了,可是想到自己如此说了之后小侍女会是怎样的悲伤表情,他的心就阵阵作痛,不忍、不舍。

想通了之后,莫问放下心中的负担,禁不住又起了逗弄之心,扬眉道:“少爷的心事啊,你猜一猜,猜对了少爷就告诉你。”

流云扁了扁嘴,心想我要是能猜对了,还用的着少爷您再告诉我以便吗。只是这话她也只敢在心里想想,要是真说出来,少爷又要找理由惩罚她了。她都这么这么大的人了,还总是被少爷大屁股,实在是太羞人了。

腹诽晚了,流云歪着脑袋,小声嘟囔着猜测了起来,“进客栈前还好好的,不对,应该是我和月儿妹妹离开前还好好的。”我们离开的那段时间少爷听到什么需要担忧的消息了吗?难道是大风寨的消息?也不对啊,大风寨离这里已经很远了,而且出了门她才知道,大风寨也㊣(4)不过是在华山附近有点名气罢了,在江湖上根本没什么地位,就算大风寨真的出了什么事,也传不到这么远的地方来的。

流云单手撑着下巴,秀眉微攒,努力地思考着。嗯?她在厨房做饭的时候好像听到有人提起武林大会什么的。难道少爷想去武林大会看看?这倒是符合少爷现在的性格,只是她虽然也没参见过武林大会,但是也知道这场武林盛事是没有身份限制的,三教九流都可以参加,按理说没有什么可忧虑的啊。

“少爷想去参加武林大会?”流云侧过头,眼神晶亮地看着莫问。虽然还没猜出少爷的心思,但是流云却是对武林大会产生了一点兴趣。她的性格虽然温柔娴静,但到底不过是个十多岁的小女孩儿而已,对新鲜事物总是好奇的。

莫问第一次看到流云这种亮晶晶的目光,不得不说真的很耀眼、很漂亮。以往的流云眼中的目光总是温柔而娴静的,他并不是不喜欢,只是总觉得这样的目光少了流云这个年纪应有的活力。也许是因为从懂事起,流云的身份就被定位在了他的侍女的位子上,时间久了,本性也渐渐被压抑住了吧。下山之后的这段时间,他总是刻意地纵容着,此时看来效果似乎是不错的样子。

“小云儿想去武林大会看看吗?”莫问轻笑着问道。如果小云儿想去看,那就去好了。这届武林大会注定不会平静,也许他们也会遇到危险。只是“修罗”从来不会因任何困难退缩。他的本性就是喜欢刺激、挑战、征服,所以他的人生注定了不会平平淡淡一帆风顺。

流云和柳晗月是注定要跟在他身边一辈子的人,总不能每次都躲在后面,总有躲不过去的时候。而且两女或许也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般柔弱,跟在他身边的人,就算是女子也不能是弱者,因为弱者注定无法存活。

027被包围了

流云听了莫问的话,忙不迭地点头。 “少爷我也想去看看啊,可是听说这届武林大会很凶险,说不定就会丢了自己的小命儿呢。这样子,小云儿还要去吗?”莫问漫不经心地问道,其实他心里早就有了答案,他的小云儿又怎么会丢下他一个人呢。想着,莫问禁不住再次低笑出声。

流云听到他这样说,果然急了,大大的杏眼水汽氤氲地看着莫问道:“少爷讨厌云儿,想要把云儿丢下了吗?”那眼神,好像再说你要是敢说个是字,我就哭给你看。

擦,小云儿什么时候也学会这招了?肯定是柳晗月那丫头把我的小云儿教坏了,我乖巧的小侍女啊,不会就这么一去不复返了吧?莫问心中深深地担忧起来。

将小侍女忽悠的忘了那个心事的问题,又打着按摩的旗号吃了不少的嫩豆腐,莫问心情大好地一觉到天亮。

早上一出门看到却看到柳晗月一脸憔悴的模样,眼底一片青色,明显是晚上没睡好的样子。莫问有些心疼,想着一会儿让小云儿去问一下吧,这丫头昨晚看着挺有活力的啊,怎么一晚上就变成这样了呢?

说起来莫问对柳晗月的感情也有些复杂,原本将她留在身边不过是觉得她那一逗就炸毛的样子很有趣而已。可是逗着逗着,竟然不知不觉地就逗出了真感情。现在放她离开,莫问是不舍的。但是他可以设计让柳晗月留在身边,却不能为了自己的私欲决定她的性命。原本他想着路上将武林大会的事情告诉她,让她选择去还是留,毕竟当初留下并不是她自己的意愿

当然就算柳晗月选择离开,如果武林大会结束后,他还活得好好的话,他一定会把她找回来,再次绑在身边的。

只是看柳晗月如此憔悴的模样,今天显然不是提这件事的好机会。莫问决定以后再说,反正现在里扬州还远着呢,不急在一时。

因着要赶在武林大会之前赶到扬州,他们不得不放弃了之前信马由缰的前进方式打马狂奔起来。

此时他们已经走到了京兆府的边界处,州府相交之处,强贼总是特别的多。虽然莫问并不惧那些小毛贼,但也不愿多惹麻烦。三人宁可稍微绕点远路,也坚持着走官道。

可是老天要让你倒霉的时候,是怎么躲也躲不过的。

擦,这人是什么构造啊!看看这身上至少被看了十七八刀吧,还有两三刀是在要害之处,血跟喷泉似的往外冒。可是就这样他居然还活着,而且刚刚莫问都没看到人影,就那么一恍惚,这人就出现在了他的马前。要不是他的骑术高超,这人绝对会被踩死在他的马蹄下的。身为杀手,踩死一个人自然没有多少罪恶感。只是他身边还有两个没接触过血腥的女孩子呢,虽然有心锻炼一下他们,但是要是她们第一次见到的死人死的太惨的话,说不定会留下心理阴影的,到时候就不好办了。所以莫问瞪着眼前这看不清楚模样的血人,华丽丽的迁怒了。

“求……求你,救我家……我家老爷。”还没等莫问反应,那人先断断续续地来了这么一句,然后就趴在那儿不动了。

莫问郁卒,这种情况不用看都知道,这人八成是没气了。就算是还有一口气,那一会儿也该咽下去了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可没大夫给他治疗。至于那人求救的话,莫问选择性地忽略了。这人都快死了还不忘找人救他家老爷,忠心可嘉,也不过是得到莫问一点点赞叹,别的就没有了。

莫问上辈子是个杀手,杀手不一定无情,但是基本上都冷血,对于和自己无关的人兴不起一丁点的怜悯之心。

以这个人的状况判断,那位老爷不是遇到了仇家,就是遇见了强贼,而且敌对方绝对强势。以他们三个身手不过二流,特别是还有两个从没见过血腥的,就算帮忙也不过是杯水车薪,去了跟送死差不多。莫问是杀手,不是圣母,这种损己不利人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做的。

可是莫问环顾了周围一圈,不得不承认了一个悲摧的事实。官道之所以相对安全,完全是因为它大多修建在空旷之处,不利于贼人隐藏。而此时路边虽然有一片小树林,但是稀稀拉拉的树木,藏几个人还勉强,但是要加上马一起的话,就完全没可能了。

柳晗月看到莫问左顾右盼的样子,禁不住开口道:“臭流氓,你不会是想找地方藏起来吧。胆小如鼠,本小姐鄙视你。”

莫问不以为意,淡淡一笑道:“您柳大小姐是英雄豪杰,一个人那把破剑就闯上华山,真是好胆识,好气魄。只是结果怎样呢?人贵在自知之明,不要总想着去做一些自不量力的事情。”

柳晗月涨红了脸,却无法反驳,谁让她现在是人家的阶下囚呢。只是对于一心想做大侠的她来说,看到有人这么拼命地到自己面洽求救,却视而不见,她真的做不到。

“你不去,我去,死活与你无关。”柳晗月堵着一口气任性地扔下一句话,大马向前奔去,莫问根本来不及阻拦。

流云担忧地看着柳晗月迅速消失在拐角的背影,有些焦急地对莫问道:“少爷,月儿妹妹这样冲过去会不会有危险啊,咱们赶紧跟上去看看吧。”

对于柳晗月的任性,莫问有些生气。没经历过生死的人,总是不知道惜命,只凭着一股冲劲儿把自己的生命当儿戏。他是真的想不管她,给她一个教训。可是心里又忍不住担心,想着她万一真出㊣(5)点什么事,就忍不住有些心疼。

“嗯。”低低地应了一声,莫问沉着脸打马追了上去。刚转过拐角,一片血腥味扑面而来。而想当英雄的某人正蹲在一棵大树旁拼命地干呕呢。莫问心底的那一点怒气也瞬间烟消云散了。

莫问微微侧头看向流云,她的反应没有柳晗月那么夸张,但是一张俏脸也是惨白如雪。莫问禁不住有些心疼地道:“要是害怕就背过身,不要看了。”

“不要。云儿是要保护少爷的,要是连这点场面都撑不住,以后怎么保护少爷。”流云的话音虽然有些颤抖,但是语气却是斩钉截铁。

莫问默默地扭回头,虽然小侍女一心一意为了他让他很是感动,可是为什么是她保护他呢?他有这么弱吗?看来原主的形象在流云的心里太过根深蒂固了,自己想要让她改变对自己的印象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呐。

莫问这边儿女情长着,那边的山贼们已经被他们这种漫不经心的态度惹怒了。其实这还真是那些山贼们太过敏感了,莫问真的没有轻视他们的意思。他只是在秉承着一个合格的路人应该做的事情,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于是当莫问回神的时候,发现他们已经被山贼们包围了,而且这些山贼还一脸想要将他们撕碎的样子。莫问禁不住想,他没招惹这些人吧,怎么一副看着杀父仇人的表情啊。不得不说这丫的神经线真的不是一般的粗,这种情况下竟然还能够这么若无其事的走神。

028致命的温柔

流云有些着急地扯了扯莫问的袖子,莫问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隐秘地给了流云一个眼神,两人默契地同时翻身下马并向旁边退了几步,将仍然在状态外的柳晗月挡在了身后。 “不知众位挡住在下的去路所为何事?”莫问拱手行了个江湖礼,温文尔雅地问道。那姿态什么风流潇洒、玉树临风都不足以形容,只是看在流云的眼里就只剩下了一个大大的囧字。天知道她差点因为少爷的话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为了忍住想要咳嗽的感觉,憋得一张小脸通红通红的。

对面的山贼们一个个的也忍不住嘴角抽搐,纷纷低头查看自己的衣服和手里的刀。刚刚干了一票沾染的血迹明晃晃的存在着,身后不远出还横七竖八地躺着数十具尸体,这样的场景只要不是傻子都应该知道他们的身份。这个少年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傻子,科斯他竟然这么云淡风轻地问他们‘挡路所谓何事’,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

“老子是山贼,你说拦你是为了什么?”青狼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心里刚刚那股愤怒地情绪竟然消散的差不多了,心中顿时警铃大响,警惕地瞪着莫问恶狠狠地道。这个少年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可是却仅仅用一句话就左右了他们的情绪,绝对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哦。”莫问有些迟钝地点了点头。看上去好像是在表达明白了的意思,可是看在青狼的眼里,总觉得这人似乎对他的答案很失望一般。

莫问确实是很失望,他虽然挂着大风寨大寨主的名头,可是却一次也没有参加过大风寨的集体活动,一直记挂着能听到电视上那句打劫专用的经典台词。这次碰到山贼还以为终于有机会听到了,没想到竟然没有。不过说话的这个人竟然能这么快察觉到他的意图,是个可造之材,于是他毫不吝啬地夸奖道:“你很不错。”

青狼顿时石化了。他第一次听到自己打劫的对象的夸奖,一时间真的消化不了。流云的脸上也禁不住滑下几根黑线,她的少爷总喜欢作出以下出人意料的举动。

“哎呀,差点忘了。”莫问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好像忽然想起什么来了一般说道:“你说你们是山贼,那么拦住我们是想打劫喽。嗯,你们劫财还是劫色?”

刚刚解除石化状态的青狼听了莫问的话再次石化并且渐渐有风化的迹象。这到底是什么人呐,竟然知道我们是打劫的还这么从容,最不可思议地是还要先问问我们劫财还是劫色!

“废话,当然是财色都留下。”青狼还没回过神来,身边的人看他沉默,立刻接口道。说完还色迷迷地在流云和柳晗月身上溜了一圈儿,道:“这么好的货色可是千载难逢,兄弟们都还一个多月没闻到肉味儿了,这两个小娘们先献给寨主们,等寨主们玩腻了,说不定也会让我们喝口汤。这么漂亮的小娘们儿,就算是破鞋,玩一次也够本了。”

“是吗?”莫问这两个字说的很轻很柔,连嘴角的笑容都更灿烂了几分,看上去比刚才还温文和气。只是熟悉“修罗”的人都知道,他有个奇怪的毛病,就是越生气笑得却越灿烂。而且谁也不能不承认“修罗”的笑有种蛊惑人心的魅力,男女老幼通杀,很多人都是沉浸在“修罗”的笑容里,不知不觉就失去了生命。

围着莫问三人的山贼还没有察觉到危险,听了那小喽啰的话纷纷起哄道:“是啊,是啊。你识相地把身上的财物和这两个美人都留下,说不定大爷们心情好,就饶你一命。哈哈!”

流云和柳晗月都是第一次接触到这种毫不掩饰的粗俗的**裸的**,禁不住将刚刚看到的血腥场面引起的不适忘在了脑后,不由自主地靠向莫问。

莫问感觉到两女的恐惧,安慰地拍了拍她们抓着自己衣襟的手,满含笑意的眼底划过一抹血红色的光芒。

原本莫问真的不想开杀戒,毕竟这些人跟他还算是同行,而且冤家宜解不宜结。他现在是在别人的地盘上,杀了人这矛盾就不好解了,武林大会距今所剩时间不多,他可不想浪费在这些无谓的事情上。所以就算被他们拦了下来,莫问也只想稍微教训一下就算了。

大风寨同样是财色都不放过,这本来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莫问很能理解。但是这些人却不该当着他的面用那种肮脏的眼神看流云和柳晗月。没有相应的实力,却要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这叫做不自量力。这样的人活在世上也是浪费粮食,莫问很乐意将他们抹杀。

青狼只觉得周围的温度骤然降低,一股濒临死亡的感觉席卷全身。这些年打打杀杀的生活,他早就练出了比动物还敏锐的直觉,很多次他都是靠着自己敏锐的直觉才能捡回一条命。而这一次,危险的感觉尤为强烈,连一向自信的他都不能确定这一次是否还能够死里逃生。青狼看着莫问的眼神中满是恐惧,他怎么也想不到这样一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书生竟然会是一位深藏不漏的高手。他不该来招惹这个少年,可是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能紧紧地握住手中的刀,全神的戒备着。

“小月儿,把你的剑借给公子用用。”莫问声音轻柔地对柳晗月说道,却有一股不容拒绝的威严,让柳晗月不由自主地将自己的剑递了过去。

莫问缓缓地拔剑出鞘,剑身与剑鞘摩擦,铿然有声,如龙吟凤鸣,摄人心魄。只是一个简单的拔剑,青狼就感觉到周围的压力分明又增加了几分,此时他已经抱定了必死的决心,面对这样的高手,他根本连逃跑的**都生不起来。

“圣人曾说过金无足赤人无完人㊣(5),孟子也说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先贤的话是很有道理的,不过今天本少爷也告诉你们一句真理:犯错可以,但是记得要量力而为。下辈子再做山贼也要记得擦亮自己的眼睛。”莫问说的平淡而柔和,就好像真的在教授众人道理一般。只是随着他的话音,手中的宝剑也瞬间划出一道亮丽的弧线轻飘飘地在离他最近的三人颈间划过。三人原本哈哈大笑的表情瞬间僵硬,又过了一会儿,脖颈间才渐渐现出一条红线,紧接着他们身体里的血液好像找到了突破口一般如喷泉似的喷涌而出。

很明显,三人的颈动脉已经被莫问切断了,可是莫问手中的剑却仍然雪白晶亮,由此可见他出剑的速度到底有多快。

原本哈哈大笑的众人,顿时再也笑不出声了。

江湖人虽然对守孝这种事情要求的并不严格,但是莫老爹毕竟去世还不到半年,莫问也无法心安理得地穿上颜色鲜艳的衣服,再说他也并不喜欢鲜艳的颜色。身为杀手的他却并不如传说中的杀手那般对黑色情有独钟,相反他比较喜欢的却是白色和青色。所以他平常的衣服也大都是这两色的。

今天莫问穿的是一身月白镶银边的衣衫,配上他俊美稚嫩的脸庞和相对瘦弱的身材还有那温文尔雅的气质,任谁都会觉得这是一位翩翩浊世佳公子。只是此时的山贼们却觉得眼前这人分明就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平静地取人性命的人,转瞬间取走三条人命,凶手却仍然笑得光风霁月,连眼神都是如注视着情人一般的温柔。

029是一家的

这些天不怕地不怕的山贼们第一次体会到了恐惧的滋味,他们想要逃跑,可是却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般,站在原地就是无法挪动。

莫问的剑却没有一丝怜悯,毫不犹豫地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完美的痕迹,每一道痕迹都至少带走一条性命。血腥和极度恐惧的刺激,让一部分山贼的潜力得到超长的激发,让原本一边倒的屠杀稍微缓了缓。

只是身为杀手的莫问最擅长的却是群战,因为当年他加入了组织之后,想要成为一名杀手的前提是必须活着,三百人能留下的只有一个。原本一起训练的伙伴,此时都露出了自己的獠牙,每日不停地厮杀混战,直到只剩下一个人为止。在这种环境下生存下来的莫问,练就的不仅是冷硬的心肠,还有随时随地的警戒心、敏锐的反应速度,以及最简单快捷的杀人手法。

若是生死之战,变身“修罗”的莫问就算是江湖一流高手他的手里也不一定能活命,更何况是这些只是身体比常人强壮一点的山贼。

场面仍然是一面倒的局势,山贼们一个个倒下,而莫问的剑依然雪亮,没有沾染一丝血腥,就连那身月白的衣服也仍然干干净净的。青狼看着身边的弟兄们一个个地倒下,渐渐地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他也已经完全绝望了,只是机械性地挥着刀抵抗着。青狼知道,他很快也会向其他人一样倒下,然后再也站不起来。有句俗话说,出来混早晚是要还的。他这些年杀的人早已数都数不过来,他想过或许有一天他也会死在别人的刀剑之下。他以为自己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只是这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他仍然还是有些不甘。

青狼想要活下去,可是莫问的剑实在是太快了。他只能看到银亮的光芒一闪而过,根本看不清楚剑的具体轨迹。他的脖子已经感觉到了莫问手中剑那冰冷的气息,汗毛根根乍起,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等待着死亡的降临,无力做出任何的反抗。

“叮”已经闭上眼睛的青狼只听到一声清脆的兵器相撞的声音,预期的疼痛却并没有到来,而且他的神志仍然清醒。此时的他还处在死亡的阴影中,对自己其实还活着这一事实还没反应过来。

莫问没有再出剑,他其实还是挺欣赏青狼的,而且青狼刚刚也并没有做出他的底线不能容忍的事情,完全属于被那些猪一般的队友殃及的池鱼。

此时莫问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么踏着缓慢的步伐向他走来的人。莫问很清楚自己的剑到底有多快,虽然因为他的体能还没有恢复到巅峰而让他的速度打了个折扣,但是却也绝对不是肉眼能够捕捉到的。而这个人刚才和他之间的距离至少有一百米,却居然能及时的发出暗器并且准确地击中了他的剑刃。

莫问很清楚地感觉到,这个人是一个高手,一个不亚于庞统的高手,也就是说这个人完全不是现在的他能够匹敌的。而且庞统因为他高傲的性格还有包拯的面子对他手下留情,而这个人却绝对不会。莫问从这个人的身上感受到了和自己相同的气息,不动则已,一击必杀,绝对不会留下后患。只是值得庆幸的是,他在这个人的身上并没有感觉到杀气。

“在下岑明,野狼帮大当家,不知阁下如何称呼?”岑明的双眼也紧紧地盯着莫问,他知道如果全力出手,这个人绝不是自己的对手,但是想要杀死他自己也肯定要付出惨重的代价。而且虽然少年伪装的很好,他还是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对待这样精彩绝艳的少年只有两个选择,为友或者为敌,若为敌并需一击必杀,否则必将遗祸无穷。按理说他们现在已经是对峙的状况,可是莫名地岑明就是不想与这个少年为敌。这种情绪对岑明来说是陌生的,不过他做事想来由心,既然不想和少年为敌那就为友好了。

莫问挑了挑眉,虽然从岑明的面瘫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但是他很确定地感受到了岑明的善意。杀手不仅要有高超的杀人手段,还要会审时度势,这样才能让自己活得更久,于是莫问从善如流地回了一礼道:“在下莫问。”

他并没有提起自己大风寨大寨主的名头,一来是早就有些摆脱这没前途的职业,二来大风寨离这里已经很远了,人家听没听说过还是个问题呢。直觉告诉他这个人不会像那些虚伪的人那般即使没听说过也会说点“久仰”之类的恭维的人,与其到时候尴尬,还不如不说。

青狼这时终于回过神来,听到岑明的声音,很是激动地喊了一声:“大当家。”

莫问再次挑眉,原来这两人是一家的,他就说这人怎么看也不像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人。只是自己杀了他这么多手下,这人竟然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就只有两种解释,一是这人拥有宽广无比的胸襟和气魄,二是他根本就不在乎这些人的死活。对此,莫问更偏向于第二点。

“我很欣赏你,加入野狼帮如何?”岑明没有给青狼回应,而是依旧紧盯着莫问邀请道。尽管他知道自己的邀请十之**会被拒绝,却仍旧想要尝试一下。这样让他欣赏的少年已经好多年没有遇到过了。

莫问勾了勾唇角笑得十足优雅,道:“抱歉,我没兴趣。”靠,难道他的脸看起来很适合当山贼们,怎么刚刚摆脱这种没前途的职业,竟然又冒出一个人来邀请他入伙儿。

意料之中的答案,岑明遗憾地叹了口气,道:“既然阁下㊣(5)志不在此,在岑某也不勉强。不过岑某对阁下一见如故,不知能否有幸邀请阁下到寒舍一聚?”

“不巧,在下有事在身,今次恐怕无缘拜会了。”莫问看得出来这人是真心邀请他,只是他真的是在赶路啊。原主把这一身养得细皮嫩肉的,就现在这个速度他的大腿就已经磨破皮了。要是再耽搁一下,那不可避免地还要提速,最后遭罪的还是他,虽然这点小伤并不被他放在眼里,但是他也没有自虐倾向。

“岑某也不是强人所难的人,只是现下的情况实在是无可奈何。因这货物岑某可是牺牲了数十个精锐手下,就这么扔了实在是不舍,可是此时手下人手又实在是不足,只能厚颜请阁下搭把手了。”

莫问瞄了一眼精力在血泊中的马车,对岑明的脸皮厚度有了一个新的认识。不过既然人家把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他再拒绝也实在是不太好意思。毕竟人家的那些所谓的精锐手下大部分都是死在他的手上的,虽然他认为这些人都是罪有应得。

030异样

而莫问不仅不是一个隐士,还是一个非常有野心的人。他很少欣赏一个人,偏偏寥寥几句交谈,他就在岑明身上发现了很多让他欣赏的特点。这样一个优秀的人才若是如此轻易放过实在有些遗憾,况且此时岑明也是一副想和自己结交的样子,可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于是莫问在心中稍稍衡量了一番,便点头答应了岑明的邀请。而且野狼帮的神秘也是少数能勾起莫问的兴趣的事情之一。

在京兆府,要说让官府最为痛恨的便是两大组织,一个是大风寨,另一个就是野狼帮了。大风寨位于华山之上人尽皆知,只是碍于华山天险易守难攻,朝廷损失无数兵将后才不得不放弃剿灭的打算。不过也是因为大风寨虽然经常劫掠过路行人客商,偶尔也去乡镇劫掠一番,却很少伤人性命,官府才这么容易放下剿灭的念头。

相比之下和大风寨齐名的野狼帮更让官府痛恨,因为他们不仅劫财劫色,而且所过之处通常是不留活口的。只是与大风寨明晃晃地立在那里不同,野狼帮的聚集之地十分神秘,尽管官府对野狼帮恨之入骨,可是迄今为止也没有找到野狼帮的所在地。

野狼帮并没有华山这样的天险依靠,所以才不得不小心翼翼地隐藏自己的行踪。如果野狼帮的所在地被朝廷发现,没有天险依靠的他们,面对训练有素的朝廷官兵绝对没有一丝胜算。由此可见野狼帮所在地的隐蔽性对他们有多么重要。

可是岑明竟然毫不犹豫地邀请他这个第一次见面的人前去做客,莫问实在是不得不佩服他的勇气和魄力。岑明难道就从来都没想过如果他是官府中人,或者他不小心说漏嘴透漏了野狼帮的所在地会有什么后果吗?或许是这人对自己太过自信?

莫问将脑海中关于野狼帮的资料整理了一番,对忽然从暗处冒出来的十几个人没有表现出一点惊讶的表情。他的无感虽然还没有达到前世那般的巅峰状态,但是这些人也并不是精于隐匿之道的高手。早在岑明出现的时候他就发现了暗处潜伏的人,岑明怎么说也是野狼帮的大当家,就算对自己的武功再自信,出门在外身边也不会不带保护的人。所以他很明白岑明所谓的帮他拉货的理由绝对是心口胡诌的借口。只是他更明白,岑明开口的时候就没给他拒绝的权力。

自从在杀手界成名后,莫问就没遇到过这么被动的情况。他这人心眼儿向来不大,因此虽然对岑明很是欣赏,但是这完全不妨碍他记仇。相信等他寻到机会,岑明一定会被整得很惨。莫问摸了摸鼻子,在心里给岑明记下了一笔。

“小月儿,剑还你。”莫问调整好心情,转身将手里的剑抛还给柳晗月。上辈子当杀手的时候他就偏爱冷兵器,尤其是剑更是他的最爱,否则也练不出这么一手出神入化的快剑。来到古代之后他一直想找一把趁手的宝剑,可惜到现在为止都没碰到合意的。柳晗月的剑倒是一把不可多得的宝剑,可惜明显是专门为女子设计的,外表太过花俏。

柳晗月本就是被莫问护在身后,两人之间的距离并不远,莫问对力道的控制又是极佳的,柳晗月只要伸出手就能借助被扔过来的剑。可是柳晗月的反应却是猛地向后退了一步,任由自己的剑掉落在了地上。小巧的头颅低低地垂着,莫问只能看到她乌黑的发顶,却无法知道她脸上的表情。

“你怎么了?”莫问发现柳晗月的异样,向前一步有些关切的问道。他知道从来没有接触过死亡的人,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肯定不能适应。只是柳晗月在他的面前一向表现的十分强悍,他没想到这丫头反应竟然会这么大。

柳晗月感觉到莫问的靠近,竟然又向后退了几步,并猛然地抬起了头。莫问这才发现柳晗月看向他的目光竟然带着浓浓的恐惧,甚至还有一丝厌恶,禁不住狠狠地皱起了眉头。

仅仅是转念间,莫问就想到了原因。他从没想到自己以为的保护,换来的竟然会是恐惧和厌恶。只是心里却兴不起半点难过或是心疼的感觉,只余下淡淡的自嘲。上辈子的记忆走马观花般袭来,无数双眼睛在眼前闪动,最后全部重叠在一起,里面全都是恐惧与厌恶。这种事情上辈子早就经历过无数次,本来以为自己已经麻木了,不会再有期待。可是此刻心中那并不强烈但却无法忽视的波动提醒他,他的日子过得太悠闲,该结束了。

“少爷。”流云柔柔地喊了一声,上前握住他手,坚定地站在他的身边,脸色仍然一片苍白,眼睛里却是满满的温柔与深情。

莫问一直知道流云对自己的深情,他也是喜欢着流云的。只是上辈子身为杀手的习惯已经深入骨髓,他的世界里只有背叛和暗杀,即使明白环境已经完全改变,他的身份也早已变了,可是人性中属于信任的部分却早已磨光了。

所以就算在流云面前他也一直保持着伪装。他的小云儿在山寨里长大,却偏偏生着一颗比菩萨还善良的心。而在流云心中他的少爷也一直是个善良的连只鸡都不敢杀的人。莫问无法想象流云知道自己早已不是他心目中的少爷,而且是个双手沾满血腥的人,她会是什么反应。会将他当成妖怪杀掉,还是远远地逃开,从此不见?

㊣(5)而此时受伤温软的感觉却明显地告诉他,他猜错了。他在他的小云儿心里的分量比他所以为更重。

莫问转头看着流云澄澈的眼睛满满的只倒映着他一个人的身影,心中因柳晗月而起的一点阴霾瞬间消散。时间变了,地点变了,身份也变了,或许他该试着改变自己的内心。信任其实并没有多难,只要选对了对象,就不会尝到背叛的痛苦。

莫问侧头看了一眼柳晗月,看到她又重新低下了头,心底微微叹息了一声。如果说流云的反应在他的意料之外的话,柳晗月的反应更是出乎他的预料。

第一次见面柳晗月单人仗剑闯上华山,嚣张地扬言要杀了他为民除害。虽然莫问知道这丫头不过是外强中干,其实下不去手杀人。可是柳晗月总是一副张扬傲娇的模样,一身的江湖气息。莫问总觉着这样的他对于血腥杀戮应该接受的比流云快,却没想到最后是这样一个结果。

当年选择杀手的道路,开始完全是生活所迫,只是到了后来想退出的时候却已是身不由己。其实莫问从来不是一个甘于人下的人,他的性格也注定成不了英雄,但是绝对是一个惊才绝艳的枭雄式人物。他对自己的定位一项清楚,虽然他并不赞同成大事者不能心有挂碍这一类论调,但是却也明白当舍弃时必须当断则断,否则必反受其乱。

031隐藏

“莫老弟,咱们该出发了,请。 “请。”莫问心中转过无数念头,面上却一直保持着温文尔雅的笑脸,并且一直分神关注着岑明。此时听到他的话,很自然地回了一个标准的礼节式微笑,随着他并肩向前走去。

莫问很清楚,在岑明的面前,或者说在野狼帮的地旁上,他并没有和柳晗月开诚布公地谈谈的条件,而且他也不想说什么。那么他就暂时在野狼帮停留几天吧,正好他对太极奥义的研究也有了一点进展,趁着这段时间在好好参透参透,也让柳晗月能在这段时间里好好想一想。如果最后她还是想不通,那么就放她离开吧。留一个心中对自己有芥蒂的人在身边,绝对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在岑明出声的时候,流云就已经放开了手,乖巧地站在莫问的身后,俨然一副标准的侍女的模样。柳晗月抬起头怔怔地看着莫问的背影,目光复杂,似乎是恐惧又似乎是期待。

柳晗月也分不清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她从小就崇拜那些为民除害的大侠,梦想着将来有一天自己也能成为那样人人敬仰的大侠。可是直到今天,她才是第一次真正看到有人在自己面前死去,温热的鲜血从人体中喷涌而出,血腥味直冲鼻翼,她除了恐惧和恶心什么也做不了。

那些山贼放肆的话她都听在耳中,她很清楚自己如果被抓住会有什么下场,可是当看到刚刚还或奔乱跳的人转瞬就死在自己面前,她仍然无法接受。而莫问杀了那么多人,竟然依旧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如此视人命如草芥,就算明知道莫问是为了保护她和流云,却仍然让她不由自主地有些恐惧。

所以在莫问将剑还给她的时候,她条件反射地后退了。那把剑是师父送给她的,她一直很珍惜,可是现在她却连碰也不敢碰。莫问出剑的速度很快,杀了二十多人,剑却依然清亮如新,没有沾染一丝鲜血。可是她亲眼看着那么多人倒在这把剑下,从心里认定了这把剑已经沾满血腥,已经变成了一把凶器。

可是这毕竟是她最尊敬的师父所赠之物,无论如何她都是舍不得将之丢弃的。柳晗月努力地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可是还没等她鼓起勇气将剑捡起来,莫问竟然就先离开了。以前她也经常觉得莫问心里眼里都只有流云,总是忽略她的存在。可是无论去哪里,莫问都不会忘记回头喊她跟上。而这一次莫问却似乎真的完全忘记了她一般,她一直盯着莫问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仍然没有等来那一声呼唤。

他不要我了,此时柳晗月心里只剩下这么一个念头了。站在原地怔忪了一会儿,柳晗月忽然一个激灵,也不顾什么凶器不凶器了,弯腰捡起地上的剑就飞奔着朝莫问离开的方向追去。

莫问等人跟随者押运的货物,前进的速度并不快,柳晗月转过拐角不远就追上了他们,像往常一样与流云并排跟在莫问的身后。

柳晗月刚刚站定就感觉前方传来一束目光,以为是莫问在看她,不由心中微喜。抬头却发现看着她的人竟然是岑明。岑明的目光很清澈,没有一丝**的色彩,可是柳晗月却怎么也喜欢不起来。第一次有人看着她,眼里竟然是怜悯与轻蔑,虽然这些情绪都很淡,但是却也足够打击到向来自视甚高的柳大小姐了。

柳晗月向来不是个能忍的主儿,瞪着岑明就想发火,可是岑明却只看了她一眼就转回了头,让她一股气憋在胸口,十分难受。眼看着她就要忍不住冲上前去找岑明理论,旁边的流云却忽然淡淡地说了句,“你最好老实一点,不要给少爷惹麻烦。”

听到流云的话,柳晗月顿时惊愕地瞪大了眼睛。自从第一次见到流云开始,她就被流云温柔娴静的性格折服了。当初在大风寨的时候,就算她总是不给流云好脸色的时候,流云对她也总是一副温柔的笑脸。可是今天流云竟然对她这么冷淡,就连刚刚说话的时候都没看她一眼。柳晗月不明白,为什么流云忽然就变了个样子。还有莫问,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回头看她一眼。柳晗月根本就不明白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只觉㊣(4)得心里万分的委屈。

莫问跟着岑明在官道上大摇大摆地走了近一个时辰,虽然知道后面已经有人将他们走过的痕迹掩盖住了,却仍是不得不佩服岑明的大胆。等到了目的地之后,莫问对岑明的佩服又不禁又上了一个台阶。

眼前的村子不算很大,打眼看去也不过两三百户的样子,却意料之外的繁荣安宁,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虽然穿着粗布衣衫,脸上却都带着满足的笑容。村名们看到岑明回来,纷纷向他打招呼,岑明也绷着一张脸一一回应。

莫问现在才明白,为什么那些官兵找不到野狼帮的所在地。看看村口的牌匾上那三个字就知道了,善行村。还有村民们对岑明的称呼,“岑先生”“岑大善人”。谁能想到臭名昭著的野狼帮竟然隐藏在这么一个民风淳朴的小村子里,而他们的当大家还是远近闻名的大善人。

“这些村民都是一些淳朴善良的人,他们并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所以才能成为野狼帮最好的掩护。但是万一有一天野狼帮被朝廷发现,朝廷恐怕不会听他们的解释,到时候这里或许会血流成河,这些淳朴的人也会成为无名冤魂。你会不会觉得我这样利用他们很残忍?”岑明一边回应着热情的村民,一边低声对莫问说道。

莫问低低地一笑道:“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你这才哪到哪儿啊。”语气中颇有些睥睨苍生的味道。

岑明看着莫问心里有些震撼,这个少年小小年纪竟然看透到这个地步,而且刚才他泄露出的那一闪而逝的气势分明是久居上位之人才有的。这少年究竟是什么人?岑明的心里对莫问的身份产生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032功法

“擦!在这个混乱的时代,装b果然有前途。 ”看到岑明深思的表情,莫问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句话确实很有哲理,但是在现代那几乎就快到烂大街的程度了,不过在这个年达用来装高深忽悠人确实是不错的选择。

“莫兄弟果然是少年英豪,见识非凡,长江后浪推前浪啊!”岑明却不知道莫问的小心思,颇有些感慨地说道,对莫问的称呼也从生疏的‘阁下’变成了更亲密的‘莫兄弟’,显然是想和莫问拉近关系了。

多个朋友多条路,莫问虽然绝不可能加入野狼帮,但是岑明确实是个交朋友的好人选。有了那么一点结交的真心,两人聊起来就更加投契了,边走边聊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

莫问上辈子做杀手的时候,一开始级别低什么样子的案子都得接,忙得脚不沾地。直到后来混成了金牌杀手,可以自己挑选客户,空闲的时间就多了起来,便有了自己的业余爱好。他的业余爱好并不广泛,除了研究祖传的中医之术,就剩下旅游了。豪华的古代园林、宅邸他没少参观,连故宫中禁止游人参观的部分他都曾偷溜进去看过。只是那些园林经过了几百年的时光,总有些损坏之处,虽然经过了专家们的修复,却终是失了那么一份原汁原味。

来到这个时代之后,在这之前莫问见识的最豪华的就是刘员外府了。说起来他这个大寨主当得挺憋屈的,手里钱不少,却连栋豪宅都没有。主要是华山的地势太陡太峭,想在那里建一栋豪宅难度实在是太大。

种种原因造成了莫问目前这种‘没见识’的情况,当然主要原因是眼前这栋岑府建设的确实有些豪华过度。莫问自觉视力不错,可是沿着围墙望去竟然看不到尽头,这府邸的占地面积就可想而知了。

莫问的心智早就被血腥与杀戮淬炼的无比坚定,可是看着这座巨型宅邸,心中也不由对岑明有些羡慕嫉妒恨。毕竟他上辈子可是经历过住房紧张的情况,他也算是个亿万富翁,可是最多也就能买个几百平的别墅,连这面积的五十分之一都不到。真是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啊。

“恭迎老爷回府!”二三十人齐刷刷的声音,将莫问从自己的思绪里拉了回来。莫问摸了摸下巴,看着眼前整齐的两排漆黑的脑袋,感觉还真像一个单纯的富家翁的府邸,只是这‘富家翁’的年龄小了点。

不过这岑明到底多大年龄呢?莫问有些拿不准。从表面上看,岑明似乎只有三十出头,可是练武之人衰老的速度本来就比常人慢,而且内力越高深老的就越慢,从皮相上真的很难分辨出他的年龄。这样就让莫问和岑明应对起来有些制肘,毕竟不同年龄段的人对待事物的看法还有某些处事的观念也都是不同的。

“好了,都各自去忙吧。另外管家去整理出三间临近的客房来,有贵客入住。”岑明挥了挥手对迎接的家丁说道,然后又对管家嘱咐了一番。不得不说,岑明的确是一个八面玲珑的人。流云和柳晗月在表面上都是莫问的侍女,一般这种情况都是安排两间房,莫问这个主子一间,两个侍女合住一间。可是岑明却敏锐地察觉到了莫问和两女非同一般的关系,于是巧妙地将两间房变成了三间,而且都是高等的客房,无形中就对莫问释放出了好意,而且还让人不得不领了他这一份情,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

“莫兄弟,咱们先到大厅喝茶。等到晚间岑某再大摆宴席为莫兄弟接风。”岑明仍然维持着一副面瘫的表情,语调也十分之僵硬,这番豪爽的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实在有些说不出的怪异。

只是莫问却觉得也许豪爽恣意才是岑明的本色,只是不知为何变成了如今的模样。不过这应该是岑明的秘密了,莫问还没有刺探别人**的嗜好。而且既然岑明已经这么明显地表达了自己的好意,莫问也不好意思在推拒,只能满面含笑地应下了。

天知道作为一个习惯了独来独往的杀手,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宴会应酬的事情了。不过对于和岑明喝茶聊天,莫问还是很有兴趣的。毕竟岑明是他目前为止见过的内力修为最高深的人,而他现在正迫切地渴求着能修炼出内力,不管在那个时代力量都是生存的根本。只是之前虽然流云和柳晗月都跟他解释过内力的原理,只是她们两个的修为有限对内力的理解自然也相对肤浅,让莫问这个初学者听得云山雾罩的,半点作用都没有。现在终于有向高人请教的机会了,当然不能错过。

两人相携来到大厅,分宾主坐了,很快就有侍女端了茶水上来。流云自动地像往常一样规规矩矩地站在了莫问的身后。柳晗月本来习惯性地想要坐下,只是看了看站着的流云,只能也学着她的样子站在了莫问的身后。如果是平常,莫问肯定会让两人一起坐下。只是现在他不想搭理柳晗月,只能连带着流云也受点委屈了,虽然可能在流云的心里站在他的身后才是她正确的位置。

岑明也是看了两女一眼,就移开了目光,对此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莫兄弟如此匆匆,不知所谓何事?若在下能帮得上忙的话,莫兄弟尽管开口,不用跟客气。”此时岑明仍然没有断了招揽莫问的心思。

莫问装作对他的意图一无所知,不过岑明的这话倒是正说到了他的心坎上。刚刚他还在苦恼着怎么开口向岑明请教呢,虽然岑明对他的态度很是亲近,但是毕竟他们实际上也不过刚刚相识不到两个时辰,直接开口询问颇有些交浅言深的感觉了。现在岑明自己㊣(5)主动提出来,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莫问放下手中的茶杯,笑道:“既然岑兄这么说了,小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实话小弟还真有一事需要兄长帮忙。”莫问虽然没有应下岑明的邀请,却随着他改变了称呼,一声‘兄长’一声‘小弟’,将亲近示好之意表达的十分清晰明了。

岑明微微一愣,他虽然对莫问有招揽的意思,但是刚才那番话任谁都知道是场面话,却没想到莫问竟然会打蛇随棍上。不过话已出口,自然不能收回。况且看莫问闲适的模样,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要是帮个小忙就能招揽这么一个有潜力的少年,绝对不亏。于是微带着一点好奇地问道:“不知是何事?”

莫问微微一笑道:“事情是这样的,小弟对武学之道非常感兴趣,只可惜机缘巧合学到了一套精妙的拳法,却没有相配合的内功心法。”

岑明皱了皱眉头,才说道:“莫兄弟应该知道,江湖规矩各门派的内功心法只能传给本门弟子。为兄虽然早已叛处师门,但是师门毕竟教导了为兄多年,为兄绝不能做那忘恩负义之人。不过这些年为兄手里倒是收集了不少内功心法,虽然不及为兄修炼之法,但是也有几本相差无多的。莫兄弟如果有兴趣,为兄可以都拿来让莫兄弟研究一番,看看哪本更合适一些。”

033天赋

岑明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语重心长地道:“贤弟说的没错,招式确实要配合着相应的功法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但是只要将内力修炼到高深处,无论什么招式都能够发挥出最大威力的。自创功法需要的条件实在是太苛刻了,至少要对内力的原理完全参透才行,而且需要耗费时间几乎是不可估量的,很多前辈终其一生也没能留下一本自创的心法,如此就可见其中的艰辛了。况且贤弟本就已经过了练功的最佳年纪,这自创心法又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成功,此选择实在是有些不智。”

莫问倒是没想到岑明会说的如此直白,他也知道他一个从来没接触过内力的菜鸟,竟然说要自创一本心法在外人看来实在是有些天方夜谭的嫌疑。而且他已经十六岁了,在习武之人眼里已经过了最佳的年龄段,就算天赋再好,将来也难有什么大成就。想来岑明也是这样认为的,所以才会劝他放弃自创心法的念头。莫问也明白或许听从岑明的建议才是对的,只是这样一来他将来的成就势必会受到影响。他对强大的力量有着莫名地执着,却并不是那种将武功的最高境界当做毕生追求的人。等到半截身子已经埋进土里才寻到巅峰,人生早就被蹉跎的什么都没剩下了,那还有什么意义呢。

“小弟心意已决,兄长就不必再劝了。”莫问很是坚定地对岑明说道。

岑明见他如此坚定,知道自己再劝也没有用,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给他讲解起关于内功的一些常识。

“修炼内功的基础是一种特殊的呼吸吐纳方式,各家的吐纳方式虽然小有差异,也不过是姿势不同而已,但是大致原理是相同的。就是用鼻子吸气,并且让这股气在体内存留一段时间,然后再用嘴将气吐出。在吐纳的同时击中精神感知体内的气,第一次产生内劲的时候会丹田会有种微微发热的感觉。这种感觉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等你的体内产生了气,自然就会明白了。

为兄师门的吐纳联系之法还算不错,这只是基础,不属于秘密范围,倒是可以传授给你。等为兄回去整理一番,誊录给你。

产生了气感之后,接下来才是最关键的,就是内力的运行路线。内力,内力,就是身体内部产生的力。其实每个人的身体里都有内力,普通人察觉不到,是因为它们都隐藏在我们的五脏六腑血肉骨骼之中。我们修炼内功,第一步就是将我们与生俱来的气尽可能多的引导出来。如此一来,内力运行的路线就非常重要了。既要符合招式的变化,又要能够最大限度的引出体内的气。

引出体内的气这一阶段称为练气阶段,达到巅峰之后再突破就是先天阶段了。为兄已经在练气顶峰停留了十多年了,却仍然没有找到突破到先天的机缘。据说先天之上还有别的境界,只是这些就不是为兄这个程度能够了解的了。”

岑明说完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不是武痴,可是只要是练武之人对先天之境都有着狂热的期盼,他也不能例外。

莫问倒是对先天什么的不感兴趣,毕竟他现在连入门都没有呢。路是一步步走出来的,内力也是一点点的积累出来的,所谓欲速则不达。况且修炼内力可是个精细活,一不小心就是走火入魔的下场,轻则以前的努力化为流水,重则小命不保。

不过今天岑明的解说对莫问还是有作用的,起码让他知道了呼吸吐纳之法。其实流云和柳晗月也跟他说过呼吸吐纳的方法的,只是这两人的解说能力明显不过关,今天岑明这么一说莫问禁不住有些醍醐灌顶的感觉。这呼吸吐纳其实就和上辈子修炼气功的方法差不多,就是腹式呼吸。他以前有在树上看过腹式呼吸的内容,等岑明将具体的修炼方法给他之后,两厢结合,说不定能创造出更好的吐纳之法来。

“这修炼方法小弟基本上是明白了,只是不知大约多久能修炼出气感呢?”莫问记得武侠小说中都有提到这个问题,有天才的不用一个小时就能练出来了,有些却勤勤恳恳一个月仍然没感觉,还有人说有些人天生不适合练武,可能练一辈子也练不出气感。

这些不确定因素还是提前弄明白的好,虽说大部分人都认为内力是武功的基础,但是莫问却认为,招式真正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也能无往而不利。莫问觉得如果自己真是不适合修炼内功的体质的话,他也就不浪费时间了,还不如用这些时间钻研怎么增加自己的物理力量还有身体强度来的好。不是有句话,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嘛,只要他的剑快到了极致,照样无人能挡。

“修炼出气感的时间因人而异,有天赋高的,一天之内就能感受到,天赋差得甚至一个月或者几个月才能感受到,也有人天生不适合练武,那就一辈子也感受不到了。”

莫问听了点点头,果然跟书上描写的差不多。只是他的天赋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莫问禁不住有些怀疑,好歹他也是一山寨头子的儿子,连身边的侍女都身怀内力,他就算是再爱好读㊣(5)书,也不可能对此毫无所知吧。一般习武之人都是从三五岁就开始练习了,那会儿原主应该属于什么都不懂的年纪,还分不出好恶,莫老爹如果想让他练武的话,应该是很简单的事情。可是在记忆里,莫老爹好像是在他八岁的时候才提了一句,那会儿原主已经懂事了,所以直接拒绝了,后来莫老爹也再没提过。难道是莫老爹早就看出原主这身子不适合练武,所以才没有强迫他吗?莫问不由地猜测到。

“那兄长帮小弟看看,小弟的天赋如何?”莫问想着,不由地问了出来。他记得好像有种摸骨的方法可以判断一个人的习武天赋的。

果然,岑明走上前,在他的身上捏了几下,眼中忽然发出夺目的亮光,把莫问都吓了一跳。然后就听到岑明明显兴奋地说道:“没想到啊,没想到我有生之年竟能看到如此之习武天才。贤弟骨骼清奇,天赋超然,虽然起步有些晚,但是未来的成就绝对是不可限量的,说不定贤弟会比为兄更早踏入先天境界,甚至达到那传说中的境界。”

莫问听了他的话也禁不住对未来有了些憧憬,同时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如此,只要拿到岑明的吐纳方法,进而修炼出气感,一切就水到渠成了。只要太极的内功心法其实他是知道的,这在现代就是烂大街的货色,只是现代的时候天地灵气匮乏,修炼内功艰难了不止百倍。但是到了这个时代,这本太极心法绝对是顶级的内功心法,若是让别人知道了,以他现在的实力绝对保不住,说不定还会因此丢了性命。所以虽然对岑明有些好感,莫问却仍是有所保留了。

034欢宴

莫问挂在心头的事情解决了一半,心情不由地大好,晚宴上和岑明把酒言欢,气氛异常的和谐。

参加宴会的人并不多,加上莫问和岑明也就五个人,分别是野狼帮的二当家、五当家,还有一个青狼。经过岑明的解说莫问了解到野狼帮加上岑明一共有六位当家,其他没到的几位正在外办事还没回来。

几位当家是不是真的出门办事了,莫问自然无从得知。就算不是,他也没什么好说的。毕竟不管岑明对他多欣赏,都改变不了他们才相识不到半天的事实。如果岑明真的就这么无缘无故地对他深信不疑,那莫问才要怀疑这野狼帮到底是怎么存活下来的呢。

在场的两位当家对莫问这个被大当家十分欣赏的陌生少年自然是十分感兴趣,言语试探不断。只是这两人毕竟都是江湖人,性子直,试探的手段在莫问看来实在是有些拙劣。他对两人的行为能够理解,却并不想和他们攀扯,耍弄这样的人实在是没成就感。

两位当家对莫问冷淡的态度有些不满,禁不住频频皱眉,莫问却当做没看见一般,自顾自地抓着青狼聊天。反正他又没打算入伙野狼帮,这些当家对他的印象如何都无所谓。他想要结交的人只有岑明而已,另外能引起他注意的就是这个差点死在他手下的青狼了。

青狼并不是野狼帮的当家,但是却出现在今天的宴席上,可见岑明对他的重视。作为曾经的金牌杀手,莫问有着超强的情报分析能力,不一会儿功夫就了解到了青狼在野狼帮的位置。岑明今年已经四十出头了,却从未娶亲,自然就谈不上后人了。而青狼正是岑明在外面捡回来的孩子,后来收为义子,这么多年一直悉心栽培,很明显是将他当做继承人培养了。只是在莫问看来,岑明的培养明显不怎么成功。

青狼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左右的样子,他的武功在这个年龄段已经算是不错的了。只是他虽然参加过不少次野狼帮的活动,遇到的对手水平却都不高。所以当他遇上莫问那一手神鬼莫测的快剑时应对难免有些困难,而且莫问出手的准确狠辣也让他心惊,综合这些因素才这么快地摆在莫问的手下。

以莫问刁钻的眼神,自然看得出青狼的潜力。莫问很清楚,若再给青狼一个和自己对战的机会,两人的胜算应该都各占一半。

如此武功和潜力,莫问也禁不住对他欣赏万分。只是看着青狼眼中掩都掩不住的仇恨,莫问不由暗道可惜,勇猛有余智计不足,这样的人是将才却担不起统帅的责任。

如此一来其他的当家们肯定会有意见,将来若岑明一意孤行地将大当家的位子传给青狼,很可能造成野狼帮的内乱,而且可以预见,青狼成为胜利者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就算侥幸胜了,野狼帮在他的带领下恐怕也难有今日的辉煌。

这些想法在脑袋里转悠了一圈儿之后,莫问也大致明白了岑明急于招揽他的原因。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岑明这是在为青狼准备班底。

一顿饭下来,众人虽然各有所思,但表面上却也是宾主尽欢。

而流云和柳晗月虽然和莫问的关系亲密,但表面上还是莫问的侍女,参加宴席实在是不合适,所以在开宴之前就先去了客房安顿下了。

岑明虽然面上冷漠,却是个心细的人,一早就吩咐了下人对两女要小心伺候,有什么需要都要尽量满足。他的御下手段一向严谨,下人们自是分毫不敢有违。只是眼看着时辰不早了,两位姑娘却还是没有吩咐晚饭,众人不由有些急了。这要是饿坏了大当家的贵客,他们可是担当不起。欲要上前提醒,又不知这贵客是什么性子,万一是个脾气不好的,最后还是免不了要遭殃。

流云心细,有曾经处在和这些下人相同的位置上,看到他们的神态稍微一思索便明白了其中的关窍,十分温和地道:“我们有些饿了,可以摆晚饭了吗?”

“可以,可以。”几人听到流云出声,忙不迭地点头,转身跑出去传菜了。

这一路上柳晗月和流云、莫问一向是一起吃饭的,今天莫问不在,她仍然习惯性地跟着流云去了她的房间。她向往常一样,进屋之后坐在流云的对面,流云并没有拒绝,却也没有搭理她。此时就算柳晗月再迟钝,也发现流云对她的排斥了。再联想到在来这里的路上流云对她的冷淡,还有莫问的无视,无数委屈终于积压在一起爆发了。

“我要是做错了什么,流云姐姐大可以说出来啊,这样子是什么意思!”柳晗月说这话的语气很冲,眼泪忍不住在眼圈里打转,一脸我很委屈的样子。

流云是个心肠软的,看着她这可怜的模样,禁不住有些不忍。可是一想到之前柳晗月看向自家少爷的眼神,流云眼神里的温度就禁不住降了下来。她很清楚,自家少爷虽然在她们面前虽然总是嘻嘻哈哈的没个正形,却是极重感情的人。虽然少爷并没有表现出异常,但是流云知道今天柳晗月的表现肯定让少爷伤心了。别人怎么对她流云都可以原谅,但是伤害少爷的人就绝对不能原谅。

流云镇定地对上柳晗月控诉的眼神,冷冰冰地道:“我为什么这样你应该很清楚。伤害少爷的人都是我的敌人,你我姐妹从今日起恩断义绝。”

柳晗月印象中的流云永远是温柔的,从来没见过她冰冷中夹杂着狠厉的模样,不由愣在了那里。流云姐姐说她伤害了臭流氓,可是她什么都没做啊?柳晗月反思了一遍自己做过的事情,得出的结论是自己很无辜。可是流云和莫问的态度却又明晃晃地告诉她,她真的做了过分的事情。于是柳晗月彻底迷茫了。

其实今天的事情柳晗月还真的是无心的。她原本就是心性单纯的人,一心想着当大侠,却对武林厮杀的残酷并没有直观的认识。第一次直面血腥杀戮,自然会产生恐惧的心情,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也让她忍不住心浮气躁,厌恶之情油然而生。

拒绝接剑只是过渡刺激之后的条件反射,至于她看向莫问时眼中的恐惧厌恶则是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很多时候,单纯不知世事的人做的事情却是最伤人的,而这伤人的人自己却毫无所觉,反而在别人责怪自己的时候觉得很无辜很委屈。

柳晗月本想要辩解,可是看着额流云冷厉的眼神,积聚起啦的勇气却一点点的消散开来。她害怕,害怕流云真的指出她没有意识到的错处,害怕莫问会因此将她赶走。一开始的时候她确实是因为承诺被迫跟在莫问的身边,可是现在她却早已不想离开了。

柳晗月沉默了,流云也不想再和她说话,两人默默吃饭,都有些食不知味。

因为这身体原主的原因,莫问曾经的酒量几乎就是一杯倒。不过自从在他当上大寨主的庆功宴上醉倒之后,莫问深感丢脸,于是下了狠功夫锻炼自己的酒量。虽然还没有恢复到上辈子千杯不醉的程度,却也有了长足的进步。只是今天宴席上的几个人都是海量之人,他目前这点酒量显然不㊣(6)够看。

莫问喝的大醉,在宴席上还能撑着保持住自己的神智,回到房间就一头倒在床上睡了过去,自然不知道发生在流云和柳晗月之间的事情。

到了第二天,莫问正在为宿醉之后的头疼问题烦恼呢,岑明已经将昨天答应的吐纳之法送了过来。同时还给了他几本据说不错的内功秘籍,莫问有些无奈,他以为自己昨天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呢。

岑明依旧板着一张脸对他说道:“自创内功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你既然叫我一声兄长,为兄的自然要为你着想。这几本秘籍在江湖上也算是中上等了,你都看看,看你比较喜欢哪一本。”

莫问很想爆粗口,你说他这位新上任的大哥咋就那么执着呢?不过他却能从岑明的话里听出他的关心,不管这份关心是出于什么原因,莫问还是觉得很温暖,而且忽然觉得自己感性起来了,这一连两天他都被岑明感动了好几回了。此时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能撑着笑脸强装真诚地道谢。

035气息

莫问算是想通了,这秘籍对自己来说也不是全无作用。 按照岑明的说法这秘籍也算是中上等的货色,这江湖也是有贫富差距的,很多人连最下等的内功秘籍都弄不到。这些秘籍他自己用不上,将来可以给自己收的小弟们修炼嘛。想到这些,莫问的笑容又真诚了许多。

对于内力莫问早就向往已久,拿到岑明给他的秘籍之后,就迫不及待地翻开研究了起来。遇到不明白的地方就向岑明请教,岑明也十分耐心地给他讲解。两人之间的相处,倒是颇有些师徒的味道。

岑明毕竟是野狼帮的大当家,有很多事情都在等着他处理,他自然不可能全天陪着莫问研究秘籍。不过也许莫问真的是练武奇才,悟性极佳,不明白的地方只要岑明少一提点就通透了。只是一本简单的吐纳之法,一上午的时间莫问已经理解的差不多了。吃过午饭后,莫问就劝说岑明去处理野狼帮的事物,自己则捧着书继续琢磨。

上辈子因家道败落,莫问不得已成为了杀手,想要生存下去就要获得比别人更强大的力量。为了获得力量他付出了多少努力已经记不清了,只是饶是以他的意志力的坚定程度,仍然觉得当年的训练堪比地狱,每每想起都觉得是噩梦般的存在。

而这辈子他终于摆脱了杀手的身份,可是这江湖的残酷绝对不下于当年的杀手训练营。一样视人命如草芥,一样弱肉强食。莫问是个热爱生命的人,无论在哪个时代他都想要好好地活下去,而且要活的比别人都精彩。所以他仍然迫切地需要力量,比任何人都强大的力量。

因着这些原因,莫问捧着书籍几乎达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晚饭时还是流云多次提醒才记得吃的。吃完了又继续捧着书研究,看得流云既心疼又无奈。他了解莫问对力量的渴望,虽然心疼,却仍然选择默默地支持。

这岑明也不知到底打得什么注意,下午离开之后就再没露过面,似乎将做客的莫问三人忘在了脑后一般。莫问对此毫不在意,想着这样正好让他可以全心全意地扑在研究上。莫问已经打定了主意在岑明至少住到自己练出气感为止,至于武林大会什么的,一切靠后。他虽然对武林大会十分好奇,却也只是好奇而已,错过了虽然会有些遗憾,但是下次再看也是一样的。

再说虽然他没想过当武林盟主,但是武林大会什么的还是亲身参与才更有趣。只是这武林大会又有个规矩,上台比武点到为止。若是生死决斗的话,就算是一流高手莫问都有把握赢。可是友谊赛莫问就不擅长了,恐怕连那些实战经验丰富的二流高手也不如。这样的水平上台那不是纯属找虐嘛,还不如在这里安安心心的练功,准备下次一鸣惊人的好。

岑明给莫问的呼吸吐纳方式和电视剧中常常出现的修炼内功的姿势很是相似,左脚放在右大腿上,右脚放在左大腿上,双手相合置于小腹前。口腔要自然闭合,舌尖上卷九十度轻抵上颚。唾液分泌得多了,将舌放下,慢慢咽下,此谓“吞津”。

眼睛要闭目内视,练到那一步就内视那一部位。若练功时心猿意马,思如潮涌,就睁开眼睛,注视虚空或鼻尖少时,打断思路,闭目再坐。此谓“慧剑斩乱丝”。同时耳朵要留意自己的呼吸,保持从容自然,没有粗糙的声音。

最主要的是呼吸,在练功过程中一定注意自然呼吸,不可有意深呼吸或快、慢呼吸。要绝对注意,不可用口呼吸。

初练功时必须要集中精神,所以所选场地一定要安静,避免别人的打扰。不能在大饥、大饱、大怒、大惊等情况下练习,否则很容易走火入魔,尤其是在激烈的情绪下,容易产生心魔,堕入魔道。

这些看起来很简单,莫问相信自己很快就可以产生气感。只是他的太极拳是跟着爷爷学的,当初看太极内功的时候因为根本无法修炼,而且又是艰涩难懂的古文,他也只是囫囵吞枣的背过了了事,根本不求甚解。若要修炼的话,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现在他不得不庆幸岑明给了他几本武功秘籍,虽然每本秘籍修炼的方法都各不相同,但是很多专业词汇都是相同的。在岑明的讲解加上他的一整天的研究,莫问终于总结出了太极内功修炼的几个几本要点。

于是莫问休息了一夜之后,第三天一早就精神饱满地起床按照自己总结的想法修炼了起来。

岑明这府邸设计的极为精致,深得“虽由人造,宛自天开”的真髓,不仅景色宜人,空气中也透着一股子清新。这样贴合自然的环境,也算是和太极的理念相近。

莫问在打开窗户,在房间里打坐了一个时辰,却什么感觉都没有,不免有些焦躁。莫问知道以自己此时的状态已经不适合打坐了,于是走出房门到院子里练起了太极拳。太极取自道家的理论,对静心凝神有很显著的作用。

也许是周围的环境太美,也许是莫问昨天真的已经理解偷了太记得奥义。莫问打着拳,浮躁的心情渐渐平息了下来,精神竟然慢慢地进入了空灵状态。

太极者,无极而生,动静之机,阴阳之母也。动之则分,静之则合。无过不及,随曲就伸。人刚我柔谓之走,我顺人背谓之粘。动急则急应,动缓则缓随。虽变化万端,而理为一贯。由招熟而渐悟懂劲,由懂劲而阶及神明。然非用力日久,不能豁然贯通焉。虚灵顶劲,气沉丹田。不偏不倚,忽隐忽现。左重则左虚,右重则右杳。仰之则弥高,俯之则弥深,进之则愈长,退之则愈促。一羽不能加,蝇虫不能落,人不知我,我㊣(5)独知人。英雄所向无敌,盖皆由此而及也。斯技旁门甚多,虽势有区别,概不外乎,壮欺弱,慢让快耳。有力打无力,手慢让手快,是皆先天自然之能,非关学力而有为也。察四两拨千斤之句,显非力胜;观耄耋能御众之形,快何能为。立如秤准,活似车轮,偏沉则随,双重则滞。每见数年纯功,不能运化者,率皆自为人制,双重之病未悟而。欲避此病,须知阴阳;粘即是走,走即是粘,阳不离阴,阴不离阳;阴阳相济,方为懂劲。懂劲后,愈练愈精,默识揣摩,渐至从心所欲。

这一段话不断地在莫问的脑海里回放,让莫问的一招一式更加的中正安舒、轻灵圆活、松柔慢匀、开合有序、刚柔相济,一举一动都有如行云流水,连绵不绝,透出一股神秘而玄奥的气息。

036父子之间

青狼不明白义父为什么会那么看重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不敬好吃好喝地供养着,竟然还把这些年收集到的心法秘籍都捧到他面前任他挑选。更让青狼不明白的是,义父为什么非要逼着他和这小子打好关系,义父明知道他恨不得杀了这个小子。他青狼长这么大还从没有丢过这么大的脸,带着几十号人出去,结果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回来,甚至要不是义父及时出现连他也回不来了。

江湖就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他杀了那么多人,也曾经想过或许哪一天他就会被别人杀死。这两天他也看明白了,莫问身边的两个女子名义上是他的侍女,实际上应该是他心爱的女人。所谓龙有逆鳞,触之即死。当日手下喽啰的话明显触到了莫问的逆鳞,也就是说他们死的不冤。可是人都是感性的动物,身边稍息相处的人就死在自己面前,任谁也无法对着凶手笑脸相迎。

可是青狼却又不愿违背义父的意思,当年他虽然只有三岁,连亲生父母长得什么样子都记不清了,却永远都记得自己是被亲生父母丢弃的,若不是义父将他捡了回来,恐怕他不是被冻死,就是被山上的野兽当做食物享用了。这么多年义父养育着他,并且对他悉心教导,视如己出,他绝不愿义父因为自己的关系生气伤心。

所以逼于无奈青狼终于在这天早上磨磨蹭蹭的走到了客房所在的院落,远远地就看到莫问在打着一套他从来没见过的拳法,即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他仍然能清晰地感觉到莫问的拳脚轨迹中蕴含的玄奥神秘。天地元气似乎受到牵引一般,疯狂地向他的方向涌去。

青狼不由心下大骇,即便祥一幅一般的武林高手修炼时都无法引发如此激烈的元气波动,而莫问却只是一个前一天还毫无内力的菜鸟。青狼的眼中不由地划过一抹凌厉的杀意,此时他已经顾不得义父的嘱咐了。

他听义父说过,这个莫问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可惜耽误了大好的年华。他还记得当时义父语气中的遗憾,还有他自己的不屑一顾。他自认为自己的天赋也是和不错的,在他这个年纪能达到他如今成就的人绝对不多。可是今日真正看到莫问的修炼场景,他才明白,什么叫做差距。如此下去,莫问恐怕很快就会真正地超过他,再想讨回自己受过的耻辱就难上加难了。

此时莫问正沉浸在顿悟之中,对外界的防备是最小的,趁着现在过去轻而易举地就可以杀死他,也算是为死去的手下们报仇了。青狼被这个念头蛊惑着,一步一步靠近莫问,却在离莫问还有十多米的距离时忽然被人从后面抓住了肩膀。

青狼一惊,完全没有考虑在野狼帮里,除了他的义父岑明之外,还有谁能在不知不自觉中靠近他,并且抓住他的肩膀,条件发射地反手攻了过去。

“义父!”待到看清楚抓着自己的人的面貌的时候,青狼忍不住惊呼出声。转念想到自己刚才的举动,禁不住有些心惊胆战,祈祷着但愿义父没看出他想干什么。否则以义父对这个小子的重视,自己恐怕免不了一顿重罚。

岑明看了一眼仍旧沉浸在顿悟中的莫问,淡淡地对青狼说了一句,“跟我来。”就当先转身离开了。

岑明虽然仍旧是板着脸面无表情的样子,可是青狼从小被岑明一点点养大,对他的情绪反应自然是最清楚的了。一看岑明的样子,就知道自己刚才的那点小九九已经完全暴露在义父的眼里了,脸色禁不住绿了一下。想到从下到大自己犯错时义父的惩罚手段,青狼心里的小人就忍不住泪流满面。回头瞪了一眼仍然对周围变化无知无觉的莫问,禁不住在心里又给他狠狠地记上了一笔。

青狼亦步亦趋地跟在岑明的身后,进了书房,殷勤地关上门,然后一步一步挪到岑明的面洽,低着头用脚尖在地上画圈圈。岑明看着他这个样子,眼中满是恨铁不成钢的神色。这个孩子是他从小带在身边教养的,可是怎么就教成了现在这般有勇无谋的样子呢?

岑明就这样一直盯着青狼足足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才淡淡地道:“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吗?”他给了青狼时间,希望青狼能够想明白,这样说明他还有救,就算哪天自己不在了也能安心瞑目。可是当他看到青狼抬起头来那一脸的倔强就知道自己注定是要失望了,禁不住在心里长叹了口气。

青狼并不知道岑明心里的担忧,倔强地不可认错,“孩儿不觉得自己有做错什么。那个莫问杀了怎么帮里二十几个兄弟,孩儿想要为兄弟们报仇有什么错。孩儿就是不明白,义父为什么不杀了他,还对他这么好,好得孩儿都要嫉妒了。”青狼一股脑的将这几天自己心里的不解和不满都说了出来。

岑明没有接他的话,反而又问了一个问题,“你觉得如果义父不在了,你能坐得稳野狼帮大当家这个位子吗?”看到青狼张口就要回答,岑明又接着道:“不要想都不想就开口,你就假设我不在了,好好地想一想你能不能做好大当家这个位子。”

青狼原本想说,义父正当壮年,这个问题根本就不存在。可是看到岑明眼里的认真和严肃,青狼也禁不住认真地思索了起来。想了好一会儿,青狼才开口道:“孩儿觉得自己虽然没有义父这么雄才大略,但是守成还是绰绰有余的。还有其他几位当家的叔叔伯伯帮衬着,孩儿怎么也不至于毁了义父创下的基业。”㊣(5)

看着青狼义父自得的表情,岑明咬着牙一字一字地道:“你的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我平时教你的东西难道都被狗吃了吗?”

“义父,您怎么了?您别生气啊,孩儿错了,真的错了,您别气坏了身子。”青狼从来没有见过岑明如此生气的模样,急得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岑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闭上眼睛缓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才缓缓地道:“你这个单纯的性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成长呢。你难道真的以为你那些叔叔伯伯对你这个少当家一点意见都没有?若不是义父压着他们,你以为自己能过得这么逍遥自在?”

“义父的意思是……”青狼惊愕地睁大了眼睛,他从来没有想过那些总是对他笑眯眯的叔叔伯伯们会存着害他的心思。可是义父的意思明明就是……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义父不在了,自己又对那些叔叔伯伯们深信不疑,青狼已经能够预见到自己还有野狼帮的下场了。

想到相处了这么久自己竟然都没看出这些叔叔伯伯们的真面目,就算义父为自己铺平了道路,到时候自己也很可能因为识人不清而犯下大错。青狼幻想着义父创下的野狼帮因为自己而毁灭的场景,不由十分沮丧。

他果然是一无是处,辜负了义父的教导,怪不得义父会那么看重那么莫问。上次宴会上二当家和五当家对莫问百般刁难,莫问却仍然一脸笑眯眯地模样,把所有的刁难不着痕迹地就挡了回去,他的计谋手段由此可见一般。果然莫问那般精明的人才更适合继承义父的位子吧。

青狼这样想着,可是心里还是禁不住有些被抛弃的黯然。

037友情不是好东西

岑明不知道自己这个傻乎乎的义子这次终于动了一次脑筋,只不过却想得歪出了十万八千里而已。看到他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的样子,心里有些不忍,声音稍稍柔和了一点,道:“毅儿啊,你也不用想太多,刚才义父说的毕竟只是假设。义父的身子骨还算强壮,再撑几年也不成问题,还有时间让你慢慢学。只是义父毕竟不能陪着你一辈子,你的性子也不是说改就能改的,义父总得为你留下一个可靠的人帮衬着才能放心。可是你居然一次次地把得罪莫兄弟,刚才甚至还动了杀念,你说让义父说你什么好呢?”说道最后岑明的语气中又不由自主地带上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啊?”青狼迷惑的看着岑明,品味着岑明这番话的意思。貌似,好像,义父是说要把莫问培养成他的左膀右臂?不是要取代他的位置的?唔,自从他给自己取了个外号叫做青狼之后,已经有好久没有听到毅儿这个称呼了,他都快忘了自己还有个大号叫做岑毅了。想到这里青狼不由地傻笑了起来,义父只有亲近的时候才喊他毅儿,这是不是表示义父还是很疼他的?

岑明看着青狼迷惑的表情,才明白,感情自己刚才一番话算是白说了,不由怒道:“滚蛋吧,看着你就心烦,给我回去好好用你的脑子想一想,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来找我。”

“哦。”青狼不知道义父为什么生气,只是义父让他出去,他就乖乖地照做就是了。

看着青狼的背影,岑明眼里担忧的神色更重了。他现在已经有些后悔过早确定青狼少当家的身份了,如果自己没有给他少当家的位子,那么以后自己去了,他坐不上大当家的位子,也能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可是现在,如果他去了,青狼坐上大当家的位子,那些野心勃勃的家伙肯定不会安安稳稳的。可是若不将位子传给他,其他登上大当家之位的人也会将他当成眼中钉肉中刺,除之而后快的。毕竟他已经在这个少当家的位子上坐了这么多年,在很多人眼里就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拥护他的人也不少。

岑明揉了揉额角,暗想看来给青狼找个可靠精明的左膀右臂已经迫在眉睫了。对莫问他很欣赏,可是无奈莫问似乎志不在此。岑明千方百计让莫问留下一段时间,就是希望这段时间让莫问了解一下野狼帮,并且和青狼相处一段时间,以期莫问能够改变主意留下来。可是青狼的表现实在让他失望,而莫问的想法他却是看不透。越是看不透,他对莫问就越是欣赏,越想让他留下来。岑明想着,还是找个机会和莫问开诚布公地谈一次吧。

岑明再次回到莫问所住的院子,正好看到莫问缓缓收功。他一眼就 莫问的改变,不由心下震惊。他摸过莫问的骨骼,知道莫问是百年难遇的练武奇才,却也没想到莫问竟然能进步这么快。不过短短半天的时间,莫问的体内竟然已经产生了一丝真气,虽然微弱,却已经能够感知得到了。

“贤弟果然天资卓绝,为兄都要忍不住羡慕了。”岑明感慨地开口说道。

莫问收功之后看到天上的太阳,才知道自己这一练功竟然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可是练了这么半天自己非但没觉得累,反而觉得精神更好了一般。心下正疑惑呢,刚好听到岑明的话,不由将自己的疑惑问出了口,“兄长不要拿小弟开玩笑了,兄长武艺高强,小弟却连入门都没有,哪有什么让兄长羡慕的。”

岑明一怔,才明白感情莫问是还没察觉到自己体内的变化。不过刚刚产生真气,这倒也是正常的现象。于是提醒道:“你凝神观察一下自己的丹田就知道了。”

莫问对岑明已经十分信任,当着他的面就闭上了眼睛,凝聚全部精神感受着丹田的位置。不一会儿就感觉到丹田里似乎有股暖融融的气流缓缓地流动着,过了好一会儿莫问才意识到这就是传说中的内力了。心下一喜,精神再不能集中,莫问却似乎仍能感觉到那缓缓流动的暖流一般,傻傻地愣在原地。

就这样就修炼出真气来了?莫问45°望天,他在屋子里辛辛苦苦的盘腿坐了两个小时,腿都坐麻了,却什么感觉都没有。出㊣(4)来练了几趟拳,没想到转眼就到了中午,然后真气就这么莫名其妙地练出来了。擦!贼老天不带这么戏弄人的!莫问禁不住有些无语了。主要是他还是没搞明白这真气是怎么出来的啊,口胡!那他以后该怎么办?继续打坐还是每天多练几趟拳?

“贤弟这是怎么了?”岑明看他阴晴不定地样子,关切地问道。

“啊?”莫问迷茫地看了他一眼,转眼又回过神来道:“啊,没什么,只是发现自己练出真气来了,有些高兴的不知所措了,哈哈!”莫问干笑了两声,心想,他才不要让岑明知道自己这真气是糊里糊涂地练出来的呢,太丢人了。

谁知岑明听了他的话,立刻严肃地道:“贤弟切不可得意忘形,你天分卓越更是要加倍努力,这才能不辜负上天给你的这份才能。”

“是,小弟记住了,多谢兄长的教诲。”莫问嘴角抽搐地躬身拜谢道。转念又想,他原本打算着修炼出真气就离开这里,可是却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修炼出真气了。现在岑明就在他的眼前,莫问禁不住犹豫着要不要现在就告诉岑明。他感觉得到岑明并没有放弃拉拢他入伙的想法,可是他也清楚自己是绝对不会加入野狼帮的。现在说出来有些伤感情,可是即使现在不说,早晚也是要说的,莫问不由地纠结了。

上辈子莫问十六岁就失去亲人,在杀手训练营里挣扎着长大,见过了太多的血腥与背叛,对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早已麻木了。只是灵魂穿越到这个身体之后,继承了原主的记忆,他似乎也受到了原主的影响,感情渐渐复苏。他爱上了温柔的流云,对野蛮暴躁的柳晗月也有些纠缠不清的感觉,而岑明是第一个让他产生友情的人。

莫问不由地在心里默默地对老天爷竖中指,感情这种东西就是麻烦,要是他还是以往那个冷心冷情的金牌杀手修罗,哪会有如今这种烦恼。

038情感攻势

莫问最终还是决定暂时先不开口,等再稍微晚几天再说,反正他不急着去看武林大会了,也就不在乎时间的问题了。 只是岑明却无法继续镇定地等下去了,他有自己的思量。他看得出来莫问虽然对野狼帮没有什么反感的情绪,却也并没有兴趣。自己第一次提出招揽的时候,莫问拒绝的很干脆,还是自己不顾面子的再三挽留,他才答应在野狼帮停留几天。可是这几天来莫问几乎是一门心思地研究内功的修习,除了吃饭根本不踏出自己的院子半步。莫问根本连了解野狼帮的**都没有,自然更不会改变主意留下来。

可是自从在上次的宴席上,看到莫问从容自如地应付二当家和五当家的刁难的时候,岑明对莫问就更加的欣赏了,想要招揽他的愿望更加强烈。在他看来如果莫问肯留下辅助青狼的话,两人一文一武正好相得益彰,就算自己不在了,他们也能将野狼帮发扬光大。

此刻看到莫问内力修炼终于入门,以后只要按部就班地修炼就可以了,不由地担心莫问会提出离开,所以狠了狠心,干脆自己先将话题挑明。

“为兄有些话想和贤弟聊一聊,不知贤弟是否有时间?”

“兄长这不是挖苦我呢嘛,小弟我就是一闲人,兄长肯指点小弟,小弟自然是求之不得。”岑明话一出口,莫问就明白他想说什么了。心里叹息一声,想着反正早晚都要说开的,择日不如撞日了。

莫问笑着将岑明引到自己的房间,流云不知从哪个角落跑出来,乖巧地给两人上了茶。用的茶叶自然是莫问从大风寨带出来的据说比贡品只差一点点的极品茶叶。莫问喜欢喝茶,而且对茶叶的要求不是一般的高。岑明这里的茶叶也还不错,只是距离莫问的品味还是差了一点,所以在自己的住所,莫问向来是习惯喝自己带的茶的。

岑明喝了一口茶之后,心里就不由咯噔了一下。他虽然不懂茶,但是这么明显的好坏还是喝的出来的。这茶叶显然不是他府里备的,明显的高了好几个档次。只是这不是府里的,就只能是莫问自己随身带着的了。出门远行还带着这么好的茶叶,只能说明这个人对待生活的品味十分的高。岑明这时才注意到莫问的一身衣料配饰,以他拦路抢劫这么多年练就的刁钻眼光,立刻就判断出这一身虽然素雅,却全都是名贵物品。那么拥有着这一切的莫问又该有着怎样的家世?答案似乎已经显而易见了。

我擦!大哥您不是有话说吗?这样坐着干喝茶是怎么回事?莫问一脸淡定地品着茶,心里的想法却一点也不淡定。看着岑明神游天外的样子,莫问实在是心疼他的好茶啊。这么好的茶叶,他也只剩下两斤多点了啊,一丁点都舍不得浪费。这样的好茶给岑明这种粗人喝实在是暴殄天物啊,暴殄天物,有木有啊。

在莫问眼巴巴地看着岑明不知滋味地灌了五杯茶下去,心里的小人已经从宽面条泪变成鲜血狂喷的时候,岑明终于开口说话了。

“贤弟认为青狼如何?”岑明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他还是没有放弃将莫问留下来的想法,虽然心里猜测莫问可能是世家子弟,但是看他对武功似乎又十分执着,那么肯定是对江湖感兴趣的。只要能成功地勾起他的兴趣,说不定能够让他留下来。以后时间长了,他自然会对野狼帮产生感情。

莫问默,心想着他这位大哥不会是被他的义子传染了吧,要不然怎么会问出这么抽风的问题?他们两人虽然一口一个‘兄长’‘贤弟’地称呼着,可是他实际上还是外人是不?而且他现在才十六岁,又长着一张嫩脸,任谁都能看出他的年纪不大,那青狼怎么说也二十了吧。你让一个比你儿子还小的人评价你的儿子,你觉得这妥当吗?

可是这些莫问都不能说,他只能对岑明打哈哈道:“青狼兄弟武艺出众,为人义气,青年俊杰啊,哈哈。”话出口的时候,莫问才发觉这对青狼的称呼还真是个问题,直接叫青狼吧,好像有些无礼。他称岑明为兄长,而青狼又是岑明的义子,按照辈分他应该称青狼为贤侄。若以莫问的心理年龄来算的话,叫声贤侄那也没什么,可现在看皮相,他明明比青狼小了好几岁,这声贤侄他实在是叫不出来。最后还是决定叫“青狼兄弟”好了,至于辈分什么的,那都是浮云。江湖向来是个辈分杂乱的地方,他就入乡随俗了。

岑明果然没有对莫问的称呼问题发表什么意见,而且衣服没听出莫问明显是在敷衍他的样子,接着说道:“贤弟莫要太赞那小子,幸好那小子不在,否则尾巴还不得翘上天去了。我自己养大的孩子自己清楚,青狼虽然在武学上天分不差,只是心性却是太过单纯。他的性子并不适合野狼帮大当家的位子,无奈为兄太过心急,将他拖入了这个漩涡,再想脱身却是难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莫问很感性地接道。心里却直哼哼,岑明这是在搞感情攻略?可惜他对那个青狼顶多有那么一点点欣赏,他的友谊给的是岑明。等到青狼当上大当家,那说明岑明已经嗝屁了呗。没有了岑明,青狼对他来说什么也不是。这样有勇无谋的家伙,除非手下实在是缺人,否则莫问连收这样的人做一员猛将都是不愿的,更别说是要屈居其下了。简单的来说,就是莫问傲娇了,自然青狼也确实不配做莫问的主子。

岑明看莫问不接话,有些无奈,却也只能咬咬牙,开诚布公地把话晾开来说了,“为兄知道贤弟并无意入伙野狼帮,只是今天却不得不豁出这张老脸,只希望贤弟能够留在野狼帮,将来能够对青狼照看一二。”

莫问假装沉吟了半晌,才慢条斯理地说道:“若不是有兄长的无私教导,小弟也不能这么快踏上武道之途,原本兄长相求,小弟是不应该拒绝的。”潜意思是,你这样挟恩图报,我实在是很为难。

岑明也不是笨蛋,自然听出来了,连忙道:“贤弟不要误会,为兄绝没有挟恩图报的意思。况且为兄也不过指点了你一点入门的常识,能这么快入门全是因为贤弟自身天赋超然的原因,为兄实在是不敢居功。”

“小弟自然知道兄长并非挟恩图报之人,兄长无需多虑。”莫问一脸正色地道,旋即语气一转,接着说道:“正是因此小弟才倍感愧疚,因为兄长所求,小弟实在是不能答应。”

岑明的眉头皱了皱,追问道:“这是为何?”在他看来野狼帮虽然是贼,但是只要他们隐藏的好,他们照样能光明正大地走在阳光下。而且莫问若是答应他的邀请,在野狼帮的位子自然不低,荣华富贵、快意恩仇不是所有人的追求吗?

莫问装作一脸为难道:“恕小弟说句得罪的话,这野狼帮的本质就是拦路抢劫的贼匪。这话虽然难听,㊣(6)但是兄长也不能否认这是事实不是?小弟虽然向往江湖,但是却是诗礼传家,落草为寇之事有违祖宗家训,是万万不能做的。”他也不算说假话啊,他的灵魂确实出身初相识家古老大族,家教严格。再说了他连这辈子老爹留给他的基业都给抛弃了,怎么会巴巴的再跳进另一个坑里。

岑明眉梢一挑,却也实在说不出反驳的话来,莫问说的句句属实。他们确实的身份说出去确实是见不得人,像莫问这种书香世家的子弟,前途光明,家道又十分殷实,确实没有必要跟着他们过这种刀头舔血的日子,是他强求了。岑明在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实在觉得可惜,却也是无可奈何。加入野狼帮的人都是你情我愿的,逼人落草之事,他还做不出来。

039柳晗月懵了

岑明眉梢一挑,却也实在说不出反驳的话来,莫问说的句句属实。 他们确实的身份说出去确实是见不得人,像莫问这种书香世家的子弟,前途光明,家道又十分殷实,确实没有必要跟着他们过这种刀头舔血的日子,是他强求了。岑明在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实在觉得可惜,却也是无可奈何。加入野狼帮的人都是你情我愿的,逼人落草之事,他还做不出来。

莫问见岑明再没开口,知道他是终于放弃了,于是赶紧趁机道:“小弟在此叨扰多日,而且实在是有事在身,也该告辞了。”

岑明点了点头,既然莫问已经下定决心不会加入野狼帮,他再留下人也无济于事,总不能让人家真的耽误了正事,于是顺着莫问的话问道:“不知贤弟打算何时启程,为兄好设宴为贤弟践行。”

“事不宜迟,小弟准备明日一早就出发。”莫问想着,话已经说破了,再留下去也是尴尬,不如早点离开好了。

岑明也没有再虚言挽留,和莫问寒暄了几句,就借口吩咐下人准备践行宴而离开了。

岑明走后,莫问彻底清闲了下来,禁不住有些无聊。他内力刚刚入门,倒是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练功,期盼着内力能够飞速增长。可是却也明白,欲速则不达的道理,不敢轻举妄动。这时他终于想起了柳晗月的事情,才发现两天似乎只有流云之个人在他面前转悠,而柳晗月都没露过面。

难道柳晗月已经自己离开了吗?这样猜想着,莫问的心里禁不住有些郁闷。他虽然有心让柳晗月离开,但是他开口和柳晗月自作主张的离开那明显是两回事。

“少爷是在想柳姑娘吗?需不需要流云帮您把她叫过来?”流云看着莫问刚刚还是晴天的心情忽然转阴,估摸着他应该是想起了柳晗月,不由善解人意地问道。刚刚少爷已经和岑大当家告别了,明天一早他们就会离开岑府,柳晗月的事情自然也不能再拖了。

以流云对自家少爷的了解,他很清楚少爷是绝不会留一个可能对自己有二心的人在身边的。原本看到少爷在岑府安顿下来,却一直没有提起柳晗月的事情,她还想着,如果柳晗月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主动跟少爷道歉,她就勉强帮她跟少爷求求情,让她继续留下来。可是没想到柳晗月竟然还发起了小姐脾气,竟然躲在房间里不出来了。这样看来她肯定是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那么她也没有必要再为她求情了。她绝不会给柳晗月第二次伤害少爷的机会。

莫问听了流云的话,才意识到柳晗月没有私自离开。只是若她没有离开的话,自己竟然一次也没见到她,那就只能是因为柳晗月在躲着他了。想到这里,莫问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在他看来这都是柳晗月对他不满的表现,心中让柳晗月离开的念头不由地又强烈了几分。

“去叫她来吧,有些事情也该摊开来说说了。”莫问淡淡地对流云说道。他收柳晗月做自己的侍女的初衷不过是为了让一个无辜的女子躲过那悲惨的命运,并没有起过将她据为己有的念头。好吧他承认,柳晗月的美貌确实让他有些把持不住。可是男人嘛,对漂亮的女人习惯性地有点什么想法那也是正常现象不是。只是现在看来,他和柳晗月之间确实是没啥缘分的,虽然他并不怎么相信缘分这东西,却也不想再不明不白地纠缠下去了。

总的来说,莫问就是一个十分厌恶麻烦的人。而他虽然不知道柳晗月的家世,但是从柳晗月明显被惯坏了的娇蛮脾气,还有一身价值不菲的衣饰来看,她的家境绝对简单不了。如果是在山寨上,把柳晗月留在身边怎么奴役都无所谓。可是下了山,万一被柳晗月家里的人见到了,他的麻烦肯定少不了。综合以上,莫问坚定地认为,还是把柳晗月尽早脱手的好。

“少爷叫你过去。”流云到了柳晗月的门口,敲了敲门,冷淡地抛下一句话,也不等柳晗月反应,直接转身离开。和柳晗月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就算恨她伤了自家少爷的心,那份感情却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抹杀的。流云怕自己看到柳晗月又会忍不住心软,于是决定做的决绝一些,眼不见为净。

柳晗月㊣(4)原本还想和流云抗争一阵子呢,谁让流云无缘无故地指责她,甚至这几天还一直对她冷冰冰的。莫问那个臭流氓也是,整个人都扑到那什么内功修炼上去了,没有人知道她委屈了,生气了。习惯了被捧在手心上的柳大小姐傲娇了,决定摆摆自己大小姐的架子。可是等了半天门外却再没了动静,终于撑不住打开门一看,门外早没了流云的踪影,柳晗月禁不住又是一阵的气闷。

柳晗月用脚狠狠地在门上踹了几脚发泄了自己的愤怒之后,踟蹰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决定去莫问那里走一趟。她才不承认自己是舍不得那个臭流氓,只是江湖人一诺千金,她答应了给臭流氓做一年的侍女,就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这才过了不到一个月,他们要在一起的时间还很长,所以有误会的话还是赶紧解开的好。综上,也就是说,直到现在柳晗月仍然认为自己没有做错事,至于莫问和流云那肯定是误会了她啊。柳晗月觉得自己一向宽宏大量,就大方的不和他们计较了。

莫问没想到去叫柳晗月的流云竟然自己先回来了,又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柳晗月的身影,心中也禁不住对柳晗月产生了一丁点不满。他一向喜欢温柔顺从的女子,柳晗月明显不属于这个范畴,只是柳晗月虽然娇蛮,但是却很会把握那个度,她的娇蛮反而为自己增加了一点可爱的感觉,正是这一点让莫问动心。可是现在柳晗月明显是过了莫问的底线。

所以在柳晗月傲娇地准备大度地原谅莫问的时候,因为她那点小心思,他们之间的嫌隙却在一步步地扩大。也因此当莫问对她说出,你随时可以离开的时候,柳晗月彻底的懵了。

040西夏人

莫问出剑的速度很快,但是刀疤男也是久经战阵,反应十分迅速,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举起刀挡住了莫问的剑。 莫问心中一凛,知道在内力上自己和刀疤男差距太大,只能靠速度取胜,于是手下的剑越发快了一分。

刀疤男和莫问交手一招就感觉到他的内力根基很浅,不由大笑着对同伴道:“这小子武功低微的很,你们在旁边看着就行,我一个人就能解决他。”

另外四人听了刀疤男的话,仔细一看,果然发现莫问脚步虚浮,根本就是个花架子。于是纷纷放松了神情,嘻嘻哈哈地站在一边看着两人交手。

小眼睛男用西夏语对刀疤男说道:“现在是在官道上,速战速决,免生事端。”

莫问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是从刀疤男更加凌厉的攻势来看,他也大约能猜出这话里的意思。莫问心中冷冷地一笑,暗想,这些人还真不是一般的自大。从刀疤男的水平来看,这些人的内力和一流高手相比还差了一截,只是他们久经战阵经验丰富,而且每个人的手下恐怕都有不少人命从而练出了一身凌厉的杀气,压迫感比较强而已。

只不过这杀气的压迫也只能针对一般人,这点微薄的杀气和莫问比起来简直不堪一提,对莫问根本没有一点影响。

莫问仗着一手快剑,每次出招都是直指要害,并且尽力避免和刀疤男兵器相交,偶尔兵器接触时也大多使用粘字诀卸去大部分力道。只是刀疤男毕竟是老手,莫问一时也找不出他的破绽。脑海中念头一转,故意将出剑速度稍稍放慢了一些,顿时就显得有些左右支绌了。

刀疤男立刻神情一震,步步紧逼。莫问且战且退,两个人的位置渐渐向小眼睛男所在的方向靠拢。

莫问用眼角瞄了一下自己和小眼睛男之间的距离,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故意让手里的剑和刀疤男的刀撞在了一起,借着这股冲击力又向后退了十几步。

距离刚刚好,莫问心中一喜,毫无预兆改变了出招的方向,身体呈现出不可思议地扭曲程度,将剑插进了小眼睛男的胸口。等到其他四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莫问对自己下手的准确度毫不疑问,只要这个小眼睛男的心脏没有长偏,就必死无疑。于是毫不停留地拔出剑冲向旁边的瘦高个儿,要是能趁着他们震惊的时候再解决一个那就再好不过了。

只是这些人到底是老江湖,不过是一瞬间就已经调整好心态。在莫问的剑刺过来的时候,瘦高个儿刚刚回过神来,惯性地向旁边一闪。莫问原本刺向他咽喉的剑擦着他的脖子过去了,留下一条细长的血痕。

莫问一招不中,眼看着招式用老,瘦高个心中一喜,立刻举刀向莫问劈去。却没想到在莫问的手里,从来没有用老的招式。他竟然生生地止住了原本前刺的剑招,手腕轻轻一转,改刺为削。在宝剑的面前,人的颈动脉脆弱无比。

转眼莫问已经杀了两人,自己却毫发无伤,莫问却是没有一点放松,他知道自己的表现已经引起了这些人的警惕,接下来才是真正的苦战。

刀疤男等三人看着莫问的目光也是充满了警惕,他们没想到一直以为不过是只蝼蚁的小家伙,竟然是个扮猪吃老虎的,眨眼间他们已经损失了两个同伴。

“大家一起上,宰了这小子。”刀疤男想到自己刚刚还骄傲自大地说要一个人解决这小子,就禁不住觉得脖子发凉。此时也顾不得什么面子问题了,对他们这些老江湖来说,面子什么的都是可有可无的东西,保住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三人对视一眼,成品字形向莫问的方向围去,长久以来的合作早已让他们默契十足,根本就不需要言语。

擦,三才阵!这帮子西夏人怎么也会三才阵啊!莫问觉得嘴里一阵苦涩,他下的药至少还要半柱香时间才能发作,这次恐怕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不过仔细一看,这三人站位倒是三才阵没错,不过走位就有些混乱了。莫问心底一松眉梢凌厉地张扬,有心想要贬低一下这些西夏人。但是想想这西夏国现在的位置不就是以后中国的陕北、青藏一带嘛。好歹都是同胞,这样腹诽人家的老祖宗好像有些不道德呐。莫问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有些混乱地想着。

莫问觉得自己在进行深度思考,但是这种态度看在别人的眼里那就是**裸的轻视了。三个西夏人顿时大怒,同时举起武器攻向莫问。虽然这三人的三才阵用的不伦不类,但是三人的实力在那里摆着,莫问也不敢太过轻敌,一手快剑发挥到了现在所能达到的极致,一时间兵器相撞发出的“叮叮当当”的声音不停地在耳边响起。

莫问在力上有所不及,但是却胜在出招速度快,一瞬间他几乎在每把刀上刺了二十多下。终于挡回了所有的攻击,可是莫问的心却没有一点的轻松。手臂已经酸麻地几近失去感觉,要不是他惊人的意志力,手里的剑恐怕早就脱手了。必须尽快摆脱包围圈,否则自己绝对支持不了多久。

可是虽然这个三才阵有些不伦不类,以他如今的实力想要冲出去也有些困难,这个认知让莫问十分之郁闷。只是这种情绪从出现到消失也不过是瞬间的事情,下一刻莫问再次出击,却是趁着三人换招的空挡认准了一个人展开了猛烈的攻击。

刚才他硬结下三人的招数,已经判断出三人的实力强弱,此㊣(5)时他面对着的虬髯大汉是三人中功力最浅的一个。此时他没有以力破阵的能力,只能找到阵中最弱的那点以点破面。

莫问全力攻击,完全放弃了防御,只是在刀剑砍过来的时候躲过要害部位而已。不一会儿他的身上已经添了大大小小无数道伤痕,鲜血喷涌而出,将他身上月白色的衣衫整个染成了血色,他却一点感觉都没有一般,出剑没有一丝停顿,速度反而更快了一些。

谁也不知道曾经的黑道金牌杀手其实从小就是个怕痛的孩子,小时候蹭破了点油皮他都能哭上半天。在起初成为杀手的那段日子里,莫问无数次躲开人群偷偷地哭泣。十几年的杀手生涯,他的身上早已伤痕累累,可是怕痛的毛病却没有一点减轻,只是他学会了掩饰而已。当时莫问身边的很多人都知道他每次受伤都会爆发出更强的战斗力,却不知道那只是他想要尽快解决敌人,这样他就可以尽快疗伤,痛的时间就会少一些。

只不过一般情况下如果莫问受了伤,那就说明情势对他很不利了,也就是说他的小宇宙一向爆发的很是时候。

虽然换了具身体,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莫问的痛觉仍然十分敏感。所以受了伤的莫问爆发了,导致的直接结果就是在他身上被开了六道口子之后,终于找到了破绽,一剑刺穿了对手的喉咙。

041欺负我不懂外语?

对手还剩下两个,莫问这次却选择对上了武功更高一些的刀疤男。第二次交手,莫问已经对刀疤男的招式有了一定的了解,虽然背后还有一个人在时不时地找着时机偷袭,他应付起来仍然是轻松了许多。而他的招式向来是随心所欲,自然很难让人寻找到规律,一来二去竟然有些占据上风的势头。

刀疤男虽然长着一脸横肉,看起来像是个有勇无谋的。但是能成为这群人的首领,他绝对不会是表面上那般简单的人。看到自己这边原本的五人只剩下两人了,虽然对手此时也是一身的血看起来伤得很严重的样子,但是却没有显示出一点败绩,反而是自己这方渐渐被压下去了,情势对自己十分不利。

“风紧,扯呼。”刀疤男当机立断用西夏语对剩下的另一人说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他们必须保住性命,才能将地图的消息传出去。完不成主公交代的任务,顶多是自己一人被处死。可是要是不仅没完成任务,还把地图的线索都断了的话,他们的家人也会遭殃。

擦,欺负少爷听不懂‘外语’是吧!莫问怒了,这帮家伙明明会汉语,却总是用‘外语’说话,明摆着就是欺负他这个不会‘外语’的嘛。话说,人家是你的敌人吧,人家说的话是不能让你听的吧,人家不用你听不懂的‘外语’用啥?

不过显然莫问是不会这样想的,身上的伤口传来的一阵阵剧痛时刻扯着莫问的神经,这个时候的莫问已经进入了暴走状态,完全没有理智可言了。虽然知道就算这两人逃走了,过不了一会儿他下的毒也该发作了,这两人还是逃不了死在他手里的命运。

但是一来自己身上这身伤全部都是拜这两人所赐,莫问的原则是你让我不痛快,我也绝不会让你痛快,甚至是十倍还之。二来,此时距离毒发大约还有一盏茶的时间,完全足够传递一点消息进去,况且这人身边还跟着一只一看就训练有素的老鹰。虽然不知道那份破兽皮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看这些人势在必得的态度,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莫问还想着好好享受一下来之不易的悠闲生活呢,可不想因为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被人追杀。

综上,在刀疤男和他的同伴咽气之前,莫问是绝对不会让这两人有任何传递消息的机会的。所以当刀疤男使出他的绝招将莫问逼退准备逃跑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低估了对手,或者说低估了对手的潜力。刀疤男看着莫问的目光已经带上了惊恐的神色,这个人明明流了那么多血,就算是他这会儿恐怕没死也离死差不多了。可是这人不但看起来一点事都没有,招式反而越来越凌厉,身体里好像有用不完的能量一般。每次将他逼退,可是自己跑没几步又被追上。明明他的轻功身法在江湖中也算是顶尖的了,可是此时却怎么也逃不出一个明显是菜鸟的小家伙手里。只是这时刀疤男已经完全没心思考虑丢面子的问题了,剩下的只有对死亡的恐惧还有对家人的担忧。

实际上莫问的情况实在称不上好,他虽然极力躲避了要害,但是身上的伤口却是实打实的,好几道都深可见骨。他又一直活动着,伤口不断地被撕裂,一直就没停止过流血。这一阵子少说也流了一千毫升了,虽说还没有到威胁生命的地步,但是失血过多的眩晕症状却还是有的。若不是他超出常人数倍的意志力撑着,恐怕早就晕过去了。

另一边,流云和柳晗月一路策马狂奔,一下午竟然跑了三百多里路,路过大大小小的村庄无数,两人根本连停都没停,总算在城门关闭之前赶到了河南府。两人破天荒地要了一间房,却是相对无言,只是这个时候两人都觉得身边有个人才能安心一点。

就这样默默地枯坐了半夜,流云才淡淡地道:“从现在开始三天的时间,我们两个轮流休息,另一个密切注意投店的客人,以免和少爷错过。今晚你先休息,明天中午轮到我休息。”

“好。”柳晗月点了点头,乖乖地按照流云的话到床上去休息了。她知道流云的说的是现在唯一的法子了,她们现在除了等什么都做不了。只是在这个时候,即便是身体已经疲惫到极致,又如何能睡到着。柳晗月闭着眼睛失眠中……

而此时莫问刚刚从昏迷中幽幽醒来,浑身的剧痛让他忍不住呲牙咧嘴。幸好周围都是荒山野岭,没有人看到他现在的样子,负责这家伙的一世英名毁定了。

下午的那场大战,到最后刀疤男两人被莫问步步紧逼弄得都快精神崩溃了,发了狂地攻击,完全不防守。莫问虽然趁机在他们身上制造了不少的伤口,但是他的身上也同时添了好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幸好他开始的时候下的毒及时发作,要不然最后鹿死谁手还真是犹未可知。可是此时莫问的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身上的衣服早就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恐怕流出来的血绝对不知2000cc。刀疤男和另一个人一倒下,莫问就觉得自己也有点支撑不住了。急忙从怀里取出几根银针,在身上扎了几针。

不得不说华夏几千年传下来的针灸之术确实有它神奇的地方,几针下去莫问身上的伤口就止住了流血。莫问强撑着身体将几具尸体上他认为有用的东西搜刮一空,蹒跚着走向树林深处。这可是在官道上,又死了五个明显不是大宋子民的人,明晃晃的是非之地,不宜久留啊。

只是莫问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好不容易撑着走到大约不会被路过的行人注意到的地方,连伤口都来不及包扎,就终于撑不住的晕了过去。

一直到㊣(5)半夜时分莫问才迷迷糊糊地醒来,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发现自己还待在远处未曾挪窝,四肢也依然健全。莫问禁不住有些郁闷,又有些庆幸。郁闷的是身边没有一个拯救英雄的美女,庆幸的是自己没有被野狼野狗分尸。

伤春悲秋了一会儿,莫问熟练地从怀里掏出伤药给自己上药包扎,上辈子他对这种事情已经习以为常了,因为谁也不敢相信,所以每次受了伤都只能自己解决。可是这辈子他明明有两个千娇百媚的小美人来着,可惜都不在身边。想到这里,莫问就禁不住对那五个西夏人恨得咬牙切齿。不知道这五人的尸体有没有被发现,如果还在原地的话,莫问很想去鞭尸。他的美人啊,现在不知道在哪里了,大概要好多天都看不到了,还有他的伤口真***痛啊。

042到河南了

莫问将自己被血染得早就看不出本来颜色的里衣撕成条状,胡乱地将身上的伤口包扎了一番。得出这个结论,莫问放心了不少。起码他还有足够的时间去追上自己的小云儿。想到流云离开前对他说的话,莫问无法想象要是他们错过了,会是什么结果。他承认自己花心,或者说是禽兽,看到美女就情不自禁地贴上去,整日的拈花惹草。但是流在他心里的地位却永远都是最重要的,如果流云说一句不愿意和别的女人共侍一夫,莫问虽然会不舒服,但是也绝不会再招惹别的女人。可是流云却是个傻的,傻得让莫问心疼。这个女人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少爷,从来不会为自己着想。

莫问随手洒出一把药粉将从自己身边经过的兔子迷倒,手脚麻利地将兔子剥皮清理内脏架到火上烤了起来。如果有懂药理的人在的话,一定会大骂莫问败家,这可是难得的顶级迷药啊,无色无味,中招至少昏迷三天,居家旅行抢劫灭门必备佳品啊。在莫问手里却被用来药兔子了,这已经不是暴殄天物四个字能够形容的了。

可是在莫问看来,以他此时的身体状况,抓兔子绝对是个体力活,有省力的方式,为什么要不用?

啃了一口一点滋味都没有兔子肉,莫问郁闷非常,这味道和中午吃的那简直是天壤之别啊。可惜他的行李都在流云那里收着呢,别说是烤肉的调料,他现在连件干净的衣服都没得换。拎起自己被血染成暗红色,而且裂开了七八条大口子的外衫,莫问有些头疼。食物的好坏倒是其次,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找件衣服穿,他虽然比这些古人开放,但是裸奔这种事情还是做不出来的。至于他身上这件被血染得看不出本来颜色的衣服自然是不能穿的,他要是这样穿着走在大街上,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被请回衙门接受调查。

可能是莫问最近实在是太倒霉了,连老天爷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所以莫问走了不远就发现了一个小村子,于是趁着夜色溜进去给自己找了一身衣服,终于避免了裸奔的悲剧。当然莫问没忘记给被自己顺走衣服的人家留下了一大锭银子,约有二十两左右,足够一个普通的三口之家过好几年的了。不过这些银子全都是从那些西夏人身上搜出来的,莫问用起来一点都不心疼。当然,等到明天这家人起床后发现少了的衣服和放在那儿的银子会是什么表情,那就不在莫问的考虑当中了。

天一亮莫问就又回到了官道上,下一个城镇有多远莫问并不清楚,他现在身上又有伤,靠着两条腿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走到,唯一的办法就是在路上搭个顺风车。

或许莫问真的要转运了,他才走了半个多时辰就遇上了一个商队,莫问赶紧堆起笑脸迎了上去。

虽然莫问看上去文文弱弱,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但是附近可是野狼帮经常出没的地方,路过的商贾们都是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的。护卫们看到莫问接近,立刻警惕地摆出了防御的姿态。

莫问看着众人如临大敌的样子,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他一直觉得自己现在这张脸长得很容易取信于人,而且他昨天流了那么多血,不用照镜子也知道此时的自己肯定是一副脸色苍白虚弱无力的模样,根本一点威胁力都没有吧。这些人干嘛用防狼的眼神看着他啊!

“大家别紧张,在下不是坏人,只是想搭个顺风车,到了下一个城镇就马上离开,不会给各位造成麻烦的。”虽然郁闷,莫问的脸上仍然是一副无懈可击的温雅笑容。身为杀手,隐藏自己的真实情绪是必修课之一。而作为金牌杀手,他的各项必修课成绩自然都是优秀。

在他的笑脸攻势下,护卫们的眼神果然和善了很多。这时一个管事模样的人走过来打量了莫问几眼道:“我们这些商队经常会带一些搭顺风车的人,带上你倒不是不可以。只是看这位公子的言行应该是出身大家吧,您这身一副可跟您的气质不怎么相配啊。公子还是先解释一下您的来历为好,我们可不能带一个来历不明的潜在危险在身边。”

莫问眼神微微一凝,心想这管事看起来挺精明的嘛,观察的也很细致,要是在二十一世纪,这样的人前途肯定是不可限量的。可惜却生在了重农抑商的古代,白瞎了一个人才。

“在下昨日和家人途经此地,不料却遇到了强贼,在家人的拼死护卫下好不容易逃出生天。身上的衣服破损严重,行李又都丢了,只得和附近的村民商借了一件,暂解燃眉之急,是以看上去有些怪异。”莫问尽量说得文绉绉一些,看上去更像饱读诗书的大家公子,同时递上二两银子给管事,“这点银子就算做在下的车资,还望管事行个方便,带在下一程。”

管事接过莫问递上来的银子,顺势仔细地观察了一番莫问的手,发现莫问的手心没有练武造成的薄茧,中指上却有一个一看就是常年握笔造成的茧子,这才相信了莫问的说辞,允许他跟着车队行进了。而且二两银子在这个年代算是一笔不小的钱财了。

莫问也发现了管事的视线,却表现的一片坦然。他重生到现在只握了两回剑,这身体的原主又是个只会握笔杆子的,手心自然是不会有茧子了。

坐上马车吃着馒头肉干的莫问,第一次感谢原主那个书呆子,要不然他还真有的苦吃了。刚才跟护卫们打听了一下才知道,㊣(5)原来离这里最近的城镇就是河南府了,但是那也有近三百里地呢。要是靠他如今这副身子想要步行过去,恐怕至少得七八天。等他到了,他的小云儿早就到了开封了。想着流云完成了自己交代的任务之后会做什么,莫问禁不住心头一阵发寒。

莫问的好运仍然在延续,连带着整个商队都运气好了起来,一路上风平浪静,一点意外都没遇上。两天后,莫问终于踏进了河南府的大门,和商队的人告辞之后,就迫不及待地向城里最大的客栈赶去。已经过了两天了,小云儿和小月儿该等急了吧。脑补出两女憔悴的模样,莫问顿时心疼了,脚步禁不住快了很多。

043让别人羡慕嫉妒恨去吧

此时正是傍晚时分,轮到柳晗月值班的时候。

这两天流云和柳晗月轮流着坐在楼下的大厅里等着莫问的出现,虽然她们总是坐在角落里,但是那出众的美貌还是让她们成了整个大堂的焦点。曾经有不少自诩风流倜傥的公子哥上前搭话,只是却连一个笑脸都没捞着。而且如果只是单纯搭话的还好一点,顶多是得不到回应,丢点面子罢了。若是心怀不轨,想要硬来的,就要惨的多了,被教训了之后估计连自己的爹娘都认不出来了吧。

柳晗月虽然对杀人很排斥,但是因为庞昱的关系,她明显是有些恨屋及乌,讨厌上了所有的纨绔子弟,所以下手向来是毫不留情的。

流云却是性子温和,之前就算有人出言不逊也只是羞涩地一笑,通常教训人的事情都是莫问出手的。可是不得不说河南府的纨绔们倒霉,正好碰上了流云心情不好的时候。自己最重要的公子此时生死未卜,这些凡人的苍蝇却一直在身边嗡嗡嗡的讨人厌。于是流云怒了,再于是纨绔们遭殃了。断胳膊断腿是轻的,有些屡教不改的,据群众们观察估计断子绝孙都有可能。

当然刚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妇女的不是地痞流氓就是富家子弟了,也有溺爱儿子的人家找上门来报复,只是两女的武功在江湖上虽说只是二流,但是比起那些普通的家丁护院还是高得多了。况且两人的心情都不怎么好,打架的时候可都下了狠手,反正看这些人嚣张的做派,以前还不知道做了多少为虎作伥的事情呢,这一顿打他们挨得也不冤。

这两天的时间客栈的门前几乎每天都要上演五六场全武行,不过到了这个时候该教训的也都教训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人虽然有心觊觎两位美人,却是没那个胆子上前了。难得的安静下来,柳晗月却是更加难受起来。

之前还有那些讨厌的苍蝇可以打发时间,让她没有多余的时间想起莫问。可是现在安静了下来,她的整个脑子里都充斥着莫问的影响。从两人认识到现在的一些小小的细节都在柳晗月的脑海里清晰了起来。

莫问身上还是那件粗布衣衫,进了门店小二只是斜睨了他一眼,却没人上来招呼。对这种狗眼看人低的人,莫问一向是没什么心思搭理的,况且他一进门就看到坐在角落里的柳晗月了。那丫头憔悴了好多,看得莫问心疼不已,哪还有闲心计较那些。

柳晗月也紧紧地盯着莫问,脸上的表情不知是混合这惊喜和不可置信,呆呆地坐在那里好像失去了反应一般。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空一缕余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证候来事,正是何时?灯半昏时,月半明时。”莫问看着柳晗月的样子,心疼的同时也不禁觉得好笑,不由地走上前低声地念了一首徐再思的《蟾宫曲.春情》。本来是想调戏一下小丫头,看她恼羞成怒的样子。却没想到柳晗月竟然“哇”地一声,扑进他的怀里就哭了起来。

原本客栈里的人看到莫问向柳晗月走过去的时候还有些幸灾乐祸,心想又是一个自不量力的小子。之前那么多大家少爷都没有成功,这小子一身粗布麻衣竟然也敢逍想美人。那些少爷们都已经被教训怕了,不敢再来了,他们这些自认凡夫俗子的就更不敢上前了,正觉得这两天的免费好戏没得看了有些无聊呢,这小子就送上门来了。

客栈里的人都齐刷刷地看向这边,等着看莫问被修理的样子。可是令他们没想到一幕出现了,那身穿粗布麻衣的小子只是嬉皮笑脸地凑到美人身边说了几句话,美人居然哭着主动投怀送抱了。客栈里围观的众人顿时掉了一地的下巴。虽说这小子长得不错,可是也不至于让美人就这么投怀送抱吧?

只是有聪明的人想到,这两位美人总是交替地在大堂里出现,而且每次都是坐在角落里眼巴巴地看着客栈的大门,一副等人的样子。再联想到美人看到莫问之后的表现,这些人立刻就想通了。原来这小子就是美人要等的人啊,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对莫问羡慕嫉妒恨的人们腹诽道。

莫问自然感觉到了那来自四面八方的灼热视线,只是他现在实在是没那个闲心理会这些。女人都是水做的,这话说得果然没错。才这么一会儿功夫,他就觉得自己胸前的衣服已经被柳晗月的眼泪湿透了。当然最主要的是他真的很痛啊,话说他胸口受伤了啊。柳晗月刚才那一撞他已经感觉到伤口似乎有开裂的趋势了,再加上眼泪中所含的盐分,莫问的脸已经有些扭曲了。

可是在女人的面前喊痛那实在是太丢人了,况且旁边还有那么多隐性情敌在看着,莫问就只能默默地人下了,心里的小人儿那个宽面条泪啊,哗哗的。

“少爷!”流云惊喜地叫了一声,然后如乳燕投林般地扑了过来。她从半夜值班一直到中午,然后由柳晗月接班,原本这个时候她应该是在休息的,可是已经过了两天莫问还是一点消息也没有她又怎么能睡得着。只是以往累极了的时候也能眯上一两个时辰,今天明明感觉很累,却是怎么也睡不着,心跳越来越快,好像在提醒着她什么事情一般。

流云本着一定要养好精神,这样轮到自己值班的时候才能集中精神,躺在床上努力地催眠自己。可是睡不着就是睡不着,在床上翻滚了两个多时辰,流云终于躺不住了。而且心里似乎不断有个声音在催促着她赶紧下楼看看,于是流云就顺从自己的心意下了楼。

没想到楼下真的有惊喜在等待着自己㊣(5),竟然一下楼就看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少爷。流云也顾不得周围还有别人在了,情不自禁地扑进了莫问的怀里。

看到流云扑过来,莫问自然是条件反射地伸出空余的手将她接住了。只是流云这是远距离投掷,惯性不是一般的大。莫问万分肯定自己的伤口裂开了,他已经感觉到血液流出来的温热了。而且猝不及防的剧痛,让他忍不住闷哼出声。

流云注意到莫问的异常,低头一看,莫问的胸口已经一片殷红,禁不住惊叫道:“少爷你受伤了?”然后又忽然反应过来,脸色瞬间一片惨白,“是我刚才撞到少爷让少爷身上的伤口裂开了对不对?都是我不好,我怎么能没有发现少爷受伤了呢?怎么能这么鲁莽呢?怎么……”

流云泪眼朦胧地陷入无限地自怨自艾中,莫问那个心疼啊。暗想道,你说自己一个大老爷们,不就是伤口裂开了吗?就不能忍忍吗?怎么就闷哼出声了呢?看看他的小云儿哭得多伤心啊。

莫问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陷入自我世界中的流云,只好转移注意力道:“哎呀,我的伤口好疼啊。”

虽然这可能会让流云更伤心,但是起码现在流云已经将注意力转移到他的伤口上了。莫问看着流云和柳晗月惊慌失措地拉着自己回房上药的模样,淡淡地笑开了。有人关心的感觉真的很好。

于是莫问十分荡漾地跟着两女回房上药了,留下身后一群对他羡慕嫉妒恨的男人盯着他的背影,企图用视线杀死他。

044女人果然是善变

流云和柳晗月到了客栈之后定了两个房间,她们两人用一间,还有一间是留给莫问的。虽然知道那些房租可能是白付了,但是给莫问留着一间房就总觉得那人终有一天会住进去。今天这间房终于迎来了它的主人,但是流云和柳晗月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兴。原因自然是莫问那一身狰狞的伤痕。

这几天莫问虽然有换药,但是毕竟是在赶路没有办法好好地修养,所以伤口愈合的情况很不乐观,皮肉外翻的样子看起来格外恐怖。两女看着莫问身上横七竖八的狰狞伤痕,眼泪不要钱似的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少爷一定很疼吧?”流云伸手想给莫问上药,可是又怕自己笨手笨脚地弄痛了少爷,只能一个劲儿地掉眼泪,“都是流云不好,流云答应了老寨主要保护少爷的,可是真的遇到了事情却什么都做不了,反过来还需要少爷保护。少爷以前连手指都没割伤过,现在竟然伤成这样,而且伤口这么深,肯定会留疤的。少爷不是会配药吗?能不能配一些祛疤的药,少爷的皮肤这么好留疤多可惜啊。”

擦,小云儿,你到底把你家少爷我当啥了?他一个大男人身上留点疤又有啥关系,他正觉得这具身体长得太娘,留点疤还能增加点霸气。

只是莫问没想到柳晗月竟然也一脸赞同地点头道:“就是就是,臭流氓这身皮囊真是不错,皮肤竟然比女孩子的都好,连我都要羡慕了,要是留了疤实在是太可惜了。”

莫问默默地抬头望天……花板,幸好这里没有外人,要不然他真的丢脸丢大发了,没脸见人了啊。莫问发誓,他以后一定要天天晒太阳,争取把这一身皮晒成古铜色的。还有这些疤痕说什么也不能去掉。

最主要的是,“小云儿,小月儿啊,重要的不是少爷会不会留疤的问题,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你们打算啥时候给少爷我上药。你们再讨论一会儿,少爷我直接就失血过多而死了。”

“啊,都是我的错,怎么会忘了给少爷上药呢。”流云抄起药瓶小心翼翼地将瓶子里的粉末洒到莫问的伤口上。

柳晗月看着伤口那么多,流云一个人上药的话得忙活好一会儿,于是也自告奋勇地上前帮忙。只是这两位对于上药包扎什么的都是生手,而且柳晗月还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小姐,两人帮忙上药的结果可想而知。

莫问在这个过程中痛并快乐着,心中欲哭无泪,果然美人恩也不是那么好消受的。

“少爷打算什么时候启程去开封?”包扎完后,流云背过身擦干脸上的泪水。她向来是外柔内刚的性子,刚才只是乍一看到莫问身上的伤口再加上愧疚的情绪才没忍住眼泪。此时她已经恢复了温柔娴静的性子。在她看来他们手里的这块兽皮一样的东西就是个不祥之物,它的上一个主人已经死于非命,他们刚接手,少爷也没被伤成了这样,还是赶快脱手的好。虽然她更想劝少爷干脆将这块破东西扔了,但是却知道少爷是不会答应的,只能退而求其次。

柳晗月皱了皱眉,看着莫问身上刚刚裹上的纱布这一会儿却又染了血色,这说明莫问的伤口愈合状况很不好。找面前的状况来说,莫问这一身伤至少得修养半个月才能上路,而且路上还不能太赶。毕竟伤口太深了,要完全愈合估计得三个月,这期间一不小心伤口就很可能再次开裂,到时候要痊愈就更困难了。

“臭流氓当时只答应了把那破东西交给包大人,可没答应什么时候给。拖着这么一身伤赶路那得遭多大的罪啊。不如我们就暂时在河南府住下来,这河南府是个繁华的大城市,药材也多,就算需要什么珍贵的药材也能找得着。”柳晗月提议道。

以莫问在流云心目中的地位,流云对莫问的身体状况自然更为在意,只是,“如果那些西夏人再追上来怎么办?现在少爷伤成这样,若是他们追来,恐怕我们都得没命。”流云有忧心地说道。

莫问在流云紧皱的眉心点了两下,笑道:“你就那么不相信你家少爷的实力吗?少爷既然出现在这里,怎么还会留下隐患。小月儿说得对,我们没必要为了别人委屈了自己,就暂时在河南府住下来吧。”

这一世莫问给自己定的基调就是享受生活,可不想在为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折腾自己了。上辈子莫问死的时候也才二十八岁,前面的十六年有父母长辈庇护着,没有经历过任何挫折,每日都是浑浑噩噩地活着。后面的十二年却是,每日活在腥风血雨中,没有一日安宁。不得不说他的上辈子就是个摆满了茶几,上面摆满了杯具和餐具。

这一世对他来说就像偷来的一般,他只想随心所欲,为自己而活。而他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建立一个繁花似锦的后宫,然后带着美人儿们游遍这大好河山。话说还没有经历过工业时代污染的景色原汁原味,看起来也是特别的赏心悦目。

如果有机会莫问还想着出海看看,现在这会儿的欧洲还处在后世所说的“中世纪”时期,据说这个时代的欧洲到处都是一片混乱,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这个时代欧洲的发展远远落后于中国,而且基督教也没有兴盛起来。莫问想着他或许有机会将这个诡异时空的“救世主”变成一个亚洲人?不过这一切都是后话,现在他的主要任务是养伤,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啊。

“好了,本少爷宣布,下一个任务,回房睡觉。”莫问怜惜地看着流云和柳晗月青黑的眼底,拍了拍手赶人。他虽然受伤颇重,但是这两天一直窝在商队的马车里,因为他出手大方,管事㊣(5)给他准备的吃食也是不差的,所以他除了因为失血过多看起来脸色苍白一点之外,倒是十分的精神。相比之下,反而流云和柳晗月因为睡眠不足,饮食也不规律的问题,弄得一脸憔悴,看起来更像是重伤未愈之人。

“少爷伤得这么重,我自然要留下来照顾少爷,这个时候怎么能自己回去休息呢。”流云一脸倔强地说道,只是她那虚弱的样子让她说出来的话实在是没有什么气势。

“可是你家少爷我为了三天之内赶到这里,拖着一身伤赶路,现在最想的就是找张床躺下好好地睡一觉,你要留下来陪少爷我一起睡吗?”说完一脸暧昧地看着流云,直把小丫头看得满脸通红,羞恼地跑出去了。空气中只留下那娇若黄鹂地嗔语,“少爷你坏死了。”

“哈哈”莫问被流云的憨态逗得哈哈大笑了两声,结果却又扯动了伤口,让他脸上的表情顿时扭曲了一下,这就是所谓的乐极生悲了。

柳晗月斜斜地睨了他一眼,难得优雅地踱步出门,留下淡淡地两个字,“活该。”

莫问摸了摸鼻子,表示女人果然是善变。刚才还一脸紧张地围着他嘘寒问暖,如珠如宝,转眼却又见他弃如敝屣。

作为深刻体验了这一点男人之一,莫问表示,习惯就好。谁让这两个女人都是美人呢,美人天生就是应该被怜惜的,身为男人在没有外人的时候偶尔受点委屈那没啥。

在这一宗旨下,莫问彻底过上了……的生活。

045中医

莫问平安归来,虽说带了一身伤,但是却没有性命之危。 第二天两女精神奕奕地醒来,一扫前两天的颓靡。两女有了精神,就开始折腾莫问了。

“臭流氓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啊,虽说他以前也就是个小白脸,可是起码还有点血色,还看得过去,现在这副样子晚上出门都可以扮鬼了。”柳晗月挑眉看着莫问,一脸不满地说道。她虽然喜欢上了莫问,但是还是偏好古铜色肌肤的男人,因为她觉得那样才更有男人味,所以一直对莫问这一身雪白的皮很是不满。此时看着莫问惨白的样子,怎么看都有点弱不禁风的味道,没有一点男人味,于是不满更甚了。

流云上下打量了莫问一番,得出结论道:“少爷受了那么多伤,不知道流了多少血呢。这副样子明显是失血过多嘛。哎呀,我们实在是太粗心了,都忘了找大夫来给少爷看看了。昨天只处理了外伤,不知道有没有内伤呢。我马上去找小二把城里最好的大夫请来给少爷看看。”流云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出门,找店小二去了。

“我……”莫问想说我没事,吃点红枣莲子粥什么的补补就行了。可是还没等他开口,流云就已经不见踪影了。

半个时辰后,流云带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头儿进来。莫问抓紧机会发言,“我自己就会医术,用不着请别的大夫,我保证自己百分百健康。”

“小伙子,中医这门学问博大精深,不要以为自己会了点皮毛就不把天下人放在眼里了。况且医者不自医,不用把脉光看你的脸色就知道你至少有失血过多的症状,怎么能说自己很健康呢。讳疾忌医可是要不得的。”老头儿语重心长地对莫问教育道。

莫问看着老头儿,瞬间觉得自己似乎又看到了教导自己的外公。如果老人刚刚发火的话,莫问肯定说什么也不会让他诊脉。因为他十分确定自己除了失血过多根本没有别的毛病,完全不需要大夫。可是老人却是一副不骄不躁的态度,对他说话就像是教育小辈一般,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教他医术的外公。所谓爱屋及乌,也不由地对这位老大夫产生了一股敬意。

看到莫问乖乖地伸出手,老大夫满意地捋了捋自己的胡子。当然最终的结果也都在莫问的预料之中,除了有点失血过多他真的很健康。这原主虽然是个一心闭门读书的,搞得这具身体手不能提,肩不能抗,但是却并没有什么隐疾。莫问接手之后,一同训练下来,虽然不能说是健壮,但是健康程度却绝对能评个a+。

只是为什么他还是要吃药啊,莫问看着眼前黑漆漆的中药,默默地撇过脸无声抗议。他现在还年轻,还在发育中啊,骨髓的造血能力是十分强大的,根本不需要补血汤药。只要调理好饮食,休养几天失去的那点血就能补回来了。

“少爷乖啊,不要闹脾气,你要按时吃药才能好的快。”流云锲而不舍地将药碗捧到莫问的面前,柔声地劝道。

莫问黑线,这丫头是啥语气?为什么要用一副哄三岁孩子的语气和他说话,他明明是一个成熟的男人,哪里有孩子气了?

“要证明您没有孩子气,那就把药喝了吧。”流云看着莫问纠结的表情,笑容依旧温柔的无可挑剔。所以所流云其实也是个腹黑的说。

莫问虽然知道这是流云的激将法,但是看到流云眼底的那抹担忧,还是默默地端起了药碗。只是吞下药的时候,莫问的脸色实在称不上好看。

擦,补血的药怎么会这么苦,该不会是那个老头算计本少爷吧?莫问怀疑到。

“小云儿,把那老头开的药方给我看看。”莫问一脸严肃地对流云说道。虽然知道以老头的医德肯定不会害他,可是想到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要喝这种苦药,莫问的脸色就禁不住变得比药汁还黑。

流云看莫问严肃的样子,还以为药有什么问题呢。虽然觉得那位老大夫不像是坏人,但是比较起来她自然更相信自家少爷。况且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

莫问拿过药方一看,果然选的都是一些味道特别重的药材。莫问不由㊣(4)地庆幸失血过多的人不能服用黄连,否则这服药恐怕会更难以入口。

莫问很想以此为借口拒绝服药,可是在流云担忧的眼神下他实在是没办法说谎。这老头开的药虽然很难喝,但是效果却是很好的。于是他只能继续苦逼地每日三大碗苦药,还有各种补身体的汤汤水水,补得莫问都快流鼻血了。血气旺盛又无处发泄的莫问,表示这日子没法儿过了。

幸好还有一样福利能够暂时安抚他受伤的心灵,虽然每次享受这项福利的时候他也是痛并快乐着。

为了预防他身上的伤口感染,在痊愈之前他自然是不能碰水的。可是莫问这人却有着一点点轻微的洁癖,每日不洗澡就浑身难受。和商队一起赶路的那两天因为条件所限,他不得不忍了。到了客栈之后就受不了了,况且他还穿了别人的衣服。在心里作用下,莫问禁不住觉得自己全身都不舒服。

前面说了,莫问虽然忍痛能力一流,却也是超级怕痛的,自然不会冒着伤口感染的危险硬要泡澡。但是不能泡澡,那至少也得擦一下吧。他的胳膊上还有一道大口子呢,流云自然不会让他自己擦身,于是这项工作就只能她来做。

莫问享受着流云温柔地服务,虽然碍于这一身的伤没办法像以前一样亲亲抱抱的吃豆腐,但是隔着一层布巾感受流云的纤纤玉手也是一种享受啊。

只是,莫问无语地看向自己的身下,在心里默道:兄弟,咱能别这么精神吗?于是为了防止流云看到自己的尴尬情况,莫问每次都只让流云帮忙擦完上半身就将她赶出去,下半身只能自食其力。而且现在手臂受了伤,五姑娘都不给力了,只能默默地运起,等着自己那精神的小莫问自己消下去。

感觉自己的定力再次下降,莫问默默地想道,自己这绝对是不过头了,在这么下去他非疯了不可。

046藏宝

在莫问享受着美人恩,痛并快乐地养伤的日子里,江湖和朝廷却因为他掀起了一阵大风浪。 莫问受伤的第三天,皇宫里,仁宗连续批了两个时辰的奏折,禁不住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这时大殿里忽然出现一个一身黑衣的人,来人恭敬地跪在地上对仁宗说道:“启禀皇上前段时间派出的暗组小队已经三天没有消息,确认全军覆没,任务目标下落不明。”

仁宗听了他的话,因为疲惫而皱在一起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这暗组培养不容易,里面的人都是隐在暗处完全忠于他这个皇帝的,可以说是他手里的王牌力量,很多机密的事情他都是交给暗组去做,没想到这次竟然会一下子损失了一个小队。

“你先下去吧。”仁宗挥了挥手,那人便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不见了踪影。

仁宗独自一人静静地考虑了一会儿,下令急招在外监察百官的包拯回京。这件事情关系重大,仁宗本不想让外人知晓,所以才将任务交给了自己直属的暗部。可是这次暗部竟然失手了,一下子损失了十个人,还丢失了任务目标,无论是哪一项都不是仁宗能够接受的。只是依照暗部首领汇报的情况来看,此时这件事已经成了一件悬案。要查这种毫无头绪的案子,仁宗第一个就想起了包拯。

包拯在华山下的小镇和莫问分别之后,又在那里留了两天,将那个收受贿赂的县令处置了,才启程回京。而且他一路坐着轿子,自然比莫问慢了很多。接到皇帝招他回去的旨意的时候,他还没到河南府。

如果按照正常速度包拯肯定会在河南府住一晚,那么遇上莫问的可能性便会很大。那么皇帝的问题也就解决了。包拯并不知道暗部的存在,但是皇帝手中掌握着点神秘的力量,这是常识性的问题,只不过没有人敢大胆地去窥探具体情况而已。而包拯毫无疑问的是个忠臣、纯臣,也正是因此那个暗部成员死之前才会让莫问将东西交给包拯。

暗部还有监察百官之责,所以对于皇帝手下这些官员,他们了解的是最多的。就像皇帝遇到这样的事情第一个想起的就是包拯一样,暗部成员知道凭莫问一个平民根本见不到皇帝,第一个想到的可以托付的人也是包拯。

只可惜包拯还没进城就接到了皇帝的急诏,于是决定昼夜兼程赶回开封,到了河南府也是直接穿城而过,根本没有停留,就此又多出了一番波折。

包拯刚踏进京城的城门就被人拦下了,连回衙门梳洗一番的时间都没有,就被直接逮到了皇帝面前。皇帝这回也是真的急了。

西夏建国以来,连番挑衅,朝廷中大臣们主战主和地分成两派,每日争吵不断,却总是拿不出个章程,究其原因还是他这个皇帝在犹豫不决。仁宗皇帝虽然生性仁慈,但是对于想要欺辱大宋百姓的外敌却也是仁慈不起来的。可是大宋这几年灾祸不断,又因澶渊之盟的关系,每年都要向辽国支付一大笔银子,国库已经抓襟见肘。宋辽之间的战争持续了二十五年,双方死伤无数,更是有无数百姓流离失所。仁宗不能确定和西夏之间的战争要持续多久,大宋现在经不起一场长年累月的战争了。

可是他却在偶尔看到的一本先祖的札记中找到了一个可能的解决方案,这怎能不让仁宗欣喜。

札记中记载,当年南唐向太祖投降之后,宋军进驻其京都,其建筑装饰的华丽奢侈简直晃花了众人的眼睛。可是开启皇室宝库时,收获却寥寥无几。唐主解释说所有的银钱都用来支付军费了。太祖并没有相信他的说法,可是无论怎么威逼利诱,唐主却死死地咬住这个理由不松口。太祖派人寻觅了几年都未发现蛛丝马迹,就能无奈放弃。

太祖去世后,曾有段时间忽然传出南唐宝藏的消息,江湖上因此掀起一场腥风血雨,朝廷也参与了其中。一番抢夺下来,说也没能成为最后的赢家,藏宝图反而破损成了好几份,被几个武功高强的江湖人抢走,不知所终。

江湖上的人都是这么认为的,却不知道那些抢走了藏宝图的人中有三人都是朝廷埋在江湖中的暗探。这藏宝图当年一共被分成了七份,皇室虽然得了近一半,但是却并不衔接,很难判断出宝藏的所在地。那些江湖中人又都是孤身浪子,居无定所的,想要找到他们也难。这件事就只好这么放下了,那三份残缺不全的藏宝图也一直收藏的皇帝的私库里。

仁宗无意中看到这个记载之后,就对这南唐宝藏上了心。要知道南唐在当初割据的诸国中可是最为富裕的,那宝藏的数目可想而知。要是得到这么一大批财物的支持,大宋又何惧西夏那一个小国。

于是仁宗下定暗部全力寻找丢失的藏宝图的下落,暗部虽然遍及朝堂江湖各个角落,但是现在距离当时已经过去了几十年,一时半会儿也查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这几年仁宗却一直都没有放弃,直到半个月前,仁宗终于接到暗部的消息,说找到了一片藏宝图。可是在回京的途中却被一群西夏人盯上了,看他们的样子,似乎也是冲着藏宝图来的。

仁宗明白,这西夏虽然建国不久,但是这李氏一族之前也是个大家族,知道当年的宝藏之事也不奇怪。而且发现藏宝图的地方又十分靠近西夏,仁宗倒是没有怀疑自己身边出了吃里扒外的叛徒,只是命令他们不惜一切代价将藏宝图带回了。

却没想到西夏这次也是下了决心想要得到这份藏宝图,最后暗部竟然失去了消息。㊣(5)自暗部建立以来,这是他们第一次失手。仁宗担心,不知藏宝图是不是落在了西夏人的手里。虽然这只是残缺的七分之一,但是却不知道西夏人手里还有没有其他的残片。万一他们得到的是关键部分,再有画图高手相助,很可能被他们找到宝藏的藏匿地点。如果西夏再得到这批宝藏相助,那么大宋和西夏的战争就更岌岌可危了。

到了这个时候,仁宗也顾不得什么保密了。而且包拯是个忠臣,一心为国为民,事关重大,包拯绝对不会儿戏。而且若说这朝中谁有这个能力追回藏宝图,甚至找到宝藏,仁宗觉得除了包拯还真是不做第二人想。

于是包拯风尘仆仆地进了宫,和仁宗关起门来密谈了一个多时辰,才神情凝重地出了门来。刚出来御书房的大门,正巧遇上迎面而来的庞太师。两人在朝堂上的政见一直不和,对于西夏的问题,也是一主战,一主和,几乎是针锋相对,私下里更是谁也看不惯谁。只是这毕竟是在御书房门前,门面还是要做的。

047大宋和西夏

包拯的官阶比庞太师低,自然是他先打招呼。 庞太师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抚了抚袖子,斜睨着包拯,神态十分倨傲。他向来视包拯为眼中钉肉中刺,这个包黑子明明是个平民出身,在朝廷里没有任何根基,偏偏让他混的风生水起,在朝堂上跟他作对就罢了,还屡次坏他大事。最可恨的是,当年他的儿子庞虎被那呼守勇杀死,他筹谋良久方才找到机会灭了呼家为儿子报仇。可是包拯这些人却成日地为呼家喊冤,呼家走脱的那两个小畜生也跟包拯脱不了干系。可是皇上虽然宠信他,却对包拯这些人也是信任有加,这么多年来他竟然找不到机会处理这帮子人。如今看到包拯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看。

包拯早就习惯了庞太师的倨傲,也不以为意。况且两人的矛盾由来已久。包拯是孟子理论的忠实拥护者,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而庞太师,却更注重自己的私欲。两人之间的矛盾不可调和,包拯又一心记挂着皇上交代的事情,道了声告辞就准备转身离开,却没想到庞太师竟然叫住了他。

“不知太师叫住下官有何要事?”包拯心下纳闷,这庞太师对自己不是一向眼不见心不烦的吗?今日怎么一反常态和自己搭起话来了?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包拯心中一凛,不由起了防范之意。

庞太师有些阴阳怪气地道:“老夫前来求见圣上正有要事奏禀,这件事关系到我国和西夏两国之间的关系,十分之棘手,老夫自认无能解决此事。不过包大人可是咱们大宋第一聪明人,老夫相信这件事到了包大人手里必定是手到擒来啊。原本正要差人去寻包大人,却不想在这里碰到,可见这件事和包大人有缘,怕是要劳烦包大人和老夫一起再次面见圣上,讲明事情原委了。”

包拯原本想以有事在身为由推拒,可是想到庞太师刚才提到这事关系到大宋和西夏的邦交,忽然想到,这件事很可能和皇上交代的事情有关系,于是从善如流地道:“大宋第一聪明人这个称号下官可不敢当,这只不过是大家抬举下官罢了,下官要是当真那可就是不知进退了。不过既然太师开口了,包拯不管能不能帮上忙也该尽一份力才是。”

虽然包拯的话处处透出谦虚的味道,可是听在庞太师的耳朵里怎么都像是在挑衅,于是冷冷地哼了一声,率先向前走去。

走到御书房门外,门口的小太监机灵地进去通报了皇上,很快两人就得到了皇帝宣见的旨意。

进了门,仁宗一脸笑意地看着包拯道:“包爱卿为何去而复返?”仁宗看着包拯和庞太师一起进门就有些头疼,这两人碰到一起从来说不到一块儿去,每次都吵得他头疼,偏偏他哪个都离不了。只是他刚才吩咐的事情,包拯应该知道轻重,怎么不去办事,反而和庞太师一起又回来了?包拯不是个因私废公的,难不成是有更重要的事情?

包拯垂首道:“微臣出了御书房恰巧遇到太师,太师言有要事相商,包拯便回来了。”

“哦,是吗?不知太师所说要事为何?”仁宗将目光转向庞太师问道。

在西夏问题上庞太师一直是主和的,所以他对大宋和西夏的关系十分重视。此次前来正是要说那五个被莫问杀死的西夏人的事情。那五人虽然身上没有带任何证明身份的东西,但是从服饰和相貌上完全可以肯定他们就是西夏人。五个西夏人无缘无故死在大宋的国土上,万一西夏追究起来,要是处理不好的话,怕是免不了一战了。这些年西夏一直对大宋虎视眈眈,只是一时找不到开战的借口罢了。

如果是平常死了个把人,底下人也就处理了。可是死的人偏偏是外族,还是和大宋关系十分紧张的西夏人,底下的官员就不敢自作主张了。报上京城之后,庞太师也觉得十分严重,于是就匆匆忙忙地赶来报告仁宗了。

庞太师低头回话,却没发现坐在龙椅上的皇帝和他身边的包拯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包拯对于案件的直觉向来敏锐,他一听到庞太师提到西夏人,就马上意识到这件事绝对和皇上交代给他的事情有关。藏宝图出现的位置是在边关处,出了关就是西夏,被西夏人同时发现也不无可能。

据皇上所说,朝廷当时只派遣了十个人过去,而且个个武功高强,如此阵容最后都全军覆没,出手的势力肯定不小,第一个怀疑对象自然是和大宋敌对又靠近事发地点的西夏。而此时这么巧又有西夏人死在大宋境内,这就绝对不是巧合那么简单了。

“这件事就交给包爱卿去办吧。”仁宗等到庞太师说完,便开口道。他知道这庞太师拉着包拯来便是打了这个主意,要是包拯办好了,那么大宋和西夏还能平静上一段时间,要是包拯办不好,庞太师正好能够抓住这个把柄,排除异己。仁宗表面上装作对臣子们的矛盾一点不了解的模样,实际上这些朝中重臣的一举一动都被暗部记录在案,皇帝又怎能不知道。只是皇帝需要朝堂上的平衡,所以就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次庞太师抛出的陷阱他心知肚明,只不过在他看来要处理这件事也是非包拯莫属,便默许了。

包拯恭敬地道:“微臣遵旨。”他又何尝不明白庞太师的险恶用心,只不过这件事他还真的不能推脱。甚至他还要感谢庞太师将这件事交给他来办,皇上让他找藏宝图,可是却一点线索也没给他,根本就是大海捞针。而在他看来这五个被杀死的西夏人就是这个案子的突破点,他有种直觉,只要查到杀死这五个西夏人的凶手,藏宝图的问题㊣(5)就能够迎刃而解了。

于是包拯在开封府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又马不停蹄地向案发地点而去。案发现场是在官道上,那里每日人来人往的,就算曾经留下蛛丝马迹,如今怕也早就找不到了,不过还是要去看看的。幸好展昭已经回了开封府,就算在现场找不到蛛丝马迹,查看过尸体上的伤口,应该也能有所收获。

西夏境内,西夏国主李元昊也正为失去消息的下属们暴怒不已。西夏国面积小,人口自然就少,顺序推下去,人才那也多不了。一下子损失了二十个好手,还一点收获都没有,他怎能不心疼。

李元昊看着大宋的方向,双目闪过阴狠的光芒。大宋那片富饶的土地一直是他的向往,这一次说不定可以利用这二十人的牺牲正式向大宋宣战。就算得不到宝藏,大宋那富饶的土地也算是一种补偿了。

048天上掉馅饼

南唐宝藏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但是当年争夺宝藏的很多大家族都传承到了现在。这次暗部和西夏那边的争夺死了三十人,虽然在这基本上每天都要死上几个人的江湖上并不算什么,可是总归是有些动静儿的。况且西北这块儿黑道云集,消息流通速度本来就快。那些大家族的人个个都是成了精的人物,只要传出来一点点蛛丝马迹,他们几乎就能立刻猜到头尾。

于是江湖再次沸腾了,武林盟主的死比起南唐宝藏来那就是芝麻绿豆大的事儿。然后,原本为了查探江湖上近来发生的惨案,还有武林盟主的死而召开的武林大会,顺理成章地就变了个主题。

这武林大会原本的含金量并不高,那些真正的大世家还有隐世门派都是不参加的。可是南唐宝藏的消息一传出,不仅这些大世家还有隐世门派坐不住了,很多退隐多年被认为已经去世的老怪物们都出世了。

可是武林大会原定的日期就快到了,为了迁就这些大人物,主办方很明智地将大会延期了。具体日期还没定,大概要等人齐了才开。毕竟有些门派离举办地点实在是太远了,现在出发要什么时候赶到还真不容易估计。万一等人赶到了,大会却结束了,主办方恐怕没好果子吃。江湖上不是人人都讲理的,况且还是人家的拳头明显比你大的时候。

“武林大会延期了,发生什么大事了吗?”莫问正悠哉地吃着早餐,忽然听到旁边两个江湖人谈起武林大会延期的事情,禁不住有些不解地问道。本来这武林大会的举行的时间都快到了,有特别积极的人估计都已经到了会场了,这个时候一般是不会发生延期这种事情的。如果发生了,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江湖上出大事了。

那两个江湖人听到莫问的话,转头看向他,笑道:“小兄弟看上去一副书生模样,看不出来对江湖事也感兴趣啊。”在他们眼里莫问一副公子哥的模样,细皮嫩肉的,根本不像是江湖中人。不过他们行走江湖这样的大家公子也见过不少,倒是并不意外,只是话语间不免有些调笑的意味。

“呃,小弟只是常听人说起江湖上的各种传奇,可惜未曾亲眼见过,一直有些好奇。原本想着去武林大会见识一番,没想到走到半路竟然病倒了,眼看着就要赶不上了,心下正遗憾呢。刚才听到两位大哥说起武林大会延期,这才忍不住插言,还请两位不要见笑。”莫问摸了摸鼻子,有些腼腆地笑道。这副笑容配上他的长相实在是非常具有欺骗性。

果然两个大汉听后,善意地笑了笑道:“你年纪还小,对新鲜事感兴趣也是人之常情。不过大哥还是建议你不要去武林大会了,这次的武林大会恐怕不会平静,像你这样不会武功的,万一不小心遇上点什么事就得不偿失了。”

“大哥这么一说我就更好奇了,您不说清楚点,不是故意勾我嘛。听您这么一说我就是原本不想去,现在也有兴趣了。”莫问的好奇心却是被勾起来了。

所谓侠以武犯禁,就是说武林中人仗着武力经常不将人命放在眼里。每年的武林大会更是聚集了整个武林中三分之二的人,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一般的平民遇到这些人都是躲着走的。不过那些真正的大家公子如果对武林大会感兴趣的话,都是带着护卫去参观,一般情况下也不会出什么事。

按照这两个大汉对他的印象,应该也是将他当做了那种好奇心发作的大家公子,按理说他并不会有什么危险。可是他们这么劝说他了,那必定是又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变故,从而增加了这届武林大会的危险性。

不过莫问却并不是真正文弱的读书人,经过这两人这么一说,他骨子里冒险的因子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两个大汉看莫问一脸好奇的样子,有些无奈地抽了抽嘴角,可能是想起了家里的小辈,看着莫问的眼神也禁不住柔和了许多。

“我们兄弟俩也都是道听途说,消息并不精确。只是最近江湖上都在传,当年南唐灭国时,唐主不甘心,所以命心腹之人将全国的珍宝都找了一个地方买了起来,并绘制了一张藏宝图,详细记录了宝藏埋藏的地点,以期将来有争气的后世子孙能够将宝藏取出来以作复国之用。”

“当年那藏宝图第一次出世的时候,江湖上那是真正的血雨腥风啊,死了不知道多少人。知道当年内幕的人现在估计都已经不再人世了,只是当年确实无人得到宝藏。最近江湖上又传出了藏宝图的消息,怕是又有一场争夺啊。所以今年参加武林大会的人肯定比往年要多得多,那些连朝廷都要忌惮几分的大家族说不定也会参加。要是不小心惹恼了那些大家族的人,就是死了也是白死啊。小兄弟还年轻,要是真想见识的话,再等三年也是一样的。”

那大汉将莫问当做了家里的晚辈,说的就详尽了很多,最后仍然忍不住劝了莫问一句。

莫问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对两个大汉的善意报以感激的一笑。不过这两个大汉说的话却没能打消他的念头,反而让他想去见识一番的**更加强烈了。

只是两个大汉提到的藏宝图却是让他心里忍不住一动,那一瞬间他竟然想到了那张破兽皮。这两天他趁着养伤的时间也曾经认真观察过那张兽皮,很普通的兽皮,只是经过药水的加工能够长久保存而已。那兽皮上弯弯曲曲的线条还有那个红色的圈圈他一直都没弄明白,因为藏宝图这种东西实在有够狗血的,他还真没往那方面想。

此时经这两人一提醒,莫问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兽㊣(5)皮上的线条立刻在他的脑海里化作了立体的山丘、河流等景象,别说还真像那么回事。只是这样细细品来,却又让他发现一件事情,他手里这张很可能是那传说中的藏宝图的兽皮并不完整,而且差了很大一部分。不过上面那个红圈圈应该就是宝藏埋藏的地点了,如此说来他手里的正是整张藏宝图最关键的部分。

莫问并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喜悦,他只觉得麻烦。想要宝藏,也得有那份实力不是。有钱也得有命花才成,他手下的势力满打满算也就一个大风寨,放在那些大家族面前还不够给人家塞牙缝的。要是手里的这份破兽皮真的是藏宝图的话,被别人知道了,恐怕就要变成催命符了。

看来得抓紧时间把这东西扔出去了,莫问摸了摸下巴暗想。反正这东西本来就不属于他,莫问从来不是贪心的人。况且莫问还有点小小的爱过情操,历史上对宋仁宗的评价还算不错,这宝藏要是被朝廷得了,应该能够惠及到百姓,总比让某个家族或者门派得了的好。

莫问和两个大汉说话的时候,流云和柳晗月一直默默地坐在旁边喝茶。最近街面上走动的江湖人忽然变多,流云和柳晗月知道自己的容貌容易招惹祸端,出门都戴着斗笠,不到万不得已不出声。这样一来,虽然光看身形这两人也够招人的,却还是好了很多。

此时柳晗月仍然懵懵懂懂地喝着茶,流云的脸色却是变了。之前在大风寨的时候,她曾经见过简易的华山地形图,对地图什么的有些了解。当初看那兽皮上的纹路就怀疑它是一张地图。此时听到这藏宝图的事情,心里不由地咯噔了一下。联想了事情的始末,禁不住肯定了九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流云毕竟只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这么一想禁不住就慌了起来。。幸好有帘幕遮着,没有人看见她的神情,否则肯定得惹人怀疑了。

049审美观

等到三人回了房间之后,流云终于忍不住将自己的不安说了出来。 莫问将她抱进怀里,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柔声道:“不用担心,现在还不知道这破兽皮到底是不是那东西呢。就算它真的是,那又如何,反正没有人知道在咱们手里,不是吗?再说这也不是咱们的东西,我的伤过两天就差不多可以赶路了,到时候我们就出发去开封,将这破东西交给包拯,就算有什么事,要烦恼的也是那包黑炭,和我们无关。”

流云被莫问这么一安慰,慌乱的心安定了许多。特别是听到莫问称呼包拯为包黑炭,虽然觉得对包大人有些不敬,但是想想却也真真的贴合实际,不由地笑出了声。

莫问见她的情绪终于缓和了下来,也是松了口气,柳晗月却云里雾里地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睁着懵懂的大眼睛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呢?干嘛不说的清楚一点啊,欺负我没你们聪明。”

莫问无语,这丫头的脑子成天都在想什么,这么明显地事情她竟然都没听明白。好像这丫头还是大家族出来的吧,到底是怎么培养的才能让她这么单纯?

“我们手里那张破兽皮就是刚才那两人口里的藏宝图,要是我们将藏宝图据为己有,在找到宝藏那就富可敌国了。”莫问故意压低声音,带着诱惑地语调说道。

“哦。”柳晗月呆呆地点了点头,随即反应过来,豁地站了起来,高声道:“你说什么?藏……唔唔。”

“嘘,你小声点,要是被别人听到,我们就都没命了。”莫问暗舒了口气,幸好他反应快,不然这丫头要是真的叫出来的话,他们恐怕就得亡命天涯了。到时候就算他们把藏宝图交给包拯,恐怕那些人也不会相信。毕竟在大多数人眼里,承诺怎么比得上实实在在的利益重要,况且那所谓的承诺也已经死无对证。

“我放开你,但是不许再大惊小怪知道吗?”看到柳晗月小鸡啄米般地点头,莫问也不由地失笑,松开手道:“大家族出来的小姐不是都应该端庄贤淑,沉稳大气的吗?在你身上我可是一点影子都没看到,就你这样的将来要是嫁了人可怎么办,还不得被人卖了还傻乎乎地给人家数钱啊。”

莫问只是随口这么一说,他已经认定了柳晗月是他的女人,将来自然会护着她。而且柳晗月这样傻乎乎的性子在他的眼里也觉得十分可爱,这正是他喜欢的一点。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必定有一个不凡的女人,莫问觉得虽然流云因为出身的关系眼界窄了一些,但是她很聪敏,自己慢慢培养将来必定会成为那个不凡的女人。所以他并不需要另一个聪明的女人,反而像柳晗月这样傻乎乎的,时时需要依靠他的,却让他有种另类的满足感。

可是没想到柳晗月听了他的话却是变了脸色,甚至有些失控地道:“是,我就是傻就是笨,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我一生出来怕是就被当成联姻的工具了吧,一个工具太聪明了可不好。”柳晗月的脸上挂着浓浓的自嘲。这些日子因为越来越接近开封的缘故,她压抑在心里的不安也越来越浓重。这一路她和莫问打打闹闹玩儿的开心,甚至忘了当初离家的原因,也就忘记了遮掩自己的行踪。以柳家的势力,这会儿说不定已经发现了她的行踪。这几天柳晗月总觉得柳家的人已经在来这里的路上了,说不定下一刻就会出现在她的面前,将她带回家,比她嫁给那个胖猪庞昱。

她一直不敢让莫问知道她的事情,只能把自己的不安深深地埋进心里。可越是压抑,这不安的情绪就越严重,性子也越来越敏感。今天终于被莫问这一句话给引了出来。

“联姻工具?”莫问敏锐地抓住了这两个词,转念一想就明白了柳晗月的意思。感情这丫头是逃婚出来的啊。莫问有些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今天他怎么总是哦鞥上一些狗血桥段。

莫问想,看柳晗月这刁蛮的性子就知道她的家人是怎样的娇宠她了。只是他们对她越好,在她受到伤害的时候才会越痛。如果一开始家里的人就对她不好,那就不会有伤害了。

看到柳晗月那一脸自嘲的模样,莫问觉得很是不顺眼。他的小月儿应该是恣意洒脱地笑着的,这种苦大仇深的样子可不适合她。

莫问伸手点了点柳晗月的眉心,道:“成天的胡思乱想什么呢,就因为这么点事儿你就将家里人对你的疼爱都全盘否定了?你是觉得你家里出了你自己都是混蛋呢?还是觉得你配不上他们的疼爱呢?”

柳晗月身子颤了颤没说话,莫问继续道:“再说了,你现在是我的人了,我倒要看看哪个不怕死的,感和本少爷抢人。”

柳晗月涨红了脸狠狠地白了莫问一眼,恨声道:“臭流氓你不要胡说八道,谁是你的人了?我爹可是把我许给了庞太师的二公子,你敢和他抢吗?”

柳晗月听到莫问说自己是他的人,羞得不行,但是心底却有丝丝甜蜜。她说了自己已经被父亲许配给别人的事情,莫问却没有想要抛弃她,柳晗月安心了不少,但是想到父亲将她许的人家,却又忍不住忐忑。所以她趁机装作漫不经心地将庞家说了出来,就是想看看莫问会不会因为庞家势力大就退缩了

“你父亲的审美观真的很成问题。”莫问皱眉半晌,得出了这么个结论。在他的猜想里,这个世界大致应该是以某本或者几本小说为基础的。而庞太师应该是以反派形象出现的,那么他的儿子除了那个多出来的庞统,应该还有个庞虎,或许还有庞昱。按照时间算,这庞虎应该已经被呼守勇两兄弟杀死了,因为他㊣(5)在山寨的时候就听说过呼家将被灭门的惨案了。而庞统是大公子,那么二公子就有很大的可能性是庞昱了。

想到小说中描写的庞昱那“光辉”的形象,莫问对柳晗月父亲的审美观彻底不报希望了。同时他更痛恨他的狠心,毕竟是疼了十几年的女儿,竟然真的忍心为了自己的前途将她推进火坑吗?

柳晗月听到莫问的结论,脸上有些哭笑不得。这个该死的臭流氓难道没听到她的成亲对象是庞家吗?怎么能这么的无动于衷?可是他说父亲的审美很成问题。想到庞昱那肥猪一般的形象,柳晗月忽然觉得莫问说的很对。于是柳晗月的思维华丽丽地被莫问拐着像一个诡异的方向而去。

050参见大寨主

莫问在柳晗月面前表现的一派轻松,插科打诨让柳晗月忘了这个沉重的话题。上辈子莫问很少看小说,但是在那电视剧泛滥的年代,他也不免了解了一些。庞太师那绝对是反面大boss啊,绝对的高攻、高防、高血。

莫问哀叹,为什么他穿的不是正史呢?正史里的庞籍可是个大大的忠臣加能臣,性子更是刚正不阿。这样的人应该还是能够讲道理的吧,虽然他抢了人家的准儿媳妇,可他之前也不知道这美人已经被预定了呀,再说这成亲也要讲个两情相悦不是。

可是现在他遇到的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反派庞太师,这丫可不会跟你讲道理。估计在庞太师的观念里就只有一套理论,拳头大的就是真理。

和庞太师比拳头,莫问觉得那无异于鸡蛋碰石头。话说当初好像听说过包拯斗倒了三位太师,这庞太师也是其中之一,可是关键是他是啥时候把老庞斗倒的啊。莫问真的想哭了,早知道当初就好好看看包青天了,当年那么多闲工夫,他干嘛跑去当驴友啊。

自怨自艾了一会儿,发泄了这些日子以来的郁气,莫问开始思考解决的办法。他肯定自己对柳晗月是喜欢的,却还没达到爱的程度,但是这个女人他已经认定了,就绝不会放手。如果只是面对这么一点压力就退缩的话,那还算是什么男人。

只是这并不是狗血的偶像剧,只要男女主角是真心相爱,总有一天他们的家人会幡然醒悟,不介意他们之间的身份差距,也不介意他们之前的婚约。大团圆结局永远只存在于幻想中,对世家大族来说家族的利益永远是第一位的。爱情,那是什么东西?

柳晗月的家族既然能攀上庞家应该也是不可小觑的,如此看来他想要抱得美人归恐怕并不容易。他莫问即使没有脱离大风寨,也不过是个江湖草莽,山贼头子,他和在朝堂上几乎只手遮天的庞家相比哪个带来的利益更大根本不需要比较。

这样的现实让莫问憋屈的同时终于认清了现实。他如今的处境确实比上辈子十六岁的那年强了很多,起码他现在有钱有闲。可是想要过上带着美人逍遥江湖的日子仍然是不可能实现的幻想。

无论在哪里不能成为人上人,那就只能被别人狠狠地踩在脚下变成地底泥。他需要变强,不仅是自身的实力要加强,身后也必须有一个庞大的势力支撑。

上辈子修罗靠着自身强横的能力便能纵横世界,让道上的人闻风丧胆。可是现在却不行,因为他有了牵绊。他现在不再是孤身一人的“修罗”了,他是莫问,一个山贼头子的儿子,现年十六岁,他身边还有两个无论如何也放不开手的女子。

莫问的眼中划过一抹幽暗的光芒,庞太师已经被他定位在了垫脚石的位置上。他并不算是什么好人,自然不会有正邪之分的念头。其实特原本对庞太师这个反派还挺欣赏的,这人的计谋手段都够高。唯一可惜的就是运气不好,也许是在那些小说或者影视剧中庞太师从来不是主角的关系,所以为了衬托主角的光辉形象,他就只能被牺牲。而莫问并不认为自己是主角,但是庞太师却必须牺牲!

二十一世纪的教育告诉我们,国家的命脉永远是经济。在这重农抑商的大宋,恐怕不会有多少人看得起商人,如此正适合他暗地里快速发展自己的势力。

莫问默默地告诉自己,最多五年的时间,自己必须打造出一个凌驾于任何人之上的帝国,将所有他在乎的人牢牢地护在自己的羽翼下。只是这计划却需要仔细斟酌,一步错则万劫不复。最头疼的是自己连个班底都没有,完全是从零开始,身边可以用的人一个都没有。他之前是杀手,为了伪装倒是学了一肚子的理论,但是具体实践却是没有过的。所以提出计划对他来说很简单,但是具体实施他就一窍不通了。

“少爷,家里来人了。”莫问正在苦恼人才的问题,门外却忽然响起了流云温柔的声音。

家里?莫问对这个词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好一会儿才意识到是大风寨的人。只是大风寨的人怎么找到他的?他这个大寨主虽然没当几天的,但是大风寨有几斤几两他还是清楚的。他都已经离开了京兆府的范围,竟然还能被找到,他止不住地有些好奇了。难道说大风寨还有自己没发现的势力不成,这样的话还真是瞌睡的时候有人送枕头过来了。

“进来吧。”莫问淡淡地道。同时在心里猜测,不知来的是谁。他心里基本上有底了,来人大约是想要他回去的。只不过翟飞那个老狐狸要坐镇山寨,肯定是不会来的。那徐老虎虽然不像表面上表现的那样木讷憨直,却也不过是偶尔开窍而已,只要翟飞不糊涂,就绝不会派他过来。这样一想,莫问还真是想不出来人是谁了。大风寨人才稀缺啊。

“你是……”莫问看着跟在流云身后进来的青年,有些陌生的面孔,却又有些熟悉,想了半晌才终于记起来,“秦斌。”

莫问没想到来的竟然会是这个曾经让他也有过几分欣赏的秦斌。不过翟飞既然派他前来寻找自己,看样子是对他颇为信任倚重了。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取得如今的地位,看来当初自己还是小看了这个年轻人,莫问摸着下巴笑了起来。或许自己最近真的转运了呐,要不然为啥他刚刚抱怨着身边没人才,老天就给他送来了这么一个呢?

秦斌进门之后一直低着头,没有得到大寨主的允许他是不能直视大寨主的。虽然山寨里的粗豪汉子大都并不在乎㊣(5)这个规矩,但是大寨主却是个读书人,秦斌不能确定,只得更加小心翼翼。他现在终于有了一点点地位,可不能因为一个小小的疏忽就再次回到原点。

只是他刚才听到大寨主声音里的迟疑,很明显大寨主早就不记得他这么个人了。虽然后来大寨主又想起来了,但是秦斌还是止不住有些失望。他却不知道莫问的记忆力很好,但是却偏偏不喜欢记人。能让莫问记住的只有两类人,一类就是他的任务目标,另一类就是他欣赏在意的人。所以说秦斌能在只短暂地见了莫问两面的情况下让莫问在一个多月之后还记得他,应该感觉到万分荣幸才对。只可惜他不知道莫问的这个毛病,所以壮志凌云的小青年现在很是失意。

“属下见过大寨主。”秦斌知道这位大寨主很不喜欢下跪这一规矩,但是礼不可废,于是姿势十分标准地抱拳躬身九十度。

“行了行了,没外人的时候,这些虚礼什么的能免就免了吧。我说你跟在翟飞那老狐狸身边怎么也没学的圆滑点,还是这么死板。”莫问故作不耐地挥了挥手,暗地里却仔细地观察着秦斌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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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1提点

莫问故作不耐地挥了挥手,暗地里却仔细地观察着秦斌的反应。 “是,谨遵大寨主教诲。”顺从地直起身,脸上的表情却是分毫不变,眼神也没有丝毫波动。不骄不躁,很好。

这么年轻性子却是如此沉稳,深藏不漏,这个年轻人必定不是池中物。莫问知道这样的人不好掌控,一不小心就可能会被其反噬。但是他莫问偏偏就喜欢这样的人,养虎为患那只是因为饲主不够强大。

“小云儿你去在旁边再订一间房给秦斌。”莫问看着秦斌眼中精光闪动,直到秦斌受不住额角冒出细密的汗珠,才移开视线笑眯眯地对流云说道。

秦斌偷偷地用眼角瞄了一眼莫问的表情,从那副笑眯眯的样子里实在是看不出什么,可是想到自己的任务,只好咬了咬牙说道:“属下这次是来迎接大寨主会山寨的,不知道大寨主什么时候能够动身?大寨主接任不到半月就离奇失踪,虽留下书信由军师暂掌大寨,但是兄弟们还是有怀疑。最近这怀疑越演越烈,大寨主再不回去军师恐怕就要撑不住了。”

莫问眉梢上挑,似笑非笑地看着秦斌道:“这么说是军师让你来请本座回去,可是若本座说不想回去,而且是这辈子都不会再回去,又如何?”

秦斌一愣,他一直以为大寨主下山只是因为年少耐不住寂寞,想出来玩玩儿而已,从没想到大寨主会说永远都不回去。只是看着此时大寨主的表情,他只觉得自己当初的想法实在是有些太过想当然,甚至是可笑。年少这个词跟大寨主之间根本就不搭边,他怎能忘记第一次见到大寨主时那发自灵魂深处的颤栗。那时他还是大风寨里地位最低的小喽啰,可是就算是看到已逝的老寨主,他也顶多是有些敬仰,更多的是想要步步高升的野心。他从没想过自己面对一个十六岁的少年的时候竟然会恐惧,继而是发自内心的臣服。

这一个多月大寨主不在山上,他借着送信的机会接近了军师,一步步地得到了军师的赏识,短短时间已经成为军师的心腹之人。原先那些和他地位一样的喽啰,甚至地位比他高的只能让他仰望的堂主们都开始巴结他。每天看着那些人谄媚的模样,听着他们的奉承,他禁不住开始飘飘然。

人上人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但是也太容易让人迷失。秦斌一直认为自己的心智足够坚定,绝不会被任何事物迷惑。此时回首往事却禁不住抹了一把冷汗,脸色灰败了下来。他实在是有些得意忘形了。

秦斌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后,以最快的速度调整好了自己的定位。军师如今在大风寨的地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毕竟还有个大寨主在军师之上。他现在虽然是军师的心腹,却更明白军师是绝对不会篡位的,也就是说大风寨最大的永远都是大寨主。如果没有那句‘永远都不会回去’,那么到底该听谁的话,就是个显而易见的问题了。

可是现在大寨主分明说了永远都不会回去,那就是放弃了大风寨的大寨主之位,如此一来到底要如何选择秦斌又迷茫了。大寨主是第一个让他甘心臣服的人,可是跟着大寨主的话,他的位置最高也不过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永远的第二。他舍不得好不容易得来的地位,不想永远被人压制。心底却又有个声音在不断地提醒他说,如果拒绝了大寨主将来一定会后悔。

莫问看着秦斌脸色不断变化,一副犹豫不定的样子,手指规律地在桌上轻点了两下,说道:“不必现在就给本座答案,本座给你一夜的时间考虑,明天早上给我你的答案。本座给你提个醒,把眼界放宽点,不要局限在大风寨那个小圈子里。在江湖上大风寨这点子势力根本就不入流,就算在京兆府的范围内,也不过是在华山那一片威风一下。本座相信,你一路出了山寨,出了京兆府,应该有点感触。”

莫问端起茶杯,用盖子轻轻地撇了撇杯中的浮沫。端茶送客,意思很明显。秦斌也十分识相,立刻躬身告退。房门再次关上,莫问脸上的表情有些莫测。他原本只想给秦斌一夜的时间考虑而已,如果不是他手里实在是缺人,后面那段提点的话他是绝对不会说的。他需要的人是能干一番大事的,如果眼界不够宽阔根本撑不起这个架子。

秦斌也是大风寨土生土长的人,目前为止大概是第一次走出京兆府的范围。第一次见到秦斌的时候,莫问就知道这个年轻人有野心、有梦想。可是他的野心和梦想也不过是在大风寨这么一个小小的范围里,说白了就是有些小家子气,眼皮子浅。

而且秦斌此时太年轻,经历的也太少,要不然也不会因为这么一点小小的提升就差点迷失了自己。如果就这样放任他自己发展的话,莫问觉得别说一晚,就算是一年他恐怕也很难想通。可是莫问却没有那么多时间等他,他急需用人。虽然对秦斌不是很满意,却聊胜于无。而且这个秦斌看上去可塑性还可以,带在身边调教一段时间应该可堪大用。若是他真的那么没用,将来再换掉好了。

以秦斌的智商,自己已经给了他提示,他绝没有想不通的道理。莫问摸了摸下巴,心想自己现在应该做的就是尽快制定出一个初步的发展计划,然后将事情交代给秦斌让他自由发挥,自己继续走甩手掌柜。

放下茶杯,莫问准备出门找小二要点笔墨纸砚。这个时代的客栈实在是不方便,在二十一世纪住酒店,需要点什么东西一个电话就会有人送上门来,到了这里却必须自己出门找小二。嗯,以后自己开的客栈里一定要改进这项服㊣(5)务。

打开门却看到流云站在门外,那白嫩纤细的小手似乎正要敲门,冷不防他开门出来,于是就敲到了他的胸膛上。

流云感觉到手下的触感不对,一抬头就对上了莫问邪气四溢的眸子,没等开口就被莫问一把捞了过去,房门随之在身后掩上。

“少……少爷。”流云结结巴巴地叫道,她不是第一次被少爷抱在怀里,可是依然每次都会心跳加速,不知所措。

莫问看着在自己怀里瑟瑟发抖的像只小白兔似的流云,微微俯身凑到她的耳边邪笑道:“呐,小云儿你刚才占了少爷的便宜,现在打算怎么补偿呢?”唔,好久没有调戏可爱的小侍女了,温香软玉抱满怀的感觉着实令人怀念啊。

052思考未来

温热的呼吸打在敏感的耳垂上,流云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少爷的手还不停地在她的背臀间游移,被触碰到的地方像是着火一样滚烫,身上也不由地涌起一阵酸麻的感觉。流云的手抵在莫问的胸前,想要推开他,却使不上一点力气。流云急得都要哭了,暗恨自己不争气,少爷明明也没经人事的,自己却每次都把持不住。她来找少爷是有正经事要说的啊,流云努力撑着让自己的甚至保持清醒,不至于沉迷在这陌生的快感中。

“少爷,不许无赖,我有正事要说。”流云迅速吐出一句话,雪白的贝齿死死地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发出那羞人的呻吟,同时嗔怒地瞪着莫问,只是她那水光荡漾的双眸实在没什么震慑作用。

“哦?小云儿有什么要对少爷说的,少爷听着呢。”莫问含住那小巧粉嫩的耳垂,一边轻轻地舔咬着,一边模模糊糊地说道。对于流云此时竟然还能流利地说出话来,莫问有些挫败,严重怀疑自己的挑逗技巧是不是太久不用退步了。在这种危机意识下,莫问手上的动作禁不住更加卖力了起来。

“嗯。”流云终于撑不住地溢出一声甜腻的呻吟,却又立刻反应过来,更加用力地咬住自己的唇,眼睛里的水光更亮了。只是这次却不是因为快感,而是真的要哭了。

莫问可舍不得让自己的宝贝真的哭起来,不得不有些遗憾地放开了流云。看着流云的粉唇上一排整齐的牙印,莫问心疼了,暗暗唾弃自己的禽兽。伸出手指轻轻地在流云的唇上抚了抚,确定没有破皮,才终于放下心来。

“以后不许再做这种伤害自己的事情了,知道吗?”莫问板着脸说道,眼中却是一片温柔夹杂着心疼。

流云微微地撇过头,心里暖暖的、甜甜的,嘴上却不服气地道:“这都是少爷的错。”

“是是是,都是少爷的错。”莫问发现出了门之后流云似乎变得越来越活泼了,但是性格中根深蒂固的温柔却并没有消失。莫问喜欢流云的温柔,却并不喜欢她以前那副完全没有自己思想,一心只听少爷命令的样子。那样的她看起来就像设定好了程序的机器人,没有丝毫生气。如果没有看到流云眼里那浓厚真挚的感情,莫问怕是看都不会多看她一眼。

现在莫问却不由地庆幸自己当初没有忽视流云。如果没有流云,就算是重生了,他恐怕仍旧是那个冷血的杀手,没有七情六欲浑浑噩噩的活着。流云是第一个走进他心里的人,也是流云让他重新开始试着信任别人,试着释放自己的情感。所以在无人的时候,莫问很乐意表现的妻奴一些,这也是情侣间的小情趣不是。

流云看到莫问这么爽快的认错,倒是有些不知所措起来。旋即又想起自己过来的初衷,不由懊恼地想敲一敲自己的脑袋,竟然又差点着了少爷的道。

流云又斜睨了莫问一眼,才正色说道:“少爷刚才跟秦斌说永远也不会再回大风寨,是真的吗?”

流云见过莫问和庞统之间的比试,见过莫问面不改色地取走几十条性命,却并不能真正了解莫问。因为每次她都莫问保护在身后,从来没有真正体验过莫问的气势。在她的心里她的少爷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或许精明博学远超同龄人,但是却仍然是个孩子。所以她一直认为莫问只是下山玩玩儿而已,总有一天还是会回山寨的。

“自然是真的,少爷我从不打诳语。”莫问点点头,有些漫不经心地说道。

“可是那是老寨主留给您的基业,是我们的家啊,为什么不回去了呢?”流云眼中浮现出浓浓的不解,一会儿却又变成了坚定不移。

她知道少爷从小不喜欢练武,也不喜欢打打杀杀。可是老寨主去了之后,她明显感觉到少爷已经变了,他以雷霆之势解决了背叛山寨的二寨主,登上了大寨主之位。

后来又对武功表现出了十二分的兴趣,杀人什么的更像是家常便饭一般。这一系列的表现根本就是大逆转,流云一直认为大风寨在这样的少爷的带领下一定会更加辉煌,从没想过少爷竟然会说再也不回大风寨。

流云认为少爷可能是被外面的繁华迷了眼,她被老寨主从人贩子手中救回来抚养长大,身受老寨主大恩,不能看着少爷走上弯路。她一定要将少爷劝回来,让少爷守住莫家的基业。

莫问看流云的眼神变化就知道她估计又想起莫老爹对她的大恩来了,觉得有必要给她好好地洗脑一番。

“小云儿难道认为做山贼很风光,或者很有前途?”莫问笑眯眯地问道。

流云摇了摇头,却又反驳道:“可是这是莫家的祖业,怎么能就这么丢了。”

莫问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擦,山寨也能算是祖业吗?小云儿这个词用的可真是让人无语。幸好流云没说将来到了地底下怎么面对莫家的列祖列宗。

莫问原本是从来都不相信鬼神之说的,可是自从自己的灵魂莫名其妙地来了次时空旅行之后,莫问就不敢那么肯定了。有一段时间都在想着,要是真的有地府的话,被自己的列祖列宗们知道自己做过杀手的话,结局会是怎样的悲凉。要是再加上好不容易有了重新开始的机会又跑去做山贼,莫问觉得自己的下场除了十八层地狱不会再有别的了。

莫问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做出一副语重心长地样子道:“小云儿,你在山寨生活了这么多年,可有看到哪个来投奔的兄弟是出于热爱山贼这个职业的?如果不是被逼无奈实在生活不下去了,谁又会做山贼。当年莫家的先祖怕也是这种情形,如今少爷我好不容易有了漂白㊣(5)的机会,当然要珍惜才对。莫家的列祖列宗地底有知,也会欣慰的。”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嘛,他这都诚心改过了,列祖列宗们应该不会计较上辈子的事了吧,莫问有些不确定地猜测到。

流云听了他的这番话,想了想确实是事实。但是想到老寨主对山寨的感情,流云又觉得如果老寨主知道少爷的决定肯定会很伤心。可是老寨主已经不在了,这毕竟是她的猜测,根本不能拿来当反驳的理由。

“做山贼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此时大风寨上能安稳存在不过是朝廷并未将之放在心上。若是哪一日遇上深谙用兵之道的将军,恐怕就是大风寨的覆灭之日了。”莫问看着流云那样子,就知道这丫头还是不服气。莫问只能将自己所知的历史隐晦地说出来。

现在已是康定元年秋,也就是公元1040年末了,过不了两年,陕西那一带就会发生民乱,统军镇压的是堪称军神的狄青,还有在后世鼎鼎大名的杨文广混在里面当个小禁军。以狄青的性格,肯定会将那一带的山贼强匪收拾干净,到时大风寨和野狼帮怕是都保不住。

若是用这两年的时间好好训练一下大风寨那些人,莫问绝对有信心和狄青对抗。可是他的身份不过是一个山贼,手下要是有这么一支摆在明面上比大宋军队还强大的队伍,怕就要成为帝王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053很为难

自立为王,或者推翻这个朝廷,莫问自诩做得到。 可是大宋立国不过几十年,休养生息到如今才让百姓们的生活安定了些。就历朝历代的皇帝而言,仁宗算是不错的了。虽然因为过于仁慈的性子,让那些贪官污吏的胆子都大了起来,却还没有到横行的地步。而且他的身边还有包拯、杨家将、八贤王等一系列贤臣,这世间还是清平多一些。若是此时再起战乱,受苦的还是百姓。不在意的人莫问自然不会在乎他们的生死,可是却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无辜的百姓因为自己的原因而生灵涂炭。如此不如放弃大风寨,舍小而保大。

只是这些话却不能直接跟流云说,流云虽然聪明一点就透,但是毕竟还是土生土长的宋朝人,对君权还是有着天生的敬畏,他这番话怕是会吓着流云。

流云跟着莫问也是读了不少书的,她的学问放在那些大家族里,大宋可能又要多一个才闻名天下的才女。当时莫问还是原主的时候,在这山寨里能交流的也就流云一个,郁郁不得志的书生也曾经唠叨过几句国家大势。当然原主身为土生土长的大宋人,君权神授的观念自然是更重,流云也不免受到了一些影响,此时再被莫问如此一说不由深思起来。

大风寨能延续百年,不过是占了之前那乱世的光。五代十国那段混乱的时期,诸侯割据,各方征战不断,谁也没有精力再去管那些小山贼。后来大宋统一了天下,但是也元气大伤。为了休养生息甚至签订了屈辱的澶渊之盟,大风寨这类的小毛贼朝廷自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即便如此,大风寨也是借着华山的天险才得以苟延残喘。

流云想到了叛变的二寨主,怕也是想到了这一层才起了投靠朝廷的心思。

“我记得那朝廷的官打不过咱们的时候,有提过招安。还说会给大寨主一个武骑尉的官当,少爷不是一心想要读书报效朝廷吗,现在有个捷径,怎么却不答应招安呢?”流云虽然是明白了,可到底还是放不下大风寨的那一班兄弟,毕竟朝夕相处了十几年,就算她一心扑在少爷身上,对别人也是有些感情的。在流云看来,少爷离开大风寨还有军师在,就算官兵真的打过来,军师也应该能保住大部分兄弟的性命,但到底会有牺牲,之后大风寨的兄弟们怕是也不能再聚在一起了。只是这样想想,流云就禁不住觉得凄凉。

如果投靠朝廷,能让兄弟们继续呆在一起,也不是不能接受的。而且少爷一心读书考功名,不就是为了当官吗?现在有这么一个便捷的途径,又能保住众位兄弟,为什么不用呢?

莫问没想到流云竟然会说出这么天真的话,有些头疼地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又想到,若不是自己曾经生活在那信息发达的世界,怕也比流云强不了不多。虽然“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却也有“尽信书不如无书”。流云虽然读了不少书,但是这十几年一直困在那一方天地中,没有经历过真正的世事变迁尔虞我诈,终究不能将理论应用到实践中。

“你可知武骑尉的官职是几品?”莫问觉得有必要让流云开开窍了。他一直不舍得让流云的天真单纯染上世俗的颜色,此时却发现这样下去不是在保护她而是在害她。既然出了山,就不可避免地要接触到红尘俗世。他既然决定建立属于自己的势力,便不可避免地要忙碌起来,再不能和之前一般时时地陪在流云的身边。若她还是如现在一般单纯,怕是终有一天会吃亏,到时候却不知还有没有机会给自己后悔。

流云看着莫问凝重的神色,也跟着认真了起来。可是她虽然读了不少书,对朝廷的官职品阶却是只知道一品最大,九品最小,具体的就不知道了。所以她很是诚实的摇了摇头。

“武骑尉位列从七品,在武将中小的不能再小的官,况且大宋现在已经初露重文轻武的端倪了。朝廷招安,不过是个幌子。这么些年的对抗,大风寨和朝廷之间的矛盾早已不可调和,就算接受了招安也不过是一时的安稳。朝廷终究不会对我们全心的信任,从七品不过是芝麻绿豆大的官,到时没了华山天险的屏障,又没有权㊣(4)力,就只能任人宰割了。”莫问说着禁不住想起了后世四大名著中的《水浒传》。

梁山好汉何其英勇,结果因为宋江的执念接受了朝廷的招安,最后落得了那样一个惨淡的下场。大风寨的这些人,和梁山一百单八将根本不能相提并论,带着这样一批人投靠朝廷,还不如自裁来得简单一些。

“朝廷的人都这么坏,少爷为什么还想读书考功名?”流云有些愤愤又有些不解。

莫问抽了抽嘴角,心说想读书考功名的可不是本少爷。原主也是个读书读傻了的,只识得书中的一方天地,根本不懂世俗人情。就算他什么也没做过,但是他的出身已经决定了与朝廷无缘。幸好他只中了个秀才,要不然真的进了朝堂的话,对莫问这个后来接手的人来说就真的是个灾难了。

可是莫问却什么都不能告诉流云,总不能说你家少爷早就换了芯子了,那还不把小丫头吓坏了。莫问对流云的感情已经很深了,只有这件事在他的心里一直是个疙瘩。可是他现在和流云相处的时间还太短,莫问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取代原主在流云心目中的地位。如果是以前的他,就算成功的可能只有一成,他也会试一试。可是有了感情之后却不免优柔了许多,没有万全的把握他绝对不会将这个秘密告诉流云。所以现在他就只能憋屈着。

正在莫问不知该怎么回答的时候,却传来了敲门声,紧接着是秦斌的声音。

“少爷,您在房间里吗?”秦斌的声音很恭敬而且还带着一股坚定,似乎是有了决定。

054心虚

莫问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回了,这前后还不到一个时辰,难道这么短的时间秦斌就想通了?莫问皱了皱眉头,觉得不管秦斌的决定是什么,都有些太过草率了。只是秦斌终究是他看好的人,而且他来的正是时候,恰好解决了自己无言以对的尴尬场面,莫问觉得还是应该给他个机会。

流云上前打开门让秦斌进来,同时自觉地退出门外回自己的房间去了。其实莫问是希望流云留下来的,他对女子的态度仍然停留在二十一世纪男女平等的观念里,而且除了借尸还魂的事情,其他的事他并觉得有瞒着流云的必要。而且流云此时虽然因为阅历的原因看问题有些太过片面简单,但是她的才智却并不下于翟飞。这样的女子不应该被拘在闺房中,莫问想要给她一个展现自己的舞台。

可是在这个时候,缠足已经在上流社会流行起来,那些所谓的文人雅士编写的书籍造成大家对女子的要求越来越严苛。流云读了不少这方面的书,出了门之后就一直严格地要求着自己。莫问说了很多次,她却总是念叨着不能让别人觉得她没教养给少爷丢人。莫问对此很是怨念,却也无可奈何。流云这些观念已经根深蒂固,不是他一朝一夕能够改变的。

秦斌将自己的决定说完,瞪了好一会儿却没听到莫问的回应,不由用眼角瞄了莫问一眼。莫问走神的很明显,连掩饰都没有。秦斌看得额角抽搐,不由地考虑自己做的决定到底对不对,这位老大现在的样子看起来真的很不靠谱啊。

“嗯?你不是有决定了吗?怎么不说话?”莫问回过神来看着一言不发的秦斌疑惑地问道。

秦斌的额头瞬间布满黑线,一字一句地道:“属下决定追随少爷。”

秦斌没读过书,但是他的脑子确实聪明。开始只不过是因为从来没有离开过那一方天地,所以才会被遮住了眼。经过莫问的一番提点,他几乎是醍醐灌顶般,出了莫问房间的门他就想通了。刚刚那一个时辰,他完全是在考虑跟随莫问之后怎样才能让自己获得最大的利益。

秦斌认定莫问将来必有一番大成就,自己能被莫问看重不过是因为莫问刚刚发迹,身边没有可用之人。等到莫问崭露头角之时,身边必定名士如云,到时候他的地位就岌岌可危了。所以秦斌一直在考虑怎样在初期给莫问留下深刻的印象,保住自己将来的地位。

可是看到莫问那漫不经心的样子,秦斌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有些想多了。这货怎么看都是个甩手掌柜的样子,将来势力大了,事情自然也就多了,恐怕到时候自己想要交权这货也不会同意。不得不说秦斌的直觉还是很灵敏的,完全看透了莫问的本质。莫问对自己属下的人要求的是绝对的掌控,但是只要他们不背叛,莫问也绝不会做出卸磨杀驴的事情。

莫问可不知道自己这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属下心里正转悠着什么念头,只是秦斌身周那犹如实质化的怨气他还是看出来了。不由地摸了摸鼻子,当做没发觉,他的脸皮厚度向来不一般。

“我给了你一夜的时间,为什么不多考虑考虑,这么快就做了决定,就不怕将来后悔吗?”莫问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神情莫测地问道。他要知道秦斌到底可不可用,又该如何用。

“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秦斌做出了决定,对莫问也没了恐惧的感觉,很是从容自若地答道。在大风寨他现在虽然受人尊重,却也不过是看在军师的脸面上,他的职位也不过是大队长而已。就算大寨主不回大风寨了,这大寨主的位子也永远轮不到他,甚至连堂主的位子都是奢望。就算他用十年八年的时间爬上大寨主的位子,也不过是在华山那一带威风威风。

可是秦斌却不并不甘于此,他想要爬得更高,而他相信莫问能够给他这个机会。莫问此时从头开始组建势力,他是莫问的第一个手下,占着元老的身份,只要他努力,将来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子定然是他的。虽然这样这辈子都会被一个人压在自己的头上,但是若那个人是莫问的话也不是不能接受。

“你现在可是翟飞的人,就这样转投了我,可是背主啊。”莫问轻抚着手里的茶杯,脸上表情似笑非笑,却是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秦斌。

秦斌听了他的话,不由地心下一凛,却猜不透莫问到底是什么意思。背主在哪里都是遭受唾弃的行为,更何况说出这句话的还是他准备效忠的主子,秦斌怎能不忐忑。他小心翼翼地斟酌着词句说道:“少爷此言差矣。当初少爷离开大寨,并让军师暂代大寨主之位,秦斌是大寨的一员,自然要听从军师的指令,这也是少爷您的指令啊。再说少爷离开之前,秦斌就是少爷的人了啊,少爷现在说这样的话还真是让人伤心。”说到最后,秦斌忽然大起胆子调侃了一句,盯着莫问的眼神满是幽怨,看得莫问觉得自己好像是负心汉一般,这个认知让莫问狠狠地打了个冷颤。

莫问强忍着那肉麻的感觉不带一丝情绪地看了秦斌一眼,秦斌知道自己这算是得到莫问的初步承认了,禁不住松了口气,欢欣地退下了。

房门关上后,莫问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这个秦斌比他想得还要出色不少,成长的也很快。记得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还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现在竟然能在他面前侃侃而谈,甚至还敢调侃他,进步不能说不大。莫问对她的转变很是欣赏,他需要的是有自己的主张,能够随机应变的属下,而不是他的应声虫。如果手下的人,必须靠他一个指令一个㊣(5)动作,那他还不得忙死。

一直苦恼的问题终于解决了一小部分,莫问不由地觉得轻松了不少。忽然想到好一会儿没见着柳晗月了,这一个多时辰她都一个人呆着,再想到之前他们的话题,莫问禁不住有些担心她会胡思乱想,伤了自己的身子。

可是他去了柳晗月的房间却没有找到人,问了流云,流云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莫问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急匆匆地想去找小二问一下,却没想到刚刚走到楼梯口就看到柳晗月坐在大堂里,而她的对面还有一个年轻男人。更重要的是,柳晗月一反平常对那些搭讪之人的不假辞色,反而和那男子聊得十分投机一般,笑得十分灿烂。

莫问有一瞬间的愤怒,却靠着自己强大的自控能力,瞬间平复了下来。他不是一个只会看表面现象的人,没有了解事情的真相,他不会做出任何的举动。

“小月儿看起来心情很好,我的担忧倒是有些多余了。”莫问缓步走到柳晗月的面前,噙着笑淡淡地说道。

柳晗月看到莫问的样子,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然有些心虚,好像做坏事被抓到一样。可是她和大师兄之间明明是清清白白的,只是说两句话罢了。况且她五岁开始习武,大部分时间住在师门,大师兄对她很是照顾,就像是亲哥哥一般。他们之间就算是再亲密一点也是应该的。

柳晗月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心虚的感觉却越来越重。

055烦不烦?

柳晗月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心虚的感觉却越来越重。 好吧,她承认,她的确当大师兄是哥哥,可是大师兄对她却不是单纯的兄妹之情。之前她不了解男女之情,所以一直迷迷糊糊的。现在她自己喜欢上了莫问,对感情自然也敏锐了很多,再见到大师兄便意识到他对自己的感情了。

可是大师兄没有明说,她也不能挑明。怎么说都是从小照顾自己,像哥哥一样的人,她总不能不搭理吧。

莫问看着柳晗月那畏畏缩缩,明显心虚的小样儿,一时也不知该气还是该笑。虽然不喜欢柳晗月和别的男子太过亲密,但是这两人之间隔着一整张桌子,也没有什么亲密的举动,况且柳晗月看着那男子的眼神中没有一丝男女之情的爱恋,让他不由地觉得自己这醋吃的实在有些干。但是这个男人看柳晗月的目光明显带着火热,这让他很是不爽。柳晗月已经被他划归了自己的女人的范围,自然容不得别人觊觎。

宿飞鸾看着莫问眼中闪过一抹冷光,他长这么大还从没有人敢这么无视他的存在。而且这个男人明显在觊觎着他心仪多年的晗月师妹,宿飞鸾禁不住动了杀机。

看着柳晗月看向莫问时眼底的甜蜜和羞涩,宿飞鸾心中的杀意更盛,却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没有露出丝毫破绽。

他掩饰的很好,但是很不巧他面对的是莫问。曾经身为杀手的莫问,对杀气自然是十分敏锐的。宿飞鸾眼中的杀意虽然只是一闪而过,却还是没能逃脱莫问的感知。

“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晗月师妹不给大师兄介绍一下吗?”宿飞鸾优雅地笑着对柳晗月说道。身为隐世门派的准继承人,宿飞鸾自然不是个只靠冲动做事的草包。

南唐宝藏的消息引出了不少的隐藏世家和门派,他们纯阳门虽然势力不小大,却也有惹不起的人。为了不给门派招惹强大的仇敌,也为了避免一些小麻烦,给将来的寻宝之路带来阻碍,宿飞鸾的出门以来一直奉行着低调行事的原则。即使现在怒到极致,恨不得立即杀了莫问,却仍然忍耐着小心地试探着莫问的身份。

柳晗月单纯,根本就不知道宿飞鸾心里的那些弯弯绕,很实在地介绍道:“他叫莫问,是我的……好朋友。”柳晗月脸红了一下,还是没好意思说出莫问是她喜欢的人。却不知道她脸上的红晕已经出卖了她,而且让她的大师兄心中的妒火烧的更旺了。

宿飞鸾忍着心中的杀意,站起身优雅地拱手道:“在下宿飞鸾,家父纯阳门门主,不知莫公子师从何处?”嘴里这样问着,宿飞鸾却在心里盘算着自己知道的那些大势力,姓莫的倒是有一家,但是莫问这个名字却是从没听说过的,就算这人真的是出自那个莫家,大约也是个没什么出息的普通子弟。况且莫家的势力和纯阳门也就不相上下而已,一个普通弟子自己就算是杀了,相信莫家也不会为了他跟自己这个纯阳门少主过不去。这样想着,宿飞鸾心中的杀意不由更盛,要不是柳晗月还坐在这里,他恐怕就要立即动手了。

宿飞鸾这话一出,莫问就囧了。说实话,宿飞鸾这张相,这气质,实在是非常具有欺骗性。第一眼看是精英,第二眼仍然是精英,第三眼还没来得及看,这货开口了,结果居然一副二世祖的口气。

不过莫问倒是没有立刻就把这货打入废物的行列,单凭这货对着他还能笑得这么自然的这份忍耐力来看,也应该不是个省油的灯。

“宿公子原来是纯阳门少主,久仰久仰!”莫问一副认识你十分荣幸的样子,却绝口不提自己的师承。这宿飞鸾一看就是在 自己的背景,看起来似乎有什么顾虑一般。可是实际上莫问实在没什么背景,再看看宿飞鸾身后的那一票人,个个都很有高手风范,明显的敌强我弱,这会儿还是装13可靠一点。

柳晗月听到莫问说久仰的时候,不着痕迹地抬头瞄了他一眼。然后果断地转过脸,忍不住嘴角抽搐。她敢肯定以莫问的背景,在这之前绝对不可能听说过纯阳门这个隐世门派,可是任谁看到莫问这个样子都会认为他真的知道这个门派,而且对之十分敬仰一般。柳晗月在心里感叹莫问的厚脸皮,还有精湛的演技。只是看大师兄那一脸得意的样子,柳晗月竟然觉得好傻。察觉到自己的想法,柳晗月觉得十分之愧疚。大师兄平常那么照顾她,她怎么能这么腹诽大师兄呢?自己实在是太不该了。柳晗月陷入自我批评中。

宿飞鸾此时确实十分得意,虽然莫问已经被他划入了一定要弄死的敌人的行列,但是得到敌人的敬仰无意识对自己更大的肯定。

只是想到莫问竟然对自己的背景只字未提,宿飞鸾的好心情又去了一半。这次很多归隐多年的高手都出山了,形势非常复杂。也许有些人背后根本没有什么大势力,却可能是某个隐世高手的后辈或者弟子。得罪了某个世家,或许还可以用相互之间的利益关系摆平。可是若得罪了那种独来独往的前辈高人,就是一件麻烦事了。这样的人无牵无挂,又功力高强,要是他躲在暗处不出来,找准机会就给你一下,那损失就大了。所以探不出莫问的底细,宿飞鸾就不敢动手。

“我纯阳门在唐末就已经隐世不出了,除了其他的隐世门派和家族,知道的人很少了。莫兄既然听说过纯阳门,那师承来历想必也不简单吧。莫兄不肯告知师承,可是师门规定?”宿飞鸾不死心地继续试探。

莫问的脸上适时地露出一抹为难,转瞬又笑道:“宿兄说笑了,在下不过是江湖㊣(5)上的一介无名小子而已,师门更是籍籍无名,家师早已归隐多年,具体名号也没告诉过在下。所以不是在下不说,是实在没什么说的。”

“莫兄风度翩翩,一派侠士风范,说是无名小子,怕是太过自谦了吧。”宿飞鸾假笑着恭维道。紧盯着莫问的他自然没有漏掉莫问那一瞬间的为难,于是宿飞鸾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了,这莫问的背后肯定有一位隐世高人。

可是这并不能改变宿飞鸾想要杀死莫问的心,特别是看到柳晗月看向莫问的眼神的时候,心里的杀意几乎不能控制。

“莫兄实在是太过奖了。”莫问假惺惺地谦虚着。

两人你来我往地客套着,一个不停地试探,一个不动声色地回击,两人的笑容看上去都是十足的优雅,远远看上去竟然有些赏心悦目的感觉。只是跟他们两个坐在一起的柳晗月却有些受不了了。她那一根筋的脑袋根本理解不了这两个腹黑男话里的那些弯弯绕绕,被两人一人一句弄得云里雾里。

所谓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柳大小姐一拍桌子,怒道:“你们两个烦不烦啊,一个莫兄,一个宿兄的,搞什么啊。不过是一个小问题,你们都绕来绕去说了半个时辰了,你们不烦我都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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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6迁怒

莫问和宿飞鸾在柳晗月冒火的眼神下明智地保持了沉默,只是莫问想到柳晗月的话,脸色禁不住有些发青。

相处了十几年,又是自己心仪的人,宿飞鸾对柳晗月这个师妹的脾气自然是了解的一清二楚。柳晗月从小被宠坏了,她发脾气的时候,你就只能顺毛摸。于是连忙趁着莫问走神的时候,积极地低头认错,努力讨好。

柳晗月长得漂亮,家世又好,从小就习惯了众星捧月的感觉,不管她是不是无理取闹,只要她生气了,身边的人都会顺着她哄着她,就连家里的长辈也都是如此。所以,对于被她当做哥哥一般的宿飞鸾的讨好,柳晗月并没有什么感觉。

反倒是一直没吭声的莫问,得到了柳晗月更多的关注。看到莫问变幻莫测的脸色,柳晗月顺理成章的误会莫问是生她的气了。莫问是她长这么大以来第一个在她生气的时候不会顺着她,反而还会训斥她的人。开始的时候柳晗月会觉得委屈,不服,渐渐地却是习惯了,到现在已经会看着莫问的脸色反思自己做过的事情到底是对是错了。

想到刚刚莫问看到自己和大师兄坐在一起的时候,好像就生气了,柳晗月心里不由更加忐忑了起来。却又禁不住想,莫问生气定是因为吃醋了,心里就觉得甜滋滋的。

“臭……莫问,我不是故意发脾气的,你不要生我的气了,好不好?”柳晗月知道相比起来莫问更喜欢流云那种温柔聪慧的女子,自己努力了这么久才在莫问的心里占了一席之地,绝不能在让莫问对自己的印象变坏。

宿飞鸾从没见过自家师妹对别人如此低声下气,,软语哀求,心里对莫问的嫉恨禁不住又深了一层。

莫问也是第一次见到柳晗月这个样子,以前这丫头可是宁愿和他闹崩也不会低头的。而且连‘臭流氓’这个专属称号也不叫了,现在想想好像在这个宿飞鸾面前柳晗月就没叫过他臭流氓。这丫头是在给自己留面子吗?莫问摸了摸下巴,心里对柳晗月的喜爱又多了几分。看来柳晗月虽然脾气不怎么好,但是那个度却控制的很好。这样的柳晗月虽然仍旧刁蛮任性,但是却不讨人厌,反而十分可爱。

柳晗月一下子从张牙舞爪的小豹子变成了温驯的小猫咪,而且那双勾人的丹凤眼水光盈盈的,顿时就萌翻了莫问。谁也不知道冷心冷情的金牌杀手最大的爱好竟然是各种各样的毛球。对那些毛茸茸的可爱小动物,莫问一丁点免疫力都没有。当然莫问认为自己这个爱好有点损伤自己的男子汉气概,所以一直隐藏的很好,到目前为止连和他最亲密的流云也不知道。

“我没有生气。”莫问心软的一塌糊涂,温柔地拍了拍柳晗月的头安抚道。两人相视而笑,粉红泡泡充斥了整个空间。

宿飞鸾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心里不断地默念着清心咒才压下了心头的妒火。莫问敏锐地感觉到了他的情绪变化,却故意视而不见。从宿飞鸾对他动了杀心开始,他们两人就注定了只能做敌人,而且是只能你死我活的那种。既然如此他也就没必要去维持表面上的友好,反而要更加激怒他。最好能让他愤怒到失去理智,直接在柳晗月面前动手,到时候就算自己真的‘失手’杀了他,柳晗月也怪不到他的头上。

莫问本来还想再加一把火,没想到……

“坏蛋,你怎么在这里啊?”杨排风惊喜地看着莫问,踏着欢快的小步伐蹬蹬地就跑了过来。

虽然第一次见面的记忆不怎么美好,之后两人之间也是针锋相对。但是杨排风生平只认识六个字,她自己的名字还有天波府三个字,却对有学问的人十分敬佩。所以当她知道莫问虚岁不过十六就已经是秀才之后,对莫问就完完全全变成了敬佩。之前她和莫问分开的时候,莫问的案子还没破,这一个多月杨排风一直惦记着这件事。

现在看到莫问安然无恙的坐在这里,说明案子肯定是已经解决了。因为有包拯插手,杨排风倒不觉得莫问能够颠倒黑白,如此一来就说明莫问肯定是青白的了。对此杨排风表示很高兴,这证明她的眼光没错,像莫问这么有学问的人绝对不会是坏人。只是或许是已经习惯了坏蛋这个称呼,看到莫问她一高兴就脱口而出了。

莫问倒也不计较一个称呼的问题,这也算是亲密的昵称嘛。而且杨排风虽然不是流云和柳晗月这样的顶级美女,却也是个清秀佳人。但是架不住她曾经是莫问的梦中情人,现在却完全崩坏了莫问之前对她的多有印象。每次看到杨排风,对莫问来说都是一次沉重的打击。

而且刚刚宿飞鸾的怒火已经快要被他提升到爆炸点了,结果杨排风这么一搅合,他的努力全都白费了。以目前两人的武力值来衡量,如果宿飞鸾暗中出手的话,莫问能赢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况且他身上还带着伤。

只是他习惯了喜怒不形于色,倒是谁也没看出他的异样。

莫问从容地起身对杨排风微笑道:“在下也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排风姑娘,看来我们还真是有缘。”

杨排风平常见到的男子都是军旅出身,个性都是粗鲁豪放,就算是杨家的男子也是一派豪放英气,乍一见到莫问这种温文尔雅的书生,再加上轻声细语的‘有缘‘两字,小姑娘不由地红了脸,一颗小心肝扑通扑通地乱跳了起来。

莫问看着杨排风忽然变得羞㊣(5)涩的小眼神儿,倒是没有什么感觉,毕竟现在的杨排风实在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只不过小丫头难得能安安静静的不闹腾,莫问也放心了不少。

杨排风也不是喜欢上了莫问,只是第一次遇到这个类型的男子,没见过世面的小女孩不免有点小害羞。不过杨排风那个大大咧咧的性格,害羞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没一会儿注意力就转移到别的地方了。

“柳姑娘你也在啊,流云姑娘呢,怎么没看到她?这个人是谁?”杨排风习惯性地对着莫问哼了一声,转头跳到了柳晗月身边,抓着她问了一连串问题,存在感明明很强烈的宿飞鸾又差点沦为被无视的那个。

宿飞鸾心中那个气啊,一天之内被无视两回,他宿飞鸾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关键是这第二个还是个女人,向来很有女人缘的宿大少更加接受不了了。于是向来喜欢迁怒别的莫问,第一次被华丽丽的迁怒了。

057威胁

宿飞鸾坚定地认为莫问认识的人除了自己的宝贝师妹之外全都是些有眼无珠的家伙。 于是宿飞鸾扯出一抹自然帅到无敌的笑容,优雅从容地对杨排风一拱手自我介绍道:“在下宿飞鸾,纯阳门少主,晗月的大师兄。”

宿飞鸾是真的被刺激到了,一向心思深沉的他竟然起了和莫问争胜的心思。这杨排风一个就是个心思单纯的小丫头,自己出手还不是手到擒来。

可是杨排风完全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听完之后只是呆呆地点头哦了一声,算是表示我知道了的意思。杨排风在杨家长大,耳濡目染的都是军人的作风,对于审美什么的实在是不擅长。之所以对莫问伪装出来的书生气质会有点小羞涩,不过是因为之前没见过而已。可是有了莫问在前,宿飞鸾这优雅从容的模样就引不起杨排风的兴趣了。因为在这审美异常迟钝的丫头眼里,宿飞鸾和莫问没什么差别。

而且宿飞鸾因为出身的关系,习惯了高高在上,就算是可以讨好也带着一股子傲气。脑筋迟钝的人往往对别人的情绪最是敏感,宿飞鸾身上的那股优越感让杨排风很是不喜。她虽然只是天波府的一个烧火丫头,但是却有着自己的志向与骄傲。宿飞鸾虽然笑得很有礼貌,却端着架子,直肠子的丫头觉得这人很虚伪,直接就划到了不与交往的行列。

宿飞鸾额角青筋暴跳,但是在柳晗月的面前却只能撑着笑脸。莫问看着宿飞鸾憋屈的样子,心中荡漾,对杨排风的好感蹭蹭地往上涨。

柳晗月对这位大师兄还是有一定的了解的,大师兄为人一向高傲,怎么今天竟然主动和排风攀谈起来了。而且一向注重礼仪的大师兄竟然在她和排风谈话的时候,忽然插话进来。这种种表现,都与大师兄的性格迥然不同。看了看宿飞鸾,又看了看杨排风,柳晗月自以为悟了。原来大师兄喜欢上排风姑娘了吗?一见钟情啊!

对此表示惊讶的柳晗月,心里还有点不舒服。虽然她并不喜欢宿飞鸾,但是刚刚还对自己殷勤万分的男人,转瞬有对别的女人摆出这种姿态,总是让人有些不爽的。想到刚才杨排风看着莫问那羞涩的眼神,柳晗月禁不住狠狠地瞪了莫问一眼,暗道男人都是花心大萝卜,没有一个好东西。莫问这是典型的躺着也中枪。

虽然误会了杨排风喜欢莫问,但是柳晗月还是很喜欢杨排风的,毕竟两人的性格有很多相同点。

柳晗月亲热地拉着杨排风叽叽喳喳地聊了起来,莫问瞄了一眼宿飞鸾手上突起的青筋,暗自感叹这两个丫头的粗神经。同时对坐在不远处看着杨排风无奈摇头的孟四娘拱了拱手,虽然对这位杨家女将很是敬佩,但是毕竟没什么交情,打个招呼也就算了。

被众人有志一同地无视的宿飞鸾终于忍受不住了,留下一句,“我还有事,先告辞了”就甩袖而去。柳晗月看着他潇洒的背影,很是懵懂。

莫问看着柳晗月懵懂的样子,禁不住有些同情起自己这位情敌。明明知道柳晗月这丫头神经线粗大,还硬要端着身份什么话都不直接说出口,这不是纯粹找虐嘛。怪不得近水楼台了十几年,到现在也没将这弯小月牙摘到手。有句话叫做该出手时就出手,莫装b,装b遭雷劈啊。

情敌走了,莫问也没心思陪柳晗月和杨排风这两个丫头闹腾了。这两个丫头的话题他也插不上嘴,还不如回房去写未来的创业计划比较好。如今虽然没有什么危险,但是未来却绝对不会平静。

莫问没想到宿飞鸾竟然会在他的房间等着他,而且还很是‘自觉’地拿了他最喜欢的茶叶泡了茶。闻着空气中隐隐的茶香,莫问只想爆粗口。可是这样的话,有未免显得自己太没风度。在情敌面前绝对不能示弱,所以莫问只能忍。

宿飞鸾好像感受到莫问内心的扭曲一般,火上浇油地举了举手中的茶杯,赞了声:“茶不错。”于是成功地让莫问的脸扭曲了一秒。

莫问努力地压下心头的怒火和肉痛的感觉,挑了挑眉,嘲讽地道:“宿公子身为纯阳门少主,基本的礼貌应该是懂得吧?可知不问自取是为贼?而且您出现在在下的房间,似乎并没有获得在下的允许。”自从进过自己那丰富的塑胸联想之后,莫问就不再称呼宿飞鸾为宿兄,反正他们两人的关系也没有那么亲近。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何必再虚与委蛇。

“是吗?”宿飞鸾的表情十分无辜,好像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有多么不妥一般。对于莫问称呼的改变,宿飞鸾根本毫无察觉,在他看来这根本就不是问题。如果不是当时柳晗月在,他怎么会自降身份和莫问兄弟相称。

只是宿飞鸾仅仅说了两个字,还带着疑问的语气,不辩驳也不解释,却让莫问憋得几乎内伤。

上辈子活了近三十年,前半辈子有家族长辈的庇佑,莫问就是一二世祖,比柳晗月也好不到哪里去。后来家族败了,成了杀手,算计死人的手段倒是有不少,但是论起讲话的艺术他就不行了。毕竟身为杀手习惯了独来独往,能够说话的人不多。

莫问知道论语言艺术,自己和出身大门派习惯打嘴仗且脸皮超厚的宿飞鸾相比还欠些段数。况且也不耐烦和宿飞鸾绕圈子,反正两人注定要成为不死不休的敌人,不如开门见山的好。

“我不喜欢废话,宿公子不请自来,到底是有何见教?”莫问凌厉地盯着宿飞鸾,虽然知道他绝不会笨到在客栈里动手,让柳晗月怀疑。但是凡事没有绝对,自己还是防㊣(5)范一些为好。

宿飞鸾看出莫问的不耐,也不再拐弯抹角,放下杯子阴鸷地看着莫问道:“很简单,离开晗月师妹。”

“宿公子在说笑吗?在下和小月儿之间的关系,似乎还轮不到宿公子你来过问吧。”莫问似笑非笑地看着宿飞鸾,心里对这人有些看不起。

上辈子组织里有几个女杀手在空闲时间特别喜欢看宫斗片,听她们在耳边唠叨剧情的时候,莫问唯一的感触就是女人何苦为难女人。那个男人的心不在你的身上,你就算杀掉他身边所有的女人,他仍然还会有别的女人,永远都不会爱上你。

现在宿飞鸾的做法跟那些女人本质上是一样的,柳晗月根本就不爱他,要不然也不会朝夕相处十几年都没有擦出爱情的火花。就算宿飞鸾杀了他,柳晗月爱上他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如果哪一天柳晗月发现了真相,两人很有可能反目成仇。而且莫问并不认为光明正大动手的话,宿飞鸾能够杀了自己。

宿飞鸾看着莫问脸上的轻蔑和嘲讽,眼神里的杀意毫不掩饰地射向莫问,阴声道:“不要以为你背后有个武功高强的师父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你师父现在又不在你身边,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只要我杀了你之后将线索处理干净,保证没有人知道是我做的。你师父将来就算要替你报仇也找不到我的头上。”

058工作中请勿打扰

对于宿飞鸾的威胁,莫问却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 他比谁都清楚,其实他连那个所谓的神秘师父都没有。但是就算没有任何靠山,莫问也并不畏惧宿飞鸾的威胁。上辈子想杀他的人就多的是,比他强的也不是没有,最后却无一例外地都死在了他的手上。若不是他在那个世界实在找不到活下去的意义了,也不会让一个普通人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只是这一世的莫问还是很惜命的,所以对于威胁到自己生命的存在,只有将其除掉才能安心。宿飞鸾对上莫问注定要失败,因为他太过轻敌。而莫问曾经是一个杀手,杀手杀人只看结果,不问过程。无论多么卑鄙的手段,只要能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莫问绝不会有任何犹豫。

“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宿公子还是不要太自负的好。”莫问上前两步,走近宿飞鸾,不咸不淡地回道,手上拈着的点点粉末无声无息地飘散在空气中。

遇到那群西夏人让自己身受重伤之后,莫问对自己的武力值已经有了一个比较清晰的评估。以他现在的实力,在这个江湖里,顶多也就是个中等。为了让自己有更多的自保能力,在养伤的这两天,莫问配置了不少的毒药。现在使用的这一种无色无味,而且极易挥发。被人体吸收之后完全没有任何感觉,直到半个月后毒发才会感觉到,只是到那时却是见血封喉,再想施救已经晚了。

如果宿飞鸾不是太过自负,一个人跑到莫问这里来挑衅的话,莫问还不会对他下毒。宿飞鸾虽然是什么纯阳门的少主,但是内力修为也就比柳晗月高一层罢了,就算两人正面对上他也不是莫问的对手。只是宿飞鸾身边还有不少的帮手,其中一流高手也有几个,就算加上手里的毒药,要应付这些人也很困难。莫问这人向来比较懒,能用更轻松的办法解决自然不会去自找麻烦。

宿飞鸾手上用力,书中的茶杯瞬间化为齑粉,阴鸷地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一定会后悔的。”说罢拂袖起身出了门。

莫问看到他离开,连忙取出一颗解药服了下去,他现在的身体还没有达到前世百毒不侵的地步,可不想陪着宿飞鸾送命。

宿飞鸾中了自己下的毒,肯定是命不久矣。但是他也要防着宿飞鸾在毒发前的这段时间找他的麻烦,而且最好赶紧甩开这个家伙,这样到他毒发的时候才更容易撇清关系。不过就算避开了,以他和宿飞鸾的矛盾,也难免不会被怀疑。虽然他没听说过纯阳门的名头,但是看宿飞鸾那个高傲的样子,相比是个势力强大的门派。若是纯阳门抱着宁可杀错绝不放过的想法,自己恐怕也会有危险。

莫问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点了几下,暗想现在的关键还是尽快提升自己的实力啊。幸好他修炼的是太极这门内功,太极阴阳相合,生生不息,入门之后不需要刻意打坐,内力也会自行运转。虽然不如打坐时增长的快,但是这种无时无刻不在修炼的状态,还是让他的功力进步神速。

可是如果对上一个门派的话,这还不够。而且他还杀了五个西夏人,虽然全歼了对手,但是当时他已经精疲力竭,对周围环境的感知降到最低,难保周围不会有人看到,毕竟几人对决的地方是人来人往的官道。将来这件事被捅出来,他对上的很可能是一个国家,虽然那个国家的面积还不到大宋的四分之一,但到底是一个国家,而且还是一个军事力量不弱的国家。

这样一来,建立一支庞大的势力对他来说就更加急迫了。只是培养一批有一定战斗力的属下却不是一时半刻能做到的,而且需要的财力物力也不是现在的他能够拿的出来的。

当务之急是赚钱,还有情报。钱财是建立势力的基础,而情报不仅可以卖钱,还能让自己时刻了解各个对头的动向和弱点。打不过的时候就躲,找到弱点就给敌人致命一击。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游击战,值得学习。

赚钱加情报,莫问最先想到的就是妓院和赌场,勉勉强强再加上酒楼客栈,只是后面两项赚钱速度稍微慢一些。只是要开妓院和赌场的话,恐怕要瞒着身边的女孩子们,否则自己怕是又有一顿苦头吃了。

而且想要短时间内建立一个强大的情报网的话,显然不是一个两个人能够完成的工作。莫问摸了摸下巴,暗想,或许自己真的应该回大风寨一趟,将寨子里能用的人才都带出来。那些人留在大风寨蹉跎一生的话,实在是有些可惜了,特别是翟飞。

赌场需要看场子的人,青楼需要护院,酒楼客栈也需要掌柜和小二,自己的势力一步步建立起来,需要的人也越来越多,这些位置都可以由大风寨的兄弟们来担任,这样也算是了解了流云心里的一个结。

莫问摆好从小儿那里取来的文房四宝将自己脑海中的计划一一记录下来。仗着前世的记忆,莫问在自己的计划里融入了很多这个时代的人能够接受的现代元素。他的势力想要快速发展起来,就必须有一些能够瞬间吸引顾客眼球的东西。青楼什么的,他不了解,顶多是在装修风格,员工培训方面给点意见。关于赌场点子就多的多了,宋朝的时候赌博的方式相对于现代来说实在是太过单一了,在拉斯维加斯待过三个月的莫问,对于各种赌博的花样了若指掌。

莫问的本性十分的懒,可是活了两辈子却老天爷却总是不让他清闲。上辈子他只想做一个混吃等死的二世祖,可是上天偏偏让他家破了产,最苦逼的是他还被组织掳去做了杀手。虽然完全一件任务之后有短暂的休息时间,可是组织里的任务并没有时间规律,所以就算休息也是二十四小时待命的状态。

刚开始的时候,莫问还有闲情抱怨两句,时间久了也就渐渐地从习惯到麻木了。心灰意懒地选择了死亡,没想到转眼又在另一个时空活了过来。没有地府,没有孟婆汤,莫问也不知道自己这算是转世还是重生。脑海里不仅有上一辈子的记忆,也有这具身体的记忆。有时候莫问会想。或许上辈子不过是一场梦,可是梦境如何会那么真实?又或许这具身体原本就是他的,只不过不知什么原因让他想起了自己上一世的记忆罢了。

后来莫问也没有心情去纠结这些问题了,不管是梦境还是真实,上辈子被奴役的狠了,这辈子莫问只想有美相伴,清清静静地过一生。可是就这么一个简单的愿望却总是不能实现。

美人他有了,还不止一个,莫问对此十分荡漾。钱他也有了,莫老爹虽然只是个没什么出息的山寨头子,但是却为儿子攒了不少的家底。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可这东风偏偏被一座大山给挡了。

俗话说,美人配英雄,这绝对是真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美人总是不缺乏爱慕者,想要拥有美人就要有绝对的实力应付那些狂蜂浪蝶。更悲摧的是,这美人背后还有显赫的家世,和一个更加显赫的未婚夫。

莫问真的很懒很懒,可是他每当想㊣(6)起柳晗月那个悲伤绝望却又隐隐带着期待的眼神,就禁不住觉得动力无限。上辈子的杀手生涯留下的后遗症,莫问犯懒的时候能懒得令人发指,可是工作起来却又是个绝对的工作狂。

于是莫问在自己房门上贴了张工作中请勿打扰的字条就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一连两天都没有露面。流云每天定时将三餐放在门外,那些食物却只是偶尔会被吃掉,大部分时间都是纹丝未动的。对于这个状况柳晗月和流云都很担心,却因为门上的那张纸条,谁都不敢打扰莫问。

059烫手山芋

宿飞鸾趁着莫问不在的这两天,处心积虑地讨好柳晗月,想要将柳晗月拐走。可是柳晗月的一颗心却都放在了莫问的身上,就算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也是心不在焉,时不时地走神。宿飞鸾看在眼里,怒在心头。特别是看到温柔娴静的流云的时候,宿飞鸾心中的嫉恨就更浓了。自诩风流的他,竟然接二连三的被女孩子忽视,而且还是摆在同一个男人手里。不,或许应该说是少年,想到莫问那张明显稚气未脱的脸,宿飞鸾心里就气闷的很。他竟然沦落到两个小孩子都比不上的地步了吗?可恶,宿飞鸾眼中怒气一闪而过,随手将身边的桌子拍碎。

“不过是一个一无是处的穷小子,他何德何能同时拥有师妹和流云两个美人!”宿飞鸾这两天被气得狠了,竟然忘记了父亲喜怒不形于色的教导,在一众属下面前说出了自己的心声。说完之后宿飞鸾就有些后悔,这话不是摆明了说自己比不上那个莫问嘛。这次出来带的人都是父亲的心腹,也是门派里的精锐,想要灭口肯定是不可能的,宿飞鸾只能将这份耻辱也记在了莫问的身上。

“那小子走路明显下盘不稳,若不是功力不济就是有伤在身,少门主为何不趁机解决了他?”说话的人叫做孔齐,他武功不高,可是却积善谋略。这次宿昊苍派他跟在宿飞鸾的身边也是起谋士的作用。

宿飞鸾斜睨了孔齐一眼,不耐地道:“你以为本少主没想过啊。可是现在晗月师妹的心都在那小子身上,我要是杀了那小子晗月师妹还不得恨死我。”

想到出门前父亲千叮咛万嘱咐遇到大事一定要多听孔齐的意见,宿飞鸾心里的郁气就禁不住又增了一分。他好不容易出了纯阳门,不用再处处被父亲压着,可是却又让这个孔齐压了半头。宿飞鸾自诩年青一代无出其右,这个孔齐的存在却明晃晃地显示着父亲对他的不信任,所以宿飞鸾内心里对孔齐是十分厌恶的。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说话的语气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孔齐似乎也知道自己并不被这位少主待见,却对此并不放在心上一般,脸上的笑容纹丝未变,淡淡地道:“不能直接出手,却可以借刀杀人嘛。”

“哦?你有什么主意?”听他这么一说,宿飞鸾也不由来了兴趣。虽然不甘,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孔齐还是有些本事的,否则也不会被父亲看重。

“属下听说不久前官道上死了五个西夏人,为此事西夏王最宠爱的百花公主已经亲自带人前来大宋查探了。”孔齐并没有说出具体的计划,只是将这段时间收到的情报报告给了宿飞鸾。

他一直跟在宿昊苍的身边,对宿飞鸾这个少主的性格还是了解一些的。他绝对没有宿昊苍的容人之量,作为属下可以聪明,但是绝不能让他觉得你比他聪明,所以就算是出谋划策也要点到即止。这个度其实很难把握,说的少了,以这位的智商怕是听不明白。说的多了,却又没有给这位发挥的空间了。

孔齐看着眼中精光闪烁的宿飞鸾,心里微微叹了口气。他其实并不看好这位少主,无论是学武还是智计,资质都太过平凡。无奈门主却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又不甘心将手中的权力让给别人。

孔齐想到出门前门主的嘱托,再看这位少主的作为,心中的失望更甚。明知道南唐宝藏的消息对门派多么重要,却在这紧要关头还为了一个女人争风吃醋,甚至耽误行程。对方不过是一个一文不名的江湖小卒,少主却仍然畏畏缩缩,站前怕后,一点没有遗传到门主的魄力。跟着这样一位少主,孔齐忽然间觉得自己这趟行程绝对不会顺利。

经过孔齐的提点,宿飞鸾心中立刻生出一计。很粗糙的计策,无非是栽赃,将五个西夏人的死嫁祸到莫问的身上。

孔齐听到宿飞鸾提出的计划,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他真的不能对这位少主抱太大的期望。栽赃?该如何栽?嫁祸?又该如何嫁?少主大人这话说了跟没说有和区别?

可是这些问题他却不能问,他只是个属下,而且还是个不讨主子喜欢的属下。认命地叹了口气,孔齐将自己的计划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打算亲自动手将这件事尽快解决。宝藏的消息才是这次出来的重中之重,不能再为这种小事耽搁下去了。

“这件事交给你去办了,一定要将消息传到百花公主的耳朵里,而且要保证铁证如山,不能让人产生怀疑。”宿飞鸾对孔齐说道。至于孔齐要怎样达到他的要求,那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了。反正孔齐是他的属下,主子吩咐的事情,属下就应该办好不是吗?对此宿飞鸾十分的心安理得。

“是。”孔齐苦笑了一下,躬身应命。

只是定计的两人却不知道他们这一番却是歪打正着,更不知道这场看似普通的仇杀中还隐藏着他们一直在追寻的秘密。只是这并不妨碍他们的计划比想象中更加成功,莫问无可避免地被卷入了这场藏宝图的争夺中。

莫问并未察觉到危险的来临,花费了两天两夜,他终于将初步计划制定了出来。精神一松,两天来积累的困倦禁不住趁势卷了上来。莫问闭上眼睛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暗叹这段时间过得太过悠然了,体能恢复的太慢了。以前蹲守目标的时候,连着五天不眠不休他照样能精神奕奕地干掉目标,可是现在不过是两天而已,别说是干掉别人了,恐怕现在随便一个会点三脚猫功夫的人都能干掉他。

闭目休息了一会儿,感觉那股眩晕的困倦感微微消散了一些,莫问抓紧时间起身将秦斌叫了过来。

随手将自己写㊣(5)好的计划塞到秦斌的手里,不等秦斌反应便说道:“这份计划你回去慢慢看,需要资金可以去找流云,但是需要的人就只能靠你自己去找了。我已经将具体步骤和限定的时间都写在了上面,这算是对你的第一个考验。手段不论,我只看结果,不要让我失望。明白了就先下去吧。”

莫问根本没给秦斌说话的机会就挥手赶人,脑海中一阵阵眩晕的感觉让他十分难受,现在最想的就是找张床躺下来好好地睡一觉。而且他的计划写的十分详细,相信只要秦斌的智商不要太低就不会看不明白。

本来他是打算自己回大风寨一趟将人带下来,可是后来一想自己目前最重要的就是将手里那块疑似藏宝图的东西赶紧交到包拯的手里。不管那东西是不是藏宝图,都是个烫手山芋。之后还要赶去江南参加武林大会,如此算来短时间内根本不能回大风寨。而他的计划又必须立刻开展,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由秦斌回大风寨劝说众人下山。但是莫问却不想将这一点直接点出来,他想要看看秦斌能不能自己想到。

第一次试探秦斌给了他一个惊喜,让他发现秦斌这人还有很多潜力可以挖掘。人才不能浪费,只有一点点磨练才能让他的能力得到最大的发挥。

060父女

秦斌瞪着在自己面前关上的房门脸上精彩纷呈。虽然之前他就预料到自己选择的这位主子可能是位甩手掌柜,可是也不能甩的这么彻底吧。好吧,主子最起码还给了他一份计划,至少有点参照物。秦斌抱着一打纸,乖乖地转身找流云传达少爷的指示去了。

莫问在将秦斌赶出去之后就直接和衣躺在床上睡了过去。上辈子他因为训练的时候经常受伤流血又不能及时补充营养,导致最后换上了严重的贫血,每当劳累过度就会头晕恶心。穿越过来之后这具身体很健康,可是这次受伤之后,前世那贫血的症状似乎有开始恢复的迹象了。睡前,莫问有些苦恼地想到。

流云听了秦斌的传话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去厨房炖上了一锅鸡汤,心想等少爷醒来的时候应该正好喝。想着流云禁不住露出一抹温柔甜蜜的笑容。

柳晗月的反应就稍微激烈了一点,这两天她担心着莫问的身体,又被宿飞鸾纠缠不休,早已烦躁到了极点。听到秦斌说莫问还不能出来,顿时气得摔了房间里的瓷器。只是终究还是没跑去莫问的房间将人挖出来。

秦斌看着两人截然不同的反应,心里羡慕少爷的艳遇。同时更激起了他奋斗的激情,他将来一定要像少爷一样左拥右抱。由此可见,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句话说得绝对没错。莫问看上的属下,也跟他一样‘志向远大’。

倒是从柳晗月那里得到消息的杨排风很是气愤。她一直认为自己和莫问是朋友,可是自己一来他就躲房间里不出来了。好吧,晗月说他是在工作,她忍了。可是她干巴巴地在这里等了两天,工作完了,却又要休息,就是不出来。杨排风怒了,心想,不出来就算了,本姑娘还不稀罕见你呢。小丫头留下一句绝交,就堵着气跑回开封了。

开封府,柳家。

柳晗月离家出走已经三个多月了,这段时间柳晗月的父亲柳明正几乎愁白了头发。刚开始发现柳晗月不在府里的时候,柳明正还以为是自己将她拘的太紧了,小丫头自己跑出去玩儿了。可是到了晚上柳晗月还不回来,柳明正记不住有些急了。派人到柳晗月的房间一看,房间里的银票还有首饰都不见了,衣服也不见了五六套。

柳明正直觉一阵眩晕,差点就栽倒在地。这时他还能安慰自己女儿可能回师门了,毕竟这几天女儿一直念叨着要回去。怀着忐忑的心情,柳明正派人前去柳晗月的师门询问。同时召集了府里的仆人询问有谁看见过柳晗月。

直到听到一个丫鬟说昨晚曾经看见女儿向自己的书房方向来过的时候,柳明正的心里不由地产生了一个不妙的联想。

昨天晚上他正和大儿子在谈论女儿和庞家二公子的婚事。他也知道女儿对庞家二公子有多么讨厌,要是让女儿知道这个消息,肯定会反弹,所以他才一直瞒着女儿。如果女儿知道了这件事会怎么做?

柳明正几乎已经猜到了柳晗月的反应,更何况昨晚他们说的远远不止婚约那么简单。柳明正也不等柳晗月师门那边的回复了,直接派出府里的家丁全力搜寻柳晗月的下落。他几乎可以肯定柳晗月不会回她的师门了,而现在已经过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柳晗月若是存心离家出走怕是早就走出开封很远了。

此时柳明正想的不是柳晗月一个女孩子家独自在外行走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反而在想如果让庞家知道自家女儿逃婚离家了会是什么反应。他们柳家在开封虽然也是大族,但是跟庞家比起来差得却不是一星半点那么简单。连军功赫赫的呼家都被庞太师轻而易举地就搬到了,更何况区区一个柳家。

柳明正暗恨女儿不懂事,他宠了她那么多年,却不知道为父亲分忧。攀上庞家,他们柳家至少要在上两个台阶啊。

柳明正心里着急,却估计着庞家并不敢大张旗鼓的找人。这样一来就给了柳晗月逃跑的时间。于是柳晗月一路抛到了华山,在外转悠了三个多月。

眼看着离约定的婚期越来越近,派出去找人的却一点线索都没有。柳明正不由有些后悔,早知道就应该多派些人守着女儿。现在再找不回人来,柳家就要遭受灭顶之灾了啊。

对于柳晗月,柳明正是有些疼爱之情的。毕竟是养了十多年的女儿,就算一开始只是伪装,后来也付出了一丝真感情。只是柳晗月这一逃,所有的感情就都化作飞灰了。毕竟相对于女儿来说,还是家族的荣耀更加重要。

柳晗月的母亲可能是这个家里唯一将柳晗月单纯当做女儿疼爱的,本来听到柳明正要将柳晗月嫁给庞昱的时候也很不赞同。但是她毕竟只是一个女人,娘家也并不显赫,在家里并没有多少话语权。柳晗月离家出走之后,她找柳明正闹过。开始的时候柳明正还有耐心应付她,到后来却干脆见都不见。她也知道自己再怎么闹也改变不了什么,只能躲在自己的房间里一边哭,一边祈祷女儿能够平平安安。

妻子的吵闹,还有庞家的压力,让柳明正不到四十,两鬓却已经白发丛生。

“父亲,有小妹的消息了。”柳晗月的大哥柳天瑞兴冲冲地走进书房对柳明正说道。柳晗月自小聪慧可爱,又是个女孩子不会跟他争夺家产,所以柳天瑞还是很喜欢自己这个唯一的妹妹的。只是这次的事情却涉及到柳家的兴衰荣辱,他也不得不舍了那份微薄的感情了。随着时间的推移,心中渐渐升起的恐慌让他对这个曾经疼爱过的小妹也不由地产生了怨恨之情。现在终于找到小妹的下落,只要派人将她带回来,事情就可以完美解决了,柳天瑞也禁不住松了口气。

柳明正听到儿子的话还有些不相信,焦急地问道:“消息确切吗?她现在在哪里,离开封多远?这婚期就剩下半个月了,一来一回赶得及吗?”

看到父亲失态的样子,柳天瑞安慰地笑了笑道:“父亲不用担心,回报的人说小妹就在河南府,离开封不过三日路程,绝对赶得及。小妹这些年在外学了些功夫,这次我们一定要布置妥当,可不能再让那丫头跑了。”

“对对,你赶紧安排下去,一定要把那丫头带回来。”柳明正有些急躁地说道。柳天瑞还没踏出房门,柳明正却又道:“算了,为父亲自去一趟吧。为父就不信那个不孝女看到为父还敢不回来。”

柳明正收到柳晗月的消息的时候正是莫问刚刚闭关整理他的商业计划的那天。他一路上快马加鞭,三天的路程硬生生只用了两天就到了,这时莫问正在房里休息。

柳明正一到就派人将整个客栈围了起来。柳晗月刚刚送了杨排风离开,还没来及回房间,听㊣(6)到这么大动静儿反射性地向门外看去。却没想到竟然看到了自己的父亲,不由地瞬间白了一张俏脸。

柳明正对于一下子就找到柳晗月显然也有些惊讶,不过更多的是高兴。他缓步走到柳晗月的面前淡淡地道:“月儿你离家也有段时间了,跟为父回去吧。”

“不,我不会跟你回去的,要我嫁给庞昱除非我死。”柳晗月只是有一瞬间的慌乱,继而脑海中忽然浮现出莫问那张带着坏笑的脸。记得他曾经无比真挚地对他说过,一定会保护她,不会让他嫁给庞昱那只肥猪的。她要相信莫问,相信他一定会保护她。

能在河南府开这么大一家客栈,掌柜的背后显然也是有人的。看到柳明正带着人围了自己的客栈,掌柜的自然要上前理论。只是还没等他走过来,就看到柳明正直接向在自己客栈住了七天的小美人走了过去,再一听两人的谈话。得,原来是来找逃婚的女儿的。这是人家的家务事,他管不了。而且既然找着女儿了,这些人应该很快就撤走了,他也就不需要去交涉什么了。虽然背后有人,但是还是有很多人是他惹不起的。

061相似

但是人群中却有人敏锐地捕捉到了庞昱这个名字,不由地跟身边的人窃窃私语起来。不得不说,庞昱也算得上是这个时代的名人了。虽然他一般只在开封府范围内活动,但是毕竟河南府距离开封府并不远。而且自从庞太师的女儿被皇帝立为贵妃之后,庞昱的行事就更加嚣张了起来。加上两地行商的人的宣传,庞昱的纨绔之名已经传遍了半个大宋了。

经过知情人的解释,众人的感情纷纷偏向了柳晗月。暗暗指责柳明正的狠心,竟然将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往火坑里推,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柳明正也是会些武功的,这导致他的耳力比平常人灵敏了不少,虽然围观的人窃窃私语的声音很小的,却仍然清晰地传到了他的耳中。听到那些人的话,柳明正瞬间黑了脸。虽然这些人说的都是事实,他就是用女儿换取荣华富贵。但是自己知道是一回事,被别人这样**裸地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柳晗月的武功比柳明正高的多,自然听得更加清楚。她倒是没想到庞昱的恶名竟然已经传播的这么广泛了,可是父亲却一心逼着她嫁给那样一个恶棍,心里的委屈禁不住不停地扩大,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

柳晗月平时的作风刁蛮娇媚,此时哭起来却又添了一份柔弱,端的是十分惹人怜爱。但是柳明正的心已经完全被权力侵蚀了,早在很多年前他就不知道亲情是什么了。女儿在他的眼里不过是用来联姻为家族增添势力的工具罢了,就算是儿子,在他的眼里也只是用来延续家族的繁荣的工具。这样的人,自然不会为柳晗月的眼泪所动。

周围的人越来越肆无忌惮的议论让柳明正有些心浮气躁,他恨不得将这些多管闲事的人都抓进大牢,但是要掩盖女儿离家出走的事就不能把今天的事情闹大。这样畏首畏尾,让柳明正感觉十分憋屈。

他不耐烦地对身边的护卫挥了挥手,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扶小姐上轿。”柳明正知道柳晗月这些年在纯阳门学了不少的本事,这次出来带的都是家族里武功最高的侍卫,就算单打独斗不是柳晗月的对手,数人一起上也定能擒住她。

护卫们听了他的话,立刻向柳晗月围了上去。他们在开封自然比河南府这些道听途说的百姓更加了解庞昱的为人,对于大小姐要嫁给这种人,他们也是不忍的。可是他们只是柳家地位低下的护卫,只有衷心家主才能生存下去。

“大小姐,我们不想为难您,您还是乖乖地跟老爷回去吧。”护卫们不想和柳晗月动手,只能开口劝道。

柳晗月胡乱地用袖子擦干脸上的泪水,冷冷地看着不断向自己逼近的护卫们道:“如果柳晗月回到柳家,那时的柳晗月必定已经是一具尸体了。不过一具没用的尸体,到时父亲大人恐怕连看一眼都不愿的吧。”说到后面一句,柳晗月的语气里满是尖锐的讽刺。

看到侍卫们因为自己的话动摇的神色,柳晗月却轻轻一笑道:“你们不需留手,我知道你们这么做也不过是奉命而为,实属无奈。无论是什么结果,我都不会怪到你们的身上。”这三个月来,柳晗月成长了很多,明白的道理远远地超过了过去十几年。

如果是以前她一定会愤恨地指责这些侍卫助纣为虐,可是现在她却已经能够理解他们只不过是为形势所迫,不会再天真的认为这些人将她放走仍然能安安稳稳地过下去。她不想嫁给庞昱,却也不愿因为自己的事情而让这些无辜的人受难。

“小月儿,你总是这般心软,可让少爷我怎么放心。真是恨不得天天将你这丫头放在眼皮底下看着才能安心,少爷我不过是离开这么一会儿你竟然就差点把自己给卖了。”正在侍卫们因为柳晗月的话感动为难的时候,二楼却忽然传来一把懒洋洋的声音。

那声音清朗中带着一股慵懒,竟意外的惑人心神,众人不由自主地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白衣华服的少年懒懒地倚在二楼的栏杆上,笑眯眯地俯视着楼下。少年的脸上还带着为睡醒的困倦,众人却觉得少年的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清华高贵的气质。柳明正看着少年的眼睛扫向自己,竟然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不敢与少年对视。

柳明正也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就算是见到朝堂上只手遮天的庞太师他也能应付自如,从来没有如此窘迫过。不,他也曾经有过这种感觉。但是那时他面对的是皇上,是整个天下的主人,这少年怎能与皇上相提并论。想到皇上,柳明正不知为何脑海里会忽然闪现出少年的脸。他不由地细细地品味了一番,得出的结论却让自己不由地一惊。这少年长得竟然和年轻时的皇上有七分相似!

可是这少年却又绝对不是皇子,皇上至今只有三位皇子,大皇子一惊夭折,如今还剩下二皇子和三皇子,但是都比少年要小一些,而且身体都不是很健康。可是如果这少年真的和皇上没有关系的话,又怎么会长得这么相像。柳明正少年之时曾经做过皇上伴读,对皇上的那时的容貌记忆犹新。

柳明正在心里不停地猜测着,却没看到自家女儿看向少年那炽热的目光。

“臭流氓,你怎么出来了?”柳晗月看着莫问有些疑惑又有些兴奋地㊣(5)问道。自从莫问受伤后似乎就特别嗜睡,柳晗月曾经见到过一次小二不小心将莫问吵醒的情况,要不是流云及时赶到,你小二可能已经没命了。后来才知道莫问是失血过多造成的贫血导致起床气特别大。今天莫问又是经过两天不眠不休的忙碌刚刚睡下,柳晗月还以为就算天塌了他也不会从床上起来呢。

莫问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斜睨了柳晗月一眼道:“我再不出来,难道等着给你收尸啊。”

莫问才刚睡下不到一个时辰,自然是不会自己醒过来的。流云此时正在厨房盯着给莫问准备的鸡汤,自然也不知道前面的情况。但是别忘了还有一个秦斌啊,在他眼里柳晗月那已经是少夫人了。现在忽然有一个自称少夫人的父亲的老头出现要把少夫人带走,而且还要把少夫人嫁给别的男人。秦斌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这种事情发生,要是少夫人就这么被带走的话,秦斌不敢想象自己的下场。

可是秦斌也知道自己的斤两,那些护卫行走间自有一番章程,一看就是高手,就算单打独斗他都不是对手,更何况这里还有一大群。

于是秦斌果断地做了一个既明智又愚蠢的决定,他跑去了莫问的房间将他叫醒了。起床气非常严重的莫问毫不客气地给了他两拳,幸好莫问已经对秦斌的气息比较熟悉,否则在他神智迷糊的时候很可能直接将秦斌的脖子拧断。

062欺人太甚

秦斌顶着两个熊猫眼,仍然十分尽责地将楼下的情况报告给了莫问。“这位公子原来和小女是旧识,不如下来谈谈如何?”柳明正此时对莫问的身份已经有了一个大体的猜测,却又不确定,只是不自觉地将自己的姿态摆低了一些。

莫问抬眸看了柳明正一眼,对他的态度有些诧异。这老头儿对他如此有礼,难不成是有什么陷阱。不过就算是有陷阱又如何,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莫问冷冷一笑,右手在栏杆上轻轻一撑,一个利落的翻身从二楼跳了下来。

此时他的轻功虽然还没有做到出神入化的地步,却也已臻一流的境界。用莫问的话说,现在咱实力不行,但是打不过总要跑得了才行。于是依仗着不需要打坐内力仍旧能够自主运行的优势,将大部分时间都用来练习轻功了,才有了今日的进步神速。

果然莫问这一手利落到极点的轻功成功地震慑了全场,毕竟按照惯性思维,内力越深厚的人轻功也越高明。当然那些为了某些见不得光的勾当专门修炼轻功的人除外,而且莫问此时的形象怎么看都是气质高华的贵族,根本没人会将他和那些人联想到一起去。只是如果在场的人知道莫问练就这一身轻功的真正原因,恐怕都会郁闷地吐血。

“在下已经下来了,不知这位老伯想要和在下谈什么呢?”莫问一脸纯良地看着柳明正问道。只是那一句老伯就足以让柳明正吐血了,想他还不到四十的年纪,竟然就被人叫老伯了。虽然再过几年他就可以自称老夫了,但是这也很让人郁卒。

柳明正压抑着心头的抑郁,不停地告诫自己眼前这个少年的身份还有待确定,说不定这位会是皇上唯一一位身体健康的皇子,将来的皇位继承人。毕竟按照前面几位先皇的寿数,皇上的年纪也不算小了。而仅存的两位殿下又一副病怏怏的样子,一看就不是长寿的。所以为了这个少年可能的身份,自己也必须要忍。

柳明正从小在大家族长大,又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早就是成了精的老狐狸了,很快及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扬起一张自以为慈祥的笑脸对莫问柔声说道:“小公子和小女不知是何关系?”

此时柳明正已经将客栈的大门关上,并且让那个护卫守住了二楼,掌柜的也识趣地避开了,整个大堂只剩下莫问、柳晗月和他三个人,倒也是个谈话的好地方。

莫问听到他如此问,也不遮掩,直截了当地道:“小月儿是我的人。”没有直接说柳晗月是他的女人,算是莫问看在柳明正终究是柳晗月的父亲的份上给他留一点面子。只是‘我的人’三个字表达的含义也差不了多少,意味很明显。

柳明正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他从没见过拐了人家已经订婚的女儿还能这么理直气壮地说出来的人。这货的脸皮得有多厚啊。默默地在心里吐糟完,柳明正又想到不过小小年纪就能够如此喜怒不形于色,且胆略过人,这个少年绝对不可小觑。

只是,“那不知小公子知不知道小女已经许配人家?”柳家终究惹不起庞家,而这个少年的身份还并不确定。

“知道。”莫问笑眯眯地点点头,很肯定地答复道。

柳明正突然一脸严肃道:“既然公子知道那就应该让老夫将小女带回。”

莫问一直是笑眯眯的模样,让柳明正有些摸不清他的想法。如果说他并不想阻拦自己将女儿带走的话,就不应该当着他的面说自己的女儿是他的人。可是若要阻拦的话,却又不见他的动作。柳明正从来没想过竟然会有一个少年让自己这样束手束脚。既然迂回政策不行,那就干脆直截了当好了。

“老伯你年纪大了听力下降不是你的错,看在小月儿的份上我再重复一边,小月儿她是我的人。”莫问仍然笑得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只是说出来的话却是和他这副光风霁月的模样一点也不相符的刻薄。

“公子未免欺人太甚!”柳明正努力地压抑着自己的怒火,语气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沉了下去,他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没有人敢在他的面前如此放肆。

“是又如何?”莫问似乎根本没有将柳明正即将暴怒的神情看在眼里,淡淡地道:“卖女求荣之人,本少爷就是欺你了又如何?”

就算柳明正翻脸莫问也无所谓,本来他们两人的目的就是截然相反的,对立是理所当然的呃事情,不如挑明了。

“看公子的言行举止也应是读过圣贤书的人,所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老夫为小女订婚是理所当然之事,且天下父母谁不想让子女生活的衣食无忧,所谓卖女求荣,老夫实不能苟同。”听了莫问的话,柳明正的眼神也不由地冷了下来。此时他已经想明白了,就算这个少年真的是皇上的血脉,也不过是个私生子。皇家不会承认这种事情来打自己的脸,就算是皇上迫于后嗣考虑认下了,却也只是个空头皇子罢了,势力决不能和在朝堂上只手遮天的庞太师相提并论。柳家想要生存下去,还是要依附庞家才行。

如果这少年真的要阻拦他将女儿带走,他也只能让护卫们出手了,顶多是不伤他性命便罢了。就算将来他真的成了皇子,自己这番做的也是名正言顺,皇上也怪不到他的头上。

莫问却是摸了摸下巴,狡黠地一笑道:“衣食无忧吗?小月儿跟着本少爷吃得好穿得好,心情更好,这算不算是达到老伯所说的衣食无忧的境界呢?”

柳明正也不由地被他这话㊣(5)噎了一下,随即又冷下脸道:“公子这段时间对小女的照顾,老夫感激不尽。只是小女早已和庞二公子定下婚约,所谓人无信而不立,公子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小女成为那言而无信之人吧。”

“婚约是你定下的,我从来就没答应过,就算失心也是你的事情,不要把我扯进去。”一直保持沉默的柳晗月忽然开了口,一脸讽刺地对柳明正说道。

莫问没有说话,只是耸了耸肩,似笑非笑地看着柳明正。对于关键时刻出来拆自己台的女儿,柳明正并不意外。眼看着好言相劝这招行不通,柳明正也不想再浪费时间了。直截了当地对柳晗月说道:“我不管你愿不愿意,和庞家的婚约已经定下来了,婚期也订好了。你愿意也得嫁,不愿意也得嫁。如果你此时毁约,庞家万一迁怒的话,我们柳家根本没有反抗之力,难道你想眼睁睁地看着整个柳家因为你一人而毁掉吗?柳家抚养你这么多年,让你过着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的生活,难道让你为家族奉献一点都不行吗?”

063我先出手

柳明正算准了自家女儿是个心软的,就像刚才,明知道那些护卫是来抓她回去的,却因为不愿让这些人因为她的原因而受罚,反而鼓励他们尽全力攻击她。 果然柳晗月听到柳明正的话身体不由地僵了一下,眼神也闪烁了起来。莫问一看她那个样子,就知道这傻丫头准是心软了,不由伸手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

“柳家主这话说得可真是大义凛然,可是当初若不是你瞒着小月儿私自定下了婚约,柳家又岂会到如今这个地步?所谓知女莫若父,小月儿对那个庞昱有多么厌恶你这个父亲应该是最清楚的吧。当初定下婚约的时候你就应该知道小月儿会反弹,既然如此你还是执意这么做了,那么你就应该有承担后果的准备。”莫问一边轻轻地捏了捏柳晗月的手安抚她的情绪,一边毫不客气地揭了柳明正的底。

莫问平生最看不惯柳明正这种对着自己的家人却仍然一副虚伪的嘴脸的人。莫问对外人可以不择手段,但是家人永远是一个温暖的词汇。在他的心里,家人就是用来保护,用来疼爱的,而不是用来算计,用来争权夺利的工具。柳明正已经犯了莫问的大忌讳,若不是因为柳晗月的关系,莫问早就取了他的性命。

擦,这些大家族的人就是麻烦,婆婆妈妈地说这么一大堆,结果等于没说。他还以为这老头最后能改变主意,毕竟是柳晗月的亲人,能不动手还是不要动手的好。不过现在看来是他异想天开了,既然这样还是速战速决比较好。他真的好困啊。

莫问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看到柳明正似乎还想开口,赶紧截断道:“看起来我们根本就谈不拢,还不如直接动手。你这些护卫一起上,要是能打败我,自然就可以带走小月儿。若是输了,就不用我再说什么了吧?”

柳明正一听这话也没再反对,看这少年也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就算从娘胎里开始练武又能有多高的功力。自己足足带来了一百名护卫,拿下这少年还不是轻而易举。

“这客栈的场地太小了,而且这是人家做生意的地方,我们不好破坏了,到街上去打吧。”莫问环视了一下四周,当先向门外走去。

“臭流氓,你……”柳晗月扯了扯莫问的袖子,妩媚的丹凤眼担心地看着他。

莫问温柔地笑着拍了拍她的手,低声道:“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还有不许做傻事,就算你不嫁给庞昱,我也不会保证你们柳家安然无恙。”

莫问这句话说得十分有底气,虽然他现在就一光杆司令,除了有点钱,其他方面根本没有和庞家相提并论的资格。可是他还有一个优势,那就是穿越者的身份。虽然这个世界不是正史,也不是他曾经瞄过几眼的任何一本野史或者小说。但是庞太师这个人的下场总是不会错的,不管庞太师现在多么风光,但是他总有一天会被包拯扳倒。莫问要做的就是加速这一过程。

如今庞太师的女儿庞多花早已成为贵妃,深受皇宠。庞太师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朝堂上只手遮天,就差指鹿为马了。前几年因为私怨构陷了著名的呼家将,致使其满门被杀,只有两人逃出。这些年更是依仗着皇帝的宠信大肆排除异己构陷忠良,皇帝虽然都依了他的意思,却未必是心甘情愿。

历史记载中宋仁宗在女色方面虽然有些放荡,但是却还没有达到色令智昏的程度。一开始或许他真的是被庞贵妃迷了心,但是后来绝对清醒了。只是放出去的权力太多,此时想要收回来却是困难了。庞太师在朝堂上的势力已经根深蒂固,想要将他拔除绝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想来当初呼家能逃出两兄弟,皇帝在其中也起到了一些微妙的作用吧。

莫问摸了摸下巴想到,反正下一站要去开封,或许可以和皇帝做个交易。所谓擒贼先擒王,庞太师一党不过是依附着庞太师而生存,只要杀了庞太师,剩下的人便不难处理。而莫问借着与庞太师的矛盾杀了他,恐怕谁也不会怀疑到皇帝的头上。莫问相信只有皇帝没有糊涂就一定会同意他的意见,怕只怕皇帝事后想要杀人灭口。不过身为杀手,最擅长的自然是易容隐踪。如果他不想让别人找到,那么就没有人能够找到他。

莫问的眼中一抹霸气自信飞速的一闪而过,却落入了一直观察着他的柳明正的眼里。这样熟悉的神态让柳明正禁不住又是一震。当年先皇故去,皇上还年幼,太后垂帘听政,皇上虽然占着皇帝的名分,却什么都不能自己做主。皇上是个孝子,对太后言听计从,表现的温驯非常。可是他当时还是皇上的伴读,整日跟在皇上身边,却是看过皇上眼中偶尔闪现的霸气与自信。少年和皇上当年七分相似的脸,配上相同的神色,竟让他恍惚地以为自己回到了过去的岁月。

只是他虽然曾经是皇子伴读,但是皇上和他之间的关系却并不怎么亲密。柳明正也不由有些后悔自己当年站错了队,竟然站在太后那一边帮她监视皇上的一举一动。当年他真是傻了,皇上当时还年轻,太后肯定是走在皇上前头的,这大宋以后还是皇上的天下。

可是他一直以为自己做的很隐秘,可以脚踏两船,却没想到皇上早就察觉了。太后薨了之后,皇上就再没关注过他。他这个本应是皇上近臣的人,至今居然仍然在从三品的官职上呆着。柳明正不甘心,自己谋划了一辈子,却落得个这般落魄的结局。更不甘心百年望族的柳家在他的手中衰败,所以他要往上爬,就算卖掉女儿也无所谓,为了权势他已经入了魔。

如今他越发肯定少年和皇上之间必定存在着某些关系,可是他更加肯定自己和少年之间的矛盾已经不可调和。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自己是不是应该趁机除掉这个隐患。否则哪一日少年得势,到时候死的就是他了。柳明正眼里划过一抹冷光,暗地里对护卫们打了一个手势。他肯定皇上并不知道少年得存在,否则少年也不会孤身一人出现在这里。那么只要他将之后的事情处理的干净,皇上就永远不会知道这件事。

此时莫问已经站在了大街中央,街上的行人看到他们剑拨弩张的气氛,也自觉地避开了这个地方。最近这段时间江湖中人活动频繁,每日打架斗殴的人更是不计其数,百姓们已经习以为常了。只是开始的时候还饶有兴致的围观,当知道了刀剑无眼之后,已经学会了躲避。

莫问双手背在身后,对将自己团团围住的护卫们淡淡地道:“出手吧。”

“你不用兵刃吗?”其中一人看着莫问空空的双手,皱眉问道。他刚才已经看见家主的手势,那是要他们杀死这个少年。想到这样一个气质高华的少年竟然要英年早逝,护卫心中有些不忍。却没想到少年竟然如此托大,以一敌百竟然连兵器都不用。这少年是武功太好所以自信,还是年少无知太过自负?㊣(6)只是无论是哪一种,护卫都想提醒一下少年。若少年手中有兵器,或许能够增加一分活命的保障。

莫问看到了他眼中的善意,似笑非笑地道:“我若用兵刃出鞘必伤人命,又不是生死之战,还是不用的好。”

护卫嘴唇动了动,想说这就是生死之战,可是最终却还是没有说出口。

莫问却有些不耐烦了,他还等着赶紧解决了事情好回去补眠呢,可是这些人却和他们的主子一样都是些婆婆妈妈的家伙。

“既然你们不肯动手,那少爷我先出手好了。”莫问揉了揉手腕,脚尖在地上一点,整个人就窜进了护卫们中间。双手齐出,迅雷不及掩耳地卸了一个护卫的双臂。身为杀手,最擅长的就是杀人。但是现在却不能下杀手,那就只能用最快的方法让这些人失去战斗力。

其他护卫被莫问利落的手法吓了一跳,立刻提高了警惕。可是莫问的身法十分玄奥,且速度非常之快。他们明明看到他的影子,举刀看过去却什么都砍不着,运气差的还会直接被卸掉肩关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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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4春情荡漾

要说一开始护卫们还有些不忍心杀莫问,可是这种无力的打法时间久了,护卫们也禁不住烦躁了,出手不免就凌厉了起来。

此时莫问也发现了不对劲,这些人出手竟然毫不留情,处处都是杀招。他的内力相比这些护卫也高不了多少,现在能够占据优势,全靠他出招快准狠。而且他身上还有伤,这样一番剧烈运动下,他已经感觉到背上那两条特别深的伤口已经裂开了。两天两夜的不眠不休,本来就透支了他的体力,此时再加上失血,他已经感觉到力量在不停地流失了。

莫问眼中闪过一抹狠厉的神色,既然这些人想要置他于死地,那就不要怪他太狠了。莫问直接伸手掐住一个护卫的脖子,只要他稍稍用力,就能够捏碎这人的吼骨。

“臭流氓,不要杀人。”这时柳晗月却忽然大声喊道。

莫问回头看了一眼柳晗月那焦急慌乱的模样,苦笑了一下。这大小姐为什么只看到他要杀人,没看到这些人也都想着杀了他呢?难不成是对他的实力太相信了?莫问有些小郁闷,却还是松了手,照旧例将那人的肩关节卸了下来。说到底这些人不过是奉命行事,迫于无奈罢了终究是罪不至死。他也做不到在柳晗月面前杀了这些人,因为不想看到那双清澈纯净的眼眸里再次出现恐惧厌恶的神情。

情之一字果然神奇,莫问自己竟会有这么心慈手软的一天。再次险而又险地避开砍过来的刀锋,莫问心中哀叹色字头上一把刀果然没错。可是他却偏偏心甘情愿将自己放到刀下。

柳晗月看到莫问因为自己的话改了招式,说明自己在他的心里还是很有地位的,想到这里,心里一阵甜蜜。她虽然嘴上一直说要做一个惩恶除奸的女侠,心里却明白其实自己根本狠不下心。就算面对的是穷凶极恶之徒,下手时她仍会不自觉地避开要害之处。

这些护卫也不过是听命行事,身不由己,柳晗月自然更加不忍心他们丧命。可是她也算是习武之人,片刻便发现这些护卫招招狠辣,分明是想置莫问于死地。心里的甜蜜顿时化作惊慌,再看莫问左右支绌每次都是险而又险的情况,心下不由更是后悔。她虽然不忍伤人性命,却也是自私之人。这些护卫的命自然没有莫问来得重要。

莫问的身法太快,以柳晗月的目力只能看到一片片残影。可是一心都扑在战场上的她怎么能看不见地上那点点滴滴的鲜红。莫问伤口裂开了,还是受伤了?这个念头让柳晗月的脑海中瞬间一片空白。她此时才想起来莫问身上本就有伤,无边的悔恨将她的理智淹没。柳晗月第一次痛恨自己优柔寡断的性格,看着那些围攻莫问的护卫的眼神也带上了杀气。

柳晗月带着杀意的眼神虽然不是放在他的身上,但是对杀气异常敏感的莫问还是感觉到了,禁不住分神向柳晗月的方向看了一眼。短短的瞬间就将柳晗月眼里的担忧、悔恨还有杀意都收在了眼底。看到那清澈的眼眸因为自己而染上了狠厉与血腥,莫问的心里就忍不住一阵阵荡漾。

很多人说生活在黑暗里的人对光明有着异常的执着,莫问却并不赞同这种说法。在黑暗中行走的太久的人,可能会对光明有着向往,但是却也明白光明只会将自己灼伤。所以他喜欢柳晗月的天真善良,却不想她永远这样。因为天真善良的人注定无法在这个残酷的江湖生存下去,况且柳晗月还有一个背景复杂的家族。

如今看到柳晗月的终于向黑暗迈进了一步,莫问心底怎能不荡漾?一双勾魂的桃花眼禁不住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围攻他的护卫们见他忽然高兴了起来都有些莫名其妙,忍不住忖度他是不是要出什么绝招了?短短一段时间的较量他们就已经体会到了莫问诡异莫测的实力,心中已经明白自己这些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在看到莫问背上渗出的血迹时,众人心中更是惊讶。他们没想到出手如此干净犀利的人,身上竟然还带着伤。若是他之前没受伤,他们此刻说不定早就败了。

而且柳晗月那一声惊叫不禁惊醒了莫问,也惊醒了他们。虽然对于自己这么多人围攻一个少年竟然还被压在下风感到十分耻辱,但是那也是自己技不如人,怎能迁怒到少年的身上。而且少年明明可以下杀手,却并没有这么做,已经是天大的仁慈了。看大小姐对这少年的样子不难看出已经情根深种,若是这少年有个三长两短,大小姐必定会伤心欲绝。想到脸上总是挂着刁蛮的笑容,内心里却善良的连只蚂蚁都不愿杀死的大小姐可能会终日以泪洗面愁眉不展,护卫们都忍不住心中一疼。虽然大小姐每年在家里住的时间并不长,可是却是他们这些护卫们心中的女神,他们也不忍心大小姐嫁给庞昱那个纨绔子弟。

护卫们各自转过思量着,手上的招数禁不住都缓了下来。看仍然是招招指向要害,却都是轻飘飘的,没有一点力度。当然这只有在身处战圈之中的人才能体会出来,观看的人若不是一流高手是绝对发现不了端倪的。反正莫问不会下杀手,顶多被卸掉双臂的关节,一会儿再接回去不就得了。而且老爷也对武功也就是一知半解,根本看不出来他们的偷工减料。

莫问也察觉到了护卫们招式的变化,嘴角忍不住挂上了一抹笑意。这些人还算是有些良心,若是今日他们执意帮着柳明正助纣为虐,当着小月儿的面他会放他们一条生路。但是他莫问向来是睚眦必报,凭着自己过目不忘的本领这些人的脸早已被他记在心里,他日定会一一找上门讨回今日的债㊣(5)。不过看在他们识相的份上,他就大量地饶了他们好了。莫问的身法再次加速,在人群中形成一片片残影,所过之处必定伴随着一声惨叫。不到半个时辰,柳明正带来的一百个人都已经被卸下了肩关节失去了战斗力。

此时莫问也已经体力透支,背后的衣襟更是完全被血迹浸透了。可是他却仍然站得笔直,脸上也一直挂着温文尔雅的微笑。

柳明正不可置信地看着站在街道中央的莫问,他没想到这个一身书卷气的少年竟然有如此惊人的武功。接触到少年带着淡淡笑意的眼神,柳明正禁不住抖了抖。少年的明明已经脸色苍白,看起来像是随时都会倒下的样子,身上的气势却分毫不减。柳明正恍惚间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一个非常错误的决定。

“我赢了,希望柳大人遵守诺言,不要再来打扰小月儿的生活。”莫问只是淡淡地看了柳明正一眼就不再管他,拉起柳晗月的手向客栈走去。

上次失掉的血还没补回来,这次又流了这么多血,脑海中眩晕的感觉一**袭来,眼前也阵阵发黑。莫问知道自己的身体快撑不下去了,只能在柳明正面前假装淡定。决不能让柳明正看出他的异样,虽然之前约定他赢了;柳明正就让柳晗月留下。但是这种官场出来的老狐狸说的话,莫问却并不相信。他敢肯定要是这会儿他晕过去的话,那老狐狸定会立刻毁约将柳晗月带走。

柳晗月在接触到莫问的手立刻就察觉了他的异常。莫问的手向来是温暖干燥的,此时却是冷冰冰几乎没有丝毫温度,而且手心里还在不停地冒虚汗。柳晗月也完全没心情搭理自己的父亲了,装作挽着莫问的手,实际上是扶着他向客栈里走去。

065包拯的猜测

柳明正此时也无心计较女儿对自己的无视了,此时他满心都是对柳家的生死存亡的忧虑。这次他本来是信心满满地以为自己能够将女儿带回去,如今却是铩羽而归。

柳晗月离家出走的这三个多月,庞昱曾多次提出想要见柳晗月一面,可是都被柳明正以婚前未婚夫妻不宜见面为由给拒绝了。可是如今眼看着不能将女儿带回去,离婚期又只剩下不到十三天了。到时候总不能不让新郎见新娘吧,这件事注定是瞒不住了。

柳明正瞬间又苍老了几岁,忽然想起莫问说的话。却不是他妄想着攀附权贵,柳家的虽然会有小小的衰落,但是只要用心经营,不一定不能恢复全盛的时期。可是他偏要走捷径,才落得如今岌岌可危的局面。柳家这次若真是躲不过这一关,他就是整个家族的罪人了,就算将来九泉之下也无言面的列祖列宗。

柳明正站在原地脸色阴晴不定地自怨自艾,却苦了一群双肩关节被卸了的护卫们。老爷在思考事情,他们这些属下就算是疼死了也得忍着,要是不小心打扰了老爷那就是大罪过了。护卫们期待着老爷赶紧发现他们的窘况,或者有个好人路过帮他们一把也成啊。可是他们刚才那一场混战早就把周围的百姓都吓着了,看到他们都绕着走。

“柳大人,这是怎么回事?”包拯看着歪在地上的百来号人,疑惑地向着柳明正问道。

他奉皇命查办西夏人的案子,可是一直没有头绪,无奈之下只能在河南府滞留。刚刚在府衙里忽然听说大街上有人聚众斗殴,而且其中一方似乎是开封府来的人。

河南知府是个圆滑的人,知道开封那是京都,随便一抓都能抓到一个比自己官儿大的。就算身上没官职,家里也可能有强大的靠山。一听到衙役回报说其中一方带了百十号人,而且行事十分嚣张,就知道肯定不是好惹的人物。于是巧妙地在包拯面前提起这事,想将这个烂摊子推到包拯头上。

包拯为人虽然正直,但是这么多年能在官场上屹立不倒,并且深受皇帝宠信,胸中也不是没有那些弯弯绕绕。不过他的本性嫉恶如仇,怎么都改不了的。听了那知府的话,还以为是开封府的那些衙内们竟然跑到河南府来作威作福了,这种人他整治起来向来是毫不留情,该得罪的人也早就的罪过了,也不在乎那知府的这点花花肠子,顺势就应了下来。

却没想到衙内没看见,遇到的也是熟人。只是这柳明正在他的印象里虽然不是什么正直不阿的人,但是仗势欺人这种事情却也是没有的。而且这人行事向来小心谨慎,今日怎么会做出如此让人诟病的事情?

而且根据衙役禀报,柳明正似乎是带人围攻一个少年。此时却不见少年的影子,只是地上那星星点点的血迹让包拯忍不住皱眉。那少年受了伤,如今是怎样了?逃了,还是已然遭遇了不测?

包拯想要直接开口质问,但是柳明正怎么说也是官场同僚,他虽然刚直却并不鲁莽。

柳明正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包拯,他和包拯虽然没有什么矛盾,但是他已然准备和庞家联姻,而庞太师和包拯那是尽人皆知的死对头,他和包拯也算是站在对立面了。可是和庞家的联姻眼看就要吹了,此时投靠包拯这边会不会还有机会保全家族?柳明正脑海里不断衡量着利弊,面上却打着哈哈道:“没想到在这里见到包大人,还真是巧啊。刚才我手下的人不小心和别人发生点摩擦,年轻人嘛,火气大。这不打了一架就各自散了,哈哈。”

包拯扬了扬眉,心想这柳明正莫不是把别人都当傻子了不成。就这场景,像是一点小摩擦吗?他的娘亲就是个医生,从小耳濡目染他对医术也有些涉猎,这些人他一看就都被卸了肩关节。这种大家手法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而且这地上的血迹加在一起量可不少。

柳明正知道自己这理由编造的有些不靠谱,可是一时嘴快就这么溜出来了,此时再想收回也已经来不及了。他知道包拯向来铁面无私,就怕他紧追着不放。女儿逃婚离家出走可不是件光彩的事情。

“不管是不是小摩擦,这聚众斗殴都是事实。老夫既然遇到了也不能不闻不问,这事可不能只听柳大人一家之言。不知那位与大人手下产生摩擦的小兄弟何在?”包拯也不拆穿他,只是不温不火地问斗殴另一方的人在哪。这些年的官场混下来,包拯也学会了一点圆滑。打架斗殴只是治安事件,柳明正又是同僚,若是没有出现重大伤亡,他也准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这么算了。

柳明正听了包拯的话禁不住噎了一下,要是让包拯见到那少年,自己想隐瞒的事情不就全部都曝光了?而且皇上和包拯也是旧相识,包拯看到那少年的样貌难免不起疑。万一包拯将这件事上报皇上,核实了少年的身份,他夹在少年和庞家之间可就里外不是人了。

柳明正的沉默却让包拯的眉头越皱越紧,心里忍不住猜测,那少年是不是已经如自己先前所猜想的一般遭遇不测了?

另一边,莫问一进客栈大门估计着柳明正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了,便再也撑不住了,整个身体都靠在了柳晗月的身上。莫问此时虽然还没有完全昏迷,但是也已经神志迷糊了,柳晗月差点带着他一起摔地上,幸好她及时运起内力才扶住了他。

柳晗月千辛万苦地将莫问扶回房间,看着他被鲜血染红的后背,想要给他脱了衣服上药。可是光扶着莫问上楼已经耗光了她的力气,此时他一个人根本搬动不了莫问,况且还要小心不碰着莫问的㊣(5)伤口。柳晗月禁不住急得团团转,幸好这时流云及时出现,直接将莫问的衣服用剪刀剪开,利落地上了药。这才有心思向柳晗月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她只不过走开这么一会儿,活蹦乱跳的少爷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柳晗月看到流云利落地为莫问处理伤口,越发觉得自己没用,跟在莫问身边只会拖累他,眼泪控制不住地就流了下来。听到流云的问话,哽咽着将事情说了。

流云看着柳晗月哭得凄惨,心下也有些不忍。可是看到少爷气息微弱地趴在床上的样子,心里又忍不住责怪柳晗月。矛盾之下也只能坐在原地怔怔地看着莫问,不言不语。

柳晗月看到流云这个样子,认定了流云实在怪她。可是这次确实是她惹出来的事情,她根本没有理由推脱,于是眼泪流的更凶了。

“你先不要哭了,我陪着你下去先把你的事情彻底解决了,省得留下后患。”流云终究是硬不下心肠看着她一直哭,况且她也明白少爷为柳晗月做这一切都是心甘情愿的。流云不知怎的,忽然觉得心头有些酸溜溜的感觉。禁不住想到,若是自己遇到这种情况,少爷会不会这么拼命呢?应该不会吧,自己只是个侍女,就算少爷喜欢也不是不可替代的。这样想着,心里就更酸了。流云第一次体验这种感觉,还不知道自己这是吃醋了。

066为什么哭?

两女携手走出客栈,正赶上柳明正被问的哑口无言的时候。 看到走过来的女儿还有另外一个温婉漂亮的少女,柳明正此时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情是喜是悲。

“小女见过包大人。”两女看到包拯,心中都有些惊讶。他们这一路游山玩水走走停停的,又在河南府呆了七八天,按理说包大人应该早就回到开封了,怎会出现在河南府?转瞬两人又想到了那张疑似藏宝图的兽皮,可是现在大庭广众之下又有外人在场,她们也不好漏了踪迹,只是沉稳地和包拯打了个招呼。

柳明正没想到的是,自家女儿没先跟自己打招呼,反而先去招呼包拯了,而且女儿身边的少女也对包拯毫不陌生,这说明她们之前就是认识的。柳明正的背后禁不住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若是包拯早就见过那个少年,是不是皇上也已经知道了他的存在?说不定少年的身边已经有皇上安排的人了,那自己今天做的一切不就全都被皇上知道了?想到自己竟然起过杀死少年的念头,皇上会不会雷霆震怒?柳明正被自己的想象吓得脸色惨白,典型的自己吓自己。

包拯乍一看到流云和柳晗月也有些惊讶,倒是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会再遇到当初那个被他当做忘年交的小兄弟。随即却又想到一个可能,指着这地上的百十号人,向两女问道:“这不会是莫小兄弟的杰作吧?”包拯虽然说的是疑问句,心里却早就肯定了。当初听衙役们报告说斗殴的双方,一方大约有一百人,另一方却只有一人,而且是个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年时,他就禁不住想起了莫问。像这么大年纪的少年,如此杰出的,这么多年他就只见到了那么一个。随即却又想到应该不会那么巧,此时见了两女方才觉得这世间之事或许真的是一种缘分也说不定。

流云和柳晗月听到包拯的话,禁不住有些担忧。这位包大人的铁面无私,她们都是听说过的。今天这事虽然不是什么严重的刑事案件,但是这番打斗却也是扰民了,包大人这要是铁了心惩戒,少爷(臭流氓)本就受了伤,可怎能撑过去啊?

“莫小兄弟可是受了伤?伤情如何?”包拯捋了捋下颌的胡须,摆出一副慈祥的面孔问道。同时心里默默吐糟,我看起来像是那么冷血无情、不知变通的人吗?明明法理不外乎人情这句话还是我说的。于是,铁面无私的包青天包大人,在不惑之年开启了他的隐藏属性,吐糟加傲娇。

流云和柳晗月纷纷松了口气,她们之前也只是听说过包拯的事迹,今日看来,这包大人也不是如传闻中那般不通人情。流云禁不住笑道:“有劳包大人挂心了,少爷不过是皮外伤,只是失血多了些,休养几日也就好了。今日得见包大人也是有缘,不知包大人预计在此间停留多久,到时小女子也好告知少爷前去拜访。”

包拯淡淡一笑道:“你家少爷身上有伤,就不要计较这些小节了。你们好好照顾他,明日我再来看他。”包拯本来就不知拘泥于小节的人,况且对莫问这个小兄弟他是既当做忘年之友,又当做自己晚辈的。看着地上那些血迹,这伤必然不轻,哪还舍得让他奔波。

柳明正却是又被吓了一跳,刚刚在自己面前包拯还死抓着这件事不放,这一转眼竟然就这么轻轻带过了,这样子分明是看在那没露面的少年的面子上。能让包拯法外开恩,又关怀备至,甚至折节相交,这少年的身份怎么会简单。柳明正顿时觉得双腿发软,呼吸不畅。柳家都是毁在他的手上了啊。

这时另外三人交流完毕,终于想起了被忽略已久的柳家主,被三个人同时盯住的柳家主表示鸭梨山大。心里的小人泪流满面,他已经在悔过了啊,干嘛还这么盯着他不放啊!太过分了,不带这么欺负人的,而且里面还有一个是自己的女儿,不孝女!于是柳家主也被迫傲娇了。话说年纪大了的人,容易激起童心啊。傲娇可不是年轻人的专利。

柳晗月的性格向来毛毛躁躁,也不顾此时还有包拯这个外人在,直接开口道:“之前的事情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女儿希望父亲能够遵守诺言。父亲从开封赶来,奔波劳累一定很辛苦,还是找个住处休息一下吧,而且这些护卫们也需要治疗。虽然肩关节脱臼不是什么严重的伤势,但是拖的时间久了,也不利于恢复。至于柳家的安危,父亲可以放心。”

莫问答应了不会让柳家有事,那柳家就一定会平安无事。不知不觉中柳晗月已经和流云确立了相同的观点,这个世界上没有莫问做不到的事情。

包拯并了解事情的始末,听完柳晗月这一番话颇有些云山雾罩的感觉。只是有些讶异这柳晗月原来是柳明正的女儿,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在开封怎么都没有什么名气?包大人有些疑惑地想到。不过包大人您平常有注意过这名媛贵妇之类的消息吗?

柳明正听完女儿的话却是松了口气,感叹着幸好柳家和庞家结亲的事情做得十分低调,除了两家之外并没有人知道。要不然女儿这一番话下来,还不什么底都漏了,以后他在包拯面前都抬不起头来了。还有女儿刚才提到不会让柳家有事,是那少年给了保证了吗?

柳明正的眼中闪过一道算计的光芒。或许这次拒绝庞家的联姻是福非祸。如果这个少年的身份真的如他所猜想的一般的话,皇上剩下的两个皇子又都是一副病歪歪活不长久的样子,这个少年就是唯一的选择了。女儿要是嫁给了他,将来就算不是皇后,那也至少是贵妃啊。就像现在庞太师的女儿虽然不是皇后,但是却是皇上最宠爱的贵妃,庞太师现在的势力可是比皇后之父更大。

“为父做这一切也是为了柳家,你不要记恨为父。有时间就回家看看,别在外面玩儿疯了,连家都不回,你母亲会想你,她身体向来不是很好,不要让她担心。”柳明正想着以后还要靠女儿光耀柳家,说话的语气也不由地软了下来。一脸温和的样子,看在不明原委的人眼里还真是以为慈父。只是柳晗月早已被他之前绝情的行为伤透了心,此时他表现的再和蔼可亲,柳晗月也感觉不到当初那份纯挚的父爱了。

柳明正也知道自己在女儿这里估计是不受待见的,说完很识趣地离开,为他负伤的属下们找大夫去了。他带来的一群护卫全部被卸了肩关节,手臂不能活动,身体保持不了平衡,连站立都困难,更别说行走了。所以他只能让属下们在原地等候,自己屈尊去找大夫。这次为了保险起见,他带来了整个府里一半的护卫,为了让府里的下人们不离心,他也得表现一下对属下的爱护关心。

“既然此处已经无事,老夫就先告辞了。”包拯对于柳家父女之间的疏离有些好奇,当然这只是出于职业习惯。不过这毕竟是人家的私事,他也不好直接询问。此时莫问又受了伤正在休养,也不能和他见面,他留下也没什么意义了。

“大人慢走。”流云和柳晗月对包拯行了一个女子的万福礼。这本来就是在大街上,也不需要她们送客,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包拯的背影,直到消失才转身回了客栈。

如果是平时,流云和柳晗月绝对会对躺在地上的护卫们报以同情。可是现在这群人却是让莫问伤口裂开的帮凶,而且还是直接执行者。虽然他们对莫问放了水,但是很抱歉柳晗月的水平还看不出这点。所以流云和柳晗月很是理直气壮地忽视了这群人。

莫问是真的累极了,再加上伤口裂开又流了不少的血,一直昏睡到第二天早上才醒过来。一睁开眼就看到流云和柳晗月一个趴在自己的床边,一个趴在桌子上,睡得很不安稳的样子,而且眼底都带着一抹青色,很明显是没有休息好的样子。

莫问想要叫醒她们,让她们回房间好好休息。可是想想不知道她们到底是什么时候睡的,又休息了多久,此时虽然睡得不安稳,好歹也是睡着了,便又有些不忍心。想了想莫问觉得自己现在的体力不足以间两人抱回她们的房间,但是抱到自己的床上还是可以的。反正自己房间的床够大,两个女孩子的身形又相对娇小,绝对睡得开。至于他自己,就先到秦斌的房间里休息好了。

只是没想到他刚刚动了一下,睡在自己床边的流云就马上惊醒了。看到他睁着眼睛,流云立刻惊喜地道:“少爷您终于醒了!您饿不饿㊣(7),想吃点什么,我马上去给您做。”

流云一出声,柳晗月也被吵醒了。看到莫问醒了,也立刻凑了过来,没等说话,先红了眼眶,顿时让莫问有些手足无措。他最怕女孩子流眼泪,而且柳晗月哭得他莫名其妙。不知道原因,就不知道怎么安慰。莫问只好转移视线先解决流云的问题。

流云总是先想着他这让他很高兴,但是也不能因此完全忽略了自己啊。看到流云眼底都是浓重的青黑色,却还想着亲自下厨给他做早餐,莫问既感动又心疼。忍不住柔声责备道:“怎么只知道关心我,却不知道照顾好自己。看看你都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了。我们现在住的是客栈,我要是想吃什么会叫小二准备。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马上回房间睡觉休息,还有小月儿也是,你们两个都赶紧回房间睡觉。”主要是小月儿你别哭啊,就是要哭,你也得先告诉我你为什么哭吧。

067玉佩的问题

好不容易把两女劝去休息了,莫问觉得自己好像没了半条命一般,比昨天那一场一对百的生死之战还累,抓起桌上的茶壶猛地灌下半壶茶才觉得干痛的嗓子好了些许。

擦,女人就是麻烦!莫问在言不由衷地腹诽着,在门外细细地听了听两女的呼吸,确定两女真的睡着了,才放心出了门。出门之后两只眼睛却仍然时不时地溜到美女的身上,只是见到的美人都不及自己身边的两位,不免有些失望。

背上的伤本来就严重,昨天又裂开了,这下子恢复起来就更慢了。现在莫问走在路上都不敢动作过大,还要小心不要被别人碰到,否则那刚刚二度止血愈合的伤口怕是又要裂开了。到时候就算自己制造的药膏再好,也肯定会留疤。虽说疤痕是男人功勋的象征,但是就算是男人也忍受不了自己背上存在着两天几乎横贯整个背部的疤痕,实在是太难看了。

莫问心里感叹,自己现在比瓷器都脆弱。

本来这个样子莫问是绝不愿出门的,但是今日醒来从流云那里知道了包拯的消息,就算再怎么不愿,也不得不走一趟了。他和包拯虽然是平辈论交,但是却不能改变包拯的年龄,以包拯的年纪就算是上辈子也足够做他叔叔辈的了。

而且他手里那张破烂玩意儿,在客栈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实在不适合拿出来。更何况他还有一笔交易需要和包拯细细地谈谈。

莫问走到路边一个卖丝线的小姑娘的摊子前,嘴角勾起一个清浅的弧度,柔声问道:“在下初来贵地,欲到知府衙门探望故友,姑娘可否为在下指点一下路途?”

小姑娘虽然每日摆摊,男男女女见过不少,但是莫问这影帝级别的演技扮演的贵公子对小女孩的杀伤力绝对是sss级的。小姑娘不由红透了双颊,低着头声如蚊蚋地将去衙门的路说了一遍。

莫问温柔地笑着道了谢,转身却不由抽了抽嘴角。幸好他最近内力已经小有成就,否则还真听不清楚小姑娘的话。莫问摸了摸下巴,自恋地想到自己就是太帅了,看看一不小心就又勾动了一个小姑娘的春心。可惜这姑娘皮肤太粗糙,身板太平整,不是他的菜啊。

莫问一身月白长衫,手上一柄描金折扇,眉梢上挑,嘴角微勾,儒雅中却又透着一股子邪肆,引得无数小姑娘痴痴凝视。却又在他看过去时,忍不住羞红了脸,垂头避开他的目光。想想自己上辈子那平凡的容貌,莫问觉得现在这身皮囊虽然娘了一些,但是总比上辈子无人问津好的多。况且他现在的容貌略显阴柔,也不过是因为尚且年幼,脸部线条不明显而已,再过几年张开了也就好了。

只是看看手中的折扇,莫问却是有些后悔将它带出来了。莫问一直想要找一柄趁手的兵器,但是却一直没有遇上合意的。他上辈子最擅用剑,但是剑出必见血。他这辈子又不是杀手,不想再用那些杀器。

可是他的太极离巅峰状态还差得远,现在单打独斗还行,打群架就不成了。于是找到一把趁手的兵器就变得迫在眉睫了。莫问原以为不知猴年马月才能找到,却没想到今晨在行李中翻找替换衣衫时发现了这柄折扇。

翻查了原主的记忆,莫问才模糊地记起,这似乎是原主的母亲留下的遗物。原主的母亲在生他的时候难产,虽然最后两人都保住了性命,母亲却是因此伤了元气,身体一直不好,在原主五岁的时候就去世了。去世的时候只留下一柄折扇和一块玉佩,玉佩原主一直贴身带着,折扇却是因为用不上而收了起来。

此次下山,莫问虽然没说不回了,却吩咐流云将所有重要的东西都带上,于是流云就顺手将折扇也塞进了行李中。只是因为平常行李都是由流云保管,莫问的衣衫更换什么的也都是流云负责的。直到今日流云被打发去休息,莫问自己动手找寻换洗衣衫才发现了这柄折扇。一见之下便十分喜欢,拿起来一看才知道这折扇并非简单之物,扇骨竟然是最坚韧的寒铁所制,扇面更是金蚕丝织就。

如此折扇,扇骨可挡刀剑,扇面切金断玉,但是不拿在手上细细观看的话,根本看不出与寻常纸扇的区别,还可惑人耳目,作为兵器绝对是上上之选。

只是寒铁和金蚕丝都是极其珍贵的东西,大风寨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山寨,怎么会拥有这些?可是母亲去世的时候原主不过五岁,对她的记忆早已模糊,只隐约记得是一个很美的女人。

还有那块玉佩也是一个解不开的迷。这块玉佩分明和上辈子莫家的传家之宝一模一样,上辈子家族败了之后,只剩下他一个人,他也是将玉佩一直贴身带着。死的时候玉佩也是挂在他的脖子上的,所以第一次见到这块玉佩他还以为自己带着玉佩一起穿了。后来仔细观察却发现这并不是自己的那块玉佩,自己的那块明显是传承了千年的古玉,而这块很新,应该就是这个时代的产物。

莫问还曾今想过,既然他这辈子也姓莫,这穿的不会是莫家的祖先吧?可是出了门却发现这并不是自己所学过的历史,那就没有这祖先一说了。于是这玉佩的问题还是无解,只是莫问猜想自己的穿越大约是与这玉佩脱不了干系。

还有一个一点就是这玉佩也是上好的羊脂白玉,而且是罕见的暖玉,珍贵异常,同样不是一个小山寨能够拥有的。

莫问不知不觉又开始想起这些问题,一边思考一边走,脸上的表情却一点也看不住他正在走神,而且身体更是犹如神助一般穿梭在人群中,总是在和别人撞在一起的最后一分钟轻巧地躲开。

直到手㊣(5)上传来一阵酸软的感觉,莫问才醒过神来,看着手上的折扇继续后悔。

擦,这扇骨不愧是寒铁所制,果然有分量。莫问将折扇换到左手,右手放在衣摆处隐秘地甩了甩。这具身体实在是弱爆了,竟然连把扇子都拿不住。莫问黑了脸,决定伤好之后给自己的训练一定要加倍。

“停,站在这里不要动。”莫问用扇子点了点挡在自己面前的人。他没想到自己也会遇到这么囧的状况。此时街市上正是热闹的时候,人来人往的,莫问靠着多年来训练出来的不喜他人近身的本能反应,轻巧地避过从自己身边走过的人。他正在思索之后的训练问题之时,迎面又走来一人,莫问习惯性地向一旁避开,却没想到那人似乎也为了避开他同时移向那个方向。莫问轻巧地拉回身体再往另一边走去,那人却也有移了回来,于是莫问不得不从沉思中出来,停下了脚步。

068招揽

看到那人在自己一句话后真的停了下来,莫问满意地点点头,脚步移动就准备从他身边绕过去。 可是为了背上不留下那么丑陋的疤痕,莫问近期都不想动手。如此,莫问眼中闪过一抹厉色,那就只能用毒了。不知道当街杀人这事儿包拯能不能包庇他?

那人似乎对他十分忌惮,看着他面色不愉,立刻说道:“莫公子不要误会,在下绝不是来找麻烦的。只是我家少主派在下前来邀请莫公子一聚,希望莫公子能够赏脸。”

莫问自然不会因为他这句话就放松了警惕,毒药仍然捏在手中,淡淡地睨了他一眼道:“本少爷不认识什么少主,现在让开,本少爷还有事。你家少主既然相见本少爷,就让他自己过来,既然能在路上拦下我,就应该知道我住在哪里。”

说完,莫问也不管他的反应,直接走人。幸好这次那人没有再拦下莫问,否则莫问肯定不会管这是不是在大街上,手上的毒药绝对不会留情。

那人脸色难看地盯着莫问的背影看了一会儿,估计是从来没有受到过这种无理的待遇。但是忽然间又想到了什么一般,身体不自觉地抖了抖,转身向一个方向疾步走去。

不一会儿那人就来到一座茶楼前,进了茶楼后直奔二楼一个包间。站在门前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得到里面喊‘进’的回复,才敢推门走进去。

“他没跟你来?”宿飞鸾看着进门的只有自己的属下,禁不住沉下了脸。

那人听到宿飞鸾阴森森的声音,禁不住颤抖了一下,战战兢兢地道:“那位莫公子说……说让您自个儿去找他。”

话音刚落,宿飞鸾就一掌拍碎了身边的桌子,脸色也更加阴沉。心里不舒服,抬手想杀了这个办事不利的家伙。可是想到自己带出来的人本就不多,昨天又损失了几个,此时正是用人之际,便又放下了手。

“滚出去吧。”宿飞鸾烦躁地看了他一眼,将他赶出了包间。那人听到宿飞鸾的话,大大地松了口气,连滚带爬地出了包间。

“那个小子竟然敢跟我拿乔,简直岂有此理。”宿飞鸾长这么大还从没有栽过这么大的跟头,却因为一个一文不名的江湖小卒栽了一次又一次。包间里只剩下他和孔齐两人,孔齐对这件事情也是知情的,宿飞鸾便也不想遮掩自己的情绪了。

“此时他为刀俎,我为鱼肉,少主还是忍耐一番吧。”孔齐耐着性子劝道。他一直觉得自家这位少主是个成事不足的,但是却没想到他竟然无能到被别人下毒都还无知无觉的程度。这要是真像那位大夫所说的十五天之后才毒发,到时候没了少主甚至连仇家是谁都不知道,他们这些人该如何向门主交代?

幸好昨日遇上了与纯阳门素来不对付的雪山派,两帮人马打了一架,宿飞鸾也受了些伤,遂找来河南府的名医看诊。一把脉才知道宿飞鸾竟然无知无觉地中了毒。据那位大夫说这毒极为隐秘,毒发之前中者根本感觉不到,就算是大夫把脉也很少有人能把的出来。他虽然能探出这毒,却是解不了。

给宿飞鸾看诊的就是曾经给莫问看过伤的那位老中医,他的医术确实精妙,连莫问独门秘制的毒都能探的出来,而且还能大约估算出宿飞鸾中毒的日子。

这样一来,宿飞鸾这么一回想便将目标锁定在了莫问的身上。那几天他唯一得罪的人就是莫问了,而且他也是唯一有机会对他下毒的人。于是宿飞鸾便找人去找了莫问前来,准备和他来一场谈判,看看莫问到底要如何才肯给他解毒。

本来句毒发他至少还有十天的时间,不需要如此着急。可是那天他和孔齐定计之后,便已经将他们捏造的消息传给百花公主了。手下传来情报,那百花公主等人正日夜兼程往这边赶,最多四五天就到了。

昨天莫问以一对百的战斗力虽然另宿飞鸾和孔齐震惊不已,但是百花公主带来的都是西夏的精英,可不是柳家的护卫能够相提并论的。他们绝对不认为莫问能够在百花公主的手下活下来,就算他们到时候反过来帮忙,也对付不了百花公主一群人。所以留给他们的时间就只剩下了这四五日,若是不能在这段时间解毒的话,到时候莫问死了,宿飞鸾用不了几天也得跟着陪葬。

宿飞鸾不是没想过找别人帮忙解毒,但是不说能不能找到,就算找到了,面对一种从来没见过的毒药,要分析其毒性成分,再根据这些制出相应的解药,绝不是十天半月能够做到的事情,况且他剩下的时间都不到半个月。

孔齐也没想到莫问还有这么一手出神入化的下毒本事,心里忍不住生出一点自作孽不可活的感慨。可是门主救过他的命,所以少主的命他是一定要保住的。

他原本是提议直接抓了莫问,说不定他身上会有解药,或者威逼利诱让他将解药的方子交出来。可是宿飞鸾却还在顾及着柳晗月,迟迟做不了决定。后来看到莫问赤手空拳,以一敌百的场景,孔齐很干脆地放弃了将人抓来的想法。孔齐甚至生出了一种决不能与莫问为敌的感觉,因为他竟然在那个少年的身上感受到了比门主更加浓重的威压。

于是孔齐再次提出意见,让宿飞鸾亲自上门讨解药,却没想到自家少主竟然又放不下/身段。孔齐对此很是无语,却知道自己再说什么少主也听不进去,只好听之任之。结果果然在他的预料之中,只是他唯一能做的却只有安抚暴怒的少主。孔齐想着,自己为纯阳门效命㊣(5)这么多年,也差不多足够报答当年门主的救命之恩了。这一趟将少主平安护送回纯阳门,自己就跟门主提出告辞吧。若是将来要辅佐的是宿飞鸾这般的人物,还不如流浪江湖来得爽快自在。

被宿飞鸾咬牙切齿的莫问却仍然悠然地走在路上,他没想到宿飞鸾会那么巧在毒发之前受伤,还碰巧遇到了一位神医,竟然看出他中了毒。最主要的是他根本就不认识宿飞鸾派去找他的那个人,虽然第一次见到宿飞鸾的时候,那人就站在宿飞鸾的身后。但是莫问向来奉行对不能引起自己注意的人过目就忘,而且那天他根本就只看到了宿飞鸾一个人,完全没有给他身后的人哪怕一个眼神,也真够专注的。

当然对于想要抢自己老婆的人,给予高度注意也是理所当然的。

所以综合以上原因,就是莫问并不知道想找自己的人是宿飞鸾,只以为是哪个无聊的公子哥昨天看到了他以一敌百的表现,想要招揽他,无论哪个年代招揽门课都是大家族的手段。而莫问曾经发誓,这辈子绝不屈居人下,所以对想要拉拢自己的人自然是没有什么好脸色。当然如果知道是宿飞鸾的话,莫问恐怕连话都不会对那人说,直接一把剧毒撒过去了。

069交易

知府衙门离莫问住的客栈不算远,走过三条街就是了。 莫问将扇子换到右手上,左手不着痕迹地甩动了几下,面上却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笑着说道:“小子一介布衣,怎敢劳动包大人大驾。”

这样不卑不亢的态度张龙很是喜欢,他还从没见过在包大人面前能够这样从容自若的少年。只是这样文绉绉的话他听着总觉得别扭,不过却认为这是莫问有文化的表现,不像自己是个粗人。这小兄弟将来必定成就不凡,张龙再一次肯定自己第一次见到莫问就存在的想法。只是他看得出来这小兄弟性格散漫,怕是受不了朝廷的拘束,千万别到最后误入了歧途才是。

张龙心下微微叹息,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对莫问说。毕竟莫问是大人的朋友,身份尊贵,自己和他交情又不深,根本没有资格说教。

莫问看出张龙似乎有话要跟自己说,但是张龙不说他也不问,总归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却不知道张龙竟是在担心他误入歧途,若是知道了,却不知是什么想法了。只是有一样张龙看得很准,他确实不喜欢朝廷的拘束,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巴不得离朝廷的人都远远的。只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想到自己即将与保证做的交易,莫问就一阵头疼。

莫问最讨厌麻烦事,可是这次却是他自己主动要招揽麻烦上身,而且绝对是大麻烦。

张龙将莫问带到包拯面前,就告退离开了。包拯看到莫问一脸的喜色,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莫问不知他这高兴里有几分真情,不过却也知道包拯对他十分欣赏就是了。包拯的身边还有一个看起来二十多岁的青年,面如冠玉,目若朗星,自恋如莫问,也不得不承认这青年似乎比他帅。当然莫问认为,这主要是他年纪还小没长开的原因,等自己长大了,定是比他帅气的。

展昭,莫问的脑海里第一时间就冒出了这个名字。跟在包拯身边,一身红色侍卫装的,除了展昭,莫问不做第二人想。

果然,包拯拉着莫问的手热情地介绍道:“展护卫,这位是我在华山脚下的小镇认识的忘年交小友。莫小兄弟,这位就是御前四品带刀侍卫,御赐封号‘御猫’的展昭,展护卫。上次他有事在身,你们没有见上面。这次见着了,可以好好地交流交流。”

“在下久仰展护卫大名了,今日一见实乃三生有幸。”莫问笑眯眯地拱手说道。

展昭也笑了笑道:“莫公子严重了,展昭实不敢当。”

从莫问进门,展昭就一直在观察着莫问的一举一动。在他的眼里,莫问的脸上还有着属于这个年龄的稚嫩,但是一举一动却沉稳大气,连他都自愧弗如。但是这不是最重要的,展昭看人最喜欢看人的眼睛。他不知道现代那句眼睛是一个人心灵的窗口这句话,只是直觉地认为眼睛最能表达一个人的内心。

莫问的眼神很清澈,很真挚,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这人很真诚。在莫问说话的时候,展昭也一直注意着他眼神的变化,却什么也没看出来,莫问的眼神自始至终都是那么真诚。

可是展昭相信那句久仰大名是真的,他很早就在江湖上闯出了‘南侠’的名号,后来跟在包大人身边四处办案,又被皇上封了个‘御猫’的名头,这江湖上只要不是消息特别闭塞的人都应该听过。

但是那句‘三生有幸’就绝对只是一句客套罢了,可是偏偏莫问说出来就不自觉地让人觉得真诚。甚至你怀疑他说谎的话,自己都会觉得羞愧。

展昭觉得这个少年很优秀,但是他却看不透。这样的人,可以结交,但不可深交。可是包大人明显对这个少年很欣赏,展昭又觉得既然是包大人欣赏的人,那就应该么问题。总的来说,展昭对包大人有点小小的个人崇拜,因此导致对莫问的观感有些矛盾。

对于展昭对自己的印象,莫问表示没有兴趣知道。展昭虽然长得很赏心悦目,但是他又不是美女,莫问对于长得比自己帅的男人,通常采取无视。要不是当初年幼无知的时候曾经狠狠地崇拜过展昭,莫问肯定不搭理他。

“在下此次来找包大人是又要是相商,不知此处可是谈话之地?”莫问知道包拯对展昭的信任,也没有提出让他回避的话,直接开门见山说出了自己的来意。他昨天又流了不少血,而且上次流的血还没补回来,现在处于严重贫血状态,很容易困乏。时间不多,他得赶快将事情解决掉。

包拯有些好奇,猜不到这个分别不久的小兄弟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谈,却知道莫问绝不是一个无的放矢的人。展昭倒是很自觉地走了出去,并将房门掩上,自己就站在门外。

“现在可以说了。”包拯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个模式,看着莫问淡淡地笑道。

莫问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口道:“江湖上最近盛传一张藏宝图的事情,想必包大人应该有所耳闻。”莫问想着既然那人说将那兽皮交给包拯,必定是朝廷中人。而且那人就算是死也要保住兽皮,说明这东西很重要。如此一来,再结合这些日子的传言,自己得到的这块兽皮十有**是藏宝图的一部分。

以那个人的重视程度,就可以看出朝廷的态度。而且这边刚刚出事不久,包拯就到了这里,还常驻不走了,这点就很可疑。说不定包拯就是皇帝派来暗查此事的。

莫问一点也不贪那所谓的宝藏,一对金银,不能吃不能喝的,有什么用?他又不缺钱花,而且以他如今的实力,就算得到了也没命花。等他能守住这些宝藏了,宝藏对他也就是去意义了,因为那会儿他肯定已经有了花不完的钱了。

所以莫问觉得将藏宝图交给朝廷,换皇帝保证柳家平安,这是一个很值得的交易。

包拯听到莫问提起藏宝图不由地眼中一亮,难道这真的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来到河南府已经四天了,可是却除了那五具西夏人的身体,还有不远处河边发现的暗部成员的尸体之外一无所获。可是今天他又从莫问的口里听到了希望,怎能不振奋?

莫问看了包拯的表情,就知道这次的交易十有**能够达成了,于是继续说道:“我前几天无意中救了一个身受重伤的人,他交给我一张破烂的兽皮还有一个令牌。”说着莫问将令牌拿了出来递给包拯,看到包拯的身体微微颤了一下,再次说道:“可惜那人的伤已经回天乏力,还没等交代完就去了。我本来没当回事,结果没走多远就遇到了五个西夏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让我交出那兽皮。”

“死在官道上的那五个西夏人是你杀的?”虽然是疑问句,但是包拯的语气里却有些释然。他和庞太师是两个阵营里的人,对于西夏方面,庞太师主和,而他却坚定的主战。所以庞太师对于几个西夏人死在大宋㊣(6)境内十分紧张,而包拯则抱着无所谓的态度。要不是这五个西夏人的死可能关系着藏宝图的下落,包拯根本不会管这档子事。

“是啊。我武功您也知道,招式还可以,内力一塌糊涂,对付这五个人就把自己弄得一身伤,差点没交待了。”莫问看出包拯似乎对他杀了西夏人的事情并不怎么在意,也很是随意地说道。

包拯点了点头道:“你遇到的那个身受重伤的人是朝廷的人。前些日子皇上偶然间得到了一部分藏宝图的下落,便派人前去将其取回。没想西夏方面也得到了消息,半路拦截,派去的人都牺牲了。幸好遇见了你,我大宋的瑰宝才没有落在西夏人手里。老夫这次来河南府就是为了这部分藏宝图,不知莫小兄弟能否将藏宝图献给朝廷?”

070他是个谜团

暗部成员的令牌包拯有幸见过一次,莫问一将令牌拿出来他就认出来了。如此也肯定了莫问手里那张兽皮就是皇上让他找的藏宝图。只是这东西若落到其他任何人手里,包拯肯定都会直接抬出朝廷,用强硬的手段将之取回来。但是偏偏这东西落在了莫问的手里,而包拯对莫问的了解是,这人向来吃软不吃硬。

更重要的是莫问没有直接将藏宝图给他,而是这样迂回地引出藏宝图的存在,明显是在说藏宝图我一定会给你,但是我却不是白给的,我是有要求的。

而包拯以商量的语气问能否将藏宝图给朝廷,便是询问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出来,只要不是太过分,朝廷都会满足你。

于是莫问满意了,笑眯眯地道:“小子是大宋的一份子,这东西献给朝廷自然是理所应当的。只是内人家里不小心得罪了庞太师,小子甚为忧心,不知大人能否帮衬一二。”

莫问觉得自己这个要求十分简单,这藏宝图简直就是白送,包拯肯定没有不答应的道理。虽然在庞太师的手里保住柳家对包拯来说有些困难,但是这藏宝图本来就是皇上要的东西,这出面保柳家的自然也会是皇帝。只要皇帝不开口,不管庞太师如何陷害,柳家都能立于不败之地。

包拯虽然是进士出身,却不是那种只会夸夸其谈的所谓“读书人”。在他尚未参加科举之前,就曾经东奔西走为皇上办了不少的事情。在办事的过程中,他对大宋目前的状况也有了初步的了解。

相对于周边的小国来说,大宋的面积很大,物产丰富,可谓地大物博。可是这片土地刚刚结束战乱不到百年,还有周围那些虎视眈眈的国家不停地骚扰,单单是澶渊之盟定下的每年给大辽的岁币就让大宋入不敷出了。

也因此,西夏立国不过两三年就敢跟大宋叫板。不过一个贫瘠之地的弹丸小国,态度竟然如此嚣张,当今皇上虽然是千古难得的仁义之君,却也不能不动怒。可是面对紧俏的国库,就算再怒皇帝也只能忍。

作为皇帝的心腹大臣,皇帝偶尔也会将自己的苦闷说给他听。是以包拯虽然是主战派,但是却没有在朝堂上对皇帝施加压力,因为他明白皇帝的苦处。

这个时候若大宋能够获得南唐遗留下来的宝藏,不喾于久旱逢甘霖。包拯以为莫问拿藏宝图来和朝廷谈条件,必定是要狮子大开口一番了,却没想到他竟然提出了如此简单的一个条件。

“你拿手里的一部分藏宝图,只换皇上保住柳家?”饶是心思缜密的包拯也忍不住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莫问点了点头,十分诚实地道:“包大人也说了,这只是藏宝图的一部分。虽然是很关键的一部分,但是毕竟过了这么多年,地形早就发生了变化,光靠着这么一小部分藏宝图想要找到宝藏无异于大海捞针。而且目前小子身边加上自己也就四个人,还有两个是弱女子,就算找到了宝藏也带不走,更保不住。”

将手里的折扇再换了只手,莫问接着道:“我现在过得逍遥自在,什么都不缺,唯一需要别人帮忙的就是保护柳氏一族的安危的事情了。”

包拯觉得莫问说到那张藏宝图的时候,很有一种这本来就不是我的东西,所以怎么用我都不心疼的感觉。而且他觉得若不是莫问正好有求于皇上,这藏宝图怕是不会落在朝廷的手里。他虽然没见识过莫问的手段,却总觉得就算是号称没有破不了的案子的自己也可能会栽在这个少年的手里。

幸好,幸好这小子恰好有求于皇上,包拯抚着胡须庆幸地想到。旋即又想起,这柳家似乎是得罪了庞籍,包拯就禁不住更想笑了。看来这次自己能这么顺利地办成这件事,还要感谢庞太师呀。

包拯心情大好,不由戏谑地道:“你可想好了?老夫给你透个信儿,这藏宝图对朝廷十分重要,皇上也很是重视,就算你提出的条件十分苛刻,皇上也会答应。你真的确定就只要求保住柳家吗?”包拯这样问,也是存了一份试探之意在里面。他想看看,莫问是不是真的像表现出来的这般无欲无求。

莫问听了包拯的话,忽然一改在人前温文尔雅的形象,笑得邪肆而恣意,“我手中的钱财足够我奢侈无度地挥霍几辈子了,身边的两位佳人怕是皇上后宫的妃子也比不上,皇上还能给我什么。可别跟我说权力,皇上给的权力再大,也不过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总归上面还有个人压着。包大人认为我是那种敢于屈居人下的人吗?”

包拯被莫问最后那句话问的一凛,禁不住重新审视起莫问。他一直以为对这个少年已经足够了解,此时才发现自己看到的那些不过是表面而已。这个少年就是一个巨大的谜团,当你以为自己已经将他全部解开的时候,才发现里面还别有洞天。

他是甘愿屈居人下的人吗?包拯很肯定地给了自己一个答案,很显然不是。这样的人若是真的进了朝堂,包拯觉得那很可能是一个灾难。他甚至还有一个大逆不道的想法,莫问很可能为了没人再管着他而谋朝篡位。包拯脸色变了一下,觉得自己有些思虑过重了,心底却又觉得自己猜得没错。只是不论怎样,他心中再没了劝说莫问入朝为官的念头了。

“你说柳家得罪了庞太师,不知是何原因?”因为要瞒着柳晗月,所以柳家和庞家联姻的事一直没有大张旗鼓地宣布出来。再加上那段时间包拯正在外代天子巡狩,回到京城只逗留了那么一小会儿又匆匆离开了,还真不知道这回事。此时为了转移话题,也是真的有些好奇,禁不住就问了出来㊣(5)。

莫问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这话还真不好回。要怎么说呢?难道说庞家和柳家订了亲,结果新娘被自己拐走了?饶是以莫问的厚脸皮也不好意思这么说。

幸好莫问脑子转的快,旋即便道:“包大人应该也知道那庞家二公子庞昱的品行,这一切的祸端却是在晗月的身上。”

莫问说的模糊,却没有一句假话。这祸端确实是柳晗月,庞昱自从无意间见过柳晗月一次便朝思暮想,一心要娶她为妻。当然若不是柳家也存了攀附权贵的心,事情也不至于闹成这样。只是莫问一句也没提这是柳家自愿的,却重点强调了庞昱的品行。凡是了解庞昱的人都知道那是一个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的纨绔子弟。再联系到柳晗月绝色的容颜,很容易就想到了恶霸逼婚,烈女誓死不从的故事情节。

于是莫问觉得,这个脑补的方向实在是不错。而且就算是将来包拯知道了真相,那也找不出他的错处。毕竟他可没说柳家是被逼的,这一切都是你们自己想象的嘛。

071扇子有秘密?

莫问对于喜怒不形于色这方面早已登峰造极,就算是算计了别人仍然能让人觉得他待人是十二分的真诚。 起码包拯现在的思维就完全按照莫问所预料的那个方向发展而去,没有一点拐弯。

“好,我代皇上答应你的要求了。”包拯觉得莫问提出的要求实在没什么困难,自己代皇上答应了也没什么。

莫问听到包拯应下,也没有质疑他是否能代替皇上做决定,便取出了身上那块破烂的兽皮,直接递给了包拯。对于包拯年轻时和皇帝结下的友情,莫问还是知道一二的。虽说这件事算是大大地削了庞太师的面子,恐怕他绝对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的。不过那也无所谓,他的要求很低,只要保住柳家人的性命即可,至于他们的荣华富贵那就不是他考虑的范围了。

在莫问看来,柳明正已经被权势蒙住了眼,迷失了本性。若是没了这些挂碍,说不定能够迷途知返。他毕竟是柳晗月的父亲,莫问也不想看着他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包拯接过莫问递来的兽皮,仔细地看了看。在皇宫的时候皇上给他看过宫里收藏的那三块藏宝图,他一看到这兽皮的样子就肯定了这是那藏宝图的一部分。再看上面的纹路还有那醒目的红点,饶是以包拯的心性,也禁不住喜上眉梢。莫问果然没有说错,这张真的是藏宝图最重要的一部分。四张藏宝图已经是整张藏宝图的一多半,还有一张最关键的,说不定不需要找齐所有的藏宝图便能够找到宝藏了。

莫问轻轻一抖手,耍帅般地打开手里的折扇,轻轻地摇了摇道:“包大人已经看过了,此物的真假想必已经心中有数,那么在下的事情就摆脱包大人了。”莫问一边装13地摇着折扇一边想,这眼看着就到冬天了,天冷了,就不能再拿出这折扇招摇了。到时候若还是拿着折扇乱扇,那就不是装13,而是真的13了。

包拯刚要说什么,却禁不住被扇面角落里那一个小小的印章吸引了视线。有些不确定地对莫问说道:“小公子这折扇上的画可是名家手笔,难得一见啊。不知可否让老夫仔细观赏一番?”

莫问没有仔细看过扇子上的画,只是打眼看过,觉得还不错而已。此时看着包拯一副急欲观看的样子,也不疑有他,随意就将扇子递了过去。虽然他打算将这折扇作为自己的秘密武器,但是却并不觉得有瞒着包拯的必要,毕竟他这辈子应该遇不到和包拯为敌的时候了。

包拯接过莫问递来的折扇,先是因为没有预料到那不同寻常的重量,差点失手掉在地上。幸好他反应不较快,才没有失礼。莫问将折扇拿在手中,装模作样地仔细地看着扇面上的书画,注意力却着重放在了那角落的落款和印章上。

赵受益印四个古篆体字映入眼帘,包拯的瞳孔禁不住缩了缩,脸色却是分毫未变,连莫问都没有看出他的异样。

包拯看完若无其事地将折扇递还给莫问,装作不经意地问道:“刚才这折扇入手颇重,不知是什么材质?”

“这扇骨是寒铁所制,扇面是金蚕丝。”莫问觉得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便毫无隐瞒地说了。寒铁和金蚕丝虽然贵重,用途却并不广泛,况且只有这么一点,什么也做不了。最主要的是莫问相信包拯的人品,他不是会强取豪夺的人,更不会四处八卦。

“这两样可都是千金难求的贵重之物,在配上这名家书画,小公子还真是大手笔。”包拯戏谑地说道。他很想直接问着东西是哪里来的,可是又怕打草惊蛇,只能想尽办法的迂回。

莫问这回终于和包拯默契了一回,听到他这么说,淡淡地笑道:“这扇子甚合我的心意,若是我手里有这些东西怕也是会这么用。不过这寒铁和金蚕丝都是可遇不可求的贵重物品,小子长这么大还没见着一星半点。这扇子还是家母留下的遗物,据说是家母和家父的定情信物。”说道最后,莫问隐约地急着那位早逝的母亲好像提过定情信物什么的,便随口说了出来。他一心回忆当时的情形,却没看到在他说出这话时,包拯忍不住抽搐的嘴角。

包拯不着痕迹地将莫问仔细地打量了一番,眼中精光连闪。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第一次见到莫问就觉得他眼熟,莫问这长相可不是七分随了高高在上的那位。往自己和那位还是少年之交,竟然此时才发现。

想到莫问和那位之间可能的关系,包拯心里就忍不住叹气。包拯和少年相交,他们之间的关系亦君亦友。纵观古今,并不是说他私心偏颇,那位确实是一位难得的明君、仁君。可就是有一样让包拯忍不住头疼,那位对女色这方面实在是没有什么抵抗力,更加没有自制力。所以说在外面有个私生子什么的,这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

包拯对莫问很是欣赏,从第一次见面就觉得这少年通古博今,在这个年纪是难得的学识渊博。到如今,包拯对莫问的好印象又加上了有勇有谋,而且身上有一股浑然天成的上位者气势。

想想京城里那两位殿下,包拯就禁不住为大宋的未来担忧。皇上子嗣单薄,而且仅有的两位皇子那身体更是比纸还脆弱。按照大宋前面几位先帝的寿数来看,皇上的年纪已经不小了。而仅有的这两位殿下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够承继大统的样子。主弱而奴大,进而天下乱。

包拯是一个心系天下的好官,自然不希望看到有那么一天。但是皇帝也是人,是人都会有私心。就算是那些子侄和自己也是有血缘关系的,但是却总比不上直系血缘的儿子。

现在终于有一个皇上直系血缘的儿子,㊣(5)而且还是个身体健康,各方面都十分出色的儿子。按理说包拯应该高兴,可是身为皇帝若是传出私生子的名声,怕是难以服众。况且若是莫问的身上安上了私生子的名头,就算他再出色,要登上皇位也很困难,怕是要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包拯也不想看着一个好好的少年俊才就这么毁了。可是包拯忽然又想起柳明正昨日的表现,以他对柳明正这人的了解,他昨天的表现明显有些不符合他一向的性格。包拯很了解那些家族出身的人的想法,在他们的心里只有家族的利益,其他的一切都要靠后。

虽说庞昱的相貌品性都不是女婿的好选择,但是就目前来说他的家世是除了皇家之外最好的。以柳明正的性格来说,肯定是巴不得将女儿送上去才对。昨天他带着一百多人跑过来就很能表明这一点,但是后来却就这么巴巴地走了就有些不正常了。

包拯忽然记起,这柳明正年少时可不是做过皇上的伴读,怕不是从莫问的长相上看出了写什么吧。如此就算自己想瞒,这件事恐怕也瞒不住。包拯思来想去,终于决定将这件事告诉皇上。他的脑子只适合破案,皇家内部那些弯弯绕绕的事情还是交给皇帝比较好。

包拯忽然没了声音,莫问禁不住向他看去,却发现包拯竟然在自己面前走神了,而且脸色变幻不定的,似乎是犹豫不决的样子,不由地有些奇怪。暗想,刚刚还好好的,怎么一会儿功夫就这样了?视线不经意扫过手上的折扇,想到,这包拯似乎是听到自己说起折扇的来历之后才这样的。难不成这折扇还藏着什么秘密?

072两个可能

莫问将折扇翻来覆去看了无数遍,鉴于原主闭门读书十几年,莫问也认识了古篆体,赵受益印四个字他都认识,但是就是不知道这人是谁。 莫问是曾经熟读二十四史,但是毕竟不是什么实用的书籍,也不过是涉猎罢了,他还真没记住宋仁宗他爹给他赐名赵祯之前他是叫赵受益的。

包拯看着莫问在那翻弄着那把扇子,却一脸迷惑的样子,不由会心地笑了笑。这个少年总是一副老成的样子,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他露出属于这个年纪的表情。

“老夫的任务已经完成,明日便启程回开封了,小公子有什么去处吗?”包拯想着怎样将莫问拐去开封。这种事情还是让皇上亲自看一看,问一问比较好。

莫问一点没有察觉包拯的用心,想了想道:“我还要在这里呆半个月左右的时间吧。之后想去江南看看,听说那里要举行武林大会,我也想去凑凑热闹。”

本来莫问还真想去参观一下开封府,见识见识清明上河图中所描述的繁华景象。只是他现在怕是已经上了庞太师的黑名单,以他如今的实力冒然跑去京城跟找死差不多。用一片藏宝图换来了柳家的安全,莫问就不需要冒险做什么刺杀庞太师的事情了。现阶段对于庞太师,莫问奉行一个方针-躲。

莫问已经有了打算,包拯又急于回京复命,短时间内还真是想不出什么理由让莫问随自己回开封。抚了抚下颌的胡须,包拯想着,反正莫问还要在这里留一段时间,到时候也不至于找不到人,自己只要传达一番就可以了。

京兆府的官道上,一行三十多人纵马飞驰着,领头的竟然是一个容颜绝美的女孩子。只是那女子一脸冰冷傲然的神色,让人不敢直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一行人也终于赶到了投宿的客栈。女孩绝美的容貌吸引了不少注视的目光,只是女孩好像对这些事情已经习以为常一般,等着手下的人订好了房间,便目不斜视地上了楼。

这女孩正是从西夏来的百花公主一行。这百花公主是西夏王李元昊最疼爱的女儿,年纪不大,却是不输男儿,不仅文武双全,更是智计无双。南唐的宝藏对西夏来说比对大宋更加重要,李元昊很清楚,如果大宋得了这批宝藏,西夏绝没有好日子过。若不是他身份太过敏感,他都想亲自率人过来。最后还是这百花公主亲自请命,李元昊考虑再三才答应让她带队。

百花公主这一队人和宿飞鸾带领的那一群人的状况可是大不相同,百花公主虽然年幼,但是跟着她来到大宋的这些人却没有一个敢小瞧了这位公主殿下的,心里对她那都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可是前段时间收到的消息公主却一直没有说她的打算,只是让大家不停地赶路,众人心里都有些蠢蠢欲动。

百花公主看着跟在自己身后转悠了大半天的心腹侍卫,禁不住皱了皱眉头问道:“阿大,你到底有什么话要说?”

“公主怎么知道阿大有话要说?”呆侍卫摸了摸光亮的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心里想着,公主就是聪明,他什么都没说,公主就知道他是有话要说了。

百花公主嘴角抽了抽,好不容易维持住脸上冷冰冰的神态。她真不知该怎么说自己这个心腹侍卫了,这阿大的衷心是绝对不需要怀疑的,就是这脑子实在是太呆了一点。就他刚才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谁还看不出他是有话要说啊。

阿大看着百花公主冷冷的目光,憨憨地笑了笑道:“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就是前天咱们不是收到消息说知道杀死图塔几人的凶手是谁了吗。可是公主直说赶路,都没说要怎么办呢?”其实他想着,自己根本不需要管那么多,到时候公主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好了,公主没说,他就等着。可是一起来的那些人都撺掇着他来问公主的意思,他就只好问了。

百花公主看了他一眼道:“是那些家伙让你来问的吧。”

“公主果然是什么都知道的。”阿大眼神亮晶晶地说道,就像一只憨憨的大狗。

百花公主对自己这个心腹侍卫的老实程度十分头疼,幸好一起来的这些人都是对王室死忠的,不会有害他的心思,否则这呆侍卫还不得被算计死啊。

“你去把拓跋叫过来。”百花公主对阿大说道。这件事情她思索了一路,终于有些头绪了,只是还不肯定,想着还是将父王为自己安排的谋士叫过来商量一下为好。

阿大也不在乎公主有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听到公主的吩咐便很老实地去传达问题了。

拓跋谦是西夏王李元昊的谋士之一,李元昊虽然对自己的宝贝女儿十分信任,但是百花公主毕竟年纪还小,阅历不足,便又将自己的谋士拨了一个给她。百花公主虽然自傲,但是面对李元昊特意安排的谋士却很是谦虚地承认了自己的弱点,对他很是尊重。

作为谋士的拓跋谦自然也有自己的骄傲,听说自己要伺候一个小女孩的时候还有些不愿意,但是一路上和百花公主先出下来,便也禁不住被这女孩儿的机智和谋略折服了,心甘情愿地供她驱使。听到公主召见,便急匆匆地过来了。

拓跋谦对百花公主行了一礼后,便恭敬地问道:“不知公主召属下前来有何事吩咐?”

百花公主虚虚地扶了他一下道:“先生不必多礼,请坐。本宫叫你来是想听听先生对于前天收到的那个消息的看法。”

“想必公主心里已经有结论了,在下就说说看看是否跟公主想的一样。”拓跋谦也没有推辞,施施然地坐下说道:“依属下看,这个消息不可不信,也不可尽信。我们到现在也不知道传消息给我们的是什么人,又为什么传消息给我们。还有莫问这个名字属下从来没有听说过,显然这人并不是大宋江湖上有名的人物。图塔等人怎么说也是高手,怎么会被一个无名小卒轻而易举地杀死?还有图塔等人身上的任务会不会已经泄露了,若是这样的话,这个消息很可能是大宋给我们布下的陷阱。”

百花公主听了拓跋谦的分析,禁不住点了点头,道:“先生说的很有道理,本宫也担心这是大宋皇帝为我们设下的陷阱。只是本宫此来大宋可是光明正大的,如果大宋皇帝不想引起两国战争的话,应该不会明目张胆地对付我们吧?”

说到这里百花公主也没有什么底气,毕竟两国的关系看着还算平和,内里却早已在暗地里斗了不知道多少回,就差光明正大地撕破脸皮了。要是大宋皇帝得到宝藏,立刻对西夏翻脸也不是不可能的。到时候自己这个父王最疼爱的公主,岂不就是最好的人质吗?

“大宋没有打算对西夏懂兵戈之前应该不会对我们做什么。”拓跋谦肯定地说道:“这件事属下想着无非是两个可能。一个就是给我们消息的人本身就是凶手,那个叫做莫问的不过是个替死鬼,或者是这莫问碍了别人的眼。不过那幕后之人却是不好确定身份。第二个可能,就是这莫问确实是凶手,不知道用什么手段杀害了图塔等人。这㊣(6)传消息之人,要不是和这莫问有仇,便就是想结交我西夏。以他不透漏姓名这一点来看,和莫问有仇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百花公主沉吟了一会儿道:“先生说的第二个可能我倒是没想过。现在想来先生说的很对,杀人不一定要用刀子,还有很多手段。所以就算那个莫问在江湖上没有名号,也不一定不是凶手。那么我们就按照消息去找那个莫问,不管他是不是凶手,宁可错杀不可放过。而且那个传递消息的人也很可能就在莫问的附近,只要我们仔细观察那个莫问身边的人,应该会很容易将他找出来。”

073本小利大的产业

百花公主和拓跋谦商量着之后的安排,却没想到自己两人的谈话都被别人听了进去。 掌柜和小二主要的任务就是判断这客人是不是肥羊,然后把客人经过华山脚下的时间通报给寨子里的人,再有寨子里的兄弟出面将财务给抢回山寨。、

百花公主这一行人都是异域打扮,且人人都带着武器,一看就不是好惹的。点子扎手,大风寨自然不敢动。但是客栈对这样的人也有应对的方法,那就是想办法探听他们的秘密。这样的人身上总有那么一点隐秘,这情报卖出去又是一笔进项。

只是他们没想到竟然会从这些人的嘴里听到自家失踪已久的大寨主的消息。虽然这世上同名同姓的人不知凡几,可是他们直觉里就认定了这些人说的肯定就是自家大寨主。

这客栈里的掌柜和小二级别都很低,很少有机会能见到大寨主,更何况莫问上任没几天就做了甩手掌柜。但是这几人都是特憨厚淳朴的那种,对大寨主那是忠心耿耿。听了这消息,却也知道自己这几人要和那些外族人拼命无异于鸡蛋碰石头,便只能赶紧将消息传到山上,交给军师去想办法了。

翟飞当晚便接到了客栈掌柜传来的消息,他看得那是咬牙切齿。这个大寨主刚上任没几天就撂下这个烂摊子自己跑了,现在竟然又惹了这么大的事情出来。

那掌柜的对百花公主等人的话并不能完全理解,但是他的记性却是很好,把两人的谈话一丝不漏地复述给了翟飞。翟飞这一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两人分明是西夏皇族。自家这大寨主也真是能耐,才出门一个多月竟然就招惹了这么大的仇家回来。

山寨里的人虽多,却基本都仅仅是身体强壮一些罢了,根本没有什么武艺。而西夏皇族身边带的人那必定是高手,就算用人海战术,人家一个轻功就能甩了他们,到时候怕是白白让那些兄弟失了性命。

翟飞揉了揉额角,心想着也不知道秦斌找到大寨主了没有。看来自己也得下山一趟了,就跟着这些西夏人,希望能够在他们前面找到那不务正业的大寨主,否则他只能到黄泉下去和老寨主赔罪了。

莫问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惦记上了,解决了柳家的问题之后,只觉得一身轻松。

回到客栈却发现秦斌挂着两个黑眼圈在他的房间门口等着,手里还捏着自己给他的计划书,想来他应该是熬夜将那份计划书看完了。想着昨天的自己大概也是这么个形象,莫问觉得自己和秦斌之间颇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觉。

“有什么事到我房间里说吧。”莫问推门进去,随手倒了一杯茶递给秦斌,道:“看你一脸困倦的,喝杯茶醒醒神再说。”

秦斌没想到莫问竟然会亲手给他倒茶,受宠若惊地接过来,捧在手里道:“谢少爷赐茶。”然后小心翼翼地抿了两口,就像是宝贝一般的捧在手里舍不得动了。莫问看他这这样子觉得有些好笑,却没有劝他再喝。那茶大概是早上自己出去之后小二拿上来的,茶叶放的有些多,茶汤十分的浓,喝多了估计一会儿谈完了秦斌也没法睡了。

他喜欢手下的人勤快,可是却不是要虐待他们,该给的休息时间还是要给的。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身体垮了还怎么帮他办事。他手下现在能用的可只有秦斌这么一个人。

“你来找少爷我,不是就为了在本少爷面前发呆的吧?”过了好一会儿,莫问看着秦斌还是一副呆呆的模样,不由没好气地说道。不就是给他倒了一杯茶嘛,用得着这么神不守舍地嘛,看来要他做到宠辱不惊,还需要磨练。

“啊。”秦斌被莫问这么一说也反应了过来,连忙放下茶杯,正襟危坐道:“属下来找少爷是为了少爷给属下的这份发展计划来的。少爷的这份计划真是让属下惊为天人,这样的奇思妙想实在是不可思议。”秦斌越说越兴奋,眼睛也亮的吓人。

莫问上辈子虽然学了不少的理论知识,但是毕竟没有经过实践,对于做生意仍然是一知半解。而且古代的和现代有着显著的差异,有些手段在现代很好用,在古代却可能弄巧成拙。

论做生意,从来没接触过这一行的秦斌,明显连他都不如。但是有些人似乎天生就是干这一行的,对这一行有着超出常人的天赋,秦斌便是这种人。而且秦斌还有一个优势,他是这个时代土生土长的人,比莫问这个外来的更了解这个时代的人的心理。

听到秦斌对自己的计划评价这么高,莫问禁不住放下了心。

秦斌抬眼看了看莫问的表情,觉得少爷今天的心情应该不错,便斟酌着说道:“不过我觉得少爷的计划还有需要改进的地方。”说完禁不住又小心翼翼地瞄了莫问一眼。

莫问敲了敲桌子,淡淡地道:“你有什么建议,说出来听听。还有以后在少爷面前,有什么就说什么,不需要这么畏畏缩缩的,少爷我不是不能容人的。不能容人者无亲,而且少爷我需要的是有能力有主见的人,不是应声虫。”

“是,属下记住了。”秦斌恭敬地说道,却再没了那诚惶诚恐的模样,说话也流畅了许多,“少爷的构想很好,但是要做成这件事需要的银子却是天文数字。我们手中的银子顶多能够建成一两处。属下虽然可以预见我们的娱乐城建成之后的繁荣场面,资金回笼也会很快。但是想要实现少爷的设想,让我们的娱乐城遍布大宋甚至周边各国㊣(5),却需要的时间太长。而且只做这一种行业的话太过单一,万一有什么动荡便会全盘覆灭。”

“我想我们不如先只建一处,然后用剩下的银子做一些本小利大的生意,积累资金。到时候我们的娱乐城打出了名气,手中的银子也积攒的足够了,方厚积而薄发,来个遍地开花。”秦斌前面说的神采飞扬,后面却又禁不住暗了脸色道:“只是属下愚笨,想了一晚也没想出哪个行业比较适合积攒资金。”

“你的想法很不错。”莫问点了点头赞许道。莫问知道娱乐城赚钱的速度,三年内开遍大宋绝对是有可能的。他赞成秦斌的想法,主要还是因为那句‘行业太过单一’。行业越单一,风险便越大,这是早就被证实的理论,他竟然一时没有想到。而且娱乐城中的赌场青楼都是很容易被查封的场所,将宝都压在这上面确实不保险。

至于本小利大的产业,莫问之前没想过,此时经秦斌这么一提,却想起两项——玻璃和火柴。

这两样东西所需要的原材料都十分廉价而且常见,制作工艺更是非常简单。莫问庆幸上辈子自己手下那几个女杀手对穿越言情文的热衷,要不是上辈子总听她们在自己耳边唠叨这些事情,他还真想不到这两样东西。也幸好这东西的制作方法十分简单,虽然那些记忆有些久远了,他仍然记得很清楚。

074逆鳞

莫问取出纸笔,将这两样东西的所需的原料和制作方法一一写了出来。秦斌自从跟在翟飞身边就开始识字,他也是个聪明的,竟然只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就将常用字基本上认清了。也幸好无论是莫问写的计划书还是现在写的配方和制作方法都没有什么生僻字,秦斌很容易看懂。

此时看着莫问写出这些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秦斌心里是有疑问的。他不明白只是闷头读书的少爷怎么会忽然间懂了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却从没有怀疑莫问写的这些东西的真实性。好像只要是在莫问身边呆过的人,总会慢慢被他感染,对他的话深信不疑,没有丝毫的怀疑。

秦斌不愧是天生的经商奇才,只一眼就看出莫问写的火柴的价值。现在人们取火大部分用的都是火石还有火折子,火石用起来非常的麻烦,而火折子中含有黄磷,不但非常稀少,还是是剧毒物质,一不小心就可能害了自己的性命。

这火柴以赤磷和硫为原料,并且需要在涂有赤磷的的盒子上摩擦才能够起火,安全了很多。这东西的造价很低,普通百姓也消费的起,而且又是生活必需品,到时肯定不愁没人买。

玻璃这种东西秦斌从来没见过,也没有参照物,忍不住开口问道:“不知公子写的玻璃为何物,能做什么用?”用碱、石灰还有石头做出来的东西,会是什么样子?

“这玻璃有很多种类,现阶段我们先做最简单的一种。这东西和打磨成薄片的水晶很相似,但是要比水晶通透。轻薄透明,流光溢彩。单单描述你是想不出来的,等做出来的那天你看到就明白了,这东西绝对会让上流社会疯狂。”莫问回忆着前世各种各样的玻璃器皿,有些怀念地说道。

过了一会儿莫问又对秦斌道:“现在计划已经完善了,你是不是该考虑一下实施的问题了?少爷我可只管给计划,放心将来生产玻璃的时候会给先示范一下的,但是其他的可就全靠你了。”莫问这甩手掌柜做的理直气壮。

秦斌微不可察地抽了抽嘴角,只是想到莫问的计划中描述的未来的蓝图,有禁不住心生向往。这样一份庞大的产业全都是从自己手里一点一点地建立起来的,光是这样想想都让人禁不住心生澎湃,对莫问这甩手掌柜的那点小小的不满也没了。

现在银钱足够,主要缺的就是人。可是实际上又不缺人,大风寨可是有近万的兄弟呢。这些人用起来绝对的顺手又可靠,只要稍微训练一番,将来都不用为人员紧缺的事发愁了。秦斌想少爷肯定早就想到了这一点,可是他偏偏就不直接告诉自己,让自己挖空了心思地想,这是考验,也是少爷的恶趣味吧。

虽然有些不可置信,但是秦斌相信莫问就是这么一个充满了恶趣味的人。只是所有人都会不自觉地被他那精明睿智、温文尔雅的表象欺骗了而已。

秦斌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忍着爆粗口的冲动,一字一顿地说道:“属下明白,这就去办事了。不过这第一家娱乐城要设在哪里,少爷可有指示?”

莫问摸了摸下巴,表情十分随便地道:“就设在河南府吧。没有京都开封管辖的严格,关系网也没有那么复杂,繁华程度却是不相上下,很理想的地方。”

“这类产业的龙头一般都在江南,少爷怎么会想到在北方开展?”秦斌有些不解,按他的想法,江南那里十里烟花是出了名的,将娱乐城放在那里,正好可以借着那里的东风,方便发展。看着少爷那随便的表情,秦斌有些不确定地想到,自家少爷不会是就那么随口一说吧。虽然有些不可置信,但是以他对这位少爷的了解,发生这种事情也不是不可能的。

“你那是什么表情。”莫问恼怒地瞪了秦斌一眼,难道在他的心里自己这位少爷就这么不靠谱吗?“你也说了,这些行业的龙头都在江南。他们在那里不知发展了多少年了,势力早已根深蒂固,而且地盘也早就划分好了。以我们刚起步的实力,想去分一杯羹无异于痴人说梦,到时候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北方就不一样了,这边接近京都,黑道势力都小心翼翼地缩着,这样我们的竞争者就少了很多,反而有利于我们的发展。至于吸引客人,你难道对我们的娱乐城这么没有信心吗?”

秦斌恍然大悟,看着莫问的目光又多了些崇拜。虽然少爷看起来不怎么靠谱,但是确实是有真本事的。

“少爷英明,是属下愚钝了。”秦斌心悦诚服地说道。

莫问倒是没有在意他的态度,只是随意地挥了挥手道:“回去休息吧,少爷我喜欢勤劳的手下,可是却不想看着手下过劳死。”

秦斌听了莫问的话,差点被口水呛死。涨红着脸一边咳嗽,一边狼狈地开门退出了房间。

百无聊赖的莫问终于想起来练功这回事了,只是他现在那瓷器一般的身体,就只能打坐修炼内功了。莫问慢腾腾地上了床,刚刚盘腿摆好姿势,房间里却又想起了敲门声。

莫问皱了皱眉头,想不到会有什么人来找自己。只是那敲门声锲而不舍地响,完全让人无法忽视。

“门外的客人,请进吧。”莫问起身下床,动作优雅地扫平了衣服上的褶皱,淡淡地对门外说道。

看到推门进来的人,莫问的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了些许惊讶的表情。他以为上次谈崩了之后,再见面他和宿飞鸾之间肯定是剑拨弩张的场面。可是谁能解释这家伙脸上这热情的过分的笑容到底是怎么回事?

“宿大公子也学会敲门了,这可真是难得。”不管宿飞鸾打得是什么主意,莫问都清楚他们㊣(5)两人成为朋友的可能性比太阳打西边出来还小,出口便是毫不留情的讽刺。

宿飞鸾脸上完美的笑容有一瞬间的扭曲,可是想到自己身上的毒,最终还是忍不住了。莫问却是将他细微的表情变化都收在了眼底,眉梢禁不住微微地向上一挑。对于宿大公子上升了不知多少个百分点的忍耐力表示了他的诧异。莫问甚至都有些怀疑,这家伙是不是脑子坏了,或者是眼前这人是假的,戴了人皮面具的?

这都是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啊,莫问忍住想要敲自己脑袋的**,淡淡地问道:“在下的记忆力一向很好,如果没记错的话,在下和宿公子之间好像没什么交情。”意思很明显,这里不欢迎你。

“一回生两回熟,我们之前没交情,不代表以后不会有嘛。莫公子少年俊杰,在下一直心存结交之意的。”宿飞鸾言笑晏晏地说道,心里不断地提醒自己,为了解药一定要忍住。等得到了解药,哼!心中的杀意一闪而过,他绝不会让侮辱自己的人活在这个世上。

莫问勾起唇角,轻声笑道:“宿公子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我一点也不想和你交朋友啊。”莫问笑得光风霁月,似乎完全没有看到宿飞鸾阴沉的发黑的脸色。

宿飞鸾从出生开始就一直是高高在上的,从来没有体会过这样被人踩在脚下的感觉。本来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他是想要忍住的,可是如果被人踩到泥里还能忍下去的话,那他就不是宿飞鸾了。

“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把解药交出来,否则你就要保护好那个叫流云的小美人了。”宿飞鸾显然知道莫问的软肋在哪里。这两天他和莫问接触的不多,却已经看出莫问对那个叫流云的女孩子的在意远远超过晗月师妹。

只是他却不知道,流云是莫问的软肋,却也是他的逆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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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5下毒

“那么在下拭目以待。”莫问淡淡地吐出这句话,不带一丝一毫的烟火气。在莫问看来这种事情从来不值得生气。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那无疑是一种愚蠢的行为。既然有人想要挑战他的底线,那么他接着便是,只是不知道这些人的命够不够硬,万一还没有接下他所有的手段就死光了,那实在是有些扫兴。

宿飞鸾说完之后便有些后悔,想到莫问那神不知鬼不觉的下毒手段,还有他手上可能存在的新奇诡异的剧毒,就禁不住不寒而栗。

“不知莫公子介不介意和在下谈谈呢?”孔齐忽然出现在门口,温和地看着莫问询问道。

莫问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道:“那就要看你是不是有那个资本了。”这个人是宿飞鸾身边唯一给他留下印象的,因为他的气质和翟飞很像,都是老奸巨猾的那种。莫问虽然自信,但是面对这种老狐狸,还是不得不的十二分的精神。

孔齐轻声一笑道:“莫公子这可真是难为在下了,在下不过是在别人手下讨生活的,能拿的出手的东西恐怕莫公子也看不上。”

“那你是想空手套白狼了?未免想得太便宜了些吧?”莫问拿着扇子敲打着自己的手心说道。他对自己的毒向来有信心,却不知道宿飞鸾是怎么发现自己中了毒的。不过这也无所谓,宿飞鸾又没有证据,他只要不承认就好了。想要解药,绝不可能。

宿飞鸾看着两人完全无视自己的存在,一来一往地交谈着,额角的青筋突突地往外冒,看起来忍耐的很辛苦。孔齐忽然转头对宿飞鸾道:“少主可否允许属下和莫公子单独谈谈?”

“好。”宿飞鸾费了极大的力气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转身拂袖离去。再待下去他肯定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走出门外的宿飞鸾瞥了一眼紧邻的两女的房间,眼中闪过一抹幽光。

“先生想谈什么?”莫问施施然地在桌边坐下,自顾自地倒了杯茶抿了一口。劣质茶水苦涩的味道蔓延整个口腔,莫问才想起这壶里装的是客栈准备的茶叶,禁不住微微皱了皱眉。

孔齐记得刚刚结识宿昊苍的时候,宿昊苍总是说他为人太过傲慢,这样不好,容易得罪人。孔齐开始还不以为意,等到后来吃了亏,便不自觉地慢慢收敛了。却没想到十多年后竟然会遇到一个比之当初的自己更加傲慢的后辈。

孔齐觉得像是回到了自己的曾经一般,怎么也无法对莫问的态度产生负面的情绪。只是不知道这个少年会不会像自己一样,被现实的磨难磨去身上的棱角。

“我跟你不一样,不要把你的经历代入到我身上。”莫问非常不喜欢孔齐看着他时那种带着怀念的目光。这个人或许曾经是一个叱咤风云的人物,但是现在他只不过是一条被拔掉了毒牙的蛇,毫无威胁,且脆弱的毫不费力就能将他弄死。

“抱歉。”孔齐苦涩地一笑,当初的路是自己选择的,现在再回想那些又有什么用呢?不过是徒增伤感罢了。

只是他是个认死理的人,当初宿昊苍救了他,他便欠了他一条命,既然欠了便总归是要还的,即使不愿,他也必须要保下宿飞鸾的命。而且看到莫问之后,沉寂了多年的心,竟然对自由又有了渴望。

“宿飞鸾身上的毒是你下的,就算你否认也没用。”孔齐目光凌厉地盯着莫问说道:“我希望你将解药给我。或许你还不了解纯阳门的势力,但是我必须告诫你,为了这么一点小矛盾,招惹上纯阳门是很不明智的举动。”

可惜莫问对孔齐那凌厉的目光毫无所觉,对他说的话更是嗤之以鼻。

“先生说完了吗?”莫问眯着眼睛笑嘻嘻地问道,看到孔齐茫然地点头,便继续道:“先生说的话在下可是一点都听不懂呐。在下可是清清白白的人家,怎么会做出下毒这种残忍的事情呢。先生如此污蔑,在下可以告你诽谤哦。至于纯阳门,那还在下有什么关系,不了解也无所谓不是吗?最后,在下赠先生一句话,龙之逆鳞,触之即死。”触到了我的逆鳞,别说是区区纯阳门,就算是当朝皇帝,他也照灭不误。

孔齐硬是被莫问笑眯眯的目光看得打了个寒颤,心里埋藏已久的恐惧逐渐地蔓延全身,那种冰冷的感觉让空气如坠冰窟。这一刻孔齐禁不住想到,这一次或许自己真的是太过自负了。这些年待在纯阳门里,虽然深居简出,但还是不可避免地沾染了一些高高在上的心态。可是这个少年却不是以往那些可以轻易用权势压制的人。

莫问说完便垂下眼眸专注地把玩着手里的茶杯,逐客之意十分明显。可是孔齐还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想离开,却又无话可说。气氛不可避免地僵硬了起来。

这时外面却忽然传出了两声凄厉的惨叫,听声音似乎就在隔壁。孔齐微微愣了一下,没有看到垂着头的莫问嘴角那抹阴冷的弧度。

莫问看也没看发楞的空气,自顾自起身出了房门,孔齐反应过来也只好跟了出去。只是一出门他却恨不得再缩回去,因为莫问隔壁房间的门口两个持刀之人正在地上痛㊣(5)苦的翻滚,嘴里还不时发出凄厉的惨叫。最重要的是这两人身上穿的是纯阳门弟子的制服。

这种情形说明了什么,只要不是白痴都看得出来。孔齐只觉得浑身一阵无力,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千叮咛万嘱咐自家少主仍然做出了这种蠢事。脑子里忽然又想起莫问最后的那句话,龙之逆鳞,触之即死。孔齐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莫问能够给宿飞鸾留个全尸,虽然依旧没法跟宿昊苍交代,但是他也尽力了。孔齐想着,一会儿回去就给宿昊苍发密信吧,他如果接到自己的密信立刻全速赶来的话,应该赶得及见宿飞鸾最后一面。

孔齐没有留下一句话便匆匆离开了,莫问也不管他,只是看着地上翻滚的两人露出冷笑。他也没想到宿飞鸾竟然白痴到这个程度,难道他的话说的不够明确吗?还是说宿飞鸾认为所有人都和他一般的愚蠢,明知道身边有一条毒蛇虎视眈眈还什么防备都不做。

不过这两人叫的可真难听,小云儿和小月儿才睡下没一会儿,万一被吵醒了怎么办?虽然莫问为了让两女能够好好休息,给她们下了没有任何副作用的安眠散,却还是忍不住担心。右手在腰间轻轻地一摸,手上便多了一根银针。去分享

076解除婚约

莫问缓步走到两个在地上翻滚的人面前,出手如电地在两人身上个扎了一针,刚刚还在翻滚惨叫的两人顿时微微地抽搐了一下便躺在地上不动了。 “莫问,你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人,简直是目无王法。”宿飞鸾忽然跳出来看着莫问得意洋洋地说道,却看也没看那两个躺在地上生死未知的手下。跟在他身后的人看到他这样冷漠的态度心里都禁不住有些发寒,他们从来没想过在少主的眼里自己这些人的命竟然如此不值钱。

这两个人完全是因为少主的命令牺牲的,可是少主竟然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他们又和这两人有什么不同呢?这两人的今天说不定就是自己等人的明天。现在这两人死了,还有他们剩下的这些人为两人收尸,但是将来他们死了的话,不知道还有没有人为自己的收尸?

莫问将宿飞鸾还有他身后的人的神情一一收在眼底,看向宿飞鸾的目光有着嘲讽,更多的却是怜悯。一个上位者,却失去了手下人的拥护,那么最后会是什么下场?

莫问转身离开,觉得自己跟这样的人计较简直是太丢份儿了。宿飞鸾被莫问的态度气得青筋暴跳,刚想冲上去拦住莫问,却没想到他以为已经死了的两位属下竟然慢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还一脸迷茫地问道:“我怎么会在这里?”

宿飞鸾被这突发事件弄得一噎,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他怎么也没想到莫问刚才是在救人,而不是杀人。那么刚刚自己不是摆了一个大乌龙?宿飞鸾冷眼扫了一遍周围的人,看到那些被自己的喊声吸引过来的人,一个个都是一副拼命忍笑的表情,一张脸禁不住红了又青,青了又紫,紫了又黑,调色板一样不停地变换。

“我们走!”宿飞鸾愤恨地甩袖离去,这次是他失策。没想到莫问竟然在他那小相好的门口下了剧毒,赔了夫人又折兵,但是下次莫问绝不会有这么好运了。

莫问却根本没有将宿飞鸾的怒气看在眼里,不过是个被父母宠坏了的孩子而已,翻不起什么大浪。

柳明正从开封到河南府一路快马加鞭,只用了两天的时间。回去的时候却用了足足四天,两倍的时间。一是带来的护卫都伤了肩关节,虽然接上了,但是短期内却不可过度劳累,否则很容易落下病根。二来自然是忌惮着庞太师。就算女儿给了保证,担保柳家不会有事,他还是放不下心。庞太师可是睚眦必报的人,这次柳家让他丢了这么大的面子,他怎会轻易放过柳家。

想着这些,柳明正禁不住再次后悔自己年轻时的目光短浅。要是那时候自己能坚定地跟在皇上的身后,这会儿的地位肯定比包拯要高,怎会如此忌惮庞太师。只可惜这天下从来没有后悔药,此时便只能叹一句悔不当初。

柳天瑞和柳天华听到父亲回家的消息兴奋地迎了出来,在他们看来父亲的威严是不可抗拒的,小妹纵然不愿,也肯定会乖乖地跟父亲回来,他们提醒吊胆的日子终于可以结束了。

“父亲,小妹呢?在后面吗?”柳天瑞找了一大圈仍旧没有发现小妹的身影,脸上的笑容禁不住有些牵强起来,心里的不安也越来越强烈。

柳明正看着差点当场变色的大儿子,再看看更加不堪的二儿子,再想想面对百人攻击仍旧面不改色的莫问,这一对比自家儿子显得也发不堪,心里禁不住有些不舒服。可是在现在是在大门口他又不能发作,只能冷着脸快步走进大门。

柳天瑞和柳天华看到父亲脸色不好,也不敢再说什么,唯唯诺诺地跟在父亲身后。柳明正看到两人懦弱的模样,心中那股郁气禁不住又浓了几分,堵在心口不上不下的异常难受。

“把门关上。“柳明正直到进了书房坐下之后才冷冷地对亦步亦趋跟着自己进来的两个儿子说道。这两个儿子都是他的嫡子,是他最看好的两个家族继承人,可是今天才发现自己的继承人竟然这么没用。柳明正只能安慰自己,还好他的年纪还不算大,还有时间继续将儿子培养成合格的家族继承人。

落后一步的柳天华乖乖地把门关上,垂着头挪到柳天瑞的身边,和自家哥哥一起听后父亲的训话。在人群中没有看到小妹的影子,就应该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偏偏他们还哪壶不开提哪壶,怪不得父亲脸色会这么难看。两人一边反省着自己的失误,一边担忧着柳家的未来。父亲这次出门虽然不至于大张旗鼓,但是在这眼线遍地的京城怕谁也瞒不住。

庞太师那么精明的人,只要查到一点线索,小妹逃婚的事情就肯定瞒不住。要是父亲这次能够将小妹带回来,事情可能还有一线转机。但是父亲却失败了,想起不久之前被灭门的呼家将,仿佛预示着柳家的未来一般,让柳家兄弟都禁不住有些胆寒。

“你们看看自己像什么样子,嗯?事情还没发生,你们倒是自己先把自己吓得半死。我看用不着庞家动手,你们就先把自己吓死了。”柳明正一脸恨铁不成钢的骂道。

柳天瑞和柳天华从小被父亲骂习惯了,也不敢出声反驳,心里却忍不住腹诽。明明之前父亲自己也整天忧心忡忡、战战兢兢的,父亲都那样了,他们能好到哪里去,现在却又在这里骂他们。只许州官点灯,不许百姓放火的行为也太明显了吧。

柳明正自然不会知道两个儿子心里的腹诽,骂了儿子一顿之后,感觉心里的郁气散了不少,柳明正禁不住骂得更起劲了,一直骂了半个时辰才停下来。

“好了,和庞家的婚约我会处理,你们就不用担心了,回去好好地读书、习武,明年的㊣(5)科举拿出点成绩来。”柳明正喝了口茶,缓解了一下嘴里的干渴对两个儿子不耐烦地挥挥手说道。好不容易心情舒畅了点,他可不想再看见这两个不成器的玩意儿。

柳天瑞和柳天华听到这句话,几乎喜形于色,急急忙忙地告退离开。走出书房,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抬手抹去了额头上的虚汗,心里感慨父亲的骂人功力又长进了许多,以后的日子恐怕要更艰难了。两个难兄难弟相视一眼,都发现了对方眼里的郁闷和同情。

两个儿子一走,柳明正就摊开纸笔,迅速地写成了一张拜帖。与庞家解除婚约已成定局,还是尽快将事情解决为好。庞家已经在张罗婚事,几乎整个京城都收到消息了。现在告诉庞家解除婚约的事情,以庞太师的能力大可以在短时间内找到一个代替自家女儿的女子,到时候庞家只要柳家不说出去,庞家也不至于丢太大的脸。当然他不指望庞太师对柳家完全没有隔阂,只是这仇恨能消除一点算一点吧。

“离婚期只剩下八天,柳大人在这个时候跑来说要解除婚约,你确定自己不知是在开玩笑?”庞太师脸色阴郁地看着柳明正说道,这么多年积聚的上位者的威压不是柳明正一个小小的柳家家主能够抵抗的。

只是柳明正虽然脸色有些难看,却没有丝毫的退缩,连柳明正都不知道自己竟然会那么相信那个少年。他的一个保证,竟然能让自己有勇气面对盛怒之下的庞太师。要知道庞太师可是连皇上都要让三分的人啊。

“下官此举也实属无奈,那个不孝女死活都不肯回来。而她的身边又有一位大人物护着,下官对那位大人物也是无可奈何。还望太师海涵!”柳明正认错的诚意十足,却不忘在言语间表示自己女儿找到了以为大靠山,他得罪不起,庞太师也得罪不起的大人物。去分享

077皇帝走神了

柳明正认错的诚意十足,却不忘在言语间表示自己女儿找到了以为大靠山,他得罪不起,庞太师也得罪不起的大人物。 庞太师听了柳明正的话,神色果然有一瞬间的变幻,随即又恢复阴沉,高声道:“送客。”他没有问那个人是谁,既然柳明正没有提起那人的名讳,那么即便自己问他也不会说。如此一来反而让自己显得失了身份,不如自己去查。这天下还没有他庞太师查不到的事情。

柳明正听到庞太师送客的话,也赶紧起身恭敬地退了下去。走出庞府,柳明正才发觉自己背后的衣衫都被湿透了,心里不由还有些余悸。他现在不过是个四品官,以庞太师此时的势力,就算是当场将自己格杀,只要编造一个罪名,就可以毫发无伤地解决此事,他真的是怕啊。幸好,幸好庞太师还没愤怒到失去理智。

而比柳明正晚一天出发的包拯,以正常的行进速度,正好喝柳明正同一天到达。因为身上同时背负着两件大事,包拯不敢有丝毫停留,进了开封府之后就直奔皇宫而去。

仁宗接到包拯求见的消息也很是高兴,他也知道藏宝图的事情极其棘手,已经做好了长期等待的准备,却没想到包拯出门不到十天竟然就回来了。他了解包拯的性格,如果没有完成自己交代的任务是绝不会回来了。

“快宣包爱卿进来。”仁宗有些迫不及待地说道。

“微臣叩见陛下,武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包拯一进门就按照规矩大礼参拜道,只是还没等跪下便被匆匆走下御座的仁宗给搀住了。

“爱卿不必多礼,快和朕说说,那件事可是办成了?”仁宗生性仁慈,但是对象仅限于大宋的百姓。对于周边各国的虎视眈眈,还有不停地骚扰大宋边境的行为,仁宗那是深恶痛绝。只可惜之前大宋的国力不足以支撑开战的需求,否则堂堂大宋,泱泱大国,也不至于被那些弹丸小国欺辱至此。

如今大宋终于有了翻盘的机会,仁宗岂能不放在心上。

包拯自然也知道皇上激动的原因,也不卖关子,直接就将莫问给他的那份藏宝图拿了出来,双手献给了仁宗。

仁宗接过藏宝图,看着那熟悉的纹路,还有那醒目的红色标记,心中顿时一阵激动。他也没想到,这份藏宝图竟然是整张藏宝图的关键所在,这真真是意外之喜了。

“好,好,好。”仁宗握着藏宝图一脸说了三个好字,看着包拯的眼神里满是赞赏,“包爱卿不愧是我大宋的栋梁之才,有你在朕的身边辅助,何愁大宋不兴。”这一刻宋仁宗压抑了多年的豪情壮志再次被点燃了起来。

包拯看着年逾不惑的帝王似乎又回到了年轻时候的雄心壮志,脸上也禁不住露出了欣慰之色。虽然知道面前的人是高高在上的君王,但是年少轻狂时结下的友情却不是那么容易被消磨干净的。

“微臣能如此顺利地得到藏宝图,还要多亏了微臣前些日子认识的一位小友。若非是这位小友,这藏宝图怕是已经落到西夏人的手里了。”包拯趁着仁宗高兴,赶紧将莫问的存在说了出来。

仁宗敏锐地察觉了包拯语气中对那位小友的赞赏,心想能让这个铁面无私的家伙赞赏的人可不多,不由地就对莫问产生了一丝好奇。

包拯观察着仁宗的神色,顿了顿又接着道:“那位小友年方十六,却是文武双全,当真是难得的俊才。微臣费了这许多时日却是丝毫线索都没查到,幸好小友深明大义主动将宝图交到了微臣的手里。虽然提出了一个小小的要求,不过对陛下来说却是举手之劳,微臣就郁卒代庖答应了,还请陛下恕罪。”包拯说着便要跪下请罪。

仁宗自然不会让他下跪,只是仍然禁不住皱了皱眉。虽然知道包拯办事有分寸的,但是阴沟里翻船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能让包拯如此推崇的少年,仁宗可不会因为他的年纪而放松警惕。

“他提了什么要求?”仁宗斟酌了一番终是开口问道。

“柳明正得罪了庞太师,那位小友希望陛下能够庇佑柳家。”包拯简洁地将莫问的要求说了出来。

仁宗听完,禁不住挑了挑眉,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么简单的要求。只是转瞬之间仁宗却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他对庞贵妃的宠爱几乎是天下皆知的事情,世人纷纷说他沉迷女色,竟然心甘情愿让妃嫔的父亲权倾朝野,简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比宗室王公们更加显贵。对这些评价仁宗一清二楚,但是为了自己的计划却只能任由谣言甚嚣尘上。

他相信那少年若真的如包拯所说的那般惊才绝艳,便绝不会没有听说过这些传言。那么他又是凭什么那么自信自己会答应这个可能与庞太师产生嫌隙的要求呢?他始终无法相信,那个少年是看穿了他的计划。若真是那样,那么那个少年就绝不是聪慧那么简单了,这简直都可以称作是妖孽了。

如此之人若不能为朝廷所用,便只有一个处理方法,仁宗的眼中划过一抹厉色。

“柳家是因为何事得罪了庞卿家?”虽然对莫问动了杀念,但是这件事本身并不困难,既然包拯已经应下了,他也不好让朝廷给人留下食言而肥的印象。

包拯的脸上禁不住闪过一抹古怪的神色,语气却以为淡定地道:“庞太师家的二公子似乎是看上了柳家的小姐,欲要求取。柳家家主迫于庞家威势,无奈应下了婚约。那柳家小姐却是暴烈的性子,得知事情后竟然离家出走㊣(5)。路上遇到了微臣的那位小友,两人男才女貌禁不住日久生情。柳家只能与庞家解除婚约,只是以庞太师的性子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叙述着事情的始末,包拯禁不住在心里感叹,莫问和皇上果然不愧是父子,这招惹桃花还有怜香惜玉的个性简直是一模一样,想让人怀疑他们不是父子都不成。

仁宗顿了顿,脸上挂起一抹玩味的笑。柳家小女儿的艳名他也略有耳闻,只是这个女孩从小便拜入了一个神秘的宗门,一年到头难得回家一趟,他这个皇帝也只是听说,从未见过真人。不过庞昱那小子虽然纨绔好色,但是也算是阅尽千帆了,能让他看上还想要娶回家的女子那定是国色天香,人间少有的绝色了。那个素未谋面的小子倒是好艳福,有他年轻时的风范。想到自己年轻时也是数不尽的美人投怀送抱,仁宗禁不住有些怀念。

“咳咳”包拯将拳头放在嘴边,假咳了两声换回陷入回忆的帝王的神志。刚刚皇上那一脸荡漾的模样实在太毁形象了,幸好他在自己心里已经没有什么形象可言了,包拯禁不住在心里腹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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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8出手就不留情

“咳咳”包拯将拳头放在嘴边,假咳了两声换回陷入回忆的帝王的神志。接收到包拯的提醒,仁宗也有些不好意思,掩饰性地干咳两声,道:“这个要求朕答应了,不过那小子竟然敢跟朕提要求,朕也不能让他这么轻轻松松地得逞。朕答应了庇佑柳家,可没说让他们还能继续保有现在的富贵。”

历代的皇帝几乎没有一个心眼大的,仁宗对于算计了自己的莫问自然有点小小的怨气。而且他刚刚想起,这个柳明正还是他曾经的伴读,只不过这个伴读做的十分不称职,竟然投靠了母后,处处监视他的行动。勤政以后一直忙忙碌碌的也没空出时间来处理他,柳明正也是个乖觉的,竟然知道躲着他。时间长了不见,忙过了,他竟然就这么把这个家伙忘在了脑后。现在想起来,新仇旧恨一起算,不折腾他一下怎么对得起自己。

包拯瞄了瞄仁宗的神色,盘算着要不要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想着仁宗刚才的话,由此可以看出这位绝对不是什么善心人士。与其之后被皇上小心眼的记仇算计,不如现在说出来。他也已过不惑之年了,年纪大了,经不起皇帝陛下的折腾了。

包拯悠然一笑道:“说起来我这位小友和陛下还颇有几分相似呢。”

“哦,是吗?”仁宗虽然仍是笑着的,可是语气中却隐含着危险。和他相似,哪里相似?是相貌,还是手段?若是相貌便还罢了,若是手段的话……

包拯继续笑,好像没有察觉仁宗的杀意一般,“是啊,微臣那小友的面容和陛下竟有七分相似,性格更是极像,若不是小友姓莫,微臣禁不住要以为他是陛下的骨肉了。”

包拯的话却是让仁宗僵在了原地,十六岁,长得很像他,性格也很像他,姓莫的孩子。尘封的记忆瞬间被打开,那个叫做莫青娥的英姿飒爽的女子的身影在脑海中越来越清晰。那个女子是仁宗一生中唯一的真爱,可是他却给不了她想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仁宗那时微服在外,他一直对青娥隐瞒着自己的身份。他抛不开自己的责任,也放不下手中的权力。他以为只要自己爱着她,全心全意地对她好,她就会永远地留在自己的身边。得知青娥怀孕的消息,他惊喜莫名。可是他离朝也有一段时日了,国不可一日无君,他必须回宫了。

犹豫了几天他终于决定和青娥摊牌,至今他都忘不了青娥那震惊受伤的模样,还有那瞬间苍白的脸色。当时他想着青娥已经有了他的孩子,定是不会离开他的。等青娥冷静一下就会好的,他以后也会加倍的对青娥好。

可是却没想到那一面却是他和青娥的最后一面,青娥竟然用药迷晕了他悄悄地离开了,没有给他留下只字片语。他亲自画了画像,全国搜索青娥的行踪,却什么消息都没有查到。晃眼竟然过去了近十七年,他已经绝望了,上天却又给她送来了一丝希望。

那个孩子,如果真的是青娥和他的孩子,他是不是可以再看青娥一眼?只是青娥让那个孩子姓莫,是还没有原谅他吗?

“那个孩子在哪里?”仁宗迫切地向包拯问道。

“在河南府的岳阳客栈。那位小友的手里还有一把陛下亲笔题名的折扇,寒铁为骨,金蚕丝为面。”包拯将自己知道的消息尽数告诉了仁宗。他刚才清楚地看到了仁宗脸上那复杂的神色,似甜蜜又似痛苦,分明是陷入恋爱中的小儿女的神色。他从来没想到游戏花丛的皇帝陛下竟然也会有动情的时候,更没想到不惑之年的皇帝陛下内心里竟然还埋藏着小女儿般的情怀。

今天还真是值得纪念啊,包拯四十五度角望天,明媚地感叹道。

岳阳客栈里,莫问过得很悠然。每天的日子就是吃饭、睡觉、打宿飞鸾。一开始看到宿飞鸾那暴跳如雷或者是隐忍憋屈的表情,莫问还会心情舒畅那么一下下。可是时间长了,总不见那家伙有什么长进,莫问禁不住就有些无聊了。

深夜,莫问睡得正香,耳边却再次传来熟悉的惨叫声。莫问抱着被子不想起身,很想让那些人就那么疼死算了。可是他现在扮演的是一个奉公守法的好公民的角色,不能杀人,也不能见死不救。

痛苦的在床上翻滚了几圈,莫问终于还是起身穿上衣服出了门。走廊里四个黑衣人正在痛苦的哀嚎,莫问只一眼便认出,这四人中有两人已经不是第一次中招了。这让莫问十分不明白,明明知道他们的主子不是什么明主了,为什么不离他而去呢?明知道是陷阱却因了主子的命令而毫不犹豫地踏进去。莫问不知道该如何评论这些人,这些人或许忠诚,但是太过死板便只能是愚忠,于他们的主子和自己都没有任何好处。

莫问倚在门框上,看着四人在死寂面前翻滚哀嚎,等着在最后一刻将四人的性命救回来就好。这样的折腾他实在是厌倦了,或许让这几人多收点苦头,以后还能清闲几天。反正现在整个岳阳客栈都被宿飞鸾包下来了,客栈里就只剩下他们两帮人。秦斌已经出发回大风寨召集人手开展他们的商业计划,而流云和柳晗月也已经对这每天必定上演的半夜惊魂习惯了。或许听到惨叫声还是会被吵醒,但是也不过是迷糊一下便就又睡熟了。柳晗月甚至开玩笑说,要是哪天听不到他们的惨叫声,她或许会睡不着也说不定。

想到柳晗月说这话时那搞怪的样子,莫问不由眯眼笑了起来。回过神才发现,地上四人的惨叫声已经变得断断续续了。莫问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幸好自己回神的及时,要是再晚点,这四人怕是救回来也废了。他可是善良的人啊,怎么能做这么残忍的事情呢?

这段时间莫问彻底领悟了一个真谛,其实杀人真不是一个好的解决事情的方法,怪不得小月儿不喜欢。其实让人生不如死比直接杀了他要好得多啊。

莫问捏着银针,缓步走进躺在地上的四人。刚刚蹲下准备施针,暗处却突然冒出一群黑衣蒙面之人,出手便是毫不留情的杀招。

以前看电视剧的时候莫问就对那黑衣蒙面的造型十分无语,在他的概念里,人最好认的地方就是眼睛。眼睛的形状可能会有相似,但是眼神却必定存在着差异。他是真的不知道蒙面能起到什么作用,反正对他来说是毫无用处的。就比如现在,他一眼就认出了这里面有不少人都在前几天的晚上同样躺在地上惨叫。

面对这些高手,论打架莫问那是肯定打不过的,而且他身上还有伤。但是他的轻功现在在江湖上也能排进前50了,闪躲起来还是很轻松的。

莫问一边闪过众人的杀招,一边慢条斯理地说道:“那地上躺着的是你们的师兄弟吧,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哦,要是再晚一点给他们解毒,就算是能活下来,以后也会变成废人,再不能练武了。”

对江湖人来说最重要的自然是㊣(6)武功,甚至将武功看得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变成废人对江湖人来说简直是生不如死的折磨。听到莫问的话,黑衣人们手上的招式都不由顿了一顿。他们和地上私人的关系虽不是生死至交,但是毕竟是从小一起练武的师兄弟,还是有几分感情在的。况且唇亡齿寒,他们四人的下场很可能就是明天的自己。

莫问看到了他们眼中的犹豫,勾唇冷笑道:“我直说一遍,若是你们现在停手,那么今晚的事情本少就不计较了。若是你们执迷不悟,那就别怪本少不客气了。本少虽不喜欢杀人,但是有的是手段让你们生不如死。”

要不是现在要开展自己的计划急需用钱,莫问必须省着点买药材的钱,怎么会这么好脾气,早就一把毒药撒出去了。不过要是这些人硬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他也不想再吝啬那点药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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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9糊里糊涂

“本少只给你们十息的时间考虑,本少的手段你们都见识过了,向来不需要本少多说什么。 ”莫问察觉到众黑衣人的招式越来越慢,勾了勾唇,放下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果然莫问的话音刚落,众黑衣人都不自禁地抖了一下,他们中大多数人都感受过那锥心刺骨的疼痛,他们不知道十八层地狱是怎样的折磨,但是想来不会比这更难受了。

黑衣人的动作渐渐都停了下来,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人狠狠地挥了挥手道:“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们走。”

“慢着。”莫问看着他们打算就这么走了,忙出声阻止,指了指躺在地上已经不动了的四人,悠然道:“把这四个人带回去啊,你们自己的人自己处理。这四个人已经废了,也不需要解毒了。”

看到黑衣人们愤恨的眼神,莫问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道:“这可不能怪本少,这后果一开始本少就告诉了你们。若你们那时便肯停手让本少给他们解毒,他们也不会是现在的下场。要怪只能怪你们自己,或者是那个给你们下命令的人。你们总不会天真的以为本少的毒不过是让人疼那么一会儿吧。药材也是要花银子买的,本少怎么可能浪费了制这种无用的东西。”莫问给了众黑衣人一个鄙视的白眼,转身回房了。

这毒药的效果着实不错,以后要多备点防身。这不违背自己答应小月儿的不伤他们性命的承诺,效果却更加显著。嗯,以后解毒的程序都可以省了。反正自己今天已经给了他们警告了,若是他们还要自己撞上来的话,那可就怪不到他身上了。不知道这两天自己是不是能够安安稳稳地一觉到天明,好久没有睡个安稳觉了。

另一边,秦斌快马加鞭对向大风寨赶去,却没想到竟然在半路上遇到了军师。还没等他打招呼,一向沉稳的军师便急急地走到他面前抓着他问道:“你可找到大寨主了?”

秦斌从来没有见过军师如此失态的样子,禁不住愣了一下,直到翟飞又问了一遍他才反应过来,向他点了点头。看到军师如此焦急的模样,他禁不住猜测是不是山寨出了什么事情。随即又想到自己的父母还在山寨里,他们是否还安好?

张嘴想要问,翟飞却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将他拎起来,急声催促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快带我们去见大寨主,迟恐有变。”

秦斌就这样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就被糊里糊涂地带着翟飞等人按原路返回了。

莫问没想到自己一大早上醒来竟然会在门口看到翟飞,算算日子就算是秦斌快马加鞭日夜不休地赶路也回不来啊。禁不住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嗯,天气很好,阳光灿烂。为了进一步确定,莫问伸手在秦斌的身上掐了一把,听到他大声痛呼,却还是问了一句,“疼吗?”

秦斌欲哭无泪,少爷的恶趣味怎么越来越严重了,以前只是喜欢考验他的精神,现在已经发展到连身体也不放过了吗?可是在莫问的淫威下,他不敢反抗,只能委委屈屈地点头,表示真的很疼。

“哦,那说明我不是在做梦。哎呀,这两天被那些苍蝇烦的少爷我总是睡不好,精神有点恍惚,嗯,你们不要介意啊。”莫问看着秦斌一脸小媳妇样,摸了摸鼻子扭过头当做没看见。

“大寨主准备一下,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翟飞顾不得好莫问客套,有些焦急地催促道。自从遇到秦斌他们便星夜兼程,但是他们的马和那些西夏人的毕竟差了几个档次,紧赶慢赶也就顶多比那些人早到半天。想要逃过那些人的追踪,时间十分紧迫。

莫问见翟飞神色严肃,也顾不得询问缘由,立刻让秦斌去通知流云和柳晗月,自己也回房将少数几件行李利落地打包好。他明白翟飞这老狐狸虽然以捉弄他为乐,但是在大事上却从不马虎,他绝不会无的放矢。如此焦急的模样,定是收到了什么信息。

莫问收拾东西的速度很快,两女的动作也不慢,三人很快在走廊里会和,小二也已经将三人的马牵了出来。可是却有不长眼的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莫问看着拦在自己面前的宿飞鸾很不耐烦,随手丢出一个瓷瓶,道:“这是解药,拿了就走㊣(4)开,否则昨晚那四个人就是你的榜样。”

对莫问来说要不要宿飞鸾的命都已经不重要了,这个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前些天之所以坚持不给他解药也不过是他小心眼儿记仇,想让这个废物公子哥儿多忐忑两天。现在他有急事在身,可没时间再和这人攀扯。

宿飞鸾倒是没想到莫问竟然这么爽快就将解药给他了,随即又想到昨天收到的情报,百花公主一行人已经快到河南府了,莫问此时走的如此匆忙,难不成也是得了消息。可是他又怎么知道百花公主是冲着他来的呢?还是说自己歪打正着,那五个西夏人确实是莫问杀死的?这一愣神间,莫问已经绕开了他走远了。

“跟上他们,随时将他们的行踪报回来。”宿飞鸾对自己身边的一人吩咐道。莫问的态度实在是太干脆了,宿飞鸾实在无法相信他给的解药是真的。打开瓶子一看,里面只有一粒药丸,连找个人试药都不行。

“少主若是不放心这解药,不如找那位曾给公子看诊的老大夫看一下。那老大夫虽然解不了公子身上的毒,但是相信只是判断一下药性,应该还是做得到的。”孔齐站出来提议道。他心里认定这解药八成是真的,因为他看得出来,莫问根本没有把这位少主放在眼里。之前的那一番作态,现在回想起来也不过是猫戏老鼠而已。

莫问出了客栈便从翟飞带来的人中挑了几个合用的分配给了秦斌,让他先去开封府比两天,之后便回河南府开展他们的计划。娱乐城、火柴厂都可以先建起来,玻璃生产虽然有些麻烦,但是制造玻璃的窑厂可以先建造好。而他则是带着剩下的人,按照原定计划向江南出发。

两批人在城外分道扬镳,莫问也终于有了时间询问翟飞突然跑来的缘由。去分享

080消遣的玩具

翟飞黑着脸将听到的消息说了一遍。他当然不相信那五个西夏人是自家大寨主杀的,大寨主离开的时候虽然学了点防身的功夫,但是在他看来没有内力那就是花架子。那五个西夏人根据查到的线索来看可都是高手,大寨主怎么可能是对手。想到那个西夏女人曾经说过是有人给他们传递的消息,告诉他们大寨主是凶手。再联想到刚刚在客栈遇到的那个对大寨主满怀敌意的青年,翟飞断定自家大寨主是被人诬陷了。所有说话的时候很有些阴狠的感觉,估计要不是时间紧迫急着逃命,宿飞鸾肯定会死的很惨。

莫问怎么会听不出翟飞的的画外音,禁不住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暗暗决定,这事儿还是瞒着翟飞比较好。嗯,老狐狸年纪大了,受刺激对身体不好啊。

不过这事儿里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子诡异。那天的事莫问本来一不敢肯定有没有人看到,但是包拯的存在却让他断定了自己真的运气很好,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线索,要不然以包拯的查案手段早就找到他了。

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他被人栽赃了,或者说那人是阴差阳错,瞎猫碰上了死耗子。他出门之后是招惹了不少仇家,但是有这么大势力能够知道西夏公主的行踪,还能够让西夏公主查不到来头的,也就只有宿飞鸾这么一个了。而且按照时间来算的话,宿飞鸾也是最可疑的一个。

莫问有些后悔给了宿飞鸾解药,当时真不该图省事,一把迷药撒过去,迷倒了他们不是照样可以畅通无阻嘛。这以后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相遇,要报仇很可能要等到自己的势力完全建立起来,查到纯阳门的地址,直接打上门去了。这样算至少得三年的时间才成,莫问觉得要真等这么长时间自己肯定会先憋屈死,他可没有勾践那种卧薪尝胆的耐心。

只是现在返回去报仇显然更不现实,莫问只能在心里狠狠地诅咒了宿飞鸾一顿。

或许是莫问散发的怨念太过实质化,把上天都感动了,宿飞鸾真的倒了霉。

话说莫问离开之后,他派了人跟在莫问等人身后,又听了孔齐的建议去找那位老大夫检验解药的真假。老大夫拿着药丸分析了半天告诉他这确实是解药,宿飞鸾解了心头大患,顿时一身轻松。却没想到刚回到客栈就被人拦了去路。

拦住宿飞鸾的是一群外族人,这点从他们身上那明显区别于大宋众人的服饰就能看的出来。只是宿飞鸾第一眼注意到的却不是他们的服饰,而是那个美艳绝伦的美人。

宿飞鸾见过的美人可以说是车载斗量了,之前他一直认为柳晗月就是最美的了。后来他又见到了流云,一个和柳晗月完全不同类型,美貌却不相上下的女子。可是这两个美丽的女子都不属于他,这让觉得自己哪点都比莫问强得多的宿飞鸾非常受打击。

就算中了毒,在寻找解药的同时,宿飞鸾也没有歇下将两女抢过来的心思。可是今天看到这个美人,他却觉得自己之前那都算是白活了。

柳晗月和流云算什么,这才是真正的美人啊。美人的周身似乎都环绕着一股清冷的氛围,宛如月神降临人间一般。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这样的女子就应该身着白色羽衣才对,他也喜欢穿白衣,他们两个站在一起是多么的相配啊。

宿飞鸾陷入自我想象中,却没有看到对面的美人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厌恶。百花公主对自己的美貌很了解,宿飞鸾看着她的目光她也很熟悉。只是她生性冷淡,很讨厌被人注视,更加讨厌宿飞鸾这种自以为是的公子哥的模样。这会让她禁不住想起西夏国一直缠着她的那个讨厌的家伙,要不是因为那个家伙的父亲是朝中重臣,她早就将那家伙拖出去喂狼了。

没想到今天又遇到了一个同样讨厌的家伙,这家伙是个宋人,就算他家里在大宋如何有权势也管不着西夏,自己不需要顾虑,正好拿来出气。

“把他抓起来,本公主要亲自教教他什么叫做礼貌。”百花公主淡淡地对自己的属下说道。她没想到自己来到这里那个疑似凶手的莫问却已经在半天前离开了,那个一直给她传递消息的人也没有新消息传来。只是她却不着急,因为她知道只要静静地等着,那人肯定还会给她消息的。这个时候宿飞鸾凑上来,正好给她当做消遣的玩具。

“哟,这不是纯阳门的柳师妹吗?你那大师兄怎么没跟你一起?这几位也是纯阳门的门人吗?看着眼生啊。”叶无涯语带嘲讽地对着柳晗月说道。

叶无涯出自雪山派,一个和纯阳门一般的隐世门派。这两个门派的势力相当,关系却不怎么和谐。

雪山派和纯阳门虽说都是隐世门派,只是这隐世门派也不过是将门派建立在深山野林中,门人也不经常在外活动而已。能瞒得住的也不过是些平民百姓,达官贵人和江湖上有些底蕴的门派家族也是瞒不住的,这些隐世门派之间也各自有些往来。

隐世门派的人也要吃饭穿衣,自然不可能和外界没有丝毫联系。相反隐世门派为了扩大自己的势力,一般都和朝廷有些瓜葛。这雪山派和纯阳门更是其中的佼佼者,这两年已经隐隐成为皇室隐在暗中的实力。

两大门派同属皇室,自然免不了竞争。原本也不过是抓着机会便互相打压,皇室也乐得看他们互相牵制。只是到了这一代,两个门派都内定了继承人之后,这两个继承人却是谁也看不惯谁,见面便是针锋相对,两派的关系越发的紧张起来。

前几天宿飞鸾受伤,便是因为遇上了叶无涯发生争执的结果。只是叶无涯虽然伤了㊣(5)宿飞鸾,自己手下的人却也受了些伤。因为不愿与宿飞鸾待在同一个地方,便赶了几天路,选在陈留停留一段时间让手下的人修养。

他不喜欢待在屋子里,虽然在陈留停留了这么多天,早就把这座不大的小城给逛遍了,他仍然乐此不疲地出门逛街。

本来陈留不算大,但也不算小了,两帮人要碰到一起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可是柳晗月和流云的容貌实在是太出众了,一进城就引起了不小的骚动。而叶无涯偏偏喜欢凑热闹,所以一行人就这么碰在了一起。

作为宿飞鸾的死对头,叶无涯对于宿飞鸾对柳晗月的那点小心思了解的一清二楚。之前那次冲突的时候他是知道柳晗月也在河南府的,可是此时见到了柳晗月却没见到宿飞鸾,而且柳晗月身边还有一个年轻的男子,这就不得不让一叶无涯好奇了。

要说叶无涯拦下众人真的只是好奇,毕竟他只是看宿飞鸾不顺眼,对纯阳门的其他门人也就是态度比较冷淡而已。只是和纯阳门作对久了,身体已经有了一种惯性,出口就是冷嘲热讽。只是话一出口,叶无涯就感觉到身边的温度骤降,不由心下一凛。

莫问等人一路快马加鞭,连赶了两天的路,直到确定那些西夏人并没有追上来才稍稍放松了一些。秦斌等人取道郑州,直奔开封。莫问等人方向稍微偏西了一些,目的地定在了陈留。赶了两天的路,莫问重伤未愈的身体就已经有些吃不消了。一行人打算在陈留停留一天稍作休整,却没想到刚进城就被人拦了下来。

人在疲惫的时候脾气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听了叶无涯的话,莫问身周更是冷气狂放。莫问淡淡地看了叶无涯一眼,发觉他眼中的戒备,微微勾了勾唇,一直压制的杀气毫无保留地向他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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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只要成功

叶无涯感觉到气氛不对的时候,面上最然没变的,身体却已经调整到了最佳的戒备状态,随时可以出手。 却没有想到对手并没有动手,只是那铺面而来的浓烈杀气却叶无涯禁不住倏然变色,身体反射性地想要后退,可是腿脚却不听使唤,只能定定地站在原地。雪山派和朝廷暗地里有些合作关系,作为雪山派未来的接班人,叶无涯也曾经去战场上见识过。一开始他并没有将那些只不过会点简单招式的士兵放在眼里,直到见识过数万士兵集合在一起时散发出的那股血煞之气才改变了态度。而此时莫问身上的杀气和血腥之气竟然让他感觉比面对数万士兵的压力还大。

叶无涯不敢想象这人是杀了多少人才能积聚起这么一身煞气,想到自己一时冲动竟然惹上了这么一个杀神,脸色就禁不住发白。

“这位公子,刚才是在下冒犯了。公子若要怪罪请加罪于在下一人,不要牵连在下的师弟们。”叶无涯顶着压力,费力地开口说道。叶无涯之所以看不惯宿飞鸾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宿飞鸾总以为自己高高在上,将身边的师兄弟们看做自己的奴才一般,没有一点尊重和珍惜。

叶无涯重情义,而且他身边的这几人都是和他感情最好的师兄弟,亲如手足,他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连累他们。更重要的是不能让这个杀神记恨自己的门派,一个门派若是招惹上这么一个人可比招惹一个势力差不多的门派更糟糕。

莫问听了他的话眼神中禁不住透出一股暖意,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刷地打开手中的折扇,轻轻挥了挥,铺天盖地的杀气便瞬间消散无踪。

“你很不错。”莫问笑眯眯地赞了叶无涯一句。这个叶无涯一看就是和宿飞鸾一样没经历过什么困难的公子哥,可是在他的杀气的笼罩下竟然只是微微变了脸色,而且还能撑着说出话来,心里素质算是不错的了。最主要的是,叶无涯敢于承担错误,并且懂得珍惜自己身边的人。

只是在旁人看来,明显年龄偏小的莫问说出这种老气横秋的话实在有些奇怪。但是叶无涯却毫无所觉,反而感觉比受到家中长辈的肯定还要高兴,不自禁地挺了挺胸膛,神色间也显出一些骄傲。

莫问看到他的反应觉得有些好笑,看他的年龄也不过二十岁左右,在现代来说还是个孩子,身上有些孩子气倒也没什么,反倒添了些活力。叶无涯也发现自己的动作有些幼稚,禁不住尴尬地挠了挠头。两边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缓和了下来,甚至变得有些融洽。

这一转变着实突兀,只是在流云眼里,只要是关系到她的少爷,那就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简而言之就是没有什么是她家少爷做不到的,所以发生在少爷身上的任何奇迹都是理所当然的。

而翟飞虽然是从小看着原主长大的,但是这身体的内芯换了之后,在山寨也只不过待了三个多月,而且和翟飞接触的并不多,是以翟飞对莫问的转变并不了解。叶无涯挑衅的时候,他本是准备出面解决,只是还没等出声就感觉身边出现了一股隐晦的杀气。杀气的目标并不是他,而且主人控制的也相当精妙,若不是他以前的经历让他对杀气异常敏感也不会察觉到。这一刻翟飞才深刻地认识到莫问的转变,欣慰的同时也有些惆怅。

翟飞当年被人追杀,只剩下一口气被老寨主莫青山救回了山寨。他一直记得老寨主的救命之恩,忠心耿耿地为山寨出力,更是将莫问当做自己的孩子一般。看到自家孩子终于出息了,他自然欣慰。可是他却没能参与到孩子的成长过程,好像昨天还是畏畏缩缩的孩子,今天却忽然顶天立地了一般,他又怎能不惆怅。

柳晗月的反应则是直接目瞪口呆、本来遇上雪山派的,她就觉得事情要糟。雪山派和纯阳门素来不和,这些年更是明里暗里的针锋相对。这位雪山派少主和大师兄之间的矛盾尤其严重,只要和大师兄关系比较近的人在这位少主的眼里都是敌人,自己也被殃及了很多次。

不过这位少主还算是比较有风度,一般不会对她这个女孩子动手,顶多就是讥讽几句就罢了。可是今天自己身边偏偏有个脾气不怎么好的莫问,而且叶无涯还很不长眼地将莫问连带了进去。

柳晗月真的很担心莫问会直接干掉叶无涯,她现在已经完全不怀疑莫问的实力了。就算武功不行,那一手出神入化的毒术也足够他傲视武林了。可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莫问已经得罪了纯阳门,若是再得罪一个势力相当的雪山派,柳晗月实在没信心应付两派的报复。

可是谁能告诉她现在的情况是怎么回事?果然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吗?臭流氓和叶无涯好像都看大师兄不顺眼,所以这两人看对眼很正常?

叶无涯身边那些雪山派的人也是面面相觑,不知道少主这是打得什么主意。刚刚不是还一副要打架的样子吗?怎么这一会儿就变成哥俩好了?果然他们这些小人物理解不了上位者的心思吗?

“在下叶无涯来自雪山派,不知公子如何称呼?”叶无涯根本没有注意周围人的反应,带着敬佩地向莫问拱了拱手自我介绍道。

“在下莫问。”莫问温雅地笑着回道。这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看得叶无涯嘴角止不住地抽搐,他一直以为自己的伪装已经很高明了,却没想到今天竟然遇到一个让自己望尘莫及的。明明是一个杀神,外表却是这么一副无害的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模样。要不是感受过莫问散发的杀气,叶无涯觉得自己也一定会被骗的。

“在下对莫兄一见如故,㊣(5)不知莫兄可愿交在下这个朋友?”这样一个深不可测的人自然要尽力结交,当然就算结交不成,也不能为敌。

莫问缓缓地摇了摇手中的扇子,微微颔首道:“乐意之至。”

他并不讨厌叶无涯,甚至还有些欣赏。而且叶无涯既然敢挑衅宿飞鸾,那就说明雪山派至少拥有和纯阳门相当的势力。自己现在势单力薄,如果有这么一个实力雄厚的盟友也是不错的选择。

上辈子家族还没有败落之前莫问也愤青过,总是嚷嚷着不要靠家族,要靠自己的努力闯出一番天地。

后来家族败落了,面对着世态炎凉,他才终于明白当年的自己是多么的天真,甚至是愚蠢。世上的比他天才的人何其多,可是那些人中又有几个能成为人上之人?若没有家族势力的支持,他又如何能那么轻松地获得那些引以为豪的成绩?

他想要的最终结果只是成功而已,过程怎样其实并不重要,有捷径他绝不会浪费。

082变了个人

“看莫兄样子似乎是刚到陈留,在下包下了一间客栈,若莫兄不嫌弃不如和在下下榻一处,如此也方便你我兄弟联络感情。 江湖中点头之交比比皆是,若是不趁着现在加深彼此之间的感情,那么他们之间的关系也顶多是比陌生人好一点而已。叶无涯想要的可不是一句口头上的交情。

“恭敬不如从命。”莫问这样说着,其实心里想的是又可以剩下一笔钱了。如果让叶无涯知道他认为的高人此时的心理活动,怕是会吐血。

叶无涯带着一行人到了客栈,给众人安排好了房间,便很识趣地离开了。他看得出来莫问等人此时的状态已经非常疲惫了,作为一个大门派的少主,这点颜色自然是有的。莫问对于他的识趣也很是高兴,最然结交叶无涯大多是出于利益的考量,但是这个朋友若能和心意一些自然是更好。

结果白天休息的太好,到了晚上莫问却是睡不着了。莫问想着自从自己受伤后,好像很久没有和两女联络感情了,于是兴致勃勃地冲去两女的房间,却是出乎意料的被赶了出来。因为前段时间他闲着无聊之时曾经传授给两女不少的现代美容经验,当然这些全都是从他那些女杀手属下们那里听来的。女人总是爱美的,女杀手也不例外。

而此时他终于体会到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了,因为他曾经说过熬夜对皮肤不好,所以即使两女也没有什么睡意,却仍然坚持要按时睡觉。

让自己的女人永远年轻美丽是每个男人的梦想,但是若是为了这个而被自己的女人赶出房门那就比较悲摧了。

于是悲剧的莫问想到了借酒浇愁,只是他还记得自己此时的酒量,特意找小二要了最淡的酒,虽然喝起来没什么感觉,但也聊胜于无了。

“莫兄怎么一人在此和闷酒?可是遇到了什么不快之事?”叶无涯忽然不知从哪个角落里晃悠了出来,走到莫问面前笑眯眯地问道。

“我这是品酒,品酒懂吗?借酒浇愁,那是牛饮,莽夫才会做的事情。”莫问朝他翻了个白眼,死鸭子嘴硬。

叶无涯额上滑下几条黑线,却仍然笑着道:“那不知在下是否有幸陪莫兄一起品酒?”男人的友情无非是一起喝过酒,打过架,嫖过妓,喝酒就是第一步。

“好啊。”莫问微微颔首答应道。可是过了好一会儿,莫问却只是自己一杯接一杯地喝,完全没有和叶无涯共享的意思。

叶无涯巴巴地看着莫问,幽怨地说道:“莫兄不是说要和在下一起品酒吗?”你这么无视我是怎么回事啊?

莫问终于停下自己被自己美化成品酒,实则是在灌酒的行为,嫌弃地看了叶无涯一眼道:“我这里就一个杯子,你不去拿杯子难道是想和我用一个,那多不卫生啊。”

叶无涯无语,他刚刚还真没注意到这茬。只是莫兄你那是什么表情,怎么感觉像是看一团脏东西一般,我好歹也是雪山派的少主,给点面子成不。

心里怨念着,叶无涯还是招来小二让他去取了一个杯子过来,也不等莫问给他倒酒,很是自觉地自给自足并且顺手给莫问倒了一杯。莫问对叶无涯如此知情识趣很是欣赏,当然若现在坐在对面的是个美女就更好了。

想到这里莫问又郁闷了,自己身边不是没有美女,可是现在在美女眼里有比陪他更重要的事情。不过莫问还是庆幸的,庆幸叶无涯的长相十分俊美,看着很养眼。之前没细看,现在才发觉这小子还真长了一张好皮相,剑眉星目,轮廓也十分凌厉,十分阳刚,这是莫问一直向往的长相呐。可是偏偏他的脸部轮廓似乎随了母亲,各个器官分开来看还是很有男子气概的,可是放到他现在这张脸上,却怎么看都有一种阴柔的感觉。

莫问看着叶无涯的眼神各种羡慕嫉妒恨,闷闷地又灌了一杯酒。叶无涯被莫问的眼神弄得莫名其妙,也跟着喝了一杯。只是酒液入口之后却忍不住皱了皱眉头,盯着杯子研究了好久。这酒的味道太淡了,他几乎一点酒味都没感觉到,差点就以为自己喝的是白开水了。可是将杯子凑近鼻子还是能闻到微微的酒气,这才确定自己喝的真的是酒。

于是叶无涯囧了,甚至有些相信了莫问那个品酒的说辞,要不然他实在想不明白莫问怎么会喝这么淡的酒。不过这样他倒是不用担心自己会醉倒了,这种酒他绝对是千杯不醉啊。

叶无涯一边喝着酒,一边寻找着话题。只是两人刚刚结识不久,共同话题实在是不多。叶无涯想来想去也就只有柳晗月了,而且他也很好奇那个一直粘着柳晗月的宿飞鸾怎么会不见踪影,还能容忍莫问出现在他爱慕的女孩身边。

“从我记事起,宿飞鸾那家伙就一直追在他的晗月师妹身后,追了这么多年都没结果,没想到竟然被你这个后来者得手了。”叶无涯看似感叹地说着,一双眼睛里却闪烁着八卦的光芒。谁说男人不八卦?那只是因为没有遇到他们感兴趣的事情。

莫问此时已经喝了一壶酒了,虽然这酒很淡,但是他目前的酒量烈酒那就是一杯倒,就算是淡酒,这一壶下去也有些晕乎了。

只是上辈子练出来的定力,就算他喝醉了,从表面上也是看不出来的,只是反应有些迟钝。莫问端着酒杯想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叶无涯问的是什么,然后用一种十分鄙视的眼神看着叶无涯,好像他问了一个多么白痴的问题一般。

叶无涯被他看得很不自在,懵懂地问道:“干嘛这么看着我,我说错什么了?”

“宿飞鸾那个白痴和本少有可比性吗?小月儿的眼光得有多差才能看上那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家伙!还有你,竟然把那么个玩意儿当做对手,实在是掉价儿。”莫问很是嫌弃地说道,好像提到宿飞鸾是一件让他十分不能忍受的事情一般。

叶无涯听了他这番话,本来要送到唇边的酒杯禁不住停在了半空,目瞪口呆地看着莫问。他也很讨厌宿飞鸾,但是就像莫问说的,他把宿飞鸾当做了对手,虽然私底下也有些瞧不起宿飞鸾,但仍然给了他作为对手应有的尊敬。可是听到莫问提起宿飞鸾,一段话换了三个称呼,白痴、那家伙、玩意儿,似乎只有那家伙三个字还客气一些。莫问这是得有多瞧不起宿飞鸾才能说出这么一番话啊!

突然间,叶无涯觉得自己把宿飞鸾这样的人看做对手确实是太掉价儿了些。虽然现在纯阳门是和他们雪山派鼎足而立的势力,但是下一代那可就不一定了。自己竟然被纯阳门的势力蒙蔽了眼睛,将宿飞鸾那样一个废物当做对手这么多年,他浪费了多少时间啊。

“莫兄一句话点醒梦中人,来兄弟敬你一杯。”叶无涯端起酒杯神采飞扬地对莫问道。这么多年他一直在跟宿飞鸾斗,虽然觉得很是无趣,但是总会潜意识里认为他们是天生的对手,就应该这么斗下去。听了魔王你一席话,他才恍然大悟。自己纯粹就是在浪费时间,就宿飞鸾那白痴模样,不用自己动㊣(6)手,他就能把纯阳门弄垮了。自己还偏要跟他斗,万一不小心真的把他斗倒了,让纯阳门换上一个少门主,那真就是得不偿失了。

莫问举着杯子和叶无涯碰了一下,然后一口将杯中的酒饮尽。咂咂嘴皱着眉头道:“敬酒竟然用本少叫的酒,还雪山派少主呢,真是小气。”

叶无涯此时刚刚将酒液倒进嘴里,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听了莫问的话,差点将口里的酒喷出来。幸好多年来的利益教养让他及时控制住了,却是有部分酒液呛到了气管,让他止不住地咳嗽,眼泪也不受控制地流出眼眶,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狼狈。。

莫问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继续气死人不偿命地嘟囔道:“真是的,又不是小孩子了,喝水还会被呛到,低能。”

叶无涯瞪大眼睛看着他,因为咳嗽暂时说不出话来,心里却在不停地腹诽。自己这个样子都是谁害的啊,这个罪魁祸首竟然还说风凉话。而且这个自恋又幼稚的人,真的是自己初见时那个高深莫测的人吗?不会是被掉包了吧?

083恶趣味

见识了莫问真正的性格之后,叶无涯颇受打击。 而此时或许是因为微醺的状态让他警惕性降低,或许是男人之间的友情真的比男女之间的感情建立快的多,从答应了叶无涯的邀请开始,莫问已经给予了叶无涯一定的信任。只要叶无涯以后不做出背叛莫问的行为,这一辈子莫问都会将他当做自己的兄弟一般对待。

叶无涯终于止住了咳嗽,红着眼睛瞪着莫问,有些吐字不清地说道:“你想谋杀啊,就你这淡的跟白开水似的酒,以为本少主稀罕呐。”不知不觉间叶无涯也不再拘束,放开了自己的性子和莫问笑闹了起来。

两人你一杯我一杯的,时不时互相损对方两句,也不知喝了多久,最后两人竟然喝着这堪比白开水的酒醉的不省人事。

莫问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头一阵一阵地疼,难受地要命。昨晚醉的不省人事也没有沐浴,莫问感觉身上都是酒气。对于有着轻微洁癖的他来说这简直是不可忍受。

流云推门进来,就看到莫问坐在床上,没有皱得能夹死苍蝇,眼里禁不住闪过一抹幸灾乐祸的笑意。她和晗月平时是乐意陪着少爷笑闹的,只是现在他们毕竟是在被人的地盘上,她们不想让人觉得不庄重,不想让人因为她们而对少爷有不好的看法。却没想到少爷竟然也有小孩子心性的时候,明知道自己的酒量,竟然还学人家借酒消愁。

“我煮了醒酒汤,少爷趁热喝了吧。”只是幸灾乐祸或许有那么一点点,但是看着少爷难受的样子,流云心里还是心疼多一些。看着莫问端起醒酒汤,她自动走上前,轻柔地按摩着莫问两侧的太阳穴,帮他缓解头痛。

莫问一口将醒酒汤饮尽,闭着眼睛享受流云的按摩。没多久头痛就缓解了很多,莫问的神色也禁不住舒缓了下来。

莫问睁开眼睛在自己身上嗅了嗅,皱着眉头道:“身上都是一股子酒臭味,太难闻了,让小二准备写热水,我要沐浴。”

流云笑了笑道:“热水早就顺备好了,就在外间,现在洗温度应该刚刚好。”以她对自家少爷的了解怎么会不知道少爷的想法呢。早就知道以少爷的洁癖,醒来之后是肯定要沐浴的,估计着时辰差不多就吩咐了小二准备热水。没有加冷水调和温度,只是现在已经过了两刻钟左右了,水的热度肯定低了很多,用来洗澡却是刚刚好。

“我的小云儿果然最贤惠的。”莫问噙着一抹邪肆的笑意说道。本想抱着流云享受一番温香暖玉,结果后知后觉地想到自己目前的状态,一身难闻的味道连自己都嫌弃,不觉黑了脸,匆匆向外间走去。他要赶紧把这身该死的味道去掉。

流云看着莫问颇似落荒而逃的身影,在背后发出清脆的笑声,让莫问的脸色禁不住又黑了一分。泡在热水里的莫问郁闷地想着,自家乖巧的小侍女竟然在自己没发觉的时候变了这么多。现在竟然都会戏弄他这个少爷了,难道她已经被柳晗月这个刁蛮的女人同化了?这可不是个好现象呐,有一个柳晗月在身边闹腾就好了,流云还是保持治愈系比较好。

莫问洗完澡出门的时候,正好看到叶无涯揉着额角从对面的房间走出来。同样喝醉的叶无涯可没有莫问这种好福气,没有醒酒汤,没有洗澡水,一切只能自力更生,谁让他带出来的都是五大三粗的男人呢。所以看着一身清爽的莫问,叶无涯各种羡慕嫉妒恨。

莫问打开折扇,轻摇了两下,斜睨着叶无涯恶劣地笑道:“在下一介文弱书生,平时甚少饮酒,才醉在这清淡的菊花酿下,没想到叶兄堂堂江湖少侠,还比在下少喝了一壶,竟然也醉倒了呐。啧啧。”

叶无涯嘴角抽搐了一下,突然觉得莫问这副模样很是欠扁。他觉得自己手很痒,但还是没敢动手。他可不相信莫问真的是他自己口中所说的文弱书生,文弱书生身上会有那么浓郁的杀气?

所以叶无涯十分理智地选择了无视那个一脸荡漾的人,哼了一声就转身离开了,他还得吩咐厨房熬醒酒汤,还有准备沐浴用的热水。他虽然没有洁癖,但是对于自己身上散发出什么异味还是不能容忍的。

于是恶趣味没有得到满足的某人,禁不住有些小小的哀怨,心里碎碎念着对方的不可爱。看了眼外面清朗的天色,决定出门逛逛换一下心情。

莫问在被追杀中仍然过得优哉游哉,正在寻找他踪迹的两帮人心情却正好相反。这一帮人自然是来自西夏的百花公主一行人,另一帮人便是寻儿心切的皇帝陛下了。

宿飞鸾在见到百花公主第一面时就将她得罪了个彻底,在纯阳门门人的眼皮底下被百花公主抓走了。

少主被抓走的纯阳门众人忙着营救自家少主还来不及,自然没有心情再去关注莫问的行踪,而百花公主还在等着纯阳门的消息,最后的结果自然是什么都没等到。

而大宋和西夏虽然表面上还能维持和平的假面具,私底下却早已针锋相对。所以百花公主虽然能够在大宋如此肆无忌惮的行事,但是西夏在大宋着实没有什么势力。西夏王早就对富饶的大宋虎视眈眈,也不是没想过在大宋国内培植自己的势力。但是表面上表现的非常软弱的大宋,在这一方面却是出奇的强势。西夏培植的势力总是还来不及做大就会被以各种各各样的理由消灭掉。所以百花公主等人来到大宋后㊣(5),便成了如今这种两眼一抹黑的情况。

“我们要不要向庞太师求助?”百花公主有些犹豫地向拓跋谦询问道。朝廷中亲近西夏的就且有实力帮这个忙的就只有庞太师了。但是庞太师的贪婪却让百花公主十分犹豫,庞太师虽然表面上对西夏十分亲善,但是每次西夏有事相求的时候,庞太师总会狮子大开口。西夏土地贫瘠,国力微弱,现在又正是征兵备战的阶段,拿出这么一大笔钱实在有些困难。

拓跋谦的脸色也十分凝重,他们之所以紧追着杀死图塔等五人的凶手,为他们报仇不过是个借口,真正在意的是那份藏宝图。即使知道就算获得整份的藏宝图,西夏也断没有可能从大宋将那么大一份宝藏给运回去。但是他们无论如何他们也不能让大宋获得宝藏,这些年西夏行事太过嚣张,已经完全得罪了大宋。若是大宋国力强大了,第一个遭殃的肯定是西夏,说不定会被灭国,而李氏家族必定没有活路。

084玻璃心

拓跋谦出身寒门,能有如今的地位全靠李元昊的知人善任,所以他对李元昊是十分感激的,这份感激也促成了他的忠诚。 拓跋谦很明白,他们在大宋要找一个不知根底的人无异于大海捞针,但是以庞太师的势力,做同样的事情也不过是小菜一碟,只要他们付得起代价。对西夏来说,拿出这笔钱虽然有些困难,但也不是做不到,毕竟西夏还是一个国家。但是他们这次来大宋,因为要摆出理直气壮的样子,所以一路上行事十分高调,恐怕他们此时的一举一动早就在大宋皇帝的监视下了。这时联络庞太师的话,无异于将西夏在大宋唯一的助力暴露出来。庞太师虽然权倾朝野,但是大部分的权力还是在皇帝手里的。如果皇帝判定了庞太师叛国,必定不会饶恕,这对西夏很不利。

拓跋谦将自己的思虑全部阐述给百花公主,他知道聪慧的公主一定会明白该如何选择,可是心里却忍不住苦涩。西夏国终究是太小了,而且土地也十分贫瘠,想要和富饶的大宋抗衡根本是以卵击石的行为。他很清楚这一点,可是他的王已经下定了决心。他对王的性格了解的十分透彻,知道他一旦下决心,无论别人怎么劝说也不会更改。而他能做的,就只有尽一切的力量帮助王完成他的心愿。尽管他知道这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

百花公主听后也沉默了下来,其实她也并不赞成父亲的想法。虽然三十多年前宋朝明明战胜却和大辽签订了屈辱的“澶渊之盟”,让大宋在各国间一度成为笑话。

但是百花公主明白,那个盟约的签订,一部分是因为当政帝王的软弱,还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大宋建国时间太短,连年内战,消耗不起一场持久的战争。

现在大宋经过这么多年的休养生息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但看西京河南府的繁华就能说明一切。况且西夏的国土面积和大辽根本无法相提并论,战力更不在一个水平上。她只希望大宋缓过来之后,不要对西夏动手就好。所以庞太师的存在是十分必要的,他们需要一个人在皇帝想要攻打西夏的时候提出反对的意见。

“那该如何是好?”百花公主一脸茫然地问道,就算再早慧,她也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小女孩。

拓跋谦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柔声说道:“公主不必过分担忧,如果凶手真的是那个叫做莫问的少年,我们反而不需要担心。现在已经基本肯定这个少年不是朝廷的人,那么藏宝图就不一定会落在大宋朝廷的手里。这样即便我们不能将藏宝图追回也没什么大碍。”

百花公主虽然觉得拓跋谦说的有道理,但是这终究是一个隐患。获得藏宝图的是宋人,难保他不会将藏宝图献给大宋朝廷。

拓跋谦自然也明白,两人商量再三,决定南下。他们一路走来早就听说大宋的江湖人士要在扬州开武林大会,只要稍微一推论就知道这些武林人士也在打藏宝图的主意。虽然百花公主不认为这些乌合之众能干出什么大事,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而且说不定那个获得藏宝图的人也会去参加武林大会。

另一边从包拯的嘴里听说了自己和爱人的儿子的消息的仁宗陛下,十分急切地想要见一见自己的儿子。可是皇帝出行毕竟不是一件小事,就算是微服出巡,也有很多事情要处理。首先就要将朝政都处理完,保证不会积压下事务,自己离开也不会出乱子。其次要安排跟随的人手,太监、宫女、侍卫、御医都要安排好。

于是这么一拖就拖了将近十天,等到皇帝陛下终于赶到河南府,他期盼的儿子早已不知去向。

皇帝陛下本来是抱着满满的希望来的,结果一下子希望落空,心情自然十分糟糕。而且包拯将莫问的诗事无巨细地都告诉了仁宗,仁宗自然也知道莫问那作为如果让西夏人知道了会有什么后果。

联想到前段时间接到的关于西夏公主一行的踪迹,仁宗只觉得浑身发冷。害怕还没见过面的儿子已经被人害死了,几乎是颤抖着命令暗部去查探莫问的消息。

叶无涯皱着眉头看着手里的两张纸条,一张是关于西夏国百花公主一行的消息,据探子回报,他们似乎在找一个叫做莫问的人。而另一张是皇上传来命令雪山派寻找一个叫莫问的十六岁少年。

看着这两张纸条,叶无涯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自己刚认识的这位朋友。从情报来看,西夏人显然是不怀好意。叶无涯也是愤青一个,爱国情操什么的还是很浓厚的,对西夏这个三五不时挑衅大宋的国家自然没什么好感。他不知道莫问做了什么让西夏人愤怒的事情,却觉得十分解气。

但是皇上的那个命令他就有些看不懂了。纸条上很明确地传达着皇上的意思,找到这个叫莫问的少年后,态度一定要恭敬,并且告诉他皇帝想要见他。如果他不愿意见皇帝的话,也不要勉强他,只要第一时间将他的消息传给皇帝就行了。最重要的是一定要保护好他,不能让他有任何危险。这样的关注与宠爱,就连皇上的三位皇子都没有享受过。叶无涯禁不住猜测起莫问的身份。原以为只是一个武功高强的江湖人,现在看来自己新交的这个朋友的身份似乎很不一般啊。

叶无涯握着手中的纸条敛眉沉思,说实话他之所以和莫问结交,起初看到的完全是莫问所能带来的利益。只是才相处了一天多,他就不自觉地被莫问身上自然散发的魅力折服了,开始认真地经营这份友情。但是如果说这其中不掺杂任何利益的成分,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就算他真的去跟莫问这么说,莫问也不会相信。而且他也明白,莫问对他也存着利用的心思。

只是在他这个位子上的人 ,早已习惯了人与人之间的勾心斗角。说实话他对并不相信感情,在他的眼里感情远没有利益相连来的让人放心。

而此时,看起来莫问身上潜在的利益比他以为的更多,叶无涯考虑着自己是不是该加大投资才对。

静坐了一个多时辰,叶无涯才站起身,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纸条,捏着手里的小纸条去找莫问了。

莫问刚刚逛街回来,叶无涯直勾勾的目光下了他一跳。于是莫问的恶趣味又上来了,他双手抱着肩向后退了两步,一脸惊恐地对叶无涯说道:“兄弟,你干嘛用这么恐怖的眼神看我,我知道自己有魅力,但是我要严肃的生命,我只喜欢软妹子,就算你是我的好兄弟也是没机会的。你不要再靠近了啊,再靠近我就叫非礼了哦。”

北宋时期的男风虽然没有明朝那么盛行,但是众人对断袖之癖却并没有什么歧视。况且一看莫问的样子就明白这个俊俏的小公子实在开玩笑,所以周围人看到莫问搞怪的表情和叶无涯涨红的脸,都禁不住发出了善意的笑容。这些人都是雪山派的,他们这个少主少年老成。从小一言一行就规规矩矩,没出过一点差错。对他们来说看少主的㊣(6)笑话可是第一次,那是十分稀奇的事情。

叶无涯涨红了脸自然不是羞得,而是气的。莫问这家伙竟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败坏他的声誉,他也喜欢软妹子啊,要是被误会了,以后妹子们都不喜欢他了咋办,他可不想打一辈子光棍。

莫问看着叶无涯站在原地等着自己直喘粗气,也怕他真的生气了,又笑眯眯地跑过来讨好地说道:“男子汉大丈夫,胸怀宽广,开个玩笑而已,你不至于生气吧。”

叶无涯冷哼了一声道:“跟你这样没脸没皮的人生气,我还不得被气死啊。”说完转身向楼上走去,走到一半又回身对莫问道:“跟我过来,我有事跟你说。”说完还顺带冷冷地睨了一眼楼下的雪山派众人,小心眼儿地想到,这些家伙竟然敢看他的笑话,以后一定要找机会收拾他们一顿。

雪山派众人顿时委顿了下去,早知道看笑话要付出这么大代价他们就捂上眼睛,堵住耳朵了。少爷惩罚人的手段千奇百怪,绝对不会威胁生命,甚至不会伤筋动骨,但是绝对会让你煎熬难受,恨不得去死一死。

莫问将叶无涯和雪山派众人的神色看在眼里,知道叶无涯这是标准的迁怒了。不过他看得出叶无涯顶多是整蛊他们一下罢了,自然不会去帮他们求情,毕竟他是杀手而不是圣母。

只是好奇叶无涯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找他,竟然专门跑到大堂里等他回来。

085纵容

叶无涯对莫问和皇帝的关系十分感兴趣,只是他也知道就算自己问了,莫问也不一定会告诉他。不过想着皇帝那一连串命令中对莫问的维护,叶无涯的思路便开始无限散发。盯着莫问的脸出神了很久,脑中忽然闪现出一个念头,这莫问不会是皇上的私生子吧?

叶无涯不知道自己已经真相了,还慌乱地甩了甩脑袋,想要把这大逆不道的念头甩出去。只是想到当今皇上的风流,叶无涯又觉得自己的猜测实在是合情合理。

莫问此时完全没有心思理会叶无涯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只是眉头紧攒地盯着手中的纸条。西夏百花公主一行正无论是要给他们的‘兄弟’报仇,还是为了藏宝图追查他的踪迹都是意料之内的事情。而且从纸条上的情报来看,似乎之前给他们提供消息的人忽然消失了一般,现在那些西夏人完全是两眼一抹黑,根本找不到他的踪迹。对于以后不需要再过躲躲藏藏的日子,莫问表示心情很好。

可是另一张纸条上的内容却让他十分不解。搜遍了原主的记忆,除了考了个秀才的功名还有用那七分之一的藏宝图换了一个条件之外,就没有任何和朝廷有关的事情了,更何况是皇帝。皇帝无论是对原主还是对现在的莫问来说都是个很遥远的词汇。但是这个陌生的不能再陌生的人竟然也在找他,他看得出来皇帝似乎很想见他,但是却没有强迫他必须去。这一点在这个皇权至上的社会,让莫问感到非常的疑惑。

虽然还没有见到皇帝,但是莫问知道这个皇帝已经对他妥协了。疑惑的同时,皇帝的作为也在莫问的心里留下了一点波动。

“雪山派和朝廷有关系?”莫问放下纸条,看着端着茶杯出神的叶无涯问道。话出口才觉得自己问的有些多余。那张写着皇帝命令的纸条上面的语气,明显就是直接传达的命令,而不是第三方收集的情报。

“是啊。”叶无涯很坦然地承认了。当初将纸条拿给莫问看的时候他就知道这是瞒不住的,而且这点也不算是什么秘密。隐世家族和门派在世俗都会选择一些势力依靠,只不过除了依靠同一个势力的门派之外,其他的很少知道他们具体依靠的势力罢了。莫问虽然不在知情者的范围内,但是他和皇帝之间的关系似乎有些说不清道不明,而且他问的是朝廷而不是皇帝,自己应了也不算是泄密。

莫问对叶无涯的回答并不意外,古代的门派就和现代的帮会差不多,这些人手上掌握着一定的武力,对社会的安定造成威胁,如果没有朝廷和政府的默许,是不可能存在的。他只是认为这应该算是雪山派的机密,那句话也是没经过思虑直接出口的,并没有寄望能够得到回答。可是叶无涯却回答了他,而是是毫不犹豫地回答。

莫问转念一想便明白了叶无涯的用意,他这是在向自己释放他的诚意。如此,以后的合作应该会更愉快,莫问心情愉悦地勾起了唇角。

“你知道皇帝为什么找我吗?”没有情报来源真是件令人郁闷的事情,莫问对这种完全被蒙在骨子里的感觉十分不爽。

叶无涯惊讶地看着莫问道:“你不知道皇上为什么找你吗?看那命令上的语气,皇上对你简直是纵容了,你竟然不知道皇上找你的原因?”叶无涯确实有些怀疑莫问是在骗他,可是看莫问的神情却又不像,他禁不住有些矛盾。

莫问也理解叶无涯的怀疑,任谁看了皇帝的命令都会觉得他们之间关系匪浅,连他自己都这么觉得。可是事实是他和皇帝之间真的没关系啊,皇帝长什么样儿他都不知道。

莫问越发的对皇帝的命令迷惑了起来,要找他,却又不强制他去见他。报告他的行踪勉强可以算作监视,但是又要求一定要保护他的安全。自诩智商超高的莫问一时间也理不出头绪来。

不过这条命令并不妨碍他办事,而且暂时还能保护他的人身安全,怎么看都是占便宜的事情,这种便宜不占白不占。虽说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但是只要自己的势力发展起来,想要他付出代价的话,就算是皇帝也得掂量掂量。

“皇上的命令你也看到了,要不要去见皇上由你来决定。”叶无涯觉得追究那个知不知道的问题绝对是浪费时间,还是赶紧将下一步决定下来要紧。

莫问痞里痞气地道:“皇上不是说了吗,去不去随我。本少我忙着呢,哪有时间应付这些无聊的事情,当然不去了。”心里却在想,去开封,那不是自投罗网吗。估计现在庞太师肯定恨他入骨了,这要是看到他还不抽他的筋,扒他的皮。看着这条上的信息,皇上似乎对他挺重视的,但是现在还没到皇上收拾庞太师的时候,谁知道皇上会不会为了大局牺牲他这个不重要的小人物。

叶无涯看着莫问既震撼又无语,他们很多江湖门派都依附朝廷的,但是在江湖人心里其实并没有将那些官员看在眼里,不然也不会时不时出现几个替天行道的大侠诛杀那些贪官污吏。但是皇上身为大宋的主宰,对他们还是有很大的威慑力的。这是叶无涯第一次听到有人对皇上态度如此不敬,更离谱的是他还觉得没什么不对,好像面前这个人就应该这般说话一样。叶无涯觉得可能是自己昨晚没睡好,脑筋有些糊涂了,一会儿一定要好好补一觉。

“不过你可以把我的行踪告诉皇帝,毕竟你要是隐瞒不报的话,万一被别人发现我和你在一起,怕是会牵连雪山派。”莫问留下一句话,也不看叶无涯的反应便起身离开了。

叶无涯吐出一口气,暗道还好莫问能够理解他的苦衷。要是刚才莫问提出隐瞒他的行踪的话,叶无涯还真有些为难。答应的话,很可能得罪皇上,不答应却又有很大的可能失去这个刚刚结交的朋友。

莫问完全不知道叶无涯的想法,他正在琢磨着传信给秦斌,让他查探一下皇帝的意图。虽然知道秦斌能查到消息的可能性恐怕不到百分之一,但是试试也没什么。正好可以锻炼一下他们查探消息的能力。

“少爷,您终于回来了。那些西夏人也不知道有没有追来,您这样一个人出去太危险了。”莫问刚从叶无涯的房间里出来迎面就遇上了流云,看着小侍女眼中的担忧和不赞同,莫问摸了摸鼻子没有反驳。虽然他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弱,而且就身边这些人来说,带出去还不如不带,纯属累赘。但是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让他觉得很舒服,流云叽叽喳喳说话的样子也很可爱。

流云说完,看到莫问笑得一脸温柔地看着自己,脸禁不住红了一下,嗔怒地瞪大眼睛问道:“少爷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看到小侍女炸毛了,莫问连忙讨好地笑道:“有听,有听,小云儿教训的是,少爷跟你保证㊣(6)以后绝不再犯。”

“嗯哼,这还差不多。”流云脸上晕开一抹淡淡地粉红,掩饰性地转过头,十分傲娇地说道。莫问站在她的身后,眼底满满的温柔与宠溺。流云一直是温顺柔和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炸毛傲娇的模样。看来流云真的被柳晗月影响的很深刻,莫问禁不住在心里忧虑,担心哪一天温柔的小侍女也会变成柳晗月一样的野蛮女友。一个野蛮女友是趣味,要是身边所有的都是这样,那就是折磨了。

不过这样子的流云看着开朗了许多,虽然为了自己的前途担忧,莫问依然选择了的纵容她。去分享

086又起了冲突

莫问虽然以前从没有爱过什么人,但往往这样的人却最能领略爱的真谛。 想起威严冷漠的父亲每次面对母亲都是一脸温柔宠溺,无条件的妥协,莫问的嘴角就禁不住勾起一抹温暖的笑意。上辈子自从做了杀手之后,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自己的家人了。原以为自己已经忘了那些过往,如今想起来才发现自己竟然记得这么牢,每一个人的面容甚至是细微的表情都记得一清二楚。

“少爷在想什么?”流云痴迷地看着莫问,她从来没有看到少爷笑得这么真实,这么温暖,这样的少爷真的好迷人。幸好是在客栈里,要是在大街上,不知道有多少姑娘会对少爷倾心。只是以前都没看少爷这么笑过呢,少爷从小就很讨厌山寨,脸上不是面无表情,就是**裸的厌恶。后来少爷大病了一场,性格开朗了很多,嘴角总是带笑。可是那笑容虽然夜很好看,但是流云却总觉得缺了些什么。现在才明白,那笑里缺了感情。那么少爷是想起了什么才笑得这么开心?这样想着,不自觉就问出了口。

流云有些忐忑地看着莫问,不知道少爷会不会回答自己的问题。少爷对然对她说过喜欢,平时对她也很好,一点都不像是对侍女。但是流云始终记得自己的身份,心底深处总是埋藏着一份自卑。

莫问没有注意流云的神情,心情很好地回道:“忽然想起父亲和母亲之前相处的场景。”母亲从小就教育莫问,要像父亲学习做一个好男人。当年小小的莫问什么都不懂,却将母亲的话记在了心里。只是后来长大懂事了才明白,父亲那根本就是妻奴。只是儿时母亲的教育已经深入骨髓,对待女孩子的时候不自觉地就放进了一份柔情。

流云并没有怀疑什么,她被莫青山带回山寨的时候莫问的母亲已经去世了,她根本没有见过莫问的母亲,滋润呢也不知道那些过往。其实莫青山之所以会把她带回来,也是因为莫问的母亲去世,莫问非常伤心。他一个大老粗又不会哄孩子,而莫问从小又和山寨里的孩子们玩儿不到一块,所以看到落在人贩子手里却仍然能看出良好的家教的流云才出手救了她,顺便带回了山寨陪莫问。

这些流云自然更不会知道,此时她只是因为发现原来少爷的生活里还有自己没能参与过的部分,而且对少爷来说那些记忆似乎还很美好,一时禁不住有些黯然。

“臭流氓,你终于回来了,你知不知道流云姐姐都快急死了啊!”柳晗月突然从走廊的另一端冲出来,艳丽的眉眼微微上挑,粉面含煞地冲莫问教训道。

莫问露出一抹痞笑,用扇子点了点柳晗月抬得高高的下巴,微微倾身拉进两人的距离戏谑地道:“怎么?只有小月儿担心我,你没有担心吗?还真是让少爷我伤心。”

柳晗月的小心思被点破,瞬间涨红了脸,意识到这个混蛋又在调戏自己,禁不住愤愤地推开他的扇子,同时出脚,狠狠地在莫问的小腿上踢了一下。

莫问的表情顿时扭曲了一下,心里悲叹道,这丫头真是越来越野蛮了。擦,下手可真狠,疼死了。可是余光瞄了瞄大堂中的人,大庭广众之下又不能去揉,甚至连痛的表情也不能露出来,要不然他的面子何在。

流云看到少爷又被月儿给踢了,想到以前每次给少爷擦药的时候看到的那青肿的伤处,禁不住有点心疼。可是想到少爷总是记不住教训,被教训的这么惨,却仍然屡教不改,心里又有些幸灾乐祸。

“晚饭已经准备好了,少爷要回房间吃,还是去大厅吃?”最终流云还是决定对自家少爷的痛苦视而不见,反正少爷现在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痛并快乐着。

莫问发现自家可爱温柔的小侍女竟然也不来安慰自己,禁不住幽怨地瞥了她一眼,嘴里感叹着,“唉,我好可怜啊,受伤了都没人疼。”说完眼神更加幽怨地看着流云。

流云被莫问的眼神看得打了个寒颤,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为什么她觉得自家少爷现在的形象很像是怨妇呢?脑海中浮现出少爷穿着女装,一脸憔悴幽怨的模样,流云禁不住又狠狠地抖了抖,赶紧将脑海里荒唐的想象挥散。

“我去催小二上菜,少爷去大厅等着吧。我觉得还是不要在房间吃饭的好,省得弄得房间里一股子饭菜的味道。”流云一边快步向前走,一边说道,看那背影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感觉。莫问看着她的背影,一脸黑线。跑得那么快干嘛?难道他刚才的形象真的有那么恐怖吗?莫问有些不确定地想到。

柳晗月看了眼站在原地发呆的莫问,傲娇地哼了一声转身下楼了。

被两女集体抛弃的莫问,摸了摸鼻子笑得有些无奈,现在才发现自己在流云和晗月面前已经完全没有威严可言了。算了,在外英勇无敌,在家温柔体贴这才是好男人嘛,莫问自我安慰完,才施施然地向楼下走去。刚刚走到楼梯口,就听到门口的方向传来一阵喧哗声。

莫问抬头向那边看去,似乎是有人和雪山派守门的两位弟子发生了冲突。作为合作方,遇到这种事情自然不能坐视不管。而且矛盾的另一方个个都长得膘肥体壮,满头小辫子,身着一身皮草,一看就不像是中原人。莫问脑海中和这些人形象最相近的就是辽国人。

莫问的第一反应是,辽国好像是内蒙古那块啊。可是现在那里还不叫内蒙古,也就是说这些人不算是同胞,而是敌人。想到当年的澶渊之盟㊣(5),莫问的心里就有一股气。恨不得立刻打过去,将大辽的土地换一个称呼。嗯,内蒙古不错,上辈子叫了那么多年,已经习惯了。

“发生什么事了?”莫问一边漫无边际地想着事情,脚步却没有停下来,回神时人已经出现在了门口。

雪山派的人看到莫问都松了口气,他们虽然和莫问接触的不多,但是却牢牢地记住了这个人是自家少主带回了的,而且态度还十分尊重,心里不自觉地就将莫问看做了可以信任依靠的人。

其中一人对莫问拱手一礼道:“回公子的话,这些辽人想要闯进客栈,我们已经告知他们客栈被我们包了,但是他们却仍然不肯走,还想要硬闯,实在是欺人太甚。”说道最后这人也有些咬牙切齿。看起来并不相识单纯的因为这些辽人想要硬闯进客栈,看来这人也是个爱过人世。

莫问淡淡地一笑,既然理在自己这边,那就不要怪他手下不留情了。

087惩辽

莫问眼神一转看向那一群辽人,淡淡地道:“这几位朋友看起来不太像是中原人,莫不是听不懂官话?你们有没有会番邦语言的,给他们翻译一下。 此时周围早就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听到莫问的话很多人都绷不住笑了出来。看着莫问心想道,这位小哥儿看起来白白净净的,像个大家公子一般,还以为是个好说话的,没想到却是个牙尖嘴利的。这群辽人刚刚跟那几位守门的小哥吵了好一会儿了,那声音半条街都听得到。虽然他们的官话有些怪腔怪调的,但是说的也还算流利。这小哥儿从客栈里出来肯定不会听不到,却要找人翻译,明显是在讽刺这些辽人是没有开化的野蛮人嘛。

“我们听得懂官话。”其中一个辽人站出来说道。很显然这些辽人虽然会说中文,却并不能理解其中的博大精深。他这话一出,周围人的笑声更大了。

这辽人虽然不明白众人为什么发笑,但是那轻蔑嘲讽的眼神却是看得懂的。顿时愤怒地瞪着周围的人,一副想要冲上去教训他们的样子。

“够了,还嫌自己不够丢人吗?”一个站在最前面看似是领头人的辽人沉下脸对那人呵斥了一声,那人立刻收敛了表情,低下头乖乖地站在原地不动了。

莫问挑了挑眉,暗道,这群人如此训练有素,可不像是江湖中人。不过就算是大辽皇族又如何?这是在大宋的土地上,还轮不到他们这些外国人嚣张。

“这位公子,在下并不想起冲突,只是想要入住此客栈罢了。公子应该知道,陈留城中的客栈,也就这样还能勉强住人。看公子一行人数也不多,这客栈定是住不满的,不如行个方便,大家结个善缘,交个朋友。”耶律楚江温和地说道,那一脸的笑意看上去很是无害。

可是莫问却注意到了他眼中时不时闪过的精光,断定了他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虽然知道得罪这样的人物是不明智的行为,可是谁让他现在看辽人不顺眼呢。而且这一行人出现在这里,不用动脑就知道他们肯定也是冲着南唐宝藏来的。这些贪婪的家伙,总是觊觎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也不怕吞不下噎死。

“不好意思,我有洁癖,在自己的地盘上不喜欢看见不干净的东西。另外我向来不是个善心的人,善缘这种东西不存在于我的世界中。至于交朋友,你不合格。我的朋友至少要长相端正,衣着整洁。”莫问从出现开始,脸上就一直挂着温文尔雅的微笑,就算说话的时候也带着笑意,实在很难让人将他和这一番恶毒的话联系在一起。

耶律楚江差点被莫问的话气得一个倒仰,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一个人敢对他如此无礼。竟然敢讽刺他是不干净的东西,还暗示他貌丑,衣衫不整。他堂堂大辽皇族,南院大王,竟然被如此对待,是可忍孰不可忍。

耶律楚江身为现任大辽皇帝耶律隆绪的堂弟,伸手耶律隆绪的重视与信任,年纪轻轻就担任了南院大王一职,在大辽也几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角色。平时耶律楚江傲气的很,只是这次大辽对那传说中的宝藏虽然势在必得,却也知道争夺的势力肯定不少。所谓枪打出头鸟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所以进入大宋之后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性子低调行事。没想到今天竟然遇到了莫问这个油盐不进,且动不动冷嘲热讽的。一直被人捧着的耶律楚江如何受得了这种挑衅。

“小兄弟,说话要留口德,免得哪天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耶律楚江盯着莫问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这是**裸地威胁了。

莫问不屑地嗤笑了一声,上辈子加上这辈子他不知被威胁了多少次了,都可以算是家常便饭了,这种小儿科他还没放在眼里。只是莫问并不是淡出的江湖莽夫,受过的教育让他有很高的政治眼光。就算很想收拾这群辽人,却知道此时还不是时候。若是冒然出手,很可能引起两国的刀兵,到时候受苦的还是大宋的平民百姓。他虽不是好人,但这种祸国殃民的事还是不会做的。

骂也骂过了,眼看这人就要恼羞成怒,他对口水战可没什么兴趣。这些人又不能打不能杀,实在有些无趣。

莫问手指微动,点点粉末从指缝中露出,然后笑着对守门的雪山派弟子道:“大家都进来吃饭吧,门就不用守了。咱们在这儿住了这么些天了,谁还不知道这客栈已经被咱们包了,要是有哪些不长眼地硬要闯进来,后果也该由他们自己负担。”

莫问已经在门口布下了毒药依然是那种让人痛不欲生,武功尽废,却不会危及性命的药。自从给纯阳门的人下过这种毒之后,莫问就觉得这毒真的非常实用,只是一直再没找到使用的机会。没想才这么几天,这群辽人就主动撞上来给他取乐了。

“老子就要进去,你们能把老子怎么着。”开头说话的那个大汉涨红着脸朝莫问吼道,说完便大踏步走进客栈。而这一次,耶律楚江没有在喝止他。

只是他刚刚走进客栈,才迈出两步便抽搐真倒在地上,一张粗狂的脸因为痛苦而扭曲显得分外狰狞。只不过这人比纯阳门那些绣花枕头强了些,竟然没有叫出声来。

莫问虽然有些欣赏这人的忍耐力,但是这人已经被他判定为敌人,便不会对他有什么同情心。

“把他扔出去,别污染了客栈的地板。”莫问淡淡地吩咐道,话语依然是毫不留情地毒舌。只是在别人都惊恐地看着那大汉的时候,他的神色却是丝毫未变,好像是意料之中一般。

雪山派的几人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连忙应了一声‘是’,麻利地抬起地上的人扔了出去。他们一直都知道能够被少主看重的这位莫公子肯定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但是今天才知道自己之前还是看轻了这位公子。单单这一手出神入化地下毒本事,便能令江湖众人心生畏惧了。看到那大汉扭曲的脸,众人心里也是一阵发寒。幸好之前没有不长眼地得罪莫公子,否则恐怕真相那个辽人说的那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耶律楚江惊怒地看着莫问道:“你做了什么?”他之前也听说过江湖中有擅使毒蛊之人,能够杀人于无形,今天却是第一次见到。他一直注意着莫问,并没有发现他做什么,而且那些雪山派的人进门却一点事都没有,而自己的属下却中了毒。

这少年下毒的功夫如此厉害,若是想暗害他们的话岂不是轻而易举。想到这里,耶律楚江禁不住想,也许找个差点的客栈休息也可以,总比丢了性命好。可是若就这么走了,他大辽南院大王的脸面却是丢尽了。

莫问转头看着耶律楚江笑得一脸无辜,摊了摊手道:“本少做过什么在场这么多人不是都看在眼里吗?而且之前本少可是提醒过,要进这客栈的门不是不可以,但是后果自负。是你们自己不听的,可怪不得本少。”

莫问在心里冷冷地笑,他就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他们下毒了,那又如何。有本事找出证据证明毒是他下㊣(6)的啊。哼,一群自不量力的白痴,早晚有一天要把大辽改成内蒙古。

“你……”耶律楚江气结,可是他确实没有看到莫问是怎么下的毒。现场又有这么多人,他就算是想要栽赃也是不成的。何况他也知道这些宋人对大辽心里都有些敌意,就算明知道是莫问下的毒,也不会有人帮他们指证莫问的。

“抬上人,我们走。”耶律楚江愤怒地甩袖离开。不是他不想报复回来,却终究是畏惧莫问的毒药。现在他们连客栈的门都进不去,又何谈报仇。

而且中毒的阿努是他的心腹之一,虽然莽撞了些,但是胜在对他忠心,暂时他还需要这个心腹。

这些辽人吵闹的声音如此之大,叶无涯在房间里自然也呆不下去,此时他正站在大厅里看着那群辽人的背影,眉头紧皱。

“这么快就被消息传出去了?”莫问看到叶无涯调侃地说道。虽然是他允许叶无涯将自己的消息传出去的,但是他也知道就算他不允许叶无涯也会传。他知道叶无涯有苦衷,但是能够理解,却无法毫无芥蒂。然而又不能对叶无涯打击报复,只能时不时刺他两句,索取一点精神损失费罢了。

088叶无涯很头疼

叶无涯也清楚莫问的怨念,被他调侃却仍是面不改色,只是有些忧虑地道:“我下来的晚了,刚才远远地看了一眼,那领头之人似乎是辽国的南院大王耶律楚江。 雪山派依附于皇帝,平常为皇帝做一些身为帝王无法出面解决的事情,发生战争的时候,也要派门人弟子掠阵。可是他们这些门人论单打独斗还可以,在战场上更多的却是他们不擅长的群战。所以每次战争,门派便会牺牲很多弟子,叶无涯对此很是不满,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祈祷不要发生战争。也因此对于战争之事十分敏感。

“镇守辽国边界的是庞统吧。”莫问颇为不屑地斜了叶无涯一眼,文不对题地问道。

叶无涯虽然不知道他问这话的用意,却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回答了他的问题。

“那你还担心什么。”莫问看到流云手里端着托盘从厨房转出来,淡淡地丢给叶无涯一句话,就迎了上去。

叶无涯站在原地,有些摸不着头脑。庞统的厉害他也是知道的,自从庞统镇守辽国边界开始,辽国也曾经入侵过两次,却都被庞统给打了回去,损失颇为惨重。此时几年都没再敢大举入侵过。

可是叶无涯并不认为辽国就会这么轻易地放弃入侵大宋的打算,况且这几年的休养生息,辽国此时也应该兵强马壮了。单单看刚才耶律楚江那嚣张的态度,就知道辽国的野心从来没有消失过。

莫问不理睬他,叶无涯也不以为意,继续追在莫问后面说道:“我还是不明白。”

“你脑袋秀逗了不成?”莫问有些无语地看着叶无涯,此时才发现这家伙竟是个不愿动脑的,枉他还以为这家伙是个合格的上位者。还是说,这家伙只是在特定的人面前才会变成这样,只是自己做过什么竟然让他如此信任。莫问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秀逗?什么意思?”叶无涯对这奇特的呃现代词汇不是很能理解,但是大体还是明白这应该不是什么好话。

莫问嘴角抽了抽,对叶无涯有些无语,他真怕这么说下去这小子会给他整出个十万个为什么来,只好耐心地给他解释道:“秀逗就是你脑子里养锦鲤的意思。”

看叶无涯还是一副呆样,柳晗月禁不住笑道:“臭流氓的意思是你脑子进水了。”

“好啊,我就知道你没好话,原来是在骂我。”叶无涯装作一脸愤愤地模样瞪着莫问。

莫问淡淡地道:“这么说还是给你留面子了,至少没人听得懂。”这话真真是气死人不偿命,叶无涯被气得俊脸涨红,却又听莫问道:“亏你还是雪山派的少主,怎么跟文盲似的。你也不想想就辽国那地儿,本来就不适合耕种,粮食紧缺。现在都快到冬天了,他们的存粮也该用的差不多了,哪有余粮来支撑一场战争。皇帝还不差饿兵呢,要是辽国真的敢来,庞统那家伙肯定会给他们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所以这仗就算是要打,也至少得到明年粮食收了之后。到时候,谁胜谁负,还未可知。”

说着莫问不由地想起了那个骄傲的不可一世的庞统,上次和那人打了一架,可是却因为自己没有内力的原因,庞统也只用了招式和自己的拼斗,而且自己当时的身体状态也没有回复到巅峰,打得实在是不过瘾。之后再也没有遇到一个像庞统那般能够激起他全部战意的人,没有对手的日子真是寂寞如雪啊,莫问在心里感叹着。想着等江南之行结束之后,去边界找庞统切磋吧,到时候他的内力也该有小成了,到时候或许可以畅快地打一场。

这样想着,莫问完全忘了他抢了人家的弟媳妇儿的事,他似乎选择性地忘记了庞统也是庞家的人这回事。其实也实在是庞太师的另外两个儿子太没出息,而庞统又太过出息,让人很难把他和他的两个弟弟联系起来。当然莫问也没想过自己会被留在军营,狠狠地操练了一番,更没想到会因此走上从军的道路,还赢回了一个美貌如花的老婆。

这些都是后事,只说此时,叶无涯听了莫问的一番话,眼神里满是怨念。暗恨这么简单的事情自己怎么就没想到,白白被莫问这个家伙给笑话了一顿。又想到莫问刚才说到明年辽国打来还不知谁胜谁负时的自信,便禁不住猜测,莫问难不成有从军的打算?还是说他真的和皇帝有什么密切的关系,对朝中的军力了若指掌。否则又如何能说出这般话来?只是莫问不提,那便是不想说了,叶无涯也识趣地没有再问。

“就算是暂时不会打仗,可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观那几人中可有不少高手,你身边的这些人可不够看。”叶无涯仍然担心,想着皇上说务必要保证莫问的安全,可又不知两人目的地是否相同。寻找藏宝图还有保护莫问都是皇帝安排下来的任务,哪个也不能出差错。偏偏莫问还在这关键时刻又招惹了一群敌人,叶无涯禁不住觉得额角一抽一抽的疼。

现在他是既想让莫问跟着他们一起去江南,又不想他一起。一起去的话,方便他执行任务。但是从情报来看,现在莫问身后的仇家已经有西夏国百花公主一行、纯阳门一行还有刚刚结下的辽国南院大王一行,每一个好相与的。此时的江南可是各大势力云集,莫问去了,怕是这仇家不知要涨多少倍了。

“你对那个耶律楚江了解多少,他会否做出偷袭之类的事情。”听叶无涯这么说,莫问也禁不住皱起了眉。如果是他只身一人的话,倒是不担心㊣(5)这些人的报复,他自忖不论明的暗的,他都应付的来。但是现在身边不止有两女,还有十几名大风寨的兄弟,若是来明的他还能护住这些人。若是来暗的,他便只能自保了。

“这个耶律楚江是辽国重臣,我们曾经重点查探过。这人虽然本性狭隘阴险,但是却极要面子。你今日下了他的面子,他日他肯定是要光明正大地找回来的,所以到时必会采取明着硬碰硬的手段,甚至会挑在大庭广众之下让你在众人面前出丑。”叶无涯毫无隐瞒地将自己所知的消息,还有自己的分析说给了莫问听。

莫问听罢唇角露出一抹坏笑,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便不用担心了。明着来,他们怕是连我们的身都近不了,管他功力多高,五步之内必定倒地。”莫问的药是直接通过皮肤毛孔渗入血液之中,靠真气根本逼不出来,所以内力再深厚也是无用。

叶无涯刚刚也见识过莫问的毒,以他的眼力看得出那个辽国壮汉的武功也算是一流高手了。可是竟然毫无反抗之力地就被莫问的毒药放倒了,发作速度之迅速是叶无涯从来没见过的。莫问有此异术护身,倒也还算安全。怕就怕耶律楚江狗急跳墙,一会儿还是再给皇上传一封信吧。让皇上多派点人过来,他实在没信心保护这个小祖宗周全。

089仁宗皇帝的布置

河南府,岳阳客栈,仁宗正在莫问曾经住过的房间里,看着那些用具,企图睹物思人。 包拯说,儿子长得有七八分像他,只有那双眼睛和他不同,儿子是狭长的丹凤眼。听到包拯描述的时候,仁宗的脑海里就不时地浮现出曾经见过的美丽凤眸。

年轻的时候他也曾经为爱冲动过,不是没有期待过一生一世一双人。只是他终归明白自己的处境和责任,这样单纯美好的感情,他没有拥有的资格。所以那个英姿飒爽的美丽女子才那样义无反顾地离开了他。如今想来,那痛彻心扉的感觉依然存在,且比过去更加强烈,只是他并不后悔。

仁宗从小受的教育告诉他,身为皇帝他有自己要负担的责任,他要对全天下的百姓负责。后宫和朝堂从来都是息息相关的,有很多的女子他并不喜欢,就像他的第一位皇后郭皇后,但是他还是必须将她娶回来。因为皇后娘家势力庞大,初登基的他需要外戚的支持来稳定朝堂。

所以他不能任性的专宠某个人,更不能只娶一个人。曾经最痛苦的时候,仁宗也想过不要这个皇位,那么他是不是就可以和心爱的女子长相厮守?可是冲动过去之后,他却是清楚,他不能这么做。他刚刚亲政没多久,朝堂正是不稳的时候,他又没有继承人,此时冒然禅让皇位,肯定会引起朝堂动荡。而周边的番邦每时每刻都在盯着大宋这块肥沃的涂地,若是他们趁虚而入,大宋江山危矣。

为了自己的快乐,而让整个大宋陷入危险的境地,让百姓们饱受征战之苦,仁宗做不到。所以他只能选择天下,而放弃自己心爱的女子和未出世的孩子。十六年来思念如影随形,愧疚的感觉也时时地折磨着他。如今终于找到他们母子的消息,仁宗不知道青娥会不会原谅他,但是他只想要好好地补偿他们。

包拯说他的儿子仪容俊美,风度翩翩,学识武艺都十分之出色,夸得好像天上有地下无似的。孩子总是自家的好,就算是没见过,那也是自家的孩子。仁宗丝毫没有怀疑包拯是在夸大事实,变相拍他的马屁。只觉得不愧是朕的儿子,就算不是长在朕的跟前,也是一样的出色。这么出色的少年,若是再有一个和自身才华相匹配的身份,那不是更加完美吗?

来河南府之前,仁宗就开始盘算着将来该给儿子一个什么封号了。可是一直到出发也没想好,那些平常看着不错的吉祥字,现在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总是觉得配不上自己那么出色的儿子。仁宗觉得这是一件绝对不能马虎的事情,反正现在还没见到儿子,可以慢慢想。

可是仁宗怎么也没想到,原以为一定能够见着的儿子竟然还是错过了,现在他只能看着儿子用过的东西继续想象。

作为一个皇帝,就算性格再怎么和善,也是有他的威严的。得知和儿子错过的原因竟是那西夏百花公主一行,而且西夏人竟然还打算追杀他的儿子。仁宗觉得是可忍孰不可忍,他为了百姓少受苦楚,才对西夏的挑衅一让再让。可是有些事情是绝对不能退缩的,人家都欺负到自家儿子头上了,要是自己还要让,那就不是仁慈而是懦弱了。

忧心儿子安危的同时,仁宗对暗部下达了监视百花公主一行的命令,并指出若是他们想要对莫问不利,直接斩杀无需留情。这么多年来,这是仁宗第一次在西夏问题上展现出强硬的姿态,暗部成员也十分高兴。

暗部的人对皇帝都是忠心耿耿的,对大宋自然也是衷心热爱的。可是他们跟在皇帝身边没少看到西夏又侵扰大宋边界的奏折,对这个弹丸小国早就看不顺眼了。可是皇上一直对西夏采取退让的态度,他们的不满只能憋在心里。现在终于能小小的报复一下,暗部成员们的心情也有些小小的雀跃。

没找到儿子,仁宗也没有立刻回京,反而在客栈住了下来。他怕自己此时回京的话,万一有了儿子的消息,他正在路上,要传达给他也要花一些时间,这样就不能第一时间知道儿子的消息了。总而言之,现在对仁宗来说,没有什么是比儿子更重要的了。

古人云最是无情帝王家,这句话绝对是至理名言。之前仁宗育有三子,大皇子已经夭折,二皇子和三皇子虽然还活着,但是一直病歪歪的。这样的儿子很难让仁宗有什么父爱,对他来说皇子们既是儿子也是臣子,他们之间永远隔着一层看不见说不清的东西,就是亲近不起来。

而对莫问首先是仁宗一生中最爱的女子所出,又在外漂泊这么多年,也不知受了多少苦,当然这大多都是仁宗自己脑补的,莫问活得不知有多快活。但是仁宗就是愧疚了,于是这么多年积累下来无处发泄的父爱一下子找到了宣泄口,全部倾倒在了还不知道他的存在的莫问的身上。

暗部的消息一个个传来,首先从客栈老板那里得知,在这些西夏人来之前有一批人来找过莫问,然后莫问就跟着他们走来。那些人对莫问的态度很恭敬,看起来像是属下。也就是说莫问现在极大的可能是安全的,这让仁宗稍稍放了心。

半天后再次传来消息,确定了莫问的安全,却还是不知道他的具体去向,只知道是向南而去了,目的地可能是江南一带。仁宗想到前一段时间传来的关于江湖的消息,江南似乎即将举办武林大会。儿子正是好奇好动的年纪,想来应该对武林大会感兴趣。于是仁宗也不管儿子到底会不会去,直接让人传令给在江南的暗部成员,密切注意㊣(5)前往武林大会的十六岁左右的少年,找到皇子,并且保护他的安全。

之后又过了大半天,却是再无消息传来。仁宗焦急的同时,却也有些骄傲。暗部成员遍布天下,可是却花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有找到一个刚刚离开这里两天不到的人,这只能说明自家儿子隐藏行踪的手段比暗部高明许多,果然不愧是自己的儿子。仁宗一个人在房间里傻笑了半天,幸好身边没人,否则皇帝的形象全毁了。

知道第二天早上,仁宗才接到叶无涯传来的消息,得知儿子竟然没走出多远,就在陈留。仁宗的脸色有些不好看,隔着这么近,暗部竟然用了一天的时间都没查到,看来暗部的能力退化了。

“暗部成员全部给朕回炉重新训练,分批进行,一个也不能例外。”于是仁宗的一句话,让暗部首领苦了脸。天知道暗部的训练是多么的惨无人道。他们好不容易摆脱了那个地狱,现在竟然又要再回去。可是他却找不出开脱的理由,毕竟他们这么多人竟然连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都不如,实在不是件有脸面的事情。

“既然问儿暂时不想回来,那么就先派二十个最精锐的影卫保护他。另外沿途所有暗影密切注意问儿的动向,随时向朕报告。朕不希望问儿出现任何差错,明白吗?”仁宗收到叶无涯的消息之时,自然也知道了莫问暂时不想和他见面的意愿。想必儿子此时正在疑惑自己找他的原因,可惜让他认祖归宗之前,他的身份必须要保密。如今知道的加上他也不过三个人,除了他自己就只有包拯和暗部首领。

090后台比天大

仁宗知道,这些年自己的年纪渐渐大了,唯二的儿子又身体虚弱,看着就像是活不长的。 所以宗室的那些人心思都活跃了起来,此刻莫问的出现对他们来说无疑是最大的威胁。一个身体健康,正直二八的少年皇子,这意味着什么,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如今要是冒然将莫问的身份宣扬出去,只会给他带来莫大的危险。所以他不仅不能和儿子相认,还要想方设法地隐瞒他的存在。这让此时有些儿控倾向的仁宗十分的苦闷。

莫问还不知道他拥有了一个多么大的后台,不过此时正和叶无涯讨论着南下行程的他,过得也十分惬意就是了。

而莫问曾经的对头宿飞鸾此时的生活可谓是水深火热,一时**熏心就落到了百花公主的手里,让他真正见识了什么叫做蛇蝎美人。

百花公主被丞相家的草包儿子纠缠得早就怒火攻心了,可是碍于他的家世又不能怎么着他,只能在心里想着如何将自己知道的酷刑全都用在他的身上。长时间的压抑,让她对刑罚的研究十分深入而且详细。如今遇上了一个眼神同样讨厌,但是却可以让她毫无顾忌地为所欲为的人,百花公主怎能不趁机试验一下她研究过的那些刑罚。

那日宿飞鸾去找那位老大夫时身边只带了两个人,他刚进门就被百花公主带走了,身边的两人也没能幸免。纯阳门的人虽然住在这个客栈,但是凑巧的是当时没有一个人在大堂里。于是等到他们发现自家少门主不见了的时候,只能从大厅的客人嘴里知道少门主是被一个长得很美的姑娘给带走了,至于去了哪里就没人知道了。

宿飞鸾好色这些人都知道,所以当听说对方是一个很美的姑娘,便放了心,以为是少门主看上了什么美人跑去追求了。

可是一连两天都没见到少门主的身影,他们终于慌了。就算少门主在追求美人,也不会一点消息也不传回来。所以那天少门主不是自愿跟着走的,而是被绑架了。天呐,门主再过两天就过来了,这个节骨眼儿上少门主却失踪了,他们该怎么跟门主交代啊。

于是纯阳门的一帮人全体出动打探自家少门主的踪迹,可是当时他们听说带走少门主的是个漂亮的女人之后就没再细问。而当天看到那一幕的人又已经全部都离开了,天下间漂亮的女人何其多,这一条根本不能被称作线索。也就是说,他们的打探完全是徒劳的。

而宿飞鸾此时已经被折磨的奄奄一息,而百花公主正在试验她认为的最有趣的刑罚。在宿飞鸾的身上用小刀割开一条条细小的伤痕,然后在上面撒上蜂蜜,又让属下掏了一个蚁巢,将宿飞鸾摆在地上看他的反应。

身上的伤口虽然都不深,但是这么多的数量,疼痛的感觉还是异常鲜明。但是被折磨了两天的宿飞鸾已经连呻吟的力气都没有了,手筋脚筋都被挑断的,移动更是不可能。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蚂蚁在身上攀爬的麻痒感,然后蚂蚁们渐渐循着蜂蜜的香味爬进他的伤口,麻痒的感觉更加强烈,他的身体不住地抽搐,脸孔也扭曲成一片狰狞,可是喊不出来,也不能动。

这种空前的无力和恐慌是宿飞鸾从来都没有体验过的,开始他还有力气叫骂,可是渐渐地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在心里叫骂以宣泄**上的痛苦。他期盼着纯阳门的人能够找到他,将他救出去。他想着等他出去了之后要怎样报复这个折磨他的妖女。

可是过了两天,他盼望着前来营救的人却还没有踪影。而那个女却挑断了他的手脚筋,宿飞鸾绝望了。就算他被救出去,这辈子也废了。手筋脚筋都被挑断,这辈子他已经不可能再习武了。而纯阳门是一个武林门派,绝对不会允许一个不能习武的废物成为门主的。

晚上唯一能够让他休息一会儿的空挡,宿飞鸾想了很多。他从小天资聪颖,武功学问在同龄人中都是顶尖的,十岁就就被确定为纯阳门的下一代掌门之后他便更是骄傲了,处处不将其他的同门放在眼里。这些年来他没少做欺压同门的事情,若是那些人有了报复的机会,绝对不会让他好过。

士可杀不可辱,宿飞鸾想着将来可能会遭受的羞辱,也曾经想过自尽,却最终还是下不了狠心。于是宿飞鸾开始恨,恨百花公主,恨柳晗月,最恨的自然是莫问。

按照宿飞鸾的理论,若不是看到了柳晗月他就不会在岳阳客栈住宿,也就不会遇到莫问。若不是柳晗月勾搭上了莫问,他也不会想要陷害那个卑鄙的穷小子,更不会中毒。若他没有中毒,就不会不会在河南府逗留,也就不会预见百花公主,遭受了这无妄之灾。

宿飞鸾也恨他的那些师兄弟,还有孔齐。恨他们没有保护好他这个少主,恨孔齐枉称博学善谋,却出了这么个馊主意,而且这么长时间竟然也没有想到办法营救他。

将能想到的人都恨了一遍,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错处。他没有想过柳晗月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他,一直都是他剃头挑子一头热。他没想过柳晗月并没有让他留下来,是他自己死缠烂打。更没有想过是他先去招惹了莫问,并且设计陷害,才中了毒,又阴差阳错地落到了百花公主的手里。

而他的那些师兄弟,若不是他明知道不敌,却仍然让他们每天去骚扰莫问,导致众人损伤惨重,那日也不会只有两人陪在他的身边。而其他人更是躲在房间里修养,才没有出现在大厅,从而不能第一时间将他救下来。至于孔齐,就更冤枉了。如果不是他执意要报复莫问,孔齐怎么会帮你出谋划策找莫问的麻烦。

㊣(5)娇生惯养的宿飞鸾,习惯了以自我为中心,从来只看到被人的错误,而看不到自己的缺点。这也注定了他的不得人心和悲惨下场。

其实并不是没人知道宿飞鸾的现状,起码皇帝是知道的。皇帝为了找儿子漫天撒网,儿子没找着,却无意间发现了被囚禁的宿飞鸾。

纯阳门也是直属皇帝的地下势力之一,所以对这个未来的门主皇帝也是听说过的。在皇帝看来这人骄傲自大,却是有勇无谋,这样的人比他父亲宿昊苍要好控制的多。所以他也乐得看这人坐上少门主的位子,甚至期待着他接替门主之位。

若只是如此的话,看到宿飞鸾皇帝应该会立刻让人将他救出来,可是皇帝却选择了视而不见。原因自然是皇帝无意间发现这宿飞鸾是自家儿子的情敌,而且百花公主之所以追杀自家儿子完全是拜他所赐。

如果宿飞鸾稍微有出息点,他也能获救。因为皇帝对莫问的期望很高,为了让儿子达到自己期望的高度,自然需要为他准备几块磨刀石。可是宿飞鸾却连成为磨刀石的资格都没有。这样的废物,皇帝挥挥手,淡淡地道:“就让他自生自灭吧。”

反正这些年来手下的那些门派也早就被他的亲信渗透的十分彻底了,没了宿飞鸾说不定下一个上位的就是自己的人,到时候控制起来更加省力,也算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091憋屈

叶无涯跟皇帝讨帮手的消息还没来得及传出去,却先收到了爱子心切的皇帝陛下的传信。 如果一开始他还以为皇帝安排人在莫问身边,名为保护,实际上却是监视的话,那么现在他已经肯定自己之前的想法完全是一个错误。雪山派其实也算是暗部的外围组织,对于暗部的构成也是有些大体的了解的。

暗部普通的成员成为暗影,这些人遍布天涯海角,专职刺探、搜集情报,暗杀等工作。而暗影之上的是暗卫,共三百人,负责保护皇室成员和达官显贵。最上则是影卫,专门负责皇帝的安全,一共才六十人。而这次皇帝竟然一下子派出了三分之一的人数,这几乎是将莫问的安全和他自己等同了。

叶无涯知道莫问在皇帝心目中的可能很重要,却没想到竟然是这么重要。叶无涯思索了片刻后,坐到书桌前给自己的师父,也是雪山派的 写了一封信,将皇帝对莫问的态度,还有他对莫问的印象和判断都写在了里面。

叶无涯觉得这件事对雪山派来说是一件千载难逢的机遇。不管皇帝是因为什么原因对莫问如此在乎,总之只要确定莫问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就可以了。而他和莫问虽然不是生死至交,但是现在来看关系还是不错的。

雪山派虽然投靠了皇帝,但是皇帝显然并不完全信任他们,这些年他们虽然获得了一定的好处,但是相对付出的却更多一些。虽然明白天下没有不劳而获的道理,但是谁都想获得更大的利益不是吗?

只是他现在还不是雪山派的掌权人,做决定之前必须先和掌门人打个招呼。不过想到那个平时看起来很不着调,但实则睿智精明的师父,叶无涯并不担心最后的决定会出现差错。而且他也清楚自己还年轻,阅历毕竟不足,或许还有许多地方是自己没有看到的,正好可以让师父指点一番。

看了两三遍,终于确定自己没有写漏什么信息,叶无涯才将纸条塞进小竹筒,绑到了信鸽的腿上。夜幕下信鸽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见,叶无涯起伏的心绪也终于得到了短暂的平静。现在他唯一要做的就是等,等师父的回信,还有皇上派来的二十个保护莫问的影卫。

第二天早上,休息了一天两夜的莫问终于不再觉得疲惫。虽然知道以目前的观察来看雪山派在江湖上的地位绝对不低,所以只要他们还没到,武林大会就一定不会率先召开,莫问还是觉得他们应该赶路了。毕竟他现在不仅是因为好奇才要去江南,他后面还有一群追杀他的西夏人呢。

“叶兄在陈留也停留了不少日子了吧,不知打算什么时候启程?”既然已经打算和雪山派合作,那么这次江南之行两帮人肯定是要走在一起的。而且那个皇帝那个莫名其妙的命令也让他无可选择,就算他想单独走,叶无涯也不会同意。只是看着叶无涯丝毫没有启程的意向,莫问也只好自己开口问了。

叶无涯很清楚,两方合作最重要的就是信任,所以对于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他也不想对莫问说谎,免得到时候事发破坏两方的感情。于是他很诚实地对莫问道:“前段时间我遇到了宿飞鸾那个白痴,打了一架,几个兄弟受了点伤,这才在陈留停了下来。不过都是些小伤,这几天的调养也都好的差不多了。本来打算今天就出发的,可是出了点意外。因为皇上发信要派二十影卫过来保护莫兄你的安全,所以我们得等影卫们到了才能启程,大概要再等三五天左右。”

叶无涯解释的很清楚,在这里停留的原因,还有不能出发的原因。对于叶无涯和宿飞鸾打架竟然还会受伤这点莫问充分表示了他的鄙视之情,不过看在叶无涯扭曲的表情上,他很给面子的并没有将这个表情维持地太久。

而且此时莫问明显对影卫这个词更敢兴趣,上辈子作为杀手他对影卫这个职业也是有些了解的。那些家伙虽然躲在暗处,但是能力却一般都是很出色的。只是这类人通常都是有等级划分的,他感兴趣的是皇帝给他安排的是什么等级的。

叶无涯和莫问之间已经建立了某些默契,只看他的眼神便明白了他的想法,直接开口解释道:“皇上手里掌控着一个直属于他的组织,叫做暗部。而影卫是暗部中最高等级的成员,目前的编制只有六十人,平常只负责保护皇上一个人的安全。”

莫问的眼中闪过一抹惊讶,显然叶无涯的这个消息出乎了他的预料。皇帝竟然将保护自己安全的人抽调了三分之一来保护他!莫问现在和叶无涯一样十分肯定这绝对不会是来监视自己的,也就是说皇帝传来的上一个命令里的话并没有任何隐藏含义,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可是莫问很清楚这天下绝对不会掉馅饼,世间也不会有人无缘无故地对你好。只是他想不出自己和皇帝之间会有什么关系,毕竟无论是原主还是自己,对宋仁宗的记忆就只有冷冰冰的文字描述。

不过既然皇帝想要对他好,他自然不会拒绝,莫问很清楚利用一切可利用的东西才是自己该做的。有皇帝做自己的依靠,今后的路会顺利很多。莫问有野心有抱负,但是实际上他的骨子里是个懒人。就目前来看,皇帝对他的态度完全是宠到了骨子里。可谓是皇帝在手,天下我有啊。

莫问摸了摸下巴,决定回房间就给秦斌传信。这皇帝对他的好来得莫名奇妙,谁也不知道这种宠爱会不会又突然的消失。所以现在当然要抓紧时间利用来建立自己的势力。莫问从来都明白,依靠别人得来的强大从来都是不保险的,只有自身真正强大了,才安全。

清闲下来之后,莫问不由地开始天马行空,不知怎么就想到了宿飞鸾。或许是叶无涯刚刚有提到过那个家伙的原因吧,莫问如是想到。他只是在奇怪,在河南府的时候宿飞鸾天天黏在柳晗月的屁股后面,不管怎么冷嘲热讽都赶不走他。甚至在知道自己中了致命的毒药,仍然不放弃。

可是现在已经过去三天了,就算宿飞鸾需要用一天的时间去确定自己给他的解药的真假,但是两天的时间也足够他到达陈留了。

闲极无聊的莫问将自己的疑问提出来和叶无涯展开了讨论。虽然这两人都没有将宿飞鸾这种废材放在眼里,但是在这种无聊的时刻,身边有这么一个人给自己打击一下还是一件十分惬意的事情的。

叶无涯终究是和宿飞鸾争锋相对了许多年的,对宿飞鸾的性格也了解得多。他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得出结论,“那白痴估计又看上什么美女被绊住了。”

莫问皱眉道:“这个家伙经常这么做?这样他还敢追求小月儿!”即使和宿飞鸾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也足够莫问看出宿飞鸾好色又喜新厌旧的本质。那家伙那流云的眼神虽然隐晦,但是却逃不过莫问的眼睛。

只是看他并没有对流云明显表示,而且对柳晗月表现出一副忠犬模样㊣(6),莫问总以为至少在没有追到柳晗月之前,他应该是洁身自好,以便在柳晗月的心里塑造一个良好的形象的。

可是看叶无涯的反应,这家伙似乎是花名在外。这样一个恶劣的家伙,小月儿怎么还会把他当做哥哥一样看待。在知道自己对那家伙下了毒之后,小月儿还对自己摆脸色。要不是自己最后给了那家伙解药,他们之间很可能爆发一场危机。

所以莫问此时感觉十分憋屈,暗恨自己当初没有在那解药上动点小手脚,,就算不能要那家伙的命,也该给他点教训。

092谁是妾

莫问此时感觉十分憋屈,暗恨自己当初没有在那解药上动点小手脚,,就算不能要那家伙的命,也该给他点教训。

叶无涯听了莫问的话却直接朝他翻了个白眼,很是无所谓地说道:“男人向来是三妻四妾,这有什么奇怪。宿飞鸾喜欢柳师妹的同时也喜欢别的女人这也很正常啊,只要保证柳师妹正妻的位子不就得了。你自己不是也左拥右抱。”

莫问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没想到叶无涯脑子里的观念竟然是这样的,还是说这个世界上所有男人都是这么想的?可是莫问无法接受这种观念,他花心,多情,见一个爱一个,但是他确确实实付出了感情。或许对没一个人的感情深度都不同,但是他绝对是爱着她们的。

“流云从我五岁开始就陪在我的身边,我们之间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也是日久生情。她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女子,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而晗月从认识开始就知道流云的存在,流云更是全程旁观了我和晗月产生感情的过程。我接受晗月一个原因是我确实喜欢她,另一个原因是流云愿意接受晗月的存在。如果流云表现出一点的不愿,即使会觉得遗憾,我也不会接受别的女人。”莫问认真而郑重地对叶无涯阐述了自己的爱情观。

虽然他知道这对柳晗月还有其他可能出现在他身边的女子都很不公平,但是这世间又哪来那么多所谓的公平。他先遇上了流云,并且爱上了那个温柔美丽的女子。流云是他的初恋,对大部分人来说初恋都是最美好的,莫问也不例外。而且融合了原主记忆的他,对流云的感情并不是淡出的爱情那么简单。还有相伴十年的亲情和友情,多种感情掺杂在一起,注定了流云在他心中独一无二的地位。

莫问知道自己无法坚持一生一世一双人,所以他只能尽力让流云过得快乐。如果不得到流云的允许,他是绝对不会接纳别的女子的。

叶无涯显然是个聪明人,但是听了莫问的话他忽然有些不能理解。他从小确立的观念就是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他明白莫问是个枭雄,绝不会做出为了女人抛弃兄弟的事情。但是显然女人在他的眼里不是衣服那么简单,特别是那个叫做流云的女人。

叶无涯承认那个女人长得很美,而且温柔娴静,知书达礼,是个做妻子的好人选。但是他并不认为爱情是夫妻之间的必需品,因为对于他们来说,爱上了,就代表自己有了弱点,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之前他一直认为莫问是一个非常出色的合作伙伴,可是此时他忽然又有了些不确定。这个人能力出众,惊才绝艳,但是却有这么一个致命的弱点。而这个弱点很可能会让莫问一败涂地,甚至连累他这个合作者。

叶无涯决定回房间之后再给师父发一封信,但是此刻面对着莫问却仍然不动声色。因为在叶无涯看来,无论如何现在莫问的背后靠着皇上,所以他还是存在着很大的利用价值的,也就是说现在并不是他们决裂的时刻。

只是他不表现出来,不代表莫问察觉不到。上辈子作为杀手的莫问有着十分敏锐的第六感,更何况他天生对人的情绪波动十分敏感。表情和眼神都可以控制,但是只要产生了情绪波动周围的气场都会产生相应的变化,虽然这种变化十分微弱,但是对受过专门训练的人来说,察觉这些并不困难。

“莫兄的想法真是异于常人。”莫问听到叶无涯如无其事地调笑,不动声色地道:“弱点之所以成为弱点是因为他被人知道了。而我既然敢将自己的弱点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便说明我有能力保护她。而且我相信我的小云儿并不需要我的保护,她绝不会成为我的弱点。看在咱们是朋友的份儿上,告诉你一句至理名言,千万别小看女人。”

说完莫问也不看叶无涯的表情,自顾自起身向楼上走去,将表情僵硬的叶无涯留在了身后。莫问其实并没有将这件事看得很重要,这点小小的分歧根本不会影响他们的友情,更不会影响他们的合作关系。不过看到叶无涯吃瘪的表情,总是能让莫问感到愉悦的,所以他绝不会主动说破。

莫问却没想到他对叶无涯说的那番话并不止一个人听到,还有两个隐蔽在暗处的听众。而这两个听众,恰巧是他话语中的主角,流云和柳晗月。

流云和柳晗月本来是寻找莫问一起用早餐的,在莫问的房间没有找到人,正想下楼看看,却在楼梯的转角处正好听到了莫问的那一段话。

这段话对两人来说都很意外,对流云来说,她能感觉到少爷的宠溺爱护,却从来没想过自己在少爷的心里竟然会有这么重要的地位。这一点从她一直坚持着叫莫问少爷而不是名字就可以看得出来,她仍然把自己定义在了侍女的位置上。即便知道自己终究会成为莫问的人,也是定位在妾,而不是妻。

而今天猝不及防之下,她竟然听到少爷说如果她不同意,他就不会接纳除她之外的任何女子。女孩子都喜欢恋人对自己说甜言蜜语,流云也不例外。虽然这甜言蜜语不是对着自己说的,但是它的真实性却绝对有保证。

接受柳晗月,流云的心里不是没有酸涩的感觉。只是她认为自己必须要恪守本分,别说她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女,就算是少爷的妻子,也没有权利阻止少爷纳妾。可是今天她听到少爷说自己很花心,可能会见一个爱一个的时候,却没有感觉到一丁点的难过,因为少爷说如果她不喜欢,那么即使他自己喜欢也不会接纳。

少爷肯为了她的快乐退步,但是她却不会为了自㊣(5)己的快乐而让少爷不开心。她想着无论以后横扫也的身边还会有多少女人,她的心永远都会是甜蜜的。

而另一个听众的心情就不怎么好了。

柳晗月喜欢上莫问之前就知道莫问和流云之间的关系,可是她还是喜欢上了莫问。她嫉妒过莫问对流云的好,只是在莫问接纳了她之后慢慢地平息了。

她和流云姐相称,但是出身大家的她身上不自觉地就有一种优越感。在她的潜意识里,流云是莫问的贴身婢女,这样的女子在大家族里一般情况下最后都是会被少爷收房的。幸运的会被抬为妾侍,不幸的就只能是个通房丫头。所以她一直以为就算莫问喜欢流云,因为身份的限制,她最终也只能是妾。

可是今天莫问的一番话完全打翻了她的认知,让她知道自己之前是多么的自以为是。自始至终在莫问的眼里,她才是妾,即使她有着不输于流云的姿色,并且有着流云永远也无法企及的家世地位。

柳晗月分不清自己的心情到底是怎样的,她只觉得胸口像是被扎进了针一般,疼得无法呼吸,嘴里全都是苦涩的滋味。可是她却仍然深爱着莫问,生不起一点离开的念头。留下来她会心痛,可是离开她却会失去生命。

093生理卫生与柏拉

莫问和叶无涯之间的对话结束的太快,所以当他踏上楼梯的时候,流云和柳晗月还没有从各自的思绪中出来,仍然呆呆地站在原地。 虽然有些意外,但是这并没有对莫问带来多大的影响。他一直以为自己平常表现的已经足够明显,不过就两女此时的表现来看,事情显然和他想象的有些出入。

这样一来莫问倒是有些庆幸两女碰巧听到了他这番话,虽然这肯定会让柳晗月伤心,但是比欺骗她的感情来得好。他们之间的感情还不算深,也并没有发生肌肤之亲,此时柳晗月还有选择的余地。总比将来事情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要好的多。

“为什么?”柳晗月有一大堆的问题想问,可是最终却只汇聚成了三个字。短短的三个字却包含了所有她想问的,为什么她那么爱他,他却不能同样的爱她?为什么流云可以得到他那么深刻的爱,她就不可以?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她,这样她就不会陷得这么深。

莫问收起脸上的笑容,毫无情绪地看着柳晗月道:“人心总是偏的,我以为自己表现的足够明显。”话落,悠然举步,从柳晗月身边擦身而过。

流云站在原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不知道该留下来那位柳晗月,还是追上少爷让他来安慰柳晗月。犹豫了一会儿,流云还是决定去追自家少爷。虽然她并没有想要伤害柳晗月,但是现在柳晗月之所以会受到伤害都是因为他的存在而间接引起的。她想柳晗月现在应该不会愿意和她说话。

“少爷,月儿妹妹很伤心。”流云追上莫问,轻声说道。她不知道柳晗月会不会再将她当做好姐妹,但是在她的心里,柳晗月永远是她的妹妹。即使柳晗月也是她的情敌,她不愿看到她如此的伤心。

“长痛不如短痛。”莫问淡淡地说道,脚步没有一瞬间的停顿。

莫问表现的十分平静可是他毕竟不是冷血之人。他对柳晗月是喜欢的,或许已经爱上了,只是他自己还没有发现而已,虽然这份爱比不上对流云的浓厚,但是毕竟存在。

如果柳晗月真的选择离开,他也会伤心难过,但是却不会阻止。

之前说过,莫问是个枭雄,虽然他有些多情。但是这一点却正是鞭策莫问不断前进的最大动力,因为他多情,便有了弱点。要保护自己在意的人,就必须有足够强大的势力。而他不希望自己在前面打拼的时候,后院不定时地起火。

有人或许会说,只要对每个人的爱都是同等的,不偏不倚,就不会有问题了。可是先不说人总是偏心的,所谓平等能不能达到的问题。便是你真的对每个人都平等了,可是在她们的眼里却并不一定是这样的。

与其让这个隐患存在着,等到将来突然的爆发出来,还不如现在就不给她们希望,一开始就让她们清楚自己的位置。

莫问上辈子是个杀手,但是他并不是一开始就是杀手,曾经他也有一个温暖的家。行走在黑暗中的人,很难再回到光明的世界,但是他们对温暖的渴望却会变得更加强烈。其实莫问最大的愿望就是有一个温暖的家,一个温柔的妻子,一群活泼可爱的孩子,当然如果妻子的数量能够多一些最好。所以他绝不会允许自己的家里存在任何不稳定的因素。

“臭流氓!”莫问和流云刚走了没几步,柳晗月就从后面追了上来,对准莫问就一个猛扑,莫问条件反射地伸手将她接住。只是柳晗月虽然想通了,但是她的怒火明显没有消散干净。于是在莫问荡漾着感受怀里的暖玉温香之时,美人恶狠狠地在他的肩膀上咬了一口。

尖锐的刺痛传来,莫问很肯定自己的肩膀肯定流血了。同感异常敏锐的某人脸上的表情狠狠地扭曲了一下,却知道此时绝对不能叫痛,否则自己的下场只会更悲惨。

莫问身上只穿了一件衣服,血迹很容易就渗透了出来,感觉到嘴里的血腥味,柳晗月的身体僵硬了一下,松开了口。看着莫问的肩膀上渗出的点点红色,柳晗月的眼里闪过一抹心疼,随即又掩了下去,瞪大眼睛看着莫问道:“我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这么委屈过自己,以后你要是敢对我不好,我就……就咬死你。”

柳晗月瞄了眼莫问的下半身,本来想说阉了你,到了嘴边又觉得自己一个黄花大闺女说这种话好像有些太粗鲁了,才半路改了口。

莫问抱着柳晗月温柔地笑道:“好啊,到时候你就把我一口一口地吃掉,这样我们就永远不会分开了。”情话这种东西,莫问觉得自己还需要学习。上辈子他的容貌并不出色,色诱这招对他来说实在有些困难,所以他的课程里也并没有这一项。这句话他记得好像在某部久远的不知道是电视剧还是电影上看到过,就干脆挪用过来了。

只是看着柳晗月一脸恶心的表情,莫问觉得自己的运用似乎出了点差错。不过这只是一件小事,以后记得不要再用这句话就好。莫问觉得以自己的智商,情话这种东西那就是小儿科,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自己就能将甜言蜜语随手拈来了。

柳晗月将抱着自己手脚开始不老实的某人狠狠地推开,看着旁边笑得揶揄的流云,骄傲地扬起小下巴道:“你和臭流氓之间有十年的岁月是我插不进去的,输给你我认了,但是我不会服输的。我们之间公平竞争好了,看在你人还不错的份上,我勉勉强强认你这个姐姐好了。”

‘扑哧’。看着柳晗月这傲娇的小模样,流㊣(5)云很不给面子地笑了出来。在柳晗月愣住的瞬间,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笑眯眯地说道:“月儿妹妹真是可爱呢。”

可爱可爱可爱可爱……这个词不断地在柳晗月的脑海里回放,让娇媚的小美人儿涨红了脸。不要误会,这绝对不是害羞。从八岁后就再没被人用可爱形容过的某人恼羞成怒了,张牙舞爪地跳起来扑向流云。

流云在柳晗月红了脸的瞬间就警觉地收回了手,敏捷地向旁边一闪,让柳晗月扑了个空。看到柳晗月咬着小细牙的模样,笑得越发不厚道起来,引得柳晗月追着她不放。

莫问宠溺地看着在走廊里嬉笑打闹地两女,唇边的笑温柔而宁静。古代的孩子们虽然早熟,但是流云和柳晗月毕竟才十五岁,按照年龄来算还是个孩子。这样带着孩子气的活力飞扬的模样,莫问觉得很可爱,也很适合她们。

以前莫问总是避免想到俩女的年龄,因为这会让他觉得自己很像是猥亵萝莉的猥琐大叔,虽然两女的外表成熟的绝对让人很难想起萝莉这个词。不过现在莫问已经能够很好地调整自己的情绪,让自己适应现在的环境和身体。现在莫问已经能够理直气壮地说,本少今年才十六岁,我们的年龄正相配,本少绝对没有老牛吃嫩草。而且在这个年代,他们也已经达到了法定结婚年龄,就算要做点什么不纯洁滴事情也是理所应当的。

当然莫问还记得前世学的生理学知识,不断地在潜意识里催眠自己,太早那啥啥对身体不好,很可能影响以后的性福生活。所以虽然每天面对着两个角色美人人的时分,但是为了幸福的未来,莫问告诉自己还要继续忍下去。

现在看着肆意笑闹,无忧无虑的两女,莫问觉得很满足。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已经脱离了低级趣味,因为他竟然觉得柏拉图式的恋爱感觉也不错。

094何去何从

莫问在心里吐了两口唾沫,虔诚地对漫天神佛澄清着自己刚刚所犯的错误。 陈留城另一座客栈里,暴怒的耶律楚江正在清理着房间里一切可以摔碎的东西。

昨天他在莫问的毒舌,还有那出神入化的毒术下憋屈地离开,还带了一个伤员。当时丢了面子确实令他十分愤怒,但是他也明白现在是非常时期,而且还是在被人的地盘上,自己最好还是不要招惹是非。

当然就像是叶无涯调查的那样,耶律楚江是个十分小心眼儿的人,莫问让他丢了那么大的脸,他是绝不会就这么揭过去的。只是在官场混了这么些年,一点忍耐的功夫还是有的。在客栈安顿下之后,他只是派人对莫问进行了详细地调查,以便自己以后实施报复。

辽国为了入侵大宋做了很多准备,其中有一项就是所有高层都要学习汉文化。耶律楚江也明白了一句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虽然他不是君子,而且他也不会等上十年,但是几个月的时间还是可以等的。而这段时间的等待,他也会让莫问付出相应的代价。

可是今天随性的御医给出的结论却让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怒火,因为他最得力的属下竟然废了。

虽然昨天看到一向有铁汉之称的阿努竟然痛得扭曲了脸,耶律楚江就感觉到了莫问下的毒怕是不寻常。只是他这次出门为防意外,带在身边的御医医术也十分高明,而且对制毒解毒也很是擅长,所以在心里他并没有将这件事看得很重要。

可是他没想到,折腾了一夜之后,御医竟然给了他一个无能无力地答复。而这毒药的效果也不会死人,只是会让那人虚弱万分,甚至到了走两步就喘个不停的地步。

御医研究了很久却找不出这毒药作用的原理,明明中毒的人的内力并没有消失,经脉骨骼也都没有问题,可是身体却就是发不出力气。

发泄了一通之后,耶律楚江叫人进来收拾自己的房间,并且将御医传了过来。

“你实话告诉本王,到底有没有把握只好阿努。”耶律楚江的脸色十分阴沉,阿努是他最信任的心腹,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放弃,毕竟培养一个心腹不容易,在找一个替代的也十分困难。而且他能坐到现在这个位子,全靠堂兄耶律隆绪的信任,国内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他,这个时候他的身边更加不能出现漏洞。

御医看着耶律楚江阴沉的脸色,禁不住地瑟瑟发抖。他也是老资格的御医了,对自家主子的脾气也是了解的。能够在主子身边呆了这么多年仍然完整无损地活着,老御医都觉得自己实在是非常幸运。可是现在霉神好像找上他了,想到完不成任务会遭受到的惩罚,老御医抖得更厉害了。

“回王爷的话,阿努将军中的毒是一种新的毒药,老臣行医这么多年从未见过,所以还需要时间分析辨认才能得出结论。”老御医无奈,只能拿话搪塞。这种奇奇怪怪的呃毒他确实从未见过,而且研究了一夜他根本一点头绪都没找到。

一种新药出现,在没有药方,也没有现成的药品的情况下,要将它完全摸清,并且制作出针对性的另一种药物需要的时间绝对是按年来计算的。而耶律楚江绝对等不了那么长时间吗,所以老御医知道自己必定是完不成王爷交代的任务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拖。能拖一时是一时,他虽然年纪不小了,但是却仍然惜命。

耶律楚江暴躁地抄起茶杯摔在地上,怒吼道:“本王不要听你这些敷衍的话,告诉本王具体需要的时间。不要企图欺骗本王,你付不起那个代价。”说道最后一句的时候,耶律楚江的情绪突然平静了下来,却让老御医更加的害怕。

老御医虽然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但是他还有家人,而这个年代最常见的就是连坐。他死不足惜,可是他的家人却是无辜的。于是老御医只能闭上眼睛,将实话说了出来。

“以年来计算?”耶律楚江咬着牙吐出这句话,看他的表情很明显正在酝酿一场风暴。

耶律楚江盯着老御医的眼神非常恐怖,周身的杀气控制不住地外泄。但是最终他还是收敛了自己的情绪,挥挥手让老御医下去了。他不能因小失大,在大宋的这段日子,他还有需要用到老御医的时候。只是阿努这个心腹可惜了。

脑海中浮现出莫问的影像,耶律楚江恨得咬牙切齿,禁不住喃喃低语道:“小子,你最好祈祷自己有着显赫的家世,那么本王还能让你多活几个月。如若不然,本王定要你即刻死无葬身之地。”

耶律楚江在房间里静坐了半晌,让自己的情绪完全平静下来之后,才出了自己的房间向阿努所在的房间走去。虽然现在阿努在他的心里就是一个完全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废物,但是他毕竟曾经是自己的心腹。若是他一出事,自己就对他冷漠以待,那么定会失去身边人的忠心。身为贵族,生来学会的第一件事便是演戏。

被毒药折磨地疼昏过去的阿努刚刚醒来,看到耶律楚江竟然亲自来看他,激动的不得了,撑着无力的身体就要下地给耶律楚江行礼,被阻止后,更是感动地涕泪交加。

看着阿努的表现,耶律楚江满意地勾了勾唇。果然这样一根筋的家伙最好驾驭了,只是这么好用的工具竟然报废了,耶律楚江不由地有些遗憾。

安抚了阿努几句之后,耶律楚江的耐心明显告罄了。对于没有利用价值的工具,㊣(5)他向来没有多少的耐心。而且阿努根本就是个傻大个儿,和他讲话对耶律楚江来说就是个折磨。呆了不到一刻钟,耶律楚江就匆匆离开了。

耶律楚江转身的那一刻,阿努脸上硬撑起来的笑容也淡了下去。他虽然一根筋,但是并不傻,醒来后那种生不如死的痛苦不见了,可是他的身体却提不起一丝的力气,这显然很不正常。再看耶律楚江刚才的态度,阿努知道自己以后八成都会这样了。没有了利用价值,所以主人连敷衍都不愿意了。

但是阿努却并不怨恨耶律楚江,因为阿努一直记得自己以前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乞丐,如果没有耶律楚江他早就饿死了或者是被人打死了。耶律楚江让他活了下来,并且给了他力量还有优渥的生活,他已经很满足了。

只是之前阿努活着的目标就是报答主人,可是现在他已经被主人抛弃了,那么以后他该何去何从?脑筋明显不够用的阿努迷茫了。

095肥羊

“我们要去逛街。 莫问疑惑地看着两女,想不明白她们怎么会忽然想到逛街这回事。明明两人刚刚还在疯闹,这思维转换的未免也太快了点。果然女人心海底针,不是他们这些男人可以想象得到的。不过逛街啊,莫问想起上辈子那些女人逛街时的疯狂,禁不住狠狠地抖了一下。虽然时代不同,但是女人的习性却都是相同的。

“有什么必须要买的东西吗?要知道我们现在的处境还是很危险的,最好不要随便在街上乱逛。”莫问义正言辞地说道,希望能够打消两女逛街的念头。上辈子为了完成刺杀任务,莫问曾经扮演过四人保镖的角色,有时候免不了就要陪着那些千金小姐逛街。莫问深切地认为那绝对可以归结到自己最不愿意回忆的往事之一。但是那时他陪着的只有一个女人,而现在是两个。也就是说他要遭受的很可能是曾经的折磨的两倍,莫问顿时感觉前途一片黑暗。果然现代法定的一夫一妻制还是有好处的。

结果莫问刚说完就迎来了两女齐刷刷地鄙视,柳晗月瞪着眼睛道:“你的脸皮是有多厚才能说出这话啊,昨天是谁在外面逛了一下午来着?”

“本少那是勘察地形。再交给你们一个常识性的问题,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之后,首先要做的就是查探清楚地形,这样无论之后要做什么都会方便很多。”莫问毫不脸红地说道。

虽然他昨天出门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无聊,但是查探地形也是有的。虽然西夏百花公主一行人并没有追上来,但是潜在的危险还是存在的。当年做杀手形成的习惯,让莫问每到一个需要久留的地方,都会习惯性地将那里的里里外外了解的一清二楚,以便结束任务后能够用最快的速度撤离。这个习惯救了他很多次,所以就算他不愿再想起以前的生活,这个习惯却没有强迫自己改掉。

虽然了解莫问的狡猾,但是柳晗月看到莫问义正言辞的模样还是忍不住有些相信了。但是她迫切地需要购买一些必需品,只能放弃柔情攻略,改为自己一贯的娇蛮风格,撅着小嘴儿道:“我不管,就算你昨天是出去勘察地形,但是也肯定有很人看到你了。而且你昨天还很高调地在客栈门口和那些辽国人吵了一架,我们的行踪早就暴露了。不要拿理由搪塞我们,今天本小姐一定要去逛街。你不陪我们,我们就找别人去。”

“哦,你要找谁?”莫问眯着眼睛笑得魅惑如罂粟,吓得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柳晗月小心肝儿不停地扑腾。

流云看着又把事情搞砸了的柳晗月,十分的无奈,只好站出来解围道:“少爷不要再为难月儿妹妹了,我们要去逛街也是有原因的。我们的衣服很多都因为骑马赶路磨损的不能穿了,再不去买些新的,以后就没换洗衣衫了。”

好吧,莫问也知道赶路是最消耗衣服的。这个世界为什么没有汽车呢?莫问无限怨念中,不得不妥协陪着两女一起去逛街。

叶无涯听到莫问三人要出去逛街的消息,鉴于刚刚自己似乎做了破坏两人友好合作氛围的事情,叶无涯主动提出全程陪同,并且报销一切花费。

莫问倒是没想到他还在纠结刚才的事情,不过有便宜不占白不占,朋友不就是用来宰的嘛。而且想到即将到来的痛苦行程,莫问在心里暗道,好朋友就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自己在这里受苦,作为朋友的叶无涯怎么能够独自在旁边享乐呢?

虽然心里这么想的,莫问表面上还是推辞了一番才装模作样地接受了。叶无涯作为雪山派的少主要出门自然不能没有随从,而且在叶无涯的心里莫问是个绝对的危险人物,而皇帝又偏偏让他保护莫问,所以身边带的人一定不能少。这一耽搁翟飞也下来了,于是出行的队伍又加了一个人。一行人看起来颇有些浩浩荡荡的感觉了,走在陈留这样不算大的城镇中颇为引人注目。

耶律楚江派来监视莫问的人根本不需要费多大的力气就能发现他们的行踪,而且保证绝不会跟丢。

接到属下传来的信息,知道莫问一行人正在兴致勃勃地逛街,耶律楚江暴怒地拍碎了他的书桌。 在这里气闷苦恼而造成了这些的人却在那里优哉游哉,这让小心眼儿的他怎么能够忍受。

“大宋的江山如此富丽繁华,前段时间我们一直埋头赶路,都没有好好欣赏,趁着现在有时间我们不如也出去逛逛。”耶律楚江勉强收敛自己的怒气,阴沉着脸说道。莫问的底细还没有调查清楚,他现在还不能实施什么激烈的报复手段,但是给莫问找些小麻烦还是可以的。上次那个小子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了面子,这次他一定要让那小子还回来。

于是在大街上,两帮人看似巧合其实是必然地碰到了一起。此时流云和柳晗月正在布店里挑布料。因为叶无涯说,他们大概还要等两三天才能出发,所以就算买布料量体裁衣时间也足够。柳晗月长这么大从来没买过成衣,现在既然有条件她自然也不会委屈自己。

流云和柳晗月站在柜台前,看着一匹匹的布料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不时向老板询问两句,兴致十分高昂。莫问和叶无涯等人站在两女身后,面无表情地充当着帅哥雕塑。老板不时地瞥一眼这两个气势超强的年轻人,哆哆嗦嗦地擦着额角冒出来的冷汗。开店以来,老板第一次感觉到做生意原来压力这么大。本来看着一行人穿着华丽,身边又有仆从,还以为是肥羊,想要宰一把。现在老板十分庆幸自己还没来得及做。

耶律楚江等人走进布店的时候,老板的眼神十分诡异。在普通家庭里,买布的工作一般都是女人做的。而在富贵之家,这些都是仆人做的事情。即便有主子踏进布店,也都是陪着女伴来的,就像莫问这种情况。而耶律楚江一行人里明显没有女人,他虽然是个心胸狭隘,阴险无比的小人,但是不得不说身上还是有那么些上位者的气势的,怎么看也不像是仆人。

不得不说耶律楚江的脸皮还是很厚的,在老板那么诡异的目光中还能泰然自若。老板只能摇摇头,在心里暗道,果然是外族人,一点礼仪规矩都没有。招呼耶律楚江一行人的时候便也没有那么热情了,那敷衍的态度十分明显。

耶律楚江心里大怒,一个小小的布店老板竟然也敢瞧不起他。可是想到自己要做的事情,他只好暂时将怒火压下,心里却牢牢地记住了这家店铺。

“老板,把你们这里最好的布料统统拿出来。我们家主子可是大辽的南院大王,我家主子高兴了,有你们的好处。”布鲁踏前一步对着老板大声说道。之前是阿努的副手,脑筋比阿努聪明那么一点,但是也绝对有限。只是他并不像阿努那般死忠。他有野心,可是阿努却一直压在他的头上,让他难以出头。布鲁对阿努的存在十分嫉恨,这次阿努意外被废了,这让布鲁㊣(6)终于看到了自己出头的机会。

耶律楚江对布鲁投去了满意地一瞥,表示对他的行为的赞扬。阿努废了之后,耶律楚江一直在考虑着替代他的人选。这个布鲁虽然不如阿努忠心,但是他贪婪,这就是他最大的弱点。只要抓住了这一点,耶律楚江相信自己能够掌控他。

布鲁接收到耶律楚江的目光,胸膛不由挺得更高了,看向老板的眼神也更加高傲。

布店老板瞥了布鲁一眼,眼中闪过一抹精光。他只是一个平民百姓,对辽国的官职制度并不了解。但是南院大王这个职位他却是知道的,这相当于大宋的王爷,甚至比王爷的地位和权力还要高有些。

然而在布店老板的眼里这些人根本就是没开化的野蛮人,就算职位再高,也改变不了他们的本质。况且大宋的子民,很多都是从小听着辽国侵略大宋的故事长大的,对辽国有一种根深蒂固的仇恨。此时这群辽人在布店老板的眼里完全和肥羊画上了等号。

096逗弄

刚刚老板还在为了损失了一群肥羊而难过,没想到这么快老天爷就又给他送来了一批。 于是老板一改敷衍的态度,极度热情地招呼着伙计将一匹匹的布料抱了出来。

老板抱出来的布料很多,柜台都有些放不开了,流云和柳晗月很自然地被挤到了一边。但是两女却并没有生气,看着耶律楚江一行人的眼神就像在看一群小丑。但是不知是她们的眼神表达能力太差,还是这些辽人的理解能力太差。他们竟然愣是将两女戏谑地目光看成了惊叹和欣赏,面上竟然带了些得意洋洋的神色,而且竟然还对莫问抛了一个挑衅的眼神。

来找莫问原本只是耶律楚江极度愤怒之后的冲动,并没有想好具体的报复计划。只是现在,耶律楚江的脑海中禁不住划过一个自认为不错的计划。眼神若有似无地瞄了两女几眼,即使见过无数美人的耶律楚江仍然不得不承认两女的姿色是他见过最美的。如此一来他实施计划的动力就更大了。在耶律楚江的眼里,以他的地位和相貌,只要他想要的女人还没有弄不到手的。

“耶律公子是眼角抽筋了吗?哎呀,这可不是个好现象啊,在下可听以为名义说过这可是中风的前兆。耶律公子可要小心身体呐。”莫问的表情那叫一个无辜真诚,好像他真的只是在善意地提醒别人一般。

这个耶律楚江竟然在打小云儿和小月儿的主意,莫问的眼中掠过一抹杀意,却在关键时刻生生地压抑住了。辽国的土地面积比大宋大得多,虽然因为土地贫瘠的关系,地广人稀,人口和大宋根本没法比。但是却架不住辽国人都好战,几乎达到了全民皆兵的地步。大宋这些年的休养生息,虽然国家财富变多了,但是军队却变得软弱了。这也怪不得周边各国都对大宋虎视眈眈,就连弹丸般的小国西夏都敢不停地挑衅。国家富有而军队软弱的大宋在周边各国的眼里就像现在耶律楚江在布店老板眼里一样,都是待宰的肥羊。

现在虽然不是开战的好时候,但是如果耶律楚江真的死在大宋的话,对辽人那是极具煽动性的。如果他们真的不计损失地开战的话,大宋还真不一定顶得住。

莫问的原则虽然是不能做有损国家利益的事情,但是在他的心里其实一直只有中华人民共和国才是他的祖国,他对大宋从来没有多少的归属感。

可是那个皇帝却莫名其妙地对他好了起来,虽然他不稀罕这些,但是却实实在在地欠了他的一份人情。莫问最讨厌欠别人的人情,因为人情这东西向来是最不好还的。就像现在,无论他多么想杀了耶律楚江,可是为了大宋的安定,他也必须放弃自己的想法。

杀意得不到抒发,让莫问感觉胸口闷得难受,只能用加倍的毒舌来抒发自己的负面情绪。看到耶律楚江被气得脸孔扭曲的模样,莫问顿时感觉呼吸顺畅了许多。

耶律楚江很愤怒,也很郁闷。他们辽人说话习惯直来直往,就算是贵族也很少绕着弯子说话。莫问这一番话连讽带嘲,谁都能听得出来。但是这些话组合起来偏偏看起来是在关心你,让你就算是有火也发不出来。

上次丢的场子还没找回来,却又被羞辱了一番,耶律楚江瞪着莫问的目光像是要吃人一般,嘴里却还要说着感谢的话,“多谢莫公子关心了。”耶律楚江咬牙切齿地说道,激活咬碎了一口的大板牙。

不过他的情绪显然愉悦了莫问,于是莫问心情很好的挥了挥手道:“耶律公子不用客气,在下也是学医的,虽然医术不精,但是医者父母心嘛,看到病人总喜欢关心两句的。”

动不动就下毒的人竟然好意思说自己是学医的,还敢说医者父母心,这人的脸皮到底有多厚啊。

因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个基础和莫问结交的叶无涯,自然也是听莫问讲述过他给纯阳门那些人下毒的过程的。再加上昨天亲眼见到莫问给那个辽人下毒,叶无涯对莫问出神入化的毒术也十分佩服。但是现在他更佩服的却是莫问的厚脸皮。虽说医毒不分家,但是这么个心狠手辣的人竟然在诅咒别人的时候将医者父母心挂在嘴边,还脸不红气不喘的,即使从小学习带着面具做人的叶无涯都禁不住感叹莫问的境界。

叶无涯觉得这种境界自己怕是拍马也难及了,想到之前自己竟然还怀疑和这人合作的正确性,叶无涯有些不确定自己的大脑最近是不是有退化的现象。虽然他很不愿承认,但是貌似他做了一件很愚蠢的事情。叶无涯此时已经能够想象到师父的心中将会怎样教训他,想到师父这些年来越发厉害的说教功力,叶无涯有些庆幸自己现在是在外面,那些教训自己的话,写在信上他可以选择掠过去不看。

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耶律楚江突然转过脸笑着对流云和柳晗月说道:“相逢即是有缘,况且莫公子又如此关心本王的身体,本王怎能不领情。这两位小姐看上十分布料尽可以拿走,记在本王的账上就可以了。”

看着耶律楚江直勾勾的眼神,流云脸色有些难看,柳晗月却是眯着眼睛笑了起来,语调轻快地道:“哎呀,这怎么好意思让耶律公子破费呢?”说着眼角还时不时地瞄向莫问,那模样就好像是十分想要接受耶律楚江的好意,但是又怕被莫问责怪的样子,看上去就是一个被恶棍欺压的美少女形象,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姑娘不必如此客气,本王其实也是有私心的。姑娘如此天生丽质,本王也禁不住对姑娘一见钟情。本王知道㊣(5)自己有些唐突,并不企望姑娘能够立刻接受本王的心意,但是请姑娘也不要立刻拒绝,可以吗?至于这点布料,就当做本王的见面礼好了。”耶律楚江深情款款地说道,看起来还真有几分情圣的样子。

但是这看在柳晗月的眼里只觉得肉麻地鸡皮疙瘩直往外冒,禁不住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呃行为。你说自己刚才是多贱才闲着没事去招惹这个神经病啊,简直就是自己恶心自己。冲着女孩子摆出这么一副神情的样子还真以为自己是情圣啊。还一见钟情,现在话本小说都不流行这种桥段了。

柳晗月也没了逗弄他的心思,小手豪气地一挥道:“既然耶律公子如此盛情,小女子也不好拒绝。这店里的布料确实不错,小女子看着哪一匹都喜欢的不得了。可惜小女子财力有限,幸好耶律公子如此慷慨。”

柳晗月说到这里的时候,耶律楚江的心里就升起了一股不详的预感,果然接下来就听到柳晗月说道:“那么老板就把所有的布料都包起来吧,中午之前送到祥和客栈。”

097称呼问题

“贱人,你竟然敢玩弄本王!”听了柳晗月的话,耶律楚江立刻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 他一直自信自己魅力,从来没有在女人面前这么挫败过。想到自己刚才得意洋洋的表情肯定都被众人看在眼里了,耶律楚江就恨不得杀了在场的所有人。可是偏偏在场的大部分人他都不能动,耶律楚江只能用辱骂来发泄自己的愤恨。可是他还没来得及说出更多就被人狠狠的扇了一巴掌,将剩下的话都堵在了嘴里。

“啪”响亮的巴掌声在安静的小店里显得尤其突出,耶律楚江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莫问。从第一次见面他就知道这个笑眯眯的小子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他一开始还以为这人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此时看来他根本一开始就知道了,可是却没有表现出一丁点的尊敬。最离谱的是他竟然在知道了他大辽南院大王的身份之后,还敢当众打他耳光。

活了近三十年,耶律楚江从来没有被人打过耳光,就算是他严厉的祖母萧太后,他的父王,母妃也没有这么对待过他。可是现在他不仅被人打了耳光,还是当众打的。如果这样他还能忍下去的话,那么他也不用回大辽了。估计祖母和堂哥会派人灭了这个小子的同时也灭了他,免得丢了大辽皇室的脸面。

叶无涯在耶律楚江那句话出口之后就知道事情要糟。今天和莫问的那一番交流,已经让他初步了解了莫问对身边这两个女子的重视。其实在耶律楚江明显将主意打到两女身上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莫问身上一闪而过的杀气。那杀气虽然瞬间就消失了,还是让他心悸不已。他分明感觉莫问身上的杀气似乎比他们相遇那天更加浓郁了,明明才过了两天不到的时间,而且这两天莫问基本都在他的眼皮底下,根本没有杀人的机会,这杀气增长的速度怎么会那么恐怖?

而耶律楚江那句侮辱的言辞一出,叶无涯反射性地伸手去抓莫问,想要制止他几分之时可能会做出的冲动之举。可是他明显对莫问的速度估计不足,伸出来的手只抓住了莫问;留下的残影。

听到那清脆的巴掌声,叶无涯的额角抽动了一下,只能默默地在心里安慰自己,还好莫问没有直接把人杀了,只是赏了那人一个耳光而已。

擦,大庭广众之下打了辽国南院大王的耳光,怎么可能是一件小事!对于贵族而言,尊严可是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

叶无涯想要说点什么,可是看着耶律楚江阴沉的脸色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换位想一下,如果换做他处在耶律楚江的位置上的话,这时候估计也是谁的劝告都听不进去的,更何况自己对耶律楚江来说只是个陌生人。

可是莫问又是皇上交代下来必须要保护的人,在他给皇上传了信息之后,他就已经和莫问绑在了一起。如果莫问你出了什么事,他也脱不了干系。对这一点早就有认识的叶无涯,顿时觉得头疼了起来。

而罪魁祸首莫问却笑得一如既往,甚至还十分欠扁地对耶律楚江说道:“这是第一次,如果还有下一次,就不是一个耳光那么简单了。”

叶无涯额角抽动的更厉害了,这人根本就是杂火上浇油。可是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火烧的已经够旺了,就算在浇上点油也无所谓了。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身体调节到最佳作战状态,随时准备战斗。

流云对耶律楚江的孟浪本来就有些愤怒,看到莫问给了他一耳光,顿时觉得气顺了很多。在山寨长大的天真小姑娘,还不能理解辽国的南院大王代表着什么。所以虽然感觉到了剑拨弩张的气氛,却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危机感。在她的心里,无论发生什么事,她的少爷都能够完美解决,她根本不需要担心。

而同样愤怒的柳晗月,想的却比流云要多很多。她虽然从小被送到隐世门派学武也很少出门,但是毕竟是世家大族的小姐,了解的东西要比流云多得多。她明白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叫做权势的东西,有时候虽然无奈,却不得不臣服。就像是柳家面对庞家一般,如果没有遇到莫问,就算是她再不愿意,最终还是要嫁进庞家。而辽国的南院大王比庞家更不能得罪,因为在大宋庞家还要忌惮皇上,而辽国人却是连皇上都要忌惮的存在。

柳晗月不认为莫问会不知道这些事情,可是为了给自己出气他还是做了。心底因为早上听到的那些话而存在的小疙瘩已经完全被抹平了,此时的柳晗月在担心的同时,更多的感觉是甜蜜和幸福。那些曾经纠结的事情也完全放了下来,就算莫问对她的爱没有对流云姐姐多,但是他还是爱她的不是吗?

这个时代男人三妻四妾何其正常,她能够得到自己喜欢的男人的爱还要要求些什么呢?她看得出来,莫问虽然花心,但是绝对不是喜新厌旧的人,这一点她亲身试验过了。因为她这个新的,完全被旧的比下去了。那么以后就算再出现别的女人,她也会永远在莫问的心里占有一席之地,不会被抛弃。

这个臭流氓虽然不是个好人,但是很念旧。他和流云姐姐从小相伴长大,流云姐姐在他的心里是第一位的。那么自己应该是第二个出现在他身边的人,她是不是会成为他心里第二重要的人呢?柳晗月带着甜蜜憧憬着。

柳晗月明显的梦幻少女神情更是刺激了耶律楚江,他还从来没这么被人不放在眼里过。

“杀了他们。”大宋皇族的资料他基本都看过,里面显然没有这些人的存在。只要不是大宋的皇族,那么作为大辽的南院大王被人当众打了耳光,他杀了这人又有谁敢出面给他抱不平?㊣(5)耶律楚江阴鸷地盯着莫问说道。

之前耶律楚江还想着把莫问抓起来带回大辽慢慢地折磨,可是现在他就只想杀了他,让他永远不能再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布鲁完全忘记了他的前任上司阿努的教训,只一心想着讨好耶律楚江,听到耶律楚江的命令第一个冲向了莫问。

没有了阿努,布鲁就是这些人中地位最高的,连他都冲上去了,其他人也不能再站在原地干看着。记性相对比较好的几人看着莫问的目光禁不住有些躲闪,同时不着痕迹地放慢自己的脚步,希望能躲过莫问那出神入化的毒术攻击。

虽然阿努废了之后王爷对他的态度仍然和蔼,但是他们又不是白痴,怎么会感觉不到王爷那明显变冷的目光,和偶尔闪过的不耐。连身为王爷心腹的阿努都是这种待遇,他们这些平时就没有被王爷放在眼里的小人物,到时候的处境恐怕会更加悲惨。

莫问看着冲在最前面的傻大个儿,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真不知道这个耶律楚江是什么品位,身边的人竟然都是这么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难不成是对自己太不自信,害怕太过聪明的属下会打击自己的仅剩不多的自尊心?莫问有些恶意地猜测着。

“全力保护莫少。”叶无涯一直注意着耶律楚江,对方那边一动,他也立刻行动了起来。

莫少是莫问自己要求的称呼,只因为他对公子这个称呼莫名其妙的怨念。虽然在现代来说,少爷也不是一个美妙的称呼,不过在连公主都不能幸免的时代,少爷这个称呼被糟蹋也是可以理解的。只是家族还在的时候,莫问一直是被家里的仆人称作少爷的。熟悉的称呼总会让他的心情稍微愉悦一些。

098突然来的豪情

和叶无涯相识以来,雪山派的众人为了以示尊敬总是一口一个公子地喊着,让莫问很是不自在。 叶无涯这一声莫少又让莫问怀念起了上辈子的时光,禁不住有些微微地走神。布鲁看着莫问有些失神的脸,粗犷的脸上显出一抹狰狞而得意的神色。他离莫问只有三步之遥了,只要再走两步,他就可以杀掉这个少年。他为王爷立了这么大功,到时候王爷肯定会奖赏他的。想到以后能够获得的地位和金钱,布鲁的脸上就禁不住漫上一阵兴奋的红光。

叶无涯虽然知道莫问擅毒,但是却从来没有亲眼见过他下毒的过程。不过他的那些师兄弟们一个个都将莫问的毒术形容的出神入化,想到他们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叶无涯对他们的评价还是十分信任的。

而且莫问那一身的杀气,可不像是一个靠毒药自保的人能拥有的。叶无涯经常在私下里猜测莫问的身手,不过在刚在他已经亲眼见识过了。单论那诡异的速度,武林中恐怕也最有那些位于后天顶峰的一流高手们能够与他想匹敌了。所以当看到布鲁冲向莫问的时候,叶无涯其实并没有多紧张。喊出保护莫问的口号,也不过是条件反射而已。

可是他没想到这这么紧张的时刻,莫问竟然走神了。而之前莫问因为跑过去甩耶律楚江的耳光而跟叶无涯拉开了一点距离,当叶无涯发现他的不对劲想要上前营救的时候却已经来不及了。

那一瞬间,叶无涯以为自己的心脏就要停止跳动了,血液有一瞬间被冷冻的感觉。他不敢想象要是莫问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翘了皇帝陛下会怎么处置他,甚至是整个雪山派。

而接下来就是十分戏剧化的一幕了,之间走神中的莫问微微抬眼淡淡地看了离自己只剩两步距离的某傻大个儿一眼,然后那傻大个儿就好像被施了定身法一般,站在原地不动了。

莫问嫌恶地看了一眼表情定格在一脸贪婪傻笑模样的傻大个儿,转头潇洒地离开,身后的布鲁随着他转头的动作轰然倒地,身体却仍然诡异地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好像他不是肢体柔软的活人,而是僵硬的石头雕塑一般。

不管是想要杀掉莫问的人,还是想要保护莫问的人,都被这诡异的一幕定格在了原地,没人再敢上前一步。这明显又是莫问下的毒造成的结果,看到师范者的惨状谁还敢上前?能够活着谁也不想死,况且这死状还怎么看怎么诡异。

雪山派的众人也很害怕,这毒药可是不长眼睛的,谁知道自己会不会被误伤啊。这傻大个也不知道是死是活,这要是见血封喉的毒药,就算是手里有解药,也不一定赶得及救人啊。

“放心好了,我早就给你们服了解药了。”莫问看着雪山派众人惊疑不定的神色,淡定地挥了挥手道。全然不理众人听了他的话后更加难看的脸色。

叶无涯提供的消息已经明确告诉他耶律楚江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他怎么会一点准备都没有。就像雪山派众人说的那样,毒药可不长眼睛,为了防止误伤,他早就在饮水中投放了自制的万能解毒丸。虽然这万能解毒丸对一些棘手的毒药还是无能为力,但至少能延迟一会儿发作的时间,让他有余暇救人。

而雪山派众人想的是,他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就喂我们吃了解药,那他要是想对我们下毒的话岂不是也轻而易举?这样一个精擅毒术的大师跟在自己的身边,实在是一件鸭梨山大的事情啊。

众师兄弟们有志一同地纷纷将幽怨地眼神射向站在一边的叶无涯,要不是少主您把这个煞星带回来,咱们怎么会这么悲惨。

叶无涯尴尬地将头撇向一边,他当初只以为这家伙是个高手来着,谁知道他的本质竟然这么恐怖啊。不过叶无涯还是坚定地走到了莫问的身边站定,无论如何莫问都是他选定的合作伙伴。雪山派的众人看到叶无涯的动作,也都很自觉地走到了两人身后。

流云和柳晗月一向不喜欢掺和这种打打杀杀的事情,况且这些辽人虽然在莫问的毒药下表现的很不济,但也不是她们两人的花拳绣腿能够应付的,还不如躲得远远的,免得给莫问添乱。

耶律楚江盯着莫问直直看过来的视线顿时觉得有些头皮发麻,肿起的半边脸颊的痛楚更加分明了。他的怒火仍在,却不敢再对莫问大呼小叫。

现在耶律楚江甚至很想自己给自己一巴掌,他又不是没见识过莫问的毒术,竟然一时昏了头亲自跑过来找这人的麻烦。这不是老寿星吃砒霜——找死呢嘛。

可是这会儿他已经完全把人激怒了,看这人刚才毫不犹豫地给了他一巴掌的情形,明显不是个能忍的。不知道把大辽和大宋的关系抬出来会不会管用,这个少年身上虽然似乎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贵气,但是看着却不像是官宦世家的人。要是他出身那些武林世家的话,国家大势还真不一定被他们放在眼里。

在耶律楚江惊疑不定地猜测着莫问的打算的时候,莫问也在苦恼着。上辈子那些扬言要杀他的家伙早就先他一步去见阎王了,所谓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所以莫问下手从不留情。而现在耶律楚江不仅说出了他的禁忌之言,还触动了他的逆鳞,这样的人在莫问的想法里,死一千次一万次都不够。可是现在他偏偏不能杀了这个人,以为他一个人的性命可能关系着天下千千万万人的命。

莫问第一次憎恨自㊣(5)己为什么要这么有原则,可是坚持某一些原则早就渗入他的骨髓当中,改不了了。

于是莫问又开始憎恨大宋这个软弱的朝廷。宋太祖明明是靠兵戈起家,可是最后却搞起了重文轻武这一套。莫问也能明白他的想法,大体不过是因为自己的位子是靠着军队篡位得来的,很怕那些武将效仿自己也来个黄袍加身。

可是这样做的后果却是让大宋的军队积弱成疾,现在已经病入膏肓了。想想北宋加上南宋,几百年的历史,简直就是几百年的屈辱史。北宋的时候不断地被外族气压,明明打胜了仗,结果人家只是名义上称个臣,他们却要屁颠颠地给人送钱。后来还被人把皇帝都抓走了,还一抓两个,买一送一。

失了大半国土之后,偏安一隅,又背个金国压得喘不过气来。几个还看得过眼的抗金名将全都被弄死了,最后还是被蒙古人给夺了江山。

这一回想才发现宋朝还真是历史上除了清朝晚期之外最憋屈的一个朝代。

莫问忽然涌起一股豪情,他想要改变这个朝代,想要把他打造成自己理想中的盛世强国。可是现在这一切都还只是梦想,大宋积弱已久,要改变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现在大宋和辽国拼起来的话,定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他可没忘了大宋周边一直有一个野心勃勃的西夏再窥伺着。而且回鹘,吐蕃还有大理虽然没有什么动作,但是也不见得就是真老实。

099又是秘密

“我……”耶律楚江想起柳晗月说的整个店里的布料她都喜欢的话,禁不住开口想要反驳。他是为了勾搭柳晗月才提出帮她付账的,现在明知道那女人是在耍他,他为什么还要付账。可是看到莫问轻飘飘看过来的眼神,即将出口的话又被吞了下去。

虽然买下这么一大批布料要花费一笔不小的银钱,但是相对于金钱来说,还是小命比较重要。宋人有句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一定会让这个可恶的少年尝到苦果的。

经历了这么一件扫兴的事情,别说莫问和叶无涯,就连流云和柳晗月也没了继续逛下去的兴致。毕竟她们逛街的主要目的就是衣服,现在有了这么多的布料,只要叫一个裁缝来量一下尺寸,然后就是等待就可以了。

“这次我们真的把耶律楚江得罪狠了,如果是之前,那么找回面子之后,他还可能罢休。但是现在的局面,绝对是不死不休了。他回到辽国之后,说不定还会影响到宋辽两国这么多年相对平和的关系。战争实在不是个让人喜欢的词语。”即使在走动的时候,雪山派的人也习惯性地将他们的少主和周围的行人隔离开,所以叶无涯低声地说话,根本不担心会被别人听去。毕竟能将这么小的声音挺清楚的必定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这样的人应该不屑于做偷听这种事情。

莫问听了他的话却只是淡淡地一笑,似乎完全没有将叶无涯的担忧放在心里。只是看到叶无涯那越皱越紧的眉头,莫问不得不出声道:“我们和耶律楚江之间早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他想找回场子,你以为我会那么容易就让他找回去?既然已经注定了的事情,何必再去担忧,用最简单的方法处理不就好了。”

叶无涯自然知道最简单的方法是什么,这也是他最常用的方法。可是耶律楚江毕竟不是平常人,就算他们做的天衣无缝,任何人都查不出他们才是幕后之人。但是只要耶律楚江是死在大宋境内那就足够了。辽国需要的其实并不是凶手,而是一个可以开战的理由。

上一次宋辽战争,最后能够以一纸条约解决,那是因为实际上战胜的是大宋,辽国损失惨重,已经没有再战之力。可是经过这么多年的修养,再加上大宋每年送过去的岁币,辽国现在已经是真正的兵强马壮。

叶无涯忽然想到,堪称辽国一代雄主的耶律隆绪为什么会认命耶律楚江这么明显不够格的人做南院大王。叶无涯绝对不相信只是因为耶律楚江是他的堂弟的关系,天家无亲情,就算是外族也不可能例外。而且明知道自己这位堂弟的性格在大宋肯定不会安分,耶律隆绪还是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了他,这里面真的没有什么猫腻吗?

“想明白了?”莫问看着叶无涯忽然一脸深思,然后又是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便知道他应该也想到了其中的关窍。

叶无涯点了点头道:“这个耶律楚江不过是一枚被抛弃的棋子,作为棋子他的命运就是死亡,不论我们动不动手,他最后都会死,而且凶手就算不是你我,也会是个宋人。”可恶的辽人,他以前一直以为那些辽人都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没想到他们玩儿起阴谋诡计来也一点都不逊色。自己一时大意,竟然差点就掉进套儿里。

可是莫问为什么会反应的这么快?难道这真的是智商的差距?我有那么差吗?叶无涯陷入无限循环地自我质疑中。

“不要乱想了,我比你先看明白,是因为我从来没有把自己代入局内,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自然看得更加清楚。”莫问淡淡地说道。看着叶无涯纠结的模样,莫问不由感觉有些好笑。暗道,果然还是小孩子啊。虽然叶无涯此时已经二十岁,看上去比莫问这副皮囊年纪大,但是莫问的灵魂可是已经二十八岁了。所谓差十岁就是一个辈分,在莫问的眼里叶无涯的地位显然介于晚辈和弟弟之间。

但是很明显,叶无涯还是不能理解,“这件事明明是你挑起来的,你才是最应该站在局内的人吧。”叶无涯低下头低声地喃喃自语,又抬头看向莫问道:“既然你早知道这是个局,干嘛还一头钻进去?”

既然早就知道这是个陷阱,为什么不躲得远远的。而且他看莫问的样子,总觉得这人分明就是自己主动扎进去的。

莫问耸了耸肩道:“我是想躲啊,只不过没躲过去罢了。”

他本来想着既然他们要在陈留多停留一段时间,那么肯定会和耶律楚江的人错开。可是谁又想到两女非要出来逛街,而耶律楚江也竟然头脑发昏地跑过来找茬。

两女都不是笨蛋,听了莫问的话,显然想到了自己很可能是造成这个两难的局面的罪魁祸首,心里禁不住生气浓浓的愧疚。

流云苦着脸道:“少爷,对不起,流云给您添麻烦了。”

出门以来,流云觉得自己虽然没有给少爷提供多少帮助,但是至少也没有拖少爷的后腿。可是今天她却给少爷找了一个大麻烦,这让流云愧疚的同时又有些不安。害怕少爷忽然发现原来她很没用,而且很麻烦。这样少爷会不会不要她了?

这一次就连一向骄傲的死不认错的柳晗月都禁不住低下了头,她比流云更了解事情的严重性,愧疚的感觉自然更深。因为出门逛街这件事最先提议的是她,流云也是被她缠着才一起去找莫问的。

莫问看着可怜兮兮地低头认错的两女,笑着捏了捏她们的脸颊道:“不用担心,只是一件小事而已。辽主的主意打得不错,可是他的如意算盘未免打的太早了。本少会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偷鸡不成蚀把米。”

“你有什么打算?”叶无涯好奇地问道。他现在对莫问的智商简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了,对莫问说出来的话也是深信不疑。

莫问却没有立刻回应他,而是神秘地一笑道:“这个啊,秘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这个计划对他来说还只是个大体的框架,具体的步骤还需要再斟酌。而且他需要的配合人员也不在眼前,得先把他们引过来才行。

莫问侧头对叶无涯道:“从现在开始不用再拦着西夏方面对我的刺探了,最好能够神不知过不觉地将我的消息传给他们。”那些西夏人不是正在追杀他吗,那么他当然就是最好的诱饵了,肯定能让那些西夏人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

按照距离和速度测算,那些西夏人到达的时间应该和皇帝给他安排的影卫们到达的时间差不多。如此就算是两方冲突起来,自己这方面也不会吃亏。

“你想借西夏人的手,借刀杀人?”叶无涯立刻就猜出了莫问的用意,只是他的眉头依然没松开。要是能够让对大宋威胁最大的西㊣(6)夏和辽国两方先打起来,对大宋来说自然最好。

但虽然西夏这次领队的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她百花公主的名号在西夏也是十分响亮的,叶无涯并没有因为她年幼就看不起她,况且她身边还跟着李元昊的第一谋士拓跋谦。只是看着莫问自信的笑容,叶无涯又莫名地相信,只要是他想做的事情就一定能做到。

叶无涯微微摇了摇头,暗叹自己肯定是着魔了,要不然怎么会对莫问这么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家伙这么信任。不过既然莫问这么说了,他就照做就是了。如果是正面冲突的话,那些西夏人也占不了什么便宜。

100借尸还魂

这个人可是辽国的南院大王啊,不管这身份是真是假,他都是凶残的辽国人。刚刚那个厉害的小公子已经走了,自己一个小小的商人可招惹不起这些人。

耶律楚江站在原地咬牙切齿了一阵子,最终还是黑着脸问了老板所有布料的价格,听到那庞大的数目时脸色禁不住又黑了一层。幸好他这次来大宋身上带了不少的银票,否则这要是拿不出钱来,大辽的脸面恐怕真的是丢尽了。

老板战战兢兢地收了耶律楚江的钱,直到他们离开才真正眉开眼笑起来。这些辽国人果然是土包子,他把价格往上提了两层,这些人却是一点都没发觉。看着手里厚厚的一叠银票,老板笑得牙不见眼,一叠声地吩咐伙计们赶紧将布料装车运到莫问指定的客栈。

莫问一行人因为各自有着心事,走路的速度自然不快。而布店老板做成了这么一大笔生意,处理事情的速度却是比平常快了许多倍。于是两帮人竟然几乎在同一时间到达了客栈。

柳晗月看着那两大车布料,秀美的眉头也不由微微皱了起来。她当初说出那话不过是为了耍弄那个耶律楚江罢了,现在真的弄了这么多布料回来,她又忍不住发愁了起来。

“我们还要赶路的,这么多布料又用不完,总不能扔了吧?”虽然这些布料不是自己花钱买的,可是扔了多可惜啊。

莫问轻笑道:“你这个小脑袋瓜不会灵活一点儿吗?你们各自挑几匹自己喜欢的,剩下的就让老板按照当初的进货价再买回去不就得了。老板认为本少的提议如何?”

最后一句莫问转头看向布店老板问道,布店老板自然是忙不迭地点头答应。这可是天大的好事。他一下子把店里的布料都卖掉了虽然是件好事,但是再进货也是需要时间的,这一段时间店里就没有货物出售了。

没想到这小公子竟然愿意按照进货价将用不完的布料再卖给自己,这样一来就不用担心店里断货的事情,而且这一匹布料等于赚了两份银钱,怎么算都是他占便宜啊。

“少爷好聪明。”流云看着莫问的眼睛隐隐有星光闪动,饶是厚脸皮的莫问也被她看的有些不好意思。

“就会整些歪门邪道的东西。”柳晗月嘟了嘟嘴,不屑地说道。哼,谁让这臭流氓竟然敢说她的脑袋灵活的。

莫问已经习惯了柳晗月没心没肺的样子,听到她出口的话就知道自己八成又惹得这位大小姐不高兴了。却只是摸了摸鼻子,无奈地笑了笑。柳晗月这种小脾气来的快去得也快,没一会儿又兴高采烈地去挑布料去了。

“少爷,属下有点事情想和您单独谈谈。”一路上基本成为隐形人的翟飞忽然走过来对莫问低声说道。

莫问看了看兴高采烈地挑选着布料的两女,想着在客栈里周围都是雪山派的弟子,两女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便点头答应了。

此时他才发觉这位大风寨的军师这几天的表现确实有些不太正常,他太沉默了。这会儿突然站出来找他谈话,莫问隐隐觉得,这位睿智的军师可能是发现了什么。不过他却并不担心,他相信这位军师是个聪明人。而且就算军师做出了一些不理智的选择,也对莫问产生不了任何的影响。借尸还魂这种事情就算他本人说出来在被人看来也是不可置信的事情吧,何况是一个外人的指责。

而且现在他身边凝聚的这些人,之所以会跟在他身边完全是因为他‘修罗’莫问,而不是那个畏畏缩缩只会读书的书呆子莫问。只要是有理智的人就知道该怎么选择。

莫问点了点头道:“去楼上我的房间里谈吧。”

对视一眼,两人十分默契地一前一后向楼上走去。

“你不是莫问。”莫问刚踏进房门,就听到背后的人斩钉截铁地说道。

莫问却连头也没回,悠然地走到房间的角落,取出茶罐,姿态优雅地泡了一壶茶。虽然由于条件的限制,泡茶的水不是最理想的,水温也有些差异,造成这壶茶没有达到最完美的标准。不过顶级的茶叶就算没有达到最完美的标准,味道还是那些粗劣品无法比拟的。莫问享受地吸了一口茶香,才拎着茶壶走到了桌边,取出两个青花瓷杯注满了茶水,分别放在自己和翟飞的面前。

“这茶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弄到的,可惜只剩下这么一点了。”想到快见底的茶罐,莫问禁不住有些小小的郁闷。他没什么特别的嗜好,茶几乎是他唯一的执着了。上辈子每次执行完任务,他都会认认真真一丝不苟地给自己泡一壶茶,然后安静地品茶看书,让因为血腥而躁动的心渐渐地平静下去。不知不觉中养成了习惯,现在竟有些嗜茶如命了。

想到刚刚来到这个世界,那一段没有好茶可喝的时间,莫问脸色就禁不住沉了下来。这点子好茶,还是莫老爹活着的时候劫了一位告老还乡的大官儿得来的,说是当初皇帝赏的。现在他可没有什么门路弄到贡茶,越想莫问的脸色就越黑。

翟飞看着面前茶杯中碧绿的茶汤,有些犹豫。他可还清楚地记得当初莫问是怎么用一杯茶除了二寨主的,现在自己知道了他的大秘密,这杯㊣(5)茶该不会是送自己上路的吧。

翟飞还在想着,找个什么理由拒绝,却看到莫问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还以为是因为自己不肯喝茶的缘故。转念又一想,上次被莫问的茶放倒一是因为他没防备,另一个原因却是莫问用的药确实是无色无味不易察觉。而这段时间跟在莫问的身边又不止一次地见识到他出神入化的毒术,翟飞知道,就算自己全心防备,也不一定躲得过。莫问没必要再将药下到茶水里这么麻烦,便爽快地拿起杯子喝了一口。

这茶的味道确实不错,上次喝的虽然加了料,却依然让他回味了很久。翟飞捧着茶杯,脸上露出陶醉的神色。

莫问郁闷完了之后,也端起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才看着翟飞说道:“军师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本少有点不明白啊。”

翟飞目光灼灼地看着莫问,道:“从在河南府再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开始怀疑了。我观察了你一路,才确定你没有用易容术。而且我也清楚以莫小子的身份,也不会有人用易容术大费周章地扮演他。但是我是看着莫小子长大的,你无论是举止还是气质都和莫小子完全不同。我可以肯定你不是莫小子,可是如此一来你又是谁,为什么会和莫小子长得这么像?莫小子现在在哪里?你冒充他的意图又是什么?”

听了翟飞后面那一大堆的问题,莫问禁不住露出一抹邪肆的笑容,道:“我确实没有易容,因为这本来就是你口中的莫小子的身体,又何须易容。”这样一句话就把翟飞那一长串问题都回答了,只是平常人听到他的回答一定会感觉很惊悚吧,莫问兴致勃勃地盯着翟飞,想看他会有什么反应。

没想到翟飞只是愣了一下,便十分镇定地问道:“你的意思是借尸还魂?”

“哎,借尸还魂这种事情不是应该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吗?你怎么接受的这么轻松?”这下子轮到莫问诧异了。

101亲生父亲

“哎,借尸还魂这种事情不是应该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吗?你怎么接受的这么轻松?”这下子轮到莫问诧异了。 翟飞淡淡一笑道:“这种事情确实挺惊悚的,只是我也觉得除了这个理由之外,再也找不到其他更合适的说法了。难不成你认为我应该像个傻瓜一样的大喊大叫,然后找个道士收了你,或者把你拉出去烧死?”

莫问想象了一下翟飞描述的情景,果断地认为若他真的那样反应的话才是真正惊悚了。

“我虽然是借尸还魂,但是却继承了这具身体原来的记忆。感觉上好像是我们两人融为一体,不过身体的主导权归了我的意识罢了。我一直以为凭着这些记忆,加上原来的莫问和你们接触的很少,就算我表现的和他不同,也不会引起你们的注意,看来我好像是犯了个大错啊。”

翟飞看到莫问似乎没有翻脸的打算,心里舒了口气的同时,淡淡地笑道:“其实少爷想的原本也没错,在山寨的时候我不就没看出来嘛,想必那会儿少爷应该也是有意掩饰了吧。只是少爷也说了,原本的莫小子并不待见我们这群老家伙,可是少爷对我们虽然疏离了些,却没有厌恶。而且他就是个书呆子,除了读书什么都不会,性格也是软糯,平时连杀只鸡都不敢,更别说杀人了。少爷却是杀伐果断,有勇有谋。这么明显的不同,属下要是再察觉不到,还怎么配得上军师这个称号。”

说到军师的时候,翟飞的脸上也不由地露出了骄傲的神情。

莫问听了翟飞的一番话,禁不住微微挑了挑眉,道:“这会儿怎么又叫上少爷了?你不是已经知道我不是你家少爷了吗?”

“身体没换,记忆也还在,以你对老寨主的态度来看,这感情应该也是在的。如此说来不过是多了一个人的记忆罢了,你还是我的少爷,不是吗?”翟飞笑得十分狡黠,更离谱的是还对莫问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莫问弯下腰做干呕状,无力地对翟飞翻了个白眼道:“摆脱你以后再也不要做这种不符合自己年龄的动作了,有够恶心人的。”如果是个美女做这动作那是俏皮,正太也可以,但是换成一个四十多的大老爷们,那就绝对是惊悚了。

翟飞看着莫问的样子,禁不住放声大笑起来。终于让这个明明是少年,却总是表现的成熟睿智的小家伙变了脸,翟飞觉得心情大好。

“你今天找本少谈话,不会就是为了搞清楚本少的身份问题吧。”莫问看不得翟飞这个张扬的样子。而且看起来翟飞根本不在意自己借尸还魂的事情,那么他找自己谈话肯定还有别的事情要说。

翟飞停止笑声,盯着莫问看了良久,才淡淡地道:“你确实很聪明,这样我也可以放心的把这件事告诉你了。”

翟飞这么郑重的表情,让莫问禁不住更加疑惑了起来。忍不住才想到,难不成莫老爹还瞒着他做了什么大事不成?千万不要告诉他,他们莫家是哪个五代十国的皇族后裔,让他复国什么的。不过似乎也可能说他们是什么忠臣之后,守护着国家最后的宝藏什么的。话本小说上都是这么写的,可是这些真的都好狗血啊。

“这件事关系着你的身世。”翟飞慢条斯理地说道。莫问却只觉得天雷滚滚,心惊胆战地想着,不会真的被自己猜中了吧。

翟飞又接着来了一句,“其实你不是老寨主的儿子。”莫问一愣,转瞬又想到,难不成是什么众臣抚养主上遗孤的故事?

“你的母亲是老寨主的妹妹,也就是说按照辈分你实际上应该称呼老寨主为舅舅。”翟飞还在继续,莫问却松了口气。看来不可能是他猜测的那些狗血故事了。只不过这故事似乎也正常不到哪里去,怎么看都像是单纯少女被色狼诱骗,**之后被始乱终弃之类的。那翟飞现在不会是要告诉他那个不负责任的亲生老爹在哪,然后让自己去认亲吧。

要知道就算是在现代,私生子也是见不得光的存在,更何况是在等级制度森严的古代。在大家族里,连庶子都没有什么地位,更何况是自己这种来历不明的私生子。那个男人当年既然抛弃了他娘,那就说明他根本就没有真心爱过她,那么到时候也肯定不会庇护自己这个私生子。他可不希望自己莫名其妙地陷入后院的争斗里,虽然他并不惧怕那些。

莫问下定决心,不管翟飞怎么说,他都不会去做认祖归宗这种傻事的。现在他过得挺好,没道理自己去找罪受。

“你娘当初偷偷溜出山寨,只留下一封信说要出去历练,结果一年后又自己跑了回来,那时却怀了你。可是无论老寨主怎么问,你娘就是不肯说孩子的父亲是谁。甚至直到她去世的那一天才也仍然没有具体说出那人是谁,只是留下一把折扇和一块玉佩,说是你父亲当年送给她的。将来如果你想去寻找父亲的话,可以拿着玉佩去京城找八贤王。老寨主临终前把这个秘密告诉了我,我们都认为你父亲既然和八贤王有关系,那家庭背景肯定也不一般。以你之前的性子,就算找到了他,也必定会受欺负,所以就一直瞒着你。直今天,我认为你已经足够成熟了,把这些告诉你,也仅仅是让你知道罢了,至于要怎么做,完全看你自己的心意就好。”翟飞终于将自己要说的话说完,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等着莫问的反应。

莫问这会儿可真的是放心了,要他自己决定,那自然是不会去的。就像翟飞说的一样,既然那位素未谋面的父亲能够和八贤王扯上关系,那身份地位定是不一般。这样的家庭,肯定是将私生子当做丑闻一般,㊣(5)他可不想去自取其辱。

其实听到翟飞说道拿着信物去找八贤王的时候,莫问的心里就有一个猜测。毕竟皇帝陛下这段时间突如其来的关爱一直萦绕在莫问的心头,如果他的猜测是真的,那么这一切便可以轻易地解释了。

而且莫问记得,包拯曾经看过他的折扇,而且那时包拯的神色很是奇异。当时莫问只以为包拯是欣赏折扇上的画作,并没有细想。此时想来,怕是包拯在折扇上发现了什么。

宋仁宗的风流,在历史上也是有很多记载的。莫问觉得自己的猜测很可能**不离十,变更是坚定了不会认亲的心思。虽然现在看来皇帝陛下对自己似乎抱着极大的热情,但是说不定只是皇帝陛下的一时感性而已。天家无亲情,关系着自己小命的事,还是不要去赌的好。

“多谢转告了。”莫问微微点头道谢,他早已决定既然占了这具身体,那便要旅行这具身体的责任,况且他还继承了原主的记忆,甚至部分情感。所以,虽然翟飞告诉自己的这些事情对自己来说并没有什么用处,但是道谢还是必要的。

翟飞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看着莫问道:“看来你是不打算去寻你的亲生父亲了,如此一来我倒是有些好奇你到底多大年纪。明明有时候行为里尽显孩子气,有时候却又成熟老练地吓人。”

102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我的年纪啊,有些不好算呢。 ”莫问摸了摸下巴,对自己的年龄真的有一点点不确定。他上辈子活到二十八,这辈子的身体是十六岁,虽然你他进入这个身体也不过半年,但是却完全拥有了原主十六年的记忆,这十六年到底要不要算进去?

翟飞有些无语,心里暗道,难不成这家伙是个还魂不知多少次的老鬼,所以才弄不清楚自己的年龄?他也挺人说过有些人年纪越大越小孩子气,跟面前这位的状况和相符啊。于是,在莫问不知道的情况下,他在翟飞的眼里已经变成一只深不可测的“老鬼”了。

“现在看来,少爷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危险了,属下留下也没多大的作用,而且实在不放心山寨的众兄弟,不如明天就赶回山寨吧。”翟飞正色说道。刚刚那个话题不过是为了调节气氛,现在才是正题。他感觉得到现在的少爷也很不喜欢大风寨,虽然不是以前那种强烈的厌恶,但是却仍旧排斥。

翟飞也知道大部分的普通人对山贼这种职业都是排斥厌恶的,他也能够理解。只是莫青山是他的救命恩人,此时恩人已经不在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护好莫问这个莫家的独苗,还有为恩人守护住他留下的基业。

莫问微微挑了挑眉梢,翟飞的话让他十分诧异。莫问对翟飞并不了解,但是在他看来翟飞并不像是那么没有远见的人。秦斌虽说是个不错的苗子,但是和翟飞这只老狐狸比起来还差得远。连秦斌都能看清楚的事情,莫问不相信翟飞看不出来。那么为什么还执意要回到大风寨?

“你的才华不应该浪费在那么一个小山寨里。”莫问淡淡地说道。他原本的打算等到皇帝派来的影卫到达之前就让翟飞离开,去筹办他计划了已久的杀手组织。莫问很清楚,无论做什么都不能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皇帝陛下的耳目遍布全国,秦斌的存在很可能已经暴露。不过这并不算是坏事,秦斌那边主要的是发展商业,情报什么的,自然是在暗地里进行。而在这个商人地位低下的年代,若是有官府的扶持,发展起来会便利很多。所以秦斌的暴露,对莫问来说其实算是好事。

但是这只是在皇帝现在对他的态度上,若是哪一天皇帝觉得他的存在是个威胁了,那就糟糕了。他必须藏着一手,也算是给自己留条后路。

至于为什么选择杀手这个行业,一是因为上辈子干了十二年杀手,对这行比较熟。二来自然是因为这行可以说是无本的暴利产业,莫问绝不会嫌钱多的。最重要的莫过于在莫问扭曲的观念里,一个合格的杀手只要摇身一变那就是一个全能型的人才,这一点以他自己为例。所以说杀手组织好处多多,现在手边能用的人,只有翟飞是最适合的了。

而且这段时间翟飞都表现的十分沉默,连叶无涯都没有注意到他,正好可以避开皇帝的耳目,成为自己一招暗棋。当然就算皇帝发现了他的存在,莫问也相信翟飞能够将自己再次完美的隐藏起来。

翟飞迎上莫问目光灼灼的眼神,淡淡地笑道:“属下年纪大了,待在山寨安度晚年正好。少爷什么时候累了,就回家休息,属下永远为您守着家门。”翟飞这么说也算是变相的表忠心了。虽然他的年纪对习武之人来说还算是壮年,但是当年自己差点丢掉性命,被救回来之后就厌倦了江湖的打打杀杀。他真的是没有什么雄心壮志了,对他来说,窝在小山寨里悠闲度日实在是个不错的选择。

翟飞的眼神十分坦荡,完全没有隐藏自己的想法,只是这更让莫问郁闷。他看上去真的那么不可信?

擦,一个小破山寨,要是翟飞喜欢,他双手奉上,绝对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翟飞这是看不起他莫问,还是看不起他自己呢。

莫问也禁不住收起脸上的笑容,换上了一副严肃的面孔,对翟飞道:“本少确实需要你为本少守好家门,但是那个家绝对不是大风寨。大风寨太小了。”

“属下……”

“军师内力深厚,此时正值壮年,就不要推辞了。这份是本少的初步计划,军师可以根据自己的想法修改,本少相信军师一定会完美的完成本少交代的任务,对吗?”翟飞刚开口就被莫问打断了。莫问的语气虽然非常平淡,却给人一种无比威严的感觉,让人无法说出拒绝的话。

翟飞皱了皱眉,还是接过了莫问递过来的几张薄薄的纸片。

“军师明日就离开吧,初期筹备需要的钱物我想大风寨应该还拿得出来吧。需要的人手,军师可以从大风寨直接抽调,也可以自己寻找,只要最终权力在军师的手里就好。记住本少相信的人就只有军师你,其他的人如非必要,就只让他们知道本少的存在就好,至于本少的具体身份还是保密比较好。暂时这块玉佩便是信物,如果有需要会通过玉佩找你。”莫问将随身带着的龙形玉佩递到翟飞的面前让他仔细看清楚。

莫问猜测这块玉佩很大的可能就是当年父母的定情信物,皇帝拿出来的东西定然不会是凡品。而且当初皇帝送出玉佩的时候,定然是情浓之时,这玉佩不说是独一无二应该是稀罕物。

莫问也没想到会出现皇帝这么一个不在预料之中的人物,导致自己的准备有些仓促,信物也来不及重新打造,只能用这玉佩暂代。等到下次见面之时再更换信物好了。

只是莫问不知道的是,皇帝对他的娘是真的付出了真情的,所以送出的玉佩自然是世间独一无二的。而且这玉佩是当年皇帝还是太子的时候,先皇亲手雕刻,送给他的生辰礼物,图纸都没有㊣(5)一张,所以根本不存在被仿制的可能。

莫问的强势让翟飞根本兴不起反抗的念头,只能苦笑着答应。自己躲了二十年,却终究是躲不过这个江湖。既然如此,那么干脆就不躲了。如今自己已过不惑之年,还不知能不能再活二十年,若是轰轰烈烈地过完剩下的日子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翟飞此时的想法有点像是既然无法拒绝生活的强、奸,那便好好享受的感觉。不过翟飞怎么想的对莫问来说并不重要。莫问了解翟飞的性格,既然他答应了的事情,那么就一定会做好,所以他完全不需要担心。这甩手掌柜做的实在是轻松,又解决了一件大事,莫问觉得十分的轻松。

“少爷这算不算是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翟飞有些看不过莫问那得意的样子,禁不住出言讥讽道。

没想到莫问却一本正经地点头道:“如果你这么认为的话,本少没有异议。其实这是本少最喜欢做的事情啊,你难道不知道吗?”

翟飞看着笑得慵懒邪肆的某人,真的很想翻白眼。这人的脸皮到底有多厚啊,谁来收了这妖孽,把他的乖宝宝少爷还回来?

“好了,没事了就出去吧,少爷我累了。”莫问懒懒地对翟飞挥了挥手道。四十岁的老男人摆出一脸委屈的样子,实在是不能看啊,太伤眼了。

翟飞脸色顿时一黑,这种嫌弃的语气是怎么回事?他怎么就遭人嫌了?可是翟飞也清楚论口才的话自己可能永远都不会是少爷的对手,还是不要自取其辱的好。翟飞叹了口气,十分憋屈地起身走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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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造化弄人

因为此时莫问想的是他那快见底的茶罐,贡茶啊,或许可以找皇帝陛下要一点?莫问总觉得皇帝陛下的这一些列做法有种补偿的感觉在里面,不过不管怎样,依仗着皇帝陛下这点关爱,提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想来是不会被拒绝的。

想到就做,这是莫问的一贯作风。他没办法直接联系到皇帝陛下,但是叶无涯可以啊。因此叶无涯那堪比岩石的心脏再次被莫问刺激到了,往鸽子腿上绑纸条的时候,叶无涯的手都一直在抖。特根本不敢想象皇帝陛下看到用来传递紧急信息的信鸽竟然被他用来传这么无关紧要的消息的时候会做出什么反应。反正到时候把一切都推给自己旁边这个无良的家伙好了,他都是被逼迫的啊,叶无涯在心里做了一个十分无辜的表情。其实他也想知道皇上对莫问到底能够纵容到什么程度。

皇帝陛下此时正在回宫的路上,脑海里想的却是儿子现在在做什么。坐在马车里的皇帝陛下很没有形象地长吁短叹,心里禁不住责备叶无涯没眼色,竟然过了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传一封信过来。而实际上现在距离叶无涯上次传信还不到一天的时间,但是谁也不能让此时已经化身儿控的皇帝陛下明白像平时那么宽容不是。

“皇上,雪山派叶无涯传来消息。”马车外忽然响起暗部首领的声音。

皇帝陛下此时对叶无涯这个名字十分敏感,叶无涯传来的消息,那就代表着自家儿子的消息。于是皇帝陛下十分急切地让贴身太监打开马车的门,将那纸条接了过来。

“要茶?”皇帝陛下有些疑惑地看着纸条上的内容喃喃自语道:“难不成皇儿特别喜欢喝茶?”意识到自己终于知道皇儿的一个喜好了,皇帝陛下顿时喜笑颜开。

“传令下去,将宫里今年进贡的新茶全……取出三分之一给问儿送过去。”仁宗直接对外面的暗部首领说道。儿控的皇帝陛下差点说成全部送过去,就算自己没有新茶喝,也不能委屈了儿子。不过想了想又觉得儿子喝不了那么多,而且太多的话,运送也不方便,反而浪费时间,便不情不愿地改成了三分之一。

“是。”暗部首领嘴角抽了抽,恭声答道。跟在皇帝身边这么久,暗部首领对皇帝陛下自然是十分了解。很显然,皇帝陛下刚才想说的那个全部并没有瞒过首领大人。于是首领大人不得不对皇帝陛下的儿控程度做出了一个新的评价。虽然还没见过这位未来的小主子,但是首领大人已经在心里定下了必须讨好的策略。

雪山派的办事效率一向很快,皇帝陛下这边接到莫问要茶的消息的同时,百花公主一行也收到了莫问的行踪。因为之前宿飞鸾的行动,虽然仍旧不知道传递给自己消息的人是谁,但是百花公主等人倒是没有怀疑。

彼时百花公主正在折腾宿飞鸾,虽然已经玩儿了这么多天,但是显然她还并没有玩腻。可是藏宝图的事情明显比玩儿更重要,百花公主看着宿飞鸾的眼神有些可惜。

“公主,这个人怎么处理?”手下的人讨好地向百花公主问道。收到了莫问的消息,他们必然是要赶路的,宿飞鸾此时被折磨成这样,带着他赶路显然不现实。

“杀了吧,处理的干净点。”百花公主最后看了宿飞鸾一眼,有些遗憾地说道。虽然还没玩儿够,但是还是正事重要。说完,百花公主就毫不留恋地起身离开了。

最近这两天她明显感觉到周围多了很多窥探的人,很可能是因为自己抓回来的这个人。看来这人在大宋还是有些身份的,这样的人如果放走,之后必定会对他们的行动造成一些不必要的影响,所以还是斩草除根比较安全。

躺在地上的宿飞鸾原本一动不动,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还显示着他是个活人的事实。可是听到百花公主的话,身体也禁不住颤抖了一下。

宿飞鸾虽然身体不能动,但是意识还是清晰的。听到百花公主让人杀了他,心里的恐惧让他的精神几乎崩溃。从下到大都是在蜜罐里长大的他,心理素质实在不怎样。这些天在百花公主的折磨下之所以还能保持清醒的神志,不过是坚信着父亲定然会来救他罢了。可是现在父亲的身影还没有出现,他却就要没命了,宿飞鸾怎能不崩溃。

他用尽所有力气睁开眼睛哀求地看向那个一步步向他接近的人,虚弱地哀求道:“求求你不要杀我,只要你放了我,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

那人的脚步顿了一下,眼里闪过一抹贪婪。这人既然能被西夏王选来执行这次的任务,忠诚度自然是不需要怀疑的。只是这人却有一个缺点,就是贪婪。这些日子,见识了大宋的繁华之后,这人的贪婪之心更盛了。而且在他看来,宿飞鸾就是个无关紧要的人,放了也没什么大碍,只要小心不让公主知道就好。当然如果能从他这里得到一点好处,那自然是更好了。

“哦,你能给我什么?”那人盯着宿飞鸾饶有兴趣地问道。

宿飞鸾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急切地道:“你想要什么?我是纯阳门的少门主,只要是我能拿得出来的东西都可以。你只要派人到岳阳客栈去说一声,他们立刻就会把你要的东西送过来的。”

纯阳门原本就是隐世门派,就算在大宋知道它存在的人也不多,更何况是西夏人。不过还好,纯阳门的名字一听就知道是个江湖门派。这人虽然是西夏人,但是也是出身官宦世家,对㊣(5)于江湖人的概念就是一帮乌合之众,匪类罢了。而且他自认为对大宋江湖上那些比较有名气的门派可以说是了如指掌,里面根本没有纯阳门这么个门派。这只能说明,纯阳门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虽然是小门派,但是在富饶的大宋,油水也应该不少。

听了宿飞鸾的背景,那人禁不住更加放心,贪婪之心也更盛了。暗道,一个小小的江湖门派罢了,能做什么。

于是他将宿飞鸾扛起来找了间比较隐秘的房间仍在里面,扯下他身上的一块玉佩,连同他写的信一起找了个孩子送到了岳阳客栈。

听到儿子中毒急切地赶过来的宿昊苍到了之后才发现,本来说是中毒的儿子竟然失踪了,而且已经失踪两天了。禁不住暴跳如雷地将跟在儿子身边的人狠狠地臭骂了一顿,想要惩罚他们,可是他并没有带多少人出来,寻找儿子还需要人手,只能等以后再说。

宿昊苍强迫自己保持理智,重新分配了人手寻找儿子的下落。同时向纯阳门传信,调动全国各地纯阳门的分坛,地毯式搜索儿子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也正是因此,百花公主等人才会发觉周围似乎又不少人在找人。也让百花公主断定宿飞鸾是个麻烦,才差点招致了他的杀身之祸。若不是处决他的人目光短浅人又贪婪,他的小命怕是早就没了,这也算是造化弄人了。

104一封信

“你说少门主会不会已经……”岳阳客栈门前,两个穿着皂色服饰的青年站在两侧,似乎是在守门一般。

也许是站久了有些无聊,其中一人忽然用手肘撞了一下身边的人,低声说道。

另一人还没等他说完,就一把捂住了他的嘴,谨慎地看了看四周,才同样压低了声音道:“你不想活了!门主这两天的脾气正暴躁着,已经有好几个兄弟因为一点小事就被门主打得重伤。你刚才的话要是被门主听去了,恐怕小命都保不住。”

先开口的那人听了之后眼中闪过一抹恐惧,感激地对另一人笑了笑,两人又重新站回自己的岗位,不再说话。只是两人的心里却都在想刚才的话题。他们的少门主至今已经失踪四天了,以纯阳门的势力遍地撒网却一点音信也没有。大多数人都认为他恐怕是凶多吉少了,只是因为门主一直坚持所以还没有放弃而已。

不过纯阳门的门主虽然权力很大,但是上面还有长老会。少门主虽然是门派内定的继承人,但是毕竟不是掌门人。对门派来说继承人虽然重要,但是也不是不可或缺的。没了这个还可以再培养一个。纯阳门是大门派,从来就不缺少出色的弟子。不过因为少门主是掌门的儿子,长老们才能暂时允许门主动用纯阳门所有的资源来找人,但是时间肯定不会是不限的。相信再过两天如果还是没有少门主的消息,长老会就该对门主施压了。

唉,但愿老天爷保佑少门主平安吧,两人在心里很没有诚意地祈祷着。没诚意也不能怪他们,谁让这位少门主平时眼睛长在头顶上,一副瞧不起人的模样。门派内恐怕没有几个人是真心喜欢这位少门主的。

“大哥哥,你们知道这里面住的人有没有叫纯阳门的吗?”这时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却忽然走了过来,眨巴着大眼睛天真地问道。说完还疑惑地喃喃自语道:“怎么会有人叫纯阳门这么奇怪的名字呢?”

门口的两人听了小孩的话都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这孩子可真是天真,还以为自己说的很小声别人就听不见了,殊不知拥有内功的人耳聪目明,这么近的距离,就算是再小的声音他们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不过这小孩子连纯阳门是什么都不知道,他到这里来又是为了什么呢?

“纯阳门不是人的名字,是一个门派,我们就是纯阳门的人。小弟弟找纯阳门有什么事吗?”两人纷纷拿出自以为十分和蔼地笑容,语气温柔地对小孩儿说道。要套小孩子的话,首先就要让他对你产生好感,这是两人共同的想法。

小孩听了两人的话,煞有介事地点了点道:“原来不是人名啊,我说怎么那么奇怪呢。啊,对了,我是来送信的。是一个穿的很奇怪的叔叔让我送给纯阳门的。”小孩将手里的信封举了起来。

其中一人接了过来,却没有打开,仍然对着小孩儿温柔地笑着问道:“那你还记得那个叔叔长什么样子吗?”

小孩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苦着脸摇了摇头道:“那个叔叔长得和其他叔叔一样啊,没什么不一样的,就是穿的衣服很奇怪,我从来没见过。”在小孩子的眼里,大人除了自己亲人之外估计长得都差不多。

守门的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心想那人怕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让小孩子来送信的。只是两人还是有些不甘心,便又问道:“那你是在哪里预见这位叔叔的还记得吗?”

“记得啊,就在那里。”小孩转身指了指不远处的小巷。那个小巷子很隐蔽,巷子里的人也许也可以看到外面的人,但是站在岳阳客栈的门前却是看不到巷子里的人。

两人看着小孩所指的方向,都有些泄气。现在那里肯定是没有人在了。两人不得不佩服那人的缜密的心思。

“那位叔叔还有什么话让你带给我们吗?”两人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小孩摇了摇头道:“没有了,不过那位叔叔说我把信送来,你们会很高兴,就会给我钱。”说道钱,小孩儿的大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被一个小孩子这样期待地看着,两人也有些不好意思,其中一人苦笑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子放在小孩的手里。小孩难道银子,高兴地裂开因为换牙而满是黑洞的嘴巴笑了起来,蹦蹦跳跳地走了。

守门的两人对视了一眼,心中已经基本肯定这封信是关于他们的少门主的。只是不知道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如果是好消息还好一点,但若是坏消息的话,送信给门主的人怕真的会没命。

“猜拳,输了的人去。”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片刻后一人拿着书信,一脸一去不复返地悲壮表情向客栈内走去。同时,心里碎碎念道:“我果然不该先接过这封信,也许这样我猜拳就不会输,也不会轮到我送信给门主。但愿老天爷保佑,少门主这一次一定逢凶化吉、遇难成祥。”这一次他的祷告绝对诚心诚意。

宿昊苍此时很暴躁,宿飞鸾是他唯一的儿子,虽然儿子在眼前的时候他总是暗恨他的不成器。可是现在儿子不见了,他才真正急了起来。就算儿子再不成器,那也是他唯一的血脉。他年纪已经不小了,要是儿子真的出了什么意外,那他就真的断子绝孙了。这一刻宿昊苍真的后悔让儿子出来了,虽然如果儿子对门派没有什么贡献的话,让他继承门派肯定会有不少闲话,但是他相信,凭他的积威,还是能够堵住那些人的嘴巴的。可是要是儿子没了的话,却是不能再复生了啊。

这时门外却传来一阵敲门声,宿昊苍可以感觉出敲门的人忐忑的心情。他知道自己这两天㊣(5)的暴躁已经让身边的人战战兢兢了,如果这样下去很可能让门中的人因此对他产生不满。可是他却仍然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宿昊苍刚刚想发火,却又忽然想到,这会儿门里的那些弟子都恨不得躲得他远远的,除了用餐的时间不得不过来通知他之外,都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现在明显不到就餐时间,这会儿有人敲门,难不成是有了飞鸾的消息?宿昊苍的呼吸顿时急促了起来,深呼吸了好几下,才让自己恢复了往日沉静地表情,对门外的人淡淡地道:“进来吧。”

“参见门主。”来人一进门便恭敬地行礼道。

“什么事?”宿昊苍努力地控制自己不露出焦急激动的神情,语气平淡地问道。

进来的正是守门的其中一人,他也不敢抬头看宿昊苍的表情,只是恭敬地将手中的心间递给宿昊苍道:“弟子今日轮值守门,刚刚一个小孩儿送来一封信,幕后之人疑是异族,具体不清楚。信件在此,还请门主亲览。”

宿昊苍接过信件,有些不稳地取出里面的信,看完之后脸色却是千变万化。跪在下面的小青年被门主强大的气势压迫地冷汗不住地往外冒,他很想离开,可是门主没发话,他又不敢出声,只能一直弯腰低头老实地站着。

“你先下去吧。”良久,宿昊苍才淡淡地说道。小青年听到赦令,忙不迭地行了一个礼,动作十分迅速地退了出去。走出老远,才抬起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放松地舒了口气,庆幸自己保住了自己的小命。

105追查

门内,宿昊苍正在思索着信件上的内容。 只是在他的调查中,儿子失踪的过程看起来并不像是绑架。而且如果是绑架的话,对方不会过了这么久才联系他要银子。因为对绑架犯来说,时间拖得越久对他们越不利。而且这些天纯阳门的行动,对方也应该已经知道纯阳门的势力并不好惹才对。所以,这封信也不可能是恶作剧。只是宿昊苍最怕的却是儿子已经遭遇了不测,这信只是障眼法而已。

思索了良久,宿昊苍决定还是按照信上的指示去做。这些银子他并不看在眼里,只要儿子还有一线生机他就不会放弃。但是对儿子下落的追查他也不会放松,那小孩虽然没有送来什么有用的信息,但是至少知道了对方可能是异族人,而且那人应该还在河南府中。如此一来排查范围便小了很多。

宿昊苍想明白之后,立刻喊了人进来,将自己的命令传了下去。

陈留城同样是岳阳客栈,气氛却是截然不同。

对莫问来说茶叶告罄就是他此时面对的最大的烦恼了,现在这个烦恼也很快就会被解决了,心情自然是无与伦比的好。晚餐过后,流云又做了好几样的精巧点心给众人做宵夜。

“果然还是小云儿做的点心最好吃。”以前莫问对电信的印象就是甜腻腻的面食,他很不喜欢甜食,所以对点心基本上都是敬而远之。直到架不住流云水汪汪的大眼睛,勉强吃了一个之后,才发现原来点心也有甜而不腻的,还有很多更是一点都不甜的。特别是流云的独家点心,有的酥脆可口,有的香浓软糯,还有的入口即化,吃起来那是绝对的享受。

叶无涯也捻起一块点心放进嘴里,脸上露出享受的表情,有些嫉妒地看着莫问道:“真不知道你小子怎么会这么好运,居然让你遇到流云这么贤惠的姑娘。怎么不是我先遇到的呢?”叶无涯当然是在开玩笑,朋友妻不可欺他还是很清楚的。只是对莫问的好运气实在是有些酸,忍不住就想刺他两句。

莫问听了他的话鄙视地斜了他一眼道:“就你这样子,小云儿那得眼神儿多不好才能看上啊。”

叶无涯嘴角抽了抽,狠狠地瞪了莫问一眼。听了两次莫问和耶律楚江的舌战,叶无涯对莫问的毒舌已经有了充分的了解,他很清楚自己的口才绝对比不上莫问。可是这家伙能不这么损嘛,他好歹也是雪山派的少主,所有师弟师妹们崇拜的大师兄,怎么可能那么差劲。不过他还是没敢说出抗议的话,他知道自己要是开口的话,莫问指不定还有更毒的等着他。

“我跟皇帝要茶的信你传出去了吗?”莫问忽然转变话题,盯着叶无涯问道。

叶无涯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没好气地道:“你不是亲眼看见我把信绑在各自腿上的,鸽子还是你自己放飞的。”他真的无法理解莫问对茶叶的执着,对他来说好茶和劣质茶喝起来味道虽然有差别,但是如果实在没有好茶,他也不会强求,大不了喝白开水好了。可是看莫问这架势,很有一种不可一日无茶的感觉。

“那怎么还没收到回信?你不会是趁我不注意把鸽子给抓回来了吧?”莫问有些怀疑地看着叶无涯道。他对信鸽的速度实在是不怎么了解,现在过了大半天还没有收到回音,就禁不住开口问了问。而且他还清楚地记得当初寄信的时候,叶无涯那张苦瓜脸。说不定他真的会趁自己不注意,把那鸽子打下来。

叶无涯连白眼都懒得翻了,无力地说道:“我还没那么无聊。”又正色道:“你就算是喜欢喝茶也不要表现的这么明显,要是被别人发现,这可是你的一大破绽。”

“你不会是想要告诉我防止别人下毒吧。”莫问很不在意地说道。

叶无涯这才想起莫问那出神入化的毒术,估计以莫问对毒药的了解,别人想对他下毒几乎不可能,但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还是不要太掉以轻心的好。”莫问可是他很看好的合作伙伴,可不希望他出什么意外。

莫问对叶无涯的严肃有些无奈,妥协似的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又不是傻子,闲着没事就跑去跟别人说自己喜欢喝茶。不是亲近的人,又怎么会看出我的癖好。”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吗?叶无涯看着莫问闪过一抹深思。这个人怎么能这么肯定自己身边的人不会背叛,是自信还是自负?他和自己也不过相识四天,却对自己表现出毫无芥蒂的信任,这是他真实的一面,还是一种欺骗的假象?

思考了良久,叶无涯终于还是承认自己看不清眼前这个人。不管莫问对他显露的是真实还是假象,叶无涯只知道自己恐怕是做不出背叛这个人的事情来了。不过从小到大很少有可以交心的朋友的他,这一刻忽然觉得其实有个可以将后背全心交付的人,感觉一不错。

“对了,西夏那边消息传过去了吗?”莫问终于将思绪从他的茶叶上转到了别的地方。

叶无涯对此表示十分安慰,连忙点头道:“我一回客栈就传信给河南府的弟子了,估计现在那些西夏人应该已经开始行动了。”

“那边的人可信吗?要是因为那边的人办事不利最后还是被查到我们身上可就得不偿失了。”莫问有些不放心地问道。他对叶无涯的办事能力自然是相信的,只是现在他们两人都在陈留,只能遥控操纵,另一头的人总是让人不能放心。

叶无涯却是对办事的人十分信任㊣(5),“放心吧,我自然知道这事的重要性,办事的都是我的心腹,绝对是滴水不漏。宿飞鸾当初陷害你的时候,也派人给那些西夏人送过信。结果那些西夏人竟然一直没有查到他,不但把他给抓了起来,还在傻傻地等着别人再给他们传消息,实在是好笑。那些西夏人连宿飞鸾那白痴的小动作都发现不了,怎么可能发现我们。连当事人都不清楚的事情,其他人更是不可能查到消息了。”

莫问听到叶无涯这么说,也放下了心。忽然又皱了皱眉道:“我们好像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什么?”叶无涯有些不解地看着莫问道。不过是传递个消息罢了,消息已经传出去了,也不会被人查到自己,这样不是已经很完美了,哪还有忽略的事情?

思索了还一会儿,叶无涯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名字,“宿飞鸾”,莫问和叶无涯异口同声地低喊了一声。

莫问和叶无涯互相看了一眼,脸上的表情都十分之无辜。原谅他们忘了宿飞鸾这个存在吧,实在是因为莫问从来没有把宿飞鸾当做过对手,而叶无涯经过莫问这几天的潜移默化也早就将宿飞鸾从对手名单中划掉了。虽然调查百花公主的时候,发现了宿飞鸾在她的手里。但是传信的时候两人却集体忘了这回事。

百花公主如果要急着追上莫问的话,宿飞鸾显然便成了累赘。放走便又是隐患,唯一的选择就是杀掉永绝后患。

“可怜的家伙。”莫问装模作样地摆出一副怜悯的姿态,转瞬又恢复了嬉皮笑脸的形象。宿飞鸾这种废物死了就死了吧,省得他总是自不量力地扑上来。因为小月儿的缘故,他又不能杀,总是个麻烦。现在别人帮他处理了,这也是一件好事。他顶多就是知情不报而已,反正就只有叶无涯一个人知道这件事。他们两人都不说,别人自然是不会知道的。

106逛集市

百花公主等人的行踪还算隐秘,但是他们一行人的异族打扮在大宋的地界实在是非常扎眼的。 要不是当初宿飞鸾在客栈里趾高气昂的样子得罪了不少的人,被问到的人只是说对方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子,却没有提到是异族热,纯阳门的人应该很快就能找到他。所以,这就是典型的自作孽不可活。

不过宿昊苍注意到这一点之后,凭着纯阳门的势力,倒是很快查到了百花公主等人的落脚点。

“弟子等查到那些异族人的落脚地点,但是暂时并没有发现少门主的踪迹。只是看那些异族人的行动,似乎是正在整理行李,准备出发的模样。”查探的人回报道。

宿昊苍听到那些异族人正准备离开,更加肯定儿子就在这些人的手里。对方不过三十多人,凭着纯阳门的势力,只需将那房子围起来,保管那些人一个也跑不了。只是没有打探到儿子的下落,却是个难题。万一这些人走投无论失去理智伤害了儿子,那就得不偿失了。

“安排轻功最好的人,进入院子查探,一定要找到少门主的下落,把人平安带回来。”宿昊苍冷静地安排道。

等到那人退出了房间,他的脸上才现出疲惫的神色,整个人看起来仿佛老了好几岁一般。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儿子有很多缺点,实在是不适合少门主这个位子。纯阳门也不是家族门派,门主的位置向来是有能者居之。直到宿家的一位先辈被上一代门主看重,成为门主之后,宿家一脸五代的后辈都十分出色。当然其中也有私心作祟的成分,总而言之宿家打破了纯阳门的常规,一连五代都成为了纯阳门的门主。现在很多人都几乎忘了纯阳门的传统,宿家人成为下一代门主似乎已经成为惯例。

宿昊苍当初也是被权势蒙住了眼,虽然发现儿子并不适合这个位子,还是将他扶了上去。总以为有自己为儿子大点,总是能保住儿子的一世平安。将来再培养一个出色的孙子接了儿子的班,那就十全十美了。

可是他也知道因为这些年宿家对纯阳门的把持,那些长老会的老家伙们已经对宿家不满了。当面虽然还是一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样子,人后却是阴谋诡计不断。这些年更是时时在他的耳边念叨少门主以界二十,却对门派没有丝毫贡献,这不符合规矩。他又怎么会听不出那些老家伙的言下之意,不就是想将自己的儿子拉下来,好让他们的后辈填上去嘛。

宿昊苍又怎么会让那些老家伙如意,正巧赶上藏宝图的事情,宿昊苍就狠了狠心让儿子出门了。尽管如此,他还是做好了全面的安排。宿飞鸾这次带的弟子都是门派里的精英,而且都是没有被那些老家伙们拉拢的。最后宿昊苍还安排了自己最倚重的孔齐压阵。

纯阳门背后靠的是皇帝,他对朝廷的局势自然也是有些了解的。这批宝藏,皇上定是势在必得,根本没有别人的份儿。他们这些江湖门派也不过是出来凑个热闹罢了,当然若是有幸能够得到一份半份的藏宝图献给皇上的话,那自然最好。没得到也不是什么大事,就当做给儿子安排的一次普通历练就好。

可是宿昊苍从来没想到在他眼里绝对安全的行程,竟然还是出了乱子。接到儿子中了奇毒的消息,他就有一瞬间的眩晕,来到之后更是发现儿子失踪了。宿昊苍对这个结果很是不能接受。暴躁了一天,终于有了一点线索,宿昊苍才终于能够冷静下来思考问题。

门主之位对宿家来说很重要,但是失去这么一次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宿家在纯阳门的势力早已根深蒂固,而且和皇家的关系一直很好。就算失去了一次,下一次宿家还是能轻而易举地争回来。自己当初不该被一时的执念蒙住了眼,差点害了儿子的性命。自己这个儿子可是独苗,要是香火断了,就算手里的权势再大,无人继承的话,又有什么意义。

宿昊苍终于下定决心,等到将儿子救回来,就免去他的少门主之位,在自己的弟子里挑一个老实本分的出来接替儿子。到时候这所谓的少门主照样还是捏在他的手心里,纯阳门的门主终究还是属于他们宿家的。

只是打着如意算盘的宿昊苍却不知道,自家儿子早就被人挑断了手筋脚筋,已经是个废人了。就算他不主动提出免了儿子少门主的职位,其他人也不会允许一个废物占着这个位子。现在他的儿子就算活着,唯一的功能可能也就是给他生个孙子了吧。

或许宿飞鸾真的是命不该绝,纯阳门的人进了院子后顺着血腥味儿很快就找到了他。当初受命处决他的人也明白自己做的事情绝对不能让公主知道,所以,把宿飞鸾扔进那个隐秘的房间之后,就再没敢过去看过,只向百花公主回报说人已经被他处理了。这房间所处的地脚又偏僻,纯阳门的人竟然很顺利地就把宿飞鸾弄了出去。

不过他们这番动静自然是没有瞒过天天在小院外蹲点的雪山派的人,于是第二天一早,叶无涯和莫问就收到了消息。两个无良的人一脸惋惜地对视一眼,又异口同声地叹了口气,却是什么都没说。他们其实也挺无语的,本来想着这家伙死定了,以后也能少点小麻烦。可是他竟然活了下来,祸害遗千年这话说得果然没错。就是不知道这家伙吃了这么一遭亏之后,能不能长进一点。要不然以后还要和这么一个智商明显低于平均线的家伙对上,那可真不是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这两个无良的人虽然知道宿飞鸾被折磨的很惨,却不知道这家伙的手筋脚筋已经完全废了,估计是没有出来蹦跶㊣(5)的机会了。要是两人知道的话,估计会弹冠相庆。所谓爱与其生恨欲其死,这两人都是典型的人物代表。当然在这两人的观念里,死亡从来都不是惩罚人的最高手段,两人都比较偏好让那些得罪他们的人生不如死。要不说这两人怎么能这么快地勾搭到一起,狼狈为奸呢,这完全是物以类聚。

“我昨天掌柜的说今天这里有集市,据说挺热闹的。这集市七天一次,难得恰好碰上,要不要叫上流云姑娘和柳师妹一起出去逛逛?”叶无涯两手一搓将手中的纸条化为纸屑,看着莫问兴致勃勃地说道。

宿飞鸾的事情在他们看来终究不过是一件小事,用来消遣一下还可以,放在心上那完全没有必要。所以,叶无涯的心思转瞬就放在了别的事情上。正如莫问对茶的执着,叶无涯对于逛街这项无聊的活动也是乐此不疲。用叶无涯的话来说,他是在观察众生百态。看着身边的人不停地来来往往,观察着他们面部不同的表情,这些对叶无涯来说都是极大的乐趣。

而莫问却是一个很宅的人,如果没有什么能引起他兴趣的事情,他是绝不愿踏出房门半步的。昨天陪着流云和柳晗月逛街已经是极限了。不过听到叶无涯说起集市,他倒是升起了一点点兴趣。

莫问是听说过集市的,也从一些史料记载上得知,集市在中国古代是十分兴盛的,特别是一些繁华的大城市。只是到了现代之后,大城里一栋栋购物商厦建起来之后,集市的传统早已消散。只有一些农村地区还保留着这一传统,可惜他一直无缘得见。这回来了古代,倒是可以见上一见。昨天两女出去逛街也没能尽兴,今天就当是补偿她们 ,让她们好好地玩玩儿吧。反正已经和耶律楚江撕破了脸皮,也不怕再发生冲突。

“真的吗?真的可以去集市上玩儿吗?”柳晗月听到莫问的话,瞪着魅惑的凤眼一脸惊喜又混合这担忧地问道。

107偷东西

流云的眼里也闪过一抹期待,却微微皱着眉头有些担忧地道:“少爷不必迁就我们,昨天就给少爷添了那么大的麻烦,还是不要出去了。 ”

莫问轻笑道:“放心吧,我既然提出带你们出去玩,自然是把各个方面都想到了的。你们什么也不用担心,只管放开了玩儿就好。”这两个女孩儿跟在自己身边真的是被拘的紧了,他虽然披着十六岁的皮囊,内里却已经是个快三十的成年人了,自然没有少年人该有的性子,便也经常忽略了两女都还是十几岁的小孩子。在山上的时候,因为不能下山的缘故,流云和他一起被拘在山上十年。下山这一个多月,更是除了休息的时间都在赶路。在河南府停留养伤的那段日子,两女也是乖乖地待在客栈里。越想越觉得自己好像虐待了两个女孩子,于是莫问很大方地承诺,今天一定陪她们玩儿到尽兴。

这下子连一向温婉柔顺的流云都撑不住欢呼了起来,柳晗月更是直接拉着流云就向客栈外冲去,好像生怕莫问忽然间改了主意似的。莫问好笑地看着两女的背影,却是招呼着叶无涯快步跟了上去。

叶无涯和自己的师兄弟们对视了两眼,从对方的眼神中都看出了各自的无奈。这三个人之间的氛围明显就是甜蜜蜜的约会期间的小情侣,他们这些硬要夹在中间的人实在是怎么看怎么碍眼。可是因着皇帝陛下那不能让莫问伤到哪怕一根汗毛的命令,他们又决不能离开莫问的身边。

叶无涯一脸幽怨地抬头望天,皇上的这个命令实在是太不人道了,你说他们孤家寡人的,却要每天看着别人在自己面前打情骂俏,小心肝要受到多大的打击啊。

莫问虽然注意到了叶无涯的表情,却没有去搭理他。叶无涯根本没有隐瞒自己的想法,这会儿他要是上前搭话的话,肯定会被那家伙敲诈。对自己这位好兄弟兼合作者的性格已经有了大体了解的莫问,表示自己绝对不会上当的。这家伙的心脏要是真的这么脆弱的话,恐怕根本活不到现在。

不过这古代的集市还真是挺热闹的,虽然平时街道两边也会有一些小商贩摆摊,但是今天的人明显增加了很多。其中有很多人摊子上的货物并不多,看起来应该是自家出产的东西。这么看来,有些像是以物易物的感觉啊。

那最中央隐隐传来的声音,似乎是在唱戏,还有杂耍、卖艺的。只是走了没几步莫问就看到了好几个卖身葬父的女子,在他看过去的时候,有的还隐晦地对他跑了个眉眼,这让莫问的整个脸部肌肉都禁不住抽搐了一下。这些人就算是骗子也不能这么不敬业吧,卖身葬父怎么能一点悲切的感觉都没有!

还有,还有,你朝我抛媚眼是什么意思?就你那残次品的姿色,还想勾引少爷我。我要是能看上你,那审美观得扭曲到什么程度啊。

莫问正在感慨着的时候,前面却忽然传来一阵骚乱。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在人群中迅速地穿梭着,身体灵活地躲避着行人,看到莫问和叶无涯的时候,眼睛却隐晦地闪过一抹亮光。一边跑动一边不着痕迹地向两人的方向靠近。

感觉到身体被人撞了一下,莫问条件反射地抓住了撞到自己的人,低头一看却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莫问没说什么,只是看着那少年笑得十分温柔。

这个小小的少年叫做薛倪,八岁时父母双亡成了孤儿,为了养活自己不得不学会了偷窃。五年来,他的技巧早已练得炉火纯青,很少被抓住了。以前别抓住的经验虽然不少,但是因为他年龄小,那些人顶多是打他两下给个教训就算了。习惯了之后,被打两下对他来说完全就是不痛不痒的小事。

刚才他远远地就看到莫问和叶无涯两人了,这两人看上去年纪都不大,穿着却十分华丽,一看就是那种有钱人家的大少爷。而且流云和柳晗月两女一看就是跟两人一起的,这么多年做偷儿练出来的眼里,让薛倪立刻就断定莫问和叶无涯绝对是肥羊。

但是他却怎么也没想到,已经是惯偷的自己竟然会栽在莫问这样一个看起来就像是个不谙世事的书呆子的身上。而且这个书呆子明明对他笑得一脸温和,可是这么多年练出来的直觉却一直在告诉他这个人很危险。

虽然莫问一直没说话,但是被莫问盯得久了的薛倪小朋友却是顶不住了。初冬的天气,只穿了一件单衣的薛倪,此时背上的衣服却完全被汗水湿透了。他哆哆嗦嗦地将手里的荷包举到莫问的面前,强自镇定地说道:“我只是太饿了才会偷你的钱,既然被你发现了,还你就是了。”

“哦,你认为偷东西被发现,将东西还了就可以了吗?”莫问眯着眼睛笑眯眯地问道。他刚才虽然在走神,但是少年的举动在人群中还是很突兀的。对于家族败落后也曾经跟着一群不良少年偷窃过的莫问来说,少年的举动实在是太眼熟了。只是他没想到这少年竟会将他当做了目标。

“你想怎么样?”薛倪皱着眉头问道。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少年竟然会这么难缠,这副温和的样子不知骗了多少人,连自认为眼光毒辣的自己都被骗了,实在是太可恶了。

莫问微微侧了侧头,假装思考了一会儿才说道:“偷盗的话,应该把你送到官府吧。”

只不过是偷窃这种小事,况且自己又没有损失,总不能要了这个小家伙的性命。教训两下的话,估计小家伙也是早就习惯了,根本不会有什么感觉。莫问其实对小家伙那灵活的身法还是挺欣赏的,只不过就是突然恶趣味上来了,想要戏弄一下㊣(5)这个拽拽的小家伙罢了。

叶无涯虽然不太明白莫问想做什么,不过对方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孤儿,不管莫问想做什么都无所谓。而流云则是对自家少爷的恶趣味已经十分了解,看到莫问的样子也只是偷偷地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柳晗月对莫问这副样子就更是熟悉了,因为之前莫问就是整天拿这副样子对着她的。

明明是很可恶的样子,可是她偏偏就像是被蛊惑了一般喜欢上了这个坏家伙。柳晗月看着被莫问抓在手里的小家伙,眼里露出一抹怜悯。很显然这个小家伙已经成为莫问发泄自己恶趣味的目标了,希望这个小家伙能撑过去吧。只是很显然她的怜悯也不过是瞬间的产物,转眼她的注意力又被集市上那些新奇的关系吸引过去了。

108金牌杀手

一听到莫问说要把他送到官府,薛倪的脸上就立刻闪过一抹慌乱。 偷东西被抓进衙门是要打板子的,上次他看到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偷儿被送进衙门,打得皮开肉绽。像他们这样的人能有银子买点吃的就不错了,哪还有钱买药,最后那人就变成了瘸子。想到自己也很可能变成那样,薛倪就控制不住地颤抖,双眼却仍然倔强地迎视着莫问的目光。

他敏锐地感觉到,就算他求饶,面前这个少年也不会放过他,甚至可能会造成更糟糕的结果。那么还不如表现得有骨气一点。瘸了又怎样,他薛倪是这一带的偷王,就算是瘸了也是偷王。

“明明很害怕,为什么不求饶?”看着少年倔强的样子,莫问有些怀疑自己的眼光。这小家伙连似乎连基本的审时度势都不懂,这个时候示弱才更容易摆脱自己现在的困境不是吗?有骨气是好事,但是在比自己强大的人面前做出这样类似于挑衅动作,在莫问看来是很不理智的行为。但是莫问却又欣赏这个小家伙的骨气和倔强,如果小家伙真的跟他求饶的话,他也许会立刻放开他,转身就走。因为在莫问看来软弱的人永远不会有大成就,所以说,莫问其实是个很矛盾的人。

薛倪瞪大眼睛看着莫问道:“因为直觉告诉我求饶的话,等待着我的只会是更加糟糕的结果。”他的心里却在想到,这个人到底想干什么,说着要把他送到衙门,却又站着不动,还问这种无聊的问题。薛倪想不通,最后只能下了一个结论,认为莫问是一个奇怪的人。

莫问还不知道他在眼前这个小东西的心里已经成为了一个奇怪的人。只是对这小家伙敏锐的直觉十分满意,越发觉得小家伙是个不错的苗子。敏捷的动作,加上敏锐地直觉,虽然年纪有些大,但是当年他参加训练的时候都十七岁了,最后还不是成为了组织的金牌杀手。所以这小家伙只要好好培养,绝对会是个出色的杀手。

“你的直觉很准确。小东西,以后跟着我做事如何?”莫问眯着眼睛笑道。

薛倪鄙视地斜了莫问一眼道:“笑得像是拐卖孩子的猥琐大叔一样,真难看。还有你也比我大不了多少,请不要叫我小东西。我有名字,叫薛倪。跟着你做事,有什么好处?”

莫问被薛倪的第一句话刺激的脸部表情僵硬了一瞬,狠狠地瞪了一眼美其名曰保护他而一直待在他旁边,此时正在努力忍笑的叶无涯一眼。又转过头危险地看着薛倪,从来都是他对别人毒舌,这还是第一次享受到被毒液喷到的滋味,感觉实在不怎么样。这个孩子,他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评价,是说他直觉敏锐,断定自己不会把他怎样?还是说他太过单纯冲动?不过小家伙身上的很多地方都和以前的他很相似呢。看着一个和自己相似的孩子,总会多少生出一点好感。

于是莫问决定一定要好好培养这个小家伙,笑眯眯地诱拐道:“跟着我做事,保证你以后吃香的喝辣的。只要你肯付出,就算是你想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也不是不可能。”

莫问说的这些对一个毕生的追求就是吃饱穿暖的孤儿来说绝对是最大的诱惑。于是薛倪浑浑噩噩就点了头,然后就迎来了他悲摧的被奴役的一生。

每次回想起当初被莫问骗来的经历,薛倪都恨不得给自己两耳光。当初的自己怎么就那么天真,三言两语就被那只披着人皮的狼给骗了去。每天都有做不完的工作等着,而那个将自己骗来的人,却优哉游哉的拥着美人们到处游玩。只是当知道自己上当的时候,他却已经生不起逃跑的心思。虽然每天抱怨着莫问的不负责任,却仍然心甘情愿地将他交代的工作一丝不苟地完成。

当然薛倪现在并不知道自己将来被剥削的惨状,所以对于自己即将开始的新生活十分期待。而莫问也对自己顺利拐到一个资质不错的下属而心情十分愉悦。

“那么,你家里还有别的什么人吗?”莫问突然想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这孩子出来偷东西可不一定就是孤儿,也有可能是因为家静太贫困了。不过要是他真的有家人的话,安排起来还真有些麻烦。

薛倪的眼神黯了一下,摇了摇头道:“我八岁的时候父母就去世了,现在家里就只有我一个人。”

莫问看着眼前的孩子,禁不住想起当初自己家族败落之后流离失所的经历。那时自己已经十六岁了,却仍然活得磕磕绊绊,费尽了千辛万苦才活了下来。眼前这个孩子从八岁开始便一个人生活,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成为强者的前提就是有一颗坚定不移的心,这一点看来这个孩子做的很好。他对生的执着也是一种让他不断前进的动力。莫问突然间升起一股收徒的**。虽然眼前这个小家伙比他现在的身体年龄也小不了几岁,但是莫问觉得收这样一个徒弟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不过,这也只是一个突如其来的念头罢了。眼前的这个小家伙虽然很不错,但是要让他正是收徒的话,还要看小家伙以后的表现。

“坏蛋,前面有杂耍,我们过去看看吧?”看着莫问这边的事情解决的差不多了,柳晗月便对着莫问高喊道。她早就对那边的杂耍蠢蠢欲动了,要不是莫问之前嘱咐了不许离开他的视线,她早就自己跑过去了。

对与柳晗月的称呼,莫问有些无语。之前就一直喊自己臭流氓,现在终于不叫了,却又学杨排风那妮子叫他坏蛋了。他明明没做过什么天怒人怨的坏事吧,怎么就不会用个好词形容他呢?

其实这还是柳晗月再三斟酌过才决定的称呼。之前㊣(5)她一直喊莫问臭流氓,后来想想这个称呼在私下里喊喊还可以,就当做昵称了。但是在外面这么喊的话,好像会让莫问有些没面子。可是不叫臭流氓的话,她又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叫。叫名字的话感觉有些奇怪,当然和流云一样叫少爷的话,柳大小姐更是不愿意的。想来想去就觉得杨排风当初喊的坏蛋这个词不错,贬义的意味不是那么严重,而且就算是不相熟的人也能听得出来这是个昵称。

所以,莫大少,其实你在柳晗月眼里的形象真的不怎么好。

109吃饭问题

莫问直觉地想要开口拒绝,可是看到柳晗月期待的目光,却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

古代人的娱乐休闲项目实在不是匮乏两个字能形容的,所以虽然每七天一次的杂耍其实很少会出现什么新奇的东西,人们还是乐此不疲地跑来观看。

看着拥挤的没有一点缝隙的人群,莫问有些苦恼。要他和这些人一般推推挤挤,实在是不符合他翩翩佳公子的形象。

所幸,他们一群人走过来的时候,围在一起的人群竟然主动给他们让开了一条通道。生活在这个等级制度森严的古代的平民们,其实都有着一种天生的趋利避害的直觉。莫问一行人无论从穿着还是气质来看都是他们这些小老百姓惹不起的人物,如果为了观看杂耍这么一点小事而得罪了这样的人那就得不偿失了。反正想看杂耍的话,再等七天也一样。

虽然莫问对于人群的反应有点小小的诧异,不过对于自己这种特权阶级的待遇倒是没有多大的反应。虽然上辈子,再加上这辈子十六年的记忆,暗地里他虽然是让人闻风丧胆的杀手,但是明面上他却仍然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平民百姓。只不过有些人天生就是人上人,所以对于自己忽然变成了特权等级这种事情,莫问表示自己没有任何不适。

莫问当先一步沿着人群让开的通道走了进去,柳晗月和流云紧紧地跟在他的后面,其次是叶无涯和薛倪,最后是雪山派的众师兄弟。一群人中只有从来没经历过这种阵势的流云有点小小的紧张,只是看到莫问镇定淡然的表情之后,一颗心也渐渐平稳了下来。

而刚刚加入这个团体的薛倪却表现出了异于常人的反应。按理说一个平民家庭出身的,而且之前还处在三餐不能温饱,只能靠偷窃过火的孩子,应该是处于社会最底层的人。可是从一开始这个叫做薛倪的小小少年就没有表现出一点畏缩怯懦。在这个时候,他更是没有一点紧张,两只漆黑的大眼睛盯着莫问的背影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他出生到现在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的感觉,作为人上人的感觉。他看着周围的人或畏惧,或愤愤不平的眼神,心情忽然间变得很愉快。虽然那些眼神并不是看向他的,但是他相信总有一天他会成为这些眼神的焦点。看着莫问那并不高大,甚至有些单薄的背影,薛倪握紧了小小的拳头。他知道不管自己将来会拥有什么样的成就,这一切都是来源于走在前面的那个尊贵的少年。他薛倪虽然是个偷儿,但绝不是不识好歹的人。很小的时候,父亲就教过他知恩图报。所以他会拼命努力,成为这个尊贵的少年最倚重的左右手。薛倪想着还狠狠地点了点头,以表达对自己这一想法的肯定和决心。

叶无涯用余光观察着薛倪的表现,对于小家伙脸上千变万化的表情,叶无涯觉得十分有趣。他其实有些不明白莫问为什么会将这么一个普通的少年收在身边,虽然这小家伙看起来挺逗趣的。直到看到薛倪最后那抹坚定的目光,叶无涯才算是明白了一点。

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这句话他从小就明白。因为他叶无涯对自己的智慧很自信,但是他练武的天赋却一向不是最好的。在师父收的一众师兄弟中,他的根骨连中游都卡不上。可是现在他却是师兄弟中武功最高的一个,并且从五年前的大比开始,他每次都是当之无愧的冠军。取得这些成就的根本原因就是他的坚忍不拔。他知道自己的天赋比不上别人,所以一套剑法,别人练一遍,他就练十遍;别人练十遍,他就练百遍。勤能补拙,经过日积月累之后,此时再来看效果很明显。

叶无涯想着莫问大概就是看上了小家伙坚韧的性格,只是那家伙的眼睛也太利了些。他能发现小家伙的这个有点还是全神贯注地观察了一会儿才发现的,莫问那家伙怎么能一眼就发现呢。怪不得被小家伙偷了钱包,还能这么有耐心地和这小东西聊了那么久,亏他还天真的以为,莫问真的只是小小的恶趣味罢了。

不过叶无涯倒是没有想要挖墙脚的念头,毕竟一看眼前这个小家伙就不是个省油的灯。他还年轻,还没到要给自己找继承人的时候,这会儿要是再弄出一个出色的师弟,那不是闲着没事儿给自己找麻烦嘛。

走在前面的莫问完全不知道身后人的想法,他们现在已经到了人群的中心处,场上正在表演胸口碎大石。对莫问来说这个表演实在是乏味非常,因为学过物理的人都知道,胸口碎大石这种表演,除了那石头太大有点重之外,其实对底下的人来说真的没别的负担了。可是耳边柳晗月那种没见识地大呼小叫的模样,还有另一边的流云那一脸惊叹的表情,都让莫问觉得十分之蛋疼。

看着两女这土包子的模样,莫问是很想给她们普及一下简单的物理知识的。只是看着两人亮晶晶充满兴奋的眼神,莫问又觉得如果自己说出来的话恐怕会很扫兴。想了想,莫问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难得看两女这么高兴,他还是不要破坏气氛的好。

“咕噜噜”,的轻响在闹哄哄的叫好声中完全被掩盖了,却躲不过莫问敏锐的耳朵。莫问顺着声音看去,就看见柳晗月捂着肚子一脸尴尬心虚地四处乱瞄。看到柳晗月的反应,莫问哪还能不明白是怎么了。看着柳晗月因为他的目光脸上浮现的殷红,莫问忍不住眼神戏谑地看着她笑了起来。他实在是不明白这杂耍有什么好看的,竟然能让小月儿看得连饥饿都忘了。

看到莫问戏谑的目光,柳晗月色厉内荏小声吼道:“有什么好笑的,人家不就是肚子饿了嘛。”柳晗月还从来没有饿到肚子咕咕叫的经历,而且在她受过的教育中这种不雅的声音确实是失礼的行为,只是在莫问面前她怎么能丢了面子呢。本来莫问最爱的就不是她,这印象可不能再坏了。

只是从来没有恋爱经验的小姑娘不知道,如果莫问真的是这个时代的人,她刚刚的反应肯定会让结果和她期待的完全相反。不过,莫问却恰好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在现代野蛮女友什么的看得多了,柳晗月这种顶多叫做活泼。而且这种小别扭看在莫问的眼里其实是十分可爱的。

旁边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的叶无涯看着莫问眼里的愉悦宠溺有些不能理解。在他看来,莫问喜欢流云那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流云的相貌即使在他见过的女子中也是数一数二的,而且性子又温柔贤惠,简直就是做妻子的最佳人选。可是莫问对柳晗月的喜爱纵容在他看来就十分奇怪了。这样脾气不好刁蛮任性的大小姐,除了那张脸蛋长得还不错之外,他实在看不出别的优点。而且流云和柳晗月看起㊣(6)来就像是两个极端的类型,在他看来喜欢前者的肯定不会喜欢后者,喜欢后者的同理也不会喜欢前者。而两者都喜欢的,叶无涯认为除了莫问这个怪人之不会再有别人了。

当然莫问不会知道叶无涯脑袋里的那些念头,只是看着柳晗月在他的笑容下渐渐有些恼羞成怒的趋势,便赶紧适可而止,并且很是体贴地提出找地方吃饭的提议。

薛倪早上就没吃饭,本来想偷了莫问的钱袋吃顿好的,却没想到被莫问抓住了,还三言两语就被拐了。看了将近两个时辰的杂耍,他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可是没有人提出吃饭,自认为对没地位的他自然不敢提出来。听莫问说道吃饭,他立刻欢快地点着头表示赞成。

其他人也大多也都早就饿了,只是莫问最为一群人中的主导者没有说话,其他人也不是十分的饿,便也一直忍着罢了。现在既然莫问开口了,他们自然也不需要再忍了。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陈留最出名的太白居而去。

“太白居的饭菜虽然比不上御厨做的,但是也别有一番风味。不过太白居最出名的却不是菜,而是酒。”莫问在陈留停留的这两天都是在客栈解决的温饱问题,对于酒楼什么的还真是不了解。叶无涯却是在莫问到来之前就把陈留逛了好几遍的,对这些酒楼茶馆什么的那都是了如指掌。去分享

110狄青

叶无涯热情地给莫问等人介绍着太白居的酒菜,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在给太白居打广告呢。 其他人听到叶无涯的介绍,都忍不住露出了期待的表情。特别是薛倪,那吸口水的声音周围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只是他们都是知道这小家伙怕是从来没吃过什么好东西,看到 这模样倒是没有人取笑他,反而是怜惜居多。

只有莫问对叶无涯所说的表现的兴趣缺缺。来到这个世界半年多的时间,莫问已经对这里的食物完全绝望了。这个时代的食材虽然都是纯天然无污染的,但是调味料实在是太缺乏了,煮出来的食物总是特别的寡淡。莫问又特别的嗜辣,可是辣椒却是在明末才传入中国的,现在根本找不到。幸好因为上辈子做杀手的时候接受过丛林生存的训练,让莫问对一些可以用于调味的植物十分了解,并且将这些调味品的用法都交给了流云之后,他才能吃上一顿勉勉强强的食物。

至于酒,莫问更是没有任何期待了。上辈子千杯不醉的莫问喜欢的都是烈酒,可是这个年代的那些所谓的烈酒顶多就三十多度,对莫问来说跟和白开水差不多。最重要的是他现在这副身体简直没用到了极点,就算在他眼里白开水一样的酒他也撑不过两杯。

“喂,你这是什么表情,不相信兄弟我的品位吗?”叶无涯看着莫问的表情假装不满地说道。

“怎么会,你知道我习惯维持自己的表情不变。”莫问心里想的却是,我不是信不过你的品位,只是信不过这个时代烹调食物的整体水平而已。至于表情的问题,从上辈子懂事开始他就学会了带着面具生活,二十多年的习惯,早就改不掉了。而且他也不想改,毕竟这也是保护自己的一种方法。

叶无涯显然是相信了他的话,没有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太白居离杂耍的那边也不远,说话的空挡他们已经走到了太白居的门口。

此时正是吃饭的时间,太白居里宾客满座,生意看起来十分红火。忙得脚不沾地的小二,却是一眼就看到了踏进门的莫问等人。陈留虽然不大,但是因靠近京城开封的缘故,也算繁华。这小二每日来迎来送往,早就练就了一双利眼,一眼就判断出莫问一行人定是贵客,迎上前时脸上的笑容也禁不住更热情了几分。

“叶公子,好久没见着您了,小的还以为您离开陈留了呢。这位公子是您的朋友吗?果然和叶公子一般都是龙章凤姿。楼上还有雅间,几位里边请。”做小二的首先就要有个好记性,虽然叶无涯并没有来过多少次,小二却将这位贵公子牢牢地记住了。此时招呼的话都透着一股子熟稔,既拉近了距离,又不会让人讨厌。

莫问淡淡地看了那小二一眼,不得不承认,这太白居的生意这么红火,恐怕不仅仅是因为酒菜的美味,这小二们的服务态度也是一个关键点。

叶无涯的心情显然也很好,虽然在他的位置上早就习惯了别人的吹捧,但是好话谁都不会嫌多不是吗。

几人随着小二的引导向二楼走去,莫问却忽然感应到一股庞大的杀气。那股杀气并没有目标,仿佛只是那人无意识地向外释放着一般。莫问猜测了一番,觉得这人很可能是哥身经百战的将军之类的,因为拥有这么庞大的杀气的人基本上只有杀手和军人这两类。而杀手对自身的杀气一般都收敛的很好,像这样不会收敛的就只剩下另一种可能了。

不过这人身上的杀气都能和庞统相提并论了,看样子应该也是个有能力的人。这样的人不应该籍籍无名,只是不知道是哪一个。莫问的好奇心忽然间被勾了起来,迄今为止他见过的北宋名人也就只有包拯和杨家女将中的孟四娘,杨排风或许也算一个,其他的人却是一个都没见着。庞统和叶无涯虽然都是惊才绝艳之辈,可惜都不是历史上有记载的,这两人给莫问的感觉顶多就是志趣相投的朋友。本想着离京城越来越远,见到那些名人的机会又少了很多,却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一个疑似的。机会难得,莫问当然不会放过。

莫问向来是个行动派,这样想着,他便隐秘地放开了对自身杀气的压制,庞大的杀气立刻向四面八方逸散开来,整个酒楼的温度似乎都在瞬间下降了几度一般。普通人只是感觉身上忽然有些发冷,只有真正经历过生死的人才能感觉到这股庞大的杀气。

叶无涯隐晦地向莫问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不明白好好的走着怎么忽然就放出杀气来了。当然叶无涯并没有莫问对杀气的敏感,感觉不到楼上那人身上的杀气,也判断不出莫问释放的杀气其实是没有目标的。看了看四周,似乎并没有对他们存在第一的人,心下不由更是疑惑。

还没等莫问对他解释,楼上那人却已经感应到了莫问释放出的杀气。莫问此时正好踏上最后一阶楼梯,正迎上那人投射过来的锐利的目光。

莫问和中年人的比试已经到了浑然忘我的程度,一刻钟后,两人的额头都已经布满了冷汗,却是谁都奈何不了谁。两人对视的眼中同时闪过一抹赞赏,又十分默契地同时收回了自己身上的杀气。

狄青并不是不会收敛身上㊣(5)的杀气,只是他大多数时间都呆在军营里,收敛杀气什么的根本没有必要。渐渐习惯了之后,除了军营也总是不记得收敛,反正平常的百姓根本感受不到杀气,顶多是觉得他身周的温度冷了些罢了。对于能感受到的那些人来说,他身上的杀气也是对那些人的警告,让他们没事的话最好不要来招惹他。

只是狄青没想到,今天他这个习惯竟然招来了这么一个奇特的少年。虽然面前的这个少年的眼神老练的根本不像他这个年纪的人,但是狄青还是很肯定他绝不是那些不知用什么方法保持了年轻容颜的老怪物。可是这样一个实实在在的少年人的身上怎么会拥有如此庞大的杀气,竟然跟他这个在战场上摸爬滚打了二十多年的人不相上下,这实在是不可思议。

狄青当然不会想到莫问或许是个杀人无数的魔头,毕竟莫问表面上的年纪太具有欺骗性,当然还有他那一脸看上去无害到极点的笑容。

猜测间狄青忽然想起了两个月前和庞统通信时对方信中提起的那个少年,虽然庞统描述时所用的语句很是平常,但是对庞统那别扭性格了解颇深的狄青还是察觉到了庞统对那少年的赞赏。此时眼前的少年似乎无论哪一点都很符合庞统心中提到的人啊,狄青看着莫问的眼神划过一道精光。

111莫名其妙的关系

“阁下似乎认识我?”狄青那一瞬间的眼神变化却是没能逃过莫问的观察,那明显是在回忆的眼神让莫问禁不住有些奇怪。 狄青淡淡一笑道:“前段时间我的师弟在心中对我提起过一个少年,你给我的感觉跟师弟描述的很像,所以我猜测你就是师弟曾经提起过的少年。莫问,莫小公子,不知我说的对不对?”

“没想到本少这么出名,竟然到了走在大街上都能被认出来的程度了吗?”莫问莞尔道,眼神转了转就判断出了眼前这人的身份,“你那师弟是庞统吧。能成为潘通那个臭屁的家伙的师兄,阁下也定不是简单的人。本少猜一下,你是狄青,狄大将军对吗?”

莫问的猜测也是有依据的,能和这般人物相交,而又在信中提起自己时没有敌意,又能被眼前之人称之为师弟的人,恐怕就只有庞统和叶无涯两人了。而叶无涯就在自己身边,那么就只剩下庞统一个选择了。而庞统的骄傲莫问是见过的,如果对方不是在各个方面都能超过他的话,那样骄傲的人又怎么会甘愿承认别人为师兄。猜来猜去符合所有条件的人,也就只有被后世称为“军神”的狄青了。

在莫问说出他的猜测之后,狄青看着莫问的眼神禁不住更亮了。这个少年比师弟心中描述的还要出色,这样宠辱不惊的态度,敏锐的观察力,还有那一身浓郁的杀气,这个少年简直就是为了成为军人而生的。他一定要把这个少年弄进自己的军队里,他相信这个少年在军队中一定会大放异彩。

“请不要用这种容易让人误会的眼神看着本少,本少没有特殊爱好。”莫问习惯性地发挥着他的毒舌,他也实在是被狄青突如其来的炽热眼神吓到了,就算他猜对了他的身份,也用不着这样看着他吧,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立起来了。

莫问的话成功的让狄青黑了脸,冷冰冰地道:“放心,我也没那种爱好。”

“哦,这样我就放心了。”莫问一本正经地点头道,气得狄青一张帅大叔的脸都禁不住扭曲了那么一下子。

狄青深呼吸了几下,调整好自己的呼吸,直接开门见山地对莫问道:“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那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我看上你的资质了,怎么样,愿不愿意跟着我去军队发展?”

狄青以为莫问既然知道他的身份,那么他出言邀请莫问应该能够意识到这是怎样的机遇。而且少年人总是有一个热血沸腾的梦,军队可以很好地实现他们的心愿,所以狄青从没想过莫问会拒绝他的提议。可是莫问偏偏拒绝了。

虽然莫问也曾有过保家卫国的热血情操,但是他的性子实在是太懒散了,军队那种严谨规律的生活绝对不适合他。就算对大宋的军队百般地看不过眼,莫问也只是想着找机会将自己的改革方案递给庞统或者包拯就罢了。至于最后自己的方案能不能够得到实施,莫问其实也是并不在乎的。

现在他对这个时代的归属感依旧很低,在这个时代他找不到自己的方向。嘴里说着想要发展势力,却只是写了个计划扔给能够信任的人就甩手不管了。积极地想去看武林大会,也只是因为这个世界的娱乐项目太少,觉得有些无趣罢了。

这个时候让他去参军,他怎么可能答应。

其实莫问是一个很矛盾的人,如果现在他所处的时代是真正记录在历史上的那个朝代的话,莫问的归属感说不定会多一些。可是那样的话他就更加不能做一下改变历史的事情,因为他不确定自己改变了历史会不会对后世产生影响。毕竟就算他的改革是良好的,但是产生的蝴蝶效应却无法预测。

而现在这个时代那一个个冒出来的陌生又熟悉的人明确地告诉他这并不是历史记载的时空,就算再怎么改变也不会影响后世。可是莫问的矛盾心理又出来了,他对这个虚幻的时空严重缺乏归属感。幸好他的身边还有流云和柳晗月两女陪伴,才让他对这个时空的存在产生了一点真实的印象,否则莫问对这个时空的一切恐怕会更加漠视。

所以对莫问来说,这个时代如何发展完全不关他的事情。因为据莫问观察,虽然这是个虚拟的时空,但是一些大事的发生还是和历史上记载的相同的。这样的话,也就是说在他的有生之年北宋绝对不会发生什么大规模的战争。那么他又何必去操那份闲心呢。

莫问也察觉到拒绝之后狄青那瞬间变化的眼神还有若有若无的杀意,只是冷冷地一笑道:“你最好打消心里的想法。”他其实可以解释自己对朝廷什么的真的没什么想法,只想自由自在的生活罢了。可是就算狄青曾经是他钦佩的人物,对他来说却仍然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既然无关紧要,又有什么必要对他解释呢?如果这人实在是不识好歹的话,莫问出手让他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狄青认为自己那一瞬间的情绪变化隐藏的很好,却没想到会被眼前的少年轻而易举地看穿。看着少年笑得温润,眼神却冷漠如冰的模样,狄青不知为何竟然打了个寒颤。心底有个声音在告诉他,不要惹怒这个少年,那结果会是他不能想象之重。可是习惯了在军中呼风唤雨,就算是皇帝也要给自己三分面子的狄青,面对这样可以说是恐惧的情绪,第一反应绝对不是遵从自己的直觉,而是愤怒,滔天的愤怒。或许也可以称之为恼羞成怒。毕竟至少在年龄上他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成年人,现在却被一㊣(5)个可以做自己儿子的小小少年威胁,单单是年龄的对比,就让人不能接受。

看着狄青的眼神先是瑟缩了一下,继而又闪过一丝懊恼,最后变成了满满的凶狠,莫问眼中的冷厉禁不住淡了下去。他突然明白了,狄青就是那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

关于狄青的死,历史上其实是有争议的,但是大多数人认为他是功高震主,受到猜忌,郁郁而终的。虽然这不是真正的历史时空,可是莫问认为现在他遇到的这些人和历史上真正存在过的性格应该差不多。就像眼前这位狄青,他这样的性格不受猜忌才奇怪了。

明明对朝廷忠心耿耿,却不会收敛自己的性子。遇事不会软着来,只会硬碰硬。这样的手段如果用在政治上,那肯定是糟糕透了。莫问想着历史上这人竟然做到了枢密使的位置,那可是相当于现代的总理的位子,想来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不过这也从侧面反映了,狄青这人立下的赫赫战功。皇帝让他一路做到枢密使的位置,怕也是赏无可赏,只能不断地给他升官了吧。在狄青的官位越做越大的时候,他离死亡也越来越近了。

莫问记不清楚是在哪里看到过,狄青似乎和庞太师之间存在着学生和老师的关系。其实莫问一直搞不懂古代官员们之间的师生关系是怎么回事,而且这狄青也没有参加过科举,庞太师怎么就成了他的老师了呢?不过刚才听狄青提起庞统的时候分明是称他为师弟,那么他和庞太师之间的师生关系怕也是有很大的可能是真的了。去分享

112崇拜这种东西啊

刚才听狄青提起庞统的时候分明是称他为师弟,那么他和庞太师之间的师生关系怕也是有很大的可能是真的了。 想到这里,莫问十分大度地决定不和狄青计较了。了解了狄青的命运之后,莫问欺负这样一个本身就很悲摧的人似乎挺不人道的。

“坏蛋,我快饿死了。”柳晗月看着莫问只顾着和狄青说话,竟然把他们完全忘在了一边,有些不满地凑到莫问身边提醒到。

莫问淡淡一笑隐晦地给了柳晗月一个赞赏的眼神,他正好不想跟狄青扯皮了,柳晗月插话插的真真是恰到好处。虽然莫问明白以柳晗月那天然呆的性子,这绝对是巧合,不过夜值得赞扬就是了。

“今日与狄将军相识,在下万分荣幸,不知是否有幸请狄将军喝一杯?”莫问笑眯眯地问道,只是就连狄青这样粗神经的人也看得出他这邀请根本就没有一点诚意。

狄青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嚣张的家伙,简直比他还狂妄。可是偏偏这家伙说出的话又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就连脸上挂着的笑容也是那么的完美。

狄青还没厚脸皮到明知别人不欢迎自己还屁颠颠地跟上去的程度,只能僵着脸费力地扯出一抹弧度道:“本将军已经用过饭了,改日有机会再和小兄弟把酒言欢。”

“那么一言为定,小弟就先告辞了。”莫问拱了拱手,带着人转身朝包间的方向走去。

狄青俊脸扭曲地在心里腹诽道,一言为定个屁啊,连老子住哪儿都没问,你以为自己未卜先知啊。自己怎么会认为这个小子不错呢,明明就怎么看怎么讨厌。

莫问等人进入包间坐定,点菜的活自然是属于对这里最熟悉的叶无涯的。而引他们进入包间的小二,那热情的笑容似乎总有些扭曲的感觉,等叶无涯熟练地点完菜之后,小二就立刻逃也似的出了包间。

“这小二是怎么了,好像后面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他一般?”柳晗月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解地问道。

在座的人听了柳晗月那天然呆的问题,纷纷低下头装布景板。这小二分明是被莫问给吓到了,刚才莫问身上散发出的那一阵强大的杀气连他们都惊惧不已,何况那小二不过是个普通人。恐怕也只有柳晗月这种天然呆属性的人,才会对此毫无感觉。

莫问淡淡一笑道:“你想太多了,那小二只是太着急了。现在正是饭点,太白居的生意又这么红火,他刚才可是在楼上耽搁了不少的时间了,肯定是怕被老板责骂才跑那么快的。”

“是吗?”柳晗月歪了歪头,明显对莫问的解释有些怀疑。可是看到莫问笑得一脸肯定的样子,又觉得真的是自己想太多了。便又点了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啊。”

众人再次齐齐地嘴角抽搐,这位也实在是太好骗了吧。

至于那位被谈论的店小二,此时正一边走一边心有余悸地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心里暗想着,刚刚那两个人也太恐怖了。他也不是没见过江湖中人,可是还是第一次看到仅仅靠气势就能将一群人生生地推出三米外的。幸好这两人没打起来,这要是打起来他们的酒楼可就遭殃了。等一下上菜的时候让别人来好了,虽然叶公子出手十分大方,每次给的赏钱都不少,可是他的那个朋友实在是太恐怖了。万一不小心得罪了那人,怕是会小命不保。银子和小命之间,当然是小命比较重要。小二摸了摸脖子,有些心痛地下定了决心。

莫问还不知道他在那店小二的心里已经成了魔王般的人物,此时他的注意力都在看起来情绪异常低落的薛倪身上。对这个让自己起了收徒的年头的孩子,莫问还是很关心的。

莫问一行人并不多,加上新加入的薛倪也就七个人,一桌都坐不满,也就没有分桌。毕竟雪山派的两人看似比叶无涯的身份低,但是三人之间却也是师兄弟,平常吃饭都是一个桌子的。至于男女七岁不同席的规矩,在宋初还不是那么严格,况且他们都是江湖儿女,原就没有读书人那么多讲究。

正是因为坐在了一起,莫问才注意到薛倪异常的低落情绪。刚刚在太白居外面的时候,这个孩子还一脸兴奋的表情,怎么这一会儿的功夫就晴转阴了呢?难道是被他刚才的杀气吓到了?转瞬莫问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眼前不过是个孩子,又怎么会感受到他的杀气呢?

“小家伙,你这是怎么了?”莫问摸了摸他的头,有些关切地问道。他在这个孩子的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却不想让这个孩子再走自己的老路。虽然想让他继承自己身为杀手的技能,却更想要尽一切可能地让这个孩子快乐的成长。

莫问觉得自己这样做好像是对曾经渴望的幸福的少年生活的弥补,对于自己会做这种无用功感到十分不可思议,却并没有因此而改变自己的想法。对莫问来说,现在他终于活得了一直想要的自由,那为什么不随心所欲呢?

对莫问来说,活得了自由之后,却偏偏又要自己弄出一些枷锁将自己束缚住,那绝对是一种愚蠢的行为。

“那个人真的是狄青大将军吗?那个杀了很多西夏人的大将军?”薛倪抬起头来看着莫问,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了狄青的身份。圆圆的猫眼闪烁着崇拜又期盼的光芒。

莫问禁不住有些失笑,这个孩子难不成是狄青的小粉丝?不过自从景佑五年,李元昊宣布脱离大宋自立开始,宋夏两国的战争就没有消停过。狄青正是靠着宋夏之间的战争渐渐崭露头角的。只是莫问没想到现在才不过宝元二年,短短的两年时间狄青在民间的名声已经这么响亮了。

只是见到了自己崇拜的偶像不是应该高兴吗?怎么这孩子一副失落的样子?

“是的,刚才那个家伙就是你说的那个大将军狄青。”虽然有一点不解,莫问还是给了薛倪肯定的答案。在他看来小孩子有自己的偶像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况且这个偶像还是一个十分健康向上的榜样。当然对于参军什么的,莫问自己虽然不会去做,但是如果薛倪想的话,他也不会反对。只是在薛倪二十岁之前,他是绝不会答应的。

薛倪听到莫问的回答,眼神果然又亮了几分,有些雀跃地说道:“我父亲生前就是狄大将军手下的士兵呢。父亲寄回来的家信上说,大将军年轻英俊又武艺高强,果然没错。”

小家伙的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对偶像的赞美,让莫问的心里有些微微地泛酸。明明他更加年轻俊美,而且实力和那个狄青也不相上下,这小家伙眼里怎么就只看到狄青那呆子。

“我八岁的时候,父亲就被朝廷征召服兵役去了,家里就只剩下母亲和我。母亲的身体原本就不好,父亲走后家里的事情都只能她一个人操劳,没多久就积劳成疾去了。我不敢告诉父亲母亲去世的消息,只能一个人靠着偷窃生活下去。”

“㊣(6)每次收到父亲的家信都是我最高兴的时候,可是大宋和西夏却忽然打了起来,父亲也被调去了前线,送回来的家信越来越少,一直到我十一岁那年被告知了父亲殉国的消息。每次父亲的家信里除了吹嘘他自己的丰功伟绩,写到的最多的就是狄大将军。所以我从小就很崇拜狄将军,曾经想着有一天也会去参军,然后成为像狄大将军一般英勇的人,将那些可恶的西夏人全部杀死。”

薛倪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小小的眉头紧紧的皱着,身上竟然萦绕着一层若有若无的杀气。

113自毁

莫问心里着实有些小小的惊讶,杀意这种东西只要你动了杀心就都会有,杀气却不是人人都有的。 就算杀了人,身上也不一定有杀气。而这个小家伙显然并没有接触过什么血腥的事物,却紧紧靠着愤怒就能产生杀气,资质果然是非同凡响。

莫问满意地眯了眯眼睛,心想着,不愧是自己看中的人,就是不一般。

不过小家伙的思想可真是够偏激的,竟然想要把西夏人全部都杀光,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莫问觉得既然自己将小家伙收到了自己的羽翼之下,那便要尽到教导的责任。

“小家伙,今天我就先给你上一课,告诉你做事不能太偏激。就对西夏来说,虽然你的父亲是死在西夏人的手里,可是相信你的父亲牺牲之前应该也有不少西夏人死在他的手里。难道那些人的子女也都要想着杀光所有的宋人?”看到薛倪张嘴要反驳,莫问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脑袋阻止了他之后,接着道:“当然就西夏那么点人口,想要灭亡大宋那纯属白日做梦。可是我们也不能仗着人多就仗势欺人不是?你要站在那些西夏平民的立场上想一想,他们其实也不想打仗。想要打仗,想要掠夺的其实只是那些当权者罢了。那些普通的士兵也不过是被迫的,可以说他们也都是受害者。”

“公子真是个善良的人,那我就只杀光西夏的皇帝和当官的好了。可是我还是想当将军,公子不喜欢将军吗?”薛倪好像明白了一般,眨了眨眼睛却吐出了一句让莫问差点吐血的话。

他善良?那这个世界还有残忍的人吗?一桌的人看着薛倪的眼神都有些惊愕,就连柳晗月这种天然呆都知道莫问绝对不是个善良的人,这个精明的小家伙怎么会生出这种荒谬的想法。

莫问有些无力地拍了拍薛倪的小脑袋,心想,难道自己没有教育孩子的天赋吗?到底是他说的哪句话让这孩子产生了他善良的错觉了?

莫问正想说什么,包厢外却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接着小二便端着菜走了进来。莫问便将到口的话又咽了回去,想着等回了客栈在单独和这孩子好好聊聊。自己明明是想培养个接班人,可别不小心给弄成了圣母。虽然他很想收这个小家伙为徒,但是如果他真的没有教导孩子的天赋的话,为了不耽误孩子,还是把他送到翟飞那里比较好。

等小二将菜摆好退了出去,莫问又拍了拍薛倪的小脑袋道:“以后叫我少爷吧,我不喜欢公子这个称呼。还有少爷我绝对不是个善良的人,这事儿以后再跟你详细说。至于当将军的事,少爷只是不喜欢让自己成为将军,如果你想当将军的话自然是可以的,当然前提是你必须要学好本事才行。”

莫问终于知道这孩子为什么会情绪那么低落了,原来是怕自己不让他去当兵吗?果然听到自己的话,薛倪的小脸上立刻堆满了笑。看那模样比刚才听到有好吃的还要兴奋。明明知道战场的危险,怎么会依然想要扎进去呢?莫问有些闹不明白薛倪的想法,不过人生总要给自己设一个目标,莫问并不想干涉什么。

“少爷果然是个好人。”薛倪从善入流地改了称呼,顺便又给莫问发了一张好人卡。

一直觉得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坏人的莫问,禁不住因为这张好人卡又郁闷了一下。忽然间有些不确定自己将这个孩子纳入自己的羽翼的决定到底对不对,从目前来看这孩子绝对拥有着让他吐血的特质。

“关于少爷我是不是好人这个问题,也留在以后讨论,现在吃饭。”莫问忍着心中的郁卒说道。并且首先端起饭碗,并且夹了一筷子菜。虽然他和叶无涯现在是合作的关系,看起来身份应该是平等的,但是因为皇帝那个莫名其妙的命令,平白让莫问的地位上升了一截。所以众人在一起的时候,莫问依然确定了自己身为领导者的地位。一起吃饭的时候,总是由他夹第一筷子菜,别的人才会开动。虽然莫问对这些麻烦的规矩并不放在心上,但是叶无涯却不知为何对此特别坚持。这一习惯也便就这样延续了下来。

众人听到听到莫问的话,也都顺从地端起饭碗,开始吃饭。饭桌上坚决贯彻食不言寝不语的良好习惯。

莫问这边算是其乐融融地吃饭的时候,纯阳门那边却是一片狂风暴雨。

宿昊苍虽然下达了一定要将自家儿子救出来的命令,心里却明白要救出儿子并不是那么容易的。那异族人既然伸手向他勒索,那么怎么会不看好作为勒索工具的宿飞鸾呢?却没想到当天晚上儿子就被救了回来。听到儿子被救回来的消息,宿昊苍简直是欣喜若狂。可是当看到宿飞鸾的时候,宿昊苍那就是整个被泼了一身的冷水。

宿昊苍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显然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人,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半个月前还是神采飞扬的模样的儿子。

“少门主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不计其数,伤口上还曾经被撒过盐,还有蜂蜜的残留,有些伤口里甚至还有残留的蚂蚁,这都加大了伤口处理的难度。最严重的是,少门主的手筋脚筋都被挑断了,这么多天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伤口已经感染,有化脓的趋势。老朽尽最大的努力,也只是能保证少门主可以站起来罢了。别说练武,就是走路时间长了也支撑不住的。”宿昊苍听着大夫絮絮叨叨地说着,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

他原本还想着让儿子主动让出少门主的位子,可是现在看来就算他不想让都不行了。而且的手脚都废了,以后就是个废人了。这一点让宿昊苍怎么都无法接受。他想过儿子不见的这㊣(5)些天可能会受一些苦,却从没想到那些人会是这么残忍。他知道儿子平时的作为很容易得罪人,但是这是儿子第一次出门,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和那些异族人结下什么大的仇怨,那些人为什么会对儿子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

宿昊苍看着陷入昏睡的儿子,眼中的神色十分复杂。对自己这个唯一的儿子,他无疑是付出了父爱的。只是在他的眼里却有比儿子更加重要的东西,那便是权力还有家族的荣耀。

宿飞鸾虽然在性格和智谋上并不适合少门主的位子,但是他的习武天赋却是不可否认的。宿昊苍原以为就算儿子不做少门主,以后在门派里也会有很好的发展。可是现在的情况却将他所有的计划都打乱了。儿子成了废人,一个废人在纯阳门中显然再也不会有任何地位。

可是宿家不能后继无人,那么现在最紧要的事情就是赶紧让儿子给他生一个孙子出来。只是他也清楚这些年儿子心里一直喜欢着门派中那个叫做柳晗月的女弟子,之前就是因为这个女子一直不让其他的女人留下他的种。现在儿子变成了这副模样,虽然急于抱孙子,宿昊苍却不想委屈了儿子。

他记得那个女弟子似乎是一个官宦人家的女儿,不过既然他记得并不清楚,那便说明她家里的势力并不很大就是了。如此相信只要自己稍微施展一点手段,就可以让儿子得偿所愿了。宿昊苍一心想着为儿子做点什么,却没想到他计划的事情正在让他重视的宿家还有整个纯阳门慢慢地踏进死亡的深渊。

114折磨

四天被过度折磨而一直处于紧绷状态的神经终于能够放松下来,陷入昏睡的宿飞鸾显然不是一时半刻就能醒过来的。 宿昊苍在他的房间里停留了一会儿,便转身离开了。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儿子救回来了,但是仇恨却不能就这样抹平。那些西夏人竟然敢如此折磨他的儿子,便要为此付出代价。还有那个叫做柳晗月的女弟子,要尽快让她过来,如果能让儿子醒来就见到那个女孩最好,这样儿子的心情说不定会好一些。

宿昊苍一边在心里盘算着接下来的事情,一边向自己的房间走去,意外地看到孔齐竟然站在自己的房间外,似乎已经在那里站了不短的时间一般。

“先生怎的在门口站着?有事找本座的话,怎的不派人通知本座一声呢?”宿昊苍拥着微微责怪的语气数道,转瞬又冷下脸对守在门口的两个弟子训斥道:“没眼色 的东西,先生不说,你们自己就不知道通知本座了吗?”

“弟子知错。”两个弟子听到宿昊苍的话连忙低头认错。他们都听说了少门主的惨状,也就是说门主现在的心情绝对比没找到少主之前更差。所以不管有错没错,只要门主说你错了,那便是错了,主动认错说不定惩罚还会轻一些。

“回门里之后,自己去刑堂领罚。”宿昊苍冷冷地抛下一句,没去看两个弟子松了口气的表情,又换上微笑的表情对孔齐道:“先生和本座进屋谈吧,不知先生来找本座有何要事?”宿昊苍一边说着,一边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从始至终孔齐没来得及说一句话,他看了一眼宿昊苍的背影,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走进了房间。宿昊苍这一番动作,显然是已经明了了他的来意。不过看起来门主似乎是不想让他离开,只是他已经下定了决心,这纷乱的江湖始终不适合他。

“门主想必已经知晓在下的来意了,那么在下也就不拐弯抹角了,在下今日来便是请辞的。”待两人坐定后,孔齐便先一步开口说道。

宿昊苍微微皱了皱眉,他本想着尽量拖延让孔齐没机会说出请辞的话,没想到对方竟然来了个先发制人。虽然孔齐在纯阳门呆了十五年,一直在为他效力,但是严格上来说孔齐并不算是纯阳门的人,他只是为了报答当初自己对他的救命之恩才留在纯阳门的。这些年孔齐为他做了不少的事情,救命之恩也早就偿还了。他一直知道孔齐并不喜欢江湖,总有一天他会离开纯阳门。但是过了一年有一年,孔齐都没有提出过离开,他便也渐渐地忘记了。

如今在想起当初让孔齐陪着儿子出门历练的而决定简直就是他一生中犯下的最大的错误。他明明知道虽然孔齐对他来说是自己最信任且得力的属下,可是儿子和孔齐之间相处的却一直不怎么好。自家儿子的脾气自己还是清楚的,孔齐跟在儿子身边恐怕是没有少遭受白眼。他更了解的是孔齐的骄傲,这样的遭遇显然不是他能够接受的。只是这一刻宿昊苍忽然对当初孔齐答应他的请求的初衷产生了怀疑,孔齐既然和儿子不合,自己提出来的时候为什么不拒绝?难道从一开始孔齐就已经打定了主意要离开纯阳门了?

可是让空气产生这个想法的诱因又是什么呢?宿昊苍止不住地猜测着各种可能性,嘴上却诚恳地对孔齐道:“先生怎么忽然产生这样的想法?先生知道本座对先生颇多倚仗,对先生实在是难舍。”

“门主手下谋士无数,在下也不过是其中平凡的一员罢了,怎当得起门主的倚仗二字。况且这次在下受门主重托照应少门主,却让少门主遭此横祸,确实是在下的疏忽,在下责无旁贷,实在是无颜在纯阳门待下去了。”孔齐故作满面羞愧地说道。他很清楚宿飞鸾在宿昊苍心目中的地位,宿飞鸾现在变成了废人,宿昊苍是一定会迁怒的。自己在宿昊苍心目中的地位确实不低,或许这次宿昊苍不会迁怒到他的身上,但是终究是留下了心结,日后怕是会时时被惦记在心上。

孔齐可不想以后都提心吊胆的过日子,还不如早早抽身的好。况且他本来就打算这次事情结束之后就离开纯阳门的,现在也不过是稍稍提前了些罢了。

宿昊苍抿着唇斟酌着挽留的词句,却发现无论怎么说似乎都不合适。若说自家儿子变成废人他一点也不埋怨孔齐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他一直认为就算孔齐和自家儿子意见不合,但是以孔齐的智计,自家儿子绝不是对手。若是孔齐有意让儿子听他的安排,那绝不是件困难的事情。可是孔齐什么都没做,任由没有经验的飞鸾只带了两个人就出门了。若不是如此,又怎会给敌人可趁之机将飞鸾掳走。

这个时候若自己亲口说了这件事与孔齐无关,那么日后自己就不能因为这件事和孔齐之间有任何的嫌隙。这一点宿昊苍肯定是做不到的。他虽然倚重孔齐,不会因为这件事就要了他的性命,但是自家儿子变成了废人,孔齐却不能不为此付出一点代价。

可是要自己直接出说怪他,孔齐正好可以趁势引咎离开,这一点宿昊苍更加不愿意。

“先生能否再考虑一下,本座真心舍不得先生离开。”最终宿昊苍只能避开宿飞鸾的事情,期望用感情将孔齐绊住。

只可惜智计高深之辈,必是感情淡薄之人。因为只有心无外物,没有挂碍,方能算无疑策。孔齐虽然还没有达到心无外物的境界,但是很显然他对宿昊苍的感情并没有深厚到可以为之改变自己的意愿的地步。

“在下心意已决,还望门主成全。”孔齐站起身微微拱手道。

宿昊苍看着态度坚决的空气,眼中划过一抹冷光。他确实看重孔齐,可是也没到非他不可的地步。如果不能把他留下,那么就只能让他消失。这些年孔齐知道的机密并不少,虽然知道这人绝不会将那些泄露出去,但是死人相对来说更安全一些不是吗?

在孔齐抬起头来时,宿昊苍的脸上已经又换了一副完美的面具,微微带着遗憾道:“既然如此,本座也不再挽留了。先生以后若是遇到什么困难,尽可以找纯阳门寻求帮助。”

“如此,便多谢门主了。在下告辞。”孔齐又失了一礼才转身出门。

走在路上的孔齐脸上一直没有什么表情,和宿昊苍相交这么多年,他又怎么会不了解宿昊苍的性格呢。对于欣赏的人,宿昊苍向来秉承的是不能为我所用那就一定要毁灭。更何况自己这个掌握着他一部分秘密,而且他现在还处于儿子被废的迁怒状态中。

可是就算离开纯阳门自己生还的几率很小,孔齐还是想要搏一搏。当年他留在纯阳门是为了报恩,但是何尝不是因为宿昊苍是一个不错的主子。可是这些年随着宿昊苍年龄的增加,他的权力欲和野心也变得越来越大。这个人早已不是当年他欣赏的那个主子了,宿飞鸾这个少主更是不堪,自己再留下去也没什么趣味。

回到自己的房间,孔齐便拎起早就收拾好的包袱出了客栈。既然已经辞行,㊣(6)便一刻也不再停留。

走在路上,孔齐总觉得自己刚才似乎漏了一点事情忘记说了。想了好一会儿才想到是关于莫问的事情。孔齐第一次看到莫问的时候,他身边跟着两个女子,说话处事从给人一种漫不经心的感觉,看起来就像是个标准的纨绔子弟,孔齐也被这个假象给蒙蔽了。直到宿飞鸾一次次地在莫问的手里吃瘪,孔齐才发现自己竟然看走了眼。之后孔齐发现自己越想看明白这个少年越是看不懂,这少年的身上就像是笼着着一层迷雾一般,若隐若现,却永远无法看清。

这样的感觉,孔齐只在当初刚刚拜师的时候在自家师父的身上感受过。后来他出师之后便再也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了,直到遇到莫问。直觉告诉孔齐,最好不要招惹这个少年。而孔齐一向对自己的直觉十分信任,可是宿飞鸾和莫问之间的矛盾已经不可调和,当初自然是听不进他的劝告。

还好莫问似乎是并不想和宿飞鸾计较,虽然给宿飞鸾下了毒,最后却又给了解药。可是若是宿飞鸾将这件事添油加醋地告诉宿昊苍的话,以宿昊苍的性格定是要教训一下莫问的。孔齐总觉得最后被教训的绝对不会是莫问,本来他想着总归是主仆一场,临走之前给宿昊苍提个醒。可是没想到在宿昊苍的门外等的时间太长,他竟然一不小心就把这事给忘了。

115教训

孔齐犹豫着要不要回去说一声,后来想到莫问虽然表现的冷酷,但是最后还是给了宿飞鸾解药,看起来也不像是个赶尽杀绝的人。 孔齐摇了摇头,将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驱逐出去。既然已经离开纯阳门,就不要再去想那些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了。而他没想到正是这一个不经意地决定,让纯阳门覆灭的步伐又向前迈进了一步。

莫问一行人一直在集市上玩到晚饭时间,两个女孩充分发挥了女人骨子里的购物**,大包小包的买了一大堆小玩意。回程的路上,两个女孩子仍然精神奕奕,甚至比出门的时候更加精神,陪同的男士们却都是一副筋疲力尽的模样。

“兄弟,之前我其实一直很羡慕你有这么两个漂亮的红颜知己,现在……”叶无涯靠近莫问低声说道,说到最后却摇了摇头,没有将那句未完的话说出来。

莫问斜了叶无涯一眼,却什么都没说。他知道这个时代的男人很难明白自己对两女的纵容和宠溺,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无论多么喜欢那个女子,怕也无法改变自己身上的大男子主义思想。

就算是曾经受过现代教育的莫问,也是有着大男子主义的思想的,在一些重大的事情上,他都不会让女人插手。但是相比这个时代的男人,他始终是宽容了很多。那些三从四德,女戒之类的东西,在莫问看来根本就是束缚女子思想的糟粕。他喜欢两女固然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们美丽的容貌,但是不可否认两女的性格特点也是其中重要的一部分。他可不希望两女变得像这个时代的其他女人一样死板呆滞。

至于叶无涯的取笑,那种无关痛痒的事情他又怎么会在意呢?顶多偶尔无聊的时候小小的戏弄他一下给自己制造点乐趣就好了。所以说,身边有个小心眼儿的人得时候,一定要小心。要不然不知道哪句话就把人给得罪了,最后遭罪的还是自己。而叶无涯典型的记吃不记打,纯属自作孽不可活。

莫问正在脑海里过滤着整人的手段,却忽然感觉到至少十几股陌生的气息正在迅速向他们所在的方向逼近。他警惕地扫视过四周,却看不到一个人影。这些人的气息十分隐秘,隐藏身形的本事更是登峰造极,以他现在还没有恢复到巅峰的感知力,也只能大约感觉出他们所在的位置。

这一点让莫问禁不住皱起了眉头,来到这个世界已经近半年了,自己竟然还没有让这具身体达到最佳状态,这实在是太不应该了。看来是这个世界过于平和的生活让自己的惰性增强了,这很不好。

“大家先停下来。”莫问脸色严肃地对毫无所觉地其他人说道。他感觉不到任何的杀气,但是这不代表这些人并不是敌人。因为优秀的杀手向来能够完美地隐藏自己身上的杀气,若真是那样的话,他们一行人今天恐怕是凶多吉少了。只是他招惹的那些敌人里,有谁会这么大手笔地雇佣如此多的顶级杀手,只为了杀他这么一个武功低微的小人物呢?

流云和柳晗月还是第二次在莫问的脸上看到这么严肃的表情,第一次的时候是他们捡到七分之一的藏宝图被五个西夏人追杀的时候。那时那五个西夏人对他们来说是必然威胁到生命的存在,而现在莫问的脸上又出现了相同的表情,是不是说此时的他们正处在极度危险之中?

“发生什么事了?”叶无涯看着莫问明显的戒备状态,有些不解的问道,只是在问话的同时,却将自己的状态调解到了最佳作战状态。

莫问没有回头看他,只是紧紧地盯着他感应到那股最强的力量所在,冷静地命令道:“将你们手上所有碍事的东西都扔掉,全力戒备。我们已经被包围,对方是敌是友尚且不清楚,实力绝对是我们这一边的数十倍。若是敌人的话,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

叶无涯听了莫问的话,立刻警惕地扫视四周,其他人也将手里提着的东西都扔在了地上。可是他们却根本没看到一个人影,也感受不到身边有任何陌生的气息。

虽然如此,流云和柳晗月却绝对不会怀疑莫问的判断。她们坚信自己感觉不到周围有人,那是因为她们的修为太低。可是雪山派的两人对莫问就没有这种信任了,在仔细感知之后,脸上都露出了明显的怀疑目光,戒备也松懈了很多,只是碍于叶无涯对莫问的重视,没有将心里的怀疑说出口而已。

叶无涯也有些疑惑,这些天他已经感觉到莫问的内力也就跟他差不多,但是却总是忘不了他那一身浓郁到吓人的杀气,所以对于莫问的判断还是十分信任的。只是身为雪山派少主的他,为了躲避暗杀也是受过专门的训练的。那么连他都察觉不到的人,到底是多么恐怖的存在。莫问说的实力比他们这群人强几十倍原来不是夸张吗?这样的话,他们这群人又有多少活下来的可能性?

“各位朋友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一见?”莫问根本看不到对方的人影,只能看着直觉盯视着那人所在的方向。

被莫问盯着的丙一禁不住一震,他从来没想过在他们没有主动现身的时候会被人发现踪迹,而且那人还准确地指出了他藏身的所在,更重要的是对方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少年。身为影卫,这简直就是对他们最大的打击。想到要是今天的事情被首领知道的话,他们一定会被拎回去回炉重造。想起当年训练时那惨痛的经历,丙一的身体就控制不住地颤抖了一下。

“如果你能把我们都找出来,我们自然会现身。”丙一试探地说道。他还是不相信他们竟然会被一个十六岁的小家伙发现自己的踪迹。他们可是专门保护皇上的影卫,迄今为止,还从来没有后天的武者能够发现他们的存在。

最主要的是作为皇上专属护卫的他们竟然被派来保护一个身份不明的少年,这让骄傲的影卫们很是不能接受。就连皇上仅存的两个皇子身边的保护者也不过是比他们低了一级的暗卫,这个少年到底是什么身份,竟然能让皇上出动影卫,而且还是一下子出动三分之一的数量,几乎要不顾自己的安危。

影卫训练时第一课学的就是服从命令,但是比较人道的是并没有剥夺他们正常的七情六欲。所以在来这里之前,影卫们商量了一下,一致通过要给莫问一个小小的教训,以发泄他们心中的怨气。当初他们想的是,反正莫问也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根本找不到他们头上。况且只是一个小小的恶作剧,也不算什么大事。

可是谁都没想到他们刚刚接近就被发现了踪迹,于是丙一临时更改了计划。如果这个少年真的能将他们藏身的地方都找出来的话,拥有这样的能力的人也值得他们保护了。

莫问听了丙一的话,眸光闪了闪,脑海中出现一个猜测。他现在已经肯定这些人对他们没有恶意了,毕竟要是想要对他㊣(6)们做什么的话,除了自己,其他人根本没有丝毫反抗的能力。而这个人的话,虽然莫问感觉到他的语气中有一点敌意,但是感觉上很像是对他的一种考验。那么这些人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看来皇帝陛下的影卫们训练的很不合格,竟然会对主人的命令产生不满,这可不是个好现象啊。不过那又关他什么事呢?就算皇帝陛下真的是这具身体的亲爹,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不会有多么亲近。最是无情帝王家,莫问不清楚皇帝对他是什么样的感情,但是他已经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划定了基调,那便是互相利用,互利互惠。

他的势力发展还只是一个雏形,需要一个强大的靠山保驾护航。而皇帝对那传说中的南唐宝藏好像十分觊觎,那么自己就为他集齐那份藏宝图当做报答好了。莫问很不喜欢欠人情的感觉。

而这些不怎么听话的影卫嘛,似乎是需要给他们一点小小的教训,省得对他们太好了,让他们得意忘形到忘记自己的身份和职责。

莫问活动了一下手脚,整个人毫无预兆般地射了出去。莫问的武技原本就是以快见长,练了轻功之后,速度更是增加了很多。丙一看着莫问向他的方向冲了过来,大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已经被点住了穴道。虽然这其中有他轻敌的部分原因在,但是莫问的实力仍然是不可小觑的。

莫问没有管丙一那复杂的眼神,转身又向其他的方向冲去。其他人虽然因为丙一的落败提高了警惕,但是在双方都没有用内力的情况下,单凭招式他们根本不是莫问的对手。因为莫问的速度太快,他们最多的人也就抵挡了三十多招就败了下来。

116影卫

莫问冲出去的一瞬间,叶无涯条件反射地想要抓住他。 可是伸出的手却只抓到了一个残影,这对叶无涯来说有些出乎意料,却又似乎是意料之中。拥有那么庞大的杀气的人的实力,果然不是单单用内力的多少能够衡量的。以莫问此时表现出来的速度,就算是后天巅峰的高手,在没有防备之下也可能会殒命在他的手下。这样的莫问,让他不期然地想到了杀手。

叶无涯不知道自己已经真相了,却在下一瞬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得不说莫问优雅从容的表象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伪装,这样的他实在是让人很难联系到待在黑暗里的杀手。不过这也与现在的杀手事业发展的不够成熟有关,谁让他们平常见到的杀手都是黑衣蒙面,浑身缭绕着阴暗的气息的那么一群人呢。莫问和那些人一比较,简直就是阳光美少年的典范。

可是下一瞬看着被莫问从暗影里揪出来的人之后,叶无涯的心又提了起来。一身黑衣,黑巾蒙面,只露出眼睛的部分,只是看着就感觉到一股扑面而来的血腥和阴暗的气息。叶无涯的脑海里条件反射地再次浮现出杀手两字,而且这些人无论打扮还是气质都和他印象中的杀手完全一样。

在叶无涯担忧加猜测的过程中,被莫问从黑暗中揪出来的人影也越来越多。看他们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很明显是被点了穴道。当莫问再次回到原地的时候,叶无涯才真正松了口气。皇上可是下了死命令一定要保护好这位小祖宗,看皇上言语中透漏出来的纵容宠溺的态度,要是他出了意外的话,雪山派肯定会被皇上扔出去给他陪葬。

只是这一群人的数量?一二三四……二十,叶无涯默默地数了三遍,仍然是二十,心里渐渐地浮现出一个想法。他有些反应不能地侧头看向莫问,得到莫问一个肯定地眼神后,顿时感觉身上一阵无力。天呐,这都是什么事啊,这群人居然是皇上派来保护莫问的影卫。

影卫啊,对他来说那就是传说中的存在。他以前只知道暗卫的存在,之所以知道影卫还是前不久出来之前偷听到师父和暗部首领的谈话才知道的。也亏了他家师父和暗部首领是好朋友,不然这种隐秘的事情怕是他师父也不会知道。

可是在暗部首领的口里一个个实力都堪比自家师父的影卫,在莫问的手里怎么变得这么脆弱了?二十个人,全部被莫问点了穴道,用时还不到两刻钟。是莫问的实力太强悍了,还是暗部首领描述的时候太过夸张?不过,不论是哪种原因,他似乎都应该重新估量一下莫问的个人实力了。此时莫问表现出来的实力,再次打破了他的认知,这对他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打击。不仅仅是因为莫问的年龄要比他小好几岁,实力却是他的好几倍的原因。更多的是对自己的判断力的怀疑,之前他的判断从来没有出过这么大的误差,而且他出现误差的次数还在不断增加中。

“本少点穴时并没有用多少内力,以你们的实力,相信一刻钟内都可以自行冲开穴道。那么本少在客栈里等着你们,我想你们需要给本少一个解释。”莫问看着僵立在街上的一群黑衣人,缓慢地开口说道,然后直接转身向前走去。

莫问的声音让叶无涯从自己的思绪中挣脱出来,看着莫问离开的背影,对将在原地的那几个人投去同情的一瞥后,大步跟上莫问。

柳晗月似乎不太明白,为什么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天然呆的直觉告诉她那些黑衣服的家伙似乎不是敌人。不过那些都不重要,现在既然已经没有危险了,那么最重要的就是她今天买的这一大堆宝贝了。

“你们赶紧帮忙把地上的东西都捡起来啊,刚才扔的那么用力,也不知道有没有摔坏。”柳晗月蹲下身,一边捡着东西,一边一脸心疼地仔细查看着。

流云无奈地看着思想波段似乎永远不和平常人在一个波段上的柳晗月,在她的一连串催促下,上前帮她捡起东西来。她一直在山上带着,出门之后也一直本本分分地跟在莫问的身后,今天是她第一次这么肆无忌惮地购物玩乐。虽然实际上这一大堆东西没有几件是她买的,但是她还是很开心。柳晗月单纯天真的性子虽然有时候会招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但是如果她变了的话,是不是就再也不会有这么毫无杂质的快乐了?那么还是继续这样下去好了,她喜欢这样子的柳晗月。少爷今天虽然难得地板起了脸,但是莫问看得出来少爷的心情其实是很好的。

雪山派的两人机械地接过柳晗月和流云塞进他们怀里的东西,条件反射地抱住。现在他们还没有从刚刚的状况里醒过神来。前一刻他们还在嘲笑莫问的草木皆兵,结果下一刻,莫问就毫不留情地用现实将他们打击地体无完肤。两人看着莫问的背影,心里禁不住升起一股对强者的崇拜。虽然莫问的年龄比他们小了很多,但是实力却比他们强大那么多。这样的少年英杰,怪不得少主会那样看重他。这一刻,两个雪山派的弟子,心里再也没有了因为被命令保护莫问而产生的不甘。

江湖中人有时候就是那么单纯,他们奉行着强者为尊的法则,对强者有着发自内心的敬畏。莫问这次实力的展现,也算是一举多得。不仅收服了二十个影卫,也让雪山派的那些弟子对他真心的尊敬起来。虽然这些雪山派的弟子目前还没有实力让莫问将他们放在心上,但是起码这些人不会在关键时刻添乱了。

“你真的就这么把他们放在那里不管了?你不怕他们心生怨愤,以后暗地里对你使绊子啊。㊣(5)”叶无涯追上莫问,又看了看被他们甩在身后的二十个雕塑,凑到莫问跟前有些担忧地说道。在他看来,影卫一直是为了保护皇上一人而存在的,骄傲是一定的。现在忽然让他们来保护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闹点脾气也是很正常的。当然他们既然做出了这种挑衅的事情,那便要承担后果。不过将他们都点了穴道,从隐身处揪了出来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很大的打击了吧。现在还直接把他们就这么扔在这里,似乎是有些过了。

他虽然很清楚皇上现在对莫问的宠溺态度,但是这些人毕竟是护卫皇上的影卫,这样做似乎是有些削皇上的面子。而且要是这群人真的恼羞成怒的话,虽然他们还不敢违背皇上的命令伤害莫问的性命。但是只要他们刷点小手段,很容易就能让莫问伤痕累累,却又不危及生命。

莫问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在傍晚黯淡的光线下,有一种邪魅的感觉。

“不能够完全地服从命令的影卫,没有存在的必要。”在莫问的观念里,影卫根本不应该存在自己的思想。因为一旦有了自己的思维能力,他们的想法就可能与主人的命令相悖。一次两次或许他们还能够以主人的命令为先,但是次数多了,谁又能保证他们会不会背叛。

训练影卫的目的就是为了保护,被保护的人一定会给予他们全部的信任,如此一旦背叛就是性命之危。所以这二十个影卫,在莫问的眼里很显然是不合格的存在。对于这些人他不需要客气,如果这次教训之后,这些人仍然学不会收敛,那么他们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虽然莫问现在身边急需人手,但是却不会明知道这些人可能会成为威胁的时候,仍然将人留在身边。这些人是受了皇帝的命令来保护他的,就算他让这些人回去,他们恐怕也不会听他的命令。那么不合格的工具,就只剩下毁灭一个选择。

117三年时间

“这样不好吧,他们毕竟是皇上的人。 ”叶无涯看着莫问冷峻的侧脸,有些犹疑地说道。他知道莫问肯定会说到做到,可是天知道,这家伙怎么会有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这些人可是皇帝贴身的人,他竟然在想着怎么将他们处理掉。要不是为了维护雪山派的形象,叶无涯现在很想摇晃着莫问的肩膀大声尖叫。他是真的搞不明白,莫问的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

莫问的感官清晰地反映着叶无涯隐藏在平静的表象下翻涌的情绪,嘴角勾起一抹淡淡地笑容道:“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皇帝的人又怎样,那只是曾经。既然皇帝将他们派来了他的身边,那么就是属于他的私有财产了,以后要怎么处置都是他的事情。

而且对这些影卫的处理,也算是对皇帝的一次试探。他就是要看看,这皇帝到底能够对他纵容到什么程度。

无论他到底是不是皇帝的儿子,他现在确实姓莫。而且上辈子他也姓莫,莫问这个名字跟了他两辈子,他并不想改。所以,就算皇帝真的不要面子的想要认回他这个私生子,莫问也不会同意。

只是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在这个皇权至上的时代,他想要反抗皇权,现在还没有那个实力。那么他唯一能够依仗的就是皇帝心里那份可能十分微薄的愧疚,还有不知道有没有的父爱。不过就目前看来,皇帝对他的态度还是十分不错的。就连他要茶叶这种无厘头的要求竟然都答应了,这确实让莫问有些意外。如果这次的试探,皇帝仍然选择放纵他的话,那么或许他真的可以和皇帝抗争一下。毕竟现在皇帝还有两个正经健在的儿子,虽然这两个的身子骨不怎么好,看起来也活不了多久的样子。

莫问算计着两个皇子死亡的时间,他应该还有三年。三年时间足够他建立一个可以和皇权相抗的势力了。其实在这古代想要呼风唤雨还是很容易的,谁让他们都没有注意到商业的重要性呢?士农工商,竟然将商排在最后,真不知道当初那些圣人的脑子都是怎么想的。他们以为自己说着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书里面就真的能跑出美女还有黄金来?莫问记得上辈子看过的书中记载着有很多大文豪都吃不起饭,那么在他们挨饿的时候都没有动脑子思考过吗?

意识到自己的思路似乎跑偏太远,莫问在心里暗暗警惕。看来这段时间的安稳,真的让他退化了不少,竟然在还没有确定环境的安全的情况下走神了。再这样下去可不行,这次江南之行,莫问总感觉不会那么简单。既然他决定了要帮皇帝取得所有的藏宝图,那么期间遇到的危险就绝对不会少。如果他还是现在这样的状态的话,结果肯定是死无全尸。

莫问盘算着对自己的训练,必须提上日程,或许可以在还没自己还没建立起来的杀手组织中挂着名,不时地执行两次任务。毕竟无论如何训练,都不如实战来的效果好。

在莫问完美的伪装,与强大的本能下,叶无涯根本没有发现莫问的走神。只是莫问的回答无疑让他感到更加的无力。这个时代土生土长的人,就算心里想着要谋反,也不能根除他们对皇权的畏惧。更何况,叶无涯这个目前看来对皇帝还算忠心的人。

“这件事我自有分寸,你不需要担心。”莫问回过神来,淡淡地对叶无涯说道。就算皇帝真的因为这件事恼了他,也不会牵连到叶无涯的头上。毕竟表面上看来叶无涯完全是因为奉了皇帝的命令保护他,才会一直跟在他的身边,现在两人之间的合作关系,应该还是在保密的状态。

叶无涯动了动嘴,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他从莫问的态度中清晰地看到了他对皇权的漠视,这并不是假装的,而是仿佛发自骨子里的一般。可是他对皇权的敬畏也已经深刻到骨髓里了,对莫问的话他实在是不敢赞同,可是反对的话对莫问也肯定是没用的。

叶无涯纠结了没多久,他们就到了客栈的门口。可是先迎出来的竟然不是雪山派的人,而是一个一身皂色衣衫的青年。

莫问注意到叶无涯看到那个青年时,眼中一闪而过的厌恶。恍然间想起来,这衣服似乎很像是纯阳门的制服。不过这颜色可真是糟糕,简直是污染他的眼睛。莫问对纯阳门的审美观表示强烈的怀疑。

“丫头,你平时在纯阳门,不会也穿这种衣服吧?”莫问微微侧头,低声对身边的柳晗月问道。他实在无法想象,美艳无双的柳晗月穿上这种颜色样式都糟糕透顶的衣服是什么样子。当然他的小月儿不论穿什么都很漂亮就是了,但是这种衣服简直就是对他家小月儿那漂亮的脸蛋和妖娆的身材的侮辱。

柳晗月撇了撇嘴,同样小声道:“怎么可能,这么难看的衣服,我才不会穿呢。”柳晗月想起当初自己年幼无知,还没有形成自己的审美观的时候,被骗穿上那一身衣服,脸色就变得十分难看。虽然她八岁之后因为自己的坚持就再没穿过,但是八岁之前,那绝对是她最不想回忆的一段时间之一。

莫问看着柳晗月骤然难看下来的脸色,心想,这丫头肯定是穿过,要不然脸色怎么会这么难看呢。不过他明智的没有说出口,因为他很明白要是现在他让柳晗月这妮子掉了面子,等一会儿自己绝对免不了一场皮肉之苦,说不定还有好几天的冷战。得不偿失啊。

莫问和柳晗月之所以在下面这么肆无忌惮地交谈,完全是因为他们不觉得这个疑似纯阳门弟子的家伙是来找他们的。

虽然之前莫问虽纯阳门的少门主下过毒,而且貌㊣(5)似还让他们折损了好几个门派里的精英弟子。但是说到底挑起争斗的是他们的少门主,他只是被动防御而已。就算纯阳门真的不讲道理地想要报复,也不可能就派这么一个人过来,还是在他们的对头雪山派的地头上。

对柳晗月来说就更简单了,她只不过是纯阳门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外门弟子。虽然因为资质不错得到了她的师父的青眼,可是她在纯阳门的地位并没有变。他们这些外门弟子,对纯阳门来说其实还是外人。因为他们虽然夜在纯阳门修习武艺,最终却有大部分人会选择离开,回到自己的家族。

而柳晗月上次被父亲骗回家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到纯阳门。去分享

118被无视

按照纯阳门的规矩,外门弟子无故三个月不归者,既逐出门派。 “韩磊见过雪山派叶少主。”韩磊向叶无涯拱了拱手说道。虽然雪山派和纯阳门不合在两个门派中都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但是毕竟还没有撕破脸皮,表面上的友好还是需要维持的。

韩磊已经摆低了姿态,身为雪山派的少主,叶无涯也不会没气量的鸡蛋里挑骨头。以前能够一见面就将他引爆的就只有宿飞鸾一个。自从和莫问交流过之后,叶无涯已经完全不把宿飞鸾放在眼里了,纯阳门的其他人更是激不起他一丝的情绪。

“韩师兄前来不知有何要事?陈留不过是一座小城,韩师兄找到这里怕是费了不少的功夫吧。”叶无涯眯着眼睛说道,隐晦地表达了自己对纯阳门刺探他的行踪的不满。虽然他并没有掩盖自己的行踪,但是却不代表喜欢被人家直接找上门来。

韩磊听了叶无涯的话禁不住一凛,终于明白为什么分部的师兄弟们一致将他推过来了。也是他太笨,竟然没想到这样突兀的动作,会让雪山派的人感觉被人冒犯。他应该庆幸这位叶少主不是脾气暴躁的人,要是遇上和他们纯阳门那位少主脾气相同的人,他今天恐怕就不能完整地回去了。

不过这位叶少主的脾气虽然相对温和,但是却不代表他好欺负。韩磊意识到自己的危机,急忙解释道:“叶少主不要误会,鄙派并没有窥探叶少主行踪的意思,只是门主传令召柳师妹回门派。我们也不清楚您恰巧和柳师妹在一起,这绝对是个误会啊。”韩磊是个直肠子,向来不会拐弯抹角的说话,这次能够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已经很不错了。

叶无涯听到他这直来直去的话,禁不住有些好笑。以前那些跟他讲话的人,哪一个不是讲一句话拐个十道八道的弯之后才出口,没想到今天竟然让他遇到了一个二愣子。

被韩磊这么一搅合,叶无涯也没有了追究的心思。只是宿昊苍那老东西怎么会忽然召柳姑娘回门派?他可是了解纯阳门的规矩的,柳晗月现在的情况应该已经自动被住处门派了才对。难不成这老东西是被宿飞鸾的伤势刺激了,想要搞迁怒不成?

叶无涯有些担忧地看向莫问的方向。他并不知道柳晗月的具体来历,只知道柳晗月是纯阳门的外门弟子。江湖人的门派观念向来很重,就算是外门弟子也不会想要被自己的门派除名。他一直以为柳晗月离开纯阳门是因为莫问的关系,而现在宿昊苍的态度似乎是在明确地告诉柳晗月,只要她回去就还是纯阳门的弟子。叶无涯直觉地认为柳晗月会选择回去。

可是叶无涯同样清楚,宿昊苍让柳晗月回去的目的绝对不单纯。这些天他也见识了柳晗月那天然呆的个性,要是回到纯阳门那绝对是羊入虎口,有去无回。

只是看着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的两人,叶无涯脸上完美的面具似乎也有一瞬间的碎裂。感情这两人完全没有听到那个韩磊的话啊。在别人说话的时候,这么光明正大的走神,你们到底是多没把纯阳门放在眼里啊。

这一刻叶无涯忽然觉得自己的担忧实在有些多余,看柳晗月这样子,八成对纯阳门并没有多少感情。就算真的有重新回到门派的机会,恐怕她也不会回去。还有那个强悍到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的莫问,他也绝不可能让自己的女人就这么离开。

于是叶无涯淡定地转过头对韩磊道:“韩师兄不必紧张,本少主并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嗯,既然是你们纯阳门内部的事情,你们自己谈好了。本少主累了一天了,就先去休息了。”说完,脚不沾地地身边飘过,顺便递给他一个怜悯的眼神。

直肠子的韩磊被叶无涯那一眼看得莫名其妙,不过倒是没有忘记自己前来的目的。可是看着对面靠在一起窃窃私语的一男两女,韩磊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一来,他不过是纯阳门外门分部的成员,从来没有见过柳晗月,只是从门内传来的消息说柳晗月在这个客栈里,他才找来的。现在对面有两个女子,他实在是不知道哪一个是他要找的人。而且那三人的态度,分明是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韩磊向来是个木讷憨厚的性子,不然也不会被傻乎乎地被骗来执行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任务。如果是别人被如此无视或多或少都会产生一些恼怒的情绪,但是韩磊却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那个,抱歉打扰一下三位。”在原地踟蹰了良久,发现聊得正开心的三位似乎完全没有想要搭理他的去想,韩磊最终还是鼓足勇气走上前打断了三人的聊天。

莫问看着一脸无措的韩磊,微微地挑了挑眉道:“什么事?”心里却在想,原来这家伙还没走吗?唔,看起来这家伙好像是冲着他们三个来的啊。

话说,莫大少啊,韩磊这么一个大块头在你们面前站这么久,你居然一点都没发现,这是将人无视到什么程度了啊。

流云和柳晗月看着韩磊也是一脸惊讶的样子,好像很奇怪他怎么还站在这里。

韩磊心里有些委屈,虽然他在门派里也没有什么存在感,但是那些师兄弟们最多是对他视而不见,不喜欢搭理他罢了。却从来没有将他忽视的这么彻底的。难道说他在门派里做隐形人的时间太久了,搞得自己的存在感再度降低了吗?韩磊也知道自己的交际能力有多么糟糕,他之前不是没试过努力融入人群,最后却仍然因为他的笨拙被孤立了出来。最让他怨念的就是,自己已经二十多岁了,却没有获得过任何一个女孩子的青睐。他暗恋的师妹,甚至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越想韩磊越觉得自己悲剧,脸上的表情也禁不住悲愤了起来。

“有事吗?”莫问看着这个在自己面前发呆的大块头,有些不耐地再次问道。他已经感觉到影卫们靠近的气息了,显然影卫的事情比这么莫名其妙的大块头重要多了。

韩磊被莫问的声音惊得回过神来,看着莫问脸上清晰地不耐,有些紧张地道:“啊,是这样的,我……我是来找柳师妹的。请问哪位是柳晗月师妹?”

“你找我做什么?我好像不认识你。”柳晗月挑着细长的柳眉,上下打量了一番韩磊之后说道。纯阳门是个很大的门派,在各地都有分支,就是总部,也有内门和外门之分,柳晗月自然不可能记住所有见过的同门。但是这大块头虽然看起来很傻,但是这么大的块头,还有他那傻愣愣的表情都算是比较明显的标志了,如果以前见过的话,柳晗月相信自己不会一点印象都没有。而且韩磊最后那一问也明确地表示了这个大块头也并不认识她,那么他来找她做什么?想到这里,柳晗月禁不住对韩磊戒备了起来。

柳晗月虽然有些天然呆,但是那基本上只是对着自己信任的人时才会表现出来的。对待陌生人,她还是很有警惕性的。所以,虽然韩磊那副憨厚的外表很容易让人相信,但是生在贵族家庭,又和莫问混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之后,柳晗月还是清楚看人绝对不能只看表面的。

韩磊似乎一点也没有察觉到柳晗月的戒备,听到柳晗月接话后便一脸兴奋地说道:“原来你就是柳师妹啊,我们之前是不认识的,我是奉门主的命令来找你的。门主有令,让师妹你速回纯阳门总部。”

“按照规矩,我已经不是纯阳门的弟子了。所以请你回复门主,我是不会再回去了。”柳晗月听到韩磊传来的这个所谓的门主命令有些摸不着头脑。她只是个外门弟子,纯阳门很多绝学都不会传给他们这些外门弟子。说实在的,他们和纯阳门的联系并不深。之前少门主宿飞鸾虽然一直在追求她,但是她却也是从来都没见过门主的。这次门主居然会传召她,这让她怎么都想不通。不过她很清楚自己并不想再回纯阳门,虽然她喜欢学武,但是很明显纯阳门并不能教给她太多。

柳晗月在陌生人面前虽然不呆,却仍然是一根长中到底,不知道想想那些弯弯绕绕。对宿昊苍的传召只是觉得莫名其妙,莫问却感觉到了这个命令背后似乎隐藏着什么让他不快的事情。柳晗月还不知道宿飞鸾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废人,也就不会联想到宿昊苍可能会对他们采取的报复行为。而莫问却从叶无涯㊣(7)那里听说了这位纯阳门门主的性格,护短又小心眼。所以在莫问看来宿昊苍这次的传召里面肯定有着阴谋的色彩。幸好柳晗月自己拒绝了,要不然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劝说这个固执的丫头。

“啊?”韩磊目瞪口呆地看着柳晗月,他从没想过自己会得到这样的答复。在他的眼里,门主就是神一样的存在,根本没想过竟然会有人违抗门主的命令,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才好。他想自己应该斥责柳晗月这种大逆不道的行为的,可是看着柳晗月娇俏的面容,他却确实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

韩磊这样呆呆地看着柳晗月的目光让莫问十分不爽,眉头不自禁地皱了起来,周身的温度也越来越低,“你还有什么事?没事的话,就让开,别站在这里挡道。”

韩磊被莫问看得狠狠地抖了一下,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出不来。他本来就笨嘴拙舌地不善言辞,这会儿被莫问冰冷的目光看着更是说不出话来了。

“让开。”莫问实在是没有心思和这大块头站在大街上玩儿面面相觑的游戏,瞬间放出自己的气势,将那大块头逼退了十几部,然后拉着两女施施然地进了客栈的大门。徒留下韩磊一个人对着客栈大本怔怔地发呆。

直到过了好一会儿,韩磊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顿时欲哭无泪。他在纯阳门里本来就没什么地位,这次竟然又将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办砸了,回去还不知道要面对怎样的惩罚。这一瞬间,韩磊觉得自己的前途简直就是一片黑暗。

莫问进了客栈之后,就让两女先回各自的房间休息了。两女逛了一天,兴奋劲儿过去之后,就感觉到疲劳了,听了莫问的话,也没有抗议,乖乖地回房间去了。三个人,谁都没有再想起那个悲摧的纯阳门普通弟子。

119似曾相识

“出来吧。 ”莫问回到自己的房间,施施然地在房间中央的圆桌边坐下对着窗外淡淡地说道。他感觉得到那二十个影卫已经将他所在的房间细致地保护了起来,没有放过任何一个死角。只是这些人不知为何没有一个进到房间里来的。当然莫问也很是讨厌自己的房间存在陌生的气息,能够让他们这么近距离地待在自己的身边已经是极限了。

丙一听到莫问的召唤,立刻翻窗进来,恭敬地在距离莫问五步之外站定。影卫觐见皇帝都是跪拜行礼,但莫问的身份在他们的心里显然还不够尊贵,虽然他们承认了莫问强大的实力。只是这也仅限于让他们心甘情愿地保护莫问的安全罢了,却不能让他们完全的臣服。

莫问对丙一的姿态淡淡地挑了挑眉,他本来就对那些跪拜的礼节并不怎么热衷,也没有强迫这些人给自己行礼的想法。但是他怎么想是他的事情,这些人的态度让他感觉到了轻慢却是事实。莫问的眼中划过一抹冷光,虽然他也没想过皇家训练出来的这些人能够轻而易举地被他收服,但是身边跟着这么一群人还是让他很不舒服。

莫问默默地运转着自己的内功心法,压制住心底那股暴虐的气息。他堂堂杀手界的no.1,什么时候这么憋屈过。可是现在却不是动手的时候,这个时代的他还太过脆弱,需要仰仗这些人。

“你是这些人的首领?”调整好自己的心绪之后,莫问淡淡地问道。他对这个人有印象,刚才在大街上说话的那人就是他,也是第一个被自己制住的人。虽然这些人都用黑巾蒙着脸,只露出一双眼睛,莫问却也绝不会认错。其实他很不理解这些人的做法,在他看来眼睛是人心灵的窗口,容貌可以通过易容术改变眼睛却永远都变不了。当然这不是指眼睛的形状,而是每个人眼里蕴含的感情和内涵。这些东西,无论怎样都是隐藏不住的,所以莫问对这种把自己整个抱起来只露眼睛的装扮很是嗤之以鼻。

“是,属下丙一,见过公子。”丙一干脆利落地回答道。

莫问的眼神暗了暗,这个人对他的称呼是公子而不是主人,果然并没有将他当做主子吗?哼,一群不知好歹的东西。

“我倒是没想到你们的速度竟然这么快,还以为你们至少要明天才能到呢。”这次莫问没有提醒这些人他并不喜欢公子这个称呼,因为在莫问的心里这些人的存在不会太久,而在这段时间他也不会让这些人再出现在自己面前召自己心烦。想到这些,说话的时候也有些漫不经心起来。不过他倒是真的好奇他们怎么会这么快赶过来的,要知道当初他们从河南府到陈留快马加鞭还用了两天,而开封比河南府距这里还要远一些。

“属下们接到皇上的命令,一路都是用轻功赶路,日夜兼程自然是快一些。”丙一低着头淡淡地说道。皇上下令让他们两日内赶到,他们怎么敢拖延。这一点也是众影卫们对莫问不满的原因之一。连续两天一直运转轻功赶路,每日休息的时间都不足两个时辰,就算是精力强悍的影卫们也有些受不住。本来他们这一组正在轮休期间,却因为莫问这么个身份不明的小子要受这份苦,任谁也不会愿意的。

莫问对他们这种赶路方式也是有些惊讶,在上辈子他倒是也有过几日几夜不眠不休的经历,但是那时赶路都有汽车代步,其实也不过是睡眠不足罢了,体力方面倒是没有什么消耗。可即便是这样,那种筋疲力尽的感觉仍然让他被训练的坚韧无比的神经难受不已。如此看来这些人对自己有点怨气也是情有可原,他虽然有点小心眼,但也不是不通情理。之前的事情他可以不计较,至于之后如何,那就要看他们自己的表现了。

“皇上有什么话让你们带给我吗?”莫问低头把玩着手中的扇子,淡淡地问道。

丙一微微抬头吧看了莫问一眼,却只看到他低垂的眉眼,分辨不清他脸上的表情。皇上的命令里确实说了不少的话,但是都是吩咐他们怎么保护好这位公子的,并没有直接命令要他们转述的话。而且就算他是转述皇上的话,那也是口谕吧,公子您是不是应该先跪下再说?丙一眼巴巴地看着莫问,发现人家这位一点下跪的趋向都没有,而且根本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有施舍给他。

丙一觉得自己实在是挺悲摧的,暗自郁闷自己这一组怎么就这么巧在皇上出宫前一天轮休了呢?要是再晚一点,这个任务就不会落到他们这一组头上了。可是想到之前首领信中吩咐的绝对不可以惹恼这位公子的话,丙一觉得心里更堵了。似乎他们今天的作为已经将这位公子惹恼了,看来以后要表现的好一点才行,首领的吩咐总不会无的放矢的,于是忙一五一十地转述道:“皇上当时在宫外,属下们正值轮休,只是接到皇上的手令,并没见着皇上。皇上吩咐,定要誓死保护公子的安全,不能让公子出一点意外。另外,皇上还吩咐,将这块令牌交给您。这块令牌可以调动直属皇上的暗部所有的资源。”丙一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通体鲜红,晶莹剔透的令牌。

将令牌递出去之后,丙一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皇上到底是多么宠爱和信任这位公子。要知道这令牌历来只掌握在皇上一人手里,就算是太子也没有资格拥有。可是皇上竟然连夜让首领打造了一块除了材质之外,和他那块一模一样的令牌,并且传令暗部所有成员,新造的令牌和他手里的拥有相同的权力。

丙一禁不住又看了莫问一眼,忽然间觉得烛光下的少年有些似㊣(5)曾相识。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张苍老了许多,却充满了威严的脸庞,两张脸渐渐地重叠在一起,竟然惊人的相似。丙一被自己脑海中的画面惊吓到了,愣愣地看着莫问说不出话来。

莫问接过来在手里把玩了一番,发现这令牌的材料竟然是极为稀少的血玉制成的。而且这块血玉晶莹剔透,没有一点瑕疵,简直就是极品中的极品,用做令牌实在是太可惜了。

丙一看着莫问盯着令牌那一脸可惜的样子,嘴角禁不住跟着他手指翻动的频率不停地抽搐。这位公子可真是奇人,若是别人得到这令牌还不高兴得跟什么似的,偏偏这位没有一点高兴得样儿,反倒是有些不快。想到这位可能的身份,丙一深深地自己恐怕一辈子也搞不懂主子们的心思。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好,自己这种跟在皇上身边的人,知道的肯定比别人多。但是不该自己懂的事情,还是不要懂的好,否则怕是活不长久的。

莫问拿着那令牌把玩了良久,想着要是把这血玉做成指环或者耳坠送给小云儿和小月儿戴肯定很好看。可是想到这东西的用处,禁不住遗憾地叹了口气。他现在还需要暗部的势力,这些设想也只能暂时延后了。

“你怎么还在?”莫问抬头看见丙一还站在原地,禁不住一脸惊讶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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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孝道

“你怎么还在?”莫问抬头看见丙一还站在原地,禁不住一脸惊讶地问道。 丙一看着莫问的表情,额角的青筋突突地往外冒。他几乎可以预见自己以后的悲惨遭遇了,这一刻他无限后悔自己一时冲动得罪了眼前这位脾气怪异的小祖宗。

“公子还没有让属下退下,属下不敢逾矩。”丙一控制着咬牙地冲动,恭敬地说道。

“哦。”莫问无意识地应了一声,随即又接着道:“是我疏忽了,我身边的人向来是比较有眼色的,一般不需要我特意告诉他们什么时候应该离开。”

这是在暗讽我没有眼色吗?丙一气得脸色青黑,却是说不出反驳的话。再说对方是主子,主子说你不是,就算你做的再好那也是错的。

“是,属下以后定当改进。”丙一闷声说道。他堂堂影卫丙组的组长,从来没有这么憋屈过。这一刻他真的有些委屈。

莫问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随口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下去吧。”虽然丙一掩饰的很好,但是莫问还是看到了那一闪而逝的委屈。莫问实在是有些不敢置信,一个影卫居然会有委屈这种情绪。这北宋皇室的影卫训练到底是有多么失败啊。难道历代的皇帝都没有发现这个弊端吗?还是说皇帝的心里其实还有些小小的良知,做不到那种泯灭人性的事情?莫问觉得自己这个猜测实在是有些好笑。

将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摇散,莫问开始认真的思考起来。这影卫的到来给他带来了不少隐形的信息。莫问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己让翟飞筹备的杀手组织,影卫水平明晃晃地告诉他,以后他的杀手组织肯定会财源滚滚来。或许以后还可以承办一些暗卫、影卫的训练之类的任务,他训练出来的质量绝对有保障。

第二点想到的是他心爱的茶叶,虽然他的宝贝茶叶没有和这些影卫一起到来让莫问有些失望,不过按照影卫们的速度来算,他最迟明天早上也该收到了。不知道贡茶是什么味道啊,莫问单手支着下巴有些期待。

最后莫问才想到疑似本尊亲生父亲的皇帝陛下。他一直以为这位皇帝陛下之所以对他这么好或许有些微的愧疚在里面,但是更多的应该是对自己子嗣的担忧。毕竟他已经没了一个儿子,剩下的这两个也是病怏怏的,看上去就活不长的样子。

莫问很理解上位者的心思,对于自己的东西,既然不能生生世世地霸占着,那也一样要传给自己的直系后代。想必皇帝心里也是有这个念头的,不然历史上的宋仁宗就不会在三个儿子都死了之后,对后宫嫔妃宠幸得那么频繁,甚至于亏损了身体。

可是摩挲着手中的血玉令牌,莫问禁不住有些不肯定了。按照叶无涯所说,这暗部应该是直接掌握在皇帝自己手中的秘密力量,向来是在皇帝驾崩时亲自传给下一任皇帝的。可是现在皇帝活得好好的,令牌却出现在了他的手里。难道这皇帝真的不怕他利用这块令牌谋反吗?是太过自信,还是留了后手?

莫问想不通,只是他最怕的还是皇帝对自己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儿子真的动了所谓的父子之情。如此一来,他日后想要脱身便难了。这血玉令牌虽然让他暂时摆脱了那种处处被制肘的窘境,却更是一块烫手山芋啊。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反正这皇帝还能活二十多年呢,这里可不是正史。既然私生子都冒出来了,再给皇帝来个老来子也不是不可能嘛。而且宋仁宗现在才四十多岁,好好调养还是大有可为的。莫问决定这趟江南之行结束之后,他就去开封,一定要让宋仁宗再生出一个儿子才行。皇帝之前加上他可是有四个儿子,肯定不会忽然就有了不育症,肯定是纵欲过度,调养的方法又不对头。不过莫问相信,以他的医术这点小事绝对是手到擒来的。

莫问虽然很自信自己的势力早晚可以让皇权再也约束不了他,可是皇帝却突然多了这么个父亲的身份,事情就变得复杂多了。原主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个亲生父亲,莫问自然也无从知道原主对这位的感情。只是古人一向重视孝道,原主又是个书呆子,大概会对这位突然冒出来的亲生父亲既敬且畏吧。莫问十分讨厌欠别人的人情,而他现在占了别人的身子,虽然这并不是他自愿的行为,但是总归是欠了一份天大的人情了。所以就注定了莫问不能对皇帝陛下做出什么太出格的事情。对此,莫问表示十分郁闷加无奈,只希望在他的调养下皇帝的造人功能能够恢复强大。生得越多越好,这样皇帝的视线就不会集中在他的身上了。

可是莫问却不知道他认为无情的皇帝,当年对莫青娥是动了真情的。那是皇帝的初恋,也是至今为止唯一的爱恋,印象自然十分深刻。况且莫青娥已经去世了,皇帝对她的感情和愧疚只会更深。所以他打得注意就目前的状况来看,效果显然不会如他预料的那般显著。

规律的敲门声让莫问从对自己前途的“担忧”中醒过神来,对门外的人淡淡地道了声:“进来吧。”单听着敲门的声音,莫问就知道门外的人肯定是叶无涯。杀手总是对各种声音十分敏感,例如脚步声、敲门声等。不同的人发出的声音就算相似,也会有细微的差别。

“我还以为你现在已经洗洗睡了呢。”莫问淡淡地瞥了一眼进门的叶无涯,刚刚回来那一路上这家伙一直在嚷着快累死了,现在怎么忽然又有精神了。

叶无涯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道:“你以为我想折腾啊,还不是因为你。”说完,甩手将手里的纸条丢到了莫问的身上。他可㊣(5)是看了下面递上来的消息,知道莫问肯定会感兴趣,才忍着疲惫跑过来给他送信的,结果这家伙还不领情,上来就冷嘲热讽的。

莫问一点没在意叶无涯的态度,伸手抓起那张轻飘飘的纸条,展开看了起来。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莫问身上的温度也越来越低,他手中的那张纸条也早就已经变成了纸屑。

叶无涯看着莫问那张明明带笑,却怎么看怎么阴森恐怖的脸,禁不住向后退了两步。衡量了一下自己距离房门的距离,测算着在莫问没发觉的情况下离开的几率有多少。莫问现在的神色实在是太恐怖了,留在这里很搞不好会被迁怒的。

莫问上辈子虽然是杀手,但是选择那样的生活完全是被逼无奈。他本性里其实很讨厌杀人。所以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若不是触碰到他的逆鳞,或者真的威胁到他的生命,他是从来不会要人性命的。虽然有时候让人生不如死,似乎更加残忍一些。

只是现在,莫问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杀意。那个宿昊苍他怎么敢,怎么敢有那种可恨的想法!

叶无涯带来的纸条上只有寥寥几字,纯阳门门主携聘礼赴开封柳家提亲。

开封姓柳的自然不止柳晗月这么一家,但是加上刚刚被他打发走的那个韩磊,这件事就不言而喻了。不外乎是那个纯阳门门主看到儿子被废了,于是急着想让儿子发挥最后的作用给宿家传宗接代。又想着不能委屈了儿子,于是就要帮助儿子娶到心仪的女人。

这事儿也算不上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可是如果那个女人是他莫问的人,那这件事简直就是天理不容了。

宿飞鸾那个废物就算是健全的时候也配不上他的小月儿,更何况现在被废了四肢连生活都不能自理。可是他竟然还妄想着跟他莫问抢人。想到宿昊苍的所作所为,莫问唯一的感想是不愧是生出宿飞鸾的人,果然比宿飞鸾更加该死。

121天怒人怨

“你想去哪?”判定了宿家父子的死刑,莫问忽然抬头看向正悄悄向后退的叶无涯,淡笑着道:“怎么一脸见鬼的样子,我看起来很恐怖吗?”

鬼算什么,你比鬼恐怖多了好不好。 “怎么会?莫少你这么英俊潇洒、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温文尔雅……”叶无涯一口气说了几十个形容词,而且似乎还有继续下去的意思,莫问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他。

“得了,再说下去我就真的不是人了。”莫问白了叶无涯一眼说道。他就算再自恋,也做不到将叶无涯的这些形容词全盘接收。所谓人无完人,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完美的。没有一点瑕疵的那是神,不是人。

叶无涯听到莫问的话,立刻住了嘴,一脸谄媚地看着他道:“我刚刚那不是看你在思考,怕自己在这里打扰到你嘛。”

莫问淡淡地瞥了叶无涯一眼,又立刻一脸嫌弃地转开了视线。要说叶无涯也是以英俊潇洒的少侠,走在路上那绝对是迷倒一大片的人物。只是他这张脸实在是不适合这种谄媚的表情,实在是太扭曲了。用莫问的话来说就是伤眼睛。

叶无涯被莫问那一脸嫌弃的表情伤到了,谄媚的表情立刻变成了一脸幽怨委屈,那速度比莫问以前见过的变脸演员快多了。只是感觉更扭曲了,莫问的脸已经有些发绿的倾向了。

“你给我正经一点。”莫问冷下脸,用扇子轻轻地敲了敲桌面道。

看到莫问摆出一副谈正事的态度,叶无涯也立刻收敛了脸上可以装出来的表情,换上严肃的神情。他刚刚那些搞怪的表情动作也不过是想让莫问转换一下心情罢了。他可是知道柳晗月在莫问心里的地位,那就是逆鳞一般的存在。这次纯阳门竟然敢把主意打到柳晗月的身上,莫问的怒火肯定小不了。可是做大事的人,首先就必须要有一个冷静的心态。叶无涯很担心莫问会在盛怒的情况下做出错误的决定。

不过现在看来莫问对自己的情绪控制的很好,他的担心似乎有些多余。

“你有什么打算?”叶无涯知道莫问是绝对不会放过宿昊苍和宿飞鸾两父子的,只是他想知道莫问对纯阳门的打算。

莫问随意地把玩着手里的折扇,淡淡地道:“惹了我的人只是宿昊苍也宿飞鸾两父子,纯阳门的其他人都是无辜的。可是如果我和那两父子对上了,你说纯阳门的其他人会无动于衷吗?”在莫问看来叶无涯不应该会问这么愚蠢的问题。

“我希望你能够对纯阳门的其他人手下留情。”叶无涯看着莫问郑重地说道。他憋屈啊,和纯阳门斗了这么久,可是到头来却不得不出面保住它。

莫问没有说话,他明白叶无涯的考量。可是这件事要做到却不是那么简单。他要杀的是纯阳门的门主和少门主,就算这两人在纯阳门已经是天怒人怨了,他们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两人死在别人的手里,这是脸面的问题。他虽然不惧怕纯阳门的势力,可是却向来不喜欢麻烦,对这种事情他最习惯的是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叶无涯有些无奈地道:“太暴力可不好,我们可以智取嘛。稍微迂回一下,借刀杀人的感觉也不错,对不对?”

“我讨厌麻烦。”莫问淡定地喝茶,看着叶无涯纠结地想着怎么说服他。其实叶无涯完全不需要这么纠结,只要他坦白的把原因说出来,莫问就会松口了。可惜叶无涯似乎是习惯了对任何人都要留一手,死活就是没想到和盘托出。

“而且我记得你们雪山派和纯阳门似乎一直都不怎么对付,除掉纯阳门以后不就你们一家独大了嘛。”莫问闲闲地说道。

叶无涯看着莫问恨恨地咬牙,这家伙明明已经知道了原因却非要逼着他亲自说出来,真真是可恶的紧。可是现在决定权在这家伙的手里,万一他真的一不小心就把纯阳门给灭了,事情就真的不好办了。

“我们雪山派和纯阳门是不对付,可是唇亡齿寒的道理我想莫大少应该明白吧。您也不想就这么失去我这个合作伙伴吧。”叶无涯抓起桌上的茶杯,恶狠狠地灌了一口。算了,反正他在莫问面前从来就强势不起来,再示弱一次也没什么。

莫问白了他一眼,冷冷地道:“牛嚼牡丹,暴殄天物。”早知道就不去逗弄叶无涯了,一杯好茶就这么被他糟蹋了。

叶无涯只觉得喝进肚子里的那杯茶在胃里翻腾的难受,他已经这么没地位了吗?活生生的一个人,竟然还不如一杯茶?

莫问顶着叶无涯愤怒的眼光,却仍然悠然自得。对于叶无涯的顾虑他自然是清楚的。雪山派和纯阳门都是朝廷按在江湖里的暗桩,他们靠着朝廷生存壮大,而朝廷也需要他们监视江湖的动向。

雪山派和纯阳门都想从中获得最大的利益,自然就会产生竞争。时间长了,摩擦和矛盾不断增多,两家也就自然对立了起来。这一点是朝廷默许,甚至是支持的。因为只有不断地竞争,才能让两家不断地进步,最后得益最多的自然还是朝廷。而且朝廷允许两家做大的同时,也需要他们互相地牵制。

如果其中一个门派不存在了的话,朝廷短期内无法再扶植起一个可以和剩下的那个相抗的门派,那么剩下的那个也注定只有灭亡一个下场。所以即使再怎么不待见纯阳门,叶无涯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其覆灭,甚至不能让其势力损失太多。一切只为了一个平衡。

雪山派当年的老祖投靠朝廷或许是为了让门派能够更好地生存,可是现在却正是因为投靠了朝廷反而制约了雪山派的进一步发展㊣(5)。这只能说有得必有失,那位老祖或许早已预料到了今日的局面,只是当初也是迫不得已吧。

“得了,我没工夫陪你玩大眼瞪小眼的游戏。既然你提出借刀杀人的法子,想必已经有了计划了?”叶无涯是莫问非常看好的合作伙伴,而且是目前唯一的一个,暂时他还不想失去这个伙伴。纯阳门的事情即使叶无涯不来提醒他,他也不会真的灭了纯阳门满门。不过他向来比较懒,能让别人代劳的事情,他自然不会亲自动手。

叶无涯收敛了脸上的表情,点了点头道:“主意是有一个,而且我们基本上不需要做什么,纯阳门里的那些人比我们更想要除掉宿家。”

“哦?我倒是没想到这父子俩原来竟这么天怒人怨。”莫问饶有兴致地说道。

叶无涯呵呵一笑道:“还不是这宿家的人太过贪心。去分享

122鄙夷

纯阳门和雪山派的创派祖师曾经是一对很要好的朋友,所以两派在起初一直是互相帮扶的,甚至两派的门规都相差无几。 只是这门规过了千年之后约束力自然小了很多,而人的贪念总是无限的。宿家的祖辈是纯阳门的第二任门主,其后也有几代出色的后人断断续续担任过这门主之位,上千年积累下来,致使宿家在纯阳门的根基异常雄厚。

这宿家的后辈就禁不住起了贪念,大概三百多年前,宿家又出了一位惊才绝艳的族人,那人也顺理成章地当上了门主。这之后,纯阳门的门主全部都是姓宿的。期间也不是没有出现过其他姓氏的出色弟子,可是却都莫名其妙地丢了性命。纯阳门的其他人也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却畏惧宿家的势力不敢说出来。

就这样一直延续了五代,也为宿家积累了五代的仇恨。现在想要推翻宿家的人有的是,所以我们只需要在背后推波助澜就可以了,根本不需要自己出面。”

莫问摸了摸下巴,笑得有些讽刺。雪山派和纯阳门的祖师倒是有远见的,能够预见父死子继这种方式对门派的延续存在着很大的弊端。只是人心终归是贪婪的,所谓的门规也不过约束一时罢了。

“按你的说法,那些人早就对宿家不满了,为什么一直到现在都没动手?”莫问猜得到,原因无非是贪婪。宿家既然起了独霸门主之位的心思,便不会让其他的家族有实力和他们相争。那些人想要除掉宿家,就必须联合起来。可是这就又出现了一个新的问题,那便是之后的利益分配问题。这些人现在还不动手,怕就是还没有在这一点上达成统一。和这样一群人合作,怕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而且你可曾想过,如果宿飞鸾还占着少门主的位子的话,那些人或许会因为我们的挑拨而反叛。可是现在宿飞鸾已经是个废人了,也就是说他绝对没有资格再担任少门主。其他的家族便有了名正言顺的机会获得门主之位,那些人恐怕会自己先乱起来,如此一来愿意反叛的人恐怕就更少了。”莫问淡淡地说道。虽然纯阳门的大多数人都知道,就算现在宿家将少门主的位子让出来,也不过是暂时的。宿家的势力摆在那里,若是想要将那位置再抢回去,怕是易如反掌。可是大部分却也是短视的,只看到眼前的利益,却想不到以后。

叶无涯皱了皱眉,这一点他倒是忽略了。因为宿家人贪婪的性格在他的思想里已经根深蒂固,完全没想到过他们会自动放弃继承人的位置。只是现在宿飞鸾的手脚都已经废了,就算不想放弃也是不可能的。宿昊苍回到纯阳门肯定会选择一个傀儡家族放到前台,到时候那些短视的家伙恐怕会将目标都对准那个傀儡。虽然肯定会有清醒的人,但是那小部分人的力量绝对不足以抗衡宿家。

莫问看着叶无涯皱眉凝思的样子,摇了摇头道:“你的思维太过僵化了,既然借刀杀人行不通,直接动手不就得了。正好宿昊苍现在在外面,身边跟着的人也不多,只要事先埋伏好了,绝对是万无一失,不是吗?如果宿家真的像你说的那般不受待见,我们大可以透点口风给纯阳门的人,想来他们不会因为一个已经死了的前门主和雪山派闹翻吧。”

叶无涯一时有些愣住了,他是真的没想到这个办法。待在少主这个位子上久了,做什么事都习惯多绕几圈,这种直接粗暴的方式,他是真的很久没有用过了。

抬手揉了揉眉心,叶无涯淡淡地想到,或许以后还可以换个方式思考问题。莫问说的没错,有时候那些弯弯绕绕的办法耗时又耗力,中间的环节出现一点小小的差错,就可能前功尽弃,还不如单刀直入,直来直去的好。

“你说得对,是我有些不知变通了。不过宿昊苍是直接从河南府出发去的开封,两边距离太近了,想要在他去开封的路上拦截恐怕是来不及了,只能埋伏在他回程的路上了。”叶无涯忽然又转回一脸戏谑地对莫问道:“现在我们肯定是阻止不了宿昊苍去柳家提亲了,你难道真的一点都不担心柳姑娘的父亲被宿昊苍给说动?”

莫问鄙夷地看了叶无涯一眼道:“你这消息也太不灵通了,难道不知道小月儿就是本少抢回来的吗?”

“啊?”叶无涯被莫问的话惊了一下,随即一脸八卦地凑到莫问跟前问道:“我还真不知道这事,快跟我说说,改天兄弟我也去抢一个这么漂亮的美娇娘回来。”

莫问阚泽叶无涯的眼神更加鄙夷了,好像在说,就你这样的还想抢个美人回来?不过他还是缓缓地开口道:“其实也没什么,不过就是小月儿他爹之前私自把她许配给了庞籍家那个又肥又傻的儿子,小月儿知道后愤然离家出走,之后就遇到了本少,被本少的风采折服了。前几天在河南府的时候,她爹带着一百来号人想要把小月儿绑回去,不过被本少三两下就解决了。”

这下子叶无涯是真的被吓着了,对于莫问会抢亲这一点,他并没有多少意外,这家伙本就是目无法纪的个性。可是他没想到的是莫问抢的竟然是庞太师的儿媳妇,这胆子实在是太肥了。庞太师那是谁啊,那是现在最受宠的庞贵妃的父亲,在朝堂上一手遮天,连皇上都要让他三分的权臣。前不久庞太师还陷害了呼将军一家,听说满门被抄斩了。呼家将那可是开国功臣,祖上曾经救过太祖性命的。

“我怎么找了你这么个麻烦的合作伙伴啊。”叶无涯简直郁闷的想要吐㊣(5)血。被人抢了儿媳妇,丢了这么大的脸,庞太师怎么可能忍气吞声。眼前这个混蛋现在还能活蹦乱跳地坐在这里,简直就是个奇迹。

莫问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怎么,后悔了?想散伙了?”

“你这个混蛋,吃定了我不会跟你散伙!”叶无涯咬牙切齿地说道。虽然这个家伙身边总是麻烦不断,但是他带来的利益同样是巨大的。庞太师现在在朝堂上的势力虽然很大,但是终归还是皇上最大。他虽然不是官府中人,但是身为皇帝直属的暗部成员之一,他看得比那些官员更清楚。当今皇上虽然看起来软弱,实际上却是个有大智慧的人,所有的一切都其实都被他牢牢地掌握在手里,只看他什么时候收网罢了。而莫问现在有着皇帝的支持,庞太师怕是也奈何不了他。只是莫问那张得意的笑脸他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真想给他一拳。

莫问心情大好地大笑出声,他就是吃定了叶无涯绝不会跟他拆伙。说到底雪山派是直属皇帝的势力,靠上他这个被皇帝眷顾的人,自然更加有利于以后的发展。

莫问摸了摸下巴,心想道,要不是叶无涯突然提起来,他还真的忘了庞太师这回事了。虽然相信包拯答应的事情就一定会办成,心里到底还是有些担忧柳家的安危的。而且庞太师现在应该对他恨之入骨了,也不知道有没有采取什么手段。幸好庞太师不知道他的长相,要不然恐怕这大街小巷都该贴满他的通缉令了。

哎,没有自己的势力就是麻烦,这么点小事都要找别人帮忙。不过反正也不是什么急事,等明天天亮之后再让影卫命暗部的人查一下吧。反正皇帝给了自己权力,不用白不用。

123阿努自杀

时间倒退回早上,河南府的岳阳客栈中。 昏迷了一夜的宿飞鸾终于醒了过来。宿飞鸾的伤虽然看着恐怖,其实除了手脚上的四道伤口之外其他的都很浅,流血也不是很多。之所以会昏迷,更多的是因为受惊过度加上缺乏睡眠的原因。大夫给他开了点安眠的药,睡一晚,也就恢复的差不多了。

宿飞鸾醒来看到宿昊苍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终于得救了,禁不住欣喜若狂,挣扎着想要起身,却牵动了手腕和脚腕上的伤口,痛得惊叫出声。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的手筋脚筋都被那个妖女挑断了,刚刚因为被救而惊喜红润的脸庞立刻就灰败了下来。

“爹,你告诉我,我的手脚是不是废了,再也好不了了?”宿飞鸾惊恐地看着宿昊苍问道,只是心里还存着一丝希望。纯阳门是一个传承了上千年的门派,说不定就有什么灵丹妙药能够把他治好呢。他是纯阳门的少主啊,怎么能变成废人呢。

宿昊苍痛苦地别过眼,不忍心看到儿子伤心绝望的表情,可是他的动作摆明了告诉宿飞鸾他的伤永远都好不了了。

“怎么会这样?不,不会的,我不会变成废人的,我不会变成废人的……”宿飞鸾看着床顶失神地喃喃自语,开始还只是小声地自言自语,随着一遍遍重复,声音却越来越大,表情也由呆滞变得癫狂了起来。

“鸾儿,鸾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唬爹啊。”宿昊苍立刻就发现了儿子情绪的不稳定,扑到床前叫了他好几声,却得不到任何回应。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对着门外大声吼道:“大夫呢,快让大夫过来。”

年纪很大的老大夫跌跌撞撞地奔过来,连口气都没来得及喘就被宿昊苍拎到了宿飞鸾的床前。因为怕宿飞鸾狂乱的动作会让他身上好不容易收口的伤口再次裂开,宿昊苍只好点了他的穴道。要不然这老大夫别说给宿飞鸾把脉了,连靠近他都困难。

老大夫在宿昊苍的催促下战战兢兢地给宿飞鸾把了脉,小心翼翼地回禀道:“少门主没什么大碍,只是受了刺激一时有些接受不了罢了,老夫开两贴安神的药吃了就没事了。”

“那还不赶快去开药。”宿昊苍没好气地对老大夫说道,心里却是松了口气。看到宿飞鸾刚刚那癫狂的样子,他是真的害怕儿子会受不了刺激发疯了。

看来自己打算的那件事要尽快办好才行,可不能让儿子一直这么消沉下去,宿昊苍看着再次陷入昏睡的儿子暗暗想到。出门之后便吩咐身边的人准备聘礼,他要亲自带着聘礼去开封柳家提亲。想来那柳家的女儿既然在他纯阳门修行,柳家便肯定知道他纯阳门的势力,自己亲自上门提亲那是给了他们天大的面子。在宿昊苍看来,自己这次提亲绝对是十拿九稳,却不知道自己正一步步向死神靠近。

宿飞鸾再次醒来的时候,宿昊苍就将自己的决定告诉了宿飞鸾。宿飞鸾听了他的话,精神果然振奋了很多。只是宿昊苍却没有看到宿飞鸾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暴戾。他以前确实很想得到柳晗月,现在也依然很像得到她。只是以前他对柳晗月是一种占有欲,而现在却是想着将柳晗月囚禁在身边虐待。在他看来,他之所以会落得今天的地步,全都是柳晗月害的。被百花公主囚禁的时候,他就用这一套歪理推论过了。只是当初他没想到自己还有机会能够得到柳晗月。现在听到父亲会去柳家提亲,又想起自己的仇恨,心里因为残废的阴霾禁不住一扫而空。宿飞鸾的想法完全和宿昊苍一样,从来没想过宿昊苍亲自去提前还会失败。

在宿飞鸾的催促下,中午的时候聘礼就准备妥当了,宿昊苍也没有一刻停留地带着聘礼向开封而去。他前脚刚离开客栈,雪山派的探子后脚就给叶无涯传了消息过去。只是这个探子不知道,这一纸消息,便成了宿家父子的催命书。

宿家父子的事情转眼就被莫问忘到了脑后,这两人在他的认识李已经是死人了。而且最重要是他心爱的茶叶终于送来了。

“最顶级的雨前龙井还有陈年普洱,估摸着每样都有两斤左右,要知道这上供的茶每年也就不到十斤,皇上居然这么大手笔,对你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叶无涯凑上来看着莫问手中的茶包戏谑地说道。让对莫问的身份越来越好奇,心里不是没有猜测的,只是觉得自己的猜测太过大逆不道,只能放在心里默默地想想罢了,说出来是万万不敢的。

莫问难得没有反驳叶无涯的话,他对皇帝陛下的大方也表示十分满意。这么多茶叶够他喝上一年的了。以后的日子再也不用为了茶叶的问题发愁,就连赶路时遇上了耶律楚江一行人都没能影响莫问的好心情。

只是耶律楚江看到莫问时本来就不怎么好的心情立刻变得更坏了。那天在布店受辱之后,耶律楚江就打算立刻离开陈留,避免再次碰到莫问。因为他发现莫问就像他的克星一样,每次都让他大失颜面。脑海中冲动的念头叫嚣着想要立刻杀了莫问,可是理智告诉他就目前他拥有的力量根本不是莫问的对手。

虽然耶律楚江的脑容量并不大,但是能胜任辽国南院大王的人,也绝不会真的是个没脑子的废物。他很清楚,现在避开莫问的锋芒才是他应该做的事情。

可是他刚刚提升的心腹布鲁也中了莫问下的毒,客栈里还有一个躺在床上的阿努,这两个人虽然已经废了,可是为了安抚人心,他也必须好好安排两人。最好的方法当然是派人将两人送回辽国,可是他这次出来身边跟得人本来就不是很多,阿努和布鲁已经废了,㊣(5)要是再减少两个人的话他身边的人就实在太少了。

耶律楚江考虑了一夜,不停地权衡利弊,却还是没能作出决定。正当他犹豫之际,却传来阿努自裁的消息。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先是一喜,之后却是愤怒。这个阿努,真是没脑子。虽然阿努死了,不用再浪费人力将他送回辽国,对耶律楚江来说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可是这样一来,也会让他身边剩下的这些人对他产生怀疑。

阿努为什么会忽然自杀?或者阿努到底是不是自杀?毕竟他已经完全失去了利用价值,甚至变成了麻烦,被处理掉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身边这些人都是在刀尖上生活的人,谁能保证自己没个意外?如果有一天自己处在阿努现在的境地,又会是什么下场?

124挡道的家伙

无论怎么想,耶律楚江还是得装作一脸伤心的模样急匆匆地赶去阿努的房间。 自从知道自己以后就是个废人之后,阿努就陷入了无尽的自我厌弃中。对他来说耶律楚江不仅是他的主子,还是他的恩人。他跟在耶律楚江的身边就是为了报恩,可是他现在的情况已经完全不能给耶律楚江提供任何的帮助,反而成了累赘。脑筋向来就不怎么好的阿努,想了很久最后就想到了自杀的方法。

同样变成废人的布鲁听到阿努自杀的消息之后,既惊慌又愤怒。他虽然对外表现出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样子,实际上却是个心计很深的人。他贪婪且怕死,对耶律楚江更是没有什么忠心可言。本来变成废人之后,虽然有些不甘,却也知道为了收买人心耶律楚江一定会善待他甚至他的家人。可是这一切全都被阿努破坏了,他一直知道自己的上司是个死脑筋的笨蛋,却没想到他竟然会固执到这个程度。

安努死了,可是他还活着。这样一比较,他在耶律楚江甚至其他的同伴心里的位置立刻就降低了很多,以后受到的待遇也会低很多。他知道如果自己现在也选择自杀的话,自己的家人起码还能享受优渥的生活。可是他怕死,要他自杀,他是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手的。

耶律楚江虽然对布鲁的不识趣暗地里表示了自己的不高兴,但是他总不能出手杀了布鲁。于是还是不情不愿地让身边最不起眼的一个人护送阿努的尸体和布鲁回去辽国。

就这样耶律楚江一行人也耽搁了一天之后才出发,正好和莫问等人碰在了一起。

莫问此时心情十分的愉悦,虽然看着耶律楚江一行人的辽国装扮仍然觉得十分不顺眼,却还是决定大人大量地放过他们一次。而且后面的西夏人一行也很快就追上来了,耶律楚江也活不了多久了。

耶律楚江更是在看到莫问的那一刻就决定了对他避而远之,于是两队原本应该针锋相对的人马,竟然出奇和谐地走在了一起。

不过两队人共同行进的路程也没有持续多久,毕竟两边马匹的质量上有差距。虽然不想承认,但是草原上出产的马确实比莫问他们骑的要好得多。

苏日安莫问现在心情很不错,但是也不希望总是看到讨厌的人在自己眼前晃悠。所以等到终于看不到耶律楚江一行人的身影之后,莫问的心情指数明显又上升了好几个百分点。

只是今天的老天爷似乎打定了主意跟他唱反调,莫问好好地走在路上,忽然就从小树林里窜出一个浑身脏乱的家伙。那家伙只来得及跑到莫问的马前喊了“救我”两个字就没动静了,也不知道是晕了还是死了。

莫问还记得这个自己出门以来第三次遇到这种事情。第一次的时候,那人只来得及说完一句话就一命呜呼了。然后他因此惹上了野狼帮的人,还因为杀了那些小喽啰而差点跟柳晗月闹翻。不过幸好最后的结果不坏,还遇到了岑明这个忘年交,从而引导着他真正走上了武学之路。

第二次遇到这种情况,对方仍然也是说完一句话就断气了。然后他收获了一张残缺不全的地图,因为被五个西夏人追杀,身受重伤,差点搭上自己的小命。然后他用这张破地图向包拯换了个承诺,保住了小月儿一家人的性命。似乎也是因为那次的接触让包拯窥探到了关于他身世的有些隐秘,从而造成了皇帝陛下如今对他过度的关怀。

虽然前两次都是先苦后甜,但是俗话说可一可二不可三,这次的结果谁也不能预料。而且前两次度过的都特别凶险,一不小心就可能真的去见阎罗王了。莫问可不想为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人搭上自己的小命。

莫问想了想,果断地决定不管眼前这个家伙。可是正当他想勒马绕开这个当道的家伙的时候,柳晗月却凑到他的身边,哀求道:“臭流氓,咱们救救这个人吧。”

莫问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道:“我知道你善良看不得别人就这么死在自己面前,可是这个人突然冲出来,谁知道他是好人还是坏人。如果他是坏人的话,我们救了他那岂不是间接地害了很多好人。而且就算他是个好人,可是这人身上的麻烦肯定不会小,咱们有事在身,这样麻烦的事情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柳晗月听了莫问的话,眼中闪过一抹犹豫,雪白的贝齿咬着下唇,看着躺在地上的人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天性善良,看着别人受苦总是不忍心。可是莫问说的也有道理,她一路上已经给莫问添了不少的麻烦了。

“这个人看上去好像有点眼熟。”这时叶无涯却开了口,看着地上的人,眼中满是探究。只是这人的脸实在是太脏了,只能看出个大体的轮廓,他看着熟悉,却是想不起这人是谁。

“谁身上带着水,下去把他的脸洗干净。”莫问指着地上的人淡淡地说道。这人脏乱成这样,叶无涯还能觉得他眼熟,那很可能是相熟的人。如果真的把他扔在这里不管,万一出了什么事,将来后悔就来不及了。反正给人洗把脸也占不了多长时间,等一会儿又何妨。

雪山派的一个弟子应声出列,掏出水囊和一条干净的手帕,一点一点地将那人脸上的污垢擦掉,渐渐地露出他原本蜜色的皮肤。

“呼守勇!”叶无涯看着那人渐渐露出的真容,禁不住惊呼出声。前面提到过,作为皇帝的直属力量,雪山派经常需要去军队支援。这㊣(5)当然不仅仅是提供武力和人力的支援,更多的却是监视那些将领,观察他们是否对皇帝存在异心。也因为这样叶无涯对朝中的将领都比较熟悉,呼家将在朝廷的地位举足轻重,更是他们关注的重点目标之一。

而叶无涯和呼守勇的认识自然是在军队里。当初叶无涯扮作一个寻常的新兵进入军队历练,正巧分到了呼守勇的手下。呼守勇因为是武将世家出身,小小年纪就上了战场,此时已经是千夫长了。一开始因为叶无涯长得白白净净的关系,很不得呼守勇的待见。只是一场战争之后,呼守勇就完全改变了对叶无涯的看法,两人很快成了朋友。

只是叶无涯只在军队了呆了一年就离开了,两人之后虽然还是保持着通信,却因为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再也没有见过面。没想到再次相见,却是在这种情况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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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呼家

“你的朋友?”莫问微微挑眉看着似乎陷入回忆里的叶无涯问道。 记得上辈子他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富家少爷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消遣就是看一些野史杂记。其中有一本叫做《说呼全传》的书中的主角就叫做呼守勇,而且很巧的是那本书记录的故事发生时间就是北宋仁宗时期。

不过当初他看书向来都是走马观花,大体情节还算清楚,具体细节什么的就不知道了。不过这人既然是主角的话,那就肯定不会轻易地死掉。 说他们即使见死不救,这人也肯定死不了。而救了这个人就代表着给自己添上无数的麻烦,莫问最讨厌的就是麻烦。

当然如果这个人是朋友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在莫问的理论中,朋友就是用来利用的。可是如果朋友有难,他也必定义不容辞,莫问称之为坚持可持续发展。

叶无涯似乎是被莫问说话的声音惊醒,语气坚定地道:“他是我的朋友,很重要的朋友。”可是将后背放心地交给他的朋友,叶无涯在心里说道,同时利落地翻身下马向呼守勇走去。

莫问眼神微微闪了闪,也跟着翻身下马走到呼守勇的身边。距离呼守勇五步之外,莫问就感觉到这人还活着,只是伤得很重,几乎只剩下一口气了,而且处在一种随时都会断气的状态。这状况简直糟糕透了,恐怕只有当世几位有名的神医才能将人从死神的手里完好无损的救回来。医术稍微差点,就算命就回来了,他的身体也恢复不到以前的状态了。

而且他这个样子,要是不能立刻得到治疗,怕是撑不了多久。这人明明应该是主角,怎么会变成这样?难不成是他的蝴蝶翅膀扇的太严重了,把主角都差点扇没了?

莫问一边在心里天马行空地乱想着,一边执起呼守勇的手,细细地给他把脉。呼守勇内伤的严重程度再次让他忍不住咂舌,五脏六腑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还有出血状况,经脉更是脆弱到几乎一碰就断的程度。这要是用药稍微猛了点,这经脉就可能承受不住而断裂。这么重的伤,这人竟然还活着,实在不能不说是个奇迹。果然是主角,命都跟小强一样顽强。

“你会医术?”叶无涯看着莫问从怀里行李中拿出一个木盒,打开一看竟然是满满的长短不一的银针,很明显是用来针灸的。这个发现让叶无涯有些惊异,这些日子以来莫问的博学强记已经让他佩服不已了。一个年仅十六岁的少年,不仅文学修养不俗,还有一身诡异莫测的武艺和令人闻风丧胆的毒术,这已经不是常人能够做到的了。现在看来他的医术似乎也很不错的样子。

叶无涯觉得既然莫问先询问了呼守勇是不是他的朋友之后才动的手,那便肯定是有把握的。身为一个习武之人,他很清楚呼守勇的伤有多重。莫问若是能医好呼守勇这一身伤,那医术就不单单是用高超就能形容的了。

莫问鄙视地看了叶无涯一眼道:“医毒从来不分家。”他有一身出神入化的毒术的同时,自然也就有了一身同样厉害的医术。毕竟就算是再善于用毒的人也不能保证自己万无一失。所以学使毒之前,先要学会的反而是医术。

就像他,其实并没与系统地学过毒术,因为他的师父,也就是外公,是一位十分善良正直的老中医,毒这种东西他是完全不会碰的。所以莫问用的毒药都是后来成了杀手之后自己摸索着做出来的,所以绝对是独门药方。这当然不是说别人就解不了他的毒,因为有很多毒药的配方都十分简单。不过这样的药一般情况下都是见血封喉的那种,除非医术跟他差不多,或者比他还要高的人,才能让那些药延缓一下发作的时间。

上辈子莫问的外公被称作神医国手,很多中央大员都请他看过病。只是继承了他的衣钵的莫问却最终并没有走上从医这条路,反而做了杀手。在研究毒术的过程中,莫问的医术水平相比教授他的外公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只是在那个时候并没有人知道罢了。

可以说只要莫问肯出手,呼守勇这条小命就算是保住了。

只是叶无涯并不知道莫问的水平,看着莫问脱了呼守勇的上衣,将手里长短不一的银针迅速地刺进穴道的时候,他的心禁不住七上八下的。呼守勇的伤势有多么棘手他自然看得出啦,治疗的过程万一出现一点差错,随时都可能导致他的断气,或者残废。但是如果延误了治疗时间,结果也是一样的。现在这大道上会医术的就只有莫问一个,而离下一个城镇还有大半天的路程,呼守勇肯定等不了那么长时间。现在就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叶无涯一心担忧着呼守勇的身体,对莫问的鄙视倒是完全没感觉。这段时间他已经习惯了不时被莫问鄙视了。所谓人比人气死人,他可不是自虐狂,拿自己跟莫问这个不是人的变态去比较。

“好久没碰银针了,手都有些生了,等半个时辰之后,把针起出来就可以了。”两个钟后,莫问起身揉了揉手腕,有些不满地说道。幸好现在这具身体有内力,对银针的控制,还有学位的把握上比以前精准了很多。要不然要完成这一次的针灸还真是有些困难。

叶无涯听了莫问的话脸色顿时一变,虽然从以前的各种情况看来,莫问这个变态身怀的各种技能都十分可信。可是现在他亲口说自己手生,那会不会出什么差错?只是这个怀疑他只能在心里想想,可不敢当着莫问的面说出口。以他对莫问的了解,如果他真的说出口了,莫问很可能会直接丢下呼守勇不管,或者更直接地将他弄死。

不过看着呼守勇脸上死灰的色泽渐渐退去,虽然依旧苍白,但是看起来却是好了很多的样子,叶无涯对莫问的医术也不禁抱有了更多的信心。

“我想我们应该趁着这段时间了解一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莫问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呼守勇,对着空气说道:“丙一你应该知道事情的始末吧?”

莫问记得故事一开始是庞太师的儿子庞虎调戏良家妇女,结果被呼守勇和呼守信两兄弟教训了一顿。没想到两人下手太重,庞虎被抬回庞府之后,虽然经过精心治疗,最后还是死了。庞太师因此恨上了呼家,处心积虑地要报仇。最后终于栽赃陷害将呼家满门抄斩,只有呼守勇和呼守信两兄弟跑了出来。

之后他就只记得呼守勇娶了一位公主,在公主的父亲还有包拯、八贤王等人的帮助下,为呼家洗雪沉冤,并且斗倒了庞太师。中间的那些细节部分已经被他忘记的一干二净了,况且他这只小蝴蝶的翅膀似乎扇的挺严重的,剧情似乎已经发生了改变。而呼守勇为什么会身受重伤跑到他们面前,他还真是不知道。不过,丙一作为皇帝的贴身影卫之一,呼家这么大的事情他肯定不会不知道。

莫问看着的那个方向并没有人现出身形,却忽然响起了说话声,“皇上被庞太师蒙蔽处决㊣(6)了呼将军一家,只余两兄弟逃脱。只是皇上很快就意识到自己被蒙蔽了,后悔不已,立刻下旨撤回了追杀呼家兄弟的兵力。但是庞太师并没有放弃对两人的追杀,这位呼小将军应该是被庞太师的人所伤。”丙一简练地将事情说了一遍,便又再次没了动静。

莫问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丙一这话明显经过不少的修饰。什么皇上被庞太师蒙蔽,恐怕是被庞太师的女儿庞贵妃所蒙蔽吧。还有什么皇上很快就意识到自己错杀了忠良,这话里面的水分恐怕更是不少。莫问可不相信已经完全陷进美色里的某人,竟然会自己意识到所犯的错误。不过不管怎样,他最后总算是没有因为美色而将错就错,知错能改也是不错的。

只是皇帝并没有为呼家翻案,一个原因应该是忌惮庞太师势力,另一个原因怕是因为自己的面子问题,毕竟满门抄斩的旨意是他亲自下的。对这些情况莫问不予置评,说到底不过是皇帝作茧自缚,自作自受。当初若不是他毫无原则地宠爱庞贵妃,也不会造成庞籍在朝堂上一手遮天的局势。更不会因为一个女人的谗言,而让朝廷重臣枉死。

这呼守勇能够在庞太师的追杀下跑到这里,其中不乏运气的成分,但是他本身的实力定然也是不错的。这个人倒是可以结交,毕竟他和庞太师之前也有点不断小的矛盾。他相信庞太师对他的恨意不会比对呼守勇两兄弟少多少。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况且这个呼守勇本就是叶无涯的朋友。

或许他应该帮助呼守勇回到剧情原本的道路上,这样他根本不需要做什么,庞太师最后肯定会倒台。只是莫问却记不清呼守勇报仇到底用了多久,万一像是赵氏孤儿一般,一等就是十几二十年,他可等不起。

莫问郁闷地叹了口气,看来自己还是躲不过麻烦。不过呼守勇加入之后,倒是可以将一大半的麻烦都推到他的身上,这样也不错。

126满门抄斩

叶无涯则是被丙一话里的内容惊呆了,呼家被满门抄斩了?怎么会这样?呼家可是开国功臣,呼家先祖呼延赞是开国的大功臣之一,当初太祖皇帝对他十分宠爱,现任家主呼得模也承袭祖上爵位被封为忠孝王,还赐了金龙鞭,让他辅佐朝政。 此时叶无涯禁不住有些后悔自己没有多关注一下京城的事情。虽然皇上严令他们未得命令不得窥视京城,但是只是少少关注一下的话皇上还是不会怪罪的。呼家这么大的事情,肯定不能一点风声都不漏,要是他早知道的话,说不定可以就下呼家的人,不至于让他们就这样蒙冤去世。

至于陷害呼家的庞太师,自然被叶无涯牢牢地记恨上了。以前庞太师虽然权倾朝野,但是除了他那两个不争气的儿子有些惹人诟病之外,他明面上并没有传出什么恶行。而且作为庞太师的学生的狄青这些年在民间已经被塑造成了以为大英雄的形象,这也为庞太师拉拢了不少百姓的心。因为不能刺探京城的消息,所以一向号称无所不知的叶无涯竟然也被庞太师表面上的形象给蒙蔽了。

叶无涯认为,虽然呼守勇和呼守信两兄弟失手打死了庞虎是不对,可是那也是因为庞虎行为不端、欺压良民。如果在庞虎第一次这样做的时候,庞太师便狠狠地教训了他的话,庞虎肯定不会变成如今的模样。可是庞太师却什么都没做,甚至在苦主找上门来的时候选择包庇庞虎,从而助长了庞虎的气焰。可以说庞虎的死,庞太师本人绝对要负一大部分的责任。可是他却好不值反省,反而将一切过错都推到了呼家兄弟的头上,甚至为此陷害呼家,让他们差点满门被斩,只剩下两兄弟。从这件事就可以看出庞太师的睚眦必报、蛮不讲理,还有残酷暴戾。这样的人绝对不会是个好人。

“呼兄身上很多伤口看起来都很新,应该是最近造成的,这么说庞太师的人很可能就在附近,我们是不是先换个安全的地方再说?”叶无涯皱了皱眉,终于想起这个很重要的问题。他们这么一大群人站在大道中央实在是太显眼了,如果追踪呼守勇的人就在附近的话,应该会很容易发现他们。而他们现在并不知道庞太师派了多少人出来,万一人数太多,他们却只有这么几个人,到时候怕只能任人宰割了。

莫问走到路边的树下姿态优雅地坐下,倚着树干懒洋洋地道:“如果你坚持的话我倒是不介意。不过躺在地上的那个家伙在起针前都不能移动分毫,我想到时候我们就只能把他丢下了。”莫问虽然这样说着,却是动都没动。而且从他刚才坐下的动作就表明了会在这里等着为呼守勇起针,这句话很显然只是为了调侃叶无涯。

在莫问看来这只不过是一件小事,叶无涯完全不需要过度地紧张,所以适当地调节气氛是十分有必要的。

叶无涯黑着脸走到莫问的旁边坐下,默默地看着躺在地上的好友。不管面对什么样的危险,他绝对不会弃自己的朋友于不顾。

莫问似笑非笑地看着仍然一脸紧张的叶无涯说道:“看得出来,你和这个叫呼守勇的家伙交情似乎很不错。那么现在,你是准备帮助他复仇吗?”

“如果呼兄需要我的帮助,我绝对义不容辞。”叶无涯没有丝毫犹豫地说道。他话语里说的是“我”,而一点都没有提到过雪山派,所以他话语里的意思也很简单,那就是他会倾尽自己的所有来帮助朋友。但是绝对不会牵扯上自己的门派,毕竟对手太过强大,他不知道如果雪山派参与进去的话最终会是什么结果。如果卷进去的只有自己一个人的话,就算失败了,也不过是死亡罢了,这没什么好惧怕的。

“呵。”莫问禁不住轻笑出声,半真半假地说道:“这可真是差别待遇,当初我告诉你我得罪了庞籍的时候,你可是吭都没吭一声。现在轮到这个呼守勇怎么就这么一副两肋插刀的样子了。看来我们的友谊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牢固嘛。”

叶无涯终于收回关注着呼延勇的目光,没好气地白了莫问一眼。现在他已经能够准确地分辨出莫问话里包含的情绪了,此时这个家伙明显是在找茬,所以他打定了主意不搭理莫问。只是他的精力到底是被从呼家的事情上拉了出来,精神也不那么紧张了。

开封庞府,庞太师再一次收到呼守勇突围而出的消息,气得狠狠地摔烂了自己最喜欢的一套茶杯。

庞太师总共只有三子,大儿子庞统从小聪明伶俐,文才武功都是上上之选,这让庞太师十分骄傲。本来这么出色的大儿子应该是庞家最出色的继承人,可是偏偏大儿子却重武轻文。而在皇上很明显重文轻武的情况下,庞太师自然不愿意让自己看好的继承人葬送了大好的前途。于是父子两就这么闹崩了,庞统从此就住进了军营,一年到头也不一定回家一次。即便回了家,两父子见面也是冷着脸,谁都不理谁。

随着年纪的增大,庞太师开始向往天伦之乐。而庞昱和庞虎两个儿子在这个时候就成了庞太师最大的慰藉。

庞虎本来就是庞家最小的儿子,年纪小的那个总是受宠多一些。况且庞昱生性愚笨,随着年龄的增大,身材更是不停地向着横向发展。庞昱的文不成武不就,再加上那十分不符合正常人审美标准的身材,看在庞太师眼里自然是不怎么顺眼。在庞昱的映衬下,虽然比不上庞统,但是头脑也在正常人范围下的庞虎,就显得格外的聪慧了。况且庞虎也继承了庞家的美男子基因,身材纤瘦合度,一身蜜色皮肤,浓眉大眼的,俊朗非凡。两相比较之下庞太师自然更宠爱小儿子多一点。

庞太师并不是没听说过小儿子在外面做的那些事情,可是处于对儿子的溺爱心里,庞太师都不动声色地将那些事给压了下去。他也不是没有教训过庞虎,可是每次只要庞虎露出可怜的神色表示自己知错的时候,明知道他是装的,庞太师却总会心软。

庞太师总是想着儿子现在还小,等到长大懂事了就好了。可是却没想到这一等,就和儿子阴阳两隔了。那天看到儿子浑身是血、气若游丝地被抬回来的时候,庞太师就觉得大脑嗡地一声,差点当场晕过去。可是他知道如果他晕了,家里其他人肯定会更加慌乱,这样儿子的治疗时机就被耽误了。所以他强撑着叫人请来太医给儿子诊治,却没想到治疗了一个多月,最终还是没能留住儿子的性命。

在儿子的葬礼上,他发誓要为儿子报仇。呼家的人杀了他的儿子,那便要用全家人的性命来抵债。可是他告状的奏折却被皇上压了下来,同时包拯等人也站出来替呼家两兄弟说话。庞太师想要据理力争,可是自家儿子的作为确实并不光彩,呼家兄弟也不过是见义勇为,只是不小心下手过重罢了。最后争论的结果,竟然只是打一顿板子就完事了。对此庞太师十分不满。于是㊣(6)他便将主意打到了唯一的女儿身上。

庞太师的女儿名叫庞多花,人如其名,长得貌美如花,且琴棋书画样样皆通。仁宗亲政之时便被选入了宫,如今过去十六年了,却依然荣宠不衰。

这庞多花对于庞虎这个弟弟也是宠爱有加,时不时就叫进宫赏赐一番。自己疼爱的弟弟竟然被人活活打死,她自然也是愤恨交加。受到庞太师递进宫里的消息,她便毫不犹豫地向仁宗吹了枕头风。

结果皇帝果然是个耳根子软的,被庞多花花言巧语这么一说,再加上庞太师伪造出来的证据,皇帝竟然就这么相信了,立刻下旨处斩了呼家满门。若不是包拯和八贤王暗中相助,呼守勇和呼守信两兄弟也逃不出来。

庞太师对呼家两兄弟恨之入骨,对包拯和八贤王等帮助呼家的人也也是欲杀之而后快。可是包拯和八贤王等都是朝中重臣,深得皇上宠信,他暂时还动不了这些人。所以就只能把怒火发泄到呼家两兄弟身上。

可是庞太师没想到的是,这两兄弟就像泥鳅一样,滑不溜手的,每次都是眼看着就要抓住他们了,却总是在最后关头让他们逃脱。

前几天他为了能够尽快抓住呼家两兄弟向皇上请旨增派人手,没想到却被皇上拒绝了。看起来皇上还想已经发现了事情的疑点,现在能用的就只有他自己的人手了。幸好看皇上的意思,并没有想要给呼家翻案。

庞太师阴沉地盯着地上的茶杯碎片看了一会儿,突然转身回到书桌边写了一张小纸条,然后匆匆去了鸽子房,将纸条绑在一直信鸽的腿上,放飞了出去。看着渐渐变成一个小黑点直至看不见的信鸽,庞太师喃喃自语道:“黑虎放心,不论付出什么代价,爹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127崇拜?

莫问和叶无涯的谈话告一段落之后,两人安静地看着树干坐着,一个似乎在闭目养神,另一个则继续紧张地盯着躺在路中央的好朋友。 不过此时莫问最庆幸地就是他们今天选择了一条僻静的小路,如果他们现在是在官道上的话,肯定要接受其他行人的注目礼了。而且就算今天躲过了庞太师的爪牙,他们窝藏呼守勇的消息怕也无法保密了。不过夜有可能他们不会遇见呼守勇,不过命运向来是不可预测的,没有发生的事情谁又能知道呢?

流云和柳晗月也在莫问的身边悄悄地坐了下来,两双漂亮个大眼睛都不约而同地投注在了呼守勇的身上。只不过流云的眼睛里是纯粹的好奇,而柳晗月除了好奇之外,还有一点点的愤怒与同情。

呼家将的名声虽然很大,但是呼守勇却因为年龄的关系还没来得及大展抱负,所以流云并没有听说他的名字。不过呼家将这个招牌还是吸引到了流云的注意力,却也仅仅是引起了些许好奇而已。毕竟不久之前流云才见过相比起呼守勇算得上大名鼎鼎的狄青,在见到呼守勇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感觉上自然就差了很多。

柳晗月却是不一样,她虽然从小被送进纯阳门学艺,很少回家,但是相应的贵族教育却并没有落下。忠孝王呼得模一家她虽然没见过,但也是听说过的。当然以柳大小姐向来崇拜大侠的性子,对呼家将这种保家卫国的英雄也是崇拜非常的,而且在她少数住在家里的日子里,也听说过不少呼家兄弟教训庞家那两个纨绔的新闻,对呼家两兄弟还是有不少好感的,只是一直没有见到真人不免有些遗憾。

可是她没想到只是短短半年,呼家竟然就出了这么大的变故。心中有些埋怨皇帝陛下的昏庸,更多的却是对庞太师的愤怒。当然柳晗月对庞家的怨念从她知道父亲扇子定下的婚约之后就一直处于不断地增长中。只是在知道了自己的偶像的悲惨遭遇之后,怨念又升级了不少罢了。

想象着呼家的悲惨遭遇,柳晗月就禁不住联想到如果没有莫问,柳家现在会不会和呼家落得同样的下场。此刻她才真正意识到自己一时任性的决定可能会给家族带来的麻烦,心惊的同时对莫问也更加感激。同时也感激老天爷让她遇到了莫问,虽然两人相识的过程并不是那么美好。当然这一点她是绝对不会让莫问知道的。柳晗月偷偷地瞥了一眼闭目养神的莫问,在心里小小地哼了一声。要是这家伙知道自己的想法,怕又会自恋的不知东西南北了吧。

“臭流氓,你真的能治好这个人吗?”柳晗月靠近莫问小声地问道。莫问给呼守勇扎针的时候她也看清了呼守勇的伤势,虽然看不出内伤如何,但是单单是外伤就不是那么好处理的。呼守勇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几乎布满了全身,有好几道都深可见骨,更有几道伤口是在要害上,虽然看上去不深,但却十分危险。

莫问缓缓地睁开眼睛,眼角微挑危险地看着柳晗月道:“小月儿,你竟然在我的面前如此关心别的男人,难道就不怕我吃醋吗?”虽然知道柳晗月只是太过善良,但是他总觉得这丫头对这个呼守勇的关注不仅仅是善良那么简单。好吧,莫问承认他确实是吃醋了。心里那种酸酸涩涩的感觉是他从来没有体验过的,很新奇,但是却并不好受,这导致他的心情迅速变坏。

莫问眼角的余光扫过躺在地上的呼守勇,眼中不时闪过危险的光芒。虽然不能杀了这个家伙,但是现在他可是自己的病人,不着痕迹地给他吃点小苦头他还是做的到的。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呼守勇心里都在不停地奇怪为什么莫问开的汤药的味道这么奇怪,而且就算是蜜饯都压不下去那种味道,弄得他很长时间吃饭都没有胃口。外用的药膏药效虽然很好,但是抹上之后那又痛又痒的感觉,让他这个在身受重伤性命垂危之时都没有皱过眉头的人,也禁不住想要哀嚎。呼守勇也曾经怀疑过自己是不是曾经得罪过莫问,可是无论怎么想都没有任何印象。

这些都是后话,此时柳晗月听了莫问的话,脸上禁不住有些火辣辣的。虽然她和莫问的关系好像已经是默认的了,但是她却从来没有听莫问明面上提起过。现在听到莫问说他会因为她吃醋,柳晗月高兴的同时更多的是羞涩。

“你不要乱想,我对呼小将军只是崇拜,跟对你不一样。”最后一句柳晗月说的声音很小,好像怕被别人听见一般,眼神也忍不住心虚地四处乱飘。

离她最近的莫问当然听到她的话了,看着她心虚脸红的小模样,嘴角也禁不住勾起一抹邪魅的弧度,他还从来没有看到柳晗月这么可爱的样子呢。只可惜没一会儿柳晗月就又变回了一副傲娇的模样,不过这个样子也很可爱就是了,莫问在心里说道。虽然他很想直接说出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柳晗月似乎很不喜欢可爱这个词语,每次莫问说她可爱的时候,小丫头都会炸毛,这让莫问十分无奈。

“好了,现在你能告诉我,到底能不能治好呼小将军了吧。”柳晗月道。

莫问皱了皱眉,心道,她怎么还没忘记这个话题。虽然知道柳晗月对呼守勇只是对英雄人物的崇拜,但是看到她这么关心那个家伙心里仍然会不高兴。不过他还是不忍心让柳晗月担心,只能不情不愿地说道:“放心吧,有我在,只㊣(5)要还剩下一口气就能救活。”

柳晗月听到莫问的保证终于放下了心,在她的认识里莫问说出口的话就一定能够办到。这是在莫问身边待久了的人的共识。

半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莫问迅速而优雅地将呼守勇身上的银针拔了下来。他其实非常接近完美主义者,无论做什么都要求一种艺术的美感,就算是杀人也是一样的。不过现在除了流云和柳晗月之外,显然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点。

“他怎么还没醒?”叶无涯皱眉问道。虽然呼守勇的呼吸似乎比刚才平稳了很多,不再有出气没进气的样子,可是却仍然在昏迷中。

莫问克制住自己想要翻白眼的冲动,没好气地说道:“你以为本少是神仙吗?挥挥手就能让一个生命垂危的人活蹦乱跳?”

128人不还了

叶无涯被莫问的话狠狠地噎了一下,看着莫问嘲讽的眼神,不由地尴尬地笑了两声。 莫问似乎没有看到叶无涯的尴尬一般,继续闲闲地道:“我现在手里没有药物,刚刚的针灸只不过是暂时吊住他的小命罢了,他现在依旧十分脆弱,根本经受不住长途跋涉。所以如果你想带着他上路的话,一副担架是非常必要的东西。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给他的伤口上药,我想你的身上应该有金疮药。”

莫问说完就自顾自转身离开,并且拐走了两女。那个呼守勇全身上下几乎就没有完好的地方,给他上药的话肯定是要脱光了的,所谓非礼勿视啊,两个女孩在现场很不方便。莫问绝不承认这是他的占有欲在作祟。而且虽然他拥有效果更好的金疮药,但是他并不准备拿出来。关于这一点他也不绝不承认自己还在记恨着柳晗月对这家伙的过度关注,他绝对没有小心眼。

叶无涯对莫问的表现十分无语,不过他被莫问打击习惯了,已经具有了十分强大的免疫力。只是稍稍的郁闷了一下,便立刻投入了对自己好朋友的抢救当中。先是吩咐了两个人去周围伐木做担架,而上药的任务就由他亲自负责了。

“丙一,周围有没有出现什么可疑人物?”莫问带着两女脱离人群之后,对着空气淡淡地问道。他知道不需要他的吩咐,这些影卫在呼守勇出现之后也会自觉地侦查周围的环境。而且他的感观也清楚地显示了几个影卫的远离。

“东北方向曾经出现一伙人,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人的踪迹,不过已经被引到别处了。其他地方并没有可疑人物出现。”丙一冷冰冰的声音在空气中想起,身形却依旧隐藏的十分完美,起码东张西望的两女并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莫问摸了摸下巴,没有继续提问。不管东北方向出现的那伙人是不是追杀呼守勇的,既然丙一说已经解决了,那就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了。虽然他对皇家影卫的素质并不十分满意,但是相信他们这一点小事应该还是能够做好的。

“这些人好神奇啊,能听到声音却看不到人。”柳晗月寻找未果,眨巴着大眼睛惊奇地说道。虽然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见识过影卫们超强的隐身技能了,每次见到柳晗月还是忍不住惊讶。而流云眼中流露出的色彩明显也带着好奇和惊异,只是她表现的比较含蓄并没有说出来罢了。

莫问心情不错地对两女解释道:“这种技能运用的原理其实并不复杂。你们之所以看不见他们,第一点是因为他们身上穿的衣服都是用特殊的布料制成的,这种布料能够吸收光线,让我们看过去的时候产生错觉。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们能够准确地找到利于隐蔽的环境,不过这一点要达到标准并不容易,需要从小接受严苛的训练才行。”

两女毫不怀疑莫问的答案的准确性,同时也对于莫问的博学露出了崇拜的眼神,对此莫问表示十分享受。只是其他旁听的影卫们心情就没有那么平静了。莫问知道他们隐身原因的第二点这并不稀奇,但是他连第一点都知道这就不得不令他们震惊了。因为他们很清楚他们身上穿的这种布料绝对是机密,外界的人是不可能知道的。可是今天他们却清晰地从别人的口里听到了这如何能让他们不震惊。

丙一甚至联想到会不会是影卫中间出现了叛徒,要不然这么重要的机密怎么会外泄?看来自己有必要给皇上传个信,要是自己的怀疑是真的话,那就太危险了。要知道影卫负责的可是皇上的安全,若是他们中间混入了奸细,那么皇上就危险了。

莫问完全不知道他随意的一番话给影卫们带来的影响。对他来说看穿影卫的衣服的小功能并不一件困难的事情,毕竟他来自千年之后,而那个时候这种小技术被应用的十分广泛。上辈子所谓杀手的他对此也十分的熟悉,所以第一次眼看到丙一等人身上的衣服的时候,他就辨别出了这种布料的特殊作用。

由于莫问暂时还并没有完全融入这个时代,所以他完全㊣(4)忽略了这种料子在这个时代的稀缺性,以至于自己说了惊天动地的话却仍然毫无感觉。

流云对这些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影卫们也十分的惊奇,不过她更关注的却是这些人的来历。她清楚地记得第一次见面时这些人的挑衅行为,虽然现在他们看起来很温顺,但是谁知道这些人会不会忽然发难。让这些带着不确定性危险的人物待在少爷的身边,她很是担心。可是少爷好像并没有想要介绍这些人的身份给她们知道,这在以前是绝不会发生的事情。

“这些人是从哪里来的,云儿从小在少爷身边从来没见过他们呢。”流云装作好奇地样子问道,心里却有些忐忑。这是她第一次违背少爷的意愿。

莫问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流云的问题,他并没有告诉两女皇帝对他的特殊关注,因为不想让两女因一些不必要的猜测而恐慌。而影卫甚至对大部分皇室中人来说都是秘密,他就更加不能轻易告诉两女了。知道的越多越危险,而他不想让两个女孩陷入危险之中。

流云因为莫问的沉默,脸色也渐渐黯淡了下来,柳晗月的脸色也很不好看。

莫问伸手将两女揽进怀里,宠溺地拍了拍她们的发顶,柔声道:“不告诉你们绝对不是因为不信任你们。这些人的身份是一个秘密,没有得到他们的主人的允许,任何知道了他们身份的人都会被抹杀,我不想你们有危险。你们只要知道这些人是可以相信的就可以了。”最后一句在安慰两女的同时也是给影卫们的一个信号,希望他们能够对得起他的信任,忠诚地履行他们的职责。如果最后他们还是做出了背叛的举动的话,莫问会毫不犹豫地抹杀他们。

莫问可没有打算将这些人再还给皇帝陛下,既然人送给了他,那便是他的了。莫问到手的东西,断没有再还回去的可能性。若满意自然是留下,否则便只能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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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皇帝的信

因为多了一个躺在担架上的病人的缘故,他们紧赶慢赶才在城门关闭的最后时刻进了城。 呼守勇现在的身份还是通缉犯,他们自然不能光明正大地住进客栈。幸好应天府是一座大城,在这样的城市里都有雪山派的产业存在。一行人隐秘地住进一栋外表十分普通的大宅,后面的尾巴自有影卫们清除。

“保持他的身体清洁很重要,否则伤口感染了会很麻烦。但是注意清理的时候,尽量不要让他的伤口碰到水,嗯,其实用烈酒是最好的。”莫问嫌恶地看了一眼除了脸,其他部位完全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呼守勇,淡淡地说道。他一直有些轻微的洁癖,呼守勇身上这种血混着泥的模样,他都怀疑自己当初是怎么下得了手在他身上扎针的。

叶无涯顿时语塞,你就算是嫌弃,也不用这么明显吧。不过好友现在样子确实需要清洁,但是这么密集的伤口,要清理干净却又不能让伤口碰到水,这绝对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但是用烈酒的话,叶无涯嘴角抽动了两下,他非常肯定莫问这绝对是在报复。

莫问完全没有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自顾自地跟管家要了笔墨纸砚,唰唰地写了一刻钟,然后扔给叶无涯一张药方和外加一张长长的药单。药方自然是给呼守勇的,药单则是莫问私人加的。在河南府的时候他虽然制了不少的毒药,但是在纯阳门那群人身上就用了一大半,又在辽人的身上用了两次,现在已经所剩不多了。

而且他上次做的都是毒药,疗伤的药做的很少。如果只有他和两个女孩的话,他做的药绝对够用,但是现在加入了雪山派的一众人,又多了呼守勇这么个麻烦人物,将来需要伤药的机会绝对少不了。反正这些药物是要用在叶无涯等人的身上的,所以莫问对于让叶无涯掏钱这件事,完全没有一点负担。

叶无涯当然不会在乎这么一点钱,只是莫问这明显的打劫行为还是让他十分不爽,却终究是敢怒不敢言。

莫问的脸皮厚度早就无人能敌了,叶无涯恶狠狠地目光根本不能让他有任何的感觉。他自顾自地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终于确定自己没有遗漏任何东西之后,便起身施施然地回了自己的房间。他本来是想和叶无涯恭谨晚餐,顺便探讨一点小事情的。但是现在看来叶无涯显然是没有什么好心情了,所以这件事便延迟到明天早上好了。莫问点点头下了决定。至于他的晚餐,小云儿一定会解决的十分完美的。

所以说每个成功地男人背后都有一个完美的女人,这句话说得实在是太合莫问的心意了。他的小云儿不就是个完美的女人吗?所以说他肯定会是个成功的男人。莫问的思想再度大拐弯,进入不断地自恋循环中。

一路上看到他的诡异笑容的下人们,都禁不住狠狠地打了寒颤,心中暗道,少主带来的这位贵客笑起来真是恐怖。

只是一踏进房间莫问脸上的笑容便立刻收了起来,面无表情地唤道:“丙一。”

他的话音刚落,浑身包裹在黑布里的丙一便出现在了房间里。

“什么事?”莫问微微皱眉问道。对他来说自己的房间是私人的空间,他不喜欢不相干的人侵入。所以影卫们一直都是在他的房间外守卫,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是绝不能在未经允许下进入他的房间的。

丙一微微躬身,递上一封信,恭敬地道:“这是暗部刚刚送来的皇上给少爷您的信。”丙一现在心里的感觉十分奇妙,这是他们第一次给皇上传信而不是传旨。虽然有些好奇,但是他仍然谨记着影卫的职责。这次并没有让莫问提醒,他便自动自觉地离开了房间。

莫问也微微诧异了一下,很难想象皇帝陛下竟然会选择如此人性化的方式。他还以为皇帝跟别人说话就一定是圣旨呢,最起码也得是口谕啊。从来没想过竟然还会有一种叫做传信的方式。只是皇帝陛下对他未免太特殊,这种感觉说实话并不是特别美妙。因为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免费的午餐,享受了比别人多的权力,便也要承担起多于别人的义务。莫问虽然懒却并不畏惧责任,应该自己承担的他绝不会退缩。但是如果皇帝陛下想要硬将一些他不愿的责任推给他的话,莫问也绝对不会接受的。

“看来等藏宝图的事情结束之后,我必须要找机会和皇帝陛下见上一面了。”莫问一边拆着手里的信封,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面圣啊,不知道要不要下跪。不过皇帝陛下既然对自己这么特殊,这下跪应该也可以免掉吧。他长这么大跪过的就只有父母的灵位而已。

信的内容并不多,莫问很快看完,习惯性地微运内力,将信纸变成一堆纸屑,丝毫不觉的自己这一行为对皇帝是多么的不尊重。如果让别人知道他竟然这么对待皇帝陛下的信的话,恐怕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

当然对于这些还没有发生的事情,莫问是不会为此去浪费自己的脑细胞的。他需要思考的是皇帝这封信里要表达的意思。

对于皇帝会知道他救了呼守勇这件事,莫问并不感到奇怪。不说身边的这些影卫在保护他的同时肯定也在监视着他,估计他平日里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汇报给皇帝陛下。暂且不论做出这个决定的皇帝陛下到底是出于关爱,还是出于防备。总之这件事绝对是事实。

而且莫问相信叶无涯虽然重视他和呼守勇的友谊,但是相信这份友谊绝对不会在雪山派的利益至上。也就是说他绝不会为了呼守勇而选择隐瞒皇上。况且他已经从丙一的嘴里知道皇帝陛下已经后悔了。虽然他的做法仍㊣(5)然是在冒险赌博,至于输赢那就只能看皇帝陛下对自己的面子到底有多么重视了。不过幸运的是,叶无涯这次赌赢了。

根据莫问记忆中的剧情发展,皇帝也确实没有想要杀掉呼家兄弟的想法。当初看《说呼全传》的时候莫问年纪还小,并不能完全理解,只是最后正义终于战胜了邪恶,这样的结局总是让人欣喜的。

不过现在想来写书的作者或许真的只是为了表达正义最终会战胜邪恶这一主题,但是现在这一切并不是小说,那么这件事情就需要再仔细品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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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应天府

皇帝因为庞贵妃的枕头风而将呼家将满门抄斩,或许是皇帝真的被美色迷昏了头。 但是却并不能排除另外一种可能。呼得模承袭祖上忠孝王的爵位,那就是异姓王。而这位异姓王手里不但有军权,而且在军中和民众之间都非常有号召力。虽然他表现得很安分,但这并不能让多疑的帝王安心,毕竟他的祖辈就是靠着“黄袍加身”起家的。所以说呼家灭门的事件里未必不是皇帝陛下早有预谋。

至于放过呼家这两兄弟,虽然书中说的是因为包拯和八贤王的放水。但是知晓暗部存在的莫问,可不相信如果没有皇帝的默许,这两兄弟能逃得出来,而且被庞太师追杀了这么久也只不过是受伤却并没有死。

再结合皇帝陛下这封信,莫问已经将事件的始末猜得**不离十了。呼家将满门抄斩这件事背后谋划的人一定是皇帝,庞太师也不过是皇帝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而这枚棋子现在看来已经没用了,并且似乎有着想要脱离主人掌控的趋势,那么便只能被舍弃。于是皇帝陛下就偷偷地放走了呼家的两条小鱼,等着小鱼们回来报仇,正好借机光明正大地将庞太师除掉。自己的出现是一个巧合,不过似乎对皇帝陛下的计划并没有太大的影响,前提是自己不把信里的内容说出去的话。

当然只要莫问的脑子没有出现什么问题,他就不会说出去。而且皇帝陛下心中指示他救助呼守勇,获得他的信任,并且帮助他回京报仇等等,都十分符合莫问原本的设想。不过莫问是打算始终作为幕后人,绝不站到前台,而皇帝陛下显然是想要他光明正大的站出来。他的用意莫问也清楚,无非是想利用这件事给他造势提升他的威望,本来这个位置是属于包拯的。

于是绕来绕去事情又回到了远点。莫问怎么也想不透皇帝陛下为什么对他这个并没有确定身份的私生子这么重视。虽然莫问很自恋,但是他也并不认为一次也没有见过他的皇帝陛下会被他的魅力折服。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性,皇帝陛下对他的好都是对另一个人的感情的转嫁,而那个人就是他的母亲。可是若皇帝真的爱他的母亲,又怎么会这么多年都不闻不问。莫问可不相信以皇帝陛下的势力竟然连躲在一个小山寨的女子都找不到。

察觉到自己又绕回了这个无解的问题,莫问头疼地抚了抚额,果断地将其扔到了脑后。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候再说吧。

一晚好眠,第二天莫问精神奕奕地独自出了门。每到一个地方都要先搞清楚地形,这个习惯已经深刻到莫问的骨髓里了,能克制住自己没有昨天晚上就出门已经是极限了。

莫问隐藏在人群中,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应天府的建筑物分布,同时一心二用地从周围人的谈话里提取出有用的部分,比如应天府里各势力的强弱和分部状况。

刚走出没多远莫问就感觉到人群中一阵骚动,禁不住抬眼向骚动的源头看去,正好对上一双美丽的凤目,只是那双眼睛里的光芒太冷、太傲,无端地让人生出一股不喜的感觉,只一眼莫问就移开了目光。当然主要还是因为莫问后知后觉地注意到了那一行人的穿着。根据莫问这些日子对周边各国的了解,一眼就看出了那是西夏国的服饰。那么这一行人不用说,肯定就是西夏百花公主一行了。

其实莫问很不能理解古代那个什么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的规定,既然都撕破脸皮打起来了,干嘛还要虚伪地遵守这么一个约定。这位百花公主听说是西夏王李元昊最宠爱的女儿,要是把她抓起来威胁李元昊,说不定李元昊就会就范了。就算他狠心放弃心爱的女儿,但是退一步敲诈点钱财什么的也是可以的嘛。可是朝廷的那些人竟然迂腐地非要遵守那所谓的规矩,竟然就让这些西夏人这么光明正大地走在大宋的国土上。

莫问注意到周围已经有民众对这一行人露出痛恨的神色了,可是却只能看着,谁也不敢上前做点什么。因为这些西夏人现在是受到大宋律法保护的,他们如果伤害这些人的话会受到惩罚。这让莫问觉得十分可笑,微垂的眼眸中也禁不住掠过一抹狠厉的神色。

虽然这位西夏公主称得上天姿国色,甚至比流云和柳晗月还要胜一分,但是莫问却没有丝毫怜香惜玉的心思。先不提她敌国公主的身份,只是这女人是来杀他的一点就让莫问接受不了。况且他可是听叶无涯描述过宿飞鸾身上的伤痕的,这女人的心肠狠毒的程度绝对不下于她外貌的美丽程度。虽然莫问也不是个善良的人,但是他却喜欢那些光明的生物,对这种蛇蝎美人绝对是敬而远之。

对莫问来说他早已习惯了怀疑一切,所以他身边的流云和柳晗月从某种角度来说都是十分纯粹的,他完全不需要担心。但是如果身边多了这么一个蛇蝎美人的话,莫问想他绝对会睡不着觉的。

不过反正他需要借着西夏人这把刀除了那些辽国人,就顺带着教训一下这些西夏人好了。不过要注意出手不能太重,要不然把人弄死了,就没有给自己背黑锅的了,这可就不妙了,莫问摸着下巴想到。

百花公主还不知道自己要找的人就在不远处,也不知道那人正在算计着她。毕竟周围的人太多了,而且这些人的目光显然都不太友好,莫问夹杂在其中的算计的光芒就完全显现不出来了。而刚才和莫问那短暂的对视,其实完全巧合,百花公主那时正扫视人群,而莫问又刚好在那时抬头望过去,两人的目光就这么巧合地碰到了一起。之后在莫问移开目光的同时,百花公主也看向了别的方向,她根本就没有发觉自己刚才和被人对视过。

其实就算莫问和百花公主等人面对面地擦身而过,他们也不会知道他就是莫问。因为这一行人除了知道莫问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之外,根本就不知道他到底长什么样子。一天到晚叫嚣着一定要找到莫问给死去的兄弟们报仇,却不知道仇人的长相,只是没头苍蝇似的乱闯,实在是有些搞笑。

而莫问并不知道这一点,出于谨慎他还是不着痕迹地躲过了这些人,换了个方向继续研究应天府的构造。

只是心里却有些遗憾,看来借刀杀人的计划要延后了。昨天因为呼守勇那一耽搁,那些辽国人应该早就过了应天府了,而西夏人才刚到,根本就碰不到一起。呼守勇伤得这么重,他起码要留在这里等着他完全脱离生命危险才能离开,这期间至少需要三天的时间。到时候想要追上这两伙人恐怕就困难了。莫问不甘地摸了摸下巴,看来只能等到扬州之后再动手了。

现在他应该做的是享受着难得的悠闲时光,毕竟如果他想要拿到藏宝图的话,以后的日子绝对不会好过的。

想到藏宝图,莫问就禁不住想起了他的目的地扬州。莫问还记得他第一次听到武林大会的时候,据说举办的原因是武林中几起灭门惨案,当然最重要的是上一任武林盟主也被杀害了。不过㊣(6)出现了藏宝图的消息之后,那些死去的人们就都被遗忘了。也不知道那位武林盟主地下有知的话会有什么感想。

其实莫问完全无法理解这些江湖人对藏宝图的热衷,难道这些人认为只要获得藏宝图宝藏就是属于他们的了?虽然文人们形容江湖人的时候都喜欢称他们为草莽,但是他们也不至于真的是没脑子吧?

这么一大批宝藏就算白痴也该知道朝廷是绝对不会不闻不问的,而这些人难不成认为自己的势力足够跟朝廷对抗?莫问觉得这个想法很荒谬,但是却莫名地觉得自己似乎是真相了,只是这真相十分让人无语罢了。不过以他目前为止接触到的这些江湖人来看,他们还真有可能抱有这种想法。

不过若是这样的话对莫问来说却是十分有利的,争抢的人越多局势就会越发混乱,方便自己浑水摸鱼。莫问想拿到藏宝图只不过是不想欠皇帝的人情,可不想到最后反而把自己扯进一堆麻烦里面。

131聘礼

“真不愧是未来的南宋京都,占地面积实在够大,用上轻功还费了我大半天的时间,幸好早上出来的早,要不然午饭时间都错过了。 好饿啊,不知道小云儿准备好午饭了没有。”莫问边走边小声地嘟囔着。一上午的时间要将整个应天府的地形记在脑子里,对号称过目不忘的莫问来说也是一向艰巨的任务。此时莫问觉得比起饥饿的感觉,脑袋的胀痛更让他难受。只能拼命回忆流云做的美味食物,企图减轻那令人崩溃的感觉。

莫问远远地就看到叶无涯站在大门口,一脸焦急地四处张望着,看到他脸上立刻就换上了惊喜地表情。但是莫问却并不想理会他,他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回房睡一觉。脑力劳动过度最好的休息方法就是睡觉。

叶无涯看着莫问慢悠悠地动作,忍不住上前抓住他就往门内拖去。莫问此时正在迷糊中,感觉到有人向自己靠近,条件反射地抓住来人,利落地给了他一个过肩摔。

“你做什么?”叶无涯扶着腰姿势扭曲地一边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怒瞪着莫问。他没想到莫问的反应竟然会这么激烈。最重要的是自己的内力水平明明和这家伙差不多,怎么实力差距却这么大?其实在莫问抓住他的胳膊的时候,他已经感觉到不对劲了,可是却根本来不及做其他的反应。被重重地摔在地上虽然很痛,但是却比不过他心里的憋屈。

莫问站在旁边,一脸无辜地道:“我记得以前说过不要随便触碰我,尤其是在我不清醒的情况下。你应该庆幸刚才并没有露出什么负面情绪,否则就绝不是被摔在地上这么简单的事情了。”他无法让人近身的毛病也是上辈子那些残酷的训练带来的阴影,平常清醒的时候还好,若是一时模糊的只靠本能行事的时候,反应反而会更加敏锐迅速。

“找你这么说我还该谢谢你手下留情了?”叶无涯朝莫问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不过也记起莫问确实提醒过他,只是刚才他一时着急就给忘了。算了他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好了。嘶,这家伙下手真重,背上肯定青了,还好没扭到腰,叶无涯在心里暗道。

莫问看着叶无涯走路一瘸一拐的样子,终于发扬了仅剩的那么一点爱心,伸手扶他他一把,同时淡淡地问道:“你这么急着找我,是出什么事了?”他大体猜到十之**是关于那个呼守勇的事情,不过还是得问一问。

叶无涯这才想起自己的目的,焦急地道:“差点忘了。早上我去看呼守勇才发现他发烧了,现在整个人烧得已经像是火球一样了。我都等了你一上午了,你要是再不回来,他怕是就没命了。”一边说,脚下的步伐也快了很多。只不过似乎牵动了背上的伤,脸上的肌肉抽动的厉害。

莫问禁不住调侃道:“你脸抽筋了吗?”

往常这个时候就算明知道自己说不过,叶无涯仍然会反驳几句,只不过现在他实在是提不起那么兴趣。莫问看着叶无涯只是拉着自己一个劲地往前走,禁不住撇了撇嘴暗叹了一声无趣。

呼守勇会发烧根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伤得那么重,伤口又没有及时处理,撑到现在才发烧已经是奇迹了。

莫问被叶无涯拉进一个房间,里面还有两个雪山派的弟子,应该是叶无涯安排来照顾呼守勇的。他站在床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呼守勇刚毅的脸庞因为发烧的缘故红得一场,嘴唇却是完全相反的苍白。应该是照顾的人有及时给他补充水分的缘故,并没有起皮。

“我昨天开的药,有按时给他喝吗?”莫问一边给呼守勇把脉,一边对叶无涯问道。那药应该是一天三顿服用,因为预料到呼守勇可能会发烧,里面特意添加了退烧的成分。按理说从早上到现在呼守勇应该喝了两次药了,就算没有退烧也不该如此严重才对,唯一地解释就是叶无涯没有给他按时服药。

果然,叶无涯脸色有些难看地说道:“因为早上发现他发烧了,昨晚却并没有这个症状,我怕那时开的药不对症,就没敢给他喝。”他现在已经意识到这次自己似乎是谨慎过头了。

莫问无奈地叹了口气,虽然谨慎是一件好事,但是过度的谨慎有时候却不一定是件美妙的事情。不过幸好自己回来的及时,呼守勇烧得虽然严重,但是伤势并没有恶化。

“现在立刻去熬药,给他服下。还有我昨天说的用烈酒给他擦身的事情,不要以为那是玩笑。”莫问收回手淡淡地说道,“当然如果吧这么做也可以,他的命我绝对可以保住,但是手脚还能不能健全就只能看天意了。”

叶无涯本来还想问有没有温和一点的办法,听到莫问后面那句,到嘴边的话又给吞了回去。他对莫问的小心眼已经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想想宿飞鸾和宿昊苍这对父子的下场就知道了。人家只不过是想要去柳家提亲,他就恨不得将人千刀万剐。更何况呼守勇还让柳晗月对他表现出了好感,虽然并不是男女之情方面的。不过要真是那方面的,估计现在呼守勇连尸体都找不到了。

嗯,其实用烈酒擦身什么的,也不算什么。他也是上过战场的,之前受伤军医一般都是这么处理,相信呼守勇这个究竟战场的肯定坚持的住。叶无涯在心里如此安慰自己,故意忽略当时的伤口数量和呼守勇此时身上的伤口数量。

莫问看着叶无涯认命的模样,挑了挑眉道:“明白了就过来把他的衣服脱了,我要再给他针灸一次。”

叶无涯想说这里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干嘛老是指使我。可是在莫问的淫威压迫下,他还是没敢把这句话说出口。㊣(5)他心里郁闷啊,你说他堂堂雪山派的少主,未来的掌门人,怎么就沦落到这个地步了呢?果然当初就不该一时冲动和这么恶魔结交。话说当初莫问是抱着什么样的念头和他结交的?该不会是想要找一个高级仆人吧?

与此同时,刚刚被叶无涯怜悯了一番的宿昊苍正站在柳家的大门前,周围围了一大群的围观者。这些围观的群众都是被宿昊苍身后那浩浩荡荡的一大堆聘礼吸引的,生活在京城的百姓们,平常没少见识达官贵人定亲的场景,只是宿昊苍这么大手笔的还是不怎么常见,这规格都快赶上皇家了。

不过看到聘礼抬到柳家,周围人的脸色都有些怪异。当初庞家抬聘礼到柳家的时候他们可是都看见过的,而柳家只有一个女儿他们也都知道。虽然两家还没有明确地宣布联姻的消息,但是周围的人早就把这当成板上钉钉的事情了。现在宿昊苍的作为,在周围人的眼里那就是**裸地打庞太师的脸啊,众人看着宿昊苍的眼神已经像看死人一样了。

当然他们并不清楚庞家和柳家已经解除了婚约,柳明正虽然有后台,却也不敢光明正大地挑衅庞太师的威严。两家十分默契地对婚约的事情保持了沉默。

此时柳明正刚刚吃过午饭,泡了一壶茶打算好好享受一下午后短暂的休息时光,就看到一个家丁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

“这么急急忙忙地像什么话,一点规矩都没有。”柳明正皱眉呵斥道。最近庞太师在朝堂上处处打压他,同僚们也都不着痕迹地开始疏远他。虽然皇上似乎有回护的意思,却并没有明显表示,柳家现在的情况几乎是举步维艰。他的心情免不了暴躁,这个家丁也是正好撞在了枪口上。

132逃了

家丁被柳明正训斥,惊慌地道:“奴才知错。 “什么?”柳明正听了这话也不由失态。他第一个反应是莫问跑来提亲了,可是想想又觉得不可能。要是那小子真的要提亲的话,在河南府的时候就该提了。而且前段时间他才收到消息说那小子往南去了。可是如果不是莫问的话,那又会是谁?不管是谁,最好是连门都不能让他进,否则不仅庞太师那边的反应可能会更激烈,怕是连莫问那边都得罪了。虽然皇上的回护并没有多么明显,但是他明显能感觉到。这让他对莫问的身份更肯定了一些,自然要抱紧莫问的大腿,他们柳家早晚有出头的一天。

想明白了之后,柳明正立刻脚步匆忙地向大门的方向走去。半路上遇到匆匆赶来的大儿子,看到儿子脸上明显的惊慌神色,柳明正微微皱了皱眉,却只是冷冷地说了句:“跟上。”看来对儿子的训练还要加强才行。

柳天瑞被父亲冰冷的目光吓了一跳,意识到自己又让父亲失望了,眼神禁不住黯淡了一下。他知道自己不成材,但是他不会永远这样的。以前柳天瑞虽然不像庞昱、庞虎那样是个地地道道的纨绔,可也就是个混吃等死的二世祖。因为前面一直有父亲顶着,长这么大他都没有经受过多少挫折。可是这次和庞家联姻的事情一波三折,他每日的担惊受怕,却终于明白自己不可能一辈子这么平顺的过下去。父亲头顶已经有了白发,总有一天父亲会离开自己,之后的一切都需要自己去面对。如果自己不能在这之前拥有足够的能力,以后恐怕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柳明正暗地里观察着大儿子的神色变化,眼中隐晦地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虽然还是不能达到自己的要求,但是比以前却是进步了很多。自己还有时间,相信等到自己离开这个人世的时候,儿子应该能成长到足够支撑起这个家。

宿昊苍站在门口,怒视着将自己挡在门外的家丁。身为纯阳门的门主,他从来没有遭受过如此无礼的对待,以前他走到哪里不是被恭恭敬敬地迎接进去,现在一个区区地家丁竟然就敢在他的面前耀武扬威。

只是他忽略了纯阳门在根本上来说是个隐世的门派,虽然势力很大,但是知道的人却不多。更何况柳家是官宦世家,对武林中人有种根深蒂固的鄙夷心态。能让女儿去修行也不过是因为女儿的身体太差,想要让她学点武功锻炼的健康点罢了。

柳明正赶到的时候,宿昊苍已经快要忍耐不住打算硬闯了。门口的家丁虽然有些被宿昊苍的气势吓到了,但还是坚定地站在自己的岗位上。柳明正给了家丁一个赞赏的眼神,然后挑眉看向宿昊苍冷冷地问道:“恕在下眼拙,似乎并不认识阁下。”

“难道让客人站在大门外说话,就是柳家主的待客之道吗?”宿昊苍看着柳明正根本没有一点迎接他进门的一向,心头积攒的怒火似乎快要压抑不住了。

柳明正嘴角勾起一抹假笑,淡淡地道:“是不是客人还不一定呢。”本家主没有立刻叫人把你扔出开封就已经是给了你面子了。没搞清楚状况就上门的白痴,怎么配得上成为我柳家的客人。

“好,柳家主这话真是好的很。”宿昊苍怒极反笑地说着反话,心头忍不住杀意涌动。反正儿子喜欢的只是这家的女儿,至于父兄存不存在都无所谓,没有了这些人事情反而会更简单一些。不过这件事要做的隐秘,毕竟这里还是京城,皇上虽然给了纯阳门不少特权,但是却不能容忍他们这么明目张胆地违抗法纪。

“我们走。”宿昊苍对身后的人一挥手,愤怒地转身离开。在他眼里柳家这些人都已经是死人了,那么提亲自然也是没有必要了。柳晗月不是还有个师父吗,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既然柳晗月的长辈已经不在了,由师父做主婚配也是应该的。

是夜,一队黑衣人动作敏捷地向柳家大院方向疾行而去,到了目的地刚要翻墙而入,却被墙头冒出来的另一伙黑衣人挡住了。

“你们是什么人?”对宿昊苍来说灭了柳家这么一个小家族不过是件小事,根本不需要他亲自出马。但是今天他在柳家受了那么大的侮辱,不亲自讨回来,这口气怎么也出不了。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么一个小小的家族里,竟然会突然冒出一大群武功高强的黑衣人。而且看这些人的样子,似乎是在守护柳家一般。难道这柳家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隐藏实力?若真是那样的话,自己的打算恐怕就不能实行了。不过他倒是可以委曲求全一下,和柳家正式联姻也不错,这样宿家又可以多一个强力的外援了。

只是他也不想想自家儿子现在的状况,若是柳家真的有什么雄厚的隐藏实力,又怎么会让女儿嫁给一个废人。

而那些突然冒出来的黑衣人也根本没有和他交流的打算。他的话音刚落,对面那些黑衣人已经行动了起来,出手招招刁钻狠辣,完全是要命的打法。

宿昊苍带来的虽然都是好手,但是相比起这些黑衣人却是差得远了,除了他自己之外i,其他人完全是被压着打。只一会儿的功夫,身上便已是伤痕累累。宿昊苍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若是这些人都是柳家培养出来的,那么柳家的势力就实在是大的恐怖了,皇上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眼皮子底下存在这么大的威胁。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这些人是皇上派来的。可是皇上为什么要保护柳家,而且似乎还要置他于死地,他明明才是对皇上更加忠心有用的奴才不是吗?

㊣(5)可是他的这些疑问注定得不到解释,身边的人一个个减少,他的身上也渐渐添上了伤口。宿昊苍终于意识到,这一次自己很可能会死在这里了。可是儿子现在变成了废人,宿家的未来他还没有安排好,他怎么能就这么死了。

人的潜力是无穷的,强烈的求生意志,让宿昊苍的功力竟然生生地提高了一层。但是宿昊苍很清楚,这种提升坚持不了多久,之后他的身体会变得十分虚弱,恐怕一个十岁的小孩子拿着刀也能杀了他。所以他必须在这有限的时间里逃走,逃得越远越好。现在想杀他的是皇上,纯阳门是肯定不能回去了,但是自己必须回河南府将儿子带走无论如何宿家的传承不能断绝。

与宿昊苍对战的人没有防备他的突然爆发,一时不查竟然真的让他逃脱了。宿昊苍将自己的轻功发挥到了极致,瞬间就没入了黑暗中,再想追已经来不及了。保护柳家的黑衣人们迅速地解决了自己手上的对手,聚到好宿昊苍对战的人身边,看着宿昊苍逃走的方向,淡淡地问道:“让他逃了,怎么办?”皇上的命令可是说了斩草除根的,现在让人跑了,回去不知道会有什么惩罚。

那人将兵器归鞘,毫不在意地说道:“处罚不会很重,放心好了。”

133公子需要试验

如果叶无涯在这里的话,一定会惊讶的发现,这个蒙面人竟然是暗部那个变态的首领大人。 同来执行任务的影卫们也很不明白,为什么首领大人会放过那个宿昊苍。以宿昊苍的实力,别说是突然增长了一倍,就是增长两倍也不是首领大人的对手。原来他们还以为首领大人一个照面就能把宿昊苍解决呢。不过既然大人说了不会有严重的惩罚,那么让他逃了也无所谓了,反正首领大人这么做肯定是有他的用意。这些人对他们首领大人的崇拜已经是完全的盲从了。

夜已深,仁宗却仍然在御案后批改奏折。不得不说除了女色方面有些小毛病之外,仁宗可以说是个绝对勤政爱民的好皇帝。

暗部首领如轻烟一般飘进御书房,恭敬地跪在御案前面,低声道:“属下叩见皇上。”

仁宗听到暗部首领的声音,放下手中的笔揉了揉手腕道:“交给你的任务完成了?”其实这句话皇帝纯属习惯性地一问而已,这么多年他交代给暗部首领的任务从来没有失败过,自从他亲政以来也从来没考虑过他会失败的可能。

可是这次的事情偏偏出乎了他的预料,只听暗部首领低声回道:“皇上交给属下的任务失败了,宿昊苍重伤逃走,其余人全部斩杀。”

“嗯?”皇帝微微地皱了皱眉,宿昊苍会逃走这件事完全不在他的预料。他也是习武之人,虽然因为事务缠身导致功力不高,但是宿昊苍和他的暗部首领之间的差距他还是很清楚的。除非有高人相救,否则宿昊苍是绝对逃不掉的。但是他相信自己的暗部首领,相信他这么做一定是有他的用意,所以他只是需要一个解释而已。

暗部首领从小就跟在皇帝的身边,虽皇帝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虽然皇帝似乎只是发出了一个无意义的单音节,但是他却明白皇帝的意思,同时隐在蒙面巾后面的嘴角微微地勾起一抹弧度。作为皇帝的是属下,能够得到主子如此的信任是他最大的荣幸。

收摄了一下心神,暗部首领慢条斯理地道:“虽然宿家父子不怎么成器,但是属下相信经过这次的事情他们应该有所成长,而公子需要试炼。”在之前宿家父子在暗部首领的眼里连成为试炼的资格都没有,所以他虽然没有尽全力,但是出手却招招致命。只是没想到宿昊苍竟然在最后关头潜力爆发,他灵机一动浮现出一个念头,便干脆假装失神故意放走了宿昊苍。他音乐能猜到主子对那位素未谋面的皇子的期待,但是那位皇子毕竟没有经受过正统的皇室教育,一番磨炼是很必要的事情。

仁宗考虑了片刻之后,赞许地点了点头。经过这次事情宿昊苍肯定是不敢会纯阳门了,失去了纯阳门的依靠,宿昊苍那身武功虽然还算可以,但是对在影卫保护下的莫问完全没有一点威胁。这次的打击可能会让他变得行事谨慎一些,或许能弄出点精彩的小花招,给儿子做垫脚石正好。

“你做事果然还是那么让朕放心,这次记你一个大功,想要什么赏赐跟朕直说。”仁心情大好,豪迈地挥手笑道。对自己欣赏的人才,他向来不吝啬赏赐。

首领大人微微眯了眯眼,淡定自若地道:“这次的事情可不是属下一个人的功劳,还有十几个跟属下一起去的兄弟呢。兄弟们忙了大半夜,陛下总不能厚此薄彼只赏赐属下一人吧。这样要是被兄弟们误会了,属下这个首领不好做啊。”说着还故意失落地叹了口气,好像他预见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一般。

仁宗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这家伙还是这个脾气,每次总要给手下的那几个小家伙也捞点好处回去,打劫他这个皇帝毫不手软。不过那些小家伙们的表现倒也配得上他们的首领大人的疼爱。

“好了,朕知道了。最近库里刚进贡了一批好东西,你自己去挑好了。”仁宗挥了挥手对他说道。如果别人听到皇帝陛下竟然让其他人到他的私库里随便挑,怕是会惊掉下巴。不过仁宗却是知道他这位首领向来严守本分,就算自己让他去私库随便挑,他也不会去挑那些顶贵重的东西。这一点仁宗欣赏的同时又觉得有些无奈,总感觉他这样做,好像显得自己这个皇帝很抠门似的。

暗部首领听了仁宗的话,却是忍不住弯着眼睛笑了起来。其实他不拿那些顶贵重的东西也是有原因的。进贡上来的贵重物品除了字画,就是瓷器、玉器、药物之类的。字画他完全不感兴趣,卖掉的话万一落到俗人手里便是浪费了。至于瓷器、玉器什么的都有皇室标记,若真拿了就只能摆在家里供着,除此之外再无用处。药物什么的更没必要了,习武之人的身体一向健康,对药物的需求并不多。况且如果真的需要到时在跟皇上要,相信皇上也不会拒绝。而最大的原因隐藏的很深,那就是其实首领大人就是喜欢那些亮晶晶的东西,比如黄金白银还有宝石珍珠之类的东西这个喜好很俗,但是首领大人觉得很真实。

远在数百里外的莫问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流云紧张地以为他感冒了,硬逼着他喝了一大碗的姜汤,要不是他再三抗争,恐怕还要再被灌下一大碗苦药。会喝下那一晚姜汤完全是为了安抚流云,莫问当然很清楚自己根本就没有生病。困惑地摸了摸鼻子,不知道怎的,莫问就是觉得有人在算计他。

可是就目前他能够想到会算计他的人来说,还没有谁能让他产生感应的吧。想不通,莫问决定先抛到脑后,现在最为一个尽职的大夫,他㊣(5)应该却看一看他的病人。中午的时候他虽然说得轻巧,实际上情况却并不那么乐观。呼守勇会发烧是莫问早就预料到的事情,只是他以为对江湖人来说这应该是常识问题就没有提醒叶无涯,而且他在药里还加了退烧的成分,只要按时服药,很快就会退烧。

可是莫问没想到的是,叶无涯竟然不知道受伤会发烧,或者说是关心则乱,反而忘记了最基本的事情。说是早上才发现人发烧了,但是那会儿情况已经很严重了,说不定是晚上就烧起来的。自己早上又碰巧出了门,没有及时治疗,再加上叶无涯谨慎过头没有给人服药,病情整个就被延误了。虽然自己中午回来之后重新开了一贴强力退烧药,又用独门针灸手法给他针灸过,但是也不敢保证就一定能够退烧。在这样的高温下,人最多能坚持一天,过了这个时限,就算救回来,脑子也烧坏了。

没有告诉叶无涯是因为事情暂时没有到那么糟糕的地步,看那家伙一有风吹草动就大惊小怪的样子,要是让他知道了,恐怕今天的日子不会好过。

134呼守勇醒了

莫问没想到呼守勇竟然现在就醒过来了,按照他的推算,就算呼守勇退了烧,最早也要明天才能醒过来。看来自己似乎低估了这个呼守勇的身体素质了,果然是上过战场的人,抗击打能力比较强吗?莫问抬手敲了敲门,既然房间的主人已经醒了,进房敲门是应有的礼仪。

“进来吧。”门内传来叶无涯的声音。莫问挑了挑眉,暗道这家伙架子不小,竟然敢不亲自过来开门。

叶无涯也没想到进来的会是莫问,看着莫问似笑非笑的表情,赶紧赔笑道:“莫兄怎么过来了?我还以为是送药的兄弟呢,怠慢之处还请莫兄见谅啊。”叶无涯可是知道莫问的小心眼的,这要是让他记恨上了,不整自己一回是不会消气的。这段时间他被莫问整得在雪山派的师兄弟面前已经几乎没有少主的威严了,可不能再被整下去了。

莫问冷哼了一声,嘴角却微微勾起了一抹愉悦的弧度。看着莫问晴转阴的态度,叶无涯大大的松了口气。难得这丫大度一回。

躺在床上的呼守勇听到叶无涯喊莫问“莫兄”,想着刚刚他说就是一位姓莫的朋友救了自己。虽然眼前这位莫公子的年纪实在是小了点,但是他并不是暗中论资历看人的人。再看叶无涯行动间隐隐表现出的对莫问的尊敬,便立刻确定了眼前这位年轻的公子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挣扎着就想起来给莫问见礼。

莫问发现了他的动作,微微皱眉道:“你身上的伤刚刚收口,最好不要乱动,要是再裂开,还要麻烦本少。”

呼守勇的动作一下子就僵在了那里,心里默默地想到,这位恩人的脾气貌似不太好。但是不管怎么样,这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既然恩人不让自己乱动,那自己就应该听话,呼守勇重新躺会床上,侧头看向莫问虚弱地道:“恩人救了我的姓名,我呼守勇感激不尽,自当铭记在心,等他日洗雪沉冤,必当厚报。”

莫问微微抽了抽嘴角,等你洗雪沉冤之后再厚报。你就那么确定能够成功?应该说果然是军人吗?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个时代,自己见到的军人都是这么憨厚的可爱。皇帝终究还是太多疑了,呼守勇这样的性子,就算是真的“黄袍加身”这家伙也绝对不会造反。最大的可能是跑到皇帝面前负荆请罪,或者干脆自裁。皇帝这次的决定是自损一臂啊。莫问在心底微微地叹息了一声,脸上的表情却丝毫未变。

“手伸出来。”莫问淡淡地对呼守勇说道。这人说话的声音虽然虚弱,但是看起来精神还不错,应该是没有什么大碍了,不过还是把一下脉确定一下比较好。

“你的身体素质不错,本来我预计你最早要明天早上才能醒呢。”莫问一边给呼守勇把脉,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没有看到呼守勇忽然变得通红的脸。

其实呼守勇能这么早醒来,完全是莫问的功劳。话说中午莫问施完针离开之后,叶无涯就狠了狠心让手下人搬了一大坛烈酒过来,让他们用干净的布巾沾了烈酒给呼守勇擦洗伤口。呼守勇虽然一直在昏迷,但是还是有些意识的。对周围的环境他隐约有些感知,但是却并不清晰。只记得那天支撑不住的时候扑到了一队人的马前,但是那些人会不会救他,他却并不肯定。身边虽然不时有人来往,却是看不清也听不清。

因为发烧的缘故,呼守勇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架在火上烧一般,非常的难受。心里就禁不住猜测,自己会不会是被庞太师抓到了,正要烧死他为他?正想着,身上忽然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剧痛,而且那痛还在不断地蔓延着,好像是伤口被撒上辣椒水的感觉。呼守勇又禁不住想到,难道自己不是被架在火上烧,而是正在受刑?

呼守勇胡思乱想着的时候,他的神志在剧痛下也变得越来越清晰。因为想要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他更是努力地想要睁开眼。只是睁开眼看到的事情却让他有些哭笑不得,原来他不是正在受刑,而是有人正用烈酒给他擦拭伤口消毒。刚刚那被火烧的感觉更是因为发烧产生的错觉。幸好自己刚刚只是在心里想想,并没有人知道自己到底想了些什么,要不然实在是太丢人了。

“是你们救了我吗?”呼守勇看着正给自己擦烈酒的年轻人身上的服饰有些眼熟,他昏迷前模糊地看到的那群人中大部分人都是这种装束。这么说那些人真的救了自己,真是好心人啊。他当初那个样子可不太好,大部分人都会选择绕道走吧。

正在给他擦身的人,忽然听到他的声音,惊讶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看了他一眼,便立刻喜笑颜开地道:“你醒了啊,等一下,我马上叫少主过来。”说完也不等他反应就跑了。

呼守勇有些疑惑,少主?难道是昏迷前看到的那个少年?不过他对自己身上的伤有多么严重是十分清楚的,还以为自己死定了,可是现在虽然感觉很不好受,但是却比之前好了很多。看来那位少主的地位应该不低,否则也请不到这么厉害的大夫来给自己看伤。这样想着,呼守勇又觉得这次自己真是欠下了天大的人情,恐怕这一辈子都还不清了。

“你就是那个少主?”呼守勇的眼睛还有些模糊,根本看不清来人的模样。只是走进来的这个人看着有些眼熟,但是他明显不是自己昏迷前见到的那个少年。可是想到那个模糊的少年的身影,那怎么也忽视不了的气质,无论如何也不该是别人的手下才对啊。

叶无涯脚步顿了一下,暗暗咬了咬牙道:“百夫长大人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这么快就把我这个兄弟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嗯?”呼守勇疑惑地眨了眨眼,可还是看不清楚,禁不住有些沮丧,“你的声音很熟悉,但是我的眼睛现在有些不太清楚。我们之前认识的吗?没有认出你来真是抱歉。”

“看不清楚?怎么回事?”叶无涯有些紧张地上前,心想着,该不会是眼睛受了伤吧。眼睛可是十分重要的部位,还是赶紧找莫问过来看看好了。想着就要让身边的雪山派弟子去找莫问,却被呼守勇制止了。

呼守勇终于从叶无涯的声音中认出了他,当初和叶无涯认识的时候,叶无涯还是个少年,还没有经历变声期。现在他已经是二十岁的成年人了,声音变化很大,呼守勇这样都能够认出来,不得不说也是很厉害的了。

“原来是叶无涯你这个小子,放心我的眼睛没事,就是失血过多,有些眩晕,看不清东西,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呼守勇豪放地笑着说道。在这种时候遇到自己的好朋友,总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

只是呼守勇的身体还是很虚弱,他这完全是被痛醒的,只是这么一会儿就有些坚持不住地昏昏欲睡了。

叶无涯看着他不在㊣(6)状态的样子,也没有继续拉着他说话。等到呼守勇再睡醒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他刚刚和叶无涯聊了几句,从叶无涯的嘴里知道了自己的救命恩人,莫问就过来了。

呼守勇知道莫问的话纯属是无心的,但是想到自己当初丢脸的表现还是禁不住有些心虚。幸好,幸好只要自己不说就不会有人知道。

叶无涯看着呼守勇明显心虚的表现,眼里闪过一抹不明的光芒。要知道当初在军营里他可没少受这位百夫长的折腾。当初的训练让他是要死要活的,他还没报复回来呢。所谓人以群分物以类聚,能让莫问看得上眼的人,心眼绝不会大到哪里去。

135皇家的儿媳妇

一向敏锐的莫问怎么会没发现呼守勇明显不正常的脸色变化,况且他的心情起伏在脉象上都体现的清清楚楚。 确定了呼守勇的身体状况之后,莫问淡定地收回手,说道:“身体仍然很虚弱,但是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明天下午再针灸一次,然后调整一下药方就可以了。以后只需要注意伤口不要感染,三个月后你应该就能像以前一样健康了。”

“我还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恩公竟然小小年纪就这么厉害,竟然生生地把我从鬼门关拖回来了,哈哈。我呼守勇果然是上天庇佑,命不该绝,绝境中总能遇到贵人相助。”呼守勇哈哈大笑道。

莫问在心里撇嘴道,上天庇不庇佑你我不知道,不过你能遇到本少肯定是主角光环的作用。要不然你怎么跑了将近二十天竟然还没跑到应天,好像专门就在这里等着我一样。他本来只是随口吐糟,这话一浮现在脑海里,却让他瞬间灵光一闪。他明明记得呼守勇应该逃到一个什么国家,然后斩杀了妖怪之类的,被国王欣赏然后把女儿嫁给他的。现在好像因为他的出现将之后的剧情给蝴蝶了,因为既然遇到了他呼守勇之后就不需要再逃了,也就不会再有机会遇到那个什么国家的公主了。或许呼守勇昏倒在那里不是专门等着他,而是等着别人的。莫问如此猜测到,心里却没有一点愧疚。不过是娶不到公主了嘛,又不是要打一辈子光棍。反正他娶公主大部分也是为了借助国王的势力报仇,现在有他的帮助一样能报仇,没什么差别。

擦,本少一定是被叶无涯这个笨蛋传染了,脑筋都不清楚了,竟然把自己和一个女人的作用等同。一定是今天太累了,导致大脑思维混乱。我应该立刻回去休息了,对,没错,我需要休息。

于是被自己的想法打击到的莫问完全没有搭理似乎陷入癫狂状态的呼守勇,自顾自地起身,神情有些恍惚地走出了房间。

呼守勇奇怪地看了叶无涯一眼道:“恩公这是怎么了?”难道是自己太粗鲁了,让恩公讨厌了?也是,恩公一看就是那种斯文有礼的读书人,哪像自己就是个什么都不懂得粗汉。

叶无涯嘴角抽了抽,表情却十分淡定地道:“没事,可能是累着了。要知道你伤得那么重,要救回来可是要费不少力气的。”他这话完全是敷衍,只有呼守勇这样单纯的人才会相信。虽然看上去每次针灸都要耗费莫问不少的精力和内力,但是也绝不至于把他累成这样,况且距离他上次针灸已经过去了大半天了。看莫问刚才的那副模样分明是受了严重的打击的模样。可是刚才似乎并没有人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只有他自己好像走神了一小会儿。难道是因为他自己的什么想法,把自己给打击到了。那还真是恶有恶报,让这家伙总是欺负他这个可怜人,果然遭报应了吧。叶无涯在心里得意地狂笑,幸灾乐祸地不可抑止。

被自己的联想严重打击到的莫问,回到房间连衣服都没脱就倒在了床上。混乱地扯过被子就陷入了沉睡。他也确实是十分疲惫了。他家族祖传的这套针灸方法,据记载是需要内力配合的。可是到了现代之后,内力的修行法门早已失传,这套针法也失去了它应有的威力。莫问以前没少用过这套针法,虽然用完之后有些微的疲惫,但是在他强大的意志力下并不明显。没想到他一时心血来潮根据书上的记载用上了内力之后,对自己的消耗竟然会这么大。一连用了两次,再加上自己白天的奔波,就算意志力强大的他也有些支撑不住,竟然到了沾床就睡的地步。

叶无涯离开呼守勇的房间之后,本来想要找莫问再刺激一下他的。可是到了门口听到里面均匀的呼吸声,郁闷地发现这家伙已经睡死了。虽然十分不甘心失去这么个好机会,但是叶无涯也不敢把莫问闹醒。

作为雪山派的继承人,交朋友之前肯定要弄清楚朋友的底细。他至今仍然清楚地记得,那份调查资料上的一件事,就是莫问身受重伤仍然徒手制伏了一百多个二三流的武士,而且还是在不伤人命的情况下。材料上清楚地记载着莫问卸掉那些人的肩关节的利落手法,每次想起,叶无涯都忍不住联想到分筋错骨手。后来他隐晦地从柳晗月那里套来的话表明,莫问之所以超常发挥,完全是因为被睡得正香的时候被吵醒导致脾气暴躁。下手那么轻完全是因为对方是柳晗月的父亲的缘故,自己可没有人家未来岳父那么大的面子。他很怀疑要是自己吵醒了莫问的话,他会不会直接给他来个分筋错骨?

作为继承人,做事一定要谨慎,叶无涯在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道,然后十分识相地离开了莫问的门口。房间里原本闭着眼睛看上去睡得很沉的莫问,在叶无涯离开的时候,眼皮动了动,虽然没有睁眼,但是嘴角却微微向上挑了挑。

上辈子作为杀手的习惯,让莫问即使再怎么疲惫,也不会真正睡死。叶无涯刚刚走到他的房门口的时候,他就已经醒了。只是因为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再加上并没有感觉到恶意,才没有立刻爬起来。不过终究是被吵醒了,所以叶无涯过后几天的日子绝对不会悠闲。

莫问早上醒来,嫌弃地看了看自己身上皱巴巴的衣服,随手扯下来,换了一身。刚刚整理好自己,就听到叶无涯不断接近的脚步声。直觉加上以往的经历告诉他,这家伙将会给自己带来一个坏消息。

果然,叶无涯一进门就直接说道:“我刚刚收到派去监视宿昊苍的弟子传来的消息,宿昊苍失踪了。”

“怎么回事?”莫问皱了皱眉,不明白为什么人会忽然失踪。雪山派和纯阳门不对付,两派相互监视已经是惯例了。只要不是什么机密的事情,两派也不会避着对方,所以雪山派那些武功低微的弟子才能够随时掌握宿昊苍的行踪。难道是宿昊苍发现了他们的真实意图,所以才提前躲起来了?可是这件事的保密度一直很高,如果不是内部有人泄密,是绝不可能让宿昊苍知道的。但是莫问也相信叶无涯的眼光,既然他说那些人值得信任,就不会出现背叛的事情。

叶无涯揉了揉眉心,有些无奈地说道:“这件事说起来是个意外。你那未来的岳父很硬气啊,连大门都没让宿昊苍那老家伙进。老家伙一怒之下也没来得及说出自己的来意,就气冲冲地走了。结果晚上就穿了一身夜行衣,准备给柳家一点教训。”

说到教训的时候,叶无涯顿了一下,两人当然都明白这教训指的是什么。恐怕宿昊苍真的得手的话,柳家连一只活物都不会剩下。莫问有一瞬间的担心,虽然柳晗月嘴上对柳家的人很不满,但是在心里还是把他们当做很重要的亲人的。如果这些人真的都死了,那个单纯善良的丫头估计会很伤心。不过叶无涯的态度既然这么平静,那就说明宿昊苍肯定是没有得手。莫问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说㊣(6)。

叶无涯轻咳了两声,掩饰自己的失望。对于没有看到莫问变脸感到有些郁闷,但是接到莫问的暗示后还是继续说道:“据探子回报,宿昊苍带着人到了柳家的时候,却被另一对和一人截住了。然后两伙人就打了起来。宿昊苍手下那些人明显不是另一伙人的对手,三两下就被收拾了。宿昊苍似乎是用了什么秘法强行提升功力,拼着重伤的代价逃走了。探子有跟上去,不过被甩开了,到现在也没有人发现他的行踪,他似乎是变得谨慎了不少。”

叶无涯叙述的很客观,对于那些突然出现的黑衣人的身份并没有提出自己的主观猜测。不过单以这些人的的武力值来看,他们的身份也已经呼之欲出了。莫问心情十分之不好,因为自己又欠了皇帝一个人情。上一个人情还没还完,结果又来了一个。要是以这个趋势叠加下去,自己很可能要被迫为了大宋做牛做马了。不行,得赶紧做点什么还了人情才行。莫问在心里默默地悲愤道。

其实他真的想太多了,皇帝陛下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出于有人竟然敢光明正大地抢他的儿媳妇的愤怒。简单地说,就是为了皇家的面子,虽然现在还没有人知道莫问的身份。但是在皇帝看来,这个儿子自己迟早是要认回来的。万一到时候有人想起这件事,自家儿子岂不是就要丢脸了。所以对这些大胆的人,一定要用狠辣地手段狠狠地惩治,以儆效尤。

136莫问身份

在皇帝看来,这个儿子自己迟早是要认回来的。 所以莫问在这里算账纯属是自找烦恼,而且无论他怎么不愿,他的身世摆在那里,有些麻烦是怎么都不可能甩掉的。

“那么宿飞鸾那边呢?”莫问将那些烦心事抛到脑后,盯着叶无涯淡淡地问道。不要告诉他,他们连一个行动不便的废人都看不住。

叶无涯耸了耸肩道:“那边并没有传来消息,应该是一切正常。不过既然我们能猜到那些黑衣人的身份,宿昊苍那只老狐狸不可能猜不到。我想他之后的行动应该都非常隐秘,单凭我们现有的力量想要找到他恐怕不容易。而且凭宿昊苍的身手,只要他想完全可以在我安排的人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宿飞鸾带走。”

莫问右手在桌面上轻点了两下,淡淡地说道:“那就不需要再监视了,他们会自投罗网的。”宿昊苍的性格他不了解,但是对宿飞鸾他却是了如指掌。

一个没脑子,又睚眦必报的人。他一定会鼓动着宿昊苍给他报仇,而自己肯定在他的仇人列表里非常靠前的位置。经过这次的事情,宿昊苍纯阳门掌门的位置肯定是保不住了,只剩下一个人,而且不过是一个较为出色的后天武者,根本不足畏惧。他只要耐心地等待着这对脑残的父子自己送上门来就好了。

叶无涯比莫问更加了解那两父子,经过莫问这么一提点,也含笑着点了点头。

莫问抬头道:“今天我再给呼守勇针灸一次,他的伤情基本上就控制住了,以后只要一个医术过得去的大夫给他慢慢调养就可以了。我想我们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最迟明天起程你应该没什么意见吧。”

叶无涯点了点头道:“明天起程没问题,不过上路的时间可能要晚点。”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一份请帖,有些无奈地道:“霸刀山庄的老爷子今天过六十大寿,给送了一份请贴过来。这老爷子和我师父有些交情,我不能不去。宴会不知道要什么时辰才能结束,明天很可能起不来。对了,今天霸刀山庄肯定会有不少武林名宿前来,你要不要跟我去见识一番。”

莫问摸了摸下巴,思考了片刻便点头同意了。闯荡江湖这么久,他见到的都是些不大不小的人物,对于那些武林名宿还是挺好奇的。他的武功除了岑明给过他一点简单的指导之外,一直都是自己琢磨着练的,这次说不定可以找个人好好地讨教一番。

两女听到莫问晚上要去参加宴会,闹着也想去看看热闹,却被莫问拒绝了。这样的宴会上必定会有武林名宿,但是也绝对不会缺少纨绔子弟,而是都是背景超级深厚的纨绔。两女这样的去了,完全是羊入虎口。莫问从不妄自菲薄,但是他明确地知道自己现在的实力不足以保护两女的安全。只是这个理由颇为损伤他的面子,他是怎么也说不出口的。

幸好叶无涯及时站出来帮他解围,告诉她们霸刀山庄的老爷子是个很古板的老人,他的寿辰宴会一向都是安静沉闷的,这才让两女打了退堂鼓。莫问心底赞叹叶无涯的手段,暗暗决定不计较他昨晚吵醒自己的罪过了。于是叶无涯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躲过了一场小小的灾难。

午饭后休息了半个时辰,莫问就来到了呼守勇的房间。针灸需要消耗他不少的内力和精力,为了晚上的宴会上能够有充足的精力,莫问必须在针灸后给自己留出足够的时间来调整状态。

针灸前莫问又给呼守勇把了一次脉才真正下手。呼守勇是第一次在清醒的情况下接受莫问的针灸,他清晰地感觉到一丝丝内力顺着银针从穴道中进入自己的身体,然后在他的身体中不断地穿插,所过之处他受伤的内脏似乎都受到了滋润一般,重新焕发出了生机。

呼守勇对这种神奇的内力和针灸手法都十分好奇,可是他也知道这些东西可能是莫问家族中的不传之秘。所以即使再好奇,他终究还是没有问出来。可见他虽然外表粗犷,但是还是有着细心的时候的,只是这些都被他的表象给掩盖住了。

终于完成最后一步之后,莫问抹了抹额头上的虚汗,对呼守勇道:“这一次针灸之后,你的伤势就没什么大碍了,剩下的时间只需要好好调养就可以。这里很安全,只要你不走出去,庞太师的人是绝对不会发现你的踪迹的。至于你想要为家人翻案报仇的事情,我可以帮你,但是前提是你必须先养好自己的伤。明天我和叶无涯都会离开去办一件重要的事情,希望在我们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你不会做什么傻事。”

这段话既是劝解也是警告,不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顺应皇帝的意思,这件事他都必须参与进去。但是如果因为眼前这个家伙的鲁莽给他造成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的话,莫问也不介意放弃他。反正他要做的只是借着替呼家翻案的机会除掉庞太师罢了,呼家的人死的越干净,真相大白之后庞太师吸引的怨念就越多。

如果呼守勇不是也无涯的朋友,莫问绝不会救他,说不定还会顺手解决了他。不过这一切他是不会让除了自己之外的第二个人知道的。

呼守勇被莫问凌厉的眼神吓了一跳,忙不迭地保证道:“恩公放心,在你回来之前,我绝对不会出大宅一步的。”呼守勇也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就算他全身完好无损,也没有把握躲开庞太师的搜索,况且是现在这副残破的身体。莫问的眼神虽然严厉了一些,但是却都是为㊣(5)了他好,他虽然是个粗人,但绝对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而且恩公还承诺了会帮自己翻案,那自己还有什么好求的。

莫问对呼守勇的态度十分满意,点了点头就转身离开了。起针的手法很简单,他早就交给雪山派的一个小弟子了,时间到了他会给呼守勇起针的。现在他需要的是好好休息,养足精神,迎接晚上的宴会。

话说这是他来到古代之后第一次参加正式的宴会,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规矩。等一会儿问一问叶无涯吧,万一到时候出丑可就不好了。而且今天是一个老人家的寿辰,作为一个尊老爱幼的好青年,莫问也不想扰了老人家过寿的喜庆。

在叶无涯的唠叨声中,了解了很多这个时代宴会的规矩和忌讳之后,莫问暗自庆幸自己的先见之明。叶无涯则是疑惑莫问怎么会连这么基本的东西都不知道,难道他真的是普通平民出身?

可是皇上的眷顾还有莫问举手投足间流露出来的贵气,都显示着他不凡的出身。叶无涯越想越迷惑,最后干脆学着莫问甩甩头将一切抛在脑后。他相信总有一天他会获得莫问全部的信任,那时他就能够知道莫问的身份了。

137霸刀山庄

霸刀山庄的历史非常短暂,从创建到现在只有短短不到一百多年的时间。 可以说它完全是靠上一代庄主白手起家打拼出来的。这样短暂的历史别说不能和那些动辄传承千年的隐世家族、门派相比,就算世俗江湖上许多古老的门派也比它历史悠久的多。但是江湖上谁也不敢轻视霸道山庄的存在,每当提起无不心存敬畏之心。

这座并不算古老的庄园,经过连年扩建,此时占地面积已高达上百亩。这样超出规格的建筑自然不能坐落在应天府城内。所以为了不至于迟到,莫问并没有多少休息时间就不得不出发了。

越是接近霸刀山庄路上的行人就越是密集,看这些人的装束,几乎全部都是江湖打扮,不用猜也知道这些人定然也是去参加那位老庄主的寿辰的。莫问微微眯了眯眼,心道,看来这什么霸刀山庄在江湖上的地位确实不低。原谅莫问这个闯荡江湖三个月,却仍然是菜鸟的家伙吧。他对江湖势力的了解,现在还仅仅局限于在茶馆酒楼里听到的一点点八卦。而且由于他出来之后最热门的话题就是武林大会,然后又说藏宝图,所以涉及其他江湖势力的情报实在是少之又少。

莫问远远地看着那热闹的庄园,只觉得那几个大红灯笼,和到处都是的红绸实在是有些伤眼。他深切的怀疑,是不是叶无涯看走了眼,把婚宴看成了寿宴。虽然这种几率小的无限接近于零。

在门口迎宾的管家眼尖地看见了坐在马上的叶无涯,立刻招来一个小厮,吩咐了两句,那小厮就一溜烟儿地跑进了庄内。不一会儿门内就迎出来一大帮子人,正中间那位鹤发童颜穿的非常喜庆的老人不用猜就知道是今天的老寿星了。

莫问前后看了看,周围的人都是单人匹马来的,怎么看都不像是什么大人物,那这位老庄主出迎的唯一可能就是叶无涯了。

“你不是说你师父和那位老庄主有旧吗?可是我怎么看着和你比起来,这老头儿的态度才比较像长辈呢?”莫问的语气有些危险。他讨厌这种虚与委蛇的宴会,要不是叶无涯说可以见识一下所谓的江湖,他说什么也不会来。可是现在看这老头儿对叶无涯的尊敬,一点都没有江湖泰斗的气势,还有周围这些来贺寿的人,也怎么看都像是些无名小卒。要是叶无涯真的敢诓骗他来浪费时间的话,他一定会让这家伙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叶无涯无奈地扯了扯嘴角道:“这仇天霸真的和我师父有旧,说起来他还算是我师父的救命恩人呢,要不然我也不会给他这个面子。不过也不知道他从哪里知道了隐世门派的存在,和我们的实力,就存了攀附的心理。不过这霸刀山庄虽然现在看着风光,却完全是靠仇天霸一个人撑着,他那几个儿子没有一个成才的。他之所以想要攀附上我们,怕也是存了给子孙找个庇护的想法。不过我师父向来是个公私分明的人,虽然仇天霸对他有恩,但是他也不会因为这一点就滥用职权给门派招来一个累赘。只是这仇天霸一直不死心,事情就这么僵直着。说实话看着这么一张老脸上堆出谄媚的表情,很伤胃啊。”

莫问有些无语,说实话到现在为止他实在是没有发现这些所谓的隐世门派有什么强大的地方。以前偶尔无聊打发时间看得那些玄幻修仙之类的小说中提到的隐世门派无一都是非常强大的,门派里不仅有数之不尽的高手,而且就连幼崽们也比别人出色的多,可以说是赢在起跑线上。可是和叶无涯相处的这段日子他也没看出这家伙有什么不同的地方,那武功顶多就和自己差不多。他练功才不过是一个多月而已,或者不是叶无涯太平凡,而是他自己太天才?莫问摸了摸下巴,表示这个问题有些复杂,还有待进一步观察。

“贤侄一路辛苦,老夫没想到贤侄能来,我霸刀山庄今日真是蓬荜生辉,哈哈。”仇天霸哈哈大笑着又向前迎了两步。莫问和叶无涯也不得已停下了窃窃私语,转而看向了他。只是这老头完全忽视了和叶无涯并驾齐驱的莫问,连正眼都没给一个。叶无涯张了张口想提醒他,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莫问。总不能说是自㊣(4)己的朋友,这样就算引起了仇天霸的重视,也肯定会将莫问看成他的附属,这样的结果对骄傲的莫问来说肯定更加无法接受。可是他又实在是不知道莫问的身份背景,他和皇上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又不能明说。他只能在心里祈祷莫问这个小心眼,不要计较了,可是这可能吗?

不过这一次莫问还真没在意,他在江湖上确实就是个无名小卒,而且他也不认为自己能往那一站就霸气外漏啥啥的,在这种场合被忽视也是正常的。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他虽然没有霸气外漏,但是那一身的气质却也是不容忽视的。关于他的种种猜测已经在仇天霸的脑子里过了好几圈了,可是看到他被这样忽视,却仍然笑容不变的样子,仇天霸心里又不太肯定了。仇天霸认为,凡是上位者,肯定容忍不了别人的不敬。但是莫问的表现又可以说是低调、沉稳,这让他非常的矛盾。

最重要的是叶无涯看上去并没有将这个少年介绍给他的意思,于是最终他还是没有和莫问搭话。一来是放不下自己的身段,二来也是对叶无涯的尊重。

仇天霸这隆重的出迎,让叶无涯一行人在众人中特别的显眼,但是这些人里根本没有几个知道叶无涯的身份的。江湖中什么传的最快,自然是八卦。于是霸刀山庄来了一个身份尊贵且神秘的青年客人的消息,很快就在来参加宴会的客人中间传开了。叶无涯简直就像是一个散发着耀眼光芒的大灯泡,走到哪儿亮到哪儿。

莫问并不在意被人的注视,但是却不喜欢被当做岂有动物一般观看,于是果断地离开叶无涯的身边,自己找了个角落待着。他这次来宴会除了想要邂逅一个高手之外,最主要的是想找几个人才。

138口才进步了

话说那些小说里的主角哪一个不是出门走两步就有一大票人冲上来要做他的小弟,他还可以挑挑拣拣,不是优质的不要。 “喂,小子,你挡路了。”莫问看了一大圈,却一个目标都没发现,正有些失望,身后却突然传来一个嚣张声音。莫问觉得自己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倒霉体质,老老实实地站在角落里都能招来麻烦。

莫问默默地转身,上下地打量了一番声音的主人,长相俊秀,年纪看上去不大,也就十**岁的样子,衣着也十分华丽,只是那脸上嚣张过度的表情生生地让他的气质下降了一大截。身后还站着五六个差不多的少年,不过看得出来这些人都是以他为主的。这样的人,一看就是被家里宠坏了的孩子。莫问淡淡地笑了笑,并不打算跟小孩子一般见识,默默地向旁边让了让,又转头继续向人群中看去。

只是他不打算计较,别人却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他。少年是仇天霸的孙子,相对于他那些平庸的父辈,他的资质显得尤为突出。因为老爷子的宠爱,从小到大家里的人都宠着他让着他。同辈人也因为霸刀山庄在江湖上的地位而对他巴结讨好,这直接造成了他天老大地老二我老三的性格。莫问觉得自己的态度已经算是好的不能再好了,但是看在仇绍祺的眼里,莫问就是完全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了。

“喂,你小子是那个山沟沟里来的,竟然连仇少都不认识。立刻向仇少磕头赔罪,仇少大人大量就原谅你了。”仇绍祺还没说话,他身后的小跟班就先跳出来了。

莫问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你是在跟我说话吗?”对于这种狐假虎威的东西,完全没必要客气,莫问毫不掩饰眼中的杀气。

那人被莫问的眼神吓得瑟缩了一下,随即又想到这里是霸刀山庄,而且他又有最受仇老庄主宠爱的仇少撑腰,量这人也不敢对他做什么。便立刻又硬气了起来,色厉内荏地道:“这里除了你还有别的人吗?这么没眼色,你爹娘是怎么教你的?”

“呵。”莫问轻笑出声,“啊,你说的没错,这里确实只有在下一个人。”莫问故意将人这个字咬得特别重,嘲讽的语气十分明显。他也没想到还真有人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啊。不过,算了,就当是给叶无涯一点面子好了,毕竟是老人家的寿辰,见血总是不好的。

仇绍祺脸色一变,莫问这是明晃晃地在骂他们不是人啊。

“小子,你找死。”仇绍祺瞪着莫问一字一顿地说道:“给你两个选择,单挑或者群殴。”

“哦,单挑是怎样,群殴又是如何?”莫问摸了摸下巴,饶有兴趣地问道。他总觉得这小子的说话方式很熟悉,而且似乎和这个时代有些格格不入的感觉。只是一时没想到原因。

仇绍祺嚣张一笑道:“单挑,当然是你一个人单挑我们一群。群殴,自然就是我们一群殴你一个。”

莫问眼神一闪,看着仇绍祺的目光十分的怪异。仇绍祺现在的样子简直就和上辈子见过的那些古惑仔一模一样。而且这单挑、群殴的独特解释也完全不应该是这个时代的产物。或许眼前这个小家伙是他的老乡?

“小子,给你个忠告,穿越的不一定是主角,还可能是炮灰。”莫问笑眯眯地贴近仇绍祺轻声道,看着那小子突然变得苍白的脸色,笑容禁不住变得更加灿烂了。

莫问虽然看过不少穿越小说,但是却从来没有自大地认为自己穿越了就一定是主角。因为他时刻都记着一句名言,骄傲使人退步。就算他知道一些比这个时代的人先进得多的知识,也从来没有小看这些本土的人。但是就算他不是主角,眼前这个稚嫩的小家伙也永远不可能是主角。看在老乡的份上,他不介意给小家伙一个忠告。

“你是什么人?”仇绍祺恐惧地看着莫问。他穿越之前只是个宅男,每天在家里抱着电脑肯小说。按照小说定律,一个时空一般只会有一个穿越者,而那个人不管一开始的身份如何,却一定会是主角。

所以仇绍祺穿越之后,虽然发现这里竟然是历史上有记载的北宋,而他的身份也只是一个江湖世家的少爷,如果这是正史的世界的话,他绝对没有多大的混头。但是仇绍祺坚信,既然上天让他穿越,他一定不会就这样庸庸碌碌地过一辈子,他一定会遇到自己的机遇,然后一飞冲天。

其实仇绍祺对北宋的历史了解的很少,知道的那一点还是看那些包青天、杨家将之类的电视剧得来的。记得最清楚的就是狸猫换太子这件事了,所以仇绍祺一直猜测自己现在的身份或许只是个掩饰,他还有更高贵的身份。电视上还有小说上不是经常这样写吗?皇帝心爱的女人被害死,留下他们爱的结晶。皇帝为了自己和爱人的孩子不被害死,就把孩子放在宫外,交给自己的心腹抚养,等到安全了再把孩子接回去。那个孩子最后一定会成为太子,最后成为皇帝。

仇绍祺就是坐着这样的美梦,忍受着没有电脑,没有小说,没有电视的苦闷,在每年不停地练习那些枯燥的武功中一点点长大的。所以说他的嚣张不仅是被宠出来的,也有一部分他自己脑补的功劳。

可是今天突然跑出来一个跟他差不多大的少年,而且还疑似穿越者。这让仇绍祺忍不住懵了,难道他真的不是主角而是炮灰?可是怎么可能?他是霸刀山庄最受宠的孙少爷,还有可能拥有神秘的高贵身份。而眼前这个少年,长相还看得过去,身上的衣服的料子看起来也不错的样子,不过衣料什么的只要有钱就行,不能用来判定一个人的身份。况且这小子一个人站在阴暗的角落里,都没见有人过来招呼他,身份肯定高不到哪里去。

气质的话,就算受了这么多年的贵族教育,他的本质仍然是一个宅男,对气质这种东西完全搞不懂。但是他动物的直觉还是十分敏锐的,莫问无疑让他感觉到了危险。

莫问不屑地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道:“我的身份你还不配知道。”忠告他已经给了,这小子听不听那是他自己的事情。就算是老乡,他也没有照顾他的义务。如果这小子还不懂收敛,那么以后如何都是他自己的事情。

他本来想安静地待一会儿,看来这个愿望是无法实现了。莫问抬头环视了一圈,发现那个老头儿已经不在叶无涯身边了。而这里显然没有知道叶无涯身份的人,虽然很多人都看到了仇天霸亲自出迎的那一幕,有人想要上去跟叶无涯攀谈,但都被叶无涯冷淡的态度给挫了回去。敢上前的也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谁也不想当众被人弄得下不来台。于是叶无涯的身边此时也变成了一个真空区,而那厮正饶有兴致地盯着自己这边看,显然是在看热闹,也不知道看了多久了。莫问虽然对人的视线十分敏感,㊣(6)但是一来这个傲娇少爷吸引来了不少的目光,叶无涯混在其中就不那么明显了。二来叶无涯这家伙十分狡猾,目光从来没有集中在莫问的身上,更增加了莫问发现他偷窥行为的难度。

莫问缓步走到叶无涯身边,似笑非笑地道:“你看热闹看得很高兴啊。”这家伙竟然敢看他莫少的笑话,绝对是欠教训。

叶无涯被莫问语气里的危险下了一大跳,心里暗暗喊着倒霉,嘴上却十分淡定地道:“我们是朋友,我怎么会看你的笑话呢,你肯定是误会了。我刚刚只是在找你,刚好和你的视线对上罢了。”坚决不能承认,虽然就算不承认莫问这个小心眼也不会放过自己。但是起码没有什么光明正大地理由,莫问的动作也会隐秘一些,这样就肯定不会是什么大动作了。

莫问微微挑了挑眉,勾起嘴角道:“很好,叶少的口才又进步了不少,在下佩服。”哼,不要以为你狡辩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吃了那么多亏还不长记性,我不介意给你加深点印象。莫问心里默默地想道,一边在脑海里不停地播放着自己知道的整人手段,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的渗人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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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比武

夜幕降临,庄园里的红灯笼一个个被点亮起来,在朦胧的光晕下,莫问没有感觉到喜庆,反而总有种阴森的感觉。 安排席位的时候,莫问出乎预料又在意料之中地被分配到了主席位上。莫问淡淡地瞥了一眼笑得十分慈祥的仇天霸,暗道,果然是只老狐狸。

叶无涯脸上的笑容也真实了一点点,虽然霸刀山庄这点小小的势力雪山派并看不在眼里,但是这个仇天霸还算是有点眼色,或许可以收做外围势力。

他知道仇天霸这老狐狸肯定会在暗地里观察他,鉴于这老头和自家师父的关系,他觉得还是要提点一下,免得这老头真的得罪了莫问。所以刚刚和莫问在一起的时候,刻意表现的亲近中夹着不易察觉的恭敬,相信那老头即使不知道莫问的身份,也会对他的地位有所了解。幸好,这老头没有让他失望。

莫问倒是没想那么多,既然人家这么安排了,他便就从容地坐了。至于那些疑惑探究的目光又与他何干?说实话他对这次宴会十分失望,除了今天寿宴的老寿星之外,其他人他还真没看在眼里。就算这个仇天霸的看起来也就比岑明强一点点,或许年纪大经验会多点。但是经验这种东西只有自己体验过才能真正地成为自己的东西,别人就算跟你讲的再详细,也很难融会贯通。而这些所谓的江湖名宿,在莫问看来不过是些目光短浅的草莽之辈罢了,完全没有结交的价值。所以,总结来说,就是今晚他做的这一切完全是无用功。

好无聊,莫问无意识地小口品着杯中的酒,双眼无神地看着空地中央所谓的表演。这样抬抬胳膊扭扭腰的所谓舞蹈,和现代的那些精彩纷呈的舞蹈简直相差了十万八千里。还有那软绵绵的音乐,简直就像是催眠曲。至于这些女人的姿色……

莫问环视一圈,看着众人脸上或痴迷,或淫猥的神色,实在是无法用语言形容自己的心情。这些女人把脸上的脂粉洗干净了或许还能看,但是加上现在这糟糕的妆容,莫问就完全无法恭维了。古代女人的化妆技术绝对有化神奇为腐朽的效果,一个美女画完妆之后都可能变成妖怪。莫问现在十分庆幸自己的两位红颜知己都是不喜欢化妆的,他决定了以后送礼物,绝对不送任何胭脂水粉。

“今天是爷爷六十大寿的好日子,孙儿不成材,只是最近又新学了一套刀法,表演给爷爷看看,以作助兴。”一曲结束,舞娘们一次退下,仇绍祺突然从席上站起来对仇天霸躬身说道。少年身姿玉立,相貌英俊,声音清朗,端的是一个翩翩贵公子。不少人看着他的眼神都流露出赞叹的神色,仇天霸眼里也满是骄傲。

莫问一看,这不是刚刚挑衅自己的小子嘛,原来是霸刀山庄的少主啊,怪不得这么嚣张。这个仇天霸似乎对这个孙子十分满意,如此看来霸刀山庄下一代的前景实在是堪忧。看着仇绍祺脸上得意洋洋的表情,还有隐晦地投向自己的挑衅眼神,莫问就知道这小子完全没有把他的劝告听进去。既然如此,他也没必要再灌注他了。他从来不是一个善良的人,助人为乐这种事不适合他。

只是莫问这种无所谓的态度,却是激怒了仇绍祺。仇绍祺也并不是完全没有把莫问的话听进去,但是他穿越过来已经十几年了,一直被家人宠着养成的个性,不是一下子竟能改过来的。在看到莫问做到主席位上的时候,他就明白这个比自己还小一些的少年肯定拥有不凡的身份。想到自己刚刚得罪了贵客,也不知道爷爷知道之后会不会惩罚他,心里禁不住恐惧,但是更多的却是不服气。

在仇绍祺的眼里,莫问的身份或许比他尊贵,但是身份代表不了一切。他的根骨极佳,而且因为以前看过不少这类的小说,学武的时候经常能够举一反三,悟性也十分不错。周围的人都夸他是武学奇才,被夸的多了,他也就对此深信不疑了。

而且莫问的年龄看上去起码要比他小两三岁,武功怎么也不会比他好,一个二世祖而已,凭什么教训他这个天才。所以仇绍祺打定了主意要让莫问当众出丑,挫一挫他的锐气。

仇天霸的儿子很多,孙子更多,但是这些后代中他最宠爱的就是仇绍祺。这不仅是因为仇绍祺出色的武学天赋,仇绍祺英俊的外貌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看到喜爱的孙子站出来说要给他表演刀法,仇天霸十分高兴,同时隐晦地瞥了眼坐在他旁边的叶无涯。这个表演其实是仇天霸在看到叶无涯的到来之后临时安排的。他对自家孙儿的天赋十分自信,和孙儿一辈的那些小辈他也都见过,那些人根本无法和自家孙儿相比。

他老了,可是儿子们没有一个有出息的。孙儿虽然出了个天赋高的,但是为人太过骄傲,处世方面又实在是颇有欠缺,这也是仇天霸对仇绍祺唯一的一点不满。这样青黄不接的情况让仇天霸十分担忧,一直想拉一个靠山。雪山派就是他定下的目标,可是对方却一直不松口。他知道霸刀山庄这点财富对那个神秘的门派来说根本就是九牛一毛,他们看重的只有武功。而仇绍祺的天赋是他所剩下的唯一能再搏一搏的筹码了。

可惜他不知道自家孙儿已经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而且正在盘算着将人得罪的更重一点。更重要的是,他以为的天才,在叶无涯的眼中不过是普普通通罢了,雪山派的弟子中比他天赋高的比比皆是。而叶无涯自身的天赋可以说是十分平庸,还不如这个仇绍祺,可是他的成就却是比那些所谓的天才都高的多。这完全是因为他的勤奋,所以天赋在叶无涯的眼里实在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仇绍祺虽然接到了祖父派人交代给自己的话,但是却并不了解被祖父重视的贵客到底是哪一位。可是莫问那么年轻,怎么看也不像是高人的样子。所以仇绍祺得到了祖父应允他的表演的示意之后,他便毫不犹豫地转身对莫问道:“一个人舞刀太单调了,在下需要一个对手,不知道这位公子可愿指教?”虽然是问句,但是那掩饰不住地骄傲与蔑视,怎么也无法让人忽略他挑衅的意味。

仇天霸听到孙子的话,一下子变了脸色。他怎么也没想到平时听话乖巧的孙子竟然会如此擅作主张,他刚要开口呵斥。莫问却抢在前面冷笑着截住了他要出口的话,慢条斯理地起身道:“指教不敢当,不过本少练得都是杀人的功夫,出手很难控制轻重,要是不小心出手重了,伤了小公子,还请老庄主多多包涵了。”

说完也不管仇天霸的反应,直接走到空地上对仇绍祺道:“小公子请。”

“拿出你的武器,你是看不起本公子吗?”仇绍祺听到莫问说他学的都是杀人的本事,虽然有些害怕,但是爷爷就在眼前,他相信疼爱他的爷爷是绝对不会看着他受伤的,心里也就稳了很多。再看莫问竟然空着手出㊣(6)来,顿时感到自己被轻视了,禁不住愤怒地吼了起来。

“对付你还不需要用武器,而且我的剑出必见血,如果你不怕死的话,我倒是不介意。”莫问可管不了他的心理问题,虽然打定了主意在自己没有足够的实力之前要低调做人。但是这霸刀山庄还真没让他看在眼里,这个仇绍祺的嚣张也他也早就看不惯了。刚刚对他的容忍也不过是因为是老乡的关系,既然这小子这么不识相,他正好名正言顺地教训这小子一顿出出气。

仇天霸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的孙子,莫问可是跟着雪山派的少主来的,说不定也是哪个隐世门派的传人,手上的功夫肯定不低。刚才莫问又亲口承认自己学的都是杀人的功夫,这万一伤了自己的宝贝孙子,自己都没处找人说理去。因为是自家孙子先挑衅的,而且人家动手之前就已经将情况说明了。他有心让孙子服个软,可是在这么多宾客面前要是真的这么做了,这传出去,自家孙子的脸面可就全没了。这江湖虽然靠得是实力,但是对他们这种大门派来说,脸面也是很重要的。自家孙子要是真的临场退缩,以后恐怕就没法在江湖上混了。

仇天霸只能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场中,万一有危险就算不要自己的老脸也要就下宝贝孙子。这可是他们霸刀山庄传承下去的唯一希望了,可不能毁了。

140白痴

“可恶,你太嚣张了,我一定要狠狠地教训你,让你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仇绍祺盯着莫问咬牙切齿地低声道。他的声音轻,只能让距离他最近的莫问听清,其他人就算能听到,也不过是模糊破碎的词句罢了。毕竟在他的眼里莫问还是爷爷请来的贵客,要是当着爷爷的面得罪了他,之后自己怕是讨不了好处。

说完仇绍祺就和莫问拉开距离,应为是表演,所以两人必须要互相行礼致意之后,才能开打。莫问并不着急出手,他也想看看这个老乡到底有多少能耐,竟然敢这么嚣张。

相比起来仇绍祺就急躁了很多,平时他的刀法在叶无涯的眼里可能算是二流,可是现在再加上他并不稳定的情绪,就完全沦为三流了。叶无涯看着仇绍祺劈向莫问的第一刀,微微摇了摇头,心想道,力道还不错,其他方面就完全没有可取之处了。这并不是说他这一招太过简单直白。雪山派向来比较注重内力的修炼,所学的招式其实并不如何精妙。所以雪山派的弟子要下山,内力必须达到一定程度之后才会得到许可。因为在雪山派的众人普遍认为,内力才是武功的基础。拥有精湛的内力,就算是普普通通的招式也能发挥出超强的威力。

所以雪山派在招式上讲究的其实是返璞归真,所以对于仇绍祺简单直白的招式,叶无涯其实很是比较有认同感的。只是仇绍祺的内力不足,而且对这些招式也根本不能融会贯通,所以发挥出来的威力简直就是惨不忍睹。况且从仇绍祺这一连串的表现来看,过度的骄傲,心性也是十分的浮躁,这样的人在武学上注定达不到高峰。

只看了两眼,叶无涯就对这个仇绍祺没了兴趣。只是看到莫问一直采取躲避的方式,并没有出手,看来是起来猫捉老鼠的兴致。叶无涯对莫问的恶劣已经很了解了,看到他这样也只是摇了摇头,笑得有些无奈。

不过说起来他还从来没有看过莫问出手呢,上次莫问擒住那些影卫的时候,天色太暗了,他根本就没看清楚莫问的动作。这一次虽然对手弱了点,但是总能看出一点来吧。于是叶无涯也全神贯注,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莫问的一举一动。

在座的其他客人也对这场看上去像是生死决斗的表演十分关注,对莫问这个坐在主位的陌生面孔,他们自然是好奇的。可是他们大部分都看到莫问是跟叶无涯一起进来的,而在叶无涯面前碰了钉子的他们,也没有勇气在碰一次。既然问不出来,那就只能看看能不能从他的武功招式里判断出来。连霸刀山庄的老庄主都要小心翼翼地对待的人,就算是不能相交,也绝不能为敌。

不过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这些客人里面也有不少的江湖散人,他们自然是没有资格收到霸刀山庄的请帖的,只是人家打着为老庄主祝寿的旗号来的,自然不能赶出去。而那些拿到请帖的,自然都是江湖上有名的门派世家出身的。就算是年轻一辈武功不怎么行,但是眼力还是有的。

武功低微的觉得仇公子的大刀舞得真是虎虎生风,看小公子的那个对手,完全没有还手之力嘛。哎呀呀,刚才又差点被砍到呢。啧啧,这仇公子果然不愧是仇老庄主最宠爱的后辈,实力果然不同凡响。

只是那些稍微有眼力的都看得出来,事实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他们只看到仇绍祺拎着刀追着那位眼生的公子砍,有些招数确实精妙,只是他和对手完全不在一个级数。人家分明是在逗着他玩,甚至连出手都不屑。那位公子看起来每次都是险险躲过仇公子的刀,实际上却是故意每次都让仇公子认为一定能砍到他的时候再轻轻巧巧地躲过。

包括叶无涯在内的所有人眼睛都亮了起来,紧紧地盯着莫问脚下的步伐不放。精妙的轻功步法他们不是没见过,但是这看起来平平无奇,却又精准无比的步法显然是已经达到了发璞归真的入微之境。这样的境界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达到的,在座的也有几位能够做到这一点,但是他们无疑不都是五六十岁的老者了。这些人都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难得看他们动手,只有他们的门人弟子能够得到指点。现在他们终于看到一个达到入微境界的大师在他们面前施展,还不赶紧趁机会好好瞻仰学习,说不定就能从中悟出点什么呢。

相对于客人们的激动,仇天霸的心那是哇凉哇凉的啊。莫问的内力虽然现在比不上他,但是轻功的高明与否与内力从来是不成正比的。以莫问这入微级的身法,他要是真想对自家可怜的孙子做点什么的话,他根本就拦不住。可是就在他把心提到嗓子眼儿的时候,他家那宝贝孙子的傻劲又犯了。在外人看来仇绍祺是嚣张骄傲的,但是仇天霸却知道,自家这孙子嚣张骄傲是有的,可是最大的弱点却是鲁莽。做事全凭着一股子冲劲儿,完全不计结果。

所以听到仇绍祺突然对莫问大吼一声:“有本事不要躲。”,仇天霸的心简直要从嗓子里跳出来一般,面上仍然十分镇定。主要是平常被这个宝贝孙子不按常理出牌的性子折腾的习惯成自然了。

可是其他的客人不知道啊,在仇天霸有意的包装之下,仇绍祺在其他人的眼里一直都是一个风度翩翩的佳公子,这一转眼怎么就变成了脑子里少根筋的莽汉了呢?众人面面相觑,不得不承认霸刀山庄的包装能力,他们竟然被骗了这么久。

莫问脚下步法不停,看着仇绍祺的目光就像是看白痴一样,毫不留情地嘲讽道:“你以为本少和你一样长着一颗猪脑子吗?本少不躲,难道站在原地等着你砍啊。虽然就算本少站在原地,你也不一定能砍得着。”

这话简直是没有留一点情面,莫问更没有故意压低声音,在这安静的环境里更显得十分清晰。仇绍祺没想到自己本来是想要教训莫问的,可是最后丢脸的却是自己,而且是当着这么多人面前。仇绍祺的眼睛顿时就红了,他恶狠狠地盯着莫问,心中杀意蔓延。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只要杀了眼前这个人,他所有的耻辱都会被洗刷干净,只要他死了就好了。

在仇绍祺的心里刚刚升起杀意的时候,莫问就察觉到了。他没想到这个小家伙的心里素质这么差,竟然这么一点打击就受不了了。就这样的心理素质,仇老头要是真的把霸刀山庄传给这小子,恐怕他蹬腿之后霸刀山庄离覆灭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本来他只是想小小地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老乡,让他明白什么叫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可是这人不该对他产生杀意,就算是一时冲动也不应该。莫问从来不会放任危险的存在,虽然现在的仇绍祺对于他来说根本称不上危险。但是仇绍祺毕竟和他来自同一个时代,他并不知道仇绍祺手里有没有什么危险的东西。穿越者相对于本土人世总会有那么一点点的优势,虽然不大,但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不是吗?

而且仇绍祺的刀法看似精㊣(6)妙,实际上对他来说却没什么用。玩了这么久,他也腻了。莫问脚步微微一顿,顿时一改躲避的姿态,倏然出手。

大部分人都根本连莫问的动作都没看清,只看到正在挥刀攻击的仇绍祺突然倒飞了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但是少数几个宗师级的人物却是看得清清楚楚,他们看到莫问以一种快地无法形容的速度找到仇绍祺织成的一片刀光中找到了破绽所在,然后在仇绍祺胸口的同一部位一连拍了三掌。仇绍祺飞在空中时嘴角不断用处的鲜血他们自然也看得十分清楚。煞那间,全场落针可闻。

众人的眼神不住地在抱着仇绍祺的仇天霸还有挂着温柔的笑脸站在场中的莫问身上不停地犹疑。虽然他们猜测莫问的身份可能很不凡,但是却没想到他真的敢在霸刀山庄的地盘上这么不给仇天霸面子。

仇天霸的火爆脾气在江湖上也是十分有名的,虽然这些年,他年纪大了之后收敛了不少。但是众人都不认为现在这种情况下,这位老庄主还能忍得下去。可是那位小公子也不像是省油的灯,他敢出手,肯定留有后手吧。所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他们要不要趁机偷偷溜走?一些武功低微的人眼神已经开始不停地游移,思考着退路。

一时间场中的气氛竟然有些剑拔弩张,而两位主角却只是互相对视着,一个面无表情,一个笑容温雅,而他们真正的心思却没有一个人看得出来。

141矛盾激化

仇绍祺此时已经晕了过去,而仇天霸在焦急地检查过仇绍祺的身体状况之后,愤怒的同时也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孙子的内腑虽然伤得很重,治疗稍微出现一点差错就可能留下终生的暗疾,甚至变成一个再也不能练武的废人。但是起码孙子的命保住了,而且以霸刀山庄的实力,请一名神医来为自家孙子治疗还是做得到的。

但是宝贝孙子没事,不代表这件事就可以这样被轻巧地揭过去。这件事发展到现在已经不是仇绍祺和莫问之间的私人恩怨了。莫问在这么多宾客面前,当众把他霸刀山庄的少主打成重伤,这根本就是**裸地挑衅霸刀山庄的脸面。就算莫问的背后很可能是霸刀山庄招惹不起的隐世门派,仇天霸也不想为此退缩。他求助于隐世门派,本来就是为了霸刀山庄能够传承下去。如果今天他妥协了的话,霸刀山庄在武林中的地位必然一落千丈。墙倒众人推的道理他很小就明白了,所以更加不能让霸刀山庄落到那个地步。

“只是表演切磋而已,莫公子未免下手太重了。”仇天霸小心地给自己的宝贝孙子输入内力稳定伤势,终于确定宝贝孙子的伤势在短时间内不会恶化之后,才抬起头冷冷地对莫问说道。话里兴师问罪的意味很明显,他不指望能从莫问那里得到什么补偿,但是起码莫问必须当中道歉。

莫问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只是眼中多了一些嘲讽,语调有些漫不经心地道:“本少可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毕竟对于一个想要杀了本少的人,没有要了他的命已经是本少的仁慈了。难道老庄主不这么认为吗?”不过莫问没说,虽然没有要了仇绍祺的命,但是恐怕他这辈子剩下的时光也只能在床上度过了。莫问的内力并不高,仇绍祺的内力虽然比莫问差一些,但是这点差距还不能让莫问用内力完全占上风。所以莫问那三掌,确实只是让仇绍祺受了重伤而已。只是不要忘了他那出神入化的用药手段,他完全可以不留痕迹地让一个人变成废物。更何况对受了重伤的仇绍祺来说,治疗中不小心出点差错是很正常的嘛,谁也不会怀疑到莫问在其中动了什么手脚。而只要这件事不被别人知道,莫问就能够理直气壮。

仇天霸的胸膛急剧起伏了几下,保养得宜并没有几条皱纹的脸也瞬间涨红了几分,语气中似乎压抑不住自己的愤怒似的说道:“绍祺还是个孩子,而且他的性子只是比较冲动火爆而已,就算他真的动了杀意也不过是一时冲动,并非有意为之。况且绍祺的武功对莫公子您根本造不成任何威胁,您想要毫发无伤地制住他是很容易的事情不是吗?”

听了仇天霸的话,莫问完全不想再掩饰自己的嘲讽了,他看着仇天霸的目光就像是在看着一个白痴一样,“仇老庄主难不成真的老糊涂了?仇绍祺是孩子?如果本少的眼睛没出错的话,似乎本少比你所说的孩子还要小几岁。”莫问说到这里的时候,有不少开始的时候认为莫问出手太重的人心里的天平禁不住有些动摇了,周围渐渐响起了小小的议论声,不过莫问并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说道:“至于老庄主所谓的令孙并没有杀死本少的能力,那只能说明令孙无能。但是无能不代表无罪,如果令孙想要杀死的对象是皇上的话,那么就算他只是想想,那也是意图谋逆,该诛九族的吧。况且令孙对本少可是直接动手了,当然本少肯定比不上皇上尊贵,但是起码令孙也是杀人未遂吧,老庄主认为呢?”

莫问说这些话的时候,并没有放开自己的气势,只是闲闲地站在那里,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书生。只是这样柔弱的形象显然更利于他现在的状况,这让很多人的天平都开始向他的方向倾斜。毕竟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一开始的时候莫问并没有对仇绍祺出手,反而在仇绍祺的攻击下一直坐着退让。之后为什么又会忽然出手,还下这么重的手?那肯定是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了嘛。况且就算是极度愤怒之下,莫问也没有伤仇绍祺的性命,这一做法在这些刀头舔血的江湖人看来已经是非常仁慈了。而现在仇天霸的态度在他们的眼里就有些无理取闹、以势压人的意味了。

仇天霸气得胡子直颤,江湖人虽然不把官府看在眼里,但是在这皇权至上的时代,皇帝对江湖人来说仍然是个令他们敬畏的存在。莫问这么随随便便地将皇帝抬出来,而且竟然还用那种大逆不道的事情作比喻,这着实吓了仇天霸一大跳。但是清醒过来之后,仇天霸更多地感觉却是不以为然。他想说莫问算什么东西,怎么能够和皇上相提并论。但是还没等他开口,人家莫问就自己承认比不上皇帝的尊贵了,但是自己孙子所做的事情在官府看来确实是杀人未遂,这一点他根本辩无可辩。但是要他承认自己的宝贝孙子无能,落得这样的下场完全是咎由自取,他绝对做不到。

“哼,既然莫公子这么说,那老夫为自己的孙子报仇也是理所当然的,不是吗?照顾好少爷。”仇天霸将仇绍祺交给身边的管家,站起身阴鸷地看着莫说道。刚刚他已经将不动手与动手的利弊都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不动手的话,首先他自己的心里就过不去,而且这会让霸刀山庄在江湖上的威信严重降低。而动手的话,只要他掌握好力道,不伤了莫问的性命,以一个疼爱孙子的愤怒的爷爷的身份来说都是可以理解的。尽管以莫问今天表现出来的身手来看,他在门派中的地位肯定不低,但是仇天霸也有把握霸刀山庄不会受到太大的冲击,毕竟隐世门派很少在世俗出现,对明面上的武林影响应该不大。

仇天霸的反应让莫问禁不住微微挑了挑眉,他认为自己在语言艺术的造诣上还算不错,那么这老头儿的意思就是要向他出手喽,这可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他感觉这段时间自己的武功进步了很多,但是身边的人武功都太弱了,根本经不住他的全力出手,所以一直没有合适的人给他练手。现在有人主动送上门来,这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此时叶无涯已经悄无声息地来到了莫问的身边,听了仇天霸的话之后,他好像是要说些什么,但是却被莫问挥手拦住了。莫问眼中的跃跃欲试那么明显,叶无涯在担忧之后,下一瞬却是期待。他很清楚莫问不会做出威胁到自己生命的事情,这一点他不需要再提醒莫问。而仇天霸的武功绝对不是仇绍祺那个绣花枕头能够比拟的,而且他后天巅峰的修为莫问怎么着也该用全力了吧。不过莫问才十六岁啊,他要是真的打赢了那就实在是太恐怖了。想象一个十六岁的后天巅峰强者,就算是隐世门派中也没有出现过这样的天才啊。

莫问并没有开口,但是他的表情已经很明显表示了他的想法。要报仇随时奉陪,就怕你没那个本事。被一个小辈这样挑衅,就算仇天霸的性子再好也不肯呢过忍得下去,何㊣(6)况他实际上是个脾气火爆的人。

“小子,作为长辈,今天我就给你一个教训,让你明白什么叫天高地厚。”仇天霸冷冷地说道。话音刚落,他就动了起来。仇天霸虽然不是速度型的,但是后天巅峰的武者全力施为也就仅仅比莫问现阶段的速度差一点罢了。

莫问正想向前应战,一个黑衣人却抢先挡在了他的面前。幸亏莫问刹车及时,不然就直接撞到他背上了。

“丙一!”莫问气急败坏地吼了一声。

丙一却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道:“保护少爷是丙一的责任,少爷身份尊贵不应该涉险。”

擦,这确实是丙一的责任,他能说什么!莫问目瞪口呆地看着战成一团的两个人影,心里十分之郁闷。不过看起来丙一的武功比那个仇天霸还要高一小节,这么说来上次和他交手的时候明显是留手了。虽然失去了一次检验自己的精彩对战,但是很显然现阶段丙一绝对能够胜任他的陪练对象。那么他就大度地原谅这家伙的自作主张吧。

对战中的丙一忽然感觉浑身一阵冰凉,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差点被仇天霸一掌打中。丙一本来还在奇怪自己的反应,只是掌风扫过皮肤的刺痛感让他清醒了过来,继续集中精神打架。只是,丙一却不知道,他正在保护的少爷已经给他制定了一个悲惨的未来。

142霸刀山庄的覆灭

“引动天地之气,你是先天高手!”仇天霸被一掌击退了数十步,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显然内伤十分严重。

只是他现在他好像完全感觉不到那剧痛一般,一双眼睛只是死死地盯着丙一。这一刻仇天霸禁不住有些后悔,世家子弟身边有后天巅峰的高手护卫这虽然不常见,但也不是没有,可是如果那护卫是一个先天高手的话,意义就完全不同了。

有这么一个先天高手在,今晚他想留下莫问根本是不可能的。更重要的是有先天高手做护卫的人,又会是怎样尊贵的身份。仇天霸知道自己的一番作为已经完全得罪了这位莫问,如果莫问想要报复的话,他根本就不敢想象霸刀山庄会有怎样的下场。

先天境界在普通江湖人的心中就是一个传说,但是有一定家世的人都知道那是真实存在的,只是他们先天强者一般都会找一个安静的地方隐居潜修,不常出现在人前罢了。知道先天强者存在的都知道一个最简单地判定先天的标准,出手时可以引动天地之力。

丙一一开始的表现让人觉得他就是一个普通的后天巅峰高手,可是他发出最后一招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天地之力的波动,这很显然是只有先天高手才能做到的。而丙一听到仇天霸的话之后却并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退到莫问的身边,安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和夜色融为一体一般。他这一表现更是被理解成了对仇天霸的不屑,还有对他的问题的默认。选择留下的几个客人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先天强者有多强他们并不清楚,但是却却很肯定自己绝对接不下丙一刚才的那一掌。而且谁也不敢肯定这暗处还有没有隐藏着像丙一一样的人,所以想要把莫问等人永远留在这里是绝不可能的。他们留下来只是出于利益的习惯性选择,但是如果因此被莫问当做仇天霸的帮手记恨上的话,那可真就是得不偿失了。

只是他们却不知道他们以为的先天强者,其实只是他们以为而已。皇帝身边的三组影卫的组长分别代号为甲一、乙一、丙一,想要获得这个代号必须达到先天之境才可以。但是上一代的丙一去世后,影卫中并没有达到先天的,所以只能暂时让现在这位丙一暂代了组长之位,因为他是先天之下武功最高的一个。这两年,在暗部首领和其他两位组长的帮助之下,丙一终于窥到了先天的门径,一只脚踏入了先天之境,但是毕竟还不是真正的先天强者。所以刚刚那引动天地之力威势无限的一招,他最多只能用三次,之后内力就完全没有一点战力了,这也是为什么他在最后关头才用处这一招的缘故。

当然这些别人并不知道,他们都以为一开始的时候这位强者是不屑于对一位后天武者动用先天威能,只是看到自家小主人有危险才不得已动用了先天之境的手段。

莫问恍然记起好像在岑明那里听说过先天之境,只是岑明对此也并不了解,介绍时也是一句话就带过去了。所以莫问对什么引动天地之气什么的并不清楚,但是他的观察力却比这些人敏锐得多。此刻他清楚地感觉到丙一的气息变得混乱了很多,由此推测刚刚那威力巨大的一招应该也让他付出了一些代价。如果丙一真的达到了这些人所说的先天之境,应该不会出现这种情况。而且影卫向来崇尚速战速决,而丙一却没有选择一开始就动用这种能力,那么就只能说明他并没有达到先天,或者至少是还不能自如地掌控这一股力量。

叶无涯接到莫问不着痕迹递过来的眼神,踏前一步对仇天霸道:“看在在下的面子上,今日之事就此结束如何?老庄主和家师相交几十年,应该很珍惜这份友谊吧?”最后一句既是警告又是抚慰。警告自然是告诉仇天霸如果他不识相那么雪山派和霸刀山庄之间的友谊也就到此为止了,这是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所谓抚慰,自然是暗示,只要他识时务,那么雪山派就保证霸刀山庄安然无恙,之后莫问也不会再对霸刀山庄做什么。

仇天霸眼神闪了闪,终究是无力地挥了挥手,示意护卫们退开,让莫问等人离开。他是一个疼爱孙子的爷爷之前先是霸刀山庄的庄主,他必须以山庄的利益为先。

莫问等人的马很快就被送到了门口,这一次莫问并没有让丙一隐在暗处用轻功跟着他,而是让他骑在了马上。他也想过这样做可能会让仇天霸等人看出破绽,但是他认为丙一现在的状况很明显并不适合运功。丙一骑上马的时候,眼神忍不住闪了闪。虽然莫问并没有说出让他骑马的原因,他却也猜到了一些。虽然只是一点小小的体贴,却也足够让从来没有体验过的丙一感动了,隐在面巾下的嘴角禁不住小小地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

丙一对于被派来莫问身边心里一直是有些小小的不满的。当初休假明明还有一组,可是首领却偏偏将他们三组派了过来,只因为他还没有达到先天,而皇上的身边至少需要有一个先天强者。但是现在那种不平的感觉好像正在慢慢消散,丙一用余光看了莫问一眼,暗想道,或许这个少年会是一个不错的主子。

莫问并没有注意到丙一的转变,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先天之境。丙一还没有达到前天之境,出手时就有那么大的威势,那么真正的先天强者又拥有多么强大的力量?莫问虽然没有称王称霸的心思,但是男人对力量总是有着一种天生的执着。

“兄弟,你怎么招惹那个绣花枕头的?要不是雪山派正好在这附近有座客栈,咱们今天可就得露宿街头了。”叶无涯凑近莫问调侃道。

霸刀山庄建在城外,寿宴又安排在晚上,受到邀请的客人的住宿都是安排在山庄里的。可是莫问闹了这么一出之后,他们自然是不能再在霸刀山庄停留了。幸好因为霸刀山庄的存在让这城外也多了一些客栈、酒楼之类的产业,很多人今晚都要露宿了。

莫问从自己的思绪中清醒过来,微微一哂道:“不过是一个搞不清楚状况,不自量力的家伙罢了。”每一个时代都有自己的规则,二十一世纪虽然比十一世纪的北宋有了太多的进步,但是现代的那些东西却并不一定适合这个时代。跨度太大的发展带来的如果不是极致的繁荣,便会是不可挽回的混乱。况且以目前那个白痴仍旧是默默无闻的情况来看,他并没有掌握多少可用的东西。他所拥有的也不过是一个穿越者的身份罢了,真不知道这有什么可骄傲的。

叶无涯听到莫问对仇绍祺的评价,微微挑了挑眉。仇绍祺的眼高于顶在江湖上都是有名的,叶无涯自然也是知道的。可是却并没有人说他是纨绔,这表明他虽然骄傲,但是却不是蛮不讲理的人,总不会无缘无故地找莫问的麻烦吧。不过莫问既然没提,他自然要尊重朋友的**,这个时候保持沉默是最好了。

这时莫问却忽然勒马,转头向后看去,脸上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怎么了?”叶无涯有㊣(6)些不解地问道,他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不过他也知道在感知危险方面自己比莫问差得太远,而且莫问从来没有出过错。叶无涯禁不住猜想,难道是仇天霸不甘心,竟然派人打算暗中做点什么?

莫问皱了皱眉道:“我感觉到了杀气,但是距离我们比较远,只能大体判断出方向实在霸刀山庄那边。”他们已经走出了一公里,这么远的距离他依然能感觉到那股杀气,虽然已经很淡了,但是可以想象它原本的浓烈程度。

“丙一,安排一个人去查探一下,注意安全。”莫问总有种不详的预感,好像上辈子每次有大麻烦来临之前的感觉一模一样。

一公里的路程对精擅轻功的影卫来说一个来回根本用不了多长时间,仅仅一刻钟,派出去的人便回来了。只是他带回来的消息却让莫问的脸色更加难看了。霸刀山庄被灭门了,因为不清楚凶徒有没有离开,影卫并没有仔细探查,因此不确定里面还有没活口,只是他看到了仇天霸还有几个留下的客人的尸体。武功最高的几人已经遭了毒手,其他人幸存的可能性实在是不高。

可是他们离开霸刀山庄也不过半个时辰左右的时间,所有人便就都死绝了,这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近一年的时间江湖上发生过不少类似的灭门惨案,但是之前并没有知道他们用了多长的时间杀了那么多人,因此只是觉得这些人丧心病狂,却并没有真正意识到他们的可怕。

只是莫问在觉得这个神秘的势力强大残忍的可怕的同时,却总有种被设计了的感觉。他刚刚和霸刀山庄结怨,接下来山庄就被灭了满门,论嫌疑的话,自然是他的嫌疑最大。

143阴谋

“怎么可能!”叶无涯听了影卫的回报禁不住惊叫出声,“霸刀山庄但是仇家嫡系家旁支的子弟便有五六十人,再加上外姓弟子还有仆役、护卫等,至少有四百人,那几个留下来的客人也大部分都是后天巅峰的修为,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全部被杀死?”

“丙一,你刚才有没有感觉到天地之气有什么异常?”莫问皱着眉头淡淡地问道。

叶无涯的话他也十分赞同,这么短的时间内别说还有五六个后天巅峰的高手坐镇就算是四百人毫不还手地站在那里等着被宰杀也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这些人只要稍稍有力量反抗,就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全部被杀死。如此一来就只剩下了两种可能,第一是杀人者的人数足够多,第二便是杀人者的武功太高,霸刀山庄的人面对他们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第一点稍加分析之后可能性便小了很多,按照之前发生的灭门案来看,行凶者明显并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如果人数越多,暴露的可能性便越大。而如果是第二点的话,能让五六个后天巅峰高手无力抵抗的人物,修为起码在先天以上。先天之境出手必然会引起天地之气的变动,他虽然对杀气的感应十分敏锐,但是对这种虚无缥缈的天地之气却是束手无策了。

丙一细细地回想了一番刚才的感受,恭声道:“少爷这么一提醒属下才发现大约两刻钟之前天地之气似乎有过异常的变动,不过时间并不长,而且那时我们已经离开了霸刀山庄一段距离,属下便没有在意。”丙一已经一只脚踏入先天,对天地之气有一定的感应,但是毕竟还不是先天强者,对此并不十分敏锐。而且他刚刚因为越级牵引天地之气而收了点内伤,感知力更是因此又下降了一些。要不是莫问提出来,他都不会发现,顿时有些羞愧。这种情况对身为影卫的他来说已经是严重失职了。

莫问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一点小事而已,不要他自责了,你毕竟受了伤。不过下不为例,受伤的时候更应该提高警惕,因为这个时候的你比平常更加脆弱。”虽然他对下属的要求很高,但是相对的也十分爱护。莫问对丙一说的都是上辈子的经验之谈,上辈子的杀手训练告诉他,无论受了多种的伤,都不能有一丝松懈,因为松懈之后迎接你的便可能是死亡。但是显然丙一所受的训练并没有他经受过的残酷,所以他容许这一次的错误,但是相同的错误,莫问从来只给一次的机会。

“是。”丙一回答的干脆利落。这句话当初首领也曾经对他们说过,只是这么多年的安逸生活让他的警惕心都下降了不少。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的同时,丙一也再次意识到了自己这位现任的主子的厉害。首领交给他们的都是他自己这么多年下来积累的经验,这些经验都是在生死拼杀中磨练出来的。可是少爷现在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少年罢了,怎么会明白这么残酷的道理。丙一的眼中闪过一抹深思,他虽然分明保护少爷,却到现在也不知道少爷的身份,更不知道少爷经历过什么。但是一想到少爷平时不自觉流露出来的习惯,那分明就是长时间生活在死亡边缘的人才会有的。

丙一侧头看着莫问俊秀斯文甚至上带着一抹稚气的面容,心中为这个少年曾经历过的苦难有些不忍和心疼。转瞬他的眼里便射出一抹坚毅的光芒,他是皇上派来保护少爷的,不管之前他愿不愿意,这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作为影卫自然不能任命,但是却应该服从命令。那么从今以后他便全心全意地守护着少爷就好,除非他死亡,否则决不能让少爷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这一刻,丙一才真正对莫问起了臣服之心。

莫问虽然感觉到了丙一的视线,却并没有放在心上。他低头沉吟了片刻,放弃了立刻回霸刀山庄勘察现场的想法。虽然时隔时间越短,越有可能找到有用的证据。但是对方很可能有先天高手,在没有确定他们已经离开之前,冒然前去危险性太大。

“我们先回住的地方。”莫问脸色凝重地挥了挥手对众人说道。叶无涯已经习惯了在大事上听从莫问的主意,虽然心里有疑问,还是忍着没有说出来,跟着莫问策马向客栈的方向而去。其他人自然都是跟着自己的主子行动,主子既然已经走了,他们自然也不会再留在原地。

直到进了客栈,安排好了房间,叶无涯才匆匆走近莫问的房间将自己的疑惑讲了出来,“影卫刚才不是并没有看到行凶的人吗?这说明他们应该已经离开了,我们为什么不立刻去案发现场看看,说不定可以找到一些线索。”

“对方很可能是先天高手,如果他躲藏在暗处,影卫肯定感觉不到。我们冒然前去,很危险。而且这件事我总觉得不太对劲,总有种阴谋的感觉。可是我得罪的人里似乎没人有这么大的势力来进行这件事,难道是针对你来的?”莫问感觉到了阴谋的味道,但是这个阴谋到底针对的是谁,他却是猜不出来。他得罪的最狠且有可能知道他的行踪的人就只有宿家父子还有辽国那一行人了。可是这两伙人的势力明显得不到这伙凶手的标准,而且他们的脑子也不大可能想得出这种栽赃陷害的计划。而叶无涯这人虽然也是一身傲气,但是却比自己更加懂得掩饰和隐忍,应该引不来这么大的仇恨值才对。

叶无涯看着莫问的目光,急忙摆手道:“你别这么看着我,我除了平常和宿飞鸾不对付之外,人缘可是好的不得了,仇家绝对没有。”倒是你,整个就一麻烦吸引体,阴谋这种东西,针对你来才更有可能吧,叶无涯忍不住在心里腹诽道。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不是阴谋?”叶无涯忽然灵光一闪说道,接到莫问投来的疑问的目光后,又继续说道:“以那位对你的宠爱程度,这可不可能是那位做的呢?”叶无涯的手向天上指了指,两人都明白“那位”指的是谁。

莫问淡淡地摇了摇头道:“我刚刚和霸刀山庄结怨,一个晚上都没过霸刀山庄就被灭门了,人们第一个想到的疑凶便会是我。这么明显地栽赃嫁祸,如果皇帝对我的宠爱是真,那么只要他脑子没有坏掉便不会这么做。”当然如果这段时间的宠爱都是假的话,那么皇帝的能力确实能够轻而易举地做到这件事。只是这话莫问不能说出口,说到底叶无涯和影卫们都是皇帝的人。而且虽然他早就明白最是无情帝王家的道理,但是这段时间皇帝对他的宠爱他却仍然不可能无动于衷,所以内心里他并不愿相信这个自己的这个猜测。

听了莫问的推论,叶无涯也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过鲁莽了。只是这种突然陷入阴谋之中,却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的感觉,让他十分不爽,心绪也变得有些不稳。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他有些急躁地问道。

“等。”莫问勾了勾嘴角淡淡地说道。

这个阴谋很粗糙,却又很高明。只要那些人静下来思考一下,并能明白即便㊣(6)莫问真的想要对付霸刀山庄也不会选在自己刚刚和霸刀山庄结怨的时候,这不是摆明了让别人怀疑嘛。可是也可能会有人认为这是莫问在故布疑阵,因为所有人都会惯性地认为莫问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做什么,这样就不会被人怀疑了。而且莫问的来历神秘,身边又有一个疑似先天高手的护卫,完全有能力灭掉霸刀山庄。

只是就算是被怀疑,却终究是没人有证据。所以单单靠这件事并不能给莫问带来多大的困扰,最让他担心的却是这之后怕是还有一系列的阴谋在等着他。这伙人的势力太大了,若是他一个人他自然是怡然无惧。可是身边还有两个红颜知己,还有自己目前为止唯一的朋友,他很难兼顾到这三个人的安全。

可是他能选择的只有等,接连而来的阴谋虽然会让他的处境变得更加困难,但是不间断的动作也可能暴露出敌人更多的线索。而他要做的就是抓着这些线索,尽快将隐在幕后的那个人揪出来。

与此同时在一个阴暗的房间里,一个坐在高坐上的人正在聆听着属下的汇报。他的面容整个都隐藏在了黑暗中,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

跪在地上的黑衣人冷硬地说道:“任务已经完成,霸刀山庄鸡犬不留。”

“很好。”高坐上的人淡淡地称赞道,声音有些嘶哑,听起来像是故意伪装的一般,十分的不自然。但是黑衣人的脸上没有露出丝毫的一样,看来已经早就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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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乌合之众

第二天天微亮,莫问就被客栈外嘈杂的声音吵醒了。 “怎么回事?”莫问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冷冷地问道。这家客栈是雪山派的产业,那掌柜看起来也是机灵人,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八成是出了什么大事。

一个黑衣人突然出现在房间中央,躬身一礼道:“客栈被一群武林人士包围了,这些人正在叫嚣着要抓少爷到武林大会上公审。”汇报完毕又利落地回到自己原本的岗位上。

莫问好像没有听到影卫的话一般,仍然不慌不忙地整理着自己,动作连贯优雅,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似乎外面那些人不是针对他来的一般。

叶无涯匆匆忙忙地从外面冲进来,甚至连门都忘了敲。莫问正好洗完脸,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拿起毛巾将脸上的水擦干,才不急不缓地说道:“你在慌什么?”

“废话,我怎么能不慌,你有没有看到外面到底聚集了多少人?”叶无涯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不过莫问这气定神闲的样子到是真的让他慌乱的情绪平静了许多,只是他却想不明白,这样的情况下莫问怎么还能这么镇定自若呢?

“聚集了多少人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他们找的是灭门凶手又不是我们。”莫问悠然地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水喝下,冰凉的水激得他忍不住抖了一下,神情却越发的清明。

叶无涯挑眉道:“可是现在在这些人心里我们就是凶手。这一年来江湖上一连发生了多起灭门惨案,死的都是江湖中的名门望族,他们的亲人朋友遍地,可是查了这么长时间却没有找到一点线索。而我们这个时候被推出来,那些被刺激的已经快失去理智的人根本不会听我们的辩解,如果我们不承认,场面恐怕会更加糟糕。”

莫问冷冷一笑道:“雕虫小技就想要暗算本少,那幕后之人也太看不起人了。这天下从来只有本少威胁别人,还从来没有被别人威胁过。一群乌合之众竟敢在本少面前叫嚣,不知死活的东西。”

“你想干什么?”叶无涯看到莫问抬步就要出门,再联想到他刚才说的话,忽然有种不妙的预感,反射性地拦住莫问道。莫问桀骜不驯的性子他是了解的,说实话他还真担心莫问直接来一个大范围的毒术把这些人都放倒。要是莫问真的这样做了的话,就算之前的灭门案和他们无关,今后他们也无法在江湖上立足了。

莫问鄙视地看着叶无涯道:“你不会以为本少和你一样白痴吧。本少又不是杀人狂,还做不到无动于衷地取了这么多人的性命。再说了制造剧毒可是需要很多时间还有珍贵药材的,本少才不会浪费在这些乌合之众身上呢。他们顶多也就配得上本少出品的最低级的迷药。”说完绕开石化地叶无涯施施然地推开门走了出去。

自从昨天推测出霸刀山庄的事情很可能是一个陷阱的时候,莫问就预料到了今天的情况。只是没想到那幕后之人竟这么着急,天还没亮就发动了这么一大群人。这些人也够白痴的,这么明显地漏洞竟然都看不出来。本来还想从这些人里挑几个合作伙伴一起一起查找真相的,现在看来恐怕是不行了。俗话说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这么轻易就能被欺骗忽悠的人,带在身边绝对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莫问轻轻地摩挲了一下腰间的血色玉佩,想着这次说不得要借助暗部的势力了。虽然这些人打算着押他去武林大会上接受公审目的地和他一样,但是莫问向来不喜欢拘束,更何况这样做了的话无疑是把自己的命运交到了别人的手上,这是莫问绝对无法接受的。

“吵死了,都给本少闭嘴!”莫问站在二楼,居高临下地看着挤在大堂里的一群人,运足内力冷冷地喝道。他的内力虽然尚不够深厚,但是用来震慑这么一群乌合之众还是足够了。

果然听到他的声音之后,所有人都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齐刷刷地抬头向莫问看去。莫问与生俱来的贵气和久居上位的威严让这些人又不自禁地低下头,不敢直视。

“选一个代表出来告诉本少,你们这么一大早跑到这里来打扰本少的睡眠是为了什么,嗯?”最后一个“嗯”尾音上扬,满含着威胁的意味。

大堂里不少人都忍不住向后退了退,结果站在原地没动的三个人一下子就变得突兀了起来。三人察觉到这个状况再想要退后已经来不及了,眼神犹疑了一瞬,三人中一个一脸络腮胡子的大汉站出来,声音颤抖地道:“这附近的霸刀山庄发生惨案,根据线索凶手就住在这里,我们是来抓捕凶手的。吵到了公子还请见谅。”

莫问听了他的话嘴角勾起一抹趣味地弧度,“哦?不知你们所说的凶手又是谁?”

大汉听到莫问的问话下意识地就要回答,可是嘴巴张了半天,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凶手的名字。他的未婚妻是栖霞派的女弟子,半年前栖霞派被灭门,他的未婚妻死的十分凄惨,他发誓要替未婚妻报仇。这半年来他都在四处走访查探凶手的消息,可是却一无所获。昨天半夜他听说了霸刀山庄的惨案,查探了下场之后发现与栖霞派十分相似,又听人说知道凶手是谁,就跟着来了。可是凶手到底是谁,他实际上完全不清楚。

这时大汉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但是又一时想不到。

莫问看着大汉站在原地发呆,嘴角禁不住小幅度地抽了抽,视线转向剩下的其他人,淡淡地道:“谁能告诉我,嗯?”他心里忽然有些不确定,这些人不会是根本就不知道他就是他们口里的那个所谓的凶手吧?那么他们闹哄哄地跑来到底是为哪般?

“凶……凶手,就是你!”人群中央忽然有人高喊道,却并没有人站出来。

莫问眼神微冷,轻轻地拍了拍手,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前排的空地上就出现了一个趴在地上的人。众人面面相觑,谁都没有发现是怎么回事。但是这人明显就是刚刚说话的人,而他刚才也肯定是站在他们中间,某个人的旁边,可是距离这么近都没有人发现他到底是怎么被丢出来的,这手段由不得他们不心惊。

此时很多人都不由地生出了悔意,他们只是抱着侥幸的心思想看看能不能在抓捕凶手的过程中露个脸,说不定他们就一战成名了。可是如果眼前这个少年真的就是凶手的话,别说成名,恐怕自己这些人的命都保不住。

莫问扫视了一眼中人,将他们各自脸上的神色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在哪里都少不了一些急功近利的白痴。

被影卫从人群里揪出来的人,战战兢兢地从地上爬起来,一脸恐惧地看着莫问道:“你对我做什么?杀人灭口吗?”他刚才以为自己隐身在人群里肯定不会被发现,可是没想到竟然会这么轻易地被找到。想到被灭门的霸刀山庄,他恍惚间似乎已经看到黑白无常在跟他招手了。他后悔自己的最贱,霸刀㊣(6)山庄的人的死活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可是话已经出口,收回去也来不及了。

莫问不屑地嗤了一声,根本没有理睬他白痴地问话,只是淡淡地道:“你说本少是凶手,有什么证据吗?要是没有证据的话,你这可是污蔑,本少可是要将你送交官府处理的。”

那人听到莫问说将他送交官府,胆气顿时就壮了起来。在江湖人看来,江湖事江湖了,官府根本管不着他们。他看着莫问,觉得这个小公子身上的气质看起来也不像是江湖人,又听他口口声声官府,说不定就是那个官家的子弟。

“我昨天有幸参加了仇老庄主的寿宴,你和老庄主起了嫌隙,当时参加的人都看到了的。虽然我没有看到之后的事情,但是你和老庄主发生矛盾的当晚,霸刀山庄就出了事,如果不是你做的,事情怎么会这么巧?”觉得自己的小命保住了,那人禁不住振奋了起来,理直气壮地说道。

只是他没有看到,很多人在他说完之后,看着他的背影都露出了一副看白痴的表情。不过莫问不屑地表情倒是被他看得一清二楚。那人正是志得意满的时候,哪里受得了莫问的蔑视,立刻恼怒地涨红了脸。禁不住就想要破口大骂,可是想到莫问身边那些神出鬼没的护卫,到嘴边的话却终究还是没敢吐出来,一张脸几乎憋成了紫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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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再遇包拯

“小公子实在威胁我们吗?”一个长相阴鸷地人站出来说道。他瞪着莫问的眼神满是愤怒,很显然莫问的话让他接受不了了。

莫问笑得邪魅,懒洋洋地道:“本少就是威胁你们了,又如何?”这人还真是不知所谓,身为弱者,却不懂应有的处世之道,这样的人能活到现在还真是不容易。

那长相阴鸷的人听了莫问的话,顿时一滞,大堂里顿时又多了一个一脸青紫的人。

一脸两人受挫,过了良久也没人敢再站出来。莫问也有些不耐了,一大早被吵醒,他根本没有睡饱。而且这些人根本就是一群废物罢了,连给那个神秘人当枪使的资格都没有。不过是一群被贪婪蒙住了眼睛,却又什么本事都没有的家伙罢了。

想到自己竟然跟这么一帮子弱智纠缠了这么久,莫问就觉得呕的要死。

“十息之内从本少的面前消失,否则本少一定会让你们后悔活在这个世上。”莫问彻底没了耐心,站直身体,冷厉地对大堂里的人说道。

或许他的气势实在是太强了,那些刚刚还很有气势的家伙,纷纷都蔫了下去,连滚带爬地冲出了客栈。

叶无涯从房间里出来看着空荡荡的大厅,有些不可思议地说道:“你是怎么做到的?”这家伙该不会是有什么蛊惑人心的手段吧,要不然刚刚还群情激奋,完全没道理可讲的人,怎么会被听他说了几句话就屁滚尿流地跑了?

“你的脑子不要总是去想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这些人根本就不是主力部队,一群乌合之众罢了。解决他们很容易,但是后面来的人,可就不是那么好解决的了。”莫问淡淡地说道,对叶无涯丰富的想象力充分表达了他的鄙夷之情。

叶无涯已经被莫问鄙视习惯了,听了莫问的话,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严肃了起来。自从昨天听了莫问的阴谋论之后,他确实有些太不淡定了,这很不好。敌人隐在暗处本来就是一件危险的事情,可是还没等敌人动手,他自己似乎就先乱了起来,这样又如何能应对接下来的危机,并且在这场阴谋陷害里取得胜利呢?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叶无涯知道自己的状态一时还调整不过来,现在最后还是按照莫问的计划行事。

莫问手搭在二楼的栏杆上,手指无意识地敲了两下,淡淡地道:“先派人回应天府通知小云儿和小月儿今日暂不出发。我们用过早膳立刻去霸刀山庄勘察现场,虽然希望渺茫,但是有一线希望也不能放弃。”霸刀山庄的事情动静弄得并不算小,现在为止还不知有多少人去案发现场游览过,就算凶手真的留下什么线索,怕也被破坏的差不多了。但是莫问的字典里从来都没有放弃这个词,不亲眼看一看,他怎么都不能就这样放弃。况且今天来的这一帮乌合之众里面,很显然有一部分不是为了霸道山庄的案子来的。从这一点判断,霸刀山庄的灭门案似乎和这一点连续发生的记起灭门案有些相似之处。那么这一系列的惨案可能会是同一个组织做的吗?既然如此这个组织又怎么会突然想要嫁祸给他?一年前这个身体还属于原主,那时他根本就是个书呆子,跟江湖完全没有关系。

太多想不通的问题,让莫问有些头疼。抬手按了按太阳穴,努力让自己的精神振奋起来。他从来都不惧挑战,既然麻烦找上门,那就只能尽力解决了。

可是当看到霸刀山庄门前那些乱七八糟的血脚印的时候,莫问的头还是不可抑制地疼了起来,事情果然和他想象中的一样糟糕,古代人根本没有一点保护案发现场的自觉。

这次和他一起来的,在明面上只有叶无涯,雪山派的其他人都他们留在了客栈,当然暗处自然还是有影卫跟随的。

在霸刀山庄的门前停顿了一瞬,莫问还是抬步走了进去。进门后看到的景象,让莫问的眉头禁不住皱得更高了,额角的青筋都鼓起了几条。这些江湖人今天跑到他所住的客栈大叫大嚷着要抓住他这个凶手为霸刀山庄枉死的人报仇,可是他们知不知道这些死去的人到现在还没有人给他们收尸?

从门口的脚印来看,前来查探过现场的人绝对不少。古人不是讲究入土为安吗?怎么没有人顺手收敛一下这些死去的人?虽然留下这些尸体更方便莫问勘察现场,但是他心底的愤怒却是怎么都抑制不住。杀手其实是最珍惜生命的,当然在明知必死的情况下,他也绝不会畏惧,但是上辈子做杀手的时候,莫问最大的愿望就是自己死了之后自己的尸体能有人帮忙收敛,不要在一个不知名的角落里默默地腐烂发臭。

“莫小兄弟怎么会在这里?”莫问正愤怒的时候,却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顺着声音看去,就看到了包拯那张漆黑如碳的脸。对包拯的出现,莫问忍不住稍稍地诧异了一瞬。不过继而又觉得在案发现场看到包拯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之前他也是受了上辈子看的那些武侠小说的影响,脑子里形成了一个定式,江湖事江湖了,从来没想过官府的参与。但是江湖人也是大宋的百姓,出了命案,官府怎会不闻不问?所以说以前他看的那些小说也就只有四大名捕比较贴近实际吧,虽然里面描写的六扇门江湖气息重了些,但总归还是一个朝廷部门嘛。

“小子现在可是第一嫌疑人,包大人还不知道吗?”莫问笑着答道。这件事有包拯插手他会轻松很多,起码在调查的时候不会束手束脚。

包拯摆了摆手道:“刚才展护卫已经查探过所有尸首上面的伤痕了,从伤痕上来看,凶手起码有五十人,其中还有至少两个先天境界的高手。不要说老哥哥瞧不起你,这么大的手笔你做的出来吗?”

莫问听了包拯的话禁不住撇了撇嘴,却没有反驳。这神秘组织的大手笔他现在还真拿不出来。不过展昭单单从伤痕上就能判断出这么多东西,看起来确实不简单。

可是这样一来问题又来了,霸刀山庄的事情怎么看都像是一个针对他的阴谋,可是既然对方手里的实力如果这么强,要杀他的话正大光明地来也是轻而易举的吧,为什么又要绕这么大的圈子,扯进这么多无辜的性命呢?

“包大人此时不是应该在京城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应天府?”心中虽然有很多疑惑,但是莫问面上却并没有表现出来,仍然是一派从容自如的样子向包拯问道。之前已经发生过好几起灭门案了,包拯手里应该有些线索吧。

包拯抚了抚下颌的胡须,脸色凝重地说道:“最近一年来,江湖上发生了不少起类似的灭门案,皇上对这些凶手的凶残大为震怒,严令我尽快查出凶手,将他绳之于法。可是我追踪了一年也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只能研究㊣(6)凶手翻案的规律,看能不能找到蛛丝马迹。不久之前我猜测如果凶手再下手的话,目标很可能就是霸刀山庄。于是我带着展护卫等一行人星夜兼程赶来应天府,可是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莫问听到包拯这么一说,心里顿时一震。按照包拯的说法,凶手应该是早就锁定了霸刀山庄了,自己只不过是恰逢其会了?可是那种危险的感觉,却提醒着他事情绝不会那么简单。他绝不是恰逢其会,应该是自投罗网才对。有人想要算计他,可是还没有找到机会。霸刀山庄也是那人定下的目标,而他却在那人准备动手的时候正好来到霸刀山庄,于是那人正好借着机会一石二鸟。

面对这个推测,莫问顿时抑郁了。他一向不喜欢这种热闹的场面的,这次也不知道怎么了才会鬼使神差地跟着叶无涯一起跑去凑热闹,结果还正好撞在别人给他张好的大网上,这又怎能让他不郁闷?

算计他的人现在恐怕也正在得意吧,目标傻傻地自己跳进陷阱里。不过他可不是落入陷阱就无力反抗的猎物,而且这一场狩猎,谁是猎物还不一定呢,莫问的眼中划过一抹厉色。

146锦毛鼠白玉堂

“包大人不介意我到处看看吧?”莫问淡笑着问道。 “去吧,但是你最好快一点,一会儿官府收尸的人就来了。”包拯摆了摆手说道。他还记得和莫问相识的时候发生的那件案子,莫问在拿起案件中表现出的敏锐观察力和精准的推理能力都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起灭门案已经困扰了困扰了他一年了,莫问的介入说不定会带来新的线索。

莫问点了点头,率先向内院走去。叶无涯向包拯微微躬身表达了自己的敬意之后,也紧跟在莫问身后进去了。

“无涯,江湖上达到先天境界的高手很多吗?”莫问边走边向叶无涯问道。展昭既然能被江湖人成为南侠,想必武功应该不低,那么他的判断也应该是可以相信的。

但是昨天晚上仇天霸等人认为丙一是先天高手时流露出来的表情分明是说先天高手并不常见,要不然作为江湖泰山北斗的仇天霸也不至于会那么失态。那么这一转眼又出现两个先天高手是怎么回事?而且那幕后之人既然舍得一下子派出两个先天高手,恐怕他手里达到这个境界的人绝不会就只有这么两个。难道先天高手原来是这么不值钱的吗?

叶无涯脸色凝重地道:“怎么可能?达到先天的要求非常苛刻,在世俗界能够达到这个境界的人基本上是凤毛麟角。虽然在向我们雪山派这样的隐世门派中会轻松一点,但也并不是那么容易。而这个组织既然能够一下子派出两位先天高手,那说明他的背后一定有隐世门派的存在。只是不知道是哪个门派竟然堕落到了这个程度,竟然枉造杀孽。”

莫问皱了皱眉,他没想到事情竟然会牵扯到隐世门派。隐世门派的武力值并不是一个大问题,就算是先天高手面对千军万马也会被杀死。但是从雪山派来看,隐世门派在民间都有不少的产业。来自现代的他很清楚,经济才是社会的命脉。如果那些参与进来的门派手里的产业足够多的话,那么剿除了他们,很可能会引起社会的震荡。这可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或许该加速他手下的商业发展了,将大宋的命脉笼络到自己的手里,如此将来无论发生什么事,也能将震荡压制下来。他不是忧国忧民的人,但是也不喜欢饿殍遍野的场景。

“一个隐世门派的大约有多少个先天高手?”现在的主要问题还是先天高手,如果那幕后之人改变策略不再拐弯抹角了,莫问要知道自己最多要面对多少先天高手的袭击,这样也比较好调整身边的防御力度。

莫问的这个问题已经涉及到雪山派的秘辛了,但是叶无涯沉吟了一会儿还是给出了回答:“雪山派和纯阳门一直是隐世门派中排名前两位的门派,我们两派的实力相差不多,但是因为门规的原因我不能说出我们两派先天高手的具体数量。不过以此类推的话,排名在两派之后的门派中,每派先天高手的数量都不会超过六位,少的话甚至就只有一位。失去先天高手的门派就会被提出隐世门派的行列。”

莫问的嘴角忍不住抽动了一下,虽然他对先天高手的威能还不能够彻底了解,但是一个门派六位先天那绝对是一个恐怖的能量。况且还有先天数量更多的雪山派和纯阳门,这样子朝廷和江湖竟然还能和平相处,莫问觉得这实在是不可思议。

不过这本来就是一个诡异的世界,所谓一切皆有可能。

“我想我们可以先去看看仇天霸还有那天留下来的几个宾客的尸体,他们几人都是后天巅峰的武者,对他们出手的应该都是先天高手。或许我们可以从伤口上判断出他们所使用的招式到底是来自哪一个门派。”叶无涯考虑了片刻之后说道。雪山派的藏书中收集着大部分隐世门派的武功,如果这件惨案中真的有隐世门派的参与,武功招式或许会成为一个线索。

莫问的眉头却没有因此松开,他并不认为那些隐世门派的人会用自己门派独有的武功行凶。虽然世俗界的人根本无法从招式上判断出他们的来历,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既然他们能够作案,其他的隐世门派又为什么不会协助官府查案?如果莫问是凶手的话,他就绝不会使用自己的独门武功。不过说不定那人就一时大意犯了这么个错误呢?在没有一丝线索的情况下,莫问也只好对此抱有一点点的侥幸心理了。

两人轻车熟路地走到后院,却意外地看到,现场除了穿着官服明显是展昭的人之外,还有一个一身白衣的青年。那青年看起来跟展昭的年纪差不多,都是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只是他脸上的表情却是与展昭完全不同。展昭脸上的表情始终是严肃的,白衣青年的脸上却无时无刻不带着玩世不恭。不,应该说这个人全身上下都在诠释着玩世不恭这个词。

但是这两人站在一起,看起来竟意外的和谐。莫问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个人的名字,锦毛鼠白玉堂。记得《三侠五义》一文中,锦毛鼠曾经因为展昭“御猫”的封号而心生不满大闹京城。那本书莫问当年并没有细看,只知道这两人后来是何解了,而且白玉堂也加入了开封府,跟随在包拯身边帮助他查案。

“你们两个小子是什么人?这里是案发现场,闲杂人等不许靠近,不知道吗?”白玉堂此时也发现了莫问和叶无涯两人,挑着眉头,不紧不慢地说道。不熟悉他的人看到他这副表情,大概都会觉得他是个傲慢无礼的人,从而心生厌恶。

果然,叶无涯看着他忍不住皱了皱眉,但是因为莫问没什么反应,他也没有说话。莫问对白玉堂自然也是不熟悉的,只是他看人总喜欢先看眼睛,而白玉堂的眼睛里没有一点恶意。所以莫问猜测,这大概是白玉堂的恶趣味罢了。而且在他对白玉堂的了解中,这个人本身就是个桀骜不驯的家伙,他这个性格可是惹了不少的麻烦的。只是这也是顽固的家伙,所谓的屡教不改大概就是给他量身定做的。

莫问露出一个同样傲慢地表情,淡淡地道:“问别人名字之前不是应该先自我介绍的吗?这位公子不会连这基本的礼貌都不懂吧?”

叶无涯有些诧异,他了解莫问的骄傲,但是却更加知道莫问从来不会让自己的真实情绪外露。那么他此刻的表情是装的了?可是莫问为什么要装成这样啊?叶无涯觉得自己的大脑肯定是退化了,要不然怎么总是无法理解莫问的举动呢。

白玉堂紧紧地盯着莫问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哈哈大笑道:“好小子,好胆识。五爷我叫白玉堂,江湖人称锦毛鼠。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以后跟五爷混?”说完还十分自来熟地走到莫问身边,就将手臂搭在了莫问的肩膀上。

展昭看着白玉堂的举动,禁不住皱了皱眉,欲言又止。仁宗和包拯对于展昭都是十分信任的,两人虽然没有对他明言莫问的身份,但是谈话的时候却也没有回避他。而展昭并不笨,关于莫问的身份,他心里自然是有数的。而白玉堂此时的举动,已经算得上是大不敬了。可㊣(6)是莫问的身份现在还是秘密,但是不把莫问的身份说出来以白玉堂的性格肯定不会听他的话。带着这只老鼠,果然是件很麻烦的事情。

莫问侧头看了看肩膀上的胳膊,十分的无语,他从来都不知道白玉堂原来是这么自来熟的人。还有这家伙连对方的身份都不知道,竟然就张口要收人家做小弟,他真的知道谦虚是什么东西吗?莫问觉得“五鼠闹东京”这件事应该让白玉堂受到了一定的教训才是,没想到这家伙还真是秉性难移。

虽然莫问对白玉堂并不讨厌,甚至有些喜欢他洒脱不羁的性格,但是他很讨厌别人的肢体碰触,当然美女除外。但是眼前这个家伙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男人,而且他们之间并不熟不是吗?于是莫问毫不客气地抓着白玉堂的胳膊就给了他一个过肩摔。

不过白玉堂不愧是白玉堂,即使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反应仍然超出常人的敏锐。在脚离地的瞬间,白玉堂的手臂灵活地一转,像一条滑溜的鱼一般挣脱了莫问的控制,同时另一条手臂在莫问的肩膀上轻轻地一拍,借力升到半空,一个华丽地旋身安全落地。

白玉堂状似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瞪着莫问道:“你这个小家伙,不愿意就不愿意好了,怎么那么粗鲁,不打招呼就动手,幸好五爷我反应灵敏,要不然今天这人可就丢大了。猫儿,我们好歹也是同僚吧,看到我被人欺负你竟然吭都不吭一声,太没义气了吧。”

莫问再次对此人表示无语,这丫脸皮太厚了,简直都快赶上他了。

147展昭

展昭脸上现处于一抹无奈,上前一步对莫问拱了拱手道:“玉堂只是喜欢开玩笑,还望莫公子不要跟他计较。 莫问一看展昭的表现就知道,他八成是知道他的身份了,古人的等级观念就是强烈,明明他并没有表现出想要怪罪白玉堂的想法。

“我并没有怪罪的意思,只是我不太习惯跟别人靠得太近,刚刚只是条件反射罢了。”莫问摆了摆手说道,对于展昭他还是蛮喜欢的,没有必要为了这么点小事把他们之间的关系弄僵。况且白玉堂的性子其实跟他很像,他又怎么会讨厌白玉堂呢?

白玉堂有些疑惑地在莫问和展昭两人之间来回地看了好一会儿,才凑近展昭,压低声音问道:“这小子是什么人,猫儿你好像是在害怕他?”

“这位小公子的身份是机密,我不能说。你只要记住没事不要招惹他就好了。”展昭同样压低了声音回道。他和白玉堂之间虽然经常意见相悖,但是在内心里他是真的把白玉堂当朋友的。其实他心里很清楚,白玉堂这种随性的让人根本不适合在官府里生存。可是包大人手下实在是缺人手,他实在说不出让白玉堂离开的话。只能尽力看顾着他,希望他不要闹出什么收拾不了的大事。

可是展昭不知道,白玉堂就是那种你越不让他做,他就偏要去做的人。展昭这么郑重地嘱咐他不要去招惹莫问,恰恰勾起了他的兴趣。

莫问看着光明正大地窃窃私语的两人,不由地有些好笑。这个展昭大概在告诫白玉堂离他远些了,只是这样的话,不应该私下里再说吗?还是说他和叶无涯的存在感已经低到这个程度了?果然,就算展昭已经在官府里呆了很对年,却仍然改不了一些江湖习性。而且这两人的性子实际上都单纯的要命,包拯带着这么两个人出来办案,安全问题实在是堪忧啊。

“这里两位应该已经都勘察过了吧,不知道有什么发现吗?”莫问最终还是没忍住打断了两人的对话,要不然这两人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这里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两个人存在。叶无涯额角的青筋都快蹦出了来,那强大的怨念气场让他都忍不住想要退开几步,展昭和白玉堂竟然毫无所觉,果然单纯的人神经线都足够粗壮。

“啊,抱歉。”听到莫问的话,展昭禁不住红了脸,局促地道歉。他跟在包大人身边后,在这种交际的时刻一般都只要安安静静地站在包大人身后就可以了,他也早已经习惯了安静的角色。没想到今天竟然会因为这个习惯做了这么失礼的事情,自己肯定是给包大人抹黑了。特别是失礼的对象还是这样一个身份尊贵的小公子,展昭心里禁不住更加不安了。

白玉堂就完全没有展昭的觉悟了,他眨巴着眼睛看着莫问道:“猫儿说你的身份是机密,可是五爷我真的很感兴趣,咱们打个商量,你告诉我,五爷我答应你一件事怎么样?”白玉堂再次凑到莫问身边,只是这次他吸取了教训,没敢再和莫问有任何的肢体接触。

“我的身份啊……”莫问故意拉长了声调,看着白玉堂亮晶晶的眼睛,眼中闪过一抹恶劣,一直将白玉堂的兴趣吊到了最高点,才干脆利落地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这是机密,那么本少自然是无可奉告了。”

“你……”白玉堂气愤地瞪着莫问,却只换来一串笑声。当然莫问是毫不掩饰地大笑出声,叶无涯是贵族式地矜持地笑,而展昭脸上也隐隐有着笑意,只是他大概估计着白玉堂的面子,正在努力地忍耐着,一张白玉般的俊脸已经憋得通红了。只是大概忍得太辛苦了,俊挺的五官都有些扭曲了。

“好了,我想我们现在应该谈谈案子的事情了。”莫问笑够了,直起身一本正经地说道。

展昭对于莫问这么迅速的表情转换有些反应不过来,好一会儿才说道:“死去的人太多,而且现场明显已经被破坏了,目前在下只能判断出凶手至少有五十人,另外至少有两个先天高手,其他的一无所获。”展昭将他的发现毫无保留地告诉了莫问,因为包大人刚刚去了前院,莫问从前院过来肯定见过包大人了,既然大人让他到后面来,自然是默许了他参与案件的侦办,展昭如是想到。

白玉堂对于展昭的坦白有些意外,他没加入开封府之前,虽然和展昭的交情不错,可是每次只要涉及到案子,展昭就像是个锯嘴葫芦一般,不管自己怎么问都问不出一点东西。可是今天这个看起来还不到二十的少年一问,展昭竟然就全部都说了出来。猫儿对别人比对他好,于是白玉堂不平衡了,空气中酸味弥漫。

莫问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表情奇怪的白玉堂,脑海里不合时宜地冒出了上辈子无意中看过的一段视频。莫问记得当时他有一个女下属那些东西特别热衷,他当时闲得无聊就凑过去看了两眼。虽然那短剧很明显是经过加工的,但是因为印象实在太深刻,遇到两位主角禁不住就被从记忆深处触发了出来。然后莫问的脑子里就忍不住开始不停地冒出一些奇怪的念头,比如白玉堂真的很像是吃醋的怨妇。难道白玉堂已经喜欢上展昭了,只是他还没有发现,但是却已经开始无意识地吃展昭身边的人的醋了?不知道展昭有没有喜欢上白玉堂呢?因为脑子里的奇怪念头,莫问看着展昭和白玉堂的目光也可是变得奇怪诡异了起来。

白玉堂和展昭都被他看得禁不住抖了两下,白玉堂摸了摸自己的手臂,不正经地笑道:“五爷知道自己长得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男女通吃,随便一站就能迷死一大票人。但是五爷只喜欢美女,对男人不感兴趣,所以就算你的眼神再热情也是没用的。”

莫问顿时僵在了原地,在心里说别人的坏话果然会遭报应的吧,要不然怎么自己刚刚yy完白玉堂和展昭,接着就被白玉堂给恶心到了呢?眼角余光看到叶无涯背对着自己,肩膀不停地抖动,不用想也知道这家伙肯定是在幸灾乐祸。莫问恶狠狠地盯着白玉堂,企图用眼神杀死他。直到把白玉堂看得浑身发毛躲到展昭背后才罢休。

“无涯,你来看一下,有没有什么线索。”莫问阴森森地转头盯着仍然在笑个不停地叶无涯,用眼神散发着你要是再敢笑我就灭了你的信息。

叶无涯一边忍笑,拼命地摆手,他也不想笑啊,可是他忍不住啊。不过莫问已经快要恼羞成怒了,他还是适可而止的好。于是叶无涯迅速地走到仇天霸的尸体旁认真地检查了起来,试图用工作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白玉堂看到叶无涯的举动,也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笑,有些不高兴地道:“你这是不信任我和猫儿的判断吗?”刚刚猫儿已经说得那么清楚了,这小子还让他的人亲自检查,分明是信不过他和猫儿。

莫问做事一向是不屑于解释的,对不在意的人完全没有必要,因为即使被误会也不会对自己产生任何影响。而对朋友,莫问认为既然是朋友就应该明白自己,㊣(6)会误会他的举动的不能称之为朋友。但是展昭和白玉堂却恰巧不在这两类人之列。这两人虽然还不能位列莫问在意的人之中,但是他们却是莫问想要成为朋友的人。而在他们还不是朋友的时候,这两人自然不可能会完全地了解他,所以解释还是非常必要的。于是,莫问第一次打破了自己的原则,耐心地对白玉堂解释道:“我不是不信任你们,只不过我怀疑那些先天高手可能是来自某个神秘的门派,这些门派很少和外界交流,所以你们可能对他们的武功并不熟悉。而无涯恰巧也是来自神秘门派,他们之间有些交流,说不定能发现什么。”

“神秘的门派?”白玉堂的眼睛刷地一下子亮了起来,他对这些神神秘秘的东西向来十分感兴趣。可是他还记着莫问刚刚的恶劣趣味,想着莫问既然没有直接说出来,恐怕又是所谓的秘密,不由无趣地撇了撇嘴。

莫问看着白玉堂多变的表情,忍不住笑道:“无涯的门派已经隐世千年了,他们不太喜欢跟外界接触。无涯是我的朋友,他信任我才将门派的秘密告诉了我,而我不能辜负朋友的信任,不是吗?如果你真的感兴趣,可以自己去问无涯,说不定他会告诉你。”这个白玉堂明明已经二十五六了,有时候竟然还表现得像个孩子一样。看着他可怜兮兮的表情,莫问一向冷硬的心,竟然会泛起一丝不忍。对此莫问表示坚决不承认,他绝不承认自己对可爱的东西没有丝毫的免疫力,他绝对绝对只是被白玉堂恶心到了而已。

148赤焱派

叶无涯看了莫问一眼,复又低下头继续查看下一具尸体,同时语调平淡地道:“所谓的神秘门派只不过是因为我们隐世太久,以至于世人都将我们遗忘了而已,没什么好新奇的。 白玉堂听到叶无涯说话,立刻放弃了莫问,跑到叶无涯身边用同样闪亮的眼睛看着他道:“那么能说一下你们隐世的原因吗?隐世门派听起来就很厉害的样子,为什么要把自己藏起来呢?不会觉得寂寞、不甘吗?”

“隐世门派都拥有十分久远的历史,最悠久的甚至可以追溯到春秋战国时期。像我所在的门派就是在战国时选择隐世的,我想读过史书的人都应该知道当初的生存环境有多么的混乱,隐世是自保的最佳手段之一。后来秦朝建立,但是始皇的暴政让刚刚萌生出山年头的祖先们再次退却,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于是就这么一代代地延续了下来。但是其实我们也并非完全跟世俗脱节,因为我们的门派虽然仍然在远离世俗的深山野林中不为人所知,但是门人却经常在江湖上行走,只是门人们出来之前都被嘱咐了不许透露自己的师承还有山门所在,如有违犯轻则废掉武功逐出山门,情节严重的自然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叶无涯头也不抬地说道:“其实不过是祖先们怕了乱世,不想自己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基业被毁罢了。而且现在门派的规模越来越大,搬迁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不过就是和外界接触的时候需要多走几步路而已,对武者来说这并不算多大的困扰。”

白玉堂安安静静地听着叶无涯说了一长串的话,却什么有趣的信息都没有听到,禁不住有些沮丧。隐世门派之所以选择隐世,不是他想象中因为拥有被人觊觎的奇珍异宝或者武林秘籍,才被迫隐居的。他们只是因为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原因,躲避战乱,这实在是太无趣了。生活在和平年代的白玉堂,根本无法理解战争的残酷。

莫问看着白玉堂的举动,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这个白玉堂的性格和他有些相似,但是他们的人生经历完全不同,所以他们的差距也是巨大的。白玉堂聪敏、好学,可是却太过孩子气。而莫问前世今生的年龄加起来也只不过活了不到三十年,其实并不比白玉堂大多少,但是经历过上辈子的杀手生涯之后,童真这种东西在他的身上永远都不可能再找到了。

白玉堂现在就是一块璞玉,还需要适当地雕琢打磨才能成大器。莫问在心里想着,既然当年比白玉堂还要单纯并且无能的自己能长成如今的模样,那么和自己相似的白玉堂自然也是可以的。

嗯,不知道翟飞的杀手组织弄得怎么样了,等他筹备好了,自己就跟包拯说一声把白玉堂丢进去训练一番吧。免得这家伙在冒冒失失地跑去闯什么冲霄楼。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种事情,如果你有相应的实力的话那么这就是勇敢的表现的,但是如果你并没有必胜的实力,这样做就叫做鲁莽无知了。

叶无涯的动作很快,当莫问在脑海里制定好白玉堂今后的训练计划之时,他也已经查看完了地上所有的尸体。

“有什么发现?”莫问掏出一条雪白的手帕递给叶无涯,从叶无涯的表情上他已经知道他肯定是发现了什么。

叶无涯接过莫问递来的手帕擦了擦手上并不存在的污渍,顺手将这条崭新的手帕丢到一边,典型的贵公子作风,让白玉堂自愧不如,展昭则是禁不住皱了皱眉,却并没有说什么。叶无涯并没有注意到展昭的表情,就算注意到了也不会有什么改变。他和莫问一样有点小小的洁癖,或者应该说是比较爱干净。刚刚他的手碰到了那些人的尸体,能够忍受着不马上把手放到水里洗上个四五遍已经是极限了。至于那条手帕,他不认为洁癖比他更严重的莫问会再将它收回去。

至于莫问的问题,叶无涯勾了勾嘴角道:“确实有一点发现。昨天晚上出现了几位先天高手这个无从判断,但是出手的可以肯定只有两个人。这些人行事还算谨慎,虽然他们用的都是隐世门派的招式,但这些招式在隐世门派基本上就是地摊货,谁都会那么两招。本来从这些伤口我只能判断出出手的先天高手确实来自隐世门派,但是在那个仇绍祺身上我却发现了一些新的线索。他中的是碎心掌,那是赤焱派的独门武功。”

“赤焱派的实力如何?”莫问皱着眉问道。虽然先天高手的数量十分稀少,但是世俗武林也不是没有达到先天的武者。所以之前莫问一直抱着一线希望,希望这次参与的先天高手不过是世俗中的散修。可是叶无涯的发现却完全粉碎了他的希望,事情还是向着他最不愿的方向发展了。

叶无涯神色轻松地道:“赤焱派本来是隐世门派中排名前三的门派,不过五百多年前赤焱派的两位杰出弟子因为争夺掌门之位而发生了一场内斗,之后赤焱派的势力一落千丈。所谓墙倒众人推,赤焱派的势力被其他各大门派趁机瓜分了不少,从此就一蹶不振了。过了五百年,赤焱派在隐世门派中已经沦落到中下等了,门派里的先天高手绝对不会超过三位。如果参与的只有赤焱派的话,我们基本上就不需要担心。”

“但是我们不能保证参与的只有一个赤焱派。而且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为什么武功更高的仇天霸还有其他几个后天巅峰的武者身上并没有出现碎心掌这种独门武功的痕迹,反而是出现在了仇绍祺这个身受重伤的废人身上?这会不会是凶手故意留下的陷阱,用来干扰我们的视线的?”莫问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当日仇绍祺被他打了三掌,已经身受重伤,根本没有一点反抗的能力,一个小孩子拿着刀子都能杀了他,完全不需要一个先天高手动手,而且还是用的独门武功,这件事怎么看都透着疑点。

“不,我确定出手的肯定是赤焱派的人。每一个门派的独门秘籍都是十分珍贵的,就连本门之人也不一定能够获得修炼的资格。碎心掌是赤焱派的最高绝学,能够修习的只有有限的几人而已,这门武功是绝对不可能外传的。而且从仇绍祺的伤口来看,发掌的人距离他应该有一段距离,而且仇绍祺当时的姿势就是躺在地上的。当时仇天霸和丙一比武的时候把重伤的仇绍祺交给了管家照顾,但是因为仇绍祺伤得太重了,管家没敢轻易移动他,所以就一直待在了现场。而我们离开不久,杀手应该就到了,这管家可能直接把仇绍祺放在地上就参加了战斗,也可能是管家没来得及反抗就死了。而仇绍祺应该是之前就陷入了昏迷,在混乱中被当成了死人。当周围的人都死光了,他微弱的呼吸在先天高手的耳朵里就变得明显了起来。他胸前的那一掌应该是那先天高手临走之前随手发出的,因为当时已经放松下来,所以不自觉地就用了自己最擅长的武功。”叶无涯耸了耸肩,表达了他对这个乌龙的无语。

莫问也有相同的感觉,只是看㊣(6)着仇绍祺的尸体有些怜悯。这个老乡死得实在是有些冤,如果袭击霸刀山庄的人里面没有先天高手,或者说他当时并不在仇天霸的身边,那么他都有可能活下来。可是事情偏偏就是那么巧合,也或许是天意弄人。莫问看得出来自己这个老乡的想法和他有些不同,这位老乡是想要在这个时代闯出一番大事业的,可惜他并没有与抱负相对应的能力,也缺少了运起。不过终究也只是有那么一点点可惜罢了,莫问可没有那么丰富的感情,为了一个基本上算上陌生人的人伤春悲秋。

“既然已经确定了凶手中有赤焱派的人,那么接下来似乎就简单很多了。无涯应该知道赤焱派的驻地吧?”莫问侧头看向叶无涯问道。

叶无涯微微苦笑道:“很抱歉,我知道,但是我不能说。这是隐世门派之间定下的协议,不得随意向外人透露隐世门派的所在,否则必定遭到所有门派的攻击。”

“没关系,没关系,既然是你们那里的规矩,自然是要遵守的。不过你不是说了嘛,隐世门派都喜欢躲在深山野林里,我们慢慢找就是了。”白玉堂嘻嘻哈哈地说道。结果得到了另外三人毫不留情地白眼。

展昭面无表情地道:“到深山老林里慢慢找?嗯,很不错的主意,那么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白玉堂瞪着展昭半晌说不出话来,莫问倒是有些诧异,他完全没看出来这展昭原来就是个闷骚,扮猪吃老虎,绝对的坑死人不偿命啊。

149安排

白玉堂听了展昭的话当场炸毛,就要冲上去跟他比划比划。 幸好包拯及时出现,才制止了他。

“熊飞、玉堂,快过来见过张大人。”包拯指着身边一个穿着府尹官袍的中年人对展昭和白玉堂招呼道。

展昭听了包拯的话,立刻对那人拱手道:“御前四品带刀侍卫展昭见过知府大人。”白玉堂在包拯面前也立刻就变成了乖宝宝,学着展昭的样子向那个张大人见了一礼。

莫问和叶无涯站在一边看着他们的互动对视了一眼已经对这个张大人的身份了然于心了。虽然包拯并没有介绍他的官职,但是展昭却称呼他为知府大人。知府的官职是从四品,按照品阶来说,这人的官职要比展昭和白玉堂来的都低,但是宋朝的制度规定知府总领一府的军政事务,权力十分的大。现在展昭他们又是在人家的地盘上,自然要表现的尊敬一些。

可是这人竟然就这么自在地受了两人的礼,只是点了点头,连还礼都没有,也未免太过傲慢无礼了。莫问禁不住皱了皱眉,虽然这一点并不算什么大过,但莫问对这个张大人的还是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这两位是什么人?”这时那位张大人也注意到了莫问和叶无涯两人。对于这两人竟然没有给自己行礼,张大人心里禁不住有些不满,而他也将这不满表现在了脸上。

包拯此时也禁不住皱了皱眉,淡淡地道:“这两位都是京里来的贵人。”皇上已经完全确认了莫问的身份,虽然还没有正式公告天下,但是他的尊贵还是毋庸置疑的,一个小小的知府还当不起莫问的礼。只是这话却不能明说,包拯只能模模糊糊地解释。希望这个知府是个聪明人,能听得懂他话里的暗示,否则以皇上现在对这位小殿下的溺爱程度,恐怕这位知府的乌纱帽怕是保不住了。

张知府听到京中贵人四个字,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脸上立刻就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容,对莫问和叶无涯两人拱手道:“下官应天知府张淮,见过两位公子?不知两位公子如何称呼?”

“不该你知道的事情,还是不要随便打探的好。”莫问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道。这个知府一看就是个老油条,京城的贵公子他不一定都见过,但是名讳和大体特征应该都是清楚的。他不想对这个知府行礼,包拯编造的这个身份对他爱说正合适。但是他却并不想用别人的名字,而说出自己的真名的话,包拯的编造的身份立刻也就被戳穿了。对这样的老狐狸,模糊威胁是最好的办法。你说一句话他就能在脑子里拐上无数个弯来解释,然后被自己的想法吓得战战兢兢。

果然张知府的脸色猛然一变,一脸惶恐地道:“是是,下官知道了,是下官逾越了,还请两位公子大人大量。”

莫问他这番作态并不感兴趣,挥了挥手就让他闭嘴了。只是看着老老实实地站在一边,连眼角的余光都不敢看自己的张知府莫问却总觉得有种违和感。要说这个人的表现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平庸却又充满野心一心想往上爬的官员。可是这个张知府现在的品阶虽然只有从四品,但是一府知府的权力和他的官阶绝对是不成正比的。北宋此时的吏治还算清明,如果这人真的是个只会谄媚奉承的小人,是绝不可能安稳地坐在知府这个位子上的。这么说来,这位张知府很可能是装的喽。可是他又为什么要装成这个样子?

包拯的性情在大宋基本上是众所周知的,这位知府此时的表现根本不可能给包拯留下任何好印象,甚至还会让包拯对他产生恶感。但是对于一个地方关于来说,如果真的想要升迁,不是应该尽力地讨好巴结包拯吗?

莫问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了那个张知府一会儿,直到将他看得额头上都冒出冷汗,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对上叶无涯疑问的眼神,莫问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

包拯显然对这位张大人已经不耐烦了,挥了挥手道:“本府已经勘察过现场了,张大人可以叫衙役们过来收尸了。”

“是是。”张知府堆着笑,点头哈腰地答应着。转身立刻又换上了一副颐指气使的表情对着身后的衙役道:“包大人的话你们都听到了吧,还不赶紧干活。”

“是。”众位衙役齐声应道。声音刚刚落下众人就已经迅速地动了起来,一大群人来来往往的行动,看起来竟然没有丝毫混乱,很显然这些人都是训练有素的精英。看到这一情景,莫问对自己心里的猜测禁不住更加肯定了起来。

“包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莫问走到包拯面前,低声道。

包拯有些疑惑地看了莫问一眼,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但还是点了点头表示了同意。莫问对叶无涯和展昭、白玉堂使了个眼色,几人默契地同时离开。

莫问并没有选择很远的地方,只是找了一个相对干净的房间就走了进去。有了影卫们在周围警戒,任何意见屋子都可以变成密室。

“小兄弟难道是有什么发现?只是不知为何要避着张知府,虽然他看上去有些平庸,但是现在我们毕竟是在应天府的地界上,要是得罪了他这个知府,以后行事恐怕会麻烦很多。”包拯皱着眉头道。此时他忽然觉得朝廷的制度似乎有些不合理,知府的权力好像太大了些,这样对政令的实施很不利。

莫问也不隐瞒自己的发现,将那个张知府身上的疑点一一点了出来。展昭和白玉堂并不擅长这些官府的斗争,听完之后眼神都有些迷茫。但是包拯和叶无涯却是明白了,两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如果这个张知府真的和这件案子有关,事情恐怕就不是那么简单了。”叶无涯脸上闪过一抹担忧。自从知道赤焱派可能牵涉到这件事情里之后,叶无涯就觉得奇怪。隐世门派除了在世俗界有些产业之外,和世俗江湖并没有多少联系,赤焱派完全没有任何理由在江湖上左下这么多惨案。而莫问提到这个张知府的异样,却让叶无涯一下子抓住了脑海中的那一抹灵光。雪山派和纯阳门会依附当今皇帝来保证本门的传承,赤焱派自然也可能寻找世俗中的权贵作为依附。但是一个小小的知府显然不可能被隐世门派看在眼里,更何况赤焱派的驻地并不在应天府的范围。

包拯的脸色也禁不住一变,显然也是想到了什么。

莫问敲了敲桌子道:“不管事情有多么严重,最后还是要解决的不是?你们在这里担忧纯属是浪费时间。”莫问对这两人的沉默有些看不过眼,语气也禁不住有些严厉。

叶无涯和包拯听了他的话,不由地一震。叶无涯整了整神色道:“是我刚才失态了。”

“小兄弟还是先把收集到的线索都说一下吧。”包拯一恢复了镇定,淡淡地说道。

莫问对两人的反应还算是满意,点了点头道:“现在我们有两条线索。关于这场凶案的凶手,已经确定了一个涉嫌的势力,赤焱派。只是这个门派的驻地在人迹罕至的地方,知道的人极少,要找到很是困难。再㊣(6)加上刚才的张知府,他的表现虽然有些异常,但是还不能确定他一定和这个案子有关。”

“小兄弟有什么打算?”包拯看着莫问道。他突然觉得自己是真的老了,查了一年的案子,却什么都没发现,而莫问只是这么一会儿就发现了两条重要线索。听了莫问的话之后,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计划,只是还想听听莫问的打算,看看自己的计划是否还有什么漏洞。而且现在莫问的手里掌握着皇上的影卫,如果能用在查案上会是一个很大的助力。而且如果两伙人拆开各查各的很可能出现重复劳动,很浪费时间。

莫问勾了勾唇角道:“张知府这边只要找人严密地监视起来就可以了,这么多年都没人发现他的异动,看起来应该是个十分谨慎的人,这件事急不来。至于赤焱派这边,既然找不到他的驻地,那就让他们自投罗网好了。”莫问可没有忘记这伙人对他的陷害,这次有包拯的介入,他陷害的效果很明显要大大地打一个折扣了。可是莫问相信,那个幕后之人是绝不可能就此放弃的,那么他们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等。

150少林方丈

莫问耸了耸肩道:“这是目前唯一的选择不是吗?不过我们并不是没有一点优势的,因为凶手肯定会主动找上来。也就是说我们只需要以逸待劳就好了,完全不用浪费我们的力气,这其实很不错,不是吗?”

“你怎么这么肯定凶手会找上门来?”白玉堂好奇地看着莫问,不明白他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

还没等莫问开口,叶无涯就皱着眉头道:“你是打算用自己做诱饵吗?我不赞成,这太危险了。我的任务是保护你,作为保护者我对你的决定非常不赞同。而且你要清楚自己的身份,那位也不会允许你做这种危险的事情的。”以皇上对莫问表现出来的重视,叶无涯简直不敢想象要是莫问发生什么意外的话,皇上会怎么处置他。

“放心,我心里有数,不会有危险的,要知道我还是很珍惜自己的小命的。”莫问拍了拍叶无涯的肩膀安慰道。他是黑道上令人闻风丧胆的金牌杀手“修罗”,从来只有他取别人的性命,他的命还没有人有那个资格取走。上辈子在无数的杀手和国际刑警的围追堵截之下他都活得好好的,要不是最后他厌倦了那一成不变的生活,绝不可能有人杀的了他。而在这个时代,虽然他的武力绝不是最高的,但是他却仍然自信没有人能在不被他允许的情况下取走他的性命。对于自己骄傲早已根植到了他的血液,甚至是骨髓当中。

叶无涯看着莫问坚定的眼神,很清楚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说服他了。他用手抚上自己的额头,满是痛苦无奈地说道:“为什么你总是那么喜欢做一些危险的事情呢?我早晚会被你害死的,当初真的是交友不慎啊!”

莫问一脸坏笑地拍着叶无涯的肩膀道:“事已成定局,你就别抱怨了,你的身上早就贴上了我莫问的朋友这个标签,一辈子也摘不下来了。”

叶无涯幽怨地瞪着莫问良久,突然道:“标签是什么东西?”

莫问被他问得一滞,忘记了这个时代好像还没有标签这种东西,起码这个词汇还没有发明出来。于是他只能敷衍地解释道:“就是标记的意思,像是官银上的标记,标志着它属于朝廷一样。”说完之后,莫问不由自主地摸了摸下巴,心想道,自己这么解释应该没错吧。完全没有发现叶无涯头顶上方的怨气已经接近实质化了。

“你把本少主当成什么?一件物品?”叶无涯咬牙切齿地说道。

莫问这才注意到叶无涯的异常,听了他的话之后却只觉得非常的无力,这家伙怎么这么敏感,不过是个比喻而已嘛。果然是自己的解释能力太差了吧,要不然无涯怎么会误会呢?可是解释也是一门十分高深的学问,以前莫问最喜欢的一句话就是强者不需要解释,因为他总是别扭地说不出口。可是这次要是说错了什么,自己很可能会失去叶无涯这个朋友,莫问不得不谨慎斟酌。

“我想说,你们两个是不是忘了这里还有别人的存在?”没等莫问想好怎么说,白玉堂阴森森的声音先差了进来。莫问瞥了他一眼,好家伙,白玉堂身上的怨气不比叶无涯少多少啊。这时他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他好像还没有回答白玉堂的问题。叶无涯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掩饰性地咳嗽了两声,微微收敛了身周的怨气,重新作出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这段时间他习惯了和莫问讨论问题,一没注意就进入了习惯模式,竟然忘了身边还有别人,这对一向自诩八面玲珑的他来说是一个非常惨烈的打击。

莫问看着叶无涯的注意力转移到了正事上,稍稍松了口气,他们这是私人问题,还是等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再讨论好了。于是莫问转头看向白玉堂道:“不搭理你只是因为你问的问题太幼稚,我很怀疑你脖子上的那颗球体里装的到底是什么物质。”上辈子莫问就非常有毒舌的潜质,只是来到这个时代之后,莫问已经有很久没有喷射毒液了。说完之后,莫问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心情也好了很多。只是莫问心情越好的时候,毒舌的功力就越强大,所以被莫问选为毒舌对象的白玉堂今天注定要倒霉了。

“可恶的小子,你竟然敢怀疑五爷我的智商,是可忍孰不可忍,五爷要和你决斗。”白玉堂站起来瞪着莫问说道。他自小聪慧绝伦,从来都是被夸奖的一个,这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毫不留情地鄙视,这让他粗弱的小心肝直接受到了史无前例的打击。

莫问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道:“君子动口不动手,只有莽夫才会喜欢用拳头解决问题。”

“你,你……”白玉堂被莫问气得脸色涨红,一连说了好几个你,却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展昭在旁边看着一向伶牙俐齿的白玉堂竟然也有在言语上吃瘪的一天,嘴角不由地勾起一抹小小的弧度。

包拯在旁边看着几个年轻人的闹剧,凝重的心情也不由轻松了很多。他对莫问和白玉堂摆了摆手道:“好了,不要闹了,现在我们还是先回到案情上来。莫兄弟的意思是那个幕后黑手想要将霸刀山庄,甚至是之前加上之后可能发生的灭门案嫁祸到你的身上,是吗?”虽然用的是疑问句,但是出口之后却是肯定的语气,显然 包拯已经得出了结论。连那些江湖草莽都能想到的东西,包拯自然不会忽略。

莫问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道:“这很显然,不是吗?”

白玉堂听了包拯的话,禁不住想了想事情的经过,也就瞬间明了了。白玉堂的聪明绝对不是被人恭维出来的,之前他只是懒得动脑筋而已。想通了这一点之后,白玉堂不解地道:“这人栽赃给你的意图很明显,肯定是你的仇人了。就算你得罪的人再多,但是有这种能力的人应该不多吧。我们只要调查一下那几个人,相信很快就能抓住真凶了不是吗?”

莫问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你都能想到的事情本少怎么会想不到,但是那些人不是没有作案动机,就是没有作案时间,全部都被排除了。”他的仇人里能够招揽到先天高手的目前有三伙人,庞太师、耶律楚江还有百花公主。庞太师的势力主要在朝堂上,他和江湖根本没有什么牵连,完全没有作案的动机。而且有影卫在身后掩盖他的痕迹,庞太师根本不可能找得到他,所以陷害他的首要条件就不成立。打击中原武林对辽国和西夏都有利,耶律楚江和百花公主有动机,但是先不说赤焱派是北宋境内的门派,而且还是一个隐世门派叛国的可能性基本为零。而且这两伙人的目标都是藏宝图,在这个关键时刻他们绝不会在大宋境内掀起这么大的风雨。要知道就算他们的国家再如何强盛,他们现在也是在大宋的地盘上。就算是仁宗也不会让他们如此嚣张。

所以分析到最后,这三伙人都没了嫌疑。可是现在的线索又显㊣(6)示这件事很可能跟朝廷里的某个权贵人物有关,莫问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庞太师。可是庞太师根本没有理由这么做,而别的人莫问完全想不到。包拯也曾经想到过庞太师,但是随即也像莫问一样瞬间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一时间房间内又陷入了沉默,直到那个张知府跑古来敲门。

“开门。”莫问淡淡地吩咐了一声,众人只觉得空气中一阵波动,房门就已经无声无息地打开了。叶无涯已经习惯了影卫们的神出鬼没,包拯完全不懂武功,根本看不出影卫的这一招有多么神奇。但是展昭和白玉堂却是不一样,特别是两人都自认为十分擅长轻功,可是看到影卫的表现之后,自信心却是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他们刚才竟然完全没有看到影卫是如何开门的,甚至连人影都没看到。他们自认为自己绝对做不到这点,郁闷的同时,却又在心里不停地鞭策着自己,打算抽时间加强自己的锻炼。

莫问不想掺和到朝廷的事情里面,所以出面应付张知府的仍然是包拯。莫问就在旁边看着白玉堂和展昭脸上一个明显,一个隐晦的千变万化的神色。他的乐趣之一就是看别人变脸,很恶趣味,莫问却了此不疲。知道听到张知府的话里提到了“少林方丈“一词,莫问才收回了放在展昭和白玉堂身上的注意力,转过头来看向张知府。他知道那些武林人士绝对不会那么轻易就放弃,只是没想到他们竟然会将少林方丈这样的人物都请出来了。只是不知道这位少林方丈又是抱着什么样的目的来的,见识了现代的那些所谓的和尚,莫问对和尚实在是提不起什么好感。

151阴谋再现

“除了少林方丈还有什么人?”莫问挑了挑眉,漫不经心地问道。 少林此时无论是在江湖上还是在朝廷方面的势力都比唐朝时差的太远,对于他们竟然能抢到那些江湖人的代表权莫问倒是没想到,看来他还是小看了那些出家人。

那个张知府也是乖觉,听到莫问的问话,立刻躬身道:“只有少林方丈一人。”

“那请方丈进来吧。”单枪匹马跑到他的地头,莫问倒是真的对这位方丈产生了一点兴趣。那就给这大和尚一次见面的机会,他倒要看看这和尚想要说些什么。

张知府应声退出房门,不一会儿就又带着一个大和尚走了进来。这大和尚穿着一身杏黄色的袈裟,看起来十分朴素,远没有莫问想象中的那么华丽。难道少林寺已经落魄到这个地步了,还是说这些大和尚们也明白财不露白的道理,出门就换上朴素的衣服?莫问摸着下巴猜测着。

“阿弥陀佛,贫僧方慧这厢有礼了。”大和尚进门之后就宣了个佛号,单手立在胸前对众人施了一礼。

虽然少林寺的威望大不如前,但是在这个迷信的时代,大家对出家人都有种不自觉地尊敬,所以在方慧施礼之后,其他人也立刻起身回了一礼。只是莫问的反应显然比别人慢了一拍,等到大家都回礼完毕了,他才施施然地起身单手一礼道:“不知大师此来有何见教?”莫问很不喜欢拐弯抹角的说话方式,况且既然已经知道了对方是来找茬的,又何必跟他多废话。对莫问来说没有直接把人轰出门,已经算是给面子了。

方慧显然没有料到莫问的直接,愣了一下才一脸慈悲地说道:“这一年来江湖上数个家族和门派遭遇了灭门惨案,武林中群情激奋。现在莫施主的嫌疑明显最大,无论是否冤屈,莫施主是不是都该出面解释一番?”

“大和尚,你是以什么身份来说这番话的?”莫问嘴角挂着一抹邪肆地笑,斜睨着方慧道。他就知道这些江湖人不会这么轻易地放弃,不过他莫问可不是他们能够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可是他们竟然只找了少林方丈前来,到底是对少林寺太有信心还是太过看不起他莫问呢?

莫问的态度显然让方慧有些不满,在他看来少林寺的地位虽然有些下降,但是少林的绝学却并没有失传,拥有这些人少林仍然是江湖上的泰山北斗。可是现在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竟然就敢如此光明正大地不给他这个少林方丈面子。即使方慧标榜着自己六根清净。戒痴戒嗔,却也忍不住有些恼怒。

只是很显然莫问对此并不买账,而且方慧的沉默也让他很是不耐烦,“如果大和尚你没什么说的,就赶紧离开吧,这里毕竟是凶案现场,可不适合你们出家人待。想要让本少给个解释,先派点有分量的人过来吧。张大人,送客。”

方慧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最终究是什么都没做,乖乖地跟在张知府的身后离开了。大和尚的脸皮虽然不薄,但是对方都下了逐客令了,他脸皮再厚也没办法继续赖着不走了。

“方慧大师毕竟是出家人,你刚刚会不会是有些过分了?”叶无涯完全忘了自己还在和莫问赌气,看着嘴角仍然挂着冷笑的莫问,有些不赞同地说道。

莫问淡淡地一笑道:“连基本的七情六欲都没断绝,这样的人如何称得上出家人。”莫问对真正的出家人还是十分尊重的,因为这些人是真的忠诚于自己的信仰的人。但是上辈子报纸上网络上充斥着关于和尚的丑闻,这造成了莫问对那些伪出家人尤其痛恨。这些沽名钓誉的人不仅丢了出家人的脸,更是丢了整个国人的脸。

而这个所谓的少林方丈表面上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样,实际上却是满心的贪欲。或许他只是想要重振少林寺的声威,这本来没错,但是错就错在他不该将主意打到他莫问的身上。

叶无涯摸了摸鼻子有些无言以对,他当然不会不明白方慧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但是方慧做这些也是为了自己的门派,叶无涯倒是并不觉得有什么。他想要说莫问太过苛求了,可是看着莫问眼中的讽刺,最终却是什么都没说。想想莫问的话其实也没错,既然是出家人,就应该恪守出家人的规矩。少林寺的威名大部分还是因为他们的绝技,还有少林寺一直以来的中立、公正的态度。江湖上很多人闹了矛盾,首先想到的就会是少林寺,而不是武林盟主。因为武林盟主总会有自己的私欲,而出家人六根清净、五蕴皆空,对他们来说更值得信任。但是方慧今天的表现,却是明显的掺杂了私欲在里面。

“包大人,既然没什么事,我们就先告退了。明日辰时我们在应天府十里外汇合,一同南下如何?”莫问转身看着包拯问道。

包拯淡淡一笑道:“莫兄弟有事就先去忙吧,明日老夫一定准时到达。”

莫问拱了拱手起身离开,包拯看着莫问渐行渐远的身影,禁不住感叹道:“英雄出少年啊。”莫问的机巧大胆,即使是他年轻时也有些自愧不如。

“只是有些锋芒太露,在江湖上这样的做法是非常危险的。”展昭接过话头补充道。他出身大相国寺,对于出家人比别人更加的亲切。那位少林方丈的心境已经被名利沾染了,对于这样的人他也很看不过去,但是仍然有很多更加委婉不得罪人的方法可以拒绝,莫问却偏偏选择了最犀利,最让人难堪的方式。如果对方真的是一位得道高僧,刚刚的事情定然是不会放在心上的。但是很明显对方不是,所以莫问的举动必然会遭到嫉恨。少林寺就算是落魄了,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得罪了这么一个势力还是十分危险的。况且今日的最少林寺,明天就可能得罪更大的势力,这些江湖人可不会看在他的身份上对他手下留情。

“年轻人总要受点挫折才能成长,不是吗?”包拯抚着胡须淡淡地笑道,同时眼睛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白玉堂。

白玉堂显然也想起了自己先前的作为,接触到包拯的目光,禁不住羞恼地红了脸。先前他确实是太过年轻气盛,做事不知轻重,要不是包大人从中斡旋,恐怕这世上早就没有他白玉堂这个人了。而莫问这个小子可是比他还要嚣张的多,他倒要看看这个小子吃瘪的时候会是什么模样,白玉堂有些幸灾乐祸地想到。

“你打算什么时候把流云姑娘和晗月姑娘接过来?”跨出霸刀山庄的大门之后,叶无涯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本来他们现在住到应天府里才更安全一些,在这荒郊野外,万一某些被仇恨蒙蔽了眼睛的江湖人想做点什么他们的处境可就危险了。但是应天府里却有张知府这么一个不稳定因素,这样一来,应天府就变成了更加危险的所在。毕竟这些江湖人的数量有限,他们还可以靠武力逃脱。而应天府可是军事重镇,要是和应天府的守军对峙起来,他们可是完全没有任何胜算的。

莫问有些担忧地道:“我已经安排影卫嘱咐她们老老实实地待在庄园里不要出来了。㊣(6)现在她们和我的关系还没有暴露,只要老实地待在庄园里就不会有危险。等到明天出发之时让影卫保护着她们直接到汇合地点好了。要不是这两个丫头死活不肯离开我,我真想把她们暂时留下应天府。”这次在背后算计他的人太过神秘,敌在暗我在明,形势十分不利,莫问也没有必胜的把握,两女跟在他的身边太危险了。可是他也知道无论自己怎么说,两女也绝不会选择留下。有了牵挂果然是件头疼的事情,莫问无奈地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前面是什么东西?”两人走了一段路,叶无涯突然指着不远处一抹在枯黄的草丛里并不算太显眼的杏黄色有些疑惑地道。他总觉得那个颜色有些眼熟,一时间却是怎么都想不起来。好奇心驱使着他禁不住快走了两步,等他看清楚那到底是什么东西的时候,他立刻就后悔了自己的莽撞,可是不远处传来的人声告诉他现在想要离开已经来不及了。

果然他刚刚朝人声传来的方向看去,视线里就出现了五个人。而那些人显然也看到了他,还有他身前不远处倒在草丛里的方慧。

“你们杀了方慧大师!”这突然出现的五人显然是认识方慧的,跑过去探了探方慧的鼻息,发现他已经断气了,立刻站起身对着莫问和叶无涯怒目而视地指责道。

叶无涯和莫问有些无奈地对视了一眼,他们也没想到这方慧离开不过一会儿竟然就被杀了,不过这显然是那个幕后之人的又一次陷害。而他们太过自以为是,总以为那幕后之人就算是再有行动也不会这么快,所以才会这么无知无觉地踏入如此简单的陷阱。

152现实残酷

“在下丘林,不知两位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个自称丘林的人伸手拦住处于暴怒状态的同伴,语气十分平和地对莫问和叶无涯问道。 莫问看着丘林,勾了勾嘴角。这人还算是有点脑子,只是如果能够把眼底的戒备和怀疑掩饰得再好一点的话,就更好了。

“本少认为这条路并不是自认领地,本少有权利从这里经过不是吗?”莫问右手握着折扇,有一下每一下地敲着自己的左手心十分嚣张地说道。对于这些脑容量也就跟三岁婴儿差不多的家伙,他实在是没有多余的耐心。

“你这个……”面对莫问这样的态度还能够心平气和的人,也许就只有那些真正德高望重的人了。而现在莫问面对的这五个人显然不在这一行列,而且看起来性子还颇为火爆。其中一位长相最为粗犷的大汉张口就要怒骂出声,却又被丘林阻止了。

莫问饶有兴致地上上下下打量了那个丘林一番,有些没想到这个在五人中看起来最弱的人,竟然会是五人中拿主意的那个,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吗?

丘林却被莫问的目光吓得浑身忍不住发抖,他虽然表现的十分镇定,心里却是怕得要死了。他们五个人在江湖上都是小角色,可是方慧大师的名头他们还是听说过的。身为一个后天巅峰武者的方慧大师竟然无声无息地死在了荒郊野外,而在他的尸体旁边出现了两个年轻人。这两个年轻人无疑是很可疑的,可是看这两人身上整齐的衣服又不像是经过搏斗的。可是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双方实力差距太大,他们杀死方慧大师根本没有费多大的力气,可是这样的猜测太可怕。最重要的是,他们五个人就这么冒冒失失地闯了过来,不管这两个年轻人到底是不是凶手,他们看到了两人出现的凶案现场,这消息传出去肯定对他们十分不利,所以他们被杀人灭口的可能性实在是非常非常的大的啊。可是身边这四个鲁莽的好友却还在不断地激怒对方,他禁不住在心里哀嚎,自己怎么会交了一群这么笨的朋友啊。

丘林又对莫问和叶无涯施了一礼,语气谦卑地道:“是我们鲁莽了,还请两位公子见谅。我们和方慧大师之间也算是有些渊源,乍闻他的死讯心情有些激荡,冒犯之处还望海涵。只是两位公子应该比在下等人先看到方慧大师的尸体,不知两位有没有看到凶手的踪迹?”

这次叶无涯没等莫问开口就抢先说道:“其实我们到达这里的时间几乎是前后脚,所以很遗憾,我们到的时候也只看到了方慧大师的尸体,并没有看到其他人的存在。”感觉到莫问斜过来的的眼神,叶无涯笑得有些无奈。大少爷您千万别说话了,您一开口我们得罪的人就得增加几个。您不是说自己最讨厌麻烦吗,可是现在惹麻烦最多的就是您自己吧。叶无涯愤愤地在心里腹诽着。

莫问刚才那一眼其实只是戏谑罢了,他一直在想着叶无涯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主动站出来呢。没想到这就忍不住了,果然忍耐的功夫还需要再训练啊。嗯,这个任务就交给他好了,莫问心里在小人摸着下巴露出一脸坏笑。

其实他也知道自己的毒舌只会不断往自己身上增加仇恨值,但是看到那些根本没有丝毫自知之明的小人物不断在他的面前蹦跶,心中暴虐的情绪就无法控制。强者的尊严不容挑衅,可是他已经不是杀手了,有了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并且有了牵挂的他已经不能随心所欲了。他不能杀了他们,只能用毒舌抒发心中的嗜血欲。

不过这五个人他虽然看不上眼,但是那个丘林还算不错,就放过他们吧。

“我们走。”莫问淡淡地对叶无涯说了一声,直接带走向前走去,根本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丘林等人。

丘林对莫问的嚣张也有些不忿,可是混迹江湖这么多年,他对危险也有些直觉的感知,这种直觉曾经救了自己无数次,他对此深信不疑。而这两个虽然看起来十分年轻,但是每次对上莫问的目光,丘林就忍不住一阵颤抖。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人比以往遇到的任何人都要危险,让他本能地选择退避。而现在他要做的就是拦住自己的朋友们,不让他们激怒这个危险的人物。方慧大师虽然是他们尊敬的人,可是他们之间实际上却并没有多大的关系,为了一个没多大关系的人牺牲自己的性命,不值得。

“你这次怎么这么容易就放过那五个人了?”叶无涯有些不解地问道。他还以为莫问会杀人灭口呢,至少也要封口才对。可是出乎意料的是,莫问竟然什么都没做。

莫问淡淡一笑道:“那个丘林的表现虽然稚嫩了些,但是以他的身份来看已经算是不错了,好好调教一下必定是个可用之才。不过在这之前他必须要通过我的考验才行。”现在这个时刻他并不喜欢节外生枝,此时他已经背负了灭门凶手的名头,要是方慧的死再被安在他的头上的话,麻烦会更多,而他一向讨厌麻烦。所以对那五个人杀人灭口再毁尸灭迹无疑是最好的处理办法。但是谁让他是个爱才之人呢?

但是莫问也从来都是谨慎的,没把握的事情绝对不会去做。在他离开的时候已经通过手势在命令一个影卫跟在了五人的身边。如果丘林选择隐瞒他和叶无涯的存在的话,那么他就算是通过考验了。否则的话迎接五人的只能是死亡,而他和叶无涯曾经出现在凶案现场的事情注定只会是一个永远的秘密。

出了树林,道路旁早有雪山派的弟子牵了马等在那里。众人上马向所住的客栈方向疾驰而去。几个雪山派的弟子在后面互相看了两眼,似乎达成了什么协议,最终选择了沉默着跟在莫问和叶无涯后面。他们想的是,反正等到回了客栈少主和莫少就会知道了,他们现在说不说都没关系。

而莫问和叶无涯因为处在前方,也没有发现后面几人的眼神交流。所以当莫问回到客栈之后,看到将客栈团团围住的人群,还有站在二楼上十分醒目的两女的时候,很有一种被雷劈中的感觉。他不是让这两个丫头老实地待在应天府城内了吗?她们会出现在这里?还有这些江湖草莽,围着客栈是想要做什么?果然是他早上处理事情的手段太过仁慈了吗?不然这些乌合之众怎么敢这么一次次地挑衅他的威严!

“你们是什么人?”莫问和叶无涯刚刚接近客栈,人群里就窜出了两个人拦在了他们的马前,趾高气昂地问道。

“呵。”莫问忍不住怒极反笑,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的人哂道:“你算什么东西!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让你认为有资格询问本少的姓名,嗯?”漫天杀气铺天盖地地向人群中压去,莫问抬头冷漠地看着人群道:“让开。”

众人都被他杀神般的模样吓住了,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两步,立刻就让出了一条足够两人通过的通道。叶无涯看着这一切,好笑地挑了挑眉梢。这些人纯粹是来找虐的嘛。早上的时候就是,他好㊣(6)声好气地对他们说,他们死活不走。结果莫问出来三言两语地恐吓了一番,这些人就乖乖地走了。现在又跑回来,人数看上去比早上要多了些,但是难道他们认为这样就算是有了足够的依仗了?

“不想死的就立刻给本少滚出十里外,否则后果自负。”莫问踏进客栈之前,突然转身对身后那群人冷冷地说道。他此时已经收敛了身上的杀气,可是迎上他的目光的人还是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他们的心里已经有了惧意,早上的时候莫问虽然对他们进行了言语恐吓,但是并没有让他们受到多大的惊吓。所以受到鼓动之后,他们转眼就将那一点点恐惧忘在了脑后。可是这次却不一样,那铺天盖地的杀气直接渗进了他们的心里,深深地印在了他们的脑海里。莫问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们很确定这个人绝对会言出必行,他们如果不离开的话,他真的会杀了他们。

可是面对着这么多人,谁也不愿第一个离开,这么多的话无疑会被别人看作是懦弱的人,即使他们心里其实也同样的恐惧。抱着这样的心思,一时间人群忽然就僵在了那里。

“呵,你们这些人就是所谓的江湖豪杰吗?不过如此罢了,既然你们找死,本少也没必要少下留情。”莫问嘲讽地看着犹豫不决地人群,冷冷地丢下一句话,杀戮似乎下一刻就会开始。

153澹台墨

两女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那么自己放在她们身边的是个影卫肯定也跟了过来。 除了刚刚被自己派出去的一个,还有十九人。虽然相对于外面这一大群人来说,十九人几乎是一个小到不计的数字。但是莫问相信,只要他只一个手势,就算面对十倍于自己的敌人,影卫们也能够解决的轻松而漂亮。

原本在情况尚不明晰之前,他并不想大动干戈,但是这些人也实在是太过不识趣。而且那两个不听话的丫头竟然也跑了过来,为了保证她们的安全,他的作风也不得不凌厉一些。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他可不想因为自己的一念之仁而让两个心爱的女人出现点什么意外状况。

而且在他看来这群人明显就是欠虐,只有把他们打怕了,自己才能摆脱他们的骚扰。

“等一下。”一个焦急的声音突然从人群较为靠后的地方传来,“请莫公子暂且息怒,听在下一言。还有麻烦各位给在下让出一条路好吗?”

突然冒出一个出头的人,对这些摇摆不定的江湖人来说自然是一件好事,听到这人的要求,人群立刻就分出了一条能够容许一人通过的通道。

莫问一眼就看到了人群里那个一身青衣的青年,大概二十多岁的样子,长相不算英俊,但是却透着一股儒雅的味道,透着一股子让人不由自主地信任依赖的味道。这个人是个天生的领导者,只一眼莫问就给他下定了评语。

“本少劳累了一天,可没兴趣站在这里和你啰嗦。”莫问表情看上去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但是相对比较了解他的叶无涯分明从他的眼里看到了兴趣,他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那个慢慢走过来的青年,在心里对他报以无限的同情。通常让莫问感兴趣的人只有两个下场,一个就是成为他的敌人,然后死于非命;另一个就是成为他的朋友或者下属,虽然两种看起来身份不同,但是结果却绝对是一致地被奴役到死。这是他亲身实践得出来的结论,绝对的精确。

而且叶无涯深刻的决定被莫问当做朋友还不如当做敌人,虽然的结局都十分之凄凉,但是人死了就一了百了了不是。可是身为莫问的朋友的话,他的压榨可是会持续一辈子的啊。

不过他是坚决不会将这些告诉眼前这个即将悲剧的家伙的。只要这个家伙不坚定地与莫问为敌,那么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他都很符合莫问交朋友的条件。也就是说他即将要有一个难兄难弟来分担莫问的压榨了。啊,今天果然是个好日子。叶无涯在心里感叹着,嘴角的那抹笑容满满的都是狡诈的意味。幸好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莫问和这个突然站出来的人吸引了,要不然叶无涯怕是立刻就得被这些人打上阴狠狡诈之徒的标签。

“在下澹台墨,暂代先父之职忝为武林盟主,不知是否有幸和莫公子一谈。而且在下也觉得站在这里谈太累,不如我们进屋坐下谈如何?”澹台墨施施然地走到莫问面前,站定自若地建议道。

莫问把玩着手中的折扇,不知是玩笑还是真心地说道:“你和本少现在可是处在敌对的立场,这样一个人踏进本少的领地就不怕进得来出不去吗?”

“在下区区贱命,以莫公子的能力随时都可以拿去,在哪里都是一样的,不是吗?”澹台墨没有露出一丝一毫恐惧的神色,坦荡荡地看着莫问,谈笑自若。

莫问抬眼看了澹台墨一眼,淡淡一笑道:“你很不错,怪不得能这么年轻就坐上武林盟主的位子。我叫莫问,很高兴认识你。”如同和叶无涯相识时一样,莫问郑重介绍了自己,表示自己正式认可了澹台墨这个朋友。

澹台墨对此一无所知,只是感觉到莫问郑重的语气,脸色也禁不住一肃,再次介绍了自己,“在下澹台墨,能与莫公子这般少年英雄相交,深感荣幸。”只是莫公子您顶着一张十六岁的嫩脸一脸欣赏地看着在下,让在下感觉压力很大啊,难道您自己就没有觉得不协调吗?澹台墨内心的小人有些抓狂地在心里腹诽道。

“澹台公子请进。”莫问伸手一引,同时对叶无涯勾了勾嘴角,毫无压力地道:“那么外面就交给无涯你了,你知道我一向喜欢安静。”

“莫公子请。”澹台墨从善如流地跟着莫问走进了客栈,徒留叶无涯一人凄凉地站在门口,面对着一群不知所措的江湖草莽。

叶无涯站在门口cos风中凌乱的造型,心里已经吐糟无力了。他就知道最后这些杂事总会落到他的身上,不过想到刚刚进门的澹台墨,叶无涯又忍不住笑了起来。有了澹台墨,自己的工作也就有人帮忙分担了,以后肯定会轻松很多了。

心情还不错的叶无涯难得地露出了一个还算和善的笑容,对着门外的人群淡淡地道:“有澹台盟主在,其他人没事儿就走散了吧。这可是最后一次机会,里面那位可不像本公子这么好说话。”尤其是他放在心尖子上的两个美人现在也在这里,你们要是这会儿激怒他的话,丢小小命都是轻的。

众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觉得叶无涯说的没错。他们都是在武林中没什么地位的,既然武林盟主都来了,自然也就轮不到他们说话了。继续在这里闹下去也没意思,里面那个可是传说中的灭门凶手,万一他凶性大发,他们真的很可能没命的。要是命都没了,就算有幸被安上个大侠的名号,他们也享受不到了,死后哀荣什么的,显然这些江湖人还达不到那个境界。况且他们这样的小人物,很可能根本不会被人记起来,死了说不定也是白死。总之,最后众人都得出结论,赶紧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客栈内,莫问和澹台墨已经分宾主做好。莫问看了一眼送茶进来的流云,淡淡一笑道:“这茶不错,尝尝。”

澹台墨从善如流地端起茶杯品茶,莫问则是端着茶杯作掩护,斜斜地睨了一眼正要退出房门的流云一眼。这两个丫头竟然敢不听他的话,私自跑来这里,将自己陷入危险之中,别以为一杯茶就能收买他。等他腾出空,一定要好好地惩治这两个丫头一番。

“澹台公子觉得如何?”莫问看着澹台墨放下茶杯,笑着问道。

澹台墨露出一个温文尔雅的笑容,毫不吝啬地夸道:“在下生在江南,生平也算是品茶无数,可是和莫公子这里的一比,竟都变得寡淡无味了。只是在下的家世虽算不上顶尖,但是一点点茶叶只有那买不到的,却没有买不起的。至于买不到的,相信公子应该知道指的是什么茶。那么在下现在有一点关于公子身份的猜测,不知道是否正确?”

莫问看着澹台墨用指尖在桌子上一笔一划地写出一个字,眼中欣赏的光芒更盛了一些。仅仅凭一杯茶,就能判断出他的出身,这个人果然不简单。心思缜密,行事果断凌厉,此人颇具霸主之风。只是这样的人却不好驾驭,一不小心很可能反噬其主。不过他也并不打算将这澹台墨守在麾下,商业方面他已经有了秦斌,,武力方面也已经有了翟飞㊣(6),这两人虽然都或多或少有些缺陷,但是既然用了他们,只要不背叛,他就绝不会换人。谁也不是生来什么都会的,秦斌和翟飞只是还需要磨练罢了,莫问相信这两人总有一天会成为他手中最锋利的剑。而朋友他已经有了叶无涯,再多一个也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并没有多大的必要。

所以叶无涯其实并没有才对莫问的心思,对澹台墨,莫问虽然欣赏,但是却最多止于合作。莫问自己也曾经站在顶峰,他很了解在这个位置上的人是什么心思。想要获得他们的友谊很难,想要获得他们的忠诚更是难上加难。如果是上辈子,莫问或许还有那个兴趣和澹台墨较量一番,不过现在他只想做一个幕后boss。而澹台墨最适合放在前台吸引目光,这么好的一个靶子也是很难找到的。

澹台墨看莫问并不回应,只是笑得一脸神秘,也不确定自己猜的到底对不对。之前他来见莫问不过是试探一番罢了,对于近来江湖上传的沸沸扬扬的凶手论,他根本一点都不相信。在他的心里,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就算是再早慧也厉害不到哪里去。但是他的父亲,前任武林盟主也是在调查凶案的过程中被杀害的,而杀害他的很可能就是凶案的凶手。所以无论是身为武林盟主,还是单纯以一个儿子的身份,他都是必须要来的。可是真正看到莫问的时候,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之前的观点确实狭隘了。有时候,一个人的能力真的和年龄无关,眼前这个少年就是很好的证明。这样一来他之前制定的策略就都要修改了。

154谈判

莫问放下茶杯,淡淡地扫了澹台墨一眼道:“澹台公子寻求帮助的方式还真是特别,您带着那么多人前来,原来不是为了讨伐本少这个杀父凶手的啊?”

澹台墨一直在观察着莫问的神色,但是莫问的表情一直淡淡的,说话的时候语调也十分平稳,连一丝起伏都没有,他根本猜不透莫问到底在想什么。门外的那些人并非是他鼓动来的,但是却也在其中起了些推波助澜的作用。他想要和莫问合作,但是却并不喜欢处在弱势的地位。做了这么多年的少盟主已经够了,他现在是武林盟主,虽然前面还有个代字,但是相信很快就可以取消了。可是探到的消息却显示莫问来历神秘,身后的势力更是深不可测,想要在合作中牢牢地占据领导地位,一个下马威是必须的。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那些人竟然会这么没用,被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三言两语就打发了。本来他也可以暂缓计划,等待时机再出面和莫问联合。但他之前怎么也没想到莫问竟然会和官府有关系,并且身边竟然随时带着贡茶,看起来在朝廷里的身份应该也很高。这样的人如果是个不学无术的二世祖还好说,但是很显然他不是。

澹台墨在心里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他这个武林盟主的位子做的并不稳,因为他实在太年轻了。虽然他的能力绰绰有余,甚至比他的父亲还要出色得多,但是那些老顽固却是只看资历不看能力。所以他必须在武林大会召开之前做出一番成绩,提升自己的威望,拉拢更多的人心。

而目前最好的方法就是查出这一年来不断发生的连环灭门案的凶手,可是他的父亲追查了十个多月,却是没有留下一丝线索,还搭上了自己的命。他接手之后也查了三个月,也是毫无所获。但是武林大会却是迫在眉睫了,他不能再等下去。

澹台墨的脑中转了这么多念头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他微微露出一抹错愕的神情道:“莫公子着实是误会在下了,在下正是听说有人欲要聚众对公子不利才匆忙赶来。只是没想到公子根本不需要在下的帮助,这倒是显得在下有些多管闲事了。”

“是吗?”莫问不是可否地说了两个字,复又端起茶杯悠然地品起茶来,似乎没有再谈下去的**了。

澹台墨没想到莫问竟然这么难缠,现在这件事看起来就像是他在求助一般,让他完全处于了弱势。虽然事实如此,但是他心中仍然不甘。可莫问不接话,若他不先开口的话,今日怕是注定要无功而返了。

“不知在下刚才的提议莫公子考虑的如何了?”澹台墨恨得咬牙,脸上却仍不得不挂着得体的笑容,放低了姿态问道。就算他的父亲还在的时候,他澹台墨也没有如此做小伏低过。不过大丈夫能屈能伸,若能成就大业,这一番委屈却也值得。

“本少从不做亏本的买卖。”莫问微微眯眼笑着看向澹台墨。现在那幕后之人看来是想要和他杠上了,就算莫问不想应战都不行。虽然澹台墨看上去用处不大,但是总归是多了一份助力,而且事情将来会怎样谁也说不清楚。说不定这澹台墨最后就能帮上大忙呢?可是现在显然澹台墨更加需要他的帮助,那莫问自然不能放过这个大好的机会。

澹台墨微微皱眉,故作为难地道:“莫公子这样有些过分了吧,现在你的身上可还背负着凶手的罪名,查出凶手对莫公子你也有好处不是。我们合作可是一件共赢的事情,莫公子却还想着从中获得别的好处,是否有些欺人太甚了呢?”

“澹台公子说的有理。”莫问完全没有恼羞成怒的表现,反而还一脸赞同地点着头,随即端起茶杯道:“既然如此,澹台公子好走,不送。”哼,想要空手套白狼,真当本少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吗?不让你脱一层皮,本少就不姓莫。

澹台墨一愣,完全没想到莫问竟然这么干脆,稍微谈不拢就送客。江湖其实和朝堂没有多大的区别,只是在对下属的约束力上不同罢了。父亲虽然身为盟主,但是武林中和他们澹台家相当的势力也不是没有,为了协调所有人的利益,谈判合作是必不可少的手段。父亲为了锻炼他,从他很小的时候就会带着他一起去参加。可是像莫问这样的却是从来没有遇到过,哪个人谈判的时候不是将各自的条件列出来,然后相互讨价还价。哪有莫问这样完全不许别人有任何异议的。

“现在大家给面子叫在下一声盟主,可是莫公子应该知道在下只是暂代盟主之职罢了,这个位子做的并不稳。莫公子想要的东西,在下怕是拿不出来。”澹台墨思索了一会儿,咬了咬牙说道。莫问是朝廷中人,贪得无非就是去钱财,只要他当上了盟主钱财完全不是问题。但是前提是自己成为盟主不是吗?想要回报自然要先有付出,莫问既然想从他这里得到好处,就先帮他得到盟主的位子吧。

“你想要的对本少来说完全不是问题,但是那要看澹台公子到底能付出多少了。”莫问复又露出一个淡淡地笑容说道。他要的确实是银子,那些武林世家一个个可都是富翁。特别是江南的漕帮还有盐帮,那油水可是大大的。而且江南的盐商和武林盟私下里也有关系,一个个都是肥羊啊。南唐宝藏现在来说毕竟还是虚的,能不能拿到手还是两说。可是西夏那边却是不能再拖了,而且辽国此时也在虎视眈眈,军费开支可是天文数字,就让这些人为过做点贡献好了。

“每年十万两。”澹台墨毫不犹豫地说道。同时在心中冷笑,江南地区的盐商还有漕帮每年的收入堪比国库,支出却比朝廷少得多,这么多年累积下来已经相当于好几个国库了。每年十万两看起来不是个小数目,但是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他以为莫问只是为了谋私利,却不想莫问是把他当做一个移动军需库了。

澹台墨话音刚落,莫问便冷冷一笑道:“澹台公子是把本少当做乞丐吗?区区十万两就想打发本少,不觉得自己太异想天开了吗?既然澹台公子如此没有诚意,我们还是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澹台墨没想到莫问的胃口这么大,脸上也不由闪过一抹恼怒的神色,可是想到自己的处境却还是不得不咬牙忍了下来,“这个数目还是可以商量的嘛,不知莫公子理想的数目是多少?”

嘴上这样说着,澹台墨的心里却在发狠。现在他处在弱势的地位,无论莫问提出多少的数目他都可以先答应着,但是世事无常不是,最后这笔钱莫问能不能拿到还要看天意。况且这小子这么大的胃口,也不怕吞下去消化不了。

“一百万,没得商量。”莫问开口就将澹台墨提出的数目翻了十倍。至于澹台墨心里打的什么算盘他也能猜得到,江湖上能人异士辈出,他想再把那些银子弄㊣(6)回去也不是件难事。不过如果这些银子真的是进了莫问自己的口袋,说不定他还有些机会。可惜莫问却是打算将这些银子直接划归国库的,不过若是澹台墨真的有本事把银子从国库里弄出来也算是他的本事,莫问倒是并不介意。

澹台墨听到莫问报出的数目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他想到莫问可能会狮子大开口,但是五十万两也就顶天了。一百万两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预估,这已经是他一年收入的五分之一了,就算他是盟主要拿出这么一大笔钱也是不容易的。他可不想当上盟主不久,就因为钱财的问题病人诟病。

“莫公子实在太看得起在下了,就算在下当上盟主,这么多银子也不是在下能拿的出来的,公子这是要让在下倾家荡产啊。”澹台墨做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说道。

“舍不得孩子套不找狼,不过是澹台公子一年收入的五分之一而已,本少相信公子拿的出来的,不是吗?”莫问扬起一抹嘲讽的笑容说道。他故意让澹台墨知道自己对武林盟的收入一清二楚,让他不要耍花样。

155先天强者

一百万两虽然不是个小数目,但是澹台墨还拿得出来。 对他来说银子不过是个数字,虽然他们的生活极尽奢侈却也用不了多少银子,大多数的奢侈品他们都是自给自足的。经过几十年的积累,仓库里的银子怕是都赶得上二十多个国库了。这么多银子没有用武之地甚至比废铁还不如,纯粹堆在那里占地方。

虽然他还不清楚莫问的具体身份,但是至少可以确定莫问的地位绝对不低。如果每年一百万两的付出就可以换得一个强有力的助力,对澹台墨来说绝对是赚了。可是他却不得不顾及盟里那些食古不化的老家伙们,这些人本来就对这么年轻就掌权的他十分不满,若是知道这件事怕是会大做文章。到时候就算自己保得住盟主的位子,威信也要大失。这其中的利弊关系还需要好好考虑一番才是。

莫问悠闲地喝着茶等着澹台墨的答复,反正求人的是澹台墨,他根本不着急。至于银子的事情,不过是暂时手头上紧罢了,再过几个月自己的产业发展起来之后,一百万两他根本不会看在眼里。说起来这澹台墨还真是赚了,要不是现在国库极度空虚,想要他莫问出手,绝对不是付出一点银子就可以的。

天地之气异动,先天强者!可惜他距离先天境界还太过遥远,要不是因为曾经感受过先天境界的气息,也不可能发现先天强者的踪迹。但是即便是这样,也只能模模糊糊地感觉到这些先天强者的数量大概有四个左右,并且正在以极快地速度向这个方向靠近。莫问抚弄茶杯的手微不可察地停顿了一瞬,随即又立刻恢复了正常。

至少四个先天强者而且敌我不明,若是敌人他们的处境可不怎么美妙,莫问微微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抹忧虑。他感觉到这些先天强者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可是却忽然停了下来,什么动作都没做,禁不住有些不解。

看着还在犹豫不决的澹台墨,莫问也没了再和他讨价还价的**,“澹台公子若是不能立刻决定可以回去考虑考虑再说。本少正准备前往江南参加武林大会,到时还有相见的机会不是?来人,送客!”

这次莫问是真的要送客了,根本没有给澹台墨再开口的机会就让影卫把人请了出去。澹台墨看着客栈的大门一脸的郁卒,早知道他就立刻答应莫问的条件了。不就是一百万两嘛。现在好了,被赶出来了。等到武林大会的时候再商量黄花菜都凉了!算了,看来这莫问应该是忽然有什么紧要的事情要办,反正此地距离扬州还远着呢,他们有的是机会再相遇。

莫问将澹台墨赶出房间之后,就让影卫守住了自己的房间不让任何人靠近,特别是流云和柳晗月两个女孩。这些突然出现的先天强者虽然并没有做出敌对的行为,但是却仍然不能确定他们是敌是友,还是防范着些比较好。不过影卫隐身在他的周围是他允许了的,至于其他偷偷摸摸地躲在周围的人他可就不得他的喜欢了。

“本少还从来不知道原来先天强者都是些喜欢偷偷摸摸的宵小之辈呐。”莫问打开窗户盯着窗外的一棵大树嘲讽地说道。虽然他看了良久也没找到隐藏在树上的人,但是却能感受到那若有若无的气息。只是莫问总觉得这点微弱的气息似乎是那些先天强者故意放出来的,目的就是想让自己发现他们。但是仅仅是这样还不够,这种不能掌控的强大存在在不知敌友的情况下还是放在明处比较放心。

“哈哈哈……”树冠上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四个中年模样的人出现在莫问的面前,四人都是一副白面无须的模样,长相很是平凡,仔细看去却总有一股说不出的韵味。四人身上的衣饰很相似,颜色却是不同,分别是紫、青、黑、红自种颜色,发出大笑的正是身穿红衣的人。

红衣人笑完之后,十分欣赏地看着莫问道:“好小子,我们放出气息本来是为了通知丙一那小子我们到了,没想到先发现我们的竟然是你这个修为低得可怜的小子。好啊,百年难得一见的好苗子啊!小子,你愿不愿意拜老夫为师?”

莫问嘴角抽了抽,这人谁啊,连他是谁都不知道,竟然就敢开口收徒。不过听他提到丙一,而且语气中自然流露出温和,看起来应该不是敌人了。只是这人看起来也就四十出头的样子,就老夫老夫地自称,难道不觉得别扭吗?不过好像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四十多就算是老头了,可以自称老夫了。包拯也是四十多的年纪,好像也经常自称老夫。但是包拯留了那么一大把胡子,看上去年纪要大上很多,听他这么自称他还没什么感觉。而这四个人看上去却要年轻很多,还真是让人不习惯啊。

“喂,小子,你那个什么表情,老洪我要收你为徒,难道你还敢嫌弃不成?”那红衣人看着莫问微微有些扭曲的表情,禁不住怒目圆睁。

这时丙一突然出现在低一些的树梢上,对着四人恭敬地行了一礼,道:“晚辈丙一见过四老,您四位怎么过来了?”他之前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皇上这次还真是大手笔,竟然把退休的老前辈都给请了出来。

红衣人立刻被丙一吸引了注意力,大大咧咧地挥了挥手道:“丙一小子就不要这么多礼了,矫情。我们四个老家伙出来活动一下筋骨,顺便在小主子回宫之前保护他一段时间。对了,小主子在哪里?”

丙一听了这话,整个面部的肌肉都忍不住抽了抽。这位老人家跟少爷说了这么久,感情根本连少爷的身份都不知道呢。

“窗口那位就是小主子。”不过四老竟然喊少爷小主子,主子已经决定将少爷作为继承人了吗?那么自己也要顺势改口了。

“什么?主子那个武学白痴怎么会生出这么个天才儿子!”那红衣人一脸不可置信地喊道。丙一被他这一喊,差点没站稳从树枝上掉下去。这世上也就这位前辈敢这么大不敬地评论主子了,不过他们都是先皇留下的老人,对主子来说是属下也是长辈一般的存在,主子也有意纵容着他就是了。

其他三人听了红衣人的话有些不赞同地瞪了他一眼,却是没有说什么。倒是莫问忍不住诧异地挑了挑眉,难道这四个人的年纪真的不小了?仁宗皇帝今年也已经四十多了,听着老头话里话外一副把仁宗当做晚辈的样子,至少也要比仁宗大二十多岁吧。六十多的老头却没有一根白头发,这驻颜之术也未免太好了点吧。难道这就是达到先天境界的一项好处吗?

莫问正在猜测着,眼前突然人影一闪,刚刚还站在树冠上的红衣人已经到了自己的面前。感觉到红衣人的动作,莫问脚步快速移动想要避过他抓来的动作。可是尽管他已经发挥了自己最快的速度,还是被抓住了。此时莫问的心里简直就是惊涛骇浪一般,他一直猜测先天强者到底有多么强大,却始终没想到自己在先天强者面前竟然连一丝反抗的余地都没有。之前自己还想着就算对方有两个先天强者,若是自己想要逃㊣(6)生还是有把握的,实在是有些坐井观天了。

红衣人抓着莫问在他的身上不停地摸摸捏捏,随着时间的推移眼神也越来越亮。

“哈哈……”红衣人又发出一阵大笑,那喜悦的神情就像是找到了最心爱的宝物的孩童一般,扯着莫问的胳膊道:“千年难得一见的奇才啊,老夫真是走大运了。小主子放心,虽然你之前耽误了不少时间,不过有这种逆天的天赋在身,一切都不是问题。只要小主子拜老夫为师,不出五年定能达到先天境界,说不定那更高一层的境界也是有望的。”

莫问挣开老者的手,淡淡一笑道:“本少已经有了修炼的功法,而且很适合,拜师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五年内达到先天吗?即便无人指导,本少也能做的到。”此刻的莫问是自信而张扬的,那霸道凌厉的气息连天边的太阳都因此失色不少。

红衣人也被莫问狂放邪肆的气势震慑住了,看向莫问的眼神虽然透着遗憾,却没有再说什么。他刚刚给莫问摸骨的时候,也顺便试探了莫问的内力,虽然强度还不够,但是却十分之精纯。而且他隐约感觉到莫问所修炼的内功大成之后,威力必定不凡。而且这本功法十分贴合天地阴阳之道,对于以后进阶更高的层次十分有利。可惜了这么一个千年难得一遇的奇才啊,不能成为自己的徒弟。可惜啊,可惜!不过这位天才是自己的小主子,将来还会是主子,有这样一个强大的主子也是一件与有荣焉的事情嘛。老人的心性就像孩子一般,前一刻还十分沮丧,下一秒却有一片晴朗了。

156先天之威

“我们比划比划。 红衣人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反应了好久才摆摆手道:“小主子您的天赋确实很好,可是还需要时间的积累,现在你绝对不是老洪我的对手的。”练武天赋很重要,但是心境同样重要。若是心境不稳,很可能就此停滞不前,再难寸进。他看得出来这位小主子的性子可谓是极度好强,只是过刚则折,万一小主子因为败在自己手里从此一蹶不振,毁了这么个练武天才,那自己的罪过可就大了。

“这是命令。”莫问挑眉直视着红衣人,冷冷地道:“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你只管出招就好了。”如果因为一次失败他就一蹶不振的话,那么这个世上怕是早就没有莫问这个人存在了。就算是上辈子被誉为第一杀手,他也从来没有认为自己真的会是永远不败的神话。他的骄傲不允许失败,但是若失败了,那便只能证明自己技不如人。可是一时的失败并不代表一辈子的失败,只要还有命在就有进步的机会,总有一日可以洗雪败绩。

“好好,是老夫小看了小主子。不过这客栈可经不起咱们打斗的余波,咱们得离这里远点才行。这比试的第一项就是轻功,小主子可准备好了?”红衣人听了莫问的话一张白玉般的脸庞兴奋的通红。

随着莫问点头的动作,两人同时如轻烟般消失在窗口。树冠上的三人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也飞身跟了上去。丙一等影卫肩负着保护莫问的责任,虽然知道有四位先天强者的跟随莫问肯定不会有事,但是指责所在,他们还是必须要跟上去的。只是虽然他们尽力了,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双方的距离不断拉开。众影卫的心里都有些震惊,他们的轻功比不上四位先天强者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可是小主子的内力明明比他们都弱,轻功竟然和四位先天强者不相上下,这实在是太让人震惊了。幸好莫问和红衣人选择的目的地并不算太远,他们才能跟着影子一路寻过去,不至于把人跟丢。

“小主子这身法着实玄妙,老夫调动了天地之气辅助却也仅仅是比小主子快了半步,真真是后生可畏啊。不过这身法老夫竟然从来没见过,还真是稀奇,小主子的师父不会是哪个隐世的老怪物吧?”红衣人感慨地说道,说到后面却是压低了声音,小声嘟囔着。

莫问听到红衣人嘟囔的话,禁不住有些好笑,皇帝到底是从哪里弄来的这老头,可真够搞怪的。不过这性子倒是对他的胃口,比丙一那个木头疙瘩好多了。

“本少没有师父,这功法和身法都是自己琢磨出来的。”莫问毫不脸红地将这些都归功到了自己的身上。这功法和身法都是他上辈子的记忆里的,在这个世上根本不存在。对于编造一个虚伪飘渺的师父以后还要为此不断地圆谎,莫问一点兴趣都没有。

只是他显然没有考虑到别人听到他的回答之后的感受,想想一个年仅十六岁的少年,就能自创功法,这是一件多么逆天的事情。更重要的是这功法还不是粗劣产品,反而绝对称得上顶级。红衣人惊得长大了嘴巴,半天没有合拢。其他三人表现的比较含蓄,但也是一脸震惊的神色。他们身为先天高手,要自创出一门功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如果要创出一门顶级功法的话,几乎要耗尽他们的一生还可能会失败。可是现在一个十六岁的少年竟然就做到了他们终其一生都可能做不到的事情,还附带着一种登峰造极的步法。这真的是人类能够做到的吗?小主子不会是天上的神仙下凡吧,几个先天强者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出现这样的猜测。至于莫问会不会是说谎的问题,他们根本就没有想过。虽然他们和莫问只接触了十分短暂的时间,但是莫问的骄傲他们都看得出来,相信他绝不会因为虚荣而说这种谎话。

“好了,不要说废话了,我们开始吧。”莫问有些不耐地说道,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之前他已经和丙一比试过了,在两人同时用尽全力之下,他在丙一的手上大概能坚持千招左右,之后他的内力基本上就告罄了,没有内力的支持体力消耗开始加快,很快就败了下了。但是丙一虽然已经窥得先天的门径,却毕竟不是真正的先天境界,莫问很清楚什么叫做一步之遥天翻地覆,现在终于遇到了真正的先天强者,他怎么能够不兴奋。

“小主子先请。”红衣人闲闲地站在原地,笑着对莫问说道。

莫问并没有因为他轻慢的态度而感到不高兴,既然对方说了让他先出手,他也不会客气。只是先天强者确实够强,只是随意地站在那里,全身上下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破绽。莫问无奈,只能选择最刁钻的角度,用尽全力出手。可是尽管他的速度很快,角度也足够刁钻,可是却依然每一次都会被红衣人轻轻巧巧地接住。

百招倏忽而过,莫问突然向后退了一步,微微皱眉道:“本少想知道自己和先天强者之间的差距,不是要你和本少对练。用尽全力,不要留手。”刚才红衣人只守不攻,很明显是在放水,这让莫问十分不满。

红衣人挑了挑粗壮的眉毛,笑道:“老夫用尽全力的话,小主子你可能一招都接不下。”

莫问傲然一笑,不置可否地道:“你现在未免言之过早,那要等试过了之后才知道结果。”

“好,那小主子可注意了,老夫要出招了。”红衣人大赞了一声,随着他的话音,周围的天地之气开始剧烈波动了起来。莫问只觉得周身的空气都凝固了一般,他连移动一下都困难,根本无法发挥原本的速度优势。眼看着红衣人的一掌已经到了眼前,莫问紧紧地盯着那只手掌,用尽全部意志力驱动自己的身体,小小地向旁边移了一步,险而又险地躲过了这一掌,可是依然被掌风的边缘击中,体内的气血一阵沸腾,喉头泛起一股腥甜。

还没等他调理过来,那手掌又如影随形地跟了过来。他已经没有力气再移动,只能原地倒下在地上打了个滚,才凶险的躲过。雪白的衣衫上沾染了泥土,显得十分狼狈。可是红衣人的手掌依然如影随形,莫问已经连滚动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气馁地看着那只手掌在离自己还有三厘米左右的距离停了下来。

虽然知道和先天强者对战自己必败无疑,可是他却也没想过会败得这么狼狈,简直是没有丝毫的反抗之力,就算是消极的躲避竟然都撑不过三招。而且莫问知道红衣人还是对自己留手了,起码他没有感觉到一丝杀意,不已杀人为前提的出手本就不会尽全力。而且红衣人的手掌能恰到好处地停在他身前三厘米处,而且一点没有伤到他,至少需要留三分力才做得到。总之,莫问总结过后得出结论,如果真的是先天高手对他全力出手的话,他很可能一招都躲不过。他得庆幸那两个先天境界的杀人凶手㊣(6)没有直接找上门来,要不然他们这些人就只能束手待毙了。

见识到先天境界的威力之后,莫问对武学巅峰的向往更加强烈了。红衣人看着莫问眼中闪现的狂热,表情却禁不住有些凝重。主子想要小主子做他的继承人的心思已经很明显了,可是现在看来,小主子对武学似乎有些过度痴狂了。虽然小主子天赋超人,将来在武学上的成就必定不凡,这是他很期待的事情。可要是小主子以后变成练武狂人,主子不就没有继承人了?这时候,红衣人才发现他似乎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这要是主子知道了,是他引诱小主子,让小主子对武学产生了这么大的兴趣,会不会剐了他?

红衣人苦着脸看向和自己一起来的三人,只是三人显然习惯了他这种可怜兮兮的表情,纷纷扭过头视而不见。自己闯的祸自己解决,他们才不会给这老家伙收拾烂摊子呢。

三人中的紫衣人走到莫问身边,手掌抵在他的背后缓缓地输入一股温和的内力,很快就把莫问体内乱窜的真气和沸腾的气血理顺了。

莫问缓过气来,漆黑的眼睛闪烁着神秘莫测的光芒,淡淡地道:“先天境界果然神奇,刚才我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一般,身体好像被无形的力量捆绑起来,根本不能移动。这是先天境界的一种技能吗?”

紫衣人缓缓地开口,嗓音低沉而醇厚,“只要达到先天境界都可以掌控天地之气,或者说必须要能够掌控天地之气才算是达到了先天境界。不过刚才那种用天地之气形成禁锢之力却是至少要达到先天中期才能做到的。”

莫问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先天境界还有阶段的划分,有中期就必然有后期,之后很可能还有更高的境界,看来自己以后的日子绝对不会无聊了。去分享

157父子关系

“先天境界带来的可不仅仅是威力巨大的武功。 ”紫衣人带着一丝神秘与诱惑地说道,可惜莫问只是微微地挑了挑眉,并没有主动询问,这让他有些挫败,却也只能主动继续说下去,“达到先天境界之后,我们还能够拥有比普通人更长久的生命。”

莫问淡淡地点了点头,这一点他已经意识到了。因为这四个人表面上看起来像是中年人,可是却比中年人来的更加沧桑。他只是不清楚达到先天境界之后能活多久而已,这些他也并不感兴趣,因为他从没有期待过永恒的生命。他不是个热情的人,活得太久剩下的只会是无穷无尽的厌倦和空虚罢了。他感兴趣的是四人看上去似乎保持不变的容貌,要知道对于一个极度自恋的人来说,想到自己将来会变成鸡皮鹤发的样子,那是绝对不能够忍受的。虽然莫问认为就算是到了那个地步,他仍然是最帅的老头儿。

看着莫问淡定的模样,一向镇静自若的紫衣人的面皮也禁不住抖动了两下,平生第一次对一个人生出了无力感。莫问的表现就像是所有的事情都激不起他的兴趣一般,这让紫衣人很是担忧。

“达到先天之后能活多久,能够保持容貌不变吗?”莫问在紫衣人担忧的眼神攻击下,无奈地问了一个问题。这人真是奇怪,明明就想要告诉他,为什么还一定要他问出口才说呢?简直就是浪费时间嘛。难道不知道时间就是生命,浪费时间就等于慢性自杀吗?莫问在心里腹诽着,忽然又想到这些老家伙已经不知道活了多少年了,说不定早就不想活了。可是那也不能拉着他一起“自杀”啊,这是不道德的。

紫衣人可不知道表面上一本正经的莫问,心里的小人正在不断地吐糟。听到莫问终于提出了自己的问题,很是高兴地回答道:“初入先天的人,一本至少能活到一百五十岁,而先天中期的人至少能活两百岁,先天后期则至少拥有三百岁的寿命。达到先天境界之后,容貌就会固定在达到先天之时的容貌上,不会再改变。”

“达到先天后期就能活三百岁,那不是老怪物了?现在这个世上有多少这样的老怪物?”莫问摸着下巴饶有兴趣的问道。没想到达到先天之后能活那么久,如果这么长时间的生命都用在修炼上的话不会很枯燥吗?莫问难以理解,为什么达到先天之后拥有了更长久的生命的人,不去享受生命,反而把时间都浪费在枯燥的修炼上。

紫衣人被莫问的呛了一下,眉头禁不住无规律地抽动。虽然他还没有达到先天后期,但是却也只差一步之遥了,而且先天中期已经有两百年的寿命,估计在莫问的眼里同样也属于老怪物的范畴。可是当着他们的面,光明正大地把他们形容成老怪物,小主子也太直接了点吧。虽然他承认莫问这话说得并没有错,在普通人的眼里,能活这么久的他们可不就是老怪物嘛。不过小主子好像忘了自己将来也会是这些老怪物中的一员,但是紫衣人可不会去提醒他。直觉告诉他,如果他把心里的话说出来未来的一段时间一定会很倒霉。先天境界对于未来会发生的事情总会有那么一点感应,所以他十分相信自己的直觉。

“这个世上达到先天后期的不会超过五个人,所有先天境界的武者加起来也不会超过一百人。”这是暗部对现存先天境界高手数量的最新统计,这些年来只是不断地有老辈的先天强者陨落,却没有新血加入,先天强者的数量又少了很多。而所有进入先天境界的人,都渴望着达到更高的境界,以便拥有更加长久的生命,可是迄今为止还没有人成功过。很多人达到先天之后,终其一生都没有离开过修炼的静室,不得不说对于先天强者这也是一个不可避免的悲哀。

幸好前段时间他们四个看透了生死,这才从静室中出来。一转眼他们竟然蹉跎了二十多年,错过了太多美好的东西。幸运的是他们醒悟的还算早,就算境界就此停滞不前,他们仍旧还有一百多年的寿命可以享受人生。人生在世主要就是要活得精彩,活得没有遗憾,一百多年足够了。

先天强者的数量一共才不到一百人,简直是万中无一嘛,算得上是珍稀保护动物了。皇帝能一下子触动四个先天强者来保护他,看样子身边的先天强者数量应该至少超过了十人才是。这么说来,北宋的皇室还是很强大的嘛。

“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客栈吧。”莫问打了个响指,神色轻松地说道。刚才他们出来的时候可没有通知任何人,如果有人去找他发现他不见了的话,很可能会引起一场混乱,这可不是他想见到的情景。

紫衣人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他道:“这是主子让老夫给小主子您带来的信,你可以回客栈再看。”

莫问看着他手里的信顿了一下,还是伸手接了过来。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这四位先天强者对他的称呼意味着什么,之前来的影卫开始都称他为公子,后来因为他的要求改成了少爷,可是却从来没有叫过他小主子。那说明影卫对他的身份定位并不是皇帝的儿子,而仅仅是一个皇帝命令需要他们保护的人而已。也间接说明,那个时候皇帝并没有确定他的身份。其实莫问也很明白,皇帝不可能凭借着一把扇子就认定自己是他的儿子,毕竟这里不是某位奶奶创造的诡异扭曲的言情小说的世界。可是眼前这几位先天强者却在第一次见到的他的时候,就称他为小主子,这是不是说明皇帝已经通过某种手段确定了他的身份?那么这封信里写的又是什么呢?只是难得皇帝竟然用了普通的信封和信纸,而不是那种刺眼的明黄色,这种感觉就像是普通人家的父子之间通信似的,很不错。

回到客栈,他果然看到了在自己房间焦急等待的两女。只是可能因为房间里并没有打斗的痕迹,同时也是因为两女对他的实力的信任,倒是没有把他失踪的消息弄得沸沸扬扬,只是焦急却依旧是不可避免的。

“时间不早了,你们先回房间休息吧。好好想想自己今天做错了什么,明天说给我听。”莫问黑着脸对两女说道,这两个丫头不知道保护自己的行为让他很是生气,决定暂时冷一冷她们,让她们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两女听了他的话,原本因为他的出现兴奋的小脸瞬间就蔫了下去,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房间。可惜莫问这次是铁了心要给两女一个教训,根本不为所动。

等两女离开后,莫问才将那封信拿了出来,犹豫了一下,还是缓缓地打开看了起来。

信的内容很简单,大体上就是告诉他因为听说他卷入了灭门案,所以派来四个先天高手保护他。还有就是告诉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需要顾虑任何事情,他会成为他最坚实的后盾。最后一句话,提到了让莫问解决完所有的事情之后去京城看看,但是却没有用强硬的语气,反而带着一点小心翼翼地商量试探的㊣(6)意味。

一个皇帝能为自己做到如此的程度,连感情淡漠如莫问也禁不住有些感动。以皇帝对他的态度来看,当年皇帝和那位在他的记忆里已经模糊不清的母亲大人的事情或许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是皇帝始乱终弃。而且似乎皇帝对他的母亲的感情十分深刻,以至于现在都爱屋及乌地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最是无情帝王家,但是身为人怎么可能没有感情,只不过皇家的人首先看到的是皇位、权势,得到了之后放在第一位的就变成了国家百姓,家人永远都排在第二位。所以有时候皇家人看起来就显得格外的残忍,但是这种残忍其实也是一种悲哀,莫问想自己或许可以尝试着理解自己那位便宜的父亲大人。在皇帝陛下为他做了这么多之后,他再也不可能无动于衷下去了。上辈子在拥有的时候他不知道珍惜,直到失去之后才知道亲人的可贵,可是终究是追不回来了。这辈子自己竟然因为一些可笑的原因,差一点又与自己唯一的亲人失之交臂。

之前他对皇帝的所作所为也不是无动于衷的,可是却总是在心里告诉自己皇帝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身体的原主而不是对他。可是现在享受这一切的是他不是吗,而且这具身体的使用权也是属于他的。他拥有上辈子的记忆,也拥有现在这具身体的记忆,其实说不定他和自己意识里所谓的原主本就是同一个人,只不过多了一份记忆,从而让原本的性格发生了改变罢了,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自己钻进了牛角尖而已。

那么从今天开始就承认皇帝为他的父亲而存在吧,重新有了亲人的感觉还真不错。莫问看着信纸上无一不透漏着关爱的字句,嘴角露出一抹温暖的弧度。

158英雄救美

因为心情大好的缘故,第二天早上看到两女带着黑眼圈可怜兮兮地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莫问禁不住有些心软。 可是想到两女的任性可能会威胁到她们自己的生命,莫问就忍不住想要给她们一点小小的教训。只是最后他还是舍不得重罚,只是狠狠地弹了两女两个脑袋崩罢了。所谓狠狠地也只是让两女的额头微微红了一点,事后莫问还立刻贡献出了他自制的跌打药水。因此被叶无涯大大地嘲笑了一番,

四个老头毕竟是先天强者,要是让他们和丙一等一众影卫一样隐身在暗处,莫问总觉得不符合他们的身份。而且几个老头说是来保护他的,可是莫问总觉得他们是修炼的烦了出来散心的,保护他只是顺便罢了。不管怎么说,他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反正他们只要不故意释放出自己的威压,看起来根本就像是不会武功的普通人,而且他们那看起来只有四十出头的面皮也是十分具有欺骗性的。于是出发的时候,四个老头就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了队伍里。对此,四个老头纷纷表示莫问很有眼色,前途不可限量。当然他们并没与把这话拿到莫问眼前说,否则他们和可能会收到一枚大大的白眼。

对于突然出现在队伍里的四人,两女丝毫不感兴趣。她们对莫问的信任已经到了盲目的程度,莫问不说她们就不问。而叶无涯虽然十分好奇,但是却明智地并没有探听什么,因为他知道即便是再亲密的朋友也会有自己的秘密。而且他竟然没有在这四个人的身上感觉到一点内力的气息,这就是很不正常的现象了。在这种危机重重的时刻,莫问不可能将四个普通人带在身边。而且雪山派里也不乏先天强者的存在,虽然他们很少出现,但是叶无涯也是见过的。他总觉得这四位跟那些先天强者们的气息很是相似,看着他们四人的时候不自觉地就带上了敬畏。

其他的人心里就算在好奇,可是他们的身份却不够资格向莫问询问什么,也只能将这份好奇埋在心里。

他们所住的客栈本身就在城外,骑马快行,很快就到了约定地点。他们刚到没一会儿,包拯一行人也到了。

包拯好像对具有威胁的东西总是十分敏感,虽然四老表现的十分普通,包拯还是注意到了他们。莫问耸了耸肩,解释道:“家里安排来保护我的,昨天晚上刚刚赶来。”

包拯听了他的话对着四老隐晦地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莫问说到家里的时候,包拯反射性地就想到了皇帝。这样一想就知道这四位看上去普通的中年人必定不凡,虽然他对武学的境界不怎么了解,但是看莫问的态度就知道这四个人都很厉害了,无论在什么领域,强者总是让人尊敬的。

而四老似乎对包拯的印象很好,竟然也笑眯眯地对他点了点头。莫问摸了摸下巴,再一次肯定这四个老头不是肯定不是那种窝起来只会修炼的老古董。

几人一路南行,竟然风平浪静什么都没发生,就连那些愚蠢的被蛊惑的白痴也再没有出现过。莫问猜测,那些江湖人没有动静可能是澹台墨的约束起了作用,看来那家伙并没有放弃和他合作的打算。不过那背后陷害他的人却也再没有动作,这让莫问总觉得现在就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从应天到扬州正处于淮南东路,在莫问上辈子,这一片都是繁华的地带。但是现在显然并没有发展起来,沿路竟然没有什么大城,这让莫问禁不住有些惊讶。不过他并不打算干涉这些,虽然这不是正史,但是历史发展有它自己的规律,他干涉太多的话,也不知道会不会引发一些未知的危险。

距离扬州城还有一天的路程时,虽然天还没有黑,但是再往前赶路的话他们就不得不露宿荒野了。男人们倒是无所谓,但是两个女孩子总是要娇贵一些的。再说他们也并不赶时间,于是几人一致决定在这个镇上留宿一夜。

在这种小地方当然不能期待雪山派会有产业在这里,而朝廷对这种小地方通常也不怎么关注,所以他们唯一的选择就只能是客栈了。但是打听来的消息却说镇上只有那么一个客栈,莫问很是担心客栈里会没有足够的房间提供给他们。虽然这里应该有能够租住的房子,但是租房的话,吃饭又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因为会做饭的只有流云一个,莫问可不想让他的宝贝一个人负责这么多人的饭菜,那会累坏他的宝贝小云儿的。

“坏蛋,你看那边,好像有人在欺负一个女孩子。”莫问正在忧虑今晚的食宿问题的时候,柳晗月突然拉了拉他的衣袖,指着大约百米外的一群人喊道。

这些天虽然没有经过什么大城,但是小镇上也总有些乡绅土豪什么的,这段时间柳晗月和流云因为自身出色的样貌,没少受其扰,对于欺负女孩子的事情可谓是深恶痛绝。

莫问向那个方向看了一眼,距离太远他并不能看清楚两方的具体表情。但是现在这里距离扬州已经很近了,许多三教九流都在这里聚集,他可不认为只要是女人就是需要保护的,这江湖上的魔女可是不少。虽然看起来像是那个女子不一群人围攻的样子,但是正邪并不是靠力量的强弱来判断的,说不定那个女子就是个十恶不赦的魔头呢。

对于这种事情莫问并不想插手,杀手的冷血已经渗入他的骨髓当中,对于自己不在乎的人他基本上没有爱心这种东西存在。但是却架不住两女哀怨的眼神,只能无奈地勒转马头,向那边走去。

“妖女,今天我们就要杀了你,为我三师弟报仇。”隔着一段距离,莫问就听到一个男人愤怒的声音。看起来似乎是那女子杀了他的三师弟,他们一群人是来寻仇的。虽然不知道事情的始末,但是杀人偿命在普通人的世界里总归是应该的。

莫问转头对身后的两女说道:“你们应该听到了,是那个女人杀了别人的师弟,这些人是光明正大的寻仇。这是别人的私人恩怨,我们不应该插手。好了,我们还要找住宿的地方,先离开这里吧。”

柳晗月不甘地瞪着莫问道:“就算那个女孩杀了他们的师弟,但是说不定是有原因的呢?会不会是那个师弟先对那女孩子做了什么坏事,所以才被杀的。你看看那个女孩年纪看起来就跟我差不多大,武功能有多高啊,那些人竟然围攻她一个,实在是太卑鄙了,肯定不是什么好人。哎呀,那个女孩子受伤了,我不管,你要救她,快去啦。”

莫问被柳晗月推搡着,表情十分无奈。可是看样子自己要是真的不去救那个女孩的话,柳晗月恐怕真的会闹脾气。算了,过去看看吧。大不了之后弄清楚始末再决定怎么处理那个女孩。而且不管是什么原因,一群大男人围攻一个女孩子总是让人看不过眼的行为。

“丙一,就下那个女子。”莫问淡淡地吩咐了一句,隐在暗处的丙一瞬间出现在人群里。那些人的花拳绣腿很显然不是丙一的对手,不到盏茶的功夫,就都受了些不轻不重的伤,这还是丙㊣(6)一留手的缘故。

“把那女孩带过来。”围着那个女孩的人散开,莫问才看到了那女孩的容貌,眼中禁不住闪过一瞬间的经验。女孩的装束很朴素,乌黑的秀发只用了一根桃木簪子简单地绾了一个少女髻,一身雪白的衣裙外罩了一件冰蓝色的纱衣,布料上没有丝毫的绣品装饰。但是这样素淡的打扮配上她如冰雪般清冷的气息却正是相得益彰。而且女孩的容貌竟然比流云和柳晗月还要更胜一筹,美得不似人间之人。只不过莫问的自控力一向很强,惊艳的神色也不过是一瞬间罢了。

只是柳晗月看到女孩的容貌的时候,就出现了非常强烈的危机感,条件反射地向莫问看去,正好看到了那一闪而过的惊艳,心里不由有些酸酸的感觉。忽然又想到,刚刚莫问本来是不想管这件事的,都是她一个劲的要求,才不得不插手。现在看来,她好像是自己给自己制造了一个劲敌,简直是自作自受了。

这一次连一向豁达的流云心里都有些忐忑了,虽然莫问说过不管有多少女人在他的心里,她永远都是最重要的。可是这个女孩长得实在是太美了,连她都忍不住着迷,男人的话更不可能经受得住她的诱惑吧。

“多谢公子出手相救,小女子感激不尽。”女孩淡淡的开口,声音清清冷冷的,却是意外的好听,如清泉击石一般,“今日算是小女子欠公子一个人情,可惜现在落难不能相报,他日定当厚报。”

莫问稍稍地松了口气,幸好没有出现什么英雄救美,美女以身相许的狗血桥段。这女子虽然长得美,但是奇异的是莫问对她一点都没有动心的感觉,而且内心还不自觉地想要离她远一些。这个女人肯定有问题,还是以后不要再见的好。

159麻烦上门

“姑娘先不要忙着道谢,本少救你,只是因为看不惯一群大男人围攻一个女子罢了。 但是刚才本少似乎有听到有人说姑娘你杀了他的师弟,不知道姑娘能不能解释一下这件事情?”莫问笑眯眯地说道。

这个女孩长得这么漂亮,气质看起来也不像是普通人家出身的,却孤零零的一个人身边连个护卫都没有,这无论如何也不能不让人起疑。况且莫问从这个女孩的身上感受到了威胁的气息,而一以她刚刚表现出来的武功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那么很显然让莫问感受到威胁的来源并不是这个女孩本身,而是她背后代表的人或者组织。

难不成那个幕后之人认为陷害这种手段行不通,改成美人计了?不过难为他能找到这么漂亮的女人了,可惜莫问虽然怜香惜玉,但是他选择女人的标准却从来不是只看美貌的,当然不可否认美貌也是很重要的一点。

听了莫问的话,女孩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淡淡地道:“那个男人对我图谋不轨,被我杀了。这些人都是他的师兄弟,已经追杀了我很久了,我的随从都被已经为了保护我战死了。只剩下一个长辈,受了重伤在客栈里修养,我是出来给他买药的。”

“一定是那个混蛋调戏你了对不对?这种登徒子该杀!我就知道这些人不是什么好人,你只是杀了他们一个人,他们杀了你那么多随从还不罢休,真是不要脸。”柳晗月听了她的话,完全忘记了她很可能成为自己的情敌的事,愤愤不平地说道。

莫问笑得有些无奈,柳晗月总是那么单纯,被人一两句话就完全搞定了。杀死他们师弟的是这个女孩,他们要为师弟报仇自然要杀了这个女孩才算。女孩的仆人死的再多,只要女孩还活着,他们就不算报了仇。

“她说的是实话吗?”莫问眯着眼睛淡淡地看着被丙一收拾得东倒西歪的一群人。调戏也要分等级的,如果只是言语上的挑逗,莫问并不认为这能够构成死罪。看到美人忍不住想要挑逗两句是很多男人的通病,只是要看那人有没有勇气罢了。如果是这样的话,莫问肯定会直接把转头不再管这个女孩。因为一句话就杀人,肯定是被家里人宠坏了的刁蛮大小姐,这种人就需要受点教训才行。怜香惜玉也是要分对象的。

可是看到女孩叙述的时候下意识的咬嘴唇的行为,莫问又觉得可能是那个男人真的对她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看到美女想要占为己有这是人之常情,只要你能让美女心甘情愿地跟你走,这是本事。但是莫问却很讨厌不顾女子的意愿强取豪夺的人,这样的人没有资格称之为人,简直是禽兽不如,死都是便宜他们了。

几人听了莫问的话,神情禁不住有些闪烁。显然他们那位死去的师弟做的事情似乎并不怎么光彩。另一个当事人就在这里,编造谎话立刻就能够被拆穿,而莫问这边仅仅是一个人就不是他们能够对付的,暴力显然也是行不通的。

只是他们摆出这么一副样子,莫问也完全没了询问的必要。

“你们走吧,这个女子今天本少救下了。”莫问对他们挥了挥手说道。就算他们的师弟该死,但是他们为师弟报仇却无可指摘。因为那是他们亲近的人,不管做错了什么,当他被别人杀死的时候,他们都有权利悲伤愤怒。

“我们走。”其中看起来像是领头的一人愤愤地说道,临走之前看向莫问的眼神充满怨毒,很显然是把莫问也一起恨上了。只是他比较识时务,知道不是莫问等人的对手,明智地选择了退避。

对这种小人物,莫问并不像计较什么。等那些人走远了,莫问才一脸宠溺地对柳晗月道:“现在人已经救了,我们可以走了吧。”话里的意思很显然并没有想要带上这个刚刚被救下来的女孩的意思。

柳晗月有些犹豫地看了女孩一眼,想要救人救到底,可是又害怕莫问会喜欢上这个女孩,给自己找回一个情敌。善良和自私的情绪不断在内心里冲击,让她十分矛盾。

“小月儿,你要知道她有自己的生活和家人,不可能永远和我们待在一起的。刚才我们已经教训了那群人,相信他们短时间内不会再找她的麻烦。我们还有事情要做,她也有自己的事情。”莫问脸色严肃地对柳晗月说道。

“我们接下来要去扬州,你愿意跟着我们吗?”柳晗月没有搭理莫问,她的善良最终还是占了上风。最主要的是她认为,就算莫问真的喜欢上这个女孩,也不会抛弃她,那就没有什么好担忧的了。如果因为自己的自私而让这个女孩丧命的话,她肯定会内疚一辈子的。

莫问看着柳晗月一脸单纯的样子,无力地抬头望天。他怎么能期待这个天然呆的丫头听明白自己话里隐含的意思呢?不过自己身边现在有四个先天强者,就算这个女人真的跟来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多谢你的好意,但是我的家人受了重伤,需要静养,我要留下来照顾他。”女孩清清冷冷地看了柳晗月一眼,嘴里说着感激话,莫问却没有从她的眼里看到一丝感激的意味,反而总有种高高在上的感觉。莫问有些看不透这个女孩,不知道她的心里在想些什么。不过她对柳晗月的拒绝显然愉悦了莫问,让他的脸色也好了很多。

等莫问达到客栈的时候 ,其他人已经安排好了。虽然客栈的房间并不够多,但是影卫们不需要房间,雪山派的普通弟子租了一个大通铺,而他们剩下的人两人一间挤一挤,莫问自己一人一间正好。

只是没想到晚上在大厅里用饭的时候,他们竟然又看到了那个美艳的女孩,她的身边还有一个一看就是身受重伤的中年人。一瞬间的诧异过后,莫问才想起镇上的人说过,这镇上只有一家客栈,在这里遇到他们也是正常的事情。

不过莫问并不打算打招呼,总觉得沾上这个女孩是件麻烦的事情。幸好他们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

但是莫问还没来得及庆幸完,麻烦就来了。看着浩浩荡荡走进客栈的一群人,莫问很想对那总是跟他最对的贼老天竖中指。因为走进来的这群人正是傍晚的时候围攻那个冰山美人的人。只是现在他们的队伍里有多了两个五六十岁的老人,很想然应该就是“家长”了。无论哪个年代,孩子在外面被欺负了,找家长报复回来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只是莫问没想到他们会来的这么快,本来他都不想趟这浑水了。可是这些人偏偏要凑到他的跟前,而柳晗月在场,肯定不会答应他袖手旁观的。他是真不知道该说自己倒霉,还是这群人倒霉。

“就是他们伤得我们。”莫问看着那人直直指向自己的手,有些诧异。他没想到这些人不是来替师弟报仇的,而是找长辈来帮他们自己出气的。看样子他们和那位师弟的感情并不是那么深的嘛,要不然怎么会没有看到杀死师弟的凶手,反而先看到了他这个不过给了他们一点小教训的人呢。

“我的弟子们是你打伤的?”领头一个留着山㊣(6)羊胡子的干瘦老头看着莫问阴沉着脸问道。他干瘦的身体,配上阴沉的表情,整个人身周都好像被阴气环绕一般,就像一具干尸一般。莫问禁不住在心里腹诽道,这人要是晚上走在街上的话,肯定能把看到他的人吓死。

不过这点阴气对莫问显然不起作用,他语调悠然地说道:“他们不是本少打伤的,不过是本少命令属下打的而已。本少可是文明人,一向是动口不动手的。”莫问嘴角还挂着一抹闲适的微笑,很有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

山羊胡子的老头胸膛急速地起伏了两下,带动着那稀稀拉拉的胡子也一翘一翘的,显得特别可笑。莫问得了皇帝允许他为所欲为的话,性子也不自觉地放开了很多,看到这一幕便毫不掩饰地笑了起来。在他的带动下,身边的一群人也不再忍耐,纷纷笑出了声。

山羊胡子看上去似乎很有自知之明,很清楚大家是在笑他。但是他似乎对自己的实力有些过度自信,竟然一点试探没有就直接向莫问攻了过去。坐在莫问身边的四个先天强者动都没动,这个山羊胡子显然还没有资格让他们动手。而丙一的反应也十分迅速,虽是后发,却是先至。两个人的手掌碰在一起,山羊胡子止不住地向后退了五步,丙一却是纹丝未动。一掌之下,高下立判。山羊胡子看着蒙面的丙一,眼中神色惊疑不定,却是没敢在继续进攻。而没有得到莫问命令的丙一,也安静地站在原地没有乘胜追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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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华山派

莫问眼角的余光注意到客栈的老板躲在角落里,一脸焦急地看着这边,却不敢走上前来。 自从在心底承认了仁宗皇帝的父亲地位之后,莫问对百姓民生什么的,也关注了起来。看到老板愁苦焦急的脸,禁不住有些触动。

“本少给你们两个选择,一马上消失在本少的视线范围内,本少就大发慈悲不计较你们的冒犯了;二你们留下,单挑群殴随便你们选,不过我们要出去打,人家老板还要做生意。”莫问漫不经心地说道。他给了两条选择,可是第一条却说得那么轻蔑,有点自尊心的人就绝对不会选第一条。所以实际上他根本就没给人选择的机会。

山羊胡子转头狠狠的瞪了自己的徒弟们一眼,当时他们回去直说自己被人打了,却避重就轻地没有说对方的武功如何,结果弄得他现在骑虎难下。

那些人接到自家师父严厉的目光心里也是十分委屈,当时莫问出现的时候身边只带了两个女孩子。后来丙一凭空出现教训了他们一顿,他们只以为丙一是隐在暗处保护莫问的,并没有想过除了丙一之外还会有别的人。因为在他们眼里丙一的武功已经足够高了,几乎就跟他们的师父差不多。但是他们对自家师父的崇拜让他们一直认为丙一的武功比起自家师父还要差一截,从来没想过事实会和他们以为的相反。

这个时候他们也意识到危机了,虽然还有一位比师父武功高一些的师伯压阵,但是莫问那边也还有不少人,而且谁也不能确定暗处是不是还有像眼前这个黑衣人一样的高手。如果莫问要对他们不利的话,他们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这位公子,刚才是老朽莽撞了。老朽在这里向公子陪个不是,咱们之间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如何?”山羊胡子纠结了好一会儿,才对莫问拱了拱手有些妥协地说道。

莫问冷冷地勾唇一笑,好像是在笑他的天真一般,“你把本少当做什么?你无缘无故攻击了本少,仅仅凭这么两句话就想要一笔勾销,世上哪有这种好事。”虽然这山羊胡子的表现好像是让步了,但是莫问就是觉得这老头太过嚣张。一声不响地袭击他,这已经算是偷袭了,结果失败了之后,竟然还好意思厚着脸皮说一笔勾销,简直就是白日做梦。

叶无涯也不屑地笑了起来,他就知道莫问那个小心眼儿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只是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挺精明的老头脑袋里竟然会有那么白痴的想法。

和山羊胡子一起来的那个老头从进门开始就一直保持着沉默,长相也比那山羊胡子顺眼多了,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感觉,莫问本来对他是没有什么恶感的。可是这全都被那老头接下来的一句话给破坏了。

“小子,做人不要太嚣张,得饶人处且饶人,我师弟已经道歉了,你还这样不依不饶未免太过分了。”那老头站出来一脸正气凛然地说道,好像他说的话都是真理一般。

莫问好笑地看着他,很想问一问,嚣张的到底是谁。他们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跑来打扰了他的晚餐,又不分青红皂白地攻击他,难道还不许他反击了不成?

“滚!”突然之间莫问完全没了和他们计较的心思,这些人完全以自我为中心,根本不会考虑别人的立场,跟他们讲道理将之就是对牛弹琴。

那老头勃然变色,道:“小子欺人太甚,今日老夫就替你家长辈教教你什么叫做礼貌。”

“老头儿,今天老夫也教你一个道理,叫做祸从口出。”四位先天强者中脾气最暴躁的红衣人首先忍不住出手了。谁也没有看清楚他是怎么到了那老头的身边,又使出了什么招式。只看到那说话的老头从众人的头顶上飞过,重重地落到了门外的地上,激起一片烟尘。而出手的红衣人却安安稳稳地坐在凳子上,好像从来没有移动过一般。

这一手比丙一出场的时候震撼的多,山羊胡子看了看自己趴在地上没有一丝动静的师兄,艰难地吞了吞口水。对方那黑衣蒙面人自己虽然不是对手,但是至少还有交手之力。可是刚刚出手的这个身穿红衣的中年人,却让他感受到了发自内心的无力和恐惧。

莫问早就转过身自顾自吃饭去了,那个黑衣蒙面人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踪影,而那个最恐怖的红衣中年人也看上去也没有再出手的打算。虽然莫问等这样**裸的无视让他恼怒非常,可是他却一点也不敢表现出来。

“我们走。”山羊胡子深深地看了莫问一眼,又转头扫视了一眼坐得离莫问并不远的冰山美人,最终还是暂时放弃了为自己最喜欢的徒弟报仇的心思。听徒弟们说这个身份神秘的少年就是因为这个女人和他们结的仇,自己再在他面前对这女人出手,他肯定是不会袖手旁观的。大丈夫能屈能伸,今日他技不如人,暂时退让也没有什么可丢人的。但是总有一天他会让这两个人为他今日的耻辱付出代价。

还好这些人没有脑残到留下几句一定会再回来之类的话,要不然莫问真的会忍不住弄死他们的。不过因为包拯的存在,虽然说朝廷和江湖互不干涉,但是当着包大人的面杀人总归是不好的,所以大概莫问会选择暗杀,然后毁尸灭迹。

山羊胡子最后关头的识时务虽然让他们躲过了一劫,但是搅了莫问吃饭的兴致,他们也已经被这位小心眼儿的大少爷记在了心里。

“这伙人是什么人?”莫问看向叶无涯问道。这伙人行事这么嚣张跋扈,在江湖上应该有点地位。

没想到叶无涯却摇了摇头道:“我对世俗江湖的关注并不多,除了某些意外情况,只有某个门派出现先天强者的时候才会特别注意一下。不过关于这些我们的情报组织都有记录,我可以让他们查一下,大概明天就能有消息了。”

“不用那么麻烦了,我知道他们是什么人。”白玉堂忽然插话道:“那个山羊胡子岳山,另外一个老家伙叫做严峰,两人都是华山派的长老。”

“华山派?”听到这个熟悉的门派名称,莫问禁不住有些囧囧有神,“江湖上不会还有嵩山派、泰山派、恒山派什么的吧?”看了金老的《笑傲》,莫问对华山派还有五岳剑派什么的真的是一点好感都欠奉啊。

“莫少英明,这五岳分属五个门派,门派的名称直接以山岳命名,五派同气连枝,在外通常会被合称为五岳剑派。”白玉堂笑眯眯地道。

莫问听得那叫一个郁闷,感觉这个世界就好像是各种话本小说的大合集。不过幸好现在不是明朝,要不然他肯定会忍不住去破坏笑傲的剧情。

虽然这里的五岳剑派其实和金老书中的没有任何关系,莫问还是忍不住迁怒了。反正华山派已经招惹了他,要是五岳剑派来个同气连枝互帮互助什么的,他正好有理由对他们出手了。虽然就算没有理由,他大少只要一句看他们㊣(6)不顺眼也照样出手。毕竟他身后有皇帝撑腰,而且溺爱儿子的皇帝陛下还亲口说了随便儿子想干啥,他永远都是儿子的坚强后盾。但是既然莫问真正将这个父亲放进了心里,那么就不会给他招惹无谓的麻烦。再说以这华山派的行事风格来看,想要找个正当理由来对付这五岳剑派也不是什么难事。

“那华山派的势力相较于霸刀山庄来说如何?”莫问向白玉堂询问道。没办法在江湖上他了解的比较有实力的也就只有霸刀山庄了,这会儿自然是拿它当做参照物了。

白玉堂道:“论高手数量的话,华山派自然比霸刀山庄要强的多,华山派中后天巅峰的强者至少有七八位。论弟子数量霸刀山庄更是没法和华山派比,毕竟一个是家族一个是门派,结构不同。不过因为五岳剑派通常喜欢抱成团,和别的门派交流并不多,所以论江湖影响力的话,华山派倒是也就和霸刀山庄差不多,甚至还比不上霸刀山庄。”

“这样的话,事情就好解决多了。”莫问勾起一抹冷笑道。

叶无涯挑眉道:“你要对华山派出手?”他知道莫问绝对不会让华山派好过,可是为什么总觉得知道了华山派的名称还有那所谓的五岳剑派之后,莫问对华山派的怨念直接又上升了一层呢?这是他的错觉吗?

莫问笑笑道:“不过是看他们不顺眼,想给他们一点小小的教训罢了。”灭派什么的不是他喜欢的方式,再说五岳剑派的弟子加起来也有几千人,他也不能把这么多人都杀了。不过是打压教训他们一番,让他们没办法在江湖上继续嚣张罢了。

161被赖上了

没有再出现中途捣乱的人,一顿晚饭在愉快的气氛下结束了。 在到达这个小镇之前莫问一行已经露宿了好几天了,就算再怎么不计较休息环境,休息不好也是肯定的。再加上吃饱之后血液都向胃部集中,大脑缺氧的情况下,困乏的感觉尤其强烈。两女因为食量比较小,早就吃饱回房休息了。

莫问现在也只想赶紧回房泡个澡,然后立刻躺到床上睡觉。可是他刚刚抬腿,就被身后的人叫住了。莫问回头看向叫住自己的男人,冷淡地道:“这位大叔看起来也不像是没有家教的人,那么你应该知道随便叫住以为陌生人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情。还有如果你的大脑里装的是脑浆而不是稻草的话,应该看得出来本少现在很累,没有时间跟你耗在这里跟你玩欲言又止的游戏。”

“在下想拜托公子帮忙照顾我家小姐一段时间。”拓跋谦被莫问喷了一头的毒液,神情有些扭曲地说道。

“本少看起来很像是圣母吗?”莫问挑眉道。

“在下知道这个要求有些唐突,但是华山派的人一直对我们穷追不舍,在下又身受重伤根本无法保护我家小姐。今天公子已经救了我家小姐一次了,所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公子也不想看到自己千辛万苦救回来的人最终还是没有逃脱原本的命运吧。”拓跋谦诚恳地说道。虽然无法理解莫问所说的圣母是什么意思,但是莫问的态度推测,大概和烂好人是一个意思吧。拓跋谦内心十分无力,如果有一丝希望,他也不会把公主交给一个宋人照顾啊。可是他们这次带出来的人都已经死在了华山派的手里,他也已经身受重伤,根本没有能力保护公主。与其让公主跟在自己身边随时可能丢掉性命,还不如暂时拜托给这个宋人少年,起码他可以保护公主的安全。他已经将消息送回了西夏,大王应该很快就会派人前来增援,公主并不需要跟在这个宋人身边太久,只要小心地掩饰好身份,就不会有问题。

莫问嗤笑道:“明知道唐突还要说出来,你不觉得自己很没品吗?还有就你家小姐不是本少的意思,她之后死不死的更不是本少关心的问题。本少现在真的怀疑你的脑袋里装的是稻草了,本少救过的人不知道有多少,难道以后都要天天跟在他们屁股后面保护着他们?”说完莫问直接利落地转身上楼,至于身后两人是什么感受,那与他何干。

拓跋谦直接愣在了原地,他虽然是第一次见到莫问,但是今晚莫问和华山派之间的互动他都看在了眼里。以莫问的表现来看,他应该是那种骄傲到自负的人。这种人的性格绝不会允许别人破坏他想要做的事情,所以他才会笃定这个少年会答应他的要求。他相信这个少年救了公主,就不会再让公主死在华山派的手里。可是少年的话却直接让他的算盘彻底落空,救公主原来并不是少年的本意。更重要的是,他堂堂西夏王第一智囊的智慧竟然被这个少年鄙视了,而且他还根本无法反驳。

百花公主看着莫问的背影,坚定地道:“我一定要让这个人心甘情愿地保护我。”她刚刚一直站在拓跋谦的身边,可是莫问竟然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她。于是一向是万众瞩目的焦点的百花公主心里顿时不服气了。她看得出来莫问跟他身边的两个女子关系很亲密,可是那两个女子的容貌虽然也很美,但比起她却还略逊一筹。输给两个不如自己的女子,百花公主的骄傲怎能够忍受。

没错这两人正是西夏百花公主一行人,而原本三十多人的队伍,现在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还个个都有伤在身。造成这一切的原因自然是百花公主那超凡脱俗的美貌。

百花公主一行人离开应天府不久,就遇到了华山派一行。百花公主超凡脱俗的美貌立刻就吸引了华山派一众男弟子的目光,其中山羊胡子岳山的三弟子名叫岳阳,是岳山的本家侄子而且资质也比较出众,一直很得岳山的宠爱,这也造就了他为所欲为的性子。

一开始他对百花公主也只是言语上的调戏,再加上两队人马的目的地一样,正方便了他对百花公主的纠缠。只是百花公主清冷的性子肯定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而他也不是个有耐性的人。于是某一天岳阳的耐性终于耗尽了,最后想出了一个馊主意,给百花公主下春药。结果药没下成,这一行为却彻底激怒了百花公主,一激动就把岳阳给宰了。

岳山的个性一向护短,于是华山派就展开了对百花公主一行的追杀。百花公主这次带出来的人虽然也算是好手,但是架不住华山派人多,而且好手比她更多。她西夏公主的身份在北宋官府可能还有些用处,可是在江湖上根本什么用都没有。而且因为西夏和北宋的战争,一路上认出他们穿的是西夏服饰的人对他们都没什么好脸色。最主要的是这样一身在北宋来说绝对算的上是奇装异服的打扮,让他们的行踪根本无法保密,每次逃脱都会很快被华山派找到。于是拓跋谦和百花公主商量过后,终于百般不愿地换上了宋服。

也是他们幸运,当时在应天府的时候莫问虽然远远地看了百花公主一眼,但是并没有仔细看她的容貌,只是对那一身色彩斑斓的衣服还有冰冷的气质比较有印象。所以再一次看到换了服装的百花公主,他只是感到有些熟悉,却并没有想起她的身份。否则现在的百花公主说不定早就变成一具尸体了。

在收到父皇大人寄来的信之后,莫问已经决定改变原来的策略。本来是想要挑起西夏和辽国的矛盾,让两国先打起来消耗一下兵力,同时也给大宋争取一段练兵的时间。但是后来想想,两国的君主也不是傻子,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道理想来两人都明白,他的计策就算再天衣无缝,如果两国君主打定了主意不动的话也没用。既然如此,那么就由大宋直接宣战好了,反正就算平时的训练再好,没有经历过实战也不可能成为真正优秀的士兵。练兵什么的,还是边打边练好了,反正大宋的人口比那两国加起来还多好几倍。在冷兵器时代这种纯粹耗人的战争中,人多总是占优势的。

决定了大干一番的莫问虽然不会主动去找上西夏人或者辽人干掉他们,但是如果恰巧遇到的话,那是绝对不会手软的。作为一个杀手的敌人对他说怜香惜玉什么的,那绝对是比白日梦还不现实的东西。

而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危险处境的百花公主下定了决定要让莫问接受她的加入,并且做好了死缠烂打的准备。虽然以她标准的冰山性格,顶多也就是跟在莫问的队伍后面而已。拓跋谦听了自家公主的决定也并没有反对,在他看来自家公主虽然冷冰冰的有些缺少人气,但是谁也不能否认她的美貌,他相信那个少年终究会被公主的美貌俘虏的。

于是第二天莫问出发的时候,队伍后面就多了一个冷艳高贵的少女。一开始的时候莫问并没有将她放在心上,她愿意跟就跟㊣(6)着好了。可是到了中午他们中途休息吃饭的时候,少女也跟着在他们停了下来,并且直勾勾地盯着他手里的食物的时候,他就有些受不了了。

“少爷,她好像没有带吃的,反正我们还剩很多,不如给她一点吧。”流云有些不忍地说道。虽然她看得出来莫问不喜欢那个少女跟着他们,但是少女盯着他们的食物的那种渴望的眼神,她还是禁不住有些心软。

莫问皱了皱眉道:“你去给她送一点吧。”这个少女明显没有一个人出门的经验,竟然连干粮都没带。莫问很怀疑,如果他真的不管她的话,她会不会把自己饿死。尽管不喜欢这个少女,但是莫问对女人还是比较宽容的。在这个少女没有做出什么对他们不利的事情之前,他也不会对少女过于苛刻。

流云过去没一会儿就回来了,大大的杏眼可怜巴巴地看着莫问道:“少爷,我们带上蓉蓉吧。她根本没有一个人出门的经验,对什么都不了解,又长得那么漂亮,很容易吃亏的。”

“小云儿,你要知道很多事情都不能只看表面的,她虽然看上去很可怜,但是你怎么知道那不是伪装出来的呢?有时候好心得到的并不是好报,少爷知道你没有害人之心,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莫问淡淡地道。

这个女人出现的时间地点都很有问题,他可以放任她跟在队伍后面的,但是却不能允许她直接加入他们中间。把未知的危险放在身边,那绝对是一种愚蠢的行为。虽然看这女人的架势似乎是想要赖上他们,但是他莫问是那么好赖的吗。

162埋伏

流云虽然心肠软的,却也明白他们现在的处境,听了莫问的话之后,虽然仍觉得百花公主很可怜,却也不再坚持让她加入队伍。 吃过午饭之后一行人继续上路,百花公主仍然像上午一样跟在队伍后面,只是看着莫问背影的目光带上了浓浓的幽怨意味。这样强烈的视线莫问自然感觉到了,只不过他并不想搭理,甚至觉得这女孩有些莫名其妙。他并不觉得自己和这个女孩之间有什么关系,可是这女孩子怨妇样的眼神到底是怎么回事?

“停下。”莫问忽然打了个手势,低声喝道。

叶无涯纵马上前问道:“怎么回事?”走到好好的,为什么忽然要停下?

“前面那片小树林里有人埋伏。”莫问皱着眉头说道。都是因为后面那个奇怪的少女,弄得他心情烦躁,竟然离得这么近了才发现前面有人埋伏。

“会不会是山贼?”白玉堂也跑过来插话道。虽然没听说过这一片有什么贼匪出没,但是很多匪徒都是流动性作案的,正巧跑到这里来也不是不可能的。

莫问摇了摇头道:“应该不是贼匪。我感觉到的气息大概有五十人左右,看他们埋伏的方位虽然不像是训练有素,却隐隐有种排列成阵的感觉。而且这些人的武功似乎都不弱,其中更是有几个已经达到后天巅峰的感觉,呼吸十分微弱,就算是我不仔细感受都发现不了他们。这样一批人绝对不可能是那些乌合之众的土匪。”

“虽然前面有人埋伏,但是也不一定是针对我们的吧?”柳晗月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莫问对柳晗月淡淡一笑道:“小月儿说的也不无道理,他们也不一定是针对我们的。就算真的是朝我们来的,这些人也对我们造不成什么威胁。但是无论如何,一会儿经过的时候,大家一定要将警惕性提到最高,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不想看到大家有任何无谓的损伤,明白吗?”

“是。”雪山派的一众人齐声答道。现在他们已经习惯了听从莫问的命令,他们都是门派里的精英,自然看得出他们家少主行动中对莫问的尊敬,心里对莫问的身份已经有了大体的猜测,但是不管怎样,老老实实地听从命令总是没有错的。

队伍继续行进,一行人的面上看不出任何异样,但是暗地里却将身体调整到了最佳的战备状态。

莫问不着痕迹地向紫衣人的方向靠了靠,压低声音道:“你们应该早就感觉到那边有埋伏了吧?”在后天武者中,论感知力,就算是后天巅峰的强者也比不过他。但是先天强者能调动天地之气,耳目肯定比后天武者强上不知道多少倍,不可能距离这么近还没有发现那些埋伏的人。

“在一公里外我们就发现他们了,我们不点出来只是想看看小主子的警惕性罢了。小主子您现在的位置注定要历经艰险,我们又不能一直守在小主子的身边,所以还是提升小主子您的能力实在一点。”说到这里紫衣人笑了笑道:“不过小主子的表现可是让我们这几个老家伙大吃一惊了,我们本来觉得再往前一些您能感知到就已经不错了。”

莫问斜睨了几人一眼,打马走开。这几个老家伙纯属瞎操心,不过也是为了他好就是了。只是这种程度就让他们吃惊了,要是让他们知道他现在的表现还是打了折扣的,这几个老家伙还不惊掉下巴啊,真是太没见识了。莫问在心里把几个先天强者狠狠地鄙视了一番。

他们停下的地方距离那片小树林也就五百米左右,说话间众人就已经踏进了包围圈。莫问一踏进小树林就感受到那些人身上散发出的隐约杀气,针对的对象明显是他们这些人。不过这些人倒是挺沉得住气,一直等到他们走到树林的中央,完全处于包围圈中之后才出手。

顷刻间四把剑从前方和左右两侧向交叉向他刺来,莫问坐在马背上直直后仰,将背部完全贴在马背上让过正前方飞刺来的两剑。然后灵活地抬腿翻身将整个身子躲到马匹的一侧,让过了右手边刺来的剑,同时伸出右手的中指和食指,准确地将左边刺过来的剑夹在了两指之间。这一招完全是莫问灵光一闪的产物,模仿陆小凤的成名绝技灵犀一指,没想到真的成功了,虽然他目前的水平也就能夹住这种二流高手的一剑,比陆小凤那水准差远了,而且他也没有办法将夹住的剑弄断。

偷袭的四人显然没想到他们竟然会失手,不过他们的战斗经验应该也是不少了,只是失神了那么一瞬间,又对莫问展开了连绵不绝地攻击,让莫问不得不放开了那把剑。

这四人配合十分默契,而且他们四个明显是组成了一个剑阵,一时之间竟然也和莫问打了个旗鼓相当。当然莫问还是稍稍地占了些上风的,因为他还有时间观察其他人的情况。

两女被雪山派的众人围在中间,严密地保护着,暂时没有什么危险。包拯也被展昭和白玉堂保护的很严密,叶无涯身边也有四个人招呼着,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吃力的感觉,应该也能应付。没有他的命令影卫们并没有现身,那四个先天期的老头正在跟四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一对一地对打着,很明显是在扮猪吃老虎。莫问只看了他们一眼,就一脸黑线地转移了视线。转头的瞬间,眼角恰巧瞄到了一直跟在他们队伍后面的那个少女。看着她左右支绌险象环生的情况,莫问表示十分无语。他本来不想管这个少女,但是她现在毕竟是被他们连累了,要是他真的不管她的话,估计小云儿和小月儿那一关肯定过不去。

“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耗在这里,大家全力出手,尽快解决这些人,死生不论。”莫问用上内力冷声说道,然后又转头对包拯道:“包大人不会反对吧?”

“冒犯公子自然是死罪。”包拯道。他怎么会反对,莫问可是皇子,刺杀皇子不灭他们九族已经是开恩了。他虽然办案公正,却也不是迂腐的人,有些人该杀就要杀。

众人一听莫问的话,本来还忌惮着包拯这个当官的存在而不得不留手,现在可就完全放开了。刺杀他们的这些人在世俗界也算得上是各个门派的精英了,但是和雪山派这种前面门派培养出来的精英显然还有些差距,虽然一开始因为他们偷袭的原因,造成了双方势均力敌的错觉,但是不到片刻他们就已经完全是被压着打了。

和自己的对手纠缠了一会儿,莫问也已经摸清楚了他们的剑阵的大体变化,很容易就找到了其中的破绽。趁着那一瞬间出手如电地抓住其中一人的手腕,随着一声清脆的骨裂声,那人手中的剑也已经换了个主人。因为一切发生的太快了,直到莫问夺走他手中的剑并且将剑尖送进了另一人的咽喉,他才感觉到自己手腕上传来的剧痛,失声惨叫了起来。

他的声音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当他们看到他那被硬生生地掰断,甚至骨头都从肉里刺了出来的手腕,纷纷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看向莫问的目光都有些惊惧。杀人不过头点地,可是莫问这种手段实在是太惊悚了。他们都是各门派的精英,平常都是被门派里保护的好好的,虽然也受过些刀伤剑伤,但是很显然并没有经历过真正的风雨。一时间竟然被莫问的手段吓住了,攻击的招式都滞涩了许多,甚至已经有人萌生了退意。

莫问可不管那么多,破了四人的剑阵之后,对付他们对莫问来说就更容易了许多。轻描淡写地两剑刺入剩下两人的咽喉,才反手在那捂着自己的手腕不停惨叫的人的喉咙上补了一剑,结束了他刺耳的叫声。这样干净利落的杀人手段,明显让对方的人又受了不小的惊吓。

“保护好她。”莫问解决了自己的对手,就立刻一个纵身飞到了百花公主的身边,迅速地接手了她的对手,将她扔出战圈,同时对隐在暗处的影卫下达了命令。重新投入杀戮中的他,并没有发现刚刚被自己扔出去的少女看向他的时候眼神中闪烁的异样色彩。

论内力这些人其实都和莫问的水平差不多,甚至还有比他高的,但是他们的实战经验却绝对比不过莫问,而且论招式的精妙程度更是和莫问相去甚远。莫问的剑总是能从不可思议的角度刺出,快速地收割着一条条性命。

众人都打得火热,除了四个扮猪吃老虎的先天强者,谁也没有发现莫问正如死神一般收割着这些刺客的性命。等到对方的人终于发现的时候,死在莫问手㊣(7)上的人已经有十多个了。

“竖子尔敢!”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声怒喝,一个枣红脸的老头儿携着惊人的气势向莫问的方向冲了过来。那老头儿眼中的怒火已经快要实质化了,显然莫问杀的人里面有他十分重视的人。而从这老头儿的气势来看,他应该是莫问感应到的那五个后天巅峰的高手之一。

虽然这人的实力比自己高了不止一筹,莫问仍然没有表现出一丝惧色,只是冷冷地一笑,就毫不犹豫地迎了上去。他未下杀手都能在丙一的手上撑过千招,若是用上杀招最后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不过他的那些招式都是不见血不收回的,对丙一自然不能用,正好现在有个自动送上门给他练手的。

163五岳剑派

两剑相交莫问非常明智地用了粘字诀,却仍然被剑上传来的大力震得手臂酸麻。 一招过后,这枣红脸的老头面色也不由变得严肃了起来。莫问虽然出手狠辣,但是看上去也不过是十六七岁的年纪,老头原本以为自己一招就可以将他解决。但是实际情况却是一招过后对方看起来根本没有受到任何伤害,面对他接下来的攻击仍然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一瞬间的不可置信之后,更多的是对这个少年的审视。

他发现这一次的行动确实是有些鲁莽了,他们根本还不知道少年的身份,就这样盲目的行动,不得不说这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而现在的情况似乎是在证明着他的猜测一般,他眼角的余光能够看到他们带来的那些精英弟子一个个地丧命在对方的剑下。老头心疼的同时,禁不住有些后悔自己鲁莽的举动。可是事已至此,后悔也是无济于事了。他只能尽力一搏,争取能杀了这个少年,也算是为死去的弟子们报仇了。

莫问感觉和自己交手的老头杀意越来越重,禁不住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抹享受。虽然厌倦了杀手的生涯的,但是做了那么多年的杀手,有些东西早已渗入了他的骨髓中。比如对杀气的喜爱,也是因为这份喜爱,他的身上才能积聚了浓郁到恐怖的杀气。毕竟他作普通杀手的时间也不过两年,就成为了组织中最年轻的金牌杀手,真正需要他出手的次数并不多。也就是说除了训练阶段,出师后他手上沾染的人命并不多,理论上完全不可能拥有那么恐怖的杀气。可是现实是他不但拥有,而且在来到这个世界过上悠闲的日子之后,他身上的杀气仍然在不断增加中。这种违背了常识的现象,在于他源自灵魂深处对这种气息的喜爱。

杀意也是武者的气势之一,通常等级差距过大的两个武者之间,等级高的那个只用气势就可以让对方毫无还手之力。可是莫问注定是一个奇葩,因为在枣红脸老头的气势不断增加的过程中,莫问不仅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神情反而越发兴奋,连出招的速度都快了不少。

枣红脸老头也很是郁闷,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明明他实在是释放自身的气势企图压制住对方,可是却总感觉像是给对方吃补品一样,反而让对方更加精神抖擞了。这一来他的气势顿时就弱了下去,本来毫无破绽的攻势也有了一瞬间的凝滞。高手过招,一瞬间就足以决定成败。

莫问的剑向来足够快,就算是后天巅峰的强者也不一定快得过他,所以当他将剑尖送入枣红脸老头的咽喉时,那老头的脸上仍然保留着微微的郁卒。他的表情已经永远定格在了那一刻,可是他可能到死也不会相信自己竟然会败在一个不到十八岁的少年手中。而这一次的失败还让他直接失去了自己的生命。

“不要玩了,速战速决,要不然等我们赶到扬州,城门都该关了。”莫问皱了皱眉对还在执著地扮演著吃老虎的四位先天强者不满地喊了一句。他现在的心情十分不爽,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后天巅峰的陪练,没想到竟然这么不经打,才不到四百招就被他搞定了。不过这也是因为这老头竟然在打斗中走神的缘故。在这种生死攸关的关头都会走神,看来这些人虽然有些战斗经验,但却并没有真正的战斗意识。那么他们的身份就绝对不可能是死士或者杀手了,没了对手的莫问开始思考起这些人的来历。

而听出莫问声音中的不耐的四位先天强者也十分迅速地解决了自己的对手。虽然他们的对手都是后天巅峰的强者,在这世俗武林中也是能够称霸一方的存在,但是面对先天强者,他们的实力根本不够看啊。

“小主子在看什么?”清闲下来的四位先天强者凑到莫问身边,神情微微有些讨好地问道。要知道他们的很多福利都在莫问的手上掌握着,要是真的惹恼了这位小主子,他一不高兴把他们发配到暗处做守卫,他们以后的日子就痛苦了。

莫问并没有对他们表示不满,他很能理解四位寂寞太长时间的老人,想要找点乐趣的想法。他只是看着地上的尸体,若有所思地道:“你们绝不觉得这里面有些人的衣服式样很熟悉?”刚才他还没注意,现在仔细一看,总觉得有些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对于向来过目不忘的莫问不得不说有些小小的不爽。

红衣老者瞥了一眼地上的尸体,皱了皱眉道:“确实有些眼熟,看着就觉得讨厌。”有这样的感觉,肯定是穿这种衣服的人做过什么让他非常生气的事情。

“这好像是昨天在客栈里遇到的那个什么华山派的服饰。”紫衣老者盯着那些尸体看了良久,有些不确定地说道。他们根本没有把华山派那些小丑般的人放在眼里,要不是紫衣老者向来善于观察记忆,还真不一定能记得。即使是这样,他还是微微有些不确定。

不过被紫衣老者这么一说,莫问倒是想起来了。可不就是华山派的嘛,那种绿不绿土不土的颜色,看着就伤眼睛。

认出华山派的衣服后,莫问心里基本上已经确定这次袭击自己一行人的这些人的身份了。身上穿着和华山派的同意制服式样相近只是颜色不同的衣服,全部都是用剑做武器,再数一数不同的颜色,很好一共五个颜色。可以完全肯定这些人定是所谓同气连枝的五岳剑派了。不过不知道那山羊胡子是怎么煽动的,竟然能让其他四派一同派出十名精英弟子,还附加一个后天巅峰的顶尖强者来帮助他们袭击自己一行人。

在莫问的思维转了一个圈的同时,其他人也已经解决了自己的对手,向莫问的方向靠拢了过来。

“这些人是五岳剑派的人吧。”莫问看着白玉堂道。虽然是疑问句,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显然莫问已经认定了这一事实了。

而白玉堂也很是肯定地点了点头道:“看服饰还有招式确实是五岳剑派的人。”五岳剑派虽然不太和其他的江湖门派往来,但是一向是名门正派自居,名声也向来不错。白玉堂没想到他们竟然会做出埋伏偷袭的举动,并且还是在并不完全占理的情况下。这样的认识让性格光明磊落的锦毛鼠很是无法接受,情绪禁不住有些低落。

展昭看着有些蔫蔫的白玉堂,默默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他虽然不比白玉堂大多少,但是经历的黑暗却比白玉堂多得多。江湖上那些所谓正道他也早就看透了,要不然也不会退出江湖投入公门。虽然官场只会比江湖更黑暗,但是他很幸运地遇到了包大人。

“五岳剑派一向是这么团结吗?”莫问挑了挑眉,语气中有些不屑。不管是江湖还是庙堂,莫问从来不相信有所谓不追寻利益的结盟。

白玉堂停顿了一下才说道:“五岳剑派对外一向是说五派同㊣(6)气连枝的。”他耸了耸肩,显然对这种话并不相信,其实他也在疑惑五岳剑派的人怎么会这么冲动,连调查都没有就对目标动手,这可不像是一个大门派应有的行为。

白玉堂相信只要这些人稍微打听一下就能知道包大人的存在,毕竟包大人的特征是那么明显,而他和展昭在江湖上也算是小有名气。朝廷对江湖的约束很小的,但是不代表江湖人就可以完全的藐视朝廷,除非他们真的想要造反。只要知道包大人的存在,白玉堂相信他们绝不会做出这么愚蠢的攻击决定。

“同气连枝吗?”莫问冷冷一笑道:“既然如此,本少就成全他们,让他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好了。丙一,传令暗部,给本少全力攻击五岳剑派名下的产业,本少要让他们先变成穷光蛋。”

看五岳剑派这些人的穿着和使用的剑的质量,这五派应该还挺富裕的,那就先让这些大爷们常常贫穷的滋味好了。既然惹上了他莫问,就不要想好过,他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的。

“尸体还有后面跟着的那些苍蝇都处理掉,本少不想再增加无谓的麻烦。”莫问淡淡地说道。他们从应天府离开的时候,身后就一直跟着几条小尾巴,之前莫问不在意,可是今天的事情若是让他们传出去的话,最后还不知道会被扭曲成什么模样呢,还是保险点好。既然已经杀了这么多人了,也不在乎再多增加几个。

164逛街

“夜市千灯照碧云,高楼红袖客纷纷。 柳晗月凑到莫问身边,阴森森地问道:“那么不知道莫少爷您有没有兴趣去红楼里看看呢?”这个坏蛋嘴上说着对那个李蓉蓉没有意思,转眼却又把人弄到了自己身边,实在是太可恶了,柳晗月在心里咬牙切齿地想着。

莫问轻咳一声,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在衣袖的掩饰下握住了她的手,轻声道:“不要胡思乱想,那个李蓉蓉可不是我喜欢的类型,等她伤好了自然就会离开了。”

“那你干嘛吟什么红楼的诗?”柳晗月怒瞪着莫问,不依不饶。一开始爱上莫问的时候,她就清楚这个男人不是她能够独占的,也不可能只有她和流云两个女人。他身边的女人定然会越来越多,本以为自己早就有了心里准备,可是事情真正发生之时心依旧痛得无法呼吸。她害怕,害怕莫问会像她的父亲一样,不断地带回各式各样的女人,而她终有一天会年老色衰,像她的母亲一样被遗忘在某一个角落里。母亲还有一个正妻的身份,总归还有一份体面在,可是她却连身份都没有,结局定然会比母亲更加凄凉。

莫问在柳晗月的额头上轻轻地弹了两下,无语道:“你的小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啊,有你和流云这么两个千娇百媚的美人陪在我身边,我怎么还会去想那些风尘女子。难道你对自己连这点自信都没有?”

柳晗月瞪着眼睛看了莫问好一会儿,才冷哼了一声算是放过他。心里却禁不住有些窃喜,因为她看得出莫问是真的对那些青楼女子一点兴趣都没有。虽然那些青楼女子在容貌上或许比不上她和流云,但是她们总有一些手段能够勾住男人的心。要是莫问真的想去逛一逛,她还真不怎么放心。

莫问看着柳晗月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温柔与宠溺。转头看向走在自己另一边的流云时,表情已经变成了邪魅狷狂,“不要以为我没看你,就不知道你这丫头正在背后嘲笑我。哼哼,敢嘲你家少爷,少爷一定要狠狠地惩罚你。”

流云假装害怕地看着莫问道:“少爷不要啊,小女子不是故意的。”

“你装的也太假了,起码收敛一下眼睛里的笑意吧。”莫问一脸黑线地看着流云说道。这丫头的性格倒真是开朗了很多,这样的感觉很不错。

“我就是故意的,少爷要怎样?”流云下巴微抬一副挑衅的样子说道。

莫问宠溺地道:“我不能怎样。你们两个都是我的克星,我还能怎样啊。”听起来像是无奈的话语,却充满了温柔。上辈子莫问其实是一个感情缺失非常严重的人,除了亲情,其他的感情他都没有体验过。十六岁的时候,他失去了所有的亲人,阴差阳错的成为杀手,从此失去了拥有感情的资格。杀手不能有朋友,更不能有爱人,因为他不可以有弱点。

流云和柳晗月虽然实力很弱小,但是她们却在不知不觉中温暖了莫问的心。在流云一脸坚定地说要保护他的时候,在柳晗月明明厌恶血腥杀戮却仍然本能地跟在他的身边的时候,他的心不由自主地动了。

莫问从来没有经历过爱情,他不能确定自己对两女的感情到底是不是爱情,但是他却很清楚在这个世界上两女是他最重要的人。这种感情或许不是爱情,但是却绝对是比爱情更加牢固的牵绊。

看着两女因为他的话露出的羞涩幸福的神色,莫问的心也感觉到了莫大的满足感。

“赶了一天的路,你们连个也不休息,非要拉着我出门逛街,难不成就是为了走路不成?”莫问挑眉对拉着自己傻傻地走在路上的两女道。说实话,扬州不愧是这个时代的大都市,确实够繁华,连晚上都有这么多人出门。可是对于一向喜静的莫问来说,这种环境就实在是太吵了。要不是两女软磨硬泡,他是绝对不会出门的。可是这两个丫头出了门之后,又什么都不做,只是拉着他漫无目的地乱逛,难道不觉得无聊吗?

柳晗月撅了撅嘴道:“我们当然不是出来走路的。在路上我就听人家说了,扬州有很多有名的小吃,我特意没怎么吃晚餐,就是留着肚子出来吃美食的。”

这个吃货,莫问看着柳晗月斗志昂扬的眼神禁不住在心里腹诽道。

流云接口道:“刺绣锦缎最出名的虽然是苏州,但是扬州离苏州这么近,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少爷很久没有做新衣服了,我要多买几匹布料给少爷裁衣服。”

“我就知道小云儿对我最好了。”莫问捏了捏流云的少,笑眯眯地道。其实他很想说,上次在陈留他们坑了耶律楚江那么多布料做了不少衣服的,到现在他还有一些衣服一次也没有穿过的呢。但是他也能预料到如果这么说流云会是什么表情。随着他身边的人越来越多,流云好像对自己越来越不自信了,总想着做些什么证明自己是有用的。有时候看着她劳累,他十分心疼,却说不出阻拦的话。

“好香,我已经闻到美食的香味了,我们快点过去。”柳晗月雀跃地道,挣开莫问的手就往前冲,不过幸好她还记得女子的矜持,脚步虽快,却也没失了仪态。

莫问摇了摇头,和流云相视一笑后跟了上去。柳晗月这丫头喜欢逛街,但是却有个坏毛病,出门从不记得带钱。他们要是不赶紧跟上去,这丫头就要吃霸王餐了。

“这个好吃,流云姐姐、坏蛋,你们也尝尝。”柳晗月费力地吞下嘴里的食物,幸福地朝莫问和流云招呼道。

流云在食物上扫视了一眼,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这种街边的小吃,她实在很难信任它们的卫生程度。她和少爷都没有吃过这种街边小吃,她自己倒是无所谓,万一吃伤了少爷就不好了。

可是在她思考的片刻,莫问已经举起那一串不明物吃了起来。流云不赞同地看着莫问道:“少爷怎么能随便吃这种街边的食物呢?”

莫问笑着捏了捏她的手道:“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这个味道真的很不错你要不要也尝尝?”莫问解决了自己手里的那串,又拿起一串递给流云。此时柳晗月已经转战另一家了,莫问转头问了老板价钱,付了钱之后,继续拉着流云追上柳晗月。

“小月儿,你已经吃了大半条街了。”一个时辰后,莫问苦着脸对依旧吃兴不减的柳晗月道:“你难道不觉得撑得慌吗?”说话的同时,莫问不着痕迹地瞄了一眼柳晗月的肚子,看起来很平,真不知道她吃了那么多东西都装到哪里去了。

柳晗月嘟了嘟油乎乎的小嘴儿,斗志昂扬地道:“才半天街而已嘛,我可是立志要吃完一整条街的。”不过好像真的有些饱了呢,可是还有这么多美食没有品尝过,柳晗月恋恋不舍地看向那些还没吃过的美食,犹豫着到底要不要继续吃下去。

莫问一看她这个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了,无力的感觉瞬间袭上心头,有些无语地说道:“你应该知道我们大概要在扬州待一段不短的时间,你要是㊣(6)今天就把所有的好吃的都吃完了,那以后吃什么?”

柳晗月眨了眨眼睛,有些迷糊地道:“也对哦,坏蛋你好聪明啊。”顿时,莫问感觉更加无语了,他很想说不是他聪明,是这丫头太笨了。不过想想柳晗月炸毛的样子,再看看人来人往的大街,莫问不得不遗憾地打消了这个念头。

“那我们现在去干什么,时间还这么早,我不想回去。流云姐姐想去哪里?刚才那么多好吃的,你都没有吃过呢。”柳晗月看向流云问道。

“我们去布店还有玉器店看看吧。”流云撑着下巴想了一会儿道,“不过走之前,你最好先把嘴巴擦一下。”说着从怀里掏出自己的手绢递给了柳晗月,“吃的油乎乎的,像个小花猫。”流云看着柳晗月笑得一脸揶揄。

“啊,很脏吗?”柳晗月瞪大了眼睛问道,一脸紧张地接过流云的手绢毫无章法地在脸上擦了起来,眼神还不时飘忽地闪向莫问的方向。怎么办,自己刚才的样子会不会很难看?那么丢脸的样子竟然被他看到了,他会不会不喜欢自己了?那个李蓉蓉那么清冷高贵,自己怎么都比不上的吧?就算他现在不喜欢那个李蓉蓉,但是时间长了就会慢慢喜欢上的吧?而自己在李蓉蓉的对比下,会不会渐渐被讨厌?这样想着,擦脸的手不自觉地越来越用力。

“过来。”莫问对柳晗月招了招手道,然后拿过她手里的手帕,轻柔地将她嘴角的油渍擦掉,“笨手笨脚的,那么用力做什么,想把自己的脸皮擦掉啊。”莫问看着被柳晗月被擦得通红的脸颊心疼地道。

虽然被莫问训了一顿,柳晗月的心里却感觉前所未有的甜蜜,红着脸嗫嚅了几句,又抬头道:“好了,不是要去布店和玉器店吗?我们赶紧出发吧。”

165大理段氏

“时间已经不早了,玉器店就下次再去吧。”莫问对两女说道。明天他绝对不要再跟这两个丫头出来了,跟女人逛街实在是太痛苦了,刚刚就为了那么一匹布,两个人竟然争论了半个多时辰,后来又因为价格的问题和掌柜的讲了半个时辰的价,莫问在旁边无聊的只想打瞌睡。明天就派几个雪山派的人在明处,暗处就由丙一带领十个影卫保护,就算扬州城此时龙蛇混杂,这样的保护级别也完全可以放心了。

流云淡淡地瞥了一眼莫问道:“少爷太小看我对你的了解了,我一看就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我们去玉器店是要给你买配饰的,你不去怎么行。少爷总是不注意这些细节,衣服上都素淡的连个花纹都没有,这可怎么行。”

“好吧,好吧,我投降,我们去玉器店。”莫问一脸黑线地听着流云絮絮叨叨地念着他不注重服饰之类的话。他一个大男人那么注重这些做什么,而且身上带着那些叮叮当当的东西很不利于隐藏。上辈子做杀手留下的习惯,莫问很不喜欢身上存在多余的东西。不过现在他已经不是杀手了,而且既然这些爱人的希望,他也乐得为此做出一点小小的改变。

找了几个路人打听,他们很快就找到了据说整个扬州城最好的玉器店。一进门店员就热情地迎了上来,莫问先注意到的却是站在柜台前背对着他们的一个身穿华服的青年。这个青年身上散发的气息告诉莫问他绝对是个高手,但是却又没有武林中人那种每个人身上都或多或少存在的暴力的感觉,反而十分的中正平和。

莫问禁不住有些好奇,这个青年到底是生长在怎样的环境中才会养成这样的性格。

青年似乎是感应到了莫问的视线,有些疑惑地转身看来,目光经过柳晗月和流云的时候,眼中闪过一抹惊艳,却并没有在两女的容貌上留恋太久。莫问看得出他看着两女的时候眼里只有欣赏,完全没有一丝**,让他禁不住对这个青年升起了一丝好感,同时对他的身份也更加感兴趣了。要知道当初就算是叶无涯,在两人没有成为朋友的时候,也曾经对流云产生过占有欲。至于为什么叶无涯对柳晗月没有感觉,那完全是因为宿飞鸾的关系恨屋及乌了。而这个青年的定力竟然比叶无涯还要强得多,怎么能不让莫问惊讶。

“几位也是来买玉的吗?没想到这么晚还能碰到同道中人,在下段思廉,不知这位小兄弟如何称呼?”段思廉对莫问拱了拱手淡淡一笑道,似乎对能够遇到同道中人这件事十分高兴。

莫问回了一礼道:“在下莫问,段公子可以直接称呼我的名字,或者莫少都行。至于同道中人,在下实不敢当。说实话在下对玉石也就懂点皮毛,此来也不过是附庸风雅罢了。”上辈子莫问也去围观过赌石,曾经一时对玉石翡翠起了兴致。不过他终究是没有这方面的天分,研究了一段时间不得要领便十分明智的放弃了。当时虽然也学到了一点东西,可是真正的精髓却是一窍不通了。

段思廉听了莫问的话却是笑道:“莫少称我思廉就好,像莫少这么实诚的人着实少见。”段思廉确实没想到莫问竟然会这么轻易地说出自己的不足,而且还是当着两位红颜知己的面。他的家族素来笃信佛教,很多长辈都投入了空门,平时他们也都已佛教宗旨要求自我。而大多数世人却都看不透红尘,沉浸在贪嗔痴妄中不可自拔。乍然遇到莫问这么一个对自己的不足直言不讳的人,段思廉顿时生出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只是碍于自己的身份,在不知道莫问的身份之前,他并不敢冒然将莫问定位在朋友的位置上。

莫问一向厚脸皮,这次倒是难得的心虚了那么一下下。他可不是什么实诚人,只不过是有些自知之明罢了。他们进店可是要买玉的,明明不懂还要装作行家,肯定会被店家当做冤大头一样宰。而且到时候被拆穿了,在两个丫头面前更丢人,还不如一开始就说开了的好。

“思廉似乎对玉石颇有研究的样子,不知能否为在下做一做参谋?”莫问轻咳了两声,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

段思廉完全没有看出莫问的意图,听莫问这么说,立刻爽快地点头道:“好啊。”

“你们两个还不快点去挑自己喜欢的,好不容易有个行家在这里,可得好好利用才行。”莫问笑着对两女说道。

两女听了莫问的话快步走到柜台前对掌柜的道:“我们要买玉佩发簪,男式的,快把你们店里的好东西都拿出来,我们这里可是有行家的,你可不要拿次品来框我们。”这两丫头完全就把段思廉当自己人了,这自来熟的水平比莫问更强大。

段思廉只是有一瞬间的愕然,旋即便又淡淡地笑了起来。

“两位姑娘稍等。”掌柜的转身走进后堂,不一会儿就端着几个盒子走了出来,对他们说道:“这些都是我们店里的极品,若是平常的客人老夫连拿都不会拿出来。你们尽管看,要是有一块赝品,老夫今天就不收你们的银子。”

“段公子,你看这块怎么样?”柳晗月一眼就看中了其中一块色泽雪白质地细腻雕着镂空花纹的圆形玉佩,兴致勃勃地举到段思廉的面前问道。

段思廉接过玉佩看了看道:“这是上好的羊脂白玉,雕工也十分精巧,这荷花雕的栩栩如生,算得上是上品了。”

掌柜的听了段思廉的话,一个劲儿点头道:“这位公子好眼力。”

莫问盯着那玉佩看了好久,也没看出那镂空的花纹有哪点像荷花,心里禁不住对掌柜的话表达了万分的赞同。段思廉确实是好眼力,这么抽象的花纹他竟然都能看出这雕的是荷花。所以说原版的古人,就是和他这个盗版的不一样吗?

“坏蛋,我们买下这块怎么样?”柳晗月听到段思廉说好,直接转头看向莫问道。她一眼就看上这块玉佩了,虽然她也没看出这雕的是什么图案,不过段公子既然说是荷花,那就是荷花了,荷花的寓意也是不错的嘛,她果然有眼光。

流云皱了皱眉道:“这块玉佩确实不错啦,可是少爷的衣服都是浅色的,再搭上这么一块白色的玉佩,不仔细看都发现不了这玉佩的存在,那不是白搭了。”

“也对哦。”柳晗月兴奋的眉眼顿时蔫了下去,恋恋不舍地把那玉佩返回了原来的盒子里,继续趴在柜台边研究其他的玉佩。

莫问看着全神贯注投入的两女,微微地勾了勾嘴角,转头和段思廉攀谈了起来。他总觉得段思廉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可是一时半会儿怎么都想不起来。

“听思廉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啊。”莫问貌似漫不经心地问道。虽然段思廉说话的时候也透着一股南方人特有的绵软,但是却不像是苏杭一带㊣(6)口音,应该是更偏南一些的。再往南可能是大宋,但是却还有一个大理国存在。而且他姓段,有一身温润贵气,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大理国的皇族。

“啊,我是大理国人。”段思廉笑着道,完全没有一丝掩饰。大理段氏虽然是皇族,但是处事手段却更接近江湖一些。大理国和大宋交好,段氏派人来参加武林大会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了,他的身份没有什么好掩饰的。

听到段思廉亲口承认自己是大理国人,莫问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终于想起他的身份了。大理国的第十一任皇帝,当然对于现在来说应该是下下一任皇帝,四年后他才会继位。现在做皇帝的应该还是第九位皇帝圣德皇帝段素真,明年天明皇帝段素兴就会继位。只不过这位天明皇帝只做了短短三年的皇帝,就因为荒淫而被废了。接下来就是兴宗孝德皇帝段思廉继位,在位三十一年,是大理国一位难得的贤明君主,后来主动禅位出家做了和尚来着。莫问摸了摸下巴想到,怪不得他身上的气息如此平和,原来是一心向佛的缘故。不过大理国很多皇帝好像都不是待在皇位上老死的,反而大部分 半路禅位去做了和尚。

对这一现象莫问其实一直很是不解,他从来没有过宗教信仰这种东西,但是却了解当权者的心态。莫问一直认为当一个人习惯了手中的权力之后,就很难放下了。可是大理段氏却打破了这个定律,一个个竟然心甘情愿地放下皇位选择青灯古佛过一辈子。莫问有些迷茫,难道信仰真的有这么大的力量?

166朦胧的情感

知道了段思廉的身份,莫问却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 毕竟现在的段思廉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大理皇族,甚至并没有第一皇位继承权。他总不能告诉别人他拥有预言的能力吧,如果这里是正史的话倒是可以,起码那些大事件他还都记得。可是这里却已经偏离了正史太多,他记忆中的那些大事件肯定也会发生变动。

尽管两人都有所保留,但是却意外的有很多共同话题,在两女挑选玉佩的过程中,两人相谈甚欢,甚至定下了再聚的时间。

流云和柳晗月也并没有挑选很久,很快就敲定了两块玉佩,一根簪子还有一个发箍,分别是墨玉、绿玉、白玉和黄玉的。经过段思廉的坚定确实是好玉之后,又估算了大致的价格跟掌柜讨价还价了一番,终于在半个时辰后付了钱,在掌柜肉疼的目光中互相告辞离开。

过了购物的兴奋劲,疲惫的感觉就开始出现了,走到客栈的时候,两女的脸上已经完全没有兴奋的情绪了。

皇帝知道莫问要到扬州参加武林大会,早就在扬州给他准备了一处落脚的宅子。也不知道皇帝当初是怎么想的,也或许是皇家出手向来是这么奢侈豪华,这栋宅子简直大的不像话。就算莫问身边多出了叶无涯一行,众影卫、四个先天强者还有包拯一行人这宅子空着的院子仍有一大半。

莫问和两女虽然还没有举行婚礼,但是他们的关系在众人眼里早就是默认的了。所以虽然没有同房,却是住在一个院子里的。

“好累啊,我们先回房休息了。”刚走到院子门口,流云和柳晗月就甩开莫问的手,自顾自地向自己的房间走去了,她们真的是累坏了。

莫问看着两女的背影笑得有些无奈,他真的很不理解女人这种生物为什么对逛街这项活动这么狂热。每次都把自己累得动都不想动,下一次却仍然兴致不减。不过这么深奥的问题他注定是想不出什么的,赶了一天的路,又逛了大半夜的街,他也累了,还是赶紧回房休息的好。

“公子请留步。”莫问刚准备回房,身后却突然传来一个清冷的女声叫住了他。其实莫问早就感觉到背后有人了,也知道是什么人,但是他却没有点出来。原本他还以为这女子是在监视他,没想到她竟然会出声叫住他,看来之前他的判断好像并不太对。

莫问转身看着从暗处出来的少女,淡淡地道:“男女授受不亲,此时夜深人静,虽不是共处一室,但周围并无他人,你我两人似乎不适合接触过久。”虽然随上这么说着,莫问的心里却是乐得很。这女人身上疑点不少,但是不可否认她是个绝色美人,就连流云和柳晗月都要稍逊一筹,身上清冷高贵的气质更是能够激发男人的征服欲,和这样的美女待在一起无论如何都是一种享受。不过这面子什么的还是要装点一下的嘛,而且身后的院子里还有两个小醋缸子,万一被她们知道了,怕是又一番纠缠。

“我不介意。”百花公主冷冷地道。

这下轮到莫问目瞪口呆了,他到了这个时代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开放的女人呢。就连流云和柳晗月虽然已经跟他确定了关系,但是三人相处的时候,两女还是会时不时表现出羞涩。这女人在这个时代也算是奇葩了吧。

可是莫问却不知道这个女人不是汉人,虽然西夏因为曾经是大宋属国的关系,汉化严重,但是却仍然保留着一些少数名族的性格,在男女关系方面并没有汉族防范的那么严重。而且西夏王李元昊对他这个女儿十分宠爱,从小就是当做男子一般养着的。上课训练的时候,她没少和男子接触。这一点从西夏王安排她来大宋历练,身边带着三十多人却都是男人就能看的出来,男女大防的问题根本没有被他们放在眼里。

“虽然姑娘不介意,但是在下却不能不顾姑娘的闺誉。况且在下也是有家室的人了,这般传出去总归是不好的。姑娘找在下有什么事不妨直说。”莫问勾起一抹假笑,淡淡地说道。其实他很想说,你不介意本少还介意呢。不过对方总归是一个美女,他对美女向来是比较宽容的,总是不好让她太没面子的。

只是他这话已经让百花公主很是不高兴了。在西夏哪个男子对她不是殷勤追捧的,从来没有人像莫问这样好像是在嫌弃她一般,这让心高气傲的百花公主十分难以接受。

“我想知道,我到底是哪一点比不上你的两位红颜知己。”百花公主用她一如既往的清冷语调问道,眼神坦荡荡地看着莫问,丝毫不觉得自己问的问题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莫问第一次尝到了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的感觉,脸上淡笑的表情都差点挂不住。他紧紧地盯着面前的冰山美女,想弄明白她到底要表达什么意思。可是对面的少女脸上和眼睛里都是一如往常的冰冷,根本看不出什么情绪的波动。莫问想,这个少女的情绪控制肯定已经达到登峰造极的程度了,连他都有些自愧不如。

“我的问题很难回答吗?”百花公主皱了皱她那姣好的眉头,不解地问道。只是一个小小的问题罢了,需要思考很久吗?还是说在这个男人的心里,她有太多的地方比不上他的两位红颜知己,所以要列举出来需要时间?

莫问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一声道:“李姑娘误会了,我想我们之间应该还算是陌生人不是吗?在下对姑娘并不了解,自然也不会主观地认为姑娘您在哪些方面不如在下的两位爱侣。而且客观的说,姑娘的容貌气质都要比在下的两位爱侣更胜一筹,所以姑娘完全没有必要妄自菲薄。”而莫问的内心里其实正在不断吐糟,他完全不明白这个奇怪的少女到底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难道是女人之间的攀比心思?可是为什么要来问他?这个院子里居住的男士可不只他一人,而且怎么看叶无涯、白玉堂还有展昭都是比他更好的选择吧。

“既然我比她们都好,为什么你喜欢她们却讨厌我。不要否认,我感觉的出来,你讨厌我。”百花公主皱着眉头道。她从小就对别人的情绪十分敏锐,虽然莫问的表情伪装的很好,但是她感觉的出来莫问不喜欢她甚至是抬眼她。这一点百花公主一直想不明白,她回忆了和莫问相识之后的所有场景,却找不出自己到底是哪一点惹了莫问不高兴。

虽然现在百花公主已经知道了莫问的名字,再综合莫问的年龄相貌之后,已经很清楚眼前这个少年就是她追查的人。可是现在她却完全没有想要杀死他的想法,甚至她都没有想起那块她的父王一直强调非常重要的藏宝图。

不知怎的,她发自内心的不想和莫问成为敌对关系。所以在被问到名字的时候,她告诉他们她叫做李蓉蓉。她并没有说谎,李蓉蓉确实是她的名字,但是在西夏人们一般习惯称呼她百花公主,只有她的父王和母后才会叫她蓉蓉。这个名字知道的人并不多,而且在中原李是一个大姓,虽然不怎么高兴的,但是不可否认肯定还会有哪一个女孩也叫做蓉蓉,所以她完全不必担心被识破身份。

莫问微微挑眉道:“李姑娘怎么能如此误会在下呢?我们之间并不熟悉,自然谈不上喜欢,而讨厌就更谈不上了。我想我们之间的关系现在的定位应该还是陌生人。姑娘今天受了伤,虽然不是很严重,但是在下还是充足的休息会让你好的更快一些。”

这个少女简直就是不可理喻,她只不过是一个陌生人,而且是一个疑点很多的陌生人,有什么资格要求得到像小云儿和小月儿一样的待遇。莫问虽然很自恋,可是却也没有到那种认为所有的女人都会对他一见钟情的地步。尤其是眼前这个还是一个顶级冰山美人,这样冷情冷性的人,怎么会那么轻易的动心。

可是这一次莫问是真的错了,这百花公主还真就是对他动了心。或许现在还没有上升到爱情的程度,但是确确实实有了那种少女对异性的朦胧好感。这一切看上起不可思议,细细品味其实却很好理解。

百花公主身份尊贵,长得又漂亮从小都是众人追捧的对象。就算到了中原,那些见到她的男人也无不趋之若鹜,可是莫问却对她完全无动于衷。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被华山派的人围攻已经穷途末路,有很多次她都以为自己就会这样死在异国的土地上,那个时候莫问出现了。莫问没有亲自出手,只是派了一个浑身㊣(7)裹在黑布里的人救了她。而莫问就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中除了一开始露出的一丝惊艳外,平淡的没有一丝涟漪。可是他看向身边的两个女孩时,眼中却是满满的温柔。那个时候,莫问就在百花公主的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然后是在客栈再次相遇,拓跋谦请求莫问暂时保护她。她虽然不愿,但是却从来没想过会被拒绝。而实际上,莫问拒绝的毫不犹豫。

或许是那一刻,也或许是之前,百花公主的心里满满的都是不甘心。她想要莫问像看着那个女孩一样温柔地看着她,不,要比那还要温柔。带着这股不甘,她厚着脸皮跟着莫问的队伍。最后莫问还是收留了她,但是她却也清楚,如果不是她因为被他们连累受伤了莫问绝对不会管她。

她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可是看着莫问对他身边的两个女孩温柔宠溺,她心里就酸酸涩涩的难受。这种感觉很不舒服,从小被娇惯的她也并不擅长忍耐,所以才有了今晚她跑来质问莫问的情形。

167定下协议

因为昨晚和李蓉蓉那番莫名其妙的谈话,第二天早餐时再次看到李蓉蓉,莫问的心情蓦然就变得糟糕透了,连流云做的没喂食物都无法引起他的食欲。 吃过早餐,莫问本来打算出门去查探一下扬州的地形的,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但是丙一直接拿了一张扬州地图给他,上面所有的房屋道路都标注的十分清楚,甚至连十分秘密的官方布防都标注的一清二楚,莫问已经完全没有再去查探一番的必要了。想来这应该又是皇帝陛下的吩咐,这让莫问感觉既无奈,又有些小小的感动。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这位素未谋面的父皇大人似乎为他做了很多事情。

难得清闲下来,莫问觉得自己应该好好练习一下他的剑法了。虽然这段时间经过不少次实战练习了,但是他感觉这并不是现阶段他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特别是在内力不断增长的情况下。

莫问回房拿了自己的剑,一把非常合他心意的剑。这把剑是他到达这座宅子的时候宅子里的管家交给他的,这当然也是他的父皇大人的安排。

这把剑的外表并不华丽,剑鞘是深青色的,没有任何装饰,剑柄是黄铜色的,刻着一圈圈的纹路,主要的作用不是装饰,而是防滑。剑已出鞘,整个院子都弥漫着一股寒气,莫问判断不出这把剑用的是什么材料,但是却必定不凡。剑身比寻常的剑要稍微短一两寸,剑身很薄,很适合他以快为主的招式。

莫问站在院中唯一的一颗大树下,闭目了一会儿后,突然出手在树上拍了一掌。此时已经临近十月,树叶大部分都枯黄了,一掌下去,几乎整棵树上的叶子都哗啦啦地掉了下来。下一刻莫问的剑就已经出鞘,快速舞动的剑在一片枯黄中划出一道道亮丽的银白。莫问回忆着自己和红衣老者比武的时候的那种感觉,渐渐地沉浸在其中,出手的招式越来越快,内力也随着他出招的同时在体内快速地流动起来。

等到所有的树叶都落到地上,莫问的剑也正好收回鞘中。他一动不动地站在树下,体会着刚刚的感受,有一瞬间他甚至感觉到了天地之气的波动,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好像自己和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了一般,或许这就是书中所说的天人合一,莫问这样想着。

良久他才睁开眼睛看向地上的树叶,从树叶上看得出,在练剑的过程中,他的出剑速度在不断地增加。因为一开始落下的叶子上雕刻的剑字,每一个都缺了两三划,而最后落下的那一层叶子上的剑字都已经变得十分完整了。莫问淡淡地点了点头,对自己的进度表示十分满意。

“少爷,门口来了一位叫做澹台墨的公子说与您是旧识,特意前来拜访。”小院门口突然响起了老管家的声音。莫问之前吩咐了,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可以踏进他所在的院子,老管家显然记得他的吩咐。

莫问拿起放在一边的毛巾擦了擦额头上的薄汗,淡淡地对门外的老管家道:“请他先到大厅里喝杯茶等一会儿,我换身衣服就过去。”

他早就料到了澹台墨会再来,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澹台墨这么急切的行为很容易让他显得弱势,由此看来他面对的情势应该十分严峻了,要不然他也不会这么急着赶过来。

莫问换好衣服来到大厅的时候,澹台墨正端着杯子喝茶,虽然他的表情十分镇定,但是莫问还是从他的眼底看到了掩饰的很深的焦虑。这段时间暗部递上来的消息让莫问对澹台墨的处境十分清楚,目前的谈判形势明显对自己这一番十分有利。而澹台墨对此应该也是十分清楚的,只是他仍然抱着侥幸的心理努力掩盖自己的焦虑,想要争取更小的损失。这是人之常情,莫问对此并不想表示什么,但是也绝不会手下留情。

“让澹台公子久等了,还请见谅啊。”莫问一边走进大厅,一边朗声说道。

澹台墨站起身对着莫问拱手道:“莫少太客气了,是在下冒然前来打扰了莫少才是。”

莫问淡淡一笑自顾自地坐到上座,侍女早就十分有颜色地捧了茶上来,顺便也给澹台墨换了盏。澹台墨的视线在茶杯上停顿了一瞬,他知道这又是贡茶。到现在他仍然猜不透莫问的身份,就算是王爷恐怕也没有将贡茶当成普通茶叶来喝的资格。

“上次本少提的条件澹台公子已经考虑好了吗?”这次莫问胜券在握,他完全不准备再跟澹台墨虚与委蛇,这在他看来完全是浪费时间。

“每年一百万两银子,我答应。”澹台墨咬了咬牙道:“但是我想前提是我能够当上武林盟主,那些固执的老家伙们也不怎么好对付。”他离开盟主府之前还有一半左右的长老是支持他的,毕竟这些年他的父亲这个盟主做的不错,为他积攒下了不少的人脉,而他在众人面前树立的形象也很好,因为得到了很多年轻一辈还有脑筋不那么顽固的老一辈的支持。可是他没想到自己仅仅只是离开盟主府不过十天的时间罢了,那些曾经支持他的人竟然就投入了别人的阵营。虽然年轻一辈仍然还是支持他的,可是那些长老们除了三个和他父亲真正交好的,其他的人已经全部被判了。

年轻一辈的支持虽然是一大助力,但是他们毕竟还年轻,或许未来的江湖是他们的天下,但是现在他们显然并没有多少分量。主要的决定权还是在长老们手里,就此刻的形势看来他几乎没有胜算。

“每年一百万两,本少突然觉得亏了。”莫问摸了摸下巴笑眯眯地道。

澹台墨几乎立刻就沉下了脸,脸色十分难看地道:“莫少这是要坐地起价吗?”

“也可以这么说,不过钱这种东西太多了也不过是一堆数字的组合罢了,本少并没有看在眼里。但是本少对这江湖十分感兴趣,你知道无论在哪里总有那么些不安分的人,官家对此可是颇为有些的呐,本少看了都于心不忍啊。”莫问耸了耸肩用一种很是随便的语气说道。自古侠以武犯禁,武林确实一块让朝廷十分头痛的地方。当然如果武林盟主能够为朝廷所用的话,情况肯定会好很多。

“你要我帮朝廷监察江湖?”澹台墨皱着眉问道。自古江湖和朝廷都是互不干涉的,现在莫问这么说,难道是朝廷终于要对江湖有所动作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投靠朝廷显然是比较明智的选择。他可不是那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莽汉,对于朝廷的机构的可怕他了解的十分透彻。但是大多数江湖人对朝廷都是不屑的,如果他投靠朝廷的事被江湖同道知道了,他当上武林盟主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莫问点了点头道:“可以这么说,不过是暗地里的。本少也知道你的苦衷,不会让你太为难。本少有的是时间,澹台公子要是暂时无法决定的话,也可以回去继续考虑。”虽然这么说,但是莫问对澹台墨基本上是志在必得。虽然暗部的消息网已经几㊣(6)乎达到了无孔不入的境地,但是总有一些机密的事情无法打听到。而这些对武林盟主来说都完全不是问题。

莫问不是没考虑过澹台墨现在的竞争对手,那人虽然也是一只老狐狸,但是他的那点手段莫问完全没有看在眼里。虽然现在澹台墨还不是那只老狐狸的对手,但是莫问相信用不了多久澹台墨就能够完全超过他。如此看来,莫问似乎应该选择那只老狐狸才更加安全一点。可是谁让莫问是一个隐形的外貌协会成员,而且他向来喜欢挑战。

“我想协议应该是平等互利的才对,莫少的付出相比收益来说似乎太少了些,不是吗?”澹台墨考虑一会儿后说道:“既然莫少要我为朝廷服务,那么以后我如果遇到难以解决的事情,朝廷是不是也会给我提供帮助?”

“当然。”莫问淡淡地笑道:“只要你的要求不超出朝廷的底线,朝廷都可以给你提供帮助。”江湖上这点事,莫问相信暗部可以处理的很好。况且将来还有他建立起来的势力,澹台墨提出的要求完全不是问题。

“莫少真是爽快。那么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签一份协议,虽然在下相信莫少的人品,但是有白纸黑字的保障总是会让在下感觉安全一些。”澹台墨用指尖在桌子上点了点道。

莫问点点头,拍了拍手招了一个侍女进来,吩咐她去取笔墨纸砚过来。两人定下的协议内容十分简单,一会儿功夫,两张协议就出炉了。两人分别在协议上签了字,盖了手印,两份协议就正式生效了。莫问觉得这比现代方便多了,不需要律师,也不需要到公证处公证。

168暴力手段

莫问用的是大内特制砚台,用这种砚台磨出来的墨落到纸张上之后很容易干。 “现在我们可以正式谈一谈了。”莫问放松地靠在椅背上,手指无规律地在椅子的扶手上轻轻地弹动着说道。

澹台墨的脸上出现一瞬间的疲惫和茫然,眉头微皱地道:“你应该知道武林盟主这个位子并不是固定不变的,每三年一次的武林大会就是为了角逐出下一届的武林盟主。表面上看比武是唯一的形式,但是实际上几乎每次的人选都是内定的,那些身后无权无势的江湖浪客就算武功再高也不可能成为武林盟主。这样的人通常都会在最后关头出点什么意外,比如死于非命之类的。掌握权力最大的就是武林盟的长老会,里面都是一些年纪很大思想顽固的老头子。这些年我的父亲一直坐在武林盟主的位子上,我也借此在江湖上积攒了不少的威望,很多年轻一辈都愿意支持我。我的父亲死后,武林盟主一位空了出来。关于这个位子呼声最高的就是我和青城派的掌门人长青子。本来我是比较占优势的,因为江湖上大部分的年轻一辈都支持我,老一辈中也有半数的人是站在我这边的。可是不知道我离开武林盟这几天发生了什么,再次回来的时候,那些老一辈大部分都转去支持长青子了,只有几个死忠于我父亲的人还站在我这边。年轻一辈虽然是江湖的未来,但是现在他们手中掌握的权力还太少,单单有他们的支持我基本上可以说是毫无胜算的。”

“那你认为他们选择长青子的原因是什么?”莫问听澹台墨说完之后淡淡地问道。澹台墨说的这些暗部的资料里都有,他早就一清二楚了,但是却没有阻止澹台墨说下去。之前他看得出来澹台墨表面上虽然没有什么异样,但是他的情绪却并不稳定。这样状态的澹台墨不可能冷静地思考。而现在澹台墨终于镇定了下来,或许通过再次回忆他能够发现一些之前没有发现的事情。毕竟莫问对他这个合作者的期望值还是很高的,他可不希望扶植一个白痴上去,使用期限只有三年。

澹台墨听了莫问的话禁不住皱了皱眉,之前他确实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看来那些老家户说的也不全是错的,他还是太过年轻不够沉稳,竟然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慌成这个样子可不行。幸好莫问还算仁慈没有借机提价,否则他这次可真的要大出血了。

他出门一趟回来知道那些老一辈都转去支持长青子了,便主观地认为他们是觉得他太过年轻,不足以承担身为武林盟主的责任。一直以来那些人就是用这个理由来反对他的,但是现在细想起来这个理由显然与他们的作为前后矛盾。

其实他的父亲生前就曾经将很多江湖事务交给他处理,他每次都能将事情处理的十分完美。那些老家伙也曾经笑眯眯地夸他后生可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类的。现在却又来说什么他太过年轻处理不好这些事情,这不是前后矛盾是什么?

现在他也明白了,他和江湖上年轻一辈之间的良好关系是他的优势,同时也是他最大的阻碍。长老会里都是些老家伙,他们掌握着整个武林盟最大的权力,只要长老们超过半数反对,就可以驳回武林盟主的决议。而且他们如果有什么想法,只要半数通过,武林盟主就必须照办,完全没有反驳的余地。

可是他这个想要成为武林盟主的人对他们这些老家伙却并不亲近,虽然他并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却肯定瞒不过那些成精的老狐狸的眼睛。他们肯定想的到将来他当上武林盟主之后怕是会大肆削弱他们的势力,同时扶植更加亲近自己的年轻一辈。这势必会让他们的权力和利益受到很大的损害,而长青子却是一直表现的对这些老家伙很是亲善。澹台墨清楚地记得,长青子那只老狐狸在那些长老面前唯唯诺诺的样子,简直就是言听计从。当初他还曾经在心里嘲笑那老家伙太过软弱,简直就是长老会的狗腿子,一点自尊都没有。可是想明白之后,他却不得不承认这一点恰恰是长青子的制胜点所在。

这些长老掌握权力太久,贪欲也越来越控制不住,看来现在所拥有的权力和利益已经不能满足他们了。而一个被他们控制的武林盟主唯一可以给他们带来更多的权力和利益。

澹台墨肯定长青子那个老狐狸绝对不是甘愿被别人控制的人,他看得出那老狐狸眼底的野心。但是不可否认的是长青子将自己的野心掩饰的很好,甚至对狗腿子这个角色扮演的也是入木三分,没有一点破绽。澹台墨承认这种忍辱负重的做法他绝对做不到,可是若不这样做的话似乎就无法挽回长老会的支持。而且他之前的表现已经深入人心,现在突然改变那些老家伙也未必会相信。澹台墨觉得自己似乎陷入了一个死角,可是就是无论如何都走不出来,他的眉头忍不住越皱越紧。

莫问微微勾唇道:“看来你已经想到问题的关键所在了。我想你也早就看不惯长老会那些老家伙了吧。他们的思想太过僵化,这样的思想并不利于江湖的发展。这些老家伙脑子里整天想着要获得更多的利益,实际上却是获得更多利益的最大阻碍。很多有利于武林盟发展的改革都被因为他们的阻碍而无法实施,可以说他们就是武林盟里的一块腐肉,只有将其彻底剔除,武林盟才能够更加健康地发展下去。你认为呢?”

“你的意思是废除长老会?”澹台墨有些迟疑地问道。他虽然早就对长老会不满了,可是却从没有想过废除长老会。从武林盟建立之初长老会就已经存在了,从来没有人提出过废除这个机构,澹台墨也就从没有往这方面想过。但是现在听莫问一说,他却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成立之初,长老会里的都是些德高望重的老人,他们起着监督的作用。在武林盟主做出的决定出线偏颇的时候,他们就会站出来给予适当的提醒。长老会看起来虽然有很大的权力,但是一般情况下长老们却不会对武林盟主指手画脚。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长老会的成员也换了不知多少代之后,长老会的宗旨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了。

澹台墨也知道,其实这也是必然的。成立之初长老会里的人都是众多江湖人公推的,真正德高望重的人。而到现在,武林盟其实已经成为了各个门派世家权力角逐的地方。大家都有着各自的利益,武林盟在就不是当初单纯地为了维护武林正义的所在了。

莫问淡淡一笑道:“有时候暴力直接的手段更好用一些不是吗?”武林盟只是一个江湖组织,而且武林中人向来奉行强者为尊。恩威并施的手段有时候有用,但是大多时候却是太过婆婆妈妈不够干脆。莫问相信不满长老会存在的大有人在,以澹台墨的威望,只要他站出来振臂一呼的话,根本㊣(6)不需要他做什么,长老会也会被大家一人一口唾沫给淹死。

“你说的很对,是我太优柔寡断了。我现在就回去安排,不过你是不是也该有点表示?”澹台墨神色一松,淡淡地道。

“丙一出来。”莫问淡淡地道。丙一应声出现,利落地下跪行礼。莫问叫起之后,对澹台墨道:“这是丙一,我的护卫首领。我让他暂时跟在你身边,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你都可以找他。只要没有超过我的底线,他一定会办妥。”

澹台墨在丙一出现的一瞬间,脸上忍不住闪过一抹震惊。他一直对自己的警惕性很是自信,但是刚才他明明感觉到这个大厅里除了他和莫问之外根本没有别人,但是丙一的出现却证明他的感觉除了差错。而且就算丙一已经出现在他的面前,但是他仍然感觉不到丙一的一丝气息。他知道如果闭上眼睛,就算丙一站在他的面前他也发现不了。如果这个人要杀他,他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

在莫问说让丙一协助他的时候,他条件反射地就想要拒绝。可是他也知道莫问并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如果拒绝了,之后怕是一点帮助都得不到了。

“好,那我们后会有期。”沉默了良久,澹台墨还是选择了答应。现在形势比人强,他不答应也不行。而且他相信莫问对他这个盟友还是看重的,暂时不会产生对他不利的想法,丙一跟在他的身边绝对会成为一大助力。只是天生多疑的性格,还是让他对丙一的存在感到了莫大的压力。

169各方势力

“刚刚我好像听说那个澹台墨来过了,看你现在悠闲的样子,事情看来进行的很顺利啊。”叶无涯一进门就对着莫问调侃道。

莫问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确实很顺利。每年一百万两虽然不多,但是聊胜于无。最主要的是得到一个监察江湖的超级暗探,而我要付出的不过是让丙一在澹台墨争夺武林盟主这个位子的时候帮一点点力所能及的小忙,很划算,不是吗?”

叶无涯瞪大了眼睛看着莫问道:“天呐,你可真是个奸商。我看澹台墨那小子也不是和傻瓜啊,怎么就这么心甘情愿地被你剥削了?”上次澹台墨来找莫问他就知道这人定是有事相求,只是后来澹台墨租的时候那表情很显然是双方并没有达成共识。因此叶无涯也没有询问莫问他到底提出了什么条件,现在听莫问说出来他才知道,为什么上次两人会谈崩。要是答应莫问的条件,对澹台墨来说绝对是赔本买卖啊。

莫问微微向后靠了靠,懒洋洋地道:“我想要做的事情就一定会成功,绝不会给对手任何讨价还价的机会。再说我并不觉得我提出的条件对澹台墨来说有什么过分的,一百万两的数目虽然看起来不小,但是如果澹台墨成为武林盟主的话,这个数目对他来说也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至于不时地提供点江湖上的消息给我,就更没有难度了。我想只要他不是白痴的话就不会把对自己不利的消息告诉我,甚至可能利用这个机会打击一下他的对手。对于这种小小的手段,只要不超过我的底线,我也乐得帮他个小忙,这也算是互利互惠了。”

叶无涯目瞪口呆地听着莫问光明正大的强盗言论,十分郁闷地摆了摆手道:“好了好了,我总是说不过你的。不过你这种作风我还是很喜欢的,毕竟谁都不会嫌钱多,不过你不会在哪一天算计到我的头上的吧?”最近莫问越来越有财迷的趋势,叶无涯也有些不确定了。他知道莫问肯定不会做什么真正对他有威胁的事情,但是算计他的金库却是很有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放心好了,我不会算计你。”莫问鄙视地看了他一眼,只是叶无涯还没来得及因为这句话松一口气,莫问又接着道:“如果我需要钱的话会跟你直接要,你会拒绝吗?”

“当然…….当然不会。”叶无涯干巴巴地说道,同时在心里的小人泪流满面。他真的是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啊。

莫问好像没有看到叶无涯脸上那深深的幽怨表情一样,脸上依旧挂着完美的笑容,随手将自己看完的资料递给了他道:“这些资料你手里应该也有一份吧,不过我觉得这份资料整理的十分详细,你可以再看一看之前有没有什么疏漏的地方。”莫问知道雪山派有自己的情报机构,只是一个门派的力量和整个国家的力量比起来总是有差距的。叶无涯收到的那份情报肯定没有自己手里的这份详细。

叶无涯也不推辞,接过来之后,就凝神看了起来。里面有很多消息之前手下人已经传达给他了,但是确实有一部分是他不知道的。叶无涯阅读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看完了。他抬头,看向莫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我暂时没有任何的打算。”莫问淡淡地笑着道:“现在各方势力聚集,形势并不明朗。虽然是在大宋的地旁上,我们占据了主场的优势,但是如果其他的势力联合起来抵制我们的话,那也会对我们造成很大的困扰。毕竟以大宋目前的国力来说,单单应对辽国和西夏已经很困难了,再加上别的国家的话,肯定承受不住。目前主要的就是收集各势力的资料,弄清楚他们的意图,然后再决定是为敌还是联盟。”

叶无涯点了点头道:“我赞成你的想法。现在看来辽国和西夏是必定要成为敌人的,回鹘、吐蕃有待观察,大理倒是最可能成为盟友的。毕竟大理一直是我们的属国,而且大理国物产丰富极其富饶,对于宝藏并不那么渴求。”

莫问也点了点头道:“但是大理国的君主向来笃信佛教,性子更是与世无争,恐怕不会愿意掺和到这场纷争里面。而且这次大理国带队的人我也已经见过了,性格十分温和,有很大的可能会选择中立。”

叶无涯也微微皱了皱眉头道:“这样看来我们就必须争取吐蕃和回鹘了,应付辽国和西夏的两面夹攻对我们来说已经很吃力了,再加上吐蕃和回鹘,我们基本上毫无胜算。”

“吐蕃和大宋的关系还算不错,而且吐蕃国内适合种植的土地并不多,粮食十分紧缺。我想如果我们大宋愿意每年提供一点粮食给他们的话,结盟应该会容易很多。”莫问挑了挑眉道。大宋最不缺的就是粮食,每年因为吃不完而囤积起来只能发霉的粮食实在是太多了,用这些多余的粮食换回一个盟友很值。

叶无涯点了点头道:“这个主意虽然可行,但是必须得到官家的同意才行。”

莫问摆了摆手道:“放心吧,这么点小事我还是做得了主的。”他早就获得父皇大人的授权了,对于父皇大人对他的信任,莫问嘴上说着鄙视,心里却是满满的感动。不过要是自己把宝藏的事情搞定了,也算是报答父皇大人了。

听了莫问的话,叶无涯的眼里忍不住现出一抹惊色。他一直能感觉得出来官家对莫问的纵容和宠溺,但却从没想到竟然已经达到了这种地步。两国之间的结盟,竟然不需要过问就可以直接决定,连朝堂上一手遮天的庞太师都没有这样的权力。

“至于回鹘,这个国家并不大,而且不合大宋接壤。只要他不站出来捣乱就可以了,如果他们不自量力地想要掺和进来的话,我也不介意出手给他们一点小小的教训。”莫问像是没有看到叶无涯的惊讶一般,平静地继续说道。

叶无涯也适时地收起了自己惊讶的神色,继续和莫问讨论起来,听了莫问对回鹘的处理后,禁不住皱了皱眉头道:“回鹘虽然国力弱小,又不和大宋接壤,但是回鹘人向来善战,如果他们出手援助西夏的话,对大宋来说也是不小的威胁。而且这次回鹘派来的代表身边似乎有一个非常擅长毒药的大师,万一起了冲突,毒药这种东西怕是防不胜防啊。”

莫问自己就是用毒的高手,对于毒药的威力自然是一清二楚。不过他对自己的毒术和医术都十分自信,虽然收到的消息中暗部对这位毒药大师的评价十分之高,莫问却并没有一点惧怕,反而是发内内心地升腾起一股战意。两个在同一领域同样出色的人想遇到一起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成为志同道合的挚友,另一种就是其中一个永远消失,只剩下一个人。而对莫问来说一山向来不容二虎,况且这位毒药大师现在所处的阵营还是敌我不明的状态。莫问心里盘算着,晚上是不是偷偷出去一趟,找这位所谓的大㊣(6)师比试一番,要是能顺手把他解决了自然就最完美了。不过这件事一定不能让流云和柳晗月这两个丫头知道,要是被他们知道自己怕是又要被碎碎念一顿了。

“你在想什么?”叶无涯看着莫问听了他的话之后突然发起呆来,只是莫问无意识地摸索下吧的动作,让叶无涯总觉得他好像是在算计着什么似的。莫问或许自己都不知道他算计人的时候总有一些习惯性的小动作,只不过这些动作也只有他熟悉的人才能发现而已。

莫问淡淡一笑道:“我在想怎么处理这位大药大师啊。”

说这句话的时候莫问笑得十分灿烂,但是叶无涯莫名地就是觉得浑身发冷,直觉地明白那位毒药大师肯定是要倒霉了,心里禁不住为了小小地祈祷了一下。这时他才想起来莫问似乎也十分擅长用毒,之前他只是以为莫问擅长的只是对毒药的使用罢了,现在看来对于制作甚至创造毒药这方面莫问应该也是十分擅长的。那位毒药大师这么高调地出现在莫问面前,不倒霉那才奇怪的。像莫问这样骄傲的人,就算不喜欢炫耀自己的某些长处,但是也不会喜欢在这些领域有别人压在自己的头上的。

“不管怎么样,这个毒药大师都是成名已久的人物,你自己要小心,不要大意轻敌。”叶无涯最终还是忍不住嘱咐了一句。莫问的虽然总是表现出超乎年龄的成熟,让他们在不知不觉间忽略了他的年纪,但是毕竟事实上莫问只有十六岁。

叶无涯的关心,让莫问心里禁不住一暖,心道,也许这就是朋友的感觉,总的来说还不错就是了。

170所谓大师

正当莫问考虑着怎么找那个著名的毒术大师决斗一番的时候,却先收到了对方的挑战书。 挑战书的措辞虽然十分嚣张狂妄,但是莫问却并没有放在心上。他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对方会知道他的存在。

莫问将挑战书递给被他叫来的叶无涯,问道:“你怎么看?”

“挑战书?”叶无涯有些疑惑地挑了挑眉,看完挑战书之后才有些诧异地道:“是那个毒术大师?看来你不用费心思先去挑衅了。”

莫问淡淡一笑道:“确实方便了很多的,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对方怎么会知道我的存在。就算你看过我用毒,之前也没想过我对毒药有什么深入的研究。而我想虽然现在我在江湖上的名声不小,但是那些传说中绝不包括毒术这一项。”

“你是说我们中有内奸?”叶无涯皱眉道。流云和柳晗月不可能背叛莫问,包拯一行人根本不知道莫问会用毒,那么唯一有可能的就是他雪山派的人了。可是他带来的这些都是雪山派的精英,绝对可信的。如果他们之中真的有人背叛的话,那说明雪山派的核心已经被敌人侵入了,后果绝对是不堪设想的。

莫问看着叶无涯越来越阴沉的脸色,淡淡地道:“也不一定是内应,看过我用毒的外人也不是没有。起码辽国的耶律楚江一行人和那个不知道藏在哪个角落里的宿飞鸾的体验都比你们要深刻的多。如果是耶律楚江透露出去的话,那么很可能辽国和回鹘已经联盟了。如果是宿家父子的话,事情就简单得多了。”

“虽然耶律楚江和宿家两父子都有嫌疑,但是也可能是内奸,这件事我会好好查一查的。”叶无涯皱着没有道,神情仍然有些忧虑,“不过这挑战书你打算怎么处理?要应战吗?”

莫问摸了摸下巴道:“当然要应战,既然是他自己送上门来的,我为什么要客气。”

“这件事我觉得还是再考虑一下的好,如果真的是辽国或者宿家父子的话,这里面说不定有什么阴谋。”叶无涯有些不赞同地道。

莫问摆摆手道:“不用担心,比毒术我绝对不会输给任何人。”

叶无涯知道莫问一旦决定谁也说不通,只能无奈地妥协道:“不管怎样,比试的那天我一定要在场。”这次他也是打定了主意,不管莫问怎么说都不会让他一个人去赴约的。

“毒术比试很危险,你……”莫问还想着拒绝,但是看到叶无涯坚定无比的眼神,他也只好吞下了接下来的话,“好吧好吧,你想去就去吧。”

可是莫问没想到到时候去的却不止叶无涯一个人。看着一脸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走的流云还有柳晗月,莫问的眉头禁不住皱成了个川字,看着两人道:“你们两个跟着去做什么?”

“你休想丢下我们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两女异口同声地说道:“就算你现在不让我们去,你走了之后我们也会偷偷跟去的。”

“洪老,到时候还要麻烦您照顾一下她们了。”莫问无奈地转头对红衣老者说道。对两女他永远没有办法真正的拒绝,反正有他在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红衣老者促狭地看了莫问一眼,点了点头表示答应了。先不论莫问是他认定的小主子,对流云和柳晗月这两个丫头他也是真心喜欢的。

那个毒术师将比试的地点定在了扬州城外一个十分偏僻的地方,毕竟毒术在江湖上的名声并不好听,江湖中那些所谓的正派人士普遍认为用毒的人都是邪恶的。莫问对此自然是嗤之以鼻,毒药也可以救人,医术也可以杀人,不管是毒是医都不过是一种手段罢了,正与邪从来都不在手段身上,而是在于运用这些手段的人。不过现在他已经背着一个杀人凶手的嫌疑了,可不想再因为用毒招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地点定在郊外也正和他的意。而且他就没打算让这个所谓的毒术大师活着回去,荒郊野外的毁尸灭迹也方便一些,估计对方也打着同样的算盘。

莫问等人到了比试场地的时候,对方的人已经等在那里了。五个穿着很显眼的民族服装的人,一眼就看得出来不是大宋人。莫问并没有在他们身上投注太多的注意力,他最先看到的是站在最前方的那个穿着黑袍的人。

莫问看着那人有些嫌弃地皱了皱眉,这个人看起来根本就不像是个人。消瘦的只剩下皮包骨的身体,深陷的眼窝,浑浊的眸子,怎么看都像鬼比像人多一些。而且莫问敏锐地注意到了老者指甲上诡异的紫色,还有眉宇间若隐若现的黑气,很明显这个人已经被毒气腐蚀了。发现这一点让莫问本来期待的心情顿时低落了下去,这样一个连自己手里的毒都驾驭不了的人竟然也能被称为大师?这种水平的人根本不配和他比试,这简直就是对他的侮辱。

“暗部的眼光真是越来越差了,这样的人竟然也能被称为大师,简直是浪费我的时间。”莫问不屑地说道:“我们走吧,这场比试根本没有意义。”一个本来就活不了多久的人,又何须他多此一举,还要浪费自己好不容易配置出来的毒药。这里没有现代的提纯仪器,他鼓捣出这些药可是费了不少的时间,用在一个将死之人身上完全是浪费了。

“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竟然也敢这么大言不惭,小子你不会是怕了吧?”莫问刚刚转身一个嘶哑难听的声音就从他的背后传来。莫问不由自主地揉了揉耳朵,心里郁闷的想要吐血。本来他是抱着莫大的兴趣想要和这个所谓的毒术大师好好地切磋一番的,结果来了之后却发现这人和自己的期待实在是相差太远。更主要的是这人的容貌简直就是摧残他的审美观,最后他的听觉系统也没有逃脱被摧残的命运。莫问实在想象不到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难听的声音,这个人到底是有多大的自信才能顶着这样一副鬼见愁的容貌和声音走出大门的啊?

“本少不屑对一个活不了多久的人动手。”莫问对这个人已经完全没有耐心了,干脆搞不掩饰地将他的发现说了出来。那老头听了他的话之后禁不住震了一下,一双浑浊的眼睛中霎时间射出一抹阴森的光芒。

老头阴森森地盯着莫问道:“你知道了什么?”对于自身的情况他当然是清楚的,这些年一直沉浸在毒药的研究中,他的身体早就被毒药侵蚀地垮了大半。前几天他偶然发现了一份失传已久的配方,便迫不及待地尝试了起来,却不想试验失败,他的身体也因为失败品的反噬一下子毁了。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可是他却还没来得及收一个徒弟,如果他死了的话,自己的一身毒术就要失传了。他自然是不甘心的,可是要在短时间内找到一个有天分的学徒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个时候有人找上了他,告诉他有一个毒术十分出众的少年已经到了扬州。他看得出来那人似乎是和那个少年有仇,想要借着他的手除掉少年。可是他的心里却存着自己的想法,他给少年发了战书,但是却并不是为了决斗,而是想要看看少年的资质到底如㊣(6)何,够不够资格传承他的衣钵。

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少年竟然只是看了他一眼就要离开,而且言语中对他很是不屑。这让一直被人尊重畏惧的老头怎么受到了,于是暗中给他身边的两个漂亮的女孩下了毒,想要给少年一个小小的教训。却没想到在下一刻少年竟然看不了他身上的问题。老头心里禁不住有些忐忑,能够一眼看透他的状况的人毒术水平绝对不会比他低。毒术和医术一样,都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练成的。长期接触毒药的人不可能一点也不被伤害,可是少年的身上却连一点被毒术反噬的现象都没有。他无法相信这个少年的毒术水平已经达到了他完全无法企及的高度,只能在心里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或许是因为少年的天赋超人,接触毒术时间还短,反噬的的现象还没有显示出来。

“老头,自欺欺人可不是一个好品质。”莫问微微勾了勾嘴角,不屑地说道:“连自己制作出来的东西都不能驾驭还好有意思称大师,实在是丢我们用毒的人的脸。”莫问毫无顾忌地嘲讽道。转身就要离开,这老头的样子实在是太伤眼了。

可是刚刚转身他就发现了身边两女的异样,禁不住微微皱了皱眉,牵起两女的手给她们把了把脉。同时为两人把脉对莫问来说毫无困难,只是脉象显示的结果却让莫问禁不住勃然大怒。他没想到自己一时的疏忽竟然让这老头抓住机会对两女下了毒。虽然不是什么难解的毒药,但是两女受到了伤害这是不争的事实。

莫问脸上仍然笑着,眼底却已经层层冰封,他转头看着微微有些心虚地老头,冷声道:“你要为自己的作为付出代价。”

171 有仇必报

老头心中开始暗自揣测,如此仅仅十六七岁的少年,居然能这么快就将他的毒辨出,是已经达到了怎样的造毒境地。 莫问眼角一瞟,心中的戾气一闪而过。凡是对他的小云儿和小月儿不利的人,是绝对不可能如此便宜就逃脱的。有仇必报,这是他做人的原则,也是杀手存在的原则。

“虽然我不屑欺负一个将死之人。”莫问连上全是诡异的笑容,在不熟悉的人看来,那就是高兴之至。可是越是了解他的人越是清楚,当他笑得越灿烂的时候,便是越生气的时候。自然,一个顶级杀手生气,是一件后果很严重的事。“但是,你已经逾越了我所定下的界限。”

莫问依旧风度翩翩,公子文雅笑容,一步上前,所谓的用毒大师竟然是生生后退一大步。

他用一种惊异的眼光看着面前这个少年,白衣翩翩,笑容恰到好处,折扇轻摇,一副世家公子玩世不恭的典型模样。只是,说话的语气,没有丝毫十六岁该有的模样。难道是自己真的老糊涂了?

莫问看着他脸上变化起伏的表情,心中的恶趣味竟是生生又勾起。怎么,老糊涂了?还是说受不住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必定死在沙滩上的命运。莫问在腹诽的同时,严重写满了不屑与唾弃。这种人,也配称大师?哼,这审美观也太差了吧。有没有搞错,这样的人都成大师了,那普天之下岂不是要大师遍布了。

只是,刚刚一疏忽,居然让他得逞。

莫问回身,看着自己两个心爱的美人儿。柳晗月本就是大家小姐,虽然入了纯阳门,却也没有真正地学到多大的东西。身子骨也没有多好,自然那种杀手生存的意志力也不具备。中毒迈出一步,就晕了下来,幸好叶无涯手快,接住了她。流云虽然是一介丫头,三岁开始习武,却毕竟是女儿身,武艺也并没有达到多高的境地,不过算个二流高手而已。她关切地看着柳晗月,一句“月儿妹妹”还没叫完,也是硬生生地倒在了莫问的怀中。

见两女所中之毒也并不难解,莫问也放下心来,他点头向叶无涯示意。叶无涯很默契地点头,在一旁照看着两女。

既然对方如此行事不义,那就不要怪他不仁。莫问摇摇头,自己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怎么还仁不仁的了?难道真是这安逸日子过久了?转念一想,既然自己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那就更不必讲什么仁义了。

杀手生存的世界,本就没有什么仁义可讲。上一秒你们两可能还并肩作战,下一刻就可能为了存活下来而互相残杀。对于自然界这种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莫问已经经历过二十八年,从普普通通,毫不起眼的杀手变成第一。世态炎凉,人情冷淡,当然是他明白得最清楚的。所以他也就更加珍惜这一世难得的两个女子,还有叶无涯这份兄弟情义。

人活着往往不是为了自己,一旦有人越界伤害了比自己更重要的人,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都回报之以百万倍的惩罚。这一观点,不仅在莫问身上体现,在宿家父子身上亦是,在百花公主身上还是。莫问又小小地藐视了一下苍生,普天之下,又有谁人不是呢?

“老头。”莫问笑意盈盈地摇着扇子,不屑中写满了不满和杀意。

“你这是欺人太甚!”对方却是更先发作。当然,在莫问看来,这不过更显得他没有基本素质。作为一个顶尖级的杀手,隐藏自己的情绪是极度重要的。作为一个大师级的人物,就算学不会,最起码也不会如此任性冲动啊。于是乎,莫问又将他列入了一个废物级别的名单中。虽然他已经被钉上了死亡名单,可是他的一系列行为太令莫问不满意了,莫问现在觉得动手杀他,用毒都是一种浪费。

“回鹘估计是出了你这样的人渣太多,又自认为是大师级的人物,所以才如此不堪吧。”当然,莫问的舌头向来的不肯饶人的,顺带把回鹘一道搭上顺风车,反正根据他的了解,回鹘与大宋也打不起来。就算是打起来,也成不了气候。再说了,这个老头,已经被钉在了死亡柱上,死人又如何还能再说话呢。

“放肆!”老头彻底暴怒了,青经暴起,凶神恶煞地看着莫问:“狂妄自大,年少无知。想老夫也是研究了几十载才有了如今的成就。就凭你一个区区十六岁的少年,居然敢在此口出狂言。”

“少爷我可不是口出狂言哦。”莫问砸吧砸吧下巴,饶有趣味地开始了他的恶趣味挑逗。反正毒性发作也就那么一小会儿时间了,不如,我们来好好玩几句也不错。看着莫问嘴角边的弧度,叶无涯暗自腹诽,这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再说这大师了,什么人不惹,居然主动找上门来,真是自残,自残啊。无奈地摇摇头,叶无涯自然知道眼前之人必死无疑,只是莫问会用什么毒让他死,让他以何种方式死令他颇为费解。这个朋友,今生他恐怕是无论如何也看不透了。一想到这里,叶无涯45度看了看天,老天啊,你这是**裸的偏心啊。

“少爷我本来也是爱才之人,况且你也是将死之人,两个原因加在一起,本无心与你斗,也不想杀你,简直是脏了我的手,浪费了我的药材。”

“你……你……”

“我怎么了我?你难道不知道毒药也是需要药材配的吗,药材是需要钱买的吗?”不待他说完,莫问便一下子塞过话去,“只是嘛,少爷我帮你一把。都这么大岁数了,还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像什么样子。”

“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儿,看我怎么收拾你。”老头儿刚迈出一步,整个脸就扭曲了,一手紧紧按住自己的腹部,似乎疼痛难耐。

此时,流云缓缓睁开双眼,“少爷……”轻轻唤着,意识开始慢慢苏醒。

“小云儿,少爷在这里,不要担心,什么事情都搞定了。”莫问牵着流云的手,一脸怜爱,果然还是他的小云儿最关心她,一醒来想着的就是他。只是莫问心中却是闪过一丝丝浮想,流云爱的人,是他,还是这个身体的主人,直到现在,莫问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两人这边你侬我侬,老头却在那边难以忍受的模样,开始匍匐在地上,趴着如猪一样。

“咦,我怎么晕过去了?”对于柳晗月天然呆的反应,莫问早就猜到了。他一把敲过去,“叫你们不要跟着来,还不相信。你们两啊,刚刚不小心中了这位大师的毒了。”

两女脸上写满的悔意,不过即使再危险,她们也相信莫问,只要有他在,什么危险都不是危险。所以两人相视一笑,十分默契地异口同声道:“我们已经中了你这位大师的毒,深入骨髓了。”

“嗷——嗷——嗷”莫问本刚想说什么,听到毒性开始发作,觉得这个时间把握的恰到好处。

他站起来,微笑着说:“小云儿,小月儿,你们两醒得真是时候,你看,看好戏的时间到了。”

两女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毒术大师正匍匐在地上,一个劲儿㊣(6)地用自己的鼻子拱着地上的泥。地上原有的嫩草已经被拱开,泥土露出来,粘在他的鼻子上。他还是不是发出嗷嗷的叫声,如猪一般,狼狈不堪。

看到此处,两女忍不住笑了一下,却又不得不被莫问这恶趣味所折服。天下怎么还有这样的人,喜欢研制这样的毒药啊?

莫问最后甩给老头一个万里鄙夷的眼神,带着无聊,毫不尽兴准备离开。原本期待的一场用毒比试居然是现在这个样子,实在是令他失望透顶。当然,有仇必报,是在一项基本原则。

四个人准备起身离开,一个孩子却跌跌撞撞地跑出来,扑到叶无涯身上,然后被反弹到地上。

莫问皱着眉头看着他,心中一股莫名的危机感再次浮现。

172 追踪

四个人准备起身离开,一个孩子却跌跌撞撞地跑出来,扑到叶无涯身上,然后被反弹到地上。 莫问皱着眉头看着他,心中一股莫名的危机感再次浮现。

叶无涯吃了一惊,纵然他的武功不如莫问,对周围的敏感度也比不上他,但是这样一个孩子如此慌慌张张地跑来撞到他,却不得不说甚是奇怪。最起码应该在距离最多一米的时候他就应该发觉,并且以叶无涯的身手,躲开是定然没有问题的。只是这个孩子,却是似乎悄无生气,没了呼吸一般,硬生生地让叶无涯没有觉察到一丝一毫。

莫问眉头皱得更紧,心中的疑问更是一重胜过一重。若说是达到先天境界也就罢了,可是眼前这个小孩子,看起来不过十岁,莫问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居然对他的靠近也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小弟弟,你没事吧。”柳晗月关切地问道,一脚迈出准备将他扶起。

叶无涯却是一把拦住了她。

“干嘛呢?难不成你也跟臭流氓一样了?他不过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一不小心撞到了你而已。即便你是太子,也用不着这样吧?”柳晗月依然傲气凌人,理直气壮地吼着叶无涯。在她看来,孩子不过就是孩子而已。当然,在莫问和叶无涯严重,这个孩子,相当不简单。

“小月儿,退下。”莫问严肃地吩咐道。

柳晗月和流云听到他这话,不禁一怔。柳晗月退后一步让开道来,心中满是好奇,还有半分委屈。一个孩子而已,两个人用得着这样吗。只是流云的想法却完全不同了。虽然从小在大风寨长大,没有什么见识。但这一路走来,且不说遇到的危险,仅仅是少爷的改变和给她讲解的那些事情。她相信莫问不会无缘无故如此。莫问严肃的表情,真正见到只有一次。那一次五个西夏人追杀,差点没了命。有了这样的教训,流云自然对莫问的人生安全更加担忧。况且一路结仇,仇人一波胜过一波,让流云更加忧心。只是她本温柔贤淑,表面不说为了不给莫问增添不快。聪明如她,又怎会不知道少爷的为人。

柳晗月嘟了嘟嘴,流云拉过她的手,使了使眼色。两女安静地站在一旁,心中隐隐有些惴惴不安。

“很多时候,眼睛看到的往往是最欺骗人的,不说吗?”莫问笑着对眼前的小孩说道。

“大哥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孩子露出一脸无辜,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似乎生怕莫问和叶无涯将他抓起来狠揍一顿。

“额。”叶无涯皱着眉头,他有生最怕的就是这样的情况。明明他们两什么都没做,也不打算做什么,可是路人一看就会认为两个人仗着年纪更大,武功更好什么的,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这种以大欺小的恶名,而且还是污蔑,是叶无涯最怕也最不能容忍的。

“大哥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呜呜呜。”孩子说着说着就开始用双手做出抹眼泪的样子。

“孩子,说谎话可是不对的哦。”莫问依然不改一脸微笑,轻飘飘地摇着折扇。来历果然不简单,若是真的要求救,来围观的路人岂不是越多越好。可是这雷声也不大,雨点儿更没有的哭声,明显对方也不希望来很多人围观。只是……

“不好。退开!”莫问脑海中猛然闪过一道光,似乎恍悟到了什么,伸手护住流云和柳晗月,硬生生将她们逼退几米远。叶无涯听到莫问的声音时同时明白了一点。虽然不如莫问聪明有见识,但是他也是堂堂雪山派少门主,自然也觉察到了细微的变化。

“封住你们的耳脉,不要听他的哭声。”莫问将两女护在身后,“丙一,带她们回去!”虽然当时跟所谓的毒术大师约定,只身一人前去,只是叶无涯去了,流云和柳晗月也去了,暗影岂有不去的道理?

莫问的心中开始泛起担忧,这达到先天之境的人究竟有多大的能力,纵然和暗影四老中的洪老比试过。只是那老头究竟用了几成力道,莫问却是一直持保留观点的。而眼前这个孩童,虽然身体是孩子模样,但莫问却深深感受到了他身上那一股莫名的力道。柔而不弱,强却不硬,灵活自如若融入了天地之中。那呜呜的哭声,似有似无,却能蛊惑人的心智。莫问上一世曾经在一些杂七杂八的小说里见过类似的功夫,类似什么狮吼功之类。只是,这种以声音蛊惑人心的功夫,莫问一直认为人世间应该不存在的。没想到,这么一个看起来不到十岁的孩童,居然拥有这样的能力。

擦,难不成这也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莫问不禁腹诽道,虽说从不认为自己是主角,可是也不认为自己穿回来会死得很惨啊。尤其是被这种诡异的声音蛊惑,更是从来没想过。莫问不禁思想又游离于千里之外了。要是他也会这功夫,蛊惑一群美女来养养眼,倒不失为一个绝妙的办法。

叶无涯控制住自己的心智,封住听觉。抬头却发现莫问那遐想的表情,桃花绽放,忍不住狠狠腹诽他一番。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打这种主意,这人脸皮究竟有多厚啊。每每想到这里,叶无涯便只能45度望天,交友不慎啊,真是交友不慎啊。奈何莫问每次都反过来讥讽他。他无奈只得憋屈在心底了,交友不慎乃人生第一悲剧。于是乎,莫问便再一次被叶无涯定格在不慎人生的罪恶柱上了。

孩子看着离开的两女,也并不追赶,也不说话,嘴角却扬起一丝弧度。

杀手出生的莫问,自然敏锐地察觉了这一点。难道?不过有丙一在,她们两人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才对。只是心中泛着的担忧却让他不安,急于想摆脱这个来历不明的孩子。

叶无涯也看出了这个孩子的不利,自然能越快脱身越好。于是两人对望了一下,达成默契,准备闪人。

“慢着!”孩子却突然叫起来。

莫问和叶无涯听下所有动作,等的,就是你这一声了。

“哟,小弟弟终于开口说话了?不哭了?”莫问恶趣味一来,又笑道。只是这笑声中夹杂着深深的杀意。

“哼!本座才不是什么小弟弟。”那孩子嘴上这么说,却很孩子气地嘟起了嘴,“告诉你们两,今天不过是来给你们送一份大礼的。收不收就看你们自己了。”

孩子说完,一封信如刀一般直插莫问和叶无涯的方向而来。

莫问伸手稳稳接住,却被怔了一下。这股内力,纯然天成。莫不是先天境界之人,又如何能做到?可是这年龄……擦,也太小了吧。

莫问一想到此处,眼角都微微抽搐了一下。迈入先天境界的人,容颜会停留在当时的年龄。可,可是这个孩子,难道在不到十岁的时候就已经达到先天之境了?擦,老天,你有没有搞错,开什么玩笑啊。

叶无涯看着飞来的利箭,知道自己可能接不住,便也不操心不动手。既然那孩子都说了,自然是为了送信而来。只是缺跟筋的他就是没有多想一份,那孩子若只是送信,又如何要特意碰撞他一下?

“看看你身上的银子是不是没有了㊣(6)。”莫问拿着信也不拆开,淡漠地说道。

叶无涯一脸尴尬,不是吧,这你也能看出来?一摸身上的荷包,叶无涯顿时无语至极。那孩子少说也是达到先天境界的人了,武功既然都登峰造极了,干嘛还要做这种事。抬头再一次45度看天,叶无涯彻底无语了。

“你小子,原来早就知道了,怎么不早说?”他看着莫问,一脸质问。

“本少又何必多说?这种身怀奇艺的人,总有那么一两个恶趣味嘛,你又不是不知道。”莫问满脸笑意,“本少不就是很好的例子?谁叫你这么不小心。再说,你雪山派还差那几个钱吗?不差钱,不差钱。”说完笑着往回走去。

擦,你还真是个好例子,世间居然有这样自恋的人。叶无涯被噎住,却无话还击他。因为话一出口,受伤的最后还是自己啊。抬头最后望天,叶无涯无奈地跟上去,交友不慎啊,唯一发泄的办法便是再一次狠狠地腹诽莫问一顿。

173 生不如死

叶无涯被噎住,却无话还击他。 因为话一出口,受伤的最后还是自己啊。抬头最后望天,叶无涯无奈地跟上去,交友不慎啊,唯一发泄的办法便是再一次狠狠地腹诽莫问一顿。

莫问却不搭理他,接过信封就转身向回走,两女的毒尚未完全祛除,他必须快些赶上暗影。

只是……

掂量了一下手中的信封,他向刚才小孩离去的方向看去,目光中充满了疑惑。这小孩实力如此之强,怕是先天境界,这样的高手竟然只是为送一封信而来,那么这信中的内容,估计就是非同小可了。

“到底是什么大礼呢?”莫问瞥了一眼小孩离去的方向,眉宇间充满了疑惑之情。

叶无涯在原地悲戚了一下钱包被偷的事情,望了望天空,见莫问走远,这才大步追了上来,看着莫问手中的信封,他声音中不无疑惑地问道:“这小孩如此神奇,你猜这信的内容会是什么?”

虽然钱包被偷,不过他也不好发作,毕竟从那小孩的实力来看,他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想要讨回钱包的事情也肯定是绝无可能。现在他唯一庆幸的是,今天带在身上的银票并不算多。算是减少了一些损失。

莫问伸出手指弹了弹信封,嘴角微扬,能够请动一个先天境界的人来送信,他不禁对这封信的内容也好奇起来。不过现在他并不想打开信封。将信封揣进怀中,莫问看着叶无涯高深莫测地笑道:“我说出来的,肯定就是事实。猜测这种事情,只有不知道的人才会去胡乱揣摩。”说完他便笑着加快速度向前走去。他知道叶无涯此时丢了钱包,想找人解解气,自然不会让对方得逞,索性将信封收起来,吊对方的胃口。

擦,世界上如果设个自恋擂台,第一的位置非你莫问莫属。叶无涯眼皮跳了跳,却无法还口,因为他知道话一出口,到最后受伤的,只能是他自己。虽然疑惑信里面的内容,不过见莫问根本没有打开信看的意思,他也只好强压住心中的悸动,大步跟在了莫问身后。

十来岁就跨入了先天境界,这世界果然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莫问一边走,一边回忆起当初和暗影四老中的洪老比试的情景。他想弄明白先天境界的人到底有多大能力。可是因为不知道洪老,当初到底使用了几成力道,所以他此时也感觉有些无从下手。

只是那个小孩留给他的印象太为深刻,虽然身体还是孩子的模样,但是对方身上的莫名力道,却是让莫问有些心悸。那种柔儿不弱,强却不硬的感觉,似乎本身已经融入了整个天地之中。

先天境界果然是一道分水岭,莫问想到小孩的哭声,心中喟叹道。上一世莫问看过一些小说,总是将先天境界和后天境界明显划分出来,甚至说一旦跨入先天,就是鱼龙变的领悟。原本他对这样的叙述十分的不屑,本来一个境界的差距,怎么会相差那么大的实力。可是这一次,看到了小孩的显露出来的深渊似海的实力后,他才不得不承认,这先天境界的确是一道坎。

“大师,求你救救我…嗷嗷…”莫问走了几步,刚才那个自称炼药大师的家伙,杀猪般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莫问一时心中大奇,他刚才所施展的毒药,除非是非常强健的武林人士,否则,一般人只能够一直模式心智,如猪狗一样活着,直到痛苦的死去。

毒药大师对流云和柳晗月出手,这已经越过了莫问的心中的底线,所以一出手他就抱着必杀的心态。

杀手生存的世界里,本来就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死人,一种是活人。没有仁义和伤残,任何被他们化为敌人的人,都只能够变成地上冰冷的尸体。这就是杀手的世界。

看着地上五官被地面磨得血肉模糊的毒药大师,莫问眉头皱了一下,随即又舒展开来。

毒药大师身上已经染有奇毒,现在又中了自己的毒药,两种毒药相冲,不但没有让毒药大师毙命,反而将减弱了莫问的毒药的一些毒性。再加上毒药大师虽然毒药手段不怎么高明,可是因为炼药经年,身上每一寸皮肤都已经被毒药深深浸染,身体对毒药的抵抗力,比普通人稍微强了一些。

不过这也仅仅是瞬间。莫问知道毒药大师现在,能够恢复意识,八成是被痛苦折磨过来的,如同回光返照一般,一旦这次的意识再次泯灭,等待着对方的就只剩下死亡。

叶无涯看着莫问的脸色,走到毒药大师身旁看着莫问道:“要不要我结果了他?”

他知道流云和柳晗月在莫问心中的位置,如果这世界上,有什么东西能够让莫问动容的话,就只有这两个女子了。而这个不长眼的毒药大师,竟然将自己肮脏的毒爪伸向这两个女子,只能说是自己找死。就算是他,也不可能放过对方。

“对…对……杀了我!快杀了我吧!……嗷……嗷……”毒药大师听到叶无涯的声音,一边继续用染满鲜血的脸去顶地上尖锐的石子,一边张开满是污血的嘴嘶哑着声音喊道。

在知道自己被剧毒染身的时候,他就已经下了必死的决心。死亡对他这种常年与毒药打交道的人来说,并不可怕,制毒本来就是一项在刀尖上跳舞的选择。可是,这种折磨**,乃至摧残他的灵魂的痛苦,却是让他忍不住惨嚎起来。他现在才有些后悔,后悔自己的狂妄,后悔向那两个女人下手。

“有必要么?”莫问看着地上拼命挣扎的毒药大师,眼角泛起笑意,嘴角却显露出一丝狰狞的笑容:“让他继续在这里吧,他会为自己愚蠢的行为付出应有的代价的。直接让他死亡,那是对他的仁慈。他会在这里像猪狗一样痛苦三天三夜,然后再逐渐死去。这才是对他惩罚。”说完,莫问再也不管在地上哀嚎的毒药大师,转身向暗影离开的方向大步走去。

仁义,这个词,并不存在于杀手的世界中。

上一世的无情,让莫问看清了人情的冷淡。所以这一世,他要倍加珍惜流云和柳晗月这两个难得的女子。一切威胁两女的人,他都会让对方付出最为沉重的代价!

叶无涯点了点头,不再理会地上哀嚎求死的毒药大师,快步追上了莫问。

“嗷——嗷——”毒药大师苦苦地在一旁挣扎着,眼看着两人悠然自得地离开,眼中的悔恨和不甘一闪而过。

若说这世间还有什么比死更痛苦,那便是让人生不如死。

莫问心中划过一丝凌厉,这个道理,从修罗场出来的人,最清楚不过。要想好好活下去,就必须用尽所有手段,成为掌权者。权利和话语从来不对等,没有权利的人,说再多话,再有道理,也就是一句屁话而已。只有掌握了生杀大权,才能一句顶一万句。

174 风雨前夕

两人一前一后赶紧返回,留下身后“嗷嗷”如猪吼叫的声音。

“求……求……求你,救……救救我……吧。”断断续续的声音,传入耳中。

虽然是生不如死,却终究没有自杀的勇气。若是叶无涯一剑杀了自己,倒也罢了。可是另外那个少年,不知心究竟有多狠毒,居然阻止。把一个人折磨地生不如死却仍旧无动于衷,怎会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所为?毒药大师在地上挣扎着,眼中唯一的希望都在面前这个十岁模样的孩子身上了。

“哼。”孩子看着他变幻的表情,猜测到他在腹诽莫问。十六岁吗?不过就是十六岁而已。

同样是风华少年,当年自己威震江湖的时候,这个小屁孩儿还不知道在哪里呢。眼中尽是蔑视,孩子鄙夷地看着地上求救的毒药大师。

“嗷嗷嗷。”听着这不止于耳的声音传来,孩子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救你,可以。”一听到这句话,毒药大师脸上的喜悦之色立刻蔓延开来,整张脸扭曲得倒真的像一只猪了。

看到此情此景,孩子不禁心底一笑,要是那少年肯拜我为师,倒是不错的徒儿。每一个出色的天才,都有一些恶趣味。一点儿没错!孩子笑着摸摸自己身上绣着金边的钱袋。上一刻,如此精致的钱袋还乖乖地躺在叶无涯的身边。

不过,太过自负,也会让天才成为一代蠢材啊。

孩童的眼角抽搐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在莫问身上,他总觉得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只是这影子毕竟是影子,一闪而过,无光则消。莫问身上的那股杀气和霸气,却是年少的自己所不曾拥有的。

“本座救你,只需要你答应一个小小的条件。”孩子邪魅地笑容越来越深,银铃般的歌声缓缓飘来,渺远而不可知的感觉,如梦如幻,如影如风。闻者恍若仙境,花香四溢,暖香袭人。毒药大师两眼呆滞,也不再嚎叫拱土,身体不断抽搐,脸上却写满了心满意足的表情。就像是轮回到自己过去所沉浸的最美好的时光之中了。

孩子满意地点点头,歌声止于此。毒药大师停止抽搐,缓缓地站起来,微微低着头,走到孩子面前,恭敬地称呼道:“主人。”

“嗯,很好。”孩子对于自己的杰作甚是满意。

“你先回去洗个澡,记得洗彻底一点。本座不喜欢这满身的药味,尤其还是毒药。”跟莫问一样,他也有些洁癖,所以对于莫问用毒,他是相当鄙夷的。在他眼中,毒药什么的,那是比血还脏的东西。超凡脱俗的人,最好最纯净的,当然是每秒的歌声了。想到此处,得意满足的笑容溢满了孩子的脸。

要是叶无涯看到此情,定然会想,果然才智过人的什么天才都类似。不仅有那点什么恶趣味,有点洁癖,连自恋都是一样,脸皮都是一样,不知是不是堪称世上最厚的城墙。

“是。”毒药大师顺从地应答一声,扑通一声跳进旁边的河水中。

真是一头猪,还堪称什么大师。孩子鄙夷地看着他:“跟我走,先回去,再好好洗。”

“是。”老头又一身湿漉漉地从河中站起来走到岸边,跟在孩子身后。

“隔我三尺远,我讨厌脏东西。”

“是。”

于是很诡异的一幕拉开,孩子在前面得意自如地慢慢前行,身后跟着一个浑身湿漉漉的,眼神呆滞,面无表情,身上还充满着药味道的回鹘人。

三天嘛,人的生命一旦到了一文不值的地步,活着只要不痛苦,哪怕做奴隶,哪怕没有了自己的思维,也愿意活下去。孩子心中暗自想着,人终究是逃不过一个死字。冷笑一下,自己不也是吗,不然何必如此活着。

当然,虽然那个人给了他选择的权利,但是他却不愿意给任何人权利选择了。因为在一个不可一世的人眼中,像身后老头那样的人,没有资格和他谈条件,也没有资格拥有选择的权利。

两人一老一小,缓慢地消失的郊外的一条隐秘小径中。

莫问回到客栈,赶紧到两女的房间查看。叶无涯心中泛起一丝忧虑,自己是进呢,还是不进呢。

思来想去,便命人在门外守住,他到楼下喝起闷酒来。

看着躺在床上的女子,莫问心中流过丝丝暖意。如今自己再也不是一个人了,做事就必须更加万无一失。没有能力保护那个人,便最好独来独往,才没了牵挂与牵绊。上一世的无情冷酷,练就了他铁石般的心。只是这一世,注定他不再孤单,不再独来独往,不再只是一个人了。所以,没有人能伤害他们。哪怕是动一根毫毛,也不可以!

把完脉,莫问给流云和柳晗月每人服下一粒药丸。

“来人。”虽然清楚这毒药是用了什么材料配置,也知道如何解,莫问却搞不懂为什么它会让两人如此虚弱。

“小主子。”丙一鬼魅般出现,有了暗影,别说小二,就算是雪山派的人,也没有机会过多接触到莫问。

“你们回来的路上有遇到什么人或者发生了什么事吗?”

“嗯?”丙一想起当日在霸道山庄的情境,自己莫不是大意了?只是,仔细思量也没有发现什么。

“回主子,我们一路上,以为两位姑娘越发虚弱,所以用内力运轻功飞回,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的事或人。”丙一小心谨慎地回答着,不容忍同样的错误犯第二次,不仅是莫问,这是作为杀手接受训练时都回被牢牢捆绑的一句话。上次在霸道山庄的失误,虽然莫问当时只是提醒,而且关切了他这个下属。但是他当然有自知之明,以后做事更加小心谨慎,生怕再犯错,会被这个主子列入黑名单。十六岁的人,却总给人一种几十岁的阅历几十岁的心。不仅才智过人,心思缜密,做事也是老练到位。有时候丙一甚至怀疑眼前这个主子,上辈子是不是同样是杀手出手。当然,他根本就没想过自己猜的是对的。

“你叫人按照这个药方抓药,给她们两服下,每日一次就好。”莫问将写好㊣(10)的药方给他。丙一应答一声,那着药方便出去了。这还是莫问穿回来之后第一次按照古人的方法办事。白纸黑字,药方开好。想到这里,莫问不禁笑了笑。入乡随俗?也许吧。

舒展了一下身子,起身到楼下,看到叶无涯一个人喝着酒。自然而然莫问的恶趣味又开始上来了,想起当初和他初识,两个人居然被白淡如此的酒灌得大醉,笑容便闪过他的脸颊。

“怎么?怀念谁了?”莫问也不多说什么,走过去坐在一旁,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只是酒一下肚,他就后悔了。虽然上辈子自己酒量好,也只喝烈酒。可是这个书生的身体,实在是很不给力啊。即便莫问接受训练了三个多月,转眼又快有一个月了,但这酒量,依然提不上来。应付应付一般的酒还好,只是这叶无涯也有着同样的烈酒恶趣味。

“怀念你个头啊,我们明天启程吧。霸刀山庄的事情,我总觉得不这么简单。等到了扬州,武林大会也差不多到时候了。那个时候说不定时机到了,很多谜团都解开了。而且,我总觉得这事跟武林大会有什么关系,虽然说不上来为什么。”当叶无涯挑眉看着莫问,准备从他那里获得那么一点认同的时候,却顿时哑口无言了。

莫问哪里有在听他说话,一杯酒下肚,整个人便醉倒在桌子旁,一副不省人事的样子。

擦,你也有今天。叶无涯狠狠腹诽着他,什么都厉害,唯独这酒量如此差,还敢在江湖上混?可是,你这醉得也太不是时候了吧,这么不给我面子!

“来人。”叶无涯本来准备叫人扶莫问回去休息,刚叫了两个字,却又挥挥手,自己站起来,扶着莫问往房间走去。

174 雪山灵童

叶无涯将莫问扶到床上,熟睡模样的他,看起来如此稚嫩的脸。 叶无涯不禁再次想起从开始遇到莫问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件。不得不说,让人想象一个十六岁的孩子,拥有杀手般敏锐的感知觉和冰冷的杀意,是一件多么难以相信的事。

从修罗场里走出来的人,自然是从来不会彻底熟睡。只是身边的气息如此熟悉,莫问自然知道是叶无涯,酒后乏力,也不想什么,翻转了一下身子,再次睡起来。

叶无涯看着那孩子般乖巧的睡姿,忍不住笑起来。没想到,这样恶趣味的人,还会有如此天真烂漫的一面,终究是年龄在此啊。

他刚准备离开,却见莫问胸前衣襟之间露出一角。信?

想起白天遇到的那个孩子,叶无涯满心疑惑。只是他还是搞不懂,为什么直到现在莫问也还不把信拆开,吊得他垂涎三尺。那孩子看起来,最起码也是迈入先天之境的人,只是自己跟随师傅这么多年,隐世门派里也没有听说过有谁在十岁左右的年龄就达到如此境界的。如果说真有这样的人,那他应该跟之前江湖上各个门派被灭,霸道山庄惨案等一系列事件脱不了干系。毕竟能做到杀人如此的就不多,再加上特意来找到莫问,看来,之前的推测也差不多都符合了。

叶无涯刚想上前迈出一脚,拿信出来拆开看。一个黑影便挡在了他面前。

“叶公子,还是请回吧。”丙一低低地说道,语气中听不到丝毫情感。

“也好。”叶无涯想了想,突然觉得自己太唐突了。多亏丙一阻止,不然以莫问的脾气,不知道自己还没靠近拿到信,会不会就一脚被他踹出去了。

这一夜宁静地过去,深巷中偶尔传来一声“嗷嗷”的类似猪叫的声音,只是那声音似乎被一股力量镇压着,抽搐一下便又消失在暗夜中了,丝毫没有引起谁的注意。

莫问一早醒来,又厌恶地皱皱眉头。才一杯而已,怎么就醉了?这小子昨天晚上到底喝的什么酒,一杯就倒,今天起来还这么大股酒味。想着等会儿找到叶无涯好好问清楚,却听到他在门外叫:“莫大少难不成一醉不醒了吗?”

“你小子,昨天喝的什么酒啊?”莫问没好气地反问道,也不开门,根本没有打算让他进来的意思。

“难道你就是这样闭门见人的?”那可是埋在我雪山昆仑下的千年美酒,千杯不醉呢。叶无涯心中暗自乐着,也不管莫问,转身向楼下走去。按照莫问的习惯,起来一身酒气,当然得先好好洗个澡。水啊,衣服啊,都由流云一手准备好了。唉,真不知道这样自恋的人,怎么那么好的桃花运。两个美人啊,天天围着转。你说我堂堂雪山派少主,怎么就没有一个美女赖上呢?想不通啊想不通。

想到此处,叶无涯只好再次无奈45度抬头望天。人生真无奈,如何耐得住这千年的寂寞啊。

却不知莫问此刻已到楼下,看到叶无涯的表情,便猜了个七八成。

“哟,堂堂雪山派少主,也有愁苦的时候?”莫问走上前去,准备好好恶搞他一番。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啊。”叶无涯一听莫问这么说,就知道他的恶趣味又上来了,“况且我不过是小小雪山派的少主而已,既没有美人左拥右抱,也没有高手左保右护啊。可怜啊,可怜。”自知面对莫问从来不是对手,叶无涯便只好选择退步了。

“哈哈。”莫问听闻忍不住大笑,“原来是受委屈了啊。”

“小主子,老洪我一会儿不在,就这么错过了世外高人?真可惜啊,可惜啊。”红衣老者满脸可惜,嘴里还不断念叨着可惜,出现在莫问和叶无涯面前。真有些来无影去无踪的感觉。

两人打量了一下老者,对视一眼,达成一致。这个活了上百年的人了,还跟孩子一样。果然是老小老小,越老越小啊。

于是红衣老者就这样被悄无声息地定格在了年幼小孩,思维幼稚的形象中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啊?”莫问挑眉问道。虽说皇帝有命让四老保护他,不过之前莫问就猜到大半了。已经有了暗影的保护,四老也不过借此机会出来散散心。幽居深宫多年了吧,这四个年过百岁的中年人。莫问不禁想到,若是自己迈入先天之境,岂不是也要活那么久了?老不死的,难道要独留我一个人?小云儿和小月儿不陪着,我活那么就岂不是浪费了?

想到此处莫问不禁悲从中来,一个人孤独地活着又有什么意思。所以莫问暗自下定决心,即便达到了先天之境,不老不死也决不单独活着。

“我们不过是出去随便逛了逛,打探打探前路,昨天就回来了。”红衣老者上前笑着看莫问,“只是小主子,我们一回来就看到你蒙头大睡啊。这一点,小主子可不如我了。老洪我可是千杯不醉啊。”说完还朝着莫问狡猾地挤挤眼,得意地笑着。

叶无涯和莫问顿时无语,45度抬头望天。老小老小啊,果然不分家。

“咳咳。”叶无涯尴尬地咳嗽打破气氛,“我说前辈啊,你快跑题了。”

“对啊!”红衣老者恍然大悟一般拍拍头,“差一点都忘了正事。”

擦,难道皇帝就是这样培养杀手的吗?太不合格了吧。莫问无语地看着他,都一把年纪了,即使看不出来,也不至于童心未泯到这种地步吧。我也不过堂堂二十八岁,还不至于那么老啊。怎么总觉得一比较,完全是父亲教导孩子的感觉。

“如此说来,那孩子果然有来历了?”莫问饶有兴趣地等待红衣老者的下文。

“听丙一的描述,老洪觉得应该是他。只是左思右想我也想不通,什么人能够将他请出山来。毕竟那场灾难,对于他,对于整个武林都是一场浩劫。甚至波动到了朝廷。”老人眉头紧锁,陷入了往事深深的回忆中。

叶无涯心中泛起的担忧更深一层,莫不是师祖曾经的?不至于那么巧吧。只是这么多年来,也只听师傅偶然提到过一次,毕竟那人已经被逐出师门,终究是不光彩的事。师傅当时的神情,是叶无涯从来没见过的,所以印象尤其深刻。当他之后再想查找了解那件事时,却找不到任何资料记录。

莫问收敛了平日的玩世不恭,满脸严肃,坐在椅子上,那种莫名的担忧如网蔓延。

“叶少主,这件事情,牵连到你们雪山派,不过老头儿我想你是闻所未闻的。雪山派毁尸灭迹的能力,也不是一般门派比得上的啊。”

叶无涯满头黑线,尴尬地回应道:“额,前辈哪里话。”

莫问在心中偷笑,什么门派毁尸灭迹的能力不强?更何况,所谓的隐世门派,有权有势,遇到什么不光彩的事情,那毁尸灭迹起来,更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只是,这人也太直接了吧。这夸奖,怎么听怎么像斥责。

“其实,这种天才般的好苗子,也一般都出于一些隐世门派之下。那个孩子,应该是雪山灵童——雪思寒。”名字一出,叶无涯顿时大惊失色。

“怎么,你知道?”红衣老者倒是觉得叶无涯的反应在他的预料之㊣(6)外。

“家师偶然提起过一次。”叶无涯应答道,心中却是暗自叫苦。这种雪山派内部都不清楚的机密事件,就要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被曝光,叶无涯心中不愿。却也知道,箭已发出,收不会来了。

“说起来,他还是你师祖的徒弟呢。”红衣老人拍拍叶无涯的肩,“也就是你师傅的师弟。”

擦,这还用你解释?莫问在心中暗自鄙夷了一番。那小子不过是一时半伙接受消化不了,没反应过来,不是不清楚。

“都说英雄出少年,这话真不假。”红衣老者满意地看着莫问,一眼就看出他把莫问和那个雪山灵童相提并论了。可是莫问最讨厌人将自己和别人相提并论,满心的不乐意,暗自腹诽他。于是老者在不留神儿的情况下,又被恶诽了。

175 补天的浩劫

对于老人将自己和那个雪山灵童相提并论,莫问满心的不乐意,暗自腹诽他,只是脸上却挂着微笑。 于是老者在不留神儿的情况下,又被恶诽了。

“前辈有所不知,在下也只是因为家师偶然一次大醉,才意外地听到过这个名字。”叶无涯皱着眉头,他现在可没有莫问那么好的心情,心中的波澜一波接一波翻动。一个相当于不在人世的人,突然冒出来,能有什么好事?

莫问看着他的表情,自然是猜到了**分。只是做为一个杀手最基本的,就是学会隐藏自己。这也是为什么连暗影在莫问心中也不合格的原因。一眼就被看穿的人,怎么能做一个好杀手呢。

“说罢,本少都快瞌睡了。关于什么天才少年,当年如何如何拯救了这个世界,这个江湖什么的就省略吧。”莫问摆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表情,“老头儿,说重点,说关键。”

擦,不就是你不是雪山派的人吗?叶无涯在心底愤愤地诽谤着莫问。但是这件事你也跑不掉,要不是因为你,说不定那个从来不在人世的灵童也不会出现。

只是刚想到这里,叶无涯不禁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虽然从认识莫问以来,自己身边就发生一些不可思议的事。而莫问本身也像一个谜团一样,令他看不穿。只是若果可以惊动到那样弃尘离世的灵童再现江湖,眼前这个朋友究竟有什么样的来头?而对手又是如何强大,可以让灵童出山?叶无涯的心中再次泛起深深的担忧,眉宇间透出更深的哀愁。

“哎哎哎,我说你干嘛一脸幽怨啊。”莫问拍了拍叶无涯的肩。擦,不就是一个灵童吗,不就是你们雪山派的前前什么江湖风云人物再现江湖吗,至于吗?

我这担心还不都是为你!叶无涯刚想冲口而出,却又立刻停住了。自然他不说,莫问也知道,朋友之间,又何须做过多的解释呢?

“前辈,你请继续说。”没有搭理莫问,自从灵童出现之后,他就一直惴惴不安,总觉得面前有一张大网。而更可怕的是,这张网扑向的不是自己,而是整个雪山派。当确定灵童雪思寒跟雪山派有说不清的瓜葛的时候,这种感觉就更加强烈。

叶无涯从小在雪山派长大,自然对雪山派的事情有着一种天然的依恋情结。虽然从小并没有什么天赋,也对那些有天赋的少年如何年少有为的故事颇为羡慕,所以他一直刻苦练习。别人一遍就做好了,他会逼自己练习十遍,二十遍,甚至上百遍。师傅见他如此刻苦,也细心辅导,有心传位于他。可以说,雪山派就相当于是叶无涯的第二个家,所以拼尽自己的全力,也不能放弃。

看到他眉间的那一抹坚毅,莫问心中暗自欣慰。自己的眼光,果然没错!想到这,薛倪的身影一闪而过。差不多是时候跟翟飞联系联系了,不知道规模怎么样了。翟飞的眼光应该也不会太差吧。差不多快一个月了吧,如果不出意外,应该一切都步入正轨了。

“嗯。”红衣老者想了想,似乎是在整理自己的思绪。轻跳了一下,跨上坐在椅子上。擦,真是越老越小。莫问和叶无涯目光相对,毫无疑问地知道两个人再一次想到一处了。

“这个问题嘛,是这样的。”老人点点头,像是在给孩子讲故事一般,“在很久很久以前……”

擦,搞什么啊,刚刚才说了废话少说,直接说重点,这老头儿。有没有搞错,难不成听不懂人话么。这皇帝身边怎么还藏匿着这样的老小孩啊。

“咳咳。”叶无涯看着莫问一头黑线,尴尬地打断红衣老者。此时莫问自然是不宜说话,所以这个坏人还得由他来做。

老人却似乎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呆呆地看着叶无涯,带着一丝被打断的不满。

“额,前辈啊,你看这样啊。对于雪山灵童雪思寒,我们也有了个初步的了解,况且我们还已经见过一面了。您是不是考虑考虑直接说重点了?”叶无涯满心无奈,真不知道该拿年过百岁的人如何是好。活这么些年,听是听说过,可是没有跟这样的人相处过啊,也没有谁传授过什么经验。真是悲剧了。

“哦,好像是啊。”老人似孩子般恍然大悟:“说来说去这关键还是一个传说。”

传说?擦,有没有搞错。莫问无语望天,即便穿越回来,从来没有认为过自己是主角,也知道了这个宋朝跟历史上的对不上号,但也不至于还扯到传说上去了吧。

看到莫问一闪而过的表情,叶无涯反倒是难以理解了。

“难道是火凤补天的传说?”叶无涯试探地问道,这是他知道的唯一一个关于雪山派的传说。很多隐世门派都有自己的传说,讲述的就是关于门派怎么创立的啊。不过无非是关于什么天才啊,灵童啊兼济天下,普度苍生,然后如何如何一世风华,最后隐世,成为门派之祖。叶无涯向来不相信这种无稽之谈,一直认为不过是门派为了自身利益而编造的故事而已。

“对啊,叶少主果然聪明!”老者笑着夸奖道。

“那是什么传说,火凤跟灵童有什么关系?主仆?”莫问预感到自己有听到了那些小说里的故事情节,打算直接抓出关键词。

“隐世门派都有关于创世的传说,唯独雪山派的火凤补天,老夫敢说不是杜撰的。只不过,灵童在整个过程中涉及的事件都被模糊地带过抹灭了。”

“哦?毁尸灭迹。”莫问不禁笑了笑,所谓的正派,所谓的隐世清高门派。

“火凤本是雪山千年灵物,当初是无人见过。灵童雪思寒,最先一开始也只是因为出色的武学天资而被雪山掌门收为入室弟子。凭着自身的优越条件和雪山掌门的教导,七岁入门,十岁便迈入了先天之境。当时整个武林为之一振,那个时候,老头儿我也是对他好奇无比,崇拜无比啊。想想啊,区区十岁,竟然能达到那样的境界。三年便迈入先天,千年难得的奇才啊。”红衣老者再次赞赏地看着莫问,当然,相提并论的想法再次出现了。

擦,本少就当是童言无忌了。莫问无语地看看老人,笑了笑。

“真是奇遇啊,这就叫缘分吗?据说雪思寒因为年少气盛,掌门屡教不改,最后那孩子嘴不饶人,小主子,这点跟你真的有一比。”红衣老者打断特意补充道。

莫问再次无语,擦,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只是笑笑,依然不应答。

“他得罪了纯阳门掌门,唉,认识宿飞鸾,你就知道纯阳门掌门大概是个什么样了。所以叶少主啊,你们两派互相牵制,明争暗斗是自古就有的啊。”

莫问饶有兴致地看着叶无涯,若那就是自古了,那自己岂不是很遥远的未来了。

“掌门罚他到雪千崖面壁思过,好好反省。那雪千崖万古白雪,又没有吃的。掌门估计是下定决心要好好调教他,按照那孩子脾气,以后怎么接人掌门呢?可是三个月过去了,也没人送吃的上去,掌门人开始不忍心了,派人上山接他回来。谁知派去的人就那么一去不复返了。后来雪山派大范围搜索,依然没有找到。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据说你师傅为了这个师弟,整整难过了一年,老朽就搞不清楚这是为什么了。”老人带着丝丝疑问与腹黑的猜想说道。

师傅岂止是难过了一年,是难过了一生。叶无涯暗自想到,只是个中缘由,他也不清楚。

“后来全国闹旱灾,百姓颗粒无收,朝廷也苦恼无法。外有西夏等国觊觎,内有灾难忧国,先皇很是烦恼啊。”

擦,又来,这是什么稗官野史啊。莫问45度望天,小说,纯属虚构?

“江湖上也是血雨腥风,江湖人为了一块血玉,杀机四起。各大门派高手互相残杀,在昆仑争夺血玉。谁知突然天崩地裂,地动天摇。整个昆仑塌陷了大半,独留一座最高峰——浴血峰。”

擦,什么山崩地裂,是地震了吧。莫问鄙夷地想着,果然是古代。

“此时天上突然划过一朵闪着火花的红云,又有人说是石头。而天的另一边又飞来一只火凤,凤鸟上坐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女,吹着玉笛,身后竟是甘霖降落。浴血峰上仅剩的人看着女孩坐着火凤迎着火石而去,一起消失在天边,无影无踪。最后在浴血峰巅,灵童雪寒思竟然缓缓落地,只是看起来跟当初消失的时候分毫不变,当时也没有知觉。所以当时人就谣传说那是补天的火凤,那个女孩其实是灵童。后来火凤护住心切,自㊣(7)己冲入了火海,将主人护住了。”老者满意地点点头,似乎对自己的故事很是满意。

莫问满脸无语,擦,你这是什么故事,处处漏洞,处处疑问,关键的故事情节一个都没说明白。

“灵童怎么突然消失,消失了的日子做什么去了?火凤上不是坐着个女孩吗,怎么就突然变成雪思寒了?再说,这故事也太离谱了吧?”莫问不以为然。

“更离谱的还在后面呢。雪思寒被接回雪山派,却不说话也不理人。搞不清楚他是不能说话了还是不愿意说。整个人茶饭不思,却也没见消瘦。原本这场风波也就这样了,谁知江湖上赤焱派突然冒出来向雪山派要人。雪山派自然不给,这两大隐世门派便在昆仑雪山下打得你死我活。”

“赤焱派?”莫问不禁一惊,终于有重点了。

“谁知道在交战中,灵童突然出手帮主赤焱派,众目睽睽之下,一掌打死了他的师傅。雪山派元气大伤,赤焱派带着雪思寒离开了,而雪山派掌门也诡异地死去。对外宣称感染重疾。那一战之后,旱灾结束,血玉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江湖风波宁静,同时雪山灵童再也没有出现过。”老人终于讲完,只是叶无涯的神色更加难看了。

“赤焱派,雪山派,纯阳门。”莫问暗自数着,看来,这江湖隐士门派,果然隐藏着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啊。

176 告别礼物

“赤焱派,雪山派,纯阳门。 ”莫问暗自数着,看来,这江湖隐士门派,果然隐藏着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啊。看来,当时见到火凤的人,估计也被赶尽杀绝了吧。杀手出生,莫问当然知道什么叫“斩草不除根,穿风吹有生”。后来的人也就以讹传讹,才会有了现在这个版本的故事。由于雪山派又不愿意将家丑外扬,用实力压制,所以时隔久远之后,便也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事了。

“额,前辈啊。”叶无涯带着尴尬的神色看着红衣老人,“其实吧,恕晚辈愚昧,说了这么多,晚辈也不是很清楚雪山灵童的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

莫问瞥了他一眼,这就是聪明人和愚人的区别。傻子都能看出来,老头儿根本不清楚当年发生了什么,还不就是道听途说而已。聪明人不会说透,只在心中暗暗考虑就好。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啊,尤其是面对这年过百岁的老小孩。

“我说雪山派怎么出了你这么个榆木脑袋。”老人说着使劲儿敲打叶无涯的头,“也不知道你们掌门怎么看上你这小子的。你说要是你有灵童百分之一的聪慧,也不至于问如此愚笨的问题了。我说得是吧,小主子。”

叶无涯摆摆手,看到莫问的表情就知道什么意思了。主仆二人,上下一气,指不定就是故意算计自己的。想到此处,叶无涯便只好45度抬头望天了。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啊。

虽然对于老人的配合,莫问还比较满意,但是对于他再一次将自己与那个孩子相提并论,依然很是不满。

“不过嘛,本少倒是觉得,无涯兄只要有你的百分之一聪慧,也会明白的。”叶无涯只得狠狠干瞪着莫问,不敢开口,心中的不甘不得不咽下。

“对了,你刚刚说的血玉,那是个什么东西?”莫问突然想起,除了火凤之外,那个叫血玉的东西,似乎也就是在小说里见见而已。

“那是冰山脚下埋藏千年的灵玉,因为其中蕴含着圣兽的血,所以白玉中染着丝丝血迹。据说依靠此玉练功,可以大幅度提升内力。而且人要是常年带在身边,可以百毒不侵,百病不然,延年益寿。”叶无涯带着一丝得意地解释道。怎么样,莫大少,终究会有那么一点我比你厉害的地方吧。一边想着,他一边在心底暗自得意,嘴角勾起一丝弧度。

莫问白了他一眼,擦,得瑟个头啊。不就是知道的多一点嘛,至于得意成那样吗。说出来,还不是跟那些个小说里写得差不多。

“所以那些江湖人士都是为了争夺它,才在昆仑大战。而且据说得到血玉之人,内力可怖,自然武功也会因此极大提升,直至能够统领江湖。”莫问一挑眉,接着说道。

叶无涯顿时哑言,这人难不成是人妖吗,刚刚还什么都不知道,现在突然什么都知道了?

看着他的表情,莫问顿时觉得好笑。这不过是雕虫小技而已,小说里这种情节多了去了。不过关于血玉,大幅度提升内力,对此莫问倒是来了兴致。看来,有了内力的提升,武功就会千百倍地增加啊。

“少爷,李姑娘找你。”流云慢步走来,见三人没有再过多纠结关于灵童的问题开口说道。之前他们的谈话,她自然是听到一二,在加上猜测,也大概知道了七八成。

本来出去见毒药大师,放心不下莫问,才硬是要跟着去。结果不仅帮不上忙,反倒拖累了他们。流云心中很是愧疚,谁知回来了身体又一直莫名虚弱。虽然莫问开了药,她和柳晗月每天都服用,情况好转一些。但是她总觉得有一股气沉在丹田,总是散不开,却又总是找不出原因。不过还好不是很碍事,平常的饮食起居还是能应付,因此她也没有过多在意。毕竟如今他们还面对着不知名的敌人。

听到流云的话,莫问突然一愣。李姑娘?这姑娘又有什么事啊。擦,我说虽然原主的身体容貌也是翩翩公子,但是也不至于让那么漂亮的女子神魂颠倒吧。

自从李蓉蓉上次跟他谈话之后,莫问总是避免和她见面。照理说,像莫问这么脸皮厚的人,应该不会忌讳这些。只是一想起那天晚上的情境,莫问就觉得哭笑不得。这个小月儿,当初就说不该救人,那么容易被骗,唉,单纯也还人啊。救了就救了吧,结果还非要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西。殊不知,普天之下,有多少人在求救,即便你是如来,也救不完。

看着莫问的表情,流云自然猜出了三四分。当晚的事情,虽然莫问不说,听到李蓉蓉主动找到莫问聊天。根据李蓉蓉平时的一些行为表现,流云早已猜出。就如当初的柳晗月,嘴上不饶人,却是芳心暗许,不能自拔啊。不过和月儿妹妹给人的感觉不同,这个李姑娘虽然绝世美艳,却总不大能引起自己的怜惜之情。这种感觉,流云自己也说不出是为什么。不过若是少爷喜欢,流云自然就喜欢。但要是有谁敢对少爷不利,流云第一个不饶她!

“少爷。”莫问起身准备出去见李蓉蓉,流云却叫住他,“李姑娘似乎是来道别的,今天来了好些西夏官兵。”流云皱着眉头,大宋和西夏的关系,她很清楚。而对于西夏人,自然有了一种可恨之情。

“哦?”莫问笑笑,摸摸流云的头,“小云儿怎么愁眉不展地,估计是哪个西夏官家小姐吧。来接她了岂不是正好吗?回去收拾收拾,我们准备明天下扬州了。”

“嗯。”流云点点头,一没留神儿,被莫问回手捏了捏脸。

“少爷我去送客了。”莫问说完,赶紧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三人看着他的背影,表情各异。叶无涯自然是满脸的羡慕嫉妒恨,**裸的炫耀啊。老天怎么就这么不公呢?如此厚脸皮的人,怎么就那么多美人围着他转呢?45度望天之后,叶无涯却产生了这样的想法。今后要多多地去上香,求菩萨保佑,天赐我一个美女吧。我很知足的,一个就够了。不需要像莫问那样百花环绕,只一个就够了,真的真的,赐给我吧。

红衣老者则一脸狡黠地看着流云,满意地盯着她看。不错不错,小主子眼光挺好。这一点,真的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哈哈。

流云则是两腮泛红,害羞地低着头。虽然莫问经常在众人面前跟她显得很亲密,但是她从来没有忘记过自己的低位。只要少爷不赶她走,让她永远陪着他,她就心满意足了。虽然少爷说过,自己是他心中最重要的人,但是流云从来不敢有逾越自己低位的想法。而在众人面前,她总是显得比较羞涩。

老人看着流云通红的脸颊,大笑:“感情好才好嘛,有什么好羞的!哈哈。”

“哎。”流云却不知该如何应答,丢下一个字,羞答答地往屋里跑。

果然是妙龄少女,叶无涯直觉得自己堂堂雪山派少主,怎么就这里不如人,那里比不上呢?什么时候得好好向莫问求教求教,到底怎样才能获得女孩子的芳心呢?

“哎,小子,朋友妻,不可欺哦。”老人诡异地拍拍叶无涯的肩,笑道。

“前辈你这是哪里话。”叶无涯赶紧推开他,“对于流云和柳姑娘,我可是从来没有有过任何非分之想。”

看着他紧张的样子,老人笑得更开心了:“紧张什么,老头儿我不过是跟你开开玩笑。”

“前辈,你这是折杀晚辈了。”擦,什么玩笑不开,开这种。没有笑点不说,要是被莫问误解了,我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那还不得死定了。叶无涯无语地看着他,狠狠地将他腹诽了一通。

“老头儿我可从来不以大欺小的。不过啊,依我看,叶少主莫不是寂寞了。”老人一脸不坏好意的笑容,凑近叶无涯。

汗,叶无涯彻底无语了。这人还真是越老越小啊,越老越不能惹啊:“咳咳。这个嘛,前辈,你今天奔波一天了,还是早点休息的好。”

“休息你个头啊。”老人敲着他的头:“你们不是才刚刚起吗?今天才刚刚开始呢,就又休息。年轻人呢,时间可不是这样浪费的啊,青春不等人,一去不复返啊。”

擦,还开始说教了。叶无涯觉得自己被彻底打败了。

“呵呵,你瞧晚辈都糊涂了。”叶无涯想了想,还是觉得《孙子兵法》里写得妙啊。三十六计,走为上计,闪人。

“前辈,家师之前来消息,叫我顺道去拜访一下他的一位旧交。晚辈已经叫人备好礼物,这就准备去了,就不奉陪了。”叶无涯抱拳特意鞠了一躬:“前辈要是有什么需要就只管说,晚辈先行一步了。”

说完便自顾自走了出去,红衣老人笑着摸摸胡须:“孺子可教,难道就是这样的?”然后满意地回房,准备好好再睡一觉。

莫问站在亭子外面,满目清心,虽然风雪夹杂,却给人一种纯澈宁静。春天就要到了吧,这残雪也差不多快化完了,一切也差不多步入正轨了。

“不知李姑娘找在下来,有何事吩咐啊。”莫问欠欠身,彬彬有礼地问道。

女子绝艳的身影映入眼帘,冰冷傲骨。莫问不禁想到,一个女子若是美到极致,无人可比了,会不会也产生那种孤独的感觉。就像一个武功过人,找不到对手那样孤独空虚?

李蓉蓉并没有转过身,也不看莫问一眼:“这中原的景色,果然不一样。”

“额。”莫问尴尬地站在那里,不知她喉咙里卖的什么药。擦,本少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时间就是金钱,金钱啊。本少可不想在这站着跟你闲扯看风景。

“若是李姑娘没有什么话要说,在下就先行告辞了。”

“我有那么讨厌吗?”此话一出,李蓉蓉立刻转过身逼近莫问问道,盛气凌人。

莫问心底暗笑,这就是女人?沉不住气啊:“姑娘误会了,在下只是还惦记着一些事没做而已。”看了看李蓉蓉,玩世不恭的标准笑容浮现:“本少可没有那么多闲工夫陪姑娘看风景,时间可是金钱,本少还有大小事务一大堆要去处理。”

“你……你……”李蓉蓉被气地脸色铁青,却也拿莫问没有办法:“好了,我不跟你计较这些。”甩甩袖子,她再次转过身,背对着莫问:“我爹派人来接我了,我要回西夏去了,也许,以后我们永远也见不到了。”

“如此不是甚好,既然姑娘有人接了,一路上便也安全了,我家小月儿也就放心了。当然,小月儿有本少照顾,姑娘就不必挂念了。至于什么救命之恩,姑娘也不必答谢,不用放在心上。”莫问笑着礼貌地说道。

“你……你就这样不喜欢我?”李蓉蓉失望地看着他,心中很是不满。为什么那么多男人都对自己神魂颠倒,偏偏这个男人就一点也不愿多看自己一眼呢?越想她越是觉得不甘心。

“没有,姑娘不要误解了。姑娘自然是冠绝整个……”擦,莫问突然顿住,该用一个什么词才好呢?帝都?不好不好。西夏?凑合吧。

“额,冠绝整个西夏。只是本少心有所属,再说我们不过萍水相逢而已。以姑娘的容貌和条件,必定可以遇到自己心仪之人。”莫问在心中腹诽,擦,这话真不是男人该说的。

“好了,不用说了。”李蓉蓉打断他,“我是来跟你告别的。既然如此,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莫问心中暗自高兴,终于要走了,终于呀结束了。

“只是,临走之㊣(9)前。”李蓉蓉却是停了下来。擦,不带这样的啊姑娘。难道你还舍不得吗,还要本少下逐客令吗,不是说好要走的吗,开什么玩笑?

李蓉蓉看着他,心中竟是泛起一丝不舍:“这个玉佩送给你们吧,就当是报答柳姑娘对我的救命之恩。虽然只是一块普通的玉佩,但是家父在西夏还是有些低位。若是你们某日在西夏遇到什么麻烦,可以凭这块玉佩找到官府帮忙。或者,或者可以直接……”李蓉蓉再次顿住,觉得自己这样说太唐突了,而且自己的身份,不该让他们知道。

莫问白了白眼,擦,姑娘你这是编造什么故事呢,还吊胃口的?

“或者怎么?”

“没了,没什么了。”李蓉蓉将玉佩交到莫问手中,又叮嘱了一句:“记得带在身边,若你不要,给柳姑娘,告诉柳姑娘,她的救命之恩,蓉蓉会一生铭记的。”

“好,姑娘这话,本少一定带到。”莫问摇了摇扇子,满意地笑着,这妞,终于觉悟了吗。

“嗯,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告辞。”说完,跨出亭子,骑上等在一旁的枣红马,挥鞭而去。

莫问看着她离去的方向,马跑出不足十米,便多了十几个人一路随从保护。拿出玉佩看看,莫问突然想起那日遇到的段思廉。若是再遇上,不如让他辨认辨认,这是什么玉。莫问仔细打量,纯白无暇,中心雕刻着一朵精巧的雪莲。光滑润肤,拿在手中,颇为爽心。看来,定是什么高官贵族的小姐了,不错的玉。莫问收进袖中,摇着扇子悠闲地返回客栈。

177 繁华的不夜城

一回到客栈,就闻到了香飘飘的饭菜香。

“少爷回来了,还不快快迎接。小云儿,手艺又长进了哦。”莫问大步跨进门,真是美味美味啊。难道真是上一世受苦太多,所以老天你这一世要来补偿我?真有口福,不错不错。

“怎么,少爷,李姑娘走了?”流云看到他的笑容,便明白了一切,故意问道。

“是啊,走了一个烦心人,少爷我今天心情大好啊,所以小云儿你特意准备了如此丰盛的饭菜来配合少爷我吗?”莫问狡黠地凑近流云,准备出手捏她的脸。

流云机灵地一躲闪,轻巧地躲了过去:“少爷,说正事呢,老这么没正经的。”流云带着红晕,用教训的口气说道,却让人分明觉得很是亲昵。

“小云儿你是本少的人,有什么好不正经的。累不累啊,今晚少爷我拉给你按摩按摩吧。”莫问一脸坏笑地低声说道。

“少爷——”流云端着一盘菜,厉声叫道。

“好吧好吧。”莫问挥挥手,“本少不惹小云儿了,不过,少爷我可是认为你是默许了的哦。”说完接过流云手中的菜就跑。

流云嘟着嘴,蹬了蹬脚,一脸生气的样子,却分明溢满了幸福。

“小月儿,你的李姑娘走了,叫本少把这个给你。”饭桌上,莫问拿出玉佩,对柳晗月说道,顺手将玉佩扔给她。

“这么快就走了?”柳晗月似乎有点吃惊,“有人保护她吗,她一个弱女子,要是路上遇到什么不测该怎么办?”想想觉得不对,柳晗月站起身来,质问道:“臭流氓,老实说,是不是你把她赶走的?”

擦,你这什么猪脑子啊。莫问无语地看着她,口中的饭差点喷出来。还好还好,还好没喷,不然就影响少爷我的形象了。莫问自慰道,看着叶无涯一脸期待看好戏的样子,心中觉得甚是不爽。

“玉佩都给你,还说本少赶她走?小月儿,少爷我在你心中的形象有那么差吗?”莫问趴了一口饭,满意地吃着。

柳晗月拿着玉佩端详起来,想了想:“反正你自己不是也说,你不是什么好人吗?再说,你总是对蓉蓉姑娘不理不睬的。”

难道你想要本少对她非常好?就不吃醋吗?莫问挑挑眉,问道:“难不成小月儿希望本少对她跟对你一样?”

“我……我……”柳晗月顿时被噎住,不知道该怎么应答。当初救下李蓉蓉,柳晗月心中便有了担忧。那样风华绝貌,高贵的气质,令人望而却步。且不说男人,就是自己这般也不禁为之心动。本来柳晗月也担心,只是后来莫问对李蓉蓉一直不冷不热,似乎还带着一种疏远,她便也放心了。虽说莫问不是什么多钟情的人,但是柳晗月也说不上来,为什么自己就那样一步一步地爱上了,还完全不能自拔。跟莫问在一起的时候,就是有一种安全感和快乐感。那种感觉,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哪怕是他欺负自己,那种感觉,也是任何其他人都给不了的。

“小月儿,本少不得不教教你了。”莫问看着她尴尬的样子,心中不禁觉得好笑:“你说你都跟着少爷我这么久了,怎么就没有一点长进呢?”

叶无涯看着莫问的表情,暗自好笑。恶趣味啊恶趣味,又来了。这个柳晗月,之前叶无涯一直搞不懂为什么莫问会喜欢她,现在开始慢慢明白了。流云太温柔太贤淑,一切都显得那么完美。按照莫问的说法,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必定有一个完美的女人,那么流云就是那个女人了。不过若身边只有流云这样一个完美的女人,生活难免显得有点单调了。五味杂陈,总是需要一点特殊的调味品嘛。而柳晗月正好,单纯可爱,却也不太过白痴。虽然什么都不会,却自有她的可爱美丽之处。这样一想,叶无涯顿时又觉得自己可怜了。这么多年,还是孤身一人。也不知道给菩萨上的香他收到没有,保佑保佑吧。扬州城美女如云,上天赐我一个吧。

莫问一头黑线地看了一眼叶无涯,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转而又继续回过头来对柳晗月说教:“小月儿,你说你要是想救人,也不是不可以。可是吧,你也要想想,要照你这么走一路救一路,本少要多花多少银子?且不说现在我们都用着人家雪山派的钱,你说我们怎么还可以再增加人家的负担呢?”

“额……”柳晗月也开始觉悟到莫问的恶趣味上来了,却发现自己醒悟地太晚,便低头扒饭,不搭理他。

“再说了,最重要的一点。”莫问用筷子敲敲柳晗月的头,柳晗月顿时抬起头来,瞪了他一眼。

“小月儿,认真听讲。本少的讲座可是很贵的,难得跟你免费赠送。”莫问装着一本正经地说道。

“讲座?讲座是什么?”流云在一旁睁着好奇的眼睛,问道。虽然说不上来为什么,自从少爷病了一场醒来后变了很多,但是流云觉得自己似乎更喜欢现在这样的少爷。有时候还会说一些听不懂的名词,产生一些很奇特的想法。流云觉得这样的日子变得更有趣,更快乐了。

“额,这个嘛,简单地说就是像私塾里的教书先生给学生上课一样类似。”莫问突然想起,这还是堂堂大宋王朝,终究不是二十一世纪啊。

“言归正传,小月儿,这个世界上那么多人都在求救,你觉得你救得了几个呢?”

“救得了几个算几个,总比你一个都不救的好!”柳晗月瞪着他,理直气壮地说。

“唉,救得了别人,救不了自己。算了,本少目测,你是孺子难教也。”莫问心中笑笑,这个小月儿,真是单纯地倔强啊。

叶无涯看着两人,反倒是觉得很幸福,羡慕不已。他记得莫问说过的话,若是没有能力保护,自然多了情感多了牵挂反而多了羁绊。当然,到有能力拥有的时候,他已经有能力保护了。这一点,莫问说得一点不假,而且说到做到。经过这一个月的相处,叶无涯已经对这个朋友深信不疑了,纵然他看起来想一个迷,你却不由自主去相信。

一行人吃过饭四处逛了逛,买了一些必备品。莫问趁机买了一批药材,用来配毒。这事最心痛的,当然是叶无涯。又被狠狠地宰了一笔,他只得无语45度望天,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啊。然后郁郁地吃过晚饭回房盖头大睡。莫问自然趁着给流云按摩的时候,吃了一把豆腐,然后心满意足地回去洗洗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流云就进来叫醒莫问。起床气很大的莫大少却一直处于半醒半睡的状态,迷迷糊糊地。流云服侍他洗澡穿衣后,将早饭备好。清淡而不寡味,香飘而不腻味,莫问一闻到美味佳肴,立刻清醒了。

“臭流氓,你就是一彻头彻尾的吃货!”柳晗月鄙夷地看着他。

擦,学得真快。昨天逛街不过才在她吃冰糖葫芦的时候,说了一句她是吃货。今天一早就还回来了。

莫问依旧一脸笑容:“小月儿,有一句话你不知道吗?这个世界很精彩,只有吃货才明白。”

流云和叶无涯无语地看着他们两个吃货,暗自摇头,吃到一起了,真是缘分。

“哎,对了。”叶无涯满心疑问:“那个灵童的礼物,你拆开看了吗?”

莫问摇摇头,白了他一眼。意思很明显,不该你问的问题,就不要问。

擦,什么不该我问,叶无涯怒火中烧:“我可是把你当兄弟,你至于这样瞒着我吗?”

“不是我瞒着你。”莫问说完将信甩了过去。

“扬州武林大会启。”叶无涯顿时无语了,开什么玩笑。派一个千年灵童来送信,说是一份大礼,然后在信的背面写上扬州武林大会启七个大字,捉弄人吗?

看着莫问淡然地吃着早饭,叶无涯将信还回去。他自然也明白,既然对方敌我不明,来历也十分诡异,此时当然还是不宜轻举妄动。等,便是唯一的办法。难怪莫问要提前一天启程去扬州,看来他也有耐不住的时候啊。叶无涯想想,也坐下来安静地吃饭。

收拾妥当之后,一行人快马赶赴扬州,武林大会也差不多只差三天就开始了,所以扬州城各处车水马龙,人满为患。

“哇,好多人,好漂亮啊。”流云不禁在心中暗自感叹。从小在山寨长大,虽然之前见过了开封府的庄严,却还没有感受过像扬州这样繁华的大城市的魅力。

“这扬州果然㊣(7)名不虚传啊。”柳晗月也不禁赞叹。虽然从小身在京都,长在富贵之家,她却没能有机会出来全国各地到处逛。

“那是自然。”莫问轻摇折扇,翩翩公子:“夜市千灯照碧云,高楼红袖客纷纷。如今不是时平日,犹自笙歌彻晓闻。”莫问吟诗道。

“对啊,扬州自古就是繁华的城市,不仅因为风景迷人,更有各种美食佳肴。”叶无涯开心地说道,当然,他没有说出口的是,扬州更是美女云集的地方。

“还是一座美女如云的地方,让男人神魂颠倒的地方。”柳晗月看着叶无涯的表情,一盆冷水毫不客气地泼下来。

“柳姑娘这话怎么说得,不是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吗?”叶无涯挑挑眉,得意地看着莫问。

擦,你们这都串通一气啊,全学本少的台词。莫问有些无语地回应着叶无涯的眼神:“只不过嘛,本少不是说过吗。有的人,那叫爱美之心,有的人,就不是咯。到时候要变成自讨苦吃了。”得意地笑着,莫问带头往扬州城中走去。

178 满城尽是透明窗

扬州,烟花三月下扬州啊,正合适,不错不粗。莫问满意地想着,上一世打打杀杀的生活,自己都没来得及到处逛一逛。风光如此美好,怎能错过呢?千古有名不的不夜城呢。

“臭流氓,你想什么呢?又在打什么坏主意。”柳晗月鄙夷地看着莫问,质问道。

莫问笑笑,收拢折扇,一把敲在柳晗月的头上:“小月儿,你怎么还这么没长进啊。你看看我的小云儿多贴心多乖巧,哪像你。有你这么对少爷说话的吗?”说完,还朝着流云亲昵地抛了一个媚眼。

流云赶忙躲开他的眼光,尴尬地退后一步,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少爷才好,无奈,无奈啊。叶无涯顿时觉得自己想吐,赶紧45度望天。

“呀!”叶无涯一抬头,顿时吃了一大惊。

“怎么了?”莫问听到叶无涯的叫声,看着他吃惊的样子,突然觉得很是奇怪。进入扬州城,也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啊。

“你们看,那些房子,窗子……”叶无涯抬手指着前面一幢茶楼的窗户说道。

莫问瞥了一眼,嗯,不错不错,秦斌果然是一把经商的好手。这么些日子就搞定了,动作还行。只是不知道这小金库创建的规模有多大了,也差不多该来给本少汇报了吧。

“啊?那个窗户怎么是那样的?”柳晗月脱口而出。自己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东西,安在窗户上?虽然说不出是什么,但是透明地可以看到茶楼里面的雕栏和刻花。阳光洒下,还反射出丝丝光芒,虽然略微有点刺眼,金光闪闪的样子,却甚是好看。

四老在后面也抬头仰望,一行人目光紧紧被茶楼的窗户吸引,唯独莫问没有丝毫惊讶的样子,似乎习以为常了。

“这个……这个……这个是什么东西啊?”红衣老者跳出来,站到莫问几人前面,好奇地从下看到上,再从上看到下:“老洪我活了上百岁了,怎么还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东西。而且当初我们从京都出来的时候,也没有在京城见过啊。难不成什么时候,这扬州城比京城还繁华了?”

“确实很奇怪,这是新从西域进口的装饰品吗?”一袭紫衣飘飘,声音淡淡地流泻出来。

四老对视一眼,表示自己也从来没见过。

不是吧,连四老都没见过?叶无涯只好无语抬头45度望天。论阅历,论资历,这里恐怕也只有四老最权威了。若是他们都不知道,看来,扬州最近发展很大啊。也不知道是谁有如此能耐,这种东西,应该也需要不少资本吧。叶无涯暗自揣测,怎么没有收到有关这个东西的任何消息呢?若是尘世出了这样一位巨贾,雪山派应该不会毫无察觉啊。

嗯,不错不错。看着众人惊异的眼光,莫问觉得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看来,玻璃真的很有市场啊。这大宋重文抑商,多多少少对于工商业发展有阻碍,对自己国家的经济发展也不利啊。那么本少来推动一下全国gdp的增长吧,利人利己,何乐而不为呢?

“少爷,莫非你知道这是什么?”流云看着莫问胸有成竹的样子,试探着问。只是在心中已下了结论,他肯定是知道的。虽然流云也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认为,但是直觉告诉她,莫问肯定知道。而且这件事情,跟莫问肯定有很大的关系。

“我的小云儿真是越来越聪明了,不错不错!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果断会有一个完美的女人啊。”叶无涯听到顿时白了他一眼,这真是比城墙还厚的脸皮,真是江山再怎么改,本性也移不了。

莫问也很不客气地反瞪着他:“怎么,羡慕嫉妒恨了?嗯,看来无涯兄之所以还没有成为一个成功人士,很大一个原因就是背后还缺少一个完美的女人啊。”

……

叶无涯顿时被憋得满脸通红,交友不慎啊,这真是张从不饶人的嘴。唉,叶无涯突然开始想念薛倪了,虽然是个小孩子,可是那是唯一一个让莫问吃了亏的人啊。也不知道莫问把那孩子弄哪去了,说什么让翟飞带他去历练,好好学习,指不定他在背后搞什么鬼。算了,这也是他的事,下次再见到薛倪,一定要好好跟他学学,怎么把莫问扳倒。于是叶无涯便短暂地陷入思考如何讨好薛倪的故事中了。

“走吧,我们进去坐坐,顺便认识认识。”莫问说完带头往里走去。众人看了看,也跟着往里走,留着叶无涯短暂地继续沉思。

“少主,少主,走了。”雪山派的弟子见状,走上前去,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

叶无涯反应过来,发现自己失态了,干咳了两声掩盖尴尬,跟了上去。心中暗自腹诽莫问,明明知道自己走神了,还故意先走,真是交友不慎。唏嘘感叹自己不慎上了贼船的同时,又想着传书给师傅,需要暗自调查一下了。

“轩辕清流茶。”莫问站在门口的牌匾下,很是赞赏地看着上面五个大字。

“这字遒劲而不失潇洒,挥墨自如,运笔得体,圆润刚劲兼有。只是,老朽实在是看不出这出自哪家书法。”墨衣老人站在一旁,品味着牌匾上的字体,眼中尽是赞赏。

莫问得意地在一旁笑,虽然上一世后半生命途多舛,在腥风血雨中度过,杀人冷酷。可是父母离世之前,自己也是出自书香门第,琴棋书画就算不是精通,自然也是熟知。而家中藏书藏画加在一起也有上亿价值。只可惜……想到此处,莫问的眼中闪现一丝戾气和恨意。什么叫世事难料,什么叫世态炎凉,什么叫人心冷落。只有当你处在最悲惨的时候,才能明白,才能体会到。所以既然上苍给了自己这一世活下来的机会,就要好好珍惜拥有的一切。莫问看着流云和柳晗月的眼中,又多了一丝温存。

“前辈果然好眼力啊。”莫问展开折扇,风度翩翩地说道:“这也不是出自什么大家之手,只不过由于运笔独特,所以前辈看起来觉得难以辨认。由于本就不属于哪一家,所以也就谈不上源自哪家,可以说是自成一家吧。”

“好!好一个自成一家。”老者赞叹道:“老朽妄自虚活百岁啊,今日有幸见识到此种独到字体,佩服,佩服。”墨衣老人满脸虔诚。

擦,皇帝就是这样培养杀手的吗?完全不合格嘛。看着这四个真性情的老人,莫问顿时觉得等自己的杀手组织培养好了,一定要派几个给皇帝,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杀手。

“老墨,你就别再舞文弄墨了。”红衣老人上前一步打断两人的谈论:“你说的这什么什么的,老洪我一个字也听不懂。这些什么墨啊,字啊,书啊,诗啊的,也就你能对上主子的口。不就是一个牌匾吗,啰嗦这么久。我们进去吧。”说完完全忽视前来迎接的小二,一跳一跳地闯了进去。

叶无涯和莫问顿时满头黑线,真是名不虚传的老小孩,越老越小。四老中,每人各有所长,但唯独这个红衣老者尤其贪玩。用他自己的话说,他的特长就是玩儿。当初带着先皇玩儿,后来带着皇上玩儿,现在带着莫问玩儿。莫问每次听到他这理论,果断下结论这是强盗逻辑啊。什么时候自己被他带着玩儿了?不过四个人中,最受欢迎的也是他了。老人生性活泼开朗,又友善,带点调皮。用流云的话说就是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感觉带着一个孩子在玩儿,天真活泼,快乐没有烦恼。莫问对此很是赞同,因为这就说明了一点,是自己在带着他玩儿,而不是自己被带。果然还是小云儿聪明,莫问为此赞赏过流云好多次。

“各位客官,欢迎欢迎,里面请——”小二看着跳到前面的红衣老人愣了一下之后,挂上标准的笑容迎接莫问等人。

果然是小二,动作变得真快,反应不错。看来秦斌眼光也不差嘛。莫问很是满意地点点头,往里走。

在小儿的带领下,众人到了楼上雅间。

“哇,还可以清楚地看到外面的街道和商铺。”流云站在窗户前惊叹,“好清晰啊,就跟什么都没有一样。”

“云儿姐姐,真的啊,太神奇了。”柳晗月也站在窗户前,挨着流云,两女趴在窗户玻璃上看着街道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叫卖的,闲逛的,男女老少,尽收眼底。

“哎,月儿妹妹,你看,还可以看到那边的小河,好清楚。河边还有柳树,好漂亮啊!”两女完全沉醉在美丽的风景中,对于身后的一群男人彻底无视了。

叶无涯看看莫问,满脸无奈。再完美的女人,也逃不过美景的诱惑啊。莫问以同样的表情看着他,果然是兄弟,又想到一处了。

小二尴尬地立在旁边,转念一想,立马说道:“两位姑娘是从外地来的吧,所以才不了解。”

“是啊,我们不是扬州人。”流云转头回答道。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玻璃就风靡了整个扬州城。”小二耐心地解释道。

“玻璃?”

“蜂蜜?”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小二尴尬地摸摸头:“玻璃就是两位姑娘手摸到的,装在窗户上的,透明的那个东西。那个词语不是蜂蜜,是风靡,就是在整个扬州城都传遍了的意思。”

嗯,的确不错。看来秦斌学到不少东西嘛,连“风靡全球”这样的词都会了。本少果然是好眼力啊。赞赏秦斌的同时,莫问自然也忘不了自己的一份。

“玻璃,这样名字,从来没有听说过。”叶无涯若有所思地说道,同时看看莫问。一般情况下,这种闻所未闻的名词,他听得最多的,便是从莫问口中说出来的。比如什么标签啊,吃货啊之类的。

莫问回应他一个无所谓的表情,一副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的样子。弄得叶无涯只好再次无语45度望天感叹,交友不慎。

“自从玻璃出现在市场上之后,很多豪华的府宅都安装上了。透明好看,装在房间里,一眼就可以看到窗外的景色。而且除了这种玻璃,还有雕花的。花纹装饰在上面,精致巧妙,点缀恰到好处,很受夫人小姐们喜爱,所以销量特别好,短短一个月不到,就风靡了整个扬州城。”小二侃侃而谈,对玻璃尽情地描述,毫不吝惜各种赞美之词。

哟,厉害啊,这个秦斌,真没想到,还弄着有不同版本。雕花装饰,精巧图案,真不错。本少果然没有看错人!要完成他设定的事,对于莫问来说,需要的不是只会听话的奴隶,而是会思考会拿主意的谋士帮手。

“这么说来,客栈什么的,也都装上玻璃了?”流云却是带着一丝担忧问道。

“可以这么说,姑娘,一般大点的客栈都装了。这玻璃华贵时尚,有不昂贵,价格公道,所以大家都乐意用。”小二笑容依旧。

“时尚?”柳晗月再一次蒙了,这个店小二,怎么满口听不懂的词汇啊?

“额,就是很流行很受欢迎的意思。”小二话一出口就开始后悔了。莫问忍不住笑,估计流行这词,有了后面“很受欢迎”四个字,你就不用解释了。

“可是这样外面的人也可以看到里面啊,那样的话,里面的人做什么岂不是都被看得清清楚楚?”流云继续提出自己的问题。

小二笑笑,走了过去,将帘子放下,两边绳索一拉,窗帘合上了。整个屋子的光线暗淡下来。

流云拍拍自己的头,笑道:“我这真是糊涂了,怎么把这帘子给忘了。”

“姑娘很聪明了,所以那卖玻璃的老板,除了经营玻璃和玻璃做的装饰品之外,还同时在卖布料。上好的丝绸料子什么的,还有各种精美的花纹。买了玻璃还送货上门,装玻璃装窗帘,一步到位服务,生意很是火爆。”

“送货上门?”

“一步到位服务?”

“火爆?”

众人同时惊讶地望着眼前这个店小二。

“哎,你们别为难他了。小二,你们这有什么好酒好菜,只管上。”莫问忍不住笑着替他解围。

“好嘞,客官稍等片刻。”小二心中大喜,赶紧应答一声,一溜烟跑出去了。

流云和柳晗月同时目光紧盯莫问,意思不言而喻,今天你要是不把这些名词说清楚了,那是肯定不行的。

“别,别那样看着我。小云儿小月儿,虽然本少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但是你们这目光,也太犀利了点吧。”

“犀利?”

众人齐刷刷地问道。

擦,又口误了,看来很多名词,还是有必要给他们恶补一下啊。接近一下二十一世纪新词汇,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嘛。

待到莫问将什么是送货上门,什么是一步到位服务,什么叫火爆,什么又叫犀利解释清楚的时候,满满一桌菜摆上,光彩夺目,馋得莫问直咽口水。这个犀利,还真是不好解释。好不容易终于解释清楚了,莫问觉得,自己彻底犀利了,居然把这么高端的词汇解释好了。

拿起筷子准备开始大吃的时候,柳晗月顿时两个字:“吃货。”鄙夷朝着莫问飞奔而来,筷子朝着莫问的筷子直冲而来。

“小月儿,你这干什么,本少可不是白教你这些名词的哟!”莫问狡黠地对着柳晗月眨眨眼。

“眨眼也没有,你的目光不犀利。”柳晗月说完,将原本在莫问筷子下的菜夹走,放进了嘴里。

叶无涯在一旁看着偷乐,流云也掩嘴而笑。

擦,你丫还学得真快啊。

莫问砸吧砸吧嘴,点点头:“真不愧是本少的学生,孺子可教也。看来本少这个老师,那还是相当给力,相当犀利的嘛。”美食一大堆,不吃就浪费啊。对于众人疑惑的目光,莫问也不再理会,自顾自地吃着。

“哎,你们不要都看着本少啊。不要讲理,来,大家吃,多吃点。这一餐,本少请客。”见众人依然不肯放过他,他便补充了一句:“至于给力一词作何解释,欲知详情,请听下回分解。”说完,再也不理会众人,开始一饱口福了。

叶无涯一听说这一餐他请客,顿时高兴得不得了。这真是抬眼从西边出来了?这么久了,从来都是㊣(11)莫问用他的钱,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居然说请客,那真是不吃白不吃。这茶楼还真全面,说是茶楼,却是什么都有,又有住店又有饭菜的,对,一步到位服务。叶无涯想着,也满意地吃起来。

秦斌果然是一把好手,这些配料他是从哪弄的,真不赖。回头得问他要点,给小月儿的菜也锦上添花一下。莫问一边想着,又一边掉头看看流云,很是满意,看得流云羞得两腮通红。

“小云儿,你这个习惯可不好哦。少爷我看看你,你不能总是脸红啊。”莫问完全忽视其他人的存在,直勾勾地看着流云道。

流云低下头,然后太起来,一脸生气的样子:“还不是少爷你不正经,怎么能怪云儿呢?”

莫问笑笑:“小月儿,你说说看,少爷我什么时候正经过?”

“臭流氓。”柳晗月笑着道:“云儿姐姐,别理他,我们吃我们的。你看着菜做得多好吃。”说着忙给流云夹菜。

莫问可怜兮兮地看着两女:“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少爷呢?要是这样,本少就不给你们玻璃房子住了。”

“给我们玻璃房子?”两女同时大吃一惊。

“当然,美人还是要有漂亮房子,才能配得上嘛。”莫问诡异地笑笑,却不肯再多透露一点点。两女只得作罢,心中满是期待。

叶无涯笑着看着三人,真是羡慕嫉妒恨啊。用莫问的话说,自己这个灯泡是越来越亮了,瓦数越来越高了啊。可是,他又能怎么办呢?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只得45度望天,低头继续吃饭。

179 酒逢知己千杯少

“哎,你说这菜是什么料配的啊?味道真特别,香而不腻,甜而酥脆。要是可以去茶楼的厨房里参观参观就好了。”流云夹了一小碟菜,满心回味无穷,憧憬道。

莫问忍不住笑起来:“小云儿就是个完美的家庭主妇啊。吃在嘴里还想着怎么做菜的问题。小月儿,你瞧瞧我家小云儿多好,少爷我有了小云儿在才会那么有口福,你就托本少的福也吃到了。”

“吃货。”柳晗云转转眼珠,心中暗自下定决心,以后要叫莫问吃货。臭流氓不大好听,坏蛋虽然杨排风叫着挺好的,自己也叫了这么一段时间了,只是相比之下,似乎这个新鲜词汇更加符合他的形象。

“小吃货,你还不一样。”莫问敲敲柳晗月的头。

“只要有云儿姐姐在,我还用得着出手吗?所以啊,我这叫吃货自有吃货福。”柳晗月眉开眼笑地看着流云。其实她一直很羡慕流云,如此美丽,又能做得一手好菜,体贴细心。自己却总是比不上她,虽然莫问和流云对自己都很好,莫问也把自己看得很重要。但是自从听到莫问的那一番话之后,她便很清楚,这个世界,没有谁可以代替流云在莫问心中的位置。

流云脸上的红晕点点泛起:“没有啦,我不过是随便做做,哪里好了,只是勉强能凑合大家的胃口罢了。”

“哇,小云儿,你也太厉害了吧。”莫问接过话,大声道:“随便做做便可以做得这么好,要是好好做,一定是一代名厨啊。”嗯,果然是成功男人背后完美女人的最佳人选。莫问得意地笑笑。

“少爷——”流云羞得满脸通红,“你还拿云儿取笑。你要是再这样,以后我就不理你了!”

“哎,别别别。”莫问赶紧一脸歉疚,一副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就大人大量原谅我的表情:“本少知道,我的小云儿对我最好了。是不是,小云儿刚刚是少爷我错了还不成吗?原谅我吧,原谅我吧。”

“那要看少爷有没有诚意了。”流云带着一丝奸诈地看着莫问。

擦,真是越来越聪明了,还会跟少爷我谈条件了,这丫头。莫问暗自想着,心中却也欢喜。他不喜欢流云一直把自己看做一个什么卑微的婢女。大概这就是真古人和赝品古人的一大区别吧。在莫问的脑子里,流云和柳晗月一样,都是好女孩,没有什么尊贵低贱之分。

“好哇。”莫问将折扇打开,烟花三月扬州城,美酒佳肴佳人相伴,真是好日子。“只不过,小云儿可不要故意为难少爷我啊。本少知道,要是少爷我有什么闪失,小云儿可是会伤心难过死的。对不对?”莫问一脸玩世不恭,挑眉看着流云。

“少爷——云儿才没有欺负过少爷呢!倒是你经常不正经。”流云两腮通红,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咳咳。”叶无涯实在是于心不忍了,看着他们这么甜甜蜜蜜,自己却总是高瓦数灯泡,怎么能无动于衷呢?怎么能对自己这么残忍呢?

四老中除了红衣老人,都面无表情地安静吃饭。青衣老者很早就说过,年轻人嘛,这个样子很正常的。不过红衣老人就显得活泼多了,一边乐悠悠地吃饭,一边笑嘻嘻地看着几个人斗嘴,不亦乐乎。

“无涯兄恐怕是难以忍受了吧,要不,出去散散心?”莫问一脸坏笑。

擦,我还没吃够呢!美酒佳肴,怎么走的人就是我了?叶无涯满脸鄙夷的表情看着莫问,一副要走你自己走的样子。

莫问也不生气,笑着站起来。叶无涯看着他起身,反倒是吃了一惊。什么时候这小子肯主动让人了?简直是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了。

“嘿。”莫问拉着流云的手,“小云儿,本少知道你想的什么。走,少爷我这就带你去参观参观这茶楼的厨房。要是你喜欢,就拜这里的名厨为师,好好学习学习。反正武林大会也要开好几个星期呢。我们会在这扬州城住一段时间,你可以慢慢学,不用着急。”

流云带着惊讶看着莫问,这就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一点通?自己还没开口,少爷就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了。流云的脸上不禁又泛起一丝红晕,幸福荡漾开来。在莫问身边的日子,虽然经历了很多风险和一些奇怪的事,但是流云总是很放心。那种安全感,是过去从来没有过的。莫问就像一棵可以遮风挡雨,安心依靠的大树。流云下定决心,无论眼前这个少爷跟以前那个有多大的区别,多大的变化,自己都跟定他了,不离不弃。

“怎么,小月儿要不要一起去看看?说不定还可以看到更多好吃的东西。”莫问目光在柳晗月身上停留,这个孩子般可爱的女子,已然成为他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了。

柳晗月自然也明白莫问的意思,笑着站起来:“也好,我跟着云儿姐姐去挖宝,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特色菜。叶少主,你就好好享用这丰盛的一餐了。反正我也吃得差不多了。我们走吧。”说完,三个人完全忽视叶无涯铁青的脸,直往外面走去。

真是交友不慎啊,45度望天后,叶无涯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也许这就是天意吧,走了也好,清清静静地吃一顿饭。只是相处这么久以来,每次吃饭,莫问和柳晗月都是打打闹闹的。饭桌上突然这么安静了,叶无涯倒是觉得有点不习惯了。

食之无味了,悲剧了。

叶无涯扒了几口饭,擦了擦嘴:“前辈你们慢慢吃,晚辈吃好了,出去随便逛逛。”

“去吧去吧,年轻人嘛。”青衣老人挥挥手。红衣老者在旁边暗自发笑,当然知道叶无涯这是无聊了,只是嘴上不说。四个人相处这么久,叶无涯和莫问的关系,谁都清楚。两个人虽然嘴上总是争来争去,互相鄙视,但是却是最好兄弟搭档,谁少了谁都不行。

叶无涯刚走进厨房,便看到两女在一旁赞叹:“世上居然还有这样做菜的方法,太神奇了!”

“无涯也来偷师吗?不过本少似乎记得,你可是从来不下厨的啊。”莫问嘲讽似的看着叶无涯。

“少来这套,你就是故意的。我就是要来,怎么了?你能把我怎么样?”叶无涯也学着莫问,厚着脸皮刷一次无赖。

反正没有其他人在,这里除了莫问和流云柳晗月,也没有人知道他就是雪山派少主,耍一次流氓也不是不可以。叶无涯在心中自得地想到,原来脸皮厚也还是很有好处的嘛,就不那么容易被击败了。

莫问笑着看着他,也不多跟他争论。什么事都要有个度,玩笑也不能开得过头。

看着两女痴迷的样子,莫问不禁幻想着要是她们见到二十一世纪那些高科技的烹饪工具,还有各种什么转基因产品,鲜嫩食材,岂不是要看看就激动得要死了。

“请问一下,倾流茶的底料是在这里拿吗?”一个温文儒雅的声音打断了莫问的思路。

“这位客官,这后房不适合客人进出。您要是要底料叫一声,我们马上送去。”厨房里的管理人上前一步挡住来人。

哦?真是人生无处不相逢啊。莫问看到来人白衣翩翩,笑了起来。

“哦,是这样的,外面暂时太忙,我们等了很久小二也没送来。我朋友又有点事等不及了,所以恕我擅自闯了进来,真是对不起。”男子赶紧道歉道。

“客官是我们服务不周,还望你原谅。告诉我你是哪一桌的,我马上给您送过去。”

“哎,等一下。段公子,可还记得在下?”莫问上前问道。

男子盯着莫问看了良久,似乎还是没有想起什么。

“吃货,我们也去买点这种调料吧。”柳晗月跑过来扯着莫问的袖脚说道,完全没有注意到旁边的陌生人。刚刚跟流云一起看到一种新的调料,味美可口,便激动地跑过来冲口而出。

白衣男子看看旁边的女子,恍然大悟:“哦,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原来是莫少啊。”

莫问一头黑线,看来还是美女有吸引力啊。叶无涯在一旁偷偷地乐着,这个男子,果断价值取向很正常啊。所以,莫大少你就不要想太多了。

看到叶无涯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莫问狠狠瞪了他一眼。

“正是,正是在下。想不到思廉兄还记得啊。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缘分啊。”

“咦,是你啊。”柳晗月转头看到段思廉,高兴地㊣(7)说道。上次买玉,好得有他在。大理国人,果然是认玉的好手。据说大理产的玉器,也是相当的好啊。

“姑娘好,我们又见面了。”柳晗月很自然熟地跟段思廉闲聊起来。莫问饶有兴趣地看着两人,这话题,还真有聊。什么玉器好啊,什么瑕疵啊,莫问觉得自己快听不下去了。

“姑娘真是爽快人。”段思廉赞叹道。

“哪里哪里,思廉兄过奖了。我不过只是因为小时候碰到过一个喜欢收集玉器的老人,在他的影响下,才认识了一些玉器而已。说起来,思廉兄可是真正的专家啊。”柳晗月一口一个思廉兄,莫问不禁又想起了当初遇到她的时候,口口声声说自己要做一代大侠,为民除害,忍不住再次笑起来。

“对了,思廉兄,你的朋友恐怕还在等你吧。”莫问好心地提醒到,这人莫不是忘记了刚刚闯进来是为了做什么了?

“哎呀,对啊!多谢莫少提醒。柳姑娘,我们下次再聊。”说完立马往外跑去。

柳晗月一个字都还没来得及说出来,白衣就没影了。

“怎么,小月儿扫兴了?有缘总会再见的。”看着她脸上的一丝失落,莫问安慰道。

“吃货啊,我本来是打算请他好好喝一杯的。难得遇到一知己啊,不是有一句话叫酒逢知己千杯少吗,我们还一杯都没喝呢。”看着柳晗月的样子,简直恨不得立马把段思廉抓回来,不醉不休的样子。

叶无涯却是一头黑线,还好自己不是柳晗月的知己,要不然不得天天千杯醉她才肯罢休?看来自己喝喝闷酒也是好的,叶无涯不禁又想起了当初和莫问一起喝白味酒的时候,居然被醉倒了。什么千杯不醉啊,酒逢知己千杯少,一喝就醉倒啊。

180 扬州花魁

一行人吃过饭之后,便在轩辕清流茶楼后面的客房住了下来。 叶无涯看着茶楼里的陈设,觉得甚是新鲜奇特。小二一口新鲜词汇,已经让众人大跌眼镜了,看到客房的布置之后,一行人更是觉得,这店主定是个思维怪异之人。说不定有什么独特的癖好,或者是诡异的喜好,总之叶无涯的结论就是,这店主果断跟莫问有的一拼啊。

莫问看着他的表情,自然猜到他在想什么。只是莫问暗笑,秦斌嘛,比起本少来,无论如何也还是差那么一截的。本少看重的人,怎么能有多差呢?得意地笑笑,摇着扇子,莫问大步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云儿姐姐,我们今晚去逛夜市吧!听说扬州是出了名的不夜城,好玩的可多了!”柳晗月满心期待地看着流云,在京都的时候就听说过扬州的繁华。如今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当真还是百闻不如一见,扬州果然是个繁华的城市呢!”流云也满心欢喜,自小在山寨长大的她,本就没有见过太多的市面,像扬州这样的大城市,她也就知道京城了。况且,扬州又是出了名的不夜城,美女更是如花似锦,各种小玩意儿也层出不穷。若是莫问主动提出带她们出去逛自然好,只是不知道近来那个来路不明的“敌人”有什么动静。虽然莫问表面不说什么,但是自从那个雪山灵童出现之后,流云不得不开始担心,尤其是听到红衣老人跟莫问叶无涯的对话之后,这种担忧更加强烈。她自己也不清楚,明明什么事也没发生,心中却总是莫名地担心,有时候甚至走神把菜的作料都放错了。以为是因为这件事情心烦意乱,流云也没有过多地考虑自己为什么经常走神,其他人也没有怎么留意到。

“怎么,小月儿又贪玩儿了?”莫问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白衣飘飘渐渐往屋里走。嬉笑着走到柳晗月身边,刮了刮她的鼻子:“小月儿,你可是越来越贪玩了啊。本少的银子可不是白花的哦,说吧,要怎么报答少爷。”

柳晗月一脸无辜地望着他,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臭流氓,我们就去一会儿会儿嘛。”

面对柳晗月如此模样,莫问反倒不习惯了,手无足措,不知道该怎么应付了。“怎么?换招式了?小月儿,你这招跟谁学的呢?平时不是很凶很霸道的吗,难不成孺子被教化了?”

“坏蛋,给你好脸色你还真以为自己有多珍贵了?”柳晗月见他一脸无赖的样子,立马改变脸色,厉声说道。

擦,这女人的脸色真是说变就变啊,这么快的速度。唉,俗话说的真好,女人心,海底针啊,猜不透啊。莫问收折扇子,在柳晗月头上一敲:“小月儿啊,你什么时候才能有我的小云儿这么贴心呢?”

“那得看你的表现咯,你也不看看自己这副德性。”柳晗月伸着右手的食指,戳着莫问道。莫问只得一边后退一边干笑,女人真惹不起啊。莫装b,装b遭雷劈,还遭女人劈啊。柳晗月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暗自在心底摇头,你说自己怎么就喜欢上这样一个人了呢?

猜测到柳晗月在腹诽自己,莫问立马调转话题:“好吧,本少就大发慈悲地被你们宰割一回,收拾收拾我们出去逛逛,也好看看这不夜城到底有如何繁华的景色。”挑眉看到柳晗月,你说你怎么会喜欢上我呢,这就叫,有的人说不出哪里好,但就是谁也代替不了。

流云笑笑看着两人,这样的日子真好,要是可以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此生也无怨无悔了。只是,梦想很完美,现实总是很骨感啊。流云不知道,这些日子,就是她人生中最难忘最美好的回忆了。

“小月儿,怎么了,最近身子不舒服吗?”莫问看到流云脸上虽然挂着笑容,一路上却并没有多开心,“要是累了,就先去歇歇,最近也可以不用做饭了,反正这个茶楼的厨子还是蛮不错的。你也不要着急着去学习,我们会在扬州停留一段时间。等武林大会完了,本少再带着你们到处去游山玩水。”

流云感激地看着莫问,心中甚是欣慰与幸福:“少爷,云儿没什么大碍,躺一会儿就好了。”

哦?莫问心中暗自想到,莫不是……好吧,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过了就好了。莫问想到此处,邪恶地笑了笑。

“臭流氓,你想什么呢,笑得那么邪恶。不准打云儿姐姐的坏主意。”柳晗月一盆冷水噼里啪啦地泼到莫问身上。

莫问转头看着她:“那,小云儿可是本少的人了,本少打什么主意课都不是坏主意哦。小月儿,难不成你吃醋了?要不本少打打你的主意呢?”

柳晗月一听,瞪着双眼,恶狠狠的样子看着他:“你敢!”

哟,小丫头什么时候还这么凶恶了,你看本少敢不敢。莫问不说话,心底暗自想着,脸上的表情又开始荡漾了。柳晗月看到他的模样,自然猜到他心中一定没打什么好主意,却不好发作。

“臭流氓,我们出去让云儿姐姐好好休息休息吧。云儿姐姐,等会儿我来叫你,我们一起出去好好逛逛散散心,省得天天看着这个臭流氓都快发霉了。”柳晗月亲昵地挽着流云,扶她朝床上走去,完全不理会身后的莫问。

擦,本少还天天看着发霉了。这世道,真是好人难做啊,好男人更是难做啊。要不是陪着你们去逛街,本少肯定已经把太极心法研究了大半了。想起内力,莫问不禁想起了当时传说中的血玉。自从雪山灵童出现之后,莫问就明白了,这个宋朝,朝堂之上,有不在历史正轨的地方。江湖,就更不在历史正轨了,完全偏离,整个一江湖小说似的。纵然熟读史书之人,也拿不准江湖之事啊。接着而来的,便是那句三岁孩子都知道的俗语了:人在江湖漂,哪能不挨刀啊。只是,即便自己挨到,也绝不能让两个丫头受到任何伤害。莫问暗自下定决心,看着柳晗月扶着流云在床上躺下,目光坚毅地走出房间,往自己房里走去。

“少爷,我已经按照计划将产业链慢慢建立。扬州城是第一个试验点,已经成功,估计再过几个月,全国都会有……有……”秦斌恭敬地站在一旁,焦急地想着那个词,那是一个叫什么的词来着?一紧张,怎么就忘记了。自己好不容易才在来之前背住,进门之前还看了看。谁知等了一会儿莫问才回来,他就忘记了。

“连锁店。”莫问也没有责怪他,毕竟正牌古人和他这个赝品古人是有区别的。那一系列词汇,秦斌能记住并且把握运用到此等地步,他已经很满意了。

“哦,我记住了,多谢少爷提醒。”秦斌悬挂着的心放下来,听到莫问没有任何责怪的意思,安心多了。他见过莫问的手段,自然也明白他不再是过去那个文邹邹的书生。而且他身上现在那种老成与心机,也是一个十六岁少年完全不应该具备的。如此敏锐机警,秦斌也搞不清楚是为什么。但是自己似乎就是那么心甘情愿地做了他的下属,有时候想想觉得不甘,做起事来了,却又完全忘记了心中的不甘。

“本少不是说过了吗,不用那么拘束。本少要的,是可以自己思考的助手,而不是只会听从命令的玩偶机器。”莫问喝了一口茶,想着又该叫叶无涯传书给皇帝要点茶叶了。虽说二十一世纪什么都好都先进,却惟独这茶叶比不上。这大宋的茶叶,也不知道是因为当时环境还没有被破坏呢,还是因为整个过程全手工,合起来特别纯正爽口。莫问觉得,就凭这茶叶,也可以把他留在这个王朝了。

秦斌把过去一个多月的事情简单明了地向莫问做了一个汇报,最后试探着问:“少爷,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说吧,有什么说什么,本少又不是什么会吃人的恶魔。”

“那个,机器玩偶,是什么?”自从自己在外开办玻璃制造厂,当然,这个名词也是莫问的计划里写明的。经营玻璃商业和客栈茶楼,暗中打探消息,与莫问传信,从莫问那里也学到了很多,尤其是那些莫名其妙闻所未闻的新鲜词汇。虽然好奇,但是秦斌也知道,该问的问,可以问的问,不该问的,一个字也不要提。这一点,莫问很是满意,这是一个优秀属下最起码的品质。

“机器简单说就是不需要人操作,用来制造各种东西的一种工具。”莫问突然觉得,要是这里可以百度就好了,百度一下,什么问题都有答案了,他自己可不是百度,不是什么都知道,更不是什么都可以回答。问多了,也烦,懒得回答了。不过这个秦斌嘛,还真的是孺子可教也。

“属下明白了。过几天,属下就赶去京城去洽谈那笔交易了。少爷,你之前说的那笔银子,估计要什么时候才能到账?”规模是越做越大,资本问题,仍然是个不小的问题啊。

秦斌这么一提醒,莫问才想起还有澹台墨这么个人,最近被灵童折磨地都忘记了,睁眼闭眼想到的都是雪山灵童血玉和内力。“放心,过几天,五千两应该就能送到京城了。到时候你收着就好,以后的五千量,估计也还用不着。就先放着,该用就用,明白吗?”

“嗯,明白。那属下这就启程去京都了,少爷,告辞。”秦斌点点头,领悟到莫问的意思,便告辞离开了。

莫问看着他的背影,不禁微微皱了皱眉,这人吧,要是放到二十一世纪去,果断是一个工作狂啊。这都什么时辰了,还想着赶路去京城,本少又没催命,不懂得享受。算了,你不懂得享受,那本少就代替你好好享受享受了。有人辛苦挣钱,那必须也得有人花嘛,不然怎么平衡呢。莫问笑笑,继续享受着上好的茶叶,心中甚是满足。

“臭流氓,你好没有啊!”柳晗月在外面大吼,莫问喝到一半的茶硬生生被呛了出来。这个小月儿,做事总是这么急急躁躁的。

“小月儿,本少在喝茶,差一点被你的狮子吼噎死了。马上就来了,着什么急啊。扬州,那可是不夜城,又不关门打烊,足够你逛了。”莫问一边说着一边缓慢地走出去。

三个人出了客栈门,两女立马被惊艳到了。

正所谓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倚楼笛声销。车水马龙,来往的游客络绎不绝,街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相携出游,欢声笑语连绵不绝。各种小吃摊贩,杂货商人,叫卖声,游玩声,老人小孩,青年男女,汇成一片欢腾的海洋。客栈茶楼,灯火通明,玻璃窗户透出灯光下人们欢笑的脸,映着雕花的楼阁,显得异常典雅美丽。

“哎呀,这位公子真是风度翩翩啊,来,进来坐坐,我们这儿的姑娘可都是上等的好啊。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一个中年妇女走到莫问身边,笑嘻嘻地说道。

柳晗月鄙夷地看着莫问,一脸男人果然都不是好东西的表情。流云有些莫名地看着那个衣着光鲜的夫人,她身后的阁楼装饰华美,还很有气势。而向里面走的男子更是络绎不绝,个个脸上都带着或满足或期待的表情。

莫问笑笑:“不知这位妈妈,你们这翠迎楼除了姑娘外,可还有其他?”

“哎——瞧这位公子怎么说话的。”老鸨一脸讨好地看着莫问,自然看见了他身后的流云和柳晗月:“我们翠迎楼,当然不只是有姑娘。公子身后的两位姑娘虽然也是美人,但是跟外面翠迎楼的苏姑娘比起来,终究还是差那么多。不是我夸口,公子想要什么,我们翠迎楼就可以给你提供什么。只要嘛,公子你肯……”老鸨谄媚地笑笑。

“呵呵,妈妈,在下明白。”唉,莫问不禁开始可怜起老鸨口中的苏姑娘了。那些青楼女子,都是没有自由的穷苦人家的女孩。可惜啊,就这样被卖到这里,做了老鸨的摇钱树,没了自由,更谈不上幸福了。要是人人都像柳如是李香君那么幸运,倒也不枉此生。只不过呢,世上哪有那么多幸运的事情发生。想到此处,莫问不禁觉得自己怎么突然多愁善感了?虽然吧,穿回到宋朝可以遇见那么多名人文人,不过可惜了一点就是遇不到大名鼎鼎的秦淮八艳啊,董小宛,李香君,柳如是,梦中情人啊。可惜了,真是可惜了。顺带莫问又想起了薛涛、陈圆圆,美女啊,真是美女如云,可惜生不逢时啊。

看着莫问的表情,柳晗月暗自腹诽他,跟着流云悄悄议论起来。流云这才知道这翠迎楼就是青楼,青楼就是专门给男人消遣的地方,通常里面也是美女如云。

莫问突然又想起了老鸨口中的苏姑娘,莫不是传说中的苏小小?不对啊,钱塘苏小小,南齐名妓。十载青衫频吊古 一抔黄土永埋香。生在西泠,死在西泠,葬在西泠,不负一生爱好山水。连徐渭这样的大才子也题诗:“一抔苏小是耶非,绣口花腮烂舞衣。自古佳人难再得,从今比翼罢双飞。薤边露眼啼痕浅,松下同心结带稀。恨不颠狂如大阮,欠将一曲恸兵闺。”苏小小和阮郁,可惜,真是可惜。下一站不如带着小月儿和小云儿去杭州?钱塘江大潮,也值得一看。嗯,不错不错。莫问想着,满意地笑笑,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定是要去好好游览游览,断桥西湖,可都是美丽的故事呢。

“要不,我们进去见识见识这位苏姑娘?”莫问回头看着柳晗月和流云。

“要去你自己去,你有见过女人逛青楼的吗?”柳晗月鄙夷地看着他,一副要翻脸不认人的样子。

“哟,小云儿,本少带你进去,小月儿不去少爷也不勉强。可是呢,要是本少进去了,小月儿不放心怎么办呢?”莫问刮刮柳晗月的鼻子,牵着流云的手大步往里走。

“哼!”柳晗月一蹬脚,也更了进去。

“公子啊,苏姑娘可是我们扬州城出了明的花魁。就连京城也有不少公子特意跑来,只为博得美人一笑。所以呢,我们苏姑娘也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扬州知府的公子可是预定好了的……”

“哎——本少知道妈妈有本事办到,既然本少已经进来了,当然知道这里的规矩,放心。”莫问打断老鸨的话,将一大锭银㊣(11)子放进她手里:“妈妈只管去安排,剩下的,本少自然少不了你的。”

“好,好,好。公子果然是爽快人。”老鸨双眼泛着金光,满意地点头答应。流云见到,便明白了,不禁开始可怜这里的姑娘。遇到这样一个只认钱不认人的“妈妈”,真是可怜。

“公子这边请。”一个小侍女走过来,领着三人往后面走去。

莫问扇着扇子,潇洒地跟在后面,完全不顾其他男子投来奇怪和贪婪的目光。擦,有什么好看的,没见过男人带着女人来逛青楼吗?莫问在心中腹诽道,真是没有见识。

流云也一脸无视,跟在莫问身后,大有视其他男子为粪土的架势。柳晗月则满脸厌恶地鄙视着他们,真是没教养的纨绔子弟。

穿过吵闹的前厅,琴声缓缓传来,清音淡响,余音绕梁,回味无穷。

莫问不禁来了兴致,扬州花魁?好琴好曲。“你们苏姑娘叫什么?”莫问挑眉向引路的侍女问道。

“回公子,我们家小姐叫苏暮云。”侍女头也不抬,依旧前行。

苏暮云,暮春万花点云霞,好名字。莫问嘴角挂起弧线,跟着走了进去。

181 多情却被无情恼

琴音柔弱无骨却不是力道,缓缓流淌若歌喉嘹亮的歌女荡气回肠的歌声,令人欲罢不能。 时而若奔腾欢脱的小溪嬉戏,时而若汪洋大海波涛不绝,时而又如涓涓溪流晶莹剔透。莫问不禁感叹道,如此好曲,可惜没能流传下去啊。要是放到二十一世纪去,一定是一举成名啊,真是太可惜了,人才浪费啊。

“小姐。”侍女在帷帘外叫了一声,莫问立即示意不要打断她,侍女便退了出去。

帷帘后依稀可见一个女子坐在古琴前,双手轻抚,琴音流淌,发髻轻扎,一根簪子显露出来,简洁而又给人一种高贵的气质。流云和柳晗月同时带着好奇和吃惊看着帷帘,仅仅凭着一种直觉,也可以感受到眼前女子的才貌。

果然是名不虚传,莫问笑着轻轻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折扇轻摇,双目轻轻闭上,享受着这美妙的曲子,缓缓流过心际,人生难得如此宁静祥和啊。流云也不知不觉地被这美妙的乐曲征服,陶醉其中。柳晗月却是赞美沉醉担忧嫉妒,百感交集。她当然知道,世间美丽女子多了去,才貌双全的也不少,虽然之前李蓉蓉如此艳绝群芳的女子也没能打动莫问,但是保不准某一天他就看上谁了。自己纵然在他心中有一席之地,却绝没有流云那般深厚的情感。所以自始至终,柳晗月面对莫问总是心有担忧,怕自己某一天失去了他。大概这就是俗话说的,越爱越在乎,有时候甚至过了极端,才会导致悲剧的发生吧。

曲终,淡淡的忧伤缠绕,余音绕梁,挥之不去。

“好曲,好琴艺。”莫问拍手叫道。

帷帘之后的女子缓缓起身,慢慢走出来。每走一步,柳晗月就觉得自己的心跳加快一分。流云则看得如痴如醉,那样好的身段,那样美妙的步伐,竟是显得无可挑剔。

女子走出帷帘,明眸波动,一阵微风袭来,白衣轻轻翻飞,簪子间的青丝丝丝飞舞,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姣好的面容透出一种超然脱俗的气质。红唇不然而艳,却显得恰到好处。双唇轻动,皓齿淡出,红里透白,幽幽的声音响起,若琴音一样迷人动听,银铃爽朗:“公子过奖了,小女子献丑了。”女子微微道了个万福,也不在意莫问是客人,自顾自地走到另一边的椅子上坐下,开始喝茶。

擦,这就是传说中的名妓?还是艺妓?真有骨气的样子,难不成古代男人只是为了盼得美人一笑,就这样大把大把撒钱?不过话说回来,要是为了低俗的消遣而上青楼,到是不用找这样的女子。像苏小小,柳如是,鱼玄机,薛涛什么的,不仅仅是妓女,人们在谈起她们的时候,更多的想到的却是她们都是才女。青楼,果然是有悠久的历史文化啊。莫问不禁感叹起来,当初自己在看书的时候,怎么就没有多留意一点呢。似乎孔教授曾经写过一本书叫《青楼文化》吧,可惜了,可惜没来得及看。现在想看也没得看了,真是太可惜了。

柳晗月看着莫问一脸可惜的样子,搞不清楚他在想什么,觉得很是奇怪:“臭流氓,你在可惜什么呢?一副丢失了万两银子的样子。”柳晗月本想刺激一下他,本来说好是出来陪自己和云儿姐姐逛街的,结果反倒好,自己配他逛青楼来了。要是过去,师傅或者爹爹知道她去逛青楼了,还不一巴掌劈了她?

“少爷莫不是可怜苏姑娘如此才貌并重,却身陷青楼之地?”流云细心地问道,对于苏暮云的境遇,她也有几分同情。只是面前的女子却是表现的如此出淤泥而不染,那种傲气,就连最初遇到柳晗月这样的大家小姐身上也从没有过的。

“还是小云儿比较聪明,小月儿,你可得好好学习学习。”莫问笑着道,心中却是在想,小云儿你想多了吧,不过这也算是本少的想法之一。当然了,本少想的,可比你深远。

“怎么?当初是谁说世上求救的人不计其数,你是救不完的。今天某人还向英雄救美了?”柳晗月双手叉腰,瞪着莫问。当初我救李姑娘的时候,你不是满心不乐意吗?怎么,现在看见一个才貌双全的了,对上眼了啊?

“诸位,若是没有什么是,暮云就不奉陪了。”不待莫问回答,苏暮云竟是先下了逐客令。

柳晗月莫名其妙地看着对面的女子,带着怒意说道:“不过是一个青楼女子,这么大的架势?喂,我们可是花了钱的,你有什么好嚣张的!”流云皱了一下眉头,这个月儿妹妹,怎么就吃醋了呢。

“哼。”女子冷哼一声,也不看柳晗月,“姑娘这话说得,有钱又如何,这扬州城有钱的财者数也数不尽,堪比京城。可是,不是每一个有钱人都知道钱应该花在哪,更不是每一个花了钱的人都能听得出我琴中的意境。既然听不懂,又何必在这里浪费时间呢?”苏暮云毫不客气地反驳了柳晗月,弄得她自知理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红着脸站在那里。

“姑娘的话甚是在理,但是你不觉得这样欺负一个弱女子是很不懂得怜香惜玉的行为吗?我的小月儿再怎么听不懂,只能说明她不是姑娘你的知己,这高山流水之意,又有几个人能懂?人生难得逢一知己,姑娘若是要寻一听琴之人,可是不易之事。恐怕已经遇到过无数听不懂琴的人了吧,既然如此,又何必刁难我的小月儿呢?苏姑娘,你说在下说得对不对?”听到莫问这番话,柳晗月心中暖意流淌,幸福蔓延开去。莫问朝着她挤挤眼,你要怎么报答我,非以身相许不可哦,小月儿。柳晗月见他一脸无赖,立马变了脸色瞪着他。

“这位公子,话虽如此,但是恕小女子直言。青楼这种地方,公子似乎不该带着两个女孩子来逛吧?”苏暮云打量着莫问,亦是白衣翩翩,眉宇间温柔淡雅却透着一股霸气。眉目清秀,有一种令人不得不折服的气质,更有一种让人信任的安全感。她不禁对流云和柳晗月产生了一丝羡慕之情。要是他还在,该多好。只可惜,人死不能复生。

莫问看着苏暮云一闪而过的忧伤之色,不禁起了怜惜之情。关于青楼女子悲惨的命运,以及那些经常被大家谈论的悲剧爱情故事,莫问上一世不是很明白,不过这一世,从决心要保护流云和柳晗月的那一刻起,他便完全体会到了。

“苏姑娘这话对,但也不对。既然男人可以逛青楼,女人为什么不可以呢?女子又不是生来就该被男人控制操纵的工具,她们也应该有自己的思想和自由。”

苏暮云一惊,没想到面前这个男子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青楼的人,要不是有权之人,就是有钱之人。难得遇到通情达理的人。而且在所有人眼力,进了青楼的人,一生都是有污点的。哪怕你只是个艺妓,只是个卖艺不卖身的女子,也会遭人唾弃。你守身如玉,男人不得欢,嫌弃你;女人依然说你是狐狸精,专门勾搭男人。苏暮云最恨这种闲言碎语,虽然平日里也有听到,不愿费心去计较,心中却是对自己这样的命运很伤㊣(6)感。尤其是在那个人死后,对于生活,没了一点希望和寄托。

“公子这番话就算再有理,可惜也说错了地方。什么地方该说什么话,什么地方什么话不该说,我想像公子如此聪慧之人,不用小女子多说也会明白吧。”

“当然,本少从来不喜欢说废话。之所以在这个不合适的地方说,是因为遇到了合适的人。若是对于那些俗里俗气的人也便罢了,说了也是对牛弹琴。但是姑娘就不一样了。不知本少说得是否正确。”莫问谦谦有礼地对着苏暮云点点头,含着怜悯和同情鼓励,没有丝毫的杂念。柳晗月不禁对他这样的表情感到吃惊,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万恶的臭流氓也成了好人了?难不成自己看错了?

“多谢公子,不过事已成定局,我一介女流又能如何?况且,很多事情,不是你想去改变就能改变的。人活在这世上,往往更多的是无奈何无辜,一去不复返,抓也抓不住。”看着窗外,苏暮云两眼湿润,窗外飘起枯黄的落叶,只此一片,却不可能不离不弃。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唉,不要那么入情好不好,本少就是跟你们呆久了,才会越来越感伤了。

“既然斯人已去,姑娘又何必还沉浸于过去呢?不如怜取眼前人,好好珍惜现在。本少相信,若是那个人知道你现在的情境,茶饭不思,对自己一点都不好,肯定会伤心难过的。既然是真心相爱,又何必如此痴念不解呢?就算是迢迢牵牛织女,不也有一份用为乐道的爱情长存吗?姑娘听本少一句劝,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莫问料定,这苏暮云定是爱上了某个穷苦的书生,引以为知音,可惜那小子没钱没势,老鸨果断不给放人。或者是说那书生什么进京赶考之类的,总之一去不复返了。唉,自古多情却被无情恼啊。

182 上善若水

“公子说得极是,正所谓‘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 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可惜,多情为人,无情为天啊。”苏暮云冷笑一下,这么几年来,又有谁知道她心中的苦楚?纵然眼前之人道出了自己的心声,却分明可以看出,他和身边两个女子相知相惜。幸福之人,又有何权力来指责悲惨之人的忧伤惆怅?想到此处,苏暮云不禁心中尽是凄凉。

莫问看着那张美丽容颜之上言不尽的凄楚和悲哀,心中也竟然满是怅然。青楼多女子,十女九凄凉啊。这种只有金钱的地方,有时候对于那些柔弱的女子而言,甚至比过去那些训练杀手的罗场更加残忍。人走茶凉,人老无人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也许她们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才有那么多人说,青楼女子薄情。可是谁又能够明白薄情之人必是用情至深,受过伤之后才再也不敢去相信的。

“既然如此,姑娘又何必如此为情苦恼呢?执念定成劫啊。”莫问笑着安慰道。

女子拉回思绪:“执念既已成劫,我又如何能够掌控?何况,公子你不也是深陷之人吗?”

真是一个聪明的女子,莫问在心中赞道,不过,这个芳心已许他人的女子,莫问知道对于自己来说,她就像是那朵眺望的玫瑰,属于蓝天自然,却永远不会属于他。当然,带刺的玫瑰,他也只是看着赞美,绝不会去采摘。

“呵呵,姑娘果然是个聪明的女子,气质不凡,才智过人。不过恕在下冒昧。本少之所以敢深陷,是因为已经有能力去保护,去守住自己所陷的。而姑娘你则不同了。你日思夜想的那个人,如今可还在想着你?他既然让你深陷了,却没能给你应该拥有的,反而然你陷入劫难,你认为这样的执着值得吗?苏姑娘,听本少一句劝,有时候太过执着,反而成了固执。”莫问说完之后突然觉得惊讶,自己什么时候学会这么一套说教的方法了?说得文邹邹的还头头是道,莫不是被秦斌影响到了?

“小女子在此多谢公子了。”苏暮云湿润的双眼感激地看着莫问,灵动的双眸,泛着点点倒影的烛光,显得甚是美丽。已经有好久,没有人这么关心过她了,一股温情漫上来。但是苏暮云也同莫问一样清楚,知音而已,惺惺相惜。既然敢带着两个女子来逛青楼,自然是对青楼女子没有什么兴趣。何况之前的一番话,对于苏暮云来说,没有任何要霸占收纳什么的意思。苏暮云不禁开始好奇,难道花这么多钱,只是因为好奇扬州花魁这个头衔?但是再一想,她又觉得不对,眼前这个男子,决不是那么简单的顽固子弟。

“姑娘不必客气,知音难逢。虽然本少不会弹古琴,但是对于古筝倒是了解一二。而姑娘的琴艺又堪称天下第一,所以,在下也是慕名而来。”莫问看着苏暮云脸上闪过的疑惑,笑着道。

果然不简单。苏暮云见莫问如此说道,猜测是自己的表情泄露了自己的想法。若是这样,这个男子岂不是很可怕了,越是厉害的人,其实越是可怕。就像那个人一样,至始自终,自己都还不明白,怎么会?就像一场梦一样。自己稀里糊涂地就进去了,然后天一亮,就马上莫名其妙的被抛出来了,再也找不到了。

“姑娘若是有什么想说的只管说,本少跟官府没有什么瓜葛。”排除她的后顾之忧,莫问觉得自己应该可以做一个倾听者。

“莫非公子是武林中人?”苏暮云眼中的光亮一闪而过。

莫问摇摇头,淡笑。

“那?”

“本少不过是闲散游玩之人,想到什么了,想去哪里看看了,便带着我的小云儿和小月儿去。人活着,为什么要给自己背负那么多责任那么多苦难呢?很多事情,你以为少了你就不能做好,其实没有你,也一样可以很好。这个世界这么大,缺你一个人,又不是立马会世界末日。”莫问刚一说完,立马认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纠正道:“额,就是说,即便你死了,顿时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整个扬州城不过会因为你是花魁而沸沸扬扬吵闹些日子,茶楼酒肆里谈论着花魁怎么死的,或者过去如何风光之类的无关痛痒的话。时间久一点,日子一天天过去,再久一点,说不定整个扬州城的人都不知道曾经有过一个花魁叫苏暮云了。”

柳晗月和流云顿时瞪着眼看着莫问,什么不说,说什么人家死了。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被你说死了,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柳晗月腹诽着莫问。而流云则是更加惊奇,什么时候少爷看得这么通透了。这些话,过去从来不曾停到他说过。看来少爷真的变了很多,是成熟了吗?流云自己也说不上来,有时候她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更喜欢过去那个简简单单的只知道念书的少爷好呢,还是眼前这样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少爷。

“呵。”苏暮云反倒是笑笑。柳晗月又奇怪地看了看她,原本还以为莫问说她死,她会生气的,自己还在心中暗自得意,臭流氓又该被骂了。没想到结果她不但不生气,反倒是笑了。莫问看到柳晗月变化的表情,朝着她挤眼笑笑,一脸得意。本少就知道,小月儿你听不懂,果然如此,哈哈。

苏暮云将沏好的茶倒了三杯,分别给他们三人端去:“三位请喝茶,真是抱歉,这么久了还没给你们上茶。这些年,我都快忘了待客之道了,还望多多包涵。”

莫问倒是毫不客气地端起喝了一口:“上好的龙井啊。”

“公子真是行家,一品就知道。”苏暮云不禁对莫问更加刮目相看了。这茶是她珍藏了好久,一直都舍不得喝的。第一次喝,还是那个人亲手沏的,真是时光如流水,逝者如斯啊。

“苏姑娘抬爱了,本少就是闲来无聊,爱喝点茶而已。”莫问觉得,自己又在装b了。柳晗月鄙夷地看了看他,还好意思说。上次叶无涯说,给莫问买茶叶的钱,比给自己和云儿姐姐买首饰的钱都多,真破费。于是莫问又被悄悄地钉在了奢侈柱上。

“公子不必客气,叫我暮云就好,不知公子和两位姑娘怎么称呼?”

“在下莫问。”

“我叫柳晗月,你叫我月儿就好。”

“嗯,月儿姑娘。”

看着流云带着羞涩地站在那里,柳晗月上前牵起她的手道:“这是流云,我平时都叫她云儿姐姐的。她平时就比较害羞,暮云姑娘不要见怪。”在流云的思想中,既然公子在,那么介绍这种事情,和客人说话的事情,自己是插不上嘴的。

莫问笑着点点头,苏暮云笑了笑回应。

这个小云儿,唉,看来本少的训练还是不到位啊。熟悉了的人面前还好了,怎么一到陌生人面前,小云儿你又变回去了。怎么不给少爷我争口气呢?看来,少爷我训练你的路,还很漫长啊。莫问看着流云红红的脸,只好在心中暗自叫苦。

“我也算半个扬州人了,你们是刚来吧,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可以尽管来找我。”苏暮云也听到过人谈起武林大会什么,再加上这些日子往扬州城来的武林人士日益增多,她便大胆猜测莫问一行人是来看武林大会的。至于具体目的什么的,她一介青楼女子,也不想多过问。只不过若是他们真是江湖中人,她倒是真想向他们打听一个人。

“多谢苏姑娘。我们本是打算来扬州看看热闹的,这武林大会想必姑娘也已经听说了。”

苏暮云竟是挥挥手,摇着头朝着古琴走去,坐了下去:“两位姑娘既然已经相伴在身旁,暮云私自认为,公子还是少淌些浑水。即便你有能力保护,有时候很多事情也是无法预料无法把握的。好好珍惜你现在拥有的吧,幸福是什么都换不回的。”

莫问不禁皱了皱眉头,那股莫名的不好的感觉又涌上心头。

苏暮云也不再说什么,流觞曲水,知音难觅。琴音缓缓蔓延开来。缓缓流淌若歌喉嘹亮的歌女荡气回肠的歌声,令人欲罢不能。涓涓溪流晶莹剔透,漩涡急转,水波翻卷成圆,破碎成浪,四洒开去,波光粼粼。快板奔流如涌入大海的浪潮,急速前冲,如九霄而下的瀑布。从悬崖一跃而下,在崖底激起朵朵浪花。每一朵花再次绽放,散开成满河星星,斑驳晶莹,美丽动人。缓缓散落,温柔的慢板回转过来。波涛过后,宁静的水面陷入暗夜的沉睡中。只是偶尔微微风簇浪,便散作满河星,融入大海波涛之中。

“水善利万物而不争。果然是好曲!”莫问拍手叫好,这一曲,比之前那一曲更加融情动心。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正善治,尹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超然物外,不悲不喜,公子既然看得那么透彻,又何必心存执念?虽然水无形,水却可以随形。有形之物终究只有如此一种或几种形状。而随形之物,却可以幻化出无数形状。无形而随形,才是容纳万物之行。海纳百川,形以至极是也。”苏暮云缓缓说道。

无形而可以随形?莫问若恍若大悟一般:“多谢姑娘!”说完,起身告辞:“本少突然想起一点急事,下次定再来拜访姑娘,先告辞了。”

苏暮云点点头,依旧抬手弹琴,闭目沉醉于琴音之中。流云和柳晗月莫名其妙地看着莫问急匆匆的身影,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苏暮云的那一番话,两个人也似懂非懂。顿了顿,反应过来,赶紧跟着莫问小跑追了去。

回到客栈,莫问也不多说什么,交代了一两句便回自己房里去了。柳晗月无奈地看着他的背影,心中腹诽一句,这个武痴,唉,今天又扫兴了。

“云儿姐姐,下次我们一定要好好去逛逛,青㊣(8)楼什么的就坚决不去了。臭流氓恐怕又得研究他的武功入迷了,我们自己去消遣消遣吧。”柳晗月转头笑着对流云说道。

流云只是笑了笑:“月儿妹妹,下次我陪你就好。只是今天我有些累了,先回去休息了。”说完便慢慢地往房间走去。柳晗月觉得甚是无趣,也只好回房睡觉去了。

“太极极者,无极而生,动静之机,阴阳之母也。动之则分,静之则合。无过不及,随曲就伸。人刚我柔谓之走,我顺人背谓之粘。动急则急应,动缓则缓随。虽变化万端,而理为一贯。由招熟而渐悟懂劲,由懂劲而阶及神明。然非用力日久,不能豁然贯通焉。虚灵顶劲,气沉丹田。不偏不倚,忽隐忽现。左重则左虚,右重则右杳。仰之则弥高,俯之则弥深,进之则愈长,退之则愈促。一羽不能加,蝇虫不能落,人不知我,我独知人。英雄所向无敌,盖皆由此而及也。斯技旁门甚多,虽势有区别,概不外乎,壮欺弱,慢让快耳。有力打无力,手慢让手快,是皆先天自然之能,非关学力而有为也。察四两拨千斤之句,显非力胜;观耄耋能御众之形,快何能为。立如秤准,活似车轮,偏沉则随,双重则滞。每见数年纯功,不能运化者,率皆自为人制,双重之病未悟而。欲避此病,须知阴阳;粘即是走,走即是粘,阳不离阴,阴不离阳;阴阳相济,方为懂劲。懂劲后,愈练愈精,默识揣摩,渐至从心所欲。”莫问一边默念,一边想着苏暮云所说的那句“水无形却可以随形。”

慢慢操控自己的内力,这无形的内力就如那水一般,无形无状,若能操控好,却可以达到随形以致形容万物的境地。莫问不禁感叹,如此道理,自己怎么之前没有想到呢?以柔克刚,化有形与无形之中,收放自如,来去自然,从容淡然,最后从心所欲。果然是高境界。

183 血玉

太极极者,无极而生,动静之机,阴阳之母也。 动之则分,静之则合。无过不及,随曲就伸。这无形的内力就如那水一般,无形无状,若能操控好,却可以达到随形以致形容万物的境地。以柔克刚,化有形与无形之中,收放自如,来去自然,从容淡然,最后从心所欲。莫问慢慢试着操控身体里的内力,试着调用它,掌握那股无形之力,将其幻化到有形中,演化出各种招式。

一股纯正的内力还是绵延不断地冒出来,莫问感到自己的内力又提升了不少。只是这股力量似乎有些太过强大,自己还不能很好地控制住。有一种上蹿下跳的感觉,气息沉不下去。聚拢在一起之后又散不开,散开的又无法完全聚拢在一起。莫问皱了皱眉头,缓缓调整,将气息沉入收敛。

休息了一盏茶的功夫,他终于觉得舒服些了。只是心中的疑惑却也更深一层了。按照当初红衣老人的说法,若是拜他为师跟他学习武功,五年可达先天之境。难道自己这样摸索会要更久?可是还有三年时间,大宋就将面临战事了。那个时候自己还哪有闲心来研究这个东西?不过按照道理来说,这股气应该是可以沉在丹田,也可以化散开去的啊。是哪个环节出了什么问题吗?

莫问觉得要想早日控制住自己的内力,好好运用,除了看看当初岑明给的那些书籍之外,还有必要找个人问一下。可是问谁呢?莫问对此比较头疼。虽然流云和柳晗月都懂内力,可是她们两明显讲不清楚。当初讲得那么纠结的问题,岑明三下五除二就搞定了。这才叫行家。两个小丫头片子,连个入门老手都算不上,更别说行家了。叶无涯吧,还是不行。他的道行估计也不高啊。有时候莫问倒是挺佩服叶无涯的,没什么天赋,靠在勤奋却可以到达这样的地步,实在是不得不让人佩服。那小子究竟吃过多少苦啊,说不定当初拉去好好训练,也是顶尖的杀手。莫问这样想着,不禁又想起了薛倪。莫不是自己想那孩子了?最近怎么老想起他来,看来是应该去看看翟飞的成果了。

想到叶无涯,莫问就觉得要是能够当面问问叶无涯的师傅,雪山派掌门,就好了。雪山派的武功虽然跟太极关系不是很大,但也是以柔克刚。那样想必他们雪山派的内力修炼法则就很有参考价值了。可惜那种东西传内部传外。自己既然不是雪山派的人,当然也不想为难叶无涯,找他要。虽然莫问不用想也知道,叶无涯那一根筋的人,死也不会给的。他就是自己挂了,也不愿意出卖雪山派。这也是莫问认定他这个兄弟的原因。有的人就是如此值得信任,因为他又信仰。他可以为了他的信仰而不顾一切,甚至不惜自己的生命。很多时候,这样的人才是可怕的。而不是什么都不怕的人。什么都不怕的人,因为没了牵挂,大多也没了什么人性。做工具都不可靠,更别说做朋友了。那样的人做工具,把握掌控不了,结果便是反噬了自己。

唉,可是要去问谁呢?四老和丙一吧,也许都可以问,但终究是皇帝的人,他们知道的太多了,恐怕不好。

想着想着,莫问觉得自己肯定想不出答案,于是乎便果断闭眼睡觉去了。也许周公能给他答案,如果你相信周公的存在的话。

早上醒来,流云已经把一切都准备好了。莫问已经对此习以为常,他很难想象没有流云的日子,会是什么样的。看着流云给他准备热水,准备衣裳,莫问的嘴角总是不自觉地扬起弧度。大概这就是幸福的感觉吧。

洗过澡之后,热水的余温还在淡淡环绕。莫问觉得清爽极了,兴之所至,他又跟流云吩咐了几句,回到房间去研究他的太极内力去了。

流云摇了摇头,少爷什么都好,就是对什么东西入迷的时候,谁都不能打扰他,他可以茶饭不思好几天。这样身体恐怕吃不消,所以每当这个时候,流云心理总是有些担心,却不能阻止。因为她知道,莫问这种情况下,一定会研究出什么,所以不能有人打扰。

运气,吐纳,流水般缓缓散开,慢慢收合。莫问试着去控制,去把握,去拿捏。丹田里却依然有一股寒意散不开。虽然比起昨天来说,好了很多,却依旧没有达到莫问想要的境地。莫非热水浴对内力的运用化练有好处?莫问想起刚刚自己洗澡,不禁这样想到。

还没来得及细想,突然觉得胸中有一块温润的东西散发着热,这股热量还在不断扩大蔓延。莫问不禁皱了皱眉头,什么东西,怎么自己以前没有发现?

伸手将怀中的东西取出,却是一封信。

这信怎么会发烫?莫问不禁开始好奇。当初雪思寒说的是,送礼?由于信的背面写着扬州武林大会启,虽然到了扬州,武林大会却还差几日。所以莫问本打算到时候再拆开的。这么些日子,他一直将信带在身边,也没有什么异样。只是现在再拿出来看,却觉得这信比之前重了好多,如今又在这种情况下发烫。莫问不禁觉得非常奇怪。现在面临着选择了,是要打开呢,还是过几天再看呢?

擦,真是个纠结的问题。莫问觉得自己有生以来最讨厌的就是这种选择问题。虽然不是什么大事,却不得不选。选了这个,就意味着必须放弃另一个。

莫问突然挑了挑眉,不然,做一次小学生,再装一次b。要是遭雷劈了,那就自认倒霉吧。

于是莫问走出房间,到楼下,叫人去叫来叶无涯和四老。柳晗月闻声也跟了出来。莫问瞟了一眼,没有看到流云,想着大概小云儿是有些累了吧,所以早饭收拾好了就去休息休息了。问了问柳晗月,她也说云儿姐姐说觉得有点累,便回房去了。莫问想了想,觉得什么时候去给流云把把脉,最近总是见她一脸疲惫的样子,看得莫问很是心疼。

“无涯,你不是一直想知道雪山灵童送的大礼吗?我们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现在拆拆这封信,二是等过几天武林大会之前开。”莫问看着众人道。

“那你的意思是?”叶无涯狡黠地笑了笑,都叫我们来了,要拆就拆嘛,那么多废话干嘛。

“额。”莫问反瞪他一眼:“写的是‘扬州武林大会启’,又没说是武林大会前一刻。不过啊,本少也不知道那个灵童喉咙里卖的什么药,所以还是谨慎一点好啊。我之前在运用内力的时候,这信中之物突然散发出强烈的温度,我又不知道里面放的什么。而且这信比起刚送来的时候,重了许多。所以我在想要不要拆开,但是我一个人又不好做决定,所以想听听大家的意见。”莫问笑着看着众人,似乎是在等待答案。只是他心中早有了答案,料定他们不会有什么选择。这就是领导者与被领导者的区别。被领导的人,总是在被领导的过程中忘记了自己可以做选择而习惯了等着领导者来选择安排。

擦,叶无涯腹诽道,这算什么选择。平时不是什么事都听你的吗?这种事情,还要我们来选择?

“我无所谓了,你看着办吧。”叶无涯首先表态。莫问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因为只不过是预料之中的结果。

四老倒也沉默,连平日里活泼的红衣老者也不多说话。跟在皇帝身边这么多年了,他们岂不会明白,这种事情,莫问早就有注意了吧。多说反而引火上身。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时候不该说,做臣子的,当然必须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个东西,一糊涂,丢的可是脑袋。

莫问现出一副难为情的样子:“既然大家都不愿意表决,不然我们来掷色子吧。”

擦,莫问你搞什么呢?一听到莫问这句话,叶无涯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崩溃了。这算什么决定,这也叫选择。有没有搞错,三岁小孩才这样做决定吧?他瞪着莫问。

“要不,你说拆还是不拆?”莫问反过来瞪着他。

拆吧,万一出了什么事呢?这个灵童向来很诡异,谁说得准,莫名其妙消失的人突然出现。不拆吧,要是错过了什么,又该谁负责呢?叶无涯只好45度抬头望天,还是摇色子吧。

于是莫问叫小二拿来一粒色子,说好若是掷出偶数就拆,若是基数就不拆。

扔出去,众人的眼睛都紧紧盯着它转。时间突然就那么停下来了似的,叶无涯觉得,那是人生中过得最漫长的时刻。明明只有不到一分钟,却感觉整个命运都被决定了一样。只是他没有想到,几年之后㊣(7),当莫问和叶无涯并肩作战的时候,自己会庆幸当初摇出的是偶数,而不是基数。当然,叶无涯更没有想过的是,莫问在其中做了手脚,摇出来的定是偶数。

“好吧,既然是偶数,我们就拆吧。”莫问轻描淡写地说道,拿起信拆开。

叶无涯目不转睛地盯着信,生怕错过什么。其他人也好奇地期待着这心中甚是诡异的物品。

莫问伸手进去,拿出一块似圆形的东西,举起来看了看,有点像玉。白底,可是上面有好些红色的像血一样的线条。难道是瑕疵?不至于吧,灵童给他的会是赝品?

莫问观赏完,再一次确定自己对于玉器没有什么研究,也研究不出个什么来。传给其他人看,叶无涯拿在手里把玩了一番,手感倒是很好,只是搞不清楚怎么看起来有点丑。

“血玉!”红衣老人凑到叶无涯身边看了一眼,立马叫了出来。

擦,血玉?没有听错吧?莫问睁大了眼睛,走了过去,上下打量着叶无涯手中那块有些丑的带着红色线条的所谓玉佩。雕花似乎是一只凤凰,血丝若隐若现。难道真是血玉?那个火凤浴火重生的小说故事在莫问的头脑中重现。

“奇了奇了,这雪山灵童重现江湖本就是怪事了,还送来千年难得的血玉?这是为何?”墨衣老者若有所思地说道。

此时果然有鬼。莫问看着血玉,不禁想到。对方到底是敌是友,是什么来历?问题太多,真是乱如麻啊。不过,这血玉,按照当初红衣老人的说法,对内力的修炼很有帮助。那么,是不是意味着自己的内力可以很快有一个大的提升了呢?莫问想到这里,心中闪过一丝笑意,脸上的表情依旧是一副笑脸,没有任何变化。

叶无涯痴痴地看着手上的那块玉,竟然是生出一丝悲凉。当初师傅所说的,一切就是因为这一块不起眼的玉?

184 反噬

众人注视着眼前突然出现的这块毫不起眼的玉,心中各有想法。 四老的表情甚是不同,红衣老人为这千年罕见万年难得的玉而惊叹不已,墨衣老者则若有所思,对方究竟是敌是友,该如何应对。皇上交给的任务,能不能恰到好处地完成?虽说莫问这个小主子聪慧过人,又是个练武奇才,可是完全没有一丝想要继承大统的意思。况且,从天而降一个皇子,还要继承大业,朝中压力恐怕不好控制吧。可惜放眼看去,其他皇子也没有谁有能力接过这个偌大的家业啊。紫衣老人淡漠不语,似乎一切都与他无关,只是静静看着这一切,来与不来,一切都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人又能如何呢?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况且,小主子还年轻,也是需要经历些历练才好。青衣老人则是一言不发,至始自终,莫问都对这个沉默寡言的人深感好奇。越是藏的深的人,才越是恐怖可怕,才越是值得研究,当然也越适合做杀手,尤其是顶级杀手。

莫问对于叶无涯的表情,尤其惊讶。似喜非喜,似笑非笑,简直有点想要发疯了的感觉。似乎是十分期望见到,得到,但是又似乎是非常害怕见到,更害怕被另外某个人看到。莫非是他师傅,雪山派掌门和那雪山灵童之间有什么瓜葛,他没有说出来。

“无涯兄,你没事吧?”莫问轻轻拍了拍叶无涯的肩,带着担忧看着他。

叶无涯这才反应过来,从自己的思绪中抽回身来,感激地看着莫问,摇摇头:“没事,不过是想起了一些陈年往事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都过去了。”

“嗯,你能这样想就好。既然已经过去了,就让他过去吧。没有谁能够挽回逝去的往事,那些既然已经化作回忆了,就让它沉睡在记忆中吧。既然没有必要,就不要将过去的悲伤放到今天来反复忧愁,你说是不是?”莫问笑了笑,对于这个兄弟,莫问相信就算是耳濡目染,他也应该会受到自己那么一点点乐天派的影响。看得不是那么通透,总还是有几分通透的嘛。

“放心吧。”叶无涯笑着回答,将血玉放回到莫问手中。简单的三个字,莫问却觉得,那是他们两人一辈子的承诺。彼此并肩作战,彼此相互信任,将命交给对方,冲出一条血路,彼此支撑着活下去。当后来莫问站在尸体中的那一刻,他才明白了自己上一世做一个没有朋友的人是多么的寂寞。

“不知小主子准备怎么处理这血玉呢?”墨衣老人缓缓问道。

“当然是用来练功提升内力了。我说老墨,你这不是废话吗?”红衣老人蹦蹦跳跳地穿梭在众人之间,满脸欣喜高兴,“这可是千年难见的雪玉啊,想当年昆仑一战,有多少人打打杀杀,拼了性命也就是为了拿到哪怕它的十分之一。死过多少人啊,这玉上不禁沾染着火凤重生的灵雪,更渗透着当初那一代武林各路人士的鲜血。小主子啊,我说你真是好福气。有这么两个漂亮媳妇不说,练这千年难得的宝贝东西,都这么从天而降。”老人说完,瞅了瞅旁边的柳晗月,觉得缺少了点什么,才想起没有看到流云。

“老洪啊,你怎么还是这么毛毛躁躁的。”紫衣老人上前一步,拦住红衣老人,“你也不想想,这天上掉馅饼儿的事是那么可以容易相信的吗?”

“莫不是个陷进?”红衣老人一听紫衣老者这么说,倒是反应过来了,觉得是有那么几分不能理解,有的地方疑点众多,“是我疏忽了,疏忽了。看到这千年难遇的血玉激动了,激动了。”

看着红衣老人认错道歉的样子,嘴上却不说自己错了,莫问不禁觉得甚是好笑。果然是个孩子,活了百岁了,却还是一身孩子气。不过这样的人生倒是颇为简单快活,什么都可以不想,也什么都可以想,爱怎么过就怎么过,想起说什么就说什么。嗯,倒是比做杀手什么的快活多了,哪怕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估计也比不上啊。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吗,自由诚可贵。确实确实,上一世自己那样傲然于世,杀那么多人,却从来没有感到真正的快乐过,自由过。与其相比,这红衣老者百年来也不虚活了。

“既然前辈都已经开口了,相比对此事定有自己的一些想法了,不妨说出来大家听听吧。”莫问看着紫衣老者若有所思的样子,便说道。

得到应允,老者理了理衣衫,缓缓道:“这千年血玉虽说是好东西,可以大幅度提升内力,可是却也有同样强大的反噬力。”

擦,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双刃剑?莫问暗自想到,莫不是那什么灵器什么神器,都是这样,可以补天,也可以逆天。若是有与提升内力相等价的反噬力,那岂不是会走火入魔?

叶无涯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难看,甚至有一些苍白。莫问不禁皱了皱眉:“无涯,你怎么了?要是有什么大可不必如此,有什么话想说就直说。有时候有的话说出来,心中反倒舒服了。不过若是你们门派有什么鬼规定,我也不强求。”

叶无涯猛然发现莫问这次居然用了一个称呼——“我”,真是奇迹,这个永远自称“本少”或者“莫少”的人,原来还会用“我”字。不过这也让叶无涯认识到,其实莫问也是人,也是凡人,再聪明,再异于常人,也是一介凡人。有喜怒哀乐,有七情六欲,即使平时他不表露出来,但是你却分明可以在生活的点点滴滴中感受到。一个细心细致的人,考虑事情周到,做事也恰到好处。擦,叶无涯不禁暗自腹诽,自己怎么把莫问说得那么好,这是怎么搞的。

“没什么,我回去休息一会儿就好了。是关于门派的一些旧事,恕我不能直言相告,真是抱歉。”

“你我兄弟一场,要是真把我当兄弟,就不要说什么抱歉不抱歉的话了。”莫问听他这么说,也猜了个大概,打断他的话,示意让他回去冷静冷静。有很多时候,莫问都不愿意解释任何事情。懂的人,不需要你向他解释。而不懂的人,再怎么解释也是白费力气。说再多,他还是不懂,简直是对牛弹琴,又有什么必要呢?

看着叶无涯独自返回房间的背影,莫问突然觉得有一阵莫名的感动。多年之后,当他再次见到那个孤独的背影的时候,他才明白,相比之下,自己是那么的幸福,时时刻刻都有流云和柳晗月相伴。

“继续说吧。”莫问转回头,看着紫衣老人。

点点头,他接着道:“这反噬之力,常人是很难抗拒的。即便是我们这四个已经达到了先天之境的人,一旦心有杂念,触摸到这血玉,想利用它提升内力,便会走火入魔,被其反噬。那个时候,你完全不能掌控你的思维,你根本不清楚你做了什么,在做什么,甚至你不知道这股力量会在你的身体里控制你多久。那个时候,你便不再是你了。”

其他三个老人听了他的话,都点点头。墨衣老者表示赞同,他也知道这血玉的厉害,所以很多时候都把它视为一个祸害,而不是宝贝。青衣老人依旧是沉默不语,一言不发地坐在旁边,很难看出他心底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么说来,这血玉也不见得是个多么好的东西啊,那怎么那么多人还争着抢着要,连命都不要了?这命可只有一次呢!”红衣老人带着鄙夷的神情说道,“要是我当年没有闭关的话,果断要好好训斥训斥这些个白痴啊。没有天赋的人,拿到了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莫问不禁觉得好笑,谁会嫌钱多,谁会嫌权利大,谁会嫌武功高啊?这老洪果然是孩子脾性,不过倒也洒脱自然。

“老洪。”莫问笑着走到他身边坐下,“可是你不知道吗,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为了哪怕一丝一毫获得权利金钱的机会,不惜牺牲性命。若是得到了这血玉,内力提升,武林盟主不在话下。那么金钱和权利,都不是问题。”

“唉,小主子,你这话就不对了。命都没了,什么都成问题了。我老洪就不做这样的交易,不值得,不值得。”莫问看着老人认真的样子,不禁恶趣味又上来了。没有小孩子逗,逗逗这老小孩也还不错。

柳晗月看到莫问的表情,顿时一头黑线。莫问你个臭流氓,小孩子也就算了,连着年过百岁的老人你都想逗着玩,这什么恶癖好。

“咳咳。既然前辈都已经说得这么清楚了,我想臭流氓也知道该怎么做了。”柳晗月突兀地插话,打断莫问的㊣(7)下一步行动。莫问回头瞪了她一下,她却是露出一脸你爱理不理,反正我在理的表情反瞪着莫问。谁叫你个臭流氓连老人都欺负,我就是不让你得逞!

“那么不知道我的小月儿接着要说什么呢?”莫问摇摇折扇,得意地看着柳晗月。

“额……额……”擦,忘记想台词了。柳晗月支支吾吾的站在那里,满脸尴尬,“我……我……我是想去看看云儿姐姐,她都睡了好久了。”实在是想不到该说什么,柳晗月便随口邹道。

红衣老者忍不住笑道:“小姑娘,你这话怎么牛头不对马嘴啊,前后完全不着边儿。”

柳晗月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还不都是为了你,你个死老头儿却不知道回报,这真是狗咬吕洞宾,不是好人心啊。真是浪费表情。

红衣老人被她这么一瞪,便退了回去,什么都不说了,省得自讨没趣儿。

柳晗月便转身,慢悠悠地往流云的房间走去。莫问看着她,心中闪过一丝担忧,准备去给流云把把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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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 雪花莲子羹

莫问看着柳晗月离开,思量片刻:“那么不知道前辈对于这血玉的使用,可有什么方法?”

红衣老人跳到紫衣老者身边,点点头表示要跟莫问问同样的问题,满眼期待地看着他:“对啊,紫紫,你有什么办法吗?”

紫衣老者脸色微微变了一下,却当着莫问的面不好发作:“老洪,说过多少次了,叫你不要叫我紫紫。 “哎,有什么关系嘛。你看你和我都是活了百岁的人了,你说这句话都说了快一百年了,你不嫌累,我还嫌烦了呢。算了算了吧,你看反正我也改不了了。”说着谄媚地笑笑,“所以以后你就不要纠正了,反正也是对牛弹琴。”

莫问不禁心中暗自好笑,真是老小孩,连对牛弹琴这种词语,也会选择这样的语境来使用,有意思。

紫衣老者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不过也是满脸无可奈何:“唉,真是拿你没办法。”之后转过身来,看着莫问道:“不知小主子可曾听说过冰山雪莲?”

莫问点点头,心中却是忍不住腹诽。擦,怎么什么都和冰啊,雪啊的扯上了。难不成这雪山灵童周身上下的东西都离不开水吗?

“你的意思是?”墨衣老者若有所思地看着紫衣老人,“可是这样有很大的风险。”

“但这也是唯一的办法。”紫衣老人接着道,“这血玉虽说生于千年寒冰之中,却是至刚至阳之物。普通的玉器温润柔和,放在手里,还带着丝丝凉意。但是这血玉之所以不同于寻常白玉的地方便是因为其中融有灵兽的血,所以触及到内力,便会绽放出强大的力道,依次来催生更胜层次的内力的释放,最终达到提升内力的目的。可是由于突然而得的力道,内力猛然爆发,普通人通常是不能接受的。身体上吃不消,这力道便会将人反噬。但是若有这冰山雪莲的冰寒之气作为辅助,便可以将这血玉的阳刚压制调和到恰到好处。如此一来,用其练功之时,便会将风险降到最低。”

听到这里,莫问不禁感叹,这生物果然是生生相克,一物降一物啊。按照紫衣老者和墨衣老人的对话,莫问便猜测到这冰山雪莲的采摘或者使用,边然也会带来什么不利影响。

莫问也不说话,静等着紫衣老者的下文。

“可是这冰山雪莲乃千年神物,且不说百年一开花,百年一结果。就连叶芽都很少有人见过。传说是长在昆仑主峰——澜沧峰顶。可是到峰顶的路千回百转,四周都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地,根本找不到方向。曾经有人想闯入,却始终没有一个人活着回来过。”墨衣老人似是回忆起了某位老朋友闯入澜沧峰,然后再也没有回来。他的脸上写满的不值和遗憾。

“如此说来,那澜沧峰也算是无人之境了。这么说,那冰山雪莲,也没人真正见过了?”莫问不禁笑着问道。这种子虚乌有的事情,说不定就是以讹传讹,然后以来无数人为了这奇珍异宝,不惜舍弃生命。

“不,雪山灵童曾经摘食过一朵冰山雪莲。”一旁一直未说话的青衫老者突然说了一句,虽然只有一句话,淡淡的四个字,雪山灵童,却深深地印刻在莫问脑海中。莫问突然对这个雪山灵童雪思寒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一个十岁就迈入先天之境的人,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人间,然后又突然消失,留下一个迷一样的故事。在他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让他悲伤了欺师灭祖的罪名。

其他三老却都是用惊异的眼光看着青衫老者。

“难怪,难怪,我就说那个小娃娃怎么十岁就步入了先天之境。”红衣老人大叫,“这冰山雪莲,果然是奇药!”

怎么,这件事居然只有他知道?莫问不禁对这个一言不发的青衫老者也产生了兴趣。四个人中,恐怕也只有他最适合做杀手了,也是最出色的杀手。

“嗯,说得有理。”紫衣老人点点头,“我以前怎么没有想到呢?这冰山雪莲可以用于辅助练功,也是千年一遇的神药,可以解百毒,还可以使人的身体停止生长,延年益寿。对于习武之人来说,也是难得可贵的好药材。”

“哎——”红衣老人突然似恍然大悟般转过来指着青衫老人质问道:“老二,你怎么知道这事的?话说我们都还不知道,看起来大哥也不知道呢。老实交代,你怎么会知道?”

青衫老人却满脸不愿解释的样子:“我曾经给他把过脉,脉象异于常人。”

“是的,服用过冰山雪莲的人可以延年益寿,百毒不侵,脉象相对于常人而言,若有若无,气息柔若游丝。”紫衣老者解释道。

“不过按照你们的说法,这冰山雪莲也是个奇物,本少估计是没那个福分儿来遇到消受了。这血玉嘛,先留着吧。反正目前本少也不会使用。”莫问伸了个懒腰,站起来:“你们也随意吧,本少去看看我的小云儿怎么样了,最近她总是很累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沿途奔波劳累了。要是本少的小云儿累坏了,就得让你们一个个轮流做饭了。”莫问满意地点点头,狡黠地笑笑。

身后四个老者满头黑线,这,算是惩罚吗?明知道他们谁也不会做饭,况且还不是莫问自己挑剔,这茶楼的饭菜做得已经很好了。可惜莫问吃了那一餐之后,就不想吃了。比来比去,流云的手艺还是最好的。只是一天的时间,就将从茶楼师傅那里学到的手艺和自己的融合起来,做出的饭菜更加可口美味了。四个老人有时候甚至觉得再这么吃下去,恐怕都得开始减肥了。

“小云儿,怎么样,感觉好一点了吗?”莫问坐在床边,关切地看着流云,轻声问道。

流云略显吃力地睁开双眼,想起来,被莫问阻止了。

“你需要好好休息,身子怎么这么虚弱呢?”莫问替流云把脉,不禁皱起了眉头,“小云儿,你最近有乱吃过什么东西吗?”话一出口,莫问便觉得自己装傻b了。哪一天的饭菜不是流云做的,哪一餐他们不是一起吃的。难不成流云还背着众人偷吃什么吗?再说以流云的聪明细心,这样的事情照理来说是不可能的。

流云摇摇头,有气无力的样子:“少爷,云儿怎么了?云儿真没用,老是帮不了少爷的忙,还给少爷添乱。”流云的双眸湿润,闪着泪光。

莫问不禁满脸心疼,俯身吻在流云的双眸之上。

“傻云儿,你怎么会没用呢?你可是少爷我的心肝宝贝儿。以后不可以说这种话了,知道吗?放心吧,听少爷的话,你没什么大碍的,就是天天操劳过度了,累坏了。好好休息,少爷我在这守着你,好好睡一觉。等你再睁开眼的时候,什么都好了,放心吧。”莫问安慰道。

“嗯。云儿听少爷的。”流云点点头,闭上双眼。身子太虚弱了,她也竟是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多说话,沉沉地睡了过去。

担忧在莫问的心中蔓延开来。他开门出去,便见到青衫老者站在门口。

“小主子。”老者恭敬地问安。

“嗯,你既然来了,想必也知道本少准备找你有什么事了吧。”莫问表面虽然不说什么,心中却是暗自惊讶。沉默寡言的人,果然是最可怕的。

“嗯,小主子请。”青衫老者在莫问的带领下,走进了流云的房间,在床边坐下,开始给流云把脉。

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莫问心底反倒没了底。自己虽然已经把过脉了,却完全看不出这脉象有什么异常。但是流云的身体又十分虚弱,可是根据脉象来看,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小主子,借一步说话。”青衫老人也不等莫问多说,先一步离开流云的房间,出去到一处僻静之地才停下来。

“怎么,小云儿这是中了什么毒?”莫问将思绪重新整理了一遍,除了那天遇到毒药大师和雪山灵童的时候,他实在是想不出还有什么异样。只是柳晗月明明是一起的,却没有任何异样。但是按照流云这样的状况,应该是中毒,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可能性了。

“小主子果然聪明。”青衫老者双眼注视着莫问,抉择终于出现了吗,“流云姑娘所中之毒是千年寒冰之毒。”

“雪山灵童?”莫问立马想到雪思寒当时的异样行为,诡异的歌声,不禁后背冒了一阵冷汗。

“嗯。”青衫老人点点头,“这是他的独门毒药,没有人可以冒充。”

“要怎么解。”莫问捏捏拳头,原本不知是敌是友的人,现在明确了。虽然血玉是份儿大礼,但是雪思寒已经碰触到了他做人的底线,谁敢㊣(7)碰流云一根汗毛,就是他莫问一生的敌人。

“冰山雪莲,用它的链子,加入澜沧峰顶的雪花化成是水,做成雪花莲子羹。”

“我们还有多少时间。”莫问简短直接地问道。

“三个月。”青衫老者也不愿多说话。

“此时是冰山雪莲的花期,还是结果时节?”

“距上次雪山灵童采摘冰山雪莲,向来也有一百多年了,估计若是用内力催生,花谢之后便可结果。”

“好。”

两个人再也没有多说什么,各自回房。莫问下定决心,牺牲再大,也要取得冰山雪莲的莲子。什么血玉,什么内力,什么江湖武林,什么朝廷权利,都抵不上流云一个微笑。

186 兄弟情义

繁华的扬州城,由于武林大会日期的临近,显得更加拥挤。 莫问负手站在窗前,看着人流不断地向着大会进行的地方涌入,思考着昨夕青衫老者给流云扎针时说的一句话,心中却是有一股言不尽的悲凉和无奈。

“我每天黄昏时分给流云姑娘扎一次针,三个月内,小主子务必赶到昆仑取得雪莲,不然,三个月后,纵然老朽有这百日还魂丹,加上独门针灸,也最多只能延长流云姑娘百日性命。”青衫老者纹丝不动,这几日来,是莫问见他说话最多的时候了。平时总是一言不发地站在某个角落,从来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四老中,莫问最看不透的变也是这个神秘的青衫者了。

皇帝身边的暗影组织代代传下来,这四老是上一辈中最杰出的四个人,四个人各有所长。红衣老者虽然若孩童般天真可爱,直来直往,却有其擅长棋艺。莫问曾经跟他对弈过,竟然都是平局,而且有一局还是全力以赴却仍处于弱势。莫问不禁为此感叹,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墨衣老人擅长文墨,书法浑然天成,墨画更是出神入化,令人叹为观止。青衫老者尤其善于医术,这一点,莫问自愧不如。虽说医毒从来不分家,但是对于这个青衫者,莫问觉得自己似乎从未见过他炼制什么毒药,而且对毒药的研究制作,他也不懂。但是很多毒药有什么害处,需要什么对应的解药,老者却是比莫问更高一筹。而针灸把脉则是老者尤其擅长的。四个人跟在皇室身边已经有近百年了,而且都是跨入先天之境的人,与皇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当然也掌握这皇家无数不为人知的秘密。

擦,莫问不禁想到,这要是放到二十一世纪,**裸的四个老妖怪啊。不过说不定还可以引来大批大批的记着采访,引起轩然大波。活了上百岁的人啊,一出现就是四个。要是把他们放在展厅里展览展览,每天收手门票,带着我的小云儿小月儿过过优哉游哉的日子,倒真是不错,不错。莫问不禁为自己这个创意想法感到得意,只是转而又立马担忧起来。小云儿这毒,莫问觉得自己这一世遇到的第一个棘手的问题出现了。

“怎么,居然开始伤春悲秋了?”叶无涯的声音在莫问身后响起,带着一丝不正经的调笑。

莫问也不搭理他,一言不发。擦,你这兄弟,不是该两肋插刀的吗,怎么还插兄弟两刀。莫问暗自腹诽道,当然叶无涯对此一无所感。

“是因为流云吧。”叶无涯也不在意,走到莫问身边,幽幽地问道。

莫问一挑眉,看着叶无涯。

“不要用那种眼光看着我,你以为我堂堂雪山派少主,是白做的啊。你还真以为我就这么傻乎乎的?”叶无涯脸上扬起一丝得意的微笑:“既然是兄弟,你怎么可以把这么大的事情瞒着我呢?你小子,太不够意思了!”叶无涯转而一脸生气的样子。

“本少料定你会去打听,既然你终究会知道,本少又何必多言,浪费唇舌呢?”

“你……你……好,算你嘴硬。”叶无涯无奈地45度望天,看来自己想要跟莫问过招,还得再继续修炼啊。

“还有啊,本少虽然把你当朋友,可是本少的事,本少自己心里明白,本少不喜欢有人多管闲事。”莫问淡漠地看着叶无涯,随口说道,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哼,你以为我叶无涯多喜欢管你的屁事啊,少臭美。”叶无涯竟也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莫问心中倒是有了几分惊讶。按照常理来说,叶无涯听到自己这番话,应该是跳得老高,甚至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己,然后怒气冲天地吼着说什么既然是兄弟,就应该生死与共,莫问现在有困难,他应该寸步不离地帮助。像这种大侠式的话语,才应该是叶无涯在此种情景下说的啊。莫问不禁带着几分兴致,等着叶无涯的下文。

“虽然你莫少,不愁吃不愁穿的,还有那么多莫名其妙的人保护,但是我叶无涯可是堂堂雪山派的少主,怎么能是那些人能比的呢?所以啊,看在你是我兄弟的份儿上,我就大发慈悲地一路保护你去昆仑吧。”叶无涯拍拍胸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擦,莫问不禁45度望天,这小子今天唱的是哪出戏啊。难道跟随本少日子久了,耳濡目染地学聪明了?擦,真是好的不学,坏的学尽了。这么想着。莫问又突然觉得不对,这岂不是把自己说坏了?擦,今天是怎么搞得,我堂堂莫大少,居然被这个叶无涯给弄糊涂了。

“少来这一套,本少可不是三岁小孩,老实说,这是谁教你的?”莫问一想觉得其中有蹊跷,断定这不是叶无涯的主意。

叶无涯顿时呆在那里,难道我的演技这么差?原本看他的表情,还以为成功了,难得战胜他一回,虽然还是在别人的帮助下。可是这幸福时刻实在是太短暂了啊,就刚才那么一会儿会儿。原本看着莫问眼中闪过的惊讶,还以为自己已经成功了。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啊。叶无涯不禁感叹,这世间最悲哀的事情不是失败,而是立马就要成功了,成功就在眼前,眼看就要抓到了,你却立马又陷入了失败,而且还是惨败。

“少装了,难道你认为本少对你还不够了解?还是你认为本少没有识破你的本事?”莫问邪魅地看着叶无涯痴呆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

“是我。”淡雅的声音响起,听起来给人一种渺远的感觉,却清晰可闻,若有若无,远在天边又似乎近在眼前。

两人转身,一袭青衫出现,高贵的气质透露出一股不可抗拒的威严。

“前辈。”叶无涯抱拳问候。

“早就应该想到才对啊,本少今天看来是真的糊涂了。”莫问恍然大悟般,这流云的事情既然叶无涯都如此清楚了,自然是青衫老者愿意告知的。既然如此,那么叶无涯的打算,想必也是告诉了他。最后定下来的计划,便是眼前这场戏。

“老头儿,你这又是为何?我们不是说好了的吗?”莫问淡淡地问道,语气里倒也没有什么责怪的意思。叶无涯听到倒是放下心来,这便表明莫问已经同意了。

“前路凶险,保重。”六个字说完,青衫无风自飘,转身离开,留下一个孤绝的背影给两人。

“放心吧,只要有我叶无涯在的一天,就保管你莫大少安然无恙。”叶无涯拍了拍莫问的肩膀,莫问不自然地抖了一下身子。看着叶无涯满脸自信的笑容,莫问不禁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欣慰和忧虑。

叶无涯脸上的笑容,带着一丝勉强。他的心中又如何不能担忧?昆仑雪山顶峰,澜沧峰。且不说一路上冰雪连绵不绝,无人去过。就连从龙门出来至昆仑的那一段路,也是艰险万千。三个月的时间,他们必须得抓紧。而且之后还要用内力催生链子,护送这冰山雪莲回到扬州。只要做到这一步,他们的任务便完成了。接下来,一切交给青衫老者就好。

“咳咳。”莫问看着叶无涯沉思的样子,突然觉得有些不习惯了。自从遇到雪山灵童以来,接连而来的事情,似乎跟雪山派的过往很有关系。可惜叶无涯又不愿说,毕竟那是人家门派内的事情。家有家规,自己也不好勉强。只是莫问总有一种莫名的感觉,他的这一路颠簸的命运,跟这个雪山灵童注定要绑在一起。迟早有一天,关于雪山灵童,火凤补天什么的,一切谜底都会揭晓。

“额,怎么了?”叶无涯呆呆地看着莫问。

“先把手拿开。”叶无涯哦了一声,将自己的手从莫问肩上挪开。莫问便接着说道:“这件事情,不要让小云儿和小月儿知道。”

“废话,这点还要你提醒,你也太小看我了吧。”叶无涯抱怨道。跟着莫问这么久,或多或少叶无涯还是有点长进的。莫问对此也是认同的,虽然他没有多大的练武天赋,但是其实也并不傻,只是缺了个心眼儿而已。况且自己的生长环境和他相比,毕竟相差太远了。要他做到像自己这么没心没肺,是肯定不可能的。而且越到后来,莫问越觉得,像叶无涯,柳晗月他们这么活着,知道的越少,反而越是幸福。过得简单一点,平凡一点,反倒自在一点,约束少一点。只是很多时候,天意不容人,往往是不如意之事十之**啊。自己又何尝不愿意像他们那样过呢?可惜,命运注定,安宁平凡的一生,终究不属于莫㊣(7)问,哪怕他从来不把自己看做主角。

“嗯。”莫问竟然对叶无涯也不生气,点点头,“收拾收拾,等下我带着小云儿和小月儿去逛逛武林大会。澹台墨把一切都安排好了,然后我们就开始启程赶去昆仑了。此去凶险,你还是最好给你师傅说一下吧。”

“放心吧,我已经征得师傅的同意了。这是我和你的事情,不会牵连到雪山派,但是你若有事,雪山派也定然会鼎力相助。”

莫问会意地点点头,雪山派出手,当然是这个身体的爹的意思了。

“好了好了,两个大男人,怎么这么矫情。”叶无涯突然打断,“我回去收拾收拾东西,你也好好跟你的两位美女多呆一刻是一刻吧。”毕竟,这一去,能不能回,还是个未知数。最后一句话,叶无涯压在心底,没有事说出来,转身回房。其实,他的东西昨天就收拾好了。

莫问自然明白,不能让流云和柳晗月担心,暗影留下来保护她们。前途凶险,自然那些雪山派弟子也不能带去。青衫老者每天都需要给流云扎针,照顾她。红衣老人可以陪着两人解解闷儿。所以莫问只同意让紫衣和墨衣两人跟去,再加上一个叶无涯,一行四人,但是最终能活着回来的究竟有几个,谁的心底也没有底。

莫问一个人站在窗前叹了一口气,第一次有一种听天由命的感觉,然后转身朝着流云的房间走去。

187 重逢在武林大会

停在门口,莫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和心态,莫不是这一世这身体的主人太多愁善感了,待到本少继承了他的记忆之后,难免继承了他的一些性格?这多愁善感倒是越来越明显,频率也越来越高了啊。真不是什么好兆头。

“小云儿,小月儿,准备好了吗?”莫问敲着门,不正经地在外面吼道,“换个衣服都这么久,本少可是等不及了。要是本少进来,你们还没换好,那可就不是少爷我的错了啊。”

“臭流氓,又耍流氓。”柳晗月嘟囔着,从内屋出来,走到门口,一把将房门拉开。

擦,小月儿,你怎么不可以温柔一点。莫问正准备推门而入,正好迎上柳晗月将门拉开,没按住门,一个趔趄,宰了进去。柳晗月一看,顿觉不好,赶紧伸出双手要去接住莫问。莫问一看,心中暗自发笑,也不控制自己的身体,任由他栽了进去。莫问虽说身体只有十六岁的骨架,柳晗月年龄也并不大,况且又只是一个女孩子,还是千金大小姐,从小养尊处优,怎么受得住莫问的重量。莫问身体刚一接触到柳晗月,两个人立刻包成一团,滚了开去。莫问抱住柳晗月,护着她避免她擦伤。

两个人在地上滚了几圈之后停住,柳晗月被吓了一跳,镇静下来后,看着莫问一脸坏笑,立马推开他,站了起来。

“你个臭流氓,又占我便宜。看本小姐怎么收拾你。”说着举手要打的姿势。

“哎——哎——哎——”莫问一边叫,一边躲开她,“小月儿,这可是你自己要来抱住本少爷的。本少可没有勉强你哦。”

“少罗嗦,要不是看你快要摔死了,我才懒得接你呢!”柳晗月带着一丝羞涩。

“我说小月儿啊,你怎么就知道少爷我一定会摔到呢,而且你还用的是摔“死”这个词。你个小笨蛋也不想想,你能接得住本少吗?”莫问笑笑,看着柳晗月无言以对,“再说了,我的小月儿可是舍不得我摔死吧。要是本少死了,那小月儿你不是要哭得眼睛都成了核桃了。”

“我……我……哼!”柳晗月满脸怒容地蹬蹬脚,也是满脸的无可奈何,“云儿姐姐,云儿姐姐,你看臭流氓他又欺负我!”她便只好转身朝流云求助。

“好了好了,少爷你就不要在逗月儿妹妹了。时辰也不早了,我们差不多该走了吧。不然错过了,可就不好了。”流云看着两个人,脸上挂着纯真的笑容。

莫问点点头,心中却是泛起一丝酸涩。小云儿,少爷答应过要好好照顾你,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就一定会办到。等我回来。他在心中暗自许诺,便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叶无涯已经在客栈外等着他们了,红衣老者和青衫老人以及数名雪山派弟子也在一旁等候了。

“咦,你们四个平时不是形影不离吗,怎么如今只剩两个了?”柳晗月立马就看出了不协调。平日里,紫青黑红一同出现,都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了。少了任何一种颜色,都会觉得缺失了什么。

“嘿嘿,小丫头,你怎么还突然关心起我们这群老头子了。”红衣老人活泼地跑到她面前问道。

“老头子,这个称呼嘛其实欠妥。”柳晗月看着他,上下打量一番,颇有品头论足的架势,“就年龄而言吧,你们是一群老头子了,而且还是相当老。不过就容貌而言,人家看到啊,一定认为就是我叔叔辈的人。说不定还会有少妇芳心暗许呢。”柳晗月说着,顽皮地朝他眨眨眼。

擦,这小月儿什么时候也学会这么油腔滑调了。还少妇,还芳心暗许。难道女孩子都喜欢大叔级别的人物吗?我的个去啊。莫问不禁在心中腹诽,一头黑线。

叶无涯和其他雪山派弟子听到,也是忍不住觉得好笑,只是碍于红衣老者是前辈,只好努力忍着。

“是吗?没想到我老洪还有这等魅力?”红衣老人却是乐呵呵地问道。

“有有有,绝对有,我敢保证。”柳晗月信誓旦旦地使劲儿点头。

“噗。”流云忍不住笑着,“好了,月儿妹妹,你就不要再逗前辈玩儿了。”

“什么?你在逗我玩儿?”红衣老者一脸孩子气,背对着柳晗月,一副要跟她绝交的样子。

“哎,就是开开玩笑嘛。不过我柳晗月可是女中豪杰,从不撒谎的。”柳晗月主动走过去,对着红衣老者道:“真的,老头儿,你还是长得挺好看的。”

“那是当然,想当年,我也是少年英俊,被美女拥簇的对象呢。”老人满脸满足幸福得意。

擦,真是一对活宝。莫问不禁一头黑线,这一老一少还真是配对。看到流云开心地笑着,莫问却也觉得如此甚好。有这两个人在,自己不在流云身边的日子,她也就不会太过孤单寂寞了。

“好了,我们走吧,不要耽搁了时辰。”莫问对众人说道,一行人便开始朝着宏堂会馆走去,武林大会即将在那里举办。那是扬州最有名的武馆。

“他们已经先出发一步了。”叶无涯走到莫问身边,压低声音说道。

“嗯。”莫问应答一声,便快步赶到众人前面去了。

“莫公子啊,欢迎欢迎。”远远地澹台墨看到莫问一行人,便迎了出来。

“澹台公子,好久不见了,近来可还好,一切可还顺利?”莫问笑着问道,当然,澹台墨怎么会不知道他别有用意。

“托莫公子的福,一切都好。我也还好,一切都很顺利。”澹台墨笑着将众人迎入到专门设置的座位。他们在楼上坐下,下面设立了擂台,武林盟主大选,自然是以比武而胜者为王。当然,在众人心底,武林盟主之位的争夺,也不过就是那么几个人之间。至于花落谁家,其他普通人也只是来看看,凑凑热闹,也无心,更自知无力与其相争。

“诸位不用客气,有什么事吩咐一声就好。今日事务杂多,我去打点一下,抱歉,失陪了。”澹台墨抬手告辞,莫问点点头,笑着示意。

既然一切都顺利,那么秦斌也该到京都了,京都那边的事情也差不多着手做了吧。莫问想着这边的事情交给秦斌,他也就放心了。

“哎——哎——”众人正在喝着茶,却是被柳晗月的叫声吸引过去,她正努力朝着下面的一个人挥手。

叶无涯不禁满头黑线,这?这不是大家闺秀吗,怎么堪比杨排风,众目睽睽之下,完全没有任何形象可言。此时叶无涯突然觉得,莫问当初说自己没有形象的时候,还好自己理解了。现在用起来,还真是顺手。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竟是一白衣翩翩,气质不凡的男子。

男子听到声音回头张望,见到努力挥手的柳晗月,微微一笑。擦,叶无涯莫问不禁同时感叹,这男人也可以微微一笑,倾国倾城啊。

“原来是柳姑娘啊,好久不见。”段思廉微微颔首行礼。

“是啊,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段公子,上来坐坐吧。”也不管莫问同不同意,柳晗月便擅自做主了。

叶无涯偷偷㊣(6)瞟了瞟莫问,却没能在他脸上发现任何嫉妒的痕迹,不禁觉得再次失败了。这人究竟是有多强大的内心,多厚的脸皮啊,难道一点都不羡慕嫉妒?

莫问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心思,揭开茶杯盖子,轻轻吹了口气,品了一口茶。擦,这茶,武林盟主比起皇帝来,日子过得真不够享受。微皱了一下眉头之后,莫问便将茶放下,打算再也不喝了。

叶无涯不禁好笑,这人什么都特别,连喝个茶都还这么挑剔。莫问反瞪他一眼,却转过来对柳晗月道:“知己重逢,可真是难得的好事。小月儿啊,等会儿你可要以茶代酒,好好跟段公子喝一杯。”

“那是自然。”柳晗月一脸豪迈地说道,可惜她酒力不好,不然定要澹台墨拿一大罐酒来庆贺。

叶无涯看着莫问得意的表情,忍不住在心中腹诽他。这人,太黑了,自己怎么会跟他成了生死之交?抬头45度望天之后,叶无涯决定以后再也不想这个问题了,白白浪费脑细胞。

188 前尘往事浮

“青灵,我都说了,我只是去看看而已,不会被妈妈发现的。再说了,要是有什么意外,我一定不会连累你的。你放心就好,不要再说了。”

“小姐!”白衣女子不顾丫鬟的阻拦,推开她的手,转身继续向前走。青灵见状,无奈地跺跺脚,赶紧追了上去。

虽然小姐一直口口声声说只是去看看而已,但是她又怎么不会明白,小姐心中念念不忘的那个人,前去只是为了试试看能不能打听到那个人的消息。这些日子,来参加舞林大会的人络绎不绝。最近更是听闻江湖上好多大帮大派都惨遭灭门,好多武林高手也被杀害。武林大会提前,就是为了共同商讨出一个好的对策,选定武林盟主。而这些江湖之事,对于青灵来说,都不重要。关键是前日突然来了一个客人,说是有人传言雪山灵童重现江湖,还带着一个不知名的奴隶。

青灵永远都记得,当时小姐一直如死水的双眼中一闪而起的精光。

“你说什么?谁见过他,他在哪里?”狠狠地抓住那个客人的领口,不停地问,直到妈妈叫人把她托了回去。自己一直在她身边守着,哭着,眼睛都哭肿了。

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小姐有任何闪失!青灵暗自下定决心,无论老鸨怎么为难,她都一定要护苏暮云周全。

在这个世态炎凉,人情冷落的世界,苏暮云是青灵唯一的亲人。当初只有十六岁的她,因为父亲被当地的赌徒勾引赌博,家里负债累累。最后只好拿她去做抵押,她却抵死不从,最后一个人出逃,流落街头沦为乞丐。开春的扬州城,嫩柳枝条柔弱无骨,随风轻扬。苏暮云在丫头陪着踏青的时候救了她。那个时候的青灵已经快要饿死了,严寒的冬季里,她一直没有吃饱过,有时候四五天也没有一点食物吃。熬过了冬天,初春的寒意却依然没有散去,命运不肯放过她。就在她将要放弃的时候,苏暮云出现了,救了她。

“我不能带着你,你知道,我是翠迎楼的人,老鸨从来不做亏本生意。我也是身不由己,自身难保。”当时的苏暮云,还尚未得到花魁的称号,对自己的悲惨命运感叹,却无可奈何。

“我只求小姐给我一碗饭吃,别的什么也不求。我什么都能做,什么粗活儿都可以干。小姐,小姐,我求求你了,你就带我回去吧。”青灵一直哭着哀求。

“我,我真的不可以。你知道翠迎楼是什么地方,好人家的女儿,是都不会踏进那里一步的。”青灵永远记得那一张绝世的脸上,永远消不去的忧伤。

“不。”她擦擦眼泪,“小姐你也是好人,是真正的好人。你不要担心,我什么都能做,就让我跟着小姐吧。”

她一直跪在那里,直达苏暮云离开也没有起来。那一天,青灵一直在扬州宁安街的那一棵柳树下跪倒傍晚。无数人围观,对她指手画脚,她都完全不理会。黄昏的时候,夕阳洒下一缕阳光,映照着苏暮云扎着流苏的衣衫。她扶起青灵,从那以后,青灵的心中,便有了一个唯一可以依靠和信任的亲人。

“小姐。”青灵气喘吁吁地赶了上去。

“不是叫你回去吗?你这样跟来,妈妈知道了会责罚你的。我回去了若她知道了,顶多骂我几句,也不敢把我怎样。你就不一样了,她会拿你出气了。”苏暮云停下来,挥手想将青灵打发走。

“小姐去哪儿,青灵就去哪儿。”看着她坚毅的目光,苏暮云点点头,也不再说什么。两个男装的女子,便大步地想着宏堂会馆走去。

她自然也知道那个男子在苏暮云心中的低位,哪怕时至今日,她依然放不下,也依然不肯放弃。即使三年来,那个男人音信全无。从他和苏暮云相识相知到私定终身,青灵就是他们两人的见证人。那个时候心中的欢喜与担忧一起夹杂,青灵也不知道是该劝苏暮云还是该祝福她。只是那一场大火,烧毁了一切。老鸨居然叫人将林家一家上下全都活活烧死了。林公子也没了任何音讯,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只是青灵一直不明白,明明知道是老鸨做的,可以小姐却一再忍让。只是因为这件事,整天闷闷不乐,茶饭不思。整个人双眼无神,完全没了过去那种活泼欢乐的性子。也常年绷着脸,再难见到她脸上有真挚的笑容了。

宏堂会馆中,人头攒动。武林大会,虽说是关于武林江湖中人的事情,但是朝廷也会派人密切关注。毕竟武林人士若有什么大动向,对于朝廷来说也有十分大的影响。

莫问一脸悠闲自在地坐在那里,等着大会开始。柳晗月和段思廉聊得投机,段思廉正在教柳晗月如何根据玉的表面手感,看花纹质地来辨识玉的品质。流云则带着几分欢喜坐在莫问旁边,这么热闹的场面,也是很久没有见到了。青衫老者今早在她醒过来之前给她施过针,她也显得格外精神。叶无涯双臂抱着剑,倒是难得的一脸淡漠。

“诸位。”澹台墨走到大厅中央,鞠躬抱拳道:“今日是武林大会正是开始之日,我在此感谢各位武林豪杰的光顾。”

掌声响起来。莫问在心中暗自想到。

台下其他人听到澹台墨的话,纷纷鼓掌。

哼,这还真是配合。莫问不禁腹诽,真是做这么多形式,又有什么用呢?你堂堂武林盟主,看起来威风凛凛,可惜啊,可惜也不过是一枚棋子。

“想必大家都对于最近武林中各大门派被灭门之事有所耳闻。”澹台墨理了理嗓子,“家父追查此事也已经有数月,只可惜尚未查出真凶便惨遭毒手,有不才暂代武林盟主之位。我们这次召集大家来开这场武林大会,目的就在于推选出一个合格的武林盟主,带领大家一起调查此事,找出真凶。为武林各同门报仇雪恨,也好告祭家父在天之灵。”

“我们支持澹台公子!”一个声音带头响起,其他人便也跟着举手表示支持。澹台墨满意地看着这场景,心中竟也带着几分吃惊。这莫问究竟是如何做到的,既能让长老派心服口服,又能让武林中其他门派不敢有任何争议。

“谢谢大家的厚爱。”澹台墨抬手示意,叫众人平静下来,“只是这武林盟主的人选,终究关系到整个武林,乃江湖大事,我们都还得按照规则来做。”

众人一听,私下议论的声音纷纷想起。

“那么,接下来就请有意竞争武林盟主之位的人上到台上,接受其他人的挑战。”澹台墨说着,向后退去一步,将比武的台子中心让了出来。

台下众人竟是一片寂静,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澹台墨见此情此景,不禁觉得有些尴尬。

“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都支持澹台公子,还请公子一定不要再推辞了。”一个声音响起,于是众人又跟着呼应。

呵,莫问好笑地看着眼前这场闹剧,人的从中性就这么强?连喊第一句话的勇气也没有?

澹台墨不动声色地听着众人的呼吁声,心中也是万分欣喜。每年一百万,加上江湖密信,虽然代价有些大,不过还是值得的。

正当他这么想着的时候,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却突然划破天际,打破沉寂:“我要向公子挑战。”

众人寻声望去,竟然是一个年过半百,看起来几乎像死人一样毫无生气的老者。衣着简单粗糙,面容枯槁,甚至有几分邪恶丑陋。众人让开一跳路,他便慢慢向前,走到擂台中,与澹台墨相对而立。

“莫问!”叶无涯大惊,叫道。

“我知道,怎么会是他?他不是应该已经死了吗?”莫问也疑惑不解,只是表面依然没有任何慌乱。那毒药大师,明明重了自己所下之毒,当时甚至已经毒入骨髓,在地上拱土了,怎么会还能活到今日?莫问想了想,今日恰好是毒药的最后期限,他是应该死在今日,而不是早已死了。只是,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难道是?

叶无涯带着担忧,和莫问对视了一眼,做好应战准备。流云和柳晗月也是紧紧盯着那个毒药大师不放,当日的情境还历历在目,还有那个雪山灵童——雪思寒。

“不知前辈是何门何派之人,晚辈有礼了。”澹台墨对这个不速之客充满了敌意。原本好好的事情,怎么突然冒出一个这样不人不鬼的东西来。望了一眼莫问,却发现他也是一脸无辜,一无所知的表情。澹台墨只好自认倒霉。不过还好这个不人不鬼的东西似乎武功并不高,他走过来的时候,澹台墨觉得自己甚至没有感受到他身上一丝一毫的内气运气气息。

对面的人却是站着不动,目光呆滞,也不回答他什么。

“那么,前辈,请。若有得罪之处,还望见谅。”澹台墨摆开姿势,准备迎战。

老头儿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澹台墨不禁觉得事有蹊跷。

又等了一会儿,老人依然没有动静,如死尸一般。

“既然前辈不肯出手,那晚辈就只好得罪了。”澹台墨说完,迅速出招。众人随着他的目光看去,那老人依旧不动。众人以为他定会被澹台墨击中的时候,莫问却是冷笑,不过是死尸而已,傀儡。

谁知就在澹台墨刚要接触到老人的一刹那,一股若有若无的歌声传来,老人飞速移除,躲开了他的攻击,反击一掌,将他打倒在地。

澹台墨不禁一口黑血涌上来,吐在了地上。那一掌,怎会有如此威力?

果然是他。莫问和叶无涯不禁同时站了起来,看着对方,点点头。

“既然已经到了,又何必利用一具死尸呢?”莫问对着台下众人大声道。

众人均是不解地看着他,这是何人,又怎么会说出这㊣(8)样的话?死尸?难不成那人是死的?可是刚才,不是明明还?

“果然聪明。”一个孩童的声音响起,众人四处寻他,却发现声音在空中回荡,根本没有落脚点。

“不知道本座送的礼物,莫少可还喜欢?”孩童带着一丝调笑和顽皮说道。

莫问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等我采回莲子,定会杀了你为云儿报仇!

“你出来,快出来,快给我出来!”一个女子的声音竟然接着响起,破空而出,声嘶力竭。

莫问不禁感到好奇,这声音,似乎有几分耳熟。

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从人群中走出来,站在比武擂台中央,朝着空中大叫:“雪思寒,你快给我出来!告诉我,林皓在哪里!”

“怎么是你?”孩童的声音中带着恐惧,似乎是怕被这个男装打扮的女子揪出来。

“少废话,你快给我出来!林皓他究竟在哪里!”苏暮云也不管其他人惊异的目光,毫无方向地边走动边不停吼叫。

“小姐。”青灵在一旁陪着她,带着哭腔安慰她。

“你快告诉我,不然我这一辈子都不会放过你的!雪思寒!”苏暮云见空中没了任何回音,声音开始颤抖,带着短暂的抽泣。

这灵童还真的怕女人啊。莫问不禁挑眉笑着。一眼却瞟到旁边坐着的段思廉皱着眉头,似乎回忆起了什么不快的事情。

189 恩怨

“你快告诉我,不然我这一辈子都不会放过你的!雪思寒!”苏暮云见空中没了任何回音,声音开始颤抖,带着短暂的抽泣。 这灵童还真的怕女人啊。莫问不禁挑眉笑着。一眼却瞟到旁边坐着的段思廉皱着眉头,似乎回忆起了什么不快的事情。

“雪思寒,你快给我滚出来。你以为这么一直躲着就躲得了一辈子吗?只要我苏暮云还有一口气在,就算是掘地三尺,也一定要把你拖出来!”周围空中却是没有任何回音,苏暮云呆呆地立在中央,众人看着她两行清泪不断流下,却也无可奈何。至于她口中所说的雪思寒和林皓,那又是何人,又有何种纠葛,就更不为人所知了。

莫问倒是没想到,和这个青楼才女再次相遇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这武林大会,可不是她该来的地方啊。

“额,这位姑娘。”澹台墨带着几分尴尬,眼前的女子虽然是一身男装,却也难以掩饰她出尘的气质和容貌。绝世的容颜,雪白剔透的肌肤,一双本就勾魂的明眸,此刻沾上泪珠,更是显得梨花带雨,美不胜收。

“小姐,小姐,不要难过了。”青灵在一旁扶着她,替她擦干眼泪。

“不知姑娘如何称呼,又如何会到此处?”澹台墨敛了敛衣袖,一身傲然的领导气质。既然刚刚那孩童已经离去,那么他这个武林盟主之位也再无争议。“只是不知姑娘可否先到后堂休息,等会儿在下再派人送姑娘回家。武林大会刚进行到一半,姑娘在这里,实在不是很合适。”一介女流,又无门无派,突然出现,此刻澹台墨只想尽量先让她避开,之后什么事情都解决好了再说。

“谢谢公子。”青灵扶起苏暮云,道谢到。苏暮云却像是整个人大病一场,双眸的明光渐渐在暗淡下去,表情呆滞,任凭青灵扶着她走,不说话,也不吵闹。

待两个姑娘被下人带去后堂之后,前厅里也毫无争议地让澹台墨正式接任了武林盟主之位。举行了必要的仪式后,又商讨了几句关于如何缉拿凶手的话。莫问无聊地看着这群人,心中尽是不屑。这样唧唧歪歪地说,有什么用。大宋就是像你们这种废物台多了,才会这么被欺负。表面一副除魔卫道的样子,什么伸张正义,维护侠道,见鬼去吧。一群无用的乌合之众。

“莫少。”莫问正觉得无聊,不想段思廉却是叫他。

“哦,不知段公子有什么事?”回过头来,莫问露出一脸标准微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心中却是料定他想去见那苏暮云。向来他身为大理段氏一员,大理第十一任皇帝,应该是对这种武林大会没什么兴趣。赶来扬州参加,恐怕也是有什么牵挂之事吧。而刚刚见到苏暮云的表情,听到林皓两个字的时候,他居然会忍不住微微颤抖。也许这才是他此行的目的所在吧。

段思廉看了看其他人,站起身:“不知莫少可否借一步说话。”

柳晗月眉毛一扬,奇怪地看着他。流云和叶无涯也觉得甚是奇怪,怎么突然段思廉要跟莫问私下说什么?

莫问点点头,跟着段思廉走了出去。到一僻静处,段思廉停下来,用一种真挚的眼神看着莫问。

擦,这是要说什么呢?这么动情的样子,莫不是那苏暮云和林皓惊天动地的爱情他也有份儿?自看过《天龙八部》起,从小莫问的记忆中关于段氏,就有一种默认的风流。你看那段誉他爹,弄得个个喜欢段誉的女孩子不是他妹妹就是他姐姐的,还好那王语嫣不是。不然恐怕段誉会给活活气死。

“莫少,恕我如此唐突。”段思廉却是为自己的打扰道歉起来。

莫问摆摆手:“又不是什么大事,思廉兄又何必这么说呢?何况我们朋友一场,你还是小月儿难得的知己。”莫问不禁一头黑线,自己似乎也没有帮过段思廉什么事情,突然说这种话,难不成有什么破事又要来赖上自己了?

“实不相瞒,在下希望可以见刚刚那个姑娘一面。我这次到扬州来,其实跟那姑娘有同样的目的。”段思廉一本正经地说道。

“哦?”莫问想着果然如此,只是表面还是显出几分吃惊,“莫不是堂堂大理段氏少公子,与那扬州花魁苏姑娘曾经有过一段情义?”莫问带着一分调笑,显得有几分不正经。

段思廉却也不介意他拿自己开玩笑,温润儒雅地解释道:“其实是这样的,暮云口中的林皓,乃在下的生死之交。”

啧啧啧,难不成还是三角恋?莫问想到此处不禁恶趣味又上来了。还是说这段思廉和林皓同时爱上了这个才貌绝佳的女子,结果这苏暮云又对林皓一往情深,段思廉便主动退出了,回了大理。谁知天有不测风云,发生了一场浩劫,接着林皓就莫名地失踪了,再也寻不到他的消息。从此佳人一蹶不振,茶饭不思,消瘦不已。可怜这痴情的段思廉,也帮着处处打听。

正当莫问沉浸在自己编的故事中时,段思廉的脸上却是更加苍白一分。

“暮云,你怎么出来了。”丝毫没有疑问的语气,段思廉觉得自己的思维完全混乱了。他还没有做好要与苏暮云想见的心理准备,毕竟这一别就是好几年了。莫问听到这才顺着段思廉的目光看去。苏暮云扶着身旁的一棵柳树,随风飘飞的衣襟,更先得她如天外飞仙一般。

果然是上等美女,看来这林皓还真是有福之人呢,能让这么个大美人日日夜夜思念不已,真是死也足矣!莫问不禁感叹道。

“你明知故问,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苏暮云走了过来,情绪激动,直直地盯着段思廉。

擦,莫问第一次觉得,自己完全被忽视了。这感觉,还真不是人应该感觉的。莫问站在旁边,也不说什么。此时此刻,他实在是相当于空气一样的存在啊。

“暮云,你听我说,当时你昏迷不醒,我……”

“够了!我不想听你说这些借口!”苏暮云一挥手,将段思廉一肚子的话整整地憋了回去。

莫问不禁感慨万千,这女人不理智起来,还真是恐怖。还好小云儿温柔体贴,小月儿也好收拾,不然自己要是被这个样子对待了,岂不是白活一生了。一想到流云,莫问的心不禁又是一阵心疼。

“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他的!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段思廉也不再解释,他也知道,发生那样的事情,说什么,都是白说。此时此刻,苏暮云又如何会有心思冷静听自己说。可惜,原本有的一点线索又断了。

“哼,就凭你吗?”谁知苏暮云竟是冷笑,一脸鄙夷地看着他,“当初若不是为了救你,皓哥哥怎么会惨遭毒手!哪怕你是主子,他是臣子,但同样都是命,难道你的命就比他的值钱吗!”

擦,莫问听到这里,不得不45度望天。这剧情发展,似乎错轨了。自己猜测的有那么几分是对的,可惜似乎这恋情既不是三角恋,也不是两个男人同时爱上这个女人,反倒是有点像这一男一女都为着那个男人起了争执。

“难道你还是不相信我?暮云。”段思廉满脸痛苦,这么多年了,还是没变,一点都没变。自始至终,苏暮云都将林皓的死归罪与他,从来不肯原谅他。

“哈哈哈,相信?我凭什么要相信一个为了自己连自己称兄道弟的人都杀的人?”苏暮云现在看起来,果断像一个泼妇啊。莫问不禁被这一朵漂亮的花刹那间形象毁灭感到可惜无奈。为爱固执的女人,距离疯子也就一步之遥了吧。

莫问可以真切地感觉到,段思廉的心在狠狠地流血。这世上最可恨的事便是遭人诬陷,最糟糕的是自己最亲的人也不肯相信自己。所以莫问从来不解释,懂的人,不用解释。不懂的人,像段思廉这样,解释一辈子,恐怕也是对牛弹琴。莫问不禁开始可怜起眼前这个儒雅的男子了,这也是人生的一种悲哀啊。要是这一辈子得不到苏暮云的原谅,估计段思廉这一生就完了。不过莫问自然肯定最终事情的结局还是好的,这段思廉实实在在是个好皇帝,后来禅让出家,口碑颇好。

“咳咳。”莫问终于忍不住要打破两个人争吵的局面了。本少被你无视了这么久,也该转转视角了吧。

苏暮云转过头,这才注意到莫问:“是你。”

“不错,正是本少。”莫问回答道,“没想到苏姑娘居然还记得本少,真是荣幸,荣幸。”莫问笑着,对着苏暮云冷冷的一张脸。

“这是我们两的事,与你无关,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当日一席话,暮云很是感激。只是你一个幸福之人,没有权利来干涉悲伤之人的忧伤。”苏暮云毫不留情地将莫问与此事抛开十里之外。

莫问见段思廉意欲解围,却是挥手抢先一步说道:“苏姑娘此言差矣。都说人生难得一知己,虽然我与姑娘是萍水相逢,不过普通朋友,也算还谈得来。姑娘当日一曲,已经在本少的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了。况且本少敢说,多年来也无人能听出姑娘曲终的弦律吧。再说这位段公子,跟我们家小月儿可是生死之交,本少无论如何也不能袖手旁观,眼看着他被人欺负啊。”

“哼。”冷冷地一笑,苏暮云看着段思廉,“说来说去,莫少就是要管这事儿了。今日这些,都是他罪有应得,怨不得谁!”

“暮云你冷静点。当日的确是我的错,是我错手一剑刺了林皓,可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样做。那个时候我完全不能控制自己的手,你要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段思廉依然在努力挣扎地解释道。只是在莫问看来,这一切都是徒劳无用的。

“那么雪思寒又是怎么回事?”莫问是在忍无可忍了,这两个人吵来吵去,完全不顾及他这个局外人糊里糊涂的感受。

“不要跟我提他!要是有一天我抓到他,一定要把他关起来知道他死!”苏暮云一听到这个名字,便咬牙切齿地说道。

莫问一见,便知道这不是好热惹的主。看起啦端庄温柔,美丽可人的扬州花魁,怎么一碰触到这事儿就完全变了一个人了。这架势,简直是小月儿疯起来的十倍不止。莫问只好看着一旁忏悔的段思廉,心中鄙视,忏悔有个鬼用。你要是一天不找出真凶什么的,一天不把这事情弄清楚,她一天也不会原谅你!

“雪思寒是我弟弟。”段思廉这么几个字差一点没把莫问噎死。擦,大理段氏还真是名不虚传的风流啊。这圣德皇帝段素真什么时候还冒出这么个跟江湖牵扯的私生子了?莫问不得不觉得自己穿回来的朝代江湖,真是混乱了。不过这样反倒有了几分趣味,因为自己也不知道接下来会有什么样的事情等着自己。被安排好的人生和剧情,总是乏味没有新意的。

“原来如此。”莫问想到,难怪他们的名字都是思什么,原来叫段思寒啊。

“当年父皇一时贪欢,结果后来因为那女子的出身,为家族不容,便寄养到雪山派门下。只是后来谁也没有想到,弟弟天资如此过人。后来听说偷吃了冰山雪莲,又背叛师门,杀了雪山掌门。我们当时在大理,完全不清楚是怎么回事,父皇担心,便派我和林皓带着人来寻找他。谁知一路追踪到扬州,还牵连了暮云。”段思廉的眼神黯淡下去。

“林皓本㊣(9)是扬州林家的次子,因为他父亲到大理经商偶然和父皇微服私访相遇,结下情谊。他父亲便送他到大理学习各种玉器辨识和经营。我们一直都是很好的朋友。

当日追到皇弟的时候,他却一直嘲笑我,也不肯跟我回大理,也不多说话。我上前去想劝说他,带他回家。他却动起手来,我本以为他会念兄弟之情,没想到自己却完全不是他的对手。林皓得到下人的消息后赶过来,就在那一瞬间,替我挡下了致命的一掌。我也不知道当时怎么了,居然拿起剑,直直地向着他刺了过去。此刻,暮云正好赶来,看到林皓顿时大叫。我才像突然醒过来一般,可是一切都已经迟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回事,一切都像一场噩梦。”段思廉扭曲的脸上写满的痛苦,“我们敌不过,皇弟却是又将林皓的身体抢了去。暮云因为这件事一直记恨于我,后来暮云以为思念林皓,日日茶饭不思。老鸨又是看不过意,与当地县官之子勾结,合伙将林家上下老小几十口人全都活活烧死了。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完了。”看着段思廉泪痕斑斑的样子,莫问不禁感慨,人世无常啊。

“所以你们一直都在寻找雪思寒,企图能够找到林皓?”莫问不禁对这种幻想抱着一丝怜惜,看到那个毒药大师就很清楚了,林皓还能活下去吗?活着也不过是一个奴役而已。只是他还是不明白,雪思寒似乎很是害怕见到苏暮云。

苏暮云渐渐冷静下来,青灵寻到她,在一旁扶着她。

“带你们家小姐进去吧,省得吹了风着凉。”段思廉心细地吩咐道。

青灵扶着苏暮云往屋里走,她也不再反抗,也不吵闹,安静了许多。

莫问看着两个女子离去的背影,也猜到段思廉所要说之事了,雪思寒,你究竟是代谁出面做这些事情的呢?当年的秘密,像一坛陈年美酒,吸引着莫问。

190 交易

青灵扶着苏暮云往屋里走,她也不再反抗,也不吵闹,安静了许多。 莫问看着两个女子离去的背影,也猜到段思廉所要说之事了,雪思寒,你究竟是代谁出面做这些事情的呢?当年的秘密,像一坛陈年美酒,吸引着莫问。

“本少知道你的意图了。”待苏暮云和青灵离开后,莫问回头对段思廉说道。

“莫少果然是聪明人。”段思廉也直视莫问,对于这件事情,从当初听闻莫问的事情开始,他就暗自打定主意要找莫问帮忙。霸刀山庄之事,包拯,雪山派,再加上纯阳门,似乎无论是江湖武林还是朝廷,都与这个人千丝万缕的瓜葛。而段思廉第一次见到莫问本人的时候,便断定他不是一个简单的人。身上那种不怒而威的霸气,虽然一脸亲和,却令人望而生畏而又能亲和友爱。不得不说,这种感觉,让段思廉觉得可怕。帝王之气和亲和之气却又是恰到好处地融合在一起,给人一种无端的信任感。那种机智敏锐,果敢与勇气,段思廉有时候甚至觉得就连父皇身边最顶级的杀手都比不上。

“但是段公子可不要高兴得太早。”莫问这话一出,段思廉整个人都僵硬在那里了。若是提出什么条件,虽说大理段氏也是皇族,可自己毕竟还只是一个皇子而已。如果莫问狮子大开口,自己拿不出交换条件,该怎么办?忧虑开始萦绕在段思廉的脸上。莫问自然看得清清楚楚,爽朗一笑,道:“思廉兄不必如此担忧。”莫问一句话,安慰着段思廉。

擦,我莫少有那么恐怖吗?一听到要有条件,居然这么大反应。本少又不至于把你生吞活剥了。

“我知道这件事情并不这么简单,也不容易。莫兄弟要是有什么要求,尽管说便是。”段思廉彬彬有礼地回答到。

莫问淡淡一笑,道:“本少从来不做亏本买卖,这个原则,相比段兄一开始就看出来了吧。”看着段思廉点点头,他便接着说道:“不过你既然和我的小月儿也算得知己,那么跟本少爷算是有那么几分交情了吧。”当然,在莫问眼力,段思廉不是他的朋友,做为一个杀手,交朋友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他上辈子,没有朋友,这一世,有叶无涯这一个生死之交也就足够了。

“所以,段兄所说之事,本少也一定竭尽全力。但是至于结果如何,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所以当真结果出来了,段兄最好也不要有任何怨言。”听到莫问此般话语,段思廉心中不禁一惊。怨言?难道他已经查出什么了?不然为何如此说?若说要有怨言,难道当初真的是自己失了心智,杀了林皓?不会是这样的,不会是这样的。段思廉的思维一碰触到这个地方,就赶紧安慰自己。莫问自然敏锐地发觉了他内心的害怕,心中冷笑。很多时候,人总是不愿意接受现实。可是现实就是那么残忍,任你接不接受,它都不会改变。所以才说,敢于直面风雨人生的人,才是英雄吧。

“莫少此言,难道此事真是如此?”段思廉不相信地问道。他知道,以莫问的作风,没有把握的事情是不会轻易说出来的。

“不。”莫问却是摇摇头。擦,这毕竟也是大理未来皇帝啊,就不能想得远一点吗?老是吊死在苏暮云这棵树上干嘛。按照你自己的话说来,雪思寒应该是段氏之后。可偏偏又从小养在雪山派。恐怕这雪山派和大理段氏之间有一段不为人知的秘密。还有那个赤焱派,必定与这件事情有关。

“段兄好好想想,这雪山灵童本就是惊动整个江湖的天才之人。之前莫名消失,现在又突然出现。若是你们段氏之后,从小却养在雪山派。那么各种纠葛必然牵连到无数人。如果要把这件事情查清楚,那就必然会把过去那些纠葛挖出来。既然是埋在地下见不得光的,那就必定不是什么好事,甚至有可能牵连到你父皇。所以本少的意思是,段兄要做好心理准备了。”段思廉顿时朝后退了一步,牵连到父皇?虽然他一直觉得奇怪,为什么他这个弟弟要寄养到雪山派门下,但是父皇从来不说这件事。而且按照年龄来算,如果不是因为雪思寒摘食了冰山雪莲,修炼到先天之境,他正常的年龄将会比自己足足大过二十多岁。若是这个年龄,那父皇当时必然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本来自己应该叫他哥哥,可惜面对一个长着十岁孩子脸的人,段思廉还是忍不住叫了弟弟。

莫问这么一说,段思廉突然觉得很有道理:“莫少说得极是,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层呢。”

挥挥手,莫问接着说道:“只是,这件事情也不是那么容易,所以本少希望段兄可以在我离开的这段日子,给我做个交易。”

“交易?”段思廉这才觉得,重点来了,关键在这里。莫问什么都不缺,也不愁,之前还愁着秦斌那里的钱不够。现在既然有了澹台墨的支持,一切都不成问题了。不过若是自己突然这么离开了,流云和柳晗月岁有人照顾,可惜,连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了。想起当初自己被西夏兵追杀,两女日日夜夜在客栈盼着的情境。两个人都消瘦了好多,吃不好,睡不好,怎么能够养好身体?再说现在流云还有病在身,更需要一个可以陪着说话的人。

“段兄放心,本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做事还是很有分寸和原则的。”莫问保持着脸上的微笑,待段思廉点下头便说道:“雪思寒我们是一定会找到的,这件事情本少会好好查清楚。但是首要的一件事是本少要赶去昆仑澜沧峰踩得冰山雪莲的莲子,医治我的小云儿。这件事情㊣(5),不要告诉其他人。”虽然莫问并没有用命令的口气,但是段思廉觉得,自己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点点头,他又问了一句:“不知流云姑娘如何了?”

“被你那好弟弟下毒了。”段思廉一听到此处,不禁颤抖不止。难怪莫问这么轻易就答应了他,看来,莫问早已经把雪思寒拉入了敌人的行列。

“当然,你放心,我一定会活着带他回来见你的苏暮云的。”莫问幽幽道,表面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实际上内心却带着浓浓的忧郁。

“所以这段时间,我会和叶无涯离开扬州。你就留下来,替我陪陪小月儿和小云儿吧。本少看,小月儿也就和你在一起的时候,谈得比较来。小云儿的伤势,每天都会有青衫给他扎针,你不用担心。只要你能天天陪她们说说话,逛逛街什么的就好。让她们开心一点,快乐一点,要花钱的话,给雪山派的弟子说就好。”段思廉听到此处,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原来是这样。不过他突然觉得心里替柳晗月和流云高兴,两个女孩子,真有福气,能遇到莫问,还能有他这样的细心的人照顾保护。

“当然了,你不能对她们两个人中的任何一个有任何不恰当的企图。”莫问语气一转,“不然等我回来,不好好收拾你。”段思廉忍不住心中好笑,要是我真有这样的想法,恐怕你也不会养虎为患,任由我留在她们身边吧。

“放心吧。”段思廉与莫问很有默契地击掌为誓,“她们就交给我好了,你放心去。保证等你回来的时候,两个姑娘都还是好好的,又蹦右跳。”

“嗯。”莫问很严肃认真地点了点头。

191 临别赠言

莫问对于此次的行动,并没有任何把握。 因为对手的资料信息太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在莫问看来,这是《孙子兵法》中最真理的一个计策了。只可惜,莫问虽然暗中叫秦斌和翟飞调查,那些陈年旧事,却像是被万年尘土掩埋了一般,只有蛛丝马迹可以寻到。莫问不得不开始佩服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毁尸灭迹的高超技术了。这次又牵连进来苏暮云和段思廉,事情变得更复杂了。大宋朝廷扶植江湖门派,以借此窥视掌握江湖势力。那么大理皇室照理来说也应该有同样的江湖势力。而雪思廉又被送入了雪山派,这中间究竟有什么关联,莫问至今也没有弄明白。

“我已经把具体事宜都告诉澹台墨了,他现在已是武林盟主,办起事来也自在多了,可以放开手脚了。你要是有什么事情不清楚的,可以问他。青衫老者每日会给小云儿扎针,在此期间,千万记得不得有任何人打搅。本少也已经派了人好好保护你们,你们从扬州沿途北上,返回东京开封府。本少和叶无涯快马从应天府返回开封府,再从西京沿着渭水向西走。达到熙州的时候我会飞鸽传书与你们联系。我们会从西宁州附近进入吐蕃,直奔昆仑山。你陪着小月儿和小云儿不用着急,小云儿带病在身,赶路辛苦,就还要麻烦段兄多多照顾了。”莫问将自己的计划详细地和段思廉说清楚,也不等他反应过来,转身往回走。

“段兄先自便,本少一会儿就要出发了,所以先去和我的小云儿和小月儿交代几句,省得小月儿给你添麻烦。”

段思廉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哪里,吐蕃昆仑?这一仗,真是不容易啊。虽然段思廉从小生活在大理,对于昆仑雪山并没有什么了解,却对于江湖传闻知道不少。年少时有一段时间特别痴迷于江湖侠义,曾经还想过要一人一剑闯荡江湖,立志做一名大侠。如今想来,当初这些想法,还真是极为幼稚可笑。只是可惜,心老了之后,人便再也很难有如此幼稚可笑的心智了。

“小云儿,小月儿,你们过来,不要弄那些线了,叫个丫鬟理理就好了。”莫问突然想起自己身边出了流云和柳晗月之外,并没有其他丫鬟什么的了,便改口道:“要不直接扔了吧,反正就几根线,本少虽然不是什么亿万富翁,还不至于穷到几根线都买不起的地步。”

“少爷,你看你说的。”流云倒是先开口了,“这线啊,可是上号的霓裳线,扔了怪可惜的。前些日子被搅在一起了,我这才叫月儿妹妹帮忙一起把结解开,理好了放着以后需要的时候用。”

温婉贤淑的完美女人,莫问不禁又在心中给流云下定义。两女抬头看了看莫问,手中的活儿也是不停。莫问不禁觉得奇怪了,这流云也就罢了,柳晗月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乖了?

“好吧好吧,既然小云儿都这么说了,那本少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莫问瞧了瞧柳晗月,“不过呢,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啊,练每天闹个不停的人这会儿都安安静静地做事了。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柳晗月一听他在指桑骂槐,瞪了他一眼,却也不搭理他。柳晗月摸索出来的一条对付莫问的方法,便是在他的恶趣味上来的时候,忽视他,不搭理他。这样任凭他的口才再怎么好,也拿自己没办法。

“怎么,还都不理少爷我了?”莫问突然觉得无趣,转而做到椅子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小云儿,小月儿,少爷要给你们说件事。”

“嗯?”流云带着吃惊问道,平时是很难见到莫问有正经样子的,更别说这么正经严肃地对她们俩说话了。

“臭流氓,发生了什么事情?”柳晗月也停了下来,带着一丝担忧。

莫问一见两人紧张兮兮的样子,就有点后悔自己干嘛一脸严肃。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的形象也毁掉了。擦,小云儿小月儿,难不成本少在你们心中就只有一脸笑嘻嘻,一副不正经的样子才是正常样子?想我莫问一世英名,怎么就毁于一旦了呢?

“咳咳。”莫问干咳两声,拉回自己的思绪,掩饰之前的失态,“这个呢,这个事情是这样的。”

“废话少数,什么时候婆婆妈妈的了。”柳晗月一见他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又回来了,也就不以为意,大大咧咧地说道。

“小月儿不要着急啊。”见到柳晗月这般俏皮,莫问不禁觉得好笑,“我们要暂时分开一段日子。”

“你说什么?”两个女子同时睁大了眼睛,吃惊地望着莫问,一脸不敢相信。

“少爷,你要丢下云儿吗?你去哪里,云儿就要跟去哪里。你说过的,绝对不会离开云儿了。”流云说着说着,眼泪就大滴大滴地掉落下来。

“对啊,不是好好的吗?怎么突然要分开呢?臭流氓,坏蛋,这一次,说什么我也不走了!”柳晗月也是双眸湿润,叫道。

“停,停,停。”莫问心中全是不忍,只能强忍住,“你们听少爷说,不要这么急啊。我们只是暂时分开,而且这次和上次不一样。上次是被迫,被人追杀。这一次是本少要和无涯兄去一趟昆仑,思廉兄带着你们先返回东京。到时候,我们在东京会合。”

“昆仑?”流云囔囔地念着,“去那里做什么?”她觉得自己似乎没有听说过大风寨或者其他有关的什么人与那个名词有过什么交集。

“那么远,你去做什么?”柳晗月倒是去过一次吐蕃,偶然机缘随着一对商旅去了趟。不过也是去时欢喜,归时毫无留恋。所以对于昆仑什么的,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好感。

“小月儿你去过?”莫问看着她脸上的表情,问道。

柳晗月理了理思绪:“那都是好多年以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我才几岁,随着父亲和他朋友的一个商队去玩玩,可惜没有什么好玩的。”

“很远吗?既然很远,那为什么我们不一起去呢?”流云一听说很远,心中尽是担忧。要是自己不跟着去,莫问的衣食住行谁来打理?

“放心吧,小云儿,本少又不是三岁小孩了。会自己照顾好自己的。因为雪山派交给无涯一个任务,必须要我和他一起合力才能完成。有丙一他们保护你们,我倒也就放心了。你们跟着段兄一路北上,照顾好自己就行了。三个月之前,少爷我一定会到东京与你们会合的。”

“三个月?”流云不禁眼泪有上来了,“怎么这么久啊。”

“傻云儿,你以为昆仑在哪儿,吐蕃可不是大宋的国土了,你说能不要这么久吗?”莫问摸摸她的头,笑道。柳晗月站在一旁,带着一丝羡慕看着流云。她倒是猜到需要至少需要几个月的时间,并没有太惊讶。

莫问见她脸上的表情,伸出另一只手也摸摸她的头发:“小月儿可不能再给小云儿添乱了啊。你们要好好互相照顾,本少可不想一回来见到的就是两个泪眼汪汪的小人儿,瘦骨嶙峋地站在客栈门口望啊望,多影响本少的形象啊。人家还以为本少饿着你们两了。”

“少爷,你又拿云儿开玩笑㊣(6)。”流云不禁破涕而笑,想起上次她和柳晗月两个人在客栈等莫问的情形。那个时候两个人真是提心吊胆,生怕他出一点问题就再也见不到了。只是没想到,分别这么快又要降临了。

“放心吧,我们会和你们保持联络的,有什么情况你们都可以知道,不用担心。”莫问一手抱着流云,一手搂着柳晗月,安慰道。

等我回来,小云儿,小月儿。在心底暗暗说道,脸上却挂着微笑。

“什么时候出发?”柳晗月突然反应过来。

莫问看了看她们:“糟了,恐怕无涯兄已经在客栈门口等了好久了。”说完便转身就跑。

“臭流氓!”柳晗月对着他的背影大叫。

“少爷,注意安全!”流云担忧地注视着慢慢变小的背影,目光一直舍不得移开。

“没想到这么快就走,少爷怎么也不早说。”影子终于消失在门外了,流云怅然地说道,这话,说给柳晗月听,也是说给她自己听。

“也许,是不想让我们难过吧。”柳晗月握住她的手,轻轻道。

门口叶无涯已经拿好行李,等着莫问出来了。青衫老者沉默地站在一旁。在叶无涯看来,这个老头似乎就根本不会说话。两个人站在那里,只能听到风微微吹动的声音,气氛有几分尴尬。

“好了,走吧。”莫问说了四个字,叶无涯点点头,两人朝着青衫老者作别,转步离开。

“小主子,送你四个字:上善若水。”身后传来青衫老者若有若无的声音,莫问也不回头,走到马车前,转身朝着他点点头,便上了马车。叶无涯吩咐了车夫几句,也上去了。

上善若水?叶无涯甚至觉得自己似乎听错了,这声音,是靠内力传出的吗?

青衫老者站在门口,直到马车消失在烟尘中才转身回去。

192 约定

青衫老者站在门口,直到马车消失在烟尘中才转身回去。 未知的命运婉转在上苍手中,那么在命运中挣扎的人们,究竟最后能否自己把握?还是最终不过竹篮打水,反被命运捉弄?青衫老人轻轻摇摇头,不语,将所有的人情冷暖,世间情爱纠葛,都冷眼看遍。

从扬州马车一路北上,莫问觉得这样还是耽搁时间。便让叶无涯买了两匹快马,两个人日夜兼程往开封赶去。一路上倒还是安生,没有出什么枝节。沿着紫衣老者留下的暗号,到开封一家客栈与他们二人会合。

“坏蛋!居然是你!”晴空霹雳一般,一个少女的声音破空而出,将整个街上的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擦,这什么情况,最近怎么老倒霉。什么时候不遇到,偏偏此时此刻在此地遇到。这杨排风还是改不了那脾气。众目睽睽之下,居然就这么大叫坏蛋。本少还没出手,人家说不定就认为我堂堂七尺男儿,欺负她一弱女子。简直就是破坏形象啊。谁能知道,真正被冤枉的人,可是我啊。莫问暗自腹诽着杨排风,这姑娘,果断娶不得啊。

叶无涯听到这声叫喊,突然就像起了柳晗月。同样的称呼,两个人的叫法可谓天壤之别。这柳晗月吧,原本也就是借用杨排风的称呼,不过呢,旁人一听就知道那是昵称。可是这杨姑娘呢,乍一听,还以为是江湖女侠遇到一土匪坏蛋,准备出手大干一场,好好收拾这坏蛋,为民除害。想到这里,叶无涯不禁觉得甚是好笑,忍不住将笑容露了出来。莫问狠狠瞪了他一眼,他便只好立即止住,假装正经。

“坏蛋,你怎么突然出现在开封了?上次你不是说要去扬州吗?”杨排风倒是豪情万丈,将周围的人直接忽视,一边走进莫问和叶无涯,一边问道。

街道旁停下来的人顿时满头黑线,十分无语。

杨排风似乎感受到了周围不协调的气氛,四顾众人的目光,倒也不觉得有什么羞涩:“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这男子虽然好看,但却不是什么值得留恋的东西。”众人见是杨家烧火丫头杨排风,表情各异,听到她这话,更是汗颜无比,摇摇头各自散去。

莫问却是满心受伤,满脸微笑地看着杨排风,心中却是恶狠狠地腹诽她。擦,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话。这杨家姑娘不会都这么说话吧?难不成佘太君没有好好教她礼仪吗。唉!叹了一口气,莫问只得45度抬头望天之后,小小感叹一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叶无涯看着莫问一脸堆笑,心中暗自叫苦的样子,心里乐得直偷笑,却强忍住不表现出来。

“杨姑娘,这么巧,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莫问有礼地问候道,“不知姑娘近来可还好?”

莫问本觉得这只是一句客套话,哪知杨排风却不以为然。

“好什么好。坏蛋,你最近又有做坏事吗?我还以为你现在在扬州了呢,没想到又在开封遇见你了。你说你来来回回地跑什么跑啊,累不累啊。你不累,这马儿还嫌累呢。”说着她伸手拍拍莫问身旁的马,一脸怜惜的样子。

莫问觉得自己瞬间僵化了。叶无涯瞬间乐翻天了。

“哎,你们两怎么都不说话啊?那两个姑娘呢?月儿和云儿呢?坏蛋,你把她们弄到哪里去了?”杨排风追着莫问,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擦,这姑娘,什么时候成了十万个为什么娃娃了,怎么一见面就问题不断啊。这前一个还没回答,怎么又接着问,完全不给说话的机会,还说我们不说话。

“咳咳。”叶无涯一听杨排风将自己和莫问合在一起称“你们”便决定将此事说清楚,“我说杨姑娘啊,不是我们不说话,是你一直在说,我们没有机会说啊。”

这次轮到杨排风僵化了。她站在那里看着叶无涯,弄得叶无涯浑身不自在。自己虽然长得也是玉树临风,但是也不至于这么目不转睛,**裸地看着不放吧。看着叶无涯不再在的表情,莫问反过来嘲笑着他,叫你刚刚得意。这就叫小阴沟里翻了船。本少估计啊,那杨姑娘脑子缺根筋,她不是看上你了,而是看傻你了,没反应过来。

“啊,你说什么来着?”杨排风似恍然大悟一般,对着叶无涯说道,“刚刚你不是说话了吗?我哪里不给你们说话的机会了?”

擦,叶无涯不得不抬头45度望天,这杨家姑娘,果然不是好惹的啊。

“要不我请你们回去坐坐?反正择日不如撞日,既然都碰上了,我还说着什么时候要找坏蛋好好算算账呢。只要有我杨排风在的一天,就一定不会让你这个坏蛋为所欲为的。”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弄得莫问哭笑不得,叶无涯看在眼里,偷偷乐在心里。

大姐,大哥,大妈,这姑娘怎么了?莫问不禁悲叹起来。难不成武侠小说看多了被昏了头脑?怎么几个月不见,就成这样了。本少再怎么说,也不会那么不济吧。你还要当女侠,看到我们家小月儿了吗,这就是女侠典范。最后还不是给本少乖乖做丫鬟。难不成,这杨家姑娘也想赖上?这可不行……

“咳咳。”莫问正在沉醉于自己美好的故事情节发展的时候,叶无涯干咳几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我说杨姑娘,是这样的。我们这次到开封只是路过。”

“路过?路过就路过呗。本姑娘又没说要留你们住下,只是让你们一起喝杯茶啊什么。本姑娘可是堂堂天波府的杨排风,难不成你还还怕本姑娘会敲诈勒索你不成?”杨排风打断叶无涯的话,噼里啪啦地又说了一堆。

“姑娘误会了,在下不是这个意思。”叶无涯赶紧解释道,却发现自己真不应该躺着潭浑水。这明明就应该让莫问来解释,自己着急个头啊。

“那你什么意思?”杨排风仰起头,看着叶无涯,理直气壮地将他的话顶了回去。

“我……我的意思是……”叶无涯突然发现,自己的口才原来是如此之差,连一个小小的借口都编造不出来,不得不求助地看着莫问。哪知不看还好,一看便怒从中来。莫问正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被杨排风弄得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总之就是里外不是人。

“说不出来了吧?本姑娘就知道你说不出来。”杨排风将右手的食指伸出在叶无涯的鼻子上指指点点,弄得叶无涯尴尬不已。

“姑娘还请自重。”叶无涯连忙一步避让开去。虽说同是十几岁的风华少年,他却不必莫问。除了莫问本身就是原主十六岁的身躯年龄之外,他这个上一世记忆的人已经是二十八岁的大叔了,对于女孩子什么的,自然比叶无涯要从容地多,也有经验得多。看着叶无涯稚嫩的羞红了脸,莫问不禁觉得甚是好笑。

“这有什么。”杨排风倒是不以为然,鄙夷地看着叶无涯,“江湖儿女志在四方,不拘小节。这你都不知道?我都不怕,你还怕什么?”

莫问不禁开始随着这句话幻想起来。这句话的联想实在是太过丰富了。我都不怕,你还怕什么?想着想着他就实在是忍不住笑出来了。

叶无涯一脸无奈,瞪了莫问一眼。擦,还不都是因为你。你个莫问,还在那里看笑话。

“哎,对了,四娘叫我出来卖东西的,我都忘了!”杨排风突然惊醒地样子,大叫,“都怪你们两个,坏蛋!”

“杨姑娘啊,你这么风风火火的,我们可是什么都还没来得及说啊,难不成你就又要走了?”莫问听她这么一说,展开折扇,一边轻轻摇扇,一边问道。

“哦,对了,你们来开封做什么?路过?你们要去哪?”听到莫问的话,杨排风停下来,认真地问道。

“我们只是路过开封,要沿着渭水向西北方向走去。”莫问也不打算隐瞒她什么。这个女孩子在莫问看来,简直比柳晗月还要单纯。只是雷厉风行,风风火火飞行事风格却与柳晗月大不相同。况且又是莫问佩服的杨家将之一,只是这个偶像吧,比起当初心目中的那一个,是要有那么几分差距。莫问暗自测量着这差距有多大。

㊣(7)“去那?听起来感觉你们要去吐蕃?还是说你们要去西夏?”杨排风眨着大眼睛,认真地问道。

果然不愧是武将,对于地图这么熟悉。一说渭水就想到要去吐蕃。莫问不禁对这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开始带着一种审视欣赏的目光。

“你……你怎么猜到的?”叶无涯倒是有几分吃惊,若不是往来商贾,对于地图也不会有什么熟悉可言。只是知道吐蕃大概在哪,西夏大概在哪。至于渭水什么的,就不会怎么清楚了。

“开玩笑。你也不看看,本姑娘可是天波府的人。”说起天波府,杨排风又自豪地拍拍胸脯,一脸大将领兵作战的样子。

“好了。”莫问觉得时辰差不多了,打断两人道,“杨姑娘,我们还有要事在身,恕不奉陪了,告辞。”

“哎,坏蛋,你急什么啊。我都还不急呢。”杨排风赶紧叫住他们,见两人停住脚步回过头来,她赶紧说道,“那我们说好了,最近我也不会有什么事。等你们再回开封来,一定要来坐坐啊,记得来喝杯茶啊。”

莫问一头黑线地点点头,这姑娘,还真是执着。

193冰山雪原初相遇

擦,这个叶无涯怎么了,居然笑成这样了?一边暗自腹诽,一边向约定的客栈赶去。这路程遥远,三个月的时间本就紧张。一路上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前路茫茫,莫问第一次有一种深深的担忧,怎么也抹不去。这就是那种,心中有了牵挂,却无力完整保护的感觉吗?可是无论如何,冰山雪莲他是一定要拿到的,小云儿的命也必须保住。

叶无涯也收敛笑容,赶紧跟了上去。

紫衣老者从容淡然地坐在客栈中喝茶,旁边的墨衣老人纹丝不动,却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小主子到了。”紫衣老者幽幽的声音传来,莫问站在门口抬头示意了一下。两老便结账从客栈出去,走到莫问和叶无涯身边。

“事不宜迟,我们走吧。”莫问吩咐道。

“好,一切事情我都安排妥当了。船已经在等了,我们坐船沿着渭水直上,可以一直到熙州。小主子和叶少主这几日赶路也辛苦了,可以在船上好好歇息歇息。到了熙州我们便换快马直奔昆仑。”紫衣老者一边带着莫问和叶无涯向着码头赶去,一边解说道。

“很好,一切都辛苦了。”莫问不禁对他点点头赞赏道。难怪是四老之首,做事沉稳周全,果然不一般。这四老也都是跟在皇帝身边的老人了,所以在皇上面前,也被特许自称随意。宫中很多规矩,也并没有对他们起约束。皇族和他们四个人之间,说不清楚的关系,估计也关系到很多重大的秘密。如此四人,要么就是忠心耿耿地跟着主子,并且让主子完全相信他们的忠心。否则,正如一个杀手最终没有完成任务一般,会落得最悲惨的下场,生不如死。

四人上了船,一直沿着渭水向吐蕃方向前行。途中各种美景或者奇观,莫问也再没有心思驻足留恋了。他担心着流云的身体,虽然段思廉答应照顾,也有青衫老者在,只是眼前见不着流云,莫问就觉得自己的心不能安定。

“怎么,又在想你的美人了?”叶无涯走到窗前,带着一丝丝调笑的口吻问道。

“叫你传的书信,传到了吗?”莫问却是望着水面,一动不动。前行的船将水拨散开去,两边的风景沿着船舷向后退去。叶无涯却是被莫问身上那股王者气息略微震惊到了。霸气外露而不逼人,让你不得不服从,却又似乎是心甘情愿臣服在他脚下。叶无涯突然意识到这也许就是莫问与众不同的地方吧。这种能力,不是常人能够拥有,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把握的。

“我做事,你还不放心吗?更何况还是关乎到两位美人的事情。”叶无涯对莫问挤挤眼,带着几分调皮,“哎,你可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可是堂堂正正的好人。朋友妻,不可欺。我也是知道的。再说了,这流云如此温婉贤惠的一个好姑娘,我怎么不会懂得怜香惜玉呢?这柳晗月嘛,虽然有时候刁蛮了点儿,不过倒是蛮可爱的,纯粹的一个天真小女孩。”

莫问听到叶无涯对两女的评价,倒是对他颇有一丝刮目相看了。这堂堂雪山派少主吧,周围居然没有一个女人,真真的是奇怪又可惜。原本莫问认为,是他叶无涯自己不懂女孩子的心思,自然见到女孩子也不明白该怎么相处。只是现在看来,似乎不是这么回事。看他对流云和柳晗月的评价,到位,跟自己的想法也差不多。这样莫问倒是觉得有几分好奇了,不禁问道:“我原本还以为无涯兄是个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人,没想到,对女孩子还是颇有研究的嘛。”

叶无涯一听他这话,知道是在嘲笑他:“去去去,什么研究。只不过跟你呆在一起久了,被你耳濡目染了。再说我跟流云和柳晗月认识的时间也有这么长了,相处了这么久,还一点都不了解的话,那我这个雪山派少主岂不是白当了?”

“可是呢,本少现在越来越想不明白了。既然无涯兄也如此了解女孩子的心思,那为什么还从未见过无涯兄身边有过一个女子呢?”莫问狡黠地笑笑。

擦,这个莫问,又逮住他的痛处不放了。叶无涯只得45度抬头望天,真是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啊。可是老天啊,你什么时候能从天而降一个女孩儿给我呢?每每想到此处,叶无涯就觉得揪心。他自己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当初视宿飞鸾为敌人的时候,自己也是处处与他比肩,唯独这对女孩子的吸引力,怎么也比不过他。现在吧,莫问又成了他身边那个走到哪里,就吸引哪里女孩的人了。可偏偏最糟糕的吧,还是这莫问自己都认为自己不是一个好人。难道女孩儿就那么喜欢坏蛋?想到此处,叶无涯不禁想起柳晗月和杨排风。坏蛋这个称呼,看来女孩子也甚是喜欢了。

“怎么,这么快就醒悟了?想着要好好找一个雪山派少主夫人了?”莫问看他一脸认真的样子,不禁调笑道。

“去。”叶无涯无奈地看着他,“你就知道笑话我,看着你身边天天美女围着转,你就得瑟。”

擦,什么时候本少身边美女围着转了。莫问不禁直勾勾地瞪着叶无涯道:“本少可是很专一的哦,我的小云儿和小月儿,那可是无可替代的。”说着还扬起一脸幸福的笑容,弄得叶无涯有气无处可发。只是片刻,想到流云,莫问的心中便隐隐波动起担忧。

“你个人间大坏蛋,还好意思说。”叶无涯倒是一脸不屑地看着他。不过心中倒是对莫问当初说过的话铭记,他到现在也不是能够完全理解莫问对于女子这方面的观念。当然,在莫问看来,要他一个大宋朝的人,理解一个二十一世纪人的婚姻爱情观,那是不大现实的。所以莫问也从来没有再解释过,于是叶无涯也再无从知晓。只是偶尔想起了,自己还回味回味,觉得很奇怪地摇摇头,之后便也不再多顾及此事了。

“好了好了,你什么时候开始跟着杨排风学了?”莫问挑眉看着叶无涯,对于刚刚那声坏蛋表示好奇,尤其前面还带着个“大”字。

“我……”叶无涯才发现自己居然脱口而出了。

莫问见他尴尬地立在那里,挥了挥手:“罢了罢了,我们去吃饭吧,然后好好休息,养精蓄锐。熙州快要到了,之后快马赶去昆仑。”莫问说完自顾自地先走开了。前路渺茫,他自己也没有多少把握,牵连上这个朋友,莫问现在也不知道对不对了。当初的决绝,随着与昆仑距离的拉近,变得越来越不确定。这种感觉,让莫问觉得害怕,这是一个杀手,不应该具备的感觉。

次日,一行人便到达熙州。从水路换了快马,一路直奔昆仑雪山而去。

进入吐蕃昆仑山系后,大片大片的白雪映入眼帘。虽然并非严冬,只是这雪花依然飘飘洒洒,懒懒散散地想着地面降落。一片一片倒颇是可爱迷人。一眼望去,千里无垠,全是白茫茫的大地。宛若一块巨大的雪白丝绸,将整个地面覆盖。

“这昆仑倒是可以和雪山派驻地相媲美了。”叶无涯不禁赞叹道。

“是啊。这昆仑山系常年被白雪覆盖,似乎已经是好几百年了,说起来都快千年了吧。我还记得上次来昆仑的时候,年纪尚幼。那个时候,师傅带着我云游四海。而第一站便是这吐蕃昆仑雪山。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当时我就被震住了。一个十岁的孩子,面对这偌大的雪白世界,那种感觉,空灵之中带着无数遐想。整个心,都感觉就这样宁静纯澈了。寒意浸染,却不失温存。”紫衣老者接过叶无涯的话,回忆道。自从进入昆仑山系以来,莫问就一直一言不发。紫衣老者和叶无涯都想打破这岑寂。

莫问依旧面无表情,他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看着他们四人,只是这就仅仅是一种感觉。因为他感受不到任何气息,任何内力。但是这种感觉,却一刻也没有离开过,紧紧缠绕着他,让他一直处于高度警觉的状态,也没了心情说笑。

“小主子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墨衣老人淡漠地说道,跟莫问一样,没有什么表情变化。㊣(7)

叶无涯和紫衣老者也都是微微皱了皱眉头,心中的担忧渐渐弥漫开来。

“嗯。”莫问点点头,“虽然感受不到什么,但是那种感觉却一直挥之不去。”

四个人小心地驾马前行,仔细谨慎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一阵琴音传来,若有若无,却是丝丝萦绕,余音绕梁,不绝于耳。琴音柔弱无骨却不是力道,缓缓流淌若歌喉嘹亮的歌女荡气回肠的歌声,令人欲罢不能。时而若奔腾欢脱的小溪嬉戏,时而若汪洋大海波涛不绝,时而又如涓涓溪流晶莹剔透。

莫问不禁觉得有几分耳熟,却是一时间想不起在哪里听到过。

“好曲!”曲罢,莫问鼓掌叫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公子过奖了,不过雕虫小技而已。”声音传来,却是在四周回荡,令人弄不清楚说话者在何方。

“姑娘敢当,如此妙曲,恐怕也只有姑娘能奏出。只是不知道姑娘是何人?可否一睹芳容?”莫问对于这个弹琴的女子,颇觉几分熟悉,但是又不敢贸然下定结论她是敌是友。

雪花片片飘落,箫声渐渐而起,琴音便也伴随着这箫声合奏。美妙的音乐如流水,倾泻下来,滋润心田。

194 琴箫合鸣

雪花片片飘落,箫声渐渐而起,琴音便也伴随着这箫声合奏。 高山流水,春暖时花开娇艳。嫩叶悄悄探出头来窥视这个世界,一切都带着新鲜,生命的韵律在跳动。踏在溪水之上,一步一跳,活泼动人。听着这曲子,莫问不禁觉得整个昆仑的千年冰封都融化了。生命在此时此刻显得如此美丽,如此动人。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替代,可以消灭。他必将无限延伸下去,就如那溪水,常年绵延不绝,汇入大海,波澜壮阔,荡气回肠。

箫声附和着琴音,点点波动,宛若漫天繁星,散开聚拢,环绕成一朵美丽的莲花,盛开在冰山高原之上。

叶无涯感到十分惊讶,万分困惑。这曲子好听得沁入骨髓,却总有一种令他恐惧的感觉。只是说不出原因,似乎又没有什么异样。况且他看到莫问和其他两老并没有什么阻拦防备,也不觉得有何诡异蹊跷。

“真没想到,如今居然还有人可以以琴箫合奏这四季全曲之春卷——春风沐。”墨衣老者缓缓开口。

“春风沐?”莫问和叶无涯同时带着讶异问道。

对于江湖之上的各种气门武学,莫问自然觉得很多都不清楚,毕竟自己是个赝品的大宋子民。可是当叶无涯都不知道的时候,莫问便明白了这曲子估计又是用什么上古啊,或者什么年代久远,已经失传什么的形容词来形容了。虽然读过很多关于宋朝的小说啊,书籍啊什么的,莫问自认为对于这一段历史还是有那么几分分了解。只是自己传回的朝代是宋朝,却又不是完整的宋朝。很多事情并没有像史书中记载的那样发生。更有甚者,小说中虚构的人物居然出现在了朝堂之上。这样一来,说到江湖,那么莫问就更不清楚未来要发生什么了。史书似乎不记载江湖中人,也不关心江湖之事。毕竟江湖这个东西,似乎有点虚幻了。这些更接近于小说虚构故事情节,而不是史书。所以,对于这次赤焱派,雪山灵童的出现,相比之下,庞太师什么的,都不是问题了。

“春风沐,据说是当初火凤之主经历四季感慨而作。分春、夏、秋、冬四卷,分别记录四个季节的美景。将生灵幻化如音乐,以琴瑟合奏尤佳。而此番两人所奏为春之卷——春风沐,原本是上古落影琴,配上传世玉笛箫,可走出天籁之音。不过据说火凤之主绛朱子当初因为落影琴之主琴仙弄月大病而死之后,便将四季全曲付之一炬,省得徒留相思与伤心。从此以后便再也无人听闻过这天籁之音。我都已经活了一百多年了,也从未听说过这世间还有何人能够演奏此曲。真是奇了。”紫衣老者解释道,眼中写满了不可置信。

“哦?”莫问听到又是这种失传多年的古老东西冒出来,不禁开始带着一点兴致。怎么他从来不把自己当做主角,但是似乎上苍并不愿意啊。事事都这么奇怪,什么百年不遇,偏偏他到的时候就遇到了。什么失传已久,偏偏他出现的时候,失传已久的东西又复活了。擦,这难不成就是传说中的命中注定。莫问不禁45度看天,想到上苍似乎有意在玩弄他,就觉得有几分不爽。

“这落影琴和玉笛箫我倒是听家师说起过。”叶无涯听到琴箫合奏,不禁若有所思。

“雪山派当今掌门?虽然你师傅也是颇有资历,但是在他晓事以来,这世间应该还没有有关落影琴和玉笛箫的什么记载吧。因为据说当年绛朱子一身傲气,不肯低头于皇族,所以最后有关他的任何记载也被抹灭了。”紫衣老者说着说着,不禁想起先皇来。这皇族之事,是最难断定的。其中各种冤假错案,却不得不让它深深尘封,那些东西都是万万不能碰触的,否则,不禁是杀身之祸,甚至是九族之灭。

“恕晚辈唐突,我曾经听家师说起过,似乎是和师叔有关。”叶无涯小心翼翼地说道。每每提及他这个师叔,他自己也有几分搞不清楚这样称呼对不对,毕竟是被逐出师门的人。

“又是他。”莫问不禁微微皱眉,这个雪山灵童究竟是什么来历。莫名其妙地冒出来,挖掘出一大堆与他有关的事情,却全是疑惑,一个结也不给解开。从雪山派到大理段氏,中间居然就是这么一个十岁的孩童连接。江湖朝堂,他究竟占着怎么样的低位?难不成,他就是真正的主角?不过这样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主角,未免有点太不够意思了吧。

“想必是当初他面壁思过之后,与雪山派前掌门大战,最后将掌门打死那一次吧。那个时候的事情,经历过的人,没有多少活下来的。活下来的,却对于此事没有任何记忆,而其他记忆又保存得完完整整。有人查过,那一段记忆,被人用琴箫声掺和内力给抹去了。不过若是你师傅全力以赴,保存住自己的记忆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只是不知道他还记得其他事情与否?”墨衣老人带着几分期许,看着叶无涯。

叶无涯却也是无奈地摇摇头:“师傅极少提起此事,偶然的一回说得多了几句,也是因为那日不知为何和醉了。而且有时候他独自一人面对白雪的时候,还会黯然伤神,有时候甚至会头痛欲裂。所以我自始至终也不清楚,师傅的那一段记忆,到底埋藏了什么。”

“如此说来,你师傅的记忆应该也有损害了。”紫衣老者看着叶无涯,“或许他也想将这段记忆深深埋藏,只是在忘却之后又很奇怪那到底隐藏着什么,所以试着去想起。但是却被牢牢抑制,所以才会头痛欲裂。毕竟那是一段尘封已久的历史了,想不㊣(5)起也没有什么需要勉强的。”

“嗯。那一段时间江湖颇为动荡,还好我们四个老不死的在闭关,外面的杂事也懒得管。江湖之事,有时候也跟我们隔得甚远,也就没有什么必要管了。”墨衣老人看着叶无涯,带着安慰的神情。

“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啊!”紫衣老者却无限感慨,“看来这江湖风波,注定又要被再次掀起了。”

是的,莫问不言语,却深深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四个人心照不宣,都明白,自从雪思寒再次出现,江湖门派连着被灭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只是莫问没有想到,这场战斗,来的这么早,还牵连了流云的命。

起承转合,随着旋律经过**之后,又再次沉入,溪水潺潺,桃花漫漫。粉色的花瓣悠悠散落,顺着小溪轻轻流淌,飘摇在水波之上。箫声入耳,琴音不绝。

“不知如今这世上,还有何人能够为这四季全曲之春风沐。落影琴和玉笛箫,本该合奏万物复苏,却不想当年弄月芳主病逝之后,再无人能够弹得此曲。阁下不知是何方高人,居然可以获得此谱,又能弹得如此流畅,简直得其真传。”紫衣老者上前一步,琴音止,箫声散。

“既然已经用此曲迎客,想必阁下总会露面,不如再次出来一见可好?”紫衣老人继续说道,对方是敌是友还很难说,目前最要紧的便是沉住气。

对方没有回音,空空荡荡的白雪一片,昆仑山依旧千年冰封,之前发生的一切,居然恍若一梦。

195 赤焱十二骑

周围一切再次陷入岑寂,雪花依旧飘落,没有任何声音。 “你们不必再等了,这玉笛箫赠与你,之后路上会有帮助。上善若水,水至清则无鱼。”一个女子空灵的声音在周围响起,悠悠回荡在空中。随着她声音的渐渐消失,一支箫从天而降,直直地落到了莫问手中。

擦,莫问不禁暗自叫苦。这乐器什么的他懂得欣赏,可是要自己吹奏,却还是差好大一截。转念一想,这玉笛箫,赠来路上有用?路上?难道是说前去采摘冰山雪莲。那么这个人究竟是谁。既然是琴箫合奏,那么弹琴之人又是谁?若是赠与自己,那么此人又怎会知晓前去采摘冰上雪莲会遇上何事需要这玉笛箫解围?莫问不禁开始猜测,这人是否会是敌人中潜伏的什么人?至于是敌是友,莫问并不敢妄下断论。很多时候,即使看起来在帮你忙的人,却很可能是那个幕后推你下悬崖的人。

紫衣老者和墨衣老人都不言语,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却又同时缄默着。

“前辈,恕晚辈直言,刚刚那人所说,‘路上有用’究竟有何用意?”叶无涯一头雾水,心直口快,直截了当地提出疑问。

“虽然我也不确定,但是,这种猜测的可能性是最大的了。”墨衣老人双目含意地看着紫衣老者。

紫衣老人点点头,表示赞同:“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虽然这种想法几乎有点难以置信,只是最近以来发生的难以置信的事情,太多了。江湖上各种常年尘封的过去被挖掘。那些消失已久的人和事,接二连三地出现。虽然不清楚原因,但是这必定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预兆。”

听到最后一句话,叶无涯再一次忍不住微微颤抖了一下。自从雪山灵童出现以来,他就一直心中难安。这种感觉,就像一张无形的大网,一直向着他,不,甚至是他们所有人扑面而来、一点一点张大,一点一点将所有人吞噬。他想挣扎,却似乎越挣扎,这种感觉越浓厚。他担心着,却无可奈何。只是叶无涯不知道,同样的感觉,也发生在莫问身上。

“玉笛箫,本是用甘泉之水浸润过的竹子所制,具有天地灵气,可以吹奏出世间最美妙动听的音乐。同样,美到极致,便也有了同等强大的邪力。”墨衣老人缓缓道来。

“邪力?”叶无涯轻声唤了一声,不禁再次想到莫问身上的那块血玉。提升内力的同时,若不能很好地驾驭,会被反噬,然后走火入魔。

“嗯。”墨衣老者点点头,继续说道,“之前隐世门派都各自相安,隐居于世,不问世事。常年没有人知晓隐世门派的具体位置和具体行事。只是后来由于朝廷和江湖的巨变,各个隐世门派便都有了自己的支撑者。”墨衣老者会意地看着叶无涯,这里的四个人,没有谁不明白。莫问对于所谓隐世门派听命与朝廷的事情,更是一清二楚。连想皇帝讨要茶叶这样的事情,叶无涯也得答应,就此可以看出朝廷给他们带去好处和权利的同时,也给了多少压力。

“小主子可曾知道过去隐世门派中有一脉——赤焱派。”墨衣老人问道。

“嗯。”莫问点点头,“上次霸刀山庄的惨案,本少和无涯一起查到蛛丝马迹,认定凶手应该就是赤焱派的人。”说起这个赤焱派,莫问就觉得总有一天他会跟他们面对面。这种感觉,最近也越来越强烈了。

“赤焱派过去本是隐世门派中声望较高的一支,只是后来几经变革,门派内部纷争,使得外人有机可乘。导致门派最终衰落,如今已经难以位列隐世门派之列了。不过当年赤焱派有名的十二骑,曾经马踏江湖纵横四方,给赤焱派的江湖地位挣得了不少人气。”墨衣老者带着赞赏地说道。

“赤焱十二骑?”这个名字,莫问倒是觉得没听说过。不过看叶无涯惊讶的表情,似乎也是一无所知。

“这十二骑,无名无姓,从一月到十二月,一次排下。一代传于一代,没有人知道他们是如何联系,也没有人能够从他们手下逃生。据说这赤焱十二骑,都是经过严格训练,五百人中最后存活下来的一人,经过合格的考核之后,才能留下,继承上一代的名号。十二个人之间往往也是从未想见过。即使一起执行任务,也都是带着面纱,交流都靠暗语。所以,他们一直是江湖上很隐秘的杀手组织。只是后来赤焱派没落了,便也再没有了他们的消息。这么些年了,我都甚至以为他们十二人再也聚不齐了。不想普天之下如今居然还有人可以找到他们。”紫衣老者皱了皱眉头,“这十二个人,虽然并非都达先天之境,却都是武艺不凡之人。其中一月、二月、三月,都是要求必达先天之境的人担任,分管任务内部分配和安排执行。一般普通的任务,估计是不需要他们亲自动手了。”

“如此说来,上次霸刀山庄灭门,岂非是由一人带领,其他人一同行动?”莫问认定上次霸刀山庄灭门应该就是他们所为了。既然赤焱派已经没落,就没有足够调动的力量。那么这赤焱十二骑,应该就是执行任务最可靠的人选了。

“很大的可能,我甚至猜测,江湖上接二连三的灭门惨案,都是他们做的。”墨衣老者点头道,“只是赤焱十二骑尚且还好,最可怕的是背后那个可以调动他们的人。我猜测赤焱派内部有变,掌门人已经换了,门派内部人员,可能也已经大换。过去那些我们还认识的人,很可能都不在人世了。”

紫衣老者和墨衣老人的眼中同时闪过担忧与一份可惜。

“那这玉笛箫呢?”莫问抬起手中的箫,问道。

“当初筹建赤焱十二骑的人为了能掌控好他们,在每一个人进入组织的时候,都会先吃下一粒药——黯然**散。这药吃过之后,平日生活习武均无异样。唯独听到这玉笛箫吹奏《**曲》的时候,人会失去理智,呆若木鸡,完全被人控制,没有任何思维能力。”墨衣老者解释道,对于这玉笛箫他一直都是仰慕的,唯独下毒之人用了这一点,令他难以接受。

“这人心真可恨,如此集天地灵气于一身的灵物,怎可被如此玷污?可惜啊,可惜!”

看着墨衣老者感叹不已,莫问心中暗自好笑。身为一个绝顶杀手,却还有如此怜才之心,倒真是难得。看来这大宋朝的杀手,终究还是敌不过二十一世界的杀手啊。

不过换角度一想,人终究是人,谁又能做到真正绝情绝爱呢?七情六欲,本就是人性所在。

“不知前辈可否会吹奏这《**曲》?”叶无涯听到此处,已经料定那人之所以留下这玉笛箫,已经说明了他们接下来的敌人了。

“虽然我对琴㊣(6)棋书画有所涉猎,对于这箫也会一点点皮毛,但是这《**曲》吹奏极其消耗内力。我背的谱子,能够吹奏与否,就不知道了。”墨衣老者眼中带着忧虑。

“到时候再说吧,还没遇上呢,就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莫问笑笑,显得轻松,“说不定以我们四人之力,也能斗过那赤焱十二骑。”

看着叶无涯要反驳,莫问打断他:“哎——你可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再说了,十二个人,也不见得会一起出现啊。走吧,这风雪看起来也是越来越大了。”说完,独自一人朝前走去。

剩下三人互相看了看,虽然不大赞同莫问这种瞎乐观的精神,却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到时候,也只好水来土掩,兵来将挡了。

196 销魂曲

四人默默无言地前行着,白雪皑皑,冰封万里。 莫问一路走,心中竟是沉默。一路前来,本是为着流云决绝向前,却不知道前面横亘着的是如此巨大的帷幕。莫问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心中开始充满疑惑,甚至迷茫。应该如何走下去?莫问总觉得,所有的事情都会有被揭开面纱的那一天。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莫问却有一种不愿面对的情感。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是为什么,只是觉得不忍,不愿,不乐意。大概是想着每每一见被掩盖多年的事情再次挖掘出来后,总会牵动起无数风波,牵连到无数无辜之人的性命。念此,莫问不禁觉得自己变了好多。曾经那个驰骋的杀手,冷眼旁观世事,一刀落下从不留情。如今却变得情义念念,甚至偶尔还多愁善感了。

“怎么了?”叶无涯发觉莫问的不对劲儿,忍不住问道。虽然这次前来,他也觉察到了很多异样,但是最令他担忧的反倒是这个并肩作战的兄弟身上一点一滴的变化。之前他想着,也许是因为此事牵连到了流云的性命,所以莫问才会如此事事紧张,有时候显得担忧过甚,精神总是处于高度紧张状态。虽然表面还是一脸笑嘻嘻的样子,只是那笑容下掩藏的担忧,瞒得过别人,又如何能瞒得过叶无涯。相处这么长一段时间了,莫问的性子,他或多或少也了解了不少。很多事情宁愿自己一个人承担,即使压弯腰,也不愿意给他人添一丝累赘。

“只是在想着玉笛箫要如何办才好。”莫问脸上惯有的笑容消失了,代之而出现的,是一种长久的思考。叶无涯看着那眉宇间的气质,总是透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帝王之气,睿智而霸气。

“不知小主子对音律可有了解?”墨衣老者上前一步,祥和地问道。

说起这音律,莫问深深觉得那一句话说得极是。人有长处,必然就会有对应的短处。这音律,说起来小时候,由于母亲对音乐的喜好,还经常弹钢琴给他听。甚至请过一个老师来教他钢琴。可惜自始至终,莫问也没有学会什么。五线谱上那些所谓的跳动的音符,在莫问看来,就是一些黑白相间的蝌蚪一串一串地乱窜。那些一二三四五的简谱,他也认不了。音乐老师教唱谱的时候,他总是吼得大声,但却是十音九不准,唱出来也极其难听。只是小时候似乎觉得甚是好玩,还乐此不疲地一个人唱啊唱。长大一点了,自己都觉得难听了,才放弃了对音乐的学习。再后来,家中灾难发生,自己做了杀手之后,便也没有了那个心思去学了。况且莫问断定,即使自己再怎么学,估计也跟学玉器一样,学了也白学,最后什么都没学会。

莫问只好摇摇头:“本少虽然可以算是全才之人,却独独对这音乐缺失。要是说叫欣赏音乐,听听,倒还可以听出个所以然来。古琴古筝什么的也还好,这箫,听也变罢了,若要演奏,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了。”

叶无涯吃惊地睁着双眼盯着莫问。擦,这是什么逻辑,一个不会弹琴,不懂音律的人,居然还可以听出乐曲中所包含的韵意。当时还被苏暮云称赞不已,真不知道当初苏暮云是怎么判断他的音乐水平的。

墨衣老者却也不再问什么:“这《**曲》主曲靠流畅如水的音韵编排而成,配以大小三和弦,给人婉转动听若黄莺之感。只是沉醉于此,便会被剥夺心智,随着那曲子入迷沉醉而忘乎所以。吹曲之人最终达到掌控其意志的目的,将那人操纵在手中。就曲子本身而言倒也还简单。会识谱,会吹箫的人,即可演奏。但是普通人演奏出的《**曲》,既没有那么动听若天籁之音,也没有威力可以蛊惑人心。”

“哦?”叶无涯不禁觉得奇怪了,他本以为这种时间罕见的曲子,应该相当难以演奏才是。却不知墨衣老者说极其简单,只是没了威力。

“那要如何才能以此曲而制人于鼓掌呢?”莫问问道,虽然这一点他当初没有想到,不过有的曲子也是很简单,只是演奏之人不同,便也能够达到不同效果。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紫衣老者缓缓开口道。

四个人同时沉默不语,莫问不禁想起离开是青衫老人的话。上善若水,水无形而可以随形以幻化万形。

“太极者,无极而生,动静之机,阴阳之母也。动之则分,静之则合。无过不及,随曲就伸。人刚我柔谓之走,我顺人背谓之粘。动急则急应,动缓则缓随。虽变化万端,而理为一贯。由招熟而渐悟懂劲,由懂劲而阶及神明。然非用力日久,不能豁然贯通焉。虚灵顶劲,气沉丹田。不偏不倚,忽隐忽现。左重则左虚,右重则右杳。仰之则弥高,俯之则弥深,进之则愈长,退之则愈促。一羽不能加,蝇虫不能落,人不知我,我独知人。英雄所向无敌,盖皆由此而及也。斯技旁门甚多,虽势有区别,概不外乎,壮欺弱,慢让快耳。有力打无力,手慢让手快,是皆先天自然之能,非关学力而有为也。察四两拨千斤之句,显非力胜;观耄耋能御众之形,快何能为。立如秤准,活似车轮,偏沉则随,双重则滞。每见数年纯功,不能运化者,率皆自为人制,双重之病未悟而。欲避此病,须知阴阳;粘即是走,走即是粘,阳不离阴,阴不离阳;阴阳相济,方为懂劲。懂劲后,愈练愈精,默识揣摩,渐至从心所欲。”莫问不禁开始默念起那段再熟悉不过的话了。

“小主子聪慧。”紫衣老者笑着称赞道。

莫问笑笑以示回应,心中却是一头黑线。擦,这是太极里的,自己没读过不知道,听到了还夸赞,这年代,真是装b得瑟啊。

叶无涯看着三个人,不禁觉得有点头晕,这是什么啊,长长的一大段。绕来绕去,他一句也没听懂:“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懂,我不怪你。”莫问狡黠地拍拍他的胸脯,笑着说道,然后往前接着赶路。

两老也笑着看看叶无涯,不再多说,跟着往前走。叶无涯闷在那里,无语地看着三个人。擦,主仆一心来欺负我这个外人吗?也没再多想,叶无涯抬脚准备追上去,却感到有一丝异样。

“谁?什么人?”叶无涯警觉地叫道。

前面三人顿时停下来。莫问不禁大惊,他居然完全没有察觉到有人在他们周围。

“叶少主,我们已经恭候多时了。”一个妖艳的声音响起。莫问一听到,不禁觉得想吐。

“你是谁?”叶无涯接着问道,只是莫问想问的问题却是,你是男是女。

“我是谁,你并不用知道。”妖艳的声音渐渐靠近㊣(6),一个身穿白貂皮的女子出现在雪地上。莫问甚至没有看清楚她从哪里钻出来的,感觉就那么一瞬间,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出现了。

“你想做什么?”说话间,莫问和两老已经运功移动到叶无涯身边了,四个人并肩站在一起。

“呵,不用紧张。”女子化得一脸浓妆,眉毛漆黑,双唇尤其红艳,一眼就可以从整个雪地里看到那刺目的鲜红,简直是红得要滴血了。“我只是来完成教主派给我的任务的,其他的事情,倒与我无关,所以呢,我也不打算和你们玩了。”

擦,莫问实在是忍不下去了:“这位姑娘,本少看着你也算是好人家的女儿了吧,只是不知道是要劫财呢,还是要劫色呢?”

“你***才是姑娘!”那女子却突然暴怒叫道。

四个人听到这句话,声音也变得更粗了,不禁一头黑线。擦,居然是个男的,还打扮这么妖艳。莫问不禁得出一个结论,从古至今,人妖就是存在的。

197 忧心忡忡

已经一个多月过去了,虽然雪山派弟子隔三差五地将莫问他们的行程情况详细告知,只是柳晗月每一次听到都会有一种心惊。即便一路上畅通无阻,没有什么异样。从东京一直到熙州,出境到吐蕃,直奔昆仑。当听到说莫问他们直奔昆仑雪山去之后,传消息来的频率可能会减少,柳晗月更加觉得担忧。她知道,她这一生,心中已经不会再有第二个男人了。即便莫问不是什么好人,但却是她一辈子依靠的人。

“月儿妹妹怎么了?有什么心事?”流云的声音温柔地响起,伴着月光流泻,一切都显得那么温柔,浸润到人的骨头。柳晗月不禁羡慕起流云来,虽然只是一个丫鬟,但是莫问待她,从来不当做丫鬟。况且当初的那一番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莫问说过,他可以为了流云放弃任何人。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人比流云在莫问心中更重要了。这样想着,柳晗月不禁感到几分失落。只是流云待她那样好,流云是那样温柔体贴,那样细心可人,自己居然如此嫉妒,她又不免开始责备自己,脸色显得有些许尴尬。

“是不是想少爷了?”见柳晗月不回答,流云关切地问道。莫问走了一个多月了,日日夜夜盼,日日夜夜担心,日日夜夜等着消息传来的人,当然不止她一个。女儿家的心思,同样作为女子的流云又怎么会不明白呢?只是当初莫问走得实在是太急切,流云心中至今还对此有几分埋怨。什么事情这么重要,非要撇下她和柳晗月,那么急匆匆的赶路,还是到那么远的昆仑去。一走就是一个多月了,消息是天天传来,可是这终究只是消息而已。见不到本人,又如何能安心?过去莫问有自己照顾,衣食住行,哪一样缺得了?这样一走,连一个贴身的使唤人都不带,也不知道路上吃得可还好,住得可还舒服?流云嘴上虽然什么都不说,心里却是时时刻刻都记挂着莫问的一切。吃饭的时候想着莫问不喜欢吃酸的,睡觉的时候想着莫问会不会被子没盖好。这一个月,两个女子经常是像失了魂似的发呆。虽然段思廉和红衣老者天天相尽办法逗两个人笑,逗两个人玩儿,只是这表面虽然笑容绽放,内心底却是念念不忘。两个姑娘看着两人费尽心思逗自己笑,虽然心中毫无笑意,却觉得不表现的快乐一点,有愧与他们。而两个人则是受莫问之托,也不忍心眼见者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儿这样一天一天消瘦下去,都尽心尽力去照顾。只是这人虽然近在眼前,心却远在天边,任凭怎么逗,怎么拉,都拉不回来,都逗不开心。

“云儿姐姐,你怎么来了?你不早点休息,这么晚了还来看我,是我把姐姐吵醒了吗?”柳晗月转身扶着流云的手,在桌子上坐了下来。

流云见桌子上的烛火微弱,便挑了挑灯芯。

“我也是睡不着呢,出来走走,看见你房里还点着灯,所以就过来看看。你又没关门,一个人站在窗户前。天气凉了,入夜又深,怎么都不多加一件衣服呢?着凉了可不好,月儿妹妹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啊。”流云牵过柳晗月的手,动情地说道。虽然当初的事情让她和柳晗月之间产生了间隙,她待柳晗月也不复过去那般疼爱。只是流云对于柳晗月的感情,也没有拆减。两个人都是为着莫问,一心向着莫问的。经过这么久的相处,流云更明确了这一点。柳晗月也是真心对莫问,只是有时候会做因为考虑不周到而做的欠妥而已。但是流云一直都把柳晗月当做自己的妹妹看待。莫问当初的那番话,两个人都听到了,她不知道柳晗月会有怎么样的想法,只是她终究长于柳晗月,自然做姐姐的应该多多照顾妹妹。

“姐姐你才应该好好休息,最近还犯困吗?那个青衫老头怎么天天给你喝药?你又没病没痛的。是药三分毒,这药喝多了,也会伤身的。”柳晗月关心到,一个月下来,柳晗月已经有半个月天天看着流云喝那种又黑又苦的药了。虽然柳晗月提出过异议,但是没有人搭理她,更别说赞成了。后来段思廉说,莫问走之前叮嘱过,要青衫老者照顾好流云的身体,每天扎针,那药似乎是针对流云总是犯困嗜睡而开的方子。柳晗月便也没有再阻拦,只是这药天天喝,她却觉得见效不大。虽然流云没有过去那段时间那样嗜睡了,但是醒着的时候也老是犯迷糊。连做饭的时候还会把盐和糖放错了,弄得有好几次,他们整整吃了一桌的甜菜。只是其他人却都示意阻拦自己告诉流云,她当时觉得满是疑惑。“而且我觉得那老头儿的药不靠谱,姐姐你吃了这么久都还不见好。做饭还老把盐和糖放混。”柳晗月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我放错了作料?把盐和糖混淆了?”流云一听,却是大惊。虽然自己这一个月整天犯困嗜睡,但是自己觉得应该只是疲劳过度,没有什么大碍。吃吃药,调理调理就好了。况且青衫老前辈也是这么说的。只是没想到这么严重。

“额,兴许是姐姐当时糊涂了,看错了,也没什么大碍。”柳晗月赶紧安慰道。她突然很后悔自己居然这么没定性,一下子就说漏嘴了。不过想着也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太大的不妥。

“月儿妹妹,我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么迷糊的?我把盐和糖放错放了几次?”流云却是心中微微震惊,自己怎么会犯如此错误?

“大概也就三四次吧,不过云儿姐姐,那甜甜的饭菜,倒还是别有风味的。”柳晗月带着一丝回味的目光看着流云。

三四次?流云不禁觉得更加担忧。怎么会这样?到底是哪里不对?哪里不对?

“云儿姐姐你怎么了?”柳晗月见流云满脸忧愁的样子,不禁问道。

“额,没什么,兴许是有些乏了,犯困厉害,回去好好睡一觉就好了。”流云微微一笑,将心中担忧掩饰过去。

“没事就好,也不早了,说不定明天臭流氓的消息就传回来了。云儿姐姐回去休息吧,明天睁眼就一切都好了。说不定他们就都回来了呢。”

看着柳晗月天真的笑脸,流云点点头,微微笑着,起身离开。柳晗月看着流云的身影消失在廊檐尽头,便转身关上了门。希望明天一切都真的好起来吧。默念一句,将灯熄灭睡去。

流云走过走廊尽头,却也不回自己房间。折路转身去了青衫老者的住处。

“咚咚咚。”敲门声微微想起。

“什么人?”悠远的声音传来,给人一种温润如玉的感觉。

“老前辈,是我。”流云轻轻回答道。

嗯?㊣(6)终究是来了吗?青衫老者不禁眉毛紧蹙。对于流云的聪慧,他不是没有见过。一个多月的时间也差不多了,以她的心智,最多也就能隐瞒两个月。所以这一个多月以来,除了不知情的柳晗月,他和其他人一直尽全力不表现出任何蛛丝马迹,以免被她发觉。他一直在想着被流云问道之后,该如何回答。

“云姑娘这么晚了,不知有何事?”房门轻轻打开,一袭青衫,傲骨逼人,气质彬彬。

“真是对不起前辈了,这么晚了还来打扰。”流云微微低头,抱歉道。

“没事,姑娘请进。”青衫老者待流云进屋后,轻轻将门关上。

198 冰原之水

流云转过身来,面对着青衫老者,却是一言不发,沉默不语。

青衫老者双眸清明,也迎着流云的目光直视着她,没有丝毫回避。流云见此情景,不禁开始想难道真是自己多心了?他们也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虽然柳晗月当时只是淡淡地说道了流云将盐和糖放混淆了,其实一般来说这样的情况也不是不可能发生。只是流云自己吃饭的时候竟然没有丝毫察觉,这让她觉得奇怪。即便自己再怎么犯困,再怎么嗜睡,味觉应该还是正常的啊。即使他们旁人没有说这菜太甜,难道自己就吃不出来吗?可是在流云的记忆里,没有哪一餐的饭菜,很甜。她吃着都觉得挺正常的。虽然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味觉有点不对,尝不出味道来,但是也只是偶尔,所以她也只是当自己因为做饭菜做得太多了,吃得太多了,导致吃不出味道来了,并没有在意多心。可是如今柳晗月却告诉她,至少有那么两三次,她做的饭菜把糖当成了盐,全都成了甜菜,她才开始意识到,问题没有原来想象的那么简单。这中间,流云断定有什么问题,只是她又实在是想不出有什么问题。与其如此一个人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还不如直接来向眼前这个人询问。

那四个老者,流云一直很好奇,觉得很奇怪。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莫问就收到一群陌生人的保护。而且是一群武功高强的人,后来又出现了这四个老人。如果说之前的丙一已经是厉害角色,那么这四个老人就更是世外高人。虽然莫问一直叫着他们老头儿,但是四个人看起来其实不过像是年过四十的人。据说是步入了先天之境,容颜不再改变,而四个人也是活了足足一百多年了。流云每每想到此处,就觉得很不可思议。从小到大,虽然听闻过一些关于长生不老的传言,不过都是吃什么药啊,炼什么丹之类的,也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先天之境,更别说练功可以活上百岁了。后来看着莫问那么痴迷地研究武学和内力,流云不禁想着也许莫问也可以练至先天之境,活个一百多岁,容貌永远是那样的英俊潇洒。不过有时候又觉得如此一来,自己岂不是要先老死?不能长陪在少爷身边,流云难免有点失落。只是这先天之境听起来也知道,应该是极少数人才能达到。所以流云也从不痴想自己可以达到。要是可以通过练功,达到先天之境,活上百年不说,对于女子来说,最关键的是可以保持年轻时候的容貌。女为悦己者容,其实世间女子,又有哪一个不在乎自己的容貌呢?

两个人对视之间,心中所想各不相同。

青衫老者看着流云,年轻漂亮的容貌,正当花季,本该是生命张扬,活泼的年纪。只是这流云的脸上,总是透出一股略带老成的神色。从他第一眼看到流云开始,就深深地感受到了这个女子上身与众不同的气质。虽然只是一个丫鬟,之前可能还是没什么见识,做事小心又过于紧张。但是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他发现流云绝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丫鬟。心思细腻,做事谨慎,考虑周到。而且最关键的是,她好学,聪慧。一个聪明的人若是不好学,再聪明也是浪费。但是一个聪慧的人若果好学,那么学起来必定远远超过其他人。这便是真正强者的可怕之处。人不可能什么都会,但是很多事情都可以通过学习来提高。而这学习能力的强弱,往往决定了一个人的发展情况。按照流云的才智和心智,莫问再略微指点一二,假以时日,必定会尤其出众。

“云姑娘坐下说吧。”青衫老者率先打破了沉默,清亮悠远的声音宛若来自天籁,温润动耳。暗夜中如一股清泉流淌,给无边黑色抹上一缕鲜艳的阳光,如沐春风。

“嗯,谢谢前辈。”流云随意找了个椅子坐下,又有一股困意弥漫上心头。虽然这一个多月以来,天天喝着青衫老者给的药,白日里倒也不那么困了,也不那么嗜睡了。只是晚上一睡起来,就睡得特别沉,像睡死一般。早上醒过来的时间倒也还不是很晚,不过总是醒来的过程总有一种很久的感觉。从刚开始朦朦胧胧感到有人在叫自己,到迷迷糊糊意识到天亮了,再到最后整个人彻底清醒过来几乎需要一盏茶的时间。经常是天蒙蒙亮就开始觉得有人在叫自己,开始苏醒。整个人每天彻底醒过来,感觉就像是经过了一个长长的梦终于苏醒。

“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青衫老者一脸慈祥,和蔼可亲地说道。话语中似乎没有任何语气,感觉有点冷冰冰,却又很明显表现出一股关怀之意。流云甚至搞不清楚老者心中究竟有何想法,对自己的突然到访,半夜打扰,心中究竟持怎样的态度。

“额。”面对青衫老者如此直接的话语,流云突然觉得自己才是那个什么都没准备好的人。现在竟然一时之间不知道该问什么了,满脸尴尬。

看到流云如此状况,青衫老者也不催促,也不多说话,只是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表示愿意和流云交谈,愿意回答流云的问题。将茶缓缓倒出,斟满,端一杯给流云:“这是小主子吩咐过的贡品,姑娘尝尝。虽然同是贡品,我这茶却与主子给小主子的不同。”青衫老者自己却是不直言,谈起了茶。

“嗯,谢谢前辈。”流云接过茶杯,细细品了一口。青衫老者笑着示意,也喝了一口。茶水清凉入股,香味四溢。萦绕在唇舌之间,有一种挥之不去的留恋之感。清新而又不单调,爽口而给人一种舒畅。

“前辈这茶,应该和少爷是同样的茶,只是不知道如何能泡出这等味道?”流云不禁觉得吃惊。由于莫问对茶的嗜好,对于泡茶的方法,她也已经算的上半个行家了。可是对于这青衫老者的茶,却猜不出个一二。照理说这茶本生于高山云雾之中,柔嫩纤细,味感极好。泡茶手法却也并没有什么太高的要求,只是这般味道,流云尚觉得还从来没有喝到过。

“这茶本是上好品质,只需普通方法以水相泡,便可以芳香四溢,远胜于其他一般茶叶。可是前辈这茶,不仅香味四溢,甚至沁入心骨,让人品一味而百味无啊。”流云禁不住称赞道。

“果然是聪慧的丫头。好一个‘品一味而百味无’!云姑娘说了对,极好的茶叶是不需要复杂的泡法便可以获得极其美妙的味道的。就像做菜,上好的食材,并不需要复杂的烹饪方法,即便是极其简单的水煮,也可以做出世间美味。”青衫老人解释道,“此茶叶本就是茶中极品,也不需要什么复杂的工序加工。老夫泡茶的手艺,甚至比不上姑娘。只是这用水之道,估计比姑娘高出一筹而已了。”

“哦?”流云睁着双眼,明亮可人,“莫不是这水,不是普通的水?是溪水或者山泉水?”

青衫老者笑着微微摇头头:“的确,一般的泉水、溪水,已经比这普通的井水好很多了。但是山泉水采取并不是那么容易,而溪水之中可能因为游鱼和一些杂草的影响,水质有所下降。”

“那,前辈这水是来自于?”流云看着老者,觉得百思不得其解。这世间还有什么水,会比山泉更清冽,会比溪水更清澈?

“冰山雪莲,姑娘可曾听说过?”青衫老者看似不经意地问道。千年冰封之下的水,可以在冰封层下流淌而不凝固,常年有天地精华滋润,处于山巅而又触与大地。上承天之清澈灵韵,下接地之淳朴大气。

“额?”流云倒是不禁一惊,这冰山雪莲,不是当初莫问和叶无涯等人谈论到血玉的时候所提到过的那个东西吗?

“不知前辈所说的冰山雪莲,可是当初少爷拿出血玉时,紫衣老前辈所说的那个冰山雪莲?”流云问道。

青衫老者点点头:“姑娘好记性。就是那个了。”

“只是恕流云愚钝,这冰山雪莲和这㊣(7)泡茶之水,有何牵连?冰原之上,常年冰封雪盖,去哪里采集水?难道是将雪融化成水?可是积雪太厚,常年风吹日晒,应该会很浑浊才对。”流云说出了心中的疑惑,若是说用积雪之水泡茶的,也不是没有,只是,流云仍然觉得有点欠妥。

“嗯,姑娘分析得很有理,考虑得也很周全。不过还差一步。姑娘可知这冰山雪莲为何只在冰原生长,而且附近也就只能长着在昆仑附近?”青衫老者提醒到。

流云略一思索,心中不禁觉得讶异:“莫非这冰山雪莲根叶之下,有露水附着?”

“姑娘只才对了一半。”青衫老者将手中茶杯放下,意犹未尽,“冰山雪莲生长,需要有常年的地下河水供养。这埋藏于千年冰封下的河水,浸润入骨,从未遭到任何世俗污染,没有丝毫杂念。水虽然没有生命和意识,但是去很懂得生命原理。没有杂念的水,才是最纯净纯澈的水,才是最好的水。雪莲花能否绽放,莲子能否成熟,都要看这水质。万年的埋藏,使得它既历经风霜,却又一丝不染,毫无杂念。所以采集这样的水,用于泡茶,味道自然纯正天然,没有丝毫人工成分参杂,也就显得格外出众好喝了。”

“原来如此。”流云点点头,茶如人,水如心。怎么样的心,才会泡出怎么样的茶,喝道的味道,才会有所区别。毫无杂念,心如止水,果然是高境界。只是一想起这冰山雪莲,流云的心中不知怎么的,总有一股莫名的不安之感。

199 真相

“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前辈说得,不仅是泡茶之道,做人亦是如此。 “哎,老头儿不过浅薄之人,献丑献丑,还让姑娘笑话。”青衫老者第一次露出了和蔼的微笑。流云觉得那笑容,带着一丝捉摸不透的深意。

“只是,不知道前辈所说这冰山雪莲,有何异处?既然是冰封之水所养,那么可想这雪莲花和莲子自是十分珍贵了。上次似乎听紫衣前辈说,这冰山雪莲可解奇毒,百病不侵,食用之人还可与血玉相互融合练功,内力大幅度提升,武艺也大幅度进步。”流云想起上次所说的血玉,心中也不禁感到一丝寒意。

青衫老者却是不言语,淡淡地微笑着。暗夜之中,只听得见烛光燃烧的声音。所有的一切,都在夜色下显得单调失落,没有任何美感可言。

流云看着青衫老者一直没有消失的笑容,暗自思考着。似乎自从认识眼前这个人以来,就从来没有见过他笑。紫墨青红,四个人各有特色。红衣老者是最活泼最喜欢笑,最容易接近的人了,流云跟他也最熟。而这个排行第三的青衫老者,却始终三缄其口,极少说话。说话的时候也是尽量简洁就简洁,词语用得极其省,想必落笔也是惜墨如金吧。这样的人,反而越是难以捉摸,流云从来猜不透他到底想的是什么。只是流云不知道,眼前这个人,连莫问也看不透他。面部几乎没有任何表情,最厉害的就是这种没有表情的表情,从始至终一直没有变过。一个人想要隐藏自己的情感,有那么一段时间脸上没有表情,也是可以做到的。只是流云完全不能相信,一个人可以长年累月保持在这种没有表情的状态下生活。这样的人,才是最可怕的人。

冰山雪莲,可解奇毒,百毒不侵,提升内力。

流云再一次回想了当日紫衣老者所说的有关冰山雪莲的功效。当“可解奇毒,百毒不侵”八个字映入头脑的时候,她带着一丝惊异看着青衫老者。

“可解奇毒,百毒不侵?”流云试探性地对着青衫老人说道。

“姑娘聪慧。”青衫老者的笑容渐渐隐去,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使人根本看不出有任何曾经笑过的痕迹。一切又像是回到了过去。只是流云不清楚,为什么刚刚青衫老者会露出如此微笑。虽然不能够说美不胜收,却也是普通世间男子所不具备的。那样轻,轻得似乎可以一手抓起来。那样远,似乎来自于天际,根本够不到。却又显得那样宁静祥和,和蔼可亲。似乎一伸手就可以碰触到,润人心骨。

“只是,不知前辈可否相告?”流云听了青衫老者的认同,心中凉了半截。

自从当初发觉自己嗜睡,天天犯困以来,流云心中就很担忧。只是莫问天天安慰她,叫她不要多想,平日里也没有怎么与众不同地对待她,也没有表现出什么过多的关心,两个人跟过去相处差不多。流云便放心了,以为没有什么事。只是自己从来没有出过这么远的门,有些不适应,身体调理调理就好了。所以后来青衫老者扎针,自己天天喝药,她也没有过多疑问。直到柳晗月一不小心说漏了嘴,她才知道自己病得严重了,连味觉都有问题。现在回想,才发觉了莫问的高明之处。若是直接表现出过分挂心,不让她做饭什么的,天天在房里休息,这反倒会让她怀疑自己的身体是不是出现了异样。反过来如果像莫问这般不闻不问,随意地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什么事情也没有变化,倒不会有任何可疑之处了。

“姑娘想知道什么?”青衫老者反过来问道。

流云一怔,看着面前的老人,却猜不透他心中究竟在想什么。“不知前辈可否告知,我身中何毒?”流云略微思考,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若是什么都不问,此行岂不虚行?

“千年寒冰之毒。雪山灵童独门毒药,无解药可配置。”青衫老者淡然地说道,似乎流云的死活,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他不过是一个过路人,看见另一个过路的毫不相干的人中毒死去而已。看着他冰冷的表情,流云不禁震颤。心中剧烈颤抖,这个人究竟想要得到的是什么?不悲不喜,不怒不哀,究竟是经历过什么才能让他如此看破生死,看透世事?青衫老者轻轻瞟了一眼流云,看到她微微颤抖,还以为是她听到自己会死去而害怕了。

“那么前辈又为何天天给我药喝?”流云想着,却得不到答案。既然已经是必死之人了,为何医者还要让她天天吃药。既然是有心隐瞒,此刻却为何没有丝毫隐藏之意?

“老夫给你喝药,不过是延缓时间而已。”青衫老者依旧简洁地回答,似乎不愿意多说任何一个字。

“那么少爷呢?”流云对这样的的回答很不满意,心中的担忧更加浓郁,声音显得提高了很多,“少爷他们去哪了?他们去做什么了?为什么要去?”

对于流云如今的模样,青衫老者不禁有一丝惊讶。一个文文弱弱,温柔善良体贴的女孩子,居然也有如此粗暴凶狠的一面。

“姑娘不要生气。你的病是由人在空气中洒下香料,当时在场的人都会闻到。但是最后吃下香丸的人,却只有姑娘你一个人。事情的蹊跷之处就在这里了,这香料闻过之后,需要在十二个时辰之内吃下香丸,否则必无药效。不知道云姑娘那日回来之后可曾吃过什么特别的东西?”青衫老者避开莫问不回答,反过来问道。

“香丸?”流云细细地回忆着那日的事情,奈何她现在才发觉,自从自己嗜睡以来,记忆力也下降了好多。对过去的事情,不能说不记得,但是却记得太过于模糊,以至于什么事情想起来,都只有朦朦胧胧的影子,到底是什么,却怎么也想不起。

对于流云记忆残缺这一点,青衫老者是知道的。他默默地看着流云,心中叹了口气,还是需要再磨练啊。

“云姑娘不必着急。”看着流云脸上起伏的表情,脸色十分难看,他劝慰道,“受到药物影响,你对于过去的事情,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是很正常的。”

“可是……可是……”流云双手抱住头,一股疼痛感顿时弥漫了整个头脑。

青衫老者见此状况,急忙封住她的血脉,瞬间从衣衫之中取出银针,在她头顶扎下两针。流云的状况渐渐缓和下来,疼痛感也渐渐消失。

“姑娘不要如此用猛力回想,会伤身的。”青衫老者安慰道,带着一丝怜惜。流云感激地看着他:“谢谢前辈提醒。”

“不必客气,这本是我的职责所在。小主子离开的时候,已经再三嘱咐过了,一定要照顾好你们,等他回来。”青衫老者将针拔出,收好,回到旁边,坐下去。

“前辈还是不愿意告知真相吗?”流云真挚地看着他,带着一种祈求。现在,她需要知道,需要知道很多事情。自己的病情如何,自己到底还能不能活,会变成什么样子。莫问他们去昆仑,究竟是为了什么。流云觉得自己恨不得立马飞到莫问身边,把所有的事情都弄清楚。

“小主子的性格,你是知道的。”听到青衫老者这句话,流云双目顿时黯淡。青衫老者爱怜地看着她,转而却说道:“不过此事看来也瞒不了你多久了,若是你真想知道,自然我也瞒不过你。”

流云抬起头,双眸闪着期望的光:“前辈可告诉我,这种病能不能治愈?少爷他们,是去采摘冰山雪莲来给我治病的吗?”

想起之前老者所说的冰山雪莲解百毒,流云不禁想到,不让自己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难道是因为这样?怕自己阻拦,不让他们去。

“嗯。”青衫老者点点头,“小主子他们,的确是为了采摘冰山雪莲来给姑娘治病的。小主子对云姑娘,老夫就不用多说了。”听到这句话,流云的脸上微微泛起红色。青衫老者却也假装没有看见一般,继续说道:“姑娘可知,这冰山雪莲的珍贵?所以老夫也没有丝毫把握小主子他们能够顺利采到并且安全返回。”

流云的心一紧:“前辈的意思是?”

“路上本就天险重重,近日来雪山灵童的出现,又给此事罩上了抹不去的阴影。也不知道小主子他们在昆仑峰会遇到什么情况。”青衫老者神色严肃,喝了一口茶,缓解一下气氛。

流云双手冒着细汗,紧捏绢帕,不停地祷告上苍,祈求保佑莫问他们安全。对于流云来说,冰山雪莲不是什么重要珍贵之物,莫问的性命,才是最珍贵的。

“云姑娘可知,你的这个病,如此一日一日嗜睡犯困,最后若没有冰山雪莲的莲子做的雪花莲子羹,会变成什么样子吗?”看着流云如此担心莫问,他倒是有几分欣喜,只是转而到流云自己身上,不知道这个年轻的小姑娘会有怎样的反应。

“请前辈详细告知。”流云镇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静静地说道。

“之所以小主子会不顾生命安全,到遥远的昆仑去采摘,大概也就是这样原因吧。如果没有解药,姑娘你会一日一日便得更加嗜睡和呆痴,记忆力下降,做事说话的能力慢慢衰退。最后便会变成一个整日躺在床上的活死人,不吃不喝,也不能说话。一直陷入沉睡状态,甚至可能连最熟悉的人,也不记得了。”青衫老者淡淡地说道,作为一个旁观者淡漠地看着一切。

流云双目中闪烁着泪珠,晶莹明亮,使得她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玲珑动人。

㊣(8)对于她来说,死不要仅,做一个活死人也不要紧,最让她不能接受的是,让她忘记莫问。流云咬着牙,将莫问的名字,莫问的容貌,莫问的喜好,莫问的一切,在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回忆,她绝对不能容忍自己将莫问忘掉。

“多谢前辈。”流云缓缓起身,整个人看起来倒是镇定了许多,“这么晚了还来打扰,实在是十分抱歉。”

见流云此般情况,青衫老者心中反倒是开始担忧起来:“云姑娘客气了。只不过,小主子吩咐一定要好好照顾你。老夫明日会继续给你扎针吃药,云姑娘就安心养着,不要想太多。安心等小主子他们回来吧,会好的。”青衫老者突然觉得甚是无奈,不会安慰人,也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

“嗯。”流云勉强地挤出一个微笑,“前辈放心,我不会再添乱的。晚辈就先告辞了,前辈好好休息吧。”说着流云便缓步走出了门去。身后,一双忧郁的眼睛,静静地望着她,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才将门缓缓合上。

120 血迹

白雪之源,飘飞着无尽的白色。 纷纷扰扰,却宛若这尘世间的愁丝,怎么也抹杀不干净。一层一层地堆叠下来,在这千年冰原上,丝丝缠绕,层层堆叠,似乎想将所有的故事全部掩埋起来,长长久久地堆叠到历史的尘埃中。只是总会留下蛛丝马迹,总有一些有心人,细细地发掘,总有一些好奇心强的人,刨根问底。但凡一件尘封的事情被挖掘出来,却是总会掀起一场风风雨雨。更甚者便是无数不知名的生命,被历史永远地剥夺了。

莫问注视着眼前这个不男不女的人,妖娆的打扮,惊艳的容貌,娇柔的声音,可却***实实在在是一个男人。擦,莫问不禁一度一度45度望天,这简直有损男人的形象啊。

男子脱口而出之后,觉得有损自己美好的形象,干咳两声,收回之前暴怒的样子,柔声道:“我们圣教主,也算的上是顶级的好人了。本来就不打算跟你们一般计较,谁知道你们这些不之天高地厚的家伙,老是来骚扰,不知悔改!”

“圣教主?”叶无涯不禁觉得十分诡异,这面前之人,一身妖娆,本就十分奇怪,他口口声声说的圣教主,又是何人?叶无涯用一种看着妖怪一般的眼神,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个妖娆的男子。擦,这是什么装扮。一个好好的男人吧,为什么要打扮成这个样子,衣服穿得花枝招展,妆画得浓艳不堪,这男人不男人,女人不女人的,让莫问和叶无涯甚是不能接受。若是说做为一个男人,不好好做一个男人的样子,岂不是会被天下人耻笑?在叶无涯看来这样的事情是万万做不得的。

莫问倒是有几分挑逗地看着这个美丽的女子,莫问在心中已经默认为他是一个女的了,即便他是人妖。不过这么花容月貌的人妖,看看倒还悦目,虽然不是很赏心。

“那是自然,我们圣教主一向为人宽宏大量,又不问世事。本想就这样安安静静地过了吧,谁知道你们这些不知好歹的东西,总喜欢那么自讨没趣儿。惹得我们教主烦心了,也还得本座特意跑一趟来。哎呦呦,瞧瞧我这几天赶路赶的,脚也伤了,皮肤也不如以前了。”说着,男子拿出一面随身而带的小镜子,细细地照起来,完全忽视了莫问等人的存在。一心一意想着他回去之后要怎么保养皮肤,怎么把这会儿晒黑的美白回来。

叶无涯见状,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堂堂一个七尺男儿,居然比女人还妖艳。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被喂养长大的。看着叶无涯一脸厌恶,莫问反倒是笑笑,低声道:“无涯兄何必如此呢?虽然不是正品美女,看看也还是可以的,悦目而已,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又何必这么在意呢?”

看着莫问诡异的笑容,叶无涯瞬间觉得莫问十分猥琐。若是流云和柳晗月见着了他这般模样,不知道会作何感想。这样想着,便不知不觉开始勾勒剧情。柳晗月定然是要骂他臭流氓大坏蛋了。至于流云嘛,叶无涯倒还真猜不准她会说什么了,这个女子太过于温柔贤淑,整个一完美女神,所以叶无涯也不知道,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小主子,来者不善,切勿大意。”紫衣老者传音道。

莫问看着他,点点头,表示领会在心。

虽然莫问表面看起啦大大咧咧,也不在意眼前这男子所表现出来的异样,心中却一刻也没有放松。他深深记得,他的小云儿还在等着他拿冰山雪莲的莲子回去治病。时间分分秒秒地过去,却是一刻也不能耽搁。

“不知这位……额……”墨衣老者站出来,想证实自己的猜测,却突然觉得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对方才好。姑娘,人家明显不乐意。可是你要是叫公子吧,这也未免太离谱了点儿。

“你是谁?挡我们的路做什么?”倒是叶无涯实在无法忍受了,大声问道。眼前这个男人,在他看来,整个就是一妖怪。男不男,女不女的。如果不知情,倒是说不定很多男子被他迷了去。且不说一身华贵的装扮,只这声音,就已经是柔弱无骨,令人缠绵悱恻了。再加上这天生的容貌,梳妆打扮一番,倒也的确是一个大大的美人。想到这里,叶无涯不禁果断打断自己的思路。擦,这想的是什么啊。我怎么开始这么幻想了。男的就是男的,女的就是女的,什么男不男,女不女,乱七八糟的。要是这个世界都这混乱,岂不要天下大乱了?

莫问看着叶无涯脸上变化的表情,不禁觉得好笑。这有什么,要是放到二十一世纪,也不过就是多了一朵奇葩而已。那句话不是这么说来着吗,其实每一个人都是一朵花,只是有的人长成了奇葩。见多不怪,什么样的奇葩没有啊。大千世界,什么样的东西都能出现,什么样的事情都可能发生。就像自己这般,莫名其妙地就穿回到了这个诡异的朝代了。说起来,不得不佩服历史了。

“无涯兄,不要这么凶巴巴的嘛,你可要懂得怜香惜玉啊。”莫问故意调笑道,然后看着面前的美人道:“不知道这位是喜欢被称呼姐姐呢,还是妹妹呢,亦或是其他什么呢?”

看着莫问如此彬彬有礼的样子,男子却也不生气,反倒很是高兴。拿起团扇,轻轻摇着。莫问见此状况,心中不禁暗自腹诽。擦,这么冷的地方,还摇扇子,真够装b的。这人妖,也恁妖艳过头了吧。装b,叫你装,当心遭雷劈。

“哼。”男子一脸不屑,看着莫问,不禁觉得,莫问长得倒也不错,赏心悦目的脸,白净的皮肤,不错不错。他思量着要是能收了去,养在笼子里,倒是一只不错的鸟。

“本座可没有闲工夫跟你们纠缠,血玉,交出来。”男子的声音猛然冷淡地出奇,简直可以把整个人都冰冻了。莫问不禁心中一颤,血玉?他怎么会知道,难道是雪思寒的手下?只是转念一想,莫问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雪思寒本就是一枚棋子而已,而且虽然接触不多,但是莫问明显地感受到,雪思寒是个任性随心的人。做事情,可能和老洪有得一拼,大大咧咧,对什么功名之类的,也从来不放在心上。这样一个自由的人,什么东西会把他困住,将他绑住呢?

“要血玉?不错,是在本少手上。”莫问看着他,眼含笑意,只是在这笑容中,藏着深深的杀机。

“只是不知道,好好的一朵娇花,你不好好做,为什么要这血玉?”莫问将血玉掏出来,拿在手中把玩,似乎在挑逗对方。

“很多事情,你们都是不需要知道的。很多时候,只要圣教主知道就够了,多一个人知道,那都是浪费。”男子目光寒冷,亦是千年冰封般地冷言道。“况且,将死之人,知道了也没用,又何苦浪费本座的唇舌?”

“你……你……”叶无涯生气地一手指着他,脸色铁青,“你也不要太过自负!到时候是谁死,还不一定!”叶无涯说完,拔剑出鞘。

整个冰山雪原,剑拔弩张,气氛颇为紧张。

叶无涯也不再多说什么,一个聂云,直冲对方杀去。那人却也不闪躲,淡淡地冷笑:“就凭这点本事儿吗?”说话间,已然十分轻松地躲过了叶无涯那致命的一剑。

看着他瞬间移动,如此迅速,莫问不禁开始担心起叶无涯来。转头看看紫衣老者,他却是摇摇头,示意莫问先不要急着插手,看情况再说。莫问点点头,继续看着两个人交战。

雪花被剑气逼起,时而若游龙蜿蜒而上,时而若利箭直冲而下。两个人周围被卷起的白雪包围,内部一招一式,竟然都是看不真切。莫问细心的观战,以防叶无涯有什么不测。两老也是心中挂念。这叶无涯虽然与他们没有什么太大的关联,但是终究是雪山派少主。最重要的,现在他们四个人,存亡与共。而眼前这个不善的敌人,他们又一无所知,也不知道对方的套路和手法。朝廷与雪山派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虽然明着谁也不说,但是每一个人都心知肚明。隐世门派和朝廷,自古都是存亡与共。其中利害,各方都清清楚楚,相互利用,为着各自的利益,做自己该做的事。即便有利害冲突,却最终也会斡旋达成一致。各方势力相消相长,相互牵制,最后谁也不敢轻举妄动。这便是所有历史发展的惯例。

“老头儿,你可知道他使的是什么门派的功夫?”莫问靠近紫衣老者,问道。对于江湖门派各种武功,莫问虽然已经来到这里好多个月了,却依然还是对那些隐世门派不上心。江湖门派,武林功夫,各种各样的,只是莫问有时候觉得花拳绣腿太多了,反而不实用了。自己虽然无门无派,连内力也尚且是无师自通,所以对于其他门派,莫问就更加不关心了。上次在霸刀山庄调查时,叶无涯曾经说到过一个销声匿迹多年的隐世门派——赤焱派。而后来雪山灵童的出现,一些列的事情都表明,江湖上的这场风波,与赤焱派脱不了干系,背后的最终指使者,说不定就是赤焱派之人。

“回小主子的话。”紫衣老者皱着眉头,“按招法看,应该是出自于绣莲白教。只是,这绣莲白教向来都只收女弟子,以一袭白衣而闻名于江湖。当年的教主曲风莲,更是倾国倾城之貌,气质绝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当时的女子,都以能够加入绣莲白教,穿得一身白衣而豪。”

莫问听到,开始倒有几分讶异了。擦,又来一个,难不成这绣莲白教也是个什么隐世门派?后来没落了,就渐渐淡出江湖了?这曲风莲,名字倒还十分雅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是倾国倾城之貌,可惜了,可惜本少没来得及见了。

“如此说来,这人这般打扮,倒也不是很奇怪了。”莫问不禁笑道。

“额。”紫衣老者差一点没被莫问这话给噎住,“但是事实也不是这样的。从建立绣莲白教以来,教中从来不会有男人出现。哪怕……哪怕是……”

“哪怕是人妖?”见紫衣老者一直在搜索一个合适的词语,却找不到,莫问便大发慈悲地直截了当告诉他。

墨衣老者在一旁暗笑,这个小主子,跟他老爹果然有那么像。不过虎父无犬子,想必将来也定成气候。不然也枉费了主子把暗影全部调来保护他了,这样的待遇,似乎还是从来没有谁有过的。想着宫中的皇子,墨衣老者不禁轻轻叹了一口气。就算是半壁江上,他们中也没人能扛下来啊。他带着期望和赞赏,看着莫问,也许天下苍生,最后还要靠你了。

感受到一股热切的目光,莫问不禁转头看了看,却也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其实皇帝的心思,他也猜出了个一二了。暗影一直紧跟保护,最后还派出四老,这需要何等尊贵的身份?只是莫问又觉得厌烦。上一世,他已经经历过太多毫无人性的事情了,没有亲情,没有爱情,没有友情,浑浑噩噩地活着。自己的生活中,除了杀,还是杀。只是之前不可以选择,后来可以自己选择杀谁,杀的方式罢了。所以这一世,他一直希望能够带着流云和柳晗月,到处游山玩水。人生本就短暂,何苦把那么多沉甸甸的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再说了,莫问觉得,自己也不是个当皇帝的料。从二十一世纪带来的思维方式,这里的人,估计会受不了吧。而且他也知道,下一个皇帝是谁,未来还会有几场艰难的战争等着大宋。只是他现在却不清楚自己的命运了。战乱的时候,自己会在哪,会做什么事?这一切,都像潘多拉的盒子一样,深深吸引着莫问。只是有时候,莫问也害怕盒子一打开,飞出的不是漫天阳光,而是无边黑暗。所以他做事虽然表面上大大咧咧,其实也是费尽心思,用心算计好一切的。

“小主子有所不知。”墨衣老者走过来,莫问便感到,自己又即将被科普各种门派知识了。这墨衣老人,是四老中知识面最广,最博学的人。墨水装得太多了,莫问总是这么评价他,以至于他这个人做什么事情都要按照条条框框来。莫问最烦这样做事了,想太多了,羁绊束缚也多了,到最后说不定自己也不知道该不该做了。

“这绣莲白教大多都是苗疆女子,以蛊惑见长。下毒用蛊,最是了不起。而武功则以蝶弄花的剑舞最出名。”墨衣老者皱着眉头,观察着叶无涯。

果然是女子喜欢的门派,蝶弄花,剑舞,看来当初绣莲白教盛行一时,也是跟那会儿的女孩子赶潮流分不开的啊。时尚的东西,自古至今,从来不会衰竭。

“只是我现在还是搞不清楚,这人分明就是个男子,怎么可能会进入绣莲白教?”墨衣老者沉思道。

擦,至于这么较真儿吗。若是把你弄到二十一世纪㊣(10)去,你岂不是要天天说,这菜不是应该春天才有的吗,怎么现在就有的卖了;这花不是夏天才开的吗,怎么大冬天的还绽放……莫问不禁觉得,这些问题,真***傻b。

“这也是我的疑惑之处。”紫衣老者却表示十分赞同,与莫问的看法完全不一样,“你看她这招,应该是双剑名动四方才对,可是他却用单剑,而且将绣莲白教武功中的柔弱无骨,以柔克刚改作了这般尖利的招式,剑剑夺命,凶狠残忍,完全不像蝶弄花那般美妙。”

擦,这什么呢?杀人还管不管美妙?莫问不禁45度望天,看来,古代和现代的审美观,还是很有差异的。现代人讲究实用,可用性。这古代嘛,还是比较注重形象问题。这是物质生活丰富了之后的精神生活的满足吗?可是不是说二十一世纪发展快了很多吗,物质生活也提高了很多。唉,看来实际上是,连大宋的一个小二也比不上啊。生活节奏太快了,反而不懂得欣赏品味生活了。

“啊——”一声大叫,叶无涯从雪花包裹中被反弹出来,猛吐一口血,将剑支撑在雪地上,喘着粗气。

鲜红的血,将洁白的大地染出一朵花,血迹显得尤其刺目。

“怎么样?”莫问大惊失色,赶紧上前扶住叶无涯。紫衣老者赶紧替叶无涯封住血脉,护住心脉。

叶无涯惨败的脸上勉强想要挤出一丝微笑,却奈何动弹不得。

“不要动,什么也不用说。”莫问摇摇头,安慰他道,“你好好休息,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吧。”莫问将他交到紫衣老者手中,起身来看着敌人。霸气逼人,不怒而威。这个人,注定会死,也必须要死在我莫问手上。既然敢出手伤了本少的朋友,那么就别怪本少不客气了!

201 赌局

叶无涯咬咬牙,看着莫问,眼神中带着坚毅。 莫问点点头,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用尽全力,剑气弹出,将三个人送出七尺之外。放心,无论怎样,带着冰山雪莲回去,一定要救流云,她们两个,就拜托给你们了。莫问带着决绝之心,转回身,看着面前这个妖艳的男人。

今天若是我莫问命大,没有死在你手上,他日,必定会为天下除害,杀了你这个不男不女的人妖。

看着莫问轻蔑的眼神,男子不禁双眸中闪过一丝怒意:“死到临头了,还这么不知好歹。别以为你们能逃掉,迟早都是囊中之物。”

后面一句话,反倒让莫问颤抖了一下。难道还有其他人?可是他不是只想要血玉吗?不对,看来来者心思很大啊,是想把所有的东西都收入彀中。莫问现在只求叶无涯他们,能够顺利地找到冰山雪莲,带回去给流云治病。

“哼。”男子看着莫问,不禁也带着鄙夷,“你以为,我们圣教主就只会局限于一个小小的赤焱派吗?放眼整个江湖,又有谁能和我们教主匹敌的?”

莫问看着男子双眸闪闪发光,擦,原来断袖也是自古流传,看来这男人之所以这般模样,估计也是因为这个了。只是,恐怕他口口声声说的圣教主,对他不怎么感兴趣。江山美人,无数人会放弃美人,选择江山,何况这丫还不是美人,真真的就是一赝品。

“如此说来,你们圣教主一统江湖,那必然是指日可待了。恭喜,恭喜啊。”莫问笑着贺喜道,一脸狡黠地看着对方。

男子果然露出了得意的神色:“本座看你也还年轻,不如交出血玉,随了本座吧,本座保你荣华富贵,如何?”

“这个嘛。”莫问露出难为情的神色,心中却是暗自腹诽,擦,你这断袖,还收纳小妾,难怪你们教主不会爱上你。就你这货色,虽然还算赏心悦目,可这样不忠,若是遇到本少坚决把你这厮扔了出去。

“虽然座上好意,但是这件事情,兹事体大,恐怕,由不得你我了。”莫问笑着说道,带着一丝丝挑逗的意味。

“嗯?”男子变化了脸色,转而从一副要收纳小妾的猥琐神态变成了吃人的老虎,“这么说来,你是不愿意了!”

擦,莫问不禁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越来越有一种逼婚的感觉了,真是狗血地让人想杀了他。

“这个嘛,就要看座上有没有这样的能耐了。”莫问说着,拿出了玉笛箫,横在手中,白雪飘飘,宛若世外仙人,道骨仙风,气质非凡。

“喔——”男在露出调戏的声色,“啧啧,玉笛箫。有意思,真有意思。看来,是有人暗中帮助你们了。这件事情,恐怕需要教主好好地查一查了。”

“座上也知道这箫?”莫问只是带着试一试的心态将玉笛箫拿出来,想看看对方会有怎样的反应。若是带一丝吃惊或者讶异恐惧,那么这男子应该也会被《**曲》有所控制。只是对方如此镇静,没有丝毫讶异,莫问心中不禁有一丝失败感和错落感。若是这玉笛箫对他没有丝毫伤害,那么按照之前叶无涯与他过招来看,自己也是果断打不过啊。

“哼,能不知道吗?要是没有这玉笛箫,赤焱十二骑,也不至于那么狼狈。”男子恶狠狠地咬了咬嘴唇,一脸憎恶,“多好的名字,《**曲》,只不过太可惜了,这么好的曲子,失传了。”憎恶的表情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得意和满足鄙夷,“当然,这曲子,即使不失传,可能也没用了。”

此话一出,莫问不禁大惊,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赤焱十二骑真的已经不复存在了?还是说,《**曲》已经被破解了?不能再对他们起作用了?

“呵呵,小公子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本座。”男子的声音充满诱惑,柔柔的感觉就要粘上了。莫问不禁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擦,这人妖,简直比恶魔还可怕,真真的不应该惹到。

“难不成座上知道本少在想什么?”莫问一脸诡笑地看着男子。这断袖还真是恶趣味不少,莫问看着他看自己的眼神,都觉得恶心。

“本座认为,小公子应该是在想为什么本座会这么说,为什么本座要告诉你这么多吧?”男子巧笑,眉眼间尽是诱惑之色,“不过呢,本座想既然小公子如此聪慧,自然是明白的吧?何不入我赤焱派,跟随教主一起,前途无量啊。”男子对着莫问不断地抛媚眼,弄得莫问心中反胃不已,差一点把最近吃的东西全倒出来。还好自己强力压制住了,心中对这个男人,更加的觉得恶心厌恶。

“座上抬爱了,本少本就是闲散之人,此次来昆仑,不过是为了救治内人。”莫问顿了顿,干咳了两声。内人两个字一出,莫问就后悔了。好好的一张花一般的容颜,顿时充满了怒意,写满了嫉妒。莫问想着若是流云和柳晗月在这里,这男子岂不吃醋吃死?这世界真是无奇不有,女人吃女人的醋,男人也吃女人的醋,擦,这酸死了。

“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就不必废话了。”男子陡然改变了语气,冷冷地看着莫问。果然,这女人吃醋厉害,男人吃醋更厉害。莫问心中不禁暗自感叹,还好上一世他没有遇到过断袖,不然按照自己这容貌,肯定会“沾花惹草”不少,虽然自己并不想,却也是无奈,这容貌不得不说由不得人啊。

男子不待莫问多说,剑起,雪花漫天飞扬,被卷入空中四散飞来,却是片片都如利箭一般,直刺莫问身体。莫问急忙起手将雪花顺势旋转,太极生生不息,双手幻化出太极图形,将雪花片片引入阵中。男子不禁挑眉看着莫问,的确不错,难怪教主会看上他。赞赏喜爱之色,豪不掩盖地泄露在男子脸上。

太极者,无极而生,动静之机,阴阳之母也。动之则分,静之则合。无过不及,随曲就伸。人刚我柔谓之走,我顺人背谓之粘。动急则急应,动缓则缓随。虽变化万端,而理为一贯。由招熟而渐悟懂劲,由懂劲而阶及神明。然非用力日久,不能豁然贯通焉。虚灵顶劲,气沉丹田。不偏不倚,忽隐忽现。左重则左虚,右重则右杳。仰之则弥高,俯之则弥深,进之则愈长,退之则愈促。一羽不能加,蝇虫不能落,人不知我,我独知人。英雄所向无敌,盖皆由此而及也。

生生不息,以柔克刚,引之若水,随之如风。

莫问的内力,缓缓地被催发出来,一股强大的力量,随着胸前放着的血玉,蠢蠢欲动不能停息。莫问以自创的太极心法,试着去控制这股强大的力量,将其缓缓引导,宛若开渠引流,水细细地从山间流出,因势利导,将其缓缓引下。漫天的雪花随着莫问的内力运功,缓缓地跟着幻化成一个太极图形。雪花随着太极图形渐渐融化,慢慢化作水随着流动,莫问的面前形成一道太极图形的水墙,将接着飞来的雪花挡了回去。

“哟,还有两下子,比起之前那个没用的东西,还算可以。不亏本座这么看得上你,小㊣(6)公子,武功不错嘛。”男子停手赞赏道,媚眼间尽是狐媚。

“座上说笑了,本少的武功,座上可知是哪门哪派?”莫问脸上的笑容依然不改,淡淡地问道,颇有一份挑衅。

“额……”男子呆在那里,思来想去,却突然觉得,似乎没有什么门派使用这武功,不过跟纯阳门的武功倒是有那么一两分分相似的地方。

“座上可要花费心思好好想了,若是猜中了,我便任由你处置如何?”莫问笑道,看着那绝世容颜目空一切的脸上露出几分认真之色。

男子想了想,旁边一侍女却靠近他半分,悄声道:“宫主不要上了他的当,被他骗了去才好,教主还等我们回去复命。”

男子若恍然大悟一般,抬头看着那侍女点点头:“说得有理,多亏你提醒,不然本座就着了他的道,回去教主又该骂了。”

莫问一见此情景,便在心中暗自叫糟糕,这一句话提醒,可不是坏了他的计划了。

“少啰嗦。”男子傲然地看着莫问,“虽然呢,本座很喜欢你这么个小白脸儿的小公子,不过呢——”莫问一听到他说小白脸儿,心中立马来气。也怪这身体的主子,长得俊俏倒也罢了,偏偏弄得这么白做什么?这皮肤,比女子还白,这件事情一直是莫问这一世心中痛恨而又无可奈何的地方。此刻听这男不男,女不女的人一说,胸中更是火气茂盛。可对方却是武功高强,又来历不明,莫问也不敢轻易妄动。

“不过,本座可不想因为一时贪玩,陪你这个小孩子玩过头了,误了正事,回去挨教主骂!孰轻孰重,本座还是心中有数的。”男子最后看了莫问一眼,露出爱怜的表情,“只好委屈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公子了,上!”

202 祸不单行

这些侍女一个个都白衣装扮,带着白色面纱,每一个身材都看起来极好。莫问不禁恶趣味又上来了,打斗之间,竟然毫不遮掩地伸手去摸那侍女的腰。女子气得满脸通红:“你个流氓,死到临头了还这般无赖!”说罢便拿着剑直刺莫问。

只是她这向前刺,七个侍女所构筑的阵便破败乱形了。之前提醒男子注意莫问的那个侍女见此情景,立即制止道:“水碧,你在干什么!”被唤作水碧的女子立即意识到自己犯错了,立刻扯了回去,跟其他六人一起再度组成阵行。

“这位小公子真是太狡猾了。”那侍女大声对莫问说道。看她穿着虽然依旧是一身白衣,却与其他众侍女不同,想必是这些侍女的头头什么的吧。莫问瞥了一眼,女子看起来虽然还好,不过想必已经年过四十了,属于嬷嬷级别的人物吧,如此老到。莫问不禁赞叹一声,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莫问收回心思,专心应付。这七个女子的阵法,自然,他这个赝品大宋人肯定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不过莫问隐隐觉得似乎有点像北斗七星的排列形状,他便划开太极图,以柔顺之势引导星星跳入囊中,然后梦中捉鳖。

七个女子同时被自己的力道反弹开去,四下倒地。

“退下。”男子轻飘飘地说道,对七个侍女似乎很是不满不屑,“你们又在给本座丢脸了,平时本座是怎么教导你们的?”

七个女子立马起身齐刷刷地跪在雪地上,冰寒之气淹没她们的身体,她们却是分毫不敢抬头不敢动一分。

“还不快给宫主让开,在这里碍手碍脚的。”那个嬷嬷级别的侍女立马 将七个女子支开笑脸对男子说道:“还望宫主饶恕,是我教导不严,回去一定好好惩罚她们。”

“罢了罢了,本座也乏了,是该结束这个游戏的时候了。”莫问一听心中苦叫不好,难不成之前他跟叶无涯打,是为着逗老鼠一般好玩?擦,这人,这趣味,也太恶劣了吧。

众女子退下,男子走上前来,对着莫问,冷眼想看。莫问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周围的一切与自己隔绝开来,他丝毫不能动弹,得不到分毫反抗的机会。周围的雪花包裹着一个气场,他完全看不见气场之外有什么景象,其场内,只有他和男子面对面而站。强大的压力迫使他不断被拉近男子身边,莫问竭尽全力定住自己的身躯,却依旧十分艰难地被托了过去。莫问在心中暗自叫苦,这样下去,非被弄死不可。

不是说人到死之前,生前的事情就会想放电影一样在头脑中播放吗?莫问想着,上一世自己认为要死的时候,却头脑中一片空白,最后灵魂穿越到了这个诡异的地方。莫问想着,如果生前的事情不这么放映出来,是不是就意味着死不了?转念一想,莫问突然觉得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有如此幼稚的想法。只是之前和流云,柳晗月一起相处的点点滴滴,都细细地在脑海中回放,莫问感动着,依恋着,十分舍不得。难道这是天意?不做主角,注定他只是到这里逛一圈?最后还是得死回去?

男子看着莫问脸上出现痛苦的声色,突然觉得很有意思:“怎么,想你内人了?很快你就可以去跟她见面了,你想想,拿不到冰山雪莲,你和你家内人,能不在阴曹地府碰面吗?”

莫问的意识顿时清醒过来,拿不到冰山雪莲?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一股强大的气流从莫问身体流出,冲破男子结下的气场,贯气长虹,破空而起。包裹的雪花顿时四散开去,化作星星点点的水滴,一颗一颗地掉落洒下,在地面却不破碎,颗颗珍珠般地镶嵌在白雪之上,冰封千年的大地,顿时显得斑驳亮丽。

“这……”嬷嬷级别的那个侍女退后一步,望着破碎气场中站着的莫问和男子,囔囔自语,“宫主的逍遥绝阵,居然被破了,这怎么可能。他不过才是一个十六岁的孩子,怎么会?”

“嬷嬷你忘了,他手上有血玉。”之前那个叫水碧的女子在一旁,轻轻说道。

男子似乎意识到了莫问的不可小觑,开始收敛之前的不正经断袖情义:“还有两下子嘛,不过你可别以为这样,就能够逃出本座的手掌心!”男子将手心狠狠一捏,似乎整个世界都回被他捏碎一般,看得莫问不禁觉得心寒。

风气,将地面冰冻的冰块丝丝拉拉地划破,地面开始皲裂,断断续续的冰封崩塌的声音响起。

叶无涯一行三人不禁停住脚步,脸上同时浮现担忧的神色,心中都在祈祷,莫问一定要活着才好。

“我们抓紧时间吧,应该就在前面了。”紫衣老者收敛回望的目光,那里什么都没有,除了皑皑白雪,万里冰封。

“嗯。”叶无涯和墨衣老人同时应答到,每一个人心中都十分清楚,目前他们要做的,便是将冰山雪莲带回去给流云治病。叶无涯经过墨衣老者传送内力,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气色看起来也好了许多。

三个人在澜沧峰顶寻找着,分分秒秒都心惊,一边分心注意旁边的山下是否有什么动静,一边抓紧时间仔细寻找冰山雪莲。只是山下一点动静都没有,过于的安静,令三个人心中都很是担忧。也不知道莫问那边情况怎样了,要是最后撑不住了,那么回去,即便救了流云,又该如何给两个女子交代?

叶无涯心中尤其担忧,放下莫问是他生死之交的兄弟不说,当初离开的时候就说好是因为奉了叶无涯师傅的命令,到昆仑办事。那么远的距离,走了那么久了,今日的飞鸽传书估计估计日便到她们手中。那个时候,必定什么事情都得给流云说清楚了。即便流云不怪自己,叶无涯觉得心中终究是有愧意。心中的难过,悲伤,一时间竟然同时弥漫心间,叶无涯不禁双眸湿润,眼泪忍不住要掉了下来。

两老看在眼里,却也不说什么,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得看为谁而弹。两个老者心中也很不是滋味儿。当今圣上目前的状况看,没有哪个皇子能继承大统。江山交到他们手中,无异于白白断送。这个皇子虽然来历不明,但是皇上既然已经确定他是皇子了,那么自然有他的道理,有他的证据。出动暗影,加上他们四个老一代的人,这么大的阵势,居然会把人给弄丢了,岂有不杀之理?

只是眼前面临更让他们头痛的问题,也没能再多想莫问了。

“不对,照理来说,应该就是这里了。澜沧峰峰顶,怎么会没有?”墨衣老者总觉得事有蹊跷,疑惑地看着其他两个人。

“前辈的意思是?”叶无涯不禁也开始担忧,不好的预感漫上心头。

“不会这样吧?怎么会这么巧呢?昆仑常年无人来往,那些寻找冰山雪莲之人大多也只知道在昆㊣(6)仑而已。澜沧峰基本无人来,我们一路上也没有发现其他人啊。”紫衣老者皱着眉。

“师兄忘了之前那段琴箫合奏了吗?”墨衣老者提醒到。

“师弟的意思是?”紫衣老者带着深意地看着他。墨衣老人点点头:“我的确是这么猜测的。”

“莫不是他们都是一伙儿的?”叶无涯似乎也明白了,“故意给我们玉笛箫,只是为了拖延时间,但是赤焱十二骑,早就摆脱《**曲》的困扰束缚了?他们不过是声东击西,实际上是为着冰山雪莲和血玉而来?”

叶无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话居然从自己嘴里说了出来。如此一来,那么莫问岂不是危在旦夕?

203 噩耗

流云心惊胆战地看着刚刚传回来的消息,心中大乱。 少爷,少爷你不会有事的,不会的,绝对不会的,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不是!

“告诉我告诉我,你们告诉我,这信上所说,都是假的!假的!少爷,少爷,少爷他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流云大吼道,满脸的不相信,更多的是悲伤。

柳晗月呆呆地看着流云,她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只是,那个吊儿郎当永远一脸不正经,满心自信的人,真的就这样回不来了吗?她也不敢相信,她宁愿相信,莫问只是失踪了。或者,或者是因为一时赌气,故意弄出这样的戏,好让他们大家替他担心。

转眼间,窗外已是一片葱绿。夏天到了吗?生命本应该在这个季节绽放出翠绿,生机勃勃才对?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不会来了?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老天,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啊?流云两行清泪,止不住地大滴大滴掉下来。众人都沉默着,雪山派弟子低着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此时此刻,似乎说什么都是多余的,而他们又还能够说什么来安慰眼前这个女子呢?

“云儿姐姐……”柳晗月轻轻靠近流云,想要护住她。

“走开!你走开!少爷,少爷在哪里?”流云漫无目的的双目四下张望,突然目光落到柳晗月身上,像是带着祈求似地,抓住了一线生机,痴痴地问道:“月儿妹妹,月儿妹妹,你告诉我,告诉我,少爷,少爷,少爷他只是开玩笑,他还会回来的,他说过他不会抛下云儿一个人离开的!月儿妹妹,你告诉我,是不是,这一切,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假的。你,你,还有你,是你们一起来骗我的!”流云指着雪山派弟子,语无伦次。众人都低着头,什么话也不说。

柳晗月留着泪,看着流云。心中满是哀伤。她也悲痛,只是她突然觉得,自己对莫问的情,不如流云深。流云可以毫不顾忌地将自己的一切放到莫问手中,可是自己不能,自己还有所顾忌,不是吗?同样是爱,却有深有浅,有多有少。同样是刻骨铭心,却有长有短。柳晗月只得抱着流云,同样的哭声说道:“云儿姐姐,不要太难过,想哭就大声哭出来吧。月儿妹妹陪着你,没有谁敢欺负你。”

一群男子,就这样看着两个女子在堂屋中痛哭流涕,没有谁劝阻,也无人敢上前一步说一个字。任何人此时都悲痛着,屋里的每一个人无一不在心中祈祷,莫问出事了,毕竟还只是失踪,生死未卜。虽然根据情况看起来,凶多吉少。冰山雪莲如今也下落不明,那么眼前这个女子的生命,也同样危在旦夕。

“都是我!都是我的错!”流云突然推开柳晗月,大声叫起来。众人看到她变幻的神色,立刻意识到她将所有的一切都归罪于自己了。

“要不是因为我,要不是当初我固执地要跟少爷一起去,也不会遭到雪山灵童的毒药。要不是因为我,要不是因为我中毒了需要冰山雪莲解毒,少爷也不会这么固执地赶去昆仑。要是少爷不去昆仑,也就不会因此遇害了。都是我,都是我,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流云突然痴痴地傻笑起来,“都是我,都是我害死了少爷……”嘴里不停地囔囔自语,一直反复念着这句话。

柳晗月看着流云此般状况,心中甚是不忍和怜惜,冲过去抱住流云,哭声道:“云儿姐姐,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月儿妹妹求你了,你不要这样责怪自己。不是你,不是你的错,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当初都是因为我固执,要你一同前去,都是因为我贪玩,想去见那个毒药大师,才拉着你去求臭流氓的。”说道“臭流氓”三个字时,柳晗月突然鼻子一酸,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以后,以后再也没有谁可以捉弄她了,再也没有人可以天天给她叫臭流氓了。柳晗月不禁觉得悲痛万分,臭流氓不是命大吗,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死了?不断地安慰自己,欺骗自己,同流云一样,柳晗月更不愿意接受这个残忍的现实。

“月儿妹妹!”流云抱着柳晗月,两个人哭作一团。

此时此刻,柳晗月是多么想就像当初在客栈一样,在她和流云都疲倦不堪的时候,莫问突然出现了,回来了。一把抱住她,敲着她的头,笑着说道:“少爷我什么时候食言过?本少既然说过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的。”只是这么一想,心中更加凄楚,泪水更是止不住了。回不来了,莫问永远也回不来了。这么一个念头,在柳晗月的心中,如一根铁针,深深地扎了进去。

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流云呆呆地看着周围的一切,止住哭声,泪水却还是无声地不断往下掉。看着四周,流云目光呆滞。

丙一站着一旁,心中万分后悔。自己怎么就没有跟着去呢?皇上那里,怎么交代?暗影堂堂二十人,连一个皇子都保不住,除了杀头谢罪,还能怎么办?也不知道两老和叶无涯如何了。冰山雪莲既然找不到,莫问的尸首也找不到,是不是应该返回东京了。回去之后,应该如何交代才好。

“哎呦喂。”红衣老者忍不住众人的沉默,跳出来安慰道,“我说两位姑娘啊,这人倒也还是生死未卜,只不过,只不过死掉的可能性很大而已。”

擦,丙一不禁腹诽红衣老者,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前面一句倒还中听,后面一句,那简直是打击人啊。雪山派其他弟子原本还带着一丝欣慰,看到有人出面安慰两个女子,只是没想到嘴里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柳晗月一听,哭得更厉害了。流云却呆呆地望着他,只是泪水更加凶猛地往下流。

“唉,唉,唉,别,别,别这样啊。”红衣老者这下着急了,自己明明是好心去安慰她们两个,怎么弄得哭得更厉害了。“我说两位姑奶奶,你们别这样啊。要是说错了什么,你们打我骂我都成,别这样哭。我老洪最怕女孩子哭了。”红衣老者只好搁下老脸,对着流云和柳晗月做了几个鬼脸,妄图逗她们两笑。

段思廉看着心中很是过意不去:“前辈,你这样做没用的。”

“那你说要怎么办?”一句话问得段思廉什么话也不敢多说了。本来此行凶险,他也知道莫问有意隐瞒两个女子。而且去昆仑寻找雪思寒,还与他段氏脱不了干系,甚至可以说是他间接害死了莫问。如此一来,他就更没有说话的份儿了。

苏暮云不能跟他们同行,留在了扬州翠迎楼,不知这一次,老鸨又要了她多少积蓄,才肯放过她。段思廉也是满头包,这事情,怎么越来越复杂了。当初父皇交给的事情也没能完成,林皓找不着,雪思寒也没了踪影,这事儿要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青衫老者一直在一旁沉默着,他本就不爱多说话,此时此刻更不愿说一句话。

红衣老人没辙了,急得团团转,你说这两个女孩子哭吧,也就哭了。可是回到东京,他们要怎么像皇帝交代啊。这冒出来的皇子,可是天生的继承人,将来要继承大统的啊。若是就这样说没了就没了,天下百姓,江山社稷,这才是大事。

“我说青青啊,你怎么一言不发啊。虽然平时吧,平时你不说话也就算了,都到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一句话也不说啊。”红衣老者只得向青衫老者求助。

老人白了他一眼:“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叫我青青。”

“额,忘记了忘记,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二师兄,你说,该怎么办啊。”红衣老者不禁在心中暗自骂了一句,都什么时候了,还计较这些。青青不是也很好听的吗?有那么难听吗,怎么我不觉得,难道按照小主子的说法,我的审美观有问题?这一想到莫问,红衣老者立马收回思路,小主子的命,自己的命,这些才是关键。

“这件事嘛……”众目瞩望,等待这他下面一句话。

“我也没有什么办法。”擦,此话一出,众人恨不得立马倒地。丙一满头黑线地看着青衫老者,真能装。若是莫问或者叶无涯在,肯定又会说,又装b,当心遭雷劈。想到这里,丙一又伤感起来,这个小主子,其实人还不错,虽然嘴上不饶人,但是心底对他这个下属还是不错的。当初霸刀山庄,莫问对他的关心,他就已经下定决心跟随莫问了。只是没想到,出了这档子事。暂且不说回到东京要如何给皇帝交代,任务完不成,以死谢罪。这些日子跟莫问相处,或㊣(7)多或少还是有那么一丝丝感情。莫问这个人也确实很厉害。不仅心思细腻,考虑事情老练周到,而且手段也是果决狠毒。成大事者,当然不能因为儿女私情,一些小事儿小情感儿耽搁了大事。尤其是如果他以后要继承大统,更不能一味的儿女情长,必要的心狠手辣,还是必须的。

雪山派弟子因为不是朝中人,也不好多说,只是对目前唯一能拿主意的人感到无语至极。齐刷刷地无语看着青衫老者。他却是安然自得,毫不介意。一脸你们都没办法,我能有什么办法的模样,叫人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

204 神秘人伤心花

“哎,我说青青啊,你怎么能这样呢?”红衣老者却是不依不饶了,此时也只有他能对青衫老者说上几句话了,“你看着两个姑娘这么可怜,你怎么就不想想办法呢?”

“哎哎哎,青青,我说二师兄,二师兄活菩萨,你可不能这么走了,这一摊子事,怎么解决才好啊。”红衣老者追着他,不让他离开。

“能怎么解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人都还没找到,难不成丧事就要先办了吗?”说完头也不回,转身往自己房里走去。

“哎——”红衣老者本还想叫他,“唉!”也只得叹一口气,任由他去了。

“这二师兄一向如此,两个姑娘不要哭了,不要介意。也许他说的对呢,人都还没找到,难道要先办丧事吗?”红衣老者重复青衫老者的话到。

丙一不由得再一次皱了皱眉,满头黑线,这话,怎么一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完全变味了啊。

红衣老者似乎是感觉到了丙一注视的眼神,白了他一眼。丙一便缩了回去,闭口不言了。心中暗自腹诽,这老前辈,还真是不好惹。还好我心中想什么他不可以感知到,否则,这么老小老小,可真不好养啊。

段思廉揣测了几番青衫老者的话,走过去,对流云和柳晗月说道:“刚刚那位前辈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既然没有找到人,那么就还有一丝希望。我们不可以放弃一线生机,要是相信莫问,就好好地活着,等他回来!”段思廉坚毅的表情,流云看着不禁觉得震惊。这样似曾相识的眼神。

“大家都散了吧,各自回去好生歇着,明天继续启程赶路。我们到东京等,等到莫问他们回来。相信他们一定会回来的!”段思廉说完,望着丙一,示意他按照往常一样,带着手下保护好流云和柳晗月的安全。

“两位姑娘,我送你们回去吧。既然你们对莫兄的感情如此之深,就相信他一定会活着回来的。相信我,也相信他,相信你们自己!”段思廉鼓舞地看着两个女子。流云镇静下来,点点头,感激地看着他。

夜幕渐渐落下,叶无涯望着一望无垠的白雪,暗自惆怅。紫衣老者站在他一旁,拍着他的肩膀:“没事儿,该来的,总会来的。”墨衣老者在他们两身后,微微皱着眉头,看着两人,沉默不语。

入夜,流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少爷,少爷,你一定不会有事的,云儿等你回来呢。你不可以丢下云儿一个人离开,你不是答应过云儿要带着云儿去杭州看西湖,走断桥的吗?你不可以这么不受承诺。你说过的要永远陪着云儿,你不可以这么残忍地丢下云儿。

泪水又湿了一片,枕头上早已无处安眠。

柳晗月也是躺在床上,晚间什么也没吃。流云没了心情做饭,客栈的饭菜还算勉强合胃口,只是莫问的消息一传来,再美的世间美味,柳晗月也没了心思吃。吃什么,都是苦涩的味道,都是泪水的味道。晚饭大家也没有一起吃,各自送到房间。段思廉说大家心情都不好,还不如各自在房里好好休息休息,静心养着。

青衫老者却是独自站在院子外的一棵柳树下,望着星空沉默。

暗夜的风轻轻吹开,四下无人,连树叶掉落的声音,几乎都可以听见的样子。夜空中挤满了星星,月明星稀,如今倒是无月星繁。当年的场景,似乎也是如此吧。只可惜,最终还是晚了一步。心中的回忆,夹杂着对莫问的担忧,齐齐的涌上心头。

当时,他也确实没有什么办法。即便是现在,他也是满头愁绪,没个安生。且不说莫问是死是活。就是眼下这个流云,该如何是好。当初莫问为着她要去采摘冰山雪莲,而又是自己告诉了他一切,跟他说冰山雪莲可解百毒。皇上怪罪下来,自己自然得俯首认罪。只是如今,不仅流云救不了,连莫问的命也搞不好要弄丢了。这难得的皇子,将来的江山,天下黎民百姓,他又该如何给他们一个交代?青衫老者向来是一个不问世事的人,也从来不表露自己的情绪,就连莫问对他这一点,都很是佩服。只是无人之时,他也会满面愁苦,愁思满怀,甚至无从下手。眼下,也只有回到东京等叶无涯他们回来了。不知道大哥会有什么打算。

“谁?”隐隐感到有呼吸声在渐渐靠近,青衫老者警觉地问道。

风吹,带动衣襟翻飞。白衣飘飘的身影移近。青衫老者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来着身上,没有丝毫杀气,应该不会有什么不利举动。

“你是什么人?”青衫老者也不客气,对于他来说,已经上百年不知道什么叫客气,什么叫不客气了。

“怎么,见了老朋友,还这般不欢迎吗?”一个男子的声音幽幽响起,同样的悠远动听,给人一种沉醉不愿醒来的感觉。

“你怎么来了?”青衫老者挑了挑眉,不禁觉得有几分好奇。

“这般光景了,还担心我?”白衣人带着斗篷,下面蒙着面纱的脸嘴角上浮现一丝弧度,“这么多年了,还能听出我的声音?”

“哼。”青衫老者冷冷道,“谁会像你这般,带着斗篷还要蒙个面纱?”

“哈哈。”白衣人大笑,丝毫不顾及周围安静的一切,“果然,知我者,至青也。”

“什么事?”青衫老者也不搭理他的话,接着问道。

“给你送东西来的。”白衣人话一出,手中一个盒子抛出。青衫老者出手,盒子稳稳地落到手中。

“冰山雪莲?”青衫老者皱着眉。

“不愧是医圣,不过隔着盒子碰触,便能感受出是何物。㊣(5)”白衣男子赞叹着。

“你还不是一样,用这么粗糙的盒子,却不惜以万年寒冰来保存这花。”青衫老者回敬道,没有丝毫挂在心上的意思。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肯原谅我。”白衣男子话语中透出愧疚和难过。

“哼,你有资格说这句话吗?”青衫老者冷冷道,“伤心花一朵而已。”收好盒子,将冰山雪莲带走,头也不回地返回屋中,他必须要在四个时辰之内以内力催生出莲子来。

白衣人痴痴地站在柳树下,满天繁星当空,他却觉得分外凄凉。

205 公主要活的

莫问——生生不息,以柔克刚,引之若水,随之如风。

宛若幽灵般的声音,莫问觉得,自己飘忽在一个人迹罕至的森林,到处都是葱葱郁郁的参天大树。一个声音在不断地叫着他的名字。他却在一边又一边地念着太极心法。太极者,无极而生,动静之机,阴阳之母也。动之则分,静之则合。无过不及,随曲就伸。人刚我柔谓之走,我顺人背谓之粘。动急则急应,动缓则缓随。虽变化万端,而理为一贯。由招熟而渐悟懂劲,由懂劲而阶及神明……

少爷,少爷,你在哪里?你不会来了吗?云儿在等你,你听到了吗?

“小云儿,小云儿,你在哪里?不要离开少爷,不要离开!”莫问伸手一抓,却发觉什么也没有抓到。原本坐在地上,口中念着太极心法,手中幻化出太极图阵,一切都被浓浓的大雾弥漫。随着流云的呼唤,莫问立马站了起来,四处张望。只是到处都是白雾茫茫,什么也看不清楚,什么也找不到。

“小云儿,小月儿,小云儿,小云儿,小月儿,你们在哪儿?快出来,再不出来,少爷我生气了。快,快点出来。”莫问追赶着,感知着那个熟悉的声音,脚下一步也不停地追赶着,恨不得立马找到流云。只是越跑,似乎离那个声音越遥远,任凭莫问怎么追,也追赶不上。终于他跑累了,气喘吁吁,不堪重负,一下子摔倒在地。莫问看着自己雪白的衣衫上凌乱不堪,不禁好笑。亏得自己当初如此爱干净,如今却是落得个狼狈不堪的模样,这般光景,若是真的被小云儿和小月儿看到,还指不定会哭成什么样子呢。

莫问觉得精疲力竭,坐在地上,一动不动。抬头,望不到天,白茫茫的雾气掩盖了所有的一切。我这是在哪里?怎么会突然在这个奇怪的地方?莫问突然意识到,自己之前不是一个个在昆仑雪山才对吗。怎么转眼之间,就跑到了这个鬼地方来?

莫少,莫少,你可寻得雪思寒了?

段思廉的声音如鬼魅般从遥远的天际传来,却听得清清楚楚,宛若近在眼前。莫问不禁全身起了鸡皮疙瘩,身子也开始颤抖。不过刹那,他便镇静下来了。老练的杀手,顶级的杀手,头牌杀手,又怎会如此容易被这些装神弄鬼的事情吓到。

“你是谁?快出来!”莫问站起身来,对着声音传来的地方,大声吼道。

哈哈哈,莫少,怎么,找不到了吧?妄你如此狂妄,真是年少轻狂啊。

“本少的事情,不需要外人来管教!”莫问恶狠狠地说道,心中却充满了疑惑。自己这是怎么了,这是在哪里?这一切,究竟是什么?梦境?幻境?

哈哈哈哈……

莫问四处寻找,却找不到任何身影,随着大笑声渐渐消失,周围的一切,又恢复了之前的宁静。只是这个地方,实在是过于诡异,莫问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这里是传说中的阴曹地府?

“这里是什么地方?有没有人?快出来!”莫问试探着大吼,只是回应他的,除了自己的回音,就是风声了。风吹动着周围的树杈哧哧作响,树叶抖动,感觉就像快要枯死的叶子,苍老之际,却在垂死挣扎。地上一根草也没有,除了枯枝败叶,就是树干树根。莫问不禁觉得有一丝害怕。若是自己真的死了,到了阴曹地府也倒罢了。可是从来没有听说过,阴曹地府是这般模样。而且,鬼魂到阴间报道,不是还有收魂侍者接引的吗?对了,亡魂死后到阴间还需要渡过忘川河,不知道这里是否有。也许,自己真的死掉了也说不定,毕竟昆仑那一掌,自己当时就闭上双目了。

莫问回想起当时的情景,气场被自己打破之后,凭借着血玉,自己的内力足足提升了五成,可惜跟先天之境的人相比,却还是差得很远很远。那男子冷笑,对着莫问,毫不留情地再次出击。这一次,连地面的冰块都被割裂开来,雪花纷飞弥漫了整个空间,莫问完全睁不开双眼,什么都看不到。他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身体避免被刮走,却感到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想要将自己的身躯撕个粉碎。莫问赶紧用内力护体,这样才感觉舒适了许多。只是那男子似乎故意在戏弄莫问,给他一次喘息挣扎的机会。待莫问努力睁开双眼的时候,一股更强大的力量向着他打来,毫不留情地将他打倒在地上,不能动弹。莫问猛的一退步,摔倒在地上,一口血从胸中喷涌而出,染红了一大片雪地。男子看着莫问,又是一声冷笑,却终究没有再说一句话。旁边的侍女早已退开,避免自己被强大的气场所波及到。

莫问一手支撑着身体半坐在冰雪之上,一手将嘴角的血迹擦拭干净。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这个男子,即便不是主角,也不能这么快就死。流云和柳晗月,还等着他回去,小云儿的病,还没有好过来!莫问支撑着想着要如何从他手上逃走,眼下唯有智取。只是那男子似乎已经下定决心要取他性命,不再留任何思考的机会给他。剑起,无数雪花翻卷着冰冷的冰菱如龙卷风一般向莫问袭来,将他整个人包裹其中。莫问觉得自己一点力气也没有,完全不能动弹。砧板上的肉一般,任人宰割。

“去死吧!”那男子终于吼了一声,声音干脆利落,也不再像女子的声音,粗犷而杀气熏天。

莫问听到这句话,静静地闭上了眼睛。事到如今,他还能如何?小云儿,小月儿,少爷我对不起你们。之后,随着强大的气场,莫问就失去了直觉,什么也不知道了。

莫兄,你可还记得我们的约定?

莫问吃惊地望着天空,这里,究竟是哪里?莫问觉得,自己的脊梁骨冰凉冰凉的。“澹台墨?你怎么也在这里?这里究竟是哪里?你们怎么都在?为什么都只有声音?快出来!”莫问急切地叫着,第一次,显露出了慌乱和不安。

呵呵,莫少,你不是一向很得意吗?当初,你是那样狠心,那样贪心,一年一百万两,可真的不是一个小数目啊!澹台墨的声音冷的出奇,莫问不禁听了觉得心惊。

这是怎么了?

臭流氓!莫兄——少爷——

莫问突然听到,各种声音夹杂在一起,他突然觉得自己头好痛。“你们是什么人?到底想要干什么?快出来!快出来!”

流云的声音,柳晗月,叶无涯,澹台墨,丙一,段思廉,苏暮云……每一个熟悉的或者不熟悉的人,声音混合在一起,脸一张一张浮现在莫问眼前。

啊——!莫问大叫一声,猛的坐起身来。

“怎么了怎么了!醒了醒了,他醒了!”一个女子的声音欣喜地叫起来。

一群人拥簇上来围着床上的莫问,小声地议论纷纷。

莫问在床上坐起来,双手抱头,十分痛苦的样子,啊的大叫一声,顿时又倒了下去。

众人看着他倒下去,立马消了气,散了场,心中各有担忧。

“你说他还醒不醒得来啊?”一个女子小声地问道,声音中充满了不屑和怀疑。

“谁知道啊,抬回来的时候据说全身都是血,整个人血淋淋的,简直就是血人,可怕死了!听她们说着我都觉得害怕,真不知道公主是怎么想的。”另一个女子在一旁附和道,她们对于莫问的到来,似乎很是不满,对莫问也充满着敌意。

“他要是醒了吧,还真是命大。不过医子不是说了吗,要是他明天醒不过来,估计就没的救了。刚刚那一下,我还真以为他醒了呢。”女子笑着说道,似乎又把之前所说的害怕忘得一干二净。

“你还说呢,公主居然让那个小妮子守着他,一惊一乍的,刚刚还把我吓了一跳。这样的人要是都能救活啊,咱们西夏的张医子,也算是神医了,恐怕以后大宋皇帝生病了,也会拼命要去找他医治。”那个年长一些的女子说道,语气中充满的调戏和不屑。

“姐姐你说笑了,那个姓张的,能有多大能耐啊。他要是都成医圣了,姐姐你都是娘娘了呢。”女子附和着,趁机夸赞年长女子。那女子听了,心中甚是满意,脸上的笑容丝毫不掩饰她的野心。

“都在说什么呢!不好好干活,就喜欢在这里嚼舌根!”一个年老的女子走过来,狠狠地盯着那两个女子。

“方若姑姑。”众女子一起行礼,那两个小声议论的女子顿时满脸通红,颤颤兢兢地站在角落里,不敢吭声。

“你们这话,最好不要再有下次。这次是我听到,也便罢了,若是换了公主,小心割掉你们的舌头!”女子毫不留情地冷哼一声。

“是,谢方若姑姑饶命。”两个宫女头也不敢抬,小心地说道。心中暗自庆幸,还好不是公主,否则,别说舌头,她们两估计直接没命了。

“以后,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你们是什么人,是什么样的身份,难道姑姑没有教导过你们吗?也不拿镜子好好照照自己那张脸?配说这些话吗?你们可都给我记住了,奴才就是奴才,绝对不可以有任何非分之想,否则,死无葬身之地的时候,可别怪姑姑我没有提醒过你们。”

“是,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婢女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心中充满不安。李方若也不再理睬她们两,自顾自地网床边走去。

“蝶儿,他怎么样了?”李方若和蔼可亲地俯下身子,看着在床前守着莫问,不禁皱了皱眉头,看样子,情况并不好,或者说,是非常不好。

“姑姑,你来了?”小姑娘站起身来,稚嫩的脸上浮现出高兴的神色。“他刚刚醒过一次,不过好像很难过,还不停地叫着‘小云儿不要走’,姑姑,小云儿是谁啊?”看在孩子稚嫩童真的脸颊,李方若竟然一时间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9)才好。

“额,这个大哥哥是蓉蓉姐姐的朋友,你好好照顾他,等他醒过来,马上告诉蓉蓉姐姐。蓉蓉姐姐一直很担心他。”李方若只好模模糊糊地说到。

“哦——”孩子纯真的脸上写满了认真,“既然是蓉蓉姐姐的朋友,那也就是蝶儿的朋友,李姑姑放心,蝶儿一定好好照顾他!”

“嗯,乖,蝶儿真是个听话的好姑娘。”李方若摸摸孩子的头,怜爱地看着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公主如此担心眼前这个男子,自己却避而不见,反倒让这个十二岁的小姑娘来守着。

李方若走出来,张临子早已后在门外,一刻都不敢离开。

“医子是知道公主的脾气的,既然公主已经发话了,那么你就知道应该怎么做。”李方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是是是,姑姑说得是,微臣明白。”张临子小心翼翼地擦着汗,紧张得整个都似乎在颤抖,“多谢姑姑,不然公主定然不会饶恕。”

“不用谢了,这一次你要是救不了这个人,我说再多也是废话。这个人,似乎对公主非常重要,只是公主又不说明,也不向上禀明,我也不知道公主骨子里卖的什么药了。所以凡是还是多多小心吧。”李方若脸色微微轻和下来,“至于能不能活,就要看你的本事了,还要看看这个男子的造化了。”

“嗯,谢谢姑姑。”张临子毕恭毕敬地回答。

“嗯,你先看着,我就先离开了,记住了,公主要活的。否则,你自己知道会有什么后果的。”说完,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留下张临子长叹一口气,似乎肩上的重担卸掉一半。这个百花公主,和这个李姑姑,同样不是什么好惹的人啊,我怎么会摊上这么个倒霉差事。张临子一脸无奈,站在那里,看着李方若离开。

206 活着才最重要

张临子走了进去,看着蝶儿单纯的双眸,不禁觉得心酸。 倘若自己没有卷进来,蝶儿也没有卷入这场纷争该有多好,只可惜,这个世界,由不得人说如果,也不给你说倘若的机会。一切就这么发生了,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可是这一切,又能怨谁呢?很多时候,人总是逃不出命运的捉弄。任凭再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一切,依旧那么眼睁睁的发生无法阻拦。

他不禁想起了当初捡到蝶儿时的情景。昆仑雪峰之下,一个可怜的女孩儿,只穿着一件单衣躲在雪堆里。他不禁动了不忍之心,带着她回家。这一带,就是十年啊。当初那个四岁的孩童,如今依然是一个听听少女了。只是,带到蝶儿长大,张临子才明白了为什么当初一个好好的孩子,却没有人要,被父母抛弃在冰天雪地之中。蝶儿慢慢长大了,智商却依旧停留在几岁孩童的模样,没有丝毫发展。张临子看着蝶儿,心中尽是说不清的味道。喜也不是,悲也不是。倘若她一直这么单纯天真,日子过得倒也快乐,无忧无虑。只是这个世界太残忍容不得如此单纯的人这样快乐地活着。这便是他担忧的地方,自从拓跋谦将蝶儿带到百花公主面前之后,他整日提心吊胆,生怕会生出什么乱子。没想到啊,该来的,终究会来的,躲也躲不掉。接着要收蝶儿做义妹的名义,将蝶儿带入宫中,无非是想以此要挟自己。倘若救不活那个叫莫问的男子,就要蝶儿与他陪葬。百花公主的手段,他也不是没见识过,西夏上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她百花公主一旦抓住谁的把柄,那人便只能死心塌地地跟着她,为她卖命,至死方休。否则,便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其实这一点,说起来倒是跟莫问颇为相似了。

只是,张临子不希望蝶儿卷入其中,这件事情,本来就跟她没有任何关系,她不希望蝶儿因此受到任何伤害。虽然蝶儿只是他捡到的一个孤女,这么多年,两个人却宛若父女,都有着深厚的感情。家中再也没有其他人,张临子本是大宋人,当年灾荒逃难至此。由于意外救了西夏一个官员,便得到他的举荐,入宫做了医生。后来渐渐得到西夏王的信任,开始负责给皇室的人看病把脉。只是这个百花公主,是他最不希望惹到的人了。百花公主冷漠冷淡简直是冷酷残忍。虽然其他人都不知道,但是那次他给宿飞鸾看病的时候,便了解一二了。后来再听其他人告知,便肯定这女子虽然外表乃绝世容貌,倾国倾城,却是蛇蝎心肠,手段毒辣,无人敢惹。所以他一直尽量避免和百花公主接触,只是,有时候天意难为,任凭自己再怎么尽力去避免,却总会被抓住。也许这就叫,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吧。

“爹爹,你来了。”蝶儿抬起头,稚嫩的脸上满脸欣喜。

张临子点点头:“蝶儿,累了吗?”伸出一只手,轻轻抚摸她的头,满脸疼惜。

“不累,爹爹,蝶儿不累。蓉蓉姐姐说这个哥哥对他很重要,我会帮她好好守着,等哥哥一醒,就马上告诉她。”蝶儿笑着望着张临子,没有丝毫忧愁。

“好,好,好,蝶儿真乖。爹爹在这里陪着蝶儿等,等大哥哥醒过来,你说好不好。”张临子摸着蝶儿的头,笑着在她身旁坐下来。

蝶儿笑嘻嘻地依偎在张临子怀中,满足地看着莫问:“爹爹真好,大哥哥你一定要快快醒过来呢,蓉蓉姐姐在等你。”

张临子不禁觉得心痛,看着眼前这个单纯无知的女儿,不知该喜该悲。明明是她将自己和蝶儿推入生死边缘,蝶儿却一口一个蓉蓉姐姐,叫得那么认真,那么天真,那么依恋。真不知道百花公主当初用了什么手段,不过蝶儿这样,哪怕是当今第一杀手面对着她,只要给她一块糖,恐怕她也会毫不犹豫地叫对方哥哥姐姐了。那么容易相信,那么容易信任,没有丝毫怀疑。张临子陷入了深深的担忧,以后要怎么办?自己不可能照顾她一辈子,如果以后自己不在人世了,蝶儿要怎么活下去?无依无靠,再次沦落到流浪街头吗?不,张临子不敢再想象下去。这样的生活,是不应该给这么小的孩子的。这样的命运,是不应该让蝶儿来承受的。她已经承受了那么多,这一切,都不应该再加载在她身上,她是无辜的。难道普天之下,竟然没有一个小女孩的立足之地吗?苍天啊,你开开眼,看看这人世吧!

“爹爹,你说大哥哥要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呢?”蝶儿看着莫问,忍不住问道,“爹爹你能让哥哥醒过来说话吗?”

“蝶儿乖,大哥哥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休息好了,自然就醒过来了。”张临子突然觉得自己是一个失职的医生,救不了病人,甚至连自己的至亲也救不了。

“那爹爹说,大哥哥会不会醒不过来?开始荣荣姐姐来过,哭得好厉害,眼睛都肿了。后来李姑姑又来了。大哥哥本来还醒过来了一下,嘴里不停地念着‘小云儿,不要走。小云儿,不要走’。爹爹,你说小云儿是什么呢?”

“额……”张临子突然觉得自己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去解释了,“小云儿,大概是大哥哥的亲人吧。就像蝶儿是爹爹最重要的人一样。”

“哦——”小女孩点点头,似懂非懂的样子,张临子看了,更加心疼。这样的孩子,将来叫他如何放心得下。

这样绝对不行,不能让蝶儿这么白白受委屈!

“蝶儿,你坐过来一点,爹爹给大哥哥把把脉。”蝶儿很听话地往旁边站,让张临子靠近莫问。张临子伸手探着莫问的脉象,似有非有,虽然还算稳定,却隐隐有些痛苦之意。

“蝶儿,你好生守着这个大哥哥,爹爹去见一下你蓉蓉姐姐,过一会儿就回来。”张临子拍了拍蝶儿的头,和蔼地说到。

“好,蝶儿听爹爹的话。”张临子点点头,便往外走去。蝶儿一个人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盯着莫问,似乎要将他的一丝一毫都刻画进脑海。莫问哪怕皱一皱眉头,她的心似乎都紧紧跟着提起来一下。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个陌生人,总会给她一种很温暖的感觉,莫名的温馨和安全感。只是在蝶儿的头脑中,这些感觉,她自己找不出合适的词来形容而已。

“公主。”张临子毕恭毕敬地站在堂前。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了吗,莫问醒之前,没有事不要来找我。如果他醒不过来,你和你的蝶儿,会怎么样,我想你是知道的吧。”李蓉蓉冷冷地说到,话语中没有丝毫情感。

张临子脸上的肌肉不禁抽搐了一下,这个女子面前,似乎任何一切,都是没有什么价值的东西。一切似乎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她想让这个世界破灭,似乎立马就可以做到。这张绝世容颜下是怎么样冷酷无情的一颗心。张临子有时候却反倒会觉得她很可怜,一个残酷的女子,必然是缺少疼爱的。没有人真正爱过,也没有真正爱过其他人。否则,不会像她这般无情无义。㊣(6)

“启禀公主,微臣有一事禀报。”张临子依旧没有抬头,其实他不想看到那张脸。的确,那张脸太迷人,太美丽,以至于看多了会令人迷失心智,忘乎所以。到最后,任她摆布宰割。

“什么事?”百花公主依旧冷冷的语气,丝毫不在乎张临子的养子,似乎也料定他必定会尽全力去救莫问。

“公主,莫公子的病,目前恐怕只能挽救一半。”

“你什么意思?有话直说。”李蓉蓉有些愤怒,有些不耐烦,更多的则是隐藏在心中的担忧。

“莫公子筋脉受损不说,脑部也受到了重创。若是只按照目前这样的方法去救,只能捡回一条命。若是要救回另一半,还需要一味药。”张临子依旧低头站着,似乎习惯了百花公主说话的语气。

“什么药,叫人去找。”百花公主一听,不禁带着几分怒意,“本公主早就跟你说过了,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救活他。一味药而已,你还用得着到这里来跟我支支吾吾的吗?”

“是,是,是。”张临子赶紧唯唯诺诺地道歉,“是微臣疏忽,只是这味药,恐怕要公主亲自走一趟了。没了这味药,莫公子醒过来,就会跟蝶儿一样。”

李蓉蓉不禁颤抖了一下,不,莫问怎么变都可以,但是绝对不能跟蝶儿一样。那样痴呆的莫问,不是她要的人!

“你说,是什么。”李蓉蓉语气略微变得客气了几分。

“千年人参。”张临子纹丝不动地说到,似乎这只是一味很平常的药而已。

“你是说……父皇那里的那株?”百花公主的脸上略微透露出一丝讶异和为难。那千年人参是何等珍贵的药材?西夏王自己都一直舍不得用,延年益寿且不说,对身体滋补什么的更是不在话下。

“好,你回去等着,我这就去。”李蓉蓉下定决心,活着,才是最重要的。死的,痴呆的,还拿来做什么呢!

207 汇合

柳晗月在门口痴痴的等着,流云在一旁也沉默不语。 “月儿妹妹,你过来坐坐吧,别一直这么站着了。”流云劝着说到。

“嗯。”柳晗月答应着,却没有丝毫要过去坐下的意思。“云儿姐姐,你说,叶无涯他们,他们会不会回不来了啊。”柳晗月还是忍不住将心中的担忧说了出来。

这半个月来,他们沿着官道往东京赶,也没有任何心情欣赏沿途的风景,更没了兴致说笑。流云只对一件事情一直耿耿于怀。既然莫问和叶无涯他们都没有回来,那么那青衫老者怎么给她换了一剂药,喝下后便好了。她也不那么嗜睡,也不总犯困了。当时她问过,只是老者什么都不肯说,只淡淡地说了一句,这味药是他的一个故友连夜送来的,想试一试,也不知道能不能管用。流云半信半疑地将药喝下,倒是只有一味,之后所服用的药,跟过去的倒也还差不多,只是有些微微调整。青衫老者后来又不再给她扎针了,她原本以为,冰山雪莲没有采到,自己也没什么好救的了。大不了变成一个痴痴呆呆的傻姑而已。反正莫问不在了,一切都没有意义了。当初流云也想到过死,可是,可是她没有决心。那一线生机,她总牵挂着。总觉得,少爷哪怕只有一线生机,自己也应该相信他,等他,他一定会回来的。只是清醒过来的时候再想想,又觉得自己好傻。贪生怕死,却还为自己找借口。

后来段思廉担心她和柳晗月,便日日夜夜叫人看着,防止她们做出任何傻事。流云不禁好笑,傻事?什么是傻,什么又是傻事呢?有时候她整天躺在床上,也不愿意离开,赶路也不急。叶无涯他们的消息日日夜夜地等,却总也等不到,心中的悲伤一层一层地叠加起来。只是伤在心上,又有几个人能够真正明白呢?后来流云也不再挣扎,任由段思廉和青衫老者吩咐。他们说什么,她就做什么,整个人失魂落魄,整天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直到翟飞传来了消息,莫问不在,这一切,应该怎么办?流云突然才意识到,少爷现在不在,自己应该打理好一切,等他回来。少爷从来不会不守诺言的。既然他答应过要回来,不会抛弃云儿,就一定会回来的。自己怎么能够不相信他呢?流云才开始慢慢振作,将翟飞的信件看过后,吩咐好一切,让翟飞先自己想想办法,什么事情该拿主意就拿,什么地方有什么情况就及时将消息传回来。此时流云才明白,她的少爷,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个人物。既然这样,她应该努力帮助她把事情办好。尤其是现在在少爷不在的日子里,这一切,就更要靠她自己坚强。坚强地活下去,坚持到最后,等莫问回来,他一定会回来的。

“月姑娘,我说你就不要这么走来走去的了,走得老洪我都头晕眼花了。明明就知道我年纪大了,你还这般折腾我,不是折我寿吗?”红衣老者实在是有些忍受不了了,看着柳晗月这般模样,实在觉得心烦意乱。这段时间,一行人赶来东京,没有一个笑容,一路上都不说话,实在是把他憋坏了。可是他想说话吧,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似乎说什么都是多余的,都是不协调的,而且说了也没有人打理他。他也只好作罢,什么都憋回去了。

“唉,我,我,我坐不住啊。”柳晗月只得无奈地说到。她的心情,既是急切盼望,又是带着一丝丝希望。叶无涯他们一直没有传回消息来,说不定,说不定他们已经找到莫问了,会将他带回来。

丙一站在一旁,暗影二十个人,已经命令十八个人返回了,只留下一个手下和他在这里保护两个姑娘。莫问失踪的消息一传到皇帝的耳朵里,他立马把他们统统大骂了一番。叫你们跟着好好保护少主,好好保护,好好保护,不知道什么叫好好保护吗?一个活生生的人,硬是给弄丢了!皇帝的那番话,他一个字都忘不了。那一刻,丙一觉得自己才开始明白,什么叫君臣父子。奴才,就是奴才,主子对你再好,你都不能忘记自己的身份。所以当他再回过头来用这种眼㊣(4)光看着流云的时候,流云呆滞的目光并没有给他任何回应。他只是可怜起流云了,这么好的一个姑娘,真是可惜。

皇帝当时立马下令所有暗影组织,全面搜索莫问的下落,昆仑一带尤其要仔细搜索。虽然那里是吐蕃境界,他也全然不在乎了。莫问若是知道了此时,会忍不住感叹,这皇帝,也难得多情啊。对着身体主子的母亲,想必真的是动了真情了。

一行人在约定好的客栈已经等了快一个星期了,流云觉得自己就是在度日如年,整日整日地盼啊盼,等啊等。时间仿佛凝固了,一天里,日头怎么也过不去。可是有时候,恍惚之间,天就黑了。到最后,深夜了,还是没有人回来。

“是,是他们吗?”柳晗月在门口喜极而泣,叫道。

“是!是!是少主!”雪山派弟子纷纷高兴地叫起来。若是叶无涯出什么事情,回去了,还真不好向掌门交代。

“少主!”一群雪山派弟子赶紧赶出去,围住了叶无涯。

“我们回来了!”叶无涯见到这么多熟悉的面孔,也是喜极而泣,心中竟然布满了心酸。

流云和柳晗月看着他,盯着他身后,两老默默地低下头,目光避开两女。流云又转而盯着叶无涯,叶无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只得摇摇头。

流云一件叶无涯摇头,心立马凉了,冻结了一半,整个人似乎没了任何生气,低着头,一步一步,慢慢想客栈里走回去。

208 父女

张临子从公主府出来之后返回了行宫。这里本是西夏王赐给百花公主修养的地方,她却嫌这里偏僻,风景虽好,却缺少繁华之貌。这个女子,张临子一直认为,过于注重荣华富贵了。一个不了解情的人,又如何堪称一个完整的人?所以张临子才在痛恨她的同时,又很可怜她。没有心的人,没有情感的人,蛇蝎心肠,歹毒残忍,这样的人往往是最孤单的。今后在遇到困难的时候,往往是最无助的人。没有人愿意帮助她,没有人愿意给她哪怕一点点关爱。因为蛇,总是会咬人的。给与一丝关爱,说不定会反被狠狠咬一口。所以无论如何,蝶儿不能跟着她。张临子思考过很久了,他必须将蝶儿送出去,让蝶儿远离这个是非之地,离得越远越好,最好是永远不要回西夏来。这些年,自己虽然已经在西夏生活了这么久,早已经没有什么心思要返回大宋了。既来之则安之,这里已经成为了他的第二故乡。只是每当月圆之时,夜深人静,他总会想起李白的那首《静夜思》:“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故乡在哪里,太遥远了,遥远的他甚至一点点都不敢去想,生怕一想起,就会忍不住落泪。长是人千里,也不知道那一年和佳人一起种下的枇杷树,可还活着?或者早已经死去?

回不去了,一切都回不去了。十多年了,一个人一辈子,能有多少个十多年啊?转眼之间,繁华凋零。张临子不禁抬头望着天空,白云千里,相思难寄。也许,至死,也回不去了吧。长叹一声,张临子只得转身向行宫走去。那里,还躺着一个跟他一样,想过来将会生不由己的人。还等着一个他的至亲,他要竭尽全力去拯救的孩子,无辜的孩子。

“爹爹,你回来了?”蝶儿看到张临子,高兴地跳了起来。张临子走后,她一直守着莫问,生怕他醒过来的时候没有被发现。

“嗯,蝶儿,你饿了吗?累了吗?要不要先吃点东西,休息休息?爹爹回来了,爹爹守着大哥哥就好了。”张临子满脸慈爱地看着蝶儿,心中的爱怜多一份,难过重一分。

“爹爹放心吧,你走了之后,姑姑就给蝶儿送吃的来了,蝶儿不饿呢。”张蝶依笑靥如花,看着张临子。若不是因为痴呆,我的蝶儿才应该是西夏第一美人吧。张临子看着蝶儿的笑容,禁不住想到。若是说百花公主力压群芳,艳冠整个西夏,那么张蝶依的美,则是一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美丽。这种美,没有丝毫的杂质,那么的纯粹,可以令人沉醉难以自拔,心甘情愿地去呵护她,保护她,不忍心让她受到一点点伤害。而百花公主则不一样,她的身上,有着绝世的艳丽,傲骨气质,还有目空一切的自大,自以为是。天下所有男子在她看来,似乎斗不过一介尘土。唯独这个莫问,张临子猜测,大概百花公主对他动了情,每每看到李蓉蓉看着莫问时的眼神,里面总有一种说不清楚的复杂。可是这份情有多重,张临子去不敢妄自猜测了。当一个不懂情感的蛇蝎心肠的女子对一个人动了情的时候,那个被她爱的人,下场也不会有多好。所以他一边救莫问,一边却想着如何让这个男子忘掉一切。也许是因为过去,李蓉蓉和他有过什么,经历过什么,所以才使得如此蛇蝎心肠的女子对他动情。莫不知,世间有一种草,可以令人不死,却会永远地忘掉过去的记忆。

“姑姑都给蝶儿吃什么好吃的了啊?”张临子笑着摸摸张蝶依的头,少女年纪,娉娉婷婷,本该穿着打扮十分活泼亮丽,可是他的蝶儿,依旧扎着两个发髻,玩着头发,打扮地跟孩童一般。其实,私心里,张临子也并不希望张蝶依长大。长大之后,往往会遇到各种麻烦事。且不说其他,西夏王见他膝下无子,本就一直想赐婚与他。奈何他一直推辞,说带着蝶儿不方便才作罢。若是蝶儿长成正常的大家闺秀,恐怕西夏王会给她指婚。张临子最终的愿望当然还是能够回到大宋。虽然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已经十分熟悉,西夏王和那些朋友都对他很好,但是终究不是故乡。根在何方,心在何方。身在此处,心在远方。所以他一直在寻找机会,想将蝶儿送回家去。却又放心不下,蝶儿这样的智力,不嫩随随便便找个人托付,那样不仅不是帮她,反而会害了她。

“姑姑给蝶儿吃了糕饼,好甜,好好吃,爹爹,蝶儿还给爹爹留了一块呢!爹爹快过来尝尝。”张蝶依拉着张临子的衣袖,也不顾及她的手上还沾着糕饼的残渣。

张临子看着蝶儿这般活泼开心,心中也是高兴,烦恼也暂时抛到了脑后。

“爹爹,给,你尝尝。”张蝶依兴高采烈地在一旁看着张临子接过糕饼,吃了一口,“好吃吧!姑姑的做的就是好吃,要是蝶儿能做出这么好吃的东西,爹爹就会天天都能吃到了。”张蝶依说着,带着一丝自责,为自己什么都学不会感到苦恼。

张临子只咬了一口,却皱了皱眉头:“蝶儿,这是李姑姑做的?”

“对啊,爹爹,是不是很好吃。蝶儿觉得太好吃了,所以贪吃了好多。爹爹不要生气,不会怪蝶儿只给爹爹留了一块吧。”张蝶依带着一丝愧疚,一脸孩子气地看着张临子。

张临子突然觉得好心酸,心中觉得憋,双眼都湿润了:“蝶儿,爹爹怎么会怪你呢,爹爹一直都很疼蝶儿的。蝶儿放心,爹爹只是随便问问,不要想太多了。”张临子看着女儿这般委屈的样子,不禁觉得甚是心疼,赶紧安慰道。心中却是大骂百花公主,好狠毒的女人!竟然对蝶儿下这般毒手!这百草花虽然芳香四溢,闻着令人失魂落魄,碾成粉末放入饭菜中,更是令饭菜美味可口,却是会上瘾的!她怎么可以这样做!如此一来,必得长期服用百草花,若是一朝不吃,便会浑身上下不舒服,很难戒掉的!是要让蝶儿对这药产生依赖吗?然后趁机威胁?太过分了!张临子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将百花公主碎尸万段。

“爹爹,你怎么了?”张蝶依看着张临子脸上带着愤怒的表情,担心地问道,“要是蝶儿做了什么事惹爹爹生气了,蝶儿一定好好改。”张蝶依带着哭声小声说道。

“蝶儿不哭。”张临子又是疼惜又是自责,“不关蝶儿的事,蝶儿什么事也没有做错。爹爹跟蝶儿说,以后李姑姑再送糕饼来,蝶儿不要吃了,少吃一点,最好不要吃。”

“哦。”张蝶依乖乖地点点头,一双好奇的大眼晴却分明表露出了怀疑和不舍。那么好吃的糕饼,爹爹怎么不给吃呢?只是她也明白张临子的脾气,既然这么说了,她也不多问,这么多年来,自己总是闯祸,什么都不会,还老是犯错。她不想再惹张临子生气。而且近一两年来,她老看见爹爹喝药咳嗽,就更不敢多说什么,生怕说错话惹张临子生气。家里的嬷嬷告诉她说,爹爹曾经有一次咳嗽很严重,还吐血了。这些话,张蝶依听了很担心。虽然她什么都不懂,却明白死亡是什么,她知道人老了,是会死的。曾经见到过那么多人,那么多生灵死去。爹爹说他们那是去了另外一个世界,可是她明白,死这个字怎么写,死意味着什么,什么叫人死不能复生。家里的嬷嬷也觉得很奇怪了,这个小姐什么都不懂,智商相当于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却偏偏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写字。而最奇怪的是,这个小姐偏偏“死”字写得最好,有时候还一个人发呆。问她在做什么吧,她居然说在想着以后自己会怎么死。所以大家都认为这是凶兆,尽量远离这个小姐。虽然平时看起来呆呆痴痴的,单纯可爱,可是每个人面对她的时候难免会有一些小心谨慎。是福不是祸,总之避一避,总是好的。

张临子又从药箱里拿出一颗红色的小药丸子,放到张蝶依手中:“蝶儿乖,把这个吃了吧。”

“哦。”也不多问,张蝶依乖乖把药吃了下去。张临子笑着点点头:“蝶儿真乖,蝶儿是爹爹最乖的女儿了。”

“嘻嘻。”孩子般地蹭了蹭张临子,张蝶依十分高兴满足地笑着。

“女儿,你这是为何?”西夏王双眸沉重地看着眼前的百花公主。这个女儿,相当出色,虽然上苍没有给他一个多么出色的儿子,却还是送了他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女儿不如男儿,将来继承大统终究是个问题。可是有这个女儿相助,想必她会一心一意帮助她的皇兄,治理好西夏。这也或多或少让西夏王心中有几分安慰。自己年纪慢慢变老,就越发心急,大宋和西夏的关系一天不处理好,他就一天不安心。如果不能把大宋收入囊中,大宋虎视眈眈地看着西夏,叫他怎么放心将江山交给后代?只是一向沉着冷静,机智过人的这个女人,却突然为了一个大宋人来向他讨要千年人参。

“父皇,女儿还会害您吗?”百花公主看着西夏王,丝毫不避讳什么。这件事情,迟早得让他知道,自己又何必做过多隐瞒呢?

“女儿你又有什么计划了?这个大宋人,是什么来头?女儿你费尽心思要救他,却是为何?”西夏王不解地问道,眼中不仅有疑惑,还有不信任。这千年人参,本是打算留到最后给他延年益寿用的。一年一年地过去,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体远不如从前了。是啊,还能和过去比吗?那个时候,女儿儿子才多大一点,现在呢,个个都成人了,都有妻室了。对于他来说,除了江山,还有一件大事,便是眼前这个唯一的女儿的婚事。上苍眷顾,这个女儿不仅才智过人,也是生的花容月貌,艳冠整个西夏,堪称西夏第一美女。追求她的人,不计其数,将军,贵族,可是,她统统都不放在眼里。有时候自己也不明白,似乎对自己这个女儿并不了解。她到底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如意郎君?这么一想,他才发觉,自己这个父皇做得太失败了,整天让她一个女孩子在外面跑,在外面闯荡,却没有多为她考虑考虑,她的终身大事要怎么办?所以西夏王一直下定决心,要给李蓉蓉办一个盛大的结婚典礼,风风光光地把她嫁出去。可惜左挑右选,这个女儿总是看不上,他本来觉得骠骑大将军的长子非常不错,文武双全,两家又门当户对。可是这女儿偏偏嫌弃人家出身武将之家,还是看不上。弄得西夏王十分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父皇,你可真为女儿打算了?”百花公主一脸正经地问道,脸上没有丝毫的情谊。

西夏王不禁微微一颤:“这……”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对不起眼前这个女儿,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这莫问,是女儿的心上人,女人看上了,要定他了。所以他必须活着。他们在昆仑的时候被江湖上号称赤焱派的赤焱十二骑之首打伤了,我好不容易才将他救回来。医子说了,需要这千年人参入药,方可将他整条命捡回来。父皇,他是个绝顶聪明的人,不仅是你女儿的心上人,将来还可以辅佐皇兄,为我西夏谋取天下。”百花公主完全没有注意西夏王脸上的神色,沉醉在自己勾画的美好蓝图中。

西夏王不禁用一种陌生的眼光看着自己的女儿,变了吗?还是说,早就已经是这样,只是自己没有发觉而已?

“父皇,你怎么了?”李蓉蓉觉察出了一丝不对,“怎么,㊣(10)你难道忘记了我们李家的大业了吗?难道你要偏安于此地吗?这么小的地盘,岂是我们李家仅仅有的实力?”李蓉蓉愤慨地看着自己这个父亲,过去和她并肩作战的父亲。她虽未一介女流,但却是父皇的左膀右臂,为他出谋划策,立下汗马功劳。

“不,女儿你说得对,是父皇妇人之仁了。”西夏王看着百花公主,似乎又变了个人似的,赞赏地点点头,“女儿你说得极是。只不过,他毕竟是大宋人,如何肯为我西夏卖命?”

“父皇又疏忽了,你忘了刚刚女儿说的话了吗?若他过去虽未大宋人,如今却受恩与我西夏,做了我西夏的驸马,他还能不为我西夏卖命吗?”李蓉蓉胸有成竹地说到,笑着看着西夏王。

“好!我的女儿,过人聪慧过人。只不过,女儿你这双慧眼,可不要看错人了,这个莫问,有何能耐,能让你许下此等承诺,如此有信心?”西夏王笑着道,若是女儿真心喜欢,千年人参,也算不得什么了。这样一来,也算是给这个女儿一些补偿吧。

“父皇放心,待他醒过来之后,自然父皇就明白了。女儿的眼光,从来不会看错!”果然是太过自信啊,反倒成了自负了。他日看着流云出现,一切美好的梦都被打破的时候,不知道李蓉蓉是否对今日的自信有过后悔和怀疑。

“来人,取千年人参来,给公主送去行宫。”

“是。”婢女应答一声,便退了下去。

“多谢父皇。”李蓉蓉高兴地笑着,为自己的聪明和将来憧憬的美好,满足地笑了。

209 呼家翻案

包拯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狼藉的一片,心中隐隐泛起担忧。 这呼家已经被抄斩好几年了吧,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一堆东西?只是目前还搞不清楚这茅草屋中的一切,究竟是怎么遗留下来的。按理说,要是庞家有意陷害,那必定会毁尸灭迹。如果就这么放生,岂是他们做事的常理?

展昭站在一旁,看着包拯在杂乱的物品中仔细翻找着:“包大人,你可是觉得这地方有什么不对?”

“嗯,这里的确存在诸多疑点。”包拯黑色的面庞,两眉之间的月牙格外明显。

暗夜中,月亮在云中时隐时现,周围的树叶在风中飒飒作响,给人一种诡异阴冷的感觉。要是莫问碰上了,恐怕又会埋怨说有包拯的地方,果然是经常出人命,阴魂不散啊。

“只是不知包大人有何看法?”公孙策走过来,几个人小声地开始商讨。

“第一,这庞太师既然和女儿庞多花一起设计陷害呼家,想必早已打算好了一切,就应该不会留下如此明显的罪证。第二,若是皇上有意为之,可为何偏偏在此时让我们发现?又为何在此地,偏偏让锦毛鼠察觉?第三,你们不觉得那个去当铺的农夫有些奇怪吗?”包拯一一分析道,抬头看了看月色,乌云蔽月,也不知道这朝堂之上,又将掀起怎样的风波。

“大人多虑了吧。”锦毛鼠没头没脑,大大咧咧地说道,“这就叫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他们庞家父女,仗着庞妃受宠于圣上,欺压百姓,结集党羽,霸占朝堂实力。如此气焰,恐怕是多行不义必自毙,连老天都看不过去了。想当年他庞太师的儿子,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那呼守勇打了他,送人家姑娘回家,那也是替天行道,为民除害啊。谁叫他儿子那么不争气,一点都不经打,这么一打就死掉了。最可恨的是,那庞太师居然将自己的女儿送进宫中给了皇上,仗着庞花多的美貌,封了妃,得了宠。居然敢使用皇后的凤辇,这祖宗礼仪都乱套了。她却还到皇上面前哭诉,说是呼将军不讲理,打了她,还打坏了凤辇。我料定是那女儿从中作梗,才诬陷了呼将军。”荡气回肠地说了一通,锦毛鼠满意地看着展昭。两个人合作多年了,也颇有默契,不过也时常较劲儿,赌气什么的也是常有的事。不过这些并不妨碍两个人的交情,好兄弟,是不会把这些事情斤斤计较的。况且,这两个人,交情都是打出来的。

“瞧你那样儿,你也就这点出息。”展昭鄙视了他一番,“当初谁不知道呼家是被冤枉的啊,当初你敢当着皇上的面这么大骂庞花多吗?你也就敢背地里逞强逞强,没有证据,你以为你是玉帝啊,说了也白说。”展昭翻了一个白眼,还办了一个鬼脸,弄得锦毛鼠哭笑不得。

“你们两真是一对活宝,还这么闹腾上了。”公孙策在一旁忍不住笑道,“依我看呐,这件事情,是有人背后指使的。这对东西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杂乱无章,随意摆放,甚至给人一种被废弃多年的感觉。但是这些东西虽然脏乱,却没有多年尘土掩盖的感觉,也没有被废弃多年荒无人烟的迹象,只是很杂乱,很脏。不过这脏得过头了反倒显得有些故意为之了。”公孙策看着包拯,两个人会意地点点头。

“咦,公孙大哥,你这么一说,倒是听起来很有道理。”展昭恍然大悟一般,若有所思地看着公孙策,“只是呢,这会是什么人做的呢?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做呢?”

包拯皱着眉头,一直没说话,公孙策也在一旁不再言语。这种事情,想必要做到,能够做到的,也就只有一个人了。只是,包拯不明白为何那人要在这个时候做这样的事情?都说皇上宠爱庞妃,可是谁不知道,后宫佳丽三千,美女如云,又其实一个庞花多能独霸的?若要论容貌,后宫美貌胜过她的,也不是没有。况且,心的秀女入宫,论年龄,论品行,论容貌,都不在她之下。皇上宠着后宫妃嫔,自然也懂得权衡之术。庞太师羽翼日渐丰满,当他成为皇帝的威胁的时候,便是皇帝除去他的时候。自古无情最是帝王家,若真要说这历史上哪个皇帝多情,倒也有。若说起钟情,恐怕就是凤毛麟角了。天下美女,虽然不多,却也不少,并非只有她庞花多一人。再说了,这么多年,皇上大概借助庞家实力巩固自身,如今自身实力也差不多培养好了吧,所以时机成熟,便自然想除去了他。只是这庞统手握重兵,也是一员虎将。西夏虎视眈眈,两边关系一日比一日紧张,战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一触即发了。若是此时除了庞家,那么庞统要怎么处置才好。这才是关键。

“哎——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锦毛鼠忍不住问道,众人都安静下来,只有风声吹得怪诡异的,让他觉得或多或少有些不快,心中发毛。

“就你话多。”展昭再次鄙视他,“你不知道包大人思考问题的时候是不喜欢别人打搅的吗?”

“我……”锦毛鼠还想说什么,为自己扳回一局,却突然觉得无话可说,嘴里含着一个“我”字,却怎么也说不出其他的来。“好,我不说了,你赢了,行了吧。”最终只好无奈地认输。

“呵呵。”展昭傻傻地笑了笑,孩子气若隐若现,“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公孙策无语地看着两个人,只得抬头45度望天了。这两孩子,没得救了。

“公孙策,你看这是什么?”包拯指着杂乱的东西中一本皱皱巴巴的书本似的东西。

公孙策套上手套,小心翼翼地处理起来。月㊣(5)光隐隐约约地透出一丝诡异,照在这片小树林里这件茅草屋中,气氛倒是显得颇有几分侦探破案的神秘。

“包大人,这似乎是一本账簿。”公孙策处理了个大概,递过去给包拯。

“哦?”包拯接过来,不禁觉得奇怪了。这当年损坏的衣衫什么的,也并不能十分准确地指控庞家。虽然这些包袱里塞满了各种奇怪的东西,似乎都跟近些年来,宫中发生的争斗有关,却似乎没有太大的必然联系。如果告到皇上那里,顶多治庞花多一个陷害之罪。至于庞太师,却是不能波及到多少。

“这账簿,可是难得的证据啊。”包拯翻开看了看,会意地说到。

“这么说来,看来皇上是不想再留下庞家了。”公孙策不禁觉得有几分奇怪和疑惑了,“只是不知道是为何?这圣意,也不敢妄自猜测啊。”

“你还记得之前遇到的那个小友莫问吗?”包拯不打算再隐瞒公孙策。

“你是说那个十六岁的少年?”公孙策问道。莫问的确在他心中留下了不少印象,虽然仅仅十六岁,但是听说他在三天之内抓住了那个杀了女婿的员外。虽然也并不算什么多大多了不得的事,但是这个十六岁的孩子,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却给他不少震惊。那种与生俱来的帝王之气,还有那股熟悉的气息。公孙策说不出是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感觉,不可抗拒,不怒而威。

“是的,你可觉得他有何异样?”包拯提醒到,有很多话,点到为止,说多了,常在君王侧,难免会祸从口出。这已经是多年来,两个人形成的默契了。

“包大人的意思是?”公孙策不禁觉得有些吃惊,这样大的事情,岂是儿戏?

210 留着还有用

“想必你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也有同感吧。 ”包拯意味深长地说到,“这种气质,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有的,装也是装不了的。所以,比用我多说,你也明白了吧。”

“看来,这件事情,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了。”公孙策不禁面色严肃。当今圣上风流成性,倒也不是没有传闻。只是这么突然冒出一个十六岁的皇子,这可是惊天地的大事。皇家血脉不说,这江山社稷,皇位之争,又是一堆的烦事。虽说皇上如今的几个皇子,要么病怏怏的,要么就是不成气候,任凭谁也不能继承大统。江山社稷,天下黎民百姓,若是遇上一个昏君,那岂不是他们这些为官者活活将老百姓逼上绝路?

“那不知皇上有何意思处置这件事?”公孙策依旧放心不下,这终究是大事,也不知道到时候万一一公开,要一个突然冒出来的皇子继位,于祖宗立法,于天下百姓,应该如何去交代,如何去解释?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岂是说是皇子一朝就变成皇子了?要是凡是都这么容易,那天下就没什么烦恼之事了。

“我也是不敢妄自揣度啊。”包拯不得不无奈地叹一口气,身为人臣,很多时候,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虽然包拯已经为官这么多年了,可惜,伴君如伴虎啊。一步错,步步错,最后弄得满盘皆输。古往今来,有多少人能够最终明哲保身,直到生命的终结?

“那,大人的意思呢?”公孙策跟着包拯这么多年,也知道他的为人。万事不到万不得已,包拯是不会有如此无奈之举。也不知道这一次,这个莫问,会在朝廷里掀起怎样的风波了。无论如何,有一点是十分明确的,这一定是一场波及范围十分广泛的风波。说不定整个朝堂都会大换血。

“我也不知道,最近听闻似乎是出了什么问题。”包拯皱了皱眉头,“不知怎么的,原本皇上身边有一个人时时寸步不离地保护,后来换掉了一阵子。最近几天,似乎又回去了。我暗中打探过,似乎是本来派去保护莫问的,可是不知什么缘故,莫问似乎失踪了,生死未卜。而且看情况,似乎是死的可能性十分大。所以皇上最近很是恼怒,心情也极其不好。”

“这?”公孙策不禁忧愁至极。原本还想着,有个如此聪慧过人的皇子,若是皇上力排阻挠,说不定付上正位,可以继承大统。那样江山交给他,倒也还放心。可惜如此薄命,怎么还没正式册封,就惨遭不测了?

“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向雪山派的人打听打听,也许就明白了。”包拯当初听说这个消息,也很是担心。放下天下百姓不说,单单说莫问个他认识之后的交情,也可以算是好朋友了。当然。在莫问心里,并不打算把包拯当做朋友。在莫问看来,这个朋友太晦气了,走到哪,人命就出到哪。要是天天跟这个朋友呆在一起,那岂不是要恶鬼缠身?

“那我们接着要做什么?”公孙策不禁问道。这么多年来,他已经习惯左包拯的助手了,很多时候,虽然感慨“既生瑜,何生亮” ,但是他和包拯,却不仅仅是那种竞争关系。他们更是患难之交,生死之交。两个人一起走过了很多地方,办理过很多案子。配合也是十分默契,两个人的情谊,也就这么慢慢培养出来了。

“先回去见见皇上吧,把账簿带上,看看他怎么处置。”包拯只好说道,如今之计,也只有等等看了。边境尚不安宁,庞家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摆平推翻的。

“好吧,那我们连夜赶回去吧。”公孙策吩咐展昭和锦毛鼠,将账簿收好后,赶紧启程往东京赶。

包拯静静地站在下方,等着皇上的回答,时刻注视着他的反应。有时候他也搞不清楚这仁宗皇帝究竟是怎么想的。若是说他想着要打压庞氏一族,可仅仅靠这一本账本是不够的。可是若是不,为什么要在此时将这些证物给他发现?

“不知包爱卿怎么看待此事?”皇帝不动声色地问道,没有丝毫的喜怒哀乐显示出来。包拯不禁觉得怎么回答似乎都不太对。回答惩罚吧,这要是万一边境起火,朝中目前除了庞统,似乎还找不出一个可以靠得住的将军来统帅三军。可是若说此事不了了之,岂不是太便宜了庞家。况且他们一家狐假虎威多年了,已经是人神共愤了。大厦倾倒,恐怕也是迟早的事了。只是这种决定,得皇帝来做,他身为人臣,这样的决定是万万下不得的。

宋仁宗见包拯异于平常,不禁觉得奇怪了:“有话直说,如今只有你和朕,你还有这么多顾忌?”

“额,启禀皇上。”包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微臣觉得,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才好。庞太师为过,但是牵涉到庞统庞将军,事情就不那么简单了。要是因为这件事而闹得边疆起火,庞将军一旦倒戈,那我大宋就腹背受敌。西夏和辽,都是如同虎狼一般。如今正是用人之际,皇上最好还是给庞家留一份情面。若是庞妃娘娘私下嘱咐庞太师,恐怕他会收敛很多。这样既维护了皇上您的威严,也维护了大宋军士的心。”

“那不知道包爱卿认为,此事就这样到此为止,算是完结了吗?”宋仁宗继续问道,没有丝毫要表明自己态度的意思。

“皇上,恕臣直言。”包拯不得不大胆猜测一番了。

“爱卿直说。”宋仁宗倒也不避讳。

“庞家盛世多年,却处处仗着皇上您的威严欺压百姓,庞家大公子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如今又拉帮结派,私下受贿。这等罪孽,当然是容不得的。只是这庞太师也用功于社稷,庞妃㊣(5)娘娘也服侍皇上多年。如今庞将军又为国镇守边陲,皇上也可恩泽于他,原谅他们。只是,若是时机成熟,皇上还是不要养虎为患才好。”包拯提醒着,其实皇帝也是十分聪明的,怎么会不知道他的意思。如今庞家羽翼丰满,自然不能够养虎为患。不管多么宠爱,只要危急到江山社稷,危及到皇族稳定,必然是整个皇家的敌人。

“包爱卿言之有理,朕心中有数。这账簿,朕先收下。你且退下吧。”

“是,微臣告退。”包拯慢慢退出来。

“来人,传庞妃娘娘过来。”包拯在屋外隐隐听到宋仁宗吩咐道,心中便也知道了个大概。

回去的路上,包拯不断地想着,莫问究竟出了什么事,心中实在是放心不下,便急急地寻了雪山派的人。

“少主,包拯找到我们的人说是要见你。”雪山派弟子向叶无涯回禀道。

“请他到客厅。”叶无涯吩咐道,“顺便去请流云姑娘和柳姑娘一起。”

“是。”雪山派弟子按照叶无涯的吩咐,将两女一起请到出。

“叶少主。”见面之后,两人寒暄了一番。“不知可否告诉在下实情?”包拯简单明了地问道。

“这一切都是因为冰山雪莲。”叶无涯无奈地看着流云,自从回来,流云的精神就渐渐暗淡。那个叫秦斌的人来过一次,之后流云的精神似乎好了一些。只是悲伤之色,一直笼罩着所有人。

叶无涯将一切简短地告诉了包拯,包拯不禁仰天感叹,只好祈求上苍眷顾了。

211 义女

包拯看着叶无涯,无奈地摇摇头。 真没想到,数月不见,已是物是人非了。想当初还约定要一起喝酒,不醉不归。这个莫问小友,对于包拯来说,不仅仅是由于他是宋仁宗的儿子,皇家血脉,将来天下恐怕也要托付于他。更重要的是,对于莫问,包拯总能在他身上感受到一种莫名的亲近感。当初明明是两个毫不相干的人,却对月共饮,开怀畅谈。想起当初的情形,包拯不禁觉得悲从中来。当时的情景似乎还历历在目,虽然年龄相差甚远,包拯却觉得自己可以在莫问身上找到很多共鸣点。知音遥相忆,问君安在否?命运总是那么无常,人抓在手中微微一放,便再也寻不回来了。

“流云姑娘节哀,柳姑娘节哀。”包拯走过去,带着怜惜地看着流云。相处时日虽然不多,但是流云和莫问的情分,他却看得一清二楚。流云自幼便跟着莫问,从小照顾他的衣食起居,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了。虽然只是个丫鬟,却有着旁人难得有的聪慧与机敏。对莫问也是全心全意,细心周到,体贴入微。而莫问对她,也是关心至极。此次若不是为着流云的身子,也不会弄出个这般是非来,莫问对流云的感情,可见一斑。至于这柳晗月,虽说大大咧咧,倒是一个挺可爱的女孩儿。心底倒也还善良,也许莫问看中的便是她的纯真吧。

“包大人也认为少爷他?”谁知,流云竟是反问道,没有丝毫柔弱的表现。

“云姑娘误会了。”包拯被她这么一问,反倒觉得自己唐突了,显得十分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自然,他也希望莫问能活下来,希望莫问一切都好。这不仅有私交的情分在里面,还有江山社稷天下百姓的托付。莫问,自然是所有皇子里,最可靠的继承人。论能力论才智,都是上上的出众。只是这身份来历,倒是一个问题。不过皇上终究是风流成性,那些风流韵事,包拯也不是没有听说过,所以想必只要有了足够的证据,皇上下定决心,便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包大人无需自责。”流云很是深明大义,看着包拯,没有丝毫畏惧,也没有任何后退的迹象,“我相信我们家少爷还活着!无论你们怎么看,无论你们怎么想,我都相信!我相信,他一定还活着,只是,只是需要时间回来而已。”说道后面一句,流云的语气不禁软了下来。柳晗月双眸含泪,看着流云,此时她才发现,自己与流云相比,相差太多。难怪莫问如此深爱流云。她心中的那份信念,只要形成了,便没有人可以阻拦。流云并不是一个想外表那样看起来柔弱的女孩子。相反,在温柔的外表下,她有一颗坚强的心。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什么时候可以撒娇,什么时候必须坚强,必须靠自己,她很明白。莫问一走,什么事情都要靠她撑起来。翟飞和秦斌已经把莫问的计划全部告诉了流云,她为她的少爷担心的同时,也发觉了少爷是个有大志向的人。他不是那种随意就会被淹没在人群中的人,所以流云决定,一定要活下去。等莫问回来,把所有的一切都打理好,等君归来。

众人均是沉默不语,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因为就目前情况来看,已经搜寻了这许多时日,依旧没有莫问任何消息,很大的可能就是已经遇害了。只是眼下面对流云如此强硬的态度,众人却都是没有任何反驳的话语可说。

柳晗月呆呆地看着流云,眼前这个女子,她突然觉得跟当初认识的那个温柔体贴的人判若两人。她有时候甚至觉得迷茫,这个世界的人,怎么就可以变化这么快呢?即便是自己最亲最亲的人,都可以瞬间背离自己而去。命运是如此变化莫测,她觉得自己正在慢慢地掉入一个无边无际的深坑中,任凭她怎么爬,怎么苦苦哀求,都没有任何作用。她感到那么无助无奈无辜,却没有人愿意帮助她,伸出一只手拉她起来。过去,她一直以为莫问伸出的那只手将她从深渊中解救了出来。可惜这只手还没有握热,就消失了。她努力想去抓,却什么都抓不到,只留下无尽的黑暗和迷茫。

“唉,也罢也罢。”包拯只得无奈地叹口气,这个女子太过执拗,认定的事情,他知道,自己再怎么劝说,也是无济于事。“不知云姑娘可有何打算?若是姑娘不嫌弃,本府倒是很想收姑娘做个义女。”

“多谢包大人。”流云赶紧想着包拯行礼,“先下我也还没什么好的打算,只是必然带着月儿妹妹留在东京,等少爷归来。”流云说着看了看柳晗月。柳晗月呆呆的目光中,没有反对,也似乎没有丝毫的感情。

“姑娘若是不嫌弃,不如跟我回去吧。暂时安顿在我府上,也算是有个落脚的地方。至于姑娘若是不愿意做本府的义女,倒也没有什么大碍。”包拯对流云颇有几分喜爱和赞赏,这样的女子,自然是难得的。

“包大人哪里话。”流云跪在包拯面前,奉上一杯茶,“请义父受女儿一拜。”包拯满意地接过茶,流云向他行了叩首礼。

“赶紧起来吧,这里也没什么外人,也不必如此苛求于这些规矩。”包拯放下茶杯,赶紧将流云扶起。

“如此甚好。”青衫老者淡淡地说到,“若是她们两人有包大人照料,我们也就放心了。”

包拯会意地点点头:“那就麻烦叶少主替两位姑娘收拾收拾,等一下我便派人来接。”

叶无涯心中还是有几分担忧:“不如我雪山派弟子也留下一些人,负责保护两位姑娘的安全,我带着其余弟子回去复命。”

包拯并不推辞,转而看着四老㊣(5)和丙一。终究还是要去见一面的。

红衣老者被他这么一看,心中空空荡荡的:“老黑炭啊,我说你不要这个样子,看的我老洪心虚。”

“这么多年了,没想到啊,你还是一点都没改变。”包拯笑了笑。

“是啊,你看,咱们都这么多年没见了,你说你这还是这般黑,没有丝毫减少。”红衣老者凑到包拯身边,笑嘻嘻地说到,颇带着孩子气和调皮意味。

“好了,老四。”紫衣老者淡淡地打断两个人的对话,眼下最要紧的事,恐怕必不可少得回去面见一次圣上了。这么多年来,自己第一次把事情办砸了,而且还是这般重要的事情。若莫问真有个什么闪失,皇家缺了以为皇子,百姓却了一位可靠的帝王,他们,都是罪人啊。只是这凶多吉少的事情,他又还能抱着几分希冀呢?

“你们去收拾收拾吧,各自做各自的,该做什么做什么去。老二,你到我房里来一下,我有些话要问你。”紫衣老者紧锁的眉头微微蹙动了一下。

众人便也散去,包拯只等在外面,和四老一同面圣。

“流云姑娘的病?”

“是他。”青衫老者早已料到他会问这个,直接明了地回答道。

“他?”紫衣老者若有所思,心中的疑惑却是越来越重了,“他怎么会突然出现?”

“他一直都关注着我们的一举一动,尤其是皇上。此番大概也是不希望这件事情波及太广,牵连无辜的人。”青衫老者一动不动。

“二弟,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既然他有,又肯给,为何要等到我们一行人离开去了昆仑之后,小主子遇险,才拿出此物?”紫衣老者不以为然。

“这,我就不知道了。”青衫老者不愿再多说什么,告辞离开了。紫衣老者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漫上莫名的悲哀。

212 清醒

莫问睁开眼睛,看着周围的一切,突然觉得甚是陌生。

自己这是在哪里?莫不是在做梦?他试探着起身,却顿时觉得全身酸痛,每一根骨头都快要散架了,微微一动,便不得不停下来。他便打消了要自己起来的念头。

擦,这是哪个皇帝的行宫吗?莫问打量四周,心中想着。风格虽然与大宋雕栏镂空的花柱不同,却也显尽了皇家气派,一览无余的奢华和富贵,这般模样,岂是普通寻常百姓家可以消费得起的?

“哇,大哥哥,你醒了啊!”张蝶依高兴地叫起来。莫问被她这么一叫,不禁觉得被吓了一跳,突然头疼得厉害。

“啊!好痛!”莫问抱着头,大声叫起来,“好痛啊!”

“大哥哥大哥哥你怎么了?你没事吧?”张蝶依急急地叫起来,一手要扶着莫问,却被他一把推开,“姑姑,姑姑,爹爹爹爹,他醒过来了。但是他痛,他好痛的养子!”一边叫一边向外跑去,有点语无伦次地叫着,心中甚是着急。她已经在行宫守了莫问七天七夜了,这中间,莫问有一次突然醒过来大叫一声,却又躺了下去,再也没了声响。张蝶依虽然只有七八岁孩童的智力,却也知道一个人若是死了,便就再也活不过来了。而父君说,若是十日之内他还是醒不过来,恐怕以后一辈子都得这么睡着了。张蝶依只是偶然听到张临子这么对李方若说的,虽然不是很明白,一辈子都得这么睡着意味着什么,但是张蝶依隐隐却觉得很担心。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陌生人,却有着一种难以言表的信任和喜欢。她担心他,担心他就这么一直睡着起不来了,甚至担心他死去。这种感觉,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

“蝶儿,慌慌张张的,小心一点。”张临子听到张蝶依的叫声,立刻冲了进来。

“爹,爹,他醒过来了,他醒过来了。”张蝶依不断地重复着那五个字,心中充满欢喜,“可是爹爹,他痛。”张蝶依满脸难受,似乎疼痛的那个人是她自己,而不是莫问一般。

“蝶儿不着急,爹爹在这,爹爹去看看,蝶儿放心。”张临子握住张蝶依的手,安慰道。李方若在后面看了看,转身吩咐道:“快,快去禀报公主。”

“是。”小侍女领了命令便急匆匆地往外跑出去了。

张临子拿出银针,在莫问的头部扎上三针:“姑姑,方才让人熬的药,可煎好了?”张临子头也不回,背对着李方若,问道。另一边丝毫不停歇,一针一针地给莫问扎上。张蝶依看着针一根一根地扎进莫问的头脑中,不禁觉得后怕,身子微微颤抖着。

“蝶儿不怕,你爹爹医术高明,大哥哥一定会好起来的。”李方若倒是发觉了张蝶依的不对劲,抱着她,安慰道。她抬头看着李方若,真挚的双眸中没有一丝杂质,点点头,依偎在她怀中。

“医子,药来了。”一个侍女将熬好的药端上来。

“给他服下之后就好了。”张临子擦擦额头上的汗珠,如释重负一般。

侍女按照他的吩咐,给莫问喂药。头上扎了针,莫问倒也不再叫着痛了,只是双目紧闭,似乎在承受着什么巨大的苦楚一般。

“爹爹,大哥哥怎么看起来很痛啊。”张蝶依小心翼翼地拉了拉张临子的衣角,轻轻问道。

“蝶儿别怕,他只是由于回忆起过去,可能有些悲伤的事情,所以令他很难过。这药喝下去,他就再也不会难过了。放心吧。”张临子拍拍张蝶依的手,和蔼地安慰道。

“参见公主。”百花公主一听到消息,立马便往行宫赶了过来。

“他怎么样了?”李蓉蓉急切地问道,眼下已经七日,距离十日也就差那么三天,她的心也越发担忧。若是莫问醒不过来,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做的一切都还有什么意义了。

“回禀公主,莫公子一切安好。这药刚刚下肚,药效还没发挥,所以他可能还会在回忆中挣扎痛苦一番。”张临子淡淡地回答道,尽力避开百花公主的脸。他真不明白,如此绝世美丽的容颜之下,竟然会是这样一颗蛇蝎心肠。

“如此也好。只要你抱住了他,就是抱住了一切。”李蓉蓉颇有深意地看了看张蝶依,“蝶儿,这些天辛苦你了。来,过来姐姐看看你,都瘦了一圈了。”百花公主怜爱地揽着张蝶依的腰,关心的安慰着。若是换做旁人,倒是会当真以为,这百花公主待张蝶依真真的好,且不说在行宫里什么都按照公主的待遇给张蝶依,还收了她做义妹。这么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智商的人,真是几世修来的福分,令多少侍女羡慕不已。从一个没人要的孩子,到如今这般锦衣玉食,又有多少人能够有着福气呢?

“蝶儿不辛苦。”张蝶依依偎在李蓉蓉怀中,天真地笑着,“蓉蓉姐姐这下不用担心了,这个大哥哥醒过来了。爹爹说,一定会治好他的。”

“嗯,姐姐不担心,蝶儿真乖。”李蓉蓉笑着轻轻抚弄张蝶依的发丝,完全看不出任何的恶毒来。

“你们都下去吧。有方若姑姑在这里伺候就行了。”待张临子给莫问拔出针来,李蓉蓉吩咐道,“对了,医子你也留一下。”

众人听命,纷纷散去,李方若吩咐人带着张蝶依去吃之前准备好的糕点,她一蹦一跳地很是高兴。张临子看着她的背影,不禁老泪纵横。

“医子这是何苦呢?”百花公主笑着道,“只要你好好的给我办事,你,就是我西夏最好的医生,蝶儿,就是我西夏公主,我百花公主的妹妹。”

“公主说得是。公主有什么事情,吩咐一声便是。至于蝶儿,是万万高攀不起的。微臣也没有那个福分㊣(5)。公主厚爱,微臣定当尽心尽力,竭尽全力为公主效力就是了。只求保全蝶儿。”张临子双眼含泪,近似于在哀求李蓉蓉。

“公主——”李方若实在是有些不忍心,劝慰道。蝶儿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虽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瓜葛,却终究只是个孩子。这么些年来,蝶儿智力有问题,却正是因为这个,所以天真可爱。这样的人,最需要人保护,也最脆弱。

“罢了罢了。”百花公主挥挥手,“本公主有那么心狠手辣吗?蝶儿既然已是我的义妹,我必然把她当做自己的妹妹来对待。我李蓉蓉,从来是说话算话的。”看着张临子紧锁的眉头,百花公主不禁挑眉,“怎么,医子还不信吗?”

“微臣不敢。”张临子赶紧磕头道,“若是公主能如此对待蝶儿,微臣愿为公主效犬马之劳,死而无憾。”只是这么说着,心中却依旧担心,义妹,恐怕就是你的亲妹妹,你一样可以下手吧。

“好了,你也累了,先下去歇会儿吧。我在着等他苏醒过来就行了。”

“是。”李放若和张临子都退了出来,独留李蓉蓉一个人在房中。

终于要醒过来了吗?这么多天的担惊受怕,终于要了解了吗?当初,你为什么要那样对我?我有什么不好?那两个丫头,哪里比得上我?回答我,回答我。

李蓉蓉双手紧紧抓住莫问的一只手,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脸。那是一张怎样俊美的脸啊。十六岁容颜,年轻美丽。白净的皮肤,宛若白雪。

莫问的双眼轻轻睁开,似乎死过一次一般,重新打量着这个世界。

“你醒了。”百花公主微微一笑,倾国倾城。声音温柔婉转,缠绵入耳。

莫问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女子,不禁为那样的美丽走了神儿。

213 过去只是过去而已

那样如花的面容,绝世惊艳。 淡扫娥眉眼含春,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平添几分诱人的风情。一身淡绿色长裙,腰不盈一握,美得如此无暇,美得如此超然世外,宛若九天仙女。黑色的双眸灵动慧黠,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映着樱桃小嘴微微扬起的弧度,显得格外迷人。

“额。”百花公主微微有些惊异,呆了片刻,又回过神儿来,轻轻笑道:“你终于醒了,还感觉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那样体贴温柔的声音,莫问不禁觉得有几分熟悉,却又总是想不起在哪里听到过,是谁的声音。再努力去一想,头便开始有些微微疼痛。他条件反射地用手抚着头,虽然不是特别痛,却总感觉有一股深深的疼痛感隐藏在大脑深处。

“哎,你怎么了,才刚刚醒过来,不要想太多,好好休息。”李蓉蓉连忙将莫问抚着躺下去,温柔关心地说到。

“额,姑娘,我这是在?”莫问终于忍不住问道。

“你在我的行宫里。”李蓉蓉笑着说到,“公子当时在昆仑山脚下昏迷不醒,我恰好带着仆人路过昆仑,便将你带了回来。”莫问睁着两个眼睛盯着她。

李蓉蓉将他扶着躺着床上,替莫问盖好被子。莫问突然觉得有一种莫名的感动,这样熟悉亲切的动作,莫问总觉得似曾相识,却又道不清是哪里熟悉了。

李蓉蓉不禁对他那样的眼神感到有几分不可思议,当初莫问对她,是如何地冷淡。即便她的美貌远远胜过流云和柳晗月,莫问却从来不多看她一眼。这么多年来,这个男子是第一个敢如此轻蔑她的人。所以那个时候,李蓉蓉就下定决心,一定要得到莫问。她要让这个男子死心塌地地对她,心甘情愿地为她做一切她想要他做的事。所以,这个男人,必须,也只能是她李蓉蓉的!

“公子昏迷了七天七夜,如今刚刚醒过来,还是好好休息吧。”李蓉蓉转身准备离开,莫问却把她叫住了。迷迷糊糊觉得,自己似乎被谁打伤了。可是又怎么都想不起来是被谁打伤了。自己似乎是从二十一世纪来的吧,隐约中还记得。可是中间似乎缺失了一段记忆。每当莫问试着去回忆的时候,却总是被什么阻隔了一般,略微深入一点,就觉得十分头疼,只有几个人的身影模模糊糊地出现。可是他不知道是谁,也不知道那些人叫什么,甚至是连男女都分不出来。但是莫问断定,那一定是之前自己遇到的人,而且是对自己来说,非常重要的人,否则不会在这样的情景下还会迷迷糊糊地记得他们的身影。

“姑娘留步。”莫问叫住李蓉蓉,待她停下来,他决心问个明白。

“公子想问什么,尽管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李蓉蓉早就料到莫问一定会问,便走回去坐在床边,静静地等莫问的问题。

“多谢姑娘。”莫问不禁对眼前这个女子带着十分的感激,只是心中也存有五分的忌惮。作为一个杀手,他知道,在情况没有弄清楚之前,绝对不可以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即便是至亲,也有手足相残的时候,何况,这还是一个陌生人。

“公子不必客气,我叫李蓉蓉,你叫我蓉蓉就好了。”百花公主微笑着,眼中流露的尽是真挚和纯真。

也许这种纯真的眼神,才是最能打动人的地方吧。莫问不禁对眼前这个女子放松了一丝警惕。毕竟,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敢问姑娘,这里是何处?姑娘救我的时候,可曾在周围发现什么?”莫问想了想,问道。

“既然公子问了,那我也就不隐瞒了。你现在所在的地方,是西夏。我是西夏公主,你现在在我的行宫。当时我们在昆仑遇到你,你一个人躺在冰雪里,快要被雪掩埋了。身上还很多血,挨着身子的雪花,都被融化成了红色的血水。当时你情况危急,我便派人将你带了回来。医子诊断过后,说你被人打断了肋骨,伤得也十分严重。又由于在冰雪里冻的时间太长了,以至于全身僵硬,伤入肺腑。”莫问看到李蓉蓉眼神中的关切与担心,不禁觉得心中一紧。这种眼神,莫名地让他觉得伤心。针尖一般,刺痛心。这种感觉,莫问觉得,是自己上一世从来没有过的。

“这里环境比较适宜,我就把你安顿到这里救治了。公子不要见怪才是。”李蓉蓉说完带着满心的关切看着莫问。

“是我打扰公主了。”莫问不禁腹诽,擦,还遇到公主了,真想那些小说故事里的描述。难不成这以后还真会发生,公主救下书生,然后两个人一起过着幸福的生活?可惜他莫问,从来就不是书生。

“这些日子,感谢公主的照料,请公主受我一拜。”莫问说着,要从床上爬起来给李蓉蓉行礼。李蓉蓉急忙将他扶住,不要他下床:“哎,公子不必行此大礼。公子若真要这么对蓉蓉,就是把蓉蓉当做不可信任的人了。公子现在身子还虚弱,需要好好静养才是。也不要左一个公主,右一个公主地叫了,叫我蓉蓉就好。”

“公主……”莫问踌躇着,虽然他不是书生,可是他如今所在的身体的主人,却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书生。

“还叫,不是说了吗,你要是真心感谢我,就叫我蓉蓉。”李蓉蓉故意带着一丝埋怨说道。

“是,公主。额,蓉蓉。”莫问连忙改口。

“你现下刚醒过来不久,身子还很虚,总该好好静养才是。我也不便多打扰,医子这些日子一直伺候你,每天他都会来给你诊治的。你就好好放心养伤,你这伤,恐怕至少也需要上月的时间才能调养好。要是有什么事情,吩咐这里的下人就好。方若姑姑会一直在这里的。”李蓉蓉温柔地对莫问说道。

“多谢公主。”见李蓉蓉双目圆睁,莫问连忙道,“蓉蓉。”这才见李蓉蓉脸色温柔了许多。莫问不禁觉得,这小说,虽说是虚构的,只怕这真实性还是有很多了。看样子,这西夏公主,果然是爱上了这文弱书生。想到此处,莫问不觉心中一笑。

“那你好好休息吧,我明日再来看你。”说着,李蓉蓉准备起身告辞。

“哎,蓉蓉。”莫问叫住她,“不知可否让我见一下医子?”隐约中他似乎听到李蓉蓉说了这么一个人,莫问想着,大概就是医生吧,便问道。

“额,当然可以。只是先下张医子不在此处,刚刚你醒过来,他就回去拿一些药材去了,你昏迷中用的好些药材需要调制,所以他得亲自回去。不知公子想见他有何事,说与我转达可否?”李蓉蓉不动声色地说到,心中却也大致知道莫问想要问什么,“对了,还不知道公子姓名,可否告知。刚刚说了这么久的话,居然忘记问了,还望公子见谅才是。”

“是我不对,你看我都忘记自我介绍了。”莫问尴尬地挤出一丝微笑,其实,上一世,他最痛恨的便是自我介绍。哪里招聘的,都喜欢叫你自我介绍。他真搞不懂,人都摆在面前了,还要介绍那些废话做㊣(6)什么。“我叫莫问。”

李蓉蓉微笑着点点头:“有意思的名字。”

“可惜,至于其他的,我怎么都想不起来了。所以才想问一下医子,是否是因为受伤的缘故,使我的记忆受阻了。”莫问面色带着担忧地说到。

“哦,这样啊。”李蓉蓉体谅地说到,“那等一下我叫人把他找来吧。”

李蓉蓉心中暗自嘲笑,既然都想不起了,又何必呢。

“莫公子先好好休息吧。”

“嗯,多谢了。”莫问对着这个救命恩人点点头。

“莫公子不必客气,既然遇到了,便是一种缘分。”李蓉蓉微微一笑,倾国倾城,“只是公子恕我直言,很多时候,想不起倒也不见得就是什么坏事。过去,只是过去而已。”李蓉蓉笑着慢慢离开。

不知道为什么,莫问总觉得有几分奇怪的感觉。过去,只是过去而已?真的吗?

214 任务

“这件事情,你们怎么看,都说一说。 “启禀皇上,这件事情,是我们兄弟四人办事不利,我们甘愿受罚。”紫衣老者低头说道,其余三人,依次站着,没有人敢多说一句话。紫青黑红,四色衣衫,真是四老。丙一在后面,跪地低头,更是一声不吭。这件事情,本就是他的失职。若要说惩罚,他是首当其冲应该受罚的。

“皇上,此事与四老无关,都怪属下无能,才使得少主音信全无,身陷险境。”丙一觉得自己说什么都不是,左右都是要受罚,“属下恳请皇上责罚。”

宋仁宗依旧看着手中的折子,一言不发,也不抬头看下面的五个人。丙一心中觉得甚是恐惧,如此情况,比皇帝大怒更可怕。这两父子,还真有那么相像。若是真的生气了,任谁也是看不出来。莫问越是生气,便笑的越是厉害。对于丙一来说,这是很难理解的。纵然同样是杀手,他却不能做到像莫问那般无情无义,将自己的感情全部埋藏起来,不被人发觉。四老也是站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此时此刻,却也不便于多说什么。事已至此,又能说什么呢?多说无益。

“嗯,就这么多了?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冷冷地问道,没有丝毫的情感在里面。目光没有从奏折上移开一分一毫。这件事情,已经让他生气到极致了。原本打算好好补偿补偿莫问,没想到,上苍不给他这个机会吗?当年,他到处寻找,到处派人找,却不得已,这边找不到,那边又逼得紧。奈何当年他没有权利,做不了这个主。如今好不容易找到莫问了,自己也有这个权利了,打算好好弥补他,却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堂下之人,不敢多说,一声不吭。这件事情,不仅关系到皇家血脉,甚至关系到江山社稷。他们都心知肚明,皇上有意想把皇位传给莫问。而看看那几个皇子,他们几人倒也觉得合适。比起莫问来,那几个皇子要么病怏怏的,要么无所事事,不思进取。江山若是要交到他们手中,岂不是将百姓推入火海之中?

“好,好,好。”宋仁宗终于将目光从折子上移开,抬眼注视着堂下之人。目光凛凛,威严中带着不可抗拒的帝王之气。堂下之人不禁觉得心惊胆战,惩罚降临,却不知是什么惩罚,便是命运中的悲剧所在。

“那么,现在,由我来说了。”宋仁宗注视着几人,目光依次从五个人身上看过去。“丙一,年轻有为,已经是暗影之首。四老,前朝元老级的人了,且不说武功有多高,先天之境已达,就算是经历过的事情,也这么多了,活的年岁也这么多了。这些事情,怎么不知道多一个心眼儿呢?你们不是不知道,朕之所以要派暗影保护问儿都还不放心,原因在哪里,目的在哪里。最后连你们四老都派出去了,你说,还需要朕怎么交代你们才会重视?啊?”众人不敢发言,一声不吭。此事事关重大,他们的失职,他们的过错,又其实惩罚一下可以解决的?

“微臣甘愿领罚。”五个人说道。

“罢了。”宋仁宗却是挥挥手,正色道,“若是问儿真的出事了,再来罚你们也不迟。况且,问儿真的出事了,又岂是惩罚你们几个就可以解决问题的?”丙一不禁微微一颤,这种话,皇上从来不会对暗影组织的成员说,何况,前面还有四老在。

紫衣老者自是什么都不说,他明白仁宗的为人,也知道为臣之道,什么话该说,什么时候该说,他比其他任何人都清楚。

“你们听命。”宋仁宗压制住内心的悲苦和愤怒,“朕要你们沿着昆仑一路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务必要把问儿带回来!”简单明了,却压得五个人不敢喘气一般。

“是,微臣遵旨。”五个人微微舒了一口气,黯然退下。

“大哥,你看这事?”红衣老人一出来,就忍不住问道。回来之前,紫衣老者、墨衣老人和叶无涯,已经将昆仑翻了个遍,却一无所获。如今,又得重新回去,难不成还要把昆仑翻个底朝天?最糟糕的是,昆仑不在大宋界内,不管怎么说,行动或多或少有些限制。

“你怎么还是这么沉不住气?”墨衣老者不禁皱着眉头,小声斥责道。

“我怎么沉不住气了我?”红衣老人不服气地说到。

“好了,别吵了。”紫衣老人看不过去,阻拦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吵。现下最关键的是要赶紧找到小主子。不然,我们都没得活。而且不仅仅是我们没得活啊。”紫衣老者深深的担忧浮上眉梢。

“前辈说得对,只是,不知道我们要如何做才好?”丙一在后面,忧心忡忡地问道。

“不如我们分两路,一路沿北,一路南下,昆仑你派暗影的其他成员再搜一遍。我和老三北上至西夏一路寻过去,你和老四带着丙一南下,到吐蕃搜寻,没有消息继续南下到大理。总之,我们就算是把整个地区翻一遍,也要找人!”紫衣老者分派道,那种威严和不可抗拒,颇有几分帝王之气。

“好,就按照大哥说的,我们立刻出发。”墨衣老者暗许道,这么多年来,大师兄一直都是他们的主心骨。有什么事情,他总是能临危不乱,镇定自若,从容地指挥分配四个人的任务。有时候他甚至怀疑,自己这个大师兄和皇室,是否有什么直接的血缘关系。其实相处这么久,他们也是看的出来,皇上或多或少,对这个大师兄有着忌惮。只是没有人点破而已。

“嗯,我们分头行动吧。”说完,五个人便散开了。

流云紧跟着翟飞,穿过㊣(5)廊檐。

“等下你见了他,该怎么说,知道吧。”翟飞对眼前这个女子或多或少心存疑惑,莫问失踪后,一直和他联系的便是流云的。他有几分吃惊,相处这么长时间。他还从来没有发现,流云居然是这样坚韧聪慧的一个女子。流云和莫问,都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莫问当初的转变,已经令他颇为吃惊了。后来的一席谈话,他也相信,除了借尸还魂,没有什么更好的解释。而莫问也不否认。只是这个流云,居然有如此聪慧坚韧的一面,倒是令他没有想到。

“嗯,军师放心,我心中自有数。”流云点头,自从决定等莫问回来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

“进去吧,他在里面等你。”翟飞示意到。

“嗯。”流云推开门,走了进去。

215 心事

? 莫问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看着一切。 虽然日子过得很好,但是他总觉得缺少点儿什么,只是说不上来缺了什么。

转眼间便是几个月过去了,李蓉蓉每天都来照看莫问,让莫问觉得很感动。上一世打打杀杀的生活,令他厌倦了。他讨厌那样没有人情,只有血腥和金钱的世界。即便是作为一个金牌杀手,可以自己选择杀的对象,他也觉得那样的世界缺少了人活一世最珍贵的东西。若不是当初家破人亡,他又怎么会落到靠杀人来生存的地步呢?哼,一个完整的家庭,谁会愿意将自己的孩子送去做一个杀手从小培养?不过也只有经过了那样的一生,才会明白世态炎凉,人情冷淡是何意了吧。当初以为自己会死在那一刻,却没想到来到了这个世界。既然上苍要留下这条命,那么我也便好好活着。此生无所作为,为求得一知己,了结余生,便也是人生一大幸事。

这么想着,莫问不禁又将自己的遭遇和那些个小说联系上了。只是似乎自己这境遇有点太顺畅了。一般小说里不是公主救了一个书生,然后一起经历过大大小小的风浪,风波迭起,最后终于化险为夷,走上幸福生活之路的吗?只是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面对李蓉蓉他总有一丝警惕和不信任。按常理说,李蓉蓉救了自己,有这么百般细心的照顾,他应该感激不尽才是。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公主,他就是没有小说情节里的那种倾慕。虽然这个公主是如此的温柔体贴,善解人意,还有那倾国倾城的容貌。难道说,这就是不是主角的悲剧所在?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莫问从来不把自己当做主角。主角做久了,会上瘾的。一上瘾,就幻想着跟小说一样,主角总会绝处逢生,死不了。可惜啊,生活就不是小说,忘记生死不过一线往往会令人陷入绝地,离死亡,也就差不多了。

他也私下里问过张临子,那个医生倒是解释得很仔细很真诚,莫问看不出他在撒谎。只是他似乎还是有什么隐瞒着自己,但是他既然不说,莫问想即便自己再怎么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想必是他有什么把柄被人逮住了,不然也不会如此。人一旦被人抓住把柄就惨了,只能做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对于过去的那一段记忆,莫问一直心存疑惑。虽然那医生说,自己当时在昆仑,被打得遍体鳞伤,最严重的便是伤到了头骨,所以大脑受损,一下子想不起也是情有可缘。只是莫问对那一段记忆,有着深深的眷恋。这股莫名的眷恋之情,他自己也解释不清楚。经常在梦中听到有个女子的声音在唤自己的名字,那样温柔,那样亲切,使他恋恋不舍,恨不得立马到那个女子身前。可是有时候他又梦到那个女子在低声抽泣着,有时候甚至是大声哭泣,他好想,好想过去安慰她,却怎么也找不到她。莫问很想知道那个女子是谁,很想知道丢失的那一段记忆是什么,可是只要微微多往那里一想,头就格外地疼。

每每看到莫问抱着头,忍住疼痛,李蓉蓉都会满脸的疼惜:“莫公子这又是何必呢?”

莫问很不忍心看着她那样:“我……我只是想知道,自己到底丢失了什么。”

“过去的,终究已经是过去了。公子又何必如此执着呢?很多事情,顺其自然才好,勉强不得的。该是你的,就是你的,逃也逃不掉。不该是你的,强求不来。”

这一番话,倒是颇有禅意。不过对于莫问来说,这个女子,总有一种城府很深的感觉,他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莫问倒是只好笑了笑,对李蓉蓉点点头:“公主说得极是,很多事情,勉强不来。”

为了让莫问开心,李蓉蓉还特意带着他和蝶儿一起去逛了百花园。那日阳光灿烂,百花争艳。莫问不知道李蓉蓉是用了什么办法,使得这满园的花朵竞相开放。不论那个节气的,都在此刻现尽她的美丽。张蝶依和李蓉蓉站在百花丛中,莫问不禁感慨,倾国倾城,也就是如此美景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对于张蝶依,他总有一种怜悯和熟悉之感。这一堆的疑问,使得莫问更希望了解自己过去的那一段记忆。那里面到底隐藏着什么,像一股甘泉,深深吸引着莫问。对于周围现在环境的感知,越是有着某种感觉,越是觉得那股记忆很重要。相对于李蓉蓉,张蝶依自然看起来差很多,只是两相比较,莫问总是更喜欢张蝶依。虽然李蓉蓉的容貌,普天之下,也屈指可数。只是张蝶依身上的那股单纯和天真,毫无掩饰的美丽,却是李蓉蓉身上没有的。如果说李蓉蓉是倾国倾城的牡丹,那么张蝶依则是清水所出的芙蓉,留得天然去雕饰。

莫问正自顾自地发呆,思量着该如何去寻找自己过去的那一段记忆。现在什么也没有,一点线索都找不到,他不知道该如何下手。也不知道那一段记忆中的那个模糊的身影,可会不远千里万里来寻自己?若是相见了,会是形同陌路,还是一眼望去,便记忆翻滚,回想起曾经的无数?

“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李蓉蓉进入房门,笑着问道,脸上却带着一丝刻意想要掩饰的忧愁与悲伤。

“哦,你们来了啊。”莫问尴尬地笑了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其实李蓉蓉对他的心思,他又如何不知?虽然谁也不说明,但是这种事情,也不用说破。

“莫哥哥你想什么呢?我都知道你有心事,一眼就看出来了。”张蝶依挨着李蓉蓉,天真的脸上带着真切的关怀。

“呵呵,只是想想自己过去会是做什么的罢了。”莫问走㊣(5)过去,摸摸张蝶依的头,这么久的相处,他已经把张蝶依当做自己的亲妹妹一样看待了。对于蝶儿的身世,他也是十分同情和可怜。幸福的人,都有相似的幸福之处,不幸的人,则各有各的不幸。不过像张蝶依这样,虽然弱智着,却有爱护她的爹,即便张临子不是她的生父,莫问也看得出,他是真的待蝶儿好。李蓉蓉待她也不错,两个人总是经常一起出入。蝶儿把李蓉蓉当做亲姐姐一般,时常粘在身边。李蓉蓉倒也不嫌弃她烦。这倒是令莫问感到有一丝吃惊。一般来说,这样倾国倾城的容貌,这样高贵的公主,对于这种弱智儿童,难免会有一些鄙夷的吧。所以在莫问心中,李蓉蓉也是一个善解人意,充满怜惜之情的人。

“莫哥哥不要想了,不然等下又头痛得厉害,爹爹总说你这么想下去,也不是办法。”张蝶依带着哭腔说道,“你们现在都这样,那,那以后谁还来陪蝶儿啊。”

莫问不禁觉得有一丝奇怪,我们都这样?什么意思?

再转头看了看李蓉蓉,脸上带着忧愁与悲伤,还有一丝无可奈何。莫问便觉得出了什么事,只是,为何李蓉蓉不说?

李蓉蓉看到莫问询问的眼光,却极力避开,不愿意回答。以她的聪慧,又怎会不知莫问想知道什么呢?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莫问紧紧逼问着,这样的情形,肯定是有事瞒着他。

张蝶依看了看李蓉蓉,怯怯地似乎有所顾忌,不敢多言。李蓉蓉则是向她使眼色,让她不要说。越是这样,莫问便越是感到,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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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6 我娶你

? 莫问看着两个女子,心中猛然产生一种难以言表的困苦与疼痛,那样熟悉,似曾相识,却又总是想不起在哪里遇见过。 眼前这个女子的那双眼睛,好熟悉,好熟悉。莫问看着蝶儿不禁出神了,她的容貌,渐渐幻化,一张脸,模模糊糊地浮现在眼前。似乎各种一层雾,又似乎是因那女子带着面纱。莫问想伸手揭开那层面纱,看清楚下面的面容。只是似乎隔得太远,怎么也接近不了。

“莫哥哥,你怎么了?”一声话语,将莫问从梦中惊醒。莫问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抱歉地对着蝶儿笑了笑:“没事,放心吧。”

“哦,没事就好。”张蝶依放心的点点头。李蓉蓉看着虽然不言语,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心中却是暗自感叹。怎么,就是到了现在这般境地,你还是忘不了她吗?李蓉蓉之所以一直要把张蝶依留在身边,对她好,照顾她。一方面是以她为筹码,要挟张临子。张临子虽然不是什么重臣,医术却是精到。况且在父皇面前,也能说上好几句。而更重要的,她一直埋藏在心底的秘密,便是张蝶依和流云,长得十分相似。她第一次见到流云的时候,便是因为莫问对那个女子的痴情而印象深刻。当时若不是柳晗月执意要救自己,莫问或许也不会出手,那么想必现在,自己对他也会是十分的憎恨。可惜,他却对自己如此不屑。李蓉蓉到现在才明白,那些男人之所以自己也看不上,就是因为那些只知道看女子容貌的男人,自然除了以貌取人,什么也不会做,没有能耐,所以遭自己唾弃。莫问对自己,却完全不同于其他男子。他身上那股高贵的气质,帝王的霸气,不怒而威,李蓉蓉虽然口上不承认,但是心中不得不佩服。那个男子身上,有着一股莫名的吸引力,令人不得不折服。但是她心中不服气,她不服气为什么流云在莫问心中有那样重要的地位,而自己,论资质,论容貌,论地位,远远在流云之上,他对自己却从来不闻不问。所以她恨,她恨流云,甚至恨莫问,恨问什么他会对流云那般好,对自己却那般冷漠。所以,她要让莫问心甘情愿地娶她,心甘情愿地为她做事,心甘情愿为她付出。

“蓉蓉,发生什么事了?”莫问关心地问道,这些日子的相处,他已然把李蓉蓉当做自己的救命恩人来对待了。黑道上混的人,向来最注重义气。虽然钱可以买到很多东西,但是对于自家兄弟,那份情谊却是最重要的。

“没,没事,没什么事。”李蓉蓉赶紧搪塞道,脸上带着刻意隐藏的悲伤和吞吞吐吐的尴尬。

“真的没什么事?我们既然是好朋友,你为何还要隐瞒?难道是西夏国的机密之事?”莫问挑眉问道,那般神情,按照莫问的话语来说就是,只要是地球人,都看的出来。

“我……我……”李蓉蓉忍不住,双眸含着泪水,满脸的忧伤难过。

“你怎么了?遇到什么伤心事了吗?”莫问不禁担心地问道,他怕女子在他面前哭泣,那样的表情,不知为什么,令他痛心不已。虽然上一世,打打杀杀,他也有许多女手下,却女子的哭声,也早已是没了情感。只是不知为何,如今这一世,清醒过来,却对女子记挂不已,心中怜悯之情,七情六欲,满满的都快要让他自己受不了了。

“没,没什么,你不要再问了。”李蓉蓉转过身去,用丝绢擦着眼泪,避开莫问。

“还说没事,都哭成这样了,还说没事。”莫问带着埋怨说道,“蝶儿,你说,发生了什么?告诉莫哥哥。”

“蓉蓉姐姐不让我说。”张蝶依也是带着哭腔,在李蓉蓉身旁轻轻抚摸着李蓉蓉的肩膀。

“蝶儿,有什么事还非要瞒着莫哥哥吗?蓉蓉姐姐都这么难过了,一定是出什么事了,蝶儿乖,告诉莫哥哥,行不行?”莫问循循善诱,对着张蝶依说道。

“莫哥哥,你帮帮蓉蓉姐姐吧。”张蝶依一下子扑到莫问怀中,大哭起来,“大王,大王他要把蓉蓉姐姐嫁给那个大将军。”

莫问不禁皱紧了眉头,擦,又是这种剧情,难不成他真的要被逼成主角了?难道他要英雄救美一下?当然莫问产生这种想法也是有原因的,李蓉蓉这般对他,他也不是不明白,也不能假装不明白,现在事情都出现了,他还能继续假装?只是莫问心中一直有疑惑,他希望自己能弄清楚,丢失的那一段记忆,到底是什么?那个女子的身影,又是谁?可惜,似乎上天不给他这个时间了。

“大将军?哪个大将军?”莫问不禁眉头深锁,问道。

“就是那个什么骠骑大将军,大王说他立功了,要奖赏他,问他要什么,他,他就说要娶蓉蓉姐姐做妻子。可是,可是那个将军好老了,他儿子都可以做蓉蓉姐姐的丈夫了。”张蝶依抽搐着,莫问一边安慰她,一边皱着眉头想着。这事情,真有那么一些难办。你说这西夏王吧,什么好事不做,专做这种撑场面的事。你要奖赏人家什么,就奖赏人家吧,还夸海口让人家自己说要什么,这下好了,把自己女儿的一生幸福搭进去了。

“公主一生的幸福,难道大王都不顾父女情面,不能推辞?”莫问不禁问道,再怎么说,虎毒不食子,这老皇帝也知道疼自己的孩子,西夏王也不至于糊涂到这种地步吧。

“那个将军不肯啊,大王后来还打姐姐了。”蝶儿又哭了,莫问不禁觉得心中十分悲痛,不知道为何,那一张脸,带着泪水,令他尤其难过。

“姐姐不愿意,就顶嘴了几句,大王,大王他就说姐姐这么大岁数了,还不嫁人,㊣(5)早就该嫁出去了。蓉蓉姐姐哭着说死也不嫁,大王,大王就出手打了姐姐。”张蝶依哭得更厉害了,仿佛西夏王那一巴掌是打在她脸上一般,“莫哥哥,你一定要帮帮蓉蓉姐姐啊。蝶儿,蝶儿求你了,蝶儿保证以后一定听话,蝶儿再也不闯祸了。”

莫问看着张蝶依满脸泪痕,心里更是痛苦万分。他越来越不明白自己该怎么办了。这张脸,这双眼睛,这样无辜的表情,莫问看着就觉得十分心疼。

“蝶儿,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李蓉蓉哭着抱住张蝶依,劝慰着她,“这都是命,姐姐生来的命就是这样,不要难过,蝶儿不要难过了。”

命?莫问眼角不禁抽搐一下,当初是谁给他说,他就是这样的命,那样不可一世的口气,告诉他,宣告了他,他就是一个做杀手的命。于是,他的双手,就沾染上了无数人的鲜血,永远也洗不干净了。

“这不是命!蓉蓉,你是这样的女子吗?你难道也相信这样的宿命吗?”莫问厉声对李蓉蓉说道,眼中充满了不容置疑和坚定。

“我……”李蓉蓉迟疑了片刻,却又摇了摇头,“我是公主,西夏的公主,我的命不仅仅是自己的,还有我西夏子民,还有那么多无辜可怜的人,他们都是无辜的。将军与大宋交战,大宋对我西夏一直虎视眈眈,若是没有可靠的将领带兵,西夏子民将无处安身,无以为家。”

“若是我愿意娶你,领兵出征呢?”莫问毫不犹豫地说到。

“你……”李蓉蓉呆呆地看着他,眼里充满了不敢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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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7 就此别过

看来,少爷对于未来要发生的事情,还是有一些预测和打算的。只是如今,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去了。或许当初少爷筹划的局面,如今已经形成得差不多了。可恨自己不能猜透少爷的心思,除了这纸上计划的,自己也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走才好。这么几个月过去了,薛倪那边也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流云心中一直在安慰自己,没有消息,也算是一种好消息。无论别人怎么说,固执也好,犯傻也好,流云就是相信这自己的那种感觉,她相信,莫问还活着。那样相连的心跳,从来没有停止过。虽然流云自己也说不出为什么,但是她一直相信着自己的直觉。那样的情感,那样的心意相通,只要没有见到莫问的尸体,她绝不放弃。

“这是这个月的开支和收入,我看什么事情都已经步入正轨了,也没什么太忙,便自己送过来了。”秦斌将一叠账本递上,流云接过,大概翻了翻。看过秦斌记录的这么多账本,流云心中也已经有了个大概了解。秦斌的为人处事,她不得不佩服。与其他商家的来往,对官员政fǔ的应酬,他无一不是做的滴水不漏,令人折服。而这又进一步证明了莫问的眼光,秦斌当时在大风寨,并没有得到多大的重用。也不知道当初莫问是怎么发现这个人才的,还有军事翟飞,流云原本自认为很了解他了,却没想到他还有这等手段,可以培养出那么多杀手,而且都还这么优秀。尤其是当初莫问相中的那个薛倪,这个孩子,不得不说,虽然冷酷了几分,却是对自己,对莫问,都是心怀感激。奴才不要多,关键是要忠心。这倒是很对的为主之道。

“你看这些事情也都差不多了,接着下一步要如何?”流云毫不掩饰地问道,她终究不是莫问,虽然莫问一直赞自己聪慧,却终究比不过他的。眼前这个人,又是如此擅长经商,对莫问当初的计划,似乎也颇为熟悉,领悟得十分透彻。既然如此,自己倒不如直接了当地问问他。

“当初少爷给了我这个计划单子,我也就按照上面的做了,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岔子,所以当初也没有多问。”秦斌嘴上这么说着,心中却是暗自道,若是多问,那主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啊。“只不过如今已经走到这一步了,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把主子找回来。以少爷的资质,绝不是甘愿苟活于大风寨的人。”秦斌想了想,觉得眼下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这些主意当初都是莫问给的,玻璃的配方也是他给的。没了他,秦斌发觉自己也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走。这一刻,他发觉,这便是莫问身上的独特之处。有他的时候,那股不怒而威,不可抗拒,你无力反抗。没了他,你就像没了主心骨,什么事都不知道该如何落脚,下一步该下在何处,脑子里只有一片茫然。

“哦,我知道了,那你先下去吧。”流云一听,也听出了他的意思。同样的问题,她也问过翟飞,得到的回答也差不多多。就只盼着薛倪他们有消息,盼着莫问能尽早回来,好了结了此事。众人的心,也好安稳。

“嗯,好,那我先回去打理了。”秦斌也知道自己这么说,没多大的用处,可惜,事实就是如此了,他也没有什么办法。心中暗自叹了口气,便也退了出来。同翟飞不一样,早在莫问当众拿下大风寨二当家的时候,他就发觉了,这个流云,不简单。能够暗中观察,辨别出敌友,并且逃过那大风寨老二那么多眼线的监视,暗中在茶水中下药。那样的勇气和才智,绝对不是一般女子可以相比的。

段思廉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敲响了门。

“请进。”流云的声音幽幽地传了出来,带着一丝倦意,似乎还在十分认真地看着账簿。段思廉知道,自从莫问失踪时候,所有的事务,都落在了流云肩上。他看得出来,虽然柳晗月也有心想帮忙,只是这个柳姑娘自小就是小姐,很多事情,也是有心无力,帮不了什么忙。所以累着了流云,段思廉对流云,总有一种暗自的佩服之情。这样瘦弱的一个女子,居然可以抗住这样的悲痛。当时叶无涯他们回来,那一个摇头,他以为流云就这么被击倒了,需要人好生安慰。只是没想到,第二天再见的时候,流云已经换了一个人一样,一肩挑起了一切。

“额,你在忙啊。”段思廉讷讷地说了一句,不知道该不该打扰。

“哦,是段公子啊,没关系,你请坐啊。”流云连忙起身,招呼道。

“哦,不用了。”段思廉尴尬地摇摇手,示意流云不用管他,“我是来辞行的,你要是忙,就先忙你的吧,我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嗯?”流云不禁停住手中的活儿,带着一丝惊讶看着段思廉。这些日子,由于包拯收了流云做义女,他们一行人便住在包公府了。只是后来,秦斌和翟飞来和流云联系,她便执意从包拯那里搬出来了。在东京郊外买了一个小别院,几个人住了下来。要等莫问的消息,也不是那么一两天的事情,流云也觉得虽然包拯对大家都很好,这么长期打搅,却不是办法。她便差秦斌去办了这件事。秦斌这个人办事倒也让她放心满意,这别院虽说不大,环境却是十分雅致。跟大风寨那里的那种江湖义气相比,说实话,流云觉得虽然从小在大风寨长大,她却更喜欢这般雅致清淡的环境。

“段公子这是为何呢?”流云想着一路上段思廉的照料,自己还没来得及答谢,对方就突然说要离开了。

“既然姑娘问了,那我也便直言了吧。”段思廉看了看流云,眼中闪过一丝不舍,“我本是大理段氏。”流云一听,便也明白了三四分,难怪当初遇见时,他对玉器如此有研究。

“前些日子,我接到消息,家中有些事情,需要回去解决。”段思廉不想再让流云操心过多的事情,再说自己的事,跟她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必然联系,便如此含糊地说到。

“前些日子?”流云突然觉得更加愧疚,“看来还是因为我们的事情,让公子耽搁了。”流云从书桌旁走过来,“段公子以后要是遇到什么困难,记得跟我们联系,若是我们能帮到的,一定在所不辞。”

“姑娘见外了。”段思廉心中却是对流云有深深的愧意,他一直把莫问失踪的责任归咎在自己身上。当初若不是因为雪思寒,或许莫问就不会淌上这浑水,流云也不会中毒。那么这一切,都是因为当初种㊣(6)下的孽果。

“额,流云姑娘你也不要太累着自己了。我本来答应好莫问兄弟照顾你的,只是现在有事不得不离开了。我们就此别过,莫兄弟一旦有什么消息,还望立刻通知我。”段思廉看着流云,言简意赅地说。虽然来之前,他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说,现在见到了,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那,我让秦斌派人送你一程。”流云也知道留不住他了。

“不用了,你忙你的去吧,我一个人出了这东京,便有人接应的。”段思廉笑着拒绝了。说完,也不等流云再多说,便推门独自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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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8 父王祝福你们

莫问牵着李蓉蓉的手,目光坚毅,跪在西夏王李元昊的面前。

“你们这是做什么?”李元昊面无表情,看着两个人。

“父王。”李蓉蓉声音中带着十分的祈求和哀怜,“父王,女儿求求你了。女儿真的不愿意嫁给大将军,女儿已有心爱之人。这偌大的世界,女儿,只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为父早就说过了,当初就不应该就他!”李元昊带着怒意,双目圆睁注视着莫问。莫问则是牵着李蓉蓉的手,一刻也不放松,跪在地上,不言语。

“父王!”李蓉蓉带着哭声道,虽然她希望父王成全自己和莫问,却也不想因为这件事而让莫问如此伤面子,受到不该有的责骂。

“你看看你!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蓉蓉,当初那个骁勇善战,为父王出谋策划的公主哪里去了?整个西夏,有那么多王公贵族追求你,你却都是那样不屑一顾。这个大将军,不仅是你父王的恩人,也是整个西夏百姓的恩人。你,不仅是父王的女儿,也是整个西夏百姓的公主。蓉蓉啊,很多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你也已经不小了,当初那么多追求者,若是你听父王一句,早些许下一位,也不会闹出今天这一场了。”李元昊苦口婆心地劝说道,指责起李蓉蓉过去的不是来。只是言语中却也尽是无奈和哀怜,看得出,他也舍不得他这个宝贝女儿那么委屈地嫁给那个年老的将军。

“父王。”李蓉蓉的语气明显减弱了许多,她当然知道,身在皇家,虽然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可是却有不可逃脱的责任。她的一切荣辱,都跟她的父王和整个西夏紧密相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莫问注意这李元昊的话语,在他的记忆里,这个西夏王,开始还算一个励精图治的君主,可惜后来居然昏庸到抢了自己的儿媳妇封做皇后。擦,虽说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先例,那杨贵妃不就是被唐玄宗抢着去的吗?出个家,做个道姑,回来便摇身一变,成另外一个人了。然后就堂而皇之地接回来,从儿媳妇变成了自己的老婆,这皇帝,也着实当得潇洒。历史上又有多少皇帝能如此随心所欲,还不被骂做昏君的?不过对于历史上这个百花公主,莫问却没有丝毫印象。李元昊什么时候有了个女儿叫李蓉蓉,他还真不了解。自己穿回来的世界,到底是不是大宋,是不是历史上的大宋,莫问心中不禁觉得有几分疑惑。

“蓉蓉啊,若是你不许,父王知道,以你的性子,宁肯死,也不会嫁给他。可是你要将父王置于何地?将整个西夏的百姓置于何地?”李元昊也不对莫问说什么,也不迁怒与他,只是苦口婆心地劝着自己的女儿。“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可是又有多少人能够体会到为人父母的心痛?又有多少人能够明白,处于帝王之家的难处?”

“父王,都是女儿不好,是女儿对不起你。”李蓉蓉眼泪不断地落下,心中万分难过。

“父王也不怨你,你有你自己追求幸福的权利,都是父王无能,才要委屈你嫁给大将军。可惜啊,可惜我西夏没有更可靠的将才!”李元昊将李蓉蓉和莫问扶起来,两个人却都是不肯起身。他只得摇摇头,叹口气:“罢了,罢了,趁着如今大婚之期还未到,父王替你隐瞒几日,你们赶紧收拾收拾,远走高飞吧。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再也不要回来了。”李元昊说完,扭过头去,不愿再看李蓉蓉。

“父王,父王!”李蓉蓉跪着爬到李元昊身前,抱着他的双脚痛哭着,“父王,女儿不好,是女儿对不起你。女儿不配做西夏的公主,女儿对不起西夏,女儿是西夏的罪人。”

莫问脸色沉重,看着这父女两。擦,这跟小说情节,真像。莫问真想抬头45度望天,可惜这样的情景,似乎十分的不符合。人家父女两悲戚不已,还都是因为他这个外来人拐走了他的女儿,堂堂西夏的公主。自己怎么能当着他的面,显得如此不以为意呢?这多不礼貌啊,再说了,人家女儿对自己一片痴情,无论怎样,自己总该有点回应才好。只是莫问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对于李蓉蓉的遭遇,他同情,他愿意娶她,只是因为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她对自己情深意重。那女子太过痴情,他不忍心拒绝。可要说到这心中有几分爱意,他自己却也不知道了。上一世,做了一辈子杀手,杀了无数人,他根本不知道何谓情,何谓爱。当然也就不知道,面对李蓉蓉,自己是否真心相爱。不过,眼下这情况,自己必须这么做,否则,就是一个恩将仇报的残忍之人。

“大王。”莫问终于开口了,他将李蓉蓉牵起来,替她擦干眼泪,将她搂在怀中,给她一个肩膀依靠。李元昊不禁对这个外来的异乡人感到颇有几分吃惊,看来自己的女儿,眼光果然不凡。这男子,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行为却是这般与人不同。莫问倒是没有发觉有什么不妥,当然,他一个二十一世纪的人,怎么会觉得有什么不妥?二十一世纪,大街上牵手相搂的情人多了去了,见怪不怪,他早已经习惯了。可惜他没有想到,李元昊,人家是西夏人,可不是二十一世纪的子㊣(5)民。再说当着人家西夏王的面,这动作,也的确有点过分亲昵了。

“年轻人,你以后要是不好好待我女儿,整个西夏都不会放过你。”李元昊看着莫问,不容置疑地说到。

“大王误会了。”莫问却是轻描淡写地将这句话掩盖过去,没有任何一丝被吓到的迹象。李元昊见到不禁在心中暗赞,好气魄!

“哦?”李元昊不禁来了兴致,好奇地问道。

“我既然要娶公主,那便是自然要风风光光,堂堂正正地娶。没有能力,又岂敢让公子跟着一个穷小子吃苦?”莫问信誓旦旦,胸有成竹地说到。

“你……”李蓉蓉一脸不敢相信,看着莫问,不知道他喉咙里卖的什么药。

莫问给她一个安慰的手势,叫她放心,一切有自己在。

“你一个外乡人,什么都没有,居然敢跟我夸下这样的海口。”李元昊故作生气,带着怒色。

“不是海口,既然我莫问说了,就一定会做到。难道大王还不相信吗?”莫问没有丝毫畏惧和退缩,脸上写满了自信。

“好!好气魄,我欣赏!”李元昊突然大笑,“女儿,父王祝福你们!”

李蓉蓉满脸的不解,看着这两个男子。

“蓉蓉放心,我去见将军,你在这里等消息,等我。我一定回来,风风光光地迎娶你。”莫问对着李蓉蓉真挚地说到。

李蓉蓉点点头,坚定地看着莫问:“我等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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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9 又要选花魁了

? 段思廉骑在马上,调转马头,最后朝这个皇城看了一眼。 大宋最有权力,地位最高的城市。若是论繁华和美丽,倒不见得称得上第一。不顾,天子脚下,皇城之中,却是有无数故事,是其他任何城市都比不上的。那个紫禁城,曾经圈禁过多少美丽的容颜。皇城里的女人,就像花儿一样,开了又谢了,谢了,又有新的花儿进来。看着那些容颜老去的女子,呆在皇城里苦苦等待,终究等到了吗?段思廉不禁感到十分沧桑,相比较起来,皇城之外的女子,也是有几分幸运的。那入宫的,并不见得都喜欢入宫。那得宠的,也并不见得都是想争宠的。只可惜,那个地方,有无尽的荣华富贵,却要用一辈子的苦等与孤独去换取。这样的交易究竟值不值得?或许在皇帝眼中,这样的交易,是很值得的吧。所以才会招无数女子入宫放置在一旁,哪怕是做个花瓶欣赏。可惜,又有多少人明白,那女子心中的苦楚。有的花朵,一辈子也绽放不了一次。若说女为悦己者容,那么那些衰落的花朵,曾经可否为谁妆容过?

停留片刻,段思廉策马便往南走去。那里,还有一个他牵挂的人。那是他欠下的债,注定这一生要为此牵绊。

“客官,您几位?是要住宿呢还是喝茶?”店小二热情地招呼着段思廉。

“住宿,一位。”段思廉觉得这几日赶路奔波,倒是有几分疲倦了,简短地回答道。日子过得真快,不知不觉,就又是七天了。流云也没有传任何消息给自己。看来,莫问依旧没有任何消息。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也不知道莫问到底如何了。这没有消息,段思廉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喜该悲。也许,没有消息,才是最好的消息。

“客官,菜来了——”小儿将饭菜一一摆放好,笑着对段思廉道:“客官,这可是小店的特色菜,您好好尝尝!”

“嗯。”段思廉微笑着点点头,店小二便热情地去招待其他客人了。

这几样小菜,虽说所用材料普遍,做法也不见得有多独特,这风味倒是别具一格,令人赞叹。清新爽口,也着实好吃。段思廉不得不佩服,这样一个小镇上,也会有这般的客栈。想起当日在扬州再次遇见柳晗月和莫问,柳晗月对那家客栈的饭菜,赞不绝口。这么一想便想到了流云,那个温柔如水般的女子,做得一手好菜。可惜,自己终究是没有那个福分迟到了。

只是段思廉没有想到的是,他这一路上的一举一动,流云知道得一清二楚。这边是莫问当初设计的遍布全国上下的连网状情报站的作用。

“你们听说了吗?花魁选举,又要开始了。”一个声音在段思廉耳边响起。一听到花魁这个词语,他心中便是一阵紧。

“据说今年报名的姑娘又比往年多了不少呢!”

“能不多吗?若是一朝入宫的话,那可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啊,连带着整个家族都受荣耀呢。这种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事,有哪家的姑娘舍得错过?”

“是啊是啊,这么好的事情,谁舍得错过呢?”

“可不是吗,现在这年头,真是生一个漂亮女儿,胜过生十个儿子啊。”

段思廉听着这些议论,不禁觉得有点头疼,想要回房休息休息,却也知道,这件事情,如今也是大街小巷都在议论了,任凭他怎样躲,也避不掉。

“可是听说当年的扬州花魁,是拼死拼活也不肯进宫的。”一个不和谐的声音突然在众人中间发出,其他人都惊讶地看着那个声音发出的地方。段思廉不禁皱了皱眉头,心中的担忧又增加的了几分。当年的事情,按理说,应该没有外人知道。

“你是谁啊?”

“就是,你是什么人,你怎么敢夸口这么说?”众人听到他的话,不禁都觉得十分惊讶,大家齐齐地质问道。

“别管我是谁,但是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当年扬州花魁,就是死也不愿意进宫。宁愿做一个妓女,也不愿意到东京去。”那男子脸上十分淡漠,表情中还带着几分敬佩。似乎对于扬州花魁,他十分欣赏的养子。

“老哥啊,我记得按照规定,每个地方的花魁都是要送入宫中的吧,最后能不能放出来,就看皇上的意思了。若是皇上看上了,那么封个位子,日子倒也可以过得衣食无忧。想着一方花魁,也定然不是什么俗物,皇帝也定会收入囊中,不愿放出宫。只是不知道这位仁兄所说扬州花魁,是哪一位?既不愿意入宫,那么为何要去选花魁?”一个男子很在理地问道,对于眼前男子所说之事,颇为怀疑。

“扬州现今也就一位花魁,诸位不信,可以去扬州打听。至于当初她是如何逃过官府那一劫的,在下就不清楚了。不过这个扬州花魁啊,当真是个尤物。可是呢,再稀有的尤物,都逃不过时光的追踪啊。这眼看着,又会有新的花魁产生了。大家也都只看新人笑,不见旧人哭了。还有多少人会记得当初那个名动四方的人儿,一舞倾城。”男子说得投入,喝了一杯酒,带着几分醉意,却似乎深深地陷入了往事的回忆中。

众人看他那般神情,不觉相信了几分。尤其是看到那如痴如醉的养子,恨不得立马见到他口中的扬州花魁,好一睹为快。同时又带着几分阴差阳错的感叹,可恨自己生不逢时,怎么没有亲眼见到那一舞倾城的美丽呢。

“世间事,也不过如此吧。”段思廉独自喝着茶,淡淡说了一句,“再美丽的东西,也终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被人们所遗忘。”

茶客们也都唏嘘不已,听到段思廉这么一说,陡然由之前对于花魁的赞扬而变得㊣(5)沧桑万分。

“是啊,这世间,又有哪个女子能够常保容颜,能不老去呢?可是呢,这世间美丽的女子却是一个接着一个地长大,真不知道这美丽之人,是为自己而生,还是为了皇城中的那个人?”那男子接着段思廉的话说到,同时看着段思廉的双眼,颇有一种千里遇知音的感觉。段思廉也不避开,两人隔着两张桌子,遥遥相对,举杯相饮。

“不过要我说啊,这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也值得了!”一个中年的男子喝着茶,吃着小菜,笑着道,“若是我有这么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儿,一定送她去选花魁。选不上,那样是有头有脸地露了一把,最后也能嫁个公子啊什么的。要是选上了,做了皇上的妃子,那我岂不是皇帝的岳父了!”男子沉醉在他自己编织的美梦里,哈哈大笑。

“王老七,就你那女儿,醒醒吧!哈哈哈!”其他众人听到这句,纷纷大笑起来。

段思廉也不介意男子的话,轻轻笑着,喝着茶,吃着菜,心中倒也放送了一分,毕竟,那人似乎只是一个旁观者,不知道那事的经过。即便是知道,他似乎也是不愿意说的。这样一来,段思廉也没有什么好过于担心的了。而对于眼前这个人,他总有几分好感,虽然第一次相见,却总觉得似曾相识,或者说相见恨晚。

看着其他来来往往议论的客人,段思廉不禁觉得,普天之下,芸芸众生,也不过如此罢了。人生,恍然一世,也不过如是而已。心中竟然是生出无数悲凉来,不禁向小儿要了壶酒,借酒浇愁,只盼酒醉不再愁。哪知,酒不醉人,人自醉。愁不绕人,人自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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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 自当甘拜下风

? 李蓉蓉看着莫问的背影,心中生出十分的爱意和情谊。 是的,那个男子,就是她这一辈子终身托付的人。虽然她是西夏国的百花公主,虽然别人都说她是个无情无义蛇蝎心肠的女人,可是又有多少人懂得她的孤独和无奈?那些追求她的男子,又有几个是真正爱着她喜欢她的?不过是因为她的容貌,因为她倾国倾城的艳丽而已。可惜,她很明白,女人的容颜是最靠不住的。时间一过去,人老珠黄,而美貌的女子却还有,更年轻更漂亮的,也不是没有,那个时候,谁还会记得,当初的李蓉蓉,也是倾国倾城,艳绝天下的女子呢?

可惜莫问不一样。当初他那般对自己,因为他心中有流云,有柳晗月。自己纵然是比那两个女子漂亮很多,却终究不是他心尖儿上的人。他纵然会在某时多看自己一眼,他也是这般解释,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可是对流云和柳晗月,他却从未变过心,从未移过情。她便知道,莫问与其他男子不同。当初她还懵懵懂懂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对他说那样一番话。直到回到西夏之后,自己对莫问念念不忘,朝思暮想,一直派人跟踪打探他的消息,这才明白,自己动了情。当时的誓言,也一定会变成真。她要莫问死心塌地地跟着她,心甘情愿地为她为西夏做事。

将军府,骠骑大将军已经接到李元昊的消息了,敞开大门,等着莫问的到来。

“将军,您真的要跟这个小毛孩儿比试?”家丁问道,看着满脸不屑的养子。

“嗯。”那男子淡淡地说,眼神中没有丝毫迟疑。

“可是将军,大王为何要同意?他是什么人,无名无姓的,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凭什么跟将军你比试?凭什么跟你抢百花公主?”家丁愤愤不平,一脸要把莫问生吞活剥的养子,“将军您征战沙场,为西夏立下赫赫战功。百花公主是我们西夏最美丽的女子,理应许配给您。自古英雄配美人,将军您也该为这个屋子添一位合适的女主人了。那小子是什么人?怎么敢跟将军您挣?听说还是一个外乡人,似乎还是大宋的。若是百花公主嫁了他,万一是个细作可怎么办?将军你何必要在这里跟他浪费时间,为什么不直接找大王说明,了解此事。将军您有功,大王也定然不会帮着外人,一定会允许将军您的要求。”

“你懂个屁!”那拓跋将军实在是忍不住了,骂了一句,“你就只有在府里好好呆着的料!你知道什么,大王这是一石二鸟。既顺了公主的意,又试探了我的忠心。公主不愿意嫁我,已经是多年以来一直众人知晓的事情了。这也是我唯一的心愿,趁着这次赏功,我想大王提出了这样的要求。可是全西夏上下,谁不知道公主的性子。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若是我这么执拗地抢了要公主,她若是不肯,必然会在新婚之夜死在将军府。这样大王也正好打压了我的实力。功高盖主,自古就不是什么好事。而公主如今不肯,又冒出来这么一个小子,大王这样允许我们比试,无非是想顺着公主道 意愿。若是我赢了,公主也无话可说,嫁到将军府,我手中的兵马便更加要为大王效力。若是我输了,便顺了公主的意愿。”

“哦——”那家丁似乎惘然打我,“难怪,大王果然是打好了如意算盘的。”

“可惜啊,可惜我西夏这么大,却差了那么一员好将才。”拓跋黎大笑,“大王再怎么算,也不如天算啊。”

“将军说得是,果然还是将军高明。”那家丁不住地赞叹道。

“只是不知道将军可将此事与大公子商量过?”那家丁想了想,又问道。

“大哥?还没有。他一直跟着百花公主,一天到晚像一条狗一样,死心塌地地跟着李元昊,你叫我如何跟他商量?”拓跋黎有点恨铁不成钢,不耐烦地说到。

“哎,大将军莫急,大公子不过是一时糊涂。待你好好同他说说,以公子的才智,一定会明白过来的。只要将军你们二人联手,定然会在西夏无敌了。”家丁的脸上带着谄媚的笑。拓跋黎听了这话倒觉得十分满足,也大笑。

“将军,莫公子到了。”一个奴仆上前禀报。

“请——”拓跋黎干脆地吩咐道。

“是。”那仆人便退了出去。

片刻之后,莫问便在一个仆人的带领下,进入了将军府。这府邸,虽然说不是有多豪华奢侈,但却很别致。莫问不禁开始猜测起这个将军来。骠骑大将军?在莫问的印象里,这称号的人,一般都是一个武夫,再加莽夫。只是从来没想到过,这个大将军,爱好还这样雅致。庭院中的花草亭子,点缀得恰到好处。

“你家主人似乎很有情趣啊。”莫问似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公子说笑了。”那仆人倒也不遮掩什么,“这府邸原本是大公子的,只是后来大公子离开了,便只留了将军住着了。这些亭台楼阁的设计,都是按照大公子的吩咐建成的。”

“哦?”莫问不禁又对自己赞扬了一番,果然。本少就说嘛,果然还是一介武夫。只是不知道这大公子,又是何许人也。

“那敢问大公子又是何人?”莫问试探着问了问。

“额。”家丁的脸上露出难色。

“若是不便,你也大可不说,本少不过随便问问。”

“也不是不便,只是大公子和将军有些不和,不喜欢听到人在他面前提起。大公子就是当今大王身边的谋臣拓跋谦。”那仆人似乎并是不十分畏惧这个主子,“你说吧,好好的两兄弟,一文一武,倒也是拓跋家的福气。可偏偏这两兄弟不知什么原因,闹得不欢而散。”

莫问笑着看着他,这拓跋将军,还真是武夫,连个奴才都不会管教。

“哦,莫公子,就在前面了,您进去吧,将军等着了。”那奴才说着请莫问一个人进去,自己在外面站着不动了。

莫问笑着点点头,便走了进去。

“将军好。”

“坐。”

莫问看着那拓跋黎,骠骑大将军,似乎也没蝶儿说的那么老啊。莫问心中不禁带着一丝疑惑,蝶儿是不会说谎的。难不成,这男子吃了什么药来保持容貌?

“谢将军。”莫问也不客气,大方地坐下了。

“本将军知道你的来意,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若是公子休息好了,我们便开始吧。”听到这么直接的话,莫问倒也不在意。果然是武夫,如此一来,莫问心中倒有了十足的把握。

“将军果然爽快。”莫问笑笑,心中的防范却分毫没有减,“只不过,当今西夏北有辽,东有宋,还急需将军这般的人才护国。只是,蓉蓉和在下,是真心相爱的,所以不得不得罪了,还希望将军成全才是。”

“哼。”拓跋黎冷冷哼了一声,“只要莫公子有那样的本事,还怕我不成全吗?”

“哈哈。”莫问笑道,“将军果然快人快语。既然如此,那么,在下得罪了。”

说完,两个人便动手打了起来。家丁在一旁目不转睛地关注着。两个人似乎不相上下,从堂屋一路打出来,到了廊檐㊣(6)。莫问一个掌劈过去,拓跋黎侧身一躲,莫问便又追了出去。一个聂云,追到园子中。周围的仆人都过来围观,两个人从屋里打到屋外,从廊檐打到花园,弄得园子里的花,被雕了一地,散落开去。又从树上打到了房顶,看得人好不心惊。这拓跋黎也是身经百战的将军,虽然武艺不如莫问,却知道如何应付。相对于庞统,莫问更喜欢这个拓跋黎。用莫问的一句话说就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要是他真的用用脑子,也不会在李蓉蓉如此不情愿的情况下,还非要娶李蓉蓉为妻。

莫问趁其稍于疏忽,一个拳头打过去,正中拓跋黎的鼻梁之上。顿时鼻血从鼻孔中流出,拓跋黎慌了一下,用手去擦。莫问步步紧逼,赶紧上前一步将他撂倒在地。

“将军,得罪了。”莫问说完,便放手将拓跋黎扶了起来。

“你?”拓跋黎看着莫问,不禁心中觉得惊异,那种帝王之气,不怒而威,霸气十足,让人不敢抗拒。

“公子好身法,在下佩服,佩服!”拓跋黎跪在地上,双手抱拳。

“将军快快请气。”莫问赶紧将他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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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1 公主大婚

? 莫问牵着李蓉蓉,跪在大殿之上。 百官看着这个外乡人,带着满脸的不可思议。如此年纪轻轻的一个黄毛小子,居然可以赢得了堂堂西夏骠骑大将军。难道说真的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当真是英雄出少年啊。众人看着莫问,一袭白衣,偏偏宛若不沾染尘世泥土的世外仙人。眉目清秀,虽说身子有些单薄的养子,却没想到功夫那样了得,居然胜过了拓跋黎。虽然外界有各种传言,说莫问使用了什么手段,才导致了骠骑大将军败下阵来,可是那拓跋黎在一旁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他自己口口声声说出来的,旁人,还能多说什么呢?

“大王,我甘愿认输。”拓跋黎抱拳跪在地上,朝着李元昊禀明了他和莫问因为李蓉蓉而比武一事。

“大将军所说,可是属实?”李元昊面色严肃,也看不出有多少欢喜,多少忧愁。

“是,末将所说,句句属实。莫公子武艺超群,我甘愿服输。公主殿下既然也已经芳心早许,末将也实在是不应该棒打鸳鸯,做那等无情之人。所以特来禀告大王,望大王收回成名,并给公主和莫公子赐婚。”拓跋黎倒是不在意,不就是一个女人而言嘛。虽然李蓉蓉是公主,却也难逃一个女人的命运。即便她有倾国倾城的容貌,世间美貌女子,又岂止她李蓉蓉一个?而且目前还没有说服拓跋谦,他不能这么贸然跟李家闹翻。这件事情,本来李元昊也就是有心撮合他两。只不过特意给自己一个面子,让自己和莫问比武罢了。拓跋黎虽然表面上看着就像莫问认为的那样,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但终究是在朝堂上为官多年了,再怎么头脑简单,对于上面的意思,还是能猜到几分的。况且,这个拓跋黎,也并非就是那么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答的武夫。

“大将军真是大人大量,如此胸襟,真乃我西夏之福,百姓之福啊。”李元昊大笑,赞不绝口。拓跋黎跪在地上,表面上带着笑意,心中却很是不满。果然还是一国之主的好,跪了这么久,居然也不让起来。站在一旁的拓跋谦,看着跪在地上的三人,搞不清楚他们要做什么了。他当初跟着李蓉蓉去了大宋,明明知道这个男子,当初对公主是如此冷淡冷漠,爱理不理的。当初公主也说过,她要让莫问心甘情愿地为她做事。可是如今,这个莫问似乎像变了一个人一般。虽然他也听说了,当时是公主派人将莫问从昆仑山上救了回来。只是他还是觉得很奇怪,为何公主会知道他会在昆仑受伤?且不说这受伤之事,这莫问却又是为何会变得这般对待公主?他虽然知道,百花宫公主的性子,很要强。可是他不同意公主拿自己一生的幸福去做赌注,他不希望这个美丽的女子走上自己过去的老路。也许当初你是认为自己这样做是对的,是值得的。可惜,当斯人远去,再也回不来的时候了,你才会发觉,自己错了,而且错得非常离谱。情感,是不可以拿来交易的!

“大王过奖了,末将承蒙大王错爱,自当为大王效忠,为西夏效力,为百姓某福。”拓跋黎一脸虔诚,看不出有丝毫的异心。莫问听到这话,不禁心中暗自腹诽。擦,这武将,也不知道拿着这几句话说过多少遍了。可惜啊,这西夏王爱听,也没办法。莫问抬头看了一眼李元昊,这就是后来抢了自己儿子老婆的西夏国主,哼。

“大将军不用谦让,既然大将军有意成全百花,那么本王也顺水推舟,成人之美便是。莫问,你虽然不是我西夏子民,但是只要你一心为着西夏某福,为西夏百姓着想,我西夏也欢迎你。如今,本王将女儿百花公主,许配与你,你要好好待她。否则,本王第一个不饶你,西夏百姓,也不会放过你!”李元昊带着威严地说到,却分明没有看着莫问。

“是,多谢大王恩赐。”莫问叩首谢恩,心中却是对他刚刚那番话颇为不满。这堂堂一国之主,怎么赐个婚,这么说呢?一点都不正式,也不像一个国主的养子。倒像是一个父亲在托付自己的女儿。这也罢了,反正蓉蓉是他女儿,莫问也不多介意。

“谢父王。”李蓉蓉也叩首谢恩,满心欢喜。终于,自己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吗?她抬头看看莫问,正好和莫问的眼光对上,两个人相视一笑,有情人,终成眷属了吗?李蓉蓉不禁双眸带着泪光:“我,我们,真的,这一切,都是真的么?”她有点语无伦次,尴尬欣喜地笑着。

莫问摸摸李蓉蓉的头,溺爱地笑着道:“傻丫头,你当然不是在做梦,这一切都是真的。”看着李蓉蓉喜极而泣的养子,莫问不禁觉得这傻里傻气似乎有几分相熟,可是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哈哈。”李元昊笑着道,“看看你们两高兴的,父王命人择日给你们举办婚礼,我西夏公主出嫁,一定要风风光光的,全国上下,举国欢庆!”

“是,恭喜大王,贺喜大王。”群臣皆祝贺道。

“好!好!好!”李元昊兴高采烈,如获至宝。莫问看着他的神情,不禁觉得有几分奇怪。若是百花公主嫁给自己,称心如意的,当然应该是公主才是。这是,看着情形,莫问总觉得,这李元昊,甚至比李蓉蓉还高兴。这一点,令莫问百思不得其解。

“拓跋将军心胸宽广,也是我西夏之福。赏,大将军……”李元昊准备安抚一下拓跋黎,这件事情,若是就这么传出去,他也有损面子。

“谢大王恩赐。”拓跋黎却是打断了他的话,“只是多年来,末将一直蒙受大王垂爱,实在是不应该再获得什么赏赐。还望大王,收回成命。”拓跋黎跪拜在地。

莫问不禁看了一眼这个将军,擦,果然还是心存异心。这么多人的面,文武百官之下,居然敢打断李元昊的话。要是换了一般人,恐怕真的是活腻了。百官也都是愣了愣,方才拓跋黎,硬生生地打断了李元昊说话,这可是不敬啊。拓跋谦看着自己的弟弟,不得不在心中暗自叹一口气。

“大王,臣弟冒犯,还请大王恕罪。”拓跋谦赶紧走出来,给拓跋黎求情。

“哈哈,先生言重了。”李元昊倒是不十分在意,轻描淡写,一笑而过,“大将军本就是豪爽之人,这般礼节于他也太过繁琐。况且,将军征战沙场,对于这繁琐的礼节也不甚了解,自然是无心之过。先生不必紧张,将军有你这样的哥哥,我西夏有你们兄弟两一文一武的辅佐,必定会国运昌盛。大将军也不必自谦,既然本王下令赏赐,将军便心安理得地接受就是,旁人定然不敢多说。”

“是,多谢大王。”拓跋黎叩首谢恩。

“公主大婚,举国同庆。还有什么事吗?若是无事……”莫问听到这句话,不得不佩服这西夏人果然跟大宋差别甚大。中国自古讲究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等级尊卑,甚是严格。只是不想着西夏,当真不一样吗?这种话,按照大宋律例来说,一般都不是皇帝说的,是他身边的那个小太监说的吧。

㊣(6)“启奏大王,微臣有一事禀报。”一个文质彬彬的官员站出列来。

“奏。”

“大王,沙洲地区近来有一帮民众聚义闹事。虽然成不了什么气候,但是大王还是不能不重视。”那男子恭敬地说到,相比之下,拓跋黎的态度倒真是显得十分跋扈了。

“沙洲?”李元昊暗自思量了一番,“看来还是需要派人处理一下了。”

“末将愿意领兵平乱。”拓跋黎主动请命。

“大将军心系我西夏,自然是我西夏子民的福气。只是将军才刚刚息兵归来,如此又出兵,真是辛苦将军了。”李元昊说得似乎有几分不忍,但是任谁都能听出他话中的意思。拓跋黎带兵,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大王且慢。”此时莫问淡淡阻拦道,完全不管堂下其他文武百官惊异的眼光。

“嗯?不知道,你有什么计策?”李元昊倒是颇有兴致地看着莫问,似乎断定他会出什么好的计策一般。

“若是大王允许,我愿意替将军领兵出征镇压叛乱。”莫问说道,众人心中皆是暗自怀疑,这个年仅十六岁的少年,一个外乡人,居然敢如此大的口气。

“你可知,战场上没有任何儿戏可言,稍不留神,就会丧命。若是失败,不仅你,还有无数西夏将士,都会跟着你一起遭难。你可要考虑好,况且,你又没有任何经验。不如大将军带兵,你为副将,一起出征可好?”李元昊也是想给莫问一个立功的机会,这样对于将百花公主嫁与他的事情,旁人才不会多言。

“谢大王周到的考虑,只是,我恳请大王,愿意立下军令状,请大王让我,带兵出征。”此言一出,众人更是惊讶,皆认为莫问是在开玩笑。这等要事,是万万不能当做儿戏的。

“你可考虑好了?”李元昊心中倒是十分的赞赏莫问,有气魄,有胆识!

“多谢大王。”莫问已然明白李元昊是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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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 这一切都回不去了

? 几个月的奔波,终于回来了。 段思廉看着熟识的一切,不禁无限感慨。百花绽放,四季如春,如此美丽的景致,有谁会舍得破坏它?七彩斑斓的花朵,一朵挨着一朵,一朵进拥着另一朵,花团锦簇,开得那么热烈,开得那么鲜艳,令人不得不动心。生命,就在那一片一片的花瓣上绽放它的美丽。每一朵,都是精心积累了十分的美丽,在这阳光普照下瞬间绽放。红的火,白的雪,在大理没有白雪的日子,满地的白花便铺成一片白雪,美丽得那么耀眼夺目。

段思廉躺在一片绿草之上,看着蔚蓝的天空,心中觉得甚是清爽。记得孩童时代,自己经常跟着哥哥们来这里放风筝,捉迷藏。那样的日子,是多么令人怀念啊。没有忧愁,没有争夺,没有烦恼。成长究竟是怎样一件事呢?很多时候,段思廉觉得自己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该做什么,太过迷茫。他其实什么也不求,只是希望能安宁平淡地过一生。尽自己的力去帮助身边需要帮助的人,自己能做多少,就做多少。不求名,也不为利。可惜,似乎天意不让他这么平淡地过下去。

那一年春暖花开,花魁选秀,那张美丽的容颜,打破了平淡的生活。他喜欢那样美好的容颜,就如这满地的鲜花一般美丽。

“听说这花家小姐,那是国色天香,一等一的美女啊。而且,花老爷也是教女有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可不是吗,这么美的女儿,就是为了赶上选花魁好选入宫中服侍皇上吧。一旦被选中,便也是一生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了。”

“看看看,出来了出来了,看到没有,那个蒙着白面纱,手捧白玉兰的,就是花家小姐花暮云了。”

“只是可惜了,怎么还蒙着面纱啊,看不到整张脸。”

“这是规定。不过,虽然看不到整张脸,可你看那蒙着面纱的姿态,也是风韵无限啊。等一下她还要跳舞,那才叫一舞倾城呢。”

段思廉饶有兴致地听着周围的人议论着,时不时也跟林皓说上一两句。

琵琶声渐渐蔓延开来,一声高过一声。一个白衣女子,翩翩而来,舞姿幡然,宛若天仙。古琴声随着高山流水而来,倾泻而出,潺潺若绢丝滑过,鸣鸣若佩玉争响,玲珑剔透的水晶绽放,光芒四射,夺目而不刺眼,绚丽而不奢华。白衣舞翩跹,宛若水中玉,铮铮鸣佩环,泠泠动四方。

“果然是好舞姿!”段思廉转头看着林皓,赞叹道。

“公子,可别忘记了我们这次出来的目的啊。”林皓倒是不以为意,反过来提醒他,“这女子的舞姿纵然是美丽,可惜了,一旦入了皇城,便也再不可能这般自由动人了。”

“嗯?”段思廉不禁用一种讶异的眼光看了看林皓,相处这么多年,他还不知道林皓有这等心思和想法。

段思廉看了看蔚蓝的天空,那个时候两个人一起在扬州,吃吃喝喝,玩得多么不亦乐乎啊。还有那个女子,果然是不凡。只可惜,生在了那个衣锦富贵之家,却不得不葬送自己一生的幸福。

“暮云,你真的要这么做吗?”段思廉记得,当初自己是那样深切地看着她,希望这个女子不要如此决绝。

“是啊,暮云,我带你走,我们一起远走高飞。”是的,段思廉知道,自己的这个兄弟,真心爱着这个女子。

“你们走,一起走。要不回大理,那里有蔚蓝的天空,美丽的花朵河流,只要离开这里,离开扬州,你们就一定可以一起好好地生活的。”段思廉祝福他们,是真心的祝福。

“走?走得了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花暮云淡淡地看着他们,一边喝着闷酒,一边冷冷地笑着,“从此以后,我就是翠迎楼的苏暮云了。我跑不掉的,若是我们一起走,不仅是我,还有你,还有思廉,都会受到牵连的。只要妹妹替我去,我换她留在翠迎楼,老鸨一定会答应的。这样,爹娘也不会发觉。”

“可是……可是……你为什么不愿意跟我走?”林皓愤愤地抓住花暮云的手,“为什么!”

段思廉至今还能想起当初林皓那张通红的脸,那样痛苦,却带着无奈。他知道,他也知道,花暮云更是知道,那一舞,已经注定了她不得不入宫。说起走,很容易,可是,纵然他们两人能逃出去,那么花暮云的爹娘呢?花家整个家族呢?又该如何?

“暮云,虽然你不愿意入宫,可是为何要作践自己呢?一旦入了青楼,你这一辈子,都毁了啊。”段思廉仍然不想放弃,依旧劝说着。

“青楼?呵呵,不知思廉认为,是身处青楼可怜,还是身处深宫可悲?”两个男子,竟是被这问题活生生地逼退了。

“为什么?你为什么连试一试的机会都不给我!”林皓依旧不愿意放弃,“走,跟我走,我们一起走!”林皓拉起花暮云,她却是死死坐在凳子上,喝着闷酒,不愿意再说话。

“不要再喝了!”林皓将她的杯子夺了过去,段思廉见此情景,却不阻拦,反而抓起酒杯,陪着花木云一起喝起来。

“你们!”林皓满脸的痛心。

“难道你还不明白吗?”花暮云一饮而尽,红着双眼,含着泪光,“你还不明白你的爹娘是怎么死的,你们一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你们林家一家老小,是怎么被烧死的?你还不明白吗?”

林皓顿时颓然地坐在凳子上,不再言语,抓起酒杯,三个人,一直喝到凌晨,醉醺醺地趴在桌子上。

第二天,再醒来的时候,一切都便了。花家小姐花暮云,当选扬州花魁,入宫参加选秀。翠迎楼新来的姑娘苏暮云,卖艺不卖身,在翠迎楼演奏各种㊣(5)乐器。蒙着白纱的脸,看不到,却显得格外迷人美丽。还在扬州的日子,他和林皓每天都去翠迎楼,包下苏暮云的场。只是,当消息从大理传来的时候,段思廉知道,分别终究会发生,只是迟早的问题。

是的,雪思廉出现了,他需要带着他回家,回大理。可恨,自己没有能耐,雪思廉没有带回家,林皓,却下落不明了,至今生死未卜。偏偏苏暮云看到的那一幕,是自己亲手用剑杀死了林皓。为什么会这样?段思廉至今也不明白,当时自己怎么会昏了头了。

眯着的眼睛渐渐睁开,依旧是蔚蓝的天空,天空中还有鸟儿飞过。绿草之中镶嵌着雪白的花朵,铺满一地,甚是美丽。是啊,时光流逝了,这些美丽的生命,却还是这般美丽,依旧没有改变过。他再回到扬州的时候,曾经问过苏暮云,可曾后悔过。那个女子,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这一切都回不去了,又有什么好后悔不后悔的呢?

是啊,这一切,都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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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3 出征

“众将士都是为国为民的西夏子民,我们甘愿流进自己最后一滴血,为我们的国家,为我们的百姓守卫一片和平宁静的土地。”莫问身着一身戎装,站在台上,看着台下众人,心知肚明他们很多人都不服气听他的指挥。

台下上万双眼睛看着他,莫问眼中冷冷的,没有丝毫情感。十六岁的脸上,显现出过于苍老的迹象。拓跋谦站在一旁,百花公主不放心,已经求的李元昊的同意,让他以军事的身份随军出征,帮助莫问。百花公主的心思,拓跋谦自然清楚,虽然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并不清楚,可是他明白一点,他的这个公主,若是想做什么事,别人也拦不住。那么好强的性子,拓跋谦觉得就不应该她一个女孩子有。若是百花公主不是一位公主,而是一个皇子,那倒也未必是我西夏之福。这个女子,心思太过细腻,做事有时候又太过残忍,没有丝毫的怜悯之心。虽然看起来,她对莫问十分的好,温柔体贴,善良大方的样子。拓跋谦却很是迷惑,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这样让莫问死心塌地,这般有着性子对莫问。只是由此更可见,她心机城府之深。对于拓跋谦来说,整个西夏,哪怕是得罪了李元昊,也不可以得罪李蓉蓉。百花虽美,却各带毒性。有的甚至可以毒入骨髓,无药可治。想必莫问就是这种病入膏肓无可救药的人吧。可惜,拓跋谦望了望辽远的天空,自己,又何尝不是中毒至深呢?

“本帅知道,你们中的很多人,都对我抱着一种怀疑的态度。”莫问看了看下面的人,一双双不屑一顾的眼睛,流露出满脸的鄙夷。莫问在心中暗自嘲讽,这边是凡人所体现的小市民情节吗?真有意思,所以这些人,都成不了什么气候吧。莫问的眼光突然在一个士兵的身上停住了,那男子约莫二十岁,面色严肃,一丝不苟。没有那些人脸上的嘲笑和不屑,相反却带着敬意和暗藏的野心。莫问笑了笑,记下了那个人的脸。有野心,有所求的人,定然是可用之人。

“在你们眼中,本帅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乳臭未干的娃娃。靠着公主的庇护,得到大王的垂怜,才得以在这里对着你们训话,做了你们的将军。我知道,你们中大多数人都对我不满。可是,我要告诉你们,本少,绝对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种懦夫!虽然我与你们,并非同样的西夏人,但是这里是我的第二故乡,有我深爱的一切。我保卫他,就像保卫我自己的生命一样!如今沙洲乱贼作祟,百姓民不聊生。此时正是我们应当出力,给他们一片宁静祥和的土地,让他们安心地生活才是!”莫问不禁开始对自己这番话感到有一丝丝吃惊。自己向来不是很爱说这种官方话,如今这怎么还出口成章了。拓跋谦看了看莫问,眼中带着一丝丝不敢相信,这个十六岁的少年,居然要带兵出征,还在出征前说了这么些话。疯了,西夏疯了,百花公主疯了,甚至连自己也跟着一起疯了。

莫问朝着拓跋谦微微一笑,示意他不用紧张,没什么大不了的。

转而看着所有将士:“本帅相信,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定然能够平定叛乱,还西夏百姓一片宁静的天空,给他们一个安定的生活!”

台下一片宁静,气氛不禁显得有些尴尬。莫问倒也不在意,这种官话,要说真听进去了的人,也不见得有几个,要他们做出回应什么的,只要有一个人带头,他们便都起哄了。即便心中对自己不满,自己终究是李元昊封的将军,带兵出征,若是不服,有抗命令,他是有权利下杀手的。

拓跋谦看着微微尴尬的气氛,不禁对莫问皱了皱眉头,莫问却是毫不在意,一脸漠不关心的养子。

“将军说得极是!我们誓死追随将军!”一个士兵在台下吼了一句,众人便也跟着吼叫起来。莫问冷笑一声,果然如此么?中国的这种风气,看来自古就有,而且还不分民族。不仅仅是汉族的劣根呢。拓跋谦诡异地看了莫问一眼,难怪那么镇定自若胸有成竹,原来早就安排了自己的人插在里面做回应。拓跋谦不禁对莫问的手段产生了一丝恐惧,十六岁便有如此心机,对这些事情洞然熟知。若是带到几年之后,岂不是可能一步登天,取而代之?想到这一层,拓跋谦不禁有些后怕。百花公主纵然是聪慧过人,美貌过人,却不见得能驯养好莫问这匹烈马。虽然他现在看起来很温顺很听话,一切都按照计划发展。只是若是中途出了什么岔子,她可否能掌控住?莫问的能力,拓跋谦不是第一次见识。原本他以为,莫问这般对待公主,定然是受了什么刺激或者是有什么药物作用,或许他的那股才智也会相应受到一定程度的损伤。只可惜,他似乎估计错了。莫问的头脑,似乎还是很好使,而且似乎比以前更多计谋了。如此一来,拓跋谦觉得,自己需要私下好好提醒提醒公主了,避免日后被反咬一口才好。

听着众将士的呼喊声,莫问不禁在心中暗自得意和嘲讽了一番。擦,这就是中国传统的诟病吗?还真是好的没传承下去,坏的倒是兴盛不衰啊。莫问抬手,示意大家安宁下来。众人的呼声便也渐渐减弱。

“只要我们大家齐心,没有打不过的仗!速战速决,你们的妻儿还在家等待,等你们凯旋而归!众将士听令,出发!”一声令下,不在多言,几千人齐齐掉头,沿着预先设定好的路线出发。

“公主,你怎么这么早就放他出去了呢?”李方若带着一丝不安,问道。

“放心吧,我已经派了张临子随军出征,㊣(6)药时刻都给他吃着,不会出什么乱子。你只要好好看着张蝶依,张临子便不敢乱来。如今恰逢平乱,莫问若是不立功,对他在西夏的位子很不利。而我也没有理由扶持他,父王也没有足够的理由重用他。这般出征,朝臣都已经议论纷纷了。不过还好,相当于是给他一次机会。等他凯旋而归,便也是我们大喜之日了。”李蓉蓉带着笑,只是那笑容总给人一种不真实。也不知道是和莫问在一起的时候,自己那温柔的一面才是本来的自己,还是这般在人群中争斗的模样才是自己。

李方若看着李蓉蓉,也不再多说什么,原本她就不太赞成这么做。药物可以控制一个人一时,但若不是真心,又怎能够长相厮守一世?可惜这个公主,听不进她的劝说啊。见到莫问和她呆在一起时她那样快乐,李方若又不忍心再劝说了。在她看来,公主,这一次,说不定是真动心了。毕竟,那个叫莫问的男子,的的确确和一般男子不同。虽然说不上来哪里不同,李方若却可以明显地感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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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4 一代名臣范仲淹

? 东京城依旧是一片繁华,景祐三年,因为一张“百官图”,对宰相用人制度提出尖锐的批评,与吕夷简争执,却被反污勾结朋党,离间君臣。 一个日后由于一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名垂千古的人,惨遭贬谪。从东京出发,被贬饶州知州。鄱阳湖畔,从开封走水路,沿江而下,须经十几个州,一路上,竟然无人问津。

范仲淹看着茫茫水面,不禁感叹万千。起起伏伏,自己的人生也已经耗去大半,也不知何时才能为国为民,做出自己最大的努力。也正是因为这几经贬谪的经历吧,他觉得,自己反倒是看惯了云淡风轻,对于名利,他人的议论,都可以视而不见,充耳不闻了。只是连累了欧阳修、余靖他们了。人,都各有各的命数吧,很多事情,强求不得。反倒是看的开一点,达观一点的好。

“老爷,天凉了,当心身子。”李氏将披风给他披上,轻声安慰道。

范仲淹站在船头,拍了拍李氏的手:“难为你了,跟着我这么受苦。”

“老爷这是何必呢?跟着老爷,是我心甘情愿的。”李氏淡淡地说到,并没有丝毫的怨言,“只是老爷,遭贬谪不要紧,你要注意自己的身子,已经不是十几岁的少年了。我们都是一把年纪的人。”

听到妻子的话,范仲淹不禁悲从中来,是啊,我们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可惜当年岳阳楼上,滕子京相对而饮,昔日还是何等豪迈。不知不觉,也已经过了这么长的日子了。时光不饶人,不知不觉,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自己居然被贬了这么多次了啊。

“夫人,跟着我,受苦了。”范仲淹看着李氏显现皱纹的脸,布满沧桑,时光容易把人抛啊。

“老爷,夫妻之间,又何必说这些呢?”李氏亦是看的范仲淹斑白的发丝,银丝隐隐若现,“时间真是不等人,转眼间,我们都这么些岁数了。”

“是啊,夫人,这次被贬,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再回,亦有可能,再也回不去了。你,可曾有过后悔?”范仲淹双手撑在船舷上,面对着不断往后流逝的水,景色一道一道在改变,船渐行渐远,早已看不到开封了。

“你是知道的,我何曾后悔过?”李氏亦是看着这一切,她又如何不知道范仲淹的为人。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普天之下,又有几人能说出这等豪言壮语?当初爹爹做主将自己许与他,看重的,不就是他的这点傲然骨气,对天下人的责任之心吗?

“多谢夫人。”一句感谢,早已不能表达他心中的欣慰,只是除了这句话,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说,该说什么了。也许,正如那句话所说,一切尽在不言中吧,此时无声胜有声。

“老爷,天凉了,进去歇着吧。”李氏轻轻一笑,那种温柔与谅解,令范仲淹觉得分外温暖。这许多年来,也只有他的这个妻子,最能体会他心中所想吧。

“老爷,扬州到了,我们要去添置一些必须品,您和夫人,是在船上歇息,还是下去走走?”仆人恭敬地低头弯腰问道。

“我就不去了,夫人不如去逛逛吧,扬州也是难得的繁华。跟着我这么多年,你都没有好好享受过。”范仲淹放下手中的茶杯,对妻子说道。

“也好,我带着佩儿去买些料子和针线回来吧。”李氏微笑着,温柔地说到,“老爷若是闲着闷了,也可以一起去看看。”

“你们去就好了,我素爱清净,这繁华之地也不想过多沾染,终究是烟花太盛。”

李氏轻轻一笑,这脾气,还是一点都不改。也不再多说什么,带着丫鬟便出去了。范仲淹看着他们离去,喝着自己的茶,看着书,也不觉得无趣。

“老爷。”

“进来,怎么了?”范仲淹头也不抬,目不转睛地看着书本。

“老爷,有位苏姑娘求见。”

“苏姑娘?”范仲淹不禁觉得好生好奇,“我似乎不认识什么苏姑娘吧?她找人何事?”

“回禀老爷,那苏姑娘说是有冤情,希望老爷能帮她。她跪在船头,说什么也不离开。”

范仲淹皱紧了眉头,自己如今什么权利也没有,这扬州城内,居然会有人找自己洗刷冤情?也不知道这苏姑娘是何许人,怎么会知道这船是我的,怎么知道我此时此刻到扬州?

“你带她进来吧。”

“是。”

“民女拜见范大人。”女子一身朴素衣装,一进来便跪在地上,给范仲淹行礼。

“姑娘快快请起,老夫承受不起。”范仲淹连忙起身,将女子扶起,“姑娘,坐。来人,上茶。”

范仲淹这才看到女子脸上没有丝毫悲喜之色,容貌,倒是绝佳,清秀中带着几分妖娆艳丽:“不知姑娘有何冤屈需要老夫帮忙?”

“回大人,民女苏暮云,扬州人士。仰慕大人清名而来,不为冤屈,只为送大人一程。”苏暮云笑笑,带着一丝歉意,“还望大人饶恕小女子欺瞒之罪。”

范仲淹不禁大笑:“好一个聪明伶俐的女子。”若非她说有冤屈希望洗刷,自己的确也不见得会答应见她。

“姑娘请用茶,老夫这里也没有什么可以招待姑娘的,这茶也不是什么上好的茶叶,姑娘还望暂且喝着。”范仲淹笑着,对眼前这个女子颇为赞许。

“大人过谦了。品茗如品人,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这茶的味道是否极佳,仅仅靠茶叶本身的色泽还是不够的。这茶的主人品洁高尚,自然茶合起来也别具风味。斯是陋室,惟吾德馨。大人一生两袖清风,为人正直,为国为民,自当对得起清廉二字。大宋有大人这样的臣子,实乃仁宗之福。百姓有大人这样的父母官,实乃苍生之幸。”苏暮云一直对范仲淹很是钦佩。从当初的《岳阳楼记》开始,就对他颇为关注。那一篇文章,不仅读来气势顺畅,那种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精神,更是令人佩服。东京和江淮一带大旱闹蝗灾,若不是他出面请柬仁宗,自甘出使赈灾,当地的百姓不知又要受多少无辜之苦。范仲淹,着着实实是一个好官,一代名臣。

“呵呵,姑娘真的过奖了。”范仲淹摸摸胡须,笑着看着眼前这个女子,越发觉得气质过人,胆识过人,“姑娘你也是才貌不凡,虽然衣着简单,想必却是故意为之,为了不惹人注目吧。”

“大人好眼力。”苏暮云钦佩的点点头,用莫问当初的话说,就是今朝她终于见到自己的偶像了。只可惜,莫问如今不在,不然,见到范仲淹,定然也是十分高兴。莫问当初看到自己收藏的范仲淹的诗词的时候,便谈论到,这个范大人,将来会是大宋一等一的名臣。当时苏暮云觉得莫问为何如此一口下定结㊣(6)论,没想莫问的眼光,真的也是一等一的准。

“老夫真的要感谢姑娘相送了。”范仲淹双目中泛着星星点点的泪光,两眼湿润。是啊,为官这么多年,一路从开封而来,也只有扬州,眼前这个从未谋面的女子相送,想想人这一生,还真是凄凉。

“大人不必如此,我扬州百姓,还有无数人跟民女心思一样,都对大人十分敬佩。大人您应该相信,忠奸自明,总有一天您可以再次返回东京的。”苏暮云信心十足地说到,她听莫问谈起过,范仲淹后来会有很大的作为,只是具体怎样,她却没有问道,莫问说自己不是先知,告诉不了她什么。可是她总觉得,莫问知道很多事情。

“呵呵,多谢苏姑娘。”范仲淹笑着感谢道,两个人闲聊了几句,苏暮云便起身告辞了,见到范仲淹,她心中一件事情,也算是了结了。之后的路,还要靠他自己走下去,而自己的路,也依旧还很长很长,还有很多困难需要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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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5 刺探

? 两千军队浩浩荡荡地从兴庆府出发,经过肃州到瓜州,在西平军区,李元昊调集了三千军队与莫问的两千人汇合。 莫问领兵五千,出征平定叛乱。整个西夏上下,对这件事情议论纷纷,大街小巷,茶楼酒肆,都可以听到议论声。

“你说大王这次派准驸马出征,到底可靠不可靠啊。”一群茶客聚在一起,闲聊着。

“谁知道啊,这些事情,又不是你我所能决定的。”

“唉,近来总是不太平啊,也不知道这安分日子,还能过几朝了。”

“王老三,我说你怎么这么晦气啊。不就是沙洲叛乱了吗,有什么好不太平的。要我说啊,等哪一天西夏和大宋打起来,那才叫真不安稳了。”其余人看了他一眼,心中也是闪过忧虑。

“唉,你说像我这种人,都一把老骨头了,不就盼个平平安安,好好地过完这下半辈子吗?”老人满脸沧桑,看着那群年轻人,“你们还年轻,很多事情没有经历过,都还不懂,还不懂啊。”

“去去去,王老三,你今儿个是怎么了,尽说些晦气话。”男子不耐烦地想把老人打发走。

“行行行,你们聊,你们聊。”老人自知无趣,便也不再插话,带着一种看待不谙世事的小孩的眼神,看着这群人。

“不过,听说这准驸马很是厉害,只有十六岁!”

“才十六岁?!”一听到这个年龄,众人便像炸开了锅的蚂蚁,更加惊讶感叹。

“真不知道这个少年有什么样的本事,居然可以获得百花公主的芳心,如今还胜过了骠骑大将军,带兵出征。这下,倒是真想见识见识了。”

“谁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百花公主据说对他百依百顺,温柔体贴,完全不像以前的那个公主了。”

“这么厉害?”

“都是传言吧,咱们瓜州,跟兴庆府隔得老远老远的,这消息传过来,都不知道变样变成什么了。”

“说不准,据说这准驸马会到瓜州来与西平军司的三千精兵汇合,然后挥师到沙洲平乱,说不定还可以见上一面。据说这驸马长得相貌堂堂,文文弱弱,完全不像一个武将。所以当时很多士兵都不服气,可是谁知道,带兵沿途一个月,就被他制伏了。你说奇怪不奇怪。”

“听说,这驸马也不是我们西夏人,好像是被我们公主救回来的,所以对我们公主很是感激。”

听到此处,莫问不禁呛了一口茶,难不成这家伙还要说自己为了报答公主的救命之恩,便要以身相许吗?这种词,还是不要形容到自己身上的好。这种词语,对于女子来说,还好,可是自己再怎么说也是堂堂男子汉,这个形容,相当不恰当。

“终究是大宋人,也不知道西夏和大宋打起来,他会怎么做?”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脸上带着期待和诡异的笑容,淡淡地说到。

莫问听到这句话,心中不禁颤抖了一下。抬头多看了那男子一眼,倒是对他另眼相看了。

“公子,拓跋大人来了。”一个小仆人走到莫问跟前,轻声说到。

“这么快?”莫问不禁扬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让他到楼上来。”说完便放下茶杯,往楼上的雅间走去。

“是。”小仆人应答到,便往外将拓跋谦带了进去,示意拓跋谦,莫问在雅间等他,自己便在门外候着。

拓跋谦点点头,推开门往里走去。

“调查好了?”莫问喝着特意从大理购回的茶,淡淡地问。上一世和这一世,莫问对茶都有特殊的癖好。只是莫问不知道,当初有个为他沏茶的女子,如今还在东京苦苦地等着他。他丢失的那一段记忆中,依然是爱喝茶的。当初那个兄弟,还为着茶,特意给皇帝讨要。只可惜,这些事情,如今的他都不记得了。两年之后,当他再度想起,却也不得不感叹一句,一切都回不去了。

“是的,公子吩咐的事情,都调查清楚了。”拓跋谦回答道,却不抬头看莫问。

“坐下来慢慢说,这里有茶,可是极品,军师要不要品尝品尝。”莫问笑着看着拓跋谦,这个男子,在莫问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就觉得不凡。李蓉蓉求得李元昊的同意,让他以军师的身份跟着自己一起出征,想必也是看重了他的才智和忠心。可惜,莫问为他的同胞弟弟拓跋黎感到有几分不值得。有这么一个弟弟,也真不知道是他的福气,还是他的晦气。

“多谢公子。”拓跋谦坐在莫问一旁的椅子上,却也不喝茶。他知道莫问有爱茶的癖好,上次在大宋的时候他就发觉了。只是没想到,这莫问病好之后,依然还是爱喝茶,还爱挑剔。没想到公主居然肯为了他,从大理花那么多钱购进这么好的茶叶。唉,拓跋谦也不知道他心中如今是何滋味。羡慕?嫉妒?还是带着一丝祝福?

“公子所吩咐的事情,微臣都已经调查清楚了。为首的那个叫卓风,本就是沙洲人士,家中妻儿老小都还在。本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后来因为一件事情,和官府闹翻了,纠集了一批人一起举旗造反。”拓跋谦细细地说着,一种事不关己的态度。

“哦?”莫问不得不佩服拓跋谦办事的能力,初到瓜州,他便暗中吩咐拓跋谦直接去沙洲打探消息,将叛军的底细打听清楚。这种深入虎穴的事情,也只有交给拓跋谦,他才觉得放心。这个人,也果然厉害,单凭一己之力,便可以自由出入沙洲,还打探到消息了。“不过先生既然说他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为何又会举旗造反呢?”

“公子是聪明人,自然,靠着卓风一个人,肯定成不了什么气候。最关键的是他身边的那个谋士,叫徐城,这个人,很是不好应付。”拓跋谦看了看莫问,那张脸上依旧挂着那样的笑容,看不出丝毫情绪变化。

“徐城。”莫问玩弄这手指头,“然后呢?”

“暗自公子的吩咐,我已经派人将卓风和徐城的家眷都抓起来了。公子猜测的果然没错,卓风虽然有意将自己的妻儿接到身边照顾,徐城却劝说他行军打仗,带着家眷不合适,他便也放弃了。这个徐城本是瓜州人士,因为偷盗被追捕而逃到沙洲,恰巧遇到卓风和当地的其他几个佃农跟官绅发生纠葛,吵到了官府那里。他便趁机煽风点火,纠集一批农民,以卓风为首,跟官绅和官府闹翻了,索性起兵造反。”拓跋谦将事情的原委大致说了一下。莫问点点头,表示赞许。

“很好。”莫问喝了一口茶,“本少那天看重的那个士兵呢,调查清楚了吗?”

“他叫尹骁,是半年前刚刚参军的,才不过十六岁。”拓跋谦简单地回答道,他不知道莫问有什么打算,为何会问起那个少年。只不过,他总有种奇怪的感觉,便是这个莫问,比百花公主,其实更狠,更可怕。

“不知道公子问他做什么?那个少年出身贫苦人家,自幼丧父,靠着母亲一个人拉扯大。后来一场瘟疫,他娘也病逝了。只剩下他孤身一人,便到军队参军。这孩子,倒也还听话,吃苦耐劳,能隐忍,也有主见。不过不知为何,以前也并为曾被㊣(6)重用过,所以也没有立过什么功。”拓跋谦微微皱了皱眉毛。

莫问笑了笑,也不明说,这还用问吗?自然是那个大将军的缘故,要么是他不会识人,要么就是担心被人取代。

“好了,你也辛苦了。明日我们就赶快感到沙洲吧,哪里的百姓,也恐怕等不及了。”莫问喝着茶,不再理拓跋谦。

“是,属下告退。”拓跋谦心中不禁对莫问又增加了几分敬意与忌讳。未曾到过沙洲,只是听说了几句,居然可以料定沙洲已然是民不聊生,这个少年,究竟有多大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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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6 谁是老大我跟谁

? “驾——驾——驾——”狼狈不堪的一身衣衫,上了一定年纪的老人慌忙地催促着他的马儿,心急如焚。

“什么人?站住!”一个拿着枪的兵士拦住他的去路。

“快,快禀报,我是卓风卓将军的邻居,我有要是禀报。”老者神色慌张匆忙,气喘吁吁,一个翻身,差一点摔下马来。

站岗的士兵看了看旁边的同伴,示意他进去通报。他拿着枪对着老者,一动不动。

“将军说带他进去。”

“走。”两个士兵押着老人,往里走。

“将军,救命啊,救命啊。”刚刚进入帐篷内,老人就跪在地上,大哭求救。

徐城正在和卓风商量这下一步要攻打哪里,从哪条路线进军,没想到被这突如其来的人给吓了一跳。

“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你要将军救什么命啊。”不待卓风开口,徐城先问道,神态自若,有几分傲气,透着几分无视卓风的养子。

“是啊,你是谁啊,本将军怎么觉得不曾见过你啊?”卓风似乎完全不在乎,附和着徐城,粗声粗气地问道,浑身都透着乡野村夫的气味。

徐城若有似无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农夫,再转而看了看卓风,还真是有那么一样,身上都是那股气味。

“卓将军,你忘了我是谁了吗?”老人似乎不敢相信,抬头望着卓风,一身戎装,颇是威风,没有丝毫当初在农田里干活的那种邋遢。

“嗯?”卓风蹭起身子,细细看了看堂下跪着的人,“似乎是有点儿眼熟,好像是在哪里见过。”

“大将军,你怎么忘了呢?我是你原来的邻居老刘啊。”老人带着哭腔,大声叫道,似乎卓风这么不认识他都是装出来的,让他受了不少委屈一般。

“老刘?”卓风若有所思,想了想,看了看眼前跪着的人,点点头,“对,是老刘,我想起来了,就是老刘。”

“大将军救我啊,救救我全家啊。”老人说着说着眼泪流了下来。

“老刘,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你赶紧起来说话。”卓风忙令人将他扶起,赐座。

“多谢大将军。”老人一边用残缺的衣袖擦着眼泪,一边说道,“大将军你这一走你是不知道啊,前些日子,突然来了个人,说是将军你派来的,要接走你的妻子儿女。我们家那口子就高高兴兴地跑去道喜,谁知道那人,却冷淡至极。我觉得有点不对劲儿,便多问了一句,那人很是不耐烦。谁知道后来却发现,他是骗人的。最后他们几个人,把我打伤,还放火烧了我家和你家的房子,将夫人和公子小姐连同我家那口子和我的孩子,一起抓走了。将军啊,将军,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儿子啊。我求求你了,将军。”老刘说着,眼泪流得更厉害了,擦也擦不住。

“你说什么?我老婆儿子被人抓走了?”卓风立马站了起来,恶狠狠地怒吼道,“谁?谁这么大胆,居然敢抓我的老婆和儿子!谁,你快说,是谁!”

“是……是……”看着卓风这般暴怒,老人不禁身子颤抖着。

“你快说,是谁!”

“大将军息怒,老刘啊,你就好好说说,谁这么胆大包天,居然敢抓走夫人和少爷?将军是不会怪罪于你的,你就放心吧。”徐城实在是看不过去了,忍不住说道。这话说得真对,不怕遇到虎一样的敌人,就怕遇到猪一样的队友。跟着这么一群没头没脑的农夫,真是倒霉。可惜如今自己也没得选择了,要不然,唉,真不想跟他们在这耗费时间。

“是,是一个叫莫问的人。他说,若是将军执迷不悟,硬要和西夏为敌,便永远也见不到夫人和公子了。”老刘怯怯地说到,心中完全没了底,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来。

“你说谁?莫问?莫问是什么人?”卓风一把抓起老人的衣口,就差那么一点把他整个人提了起来。

“将军不要动怒,有什么事好好商量,你这样,也救不了夫人和公子。”徐城赶紧劝道,让他将老人放下。

卓风这才松开手,老刘吓得魂飞魄散,这么些日子,自己这个邻居变得,自己都不认识了。

“老刘,你好好说,说清楚,莫问是谁,他们抓走夫人和公子做什么?”徐城倒是猜到了七八分,只是这件事情,恐怕还得那人亲口说一遍才行,不然卓风定然不肯放他走。

“是。”老刘擦擦额头上的汗,略略松了一口气,还好有这个军师在,否则,自己肯定死定了,真是流年不利。

“将军,是这样的,那个,那个莫问,自己说他是朝廷派来镇压,镇压乱党的将军。”徐城听到乱党二字,心中难免觉得不舒畅,微微皱了皱眉头。再看卓风,却是浑然不觉,没有丝毫的厌恶,只是对自己的妻儿牵挂不小。徐城不得不再次在心中叹气,果然是一介武夫,没有什么大气候可成。

“接着说。”卓风不耐烦,“说重点,他要怎么样,才肯放了我老婆和孩子?”

“他说,他说,只有将军你归顺朝廷,将纠集的乱党散去,把为首的人斩首示众,或者交出任凭他们处置,你就可以和夫人和公子团聚了。”老刘怯怯地说到,当初他还觉得奇怪,为首的不就是卓风吗?如今看来,这把自己斩首了还怎么再团聚?想必说的,恐怕是这个军师吧。到这里见到这般情景,更是肯定了对方所要之人,必定是㊣(5)这个徐城了。

“好,他有没有说怎么交出去?”卓风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徐城却是大吃一惊,这么武断,有没有搞错?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起义军,怎么说散就散,这人是猪脑子了吧。

“老刘啊,你也累了,先下去休息休息吧。我和大将军商量商量,一定把你的妻子儿女救出来,你放心。”徐城见势不对,赶紧说道。

“你……”卓风想要阻拦,老刘却已经被人带了出去。

“你要干什么?”老刘刚刚踏出去,卓风便大吼,“要是你敢阻拦本将军救老婆和孩子,他们没命了,你也别想活了!”

哼,你还真以为自己的将军了啊。徐城不禁在心中嘲讽。若是没有我,你这个大将军,想必如今应该在监牢里被关押着吧。

“将军,你怎么不好好想想呢!”表面上却是一副苦口婆心,好心劝慰,“若是你就这么投降了,岂不叫人白白笑话了?”

“笑话就笑话吧,这个将军给你来做,反正当初我也不想做的!谁是老大我跟谁,如今那个莫问抓了我的老婆和孩子,就是我老大。他说怎么着,我就怎么着。”卓风却是丝毫不顾及徐城的劝说,一股子牛劲儿,倔强地说到。

“将军,这话可万万不能胡说。”徐城赶紧打断他,“你爱夫人和公子,这是我们多少士兵的楷模。但是你却不能因为他们而将我们这么多人的性命置之不顾啊。”

“那就散吧!反正你们都散了,他们也抓不到人。到时候我去见到那个莫问,把老婆和孩子都要回来了还回家去种田去。我们各走各的路,互不相干。”卓风依旧不愿意放弃自己的主张。只是,他未曾想到,他这样直白的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徐城怎么可能还能容下他。不待他见到莫问,便已经被先弄死,见了阎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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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7 既然不能用那就不要留

? “军师啊,你说这将军怎么就突然病倒了呢?”老刘愁容满面,本来从老家跑过来送消息,就一直提心吊胆。 且不说当初一路奔波的辛苦和狼狈,就是到了营地,当时看着卓风的样子,似乎恨不得吃了他。他真搞不懂了,自己这是遭了哪门子罪。原本好好的在家,老老实实干干农活儿。虽然说不比那些个达官贵人,日子倒也还过得去。安安静静,有老婆,有孩子。每天也不愁这愁那的,更不用担惊受怕。如今呢?唉,这真的是家门不幸,流年不利啊。怎么这天下什么倒霉事情都让自己遇上了?老刘不禁怀疑,自己今年是不是做了什么得罪祖宗的事情,才招致了今天的报应。

“人吃五谷杂粮,怎么会没病呢?生病嘛,也是在所难免的。”徐城却是很不以为然地回答着,眼睛却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地图。他正在研究如何布置军力,好应付莫问的来袭。虽然说这个卓风留着其实也没多大的用处,可惜,这些农民里面,却有不少人是跟着他一起很长时间的。农民与农民之间,有着一种天然的联系与情结。徐城深谙此道,无奈也不敢把他怎样,所以目前的计策,也只好让他生病,卧病在床休息,一切事务,交由军师全权处理。徐城嘴角微微扬起,这样的命令,有将军下达,众人不敢有任何怨言。这比起直接将卓风杀掉,当然更有利。

“可是,可是,可是……”老刘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他想找到一个最合适的词语来说明自己的意思,却深深觉得,自己没有那个文化水平。没文化,真可怕。没什么办法,只好这样吞吞吐吐老半天,也吐不出一个字来。

“哎呀,我说老刘,你就放心吧。”徐城自然知道他的来意,也清楚他想要说什么,只是有那么一点恶趣味,想要看看这老实巴交的农民焦头烂额的养子。徐城看着老刘擦着额头的汗珠,心中暗自好笑。真是没见过什么世面,不过一个农民起义军而已。若是见到皇帝了,他岂不是要被吓得尿裤子?

“不是我不放心啊,军师啊,我就怕我家那口子忍不住,跟他们那里的人闹起来,到时候就晚了。凭她那点儿本事,怎么可能保得住性命啊。”老刘忧心忡忡的看着徐城,希望他能够明白自己心中的焦虑。

“将军的夫人更重要,还是你的老婆更重要啊?”徐城听得有点不耐烦了,自己的大业第一步都还没有做好,这个老农夫,老在这里这么搀和,真不是个办法。可惜呢,他又不能直接打发他走。终究他是卓风的邻居,还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进来的。要是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别说卓风那里不好交代,就是那些士兵,恐怕也要拿自己问话了。这些个农民吧,什么都不好,却对同类尤其关爱。这就是徐城对他手下那些士兵的评价。这些人,没什么脑子,容易受到蛊惑,对同伴倒是十足的够义气。可惜啊,再怎么好,都还是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只要这个莫问有弱点,便可以胜过。徐城看着地图,已经在心中有了一个初步的打算了。

“啊,军师不要误会了。当然是将军的夫人更重要啊,我的老婆怎么能够和将军的夫人相比呢。”虽然同样是一个农夫,这个老刘倒是比卓风更有头脑,也更会说话。

徐城看着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心中不禁又产生了一个计谋。

“那是自然,不过呢,要是将军不愿意救夫人和公子了呢?”徐城斗转话题,听得老刘直哆嗦。

“什……什么?”老刘大惊失色,从来没有想过,徐城会说这样的话。他本来也觉得,老婆和孩子都还在莫问手中,这个卓风怎么就突然生病了呢?再怎么也说不过去,就算是病了,也不至于闭门谢客养在床上啊。大家都是农民,他有那么娇气吗?这么多年的邻居了,老刘顿时觉得自己看错人了。人一旦有了富贵名利,便把过去的一切都抛之脑后了吗?就连自己的结发妻子,都可以不闻不问了?老刘实在是不能接受这个说法。

“军师啊,你刚刚说什么呢?将军不会这样吧?他不是这样的人吧?我们做邻居多少年了,过去还经常一起耕田下种。他和他老婆的关系,我们邻里之间,也都是看得清楚的。就算他不管他老婆了,那他的儿子呢?他没有理由这么放着不管啊。”老刘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老刘啊,你还是太老实了。你不知道,人心是会变的吗?”徐城看着老人,语重心长地说到,眼中带着不易琢磨的惋惜。

老刘看着他,思量了一下刚刚的那番话,琢磨着这个徐城究竟是什么意思。暗自他对卓风的了解,应该还不至于到那种程度吧。纵使他对他老婆,没了什么眷顾。反正做了将军,有了名,有了利,天下美女多的是。况且,卓风的老婆也算不上什么美女,说起来,还比不上自己老婆漂亮。可是吧,他的儿子他却是相当心疼的。如果说卓风不要他老婆了,或许还可以相信那么几分。但是如果说卓风不要他儿子了,那就是打死自己,也不敢相信。整个村子,谁不知道,卓风最疼的就是他儿子了。说起来也很正常,这么大岁数的人了,一连生了四个女儿,好不容易最后一个终于是儿子了,能不疼爱吗?要是换了自己,自己说不定比他还疼得厉害。可是这个徐城,明明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得那么清楚了。若是自己还要那么直接的问,岂不是白痴了?这话中有话啊。难不成他想取而代之?可是,若要取而代之,又干嘛要扯上自己啊?老刘颇为不解,看着徐城:“还望军师明示。”

“老刘啊,其实说起来,你还是比卓风更聪明些。”徐城却不直言,绕着弯子提示他,“你说,这个军队里,谁最适合领兵打仗,谁最适合坐在这把椅子上?”徐城双手轻轻抚摸着铺着虎皮的椅子,双眸里露出的,尽是贪婪。

“当然是军师你了,论才智,论谋略,整个军队,谁能和你比?”老刘自然明白了几分,带着几分谄媚说到。

“不,你错了。”徐城却是笑着转头看着他,慢慢抬起手指着他,“是你。”

老刘连忙退后几步,大惊失色:“军师,这,这话可不能随便说。我,我,你看,你看,我怎么可能嘛。我自己都知道自己不是这块料。军师,你说笑了,说笑了。”老刘连忙摆手摇头,这种事情,他还从来没有想过,也不敢想。纵然他看得出徐城有野心,却没想到徐城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让他觉得很是手无足措。

“你可以,你适合,我说你行,你就一定行,你必须行!”徐城不由分说地拉着老刘,直往虎皮上坐。靠近椅子的时候,他一把将老刘按了下去。老人想蹭起来,却被他死死地按着,动弹不得。

“军师,你这是?”老刘只好坐在那里,不敢动,抬头看着徐城。

“刘将军,卓将军因为听闻夫人和公子被抓,悲痛不已,卧病在床,服药久不见效,最终因为对夫人和公子思念过度而亡。临终前特意嘱托㊣(6)将军中大小事务一并交予邻居刘文正处理。着,即日起,有刘将军接管军中一切事务。其他人,听后信任将军调遣。如有违令,定斩不饶。”徐城笑着一字一字地念出来,拍着老刘的肩膀,“好好干,不用再多说什么了,大将军。”

老刘呆呆地坐在座位上,傻愣傻愣地看着徐城满足地离去的背影,搞不清楚这是什么状况。不过他也知道,自己这将军,是当也得当,不当也得当了。

徐城走出营帐,看着天空中灿烂的阳光。既然不能用,那就不要留了。卓风,卓然成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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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8 斩草要除根

? “公子,这样做行吗?”拓跋谦心中还是有几分不放心,看着莫问悠然自得地喝着茶,似乎完全不把这事放在心上的样子,便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怎么?你有更好的法子?”莫问却也不回答,反过来问道。

“额,没,属下只是担心那徐城的妻子,恐怕不会按照我们说的做。”拓跋谦说出了他心中的担忧。

“这个嘛,你只管派人跟着她,然后看住她的儿子。等她跑到徐城那里,我们也差不多该开战了。”莫问胸有成竹地说到,依然优哉游哉地喝着茶。

“那,你好吧,属下遵命便是了。”拓跋谦也知道莫问的谋划,只是这毕竟有风险,所以他还是不大放心。

宋氏跌跌撞撞地在下路上跑着,一边跑一边往后看,生怕追兵追来,自己被发现了,又被逮回去。虽然说,那个叫莫问的,对自己和孩子也不是很残酷,并没有用过什么酷刑之类的。但是终究是被逮,寄人篱下,一朝为奴,便要受人奴役。自己还好,这么一把老骨头了,也不求个什么,可是孩子,孩子是无辜的。所以她一定要逃出去,找到那个负心汉,问个明白。明明知道孩子和妻子被抓起来了,怎么不想办法来救?还有那个卓风,平时不是最是疼爱他那个儿子了吗?如今做了将军了啊,连自己老婆孩子也不要了?这些男人,都是负心汉!为了名利,什么都可以不要,抛弃妻子,哼,真能做得出来。老娘辛辛苦苦在家里养着孩子,你不回来看看也就罢了,被官府追踪,我带着孩子东躲西藏,这些都还不够吗?你还硬是要闹个农民起义?起义起义,起什么起,老娘去把你的旗拆了!看你还在那里乱搞什么!

妇人怒气冲冲,一边走一边乱打着周围的野草野花,似乎是在发泄心中的不满。

“什么人?”一个巡逻的兵士拿着长枪,警觉地高声问道。妇人赶紧躲在一旁的草丛中,偷偷打量了一下那人的衣着,确定不是莫问的西夏军之后,才怯怯地移动到一旁,小声回话道:“军爷,军爷可是卓风将军手下的义军?”

“是啊,你是什么人?做什么的?鬼鬼祟祟干什么?”士兵毫不客气地问道,自然也是以义军二字自居自豪。可惜呢,这妇人倒是鄙夷地看了一眼,心中嘀咕,这样的军队,还义军呢?不过是打着义军的旗号罢了。这些人,不过是仗势欺人。说什么义军,还不是跟西夏军一个样子,跟那个***官府一样。对于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来说,无论是什么军,一扫过庄稼地,都成了偷粮的老鼠。甚至比老鼠更可怕,老鼠还是偷偷摸摸的,怕被人发现。而这军队,根本就是强盗。明抢不说,还要强抢。谁家的要是不给强,那你的命就别想要了。

“我?”妇人便站起身来,理直气壮地面对着那士兵,回答道:“我,我可是你们军师的老婆。”

那人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妇人,心中闪过疑惑:“你?就你这样?”虽然说将军是一介农夫,可能将军夫人这个样子,还差不多。军师,那可是鼎鼎大名的秀才。秀才是什么?秀才娘子又是什么人?怎么可能是这个泼妇所能比的?

“对啊,就我,就我这样,怎么了?”宋氏却是浑然不觉有什么不托。自己和徐城已经都有三个孩子了,难道他还想赖账不成。

“就你这样的泼妇,还来冒充我们军师的夫人?你想的美吧,你。我们军师,那可是堂堂的秀才老爷,秀才是什么,你知道吗?你这种每件事的农妇,少在这里骗人了。我们军师还忙着呢,没空见你这个泼妇。”士兵打发着她,丝毫不把她放在眼里。

宋氏一听这话,顿时大怒:“泼妇?你说什么?你说我是泼妇?”

“怎么,你还想打一架啊?”那士兵却是分毫不肯退让,也是一副要打就打一架的仗势。

“怎么了啊怎么了?今天还真是反了,你居然敢跟老娘这么说话,找打!”说完不待那士兵拿起长枪,立马一个拳头过去,直接打在那士兵的鼻子上。顿时,鲜血流了出来。妇人却也毫不在意,那士兵还没有醒过头来,她又是上前一拳,狠狠地打在那人的脸上。顿时那脸红肿了一大块。眨眼之间,那士兵还没来的及还手,便被妇人打倒在地。

“看你还敢不敢说老娘是泼妇,看你还敢不敢说老娘是泼妇!”宋氏每一拳都狠狠地打在士兵身上,他完全得不到空挡的时间还手,被打得鼻青脸肿。

“不敢了,不敢了,大姐,大姐,你饶了我吧。”那士兵赶紧求饶。

“哼!老娘今天没有时间跟你计较。走,带我去见徐城小儿!看老娘怎么收拾他这个狼心狗肺,忘恩负义的东西!”说完,带踢的将那人往前赶,要急着去见徐城。

“徐城,你给我滚出来!”刚刚到营寨门口,宋氏便狮子大吼。众人见她这般厉害,却也不敢上前阻拦。她口口声声说是徐城的妻子,看这样的仗势,也十有**都是了。只不过,军师这般在外谋划,真没想到,家中竟然有这样的母老虎,倒是令人吃惊不已。

“什么人在这里大吼大叫的,成何体统!”徐城闻声赶紧出来,一见到那个妇人,便傻了眼。

那妇人一见到他,立刻冲了过去,抓住他的衣服,狮子大吼:“徐城,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你说,你为什么不来救我和孩子!”

徐城完全不知所措,这个女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不在家里好好呆着,到这里来捣什么乱。真是应了孔老夫子的那句话,唯小人和女子难养也。

“夫人,夫人,你怎么会到这里来?”徐城连忙问道,他这个老婆的脾气,他知道得一清二楚。

“说,你说,你是不是明明知道我们被抓了!还有卓风的妻儿,你知不知道!”宋氏不容他多说,直截了当的问道。

“夫人!这是家务事,进来说!”徐城觉得自己今天在众人面前的脸都丢大了,实在是不能再容忍她这么胡来了。

“好,走!”宋氏倒是大大方方地先走了进去。

“说!”

“是!我是知道!怎么了!”徐城也不甘示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自然是不敢还手什么的。那样会被人说他欺负一个女子,还是自己的妻子,这又成何体统?

“好哇!好,好,好你个徐城!你果然是做了将军的军师,就忘了老婆妻儿,什么都不要了,抛弃妻子!”宋氏一听,便觉得当初那个莫问说的,都是真的了。果然是个负心汉,果然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不,他就不是个东西!

“好男儿,志在四方!怎可以为了一己之私而误了大事!”徐城面不改色,证言道。

“让你的好男儿,你的好志向,见鬼去吧!”宋氏含着眼泪,真没想到,自己这么多年所信赖的人,所依靠的人,居然会这么对自己和孩子:“我跟你拼了!”一刀直刺徐城的心脏,看着他睁大双眼。

“夫人……夫人……”徐城捂着伤口,血还是止不住地流出来,“你……”

“哼哼哼,我?我怎么了我?为了我的孩子,杀㊣(6)了你又算什么?你以为,你当真算个什么东西?”宋氏仰天大笑,却是眼泪不断地落下来,“亏我还跟着你这么多年,真是瞎了眼了我!”

说罢,宋氏便把沾着徐城鲜血刀一把捅进了自己的心脏。然后走过去,抱着徐城,两个人倒在地上。

“公子,真的要这么做?”尹骁看着莫问,带着一丝疑惑和不解。既然宋氏已经按照计划做到了,为何,还要杀人灭口。

“尹骁啊,你跟着本少也还不久,很多事情,还需要好好学着。你知道什么叫‘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吗?”莫问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少年。

“是,我明白了。”少年点点头,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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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9 投降

“公子,这个少年?”拓跋谦看着尹骁离去的背影,带着一丝丝微微的忧愁和疑惑。 “你怎么看?”莫问却不直接回答,反而问道拓跋谦。拓跋谦的谋略,他也见识过,他也知道,这个书生,知晓天下之事。无论西夏的,还是大宋的,辽国的,他似乎都知道得很清楚。莫问也搞不清楚他花了多少年的时间,建立了这么庞大的情报搜集站点。莫问本来也是打算建立这般庞大的情报搜集站点的,可是呢,自己之前那一段日子,也不知道做过什么,有过什么事情还要做,还认识什么人。那一段记忆,对于莫问来说,总是一种遗憾和牵挂。可是越是深藏着的东西,人便越有一种想要把他挖掘出来的愿望。那股诱惑力,任凭莫问这般从修罗场出来的人也是难以抗拒。

“我?”拓跋谦惊讶地看着莫问,没想到他会这么来反问自己。其实对于这个尹骁,说起来还是自己去打探的。当初莫问交代说要调查一下那个士兵,拓跋谦心中只是存着揣测,活着这个尹骁,莫问是看中了他的某一点。最后得出的资料,在拓跋谦看来,最好的一点,便是这个人无牵无挂,没有什么后顾之忧。既然无父无母,又没有亲人,自然没有什么牵挂。这样的人,其实才是最可怕的人,也是最好用的人。这样的人,掌握好了,可以做到做什么事情都万无一失。只是,当着莫问的面,他这么问着,自己,总不可能就这么直白地回答了吧。

“对啊,你,就你,怎么看,实话实说,不用保留着你心中的猜想。”莫问喝着茶,悠然自得,丝毫不顾及拓跋谦脸上有点僵硬尴尬的神色。

拓跋谦看着莫问,摸了摸胡须,思量着莫问的心思。这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心理年龄在拓跋谦看来,总不搭调。看样子吧,倒也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容貌俊俏,喜欢穿着一身白衣,翩翩然倒是宛若世外仙人。而他身上透着的那股霸气和睿智,却是极少人身上有的。所以拓跋谦心中总有一些不好的预感,百花公主纵然容貌才智俱佳,却不见得能够控制好莫问这匹骏马。若是有一朝,反过来被莫问占了上风,恐怕事情就变得不好办了。

“这个尹骁吧,年少,倒是有几分与众不同之处。”拓跋谦思量着自己的词汇应该如何使用才好,他目前,也不能得罪莫问,更不能得罪百花公主。

“哦?与众不同?有什么与众不同,说来听听。”莫问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这个饱读诗书的人。对于他来说,在西夏这个国家,甚少有人想拓跋谦这般聪明,这般饱读诗书。说起来,西夏也真的和大宋差别太大了。看着李元昊当时对着那么多臣子的面说话,莫问不得不说,这个穿越回来的地方,跟历史差距,还是很大。

“其实,你我都心知肚明,最好的一点,便是他无所牵挂,但同时又有所需求。只要是有所求的人,便是可用之人。只要是无所牵挂的人,便是最可靠的人,也是最可怕的人。”拓跋谦调理了一下语序,把最直接的原因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

莫问倒是反过来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他这么爽快,这一点,自己倒是看粗他了:“哈哈,哈哈。先生果然是爽快之人!”

拓跋谦赔笑着拱拱手:“说起来,公子才是,这真叫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啊。我在西夏这么多年了,也难得外出一次,竟然不知道这世间少年,都已经出了这么多人才了。”

“哎,先生你谦虚了。”莫问笑意盈盈的看着拓跋谦,这种话,虽然看起来很恭维,但是莫问明白其中的滋味。以前一世二十八岁的年龄来看,便可以明白了。英雄出少年,当自己不再年少的时候,你就会叹息了。

“公子,张医子来了。”仆人禀报道。

“知道了,让他进来吧。这药天天吃,烦不烦啊。”莫问有一些不耐烦,挥了挥手。虽然自己的病已经好了,可那个张临子非说,自己那段记忆想不起来,配合着药物吃吃,或许会更有效果。只是莫问这般做杀手的人,平日里吃什么药?况且,自己也懂得很多药理。却搞不懂这个张临子用的什么药,看起来颇为奇怪。莫问问过,他说里面加入了菩提丹,是一种极其罕见的药草。对于人的大脑颇有益处,对记忆也很有帮助。还说是李蓉蓉特意为了他从辽国千里迢迢买回来的。莫问觉得也实在是不好推辞,便就应着天天吃,也没见什么不好的影响,便也不再过问了。只是这天天吃药,对于莫问来说,是一件颇为痛苦的事情,尤其是现在自己还在带兵出征。若是给将士们撞见了,还真成了笑话了。

“参见公子。”张临子恭恭敬敬地行礼道。

“起来吧,起来吧。”莫问示意他坐下,“都来这么多次了,也说了这么多次了,你怎么不长记性呢?依本少看啊,这药,你还是吃吃吧,挺合适的。”莫问恶趣味上来了,故意戏弄他说到。

“这……”张临子面色尴尬,“微臣是万万不敢,这药材极其珍贵,微臣怎么敢妄自享用。况且,这是公主的心意。”

“好了,好了,本少知道。”莫问见他有长篇大论的趋势,赶紧打断他,“拿来吧。”

“公子,微臣研制了一个新的方法,将药材配成了药丸,这样公子可以随身携带。这药丸不仅对大脑很有益处,也可以止血行气,要是万一遇上什么麻烦,也可应急之用。这样,微臣也不用每天都来烦公子了。”张临子将药丸呈上,微微说到。

“怎么?医子这话听着,倒是像在埋怨本少的不是了?”

“微臣不敢。”

“好了好了,罢了,没什么事了吧,其实你也没什么不好。蝶儿还好吧?”莫问突然想起了那个女子,那张稚嫩纯真的脸,浮现在眼前。

“劳公子记挂,一切都好。”张临子行了礼:“公子没有什么吩咐,微臣先告退了。”

“去吧去吧。”莫问刚刚打发他走,却是又来一人禀告说军中有要事禀告。

“传。”莫问现在觉得,做将军什么的,带兵什么的,真是麻烦以至极了,什么事情,这些猪脑子都要问。问这问那,还要不要他休息了?唉,莫问现在只盼着这仗打不起来就结束了,那样就好了,他就可以赶紧回去,好吃好喝地过日子了。

“启奏将军,乱军已经成了一盘散沙,不攻自破。我军已经占领了他们的营寨,沙洲之乱也平定了。”传消息的士兵一脸严肃。

“嗯,很好很好,这么快就搞定了,不错不错。说起来,这事情还真是麻烦。办事没花多少时间,跑路倒是跑得花了一个多月。”莫问淡淡地说着,丝毫不顾及其他人脸上无㊣(6)语的表情。按照常理,自然这种不攻自破的仗打赢了,大家应该庆贺欢喜才是。可是眼前这个少年将军,却说出这些话来。真不合常理。

“他们投降了吧?”莫问笑着看着那个士兵。

“是,敌军已经投降。敌军的将军在战前突然生病死了,军师又被妻子所杀,整个军队乱成一团,一盘散沙。所以我军一攻入,便投降了。”

擦,这么不堪打。莫问不禁心中腹诽,这样的一群农民,还算的上是义军?浪费时间,浪费精力啊,这么一下子,跑回去,又得花一个多月,这一年,又过完了。莫问这么想着,不禁觉得,汽车飞机什么的,是多么好的东西啊。可惜啊可惜,这个朝代没有啊。好吧,心中还算有一丝慰藉,投降了,收拾打包返回。

“安顿一下,将沙洲一切办理妥当,三日之后,我们便返回兴庆吧。”莫问看着拓跋谦,吩咐道。拓跋谦应答着点点头,这个人办事,他放心。

231 拓跋黎留不得

“大王,公主和莫问公子到了。 “叫他们进来。”李元昊坐在书桌前,面色严肃,看不出任何喜怒,旁人也猜不透他的心思,不知道他为何这么急着叫莫问和李蓉蓉来觐见。纵然是莫问使了点小性子,没有按照正常的规定,领兵带队而回,却也并不是多大的罪过。况且,他将一切事情都交予拓跋谦全权处理,而这个拓跋谦,在西夏,又是元老级别的人物。做事也是值得放心,再说了,也没有出什么乱子。即便是被人知道了,莫问也觉得坦然,他就是这么个不喜欢循规蹈矩的人,要是老那么墨守陈规,很多事情,反而没了进步和创新。

莫问一脸胸有成竹,没有丝毫顾忌的样子准备往房里走。李蓉蓉却拉住他的手,带着一丝担忧:“你确定真的没事?”看着莫问的样子,李蓉蓉觉得自己也不敢确定父王叫他们去究竟会不会因为莫问的任性妄为而责罚他。虽然父王同意自己的计谋,但他作为西夏王,也有自己身不由己的时候。若是群臣相逼,非要处置莫问不可,那么他也没有多大的办法可以阻拦。

“放心吧,要不然,你在外面等我,一会儿我就出来了,放心。”莫问拍拍李蓉蓉搭在他手上的手,安慰道。莫问也并非没有想过,只是既然在寝宫接见,就是为了避开众人。如此便说明了李元昊并不想因为这件小事责罚他。况且,按照之前的说法,这场战一打完,他就该和李蓉蓉如期举行婚礼了。他再怎么,也不会让自己在这个节骨眼上受罚。顶多骂几句就结了。只是莫问也猜不出,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这么急着要见自己。刚一到,就派人来叫,还是让张临子转告。由此更可以确定,李元昊并不想让人知道他见了自己。只是如此推测下去,莫不是朝中有变?

“那,那我在外面等你。”李蓉蓉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不要进去的好。莫问所喜欢的那个百花公主,若花一般温柔体贴,并非一个爱招惹是非,过问朝政的女子。

“嗯,放心,我一会儿就出来。”莫问柔声说道,那般温柔,让他自己都觉得,自己不认识自己了。莫问不禁心底暗自想着,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温柔地对待一个人了?从来只有杀戮和血腥的世界,并没有给过他多少留恋。当初那般无情无义地活着,虽然不是什么行尸走肉,莫问却并不觉得自己过得有多快乐,活着有多满足,即便是衣食无忧,却也从来没有觉得开心过。所以他笑,笑得越大声,其实代表着他越生气。不过虽说他觉得,自己对李蓉蓉是有那么几分喜欢,美貌的女子,谁会不喜欢呢?只是似乎更多的,却是为了报恩。她终究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有时候,他自己也觉得迷糊了,自己究竟是因为真的喜欢她,所以要娶她,还是更多地因为她救过自己?不知道是上一世情感的缺失,还是因为自己本身在爱情方面就比较木讷。他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爱李蓉蓉。喜欢,是算喜欢,就连张蝶依,他也有几分喜欢。可是两人却不一样。李蓉蓉是真的喜欢,但是若要说起爱,莫问却不敢妄下结论。而对于张蝶依,不知是为何,莫问每次见到她的那张脸,心中总是有无尽的爱意和怜惜。再加上蝶儿身世可怜,他就更多地带着怜爱了。

李蓉蓉看着莫问,替他整理了一下衣衫,他便转身进去了。

“来了。”李元昊正在写字,看着纸上的字迹和未干的墨痕,看也不看莫问,干干地说了两个字,却分明没有疑问的语气。

莫问看着李元昊那张带着沧桑的脸,手背上还有一道若隐若现的疤痕,大概是征战留下来的吧。

“不知是何事?”莫问倒也不向他行什么君臣之礼,他觉得没必要,他也不喜欢。最重要的是,他不是西夏人,而眼前这个人是西夏王,是杀死无数大宋士兵的刽子手。虽然莫问并不觉得那些死去的愚蠢士兵有多么可怜,但是他觉得自己是个做事有原则的人。该做的,一定要做,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不该做的,就一定不会做,无论别人怎么议论,怎么说。反正他莫问就是一个任意妄为的人,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李元昊带着一丝惊异,抬起头看了看莫问,只见他脸上却是写满了自信与无所畏惧。心中不禁感叹,自己这个女儿,果然是会挑人。这个男子,虽然只有十六七岁,却是远远胜过那些个老古董。仅仅是这般召见,他便猜出一二分,已然是很了得了。

“坐,那茶,是百花特意派人从大理买回来的。沾你的光,本王也分得一点喝。”李元昊走过去,做到莫问一旁,悠然地喝了口茶。

“大王见笑了,莫不是责备小婿了。”莫问倒也毫不介意,反正他要娶西夏公主的事情,早已经传遍整个西夏,又有什么好介意的。

“哈哈,好!果然爽快,本王喜欢,难怪蓉蓉会喜欢上你。”李元昊大笑,带着赞赏的眼光看着莫问。

“既然你已经猜到一二分了,那本王便直说了。”李元昊放下茶杯,“你可知这么多年来,为何我西夏一直忍气吞声,处于隐忍状态?”李元昊觉得自己也没有什么必要隐瞒莫问,他这般聪明的人,想瞒也瞒不住,自己又何苦去浪费这个心思呢。

“当然。”莫问简单地回答道,他知道,不久之后,李元昊便会称帝,他的野心,又怎么会甘心偏居于此处做一个王?之后的日子,便是大宋百姓和西夏百姓最苦的日子了。两军交战,最悲惨的莫过于平常百姓。这些统治者,打着为国的旗号,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贪婪和虚荣心而已。又有谁,真心地替老百姓考虑过?只可惜,这就是历史,这就是事实,谁也改变不了,古往今来,这就是世界轨道发展的规律。

“大王无非是愁苦西夏没有可用的将军,没有可靠之人领兵打仗。外加需呀一些时间,让老百姓休养生息,储蓄力量。”莫问淡漠地回答,脸上挂着标准的微笑,心底却是带着丝丝恨意。只不过那恨意稍纵即逝,反正他莫问又不是什么主角,也不会是什么救国救难的大英雄,更成不了名入史册的历史大人物。就这么做一个无名小卒,安安静静地过一生,倒也不失为一件幸事。

“果然聪明过人!”李元昊双眼发光,看着莫问,似乎恨不得把他吃掉,然后好将莫问聪慧的头脑,转移到自己身上来一般。莫问不禁被他这般猥琐的眼神看的觉得恶心,难怪你只能做西夏的皇帝,就你这样子,能成什么大气候。莫问只得在心底腹诽他。

“你觉得拓跋黎如何?”李元昊似乎是觉得莫问有些不正常的样子,收回了自己拿炽热的目光,转而一脸严肃地问道。

哼,莫问心中冷笑,果然是因为这事。擦,你们这些有野心做帝王的人,怎么都是这般模样。莫问想起那会儿的韩信,后来的年羹尧,那些当初替主子打天下的人,哪一个㊣(6)最后有好下场。想必这拓跋黎最后即便没有反叛的意思,只要有了可以代替他的人,他也定死无疑了。

“大将军自然是一员猛将,威武善哉,而且作战经验丰富。”莫问赞赏道,客观地说,接触过拓跋谦之后,他觉得这两兄弟差距太大了,不过他也意识到,拓跋黎估计并非自己当初断定的那么简单。或许他更深地隐藏了他自己。如此看来,这个人,甚是可怕,也难怪李元昊处处提防着他。

李元昊喝着茶,并没有什么反应。若莫问真是聪明之人,当然明白自己要他说什么。

“只可惜,太恃功而骄了。”莫问直白地说了出来,“想来功高盖主的人,没有什么好下场。况且,他还不知道收敛。”

倒是没有想打莫问会说得这般直接,李元昊微微有些不适应他的话语,一直没有应声。

“大王不必如此,既然叫我来,必定是发现了什么。既然要斩草,大王还望除根才好。”莫问继续说着,李元昊一听到除根,心中便是一颤。

“本王知道了,拓跋黎,是肯定留不得了。我会派人处理,至于除根,拓跋谦先生,跟他弟弟不一样,这个你放心。”李元昊并不相信拓跋谦会有非分之想。

“大王英明,若无事了,那边告辞了,蓉蓉还等在外面。”莫问笑着,心中却是嘲讽,妇人之仁,总有一天你会为你的这个决定后悔的。

“去吧,三日之后,先生也归来了,你和蓉蓉风风光光的把婚礼办了吧。”李元昊嘱咐道,却丝毫感觉不到他是在操心自己女儿的婚事,反而像是别人家在嫁女儿,他只是一个旁观者一般。

“多谢大王。”莫问谢恩行礼,便走了出去。

232 爆竹声中一岁除

看着窗外皑皑白雪,流云不禁觉得心中十分沮丧。 一年了,一点消息都没有。难道说,真的等不到了吗?她不知道自己这么等下去,还能够坚持到什么时候。她已经竭尽全力去做了,却依旧时常觉得力不从心。少爷,你究竟在哪里啊?你知不知道,云儿很想你,真的很想你。这么大的雪,你会在哪里呢?会不会冻到,有没有衣服穿,吃得还习惯不习惯,有没有人照顾……流云头脑中满是莫问,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甚至是说话的声音,调笑柳晗月的情景,那样真切地浮现在流云的眼前。只是她自己也知道,一伸手,一切便都会远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雪花纷纷扰扰地洒落下来,园子里倒也安静。除了秦斌和翟飞定时来汇报工作情况之外,包拯有时候来看看她们,便再也没有人来了。流云一直在等,等一个人回来。哪怕是等来一个噩耗,她也愿意。她只是怕,这般漫无边际的等下去,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不知道那个时候,自己人老珠黄了,若是少爷回来了,还会不会认得自己?

“姐姐,你又在想少爷了?”柳晗月的声音温柔地从背后传来,这么久没有任何消息,她也是日夜挂念,担忧着,整个人也瘦了好多。只是她不愿意再叫“臭流氓”或者“坏蛋”了,尤其是当着流云的面,跟着她一样,称呼莫问少爷。许是心中有些愧疚,更多的便是等待与期望。杨排风来过两次,三个人说说笑笑,却最后哭着散了。杨排风见自己也劝不住流云和柳晗月,急得也伤心落泪。这个男人,这样的等待,是她们唯一的希望。只是人世间有太多的希望,近在眼前,即将要实现的时候,却又突然远在了天边,怎么也够不着了。

“月儿妹妹,你怎么出来了。”流云擦拭掉眼角的泪珠,挤出一丝微笑,问道。

“云儿姐姐,你又哭了。”柳晗月带着一丝不忍和十分的怜爱,替流云擦了擦眼泪,“我就知道,不放心,所以到这里来看看。如今这么大的雪,姐姐也要小心身子才是。平日里什么事情都要靠你打点,要是你不爱惜自己,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叫妹妹如何是好?要是少爷回来了,我又该怎么向他交代?”柳晗月的话语里,没有丝毫的责备,相反却尽是关爱。流云不禁感动地落泪,连连点头:“妹妹放心,如今我们两人相依为命,我自会照顾好自己。妹妹也要爱惜自己,看你都瘦了这么多了。”

“姐姐你看这么大的雪,也不知道他们都怎么样了。”柳晗月却是控制不住自己,依旧说着伤感的话。

“只要还有一丝希望,我们都不能放弃。薛倪差不多把辽调查完了,该启程去西夏了。妹妹,你老实回答我一句,你怕吗?”流云握着柳晗月的手,双目坚定。

“只要有姐姐在,我什么都不怕。”柳晗月亦是坚定地回答,只是心下却分外凄凉。这一句话,原本应该是对莫问说的。原本,应该是自己和流云,对莫问说的。可是,如今,却不得不两个人相互扶持,相互依存。

“妹妹放心,相信少爷,他一定会回来的。”流云心中也是十分凄凉,却不得不打起精神,还有很多事情,离不开她。

“姐姐,今日是除夕了,本是好日子,我们也不该说这些晦气话。不如姐姐你做几个小菜,我们两好好喝几杯吧。”柳晗月提议道。

“也好。”流云答应着。这般天下团圆的日子,她们两人,却不得不在这里等着,等一个人,也许他明天就回来,可也许,他永远也回不来了。这是何等的悲凉,个中滋味,又有多少人能够体会?

流云将丫鬟仆人都遣了回去过年,整个宅子虽然不是很大,却显得更加空旷了。两个人在这白雪堆积的院子里,似乎连泪水落下的声音都可以听见。柳晗月经过这些事情,已经懂事很多了,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傻里傻气的丫头了。她也学着做些杂事,一方面替流云减轻些负担,另一方面,也算是聊以自慰,给自己打发时间。这样的日子,也不知道还要过多久,若是日日闲着,倒不如找些事情来做。

柳晗月帮着流云在厨房忙着,不一会儿便做好了几道小菜。虽然并不名贵,却也还是可口美味。流云的厨艺,也是日益见长,只可惜,花心思做菜,等的那个人,却是迟迟没有回来吃。只是流云闲暇的时候,依然醉心于研究各种菜谱,在厨房一呆就是一整天。柳晗月也明白流云心中的痛,同样是女人,她怎么可能不懂?只是,一切都在天意,她们除了等,又还能做什么呢?

两个人坐在桌子边,温了一壶酒,你一杯,我一杯,不觉已经喝了大半壶了。两个女子,都带着丝丝醉意,饭菜却是没动多少。借酒消愁,哪怕更愁,暂时也可以心宽一些。

“姐姐,你的酒量见长了啊。”柳晗月带着浓浓的醉意,笑着道。

“妹妹你也不差啊,你说,外面下着雪,咱们在这里相对而饮,还真是有点附庸风雅。可惜我没什么学识,只是一个丫鬟,也不会吟诗作赋。真是白白浪费了这大好的风光。”流云看着窗外白雪飘飞,红红的脸颊上带着笑意。

“姐姐说笑了,你看我,也什么都不会。学那些东西,有什么用啊。附庸风雅,你我又不稀罕这些,倒,倒不如,我们姐妹二人再喝一杯。来,干!”柳晗月笑着说到,将酒斟满,举杯与流云相碰,㊣(5)然后一饮而尽。真不知道,饮下的,是酒,还是愁。

“酒不醉人人自醉,借酒消愁愁更愁。只可惜,那些人,又真的体会过这愁苦吗?”流云晃动着手中的酒杯,脸上的笑容早已经不见了,只带着沧桑与凄凉。

“姐姐,管他什么愁不愁,醉不醉的。今天是除夕,你听,外面,有爆竹声,多热闹啊。哈哈,来,我们姐妹两好好喝,干!喝得尽兴,喝得开心!”柳晗月举起酒杯,大声笑着道:“姐姐高兴,来,我们干!”

“干!”流云举起酒杯,两个人一起尽兴地喝着,知道酩酊大醉,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院子外,鞭炮声接连不断,人们为着这一年一度的除夕欢呼着,为着新一年的到来祈祷,祈求来年能合家团聚,家人平安健康。只是,漫天飞雪依旧,寒冷的街头,又有多少人会想到那些流浪在外的人,那些,一直等待着的,没有尽头的人。

233 有点相似

“今儿真是好日子啊。 “可不是吗,公主和驸马大婚,大王还特意赐了一幢宅子,据说,婚礼办得很是风光啊。只可惜,我们隔兴庆这么远,也就只有听听的份儿了。真想亲眼看一看,还从来没见过公主大婚的宴席呢。”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饶有兴致地一边喝酒,一边幻想着。

茶馆的一个靠窗的角落,一个十几岁上下的少年,十分不起眼地坐在那里喝着茶,注视着这一切。到西夏来也已经这么些日子了,却没有丝毫消息。薛倪打探过很多地方,找过很多人,尝试过很多种方法,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听说过莫问这个人。除夕已过,转眼又是新的一年了。自己也又大了一岁了。这过去的一年,对于薛倪来说,简直如噩梦。他现在都在怀疑,自己当初怎么那么容易就被莫问收买了,那么容易就成了他的奴隶。可是自己心中,似乎又并没有什么反抗的意愿。他自己甚至都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别人靠五年的时间做的事情,他只用了一年。别人五年的记忆,他都浓缩在了这一年里。他一年,长了别人五年的个头,在修罗场里,打败了其他九十九个跟自己一般的孩子,最后活着从修罗场里走了出来。当初站在那里,看着那些倒下的人,痛苦地呻吟着,那一刻,他明白了做一个强者,做一个胜利者的重要性。世间,只能留下第一者好好生活,第二,便是属下,低人一等,受人摆布。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修罗场里所有的孩子,其实都只有六七岁,却不知道翟飞用了什么办法,使得这些原本只有定点儿高个头的孩子,都十分能吃,二十分能长。一年下来,看起来根本不像一个孩子了,跟十几岁的少年,没什么差别。而同时,翟飞又教给他们很多知识。天上地下,飞禽走兽,疆土国界,古今历代,薛倪觉得,这个世界有多大,历史有多长,翟飞教的就有多多。

薛倪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翟飞那般严肃的表情,一句话,决定了所有孩子的一生:“你们以后,都是公子身边最得力的人。你们的信念,就是永远听命与公子。你们的任务,就是做一个合格出色的杀手。”没有更多的言语,简单而直接。是的,他是一个杀手,在他还没有明白杀手是做什么的时候,他就已经被宣判了自己这一辈子注定是一个杀手的命运。他无力反抗,心中似乎也不愿意反抗,他自己也说不出原因。只是,这便是事实,即便没有原因,事实却是不容改变的。命运之神已经将他牢牢掌控在手中了,他不愿意挣扎,也觉得挣扎不脱。他这一生,注定要与鲜血相伴,做一个杀手,最重要的就是绝情无欲。只有这般,才不会被人抓住把柄,才不会反被人所杀。薛倪觉得,自己不得不佩服翟飞,从心底里真的佩服。他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像翟飞这样,既可以有如此渊博的学识,还可以有如此高深的武功造诣。而更可怕的是,这个人难以捉摸,又绝顶聪明,还可以找到那个武功绝顶的人来教导这群孩子。这个人,不得不说让人畏惧。而更令他畏惧的,便是他背后的那个莫问。当然,自己当初遇见莫问的时候,愿意跟随莫问的时候,从来没有想到过他是这样的一个人。那个时候的,自己的思想还是一个孩子。可是莫问并没有把他当做一个普通孩子对待。在他自己还没有任何选择余地的情况下,即便当初莫问问了他,可是,实际上去是莫问在那一刻便宣布了他的命运——作为一个杀手的命运。他无法改变,无力挣脱。

只是莫问的失踪,生死未卜,让原本规划好的一切,似乎都改变了。如果没有流云,薛倪觉得,或许自己这一生,都将改写。只可惜,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这般心甘情愿地为莫问效力。当流云说到要求自己务必找到莫问的时候,似乎根本没有犹豫,自己就答应了。当时听到莫问在昆仑出事,他心中泛起的忧虑,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总之,他觉得,在莫问身上,有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让自己甘愿成为他的奴隶,他说不出原因,也不想逃脱。也许,这就是命吧,天意如此,谁又能去改变呢?正如历史,永远不会因为谁而改变一样,它的轨迹,冥冥之中,早已确定。

“只不过啊,听说这个驸马,不是咱们西夏人。”一个人的声音突然将薛倪从自己的思维中拉了回来。周围的人热热闹闹地讨论着,关于西夏,百花公主,似乎很是有名,几乎到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步。薛倪不禁觉得有几分奇怪。一个公主,为何会有这般名声?又不是王子,也不是西夏的继承人,真是颇为奇怪。

“小二,你过来一下。”薛倪淡淡地说到,声音中没有丝毫情感。这便是他成长的代价。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哭,会不会笑了。麻木,还是冷酷,自己也分不清楚了。总之,作为一个合格的杀手,情感,是必须远离自己的,否则,杀手,往往会因此死无葬身之地。

“哎——来了,客观,您有什么吩咐?”小二满脸挂笑地走过来,问着薛倪。

“我想问一下,他们这么多人,议论纷纷的,在说什么呢?”薛倪一边吃着菜,一边说道。

“哟,客观,您是不知道呐,看您这身打扮,也知道不是西夏人。今天儿啊,是我们西夏鼎鼎有名的公主——百花公主大婚的日子,所以大伙儿都在讨论这事呢。”小二兴高采烈地回到道,似乎大婚的人是他一般。

薛倪看着,不禁在心中好笑,这店小二,实在是太会表现出来了。

“不就是一个公主大婚吗?为何这么多人都讨论着?”薛倪接着问道,这才是他关心的关键所在。

“这您就不知道了,百花公主在我们西夏,可是出了名的人物。”

“哦?”薛倪表现出自己的兴致,让小二接着说下去。

“我们西夏呢,说起继承人,几个王子,唉,都不怎么可靠。不过这个百花公主,却是大王后代中难得的一位了不起的公主。其他的不说,首先是这才智,那可是相当了得。此外,跟你说实话吧,这么多人讨论,还不是因为百花公主的美貌。整个西夏,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那百花公主可是绝顶的美人,西夏第一美女,你说说看,那过去是多少王公贵族向她求婚示好。可是呢,咱这个公主,偏偏一个都看不上。那些王公贵族,说起来,普通百姓人家倒也是比不得。偏偏这个公主如今嫁的这个驸马,就是一个没什么背景世家的人。”小二眉飞色舞地说到,薛倪也在仔细听着,观察着他脸色的变化,推测着他说的话,有几分夸张,几分事实。

“那不知公主如今看上的,是哪家公子?”薛倪笑着问道,这个百花公主,果然是吸引眼球,难怪那么多男子在那里议论。只是不知和流云、柳晗月相比,又如何?薛倪不自主地将三个人放在一起比较。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般想法,或许只是无聊了吧。

“说起这个驸马,也是奇怪。”店小二摸摸头,脸上带着复杂的神情,“据说,这个人是被公主救回来的,本来不是西夏人。有传言说是吐蕃人,说是公主从吐蕃救回来的,但是又有人说是宋人。反正也没有个定论。说是救回来的时候,伤得好重,似乎是被什么武功高强的人打伤的,据说骨头都打断了。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有什么纠葛。后来公主命人救活他,昏迷了七天七夜。”

薛倪不禁心中暗自揣测,武功到什么样程度的人,可以把一个打得这般惨痛,昏迷七天七夜,用西夏最好的医生来医治。

“这不,公主用情至深,天天守着那个驸马。原本骠骑大将军提出要娶公主为妻,结果谁知道,如今这个驸马居然打败了大将军。大将军主动请大王为他们两个人赐婚。你说奇怪不奇怪,传言说这个驸马跟公主年龄差不多,只有十七八岁,他居然能打过骠骑大将军?你说神不神?”小二摇了摇头,似乎在表示自己不敢相信这件事。

“你一个小二,没什么见识,你知道什么叫英雄出少年吗?”旁边一桌的人听到小二这么解释,反倒是凑过来对他说到。

“这位朋友,你也别听他瞎说。”那人转过来对着薛倪,“咱们这新驸马,可是少年英雄啊。要不大王怎么放心把公主嫁给他。据说他只花了不到二十天,就把沙洲的叛乱平息了。来回路程上花的时间,比打仗还多好几倍。咱们西夏能有这样的驸马,倒也是难得的福分啊。”那个男子大喝一口酒,大笑。

“是福是祸,谁说的清楚呢?当初他为何被人打成那样?伤成那样都没死,也真算是他的福气。要是那个仇家找上门来,岂不是惨了?”另一个人不以为然,反驳道。

“嗯,说起来也真是奇怪,似乎是伤到了头脑,这驸马,记不得自己过去的事情了。可是传言又说,不是过去的事情都记不得,似乎只是缺失了某一段记忆。”

“唉,要我说啊,你们在这里说来说去的,隔得兴庆那么远,谁知道是真是假?咱们这些小老百姓,还是吃好自己的饭,做好自己的事,一辈子也就那样了。那些公主驸马什么的,我们这些人,恐怕是见也见不到一面的。”一个老人,在众人中淡定从容地吃着饭,自顾自的大声说道。脸上写满了对这些年轻人的劝慰和一丝丝蔑视。

“你这老头儿,真没意思。”其他人却是抱怨道,然后继续讨论着。

“呵呵,老朽也不跟你们一般见识,你们这些年轻人呐!”老人悠然自得地喝着酒,似乎在感叹岁月不饶人,自己年岁已高,经历过太多事情,反倒以一种云淡风轻的眼光和心态来面对这一切了。

薛倪注视着这个老者,他的身上,能感受到有一种奇异的力量。他说不清楚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直觉,但是这种感觉那样强烈,强烈到他无力反抗,不得不相信。他拿着酒杯,却不饮下,注视着这个衣着普通的老人。白发苍苍,双目却是遒劲有力,似乎目空一切,看透世间的恩怨情仇。一袭紫衣,显得格外出尘,超然世外的仙风道骨,令人不得不刮目相看,肃然起敬。

“年轻人,心中想什么,要是想做,就去做吧。趁着还年轻,不然像老朽这般一把老骨头了,或许后悔了,也来不及了。”紫衣老者微笑着说道,虽然没有对着谁说,薛倪却明明感受到了,那个老人,是在对自己说。薛倪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相隔着三张桌子,他居然可以不动声色地觉察到自己在想什么,这样的人,又是何其可怕?

不过老人说得也很对。只是薛倪微微有点担心,自己居然㊣(9)这般容易就被看穿了?还是说这个老者,非常不简单?看了看老人的打扮,紫衣衫虽然不算十分名贵,却也看的出这身衣服来自于大宋。这个人,应该是从宋来,只是不知为何到这西夏。

“多谢关心,只是不知道老了之后,还会有怎样的想法呢?”薛倪也隔着桌子,反问道。

“呵呵,年轻人啊,等你到了我这把年纪,也知道什么事情想做,什么事情又做不了,什么叫力不从心了。”紫衣老者双眸中闪现出无尽的悲伤和无奈,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往事,伤感之情,“很多事情,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乐观,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的。”一杯下肚,老人似乎浑然不觉。只是微红的脸颊,表明了他的醉意。

“前辈似乎很有体会。”薛倪举杯,敬老者一杯。

“多谢。”紫衣老者一饮而尽,这一年来,寻找莫问,他自然深有体会。寻遍千山万水,却找不到一点踪迹。这个世界,除了死人会这样,他还真不知道谁会这样。只可惜,莫问又不是一般的人,不能按照一般的理论来归结。自从当初第一次见到这个小主子,他就发觉了这个莫问,不是一般的人。身上除了少见的睿智,还有罕见的帝王气息,更有一种不知道原因的让人不可抗拒的臣服力。

薛倪想了一下,决定将消息传出去。即便最终结果不尽人意,但去终究是一线希望。两者的确是有些相似,也不知道流云她们会如何看待这件事,只好将消息传回去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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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4 兴衰胜败乃常事

呼守勇跪在地上,双眸含着泪珠。 “起来说话吧。”宋仁宗想了想,“赐座。”他的脸上,没有什么太大的表情变化,周围的人也猜不出他是怎么想的。包拯在一旁,小心谨慎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这个皇上的心思,实在是不好揣测。包拯虽然是一朝名臣,也破案无数,却也深谙伴君如伴虎的道理。稍有不慎,便可能人头落地。

“多谢皇上。”呼守勇谢恩,起身坐在一旁,面色有几分凝重。这一天,自己终于等到了吗?如今铁证如山,想必庞家父女,怎么也不可能抵赖了。当年,要不是因为庞花多恃宠而骄,设计骗自己的父亲上当,中了她父女的圈套,自己全家上下,也不会惨遭灭门之灾。自己和弟弟好不容易才逃出来,还惨遭他们的追杀。既然自己如今已经虎口脱险,那么,接下来,就该轮到庞家得到应有的惩罚了。自己曾对天发誓,此仇不报,枉为男儿!如今,终于得到这个机会了,呼守勇十分感谢包拯,同时也十分感激八贤王。当初若不是他们两人出手相助,自己也恐怕难逃一劫。八贤王和包拯,可以说是他们呼家的大恩人。

“皇上,不知您有何看法?”包拯低头恭敬地问了一句。他觉得自己着实捉摸不透皇帝的心思。其实当初皇帝又何尝不知道,呼家满门忠烈,不过是受了庞家父女的欺骗,中了他们的圈套而已。可惜,当时的情况,却令人十分难解说。庞花多一口咬定,周围的太监宫女也被她收买作证。三人成虎,何况庞花多身上还有伤。自己的宠妃受了这等委屈,皇上自然是要替她出气的。这等有损皇家颜面的事情,皇上当初听到气急攻心,一时间下命令呼家满门抄斩,也还是情有可原。只是不知道事情过去这么久了,皇上还会怎么看待这件事。近些年来,庞太师仗着自己的女儿荣宠不衰,行事也越来越放肆了。朝中不少大臣,与他拉帮结派,勾结在一起表面上奉承圣上,实际上到处搜刮百姓,中饱私囊。包拯已经对此记恨多年,只可惜奈何找不到证据。这一次,可以说新帐旧账一起算,只要皇上不是故意姑息偏袒庞家,那么他们庞家的好日子,就应该到头了。

“嗯,朕也知道,庞太师仗着庞妃得宠,在朝中结党营私,早已不是一两日的事情。只是他身为国丈,此时若是传出去,恐怕很是有损皇家颜面啊。”宋仁宗叹息一声,也不知道是在为自己叹息,还是在替庞家叹息,亦或是替其他什么人叹息。

“那么皇上的意思是?”包拯听到宋仁宗这么一说,心中却是添了几分担忧。这么说起来,他倒是想起了莫问。说起来莫问跟当今圣上,真是有这么些相似。只是,莫问身上,似乎比仁宗更具有一种睿智和霸气。包拯说不出来,虽然事实证明了,莫问是仁宗的儿子,可是这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给包拯的印象,却绝不仅仅是那么简单的身世。即便这样的身世对于普通人家来说已经很是离奇了,但对于莫问来说,似乎还不够。只是包拯想不出其他什么情况了,他找不到其他任何可能,来描述莫问的身份。那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身上,有着谜一样的东西,吸引着包拯。可他却觉得,自己无力解开这个谜题。或者是说,虽然自己也觉得莫问年龄和他实际上表现出来的行为思想差距太大,但是自己却没有任何想要知道为什么的意愿,根本不愿意去揭开这个谜团。只可惜,这一年半载来,没有莫问一点消息。包拯到郊外的宅子去见过流云几次,那丫头日渐憔悴,却是硬生生地抗下了一切。她从来没有放弃过,也从来没有绝望过。她自始至终都坚信着,莫问一定会回来。活了大半辈子了,包拯突然发觉,原来自己的人生中,缺失了这么多东西。信念是一个多么可怕的东西,可以让那样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顽强地去面对一切。而这一年半以来,大宋和西夏的关系,也是日益紧张,恐怕战争,也是在所难免的了。皇上这边,暗影似乎也没有得到莫问的什么消息。大概皇上已经认定莫问死了吧,所以才会显得这般憔悴。真没想到,流云竟然这般执着,而我大宋当今圣上,却在这一点上还比不得一个弱女子。唉!包拯只得在心中暗自叹气。

“包爱卿不必如此心急,朕自然知道,呼家是被冤枉的,既然如此,朕自会还他们一个公道。”包拯听到仁宗这么说,心中却不免生出一丝惋惜来。若是这一次不趁机将庞氏一族彻底击败,那么以后一旦他们中的某个人得到机会翻身得势,必定会加倍报复。这样一来,事情就更加糟糕了。

“皇上!”包拯起身抱拳,还想进言。

宋仁宗挥挥手:“唉,包爱卿,朕明白你的苦心。你放心,朕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只是目前,西夏和我大宋关系吃紧,边关急需将才领兵啊。”皱着眉头,斑白的头发上写满了忧愁。人人都说做皇帝好,可是又有谁知道做皇帝的难处。高处不胜寒,你越是有权力,越是高高在上,便越是没有人敢接近你。因为一旦一不小心说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他们生怕被你杀掉。即便你自己本来没有这个心要杀人,可当你被当做一个杀人狂来对待了之后,你便会明白什么叫做忍无可忍。所以说,一个皇帝,往往是没有朋友的,寡人寡人,孤家寡人,自然是孤孤单单一个人,没有什么人是值得信赖的,更没有什么是人可以依靠托付的。那些臣子,妃子,甚至是宫女太监,看起来都是顺从服帖,可每一个骨子里却不知道恨你恨到什么程度了,巴不得有朝一日看着你跪在他们面前,求他们。仁宗每次想到这里,心中都充满了无尽的恨意。只是有太多的无可奈何,有太多无人知晓的伤痛。是的,这一生,除了莫问的母亲,他没有再爱过任何女人。即便是庞花多,他也并非真的爱她。

“皇上的担忧是有道理的,微臣也明白。一将难求,况且,庞统有是难得的奇才,皇上器重他,也是理所当然的。”包拯心中自然有数,庞统手握军权,带兵多年,戍守边关堪称大功之臣。眼下的情形,也是十分紧迫,也不知道这一触即发的战事,到底什么时候爆发。若是西夏突然翻脸袭击,来个趁其不备,我大宋就更要对武将多多关照才是,安定军心,才是头等大事。

“启禀皇上。”呼守勇起身跪在地上行礼道。

“嗯?”宋仁宗疑惑地问道,可能呼守勇对自己之前的话也很是不满吧,不过这也是很正常的。当初庞家父女设计陷害了呼将军,呼家上下几十口,全部惨遭灭门。他怎么会不恨庞家,怎么会不记恨朕这个皇帝?仁宗想了想,情绪缓和了些,“你还有什么事,说吧。朕会好好安顿你和你弟弟,时机成熟了,自然会为你们呼家洗脱冤屈。”

“多谢皇上。”呼守勇却似乎并不是为了这件事情,反而胸有成竹,一脸正色,“只是皇上,我大宋也并非没有将才。若是放纵庞家父女这般作恶,且不说上次死去的是我呼家全家上下几十口人,说一句大不敬的话,庞太师若是有谋逆之心,皇上如此姑息,恐怕以后会养虎为患。”

“大胆。”包拯大惊失色,这种话,岂是他一个臣子该说的,“呼公子年少不懂礼节,还望皇上赎罪。”包拯连忙替呼守勇认罪求情。呼守勇却是很不以为然,他说的本就是实话,再这么下去,庞太师,取而代之,也不是不可能。外有庞统手握重兵,内有庞花多监视皇帝,这么好的机会,若是他想,他认为时机到了,他庞太师未必不敢做。

宋仁宗坐在龙椅上,看着呼守勇,没有责罚,也没有怒斥。这个年轻人说的其实很对,这也正是他心中担忧的。一个臣子,功高盖主了便危险了。古往今来,没有哪个君主会容忍一个比自己功劳还高的臣子存在。而一个家族势力太大了,也必然将从鼎盛之处滑落到最低谷。兴衰替换,就是这个道理,没有什么可以永远昌盛存在。仁宗其实深谙此道,才会纵容庞氏一族作福作威。他们今日之所有有这么大的势力,自然跟自己的包庇纵容密不可分。可是作为一个驯兽师,他当然不会放纵野兽随意咬人。若是他不听话了,那么他的死期,也便到了。

“哎,包爱卿过于谨慎了。”仁宗挤出一丝微笑,示意包拯和呼守勇起来说话。

包拯站起身来,却是不敢坐下。呼守勇却是跪在地上,不肯起来。

“有什么话,直说,朕恕你无罪。”仁宗看出,呼守勇心中有事,其实也猜出了个七八分。

“谢皇上。”呼守勇抬头,双目直视仁宗,“微臣虽然尚是戴罪之身,但我们呼家却的确是被冤枉的。只要冤屈洗刷,微臣和弟弟,愿意领兵常年戍守边关,为国效力,为皇上尽忠,誓死不渝。”

“好!”仁宗龙颜大悦,其实,他等的,就是呼守勇的这句话。只要有了他这句话,一切问题都好办了。呼家本就是武将世家,呼守勇和呼守信两兄弟,他早已有所耳闻。虽然还没有正式领兵,却是听闻,呼老将军对两个儿子管教有方。而且两个公子也是刚正不阿之人,除了武功之外,才智也不逊色,自然是十分好的将才。只是后来因为庞家陷害,呼家惨遭灭门,两兄弟逃出,下落不明。如今呼守勇再次出现,自然对庞家是致命一击。若非有十足把握,呼守勇又肯轻易出现来面圣?

“只不过,庞氏一族牵连甚广。”呼守勇接着说道,“对于一些并非真心要与庞太师同流合污的人,还望皇上开恩。庞家虽然已经在朝中建立起了甚是宽广的人脉,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心甘情愿与他勾结。有的人,是因为被他抓住了把柄,受到威胁,不得不这么做。只要良心未泯,有才有能,便可以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眼下正是用人之际,所以还请皇上开恩。”关于对庞家的复仇计划,呼守勇早已计划多时,今日,终于要得以实现了。

“嗯,你说得有理。”仁宗看着呼守勇,不自觉的又想起了那个还为谋面的儿子。也不知道莫问到底还活着没有,到底出了什么意外。暗影和四老,一直都没有他的消息,一切迹象都表面,他已经死了。可惜,可恨,他没有那个勇气去相信莫问死了,更没有那个决心去绝望。呼家上下,当初遭到灭门的时候,也便是想着这两个孩子能够逃出去,将来有朝一日能够为呼家洗刷冤屈,延续家族吧。

“不过,具体怎么办,朕会派包拯协助你。朕赐予你尚方宝剑,下诏为呼家澄冤昭雪,你和包拯即可可取捉拿乱臣贼子。丙一,你带人去协助。”仁宗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冷漠地说到,似乎抓的是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人。

“是,臣等一定竭尽全力,定不负皇上厚望。”包拯等人叩谢领命,便一起出宫去了。

庞府上上下下,人心惶惶,哭声,叫喊声,拿人声,交杂混乱。展昭和锦毛鼠看着这些仆人和家丁一个接一个被带出去,心中也颇为爽快。这么多年了,早就看庞家不顺眼了,今天,终于可以出这口恶气了。

“小展昭啊,你看,这坏人,终于有坏报了吧。”锦毛鼠笑着挠挠头。

“你呀,也就这点出息。”展昭看着他笑着的样子,觉得很是搞笑,“还不是咱们包大人英明,发现了当年呼家落下的蛛丝马迹,才找到证据的,不然,就靠你,想也别想。”

“哎,你这小鬼说话。”锦毛鼠听了甚是不高兴,一脸不满意,“我怎么了我?我也是堂堂百里锦毛鼠,虽然不比你展昭有名,却也不逊色几分。我,是自然都比不过包大人了。你也比不了。至于跟我比嘛,你也不见得能胜过几分。”

看着锦毛鼠一脸得意,展昭咬咬牙,恨不得一巴掌拍下去:“行了,好好干活吧,等会儿包大人来了,见到你这般模样,又要骂你了。”

“好,好,好,多谢你提醒。”两个人便朝着里厢房走去。

庞家大宅,一片混乱,空旷寂寥,只有冤魂一般的声音在回荡。东西也被翻得乱七八糟,庞太师头发乱蓬蓬地散着,被套着手镣脚镣,脸上脏兮兮的,浑身上下,狼狈不堪。

“太师啊,本府来送你了。”包拯看着他,心中不知怎么的,居然生出几许同情。

“我也知道,就你回来。咱们斗了这么多年了,终究还是你赢了。”庞太师看着包拯,双眼却十分平静,“当初若不是因为呼家兄弟杀了我儿子,我也不至于想要将他呼家全家灭门。”

“可惜啊。”包拯抬头叹了口气,“可惜你儿子是多行不义必自毙,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遇到呼家兄弟,这也是他自己命不好。你说是不是?”包拯却是笑了笑,“你我斗了这么多年,如今你一走,我都不知道找谁斗去了。其实,你当初下定决心的时候,就知道有这么一天了吧。”

“哈哈,知我者,包拯也。”庞太师大笑,“兴衰替换乃常事,一个家族一旦兴盛,之后必定是衰亡。如今我已然没有什么可牵挂的了,只求你,看在我女儿侍奉皇上多年的份儿上,请皇上饶恕她。我儿子庞统,戍守边关多年,也希望皇上能饶过他。”庞太师的眼中,尽是祈求,作为一个父亲,也许,这是他能做的最后一点事情了吧。

“好,你放心。”包拯点点头,“只是圣上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我能救则救,至于庞妃娘娘能不能自保,庞将军会不会叛变,就不得而知了。若是庞将军叛变,那么,后果想必太师也是知道的。”包拯好意提醒道,他都可以猜到的事情,庞太师又怎么会㊣(11)猜不到。况且,即便庞统不叛乱,也会想办法让他叛乱。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啊。

“是啊,哈哈哈,包兄说的极是,看我都老糊涂了,这一层,怎么都没想到?”庞太师仰头对天大笑,疯疯癫癫,半疯半傻的样子。

“包大人,我们把他带走了。”两个衙役对着包拯说,将拴住庞太师的铁链拉住。

“去吧。”包拯看着三人远去,心中竟然是起了兔死狐悲的感觉,他自己也不知,为何会这般感慨。也许当初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赢了,居然会这般不痛快吧。兴衰替换乃常事,七个字,说得极为平淡,里面却包含了多少难以言表的心酸。

235 求情

“庞妃娘娘,庞妃娘娘,您请回吧,皇上他没空见您。 “麻烦公公再去通报一声,就说我在这里等着,只求皇上肯见我一面。皇上要是不见,那我就跪在这里不起来了。”庞花多说着,便跪在了殿门之外。

“唉,您这不是,让我为难吗?”老太监满脸难为情,似乎有些同情庞花多,却又更多的是无可奈何。服侍皇帝这么多年了,他自然很是了解皇上的脾性。历朝历代都规定,后宫不得干政。这庞家,没有满门抄斩,已经算是皇恩浩荡了。谁知道,庞将军在边外,不好好替父赎罪,反倒是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起兵谋逆。呼将军领兵一举将其剿灭,就地正法。哎呀,你说吧,这庞家,过去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大户,在京城也是少有的贵气。如今呢?树倒猢狲散,谁还敢说自己和庞家人有亲谁就是找死。老太监想着,对庞花多起了一丝怜悯,只是这怜悯也是稍纵即逝。当初她可是逼着自己非要说呼老将军欺辱了她,至今自己想起这件事,都还觉得良心有愧啊。呼家几十口人,全都活活给烧死了。这就是她当初造的孽啊。如今好了吧,都还回去了。估计她做梦也没有想到,呼守勇居然能够活着回来报仇。唉,这后宫的女人啊,个个都是心肠歹毒。否则,也活不到今天。

“公公,求求您了,麻烦您再给皇上通报一声,只求皇上一见。”庞花多带着哭声祈求到,满脸泪痕。

“行行行,娘娘啊,我说皇上这么对您,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我可是冒着生死危险替您通报了,但是皇上要不要见您,那还是得看皇上自己了,我做不了主啊。”老太监摇摇头,叹口气,算是行行好,积个德吧。

“是,多谢公公。”庞花多带着泪水笑着。

过了一会儿,老太监从大殿出来,庞花多满脸期待地看着他,见他只是摇摇头,心下便凉了一大截。

“皇上,皇上,求求你,求求你饶恕臣妾的弟弟吧,臣妾就只有他一个弟弟了。臣妾的弟弟,已经被呼家兄弟活活打死了一个,求皇上您看着臣妾侍奉左右多年的情分儿上,饶恕庞统吧。求求您了,皇上,求求您了。”庞花多在大殿门口,大声哭诉着,长久地跪在地上,不肯起来。她伸手的侍女,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得陪她跪在一旁。

“娘娘啊,皇上他正忙,您还是先回去吧,等皇上气消了,说不定就肯见您了。”老太监看着觉得有点不忍心,唉,还不知道自己的弟弟被杀了呢,还在这里傻跪着,有什么用呢?一切都晚了,想当初庞家得势的时候,那是何等威风。今日,却是无人问津了啊。

“皇上,皇上,求求您了,臣妾求您了。饶恕臣妾的弟弟吧,他只是一时心急,因为父亲的缘故,才做出了错事。皇上,皇上,求您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让他领兵抗敌,将功折罪。皇上,皇上——”庞花多撕心裂肺的声音在大殿门口回响着,里面却是没有什么动静。老太监见她不肯走,也便摇摇头,进去伺候去了,不再搭理她。

“娘娘,您要注意身子啊。”身后跪着的小侍女,带着眼泪,小声劝慰道。

“呵呵,身子?我这身子,还有什么可要的?”庞花多却是冷笑,皇上,你真是无情。再怎么说,庞统,他也算是你的弟弟,你就这般薄情吗?他常年在外戍边,既没有为父亲尽孝,又还尚未娶妻生子。可是皇上您呢?我庞家上下,当初是借用你的手杀了呼家,可那是他们罪有应得。他呼家几十口人的性命,也换不回我弟弟的一条命。如今,如今你还要把我唯一的弟弟杀了吗!庞花多脸色惨白,泪水挂在脸颊旁,思绪不宁,心绪烦闷。

“娘娘,公公刚才说得也有理。皇上正在气头上,说不定,等他气消了,就肯见您了。所以您更好保护好自己的身子,等皇上肯见您的那一刻啊。”小侍女是庞花多从另一个妃子那里救下来的,当初那个妃子仗着是新欢,对宫女又打又骂,她也是看不过去了,便出手救了这个小丫头。她倒是对庞花多很好,让她在这深宫之中,感受到了一丝温暖。

“小玉,你放心吧,在皇上还没有答应见本宫之前,我是不会倒下的。”庞花多回头看着侍女笑了笑。

说起来,庞花多也并非什么多歹毒的女子。当初对呼家痛下杀手,不过是因为她很是喜欢自己那个弟弟。眼睁睁地看着他被呼家兄弟打了,无药可救,最后惨死,她心中能不痛惜吗?纵然他强抢民女,纵然他有错,可也不错以至死啊。她咽不下这口恶气,所以谋划了那场阴谋,将呼家推上绝路。至于如今说到,庞太师拉帮结派,在朝中势力过盛,却并非她一个小女子能左右的。再说这后宫不得干政,她不过有时候替她爹说几句好话,别的什么事情,也着实不敢多做。

太阳升起来照在大殿之上,随着时间推移,日头渐渐毒辣,庞花多有一些倦意,却还是死死地要求自己,一定要跪着,一定要坚持住。

小侍女看着,心中很是不忍,却又没有什么办法。这个娘娘,她也伺候了那么多年了,自然知道她的脾气。且不说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平日里对自己也很好。当初自己的母亲生病没有钱医治,最后还是娘娘赏了一对玉镯子,换了钱,才换回了母亲的命。

“娘娘,奴婢去给您拿一杯解暑的茶吧,您当心别坏了身子啊。”小侍女说完,也不等庞花多制止她,赶紧去跑去了。

“唉呀,我说庞妃娘娘,您怎么还在这里啊。您看着日头这么大,您还是赶紧回去歇息吧。您再这么跪下去,皇上他还是不肯见您啊。”老太监开门出来,仁宗心中有几丝不忍,命他出来看看。

“不见到皇上,我死也不回去。”庞花多倒是十分的倔强。不过这倔强之人,一旦做起歹事来,却要比一般人恶毒百万倍。

“奴才还要怎么跟您说呢?”老太监无可奈何。

“我只是求皇上能放过我弟弟,庞统他是无辜的,他只是一时气急才做了傻事。皇上,皇上只要开恩,一定能宽恕他的。”庞多花抬头看着老太监,心中充满期待。

老太监看着她这般样子,想着,还不如断了她这念头,反正庞统已经死了:“我说庞妃娘娘啊,您还不知道吧,您别跪了,没有,晚了,迟了。”

“晚了?迟了?你什么意思?”庞花多十分激动,看着老太监,眼睛睁得大大的,完全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你到底什么意思?”

“这意思啊,十分明白。庞将军,哦,不,庞统,因为不满对其父的惩罚,带兵谋反叛乱。呼将军已经带人平叛了,将他就地正法了。所以我说,庞妃娘娘,您还是别跪了㊣(6),赶紧回去吧。”老太监好心好意地劝说道。

庞花多一听,立刻觉得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娘娘,娘娘。”小侍女端着清凉茶,顿时摔在地上,大声叫道。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送你家娘娘回去。”老太监对小侍女说到。

“嗯,是,是,是。”小侍女手忙脚乱,老太监示意一个小太监帮忙,将庞花多送回宫中。

“这皇上,对庞妃的爱意,明眼人都看的清楚。虽然庞家是垮了,可是这庞妃,多少还是皇上的宠妃,该怎么着,还是得怎么着,都明白了吗?”老太监吩咐了一句,便转身进大殿伺候去了。

236 我一定要去

“送回去了?”仁宗抬笔蘸了一下墨水,也不抬眼看,淡淡地问道,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却分明透着关心。 “回皇上的话,已经派人送回去了。”老太监笑嘻嘻地回答着,侍候仁宗这么多年,他自然是对于眼前这个皇帝的脾性十分了解。其实,皇上是很想有所作为的。当初派杨家将抗辽,便可以看出。而自己自皇上还年少的时候便开始伺候他,也懂得做一个皇帝的无奈。高高在上的人,是很难有一个知心人可以交谈的。任何人都畏惧他,怕他,于是都恭维他,将他捧得高高再上,以便契合他的位置。其实自己跟随仁宗这么多年了,又何尝不怕?伴君如伴虎,哪有不怕的道理,一不留神儿,便掉了脑袋。哪个人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而庞妃则跟其他人不同,她可以逗皇上开心,也可以毫不客气地指出皇上的不是。这大概也是皇上这么多年来,一直对她恩宠有加的原因之一吧。皇上如今,有什么话,想找个可心儿的人说说,多半都会想到庞妃了。如今庞家一门被斩,这庞妃或多或少都会受到牵连。命令虽然是皇上下的,可是谁又知道他心中的无奈?包拯和呼守勇,这皇上他一个人,能应付得了吗?况且,铁证如山,若是还不处罚庞太师,他身为一国之君,又该如何向天下百姓交代?

“情况怎么样,有叫御医瞧瞧吗?”宋仁宗依旧玩弄中手中的画作,泼墨点点,没有抬头看一眼。

“皇上您放心,庞妃娘娘只是气急攻心,听到庞将军被……被就地正法的消息一时间接受不了,所以才晕了过去。已经让人送回宫中,派御医去把脉了。”老太监上前一步,给皇上奉茶。

“嗯,你知道该怎么办,朕就不多说了。这么多年了啊。”仁宗停住笔,抬起头,叹息一声,“也只有你和她可以配朕说说话,唉。”

“皇上您放宽心吧,庞妃娘娘想明白了,就好了。她怎么会不知道,皇上您这也是为她着想。庞太师犯了这档子事,您就是有心护他,也没有办法啊。朝中上下,跟他结怨的人肯定会趁势将他击败。若是皇上您不主动出手,只怕庞家,下场会更惨。庞妃娘娘也没有这么轻易躲过这场灾难的。皇上你暂时先消消气,庞妃娘娘天资聪慧,自然不久就明白了皇上您是为她好。等那个时候,娘娘自然还是陪在您身边伺候着。”太监皱纹纵横的老脸上透着笑容,此时此刻,需要安慰的,不只是庞妃。做奴才做久了,便也习惯了,更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

“就你。”仁宗也笑着看着他,伸手指着他,“整个皇宫上下,就你最会说话了。”

“皇上您这是夸奖奴才了,奴才这点能耐,哪能算什么能耐啊。”

“不说了,越来越会说话了。咱们去御花园逛逛吧,憋了一整天了。”

“哎,好。皇上,您这边走。”老太监笑逐颜开,恭敬地跟在仁宗身后,两个人往御花园走去。仁宗多年的习惯便是如此,每当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便带着自己的这个太监,到御花园转转。他还记得,年少时候那些轻狂不羁的想法,只是如今想来,却都带着分外的心酸。年少轻狂,果然如此吧。

东京郊外的宅子里,流云和柳晗月正忙着收拾行装。院子里空空荡荡的,下人都被流云打发走了,结账之后叫他们自己再去寻一家好的主子。自己这一走,也不知道何时能够回来,他们都是些穷苦人家的子女,要是没有一份活儿,养家便成了问题了。所以临走,流云特意多给了他们每人两锭银子。

“姐姐,我们就这么走了,要跟包大人他们说一下吗?”柳晗月却是有些担心地问道,这些日子,包拯对她们倒是十分关照。他收了流云做义女,新年之后,便也得空就来看两个女子。对于莫问的事情,他也是尽力帮忙。只是流云和柳晗月并不清楚莫问和朝廷的关系,自然对于宋仁宗出手的事情,她们也不清楚,以为是包拯因为之前和莫问交好的缘故,才一直照顾她们,还收流云做义女。

只是流云一直没有告诉柳晗月。她心中其实是有揣测的。自从当初叶无涯那般顺从莫问照顾莫问,雪山派更是将其视为一件大事,流云便心中明白,莫问的身世,恐怕不仅仅是大风寨寨主之子这么简单了。虽然自己从小跟着少爷一起长大,但这并不能说明,少爷就一定是寨主的儿子。况且,自从少爷一病醒来之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一般。过去的少爷,是从来不杀生,从来不习武的。彻头彻尾的一个书生,整天念着书,对大风寨的做法和生活,也很是不喜欢。全寨上下都知道,少爷是个文弱书生,所以将来继承大风寨,少爷也会遇到重重困难。只是没想到,少爷一病沉睡了这么久,醒过来居然像完全变了一个人。除了容貌声音,还有过去十六年的记忆,流云真的找不出其他可以相信少爷还是少爷的理由了。后来少爷靠着智谋,将二堂主击败,统领了大风寨。流云却是没有想到,少爷的野心,远远不止于此。接受翟飞和秦斌的事务以来,她更清楚地明白了,自己守着的这个少爷,自己还十分的不了解。但是自己究竟是喜欢过去的那个少爷呢,还是爱着如今的这个少爷?流云有时候在问自己,若是当初少爷一病再也醒不过来了,自己会怎么?她不敢去想象,也不想去想。很多事情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任何事情,都没有如果可言。如今,薛倪传回来的消息,哪怕只有一点点希望,流云也决定要亲自前去试一试。无论结果如何,一定要试一试,不然自己会后悔终生的。

“我们走得急,也来不及跟义父说。我已经通知秦斌,让他在我们走后将消息送到义父那里。只是此事目前万万不可张扬。终究是西夏公主,关系到西夏和大宋之间的交往。若是万一那个驸马不是莫问,这般闹下去,恐怕西夏和大宋必然交战。目前西夏和大宋的关系,已经是十分不容乐观了。战火一起,遭殃的,还是老百姓。”流云对柳晗月细细地说到,心中所思所想,不仅仅是莫问。自从流云意识到了莫问宏伟的计划之后,便明白了他对天下百姓的关爱。虽然莫问嘴上总是说,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他的胸襟,他的气度,他的能力和才智,无一不表明,他是一个可以与朝廷抗衡的人。既然莫问这般,流云认为,自己做事也不能仅仅只自私地考虑自己了。既然自己要帮助少爷成就大事,那么必然要承受普通女子所不能承受的苦楚和艰辛。

“姐姐说得也是,这么远的路程,要是真的说了,包大人也未必见得放心,肯放我们走。”柳晗月点点头,将包袱系好,被在身上。她其实也明白一两分,包拯虽然好心好意帮助她们,但是同时也时时刻刻关注着她们的一举一动,难免有些监视的嫌疑。只是柳晗月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也搞不清楚,莫问和包拯之间,除了上次那件案子之外,还有什么纠葛。

“我们走吧。”流云也将包袱拿好,对柳晗月说到。刚刚正说着包拯,门外便有人敲门了。

流云和柳晗月互相看了一眼,心中难免有几分疑惑和警惕。

“什么人?”柳晗月大声问道。

“是我,展昭。包大人来了。”门外一个声音响起,回答着。

流云皱了皱眉头,放下包袱,到外面去将门开开。包拯带着展昭出现在门前,两人看起来似乎都很高兴的样子。

“义父,你怎么有空过来,快进来坐吧。”流云笑着对包拯说到,将两个人迎了进来。柳晗月看着这两个不速之客,心中想着,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

“包大人,展昭兄弟,你们来了啊。”柳晗月笑着,将两杯茶送上去。本来一切已经收拾妥当,两个人准备走了,这么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柳晗月便只得趁着流云刚刚开门的功夫,将茶叶茶杯取出,就着还剩下的开水勉勉强强泡了茶,以希望包拯看不出什么岔子。

流云微笑着看着包拯和展昭,虽然柳晗月的心思也细腻,只是流云知道,仅仅靠这些是瞒不过包拯的眼睛的。

“云儿,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包拯刚才进门的时候就觉得奇怪了,一个仆人都没有,院子里也收拾得干干净净,什么东西似乎都已经打点好了,准备离开了一般。

“义父,实不相瞒,我和月儿妹妹打算离开。”流云也不打算再瞒着包拯了,即便自己不清楚朝廷和莫问的关系,但就之前的情况看来,也没有什么恶意。朝廷似乎也是在派人保护莫问。

“哦?”包拯听到这句话,着实吃了一惊。这么一年多以来,流云对于包拯来说,也算是了解了很多。他过去一直认为,世间女子,少有聪慧过人的。没想到,有生之年,他还遇到了。流云这般聪慧的女子,难得一见。而她身上,还有诸多难得可贵的品性。莫问失踪之后,大家都担心她会受不住打击,没想到她却坚强地站了起来,扛起了一切。虽然包拯不知道莫问在做什么,但是他也听闻过大风寨的事情,想必莫问如今也是大风寨的寨主了,身后也是有一堆子事情。如今都落在了流云肩上,还真是难为了这个女子。而她这么坚持着,从来未放弃过,不知道为何,如今却突然要说走了?包拯觉得,其中必定有什么缘由。

“哎,你们要走了?为什么呢?”展昭倒是十分直接地问,想也没多想。

包拯也用同样疑惑的眼光看着两个人,柳晗月面色带着一丝尴尬,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知道该不该说。所以一切还是交给流云去处理,她自动地退后坐在了椅子上,一句话也不说。

“义父,我们得到了新的消息,是关于少爷的。”流云面色略带沉重,吐出这句话。

包拯看着她和柳晗月的样子,心中也猜测是不是莫问有了什么消息,所以她们才这么急着要离开,甚至连句话都不给自己说。要不是自己因为庞家的事情,来向流云说一声,庞统死了,那么岂不是还会错过连她们走了都不知道?

“什么消息?”包拯面色亦是沉重,每每提及莫问,他都甚是担心。一根弦就像是绷得紧紧的,一触就会断一般。他不敢去碰触这根弦,这般虚弱,他怕自己控制不好力度。虽然断案侦查,他有自己的一套方法,可是这男女之情他却并非有十足的把握。况且,这个莫问和流云,都并非普通人。暂且放着莫问皇子的身份不说,这个十六岁的少年,是绝对不可以以一种对待十六岁的孩子的眼光去看待的。当初第一次见面,还不知道莫问的身份,他便感受到了莫问身上不可抗拒的霸气。还有那股睿智,他不得不佩服。后来的接触更加证明了这一点,莫问的很多想法,甚至是所说的词语,都是他闻所未闻的,甚至是从来没有想过的。看着流云面色这般沉重,包拯担心不是什么好消息。一年多的时间,一直没有消息,倒也不失为一种好消息。突然有了消息,心中却总是紧张担心的,生怕从流云口中说出来的是坏消息,甚至最坏的,是莫问已经死掉了。即便这种可能,他早已预想过。

“义父,有传闻说,西夏的百花公主大婚,而驸马,则跟少爷很相似。”流云经过这些年的打磨,已经变得十分镇定,面对各种事件,能很好地应对自如了。

“百花公主?”包拯又是吃了一惊,“消息可靠吗?据说这个百花公主,对各个王公贵族的追求都视而不见,在西夏,比起李元昊的那些儿子来,更有作为,更有智谋。而且,这个女子,据说是个心狠手辣,心肠歹毒的人。”包拯感觉,事情有些蹊跷,还有几分诡异,那种有一张网迎面扑来的感觉,令他有些不安。再怎么巧合,也不至于会这样吧。

“消息很可靠,新驸马叫莫问,不是西夏人,是被百花公主救回宫中的。因为被救的时候,那人被打成重伤,昏迷了七天七夜,醒来之后,倒也一切正常。”流云双眸湿润,咬着“正常”两个字,心中却是无尽的悲伤。

柳晗月在一旁听着,也是悲痛万分。怎么可能正常?如果真的是莫问那个臭流氓,他怎么可以忘记过去的一切?就算是忘记了自己,为什么把流云也忘了?虽然现在还不确定是不是那个莫问,但是这种种迹象表明,那个人,就是莫问。即便只是听到这些消息,柳晗月也觉得胸堵,伤心不已。可想而知,流云心中是何等悲痛。只是,自己却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流云。亦如当初听到莫问生死不明的消息的时候,柳晗月觉得,自己是那样无能,那样乏力,那样无助,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不会做。可谁又能来帮帮自己?谁又能来替自己分担心中的悲伤?人世间的事,又有谁,能够替谁分担的,何况,还是最为苦涩的悲伤。

“这么说来,倒是有可能是莫问了啊。”展昭完全没有注意到流云眼中的悲痛,倒是若恍然大悟一般,说了一句。

“云儿,你不要太难过了。”包拯突然觉得十分为难,应该如何去劝说?说这个消息好,那为何莫问要娶西夏公主?难不成将流云和柳晗月都忘记了?这对于她们两个来说,无异于是宣判了死刑。可是要劝说流云莫相信这个消息,那么莫问如今又在哪里?这般音信全无地等待,又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是一个头?

“义父,你不用替我担心。这些年,我什么都能承受了。”流云倒是明白包拯的难处,反倒是自己先说了。

“云儿,西夏不同于大宋,一切都要注意。你要注意自己的身子,注意安全。无论㊣(11)结果是什么,答应为父,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本府也知道,劝不住你,也拦不住你。所以,你一定要记着,凡是,要以大局为重。”包拯只好如此说道,事关西夏公主,那么便不得不牵连到西夏和大宋的子民百姓。如今两边关系吃紧,虽然说战争是迟早的事情,但却是老百姓最不愿意见到的。

“多谢义父。父亲放心,我一定要去西夏的,也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我还要留着命,等少爷回来,把一切都交还给他,这才不枉费了他对云儿的教导。这些年,也感谢义父的照顾了,我明白义父的苦心,会以大局为重的。”流云点点头,双眸中的坚毅掩盖过悲伤,让包拯觉得,这个女子,相当不简单。

“那我们走了。”流云说完,便跟柳晗月一起向包拯行了礼,两个女子拿起自己简单的行礼,便离开了这座住了一年多,等了一年多的宅子。只是,踏出去的时候,她们从未想过,自己居然再也没有回来过。

237 你不认识我了吗

“蓉蓉,你看,这个簪子挺不错的。”莫问满脸欢笑,将一只玉簪子拿起,给李蓉蓉戴上。白玉吊坠垂落,晃动着,显得格外美丽。

“蓉蓉姐姐,真的,这个真好看。”张蝶依在一旁鼓掌欢呼,笑得跟一朵花儿似的。

“来,蝶儿,你看这个怎么样。”李蓉蓉笑着,也拿起另一只玉簪子,放在张蝶依的眼前。

“哇!这个也好好看!”张蝶依长大了眼睛,不住地赞叹,宛若一个六七岁的孩子。

“那姐姐就把这个送你。来,姐姐给你戴上。”李蓉蓉笑着转到张蝶依的背后,将白玉簪子插在她的发间。

“莫哥哥,你说好看不好看?”张蝶依跑到莫问身边,拽着他的衣袖,欢快地问道。

“好看,蝶儿戴什么都好看。”莫问笑着摸着她的头,充满宠溺地回答着。李蓉蓉也笑着走过去,心中却是泛起了丝丝嫉妒。

“老板,这两个簪子,我们都要了。”莫问吩咐道,让下人付了钱,一行人便出了店。张蝶依乐呵呵地一手拉一个人,走在中间,满脸笑容,过得快乐无比。自小,她就没有娘,虽然张临子很疼她,却终究不能给她所有的关爱。况且因为智障的缘故,同龄的孩子都不愿意跟她玩,所以张蝶依的童年是孤单寂寞又无助的。只是对于她来说,除了童年,便没有其他年龄段可言。这个女孩儿,始终是那么快乐地活着,开心地笑着。即便别人欺负她,戏弄她,笑她是傻子,可她从来不生气。她依旧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活得那么开心,那么快乐,似乎整个世界灭亡了,也阻挡不了她的快乐。莫问有时候倒是很羡慕她,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开开心心,快快乐乐地,只是这样的日子,跟自己无缘。或者说,也只有想蝶儿这般痴呆的人,才会有那样快乐的日子过吧。这大概是上苍对她的补偿吧。

“蝶儿,累了吧,口渴了吗?要不要去喝杯茶?”莫问笑着问道,关心地看着张蝶依。如今,他已是西夏驸马,见今日天气不错,便带着李蓉蓉出来逛街。当然,也没有忘记带上那个贪玩的孩子般的小姑娘一起。他的命,本就是张临子救回来的。所以,照顾张蝶依,在莫问看来,也是理所应当的。李蓉蓉听了莫问的意见,也很乐意地派人将张蝶依从府上接到了公主府中。三个人便一起出来逛街,有了蝶儿作伴,倒也是快快乐乐地,一路欢笑。

“那儿有家茶馆,不如我们进去喝杯茶吧。”李蓉蓉指着旁边的茶楼,笑着道。

“好哇好哇。”张蝶依拍着手,表示同意。说完便兴高采烈的连蹦带跳跑了进去。

“客官,这边请。”店小二热心地将三个人引到一张空桌前,“三位客官,可要吃点什么?”

“先来三杯茶吧。”莫问简单地吩咐着。

“好叻。”

“蓉蓉,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什么?”莫问满眼爱怜地看着李蓉蓉,心疼地问道。

“呵呵,看你,你自己饿了吗?”李蓉蓉伸手拿出丝绢,替莫问擦着额头上的汗珠。

“蝶儿饿了,蝶儿饿了,我要吃烧鸡。”张蝶依却是不顾及此时此刻的气氛,一句话将莫问和李蓉蓉都引得忍不住笑出来。

“蝶儿啊,莫哥哥可告诉你了。烧鸡吃多了,会长胖的。长胖了呢,蝶儿就不好看了,不好看了呢,就嫁不出去了。”莫问刮刮张蝶依的鼻子,哄小孩子般地对她说道。

“呵呵,对啊,蝶儿,烧鸡虽然好吃,可不要吃太多哦。”李蓉蓉也笑着说到。

“我才不管呢!我就要吃烧鸡,我就要吃烧鸡嘛。蝶儿才不要嫁呢,蝶儿要永远跟姐姐和哥哥呆在一起,永远有烧鸡吃!”张蝶依仰起头,撅着嘴,样子颇为可爱。

“好好好,蝶儿永远跟哥哥姐姐在一起,永远有烧鸡吃。”莫问忍不住又去摸摸张蝶依的头,对于这个女子,他总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情。他开始意识到,那绝不仅仅是同情。可是具体是什么,是为了什么,他又完全说不上来。

薛倪看着对面的三个人,眼角抽搐。那个人,分明就是莫问。他记得,他永远记得莫问的那张脸,那个容貌深深刻在他的心里。他永远也不会忘记当初定下自己命运的那个人。只是,让薛倪更吃惊的,却是莫问身旁的那个女子。那一个年长的,被叫做姐姐的,虽然容貌出众,堪称绝世佳人,但是薛倪的眼光,却死死地盯在那个呆头呆脑,似乎智力有点问题的女子身上。

“小二,过来一下。”薛倪知道,想要打听消息,还是得用老办法。

“来了,这位客官,您有什么吩咐。”店小二赶紧走过去。莫问随着他的这一声叫喊,目光便也落在了那个少年身上。

“怎么了?”李蓉蓉看着莫问脸色严肃,神情不自然,关切地问道。

“不知道,我总觉得,那个少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顺着莫问的目光看去,李蓉蓉便看到了一袭黑衣,在向小儿询问着什么的薛倪。

“这个人,我倒是从未见过,不知道你的感觉,是一种什么样子的?是敌?还是友?”李蓉蓉担心着,却与两层。一方面,这个少年的身上,的确有某种不凡的气质。另一方面,她自己又确实从未见过这个人,心中不免惊慌。这个人,会不会和过去的莫问有什么瓜葛?若是说大宋那边,没有派人寻找莫问,她是断然不相信的。虽然,莫问已经不记得过去的事情了,他也无法再记得了。但是李蓉蓉心中,还是有些担心。她怕,怕莫问某一天因为受到什么刺激而想起一切,那么,自己做的一切都白费了。而那个时候,自己将一无所有。她现在很害怕,怕失去莫问,这种情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有的,她为此开心幸福着,同时却也担心痛苦着。

“我也说不清楚。”莫问摇摇头,这一次,他真的不知道,这种感觉太奇怪了,非敌非友,甚至还有一丝奴隶隶属的感觉。

薛倪注意到莫问在看自己,向小儿打听,也只是一些消息而已。他决定自己去探探虚实。薛倪端着酒杯,摇摇晃晃地走向莫问一桌。却被带刀的侍卫拦住了。

“大胆,公主和驸马在此,想要做什么!”

“公主?驸马?哦,原来是这两位啊。”薛倪带着醉意说到,却没有分毫退下的意思。

“你们退下。”倒是李蓉蓉命手下人退下,“不得无礼。”

“公主果然是大家闺秀,懂得礼节。”莫问注视着这个人的脸,他的头有一点隐隐作痛。他揣测着,这个人,说不定跟自己丢失的那一段记忆有关。

“我敬公主和驸马一杯。”说完,薛倪便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咦,这个哥哥是什么人?”张蝶依好奇地看着薛倪,眼中却没有丝毫害怕。

“你不认得我了吗?”薛倪却是反问一句,丝毫他和张蝶依十分熟悉一般。

“莫哥哥,这个哥哥说我认得他,你认得他吗?蝶儿从来没有见过他啊。”张蝶依搅弄着衣角,带着一丝疑惑说到。

“我们都不认得,想必是这个哥哥喝醉了,认错人了。”李蓉蓉拉着张蝶依的手,安慰道,她的眼神却是闪躲,对薛倪怀着避嫌的心态。她怕这个人认识流云,更怕当初自己和流云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被这个少年见到过。

“我没醉,我没醉。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大风寨,还记得吗?”薛倪摇头晃脑,满脸醉意,却强说着自己没喝醉。

“大风寨是什么东西啊?”张蝶依更是觉得奇怪了,“这个哥哥说的词语,蝶儿怎么一个也听不懂啊。”

“小二,还不快将你的客官扶下去,他喝醉了。”李蓉蓉面色有些凝重,她时时刻刻注意着莫问的脸色,却不见有什么变化,心里也放下了几分。赶紧叫小二,将这个少年拉了去,省的他再说出什么。

只是莫问表面虽然不动声色,心中却有了几分说不清楚的感觉。大风寨,大风寨是什么?是个地方?还是个什么东西?应该是个寨子吧,有点类似于土匪窝什么的。莫问这么想着,却觉得有一些可惜了。难道自己之前丢失的记忆是一个土匪?擦,上苍还真是眷顾本少,上一次因为是个土匪,所以让本少把那些记忆全部都忘掉,然后风风光光地来做这个驸马?只是,大风寨三个字,却在莫问的心里荡漾起了一丝暖意,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看来,这个人,很有必要查一查了。

“来,我们吃菜,别管他,他估计是喝醉了,胡言乱语了。”李蓉蓉笑着说到,想挽回一下气氛,只是表情却十分不自然。莫问见到她这般,心中更是起了疑心。

“对,可别让他坏了我们的好心情。来,蓉蓉,多吃一点。”莫问替李蓉蓉夹了菜,满脸笑容。很所事情,他还是不得不防啊。

薛倪被小二推推嚷嚷送上楼上的住房,还一边走一边嚷嚷着:“我没醉,没醉,来,我们继续喝!”

“唉,客官,您真的醉了,回去好好睡一觉吧。那可是公主,你的房钱什么的,公主都差人给你付了,你好好休息吧。”说完,一把将薛倪推入房中,退出身来,将房门关上。

待他走远之后,薛倪将窗户打开,从窗子跳了出去,便赶紧朝着约定的地点跑去。

看来,这件事情,果然十分蹊跷。只是不知道流云和柳晗月到了没有。自己呆在兴庆这么久了,也观察这个驸马多时,可以确定,这个人就是莫问了。只是,那个张蝶依,怎么会跟流云长得这般相像?而莫问为何天天面对着那张脸,却想不起丝毫?

薛倪边走边想,牵了自己的马。便翻身上去。自己刚刚这么一试,想必两个人都会来找自己了。所以如今必须找个地方暂时躲一躲,等流云和柳晗月赶到来汇合才好。

他最后在兴庆郊外的一个小乡村住了近一个月,将消息传与流云,让她们两人到此处来与自己汇合,并且嘱咐她们,最好带个面纱。恐怕,百花公主是容不得她们两在西夏行走的。

阳光懒洋洋地洒下来,薛倪躺在树上休息着。一直没有事做,他也不能就这么闲着,便在村里找了个人家,替他们放牛,也好掩盖身份。

“我们到了。”流云将斗篷取下来,淡淡地说到。

薛倪一听,便飞身从树上下来,站在流云面前,点点头。看着流云身后的柳晗月,也是带着斗篷,只有她们两平安到达,他便也就放心了。这一来二去,没想到,一年又要晃过去了。

“我们就在这里说吧,附近不会有什么人。我整日在这里放牛,倒也喜欢这里的宁静了。”薛倪看着周围的湖光山色,若是可以重新选择,他倒是宁愿选择在这种偏僻的小山村里,安安静静地度过一生。那些血腥的生活,即便有荣华富贵,他却不再喜爱了。当初那个为着吃饱肚子而愿意出卖自己一切的小孩子,已经不复存在了,可他如今,也没了选择了。

“好,你调查清楚了吗?”流云直奔主题地问道。柳晗月在一旁,关切地注视着薛倪的回答。

“我确定,那个驸马是莫问。但是,他不认得我了,恐怕也不认得你了。”薛倪指着流云,淡淡地说到。

“什么意思?”流云有些奇怪,为何薛倪会这般说,特意强调一下自己。

“他的确是失忆了,记不得从前的事情了。至于想不想得起,我就不知道了。我见过他,但是他对我,没有丝毫印象。不过他天天面对着一个,和你长得极其相似的女孩,却没有任何反应。所以我说他也不认得你了。”薛倪说的举重若轻,对流云来说,这却是个极大的打击。

“和云儿姐姐长得极为相似的女子?”柳晗月更加吃惊,“你是说西夏的公主和云儿姐姐长得极为相似?”柳晗月心中,又是一凉。若是说莫问忘记了一切,却独独娶了一个和流云长得很想的女子,这又说明了什么?

“不,不是。西夏公主其实说起来更美丽。跟他们在一起的一个痴儿,叫张蝶依,跟云姑娘长得特别相似。刚开始,我还吃了一惊,以为看错了。后来我走进仔细看过,真的很像,简直可以以假乱真。只不过那姑娘似乎是个智障,说话跟个孩子一般。但是公子对她十分疼爱,只是看着那张脸,他却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所以我想,他是不记得了,什么都不记得了。而且,看情形,想起来的可能性,也不大。”薛倪将自己的猜想全部说了出来。他并没有想过要打击流云,但是这是事实,无论她承不承认,事实就是事实㊣(11),改变不了,也无力改变。

“怎么会这样?”流云向后退了一步,柳晗月赶紧上前将她扶住。

“云儿姐姐,臭流氓他是什么都不记得了,你不要生气。”柳晗月想要劝说她,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不认识了,他不认识我了,他不记得我了,他忘了我,他把我忘得干干净净,彻彻底底。月儿妹妹,他忘了,他把所有都忘了,做了他的驸马。”流云觉得,痛彻心扉,却无处诉说。这些年来的心酸与悲苦,顿时全部爆发出来,眼泪终于再也忍不住了,刷刷刷地往下掉。

柳晗月只得将流云拉过来靠在自己肩上,任凭她哭泣着。这么多的悲伤和艰辛,她一个人扛着太辛苦了:“云儿姐姐,想哭,你就好好哭吧。哭一场,哭过了就好了,哭出来心里就不那么难受了。”柳晗月另一只手轻轻拍着流云的背,安慰着。

238 训导

“公子,那个人似乎是大宋来的,但是还不清楚带着什么目的。 ”尹骁半跪在地上,神色严肃,不敢有丝毫大意。莫问对这件事情似乎十分重视,虽然尹骁也不知道为什么,但也不敢多问。

“你先起来吧,以后跟本少汇报事情,不必这么多礼节。我对于你们这些礼仪什么的,并不在乎。只要你做好你该做的事情,其他的礼仪什么,都不重要。”莫问喝了一口茶,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心中却对尹骁的回答很不满意。这个小子,看来还是需要更多的训练才是。要将他培养成一个合格的杀手,这些,还远远不够。当然,日子还长,可以慢慢教,不过得先教会他必要的心理素质才行。否则,再怎么教,也无济于事。

“除了这些,你还打探到了什么?”莫问一脸漠然,看似漫不经心地问着。

尹骁在心中暗自揣测着莫问的意思,从一开始被莫问这个伯乐相中,接触之后,他便认定了这个主子。同时也感受到了,莫问,跟其他人很不一样。心思十分难揣测,行事又十分古怪诡异,但却是能成功获胜。这便是令尹骁尤其佩服的地方,而且莫问的眼光,不是一般的准。当初在沙洲,没有谁赞同莫问将徐城的妻子抓起来,设计让他的妻子亲手杀死徐城。可是莫问却偏偏这么做了,而且还做到了。不过才几天的时间,他居然可以看出徐城与他妻子之间难以愈合的伤口,断定只要加以催化,徐城的妻子便会为了自己的孩子狠下杀手。可惜,这个女人想得太简单了。莫问是什么人?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种道理,只要有点常识的人都懂。可惜这个妇人,终究还是太嫩了,怎么可能斗得过莫问。最后,不过是家破人亡,一家人倒是可以去阴间团聚了。真不知道,若是她在阴间碰到了自己的孩子,会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可惜呢,这些都与如今的莫问无关了。仅此一事,尹骁便看出了莫问的难测。虽说伴君如伴虎,为莫问做事,也不见得比伴君容易多少。

“此人叫薛倪,年龄却是不详,见过他的人都说这个人寡言少语,平日里也不跟谁接触。独自一人从大宋到西夏来,似乎是为了寻找一个人。而且我去查过,他不仅仅在西夏找,他是一路从辽南下,跟着找过来的。找的人,似乎,跟你一个名字,叫莫问。”尹骁将自己这些日子调查而来的消息,整合在一起,去掉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告诉莫问。当初他发现这个薛倪在寻找莫问的时候,也很惊讶。当然,对于一个身世空白的人来说,有人找,可以说是好事,但同时也可以说是坏事。

莫问一听,果然跟自己猜测的有几分接近。果然是来找自己的吗?跟丢失的那一段记忆有关吗?可是既然是来找自己的,为何当初在茶楼,他却要指着蝶儿说蝶儿不记得他了?这一点,莫问始终想不明白。怎么解释,都不合理,既然找的人叫莫问,跟自己同名同姓,他不相信这会是巧合,可是为何当时那个少年,看着蝶儿的眼神,居然是那般不敢置信?

“你不认得我了吗?你不认得我了吗?”那个少年的那一句话,问着蝶儿,自己的心却是不停地跳。我认得他吗?应该是认得的吧,所以才会有那样的感觉。可是他为何对蝶儿说这话,而不趁着醉意问自己?莫问当然知道,那个时候薛倪只是装醉而已。薛倪,这个名字,倒是不错,可怎么听,莫问怎么感觉像一个孩子,而不是那个十几岁的少年模样。

“不知公子,有何看法?”尹骁想知道莫问的想法,他不敢去猜测莫问的内心,也琢磨不透,所以还不如直接这么问。反正如今,他是莫问的心腹,众人皆知。莫问和他,他和莫问,都有着各自的利益,主仆之间已经有了某种不可分割的联系。

“你去查一下张蝶依的身世,张临子据说是在雪地里将她捡回来的,但是本少看,不会这么简单。张临子一定是知道什么,那个薛倪,现在在哪?”莫问倒也不着急,反正过不久,他也会去大宋,说不定那个时候,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张蝶依?”尹骁倒是非常吃惊,这件事情,跟那个痴女会有什么关系?

“对,你最好能找到她的身生父母。”莫问提示他道。虽然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但是这种直觉太过强烈了,他不得不多心。“你还要注意,小心点儿,这件事情,不能让公主知道。”

尹骁愣了一愣,明白过来,抱拳领命:“是,我这就去。”刚走出几步,他又倒回来,笑了笑,看起来十分呆傻可爱。莫问不禁对此不满,作为一个杀手,是绝对不能有这样的表情的。

“什么事?”莫问冷冷地问道。

“公子。”尹骁注意到莫问语气的变化,赶紧收敛了自己的笑容,低头恭敬地说到:“那个薛倪,出了兴庆城,在城郊,我被他甩掉了,没有跟到,所以,所以目前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尹骁走到门口才突然想起,之前莫问问薛倪现在在哪里,自己忘记了回答,便想着转身回来说一下。对自己这样丢三落四的行为,忍不住笑了笑自己呆傻了一番,没想到莫问竟然这般忌讳。

“知道了。”莫问冷眼看着尹骁,“你还记得当初本少跟你说过的话吗?为什么会选择你?”

“记……记得。公子说过的话,我不敢忘。”尹骁眼角抽搐了一下,暗中告诫自己,以后一定要小心谨慎,切㊣(5)不可将自己的情绪表露出来。

“记得就好,本少还怕你忘记了,想提醒你一下。”莫问笑了笑,“你是本少亲手提拔的,记住,要成大事,你要成为一个合格的杀手。做杀手最重要的,本少已经告诉过你了,不会再说第二次。要是你做不到,到时候丢了性命,本少爷救不了你。”莫问说着,脸色越来越阴沉严肃。

“我一定时时刻刻谨记在心,公子放心。”尹骁赶紧答应道,生怕再出一点差错。

“嗯,记着就好,也不用这么害怕,终究还年轻,以后要经历的还多着,以后历练的机会也多。你的武功,最近也很有进步。本少上次给你的心法,你看过之后,有什么帮助没有?”莫问突然想起不知为何自己身上会带着一本武林内功心法,似乎是华山派的,但是又不像。后来他暗中试探过,拓跋谦说,那是大宋武林中的雪山派的内功心法。莫问便怀疑自己过去跟雪山派,有过什么联系。将心法传给了尹骁,是为了有一天,他能够进入雪山派调查自己过去的记忆。

“倒还好用,多谢公子,有了那套心法,我的内力大增。只是这心法只有第一二层,不知后面是什么,所以练习了一下,我便停止了。我还是用我自己家传的心法吧,这样有一整套,才有益于以后武功的提升。”尹骁说着,便将那本书掏出来,呈上给莫问。

“这样,说的也有理。你去吧。”莫问接过书,放在桌子上,命尹骁退下,自己却在思量着,自己的内功心法,什么时候能够完成。

239 称帝登基

“先生,敢问,这一年是那一年了啊?”莫问烤着火,搓着手,对坐在一旁的拓跋谦问道。 “按照你们大宋来说,是宝元元年了吧。”拓跋谦倒是十分直白地告诉他,“怎么,驸马有什么事?”

“哦,没,没什么。”莫问笑了笑,心中却想着,差不多了吧,似乎就在这一年,公元1038年,李元昊称帝了,之后,接着的便是西夏和大宋不停歇的战乱。也不知道范仲淹如今被贬谪到了何方,说起自己穿越回来了,可怎么这般可惜,糊里糊涂地跑到西夏来了。宋朝那么多名人,自己还没见着呢。什么杨家将,包拯展昭公孙策,呼家将应该也差不多该出场了吧。还有以后的韩琦,范仲淹,欧阳修,个个都是名人啊,可惜自己这么好的机会穿回来了,居然没有机会见到,这是可惜,可悲,可叹啊。

莫问正在沉浸于自己与名人怎么相聚一堂的时候,拓跋谦却是皱着眉头,想着另一件事情。

“驸马。”

“说过多少次了,先生直接叫我莫少或者,公子也勉强行吧,不要叫驸马,听着别扭,又没有其他人。”莫问再一次给拓跋谦纠正,这么多人,就这个书呆子最固执,老是改不了。莫问觉得,驸马这个称呼,总让他想到弼马温孙悟空,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当然,这里的人是不知道弼马温孙悟空的,所以他也解释不清楚。干脆直接说自己不喜欢这个称呼得了,懒得解释那么多。其他人倒还好,叫公子也叫得顺口,唯独这个拓跋谦,左一个驸马,右一个驸马的,说过多少次了也改不了。真不知道他是故意不想改,还是真记不住,养成习惯了。

“是,是,是,驸马。”拓跋谦连声应和,“哦,不,不,不,公子。”

莫问见他这般,只得无奈地摇摇头,叹口气,算了,跟这样没救的人,说了也白说,对牛弹琴而已。

“算了算了,先生想说什么,直说吧,就你我二人,无需见外。”跟李蓉蓉大婚也已快一年了,这日子,过得也还真是快。

“驸马,额,公子,恕臣直言,大王似乎有意建国了。”拓跋谦思量着应该怎么遣词造句才好,这种事情非比寻常。

“嗯。”莫问点点头,这个拓跋谦,就是聪明,难怪李元昊和李蓉蓉都这么看重他。莫问想了想,按照历史发展来看,李元昊的确是在宝元元年称帝了,之后便引发了西夏和大宋之间不断的战争。

“只是不知道公子怎么看待这件事?”拓跋谦试探着问道,如今莫问在西夏,已然站稳了脚跟,他拓跋谦既然归属于百花公主,自然也是莫问的属下了。当然,很多事情,他还是只跟李蓉蓉商量。有太多事情,不能让莫问知道。不过这件事,公主的意思也是想看看莫问的态度。

“要不要建国称帝,那是大王的意愿,本少可不敢妄自揣测。”莫问打着太极,悠闲的喝着茶。其实对于李蓉蓉和拓跋谦,他早已有了几分猜疑。当初张临子那般支支吾吾,虽然死也不肯说,但是莫问知道,里面一定有问题。能够做到如此的,出了李蓉蓉,也不会再有其他人了。可这边,蓉蓉对自己,莫问又明明可以感受到,那般真真切切的爱。他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蓉蓉利用了自己。所以虽然也暗中调查,却并没有将其扩大,影响两个人的关系。只是,或多或少,还是有了一层隔阂。

“公子说的也对,可是,西夏和大宋的关系,如今日益紧迫,战火一旦燃起,受伤最多的莫过于两边的百姓。”拓跋谦脸上带着担忧,神色沉重。

莫问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个学富五车的人,没想到,他还有这般胸襟,想着天下百姓。可惜啊,你又不是帝王,只要你不在帝王之位,你便决定不了战火要不要起,也没有权利去干涉百姓会不会受罪。原本莫问还以为,这个拓跋谦受李元昊重要,除了才智之外,应该还有气魄。只是没想到,这个人,接触越久,才越发现,是个太过仁慈的人。这样的人,终究不可能把握朝政,掌握大权。难怪李元昊那么放系他,大概这就是最重要的原因吧。这个人忠心,绝对不会有异心。即便是当初,李元昊斩杀了他弟弟拓跋黎,却是因为事出有因,他弟弟确有叛逆之心。刀都架在李元昊脖子上了,你说李元昊能不杀了他吗?留着,岂不是反过来杀自己?这拓跋谦虽然十分痛心弟弟,却也恪守着君君臣臣之道。这一点莫问到不是十分明白了,他一个西夏人,居然对着君臣之道如此恪守尽忠,真是令莫问吃惊。不过这样的人,要是归属了他莫问,自然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先生说得极为有理,只是,恐怕大王心意已决。先生还是以大局为重,不要太过执迷了。很多事情,仅仅靠你我,是无法改变的。有的事情,早已注定,先生也不必太难过,更无需为此牺牲性命。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自古至今都是这个理。如今天下纷乱,必然会有战争。这战火也总有结束的时候,虽然你我都看不到那一天,但是这就是历史,这就是事实。”莫问笑着对拓跋谦说到,心中却是对李元昊称帝的事情,没多少关心在意。这本就是历史,不可改变。纵然自己穿回来的这个世界,历史并非像正史那样发展着。但是谁知道所谓的正史,究竟是正史还是稗官野史?成王败寇,历史,不过都是由获胜者书写而成,从中你是看不到失败者的成就的。

“多谢驸马提醒。”拓跋谦谢过莫问,觉得他说得也有理,也明白莫问是为自己好,更清楚莫问已经将自己的心意和李元昊的意思看的明白通透了。

擦,莫问不得不抬头45度望天了,这才多长一会儿的时间啊,又来了又来了。驸马来,驸马去的,这人当真是老了不成?我看,估计不是老了,应该是看书看成傻子了。

莫问一听到拓跋谦又是驸马叫着,心中腹诽他,嘴上却不说什么,脸上也依旧带着微笑。

“既然如此,那微臣就先告辞了。”拓跋谦起身要走,莫问笑着点点头,示意他请便。拓跋谦刚刚走了两步,又停住转过身来,看着莫问,十分认真地对莫问说道:“驸马,有一件事情,微臣觉得一定要说。”

莫问一听,心中又是一火,不过依旧带着笑容道:“先生请讲。”

“公主,还好吧?”拓跋谦脸色有些尴尬,问了一句,红晕便在脸颊上散开。

“公主?很好啊。”莫问这一下倒是搞不清楚他要说什么了,他又不是没见过李蓉蓉,干嘛这么问,“只是,不知道先生此话,有何深意?”

“额,咳咳。”拓跋谦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似乎问这种事情,实在是不雅,但是他却觉得这件事情,应该有人问一问。“是这样的,驸马。大王他年龄已经有这么大了。”莫问一听这一句,心中忍不住好笑。大王年龄真有这么大了,这句话,真有意思。不过拓跋谦这么说话,莫问顿时想到了他要说什么了。

“公主和驸马成婚也差不多有一年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给大王添个孙子?”拓跋谦鼓起勇气将这话说出来,不知道莫问有什么反应,更不知道以后再见到莫问,自己会不会尴尬得要死。不过这些都是后话,反正如今,已经说出来了,终于说出来了。

莫问觉得,自己不得不佩服这西夏人,连读书人都这般。不过拓跋谦憋得满脸通红的样子,着实让莫问好笑。孙子?莫问想了想,自己应该没有弄错啊,要是他和李蓉蓉有了孩子,应该是李元昊的外孙啊。难不成这习俗,有了差异?

“哈哈,多谢先生关心。”算了,莫问也懒得去纠结孙子还是外孙的问题了,大笑着,真没想到这个书生,还会说出这种话来。

“驸马记着就好,在下告辞了。”说完,拓跋谦赶紧走了出去,好像是做了什么坏事的小孩子一般,急急忙忙逃了出去。

莫问看着他的样子,实在是忍不住捧腹大笑。至于这样吗?不就是催着他和李蓉蓉早些生个孩子而已,至于如此吗?不过说起来,自己和蓉蓉,的确也结婚这么久了,倒也不是不在意,更不是没下功夫。只是,莫问自己也搞不清楚为什么,蓉蓉怀不上。莫问是二十一世纪的人,自然懂得精子和卵细胞结合成受精卵才能发育,所以没有孩子,当然不能单方面地怪谁。不过呢,莫问自己也搞不懂为什么,自己也不是专门学妇产科的,虽然懂药理,却也并不是什么都懂。不过既然如此,拓跋谦都这么急了,为何蓉蓉反倒是不急的样子。这么一想,莫问倒是起了几分疑心。李蓉蓉倒是不曾吃药,只是自己还一直吃着张临子给的药,虽然吃得不多,但去离不了。时间一长,自己便想着要吃。难不成,跟这药有关系?

带着一丝怀疑,莫问却也没有再多想。他不愿意这么想,更不愿意相信这是事实。相处这么久,他的确是喜欢李蓉蓉的。他和李蓉蓉,如今已是夫妻,就更不应该胡乱猜疑。上一世见多了那种富贵之家,夫妻之间勾心斗角,为了财产,心狠手辣。这一辈子,莫问要求自己一定要好好珍惜那个女子,绝对不可以伤害她一根毫毛。

“驸马,公主叫你过去。”一个丫鬟走进来,禀告道。

“知道了,我这就过去。”莫问答应一声,便将桌子上放着的所写的武功心法收好,随着丫鬟向凌宇轩走去。

花园中堆积了皑皑白雪,放眼望去,洁白一片。莫问不禁想起当初自己在北京时候的情景,那样大的雪,拥着一个人,哭泣着,可惜,那个人,无论自己如何哭泣,如何叫喊,都没有反应,再也回不来了。从那个时候开始,莫问便知道了什么是死亡。死亡是可怕的,只是不怕死的人,更是可怕。所以莫问一直给自己下定义,自己是一个死过的人,是一个不怕死的人。

李蓉蓉一身白衣,站立在凌宇轩的阁楼中,望着远处的山出神。莫问将丫鬟打发下去,一个人轻轻上了台阶,靠近李蓉蓉,伸出双手,将她抱住。

“哎,呵呵。”李蓉蓉觉得腰被挠得痒痒,忍不住笑着,“好了,别闹了,说正事呢。”

“什么正事呢?我们两之间的正事吗?”莫问一脸坏笑,不怀好意地强吻了李蓉蓉一下。

“都说了是正事儿,还闹呢。”李蓉蓉娇嗔道,脸上却尽是笑意和幸福。这样的日子,她突然就觉得满足了。她自己现在也不知道,当初救莫问,是对,还是错。当初自己那样设计,如今得意实现了,她心中的担忧却是远远超过了之前达到目的的快感。李蓉蓉意识到,自己真的爱上莫问了,她怕,怕失去他,更怕莫问知道真相。若是知道这一切了,他还会这般对自己吗?不,理智告诉李蓉蓉绝对不会。所以她要想尽一切办法,绝对不能让莫问知道真相。只是有时候,她一个人看着远处发呆的时候,才会突然觉得,这样的日子很好,她却不可能永远抓住。总有一天,她会失去这一切。这种感觉那样强烈,所以她那样担心。有时候莫问看到她忧心忡忡的,总是想尽法子逗她开心。高兴的时候是高兴,可是,莫问永远不能明白自己心中的苦涩。而这种痛苦,又是万万不能被莫问知道的。

“好吧好吧,什么正事呢?公主大人这么认真。”莫问调笑道,故意带着一丝撒娇和生气。

“父王,决定要称帝了。”李蓉蓉眨着大眼睛,看着莫问,水汪汪的,看一眼,便会令人沉醉。

“这事啊。”莫问却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他早就知道会这样。对于历史,这里的人自然没有他能预料地准。可惜,李蓉蓉这般看着自己,难不成也跟拓跋谦一样,是来试探的?

“夫君怎么认为?”李蓉蓉带着期待看着莫问,“父王是西夏大王,更重要的,他是我的父亲,所以,我希望夫君能够帮他。我不希望父王因为一时糊涂而犯错,对不起西夏百姓。”

一听这话,莫问心中又是心疼:“傻瓜,这哪算什么错呢?你父王称帝,不过是创建了自己的国家,况且,西夏本身实际上就是独立于大宋的,如今只是算名正言顺了。你以后叫他父皇便是了,你还是你的公主,我也还是你的夫君,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不,你瞒不了我。虽然我不是男子,但对于西夏的国事也知道一二。父王这一称帝,势必造成西夏和大宋双方交战。老百姓,还是最受苦的。我不希望父王成为千古罪人。”李蓉蓉带着一个女儿的担忧,坦诚地看着莫问。这是她的真心话,这件事情,她看的很透彻,也知道自己阻拦不了。况且,这本就是当初她和父王的计划。只是不知道为何,这半路,自己突然易辄了,不愿意再参与其中。问世间情为何物,居然可以改变一个人,到这般程度?

“唉,我要怎么说呢?”莫问搂着李蓉蓉,缓缓走到石凳旁边,扶着她坐下来,自己也坐在一旁,“蓉蓉,很多事情,我们都无能为力,只能顺其自然。你父王要称帝建国登基,也许是注定的事情。你改变不了,我也改变不了。我们只能在现在还安定的时候,好好珍惜我们的生活,才对得起我们自己,知道吗?”此时此刻,莫问心中真想说,什么天下,什么百姓,纵然全天下都指责他,纵然天下百姓都死光了,又与他何干?他只想跟自己爱的人一起,好好过日子,好好珍惜两个人一起的时光。天下兴亡,与他相干吗?没有一点关系!但是他知道,李蓉蓉是西夏的公主,心中想着西夏的百姓,所以,他不能这么说,只㊣(11)能尽力去劝说。

“夫君,我也知道,很多事情,我们无能为力。但在事情发生之前,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悲剧发生啊。”李蓉蓉并没有听进莫问的话。

“你怎么知道就是悲剧呢?”莫问挑眉,反问道,“蓉蓉,你父王称帝,西夏国建立,势必导致大宋与西夏交恶。双方交战,受苦的自然是老百姓。但是你有没有看到,如今大宋当朝的皇上,对百姓并不是十分怜悯。他们的日子,也不见得好过。如果说,你父王称帝,是历史的必然呢?你还要去阻止吗?蓉蓉,听我一句,我们两好好在一起过日子就好了。其他的,你不要想得太多了,都让他去吧。”

“嗯。”李蓉蓉想了片刻,终于应声点点头。莫问拉过她的手,将她搂在怀中。李蓉蓉将头靠在莫问的肩上,心中暖意荡漾,感觉十分幸福。

240 战火

“公主,一切都准备好了。 “去看看驸马准备好了没有,祭祀就要开始了,万万不能错过了时间。”李蓉蓉看了看自己的着装,确认妥当之后,便到了前厅。丫鬟得令便跑去看莫问准备得如何了。

莫问也是穿的十分严肃,李元昊称帝登基,登基大典过后,便要去祭祀。他虽然不愿意上朝,朝堂之上,也介于他是大宋人,便免去了他参加登基大典繁琐的事情。不过这祭祀,如今他已经娶了李蓉蓉做妻子,西夏国的驸马,便是逃也逃不掉的了。其实莫问很讨厌这种事情,又繁杂,又累事,又还没有什么根本的作用。莫问最讨厌做无用功,这种亏本的买卖,过去的他,是肯定不做的。只不过,这次为了李蓉蓉,还是得应付了去。

“尹骁,好了,我们走吧,别让公主等急了。”莫问吩咐了一声,主仆二人便往门口走去。

李蓉蓉早上起来准备亲自为莫问打理,却没想打一大早,拓跋谦跑来找莫问,两个人在书房谈了半天。最后时间来不及了,李蓉蓉只好差尹骁打断两个人的谈话,让尹骁将一切东西都带了去。莫问便在书房里把一切都弄妥当,直奔门口马车。

“让你等急了。”莫问坐在车上,捏着李蓉蓉的手,带着一丝歉意说到。

“没事,还来的及。”李蓉蓉笑着,将头靠在莫问肩上。这个肩膀,承载了她太多的情感。欢喜,悲伤,忧愁,她自己现在都不知道自己以后的路,该怎么走才好。偶尔做噩梦,梦见流云和柳晗月来找她要回莫问,她紧紧抱着莫问哭泣着。可是莫问却毫不留情地跟着流云和柳晗月走了。就像当初,他们初见的时候,莫问对她不冷不热,爱理不理的样子。她怕,怕那样的事情真的发生。如果发生,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有时候梦醒,她自己也在心底问自己,当初那个李蓉蓉呢?自己过去,根本不是这样的人。当初那个好强好胜,胜过男儿的百花公主,到哪里去了?可回答自己的,只有自己内心深处的那句话,我什么都不求,只求能和莫问一起,好好过完这一生,求老天不要把他从我身边带走。

这么想着,李蓉蓉的眼眶便湿润了。

莫问觉察到她的不对劲,带着关切问:“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哭了?”

“没,没事。”李蓉蓉连忙用手绢擦擦眼,“风沙吹进了眼睛而已。今天是父皇登基的日子,西夏从此便是独立的国家了,我怎么会哭呢?”

“没事就好。”莫问一手搂着李蓉蓉,一手轻轻抚着她的头,“傻丫头,只要有我在,就不会让你受欺负的。有的时候,无力改变,便顺其自然吧。一切都会好的,相信我。”

“嗯。”李蓉蓉使劲儿点点头,这是她内心深处最真挚的回答。是的,只要有莫问在,她就不会害怕。她只是害怕,有一天,莫问会不再搭理她了,不再对她这么说话了。她更害怕,有一天,莫问会恨她,会恨不得亲手杀了她。只是,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一天,来的那样快,快到令她措手不及。

浩浩荡荡的队伍,将整个山上的台阶挤满。祭天大典开始,李元昊一身龙袍,领着众人行礼。莫问表面跟着一步一步行礼跪拜,心中却很是厌烦。这样的时刻,他觉得最是无聊。可惜呢,这个时代的人,又十分相信这个。要是在自己那个年代,什么唯心主义,那是个唯物主义的国家,也是个唯物主义的时代,无神论。祭祀什么的,都只是一个形式,表示流传下来的祖先文化习俗。跟上苍眷顾什么的,祖先保佑什么,扯不上多大的关系。莫问也从来不信这个,所以就觉得更加无聊。只是自己如今,身不由己。李蓉蓉在一旁,看出了莫问的几分心思,却也不好劝说什么。这样严肃的场合,实在是不得不应付。

折腾了一天,莫问觉得自己骨头都要散架了。一会儿这里跪,一会儿那里磕个头,一会儿又起来绕场三周,擦,莫问真想将那些祭品吃掉,然后坐在高台上,对着下面跪着的人大声说道:“你们这些庸夫,求神不如求人,不如来求本少吧。”不过当然,理智让他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什么时候不该做什么,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尤其是现在,他伴的,是一只虎。一不小心,就会被吃掉,那个时候,命都没了。虽然莫问觉得自己并不怕他,可以为李蓉蓉的缘故,终究是有牵绊。再怎么说,李元昊也算是他的岳父了,自己不能做得太过分。不过还好,终于结束了,今天真是把他累的。

“累了吧。”李蓉蓉替他揉着肩,带着笑意贴心地问道。

“嗯,的确是累了。今天这礼仪搞得,真是麻烦。”莫问倒也不介意,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了。李蓉蓉现在是他的妻子,爱着他,必然也不会将这些话拿去给李元昊听。

“累了就好好休息吧,明天你还得起来上朝呢。虽然说你不喜欢这些,但是父皇明日终究是第一次早朝,你还是得去,这是礼节。如今不比过去了,凡事我们还是都得注意一些才好。”李蓉蓉替莫问将衣服脱去,服侍他睡觉。

莫问懒懒地点点头:“公主说得是。”心中自然是一百个不愿意,谁说古代的皇帝当着好啊,连上个早朝都那么早!擦,要是二十一世纪,那个点儿,自己还在被窝里盖头大睡呢。说来说去,其实还是现代好,自己来到这里生活这么久了,也没什么乐趣。又没有电视看,也没有什么家电使用。做起东西来,也很是麻烦。自己当时想展露一下厨艺,没想到,忘记了这里没有高压锅,那猪蹄,是死活也弄不软。唉,为此,还被李蓉蓉好生嘲笑了一番。

“那就早点休息吧。”李蓉蓉将莫问的衣服收拾好。

“今天这么累,公主应该给个奖励才是。”莫问说完便将李蓉蓉搂住,不由分说地吻了去。

兴庆郊外,流云和柳晗月暂时住在一个茅房里。如今局势大变,她们也都听说了。

“云儿姐姐,我们要回去吗?”柳晗月怯怯地问着。还没有见到莫问,她知道流云不肯轻易离开,但是这个样子,她们见到了莫问,又有什么用?那个人,什么都不记得了,他不认识她们两了,还娶了西夏的公主做妻子。

“我不走!”流云双目无神,看着满地积雪融化之后露出尖头的小草。嫩芽才长出来,嫩绿嫩绿的,新鲜的,给人一种美妙的感觉。可是流云现在心中,根本看不见那些新生命。莫问忘了她,把她彻彻底底地忘了,还娶了公主。少爷不要她了,少爷真的不要她了。以前少爷还说,虽然自己的丫鬟,但是在他心目中,是没有贵贱之分的。可是如今,如今呢?流云不知道该怎么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知道自己本来应该冷静下来,可是,这样的事情,让她如何冷静?她决定一定要当面向莫问问清楚,没有见到莫问之前,绝对不离开西夏!

“云儿姐姐,你冷静一点。”柳晗月见她这般模样,知道自己不应该问的。可话已经说出口了,后悔也来不及了。

“你要我怎么冷静!少爷,少爷她不记得我了,不记得过去的事情了!”流云疯了一般地朝着柳晗月吼道。

“臭流氓他只是失忆了,失忆了!”柳晗月也带着哭声,大声对流云叫道。

流云猛地安静下来,这又不是她的错,自己怎么可以这么凶地对着月儿吼呢?

“月儿妹妹,对不起。”流云低着头,噙着泪水,道歉到。

“云儿姐姐,你冷静点。”柳晗月抱住流云,“眼下西夏和大宋就要交战了,我们必须离开这里,不能再呆在这里了。李元昊已经登基称帝,大宋那边必然会对此作出反应。即便仁宗不回击,李元昊那般的野心,也一定会进宫大宋的。所以我们必须回去,我们要是继续呆在这里,是没有活路的。双边交战,最苦的莫过于普通百姓。可是云儿姐姐,一旦战火烧起,你还记得你当初答应过包大人的话吗?要以大局为重,我们回去吧。”

薛倪带着吃的走进来,见两个女子这般,无奈地将东西放在桌子上:“你们两不要难过了。”

“你回来了。”柳晗月看着他,完全不敢想象,这个就是当初跟莫问一起见到的那个贪吃的小孩子。

“嗯,我带了点吃的回来。”薛倪无奈地看着流云,又转头指了指桌子上的吃的,“你们或多或少吃一点,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如今西夏李元昊已经自立,新皇帝登基,祭天大典也已经行过了。我看目前我们还是先返回大宋,毕竟在西夏,不是西夏人,做什么都不方便,而且,百花公主已经在暗中派人搜索我们了。她似乎很不愿意我找到莫问,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

“我刚刚也是在给云儿姐姐说这事。这战争,恐怕也就这一两个月的事情了。我们要回去,也得赶紧了,不然战火一旦燃起,走也困难了。”柳晗月很赞同薛倪的观点,没想到这么些年不见,这个小孩子,居然已经长大这么多了。只是柳晗月总觉得有点不对劲,按照常理来说,自己比薛倪大多少岁,应该是一直都大这么多岁才对啊。怎么她总觉得这个薛倪,这一年半载长得,简直超过了五六年。可薛倪对此只字不提,所以她也觉得不便多问,便没有多说什么。柳晗月哪里知道,这一两年来,薛倪受的苦。

“也不知道若是交战,他们会首先从哪里开始,我们也不好设计路线。既然如此,你们两收拾收拾,今天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就启程回去吧。”薛倪说话的时候,没有丝毫的表情变化,淡漠的眼神,丝毫空洞,却又似乎炯炯有神。

“也好,就这么办吧。”柳晗月点点头,表示同意,看着伤心欲绝的流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还好有这个薛倪在,不然,她一个人,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才好。

“云儿姐姐,你说呢?”柳晗月还是问了流云一句。

“好,我们回去。”流云却是一边咽着馒头,一边答应着,说话的语气,似乎带着一种绝望,却又似乎带着坚毅。柳晗月觉得,自己是越来越搞不懂流云了。当初她觉得流云是那样一个细心体贴温柔可人的女子,可没想到,自己完全不了解流云。直到如今,她才明白过来,自己其实从来不了解她,也不了解任何人。因为,柳晗月觉得,她连自己都不了解,又何谈了解其他人?

不知道为何,流云终于明白了,原来自己那么渺小。战火又要燃气了吗?她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副画面:老人悲痛地哭喊着,小孩悲惨地哭泣着,火苗到处燃烧,村子的一切都被翻得乱七八糟的。一个老奶奶,怀中抱着一个小女孩儿,不停地安慰她,不要害怕,不要害怕,爹爹会回来救她,她不㊣(9)会死,会长命百岁的。到处都是尸体,到处都是乱糟糟的干草,火苗从这里蔓延到那里,恶狠狠地,没有丝毫退步的意思。小女孩紧紧依靠着老奶奶,单薄的身体不停地颤抖。没有吃的,没有穿的,战争,夺走了一切。家,没有了,爹,打仗去了,娘,被敌人杀死了。村子,被毁了。所以,她没有家了,没有亲人了。她只好哭,不停地哭。老奶奶抱着她的双手紧紧的,但一动不动,最后再也没有动过。温度也一点一点地变低,越来越冷,最后终于完全冷掉了。小女孩从老人的怀中挣脱出来,费尽力气。她还记得奶奶说过的话,叫她要活下去,或下去等爹回来。一定要活下去,不能死。所以,她爬出来了。村子依旧是一片狼藉,没有人了,只有尸体和燃烧的火光。到处都是凌乱的痕迹,到处都是烟灰。她不停地爬啊,一步一步地爬,终于,终于在一条路口,遇到了一个男人。她抓住那个男子的脚,艰难地说了一句,救我,便晕了过去。

“救我……”流云猛的醒过来,做梦了吗?这么多年了,自己还以为已经忘记了,没想到,还是记得吗?是吧,虽然还很小,但是那样深刻的记忆,谁能忘记?救我,如今,又会有多少小孩子,跟当年的自己一样?可惜,又有多少能够像自己这般幸运,遇到老寨主,最后能够活下来?

流云看着无尽的夜色,不禁感叹万分。战争,带来的,究竟是什么?

241 延州

国号大夏,建元天授礼法延祚。 莫问看着桌面的笔墨纸砚,随意涂抹着,心中思量的,却是两年之后西夏与大宋正式交战。延州,莫问记得,那个地方似乎是叫延州,似乎是现代版图中的陕西延安附近吗?记不清楚了,莫问摸摸自己的头,略微有些疼。最近自己开始停止吃药,控制自己不去多想,却发觉,不吃药的时间一长,稍微想一些过去的事情,头便疼得特别厉害。

“夫君,怎么了,最近怎么咳嗽也厉害,头疼也厉害啊?”李蓉蓉关切地倒了一杯水送到莫问手中,替他轻轻拍着后背。

“没事,不用担心。”莫问安慰着她道,看着李蓉蓉脸上难受的表情,莫问心中微微有些心疼。自己没有按时吃药,一直瞒着她,也不知道她若是知道了,会不会很伤心。因为自己居然怀疑她,不相信她。两个人之间若是没有了信任,那么相爱什么的,都是空话而已。

“怎么能不担心呢?”李蓉蓉嗔怪道,“如今父皇已然在对大宋打主意了,我知道你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终究是对大宋有些情义的。”

莫问不言语,他没想到李蓉蓉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朝夕相处这么久了,他本以为李蓉蓉已经很了解自己了,可惜结果似乎并不是这样的。自从那个薛倪出现之后,虽然两个人都不说,但是莫问分明感受到了李蓉蓉对此讳莫如深。他也知道李蓉蓉在派人暗中调查薛倪,夫妻两人,分别派人调查同一个人,互相瞒着。莫问总觉得有些心寒,却知道不应该说,这样会伤了李蓉蓉的心。但是莫问开始怀疑自己的初衷了,上一世打打杀杀的生活令他厌倦了,他讨厌这个世界的世态炎凉,讨厌那般虚伪无情。可惜,自己却是最虚伪无情的人,自己的双手沾满了无数人的鲜血。上一世,自己已经没有权利说要拥有世间最纯正的感情了。这一世,他想好好开始,一切从头开始,可是上苍似乎是不肯给自己这样一个机会。莫问开始问自己,当初娶蓉蓉的目的,真的是纯净的吗?难道自己没有为了一点私心,没有为了一点利益?莫问觉得,对李蓉蓉的感情,越来越模糊了,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原因。自从那个薛倪出现之后,他的心中总是有一块祛除不尽的疤痕。那种想弄清楚一切的**更加强烈,莫问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过去,丢失的那一段记忆,一定潜藏着什么。有时候莫问也想试探一下,看看李蓉蓉是什么样的反应。但是他却有些犹豫,他担心,担心李蓉蓉因此生气或者受伤。他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可他心中却又十分的疑惑。莫问突然觉得自己变了,不知道何时开始如此犹豫不决了。想当初,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金牌杀手,如今居然会变成这般瞻前顾后,推三阻四,犹豫不决。莫问不知道该如何来形容自己的心情,面对李蓉蓉,似乎更多的成了一份责任和义务,而不是夫妻情分。

“夫君你怎么了?怎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李蓉蓉回头看到莫问的样子,心中不禁大惊,却不动声色地问着。心里感到了非常不妙,可却不能有任何异样,否则莫问察觉到了,便更加证明了自己知道实情没有告诉他。只是李蓉蓉心中的担心,莫问却不能明白。李蓉蓉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的这份感情,对于莫问,对于自己,也许从一开始,便都是一个错。是因为自己太过固执了,还是自己真的不应该动情?李蓉蓉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想想,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了,原本一个颇有雄心壮志的西夏公主,堂堂百花公主,居然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吗?李蓉蓉叹息着,却也无可奈何,如今木已成舟,一切都没有回头路可走了,所以她必须坚持走下去。这条路是自己选的,便绝不允许自己后悔。

“没什么,蓉蓉,你坐。”莫问不想让她担心,更不想因为自己的猜疑而导致两个人的关系恶化。况且这只是自己内心的猜测。这种还没有定论的事情,又没有什么证据,莫问不希望两个人原本和睦的夫妻关系因此而产生任何隔阂。

“你一定有什么事瞒着我,夫君,为何不说出来呢?是蓉蓉哪里做错了什么吗?”李蓉蓉双眸尽是担忧,心中也都是忧虑。她怕,怕莫问知道了什么,更怕莫问知道之后,对自己不理不睬。虽然眼下看起来,莫问似乎并不知道什么,可李蓉蓉心中的担忧,却是日胜一日,那种感觉太强烈了,她无力去阻拦。

“你父皇这次登基之后,还会处理朝政一段时间。休养生息,准备准备,之后他便会起兵攻打大宋了。”莫问却是说起了李元昊,李蓉蓉悬着的心也放下来。只可惜,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已经做过的事情,终究是改变不了了。

“你是担心父皇吗?”李蓉蓉睁着眼睛看着莫问,带着疑惑,更带着不相信。莫问的为人她也清楚,对于李元昊,他是自然能不闻不问,便不闻不问。朝中有什么事情,他向来都懒得管。为此,李元昊还与她起了争执。原本李蓉蓉当初的计划就是要借用莫问来攻打大宋的,不然,李元昊也不会同意。做出这么大的牺牲,这样的代价,要是莫问不做出点回报来,如何对得起李元昊的苦心?可事情的发展,却超出了李蓉蓉的预料。她没有料到,爱是一味毒药。自己中毒太深,依然不能自拔。如今这般模样,哪里还有一点西夏百花公主的风采?她自己也知道,可惜就是控制不了自己了。

“不,我是担心你。”莫问却是这般说到,倒是令李蓉蓉大吃一惊。莫问不记得西夏有个百花公主,所以也不知道她有怎样的命运。但是这是很奇怪的,蓉蓉在西夏的信誉,应该是有历史记载的才对。而各种小说里,似乎也没有提到过她,所以莫问担心,这个公主是因为做过什么触犯皇帝的事情,所以被一笔抹去了。

“我?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倒是担心你,要是父皇出征,恐怕,你也得随军出行才好啊。”李蓉蓉坐到莫问身旁,眼下最要紧的,与真相无关了。李元昊日夜练兵,前些年拉拢辽,修生养息,为的就是有朝一日,攻入大宋。如今看来,战争不可避免,战火也快要燃起了。

“说的也是,如今拓跋黎不在了,你父皇恐怕得亲征了。若是他出去了,本少估计也得跟着去。要是不去,左右太说不过去了。”莫问这才想起这层关系,如今他是李元昊的女婿,当初除去拓跋黎的时候,两个人就很有默契地打成了一致。莫问曾经领兵平乱,算是有功,也算是带过兵的人,既然李元昊都出征了,自己岂有不去的道理?不过莫问也是想着,自己终究有一天要回大宋的,倒不如趁此机会,过去看看,也好暗中叫尹骁打探一下那个薛倪。这个人,出现了一下,如今却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对于一面之缘的薛倪,莫问很有好感。这个人,是个绝顶的杀手。这便是莫问对他的评价。只是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个决定杀手,是自己一手造成的。他从来没有想过,薛倪的命运,是自己一手安排的。当初遇见薛倪,莫问就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内力,虽然他隐藏得很好,一般人都看不出来,还故意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不过,强者终究是强者,哪怕是装着醉酒,也能透出几分强大的气魄。这是一般人比不上的,也是无人能比的。那个少年,沉着冷静,而且情绪不外露,这一点莫问尤其满意。要是一个杀手成天把自己的表情写在脸上,太容易被人看穿,这样便意味着很容易被人抓住缺点。一旦被人抓到了缺点,那么便离死期不远了。作为一个职业杀手,经验丰富的莫问看的出,薛倪是接受过专业训练的。这直接导致了他和尹骁之间的差距。虽然尹骁很有天赋,但却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尹骁年龄太大了,虽说不过也是十几岁的少年,但是那却不是最佳的习武阶段。而那个薛倪,则不同。看起来武功似乎不是很好,但莫问却不敢肯定。就内力而言,薛倪的一定高于尹骁,甚至高于自己。即便是自己在李蓉蓉的照顾下,悉心练习,将自己的太极心法研究了很多遍,内力也有了提升。尤其是拓跋谦说,自己随身带着的那块玉,对内力提升很有帮助。并且他教会了莫问如何使用这个东西,所以莫问从一个不懂内力的人,变成了一个研究心法的的高手。他感受得到,薛倪身上的那股内力,很强大,虽然他极力隐藏,却也终究是由于气场的缘故,被莫问发觉到了。莫问下定决心,一定要将这个薛倪找到,查清楚整个事件。不过在此之前,他不愿意李蓉蓉跟这个事情有多大的牵扯。莫问不希望心中那个隐藏的猜测变成现实,这对两个人来说,都是一种打击。

然而,莫问没有预料到,人算不如天算,终究是事实,沉睡在多年,也不会改变,你不得不去面对他,无论你愿不愿意。

“所以若是随我父皇出征,你要时时留心,行事千万小心。军中不比朝中,虽然父皇对你格外忍让,但是很多行为,其实我不多说,夫君你也应该明白的,父皇心中不怎么满意。本来对于我们两的事情,他就不大赞成。所以若是夫君能在出征中能够有所作为,对于我们两,对于西夏来说,都是很有帮助的。”李蓉蓉说的如此自然,让人完全感觉不出有什么不妥。但莫问却分明感受到了那么强烈的功利心。

“夫君不要误会。”李蓉蓉似乎也感受到了莫问异样的眼光,赶紧解释道,“我只是想让你在父皇面前立功,要是你不乐意做,我也不会勉强。我知道,大宋终究是你的故乡,你的心里,总是过意不去的,我明白你的难处。”

莫问这才明白为何刚刚一开始,李蓉蓉要对自己说那一番话,原来如此。原来是想着要本少去攻打大宋,怕本少存着私心不忍心啊。擦,莫问腹诽,不过说起来,这大宋又算是自己什么故乡呢?二十一世纪的时候,什么西夏,什么辽,什么大宋,不都是一个中国吗。国土之大,哪里不是故乡?莫问心中冷笑,自己的故乡,在哪里?似乎自己也不记得了。杀人太多之后,太过麻木,什么都不记得了。人情世故记得太多了之后,心力交瘁,难免杀人的时候会眨眼。

“你是在担心这个吗?”莫问拉着李蓉蓉的手,“放心,如今本少已经是西夏驸马,做事会有分寸的。等我和皇上出征的时候,蓉蓉你一个人呆在兴庆,一定要小心。凡事多留心一点,害人之心不可有,放人之心不可无。你那几个皇兄,并没有多大的善意,你一定要记住了。说不定,以后你的皇兄会……”莫问说着,却停住了,自己似乎说的太多了,这些事情,不应该这么早告诉蓉蓉。李元昊虽然风光过一时,后来却沉醉于自己的功劳,抢了自己的儿媳妇立为皇后,真是荒唐。结果后来,也是死的很惨啊,算是罪有应得了吧。

“皇兄?皇兄怎么了?”李蓉蓉心中大惊,没有想到莫问会说这些话。

“总之,以后很多事情,你都不要插手了。你知道,我是为了你好,一切都是为了你能健康平安。所以,你也要答应我,不要去插手这些事。这些事情,管不了。你我都无能为力,蓉蓉,你是知道的,人力有限,很多时候,我们只能顺其自然。”莫问想了想,卜先知的事情,不能发生在自己身上,所以最终决定不告诉李蓉蓉。

李蓉蓉却是被他弄得满头雾水,怎么莫问会突然说起自己的皇兄来。

“蓉蓉知道延州吗?”莫问转移话题,问着,他还记挂着西夏和大宋交战的事情,说起出征,他知道这场战征最后是西夏胜了。不过代价也不小,大宋和西夏的百姓,死伤都不少。李元昊领兵十万,攻打宋。仁宗似乎是派了韩琦范仲淹来御敌,不过也不清楚主将是谁。后来范仲淹等人似乎还因为战败被贬了。唉,可怜的范老,心系天下百姓,可惜却屡遭贬谪。唉,这个仁宗,叫人应该如何来评价呢?说好不好,说不好,倒也不是一无是处。

“延州?”李蓉蓉也是一惊,莫问今日说的话,总是让她感到奇怪,一会儿说着自己的兄弟,一会儿又突然问起延州。“这个地方,似乎不在西夏,在大宋?”李蓉蓉只是隐约记得,她见过那个地图㊣(10)。

“对。”莫问点点头,喝了一口茶,顿时觉得这茶没泡好,味道都变了,立即放下不喝了。“想必你也曾听你父皇说起过吧,延州,很有可能是我们的第一个大战场。”莫问颇有深意地注视着李蓉蓉脸上表情的变化,这个公主,他知道,是擅长战术的。对于西夏和大宋的邦交,她看的比他父亲明白透彻,只是平日里不怎么说而已。

“你的意思是?”李蓉蓉看着莫问,莫问点点头,表示她猜的对。

“既然如此,那么你有什么看法?”李蓉蓉难免担心李元昊,也担心整个西夏的国运,如今,该改称叫大夏了。不过,李蓉蓉倒真的不大喜欢这个国号,西夏还比大夏好听一点,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弄的,搞了个这个名字。

“放心吧,这一战,避免不了,最后也不会多糟糕。”莫问自然是知道结局的,但是不能轻易就这么告诉李蓉蓉了。历史发展的轨迹他改变不了,却也不能将未来的事情,告诉现下活在这个年代的人。莫问不禁想着,这个朝代,会不会有跟自己一样,来自于未来世界的人存在呢?要是有跟自己一样的,穿越回来,说不定遇到一起了,还可以聊聊天,说说那些很久都没有触碰过的名词。

“这样吗?真的?”李蓉蓉对莫问如此自信的回答有些疑惑,虽然莫问在尽力避免,但是她看的出,这个延州,似乎是这场战争很关键的地方。不知道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城池,也不知道地形如何,易受还是易攻。看来,得派人好好调查一番才是。李蓉蓉这么想着,便决定等一会儿就将此事告诉李元昊,好让他提前做好准备。看看拓跋谦那边的情报,将延州的守将什么的,统统调查清楚才好。

242 身世

“听说了吗?李元昊称帝了,建国大夏。 ”客栈里,薛倪冷冷地吃着饭菜,不言不语。流云和柳晗月坐在一旁,也是不说话。这些日子赶路,三个人之间都没有什么多说的。薛倪负责安全,流云和柳晗月因为莫问的事情,没有什么心情说话聊天。流云已经平静了很多,对于薛倪所说,她仔细想过了,觉得这一切都很蹊跷。尤其是关于那个叫张蝶依的女子,跟自己长得极为相像?这意味着什么?流云又想起了当年那场战火,自己那个走失的妹妹,死去的奶奶,外出征战一直未归的爹。那些零散的记忆,画面播放一般一张一张地出现在她的眼前。

“薛倪。”流云叫着他,对于莫问的眼光,流云从来不怀疑,而且事实也证明了,这个薛倪,果然成为了一个合格出色的杀手。办事认真利落,流云很放心。若不是因为有他在,这一路上,也不知道会遇到多少麻烦。

“云姑娘什么事?”薛倪也已经不再是那个小孩子了,很多事情,他看的明白,也懂得太早。小时候饿的没有饭吃去偷东西,如今看来,那种做法真的是小孩子才会做的。自己如今的生活,虽然在刀尖上,不过闲着的时候,倒也安逸自由。他本就是个不喜欢约束的人,这样的命运虽然是莫问替自己安排的,但这样的生活也是他给与的,薛倪觉得这种生活令他满足,他并不再奢求什么,所以一直跟着流云和柳晗月。这两个女子,需要他的帮助,需要他照顾。就像秦斌和翟飞一样,他们两个人,也并没有因为莫问的失踪而离开放弃。

“你之前说过的那个张蝶依,还记得吗?”流云小心地问着,虽然她并不怕什么,却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每每说到张蝶依,她就会有一种心痛的感觉,小心翼翼,似乎生怕摔碎了什么一般。

“嗯。”薛倪点点头,其实他对这件事情,也一直放不下。他知道流云也一定会问起,他也料到,流云不会甘心的。即便莫问现在是驸马,即便他过得好,但是终究忘记了过去的日子。流云之所以同意离开西夏,无非是想跟着一起回大宋,找到那个名医,寻求他的帮助而已。若是莫问一日不恢复记忆,那么流云使尽一切办法,也是徒劳的。因为莫问的性子就是这样,谁也改变不了。

“我们回去之后,我去寻四老,他们一定也在找少爷。若是知道了,那个青衫老前辈,一定会出手相助,那样少爷恢复记忆就有希望了。你负责去调查那个张蝶依,记住,一定要小心。那个张蝶依的出生,来历,父母,最好都能调查清楚。”流云停顿了一下,注意到柳晗与惊讶的目光,“其实,我怀疑,她是我失散多年的双胞胎妹妹。”

“啊?”柳晗月吃到一半的饭差一点没吐出来,“云儿姐姐,你说,你是说你还有个双胞胎妹妹?”这件事情,她从未听任何人说起过,流云这么突然一说,她难免觉得惊讶。

“嗯。”流云点点头,“当初一场战乱,奶奶慌忙中将我们两藏在村子的石磨下面。后来官兵放火烧村子,我带着妹妹出来,不想却遇到了搜村的士兵。我护着妹妹不想让她受伤,那些人却把我推开了。我们两就这样被分开了,后来我被抓起来了。我也不知道他们要带我去哪,所以我就寻找机会逃跑。趁着他们集合被训斥的时候,我偷偷跑掉了,后来遇到了老寨主,是他救了我,收留我在大风寨。可是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妹妹的消息了。”

“这么说,你也不清楚当时那些人把你妹妹带走了没有?”柳晗月睁着双眼,认真地问道。如果说是流云的双胞胎妹妹,倒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两个人长得太像了,除了这种解释,似乎没有什么合理的解释了。但是柳晗月当真没有想到,流云居然还有这样的身世,这倒是让她吃惊。她以前还以为,流云不过是大风寨里普通的一个丫鬟,说不定是那寨主从哪里捡来的,或者是大风寨里某个女人的孩子。却不想,流云竟然有这般悲惨的经历。

“的确,而且这段记忆,埋藏在我内心深处太深,我几乎要将他忘记了。”流云低下头,带着一丝惭愧。自己居然忘记了自己还有一个双胞胎妹妹,这样的事情,真的是太不对了。

“嗯,我知道了,想必那张蝶依也是被人收养的。”薛倪看着她,似乎是想安慰她,却并没有说出安慰的话语来,“据说她是张临子的女儿,似乎是养女。她被张临子救了,张临子本是大宋人,后来阴差阳错到了西夏做了御医。这个女儿似乎是他在从大宋前往西夏的路上捡到的。后来孩子活下来了,可惜却是个痴儿。”薛倪注意到流云脸上的表情变得凝重,便打住不说了。

“痴儿?”柳晗月又是吃了一惊。虽然她也知道张蝶依,也知道那个女子跟流云长得极为相似,但却不知道,两个女子,智力上差别这么大。

“是的。”流云也应答着,虽然自己没有见过她,但是她细细的问过薛倪,听薛倪的描述,便猜到了张蝶依脑子智力有问题。

“她说话,就跟一个五六岁的孩童一般。”薛倪这么说着,眼角却是微微抽搐了一下,孩童,自己笨也应该是一个孩童的。可是,所有一切都改变不了了。孩童的时代,已经不再属于他,也永远不会属于他了。

“额。”柳晗月突然觉得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你放心,我知道你担心她,已经派部下留在西夏暗中保护她了。”薛倪安慰着流云道。

“嗯,多谢了。”流云知道薛倪的能耐,心里也放心,“月儿妹妹,我们回到东京,恐怕还是得找包大人帮忙了。”流云思量着回去如何寻找四老,那四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总给流云一种神秘感。

“包大人肯定愿意帮忙的。”柳晗月从来不认为这件事情有多难办。包拯已经收了流云做义女,他对莫问的关心,也是谁都看得出来的,所以柳晗月觉得只要找到包拯,他就一定会出手相助。

“希望义父能够很快找到四老才好,我已经飞鸽传书给秦斌了,叫他准备好一切。”流云淡淡地说着,心思细腻如她,自然把以后要走的路也都想清楚了。

流云此时才意识到,莫问当初是多么明智。一个翟飞,一个秦斌,两个人都很厉害。在东京打理好一切,即便自己不在,所有事情也能正常运转。现下这个薛倪,也是一等一的高手,有他办事,流云也放心。虽然莫问此刻不在身边,流云却时时刻刻都能感受到他的温暖和睿智,就像他当初在自己身边一样。

“包大人都还好办,只怕这四老,并非他能请动的。”薛倪却是突然开口,他听翟飞说过关于四老的事情。紫墨青红,四个先天之境的武功高人,却跟皇家有着千丝万缕㊣(6)的联系。当初翟飞一说,他便意识到,这个莫问,跟皇帝有着什么联系。派四老来保护他,那么除了一种可能性,便再也说不出其他了。只是,流云和柳晗月他们似乎并不清楚四老的来历,看来莫问是有意对她们隐瞒的。

“那依你之见?”流云疑惑地看着薛倪。

“最好能让包大人带你们去面圣。”薛倪纹丝不动地说着,似乎面圣不过是一件小事一般。

“面圣?”柳晗月吃惊地反问道,几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好的,怎么突然扯上面圣了。她觉得自己越来越迷糊了,而莫问似乎也越来越神奇了。扑朔迷离的身世,绝对不仅仅是一个大风寨的寨主而已。

流云却是没有多大的惊讶,其实当初看着包拯如此对莫问,还有叶无涯,整个雪山派,再加上后来的暗影丙一,四老,她就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想了。虽然少爷是皇子的身份会让她更加觉得无地自容,配不上他,但是若这是事实,她却无力改变。既然改变不了,不如去面对吧,敢于面对,也是好的。

“只有你们去了,亲口说了,他才会相信,四老,才有可能出现。”薛倪淡漠地说着他,似乎那个高高在上的皇上,不过就是普通的一个人而已。

“他?”柳晗月又是一阵迷糊,难不成薛倪说的是当今皇上?说的还真是轻巧,一个他字,居然敢用在皇上身上。柳晗月不禁对这个薛倪产生了几分惧怕。

“我明白,你放心。”流云点点头,表示自己心中有数,也不向柳晗月解释什么。柳晗月自然也不多问,看着两个人如此明白,便知道自己又是一个局外人。不过那些事情,自己也确实弄不明白,倒不如就像现在这样,过得到还轻松一点,也不至于添乱。

243 召回范仲淹

“这李元昊一称帝,就又不知道要起多少风波了。 “掌柜的您就别想这么多了,看您都一把年纪的人了,还关心这些。”一个中年客人坐在旁边挨着的桌子上,劝说道。

“唉,我们这种老骨头了,倒也没有什么好想的了。可是,这战火一起,有多少人要惨遭离别啊。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啊。自古以来,战事不断,但是没有哪一场战争,是真的为着老百姓着想的。唉,自古帝王最无情啊。”老人说着竟然老泪纵横,忍不住潸然泪下。

“哎,老掌柜的,你这是什么话,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啊。”旁边又一个老者带着一丝担心,小心谨慎地劝说道,“如今这世道,这种话可说不得。不小心,那可是杀头之罪啊。”

“呵呵,多谢,多谢提醒。”老掌柜笑了笑,心中却是百般苦涩。战火一旦燃起,牵连的便是数以万计的生命。他还记得,自己当年,因为战争,抛妻弃子,最后呢?结果如何?不过是家破人亡罢了。名义上说得多好听,为了家乡的人民能够过上更好的生活,其实呢?不过是为了满足帝王的贪欲,而用我们这些普通百姓的性命去铸成他的所谓霸业而已。可惜,君君臣臣,帝王就是帝王,普通百姓就是普通百姓,命贱的人,怎么能和那些富贵命相提并论?老人只得在心底叹息,也不再多说什么。

范仲淹注意地听着他们谈论,自顾自的吃着饭。自从夫人死后,他便很少再有心思吃一餐丰盛的饭菜了。跟着自己一辈子,数遭贬谪,却总是没有过上一天安心的日子。是自己对不起她,委屈了她。可是这些话,过去总放在心底,没说出口。如今想说了,却找不到人说了。喝着闷酒,斑白的头发衬着一张沧桑的面庞。逝者已去,如今他能做的,便是将这最后能做之事,尽力去完成。

“老爷,您还是少喝点吧。”一个年老的仆人,担忧地看着范仲淹,虽然是这般劝说,但是他能够明白范仲淹心中的痛苦。数次遭到贬谪,而如今人已经上了年纪了,夫人又在这次死去了。他知道范仲淹是个有所作为的人,也知道他心怀天下,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这样的胸襟,当然是百姓之福。可这样的人活得太累了。他自愧自己做不到,所以对范仲淹的行为,有时候也认为太过愚忠。当初若是诸葛亮取而代之,三分天下之后,也不见得大权最后落入司马氏之手。可惜,诸葛亮之所以是诸葛亮,成不了司马昭,愿意也有太多。范仲淹之所以是范仲淹,命数在此吧。

“钟林啊,你坐。”范仲淹带着醉意,拉着他的手,让他坐在自己旁边,“你我主仆,有二十多年了吧。”

“二十五年了,老爷。”老人坐下,替范仲淹斟酒。

“一晃就是二十五年了啊。”一饮而尽,他没有丝毫犹豫。

“老爷,朝廷之中或许会有变化,如今李元昊称帝,大街小巷都在议论这件事情,老爷,您有什么看法?”老人伺候着范仲淹吃饭,替他夹菜,想转移范仲淹的注意力。

“称帝?他西夏小二居然敢如此狂放,自然我大宋必定不与认同。只不过到时候,双边交战,苦了的,还是这些普通百姓啊。”范仲淹指着客栈里来往的行人,刚刚那个老掌柜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也只有经过战乱,多年之后再回忆的人,才会有如此感慨啊。

钟林这才发觉自己把事情越弄越糟糕,说这些话,无异于将范仲淹推向更忧愁的境地,可自己怎么就这么疏忽了呢?

“你不用自责。”范仲淹似乎是发觉了他带着内疚的表情,“这件事情,跟你没有任何关系,这本就是事实,谁也改变不了。但是天下既然不统一,那么战乱就是在所难免的了。”范仲淹神色严重地看着门口,想起当日在扬州,苏暮云所说的那番话。那个素不相识的的女子,跑来见自己,就为了替自己送行。这女子倒是刚烈,也不知道她说的那番话,究竟有何深意,难道是说的此刻?原本范仲淹对于苏暮云的那些话,并没有记挂在心上,只是认为那是人家姑娘为了安慰自己,才这么说的。可那个女子那般认真地叫自己一定要相信她,当时范仲淹就觉得,这个女子有几分奇怪。如今,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范仲淹不得不想起那些话。

主仆二人相对无言,范仲淹拉他陪自己喝酒,钟林也不好推辞,两个人你一杯,我一杯,不知不觉便喝了一壶。

一个年轻的男子,急急忙忙地往客栈里跑,看衣着,老掌柜估摸着应该是一个仆人。

“掌柜的,我们家老爷可曾到你处喝酒?”男子着急地问着。

“你们家老爷啊。”老掌柜看着小伙子这般着急,却是不紧不慢地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来了,就在最里面的那张桌子。”

“多谢了。”看着男子这般慌张的神色,老掌故估摸着大概朝廷又要启用范仲淹了吧。其实这个人,的确是个好官。被贬到这种地方,也真是浪费了人才。看来,这李元昊称帝,有好也有坏,好事多磨,坏事成双,呵呵,这一辈子,也就这么过了。老掌柜笑了笑,继续打着他的算盘。看尽这世间冷暖,人间祸福,他自知自己只愿意安安静静过一辈子,一家子衣食无忧,健健康康,便也满足了。

“老爷,哎呀老爷,赶紧醒醒。管家,管家,醒醒啊醒醒。”小仆人看到大醉的主仆二人,心中叫苦不迭,这可如何是好。

“怎么了,小子,慌慌张张的做什么?”范仲淹却是揉了揉眼睛,醉眼惺㊣(5)忪地看着他。

“老爷,赶紧回去,朝廷派人来,圣旨到了,您赶紧回去接旨啊。”

“圣旨?”范仲淹睁大双眼,难道说,那个女子所说,真的是这样?范仲淹这么想着,不禁觉得应该找到那个女子,好好讨教一番。

“钟林,结账,回府。”范仲淹立刻清醒地吩咐道。只是那老人哪里醒得过来,范仲淹大步走出去,那小仆人只好将钟林扶起,沉沉地压在自己肩上,到掌柜那里结了帐,吃力地走着回去。

范仲淹回到府中,一个老太监已经等在那里了。

“范大人,终于回来了?”满脸笑意,太监看着范仲淹还没有散尽的醉意,“范大人不必借酒浇愁了。我可是给大人带来了一剂良药。”

“公公说笑了。”范仲淹尴尬地笑笑。

“越州知府范仲淹接旨。”

范仲淹立即跪了下去,听候着自己命运的又一次波折。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越州知府范仲淹,兴建水利事业,教化百姓,替朕分忧。特召回京中,任大理寺丞,即可返京上任,钦此。”

“臣领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范仲淹口头领旨,心里却并不开心。这个官职,只是一个返京的借口,还是皇上就是这个意思?

“范大人,恭喜了。”老太监笑着,“大人最后收拾收拾,即可就启程。皇上还等着召见您呢。”

“有劳公公了,我这就去收拾,随公公一同反京。”范仲淹说罢,便命仆人将行李收拾好,即刻启程。

244 又见宿飞鸾

赶路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流云骑在马上,心里却思量着,如今转眼便是几个月过去了,她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必须赶紧见到包拯,找到四老才好。 流云开始意识到,自己不能再等了,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再等了。她怕自己这么等下去,莫问真的就把自己彻彻底底地忘记了,再也想不起了。这对于她来说,无异于一剂毒药,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好了,我们就在这里分开吧。“流云将马勒住,对薛倪吩咐道。

“也好,已经到了大宋边境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了。”薛倪说完,便调转马头,本策马而去。

“云儿姐姐,我们接着赶路吧。”柳晗月看的出流云心急,自己又何尝不是一样心急如焚?

“嗯,走。”两个女子都没有心情再说什么,策马扬鞭,抓紧每一分钟赶路,向东京奔去。

进入一片树林,稀稀疏疏的树遮挡着难得一见的阳光。

“我们休息一下吧,月儿妹妹,饿了吧,吃点东西再走吧。”流云将马系在一棵树上,席地而坐,拿干粮就着水吃着。柳晗月也这般吃,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堂堂柳家大小姐,居然会有这一天,心甘情愿地吃得这么粗糙,在西夏和大宋之间来回辛苦奔波。她没有流云那么执着,也没有她爱得那么深,但是她有她自己的爱,有她自己割舍不下的东西。也许这就是命吧,总会有那么一个人,你心甘情愿地为他放弃一起,不顾一切地要跟他在一起。

“月儿妹妹,哭了你了。”流云微微低着头,带着一丝愧疚,“少爷不在,我没有照顾好你。”

“云儿姐姐,你这是说什么话。少爷不在,我们更应该相互依靠,绝对不能倒下。”柳晗月却是坚定地说着,这些年,她已经成长了太多,多的有点超出了她自己的想象。从来没有料想到,居然会有这一日。不过也许莫问看到如今的自己,不会再笑自己傻了吧。可惜,没有也许,没有如果。一时想起莫问,心中便又是酸涩。

“好!好一个相互依靠,不能倒下。真是不离不弃啊!”一个男子的声音,在树丛中有又响起。

流云立刻警惕地握住剑:“谁?你是什么人?”

柳晗月也是十分警觉地注视着周围,只是,这个声音,她总觉得有几分熟悉,但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云姑娘,怎么,不记得我了?那么,小月儿呢?你还记得我吗?看你的日子,虽然过得不怎么好,不过似乎也已经当我不存在了。”男子诡异地笑着,令柳晗月觉得毛骨悚然。

轮椅缓缓地是近来,柳晗月看到那个男子的脸,心里顿时吃惊万分,紧跟着的,还有十分的害怕。

“你是……”流云也觉得自己见过这个人,只是似乎很久了,头脑中画面有些模糊,不记得这个人到底是谁了。但是心中却是有几分猜测。

“不错,没想到吧。小月儿,大师兄我回来了。”男子笑意盈盈看着柳晗月,眼神中带着愤恨和杀意。

“你……你……你没死?”柳晗月大惊失色,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袭来,浑身上下都觉得害怕。

“对,我没死。你是不是很失望啊?”男子鬼魅地笑着,眼角中都流露出快意。似乎看到柳晗月这般模样,他十分满意。

“宿飞鸾?”流云也是不敢相信,一字一字地吐出。

“云姑娘好记性,还记得我,真不愧是一个聪明绝顶的女子。”宿飞鸾笑意盈盈地看着流云,流云却总觉得这个笑容让她觉得不安。流云本以为他们和纯阳门的事情,已经结束了,没想到,这个宿飞鸾再次出现,看来,事情变得麻烦了。流云更没有想到,在东京等待莫问的那些日子,是她人生中难得安宁的时光。虽然等待很无奈,很无聊,甚至还有绝望,但是她却终究怀有希望,而且那份希望从未破灭过。

“大……大……大师兄。”柳晗月脸色惨白,咬着嘴唇,她虽然不清楚纯阳门的变故具体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为何宿飞鸾父子会无缘无故失踪,但是她隐隐感觉到这件事情,和自己有太大的关联。当初自己在纯阳门学武,宿飞鸾一直对自己钟情。可惜,自己真的不喜欢他。宿昊苍作为一代门主,对儿子很是纵容和包庇。也不知道他们父子俩,失踪的日子去了哪里。可柳晗月的心里完全没有底,特别是面对此刻坐在轮椅上的宿飞鸾。他明明在笑,但柳晗月却明明感受得到,那个股冷冷的阴气和恨意。

“小师妹,你还叫我一声大师兄吗?”宿飞鸾的脸色顿时变得极其难看,简直近似扭曲。同样是苍白的脸色,柳晗月透出的是惧怕,而宿飞鸾显示出来的,却是报复的快感。“大师兄我能有今天,全都是拜你所赐啊。”

“大,大师兄,你,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的。”柳晗月微微走近一步,带着不敢相信的样子看着宿飞鸾。当初那个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傲视群雄的翩翩公子,如今居然残废如此。虽然穿着依旧考究,但是柳晗月不能相信,他居然成了一个废人。依旧带着一丝关心,柳晗月伸手想要安慰他一下。流云却是立马将柳晗月拉了回来,躲在自己身后:“月儿妹妹,小心这个人。”

“呵呵,云姑娘何故这般谨慎。你这么有精力,倒不如去关心关心你在西夏做驸马的如意郎君,何必在这里阻挡我和小师妹团聚?”宿飞鸾笑得更欢,似乎在嘲笑流云。流云听到他的话,顿时脸色惨白。她不知道为何这个人,会在此时此刻出现,更不知道这个人,要来做什么。但是她可以肯定一点,就是这个人不怀好意。他带着仇恨而来,带着复仇的快感看着一切。这种眼神,这个人,一定是有些疯了。

“不必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你真的以为,西夏驸马是那么容易当上的?你们也不必伤心什么的。那百花公主,可是你们认识的故友啊。”宿飞鸾似乎还不解气,继续笑着说到。

“百花公主?”流云很吃惊,她后来询问过叶无涯,知道一些关于百花公主追杀莫问的事情,为的便是当初那个侍卫交付给莫问的那一块类似地图的东西。

“怎么,云姑娘可知道,百花公主的乳名?”宿飞鸾展开折扇,笑得更加得意。看到流云和柳晗月苍白的脸色,他感到极其满足。尤其是柳晗月,这个女人,伤害了他太多。他恨不得将柳晗月碎尸万段,但是绝对不能那么便宜了她死!

“难不成你知道?”流云反问道,镇定了许多,脸色也好看了很多。宿飞鸾见到她这般快便镇定下来,不禁开始对流云多留意起来。这个女子,比柳晗月难对付。

“可不只是我知道啊,云姑娘,你和小师妹也知道,你们还见过呢。”宿飞鸾不㊣(6)怀好意地笑着,眼睛盯着柳晗月,上下打量,“啧啧啧,小师妹啊,几年不见,你怎么就瘦了这么多了?”

“百花公主是谁?”流云紧逼着问道。

“云姑娘怎么这么着急呢?刚刚还说你记性好,怎么这么快就忘记了。你们曾经遇到过一个容貌绝世的女子,倾国倾城,不知还记得?看看,小师妹还随身带着人家送的玉佩呢!”宿飞鸾摆弄着手上的扳指,一脸不在乎的样子。

“是她?”流云有些吃惊,完全没想到,居然会是那个女子。

柳晗月低头拿起带在腰间的玉佩,当初李蓉蓉离开的时候,将这玉佩送给自己,说是以后在西夏遇到什么麻烦,可以用这玉佩找到官兵帮忙。当时自己只是以为她是某个高官的女儿,竟然没想到,那个高官是李元昊。

245 一命抵一命

“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流云依旧对眼前这个人抱着警惕的态度,不让他靠近自己和柳晗月分毫。 这个男子,虽然曾经是纯阳门少主,却也是一个傲慢无礼的贵公子般的人。流云以前见过他和叶无涯争斗,也见到过他跟莫问争风吃醋。宿飞鸾这个人,虽然长得相貌堂堂,却仗着宿昊苍是纯阳门掌门人,自己是他的儿子,一脸傲慢。流云一开始就不怎么喜欢他,况且,他还难为过莫问,这边更加让流云将他纳入自己敌人的范畴。

“没想到吗?呵呵,我这一切,可都要拜小师妹所赐啊。”宿飞鸾却也不着急,虽然知道流云在拖延时间,但是却更加确定,如今的两个人,不过是砧板之肉,瓮中之鳖,逃也逃不掉了。

“大……大师兄,你,你是什么意思?”柳晗月觉得自己今天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吃惊连着吃惊。她真搞不懂,是因为自己知道得太少了吗?这么一想,柳晗月才开始怀疑莫问的身份。当时自己因为和庞家的婚约而逃出家门,爹爹追来,最后却被莫问设法弄走了。之后也没有再逼迫过,莫问是怎么做到的?说起来,庞家当时的势力,也是不容小觑。虽然如今已经树倒猢狲散,可当初,庞妃得宠,庞太师得势,他们柳家,根本就惹不起庞家。这样看来,莫问,到底用了什么方法,才使得庞家就范?

“小师妹,不用想了,还是让大师兄来告诉你吧。”宿飞鸾更加得意地笑着,他了解柳晗月,这个大大咧咧没头没脑的小师妹,通常做事没什么太大的脑子,更没什么城府心机。而自己过去,也欠缺这些,不过这些经历,这么些年的经营,他已经学会了很多东西。甚至可以不惜一切代价,活得李蓉蓉的信任,同时又得到赤焱派的认同。若非走投无路,他想自己也定然不会做出这等事情的。

“你深爱着的西夏驸马,那可不是一般的人。”听着宿飞鸾左一个驸马,右一个驸马,流云和柳晗月都觉得浑身不自在,心中也十分难过。这件事情,无论原因是什么,对于两个女子来说,都是一个不小的打击。“要是他当初顺利回京,跟那个人相认了,说不定,你们两现在都是王妃了。不过,可惜啊,虽然那皇上有心,你们这个驸马却似乎很不愿意。所以最终你们两个才落到如今流浪奔波的地步,啧啧啧,真是可怜啊。”

“臭流氓?你说臭流氓是?”柳晗月听到宿飞鸾这么说,觉得简直不可思议。一个土匪寨里的土匪,居然会是皇家子嗣。自己本来是三个人中,身份最高贵的千金小姐,如今看来,这个莫问却是更胜一筹了。柳晗月心中的谜团都解开了,她终于知道了为什么庞家会不再追问她的婚事。也知道了为何莫问身边有那么多人保护,而且个个武功高强。更明白了为什么雪山派也会出面,叶无涯对他更是百般迁就。

流云却是没什么太大的表情变化,这件事情,她早已猜到。从包拯在听说莫问生死不明的时候,她便猜到一二。这些保护莫问的人,在莫问失踪后,便都撤了回去,自然是听命于人的。而像四老那样的人物,武功到达先天之境,四个人又各有所长,更是难得见到的人物。流云小时候听奶奶说过,有一个组织专门为皇家办事。里面的杀手,个个都是精英。想必,说的便是他们这些杀手了。

宿飞鸾见流云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惊讶,难免有一点失落感和挫败感:“怎么,似乎云姑娘很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哼。”流云冷冷地看着他,知道他不怀好意,“我知不知道,与你无关。你这次来,一定不会这么简单。你想做什么?”

“爽快!”宿飞鸾没想到这个女子居然这般直接,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看来这些年,这个丫鬟倒是成长了不少,学会了很多东西。“云姑娘果然是爽快人,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妨直说了,反正你也是聪明人,即便我不说,你也明白。”

“废话少说。”流云看着宿飞鸾诡异的笑容,不禁全身都是鸡皮疙瘩。虽然自己也没有把握,但是也得搏一搏了。宿飞鸾如今瘫痪,武功什么的肯定不行。但是他既然敢这样一个人出现在自己面前,就一定有什么人在暗处,或者已经设计好了什么陷阱,要么就是他有中,有自己想要的东西。

“云姑娘的性子可是越来越急了啊。”宿飞鸾依旧不着急,缓缓地整理了一下衣衫,“冤有头,债有主。一命抵一命,当初若不是因为你们,我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你们可知道,这些年,我和父亲苦心经营,做出了多大的牺牲才得到百花公主的信任,后来又是经过多少波折,才潜入到了赤焱派中。这些,我都要从你们身上,一点一点地加倍讨还。”宿飞鸾这么说着,表情却是诡异地令人作呕。流云实在是不想见到他那张扭曲的脸,便将目光移向别处。

树梢头上,有人影晃动的迹象。果然吗?流云看着树梢被碰触过后留下的痕迹,他是要杀了我们吗?还是说,会让我们生不如死?这暗处的人,又是谁?流云心中升起重重疑云。

“大师兄,你不要这么执迷不悟了。”柳晗月却仍旧不相信,宿飞鸾会变成这个样子。“大师兄你不是这个样子的,你醒醒,快醒醒啊。你怎么可以跟百花公主勾结在一起?你难道不知道吗,李元昊称帝了,大宋和西夏,已经是正面敌人了。”她不相信,依旧不相信宿飞鸾会这般做一个卖国贼。

“称帝?我当然知道。若不是我出计谋,让百花公主嫁了你那深爱的人,有了他的支持,西夏的武将才有了着落,李元昊又怎么敢轻易称帝?”宿飞鸾嘲讽地看着柳晗月,这个女人太笨,居然还妄想来说服自己。“如果说我卖国,那么你深爱着的那个驸马,岂不是要被万人唾骂?”

流云听到他这番话,心中极其难受。她决不允许有人这样说莫问,绝对不允许!

拔剑出鞘,一个箭步直冲过去,流云一剑直刺宿飞鸾。柳晗月见到流云突然这样的行为被吓得愣在那里,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剑气冲破四周屏障,将地面的枯叶卷起,宿飞鸾却是一动不动,毫不在意的样子。流云见到他这般模样,更是生气,加快速度,剑尖直指他的喉头。近在咫尺,流云却是觉得自己动弹不得。剑尖贴在宿飞鸾的喉咙上,流云却是怎么也使不上力,更刺不进去。她觉得自己被生生定住了,动也动不了。

“云儿姐姐,小心!”柳晗月眨眼反应过来,发觉流云被三个人在三个方向定住,一动不动,心中大惊,为流云担心不已。

“小师妹,我可不想跟云姑娘玩儿。你懂的,我只想要你,其他人,对于我而言,都是可有可无的。”宿飞鸾软硬兼施,连蒙带骗,温㊣(6)和地对柳晗月说到。

“月儿妹妹,不要相信这个畜生说的话!他不会信守承诺的!”流云赶紧阻拦着。

“云姑娘啊,你这张嘴说出来的话,我实在是不喜欢。”流云身边一个蒙面人便掏出一块布,塞进流云嘴里,不让她说话。

“小师妹,你是知道的,一命抵一命,你自己看,是你的命重要呢,还是云姑娘的命更重要?”宿飞鸾坐在轮椅上,十分满足地看着柳晗月,“还有啊,大师兄的耐心,可是有限的,你可要抓紧时间啊。”

246 幸好遇见你了

流云躺在草地上,夜晚的霜露让她感觉十分不舒服。 她整个人被一个麻袋套着,虽然可要透气,但是却感到十分的不舒服。之前她被人打晕了,昏睡在这个袋子里,并未醒来,所以也没有感到什么非常不适应。夜色弥漫,嫩草尖上已经看得到露珠闪烁。借着月光,依稀可见地处荒郊野外,也是一个无人问津的地方。流云醒过来,努力挣扎着,却发觉自己的手脚都被紧紧绑着,根本动不了。嘴里也背塞得死死的,连求救的叫喊声都发布出来。

努力的挣扎着,流云想试着能不能将绳子挣脱掉,却发觉那绳子绑得太紧,自己根本挣脱不了。而长时间的饥饿感同时袭来,让她觉得没有力气。自己被绑在这里多长时间了?流云只是依稀记得,当时柳晗月并没有听自己的,作为交换条件,她跟着宿飞鸾走了。自己被打晕了之后,大概就被这样绑着,套进了这个大麻袋,最后被丢弃在这个荒郊野外了吧。

幸好眼睛还没有被遮住,流云努力适应着这里的夜色,终于在暗夜中能勉强隔着麻袋看到一点点影子。这个样子下去,是绝对不行的,自己改怎么办才好?流云心中十分焦急,不知道柳晗月如何了。这宿飞鸾再次出现,又将柳晗月带了去,要是报仇,非叫她生不如死才是。这个傻月儿,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唉,都是自己不好。要是自己有能力打得过那些人,月儿妹妹也不会答应那个宿飞鸾的条件。如果当初自己不是为了私心,让薛倪去调查张蝶依,有薛倪在,这些事情,也不会发生了。流云这么想着,不禁眼泪掉了下来。莫问不在了,如今柳晗月也不在了,自己这是做了些什么?

“驾,驾,驾。”流云隐隐约约听到有人路过,她努力挣扎着,翻滚着身子,朝着驾马的方向滚过去。杂草反动,只是那声音却是越来越远,最后终于消失在夜色中了。流云挣扎得满头大汗,只是随着那声音渐行渐远,她心中燃起的那点希望就这么渐渐消失了。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少爷,若是你在这里,你会怎么做?

这些年来,莫问不在了,流云每每遇到什么困难,便会想着,如果是莫问遇到这样的事情,他会采取什么样的做法去解决。这样想着,流云便觉得心中有了些安慰,总觉得少爷还活着,还在自己身边。可是如今呢?如今,此时此刻,想必少爷已经拥着他人入怀,睡在鸳鸯枕上了吧。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呢?流云不明白,原本一切都那么美好,一切都那么顺利,为何如今却变成了这般模样?有谁能够来帮助自己?有什么人,能来帮助自己,哪怕是给自己一点勇气。流云觉得,自己就快要崩溃了。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了,接下来应该怎么走。如今,柳晗月也不在自己身边了。原本是打算去找包拯,可现在这般,即便找到包拯,求得皇上的同意,找到四老了,又还有什么用?一切会不会晚了?

泪水止不住地留下来,流云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没有泪水可流了,没想到,依旧这般哭泣着。少爷,你说云儿应该怎么办才好,你告诉云儿,云儿还应该继续坚持吗,云儿能等到你回来的那一天吗?流云感到有几分昏昏沉沉,情绪极度波动,她感到这一生的守候等待,都化作了泡影。泪水依旧不断流,流云用尽全身力气,将自己随意地滚动着,也不去控制方向,滚到哪里是哪里。遇到有树挡住了,她便转动一下方位,继续再使劲全身力气,不停地滚着。夜色朦胧,杂草被压倒一片,山岭之中却是宁静地出奇,只有偶尔有一些飞禽走兽的叫声在深山中回荡。流云心中没了害怕,几乎也没有了悲痛,麻木地机械地用力,让自己不停留在原地。她自己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样做,也许只是不甘心,求生的**终究大过一切。她还不想死,不管能不能死,会不会死,她都不想死。是的,她不想死,她还有太多的牵挂。莫问,没有见到莫问,她不甘心。莫问做了驸马,为何他最后娶了西夏公主,她还没有当着莫问的面问清楚,所以她还不能死。那个李蓉蓉,容貌姿色过人,少爷不会是被她迷惑了,所以才娶了她吧?

流云觉得,自己一定要见到莫问,当面问清楚,不能就这么迷迷糊糊地死去。

下定决心,她便时刻注意着,看附近会不会有人经过。不停地改变自己的地方,累了就稍微休息一下。只是她现在觉得饿得心慌,没有了力气。流云使尽力气,用舌头挪动着,想将口里塞着的布顶出来。她一遍一遍地试着,不肯放弃。终于,最后能够喘气说话了。她却觉得已经精疲力竭,没有丝毫力气喊叫求救了。这么夜深人静的,又是在荒郊野外,有这个麻袋保护了,想必野狼之类的,也不敢拿她怎样。只是流云这么想,心中却是很害怕。郊外野兽太多了,她也不敢确定它们就会害怕不敢吃自己。自己如今这样手无缚鸡之力,根本不可能有任何抵抗。这样,还是不行啊。

稍微镇定下来,略微休息片刻。流云觉得自己有了力气,便开始求救:“救命啊,救命啊,有人吗?救命啊——”声音渐渐便弱,她便停下来,再休息一会儿。等到有了力气,就滚动自己的身体,换到另外一个地方。到了之后,再歇会儿,继续求救。只可惜这半夜里荒郊野外,几乎不会有人路过,更不会有人听到她的求救声了。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流云朦朦胧胧觉得差不多也快天亮了,折腾了这么久,依旧没有人。想着天亮之后,自己应该到一个大道上,这样才会被人发现。可惜,流云哪里知道,她被宿飞鸾扔到了一个山上,山上根本没有什么大道。除了上山砍柴打猎的农户,几乎没有人上山来。

心里存着一点希望,流云觉得心中也好受了很多。倦意加上疲惫袭来,不知不觉,流云就这么睡了过去。等到她醒过来,发现阳光刺眼,看来已经天亮多时了。还好昨天晚上,没有什么野兽出现。流云觉得冥冥之中是莫问在帮助自己,流云一向怕蛇,还是昨天晚上没有遇见。否则,她定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老人家,请问翻过这座山,就可以到延州了吗?”流云清晰地听到有一个男子的声音,那般熟悉,似乎跟自己很熟,但是却又似乎多年不见了。流云心中有些奇怪,根据这个声音来判断,他们应该距离自己不远,为何,为何没有发现自己?

“救命!救命!”流云开始呼救,希望那人可以发现自己。

“嗯?”段思廉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却觉得奇怪,这荒山野岭的,怎么还有人在求救?莫非是遇到了什么不测?

“老人家,你听到有人在叫救命了吗?”段思廉皱着眉头,对着那个砍柴的农夫说到。

“似乎是听到了,似乎很近,但是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老人却是有几分犹豫,“年轻人啊,跟你实话说吧,这荒郊野外的,求救什么的都很可能是骗局。况且,也时常有像你这种小伙子无缘无故失踪的事情发生。你还是小心一点吧,我可不愿意管这闲事,你刚刚说的,是对的。翻过山,再往前走,就快到了。我还是继续砍柴去吧,不然等会儿,连饭都没的吃了。”说完,老农夫便背着斧头走远了。

段思廉听着他的话,眉头皱得更紧了。

“什么人?有人吗?”段思廉警惕地拿着剑,拨弄着杂草,朝着那个声音传来的方向寻找着。

“有,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流云听到那个声音,顿时有了希望,连忙应声道。

“你在哪里?为何我只听到你的声音,却看不到你?”段思廉觉得很奇怪,不知道为什么,声音明明很近,感觉就在附近,却始终没有见到任何人,也没有任何迹象表明这里有什么人被困住了。他更加警惕地握紧手中的剑,随时准备着应付不测。

“我,我就在这里啊。我被绑住了手脚,动不了,被套在一个麻袋里。求求你,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流云生怕来人离开,之前那个农夫的话,她也听得一清二楚,“我不是什么坏人,我只是不小心被人给绑架了,可惜家里没有钱赎回,所以他们便把我扔到了这荒郊野外。我求求你,你一定要救我,求求你了!”流云觉得不能将实情说出来,便随意找了个幌子,只是最后一句,带着哭腔,她是真的在求他。那个声音,很熟悉,让她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和信赖感。她不怀疑来人有什么问题,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流云觉得,这个人,她应该是认识的。

“你不用担心,我会救你的。你放心,只是现在,我们虽然说话,也隔得很近,但是我就是找不到你,也看不到什么麻袋。你等一等,我再找一找。”段思廉听着那女子的声音,也并非像在说谎。接到流云的消息之后,他便快马加鞭地往大宋这边赶。家里的事情处理好之后,他也放心了不少。可没想到,自己却走错了路,弄了这么久,却走到延州去了。不过听说李元昊称帝了,段思廉的心中担忧又增加了几分。也不知道这个场战争,什么时候开始,又要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他本就是个不爱争夺的人,也不喜欢这种打打杀杀的生活。如果可以选择,他倒是愿意出家,一个人在寺庙里安安静静过一辈子。红尘已远,跟他早已没了什么牵挂和羁绊。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雪思廉和流云。他希望,自己最后留在大理之前,能把这两件事情解决好,不要让自己后悔一辈子。

“你……你,你是流云吗?”段思廉一直觉得那个声音,那样温柔深刻,只是不敢相信,自己会在这里碰到。而刚刚那女子又说自己被人绑架,这与流云的情况不符合,所以本放弃了这个念头。只是,流云的身影,一颦一笑,都随着那个声音的出现一起出现在自己眼前。他试探着,抱着试一试的心情,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流云听到他这句话,心中有些吃惊,有些惊喜,但更多的还是担忧。这个人,知道自己?自己真的认识?可是是敌人还是朋友,却是个未知数。流云不敢大意。她也不能再大意了。如果错过了这个机会,她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得到帮助。可是那个人,问自己是否是流云,究竟是和意思。

“你说的可是你的朋友?”流云避而不答,反问道。

“是的,我们是朋友。但想必你也不是,姑娘不要介意,我只是随便问问,你的声音跟她实在太像了。”段思廉拿着剑拨弄着,翻找着,却依旧没有找到任何东西,心里难免觉得奇怪。莫非刚刚那个老者所说,句句属实?

“哦,谢谢公子,还希望你一定要救我,我已经被困在这里一天一夜了。要是你再不救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流云觉得还是等对方将自己救出去之后再说。如果是那个人,那么便是上苍眷顾了。

一听女子这么说,段思廉的心中顿时起了怜悯之心,也不再去想什么是否有危险之类的事情了:“你放心,姑娘,我一定救你。可是为何我还是看不到你?你应该就在这附近才对啊。姑娘你动一下,我好看看你是不是被什么东西遮挡住了。”

“好,有劳公子了。”流云说完,努力使劲想让自己翻滚一圈。却发觉自己被什么东西挡住了,怎么也滚不动。心里觉得奇怪,便换了一个方向,滚了小半圈,却又是被挡住了。如此试了试四面,流云才知道,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滚进了一个坑里。难怪刚刚两个人说了这么久的话,明明就在附近,却总也找不到。

“怎么样了,姑娘?我还是看不到你啊。”段思廉担心地问道。

“公子,我掉进了一个坑里,滚不动,估计周围有草,所以把我遮住了。麻烦你再仔细找找,应该离你很近的,我这么跟你说话,你循着声音一直找。小心你的脚下,我也不知道这个坑有多大,似乎不怎么大。你还是小心一点的好。”流云这么说着,便一直跟段思廉说一些闲话,好让他循着声音找到自己。

“姑娘,姑娘,你没事吧。”段思廉往左走了十来步,拿剑将杂草拨开,终于看到了一个麻袋。他赶紧跳下去,将袋子口的绳子解开。

流云被光猛烈地刺到眼,㊣(10)睁不开,赶紧将双眼闭上。段思廉看着那张脏兮兮的脸,却依稀认得,这人,不就是流云么?

“云儿,云儿,是你?”他激动的大喊。

流云缓缓睁开双眼:“段公子。”段思廉赶紧替她解开绳子,将她抱起运功跳到坑外,将她轻轻放在干净的草地上:“怎么样了,没事吧?”

流云听到段思廉刚刚叫自己云儿,几乎产生了幻觉。这个称呼,向来都是属于莫问的。

“我,我没事。”流云看着他,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只是,只是太饿了。幸好遇见你了,否则,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说完这几句话,流云便觉得昏昏沉沉的,根本不愿意再说什么,甚至不愿意睁眼。

“我这就带你离开这里,你坚持住,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段思廉看着流云手臂上的伤口,心中心疼不已,赶紧运功将她的伤口止住,替她简单处理了一下。流云已经晕了过去,他便赶紧背上流云,翻山下去,得尽快找个地方,让她好好休息。最好还是找个大夫看一下,也不知道她那伤口,是什么东西咬的。段思廉这么想着,加快脚步。

247 亲征

按照莫问对张蝶依的情况看,他应该不是完全不可以回忆起。薛倪觉得,应该是药物作用,所以莫问的记忆被阻碍了。他之前曾经听到翟飞提起过,世间有一种草,可以令人忘却烦恼,便也忘却过去。若是你过去没有烦恼,这个药物便对你没有效果。可惜,人世间的人,又有谁会没有烦恼呢?翟飞这般说,不过是为了加深这个草药的神秘色彩而已。对于薛倪来说,他已经学会习惯冷眼看世界,看这世间各种人情冷暖,各种真假错乱,以假乱真。其实,这对于他这个原本应该贪玩的孩子来说,是极为不恰当的。可惜,世事难料,曾经偷过那么多东西,却也没想到自己最后会成为一个杀手。呵呵,人算不如天算,大概就是这个理吧。

“驾,驾,驾。”薛倪心中颇不宁静,总觉得会出什么事,马不停蹄。可惜,马儿也需要休息,他刚想勒紧缰绳,马却是跑不动了,他一个轻功飞身离开,以免从马上摔下来。哎,自己这么着急,也不是个办法。还是得找个客栈,换匹马才好。薛倪待马静下来,走过去牵住缰绳,拉着马儿走起来。

也不知道走到哪里了,这么些日子,薛倪只是按照那个大概方位前进着,也不知道距离兴庆还有多远。而且自己的行踪必须小心,他知道,莫问觉得会派人找自己。而百花公主那一边,也说不定正筹划着如何杀了自己。

在想着对策,便看到前方有一个小村子。薛倪决定过去讨口水喝,顺便喂一下马。这样急行,马儿会受不了的。目前又没有大的城镇,也没有可用换马的客栈,还真是麻烦。

走进村子,只见到几个小孩子在路边玩耍,这个村子看起来也不大,估计也是远离城镇,看那几个小孩子的打扮,倒也不十分富裕。不过薛倪却觉得这样的日子,也很好。远离争斗安安静静,平平淡淡却十分和睦。

薛倪走过去,那几个孩子也不理会他,似乎见惯了陌生人一般。这到让薛倪觉得有些奇怪了。这么偏僻的小村子,按理来说,应该没什么人来。这些孩子,应该也没见过什么陌生人,可是如今怎么这样大胆呢?薛倪的心中,难免感到有些奇怪,心中的警惕也加强了。

“小朋友。”他牵着马,走过去,笑着和蔼地叫道。

“大哥哥什么事啊?你也是来找吃的的吗?”小孩子睁着大眼睛,看着薛倪,反而主动问道。

薛倪一听,立刻觉察出了不对劲:“还有什么人也来找吃的吗?”薛倪笑着,将浓浓的杀意深深隐藏。

“是啊,好多,好多好多的人,我们村子里,已经没有更多的吃的了。可是那个大个子叔叔说,这是皇上的命令。不过还好,有一个大哥哥,跟你一样,喜欢穿白颜色的衣服。他说不用为难我们。”小孩子笑着,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薛倪一听,大概明白了一些:“小弟弟,他们都是穿着军装吧?”

“咦,大哥哥你怎么知道的?你跟他们是一起的吗?”小孩子咬着手指头,仰头看着薛倪,天真地问道。

“呵呵,他们是官兵,是来征收军粮的。你看哥哥这身打扮,是官兵吗?”小孩子看了看薛倪,然后摇了摇头,似乎是觉得两者不一样。至于对于官兵这个词语,孩子似乎并没有太大的感触。看样子,那些收粮的官兵,似乎并没有为难他们。

“小弟弟,你能给大哥哥一口水喝吗?大哥哥走了很远的路才来到这里,现在觉得口渴了。”薛倪蹲下来,看着小孩子,亲和地说到。

“好啊。”孩子高兴地答应着。

村头几个妇女,说笑着往里走,薛倪看到她们便站了起来。那个小孩子,一见到其中一个挽着青丝的女子,便赶紧跑着跳着扑过去,大声叫着娘,笑得十分欢快。

“娘,娘,这个大哥哥说口渴了,想要喝口水。”孩子拉着妇人的手,仰头看着她,十分认真的样子。

妇人将那个孩子抱起来,其他几个妇女也跟着她一起,向着薛倪走进。她们打量着薛倪,却也并没有什么恶意,薛倪感受不到任何敌意。

“公子是大宋人吧。”妇人笑着问道。

“是的,夫人好眼力。”薛倪抱拳行礼,心中却也感到有几分奇怪,这偏僻的小山村,居然还能够一眼看出他是宋人,这孩子也这般不认生。

“公子随我来吧。”妇人抱着孩子,领着薛倪,往一处小木屋走去。其他妇女也各自领着孩子回家去了。看看时辰,也差不多该回家做饭了。

薛倪将自己的马栓在门外的栅栏上,随着那个妇人进了屋,里面的家具陈设倒也没有什么特别,是十足的山村人家,朴实无华,不过也具有浓厚的家的氛围。

“公子请。”妇人将装着清水的碗递给薛倪。

“多谢夫人。”薛倪接过,嗅了嗅,确定没有下什么手脚,才喝了下去。妇人看着他喝水,却也并未多心,笑着跟他闲聊几句。

“赶这么远的路,累坏了吧。”或许是因为眼前这个人跟那个叫莫问的有几分气质上的相似,妇人对这个过路人颇有几分好感。

薛倪倒是觉得有些奇怪,他不明白为何这个女子这般对自己:“多谢夫人关心,只因有些急事,所以才赶得急了点。”

“还是应该注意身体才是啊。”妇人接过薛倪还回的碗,将孩子打发出去玩,“你是不知道,这世道也是越来越混乱了。不过好心人还是有的,呵呵,像你这么独自一人出门在外,应该要多加小心才是啊。”

“嗯,夫人说的是。只是不知刚才为何说这般话?想来你们一家在这山村之中,应该过得也颇为宁静祥和才是。”薛倪试探着问。

“是啊,我们这荒郊野外的,这个村子,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什么外人了。不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大王变成了皇上,前些日子,来了好些官兵,硬是要抓我们当家的去参军。你是不知道,这村子里的男人都被要求去参军。他们要是一走,你说我们这些女人家,可怎么办才好。说着不去,就得交粮食抵押。我们这穷山恶水的,哪里来多余的粮食上交啊。”妇人叹了口气,神色有些忧虑,缓和了一些,笑了笑,“不过啊,还好那个莫公子出面,我们这才躲过一劫。”

“莫公子?”薛倪虽然觉得不是很大的可能,不过却很敏感这个姓。

“是呢。”妇人笑着,将一些简单的食物放到薛倪面前,“吃一点吧,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可以给你吃,不要介意才是。”

“夫人哪里话,要多谢夫人才是。”薛倪吃着,虽然简单,却也十分可口。

“说起来,那个莫公子跟你倒是有些相像。都喜欢这么穿一身白衣,也是个宋人。听那官兵叫他,似乎叫驸马还是什么来着。想必也是什么大官之类的,那个官兵对他可恭敬了。要不是他说情,估计我们这个小村子里,现在恐怕闹着饥荒,没什么人了。”

看着那个妇人满眼的感激,薛倪便是猜到了她将自己和莫问等同对待了。因为莫问的缘故,所以他便对子这般好吧。难怪那个孩子,见到自己也那般亲切大胆。看来这个莫问跟这家子,还比较熟悉了。

其实说起来,薛倪跟莫问,自然是有那么几分相似的。同样是杀手,同样是冷血无情,同样是年少无家。最关键的,薛倪是翟飞一手培养起来的,而翟飞则是莫问看上的一等一的培养杀手的人才。所以,薛倪的气质,各方面的发展情况,都跟莫问有很多相似之处。也难怪,这个妇人会将薛倪与莫问相提并论。若是莫问知道了,一定会气得半死。居然将自己和这个薛倪相提并论,莫问是最讨厌别人将自己和其他什么人相提并论的了。

“对啊,夫人,从这里到兴庆还有多远啊?”薛倪突然想起要事,赶紧问道。

“兴庆啊,翻过那座山就到郊外了,很近了。这么说来,公子你在迷路了?一般不迷路的人是不会走到我们这个小村子来的。”妇人笑着说到。

“哦,多谢。不知这西夏征兵如此之急有什么原因吗?”薛倪觉得这个妇人倒㊣(8)是可靠,便直接问了问。

“唉,你是不知道呢,战争立马就要打起来了。”妇人说着,眼中的担忧全都流露出来。“眼看着吧,过了这么些安稳日子,没想到,据说皇上要亲征,所以现在在大肆征兵。唉,听那个官兵说,那些大城镇的适龄男子,都去参军了。”

“亲征?”薛倪难免吃惊,这么说来,李元昊真的要开战了。

“对啊,如今整个西夏的军队都整装待发,那个莫问说,让我们带着孩子,找个隐秘点的地方,躲一躲。他还说,这场战事,西夏会胜,叫我们别担心。呵呵,你说,我一个山村农妇,担心这个干嘛。”妇人笑着,“不过那个公子也确实是个好人,对我家宝儿很不错。”

“躲一躲,总是好的。”薛倪应付着尴尬地笑了笑。

248 进攻与8防御

“如今,李元昊已经领兵十万,大举进犯。 诸位爱卿,有何看法啊。”宋仁宗坐在龙椅上,俯视着众人,淡漠地问道。当初李元昊称帝,他便料定有今日。西夏建国大夏,李元昊自立,而大宋自然是不会承认这个国家的主权的。那么战争,必然到来,只是会有迟早的问题。作为大宋天子,他自然是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启奏皇上,李元昊自立两年原本相安无事,却突然生出这样的事端,率兵屡屡骚扰我大宋边境,这样的事情,肯定事出有因。所以微臣认为应该派出使臣前往,与其谈判,以免我边境百姓饱受战乱之苦。”一个大臣站出来,拱手恭敬地说到。

宋仁宗不言语,他自然也知道这件事的轻重。若是真的与西夏军交战对阵,宋军并不一定有什么优势,这仗一开始打,便不能收场。结果无论成败,百姓饱受战乱,自然都是一场浩劫。

“皇上,西夏对我大宋如此不敬,怎可这般姑息?”范仲淹却是站出来,语气强硬,“李元昊称帝,本就是带着挑衅之意。如今屡屡来犯我边境,怎可能使者相谈就能解决?他分明是有意挑起争端和战火,我大宋,要是在此刻低头,无异于不战而败啊,皇上。”

“可是若是按照范大人的说法,那么又该如何部署,如何反击?如今边境被困,形势严峻,范大人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你可知道边境战事吃紧,如今西夏人已经攻入我大宋境内,范大人这般说辞,不知有何退敌之策?你乃一介文官,对于调兵遣将之事,恐怕知道的并不多吧。”对方却是反唇相讥,丝毫不让。

“启奏皇上,微臣以为,范大人说的有理。李元昊自立,本就是大不敬。我大宋既然不承认他的存在,那么就不应该示弱,更不应该姑息。”呼守勇秉承着他父亲呼得模的耿介性子,直来直往地说到。

“呼将军此言差矣。”白发苍苍的老者一身戎装,却是不主战,“你还年轻气盛,与西夏也没有交战经验,自然是不知道那西夏兵的彪悍。况且,如今军队里的统帅也缺乏,又如果去领兵打仗?”

呼守勇一听,便听出了弦外之音。无非是在说自己将庞统就地正法,夺了兵权,却怀疑自己没有能力带兵。他心中不禁觉得十分不满,眼中的怒火也是燃起。

“皇上,微臣愿意做先锋,领兵出征,反击李元昊。”呼守勇跪地,求宋仁宗批准。

仁宗看着自己的臣子,主张各异,却也是犹豫不决。战,没有任何把握。他也担心,过去有庞统在,边境一直倒也安宁。庞统以一当十,领兵有方,自然是一等一的将才。可惜他们庞家,势力太大,功高盖主,自己不得不除去庞氏一族,以绝后患。包拯与庞家斗了多年,罪证确凿,自己也不能再包庇。当初的情况,庞统必死无疑。只是没想到,这么快,李元昊便来进犯了。看来,西夏是有了什么新的统帅,当初的探子说过,由于拓跋黎和百花公主的事情,李元昊没有留下拓跋黎。原本以为,同样是舍弃了大将,西夏便定然不敢贸然发兵出征。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真没想到,如今西夏这么快就攻入大宋。而宋仁宗更没有想到的是,李元昊居然领兵十万,率兵亲征攻打大宋。

“皇上,还望皇上为边境百姓着想,为我大宋子民的安定生活着想啊。”

“既然为我大宋子民着想,就应该将西夏军打退,让他们不得再进犯我大宋才对。王大人你怎么可以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我这怎么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敢问李大人,你有什么退敌之策?仗一旦打,谁为帅?谁为将?粮草先行,如今这么多个地方闹灾荒,粮草又在哪里先行?李大人你是说的轻松,可有替皇上想过?有替天下百姓想过?”

宋仁宗听着他们这般争论,觉得自己头都大了,这场战争,也不是自己的本意。可究竟是战还是和,到底应该怎样解决。当下宋朝境内有不是十分安定,各处灾荒还尚未完全解决,百姓也饱受疾苦,自己虽然没有能力成为唐宗宋祖那般的皇帝,却也不愿意做一个昏君。一切自然是以百姓为大,可这战火已然不可阻挡。

“罢了!”宋仁宗挥挥手,示意众人不要再争吵了,“范仲淹,你认为如何?”

“回禀皇上,微臣认为,可派呼将军为先锋,韩琦等副帅共同分三线抗敌。”范仲淹坚定地说着,不带一丝退意,“微臣愿意前往延州带兵抗敌。”范仲淹跪地请命。

“这……这……”众人看着五十二岁的范仲淹,不禁都觉得吃惊。年龄这般大,如何上前线?“范大人,您这是何苦?您要是上前线了,那可是相当危险,随时会丢掉性命的啊。”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如今大战在即,你我都不能逃脱。”范仲淹却是正色道,“你我既然身为百姓父母官,拿着老百姓的俸禄,就应该为老百姓办实事。如今众多百姓都生活在水生火热之中,我们这些为官者,又有何颜面苟存安逸于世?”范仲淹带着一丝鄙夷的眼神看着他。

“好!”宋仁宗大声称赞,他很早就知道,这个范仲淹,必定会不负众望,担当起重任,如今看来,果然名不虚传。当年一篇《岳阳楼记》令多少人唏嘘不已,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那是何等的胸襟与气度?所以对这个范仲淹,自己虽然几次将他贬谪,但都还是看重的。朝中需要这样的大臣,才能稳固朝纲。“那朕就派你做陕西经略安抚招讨副使,与韩琦,呼守勇一起,反击西夏军。”

“臣等领命,定不负皇上重望。”范仲淹等主战派便跪首谢恩。

众人商讨了一下关于赈济灾民的事情之后,便各自散去。范仲淹下朝后立即赶回府中,收拾了一下,准备快马赶赴军营,直奔延州。

范仲淹刚出门,准备赶赴军营,却被一个女子拦住了去路。那女子却是一身戎装,牵着一匹好马,手里拿着枪。

范仲淹见此情景,心中不禁觉得很是奇怪,这个女子,为何这般打扮?阻拦自己的路,又是为何?难不成?范仲淹正在猜测着,那女子竟是一下子跪在他面前。当街来往的人见此情景都围观过来,这一个十几岁的年轻女子,为何会跪在一个老者面前。

“姑娘,你这是?”范仲淹不禁吃了一惊,对眼前的事情感到有几分困惑,自己此次离开,也并没有多少人知道,不知这个女子,为何会知道得这般清楚。“姑娘,姑娘快快请起,快快请起啊。老夫怎敢承受?”范仲淹赶紧上前,意欲将女子扶起。

“大人,大人,如果你不答应我的请求,我就跪在这里不起来。”女子死死地跪在地上,不肯起身。

“姑娘你这是为何?有什么难处,你尽管说,老夫一定会尽力帮你。”范仲淹觉得这个女子身上倒是有几分巾帼英雄的气质,却不知道这是谁家的女子。

“民女杨排风,是天波府的烧火丫头,有心杀贼,为国除害。还望大人不要㊣(6)嫌弃,带我一同出征。”女子跪在范仲淹面前,双眼坚毅,没有丝毫改变主意的意思。

“杨排风?”范仲淹看着眼前的女子,天波府的丫头,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若是莫问此时此刻见到了这般情景,定然会在心中腹诽,这个朝代,简直是混乱了。

“嗯,民女杨排风,大人不要嫌弃我。大人一定要带上我,要是你不同意,我就跪在这里不起来。”杨排风死死地在那里,任凭范仲淹叫人怎么拉,也拉不起来。

“这女子在做什么呢?”

“是啊,这个人,不是那个才召回京都的范仲淹范大人吗?”

众人议论纷纷,指手画脚,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范仲淹看着,心里有几分着急。时间不能这么耽搁了,要是晚了可就不好办了。

“大人,大人,只要你带上我,你一定要带上我,我保证不会给你添任何麻烦的。”女子拉着范仲淹的裤脚,双眼带着祈求。

“大人,您看这……”旁边的一个老仆人看着杨排风这个样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罢了。”范仲淹看着这个样子,范仲淹叹口气,将杨排风扶起,“我带你去便是。”

“哎,好,多谢大人。”杨排风满脸高兴,看着范仲淹,跪地感谢他之后蹭地跳起来,便骑上马跟着范仲淹一起向延州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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