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儿子是禁忌 - xp1024.com
《我的儿子是禁忌》


第一章 狐拜月

“您好好看看,再好好看看,是不是哪里出错了?”

“不用看了,彩超没一点问题,你怀了,而且胎儿很正常,已经成型…”

在医生怪异的目光中,我捏紧拳头,跑了不下五家医院,统一给的结果,那就是我怀孕了。

男人怀孕?开什么国际玩笑。

当时在第一家医院拿到结果还以为医生是个神经病,给人扇了一耳光就跑,现在看来,我特么就是个大傻逼!

“先生,男人怀孕虽然不是首例,但是也是罕见,我们医院可以负责你所有的费用…只要…”中年医生唾沫星子直往我脸上喷。

“滚!”

我哪有心思管这,心乱的跟缠了麻似的,撕掉彩超单子塞进垃圾桶。这时候谁要来惹我,保不准要把他掐死。

我叫宋开明,普通的打工族。换句话来说,就是穷屌丝一枚,存款从不过四位,没车没房没女票,拼不过爹,也不是拆迁户,整一条混吃等死的咸鱼。

上个月刚毕业,在一家叫天运的网文公司上班,一名苦逼的坐班责编。但我怎么都想不通,我这样一个人,怎么就怀孕了。

人家怀孕怎么都有个过程,可是我毫无征兆,别说谈女朋友,连个异性的手都没摸过。

就在昨天,我感觉肚子疼,吃了两颗诺氟沙星就没有再管,今天疼的更加厉害。

我以为犯了阑尾炎,跑来查彩超。

结果…怀了…就这样怀了,还给我来句胎儿很健康。

睡了一宿起来,我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疼的龇牙咧嘴,发现彩超单子就在旁边。

仿佛我做了个噩梦,醒来却发现,那噩梦就特娘是真的。

“狗日的吵劳资睡觉。几点,知道几点吗?奶奶的,周末不休息啊!”

电话里传来一阵骂声,我那个气啊!恨不得把手机给砸在这畜生脸上。

“二毛,你大爷,劳资出事了!”我一通暴吼。

“啥?出事了?你个狗日的别吓我,是强奸未遂还是把人姑娘肚子搞大了?要不我现在过去?”

这龟孙,就不能说点好的!我像那种人吗?

“一时半会说不清楚,老地方见!”我啪的一下把电话挂了。

二毛原名叫周烨烨,是我发小,我跟他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

不是我说,起个名字都能把人家便宜占了。

因为名字的事,周烨烨从小没少被人打。这小子赖我外公,说啥名字是我外公帮忙取的,硬生生拉我下水,挨揍咱两都是一起的。

这货有个当老师的爹,却从小没读书天赋,上个初中就辍学了,被他爹提起棍子抽,后来跑到江城做泥瓦工。

还真不说,这小子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鬼精的很,短短几年时间扯起了工程队,多少是个老板。

反倒是我这个狗屁大学生,到现在一事无成。

“咋的了?出啥事了?兄弟给你罩着!咱不咻…”

二毛这家伙长的五大三粗,像个毛猩猩,大清早戴着个墨镜,脖子上挂着大金项链,手里夹着一根水货红金龙,整一黑社会大哥啊!把人早餐店里的客人都吓跑了不少。

“爷!大爷,你小点声,我怕你还不成吗?”我急忙把他扯凳子上,咱不添乱能成不?

“我怀孕了!”我凑过去小声道。

“啥?行啊!你把哪家姑娘肚子搞大了?上次你妈给你介绍村里李老五家的翠花,你丫还瞧不上,感情自己有门路了?”二毛眼里放光。

我特么抓起根油条往他嘴里塞,是我话说的不清楚还是他耳朵不好使?还跟我提翠花!腿胖腰圆还一大龅牙,满脸麻子,看的我密集恐惧症都要犯。

我老娘还给我说屁股大好生养,我看她是想抱孙子想疯了,居然置亲生儿子于不顾。

得!现在自己儿子怀上,娶媳妇都省了。

二毛把油条咬了两口,看了我一眼之后拿起彩超单子,那表情真尼玛丰富,那嘴都能塞两地瓜,油条都差点掉出来。

“假的吧!这你彩超单子?你怀了?”二毛惊讶道。

我苦笑道,“真的假不了,你说我一大男人居然怀孕了。”

“哎我操,你跟你妈解释清楚,这孩子不是我的。”二毛慌忙摆手。

我,“………”

“这事,咋整?”二毛两只眼睛转了一轮。

我特娘叫他过来给我出主意,他反过来问我咋整?

“我要是知道咋整还跑过来问你?平时就你鬼主意多。麻溜的,告我怎么办。你说我特么女朋友都没一个,就怀了个小崽子。还有,这事别让我妈知道,我妈心脏不好,受不了刺激。”我往后一靠,眉毛都快皱到一起。

“晓得,晓得!这也太邪乎了。”二毛正色道,“要不,打胎?”

“打胎?”

我猛的坐正,把自己脑袋一拍。事到如今,还管个屁啊!

打!必须打!一大男人生孩子不是扯几把犊子吗?

“照我说,你也先别急。找个…先生看看?”二毛神秘道,越说越玄乎。

我只觉得一股冷风在我身后刮,从小在村里长大,这玩意接触的不少。我妈还不是经常跑去算命,时不时做道“门”回来,说是能保平安,可我压根就没当一回事。还不是骗钱玩意?

他说的先生我知道,就是那些村里“跳大神”似的人物。

想想都觉得荒谬,我一根正苗红的大学生,正统的无神论者,相信这个?

“我跟你说啊!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二毛说道,“要不然,你一大男人,咋怀的孩子,肯定是招惹到什么东西了。”

“再说,你外公不就是…”

“停停停,少跟我扯犊子,劳资相信科学。”我立马摆手把他打断。

二毛话都说这份上了,其实我已经有所动摇,但我还是不太信。

“我先去买个打胎药,把孩子弄出来再说。”

“那行,兄弟,有什么事就跟哥说,要是钱不够我给你转,身体重要。”

这逼总算说了句人话,虽然周烨烨不着调,但怎么也是我在江城最亲近的人,还是靠得住。

我在公司楼下药店买了盒米非司酮片,不过说起来,大男人吃打胎药,够怪异的。

回家对着落地镜,把衣服掀开。肚子平坦还隐约能见四块腹肌。要不是证据确凿,打死我都不信我是怀了胎的人!

把药塞嘴里,三两下吞了。

我疼的在地上直打滚,就一瞬间汗流浃背,就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这破出租屋就我一个人住,我要死这都没人发现。

隐约之间,我似乎听到了婴孩的啼哭,那一刻我的心都是揪起来的,居然还有些心疼。

我就这样疼晕了过去,但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并不在房间,甚至不在任何一处建筑物中,而是在一片荒地之上。

入目全是枯黄,一轮带着血色的满月洒落昏暗的光,能见几棵不知死了多少年的枯藤老树,还有折断的墓碑以及座座土包,隐约中听见阵阵呼啸。

我笃定,这特么就是一座坟场,废弃的坟场。我已经没心思去追究我怎么到的坟场,而是如何离开它。

坟场,这可是坟场,埋死人的地方。

我肝胆俱裂,汗毛倒竖,拔腿就跑,玩命的跑,脚底传来声声树枝被压断的卡擦声,冷汗已经浸透我的全身,这不是梦,这都是真的,我就在不知名的坟场之中。

“嘎~”

“唉卧槽!”

在这声老鸦的啼叫之下,我被一个东西拌倒在地,摔了个狗吃屎,满身是那种带有腐尸味道的泥土,味道冲的我作呕。

我没有爬起来,反而转身坐在地上,还没等我喘口气,惊慌的一脚揣出,居然是个人头骷髅,滚了老远才停下。

坟场,骷髅,老鸦,血月。

我来了一个什么地方,而且这里的一切似乎没有尽头。前面的枯树分明距离不远,我却无法靠近。

我想起了村里传言的鬼打墙,不就是这样吗?再想想那些渗人的传闻,我都快绝望了。

先是怀孕,再是晕倒来坟场,紧接着鬼打墙。

我去你大爷的,这不倒霉透顶了吗?

这下咋整,玩脱了吧!要真出不去,我得哭死。

忽然,身边的枯草丛中传来异响。

“谁?”我惊呼起身,有点风吹草动都能把我搞得神经紧张。

一个毛茸茸的家伙探出了脑袋,小巧的耳朵一抖一抖,是一只白色的狐狸。它大摇大摆的从我面前走过,迈着优雅的步子。身后还跟着七只黄色的狐狸,同样大摇大摆,似乎没把我放在眼里。

下一刻,我放下去的心,陡然提到了嗓子眼。

跪了,这些狐狸居然对着月亮跪下了。

领头的白狐趴在地上,身子前倾,把两条后腿拉直,然后将身子往后退,再让两条前腿拉直,五体投地。后面七只黄色狐狸在它后面排成一排,做着相同的动作。

狐狸拜月,天!就是狐狸拜月。

我顿时后背发凉,冷汗再次冒出,一动不敢动。太邪门了,这地方邪性太大了。

狐狸对着血月拜了三拜之后,一群狐狸穆然转身,差点把我魂给吓掉。

对上白狐那人性化的目光,我心里发慌,一点都不怀疑它们弄不死我,正在考虑要不要逃跑时,八只狐狸居然对着我齐齐拜下,然后一哄而散。

我险些虚脱,长舒一口气,但始终搞不懂,它们那最后一拜代表着什么。

“离开这里,我要离开这里。”我对着血月,魔怔般喃喃自语。

紧接着前面一块断掉的墓碑突然倒地,我心跟着一颤,机械般扭转头颅。发现是一群老鼠,一群比猫还大的老鼠。

小而圆的眼睛迸射出那种异常明亮的血色光芒,看得我头皮发麻。

第二章 他说话了

有句话叫老鼠过街人人喊打,鼠生性胆小,但这群老鼠可以说无法无天,亦步亦趋的向我走来,我往后退了一步,却发现自己身陷鼠潮之中,我特么被一群老鼠包围了。

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蚁多咬死象,像猫那么大的老鼠,只要出来十只,就可以把我活生生咬死。

但它们的动作跟那些狐狸一样反常,在离我不到一米处停下来,后腿直立,前肢捂脸,尾巴蜷缩成一团。

紧接着用自己的前肢捋自己的胡须,往上面捋,仔细看过去,就像捧着八支香。

我震惊了,这是我妈给我说过的鼠烧香。狐拜月虽然少见,但传的多,甚至有人说亲眼见过。但是鼠烧香不同,除了我妈小时候给我提过一次,就在没有听谁说过。

只见那些老鼠来来回回捋了九遍胡须,给我拜了九下就消失不见,仿若从我眼前消失一般。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没有人能够逃掉宿命,没有人…”

声音传来,我猛的转头,一屁股坐在地上。心脏受不了,差点吓尿了,这人就跟那些老鼠凭空消失一样,完全突然出现。

黑色的长袍裹住他全身,没有一寸裸露的皮肤,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子诡异的气息。一道白绳捆绑在他身上,身后负的是一人高的棺材。

沙哑的音调像用指甲在黑板上划过般尖锐刺耳。

要是在白天,我肯定觉得他装神弄鬼,什么因果,什么轮回,什么宿命,扯犊子罢了。

但这是坟场,一个出现了狐拜月,鼠烧香的坟场,我顿时毛骨悚然,不会是拿活人献祭的邪教徒吧!

“他快醒了。”还没等我问话,黑袍人陡然回头对着我。

“妈呀!”

我利索的往后爬,这人没脸,真的没脸,别说鼻子眼睛,就连一个孔洞都看不到,在血月的映照下就是白板一块。阴风一吹,我跟掉进冰窟窿似的。

“他们说的都是假话,也都是真话,别信,千万别信,你只能信你自己…”

他们?他们是谁?没人告诉我答案,就连说出这番话的无面人也随即消失,就像没来过一样。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阵天旋地转,血月也跟着消失,墓碑坟地全都消失不见,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在原来的那个小屋。

我狠狠把自己扇了一耳光,真尼玛疼。

难道刚才是一场梦?我有点不信,梦能这么真实?

但是除了梦,又该怎么解释?太玄乎了!

“粑粑!粑粑!”

我的思绪被几声突如其来的叫唤打断,这声音由远及近,愈发明晰。

惊魂未定的我犹如惊弓之鸟,全身的汗毛炸开,立马扭头去找声音来源,却发现,这声音是从我肚子里传出来的?

我不想承认,但房间里除了我就没别人了!

要说先前坟场一幕把我吓傻,这声音能把我吓瘫。

活见鬼了!

“粑粑?”

声音再次出现,我仔细一听,已经能肯定,就是从我肚子里传来的,我手不知道往哪里放,面色刷白,没了血色。

“你是谁?”我额头细密的汗溢出。

“我是你儿子,你是我粑粑啊!”那童真的声音再次响起。

儿子?我顿时崩溃,怀孕就算了,还怀了个妖孽?在肚子里就能讲话?就算传说中的哪吒也没这能耐吧!

“你真是我儿子?在我肚子里那个?”我小声试探道。

“对啊!粑粑!”

还是那阵萌萌哒的音调,但我特娘的就是萌不起来。

我想起了曾经看过的一篇恐怖漫画,一个女人怀的胎在她肚子里长大,一直不能出生,难不成我肚子里那位也是这样?不把自己活活吓死才怪。

“粑粑别担心哦!我只是还没出生就被提前唤醒了,所以才会说话的。”

他快醒了,这是无面人说的话,这个他,难道就是肚子里自称我儿子的家伙?这猜测八九不离十。

还有坟场里狐狸和老鼠,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拜的根本就不是我,而是我肚子里的这个怪胎。

“粑粑,我先睡一会,有什么事叫我名字就行,我叫宋麒麟。”

我浑浑噩噩的倒在床上,什么都没去想,什么都不敢想,难道二毛说的是对的?我沾染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但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第二天一早,一抹阳光将我唤醒,我木然起身,看着乱糟糟的房间还有地上的打胎药,头疼欲裂,使劲晃了晃脑袋。

陡然,我动作一滞,轻声问道“宋麒麟?”

“粑粑,我在。”

我从床上蹦了起来,不是梦,真的不是梦。我怀了个儿子,他在我肚子里说话了。

“咚咚咚!咚咚咚!”

“你先别说话,我不让你说话你就别说话,特别是有人的时候,知道了吗?”我慌忙叮嘱,这要被人发现,我指不定要被抓起来搞研究,那可要不得。

至于怎么处理,以后再说。

“知道了,粑粑!”麒麟乖乖道。

我麻溜把东西收拾了一下,这么早过来的也只有房东奶奶,房东奶奶姓刘,江城本地人。

据说有个儿子,但出国了,平常就把房子租给我这种外来人。

不是说她缺钱,老人家闲不住。我外婆还不是这样,都七十多了整天在田垄上打猪草。

“开明呐!我今天熬了乌鸡汤,给你端了些。”

我就知道,自从我住进来之后。房东奶奶每天都要端点东西我吃,都是大补的东西。不是鲍鱼粥,就是鲤鱼汤,不管刮风下雨,总要给我拿点。

我也没多想,估计是老人家孤苦伶仃,想找个人说说话。也没有拒绝房东奶奶的好意,免得寒了老人家的心。

“哎呦,您慢点。”我赶紧开门把碗接过来。

房东奶奶扶着门框,满头银发,岁月在她脸上刻画不少皱纹。看到她我总能想到自己外婆。

“你呀!赶紧趁热喝了啊!今天周一还要上班咧!”房东奶奶张开没牙的嘴笑了笑,眼睛都快眯成一道缝。

我把头一拍,差点忘了今天是周一。

“您嘞!慢些走,我过会把碗给您送下去。”

“我自个上来拿,快去吃,快去吃,乌鸡可补了。”

我住的这地方是一个小三层的老式公寓,偏离市区,不过价格便宜,五百一个月,在江城绝对打灯笼都找不到,捡大漏了。

房东奶奶人也好,不仅答应房租先欠着,还不用交押金。

我在二楼,房东奶奶住一楼,房间就在我正楼下。

房东奶奶给我拿的就是那种大瓷碗,比我头还大的那种。我低头一看,整只鸡都在里面,碗里泛着油气,还漂着两红枣。

这老婆婆,完全把我当亲孙子在对待啊!不,比亲孙子还亲,弄的我有些汗颜。

最后我还是给老太太留了个乌鸡腿,至于我肚子里的娃儿,很听我的话,也没有吵过。

我刚准备敲房东奶奶的门,却发现门没锁,索性就推开了。

大白天的把窗户掩那么严实干啥?里面除了门口透的一点,就不见任何光亮。

黑暗中一个人脸陡然出现在我面前,差一点就贴在我脸上。

“卧槽!”我惊叫,往后猛退一步,不停拍胸口。

“刘奶奶,您差点把我吓死。”

不是房东奶奶又是谁?我特么还以为是鬼跑出来了,刚才真是瘆得慌。这老太太,难道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

“你怎么没吃完?”

我穆然觉得房东奶奶声音里多了一丝阴冷,后脊陡然一凉,不过也没多在意,可能老太太看自己好心做的乌鸡有剩余,生气了呢!

“那个,我看您全都给我端上来了,怪不好意思的,所以给您留了个鸡腿。”我挠头道,“您做的很好吃!真的很好吃!”

房东奶奶深凹进去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我,接过碗,皱眉责备道,“以后别这样了,我给你的东西一定要吃完。不然营养怎么跟得上去?”

“啥?”

房东奶奶并没有搭理我,背影消失在黑暗中。

上班的路上,我想清楚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搞不清楚肚子里自称我孩子的家伙是什么鬼东西,却坦然接受了,至少他暂时没有什么危害。

相反他还很听话,就真的像我儿子一样。

“呦!两天没见又变白了?是要发展成小白脸吗?”

“我成小白脸你包养我吗?富婆,我想少奋斗二十年。”

安小雨白眼一番,硬是接不住话。

“哼!活该你这种直男癌没女朋友。”

安小雨是和我同期的实习生,属于那种小巧玲珑,可爱俏皮型的女生,长的也不差,有些自来熟,为人仗义,看这样貌完全瞅不出,反差萌十足。

刚来就和我勾肩搭背,称兄道弟,我看就差杀雄鸡,喝血酒,跪地结拜了。

“切,遇上这么不解风情的家伙就得了吧!他啊!就个榆木脑袋。”我隔壁那自诩情圣的兄台发话了。

我没吭声,或许安小雨那丫头确实对我有那么点意思,那我也得够资格不是?

现在自己都朝不保夕,肚子里有颗定时炸弹,谈恋爱?那不是放狗屁吗?

每次周一都会有一摊子事需要处理。责编这职业,底薪不高,完全看手下写手文的售卖来拿业绩。

我隔壁那位就是干了一年的老资格,每个月一万多,看的我眼热。

打开后台,还好那些家伙没拖稿,一个月下来,有好几个达到了交文案上渠道的标准。看来今天有的忙了,但是忙并快乐着,有盼头啊!

揉了揉干涩的眼睛,办公室除了我就没别人了。

第三章 鬼宅

这一整天,麒麟都没有吭声,很安分。

赶上了最后一班地铁到租房附近,已经接近凌晨十二点。站点离房子一公里左右,我一般选择步行。

这里地处偏僻,这个点路上一个人都没。路灯也年久失修,不少已经亮不起来,剩下的则撒下昏黄的光亮,勉强把路照亮,地上树影婆娑,显得有些狰狞可怖。

“这鸟不拉屎的地儿啥时候架了个混沌摊子?”

我就估摸不透了,几个鸟人都没的地方,居然有人摆夜食摊?不怕亏本亏到姥姥家?

摊主是位大爷,看上去有点胖,脸上挂着很和善的笑容,在高锅的雾气下红光满面。见我过去,赶紧招呼我坐下。

“大爷,一碗混沌!”

这种能坐着的小摊在江城已经很少见了,听说啥整理市容市貌,那群城管犊子挥着棍子到处跑。小贩躲都来不及,有个小推车就不错了。

“好嘞!”大爷手脚麻利,一看就是老手。

“我说大爷,您就没想到去一些闹市区,这哪有啥人?这么晚了也还不收摊。”

“啥闹市区啊!俺就是闲不住,不找点事手痒得很!摆摊还不是看心情,哪天心情好就出来下。”大爷挺健谈,和我谈天说地。

“想当年我在这也摆过摊,人家都排起队在我这买,有时候不一定买的到。”

我不置可否,就当大爷吹牛逼了。牛逼谁不会吹?我还说自己身价千万呢!

这位大爷说他也是江城本地人,去山城打拼了一段时间,最近老了倦了,想落叶归根也就回了,摆个小摊儿混混时间。

至于这事真假我还没那闲工夫去考究,不过是当个故事在听。

“小哥住哪?附近吗?”

“对,我就住前面那个公寓里面。”我伸手指了指,“挺便宜的。”

大叔包混沌的手停了下来,一脸惊慌的看着我。

我一瞧,有些不对劲,“大叔,咋了?”

“那个公寓…是不是…是不是叫幸福公寓?”

“就是幸福公寓!”我心里咯噔一下。

“那地方可住不得!小哥要是信我,赶紧搬,不然有祸事。”大爷急忙道,“你住多久了?”

“咋…咋回事?我住了一个月啊!住着挺好的。”我呆呆的说道。

“一个月…一个月还来得及。”大叔语无伦次。

我急了,这丫的说话说一半,什么意思?这不坑人吗?

“那是个鬼宅啊!”

鬼宅?死过人闹鬼的宅子?一阵冷风吹过,我汗毛直竖。

“大叔,饭可以乱吃,话…话可不能…乱说…啥鬼宅?我从来没听过。”

“你当然没听过,都二十年前的事了。你知道我当年为什么离开,就是因为附近闹鬼啊!”

“小哥,你可千万要信我的话。不然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附近的老人基本都知道当年的事,造孽啊!”大爷似乎在回忆。

“二十年前,这里还是个小镇,江城更是没有开发。那个幸福公寓在那时候也是出租房,房东是个姓刘的老太太。”

我默默吞咽口水,房东奶奶可不就是姓刘吗?但是也说明不了什么,可是大爷的话没说完。

“当初,刘婆婆儿子在国外,把自己媳妇送回来让自己老娘照顾。人人都夸刘婆婆照顾的好,每天换起花样来给她媳妇做补品。”大爷说话平平淡淡,但是落到我耳朵里犹如平地惊雷,夜风吹的我阴冷刺骨。

换起花样做补品,房东奶奶不就是这样对我的吗?

“后来出事了,那个老婆婆不知道怎的,给自己儿媳做了道螃蟹。她儿媳当天就大出血,送医院之后儿媳没死,胎儿却没保住。”

“再后来呢?”我满头冷汗,鬼使神差的问了句。

大爷突然回头看着我,“她儿媳想不开,上吊死了…那时候人们都说她是故意的,老人一般都知道螃蟹滑胎…”

“老婆婆在夜里杀了自己公寓里所有的租客,然后自尽而亡,幸福公寓自此成了鬼宅。”

“大爷,您说的都真的?”

“哎呀,我骗你干啥?以前也不是没人买这栋房子,都给吓跑了,现在还荒废着呢!”大爷把混沌放在桌子上。

我将将从地上爬起来,惊魂不定。

大爷压低声音道,“据传啊!每个住进幸福公寓的人都会发生一些稀奇古怪的事,特别是那些住在刘婆婆儿媳原来房间的人。”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特么掉胃口…听的我心里砰砰直跳。

“会怎样?”

“刘婆婆媳妇就住她楼上,不管男的女的,只要在那里住一段时间,都会怀孕。你说奇不奇怪,大家都说是刘婆婆的孙子不甘心,想要借腹出生。”大爷把我瞟了一眼,低沉声音道,“所有怀孕的人,最后都会莫名其妙的上吊,就像当年那个孕妇一样…”

我操!怀孕?我特娘的不就是怀了吗?那我怀的是刘婆婆的孙儿?麒麟是刘婆婆的孙子?

这事太邪乎了,可我怀孕是真的啊!麒麟也根本不是个正常胎儿,很可能就是这劳什子鬼胎。

“久而久之,鬼宅的名声就传出去了,再也没有人敢住。混沌热着好吃,赶紧吃!你才住进去一个月,估计没什么事。”

没事?没事个叼啊!

我木然的拿起碗里的汤勺,舀起一块香味十足的混沌要往嘴里送。

一股猛烈的撞击从肚子里传来,疼的我龇牙咧嘴,连忙捂住肚子,那块混沌都已经掉落在桌上。

我脸一下刷白,麒麟?他在干嘛?

“小哥,咋的了?”大爷问道。

我尽量把头抬起来,“没…没事,肚子疼,这混沌我可能吃不了了。”

毕竟是一面之缘,我又不是傻逼,防人之心不可无。怎么可能和这个大爷掏心掏肺?麒麟的事更不能跟他说。

我掏钱放在桌上,那疼痛越来越剧烈,越来越急促,就像有人用钉锤在敲我肚子。

个瓜娃子,是要折磨死你爹啊!

大爷把一个东西塞我手里,“这混沌你带回去吃,千万别被刘婆婆发现了,不然你…会死…”

我连忙点头,赶紧往外跑。说来也奇怪,刚离大爷的混沌摊子十来米,肚子就不疼了。我喊麒麟,但是他不回我。

走到幸福公寓前面,看着有四个大字的古旧牌匾,我毛骨悚然。

“怎么现在才回来?”

我一听,头皮发麻。机械般的扭动脑袋,发现房东奶奶就在我边上站着,顿时冷汗直冒。

虽然我经历过坟地那一幕,但不代表我不害怕鬼啊!毕竟命只有一条。

“我…我…今天…加班…回来的有些迟…”我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房东奶奶身上穿着一件宽大的睡衣,手里提着一个老旧油灯,把她枯槁的脸颊照亮,深陷的眼睛看的我发毛。

比鬼还像鬼,走路都没声音。

可是我忘了一件事,就是手上提的混沌。

房东奶奶突然快步上前,把我手上的混沌夺了过去,我从来没想到一个老婆婆的手脚会这么敏捷,就连手上的灯都没有大幅度摇晃。

“这混沌,哪来的?外面的东西最好别吃,小心吃坏肚子。”房东奶奶沉声道。

我心里猛的一跳,完犊子了!

“我…我在…公寓附近…买的…是个大爷…”我往后退了几步,弱弱道。

房东奶奶面色陡然大变,用力把混沌甩了出去。

“他又出现了,他居然又出现了。”

“房东奶奶,您…说啥嘞!”我故作镇定。

“开明,你告诉婆婆,那个老头是不是给你说过什么?”

我嘴巴嗫嚅,说不出话来。难不成直接告诉房东奶奶,那位大爷说她是鬼?那我不是厕所里点灯,找死吗?

“我就知道,就知道他给你说过什么。”房东奶奶魂不守舍,手上的油灯跟着直颤抖,“他,是不是跟你说我是鬼?”

哎卧槽!这话可不是我自己说的。听到房东奶奶这句话,我一个踉跄,险些坐地上。

房东奶奶面目突然变的狰狞,厉声道,“我就知道,那个老头就是个祸害。没想到他又回来了!”

房东婆婆伸手要摸我,我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开明别怕,你见过哪个鬼有实体,还能照太阳?”房东奶奶笑道,“这世界上哪来鬼?别听人乱说,我个老婆婆都不信。”

我脚步一顿,房东奶奶的手抓在我的手腕上面,那真实的触感可造不了假。也就是说,房东奶奶不是鬼?我心里猛地安定,一块大石落地。

随即又觉得恼怒,“那个老王八蛋,忒不厚道了,我找他算账去。”

妹的,他真的把我骗了?我还以为他是好人呢!

“算了算了,人家指不定早跑了呢!”房东奶奶阴沉着脸。

“那老东西就是见不得我好,想拆我的台。真以为老身是好欺负的?”

“房东奶奶,您是不是和那王八蛋有仇?这么编排您?”我问道。

房东奶奶提着灯冷笑,“有仇,天大的仇。你知不知道那老东西卖混沌用的什么肉?”

“不是猪肉还能是…”我话没说完就卡在喉咙。

“他用的是人肉,死人肉。二十年前,后山还是个坟场,我发现他上山取肉,然后举报了他,断了他财路,害他背井离乡,他是复仇来了。”房东奶奶冷冷道。

第四章 真假

我抖了个激灵,人肉?我特么差点塞嘴里了,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这老王八,做这么缺德的事,不怕遭报应?

俗话说的好,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啊!那老鬼被房东奶奶逼的远走他乡,仇恨是真的大了。这么一说,那个大爷编排房东奶奶的事就说的通。

“没事,我不怕他。那个老东西不敢来找我,只能耍些小手段。以后你别和他有什么接触,那家伙不是什么好人。”

“这么晚,饿了吧!我给你炖了排骨,拿去吃,这回可不准给我剩下咯!”

我立马接住,千恩万谢把房东奶奶送回去,自己也进了屋子,随手将排骨汤放在桌上。

这都是些什么事?先是检查出怀孕,然后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我特么霉神附体了吗?

“麒麟?”我又试着喊他。

“粑粑我在。”麒麟清脆道,“刚才有危险所以我才踢你的,我总觉得有人在盯着我,所以我不敢说话。”

有危险?还有人盯着他?是那个大爷吗?

我又问了句,“那你说刚才那个老婆婆是不是鬼?你是老婆婆的孙子吗?”

“是鬼又不是鬼,我也不清楚。粑粑我是你儿子啊!怎么是她孙子?”麒麟肯定道。

我眉头皱紧,是鬼又不是鬼?那是什么?而且麒麟否认了自己是刘婆婆死去的孙子。

第二天下班回家,我特意加班,赶了最后一班地铁。这事有蹊跷,我得问清楚。

为了以防万一,我去军需用品店买了把刀。

走路上一看,那大爷还在。我留了个心眼,往地上瞅了瞅,有影子,说明是人不是鬼。

我把刀别在裤腰带,快步上前,大爷看到我也赶紧迎上来。

我一把揪住他的领口,恶狠狠道,“老东西,你骗我?”

大爷惊慌道,“小哥,你说啥?什么骗你?我哪骗你了?”

“还跟我装蒜,居然说房东奶奶是鬼?差点没把我吓死,信不信我打死你。”

大爷呆愣住了,不知道哪来的一股劲,从我手上挣脱,两只手捏住我的胳膊。

“你是不是…是不是让她看到混沌了?是不是?”大爷苦笑,“我就知道那老婆子哪有这么容易糊弄,哎!小伙子,你又被骗了…鬼话连篇不知道吗?”

感情我就是个猪脑子?成天就是被人骗的份?但我还是把手按在了刀上。要是房东奶奶没有说谎,这位可是敢割死人肉做混沌的狠人,不得不防。而且麒麟当时的反应也特别反常。

“她是不是给你说,我用死人肉做混沌?造孽啊!”大爷甩手,眉头攒在一起。

我呆住了,难道我真是个傻子不成?

“那是咋回事?房东奶奶不可能是鬼,我看她白天都能出来,我还能摸到她!”我沉声道。

“你当我有病啊!闲的没事来骗你?”大爷指着我鼻子开骂,我愣是没有还嘴。

是什么让他这么理直气壮?有两种可能,第一,他是个骗子,很厉害的骗子,十足的演技派,第二,他说的都是真的。

但我更偏向于第一种猜测,房东奶奶不是鬼,这是我证实了的。但是麒麟在摊子上的示警又是怎么回事?所以我陷入了两难。

“少跟我扯,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用人肉做混沌,但有一件事你骗了我。”

“啥事?我哪骗你了?”大爷愤怒道,“刘婆婆是鬼这没得跑,至于她怎么瞒的你我不清楚,你这小子呆呆傻傻…”

拐着弯来骂我蠢!但我还是很理智,没和这老头撕破脸。

“说那么多也没用,你到周围随便问,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我陡然冷静了下来,一个骗子可不会这样有恃无恐。那么房东奶奶和大爷谁又说了假话?

“证据,我要证据。”

“证据?”大爷笑了两声,“你肚子里那玩意不就是最好的证据?”

我心里发寒,往后退了好几步,捏住刀的手都不知不觉的松开。

麒麟是我从来没说过的,我和大爷昨天才见面,原来他早就发现了这件事。

“你怀了鬼胎,是刘婆婆的孙儿。所以刘婆婆才会对你特别的好,天天给你做补品。”大爷神秘道。

我有些慌了,再联想起房东奶奶的各种异常。哪有人会对一个非亲非故的人那么好,简直是当自己亲孙子对待。

但麒麟真的是房东奶奶孙子?我不敢肯定,只是猜测。我不知道房东奶奶还有这位大爷以及麒麟谁说了真话。

“这孩子你就甭想取出来了,都说了是鬼胎,鬼胎!能用常理衡量?说不定这孩子被取出的那一刻,你也就跟着死求了。你不仅不能伤害他,还不能让他受任何损伤。”

“这玩意棘手的很,我暂时也没什么好方法。”

“啥?没办法?大爷,您可是我亲大爷…”我眼珠子一转,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从他话里我就知道,这厮并不清楚麒麟已经会开口说话了。

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这大爷出现的也太巧了,巧的我不敢往深处想。似乎…似乎他在这摆混沌摊,就为了等我一个人…

再仔细一想,可不是吗?但我还想去探探房东奶奶的口风,我能让他们牵着鼻子走?不能够啊!

我再次走到公寓门口,一阵冷风吹过来,我搓了搓手,抬头正好看到房东奶奶又提着那盏油灯站在门口,不用说都知道,肯定在等我。

“你又碰到那老头了?”房东奶奶语气很凌厉。

我真的不确定房东奶奶到底是不是鬼。只是她的行为诡异,也让我起了疑心。

“看来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了。那个老头还真的能言善辩啊!”

“本来不想告诉你,既然那个老头要当那个搅屎棍,那我也不用忌讳什么了。”

这话一出,我吓的半死。难不成房东奶奶真是鬼,现在恼羞成怒,要杀我灭口?

“我说谎了!”房东奶奶往前走了一步,“本来怕你害怕,所以没敢告诉你。其实那个老家伙才是鬼。”

我眼睛猛的睁大!这又是几个意思?先有大爷说房东奶奶是鬼,现在房东奶奶又说大爷是鬼。这不是扯淡吗?

房东奶奶不怕光,还有触感,碰的着。大爷有影子,刚才我提他衣服,同样有触感。怎么可能是鬼?那到底谁是鬼?

真特么让人头大。

“同样是在二十年前,那个老头就是这附近卖混沌的,摆了个摊子,每天排队的人很多。”房东奶奶平静道。

原来那个大爷没有吹牛逼,他的混沌在当年就是那么走俏。

“我曾经也去吃过几次,味道特别好。”

“混沌跟大爷是鬼有什么关系?”我挠了挠头。

“我骗了你没错,但有一点我没骗你,他就是用人肉做的混沌。在他死前说过,是一个游方道士告诉他,用人肉做混沌能让他生意火爆发大财。”

我凛然,在揣摩房东奶奶话的真假。

“本来他做这件事神不知鬼不觉,但是有一天不知道抽什么风,把自己的儿子给杀了做成混沌贩卖,然后被警察查到什么蛛丝马迹,他也在牢里自杀。”

“那我肚子里的胎儿是怎么回事?”我忍不住问出了声。

这是我一直纠结的问题,那位大爷可是一口气就道了出来。要说房东奶奶什么都不知道,打死我都不信!而且大爷说的故事比房东奶奶更有说服力,连胎儿来历都给我解释清楚了。

“还不是那个老鬼使的手段,你肚子里怀的就是他死都没出生的孙儿。”

我,“……”

麒麟说了自己不是刘婆婆孙子,难道是卖混沌大爷的?可不是见鬼了吗?

“那老鬼和他儿媳当年也是我房子里的租客,他儿媳的房间就是你现在住的。本以为二十年过去,不会再有事发生,没想到还是…”房东婆婆看了我一眼,叹息道,“当年他儿媳就是被他逼到上吊自杀,具体我也不清楚。”

“鬼胎不能取,谁取了谁就死。这事我也有错,不该让你住这个房间,所以天天给你煮补品,先把胎儿稳住。”

我心头一凛,不管是大爷还是房东奶奶,都说了要把胎儿供着,不能出任何闪失。同样,他们都不知道麒麟醒了,而且会说话。

这么一来就糟心了,特别是想起坟地上那个神秘人说的话,谁都不要信,只能信自己,那家伙早就知道了会有这些事情发生?那他又是谁?扮演怎样的存在?

要说那犊子和麒麟苏醒没有半点关系,打死我都不信。

回到房间,我赶紧问道,“麒麟,你是谁的孙子?是那个老大爷还是老婆婆?”

“不,我不是他们的孙子,我就是你儿子,宋麒麟。粑粑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我扶额,可把你厉害死了。但是麒麟的话我同样不敢全信。

第二天一早,我顶着熊猫眼,一晚上都没能睡好,就这两天时间,我都快要精神崩溃,这特么都是什么事?为什么偏偏让我遇到?

“喂!你给我站住!就你,站住!”

我虽然精神不振,但人很清醒,我左右看了一下,公寓前面的路上就我一个人,是叫我?

第五章 跳楼的女人

我回头一看,是个年轻人,看上去比我大不了几岁,急冲冲往我这里跑。我总觉得他看上去有点眼熟,但又不记得在哪见过。

“你别跑!”他一手搭在我肩上,把我死死扣住。

妈的,明显的来者不善,我用力将他手挣开。心里正烦躁呢!杀人的心都有。

“你谁啊!一上来就动手动脚。”我急声道。

他把手拿开,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笑道,“呦,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这才过了两天就不记得了?”

“别跟我扯犊子,说你到底是谁,想干嘛?我还要赶去上班呢!没时间跟你墨迹。”我白眼一翻,什么人啊这是,上来就套近乎,以为自己长的人见人爱?可把他美的。

“你真不记得了?你上次打的一巴掌我可是记忆犹新。”他皮笑肉不笑道。

我陡然跟被雷劈了似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我特么想起他是谁了,不就是那个被我扇了一巴掌的倒霉蛋医生?

天地良心,我真不是故意的。更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他,哔了狗!怎么这么巧?

“你想咋滴?”

又不是杀了他爹妈给他戴了绿帽子?大不了让他打一巴掌还回去,多大点事。

“我不想咋滴,也不是找你报仇来了。我没那么无聊。”医生说道。

我眉头一皱,无事不登三宝殿,认真的讲我还跟这小子有一巴掌的仇恨,黄鼠狼给鸡拜年?必须防着。

“那你想怎样,划下道来?还有,我怀胎的事你休想做文章,我不可能给你做什么研究,要是你动了什么歪心思,我就去告你泄露患者隐私。”

就怀胎这件事,我不放心,毕竟跑了五家医院,不少医生护士是知道了的。最后去查了一下,还真是有相关法律束缚。不说让那些人投鼠忌器,但也能让他们有所忌惮。

医生小子不为所动,难道不是为这个来的?

“还有没事,没事我可走了啊!”

“先等等,你住在哪?”医生问道。

“幸福公寓。”我用手指了指。

“你也住这里?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医生诧异道。

也?难道他也住这里面?我到幸福公寓住了一个月,除了和房东奶奶接触过外好像还没和其他住户见过面。

“我在这里才刚住一个月,租金挺便宜的,你呢?”

“哦!我住一年了,这里我来的最早。你刚才说租金?什么租金?”医生眉头挑动。

他仿佛在逗我,不交租金能住在幸福公寓?难道是看房东奶奶老眼昏花,所以住霸王房?也不是没可能,这种人还少吗?

“这房子不是一直传闻闹鬼吗?根本没户主,或者说户主从来没出现过,哪来的租金?”

我瞳孔微缩,啥玩意?这犊子不会在骗我吧!没有租金?没有房东?鬼宅?开玩笑呢!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那你见过一个姓刘的婆婆没?就一个老婆婆,幸福公寓的房东。”我硬着头皮继续问道。

医生那眼神就像看智障一样,淡漠的摇头,“说了没房东,我住一年了,从没人找我收房租。时间到了,我该去上班了,你要是需要做什么检查可以来找我,我给你免费!我姓赵,叫赵云海!”

“宋开明…”

赵云海走了,留我一个人在风中凌乱,没有房东?怎么可能没有房东?房东奶奶明明真实存在?这姓赵的骗我?不像啊!

我撒起脚丫子就跑,要是迟到,一个月的全勤可就没了。

苦笑着摇头,还是那句话,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至于说最近那怕是没时间了,工作上的事多的一批,如果不做完,会影响业绩。说我把钱看的比命还重要,我也认了。

本来正在审稿,这时候电话响了,是二毛打来的。

“宋开明,一起去吃个饭吧!这次劳资请客!想吃什么只管开口。”

让这抠逼开口说请客还真是不简单,不好好宰他一顿我就不信宋。刚好又是公司的午休时间。

“谁啊!这么高兴,不会是女朋友吧!”安小雨问道。

我摸了摸鼻子,“不是,我发小。

二毛站在公司门口朝我挥手,第一天来面试就是他陪我来的,当然知道我公司的位置。

“今天怎么有空跑这边来?不忙你的发财大计?”

“这不刚好在附近接了个工程,不然我还能特地来找你不成?自作多情!”

“你大爷的,害我还感动半天。附近工程?难道是那个明达广场?听说耗资上亿,那可是个大单子啊!”我惊呼。

现在不都兴建综合性商场?明达广场就是这种,耗资上亿毫不夸张,说不定还低估了。

二毛能喝口汤都算他有大本事。

我没和他扯多久,吃饭才是最紧要关头的事,不管怎样都不能亏待自己的胃。

选了家比较平价的西餐厅,点了两份牛排,平常我可舍不得吃。

“你们这些肚子里装墨水的就喜欢吃这洋玩意,还不如整顿烧烤实在。”二毛撇嘴道。

我差点没一叉子叉他腿上,早知道我还不带他来了呢!本来还想带他尝鲜,这二货给人家说啥?他娘的要了一份十成熟的牛排,还问人家为啥没筷子。还好我脸皮厚,不然早跑了。

“你肚子那东西打掉了吗?我看你还是照我说的去办,找个先生好好看看。”二毛说道。

“这事等我回家再说吧!”我随意将他打发,不想把他牵扯进来,“我倒是想看,没门路,现在骗子多的要死,我可没钱给他骗。”

二毛没有追问下去,话锋一转,“我妈最近催的挺紧,要我找个媳妇儿回家,她说今年过年见不到自己儿媳就把我腿给打折。”

“你们上大学的不是什么同学朋友多?俺没考上大学,带个大学生媳妇回去那贼有面子。我条件也不差啊!虽不说玉树临风,怎的也比你长得好看吧!”

“是是是,你最好看!”我敷衍道。

我看他不是他妈逼的,这丫就是春天来了,寂寞。

现在社会上,大学生不如狗,但是搁我们那小村沟里稀罕啊!我当年考上大学,我妈恨不得请戏班子唱三天大戏。

“你就看着办呗!有好妹子就给我留意一下下。”二毛大大咧咧,“找媳妇还是任重道远啊!”

“行,我帮你留意。”

吃完了之后二毛还在那里碎碎念,说吃的啥玩意,花了三百大洋,五成饱都不到,差点没跑去和人家服务员扯皮,我赶紧拉着他跑了。

“你今天还要上班,去忙吧!我可跟你说了啊!帮哥好好看一下,要这事能成,我请你吃一个月的饭…嗝…”

二毛出店门就没看外面,闭着眼睛,不知道从哪摸出一根牙签在剔牙。他没看,我在看啊!

出门我就觉得不对劲,发现外边的人都在看我们头上,就连路上的车都塞住了。分明听到有人尖叫,顿时警铃大作。

“闪开!”我脚往后蹬,把二毛往边上撞出去。

倒地的瞬间,我看到一个女人从上面掉下来,脸就对着我,是个年轻的妹子,她看上去很平静,相当平静,身上穿的是那种鲜红色的汉服,在风中飘飞,犹如一朵在空中盛开的鲜艳玫瑰,如火一般绽放。

我倒在二毛身上的那一刻,她正好掉下来,头朝地,只听嘭的一声,就像西瓜落地破碎。

汁液飞溅,一滴鲜红色的液滴迸射,沾染在我的面颊之上,似乎还有点温热。

“尼玛!疼死劳资了,你没事吧!”二毛抬着左手一脸痛苦,他的虎口被牙签洞穿,还好没插到别处。

我浑身一抖,急忙往脸上一擦,我靠,红的,黏黏的,血啊!看到二毛过来,我赶紧揩他身上了,贼恶心。

二毛压根就没发现,把牙签抽下来,鲜血直飚,“特么的,咋就这么倒霉?吃顿饭都能碰到人跳楼,还差点蹦我们身上,狗日的,去酒吧蹦迪不好吗?”

他从小胆子大,有一次居然怂恿我去挖坟,说想摸根骨头回来收藏,这是个正常人做的事吗?还好被他爸发现了,又是一顿暴打,让我逃过一劫。不过说起来,我胆子就是被这货带大的。

“死者为大,少说两句!”我急忙把二毛拉住,偷偷把尸体瞟了一眼,吓的赶紧把脑袋转了过去,强忍着没吐出来。

红的,入目的全是红的,整个头都已经被摔碎,看不出原来的容貌,血流了一地,空气里都充斥着刺鼻的血腥味。

这妹子估计跳的干净利落,不然我们刚吃饭的时候肯定能听到动静。

“你流了这么多血,没事吧!”

“没事,小伤。”二毛憋了一肚子火,祸从天降,还找不到事主。

江城警察的效率不低,不出片刻就有人过来封锁现场。我和二毛没有多做逗留,虽然我两都是“受害者”,但实在没必要牵扯进入这场纠纷之中,得不偿失。

“你回去好好包扎一下,我先上班了。”

我隔着人群又把那个女孩的尸体看了一眼,还是感觉渗人,脚步都加快了两分。

第六章 凌晨公交

“哎,你们听说了吗?对面的麟豪大厦又有人跳楼了,还是个红衣服的女人。”

说话的是我们公司有名的情报探子陆筱,在公司做了一年多运营。通晓各种八卦,以前都是听她说各种小道消息,连老板有几个小三都扒出来。

至于情报的准确性我就不清楚了,当饭后谈资而已。一个喜欢嚼舌根子的女人并不讨人喜欢。

但这次我却竖起耳朵在听,手上敲键盘的动作停了下,“又?麟豪那边经常有人跳楼吗?”

“也不说经常,我在天运待了一年,算上今天这个已经有五个从上面跳下来死了。”李巍沉声道,“不少人都说麟豪风水有问题,还找了风水师看过,但根本没解决。慢慢你就习惯了…”

习惯?习惯死人?这群人确实有些淡定,不说我公司的这些,对面麟豪的人还不是一样,长年累月下来门口不知道死了多少人,还不是照样开门做生意?

“不过这次挺邪乎啊!那女的穿红色汉服跳的楼,脑浆都给摔出来了,大凶!邪性呢!”

“你丫小说看多了吧!还大凶,跳楼的死相能好看吗?”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谁没事操那么多心?讨论了一会就没继续了,都知道分寸。

“这周末老娘请你看电影看不看?”安小雨手往我桌上一拍,手下压着两张电影票,这么豪爽的妹子脸都红了。

我其实挺想拒绝,这特么刚死人就拉我去看电影,这事只有安小雨做的出来。

“哎妈呀!这不是恋爱的酸腐味吗?”李巍笑道。

我这不答应还不行,我敢肯定,要是我现在拒绝,安小雨能现场拔刀把我卸成八块,那秀气的眉毛中杀气在酝酿。

“我去!必须去,安大哥的面子必须给!”我嬉皮笑脸,暗中抹去额头上的冷汗,好险。

安小雨给了我一个识趣的眼神。

又是一整天的忙碌,还是加班。我并不是喜欢受虐,而是逼不得已。

主要是我自己电脑卡的要死,别说办公了,开个机都能卡成PPT,还不如公司标配好使。

“都快十一点了,你还不回?”李巍说道。

今天他也在加班,但他家就在附近,比我方便多了。有房一族,惹不起!

我猛的惊醒,看了看时间,十一点了,最后一班地铁赶不到了。

“要不去我家凑合一夜?公司十二点就断电了,没空调能把人热死。”

“算了吧!我随便找个地方过一夜。”我笑道。

我不喜欢麻烦别人,特别是李巍有家室,怪不好意思的。一大老爷们,还管那么多?又没财色给人家劫。以前上网一通宵还不就这么过了。

李巍没有勉强,我和他一起出了公司的门,分道扬镳。揉了揉太阳穴,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萦绕。

我鬼使神差的走到麟豪大厦前,白天的那具尸体已经被清理,路上还有不少行人,一切都像回归了平静,但那个红衣女人的模样一直在我脑海中浮现。

“粑粑,这里阴气好重,肯定有阴灵出现,我现在对付不了她,快走!”麒麟急道。

他不说我也得走啊!死过人的地方能是好地方吗?

路上宾馆酒店不少,但我不想花那些冤枉钱,准备去网吧包夜。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刚走到路边,一阵汽车的长鸣充斥我的耳膜。真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不知道市区里面鸣笛严重扰民?

我转过头,眼睛都要被耀瞎,狗日的开远光,有没有点规矩?我险些骂娘。

等我眼睛适应一些,只见一辆老式的蓝皮公交向着我驶来,后面全是灰蒙蒙的雾气,长鸣声不绝于耳。

“咔啦…”

公交在我身边停了下来,不仅停下来,车门都开了,但是周遭根本没有别人,就我一个。

我再看车的编号,哎我去,一个大大的四字标在车体之上。

四路车从江城西站发车,终点站就是幸福公寓所在的地下口站。难不成我特么转运了?这么巧?碰到了凌晨公交。

也没多想,以前就听说为了方便郊区的菜农卖菜,所以开设了部分凌晨公交。

能回去的话,鬼才情愿在外面游荡。

“粑粑……”麒麟微弱的呼喊响起,但我没在意。

我麻溜的爬上车,还塞了两块钱到收费箱里。大半夜的人真多,这车装了一大半,不下十个人。

“卡啦!”在我上车的一瞬间,车门立马关上,还没个下一站的提醒。

不过这公交也真够旧的,都是老式座椅,车内没有任何装饰物不说,连个拉环都没有,我准备找个位置坐下。刚抬头,却把自己吓的不轻。

这些特么都是些什么人啊!正襟危坐,不管男女老少都端端正正,目不转睛直视前面,感觉不像坐公交,反而像是在开什么重要会议,乍看上去挺渗人的。

我低着脑袋就坐在了靠近前面的地方,那块位置还没人坐,基本都往后面扎堆,坐的井然有序,从后至前,没有空隙与间隔。每个座位都有编号,我坐的那个正好是十五号,也就是倒数第二个编号。

我没由来的打了个寒噤,不敢乱想。

车子边走边停,每停一次都至少有一个人会上车,行驶的路线我不会认错,就是往幸福公寓方向走的,不然我得吓的跳车跑路。

也就过了半个多小时,车上的位置都快坐满了,我身边是一个面色发青的大叔。公交车里一片死寂,就像搭了一车哑巴!

“这车的空调温度开的也太低了吧!”我使劲搓手臂,在车内昏暗的灯光下,隔壁大叔的脸色愈发吓人,就跟个…跟个死人一样…

车又停了,离幸福公寓也只有一站的距离,我赶紧抛除杂念,心里想着,只要到站我就赶紧下车,太特么邪门了。

“大哥哥,你坐了我的位置呦!”

我抬头一看,是个扎着羊角辫的小丫头,背着个红色书包,嘴边有两浅浅的酒窝,笑起来可爱极了。

“你的座位?”嘴里这么说,我还是起了身。

“对啊!十五号,我的位置。”小女孩道。

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公交车还有专人专座,但看在小妹妹这么可爱的份上,我这个大哥哥也得让座吧!又往编号十六的位置挪了挪。

“谢谢大哥哥。”她又冲我甜甜一笑,把自己身后的书包放在双腿上,和其余人比起来,她似乎要正常很多,但脸色还是白里透青,我认为是车灯的问题。

“小妹妹,这么晚了,你家人放心你一个人出来?”

她不说话,把头扎在书包里面,只留两个羊角辫对着我,不知道是不是勾起了她的伤心事。有点儿尴尬,幸福公寓也越来越近。

这时,我对面的一个中年人站起身,走到我的面前,他的脸居然还有血色,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用一个词形容就是面瘫!

突然我感觉手里有异动,是那个中年人给我塞了一张小纸条,还给我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什么意思?搞这么神秘。我打开看了一眼,吓的我立马合上。

就看见面瘫大哥给我眼神示意。

我赶紧来回张望,一不小心瞟到了公交的驾驶位,心脏噗噗跳。

尼玛,空的!

开什么玩笑?我刚才就搭一辆无人驾驶的车跑了十几里路?好特么吓人!

难道是最新研发的什么黑科技,里外都不像啊!再联想刚才中年人给我看的那个字,我张嘴就想叫。

却被人一手堵住,硬生生的将我的惊呼扼杀在了胸腔之中。

“不想死就别出声。”中年人在我耳边低语,我忙不迭点头,随后他把手拿开。“滴!滴!滴!滴!滴!”

就在此时,公交车前厢最上面的红灯开始闪烁,还伴随着刺耳而又急促的警报声。

车里的人头开始机械的扭动,还是冷冰冰的表情,我刚还看到一个大妈把自己头旋转了三百六十度。

“阴灵车里进了生人,找出来!找出来!”

“找出来!找出来!杀了他!”

阵阵阴冷的声音响起,如同冰冷的机械合成音,空冥而又可怖,陡然间车内的温度都下降了好几度。

我两只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眼球都快爆了。这一车全都不是人,全是鬼,我特么是上了鬼车。

在警报响起的后一刻,车还是那个车,但“人”不是正经人。有的身首分离,有的鲜血淋漓形如肉糜,有的断手断脚…死相都无比凄惨,整个车厢都被血色笼罩。

我身旁那个大叔才恐怖,从头起到胸膛,中间被利器劈开,瞪着死鱼眼,两半的头颅还在空中摇晃,估计是整个车厢里死的最惨的一位。

就连先前和我搭话的那个小女孩,心脏那位置从后至前插了个尖刀,鲜血四溢,带血的嘴脸泛起渗人的笑容。

浓烈的血腥味直扑鼻,我憋出了眼泪。

我毫不怀疑,只要我敢叫,那群鬼一定会把我撕成碎片,所以我不能叫,死都不能叫。

第七章 胡然

车里的那些鬼东西都动了,他们不停的张望,但是都没有起身,我赶紧把自己的头给扎下去,深怕被发现,冷汗一滴一滴的往下冒。

“大哥哥,你很热吗?”

我浑身一抖,眼睛往边上一瞟,那个女孩睁着大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我,殷红带血迹的嘴角微微上扬,那戏谑的眼神让我心头发紧。

难道,她看出来了?

在我眼睛余光之中,那个提醒我的中年人,在自己位置上正襟危坐,看不出任何异常。

“额…不热…”我挤出笑容,抹去汗水,顺势回了女孩一句。

“蠢货!”耳边低沉的声音响起,是那个中年人,刹那间我就感觉大事不妙。

女孩嘴巴突然裂到耳根,那看上去狰狞的面孔在我瞳孔之中放大,尖锐的牙似乎在绽放笑容。

我心头猛颤,完了,被识破了!这时候恨不得把我自己扇两巴掌。

果不其然,她豁然起身,厉声大喝,“他是活人!”

“刷!”

一车鬼物齐齐看向我,我猛的起身,汗水浸湿我的衣衫。惊慌之下,我不知道该往哪里退。或者说,退无可退!

“卡擦!”

公交的门突然开了,中年人二话不说抓住我的手腕,拉住我就往后车门跑。这倒霉公交不知道谁设计的,前门居然不开,这不坑爹吗?

“杀了他们!”那个女孩尖声大叫,狰狞的面庞全然没有了那甜美的样子,第一个往我身上扑。

全车的鬼物也反应过来,争先恐后的朝我们涌过来,中年人踹飞了好几个,难闻的气味随着他们的动作更加浓郁,声声嘶吼让我们的脚步又快了两分。

下车门近在咫尺,中年人率先跳下车,在地上站稳,我跟着往下跳,还没等我放松,一只白皙的手臂抓住了我的脚踝。

我特么差点骂娘,要不要这么倒霉。使劲踹了几下都没踹掉那只手。妹子,你和我有仇吗?

“快!快!不然你会被他们拉下去的!”中年人大声呼喊。

我也想挣脱,但是那手跟把钳子一样,怎么弄都弄不下来。

“大哥哥,跟我们走吧!”女孩冲我笑道,那只手就是她的,我恨不得把她脸都给打烂。其他的鬼也快要涌过来,要是再迟一会,我肯定要被他们拉进去。

“粑粑,我帮你!”

麒麟的声音响起,我眼睛一亮,仿若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不管不顾的大叫,“快,快帮我把那只手弄开!”

“知道了,粑粑!”

麒麟的话音刚落,我左手之中一道黑色的雾气浮现,一条黑色带着血色花纹的锁链出现在我手中。我能清晰看出那些鬼东西对它的惧怕,但是那只手并没有松开。正对上女孩的双眸,写满了不甘。

有救了!

“阴司锁魂链!”中年人惊呼,但是我没空理他。

手上锁链挥出,缠绕在女孩的爪子之上。就像油锅之中滴入了冷水,呲呲的声音大作。

“不,我不甘心,不!不!”

她的手在锁链下消融,两行血泪渗出,凄惨无比。

“妈卖批!去你妈的。”我趁现在一脚踹出,正中女孩胸口。我纵身一跃,手中锁链交织,把车门封锁的严严实实。

“卡擦!”车门再次关上,那条牛气哄哄的黑锁消失不见。

伴随着汽车的长鸣,大巴消失在白色的雾气之中。我张大嘴巴喘粗气,差点就没命了。

“阴灵车…走了…”

我猛的抬头,看到一个女人就在不远处站着,幽幽的语气里不知道蕴藏着怎样的情绪,有不甘,有后悔,还有庆幸以及怨恨…

这么晚搭这种车的肯定不会是什么正常人,我清楚记得阴灵车还有最后一个空位,那个十六号座位。

红衣女人缓缓回头,我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两步。靠!这副容颜,不正是今天跳楼的那个女人?我亲眼看到她摔的头颅炸裂,她是鬼!

“我会来找你的!”女人闪动怨毒的光芒,从原地消失。

我抖了一个激灵,凉气直冲脑门,死里逃生的喜悦瞬间被冲的烟消云散。

“阴司锁魂链惊动了阴灵车,最后一个怨灵没上车,你麻烦了。”中年人沉吟片刻,看着女人离开的方向说道,“她怨气不散,肯定会来找你的。”

我撇了撇嘴,才从鬼窝里逃出来,又摊上这种事,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自从上次从坟场出来之后,发现我对鬼物的恐惧越来越淡。

“你怎么会有阴司锁魂链?”中年人踱步上前。

我可不认为他会是什么普通人,普通人能上阴灵车?普通人见到群鬼能够如此淡定?

“什么?什么阴司锁魂链?”我索性装傻充愣,麒麟不能暴露。

中年人没有再逼问,我松了一口气,他好像对刚才出现的锁链有很大的兴趣,对我有更大的兴趣。

“明明是人身,居然能上阴灵车,明明是人身,居然有锁魂链。”他玩味道。

“你不是也能上车?难道你不是人?”我往后退了一步。

“我?我和你不同,说了你也不懂!”中年人道,“有没有兴趣和我干?我可以给你开高工资。”

我眼睛都瞪圆,这思维跳跃也太快了吧!

“什么工作?杀人犯法的事不做。”

“殡仪馆烧尸工!有兴趣吗?”中年人笑了,这是他第一次变表情,笑的我心里发慌。

我喉头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堵住,“神经病!”

开口就让人去殡仪馆做烧尸工,不是神经病是什么。先不说是不是真的,是个人都不会答应,给多少钱都不干。况且面前这个中年人太神秘了,总觉得他那双眼睛能把我看透彻,这感觉让我很不舒服。

要不是他刚才出手相救,我可能甩袖走人。我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是知恩图报还是知道的。

“我叫胡然,住在前面的幸福公寓。”中年人道。

我立马把头抬起来,“你说你住在幸福公寓?”

“嗯,幸福公寓。我见过你,你也是那里的住户。”胡然继续道,然后眼睛往公寓那里瞟了一眼,“那地方不干净。”

“你是说鬼宅?”我问道,“那个公寓是不是没有房东?那你认不认识一个叫赵云海的人?是个医生,和我差不多高。”

胡然眉头微微皱起,快步上前,出其不意的捏住我胳膊,声音有些急促,古井无波的眼眸泛起一丝涟漪,“你见到房东了?是不是那个姓刘的老太太?”

我木然点头,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这么激动,我连声道,“是啊!那个姓赵的说没有房东?你是不是也见过刘婆婆?”

如果胡然说见过,那么房东奶奶是鬼的可能是不是可以排除?我期盼的看着他,希望他能给我答案。

胡然面色古怪,“你姓什么?”

我差点没一脚踹死他,难道他在岔开话题,“我姓宋,宋开明,你甭管我叫什么,你先告诉我,幸福公寓有没有房东?”

他捏住我胳膊的手力气变大,额上青筋暴露,咧嘴道,“姓宋?宋守城是你什么人?”

“嘶!疼疼疼!松手,松手!”我把他手往外拽。

“说,宋守城是你什么人?”胡然眼里开始充斥血丝,手却松开了,搞的我有些害怕,这人说变脸就变脸,太奇怪了。

“我外公,你认识我外公?”

这点我是很诧异的,我外公在我们当地小有名气,虽然时常外出,但我并不觉得他的名声能传到江城。而且还被眼前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一语道出姓名,这种几率太小了。

“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鼎鼎大名的宋守城,谁不认识!”胡然再次恢复先前的模样。

真的,我真觉得他跟个神经病一样,一会东,一会西,脑回路好像和常人不同。至于他说的话,我自动忽略。什么鼎鼎大名,落在我耳朵里,和调侃差不多,不是什么好话。

我有些不乐意了,“那你是不是见过房东?那个姓刘的婆婆。”

胡然却把头偏开,仰头长叹,“见过!果然啊!天命难为!”

我挠了挠头,尼玛的!怎么跟个神棍一样,此情此景,我想到了那个坟场上的无面人,同样说些奇怪,让人摸不到头脑的话。

说话的方式不能简单点吗?

“幸福公寓以前的房东确实是那个姓刘的婆婆。”胡然道。

“以前?什么意思?”我眉头挑动。

“你以后就知道了,谁也逃不掉。”胡然自言自语,面色凝重。

“我再问你一遍,有没有兴趣去我那里做烧尸工?”

我头摇成拨浪鼓,疯了!闲的没事做,跑去当烧尸工,想起来就起鸡皮疙瘩,和死人打交道?有病吧!

“这件事没完,我们还会相遇的。”胡然抬脚就走,“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我的殡仪馆确实缺一名烧尸工。”

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胡然转头道,“对了,看在你外公的面子上我帮你解决一点小麻烦。”

一个能在阴灵车中处之泰然的人,怕不会那么简单。而且还认识我外公,难道我外公也不是什么普通人?但是在我映像中,那个爱喝酒吹牛皮的老头儿并没有什么不同。

要是以前,我肯定不会相信神鬼之谈。但是现在不信也得信!最近发生在我身边的邪门事太多了,能不能信吗?

第八章 赵云海的邀请

站在公交车站牌之下,我有些迷茫,也有点麻木。昏黄的路灯将我影子拉长,延伸到阴影之中。一向乐观的我也蒙上了一层阴翳。

“麒麟,谢谢你!”我沉声道。

要不是肚子里的麒麟,我可能死求了,在他救了我一命之后,我已经开始接受这个自称是我儿子的家伙。

我不糊涂,分的清是非。至少这小家伙是对我好的。要不然刚才大可以不出手。

“嘻嘻!粑粑,这是我应该做的。”麒麟笑道,然后清脆的声音有些凝重,“粑粑,刚才那个人给我一种很危险的感觉,他好像已经发现我了。”

我身子僵住,胡然这人全身都透着一股子邪气,说实话,我不想深交。心里想着,以后遇见了最好绕着他走。但事实上,总会事与愿违…

在原地待了一会,我抖了个激灵。这可不是什么好地方,还不知道那个抽筋一样的女鬼回不回来。

要是回来和我掐架,那就尴尬了。

麒麟说了干不过她,我不知道女鬼刚才为什么不出手,可能是忌惮胡然。

我迈开步子往公寓走,“麒麟,要是那个红衣女鬼回来你有办法吗?”

“粑粑,我打不过她,不代表她就能伤害你,别怕!我会保护你的!”麒麟神气道。

我抿嘴笑了笑,虽然看不到他,但我能清楚感受到麒麟的存在。听到他这么一说,我放下了心。要不然,被一个厉鬼惦记上的确渗人。

这一路上,我再没有发现那个卖混沌的大爷。回到幸福公寓,房东奶奶也没有出现。跟前两天比起来,这一切都显得反常,却又再正常不过。

我本来就身心疲惫,简单洗漱一下倒床就睡。

早上我起床,罕见的发现房东奶奶并没有上来敲我的门。我上班的时候下楼去看,房东奶奶那扇门关的严严实实。门上挂了个生锈的铜锁,是那种拉扣式的,现在很少见了。

“咦!这老太太,上哪去了?”我用手拽了两下铜锁,发现扣的很死。

自我住进公寓开始,就没见过房东奶奶出门。其实打心底,我都不愿意相信房东奶奶会是鬼。

“粑粑,你要迟到了哦!还不快走?”

“知道了!知道了!”

这小兔崽子,还真把自己当成闹钟了。

刚进公司大门,就发现里面乱哄哄的。一个个谈的热火朝天,时不时能听到什么跳楼,死人的字眼。

“哥,都在说啥呢?”我用手捅了捅李巍。

他一脸诧异的看着我,“你没看新闻?”

看新闻?我倒是想看,可是得有这个条件不是!总不能在出租屋架个天线然后买个黑白电视吧!

特么穷的厕纸都快买不起,哪有功夫享受?

“也没啥,就是昨天不是有个女的跳楼?警方给出调查结果是自杀。”李巍淡淡道。

我瞳孔微缩,“自杀?”

“是啊!自杀,为情而自杀。听说被男朋友甩了,一时想不开。现在的年轻人呐!真的是,也不为自己父母好好想想。”李巍转过头,显然不想在这件事上多说,或者说他知道的并不多。

毕竟电视新闻这玩意,播放的不过是它想让你看到的罢了!至于里面的内幕,谁去管?咸吃萝卜淡操心,闲的蛋疼。

可是我不上心不行啊!那个妹子说了要来找我的,我能不乱想吗?虽然有麒麟给我打包票,但我还是有些不放心,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希望是我想多了。

今天安小雨文静的不像她自己,别提跟我搭话了,连座位都没下,坐着一动不动。我感觉她今天有点不正常。

但我真的不敢触霉头,这女娃属黄蜂的。我也听说过,女孩子那啥亲戚来的话,可能脾气不会太好,就更不敢惹了。

每天上班都是循规蹈矩,今天事不多,我想早点回去,六点钟下班的时候我就收拾东西准备开溜了。

凌晨公交事件后,我怕是有一段时间不敢走夜路,谁知道还会不会遇到?

“喂!你还记得我给你说的事吗?”

一道人影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一头撞了上去。尼玛!是安小雨。不知道抽什么风,把我路拦住了。本来想和她斗一下嘴,却发现她神色阴郁,像谁欠她二五八万似的。

“啥?啥事?”我条件反射道。

安小雨突然抬头,那刀子一样的目光把我逼退了两步,这娘们够吓人啊!

我立马把头一拍,嬉皮笑脸道,“我记起来,记起来了,看电影,看电影!您交代的事哪能忘。”

“哦!”安小雨转身就走,我越觉得她不对劲,也没有多想。

自己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哪来心思管别人。而且看电影也不是什么大事,又不会少块肉。

回到幸福公寓,天还没黑。我下意识走到房东奶奶的房门口,门上还是挂着铜锁,没有打开过的迹象。

“你在这瞅些啥呢?”

赵云海不知道从哪个地方钻出来,站在我背后。

“哦!我看房东在不在家。”我回了一句。

赵云海笑道,“都说了没房东,你小子怎么就是不信?这房子一直都是锁着的,我来了多久,就锁了多久。你咋一直纠结房东这件事?”

我不想跟他扯,特别是有没有房东这件事。他越说我就越是怕的慌,索性不做任何回应。

“要不要一起吃个饭?”赵云海继续道,“我在家做了火锅,酒还有两瓶,咱哥俩叨叨。”

他表现的挺热情。我一想,也成,正好郁闷着呢!指不定能从他嘴里打听点事儿,饭桌上也说得开。

赵云海住在三楼楼梯口边上,我只是比较纳闷为什么住了一个月才碰到他。

“你先坐会,马上就好。”赵云海道。

我应了一声然后四处打量一会,他房子和我房子差不多大,一室一厅一卫加个小厨房,但是相当整洁,桌子上不说一尘不染,但也不见污垢。

家具摆设简单,看上去却赏心悦目。比我那狗窝好到不喜欢,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不过想到赵云海的职业,我也就释然了,可能是职业素养也不一定。但是话说回来,一个医生,不管在哪都是高薪职业,他有必要住这种房子?

“我今天刚买的鲈鱼,你有口福了。”赵云海端了个锅往桌上一放,“这地就我们两个,放开吃。”

看着热气腾腾的鲈鱼火锅,分量十足,光从菜色来看,赵云海就超过了大部分厨子,是个讲究人。

我食欲大增,这玩意我可吃的不多。再就是我对吃食没什么要求,填饱肚子就成。

“问你个事哦!你一直说幸福公寓没房东,那电…电是怎么回事?”我问道。

这也是我一直想不透的问题,如果这里真是荒废了十几二十年的鬼宅,怎么一直通着电?怎么都说不通。

“电?电是牵过来的,从别人家里牵的线,又装了电表。当时索性就把幸福公寓的主线路联通了,反正也没几个人。”赵云海拿出两个杯子倒酒,干笑道。

“你别想那么多,这里真没房东,你老是自己吓自己干嘛?你还希望有房东不成?”

我特么闲的没事做了自己吓自己,脑子瓦特了吧!房东奶奶明明就是我亲眼所见,还给我做了一个月的补品。

“这里除了我们是不是还有个住户?”我岔开话题道。

赵云海手上动作停下,抬头道,“确实有一个,而且是在我之前来的。不过没见过几面,他一般都在夜里出门,看上去挺神秘。”

看来他知道的也不多,我也不好继续往下问。这种话题点到为止,问多了没什么好处。搞不好还真要去找一下胡然,他貌似知道的更多一些,但是他似乎并不想告诉我。

赵云海看上去是个好人,挺敞亮。

这小子酒量很差,两杯就不行了。不是我吹牛逼,我酒量不是盖的,在学校的时候还没几个人喝的过我。

“今天…嗝…喝个尽兴。”赵云海微醺道,摇摇晃晃的拿起杯子又和我碰了个。

我内心是拒绝的,这特么就像在玩命的喝啊!一杯倒喝个锤子,这货难道受什么刺激了?拉个人喝闷酒?越想越有可能。我不会被这犊子坑了吧!

“哥,你别喝了,要不今天就这样吧!”我劝道,我有病才把自己灌醉。

“那…那…那怎么行?哈哈!”赵云海痴痴笑了两声,头一歪,“其实…其实…我骗了你…这里…确实…确实有房东…但…但是…”

我一听,浑身一震。我敢肯定刚才没有幻听。

“哥,哥!话说清楚…到底有没有房东?但是什么?”我面色突变,捏住他的胳膊使劲摇晃。

但他就是不醒,眼睛紧闭,醉的不省人事,跟个死猪一样,还打起了。日妈!关键时刻掉链子,这不要狗命吗?我真想给他来两巴掌。

可是吃人嘴短,怎么说他也招待了我,算了,明天再问吧!

又不好让他在桌上这么趴着,晚上温度不低,但容易着凉,要是不管不顾,还是过意不去。我拼命给他移到床上,然后找东西给他盖上。

“看上去瘦瘦弱弱,怎么这么沉!”我甩了甩手,眼睛余光却瞟在了他床边的一张照片上面。

第九章 无面人再现

这是一个年轻女人的照片,不过是很旧的那种黑白底,保存的很完好。这种照片我家老妈收藏了好几沓子,还有我穿开裆裤的丑照。既然赵云海把照片放在他床头,想必是挺重要的人。

照片上面的女人穿着一件蓝色的大衣,嘴角微弯,正在淡笑。细眉如柳叶,眼似桃花。只画了淡妆,却能看出是个纯天然的大美人儿,放在今天能惊艳不少人。

把赵云海安置好之后,我推门离开。现在天色不早,我只想快点回屋子里,似乎这样才能给我一点安全感。

“粑粑!小心!”

刚走到楼梯拐角,麒麟大呼。我心跟着一颤,条件反射般往边上闪开。

眼前一道红芒飞驰而过,差一点就被打个正着。

“敢伤我粑粑,我弄死你!”麒麟话语里蕴含怒气,那条黑红色的锁链再次从我手中射出。

直奔墙角而去,一抹红光飞过,在空中留下几个虚影。

“阴司锁魂链?看来我小瞧你了!”清冷的女声中阴冷夹杂着惊讶。

我这时候才回过神,刚才要不是麒麟,那个女鬼就得逞了。

“不过还缺点火候。”女鬼讥讽道,红袖掩面,风姿绰约,但我欣赏不来。

她现在要在地上,我能凭借火气上去就两拳。可惜这个碧池站太高了。

麒麟也是个干净利落的主,一句话不说,黑红锁链再次挥出,在空中交织。

红衣女鬼却能轻巧的避开,麒麟说的没错,他对付不了这个阴灵。不过女鬼对锁链也极为忌惮,并不敢近身,这就形成了一个僵局。

“你断我阴司路,这笔帐非要找你算不可。”阵阵鬼啸传来。

我硬着头皮道,“我又不是故意的,大不了你再搭一趟!公交车不是天天有吗?”

女鬼尖叫一声,头颅瞬间炸开,我眼中血色纷飞而出。估计我刚才那句话对她刺激不小,一下戳中她的G点。

我经常听老人们说,要是鬼露出她们的死相,就是她们怨气最重,最厉害的时候,简单来说,就是要放大了!

“公交?每天一趟?”女鬼没头了还在说话,怨毒的大笑,“那是阴灵车,每个怨灵只有一次机会,可是唯一的机会被你破坏了,生生世世不入轮回,纳命来!”

红袖挥舞,铺天盖地而来,这大妹子,怎么这么冲动。不过照她的话,这仇结大了,绝逼不死不休。

我腿有些发软,还好麒麟尽力回援,挡住了这波攻击。险象环生之下,冷汗已经浸湿了我的衣衫。

“粑粑!快跑!我有点扛不住了!”麒麟低声道。

卧槽!不能够啊!

趁着这空隙,我拔腿就跑。这瓜娃子,充什么大头蒜,早点说的话我早特么跑了,谁和这疯子瞎逼逼。

“休想逃!”

“别伤我粑粑!”

尖锐的女声与童音混合,那红绸布也和锁链交织,两边都拼命了。

但是麒麟明显弱上一筹,红黑锁链被压制。这女鬼太牛逼了,果然有些扛不住。

“不安定的因素,该诛!”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熟悉而又冷漠的声音响起。一抹漆黑的光芒从声源处迸射而出,我往那边一看,正是出现在坟场的无面人。

只听一声凄厉的惨叫传来,红衣女鬼捂住胸口跌倒在地。

她绝美的容颜之上浮现出惊慌的神色,“阴间行者!”

四个字说完,女鬼化作红光,从窗户一窜而出。再等我去寻找无面人的踪迹,毛都没一根。我撒起脚丫子就往房里跑,妈的,太险了。

可是还没等我回房,看到有一个人急冲冲的往上在跑,不是胡然是谁?

他明显看到了我,立马停住脚步,“我来晚了,你没事吧!”

我愣了一下,“你干啥子?”

胡然眉头一皱,“你没碰到那个怨灵?那你身上的无声铃怎么会响?”

不等我说话,他一只手飞快探出,卡住我的后颈。日!不知道这个动作会让劳资很羞耻吗?可是我反抗不了,我能肯定,这厮会功夫。

在他手的动作下,我能看到他食指勾出一根淡金色的丝线,然后一个金色小铃铛出现在他手上,最主要的是,那个铃铛是他从我衣服里拉出来的。

“这…这啥?”我结巴了,这狗日的居然在我身上动手脚,我没发现就算了,连麒麟都没发现。一股无名怒火升腾,被人偷偷装了个跟窃听器一样的玩意,能好受吗?

胡然将我的脖子松开,我转身就是一拳,“你用这东西监视我?”

麒麟这时候适逢其会的唤出阴司锁魂链,我也警惕的看着胡然。

“呵!要是上等阴差使上锁魂链我还忌惮两分,你这种半吊子,凭你肚子里的家伙,又能使出几分力?连个厉鬼都对付不了。省省吧!”胡然轻蔑道。

“粑粑,等下找准机会就跑,我们没有任何胜算!”麒麟语调沉重,如临大敌,就算面临刚才那个女鬼,他都不曾说过这种话。

“别用监视这么难听的词语,无声铃不过能感受到怨灵的气息然后通知我罢了。”胡然捏住铃铛,“不然我怎么会这时候赶回来?”

我紧绷的神经松了松,胡然有收拾我们的能力,但是他没有出手。他的话虽然不能全信,但能信一部分。

“麒麟,把锁魂链收起来!”

“好的,粑粑!”手上的锁链瞬间消失。

胡然目不转睛,“抓鬼利器在你手上也不过徒有其表,你肚子里的是鬼胎?能够驾驭锁魂链的鬼胎,第一次见。”

我没有回答他的任何话,老妈告诉我言多必失。特别面对一个不知道底细的人,我又不是傻白甜,防人之心不可无。

“那个厉鬼呢?”胡然问道。

“被一个神秘人击伤,跑了。”我立马回答道,现在只想尽快脱身,胡然这个人太恐怖了。

“神秘人?什么时候幸福公寓还出现了这等人物?”胡然似乎在思索,眼睛里不时有光芒闪动。

“要是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记住,近期别想着离开幸福公寓,不然你身上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胡然朝我挥了挥手,我逃一般的离开。

回到房间,我第一时间把门锁上。从我得知自己怀胎开始,我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但我从未想过会如此复杂。我对于鬼物的接受能力很强,一定程度上源于“家教”。

我外公就是村里的道士,村里有人过世都会叫他去做法事,在周遭也是有几分名气的人。我现在越来越觉得,胡然是真的认识我外公,不像说假话。

“粑粑,对不起,我低估了那个怨灵的实力…”

耳边传来麒麟的道歉声,我用手抚着肚子,“说什么呢!要不是你,我早就嗝屁了,自责干嘛?”

久久听不到声音传来,这娃子,还真往心里去了。我也不好再继续劝,说多了反而会让他更加自责。

躺在床上回想,胡然应该不会做什么对我不利的事情。但他如此大费周章又是为什么?要说没什么所图,我真不相信。

早上我打开门,看到一个高大的人影站在门口,瞧着那标志性的面瘫脸,我无言以对,想把门合上又不敢合。

“我给你准备了一样东西,关键时候应该能保你一命。”胡然把手伸出。

“玻璃珠?”我没有用手去接,躺在他手上的玩意跟小时候的弹珠一个模样,只是颜色更加绚丽多彩,一眼望上去就像一朵缤纷的花朵。

“这里面封存了一道灭鬼咒术,能有用。拿着吧!我不会害你。你肚子里的那位应该会使。”胡然道。

我鬼使神差的接了过来,他那句能够保命实在有诱惑力,昨晚的事历历在目,要不是无面人出手,我指不定已经栽了,而且我也不能保证无面人每次都能在场。

“那个红衣女鬼只要没魂飞魄散,就一定会来找你。”胡然接着说道。

其实我挺想让他帮我一把,胡然是有大本事的人,但我不想和他有太多的纠葛,更不想欠他太多,所以迟迟不开口。他也没有一点帮我的意思。可能是想让我亲自求他。

“你真不准备去我殡仪馆做烧尸工?我能教你怎么用锁魂链,甚至是更大的本事!”

又来了,这人怎么不死心?都拒绝多少遍了。先不说我自己内心拒绝,要是被我老娘知道了,非把我两条腿打断。

呵!烧尸工?多么光荣的职业!

“不去,打死都不去,你别劝我了。”我马上回绝。

“可惜了,这么好的一块料子…”胡然惋惜的摇头,“迟早有一天你会想通的,毕竟你不是普通人,也过不了普通人的生活。”

这话我实在没法接,因为我打心里还是把自己当普通人看待。我过不去那道坎,平平淡淡活了二十多年,一时身份真转不过来。

难不成直接把红裤衩外穿,当个超人?省省吧!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麒麟,你觉得我拒绝他真的是正确的吗?”我怅然若失,怔怔望着胡然的背影失神。

“粑粑!你做什么都是对的。麒麟无条件支持你。”

我被麒麟给逗笑了,“呦,你这个小机灵鬼,真会说话。”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的儿子?粑粑,我一定会保护你的,永远!”

第十章 身份证

周末很快就到来,我第一个月的工资也按时发放,四千五不多,但对现在的我来说无疑是笔巨款。

值得一提的是那个女鬼再没有来找过我,房东奶奶和卖混沌的大爷像消失了一样,没有出现过。

总而言之,日子过的很充实平淡。我心中那根紧绷的弦开始逐渐放松,一切都开始走向正轨。

大概,那只女鬼已经被无面人弄死了吧!我是这样想的。

“呐!粑粑,你不是说今天要去买电视的嘛!我想看动画片…”麒麟软软的说道,就像在我怀里撒娇。

我就觉得有点奇怪了,这鬼胎和普通孩子区别也没那么大啊!上次去商场看到大屏幕里面放动画片之后,他就吵着要买个电视。简直颠覆了我的认知。

我当时是答应了下来,怎么说也是他给我提的第一个要求,而且这个要求一点不过分。

“好嘞!等爸爸吃个早饭就去买。”我笑道。

这小鬼头还真是可爱,怀了他说不定并不是什么坏事,不知不觉中,我对麒麟的感官变了,真拿他当儿子来看。

“噢耶!粑粑最好啦!”麒麟欢呼。

我收拾一下就去找赵云海,却发现他房门紧闭,来了几次都没碰到。本来准备找他问问他上次喝醉酒后说的话什么意思,应该是说漏嘴了,但这小子貌似在躲我还是咋滴。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就不信堵不住这龟孙,迟早把他嘴撬开,大不了再把他灌醉一次。

江城的电器市场离公寓这边不远,都在江城北边,现在卖家拼的都是服务,送货上门是最基础的。只需要我过去挑一个就成。

这时候是市场淡季,天气转凉,我不是喜欢麻烦的人,就挑了个在路口的小店子。

“老弟,要点啥?我们店儿虽然小,但是五脏俱全,店里没货我们也能从别处给你调。售后放心。”老板是个看上去很干练的大叔,一件汗衫一件短裤,上来就给我递烟,挺热情的。

能在这种竞争激烈的地方靠着这小店子存活下去,说明这大叔有两把刷子。

吃这口饭的自然是能说会道,不等我开口,老板就已经说了一大堆。都是些专业名词,反正我听不懂,不明觉厉,总之这逼格就高了起来,算是营销的一种手段。

“我买个电视,不要太大的,二十寸左右就够了。”我用手比划了一下。

老板刚准备带我看货,肚子里有一阵异动,我面色微微一变。

“老板,不好意思,你这里有卫生间吗?我上个厕所!”

老板也是一愣,“往后走右拐。”

我把门拴上,小声道,“麒麟,干什么?”

“粑粑,我发现了一件东西,你一定要把它买下来,一定!”麒麟郑重道,“你在外面看一圈,我提醒你!那东西对我们很重要。”

我一听,立马把麒麟的话放在了心上。走出门,老板又迎了过来,继续他没结束的导购。

我没有理他,自顾自的在狭小的店子中来回走动。突然,麒麟动了,我的脚步立马停下来。

我的手放在一个冰箱上,没动静,又把手放在一个空调上还是没动静,在这一块试了不少电器,都没动静。

这时候老板似乎有些不高兴了,看的出有点恼怒,不过忍住了没发作。要是我开店,碰到谁什么都不买,东摸西摸的,指不定给人头都打爆。

但是麒麟交代的事不能马虎,只能对不住老板了。

我决定再试最后一次,也是这块区域里最后一个电器,一台老式的收音机,上面漆掉了不少,有些斑驳,就连天线都断掉了。

机子上印有外文,我估计是俄语。

果然,是它没错了!麒麟在我肚子里又动了一下。

“老板,这个怎么卖?”我两手捧起收音机,仔细端详,但是根本发现不了什么特殊的地方。

只是拿在手上有些沉,全金属做的,这种东西最少有二三十年历史,七八十年代的老物件。听我妈说,那时候谁家有一台这洋玩意,可是村子里大新闻。

一般人不说买不起,买都不简单买到。那时候这玩意是限购的,要凭票。

老板眉头皱了皱,面色怪异道,“这个?这个好像是我今天刚收的老物件。不值什么钱,你要的话,一百给你。”

一百的话,确实不贵。但也不代表我蠢,老板收这种东西撑死五十,甩手给我直接翻一倍,无奸不商,这话不假。不砍他一刀我心里不舒服。

“那就先看看电视,要是我到这里买一台电视,做搭头给我怎样?”我把收音机放下。

老板沉吟片刻,“也成!”

最后选了个十七英寸的彩电,给麒麟看动画片是够了。幸福公寓那块虽然人少,但是有线电视还是有的,用不了几天就能安置妥当。

我抱着收音机先回到幸福公寓,老板说马上就能帮我送过去。

“麒麟,这收音机怎么回事?”

“粑粑,一时半会我说不清楚,晚上你就知道了。”麒麟给我卖了个关子,听他的语气有点儿兴奋,甚至是期待。

我是看不出这收音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把玩一下就放在了桌子上没去管。

老板很快派人用电三轮把我买的电视机送过来,是个年轻小伙。

“小哥,你这地儿可真够偏的,我差点没找着。”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往公寓上望了一眼,没由来的打了个寒噤。

“这里是…我听…听人家说…这块地闹鬼呢!”

妹的!怎么说话?搞得像全世界都知道这里是个鬼宅,就我不知道一样。看着我不悦的眼神,他立马改口道,“您哪个房间,我给您送上去。”

“得得得,你就放这吧!我自个拿上去,免得你沾染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我没好气道。

小伙不好意思的挠头,把电视放在地上。还真特么率真,不知道给我客套客套?

“小哥,你住哪?以后有什么售后问题,可以直接联系我们。”

“诺!二楼那个房间。”

“好的!”小伙子拿纸笔把地址记了下来离开。

我也没有多说,电视没点斤两,两手抱着上楼了。

我又跑去看赵云海回来没,门还是关的,可能出去办事了没回。

正准备出去找点饭吃,安小雨一通电话打过来。我有点头疼,她说看电影的事我没忘,但我希望她忘记。看来躲是躲不掉了。

“宋开明!你是不是想放老娘的鸽子?”

我赶紧把电话拿开一些,这一吼,我耳膜快震破了。安小雨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安小雨。

限量版母暴龙,你值得拥有。

“我限你三十分钟内出现在天际影院,不然老娘跟你没完。”

我一句话没说,她就把电话挂了。我耳朵还木木的,但是她的话我可不敢忤逆,赶急赶忙的往地铁站跑。

“粑粑,是那个阿姨在找你吗?”麒麟嘟囔道,“麻麻要是知道你这样她会不高兴的。”

“妈妈?你有妈妈?”我边走边说,“那你妈妈在哪?不是我怀的你吗?”

“我有粑粑,当然也有妈妈啊!不过我不知道麻麻在哪…”麒麟失落道。

我没有理会,更没有当回事。这娃分明是我怀的,哪来妈妈?不过这么一说,自己就能怀胎,有点吓人。

花了二十分钟,我赶到了天际影院,这鬼地方我一点都不熟。也是一个大型的综合商场,影院在三楼之上。

我刚要打电话,一道人影窜出来往我身后一拍,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这事除了安小雨谁做的出?那是敢怒不敢言,还得装的跟个孙子一样把姑奶奶哄好。

“等很久了吧!”我讪讪笑道,看着安小雨嘴角的笑容,我心里发虚。

“不久,嗯!不久,也就个把小时。你说是吧!”她的手搭在我腰间软肉上。

我去,疼的龇牙咧嘴,还不敢叫出声。这次算我理亏,哥忍了。

“电影快要开始了,这次饶过你。给你的票带了吧!”

“带了带了,哪能不带啊!”我还是挺佩服自己的求生欲。

好在安小雨没有再追究,捡回了一条狗命,当初答应她看电影就是个错误。可是想想,根本拒绝不了,男人在某种情况下属于弱势群体,伤不起!

谁特么说的吃亏是福,头都给他打爆。

要有下次,打死我都不来了。

今天看的是一场狗血的爱情剧,男主穷光蛋,女主富家小姐,女主追男主,受到家里的阻拦,最后两人私奔的故事,结局是有情人终成眷属,算得上圆满。加上尴尬的演技和五毛钱特效,在我看来,妥妥的烂片。

我反正一点兴趣都没,直瞌睡,哈欠都不知道打了多少个。倒是安小雨津津有味,看到感人的地方还哭出了声,要不要这么夸张?

然后我请安小雨吃了顿饭,人家女孩子都请我看电影了,总不能没点表示,不然说不过去。

把她送上车之后,我全身都舒坦了一大截,跟完成任务一样,陪女生出来看电影吃饭对我而言是件苦差事。

“咦!谁的身份证?”我正整理钱包,却发现里面夹了张身份证。

我钱包一直装在裤子口袋里,里面没钱,就放了些证件,可是多出来的身份证是怎么回事?还真奇了怪!

随后,我拿出来看了一眼,那上面的署名赫然是…安小雨!

第十一章 收音机

但是更奇怪的是,身份证上面的人像和安小雨不像。而且出生年月也不对,一九七六年的,到现在都四十多了。家庭住址是江城,而安小雨不是江城人。就是人像我不知道在哪见过一样,有些熟悉。

但是凭这几点就肯定这身份证不是她的,如果不是她的又会是谁塞进我钱包的?

还和安小雨同名同姓,有点诡异。

“麒麟,你知道这身份证哪来的嘛?”我问道。

“什么东西?身份证?我不知道啊!”

我记的清清楚楚,出来的时候我还翻过钱包,压根就没这玩意。也就是说,这东西是我出门到现在这段时间溜到我钱包里的。

难不成这身份证长腿了?可能性不大。

“你在电影院的时候在干嘛?”

“看电影啊!粑粑!”麒麟回答的理所当然,“到电影院不看电影干嘛?”

我,“……”

怕是什么都问不出来了,索性把那张身份证插进我的钱包里面,后天上班的时候找安小雨问问她知不知道。同名同姓,这样的巧合可不多。

“粑粑,赶紧回家,我们有更重要的事做!”麒麟催促道。

更重要的事?是那个破收音机吗?麒麟的期待带动了我的情绪,希望真的有什么惊喜。

回到房子开灯,一切都保持着原样。老式收音机还放在桌上,我随手摆弄一阵。那玩意根本不给我面子,插上电源响都不带响一声,索性拔去插头。

“啥玩意啊!这是,没看出什么不一样的啊!”我嘀咕道。

麒麟笑道,“粑粑,站远一点。”

得!儿子说什么就是什么,麻溜的跑出一米之外。但是一个破收音机还能整出花来?有点不信。

突然,房里的灯一下灭了。我的心跟着咯噔一跳。

“停电了?”我话刚说出口,灯又亮了。

不一会,又熄了。尼玛!玩我呢!这时,我好像想到了什么,呆在原地不动了。那些鬼玩意不是最喜欢玩灯?越想越有可能。

“粑粑,别动!”麒麟让我稍稍安定下来,要不然我早跑了。

紧接着房间里传来滋滋的电流声,灯泡似乎在下一刻就会炸开。

“现在我们播放一则新闻…滋滋滋…”

“欢迎大家收听我们这期午夜鬼话…滋…”

收音机里面传来各种频道的转换声,我两腿有些发颤,这哪里是什么惊喜,完全就是惊吓。这坑爹的儿子,让我弄了个啥玩意过来?

“麒麟…咋整?要不要跑路?”

“哔!”收音机火花飞溅,没插电源都能折腾出这么多事。

一股灰黑色的烟雾从收音机顶上冒出,慢慢汇聚,凝成一个人形。说实话,我对那个女鬼有不小的阴影。虽然这个不是红衣女鬼,但怎么也是个阴灵。都是要命的家伙。

“等的就是你!”麒麟轻笑。

还是那条熟悉的锁链,以极快的速度飞射而出,迅速捆绑在那刚刚成型的鬼物身上。

“吼!”一声痛苦的厉啸将我逼退两步。

这是一个男鬼,双鬓花白,五十岁的模样,裸露出来的皮肤就像上了一层厚厚的石灰,白兮兮的,不停的用力挣扎。

与上次遇到的那些鬼物最大的不同之处就是,他的双目通红,如血般通红,蕴藏着难以言明的暴戾,似乎要择人而噬。

“粑粑,这种凶灵没有神智可言,就是我成长最好的养料。”麒麟兴奋道。

阴司锁魂链在男鬼的奋力挣扎下勒的越来越紧,与此同时又多绕了两扎,捆的扎实。

麒麟喜欢不代表我就喜欢,怪渗人的。

“麻溜点,把他处理掉!”我忙挥手。

“知道了,粑粑!”麒麟大叫,锁链开始往我这边拽,其实从心理上我是拒绝的。

但是这个瓜娃子根本就没经过我的同意,男鬼可怖的面目在我眼里放大,眼见就要碰到我时。

一张比我人还大的巨口出现在我面前,将男鬼整个吞咽,不用说都知道是麒麟的手段。

“滋…滋…”

电压稳了,收音机同时恢复原来那副古旧的模样,就像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粑粑!嗝…好饱啊!”麒麟慵懒道。

“你把他吃了?”我眼睛瞪大,还有这么骚的操作?

“不是啦!也不算吃掉,鬼本来就没有实体,我只是把他的阴气吸收了而已。这样,我就再也不需要用你的锁魂链了啊!”麒麟道。

“我的锁魂链?锁魂链不是你带来的吗?”

对那个救了我几次的锁链,我记忆极度深刻,绝对的抓鬼利器,就连那么牛逼的红衣女鬼都忌惮万分,神秘的胡然对其也赞誉有加。我敢肯定,不是什么简单东西。

但我一直以为,这是麒麟给带来的。毕竟一直是麒麟在用,要不是麒麟,我还不知道它的存在。

“对啊!你的锁魂链,从我有意识开始,它就在。我不过是借用了几次,但我怎么都是鬼躯,本来就排斥,发挥不出威力。”麒麟解释道。

“我刚苏醒几天,比较虚弱,要不然也不会让那个女鬼如此猖狂。”

这老气横秋的调调有些搞笑,但是让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我一直在强迫自己接受麒麟的存在,他也确实慢慢变成了我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但是他来的不明不白,而且先知先觉,还在肚子里面就有如此能耐,什么事都不用人教,什么事都懂。我真的不愿想太多,可总情不自禁去乱想。

“粑粑,你怎么了?”麒麟担忧道,“是讨厌我吃鬼吗?那…那我以后不吃了…粑粑不要生气好不好…”

“没有没有,爸爸没有生气,只是在想一些事情。”我笑了笑。

麒麟道,“粑粑在想锁魂链的来历吗?我觉得粑粑不用担心,毕竟…粑粑也不是普通人呐…”

我如遭雷击,对啊!我不是普通人。这种话胡然也说过,普通人能怀鬼胎?

“粑粑!现在我们就不怕那个女鬼了。但是你欠她因果,必须偿还,不然她会缠着你生生世世。”麒麟沉声道。

“那个女鬼不就是说我破坏了她下阴间,把她送下去不就完了?”我小声道,“这么小心眼。”

“没那么简单,女鬼是很强大的怨灵,除了阴灵车之外没别的办法让她下去,什么开阴阳路都是扯淡,唯一一次乘车的机会还被你破坏了…”

扎心了!锅还非得我背,这特么都是些什么事?糟心死了。

“粑粑你要学会用锁魂链哦!这样我们才能多一重保障…”

因为是周天,又可以睡个懒觉,但是总有人让我不安生。房门被敲的震天响,刚要破口大骂,最后一想,不会是房东奶奶回来了吧!

马上起床开门,发现敲门的人根本就不是房东奶奶,居然是昨天给我送电视的小伙子。

看他大口喘着粗气,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

“你咋的了?”

我就纳闷,什么时候服务这么好了。刚送过来一天就检修?或者说卖我的是啥不合格产品。

“小…小哥…”从运货小伙身后跑出一个人,猝不及防的把我手抓住。

我用力甩了两下没甩掉,这特么不就是那个卖我电视的老板吗?

“卧槽!撒手,撒手啊!有话好好说。”我急眼了,这样抓着叫个什么事?

老板偏偏充耳不闻,浑身发抖,“收音机,昨天…昨天的收音机…有没有啥…不正常的地方?”

我往屋里看了一眼,眉头挑动,“收音机?没什么啊!除了放不响,其余都挺好的。”

“咕隆!”老板喉结滚动。

“叔…是不是您幻听,眼花了,那个留声机分明检查过,怎么都弄不响,怎么会半夜唱曲儿?”小伙一脸无奈,朝我摊手道,“我叔不知道咋了,偏要说昨天收的那个留声机会自己唱曲儿。”

“留声机?”我诧异道,“和我带回来的收音机有啥联系?”

“留声机和收音机是我一起下乡收的,收音机是留声机的搭头。”老板急道,“我真没骗人,那个留声机真会唱曲儿。深更半夜把我吵醒了。”

我就说这老板当时怎么答应的这么爽快?感情收音机压根就是人家送的,没要钱。

“你再好好想一下,那个收音机真没什么异常?”

老板还是不信,目不转睛看着我。

“叔,人家都说没什么问题了。”小伙不耐烦道,“要不咱回吧!大清早的打扰人家休息怪不好的。”

“真的没有响吗?”老板追问道,“不行,我得找个先生好好看一下。”

两人亦步亦趋的离开,我没有挽留。

“粑粑,为什么不跟他们说真话呢?”麒麟问道。

“真话?有时候真话是不能说的。”我眨巴眼睛。

有些事,做了就不能回头。要是我告诉他们收音机里面有鬼,还被降服了。他们会怎样?肯定求我出手帮忙。

就算最后帮他们解决了又如何?最后被人当个异类来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干嘛要给自己徒增烦恼?

“那真是太可惜了,我还以为能再吃一个凶灵呢!那些玩意最喜欢潜伏在老旧物品里面。”麒麟道,“既然粑粑说不管,咱们就不管了。”

“嘿!你这个小馋鬼,就知道吃吃吃!这次咱们不插手,以后粑粑给你留意。”

“知道了,粑粑!”

第十二章 诡异的留声机

其实从肚子里的小鬼头说话开始,就没听他吵过要吃什么东西。我在网上也查过一些跟孕妇相关的信息,胎儿靠脐带从母体羊水中吸收营养。

只是,这玩意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大概是没有的。要是再过一段时间,我肚子变大,那就搞笑了。

周一上班的时候我把那张身份证拿出来问安小雨,她一脸懵逼。还说谁和她这么有缘,叫一样的名字。

没办法的我又把身份证塞了回去,那么这张身份证到底哪来的?懒得管了,安心上了一天班。

直到周三,下班回家,我在玩手机,麒麟看动画片,门又被敲响。

“谁啊!”我习惯性的叫唤一声,没人回我,开门一看,是胡然那个面瘫。

看到他我整个人都不好。

“你来干嘛?”我白眼一翻,别不是又叫我去火葬场烧尸。

“那个女鬼没来找你了?”胡然淡淡道。

“好久没来了,可能挂外面了吧!”我摊手道。

“不,没有死,你眉心还有死气萦绕,你和她的因果没有了结,最近最好小心一点?”胡然继续说道。

麒麟这时候呛声了,“我会保护好粑粑的,只要那家伙敢来,我就把她打到满地找牙。”

胡然盯着我肚子,冷冷一笑,并没有做任何辩解。我想不通他来找我有什么事,如果因为女鬼,他大可以没这个必要,给我那个珠子就已经仁至义尽。

“今天跟我走一趟,我教你用阴司锁魂链!”

“啥?”我嘴巴张大,不悦道,“我要用锁魂链干嘛?还想让我做烧尸工?死了这条心吧!”

这人还真是有趣,本来不想和他有什么多的交集,他还拼命往前凑,忒不要脸了吧!

“你是觉得你肚子里的鬼胎吃了个不入流的凶灵就能保护你了吗?还是说你觉得那个红衣女鬼是你最大的麻烦?”胡然咧嘴笑道。

我懵了,他还真是料事如神,就像什么都瞒不过他,“难道不是吗?”

“大错特错!”胡然负手而立,“我抽空去查了一下,你拥有一种罕见的体质,所以能够驱使阴司锁魂链,至于你为什么孕育鬼胎,这点我一直搞不懂。”

他话音刚落,猛的转身,“你听说过唐僧肉吗?”

我木然点头,“听过。”

胡然接着道,“你的肉体魂魄对世间万鬼而言就是唐僧肉,对他们有极大的吸引力,只要吃了你,普通厉鬼便有机会成为一方鬼王。甚至连鬼王都觊觎…”

“够了!我会保护好粑粑的!”麒麟暴吼,将胡然的话打断。

该说的他也说了,我也全都听进去了,真假先不论,说的就很吓人。照他的意思,我这个人生来就是招鬼体质,是万鬼吞噬的对象。

胡然讥讽道,“你?我不知道你是何方神圣,但是现在的你连厉鬼都对付不了,谈何保护他?就连我都不敢断言护他周全。”

麒麟被胡然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说明,胡然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我就是那种什么体质。

但是我有最后一个疑问,“你说我是特殊体质,那为什么二十年来我都相安无事?”

“呵!那就要问问你外公当时是怎样想的,明明是根做术士的好料子,为什么要封印你的天赋,把你隔绝在圈子之外。现在封印要破开,谁都阻止不了。”胡然道。

“麒麟,他说的都是真的吗?”我没有立刻回答胡然的话。

麒麟失落道,“是的,粑粑!我是不是很没用。”

“别伤心,你做的已经够好了。”我劝慰道,抬头望向胡然,“你这么做有什么目的?我是不会答应你去做什么烧尸工的。”

胡然再次恢复面瘫的样子,“要是从你身上能够让宋守城欠我一个人情,那便是赚了。”

我微微松了一口气,这样才说的通。不得不说,胡然的话将我说动心了。前段时间,麒麟几天前就让我尽快掌握锁魂链,但是我没有当回事。

我属咸鱼的,人家不给我翻身我不会自己翻身。听胡然讲的这么严重,这锁魂链我不会用还不行了,怎么也能加成保险。

然而,在我认识的人里面,能帮我的只有这个古怪而又神秘的胡然。

“现在去哪?”我反手把门关上。

胡然嘴角勾动,卖了个关子,“我接了个活,去了你就知道了!”

好家伙,胡然是自己有车的,一辆奥迪A6,我估计不透,什么时候殡仪馆工作的能这么有钱了?开的都是这种档次的车,没个五十万拿不下来。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这车还行,只要去我那里工作三个月,我保证你能买一辆。”

我撇了撇嘴,这牛皮都特么快吹上天了吧!为了把我忽悠过去还真是不择手段,这种话我会信?打死都不信。

见我不说话他也没有吭声,车子启动就走了。我不知道要开到哪里,只听到胡然和谁打了个电话,以极为简短的对话结束。

反正没过一会,车停了。我打开车门,下车的那一刻呆住了。这不就是我买电视的那个市场?

“走吧!雇主就在前面。”胡然一马当先,迈动步子往前。

真特么神奇了,他居然直接往市场口的小店子走去,正是我上次光顾的那一家。不由感慨,缘分这玩意真的妙不可言。

这次来的时候大叔不在了,卷闸门只开了一半,旁边还有个木板写着暂停营业,看来是真的出事了。

“您…您是胡大师吧!”那个小伙急忙跑过来。

胡然轻轻点头,那态度要拒人千里之外。而我站在胡然身后,加上那个小伙挺急的,所以没发现我。

“我叔现在就在里面躺着,我带您进去。”说着两边张望一下,把卷闸门推开之后,又死死的关上。就像做什么亏心事,怕被人看到一样,神神秘秘的。

这也勾起了我的好奇心,上次这叔侄两去找我,被我拒绝了,看小伙这幅样子,那个大叔怕是好不到哪去。

等他推开一个隔间的木门,我整个人都吓懵了。这床上躺着的是当初那位大叔?

脸色奇黄,眼窝深陷,两颊没两两肉,只剩轮廓,瘦的皮包骨头,惨不忍睹,就一口气吊着,要不是还能清晰的看到他胸膛在起伏,说是死人我都信。

“这大叔咋弄成…弄成这样的?”我忍不住问了句。

小伙转头一看,惊讶的张嘴,“是你?”

“你们认识?”胡然也不是全知全能。

我说道,“认识,我几天前在他家买了台电视,还弄了个老式收音机回去,麒麟吃的东西就是那里面来的。”

胡然点了点头,话说到这地步他就应该知道了。

“哎!我叔几天前下乡收旧家电,整了一个留声机和收音机回来,收音机给这位小哥了。因为我叔说留声机有收藏价值,所以就留了下来,放屋里了,没往出卖。

刚拿回来的第一天晚上,我叔就说留声机会自己唱曲儿,我怎么都不信,认为我叔幻听了。”小伙叹气道,满是担忧。

“我叔不死心,还找了道士来做法事,结果第二天他还是说留声机在唱曲。于是我…就过了一夜,发现我叔…我叔说的是真的!还看到我叔晚上一个人在跳舞…”

“当时我吓坏了,把我叔叫醒,跑出去待了一夜。第二天我叔就把留声机扔到了垃圾堆,再三确认才离开,可是…可是它…它晚上自己又…回来了。”小伙急声道,“扔了好几次,它总能自己回来。就算用东西把它砸个粉碎也没什么用!”

“后来实在没办法,我们又搬出去住,结果这个留声机又找上来了,这不见鬼了吗?”

还真不说,这东西不能用常理来衡量。只要是和神啊!鬼啊!沾上边,甩都甩不掉。没看到那个女鬼就跟个狗皮膏药一样粘着我?那种锲而不舍的精神…我佩服。

“那你叔咋变成这幅球样的?不就是听几天曲儿吗?要不要这么夸张?”我在心里算了下,这满打满算都才过去四天。

四天前的老板不说有多胖,但也是个正常人体格,整成这骷髅模样,少说掉了四十斤肉,怎么都说不过去。

提到这事,小伙都快急哭了,“两天后我叔一直说没力气犯困,走个路都不稳当。我们去医院做了个全身检查,除了贫血没别的毛病,我叔当时以为是没睡好,然后没多管。”

“到后来越来越严重,倒床上醒都不醒,跑医院挂急诊,人家医院不接,说治不了。”

“阳气,是阳气被吸了。要是再迟一天,必死无疑!”胡然面无表情道。

“大师,大师,您一定要救救我叔啊!”小伙打着哭腔祈求道,“现在出这事,都不敢往家里报。要是我叔真有个三长两短,可该咋整啊!”

“知道了,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胡然淡淡道。

紧接着,如同鹰隼一般的眼眸死死盯住放在大叔床头的留声机。

在我看来,这破玩意就没什么出彩的地方,主体是个红黑色的精致小木柜,上面雕着些许花纹,也许年代太久,都快被磨掉了。但是里里外外都透露出一种阴冷的气息。

柜子上则是像喇叭花一样的广播,这东西我只在电视里面看过。

在那个年代,跟老式收音机比起来更加难得,不是真正的大户人家用不起。

连吃穿都是个问题,普通人家哪有心思跳舞取乐?

第十三章 夜半舞曲

“现在咋整?”我问道。

小伙也翘首以盼,这可是关系到他叔的生命安危。

胡然沉默了片刻,“等晚上,不到晚上那个鬼东西是不会出来的。今天这活儿有些棘手。”

“棘手?我看麒麟两三下就吞了一个。”

这胡然不会徒有其表吧!我不禁有些怀疑。

“只能说你们运气好,如果你带回去的是留声机,肯定会被反吞。你真以为鬼物都是一样的,照样有强有弱,留声机里面的家伙比你上次遇到的红衣女鬼还要厉害两分。”胡然淡淡道。

麒麟也小声嘀咕道,“他说的没错。”

得!这瓜皮,就不能给你爸爸挽回点面子?会不会说话。

我转头看了一眼躺床上的老板,祸从天降,怪倒霉的,比起他,貌似我幸运多了。要是我变成这样,我老娘眼睛得哭瞎。

这个时间也不早了,过来就快八点钟,我不知道他说的天黑是什么概念,拿起爪机玩了会。

“你对你肚子里的鬼胎了解多少?”胡然冷不丁的出现,倚靠在门框上面。

我被他给问住了,特别是他当着麒麟问这种话。而且麒麟还一声不吭,不知道是不是等我的回答。

“为什么要这么问?”我抬头道。

“那你了解正常的鬼胎吗?”胡然又问道。

我摇头,他接着道,“正常的鬼胎不会这样的,我看不透你肚子里的那位,有太多猜测,但是…”

“没什么但是,我只知道他是我儿子,他救过我的命!”我突然将他打断,然后站了起来,“我相信他!”

“粑粑…”

胡然莞尔,“希望你真的是这样想的,确实,他对于现在的你并没有什么妨害,但是谁知道以后有没有?”

“行了,你不用再说了,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后果我自己承担。”我愠怒道。

这人是太平洋的警察?管的可真宽!

胡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双手环抱,“也许是我杞人忧天,宋守城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听他说我外公的名字我都快听出茧子,胡然对我外公简直推崇至极。说起来,我已经有差不多半年时间没见我外公了,一个月前回家的时候,他不在,只有我妈和外婆在家。

“时间差不多了,能不能学会锁魂链的使用,就看你悟性,别人帮不了你。”胡然缓缓走远。

我捏紧的拳头松开,长舒一口气。

“粑粑,对不起,我…我…”麒麟吞吞吐吐。

“没事,我知道你有自己的苦衷,别为这种事纠结了。”我笑着抚摸肚子。

“嗯!粑粑,到时我一定告诉你所有我知道的事情。”

听到麒麟的回答我其实有些失落,谁又希望自己被蒙在鼓里?我也想知道事情的真相,但是麒麟似乎有顾忌。

我不想逼他。

“小哥,胡大师叫你过去。”小伙跑过来。

“问你个事哦!那个…那个胡大师你们…怎么认识的?他很有名?”我问道。

江城所谓的道士那么多,寺庙也不少,为什么他非要请一个在殡仪馆工作的人?在人们的认知里面,不是道士和尚抓鬼最厉害?

小伙有些惊讶,“你不是和他一起来的吗?你不知道?”

“不知道,我和他也不过认识几天。”我如实道。

“我们也是经人介绍的,胡大师是殡仪馆的殓妆师,他们殡仪馆经常受邀处理一些灵异事件,听说在江城挺有名的。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希望他能救我叔。”小伙坦然道,“快走吧!别让大师等急了。”

我应了一声,啥时候道士和尚的活都被殡仪馆的人给抢了?真尼玛是稀奇事!从这也看出,胡然本事不小。

等我过去的时候,老板的床已经被搬到了相对宽敞的地方,留声机还搁在床头。

“人死后为灵,而灵又分很多种,普通的灵魂或被鬼差拘走,或自发投身冥府,剩余少部分也可通过其他特殊途径下去,比如说阴灵车。而一些有怨气或者执念的灵不愿入冥府,就想方设法躲过阴差,为祸人间,就成了我们口中的厉鬼。”胡然侃侃而谈,这些话显然都是说给我听的。

“在漫长的岁月中,他们其中一些会慢慢迷失自我,失去理智,寄存在生前自己喜爱的物什之中靠本能吸收阳气,则为凶魂。”

“你是说留声机里面也是那种没有任何理智的红眼睛凶魂?”

对几天前麒麟吞掉的那个鬼我还记忆尤新,那双红眼睛我是永远都忘不了,想起来都有些害怕。

“我不确定。”胡然摇头道,“厉鬼同样能寄存在生前之物中,同样能吸收阳气,这样他们能更好的保护自己。”

他话音刚落,快步上前,手里捏着一根极细的笔,有点像化妆用的眉笔。一丝不苟的在留声机下面的地板上写写画画,笔落成图,行云流水!手法极为娴熟,一看就知道不是第一次做。

“他是在用法阵聚阴气,引诱那只鬼出来。”麒麟沉声说道,“鬼物活动时间一般在子时阴气最重的时候,他是要给里面的鬼制造一种时间到了的错觉。”

这时,胡然手上动作陡然停住,我不自觉的往后缩了缩。那个小伙更加不堪,直接退了两步。

“过一会不管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出声。”胡然提醒道。

在这昏暗的房间里,灯没有开,仅靠外面投射进来的月光,能够勉强视物。所以万籁俱寂之下,这种氛围显得格外阴森可怖。愈发能够扣人心弦,带动人的恐惧心理。

此时此刻,似乎能够清晰的听到沉重的呼吸声。

胡然轻手轻脚的退到旁边,他的布鞋踩在地上没有任何异响。

“咔!”

我和小伙对视一眼,这一声很轻微,但是在静谧的环境之中相当刺耳。

突然,留声机响了,轻柔的音乐传遍整个房间,同时也进入我们的耳朵。和那台收音机一样,留声机同样没有插电源。这一切不能按常理来形容。

晚间舞曲悠扬,听的人头皮发麻,说不紧张是假的。要不是胡然先前的嘱咐,我早特么找个墙角蹲着了。那小伙更是一屁股坐在地上,瑟瑟发抖。

就在这时,床上的老板动了,摇摇晃晃的起身,眼睛紧闭,这一刻,似乎身体都不是他自己的。宛若一个提线木偶,被人操纵着。

“叔…叔…”小伙小声呼唤。我急忙给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这才反应过来,立马把嘴捂上,抖的更厉害了。

伴随着舞曲,大叔每一个动作都踩在节拍上面,就像一个浸淫多年的资深舞者。要不是场面太过诡异,我都想给他鼓掌。

胡然还是一动不动,深邃的目光依旧盯着那个留声机。这让我想起了小时候钓鳝鱼,同样集中精力,目不转睛。

没过一会,留声机上一蓬白烟徐徐升起,袅娜多姿,在空中摇曳,随后在大叔身边停歇。化作一个典雅的白衣女鬼,一手搭在大叔肩上,另一只手轻轻勾住大叔的腰。

脸上挂着浅笑,步履轻盈,犹如一只白色的蝴蝶,在花丛中起舞。抛开她是鬼这个事实,确实让人赏心悦目。

“亲爱的,把你奉献给我好吗?这样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跳了一阵,女鬼笑着将大叔的腰搂紧,另一只手勾住了大叔的脖子,声音清脆甜美。

她似乎并没有发现我们,应该是胡然施了什么手段。

大叔此时神色痴迷,两只手也不安分,箍紧女鬼腰身,嘟起嘴巴要往前凑。眼见就要吻到女鬼唇上,来个深情对吻,我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小伙一看,那不得了,连害怕都顾不上了,麻溜的站起来,大吼一声,“叔!”

女鬼动作猛的一滞,笑容瞬间收敛,阴冷的望着我两。

小伙吓傻了,我赶急赶忙把他往后拽,傻笑道,“嘿嘿!你继续,继续!我们什么都没看到。”

妹的,胡然就是个大坑比。就不能来一全套保障措施?人家一眼就看破了,啥玩意!

“嗯?你们看得见我?”女鬼怒目而视,大叔软泱泱的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这时候哪里还顾的上他,自己都快嗝屁了。

“胡然,你特喵的干嘛!救命啊!”我急的大叫。

但是胡然这个狗日的不回我,女鬼不知道是瞎还是咋滴,明明胡然离她更近一些,偏要往我们这边扑。

“粑粑,我来!”

嗯!关键时刻还是儿子靠谱。我一把将小伙推开,都怪这个猪队友,又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去死。

没办法,只能上了。

这次,阴司锁魂链并没有显化,反而是出现了一只黑色的巨爪,立起来比我人都高,黑色的雾气弥漫,不用说,一定是麒麟解锁的新技能。

“鬼气!你是鬼?不,你不是鬼!”白衣女鬼飘身过来,森冷的气息铺面而来,厉声道,“打扰我办事,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看我把你嘴都打烂!”麒麟嘴上一点都不饶人,随着他的话音,巨爪带着残影,在空中呼啸,直朝女鬼而去。

“粑粑,要是那个姓胡的再不出手,你就赶紧跑!偷偷告诉你,咱打不过!”

我脸一下黑了…

第十四章 胡然,你坑我!

女鬼那白色的舞裙在半空中如同一朵盛开的娇艳白花,面对挥使而去的巨爪不躲不闪。迎头而上。

我紧张的看着这一幕,希望麒麟的攻击能够将她按在地上摩擦。

事实上,我想岔了。

“粑粑!快跑!”麒麟再次吼叫。

我眼睛闭紧,撒起脚丫子就想跑。可是我特么脚抬不起来了,那个小伙死死抱住我的腿。

哭喊道,“救命!救救我…我还不想死…啊!”

尼玛呀!不想死你就跑啊!拉着劳资干求,好气啊!

就这会功夫,女鬼动作迅捷,一声厉啸,巨爪直接崩溃。

“别想跑!都得死!”

“麒麟,快想办法!”我急的直跺脚,要是被女鬼来一下,我估计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五星镇彩,光照玄冥。千神万圣,护我真灵。巨天猛兽,制度五兵。五天魔鬼,亡身灭形。”

声声喝唱入耳,胡然踏着步子极速上前,一道金光从他眉心迸溅而出,直取那白衣女鬼而去。

“还有人!”女鬼惊叫,如同飞燕一般闪身,将金芒避过,停滞在空中,看着胡然眼睛微眯,“灭鬼咒!道士?不!你不是道士!”

“算你有些见识!”胡然淡淡道,“身为厉鬼吸食活人阳气为大忌,当诛!”

女鬼掩面娇笑,“那就得看你的本事了!本姑娘吸食的术士可不在少数。”

“百年厉鬼实属少见,不过百年仍不成鬼王,废物罢了。”胡然抬手掐印,面色肃穆。

女鬼陡然面色大变,凶相毕露,“大言不惭!”

胡然这丫的出现的太及时了,我都怀疑他是不是踩着点来的,非要看着我出洋相他才开心?

“妈的,撒手,还抱着我腿干嘛!”我没好气的把小伙踢开,他这时也反应过来,讪讪笑了两声,聚精汇神的瞅着一人一鬼的斗法。心里估计装了半桶水,七上八下。

“麒麟,咋样,有胜算不?没胜算咱立马跑路。”我搓了搓手。

这个白衣女鬼确实比之前的红衣女鬼更厉害,麒麟压根就招架不住。想到这里有点后怕,要是当时带回去的是留声机,我和麒麟怕是渣都没了。

“只要姓胡的出手,就没问题,毕竟…他…”麒麟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

因为那个女鬼已经被胡然打落在地,用手捂住胸口,白皙的脸颊开始泛淡淡的黑气。

我记得以前外婆给我讲过,只要鬼脸色有黑气,就说明他快要油尽灯枯,连幻化出来的面容都快维持不了。现在看来确实是真的。

说时迟那时快,女鬼变成一道白光,这一幕何其熟悉,当初红衣女鬼就是这样跑的。

“快!别让她跑了,要是被她跑回寄物,再抓就难了!”麒麟大呼。

胡然却一动不动,眼睁睁看着流光撞击在留声机上。

“啊!”又是一声惨叫。

本来还惋惜女鬼要逃走,结果在她正要钻进去的那一刻,留声机上面浮现出细密的符文,将她弹了回来。

我记得在之前胡然并没有给留声机动手脚,也就是说是在刚才弄上去的,为的就是阴女鬼一把。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女鬼瘫在地上怨恨道,“你在我的寄物上做了什么手脚?”

“不过是个封鬼法阵罢了!你们这些寄物之鬼都是些胆小之辈,为了保全自己才整出寄物。不过这样也好,只要寄物在,你们就永远逃不掉,其中得失谁知?”胡然平淡道,“我这招守株待兔如何?”

女鬼彻底慌了,最后的后路也被胡然断绝。眼见就撑不住,脸上的黑气越来越浓郁,时不时变成骷髅状。

“你要怎样才能放过我?”

“放过你?做梦!”我大步上前,站到胡然身边,指了指地上大叔,“你看看,把人家弄成啥样了?放你回去继续害人?死了这条心吧!”

女鬼叹惋,用衣袖掩面,我以为她又要干嘛,吓的往后直退。谁想到,她居然哭了,就这样哭了!哭的梨花带雨,好不凄惨,声音悲凉,惹人怜惜。

“我也是…我也是没办法啊!哎!要不然…我又怎么落得如此下场?你们这些大男人,就知道欺负我这…我这个弱女子。”

我眼睛逐渐迷离,她的情绪似乎将我感染,有种凄婉萦绕在心头。

“卧槽!”肚子一阵剧痛,我猛的惊醒。

再看那个小伙,已经被迷的神魂颠倒,就要上前去扶女鬼,我把他脖子后的衣服一把拉住,扇了他两巴掌。

“我这是…咋了?”小伙捂着脸迷糊道。

“咋了?这鬼使手段,你差点跟你叔一样了。”

小伙一听,脑袋往后面直缩,不敢再去看那只女鬼。

“收起你的鬼蜮伎俩。”胡然冷冷道,“不然我现在就让你魂飞魄散。”

女鬼瞬间老实了,待在地上战战兢兢,眼神再次变的怨毒,“你究竟要怎样才能放过我?”

下一刻,似乎想到了某种可能,惊慌道,“你不会…想让我做你的…御使鬼灵?”

“御使鬼灵啥玩意?我们不干掉她吗?”我急忙道,这女鬼的厉害我是看的清楚,要是放了,无疑放虎归山,胡然不怕,可是我怕啊!

什么债多不愁虱多不痒,都特么屁话。

胡然不为所动,“你这种级别的废物,我要你何用?”

女鬼敢怒不敢言,等着胡然下一句话。她不蠢,百年的时间,一头猪都能修成精。

“我交给你一件事,完成了,我赐予你一场可以成就鬼王之躯的造化,给你一个为我效命的机会。如果失败了…”

胡然眼睛忽然看着我,我在这一瞬间,慌了!心里直发毛。

“好!”女鬼没有多加思索,显然她并不想魂飞魄散。

“胡然,你干嘛?我跟你讲!你别乱来啊!”我伸着手,不断往后退。

却被胡然把手往前一拽,我一个踉跄,还不等我站稳,一只脚揣在我屁股上。

“胡然,我日你大爷!”

我大骂一声,扑倒在地,那个女鬼离我就半米不到。她也是一脸迷茫,不知道胡然是什么意思。

“这小子是通冥的阴阳体质,你吃了他的生魂就能成为鬼王。”

胡然话音刚落,女鬼眼里放金光,这个诱惑对她极大,但是胡然不说话,她依旧不敢动,对我虎视眈眈。

“胡然,你什么意思?”我气愤到不行,要不是信任他,我才不来,结果这货要拿我喂鬼?有没有搞错。

胡然不搭理我,“只要你杀了他,我就放你离开。”

“当真?”

我这阵头皮发麻,胡然说的不像是玩笑话,人命能拿来当玩笑?

“当真,我没必要骗你。反正这小子不堪大用,还不如换一头鬼王来的实在。”胡然面色淡然道。

我这下整个人像失去了力气,骗局,这都是骗局,胡然这个卑鄙小人。

女鬼动了,裂开嘴巴,露出锋利的牙齿,尖尖的舌头在唇边来回舔动,完全把我当做一盘美味可口的小菜。

“麒麟,麒麟,救我!”我惊慌失措,胡然肯定是指望不上了。

但是麒麟同样着急大叫,“粑粑,我使不上力了,姓胡的动了手脚,跑!快跑!粑粑!快跑!”

我如遭雷击,最后的希望也被断绝了,胡然铁了心要将我置于死地。已经顾不上骂他,现在该想着怎样脱身。

“胡…胡先生…这样…不太好吧…”小伙战战兢兢,刚才的对话一字不漏的传到他的耳朵里面。

“如果你不想死,就自己想办法!”胡然老神在的环抱双手,压根没了再出手的打算。

想办法?我能想什么办法?一直以来,最大的依仗就是麒麟,现在麒麟是指望不上了,我又能怎么办?

女鬼也不纠结,狰狞道,“小家伙,我的生机就在你手上,别挣扎了。我保证…不给你带来任何痛苦。”

扯犊子呢!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傻子才不跑。在强大的求生欲之下,我麻溜起身要往外跑。可是没跑几步,女鬼就出现在我面前,险些和我来个面对面亲密接触。

她会闪现,我只能两条腿跑路。

青铜对王者,是一个级别的吗?

“我看你往哪里跑!”女鬼突然厉喝,一手抓住我的肩膀,我拼命挣扎,但是怎么都挣扎不开。

“放手,你快放手。不要伤害我粑粑!不要!”麒麟已经急哭了,“呜呜呜!放手!粑粑,粑粑!”

“束手就擒吧!”女鬼另只手也扣过来。

麒麟的哭喊让我心一收一缩,疼的厉害,再想到我濒临死亡,真想和女鬼同归于尽,还有胡然那个贱人,恨不得将他凌迟处死。

“我去你大爷的!”我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力,一脚猛踹在女鬼身上,居然将她踢飞出去。

“别做徒劳的挣扎,你是我的!”女鬼歇斯底里,眼见又要贴过来。

“粑粑!快跑,你打不过她的!”

我没有动,正视女鬼,她丑陋的面容在我眼眶中放大。此时,一蓬漆黑的烟雾在右手上袅绕。

我鬼使神差的大喊一声,“锁魂链!”

“哐哐哐!哐哐哐!哗啦啦!”

金属的摩擦声传遍整个屋子,清脆声中夹杂着令人心荡的鬼啸,以及声声威严的律动。

第十五章 鬼胎吃什么?

我被这一幕惊呆了,但是不容我思考,那个丑恶的女鬼已经上前,一双利爪闪烁着寒光。她也看到了突然出现的锁链,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已然刹不住。

“粑粑!”麒麟还在嘶吼。

我眼睛紧闭,右手下意识的挥出,挡在身前。想象中的巨痛并没有如期而至,耳边充斥凄厉的尖叫。

缓缓睁开眼,被眼前的景象惊呆。女鬼被重重锁链捆绑,和麒麟唤出锁链不同的是,我招出的锁魂链上面燃着幽绿的火光,不断向外喷射。

女鬼身体白色的烟雾直冒,行行血泪从撕裂的眼角溢出,拼命挣扎,拼命叫唤。

“这…这…”我结结巴巴,实在不愿相信我自己能做出如此壮举。

“粑粑!你的锁魂链…”麒麟突如其来的欣喜让我缓过神,拼命的摆头让自己清醒过来。

就在此时,女鬼在最后一声惨叫中偃旗息鼓,变成了白色半透明状,和电视中看到的幽灵有点像。

“粑粑!给我…粑粑!”

我意识一动,锁魂链顺利的往回撤,把女鬼的残留物送进了我肚子里面。随后锁魂链消失不见,但我能清晰感受到右手臂之上缠绕了什么东西,并且能随意的指挥它。

“谢谢粑粑!”麒麟说完就没了声响。

“第一次使用就有冥火浮现,我越来越好奇了。”胡然慢慢踱步过来。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现在还不知道他的真实意图就是头猪了。但我心里就是有块疙瘩,差点没把劳资吓死。

“你把锁魂链再唤出来看看。”胡然继续道。

我没有拒绝,虽然不知道他提出这要求的意义何在,但我还是照做了。

“怎么会这样?”我眼睛猛睁,绿色的火焰又没了,只留下那红黑锁链主体。如同蛇一般蜿蜒,在空中来回摆动。

胡然却露出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果然不出所料,这等冥器放你手上也是宝珠蒙尘,威力发不出十一。”

这话说的气不气人?我招你惹你了?有本事自己弄一个啊!我就知道这个姓胡的每次嘴里都吐不出什么好话来。

“那你说这火哪去了?”我撇了撇嘴。

这就纳闷了,刚才还在的,有火的锁魂链高端大气上档次,没火的虽然看上去也不错,但卖相差远了。

“刚才是护主,现在是你自己使,不一样,给你现阶段自保估计够了。”胡然说道,一手抚在留声机上,“这东西给我可以吗?”

小伙立马跟捣头蒜一样,不住点头,“拿走拿走,您要是需要尽管拿走,这晦气玩意…”

“那我再附赠你一张方子,给你叔吃一周就能下地走路,往后慢慢调养。”

小伙一听,喜出望外,麻溜把他叔扶起来。有这么一出,压根就是无妄之灾,谁见了不是闪避不及。

虽然这件事的途中被胡然狠狠坑了一把,但结局是好的,最后我恨不上来不说,还得感谢他,这特么都是些什么事儿?

“胡大师,这是承诺给您的出手费,您收一下。”

我支起脑袋想要看一下到底有多少钱,可是根本看不到。现在流行线上支付,像我平常带现金从来不超过一百。

“多钱?”我忍不住问了句。

“不多,三万!”小伙乐呵道。

“三…三万?”我白眼一翻,差点没捡起砖头往这厮头上盖。

这尼玛三万啊!不是三毛,也不是三块,我看胡然从来到事情结束,也就半天不到,就在地上写写画画然后和女鬼过了几招。

三万?逗我呢!比抢劫都快吧!而且还是人家心甘情愿的被抢,被抢了还感恩戴德,看那傻小子美滋滋的表情…我已经没话说了,难怪胡然开的起那车。

“三万买我叔一条命,赚了…”小伙接着道。

“怎么?想做?”胡然看着我说道,“还是那句话,跟着我三个月,包你能买车。”

说实话,我有些意动了,这都是摆在面前的真金白银。

但我想起了我妈给我说的一句话,天上不会掉馅饼,哪怕是掉了,也砸不到你这个倒霉小子头上…

对这句话我深以为然。

胡然见我不说话,继续道,“做我们这行的来钱确实快,但都是把脑袋系裤腰带上,保不准哪天就死了…”

我猛的抖过一个激灵,可不是吗?那些厉鬼哪有好相与的。我已经有两次差点死在鬼物手上,要不是福大命大,早特么去西天见如来佛祖了。

心里刚才出来的一团火,立刻被一瓢凉水浇灭。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透心凉。

“你自己想清楚,我不逼你。但是逃避永远都解决不了问题,你…躲不掉…”胡然说完就转头,和小伙一起把留声机搬到了车的后备箱。

“啪!”车门关上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

在胡然的车里,我招出锁魂链,发现自己又往那个神异的世界踏进了一步。

“我很好奇,你当初是怎么会选择这条路的。”我不经意间脱口而出。

胡然动作一滞,从车前的后视镜中能看到他的眼睛往我这边瞟了一眼,“子承父业!如果算的话…”

“子承父业?你爸也是抓鬼的?那还真是家学渊源。”我又问了句。

胡然笑了笑,“不,他不是,他只是个普通的守墓人。和我做殓妆师一样,吃的都是白事饭,算是一类人。”

“说起家学渊源,宋家才真正称得上。上溯五百年,必出术士,传承不断,闻名遐迩。宋守城更是界内有数的大术士,只是到你这一代…不好说,我听说过宋守城只有一个女儿。所以我一直想不通,你外公为何要做这样的决定。”

一句话说的我不敢呛声,搞的像我丢了宋家的脸似的。不过照他的话说,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我怎么知道他怎么想的…”我嘟囔道。其实从小到大,我家人压根就没有跟我提起过这回事,把我瞒了二十几年。或者说,我外公根本就没想过我身上所谓的封印会自己破裂。

胡然道,“那你外公有教过你宋家秘传的罗天斗数吗?”

“罗天斗数?啥玩意?听起来很厉害。”我随意回道。

紧接着,我整个人跟雷劈了一样,呆立在座位上不动了。罗天斗数?听起来怎么这么熟悉?

“以九宫八卦为基,引十方神明来朝,镇得万千鬼王。具体我也不知,只知道是宋家人的独门绝技,一直无缘得见,甚是惋惜…”胡然叹惋。

卧槽!我想起来了,胡然说的那句话我听我外公说过,一直念叨,所以我记得很深。

估摸是我刚十岁的时候,我外公把我叫到院子里的小黑屋。

那个小黑屋从我记事起就没打开过,外婆告诉我是宋家列祖列宗安放牌位的地方。有一次我差点推门进去,被我妈拿着擀面杖往死里抽。

还拉着我在屋子外跪了一夜,现在还有心理阴影。

外公把我叫进去之后,不由分说的让我磕了三个响头,上了一炷香,然后自顾自的念叨半天,至于具体讲的啥,我记不清了。当时整个人懵懵懂懂,就想着快点弄完了和二毛去摸鱼掏鸟窝。

从那天起,放学回家后,外公就会拉着教我一些很奇怪的东西。我记得最清楚的是一种奇怪的动作,和鸭子步很像。外公告诉我叫什么罗天斗数,说有多厉害,能降鬼抓妖。

我不屑一顾,还能有葫芦小金刚厉害不成?

练了两天就受不了了,总是想往外面跑,我妈把我拖回来打了好多次,但我就是不听,还是会偷偷溜出去玩。时不时把我外公气的半死。

到最后,外公无可奈何,叹了口气,还说什么有缘无分,不可强求。当时我只觉得外公有些异常,让我莫名伤感。

我妈更是夸张的跪下来,哭着求外公,让他救我。我当时纳闷,活的好好的,救我干嘛?

现在想来,我特么就是一头猪,大蠢猪!这样一来,就能够解释的通,为什么外公当初要把我封印,这尼玛都是我自己作的…

突然,我的心好塞…

但是这些都不能跟胡然说,我还要脸…

“到了!”

我的身子往前微倾,车子已经停靠在了公寓大门口。

我正准备开门下车,胡然道,“等会!有些事还是想给你交代一下。”

“你说。”我心头微凛,这是胡然第一次这么郑重。

“诶!你听到的我说话吗?”胡然道,这句话明显不是跟我说的。

麒麟嗯了一声,而我微微往边上靠了靠,时刻准备跑路,害怕胡然来一个现场般的降妖除魔,把麒麟给咔嚓了。

“你自己的情况还不准备告诉他吗?”胡然又说道。

我一看胡然不是找茬,松了口气,然后把手轻轻搭在肚子上。自己的情况?什么情况?

麒麟如同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声道,“不要你管!”

我眉头皱起,“什么事?”

“粑粑,没什么…真的没什么?”麒麟话语里有些慌张。我知道他瞒了我很多事,但胡然肯定有的放矢。

“你知道鬼胎的食物从哪来吗?”胡然叹了口气,把车子熄火。

我身子陡然坐正,眉头皱的更紧,这正是我一直在琢磨的问题。

人要吃饭,动物也需要进食,植物同样要营养,就连鬼都会吸收阳气,那麒麟吃什么?他出现有近十天,却没有这方面的需求,不应该啊!他吞的凶魂也是三天前而已。

胡然接下来的话更是让我泛起惊涛,久久无法平静,甚是骇然。

“鬼胎为寄生,食寄主血肉,吞寄主生魂,慢慢蚕食,鬼胎出世之日,便是寄主身亡之时。”

第十六章 二毛的女朋友

我一个踉跄,满脸惊慌,胡然在这件事上应该不会骗我。但是我始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转念一想,近十天来我身体一点变化都没,不合常理。

“粑粑!没有,我没有!我真的没有!”麒麟焦急的哭喊道。

“爸爸相信你。”我镇定下来,怒目看向胡然,“你在挑拨我们的关系?”

如果真是这样,那胡然的用心还真是险恶。我对他的好感一瞬间荡然无存,只剩下深深的戒备。

可胡然这么精明的一个人,真会用这种挫劣而又容易识破的手段?

胡然一动不动,“挑拨?不不不,你太敏感了。这也是我一直以来很好奇的一件事,刚才我说的是一般的鬼胎。如果是平常的鬼胎,我早就已经出手,不会等到现在。”

刹那间,我被浓浓的疑惑缠绕。他把我给绕糊涂了。

“我说过,你肚子里那位我看不透。明明是鬼胎,却不做鬼胎应该做的事情,解释不通,我比你更想知道他的来历。”胡然道。

我紧绷的神经放松,“可能因为他是我儿子。”

“或许吧!”胡然不以为然,并没有在麒麟来历上面纠缠,“我想告诉你的是,鬼胎也会饿死的。”

他的话音刚落,我的脑袋木然,眼睛瞅着我肚子,“饿死?”

但是麒麟已经全然没了声音,不知道是心虚还是咋的。

“是的,饿死!正常人的胎儿需要母体提供营养,鬼胎也同样如此。但是鬼胎阴毒自私,不会顾及母体死活。”

“麒麟不会这样。”我肯定道。

“我知道,你如果不想他饿死,就尽你所能给他捕狩食物。”在后视镜中,我看见胡然嘴角微扬,这个笑让我很不舒服。

“粑粑,别听他胡说,我没事。”麒麟大叫,不停催促,“我们快走,姓胡的不是什么好人。”

“我现在真有点相信你是他儿子了,居然这么维护他。”胡然道,“还真是父子情深。”

我没有理会麒麟的抗议,凝重道,“捕狩食物?抓鬼吗?”

“粑粑,我说了我不需要!麒麟不想因为我自己让你做你不喜欢的事情。”

我浑身颤动,死死盯着胡然。

这是一场阳谋,一场我无法退让的阳谋。我果然逃不了,真的逃不了。拳头在不自觉中捏紧,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有深意,当真是老谋深算。

稍不注意就会进入他设下的圈套,帮我唤出锁魂链是这样,现在又是这样,做完之后压根恨不起来,手段之高明,让人胆寒。

“你别误会,我是好意。”胡然轻笑,“我说过你躲不掉,我也不会逼你,不是吗?”

“粑粑!”

“你给我闭嘴!”我咬牙切齿,含愤大吼,麒麟噤若寒蝉,“要怎么做,告诉我。”

“抓鬼,凶魂厉鬼都行,和人吃饭差不多,那就是鬼胎的食物。不过最好洗去怨念与凶戾,就像被冥火灼烧过的女鬼一样,这样才纯粹。”胡然解释道。

“三天,食用一个魂灵能够管三天,真不知道前几天你肚子里的家伙怎么撑过来的,挨饿的滋味可不好受。”

我深吸一口气,心里有了主意,“我知道怎么做了。”

“这本书你拿着,上面有些咒术与符箓的制备方法。净化凶戾之气的方法上面也有记载。”

胡然反手递过一本泛黄的古书,厚度足有寸许。我没有犹豫的接住,哪怕是胡然设下的局,我也心甘情愿的往里面跳。

他似乎把一切都准备妥当,早有预谋,而且已经知道了我该如何选择。

我咧嘴笑道,“你为何在我身上处心积虑?费如此多的功夫?”

他曾经给过我一个理由,那就是想让我外公欠他人情。但此时此刻,这个理由不再充分。

“你是一颗好苗子,我不忍心看着你就此荒废,或者被哪里冒出的野鬼给吞噬,那就实在太可惜了。”

我冷冷道,“估计无法遂你的愿了,我是不可能去你殡仪馆做烧尸工的。”

虽呈了他的情,但并不代表我喜欢他这个人。如此有心机,我避之不及,只想和他尽快撇清干系。

但我又有些迷茫,从第一天见面我就是这样打算的,可如今,瓜葛愈发深,剪不断理还乱。

现在,我只想尽可能的恶心一下他。

“去不去做烧尸工不重要,反正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胡然转过头,那古井无波的眼眸仿佛能将我整个人看透,“何况,我说过你躲不过。”

看着他这幅手操胜券的样子,我就想两脚把他踹死,遗憾的是打不过。

我推开车门,随后犹豫了一阵,“要是我先前没能顺利的招出锁魂链,你会出手吗?”

“你自己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何须我再说?”

我抱着书苦笑,“是啊!已经有答案了。”

人命不能拿来开玩笑,胡然会不会出手?这个问题早就有了答案。他当时眼里的漠然做不得假,一个天天跟死人凶灵打交道,看破生死的人能残留多少怜悯?

我没有回头,一步一步的慢慢往前走。过了良久,我停下脚步。

“麒麟,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麒麟委屈道,“粑粑…我…我不是要故意骗你的,我真的…你别生气…别生气好不好…”

看这小家伙紧张的语调,我最后一丝怒气荡然无存。

“你知道爸爸为什么生气吗?”我沉声道。

“我…”

“我之所以生气是因为你骗了我没错,但是以后别这样好吗?我不想看到你为了我而受伤。”我柔声说道。

当时我听到胡然说麒麟一直挨饿时,我心就在抽搐,这个傻孩子。就因为我抵触界内的事情,所以他绝口不谈,却苦了他自己。

“不管怎样,我是你爸爸,你是我儿子。我不想让你一直奉献,这不是儿子该做的事情。相信爸爸也能保护你可以吗?相信我!”我轻轻道。

麒麟哽咽了,“粑粑…我信你…麒麟信你…”

“乖孩子,别哭了,你就给我开开心心的。你看,粑粑也能很厉害的。”我笑道,把麒麟也逗笑了,这样挺好…

晚上吃了点东西,随手把胡然给我的东西翻开,之前他使的灭鬼咒赫然在其中。翻了翻就放在一边,准备改天抽空看。

第二天一早,刚准备起床上班,习惯性拿起手机一看。差点没把自己吓死,二十个未接电话?神经病吧!

我又瞟了一眼,是二毛那货。这种蠢事也只有他做的出来,该不会有啥急事吧!我反应过来立马回拨。

电话嘟嘟嘟,嘟了半天没人接。突然我急了,害怕他出什么意外,要是因为我没接电话,导致二毛出了啥事,那我真的万死不辞,能后悔一辈子。

“嘟~嘟~嘟~”

嘟你麻痹,接啊!把劳资急坏了都。

“喂…”可算是接了,但是有点不对劲。

一块大石头落地,他的声音却让我蹙眉,“你喝醉了?你在哪?我手机静音了,是不是出了啥事?喂?喂?回话!”

这龟孙存心要把我气死,等了半天崩不出一个屁来。

“哈?出事?出…出…啥事啊!我…我在…在家喝…喝酒…昨…昨日个想…想叫你一起…你…你个狗日的…不…不接…电话…嗝…”

二毛这句话听的我难受死了,断断续续,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不对,那你喝酒干嘛?扯犊子吧!”我反问道。

二毛又没酒瘾,平常很少喝酒,他告我说喝酒误事,听他的语气,从昨晚就在喝,那得喝多少?话都说不清了。

“嘿!好…好事啊!你哥我…我恋爱了…我…睡会…等…等等给你…回…回电话…”

“卧槽!你把话说清楚啊!喂!喂!”我冲着手机喊了半天,二毛没挂电话,但是呼噜震天,这家伙只要一睡着,地龙翻身都弄不醒。索性把电话给挂了。

恋爱?恋个毛线,有这么巧的事?上周刚听他说要找女朋友,今天就找到了?我没有多想,到时去找他就够了。

傍晚,顾不上没处理完的业务,下班我就撤了。兄弟相招,莫敢不从。要是我放二毛的鸽子,他能把我捶死。

而且,我更好奇,是哪个瞎了眼的居然看上了二毛这个大老粗,还让他大半夜买醉,把他迷的死去活来。身为兄弟,我有义务去看看。

“咚咚咚!咚咚咚!”

门开了,探出二毛的狗头。他满脸的笑意瞬间凝固,撇嘴道,“切,是你小子,还以为是我家子归来了呢!白高兴一场。”

没和他客气,我走进屋,给自己倒了杯水,“呦!见色忘义啊!还你家子归,瞧你嘚瑟的。”

二毛把头一扬,“之子于归,怎样,你嫂子名儿好听吧!”

“噗!”刚喝下去的水全喷了出来,啥玩意啊!这可能是个假的二毛,平常要是谁敢在他面前咬文嚼字,他能提棍子打人。

现在…我三观颠覆了。愈发好奇,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奇女子把二毛弄成了这模样。实在甘拜下风。

“咋滴?”二毛把我狠狠一瞪,“我有说错?这是子归告我的,稳没错。”

我强忍着不笑,把水杯放桌上,这水喝不了了,“还不准备跟哥们说道说道?”

第十七章 夏子归

见我冲着他挤眉弄眼,二毛反常的扭扭咧咧,全然没了平常的大气不拘小节。

“说说,怎么认识的?”我坐在他家沙发上道。

二毛也跟着坐了下来,“我和子归也算是有缘。”

我和他不生分,二毛给我说开了,把所有的一切都仔仔细细的告诉我。

他三天前有个饭局,回家的时候已经十二点。然后不经意间看到有个女孩坐在江边。二毛这厮脑洞大,以为人家女孩想不开要跳河,连忙跑过去制止。

还把人扑倒在江边,闹了个大乌龙。二毛当时就不好意思,连说对不起。女孩笑着说没事,二毛这时发现自己面前是个样貌出众的大美人,更是臊的慌。

听他说这一段的时候,我都觉得尴尬。后续的情景却更加狗血,简直不忍直视。

当天晚上,两人就坐在河边促膝长谈。女孩告诉二毛,她和家里人吵架然后溜出来散心,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还说二毛是个好人。

总之,怎么说呢!

两人相谈甚欢,互相交换姓名联系方式,最后依依惜别,似乎对对方都有好感。从那晚开始,二毛就对人家魂牵梦萦,总会找借口去他们相遇的地方。

第二天晚上,二毛发现那个女孩还在那里,可把他高兴坏了。特别是女孩跟他说在等他的时候,差点没激动的跳江。

跟我讲述的时候都能瞅见他眼里的狂热与欣喜,在当时就更不用说了。

“呵!出息!”我淡淡给他回了句。

二毛没有在意,深吸一口气,拳头捏紧,“昨天,就在昨天,子归答应做我…做我女朋友了。”

听的我眉头直皱,三天,满打满算也就三天的时间。二毛这人,别看他粗俗,其实是个细致人,不然也不会凭着那小学文化在江城混的风生水起。

“开明,你相信一见钟情吗?我信了!我和子归就是一见钟情。”二毛兴奋道。

而我表现的很淡然,这件事情里,我总觉得透露着些许古怪的气息,仿佛有什么猫腻。不过很快释然,可能是我这段时间神经紧绷,太过敏感了。

兄弟找到女朋友,这是好事,好事就应该高兴,而不是去拆他的台。

“看你这模样,你那小女友今天会过来?”我问道。

二毛紧张的搓手,“我这…不是让你过来瞅瞅吗?我还没跟我妈说这件事,你也知道,我妈平日最喜欢你了,哥就指望你给说说好话。”

“嘿!想的挺周到啊!你周二毛认准的事情谁拉的回?这个忙咱帮了。”我拍着胸脯打包票。

现在都兴自由恋爱,他妈再怎么管也管不到身在江城的二毛。我来不过是走个形式,至于其他的顾忌暂时搁置。

二毛虽然攒了些钱,但也不是大富大贵的人,更没和人结死仇,还没有被人处心积虑去骗的资格。如果二毛没说假话,照他的描述,那妹子是个好姑娘。

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这个好人归我做的成。而且二毛心都在人家身上,再取下来估计难了。

“叮咚!叮咚!叮咚!”

门铃响起,二毛从沙发上面跳起来,急吼吼的跑去开门。我也从沙发上站起来,我虽然有些虎,但礼数知道些。大家都是同龄人,坐着迎接对方像什么话?

“诶!你来啦!”二毛这柔声细语了模样,我还是第一次见,他还不住用手挠头,掩饰紧张。

“嗯!你家来客人了吗?”

人未见,声先至。清脆入耳,婉转动听,不说堪比黄鹂鸟之类的屁话,也绝对是声控的大好福利。

“粑粑…”麒麟的叫唤让我大惊失色,这熊孩子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冒失?

我立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现在不能让二毛知道麒麟的存在。

“你好,我是他发小…”我率先走上前,怎么说也不能让人家妹子来自我介绍吧!

可是在我猛然抬头的那一刻,瞳孔一缩,惊呆了!

二毛不悦的用手肘捅我,我这才反应过来,死死盯着面前这个…女人,“宋开明,很高兴认识你。”

“宋开明么!很不错的名字呦!”女人温婉的笑道,摆弄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我咬紧牙槽骨,努力控制自己情绪,“子归,你也不错。”

就算二毛神经再大条,也意识到了氛围的不对,把子归轻轻往自己那边拉,“咳咳!开明,再正式给你介绍一下,你嫂子,夏子归。”

比起夏子归的温顺,我却更喜欢把内心的情绪写在脸上,虽然如此一来落得了下乘,但我又气又恼,顾不上那么多。

毫不留情道,“夏子归?真是好名字,瞎子还差不多!”

“你特么吃枪药了?”二毛欺身上前,怒意不再收敛,似乎我再多说一句他就会用拳头打我。

夏子归把二毛死死拉住,“算了…开明也是无心之过。”

看着二毛的架势,我心头一颤,他从来就没这样凶过我。从小到大,二毛就跟我亲哥一样,处处维护我,现在却为了一个刚认识三天的女人凶我,甚至想打我。

夏子归嘴角划过的戏谑更像是一柄柄尖刀刺进我的心脏,鲜血直流。

我很想告诉周二毛这个蠢货,劳资不是吃了枪药。而是不想看到他往火坑里面跳,哪怕他带回来的女人是个乞丐,是个疯子,甚至是个妓女,都好过眼前这个夏子归。

就算周二毛日天日地日泰迪,我都懒得管。但是要日的对象特么是个女鬼,还是和我有仇的女鬼,这就万万不能够了!

“哼!”我一屁股坐下,不想再多做争执。

这个女鬼为什么找上周烨烨,用屁股都能猜到。可以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江城人口千千万万,凭什么只找周烨烨?

没错,肯定是因为我的缘故,实锤了。我不怕她来找我报仇,我就怕牵扯到别人。说真的,我愤怒没错,但是更多的则是恐惧。

“我说你小子,今天是怎样了?”二毛或许因为刚才的冲动而感到愧疚,话语软了些,“你和子归认识?”

“不认识!”我立马回道。

我特么又不是傻子,说了认识以后该怎么和二毛解释?这玩意特娘的就一根筋,认准的事十头牛拉不回。

就算我告诉二毛,他女朋友是鬼又怎样?他现在能相信我说的话?早被女鬼迷了心肝。

“不认识?”二毛眉头皱了又皱,但也没有细问,“子归怎的也是我女朋友,给哥点面子,别闹的不愉快。”

“子归,开明平常不是这样的,可能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我不想让二毛难做,尽力把怒火给压了回去。这事得从长计议,最好是偷偷把女鬼给做了,以绝后患。

“开明,要不你给子归道个歉。”

我转过头,挤出笑容,“对不起,刚才冲动了。”

夏子归摆了摆手,“不碍事的!”

我心里冷哼,迟早要揭穿这鬼玩意的真面目。

二毛露出笑容,打个圆场,“嘿!这才对嘛!你们两聊会,我去做几个小菜。开明等会陪我喝点!”

随后意识到夏子归在身边,有点儿拘泥,伸出一根手指头,询问道,“今天哥们来了,我就喝…就喝一点点…”

夏子归掩面笑了笑,“行嘞!我又不会扫你的兴。不过不能喝多哦!”

“诶!媳妇说什么就是什么。”二毛美滋滋的转身。

夏子归装出来的贤惠很得二毛的心,没想到这个女鬼的演技也是一等一的棒啊!这样一来,让二毛回心转意的难度愈发大。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冷冷道。

夏子归在我对面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杯水,勾起嘴角,“那还要多亏你啊!要不是你在他身上留了我的血液,我也找不到他身上。”

话音刚落,我对着夏子归怒目而视,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这么说来,是我害了二毛?再看看夏子归的从容淡静,怒火中烧,恨不得把她精致的面孔撕烂。

“看到自己发小变成这幅模样,是不是很难受?他可是没少跟我提你,你们关系很好吧!”夏子归悠悠说道。

我忍无可忍,站起来对着桌子猛的一锤,又想到二毛就在厨房,生生的将怒吼给压了回去。

“咋的啦?”二毛脑袋逃出来。

夏子归道,“没什么,就是手机掉地上了,开明正准备给我捡。”

二毛柔声道,“怎么这么不小心?摔坏了没?摔坏了也不碍事,我再给你买个新的,老是用那破大米手机,又卡又慢还发烫死机,早让你换了,最近出来的苹果机不错,改天去换换。”

夏子归娇嗔一声,“废话这么多,快去做饭。”

“诶!诶!俺这就去。”二毛乖乖把头缩了回去。

看到这一幕,我整个人都不好,何止不好,差点原地爆炸。不是因为被喂了狗粮,而是二毛对夏子归的重视程度超出了我的想象。

“不得不说,你这发小还真的体贴人,我都有些动心了。”夏子归用手缭绕自己头发,讥诮道,这女人摆明在恶心我。

第十八章 一场交易

“你到底想怎样?有什么事冲着我来!”我低吼。

夏子归不吃这一套,浅笑道,“你坏了我下冥府轮回的机会,我找你报复还有错?”

她的头微微扬起,依旧蕴藏不小的恨意在眸子中闪耀。

对,我理亏,我有错!但是并不代表我会束手待毙,引颈受戮。前几次要不是命大,我早就被她弄死。我真希望上次那个无面人把她杀了,一了百了。可是她却阴魂不散的出现在我面前,还打起了二毛的主意。

“说吧!你究竟怎样才会离开他。”我索性把话摊在桌面上说,现在我不咻她半分。

“哼,要是你敢乱来,就把你打到魂飞魄散。”麒麟帮腔道,“我和粑粑现在有这个能力。”

夏子归笑容瞬间收敛,两只修长的手交叉,“我知道杀你很困难,但是你觉得杀掉我很容易?还是说让我魂飞魄散之后的后果你能承受?大家都不是小孩子,说话要经过一下大脑。”

我被她的话给惊了一下,因为我根本就不懂,只知道她话里有话。以我的打算,找个机会和麒麟一起做了她,但她这有恃无恐的样子让我心里没底。

“怎样?恫吓被我揭穿之后心乱了?”夏子归笑道。

“你别太过分,大不了鱼死网破。谁都好不到哪去。”麒麟厉声道。

此时二毛端着一盘菜走过来,“呦!你两聊的还挺开心啊!”

我冲着二毛笑了笑,“找到一些话题,和嫂子聊了会,你别吃醋才好呢!”

“瞧你说的,感情你哥气量就恁的小?只要相处的来就成。”二毛豪气道,“先前哥把话说重了,别往心里去。”

还没等我接话茬,夏子归道,“你啊!就是这样,我和开明能有什么矛盾,误会而已,现在说开不就好了。”

我不动声色的撇嘴,说的像和二毛有多熟似的,三天,也就才三天,这鬼东西的手段真是高明。

我学乖了,有二毛在,一团和气。

二毛把手一拍,“得!你们继续聊,还有俩菜炒出来咱就吃饭。”

他人一走,客厅的氛围瞬间降到了冰点。二毛的话确实戳了我的心,就更加不能让他被女鬼给祸祸了。那个卖电器大叔的惨样我记忆犹新,绝不能让二毛步了他的后尘。

“你刚才说鱼死网破?就算鱼死网破那又如何?光脚不怕穿鞋的,我现在一无所有,而你…”夏子归阴森森道,其中威胁之意弥漫。

我手上的锁魂链蠢蠢欲动,时不时有幽绿色的火蛇迸溅,气的浑身发抖。

“粑粑,先不要动她,暂时动不得。”麒麟的话让我立马冷静下来,没有做出冲动的事情。

不怕横的,就怕楞的。碰到愣的,无计可施。

夏子归如果要和我硬刚,我丝毫不惧,但是涉及到二毛,让我束手束脚,还有她之前的言语,以及麒麟的提醒,我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说吧!你想怎样?”我最后还是做了让步,沉声道,“如果得不到满意的回答,我拼命都要把你搞死。你应该清楚他在我心中的重要程度。”

夏子归明显松了一口气,可见她自己也害怕我不顾一切的出手。也就是说,她对我有事相求,并不是她自己所说的“光脚”。

“我想让你帮我个忙,这件事了结后,我立马离开周烨烨,不再出现在他身边。”

得到夏子归的承诺,我心里的那块大石落地。不过面对这个女鬼,我未曾放松一丁点警惕心理。

“什么事?我也有自己的底线,不然我还是把你搞死为好。”我说道。

这个女鬼身穿红衣,含怨而亡,化身厉鬼,可见怨气之深厚。如果她是遭人陷害,让我去给她报仇之类,想都别想。

夏子归面色凝重,“不是什么困难事,我想让你帮我找一个人,看看他的近况。”

“就这么简单?”我愣住了,这个要求比之我想的报仇容易多了。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这样!”夏子归道,“只要你做成,我立刻离开周烨烨,不再干扰他的生活。”

我往厨房看了一眼,并没有一口气应承下来,反而麒麟开口了,“既然你执念如此深,当初为何选择上阴灵车?”

夏子归苦笑,“因为那时候我觉得我自己已经放下了,所以毅然决定去轮回转世,只是没想到我会和阴灵车失之交臂,可能这就是命吧!”

这就有些尴尬了,我嘴巴开合,愣是一句话说不出来。这锅还是我背,只能说点背,当时不上车多好,闹出这么多幺蛾子。

“诶!我就想不通了,你特么当时怎么想的?你有心愿未了,还满世界追杀我干啥?”

我一直想不透,前几次见面,夏子归分明想要我的命,“这样坐下来谈谈不中?”

夏子归叹气,“上不了阴灵车,我万念俱灰,当然要杀你。断我轮回路,堪比杀父之仇,我凭什么不报?只是后来我跑去见了他一面,才知道我割舍不掉。”

我被怼的没话说,换了个话题,“最后一个问题,身为灵体,你行事应该更方便,为什么还要找我?还使出这样的手段威胁我?”

“不行,他身上有特别强大的佛器,百米之内必被灼伤。”夏子归说道,“至于为什么接近周烨烨威胁你,因为我不再相信任何人!没有保障在手,我不敢找你。”

得!该问的都问完了!该了解的也都了解了。说实话,我情愿和胡然待一起都不想和夏子归纠缠,人鬼有别,膈应的慌。

“我知道这样对周烨烨来说很残忍,但…但我也没办法…”

陡然间,我发现夏子归没那么可怕。或许这才是她的本性,先前那尖酸的模样是为了激我才装出来的。

转瞬又摇头,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她都和我有不小的仇恨,就蒙骗周二毛这一条,我不能原谅她。

想到此处,我冷着脸道,“我可以答应你,但是别得寸进尺。还有周烨烨这边要是出了点闪失,我拿你是问。”

这终究是一场冰冷而又没有情感的交易,不能夹杂各人情绪。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但他们着实可恨。

“一言为定!”夏子归立马道。

“饭熟了,我们开饭。”二毛端了好几碗米饭,看到他这样,我心里不是滋味。

对于这段没有任何结果的姻缘,他动了真情,我真不知道他到时知道真相后又会是怎样一副光景。

这顿饭吃的很愉快,至少表面上是这样。二毛有些醉了,满嘴胡话。

“子归…我最大的…最大的幸运就是遇到了你。我喜欢你,我真的…好喜欢你,俺妈也一定会喜欢你的。你这么贤惠,这么知书达理,谁…谁见你都会喜欢…我…我有福气了,我一定要娶你。”

我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敲,冷喝道,“二毛,你喝醉了,说什么呢?八字还没一撇!害不害臊,人家子归可是黄花大闺女,又没答应进你家门。”

二毛直摸脑袋,嘿嘿傻笑,“也是哦!你这么优秀…我…我也要加…加把劲才行,不然你就要被人抢走咯!还有你小子,酸什么…酸,也赶紧给劳资…找个女朋友,一直单着…像…像什么话?”

“你喝醉了,我扶你回房休息吧!”夏子归皱眉道。

我看着二毛这样子就来气,至始至终都在观察夏子归的表情,发现她眼里闪过丝丝不忍。

“醉啥醉!我没醉!子归…我…我说的都是真话…你要相信我…”二毛举起酒杯还要往嘴里送,被我一把夺去,这特么都什么事。

“别喝了!再喝夏子归要生气了。”

二毛一听,也不和我计较酒杯被抢的事,眼巴巴看着夏子归,“子归别生气,我不喝了好吗?”

夏子归又劝了几句,把二毛扶回了房间,我就站在门口等她出来。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会这样…我只是想…只是想…”

“只是想拿他威胁我,他对你用情如此深,这下你如愿了吧!”我冷哼,“不要在这里惺惺作态,你的事我帮你完成,你别耍什么花枪。完成以后,有多远滚多远!”

夏子归不知道是理亏还是怎么,低着头一言不发。随后她把那个人的基本信息给我,方便我去帮她做事。

我没有在周烨烨家逗留,拉开门就往外走。实在不想看到夏子归的模样,我真怕自己忍不住把她给宰了。

“麒麟,为什么阻止我。我刚才真想把她杀了一了百了,这特么不恶心人嘛!”

“粑粑!我们虽然有能力把她打到魂飞魄散,但是杀不得。”麒麟煞有介事道。

我脚步一顿,“为什么?”

“因为粑粑让她错失了上阴灵车的机会,是你亏欠她的。如果我们把她打杀,会有天谴降临在你身上。这也是为什么那人可以轻而易举的把她弄掉,却没有再出手的原因。”麒麟缓缓道。

“天谴?”

要是在以前,我可以不置可否一笑而过,甚至是嗤之以鼻,这玩意能信?但这话是从麒麟口里说出来的,容不得我不信。

而且夏子归分明有所依仗,不然不可能这么坦然,她的依仗正是这虚无缥缈的天谴。

第十九章 猫咖啡店

“那你说她是鬼吗?如果是鬼,为什么和常人无异?分明拥有实体,我还看见她有影子。”

这和坊间的传言一点都不符,或者说,那些传言根本就不可靠,不能信?都是以讹传讹?

可是不应该啊!能见鬼的人不多,但又不是没有,真实性没啥问题才对。

“是,是怨气不散的厉鬼。”麒麟肯定道,“至于她有实体,有影子,应该是把自己尸体给弄了出来,然后附着在尸体之上。”

这个理由很充分,也解释得了我刚才的疑问。如果这种操作能行的话,那房东奶奶和大爷是不是也存在寄存在尸体上的情况?这么一想可能性不小,但当时我问麒麟,他分明告诉我,他们是鬼又不是鬼。

想了一会,我懒得想了,糟心事已经够多,我还自己给自己找麻烦?脑袋进水了吧!

“你说,那个夏子归说的是真话不?”我疑惑道。事关二毛那个犊子的安危,能不谨慎吗?

麒麟想了片刻,“百分之九十是真的,反正粑粑也没想过和她掺和那么多,完事了赶她走就OK!”

这小子,动画片没白看,OK都给我弄出来,听他这么一说,心情好了不少。

本来二毛叫我过来吃饭的时候天就快黑了,这时候街上霓虹灯闪烁,车鸣不断,江城的晚间才是最热闹的时候,只是一直无法驻足欣赏。

二毛的房子不在市中心,在开发区。房价也一万五一平,这小子有能耐,去年就把房子搞到手,听说房贷也还的差不多了,比起我来说,小日子过的别提多滋润。

我没有着急回家,走在路上,没有目的的踱步。往人少的地方,时不时和麒麟聊天,和他调笑一会。

“粑粑,你看前面。”

麒麟轻唤,把我目光拉了回来,下意识抬头往前看。

“一家咖啡店?”我疑惑道,“这地方怎么会有咖啡店?”

这时候我们已经来到了街角,这地方简直就是商铺的墓地,压根没个行人,傻了才到这地开店。

但偏偏就有一家装修精致的咖啡店,店名也特别奇怪,匾额上就一个“猫”字,边上是一只胖胖的三花猫侧卧的图案。

“粑粑,这不是普通的咖啡店。”麒麟凝重道。

我微微一凛,面色瞬间变了。抬腿就要走,上次阴灵车的事情把我搅的心里有了浓厚的阴影,我实在不想再冒冒失失犯下类似的过错,自然对这类事情敬而远之。

“这家店有古怪,但是没有阴气,不是什么大凶之地。”麒麟道。

“管它是不是大凶之地,走为上,别又惹一身骚。”我急忙道。

话音刚落,咖啡店的玻璃门开了,是那种两边滑开的门,伴随着一阵薄薄的雾气,我定睛看过去,门口一个人都没。

顿时寒毛竖立,虽然已经不怎么怕厉鬼,但还是恐惧未知事物。自己有几斤几两难道没点逼数?这个世界远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

“粑粑,走!”麒麟低吼,突然惊骇尖叫,“这里是…”

就算他不说我也得走,但是有些事情并不是我想做就能做的,比如说控制我的腿。

真特么撞邪了,居然挪不动步子。

我挣扎片刻,苦着脸道,“咱爷俩今天走不了了。”

“嘻嘻嘻!嘻嘻嘻!”

笑声如同被风吹动铃铛,清脆入耳,我额头上冷汗往下冒。

我鼓起勇气喝道,“谁!谁在装神弄鬼。”

没人回话,但是门口的雾气在这时散去,我呆住了。

是一个小姑娘,大概也就五六岁的样子,粉雕玉琢,两手紧紧抱着一只比她还高的粉红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就像两颗宝石一般闪耀着怯怯的光芒。

身上穿着淡绿色的长裙,淡雅而出众,宛若花中精灵。

我没有因此大意,从小听的故事就有讲,鬼怪素来善于蒙骗与欺瞒,化作什么样子都不足为奇,不过是为了降低人的警惕心。

“叔叔,进来喝杯咖啡吧!小姊等你很久了哦!”她的嘴角突然上扬。

我想往后移,但身体不听使唤,“麒麟,怎么办!”

麒麟颓然道,“凉拌,逃不掉!粑粑,好好配合,她…应该没恶意,她不是鬼。”

我靠!还让我好好配合。没恶意?可能吧!既然不能反抗就好好享受?估计是这个道理。

“来吧!小姊听店长的话给你准备咖啡了哦!”女孩朝着我招手,大眼睛里闪过一抹狡黠。

我身体动了,不是后退,而是前进。往这个邪门的咖啡店走去。其实,我内心是拒绝的。

“叔叔别害怕,小姊没有恶意。”她轻轻牵住我的手。

小女孩的小手软若无骨,但在我感触之下没有丁点温度,甚至有点冰凉,这不是人的手。我压制自己内心的恐惧,让自己尽量的平静下来。

“叔叔先在这里坐着,叔叔肚子里的小弟弟也要乖乖的呐!”小女孩甜甜笑道,把我引到墙边的座位上面坐下。

我活动一下身子,发现自己能动了。听她的话,她已经知道了麒麟的存在。秉持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理,我坐定,还是会瞟向那扇紧闭的大门。

“这家店的咖啡不错,值得试试。”

我再次一惊,这才发现,除了我之外,邻桌还有人。是个身穿青色古装的青年,面前放着一杯咖啡,怀里抱着一只雪白没有杂毛的猫。

一眼,我惊艳了。

剑眉,星眸,薄唇,挺拔的鼻子,脸颊曲线柔和不生硬,加上典雅的汉服,和那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慵懒气质,妥妥的帅哥。毫不夸张,走街上都会让妹子尖叫的那种。还好哥是钢铁直男,要不然得弯…

“粑粑!猫!粑粑!猫!”麒麟突然大叫。

我猛的惊醒,发现自己被一群猫给包围。大概有十来只,打头的是一只胖胖的三花猫,赫然是店子匾额上的那个,都蹲坐在地上,昂首挺胸,两边摆动尾巴。

“看来,它们很喜欢你呢!”青年抿了一口咖啡,他怀里的白猫冲着他叫唤了声,他淡笑,一手放在白猫身上抚摸。

与此同时,那白猫也看向我。眼眸一只是黄色,一只碧绿色。异瞳玄猫看的我心里有点发毛,还好它很快闭上了眼睛。

“喵!喵!喵喵喵!”三花猫看着我喵个不停,用猫爪比划。

我特么傻眼了,这是只猫?说是个精怪我都信了。

“粑粑,它让你抱它。”麒麟诧异道。

三花猫不断点头,再次蹲在地上看着我,满脸祈求之色。

“诶!小箜,这叔叔是店长请回来的客人,你怎么能这么无礼?”

小女孩端着一杯咖啡,粉红豹被她背在身后,布偶的两条长腿都在地上拖着,配上那微微蹙眉的小脸,简直不要太萌,让人想抱着她亲一口。

我赶紧把这种可怕的念头抛之脑后,这小萝莉就是个披着可爱外表的洪水猛兽。

叫小箜的三花猫似乎有些怕小女孩,往后退了两步,其余的猫咪也慢慢散去。但它们的眼睛依旧放在我身上,我特么身上没小鱼干啊!然后把自己嗅了嗅,哪有鱼腥味?

“叔叔,小箜它们喜欢你身上的气息。”女孩道,说着把咖啡端了上来。

“那…你们…你们店长呢?”我试探道,还没有进门就听到女孩念叨,那么要见我的是那个老板?

“倪先生应该还没到,我也在等他。”青年缓缓起身走到桌边,问询道,“我可以坐这里吗?”

“随意!”我说道,“倪先生是这里的店长吗?他要见我干嘛?”

一股淡淡的檀香气味飘来,我急躁的心在一瞬间安宁下来。刚进屋我就闻到,但此时相当浓郁,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是这个青年身上的味道。

他仿若有某种魔力,充斥着一种说不出来的禅意,让人无法心生冒犯之感,忍不住让人想亲近。却又似谪仙,生人勿近,无形中把距离拉开,这种感觉矛盾又融洽,不可思议。

“小姊也不知道呢!”女孩把手放在嘴里,喃喃道,“店长只说让我等你,没有说什么事。”

“倪先生是个奇人,小先生似乎也不是普通人,他见你总归有什么缘由。我来此也是有事相求。”青年道。

我脑子里万千念头开始碰撞,把戒心放下了一些,和麒麟说的一样,他们并没有什么恶意。

“你是人?”我眼珠转动。

青年抱着猫浅笑,“如果不是人,先生又觉得我是什么?”

这时候我才意识到,这话问的有些冒失,得到他肯定的回答,我也有了些安慰,至少这店子里不止我一个人类。

“帅哥哥,其实店长不让小姊放你进来的。要不是这位叔叔,我也不会给你开门,你干嘛这样执迷不悟?”小丫头小短腿往地上一蹬,双腿悬空,坐在凳子上,再把屁股挪了挪。

青年苦笑,“说不清道不明,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来,可能因为本心。”

听不懂他们打的机锋,不过这丫头的称呼让我郁闷。凭什么叫他哥哥,叫我叔叔?长得帅了不起啊!这尼玛不是外貌歧视吗?丑逼没人权?再说我也不丑啊!我特么不服。

第二十章 戴面具的店长

我做不到和青年一般自然,端起咖啡杯,想要缓解一下内心的紧张。

这家咖啡店主题是“猫”,不仅养着十多只各样的猫咪,连装饰都是那种萌萌的猫咪形的各种物品。比如说桌子就是张猫脸,就连手中的咖啡杯都是以那只三花猫为原型制造的。

抛开刚才发生的那些让人心慌的事情不论,这家店的氛围真让人赏心悦目,别具一格。

刚把咖啡杯凑到嘴边,尝试性的闻了一下。这洋玩意我不太懂,了解也不深,平常喝的更少。这杯咖啡带着淡淡的焦糖味道,隔得近才能闻到一些。

“咖啡的配方是店长亲自调试的,一般人根本喝不到我们店的咖啡。”小姊有些傲然道。

青年微微一笑,两手交叉,“一般人确实喝不到,因为一般喝了咖啡的人都会死…”

“………”我手上咖啡晃了晃,差点没拿稳,这小子说啥?

“瞎说什么呢!”小姊气鼓鼓道,“你也喝过,你死了吗?”

青年摆了摆手,“开个玩笑,这不是小姊你告诉我的吗?能得到倪先生的邀请与款待,小先生也绝不是一般人,这方面倒是不用担心。”

我半信半疑的把咖啡喝了一口,苦的我直皱眉头,这特么比苦瓜都还要厉害三分。但是这阵苦过后,萦绕在舌尖的是隽永的芬芳,带着花香,以及一种难以言明的舒适感,让我眼睛一亮。

原来这咖啡另有一番讲究,我忍不住又喝了好几口,直到把整杯咖啡喝完,才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边。

“好喝!还有没有?”这杯子太小,根本就满足不了我的需求。

“这样喝,还真是有些浪费了。”青年惋惜道,“我上次来喝,倪先生才给我一点点,刚够杯底,那味道真的让人难以忘怀。”

夸张了吧!不就杯咖啡吗?

“粑粑!这…这…这不是咖啡!”麒麟惊呼。

我陡然把身子坐正,发现自己周身有淡淡的黑气浮现,右手上缠绕的锁魂链在震动,发出咣当的响动,锁链本体也若隐若现。

青年那宠辱不惊的模样淡去,终究染上了一层惊异。他怀里的猫更是一跃到了桌上,弓背龇牙,毛发竖立,发出声声嘶吼。咖啡店里其他的猫也动了,在三花猫的带领之下全部起身,幽幽望向我。

“都给我回去!不要闹事!”小萝莉双手叉腰,气愤道。

我手上锁魂链的响动戛然而止,那些猫咪也缩回原地。青年的白猫被他赶紧收敛到了怀里。

“这不是咖啡?”我眉头挑动,喝起来确实和咖啡不像,除了刚开始的焦糖味。不管是那股苦味还是香气都不是咖啡应该具备的。

“的确不是咖啡。”门口一道声音响起,几人立马转头过去。

“店长!”小萝莉惊呼,麻溜从凳子上跳下去,向着那人跑去。

青年也起身,恭敬道,“倪先生!”

除此之外,店里所有猫咪都围了过去,这就是咖啡店的神秘店长。

“你喝的,是我特质的茶,不过冠了咖啡之名而已,能有资格喝我这茶的,世上不超过十人。”神秘店长悠然道。

此时我也站起来,上下打量店长。但我根本看不到他的容貌,因为他戴着一个面具,一个白猫面具,把脸遮的严实,就连眼睛鼻孔都没有露出。

这怪异的打扮,着实把我惊了一把,能和他媲美的,估计只有那个无面人了。

“哼!你这一杯,可是喝了我们店里十年的积蓄,把我心疼死了。”小姊嘟嘴,用手抓着店长的衣角。

还不等我说话,有人却先我一步。那个汉服青年抬脚拦在我身前,“倪先生,她究竟怎样了?到底有没有…”

“文书是我亲自批的,想必已经去了。”店长淡淡道。

青年突然惊慌,“那么为什么…为什么我感觉她…她…就在附近!我分明感觉到了。”

“不知道,这事不在我的管辖之内。”店长继续道,“还请你不要打扰我们店里的生意。”

虽然依旧不带感情,但是直接下了逐客令。青年刚想上前的脚步微顿,挣扎片刻道,“倪先生,能帮我查查吗?”

“不能!”还是无情的拒绝。

小姊急道,“别说了,店长已经尽到了自己的义务,不会再有僭越。还有,你以后别来了,今晚过后我们就会搬走。”

听到这话,青年全身一震,“如此,打扰了,多谢倪先生的招待。”

青年这才失魂落魄的往外走,小姊想留又不敢留,有些不忍道,“这样对他来说真的公平吗?”

“公平?你觉得世界上有公平这个词吗?”店长双手背负在后,朝青年离开的方向望去,漠然道,“这是命中注定的结局,哪怕我能解他的疑惑也不能告诉他。”

在他们注意力转移的时间里,我坐如针毡,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特别是这个神秘的店长,总觉得他给我一种无形的压力。

“宋开明对吧!宋守城的亲外孙。”店长转头。虽然隔着面具,但我觉得他正在笑。

我默默咽下口水,“你认识我…我外公?关系好不?”

二十多年的时间里,我跟这些奇人鬼怪根本没接触,能够有联系的纽带就是“大名鼎鼎”的外公,这些都是胡然那个面瘫告我的。都说人在江湖飘,人际关系肯定错综复杂。

“关系好?不不不,应该说有仇才对,他还欠我一点东西没还。”店长玩味道。

落到我耳朵里,宛如平地惊雷,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难道刚才那茶是断头茶?这个外公的仇家要报仇来了?脑海里又浮现那个青年的话,喝了他们家咖啡的人大都死了,我是不是也要嗝屁?细思极恐!

“你开玩笑吧!这有道是,有仇报仇,你应该找那个老头才对,找我这毛头小子算什么事?”我嬉笑道,“那老头本事大,打我也打不上手不是么?”

“油嘴滑舌,和你外公一点都不像。”店长缓缓道,“我又不是找你算账来了,一码归一码,你紧张什么?”

“那你是来找我的吗?请你千万不要伤害我粑粑。”麒麟毅然道。

“儿子,咋了?他到底是谁?”我突然更慌了,刚放松的心又提了起来,如果他真是冲麒麟来的,那我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我跟你讲,休想把我家娃儿怎样。”

不管如何,我都不允许他对麒麟做什么,手上锁魂链放出,随时应对突发状况,有没有用我不知道,但怎么也能给我些安全感。

“粑粑!别说话!”麒麟急道,“你如果要带我走,我跟你走也没关系,我绝不反抗。”

“噗呲!”小姊突然掩面笑了,“谁说要把小弟弟带走了?店长又没说这种话?”

麒麟惊诧道,“难道不是吗?那把我们带到这里来干嘛?”

“一个小小的鬼胎还容不得我大费周章,别太想当然。只是我有些好奇,你应该不会有意识才对,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店长喃喃自语,“算了,这事反正不该我操心。”

“那么你到底是谁?”我硬着头皮问道,“让我过来又有什么事?我根本就没见过你。”

“他是…”

“这样透露别人的秘密可不是一个乖小孩应该做的事情。”店长温和道,他那个猫脸面具上用线条勾勒的嘴居然微微弯起,用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他是xxx!我的声音?我的声音怎么了?”

我擦!麒麟的话突然乱码,要说不是店长施的手段,打死我都不信,这也太神了吧!

“可千万别想偷偷告诉你亲爱的粑粑,不然我不介意让你们试试我的手段。”

刹那间,我毛骨悚然,这家伙真的太恐怖,所拥有的力量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难道这个世界上真有所谓的言出法随?

“店长,你这样吓他们有意思吗?”小姊小脸鼓起,对店长这种行为很不满。这可不是一个合格的店员应该对店长说的话,他们的关系或许没我想的那么简单。

“嗯哼!我也是看今天这么热闹。难得有一个小朋友来我们咖啡店,难道你不高兴吗?”店长摊手,“来,小箜,给我抱抱。”

三花猫小箜一脸嫌弃,自顾自的舔爪子。我怎么突然觉得这个店长有点不正经,反而很逗比,那么刚才对青年的那种冷漠是装的?但是不太像,反正我搞不清楚哪个才是他的真面目。

他脸上的面具有效的遮住了他的表情与喜怒,看不出任何端倪。

“你让我过来究竟是为了什么?”我不死心,又问了句。

“唔!我想想,忘了让你来干嘛了。小姊,你知道吗?”店长捂额道。

小姊白了他一眼,“你又没告诉我,我怎么知道?不是你让我开门接他的吗?还一等就是三天。”

我特么现在好想把他捶死,把我弄过来就为了请我喝杯茶?这也没道理啊!而且还和我外公无关,与麒麟也无关,摆明冲我来的。

“哦!我想起来了!”店长把头一拍,奸笑一声。

我瞬间头皮发麻,这种笑声啥意思?神经病啊!直接说会死吗?

店长正脸对着我,我情不自禁的往后退。

“当然是,要你的命啊!”

第二十一章 对峙

我脸上浑然没了血色,全身的寒毛炸开,一股肃杀之气迎面而来,如同坠落在了冰窟窿里面。

不过我反应极为迅速,手上的锁魂链奔袭而出,麒麟和我相当默契,一只鬼爪也直接凝聚,直取那个戴面具的店长。

“呦呵!胆儿不小啊!”店长伸出一手,屈指一弹,鬼爪消散,然后捏住锁魂链,在手上揉搓。

“看到这玩意的时候,我就有点相信你和那人的关系了,难怪他会求到我身上,让他求人可是比登天还难呢!”

“省省吧!你们这些小把戏对付普通厉鬼还行。连我都伤不到还想伤店长?”小姊嘟嘴道。

“喵!”小箜冲着店长厉叫,似乎表达自己的不满。

店长把锁魂链松开,提起小箜的后颈,“你这个养不熟的小白眼猫,这么快就把胳膊往外拐?”

我惊魂未定,手扶在桌子上,堪堪把自己稳住,冷汗涔涔往外冒。

“去,一边玩去!我又不会把他怎样,你着什么急?”店长放下小箜,用手支起下巴,沉吟片刻,“唔!勉强够格吧!算你通过了。”

“店长,你是说叔叔和小弟弟能留下来吗?”小姊的眼睛闪亮,期待道。

我回过神来,“什么?什么留下来?你不是要杀我们吗?”

“杀你们?我有这么无聊吗?”店长道。

我特么…

黑是他说的,白也是他说的,现在反过来问我是黑是白,不是有病吗?但是过于忌惮,所以我不敢造次,他要是一激动把我给卡擦了,我上哪哭去?

“这样,我们店子里最近缺人,所以要招个临时工,我看你挺合适的。”店长缓缓道。

“what?”我满头黑人问号,啥玩意?招临时工?

“不行不行,你看我小胳膊小腿的,你这里的活估计我干不来,而且我自己有工作。”我立马推脱,脑袋进水才答应他。

这咖啡店的工作看似很正经,但是摊上这么一个不正经的店长,能正经的起来吗?答案是肯定的,一不小心把命玩没了又该咋整?

店长扬起头,淡淡道,“不同意啊!不同意就宰了你哦!”

卧槽!讲不讲理!动不动这么暴力?

“我粑粑现在不能答应你哦!”麒麟开口道,“胡然已经请他去殡仪馆做烧尸工了,咖啡店的工作可能接受不了。”

呦!这个小机灵鬼,知道扯虎皮拉大旗。

我点头,“对啊!我…我答应去胡然…那边了的…”

麒麟不知道胡然有多厉害,我也不知道他有多厉害。但他是我们在江城遇到过最厉害的人,店长和我外公有仇,只能报胡然试试。

面瘫胡,对不住了。今天必须借你名头一用。

“胡然!”店长突如其来的惊讶让我心里有了些底气。

“殡仪馆的胡然吗?确实有点儿棘手。”

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也在观察他的语气。不说有多忌惮,但至少把胡然放在平等的位置,没有不屑一顾。

“不过凭一个胡然就想让我撒手?不存在的。”店长轻佻道。

我眼珠子转了好几轮,完犊子!搬出胡然都没毛用了。

刚准备先糊弄过去,一道声音传来,让我喜出望外,这特么说曹操,曹操到啊!神了!

“是吗?听说有谁要和我抢人?”

咖啡店的门突然开了,小姊面色一变,抱紧手中的粉红豹,几只猫咪全然没了慵懒的模样,猫眼中尽是精芒闪耀,利爪带着寒芒,似乎下一刻就会扑过去。

“胡…胡…胡大哥…”我麻溜跑过去。

已经顾不上胡然到底是怎么找过来的,他老人家神通广大,我懒得管了,只希望他把我捞出去。

“嘿!胡老弟,说什么话呢?抢人?说的多难听,这小子又不是什么香饽饽。要不是受人之托,照料他一二,我还不想管呢!”店长打了个哈哈。

靠山一来我就不怕了,看店长这态度,似乎不敢和胡然撕破脸皮。

“真是这样吗?”胡然玩味道,“大人每做一件事可都是有深意的。”

“那也比你号称一步一坑的胡然好很多。”店长沉声道。

以两人为中心,咖啡店里的氛围都要被点爆,浓郁的硝烟味把我吓的不敢吭声。

“他,我要带走,还希望大人能够成全。像您这样的存在,不应该过多插手这些俗事。”胡然双手负在身后。

我看见他的手在动,好像在结印。他此时肯定不像表面上那般平静,他给店长压力的同时,店长也给他巨大压力。

“那件事是宋守城做的,就算宋开明是他的外孙,因果报应报在他身上没错,但不该来的这么早。”

“那么说,你是要保他咯?”店长迈脚向前一步,我很没出息的坐在了地上。

我一把扯住胡然,要是血拼起来我罪过就大了,“他不是找我算账的!”

胡然全身一颤,“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们店长就这个意思,宋守城当年犯的事情既往不咎,有人替他擦了屁股。”小姊冷冷道。

胡然冷静下来,但是想要在他脸上看到尴尬与歉意是不可能的。店长也不是胡搅蛮缠之人,周身气势卸下,恢复了玩世不恭的模样。

“现在这世道,人与人之间的基本信任呢?看这模样,你是捷足先登了,不得不说你眼光不错。”

胡然并没有避讳,把话说的很明晰,“此事我势在必得,谁敢从中阻拦,我就和谁拼命。”

店长揉了揉太阳穴,“那我可不管,我连工资都预付了,凭什么把人交给你?我又不是傻。何况到我这里做临时工和你那边并不冲突。”

我急眼了,店长这模样,根本就不想放人,什么预付工资,不就喝了杯咖啡?还受了这么大的惊吓,不让他陪我精神损失费都算好的。

“那个,店长,我看先前那个年轻人比我合适,要不你找他也成啊!他肯定会答应的。”我笑道。

店长一本正经道,“我倒是有这个打算,可惜他被人给预定了,还是我惹不起的人,免得偷鸡不成蚀把米,我要是把他拐了,有人要找我玩命。所以还是你比较合适。”

“不行,你太危险,我不敢把他交到你手上。你给他的是什么?我等价赔给你。”胡然沉默片刻道。

“那也行啊!既然胡老弟这么阔气,我再不松口就过意不去了。”店长笑道,“不多,也就一杯‘三生’,百来滴的样子。”

胡然面色大变,我第一次见他如此失态,惊呼出声,“怎么可能?一杯三生?你给他喝了?”

我嘟囔道,“什么三生,不就一杯茶吗?好喝是好喝,就是少了点。”

“不就是一杯茶?这话你也说的出口。”小姊气愤道,“你根本就不知道‘三生’的价值,有鬼王以为奴百年做代价换取一滴‘三生’,店长都没许。”

“如果是‘三生’的话,我确实赔不了。”胡然无奈道,“但我想不通你这样的人物为什么会为一个毛头小子如此兴师动众?还以一杯珍贵的三生做了代价”

我听的出,胡然这是妥协了。也就是说,这个临时工非做不可?我有些慌。

“都说了受人之托,不然我要这混小子干嘛?闲的没事做了?”店长叹了口气。

“宋守城?不!不可能是宋守城,他躲你还来不及,不可能和你有瓜葛,那是谁?”胡然问道。

我同样支起耳朵在听,店长转身道,“无可奉告!”

胡然也没有继续追究,“能让你拿出一杯‘三生’的人可不多。”

“这样说吧!我对他的重视程度不在你之下。”店长道,“知道我的意思吗?”

“我知道你挺忙的,我也不和你扯,我保证那小子的安全,行了吧!”

胡然面色一变又变,估计又有什么事被店长给猜中了,得到店长的承诺之后,胡然手一摆。

“大人也是有身份地位的存在,应该不会诓骗胡某人,要是宋小子出现什么闪失,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那是自然,胡先生的怒火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承受的,就算你不找我,有人也会找我,我还没长出三头六臂,更不会自找麻烦。”

两个都是人精,又不是有什么生死大仇,自然不会把话说太死,各退一步。

“我有点事需要离开江城一阵子,有倪大人照看,你的安全不需要担心,我也不再做准备。”胡然对我说完便离开,头都不带回一下。

你妈卖批的!出场那么霸气,结果却萎了。我就指望胡然把我拉出去,特娘的自己溜了,狗日的没义气。

我立马反应过来,跟着就跑,“胡然,等等我…”

“嗖!”玻璃门关上了,隔着玻璃望着胡然渐渐消失的背影,好想哭。

“这么着急,想去哪呢!难道我有亏待你吗?嗯?”

我心里咯噔一跳,机械般的扭转头,哭丧着脸,“你放俺走咋的了,我和你无冤无仇的…”

“照你这么说,我那背‘三生’给喂狗了?”店长调笑道,“喝了我的东西不付报酬就想走?哪有那么好的事。”

第二十二章 喝了就会死

这架势,不是强买强卖吗?我又没说一定要喝那杯咖啡,但事实上我已经喝了。难不成我吐出来还他?那也得人家要啊!真应了那句话,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叔叔,答应店长吧!到这里工作又不是什么很困难的事情。”

“喵~”

小箜对小姊的话深表赞同,两个就眼巴巴的看着我。

“咖啡店临时工?具体做什么,别告诉我就是服务员。”我咬牙道。

就算他那样告诉我,我也不会信啊!骗傻子呢!

“具体事宜小姊会告诉你,反正你也跑不出我的手掌心。来,乖!把这份协议签了。”店长手一招,一张带着黑色雾气的卷轴出现在我面前。

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瞟了一眼,不知道是些什么鬼,满篇蝌蚪文,跟鬼画符似的,右下角还有个签名。

“往上面按下你的指纹就够了,这样契约就会生效。要不然你跑了,我损失可就大了。”店长道。

“冥文契约?”麒麟惊叫,“粑粑,这是十年的契约,条例的大体意思是让你为咖啡店服务,听从店长的一切安排…哪怕他叫你去死…”

“什么?十年?还一切安排,这和卖身契有什么区别?”我尖着嗓子吼道,真欺负我不识字?

“对,就是卖身契,你赚大了。”

店长平淡的语气让我火气很大啊!但人家是刀俎,我为鱼肉,有选择的权利吗?就连最大靠山胡然都已经避让。

“我没时间和你墨迹,给一句准话,签还是不签,不签我就立刻宰了你。别以为我真的怕胡然,他还不会为了一个死人跟我作对。”

麻批,动不动威胁人。

“签,我签行了吧!”我索性把手指按了上去,无论何时,小命都是最重要的。青山都没了,哪来柴烧?

一按上去,卷轴上立马出现一个红色的指纹标识。

“早签不就完事了?”店长把手一挥,卷轴消失,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小姊,我有事先撤了,剩下的交给你了。”

小姊把脚跺了跺,粉红豹跟着颤动,小嘴嘟起,“又是这样。”

“我这次真的有事,你和小箜好好看店,过几天我就回了。”店长把自己脸上面具扶正,两手抱着后颈走出店门。

我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稀里糊涂。

“叔叔,店长人其实很好的,过一段时间你就知道了。”小姊坐到我的旁边,小箜跃到桌子上。

“哦!知道了!”就算再怎么认清现实,那种不爽的感觉还是有。

麒麟道,“粑粑,跟着他,没你想的那么坏。”

“嘻嘻,这样的话,我们店里又多了两个人呢!”小姊掰起手指道,“小姊,小箜,店长,叔叔和小弟弟,一起就是五个了哦!”

我面皮抽了抽,这家店分明就我是人。一个鬼胎,一只猫,还有两个不知道啥玩意。我也放的开,事情都成了定局,还能咋滴?

“诶!来客人了!”

我刚想问工作的事,小姊突然从凳子上跳下去,一溜烟跑到门口。小箜也落到地上,猫头对我一摆,让我跟上。

进屋子的是一个三十左右的大哥,身上穿着工服,是一名开夜车的出租车司机。精神抖擞,满脸笑意,看不出疲劳感,但我总觉得他额头,也就是印堂处带着若隐若现的血光。可能是我眼花了,也没多想。

“欢迎光临,先生请里面坐。”小姊做的有模有样,小小的身板,真的是卡哇伊。

司机大哥摸了摸脑袋,大声道,“给我来杯咖啡,我提提神。啥时候服务员这么可爱了?”

“大哥这么晚了还开车,确实应该提提神。”我笑道。

司机跟着道,“嘿!不奋斗不行啊!家里老的小的都得养呢!”

看上去很随和的一个人,怎么说也是萍水相逢,我没有继续搭话,点到为止。

“请坐!”小姊顺手把粉红豹背在身后,“稍等。”

然后用手抓住我的胳膊往后面走。

“叔叔,你看清他头上的光了吗?”小姊突然问道。

我一脸懵逼,头上带光,绿的发慌?

“光?你说红色的?我还以为我看错了。”

然后小姊就不理我了,一个人站着默默地研磨咖啡豆,然后煮咖啡,整套流程行云流水。反倒是我这个“大人”旁观,无所事事,搞的我有些不好意思。

难道是我刚才说错什么话,惹她生气了?不太像!

她自己捣鼓了一会,然后把咖啡放在一个托盘上给我,“递给那位客人,用双手。”

我马上照做,小姊再怎么可爱,也是个我惹不起的存在,她现在一脸认真的模样,让我有些害怕。

“先生,您的咖啡。”我听了小姊的吩咐,两手拿起咖啡,放在客人面前,托盘里方糖,茶匙,吸管都放的整整齐齐。

抬头的一瞬,我愣了下,因为他头上的红光开始耀我的眼睛,带着浓烈的血色,刚才看到的红光并不是眼花所致。

还好他在喝咖啡,并没有发现我失礼的举动。从他来起,我就总觉得有种很奇怪的氛围。

死寂,就是死寂。静到能清晰听到司机喝咖啡的吸水声音,我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就连他喝咖啡的时候,小姊和小箜也站在两边,默默低头,那些猫咪同时分为两列,好像在做一个什么隆重的仪式。

那喝咖啡的司机浑然不知,沉迷在了美味的咖啡之中,我突然觉得小姊她们更像是在哀悼…我赶紧摇头把这种奇怪的想法给甩出去。

喝完之后他就心满意足的离开,全然忘记没有结账。

我刚想喊住他,小姊再次出现,拉住我的衣袖,轻轻摇头。精致小脸浮现的悲悯让我诧异,秋水一般的眼眸跟着暗淡了几分。

“叔叔,你先回去吧!店长离开的几天我们有事做了,明天再去找你。”小姊缓缓道。

我迷迷糊糊的走出店门,有些莫名其妙。小姊刚才做的每一件事我都看不懂。

“粑粑,你不用管那么多,到时不就清楚了吗?”麒麟开口道,“那位店长开这家咖啡店总归有深意的,我们做咸鱼就成,只要这个大腿抱的好,我们能在江城横着走。”

横着走?螃蟹吗?不过这个想法有点诱人。

“那个逗比店长到底是什么人?看起来老厉害了。”

“这个不能说,我不敢说。反正千万不能得罪,宁愿得罪胡然都别得罪他。”麒麟幽幽道,话语里居然蕴藏着丝丝畏惧。

我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心里有了个分寸,以后把店长当个神供着就成。小命都在人家手里捏着,惹人家不开心就完犊子了。

最主要的是,我现在手头还有夏子归交代的事情,这事迫在眉睫,迟一天,二毛就多一分危险。咖啡店这边等着小姊传唤吧!

一早,百无聊赖的打开电视。周六不用上班,夏子归也告诉过我,要等下午的时候去某个位置才能碰到她说的那人。

“粑粑,调回去!调到江城卫视。”麒麟忽然说道。

我一听,赶紧往回调,这个时间点应该在放早间新闻,难道麒麟看到了什么?

“出租车司机在开车途中离奇死亡。”

一个大标题把我吸引住,然后把视线挪到左上角打马赛克的人头上。吓的我遥控都没拿稳,一下掉到了地上。

这人,不就是昨天喝咖啡的那位司机大哥?虽然打了马赛克,但我记忆犹新,不会认错。这么说,他死了?

“死者身体外部并无伤痕与打斗痕迹,警方已经排除劫匪作案。死者家属也已经赶到现场,据悉,死者生前为人和善,并无仇家,身体健康,家人也没有遗传疾病史。”电视里的记者报道。

然后视角转到了一名警局队长身上,“这起案件疑点重重,我们会尽快侦破此案。”

这只是个小新闻,报道时间不超过五分钟。但我目光呆滞,在电视机前停留了许久。

“麒麟,那个司机死了。”我喃喃道,他昨天分明还和我说过话,怎么死的这么突然?这不是阿猫阿狗,而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刚才的新闻中,他家人悲呦的哭声在我耳朵里久久回响。那个画面虽然只是一转眼,但给我印象深刻。

“粑粑,你还记得那个人说的话吗?”麒麟回道,“喝过店里咖啡的人都会死。”

我苦笑,记得,怎么会不记得。联想到小姊那些反常的举动,我似乎明白了什么,她分明就知道那个司机会死,还问我看不看得到红光。

但我不知道,司机的死和咖啡有没有关系,和咖啡店,和店长小姊她们有没有关系。

“粑粑,你不会是猜测是他们害了司机吧!”

他一下说到我心坎上了,能不去瞎猜吗?一喝就嗝屁的咖啡,想想都觉得恐怖。不由的打了个寒噤,如果真是他们做的手脚,那他们就是名副其实的刽子手。只是疑点太多,我不能妄下定论。

“不可能是他们。”麒麟肯定道,“弄死司机的不是他们。”

第二十三章 董青竹

是不是他们我不知道,但是我希望不是。在屋子里瘫了一天,赵云海还是没回,貌似胡然也走了,这鬼地方就我一个人待着。

我很想去找二毛,又很快就压制住了这种冲动。我怕夏子归恼羞成怒,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我不是惧怕夏子归,就担心二毛受什么伤害。

草草吃了点饭,收拾收拾就出门了。夏子归告诉我,她要找的那个人基本每天下午六点左右都会在东湖公园那块吹笛子。

这人真是闲到没事做了,吃饱了跑去吹笛子,因为夏子归那个臭婆娘的缘故,我把那人也惦记上了,恨屋及乌,肯定不会给他好脸色。

“麒麟,店长说的那个人到底是谁?他说谁委托他啥子…会不会骗人的。”我嘀咕道。

“不太像,我猜可能是那个救我们的无面人。”麒麟想了一会,“我总觉得在哪见过他,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我沉默不说话,虽然过了十多天,但是那天坟场发生的事情让我刻骨铭心,想忘都忘不了。就连麒麟都是在那天开始说话的,和他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如果说是无面人,可能性不小,他还救过我的命。

东湖公园是江城排名前三的公园,不仅占地大,还有不小的湿地范围。近几年发展,里面亭台阁楼林立,人来人往。

特别是傍晚这个时间,那些老太太老爷爷都会结伴来散步。又是江城这繁华都市里的另一副截然不同,而又和谐的景象。

可是这里景色再好和我都没一根毛的关系,还好我身法好,在人群里东窜西窜。

那个姓夏的婆娘只告诉我在东湖公园小秀湖旁边,当我看到小秀湖时,懵了。因为小秀湖一点儿都不小,围着湖走估计有上十里路。

“粑粑,你看你左边是不是?”混杂着人声,麒麟提醒道。

我本来心情急躁,听他这么一说,往那个方向一看,是一方水榭,坐落在湖边,有不少正在围观拍照,隐约间确实听到点儿乐器的声音。

“那个小年轻每天这时候都会来吹笛子呢!”

“可不是嘛!现在这种小年轻可不多了尼!听说今天还来了个女伴,咱们看看去。”

两个老太太手挽手从我身边过去,叽叽喳喳,我赶紧跟了上去,她们说的那个,百分之九十便是我要找的人。

特么凑热闹的人永远都不会少,我挤了半天才挤进去,真不想受这罪。

“我靠!”我抬头一看,把自己吓了一大跳,这人怎么恁地眼熟?我把眼睛用力擦了又擦,发现真的没看错,气质太难忘。

水榭之中,一青年吹笛,一少女抱琵琶。两人尽皆古装汉服着身,男的一身白袍,发带飘飘。女的一袭青衣,婉转坐于石凳之上,一点朱砂眉心印。

伴随着动人的音乐,这幅场景把我这种粗人都带动,郎才女貌,仿若神仙眷侣。

青年不是别人,正是昨天在咖啡店遇到的那个。也就是说,夏子归要找的是他?早知道是他,我特么还大费周章干嘛?

一曲终了,青年睁开眼睛,恰好看到了我,拿笛子的动作一滞,还是他女伴扯了他一下才回神。

那群围观的人也逐渐散去,似乎已经是一种习惯,说明他们不会再演奏。

“小先生,咱两还真是有缘啊!”

我撇了撇嘴,有缘个锤子。我特么专程来找你的,要不然我情愿做个快乐的宅男。

但是这些话不能说,要是说了怎么解释?这个青年不是普通人,也信鬼怪之论。

但是夏子归说了,不能让他知道自己的存在,这不为难人吗?臭婆娘要求多,我总觉得她在存心刁难我。

“对啊!挺有缘的。没想到出门都能碰到你。”我打了个哈哈糊弄过去。

他没有起疑心,“上次走的仓促,忘记问先生名讳了,我姓董,董青竹。”

“宋开明,宝盖宋。”

他把名字一说,就能确定了。夏子归告诉我的正是董青竹。两句话说完,气氛有些尴尬,董青竹也不是什么善言之人。

他边上的女伴道,“我叫孙蒹葭,青竹的女友。”

说着一手挽在董青竹手臂上面,光天化日之下虐杀单身狗,没点公德心。不过说起来,两人还真是般配。

“蒹葭,你先回去,我和开明兄有点事情谈一下。”

“哦!你早点回去。”孙蒹葭乖巧道,“那我先走了。”

“你这女朋友还真是惹人羡慕啊!”我调笑道,但还没有到嫉妒的地步,我又不是那种精虫上脑之人。

董青竹淡笑道,“还行吧!”

突然,一抹白光从边上跳到董青竹怀里。我就说他手上那只猫哪去了,原来在这里。这人奇怪,女朋友能走,猫不离身。

“你到这边是有什么事情要处理吗?说不定我能帮上忙。”董青竹开口道,“冒昧问一句,不知道你和倪先生什么关系?”

听到他提店长我就有些来气,坑我签卖身契的倒霉玩意。其实就算不因为夏子归这件事,我也想和董青竹坐下来谈谈,他知道的比我多。

“我现在是咖啡店的临时工,和店长签了霸王协议。”我不岔道,“你说那家伙怎么这样,喝了杯咖啡让我无偿给他工作十年。”

董青竹眼里闪过一抹让我心悸的精芒,转眼盯住我,这眼神似乎要把我吃了。

“开明兄真是好运道,能得倪先生青眼。”

我愕然,他那种羡慕的语调不像作假。

“要不你去给他做临时工吧!我看他其实挺中意你的,你两一拍即合,就没我什么事了。”我随意道,心里还有些期盼。

董青竹叹了口气,“这种缘法不能强求,我也希望倪先生选的是我。”

小小年纪,说话这么深沉,活的不累吗。我看他穿古装,说话也文绉绉的,眼神又纯净似见底的山泉,这么干净特殊的人真的很少了。所以我愿意和他深交,要不然肯定避之不及。

“那你和店长他们很熟吗?”我问道。

董青竹摇头,“不熟,三天前才认识。当时店长把我迎进店子,用三生招待我,给我透露了一些东西,说要和我结个善缘。”

“结善缘?”我小声嘟囔。

我发现这几天认识的人没一个正常的,不管是胡然还是赵云海,还有店长小姊,以及眼前的董青竹。

“你知道店长的身份吗?”

“粑粑!这种事情不要乱问。”麒麟急忙叫道。

董青竹惊讶片刻,“既然倪先生不愿透露,那我也不敢置喙,等时间一到,你自然就知道了。能跟在倪先生身边,不知有多少人羡慕你。”

我脸一下黑了,这傻儿子,能不能别搅局,本来都快把店长的身份给试探出来了,突然给来这么一下。董青竹这么死板的一个人,还肯说才怪了。

“开明兄还没说来东湖这边有什么事,说不定我能帮上忙。”董青竹岔开话题。

“没什么事,过来逛逛。”我笑道。

当时夏子归同样跟我交代过,不要让董青竹知道她的存在,我理解不了,也不想理解,还是那句话,她的事我不想掺和。

好奇心人人都有,但是好奇害死猫。

“店长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那么他会不会杀人?他开咖啡店的目的又是什么?你知道吗?”我说道。

对于这个神奇的咖啡店,我有太多的疑问和困惑,特别是看到昨天喝咖啡的司机死了之后。

“佛也发怒,谁没有脾气?店长也不例外,但店长不是不讲理的人。”董青竹坦诚道,“那家咖啡店存在的意义我有些猜测,但也仅仅是猜测,就不拿出来献丑了。”

我特么…想打人。我最讨厌别人说半头话,但大家都喜欢说半头话,模棱两可。没想到董青竹也是这样的人,哪里是不拿出来献丑,分明是不想说。

人家不想说我能咋滴,大刀伺候逼他说吗?他说这句话等于没说。

我索性跟他坦明,“昨天你走后,有一个人过来喝了一杯咖啡,第二天他就上新闻了,江城卫视。”

“上新闻?”董青竹皱眉。

小样,也有你不知道的事情了吧!还跟我装深沉臭显摆。

“他死了!”我沉声道,“应了你那句话,喝下店里的咖啡就会死。”

董青竹动容,“死了?真的会死?我以为是小姊和我开玩笑的。”

“那你觉得我在骗你?”我愠怒道。

董青竹连忙摆手,“不不不,我相信开明兄不会在这种事上骗我。只是觉得奇怪,咖啡店并不是以收割灵魂为目的的。”

“实话说吧!我一直认为咖啡店是倪先生用来招待客人的场所,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

“会客?不可能!”麒麟讥笑道,“他这样的存在走一步看十步,世间也只有他能拿出那珍贵的三生,既然他招待你们,说明你两潜力无限,他的眼光从不出错。”

“是不是说我的潜力比青竹的大?”我喜滋滋道,店长给我的可是一杯,给他才刚够杯底,这就是差距啊!

第二十四章 走了

“粑粑,咱能不自恋行吗?天天照镜子没逼数?”麒麟阴阳怪气道。

我,“………”

董青竹想笑,忍着不笑,看上去挺滑稽的。可惜我滑稽不起来,这小兔崽子有这么拆台的吗?要不是打不到他,屁股都给他打开花。没大没小,跟谁学的?

“虽然这种事与脸没多大干系,但你知不知道颜即正义?”

“尼玛!劳资抽死你。”

我受不了这委屈,把肚子往死里拍,把自己给打疼了。那小鬼还叫唤说打不到,真的是越来越皮了。

“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麒麟正色道,“粑粑,三生的价值超出你想象,别把它当做什么普通物什。店长能给你一杯,肯定是看在那个好心人面子上,不然把你自己卖了都换不回,别说一杯,一滴都没。”

这小子,怎么说话的?

“那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不会变成尿滋出来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董青竹憋不住了,笑到捧腹,有这么夸张吗?

“笑什么笑,有这么好笑吗?我说的都是实话。”我摊手道。

麒麟貌似被我说的不吭声了,缓了好一会,“算了,我跟你扯不清楚。”

“算了,我也不想跟你扯,爱咋滴咋滴。”我白眼一翻,谁还没点小脾气了?

“你们两个真的逗死我了,哈哈哈!”董青竹还在笑。

我和麒麟异口同声,“不准笑!”

董青竹愣了下,用手把嘴巴捂住。我左看右看,他是个正经人啊!特别是那种气质,就像庙里供奉的佛像,食人间烟火但是不与人亲近。

但是现在看来,他不是佛像,他是人,活生生的人。

“好,我不笑,不笑了。”董青竹正了正衣冠,又恢复那副正襟危坐的样子。

他的一举一动都像标杆,很规范,不管是坐还是行,亦或是礼仪。这种人的家教肯定很好,和我这种野孩子不像。

但是时刻被条条框框限制,宛如笼中鸟,哪怕笼子被摘掉。但已经被自己,被礼法死死禁锢。

“这就是父子吗?很贴合我的想象。”董青竹抿嘴道,薄唇划过轻微的弧度。

“父子,或许吧!反正我自己也不清楚,我并没有父亲,我妈说他死了。”我随意道,“但自己却莫名其妙的做了父亲。”

“错言冒犯,还请不要见怪。”董青竹郑重道。

我一阵牙酸,“你这样活的累不累?我都替你觉得累。有必要把自己逼的这么死?真不知道你爹妈怎么想的。”

董青竹低头沉默。我去!这也太玻璃心了吧!难道我话说的太重了?

“时候不早了,蒹葭还等着我。”董青竹起身,把他怀里的猫咪又搂紧了些。我莫名觉得他发生了什么微妙的变化,但是看的出并不是恼怒。

“喂!我这人说话口无遮拦,你别放在心上,对不起。”我忙站起来道。

董青竹回头笑道,“没事,你很有趣,我们…能…能做朋友吗?”

看上去有点儿难为情,忸怩不安,小女儿作态,或者他很少求人,亦或是他的朋友很少吧!他经常笑,可总藏着距离,没有温度。

我发现,这次的回眸一笑,很暖人。

“朋友啊!我们已经是了…”我招手道。

董青竹走了,走的很决然,很坚定。

“他很不简单,和他做朋友没什么坏处。”麒麟道。

我笑了笑,“傻儿子,有些东西是不能用好处坏处来衡量,也不是能用利益打动的。比如亲情友情,打个简单的比方,要是有人要对你不利,粑粑拼了命不要也会保护你的,你知道了吗?”

“粑粑,我知道了。”麒麟奶声奶气道,“我也会拼命保护粑粑的。”

我离开了水榭,却发现夏子归交给我的任务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完成,如何不经意间套取信息是门技术活,可能还要把董青竹找一次。

“粑粑,她来了。”麒麟提醒道。

我心塞,夏子归这个鬼女人专门堵我来了吧!可是我压根什么都没问,拿什么交差?不管了,哥不怕。

我往街角的阴暗处拐进去,“出来吧!”

“见到他了吗?”

靠!鬼还是鬼,就喜欢从别人背后出现,还好我没心脏疾病,要不然早八百年发作,挂都挂了。

“见到了,董青竹,很有趣的一个人。我没有提及你,你放心。”我淡淡道,“人鬼殊途,你为什么还死缠着他不放?就算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也都过去了吧…”

董青竹这人还是不错的,见他被厉鬼纠缠,我不做点什么,于心不忍。我承认,有点多管闲事。

夏子归的面色有些复杂,“你说什么呢?”

“………”

看来是我想当然了,夏子归那郑重其事的样子,不像和董青竹有仇,反而有点爱慕的意思?

我自行脑补,记得李巍说过电视里报道夏子归为情自杀,难道她是因为董青竹没有接受她,所以她才有了偏激想法,跳楼自杀?越想越有可能,这尼玛因果都齐全了。

“大妹子啊!我知道你死的冤,但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你就甭纠缠下去。董青竹都有女票了,郎才女貌,挺般配的。”我劝道。

夏子归瞬间炸毛,鲜血像不要钱一样从脑瓜子上面冲身下流,全身颤抖,要不是这厮是鬼,我会觉得她是哪跑出来的羊癫疯病人,抖得跟我外婆手里的糠筛一模一样。

“是谁?”阴寒的声音让我跟着一颤,我分明已经不怕她才对,真特么奇了怪。

“孙蒹葭!”

“啊!孙蒹葭,果然是那个…那个贱人,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是她。”夏子归厉啸,蕴涵滔天恨意,震得我耳膜疼,“他们在一起了,好啊!”

“人家两人情投意合,你个…第三者…第三者不合适吧!”我硬着头皮道,要是因为我一句话,夏子归去找孙蒹葭麻烦就玩大了。

“哈哈哈!情投意合?第三者?青竹根本就不爱她,不爱她,就算她把他抢走了又怎样?她抢不走他的心!”夏子归疯了一样大叫。

“那是你想当然吧!我看他们挺恩爱的,一个吹奏笛子,一个弹琵琶,别提有多和谐。”我说道,其实是看她这么在意,故意刺激她,恶心她。

夏子归仿佛被掐住了脖子的鸭,眼睛猛的睁大,两行血泪从眼角滑落,声嘶力竭,“骗子,都是骗子!都是骗子!”

她发完疯就溜了,留我在风中凌乱。妈的,会飞了不起啊!以后劳资会飞了也这么干,嗖的一声,多帅!

“粑粑,你这样刺激她…她会不会做一些不好的事情?”

我特么怎么把这事忘了。二毛那个傻帽还在她手上捏着,这女鬼本来是个疯子,要是疯劲犯了…我不敢想。

赶紧拨通了二毛电话,一如既往的大嗓门让我想哭。

“哥们,你没啥事吧?”我急昏了头。

“你这娃怎么说话的?还盼望我有什么事不成?劳资好的不能再好了。”二毛道。

我差点没把自己扇两嘴巴,好险没说漏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直接挂断,二毛估计懵逼着。我只要确定女鬼没撕票就行,现在我想赶过去也赶不过去,除非我有小叮当的任意门,不然想都别想。

没过一会,电话响了,是二毛打过来的。我接了一听,脸都吓白了。

“我们的交易完成了,我没动周烨烨。”

“子归,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别走,别走啊!”

手机从我手掌滑落,掉在地上我浑然不觉。什么意思?交易完成?我脑瓜仁都是木的,夏子归登台唱的哪出戏?

他交代的事我压根就没完成啊!不就刺激了她一下吗?为什么我心里有种大事不妙的感觉?

“粑粑,好像…玩脱了…”麒麟结巴道。

“不!好事,好事!”我连忙道。

夏子归这个扫把星走了,也就是说二毛绝对安全,我的目的是什么?把夏子归从二毛身边弄走!这个目的不是达到了吗?劳资管他过程怎样!结局是好的就够了。

我马不停蹄的往二毛家里赶,虽然才几天,但夏子归已经在他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害怕他做傻事。要是一跃解千愁,那就搞笑了。

到二毛家门口一看,门开的,进去找了一圈,没人。又叫了几声,还是没人。靠!玩我呢!

“粑粑,天台…天台上看看。”麒麟弱弱道。

我捏紧拳头往门上狠狠锤了一拳,夏子归离开的太突然了,打的我始料未及。扶住楼梯扶手往上面狂奔。当看到那扇小门上的锁被人砸掉,我脑海里一阵响雷,整个人懵了,脚都抬不起来。

“粑粑,振作一点!事情没你想的那么坏!”麒麟大声道。

我一个激灵,踏踏踏的往上跑,气喘吁吁,直到我看见一个人影,两手撑在天台护栏之上的人影,我失去力气般跪倒在地。

是二毛,二毛没事,他没有想不开。

“你来了!”声音很平淡,就像平常的问候,可我感受得到他那种深刻悲痛。我和他穿一条裤子长大,周二毛有什么小九九我一猜就稳中,比他妈都了解他。

突如其来的,我鼻子一酸,狠狠抹去眼角溢出的泪水,“哥!我来了。”

第二十五章 错了!错了!

紧接着是死寂般的沉默,二毛并没有转身,有一下没一下的吐出烟雾,释放心里的悲痛。我和二毛都不是那种善于表达的人,很多事儿都往心里咽。

苦吞多了,不好!

“其实,我都知道…”二毛转过来把烟头放脚下撵了撵,笑了。

我迟疑,“那…你知道什么?”

“甭哭,哭什么哭,你看哥都没哭。哥没事,好的很。”

少跟劳资扯几把犊子,眼圈红通了还说没哭,真当我还是那个被他卖了还帮他数钱的小屁孩?

“你告我,你知道什么?”我不依不饶,因为我害怕说话不经意中伤他。二毛看上去坚强,但在情感这方面,连我都不如。

“子归是那东西吧!我早就知道了,认识她的第二天我就开始猜测。”

他知道,原来他知道了。

“每次我们会面就在晚上,我好几次白天约她去游乐园她都拒绝了。她害怕公鸡,不敢靠近家里的神像,不愿和我去佛寺求姻缘。”二毛深吸一口气,“恰好啊!这些都是那玩意怕的。我就说,我这种人怎么会有这八字,遇上这么好的姑娘。”

“后来我央求在警局的朋友去查了一下,你猜怎么?我朋友告诉我夏子归…已经死了…”

他语调很平缓,就像在讲什么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的小故事。我指甲都快掐进自己的肉里,他到底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我接受不了,接受不了啊!”二毛叹气道,“夏子归死了?那和我在一起的又是谁?我不愿相信,也不想相信,我自己骗自己,那个死了的夏子归是别人。”

“她…是吗?”

“是!”我哽咽道。简单的一个字,在我腹腔中憋了良久,二毛眼神迷离,到底接受不了,还在无力的挣扎。

“你还记得我们遇到的那个跳楼女人吗?”我沉声道,“她就是夏子归。”

“她就是啊!真特娘的,不就是骂了她几句吗?这么小心眼,居然伺机报复。”二毛强颜欢笑。

都特么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

“你先回吧!我不会做什么傻事的。为了一个女人,不值当。”

我没有强留,他现在需要的是一个人静静。

“你先别给我妈说这事,我怕她骂我不孝,儿子跟鬼谈恋爱,丢人丢到姥姥家了。”二毛笑骂道。

我一言不发,转身下楼。确实有很多话想跟他说,但不是时候,我怕他一时半会不了。

“我这么做真的对吗?”我喃喃。

“怎么不对?周伯伯为情所困,越陷越深,夏子归也根本不是真心喜欢他,只是利用他威胁粑粑而已。”麒麟开导道。

道理我都懂,连心理准备我都做好了,但心里就是有疙瘩,有一道怎么都越不过去的坎。

想的和做的总会不一样。

刚下地铁,往公寓方向走,发现熟悉的咖啡店出现在路边,虽然有些惊异,但还没有到惊掉下巴的地步。我迈开步子往里面走,玻璃门自动开启。

小姊正坐在柜台上,两只小手撑着下巴,带着些愁容。小箜在我脚边蹭了蹭,我弯腰把它抱起来。

“昨天的那个司机大哥死了。”我平静道。

小姊摆手,“我知道,他昨天进来我就知道他会死了,只有将死之人才能进店子。我是说普通人。”

我没想到她会这么坦诚,给自己拉出个椅子坐了下来,“他的死和咖啡店有干系?”

“没干系,叔叔,你不会以为是咖啡店把他弄死的吧!”小姊抬头道。

我有点儿尴尬,确实往这方向想过,但是看小姊这回答,并不是那么回事。

“我们给他喝的那杯咖啡是给洗怨气的,免得他变成厉鬼不肯投胎,扰乱阳间秩序。”小姊解释道。

我眉毛皱起,“既然知道他会死,为什么不救一下?”

“知道了也救不了,要真救下来那得乱套,咖啡店没那个权利,店长同样也没有那个权利。叔叔,收起你那旺盛的怜悯。”小姊自嘲道,“慢慢你就会习惯了。店长信命我也信,命中注定的事我们不会忤逆。”

“粑粑,不要再说了。生死轮转,天地至理,不是谁都能打破的。”麒麟打断我,

话说到这地步,我没有再挣扎。毕竟我不是圣母,只是看着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从身边划落,有些难以接受。

“我们有事做了,那人属于非正常死亡,也在我们的业务处理范围之内,这件事还没完。”小姊站起来,严肃道。

“非正常死亡的范畴是什么?”

“有非正常死亡就有正常死亡,正常死亡指生老病死,亦或是因为阳间意外身死,仇杀,车祸等等,在店里都算正常死亡,后续事情不归我们管辖。”小姊道。

“但是…只要涉及到另一方面,就该我们管了。店长刚走就有东西闹事,真是烦死了。”

就算她不解释另一方面是什么意思,我也是懂的。照我的猜测,就是灵异事件,不按常理推断的事件。

“不会去抓鬼吧!”我站了起来,就算没这茬事,我也得想办法弄只厉鬼或者凶魂,儿子三天需要进食一次,已经过去两天了。

如果真是这种差事,也不是不可以试试。

“是,就是抓鬼。但有你说的那么简单就好了。”小姊担忧道,“店长让你来打杂就是想让你搭把手,可是你太弱。”

老妹,扎心了!

“难道是鬼王?”麒麟沉声道。

“不是鬼王,是一个投机倒把,比泥鳅还滑三分的家伙,从某种意义上,比鬼王还难对付。”小姊道,“如今店长走了,我和小箜他们要看守店子,没时间和那家伙耗。”

“不行,我粑粑还太弱了,不能做这么危险的事情。”麒麟坚定道,“还是等店长回来再做打算吧!”

“哎呀,小弟弟你激动什么?叔叔有几斤几两我还不清楚,也就能打打杂,谁让他做主力了。”

噗!扎心第二刀!这丫头片子不损我会死。

“叔叔这几天帮忙打探一下情报,那家伙得手一次后会潜伏一两天,要是不小心碰到了,你们就赶紧跑。”小姊肃穆道,“店长没说具体时间回来,我们务必尽量把损失降到最小,我会派一些人手协助你们。”

我不由松了口气,这样的危险性要小很多。只是刺探情报,还有援手,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麒麟再没有反对。

“小姊,你知道董青竹是怎么回事吗?他有什么事求店长帮忙?”

我总觉得夏子归和他的事有蹊跷,不知咋的,我内心老有种负罪感。

“董青竹么!他是有大机缘,大使命的人,他估计是猜出了店长身份,想求店长帮他查一名身死女人的讯息。”小姊又把粉红豹抱起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叫什么夏子归…”

“夏子归!董青竹和夏子归什么关系?”

“情侣吧!看得出董哥哥挺在意那个女孩,三番五次祈求店长,想要再见一面,他也是个可怜人。不过店长一口咬定夏子归坐阴灵车走了。”

妈耶!我是不是又搞错了什么?上次董青竹求店长我就在场,那种被拒绝的失魂落魄我亲眼目睹,他是真的在意夏子归。

再和小姊的话印证,然后跟夏子归当时的异样联系。我越想越不对劲,做错事了!

“粑粑…怎么办?”麒麟弱弱道,“夏子归都被你刺激成那样了,董青竹那边怎么办?照我说,别管了,反正和我们没什么关系。”

“不行!不能撒手不管。”

错了!错了!但是不能将错就错。

麻痹,头疼!这算不算弄巧成拙?抛开夏子归威胁我不算,其他她挺可怜的。先是惨死,然后被我弄的永世不轮回,现在还被我刺激的发疯。

除了她的死和我无关,其余两件事都和我脱不开关系。还有董青竹那边,我特么又该怎么解释?这事情大条了,好心办了错事。

“什么夏子归?她不是下去了吗?轮回又不可逆!”小姊迷糊道。

“没啥!没啥!你听错了。”我急忙道。

我不清楚小姊知不知道夏子归的踪迹,但我敢肯定,店长一定知道,只是不想告诉董青竹,随便糊弄了过去。

所以这事不能乱说,要守口如瓶,不然出了什么意外,追悔莫及。

小姊没有追问,在衣服上的口袋里摸了摸,掏出个鸡蛋大小的石头。我突然觉得周遭的温度陡降,冰块都没这能耐吧!

“这个给你。”她伸手递给我。

“粑粑,赶紧接住。”麒麟不安分的大声嚷嚷。

啥啊!这是。冷的刺骨,表面泛起阵阵白雾,乌漆嘛黑,黑的纯粹,黑的深邃,不见一点杂色。

“阴冥石啊!你不认识吗?”

我认识个蛋,听都没听过,“干什么用的?”

“给小弟弟吃的,阴冥石是幽冥黄泉里面浸泡过的石头,含有浓郁的阴气,可以滋养死灵幽魂。”小姊解释道,“这块石头能给小弟弟用一个月,阴气枯竭之后就需要再去补充,鸡肋的很。”

我眼睛放光,真是瞌睡就来送枕头,我正为儿子的“奶粉”担忧,小姊就给我送来了阴冥石。或许对别人鸡肋,对我无疑是至宝,能省不少事。

第二十六章 坦白

“我记得这是店长去幽冥随手取的一块,我瞧着好看就要了过来。”

“多谢多谢。”我心里乐开了花,还想着说如果真要三天猎一次鬼,我人都要疯掉。

回到房子,我捏住阴冥石。

“粑粑,怎么了?”麒麟问道,“是在为接下来的事情发愁吗?”

“不是,我在为董青竹和夏子归的事情愁,愁啊!”我接连叹气,如果放手不管真的过意不去。人家董青竹还把我当朋友呢!这样做事不厚道。

嗯!不厚道。

“那…想做就去做吧!粑粑,遵循自己本心就够了啊!”

得,还要儿子开导。有时候真觉得两个人比一个人不知道好多少,至少还有个人做参谋。

我把阴冥石揣兜里,拿出手机给董青竹发了条消息,白天离别的时候交换过手机号,约他明早在东湖公园碰面,也没看他回的消息,倒头就睡了。

我去的时候,董青竹已经到了。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那个孙蒹葭也在,两人这次打扮正常,不再是汉服古装,就那种休闲的衣服。

这人要长得好看,铲屎都赏心悦目。

“开明兄,不知道叫我来有什么事?”董青竹起身问道,一如既往的温润如玉。

我有些为难,夏子归和这两人的关系我不甚清楚,但夏子归和孙蒹葭有仇才对。我反正不会承认自己是傻逼,自然知道避讳。

“你这人真是的,出来谈点事都拖家带口?”我调笑道。

“不怪青竹哥哥,是我自己要来的,看他一大早收拾,我就来了,不要见怪才好。”孙蒹葭略带歉意道,小鸟依人般搂住董青竹的手臂。

昨天我没细看,现在一看,两人之间的关系果然不是我想的那样。董青竹虽然没有拒绝孙蒹葭的亲昵,但总带着若即若离的感觉,没有温馨更没有热切。

这更加说明问题,也更加坚定我去告诉董青竹的决心。

“我知道公园有一处小角风景不错,不如我们去那边逛逛。”董青竹会意,不动声色的挣脱孙蒹葭。

“蒹葭,你和婉钰在这里待着等我一会。”

说着把怀里的白猫顺从的放在石凳上,白猫在董青竹怀里蹭了蹭,小声瞄了两声。我总觉得这只猫和咖啡店里的猫差不多,都听得懂人话。

孙蒹葭乖巧的坐下,听从董青竹的安排。甚至想把白猫抱起来,但是白猫高傲的跳在地上整理毛发,让孙蒹葭有些尴尬。

“走吧!”董青竹似乎对这一切习以为常,“婉钰,等我回来。”

走在路上,我道,“青竹对这猫也太好了吧!我看你对自己女票都没这么体贴。”

“是吗?可能吧!”董青竹只是模棱两可的回了句,并没有打算细说。

“你知道我叫你过来干嘛吗?”我走在后面脚步一顿。

董青竹也停了下来,不曾回头,笑道,“你叫我总会有事,而且不是一般的事,不然完全可以不避开孙蒹葭。”

“你认识夏子归吗?”

董青竹全身巨震,身上的衣衫跟着他肌肉颤抖,慢慢,慢慢的把头转了过来,额上青筋暴露,微缩的瞳孔昭示他的震惊。

“你怎么…知道夏子归?”

这声音似乎在他胸膛之中碰撞很久,艰难的从喉头吐露,沙哑到让人听着难受。

我深吸一口气,夏子归对于董青竹比我想的还要重要,“我见过她。”

“哪!她在哪?子归在哪?”董青竹快步过来,捏住我的手腕,但是瞬间他就恢复清明,把手松开,“不好意思,我太激动了。”

“坐下说?”我想给点时间他缓缓。

董青竹点头,他的手捏紧衣摆,要不是他涵养极好,早就迫不及待。

“你听我说,别激动。我把事情的始末全都告诉你,但你要听我说完。”我提醒道,他这模样我有点儿害怕,要是逼着我找我要人,那就丢刀,我上哪去找夏子归?

“好!我听你说完。”董青竹极敏感,而且很聪明,应该能从我的语调中听出什么。

比如说,我要讲的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粑粑,说吧!从头到尾跟董叔叔说清楚,不管如何…”

我应了麒麟一声,把事情的始末粗略讲了一遍,但重点都没有漏。

从夏子归跳楼的相遇,再到我下阴灵车逃生阻拦了夏子归轮回,然后夏子归对我的追杀,以及夏子归对我的威胁和交易,最后是夏子归莫名其妙的离开。

沉默!还是沉默!我和董青竹都没有说话。他的头颅微低,眸子里闪动泪光,却倔强的将其憋在眼眶不滑落。

终于,董青竹的嘴唇蠕动,“子归…子归没走,子归没走。我就说子归没走,她真的没走。”

他这样让我有些难受,也有点忐忑,多少和我有些关系。董青竹对我打也好,骂也好,决裂也罢,我都认了。

但董青竹的反应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她…她跟你说过什么?”

“她说忘不掉你,但是近不了你的身,所以才和我做的交易。她…好像也挺在意你的…”

董青竹瞬间泪奔,我措手不及,哥们!咱能矜持点不。

“昨天,就在昨天我和她见了一面。因为…因为我不知道你和她的关系,又见你和孙蒹葭感情极好,所以以为她是第三者,刺…刺激了她一下。”我小心翼翼道,害怕董青竹和我拼命。

“子归说过她信我,她一定相信我。”董青竹喃喃,无比坚定。

我顺口道,“那为什么我一说你和孙蒹葭合奏,她就发飙跑了?”

“咔!咔!咔!咔!”

我听到一阵很细微的碰撞声,看到董青竹手上一串黑紫色的佛珠被扯断,那些珠子在地上弹跳。此时,断的不仅是佛珠,还有董青竹的心弦。

这下完蛋了!我好像又说错了话。

“她…她当时还说了什么?是不是说…是不是说我是…我是骗子。”

我支支吾吾半天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他的样子太吓人了。眼睛中遍布血丝,青筋跳动,拳头握紧,身子剧烈抖动。

我已经顾不上去管董青竹是怎么知道夏子归当时说的话,“你冷静,冷静一点!冷静一点!”

董青竹听到我的话,抖了一个激灵,满头全是汗液,总算恢复了一丝清明,我这才松了一口气。就怕他一时激动,把我给捶死了。

他刚才那副样子,就像要发狂的猛兽,能把一个温润到说话声音都不大的人逼到如此地步,说明这件事对他的刺激已经到了顶峰。

“这件事我很抱歉!”

“不怪你,怪我,都怪我。”董青竹死死抓住自己头发,痛苦掉泪。

“怪你有个屁用,现在首要的事情是找到夏子归。谁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江城地带的阴阳师,抓鬼人,道士之类可不少,要是一不小心被人打到魂飞魄散,才是最糟的。”麒麟沉吟道。

他话说的不好听,但是道理确实切中实际。

董青竹猛的抬头,赤红眼睛,魔怔般,“找到她,找到她,一定要找到她。我负她太多了,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

他能振作起来再好不过,但是到哪里去找?江城这么大,世界这么大,夏子归是鬼,可以说一日千里,还没有实体,要是她想躲,凭我们几个愣头青,找死都找不到她。

还有麒麟说的那种猜想,可能性也不小。这样的话,无疑大海捞针。

“去咖啡店!”麒麟肯定道,“那里说不定有转机。”

一语惊醒梦中人,董青竹急不可耐,祈求道,“我知道店长不想见我,但是我真的没办法了。开明兄…”

我摆了摆手,“这事我也有责任,我不想躲避,我会带你去咖啡店,反正店长也不在。”

最后一句话才是关键,店长那个王八蛋把我坑的有阴影,而且对董青竹的事很冷漠,百分之两百五不会答应董青竹的要求。

但是他走了啊!店里小姊当家,小姊虽然也是深不可测,但比店长不知道好多少倍,重要的是小姊对董青竹是有好感的,要是劝几句,说不定能同意帮忙。

董青竹咬牙,“大恩不言谢,这次我呈了开明兄的人情,以后愿赴刀山火海。”

见我要说话,他接着道,“一码归一码,而且你拦下了子归入轮回,就是帮了我大忙。”

我不好再说什么,董青竹调整一下情绪,整理了衣衫,不让自己看上去吓人。但怎么整理都恢复不了那种处事不惊的心态,周身围绕着道不明的森冷。

回到会面的地方,董青竹的步子又停了,伸手把我拦了一下。我好奇的探出脑袋,却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到,这操作骚了。

孙蒹葭不知道从哪拿出一块布,用力在上面扇巴掌,或是用手锤。

布里面包着一个东西,让人吃惊的是那东西会动,还发出微弱的嘶鸣,不仔细听听不到。她的另一只手正卡住那物的脖子,尽量让它声音小些。

是那只叫婉钰的猫,布里是那只被董青竹当宝贝,从不离身的猫。

特么的…这女人是不是有虐宠倾向,这也太变态了吧!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看上去挺好看,却是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第二十七章 过往

我这个旁观者看的都恼火,可见身为猫主人的董青竹该是怎样的窝心。

更何况他现在心情并不好,爱猫被自己女票虐待,不知道他会怎么选择。照我看的话,猫比孙蒹葭金贵…

可是董青竹就默默看着这一切,居然不上前阻止。眼睁睁瞅着猫悲鸣,在布里面挣扎。

他的身体在颤动,怒了,真的怒了。董青竹上前一步,偏偏表情内敛。

我心里为孙蒹葭默哀,董青竹这种人不怒则已,一怒…可能会海啸山崩。

“呀!青竹哥哥你回来啦!”孙蒹葭听到动静,一脸惊讶,“不小心”把布抖了下,白猫从那里面滚出来。

董青竹一个箭步冲上去,把白猫抱在怀里不停抚摸,甚是痛惜。

“青竹…哥哥…婉钰刚才在你…走了之后…不知道怎的,开始发狂,把我手挠了,我又害怕它逃跑,就用布把它包了起来。”孙蒹葭委屈巴巴,她手上的确有个十厘米左右的长痕,有血珠溢出,在她白皙的手臂上格外显眼。

高!实在是高!要不是亲眼目睹,肯定会被她糊弄过去,反正猫又不会说话,又不能帮自己辩解。当然她说黑就是黑,说白就是白?

而且她还有理有据,不给她发个戏精学院的毕业证书真特么可惜。

女人都是天生演技派,这话不假。孙蒹葭就是其中佼佼者,要是放宫斗剧里都有立足之地。

“怎样?疼不疼!”董青竹心疼道,可惜是对白猫说的。

孙蒹葭眼里晦涩的闪过一抹阴狠,但很快就恢复如常。

“青竹哥哥~”

董青竹猛然抬头,狠狠瞪了孙蒹葭一眼,后者惧怕的后退一步,怯怯的往后缩。

“子归已经去了,你连她养的猫都不想放过吗?”

声音平淡到让人心悸。

孙蒹葭露出难看的笑容,“青竹哥哥,你说什么呢!我知道婉钰不喜欢我,但是…”

“够了,我不想听你任何解释。”董青竹毅然道,眸子里寒芒闪烁,如同冰锥刺入某人的心中。

“子归死后,我遵从爷爷的遗愿娶你。但是我发现,我根本忘不了子归。蒹葭,你是个好女孩,不需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孙蒹葭如同被人猛锤,脚步踉跄,“你说什么?你说过你会娶我的,难道你反悔了?”

“是的,我反悔了!我强迫自己接受你,但是我做不到。”

孙蒹葭突然笑了,笑的很大声,笑出了眼泪,“你忘不了夏子归?可是她已经死了,你居然为了个死人跟我翻脸?”

董青竹沉默,但我知道,他就像那即将活动的火山,此时隐忍不发,但等下难说。

“粑粑,夏子归的死有蹊跷。”麒麟小声道。

他不说我也看出来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董青竹只顾夏子归去了哪,却不去关注夏子归怎么挂的。

两人情比金坚,为情自杀的猜测不成立,夏子归怎么会无缘无故跳楼,还含怨成厉鬼?这本来就是很大的疑点。

“你要我说多少遍,夏子归已经死了。”孙蒹葭如疯了般,“还有这只猫,它只是只猫,就因为它是夏子归的猫,所以你这么在乎它?”

“是的,因为是夏子归的猫。”董青竹坦然承认,“你不用多说,我们虽然有婚约在身,但我的心不在你那,强扭的瓜不甜。”

啥年代了,还婚约,穿汉服我可以理解。毕竟爱好这玩意,谁都有。婚约就过分了,还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你还知道我们有婚约在身?你对得起你爷爷?”

董青竹眼里暗淡,似乎在挣扎,他手里的白猫轻轻舔着他的手。

“爷爷那里,我自然会忏悔。开明兄,我们走吧!”董青竹转身,很决然。

见状,孙蒹葭出其不意的冲了过来,紧紧抱住董青竹的腰身,泪流满面,“青竹哥哥,蒹葭知道错了,我不敢了,我以后不任性了。求求你不要走,不要走,不要离开蒹葭。”

“你没错,你们都没错,错的只有我一个人。”董青竹仰天,但那口气叹不出来。

他用手去掰孙蒹葭的藕臂,孙蒹葭死命摇头,大声呜咽,越抱越紧。

“帮我照料一下婉钰。”董青竹把猫递给我。

“何必呢!”我呢喃,情爱我真的不懂。

董青竹两手用力,钳制住孙蒹葭的双手。

“青竹哥哥,不要,不要抛弃蒹葭…不要…”

董青竹摇头,“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此生此世,我只钟子归。”

随后他轻轻一推,孙蒹葭就此倒地,两眼写满无助。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走吧!”董青竹从我手中接过白猫,“那处宅子我不会回了,算是…我给你的补偿…伯父伯母那里你…算了,随你怎么说吧!说我是白眼狼也好,负心汉也罢!我欠孙家的。”

我以为他会把气撒在孙蒹葭身上,但是让人大跌眼镜的是…他没有。他把所有的气都咽了下去,甚至是和孙蒹葭分手都没有说什么重话,真是迷一般的男人。

董青竹带我来到了一处古宅,着实把我震惊了一把。这种大宅我只在电视上见过,那种高官的府邸。反正我不敢想象,有朝一日会进这么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地儿。

我是个粗俗的人,具体我不太懂,但我知道这宅子随手抛出去都能值上亿甚至是十亿。董青竹这厮居然是个隐形的土豪,他下句话又把我吓到了。

“这种宅子,我们家有两所,这所是我家祖宅,还有一所曾经是一个王爷的府邸,也是我经常住的。不过现在不属于我了。”董青竹笑道,流露出丝丝解脱。

这手笔再次让我震惊,等于把十亿送给了孙蒹葭。我心里呐喊,要是送我多好,十亿啊!我挣一辈子都挣不到。

“你家人呢?”我东张西望半天,人影子都没瞅见一个。宅子漂亮是漂亮,但少了烟火气,冷冷清清。

董青竹在一个椅子上坐下来,“家人?他们在另一个世界应该过的很好吧!”

“这就是父子吗?很贴合我的想象。”这是董青竹的原话,我当时还觉得莫名其妙,现在释然了。

更多的是默然,比起他,我要幸运的多。把那个不负责任的人渣父亲除外,还有外公外婆,还有母亲。

我的话似乎勾起他的回忆,抬头望着那朱红色的大梁。

“我爸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四岁还是五岁,记不太真切。我是由我爷爷抚养长大的。”

提起自己爷爷,董青竹脸上多了一丝笑意。

“他是个国学大家,在世的时候更是国家古董级的人物。他有大本事,两所古宅和里面的东西都是爷爷传给我的。或许是因为从小的熏陶,我打小喜欢国学,热爱国学,在爷爷的教导下学习里面的仁义礼法。”

“爷爷很严厉,一丝不苟,他脸上笑容很少见,但是对我很好,我没有父母,但能感受到亲情,来自爷爷的亲情,他做的一切都是为我着想。”

我认真听着他的故事,难怪董青竹动不动就汉服,说话拘谨,礼节周到,这都是有原因的。因为这些对他而言已经习惯成了自然。

“你也很爱你爷爷吧!”

“爱?有吧!更多的是敬重。”董青竹思索片刻,“我记得在我十二岁的时候,有位游方高僧上门讨水,爷爷接待了他。更被那位高僧的学识所折服,两人谈天说地,那天是爷爷笑容最多的时候。”

“但是那高僧最后说明来意,他为我而来,说我有大慧根,有佛性,要渡我入佛门。”

听到这里我差点笑出声,董家就董青竹这根独苗,董老爷子的命根子,入佛门?不是绝后吗?

“看来你已经猜到了,当时我爷爷勃然大怒,险些翻脸,直言请高僧出去。”董青竹道,“那高僧也识趣,并没有强求,还告诉我爷爷缘法注定,给了我一串佛珠,就是被我扯断的那串。”

“缘法,又是缘法!你不是到现在都相安无事?”我撇嘴道,狗屁高僧唬人的吧!

董青竹却苦笑,“但是他的话成功在爷爷心中种下了猜忌的种子,担心我真的会被渡入佛门。于是做了一个决定…要和同为书香门第的孙家联姻。”

我愕然,也不能说董老爷子糊涂,应该说未雨绸缪,防范于未然,不愿见董家绝后。这样做无可厚非,当时两家孩子才十多岁,感情可以培养。老爷子大抵是这样想的,可惜…

“就是孙蒹葭,我两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她也喜欢跟在我屁股后面。但我从来只把她当妹妹来看。”董青竹自嘲道,“婚约的事爷爷没隐瞒,我没有太大的抵触,可能因为什么都不懂。”

“如果按正常的发展,我和蒹葭会顺利步入婚姻的殿堂,这是两家人都愿意看到的结局。”

门当户对,青梅竹马,多么顺当?不说古代,就现代来看,多少相亲的人。结婚的一对人真是相互喜欢?不见得!

孙蒹葭是大家闺秀,秀外慧中,讨人喜欢,或许有些许瑕疵,但她是真心喜欢董青竹。至少外人看来,这一对天造地和。

按他讲述的顺序,最大的bug--夏子归要出场了。

第二十八章 后悔有用吗?

董青竹微微动了下,薄唇抿起来,嘴角上扬,“我本以为我这一生就这样定了,和蒹葭结婚,然后生孩子,为董家传宗接代。这正好也是我爷爷期待的,但只是我以为…”

“因为爷爷年事太高,我没有去京都上大学,选择了近距离的江大。在那里我遇到了子归,一个很好看也很有性格的女孩子。”

我承认有些讨厌夏子归,但不得不承认她是个很优秀的女孩。不说二毛那个粗人,连董青竹这种娇子都沦陷,可以看出她本事。

“你和夏子归怎么认识的?我看她好像也喜欢汉服…”接下的话我没说,难道说夏子归死的时候就是穿着一套红色汉服?我脑子又没坏。

“就这么认识的,她是我学姐,是学校国学社的社长。”董青竹笑道,“我们都喜欢国学,自然有共同的语言。但是她和我接触的女孩都不同,柔中带刚,是个有魄力的学姐。”

“也不是说一见钟情,她平常就很照料我。接触的比较多,然后…就在一起了,在一起有三年了。”

其实我有些失望,还以为他两之间会有个可歌可泣的故事。顺其自然?我不说这种结局很扯,因为我这个单身狗并不懂。

不过孙蒹葭确实失败,守了二十年的仙草被人摘了,估计要气死。

“你和她在一起,孙蒹葭同意?你爷爷同意?”

董青竹起身摇头,“自然是不肯的,蒹葭喜欢我,我知道,但我不想勉强自己,或许这就是爱情的力量,让我这种人都冲破了礼法。在那一刻,我发现自己也有自己的想法,而不是一味的去服从爷爷的安排。”

“但是就我爷爷而言,这是大逆不道。他是享誉全国的国学大师,一生在世不重利,但重名。我这样毁掉孙家的约定,无疑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很多人都羡慕他的家境,却忘却了他肩上的重任不是一般人能承受。能做出忤逆他爷爷的决定,他又下了多大的决心!董家是名门,董青竹的做法就是把董家放在火架上烤。

“那你怎么选择?”我忍不住问道。

“我太天真了,以为把一切都瞒过去,最好是瞒到爷爷去世…”董青竹突然哽咽,“我知道这种想法很糟糕,也很不孝…”

“这样的选择给谁都难做,那说明你很爱夏子归,很想和她在一起。”我沉声道。

“后来你们的事情被透露出去,被你爷爷来了个棒打鸳鸯?”

“事情确实被蒹葭捅了出去,但…我爷爷…并没有说什么反对的话…还让我带子归去见他。”董青竹道,“我很内疚,很自责,不知道自己做错了没。真的要为自己一己私欲,断了爷爷一世清明?”

“子归很善解人意,知道我为难,准备偷偷离开,被我发现拦了下来。那天我两抱着哭了很久很久,我很茫然,但又坚定。”

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我看得出董青竹是个孝顺的人,也是有原则的人。让一个从小乖巧的孩子去叛逆,真的很难。他和夏子归的事情,阻力太大。

“再后来呢?”我皱眉,这件事要到高潮部分了,其中包括夏子归迷一般的死因。

“后来?后来我带子归去见了我爷爷,我以为子归这么优秀的女孩,我爷爷一定会喜欢。但都是我以为,都是我以为…我爷爷说愿意尊重我的意愿,但心里依旧有芥蒂,不肯接受子归。”

董青竹叹气道,“当时我觉得是接触时间太短,所以爷爷接受不了。”

我真想骂他一句迂腐,真不知道他当时怎么想的。当他提出见家长的时候,夏子归又是何感想?但为了自己喜欢的人,她不得不去。

“我不知道,不知道爷爷给她说了什么。她当天晚上就毅然提出要和我分手。我怎么挽留都不行,她离开的时候,头都没回。”董青竹无力道。

“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带她见爷爷。我爷爷果然不甘心,他骗了我。那天晚上,我和爷爷大吵一架,这是我和爷爷第一次吵架。”

“你没去挽留?没去找她?”我急道。董青竹难道这么蠢?

“可是…可是我爷爷病倒了啊!”

我心头猛颤,他说到这里,我就觉得事情不太妙了。

“爷爷因为和我吵架,所以病倒了。我唯一的亲人病倒了,被我气病的。”董青竹哭了,像个无助的孩子,“我才发现,这个严肃硬朗如山般的老头会突然倒下。我不知道怎么办,真的不知道。”

“我没日没夜守在他床边,医生告诉我爷爷身体很糟糕。我当时想…或许…或许如果不是我的话…爷爷就不会这样了。”

“啪!”

我一巴掌抽在董青竹脸上,把他打倒在了地上。

“你这样想,又把夏子归放在了什么地方?你就是个渣男,渣男知道吗?”我气愤到大吼,“她能为你做那么多,你却懦弱的退缩,你是个男人吗?连自己的爱情都没勇气去追逐?”

“我不知道怎么办!真的不知道怎么办!”董青竹低声哭泣。

我起伏的胸膛平息,一边是相依为命的爷爷,一边是自己深爱的女人,董青竹内心的天平有了倾斜,在他爷爷病倒的时候,他割舍不了。

“见爷爷苏醒,我想起去找子归。但是噩耗轰然落下,子归坠楼身亡…”董青竹讲到此处嚎啕大哭,用力锤击地面,如果他爷爷病倒的消息是惊雷,那夏子归的死亡便是晴天霹雳。

“都说哀莫大于心死,我突然觉得一切都失去了意义,想要追随子归而去,但是…但是我爷爷…”

“所以你打消了自杀的念头?”我问道,董青竹永远把孝道放在前面,这也是酿成悲剧的主要原因之一。

就算他死了又怎样?根本弥补不了任何事情。

“是!我是不是很没用。”董青竹颓然,没了那副翩翩公子的模样。

“那你没想到去查夏子归的死因?”麒麟不岔道。

董青竹嗫嚅,“我爷爷不行了,本来医生说已经无碍,但是突生变故,说我爷爷…坚持不了多久…”

这特么太具有戏剧性了吧!先是夏子归离开后的病倒,再到夏子归死后的弥留。

董青竹他爷爷出事的太巧了吧!次次都能阻止夏子归的步伐。就像捏准时间一样,甚至萌生一个可怕的想法,但很快被我否决。

“爷爷在弥留之际,抚着我的头,就像小时候那样,很温暖。”董青竹低语,“他给我说要去见自己儿子儿媳,不能…不能再照顾我了,他走的很平静,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就像睡着了一样,我接受不了这事实,真的接受不了。”

“你爷爷到最后还是坚持当初的婚事?”

董青竹自嘲道,“是的,他的遗愿就是让我娶蒹葭,他没有放弃。而且,子归已经…已经死了啊!”

是啊!夏子归死了,董青竹和孙蒹葭的婚约再没有阻挠,“你一定答应了吧!毕竟是你爷爷最后的嘱咐。”

董青竹无奈点头,“我知道这样很对不起子归,但我欠爷爷的太多,甚至爷爷的死和我也有很大的关系。所以我遵从爷爷的遗愿,决定履行和蒹葭的婚约,也断了自杀的念头。”

无可奈何,真的无可奈何。难道让董青竹真的大逆不道一回?想想都不现实。

“从爷爷去世的那天起,我就封闭了自己内心,谁都不见,只有婉钰陪着我。婉钰是子归养的猫,我没有颜面去见子归,只有深深的忏悔。”

“夏子归似乎很相信你,当我告诉她你跟孙蒹葭在一起之后,她直言孙蒹葭得不到你的心,事实上也确实这样。那为什么一听到你和孙蒹葭合奏…”我疑惑道。

董青竹一下失去了全身的力气,瘫软在地上,白猫在一边安慰他,给他慰藉。

屋子里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董青竹悲怆道,“因为…因为我发过誓,一生一世只与子归合奏…一生一世…啊!”

我已经说不出话来,难道嘲笑他不作死就不会死?

“当天,蒹葭说要和我合奏,我本是不愿意,但是看她祈求的眼神我于心不忍。毕竟我已经认定,蒹葭会是我以后的妻子,简单来说,我认命了…”董青竹道。

“那确实不怪你,也算人之常情吧!”我呢喃,眼神迷离,“麒麟,我有点信命了,这世上哪有这么多巧合?哪有?”

“粑粑,别傻了,这事情这么多巧合,但是疑点也不少。”麒麟晦涩道。

但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董青竹一点都不快乐,我终于知道他的笑容没有温暖,总是和人若即若离,原来因为他的心已经死了。

他自己活下来的意义不过是想要完成他爷爷的遗愿罢了。这么一个可怜人,真的不好去指责。

“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我要见子归,我要和她说清楚,哪怕是死,我也要和她在一起。”董青竹眼里精芒闪动,“我愿意承受一切,只求子归能够原谅我。”

尼玛!好熟悉的话。我记得夏子归说过同样的话,后悔有用吗?有啊!至少能不给自己留下遗憾,不是吗?

第二十九章 严峻

说实话,我被董青竹的故事震动,他说的虽然不甚详细,但是我可以自行脑补一段。已然将其补充完整,不说十全十美,也是八九不离十。

“这件事,我尽力。晚上我们就去找小姊,看她有没有什么好办法找到夏子归。”我给董青竹一个肯定的回答。

我和他两人就待到了晚上,沉默不语。董青竹抱着白猫坐在凳子上,望向门外,深宅大院无比幽深。

“走吧!去咖啡店,希望有所收获。”

董青竹点头,看的出他还是忐忑不安。因为他亏欠夏子归太多,他一定要找到夏子归。有时候,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咦!叔叔,你把青竹哥哥带来干嘛?店长说过不让他来的。”小姊气鼓鼓道,拦在我们面前。

我打了个哈哈,“反正店长又不在,董青竹说有事求你,所以我把他带了过来。”

小姊面色这才缓解了些,“也是,反正那个老妖怪也不在。青竹哥哥找我干嘛?”

“扑通!”

董青竹跪的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把我都惊了一把,我知道他想找回夏子归的决心,但没想到他这么果断。这么高傲的一个人,说跪就跪。

“哎呀!青竹哥哥,你干什么?”小姊手足无措,董青竹却一言不发,就在地上跪着。

“你有什么事你说啊!你跪着干嘛?你知不知道受你一跪会出事的啊!”小姊哭丧着脸,真的快哭出来,“你有什么事你说,求求你别跪,我害怕。”

“起来起来!”我赶紧把董青竹拉起来,“跪什么跪,有话好好说。”

小姊拼命点头,这小丫头还擦了擦额头,心有余悸。我就搞不懂,董青竹一跪威力这么大?把小姊给吓哭了。

“我想找到子归,夏子归。”

“啥?夏子归不是入轮回了吗?我怎么帮你找?”小姊失声道。

“她没有下去,被我阻止了…”我老脸一红,不是什么光彩事。

然后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给小姊说道,之后添油加醋的将董青竹和夏子归的故事讲了一遍。

小姊果然没什么心机,居然听哭了…我突然感觉自己就像那种哄骗小姑娘的坏蜀黍,莫名有点负罪感。

“小姊,真的拜托你了,我想…见子归一面,不管结果如何,希望你帮我找到她。”董青竹作势又要跪。

小姊吓的小脸失色,“不能跪,你再跪我要被你害死了。我帮你还不行吗?你可千万别跪了。”

现在也没心思去考虑董青竹这一跪到底有多大威力,只希望能快点找到夏子归。

“你们跟我来。”小姊抱着粉红豹,严肃道,“小箜,看守店子。”

我和董青竹紧紧跟上,如此看来是赌对了,咖啡店真的有找到夏子归的方法。

“如果照叔叔说的,夏子归并没有入轮回,那么我们还有机会找到她,要是进了幽冥,恕我无能为力。”

“她肯定没下去。”我说道,“我昨天都见过她。”

小姊没有说废话,把我们带到咖啡店的最后面一个小隔间里面。黑洞洞一片,似乎光在这里都要被吞噬,让人有种不安的感觉。

“有没有夏子归生前贴身物,最好是发肤,我需要灵媒。”

董青竹急忙道,“我这里有子归编的一串红绳,里面有她的头发。”

小姊点头接过,那不离身的粉红豹被她放在地上,两只手突然拍动,带着一种诡异的节奏,随之两只脚开始跳动,跟着她拍击的节拍。

我只觉得我心脏的律动在跟节拍靠齐,周身血液流动加速,身体炽热。我见董青竹脸上潮红,估摸跟我情况一样。

“寒夜风瑟瑟,草不语,鬼不乐;窗破声渍渍,帘依飞,猫嗷饿…”

小姊清脆的童声在小屋里回荡,唱着不知名的歌谣。不停重复,她的舞步越来越快,拍击的速度越来越迅速。

我的血液翻涌加快,只觉得一抹殷红要冲破头皮,差点忍不住低声哀嚎,这种感觉很难受,特别难受。

“嘿!”小姊喝了一声,我脑袋发晕,那翻涌的血液平静下来,只是还没缓过来。

董青竹更是不堪,已经跌坐在了地上。他身子骨本来就弱,能撑着不晕过去都是强大的意志在坚持。

面前闪现白光,小姊庄严肃穆,盘膝坐在地上,上手张开,将白光包围。随后又把那那个红绳放了上去。

“姓甚名谁,夏子归!英魂帐,寻!”

红绳之上,几缕青丝如同抽丝剥茧般从中脱离,在白光上盘旋。这时候才看清白光中的东西,一本书,摊开的书,但是一个字都没有,白板一片。

“青竹哥哥,喊名字,我来寻魂。”

“子归,夏子归!你在哪?夏子归!”董青竹大叫,情到深处,泪眼婆娑,“子归…”

声声叫唤在反复,声声入人心。

我探着头往书上面瞟,这稀奇东西还是第一次见。忽然,几缕青丝动了,像游鱼一样游走,慢慢汇聚成一个字,正是个“归”。

“噗!”小姊娇小的身躯猛震,喷出一口碧血。就是碧血,因为颜色是碧绿的,像翡翠那种绿。

白色的书从她面前消失,只有红绳和青丝轻巧的掉落在地上。

“小姊!”

已经顾不上奇怪,我一个箭步冲上去,把小姊抱住,董青竹也回过神,满脸关切。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董青竹懊悔道,“小姊,你有没有事!”

“没事!”小姊小声道,“现在的我用英魂帐果然太勉强了。”

“小姊,你别说话。你怎么不早说做这种事会对你有伤害?”我急道,要是小姊真出什么闪失,我得把自己打死。

“都说了没事,反正我早就想玩玩英魂帐了。”小姊挣扎着站起来,把粉红豹抱住,眯着眼睛一笑,“我似乎知道夏姐姐在哪了。”

“在哪?”董青竹激动道,刚想冲过去,又停了下来。

小姊咬着手指,“我对英魂帐的掌控能力太弱,不能精准,除非店长来才行。从英魂帐给我的信息来看,夏姐姐和一个讨厌的家伙在一起,而且她的踪迹已经被屏蔽。”

“讨厌的家伙?是谁?”董青竹心揪在一起。

“是当时说的那个家伙?”麒麟问道。

这两个小家伙就像在猜哑谜,我听了半天没听出个所以然。

小姊点头,“是,就是那个家伙。他有一件能够消除气息的鬼器,同时也是他安身立命的东西,夏姐姐和他在一起。”

“那夏子归不是很危险?”麒麟紧张道。

听到危险两字,董青竹瞬间炸毛,完全不管不顾,“我要去找子归。”

我把他拉住,都说关心则乱,此话不假。他这么出去不就个无头苍蝇?找夏子归?一根毛都找不到。

“粑粑,你还记得小姊姐姐昨天说的事情吗?”麒麟道。

“那鬼玩意?夏子归和他在一起?不会吧!”我尖声道,难道夏子归被他给抓了?我知道,鬼是会吃鬼的。

怎么会突生变故?这不又折磨人嘛!

董青竹状若疯癫,“子归和谁在一起?她会不会有危险?”

“暂时应该不会。”小姊回答道,“那家伙如果想吞魂,夏姐姐早就魂飞魄散,不会等到现在。”

“不过还是很险,被通缉的恶灵都是穷凶极恶的,难料到他会做出什么事。尽快,我们必须尽快。”麒麟接着道。

尽快?尽快个毛线,头绪都没一点。人家顺藤摸瓜还有个藤能顺。要是坑比店长没走就好了,他肯定有办法。

靠!我居然有这种变态的想法,居然希望他回来,没救了没救了。

“那家伙有个习惯,总会在尸体上留下一些痕迹来告诉别人下次会在哪里动手,用来挑衅,以此嘲讽我们这些追捕他的人。”小姊沉吟片刻,“本来今天就算没有青竹哥哥这一茬事,我也会让叔叔去追查。”

有了小姊提供的这一微弱信息,董青竹才稍稍冷静。

“别急,你先别急,总有办法的。”这种劝慰不过聊胜过无,不起什么作用。

董青竹坚定道,“我一定会找到子归,一定!”

那个恶鬼作案是在两天前,弄死了出租车司机。而且最近销声匿迹,至少咖啡店里没新人来喝咖啡。所以司机大哥就是最近被弄死的那个。

把小姊安置好之后,我和董青竹马不停蹄的离开咖啡店。董家虽然只有董青竹这一根独苗,但是怎么也是江城名门,关系不少。托人查到了司机的住址。

第三十章 这个女人有点蠢

司机是江城周边一个村子上的人,日子不算难过,温饱不成问题。但是突如其来的噩耗让他的家人猝不及防。我们过去的时候,这附近一片缟素,沉浸在一种哀伤中。

我们去的时候,司机的尸首还没被运走。虽然死的蹊跷,但是并没有发现什么端倪,所以警局已经撤案了。

“怎么进去?”我搓了搓手,看向董青竹。

董青竹犹豫片刻,“我也不知道。”

尼玛耶!两个就干瞪眼站人家门口,难不成冲进去说司机是被鬼杀死的?我和董青竹都不是猪,但对这事也不怎么聪明。有时候人比鬼还对付,特别是在这种情况。

“粑粑,靠近些,我来!”麒麟开口道。

儿子有办法,那再好不过,就是不知道他有什么办法。司机家在村里,是两层小洋房,尸体停在一楼,若隐若现的能听到低声啜泣。

他家门口没什么人,在死人家门口待极其晦气,我和董青竹反而有点显眼。

“好了吗?”我挨着他家墙壁问道。

“嘻嘻,粑粑,看我的。”麒麟笑了笑,然后肃穆道,“多有冒犯,请勿见怪。”

我不知道他要干嘛,董青竹更不知道。只是奇奇怪怪的,既然不知道就只能等下去。

突然,屋子里传来一阵零碎的响动,紧随其后的是声声惊恐的尖叫,一个身穿道袍的中年人直接从屋里跑出来,手舞足蹈,大呼有鬼。

这特么啥玩意,道士还怕鬼?再说大白天哪来鬼?

“诈尸了!天啊!诈尸了!”

“先永!先永!”

嘈杂的声音越来越来大,我和董青竹惊讶的对视,不用说,肯定是麒麟捣的鬼。

“粑粑,来了,出手的姿势要帅。”

我和儿子这点默契还是有,让董青竹在一边待着,正对着门,瞎捏了个手印。

我靠!真真的诈尸了,那个司机大哥,应该说面部泛青的尸体一蹦一跳,朝着大门过来。里面的人惊慌失措,有些在逃遁,而那些至亲则围在尸身旁边,焦头烂额。

淡淡的尸臭在鼻尖萦绕,加上尸体卖相不太好,我还是有点接受不了。这种事,我应该让董青竹上的。妈卖批,失策了。

眼见尸体就要跳出来,我胯步上前,麒麟说过,姿势要帅。那尸体看上去吓人,其实动作很慢,纵身一跃,两指相并,就要往尸体头上点过去。

“让开!”

突然,一道黑影闪过。

“哎卧槽!”我特么被人给踹倒了,屁股都快摔成两半,疼的我龇牙咧嘴。董青竹麻溜跑过来把我扶起来。

我特么一肚子火,哪个杀千刀的踹我,狗头都给他拧下来。

“这人哪来的?”董青竹懵逼道。

我抬头一看,一个穿着黑色劲装的女人正一拳砸在尸体身上,发出让人牙酸的骨头断裂声。尸体轰然倒地,女人甩动马尾,抬起来就是一脚,猛踏在尸体胸口,尸体一动不动。

“卡擦!卡擦!”

尼玛!这妞破坏力太强,惹不起,惹不起,这两下要是落在我身上,我估计不死也重伤。

“好了!这下他应该起不来了。”女人咧嘴笑道。

“来人!快来人!把先永抬回去!”有个老人吆喝,但是没人敢上前。

我给董青竹使了个眼色,这是个混进去的好机会,他立马会意,我也顾不上屁股疼,和他一起抬尸体。

“这大白天的起尸,也太邪门了。”有人嘀咕,“难道先永有什么冤屈,还是说他被人暗害了。”

这话一出,屋子里的人都失了颜色,村里人最信这东西。虽然解释不了,但是起尸是真啊!

“我是江城警局见习警察梁薇薇,过来就是为了追查这件事。”女人大方道。

“警察?警局不是撤案了吗?说什么我家先永是正常死亡。”

还是先前那个老人,看上去家庭地位不低,很可能是司机的老父亲。他的言语不善,作为亲人,他根本不信警局的审判结果。

“警局确实已经撤案,但是我坚信这事有蹊跷,向上级申请来调查这件案子。”梁薇薇握住拳头,义愤填膺道。

这女人头不合适吧!愣头青?愤青?这两词合适啊!越看越像。

“见习警察?都没转正,管用吗?”有人质疑道。

梁薇薇面色有些不好看,我说道,“怎么不管用,刚才诈尸不就是被她制服的吗?”

不是看她多顺眼,我特么屁股还疼呢!因为刚才的机会被这个姓梁的暴力妞给破坏了,再不抓住机会,怎么调查?

这下,人群里没有异议,所有的不满和猜疑都被压了下去。

“既然要查,就需要你们提供一些信息,这老爷子是死者什么人?”我接着道。

“我是他爸!”老人悲戚道,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滋味肯定不好受。

“死者在过世之前有没有什么异常,有没有和什么人接触过?”梁薇薇手忙脚乱的拿出笔纸,还瞟了我一眼,“这样,麻烦大爷您跟我找个僻静的地儿。这里人多嘴杂,不适合查案。”

日你大爷,这妹子忒不厚道,先不说踹了我一脚,现在又把我踢开。我特么成闲杂人等了,亏劳资刚才还帮她说话。

董青竹把我拉住,冲我摇头。我不想和她置气,毕竟我们要看的是尸体,而不是所谓的口供之类。

梁薇薇和大爷离开,我和董青竹也顺利的混进来。因为刚才的诈尸事件,屋子里的人已经没几个,最惹人注目的是匍匐在尸体边上痛哭的少妇。

手里抱着一个一岁左右的孩子,一个家庭就这么支离破碎,可悲可叹。

“能让我看看他吗?”我轻声问道,“我是大哥朋友,偶然得知他的死因,赶过来见他最后一面。”

少妇缓缓点头,往边上挪了挪,悲呦道,“先永…先永走的太突然了,让我们娘俩…怎么活啊!”

“警局宣布的结果是什么?”董青竹问道。

“隐疾,他们说先永有隐疾。这不是忽悠人吗?我家先永身体好的很,怎么可能有隐疾?”边上的老太太哭喊道,“这日子怎么过啊!先永…先永…”

趁着没人注意,我把尸身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尸体上穿着寿衣,强忍住淡淡死人味,我用手又在他脸庞轻轻抚过。

董青竹看了我一眼,我轻轻摇头,看不出任何东西。这一会功夫,梁薇薇带着老人走了出来,看她这表情,肯定没有问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警官,警官!你一定要为我们家做主啊!先永肯定不是有什么隐疾,我怀疑有人把他杀害了…肯定是有人…”老婆婆跌跌撞撞冲过去,跪在地上,抱住梁薇薇的腿。

这一哭不得了,悲伤从来都能渲染,屋子里的哭声越来越大,场面一度失控。梁薇薇这个菜鸡什么时候遇到过这种情况,完全不知道怎么应对。

让她装什么大头蒜,警察了不起啊!

“哎!哎!你们先起来,先起来…”梁薇薇自己都快急哭了。

“他死前有什么异常吗?”董青竹突然发问,目光灼灼,望向少妇,“你的回答关系到案情,你一定不想看到自己丈夫惨死,凶手逍遥法外吧!”

少妇的哭声突然停住了,惊慌的抬头,又很快低下头,默默摇了摇头,把手里孩子抱的更紧了,“没有,一切都很正常。他出门那天是我亲自送的。”

“你确定?”董青竹紧咬不放,他不是那种咄咄逼人的人,那么他肯定发现了什么,而且少妇的反应确实有点异常。

“你们是什么人?”梁薇薇横插一杠,看着快要被逼哭的少妇,厉声道,“闲杂人等不要插手,她丈夫才刚去世,你这样逼她又是何居心。”

我恨不得把这个女人两锤子捶死,本事没点,管闲事一等一。她话音刚落,那些人的焦点全都聚集在我们身上,不是什么好眼神。

“他们两个不是跟警官一起来的吗?”老爷子问道。

梁薇薇一口咬定,“不是,我还想知道他们两个是从哪冒出来的。这么说,你们不是死者的家属!”

我故作淡定道,“我和先永老哥是朋友,所以才来吊唁,两天前我们还在一起喝咖啡,对于他的死,我…”

“真的?”梁薇薇满脸不信,两个眸子看的我有点发虚。

“你撒谎,我丈夫根本就没有你这个朋友。”少妇抱着孩子站起来大声道,“我们也根本没有把先永的死讯宣传出去,来的都是亲戚。”

“你们是什么人?”老爷子为首,后方还有五六个男人。

“难不成是嫌疑犯,我听说有些杀人犯会回去确认被害人是不是真的死亡。”梁薇薇质问道。

我去,这妞二极管搭错了吧!劳资没招她惹她,处处针对我,先前那一脚还没找她算账,又向我发难?

主要是,还真有人信。那一屋人本来就死了至亲,个个神经紧绷,听到梁薇薇这么一点拨,恨不得把我们两个浸猪笼。

“大伯,我看先把他们抓起来,肯定能问出什么东西,先永刚死就跳出来,一定有猫腻。”一个壮汉摩拳擦掌,振振有词。

要真被他们抓住,跳黄河都洗不清,那真的完犊子了。

第三十一章 买命钱

“让开,我来!”梁薇薇大步上前,把司机家人给拦住,掰着手,发出清脆的响声,勾动嘴角,“你们是自己躺着,还是我把你们打倒拖回警局?”

我情不自禁退了好几步,妈呀!这女人蠢是蠢,但肯定是个练家子,我和董青竹绑在一起都打不过她。

“我们和他的死没有任何关系!”董青竹爆喝,现在没人理他。

“有没有关系你说了不算,回警局我们慢慢谈。”梁薇薇宛如闻到腥味的猫,兴奋道,说着就要上前。

“慢着!”我急忙道,“你们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梁薇薇脚步突然停下,惊诧的看着我。

“你们刚才都看到那具尸体了吧!根本就无法用科学来解释,人已经死了,他为什么还能站起来?”我趁热打铁。

“是啊!先永刚才动了。”

“这家伙说的有点道理。”

“什么神鬼,不过是这家伙在作怪。”刚才提出把我们抓起来的大汉沉声道,“别相信他的鬼话。”

“你刚才说这世上有鬼?那你又是什么人?道士?术士?还是什么?”梁薇薇疑惑道,“你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什么情况?梁薇薇的反应出乎我的意料,我以为她这种正义感爆棚的警察不会相信这种迷信。

“其实我也有这方面的怀疑,怀疑吴先永并不是被人所害,而是那些东西作怪。但是警局没有一个人相信我…”梁薇薇叹气道。

“我来也是为了调查这件事,他根本就是警局所说的正常死亡。”我说道,既然话说开了,这时候要是能把梁薇薇安抚好,对我们办事的益处不小。

死者家属议论纷纷,看到形式反转,有些摸不着头脑。

“说些什么鬼话!”那个大汉上前,出手就要把我给擒拿,出其不意之下,我避不开。

我正要被抓住的时候,梁薇薇动了,轻巧的把大汉给扯住,两三下就把人给制服,“你急什么急?”

“他有鬼!”董青竹出言道,又指了指少妇,“她也有鬼。”

此鬼非彼鬼,董青竹说的是心里有鬼。这两人真的太奇怪了,少妇摆明知道什么,却一言不发,大汉更是迫不及待要把我抓住。

“什么有鬼没鬼?”

我真不知道梁薇薇这个蠢丫头是怎么当警察的,这么迷糊的警察不是坑人吗?

“我有一门秘术,能够操纵尸体。如果尸体上有怨气,他就会去指认凶手,百试百灵”我沉声道。

“真的?”

我狠狠瞪了董青竹一眼,睁眼说瞎话不行吗?什么秘术,都是我自己扯出来的。要是这两人心里真的有鬼,面对死者的尸身,肯定慌的一批。

果然,少妇往后缩了缩,眼神躲躲闪闪,那个大汉也被梁薇薇放开,看上去故作镇定,但颤抖的手出卖了他。

“真的能行?”老大爷惊呼,随后厉声道,“要是让我知道谁杀了先永,我不剥了他的皮。”

我隐晦的敲了敲肚子,麒麟自然知道怎么办。

那具尸体动了,只是有些惨,左手一摆一摆,步履蹒跚,比先前大大不如。不用说,就是梁薇薇干的好事,把我尬的不行。

“站起来了,站起来了,先永站起来了!”有人惊呼,老大爷更是激动的大唤自己儿子的名字。

“起尸术!”梁薇薇沉吟。

“先永呐!娘在这,娘在这啊!告诉娘,是谁杀了你,娘为你报仇。”老婆婆痛哭哀嚎。

“都不准动。”老大爷怒喝,“我倒要看看,是不是你们这些兄弟亲人动的手脚,到底是什么事,让你们下如此毒手?”

那些准备逃跑的人站住了,现在谁跑谁倒霉,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承认自己是杀人凶手。

尸身缓缓走到一个青年身边,突然停住。整个屋子一片死寂,那些人连呼吸都要停止。

“哥…三哥…你…你可别…可别…冤枉人呐…”青年吓的战战兢兢,“我…没做对不起你的事…我…我以后一定多给你烧纸钱…”

“吴先华,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大汉出言,就要挺身而出。

然而,尸身突然转过来,两只布满青熠的眼睛死死盯住大汉,大汉猛的站住了,惊骇到往后退。

但是尸身又转了个方向,我压根就不知道麒麟的打算,但看着他驾驭尸身向少妇走来,我一下了然。女人总比男人更容易吓唬。

“别过来…别过来…先永…先永…”少妇惊恐,她怀里的孩子也醒过来,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哭个不停。

尸体并没有因此停住,亦步亦趋,颤颤巍巍,缓缓抬起了苍白可怖的手,目标正是少妇。

“不要,不要!先永!我错了,我真的错了,看在孩子的份上,饶过我,是吴先名,是他,是他唆使我的。”少妇慌不择言,眼睛紧闭。

尸身动作瞬间停止,屋子里鸦雀无声,所有的目光齐齐看向那个激动的大汉。

“先名,怎么…回事?”老大爷被刺激到发颤,呼吸上不去,要不是边上有个人抚着,估计已经倒地。

“大伯…”吴先名惊呼,“这都是这些人的鬼把戏,大伯!你要相信我。”

“你说不说!是…是不是…你…杀了先永?他是你堂哥啊!”老大爷痛心道。

“蔡莹,蔡莹,你…你把话说清楚…说清楚…”老婆婆状若疯癫,指着自己儿媳。

“人不是他们杀的吧!”梁薇薇这个女人还没有蠢到无可救药,在我身边小声嘀咕。

我摊手,“发生什么事我也不清楚,反正这两个人肯定不干净,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不是…不是我杀了先永…不是我…”蔡莹反复道。

吴先名同时也急呼,“也不是我,不是我杀了三哥,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是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告诉我三哥得到了一笔巨款,刚好三哥又死了,要和我…要和我分了…”

“真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是她…是堂嫂勾引…勾引我…然后…”

“孽子!”另一个老人抬手就是一巴掌,“劳资打死你!”

“大哥,我对不起你啊!”老人突然跪倒在地,老泪纵横,“孽子,给我跪下!”

卧槽!什么情况。我只是过来查那个鬼的下落来了,还能引出一出精彩的家庭伦理剧?

不得不说,自作孽不可活。让这傻逼心虚,往我身上泼脏水,活几把该。

“蔡莹!”老婆婆厉声大喝,凶狠的夺过少妇手里的孩子,咬牙切齿,“你居然背着先永偷人?还是自己小叔子?”

蔡莹哭喊,撕心裂肺,“孩子,孩子,我的孩子。”

“这是我家的孩子,和你没有一点关系。”老大爷愤愤道,“说!先永是不是你害死的?你这个不知廉耻的东西。”

“来人,把这个荡妇抓起来!”

三两步跨出几个青年,把蔡莹死死的钳制住,蔡莹认命的没有挣扎。不说她做错了事,因为她终究是个外姓,没看到没人抓吴先名?

“不是我,先永不是我害死的。不是我,不是我害死的…”蔡莹悲戚道。

“那你为什么要偷人?我家先永待你不薄,你就这样对他?贱人!”老婆婆悍然出手,用力一巴掌,蔡莹白皙的脸瞬间红肿。

“你们…还记不记得…记不记得先永出过一起事故。”

老婆婆浑身一震,“你是说一年前的那场车祸?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蔡莹惨笑,“和这件事没什么关系,但是那件事过后他就不能人事了…所以我才…我才…放心,爽儿是先永的种,是他出事之前怀的。”

我已经被劈的外焦里嫩,啥子玩意?这种事只有小说电视里才会出现吧!

吴先永的父母两人羞愧万分,要不是儿子的死还没查清楚,两口子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家丑不外扬,这事已经闹到人尽皆知。

“说正事,吴先永在死前有没有什么异常?”梁薇薇把话题拉了回来,“被害应该不是他两人谋害的,不然能查到线索。”

“不是,不是我…”吴先名立刻道,“都是堂嫂,都是堂嫂。”

这两人不愧是露水夫妻,把责任全往对方身上推。

“吴先名!要不是你,我也不会把事情瞒着!”蔡莹怒喝。

“贱人,闭嘴!”吴先名突然站起来,却被自己老爸一脚踹倒在地。

“听她说,这事必须有个交代!”老大爷道,“等下再收拾你,要再敢搅局,我把你腿打断。”

“先永,先永在死的前段时间并没有什么异常,还打电话跟我说,让我给他把菜热一下。只是,只是没想到他…死的这么突然…我…我也不想啊!”蔡莹哭道。

“没有异常?不可能!”我断言道。

“听她说!”梁薇薇道。

“但是…在他出事的三天前,他跟我说…他遇到了一个奇怪的客人。那人说要花二十万买他的命,先永以为开玩笑,就应了下来…”蔡莹一阵心悸,“第二天,先永就在车里发现了二十万,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真的…都是真钱…”

“买命钱…鬼的买命钱,有些便宜不能贪…不能贪…”我喃喃自语。

第三十二章 他不是神经病

我外公不让我接触界内的东西,也不让我知道那些事情。

但从小,他就告诉我,不要贪便宜,路上捡的钱不能昧下来,哪怕是扔掉,也不要自己花了,我不太懂。

外公还给我讲鬼买命的恐怖故事,当时把我吓的夜里不敢一个人撒尿。

从那天起,我真的很听外公的话,在学校捡到钱什么之类直接上交老师,久而久之成了习惯。

现在我突然惊醒,外公没有骗我。真的有鬼买命,有些便宜真的不能贪。

“你们…把那钱拿来花了?”我颤音道。

蔡莹抽泣道,“我们其实也担心失主找上门,刚开始没敢用。后来…后来见没人来拿,以为得了一笔横财,先永就用里面的钱买了块手表,其余的钱还藏在房里,连公公婆婆都不知道。”

“先永的死和我们真没关系。我把钱的事情告诉吴先名,他说让我…让我藏好,别被人知道了…等我两分赃,我也是…鬼迷了心窍…”

“你放屁!”吴先名吼道,“明明是你这个臭婆娘害怕,想找个人和你一起抗。”

屋里的人议论纷纷,指指点点。那老两口面色铁青,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闭嘴!没心情管你们的破事。”我厉声道,“吴先永尸体上有没有奇怪的地方?”

“有…有…有…”蔡莹仓促道。

娘的,还真有,小姊没有说错。那个家伙就是个变态,或者说对自己格外自信。

但是蔡莹欲言又止,眼神躲躲闪闪,“要是,要是我说了,能不能把我…带走…他们会打死我的。”

我有些犹豫,这毕竟是人家的家事,真要插手的话,麻烦不断,不是什么好差事。

蔡莹倒是说了句实话,如果她还留在吴家,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就算人不是她杀的,但是和吴先名偷情的事被抖了出去,吴家人不可能放过她。

“你这个小浪蹄子,还想跑路,想都别想!”老婆婆怒目而视,不知道从哪里摸了根小臂那么粗的木杖。

“我看谁敢动私刑,故意伤人要负刑事责任。”梁薇薇眉头倒竖。

她警察的身份还有些作用,至少吴家人不敢明目张胆的对蔡莹喊打喊杀。

“警官,我家先永的死肯定和这贱人有关系。”老爷子如同一头暴怒的狮子,俨然失去了理智。

“哇!哇!”小孩子的哭声越来越大,想要回到妈妈的怀抱,却被自己奶奶死死抱住。

蔡莹继续垂泪,“这件事我确实错了…我后悔了…我对不起先永,但是和孩子没关系…”

“我也不求你们把我带走,让我给我哥打个电话就行。”

梁薇薇轻轻点头,“行!”

说着一步踏出,挡在了蔡莹身前,她的武力值很高,不仅我和董青竹有目睹,吴家人一样看得到,加上警察身份,一个个敢怒不敢言。

蔡莹那边完事之后,一字一顿道,“我给我丈夫洗澡穿丧服的时候,发现了一张纸条。”

“纸条?我记得我们警局搜身的时候并没有发现这种东西。”梁薇薇皱眉道。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在他身上找到了,不知道写的是什么,不太像寻常的字。我害怕被牵连,所以一直没拿出来。”蔡莹还真拿出一张纸。

我先一步从蔡莹手中接住,打开的一瞬间眉头攒紧。

梁薇薇凑过来瞟了一眼,疑惑道,“你认识?”

“冥文。”

这种字我记得,上次坑比店长和我签的契约上就是这种字,麒麟肯定认识。

已经可以确定,纸张就是那家伙留的,因为他是鬼。至于怎么瞒过警察,对他而言轻而易举吧!

“这里没什么事了,我们得尽快。”我回首看着董青竹,他对我点点头。

我们两个转身就离开,梁薇薇一把将我扯住,“你们等等,到底怎么回事?真是那东西作案?”

“我们赶时间,没时间和你墨迹。”我甩手要把她挣开,可惜这妞手劲不是一般大,死死把我钳制住,这就有点尬了。

“不行,你必须跟我说清楚。”

我知道梁薇薇二极管有问题,但真心不想她捣乱,特别是她破坏力极强。

“警官…警官…我家先永的死…他…”老大爷急冲冲上前,意识到事情有点不妙。

“贪财的下场,二十万买一条命,也不知道亏不亏。”我感慨道。

“出去说!”董青竹给我解围,知道我们已经摆脱不了梁薇薇这个二货。

梁薇薇点了点头,转过身道,“你们最好别闹事,这起事件和蔡莹无关,与吴先名也无关,凶手我们会继续稽查。”

“这…这…”老爷子急的跳脚,这么含糊的回答来敷衍,还听不出什么就有鬼了。

我们出门的时候,正好看到一辆面包车停在了门口,上面冲下好几个人,手里都拿着家伙。

这么晚过来,不用猜都知道是蔡莹的救兵。这样的结果还不是自己作的?让她不好好说话,偏要把我们拉下水,结果已经坏的不能再坏,这事不知道牵扯多少人。

“你到底要跟着我们干什么?”我没好气道。

“查案!”梁薇薇郑重道,“不论凶手是人是鬼,我都不能让他逍遥法外。”

这女的,有病吧!人家避之不及的事,她死往前凑。一个警察,居然信鬼神,扯呢!

“你看的见鬼?还是说你打得过,抓的到?”我反问道。

“心有正义,无往不利。谁说我看不到?谁说我抓不到?”梁薇薇笑道。

这女人没救了,二极管果然搭错了,脑子烧坏了都,懒得理她,喜欢跟就跟着。

“爸爸!这上面写了一个名字,写了一个地址。很可能,是你熟人…”麒麟怪异道。

“谁,谁在说话?”梁薇薇面色突变,摆出一副防御的姿态,“谁,出来!”

“别理她,说!是谁!”我努力冷静道,熟人?我熟人可不多。安小雨?赵云海?还是谁?

“天运公司,李巍!”麒麟说道。

我心头猛震,李巍,居然是李巍!我没有犹豫,赶紧把手机掏出来打电话。这个时间点他应该在家,所幸他接电话了。

“小宋,这么晚打电话来干嘛?”低沉的男中音让我心头微安。

“你到公司门口等我,有很重要的事情,电话里说不清,关系到你的生命安危。”我说的很严重,也确实有这么严重,李巍应了一声,我挂断电话。

“那家伙真的自负,居然直接写了人名。”我沉声道。

“粑粑!难道你要和他碰正面?”麒麟惊呼,连忙道,“不行,绝对不行,我不同意。我们这些人根本对付不了他,那家伙…”

“我知道…”我看向董青竹,他也看着我,“因为夏子归的事我们非去不可,现在又牵扯到李巍,我不去不行,一定要去。你忘记了胡然给过我一样东西吗?他能拿出手的绝不是凡品。”

麒麟沉默片刻,“好吧!我也会保护好粑粑的。”

“先是起尸术,又养小鬼,真是太神奇了。”梁薇薇如同发现了新大陆,两眼放光,“带我…带我…我也要去抓鬼。”

我们赶到公司门口时,李巍已经待在那里,见我过去,他赶紧往我这边跑。

“小宋,咋的了?说的这么严重!”

我顾不上解释,“李哥,你最近有没有碰到什么奇怪的人,奇怪的事,比如说…给你钱什么的…”

李巍突然一阵抖动,惊骇的看着我,“你怎么知道?难道你也遇到过了?”

我苦笑,还真特娘的是他,我紧张道,“那…那你…有没有接那些钱…花…那些钱?”

在我外公跟我讲鬼买命的故事时,我问过他,是不是用过鬼给的钱就会死,他回答是肯定的。

而且还说,只要用了那些钱,用钱的人必死无疑,天王老子都救不回。

我依稀记得,外公说那些鬼玩意在钻冥府的空子。就像现实中那些钻法律空子的人一样,鬼物用钱和人达成某种协议,通过利益来买人类的寿命甚至是灵魂,有点像恶魔交易。

“怎么,是不是有什么蹊跷?”李巍很不安,“这两天一直有个人…有个人在我回家的路上守着我,说要花钱买我的命。”

“你答应他了没?”我激动道,两手扶住李巍的肩膀。

“没…没有…我没有…”李巍额上冷汗直冒,“他第一次说二十万买我的命,我以为开玩笑,没搭理他。第二天又碰到他,他说五十万买我的命,还拿出一箱子老人头,给我扔了一沓。”

“我好奇拿起来看了下,是…真钱。但我觉得这事不简单,不敢要,扔下钱就跑了。又一天早上,我发现门口多了个箱子,里面全是钱,我给我老婆说,她让我立马交警局。”

我长舒一口气,意味深长道,“你老婆救了你自己一条命。”

并不是什么人见到这笔巨款都能无动于衷,好比吴先永,直接惨死。

“怎么?那人是谁?难道是抢劫犯,但我怎么觉得他更像个神经病?”李巍喃喃道。

“神经病?他可不是什么神经病,比神经病难对付多了。”我苦涩道。

第三十三章 房东奶奶和大爷

梁薇薇掏出个小本本,在上面写写画画,不知道在记些什么东西。

“到底怎么回事?那人是谁?”李巍诧异道。

“不是谁,反正你以后碰到他就跑,他的钱千万不能要,要不然你就死定了,那家伙邪门的紧。”我正色道。

李巍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认真的点头,“懂了!”

“我觉得,他不会死心的…他这么自负,肯定不容许别人拒绝他…”董青竹低语。

“呦!还挺了解我嘛!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放弃…这么有趣的猎物,很少见呢!”

“谁?”梁薇薇敏锐扭头,一双杏目瞪圆,望向声源处。

目光所致,是两个“人”站在不远处,刚才发声的是前面一个全身被黑袍笼罩的“男人”,而他后面跟着一个红衣女子…

而且身边的景象忽然转换,已然不在公司门口,而是一处无人的荒郊。不用猜,肯定是他动了手脚。

“子归!”董青竹突然失声,激动到不能自己,“子归…子归!”

“哥,别激动,别激动!”我急忙把他抱住,主要是夏子归面无表情,无动于衷,就像不认识董青竹,那一抹淡漠,冷彻人心。

“是他,就是他给我钱!”李巍也放声大叫,用手指着黑袍。

这下明确了,和夏子归在一起的正是被通缉的那名鬼物。我紧张的把手揣进口袋,手中之物让我稍稍心安。

“你认识他们?”黑袍饶有兴趣问向夏子归,后者漠然摇头。

“子归,你怎么了?怎么了?我是青竹啊!青竹,董青竹,我错了!子归,你回来吧!回来吧!”董青竹放声大哭,不停用手锤击自己胸口,“子归!”

她肯定是夏子归,我不会认错。但她为什么不和董青竹相认?还不肯原谅董青竹?

“杀人凶手,束手就擒吧!”梁薇薇风风火火,要把黑袍撂倒。

“束手就擒?你觉得可能吗?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黑袍冷笑,不躲不闪。

他是鬼啊!我不知道梁薇薇为什么能看见,但应该打不到。

梁薇薇突然勾起嘴角,“我能看到他们,也能打到他们,因为正义长存。”

还没等我出言嘲讽,那拳头居然结结实实的落在黑袍身上,一拳把他击飞出去。

我日!真打中了?梁薇薇什么来头?

“浩然正气!怎么可能!”黑袍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他帽子被打掉,露出一张惨白而惊讶的面孔。

“我现在宣布,你被逮捕了!”梁薇薇不依不饶,就要一脚踹下,她还是喜欢这路数,先拳后腿,可以黑袍不会让她如愿。

黑袍轻蔑一笑,转瞬消失在了原地。就算梁薇薇打的到鬼物,但她那一击不过是出其不意,趁黑袍轻敌所致。

“你,还打的到我吗?”黑袍突兀的出现在梁薇薇身后,梁薇薇反应极快,往后勾拳挥出,不出悬念被躲开。

我看出来了,梁薇薇就会点拳脚功夫,人家的闪现能把她耍的跟狗一样,这个女人果然靠不住。

“他…他到底…是什么东西?”李巍惊恐道,身子往后缩。

“反正不是人!”我说道。手上的锁魂链嚯嚯使出,直朝黑袍而去。

“夏子归,你什么意思!”我声音一沉,锁魂链被那道红影挡了下来。

“什么夏子归,我不认识你们。”夏子归泠然道,甩出红色衣袖和锁魂链制衡。

“哪里跑!”梁薇薇怒吼,可是一根毛都摸不到,反倒是她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挥拳的速度越来越慢,有点力不从心。

黑袍面带笑意,“出来狩猎,没想到会有意外收获,可惜你的浩然正气太稀薄,不然刚才的那拳能把我打到魂飞魄散。”

“夏子归,别发疯了,我不是来和你打的。你不认识董青竹了吗?他为你违背了爷爷的遗愿,和孙蒹葭决裂。”我吼道。

董青竹望着夏子归不语,那眼神能说明很多事。

夏子归动作一滞,很快又恢复那副死脸,“董青竹?我不认识。”

这疯婆娘肯定有古怪,难道被黑袍给控制住了?管不了那么多,本来事情就棘手,多出夏子归这个搅局的,那就更不用说了。

“阴司锁魂链,居然是个人类,可惜还是太弱。要是让你们成点气候,我自然避之不及,至于现在…嘿嘿!”黑袍讥笑道,“看来他真的离开了江城,不然也不会让几个菜鸟来抓我。”

“你这个恶鬼,本姑娘一定要将你擒拿。”梁薇薇喝个不停。

“子归,住手!”董青竹疯了一般冲出去,我光顾着和夏子归打架,没有注意到他。

“你会死的!”

董青竹一往无前,如同一只扑火的飞蛾,义无反顾。夏子归的红袖正上前,她是厉鬼,是能杀人的,如果这下打在董青竹身上,他估计药丸。

可是我已经回转不过来,只能眼睁睁看着董青竹扑过去,睚眦欲裂,我真的不想看到董青竹去死。

突然,红袖停住了,夏子归闪过一抹不忍,直截了当的转头离开,回到黑袍身边。

“子归…”

“我不想陪你们玩了。”黑袍眯着眼睛,闪动危险的光芒,一张张可怖的鬼脸在他身周呼啸。

“蠢女人,赶紧跑!”

梁薇薇一动不动,真以为她的拳头无敌,大开大合,准备硬抗,“邪恶永远战胜不了正义。”

正义你麻痹!我真想把她脑袋敲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浆糊。但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去死,咬牙往她那边跑,然后朝着李巍他们大吼,“你们赶紧跑,我们打不过。”

“跑?谁都跑不了,上好的补品,都是上好的补品。”黑袍的舌头划过脸颊。

一个鬼脸率先而出,往梁薇薇那边过去,梁薇薇看上去无畏,其实身子不停抖动,既然害怕,逞什么能?

“就从你开始吧!正义的小姑娘。”

“危险!”锁魂链再次飞出,却被鬼头给打偏,日你大爷,让你发火的时候不发,坑死个人。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狠劲,把梁薇薇扑倒在地,那个鬼头带着阴冷的气流从我头上飞过。梁薇薇整个人都懵了,怔怔的看着我。

“看什么看?赶紧跑!”

我从她身上爬起来,鼓起丝丝勇气。这地方能对付鬼物的就只有我和梁薇薇,但我还没有窝囊到躲在女人身后的地步。

“我说了,一个都跑不了。锁魂链在你手上真的暴殄天物,连我炼制的子鬼都对付不了,不如给我怎样?”黑袍嬉笑。

这一刻,他仿若那站在天上的仙神,而我们则是可以被随意踩死的蝼蚁。他在拿我们取乐,猫吃老鼠之前不也会玩一玩死亡追捕的游戏?

“子归…”董青竹这厮看到夏子归就挪不动步子了,更别提逃跑。

但我搞不懂,李巍干嘛不跑?腿抖的跟糠筛一样,还死撑。还有梁薇薇,我特么白救了,一样的没跑。

“我对你的兴趣更大一些…既然这样,我亲自抓你如何?”黑袍笑容开始扭曲,“阴司锁魂链啊!要是为我所用,那些家伙又该是怎样丰富的表情。”

死变态!我心里怒骂,但还要故作镇定,手上的珠子捏的更紧,等的就是他靠近,这样我才有机会,毕竟珠子只有一颗。

近了,又近了,他扭曲的面孔在我瞳孔里放大。

“本姑娘不要你救!”梁薇薇突然冲过来,把我推在地上,自己顶替了我的位置。

黑袍速度不减,一掌将梁薇薇击飞出去。我整个人都是木的,脑子一片空白,这个女人,到底是有多蠢?

“都这么着急送死吗?有趣,有趣,很有趣!”黑袍笑的更加放肆,好像看到了什么精彩的表演。

“有趣你大爷!”我含愤将珠子甩出,麒麟教过我怎么用,只需要往里面渡一点冥力,也就是操纵锁魂链的那种力量就行。

“天雷珠!”

黑袍的笑声戛然而止,犹如一只被卡住脖子的公鸭,发出凄厉的惨叫,转身就要跑,可是珠子紧随其后,就算他会闪现也没那么容易躲开。

“给劳资爆!”

“轰隆!”一声巨响,惊天动地,正中那个黑袍鬼。

“麒麟,你说他挂了没?”我轻声问道,不敢有松懈,神经紧绷。

麒麟不知道怎么,从那个黑袍出来时就一声不吭,更不见他出手,现在全然没了回声。但我觉得黑袍不简单,能得到小姊如此赞誉的鬼物,能这么容易就挂掉?

“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我惊慌转头,那鬼玩意还真的没死。但是模样有些凄惨,身上的黑袍破破烂烂,裸露出来的部分有张张鬼脸翻涌。

整条左手被炸烂,断臂处层层黑雾萦绕,脸也被炸的模糊。

但是不管有多凄惨,都无法绕过一个事实,他没有挂。我脸一下变的刷白,他不挂,那挂的只能是我了。

黑袍鬼含愤出手,速度又快了几分,狰狞的样子让他这个恶鬼更加凶恶,我手段尽出,已经没有能力阻挡他分毫。

“死!”

正当我等死的时候,我身后两道白光一闪,一左一右奔袭而出。等我看清白光的面貌,我震惊了,不正是消失已久的房东奶奶和卖混沌的大爷!

第三十四章 救赎

我已经顾不上去考虑房东奶奶和大爷从哪出来的,见他两冲上去和暴怒的黑袍缠斗,我赶急赶忙往梁薇薇那边跑。

还好,这妞挺抗打,虽然口吐鲜血,但是还有气。那颗提到嗓子眼的心脏得以重新放回去,接着又把视线放到战圈。

“区区两个英灵也想捉拿我,太想当然了吧!”黑袍叫嚣,层层鬼影在他身边浮现。

房东奶奶拿着一把菜刀,卖混沌的大爷提着一支大汤勺。哎我去,画风诡异,但是配的一脸。

一把菜刀横空,朝着黑袍直劈,汤勺横扫。黑袍嘴里轻蔑,但还是有些忌惮,反正不敢乱接这些攻击。

“快跑,你们对付不了他。”夏子归突然小声喃喃,对黑袍无比忌惮。

“子归,到底怎么回事,跟我一起走…一起走…”董青竹苦苦哀求。

夏子归痛苦的甩出衣袖,把董青竹往外推,“快走!”

“走!”我咬牙,抱起昏死过去的梁薇薇,拉了董青竹一把,李巍跟在我身边,这一幕幕把他震惊,但很识趣的什么都没有问。

“走?谁都走不了!夏子归,你敢背叛我?”黑袍厉喝,独留的右手突然伸长,横扫而出,把房东奶奶和大爷打飞出去。

夏子归深深看了董青竹一眼,挣扎片刻,抽身而出,似乎下了某种决定,冲向了战圈,挡在黑袍面前。

“我不会让你伤害他的!”

“嗯?”黑袍面容狰狞,夏子归根本就不是一合之众,转瞬便被他卡住雪白的脖子,“一个小小的厉鬼,也敢反叛我?看来给你的教训还不够。”

“子归!”董青竹声如泣血,不顾一切的往回跑。你大爷的,还能不能好好做朋友了?

“李哥,你带她赶紧跑,有多远跑多远。”我毅然下了某种决定。

李巍迟疑的接过梁薇薇,“你呢!我不能扔下你一个人。”

“甭说废话,没时间了,你两留这也是拖后腿,麻溜的跑。”不等他回话,我撒起脚丫子追向董青竹。

“跑!跑啊!”夏子归在黑袍手里痛苦哀嚎,还不忘董青竹。

黑袍突然狞笑,“你很在意这小子?你是鬼,你知道吗?你是鬼,他是人!”

夏子归倔强的看着黑袍,不屈的抬起手,一巴掌扇在黑袍脸上,但是她无力的一击并不能给黑袍带来任何伤害。

“哼!等我杀了这小子再收拾你!”黑袍把夏子归扔垃圾一般扔出。

“你妈批!”

眼见那个变态要对董青竹动手,我没别的办法,甩手挥出锁魂链。猛的,我眼前一亮,起火了。

“冥火?”黑袍瞳孔一缩,方向一转,不敢横冲,让董青竹避过一劫。

我吹了声口哨,“嘿,你看你后面!”

黑袍冷笑,“真当我是三岁小孩,会信你这卑劣的谎言?”

一个比头还大的汤勺出现在他脑后,大爷!给力啊!

黑袍面色突变,眼瞅着就要打在他头上,抬手格挡,把汤勺抓住,“雕虫小…”

“啊!”凄厉的惨叫传遍整个荒野,黑袍一只手被一把明晃晃的菜刀剁下,房东奶奶援手赶到,让黑袍吃了个闷亏。

“你们…你们这些蝼蚁…居然…居然把我伤的…”黑袍咆哮,那些丑陋的鬼头以极快的速度朝着房东奶奶与大爷扑过去。

我惊呼,但来不及了,两人被黑袍的鬼头击飞,手上的武器也抛飞出去。这一瞬间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看似繁琐,但是很快。

“去死!”我趁着这机会,锁魂链再次奔袭,成功将黑袍给捆住,上面的幽绿火焰不断灼烧着他的魂身。

“蝼蚁,你们这些蝼蚁!”黑袍挣扎的越来越剧烈,我感觉锁链的抖动跟着猛烈,有点捏不住的感觉,使尽浑身解数,头上冷汗直冒,愈发力不从心。

遭了!我心里暗呼,锁魂链毕竟不是万能,终于还是被黑袍给崩飞。我整个人也因为后劲给掀飞到地上。

“你没事吧!”董青竹赶紧过来把我扶住。

算这小子有良心,没白救。我特么浑身跟散架一样,这个变态绝对是我遇见过最厉害的一个,就算面对那个百年的白衣女鬼我都没这么无力过。

“滚开!”

不知何时,房东奶奶和大爷赤手空拳的和黑袍纠缠在一起。这一刻,我不去想房东奶奶和大爷是不是骗过我,因为他们是在救我的命啊!

“你让开!”我把董青竹轻轻往边上推。

“不行,你都成这样了!”董青竹喊道,不断嘶鸣,“都怪我,都怪我,要不是我,事情就不会这样了。”

“说什么胡话,别自作多情的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我们是朋友,是兄弟,劳资今天拼命都不能让你把命丢在这里。振作点,夏子归还等着你!”我拍了拍他肩膀。

董青竹身子猛的停滞,咬紧嘴唇,默默朝着我点头。

“你去看看夏子归怎样,我儿子会保护我的。”我沉声道,安了他的心。

“既然这样,先送你们这些走狗去死,再慢慢修理那几个小畜生。”黑袍模样凄惨,两手都没了,但是战力剽悍,他那些子鬼层出不穷,似乎杀不尽。

房东奶奶和大爷灭一个,马上又冒出一个。两人疲于奔命,慢慢支撑不住了。

夏子归走不了,董青竹就不会走,董青竹不走,我也不走。而且房东奶奶两个舍命相救,我怎么能把他们扔下断后?

“死!”黑袍用子鬼汇聚出一只大手,将房东奶奶与大爷捏住。

“老头子,没想到我们最后会死在一起。”房东奶奶裂开没牙的嘴,笑的很开心,“对不起,老东西。”

“都过去了,我们为大人效力二十年,总算洗脱自身罪孽。如果有下辈子,我们还一起…”大爷微笑,划过解脱的神色,眼睛微闭,紧紧抓住房东奶奶苍老的手。

“不要!”我睚眦欲裂。

“嘭!”黑袍大手一握,房东奶奶和大爷身子化作晶莹的光电在天空散落然后消失。

莫名的悲戚在心头浮现,浓烈的愤怒将我笼罩,一股突如其来的炽热萦绕,我的目光中迸出血意。

“我要你死!”

“那正好,我也想让你去死!”黑袍讥笑,“愤怒吗?生气吗?哦!多么美妙的感觉,桀桀桀,我要把你们炼制成我的子鬼,永生永世受我驱使,奴役。”

我不言不语,只觉得身体里有使不完的力量。仿若变成了一座随时喷发的活火山,我有一种预感,如果这股隐藏的力量用出来,我的后果会很惨,很惨。

但是,我别无选择。

“粑粑!不要,你会死的!”麒麟的声音在我心头响起,格外焦急,“克制住,千万克制住,我来想办法!粑粑!”

我心头猛震,恍惚间恢复了一点清明,那阵怒火被我抑制住。

“放了他们,我答应你的要求!”夏子归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要不然,我情愿自散魂魄也不会做你的鼎炉。”

黑袍往前的身子停住了,突然大笑,“哈哈哈!早说不就好了?鬼王…鬼王…我梦寐以求的境界…”

他的方向突转,往夏子归那边走过去。董青竹惊慌的站起来,拦在夏子归身前,“你要干什么,干什么?不许你伤害子归!”

“让开!”黑袍把董青竹一脚踢开,夏子归想过去,却被几只子鬼围绕,挡住了她的步伐。

“你真的做好决定了?你要清楚,做我的鼎炉,你将灰飞烟灭。”黑袍眼睛微眯,“原来这个人就是你的软肋。”

“子归,不要答应他,不要!”董青竹身上沾满泥垢,狼狈不堪,跌跌撞撞爬起来,就算不堪一击,也要护住夏子归。

“子归,跟我走!我给你名分,我要娶你,我愿意娶你。跟我走吧!”

“滚!你滚!谁说要嫁给你。你爷爷赶我走,那时候你在哪?你在哪?我问你,董青竹你在哪?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夏子归厉声道,“滚!”

董青竹手足无措,瘫软在地上,嘴巴蠕动,“子归,你听我解释,我…我…”

“解释?你有什么解释?我死了,我死了,我是被你的青梅竹马孙蒹葭推下去摔死的!听说,你和她合奏了?”夏子归讥笑,然后歇斯底里,“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有什么错!”

“蒹葭…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她…”董青竹失魂落魄,再也说不出话来。

“我是鬼,你是人,我们完了!彻彻底底完了,我对你只有恨!知道吗?董青竹!”

“哦!是吗?”黑袍饶有兴趣道,走到董青竹身边,嘴角裂到耳根,“只有恨没有爱吗?”

“嘭!”一脚踹出,黑袍冷笑,“我帮你杀了他如何。”

董青竹这样的公子哥何曾受得了如此伤害,吐了好几口血,倒地挣扎,不停念叨夏子归的名字。

“子归…子归…我…我…”

“青竹!”夏子归突兀大叫,冲着黑袍怒吼,“你放开我!青竹,你怎么了!”

“不是只有恨吗?不是不爱了吗?虚伪啊!”黑袍长叹,挥手解开夏子归的束缚。

第三十五章 佛子

鬼都不知道这变态怎么想的,因为他是变态,所以做出一些变态的事情理所当然。

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脱身,不然落在一个变态手里…

画面太美,不敢想…

“子归,子归,不要走…”董青竹虚弱的叫唤,“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怪我不够勇敢…”

夏子归已然呆滞,她放不下,还是放不下。或许她对董青竹那么狠,只是做给黑袍看的。但是董青竹就是个蠢蛋,一次次拨动她的心弦。

“别说了,青竹别说了!”

“哎呦,还真是感人,我已经好久没有见过这么感动的画面了,桀桀桀!”黑袍怪笑。

“放他们走,我做你的鼎炉。”夏子归把先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一身霓裳如旺盛燃烧的火焰。

“那真是可惜了,还准备弄个锁魂链玩玩。”黑袍嘲弄道,“这小子也不错,灵魂如此纯净,上好的材料。”

“你放不放!”夏子归大惊,害怕黑袍变卦。

“放,干嘛不放,成就鬼王比什么都重要呢!不过两颗小虾米,还能让他们坏了我大事不成?”黑袍随意道,“你们两个滚吧!”.

夏子归暗暗松了一口气,用手轻轻抚过董青竹的脸颊,神色里满是眷念。

或许,她恨过,但还是爱的真切…

“子归…不要…”董青竹迷迷糊糊。

麒麟的声音再次响起,以只有我能听到的声音道,“粑粑,引他过来!”

我内心一定,让夏子归牺牲自己保全我们不是我的意愿。而且黑袍并不是什么善茬,看似癫狂,但精明的很,要不然早就被我们坑杀了。

他的保证,我不会信。指不定夏子归前脚答应他,后脚就把我和董青竹卡擦。

“求求你,带青竹离开…”夏子归低声道,“我拖住他,你们找那个人或者阴司行者,不然他还会下黑手。”

这娘们挺聪明,但我上哪去找胡然和无面人?这不是刁难我吗?加上小姊貌似有什么忌讳,出不了咖啡店,所以只能靠自己。

“不!待会我和他周旋,你两赶紧溜,跑到咖啡店就没事了。”我小声道。

董青竹醒了,突然坐起来,“不行!”

“不行也得行,不然一个都走不了。”

主要我心里没底,黑袍强的可怕,麒麟真的能对付他?

“你们,说完了没?我可没那么多时间和你们墨迹。”黑袍催促道。

“哥们,我跟你商量个事怎样?”我笑道,“你想成就鬼王?我有办法啊!比你之前那个好多了。”

“哦?”黑袍玩味道,“什么时候成鬼王这么简单了?”

“有个人说我是通冥体质,吃了我就能成鬼王,不考虑一下?”

以身饲虎,说的就是我这种作死的人吧!这次要是死了,那就真的挂了。儿子千万要给力,老爸的命都交你手上了。

我故作镇定,心里却在打鼓。

黑袍眼眸猛的睁大,我暗喜,有效。

“你真的是通冥体质?”

“我特么骗你不成?听说吃了我能够立地成王,要不你吃我,把他两放了?”我诱惑道。

“确实挺诱人,但是…你真以为我会上当?”黑袍冷笑,“你能拿出天雷珠,谁知道你有没有第二颗?或者别的底牌!”

我一颗心沉到了谷底,难道直接告诉他我没有啥珠?那我真就是头猪,不更让他怀疑?

他的提防我全看在眼里,可是没办法啊!他不上当,我还能冲过去不成?那也要我能破他闪现,要不然一切都是枉然。

“你根本就没打算放过我们。”我阴森道。

“聪明,真以为夏子归能威胁到我?”黑袍得意道,看着夏子归面如死灰,笑的更加开心,“都是蠢货罢了。”

“也别想着拖时间等谁来救你们。那东西出世,他们自顾不暇,哪里会管你们这些菜鸡。”

“难道你…不需要我做你的鼎炉了吗?”夏子归惊异道,“那可是你成为鬼王的希望。”

“谁说一定要你做我的鼎炉?我的耐心已经被你耗尽,虽然直接吞噬的效果会差一点,但加上我这么久的积累,想必是够了。”黑袍冷漠道。

他的两只手居然又长了出来,只是比先前颜色要淡很多。

“既然这样,那我就一个个来?桀桀桀!从这小子开始怎样?”黑袍突然扭头,对准董青竹。

我唤着麒麟,让他想办法。那股神秘的力量已经消失不见,等我冷静下来就无影无踪,我现在想用都用不了,只能干着急。

“我不许你伤害青竹!”夏子归道,哪怕以鸡蛋碰石头,还是义无反顾的站在了董青竹身前。

“都会轮到的,别急哈!”黑袍轻巧的将夏子归掀开。

“子归…”董青竹在地上爬,想要找夏子归,但是却被黑袍一脚踩在地上。

“你灵魂纯净度真的超乎我的想象。”黑袍惊呼,喜色更加难以掩饰。

一手抬起,就要刺穿董青竹的胸膛。我很急,但是没办法,麒麟又不见了。这孩子怎么在关键时刻掉链子?不能够啊!

“子归…我死了,我们就能在一起了…永远…”董青竹痴痴道,静待死亡的到来。

他的忏悔,夏子归收到了。或者说夏子归早就原谅了他,哪怕天人永隔。

“刺啦!”

我闭上眼睛,不忍看到董青竹身死的情景。这个儒雅,守礼法,痴情,却有点迂腐的男人,不知在何时,已经被我当成了好朋友,好兄弟。

“子归!”一声厉啸充斥我的耳膜,我突兀的睁开眼,被眼前的一幕惊呆。

夏子归替董青竹挡住了…挡住了这一击,被黑袍刺穿身体,那只手将她洞穿。

“青…青竹…我…我不许…不许…你死…答应…答应我…好好活着。”夏子归柔声笑道,却透出一股子无法言明的悲凉。

“无趣!”黑袍把手抽出来,不屑的甩手。夏子归掉入董青竹怀里。

“子归…子归!别睡!别睡!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求求你别睡!”董青竹拥住那个朝思暮想的人,泪水模糊他的脸颊,“我求你了!别睡好不好!”

“我爱你…我不恨你…如果…如果有来生…有…来生…”

“子归!”董青竹仰天嘶吼,一道刺目的金光从他身上迸溅,侵染了整个荒原。

黑袍面色大变,哪怕是面对天雷珠也没这么惊慌,“佛子!不,怎么是佛子!那老东西骗我,他骗我!逃!必须逃!”

“粑粑,趁现在!”麒麟喝道,我牙龈紧咬,哪怕是豁出这条命都不能让那个死变态好过。猛的冲上前,堵在黑袍前面。

“死开!”黑袍慌不择路,就要出手将我打飞。

突然,我眼前出现一个黑洞状的东西,又如同一只大大的眼睛,丝丝阴冷的气息从里面涌现,仿若藏尽世间无穷死气,正对黑袍。

我咬牙切齿,“你特么给我去死吧!”

“你是…你是…啊!不!”黑袍话没说完就被吸进黑洞之中,没了生息。

我虚脱般躺在地上,黑袍挂了,但是漫天的金光并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浓郁。我往董青竹那里看了一眼,作为光源的他,就特么跟个金佛一样,能闪瞎我的狗眼。

可千万别出什么事才好,夏子归死了,魂飞魄散,还是在董青竹怀里,这刺激大上天了,我很怕他做什么傻事。

我挣扎着站起身,却发现我身边多了个人,不就特么是戴着面具的店长!化成灰我都认识啊!

艹!什么情况。

“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也知道你怪我没出手,但这是命数,董青竹的命数,谁都阻止不了。”店长缓缓道。

他怀里抱着一只猫,正是婉钰。当时害怕危险,所以董青竹并没有带它,没想到被店长带了过来。

店长不再理我,弯下身把白猫放在地上,“去吧!”

白猫迟疑片刻,便一往无前的朝着自己主人那边过去。沉浸在伤悲中的董青竹看着自己身边的白猫,总算是缓过神来,轻轻的将它抱起来,漫天金光在这一瞬似乎收敛了少许。

“再帮你们一把,命数不可逆,但是…可变啊!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自求多福吧!”店长叹了一口气,面前出现一本白色的书,是小姊当时带我们看的英魂帐。

只见一道流光飞出,钻进了夏子归的躯体中。她的魂被黑袍撕裂,但是她的躯体并没有多大变化,更没有变成死前的凄惨模样,就像睡着了一般,有种说不出的凄美。

“阿弥陀佛,大人这个做法似乎不妥吧!”

一人出现在旁边,宣了声佛号。是个大和尚,身批金光袈裟,手中捏着一串念珠,平淡的看着店长,看不出悲喜。

“不妥?你跟我说不妥?”店长讥诮道,指着董青竹那边,“那你们布局十年又是否妥当?做这些事情又是否妥当?”

大和尚哑口无言,不做辩解,静静站在一边。

“你们迎佛子回归我无话可说,但这是江城,是我的地盘,他董青竹是我辖内的生灵。”店长冷冷道,似乎已经在暴怒的边缘,“我,已经忍了很久!”

第三十六章 你与我佛有缘

店长这边话刚说完,董青竹的金光之中溅出白芒。大和尚想动,但是店长死死压着,只能无奈的再次宣佛号,索性把眼睛闭上,不去理会。

“子归!”董青竹浑身震动。

他的面前突兀出现一道半透明的身影,面无表情,无喜无悲,但分明是夏子归的样貌。转瞬过后,变成流光钻进了白猫的体内。

“这…这是…”我惊呼,难道夏子归的魂魄并没有消散?

店长淡淡道,“我借助英魂帐保全了夏子归一魂一魄,让她寄居兽体,却再无情感可言,形同牲畜。”

我暗自松一口气,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不幸中的万幸。至少夏子归以另一种形式存在,能够继续留在董青竹身边,给予他一点慰藉。

“倪大人又是何苦!”大和尚叹气道。

“关你屁事!”店长直接爆粗,“我做事还要向你解释不成?办完事赶紧滚,以后像你这样的光头来一个我打一个!”

我,“…………”

“青竹!青竹你怎么了!”一道青影急冲冲跑过来,不是孙蒹葭又是谁,不过她出现的太巧了,她又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你怎么全身都是血,我带你去看医生。”

董青竹悲伤的面孔突然变的冷彻,把白猫拥在怀中,夏子归的躯壳在下一瞬化为灰灰,不复存在。

“青竹,别吓我!”孙蒹葭一脸关切。

“子归是你杀的。”

这不是疑问,语气平淡但是毋庸置疑,他一双眸子正视孙蒹葭,漫天的金光赋予他一种别样的威严。

孙蒹葭脸色微变,扯动嘴角,挤出一抹笑容,“青…青竹,你说什么…夏子归不是失足坠楼吗?”

“为什么要杀她?她做错了什么?”董青竹好似没有听到孙蒹葭的辩解。

“你都在说什么…”

“告诉我!”董青竹额上青筋开始跳动,面容狰狞,加上那些未曾清理的血污,平添一股煞气。

“喵呜…”白猫低声叫了声。

“子归…她这样对你,你还给她求情?”董青竹苦笑,“是她把你推了下去啊!”

“因为她不想再纠缠。”我沉声道,同样无可奈何。

照我看,孙蒹葭这种狠毒的女人就该被千刀万剐。哪怕她仅仅是为了得到董青竹,但…过了…

“罢了,罢了…你走吧!孙家以后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所有的恩怨都消散。”董青竹叹道。

“你让我走?”孙蒹葭突然笑了,笑出了眼泪,“你觉得我有错?董青竹,是夏子归…是她抢了你,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够了!你给我闭嘴!”董青竹暴吼,“你还想怎样,滚!给我滚!”

“滚?青竹哥哥,从小到大,我都喜欢跟在你屁股后面,叫你青竹哥哥,我们是别人眼里天造地设的一对。但我…我却每天过着担惊受怕的生活…害怕别人把你抢走…”孙蒹葭在哀嚎,试图挽回董青竹。

“凭什么,凭什么夏子归这个野女人能得到你的心?”

“我说够了!”董青竹抬手一巴掌,狠狠印在孙蒹葭脸上,“不准你说子归的不是,和她比起来,你算什么东西?”

孙蒹葭难以置信,用手捂住脸颊,“你打我,你居然为了个死人打我,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啊!青竹哥哥,回来吧!”

妈的,太虐了,我的小心脏有点受不了。这特么又是哪里出来的段子,居然在我面前上演,真是够够的。

“为了我?为了我你杀了子归?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蒹葭吗?”董青竹痛心道,“什么都别说了,我不想再见到你,我也无法原谅自己。”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孙蒹葭眼神迷离,遭受如此大的打击,她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不断喃喃,“明明夏子归才是第三者,我没有错,我没有错!”

“你让我滚?你不想知道夏子归是怎么死的了吗?你难道不想知道她死前说了什么?”孙蒹葭厉声道。

董青竹的步子陡然停住,身子抖个不停,白猫的安抚都不见作用。这个伤疤揭的,让他直面殷红的鲜血,把他的眼眸染至通红。

孙蒹葭自顾自道,勾动嘴角,“我用你的手机给她发消息,约她到麟豪大厦的十楼。告诉她,你已经决定娶我,让她死了这条心。”

“那个女人不信,她居然不信。直到我拿出你的笛子,她精神恍惚被我逼到窗口,然后…然后…”

“我杀了你!”董青竹突然失控,一手捏住孙蒹葭的脖子,最主要是那个女人没有挣扎,俏脸上全是泪水。

“青竹…哥哥…我喜欢你…我真…真的好喜欢你…”孙蒹葭呼吸不畅,痴迷道。

“董青竹,别做傻事!”我喝道,孙蒹葭或许该死,但不应该死在董青竹手上。这一时冲动,会给他带来难以估量的伤痛。

“你不能杀她,你已经对不起夏子归。难道还要让自己活在对另一个女人的忏悔中?”

董青竹的手突然松开,眼泪再次从眼角渗出,“对,我…不能再做对不起子归的事情…你走吧!”

孙蒹葭彻底放声大哭,“杀我,你杀了我啊!这样你就能记住我了,青竹哥哥,杀了我!凭什么…凭什么夏子归能把你一人独占…”

这女人绝对心理变态,对董青竹的爱已经畸形,是赤裸裸的占有。

“现在不是到你出场的时候了吗?智空!”店长讥诮道,“一环扣一环,妙啊!”

大和尚不做辩解,大步上前,“阿弥陀佛,董施主,好久不见!”

董青竹蓦然回头,闪过惊讶,微微欠身,“智空大师?”

“你,还没有看透尘世?”智空淡淡道,他的言语有一种直击人心的力量,如佛陀的沉吟,“你,还不悟吗?”

董青竹喟然长叹,看了看孙蒹葭,又看了看自己怀里的猫,似乎做了某种决定,割舍了那难以言明的眷念,“大师,我悟了。”

“他悟啥子了?”我挠头。

“看破红尘,你觉得悟了什么?”店长忌惮道,“以后看到这些剃光头的,有多远跑多远,真特么会算计。”

“不是吧!董青竹要做和尚?”我了个大草,看着店长缄默,怕是八九不离十。

转念一想,要是我遇到这种事估计也会看破红尘。

董青竹没了亲人,深爱的女人也死了,又和青梅竹马决裂,孑然一身,无牵无挂,受了如此多的打击,可以说已经看破了世态炎凉,做出这样的决定不让人吃惊,但是我还是有点无法接受。

他爷爷未雨绸缪,十年前就做了打算,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董青竹到头还是被和尚给渡了,要是他爷爷还在,能被活生生气死。

我真的已经不知道说什么…

“如此,甚好!痴儿,跟为师走吧!佛门才是你最好的归宿。”智空双手合十。

董青竹犹豫片刻,“徒儿还有尘事未了,不知可否耽搁一会,此事了后,我自然和师傅离开这伤心之地。”

此时,金光已经散去。董青竹还是那个董青竹,但我觉得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董青竹。

以前的董青竹虽然不愿亲近人,但并没有这种拒人千里外的冰冷,仿若不带一丝情感,让我感到很陌生。

“小子,找你呢!”店长提醒道,把我往前推了一把。

找我?找我干嘛?可董青竹的确向我走过来。

“开明兄,此间多谢你的援手,青竹无以为报,俗事间所有物什以后都交于你手,望善待。”

碰到这种事我应该高兴才对,董青竹一所宅子就价值十多亿,其余的零散物加起来也有不斐的价值。说是天降横财一点不为过,但我真的高兴不起来,隐约间觉得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特别是看到他眼里的那疏离,以及对尘世的厌倦。

嗯!一种很沉痛的感觉。

“以后开明兄有什么事只管开口,我愿尽我力所能及之力,天涯海角,唤之即到。”董青竹郑重道。

我神色复杂,“那,我们还是朋友吗?”

董青竹沉默,把手中白猫抱的更紧些,抿嘴轻笑,“朋友,是吧!有缘再见!”

望着董青竹缓缓远去的背影,心里不是滋味,五味杂陈。说真的,长这么大,我特么还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贼难受,我为什么想哭?

“这位施主有些面生啊!”智空大和尚突然笑着出声。

我头皮陡然一麻,顾不上想哭了,怔怔的看着他,提防道,“你想干嘛?”

“我觉得你与我佛有缘!”

有缘?我去你妈的有缘,一句与佛有缘把董青竹这个大好青年整成了和尚。

神特么有缘,爱谁谁,离我远点才好…

“滚!”

店长踏步上前,英魂帐出现在他身周环绕,带着一种让人摄服的威压。

“老衲开个玩笑,倪大人何必当真?江城这地方还真是人才辈出。”智空深深看了我一眼。

那明亮的眼眸在闪动,让我心悸不已。

“你动他试试?我保证你会死的很惨。甚至是佛门,也有可能因此遭劫…”店长冷冽道,杀意透体而出。

老和尚这才把目光收回来,摇头惋惜道,“那真是太可惜了…”

第三十七章 人丑多读书

董青竹走了,老和尚也走了。荒野之上一片凄凉,月亮被乌云遮掩,阵阵阴风浮动。

时间将埋葬一切,没人会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事情。

“哈哈哈!青竹哥哥是我的了!哈哈哈!夏子归,夏子归,你输了!”孙蒹葭突然起身大笑,披头散发,朝着远处跑去。

这女人,疯了…或许这个结果,才是对她最好的惩罚…

我心情无比复杂,就这几天,怎么出了这么多事?

“为什么不出手…”我沉吟片刻,头都没回,“别跟我说什么命…这种借口我听的多了。”

“因为董青竹是佛子,那些光头对他势在必得,就算是我,也保不了他。”店长把手背了起来。

“他们从十年前便开始布局,一直到今天收网。董青竹身边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有那些人的推手,为的…就是把董青竹逼的无路可走…皈依佛门。总之,别与他们有瓜葛。”

一股火气从我心头喷涌,我按捺住愤怒,“所有事情?董青竹爷爷的死,夏子归的死,都是他们动的手脚?”

“绝大多数,不是全部,比如说你的出现拦下夏子归,打乱了他们的计划,那些人才不得已找来了黑袍…补全这一步。”店长平淡道,“你是变数,谁都无法掌握的变数。”

“艹!”我惊呼,连黑袍都是他们叫来的?只是为了逼董青竹,我日你大爷!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

“不行,我要告诉董青竹。”

店长把我按住,“别天真了,你告诉他只是害了他。”

我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告诉他又如何?不过给他徒增烦恼。

“不过还好我留了后手,保存了董青竹一魂一魄,让他佛性不圆满,留了一丝人性。”店长抬头远望。

“走吧!回店子,我有些话要对你说…”

店长率先抬脚往回走,我不甘心的跟在后面。才发现自己原来这么渺小,面对那些家伙根本不值一提。

这处荒原实则是处工业园区离市区不远,也就两里路,也不知道李巍和梁薇薇怎样了,想必没什么大碍。

小姊和小箜在店门口等着我们,咖啡店依旧那么明亮,依然是那种萌萌的风格,但是那个姓董的家伙应该不会来了吧!

“麒麟!麒麟!”我轻声呼唤,但是得不到回应,就像先前那样。

“别喊了,他是不会回应你的。”店长坐在凳子上道,“真是该死,我居然把他视做寻常的鬼胎,伤脑筋。”

他后面那段话我直接忽略,急道,“麒麟他怎么了?他为什么不回应我?”

“没事,只是沉睡了而已,毕竟他…”店长话只说了半截,复杂道,“快则一周,慢则一月,等你儿子苏醒的时候实力也会大增,算是…好事吧!”

我一颗心放了回去,既然店长说没事那就肯定没事。

“店长,我派遣两名英灵去协助叔叔,他们怎么没回来?”小姊抱着粉红豹东张西望,小脸有些焦急。

“英灵,你是说一个老婆婆与一个大爷吗?”我急忙问道,什么情况?他们是小姊派出去的保护我的?那他们和咖啡店什么关系。

“对啊!就是他们!”小姊忙点头,印证我心里的猜想,“那个老爷爷和老奶奶比叔叔来的早多了。”

我无力道,“他们为了保护我,被那个家伙打的魂飞魄散。”

店长揉了揉眉心,“没有,他们的魂印还在我这,我不灭,英灵不亡。不过也该给他们解脱了,二十年,足够抵消他们的罪愆”

紧接着,那本书再次出现。店长的手轻轻挥动,书上的两页纸张抖落,在空中缓缓飞舞,落地就变成两道人影。

“房东奶奶,大爷!”

还不等我开口说话,店长的手往前一送,一个鬼头般的门户突兀出现,夹带着阵阵阴气和微弱的呼啸,闪耀着淡红光芒,“你们去吧!轮回为你们开启。”

“多谢大人!”两人齐声,洋溢幸福的笑容,毫不犹豫的往门户里钻进去。

擦尼玛!店长肯定是故意的,故意不让我说话,不让我问他们问题。

门户消失不见,一切归于平静。

“别问我,什么都别问我,都是你那个混账外公自作聪明弄出来的。”店长咬牙切齿,“这事还没完,还有最大的问题没解决,这事最后会落在你小子身上。”

我背脊冒上一股冷扯心扉的凉气,面对店长的目光,有种说不出的慌张。

我想问,但是没问出口。因为我知道坑比店长不会告诉我任何事情,还是有点逼数,没必要自讨没趣。

“店长,你不是说要出去几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小姊咬着手指头,有点儿慌张。

“不这么早回来干嘛?我可没兴趣和那些家伙拼死拼活,瞟了一眼我就回了。”店长突然笑道,“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不乖的事情…”

“哪…哪有…”小姊战战兢兢,最后还是屈服在店长的注视下,如同泄气一样,“好吧…我…我用过英魂帐帮过青竹哥哥…”

“是我让她用的。”我挺身道,“和她没关系。”

“呦!还逞英雄。”店长调笑道,“这次就算了,毕竟没有捅什么篓子,要不然我也难逃其咎。”

“我再也不敢了。”小姊嘟嘴道,委屈的快要流泪,“我只是想帮一下青竹哥哥。”

“我说不追究就不追究。”店长把手放在小姊头上,柔声道,“受伤了吧!你这个傻丫头,还是心软啊!”

“你回来了,胡然回了吗?”我忍了半天还是问出口,我特娘的居然关心那个面瘫。

“还没,估计快了,我回的时候,那边的事已经成了定局。但是谁都没料到,那东西会落到一个完全没想到的家伙手上,真是个厉害的女人。”店长感慨道。

“胡然有没有给你什么东西,教过你什么?”

“给了,一颗奇怪的珠子,还有一本画符的书。”

那颗珠子被我打黑袍炸掉了,而那本书则被我束之高阁,就拿来的那天翻了一下。后来小姊给我阴冥石,所谓的净化方法更是看都没看。

“画符的书?”店长惊道,“他把那东西都给你了?”

“我看都还没看。”我摊手道。

店长无语,郁闷道,“人家趋之若鹜的宝贝,你居然不屑一顾,我真不知道,那杯三生是不是喂狗了,不争气的玩意。”

我特么要不是打不过他,得两锤子把他弄死。

“我再提醒你一句,要是不想死,赶紧回去画符。”店长沉声道。

玩笑归玩笑,店长偶尔玩世不恭,但是正经起来绝对正经,而且他这种层次的人说话,不能不在意。

“你儿子现在睡死了,经过先前的事,你的封印已经破碎。嗯!你处境有些危险。”

我掏了掏耳朵,这逼说话怎么还有点幸灾乐祸?封印破了?你大爷的!

“我和胡然都有自己的事,不能时刻守着你,要是死了就真死了,我们最多帮你报仇。所以,人丑就要多读书…”

“…………”

麻痹!好气啊!看就看,为了自己安全着想也必须看,必须会画符。难不成真要被鬼弄死才舒心,而且黑袍那件事,给我打击很大,不奋斗不行。

我离开了咖啡店,回去倒头睡下,没有麒麟和我唠嗑,浑身不舒服。原来还能和他商量一下,现在就我一个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居然成了一个依赖儿子的爸爸,确实有点没出息。

第二天去上班,我发现李巍早早的在等我,还没等我过去,立马把我拉进了茶水间。

“梁薇薇没事吧!”我率先开口,再怎么不喜欢那个蠢女人,但也是条人命。

李巍道,“没事,皮外伤,不过在床上躺几天是难免的。她说要见你,我没准。”

“那就好。”至于梁薇薇说的话,我根本没放在心上。

我就搞不懂了,我特么是不是和女人犯冲?怎么都是些母老虎,先是安小雨,现在又来个更厉害的梁薇薇,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那,你的事不准备解释解释?”李巍沉吟片刻,还是问出了口。

我也早有预料,毕竟发生的那些事都超出了一个正常人理解的范畴。有点好奇心是难免的。

“那个黑袍是鬼,他用钱买命,要是你用了那些钱,必死无疑。这事几率小,不需要太在意。”我简略道,“其实一些事情最好别问,知道多了不好。”

我算是明白店长和胡然为什么总拿这句话敷衍我。现在从我嘴里说出来,又是另外一番滋味,知道多了确实不好。

李巍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拍了拍我的肩膀,“不管怎样,是你救了我一命,我会帮你保守这个秘密。但是我觉得那个叫梁薇薇的警察不会就此罢休,看上去挺厉害的妞。”

提到她我真的来气啊!智商着急还不自知,做事不经过大脑,偏偏正义感爆表。不过说实话,当时梁薇薇舍命救我,我还是有点小感动。

第三十八章 强买

话说回来,安小雨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听说请了两天假,整的跟人间蒸发似的,企鹅也没见在线。不过我还没想不开去主动联系她,躲还来不及。

又是平淡的一天,想起儿子沉睡,总觉得缺点什么。

真应了那句话,麒麟不在的第一天,想他想他想他…

“小宋,有人找。”

门口一声吆喝,我缓缓站起来,“来了。”

等我出门一脸懵逼,因为来找我的人我不认识啊!只看的出是个打理很正式的男人,西装皮革,行的端正,夹着个黑色公文包,嘴角挂着职业化的笑容。

“宋先生您好!我是宏光律师事务所的吴光盛,来找宋先生处理一些事情。”他礼貌性的伸出手。

我木然的和他握手,心里咯噔一跳,“律师事务所?打官司的?我没犯事啊!”

“不不不,是其它事情,不知道宋先生有没有时间,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关于董先生的财产转嫁问题。”吴光盛解释道。

我这才回过神,董青竹那小子玩真的?这不是什么小事,我麻溜请了半天假。

“我们受董青竹先生所托,全权负责这件事情,按照董先生的嘱咐…”吴光盛打开公文包,拿出一沓文件推给我。

我瞟了他一眼,赶紧把那些纸拿起来看。上面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加上这位律师的解说,我已经了解了七八成。

大致就是董青竹名下一些财产均转移到我身上,包括一栋古宅,以及各种文玩字画。

我用力往后一倒,这特么太雷人了。那一栋古宅我知道,董青竹还带我去过。

虽然没有正规的定价,但是绝对不低于十个亿,加上里面的字画古董,价值不可估量。

董青竹,你可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一时半会接受不了。

“宋先生,如果您觉得合适的话,可以把字签了,顺便按下手印,这份合同也会马上产生法律效应。”吴光盛淡淡道。

不知道是不是看到我无动于衷,继续道,“我们宏光是江城市最具权威的事务所,能用声誉担保,绝不会耍什么手段。”

我摆了摆手,找他要了支笔,刷刷刷把名字签上去。也罢!这处宅子就由我来帮董青竹保管吧!

也许那小子改天想通了还俗,也有个落脚之地不是吗?反正我是这样想的,这处宅子我没打算动,仅仅是保管而已。

没错,我很喜欢钱,但我有自己的底线。

“还有什么手续需要办吗?”我揉了揉太阳穴。

吴光盛道,“不用,只需要法人签字按手印,其余的事情我们会处理妥当。董先生已经付清所有的费用,剩下的事情不需要宋先生操心。”

“那就好!”

阔别吴光盛,我久久没缓过神,我特么成亿万富翁了?虽然名不副实,但以后说话腰杆都挺直。怎么说哥也是有房的人,还是座炫酷的古宅。

有了宅子是真,可还要工作,还要吃饭不是?我不敢耽搁太久,利索的滚回去办公,这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插曲。

很快,两天过去,麒麟没有苏醒的迹象,咖啡店那边我每天都去,店长不在,并没什么事。那种非正常死亡事件发生的概率没有想象中那么高。

我顺带把那本画符的书带上看了两天,小姊会时不时指导我一下,准备今天找时间试试。

董青竹留下的宅子我去过一趟,逛了两天没逛完,真鸡儿大,董家祖上肯定是个有大本事的人。

“小宋,有人找!”

又是这句话,我以为吴光盛还有什么事,屁颠屁颠跑出去。

我一看,傻眼了,不是吴光盛,而是个不认识的青年,看上去叼个啷当,玩世不恭,但身上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倨傲,肆无忌惮的上下打量我,“你就是宋开明?很普通嘛!”

我眉头微皱,愣了一会,“你谁?有什么事?”

“有事找你商量一下。”青年邪笑道,“董家的祖宅是不是签到了你名下?”

我眉头皱的更紧,他是为了董家祖宅来的?这才过去多少天?两天?三天?难道董青竹还有什么表亲之类在外,要夺去宅子?可是没听他说起过啊!

我不由对这个年轻人愈发提防,反正来者不善。

“诶,本少爷和你说话呢!你就说是还是不是,省的我找错人。”青年不悦道,一副劳资天下第一的架势,让我很不爽。

装逼招雷劈,懂?

我深吸一口气,“是,董家老宅在我手上,那只是董青竹暂且交给我保管罢了,拥有点使用权而已。”

先把话说死,免得他纠缠。董青竹出家做和尚去了,但是除了寥寥几个人知道,这几个人应该不包括面前这不讲礼貌家伙。

“我不管保管不保管,反正按照律法,你就是董家老宅的拥有者,可以对它做一切处理。”青年嘴角上扬,眼睛直勾勾看着我。

“直说吧!我想买董家老宅,你开个价,只要不太离谱,我立马付钱。”

我眼睛猛睁,什么情况?他要买董家老宅?不说他买不买得起,给多少钱都不卖啊!那宅子对董青竹意义非凡,我从来不敢以宅子的主人自居。

卖?开玩笑,不存在的!

“怎么?想坐地起价?”青年抬手要勾住我脖子,被我抬手打掉。

“那宅子我不会卖的。”我沉声道。

“还是个倔脾气呢!要不是董青竹那小子不见踪影,宅子又莫名其妙的转到你名下,我还懒得亲自跑一趟。”青年轻蔑道,高傲的抬头,仿若用鼻孔看着我,“开价,这处宅子我势在必得。”

“我说了不卖就不卖!”我转身要离开。

青年一把将我拉住,不怒反笑,“在江城地界,敢拒绝我的人可没有几个。十亿,卖不卖!”

我周身一震,但还是毫不犹豫的甩开他的手,这人没长耳朵?

“我特么不卖!”任谁被这么纠缠也没好脾气。

“我的底价,十五亿!”青年不愠不火,似乎胸有成竹,“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董家祖宅的估价在八到九个亿,加上国学大师董成风老爷子的装点,市值能在十二亿到十三亿之间。”

说实话,我动心了,但不是我的就不是我的。我懒得回话,扭头就走,直接以实际行动告诉他,想买宅子?不可能!可就算我坐在办公桌上,他还是不依不饶。

疯了!公司居然放这种家伙进来还没人阻止。

“你不识抬举,董青竹拒绝我就算了,你这个小子也敢拒绝我?不就是一处宅子,本少爷又没准备空手套白狼!”他的言语里终于夹带了一丝愠怒,我接二连三的拒绝已经激起了他的火气。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照他的意思,柿子赶软的捏?董青竹当时不肯卖,就找我?他确实给钱,而且很合理的价钱,但这特么是强买!

“再翻十倍我都不会卖,别在我这里白费心机。董青竹不是还有一处王爷的府邸给了孙家?这种古宅江城也有不下五处,你为何非要在我这里墨迹?”我忍下怒气道。

一个开口十五亿的人能是什么普通人?打死我都不信,我这人不喜欢和别人结怨,更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但,董家祖宅我不会卖!

青年撇了撇嘴,“本少爷就要董家老宅。别的地方不要。”

“那没办法,恕我无能为力。”我坚持道。

“发生了什么事?”李巍默默站起来,不动声色的走到我身边。

青年并没有恼羞成怒做一些出格的事情,但也气的不轻,不住点头,“好!好的很!希望你不会为今天的决定后悔,哼!”

看着他甩袖离开,我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一颗心也掉了起来。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就凭这架势,他也是对董家老宅势在必得。

董青竹啊!董青竹!你特么还真给了劳资一个烫手山芋。

“那家伙…我看见是老总亲自送他进来的,怕是来头不小…你这么得罪他…”李巍担忧道。

“不碍事,你知道我不是普通人。”我抿嘴笑道。

这也是我的底气所在,不然我不会也不敢和他叫板。或许他来头很大,但是胡然和店长哪个是善茬?敢惹劳资,那就教他怎么做人。

这一天就这么过了,那个青年没有再来,让我提防的心不由松懈了一些。

下班以后,我听从小姊的话,买了些朱砂黄纸符笔以及鸡血去咖啡店,今天开始要把理论付诸于实践,想想内心就有点小激动。

“怎么弄?”我把东西放在桌上。

“凝神静气,注意力集中,精神放空,观想符文凝聚在符纸之上。”小姊难得的放下粉红豹,背着小手,摇头晃脑,有板有眼。

可惜…我一句都听不懂,说的些啥玩意?这么空泛?我拿着符笔无从下手,望着符纸什么干瞪眼。

小姊吐了吐舌头,俏皮道,“其实我也没画过符,都是听店长说的。”

我晕,这丫头不是坑人吗?

没有办法,只能自己尝试。照着符书上的方法,把朱砂雄鸡血香灰等混合,成了一种特别粘稠,比血还要红一分的液体。

第三十九章 符箓

符笔其实就和毛笔长的一模一样,我买的这只花了二十,水的一批,我外公书房里也有不少这样的笔,不乏价值不菲,被他当宝的毛笔。

托他的福,小时候没事做的时候,他就拉着我教我练毛笔,教我写毛笔字,一写就是十几年。

就算上大学,我都保持着练字的习惯,只是最近上班忙,还经常遇到奇怪的事情,耽搁了一段日子。

聚气凝神!我深吸一口气,把那颗浮躁的心沉浸下来,把符书翻到驱邪符那一页,心里想着符箓的样式,缓缓闭眼。

手开始动了,心里头似乎也有一只笔在滑动,脑海里浮现出一道金色的驱邪符的符文。

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手起笔落。只觉得身体里的精气神被抽了不少,有种莫名的空虚无力感浮现。

“一笔成符!”

耳边传来一阵惊呼,发现胡然出现在我身边。这些大佬来无影去无踪,神出鬼没我已经习惯了。

“什么一笔成符?”

胡然并没有回答我的话,以极快的速度抢过那张符纸,瘦削的手指在微微颤抖,仿若见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却死死按捺住自己的激动。

“渍!你小子天赋确实不错,至少在符箓之道上拿的出手。”店长也来了,语气复杂,盯着胡然那个方向。

“你自己看!”胡然把符箓递给我。

我顺手接过来,把自己也给惊了一把,这符是我画的?不是我自卖自夸,着实符合鬼画符这句话。

完全看不出是什么东西,但偏偏有种说不出的美感。仿佛蕴藏着奇异的律动,符文之上还有淡淡金色的流光流窜。

“这驱邪符成了?”我惊诧道,泛过一抹欣喜。

“你小子真傻还是假傻,没长眼睛吗?还不错,不过只是一个最低级的符箓,没什么值得骄傲的。”店长砸吧嘴,一天不打击我心里就不舒服。

胡然也恢复正常,面无表情道,“还不错,试试寻灵符。”

“哦!”我乖巧的回了一句。

驱邪符,寻灵符,护体符称之为基础三符,各有功效。是符箓之道的起始,只有彻底掌握了基础三符才能称之为一名符师。

但是这次寻灵符并没有刚才驱邪符那般顺利,更没有刚才的感觉,就像依葫芦画瓢,只见其形不闻其意。

不用说我都知道,废纸一张。

“静心,全心观想符箓,画符切记有杂念产生,此为大忌。”胡然冷冽道。

我心头一颤,他的言语里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就像是面对不成器弟子的教诲,我怀疑…要是再失败,他能一鞭子抽我身上。

我没有回话,努力沉下心,再次抬手,感觉来了,一气呵成,并没有半点波折。

我知道,又成了!

“叔叔真是个天才…”小姊大惊。

“嗯?”店长闷哼,“什么天才,要是连基础三符都不会,哪有脸得到天下第一符师的教导?”

“天下第一名过其实,宋守城大师便是一个不输于我的符箓大师。世界之大,不敢以第一自居。”胡然平淡道。

但我分明就能体会到扑面而来的装逼气息,无形装逼…果然最为致命,蛋疼…

“也是让你捡了个漏,我都有些心动了。”店长幸灾乐祸道,“要是宋守城知道自己培养了这么久的外孙被你半路劫走,会不会气到三尸神暴跳。”

胡然神色如常,嘴角却不自觉的勾动细微弧度,“反正他知道也没法。”

我满不在乎道,“培养?什么培养?那个老头又没教我什么?就告我写写毛笔字。”

“哈哈!没教你什么?那你知道画符最难的是什么吗?”店长卖了个关子,“画符最难的就是凝神静气,也就是我们所说的万事不惊的状态。”

“他教你毛笔根本就是潜移默化的把你往那方面引,他不死心啊!或者说,他也知道封印镇不了你多久,所以留了后手。”

我被店长惊的说不出话来,这老头这么老谋深算?

“宋家的罗天斗数和胡然的十方符阵都是以符入道,以符做基。宋守城此举还不是给某人做了嫁衣?”店长越笑越开心,似乎我外公吃亏让他特别特别高兴。

“那也有店长三生的一份功,要不然这小子不知道能不能完成一道符,更别提画完两道符还跟个没事人一样。”胡然感慨道,他的眼神看的我心里发毛。

“继续画,不准停,给我反复画基础三符,看看你的极限在哪。”

我不敢忤逆胡然的话,要是在以前我还敢和他斗斗嘴,唱唱反调,但是现在…我要不照他的话去做,他毫不怀疑会把我生吞。

接下来护体符也比较顺利,三张基础符箓我全都画了出来,舒了一口气的同时,我也在打量它们。

乍看上去简直一模一样,都是看不懂的玩意,但如果细心观察就能发现端倪。那里面的精气神全然不同,三道泛着淡金色光芒的符箓让我有了一点成就感。

“基础符箓是最低级符箓,为黄色。在其后还有红符,青符,蓝符,紫符及黑符。我上次给你的天雷珠媲美青符,能够让一切鬼王以下的厉鬼辟易。”胡然侃侃道,“你现在画红符有些勉强。”

在他的示意下,我继续提起符笔,画完三张符之后空虚感更加强烈。

下一张还是驱邪符,就在我要勾画最后一笔时,我的手突然发生波动,有种捏不住笔的趋势,只听一阵轻微的破裂声,符纸在空中化作粉碎,满天纷飞。

“怎么会这样?我刚刚明明观想了完整的驱邪符。”我茫然道。

“傻小子,你以为画符只要静心观想就会成功?同样存在失败率,越是高级的符箓失败率越高。”店长解释道。

开什么玩笑?我付出了精气神换来漫天碎屑?这操作骚了,比画出废纸还要骚,典型的偷鸡不成蚀把米。

“少见多怪,继续!”胡然老神在道。

算上先前成功的三张,我一共画出了七张有用的符箓。在这个过程中,我画爆了三张符。

十张画完,我整个人跌坐在地,感觉身体被掏空,无力感袭涌全身,很难受。

店长评头论足,“第一次画符就能画十张,成功率七成,还行吧!”

我还以为他要说出什么惊天的夸耀之言,妈卖批,一句还行就把我打发了。

胡然却突然警惕道,“这小子不适合大人之道…”

店长沉默片刻,叹了一口气,“我知道,吾之道,他确实不适合。”

胡然放松了一些,“大人迟早有一天会找到适合的…”

店长也没有在这件事上继续纠缠,沉声道,“听说你那边…有异动?”

“是的,可能是感觉到我离开,所以那家伙想要找机会冲击一波。”胡然面色微沉,“不过我回来了,他就休想得逞!”

“大人的那件事…现在如何?他…有出现吗?”胡然问道。

店长突然语塞,沉吟片刻,瞟了我一眼,“他出现了,这件事也该画个圆满的句号,当初的因果也该了结。”

“理因如此!”

两人说什么我完全不懂,我只想赶紧回去睡一觉。连走路的力气都没了,真要命。以后我再这么玩命我就是狗!

“我先送他回去。”胡然只手把我提起,步履稳健,我管不了那么多,让我自己走回去可能会死在路上。

胡然把我甩在床上,这个狗日的就不知道轻点。

“这段时间你最好不要在外面留宿。”胡然突然正色道,“发生什么事后果自负!”

我已经没力气回答他,但我真真切切的听清楚。

“我给你留一张基础的符阵,你看懂之后立刻烧毁。还有,你的血画符有奇效,但是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这么做。”

听到门关上的声音,我就知道胡然离开了。而我也进入了梦乡,等我醒来时,发现那种无力感已经荡然无存,反而有点儿亢奋。

挥动手臂,伸了个懒腰,看来,今天又是元气满满的一天。

我往桌上一看,一沓黄符静静的躺在上面,正是我昨晚画的七张。在符纸下,压着一张A4大小的白纸。

我好奇的打开,入目的标题是四个繁体大字--基础符阵,再往下看,是一个八卦样貌的图案。

但不是单纯的八卦,上面有着不同的标记。三种不同颜色的标记代表着不同的符箓,正对应驱邪符,寻灵符与护体符。

不知道为什么,我只看了一眼就将这纷繁的布局了然于心。甚至看出了不下十种不同的符箓变阵,有攻有防。

或许,正如店长所说,我在这方面有惊人的天赋,他虽然不停地贬低我,但我不难听出他言语里的震惊之意。

“算了,懒得管,上班去!”我打了个哈欠,一把火将白纸烧成灰烬,顺带将七张黄符揣入怀中。

面瘫胡说了,我现在处境很危险,多一点手段就多一份自保之力。

我确实不想理会这种事情,但是不努力不行,我一直把命看的很珍贵。

甚至打定主意多画些符,胡然给我的基础符阵很纷杂,但是符箓越多,威力越大。只有这样,才能给我提供更多的安全感。我没有把命交到别人手里的习惯。

第四十章 有人搞我?

我去上班的时候总觉得哪里不对劲,那些人看我的眼神不太对,瞅的我心里发慌。甚至是我靠近一些,他们都会敬而远之。

还真特么奇了个怪,我把自己身上闻了闻,没什么味儿啊!着装也得体,怎么都看着我向看瘟神一样?

“李哥,这些人都怎么了?咋都躲着我?”我小声问道。

李巍东张西望一会,然后神秘道,“听说你犯了什么大事,老板要炒你的鱿鱼,到底咋了?”

渍!炒鱿鱼?不对啊!我实习一个月中规中矩,手上也有几本不错的书,一轮渠道成绩也还行。不说能够大红大紫,一书封神,但保我过实习阶段绰绰有余。

我眉头皱了皱,“不清楚。”

“宋开明,你过来一下!”叫我的是负责我们这一组的主编,平常对我也挺照拂,但此时此刻神色复杂,没有再多说一句话的意图,闭口不谈。

见状,我就知道事情不太妙了。很可能,李巍说的是真,老板就是要炒我鱿鱼。

“宋开明是吧!我们这地方可能容不下你了。”

我进去时,老板谢天运正坐在靠椅上,神色同样复杂,但他收敛的很好,不仔细看看不出什么。

“还请谢总指点迷津,是谁整我?昨天那个年轻人?他是谁?”我强压着火气,故作镇定道。

谢天运欲言又止,“是你我都惹不起的人,你去财务结算一下工资,我给你全额违约金,是天运对不起你。”

我陷入沉默,谢天运是个好老板,能以不到三十之龄创建自己的网文公司,是有本事的人。

生活中平易近人,愿意和我们这些职工沟通,各项福利都到位,工资从不拖欠,人又务实,这样的老板可不多,我们也愿意为他效力。

我一听说他要炒我鱿鱼,就知道是有人搞鬼。

我挣扎片刻,千言万语全都掩埋在了腹中,苦笑道,“算了,谢总没有什么对不住我的地方,反倒是我连累了公司,我马上就走,违约金我也不要了,省的那人借题发挥。”

“我再奉劝你一句,别和那个人作对,否则…江城没有你的立足之地…”

我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离开了谢天运办公室。

“老板怎么说?”李巍沉声道,从我的面色上就能看出不乐观。

“李哥,这一个月谢谢你的照顾,我手下的写手也尽数转到你那边,这样我也放心。”我长舒一口气,笑着收拾东西,“估计交接都成问题,回去跟你线上聊。”

李巍急忙道,“真把你炒了?不行,我要去找谢总。”

我把他按住,摇头道,“没用的,是昨天那人施压。不过…他也别想好过。”

“这事你别放在心上,到哪我都能混的风生水起,你别意气用事。”

李巍重重叹了口气,颓然的靠在椅子上。

我放在公司的东西不多,不出片刻就收拾好了。我毅然走出办公室,不曾回头,也没有让李巍来送,怕那家伙再耍什么手段。

“呦呵,昨天不是很狂吗?今天怎么跟个丧家之犬一样了?”

熟悉的声音传入我耳膜,我整个人差点原地爆炸。但还是淡定的转身,看向那个站在蓝色超跑旁边的年轻人。

“嘁!果然是你动的手脚。”我饶有兴趣道。

“是又怎样,我告诉过你,得罪我的下场绝对不好受。要么乖乖把董家祖宅卖给我,要么被我活活整死。”青年笑声中充满暴戾,果真睚眦必报。

“得罪我,我看哪家公司还敢要你,哪怕是去给人扫厕所都没人敢用。我查过你的账户,不到三千的余额,穷光蛋一个,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让董青竹那个傻蛋把祖宅交给了你。”

他轻蔑的言语激起我心头怒火,但他说的都是实话,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这人不只有钱,说不定还有权。完全可以将我往死路上逼,让我离职不过是他的小手段。

“记住,是你,断了我的梦想!”我冷笑道。

“真有趣,断了你的梦想?”青年讥笑,“要不是对董家老宅势在必得,本少还不想与你这种垃圾有交集,还亲自对付你,简直脏了我的手。”

我没有回他的话,回头看向我工作了一个月的地方。

从小,我就喜欢看小说,也希望长大后从事这方面的工作。

所以我成为了一位责编,虽然工资不高,但我乐在其中,因为这是我的追求。

更有幸加入了天运这么好的公司,结识这么多优秀的同事,认识那么多有趣的写手,欣赏到那么多不同类型的作品。

可惜,这一切都被眼前这个讨厌的家伙毁于一旦。

当麒麟苏醒开始说话的时候,我就知道我的人生不会再普通,但我想过的仅仅是普通人的生活。

所以我在挣扎,在逃脱,躲避胡然的邀请,尽量少的接触那一方面的事情。

只想把普通人的生活延长…

让我始料未及的是,结束这种生活的人不是胡然,也不是神秘的店长,而是一个嚣张跋扈的家伙。

“怎么说?那处宅子你到底卖是不卖,卖了你就马上拥有十五个亿,对你而言十辈子都花不完。反正房产权在你手上,董青竹回来也拿你没办法。”青年叼着一根烟,眯眼道。

“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董青竹为什么会把他家祖宅交给我。”我没有回头,淡淡道。

青年不屑道,“董青竹那个傻子,谁知道呢!那玩意败家着呢!整天花前月下,不去经营,要不然董家也不会败落到这种地步。如果不是董老爷子给他积累殷实的家底,早饿死了,他做出什么决定我都不惊讶。”

“那你真觉得董青竹是个傻子?”我接着笑道,被这人给气笑了,“说董青竹傻的人才是真傻。”

青年掐灭手上的烟,“你小子拐着弯骂我?是我给你的教训不够?这是你最后的机会,要不然你连一毛钱都拿不到。”

“董家老宅,我不会卖!无论如何都不会卖,我要等董青竹回来,要不然…那傻缺可就没个落脚地咯。”我深吸一口气道。

“你有什么招只管使出来,不管白的黑的我都接了。你搞不死我…那我就搞死你!”

泥人都有三分火气,特别是向我这种小时候撒野惯了的野孩子,只是长大后性情收敛了很多。

不想惹是生非不代表着我怕事,人家都骑在我头上撒尿了,如果还忍气吞声,那不是宋家人该做的事儿。

青年嘴角上扬,弧度很大,“嘿,不错!有几分血性,本少都有些欣赏你了,可惜你太不识抬举,那就日后见分晓。我会让你求着把董家老宅卖给我。”

目送他开着跑车扬长而去,我的指甲已经快攥进皮肉里面。从小到大,我是第一次吃这么大的亏。

我驻足一会,回到了公寓。并没有太把青年的话放在心上,心思阴沉的打开符书,自顾自的看了起来。

胡然给我的这本书不说堪称术道百科全书,但各类符与术都有记载。

比如说…诅咒之术,再比如说…养鬼之术等等一些邪道术法。

这就是我的依仗所在,只希望他别把我逼的太急,要不然我真的什么事都做的出。

调整心态,又提笔画了几张基础三符。我觉得自己的精气神随着画符数量的增多而有一定的增长。

自我感觉,今天要是再画十张符,不会出现累成死狗这种事情。

但是人倒霉了喝凉水都特么塞牙缝,刚画好三张符,那只笔…断了…就这么断了…就算是二十块钱的毛笔,也不该这样吧!

晚上我来到咖啡店,还是冷冷清清,小箜这小猫咪和我混熟之后,天天在我怀里睡觉。我看书,它也不打扰我。

“店长今天又不在吗?”我随口问道。

小姊撑着下巴,“鬼知道他跑哪去了,不过应该没有出江城。”

“小姊你每天待在店子里面不腻吗?我见你就没出去过。”

可是我随口一句话让小姊周身一震,大眼睛一眨不眨,把我吓了一下,该不会又说错什么话了吧!

“喵!”小箜从我怀里跳下去,用爪子勾了勾小姊的衣服,像是在安慰。

“小姊不想给店长惹麻烦…不能出店子…”她的小脑袋微微往下扎,看的我有些心疼,打定主意以后不提这种话题。

“咔!”店门开了,我以为又有那种非正常死亡的事情上门,结果一看,是面瘫。

“你现在画了多少张符,书上的术法掌握了几个?”胡然开门见山,把一个东西抛给我。

我接住一看,是一只笔,一只精美的毛笔,黑色的笔身带着精美的白色云纹,笔尖刚硬又不失柔顺,是上等的狼毫,让我爱不释手,在手里把玩了一会。

“现在手上有十张符,引灵三张,驱邪四张,护身三张,术法的话现在还没涉及。”我顺口回道。

“那么…基础符阵呢?”胡然眼神突然变得锐利。

我撇嘴道,“你那张纸上有十三种基础符阵吧!我都记住了,纸我烧了。”

“什么?”胡然突然放声惊呼。

第四十一章 出门记得看黄历

我脑袋一歪,以为自己哪里惹他不高兴,掰着手指头,“咋的?乾坤震巽坎离艮兑,我外公教过我认八卦,十三种变阵,没错。”

“十三…十…三种…”胡然嘴角抽动,随后把手一挥,“算了,十三就十三,反正你不能用常理来形容。”

我困惑不解,难道数错了不止十三种?不对啊!明明就是十三种。特别是第十三种变阵,所需要的符箓足足要九九八十一道。

胡然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沉思片刻,“有了符阵加上阴司锁魂链,应该是够了。”

“啥够了?”我懵逼道。

“让你帮我做件事,那方面的事情,对付一名三流的降头师。”胡然瞥了我一眼。

我立马摆头,“不去不去,你那些事都太危险了。”

“有报酬,要不是我这边人手不够,也不会让你过去,不过东南亚那边来的垃圾而已,和你之前碰到的红衣厉鬼差不多。”胡然不屑道,“对他出手掉身份。”

一不小心又让胡然小装了个逼。

其实我有些心动了,特别是听到有报酬的时候。现在我丢了工作,没经济来源。要想过日子,没钱万万不行。

“多少钱?”我小心试探道。

“这个数。”胡然伸出一根手指。

“一万?”我眼睛微睁,一万也不是什么小数目,上次胡然出手都才要了三万。

“十万!”

卧槽!这么刺激?十万!难以置信啊!董家老宅值十五亿没错,但是换不了钱,这十万就是真金白银的十万,能拿出去用的十万。

“搞了!”我大呼,随即又问道,“真没什么生命危险?”

“没有,我还不准备让你去送死。”胡然道,“刚才那只笔是真正的符文笔,能提高你画符的效率和成功率,我要你三天攒够四十张符。”

“没问题,没问题!”我忙不迭点头,似乎十万块已经在我囊中。

“降头术?那边的人怎么过来了。”小姊嘀咕道,“江城最近好像也不太安定。”

胡然叹道,“多事之秋!”

…………………………

三天时间,我有闲暇时间就画符,再就是抽空了解所谓的降头术。降头术和我们这边养小鬼很像,但是降头术用来炼制小鬼的材料是血亲。

没有听错,就是血亲。父亲把亲儿子的虐待致死,让他充满怨气,然后通过特殊手段炼成鬼童,供其驱使,比普通的小鬼凶戾十倍。简直残忍到令人发指,这种人渣就该死一万遍。

“这个地方…还真是糟心…哎!”

听到这微微一叹,我惊慌抬头,发现是店长,这才坐稳妥。

“胡然是不是让你对付那个降头师?”店长背手问道。

我不明所以,但还是点头,“他是这么说的,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问题,就算他不说,我也会让人出手。敢在我的地盘上动手,活的不耐烦了,真当我倪笙死了不成?”店长轻笑。

咦!店长叫倪笙,名字挺好听啊!不过这些话我不敢说,我怕他把我捶死,给我十个胆子我都不敢调侃店长这种狠人。

“店长还有什么事吗?”我问道。

“尽量把他的魂拘回来,我倒要看看,是谁指使的。”店长语气突然凌厉,透露淡淡杀意。

“对了,小姊到底怎么回事,她为什么不能出店子?把她拘禁在店子里…是不是有点…”

“拘禁?何尝又不是保护?”店长复杂道,“小姊不是人…你应该知道吧!”

话说到这里,点到为止,我也没准备继续问下去。

“你要是有空,就多陪陪她。我有太多的事情处理,根本没有时间。所以她当时看到你到来才那么开心,她的心性不过还是个孩子…”店长喃喃。

“知道了。”这个话题似乎有些沉重,店长把事情交代完也立马离开。

天刚亮,胡然就出现在了我房间门口。一声不吭的带我走到了公寓门口,这才转头。

“这次让你去的那户人家,是江城有数的豪门。我以前欠过他们一个人情,所以答应帮忙。但是我提醒你一句,不要和这种豪门有太大的关联。不需要你卑躬屈膝,能傲就傲点,别给我丢脸。”

我心不在焉的点头,把装着一沓符箓的小包别在腰间,整的像卖东西的小贩,加上我身上的白T和短裤,一身家居打扮,真看不出什么形象。

又不是我求人,是别人求我,管他呢!

当一处典雅,满是哥特式风格的建筑出现在我眼前,被狠狠震惊。

大大的铁门隔绝了里外,俨然隔出两种不同的天地。

主要是我这种人似乎和这鬼地方格格不入,特别是那双拖鞋,差点没把我自己眼睛刺瞎。

我硬着头皮上前,不出预料被门卫给拦了下来,真的比胡然还面瘫,“有没有邀请函?”

“麻烦通报欧阳老先生,就说是胡然找他。”我礼貌道。

但是光我礼貌没用啊!门卫大手一拦,毫不留情道,“没有邀请函不许入内。”

我挤出一抹笑容,这特么就尴尬了。还以为过来就会变成座上宾,宾个屁,直接闭门羹,劳资有点受不了这委屈。明明胡然就是这样告我的,什么鬼?

“麻烦通报一下,我找他真有急事。”

“先生,没有邀请函不得入内。老爷诸事繁忙,没有闲工夫接见闲杂人等。”

“嘿!看看,看看是谁来了?”

满是嘲讽的声音突兀出现在我耳边,我眉头直皱,哪来的傻逼?

“艹!是你?”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我特么差点没一拖鞋甩过去。

“怎么?怎么?想打人?在我家门口还想打我?活的不耐烦了?”

看着眼前这个嚣张的青年,我险些背过气,这厮不就是那个害我丢掉工作的富二代?这是他家?有没有搞错?

“本少这几天还真没什么时间去找你,想不到你找上门来,怎么?想通了?要卖宅子?”青年盛气凌人,还是那样讨人厌,真想把他脸给拍烂。

“麻痹!倒霉!”我叫骂一声,暗道晦气,转头就要走。要知道这里是他家,打死劳资都不来。

“给我拦住他!”青年手一指,刚才的门卫纷纷出动,转瞬把我围了起来。

我肺都要气炸,“我特么不是来找你的,更不会把董家老宅卖给你。”

青年眉头一挑,“不找我你找谁?”

“欧阳御!”我怒目道。

我就不信他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对我动手,而且我这次代表的是胡然,要是出了什么闪失,我不信那个面瘫不会为我出头。听胡然的语气,压根就没把这种豪门放在心上。

青年先是一愣,然后捧腹大笑,“你以为你是谁?要见我爷爷?我爷爷事多着呢!也不看看你什么德行。”

“切,现在请我见我还不见了。知道这是你家后,我没半点兴趣待这里。”我淡淡道。

青年目光慢慢变的冰冷,“来了还想走?择日不如撞日,那宅子你到底卖不卖?”

卧槽!这玩意貌似铁了心要把我留在这。我虽然自认为能打,但也要看对象。

这些门卫看上去各个都是练家子,随便出来一个都能把我打成狗,别说这一群六个人。

六打一,一轮下来我可以直接挺尸。

“欧阳郝,你又在干什么?”

青年猛的一个激灵,仿若老鼠见了猫,下意识想要上车逃跑,但最后还是留在原地,颤巍巍道,“薇…薇姐,没干嘛!和这小兄弟闹着玩呢!”

我条件反射般转头,脸色变的忒难看,我今天出门肯定没看黄历。

梁薇薇那个暴力妞为什么也在,还是一身劲装,英姿飒爽,可惜这种妹子我欣赏不来。

“你是…”梁薇薇突然惊呼。

完犊子,被认出来了。我撒起脚丫子就跑,要是被这傻姑娘缠住我绝对悲剧。上次那一脚我记忆犹新,屁股到现在还疼。

“给我抓住那小子!”欧阳郝趁势道,“一这小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给我打!”

“噗!”

不知哪个龟狗日的一拳直中我后背,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不说,拖鞋都飞了三米远。

我好想哭,为什么看到梁薇薇我就会被打,好特么悲催…劳资招谁惹谁了。

“都给我住手!”梁薇薇气场十足,那些王八犊子真不敢打了,中了这一拳,我怕是一时半会爬不起来。

“谁让你动手!”

“薇薇小姐…我…我…是郝少爷吩咐…”那个出手打我的门卫结结巴巴。

“滚远点!”梁薇薇够剽悍,抬起脚就是一下,直接把那人踹飞出去,一手把我拉了起来。

“大姐,我错了,你饶过我吧!我真怕你了,我马上走。”

梁薇薇脸一下红了,有点不好意思,“谁让你看到我就跑的,我有这么可怕?”

我情不自禁要点头,她还有脸问?

发现梁薇薇正看着我,赶紧摇头,我要命。比起安小雨,她的战斗力绝对爆表,能分分钟把我拆散架。

“欧阳郝,给我滚过来!”

“诶!来了…来了…”欧阳郝在梁薇薇面前跟个孙子一样,胆战心惊的溜过来。

“怎么回事?”梁薇薇厉声道。

“误会…误会…我不是看中了董家老宅准备买下来给爷爷做寿礼…宅子在他手上…有些…有些事情没谈妥,所以…”欧阳郝搓了搓手,“兄弟,你看这事…”

第四十二章 鬼眼降

“大姐,你轻点,轻点。”我没空理会欧阳郝这个鸡儿,梁薇薇下手没个轻重,我情愿躺地上都不让她扶。

我头一抬,刚好看到欧阳郝冲我狠狠瞪了一眼,嘴里不知道放什么狠话。

妈的,叫人把劳资打了还敢这么猖狂?不整回去我特么就不信宋。

“你给我把拖鞋捡回来。”我用手一指。

欧阳郝眼睛猛睁,“你…”

“做错事了还想咋滴?去捡!”梁薇薇眉头一横,欧阳郝立马泄气,心不甘情不愿的捡拖鞋。

“对了,你怎么在这?”梁薇薇问道。

我打了个马虎眼,眼睛转了两轮,“我路过,然后就被这小子堵了。”

说实话,我还没有到让梁薇薇为我出头的地步,这仇先记着,我叫这个姓欧阳的好看。

“诺,你的拖鞋。”欧阳郝嫌弃道,拿出纸巾擦手。

没空跟他生气,我只想麻溜离开这里。至于胡然许诺的十万爱谁谁,这是欧阳郝的地盘,加上梁薇薇这个倒霉鬼,我有多远躲多远。

“等会,你先别走,我刚好要找你呢!”梁薇薇把我叫住。

“大姐,我一点本事都没,请你另谋高就。江湖路远,告辞!”

“哎哎哎!有话好好说,别拉我…别拉我…”我话刚说完,梁薇薇这娘们不讲道理,提着我的衣领就往欧阳家走去,“我跟你走,别拉!”

“早说不就好了?”梁薇薇白眼一番,“我跟你说正事,让你帮个忙,我在江城认识的就只有你了。”

我把受伤的地方揉了揉,“你不是江城人?那你怎么在江城做警察?”

“薇薇姐是京都人。”欧阳郝没好气道,“薇薇姐,你找这个乡巴佬干嘛?别的本事没有,脾气比驴还倔。”

“你才是驴,你全家都是驴!”

“你说什么?”

“闭嘴!”梁薇薇正色道,“对他尊重点,我们有事求他。”

我说这妹子蠢,一点都没说错。这种话能放明面上说?欧阳郝本来就和我不对付,生生的又给我拉了一波仇恨…

欧阳郝不置可否的撇嘴,压根没把梁薇薇的话放心上,这小子如果抓住机会,肯定把我往死里整,必须防着。

“我说大妹子,有什么事直说吧!我有个准备,要是对付不了,我也得抓紧跑路。”

其实我心里有点底,既然她带我来的是欧阳家,说明让我处理的就是欧阳家的事情。但我记得梁薇薇的拳头对鬼怪有克制作用,至少一般的鬼是能处理的。

难道胡然骗我?那个降头师很厉害?不大可能。定了定神,先瞅瞅,情况不对说什么都跑路。

“我先带你去见欧阳爷爷,到时候再说。”梁薇薇沉声道。

“你要带他去见爷爷?他算什么东西?”欧阳郝炸毛道,“要是他心怀不轨…”

“欧阳郝,别添乱了。”梁薇薇吼道,咬了咬嘴唇,“云道长危在旦夕,就算他不来,我也会去找他。”

欧阳郝虽然惧怕梁薇薇,但也不是什么事都言听计从,狠狠道,“小子,要是你敢弄什么手段,我让你生不如死。”

“我呸!那个梁薇薇,你看到了,这小子不欢迎我!”

让我走?巴不得!

可惜梁薇薇手劲大的一批,反正不是我这种弱鸡能够挣脱的,不言不语,把我往里拽,这种二极管搭错的人,不达目的不罢休。

“欧阳爷爷!”梁薇薇进门乖巧道。

我眼睛往里面看了一下,一个颇具威严的白发老人端坐在椅子上,眉间攒着愁容。

看到梁薇薇进去,这才舒展一些,笑道,“是薇薇啊!怎么有空来这里?”

“爷爷眼里就只有薇薇姐。”欧阳郝酸酸道,这小子居然撒娇…还好旁边没砖头,要不然得盖过去。

“你这臭小子,不给我惹事就行了。”欧阳御笑呵呵道。

“欧阳爷爷,我找了一个人过来,说不定他有办法治云道长…”梁薇薇把我往前轻轻一推。

我先是一阵慌张,然后迅速镇定下来,怎么也是经常和店长胡然打交道。眼前老人那种常年身居高位的压迫感,仅仅让我有些不适应,还没紧张到说不出话的地步。

欧阳御先是精神一震,然后瞅了我一眼,眉头微皱,很显然不满意。

都说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加上形象又不咋滴,估计跟他想象中的那种高人没半点相符合的地方。

“切,就这小子?刚才还鬼鬼祟祟在我们家门口溜达,谁知道打着什么主意?就他?”欧阳郝轻蔑道,“不过是个普普通通小编辑,薇薇姐怕是被人骗了。”

欧阳御听到自己孙儿的话,更加不悦,但是涵养不错,并没有动怒,好声道,“我已经央求江城这块久负盛名的大师料理这件事,算算时间他应该要来了。”

这叫有技术的拒绝,婉拒!至少比他孙子说话好听。

可是落我耳朵里蛮刺耳,讲道理,我不是梁薇薇拉进来,再加上胡然的委托和金钱的诱惑,我跑都跑了,走到这个地方都是满不情愿,还特么刺激我?

狗眼看人低,当我没脾气?

“主人家不担待,恕不奉陪!”

梁薇薇一听,急了,“我求求你了,求求你救救云道长。”

转头看向那老头,“欧阳爷爷,让他试试,让他试试行不行,云道长不能再耽搁下去。”

“爷爷,别信他的鬼话!”欧阳郝冷冷道,“您找的那人不是快来了吗?”

欧阳御犹豫片刻,看着梁薇薇的眼神挣扎,“那就试试吧!那位高人应该不会介意的。”

梁薇薇见我去意坚决,眼泪都快流出来,那个什么云道长应该是她什么重要的人吧!不然这种妹子不会这幅样子。

我这人有个缺点,就是心软。

“那就帮你这个忙,帮完我就撤,我不想和姓欧阳的多做牵扯。”这是我做的最大让步。

“你跟我来!”梁薇薇风风火火,左拐右拐,带我来到一处很隐蔽的房间。

里面传来声声凄惨的叫声,“杀…了我!求求你们…杀了我!啊!我…我受不了了!”

我猛的抖过一个激灵,梁薇薇头颅微低,一抹痛苦之色闪过,咬住嘴唇。

门口的护工一脸惊恐,浑身颤抖,嘴唇都是青的,“老爷…云…云道长还是…还是不肯吃饭…”

欧阳御挥了挥手,“你下去吧!”

护工如释重负,逃跑一样快速离开,不敢在这个地方多待一会。

欧阳郝那个猖狂小子罕见的颤抖,“爷爷…我…还是不进去了…吧…”

“混账!云道长是为了护我们欧阳家才成这个样子,身为欧阳家长孙,既然来了…”欧阳御严肃道。

“怎么回事?”我强作镇定。

按照我自己脑补的剧本,应该是来欧阳家然后找到那个所谓的降头师,然后大战三百回来,把他拿下,凯旋而归,然后理直气壮的找胡然要钱。

这惨叫什么鬼?怎么这么渗人?

“云道长中了南洋那边降头师的降头,痛不欲生,我实…实在是没办法了…”梁薇薇痛苦道。

那声声惨叫似乎印刻在了她心里,如同一把把匕首划过她的心脏。

梁薇薇缓缓推开门,我吞咽下口水,跟着她走了进去,还没见到人,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铺面而来,隐约间能看到空气中漂浮的绿色气体。

“薇薇…薇薇…杀…杀了我…杀了我…老爷…求求…求求你们…杀了我…啊!”那人还在哀嚎,让人闻之胆寒,俨然失去生的信念。

“云道长…云道长…”梁薇薇想要冲过去,却被欧阳御拉住,后者对着她轻轻摇头,同样痛苦不堪。

等我真正往那方向瞟一眼,吓的我后退好几步,这特么还算个人吗?

只能看到一个人形躺在竹榻之上,全身被那种牢固的钢索死死捆住,不听挣扎,床跟着摇晃。

这不是最恐怖的,而他的样貌,比恶鬼还像恶鬼,全身被那种绿色的脓液覆盖,长满了形似眼珠的囊肿,里黑外白,密密麻麻,大小不一,乍一眼看过去,就像数百只眼睛齐齐看着你,仿若上百厉鬼的凝视。

“啵!”一颗眼球破裂,绿色脓液流出,那股恶臭又浓烈了几分。

难怪欧阳郝害怕进来,不说他,我都害怕。

“鬼眼降!”我强忍着吐意,低声道。

在来之前,我做足了功课,也跟胡然问过关于降头的事情,他给我讲解的很详细。

降头师本身是个弱鸡,体质连常人不如,但是邪恶手段不少。养小鬼是他安身立命,保全自身的手段。

而另一个让人闻风丧胆的邪术便是下降头,降头师本来的名头也是因此术而来。

取人发肤或者八字,耗损自身精血寿元做法,伤人一千,自损八百。

却比一般的邪术更要狠厉三分,更加不容易拔除,不把人弄死誓不罢休。

“云道长本不会落得如此下场,那个降头师的目标是我。当时云道长见情况不对,将降头转移到了自己身上。”欧阳御低声道,看着床榻之上的人神色复杂。

第四十三章 除降头

我深深看了欧阳御一眼,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一个故事。那床上躺着的云道长也是个忠义之人,舍己为人,反正我做不来。

“怎样,你有没有办法?”梁薇薇祈求道,“因为我身体特殊,能够驱赶普通鬼怪…但是…”

“我可以试试,但不确定能不能成。”我翻手拿出一张驱邪符。

降头都是降头师用邪祟污秽之物炼制,寄居人体内,如同跗骨之蛆,让人痛不欲生。

“让开!”

三人往后退了一步,但没有退太远。特别是梁薇薇那紧张的眼神,看的我更紧张。

驱邪符能驱邪,应该对降头有作用,要不然胡然也不会叫我来。

我的手轻轻摆动,符箓只有启灵之后才有效果。缓步走上前,这玩意我第一次用,但还是有底气。

“杀了我…杀了我…杀…”

“杀你妹,安分点!”我一爪子把符箓贴在了云道长身上。

贴上的一瞬间惴惴不安,紧接着一抹明黄色的光芒流转,我眼头一亮,有效果。

果不其然,云道长的惨叫在瞬间停止,发出舒服的呻吟。那些可怖的眼睛往回缩,阵阵绿色的气体被宣泄出来,但是恶臭却没有之前浓郁。

梁薇薇欣喜若狂,情不自禁往前凑。突然,我心头一紧,暗道不好,大吼一声,“快…退!”

在我视线之中,那些缩回去的眼睛以更快的速度膨胀。

“砰砰砰!砰砰砰!”

一阵放鞭炮般的声音传来,那一颗颗眼球爆裂,我大脑一片空白,但还是条件反射的打出三道护体符,化作点点金光,把那些有毒的绿色液体隔绝在外。

“啊!”高亢的惨叫之后,云道长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梁薇薇双手抓头,眼睁睁看着这一切。

我心中愧疚感翻涌,我犯了轻敌自大的错误。

“你…你杀了云道长?”欧阳郝惊恐道。

“大惊小怪像什么样子,云道长没死。”欧阳御呵斥道,脸色阴沉到快要滴出水,因为我刚才犯的错误,让他极其不满。

云道长确实没死,胸膛在起伏,但是全身鬼眼降破裂,有出气没进气,怕是真的只剩一口气吊着。

“云道长没死,但离死也不远了!”欧阳郝嚎叫道,“这个小子肯定是对我怀恨在心,所以暗地里使绊子。”

“我没有!”我沉声道,这种辩解在此时相当无力。

事实在前,我把事搞砸了。

“不怪他…不怪他…”梁薇薇喃喃。

我难受的紧,原来那个剽悍的女汉子也有这么脆弱的一面,我辜负了她的期望。

“让我再试一次!”我说话没了底气。

“休想!”欧阳郝叫道,“你还嫌你把云道长害的不够惨。”

“我看还是算了,我再去联系那位大师,如果我有事相求,他会出手的。”欧阳御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我。

我深吸一口气,“你是说胡然?”

欧阳御瞳孔微缩,“你怎么知道是胡大师?你们认识?”

“他不会来了。”我苦笑道,不知道胡然让我来的时候对这种事情有没有预料,真是太逊了。

或者说我自己高估了自己,真以为自己对付的了一两个厉鬼就是个人物。得意忘形之下,却失了手,有够讽刺的。

“他有要事缠身,所以才拜托我来的。”我继续道,“况且,你觉得云道长还能撑多久。”

欧阳御目瞪口呆,精明如他,一时半会也想不透彻里面的关窍,因为我话里的信息太雷人。

“欧阳爷爷,让他试试。就算云道长就此…就此身殒…也不能怪他。”梁薇薇坚定道。

欧阳御定下神,重重点头,“小师傅,拜托你了。”

“爷爷…”欧阳郝还想说什么,被他爷爷一个眼神打断,只能不甘心的退到一边。

我给梁薇薇一个宽心的眼神,手放入腰间的挎包中,抓起一把符往天上洒落。不用数,一共二十七张,已经是我所有符的四分之三。

“变阵之七,符散阴煞。”

二十七张符在空中停留,闪烁着泛黄的流光,符与符之间出现金色的丝线,相互牵引,发出阵阵“滋滋滋”的响动。

我神色肃穆,这是我第一次用胡然教我的符阵,而且还是不算简单的第七变阵。全身心投入之下,我觉得自己已经成了符阵的阵心。

二十七张符在交织,在流窜,勾勒出一个大大的“散”字。

屋子里所有人的心都开始往上提,连大气都不敢喘。

“阵!镇!”我高声一呼。

符阵往云道长身上使过去,把他全身笼罩,将那些逸散的绿色压缩,逼的它们退无可退。

那些绿气仿若有了灵性,纠结成一张鬼脸,发出声声尖叫,上蹦下窜,想要脱离这圣洁的囚笼,不过都是徒劳,最后在符阵之下灰飞烟灭。

我知道,这还没完。绿气仅仅是外邪,最难处理的是内邪,也最不好拔除。因为符阵需要消耗大量的精气神,我的额上已经开始溢出冷汗。

但这是最后的机会,要不然云道长必死无疑,我也担了一份责任,理应全力以赴。

“给我滚出来!”我右手成爪,在虚空中狠狠抓下。那二十七道符箓跟着我的动作,同样恒驱直入,化作一条黄色的锁链,鞭打在云道长的胸脯之上。

“噗!”

“云道长!”梁薇薇惊呼,但还是克制住了跑过去的冲动。

“这是…”欧阳御同样惊呼。

云道长吐出的根本不是鲜血,而是一团污秽的黑色雾气。从口中出来之后,那一团雾气夺路而逃,往外面直窜。

“跑!我看你跑哪去!”我咬牙切齿,就是这鬼玩意摆了我一道。

手再次一挥,锁魂链化作一道流影往外奔袭,把黑雾死死拘禁住。这,就是鬼眼降的根源,降头师用自己寿元凝聚的邪祟。

“放…放开我…”黑雾里传来蹩脚的中文,如果让降头师召回降头,他就能恢复一些元气,但想都别想。

“去死吧!”屈指一弹,一道驱邪符被我甩出去,伴随着惨叫声,黑雾不断挣扎。

“我…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见到黑雾消散,我没形象的坐在地上,虽然没有油尽灯枯,但也把气力耗费七七八八。

“没事了,降头拔除,修养两天就能好。”我淡淡道,抚着旁边的椅子站起来。

“没事了?”欧阳御疑惑道。

“看到刚才的黑雾了吗?那就是降头,让云道长变成这幅样子的罪魁祸首。”我解释道,“要是没啥事我就先走了,那个降头师一时半会不会来了。”

“小师傅,刚才是我不对,你在我们家修养片刻,让我招待你,尽一下地主之谊。”欧阳御笑道。

欧阳郝不太乐意,哪怕看到了我的神奇之处,这只让他更加忌惮,因为这小子得罪我得罪的有点狠,“爷爷,既然他要走就让他走呗!”

梁薇薇已经跑到云道长身边,看着那平缓的呼吸,也放下心来。

“是啊!你都成这样子了,就在这休息一会,不然说不过去。”

我心里十万个曹尼玛奔腾,欧阳御就是个老狐狸,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哪里是要把我留下休养生息。

压根就是被降头吓到了,怕降头师再闹出什么幺蛾子,哪怕我给他打预防针都没用。

看来今天走不掉了,不过关系不大。降头师降头被我灭了,肯定不好受,比我更不堪。

他一时半会还缓不过气来搞我的人,就算他过来我也不怕,我就担心他在暗处放冷箭。

欧阳御把我安置在一处房间,在里面小躺了一会,回复一点精气神再说。

“我可以进来吗?”

我特么还没说话梁薇薇就进来了,那她问个毛线?不脱了裤子放屁吗?

“你怎么样了。”此时梁薇薇中气十足,全然没了先前的柔弱,还是那个剽悍的女人。

我撇了撇嘴,“不怎么样,你不来打扰我休息就更好。”

“谢谢你…”梁薇薇忸怩道。

“你这声谢我可担不起,你也听到了,我不过是受人之托处理欧阳家的事情,跟你没半点关系。”我嘴硬道。

“我爸妈一直很忙,小时候他们就把我寄养在欧阳家。因为寄人篱下,而且因为能看到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说了许多胡话。从小没玩伴不说,他们还把我当怪物来看待。”

梁薇薇低声道,仿若勾起她伤心的回忆,怔怔望着窗外。这娘们把我当树洞了?妹的,董青竹这样,梁薇薇又是这样,我一点都不想听他们的遭遇,因为会让我伤感。

董青竹非常人,梁薇薇也不是,那我就是了?我特么跟谁说?但我还是耐心往下听。

“是云道长,云道长找到了蹲在角落的我。告诉我他也能看到那些东西,说能看到那些东西的都是小仙女,在凡间历练的小仙女,小仙女当然和别人不同!”

“仙女,哈哈哈!”我突然笑出声,还仙女,“你信了?哈哈哈!笑死我了!”

梁薇薇瞪了我一眼,用手比划,“笑什么笑?我当然信了!我当时才这么一点点大,知道个屁!”

第四十四章 遭遇战

“行行行,你就是小仙女。”我赶紧敷衍道。

“那天起,云道长每天都会来陪我,还教我很多东西,比如说你上次用的起尸术,也是云道长跟我讲过的。”

起尸术?啥玩意,我不会啊!转念一想,可能是上次麒麟使的手段。

“他其实更像我爷爷,也是最关心我的人。听说他遭劫,我心乱如麻。”梁薇薇重重叹气。

“万幸没什么事,那云道长又是什么人?”我问道。

“云道长是欧阳家类似客卿一类的人物,颇受欧阳爷爷敬重。”梁薇薇解释道。

她没有多停留,仅仅是表露谢意这么简单。也真是的,直接给我钱多好,还跟我扯这么多。

梁薇薇前脚刚走,欧阳御后脚就走了进来,“胡先生还好吗?”

“好,好的很,比谁都好,能吃能睡能抓鬼。他说不想和你们欧阳家有纠缠,所以打发我来了。”我白眼一翻,心里还是对那个面瘫极为不满,也怪我见钱眼开,答应的太爽快。

欧阳御语塞,可能没想到我把话说的这么直接。而我也不想和这种心机深沉之人多打交道,赶紧完事赶紧走。

按照我的打算是不准备接手这件事,但先是梁薇薇的祈求,然后因为鲁莽做错了事,不得不暴露身份,欧阳御铁定不会让我走。

“你们查到降头师在哪没?”

欧阳御面色一肃,“从云道长出事开始,我们欧阳家就动用了所有力量,地毯式的搜索那个偷偷摸摸的家伙,但是并没有发现他的踪迹。”

“你们把范围定在方圆十里。”我说道,“降头师下降头有距离限制,十里顶天,我觉得你们再搜一遍,他晚上就会狗急跳墙。”

这些都是我有依据的推断,不知怎的,从那天遭遇黑袍以后,我似乎突然开窍,变聪明了。甚至觉得我要是小时候能有这么聪明,早特么考上清北这类大学。

“知道了!先生还有什么吩咐。”欧阳御恭敬道,看到我显露本事,这老货连称呼都给我换了。

“暂时没有,给我搞点饭来。你们动作快些,现在他还没跑,被我破了降头他应该正虚弱。”我说道,“把这符拿着,只要符动了,就回来告诉我,别贸然行事。”

随后递给他一张寻灵符,在上面沾染了些许降头的气息,能探测十米。

欧阳御麻溜的跑出去,我也需要抓紧时间多画几张符,安全才更有保障。

吃过欧阳家安排的饭菜,天差不多也快黑了。

“先生,没找到!”欧阳御阴沉些脸走进来。

梁薇薇跟在后面,“按照你的吩咐,方圆十里,连下水道我们都没放过,是不是你这符不灵?”

“没找到?不可能啊!他动作不可能这么快。”我喃喃自语,我特么算错了?

正在我琢磨的时候,梁薇薇突然惊呼,这妹子抽什么颠?

“你说,最危险的地方是不是最安全的…”

“我靠!梁薇薇你终于聪明了一回。”我猛的起身,可不是吗?你说欧阳家府邸占地多少?少说有个方圆一里,横竖便是一公里,藏个人还不简单?

欧阳御不是蠢人,立马反应过来,“我这就派人去找。”

“你看着我干嘛?”我摸了摸脸,脸上有花?没有啊!

梁薇薇银牙崩起,“你刚才说了个啥?”

“我说梁薇薇你真特么聪明,一直这么聪明。咋了?”我头一歪。

“不跟你扯,我去看看云道长,要是那家伙真在欧阳家,就真的危险了…”

望着梁薇薇离开的背影,我擦了擦冷汗,好险。多亏了我强烈的求生欲,要不然这次药丸。

又过了个把小时,欧阳御把我带到了一处小院里面,看着我给他的寻灵符正对着院子里的小屋颤抖。我瞳孔微缩,降头师在这里没得跑。

“这是我们欧阳家一个老仆的养老院落,我怎么都没想到…降头师会藏在这里。”欧阳御的手微微颤抖,话语里蕴藏着丝丝怒意。

“咯吱…”门开了,一个老妪推门走出来。

“老爷…这是…怎么了?”

“苏红梅,你自认我待你如何?为何要勾结强人暗害我?”绕是欧阳御再深的城府,在此时也勃然大怒。

老妪微微一惊,神色又立马恢复正常,用枯槁的手擦了擦深陷的眼睛,嘴角裂开,渐渐笑出了声音。

如同夜枭般渗人的笑声让欧阳御情不自禁往后退了几步。

“桀桀桀,你说待我如何?”老妪突然抬头,“那你告诉我,我女儿的死又该找谁?”

欧阳御故作镇定,“你到底什么意思。”

“那天你酒后乱性,强了我那在你家做工女儿,更是将她杀害,抛尸江中。我悔啊!后悔带她来欧阳家做工。”老妪笑着笑着哭了,没有丝毫辩解与伪装。

“不要到这里胡言乱语,你女儿明明被人绑架不知所踪。”欧阳御大声道,“反倒你这个老婆子,我供你吃喝,却要置我于死地。”

“降头师!”我心头微凛。对于欧阳御那点破事我是真的半点兴趣都没。

“我记…得你,是…你破了…我的降头。”里面又一人走了出来,还是那蹩脚的中文。

身材瘦削,不足一米五,形似侏儒,矮小身材上架着个大头,丑陋不堪,他妈能把他生成这样这是个奇葩。

“我只恨,只恨没能将你杀死,你供我吃喝,何尝又不是软禁?”老妪恨恨道,那股怨念似乎要凝结成实质,“你心虚啊!”

“我要杀了你这老狗,为我女儿报仇!”

老妪疯了般往前冲,扬起那简陋的拐杖就要往欧阳御身上打。可是哪有这么容易,还没近身,就被欧阳御的保镖给制服在地。

“老狗,去死!去死!我要你为我女儿陪葬,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啊!”

“不识抬举!”欧阳御平静道,划过一抹狠厉,“既然她这么想死,就让她去死吧!”

“欧阳爷爷!不要啊!”梁薇薇突然冒出来。

那位正准备动手的保镖动作一滞,老妪却使出浑身气力把他挣脱,森森笑道,“老狗,我死都不会放过你的。”

说是迟那时快,老妪伸出手,猛的往自己眼睛上插进去,鲜血迸溅,却不闻一声惨叫,有时候心里的疼痛比身上的更加剧烈。

“求求您,求求您帮我杀了这个老狗!哈哈哈哈!”

我心里咯噔一声,等反应过来却晚了,那个老妪已然倒在地上,嘴里溢出鲜血,赫然已经咬舌自尽。

“仇怨…仇怨的魂灵…”降头师咧嘴大笑,嘴里叽里咕噜念着咒语,轻轻拍动手中的魂瓮。

我赶紧反应过来,甩手一张驱邪符,就要撞在他身上时,一蓬黑雾带着桀桀怪笑出现,把驱邪符击飞出去。

正是一个丑陋邪恶的小鬼,在空中飞舞,转瞬来到了老妪身边。那个保镖也惊恐的跑到一边,小鬼将老妪身上散发的怨气全部吸收,身子又凝实了两分。

“死…我要你们…全部都去死…”降头师猖狂大笑,吸收那些怨气之后,他的脸颊之上开始浮现一抹红晕。

“谁要谁死还不一定呢!”我轻笑,区区一个小鬼还敢如此嚣张?虽然被老妪的果决惊了一把,但不代表我怕这个丑逼。

“用自己血亲炼小鬼,该诛!”

“桀桀桀,愚蠢的支那人。”降头师身子一摆,露出了腰间那面奇怪的腰鼓,两只手在上面不停拍击,越来越快,舞动的步子愈发迅速。

他头上的小鬼如同受了某种刺激,仰天厉啸一声,两只稚嫩的手上长出锋利的鬼爪,闪露直逼人心的寒芒。

“变阵之四!灭!”我再次甩出一把符箓,直接用变阵招呼他。

嘴里讥讽没错,但不代表我会再犯相同的错误,这个小矮子不容小觑,那个小鬼本来和夏子归差不多,但是吸食了老妪的怨气,又强了两分。

符箓组成的灭字朝着他镇压,小鬼不曾躲避,双爪撕裂,和变阵碰撞。立马就被变阵压在其中,但我没有一点喜色,第四变阵还没有直接将他湮灭的能力。

“杀!杀!杀!”降头师踮脚跳跃,样子滑稽,尔后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萎靡,但是他那只小鬼越来越亢奋,双目瞬间赤红。

手臂突然伸长,将符文组建的变阵直接撕裂,脱困而出,一往无前,准备朝我挥爪。

此举正和我意,不躲不闪,面对那只狰狞恶鬼露出笑容。

“桀桀桀,桀桀桀!”

“今日,我帮你解脱吧!希望来生再世为人不遇到这种人渣父亲。”我右臂狠狠挥出,漆黑的锁链划破虚空。

如同灵蛇一般将小鬼死死缠绕,他在不停挣扎,锁链嚯嚯作响,但是无济于事。

黑袍那种鬼物离鬼王只有一步之遥,就算正统鬼差都不一定能锁住。可惜小鬼不是黑袍,只能被我按在地上摩擦。

“变阵之二,净!”

又是几张符箓飞出,在小鬼身周环绕,散发出金色光辉,消磨着小鬼身上的阴死之气,等他黑气散尽,便是功成之时。

第四十五章 二十年前

我没有低估小鬼,更不敢高估自己。胡然说的没错,这种程度的敌人,我足够应付。

伴随最后一声惨叫,小鬼在我的符阵下灰飞烟灭。那个降头师也跟着悲鸣倒地,小鬼可以说和降头师休戚相关,小鬼灭亡,他要去半条命。

我拍了拍手,“解决了。”

“来人,给我杀了这妖人!”欧阳御大喊。

刚才降头师逞凶的时候,这老头吓的瑟瑟发抖,躲在我后面,现在看到降头师要完,立马出来发号施令。

加上先前老妪那一出,我对这老货的好感是一丁点都没了。

“等会,我要带他回去,这家伙还有用。”

店长让我把他魂拘回去,先不说我会不会拘魂,其次让我杀人实在有些勉强,这不是鸡鸭,是个活生生的人,哪怕是个畜生不如的东西,我还是有点下不去手,特别是在他没有反抗之力的时候。

“那就听先生的。”

欧阳御手一挥,那些上前的保镖停下脚步。就在这时,侏儒动了,把头微微抬起。

脸上看不出一星半点的悲伤,更没有绝望,反而露出一抹意味难明的笑容,“鬼母…鬼母大人会给我…报仇…的…”

那些人反应不慢,不等我提醒,一个个撒起脚丫子就跑,紧随着一声爆炸,那个侏儒化作漫天血肉,自杀的无比决然。

我脸一下拉长,这玩意肯定是故意的,他根本就是抱着死志而来,一炸之后,别说灵魂,毛都没留一根。

鬼母?是他们的幕后主使吗?没办法,只能给店长如实禀报了。

“要是没事我就先走了。”出了这档子事,我没有半点心情再留在这里。

欧阳御也不挽留,梁薇薇也什么都没说,这事儿出的有点多,他们还得料理后续。欧阳郝那小子不知道奔哪去了,没见人。

离开欧阳家,我径直往公寓方向走。可是没走多远,我发现了一个熟人。我把眼睛擦了又擦,这特么不是安小雨吗?

“诶!安小雨,你怎么在这?”我上前问道。

安小雨似乎有些不对劲,目光呆滞的转头,“你能陪我…喝杯咖啡吗?”

“你没啥事吧?”我担心道,这娘们是不是受什么打击了?

“没事,我就想和你一起去喝一杯咖啡,好久没喝了。”安小雨甩着自己的长发。

我虽然有些纳闷,但还是应了下来,也不算啥过分的要求。我和她就近找了一家小咖啡店,叫了两杯拿铁,但是安小雨一口都不喝,直勾勾的看着我,看的我心里发慌。

一双眸子闪动幽光,我里看外看都觉得不对,这个安小雨怎么这么陌生?但我可以肯定她不是什么邪祟,如果是邪祟我早就看出来了。

我没有声张,按捺住心中的疑惑,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那苦涩的味道刺激我的舌尖,在我味蕾上扩散。

等我再看向安小雨的时候,她的身影居然慢慢变模糊,我摇了摇头,咖啡不是提神的吗?我怎么越来越迷糊?迷迷糊糊的…看到安小雨笑了…

“你来了?”安小雨不知道和谁在说话。

“你带他过来不就是为了逼我出来?这件事该有个结果了。”

是店长,我听出来了,就是店长的声音。之后,我就整个人晕了过去,倒在了桌子上,不省人事。

等我苏醒过来却发现,我已经躺在了自己房间的床上。脑袋昏昏沉沉,过了好一会才缓过来。

“粑粑,你醒了呀!”

我惊了一下,那久违的感觉回归,我儿子回来了,他醒了。我再次把遇到安小雨的困惑给压到了心底,和麒麟聊天,把他睡着几天发生的事情都讲给他听,这种感觉…很好。

“咚咚咚!咚咚咚!”敲门声响起,我和麒麟的声音戛然而止。

等我打开门的时候,发现门口站着一个我意想不到的人,赵云海!消失了近十天的赵云海,当时我找这个犊子的时候,他天天不在,我一不找他,这逼居然找上门了。

“这几天医院正安排我出差,今日个刚回。”赵云海挠头道。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你给我说清楚,上次你说有房东是怎么回事?”

赵云海错愕片刻,“你先别激动,别激动,这事…我有说过吗?”

“我听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喝醉后就说了,幸福公寓有房东。”我一字一顿,这事要是不问清楚,我肯定不会放过赵云海。

特别是上次看到房东奶奶和卖混沌大爷之后,那困惑就在我心里扎了根,不弄明白我觉都睡不安稳。感觉全世界就我被蒙在鼓里。

赵云海不动声色的把我手移开,“你记不记得我说过幸福公寓是鬼宅,闹鬼,所以没人住?”

我郑重的点头,他的确说过这话,我也记的清楚。

“这幸福公寓在二十年前是有房东的,房东是一对夫妻,但是在那之后就没人敢住了,因为一个很恐怖的故事,久而久之就传了出去。”赵云海沉声道。

我不知道他的逻辑怎么在跳跃,我问他房东的事,他给我扯上鬼故事?

“咳咳!”

这声咳嗽传来,赵云海面色微微一变,那微张的嘴巴也跟着紧闭。

“让你办的事情办好了吗?”横插进来的正是胡然。

赵云海尴尬的笑了笑,“既然你们还有事,那我就不打搅你们了,你们慢慢谈。”

“喂!”我想挽留赵云海,但是他走的很快,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似乎有些惧怕胡然。

我看着胡然道,“办好了,那个降头师自爆,还提到一个叫鬼母的家伙。”

胡然眉头微皱,“鬼母?那家伙出现了吗?还是说想要插手江城的事情?这件事你不用管,倪大人不会置之不理,到时你跟他说就行了。”

不用他说,让我管我都不会去管,人家手下一个送死的炮灰都能把我弄的手段尽出,更别说那个幕后的鬼母,估计一根手指头就能把我碾成渣渣。

“你知不知道幸福公寓的事情,我上次在店长那里见到了房东奶奶和那个卖混沌的大爷,店长放他们进了轮回,还说什么赎罪。”我问道。

期盼的看着胡然,他肯定知道内情,但肯不肯告诉我又是一回事。

“知道,那时候,我父亲就是后山的守墓人。”胡然坦荡道,“确实也是时候告诉你了,这是你外公多嘴惹出的祸患,报应在你身上。”

“我外公当初也参与到了某件事中?店长说外公欠他东西,也是因为这件事吗?”

胡然点头,“所有和这件事有关的人都牵扯了进来,没有一个能逃脱。”

“到底是什么事情,那个老奶奶和老爷爷为什么要骗我粑粑?”麒麟跟着问道。

“这事应该是倪大人指使的,但他出于什么目的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这段因果的起始一段,因为我父亲也是当面的参与者。当初我看到你后,也是我帮忙为你驱散了他们。”胡然缓缓道。

“我还以为是倪大人找你报复,当你被他带到那座咖啡店,我差点和他动手。”

确实是这么回事,我遇到胡然之后,房东奶奶和大爷就消失不见了。那时在咖啡店他和店长也针锋相对。

可是店长这么做是不是很矛盾,因为房东奶奶和大爷两个看上去并不对付,他们说的话也针对另一方,房东奶奶说大爷是鬼,大爷说房东奶奶是鬼。

结果,两个都是鬼,那他们为什么编制这样的骗局?

我的思维似乎遁入了死胡同,已经形成死结,怎么都想不透彻。算了,想不透彻我也懒得想,总有一天店长会告诉我的。

第四十六章 当年之事

可是现如今,我最想知道的就是二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外公又在里面担任着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事情的起始应该要往前推四十年,这附近有个卖混沌的年轻人,手脚勤快,用料也足,但是偏偏没什么生意。而且他暗恋着幸福公寓的女主人,也就是他的房东,他想要用自己的努力来赚够钱娶心上人回家。”胡然坐在我床边道。

“这就是原版的房东奶奶和卖混沌大爷?”我微微惊讶道。

胡然点头,“是的,从那时开始,我父亲便是后山坟场守墓人。”

“本来,按照事情的发展,穷小伙一直是穷小伙,更不可能迎娶心上人。”

我了然,就算在四十年前也讲究着门当户对。可是卖混沌的小伙又是如何崛起,这是个疑问。

“可是在一天,事情出现了转机,卖混沌的小伙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胡然抬头看向我,我心头微凛。

“他那位客人是个游方道士,可能那天酒喝的有点多,说了一句荒唐话。”

“什么?说了什么?”我眼睛眨了几下,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猜测,但我不敢妄下定论,因为太过于骇然。

“你应该能猜到,那个游方道士就是你外公,因为多嘴,告诉穷小伙,说他这样下去,一辈子都没什么出息。”胡然叹道,“他说,要想招徕更多的客人,要想出人头地,必须…要用人肉做混沌馅…”

“那小伙当时信了?”我又有些估计不透,这种胡话还有人信?

“信!干嘛不信!你忘了吗?他仰慕公寓女主人,他需要钱,需要出人头地。人啊!在看不到希望之时,总会疯狂一把,他…实在太喜欢那个女人了。”胡然眸子里闪着莫名的光亮。

“你外公走后,那个可怕的想法就在他脑海里疯涨,考虑了三天三夜,他孤身一人提着菜刀去了后山。”

“你父亲当时发现他了吗?”我问道。

胡然面无表情,“你当守墓人是公司保安?每天坐门口守着?”

我哑口无言,他这么一说还是很有道理的,正常人谁会有事没事摸坟场去?

“那年代死人也多,无名无姓的尸体也会往里堆。他第一天取了一大块腿股上的肉,纠结半天后,还是混着葱花之类剁成了肉馅。”胡然不含感情的话语让我汗毛竖立。

曾几何时,一份人肉混沌就这样放在我面前,要不是麒麟,我可能已经咽了下去,想想都后怕不已。

“既然有了开头,后续也将继续,小伙包好混沌之后,发现第二天一早,有很多人来找他买混沌,当天就卖到告罄,还对他的混沌赞不绝口,扬言第二天还会来吃。”

“小伙这时也意识到,那个游方道士没有骗他。对卖人肉混沌这件事更加热切,因为他看到了希望。”

我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忒特么恐怖了一点,这不就陷入了无限循环?为了达到目的,他不得不取更多的人肉。就是不知道那些吃了人肉的人会有何感想,还会不会觉得好吃?

“就这样周而复始,他的客源越来越多,生意越来越大,总是会卖断货。”胡然的声音压低。

“这么大的动作还没人发现?”我惊诧道。如果说一次两次还好,但周而复始就过分了。难道就没人起疑心?

胡然突然笑了,“发现,当然被发现了,那天小伙不知道是昏了头还是怎么,天没完全黑就去了后山,被我父亲看到了。”

“你父亲阻止他了吗?”麒麟道,他同样在听,“作为坟场守尸人,守尸体是职责”

胡然并没有回答麒麟的问题,我也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要是及时阻止,可能不会多出这么多事吧!

“我父亲看他提着一把刀鬼鬼祟祟,心里也起了疑心,不但没有叫住他,反而偷偷跟在他身后,想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直到我父亲看清小伙在尸体上割肉,同样被震惊。但他没有轻举妄动,反而悄无声息的离开。”

“离开?”我眉头微皱,对他这种行为想不太透彻。

“是的,我父亲离开了。但他却打着另外的主意。”胡然自嘲道,“他白天去找小伙,隐晦的说出自己发现的秘密。”

“小伙大惊,被吓的面无血色,要是这事捅出去,别说扭送派出所,那些苦主的家人也能把他撕成碎片。”

“而我父亲并不是多此一举,因为他…同样想要钱!他想用这个秘密要挟小伙,并且提出以后帮忙弄死人肉。”

我去!高!实在是高!我被这反转打的措手不及,不得不说,胡然他爹是真的鸡贼。难怪胡然这么贼,我现在知道了,随他爹!

“小伙寻思一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因为怕小伙铤而走险杀了他,我父亲还留了后手,把小伙取肉这件事记录在了本子上。”

“你是从你爸的本子上了解到这些的?”我自己又想了下不太对,他爹能记这么详细?不是半路入伙吗?

“这些事都是我自己慢慢查的,我住在幸福公寓就是为了查这件事。”

我示意胡然继续说,这个故事有点意思,玄乎的很,但应该远远没完。

“自从他们两个达成合作,有了我父亲的监守自盗,小伙取肉越来越猖狂,从原来的五斤,变成十斤,二十斤…”

“赚的钱越来越多,半年后,小伙就摆脱了穷小伙这个名头,成了名副其实的富豪。他向女房东求婚,取得了成功。”胡然继续道。

“赚了这么多钱,成家了还不收手?”我说道。

“收手?他穷怕了,尝到了有钱的甜头,说起收手谈何容易,只想挣更多的钱。反倒是我父亲…怕了…”

我,“………”

“这种钱财,是缺德的!我父亲怎么说也是个吃白事饭的,多少知道些门道。所以他怕了。”胡然解释道,“但他又不敢跟小伙说,害怕小伙痛下杀手,独自一人连夜逃跑,回到了家乡。”

跑了?这操作秀的真是可以。见情况不对立马跑路,不得不说,胡然他爹不仅聪明,还有魄力。并不是所有人看到这么多钱之后还能抽身离开的。

“你爸后来怎么了?没遭报应?这种事有损阴德。”

“你看我像什么?”胡然缓缓道。

我一脸懵逼,“人啊!还能像什么?”

“不,我是阴生子,我娘生我前就死了,被我父亲牵连的,而我是在棺材里出生,半人半鬼,不人不鬼,村子里的老人都说我不吉利。讲道理,我是活不过十八的。”胡然悠悠道。

讲道理?那胡然肯定不讲道理,他怎么看都不像没有十八,说四十我还信。

“我幸运的是遇到了我师傅,他教我术法,让我避过了十八岁那场大劫,才得以活到现在。但我依旧成不了人,所以我能上阴灵车。父债子偿,我替他受了劫,他晚年也不好过,惨死在外。”

“那个卖混沌大爷呢?房东奶奶又是怎么入的局?”我真觉得我有十万个为什么,不问清楚我心里不舒服。

“我父亲走之前,他两就结了婚。由于我父亲跑的太快,小伙无计可施,但他知道我父亲没把他告发之后,再次做起了那卖人肉混沌的勾当,依旧日进金斗,不过这一切他都瞒着他老婆。”胡然站起身。

“其实你外公在公寓里留过一个手札,所以我才能把你外公那一部分知道的那么清楚。”

“后来我外公是不是又回来过。”我苦着脸道,应该就是这样。

“是的,时隔二十多年,你外公故地重游,当看到这里的一切,马上知道自己的言语酿成了大祸。他不死心找到小伙,小伙也坦然承认,还说要用钱报答你外公的恩情,请求你外公不要说出去。”

“你外公没有接受那些钱,直言小伙做错了事,会有大劫。小伙当时因为人肉混沌的应验,把你外公当神人来看,对你外公的话更是深信不疑。赶紧问你外公化解之法,你外公也想到了办法。”胡然的话语突然中断,看向门外。

我跟着看过去,发现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是戴着面具的店长。

“宋守城就是个王八蛋,尽出些昏招,要不是他,这件事也不会这样。”

我脑袋缩了缩,店长是真的和我外公有仇,就是不知道他在这件事中充当个什么角色。

“算了,你继续说,提起来我就来气,给我弄了一摊子事情。”店长气愤道。

胡然瞟了店长一眼,“你外公当时给小伙出的主意就是…给土地爷娶亲,让土地爷帮忙把事情给瞒下去…”

“土地爷娶亲?扯犊子吧!真有土地爷?啥玩意,娶亲又是什么鬼?”

“粑粑…别说了…”麒麟颤抖道。

“你小子再说一句话我就把你嘴撕了!”店长突然回头,一股冰冷的气息笼罩过来,我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差点从床上跳起来。

胡然没有因为我的打岔而停下,“你外公让小伙找一个阴年阴月阴时的处子。有道是有钱好办事,还真让他给找到了,是一个脑子有问题的姑娘…”

“那姑娘叫什么?”我鬼使神差的问道,手已经摸向了钱包。

“安小雨!”店长道。

“你大爷!”我这下真的跳了起来,颤抖着手打开钱包,拿出那张突然出现的身份证,冷汗直冒,“你刚才说她叫什么?”

“安小雨!”店长的视线落在身份证上。

安小雨,真的是安小雨,卧槽!也就是说,我这身份证上是那个安小雨,时间也对的上。

“这东西哪来的?什么时候来的?”胡然大惊,从我手上抢过身份证,看清楚上面的名字时,他瞳孔猛缩。

“有半个月了!我当时不知道哪来的,一直放在身边。”我如实道,突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半个月?遭了!我被那个女人骗了!”店长长舒一口气,颓然道,“我昨天见到她了,她当我说愿意放下一切,遁入轮回,我居然信以为真。没想到她早就开始布局,我就知道…就知道她不会死心的。”

“怎么回事,这张身份证有什么玄虚?”我不安道。

“问题大了!”胡然揉了揉太阳穴,“我刚才跟你讲到小伙要给土地娶亲,找到了安小雨这个阴女。”

“这件事不能声张,小伙以给儿子娶亲的名头把傻姑子迎进了门。当时他儿子和老婆都不肯,但被他一力压下,他儿子和傻姑子成了亲,至少明面上是这样的。此事过后,没过几天,他儿子一气之下去了海外,他老婆也跟他闹矛盾。”

“当时土地爷沉睡,只能靠本能行事,还真接纳了那个阴女。过了一个多月,傻姑子怀孕了…”

我双目瞪圆,土地爷把女人搞怀孕?这事真的存在?简直颠覆了我的三观。

“自从傻姑子怀孕之后,那个女房东对自己媳妇态度好了很多,对她的照顾可以说是无微不至,悉心照料,但她并不知道自己名义上的儿媳怀的并不是自己孙子。”

“那个小伙也不声张,只觉得等土地爷的孩子生出来,这事就算圆满了结了。”胡然道。

“等会,让我缓缓!”我打断他,这件事的信息量太大,我一半会脑子转不过来。

这种事情,当初的大爷也给我说过,我还记得清清楚楚,胡然说到这里,事情的真相已经掀开了一大部分。

“那个女房东是不是知道了媳妇肚子里的不是自己孙子,然后给傻姑子做了一盘大寒的螃蟹,迫使她流产,然后傻姑子受不了打击,自杀了?”

“的确是这样,当时有租客乱嚼舌根子,说她儿子根本没和媳妇行房。女房东半信半疑给远在海外的儿子打电话,发现那人说的是真的。恼羞成怒之下,做了这事。”胡然叹息。

这不知道是他叹的第几口气。这个故事还真是让人唏嘘不已。

而店长仿若一个蜡像,静静地听着这一切,他的所有表情都被那副猫面具遮掩,看不出神色的变化。

第四十七章 冥婚

“后面的事我也不太清楚,不知道倪大人知不知道一些。”胡然话语微停。

店长轻轻摇头,直接岔开了话题,“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那个女人和…那个孽种…”

女人?一定是二十年前那个傻姑子,安小雨,孽种难道是当初被房东奶奶迫害流产的那个!

想到这里,我不由松了口气,也就是说麒麟真不是房东奶奶的孙子!但是,麒麟又是从何而来?

迷雾正在被一团一团的拨开,紧随其后,又有新的谜团生成。

“你们所说,跟这身份证有什么关系?”我看着那张初代身份证,陷入沉思。

“那张身份证是媒介,她用这张身份证来攫取你身上的那纯正幽冥之息,想要以此孕育自己孩子。那个女人已经魔怔,不把孩子生出来她誓不罢休。”胡然解释道。

不知道是不是同病相怜,麒麟小声道,“孩子本来就是无辜的,作为一个母亲,要把自己孩子生出来…还是很正常的吧…”

我深以为然,特别是有了麒麟之后,对他那句孩子是无辜的表示赞同。一个刚足月的婴孩被人狠心杀害,还不曾降临这缤纷世界,着实不公。

“对,他无辜,他的确无辜。”店长嘲讽道,“你要是知道他生出来的后果会如何你再说他该不该降生。”

胡然接过话茬,“如果那个婴孩降生,所有参与当年之事者…全都要遭天谴,包括我,也包括你外公…甚至株连九族…”

我周身一颤,天谴,又是天谴,上次麒麟给我说过天谴之事,的确不容小觑。可我真的能眼睁睁看着外公受所谓的天谴?不能!

“他本就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他…就是个禁忌…”店长呢喃。

“禁忌…”麒麟跟着低语,但是我没有太在意。

“当务之急找到…找到是谁孕育了鬼胎,而这人一定是她的血亲,找到她,尽早找到她。”店长起身望向门外。

此时,我心里也该有决断。把那身份证握紧,面色微肃,“这张身份证是我和同事看完电影后出现在我身上的,她…也叫安小雨。”

或者说,这张照片根本就是安小雨放进我钱包里的,我这个人神经大条,电影院又差点睡着,对她又毫无防备,很容易得手。

可惜,我蠢就蠢在把这张来历不明的身份证留在了身边。

“应该是她没错了,那女人成了鬼,再无孕育鬼胎的能力,只有人身才能孕育。”胡然道,“倪大人,你是否知道那女人现在在哪?”

店长摇头,“江城魂众,唯她的踪迹我测不到,她只告诉我,三天后入轮回,我信了。”

从店长的种种古怪中,我已经对店长的身份有了些许猜测,难怪他对这件事无比上心。我见店长这样,便没有再问关于房东奶奶的事情。

那种事要分场合,现在贸然开口,店长不仅不会告诉我,还有极大可能捶死我。

我赶急赶忙给李巍打了个电话,让他帮忙查安小雨的住址,在填入职表时,是有家庭地址这么一栏的。

所幸,安小雨填了,而且她和我闲谈时也透露过粗略地址,两相印证,是这个叫枫木镇,枣林村的地方没错了。

店长因为一些特殊不能离开江城,是胡然和我一起上路,开的还是那辆奥迪。

途中气氛很沉闷,我托腮望向窗外,心里抱着一丝侥幸,希望安小雨别牵扯到这件事里面来。她虽然脾气不太好,但也是个好女孩。

“我昨天见到安小雨了,就是我那个同事。”我缓缓道,“那个不是她对吗?”

“不是,她引诱你出现不过是为了倪大人。”胡然轻声道。

“粑粑,什么是禁忌…”

麒麟从公寓出来便没开口说话,此时却问了一个如此古怪的问题。

“什么是禁忌?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禁忌不该出现在这世界上。”

“是这样吗…”麒麟声音细弱蚊呐。

这只是途中的一个小插曲,枫叶镇虽然不属于江城,但位于隔壁市,胡然驱车四小时到达,等我们到时已经是中午了。

草草的在镇上弄了点饭,把肚子填饱了之后继续上路。让我不得不感慨枣林村的贫穷,连我们那种旮沓小村庄都已经修了水泥路。

而这鬼地方还是土路,胡然的车不停颠簸,和路边的树枝时不时亲密接触,刷刷的响,铁定得画花,这要是我的车,我要心疼死,可胡然就跟个没事人一样,或许这就是土豪与屌丝的区别。

又走了个把小时,一个村落在前方若隐若现,可算是到目的地了。在此,我不得不佩服导航,这么偏僻的地儿都能找到,幸好没把我们导河里去,靠谱!

“我们走进去,这样的村子应该不会怎么欢迎外人,做好心理准备。”胡然往边上瞟了一眼。

刚下车我就被旁边的树枝戳了下,“妈卖批,晦气啊!”

“忌言!”胡然肃穆道,抬头看看天,“我们来的不太是时候啊!”

我面色微沉,这地方似乎里外透着一股子邪气,不知道是不是那个所谓鬼胎在这里的缘故。但是看胡然这模样,不像!

“记住,少说,少看,少问,别惹祸上身。”胡然提醒一句,背着手往村子里走。

麒麟道,“粑粑,你看那些树上!”

“绸缎?”我眉头一下皱起,这些树上挂满了布匹绸缎,打着死结,一边红一边白,迎风飘荡,好不诡异。

或许,这是人家村里的什么习俗吧!我安慰自己,跟着胡然而去。

走了百来米我就觉得不对劲了,这个村子什么鬼?都到村口了,怎么一个人都没?我东张西望看了很久,就是一个人都没有,一片萧索,看不到一丁点生气。

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胡然脚步一停,我差点撞在他身上,看到他阴沉的面色,我把话全都咽进了胸膛。

“遍地红白绸,这是要结冥婚啊!”

“冥婚,照八字配比,死人与死人相合。只为了不给死者留下遗憾。”麒麟跟着解释道,“我们来这里就有人结冥婚,是不是太巧合了…”

“巧合?或许吧!别理会这些,找到那个安小雨再说。”胡然定神说道。

他说的在理,确实不该节外生枝,更不能惹是生非,谁嫌麻烦事多。但是你不惹事,不代表事不惹你。

又走了一段路,我们看到一个老大爷正在村口抽烟,就是那种带长烟管的旱烟,时不时被烟呛的咳那么两声。

看到活人,我心里有些激动,三两步上去,“大爷,不知道您认不认识安小雨。”

大爷不鸟我,自顾自的哼着小曲,我一想,可能礼行没到,忙拿出一根红金龙,这玩意出门在外可是必备的。

大爷给我一个识趣的眼神,接过烟点燃,把烟枪扔在一边,“算你小子有眼色,外乡人吧!我们枣林村可不欢迎外乡人,要不是看你小子顺眼,理都懒得理你。”

我赶紧点头称是,求人的都是孙子,我看他不是瞅我顺眼,而是给这红金龙一点儿面子。

“你刚才说安家丫头?”大爷拿起烟深吸一口,眼睛微眯。

我忙点头,看来是找对人了,这大爷显然是认识安小雨的。

“安家小丫头两天前刚回来,但不怎么见到人。估摸是张罗她姐姐的婚礼了,这小丫头有点鬼气,居然把她失踪了二十多年的姐姐找到了,可惜…是具尸体…”大爷低声道。

“你是说,这结冥婚的是安小雨?”胡然踏步上前,眸子里闪过一丝晦涩不明的光亮。

我看大爷又不说话,赶紧又递了一根烟,“是啊!老安家自从走失了犯傻的大女儿,就给小女儿起了个一样的名字。你们往前走,最尾上的一户人家就是了。”

我和胡然赶紧上路,没走远就听到大爷嘀咕。

“人都死球了还折腾个什么劲。”

我心神不宁,那个安小雨不是死了二十年?怎么还有尸体在?还特娘的要跟死人结冥婚,玩儿呢!

“那个女人生前是傻子,但是死后却不傻了,一点都不傻,不仅不傻,还比谁都聪明,连冥婚都想的出来。”胡然那面瘫脸抽动。

“结冥婚…亏她想得出,不怕事闹的更大吗?她…为了孩子…还真是什么都做的出啊!”麒麟轻鸣,话语里有着一抹悲哀,但却欲言又止。

村子不大,也就百来户人家,到大爷所说的村尾之后果然看到一间房子上贴着大大的“喜”字,堂里堂外还有不少人在。

可能是因为冥婚的特殊性,所以不存在人声鼎沸的现象,但也都显露着喜色。冥婚怎么说也沾着婚字,该喜庆。

胡然好似发现了什么,避开人往屋子里面去,一口棺材横亘在堂中,是大红漆木,上面同样有着喜字。

“喂!你干什么?”突然传来一声炸响,我头发都要往上倒竖,胡然这个狠人…把棺材盖给掀了。

我默默咽下口水,挤了进去,往棺材里瞟了一眼。我去!这女人真的和身份证上一模一样,不仅一模一样,看上去还特别年轻,压根就不像四十多岁的人。

脸上画着淡妆,穿着一身喜服,双手交叉放在胸膛之上,眼睛微闭,说是睡着我都信,就是这么一个人躺棺材里,有点渗人。

“鬼胎,鬼胎真的转移了!”胡然自语,一边有几个青壮上前把他拉开他都没什么反应。

“快!快来人把棺材盖上!赶紧的!”又是一阵鸡飞狗跳,人们再次张罗,很快把棺材恢复原样。

“安小雨,安小雨在哪?”胡然突然用力挣脱那几个人,那些青壮也不是善茬,见胡然刺头,也不留手,挥着拳头招呼上去。

我一看,大惊,“小心!”

事实证明,我的担心是多余的,胡然只是抬脚一扫,那几人都变为了滚地葫芦,散做一团。但他这下可算捅了马蜂窝,其余人都拿上家伙什,一脸戒备。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人群里出现一个老丈,咬牙切齿,“为什么要打搅我女儿的安眠,不给个解释休想走出我们枣林村!”

“对!老安说的没错,真以为我们枣林村的人好欺负?”其余人纷纷响应。

我何曾见过这种架势,少说有个二十人在耳边轰鸣,不说一人一口唾沫淹死我们,但是双拳难敌四手,乱拳能打死老师傅。

胡然就算再厉害,能和一个村子里的人为敌?

“我…我是安小雨的同事,她休假时间满了,我过来看看怎么回事。我这朋友有点虎,别在意。”我陪笑道,“来,抽烟,抽烟!”

“谁要你的臭烟,劳资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些城里人,仗着几个臭钱为所欲为!”一个二愣子把我一包红金龙打在地上。

卧槽他二大爷,什么眼神,我特么也是村里人,也是穷逼好伐。还有劳资红金龙惹你了?瞧瞧我这小暴脾气,要不是看你们人多…不揍死你…

“你们大女儿来找你们了吧!”胡然看着刚才出来的老丈,自顾自道,“你们当年卖女儿的时候,是否会想到她会回来索仇?”

那老头慌了,遮遮掩掩,“你说什么?说什么呢!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安叔,还跟他们废话什么?把他们赶出去,赶出我们枣林村,什么人呐都是些,小雨能有这种同事吗?这不磕碜人嘛!”有人搭腔道。

“是啊!大安今晚就要出嫁,可别生什么变故。咱村长可不是好惹的,要是真闹出什么幺蛾子,你们家担的起吗?”

老头似乎下定某种决心,但还是不敢看胡然的眼睛。

“不用你们赶,我自己走。就是不知道…你们让小女儿为自己当年的错埋单,良心会不会痛?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胡然说了句讳莫如深的话,挥了挥袖子走了。

我也跟着离开,只是可惜我那一包红金龙,不知道会便宜哪个王八蛋。

“就这么算了?不是要找安小雨吗?这人还没找到呢!”我跟在后面道。

“不用找,因为找也找不到,她自己会出来,等着看一出好戏吧!”胡然眼里的寒芒让我心悸。

第四十八章 拜祖悔婚

胡然说的话我不太懂,但是大佬说什么就是什么。麒麟告诉我,冥婚必须在晚上结,而且看安家那架势,结婚的日子就在今天。

我趁着没事又拨通安小雨的电话,打通了,但是没人接,发消息也未读。

等待夜色降临,胡然抬头望天,今天的月亮很圆,那外层带着绯红的光芒,时不时被厚厚的云层遮挡。明明是夏日晚间,但是没有一点声音,哪怕是轻微的虫鸣。

夜,静的可怕!

“咚!”不远处传来一声震天的锣鼓,紧随其后是声声喜乐,鞭炮声轰鸣。

冥婚,开始了!

我叼着一根草看向胡然,应该是要行动了。胡然睁开假寐的眼,露出一抹罕见的凝重。

“夜月血!真会选时间,天时地利人和全占了,真是好算计。”胡然呢喃,面色一肃,“但你真的能成功吗?”

他说罢,漠然的上前,我紧随其后,趁着夜色,往村子里走去,心里压着一份沉重。

冥婚也是结婚,同样属于喜事,在这一天是要穿喜庆的。两个大红棺材在前面被人抬着行进,娶大安的应该是村里有头有脸的人家,先前听那些人说,似乎是枣林村的村长家。

反正这种排场看上去是不错的,这次婚礼似乎全村人都出动,热闹非凡,人声鼎沸,就连我和胡然混进去都没人发现,这是好事。

“粑粑,等会小心点,这场冥婚必有变数,那个女人根本就没安什么好心。”

“新娘过火盆咯!”身穿礼服的司仪大声吆喝,在新郎棺材过后,在路上放着一个铁盆,里面烧的,正是黄表与冥钱。

八人抬棺,排面不小,几个精壮汉子大喊,就要让新娘过火盆。这时,一阵阴风突如其来,火盆里面的纸张漫天飞舞,在空中成灰。

“怎么回事!火盆熄了?”

人群里议论纷纷,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如果火盆里面的火旺盛,则代表阴人愿成婚,而此时…

其实结阴婚的司仪同样是吃白饭之人,称为鬼媒人,其中的门门道道如何不知晓?但是结阴婚之前都要验八字,八字合才能行,鬼媒人这时才会定吉日。

要是中途喊停,岂不是砸自己招牌?那媒人咬牙,“火飞舞,是吉兆,手脚麻利点,别误了时辰,我们担待不起。”

八个抬棺匠心神微定,再次把气力使了出来,抬起棺材前行。

“这村长家真是富的流油。”我撇嘴道。

枣林村可以说与世半隔绝,里面以砖瓦房较多,而这村长家,特么搭的是三层小别墅,这样一比无疑天壤之别。

“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报应来了!”胡然低声道,“大安找上他们家不是没有原因的,这村长家建在村子的龙首之地,掠夺了村里所有人的气运,此为强取豪夺…”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那鬼媒人基本走完了所有的程序,不得不说,这家伙挺专业。但看他那略带忐忑的表情,估计心里也是七上八下,只想把这冥婚快些结完了跑路。

“起棺,进家门!”

新郎的棺材很顺利,但还没让人松口气,新娘的棺材又开始闹幺蛾子,轰的一声掉在地上,棺材盖险些跌在地上。

我去!太邪门了吧!那八个抬棺匠更难受,进家门落地是大忌,还好他们反应速度,以第一时间将棺材再次抬起,这才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折。

鬼媒人暗自将自己额头上的汗液抹去,继续醒着头皮走流程。

“祖宗示警,这村长家祖上出过能人!”胡然看向房梁之上,“但是无济于事。”

“我们怎么办?这婚礼都开始了,还没见到安小雨。”我担忧道。

胡然轻笑,“你可能不想见到她。”

“请新郎!”鬼媒人再次大叫,有人出列开棺材,一方请出了新郎,一个看上去很大概三十左右的年轻男人,皮肤呈青灰色,眼睛紧闭,浑身僵直,身上已经有了点点尸斑,看上去死了有一段时间。

“你们说说,大安的尸身刚回来,村长家的小牛就溺水而亡,听说他水性一直很好,谁想到会是在水里死的呢!”

“可不是嘛!这事太凑巧了,要不然也没有结阴婚的事儿。”

“还是村长家讲究,他家小牛还没结婚,正好成一段阴缘,当初两边一拍即合,早早的就把事儿定了下来。”

那声声议论入了我的耳,而我只是哂笑,哪来的那么多巧合。大安成了鬼,她估计是要用这场阴婚做什么打算,反正我是不太清楚,看胡然这样子应该是知道的。

我张着头往外看,四处找,上次那个要赶我们出去的老人也在,他身边多了个老婆婆,这两人应该是安小雨父母。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这两人脸上带着复杂的表情。

可是唯独没看到安小雨,今天是她姐姐阴婚,她这个做妹妹的不出席?有蹊跷。

“现在有请新娘!”

又出来人把大安的棺材掀开,里面的尸身头上已经盖上了红布,被几个村姑扶了起来。

“小雨!”那个婆婆突然哭喊,往前走了一步。

安小雨她爸则赶急赶忙将其死死拉住,慌张道,“她娘天天盼闺女回来,结果在外面安息,现在要嫁给小牛享福,不太舍得。”

这理由有够牵强,但是婚礼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可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谁有那心思去对这事做什么计较?

“亲家母,别哭坏了身子,我家小牛在下面会好好待小雨的。”

“两方都请节哀,现在是新人大婚,得开心些。”鬼媒人劝解道,手一挥,“准备拜堂!”

第一次见有人结阴婚,反正我觉得新奇。什么时候死人也这么讲究?但这话我只敢在心里说,暗自吐槽而已。

“粑粑,千万别眨眼,好戏要开始了。”麒麟话语俏皮,但是语气很凝重。

新郎和新娘已经个就一方,准备妥当,有专人扶着,跪在地上,中间还挂着一个鲜红的布匹。

“叮铃铃!”鬼媒人摇动手中的铃铛,“一拜天地!”

“拜!”堂下有人专门唱喏,一声高过一声。人头攒动,但是都不敢大声喧哗。

“怎么回事?”

坐在高堂之上的村长颇具威严,手往座椅的扶手上拍了一下,霍然起身,因为唱喏之下,新郎居然没有拜下去,他认为是不是那些帮扶的人员出了差错。

“村长…拜…拜不下去…”新郎那边的帮扶哆哆嗦嗦。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怎么会?怎么会拜不下去?”

“可是你们看到了吗?新娘拜下去了!”

那些人把视线移过去,还真拜下去了。但是新郎的身体还直挺,压根就没有下去的意思。一边弯了腰,一边却不下去,看上去不伦不类。

“村长,真的拜不下去…”那人都快吓哭了,不是被村长吓的,而是被这种诡异现象吓的。

“我来我来!”鬼媒人麻溜道,边过去边解释,“新郎是溺亡,可能身子骨僵了。”

这特么不睁着眼说瞎话,鬼扯一通?但不这么说怎么解释?

“诶!来!一拜天地!”鬼媒人把新郎的腰身弯下,可不一会儿,见他脸色微变,最后牙一咬,卯足了劲去掰。

“来!再来两人!不然吉时就过了。”

马上又出来两人开始掰,只听咔的一声脆响,这新郎的腰身怕是断了,死人的身子骨哪来什么韧性。

村长气的发颤,自己儿子被这么折腾,但又被老婆劝慰了几句,这才没有吼出声。生生把气憋了回去,今天是他儿子娶亲,于情于理都不能搞砸。

鬼媒人长舒一口气,可没放松多久,他的身子猛的往后退了好几步,就跟见了鬼一样,一脸惊恐,指着新郎,喉咙里发出奇怪的声音。

“血!新郎眼里在流血!”有人惊呼,“邪性,这事有邪性!”

尼玛死人还能流血?还血泪,不是邪性是什么?看的我自己都有些害怕,这特么什么玩意。还是说这人有多不情愿娶大安?

人群中的一些老人也忙道,“这冥婚结不得,你们看看这一路都发生了什么事!不能结,不能结!”

此话一出,呼声越来越大,村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快要阴沉滴出水来。

“祁媒人,你不是说八字相合?适合结阴婚,以此来荫庇家族?”他已经怒气待发。

可是祁媒人自己都已经快被吓傻,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缓了半天才把头抬起来,哭丧脸道,“不会错,我不会算错,大安的命格和小牛命格相合,是难得的龙凤合鸣之相,两相结合,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为什么…为什么…”

他同样出于懵逼状态,不知道做何解释,慌忙,“这冥婚我不主持了,我把钱全部退给你,你另谋高就,我主持冥婚大小一百余起,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

这话说的直接了当,只想脱身离开。也可以从他的态度看出,这冥婚结的有多么不合。

“亲家,不行啊!这婚怎么能不结?这…这把我安家置于何地?当初是村长您说让我把大安许给小牛,老汉可是一句话没说就同意了。”

安父的态度也很明确,这冥婚一定要结。而村长,同样希望这婚能结下去,不然置威严于何地?这不是出尔反尔吗?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祁媒人,这婚你必须主持,我儿和大安必须完婚,要不然…”

祁媒人心里苦涩,想拒绝,但是没办法,这活儿接了就接了,要是主人家不同意撤,那是没法撤的。家有家规,行…也有行规,反正祁媒人不敢逾越。

人群里的反对声音也不大,从此可以看出,村长家到底有多大威望,说出去的话无人敢反驳。

“婚礼继续!”祁媒人定了定神,再次吆喝传唱开,却长了个心眼,观察新郎的变化。

新郎眼睛还是紧闭,但是那一行血泪却有些刺眼,仿若在控诉命运的不公。

我把胡然的衣服扯了扯,胡然头都没回,“时机没成熟,还不是时候…等!”

听他这么一说,我暂且按捺住了躁动的心。耐心往下看去,那些村民也一样,虽然害怕,但是抵不住好奇心旺盛,加上人这么多,也就没那么怕了。

“二拜…高堂!”祁媒人多了丝颤音,一拜天地就流了血泪,二拜高堂他有些不敢想,身子不自觉的往后缩。

那些个帮扶的人更是怕的要死,还是鼓起勇气,把新郎新娘的身子转了个边,对着高堂之上的四人。

“拜~”

“啊!”村长夫人突然大叫,整张脸刷白,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村长也跟着站了起来,此时的他连威严都已经保持不住,老脸同样出现了惶恐之色。

而另外两个老人也好不到哪去,使尽往凳子里面缩,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因为是背对着观众,所以看不真切。

“新郎…睁眼了…凶!大凶!你奶奶的!大凶!”祁媒人跌坐在地上欲哭无泪,肠子都快悔青,那些帮扶也已经跑了。

围观的人齐齐往后退,死人流血泪还睁眼,这事…完全不敢想啊!

“大爷,我叫你大爷了,您嘞!不喜欢我给您安排的阴婚,您说一声咋了?这时候翻脸,说不过去啊!”祁媒人跪在地上,连忙道。

就在这时,新郎动了!动了!没错!死人动了!伴随着骨头的咯吱声,缓缓站起来转身,那泛白的眼睛不带一丝感情,血泪妖艳刺眼。随后,突然跪在地上,狠狠地磕响头。

磕的让人牙酸,门口的人全都散去,就算再胆大的人也不敢受这晦气。整间屋里就剩下四个老人,还有祁媒人,以及我和胡然两个。

“拜祖悔婚…拜祖悔婚…”祁媒人傻了一般,不停重复四个字,“闯大祸了,闯大祸了,肯定是哪里不对,一定是这样!但是…究竟是哪儿不对…”

胡然不动声色的上前,瞟了那个拜完之后跪地的尸体一眼,“还知道哪里出错,你这祁家的鬼媒也算是有两把刷子。”

第四十九章 鬼母搅局

祁媒人猛的抖了一个激灵,眼露疑惑之色,很快闪过恍然,突然惊喜,朝着胡然跪拜,“胡先生!您是阴冥胡先生。先生救我,先生救我。”

“是你?”老安眼微眯,“原来你的目的是破坏冥婚。”

村长周身一震,“什么意思。”

“这人在白天来的时候掀了我闺女的棺材我怀疑他做了什么手脚。”

这老货反应真快,还知道倒打一耙。

我拳头捏紧,“安小雨到底在哪?你们是不是将她怎么了?有你们这么做父母的吗?她现在很危险,她姐姐是鬼!”

“你们来我们枣林村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我们村子已经许久没有进外人了。”村长不知道是不是被挑动,眼神阴晴不定,已经怀疑到我们身上。

“新郎是至阳命格吧!”胡然没有做理会,施施然道。

祁媒人赶紧接话,“正是!新郎至阳,新娘纯阴,阴阳交泰,此为天合之理。阴婚之前我也问过意愿,分明双双同意,现在…居然要悔婚,这不是害我吗?”

“拜祖悔婚啥玩意?”我嘀咕道。

“说明新郎对婚事不满,不愿缔结冥亲,不过说起来也情有可原。”胡然上前一步,抓住新郎脖子。

“你要干什么?”村长睚眦欲裂,愤然起身,“放下我儿子。”

“毁婚也是情有可原的,毕竟新娘不是原来那个新娘了啊!”胡然叹息。

祁媒人站起来,面带怒意,“好你个牛得冒,敢骗我,这事跟你没完!”

“我骗了你什么?”村长咬牙切齿,“我看你和他们就是一伙的,为的就是破坏冥婚,枉我那么相信你!”

胡然默不作声的将新郎眼睛给闭上,“你之事,我知道了,这冥亲不会结的。”

“你说不…”

老安的话突然卡在喉头,因为新郎给胡然行了一礼,然后闭眼起身,朝着自己父母一拜,朝着自己那方棺材而去,尔后…躺在了里面…

村长被这一幕惊呆了,一口咬定的事情似乎开始动摇。眼前发生的事情,似乎在说明什么。

“新郎家应该也是被蒙蔽的一方,因为这事儿坏气运。”胡然矛头直转,对准安家两口子。

“妖言惑众,你说什么胡话?这事明明是村长求到我们家的,要不然…我们还没心思捣鼓什么冥婚。”他越来越没底气,甚至不敢抬头。

“还请胡先生指点迷津,我祁家鬼媒牢记恩情。”祁媒人拱手道,“被人摆了这么一道,咽不下这口气。”

“因为尸体被人换了啊!”

祁媒人身子瞬间呆滞,“被人换了?”

“以那位的手段,瞒过你着实容易,加上新娘家属的配合,自然不能让人看出什么端倪来。”胡然道,“如若不信,揭开盖头,自然就知晓了。”

“说什么胡话?没完婚怎么能揭盖头?不是乱来吗?”老安挡在新娘面前,期盼看着村长,希望他能站在自己一边。

但是,可能吗?疑心这东西,就像野草一样,只要扎根,就会疯长。

“老安,事到如今…你觉得冥婚还能结吗?”村长苦笑。

“老头子,揭吧!不能让小牛死不瞑目!”村长夫人下定了决心。

“不能揭,你们要揭,就…就从我尸体上踏过去!”老安咬牙。

“老头子,老头子,要不…算了吧!”他家婆娘突然将他扯住,“咱把一个女儿推向了火坑,可不能再…再把小女儿…给毁了啊!”

“你!你真是气死我了!”老安用力把婆娘的手甩开,“反正就是不能揭。”

“卧槽!这个新娘别特么不会是安小雨吧!”我大惊失色,不管三七二十一,猛的抬脚冲了上去。

老安想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老人家哪有我这种年轻人腿脚灵活,还是被我勾住了红头巾的一角。

在这一刹那,老安的脸刷白,“不要!”

看到新娘面容的那一刻,一股无名怒火在我胸膛之中熊熊燃烧,这新娘,真特娘的是安小雨!

我日你祖宗,大活人和死人结婚?

“安小雨,安小雨!”我上去扶住她的肩膀,用力晃了几下,但她眼睛紧闭,身子发凉,我一颗心沉到谷底,不会死了吧!

“你起开!”老安趁我不注意,用力把我掀在地上。

“怎么…怎么是小安,大安呢!大安呢!”村长同样惊恐万分,“好你个老安,居然敢骗我,你居然敢骗我!”

“孩子他爹,收手吧!收手吧!”

“收手?你让我怎么收手?她会放过我们?当初可…就是我们把她亲手给卖了啊!”老安的力气一下全部被抽空,瘫软在了地上,“她不会放过我们的…她不会放过我们…我也不想啊!”

头巾掀开的一瞬间,所有的事情都真相大白。为什么会发生那么诡异的事情?为什么会新郎要悔婚,因为…这个不是他的那个原配啊!

“为了让孩子出生,以毕方命格取气运。但是…你终究没有料到新郎宁愿悔婚毁气运,也不让你得逞!”胡然悠悠道。

“她的肚子…她的肚子…”我没空搭理老安,视线放在安小雨身上,她的肚子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大,而安小雨脸上也露出极度痛苦的表情,顿时冷汗直冒。

屋子里的人都傻眼了,刚才发生的一系列稀奇事已经让人惧怕。

“安小雨,你干嘛?”

我慌张大叫,这娘们一手紧紧抓住我肩膀,眼睛陡然睁开,不带一点感情。

“玄冥气,我一定要让我的孩子出生!一定!”

“粑粑!弄开她,这女人要害你!”麒麟叫道,我迅速反应过来,一脚踹出,把安小雨踹飞了出去。

“你的孩子,注定不会出生。”胡然的手微抬,一道道流光从他衣服里面窜出,正是一张张泛着淡淡光芒的符箓。

打头的三张,正是蓝色!

“符阵千变万化,以基础符阵为本,衍生万象。”胡然单手掐了个印诀,那些符箓按五行方位排列,在空中相互交织,将安小雨围在其中,蔚为壮观。

和他这一手比起来,我使出来的符阵就是垃圾中的战斗机。

反观安小雨的眸子突然赤红,她那看上去像怀胎十月的肚子正以一种节奏起起伏伏,时不时能听到细微的啼哭。

祁媒人比我还激动,大声喊道,“胡先生符阵出手,必能诛杀此妖邪!”

“可千万别伤着她,怎么说她也是无辜的。”

从我知道那新娘是安小雨的那一刻,心里真的是十万个草泥马不停歇的奔腾。

“粑粑,退远些,那个女人…很强!”麒麟提醒道。

“玄冥气,别想跑!”安小雨如疯了般,那眼睛狠狠盯在我身上。

现在我有些相信胡然的那些话了,特么的根本就不是吓我,我在鬼怪眼里就是个香饽饽。

“给我退回去!”胡然轻喝,那五行符阵迅速收拢,三张可以降鬼王的蓝符悬挂在正中心,时刻释放着自己的威力。

“滋…滋…滋…”突如其来的电流声让人发咻。

“孩子!我…一定要把他生出来…”安小雨魔怔了一般,不管被镇压几次,依旧锲而不舍。

我已经能肯定,安小雨不是安小雨,是她姐,跟她同名同姓的那个人。还真是丧心病狂,把主意打到自己妹妹身上,那个女人为了孩子真的是什么都做的出。

“你不要执迷不悟,让我将那禁忌打散,自然放你进轮回,要不然别怪我不给倪大人面子!”胡然的声音愈发的冷冽,他可不是说的玩玩,这种人…不会开玩笑。

“他…他为什么不来…这是他的孩子,他的孩子,为什么,我的孩子又做错了什么!”安小雨仰天嘶吼,两行清泪自眼角滑落,那种深深的绝望将她萦绕。

“粑粑,她好可怜…”麒麟小声道。

可怜?谁说不呢!自己被父母当货物贩卖,还被荒谬的拿来和土地成亲,最后自己的孩子被人残忍的打掉。

“既然这样,别怪我手下不留情!”胡然两手飞快的结印,如同穿花蝴蝶,让人缭乱。又有几张符箓翻飞出去,补充在原有的五行符阵之中。

我知道,这是变阵!刚才是镇压,这次却是湮灭。

“要么打散禁忌,你入轮回,凭倪大人的能力,你可以落个好人家。要么…你们两个一起灰飞烟灭。”

安小雨不动了,怨毒道,“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他的意思,他的心真这么狠?”

“你自己清楚,倪大人根本就不会承认那个孩子的身份,他的出现就是个错误。”胡然道,但是这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白。

“好狠,他真的好狠!他有那么大的秉权,却不给自己孩子一个安身之处,这就是他吗?”安小雨突然笑了起来。

胡然见状,自然知道了她的选择,也不废话,变阵闪耀着紫色的雷霆。或许安小雨拥有鬼王之力,但远不敌胡然。

“死!”

我已经被这场景所震惊,胡然的符阵在我心里衍化,被我拆卸拼装。原来,还能这么用!与此同时,我也观察着安小雨的状况,深怕她出现什么闪失。

“啊!啊!啊!”安小雨在悲鸣,在嘶吼,天雷滚滚之下,她死死护住自己的肚子。

“小雨,小雨!”安家夫妇彻底崩溃,到底是自己的女儿,想要不顾一切的上前,却被祁媒人与村长拉住。

正是关键时刻,不能让人给添乱子,就怕徒生什么变故。

但是事情总是一波三折,眼见安小雨已经没了抵抗之力,在地上喘着粗气,雷鸣声也未曾停下。

就在这时,胡然脸色微变,整个人往后退了一步,那符阵无懈可击的防御破开了一个小口。

天空中,莫名多了一股黑气,如同一把尖锐的匕首,撕碎了这薄弱之处,那雷霆开始瓦解,符阵在溃散。

胡然也不是省油的灯,牙齿一咬,转攻为守,抵御住了这一波偷袭。右手一挥,三颗天雷珠呈品字状往那黑气冒出之地而去,却在半空中被打飞。

“嘻嘻嘻!胡先生就这么不欢迎我吗?江城这地儿,我可是好久没来了呢!”一阵悦耳慵懒的女声由远及近。

一个身穿红袍的女人漂浮在空中,看上去悠然自得,面容姣好,唇比之血液更加殷红。她出现的瞬间,我突然失神,狠狠咬了舌尖才清醒过来。

这女人,竟如此恐怖,可能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让男人肝脑涂地,其魅惑之力令人发指。

“鬼母!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难道你忘了当年是怎样被赶出江城的?”胡然沉声道。

我去!鬼母!这就是那个丑逼说的鬼母?

“我为什么不该来,更不会忘记被你们这些人赶出江城,不得不远走他乡,去了那贫瘠之地。”鬼母笑语盈盈,但那股子恨意让人胆寒。

胡然不言不语,那符阵依旧将安小雨笼罩在其中。她可不会相信昔日老仇人是故地重游观光来了,还是这么关键的时候。

但从那深深的忌惮之色,他也没有把握战胜眼前这妩媚的鬼母。

“事到如今,你还准备把鬼胎给我吗?到我手上,总比灰飞烟灭要好哦!”鬼母看向安小雨。

“做梦!”话音刚落,一道紫光从胡然头上疾射而出。

我眼睛都看直了,居然是紫符,胡然这是把压箱底的本事都拿出来了吧!

“要是给你时间成阵我还惧你三分,可惜…”鬼母笑容收敛,那血色长袍抖动,身周浮现朵朵红色的枫叶,煞是美丽,但这美丽之下蕴藏的杀机,让人防不胜防。

紫符如极光,枫叶也不是好相与之物,麦芒对针锋,不躲不闪,直接碰撞,爆鸣声不断响起。

但我看得出,胡然落了下风。但是他当机立断,将镇压安小雨的符阵再次转攻,雷霆再次落下。他的打算很明晰,率先诛灭那一对母子。

“孩子…我的孩子…是妈妈对不起你…对不起…”安小雨不再蜷缩,吃力的站起身,脸上闪过一抹决然。

鬼母游刃有余的同时,一副奸计得逞的得意模样。胡然额上冷汗开始冒出,手上的力度加大,势必要灭杀鬼胎。

第五十章 句号

“呵呵!不得不说,你这几年的实力有长足的长进,但你真以为…我这些日子是白过的吗?你们根本就不知道我的痛苦!”鬼母掩面而笑,那些闪着红光的枫叶在诠释着爆炸的艺术。

胡然的紫符撑起一道屏障,将那些突袭的枫叶阻拦在外。但是看的出胡然并不好受,我的心也揪在一起,胡然要是完了,我们都得完。

“妈…妈…对不起你…”安小雨虚弱的弓着身子,面孔开始重叠,在胡然的轰炸之下,大安的魂也将要被打出来。

她的手抚摸在肚子上,眼里闪过慈爱的光,紧接着又是决然,配合那冲天的雷霆,渲染着凄美的场景。

我不忍的闭上眼睛,他们又究竟做错了什么?没有!

“啊!”

安小雨大叫,她的手上扬,然后狠狠地插进了自己的大肚子里面,不见一点血液飞溅,一团漆黑无比的椭圆物被她掏出,能听到让人心碎的啼哭。

“孩子…”

眼泪已经布满她的容颜,更添了几分悲凉。

“给我!给我!快给我!”鬼母顿时失去了那份淡然,激动到大叫。

安小雨,应该说大安没有犹豫,褪去她妹妹的驱壳,以身硬憾雷阵,丝丝电流在她那飘忽不定的魂体之上攒动,眼里露出浓浓的眷恋。

胡然还在咬牙,这一切都落在了他眼里,但是无能无力。对抗鬼母已经让他心神俱出,如何能顾及到符阵的变故。何况,鬼母显然还留有余力。

“这件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低语喃喃,一步错,步步错,但是大安和孩子真的有错?

如果落入如此境地的是我,是麒麟,我会如何选择?我不自觉把手抚在肚子上面,传来麒麟微弱的呼唤。

大安拼尽全力将手中的孩子抛出,那声声啼哭入耳,更是如同一把把尖刀刺进她的躯体?

“哈哈哈!鬼胎是我的了,拥有神性的鬼胎,我会…我会好好待你的!”鬼母状若癫狂,连胡然都已经顾不上,甩下重重红枫,往鬼胎那边奔袭而去。

“你休想!”胡然咬牙切齿,在符阵崩溃的瞬间,紫符逆转,熠熠生辉,而他也不好受,嘴角溢出鲜血。

鬼母猖狂大笑,因为胡然已经来不及狙击她,眼见就要抱住鬼胎。突然,一本泛着黄光的书出现在她头顶。

“店长!”我惊呼一声。

“谁都不能阻止我得到鬼胎!”鬼母毅然做出决定,不躲不闪,再次加速,抱住鬼胎。

“妖邪安敢犯我江城!”

人未到,声先至。我特么都快感动哭,可算是把他盼来了。

一团火如神兵天降,从书里落下,直击鬼母魂身。

“啊!”一声惨叫,鬼母被击落,然后闪远。但是店长并没有追击,反而召回了英魂帐,转身护住了大安快要消散的魂!

“你又是何必呢!”店长摇头叹息。

大安很是淡漠,但那颤抖的身子显示出,她的内心并不平静。因为恨,所以她不想和店长说哪怕是一句话。

“噗!”胡然再也支撑不住,那紫符飞快的遁入了他的天灵之中。

“老胡,你没事吧!”我一瞅,这不得了,赶紧把胡然扶了起来。不过还好,他只是看上去有些脱力而已。

“小…心…”胡然突然有气无力的把我推开,再次把紫符逼了出来。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一道红光出现,鬼母的面孔在我眼里无限放大。妈的!这老妖婆没跑!还准备拿个反杀?

“你大爷!”我甩手把锁魂链扔出去,情况紧急之下别说符阵,连张符都打不出,而且这只是我垂死挣扎。

鬼母是什么存在?连胡然都能碾压,普通鬼王之流绝对扑街,打我一个小喽啰,还不是手到擒来?

“玄冥之体!”鬼母狞笑,一手抱着鬼胎,一手朝我抓来,胡然的紫符一个照面便被打开,我的锁魂链更是不堪,瞬间支离破碎。

“伤害我粑粑的都得死!”

麒麟厉声之下,那熟悉的黑洞出现。鬼母脸上罕见的出现忌惮之色,身子在空中停滞片刻,但马上反应过来,“连小成都算不上的刑罚之眼,我又何惧之!”

点点红芒在她身边浮现,正是一片片美丽而优雅的枫叶。

一股脑的全部涌入那黑洞之中,只听麒麟一声惨叫,黑洞闪烁剧烈的红芒,在空中消散。

我特么肺都气炸,睚眦欲裂,但更多的是担心,“麒麟,麒麟,你没事吧!别吓爸爸,麒麟!”

“卑鄙!”店长也反应过来,但是救援不及。我顾不上逃跑,也逃不掉,根本逃不掉。

一股接着一股灰黑色的气体在我身周流转,似乎胸中怒气与憋屈全部都要显化出来,满是暴戾,似乎有一头巨兽蛰伏,给我无穷力量,我只有一个念头。

那就是,弄死她!

鬼母眼见要得手,那笑意愈发昌盛,特别是看到我这个“意外之喜”,可谓是收获颇丰。

“醒来!”

呼声在我耳朵里回响,我的心在这一瞬间平静下来。

“呼!”一道镰刀虚影带着呼啸声出现在鬼母身边,锋刃狠狠落下。

鬼母当机立断,抽身而出,但还是晚了一丝,半个身子被截断,那怨恨仿若实质。

“既然来了,就别走!”

冷冰的腔调让空气中的温度陡降三分,无面人,是那个背着棺材的无面人。

只见他拉住腰间的白绳,那漆黑的棺材被其竖在身前,尔后用力一拍,棺盖突然开启。传来阵阵金属的摩擦之音,无数条锁链如同出笼之蛟蟒,夹带着幽幽冥火。

“看来上次给你的教训不够!”店长的怒火已经无可富加。

鬼母不是傻子,相反她很聪明,受到店长一记攻击,已经让她受了伤,刚才那一镰刀,更是废了她半边身子。

不甘心的看了我一眼,那毒蛇般的眸子让我发毛。转瞬,鬼母再次唤起了无边枫叶。她,要逃跑!

“你们给我等着,我一定回来的!拿回属于我的一切!”鬼母空冥大喝,当机立断的撕扯下自己一根胳膊,在她面前迅速化作飞灰。出现一个绯红色的空洞,她没有半点犹豫,携带那团状的鬼胎遁入其中。

无面人和店长的攻击尽皆落空。

“鬼母有备而来,连后路都留好了!”胡然苦涩道。

店长担忧道,“我刚才有事耽搁了…没想到让她钻了空子,那个半成鬼胎被她拿走…不知道会惹出什么乱子。”

“麒麟!麒麟!”我疯了一样大喊,麒麟受到伤害我看的真切,那枫叶连胡然都不敢直触。

“粑粑…我没事…”

我猛的松了一口气,还好没事,还好没事!我儿子没挂,还活着。

“不要贸然动用你体内那股力量,后果谁也承受不起!”无面人转身对着我,他那方棺材重新被他背在了身后。

“咔!”

我们所有人的注意被这细微的声音吸引,发声之处,正是大安所在。

“谁!”店长飘然起身,带着英魂帐急行。

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大安那虚弱的魂体被一道裂缝吞噬,最后一刻深深看了店长一眼。

“阴冥裂缝!到底是谁?”店长沉声道。

“鬼胎被劫,大安消失,真是好大的一场局,把所有人都算计进去了。”胡然经过片刻的休息已经恢复了一点元气,但紫符还在他身前漂浮。

“那么,你又是谁?”

我眼睛也看向无面人,鬼母之事告一段落,那他到底是谁?我身边发生的所有事都由那天坟场遭遇引起。但我能够感受到,他是友非敌,因为我的命好几次都是他救的。

至于他出于什么目的,我怎么猜都猜不透,这世界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怎么都有个缘由。

“我是谁?只是个苦命人罢了。”无面人低声道,一手抚在脸上,轻轻掀开他那张空白面具。

“赵云海?”

我瞳孔猛的一缩,无面人!居然是赵云海,那个请我吃饭,那个看上去对我多加照顾,人畜无害的医生!我想破头都想不到无面人会是他。

但现在想想,当时遭到夏子归偷袭,无面人及时赶到,似乎太凑巧,现在看来,一点都不凑巧,因为他始终都在我身边啊!

“当年之人,齐了吧!那件事确实该画上一个句号了。”店长怅然若失。

“当年之人?你姓赵?”胡然面色微变,突然喃喃,“齐了,真的齐了…”

“什么齐了?”我茫然道,赵云海也是当年之事的参与者?还是说他是哪个的后辈?

“难道赵云海是那个告密租客的后人?”

胡然摇头,“不是…不是…那人死了,被女房东杀了,没有后。他是那对夫妻的后人…他们的孙子吧…”

这话把我雷的不轻?房东奶奶和大爷的孙子?

“当初女房东死后,那个卖混沌的还活着。因为他还有儿子,他不能死,但是一年过后,他儿子回来了,发现自己母亲自尽,要找父亲理论,却被他父亲失手误杀…再然后,东窗事发,买混沌的被逮捕,在狱中自杀…这是我知道的全部。”胡然复杂道,“我根本就不知道他们还有后…”

“其实,这件事还有后续。”赵云海笑道,“你们知不知道…我爸他根本就没有回国,或者说…他出去不到一个月便回到了国内。”

“因为他要逃婚才出此下策,用他爸妈给的钱在远处的城市安定下来,做起了小生意。不说发大财,加上那边给寄来的钱,日子过的安稳。”

“再然后,他遇到了一位温柔贤惠的南方姑娘,两情相悦,没有结婚便生了一个男孩。他想要给自己深爱的姑娘一个名分,想要奉子成婚,而不是接受他父母安排的荒唐婚礼。”赵云海深吸一口气,“可是…他再也没回来。”

我和胡然面面相觑,因为赵云海所说,与胡然之前阐述的事情完全能够吻合…或者说,他所讲全是真的。

人肉混沌之事牵扯还真是多,让我脑袋转不过来。

“你母亲呢?”我忍不住问出了口。

“死了,抑郁而终。”赵云海显然不想在这件事上多谈。

“倪大人说的没错,这件事告了一段落,谈不上谁对谁错,因为都接受了该有的惩罚。”

“所以,你待在幸福公寓的目的只是了结这件事的因果?”胡然的话里带着浓浓的怀疑。

他想问的正是我想知道的,他到底在我的生活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我曾经问过麒麟,但是麒麟说了,不认识他。

可是,当初分明是他把麒麟唤醒。

“我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他!”赵云海望向我,“我接了一个任务,保护他。”

“保护我?谁发布的任务?和我又是什么关系?”我现在一片浆糊。

“你不需要知道那么多,毕竟…你太弱了!”

我擦!咱能好好说话不?动不动就把我怼了。看他这样子,是不想让我知道了。

“言尽于此,我不再多说,你好自为之。最好尽快的让自己变强,不然谁也护不住你。”赵云海重新把面具带上。

“代我向你家大人问声好,提醒他一声,答应帮我办的事…尽快…”店长幽幽道。

这个节奏,赵云海是要走啊!大哥,说好的保护我呢!

“还有就是这小子肚子里的东西,我觉得不简单。”店长的话让我心里发寒,这是把矛头指向了麒麟?

“我会如实禀报!”赵云海应了一声,扭头朝远方走去,背影慢慢淡出了视线。

我慢慢伸出手,最后还是缓缓放了下来。关于麒麟的事,我不敢问。有这么一个乖巧懂事的儿子,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分,我真怕一不小心失去他。

所以,我得保护好他…

“看来倪大人很多事都没说实话呢!”胡然冷冷道,“那我是不是被您利用了?”

“别别别,可别把话说这么难听,什么利用。我也很苦恼啊!因为这件事的发展已经超出了我的预料…而你自己,不也在下一盘大棋吗?”店长揉了揉眉心,讳莫如深的笑道。

然后凭空消失在了屋子里,就像他来的时候一样。

第五十一章 回家前的变故

屋子里一片沉寂,安小雨躺在地上生死不知,她的父母已经围了过去,呼唤她的名字。

“发生了什么?”村长夫妇懵逼道。

鬼母是鬼,他们看不到,所以看不到事情的另一面。可能在他们眼里,这一幕幕都是莫名其妙。

“我没看到,我什么都没看到!”祁媒人拼命摇头,他没疯,反而很清醒。

因为知道多了,不好!

“安小雨…”我缓缓走过去,发现安小雨面色苍白没了血色,但是胸膛还在微弱的起伏。

“给我找个地方,我休息一下,不会把你怎样,没涉及什么辛密。”胡然淡淡道。

这一句话安了祁媒人的心,没有继续装疯,对胡然的话自然奉为圣旨,不敢不遵从。

“祁媒人…这阴婚…还结不结?”村长突然忐忑道。

祁媒人眉头微跳,“还结个屁啊!赶紧把你儿子葬了,你现在还是做好家道中落的准备。”

“诶!诶…祁媒人…”村长急言,但是祁媒人压根不搭理他,带着胡然急吼吼的出门。

在这时候我还觉得祁媒人没有人情味,但是后来我才知道,他这么做已经仁至义尽。为牛家办婚礼,他半点好处没捞到,还惹了一身骚。能够提声醒,算得上业界良心。

胡然走了,我没有走,因为我放心不下安小雨,我给胡然说等会再去找他。

“宋…宋开明…你怎么…怎么在这…”安小雨醒过来,抓住我的手,“快走…快走…我姐…我姐她…”

她这幅模样让我有些心疼,或许她曾经设计过我,但是不可否认,她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

“没事了,没事了,你先别激动,回家,先回你家!”我安抚道。

安父与安母也反应过来,他们帮自己女儿坑害了村长一家,现在村长还没反应过来,要是反应过来了,绝对能拿刀砍他们。

“对…回家…回家…”安父慌忙道,想要架起安小雨,但是情急之下,自己差点跌倒。

我看不下去,“我来吧!”

安小雨躺在床上,眼睛略显空洞,睁大的眼睛没由来的开始流泪。

“我说,你哭个啥?都说没事了。”

我这人最怕的就是女人流眼泪,最特么让人受不了。

“我姐,她…走了吗?”

“走了,不出意料,不会再找你们的麻烦,她怀的那个鬼胎也不见了。”

这话我说的理直气壮,但真实情况到底会怎样我心里没底,但是此情此景,不撒这个谎又怎么解释?

安父安母如释重负。

“造孽,造孽啊!都怪我们,都怪我们当年做出的混账事。”安母用手擦眼泪。

安父反而抽起了旱烟,惆怅道,“当年村里闹饥荒,我们能怎么办?不把大安卖出去…她…她也要跟着我们一起饿死。哎!总之,是我们错了…只是苦了小安。”

“苦的不是我…是姐姐…她已经把一切都告诉我了…”安小雨快哭成泪人,“她没有强迫我…是我…是我自愿的…爸妈…我们都不知道姐姐当年受了多大的苦。”

安父安母这一刻又缄默,亲手把女儿推向火坑的是他们,这件事他们最没有发言权。当初我还想痛斥这对无情父母,将自己女儿当货物贩卖。

但是当听到实情时,又是另一番心境。人生有太多的逼不得已,也有太多的巧合。

他两也不是那种不可理喻之人,从他们忏悔的态度来看,是真心悔过。

“宋开明,对不起…对不起…”安小雨掩面痛哭,“我真的对不起你…”

“过去的就过去了…不用再提。”我怅然若失。

“你还会回天运吗?李巍他们可不是一次两次提起你,大家都很想你。”

安小雨一刹那间呆住了,眸子流转之下,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而我,似乎知道了答案。这样,也好…

“算了,我也不强求,我两同是天涯沦落人,我前段时间刚被辞退。”我嘲弄道。

欧阳郝那边虽然解决了,那小子如果聪明一点就不会再找我的麻烦,但一些事,错过就是错过,再也回不到过去。

安小雨没有多问,她一直是个不喜欢过问人家私事的女孩儿,这点…很好。

“我想就留在村里,为姐姐守墓,我想陪着她。一生一世!”

“小雨,你这样…又是何苦呢?”安父手上的烟枪抖落,“你姐那边,我们两个老不死的忏悔就够了,哪怕是她要我们的命啊…如果不是担心你,我们也不会答应你姐的要求。”

“我们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不想再失去另外一个。”

“爸,我知道,二十年来,我从不知道我还有个姐姐。”安小雨咧嘴道,“我想为她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可是…可是…”安母欲言又止。

“妈,村里不是缺老师吗?我看我挺合适的,我自己也能养活自己。”

看着她这幅模样,我知道,那个要强的安小雨回来了。打心里替她高兴,这才是我认识的安小雨啊!

希望她风雨过后,便是晴天。

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道路的权利,安小雨既然心意已决,那我只能由衷的祝福她。而我也有自己的道路,这一刻,安小雨的决心也带动了我。

她一个女人都有这样的觉悟,而我…作为一个男人,为何要逃避?

没有等到天亮胡然便说要离开,而枣林村确实没了什么让人眷念的地方,离开也好。

“走吧!还有什么东西没拿吗?”胡然打开车门,顺着我的目光往那黑洞洞的乡村路上望去。

我抿嘴一笑,“没了!走吧!还能赶回去睡一觉。”

“不,你有东西没拿,尽快!”胡然钻进了车子。

我猛的转头,一颗如同星点的光亮在跳跃。

“粑粑,那个姐姐来了…”麒麟小声道,“嘻嘻,我粑粑走桃花运哦!”

“嘁!也不看你粑粑是谁。”我嘴上逞强,其实心底闪过的却是胆怯,可是在这胆怯之后,还有着莫名的期待。

“臭美呢!小心麻麻知道了打死你。”

他的抗议被淹没在那喘息和凌乱的脚步之中,暗夜里的安小雨手提着一盏油封,整理自己散乱的发丝,露出一抹明媚的笑容。

犹如那黑夜中突然迸溅而出的光明,煞是夺目。

“你…还有什么事吗?”

安小雨一言不发,就定定的看着我。就在这时,她甩掉了手上的油灯朝我冲过来,猝不及防之下,我被她抱了个满怀。

这就神特么尴尬了啊!我居然被一个妹子给逆推了,老脸往哪搁啊!

我的手不知道往哪放,只能木木的举着。

“宋开明,抱抱我好吗?”安小雨突如其来的柔弱让我措手不及。

我纠结了一会,还是轻轻搂住了她的腰身,清新的少女幽香涌入我的鼻孔,安小雨的手越抱越紧。

过了好久,她终于松了手,不知何时又流下眼泪,“开明,谢谢你,真的谢谢你!我喜欢你,但是…但是…”

话没说完,她提着油灯就往回跑,娇小的身子不曾有半点停歇,我伸了伸手,喉头的那一声呼唤也被我生生憋了回去。

“粑粑,你为什么不去追,这个姐姐很喜欢你哦!”麒麟幸灾乐祸。

“小兔崽子,知道个屁。”我白眼一番。安小雨已经背负太多,那为什么还要让她多一份心理负担?

而且感情是双向的,我对安小雨有好感没错。但更多的是一种怜惜,和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欢沾不上边。如果我贸然做出什么昏头的决定,会懊悔一辈子。

我妈跟我说过,当断就断,不然受伤的会是两个人。当年,我只以为我妈只是随口感慨,看来她也是有故事的人。

比如说她提着棍子追着我满村跑就是一个无比悲伤的故事。

“事情解决了,走吧!都快转钟了,或许天亮之前能赶回去。”我上车看了看时间,枣林村之行感触颇多。

“现在,你考虑的怎样了?”车子的轰鸣混杂着这声低沉的问话。

我深吸一口气,这件事似乎已经不能再躲避,胡然的问题我也早有预料,“我已经想好了,但是我想回家问问我家人的态度。”

“不过走个过场罢了,木已成舟,谁能更改。”我苦笑,应了胡然当初那句话,逃不掉。

胡然闷头开车,不再过问。不管我承不承认,姓胡的面瘫就是我的引路人,是我真正意义上的师傅。其实,我承他的情,够多了。

“幸福公寓这块,已经不适合住人了。我过一段时间就会搬走,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胡然冷淡道,又拿出一张卡,“里面有十万块,密码六个4。”

我心安理得的接过那张卡,“我自己有去处,那个叫董青竹的小子把宅子托付给了我,里面值钱东西不少,要是出了什么闪失,我没法交差。”

胡然点了点头,“等你从家里回来,我就带你去殡仪馆。”

这话哪里都觉得不对,有点像咒人…

“你要离开最好给店长说一声,宋守城这些年躲的挺辛苦,让他别躲了。”胡然说道,“还有你的鬼胎,我怀疑这事和你那不太靠谱的外公有关,他虽然不靠谱,但是是有大本事之人。”

我接连点头,表示把他的话尽数听进去了。他说的这些我心底也有计较,店长那里自然不用多说。至于外公,我不确定他在不在家,说不定我妈和外婆知道些什么。

在幸福公寓宅了一整天,倒床就睡得跟死猪一样,到我醒来时,已经傍晚了。

“麒麟,看来你爹的路早就确定好了啊!”我伸了个懒腰。

麒麟这小家伙却肯定道,“我粑粑永远都是最棒的,耶!”

“粑粑一定会保护好你。”

大安保护孩子的那一幕一直在我脑海里回放,周而复始,只有父母才知道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

我赶急赶忙吃了顿饭,然后去了咖啡店,小姊看到我回来特别高兴,和小箜一左一右围着我,让我讲那天发生的事情。

这倒是让我小小装了个逼,虽然我只是个打酱油的,但我怎么说也是个实际参与者,说的话还是有权威性的。

“听说你要离开了?”店长再次神秘出现在我身后。

我那颗小心脏早就被他磨砺的无比强大,坦然道,“是有这么一回事,胡然告诉你的吗?”

“不是,我猜的。”店长随意坐下。前天发生的事情似乎对他没有什么大的影响,还是那般处之泰然,从容淡静。

“我想回一趟家,看看家人。还有就是问问麒麟的事情。”

“要是遇到宋守城,给他带句话,就说已经有人帮他了却了后事,不用那么躲着我。”

胡然和店长差点打起来的那一天,小姊说过,有人帮外公擦了屁股,但那个人一直是个迷一般的存在。

我一直以为现在我身后的会是无面人,没想到无面人身后还有别人,这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店长这种身份的人,可不是随意能摆平的,哪怕是胡然这种大佬,也不会愿意和他硬刚。

“如果小家伙的身世探出来了,记得告诉我,我也是好奇的紧。能够使出刑罚之眼的存在…可是凤毛麟角…”店长轻笑。

第二天我是被二毛一通电话给闹醒的,还真是现世报,上次是我闹他,这次他闹我。和他在电话里面对轰一会,这逼功力不减当年。

我会心一笑,看来他恢复的不错,还是跟个二愣子一样。但是要让他完全走出夏子归事件,可能需要更多的时间和际遇。

“我特么不跟你扯了哈!说正事说正事。”

二毛那边猛的安静,这厮居然轻叹了两声,“昨天家里来信,我爷爷去世了?”

我把手上电话捏紧,声音突然急促,“你说谁死了?”

“我特娘的说了…我爷爷…”二毛抽噎道,这话勾动了他压制在心底的伤感。

我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差点没站稳。周爷爷死了?这犹如晴天霹雳。

但是不该啊!我一个月前还看着他追鸡撵狗,别提有多旺,村里人都说周家老爷子最少还能活个三年。

可是这人,说没怎么就没了?

周爷爷和我外公是至交好友,没事就下下棋,斗斗嘴,和我跟周二毛这般铁。我一直把他当亲爷爷看,他也对我极好,什么都留着给我吃。

周二毛有时候还会吃醋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才是他爷爷的正牌孙子。

第五十二章 鸳鸯布鞋

猛的听到这个消息,我有些接受不了。电话那边的二毛已经陷入沉寂,可能是在给我缓过神的时间。

“我知道了…”

叹了一口气,人死不能复生,而且周爷爷以八十六的高龄离世,不算是夭折。

“他老人家享福去了,我们应该替他高兴,二毛,你别太难过了。”我轻声道。

那边的二毛声音微顿,扯起嗓子道,“道理我都懂,只是爷爷离世的时候我这个做孙子的不在身边…”

我懂他的意思,周二毛看似大大咧咧,其实是个细心孝顺的人,这事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当务之急,还是赶紧回去。

“你收拾一下,一个小时后我去接你。”二毛啪的把电话挂了。

我本来还准备把家给搬一下,然后给我妈买点东西来着,现在看来,来不及了。

周二毛速度挺快,根本没要一个小时。一辆大众停在公寓门口。

“你小子什么时候买车了?”我把他肩膀拍了下。

周二毛干干笑了声,他那眼睛红肿,一看就是哭过了的。这货也不容易,先有夏子归那一出,现在至亲去世,世事无常,我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言多必失,所以我还是什么都没说。

“最近有些进账,我就去提了辆车。本来打算用这车堵我妈嘴的,结果出了这档子事。”

没有说太久,家里那边还等着我们,我也懒得给我妈打电话了,她估计料到了二毛会把事告诉我。有个心这么大的妈,也是醉了…

我们小村庄叫周家墩,村子上基本都是姓周的,外姓大都是迁居过去,比如说我们家。

和枣林村比起来,周家墩不知道要好多少,水泥路,小洋楼,连网线都能往里牵。都是近几年市里加大了基层建设导致的,像我上大学的时候还很封闭。

“子归…她…最后…最后怎么了…”

二毛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我就知道这小子憋不住气。

“去了该去的地方,和她喜欢的人待在一起了。”我望向车外,捏造了一个完美的结局。

都不知道做和尚的董青竹怎样了,也不知道这种少爷能不能习惯寺里清贫生活。最后发现我想多了,这不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吗?

“原来是这样啊!”周二毛不再多言。

我考虑了片刻,捏紧的拳头还是松了开来,“二毛,我成了和我外公一样的人…”

他的身子微顿,笑了笑,“挺好的,你小子就有几分神棍的样子,做这行当,合适呢!”

此情此景,我没闲情逸致跟他斗嘴,“还记得我跟你说我怀孕的事儿吗?”

周二毛身子动的幅度又大了些,“你现在跟我扯这些干嘛?有事说事,不管什么我听着就是了。咱是兄弟,我这个做哥的虽然没什么用,但…”

“那你还是开车吧!高速呢!我怕出事,回家告你,但你先别跟我妈说。”我叮嘱道。

“成,我那件事你也别告诉我妈。”

一路无话,周二毛也在尽量的把车开快,他想尽早见他爷爷,送那么一程的心我很理解。

到家的时候已经十一点了,村门口摆着一个大花圈,看到这一幕心里发堵,二毛的车速反而慢了下来,他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我也不去催促,到了他家门口,他把车停了下来,屋外传来一声吆喝。

“周八爷,您的长孙儿回来咯!”

马上一群人过来,二毛木然的被戴上白色帽子和白色袖章,随后他就被簇拥进了门。

而我准备先回一趟家。

“妈?妈?”

我吆喝了几声,是我外婆出来了,老太太精气神不错,“是开明回来了吗?你妈去二毛家帮工去了。来给外婆看看,在外面是不是瘦了。”

“没呢!外婆,外公没有回家吗?”我问道。

“那老头子,不知道上哪儿鬼混去了,这都一个月了,还没回!”外婆气愤道。

我缩了缩脖子,不敢再问了,老太太年纪不小,战斗力却极强,我外公经常被提着耳朵骂。

“那我直接去二毛那边,顺带弄点饭吃。”

“那边的礼行你可要做到了,周老八生前把你当亲孙子看待,你也去尽尽孝道。”外婆叹气道,背着手回到了屋子。

我应了一声往二毛家赶,再看那屋外的花圈时,又不是滋味。

“开明呐!跟二毛一起回的吗?”说话的是二毛他爸,蹲在台阶上看着我。

“周伯伯,二毛呢?”

“里面哭儿呢!这孩子…”三叔转头看了一眼,“你劝劝他,让他少哭会,别把身子哭坏了。”

当我走进去看到竹板床上没有生息的老人,泪水再也止不住。回来的第一天,跟我妈说了几句话后陪二毛守了一天的夜。

“粑粑,那具尸体有问题。”

本来昏昏欲睡的我在一瞬间惊醒过来,“有问题?什么问题?”

“说不大清楚。”麒麟嘀咕道,“情况有些特殊,可能是我看错了。”

既然麒麟提了这么一句,那肯定是有的放矢。从这天起我就留了个心眼,直到停了两天还什么都没发生,我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了些。

外面却因为周爷爷安葬的事情吵了起来,二毛他爸说要下棺入土,二毛他叔却说要火化。

“宋家老爷子说了,我爸他必须下棺入土,安葬在他点的穴里,不然我们家会出事。”二毛他爸大声道。

“现在什么年代了,你还信这些?”

二毛他叔比他爸小五岁多,我叫他周二叔,听说是个知识分子,在香江那块打拼,听到自家老爷子驾鹤西去,连夜赶了回来。

“我们这块谁不信宋老爷子?出事你担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周伯伯喝道,寸步不让。

周二叔没办法,这事也不好一直拗着,要不然可能会耽搁老人下葬。现在大热天,周家也只准备停尸三天,明天就会安葬。

“宋家老爷子说的吗?那得听一听。”主持葬礼的道士道。

这块地本来一直是我外公在弄,别人也喜欢请我外公,但是如今他不在,周家只能请来了隔壁村的吴道士,也是十里八村唯二的道士之一。

说起风头自然和我外公没得比,五十岁左右,做事中规中矩,小有声名在外,也算个靠谱人,特别是我外公近些年不怎么接活,周家请他来我不意外。

“你是说村尾的那块地?”说话的是我们村的村长。

“就是那块。”周伯伯点头道,“有什么问题吗?我记得那地我家很早就买了。”

“那地可能不行,县里下指标,那附近要建个电塔。我正准备给你说呢!”

周伯伯这下犯难了,这事可犯不得浑,不说能不能藏,要是电塔建那也不吉利,而且人家不可能为了一座座小小的墓改规划。

周二毛用手肘子捅了捅我,可这块我真的一点都不懂,索性闭口不谈。

“要不这样,吴师傅再给找一块地,尽早让我爸入土为安。”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周二叔也不计较火葬土葬,最后这件事就这么敲定了。

“开明,你说这事能成吗?我怎么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二毛往竹床上看了一眼。他爷爷的脸被书盖着,只有那枯槁的手裸露在外。

“我对这方面不在行,半吊子都算不上,那个吴道士都比我强,要是外公在就好了。”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他老人家不喜欢用手机,出门从没个音信传回来,所以我外婆才每次都会那么生气。

“别想那么多,安葬的事不能耽搁。”我只能甩出这么一句话。

安葬那天,热闹非凡,在村子里,寿终正寝的老人称之为喜丧,全村都要放鞭炮,周二毛端着他爷爷遗像打头,而我则在送葬的队伍中。

直到最后,整件事都没有出现任何差池,可能是我多心了。把周爷爷送上了山,回到家后我也没急着问那方面的事情。

反而外婆在嘀咕,带着点担忧“那个老东西一直把时间算的很准,怎么周老八过世他还不回来?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我爸能出啥事,这次不就回一趟山里?”我妈回了句。

“妈,外公到底干嘛去了?外公当初给周家选的墓地据说被征收,换了个地方。”我随口道。

“嘭!”

外婆手上拿的瓷碗掉在了地上,显然这件事,我外婆是不知道的。当时好几个老人家在那里哭,我妈怕外婆跟着哭伤身子,就把外婆拉了回来。

“周老八的坟变了?”

我木木然的点头,“变了,后来是隔壁村的吴道士给找的地。”

“吴道士也算有点道行,希望是我多心了。”外婆念叨着看向屋外。

我妈一言不发的看了我一眼,然后进了屋子,对这件事没有发表任何看法。我看得出,她不想过问这些事情。

“麒麟,我外公肯定是知道什么,所以才做了准备,但是到底哪里有问题呢?”

“粑粑,安心点!”

一大早,天还没亮,我房门就被我妈猛锤。我心里卧槽卧槽的,回家就不能睡个安稳觉?以前不都八点叫的吗?这才六点不到呢!

“妈…”

“开明,二毛家出事了。”我妈急迫道,“你赶紧上他家看看去,周八爷刚送,我们这些女人家家不好上门。”

“到底咋的了?”我惊诧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我特么都快化身柯南了,走哪哪出事。

我妈声音突然压低,“听说周八爷回来了…”

我顾不上收拾,穿着拖鞋往二毛家里奔。这尼玛逗我呢?周爷爷是我亲眼看着入葬,还用了八颗镇棺钉钉住的。跟我说出来了?我第一个念头就是不信,第二个念头就是糟了。

等我到那里时,他家门口已经站满了人,都在念念叨叨,村里正是农忙的时候,做事要赶早的。

等我钻进去一看,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啊!

二毛家门梁上掉着一个人,双脚悬空,不是周爷爷又是谁?看得到他一脸青白色,裸露的皮肤上开始长出尸斑,但表情格外的安详,哪怕是吊在上面,嘴也没有张开。

二毛家和他叔家的人都跪在地上,使劲磕头,二毛他爸嘴里一直念着,想问周爷爷是不是有什么心愿未了。

“这周八爷闹的哪一出啊!他家两个儿子都孝顺着呢!儿媳妇也懂事,不少吃不少穿,他这又回来折腾干什么?”

“可不是吗?造孽啊!死了都不让人安生。”

“让让,让让!吴道士来了,让让!”外面有人喧哗,人群立马让出一条道。

周伯伯赶紧爬起来,“吴道长,吴道长,这事什么情况,我爸…我爸他…”

吴道士看到高挂的尸体,脸色同样极度难看,甚至还有些骇然,“这尸体,谁发现的?”

“我,我本来准备起来撒尿,看到门口有影子,就…就出来看了一眼…”周二毛接住话,这小子吓的不轻。

“我就说火葬,你们还不听,现在出事了吧!”周二叔气的嘴皮子发抖,周家众人哑口无言。

“火葬,火葬不得啊!还好没火葬,要不然真得出事!”吴道士跳脚说道,“你爸这情况我第一次见,但肯定有怨气,如果火葬,你们家永无安宁之日。”

周二叔刹那间哑口无言,原本他还可以用什么封建迷信说事,但他爸都吊门梁上了,这事邪门的紧,能用什么科学解释?

“还有就是,地上多了一双鞋。”

二毛话音落下,我往地上一看,真有双鞋子,还是双黑色的寿鞋,整整齐齐摆在尸体下面,刚才只注意尸体,没看到。

再抬头,发现周爷爷脚上还有双鞋,是一双精美的青黑色布鞋,上面绣着两只戏水的鸳鸯。

主要是,安葬的时候,地上这双才是穿在周爷爷脚上跟他一起入棺的啊!这个鸳鸯布鞋…什么鬼…

“我知道,我知道这双鞋。”周伯伯突然惊呼,“我爸最宝贵这双鞋,经常拿出来,但他从来不穿。但是…这双鞋,不是和那些遗物一起烧了吗?”

听到这里,二毛一家人的脸,全白了…

第五十三章 刘三死了

一双烧了的布鞋重新出现,还诡异的穿在了周爷爷脚上,这事的邪门劲和在门梁上吊有的一拼。

周家人全都望向吴道士,六神无主,心里忐忑不安,甚至不敢去看周爷爷的尸身。

“你们说实话,平日里对八爷到底怎样?”吴道士闷声闷气道,“正常情况下不可能出现这种事。”

“我爸一直和我们住在一起,我虽然没什么本事,但从来对老爷子优厚。”要不是出现这种事,谁要是敢质疑周伯伯的孝心,那他能上去跟人拼命。

作为村里小学老师,周伯伯为人正直,那是受村里人敬重的。二毛的妈也是个孝顺的儿媳,嘘寒问暖,反正我经常去二毛家,他家就从来没出现过什么嫌弃老人,把周爷爷往外赶的事情,连架都不曾吵一回,对老爷子恭恭敬敬。

“那就去墓里看看。”吴道士凝重道,“赶紧把八爷给请下来。”

周家人这才醒悟过来,赶紧把周爷爷从绳子上放了下来。

自从村长说村尾的地被占了之后,吴道士就把墓地安在了村头那边,村子里在那有一块专门的坟场,周氏陵园。

还没走近就发现有一堆碎土吧拉放在旁边,果然不出所料,周爷爷的坟确实开了,连棺材都被移开了大半边。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周伯伯只身扑了过去,哪怕是有一定的心理准备,还是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

二毛疯了一样上前,“爸!爷爷的坟是被什么东西给刨开的!”

刨开的?真是刨开的?我趿拉着拖鞋跑过去,还真是这样,那些新鲜的泥土上有铲子铲过的痕迹。

周二叔也上前,他更直接,从土坡上往下滑到棺材边,“这镇棺钉是被人撬开的。”

“快!看看,看看陪葬的东西在不在!”周伯伯惊醒过来大呼。

“爸!不在了,爸!”二毛叫道,“给爷爷陪葬的那些古币还有金马都不在了。”

二毛家不算穷,也不算有钱,但他叔有钱,停尸的那几天,他叔就叫人打了金马这些东西,图个吉利,谁都没想到,会有人打这些东西的主意。

而且知道这事的人不多,也没谁乱嚼舌根子。

“你马勒戈壁!是哪个缺德玩意做的好事?让我知道了非扒他的皮!”周家二叔气的浑身发抖。

周伯伯狠狠往地上锤了一拳,“特么的,拿走东西就算了,还这么折腾我爸,劳资跟你没完!”

周家两兄弟直接暴走,这时候似乎已经实锤,是有人掘了老大爷的墓,还把周爷爷尸身放在了周家门梁之上。

“造孽呦!这多大仇多大怨啊!周家兄弟也没听说得罪谁啊!十里八乡的,这事谁做的啊!”

我却凑到了吴道士身边,他的眉头依旧紧锁,时不时摇摇头,呢喃道,“这事…可能不是人为的。”

“你是说…那双鞋子…”

吴道士深深看了我一眼,“我知道你外公为什么要给周八爷亲自选地了…”

“那怎么不给周家人直说?”我嘀咕道。

吴道士苦笑,“你看他们这样子还听的进去什么话?这趟浑水我不准备趟下去了,事情可能只有你外公回来才能解决…”

“喂!喂!”

我唤了两声,但是吴道士去意已决,这人知分寸,也晓得这事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可是我特娘的就犯难了。

周家人在那里破口大骂,把扒坟那人的祖宗十八代都给捎上了。但是却不知道从何找起。

我跺了跺脚,吴道士可以潇洒的离开,我不行啊!不说别的,这情分上就绕不开,我能坐视不理?要是二毛家真发生点什么事,上哪说去?

“诶诶!你拉我干嘛?”二毛正在气头上,脸都给憋红了。

我定了定神,“这事没那么简单,掘坟的肯定有,但你爷爷的尸体本身就有些不对劲。”

二毛听我这么一说,真的冷静了一些,咬了咬牙,“你说该怎么办?我信鬼怪,但我爸和我叔不一定信,他们肯定会拼命找那个掘坟的。”

“他们那边先别管,你要信我的话,晚上我和你在这蹲点。”

最后,周家人还是在气愤中把老人的尸体给放进了棺材,镇棺钉再次钉好,填土安葬。周伯伯和周二叔也确实张罗着找出那个盗墓贼,两兄弟甚至发起了一万元的悬赏。

村里一些人已经摩拳擦掌,一万块不是小数目。

“开明,周家那事儿怎样了?”外婆站在门口等我。

我回道,“周爷爷的坟被人掘了,那些陪葬品被偷走。”

“哪个挨千刀的干这种蠢事?不怕嫌命长?”外婆愤愤道,“你外公那个死老鬼还不回,要是周家真出了什么事,他怎么跟周老八交代!”

“妈,少说两句,甭气坏了。”我妈在一边给我使了个眼色,我赶紧又劝了两句,外婆这才念念叨叨进了屋。

“开明,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妈轻飘飘的一句话吓得我抖了个激灵,“啥?啥瞒着你?妈,你瞎说什么呢!”

她狐疑的看了我一眼,“你有什么小心思能逃过我的眼睛?算了,不说得了,老娘还懒得管。”

还好她没有继续问下去,我就怕我说漏嘴。不说她有没有做好准备,我自己的准备都没做好。这要是把实情说出去,我觉得天都要被我给捅破了。

天一黑,我偷摸摸的翻窗户溜了出去,二毛就在我家门后的那棵树下面等我。外面月色挺亮,灯也没开,两个人往坟地摸过去。

“你是觉得我爷爷…他还会爬出来?”周二毛压低声音。

我往四周看了看,大夏天的墓地还飘起了鬼火,我觉得我两跟神经病似的,正常人哪会在坟场蹲点?

“这个说不准,但我觉得那个掘坟的人还会回来。”

二毛不再多问,先不说他爷爷是不是自己爬起来的,要是让他碰到那个掘坟的,他能两锤头把人捶死,一点都不夸张。

“这都快转钟了,还没动静啊!”二毛打了个哈欠,不说他想睡,我都想睡了。

“踏!踏!踏!”

听到这轻微的脚步声,我赶紧把二毛衣服扯了下,瞌睡什么全没了,蹲在草丛里目不转睛。

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出现在我们的视线之中,蹑手蹑脚,手里拿着一方铲子。我定睛看去,这不正是我们村的泼皮刘三?

每个地方都有那种好吃懒做的人,而刘三正是这样的地痞流氓,村里的二流子,整天无所事事游手好闲,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家里有田也不种,把他老夫给他留的家底败的那是一干二净。

最要命的是听说他还喜欢赌博,在外面欠下上十万赌债。

“八爷,俺…俺把…东西…东西还回来了,您可千万…千万别…找…找我啊!”这犊子战战兢兢,跪倒在地,用力磕了几个头。

还不等我反应过来,二毛如同一只离弦的弓箭,从原地奔射出去,等刘三反应过来时,已经被二毛给按在地上猛锤。

“让你掘我爷爷的坟,让你个鬼狗日的干混账事!”

一拳接着一拳,拳拳到肉,疼的刘三直呼救命。我赶紧把二毛拉住,大爷的,咱能不能别这么冲动?要真把人打死了咋整?

“别打了,先别打了!”

二毛起身就是一脚,把刘三踹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几圈,“说,你为什么要掘我爷爷的坟,我家哪里得罪你了?做这么丧心病狂的事。”

“哎呦呦,哎呦呦…二毛…你…你叔这不是手头…手头…有点紧嘛…想借点东西救救急…”刘三赶紧道,头都不敢抬。

我刚走一步,发现有个玩意搁脚,捡起来一看,就是丢的金马,地上还撒了一地的铜钱和银元宝之类的东西。

周二叔还真下的去本钱,很可能这厮听了什么风声,然后动了歪心思。

“二毛啊!你…你刘叔实在是…没办法了…”刘三哼哼唧唧。

“那你为什么把我爷爷挂我家门梁上?”二毛怒火中烧。

刘三却慌忙摆手,“不是,不是啊!我昨天…昨天挖八爷的坟,只想取些钱财,哪曾想…刚把东西拿手上…八爷就动了啊!”

“吓的我撒起脚丫子就跑,连坟都顾不上填。今天白天,听说…听说八爷挂在你家门梁上,我这不赶急赶忙的把东西送回来,这些东西一样不差。我怕啊!我真的怕!要是知道这么邪门,打死我也不敢啊!”

他是真怕了,怕的快哭出声来。

二毛迟疑,因为刘三的话有几分可信度,而且他确实把东西都给还回来了。

“二毛,饶了我,饶了我吧!我保证在家给八爷供上牌位,日夜祭奠,只求他老人家别来找我。”刘三的话总算说利索了。

“他不像说的假话,刘三虽然浑,但是还没有丧心病狂到把周爷爷挂你家门梁上的地步。”我把金马扔在地上。

“八爷…八爷…啊!放过我…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刘三突然大叫,站起来就往坟地外跑,没命的跑。

二毛猛的反应过来,“这龟孙想跑,赶紧抓住他。”

说着就追了上去,我往后看了一眼,黑洞洞一片,抖了个激灵,跟着周二毛去追刘三。这狡猾玩意,一时不察居然让他给跑了。

“你们两个给我站住!”

刚跑到半路,我外婆和我妈居然拦在我们面前,把路给堵了起来。

“赵奶奶,就是刘三那个王八蛋扒了我爷爷的坟。”二毛急道,“他要跑了啊!您快让开,我今天一定要打死他。”

“回去吧!不要追了!”外婆往刘三逃跑的方向看了一眼,长叹一口气。

我妈却死死盯着我,看的我发毛,不住的往后缩了又缩。

“可是…”二毛跺脚。

“没什么可是的,赶紧回家,一刻都不要待,不然会出事的。”我外婆斩钉截铁,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威严,我从来没见过老太太这个样子。

“听我外婆的,赶紧回去,什么都别管,等明早再说。”我搭了一句话。

心里却有无数个疑问,比如说…我妈和外婆怎么会好巧不巧的出现在这条路上。

二毛没有办法,他肯定信我的话,有些不甘的回了家。

外婆和我妈走在前面,我低头走在后面,一句话都不敢说。

刚到门口,外婆突然转身,“开明,你现在…是不是…能看到…看到那玩意。”

我点了点头,我妈一下冲过来把我的嘴捂住,“说什么胡话!谁教你骗人的?这话不能乱说。”

我刚想挣脱她的手,但是抬头却发现,她的眼里蒙上了一层水雾。

“秀珍呐!不要自欺欺人了,开明这事老头子早有预料,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早!”外婆背着手道。

我妈这才把手拿开,用力把我抱住。不知不觉中,我已经比她高一个头了啊!我还依稀记得她拿着擀面杖把我满村子赶的场景。这是我妈,虽然有些凶,但是真心为我好的人。

“妈,别哭,我已经长大了,有些事确实要面对了。”我用手抹去我妈眼角的泪水,鼻子一酸,有种想哭的冲动。

“好了,这都是你那个混账父亲惹出来的事,现在还不回来收拾烂摊子,我看他是欠抽了。”外婆越说越气。

最后一家三人没有再多说,我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看来我妈和外婆,在我回来的时候就看出了什么。

“粑粑…我也想我的麻麻了…”

“等我们有空了就去找你妈妈。”我安抚道,麒麟的事我还是准备等外公回来再说,免得我妈担惊受怕。

“嗯!我会和粑粑一起找到麻麻的…”

一整晚也就小眯了一会,天还没亮我就起床,刚准备出门正好碰到了慌慌张张赶来的二毛。

“我爷爷…我爷爷…他…又…又回来了!”

“又回来了?”我眼睛瞪大,这可以完全排除刘三搬尸体的嫌疑,只是心里愈发的堵。

“是!是…又回来了…还是跟昨天一样…”二毛喘了一口大气。

就在这时,身边忽的跑过来一个人,正是惊慌失措的村长,他一身行头乱糟糟,看到我们就大喊,“刘三死了!”

第五十四章 当年恩怨

我把耳朵掏了一遍又一遍,不敢相信村长说的话。

“村长,你说胡话吧!刘三死了?我昨晚都看到他活蹦乱跳的。”二毛大呼,这事能信吗?

“我特么也不知道啊!听村里三爷说的,麻溜让开,我先过去看看。”

村里死人不算是小事,刘三可不是像八爷一样寿终正寝,他是青壮,要是涉及到什么命案之类,村长这头可是绕不开的。

“先去刘三家看看!”我脚往地上一跺,刘三要真死了,那肯定和周爷爷脱不开关系。

二毛没有什么异议,和我风风火火的往刘三家跑。他家在村子中间靠尾的那块,一间红砖房,家徒四壁,冬天都能漏风。

他家门口没几个人,就算有人也是看一眼之后赶紧走开,暗自在一边啐口水。我知道,这是村里人去晦气的最土方法。

“太惨了,死的太惨了!”村长身子抖成了糠筛,腿弯成一个小弧度,努力让自己不要跪下去。

“艹!”二毛惊呼,赶紧把脸别到一边。

我上去看了一眼,差点也喊了声“艹”,刘三的皮不知道被谁给剥了,从脖子处开口,浑身血肉模糊,还有不少苍蝇在上面飞。两眼瞪大,嘴巴惊恐张开,死不瞑目。

而那张被剥下来的皮,就被一根绳子吊在旁边,能看出手脚。

一阵风吹过来,腥臭的气味让我胃里一阵翻涌,正好吹动了那张人皮,里面居然零零散散的掉下东西。

我眼睛一下看直了,是金马还有那些铜钱元宝,是周爷爷坟里陪葬的东西。我艹你大爷,这些玩意我看着刘三扔地上的,那个金马我摸过。

“开…开明…开明嘞!”纵使二毛胆子大成这样,同样两股战战,这小子抓住我的手臂不撒手了!他是怕啊!

他怕,我就不怕吗?这死的也太惨了些,简直惨无人道。

“二毛,你说昨晚见过刘三,在哪见到的?”村长忙道。

“坟地,我爷爷的坟地!”二毛失神道,“我爷爷的坟就是刘三刨的。他想偷陪葬品还欠下的赌债,我昨天想堵住他,让他给跑了。”

村长又是一个哆嗦,小心翼翼往后瞅了一眼,“你说…说的都是真的?”

“哎呦!能不是真的吗?这人还是我杀的不成?我要杀他也不会剥他的皮啊!”二毛什么话都敢说,但他说的有道理。

村长没有再问下去,这时候又一个人跑过来,是周伯伯,“二毛,你还在这里干嘛?赶紧跑一趟,去把吴道长请来。”

“爸,刘三死了。”二毛低沉道。

周伯伯先是一愣,“刘三死了?是喝酒喝死的还是被人逼债打死的?”

“都不是。”说着二毛把身子让开。

周伯伯整个人往后一跳,“我的妈啊!谁这么歹毒?这死的也太惨了吧!”

“爸,你再看地上是什么东西?”

“金马!你爷爷的陪葬品!”周伯伯骇然道,他似乎猜到了什么,但是不敢说。

二毛道,“就是刘三刨了爷爷的坟,我昨晚把他堵住了,他说他害怕,就想把东西给还回去。”

难道人是周爷爷弄死的?死人还会杀人?说出来都没什么人信。周家父子也不敢信,此时此刻,也不想去追究刘三刨坟的事情。

人死如灯灭,从某种意义上,他自己已经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死成这个样子也怪惨。

“难怪,难怪爷爷身上…身上全是血!感情是刘三的!”二毛原地跳起,周伯伯默然。

“可是…可是这事要怎么说?”村长犯难了,人命关天,如今也不是什么封闭的村子,这消息堵不住的啊!

“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怕是警察来了也查不到任何事情。”我说道。

“只能这样了!”村长颓然道。

“二毛,你先回家,我去找…去找吴道长。”周伯伯战战兢兢。

我刚想说句话,最后还是没说出口,照我看,吴道士怕是说什么都不会出手的,他上次走的那么决然,哪还会处理这些事情。

我和二毛来到他家,门口同样没几个人,周二叔跪在地上,不停磕头。周爷爷的确回来了,但是正如二毛所说,尸体上全是血,全是血,衣襟已经被红色的鲜血浸湿。

未曾凝固的血液从脚尖滴落,又添上一层诡异可怖。周爷爷脚上穿的,还是那双鸳鸯布鞋。

我记得清清楚楚,昨天周爷爷下葬之前。周家人给他把鞋又换了回来,那双鸳鸯布鞋是我亲眼目睹送入了火堆。它,居然又出现了。

“二叔,是刘三掘了爷爷的坟,但是…刘三被人扒皮死掉了…爷爷身上的血…是刘三的。”二毛瘫软的跪在地上。

“爷爷,您有什么冤屈就直说吧!别来吓我们了啊!”

周二叔仿若没有听到二毛的话,怔怔出神,不敢正视他的老父,“你爸呢?吴道长来了没?来了没?”

“叔,你先别激动,我爸已经过去了,很快就会回来。”二毛先把他叔的情绪给稳住。

过了半晌,周伯伯一个人回来了,颓然道,“吴道长昨天就走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应该是在躲我们!”

这事对周家诸人来说,无疑于晴天霹雳,吴道士是他们最后的指望,最后跑了?

“开明,算伯伯求你了,宋先生到底在哪?我…我不该不听宋先生的话啊!”周伯伯懊悔道。

要是他知道会发生这种事,肯定不计代价把周爷爷安葬在当初外公选的坟里面。

“要不,我们把爷爷重新迁到那个地方?”二毛突然提议道。

周伯伯眼睛一亮,把自己脑袋一拍,“对啊!”

“没用的!已经没用了!人只要入土即安,人认家,尸认坟,再迁只会闹出更大的乱子。”我叹息道,这些都是我外公告诉我的。

周爷爷成了这幅样子,肯定是胸中憋了一口气,这是要成僵的前奏。不出几天,他就会暴起伤人,最先遭殃的便是他的血亲。

而且现在情况还没有摸清,不能够贸然用火焚尸,我外公既然千叮咛不能焚,那就有他的道理。

“开明,开明,你一定要救救…要救救我们周家…”周伯伯突然跪在地上。

这下弄的我措手不及,他是急病乱投医,是真的没办法了。

二毛低落道,“爸,你别为难开明了!可能这是我们家的报应。”

我知道,这小子不想拖我下水。我很想帮周家人,但是没有任何头绪,不知道怎么帮。如果跟个无头苍蝇乱窜,不知道会惹出什么乱子。

“报应,确实是报应,这是周老八早年做的混账事,牵连了你们这些后人!”

我转头,发现我妈抚着我外婆走了过来。

“周伯伯,你快起来吧!有什么能帮的,我肯定帮!”我忙去扶他。

我妈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一句话都没说,不知道想着什么。

“莫婆婆,我爸…我爸他当年到底干了什么事?”周二叔问道。

“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还是周老八当初告诉我家老鬼的,就是怕牵连你们,所以他才让那老鬼给你们家点了个穴安葬。”外婆沉声道。

“那…那宋先生到底去哪了?”周伯伯不死心,“现在…能救我们周家的只有宋先生了。”

“不知道!”外婆肯定道,“不过周老八的事情我可以讲给你们听。”

“周老八年轻的时候在隔壁村地主家帮工,那家伙看上了大户人家的小姐,两个居然看对了眼。在一天周老八心一横夜里摸进小姐房间,行苟且之事。”

我倒吸一口凉气,周爷爷当年也是个剽悍人啊!

“可是我…我妈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小姐啊!”周伯伯道。

外婆斜楞他一眼,“这事在不久后东窗事发,本来这家小姐要许配给一家的公子,最后发现她守宫砂没了,自然是知道犯了禁忌。这事,在当时是要浸猪笼的。”

“那小姐也不知道看上了周老八哪点,死都不肯供出奸夫,直到被推入河里淹死,周老八都没有站出来,反而偷偷溜了。”

“我爸做过这种事?”周二叔满满的不信任。

“做没做过你说了不算,看到他脚上穿的鸳鸯布鞋了吗?就是那户小姐给你爸做的。”外婆冷笑道,“周老八虽然是个孬种,但是你们却是无辜的。”

“当年我们家能在周家墩立足,你们家给的帮助不小,我家老鬼才提出要帮忙,但是…事与愿违,还是出了岔子。”

“那么周爷爷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问道,照外婆的说法,周爷爷并不是胸有怨气要成僵。

“周八爷痛苦了大半辈子,懊悔了大半辈子,他对不起那户小姐,他的后半生并不快乐。他其实有股执念,那就是获得那个小姐的谅解,要不然每天都爬出来上吊。”外婆道。

“上吊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这老家伙死了不安生,是会杀人的!”

“刘三…刘三就是被我爷爷杀的…”周二毛缩了缩脖子。

外婆冷哼,“那家伙财迷心窍,不知死活去偷周老八的东西,倒是帮你们挡了一劫,要不然死的不是他,而是你们中的一个…”

周家人吓的肝胆俱裂,而我神色复杂,原来外婆早就知道刘三会死,所以才不让我们去拦着他。

“三天,最多三天,还会死人。这次没人挡灾的话,死的一定是周姓人!”外婆神色幽幽,有点骇人。

但是没人质疑她说的话,我外公吃的是白事饭,而且是真正有本事的人。外婆常年跟在他身边,知道一些事情很正常。

“怎么办!莫婆婆,您可一定要救救我们家!”周伯伯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看着他爸的尸体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的愧疚需要你们周家人化解,只有得到那人的谅解,周老八才能安心的下葬,要不然就算是火化,你们家依旧鸡犬不宁。”外婆继续道。

二毛挺身而出,“莫婆婆,有什么办法就直说,只要能让我爷爷安心入葬,做什么都行。”

“碰运气!”外婆眼睛一闭,吐了三个字。

“碰运气?怎么碰运气?”我问道。

“你外婆的意思是要去找当年那个女子的魂灵,然后寻求谅解。”我妈回道,“这么多年过去了,谁知道有没有下幽冥,所以说…碰运气。”

“碰运气怎么也比两眼抓瞎要好!她死的地方在哪?我去找她,我给她道歉,求她谅解。”二毛急道。

我看外婆脸色微沉,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心里愈发觉得玄,但是都不敢催促。

“当年那个小姐死后,地主家就进了强人,一家上百口人,全部死在府中,连同整个宅子,被一把大火烧的一干二净。”外婆沉吟片刻。

周伯伯同样沉默了一会,“莫婆婆所说的…是不是隔壁村那个张府?”

“张府?哪个张府?”

“隔壁村就一个张府。”我妈说道。

这下震的我久久说不出话,因为张府是十里八乡有名的鬼宅,传闻进去过的人没一个能出来,实属大凶之地。

我小时候,外公就警告过我,不要进张府,以他对其的忌惮,可以看出那个张府实在不是什么良善之地。

要知道,我外公可是能和胡然还有店长打交道的人,他着重提醒的地方,能是什么好去处吗?

二毛咬牙,“事情已经这样了,就算是龙潭虎穴我也要闯一闯,张府又算得了什么?”

周家还有退路吗?没有!如果坐以待毙,后果不堪设想。

“你住嘴!我去!”周伯伯喝道,“我去张府找她,既然是我爸欠的债,我这个做儿子的还!”

“凭什么你去!”周二叔站起来。

周家两兄弟虽然也会吵架,但是没人能质疑他两的感情。

“你们两谁都不要争了,这张府,你们都不能去,二毛去最合适。就算我家死鬼回来也不一定有什么好办法。”外婆突然转头看着我,“开明…”

我妈陡然把我抱住,冲着外婆大喊,“妈!”

二毛也反应过来,拍了拍胸膛,“我一个人去就行,不用捎上开明。”

第五十五章 阴间商人

外婆看着被我妈抱住的我,悠然长叹,摇了摇头,“没那么简单,张家乃凶宅,如若没有懂法之人,二毛的魂将永生永世被拘禁,更别提找到周老八亏欠之人。”

“妈!不行!开明什么都不懂,找别人,让周家找别人去!”我妈把我抱的越来越紧,我没有挣扎,帮她把额上凌乱的发丝拨正。

“莫婆婆,没有别的办法吗?”二毛沉默片刻,他同样不想拖累我。

“张家鬼宅…谁会去,不然,周家人必死无疑…”外婆低声道。

“我们欠周家不少,周家也和我们是世交,开明和二毛这小子穿同一天裤子长大。秀珍,你护不了开明一辈子,你爸也护不了。”

我妈还在拼命摇头,泪水流下,“我什么都不求,就想让开明做个普通人,他做普通人就够了…妈,我求你了,我真的求你了,我就开明这么一个儿子…”

周家人沉默,外婆也沉默。孩子都是从母亲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做妈的永远在替孩子着想。

我没有父亲,是我妈带大的。我妈从来就坚强,从来都不去抱怨生活。

我扶住我妈的肩膀,还不等我说话,我妈大声道,“你住口,我不准,我不准你去冒险,跟我回来。周家哥哥,妹子对不住了,你家对我们家有恩,我做牛做马来偿还。”

我妈用力拉我,我站在原地不动,让我眼睁睁看着二毛家遭劫,我真的做不到。

“你走啊!走不走!”我妈拧住我的耳朵,“走啊!”

“妈…”我眼睛模糊,还是一动不动。

我妈突然跪在地上,“我求你了,开明,我求求你了,别去好不好。”

我心里堵得慌,我把我妈扶起来,周伯伯颓然,似乎一瞬间老了十岁,“这是我们周家人的命,罢了…”

“不要开明我也行,周家人没有孬种!”二毛捏住拳头。

“秀珍,你让开明来选吧!孩子长大的,你这个做妈的也不能永远庇护他,该来的,会来的。”外婆道。

我妈看着我,眼里全是祈求,我知道,我就是她生命的全部。

“妈,对不起…”我哽咽道。

我妈在这一瞬间,仿若抽掉了全身的气力,双目无神。

“秀珍,你爸离开时留了不少东西在家,我给开明带上,这也是我敢让开明去的原因。开明是你儿子,就不是我孙子吗?”外婆的话终于把我妈给唤醒了,艰难的点下头。

我知道我妈难受,千言万语最后还是被我咽了下去,不再吐露一个字。

因为时间不等人,我们不敢耽搁,听从外婆的嘱咐,二毛带上了那双染血的绣花鞋。而我也带上了外婆给的一个袋子。

“开明,这里面都是你外公零散留下来的东西,里面有个铃铛是你外公的宝贝,老婆子不太懂,要是能用你就用,东西可以丢,但你要平平安安的回来。”

“外婆,我知道,这些东西有人教我用过。”我说道,还好跟胡然学了一手,不然两眼抓瞎,还有麒麟这个小灵通在,应该没什么问题。

“我妈呢?”

外婆往里屋看了一眼,“你妈…哎…你快些走吧!不然你妈又不让你走了。”

我没有墨迹,和二毛马上踏上了行程,还是那辆大众,只是气氛有些沉闷。

“开明,是哥对不起你!要不是…”

“得得,少跟劳资煽情,我受不了,是不是兄弟,是兄弟你丫就把嘴巴闭上。”我骂骂咧咧。

“麒麟,来,叫伯伯!”

“伯伯!”

“卧槽!谁在说话?哪来的孩子?”二毛的方向盘没捏紧,车子两边颠簸。

“尼玛,稳着点,怎么开车的?”把我倒吓了一下,这货还是不够稳当。

二毛把车给停在了路边,转过头,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刚才…刚才是什么…什么东西…”

“我儿子啊!鬼胎,是不是巨特么炫酷?”我挑眉道,“赶紧开车,我们没那么多时间。”

二毛镇定后启动发动机,“这就是…你做彩超照出来的…那个?”

“你丫能和女鬼谈恋爱,我就不能怀鬼儿子?不过咱哥俩是真的邪门。”我笑道。

“粑粑,周伯伯好像很怕我呢!”麒麟嬉笑道。

二毛还是有些发咻,从后视镜里张望半天,知道我不是整蛊他之后,坦然接受了事实。我没有再刺激他,只是把这件事告诉他就够了。

趁这会功夫,我把外婆给我的袋子打开,将里面的东西抖落出来,杂七杂八的东西一大堆,以符纸居多。

胡然说过,我外公是一个不弱于他的符道大家,当初去枣林村我看到胡然露了一手,那漫天的符箓镇压厉鬼让我记忆犹新。

“四张红符,两张青符!”我目色微凛,里面装的符纸不少,但成符的只有这么六张。青符一出,能让鬼王忌惮。

以我的能力,最多激发青符,就算给我一张蓝符,我也不一定能用出来,将六张符纸收好。里面体积最大的是一把木剑,很敦实,放在手上有点重量,在其上还有淡红色的符文勾勒。

“百年桃木心,粑粑,好东西啊!”麒麟说道,“这是除鬼利器。”

“不错,要了!”我连绳子带剑绑在了自己身上,又扒拉了一会,就找到了一盒子朱砂,还有些空白符纸,以及一些画符的材料,这些都用的上。

因为事发突然,我身上那些基础黄符也就十来张的样子,就够布下一个小阵。

“叮铃铃!”圆滚滚的铃铛在座椅上滚了两圈,这就是外婆叮嘱过的东西,说是外公的宝贝。

我将它提起来,这个铃铛有我一半手掌大小,圆圆身子上刻着一个小篆“镇”字,除了样貌古旧,看不出什么奇怪的地方。

“麒麟,你知道是什么东西吗?”

“有点像传说中的镇魂铃,镇魂出,万鬼避。但是应该不是…”麒麟在这一刻拿不定主意,“不过,这肯定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宝贝,价值高于那柄百年桃木剑。”

“但是这铃铛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动用,凭粑粑的力量可能御使不了。”

我点了点头,将铃铛系在腰间,外婆给的东西清点完毕,可以说能帮上大忙,加上麒麟的助力,只要不是鬼王,怎么也能斗一斗。

想到此处,不由内心大定。

“开明,到了!”二毛把车停稳,听说是把车停在了他的一个亲戚家,是他的表姑姑。

“哎呦,是二毛来了吗?你爸给我打电话说你会过来,这么快啊!呦,你买车了啊!出息呀!”屋里走出一个中年妇女,应该就是二毛的姑姑。

我们过来的真实意图是没有明说的,张家鬼宅是人弃鬼厌的地方。

“姑姑,我到这边有点事儿,和我哥们在你这里住几天。”

“嗨呀!这么客气干嘛?八叔过世我们也没帮上什么忙,你爸他们别怪我们才好。”

二毛姑姑家也是两层小楼房,把我们安置在了一间客房里面。

“过去看看…”我小声道。

二毛跟他姑姑说了声我们就出门了,张家鬼宅在这片地儿上威名远扬,以鬼宅为中心,方圆一里都是荒芜。

能看到有烧焦的痕迹,这么多年过去了,那场火灾带来的伤害还是没有被抚平。断壁残垣,述说着当年发生的那一起灭门惨案。

“这就是所谓的张家鬼宅?”二毛踮起脚眺望一眼。

不远处有个宅子,遍体焦黑,在那场大火中宅子主体得以幸免,但也好不哪去,大门之上吊着一个歪斜的匾额,张府两个字依旧在其上印刻。阴森的冷意让人不住打寒噤,明明是夏天,却如同置身冰窖。

“粑粑,这地方…极阴之地。”麒麟凝重道。

我对什么极阴之地可没什么概念,也没有怎么放在心上,但麒麟接下来的解释让我遍体生寒。

“极阴之地拘人魂,出鬼王!此地…很可能有鬼王盘踞,而且凭借地利,一般术士不敢招惹…”麒麟欲言又止,寥寥几句话已经将此地凶险之处道尽。

别的不说,光听到鬼王二字便让人望而却步。

“鬼王?很厉害的鬼吗?”二毛茫然道。

“这方古宅不小,作为镇守阴地的鬼王,沉睡的几率较大,只要我们动作小点,应该没什么大的风险,再就是怕遇到群鬼巡游,除却这两点,鬼宅没什么可怕的。”麒麟继续道。

这话让我重拾了一点信心,麒麟说的这两件事,我们遇到的几率还是很小吧!我就不信运气会这么差。

“粑粑,今天天色不早了,你回去画两张匿身符,明天趁着太阳东升进去。”

听着麒麟的提议,我点了点头,儿子的话我还是要听的。对于这方面的事情,我不过算是初窥门径,有麒麟的帮衬能少很多事。

“二毛,我们回!”

我把张家古宅深深看了一眼,这鬼地方正常人看一眼就不会进去,但我和二毛不进不去不行。

就在这时,我居然瞟到了一个人影,正藏在一颗槐树后面。那槐树有些年头,应该是火烧后偶然长这里的,但是遮不住后面那个人。

我不动声色,给二毛一个眼神暗示,我两当初在乡里偷鸡摸狗,配合的天衣无缝,他自然知道我的打算,也不声张,率先抬脚往前走。

“粑粑,他跟过来了。”

我一直不知道麒麟在我肚子里是怎么看周围的,但是我觉得他能够全方位无死角的观望。

走着走着,我和二毛散开,他身子一闪,进了一处小巷。因为他有亲戚在这边,又是邻村,我们早就把这里摸熟悉。他娘的敢跟踪我们,等死吧!

我脚步一顿,突然转身,那个鬼鬼祟祟的人影赶紧找了个遮蔽物躲了起来。我又走了几步,时不时回头,那家伙身材圆硕,身手倒是灵敏的很。不过我这么做的目的仅仅是帮二毛创造机会。

刚来这边就被人盯上,还是在鬼宅附近,要说没点问题那是不可能的。

突然,听到一声叫唤,二毛动手了,我撒起脚丫子往回跑,往那个地方冲过去。

“你这龟孙,看打!”二毛大吼,一拳往那胖子身上砸。

可是那个胖子只是往边上一闪,堪堪躲过了二毛的拳头,“别打,别打,有话…好好说…”

“抓住他再说,鬼鬼祟祟,不知道要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我也冲了上去。

我和二毛可以说是打遍十里八乡没敌手,更没有什么章法可言,跑上去就是一通乱揍。一直都是我攻下路,他攻上路,屡试不爽。

那胖子刚开始还可以躲一下,但是渐渐不行了,我瞅准机会,一个扫腿将他撂倒在地。二毛心领神会,用手治住他,不让他爬起来。

“别打,别打,自己人,自己人嘞!”胖子直嚷嚷。

“谁跟你是自己人,说,干什么来了?跟踪我们干嘛?”二毛厉声道,拳头扬起,只要地上的胖子敢耍花招,这拳头绝对结实落下,就不知道他能不能招架。

“我…我知道你们要进张家古宅…我…我也想进去,就上来准备给你们搭下话…你们这些人怎么这么粗鲁?”胖子带着哭腔。

“粑粑,这人是阴间商人!”麒麟道,“这熟悉的气息我不会忘记,就是阴间商人。”

“阴间商人?”我疑惑道,当初夏子归说赵云海是阴间行者,现在又出了个阴间商人,两者难道有什么联系?

“妈呀!鬼胎,你居然敢蕴养鬼胎?不,不是鬼胎,到底是什么东西?”胖子大惊失色,自言自语,在地上不停挣扎。

“他应该没有恶意,这些家伙无利不起早,他很可能真的要进张家古宅。”麒麟道。

“二毛,先放开他,看他怎么说。”

“哼!老实点!要不然我拳头不认人。”二毛冷哼,站在一边严阵以待。

胖子麻溜从地上爬起来,身上泥巴都顾不上拍,两只小眼睛滴溜溜的转,用手捻着嘴巴上的八字胡。

身上穿着一件黄色衣袍,打扮怪异,要是戴上员外帽,这家伙就像电视剧里演的土财主,这模样神似了。

“你也要进张家鬼宅?你要去干什么?”我冷冷道,没有摸清来路之前,这个胖子就是要戒备的人物。

第五十六章 入鬼宅

我说过,正常人不会进张家鬼宅,而且这个胖子还敢跟踪我们,看着不向什么好人。

“我嘛!要进古宅取一样东西,但是又没有太大把握,刚好又看到你们…”胖子欲言又止,胡须抖动,眼里闪着贼光。

“取东西?什么东西?”二毛呵斥道,“我们要进张家鬼宅的事你怎么知道的?”

“小弟,这话好好说,我们商人讲究和气生财,动不动提打打杀杀又有什么意思?咱都是文明人。”胖子慢条斯理,全然没了刚才那跪地求饶的架势。还从身后取出一个铜算盘,动作娴熟的敲敲打打。

“至于说为什么碰到你们,只能说是缘分了。这地方我也不太敢硬闯,说不定要借借二位的东风。”

“商人和气生财?我还知道你们这些家伙是无往不利的。”我冷笑道,无奸不商,这话是说的好玩的吗?

“你走你的阳关道,我们过我们的独木桥,没什么好谈的。”

谁敢在自己身边埋一个定时炸弹?特别是张家鬼宅这种大凶之地。

胖子打算盘的手突然停下,“小弟,话可不能这么说,咱不是正好顺路吗?捎老哥一程又如何?”

“连阴间商人都不敢闯的地方,那还真是大凶,而你要取之物,怕不是什么简单物品。”麒麟道,“极阴地蕴养鬼王,接下来的话不用我多说吧!”

胖子面色大变,随意的在算盘上拨了几下,传来迟缓的金击声,“你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不该问的最好别问,知道多了不是什么好事!”麒麟冷冷道。

我总觉得麒麟苏醒过来之后多了一番说不出的气势,但我没有太在意,只需要知道他是我儿子,不会害我就够了。

“粑粑,阴间商人多是阴险狡诈,精通算计之人。”

我脸色一肃,这胖子果然不是什么好人嘛!我和二毛一前一后又要围上去。

胖子一直浮现的笑容消失了,把算盘在面前横放,“本以为是两个不谙世事的小家伙,没想到还隐藏着一尊大神,算我有眼无珠。”

“尼玛的!”二毛一听,就是一拳挥出,但是胖子不躲不闪,把算盘扬起,轻而易举的挡住那拳头,反而是二毛疼的龇牙咧嘴。

我更加警醒,也就是说这个胖子扮猪吃老虎,他根本就不是我和二毛能够撂倒的。

就在这时,我右手边出现一只鬼爪,此以前相比更加凝实,更加充满力量。

胖子赶紧收起算盘,“开个玩笑,开个玩笑,何必当真。刑罚之力,不知是哪位大人当面?得!算我没问,我不问了。”

麒麟凛冽道,“你入张家鬼宅取什么东西我们不管,也不问。你也可以和我们一起进鬼宅,这没一点问题。”

胖子露出喜色,“多谢大人提携。”

“不过,在此之前,你必须和我签一份铭文契约。”麒麟接着道。

“契约!”胖子举棋不定,“大人…”

“签或者不签取决于你,不签,我今天就灭了你!”一道黑芒迸溅而出,那黑洞再次出现,不过并没有现出真容。

胖子骇然,如同被卡住了脖子的鸭,胸腔中蹦出断断续续的声音,“刑罚…刑罚之眼…签!我签!我现在…就签!”

“算你识相!”麒麟鬼爪之中出现一张黑色的卷轴,跟当初我和店长签的有点相似,飘到胖子面前,胖子二话不说就按了手印,连上面内容都没看。

“明天晨曦刚出的瞬间,在张家鬼宅门口等我们。”麒麟话音一落,卷轴便消散不见,“让我在古宅里帮你一把也未尝不可,看你的表现。”

胖子一扫颓色,双手抱拳,背着算盘离开。

“阴间商人是什么东西?”我问道。

“是一些把灵魂奉献给了幽冥,为幽冥办事的人,不论是阴间行者,还是阴间商人,都在此列。阴间行者为幽冥在人世的掌刑人,负责出任务诛厉鬼。而阴间商人,则代表幽冥和各种存在做交易。”

“阴间行者粑粑应该见过,其力强横,连鬼王都要避退。”

阴间行者确实强悍,能和鬼母那种超越鬼王的存在博弈。

“阴间商人其重心不在抓鬼,所以驱邪能力比行者弱很多,但他身上宝贝极多,保命手段极强,比起阴间行者,阴间商人在阳间存活率反而更高。”麒麟耐心解释道。

“那胖子是真的邪乎,但是为什么这么惧怕大侄子你?”二毛搓了搓被算盘震疼的手。

“嘻嘻!秘密,不过我吓住了他,也骗了他,其实我打不过他的。不过那份契约一签,他在张家鬼宅必须以我们为主,不会出现拿我们当枪使,留我们断后的情况,反而会替我们冲锋。”麒麟奸笑。

我一顿无语,这小鬼头居然这么狡猾,不过我喜欢,有他爸我的风范,那种死胖子就是拿来坑的。

“但是粑粑不要掉以轻心,张家鬼宅可能比预料中的还要凶险,而且阴间商人到来,肯定有什么变故发生,事成之后赶紧离开。”

天还没亮,东方出现一抹绯红,我和二毛收拾妥当出门,悄悄跑到张家鬼宅门口,那个胖子比我们来的更早。

“大人,可否现身一见?”胖子的脸色有些不对,今天似乎更加强硬。

我心里有点发虚,他怕不是发现了什么东西?

“我如今情况特殊,不方便现身,有什么事跟我粑粑说就行了。”麒麟淡定道,不见丝毫情绪波动。

“我就搞不懂,像大人这种执掌刑罚之眼的存在,为何还要谋划小人?为何不直接进鬼宅,凭大人的实力,不论什么极阴之地还是鬼王,定能横推。”胖子咄咄逼人。

我不说话,麒麟沉吟片刻,“我有刑罚之眼不假,但是不太稳定,不能做到使用如常。何况我们已经签了契约,还能诓骗你不成?”

提到契约,胖子如泄了气的皮球,“终有一天还是被雁啄瞎了眼睛,希望大人能够在关键时刻出手。”

“这是肯定的,毕竟我们有契约!”麒麟重复道,“我们两方合则两利。”

“嘿嘿,我也就和大人开个玩笑,小人哪敢和大人较真?”胖子再次嬉皮笑脸。

我知道,胖子是个人物,能这么容易妥协归根到底还是因为那张契约。自然不敢小视,麒麟跟我说过,不到万不得已,别和他撕破脸皮,对谁都不好。

我赶紧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哥?怎么称呼?”

“贱名黄守财,能做大人的父亲,老弟定是人中龙凤啊!老哥看好你!”黄守财拍了个马屁。

本来就我和二毛,结果又加了个黄守财,一起三个人,我给了二毛一张激活的匿身符,自己也弄了一张。

匿身符并不是符如其名,并不是让人隐身,而是简单的屏蔽鬼物感知,位列红符之属。

“老哥要符吗?”我干干笑道,因为这符我只有两张,其余的功夫全都画了基础符箓。只是客套的问上一句罢了,他能只身前来,又被麒麟如此推崇,肯定不是空穴来风的。

“嗨,老弟客气,这点能耐还是有。”说着慢悠悠的掏出一个小瓶,在自己身上滴了一滴。

刚一踏进门,一阵阴风直袭而来,二毛不由抖了个激灵,就算是他,也有些怕了,抱紧手上的包裹,“老爷子,你可要保佑我如愿找到你姘头,不然你孙子可就栽了。”

和二毛不同的是,我不仅不觉得冷,反而觉得很舒服,似乎那些阴气正被我毛孔吸纳,充实着我的身体。

“借东升紫气入宅门,极阴之地有暗无明,要当心百鬼夜行之兆。”黄守财严肃道,“大人可一定要帮忙。”

他似乎也没多少把握,想把希望寄托在麒麟身上。麒麟确实变厉害了,但是离鬼王估计还是有些差距的。硬刚鬼王,也只是想想。

但是,我们还需要把黄守财给忽悠住。

“老哥放心,答应你的事肯定实现。不过呢!我们要先把自己的事给做完,我们今天进鬼宅,要找一只鬼物。”我拍胸膛道。

黄守财面容这才舒缓些,“那是自然。”

我们边走边说,刚走几步,二毛扯了扯我衣服,“开明,你看,你看那边堆的,像不像骨头?”

“不就是人骨头…有什么…卧槽!”我转头一看,吓了一跳。

地上一片白骨,基本用骨头在铺路。如果是一两具骨头我肯定不怕。就跟看到一两只蚂蚁不怕一样,但是看到堆积起来的白骨就不一样了,横七竖八,吓人啊。

“妈呀!”黄守财更加夸张,跳着躲到我身后,探出一个脑袋,“这得死多少人啊!”

我把头一拍,这就是麒麟废心思搞来的打手?要是这德行,打酱油还差不多,不过不排除这厮是装的。当时我和二毛围攻他的时候被摆了一道,玩的炉火纯青啊!

“张家鬼宅屹立几十年而不倒,这几十年间又有多少人进来,积累这么多的骨头不是什么稀奇事。”麒麟道。

说的确实有道理,还真不是什么稀奇事,据村里老人口口相传的话,曾经还有几支探险队作死进来,再也没有出来过。

我壮着胆子往前走,尽量避开那些皑皑白骨,他们身上的布匹衣服全都被风化,那些铁制品也在时光之下腐朽。

“开明,那个女人真在这里吗?”二毛跟在我身后。

他的问题我也不确定,在我来的时候,外婆只是告诉我,如果那个女人还在,只要感知到绣花鞋的气息她就会出现,还真是把周爷爷爱的深沉。

不过确实是周爷爷欠她的,也难怪会懊悔一生,死都想道个歉。但是我心里一直有个疑虑,为什么周爷爷活着的时候不自己来?

“我们在赌概率,而且进都进来了,就不能再回头。”我咬牙道。

抬头环顾四周,张家古宅不小,虽然没有董青竹家的宅子大,但也小不到哪里去。可见张家当初在此地的地位又是如何之高,可能就是因此,也为其召来了祸患。

“两位老弟可要护着老哥一点,老哥平常就怕这些鬼玩意了,这里面还要仰仗你们。”黄守财战战道。

麒麟冷哼,“阴间商人行走于各种凶地,如何连这种场面都没见过?少装蒜!”

“大人误会啊!我只是半路出家,哪有什么能耐?这次进这里也是把命压着才进。”黄守财解释道。

这家伙越是反复无常,就越是不对劲,我敢肯定他心里肯定在打什么如意算盘,必须防着。

“这么没用滚一边待着去!”二毛心里正恼火。

黄守财脑袋缩了缩,索性溜到了最后。

张家鬼宅不愧是鬼宅,进到这里面之后,那阴森的气息更加浓郁,隐约能听到声声呼。最奇怪的不是这些,而是光线。

一场屠杀和一场大火之后,把宅子烧的尽是孔洞,但是不知道为何,那些光透不进来,里面一直都是昏暗,只能提供勉强的可见光。

“我这里有一份张家宅子的地形图。”黄守财献宝一样从兜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纸张。

我现在知道麒麟为什么一定要让黄守财加入了,就凭这一张地形图,就能省我们很多事情。

黄守财将地形图摊开,手往上一指,“张家古宅占地有三十多公顷,我们现在位于宅子的大堂。”

“这个宅子是有些邪乎,但好像也没什么凶险,这些人都怎么死在这的?”二毛道。

“时间,首先他们选择的时间不对,有些人作死要晚上进来,进来便出不去了。直接被鬼打墙之类的围堵,再也找不到门。还有就是…鬼宅里面的鬼物…会把尸体都搬到这里来…”麒麟幽幽道。

我努力让自己镇定,什么探索鬼宅之类,我是不喜欢的,“老哥,你知不知道哪里是这家小姐的闺房?”

“那时候的人们把女眷都安置在西厢。”黄守财道,手往西边移动,“如果不出意料,是在这块,而小姐身份特殊,会在上首之处。”

第五十七章 血湖

我不由高看了这胖子一眼,不管怎么说还是有点见识的。

“那我们先去西厢。”我张望一会,总感觉屋子里面有影子在浮动,又仿若有人在阴暗处窥探。

“黄守财,你还知道什么?我不信你们阴间商人就这点能耐。”麒麟却道。

黄守财突然惶恐,抓起地图,“大人,您可别冤枉我,我哪来什么能耐?这幅地图都花了我不小的心思,一看大人需要,我这不立马就拿出来了?”

麒麟不再多言,有他盯着,我暂时是不怕黄守财耍什么花枪。

黄守财那张地图其实很简陋,张家鬼宅里面多是断壁残垣,生机也不显,如果是一般的房子,荒废个三五年便杂草丛生,但鬼宅不说杂草,连枯草都不见,光秃秃的一片。

“张家当年辉煌一时,据传张家老爷子是一名在外发财的幸运儿,在这里立了张家,是十里八乡的一段传奇。”二毛说道。

“张家有这个来历?”我诧异道。

“我爷爷告诉我的,小时候我以为他在吹牛皮,现在看来…”

“是真的,据可考的历史,张家就是这样的来历。”黄胖子笑道。

“而且当年的灭门惨案也有蹊跷。”

“蹊跷?有什么蹊跷?不是说张家被山贼土匪给洗劫一空,然后一把火烧了吗?”二毛道,“大家都是这么说的。”

“这只是事情的表象,你知不知道张家老爷子在哪里发的财?”黄守财卖了个关子。

我听着他两谈话,外人只知道张家老爷子发财,却不知道那财从何而来。

“其实,这个故事应该是这样的。有这么一个失意少年,郁郁不得志,又不想留在乡里蹉跎。于是背上行囊离开,哪想外面的世界更加残酷,不得已之下只能落草为寇,和一伙山贼做了同伴。”黄守财缓缓道。

“你是说张家老爷子是山贼出身?那为什么最后又被山贼灭门?”我低沉道。

“分赃不匀?”二毛道。

“不只是这么简单,因为那伙山贼不小心劫了个宝贝,而张家老爷子拿着宝贝就跑了,躲回了故土,最后还是难逃被灭门的命运。”黄守财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这时候我们正路过一个回廊,在当年大火之下,回廊幸存了下来,除了有些烧焦的痕迹,连上面的画栋都保存相对完好。

“粑粑,我们已经到了庭中,在这里已经是阴气汇聚之地,鬼物是会出没的。”

我郑重的点头,因为是半路出家,很多基础手段我都没有,还需要多多仰仗麒麟。二毛听说会有鬼出没,在我身后缩了缩。

黄守财还是背着算盘,两只眼睛无时无刻不在转,不知道他是在想事情还是本来就有这种习惯。

“三位公子远道而来,倒是有失远迎!”

突然,一道影子在不远处浮现,手里提着一个小灯笼,我的脚步猛的顿住。面前这个侍女打扮的女人是一只鬼,体态倒是娇小,长相也足够甜美。

观她身上的阴气凝结程度,也就厉鬼级别,比夏子归还要不如一分。

“三位不要害怕,我是受我小姐嘱咐,前来接待,你们可以叫我小怜。”

“小怜?你家小姐?你家小姐又是什么人?”我警惕道,手里已经开始捏符箓,只要这小鬼轻举妄动,我就会悍然出手。

难道我的匿身符在鬼宅里失效了?为什么她能一眼看出我们是生人?

“那位公子手上拿的可是我家小姐绣的鞋?如果是的话,我就没找错人?”小怜娇笑道。

二毛惊呼,捏住手上包裹,“绣花鞋!开明,是她!是她!她还在。”

“是的,我家小姐一直在,一直在等。”小怜神色有些暗淡,灯笼跟着轻微摇晃。

“踏踏踏!踏踏踏!”一声接着一声整齐而有律动的脚步声传来。

小怜面色大变,“巡院来了,赶紧跟我走,不然就走不掉了。”

“粑粑,大批鬼物,先跟她走!”麒麟催促道。

我回头看了一眼畏畏缩缩的黄守财。

“大人说往哪走就往哪走!”

“快走,要不然来不及了!”小怜更急了。

那声音越来越近,我已经能隐隐约约看到影子攒动。我咬牙道,“先跟她走!”

小怜迫不及待的转身,漂浮在空中,“你们跟上我,护院每天都会巡视,要是被发现,必死无疑。那些人的尸骸,全部都是被护院吸干了精血而亡。”

我们几个的脚步不由加快了几分,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鬼宅里面乱窜真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你们小姐真的是这双鸳鸯布鞋的主人?”二毛在社会上历练上这么多年,当然不蠢,心里不怀疑那是假的。

“这是我家小姐给周八柱那个没良心的做的,真不知道他哪点好,最后还负了我家小姐,实在是太可恶了。”小怜愤愤道。

二毛只是讪讪一笑,周八柱正是周爷爷的大名,是我外公以前提过的。

“你们也别担心我对你们有什么坏心,要不然早就叫来护院了。”小怜嘟嘴道,对我们的怀疑不满。

我看着二毛点了点头,从种种迹象表明,这个小怜确实对我们没有恶意。

“踏踏踏!踏踏踏!”

那声音再次出现,二毛的脸一下刷白。小怜手一挥,一扇门被打开,“快进去!”

我们别无选择,一脑袋扎了进去,这是一个破房子,我们紧张的蹲在地上,不到万不得已,谁想和这些杀人如麻的家伙起冲突?

“你,有没有看到生人进来?”外面传来一阵沉闷而凛冽的声音。

小怜不卑不亢道,“陈护院,我只是替我家小姐跑一趟腿,看看家主怎样了。未曾见到生人。”

“要是见到生人要及时通知,我们已经好久没有饮过鲜血,无尽岁月…也只有这些乐趣了…桀桀桀…”

过了一会,小怜道,“出来吧!他们走了。”

“他们就是护院吗?”

“是的,他们就是护院,特别是那个姓陈的护院总管,离鬼王也只差半步。”小怜脸色波澜,“走吧!免得他们折返,虽然以小姐的名头赶走了他们,但是这些人只听家主的命令。”

我偷偷的把黄守财那张地图拿出来看了一眼,然后不动声色的问小怜我们到了什么地方,结果她说的一点差错都没有,她正是把我们往西厢那边在引,紧绷的那根弦松懈了半分。

“呼!呼!呼!”

越往里面走,那阵阵呼啸的声音越大,进来没了回头路,只能跟着小怜硬着头皮走。

“救救…救救我们…”

“放…放我们出去…救命…啊!”

“你们这些刽子手,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刚走过一个转角,凄厉的声音传来,在这一刻,似乎被血色迷了双眼,诱导人陷入无尽杀戮之中。

“这…都是些什么东西?是鬼吗?”二毛颤抖道,眼前的一幕已经超出了人类的认知。

在一处血色的湖泊之上,数以百计的魂魄在湖水之中挣扎,露出死前的惨样,凄厉的叫唤,似乎处于万丈深渊,忍受着无尽的苦楚。

“怨灵,这都是被护院们杀死的擅闯者,他们的灵魂永生永世都被拘禁在这里,无法入轮回,无法投胎。”小怜默然,“极阴之地入容易,出则难,我在这里已经徘徊了六十余年。六十年如一日…”

“快走!你们快走!生人踏进…必死无疑…啊!”

一道怨灵居然从湖里挣扎了出来,和其余怨灵不同的是,他身上完好,而且还穿着一件黄色的道袍,要不是下身虚幻,说是人我都信了。

“什么意思?”我上前一步,想问个清楚。

但是那怨灵才刚飞出湖面,血色的小湖开始剧烈荡漾,湖面出现一个大漩涡,那些哭天喊地的怨灵全在漩涡之中沉沦起伏,那哭声又大了几分。

“叫人…叫人…不能…被他…得…”

声音戛然而止,湖里探出一只大手,将其拽了下去,所有的怨灵这时候像被湖水吞噬,湖面一片宁静,而我的心神不定,他到底想说什么?

“公子,快走吧!这里的响动会惊动护院甚至是老爷…要是被发现就不好了…”小怜说起老爷,全身发颤,感觉害怕至极。

我压住内心的疑惑,回头把那怪异的湖看了一眼,发现黄守财也在看那个湖,但是他很快就回了头,冲着我憨笑。

“这里就是小姐的闺房了,小姐正在里面等着你们,我就不进去了。”小怜站在门口退到一边。

“太好了,事情真是出乎意料的顺利啊!”二毛这时候喜形于色,可能小怜在路上的所作所为已经获得了他的信任。

出乎意料的顺利,谁说不是呢?除了路上差点被护院发现,看到一个诡异的湖之外,一路畅通。

那门自动开了,里面的灯盏也被点亮,这屋子居然看不出被火焰灼烧的痕迹,在里面,是一张精致的梳妆台和一张大床。

而床帘里面,能够依稀看到人影,是个梳着发髻的女人。

“八柱是你什么人?”女子声音婉转,吐词清晰,似有一番风韵藏匿其中,给人沐浴春风的感觉。似乎在这一刻,能让人忘却面前女子是个鬼物的事实。

“是我爷爷,亲爷爷。”二毛激动道,忙把那双绣花鞋给拿出来,不停呢喃,“有救了,终于有救了。”

女子脑袋慢慢转动,轻叹一口气,“这双鞋还在吗?那八柱人呢?他…还好吗?”

“我爷爷已经去世了!”二毛低声道,“爷爷一直觉得亏欠你,就算是死了,也没有安生,一生都在懊悔中。”

“过世了吗?不知不觉六十年了啊!他也有八十几了吧!”帐中女子轻吟。

“爷爷一直希望得到你的谅解,所以我带这双布鞋来了。”二毛道。

“还真是难为他了,我何曾怪过他?你过来,让我好好看看。”

我有些迟疑,二毛却道,“这是我爷爷欠她的,这些债该我去还,我相信…她不会对我做什么的。”

没办法,我只有放手,但是不知道为何,心里总是有些不安,但是不知道那阵不安从何而来。

我抖动右手,取了一张青符出来,以备不时之需。在这里,人家是主,我们是客。要是主家不怀好心,作为客方,怕是站不到地利人和。

二毛亦步亦趋走到红帐边,那床帘在慢慢掀开,里面端坐着一位漂亮女人,脸色苍白,红唇如火。

“孩子,你是八柱的孩子。”她的手朝着二毛而去,二毛不躲不闪,只是捧着染血鸳鸯鞋,越来越近。

“宁媛!不要!”

就在那手快要触碰到二毛的时候,房门突然打开,一个穿着流裙的女子冲了进来,满是焦急之色。

我彻底懵住了,这个女人,和床上那个女人长的一模一样!

“哎!姐姐,你又是何苦呢?”说是迟那时快,她的手已经轻巧的卡住了二毛的脖子。

我刚想出手,那女鬼朝着二毛吹了一口气,“不想让他死的话就老实点,要不然我这一爪下去,他的小命可就没了哦!”

好吧!她赢了,她拿捏住二毛就等于拿捏住了我的命门。

“二小姐,我没能拦住大小姐…”给我们带路的小怜垂头立在门口。瞬间我就明白过来,她取得我们的信任就是为了这一刻做铺垫而已。

“已经不碍事了,在不惊动老鬼的前提下能拿下他,你已经做的很不错了。”

二毛被她卡住脖子的瞬间,那双染血的布鞋已经掉落在地。他不停地挣扎,但是怎么也逃脱不了那双鬼爪。

“宁媛,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快把他放了!”进来的女人大叫。

“放?我的好姐姐,宁雅,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啊!你看看当年那个负心汉做了什么事,居然对你不闻不问,就连尸体都不曾来祭奠,你这么向着他,再看看他做了什么事?”宁媛狰狞道,“你还记得这双布鞋吗?他配拥有这双布鞋?”

“嚯…嚯嚯嚯!”二毛喉咙里发出难受的声音。

“你要是敢对他怎样,我跟你没完!”我气急败坏。

第五十八章 倒霉的鬼母

“别紧张嘛!”宁媛的手松了一些,让二毛的腿微微垂在地上,“姐姐,你还是忘不了周八柱吗?”

宁雅深吸一口气,“这件事和周八柱无关,和他的后人更没什么关系,赶紧让他们离开,要是被爹发现就不好了。”

“爹!你还认那个老家伙作爹?他当初是怎样对我们的?”宁媛突然凌厉道。

我的心跟着一紧,二毛的小命还在她手上捏着呢!要是一不小心,这小子被掐死了,可就玩完了。

“宁媛,我求求你了,放了他,当年的事跟八柱根本就无关,他不过也是被爹给算计的。”

“不好了,不好了,大小姐二小姐,巡院过来了!”小怜慌张冲进来大叫。

“粑粑,准备跑!”麒麟趁着那个叫宁媛的女鬼失神,一条有冥气汇聚的绳索飞出,以迅雷不及的速度缠住了二毛,往这边拽。

我一看,立马把二毛背起来。这龟孙不是一般的重,可是别无选择,冲着黄守财大喊,“走!”

“你们跟我走!”宁雅叫道。

可我已经不再相信任何人的话,凭借记忆,想要原路返回,破门就冲出去。

那个叫宁雅的女鬼往后看了一眼,咬牙跟在我们身后,我已经没空管她。麒麟的话我记忆犹新,在张家鬼宅中万万不能碰到百鬼夜行。

张家护院不少,而且都是沾染过怨血的刽子手,非寻常厉鬼能比,要是被他们包围,那可不是身陷囹圄那么简单的,很可能把命留在这里。

我一边跑,一边张望。在我出门的那一刹那,张家鬼宅居然正在发生惊人的变化,似乎当年之景正在还原。

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假山湖水,如同被什么东西触动,一点一点的向外波及。那烧焦的痕迹很快淡去,呈现出的是一个钟鸣鼎食的大族。由这可见,张家是多么的富丽。

但是我已经没有心思管这些,因为不仅是景象在还原,一道道人影也在由虚幻变真实。

行走的侍女,交谈的妇人,神色匆忙的小厮。仿若音容依旧,无比真实,但我知道这些都是假的,全都是假的。

“那东西,那东西真的在这…真的在着…”黄胖子转了一个圈,喃喃自语。

“特么的,这路怎么走?”我懵逼了,本来想原路返回,但是这些景象的复原让这件事变的有些困难。

那些“人”如同忙碌的蚂蚁,络绎不绝,但是他们似乎看不到我们这三个大活人。

“你们等等!别乱跑!”宁雅追了上来,“你们这样乱窜会被发现的。”

“难道你又想弄些什么鬼把戏来糊弄我们?”我冷声道。

“开明,放…放我下来…”二毛恢复了一点精气神,“她应该没有什么恶意。”

“有没有恶意不是你说了算,你差点死了你知道吗?”我呵斥道。

宁雅大急道,“你们先别在这里站着,要是被我爹发现,你们想走都走不了。他现在在关键时刻,发现生人进入,肯定会抓你们填血湖。”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说到这里我的底气已经不足,那些景象的衍化已经到了尾声,事物,甚至是“人”越来越真实。

不知道何时开始,天空中已经映照出一轮血月,我可是清楚的记得,进来的时候天不过刚亮,就算我们耽搁了一会,也不可能过这么快。

“粑粑,张家鬼宅位于极阴之地,是鬼蜮,这些由虚转实的手段肯定是有什么存在正在谋算着什么。”麒麟郑重道。

“我们要怎样才能相信你?”我话音软了些。

“当年我的死另有蹊跷,与八柱没什么关系,从我死的那天起,就一直待在张家鬼宅。”宁雅幽幽道。

“你是在等周爷爷?等那双绣花鞋?”

“是,也不是!我不仅仅是在等他!来不及解释了,你们快跟我来!”宁雅往后看了一眼。

“宅子里进了生人,抓住他们,快抓住他们!”

“吸干他们的精血,让他们的灵魂永远拘禁,永世不得超生!”

那踏踏踏的脚步声在靠近,也就是所谓的护院正在往这边过来,声声厉啸入耳,与这一副美好和谐的画面无比冲突。

事到如今,我们已经没有选择。我更没有蠢到要个那些狗屁护院刚正面,不到万不得已,谁会出此下策?

“那我们信你一回。”我捏紧手中的符箓,要是真有什么圈套,那我也不可能叫这个女人好过。

宁雅二话不说,飘身上前,在这如同迷宫般的深宅法院之中穿行,我已经完全不知道她把我们带到了哪里。

不知道跑了多远,穿过多少道回廊,途中更是不小心撞到“人”的身体,发现一穿而过,果然都是虚幻的。

“这里是我母亲以前待的佛堂,到这里就安全了,那些护院轻易不会踏进这里面。”宁雅长舒一口气。

鬼宅里面有佛堂?还真是够讽刺的。踏入里面,一座佛像正端坐在堂上,旁边有香烛点燃,地上放着一个大蒲团。

“这些也是假的吗?”二毛问道。

宁雅抬头看了佛像一眼,叹息道,“不,不是!佛堂是整个宅子保存最完好的地方,这个佛堂是为我母亲为了父亲祈愿赎罪而建。”

“佛堂?你难道不是要带我们离开。”我质疑道,摊开地图,还真有个佛堂,但这里是张家鬼宅最深处,离大门不知道隔多远。

这女鬼带我们来这里又是何居心?

“出不去,至少今天是出不去的,因为一些变故,我爹他要提前开始了…”宁雅缓缓道,“整个宅子,也只有这里相对安全一些,我父亲他愧对我母亲,所以他基本不会来。”

“提前开始?什么事?”我皱眉。

可是宁雅不想在这件事上深究,选择了避而不谈,“你们先留在这里,不要乱跑,我去把那些护院引远一些。”

再然后她就离开了这里。

“看来传言都是真的,全都是真的。”黄守财沉声道,“这里的主人真的得到了那件东西,纵使化身厉鬼,还是没有放弃。”

“什么东西?”麒麟道,“究竟是什么禁忌之物,居然能让当年之景重现,直接从时光中截取了这么一段。”

“大人觉得什么东西能够有这种伟力?”黄守财道,“下面给我的任务便是将这件东西拿到手。”

麒麟沉默片刻,“放心,我不会觊觎那东西的。”

“什么东西?”我看着他们猜谜一样的对话。

“能够让人长生之物,比起这个,我觉得应该再给你们讲个故事。”黄守财神秘道,“你们有听说过张家老爷的为人吗?”

“张家鬼宅在我们这边富有声名,听老人们说,张家老爷子是一位乐善好施之人,经常会捐钱做好事,被乡里人敬仰。”二毛说道。

“乐善好施?伪善罢了,既然能做山贼,而且能当上头目,自然是杀人不眨眼的货色。就算回到家乡,他背地里也在干一些不为人知的勾当…”黄守财撇嘴,“在他手上的人命,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一千?八百?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数字,而是一条条鲜活的人命。

“那些护院其实都是他从山上带下来的心腹,他的帮凶。”

“难道就没人发现吗?这么多人死亡。”对于黄守财的话我还是选择相信的,他也没有理由在这种事上面诓骗我们。

“没有,这也是他的聪明之处,他从不在窝边下手。”黄守财道,“他沾染这么多人命,其实只是为了追求传说中的长生…”

“他当年得到的宝贝非同寻常,让他想要长生的欲望空前。就连他所生的两个女儿也是他为自己准备的祭品。”

“但是还是出了意外,他的大女儿不知道为何被一个世家公子看上,他为了留住大女儿,于是就唆使府上的长工和女儿通女干,甚至偷偷告诉长工,他会把女儿许配给他!”

二毛面色大变,惊讶道,“还有这么一回事?也就是说,这个局就是张府老爷设下的?”

“是的,他就是暗中最大的黑手,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虚无缥缈的长生。当时他见时机成熟,就将通奸的消息散布出去,还威胁那个长工,让他离开,如果不离开便杀了他们全家。”黄守财继续道。

“长工走后,他又逼死了自己大女儿,诸事准备妥当之后,准备动手。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昔日仇家还是找上了门,还将他们一家屠灭,一把火烧了一切。”

“或许因为当初这里死人太多,怨气太重,便成了极阴之地,不见终日。那件传说中能长生之物也遗留在了这里。”

听到这里,我久久回不过神。这件事还有这么一出隐情?也就是说,周爷爷根本没有对我外公全盘托出,或者说周爷爷也没有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不过是个蠢货罢了,还想返阴为阳,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谁?”黄守财面色微变,手不自觉的放在了他随身带着的布包之中。

而我…有点蒙,因为这声音总觉得在哪里听过,感觉很熟悉。

“妈呀!你怎么在这?”我全身汗毛倒竖,眼睛快瞪成铜铃,要说我排个最不想见到之人的名单,这家伙绝对排名第一,什么梁薇薇之流全都靠边站,因为她是会要我命的!

“鬼母?”麒麟反应一点都不慢,同样戒备道。

没错,就是那个女人的声音。我特么…店长可是跟我打过包票,说她不会再出现在江城境内,这尼玛不是坑人吗?我就想着怎么逃跑,和她打,送菜?

“什么鬼母不鬼母,你应该叫我小姨才对。”鬼母笑道,“真没想到,我的好姐姐会在外面留种,我说你的气息为何这么熟悉。”

“小姨?我麻麻可不会承认你这个妹妹…”麒麟的刑罚之眼在凝聚,声音凛然。

说的什么跟什么?这关系似乎有些复杂,好像牵扯出了麒麟的母亲,那个我从未见过一面的女人。她是鬼母的姐姐?虽然麒麟不承认,但是我总觉得有这么一回事。

“既然是一家人,就不要弄的这么剑拔弩张。”从佛像后面飘出一个半透明的身影。

鬼母的状况看上去不太好,气息萎靡,全然没了那种凌人的气势,仿佛一阵风便能将她吹散。

“你怎么伤的这么严重?”麒麟诧异道。

鬼母的强势我是亲眼所见,可以说神挡杀神,受了店长两击,又被阴间行者赵云海偷袭,去了大半条命,但也不该落魄到这种地步。

而且最奇怪的还是,这种存在后手应该很足,但为什么依旧在江城境内?不怕被店长狙杀?

“呦!知道关心小姨了吗?”鬼母轻笑道,伤成这样还能谈笑风生,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

麒麟冷哼,“不,我在考虑该不该将你磨灭,或许我麻麻很希望看到这个结果。”

“这可是大名鼎鼎的鬼母,要是抓了估计能换不少悬赏。”黄胖子手在算盘上打的啪啪作响,可能是在算着这事的可行度。

鬼母倒是有恃无恐,“你们自身难保,还想杀我?不然你们觉得我会有底气出来?”

“是哦!你现在的状态连厉鬼都不如,一张红符就能将你解决。”黄守财自言自语,打键盘的速度慢了下来。

“讨厌的阴间气息,迟早有一天我会找那个阴间行者算账,敢暗算老娘。”鬼母飘落在地上,恨恨道。

“如果你们想葬身在这里就只管动手,把那家伙招惹过来有你们好受。”

“你现在应该好好说一下为什么还在这里,又为什么这么狼狈。”我镇定道。既然能坐下来好好说话,就说明一个问题,鬼母有事相求,也可以说想和我们共渡难关。

“那天逃离我本来准备了万无一失的后手,但是途中突然出现一道阴间裂缝,夺走了鬼胎的同时,还将我从通道中打落下来。”鬼母脸黑成了锅底。

“阴间裂缝?”我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当时大安也是被一个叫阴间裂缝的东西给吸了进去。

第五十九章 彼岸花

鬼母沉默片刻,在我们面前飘动,这对她而言不是太好的回忆。拼死准备夺鬼胎,结果自己却变成了那只被黄雀啄食的螳螂,这事放谁身上都不太好受。

“因为阴间裂缝,我直接掉落在这鬼宅之中,刚好又碰到了那只老鬼,我和他对了几招,后来慌忙逃窜到了这里面。”

“这也太倒霉了吧!”我嘟囔道,岂止是倒霉,简直倒霉透顶了,偷鸡不成蚀把米不说,还被人打落进了鬼宅。

“哼!那个老家伙也好不到哪去!”鬼母冷哼,“最后不得不提前启动仪式,妄图返阴为阳,谋求长生。”

“所以你想和我们合作?”麒麟道。

“合作,算的上吧!想我一生,从未落魄到如今这步,这个仇一定要报。”

“与你合作不是与虎谋皮?谁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和鬼母谈所谓的合作,我觉得就是在走钢丝。

鬼母阴森转头,“你们别无选择,没有我,你们出不了鬼宅,永世困于此处。”

这,就是她的底气吗?说到底,我根本起不了什么决策作用,因为实力太过低微,知道的东西也不多,进鬼宅都是凭着那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

“不论那个老鬼是失败还是成功,鬼宅都会不复存在,里面的所有生灵全都会被湮灭,那东西的反噬不是好玩的。”鬼母继续道。

黄守财缄默,没有说话,那招牌的打算盘动作也没有再继续下去。

“就算你说的是真又如何?你觉得凭你重伤之身能做什么事?”麒麟道。

“我虽然重伤,但在那老鬼身上留有后手,你们想活命,就只能信我。”鬼母踱步道。

“你们赶紧躲好,护院已经过来了。”宁雅慌张冲进来,“去,佛像后面。”

我和二毛对视一眼,往佛像后面去,黄守财这个鸡贼已经先我们一步躲了起来,鬼母不知道使什么手段再次消失不见。

“大小姐,老爷叫你过去。”

从佛像后面的小孔之中能够看到宁雅跪在那蒲团之上,门外踏进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样貌冷峻,眼里带着红芒,周身有红黑色的血煞气流转。

“陈护院,还真是辛苦你了。”宁雅悠悠道,“你对我父亲还真是有够忠心。”

“大小姐抬举。”陈护院道,但不见一丝恭敬之色,“二小姐已经被请过去了,毕竟宅子里进了凶人,已经不再安全。”

“我父亲他已经忍不住了吗?他准备了这么久,足足准备了八十年呢!”宁雅惨笑道。

陈护院依旧不见感情波动,“还请大小姐不要任性,让小的难做。六十年前,应小姐的要求,放了周八柱,已经是老爷格外开恩。”

“是啊!我确实该好好谢谢他,对我也是有够仁慈的。”宁雅起身,“我跟你走,但是你们不要扰了佛堂的清净。”

“小的明白!”

“小姐,小姐!”小怜突然冲了过来,但是被两个下人死死钳住,“你们快放了小姐!”

“小怜…”宁雅面色微变,“陈护院,这事和小怜无关,快放了她。”

陈护院对那两个魂灵使了个眼色,小怜扑倒在了宁雅面前,“小姐,别去,小姐…你会魂飞魄散的,小姐…”

“小怜,这都是命,我和宁媛生下来就是他利用的工具罢了。”宁雅凄凉道,头也不回的在护院的簇拥在远去。

“小姐…”小怜无助的盘坐在地上,鬼没有眼泪,但能看出她足够伤心。

“小丫头,想救你家小姐吗?”鬼母再次出现,蛊惑道。

我们三个也从佛像后面走了出去。

“是你们!”小怜站起来,迟疑道,“你们能救我家小姐?”

“打断你家老爷的仪式不就能救了?而且只要破灭他的计划,你们这些被束缚的鬼物同样能进入冥地,就算投胎转世也未尝不可啊!”鬼母轻笑。

小怜周身一震,祈求道,“我只要你们救小姐,求求你们救救小姐。”

她已经把我们当做了最后的救命稻草,想要孤注一掷。

“那个女人为什么要害我?”二毛问道。

“二小姐,二小姐只是想让周八柱那个负心人付出代价,她…她也是为了大小姐…”小怜道,“当年要不是周八柱,大小姐就不会死了。”

显然这个丫鬟并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同样是被蒙在鼓里,在这里我们也不去解释什么。

“小姐他们一定被带到了血湖,老爷把所有的怨灵都拘禁在了那里。”

“那我们去血湖。”麒麟毅然道。

“血湖?我看你们去不了了!桀桀桀,陈护院果然没说错,那伙人一定藏在这里。”门外柱子后面出现一道身影。

“上好的血食,如果我们将他们献给老爷,肯定会得到赏赐。”又是一道黑影出现。

不,不止两道,因为我们已经被包围,那些护院呈扇形将我们包围在佛堂。退路已经被赌死,在我们面前是十几个近百年的厉鬼。

“你们…你们不是答应…答应大小姐不打扰佛堂…”小怜颤声道,那种对护院的恐惧已经烙印在了她的心里,不可磨灭。

“大小姐又如果,过了今天就不会再有大小姐。”有护院狞笑,“要不是她们两个护着你,你觉得你还能保全到今日?只会和那些卑贱的家伙一样被我等吞入腹中。”

小怜魂体颤抖,不停往后退。当时我还诧异为什么张家鬼宅这有这些魂灵,据传应该有一百多人死于火灾才对。

原来都成了这些护院的养料,被他们残忍吞噬。

“你们…你们别过来…大小姐二小姐不会饶过你们的。”

“大人,怎么办,这些厉鬼呈合围之势,从某种程度上比鬼王还难缠。”黄守财往我后面躲。

“在我全盛期,这些不过都是土鸡瓦狗罢了。”鬼母冷冷道。

我撇嘴,耍嘴皮子谁不会?要是键盘在手,全世界都是我的。

“桀桀桀,你们还是束手就擒吧!说不定能给你们一个直接的死法。”

“黄守财,解决掉他们,我帮你拿那件东西。”麒麟突然道。

我不由诧异,黄守财的手段我是见过的,他的消息来源广泛而且准确,但这只是些辅助手段。不可否认他除鬼的能力有一些,但是应该有限。

“大人…我…”黄守财支支吾吾,那些护院已经狰狞着上前,把我们当做那盘中餐,仿若下一刻就能够剥夺我们血肉。

鬼母只是退到后面,袖手旁观,“要是这些家伙都收拾不了,对付那个老鬼就别想了,他比你们想象的还要厉害几分。”

“哗哗哗!哗哗哗!”我右手抖动,带着血色花纹的锁魂链在我身边环绕,上面的幽绿冥火若隐若现。

“阴司锁魂链!”黄胖子突然大惊,“阴帅级的锁魂链,怎么可能?”

“看来你们是没打算束手就擒了,那就被我们生生撕裂吧!”一名护院手中提着短刀,悍然冲上前,面孔可憎。

“去你妈的!”

锁魂链飞出,如同一条幽暗的灵蛇,在空中不停蜿蜒曲折,朝着那名护院奔袭。

“铛!”短刀和锁魂链碰撞,有冥火迸溅。

“有些本事,不过也不过是给我们增添些许乐子罢了。”护院嚣张笑道,反手又是一刀,把锁链击飞。

其余的护院就像野兽在一边蛰伏,带着戏谑的笑容,并没有贸然上前,想要将我们几个虐杀。

“这种级别的锁魂链在你手上真的暴殄天物,要是在阴帅之手,就算我也不敢硬接,何会被一个小小厉鬼击退?”鬼母不屑道。

这娘们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行你特么上啊!不上还尼玛逼逼。真当劳资没半点火气?

“有什么本事只管使出来吧!今天过后,我等就将和老爷一起获得永生,万世不灭。”护院大笑,踏着稳健的步子朝前扑过来。

“等的就是你!”我眼中暴露精芒,把准备好的两张红符甩出。

这两张正是我外公留在家中之物,是两张崩灭符。

“啊!啊!”

那护院一时不查,加上大意,被崩灭符贴了个正着,两张符纸如跗骨之蛆在他身上传递着红色的电流。

“粑粑,我来帮你!刑罚!”麒麟大叫一声,一只鬼爪挥出,按压在了护院身上,那漆黑色的鬼爪把护院按在地上摩擦。

护院身上的阴气正被磨灭,我甚至感觉到那只鬼爪正在吸收他身上的阴气。

“拘你的魂!”锁魂链抽飞,再次助麒麟一臂之力,将护院死死禁锢。

“死!”

“嘭!”护院身上的血煞之气四处逸散,化作气流消失在了鬼宅之中。但是我没有一丝一毫的高兴,因为我们的对手可不止有这一个。

而且诡异的是,就算那名护院魂飞魄散,其余的鬼物还是无动于衷。

“渍渍,马五这个家伙就这么喜欢逞能?”护院阴测测道,“被灭了也好,就没有人再和我们抢夺资源。”

那些飘然的血煞之气被其余的护院吸收,让人毛骨悚然,这不啻于吃同伴的肉,喝同伴的血。

或许,他们眼里并没有同伴二字,他们只关心自己,心灵扭曲已经到了一种限度,让人胆寒。

“我们…冲出去吗?”二毛瑟瑟发抖,这家伙胆子再大也仅仅是个普通人,从未见过这种场面。

冲出去?我觉得有点悬,要是三四个这样的厉鬼,凭借手中青符还有麒麟援手说不定还是可以对付,但是这加起来有十五只厉鬼,人家只要一群殴,我们绝对会死的不能再死。

“黄守财,你还不动手吗?我的力量不能轻易动用,如果连这一关都过不了,后面那东西怕是拿不到了。”麒麟淡淡道。

“阴间商人啊!手中好东西估计不少。阴间行者实力强劲,阴间商人善于谋划,你不做点表示吗?”鬼母嫣然笑道,她和麒麟一样,对这个装怂的黄胖子很是推崇。

黄守财拍了拍自己大肚子,“你们这些大佬不是在为难小人嘛!我这人哪有什么本事?不过打打秋风罢了。”

“打秋风也想拿到那东西?怕是不能够吧!抛开那长生之说,那玩意貌似还关系到一个惊世大密,冥府让你们这些人收集,敢说没有窥秘的心思?”鬼母缓缓道,“他们来了哦!”

那些护院果然动了,全都鼓动着血煞之气,一人手里一把短兵,携带着滔天凶威,要把我们这伙人碾压。

“这胖子靠的住吗?”我喃喃自语,抽出了那把桃木递给二毛,这东西对鬼物还是有一些克制作用的。

“你们这些大人物就是喜欢欺负我这种小人物,小人物活着不容易啊!”黄守财叹声道,“哎!不容易啊!”

“撕碎他们!”护院们发动着自己的进攻,还是以扇形将我们包角。

我额上冷汗直冒,这才只是进入鬼宅的第一波攻击而已,难道就要栽在这里?

“粑粑,我会保护你的。”麒麟的话让我莫名心安。

“有位大人说过,生与死,不过是在一个转瞬,人生不过是一场梦,梦醒了,便是死亡到来的那一刻。”

都什么时候了,这个胖子还这么有诗意,真特么绝了。

“以魂为花,以梦为花,花开花谢便是千年轮转。”黄守财叹然,而在他手上真的多出了一朵花。

一朵明艳如同朝阳的花朵,拿出的那一瞬间,所有的光芒都被它给夺去。

“盛开吧!死亡之花!”黄守财脸色肃穆,手上之花在这刹那化作了飞舞的蝴蝶,动作轻柔而美丽。

我不由自主的伸手,想让这些花蝴蝶停歇,已经忘却了自己身处在危机之中。但是这些蝴蝶并不买账,前仆后继的向外围扩散。

这个时候,那些正往前冲的护院厉鬼全都被静止在自己的时空之中,保持着刚才的动作。

“啵!”

一声脆响,那些蝴蝶支离破碎,变成了徇烂的光点,一起破碎的,还有那十几个护院的魂躯。

花朵破碎了他们的灵魂,同时也撕碎了他们转阴为阳,长生不死的幻想。

“彼岸花,果真…名不虚传!”鬼母叹惋。

第六十章 陈护院的癫狂

一花一彼岸,一叶一浮生。花开千年,花落千年,花叶永不见。关于彼岸花的故事我听的不少,我妈以前也给我讲过。但黄守财那朵如梦如幻的彼岸花着实把我惊艳,难以想象世间居然有如此美丽之花。

蝴蝶消失,那些护院跟着不见,被一同带入了毁灭之中。

“如几位所愿,我的后手已经用完了,接下来就靠各位大人显身手,小人打打酱油。”黄守财又变成了那畏畏缩缩的样子。

但是没人敢小觑,要是刚才这朵花对的是我,那我保准已经嗝屁了,这种手段防不胜防,触之必死。

麒麟和鬼母不再多言,哪怕黄胖子还有别的手段,也不是这么逼的。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会咬人,要是闹崩了,那种后果谁都承受不起。

“小鬼丫头,带路吧!”鬼母微笑道。

不可否认她有绝色的容颜,也不可否认她有温柔的声音,但这就是个拥有蛇蝎心肠的女人,当她趁机躲大安胎儿之时,我就把她列为头号提防对象。

“护院…都魂飞魄散了?”小怜支支吾吾。

“要是连这些人都对付不了,怎么对付你家老爷?”

提到“老爷”这两个字,小怜浑身猛颤,比见到这些护院过犹不及。那,才是最大的boss。

如果把闯鬼宅形象的比作闯关类游戏,不把小兵推完,估计连boss一根毛都看不到。

小怜转身对着佛堂跪在地上,“夫人,老爷已经疯了,希望您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两位小姐平平安安。”

鬼物希望鬼物保佑,还真是有些讽刺,但鬼宅里连佛堂都有,这也不算稀奇。不论是人还是鬼,心灵上总归有些依托把!

鬼宅昔日的景象基本上已经全部完善,但是假的终究是假的,所有的欢声笑语都建立在虚妄之上。

小怜在前面带路,怅然道,“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若非老爷的一意孤行,也不可能让宅子落得如此下场。”

“你这小丫头有些意思,还敢言主家过失。”鬼母回了一句。

“本来我在六十年前就要消散在这世界上,小怜只是孤儿,在张家做侍女,两位小姐都待我极好,只是这些也就够了。”

“听你提起你们夫人,难道张家老爷还没有真正的泯灭人性?”我问道。

“老爷对夫人是极好的,夫人也知道老爷的意图,每日都会在佛堂中忏悔,希望洗脱老爷的罪愆。”

可能是六十年的日子太过孤寂,又或者说她已经把一切都看开了,反而打开了话匣子,想要一吐为快。

“甚至有一段时间,老爷已经想要放下屠刀,和夫人一起吃斋念佛,但是夫人却出了意外…在夫人下葬之后,老爷彻彻底底的变成了魔头,失去了情感,一些下人只要犯点小错就要被拖下去惩罚,甚至是丧命,要不是两位小姐,我可能早就死了,变成了老爷血湖中的一个微不足道的怨灵…”

小怜的话没说完,在她抬头的那一刻,惊恐写满了她整张脸,情不自禁的在往后退。

当我定睛看过去的时候,正是那个带走了宁雅的陈护院,张家护院总管,张家老爷的心腹,他的头号帮凶!

“这世上总是有些家伙吃里扒外,照我的意思,当初就该把你这个贱婢给吃了。”他的言语不带情感,但是透露森然冷意。

“陈…陈护院…”小怜头往下低。

“其实,你刚才有一点说错了。夫人并不是病死,而是被我下药毒死的,一种慢性毒,可以让人悄无声息的死去,就连老爷都不知道。”陈护院冷笑道。

小怜彻底震惊,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质问,“夫人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什么?她本不会死,谁让她多管闲事,阻挠了老爷的大业?长生不死是老爷毕生追求,凭什么要因为一个女人而放弃?我不允许我绝对不允许!”陈护院狰狞道。

“我要为老爷铲尽一切杂草,让他朝正确的方向前行!”

这特么是个变态吧!看他的样子确实就是个变态。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还一副我全部都是为了你好的样子。

“夫人是你杀死的,是你…是你害了张家,是你…”小怜歇斯底里的哭嚎。

“没有毁灭哪来的重生?像老爷这种人,就该为了自己毕生梦想而奋斗。你看,看呐!他就快成功了,快成功了啊!”陈护院疯狂大笑,“过了今日,老爷就能摆脱极阴之地的束缚,在这片广袤之地上驰骋,这才是他的归属。”

“所以,你们…在这里止步吧!”

陈护院还是那身黑色劲装,还是被浓郁的血色之气环绕,同样冷峻,手中提着一杆长枪,横档在我们面前。

这个家伙已经着了魔,帮张家老爷完成最初的理想便是他的夙愿。世界上居然还有这么舍己为人的家伙,活久见啊!

事到如今,唯有一战!

“速战速决哦!我看那家伙也到关键时刻了,要是迟上一步,我也料不到会发生怎样的事情呢!”鬼母轻飘飘道。

黄守财抱着算盘,跟着退到一边,这架势已经表现的很明显,跟这个陈护院打的…就是我和麒麟!

我牙齿一咬,两张青符给了我些许安全感,“二毛,退一边去。”

“可是…”二毛拿着桃木剑,哪怕是再害怕也要跟我共同面对。

“没什么可是,有你在我反而束手束脚。”我呵斥道,二毛不甘的捏了捏拳头避远了些。

“我便是老爷手上最锋利的刀,受死吧!”陈护院嘶吼,一跃而起。

“基础符阵之九,镇压!”我抖尽了能够用的所有基础符箓,在空中编制成阵,迎头而上。

“锁魂链,出。”

“雕虫小技。”陈护院嘴角微扬,手中长枪舞动,枪尖挑飞了那成阵的符箓。

只一招,便让我付出心血的一击荡然无存,这便是他的实力。比起黑袍来说,可能还要强上一些。

但是,我也不是当初的我。

“冥火,给我升腾。”一声出,锁魂链上的幽幽之火星星点点,凭我之力还无法让它旺盛。

跟胡然身后打酱油也有些时日,对锁魂链也有些了解。这是鬼差的标配之物,对于鬼物有极强的克制作用。特别是附着其上的冥火,魂体触之即伤。

听闻,有强大的存在使出锁魂链,能够屠灭强大鬼王。但是在我手上,却又不是那么一回事。

陈护院似乎知道其中的厉害,不敢硬接,想要故技重施,用手中鬼兵撞开我的锁魂链,长枪抖动,阴煞之气迸射。

“等的就是你。”我眼中精芒闪动,捏住一张青符,甩手飞出,青光在空中愈发明亮。

陈护院因为要对我锁魂链下手,已经没有空闲之力去提防我这张青符,但是不等我高兴,他的身体灵活的翻转开来。

青符只是捎到了他的衣角,青色的光想要乘胜追击,将他整个鬼躯笼罩。我一颗心开始往上提。

“难怪敢闯张府,有些手段。”陈护院冷哼,手中长枪如同出海蛟龙,在他手上更显灵活,一下将符箓钉在了地上。

“滋…滋…滋…”

细微的电流声传来,陈护院的长枪鬼器同青符同归于尽,全都化成了尘埃消散。

“你这样打可不行哦!看来你对符的应用还是太过粗鄙,有点丢胡然的脸啊!”鬼母调笑道。

“你特么给我闭嘴!”我气急败坏,陈护院化解了青符之后,赤手扑过来,我赶紧扯动锁魂链回防。

“刑罚!”麒麟脆声轻喝,漆黑的巨爪从天而降,要把陈护院给按住。

但是那个鬼东西不是什么善茬,感觉极度灵敏。我也是第一次见,原来会武术的鬼这么牛逼,草你大爷!

很显然,麒麟的刑罚之手扑了个空。陈护院的动作依然不改,不把我灭除誓不罢休,“入侵者,给我死。”

“死尼玛的大头鬼耶!”我赶紧往地上一滚,都这个时候了,还要个什么风度?

我现在有些后悔了,都怪我太懒,一直没有研究胡然给我的那些术咒,要不然甩出几个也不会落得如此狼狈。

“还不反击,你可真是会死的。我姐姐的夫婿就这点能耐?还真是窝囊。”鬼母冷嘲热讽。

这个女鬼能不能消停一些,我发誓,以后找机会一定要撕烂她那张嘴,最好把她那条毒舌给卸了,你说气不气人。

“小胖子,要不你上去帮帮忙?这小子身上可是有阴帅级别的锁魂链,肯定和你们冥府的大人有很深的渊源。”

黄守财弱弱道,“我刚才把保命的手段都给用了,哪有什么本事?”

“我特么不要你们帮。”我这个人脾气来了连自己都打。

陈护院这个狗比一直紧追不舍,我躲了一次又一次,他是招招致命。多大仇多大恨?咱坐下来好好谈不成?

“粑粑,他太灵活了,怎么办?”麒麟大声叫道。

“灵活?灵活咱就给他织个网。”我冷笑,右手用力一扯,“哥们,你看后面,有惊喜哦!”

陈护院反应过来,但是有些迟了,锁魂链成的网已经将他兜住,任他反转跳跃,同样脱不开这个范围。

“孙子,任你再牛逼,还不是要喝爷爷的洗脚水?”我嘿嘿笑道,孙猴子还想逃脱如来佛祖的五指山?不存在的。

“滚开!”陈护院气急败坏出拳,轰击在了锁魂链织成的网上,那些冥火立马化作了追逐猎物的蚂蚁,纷纷往他魂体上驱使。

“大鱼上钩,收网。”要不是这个姓陈的大意轻敌,也不可能让我得逞,他哪怕是再谨慎一些,不那么自负,就不可能中我这种粗鄙的圈套。

锁魂链在收缩,传来金属交击的律动,在陈护院身上捆紧。他催动着澎湃的血煞之气,一下又一下的震荡着锁魂链。

“粑粑,快,弄死他。”

不用麒麟提醒我也知道,我这种程度的锁魂链根本就不想镇压住这么强大的厉鬼,怕是不出片刻,这个束缚便会被他挣脱。

“劳资送你一程!”虽然还有两张红符,但我还是直接拍出了最后一张青符,为了以防万一,不得不这么做。

陈护院的强大,让我不得不防。

“啊…啊…”陈护院周身血光流转,那双赤目瞪大,写满了不甘之色。

“老爷…老爷一定会…一定会成功的,没有谁…能阻挡他的步伐…”

这个疯子在肆意大笑,仿若做成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哪怕是死亡,似乎也死得其所,死的慷慨附义。

“吞噬!”刑罚之眼再现,在麒麟操纵之下,回放了当初吞黑袍的场景,陈护院被整个没入,再也没了生息。

我虚脱一般跌坐在地上,抹去额上溢出的冷汗,这场战斗开始的突然,结束的也快,但只有我这个当事人知道里面的艰辛,只要有丝毫差错,嗝屁的就不是陈护院,而是我们父子两。

“符箓和术法之道没有学到多少,但是这算计能力倒是有胡然那家伙的风范。”鬼母淡淡道,“当初要不是那家伙的算计,我也不会灰头土脸逃离江城。看来,以后得找机会把这个仇给报了。”

“夫人…夫人是被陈护院毒害的…原来是这样…”小怜怔怔道,对于这真相难以接受。

突然,鬼宅上空出现一颗血红色的圆球,如那太阳高悬,将整座府邸给映照。那些返虚的场景在慢慢淡化,那些虚幻的人像惊慌失措逃窜,好像看到了世界末日。

“那个老鬼开始了。”鬼母在一瞬间失去了淡然,“要是真让他成功,也不得不说是一次壮举。”

“规则不会允许他这么做,他要想成功…很悬,由阴化阳,还想长生,无疑于痴人说梦罢了。”麒麟叹息道,“又有什么禁忌能够躲过天诛?”

血阳还在往上升,那血芒照亮了张家鬼宅,但是无法提供任何一点温暖,反而给人阴森恐怖的感觉,那诡异的光亮让人寒毛直竖,毛骨悚然。

“你们还聊个屁的天啊!赶紧去血湖。不管这家伙失败还是成功,我们都要完蛋?”我急忙道。

第六十一章 爆!

血阳高照,寒意袭来,心里就像装了半桶水,七上八下,毕竟死这个字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承受。

“你们跟我来。”小怜抖了个激灵,“求求你们一定要救救小姐。”

“这种伟力…我们能抵挡吗?”二毛望着血阳喃喃自语。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我白了他一眼,我们有的选?没有啊!要是能跑我特么早溜了。谁知道进一个张家鬼宅会生出这么多事。

鬼母立在空中,罕见的划过一抹凝重,“鬼宅已经封闭,不把那个老鬼弄死,怕是出不去的。”

血湖在靠近门那边,而佛堂在鬼宅最里面。小怜用最快的速度在往前冲,我们却只能用腿跑,简直要狗命。跑了一天,腿都跑断。

“等会!”靠近血湖之时,麒麟突然出声,我的脚顿下来,顺手把二毛给拽住。

鬼母和黄守财根本不用提醒,自觉的站住。但是小怜一马当先,不管不顾的冲了出去。

在那回廊的转角,能依稀看到血湖里面的场景。湖水鲜艳如血,和之前相比,更添了丝丝黑色的阴煞之气。

煞气未能冲天,但是全部都蕴藏在小湖里面,如果一个寻常人在这,只一滴,便能让他丧命当场,一点都不夸张。就算是我这种所谓的术士,也不敢直接触摸,哪怕是鬼物在湖水之中也必定沉沦。

这座湖,这湖水就是张家老爷度过天地大劫的保障。里面有着不下于一千条人命,也有一千多怨灵,那密密麻麻的手和头,看的人头皮发麻。

而在湖上面,是两个被魂锁捆绑的女子,正是宁雅与宁媛。她们如同认命一般,目光呆滞,或者说早就预料到这天会到来,坦然接受着一切,接受她们父亲无情的安排。

虎毒不食子,但是张家老爷为了自己的私心,却要将两女献祭。

“亲生骨血才能真正做到血脉相随,灵魂相通,此人如此心境,如若不死,必为枭雄。”鬼母沉声道。

虽然我讨厌她,但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的能力很强,是我见过最强的一批存在。能得到她这声称赞,张家老爷也算得上了得。

“这种逆天之事,为什么姓倪的那家伙不出手?为什么冥府只派遣了一名阴间商人?”鬼母问道。

这也是我的疑惑之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店长就是江城的土地,江城便是他辖区,为什么发生这么大的事却不出面?

“大人物的想法,我们小人物哪里清楚?”黄守财无奈道。

鬼母把黄守财深深看了一眼,“不知道是假,不想说才是真吧!”

黄守财缄默,眼神放在血湖之上,那个血阳正是从血湖中升腾而起,位于正上方,但是却不见那个张家老爷,也是鬼宅中最大的boss。

“小姐,小姐!”小怜大声呼喊。

宁媛宁雅两姐妹头颅微动,从呆滞中回过了神。他们两虽然是双胞胎,长相神似,但衣服不同,所以分的出。

“小怜?”宁媛轻呼,“快走,走的远远的,你会魂散的,快走。”

宁雅也急道,“走!”

“不!小姐,我不走,我要…我要救你们。”小怜起身往血湖之上而去,但是刚接近血湖范围,一道血光乍现,一面血墙拔地而起,将小怜弹飞出去。

二毛有些不忍,把手里的木剑握紧。我把他的衣服死死抓住,冲他摇头。此情此景确实让人动容,但是冲动却是最蠢的。

“收起你那卑劣的怜悯,她已经报了死志,出不出手都一样,别让你的愚蠢害了我们全部。”鬼母冷声道。

“小怜,不要啊!我爹要来了,快走。”

“走啊!”

小怜拼命摇头,一次次撞击那个破不开的壁垒,哪怕是魂体荡漾,哪怕是忍受着剧烈痛苦。她娇小的身体里似乎蕴藏着无穷力量,而这力量来自她的执念。

“不,小姐,我不走!我不走!我要救你们出去,小姐啊!没有你们,就没有小怜,小怜已经眼睁睁见你们葬身火海,不能再目睹你们魂飞魄散。”

“啊!啊!”

“要是看不下去的话就别过头吧!”我微微叹息。

二毛这家伙胆大,粗狂,却是个怜香惜玉的主,最看不得的就是这种场面。

“如此忠仆,倒是可惜了。”黄守财道。

“嘭!”一声巨响传来,那血阳迸溅出夺目的光,刺人眼睛,等我再次睁眼,血阳却是不见了。

“魔鬼,你这个魔鬼!你不得好死!”

“啊!你这残忍的刽子手,老天会收了你的!”

血湖湖水沸腾,无数怨灵在嘶吼,怨毒的咒骂从他们嘴里吐出。

而他们咒骂的方向,正是先前血阳所在之处。血阳荡然无存,但是血芒长存,在那地方,出现了一道身穿血色长袍的身影。

而他的身份也是呼之欲出,张家老爷,这一切的主导者。

居高临下,穆然回头,那股漠然深入人心,给人带来心灵上的悸动。仿若世间的一切斗不被他放在心上,藐视万物。

小怜跪倒在地,不停的磕头,“老爷,求求您了,小怜求您了!放过…放过两位小姐吧!她们是您的骨肉啊!如果…如果夫人还在,肯定不想看到您这个样子,老爷…”

张老爷连眼睛都不曾扫动一下,冷冷道,“张安呢?我怎么感受不到他的气息?唔!魂散了吗?可惜啊!”

他对那位忠仆的态度就像对待一只小猫小狗,哪怕是魂散,一样引不起他的波澜。如果那个姓张的变态还在,肯定欣喜若狂,这才是他心目中的老爷啊!

“老爷,老爷,夫人是被张护院害死的!”小怜猛的抬头。

“张明宇,你这个畜生,居然唆使手下人迫害母亲。”宁媛眼眸微缩,狰狞大吼。

“那又如何?我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呢!”张家老爷不曾否认,因为这些已经不重要了,他回不了头。

“你这个杀人狂魔,你不会有善终的!”

“噪聒!”张明宇手一挥,血湖激起千层浪,瞬间将那些谩骂的冤魂给碾压下去。

“爹,到我们了吗?”宁雅要比宁媛更平静,“你的长生不老已经唾手可得了啊!这不就是你生养我们姐妹的目的吗?”

“是啊!筹划了八十余年,该收获了。”张明宇叹道。

宁雅自嘲道,“那么,爹…你这么做的意义何在?仅仅是为了所谓的长生吗?值得吗?”

值得吗?先不说张明宇残害的一千条人命,他为家人招来的祸患也是沉痛的。他的妻子为他而死,他的女儿,甚至他的家业也因他而亡。真的值吗?长生不老真的有那么好?

“我见过了太多的死亡与魂散…”

“不,你只是怯懦,你在惧怕!”宁雅大声反驳,“你扪心自问,你真的尽了一个丈夫,一个父亲的责任吗?”

张明宇沉默,但并不是因为女儿的问责,因为他将目光放在了我们这块。

“出去吧!张家鬼宅已经成了他的鬼蜮,所有的东西都会暴露在他的视线之下,要不是他对那佛堂之主怀有一丝愧疚,可能早就发现我了。不过,那愧疚在这时也没了吧!”鬼母淡然道,率先走出去。

没人怀疑她的话,这女鬼比狐狸还要狡猾三分,更是惜命。

“还要多谢你的闯入,才让我下定了决心。”张明宇笑道,那儒雅的模样让人无法将他和一个杀人如麻的魔头勾连起来。

“不客气,你说的下决心,不过是斩断自己最后的人性罢了,算不得什么高明手段。”二人如同多日没见的好友,无比和谐,但让人觉得怪异。

“那么,你再成全我一下怎样?如若说吞噬我两个乖女儿能让我多三成把握,但是加上你和这些擅闯者,我的把握至少能提到九成。”张明宇的语气依旧平淡,却字字流露杀意。

“那就得看你胃口够不够大了。”鬼母嫣然笑道。

张明宇不再回话,手往前一伸,那两条魂锁动了,缠着他过去。宁媛宁雅悲戚,这一天还是来了。

“老爷…放了小姐吧!”小怜不再磕头,咬牙飞起,朝着魂锁扑过去,想要阻止眼前发生的事情。

但是,螳臂当车,不等她近身,再次被那堵血墙弹飞。

“还有你这个小鬼啊!不能浪费了。”张明宇喃喃,血湖之中再次飞出一条魂锁。

宁媛睚眦欲裂,“不,你快放了小怜,你赶紧放了她!我不反抗,我答应你不反抗!”

可惜张明宇充耳不闻,魂锁已经捆绑在了小怜身上。

“老爷,求求您放了小姐…”

“小怜,你为什么这么傻…”宁雅哭嚎,但是不见一滴泪水。

“我的命是小姐救的,没有二位小姐就没有小怜…”

“情感,这东西我以前也有过。这是累赘,是多余的…”张明宇微叹,那血色的魂锁速度又快了几分,“可怜!”

“你这话我不太赞同。”

一道黑芒打偏了魂锁,正是我的锁魂链。都说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我不知道鬼母他们在等什么,但我觉得我等不了了。

“阁下连我的家事都要管吗?那就看看你的能耐!”张明宇眉微皱,血湖中荡起涟漪,数十条魂锁飞射出来,像灵活的毒蛇,不达目的不罢休。

不出一会,我就疲于奔命,锁魂链被无情的打飞。小怜还是在我眼下被拘禁,十条魂锁在她魂体上交叉。

这个坚毅的婢女强忍痛楚,“小姐…小怜再也不能服侍你们了…”

“不!”

哪怕再不情愿,但无济于事,小怜的魂飞魄散成了定局。

“看吧!你的怜悯起不了任何作用。”鬼母讥笑,“反而让我们丧失了一些先机,愚不可及。”

“你特么给我闭嘴!”我狠狠瞪了她一眼。

有些事,就算知道结局,也要去试一试。

“还是太年轻,也不知道我姐看上你哪点?”

我没有反驳,也反驳不了。小怜的魂体消散,仿若不曾留下任何痕迹。

“我张家之奴,当然归我张家处置。”张明宇淡淡道,“接下来,是我两个女儿呢!别急,会轮到你们的。”

我抽回锁魂链,在血墙上撞击,但无济于事。

“你们为什么不出手?你的后手呢?”我爆吼,锁魂链在血墙之上激起了涟漪。

“时候没到,等他到关键时刻…才能给最后一击,不然只会白白浪费。”鬼母轻描淡写,“不过是两个不相干的小鬼,你着什么急?”

黄守财跟着道,“好钢用在刀刃上…”

“粑粑…”

不用说,他们都是这个意思。他们说的道理我当然懂,可是…

“轰!”

就在宁雅宁媛靠近张明宇之时,血湖轰鸣,一层血浪飞天,那些被镇压的冤魂居然再次出现,而为首的正是我们当初见到的那个道袍中年。

“你们,还没有死心吗?要不是需要生魂,也不会留你们到现在,蝼蚁罢了…”张明宇动作微顿。

“我只恨当初没能力将你斩灭。”中年人铿锵有力,哪怕成了鬼,依旧夹带着正气。

“列位,你们出力的时候到了,让我们齐力诛杀这个老鬼。”

“灭了他!报仇!我们要报仇!”

冤魂升天,不见任何章法,只是凭借着胸头一腔怨念,势必要把那个害死他们的老鬼拉下十八层地狱。

“原来失踪已久的钟道人沦陷在了这里,方正道一直没有放弃搜寻他。”黄守财轻声道,“倒是个可敬之人。”

“降妖除魔,捍卫正道?死脑筋而已!”鬼母嗤之以鼻,“还不是丢了命,能落得怎样的好下场?不过他这么一闹,血湖的血气至少要降五层,倒是不用等老鬼吃掉他两个女儿。”

“真以为我不敢磨灭你们?”张明宇漠然,血湖再次沸腾,在他的感召之下要发出威力,无数漩涡出现。

下一刻,是一条接着一条魂锁出现,以极快的速度飞出,要把这些叛逆的冤魂给再次拘束。

中年道人在首呼喊,悲怆漫天,“诸君,爆!”

“嘭!”一朵血色烟花绽放。

道人,魂飞魄散!

“就算是魂飞魄散也不能让老狗得逞。”又是一声爆鸣。

“嘭!嘭!嘭!嘭!嘭!”

血光在血湖之上绽放,一个接着一个怨灵引爆了自己,甚是壮观。

第六十二章 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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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群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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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四王伏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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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百目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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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麒麟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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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我是你外公

我跟着外公站起来,眺望那远方的落日,不知不觉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既然你要踏上这条路,有什么打算吗?是准备跟我去茅山学法还是怎么?”外公目光中带着期盼。

“我在茅山也算得上长老一类,有些地位,而且茅山道统传承久远,魑魅魍魉尽皆不敢来犯。”

先前从百目王嘴里听到她提了一句,外公来自茅山,这是个名气极大的传承,上至耄耋下至三岁孩童都知道茅山,可以说家喻户晓。

传闻中茅山以正道自居,降妖除鬼最为擅长,在界内名头极大。

“怎么?就你这玄冥之体我也不敢把你放在外面。”外公见我迟疑,不由皱眉。

麒麟却快急哭了,“粑粑!能不能…别去…我们去了茅山,麻麻就…就找不到我们了。”

“小孩子知道个屁,你能护住他吗?”外公呵斥道。他对麒麟本来没有感情,甚至是夹带些许厌恶,麒麟被他这么一吼,低声抽噎。

“外公!别把麒麟吓到了。”我连声安慰儿子。

外公白眼一番,“他是鬼胎,是那个家伙寄存在你体内的,真以为是你儿子不成?”

我沉默片刻,手抚在肚子上,不想在这件事上和外公发生争吵。

“就算不因为麒麟,我也只能留在江城,去不了茅山。”

外公眼睛瞪大,“为什么?你是放心不下你母亲?你只有学成术法才能护住她。”

我只是摇头,“我和店长签订了冥契,要在他咖啡店打工三年,这次我回来都是请了假的。”

“店长?你说的是倪大人?”外公惊讶道。

“差点忘问你了,倪大人为什么放过我?要知道我可是…难道他要你顶罪?不行不行,我和他说道说道。”

“不是顶罪,店长告诉我,有人帮你擦了屁股。”我欲言又止,“我也不知道是谁,店长不肯告诉我。而我要为店长打工三年,是因为他给了我一杯三生。”

“三生?”外公原地跳起,一把抓住我的手,“你确定是三生?还一杯?不是一滴?”

“一杯啊!怎么了?”

这老头怎么这么激动?这三生好像真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居然连外公都往。

“你小子,你小子走狗屎运了,刚入道就喝了一杯三生。”外公极度激动,鼻子喘着粗气,“就算一滴三生都难得,倪大人给了你一杯,简直不可思议。”

“三生,究竟是什么?我只知道冥府有块三生石。”

“世人都知冥府有三生石,却不知道三生石旁伴有三生草,倪大人的三生便是用三生为主料,配以千年彼岸花,黄泉与忘川之水,加上鬼王魂晶熬制而成,十年才能产这么一小杯的量。”外公用手比划,这体积大小就是那么一咖啡杯。

“小姊说的是真的?我喝了十年的量。”我喃喃道。光外公罗列的几样原料,听上去都高大上。

“三生最让人惊异的是它的效用,有人说它能延寿,有人说它能增长法力,更有人说它能治病…但是我曾在一份卷宗上面见到过门中长辈的猜测,三生最大的作用是增强灵魂,而灵魂这东西最为虚无缥缈。”外公咱放精光,“你走大运了!”

这么一说,我好像确实走大运了啊!增强灵魂,画符需要的就是所谓的魂力。我闲暇时问过小姊,她告诉我,寻常人符道入门最少要一个月,而我连一天时间都没要。

更是第一次画符就能画十张,不可否认我天赋高,但是那一杯三生绝对居首功。

“十年一杯,那店长也不是常人…怎么就没点积累?”我转念一想,似乎没那么珍贵。

“因为三生同样是冥府孟婆汤的辅料之一,没有三生,魂灵根本承受不了记忆被洗刷的过程,三生是公物。就算倪大人这个熬制者,一年也不过能存下五滴,加上自己的消耗就更少了。”

外公这么一解释,我便了然。

“不对!”外公突然面色一肃,“无功不受禄,别说三年,就算把你小子卖了,也换不来一杯三生,何况讲道理我和他还有仇…”

我,“……”

什么叫把我卖了也换不回一杯三生,我是无价的好不。

“店长说…是看在谁的面子上…”我陡然一滞,与外公对视一眼,能看到对方的骇然。随后我呼吸变的急促,“麒麟,是不是你麻麻!”

“不是,我麻麻和店长没什么交集。反倒是麻麻欠店长人情。”麒麟坦然道。

我特么…心里像有十万个曹尼玛奔腾,苦涩道,“一个叫赵云海的阴间行者也说是奉谁的命来保护我周全,还救过我好几次,麒麟也是被他唤醒的。”

“是他!一定是他!我早该想到,我早该想到是他!”外公大叫,“他又出现了,又出现了!”

是他!或许吧!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一番心情,又做何感想。我清楚,外公和我想的一样,那个幕后给我种种福利的,是那个…鬼。

消失了二十年,他…又出现了。

“外公!你冷静点!”我按住外公的肩膀,此时的外公满脸涨红,拳头攥紧。

“他以为,他以为做了这些…这些事情我们就会原谅他?不会!永远不会!”外公低吼,“如果他像个男人一样勇于承担,我还高看他一眼,可他…可那个混账做了什么?躲了二十年,我女儿受了二十秒的苦啊!”

“是的,不论他做什么事情,我都不会原谅他。”我坚毅道,如果我原谅他,那我就对不起我妈,更不配做我妈的儿子。而我,同样不想见到他,我爸死了!我没有爸爸!

“你跟我走,江城已经不安全了!明天,明天我们就搬家,搬的远远的,最好到茅山,他要敢来,我就把他磨灭!”外公杀意凛然,“至于倪大人那边,老夫去说道,就算他要我这条命,我也要把你拖出泥潭。”

外公的果决让我心惊,但又情有可原。积压了二十多年的怨恨,是说散就能散的。哪怕他给我恩惠再大,我也要想方设法还给他。这是宋家人的脊梁,不容弯曲。

我能不着调,我也喜欢开玩笑,也喜欢满嘴骚话。但这件事上,我不能马虎,做人的原则我丢不了。

尽管这样,但我还是稳住外公,“您先别急,该来的总会来,不能一直逃避。

就算我们搬到天涯海角又如何?他还是能找到,您就忍心外婆和妈颠沛流离?她们好不容易从那件事中缓过来,再来揭伤疤,她们受得了?”

外公垂头丧气,一屁股坐在地上,认同了我的说法。

“那怎么办…如果不走…”

“不怎么办,就留在江城。他既然对我那么好,肯定是心有愧疚,不会有什么恶意。我倒要看看这个藏头露尾的家伙,到底是谁。”我沉声道。

外公抓起早就熄灭的烟枪狠狠吸了一口却浑然不觉,眼中光芒流转,此时他也拿不定主意。我那父亲的现身,让这位沉着的老人彻底慌了神,没了主意。

“小明,你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但外公真的放心不下你,这样太危险了,还是…还是和我去茅山吧!”外公此时此刻是在祈求。

自家人了解自家人,从小看着我长大的外公又何尝不知道我认定的事情同样十头牛拉不回?但是外公还是想要尝试,想要尽己所能护我周全。

我跟着坐在地上,“不了,短时间我可能离不了江城,不仅因为和店长签订的契约,还有麒麟的事情,而且…胡然…外公,你了解胡然这个人吗?”

胡然当初跟我说过,他认识外公,外公不认识他,但我发现并不是这样。

“符道天才,术法界后起之秀,与我这种老家伙相比不逞多让,甚至还有超出,阴冥一脉这代的执掌者。”外公重重道,这个评价可不低。

“因为我和他都专精符道,有不少好事者将我和他相比,把我排在他之下。以前我和他没有交集,不做评判,但是那封镇鬼王之时,他符箓的凌厉隐隐在我之上,不过总体应该不相上下。”

“胡然教了我符箓和术法,还让我去…他殡仪馆…”我说道。

外公呆住了,把烟枪衔在嘴里,“你刚才说啥?他教你符道?教了你什么?”

我能看出外公的紧张,“基础符阵,他给了我一张纸,让我自己悟,还给了我一本符箓和术法的书。”

“书!”外公再次捏紧我的胳膊,“什么书?是不是看上去挺厚的一本,前面是符箓,后面是术法?”

我点头的同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但是看着外公严肃的面孔,什么都问不出来。

“狗日的!喊一个十步一算胡坑货,日你祖宗!你特么…你特么这是在找传人啊!恁你娘!”外公破口大骂,丝毫不顾形象。

“那书有什么玄虚吗?找…找传人?什么传人?”我结结巴巴道。

这时候,外公甚至把我父亲出现的愤怒都给忘却,将其转诸到了胡然头上,气的浑身发抖,一直发颤。

“我…我陪养了这么久的孙子,那个…那个狗东西居然截胡,我要杀了他!”外公面红耳赤,“敢把我孙儿带沟里!”

“人家可是…可是救过我啊!”我弱弱道。

“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他这是非奸即盗啊!”外公道,“你知道阴冥一脉怎么来的吗?”

“阴冥一脉往大里说,就是正道叛徒,人人喊打的存在。那一脉的创始人也曾是正派弟子,最后悍然叛门而出,建立阴冥一脉。

那一脉遭受众人唾骂,游走在阴阳之间,把自己弄的人不人鬼不鬼,没有丝毫道义可言。”外公急声道。

我迟疑了会,“可您刚才,刚才不是挺看好胡然的吗?”

“我是夸赞他的能力,人品我不做评价,反正这一脉风评不好,你要是进了这一脉,那标签都摘不掉。”外公不停摇头,“真是不嫌事多,我不准你去找他。”

“外公刚才说,阴冥一脉都是人不人鬼不鬼?”

“没错,都是什么阴生子,死生胎甚至是活死人。”外公嗤之以鼻。

我深吸一口气,“那么外公你觉得我又是什么?”

外公陡然愣住了,嘴巴张开,急忙解释,“我不是说你,你是我宋守城的外孙,谁敢嚼舌根?谁要敢乱讲,我撕烂他的嘴!”

看着外公这着急样,我心头一暖,亲人还是亲人,“那么外公,我问你那些所谓的阴冥一脉被人骂的最主要原因还是身份和常人有异?”

外公道,“不仅是这样,还因为他们祖宗背信弃义,叛门而出。”

麒麟插了一句,“我听麻麻说过这件事,主要还是因为阴冥一脉创始人身份被正道不容,受人排挤,所以才出此下策。麻麻还说了,比起所谓的正道,阴冥一脉更具有江湖豪气,而且极为团结。”

“你闭嘴!大人说话小孩插什么嘴。”外公脸都绿了,也间接说明,麒麟说的是真。

“我不准你去找胡然,更不能让你做他的传人。”

“如果真是这样,我也许真的不能跟您去茅山了,那里都是正派人士,仇视邪魔。您能做到不让我暴露身份?”我反问道。

外公在我身上封印告破,现在随便一个鬼王都能看出我是玄冥之体,更别提在茅山这种高人云集的地方。

“就凭我是宋守城!谁敢说我孙子不是?我和他拼命。”外公气喘吁吁。

“您能护我一辈子?您能保证那些人在背后不说?能保证他们不会歧视我?视我为异类?外公,我已经长大了,已经成年了,知道自己要干什么,您的羽翼…不能庇护我一辈子啊!”我叹道。

外公佝偻的身子更加低垂,在这一刹那仿若苍老了十岁,看的我一阵心疼。就是这个老人,宠了我二十年。

现在我却连他这点要求都答应不了,但我知道…我做了正确的选择。

“何况,您是享誉界内的术法大师,一个不人不鬼的外孙…影响不太好。”我自嘲道。

“放屁!你就是我孙子!”外公大喝,“以后不许说这种话,小心我抽你。”

第六十八章 真相

“这些话都不用说了,我知道外公对我好,但是留在江城才是最正确的选择。”我低沉道。

外公不再反驳,怅然叹气,“孩子你长大了,有些决定该你自己做主了。”

我不经意的捏紧拳头,不论是找我那个不负责任的父亲,还是店长的契约,亦或是对胡然的承诺,我都必须留在江城。

“排除那个家伙,江城还是极为安全的。不论是倪大人的苏醒,还是作为阴冥一脉的大本营,甚少有其他势力涉足。”外公起身,“如今天下不太平,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走吧!莫让你妈和老婆子担心太久了。”

话毕,外公和我一前一后,缓步朝家的方向走去。还没等我们走近,遥遥能看到两道模糊的身影正翘首以盼。

“嘿!你这个老头子,完事你就回来呗!还带着小明到处跑,人家周家娃子回来都不见你们回,可把咱娘俩急死了。”外婆双手叉腰,外公唯唯诺诺。

而我妈就看着我,我心虚的把头往下扎,不敢看她的眼睛,更怕她责怪。

我妈摸着我的脑袋,笑道,“饭菜都做好了,准备吃饭吧!妈,别怪爸了,他不是也有要事缠身嘛!”

“就是,就是,这老太婆就知道斤斤计较。”外公道。

张家鬼宅的事情过后,外婆和妈没有再提。周爷爷也顺利入葬,周伯伯本来准备请外公钉坟,但是被外公拒绝了。因为怨气消散,再不用麻烦,直接安葬在了周氏陵墓之中。

在家过了三天松散日子,骨头都快生锈,外婆和妈每天换着花样做好吃的。外公也整天在村里溜达,清闲得很。

“妈,二毛打算明天回江城了…”我嘴里塞着饭,含糊不清道,“我准备搭他顺风车,我那边请的假也到期…”

“知道了知道了,你妈又不是不通情达理。江城离我们这边也就几个小时,现在二毛又买了车,方便呢!”外婆大大咧咧道。

“你外婆说的没错,我还能绑你一辈子不成?”我妈笑了笑,将凌乱的发丝捋到后面,不知不觉,我妈也老了,眼角能见鱼尾纹。

外公在外婆的责备中给自己倒了杯酒,老脸升起一抹酡红,“秀珍,你娘跟你张罗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隔壁村的王湾是个忠厚人,你娘跟你打听过了。”

我心头微微一紧,这些年外公和外婆就没有放弃过给妈找对象。单了这么久,还带着个孩子。

来到周家墩后,外公外婆给外面的讯息是我是我爸的遗腹子,我妈莫名其妙的守寡。不过这也比未婚先育的风言好。

外婆同样凑着脑袋,“你也老大不小了,还不准备找个伴?真要孤老终身?这次这个王湾绝对是我打听过的人里最好的一个。”

“这娃也苦命,丧妻也有十年,一个人把自己孩子拉扯长大,估摸比小明还小些。在外做生意有些起色,最主要是人品不错,而且样貌我也看过,还不错。再就是人家对你也中意啊!不介意你怀过。”

我妈求助般的看着我,我闷头吃饭不吭声。最后被她看的实在没办法,把碗放下,“妈,你自己做决定,做什么决定我都无条件支持。”

“还是算了吧!”我妈忸怩道,“这么多年都过了,我也没了这方面的心思。”

我知道,她还是不肯,其实我一直搞不懂她怎么想的。如果是因为我,大可没必要,我又不是那种什么无理取闹的小孩。但是我妈既然做好了决定,就算外公外婆都没法更改。

“哎呦,你这丫头啊!怎么这么想不通?难道还记挂着那个家伙?”外公重重的把酒杯往桌上放下,动了怒气。

我妈周身一颤,我赶紧扯了外公衣服,可千万别说漏嘴了,那家伙出现的消息千万不能让我妈知道。外公这才收了嘴,虽然喝了点小酒,但他还是很清醒。

“二十三年了,他二十三年没出现了。”外婆喃喃,“你这丫头这么倔啊!”

我妈只是低着头,也不说话。每次老两口提这个话题,我妈就会这幅样子,水火不侵,然后外公外婆就会选择性失忆,不再提。

“算了,我们也懒得管,你自己掂量吧!我明天可能也要回山了,这次要不是因为周家的事我也不会回。”外公再次给自己酒杯满上。

外婆不再说他喝酒的事,每次外公说要离开,外婆总能让他喝个尽兴。

晚上,灯还没灭,门被敲响,“开明,妈能进来吗?”

我麻溜从床上爬起来,“妈,进来吧!”

她穿着一身睡衣,缓缓走到我的身边,用手抚着我的面颊,“你跟他长的真像啊!”

“他?你说那家伙?”我激动道。

“你外公还是给你说了吗?”我妈沉吟片刻,“也是该让你知道了,妈对不起你…”

我用手捂住她的嘴巴,“这话别乱说,没有妈就没有我,我知道这些年妈都是为我好,反倒是我调皮捣蛋,辜负了你的期望。”

“这些就不用再说了,反倒你平平安安的妈就放心。”我妈轻声道,她平常说话总是这么温润,不管是对谁,但是只要我一做错事,惹她生气,绝对来个三百六十度变身。

以前我还暗里责怪她,现在我能理解她当时的心情。

“妈,你知道那家伙是谁吗?”我捏住她的手。

她摇头,“不知道,我只见过他的样貌。在南湖时,我还是个天真浪漫的乡村小丫头,直到我有一天遇到了他。”

“我什么都不懂,他给我讲外面的事情,也给我讲了很多凄美的故事,告诉我很多传说,冥府的彼岸花,三生石。

他带我爬山,带我游水,跟他在一起…其实是我最快乐的时光。”

我目瞪口呆,因为这和我想的完全不同,一点都不一样,我妈提起那个家伙为什么带着回忆甚至是…眷念?

“可能因为你外公职业的缘故,你外婆把我保护的很好,但却间接封闭了我。他的出现仿若给我带来了一抹曙光,照亮了我的世界。”

“我不知道他是谁,又从何而来,带着什么目的。”她说到这里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我一度天真的认为我们可以一直这样下去。”

“那外公…外公他说…说…”我结结巴巴,我妈的言辞给我内心带来了太大的冲击,把我原来的猜测撞击到支离破碎。

我妈摇头笑道,“说我被强了吗?不,不是,我自愿的…”

“轰隆!”一道惊雷从我脑海中划过,什么鬼?我妈自愿的?简直难以置信。

“你不知道他是鬼?不知道你们没有未来?肯定是他强迫你的对不对!”我低吼,眼里憋住了泪水。

“他说过,他告诉我了。我不在乎,我真的不在乎。”她突然哭了,“我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但我觉得这就是爱情。”

“我草他么的爱情!”

“开明,求求你原谅妈妈,是妈妈对不起你,要不是妈妈任性…你…也不会遭受这么多的罪。”我妈突然慌张。

我顿时手足无措,“不!不是的,我在骂那个混账东西,妈!不是说你。”

“他不管怎么说也是你爸,你以后别这么说他。”我妈往门外瞟了一眼,“这些年我告诉你爸死了,是因为害怕你外公外婆生气,他们觉得是鬼诱拐了他们的女儿…不管我怎么解释他们都不听…”

“那他为什么二十年都不露一次面?你爱他,那他到底有没有爱过你?值得吗?妈!”我泪眼婆娑。

董青竹和夏子归的爱我不懂,我妈和那家伙的爱情我更不懂,这才是真正的禁忌之恋。

“二十年前,是我目送他离开,他答应过我一定会回来,我在等他,一直在等他,他一定会回来的,我相信他。”我妈坚毅道。

我猛然沉默,回来!他确实回来了,还找到了江城,找到了作为儿子的我,他做的着一切都是为了弥补二十年的遗憾吗?

很抱歉,不够!远远不够,让一个少女苦苦等了他二十年,还不曾给个理由。我不明白我妈为什么会这么执着,真的忘不了?

本来我还打算告诉我妈,那家伙来到江城的消息,但是看到我妈这模样,我立马打消了念头。看这架势,只要我妈听到一点风吹草动,肯定按捺不住。

凭什么便宜那家伙?作为一个做错事的人,他不应该先出面吗?

“要是他不回来呢?要是他不来找你呢?二十年,人生有多少个二十年?他能二十年不出面,也能一个又一个二十年不出现。”我咬牙切齿,狠狠道。欺瞒我妈让我心里隐隐作痛。

我妈咬紧牙关,“等!我等他!我等他一辈子,我信他,他说过会来找我。”

呼!我真的被我妈打败了,真的!我服!能说出这种话,可见她的决心有多坚定,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就苦等二十年。

“小明,你以后别说他的不是,要怪…就怪妈,是妈害了你。妈知道…你要踏上那条路了,但是我这个做妈的什么…什么都做不了,你是我身上掉下的一块肉,为什么…为什么要受这些苦…”

我紧紧将她瘦削的身子拥入怀中,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找那个家伙讨个说法,更不会轻易的原谅他。

“妈,时候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我挤出笑容。

我妈细细抹去眼角泪水,“开明,把你要收拾的东西都弄好,你外婆摘了菱角,我给你煮了一些。今天的事别跟外公外婆说,我不想让他们担心。”

我知道我也无法改变我妈的主意,她倔啊!别说十头牛,一百头都别想把他拉回来。

等她走后,我还坐在床边,坐了半晌。门口传来门把转动的声张,外公外婆蹑手蹑脚走了进来,给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在先前我就发现门口有人影幢幢,这家也只有这老两口会听墙角了。显然,我和我妈的对话一字不漏的传进了他们耳朵。

“哎!这都是些什么事啊!”外公进来就摇头叹气,苦着脸。

外婆把他拧了一把,“死老头,小声点!秀珍这会估计没睡呢!”

“外公…我妈究竟…”

外公垂拉脑袋,“她说啥就是啥,我本以为二十年她就会淡忘,就能走出来了,没想到…”

“没想到是我害了她,当初要不是我…”外婆欲言又止,满脸悔意。

“老婆子,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哦!对这闺女也是没办法了。别让劳资知道当初是谁干的好事,我特么弄死他,个龟狗日的,吃完抹干净嘴,真以为我宋守城好欺负?”

“尽放嘴炮,没点本事,要不然咱闺女也不会这样子了。”外婆白了外公一眼,“老头子,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事情?回来我就觉得你不太对劲。”

外公打了个哈哈,“不对劲?怎么可能?我这不刚从山里回来,可能有些不适应…”

“甭给我打马虎眼,我不是说你从山里回来。是说你从鬼宅出来之后,不对劲,肯定不对劲。”外婆不停嘀咕。

我外婆这双眼睛贼厉害,特别是用在我外公身上,一看一个准,不会看错。

眼见外公瞒不下去,我索性道,“那家伙出现了,在江城有他的身影…”

“什…”外婆刚准备惊呼,外公见势不妙,捂住外婆的嘴。

“你这个老婆子是想害死我们吗?小点声,小点声!嘘!”看到外婆缓过神,外公这才松手。

外婆把声音压的极低,眼珠子转了两轮,惊骇道,“他真的找到这里来了?怎么办?要不咱们搬家?搬走!越远越好?”

“搬?搬了不等于告诉秀珍他回来了?”外公没好气道,“当年为了让秀珍肯搬来江城,我们两口子差点没给她跪下,要不是最后说害怕在南湖对开明成长不好,她来不来都是回事。”

“对,这丫头着魔了。”外婆恍然大悟。

妈耶!搞了半天,当时外公还给我扯了谎,这老头做事不太地道,要不是我妈跟我讲这些事,我还不知道。但这些细枝末节我也没空理会。

“那怎么办?总不能任由他找到这里吧!咱闺女这些年过成啥样你不知道?不能便宜那个王八蛋!”外婆愤愤道。

第六十九章 背着玩偶的女孩

身为父母,肯定设身处地的为自己孩子着想。当然这种着想是站在自己的经验和意愿上的,哪怕是和自己孩子思想相悖。

外公和外婆是好父母,在很大一种程度上尊重着我母亲的意愿,没有做威逼这种事情。而且在以前,独生女可是极度少见的。

外公那个年代,重男轻女思想极为严重,都说养儿防老,女孩是赔钱货。但他们很反常,对母亲的宠溺我也看得出。

我曾经问过外公这个问题,他只说做了这行之后福源会浅薄,如果多子反倒会招来厄运,也就只生了我妈这么一个孩子。

自然是掌上明珠,宝贝的不行。

“肯定不能便宜他,咱先按兵不动,也不要告诉秀珍。”外公琢磨道。

“对!咱不能搬。但是小明那里什么情况?那家伙知道小明是他儿子了吗?”

“他出现了,还给了我不小恩惠。但是我会还给他的。”我笑道。

“这些事情你个老婆子还是不要插嘴了,你先回,我还有些事情给小明说。”

外婆这次难得的没有和外公顶嘴,神色依旧慌乱,乖乖出了门。

外公把门扣好,从衣服里掏出一本小册子,“这是咱家罗天斗数,我今日个就传给你。本来十年前就该给你,但是耽搁到了现在。”

我没有犹豫,一把接了下来,外公这是要我传承宋家的衣钵,我既然姓宋,便有这个义务。

“本来我想把你带回茅山学法,但是现在看来不太实际。罗天斗数你可以让胡然教你,也不怕被他知道,因为这东西只有宋家人的血脉能够修习。”外公捻着胡须,得意道。

“我们家罗天斗数绝对不弱于十方符阵,别学了胡然那坑货的本事忘了自家,这两个符阵相合威力不小。”

何止威力不小,那无上神威都快烙印在我心里,杀两只强大的鬼王如同屠鸡杀狗,打的他们毫无还手之力。

“如果是常人,一次运转两种符阵可能力不从心,但是你喝了三生!对你来说不是事,符阵一道必在你手上发扬。”外公笃定道。

“至于茅山的正统术法,我没有权限外传。其实我想了很久,胡然那边才是真正适合你的地方,是我着相了。”

外公没有多做停留,把事情交代完之后便离开了,我躺在床上喟然长叹。

“本以为会咸鱼般过完一生,没想到这已经是奢望了。”

“我粑粑可是炒鸡厉害的男人,做什么咸鱼?粑粑一定要努力,等麻麻来的时候让她刮目相看。”麒麟傲娇道。

感受到他那阵期待,我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便宜老婆啊!鬼吗?

第二天一早就被我妈叫醒,说二毛找上门了。经过了这几天的调养,二毛看上去精气神不错,又成了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伙。他们家的事彻底安定,周爷爷再没有闹腾过。

“开明啊!我这…可能一天两天回不了江城了。”二毛挠头,“刚接了大老板电话,有笔生意要去陵城谈谈。”

“嘿!我以为啥事呢!我又不是不会坐车,你去忙吧!回江城咱哥俩再聚聚。”

二毛也不矫情,打了个招呼就走了。此时外公也穿戴整齐,背着个包走了出来。以前还没注意,外公真算得上仙风道骨。通俗的讲,往那一站,逼格就有了。

“小明呐!外公今天就回茅山那边了,不知道啥时候回,你好好照顾自己,要是你在胡然手上出了啥事,我不弄死那个扑街。”外公高声道,“那个镇魂铃纺织品你自个拿着,估摸还能用一次,保命用。你催发不了,被动的。”

“这铃铛上面还有我布下的茅山的唤友术法,只要五里之内有茅山弟子,叮当就会发光,也可以用来求救。出门在外,多交朋友,多靠朋友,相互扶持。我在界里有些名气,不少人卖我这面子。”

这些都是外公走南闯北留下的经验,我也不是什么小孩子,将这些都记在了心里。

“知道了外公,一路顺风。”

“那我走了啊!”外公回头深深看了一眼,转过身,坚定不移的走远。

外婆没有挽留,也没有说多余的话,这种离别常有,久而久之就适应了吧!

“妈,外婆,我也要赶早班车了。”

就这两年,开通了农村客运,但是班次很少,早上八点一班,下午四点一班,我还想早点赶回去。

“去吧!去吧!记得常回来看看你妈。你妈还是放心不下你呢!”外婆笑道。

“放不下又怎样,娃儿有自己的路要走呢!”我妈的手在我头上抚过。

这个叫家的地方总是给人以无限的眷念,每次离家都会有一种特殊的情绪,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落下。坐上大巴,望着还在路边站着的两人,百感交集。

我们村比较偏,算是这趟车的起始站,直达江城汽车站。这时候车上并没有什么人,我坐在最后排看外面飞逝的风景。

不知不觉的,我靠着座椅睡着了,直到肚子里传来阵阵异动,我苏醒了过来。眼睛睁开,看到的却是一个女孩。

就站在我身前不远处,身高一米六出头,长着一张娃娃脸,看上去才十七八岁的样子,没拿什么行李,背着一个很奇怪的东西。

那东西是个人偶,大概一米左右,感觉是仿造那种十岁男娃娃做成的,各种外部器官一应俱全,眼珠子还随着车的晃动两边转,还是挺像的。

“大哥,我可以坐你旁边吗?”

我木然点头,却在想麒麟把我叫醒干什么,刚睡醒的我声音有些沙哑,“到哪了?”

“刚下了高速,马上就到江城了。”娃娃脸妹子回了一句,她正往我这边坐,不过要先把人偶给取下来。

“咯吱…咯吱…咯吱…”

“我去,这东西是实木的娃娃!”我最后一丝睡意被驱赶,来了兴致,一手搭在娃娃上,“我帮你!”

“啊!不要!”妹子突然高声尖叫,眼睁睁看着我的手放在了人偶上面。

“咯噔!”客车正好搁在一块石头上,车里猛的一片寂静,我被她这声给弄懵逼了,不就摸了下人偶,搞得像我非礼她一样?

“小子,你干什么!”有个大汉站起来,“光天化日之下做什么丧心病狂的事?”

“难道是公交之狼?连乡村公交都不放过?”

“把他抓起来揍一顿!”

人群嚷嚷,我冷汗直冒,我特么冤枉啊!看着那群人围上来,我低声道,“妹子,你赶紧说句话。”

“啊!”妹子惊醒过来,呆萌道,“什么?你为什么没事?你刚才摸到飞飞了?”

我现在哪有心情管什么飞飞,把头往下扎,这些人的目光都恨不得把我千刀万剐。我哭笑不得,看来这个世界上,好心人还是挺多。

“没事,妹子,他没把你怎样吧!我们这一车人都看着呢!一定把他送警局,给他个教训。”壮汉道。

妹子这才反应过来,小脸憋的通红,“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只是…只是车刚才…那个了一下,我没忍住…”

“大哥,我就隔她近一点而已,别污蔑好人嘛!”我苦笑道。

汉子挠头,连声道歉,这事也就这么过了。那妹子护着玩偶坐在了我旁边,面色古怪,“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我没想到你会摸飞飞,他不喜欢别人摸他的。”

“飞飞?这个玩偶的名字?我为什么不能摸他?”我嘀咕道,“实木打造的玩偶可不多见了,还这么逼真。”

“飞飞不是玩偶,是傀儡!”妹子纠正道,“至于…至于为什么…”

然后就没有为什么了,她不再开口谈这件事。我突然觉得这女孩似乎哪里不对,特别是麒麟刚才的异动,是因为这个女孩?

我修了符道,但是术道还没有涉猎,对于鬼物我可以分辨,但是这女孩分明是人,而且没有什么阴气缠身的样子,反倒是这玩偶…我回想了一下刚才摸他的感觉,好像…不冰…

“你去江城上学还是干什么?姑娘家家一个人在路上可不是太安全。”我借机找了个话题。

妹子笑道,把玩偶又抱紧了些,“我长的小,可已经二十岁了,而且有飞飞在身边,谁都伤害不了我。”

“我不是江城人,来江城是投奔亲戚的,我爷爷让我来的,我也是第一次来这种大城市。”

我不由咋舌,这姑娘的爷爷心可真大。她显然没什么心机,还说玩偶能保护她,也太天真浪漫了吧!

“大哥也是去江城吗?听说那地方很大,有很多好看好玩的地方。我想带飞飞去看看,他肯定会很开心。”妹子笑的很开心,感觉很幸福,也很容易让人生出好感。

“对啊!我在江城工作。你那个亲戚在哪?你知道路吗?江城可不小,交通发达,公交站地铁站可多了。”

妹子一下犯难,迟疑道,“哥,你是坏人不?”

我晕!坏人会说自己是坏人?这妹子的单纯简直超乎我想象。不,应该是单蠢才对。就这么个妹子,家里怎么敢让她出远门的?

还不等我回话,妹子道,“飞飞说你不是坏人。哥,我跟你说,你可别骂我啊!”

她的声音突然压的很低很低,“我爷爷告诉我到江城到一家殡仪馆,找一个姓…姓…胡的大叔,名字我记不清了。”

我一下坐直了,眼睛瞪大看着她。妹子被我表情给吓到了,“哥,我知道…知道…那啥殡仪馆晦气…我不说了…”

我尖着嗓子,“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你找谁?姓啥?”

妹子怯怯道,“胡…胡…姓胡…咋了…”

“是不是叫胡然?”

“下车了,下车了啊!车站到了,车站到了!有行李的记得拿上,别落车上了。”车上的售票员吆喝,车也停稳当。

“先下车,下车再说,我带你去找胡然。”我深吸一口气,这妹子居然是来找胡然的?也就是说不是常人!难怪麒麟会提醒。

妹子迟疑了片刻,乖乖跟我下车,在一个角落。

“粑粑,这个姐姐显然不是常人嘛!这都看不出来。”麒麟无所顾忌。

那妹子只是稍稍惊讶,“大哥,你养了鬼?飞飞都还不能这样说话,只能和我一个人交流。”

“你找胡然干什么?我认识胡然,也能带你去找他。”我说道。

妹子眼睛一亮,连忙点头,“爷爷告诉我的,让我找胡然,殡仪馆的胡大叔,想让他照顾我。”

“你叫什么名字?”

“姜初雪,他叫姜初飞,是我弟弟。”妹子道。

“我叫宋开明。”我掏出手机,“我给胡然打个电话,让他来接。”

“太好了,宋大哥,真是太谢谢你了。”

不是我轻易相信别人,而是这妹子表现太没城府,要说是演戏,我甘拜下风,这演技可以拿奥斯卡小金人。何况还有胡然在,是真是假一问便知。

电话接通了,里头沉闷没有声响,要是别人肯定以为手机出故障了,但我知道胡然的尿性,你不开口,他肯定不会率先说话。

“我在来江城的车上碰到了一个姑娘,说是找殡仪馆的胡然,姓姜,叫姜初雪。”我直截了当,没有墨迹。

“姜初雪?”胡然在那头带上了一抹惊疑,“我没收到什么风声,还有其他的特征没?”

我回头看了姜初雪一眼,难道闹了个乌龙,搞错了人?可是世上哪来这么多巧合?殡仪馆的胡然,难道还有其他人?

“她背着一个仿真人偶,说是什么傀儡。”

“江城车站,我马上到!”胡然说完挂了电话。

“是…是胡大叔吗?”姜初雪小心翼翼道,“我爷爷只让我来找他,可能没有通知他…”

“他马上过来,我们去出站口等他。”就凭刚才胡然的反应,我就可以推断,胡然虽然不知道姜初雪这个人,但是似乎知道她的来历。

紧接着,胡然又跟我打了个电话,约好在B出站口见面,我大老远看到了他,他也看到了我们,快步走上前,没有和我说一句话,正对那个妹子,打量着她身后的玩偶。

他的眼睛微眯,开口道,“姜家傀儡师?这一代…怎么是个女传人…”

第七十章 奇怪的女人

姜初雪把头往下扎,看着自己脚上布鞋,一言不发。

“女传人怎么了?”我诧异道,这都什么年代了,胡然也不像特别守旧的人啊!

“不,姜家傀儡术特殊,女孩是驾驭不了的。”胡然解释道,随后仿佛想到了什么,喃喃一句,“原来是双生魂,难怪了。”

“既然姜先生有意让你来江城,那我便有义务照料你。”

胡然把车门拉开,我和姜初雪钻进了车子里面。过了半天,姜初雪突然发声,压低了声音,“胡大叔,我爷爷死了…”

“滋…”奥迪一声急刹,胡然脸色变了又变,“姜先生去了?”

在我印象中,胡然一直稳若泰山,没有这般失态过。

“不对,姜先生不应该走这么早。”

姜初雪抱着傀儡,低声抽泣,“我爷爷…爷爷他为了…为了救我,才…才死的…他本来不用死…我只有爷爷…一个亲人…”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用手轻拍她的肩膀。我和她不过是第一次见面,但觉得这妹子挺单纯,也很乐观,胆子也很大,没想到她亲人刚过世。

“姜先生把你托付给我,那就是对我的信任。”胡然沉声道,重新启动车子,没有再追问,连死因都没有问下去。

“你是不是最近准备搬出去?那个董家的宅子。”

我应道,“对啊!幸福公寓不是不能住了吗?我确实准备过去,现在也是无业游民,自在。”

“无业游民?粑粑你想太好了。不说店长那边,殡仪馆那边你不管吗?”麒麟恰逢其会插了一句。

说的也是,不过怎么也比上班舒服。

“我已经住在殡仪馆了,我准备让初雪去你那边,我也忙,把初雪交给你放心。”

他求我,胡然居然有事情求我,这特么破天荒了,但是我有些不乐意。

“孤男寡女的,合适吗?”

“宋大哥,我不会麻烦你的,随便把我安置到哪就行了。”姜初雪急忙道。如同一只将要被遗弃的小猫,大眼睛里满是泪水。

我心头一软,本来怕麻烦,但是这丫头唯一的亲人都去世了。再把她一个人丢外面,心是不是太狠,而且女孩子住殡仪馆…不敢想。

“行吧!你跟我过去,再多的帮不了你。”

“我给你一天时间把她安置好,然后去殡仪馆找我,那边正好缺人。”胡然把车在幸福公寓门口停稳,“我有事,先走了。”

妈卖批!这个甩手掌柜当的…但是人家现在是我老板,身为员工,还能反抗不成?

“姓胡的就这样,别理他,一点人情味都没有。”我撇嘴道。

害怕姜初雪乱想,本来心里就敏感,她爷爷托付的人还管都不管,不让这妹子心寒吗?

“宋大哥,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我什么都会做,做饭洗衣服,我都会,别赶我走好不好。”姜初雪泪眼朦胧看着我。

我拜了拜手,“谁要赶你走了,以后你就跟着我,不是说要逛江城吗?有时间带你转一圈。一直抱着个人偶累不累,进屋歇歇。”

“不累!傀儡师是不能离开自己傀儡的,哪怕是死…也要和自己傀儡葬在一起。”姜初雪说道。

麒麟跟着起哄,“粑粑,以后这个大姐姐就跟我们一起住了吗?傀儡师可厉害了,一个可以打你十个,不!一百个!”

我扶额,有必要这么贬低自己粑粑?嗯?打一百个?

至于这些辈分,全乱了…我懒得管。

随后我打电话叫了一家搬运公司,把我那些行李都往董家老宅里搬。

“宋大哥,你是要搬家吗?我帮你。”姜初雪眼睛一亮,反手取下自己的傀儡。

“咯吱…咯吱…咯吱…”傀儡动了,手舞足蹈,跃跃欲试,在阳光的反射下能看到她手下连着根根银色的丝线。

我大惊失色,顾不上手头的事,“赶紧住手。”

姜初雪一个激灵,慌乱的将傀儡收回去,“大哥…咋了…我…我以前都是这样帮家里做…做事的…”

“这事有人负责,以后别动不动就把傀儡使出来。”我无语道。

会动的人偶,会搬东西的人偶,不说惊世骇俗,但也够吸引眼球,我还不想去给人过多的解释。

我现在也算知道傀儡师就是控制傀儡去做事,好比机器人,只是机理不清楚,凭几根丝线便能做高难度动作。

姜初雪被我这么一吓,又快哭了,“我…我是不是又做错事了?大哥…我是不是很…很笨。”

“大姐姐,这里是江城,可不是自己家。我粑粑他们不怕,但是别人会怕飞飞哥的。”麒麟老气横秋道,“这些手段别轻易使出来,粑粑说要低调。”

儿子解释显然比我解释要好,姜初雪的紧张劲松懈下来,连忙把傀儡背了回去,“我知道了。”

东西不多,一辆小货车绰绰有余。要不是二毛走了,我铁定连人带车都征用,谁会雇人?

“你们把东西放门口就行了。”到了董家门口,我不太放心这些人进去,里面东西贵重,防人之心不可无。

“嘿!老板,真人不可貌相啊!这宅子没个上千万拿不下吧!”开车师傅诧异道。

上千万?十多亿我都没卖。这些话我能说?低调!低调!

交接完了之后,我就往里搬东西,最大件也就是个电视。董家老宅我参观过,里面有一块区域弄成了现代住房,水电都有,方便。要真让我去那种古代的房屋住,没个一两天,估计就败退了。

“哇!这地方可真大啊!”姜初雪惊呼,“这是我见过最大的房子。”

“大姐姐以前住在哪?”麒麟得意道,还是小孩子心性。

姜初雪咬住拇指,“我和爷爷一直住在山里,去最远的地方就是县城了。”

紧接着她眼神暗淡,“爷爷说我们在躲谁,上次那个人找上了门,爷爷为了掩护我…”

“到江城你就宽心吧!这地方有人罩着,等你变的特别厉害了再去把那家伙打到落花流水。”麒麟高声道,“还有我和粑粑也会帮你,我粑粑可厉害了。”

我似乎和他们有代沟,插不进话…姜初雪虽然二十岁,但心性跟十岁差不多,小孩子的世界我不太懂。

“宋大哥,你们是好人…除了我爷爷和飞飞,就没谁对我这么好了。”姜初雪就像是水做的,动不动就哭。

这张好人卡发的更是猝不及防,更为她感到心酸,这妹子的确可怜,无家可归寄人篱下。

收拾了两间屋子,看得出来董青竹会在这边住,东西都一应俱全,我也不想再重新布置,没那么讲究。房子倒是比我的审美强上太多,这淡雅的格调让我这俗人有些不好意思。

下午叫了份外卖,草草吃了顿,天就黑了。

“你奔波一天也累了,早点休息,我出去有点事,不用等我,洗漱用品我回来给你买好。”

“大哥…你什么时候回来?”黑夜让姜初雪很不安,眼睛不住往两边瞟,真不知道她经历过什么,有个风吹草动都能让她紧绷。

“十二点左右吧!我有份工作在夜里。”我把手放在她肩膀上,“江城很安全,别害怕。要是害怕,把眼睛闭上睡觉,飞飞也会保护你的。”

我想过把她带去咖啡店,但是想想还是算了,贸然带陌生人进去可能会引起店长不悦。最主要的是,姜初雪心绪未平,需要的是休息,而不是去见更多的陌生人,不然可能会进一步刺激她的神经。

“那好吧!宋大哥…我和飞飞等你回来。”

告别姜初雪,我脚步又加快了几分,因为我迫切的想要问店长一些事情,关于那家伙的事情。

“粑粑,咖啡店出现了。”

没走多远,麒麟提醒道。店子就像无根之萍,到现在已经换了三个地方,我没有大惊小怪,深吸一口气,踏步走进去。那玻璃门自动打开,雾气消散。

最先印入眼帘的是小姊可爱的脸庞,看到我十分惊喜,“叔叔你回来啦!我和小箜可想你了。”

“喵呜!”三花猫在我脚边蹭了蹭,其余的猫咪对我们也夹道欢迎。

“今天店长不在吗?”

“在呢!说是在等叔叔。”小姊往角落瞟了一眼,一道人影正坐在里面,不是店长又是谁?

“你来了!”店长背对着我未曾起身,“有些事情别问我,问我也不会告诉你的,是他不让我告诉你的。”

我瞳孔微缩,店长已经知道了我的来意。

“蒙骗你还是能的,但是宋守城那个老狐狸,怕是瞒不住,我早有心理准备了,所以我在等你…等你回江城。我只能肯定告诉你,你身后有你父亲的身影。”

“父亲?我从来都没有认过他。”我冷冷道,“他是谁?他又在哪?”

“无可奉告,他也有自己的苦衷。”店长言语复杂,“有些事,真的身不由主。当然,我不是在帮他开脱,他对你们确实心有愧疚…”

“愧疚?所以他想弥补?”我反问,“欠他的我会还给他,求求他别再干涉我们的生活,我们过的很好。”

“这些,我做不了主,但我帮你把话带到。”店长放下手中的咖啡杯,缓缓起身,“你的话说完了吧?”

我愕然,“完了…”

“说完了就给我滚去工作!店子里不养闲人!”

“……………”

我擦着桌子,心里暗暗诽谤。店长肯定是公报私仇,不就是质问了他几句?犯得着这么报复我?特么的,让我擦咖啡店所有的桌子,再把地拖干净,不能见一点尘埃,还不准小姊帮我。

麻麻批!太小心眼了。店长离开,只有小姊同情的看着我,她不敢帮忙。

“哎呦!我的老腰!”我起身扶腰,可算是把事情做完了,搬家都没这么累。

“咔!哒!哒!哒!哒!”店门开了,传来的是一阵高跟鞋踩地的声响。我条件反射抬头,是一个个子高挑的女人,裹着一件雪白的长袍,戴着一顶长翎毡帽,在门口站定。

要知道,现在可是夏天,穿长袍,不是要把人热死吗?她这身打扮,就像刚从雪山里出来的。她走进的瞬间,店里温度陡降,寒风直袭。

“请问喝咖啡吗?”我随口问了句。

女人拿下嘴里叼的细长香烟,眼睛微眯,动作优雅的迈动步子,“好久没来江城,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具有格调的咖啡店,相当不错嘛!”

我不由往后退了两步,这个女人绝对不是咖啡店招待的那类人,她浑身上下都带着一股危险的气息,更确切的说是气场。那如同女王一般的气质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具备的。

“什么事!”小姊帮我解了围。

此时的小箜毛发竖立,带着他十多个小弟龇牙咧嘴。

“这家店的主事人原来是这么可爱的小妹妹,我这里有糖,要吃吗?”女人笑眯眯,还真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糖,见小姊不接,又塞了回去,“这么大的敌意?”

“离开这里!”小姊厉声道,大大的眼眸仿若有火苗跳动,“咖啡店不欢迎你。”

女人面色微微变了下,然后恢复镇定,又把香烟抽了一口,玩味道,“这算是江城给我的下马威吗?”

“下马威?也得看你有没有资格!”店长突兀的依靠在门口,“这都什么阿猫阿狗,在我地盘上闹事?”

女人的淡定在一瞬间丢到一边,眼里出现惊骇之色,猛的转头看店长,“阁下…是…”

“我是谁你不用管,但是我告诉你…你的第一站来错地方了,江城更不是你能掌管的地方。不知天高地厚…只会让你死的更惨。”店长平淡道。

“先生何出此言。”女人嫣然笑了笑,“我的确是路过罢了…没别的意思…先生身上的神性…可是…”

店长打断她的话,“我不管你有没有别的意思,虽然江城是我辖区,但我懒,不怎么管事的,只要你不惹我头上就行。”

“多谢先生谅解。”女人似乎心中放下了一块大石,不管谁和店长这种存在相交,总会带着深深敬畏。

“看你这么识趣的份上,我再给你提声醒,江城不比别处。不管是殡仪馆的那个面瘫,还是桥头摆渡瞎老头,亦或是其他家伙,都是你惹不起的,他们那些家伙可没我这么好说话,走吧!”

第七十一章 初遇

店长姿势不动,那女人怔了一会,回首打量店子之后,给店长行了一礼,“多谢大人提醒。”

“别谢我,以前也有你这样的人来江城,就是死的有些惨,你或许比他们强,但不一定能强到哪里去的。”店长摆手道。

女人不再多言,抽身离开,神色微凛,初来时的淡然已经消散了些。

望着她走远的背影,小姊道,“讨厌的气息,那群人不死心又来了吗?店长为什么放她进来。”

据我所知,店子受店长的操控,没有他的允许,天下甚少有人能进,就连上次胡然的进入也是店长受意。

店长揉着眉心,“七把钥匙出世,天将变,就连号称净土的江城也不再宁静,希望他们别乱来,不然我会让某些人重新认识倪笙。”

他没有回答小姊的问题,同样的,小姊也没有继续追问,似乎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那个女人…是谁?”

“一群狗的头目。”店长轻蔑道,“你们肯定还会再见,千万不要和他们有任何纠葛。”

我漠然,哪怕是对那群和尚,店长也没有如此评论过,这样的决绝,可以看出…感官并不好。

“其实我比较有兴趣的是,这个搅屎棍到来,会不会让那几个家伙动怒,希望他们理智一些,打狗还要看主人,她身后的存在可不太好惹。为了维持这平静,我这老人家也是煞费苦心呐!”店长飘身离开。

我还是比较蒙,从店长反应来看,那个女人来头不小。心里打定主意,以后能不交就不交,对于店长的话我极为信服。

“她到底是谁?”我转头问小姊。

小姊抱紧手中的粉红豹,“华国的特殊组织,江城十年前也是有的,但是因为愚蠢而引来了杀身之祸,最后还是店长出面解决了这件事。”

“如果我没有感受错,她身上环绕的是国运。”麒麟道。

“国运?特殊组织我能理解,国运是什么?概念有些笼统。”

“在华国古代,就有所谓的护国天师与护国法师,受皇帝封赏,享受国家气运。同时这些人与国家运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有护国的职责。”麒麟解释道。

“他们前身同样是学有所成的和尚或者道士,但又独立了出来,这一块有名的道统是天师道与天龙寺,传承久远。”

我微微皱眉,理解又明晰了几分。

“这些家伙说的不好听的一点,就是国家的狗,指哪咬哪。虽然贯彻他们的理念是为民服务,斩妖除魔,但实际还是受某些高层的指令,为了一己私欲而做些…事情,比如说…打破轮回,追求长生…”

“这些都是麻麻告诉我的,让我防着他们,这群家伙没有丝毫的道义可讲,经常打着光明正大的名头做些不可理喻的事情,在某种程度上干扰着冥府的运转。”

小姊接着道,“小弟弟说的没错,所以我才这么不欢迎她。”

这些评价可以说一针见血,我也暗暗有了主意。但是人家顶着的名头太大…国家,就算是店长这种巨擘也不敢闹翻吧!要不然早就被人给铲除了。

聊了一会我就回了,还是有点放心不下姜初雪。刚到家就发现房子里的灯还开着,这时候已经接近一点。

我轻轻推开门,发现那个娇小的妹子抱在傀儡,蜷缩在床边,眼睛闭上,赫然已经睡着了。我将买好的洗漱用品放在桌上。

“粑粑…大姐姐等你回来呢!”麒麟小声道。

他不说我也知道,这妮子是真正受过苦的人,我上前就要将她怀里的傀儡抱下来。

“咔!”傀儡头摆了一下,两只不知道用什么做的眼珠子在转动。这一刻,我仿若被一只猛兽盯住,但还是故作镇定道,“我不会伤害她的。”

傀儡的头这才垂拉下来,任由我把他拿开,姜初雪闪过一丝痛苦的神情,头上溢出冷汗,闭着眼用手到处抓,惊恐叫唤,“飞飞…飞飞…”

我的手一下松开,傀儡再次被她拥入怀中,她这才安心,把傀儡抱的更紧,再次入眠。

我没有说什么,尽可能轻的将她和傀儡一起抱上床,第一下用力差点闪了我的老腰,真尼玛沉啊!

不是我吹牛逼,最少有个两百斤。姜初雪也就八九十斤的样子,也就是说这傀儡少说百来斤。我是真的佩服这个妹子,成天背个这么重的东西到处跑,还跟个没事人一样,佩服。

回到江城的第一天睡的还是比较舒坦,早上的一缕阳光将我照醒,推门出去发现姜初雪正在扫地拖地,打扫卫生。

“宋大哥,你醒啦!我准备做吃的,发现这地方没食材。”姜初雪擦了擦头上的汗水。

我有些不好意思,“这些事放着我来做吧。”

“那怎么行?爷爷告诉我要知恩图报,都是我应该做的,以后家务我都包了,以前和爷爷住的时候也是我做,爷爷夸我做的可好了。”姜初雪笑着笑着流出眼泪,但很快又不经意的擦去。

我没有多言,言多必失,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索性不说。

“整理一下,吃点东西,我带你去找胡然,然后帮你采办些衣服和生活用品。”

姜初雪慌忙摆手,忸怩道,“不用大哥破费,我自己会做衣服,我衣服都是我自己做的…”

我有些哽咽,这丫头以前过的都是什么生活,“以后在我这就听我的,还能少了你吃穿不成?没钱再找胡然要,他可是个大土豪。”

姜初雪被我逗笑了。胡然的殡仪馆名十方,名字有些奇怪,应该是从他的符阵而来。位于江城周边,就在幸福公寓那块。

因为没有公交和地铁到那边,我准备打车。但是一听我要到周山殡仪馆,个个摇头不去。最后还是一辆黑车,硬生生给我把价格翻了三倍才同意载我,一到门口拿到钱,一溜烟跑了。

“这地有这么邪门吗?”我暗自嘀咕,站在门口瞟了一眼,这殡仪馆不大,就是座老式的院落,从门口往里能看到一辆破旧的灵车。

姜初雪两眼微睁,“这是处养尸地嘛!爷爷告诉过我,风吹而不过,叶落而不飞,虫蚁辟易,月照尸灵。”

“咳!小丫头有些见识!”这声音就像那种将息未息的嘶鸣,难以入耳

我原地跳起,汗毛直竖,绕是我经过这么多次这种突如其来的惊吓,还是被吓了一大跳。

不知什么时候,我身边站着一个弓着腰的驼背老头,头发白而稀疏,手背在身后。

“胡小子找的人胆子也忒小。”他往边上啐了一口。

我满脸涨红,“大爷,没这样开玩笑的吧!人吓人可是能吓死人。”

不用猜都知道这大爷肯定是殡仪馆里的人,也就是自己人,不会对我们有恶意。

大爷不和我废话,看向姜初雪,用手比划,“姜老头的孙女?我见到你的时候,你才这么点大。”

随后又叹了口气,“那时没人觉得你能活,没想到姜老头还是成功了,在这点上我不如他。那老头死倔,早过来也就不会把命送了呦!”

“老爷爷认识我爷爷?”姜初雪诧异道。

大爷笑呵呵道,“认识,怎么不认识,姜老头当年也在殡仪馆工作过,他还得叫我一声老哥。”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丫头…以后就把这里当家吧!胡小子要是对你不好,你告诉我,我不抽死他。”大爷转身,蹒跚走进了院子里传达室一般的小屋子。

很难想象,这么一个老朽的老头,是怎样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我身边。而且听他的口气,还压了胡面瘫一头。

胡然从里面走出来,率先看了姜初雪一眼,沉声道,“你爷爷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既然敢谋害姜先生,那就是和我们阴冥一脉为敌,那些家伙一个都别想跑。”

姜初雪捏紧拳头,微微抬头,坚毅道,“爷爷的仇我会亲手去报。”

这股戾气同样让我动容,那斩钉截铁的语气令人心惊。我知道她单纯,却忘了这妹子还背负着血海深仇。

“但是…但是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只记得领头人的样貌。”姜初雪有些泄气,“听爷爷说…他们很强大,还让我不要报仇,我不甘心…”

“是那群狗!他们猜测你的伴生傀儡的心核是一样东西,所以想尽一切办法要拿到手。”胡然厉声道,“简直是荒谬。”

“飞飞的心核!”姜初雪突然提高声音。

“他们又出现了,出现在了江城…”胡然话里透着丝丝杀意,“我不知道祸首是不是这个,但我会查清楚。”

“那些所谓的国家特殊组织?”我惊疑不定,“昨晚我在店子里见到了一个女人,听说是什么特殊组织的人。”

“来的真快!”胡然眼睛微眯,往远处望去,能看到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往这边驶来,不一会便停靠在门口。

驾驶位的车门刚打开,一道冰冷的杀意传来,我背脊一凉,发现姜初雪已经将傀儡放下,十根手指如同弹琵琶一样灵巧的抖动。

“咯吱…咯吱…咯吱吱…”

一抹冷芒从傀儡的眼眸中迸射,给我一种傀儡活了的错觉,或许不是错觉…

“是他们!就是他们!我忘不了,就是这种气息,我不会认错,飞飞也不会认错。”姜初雪双眸微红,闪烁凶芒。

“我要…杀了他们!”

“嗖!”傀儡极速飞出,我还来不及阻止,胡然将我拽到一边,“她需要发泄。”

刚下车的白袍女人已然感受到了这浓郁的杀意还有凌厉的杀招,不慌不忙的捏了个印诀,弹指便是两道冰凌飞射而出。

傀儡在空中奔袭,四肢不断挥动,那木头做的身体相当灵活,仿若活人一般灵巧,两眼愈发明亮,周身环绕着一层血红色的雾气。

“嘭!嘭!”冰凌碰撞,俨然粉碎开来。傀儡却毫发无伤,连道印记都没有留下。

我呼道,“这么硬”

“传闻傀儡师的傀儡是以魂入身,受傀儡师的心弦操控。其材质更是千年柳木心,为了更好容魂的同时,也给了无坚不摧,水火不侵的身躯。”麒麟说道。

“这就是你们阴冥一脉的待客之道?江城对我还真是不友好啊!”女人盈盈笑道,见到傀儡到来不慌不忙,那修长手指划下,一堵冰墙出现。

“轰!”傀儡撞击在其上,那层薄冰似乎能承受千钧之力,纹丝不动,反倒是傀儡后退了几步。

“我要杀了你,为爷爷报仇,都是你们…你们这些家伙。不然爷爷…就不会死了。飞飞,杀了她!”姜初雪厉喝,动作更加迅速,那缕缕白色丝线纷飞,眼花缭乱。

胡然说的没错,她需要发泄,好好的发泄。如此仇怨憋在心中,迟早要出大问题。我知道那个女人很厉害,但是有胡然在场,还是在殡仪馆,姜初雪肯定没事。

“绞杀!”

随着姜初雪厉喝,飞飞两只手猛的合在一起,举过头顶,然后弹跳跃上空中,宛如那技艺精湛的健美操运动员,尔后飞快的旋转,以徒用更加猛烈的冲击来突破女人的防线。

“这特么确实能打我一百个…”我默默咽下口水,麒麟之前说这话我还不服,现在不服不行。

就凭姜初雪这一手,我发现一百个怕是还不够,血肉之躯能A过傀儡这比钢铁还要坚固的身躯?送人头还差不多。

“和傀儡师交手要把距离拉近,不然很被动。”胡然道,看着姜初雪出手他频频点头,“这丫头已经得了姜家傀儡术的三昧,傀儡攻伐的手段果决狠辣而知变通,但是差点火候。”

女人貌似也被打出了一些火气,白袍掀飞,要从被动的防守转到主动出击。嘴巴开合,念动着不知名的咒术,能看到从她头上飘落白色的霜气。

“卡擦!”姜初雪不依不饶之下,那堵术道冰墙告破,蛛网一般的纹路在扩散,紧接着崩溃。

飞飞在她的操纵下动作并未停止,姜初雪不取女人的命誓不罢休,我丝毫不怀疑飞飞的力道能够将其开膛破肚。

但是女人显然没有束手就擒,捏准了时间,嘴角微微上扬,两指合拢,轻吐了两个字,“冻结!”

第七十二章 殡仪馆

雪白的袍子翻飞,女人头上的羽翎跟着抖动,那股寒霜成了实质,朝着飞飞过去。

“乒!”飞飞全身布满白色的冰棱,紧接着整个身子硬邦邦的从半空落下。

“飞飞!”姜初雪大惊失色,拼命咬牙舞动白线,但是傀儡纹丝不动,仿佛被封镇。

“初次见面,动手动脚多不好,你说是吗?小妹妹!”女人给自己点了根烟,就像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姜初雪想要冲上去,被我拉住,冲她摇头。

“这具傀儡还是有点瑕疵,没有做到浑圆,如若刷上一层千年尸油,那些水汽便进不去,更不会被这样轻易的被钳制。”胡然支起下巴,迈步上前。

“你们现在胆子都这么大了?十年前的教训忘了吗?”

女人动作一滞,抖了抖烟灰,“那件事已经过了,何必重提?就是不知道…阁下为什么对我有如此大的敌意。”

对于这种强大的存在,姜初雪的杀意好比黑夜中一百瓦的白炽灯泡。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胡然淡淡道,给我使了个眼色。

我一溜小跑,靠近傀儡时,那阵凉意真的酸爽,咬着牙准备拉飞飞,情不自禁的抬起头,发现那个女人正目不转睛的看着我。

我抖了个寒噤,抓住飞飞就往回跑,来到了姜初雪身边。

“飞飞…他不会有事吧!”姜初雪不顾寒冷,抱住傀儡躯体。

对于她而言,这木头架子并不是死物,而是自己的亲人,她离不开他。

“都怪我,要不然…飞飞也…”

“咯…”傀儡的指头动了动,想要抬手抚摸姜初雪,却在半途垂下,想要安慰她。

“冰化成水他就能动了。”胡然瞟了一眼,“要是这个女人敢下重手,我让她有来无回!”

“胡先生真会开玩笑,不过这一架打的有点莫名其妙,我和这小妹妹无冤无仇…”

“不是她,杀死爷爷的不是她,是一个男人,全身喷火的男人…”姜初雪回忆起那一幕的恐怖,眼里全是恐惧,浑身颤抖。

女人微惊,瞳孔一缩,“喷火的男人?黑爵?”

“你们的人杀了初雪的爷爷,还敢来江城,胆子真大。”我冷冷道,对这个女人没什么好感。

“抱歉,我并不知道这件事,黑爵和我并不属于同一部门,他可能…更加激进一些。”女人苦笑,掐灭手中的烟,“对于他的思想,我一向不认同。”

“我胡然就事论事,既然人不是你杀的,那就从哪来回哪去,省的我将怒火烧到你身上,死一个你这样的存在,那些人也会挺心疼的吧!”胡然平静的脸上陡然浮现一抹诡异的笑容,眉心有紫芒闪动,他想动手。

女人丝毫不退,“恕难从命,我来此是受上面的命令追查一个逃犯,此间事不了,我无法交差。”

“既然这边不欢迎我,那我自然会离开。我来这只是为了支会一声,公事公论,莫妨碍公务。我名冰璃,还请多多指教。”

胡然没有动作,静默的看着女人驾车离开,“追查逃犯?真是个好借口,无非想要插手江城事务罢了,希望她能放聪明一些。”

“就这么轻易放她离开?”我嘴巴微张,还以为就算不把她弄死,也要给她个下马威之类的。

“不然呢?你真以为国家这两个字是好玩的吗?这庞大的机械要是动起来,阴冥一脉也难逃灭亡一途。”

“难道初雪的仇就这么算了?”这和他之前说的不太相符,我认识的胡然绝不会这么软弱。

反倒姜初雪镇定道,“爷爷的仇我会报,我要亲手扭下那个人的头颅。”

“不!罪首必除!”胡然杀气凛然,“那个叫黑爵的跑不了!还有那些参与这件事的人,一个也逃不掉!”

“现在不宜打草惊蛇,动手…也需要一个合适的理由…”

我背脊一凉,一步一坑没叫错,不管身处何地,都会想着算计别人。

“你们跟我来,殡仪馆的一些人介绍给你们认识。门口的那位老人,你们叫他张大爷…”

殡仪馆布局不大,而且人手特别少,除了胡然和门口的大爷,就一个叫赵大牛的灵车司机和叫孙宾阳的司仪。

赵大牛人如其名,是个壮实的汉子,穿着一件白色背心与一条大裤衩,为人豪爽,不一会就大兄弟,大妹子的叫唤。

孙宾阳样貌普通,身着礼服,中规中矩,话不多,对我们的到来也面带笑意。

“殡仪馆本来有个烧尸工,但是请假回家,最短要两个月才能回,你先顶替着。”胡然道。

赵大牛笑的直戳牙花子,“郑权那王八蛋倒是享受,害劳资一个干两人的活,真不是个东西,有大兄弟来帮忙,我可就清闲多咯!”

殡仪馆虽小,但是五脏俱全,各个职业都有,我不禁开口道,“来殡仪馆的不是普通尸体吧!”

“那当然,既然大兄弟是同道中人,我老赵也不避讳什么,殡仪馆收的都是凶尸,化解怨气,免得他们化僵成鬼扰乱安宁。”

“江城的灵异事件是由我们殡仪馆和倪大人的咖啡店共同遏制与灭杀,咖啡店负责灵魂的净化,我们负责怨尸处理与一些收尾工作。”胡然开口道。

我只觉得一只乌鸦从我头上飞过的同时还给我甩了一坨屎,我特么现在即是殡仪馆的人,又是咖啡店的人。

“粑粑,能者多劳嘛!”麒麟调侃道,这高帽子可一点都不好戴。

“我们两方也算心照不宣,虽然没有深入交流,但是各司其职,江城才安定了这么久。”胡然继续道。

这也解释了店长为什么和胡然不熟的样子,问题出在这。

“现在江城越来越乱,送到殡仪馆的怨尸越来越多。”孙宾阳闪过一丝疑虑,“听赵大哥说,上次遇到…”

“特么的,敢和我老赵抢尸体,一看就是那群龟孙的把戏。”说到这里赵大牛双目瞪大,怒气冲冲,“下次见面看我不把他弄死,抢到本大爷头上了。”

“那…那我干什么?”姜初雪怯怯道,这丫头就怕帮不上忙。

“哈哈!你啊!就跟大兄弟一起吧!两个人好照应,他一个人怕是镇不住场子。”赵大牛大笑道。

这我就纳闷了,烧个尸体还要镇场子?哪来的规矩?不是往火炉里一扔就完事了?稀奇!

“今天刚好有具怨尸要烧,你熟悉熟悉流程,这差事可不轻松。”赵大牛道。

“晚上?那咖啡店那边。”

“咖啡店那边怎么了?”店长忽然出现在门口,张大爷正站在他身后,“这地方我倒是第一次来,如此大的十方符阵果真大手笔。”

“和倪大人比起来都是小打小闹。”张大爷笑道,宛如夜枭。

我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都这么灵,只要我提到店长,他一般都会出现,比如说现在。说真的,我怕见到他。

店长摆了摆手,上下打量一会,不停点头,“是个好地方,养尸地为基,焚烧怨尸为燃料,激活符阵之力…不得不说上任阴冥头领有大才。”

“若是我师傅听到大人这声夸赞,也得大笑三声。”胡然笑道,“不知倪大人来这所谓何事?”

“我店员都要被你拐跑了,我能不来吗?”店长故作愠怒,“那小子可是我一杯三生换的,整整一杯啊!”

喔日!我白眼一翻,说的像我卖身了一样,十年!十年!不是一生…

赵大牛干干笑了两声,和孙宾阳看我的眼神已经不同了,他们两应该认出了店长的身份。

“店长…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这样拐弯抹角的…难受…”

“滚一边去,大人说话小孩插什么嘴?”店长突然肃然,“江城要变天了,我准备把店子搬到殡仪馆旁边,我倪笙可以起誓,绝不是为了那东西而来。”

胡然眸子阴晴不定,似乎是在思索可行性。

张大爷道,“倪大人的想法不错,有如此强援,相互也好有个照应,互为犄角,在江城也能稳若泰山。”

他说话的同时,眼神依旧放在胡然身上,或许他大胡然辈分,但这种决策性的事情,不敢逾越,依旧等着胡然点头。

“倪大人我自然是信得过,既然大人看的上这块地,我们很乐意做邻居。”胡然肯定回答。

对于这件事能谈妥,我也是很高兴的,至少不用两边难做。

“好说,以后你那边有什么事,我会尽量出手帮忙。”店长不经意的跺了跺脚,“小子,你也不用两边跑了,殡仪馆这边的事我也准了。”

店长来的快去的也快,这种存在做决定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这种变相的结盟也意味着,两位大佬强调的变天快来了。

“宋大哥,他是谁…啊!”姜初雪问道。

张大爷笑道,“江城真正的大人物,没想到小哥来头这么大,能受这位大人青眼。”

这老头还真是势力,刚来的时候还吓我说我胆小,现在直接升为了小哥,为老不尊。

“不过这种事还是不要草率,毕竟关乎到阴冥的存亡。”老头看了胡然一眼转身离开。

“俺老赵准备准备要去拖尸体了。”赵大牛打了个哈哈,和孙宾阳一同离开,就留下了我们三人。

“我觉得,我应该不会看错人。”胡然丢下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也走了。

姜初雪突然问道,“宋大哥,都走了,我们干嘛?”

摊了摊手,我也一脸懵逼好吧!貌似这个酱油也不是那么好打的。

“焚怨尸一般是在晚上,能从他们的话中听出里面还有大讲究,粑粑可要长点心了。”麒麟慎重道。

在殡仪馆等到夜幕降临,我抱着随身携带的那本书学术法,而姜初雪修了一天的傀儡,时间过的很快。

只有赵大牛发车之时,那破旧灵车的轰鸣把我惊扰了一下。我本以为经历了这么多事后,对尸体的恐惧没有了多少,直到赵大牛把今天要烧的尸体运回来。

“呕!这也太恶心了吧!都特么死多少天了?”我在一边干呕。

赵大牛阴测测笑道,“小场面,小场面,见识多就习惯了。听说是坠悬崖去的,搜了五天才搜到,是自杀。”

五天,难怪烂成这样,浑身散发一股子浓烈的腐尸恶臭不说,就连脸上都爬满蛆虫,时不时有条白色的玩应从鼻子里钻出来,恶心死了。

“粑粑,真丢人,看初雪大姐姐都没事。”麒麟鄙视道。

我转头一看,姜初雪跟个没事人一样,看着死人目不转睛,我特娘的毛骨悚然,都特么什么人啊!

赵大牛看着尸体谈笑风生也就算了,连姜初雪这萌妹子都这样。不敢想,不敢想!

“啊?”姜初雪不好意思的摆手,“我们傀儡师为了更好的了解人体结构,会亲手解剖尸体,经我手的尸体有五具。”

“嘶!”我倒一口凉气,这妹子太恐怖了吧!亲手解剖尸体,还五具。

“宋大哥别误会,都是来路正当的尸体,我爷爷弄来的。”姜初雪慌忙解释,怕我厌恶她。

“咕隆!没啥!做人肉混沌的狠人我都见过,解剖尸体小场面。”我故作镇定,消息有些劲爆,一时半会消化不了。

“看着干嘛!赶紧搭把手啊!我们要赶紧把尸体推进去走个过场,还要殓状过司仪,得赶在十二点之前烧好。”赵大牛不含糊,从车上抬架子,我只有硬着头皮,不敢看那死人的脸。

不管我怎么憋死,那腐烂味道还是无孔不入,直冲脑门,熏的我七荤八素,要死不活,这酸爽…我有些后悔答应胡然那坑爹玩意。

死就死了!还管个球,心里一横,脚步快了几分。姜初雪想帮忙,但是无从下手,看上去有些尴尬。虽然知道她力气大,但是女孩子干这种事,不太合适。

我跟着赵大牛把尸体抬到了胡然面前,胡面瘫变的更加面瘫,一言不发打开了身边的小木箱子。

赵大牛扯着我的衣服,“大兄弟,走吧!殓妆的时候不能有旁人观看的。”

我们三个刚要走,胡然头也不抬道,“初雪留下,我教你殓妆!”

第七十三章 焚尸

姜初雪是和胡然一起出来的,赵大牛给我使了个眼色,我和他一同进去,结果差点把我舌头给惊掉。

“赵哥…这…这还是同一个人吗?”我结巴道,望向架子床上的尸体。

是一个年轻的女人,双手交叉静躺着,换了一件粉色的旗袍,脸上画了淡妆,头发披散,要不是那异常白的皮肤,看起来就像个熟睡的女人,让人无法将其和一具死了五天的尸体联想在一起。

要知道,尸体刚运来的时候面容模糊,腐烂严重。想到此处,我闻了下,那让人作呕的腐尸味道没了,甚至还留下一种莫名的花香。

“这就是胡老大的独门绝技-殓妆,只要尸体保存了百分之八十,他就能还原到百分百。”赵大牛叹气道,“这些怨尸生前都是可怜人,如若入冥府能以完全之身,体面一些,同样能化解些怨气。”

“就是这具怨尸有些古怪,希望别牵扯出什么东西才好。”

对于赵大牛后面一句话我没有太在意,依旧沉浸震撼之中,化妆不愧为三大“邪术”之首,是在下服了!

“胡老大…这尸体…”

胡然眉头微皱,“尽快走完司仪程序然后烧了,那个女人所说的逃犯果然不是空穴来风。”

“这尸体有什么…不寻常吗?”我不禁问道,感觉除了对胡然手艺吃惊外,看不出什么异样,难道还能就地成僵不成?

胡然走上前,径直的将手深入她的头发之中。我这才发现这尸体的头发格外飘逸,乌黑油亮。我听村里老人说过,只要人死后放上几天,毛发便会枯槁发黄,因为这些东西不再能吸收营养。

而且就算是胡然化妆术逆天,一些本质上变了的东西不是那么容易给改换的。可是这头发…太好看的。

“在刚接到尸体时,我也例行检查过。一般怨尸的形成无外乎含怨而亡,有气不出。但是…这具不一样。她不仅没了怨气,连怨灵都不存。”赵大牛欲言又止。

“怨灵不存,会不会是怨灵出了身体?”姜初雪问道。

赵大牛摇头,“初生怨灵基本不会离开自己尸体太远,而且我搜不到怨灵。”

“赵伯伯是寻灵师啊!听说这类偏门对灵物特别敏感,只要有媒介便能探寻所在。”麒麟道。

“这话倒是说的有些夸大了,寻灵师还没有寻灵便中的本事,但是感召她怨灵是否存世或者入冥府还是能做到。”

气氛突然有些凝重,我这种半吊子不明觉厉,更插不进话题中。

“头发!”胡然轻轻的将那头油亮的秀发给撩拨起来,再撵开一些。

我把头往那边凑,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快步上前,“这些都是啥玩意?头发怎么长珠子了?”

那些发丝中间全都隆起一个圆圆的黑色珠子,直径大概也就一厘米左右,基本每根都有,看上去很诡异。

胡然随手扯了一根下来,在手上捏了捏,“魂成了这些头发的养分,滋养了它们,就算她不跳崖,最后还是会死掉的。”

“这是什么邪术?”赵大牛瞳孔微缩,“那家伙弄出这些头发的目的是什么?”

“对于幕后主使我已经有所猜测,这种邪术本该消散在历史的长河中才对,为何再次出现。”

“啪!”胡然用力,他手上的圆珠爆开,有暗红色的汁液迸溅,他拿纸擦了擦,不再这件事上继续说下去。

赵大牛看了看胡然的手,又看了看尸体,面色微微变化,似乎也想到了什么,“有些棘手。”

孙宾阳作为殡仪馆司仪,给这具尸体做了个小小的法场,我能看出是安魂用的。赵大牛是寻灵师,就是不知道孙宾阳属于什么偏门职业。

“洗手净身!”赵大牛端来一个盆,里面漂浮着柳叶,然后胡然给我和姜初雪一人戴了一枚古玉。

“你两虽然是临时接烧尸这个活,但是有些禁忌还是要知道。尸身上的东西不能动,焚尸的时候不管听到什么声响都不能开火炉,更要守住炉子,不然后患无穷。”赵大牛正色道。

“赵大哥不和我们进去?”没老司机带心里到底是什么底气。

赵大牛摇头,“不了,有些事情还是你们自己体会一下比较好。”

这话说的我有些害怕,但至少不是我一个人,禁忌貌似也只有两条罢了,倒是可以尝试尝试。

在这点上姜初雪比我胆子大,她不仅不害怕,还有点跃跃欲试,真不知道她爷爷是怎么教的。

“焚尸房只有一个大火炉,开火炉把尸体推进去,然后盖紧。记住了,不管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能够把门打开。”赵大牛再次提醒。

“推进去不开门了?骨灰怎么取?”

“等到火炉熄灭!”

“轰!”我们进去后,赵大牛无情的将门紧紧关上。我环顾四周,和他说的一样,除了一个老式火炉,还有些简易工具便什么都没有了。

而且操作很简单,火炉门打开会有个铁盒子,是装尸体的,焚化后骨灰也会掉在里面,在火炉门上方有个增厚玻璃,能够看到火炉里的情况。

“这炉子没燃啊!怎么烧尸体?”姜初雪摸着炉壁道。

“先不管了,照赵大哥的吩咐做了再说。”对于我的话她没什么异议,两个把尸体塞在了铁盒子里。

盒子很宽敞,那女尸个头不大,将她平稳放好之后,将盒子往里塞,然后扣好了火炉的门。

我刚想看看里面到底是怎么烧尸体的,“嘭!”的一声,吓的我往后退了好几步,只见火炉子里面幽绿火蛇直窜,不停往上升腾。

“难怪店长说殡仪馆手笔不小,连地心通幽火都能往上引,焚了怨气的同时还能焚尸。”麒麟的声音在我耳边回响。

“这特么有点突然啊!”我拍了拍胸膛,对于这种奇异现象终归有了免疫力。

姜初雪突然站定,“宋大哥,听到什么声音没?”

什么声音?我静音去听,发现真的有声音,就像…有东西在撞击的响动,而声音的来源是火炉!

我壮着胆往前走,把眼睛贴在玻璃上往下看。

忽然,一团黑球从底部跃起,好似一颗人头,能模糊看到其上的五官。我瞳孔一缩,四目相对,吓蒙了…

就是一拳挥出,正好打在玻璃上,疼的我龇牙咧嘴。而那个圆球同样在瞳孔的嘶吼,在火海中翻滚,不停冲击玻璃,火炉的门被撞的砰砰响,似乎在下一刻就会被冲开。

“啊!啊!出…出…去…”撞击愈发剧烈,就连炉子门的缝隙之中也开始冒出带火的黑丝。

头发!我知道那个黑球是什么了,是头发。那样貌虽然模糊,但不是和死者被修复的脸近乎一样?这玩意…邪性啊!

“赶紧!门堵住!”我大惊失色,可千万不能让它跑出来徒生什么没必要的变故。

“哦!哦!”姜初雪如梦初醒,后我一步去堵门。

刚靠近火炉的时候一股热浪直往身上扑,但是我管不了那么多。可是不出一会,一股清凉感将灼热避退,正是来自那块胡然给我带上的古玉。

“嘭!出…啊!我…要…”这声凄厉的叫声戛然而止,如同生生被人扼杀。缓了一会,我擦去额上的冷汗,顺着火炉滑倒坐在地上。

“她…被烧死了吧!”姜初雪同样被吓的不轻,后怕的瞟了火炉一眼。

麒麟沉声道,“没有,火炉没熄,肯定没挂。”

话音刚落,火炉门上陡然传来更加剧烈的撞击,差点把我人给撞出去,还是姜初雪更坚挺,给守住了。

那些黑色的发丝拧在一起往外探,还想最后拼命冲一波,不过都是徒劳,最后偃旗息鼓,被焚成了粉碎。

“宋大哥,火熄了。”姜初雪提醒道。

我不敢赌,“再等会,这玩意贼鸡儿狡猾,还想趁我们松懈冲出来。”

又过了五分钟左右,见彻底没动静之后,我朝姜初雪点了点头,两人把门打开,还能感受到一些残存的热意。

那所谓的地心通幽火果然神奇,不仅升温快,降温也极为迅速。再看铁盒子里,只留下一堆人形的灰烬。最后弄了个骨灰坛子将骨灰装好拿了出去。

打开门发现,殡仪馆的一应人等,都站在门口,赵大牛率先上来,笑哈哈的拍打我的肩膀,“小伙子不错,完成的很顺利。”

我再反应不过来就是傻逼,“刚才那是考验?”

“算吧!毕竟这种工作不是什么人都能胜任的。”胡然道,“要是连这种怨尸都处理不好,那就没必要留在殡仪馆。”

“呵呵!”我干干笑了两声,这还真是胡然的处事风格。

“胡大叔,刚才火炉里出现了一个人头,头发组成的人头,差点冲出来了。”姜初雪急忙道。

“果然是这样,怨灵被头发吸收,头发便是怨灵了。”赵大牛说道,“可惜不能从家属那里得到更多的消息。”

“不!这件事我们没必要刻意插手,那些家伙不是说要缉拿逃犯吗?让他们缉拿就好了。”孙宾阳冷冷道,“只要不犯在我们身上,管他们怎么闹腾!”

“可是…这样…算了,当我没说,那些狗也不是善茬,省的说我们多管闲事,惹来一身骚。”赵大牛悻悻道,“怨尸多了对我们也是好事…”

“刚才你们是怎么阻止那东西闹腾的?听起来动静不小。”

“堵门啊!”我理所当然道,“那火炉的门不知道怎么弄的,一点都不紧,貌似不禁撞,差点被撞开了。”

“……”赵大牛看白痴一样看着我,“堵门?亏你们想的出来?要是今天焚的是僵,你两加一起都堵不住…”

“那用什么…”

“粑粑,你真笨啊!用术法,用符箓啊!”麒麟叫唤,“因为地心通幽火的缘故,阵是不能永久加持到炉子上的。”

“那你怎么不早说?”这坑爹儿子,堵门不累吗?心更累!

“你又没问…”麒麟一句话把我彻底怼的没脾气了。

“你养的小鬼见识不小嘛!有点意思。”赵大牛笑道,拍了拍脑袋,“也怪老哥没给你们提前说。”

我白了他一眼,我怎么越看他越觉得他不靠谱!

赵大牛接过骨灰坛子,“我明天给人家送回去。今天就这么一具,都散了吧!”

“倪大人把店子搬来了,你过去吧!我教初雪殓妆。”

我脸一下拉长,要不要这么快?刚把尸体焚完没喘口气事就来了,其实我不知道在咖啡店里枯坐着到底有啥意思,除了上次那个戴绿帽的司机大哥之外,似乎就没谁来了。

这些话我就敢在心里诽谤而已,毕竟店长的淫威让我不得不屈服,十年的卖身合同也不是好玩的。何况咖啡店是我现在找到所谓父亲的唯一途径。

去店子里,小姊正在抖小箜,看到我来了就高高兴兴的跳过来,这小丫头每次都这么兴奋,“叔叔,有没有想小姊啊!”

“这个必须有。”我笑道,“小姊那么可爱,怎么能不想?”

“店长又出去了,这次听说把店子搬了,我算算,有十年没搬过店子了吧!看来真有大事发生呀!”小姊认真的掰着手指头。

“十年?最近不就搬了好几次了吗?”我诧异道。

“没有啊?原来我们一直是在江边的。”

“那我怎么从不同地方进的店子?”我继续问道。

“哦!只要在江城,店子的门本来就是可以到处开的,但店子的总址只在一个地方。要不然那些将要枉死之人怎么摸到店子里来?从某种意义上,是店子在接他们。”小姊解释道。

哎我去,这不就是简化版的任意门?咖啡店还有这功能,神奇了。但是我心飘的更远,是不是说以后我就不用付那些坑爹的车费,也不用为半夜无法回去而苦恼?我特么真是个小机灵鬼。

“叔叔,你想些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待会再和你说。”我搓了搓手,可行性不小,但也要店长同意才行。

就在这时,门开了!一道身影匆匆忙忙的往店子里跑,上气不接下气,喘粗气的声音在店子里回响,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她那一头乌黑亮丽,在天上纷飞的头发…

第七十四章 活了?

那个女人慌忙来回张望,似乎后面有什么无比可怕的东西正在追赶她。当看到我们两个大活人的时候,明显松了一口气,艰难的吞咽了一口唾沫。

“这位客人,需要喝杯咖啡吗?”小姊笑道。

年轻女生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沙哑道,“好!”

而我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头发,这头发太飘逸了,乌黑发亮,在灯光下散发着光泽。如果光凭她的容貌只能打五分,但这头秀发能给她加上两分,让她挤入美女的行列。

但是想到这种头发的怪异之处,我立马把视线挪开。不出我意料的话,这个女人的结局逃不过一个“死”字。

女人沉声静气的将咖啡喝完,长长舒了一口气。

“姐姐,你头发可真好看呐!”小姊支着下巴,对这种萌萌哒的小女生,一般人不会有什么防备。

但是女人的动作却很反常,一把揪住头发,表情怪异,嘴巴嗫嚅一阵,喉头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

“咖啡多少钱?”女人道。

“我们马上就要关门了,这杯咖啡不要钱的。”小姊并没有因为女人拒绝回答问题而生气,“这么晚了姐姐还是赶紧回家吧!”

女人冲门外的夜色看了一眼,划过一抹恐惧,最后还是定神起身,脚步不稳当的走出店子,消失在夜色中。

“会吃灵魂的头发。”小姊小脸微沉,她已经看出了什么端倪。

麒麟道,“小姊姐姐知道这是什么邪术吗?我似乎从来没听说过,头发为媒介吸魂灵,意义何在?”

“我也不太清楚,店长可能知道一些,这种女人…咖啡店已经来了三个,之前叔叔没回的前一天就来了两位。店长说他们的魂已经不见了,而且已经开始着手探查,但是幕后之人藏的很死。”小姊肃穆道。

我没有多问,胡然先前说过与那个叫冰璃的女人所言的逃犯相关,而且胡然那边似乎并没有主动出手的打算。

“那家伙比狐狸还狡猾,根本没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但我怀疑他想把江城当养殖场。”店长走进来道。

“也是个胆大包天之辈,敢在江城撒野,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都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可是放狠话谁不会?店长就透露着一个消息,没头绪啊!

“胡然他们不准备插手。”

“这是监察司的目标,他们当然不会插手。”店长说道,“对于这家伙的来历,那群狗肯定最清楚,我也只想走走过场,最好让他们知难而退。”

“可是…死人…”我有些于心不忍,拖的越久,死人肯定越多。

“都是一群不知死活的人罢了,你还记得鬼买命吗?”店长讥笑道。

我木然点头,难道这件事也是鬼买命?看上去不太像。

“你以为她们那标志的头发哪里来的?肯定是种了怨种,而且是心甘情愿自己种的。天上哪里会掉馅饼,不付出代价是不可能的。”

我难以置信的张嘴,心甘情愿?

“粑粑,不管在什么时候都不要小看女人的爱美之心。”麒麟突然道。

我顿时无语,说的…貌似有些道理。女人的爱美之心是疯狂的,没看到那么多女人忍受痛苦动刀整容?

“有多少女人能拒绝一头靓丽的头发?愚蠢至极。所以那家伙把目标放在女人身上,而不是男的。”

这件事没有再过深的去讨论,我给店长说了开通道的事。抠逼店长破天荒的答应了下来,然后我带着姜初雪回到了董家宅子,方便快捷。

“宋大哥,胡大叔教我的殓妆术可好玩了。”姜初雪手舞足蹈,看上去很兴奋。

“比你的傀儡术还好玩吗?”我笑道。

姜初雪撇了撇嘴,“人家胡大叔都说了,傀儡术才是根本,殓妆术不过是旁支,宋大哥干嘛让人家回答这种问题?”

我其实挺羡慕她,总是能没心没肺的活,笑容也喜欢挂在脸上,哪怕生活再糟糕。

一觉自然醒,姜初雪不出意料在打扫卫生,而且已经做好了早餐,带这个妮子回来简直是正确到不能再正确的选择。

然后我准备和她出去买些东西,比如衣服这些,手里捏着有十万,还没怎么花,我特么可算是能够体会一下买买买的乐趣了。

姜初雪也不是那种着重穿的女孩子,也不挑,只要看着合她的心意就买了,所以逛街很快。

正准备继续采买一些东西的时候,我眼睛往人群里瞟了一眼,然后又迅速将目光放了过去,小声惊呼,“这不可能!”

“宋大哥,怎么了?”姜初雪察觉到我的异样,顺着我的视线往里看,捂住了嘴,“头发!”

就是头发,那一头乌黑亮丽,如同绸缎一般的头发再次出现了,这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我又看到了昨天去喝咖啡的那个女生。

我记得咖啡店有这么一个奇异之处,只要有人喝了咖啡,那他在喝过咖啡的十二小时内必死无疑,但是现在…我特么见鬼了不成?

连忙拿出手机看时间,已经一点了,铁定超过十二小时,那这个正在和同伴谈笑风生,活蹦乱跳的又是谁?

“我们跟着她!”半晌,我做了这个决定,根本就不符合常理。

那个女人的感觉似乎很敏锐,不动声色的往后瞟了一眼,往人群里扎进去,想要借人群混淆我们的视线。

我和姜初雪紧紧跟上,那个女人跟同伴告别,然后匆匆离开,再也找不见了。

正在我左顾右盼的时候,她的两个同伴却一左一右上前,挡在我面前,语气不善道,“你干嘛跟着莞莞?传说中的猥琐男吗?我告你,你别乱动啊!乱动我可叫人了。”

我一听就觉得要遭!叫你妈卖批啊!这里是大街,是商场,要是她们这么一叫,我特么一世英名全毁了,为什么我总是遇上这种倒霉事?

“我想…你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嘴角直抽搐。

姜初雪那妮子呆萌的可以,“我们在跟踪那个女生,怀疑她有些问题。”

我捂脸,不怕神对手就怕猪队友。人家是好友,和我们不过是陌生人,这么说话不怕被打吗?

“小妹妹,你这话就过分了啊!什么叫有问题?看你正正经经的,怎么跟偷窥狂混在一起?”

另一个女生不耐烦道,“这种人越来越猖狂了,交警察局吧!”

交你妹啊!我眼珠子直转,得想办法脱身啊!

“宋开明,你也在啊!”这熟悉的声音,这熟悉的腔调,是梁薇薇那个妞儿来了。

我欲哭无泪,“赶紧救我,我要被当偷窥狂送你们警局了。”

梁薇薇眉头微皱,“偷窥狂?这里面有什么误会吧!”

“误会?他都承认了能有什么误会?就是他两鬼鬼祟祟跟踪莞莞,莞莞在前段时间就说感觉有人偷看她,原来是真的。”有个妹子双手环抱,振振有词,说的跟真的一样。

“你也介入了头发的事情?”梁薇薇突然道。

“先甭管什么头发不头发,?”我白了她一眼。

梁薇薇这个蠢逼这才哦了几声,拿出一张证件,“警察!我们正在追查一起案件。怀疑你们的同伴和案子有关。”

两个女生面面相觑,不疑有他,在这种光天化日之下装警察可以说愚蠢至极。

“案件?难道莞莞犯事了?不应该啊!”

“你们那个同伴的头发…在什么时候变成…那样的?”我小心翼翼问道。

一个女生惊呼,“头发?莞莞的头发是在三天前才变成这样的,在以前她的头发还不如我。我们很多同学都羡慕她的头发。”

“你们不是查案吗?怎么扯到头发上了?这件事我倒是听莞莞说过,她说有人给她一根头发,让她接在自己头上,就能让头发变漂亮。切!她就是不想让我们知道这个秘密,才拿那种骗小孩的话来骗我们。”

看来她们的关系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小女生之间的嫉妒还是有的。

“但是她说的很像真的耶!你看,她还给了我一根头发。如果真的能成,我颜值肯定赶超她,莞莞也就仗着头发好看而已。”边上的女生插话道,还在自己钱包里拉出一根头发。

“反正也没啥损失,听说她给班里很多女生都说了,就是不知道给她们头发没。”

我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往上席卷全身,如果这是一种咒术的话,那这种咒术还真是轻而易举,不仅具有传染性,还不是一个传染两那么简单,那是大范围的瘟疫。

“咳咳!你们赶紧通知所有人,如果她们有什么莞莞的头发,赶紧让她们扔掉,千万不要瞎往头上放。据我们调查,这头发上沾染了什么病毒,能够滋养头发,但是对身体有很大的害处。”我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然后用手肘捅了捅梁薇薇。

“他说的没错,我们相关部门正在调查,坚决从源头上打击这种病毒传播,不久就会贴出公告。”

两个女生吓的脸上没了血色,赶紧把那根头发给丢了,“我现在就给她们发消息,没想到莞莞是这种人,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我没空理会她们的塑料姐妹花情意,后续的事我无能为力,能救一个救一个,要是谁不知死活来个嫁接头发,不关我啥事。

找个借口把梁薇薇拉到一边,“你们江城警局也插手这件事了?”

“上级部门突然调了一个什么监察司的人下来,现在所有警力都归她管,叫冰璃。”

江城所有警力,牛逼了!看来那个所谓的监察司能量还真不小。江城作为一个大市,警署是相当可观的。

“她似乎对我青眼有加,给了我一个罗盘,让我用罗盘找人,要是有异动就告诉她。我刚才也是跟着罗盘找过来的。”梁薇薇拿出一个圆盘状带指针的玩意。

“她把头发的事告诉你了?”

梁薇薇摇头道,“冰璃只是告诉我,目标会有很秀丽的头发,让我进一步关注。”

“她自己人呢?让你跑腿?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发个通告,真不知道怎么想的。”我愤懑道,既然有这么大的力量为何不防范于未然,这样也能把损失降到最低吧。

“不,她走了,很匆忙的离开,很多事没有交代清楚,说是一天后才能回。”

我,“……”

那个娘们一点都不靠谱嘛!不过我也是瞎吃萝卜淡操心,这种大人物的事情,我掺和个锤头。

“我们警局现在已经锁定有五个目标,但是没有发现什么异动,目标范围也没有继续扩大。不过有一个发生意外,坠崖身亡。”梁薇薇道。

“没有扩大?我怕是等到扩大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这个梁薇薇是真的蠢,或者说我刚才那些话她根本没听进去。传播途径是头发,这玩意一抓一大把,数不胜数。加上女人爱美的天性,鬼知道多少人会中招,想想都让人害怕。

梁薇薇一时没了主意,“可是这类事情我们警局根本就没有处理经验,那个冰璃不知道什么时候回。”

陡然,她把视线放在我身上,“你有办法对不对?”

我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耳刮子,我闲的没事和她说那么多干嘛?以她的尿性肯定会咬在我身上不松口,这女人属王八的。

“别看我,我没办法。江城几位大佬都没辙,我这种小卒子上前,怕是要被淹死。”我坚定摇头。

梁薇薇左耳进右耳出,自顾自的道,“我现在给局长打电话,你和他说。”

“…………”

我明白了,她根本就听不懂人话,她是王八…我好想哭。为什么又特么被牵扯进来,要不要这么丧?果然碰到梁薇薇就没好事。

“我们局长说要和你通话。”梁薇薇把电话递给我。

我犹豫了片刻,别说江城局长,县城警局局长我都没接触过,最后还是硬着头皮接了。

那位局长直奔主题,“听梁薇薇说,小兄弟知道一些关于这件离奇案子的情况。”

我深吸一口气,镇定道,“您就告诉我,相信所谓的鬼怪异术存在吗?”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说实话,不信!”

第七十五章 头发!头?

我直截了当的挂断了电话,还给梁薇薇。

“你和我们局长说了什么?”

“他说他不信神怪异术,我能怎么办?”我摊手道,一个信都不信的人,能指望他在这件事上面花费多少心血与功夫?

“局长确实不太信这些。”梁薇薇沉默片刻,“要不是冰璃是上头派来的人,他可能早就将她赶走了。”

“那没什么好说的了,这头发的案子只能等冰璃回来。要不然你觉得我们两个小虾米能翻出多大的浪花?”

富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多大的饭量吃多少饭,贸然插手不是找死是什么?

“是不是会…死很多人?”梁薇薇迟疑。

我没有回答,这妹子正义感爆棚的,要是被她知道真相,绝对会缠着我,惹不起。

“对!会死很多人,只要有人嫁接一根头发,她就会…”

我连忙把姜初雪的嘴给堵上,这话能瞎说?姜初雪和梁薇薇两个傻妞凑一起真是绝配,一个呆萌,一个固执,干脆结拜为异性姐妹得了。

“会什么?会死吗?”梁薇薇惊呼,“一根头发死一个人…”

完犊子了!梁薇薇已经反应过来,我正在想要不要跑路的时候她一把将我拉住,“这个忙你一定要帮,不帮也得帮。”

我帮个锤子!上哪帮!

“喵呜!”一声猫叫突兀出现,我低头一看,是一只全黑的猫,而这只猫,我在咖啡店里见过,小姊叫他小七。

它不停蹭我的腿,梁薇薇道,“哪里来的黑猫?它好像认识你。”

“粑粑,它是来给店长传讯的,说是让你调查一下怨灵下落。”

小七连忙点头,后腿支起身子,两只前爪在不停比划。

“它说昨天那个女孩的魂也没有顺利入冥府,最好能找到她,哪怕是尸体也行。”麒麟继续翻译。

“我知道了!”

黑猫四脚落地,嗖的一声窜出,化作一道黑芒消失不见。

“什么东西说话?粑粑?”

“宋大哥养的小鬼。”姜初雪道,跃跃欲试,“我们要查头发的事情吗?”

我揉了揉眉心,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店长改变了坐山的打算。胡然那边却还没有一点音信,至于店长说的找尸体,还找个锤子,都特么死而复生了。

“你那罗盘好使不?找刚才那个女孩找的到吗?”

随后我把头猛的一拍,“你先前说找到了几个目标?还有个目标意外坠崖?”

“加上坠崖的,一共五个!”梁薇薇肯定道。

五个,有一个坠崖身亡,还剩四个人。小姊当时告诉我有三个进过咖啡店,那应该至少死了三个才对,这死而复生里面一定有蹊跷。

而店长的目的,很显然就是想让我调查一下其中原由。

“那五个女孩位置也挺特殊,相隔的不近,可以说是各自占据了江城的一角,大有包裹江城的趋势,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

我抬头瞄了她一眼,不得不说,梁薇薇的头有时候还是会灵光乍现的,并不是一无是处。

“现在,立刻马上,我们要找到刚才那个女生,梁警官能做到吗?”

梁薇薇对正事不敢含糊,拿出罗盘指了方向,“往那边。”

从某种程度上,我还是搭了梁薇薇的洪福,有她这个罗盘能省我很多事,要不然只能乱窜做无用功。

我们三个穿过了街道,一直向右行,没有转移过方向。

“真的能确保罗盘准确?难道那家伙一直没动?”而且这方向不对,往那边的话会出江城。

“它没有失误过。”梁薇薇笃定道。

我耐着性子继续走,越往外建筑物越少,到了一处正在施工的开发区才停下来。

“有东西在干扰罗盘运转。”

我将罗盘接过,发现真的是这样,罗盘上面的指针一会向左,一会向右,根本定不下来。

“渍!赵麻子的运气真不错,不知道到哪弄了个小娘们,那姿色看的俺心痒痒。”

“可不是嘛!真的走狗屎运了,说不定还是个雏呢!”

两个拾荒者迎面走过来,这处开发区还没有动工,有拾荒者在这里聚集也是常情,但是他们讨论的小娘们勾起了我的注意。

“两位大哥,有没有看到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她头发很好看。”我上前问道。

两名拾荒者对视一眼,面色微变后其其摆头,“没有,没有,这鬼地方哪来的女孩?”

梁薇薇气势汹汹,“刚才分明听到你们说的话了?”

再次掏出证件,“警察,你们老实点。”

可是并不是所有人都害怕这身份,拾荒者都是老赖,无牵无挂,怎么会怕警察?说不定巴不得进警局管吃管住。要是害怕的话,他们也不会如此肆无忌惮的谈话。

果然,两人哈哈大笑,“警察咋的了?还能管我们拾荒?你这妞挺爆啊!美女警察要不要陪哥玩玩。”

“你…”梁薇薇气急败坏,上去就是一肘子,把那个说污言秽语的家伙放倒了。

“警察怎么还打人?”另一个拾荒者被梁薇薇吓了一把。

“我偷偷告诉你们,那个女孩是杀人狂魔,专门引诱你们这些怪蜀黍,然后挖你们的心肝。”我见差不多,压低声音道。

两个拾荒者面色狂变,惊慌对视,“你们…不会在唬人吧!”

“爱信不信,她专门以拾荒者为目标,手上至少有五个人的命,你们同伴现在很危险。”

我发现自己真的有演戏的天分,不管是先前两个女学生,还是这两个傻缺,都信了我的话。

“赵麻子…他…他让我们两个放哨…”

“还不带我们去找他,不想活了?”梁薇薇爆喝。

那两人连忙点头,慌忙带我们往前走,指了指不远处一个搭起来的简易窝棚,“那…在那里面…赵麻子就在里面办事,还说玩完了再给我们两个。”

“畜生!”梁薇薇就是一鞭腿,两人被打飞在地,不停哀嚎。这种人不值得同情,要真是个普通女孩,还不是被他们给祸害了。

“谁啊!马瘸子!不是让你们把风的吗?急什么急?”窝棚里传来一声怒吼。

“你们…骗人…”拾荒者欲哭无泪。

我陡然呆滞,难道是哪里出了问题?按照剧本的话,那个什么麻子应该死了才对。

“小美人,不要急,蜀黍给你看个宝贝…”里面的人猴急,梁薇薇一听,正要冲进去,只听一声闷哼,窝棚里再没了声响。

梁薇薇的脚突然顿住,动作迅速的掏出一把黑色的手枪。

“出来!”

还是没有声音,只有两个拾荒者在哼哼唧唧,特别是看到梁薇薇拔枪的时候,吓的把头抱住。

我给姜初雪示意,姜初雪不含糊,傀儡在阵阵咯吱声中朝着窝棚冲去,巨大的力道把窝棚掀飞,里面的场景暴露在我们面前。

“怪物啊!”拾荒者没命大叫,撒起脚丫子就往外面跑。

头发,漫天的头发,在阳光下闪耀着别养的光泽,如同根根钢索。而头发的另一段,正插在一具尸体中,将其洞穿,但是不见一滴血流出。

不…不能叫尸体,因为他还在发出嚯嚯的声响,眼球爆出,强烈的求生欲让他努力伸出手。

“咕隆!咕隆!咕隆!”阵阵吮吸的声响,那些头发化作了管道,贪婪的吸收男人鲜血。

“咯咯咯!你们还是找来了啊!动作真快呢!”莞莞邪魅笑道,慢条斯理的抚摸自己长长的秀发。

“啪!”不出一会,男人已经被吸成了干尸,被她随意摔在地上,而那些头发,再次披散到她身后。

“果然,只有鲜血才能让我的头发变的更加靓丽。”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梁薇薇沉声道。

“我是什么东西?我是人啊!爱美的女人,你看…我头发多漂亮啊!”莞莞沉醉道。

这特么神经病吧!三言离不开自己头发头发,头发你妹啊!

“你不是莞莞,你已经死了,你这个西贝货。”我说道,“你究竟是谁?”

她的面色猛变,抚摸头发的手在这一刻停滞了一会,马上厉喝出声,“我就是!我就是莞莞!你们又是什么人?不知道打扰人进食很没礼貌吗?”

“我不管你是谁,杀了人就要接受正义的审判。”梁薇薇严肃道。

“人?这家伙能称之为人?不过是牲畜罢了!给我头发提供养分的牲畜。”莞莞冷冷道,“他根本就不配活在世上,能够支配一切的,只有我这种头发如此靓丽的人。”

“我特么倒要看看你是何方神圣。”能打就不逼逼,招牌的甩符出手,一道赤芒飞射。

没错,经过这么多天的练习,我已经能够熟练的画出赤符,并且使用它,谁叫哥是个天才。

“你们…都是觊觎我头发的人,该杀!我要将你们都变成养料。”莞莞狰狞道,披散的头发席卷起来,在空中罗织,将符箓打飞出去。

“怎么会没用?到底是什么鬼东西!”我惊呼道,符箓对她头发居然没用,要不然不会被打飞的如此干净利落。

“头发已经和冤魂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不再完全属于怨鬼的范畴,普通的术法和符箓不见得会起效。让初雪姐姐出手,她的傀儡能破邪。”

姜初雪立马站立,往前踏了一步,丝线舞动,飞飞转了个三百六十度大弯,将那些朝我们飞来的头发拦截。

“蹦!蹦蹦!”不愧是千年柳木心做的傀儡,简直坚不可摧。

飞飞两手张开,一手抓住一把头发,往后面用力拽。

“啊!我的头发!”莞莞尖叫划破天际,用手要将自己头发扯住,整个人都被拖动。

“拉!用力拉!最好抓活的。”我大喝。

姜初雪更卖力了,飞飞手上的气力我可是目睹过的,连冰墙都能洞穿,拉一个人还不是轻而易举?

“不可饶恕!简直不可饶恕,居然这样对待我宝贵的头发!我要…杀了你们!”莞莞怨毒大叫,其余的头发开始顺着飞飞的四肢往上爬,想要将傀儡身包裹在其中。

“咯吱…吱…吱…”正在忠实完成姜初雪命令的飞飞受到了极大的阻力,手中头发没放开,但是拖不动了。

“我姜家的傀儡岂会这么简单?”姜初雪捏了个手印,“飞飞,暗兵!”

“刷!”面前头发纷飞,全都被某种利刃割断,飞飞的傀儡眸子里面焕发出冷意,在他四个关节之处竖起一根根冒着寒芒的尖刀。

“我爷爷用陨铁精心打造的破煞神兵,斩断小小怨丝手到擒来。”姜初雪闪现出自傲之色。

“头发!我的…头发!你怎么能…怎么能…这样对我美丽的头发…”莞莞抱头痛哭,那些头发被斩断之处溢出暗红色的液体,似乎是血液。

这女人疯了吧!这时候了还管什么头发。

因为刚才飞飞出手太利索,连同手上抓的两把头发也给切断,姜初雪知道我的意图,操纵傀儡继续实施擒拿。

“你们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她要跑!”情急之下我使出锁魂链,多少还是能起点作用,飞飞的动作又快了一些。

“这…这…什么东西!”绕是梁薇薇这种女汉子都被眼前的一幕吓到差点跌倒。

莞莞的头…她的头飞起来了,跟脖子分离,飞起来了。根本就超乎了常人的想象,身首分离还能活?这操作绝了。

那躯体轰然倒地,头颅见大事不妙,带着淌血的头发要一骑绝尘,逃离现场。

“砰砰!砰!”梁薇薇当机立断连开三枪,那些枪子却一闪而入,全部进了会飞的头里面,往外翻的伤口显露黑色,还是…头发…

她整个头,都是由头发编制成的。这让我想起了殡仪馆焚尸的那一幕。也就是说那个叫莞莞的女孩已经死了,占据她身体的…是她头发。

难以置信,真的难以置信,头发居然取代了大脑的存在,甚至操控了原主的身体,拥有原主记忆,甚至隐藏在常人之中还无法发觉。

“想走,没门!”锁魂链及时赶到,缠绕在她头上,把她往后面不停地拽。

“松开…松开…松开我…你们不能…不能这样粗鲁的对待我,你们是在嫉妒…嫉妒我拥有…美丽的头发。”

“嘭!”飞飞过来,一脚踹出,圆滚滚的头颅在没有抵抗力,落在我们的脚下。

第七十六章 降灵

圆球状的头颅披头散发,血液淋漓,狰狞可怖。

“你们…你们会…会…”

“会你妹!老实点。”我一脚踩在她头上,都成这逼样了还放狠话。

“跟上!快跟上!”

“把手举起来,不准动!”

我刚想回头骂几句,几个漆黑的空洞正对着我,我特么瞬间没了脾气。

“周局!”梁薇薇喊了一声。

一个挺着肚子的中年男阴沉着脸走过来,“听说发生了凶杀案,还说有什么怪物出现,刚才的枪鸣是怎么回事?”

“你,不准动!”一名年轻警察用枪抵着我的腰。

“大哥,自己人,别开枪。有话好好说…”

“脚上踩的什么东西?松开!”他吼了一声,我立马挪开脚。

“嗖!”人头飞了起来,头发分散,往一个警察脸上扑过去,“血!血!”

“卧槽!什么东西。”那个警察想用手去将头颅弄开,结果发丝如同八爪鱼般将他死死的扣住。

“这是…人头!人头会飞…”

那群警察仿若受到了惊吓,都抓住手里的枪。

“砰!”周局没有犹豫,精确的一枪打在人头上面,但是过了一会儿子弹自己掉了出来。这举动反而刺激着快要失去理智的莞莞,她发丝眼见就要刺入警察的躯体。

“邪祟辟易!”我打出一道紫雷符。

人头惨叫一声往地上掉,她已经是强弩之弓,根本撑不了多久。

死里逃生的警察就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停的喘粗气,

“这到底…到底是什么东西?”周局望着地上抽搐的人头不住喃喃。

“你现在还不相信神鬼异术吗?”我眉头挑动,“你可能不敢相信,它在三四天前,仅仅是女孩的头发罢了。”

周局久久回不过神,我知道他不愿相信,但是事实就摆在眼前,容不得他不信,到了这地步,不信也得信。

“这就是冰璃说的那个…头发…从我们现在已知的情报来看,只要将她一根头发嫁接在正常人身上,那个人便会被自己头发吃掉…我知道这匪夷所思…”

“我知道了!”周局打断梁薇薇的话,“需要怎么做,我会全力配合,原来是我太孤陋寡闻。”

“逃不掉,你们谁都逃不掉…当主上开始收割…江城将会变成我们的…乐园…哈哈哈!哈哈哈!”莞莞狂笑。

我暗道不好,利索的甩出符阵,一个大大的“镇”字出现在头颅上空。反观头颅,极速膨大,然后猛烈的炸开,只在地上留存了一滩血迹。

“宋大哥,怎么办?”

“凉拌!”本来准备抓活的回去,结果来了场自爆,再留着也没什么意思,“我们先走了,你们自己慢慢玩。”

梁薇薇急道,“我们手上还有其他人的信息。”

“没用,这玩意会自爆。你们警察局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最好把损失缩小一些。”我淡淡道。

“小兄弟,我们希望你能协助我们警方办案,到时候该有的奖励一样不少。”周局长弯腰道。

奖励?两百块加一面小锦旗就想让老子给你们拼命,当我傻呢!

“那个啥监察司的冰璃是真正的大佬,比我顶用多了,告辞。”

对于我的离开,那些人并没有强求,这次的事情可以说是一塌糊涂。

“希望这火别烧到我身上…”我低声道。

“粑粑,这个头发的事情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很可能是一场针对整个江城的阴谋。”麒麟分析道。

晚上,我再次来到咖啡店,殡仪馆那边也不是每天都有尸体要烧。

“我追查到了其中一个喝过咖啡的女生,她的头被头发吞噬,然后自爆了。”

店长背对着我,良久不说话,“据传,又有钥匙现世了,这把钥匙的主人来了江城”

“这件事是钥匙引发的?”七把钥匙的名头足够响亮,那可是各种顶级大佬都要抢夺的秘宝。

店长继续道,“我趁闲暇之时下冥府查了那个邪术,应该是已经失传的降灵。”

“你和降头有接触,但是降头只是这个术细末分支的延伸。纯正的降灵,是用己身的魂灵去蕴养出一个听从施术者命令的邪灵。”

“说是偷梁换柱,一点都不为过的。”

我身子骨微微颤动,店长所言与之前我遇到的情况格外的符合,头发取代了头颅,重新出现的灵魂替代了原有的魂魄。

“为了不打草惊蛇,我和倪大人一致决定,你先去探查一些消息。”胡然领着姜初雪走进来。

“不会吧!我?”

“没错,就是你,因为你的玄冥体质,对那些家伙有着无与伦比的吸引力。七把钥匙隐藏的力量都需要献祭才能激发,而你…是最好的祭品。”

我日你二大爷!最好的祭品?我特么脸一下就黑成了锅底,让我当诱饵还说的这么高大上?

“到底因为什么,让你们不得不插手?”麒麟出声道。

“因为这件事出乎了我们的预期,而且那个监察司的娘们…不知道跑哪去了。”店长悠悠道。

“我觉得,凭她,根本就对付不了幕后之人,事关江城安危,不仅是我两,那些隐退的家伙也会探出头来。”

“这件事,谁都不能抛开。”

“有客人来了。”店长往门口瞟了一眼,胡然和姜初雪顺势坐在了身边的咖啡桌上。

进来的,是一个女人,大概二十来岁,款着一个小提包,同样拥有一头标志性的长发。

“这么晚了还有咖啡店开门的吗?真是太稀奇了。”她找了个位置坐下,并没有什么异样,“老板,给我来杯拿铁。”

小姊给她端了一杯咖啡,看着它喝完,我这次在边上观察,发现她的头发之中也能隐约看见那些圆珠状的球体。

如果将人比作树的话,躯体就是树干,而头发便是果实,当它们成熟的时候,就会反客为主,趁机吃掉宿主的头颅,取而代之。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

小姊又找了个借口给那个女人来了次优惠,女人提着包高高兴兴的走了,并不知道有生死危机等着她。

“你跟上去,作为最初被下咒的几个人之一,那家伙肯定会关注。”店长道。

“要不,我和宋大哥一起去吧!”

“有我们在,怕什么?还怕那家伙将他吃了不成?”

店长的话给了我极大的勇气,这里是他的地盘,要是连我都保护不了,那么他还做个屁的大佬,不是打他的脸吗?

这次我没有犯上次的低级错误,而且夜色能很好的隐藏住我的身体,这次出店子以后,来到的是一处小巷。我实在搞不懂,一个女生到这种地方来干嘛?

“来!来!过来,姐姐这里有好吃的哦!”

我探头看了一眼,发现夜色里多了几双幽绿的眼睛,正是一只只野猫。

“对!乖!过来…再过来一点…来…别害怕。”女人轻声安抚。

“喵~”一声刺耳的猫咪悲鸣传出,我心头一颤,在昏暗的灯光之下,我看到女人的手死死掐住一只猫的脖子,而猫很快没了生息。

“嘁!该死的家伙居然敢划伤我。”女人气愤道,“那个人说了,只需要用活物的血浇灌,我的头发就会变的更加漂亮,无与伦比的漂亮…”

“该死的程浩,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失去我…凭什么,凭什么选择那个贱人,除了长得比我好看,哪里比得上我?”

她不停宣泄自己怨念的同时,从包里取出一把小刀,眼见要割破野猫的脖子,我大吼一声,“住手!”

女人停住了,踉跄一下堪堪让自己身躯站稳,手上还没咽气的猫随着她摇晃。

“你要阻止我?是要阻止我变漂亮吗?你是那个贱女人派来的吗?”

“你这样会死的!”我厉喝,到底是一条人命,我还是抑制不了该死的善心。

“不,我要让头发变的更柔顺,那样我也会更漂亮,这样程浩就会回来了,就不会丢下我了。”女人癫狂,手起刀落,猫血溅了她一身,当然包括她头发。

“哈哈哈!哈哈哈!”

“疯子,就特么是个疯子。”我咒骂,根本就阻止不了。

“嘶!”一阵奇怪的声音出现,那女人开始不停抽搐,就像触电一般,死猫和刀都被她甩在了地上。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我的头发真的变漂亮了啊!”女人瘫坐在地上,捧着头发低声抽噎。

“你还好吧…”

“你看,它真好看,我为什么有一头这么好看的头发?为什么…”

话音还没落,女人的头发突然席卷,如同一个罩子,又好像一张大嘴,将她的头颅包裹。

我心里咯噔一声,往后倒退了两步。

没有惨叫,也没有挣扎,这一切来的突然却又顺当,还能听到骨头被嚼碎的卡擦声音。

“粑粑,头发不仅吃了她的头,还吃了魂灵。当她要愿意嫁接那咒术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结局。”

尽管麒麟这么说,但我还是有些接受不了这头发吃人的一幕。

黑色的绸缎在蠕动,缓慢而又有节奏,将头颅吞咽消化,不出一会,头发成了头的形状,拥有着和之前那个女人一样的容颜,同样秀丽的…头发…

“我接收了你的一切,也接收了你的怨恨…程浩,就让他变成我的养分如何?这样他就能永永远远的和你在一起了。”女人舔着嘴唇,邪魅道。

压根就没有再看我一眼,摇摇晃晃起身,往小巷的深处走进去。

我想出手,但是麒麟拦住了我。在这时,我听到了另外的异动,除了我之外…还有人跟着她。

“不准动!”

好特么熟悉的台词,我都不想再吐槽。就这样,我乖乖的举起了手…

“是你?”抵在我腰间的玩意被拿来,我再看的时候发现正是那个之前差点被人头壁咚的警察。

“你们也在监视她?”

“周局下的命令。”警察后怕道,“刚才…刚才那…”

“砰!砰!砰!”

警察反应极为迅速,提着枪抽身跑,“该死,不是说过不能轻易正面交锋的吗?”

等我们过去的时候两名警察腿抖成了糠筛,对面正是那个女人。此时的她已经身中数枪,血正在往下流淌。

“你们…你们居然敢损坏我的身体,不可…不可饶恕,不能饶恕。”

“队…队长…那个女人…发现我们了…她的头发会…会伸长。”

“你们到边,本来还想跟着她找到那个幕后主使,被你们给搅和了。”我沉声道。

三个警察退到一边,我抖出锁魂链,上面幽幽冥火升腾。

“你也想变成我的血食吗?”女人歪歪斜斜,血还在不停的流,眼睛望着一个方向,“我要让主上知道,我才是…最有用的那个。”

我心头微凛,那家伙真的在附近吗?

容不得我多想,铺天盖地的黑发迎面而来,有些如矛要将我洞穿,有些似绳索要将我捆绑,处处布满了杀机。

“小心!”警察高声提醒。

这头发鬼的程度,比夏子归厉害,但是不及黑袍。我也不是以前的我,对付她我还是有信心,至于那个隐藏着的主使,自然有人应付,不该我操心。

“粑粑,对付这玩意,要用火或者雷这类的术法与符箓。”

正好,因为胡然善用雷火符的缘故,我对这类符箓似乎也情有独钟,出手即成了符阵,那雷火之网迅速打开,全方位无死角的将头发拦截下来。

“滋…嘭!”雷火在嘶鸣,看似坚韧的头发的确恍若遇到了克星,被炙烤到卷曲,散发出一股浓烈的糊味。

“我的头发!”女人尖叫,立马将头发往回收,无比心疼。

“头发,担心一下你自己吧!我倒要看看你那什么主人会不会出手。”我没有犹豫,直接用符阵进行碾压,既然留不了活口,那还是湮灭吧!

“主上!救我!”

“乒!”一道白光突然出现,如同神兵天降,化作一根长矛将符阵编制的钉在了地上,不一会便失去了原有的光芒,变成几张废纸。

“果然还是最原初的形态,根本不堪重用。”烟雾散尽,一个体态修长的男人缓缓出现在面前。

“如此宝贵的原样已经损失了两个,可不能再被损坏了…不然,我也会心疼的。”

第七十七章 曹运

虽然我对于他的出现有心理准备,但是他这样的坦然,让我措手不及。没有面具,没有遮掩,也没有斗篷之类,就这样信步游庭,出现在我面前。

“主上…”女人惊恐低头。

“虽然吞噬了人的记忆,但还是太蠢。特别是那该死的二号,居然在白天找血食,嫌死的不够快吗?”

“你…你是什么人?”队长握紧手中的枪,说话已经不太利索。

男人面容白净,在昏暗光线衬托下,白的没有丝毫血色。

“我认识你,是你杀了我的原种。”

当他转头盯住我,那怨毒的目光让我心里微凉。

“大哥…认错人了,我路过的…”

“路过?”神秘男人将手背在身后,遥望远方,过了一会…带着他所谓的原种离开了。

对,就这样离开了,似乎店长的猜测在这时告破,他对我的躯体根本看不出一丝一毫的贪欲,也没想着拿我做什么祭品。

“站住!”队长鼓足勇气,“不站住我就开枪了!”

男人脚步没有停下,夜色里传来几声响亮的枪鸣,那两道背影消失,就像从来没来过一样。

我感受着手心浸出来的汗,哪怕有店长的担保,我还是生出了惧意。

“走吧!以后看见他有多远跑多远。”

三名警察踌躇,最后还是散去,我估计是回去汇报情况去了。

在阴森的小巷中走出一道身影,“他比想象中还要难对付。”

“店长,你计策对他无效啊!”我干干笑了两声,“刚才为什么没出手。”

“出手又如何?留不住的还是留不住,我是从来没想过降灵曹家还有人存活。”店长淡淡道。

“最后的余孽集所有气运于一身,是个棘手的问题,就是不知道冥府那边怎么看。”

店长总是会说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有时候我会想,应该是我实力不够。因为,知道多了并不是什么好事。

“他来了,他回来复仇了,谁都逃不掉。”胡然带着张大爷从另一处的阴影中走出来。

“曹家当年也是阴冥一脉一支,所以你们…”店长问道。

胡然神色很平静,“刚开始,我们以为是有谁偶尔得到了降灵之术,所以才决定插手。但既然是曹家直系出现,阴冥退出,我们对不起曹家…”

“他肯定是不想连累阴冥,所以才不愿来找我们…”张大爷神色有点古怪,我总觉得他似乎有点儿愧疚,“当年的事…”

“江城不容有失,谁打江城的主意就是和我做对。”店长在黑暗中隐退。

我知道,他们出现了分歧,对那个什么曹家后人的处理出现了分歧,听胡然的意思,他们想放手不管。而店长,意图阻止那人。

“江城,不容有失…”胡然喃喃。

我自顾自的回到了宅子,躺在床上,“麒麟,我现在又处于一个大漩涡边沿了吗?”

“可能,或许,是的吧!怎么?粑粑想要逃避吗?”

“逃避?你爸爸就这么胆小?”我笑道,随即笑容收敛,“有些事可不是想逃就能逃的掉。”

“我在麻麻那里听过一个传言,江城是门户,通往某处的门户。”麒麟不再和我说笑。

“某处是哪处?云深不知处吗?”

“不知,或许麻麻知道,但是她没有告诉我。在外传言,江城是一方净土,是最平和的地方,其实不然。麻麻说江城才是最混乱也是最脆弱的存在…”

……………

第二天一早,电视上传出一则通告,就是我上次所说嫁接头发能够感染病毒的言论,江城警局将我的胡说八道给抄了过去,还广而告之。但是有多少人相信这种荒谬的话,我不得而知。

“你怎么来了?这里不欢迎你!”门外传来姜初雪的呵斥声。

在我印象中,姜初雪是个天然呆的女孩,基本不会发脾气,我起身出门一看,姜初雪连飞飞都取了下来,大有一言不合就出手的架势。

“难怪她要赶人!”我嘟囔一句,因为来的是冰璃。

至于她能找过来我一点都不吃惊,以警方的力量,找我这种小人物的居所还不是轻而易举?

“初雪,我来吧!”

“宋大哥…小心点,这些家伙都是坏人!”姜初雪没有丝毫的松懈,盯着冰璃。

“宋开明先生没错吧!”冰璃脸上挂着微笑,“很幸会认识你。”

“有事就说,反正我不会帮忙的。”我双手环抱,“你们这些大佬的事情我还不敢插手。”

“那宋先生太妄自菲薄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得到那位大人的青眼。”冰璃压了压自己的帽子。

我就估计不透,这女人凭这身装束怎么没被人当神经病抓走。

“别和我拐,再不说我要送客了。”

冰璃把笑容收敛,“那些东西,都消失了,哪怕我们出动所有的力量也没找到。”

“消失了?”我砸吧嘴,“关我屁事,天塌了个子高的顶着。”

“希望你能给那位大人带个话,就说监察司真心寻求合作,毕竟是关乎天下安危的事情。”

天下安危?说的太严重了吧!不过带话这种小事我还是应承了下来。

“那个叫黑爵的家伙会来吗?”姜初雪冷冷道。

冰璃愣了一下,“作为监察司公认的最强者,或许会吧!不过小姑娘,你对上他只是死路一条。”

“那么,打扰了。关于曹家余孽的情报,我们也会原原本本的交给那位大人。这里,是我们收集的一些。”她又取出一个文件本。

显然,她是带着诚意来的,店长上次也提及过情报的事情,监察司的这些家伙肯定更加完备。我没有客气,这种事情还是等店长取舍。

等我再次去咖啡店的时候,小姊正用手撑着脑袋,愁眉苦脸。

“这是那个叫冰璃的让我给你的文件,说是关于那个曹家后人。”

店长拿过去扫了两眼,眉头皱的越来越紧,嘴里不停道,“曹家血脉断绝,这是当时确定的事情,为什么还有直系血脉流出?不对,肯定哪里不对。”

“但是到底哪里不对?小姊,我要去冥府一趟,可能需要几天时间。”

说完,风风火火离开,将那文件留下。我拿起来看了一下,发现那个叫曹运的人就像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一般。

监察司最开始获取他的信息是在京都,而且以往的事迹全都不可考,用问号来替代。资料就寥寥几页罢了,记载的事件并不算多。

“江城要出大事咯!最要命的,他手上还捏着一把钥匙。”小姊老气横秋的叹了一口气。

“曹家到底是什么鬼?很厉害吗?”

“降灵曹家,当然厉害,在二十年前,那是名震大江南北的大族。他们精通降灵术,能够借厉鬼魂灵炼制所谓的魂丹,可以提升鬼物与术士的修为。让人们趋之若鹜,更出名的则是曹家实力,无人敢冒犯。”

“从名义上他们属于阴冥一脉,也是捞偏门。背地里有不少人骂他们炼鬼损阴德,但明里有低头找他们求魂丹。”

小姊话里透露着一个意思,当年的曹家很牛逼,特别牛逼。

“但是发生了一件事,曹家受到了冥府的攻击,十大阴帅出动了六位,对曹家进行清剿。”小姊面色一肃,“那一天,曹家被灭了满门,尸横遍野。”

我倒吸一口凉气,不仅对六位阴帅的清剿吃惊,还因为曹家凄惨下场。当年曹家是何其风光,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让人唏嘘。

“具体的事我不太清楚,听说是曹家触犯了什么禁忌,揭了冥府逆鳞,所以才会如此大动干戈。曹家后人出世,肯定是对江城有所图,所以店长才这么慌。”小姊担忧道。

“江城…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江城之下是一座牢房,冥府的天牢,至于关着什么存在我倒是不太清楚。”小姊将头一歪。

我翻了个白眼,好特么狗血熟悉的桥段。也就是说那个姓曹的要把牢房里面的东西放出来报复社会?有没有搞错…

“难怪冰璃那娘们说什么关乎天下安危,慌的一批。”我说道,“江城不是藏着那么多大佬,干嘛不把那个姓曹的抓起来。”

“抓?抓不到的。先不说他实力有多厉害吧!那家伙还背负着整个曹家的气运和血仇,谁碰谁倒霉。”小姊道,“就算是店长都不敢擅自行动,要去冥府寻求帮助。”

走出店子的时候我脑袋都是木的,在整件事中,我就是个边缘化的人物,实力低微。更不会说怀着一腔热血说要拯救世界,我特么又不是傻逼。

“麒麟,咋整?我有些后悔留在江城了。那家伙的影子毛都没摸到一根,还要把自己栽进去。晦气!”我往边上啐了一口。

其实扪心自问,就算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我也还是会留在江城的,到底割舍不了。

“打打酱油就行,粑粑还想怎样?自己本事心里没点逼数?”这小子不得了,要上天啊!有事没事调侃一下我。

“你觉得今天的夜色怎样?”

我突然愣了一下,谁在说话?麒麟和我一样,都是蒙的,因为四下没有一人,此时我离董家宅子也没有多远了。

“额…月亮不错,今天月亮挺圆的。”我随便糊弄了一句,能瞒过我倒是简单,但是想要瞒过麒麟这个小雷达怕是有些难。

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个说话的家伙实力远超我。

额上的冷汗往下冒,对于他的身份我不太敢想,很可能就是那个曹运。我特么要不要这么倒霉?店长刚走这家伙就出现了,故意的吧!

果然,我没猜错,真是那个姓曹的家伙。他慢悠悠的走过来,身后跟着三道人影。

“对啊!月亮很圆,因为马上就要十五了,是个好日子。”曹运笑的眼睛眯起来,“不要这么紧张。”

不紧张才特么怪了,这家伙是谁?是要报复社会的恐怖分子,人家连社会都敢报复,会把我放在眼里?

“喏,看你顺眼,送你个小玩意。”他将一个东西抛飞。

“曹家魂丹,对你有些作用,接住吧!”

听到这声,我心里大定,拿住了曹运扔过来的小瓷瓶。

“然哥,好久不见。”曹运笑着打招呼。

胡然居然也勾勒出一抹笑容,“是啊!好久不见,有二十年了吧!没想到我们会有再见的一天,如果知道你还活着,曹大叔可能会很高兴。”

“嘿嘿!都以为我死了,结果我还活着。”曹运道,“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还活着,或许是天意,我…还活着…”

胡然突然欲言又止,眼里不知名的光在流转,“你怨过阴冥吗?”

“以前怨过,现在不怨了。”曹运思索片刻,“那个老家伙说过,我们曹家谁都可以不信,唯独要信阴冥。”

“所以,你来的目的是什么?想要劝我放手?”

“我见你?你如果不想让我见,我可见不到你。我今天来不是为了劝你,因为我知道没用。只是想问问你对阴冥有无怨念,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我师傅…哪怕在临终都对曹家怀有愧意。”胡然叹道。

“人生在世,谁能由主?我不怪,谁都不怪,就怪自己为什么自己那么弱小,什么都做不了。”

“你知道吗?老家伙为了救我,被那个长角的家伙给劈了一刀,哪怕只剩最后一口气,他还让我别想着报仇。说啥我是曹家最后的香火,不能断,这不放屁吗?”

“我外甥这么大,才刚会叫叔叔,怪可爱的,我没事就喜欢逗他玩。”曹运用手比划,“就在我面前被剁成了两截。天!他还只是个孩子啊!所有人都死在了我面前,可是我为什么还活着?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想不太透彻。”

胡然在颤抖,浑身都在颤抖,他的眼圈通红,“对不起…”

“诶!你跟我道什么歉,过去了,都过去了!”曹运摆手。

说出这一番话时,他脸上依然带着笑容,但我总觉得有一股浓烈的寒意将我笼罩。二十年前…他也只有十来岁吧!满门尽灭,全死在他面前,这又是多大的仇恨?

“二十年后,我又回来了。”

第七十八章 曹家之祸

“是啊!你又回来了,回到了曹家的故土。”面瘫胡今天的情绪有些不对。

“不,这里不再是我的故土,有亲人的地方才能叫故土吧!亲人?我没有了啊!怎能叫故土?”

曹运突然转头看向胡然,“你看到她们了吗?曹家当年的祸根之源,改造过的降灵术。”

“意图创造出全新生命?”

“反正那顶大帽子已经扣在了曹家头上,我再怎么解释也解释不透彻。我可以实话告诉你,当年的曹家根本没有这种打算。”曹运道。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告诉我你的意图…如果能帮…我会帮你…”

“我要取他的血!”曹运手往这边一指,我一个哆嗦,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了?

“不多,三滴就够了,原种不稳定。需要特殊的血液来镇压她们躁动的魂灵。我知道…你会答应我的。”

胡然挣扎片刻,出手抓住我的胳膊,翻手一阵寒芒,刺痛感在我神经游走,我的血液被收敛在一个瓷瓶之中。

我捂住伤口,妈的!都不给打声招呼吗?这特么好歹也是我的血啊!

“拿去!”

“我知道,你不会拒绝我的。然哥…”曹运捏着瓷瓶,带着三个摇摇晃晃的人影走了。

“我这么做,究竟是对还是错?”胡然低语喃喃。

“对与错你自己不清楚吗?”

原来冰璃这个娘们一直在旁边,等到曹运离开了,她才用暗处走出来。

“如果那扇门真的被打开,你和阴冥一脉都是帮凶。”

“那又如何?你敢说当年曹家的事没有监察司的身影?”胡然冷冷道,“别到这里装清高,曹运要复仇,监察司第一个逃不脱。”

冰璃居然哑口无言,迈动步子,有些踌躇,“对于曹家的事我很抱歉,没人希望发生那种事情…”

“你说话没用,当年要不是监察司告密,曹家也不会被灭满门。当年要不是监察司挡住了我师傅和阴冥,曹家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胡然歇斯底里,“曹家无罪!曹家本无罪!”

“我无话可说,但在我追查过程中,觉得还有一个幕后黑手,曹家那件事是有人给监察司报信,而且曹家确实在研究禁忌…”

“够了!那是你们的事情,休想让阴冥一脉给你们擦屁股。何况,我们两家有不小的恩怨!”胡然打断她的话。

“你真的不顾江城…”

胡然根本听不进冰璃的任何话,抽身离开,他是铁了心不去管曹运的事情。

我摊了摊手,“这个人不仅面瘫,而且死脑筋,劝不动的,你们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吧!”

冰璃略微苦涩道,“江城果然是难啃的骨头,我就不该揽下这个活。”

“上面已经下了决定,如果门户大开,将放弃江城,而江城也会变成森罗鬼蜮,鸡犬不宁。”

我急了,“你说啥?放弃江城?”

“是的,监察司也分激进派与守成派,如今激进派力量更强,他们主张舍掉江城。当然,也会…尽一些努力吧!”

就算冰璃离开,我也没有缓过神。

“粑粑,她说的不像假话。而且门户真的洞开,江城很有可能是会沦陷的。”麒麟弱弱道。

“抓住曹运呢?”

“没用,他是回来复仇了,不可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既然他敢现身江城,就说明还有更加厉害的后手。”

这个问题我何尝没想过,只是不太愿相信。

“杞人忧天!天塌了有个子高的顶着…不是吗?”我把捏紧的拳头松开,在这件事里,我能做什么?什么都做不了。

回到住处,姜初雪见我面色不对,没有找我搭话。在麒麟的提议下,我吃下了那颗所谓的魂丹。并没有出现那种所谓的暖流,但我觉得自己头脑清醒了很多。

这种紧迫感也让我不再那么惫懒,尽可能多的去熟悉一些术法。只有这样,才能给我提供微量的安全感。

又是一周过去,江城的轨迹并没有发生任何改变,我每天两点一线,白天在宅子里练习,晚上便去咖啡店与殡仪馆。

曹运的出现仿若只是一颗落在平静湖水中的小石子,虽然激起了一些涟漪,但是很快被抚平。

“对于江城的事…我们真的不管吗?”赵大牛最后还是把这句话问出了口。

胡然头都没抬,“管?怎么管?”

“大牛,要是在这里的是你师傅,他肯定不会问这种问题的。阴冥一脉欠曹家的,如果再兵戎相见,那就说不过去了…”张大爷叹道。

“小胡做了最正确的选择。”

“或许吧!”

“最近江城出现了不少鬼王和邪术士,那些正道人的身影也有,不知道都打着什么主意。”孙宾阳忧心道。

“都是些浑水摸鱼的家伙,真以为江城是他们的地盘?”张大爷眸子里泛起冰冷的杀意。

“不过老独眼和老屠夫那些家伙也该动了,他们不比阴冥,没什么忌讳。”

“我一直怀疑你和冥府某位大人物有关,但是到底是哪位,我猜不到。”胡然的眸子阴晴不定,又把话题扯到了我身上。

“不知道。”我还是没有说出实情,按照胡然的意思,我那个所谓的父亲很可能来自冥府。也只有这种可能才说得通,他为什么能够说动店长。

“就算是冥府这种庞然大物也被人当了一把刀,明明做错了,却没有任何回应,还真是倨傲。”胡然冷哼一声。

“当年具体的事情…到底…”我问道。

“曹家降灵之术来自一把钥匙,七把钥匙之一的轮回之钥。哪怕是炼制魂丹也是借了钥匙的力量,降灵之术的主要作用,其实是疗伤,治疗灵魂上的伤,特别是鬼王之类,时常会上曹家。”

“所以所曹家也算是另类的医道世家,因为广结善缘,所以哪怕都知道曹家有轮回之钥,也没人去出手抢夺,身为术道中人或者鬼物,谁敢说自己不会受灵魂创伤?”

“这和祸患没关系啊!”我惊呼出声。

“到底有人觊觎那钥匙,想要借它窥探轮回的秘密。不知什么时候,术道界传出一个消息…曹家想要钻研轮回的秘密,甚至是操纵轮回。”胡然背手踱步。

“当然,这种荒谬传言本没有人信,直到有证据流出。也就是你看到的那种头发怨灵,监察司在曹家发现了它。”

“轮回!”不管在古老传说,还是在国人的心里,这东西虚无缥缈,但是它的实际掌管者肯定是冥府。

这种东西,冥府绝不允许任何存在染指。

“证据确凿,曹家不认也得认,三人成虎。冥府为了将祸患扼杀,直接出动六名阴帅,灭了曹家满门。而曹家的援手,都被各种因素给阻拦,要不然…也不会出现这种局面。”胡然暗暗捏紧拳头。

“这是一场阴谋,针对曹家的阴谋。就算是许多年过后,曹家之事翻案,但是已成定局,无法挽回。”张大爷唏嘘不已。

“谁都没想到,曹家还有遗孤存活。据传当年冥府用手段探查过,曹家血脉断绝。”

“不用怀疑,他就是曹运,我能肯定他就是曹运!”胡然斩钉截铁。

“的确是曹运,不是别人,曹家最后的血脉,秉持着曹家气运与仇怨的人。”店长走进来道,“我下了趟冥府,发现那个本该死掉的家伙…活了。”

“还真是讽刺,冥府那些家伙号称掌管万物死亡,最后却被蒙骗。”

“一群目中无人的家伙,如果那时候冥府能够探查之后再出动…”

“事关轮回,谁敢马虎?真有人颠覆轮回,那世间必定大乱。”从店长身后走出一个身穿白衣的白面青年。

“都说了证据确凿,宁可杀错不可放过。”

“好一个宁可杀错,冥府就能执掌生杀夺于?”张大爷冷声道。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还让我们怎么办?”青年吊个郎当,“算了,我懒得解释。阿笙,你说吧!我怕被人打。”

我满头黑线,不说胡然,我都想把他锤两拳,什么几把态度。等等!他叫店长什么?阿笙?

“我敢肯定,幕后黑手是你们冥府的人,而且地位极高,别让我知道是谁。”胡然森冷道,刹那间剑拔弩张。

“呦呵,这都能猜到?我们比你更想抓到那个家伙。”青年语气同样冰冷。

店长揉了揉眉心,“我不是让你们来吵架的,赶紧想办法。暴风雨前夕的平静,脑阔疼。”

“我说过,阴冥一脉不插手这件事,更不可能帮你们对付曹运。”胡然挥动袖子,“请回吧!”

“谁说让你帮忙了,还怕你拖后腿呢!我来找人的。”青年撇嘴,“来,过来!”

我用手指了指自己,“我?”

“废话,麻溜滚过来,不叫你叫谁呢!信不信我揍你。”青年扬了扬拳头。

我悻悻的缩了缩头,这位可是冥府来的大佬,就是不知道找我干嘛!很可能和那个家伙有些关系。

“滋!不错,都二十多了。小伙子长的有些结实,以后叫叔,来…叫声听听。”

我嫌弃的瞟了一眼他放在我肩上的手,这特么谁啊!长的比我都嫩,叔?开玩笑吧!

“你叫他叔不亏。”店长苦笑两声,“我就不知道冥府人不少,为什么偏偏派你这个不着调的家伙上来。”

“都是忙人,就我闲。”这逼还在扣鼻屎,天啊!

“咋回事,你肚子里啥玩意?谁敢在你身上放鬼胎?”他的神情陡变,在这一瞬间我如坠冰窖,冷的直哆嗦。

“不!不是鬼胎,有刑罚的气息,真是见鬼了。”

“你猜的没错,你侄子肚子里的那位来历就是那样。照我看,要不是他,你侄儿凉都凉了,阴阳若是没个制衡点,你觉得他能活到现在?”店长淡淡道。

那冰冷的气息立马如潮水般褪去,“这还差不多,要是让我知道谁敢动我侄儿,我把他头都打爆。”

“锁魂链拿出来我看看!”

我二话不说挥出一条锁链,还是黑色链身,红色符文,带着跳动的幽幽冥火。

“啪!”我蒙了,他居然把我脑袋给拍了一下。

“小兔崽子!你锁魂链就是这逼样?还真是丢脸!倪笙,你怎么教他的。”他气急败坏。

“你有完没完,叫你上来是办正事来了,不是让你摆长辈的架子,瞎操些心。”店长愤愤道,不知道有没有被气出内伤。

“小子,等这件事完了,叔好好教你耍魂锁。走,带我去见那个狗屁监察司的人,要不是他们那些蠢货传假情报,也不会留这么多尾巴。”

走了,他就这样走了。我日你二大爷!一巴掌白挨了?那二货谁啊!靠!

“看来冥府也派人上来了,而且还是十大阴帅之一。”张大爷说道。

我目瞪狗呆,“就这货,阴帅?玩儿吧!”

外公和我说过,阴帅就好比阳间的将军,手握冥府兵权,是实权人物,就算是传说中的阎罗都不敢直接和阴帅对着干。而且个个智勇双全,有无上神威。

这特么不是三观尽毁?

张大爷嘴角抽了抽,“老夫曾经见过阴帅中的豹尾,不是这个样子…”

在这个问题上我不想继续扯下去,主要是那货貌似还要来找我,太可怕了。我要是落到他手里,我觉得我要疯。

“江城是越来越热闹了,曹运真是好本事,把这死水给搅活了。”胡然道,“宾阳,联络一下阴冥中人,做好准备。”

“老大…不是说…”赵大牛诧异。

因为胡然说过不会插手这件事情,但是现在这举动却让人匪夷所思。

“所有人都被曹运牵动,被那把轮回之钥牵动,而我们…要做的,是揪出那个家伙啊!那个背后策划了一切的家伙,不可饶恕。”胡然迸溅出冰冷的杀意。

原来,我理会错了他的意思。不管是当年曹家之事,还是如今曹运复仇,背后肯定都有那道捕捉不到的身影。

“我…我做啥?我能帮上忙不?”老宋家的男人从不认怂。

胡然意味深长道,“你,继续做诱饵。小运啊!小运,希望你别做出什么傻事…”

第七十九章 被抓

很显然,胡然有自己的打算。现在我已经糊涂,不知道自己在这件事中到底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要是麻麻能来,就能保护粑粑了,麻麻到底去了哪?”麒麟小声嘀咕。

“麻麻可能有什么事吧!等她忙完了就会来找你了。”我安慰道。

“百目姐姐,我感受到百目姐姐的气息了。”

我身体突然站定,脑海里浮现出那个令我厌恶的嘴脸。

“小麒麟这几天有没有乖乖的啊?”百目王真的出现在我面前。

我冷冷道,“麒麟在我这好好的,不劳您瞎操心。”

百目王面色陡变,“这里没有你插嘴的份,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哗啦啦!”锁魂链飞射而出,“该闭嘴的是你,臭八婆,烦不烦?”

“蝼蚁一般的东西,要不是关心小麒麟,我才不想见你!”百目王压根就不正眼看锁魂链。她对我有很大的敌意,但是我不知道这敌意的根源在哪。

“玷污了大人的家伙,就该去死!”

死字一出,百目王周身有黑色的涟漪浮现,她额中间,一抹光点绽放,犹如开了第三只眼。

“不要!”麒麟急喝。

我不能动了,那光辉笼罩在我身上,我的手脚如同被冻结,就连奔腾的锁魂链也在这一刻被静止。我同百目王之间如隔了天堑,压根无法逾越分毫。

“一个废物,也敢对我动手?”百目王轻蔑的向前走。

“不准伤害宋大哥!”姜初雪的傀儡飞了出来,四把利刃闪耀着寒芒,以极快的速度朝百目王切割。

百目王目色微凛,那竖眼再次激射出一道光束,傀儡直接被弹飞了出去,姜初雪那傀儡的线在一刹那崩断,飞飞无力的掉在了地上。

“百目姐姐!不要,不要伤害粑粑!他是麒麟的粑粑!”

“不!没人能做小麒麟的父亲,更没有人能做大人的丈夫,他不配!”百目王厉声道。

“我不容许,不容许任何人沾染圣洁的大人。”

我明白了,这家伙就是个偏执狂,说简单点就是神经有点问题,不太正常,脑回路和人家不同。

但是,我觉不允许她骑到我头上,搞得像我特么欠她二五六万似的,神经病啊!

“你说我是不是该给你点教训?要不把你手脚砍了带回去吧!这样也能更好的保护小麒麟。”百目王盈盈笑道。

我遍体生寒,她不像在说假话。

“不要,百目姐姐,不要!”麒麟招出刑罚,但是被百目鬼一举镇压,翻不起波澜。

百目王充耳不闻,“只要我做了这件事,就算大人也只能默认,我真是天才…先砍哪只手呢!”

“有什么话要说吗?想求饶吗?”

“你特么有种弄死劳资,我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姓宋,个狗日的。”我咒骂道。

“呵呵,我最喜欢的就是硬骨头,凭什么!凭什么大人选择了你?”百目王面目狰狞。

她将手扬起,就要落下,这一击下来,我的手可能要完。嘴上虽然硬,但是心里慌的一批,要真是没了四肢,那还不如死了。

不由的,闭上了眼睛,头脑一片空白。

“不!”麒麟嘶吼。

“放肆!”一道惊雷从耳朵边响起,想象中的剧痛并没有到来,等我将眼睛睁开,百目王已经退到了十米开外。

一根白帆立在我身前,以它为中心,燃起了熊熊冥火,却不给我带来丝毫伤害。

“居然敢动我大侄子?活的不耐烦了?”之前自称我叔的阴帅出现。

“不知阁下又是谁?”百目王面色变了又变。

青年手一张,白幡飞回他手中,根本不想和百目王废话,眼中的杀意快要凝聚成实质。

直接拿着白幡就是一挥,数十个白色的圆球状东西朝着百目王而去,“噬魂!”

百目王见机不妙,袍子翻飞,身上出现密密麻麻的光点,犹如双双眼睛,百目之名也是如此来的。

“嘭!嘭!嘭!”剧烈的爆炸声响起,激起一地的烟尘,但是那些白球仿若毫发无损。

“一个小小鬼王,也敢动我大侄子,谁给你的胆子?”青年不依不饶,幡布之上出现暗红色的纹路。

弹射出去的圆球不断在变大,直到一人高,要把百目王给生吞。

我看傻眼了,百目王肯定不弱于鬼母那一伙,但是却被青年打的落花流水,毫无还手之力。

“阁下,我是…”

“我管你是谁,天王老子我都要拉下马!”青年咄咄逼人,“爆!”

百目王吓的花容失色,密密麻麻的眼睛直接闭合,想要跑路,但是退路已经被封死,她被团团围住。

突然,四面黄色的光墙从天而降,将百目王死死护在其中。

“收!”青年咬牙,白色的圆球散去,“倪笙,你要和我作对?”

“这个鬼王,你不能杀,她背后站的是执掌刑罚那位,江城不能再乱。”店长幽幽道。

“我管她背后站的是谁,动我大侄子就是不行。要不是我感受到了锁魂链的气息,指不定就让她得逞了!”

“你如果真要一意孤行,我不拦你。”说罢!店长撤去了防护。

“倪大人,救我…救我…”百目王瑟瑟发抖,这娘们怂了,因为她知道,面前这青年真敢将她卡擦。

“惹谁不好,惹这种二极管短路的家伙,他做事从来不记后果。”店长丢了一句话,飘身离开,“就算你家大人在这,也不一定能保你平安。”

青年摩拳擦掌,嘴角扬起狞笑,抓住幡就要给百目王来那么一下。

“粑粑,我求你,求求你救救百目姐姐,她不是…她不是故意的。”麒麟语气越来越弱。

“算了吧!反正我也没什么事。”

青年手头动作一滞,诧异道,“算了?你和你父亲一样,做事瞻前顾后,一点都不爽快,不然他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行!我听你的!”

我松了一口气,看来我面子还是不小的。就算麒麟不开口,我也会阻止他狙杀百目王,听店长的意思,杀百目王固然爽快,但是后果不是什么人都能承受的。

我不想欠那个家伙太多,不然到时候说不清,就更对不起我妈。

百目王惊魂不定,“阴帅!你是阴帅!为什么阳间会有阴帅现身。”

“关你屁事!还不快滚!”

百目王犹豫片刻,深深看了我一眼,那杀意不知道是消失不见还是被她隐藏在了内心深处。

“小麒麟,大人派我来保护你的安危…”

“百目姐姐,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麒麟蕴藏冷意,“麻麻绝不喜欢别人帮她做决定,你回去吧!我不需要你保护,粑粑能保护我。”

“可…可…”她欲言又止,最后瞅了一眼青年冷酷的表情,不甘的离开。

这娘们就特么欠教育,欺软怕硬,最后还不是像个黄鼠狼一样夹着尾巴跑了?丢人!

“粑粑…”

“没事,不怪你!”我后怕不已,也知道麒麟想说什么,意外这种东西谁说得好?

“妈的,要不是大侄子求情,非把她拖到十八层地狱好好体会一下,不关个百八十年不解气。”

店长没好气道,“你以为冥府还是以前的冥府?像你这么胡闹,不知道要结多少仇家,出多少乱子。”

青年不耐烦,“好了好了!真不知道怎么想的,处处跟人妥协,想我冥府辉煌的时候,想划谁就划谁?要不是…”

“没有要不是,这是事实。冥府好不容易恢复一点元气,经不起你折腾。”店长无比头疼。

“大侄子,你瞧瞧你,弱的跟啥似的,这种货色都能把你打成死狗。”

我白眼一番,怪我咯?

“江城最近有不少鬼王现身,就连虞山王,穆生王这种老牌鬼王也出现在了江城,讲道理,这些退隐的老鬼不该现身。”青年眉头皱起。

店长背起手,“你太小看当初曹家的号召力,这些鬼王肯定是欠曹家人情,被曹运招来的。要不是当年冥府出动大气力的奇袭,唐家被不被灭又是两说。”

“就算如此,出战的两名阴帅还是被重伤,险些魂飞魄散。”

“当年要不是我要镇守北域,说什么也要上来。”青年道。

“不好!有人在触动封印。”店长惊呼,率先消失在夜色之中。

青年拍了拍我的肩膀,变为一抹流光,紧跟店长而去,可以看出情况很着急。

“宋大哥,你没事吧!”姜初雪抱着飞飞跑过来,“都怪我太没用,要不然也不会…”

“你这丫头想什么呢?跟你又没什么关系,别想那么多。”

“嗖!”一条柔韧的绳索突兀的勾住我的腰身,将我往后拉,难道是百目王那个家伙又回来了?

不!不可能是她!不说她被吓破了胆,麒麟也能感应到她。我的脸色刷白,被黑色的绳索往后拖,甚至是凌空被拉起。

姜初雪反应过来,用力拉住我的胳膊,不让我那家伙得逞。

“宋大哥…”

“去…去找胡然!”我艰难吐出四个字,姜初雪手上只留下了一块被撕碎的布匹。

我真想骂娘,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说好的打酱油,打你妹啊!肯定是那个姓曹的王八蛋干的好事。

绳索还在往后拽,不知道要把我拖到哪!麒麟很慌乱,但同样想不出好办法,那绳索不知道用什么做的,解不开。

终于,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疼的我龇牙咧嘴,不停的搓。

“哎呦我去!轻点!颠的生疼。”

“小兄弟,我们又见面了。”曹运笑脸依旧,就是个笑面虎,心里阴险的很。

我索性坐在了地上,“这次又干什么?你倒是一点都不客气。”

“放肆,怎么跟主上说话。”我这才发现,那绳索是说话女人的头发,可真是牛逼坏了。

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才七天未见,头发鬼已经强到了这种地步。

“小兄弟,把你请到这里来可真是不容易啊!你身边高手太多,倒是小瞧了你的重要程度,不过…这才有意思。”

“有话直说!”我光棍的很,落在曹运手里,我是没想过能逃跑的。

“是这样的,自从用了你几滴血后,我一直对你念念不忘。”

“滚!老子不搞基!”

曹运一时语塞,“有意思,有些意思。我还是低估了你的神异程度,难怪我那眼高于天的然哥会准备让你执掌幽冥,并不是没有道理。如果没有发生那种事情,说不定我们能成为很好的朋友。”

“你这样对得起胡然对你的信任?”我讥笑道。

“有人告诉我,做事要懂得取舍衡量,你不懂…”曹运抬头望天,“为了这一天,我已经准备了二十年,任何能够增加筹码之物,都要利用起来,只能说你运气太差。”

他不急不缓,甚至是和我谈天说地。曹运能忍辱负重二十年,当然是心机深沉之辈。但是我想到胡然在殡仪馆说的那番话,给了我一些希望。

“你要拿我做什么?死也让我死的明白一些。”

“急什么?别急!快了!你作为集人神鬼于一身的存在,不论是灵魂亦或是肉身都是最佳的献祭之物,开启那道门…需要你这样的祭品。”曹运邪笑。

他身边跟着的三个头发鬼也跟着大笑,妈的,一群神经病!

我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更没傻到去挣扎,去拼命,准备见机行事,说不定能探查更多曹运的秘密,这说不定也是胡然需要我做的事情。

这时,几道人影极速过来,都是强大的阴魂,魂体凝练到几乎与常人无异。

“鬼婴王呢?”曹运问道。

“桀桀桀,那家伙太蠢,被留住了。”一名握着拐杖的老太婆笑道,丝毫没有因为同伴的沦陷而伤心,反而幸灾乐祸。

“这是哪里弄来的人类?渍!这味道,还真是香甜,给我吃了吧!”

我脑袋往后缩了缩,这老太婆是个啥东西?还想吃我?

“阴槐,这个人你不能动!”曹运目色冰冷,“敢动他,我就让你魂飞魄散!”

阴槐王眼里闪过惊惧,“老婆子我也就说的玩玩,曹当家的当什么真?我有那么贪嘴吗?”

第八十章 镇狱铜门

“我嗅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这小子怕是不简单。”说话的是另一位鼻子如鹰钩的鬼王。

曹运道,“谁动他我就诛灭谁,那道门需要他开启。”

众位鬼王闻言,那些对我的觊觎陡然消散,至少明面上是看不出什么异样。

一直沉默的抱剑鬼王沉闷的开口,“按照当初的约定,我要答应曹家一件事,我会如约护送你去铜门那块。”

我不由将视线放在他身上,这鬼王看上去普普通通,站在群王身后,其余的鬼王都和他保持着一定距离。从这就能看出他的不同寻常。

而且曹运和他说话的语气也完全不同,言语里带着一些敬意,“不是万不得已,我也不会惊动穆生王,只要我能抵达大门,你欠曹家的人情勾销。”

“曹家的小鬼有点意思,要不是那契约人情,我和穆生也不可能趟这浑水。”

这个女性鬼王和穆生王一左一右,地位倒是相当。

“这是自然。”曹运答道,然后遥望远方,脸色微变,“来的真快。”

“冥府如今这种境地还能抽出一名阴帅,足矣看出对监牢的重视程度,而且倪笙也不是好惹的。”女子沉声道,“你们走,我和穆生断后。”

“那就拜托虞山王了。”曹运回首看一眼,“走!”

“别想逃!留下我大侄子!”青年的声音由远及近,还是那道幡布,仿若无限放大,无穷白球从里面抖落。

穆生王脸上多了一分肃穆,拿下了抱住的青铜剑,执臂挥动,数道剑芒劈斩而出。而虞山王身形闪动,一道鞭影射出。

还没等我多瞅几眼,后颈不知道被哪个狗日的给劈了一下,立马昏睡过去。

等我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被关了小黑屋,好歹也是高级囚徒,能不能给好点的待遇?但这话也能在心里嘟囔,就算他们把我放茅房,我也不敢崩出一个屁。

“麒麟…”

“粑粑,我在。我们暂时是安全的,今天是十四了,明天就是十五,快了。”麒麟道。

我脸黑了下来,如今被关在这鬼地方,外面一切都和我失联,摸了摸手机,已经不在身上。

“主上叫你过去。”开门的是一个头发鬼,面无表情,好像谁欠她钱。

我跟她走出了屋外,发现这里就是座废墟,断壁残垣,连当时的张家鬼宅都不如。

“这里,曾有一个辉煌的家族,引万鬼来贺。”

这里,就是当年曹家的旧址,正是曹运小时候待的地方,也是他复仇的动力来源,这片土地葬了他的回忆,葬了他的亲人,更葬了他的人性。他曹运,为复仇而活。

“二十年了,我没死,既然我没死,那就要做点什么,不然对不起被埋葬在这下面的一切。”曹运淡淡道,仿佛是在和老朋友谈天说地。

“你当年,为什么没死?六名阴帅带兵围攻,还有其他势力的插入,你是怎么活下来的?”我问道,“没别的意思,我现在落在你手上成了阶下囚,明天就是我要被献祭的日子了。”

曹运突然沉默,“有人救了我,我不知道他是谁,更抹去了我在世间的痕迹,教我术道。”

“我以为他是为了轮回之钥而来,并不是!钥匙依旧在我手上拿着,他甚至告诉了我江城的秘密。”

我跟着沉默,因为对于幕后的家伙,店长他们都猜测到了他的存在,但是并不知道什么身份。胡然当初说过,那家伙很可能来自冥府,而且身居高位。

“曹家的小家伙,时间到了。”虞山王出现在我身后,那张精致的脸突然出现在我脸庞,对着我耳根吹了一口凉气。我身子不停的缩,这鬼王不会有什么特殊癖好吧!

“昨天的阴帅是谁?是当年六位之一吗?”曹运道。

虞山王咯咯笑了两声,“我还以为你不会问的。”

“冥府这届白无常,实力可以在阴帅中排前五,是个厉害的家伙。我和虞山联手都差点挡不住。”穆生王道。

“要不是倪笙要稳固那道门户,我们根本拦不住。”

曹运没有多说,“以我们的力量的确不能和他们抗衡,但是打开那扇门…是够了的。”

“如今江城里浑水摸鱼的家伙不少,那些以正道自居的大派都巴不得江城大乱,监狱崩溃,这样冥府对他们的监视就会小很多,我们的时机就在这…”

“走!”

卧槽!我特么又被打晕了过去,这些家伙还真是心狠手辣,能不能换点新鲜套路?不知道这样很难受。

“这里是…”我睁眼的一瞬间汗毛直竖,因为曹运他们正在江城水库。

这水库是江城最大的水库,负责水源的第一步天然过滤,更是江城千家万户自来水的来源。

我在这一刻便明白了他们的打算,因为如果对水源做手脚,绝对防不胜防,这与人的生活息息相关。

“你们…你们不能这么做!”

“小鬼,这里可轮不到你说话。”阴槐王阴测测笑道,我立马把嘴闭上。

“都以为我降灵术只能对头发做手脚,却不知道,那些怨根还能溶于水中,直接栽进人体内。我倒要看看,那些家伙是顾忌千万人的性命还是牢狱。”

曹运话音刚落,那三个头发鬼纵身跳进了水库之中,如同一点墨水扔进了湖中,三个人头被埋没于水。

我瞳孔微缩,一股黑色从里往外扩散,最后消散不见。我意识到,失算了。不管是我还是监察司的人,都以为只有自愿栽种头发才能完成曹运所谓的降灵。

“曹家降灵术还能这么用,真是长见识了。”虞山王笑道。

“世人皆知曹家擅治魂,却不想曹家同样能杀人。”曹运冷冷道。

又是一夜过去,我心情忐忑,坐立不安,不说江城的安危,我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希望胡老大能够靠谱一些,不然我就完了。

“咔…”小屋的窗户突然响了一下,一个小石子被丢到了我面前,等我抬头看外面,毛都没一根。

那个石子外面包着一张纸,我好奇的打开,然后发现上面的字迹,瞳孔微缩,立马把纸撕成了小碎片。

“儿子,你觉得会是谁?”

“有可能是虞山王。”麒麟沉吟片刻,“应该是可信的,反正我们也别无选择。”

我重重点头,熬到了天亮,他们还算是有良心,知道给我提供一些食物,给我一种要上刑场的死囚既视感。那屋子被锁住了,我打不开,白天没看到曹运和其他鬼王。

太阳升起又落下,正当我实在不行打盹的时候,感觉身体悬空,一阵冷风把我吹的怀疑人生。

“小家伙你醒了?到时候姐姐肯定手起刀落,不给你一点痛苦。”入目的是虞山王笑眯眯的脸。

痛苦你妹啊!这特么拿我命开玩笑呗?随后我又不吭声了,惹不起。

等到了目的地,我发现很熟悉。这特么不就是那处坟场?那处第一次见到赵云海的坟场,我在这里见到过狐拜月,鼠烧香。

“如果不是他告诉我,我肯定不会相信这里就是牢狱大门所在。”曹运叹声道。

门?根本就看不见。

其他的鬼王严阵以待,就连虞山王也把我抛到了一边,取出一根鞭子,眼睛在四周逡巡。

“好本事,真是好本事,居然让江城二分之一的人中了降灵术。”青年施施然的走出来,手中捏着那面幡。

“二分之一?我还以为有个三分之一就了不起了。”曹运笑道,“毕竟不能保证百分百,原种也少了些。”

“白无常,我承认你很强,但是你觉得就你一个能拦住我们?”虞山王道,“倪笙和监察司的人处理江城乱摊子了吧!”

“就你们这些小喽啰,本大爷一根小指就能把你们镇压。”

我无语,不吹牛逼能死?

“那群傻逼也真是混账,真以为牢狱开启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就知道顾及自己的集中。”青年不屑道。

这也坐实了一件事,在这里的就只有他。我心一下沉到了谷底,胡然呢?胡然没来?

“冥府的阴帅,还真没好好交过手。”穆生王摩拳擦掌,手握那把古朴的剑,一脸肃穆。

“他交给我,你们去打开门。”

“不,你的对手是我。”寒风呼啸,阵阵锁链声在交替鸣响,一道人影从天而降,正是背着棺材的赵云海。

穆生王眉头皱起,“号称冥府第十一帅将的阴间行者?你倒是足够做我对手。”

赵云海身后棺盖打开,出手的干净利索。他的出现也让我见到了一丝曙光,至少白无常不是孤军奋战。

“你们怎么忍心让我这个妇道人家直面阴帅?”虞山王娇嗔。

曹运摆了摆头,“你们几个…去帮忙,阴槐王留下帮我护法,我来唤出大门。”

白无常捏着印诀,往前冲杀,“还我大侄子。”

那边战斗打响,穆生王和赵云海旗鼓相当,一个执剑,一个负棺,你来我往,黑芒直闪。而白无常异常凶猛,虽然对上了以虞山王为首的五名鬼王,却依旧占据上风。

但是虞山王知道自己的目的,只是牵扯住白无常就够了。所以就算白无常想要尽全力突围,但还是做不到,总是能被重新拉回战圈。

“以我曹家血脉为引,唤轮回!”曹运神色陡然庄严,双手平拖。

一抹白色的光芒乍现,他手上真的出现了一把钥匙,那种古代铜锁样式的长钥匙。

曹运抓住钥匙的把柄,咬破手指,在上面刻画图文,“祭!”

“粑粑,七把钥匙不仅关乎着一个大秘,而且每一把钥匙都具有打开任意一座大门的能力。”麒麟小声道。

我按捺住内心那股打断他施法的冲动,因为昨天那张小纸条告诉我,还没到时候。

“轰鸣!”一声冲天巨响,地震山摇。

“不好!”白无常睚眦欲裂,冲杀更加猛烈,但还是被虞山王等咬牙给拦了回去。

我目瞪口呆,真的从地底钻出了一道大门,一座青铜大门,门户左右各雕着一个恶鬼,面目狰狞,冥气环绕。

这门…足有二十来米高,站在下面只觉得自己无比渺小。

“多少年…这座门多少年没重见天日了!哈哈哈!哈哈哈!”曹运如疯了般大笑,“我等这一天足足等了二十年。”

阴槐王目瞪口呆,“这就是传说中镇压着那些重刑犯的牢狱?像我这种程度的鬼王连被关押进去的资格都没有。”

“就是它!就是那座牢狱。”曹运痴迷道,“多好的圆月,多么美丽的圆月?”

“妖邪!休得猖狂!”远处传来一声爆喝,一抹人影跳入了白无常的战圈。

我能看出是一个青袍道人,手里握着一柄木剑,举手投足间带着莫大的凶威,三两下便斩下一名鬼王的手臂。

“青城的梅乾?他怎么来了?”阴槐王惊呼。

梅乾?没钱?我去,这名字奇葩了,但现在不是吐槽这个的时候,白无常有了援军的加入,压力大减的同时,力斩一名鬼王。

“青铜门的开启必须要等子时,拖住他们!”曹运说道。

“要不我…”阴槐王担忧道。

曹运摇头,莫名其妙的露出笑意,阴森森道,“他真是好手段,原来说的援手是这个,青城四名真人之一,不错!”

这话听的我迷迷糊糊,但是在下一秒,我脑海里爆出一声炸雷,慌忙大叫,“他是内奸!”

白无常捏着幡布的手猛的一抖,但梅乾动作更快,嘴角上扬的同时,打出一道流光。

此时此刻,他离白无常也就不足一米的距离,白无常就算有心躲闪也已经来不及,被那流光打了个正着。

白无常露出痛苦的神情,捂住胸口,幡布铺展开来,和梅乾拉开距离,又全力将几名鬼王打飞出去,“弥罗香,到底是那个混账背叛了冥府!”

“这个白大人就管不着了,本真人要是能一举屠了阴帅,可能会永世留名。”梅乾奸笑,提着木剑,抽身上前。

“就你这种垃圾,还想屠本大爷?做梦!”白无常大喝。

第八十一章 修罗

“炼灵幡,诛杀!”白无常眼里杀机乍现,不管是谁,最恨的就是叛徒,哪怕旁边有鬼王攻击落在他身上,白无常依旧不依不饶。

梅乾闪过一抹慌张,“怎么可能,这是冥府弥罗香,为什么你还有战力?”

“区区弥罗怎能让我束手?”白无常轻蔑道。

“他已经是强弩之弓,冥府弥罗是世间最强大的封魂之物,哪怕是阴帅也不能抵挡。”那鹰钩鼻鬼王道。

我心开始揪到一起,明眼人都能看出白无常情况不太对,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他捏住幡的手在颤抖。

难道…那个给我字条的不是虞山王?不是虞山王又是谁?

曹运不再关注战圈,嘴里念着不知名的咒语,语气愈发的急促,那两扇青铜大门时不时发出阵阵嘶鸣与撞击声,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想要脱困而出。

“你无愧冥府第十一阴帅之名。”穆生王斩出一剑,退守一方,仿若已经没有心思再打下去,“曹当家,我已经完成了承诺。”

“穆生!你什么意思?半途而废?冥府是不会放过你的。”有鬼王大喝。

“曹某也是守诺之人,如今穆生王已经完成了约定的内容,可以自行离开。”曹运睁开眼。

穆生王微微点头,抱剑远去,连头都不回。赵云海不曾停留,负棺前行,那棺中锁链如条条黝黑的灵蛇,伴随撞击朝着鬼王们席卷。

可是情况还是不乐观,那个梅乾实力极强,不下于穆生王,趁着赵云海没过来,压着白无常打,白无常因为中毒的缘故,愈发支持不住。

“既然穆生王离开,那我这个小女子也没必要停留了吧!”虞山王脸色变了又变,心中权衡片刻,“我无意与冥府为敌,阴帅阁下还请别见怪。”

白无常冷哼一声,没有多言,虞山王离开,那局面又会开朗一些。

梅乾脸色不太好看,已经和赶过来的赵云海打到了一起,“曹家小子,那位限制颇多,如果你还拿不出什么真本事,这门就别想开了。”

我望着曹运,却不见他有任何动作。但我不会天真的认为他已经黔驴技穷,二十年不算短。这些准备看似充足,其实是不太够了,要说他没什么压箱底的后手,打死我都不会信。

忽然,我耳边传来一阵轻微的呼啸,头皮猛的发麻。

“啊!姓曹的,你在我们身上做了什么手脚!”

“该死!怎么会这样。”

数个阴气漩涡出现在战圈之中,周围温度陡降了十度,冻的人瑟瑟发抖,那些鬼王凄厉大叫,身体开始不正常的膨胀,就像被吹上气的气球。

阴槐王瞳孔微缩,捏紧拐杖,猛退几步,跟随曹运而来的鬼王,除了两个最强的之外就只有她还完好无损。

“别怕!阴槐婆婆也是和我们曹家关系最好的鬼王,曹运自然不会下毒手,那几个家伙不过是觊觎我手上的魂丹罢了。”曹运满不在乎道,“算是废物利用。”

“修罗!是修罗的气息!他们不是被灭族了吗?怎么可能!”麒麟失声大叫。

“修罗之魂为基,加上曹家降灵,这才练出了几个次品的修罗之魂。”曹运淡淡道,“被灭族的修罗可是最讨厌冥府气息。”

他的话音刚落,几个膨大的鬼王身体迅速的回缩,形体固定在了两米左右,双目赤红,闪耀着嗜血的光芒,不再有任何神智可言。

“吼!”

“果然,果然是冥府中人,是谁!到底是谁,不仅有弥罗,还私藏了修罗之魂!”白无常气急败坏,此时的他已经执着幡布退到了一边,没了战力。

“阿修罗!又称非天,传闻是六道之一,骁勇善战,喜血食,曾居于冥府之中为祸,最后被诛了全族。”麒麟沉声道,“任何一只阿修罗都有凄美鬼王之力,其中的首领更是可匹敌冥府阴帅。”

“三头六臂!这是阿修罗中的战将,全胜时期可与阴帅过招,虽灵魂残缺,但有那几名鬼王燃烧魂力,其力甚强。”

“不错,有些见识。小哥,你养的小鬼貌似来历不小啊!”曹运似笑非笑。

本来我还想着说叫麒麟搬后台,看看能否吓退曹运,但最后还是放弃。

这厮已经是亡命之徒,连命都特么不要了,还怕威胁?连冥府这种庞然大物都敢硬刚,绝对是狠人中的战斗机。

“粑粑,情况不妙。”麒麟小声道。

那四道被修罗战将之魂附体的鬼王凶性大发,六臂齐挥,朝着赵云海冲杀。赵云海实力虽强,但也不会是五个和自己同级的对手。

棺材之中锁链被震开,还有梅乾这个阴险小人在一边玩偷袭,白无常心有余而力不足,看上去万分着急。

“怎么?这么快就撑不住了?”店长人未到声先至,数道流光袭来,将那些围住赵云海的身影弹开。

“倪笙!”曹运眉头皱紧,都说树的影人的名,店长的名头在术界无疑是巨大的。

“你再不来我可要交代在这里了,这王八蛋不知道哪来的弥罗香。”白无常骂骂咧咧。

店长微凛,“弥罗!修罗魂!青城梅真人!都是那家伙的手笔吗?”

“杀!杀!杀!杀光冥府之魂!杀!”四名修罗战意更加高涨,身形又拔高一米左右,身周环绕的血色幽炎迸射出赤红色的光芒,宛如九天魔神,为了灭世而来。

“当年尔等族群都被湮灭,哪里来的猖狂劲?能灭你们第一次就能灭第二次!”店长手指轻弹,英魂帐翻飞上他的头顶,流光溢彩,就像给他戴上了华冠。

“江城之力,给我禁锢!”

“嗖!嗖嗖!”地下突然开始轻微的震动,那些修罗身子底下没由来的凹陷,半个身子都栽了进去。

梅乾牙龈紧咬,退无可退,手中挽了个剑花,飞速朝着店长扑过去。

“好好的真人不做,为祸人间,今天就替青城派清理门户。”店长头颅转动,正对梅乾,从英魂帐之上射出一只光矛,欲要将梅乾钉杀。

“你以为,我的修罗只有这点本事吗?”曹运冷冷道,双手飞快结印,“降灵醒魂,唤修罗王!”

“吼!吼!吼!”地动山摇,我整个人都在不停地眩晕。

四名被栽进去的修罗裂地而起,这还不算完,在转瞬化作液体一般的物质融合在了一起,又重新化形,变成了一个更加狰狞更加高大的身影。

这次…四头八臂!四面喜怒哀乐齐全,八臂之上拿着刀枪剑戟之类的武器,比起先前的修罗不知道威风了多少倍。

“这可是我为你们准备的大礼,好好享用吧!”

那边的梅乾躲过店长一击,看到修罗王的出现大喜过望,害怕店长强势将他灭杀,卯足劲往修罗王那边凑。

“不!”梅乾凄惨的叫唤响彻整座坟场,因为他已经被修罗王一只手紧紧捏住,哪怕他用剑拼命斩下,修罗王无动于衷,把他的躯体往长着青色獠牙的嘴里送。

“不,你不能这么做!我是你的盟友,是他派我来支援你的。”

“暴露了的棋子已经毫无作用,这是他的原话。”曹运抿嘴笑道,“还不如老实成为修罗王的养料,一名真人级别的术士,应该能让修罗王的降世再撑一刻钟。”

“该死!他答应过我,答应过我…他明明答应过我给我没有顾忌的永生,为什么…为什么要反悔…”梅乾如丧考妣,一脸衰败,不愿相信这个事实。

突然,他的眼里冒出精光,疯狂大叫,“他…他是…”

“啊!”话没说完就已经被修罗王吞入腹中嚼碎,只留下骨头被咬断的卡擦声。

“还想暴露大人的身份?做梦!弃子就要有弃子的觉悟。”曹运冷声道。

还差一点,还差一点就知道了幕后之人。但是曹运太谨慎,而且格外狠辣,将威胁直接扼杀在了摇篮之中。

“哼!迟早有一天要将那个叛徒揪出来!”白无常冷哼,“倪笙,弄死他。”

“你行你上啊!这可是修罗王,全盛时期至少要三名阴帅才能制服的狠角。”店长苦涩道。

“监察司那些人去哪了?”

“在江城手忙脚乱,正在应对降灵之灾,别想他们抽出人手。”店长抽身上前,盈盈拜下,“吾欲借江城之力抗邪魔。”

就在这时,一道暖风抚过,风里带着丝丝绿意,周遭的青草树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枯萎。反观店长头上的英魂帐光华大作,在他身周垂下六柄用光构造的大剑。

修罗王也动了,踏着沉重的步子,挥舞六只手臂。

“出!”六柄光剑齐射,死死对准修罗王六个角,不将其诛杀誓不罢休。

不管是面对鬼母还是当时的血衣王,店长都是云淡风轻,但是对修罗王很明显动了真格。

“阿修罗可是有人形战兵之称,加上我降灵之术,足矣媲美全盛期一半之力,要不然我也不敢过来开门。”曹运淡然道,似乎胜券在握。

“当年的修罗之战我没能赶上,一直引以为憾,此役倒是能圆我心愿。”

什么时候了,不装逼会死吗?

装逼归装逼,店长手上可不含糊,驾驭神剑就往前行,和修罗王交击在一起。

“时间差不多了啊!”曹运仰天,然后那不带一丝情感的眼神落在我身上。我特么在这时就变成了要被做成菜的白条鸡,喊破喉咙都没人来救。

“走!”电光火石之间,赵云海乍现,棺材飞出将我撞开,我特么腰差点被撞断,要狗命。

曹运还是古井无波,轻吐两个字,“轮转!”

他手上的轮回之钥射出一点冷芒,赵云海身子停滞,连带着棺材也静止下来。

随后,曹运迈开步子,缓缓走到我身边,“没有谁,没有谁能干扰我的计划,镇狱铜门必须开启。”

还没等我缓过神,阴槐王拦在了曹运身前,“收手吧!要是天河在世,肯定不会让你这么做。这有悖曹家流传下来的宗旨。”

果然,阴槐王出手了,那晚的纸条只留了四个字,“阴槐可信!”

阴槐王之前的贪婪都是装的,而且装的很像,一般人看不出。

“阴槐婆婆,最后连你都要阻止我吗?”

“三十年,我在曹家做了三十年供奉,小运,你可以说是我看着长大的。”阴槐王长舒一口气,“曹家惨案只恨我当时不在场,但我知道…你还活着,从来没有放弃过寻找你。”

“当我知道你现身,我欣喜若狂,马不停蹄的来了江城。但是…但是你已经不再是我认识的小运,你变了,变的让我陌生。当初那个善良不忍杀生的小运去了哪?”

“婆婆,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仇恨同样也能改变很多东西。”曹运叹道,“我一直以为婆婆会永远站在我身边,哎!”

“小运,跟婆婆走吧!远离是非,重新建起一个新的曹家。”阴槐王眼里满是希冀。

曹运上前,离阴槐王越来越近,眼神迷离,猝不及防的掐住了阴槐王的脖子。面目狰狞,“婆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背着我会了冥府之人?他们可是灭了曹家的罪魁祸首。”

阴槐王没有挣扎,任由曹运将她拖起,缓缓闭上眼,妄图用最后的情谊唤醒曹运。但是一切都是枉然,阴槐王化作了点点黑光,被曹运亲手泯灭。

“天真,都天真的可以。以为我回的了头?回不了了!”曹运笑出眼泪,“那个家伙,那个家伙可不允许我中途停下,他不会允许的。”

曹运将我提起,手中握着一把闪着寒芒的尖刀,我喉头滚动,这次死亡离我也很近了,只要他再靠近一点点,我就会就此丧命。

“曹运啊!”

闭上的眼睛闪过一道紫芒,一张符箓在我惊讶的目光中出现,一抹紫雷在其上跳跃,往曹运脑门之上印过去。

他面色大变,就算是曹运也不敢硬接,只得将我甩到地上。

是胡然,他把本命紫符藏在了我身上。

“你还是走上了这一步,但是你不该…你不该骗我…”胡然复杂道。

第八十三章 夜游

胡然表过态,不会插手曹运复仇之事,甚至让我交出了几滴血液。当时曹运虽然没有明说,其实已经做下了不会对我动手的承诺。但是他违约了,想要拿我来献祭,开启这扇邪恶的大门。

“果然瞒不住你,从小到大你都比我聪明,总能够猜中我心中想法。”曹运将身子站正,眉头舒缓开。

胡然一动不动,就这么盯着他,眼里写满了失望,“小运,你变的我不认识了。”

“我不想重复说过的话,不管怎样都无法改变我是曹运的事实。”

我麻溜跑路,这时候不跑等死啊!再然后,一股冰冷的目光锁定我,曹运可不会如此轻易放弃自己的猎物。

“我不想,不想对你动手…”胡然摇头,身子轻微颤抖,最后还是屈指弹出符箓。

“二十年前,我一直不如你,这二十年后,是该好好比试一下。”曹运五指成爪,对着空中轻轻一捏,“曹家降灵更塑灵,试试这招。”

一只透白的犬状物从他手掌中飞出,在空中迅速变大,瞬间化作足有五米高的恶犬,而曹运一跃而起,站立在狗头上面。

“十方动九天!”胡然上去就要放大招,数十张蓝符在空中交织,编造缕缕神光,照亮这片大地。

“轰!”就在这时,我眼角有一道人影倒飞,居然是店长。修罗王踏着沉重的步子,挥舞八只鬼爪,四面喷吐毒雾以及火焰。

“啊呸!”店长赶紧站起,“特娘的,玩狗屁。”

白无常面色古怪,“倪笙,你别告诉我,你还没有完全复原。”

“你特么不是废话?那种创伤要是能好那么快,我也不用陷入沉睡。”店长没好气道,“虎落平阳被犬欺,区区修罗王残魂把我逼到这步。”

“吼!冥府之徒,该杀!”修罗王爆吼,迸发出更加强大的力量。

“劳资砍死你!”光剑的形态转换,融成一柄开天巨斧,携雷霆万钧之力朝下猛砍。

修罗王也是个狠茬,八手齐扬,那些兵器汇聚成了一股。

“乓!”气浪翻飞,修罗王往后退了一大步,店长也不好受,那斧头虚影愈发模糊。

“你脑子没坏吧!和他拼蛮力。”

“闭嘴!那也比你这蠢货好!”

白无常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受,这节骨眼,两货还斗起了嘴。

“走!”赵云海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提住我的衣领。

“休走!”曹运驱使巨兽跃起,有利爪弹出,想要将我们两个拦截。

胡然大步一迈,那符阵编制成的网更是流光大作,要将巨兽笼罩。

“走!走的了吗?阴影魂奴,拦住他们。”

我陡然间只觉得身后有冷风袭来,赵云海在紧迫之时将我甩飞出去,用手对着棺盖一拍,无穷锁链再次喷涌。

眼前阴影闪动,阴影魂奴躲过了攻击,再次出现时却是在半空,一道寒芒从他身上飞射,赵云海不敢硬接。

“黄蜂之刺!”白无常惊慌失措,哪怕是见到修罗王都不曾如此失态。

“可恶!实在太可恶了!那家伙竟然将上任黄蜂之魂练成了魂奴!杀了他,快杀了他,让他的灵魂永远安眠。”

“你们觉得这份大礼又如何?大人真是料事如神,知道想要开门肯定没那么容易。阴帅练成的魂奴,够你们喝一壶了。”曹运阴森笑道,继续驾驭巨兽碾压胡然。

“冥府有十大阴帅,各个领兵朝十万,是冥府最强大的武装力量,每名阴帅都是从魂堆里爬出,身经百战,无比强大。”麒麟说道。

“黄蜂掌管虫蠡的轮转往生,虽然在阴帅之中排名靠后,但力量绝对不容小觑。”

而我的疑惑并不在这里,“上任?阴帅也有变动?”

“冥府镇压地狱,坐落冥河边,同样有许多强大的敌人,就连所谓的修罗族也不过在中下游,并不算冥府最大的敌人。战乱不断,阴帅也有更迭。”麒麟解释道。

“特别是上一场禁忌之战,冥府险些被打残,仅阴帅就陨了三名,更有两名阎罗被打到陷入无尽沉眠,鬼兵更是死伤无数…”

我心中惊起骇浪,但此时并不是感慨的时候,我努力让自己跑到安全的地方,以我的实力根本不足以加入战圈,那只是找死送人头。

“嗡嗡!嗡嗡嗡!”阴影魂奴背后生出两对昆虫之翼,以极快速度拍打,时不时射出几根锋芒,或许他的力量不强,但他的速度极快,赵云海有些招架不住地感觉。

“上任的黄蜂据传有史以来最强的黄蜂,其转化的魂奴不弱。”

虽然他被称作冥府第十一阴帅,但是和正统阴帅还是有些差别。这黄蜂魂奴即便有残缺,但不是赵云海能招架的。

眼见数缕锋芒要射中赵云海,我不知道哪里来的狗胆,猛冲上去,挡在了赵云海身前,眼睁睁看着他受伤甚至死亡,我做不到。

“你…”

“铛!”如寺庙里撞击大钟的声响出现,紧接着以我为中心放射出金色光墙,一颗小铃铛钻了出来,很难想象那一声是它发出。

我露出一口白牙,这就是我的依仗,外公给我的那颗保命铃铛在最关键的时刻,救了我一命,要不然我可没那么蠢。

“咻!咻咻咻!”魂奴就像不知疲倦的机器人,忠诚的执行曹运的命令。

我很清楚,铃铛只能挡一时,那光墙正在暗淡,被黄蜂打的摇摇欲坠。

“我掩护你!快走!”赵云海的面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打落,脸上划过坚毅之色,手中握紧一把镰刀。

“要走一起走!”我回道。

“搞的那么基情满满干啥?老娘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虞山王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根长鞭挥出,将我和赵云海捆住往边上一扯,然后锋芒直指黄蜂,意图吸引火力。

我鬼使神差道,“给我纸条的,是你?”

从昨晚开始我就在猜测纸条的主人,那四个字看上去没什么作用,实则在安我的心,告诉我身边还有人。

“什么纸条?”虞山王懵逼道。

我,“………”

“别管纸条不纸条,那个背棺材的,赶紧过来帮忙,这可是黄蜂阴帅,要老命啊!早知道就不答应这个请求了,自找没趣。”虞山王碎碎念。

曹运眼里冷色更甚,“虞山,你要与我为敌?你忘了当年你受重伤是我曹家救了你?”

“曹家的恩情老娘早八百年还完了,和曹天河比起来,你就不是差了一星半点,居然甘做他人棋子。”虞山王讥诮道。

曹运不怒反笑,“谁懂,谁又懂我的痛苦,只有这样…只有这样我才能完成复仇!”

“不可理喻!”胡然再次用符阵将曹运镇压,“你必败!”

虞山王也没有心思和曹运打嘴炮,协同赵云海,两面夹击对黄蜂。

其实我看的出,三处战圈,除了胡然和曹运看上去势均力敌外,修罗王压着店长在打,虞山王两个也不过能拖住魂奴。

“我承认,二十年过去,你还是比我强,但是…我有轮回之钥。”曹运淡淡道。

我暗呼不好,胡然跟着眉头跳动,手中符阵在收拢,孕育更强大的力量。

“既然你们当年污蔑我曹家意图染指轮回的力量,那我今天就染指给你们看看!哈哈哈!哈哈哈!”曹运举起钥匙,对着巨兽脑门插进。

紧接着他喷出一口血雾,对于术士来说,每滴精血都是无比宝贵,曹运脸色发白,但精神却更加亢奋。

“嗷呜!”巨兽仰天长啸,气吞山河,如远荒神兽踏月而来,身子凝实的同时,它头颅两边隆起,钻出另外两颗头。

六只眼睛里冲满了嗜血的光辉,尖锐的獠牙能将岩石洞穿。

“滋滋!滋滋!”胡然咬牙收拢的网似乎再也捆不住巨兽,那些符箓纷飞,变成了一张张废纸,而胡然自己也跌坐在地,面如金纸,术道的反噬可不是过家家。

“谁都不能…谁都不能阻止我!”曹运大叫。

就在此时,修罗王发出一声悲鸣,身体开始不稳,这个糅合的产物并不能撑太久,店长见机将他胸口洞穿,眼见就要消散。

“记住,记住你的承诺…覆灭冥府…”

在这最后一刻,修罗王恢复了清明,他和曹运一样,都是复仇者。而他口中的“你”,很显然就不是曹运,而是曹运幕后之人。

“覆灭冥府!”曹运重复四个字,趋使巨兽将店长一爪拍飞,然后一个扫尾,虞山王和赵云海猛退。

七把钥匙都拥有极为强大的力量,当初碰到的那个老鬼连皮毛都没触摸就能进入鬼王之境,妄图化阴为阳,可见其伟力。

而曹运不同,轮回之钥在曹家有百年之久,就算没有洞悉全部的秘密,也能发掘出一部分力量,而这部分力量已经能让曹运拥有巅峰时期阴帅之力。

“你还想等到什么时候?难道看我们全灭才心里舒服?”店长缓缓从地上爬起,他还是抗打耐摔,除了看上去有些狼狈之外,似乎没受什么重伤。

曹运已经魔怔,不管不顾的想要完成自己的使命,而想要完成他那件事少不了我这环,巨兽腾空,直朝我冲来。

“还真是狡猾!”白无常暗暗啐了一口,“想动我大侄子,别说门,窗户都没得摸。”

我的身子一轻,不知道被谁提起,轻而易举的逃过了兽口,在我惊鸿一瞥之间,看到了一个很漂亮的女人。

全身被黑色笼罩,宛若黑夜的精灵,与夜色融为一体。不出片刻,我被她粗鲁的抛到白无常身边。

“卧槽!疼死了!”我急忙搓屁股,这下可不轻。

“可别乱说她坏话,这女人是冥府里最不好惹的家伙之一。”白无常的脖子往后缩了缩。

短暂的相处能够看出他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没想到对那个神秘少女格外的惧怕。

“阴司夜游,冥府最出色的刺客,哪怕是同为阴帅,也害怕被这种恐怖的家伙盯上。”店长道。

“到最后,还是没有逼出那家伙么!藏的可真深啊!”

这时候我恍然大悟,冥府派遣的阴帅并不是一个白无常,还有同为阴帅的夜游神,只是白无常在明,夜游在暗,为的就是引幕后之人现身。

但是如意算盘敲的叮当响,那家伙依旧没有上钩的打算。

“渍!可能他根本就没来吧!要知道,夜游的侦查在冥府第一,能逃出她感知的可没几个。”白无常道,“我这记弥罗怕是白挨了。”

就在说话的功夫,夜游几个闪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魂奴失去对手后被曹运唤到身边,护卫巨兽。

“那边可是两个不弱于阴帅的战力,夜游神一个…能行吗?”我说出心中顾虑。

“匹敌阴帅终究不是阴帅,两者还是有些差距,而且阴帅也有三六九等。”

赵云海话说了半头就再没有说下去,那场战斗已经打响,黄蜂的尾针仿佛无穷无尽,铺天盖地,不放过一个死角。和巨兽的蛮力相结合互补,不曾给夜游神一点可乘之机。

“夜里,才最适合刺杀,夜游神的力量也最为强大,特别是满月之日,夜游的战力成倍也增长。”店长说道。

“先前我放下江城之事过来,也不知道那边怎样了。”

胡然抬头,深沉道,“江城不会有事的,我太了解他了…”

“魂奴,给我将她逼出来!”曹运面色阴沉,“冥府还真是看得起我,居然派了两名阴帅上来。”

“乒!”一抹比黑夜更加漆黑的光影浮现,夜游神现身,手上提着一把小巧而又锋利匕首将尾针打飞出去。

“尔的魂灵应该永远的安息,冥府永记汝之功劳。”夜游神仿若在念着神圣的诰文,一脸肃穆。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魂奴拍打翅膀的频率变了,尾针飞射速度在减慢,似乎对夜游神的话语产生了共鸣,准备引颈受戮,接受真正意义上的长眠。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阴影魂奴怎么还会有情绪,在炼制时抹杀掉了才对!”曹运惊恐道。

“阴帅哪怕陨落也还是阴帅,灵魂上的骄傲不容玷污,还想妄图操控阴帅残魂,不知死活。”白无常凛冽道。

第八十四章 裂缝

胡然搭腔道,“每个阴帅都是心智坚韧之辈,能将阴帅残魂炼制成所谓的魂奴,足矣见幕后之人的强大。”

“哼!”白无常很显然不喜欢听这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哪怕这就是事实。

冥府出了如此大逆不道之徒,脸上不仅无光,还感到深深耻辱。奈何那家伙藏的太深,不肯咬钩。

“叮!叮!叮!”黄蜂残魂尾针全都落地,连翅膀都不再拍动,单膝跪在地上。那模糊的脸庞出现的是挣扎之色。

“动!给我动起来!”曹运拼命捏动法诀,他最后的底牌都已经掀开,若是黄蜂残魂真的选择引颈受戮,那他的情况会很危险。

“嘭!”一阵轻微的爆破声突然响起,残魂之中飞出一张血色的符箓,夜游眼疾手快,迅速收敛起来。

胡然突然变了面色,“这张符…”

可是他没有继续往下说,反而陷入了沉思之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吾…是阴帅…吾为黄蜂…掌管虫蠡生死…”残魂断断续续。

就连仿若万年寒冰的夜游都浮现出一抹喜色。

“轮回不断,冥府永存!”

“黄蜂魂魄残缺太厉害,要不然可以从他口中得知那幕后之人。”店长皱眉道。

白无常冷冷道,“那个家伙就该把十八层地狱走个遍。”

和这边的情形大好相比,曹运陡然间失声,“怎么会这样!明明不会出这种情况。”

“不,我一定…我一定要开启震狱铜门!一定!”

突然,我觉得有一道目光锁定了我。是黄蜂,他的面颊模糊,就连五官都不曾凸显,但是…我能感受到这道目光,有一种我说不出的意味在里面。

我身边的三位大佬也注意到了这点,胡然更是唤出紫符拦在我身前。

“无妨!只是想不到…想不到黄蜂会选择让小家伙拿到传承…这…可是阴帅传承啊!”白无常难以置信,看到我跟见到鬼似的。

“这特娘的奇了怪了!”店长猛拍大腿,十大阴帅中黄蜂的席位不是有了吗?为什么上任还会做这样的决定?

夜游同样闪过一抹异色,眸子闪动。

残魂身子在下一刹那变作流光,直冲我胸口,然后融了进来。

“大…大人…您…成功…了…小…小心黄…黄蜂…不要相信…任何…人…”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我小声道。

“你小子傻了吧!哪来什么声音?幻听了。”白无常撇嘴道。

麒麟跟着到,“粑粑,没有啊!”

我心神微定,刚才是上任黄蜂在给我传递某个消息?大人?小心黄蜂?什么玩意?

但是还有他最后一句告诫,我选择乖乖闭上了嘴,时机不对。

“小子,怎样?感觉如何?有没有感受到什么驱使虫蠡的能力?”店长问道。

我茫然摇头,黄蜂那最后一股力量并没有被我吸收,反而蜷缩成一个球状物悬浮在我体内。

“没有?”白无常疑惑道,“这件事关系重大,冥府阴帅素来只有十名,其余尽皆替补。”

“我听说…这任黄蜂少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东西,不太圆满,因为情况紧急才上位,我怕…”店长担忧道。

“敢动我大侄子我不打死他。”白无常凶戾道,“容我回冥府再找那些家伙商讨。”

此时夜游收回了目光,眼中寒芒略过,提着匕首再次消失在夜色中,此次江城之祸的罪魁祸首还没有伏诛,还不荣松懈。

“不!”曹运大吼,驾驶三头凶兽想要做殊死搏斗。

“我没想到他会走上这一步…”胡然和曹运感情很深厚,而且还有愧与他,但是胡然并没有选择开口求情。

因为他知道有些事做了之后不仅回不了头,还不可饶恕。

“哇!害的老娘担惊受怕的,原来早有后手。”虞山王翻了个白眼,“多此一举嘛!”

“谁让你来的?我记得你们这种隐居鬼王多偏于中立。”店长问道。

“我来自东方,那位说会帮我消一次天责,要不然我才不想跑这么远。”虞山王如实道。

店长露出了然之色,“东方么…”

“她是麻麻派来的…”麒麟暗淡道,这个小家伙一直想见到自己母亲,但却总是见不到。

这次劫难,他妈妈心系他的安危,先派了百目王,又让虞山王暗中保护,手笔不小。但我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那张纸条到底是谁留的?穆生王?

就这会功夫,那边战斗已经快接近尾声。曹运力量凄美阴帅,但是终究不是夜游的对手,那只三首凶兽的头颅已经被劈斩掉了一个,只剩下左边一个和中间一个,极度不对称,看的我强迫症犯了。

“这是你们逼我的!你们逼我的!”纵使有凶兽保护,曹运还是很狼狈,因为夜游的袭杀将他也涵盖在内。

曹运抬头望天,月亮已经圆满,“时间到了!时间到了!”

夜游神仿佛已经意识到了哪里不对,身形不觉又加快了几分。

曹运不管不顾,一手按在了凶兽头上,罕见露出了悲哀之色,“对不起…”

长长的轮回之钥被他拔出,巨兽悲鸣,在呜咽声中急剧缩小,直到普通小狗大小才停下,窝躺在曹运脚边,想要挣扎爬起来。

“白虹是曹叔叔送给小运的礼物,一只用降灵术创造出来的魂灵战犬,从小就陪在他身边。”胡然复杂道。

有时候,动物的情感才是最真挚。

夜游出现在曹运上空,匕首就要落下,但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弹飞。曹运用手抚摸着小狗的毛发,“白虹,我是不是…是不是很没用!什么…什么都做不好…”

他哭了,哭的很无助,哭的像个孩子。

“嗷呜…嗷…嗷呜…”小狗伸舌头舔舐着曹运的手掌,想要给他带来最后的慰藉,但是它最后只能化成了飞灰,魂散在了曹运手边。

“白…虹!”曹运踉跄站起来,挂着泪痕,很难想象这样的人还有情感留存。

“小运!小运!”胡然有些慌了,不自觉的伸手。

“以吾之血为祭,以吾之魂为载,开启吧!震狱铜门!向世人展现你的恐怖!”曹运举起钥匙往自己胸口猛插。

“噗!”血雾纷飞,随后倒卷被钥匙吸收,曹运惨笑。

我顿时毛骨悚然,这祭品本是我,但是曹运在看不到希望之后,果断将自己献祭。

“不好!”白无常面色狂变,声音嘶哑,“铜门…”

“咯…咯…咔!”那耸立的大门在摇晃,两边的恶鬼发出不知哭笑的声响。

“桀桀桀!松动了!铜门松动了!”一个铜门里不知名的强大存在发现了这一异常,蠢蠢欲动。铜门的敲击声愈发的急促剧烈,有点镇压不住地感觉。

店长咬牙起身,面具落地也浑然不知,“绝不能让铜门开启!”

“江城之力加诸我身,给我封镇!”他喷出一口鲜血,一条条锁链横亘,在铜门前交错。

“没用的!没用的!”曹运疯狂大笑,七窍流血,眼看就活不了多久,钥匙吸收他气血的速度更剧烈。

“哎!”胡然叹了一口气,打出符阵,要上去增添一点力。

“桀桀!自由的气息,我又感受到了自由的气息。”

“冲!冲出铜门我们就自由了!复仇!要复仇!”

“嘭!嘭!嘭!”锁链摇晃,符阵闪动。

我急道,“冥府难道没有什么应急措施?”

白无常摇头,白色的脸更加显白,“那位…应该还在的!到关键时刻他肯定会出手,冥府已经拿不出更多的力量去镇守。”

“他已经消失了二十年之久,冥府有人已经怀疑他…死了…”夜游出现在白无常身旁,“抱歉,我突破不了轮回之钥的防御。”

“不!他不会死!他那种存在怎么会死?”白无常坚定道,从地上站起。

夜游神不置可否,她擅长的是刺杀,是从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对这种大型的事件根本起不了大的决定作用,只能袖手旁观。

“镇狱铜门里关押的都是什么…”

“禁忌,强大的禁忌,有鬼王,有堕落的术士,甚至是迷失的阴帅与阎罗…”白无常沉声道。

“别问我为什么当初不泯灭他们,因为我也不知道,可能只有那些冥府最为古老的存在知晓一些内情。”

他一句话打消了我往下问的欲望,我任然记得冰璃的话,如若监牢开启,江城很可能会沦丧,这是绝对不允许的。我很恨自己的力量弱小,什么忙都帮不上。

“滚开!该死的家伙,我讨厌冥府的气息。”铜门开启的很慢,此时已经打开了一道裂缝,一只纤细的鬼爪探出,与店长交织的锁链来了一场碰撞。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店长的脸,很年轻很帅气,我一直以为他是毁容了才会戴那猫脸面具,原来我猜错了。

“噗!”又是一口血喷出,店长已经豁出老命,恶狠狠道,“要不是劳资没有恢复到全盛,非把你狗爪剁下来!”

“啊!”一声惨叫从铜门之后传来,那爪子真的断了。

但并不是店长的力量,而是铜门本来的力量,那门上刻的两只恶鬼活了!没错,就是活了!一只手里拿着斧子,一个手里拿着大刀。

“该死的震狱守卫,等我出去非要弄死你们!”鬼爪的主人气急败坏。

店长这才喘口气,但是担忧之色并没有丝毫减小。

“守卫的力量随着铜门开启度而被削弱,时间的流逝以及铜门内邪恶的腐蚀,已经让守卫不堪重负。”白无常道。

“怨灵将会在这片土地上驰骋,邪魂将会尽情哀嚎,毁灭吧!把一切都毁灭吧!只有这样才能建造出新的秩序!”

疯子,这家伙就是个疯子,轮回之钥的力量还在发出,铜门依旧在响动,两个守卫不知道砍了多少只鬼爪。

但是里面的邪物对自由的渴望大过于天,没有什么能够阻止他们发自内心的向往,哪怕被震狱守卫一次次打退,依旧不依不饶,只为让铜门开启的速度更快一些。

“这样…就够了…”曹运此时已经被吸成了人干,无力倒地,那钥匙浮空,铜门…不再启动。

白无常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还好他不足以支撑铜门全部开启。”

夜游却没那么乐观,“这道裂缝已经足够让里面最强大的几尊存在出来了。”

话音刚落,铜门哪里传来一声冲天巨响,一名守卫被那些鬼爪肢解,不复存在,而另外一个肢体残缺,同样撑不住了。

“退!”店长大吼,他勇猛没错,但是勇猛不代表做无谓的牺牲,当机立断,和胡然一起回撤,一只鬼王的半个身子从里面叹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一百年,一百年,我邪魂王终于出来了,哈哈哈!”

“邪魂王,当年红叶惨案的主导者,屠了一个镇近万人,欲用邪阵抵御天责,被当初的日游神抓获投入监狱。”夜游神道。

“不该!他在监狱里不过算中游,应该是被用来探路的家伙。那些鬼玩意比以前更加的狡猾。”

白无常嘴角扯动,“现在只能寄希望于他还在江城,要不然真跑出几只…”

“咯…咯…”轮回之钥落在地上,铜门正在合拢,发现这现象的牢犯有些疯狂,为首的邪魂王奸笑,“想拿劳资当炮灰,却没想到成全了我…”

“自作聪明!”白无常冷眼道,真正的大鱼都没有浮头,沸腾的不过是些小鱼小虾。

“啊!”惨叫划破天际,邪魂王的躯体被切成了两节,“不…不可能…这是什么鬼东西…为什么魂体…魂体合…不起来…”

鬼物没有实体,哪怕被腰线也不会致命,特别是鬼王生命更加的顽强,不用特殊物具附带的能力,根本杀不死。

很显然,邪魂王就是中了这样的伤害。魂体很快便湮灭,屠鬼王如屠狗,那隐藏的家伙…绝对强的一批。

“他,来了…”白无常挺身道,“我就知道他还在。”

随着这阵光辉落下,那鬼哭狼嚎顿时消失,死寂一片。

“诸位,你们还在等什么?这时候还不想殊死一搏,我们永远都出不了这鬼地方。”

铜门之后的强大存在发话了…

第八十五章 祸事落幕

就在这时,铜门的震荡又猛烈了几分,最后一个守卫也被撕碎,再次化作铜门之上的雕刻。门上黑血气息漂浮不定,愈发浓郁。

“出去…离开这该死的地方!”

“不好!”夜游抽身离开。

白无常脸色阴郁,“这些该死的家伙,这时候来浑水摸鱼,真的嫌事不够大。”

“人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他们有长辈触犯禁忌被关押在铜门之后,管他事后洪水滔天?”虞山王道,“人呐!”

天边降下光芒,但是无一例外都蒙着脸,攻伐铜门的罪责不是任何人都想承担的。术法,符箓,尽皆落在铜门之上,与里面的存在里应外合,让铜门关闭的速度又缓了少许。

“放肆!”白无常坐不住了,短暂的时间让他恢复了少许,执幡要将人打落,但是都不是什么善茬。

“佛光,你是佛门中人?好大的狗胆,禅宗还是释宗?”

对面存在并没有应答,哪怕被道出跟脚还是挡在白无常前。

而夜游直接被三人围攻,潜入阴影中的身形一次次被揪出来,这已经让她失去了刺客的最大便利。

“正一道的昊日镜,准备的倒是挺充分。”

“那个人呢?刚才斩杀鬼王的人呢?”我忙道。

“还没赶到,估计快了。”麒麟应了一句,他心里也没什么底。

情况越来越严峻,铜门又被推开了一丝,已经有鬼王探出了半个身子,他们在推搡,在拥挤。

“滚开!”

一名正要出去的鬼王被撕碎,而撕碎他的一双手来自铜门之后,直至露出全身被铠甲覆盖的身子,泛着银白的金属光泽。

“他还活着!”虞山王惊呼。

“他是谁?”

“一个疯子,研究灵魂的疯子,来自道门,他将自己的魂魄抽离灌到了自制的躯体中,妄图达到长生。我一直…以为他死了。”

我能肯定,这是铜门后的巨头之一,当他现身,基本所有的鬼王都往后退,乖乖的让出了一条道。

“极度危险人物…罗天葬!”夜游从战团中脱身。

“冥府夜游?上任夜游不在了吗?我可是被他亲手抓进监狱。”罗天葬大笑,像是在释放自己的喜悦,“唔!镇守铜门的力量这么弱,听说冥府没落了啊!”

“乒!”金戈交击声突然响起,夜游的匕首并没有刺进罗天葬的身体,反而被弹开。

“传说罗天葬的躯体是由天外陨石所造,凄美神兵利器,上任夜游也是借助陷阱和冥府的特殊工具才将他擒获,很难缠。”

“差远了,小丫头你差远了。”罗天葬大手一挥,夜游不敢硬接。

对于一个优秀的刺客来说,硬拼是最蠢的做法,但是罗天葬就是一个铁疙瘩,根本没什么薄弱之处。可能这就是让他探路的原因。

“恭迎罗师叔!”一道人影出现,朝着罗天葬行了一礼。

“走!”罗天葬当机立断,比起那个邪魂王不知道聪明多少倍。

“嗝…”一声响彻天的酒嗝在脑海里回荡,罗天葬金属脸突然变色,而夜游与白无常却恰好相反,喜色浮现。

“门开了啊!就不能让我老人家好好喝酒?”

罗天葬一动不动,更确切的说是不敢动,突然出现的存在已经将他镇住,那个来接应他的那人更是惊骇。

“神秘的震狱铜门看守者。”虞山王呢喃,“当世最强大的几个存在之一。”

“拜见前辈。”白无常几个恭敬道。

拿着酒葫芦的老人扫视几眼,眉头微皱,“冥府没落成这样了吗?镇狱铜门都只派了两名阴帅。”

“倪笙,躲什么躲?当老夫没看到你?混成这样真是丢脸。”

店长不仅仅没有发怒,反而不好意思的挠头,笑了笑之后退到一边。

“酒前辈…”罗天葬出声。

“你走,你小子也不算什么穷凶极恶之徒,关了你百年应该够了。”老人大手一挥,“要是再弄那些歪门邪道,我上你弥生道斩你。”

罗天葬先难以置信,然后立马反应过来,重重一礼,“谨记前辈教诲,天葬必引以为戒。”

说完和自己门人马不停蹄的离开,夜游想说些什么,但是被白无常扯了一下,把话吞进了肚子。

“都不太安分嘛!”老人浑浊的眼里迸射出一抹精芒,两指并拢,一道剑芒射出。

“啊!”血光乍现,一名鬼王怨毒道,“酒老头,你就一定要赶尽杀绝?”

“赶尽杀绝倒不一定,但你这种杀孽无算的东西我还真不准备放过,乖乖回去吧!”

“轰!轰!轰!”门里传来响动,一条锁链飞出,捆住了那鬼王,往里面拖拽。

“不!”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消失在门的另一边,在门口攒动的鬼王不敢乱动,但又不甘心。

“真正的守护者拥有调动铜门的能力,这下可以放心了。”虞山王道,“老娘可不希望天下大乱。”

“还有没有哪个不知死活的家伙要往外冲?”老人灌了一口酒,调笑道。

门里有存在道,“你不过是借力,要不然我们根本不惧你。”

“藏头露尾的东西,你敢出来头都给你打爆!”店长狠狠道。不过那个鬼王是真不敢出来,没有谁愿意做这个出头鸟。

“鸣凤,周玉峰…”老人一连念了有八个名字,不仅有鬼王,也有曾触摸禁忌而存活的术士,“你们走吧!”

“多谢前辈!”一个个惊喜的声音响起,他们都清楚,只要这位发话,等于他们的刑期满了。

“滚回去!”老人突然变的凛冽,又是一条锁链飞出,总有一些胆大包天的家伙挑战威严。

“你们也一样,不许再犯,不然老夫亲自将尔等捉拿。”

“是!”反正答应的干净利落,然后悉数离开。

“这么多强大的存在离开了监牢,这天真的要变了。”胡然叹了一口气。

赵云海道,“这些都是犯罪较轻微的,那位做事肯定有什么深意。”

突然一个人上前,是攻伐铜门的人之一,他已经卸下了自己的伪装,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怯怯道,“我…我师伯没有…没有出来。”

“一二…三…四…五六…七…是少了一个。”老人掐着手指头,我嘴角直抽搐,怎么看上去不大正经。

“你师伯叫什么?”

“不知,师伯道号飞云…”

老人动作微微一滞,惊道,“是那个自己要进铜门的疯子?”

“额…”老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点了点头,“我师伯不会…在里面仙去了吧!”

“不可能,就算整个监牢毁灭他都不会出事。”老人笃定道。

“在这里面待着…挺好!”懒洋洋的声音响起,只听其声不见其人。

“师伯…”那人跪在地上,“师傅不行了,想要见您最后一面。”

“不行就不行,关我屁事,让他自己找个地方把自己埋了,我好不容易找个清净地方,不走,不走!”

真特么随便,有点颠覆我的人生观。人家都恨不得往出跑,他居然向着里面钻,根本就不是正常人做的事,而且理由还这么操蛋。

老人面色一肃,“不走也得走,就算那家伙回归你也不想出来?”

“什么?”铜门里面跑出一道身影,是白发老人的样貌,“他出来了?”

“不然我叫你干嘛?”

“走!回山门。”这次回答的干净利落,提着自己师侄一溜烟跑不见了。

“震狱铜门要关闭,闲杂人等避退!”老人威严道,铜门那关门的声音再次响起,就要封死。

“前辈,我门中长辈还在其中,望前辈通融通融。”说话的是之前那个挡住白无常的佛门中人。

“该放的我已经放了。”

“我释宗愿献出三颗长老级别的舍利子。”他又接着开口,道出自己的筹码。

“长老级舍利子?”白无常惊道,“释宗肯舍下如此血本?”

“你说的那人…是禅月吗?”老人叹声道,往门里看了一眼,似乎在望着某人。

“正是禅月大法师。”

“其实禅月和飞云一样,都是自己来的,而且他要想离开,谁都拦不住。”老人复杂道,“禅月,释宗的人来找你了,说几句话吧!”

“阿弥陀佛!”佛号响亮,一个和尚从门里走出来,月白僧袍,赤着双足,双手合十,眼睛微闭,身后仿若悬着一轮明月,与这荒郊,与这血色铜门格格不入。

总之,逼格是很好的。

“释宗无心见过禅月法师。”年轻和尚见礼,急忙道,“禅宗前不久找回了佛子,释宗需要禅月大法师回去主持。”

“缘法自天定,何必强求?”禅月道,“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

“听说禅月法师是释宗传奇,古今最具佛性之人,当年他领导释宗差点让佛门合并,但是最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消失了,却不想身处铜门之内。”虞山王道。

“自囚!”胡然道,“禅月法师对某位心存愧疚,言明不再理会世俗之事。”

“还请法师回心转意,释宗一直将法师作为领袖,没了您的佛法,我们很难敌过禅宗那些盗佛之人。”

“回吧!”禅月转身不停留。

“他回来了!”老人纠结片刻,说出了四个字。

禅月身子一滞,古井无波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同样回应四个字,“我守铜门!”

老人跟着会心一笑,似乎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手挥动,门立马关合,那名叫无心的和尚摇头离开,其余的魑魅魍魉也不敢造次,灰溜溜的撤了。

“你们是不是对我私自放犯人很不满?”

“前辈这么做肯定有深意。”夜游恭敬道。

“天下乱了,冥府受了重创,我们需要利用一切能够利用的力量。”老人背手道,“那些家伙并不算罪大恶极,这些教训该是够了。”

夜游将最后的不解散去,“我回冥府复命。”

“别看我,我还留一阵子,和阎罗老爷子说好了的。”白无常恢复嬉皮笑脸的样子,夜游不理他,独自捡起那把轮回之钥离开。

我畏畏缩缩的跟在胡然身后,而他则在曹运身殒的地方站定。

“江城不会有事吧!”

“不会的!就算小运心怀怨恨,但绝不会如此心狠的对那么多人下手,很快就会有结果传来,我太了解他了。”胡然这句话说了三次,曹运的每个举动也确实被他洞悉,正如他所说,太了解他了。

“既然禅月答应了镇守铜门,那么他肯定会履行,而且一定能做到。”老人道,“听说冥府出现了内鬼。”

白无常咬牙切齿,“那狗东西压根就是在试探,根本没准备真的开铜门,难怪没见他出现。”

这么长的时间,他也反应过来,猜出了幕后黑手的意图,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手段的确高明。

“二伯!”店长轻轻唤了一声,难怪老人用长辈的口吻和店长说话,原来有这层关系在。

老人眉头皱起,“我也不想再多说,你自己看着办。”

店长松了一口气,静默退到一边。

“我这次不能停留太久,江城这地方不容有失,你们应该都清楚。如今冥府实力受损,还有内鬼出现,让那几个老家伙长点心,别整出什么大乱子。”老人沉声道。

白无常忙点头,眼前这老人和冥府关系也匪浅,身份同样尊贵。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的眼睛余光似乎总是往我这边在瞟,但却没有和我搭一句话。

转念一想,可能是我想多了,我这种渣渣连普通鬼王都打不过,怎么可能受这种大人物的关注!

“此间事了,我也要走了。”

虞山王跟着道,“我任务完成,有机会再和各位见面。”

后山坟场陡然陷入了寂静,好像都沉浸在了之前发生的事情中,这份沉寂被冰璃的到来而打破。

“监狱没事,守住了。”我说道。

冰璃绽放喜色,“江城也无事,那个中了术的人不过出现了头晕腹泻的症状,诊断的人说并没有什么大碍。”

胡然猜对了,曹运果然没有对江城的人众下死手…或许他依旧眷念这片故土,依然割舍不了。他…是复仇者,是一枚可怜的棋子…何尝不是一位思乡人…

第八十六章 控魂海家

人群散去,赵云海送我回了住宅,“江城这些日子不算太稳定,本来我应该继续看护你一段时间,但是冥府人手不够。”

我总觉得赵云海对我的态度又缓和了几分,两人关系再次拉近了些。

“我又不是什么小孩子,在鬼王之手我也有逃生能力。”

这不是我吹牛逼,普通鬼王我还真不怎么怕,打不过绝对跑的过。

“那我先离开了,希望下次见面你能达到一个新高度,毕竟你是那位大人的…”赵云海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声音戛然而止。

我眼睛微眯,“我猜就是他派你来的。”

“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样,大人也不好受…”

“所谓的难言之隐?让他管好自己吧!”我缓缓上前,低声道,“上任黄蜂残魄让我小心黄蜂。”

赵云海瞳孔微缩,沉默片刻,“这些话我会给大人带到,不会告诉别人。”

其实他错会了我的意思,我本意是让他找个值得信任的人,但我没有继续解释,告诉那个家伙也行吧!并不和我的初衷相悖。

“你自己小心些,黄蜂残魄的事情瞒不住,我不清楚冥府会采取怎样的应对方式,不过那边不用担心,能压下来,就怕有人暗中对你下手。”

这么说,我一不小心接了个烫手山芋,而且还扔不掉,真的是要狗命。

赵云海走了,姜初雪出来接应我,“宋大哥,你没事真的太好了,我想去帮忙但是胡大叔不让我出门。”

不让她出门是对的,战斗的余波都能将她杀十遍。

躺在床上,我抬头望着天花板,“麒麟,你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宿命,那么我的宿命是什么?”

“不知道,因为没人能预测到这种事的发生,就算是麻麻也做不到。”

“你妈妈到底是干什么的?听上去挺厉害的。”这同样是按压在我心底的一个疑问,提到麒麟麻麻,那些知情的家伙基本都会色变。

“麻麻…执掌刑罚,可以理解为替天行刑,是世间最顶级的存在之一。”麒麟欢呼雀跃,“只要麻麻在身边,就没有谁敢欺负我们了。”

额…说了等于没说,和那个神秘老婆见面的日子在一天又一天接近。

第二天,整个江城都被一个消息刷爆,那就是水源被污染,水库投毒事件,一举成了整个江城民众最关心的话题。

监察司的人并不是废物,他们用手头的力量控制着舆论的导向,风向反转,没有和超自然现象挂钩,维护了社会秩序的稳定。

“宋先生,我们又见面了。”冰璃出现在门口笑道。

我皮笑肉不笑,“江城的通缉犯也死了,你们不该撤出江城?听说这地方一直都不是监察司的辖区。”

“宋先生哪里话,江城也属于华国一部分,如今还有不少邪术士之类的人在滞留,没有彻彻底底的恢复我们不可能离开。”冰璃道。

我撇了撇嘴,这话谁都会说,我看他们是不想走了,但是我不归我管,“直说吧!什么事!无事不登三宝殿,你这种大人物可不会轻易拜访。”

冰璃面色微沉,“冥府那边是不是出了乱子,我希望宋先生能够如实回答,这关系重大。”

店长他们做事都是率先将监察司撇开,很多东西监察司都不知道,对于这种外来者,店长从没有接纳过,特别是这些外来户还掌握着强大的力量。

“你问我我问谁?”我立马否认,傻了我才跟她说实话。

这女人的涵养不错,面对我敷衍的问答,深吸一口气,“我知道宋先生对我们监察司有偏见…”

后面的话她还是没说出口,给自己点了一根烟,“以后宋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只管来找我,这是我名片。”

我没有拒绝,这种官方组织,可以不交好,但是万万不能得罪,要不然突然冒出来给你使绊子穿小鞋,贼恶心。至于这个名片,用不用以后再看,人情债可不好还。

“我希望我们能成为朋友而不是敌人。”

“这个不是我能决定的。”我笑了笑,没有明说任何话,姜初雪永远无法释怀,她的爷爷死在监察司那些人手上,这笔账是要算的。

或许冰璃这个女人不错,把姿态放的很低,但她的意识并不能左右一切。

天没黑,但我还是和姜初雪去了殡仪馆。胡然在晚上那场战斗中似乎受了不小的伤,加上他上次还没复原的伤势,伤上加伤。

“江城如今的局势如何?”我问道。

殡仪馆只有赵大牛留守,“大部分都已经被驱逐,但还有一些藏头露尾的东西不肯走。江城这片土地藏了太多东西,引人觊觎。”

胡然道,“这些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如今冥府的局势也开朗了些,我们会尽力调鬼差和行者过来。”白无常进来道,“倪笙受的伤太重,可能有一段时间不会露面,那边暂时由我来管理。”

我心里暗自诽谤,让你管理,靠谱不?怎么看都不着调。

“这东西你认识吗?”

“血符!”我惊呼一声,他拿出来的正是从残魄之中飘出来的那一道符箓。

“这玩意是操纵残魄的罪魁祸首,能够趋势阴帅残魂的东西来历可不小。”白无常玩味道,似乎已经猜出了血符的来历。

胡然阴晴不定,他是符道大家,不管哪一道都讲究触类旁通,就算这血符和他修行之法无关,但他绝对认识。

“能够画这种符的只有海家,控魂海家。”胡然重重道,“当年降灵曹家和控魂海家是阴冥的中流砥柱,素有南降灵,北控魂之说。”

“海家?那个不知什么缘由,突然没落消失在众人视线中的海家?”白无常皱眉。

“是的,就是那个海家,他们的没落在曹家被灭门之前。”胡然继续道,“自从没落,海家就甚少出现在术界之中,我已经有近十年没有听说过海家之名。”

“阴冥一脉也曾经派人去寻找,但是一无所获,听说海家最后现身是在东方。”

“你们是想靠这张符箓找到幕后主使?”我问道,不过这个问题有些白痴。

“血符不同于别的符箓,要现画现用,而且要以纯种海家敌系的血脉为引才能成功。如果说曹家的根基在轮回之钥,那么海家的根基便是他们的血脉。”胡然道。

“但是…海家已经消失了啊!”

白无常冷哼,“那家伙能把曹运藏二十年,再藏个海家嫡系怕不是什么难事,找!必须找到海家人,他要想藏在冥府就不可能一直待在阳间。”

“你忘了梅乾?”胡然提醒道。

对于梅乾的身份我也做了一些了解,青城四大真人之一,位高权重,这种人都能沦为幕后黑手的爪牙,他的能量比我们想的更加强大。

“他蛰伏了不知道多久,更不晓得他编造着怎样的网,为了什么阴谋。”

“这是唯一的线索。”

“因为海家血耐的特殊,在阴冥留了一道命符,我昨天去看了,命符无事,海家嫡系并没有死。”胡然道。

白无常眼头一亮,“还在东方吗?”

“是的,还在东方,可是那地方阴冥都不曾有太大的干预。”胡然眼睛余光瞟向我,“幕后黑手又何曾没有这方面的考虑?”

“难道是在不落城?”麒麟突然开口,带着丝丝惊喜。

不落城,本名日华市,位于华国最东,在华国是太阳最先出来的地方,所以有不落之称,又叫日出之地。

有不少爱好旅游的人跑上千里就为了看一次传说中的日出,但是对我这个宅男来说,那地方挺远的,坐火车都要一天一夜的时间才能到。

“就是那里。”胡然面色有些古怪,“因为那女人存在,无论人鬼都不敢在那边撒野。”

“我麻麻可厉害了,不落城可是能够和江城媲美的地方。”麒麟骄傲道。

“不,江城比不上不落城。”胡然说道,“并不是谁都有那种魄力,组建一个人鬼共存的城。”

这话的言外之意,麒麟麻麻不仅实力强悍,在其他地方也极为厉害。

“如果是不落城的话,这事就真的难办了。只要派遣出具有鬼王实力的阴差,都会被视为一种挑衅,我们的手下根本进不去,处处受制。”白无常不悦道,“他还真是聪明。”

“阴冥一脉也一样,根本进不去…但是你是不是忘了一个人…”

我心里猛的发虚,脑袋往后缩了缩,胡然和白无常一齐把视线放在我身上。

“干啥?我就是个人型炸鸡,有可能出门就会死。”我弱弱道。

我可是鬼物和邪术士眼里的极品,再浪也不敢浪出江城,这纯粹是找死的行为。

白无常直接无视我的话,支起下巴点头,“不错的人选,我怎么没发现这小子还有那么一点作用。”

“粑粑别怕,只要到了东方地界,就没有谁敢乱来了,麻麻罩着你。”麒麟神气道。

“别说话。”我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危险系数依旧极高。

“别想了,就你最合适,现在就把寻找海家人的任务交给你,但不是现在。江城现在并不安定,也不知道你小子有没有成为谁的目标。”白无常玩味道。

说的我背脊发凉,大哥能别吓我不!我胆子小啊!

胡然跟着点头,“他太弱了,安全得不到保证。”

我苦着脸,知道自己的结局已经注定,这东方之地不去还特么不行了,而且反抗不了。相比我的郁闷,麒麟都快从我肚子里高兴到蹦出去。

“既然这样,给他加个集训,不到能够伏诛鬼王的程度不放他出去,时间暂定一个月。”白无常斩钉截铁道。

赵大牛嘴角直抽搐,“小宋他进入术界也不过半个多月吧…”

“没事,倪笙那杯三生的作用还没发挥出来,而且他外公给他打下了不错的底子,加上我有规划的训练,应该死不了。”白无常奸笑两声。

敲你妈!死不了什么鬼?我脸一下黑了。

“是的,死不了!他太懒了。”面瘫胡在一边帮腔,我欲哭无泪,我特么招谁惹谁了,要这么对我。

“粑粑,自求多福吧!提升实力对你有好处。”麒麟一本正经,但我觉得他在幸灾乐祸。

“诶,你也别想跑,血统那么高贵,还和你爹一样当咸鱼混吃等死,这是不能够滴!”白无常勾起嘴角。

“啊?”

…………………

一个月过的很快,每天做的事就是压榨!日复一日,没错,就是压榨,压榨所有的潜力,不仅要画符,还要练习术法以及学着怎么使用锁魂链,每天都是被赵大牛拖回去的…

“粑粑,你说那家伙会在这里出现吗?”麒麟小声道。

这是一处黑夜中的街角,夜色给了我天然的保护色,特别是在一张掩目符箓的作用下,就算是来往的行人都发现不了我。

“会的,这里有他的目标。不过这傻逼胆子还真是大,敢在江城留这么多天,不怕死。”我说道。

“人家好歹也是个地阶的术士,哪有你说的那么不堪?”

在胡然和白无常这么多天系统的教导下,我知道了详细的等级划分,就算是鬼王也分三六九等,就好比张家老鬼和虞山王的差距。十个张家老鬼绑在一起都不够虞山王打三拳。

天地玄黄由上到下便是术士划分,地阶术士已经和普通鬼王持平。我问过胡然他是不是天阶术士。

白无常这厮之说了一句话,天阶不过踏进门槛罢了,在四个等级之后还有更好的境界。

“反正出来比受那两个变态折磨要好。”我动了动身子,如果我有选择,肯定不会答应他们的提议,这种阴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消除。

要不是白无常拿鞭子抽,我可能两天就撂挑子不干了。一个月?三十天?做梦似的。

“他来了。”麒麟提醒道。

我又看了看手上那张感应气息的符箓,这是专门搜寻的符,听说准确度极高,但是一点反应都没有,足矣说明那个小偷本事不小。

还是我儿子这移动马达好使,甩了甩手,把符塞进了衣服里,以后用得着。

第八十七章 斗法

这里属于江城城中村,迟早要拆的地方。说实在的我是真的羡慕这些拆迁户,房子一拆,几百上千万到手。咳咳…扯远了。

就在我前面的一户人家死了个人,晚上出殡,代表着横死之人,如果正常死亡是不会在晚上出殡的。

赵大牛曾说过江城有人偷尸,虽然他长了好几个心眼,但还是被偷了一具走。而那个偷尸贼很滑溜,至今未抓到。

显然,我今天要面对的便是那个胆大包天的偷尸贼,同时也是个强大的邪术士,这是白无常给我布置的任务…毕业任务…

如若完成,我就可以前往不落城。要是没完成,那就得接下来训练。我又不傻,当然不会留下来给他们虐待,真不是人待的地方,我巴不得早点走。

“起棺!”

这次焚尸的任务不是赵大牛接手,因为阴冥一脉没有闲工夫理会这些,赵大牛和孙宾阳忙着料理江城的烂摊子还有通过各种渠道谋取控魂海家的消息。

“那家伙在哪?”

“具体位置不太清楚,他身上有干扰探查的东西。”麒麟慎重道,“但是他绝对会出手的。”

“嘭!”

麒麟话音刚落下,冰棺的棺材板直接被掀了,里面的“人”在夜色下站立。

“天啊!诈尸啦!”人群轰乱,大部分都跑了。

我擦!这一幕有点熟悉啊!当时处理司机大哥的事情,麒麟不也玩过这招?这招真的屡试不爽,那具站起来的尸体并没有停留,伸直双手,蹦蹦跳跳,和所谓的僵尸很像。

“快!快来人拉住他!”有胆子大的人吆喝,而且壮着胆子用绳子套住尸体。

但是那尸体力气很大,三五个成年人制服不了,而且没人敢上前,因为电视里僵尸的形象深入人心,可是带有尸毒的。没有人敢豁出命去做这些事情,但是有人跟着,有人报了警。

我面色微沉,“跟上!”

尸体跳到了一处荒郊停下,两个跟着的青壮互相壮胆,直打哆嗦,“谁?谁在那?出来!”

阴风阵阵,路边的芦草浮动,让氛围愈发的阴森可怖。

“江城,的确是个好地方…只有这种地方才能孕育出如此神异的材料…”这声音沙哑,如同手指在黑板上摩擦,难以入耳。

一道人影出现,在那具站立的尸体上摩挲,两个青壮抖的更加厉害,大叫一声直接跑了。

“你觉得江城的东西很好拿?”我双手环抱,缓缓走了出去。

那人转过身,在微薄的月光照耀下,映衬出他枯槁如骷髅的面颊,袍子宽大,将他身子掩盖。

对于他的容貌我没有一点惊讶,很符合我心目中反派的形象,人不人鬼不鬼,真特么丑。

“炼尸邪术士马德钊,胆儿不小。”无论如何,首先气势上不能输,一口黑话先把逼格升起来。

“江城就派你这种毛都没长齐的小家伙来狙击我?送人头吗?”马德钊舌头舔舐嘴角,“一具术士炼制的活尸可不多。”

这丫铁定是个变态,他的目光让我无比恶寒,因为这目光不像看人,而像打量某种物品,衡量着价值。

“别试探了,来的就我一个,对付你这种小贼,小爷一个就够了。”

他扭动脖子,似乎已经确定了我身后没人,更没有想象中的埋伏,脸上挂住狞笑,扭动脖子,手轻轻一挥。

又是两道身影从草丛中弹跳出来,把那些所谓的世界级跳远冠军能甩十条街。马德钊是御尸人,一身八九层的本领都在他的炼尸之上。也正是这些炼尸让他逃过一次次追捕,闯下不小的威名。

但是他身边尸体来路并不正当,要么是抢,要么是偷,甚至是跑去坟地里掘坟。为了炼尸准备血食,手上沾的杀戮一点都不少。

“杀了他!”三个字从他牙缝里蹦出。

两具炼尸一前一后,两寸长的黑色手指闪着寒芒。

人死而蕴含怨气不腐烂而成僵,僵最早起源是魃,传说跳出五行之外不在三界之内。

传说毕竟是传说,真正的僵很显然达不到这种程度,但身体坚硬,刀枪不入是真的可以做到。这两具僵身负白毛,还差半步就到了白僵之列,就算热武器对他也起不了作用。

而且并不是所有的僵都行动缓慢,到了一种境界后动若脱兔,形同闪电,在白僵之上的飞天僵才是真正难缠。

“呦!你居然不跑,看来是铁了心要把我做成这些恶心的东西。”我嘴里这么说,但是神色凛然,锁魂链对这类无灵魂之物效果很差。

招牌式的甩出两张符,是青色的,一个月的魔鬼训练我已经能着手画青符,如果配合上符阵,可以爆发出蓝符甚至是超过普通蓝符的威力。

不论是我还是他都只是做了一个小小的试探,高手过招,招招致命,我们不是高手,但试试深浅还是有必要的。

“滋拉!”符箓落在两具白僵身上,闪动电弧。

“吼!”两具僵生猛,直接将符箓撕开。

马德钊一喜,“也不过如此!”

僵尸落地后极速弹起,嘴里吐露着森白的尸气,张开大嘴就要咬。

“镇!”从我袖口之中飞出九张符箓,在空中相互勾搭,扮猪吃老虎这种事我果然更喜欢做。

“想要镇压我的僵,休想!”马德钊吼了一句,“叮铃铃!叮铃铃!”

这种驱尸铃是这种炼尸邪术士必备的装备,可能是听到铃声,本来被我压住的两具白僵奋起反抗,大有挣脱出符阵的架势。

“想跑?没门!变阵!”我低喝,手上一道术法弹出,化作一蓬幽蓝火焰朝着白僵直袭,“搞死你的僵,我看你还怎么猖狂。”

马德钊猛的将袍子扯开,双手结印速度又快了几分,身上有黑色的气流在萦绕,一口血雾喷出,铃铛光华大作。

“嘭!”两具僵挣开了符阵,不退反近,利爪交错,想要将我洞穿。

我顿时大惊失色,还是太过自负,连打出一张符箓,但是抵挡不了白僵片刻,这个逼装的有些失败。

“滚开!”麒麟操纵鬼爪,很霸气的将两具白僵拍飞出去。实力有进展的可不止我一个,麒麟这小子不比我差到哪里去。

“大意了。”我往边上啐了口水,如果没有麒麟,我可能已经死于非命,这种级别的对手就没有一个善茬。

“粑粑!他要跑!”

我突然惊醒过来,条件反射的丢出符箓。这家伙之所以没被抓住,还是因为他贼精,只要看情况不对就跑路。

“拦住他!”

“好嘞!”麒麟大叫,一只黑洞出现,里面直射出黑芒,对准马德钊,他再快能有光快不成?但是这家伙经验很丰富,意识到哪里不对。立马蹦出一只僵挡在他身后,黑芒很稳妥的打在那僵的身上。

白僵如同一个被丢弃的破布娃娃,在空中翻了两圈,一头栽进泥土里面。马德钊试图唤起白僵,但发现已经做不到的时候,面色大变,骇然道,“刑罚之力,你来着不落城?”

“不是刑罚之力,如何打散白僵怨气?”麒麟冷哼,傲然道,“算你有点见识。”

马德钊极为肉疼,但还是道,“我与不落城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堵截我?还请阁下道个明白。”

“没有为什么,因为你必须死!”

“哗啦啦!哗啦啦!”锁魂链仿若一条游龙,上面的幽幽蓝火烧的更加旺盛,时不时有声声鬼啸传出。

“见鬼!冥府锁魂链!”马德钊顾不了其他,带着最后一只僵撒丫子就跑,但是锁魂链比他更快一些。

“拦住他!”马德钊咬牙,向最后一头白僵下了指令,金戈交击声响起,他却不曾回头。

“麒麟,那犊子要跑,再来一发!”我催促道。

“一天一发,没多的了。”麒麟幽幽道,这娃子不是坑爹吗?

我踏足向前,“我来!”

“吼!”一抹血芒在我眉心闪烁。

“搞死他!”被我放出来的是一条龙,血龙!没错,就是张家老宅的那一只,被我收了之后一直在我体内,最后被白无常降服为我所用,算是我底牌之一。

“秘术,血生僵!”马德钊似乎知道如果一味逃跑肯定会死在我手上,又是一口血像不要钱一样喷出,那铃铛摇的更加急促,他枯槁的身子更加清瘦,这招让他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但是这招的成效也是极为显著,最后的那白僵身形猛的拔高几分,全身白毛又增长少许,变成了根根白针。

锁魂链已经被我收回,在空中游荡,准备找机会弄死马德钊,而那条血龙冲杀上前。说是龙却没有四肢,称之为蛟更加合适,血光四散,和白僵来了场硬刚。

“我看你还是束手就擒吧!这里…可不是你的主场!”我玩味道。

马德钊忽然狠厉,眼睛珠子往外爆,有些骇人,“我就算死也要拉你垫背!”

白僵愈战愈勇,压着血龙打。但是血龙本来是流体,没有固定形态,两者胶在了一起。

“去死!”马德钊阴森森笑了两声,嘴一张,三道流光飞射出来。

靠!这个人够恶心啊!还吐口水,妈卖批!

“粑粑!小心!”麒麟出声的同时,一道黑墙竖立。

“没用的,我用身体蕴养的尸蟞,免疫一切术道与阴力。”马德钊大笑。

果然,三道流光不仅刺破了麒麟的防御,连我构建的术道和符阵也一一洞穿,我耳朵里响起的是密密麻麻的嗡嗡声,惊恐之色写满了全脸,来不及了。

“嗯?”闭上的眼睛睁开,不明所以的张开双臂,那三个玩意不见了,而且我身体没有任何异样。

“你就等死吧!只要被尸蟞洞穿,它们就会吸干你的精血,破坏你的躯体,就是可惜了一具这么好的躯体。”马德钊叫嚣,认为我已经是个死人。

“粑粑,它们在你身体里面!”麒麟的话让我大惊失色,任谁体内跑进了些破坏力极强的玩意都会害怕。

“别急!它们…它们好像被降服了。”麒麟哭笑不得,“黄蜂…黄蜂残魂!”

我愕然,这特么真是太玄乎了,这都能化险为夷?说我福大命大没错吧!黄蜂身为冥府阴帅,执掌虫蠡的生死轮回,尸蟞怎么说也属于虫这一类,正好归黄蜂管辖。

时也命也,天不绝我,要是马德钊这个傻逼甩别的东西,我可能凉都凉了。镇定之后便是愤怒,差点被这狗比弄死,我宋开明可不留隔夜仇。

“不…不可能,你怎么没事!尸蟞呢?尸蟞呢!”马德钊顿时惊慌,身子往后退了几步,“联系怎么断了!”

说实在的,这家伙比我阴险,比我想象的还要阴险,老阴逼一个。

“跑!”他眼珠子一转,操纵白僵要跳出战圈。他算盘打的叮当响,但我不会让他如愿。

“留下吧!我会好好招呼你的!”

血龙悍不畏死,就拖住了白僵,让他陷入泥潭,抽身不出。马德钊眼见白僵不保,但是命可要保住,刚要撤,却被我锁魂链捆个正着。

我说过他的本事八九成都在僵身上,尸蟞纯属意外。如果我和麒麟二打一都干不过他,那真是丢人丢大发了。白无常很可能要捶死我,我不怀疑他做不出这事儿。

“放开我…放开我…我给…我给你很多…很多钱!求求大爷放我一马。”这就是个没骨气的孬种,欺软怕硬,还妄想用钱买命。

“警察!不许动!”

我,“…………”

警察的出现永远都是这么戏剧性,我特么事情都解决了,还跑出来干毛?有毒吧!还好是老熟人梁薇薇,不然又要废口舌去解释。

“诶!宋开明,是你啊!”她赶紧把枪收了起来。

我白眼一番,“不是我是谁?喏,就是这家伙偷尸,被我抓了个正着。”

“A级通缉犯驱尸人马德钊,擅长炼尸,位列地阶,”冰璃出来道,眼里异彩连连。

“我脸上有花?”我往脸上摸了两把,没什么东西啊!

“宋先生果然不是常人,短短一个月就能做到生擒地阶邪术士。不知,有没有兴趣为监察司效力?”

妈耶!开玩笑吧!这女人居然挖我?我赶紧摇头,想死才去监察司。

第八十八章 将军

“希望宋先生好好考虑一下,我们这边福利保证一等一,年薪百万轻而易举,身份地位同市长相当,要钱有钱,要权有权。”冰璃淡淡道,“人生在世追求的是什么?无非钱权罢了。”

我咽了口唾沫,冰璃所言其实有些戳中我的痒处,但是我不蠢,更不会草率答应。谁不希望年轻有为?但做事必须考虑后果。

“难道宋先生有所顾虑?进入监察司也不过是挂个名,客卿一样的存在。”冰璃继续道。

“算了,我没这个打算。我这个人没多大本事,志不在此。”我撇嘴道。

“想拐跑我大侄子,门都没有。”白无常出来道,“监察司?真是个好地方,我怕这傻小子被人吃的渣都不剩呢!”

“见过白大人!”冰璃似乎知道她的算盘打不响了,“马德钊是国家级通缉犯,能否交给我们监察司处理?”

“呦!别蹬鼻子上脸!”白无常手一挥,一条白色绳索洞穿了马德钊的胸口,然后用力一扯,一道正在挣扎的透明魂魄出现。

“这家伙我还是弄回冥府比较保险,监察司我信不过,你们做了不少事,但是能让人满意的没几件。说不好听一些,就是一根搅屎棍,谁都不想和你们纠缠。”白无常一番话彻底把冰璃弄的没了脾气。

“这里烂摊子交给你们了,大侄子,我们走。”

“………”

白无常真的不会按常理出牌,刚走了一段距离,他突然停下。

“咚!”

“哎卧槽!疼死了!”我用力搓脑袋,什么人啊这是,不分青红皂白的给我头上就是一下,我不要面子吗?

“打你都算轻的,知不知道犯了什么致命错误?”

我眼珠子转了几轮,“和冰璃搭话?”

“咚!”

“我说…不该轻敌,给马德钊可乘之机。”疼的我眼泪都快流出来,这家伙是真的狠。

“算你还有点头脑,这次你运气好,下次呢?”白无常肃穆道,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我知道他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我错了还不行吗?”我声音不自觉的弱了几分。

这一个月,白无常可以说是和我接触最多的,对他的性格也有所了解。有时候就跟个顽童一样,但是原则性的问题从来不松口。

“不落城好像发生了什么变故,担心事情有变,所以让你提前动身。”白无常面色沉下来。

麒麟慌了,“不落城变故?不可能吧!那里有麻麻镇守,谁敢在那里捣乱?”

“具体的事情不清楚,听说是内斗,消息打探不到,不过以你妈妈的能力,暂时出不了任何问题。”

“什么时候?”我知道这种事不能马虎,而且我能体会到麒麟那种急切的心情,作为父亲的我不能置之不理。

“明天一早!”

…………………

买的是早上九点的车票,赵大牛亲自开车送我到车站,这次任务就我一个人,而且在寻找海家传人这件事之上,还需要我搞清楚不落城所生的变故。

过了安检之后,把手揣进身后的布包里面,心里不由安定了几分。这里面有一块白无常给的三生石,还有胡然亲自画的两张蓝符,压箱底宝贝。

“麒麟,别急,粑粑很快就会到了。”

本来是要买机票直接飞过去,但是好像因为天气的原因,飞机停运,不得已才买了火车票,而且是下铺。

耗时大概是一天一夜,近二十四个小时。说实话,这是我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别说不落城,周边的省我都很少会去。

“你好,请问我能在这里坐一下吗?”

一道身影出现在我面前,是一个长相甜美手里拿着一本书的女孩,那书的名字吸引了我的注意力-《风水秘闻》

“坐吧!”我笑道。

“那谢谢了,你是准备去哪?”我没记错的话这女孩是在山城上的车,铺位是我上铺。

“我去这趟列车的终站,日华市。”

“好巧,我也是!”女孩甜甜一笑。

到底是萍水相逢,没有再深说,而且我也没有撩妹的心思,连名字都未曾过问,女孩看她的书,而我捣鼓自己的事情。

旅途是无聊枯燥的,玩了一会手机不知道干什么。天色暗了下来,路程已经走了一大半。

“马上就到玄清关了,听说当年那地方发生过大战,数万士兵被坑杀,就连这条铁路都是建在其上的。”少女合上书,情态端庄,在车内灯光的映衬下,庄严而肃穆。

“玄清关?”我稍加思索,就算我是地理小白,对这个地方都有耳闻,足矣看出玄清关的出名程度。

“俺也听说过咧!数万人,可惨了!”边上的大叔被我们的话题吸引,“那地方终年不见太阳,据传当年请过上百名僧人做法场,只为了超度亡魂。”

“几十年前修铁路也在闹鬼,不过被上面压了下来。”

“嘿!哪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以讹传讹而已。”又一人插嘴。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这个话题就此终止,少女从我床上移到了窗边座位,眸子望着外面昏暗的夜色,我总觉得她有什么心事藏在心里。

但这不是我该管的,百无聊赖的躺了下去,不知不觉睡着了。夜里被麒麟弄醒了过来,睁眼的一刹那,瞳孔猛缩。

整个车厢…都是发着淡淡荧光的游魂,身上穿着破旧的战甲,很显然就是所说被坑杀的士兵。我惊叹的不是他们的存在,而是这数量…太多了,差点塞满整个车厢。

“到底是谁…惊动你们…”幽幽的语调,深邃的目光,她…看的见他们!

“过来聊聊吧!”

我能肯定,少女是对我说话。犹豫片刻,我起了身,“这些都是玄清关的游魂?那段历史也有上百年,为什么他们是这幅状态?”

有执念怨气死而成鬼,鬼基本都有神智,而没神智的凶灵也不是这幅状态。这些游魂目光呆滞,漫无目的的游荡,不明意图。

“他们在等他们的将军,当将军现身之时,他们还是那百战之师。”少女托腮道。

“世上传言这些士兵是被敌军所杀,其实不然。真相是当朝君王害怕将军谋反,将其赐死,然后找借口除了这些忠心耿耿的士兵,害怕他们叛乱。”

我没有本事分辨她所说的真假,而且我也不在乎真假,跟我没有多大的关系。

“玄清关封镇了百年,这些游魂不可能无缘无故的现身。”麒麟不忌讳的开了口。

少女并没有觉得奇怪,“这也是我奇怪的地方,但是事实总会出乎人的意料呢!要是数十万阴魂暴动,恐怕冥府也镇不下来吧!”

“暴动!”我倒吸一口凉气,她还真的敢想啊!万魂暴动,那该造成怎样的灾害?

“希望是我想多了,自添烦恼罢了。我叫孟恬,是一名风水师,我很厉害哦!”她咧嘴笑道。

“宋开明,符箓师。”我回道,看着满车厢的阴魂,总觉得哪里不对,“这些阴魂不会对人不利吧!”

“可能吧!但是阴魂或多或少会对生人造成些许影响。估计走过玄清关就恢复正常了…”

听她这么一说我的心不由静了下来,火车速度很快,玄清关不算大,也就十来分钟便走过。车厢里的游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直至看不到漂浮的半透明身躯。

“小米,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不远的包间突然传来一声惊恐的喊叫,整节车厢都被惊动,人们尽皆从睡梦中惊醒。

“这谁啊!吵死了!”

“别吭声,好像发生什么事了。”

孟恬翻手拿出一方罗盘,面色微变。麒麟道,“似乎有游魂落下了!”

“去看看!”

等我们过去的时候,那包间已经围了不少人。

“将…将军…吾等…等你回…回归!”一名三岁左右的孩童站的笔直,嘴里断断续续说一些常人听不懂的话。

而且他的印堂发青,嘴唇惨白,身子抖个不停,一看就不正常。

“小米,小米!醒醒!”他身旁的妇人哭嚎,顿时手足无措,“他…他身子好冰…”

“这孩子梦呓了吧!难不成撞鬼了?”

“什么年代,还撞鬼?”

“让让!大家让让,留出足够的空间。”对于这种情况乘警比较有经验,在对讲机里又说了一些话,随后广播里传来找医生的通告。

“鬼上身!”孟恬喃喃道,眼眸中有一抹精芒闪过,“是什么让游魂上身?不该啊!”

正是鬼上身,在孩童身上附着一道身影,和他重合在了一起,是鬼主导了一切,所以孩童才会做出这么怪异的举动。

但是如孟恬所说,这类游魂上身是很罕见的。因为他们说具体一点就是地缚灵,离不开死亡的地点。

孟恬和我闲聊的时候说过,当年的帝皇坑杀数万士兵,害怕鬼魂索命,所以请法师将他们镇压过。加上和尚的超度,游魂要离开是很困难的。

过了一会乘务领了个医生过来,取出听诊器这些,在孩童身上做了个检查。

“医生,怎样?我家小米怎样了?”

那名医生诧异摇头,“没有检查出任何问题,和常人无异,如果想要知道确切原因,还要到医院做个系统检查。”

“不会真是鬼上身吧!”那名母亲捂住嘴。

“我听说小孩子是能看到鬼的,医生,他是不是鬼…上身了…”

急病不仅乱投医,还喜欢胡思乱想的。她现在实在没了办法,但是医生当然相信科学,不可能说出鬼怪之类的话,随便说了几句糊弄过去。

看着那名母亲的模样,我心头一紧,刚想上去,被孟恬拉住,冲我摇头,“过会…”

看来她也有出手的意图,但是有所顾忌。

“这位女士先别急,还有半小时到站,我们已经联系了去医院的车辆。”乘务尽力安抚道。

“将军…你…在哪…我…我…”

孟恬上前道,“我爷爷是中医,以前他治过这种失魂症。”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长的人畜无害,加上性别优势,还真没人阻止她,我跟着孟恬上前,却不想,那名孩童…应该说是阴魂单膝跪在地上,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流淌,说话瞬间顺溜了,“左武卫千夫长张才仁见过将军!”

我嘴巴陡然张开,他跪的…是我?有没有搞错,将军?认错了吧!

“刷!”孟恬眼睛直眨,同样震惊说不出话。

“要不,你起来说话?”我吞吞吐吐,这剧本不对啊!

游魂摇头,“将军不愿回归,末将不起,弟兄们都等着将军。”

“小兄弟,要不你承认下来,他情绪似乎有些激动,先安抚。”边上的一个大伯道。

我翻了个白眼,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特别是踏入此道之后,对于因果很看重,承了因必然会结果。

我今天要是说自己是什么将军,搞不好那几万游魂会生天大的乱子。

“我真不是你所说的将军。”我摇头道。

“不…我不会…不会认错…是…是将军的气息…吾…吾等…”

“砰!”孩童胡然倒下,他母亲眼疾手快将他接住,而游魂在刚才…消散了。

孩童睁开眼,“妈妈…”

“果然…他们离不开太远…”孟恬叹气道,“身死之地是束魂地,同样也是固魂地!没了痕迹,就会散了。”

我怅然若失,只觉得有股气堵在了心里。我怎么和那个所谓的将军扯上联系?他还一口咬定,游魂可不会说假话。

“你到底…什么来历?”孟恬贝齿轻咬,“我知道有些唐突…”

我自嘲道,“难道你真以为我是那个什么将军?这不可能!”

孟恬道,“就算你不是将军,也肯定和将军接触过,游魂对气息最为敏感,不会认错的。”

其实我最先想到的是轮回之论,我特么前世是人是狗我当然不知道,但要说我是领兵数万,威风凛凛的将军,这有些扯犊子。

“你不愿说就算了,我不强求。”孟恬有些小失望。

我没有做任何解释,因为我自己都有些稀里糊涂,这冒出来的游魂太奇怪了。

“粑粑,你不用多想,不会是那个将军…因为你前世…”

第八十九章 西边墓穴

麒麟声音越来越低,直至彻底没了动静。天黑了,孟恬没有去睡觉,还是坐在窗口,时不时看我一眼。

而我一觉睡到了天亮,人倦了,自然就睡了。而且我这个人心比较大,不会把事情压心底瞎琢磨,因为没卵用。

“各位旅客请注意,前方到站终点站日华市,请…”

火车已经开始滑行,孟恬戴着一顶遮阳帽,背着一个小包,“日华市到了,我感觉…我们还会见面的。”

“我信缘分,我和你还是挺有缘的。”到站后我心情不错。

随后不再多言,我和孟恬分道扬镳。这个女孩有些神秘,但在她眼里我何尝又不神秘。还是那句话,萍水相逢,何必纠缠?

我将背后的包背好,抬头望人流,随后给胡然发了条消息。

“现在去哪?”

“不落城那么大,麻麻不会在一个地方停留的。我没有追寻麻麻的手段,但是她感受到我的气息就一定会出现。”麒麟肯定道。

“粑粑不是还要找海家人嘛!到时候可以让麻麻帮忙的。”

他的话音刚落,我反而松了一口气,原来不用立刻见到我那便宜老婆啊!说实在的,我没准备好,而且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准备好。

至于找控魂海家的人,我是没指望麒麟麻麻帮忙的,一来就麻烦人家不是讨人嫌吗?

不过首要的,是找个地方住下。来之前,面瘫胡给了我二十万的活动经费,不把这钱用完我是真对不起他。

最后找了家中档的连锁酒店,取出一张怪异的红色符箓,还是蔫头耷脑,但是上面的红芒又盛了几分,说明我离海家嫡系又近了一步。

走在不落城的街上,感受着和江城完全不同的气息。江城的节奏很快,而不落城相反,生活节奏慢到一种地步。这里的人永远都没有那种急冲冲的感觉,哪怕是说话都是慢条斯理。

“麒麟,你没到我身边之前…是怎么…”我问道。

“我跟着麻麻呀!在很早以前我就有意识了,所以才能知道那么多事情。麻麻带着我去过很多地方。”

麒麟话没说完,一道人影突然窜出,没命的往前跑。

“站住!你这个奸商!”后面跟着一男一女,紧追不舍。貌似…不落城不太平啊!

“粑粑,你不觉得那个逃跑的人很眼熟吗?”麒麟古怪道。

而我直接将手揣进了兜,那枚铃铛响了。自从铃铛最后一道防护用完之后,一直被我随身携带,因为外公说上面有能够感受到茅山弟子的符咒。

那么,刚才两个是茅山弟子?

我二话没说就跟了上去,怎么我也算半个茅山人。

“粑粑…逃跑的那个貌似是黄守财…”

我,“………”

这胖子还真是会跑啊!前一阵子还在江城,这会跑到了不落城,还和茅山弟子结梁子,社会…社会…

“别打!哎呦!别打了!住手,赶紧住手!”隔老远就听到黄胖子杀猪般的哀嚎。

等我看过去,发现一男一女各站一方,拳脚相加,根本没留手。反观黄胖子,滑的跟条泥鳅似的,就没见一拳打在他身上。我嘴角直抽搐,真特么能装。

“师妹,别打了!让他把骗我们的东西交出来。”年长一些的男子道。

“哼!便宜他了!把我们的符箓都还回来,要不然打死你。”

黄守财胖脸抖动,看上去真的像被打半死一样,不时吸凉气,“哎呦!你们怎么一点都不讲道理,怎么也是名门正派,买卖不成仁义在嘛!”

“放屁!你个死胖子拿石头糊弄我们说是三生石?骗我们用珍贵的符箓来换,你就是个大奸商!”男人气急败坏。

“你可别污蔑人,货呢!咱们都是验过了的,你反悔还往我头上扣屎盆子?”黄守财丝毫不松口。

无奸不商啊!都进了嘴的东西,哪有那么容易吐出来?

“你…你…强词夺理!”女子憋的面颊通红,轮嘴炮,他们两个绑在一起都斗不过黄守财这个靠嘴吃饭的老油条。

“大黄,一段日子没见长本事了啊!”我悠悠上前。

黄守财那副你拿我怎么办的嘴脸瞬间收敛,缩了缩脖子,“大人…您也在啊!咱换个称呼成不?大黄是叫狗的…”

“好啊!大黄!”

“…………”

“你们两个是茅山的吧!”我说着取出铃铛,符文还在跳动。

师兄妹对视一眼,都拿出一个铃铛,还真的在震动,这震动也就一会的事,铃铛要有法力输入才能持久,要不然得把人震死。

“请问阁下是…”

“我外公叫宋守城!”我说道。

两人眼里划过一抹讶色,“宋长老的外孙。”

“到底怎么回事,吵啥?”

“既然你是宋长老的外孙,那我们称你为师兄。”男子看上去沉稳一些,“我是汪明,这位是我师妹陈婷。”

“我和师妹两人来不落城是执行一个任务,结果半路遇到了这个奸商,拿冒牌的三生石欺骗我们,换走了长辈们赐下的保命符箓。”他声音越来越低,因为这事确实丢人。

“大人,别听他瞎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黄守财拨动算盘,“他们应该庆幸遇到了心地善良的黄老板,要是别人,铁定连条裤衩都不给留下。”

心地善良?黄老板?我呸!这丫就是个黑心货,死不要脸。

“把我们的符箓还回来,要不是你使什么妖法激发出破石头的结界,我们也不会上当!”陈婷像一只发怒的小老虎。

这两个是刚下山的嫩头青没错,这股逗比劲真能让我想起那些逝去的青春。

“得了,黄老板!把东西还给人家吧!”到底叫了我一声师兄,要是没什么作为说不过去的。

黄守财不情不愿,嘟囔了不知道啥玩意,“喏!算你们运气好,有大人帮你们说话,要不然我老黄早跑了。”

看见回到手上的三张青符,小丫头喜形于色,没什么心机,“算你识相,要不然得罪我们茅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黄老板来不落城所为何事啊?”我玩味道。这姓黄的是冥府人,而且不论阴间行者还是阴间商人,都都不低的地位,只比阴帅低半格的样子,虽然没什么实权,但也算一方人物的。

我也是听白无常提起才了解这些,原来猥琐黄老板也很牛逼的。

黄守财迟疑片刻,最后咬牙道,“这不落城不是生了乱子吗?上面派我来查查。”

“不是特么说高于地阶不能进?耍我呢?”

“俺…俺是个玄阶的渣渣。”黄守财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我,“…………”

“俺都说了是半途出家,哪能比得上大人您啊!”黄胖子是个人才,还不忘拍个马屁,“既然大人来了,老黄绝对唯大人马首是瞻,大人让我往东我绝对不往西,大人叫我撵狗,我绝对不捉鸡…”

特娘的,都特么啥玩意!这还喘上了啊!

“师兄…我们想了一下,这世间险恶,我们能不能跟着师兄一起…”汪明弱弱道。

得!这又是个被荼毒的小伙,看着他祈求的眼神我不好拒绝。

“你们的任务是啥?赶紧做完了赶紧走!不落城最近要生事。”我提醒道。

“宗门发布任务,让我们来不落城找向阳花,只有不落城才有向阳花。”

“向阳花,生长在阴气最重的地方却朝着东方,是一昧很好的药材,能拔出尸毒。”麒麟道。

“师兄,你养小鬼?宗门养鬼可是大忌。”陈婷捂住嘴惊叫,汪明赶紧把她衣服扯了几下,这姑娘口无遮拦。

“你懂个锤子,大人又不是你们茅山的人,而且那位可不是什么小鬼,头发长见识短。”黄胖子讥笑道。

陈婷气结,“你…”

“麒麟知道哪有向阳花吗?”这种小事我还真不见得会计较。

“西边,不落城的西边墓穴,是向阳花生长最旺盛的地方。而且那里有一位姐姐镇守,说不定能打听到一些消息。”麒麟道,“摘取向阳花最好是在晚上,白天的时候它们是会钻进土里的。”

于是,我们这群杂七杂八的人就走到了一起,师兄妹看黄胖子不爽,而黄胖子又觉得他们跟弱智差不多。

“这里就是西区墓园?也太信任了吧!”我搓了搓手臂。

黄守财一改之前的嬉皮笑脸,“这地方阴气似乎有些问题,很杂乱,这种情况应该伴随着厉鬼现世,而且是鬼王级的厉鬼。”

“因为地势是不落城最低的地方,所以西区墓园也是不落城沉降阴气的地方,这里的冥气一直是河间姐姐梳理…”麒麟似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粑粑,小心点!”

他不说我也要小心,这地方处处透露着不对劲。墓场倒是有墓场的样子,一座座墓碑耸立,黑夜里月提供微弱可见光。

看上去阴森可怖,时不时有风吹过,树丫颤动,仿若阵阵鬼啸。

“河间姐姐?”麒麟稚嫩的声音响起,但是迟迟不见回应。

“师兄,我有点害怕…”陈婷颤巍巍的拿着一柄桃木剑。

我一顿无语,这两个好歹也是茅山陪养出来的精英,都有玄阶的实力。不过就好像温室里的花朵,暂时堪不上大用。

和陈婷相比,汪明就要镇定许多,把他的师妹护在身后。

整个墓园挺大,走了十分钟没走到头,周边的环境也愈发幽寂。

“这里阴气的程度快要赶上冥府表层了。”黄守财道。

“这个墓园有我麻麻开辟出来的一条通往冥府的路,是单向通道,以往那些堆积的阴气都是往冥府送的。”麒麟解释道,“但是我怀疑那条路封闭了。”

他的怀疑不无道理,如果路还存在,阴气不会这样的浓郁,都快到了化雾的程度。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我支起耳朵。

一瞬间,都不吭声,甚至是呼吸都停止。

黄守财最先道,“我听到了,在那边!”

我顺着他的指视看过去,和我听到声音的来源一样,怕是八九不离十。

随着我们的走近,那声音愈发的响亮,但还是若隐若现,似乎有什么东西阻隔着它们传播。

“你们发现没有,从之前的地方往这边走,阴气越来越浓。”

“吼!”一声嚎叫突然出现,旁边的墓碑之中钻出一道红眼睛的虚影,这是…凶魂!

“休得猖狂!”汪明一剑斩出,那凶魂直接消散,也就普通鬼物的那种程度。

“这地方还有凶魂?”我诧异道。

“这里是墓穴,怎么可能没凶魂?”汪明撇了撇嘴,他感觉理所当然,将手中的桃木剑又背了回去。

麒麟不言不语,黄守财眼珠子转动,不知道想着什么。这不对,如果因为这里是墓园,那我们刚来的时候就应该看到凶魂,而不是等进到了深处才看见。

“桀桀桀!桀桀桀!”

阵阵怪笑传来,又有凶魂出现,而且数量有十多只,将我们几个团团围住。不过杀了一只就冒出来十几只,产生连锁不成?

“去!”锁魂链飞出横扫,十个凶魂尖声哀嚎,土崩瓦解,灰飞烟灭。这种东西没有什么神智可言,只知道杀戮,而且无所畏惧,对付起来不难。

“等下会不会再跑出来一百只?”我半开玩笑道。

黄守财脸皮又抖动,“大人就不怕自己乌鸦嘴?如果真来百百只,怕是有些麻烦,刚才的十只明显比前一只的魂灵更凝实一些。”

“我感受到了河间姐姐的气息…她就在前面。”麒麟语气有些急促。

我往前面的幽暗望了一眼,看不到头,那些鬼物的哀嚎又响亮了几分。不落城的西边墓穴肯定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具体哪里不对劲就需要我自己探索。

刚走了几步路,怪笑又出现了,黄胖子差点没哭出来,“大人!我就说别乱说话吧!好的不灵坏的灵!”

我嘴巴张了张,这特么能怨我?我就随便说说,怎么知道他这么较真。看着天上飞舞的凶魂,这不止一百只吧!怕是有两百接近三百只。

一个墓穴,怎么有这么多凶魂,这特丫的根本就不符合常理,难不成这里专门供养凶魂不成?

人死有魂,有魂成鬼,但不可能一口气就变成凶魂的。世上鬼物无数,凶魂只能占其中十分之一,这不落城西边墓场成了凶魂窝?

第九十章 蛊巫师

更奇怪的是那些凶魂悍不畏死,再次一窝蜂的涌上来,这次的处理便吃力很多,就算是茅山的师兄妹都上来搭手。

“你们茅山离不落城挺近,你们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黄胖子问道。

汪明道,“不落城一直是那位大人负责,对外来术士很提防,不过听长老们说…不落城生了些变故,那位大人好像失踪了。”

“啥?失踪了?”黄守财嘴巴张大,难以置信道,“不可能!那位大人实力高强,不应该出意外。”

“麻麻…麻麻一定不会有事的。”麒麟急道,“我能感受到麻麻还在!”

“麒麟,冷静一点,我一定会帮你找到麻麻!”

我目光向着阴影处而去,还是望不到低,但这里的阴气绝对最浓郁,要说里面没什么东西我第一个不信。

“粑粑,我们要找到河间姐姐!”麒麟坚毅道。

“你们说…等下会不会冒出上千只凶魂?”

“刷!”几个人齐齐转头怒视黄守财,陈婷愤愤道,“死胖子,别瞎说。”

“我也就说说而已…”黄守财摸了摸脑袋。

“你们看,怎么突然出现了这么多红点?”陈婷用手往我们身后指。

我心里一突,机械的扭过头,吓的魂飞魄散,“赶紧跑!全是凶魂!”

“妈呀!”黄守财跳了起来,没命的往前跑。

汪明和陈婷反应也不慢,我甩手一把符丢出,扭头就往里冲。这特么可不止一千只,密密麻麻的眼睛,数都数不过来,玩毛线。

真要留在这,肯定被咬成渣。蚁多咬死大象,真当说的好玩?

跑了不知道多久,身边一片黑暗,连月光都难以散落,万幸的是人没有跑散,都在这里。

“我的妈呀!累死了,那些鬼东西追过来没?”黄胖子气喘吁吁。

“没有!”陈婷喘了一口气道,心有余悸,“我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凶魂,太可怕了。”

“你们有没有发现,他们不过是要把我们赶进来?”我惊疑不定。

要知道,凶魂可没有神智,见到生人一般不死不休,哪里会有什么目的的做事?

“还真是邪门了,我老黄走南闯北没见过这么邪门的事。如此多凶魂留存,冥府就没人来管管?”黄守财搓了搓手。

“因为这里本来就是魂魄的聚集地,方圆数百里的魂魄都会由此进入冥府,但是那条路断了。但是他们为什么全部变成凶魂就是真的奇怪。”麒麟道。

“河间姐姐是这里的看守,但失去了踪迹。”

“桀桀桀!桀桀桀!”空荡的空间响起阵阵鬼啸。

“谁?”汪明大叫,但是得不到任何回应。随即一道黑芒闪现,紧接着一道影子落地。

“河间姐姐?粑粑,是河间姐姐!”麒麟激动的大叫。

卧槽?这个女鬼就是那个镇守这里的河间鬼王?只是…有些不对劲啊!鬼王虽说都鬼里鬼气,但红眼睛是什么鬼?别告诉我是什么火龙果色的美瞳,贼吓人。

“生魂!我要生魂!桀桀桀!”河间鬼王阴笑,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邪性。

“河间姐姐,你怎么了?我是麒麟,小麒麟啊!”

“别叫了,她已经失去了神智变成了凶魂。鬼王级别的凶魂真尼玛少见。”我说道。

能成鬼王之辈都心智坚韧,而且成为鬼王之后,绝不可能丧失理智成凶魂,但眼前的一幕彻彻底底的打碎了常规的认知。

“怎么会变成这样…难道,难道是西边墓穴的…”

麒麟话没说完,河间鬼王已经朝我们扑了过来,身周环绕的是血色的绸带,如同鲜血汩汩流淌,集满了怨煞之气。

“大人,怎么办?”黄守财眼珠子转动。

“上啊!”我一脚踹在他屁股上,肥胖的身子飞了出去。

“大人,你这是卸磨杀驴!”黄胖子凄惨大叫,在空中拨动算盘,几个黑子迸射出去,然后猛的在地上站定,很麻利的跑到了一边。

这胖子贼精的很,要是不逼他,他能一直打酱油,这死胖子什么德行我不知道?

“你肉多,估计能把她喂饱。”我满不在乎道。

河间王已经被胖子吸引,绸带纷飞出去,往他身上招呼。黄守财欲哭无泪,“太狠了,实在太狠了,你比我还阴。”

“师兄…这样不太好吧!他能对付吗?”汪明嘴角直抽动,感觉有些怕我。

我撇嘴道,“这胖子保命功夫强的很,就算我们全死了,他都能活的好好的。”

打鬼王多累?先让黄守财去试试水,要是实在不行也好打主意开溜。

黄胖子上去就展示自己的惨叫,人家根本都没打到他身上就要死要活的,演技真棒。

“不行了不行了!大人你再不搭把手我可要开溜了。”黄守财急道。

我见差不多,两三步胯上前,“麒麟,能把她唤醒不?”

河间王关系到一些重要的消息,如果我们能得到她的帮助,能少走很多弯路,而且麒麟和她感情似乎很好,要真的将其打杀,麒麟那里不好交代。

“先困住她,一个强大的鬼王是不会那么容易被邪祟侵染的。”麒麟一本正经道,“我可以试着用刑罚之力将其拔除。”

“得嘞!”

有黄守财做肉多吸引火力,我这个打擦边球的就更好行事,一道符阵被我布置下来,给黄守财使了个眼色。

他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不知道我的打算,一步步把河间王往陷阱里面勾引。

“鱼儿上钩,收网!”捏着法诀,阵法猛的收缩,河间王一脚踩了进去,很显然此时的她并没有脑子。

“吼!吼!吼!”

那些血色的绸带在流淌,和符阵抗争的同时还在腐蚀阵法之基。河间王有点厉害啊!有些制不住的感觉。

眼见符阵要崩,索性把锁魂链也扔了出去,加固封禁,但我知道这样根本就固定不了多久。

“麒麟,快!你爸爸撑不住了。”

“刑罚!”

一道黑洞出现在河间王的头顶,里面有血芒跟着旋转,一股强大的吸力从里面出现。河间王挣扎的身子突然止住,红色的眼睛瞪大,那些绸带装的东西被她收敛进了体内。

河间王一顿猛烈的抽搐,从嘴里吐出一个黑色的圆球,掉落在地上。接着那圆球居然动了,从地上弹跳而起,所有人都条件反射的往后退了一步。

它的跳跃没有目标,甚至不是朝我们扑过来。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东西要逃跑。

“哪里走!”麒麟已经到了愤怒的边缘,刑罚之眼中有光芒射出,将黑球钉杀在地上。

刑罚消散,漆黑的空间还是照样漆黑,河间王瘫软在地上。

“我…我这是…在哪?西边墓穴!”

“河间姐姐!”麒麟欣喜大叫。

河间王猛的回过神,“小麒麟,小麒麟的声音!”

这种狗血的重逢,还真的是…搞人,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河间姐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麻麻…麻麻呢?她在哪?”

河间王突然站起,那些血色绸带出现,面色大变,“走!快走!那家伙还在,他还在!”

我只是觉得莫名其妙,那家伙?是把她变成这幅鬼样子的人嘛?

“河间姐姐?到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西边墓穴怎么会变成这样?”麒麟更加急迫。

“你们…你们看周围!周围!”汪明大惊失色,差点没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血色!血色的眼睛,密密麻麻,铺天盖地的血色眼睛,我们被包围了!而包围我们的,正是先前出现的凶魂。

“这些玩意什么来头?”黄守财暗骂,“这下完犊子了,难不成要被拖死在这里?”

“蛊巫师,这些都是蛊巫师做的,他制造了一种能够寄生在魂魄身上的蛊虫,可以将魂魄转化为凶魂!”河间王如临大敌。

“小麒麟,我等下保护你冲出去。”

“果然,果然留下这个诱饵是有用的,鱼儿还真的上钩了。”从深处走出一个拿着拐杖的黑袍人,佝偻着身子,身边全是各色各样的虫子,什么蜈蚣蜘蛛应有尽有,怪恶心。

“你少说一些废话,要不是你们暗算我,怎么可能让你们得逞?你在大人手下做供奉也有十余年之久,要不是大人当年保你,你已经死于非命,为什么要背叛大人。”河间王咬牙切齿。

“为什么?我怎么知道为什么?我蛊巫师做事哪有那么多为什么?给她趋使十几年,也足够偿还恩情。”蛊巫师淡淡道。

漫天的凶魂虎视眈眈,但这家伙似乎有手段控制住他们的行为,或许我们被赶到这地方也是他的谋算之一。

“叛徒!”麒麟暗骂一句,“这家伙应该是我去了江城之后麻麻收的供奉。”

“真是不落城内乱?”

“看来是的,麻麻绝不会饶过他们。”麒麟道。

“让我想想,上钩的会是谁?”蛊巫师饶有兴趣,把我们视做瓮中之鳖,根本不放在心上,“哦!看你这个紧张劲,难不成是那个消失不见的少主?”

河间王的神色愈发紧张,“休想动小麒麟一根汗毛!”

“渍渍渍,看来我猜对了,还真是一条大鱼。没想到最后还是栽到了我手里,可是大功一件呐!”蛊巫师阴测测道。

“要打就打,逼逼你妹啊!”我没好气道,说这么多有个毛用?为了追求存在感?不知道反派死于话多?

“其实我挺佩服那位大人,居然有这种奇思妙想,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丧失了部分刑罚之力,给我们可乘之机。”蛊巫师并不搭理我。

“去死!”河间王脾气比我还爆,只身往前冲,那些血色的绸带在这一瞬间猛涨。

宛若一条大河横空,蛊巫师手中拐杖挥动,身下的虫蠡暴动,横冲直撞,与河间王的攻击硬碰硬。

“如果是全盛期的你,我可能要退避三舍,但是现在嘛!不足为惧。”蛊巫师道。

我发现这货可能不装逼会死。

“大人,我们咋整?要不趁机开溜?”黄守财提议道。

我上去就把他头拍了一下,“你傻还是那个玩虫子的傻?他又没瞎,会这么顺利的放我们离开?”

才刚刚交手,河间王已经有些不支。清醒过来的她是真的凶猛,估计和虞山王差不多的层次,但是勇猛归勇猛,不够持久。

就第一阵攻势占了些上风,之后直接萎了,大姐,不能够啊!

“小麒麟,快跑!我拖住他!”河间王大吼,那些绸缎在虫子和蛊巫师那边席卷。

“爆!”

“轰隆!”河间王的绸带通通变成了炸药包,这巨响传遍了整个原野,震耳欲聋,那些虫子在爆炸中湮灭,蛊巫师凄惨的叫声混杂在里面。

“河间姐姐!”麒麟叫唤。

“走!快走!找到大人,只有大人才能拯救不落城。”河间王喝道。

“走?今天谁也走不了!拦住他们!”

我瞳孔微缩,蛊巫师竟然没死?这么猛烈的冲击居然没死?铁打的嘛?而且听他的语气,不仅没死,连伤都受的不严重。

“不可能,你…你怎么…”吃惊的不仅是我,就连这场爆炸的主导河间王都觉得难以置信。

“觉得不可思议?我也没想到你会如此决然的将用黄泉水洗练的血河直接引爆。”蛊巫师还在怪笑,从烟雾中走了出来。

我嘴巴张大,这特么还算是人吗?那一身黑袍已经被炸没,蛊巫师的身躯裸露出来,已经不是人的身躯,而是…而是虫子?一节一节,肩膀以下全都不是人的驱壳。

就像是人和虫子的拼接体,在这场爆炸中,蛊巫师的八只虫爪被炸掉了四只,看上去挺凄惨,但不致命。

昆虫的生命力是出了名的顽强,哪怕半个身子没了,还能活蹦乱跳。

“虫体嫁接!你竟然背着大人进行这种禁术。”河间王惊呼。

“禁术,什么是禁术?让人忌惮的才叫禁术啊!你看这身躯多么美好,生命力是多么充足?你们这些家伙又怎么能懂?”蛊巫师手舞足蹈,仿若陶醉在自己的想象之中,不可自拔。

我遇到的神经病已经够多了,再遇到一个我没有丝毫惊讶。

第九十一章 叫后土

像这种把自己变的不伦不类的家伙,我不是第一次见。上次那个罗天葬便是如此,都特么快成变形金刚的。

但是蛊巫师这个变态审美有些问题,虫子啊!心理素质真强大。

“吃我一记炸弹!”黄胖子突然蹦出来,扔出个黑色的圆珠,随后自己麻溜往后退,“大人,跑!”

“嘭!”

“啊!啊!”凶魂哀嚎冲天,那圆珠正对着蛊巫师。

“一样的招数可不能够奏效两次,魂聚!”

那些铺天盖地的凶魂一拥而上,汇集成了一堵墨色高墙,黄胖子的圆珠威力不小,但是根本炸不开这面由魂魄组建的护盾。

“妈耶!这都不行?”

“没用的,西边墓穴的魂魄被他动了手脚,全被他的寄魂虫给操纵。”河间王苦涩道。

引爆了武器的她已经虚弱到了极点,似乎已经绝望。

“小麒麟,是我害了你!”

“河间姐姐,别这么说,我们一定会没事的,我粑粑超厉害!”麒麟高声道。

我直翻白眼,不吹牛逼会死?现在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除非动用胡然和白无常给的后手,看看能不能谋求一线生机。

“既然来了,就都留下吧!我们还是很热情好客的。”蛊巫师嘴脸丑恶,令人作呕。

陈婷大叫,“我们是茅山弟子,小心我门中长辈找你麻烦。”

河间王的脸变的更加难看,“当年追杀他的正是茅山佘真人…”

“额……”就怕空气突然凝固,陈婷和汪明两个跟吃了苍蝇一样。

歪日!这还是老熟人?新仇旧恨一起算?刺激啊!

“哈哈哈!哈哈哈!”蛊巫师笑的更大声,“如此甚好,老夫先收点利息,茅山…迟早要踏碎它的山门。”

“师妹,你的通讯符能用吗?”汪明小声道。

陈婷慌忙在身边摸,“不能,不能用,失效了。”

“嘤嘤嘤…手机也没用。”我好想哭,不仅符没用,现代通讯设备都坑了啊!

要是真死在这里,连遗言都没机会写…

“用外面的话说,这里的磁场已经被干扰,没用的,任何讯息都发不出去。”麒麟说道。

“咱跑的掉吗?大人,俺可是跟你混的,可不能关键时刻掉链子。”黄胖子惨叫,要死要活。

蛊巫师一动不动,好像在享受着我们绝望的过程,不知何时,他身边又汇集了数不尽的虫子,仿若无穷无尽。

“粑粑,咱不怕!有黄蜂残魄护体,还怕虫子?”麒麟一字一顿。

我把头猛的一拍,怎么把这茬忘了?我有黄蜂残魄,专克虫子。

马德钊的三只尸蟞还在我体内,这玩意有用。

“怎么搞?”我咽了口唾沫。看到一丝希望之后,那强大的求生欲就被激发出来了,谁想死?

“要不…你冲上去试试…”

“………”我满头黑线,给我十个胆子都不敢冲,有效还好说,要是无效,绝对死翘翘,我还没有勇敢到赌命的地步。

“话都说完了吗?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么束手就擒,要么…”蛊巫师阴笑,“你们应该庆幸落在我手上,要是落在典狱王手里…嘿嘿!”

“典狱王…也叛变了?”麒麟难以置信道,“怎么可能?”

河间王闪过一抹痛苦之色,“要不是他出手偷袭,大人也不会重伤,局势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谁都…谁都没想到最先出手的会是他。”

她有些难以启齿,哪怕是说到蛊巫师三叛变,也不曾这么一副样子。这就说明一个问题,那个典狱王和她感情不错,很可能是麒麟麻麻得力助手。

“意想不到吧!其实要不是他的蛊惑,我也没这份心思。”蛊巫师笑道。

“看来你们都选择了第二条路,要我亲自动手嘛!茅山两个没必要活了,至于那个胖子,做我虫子的肥料吧!”

“肥料?去你妹的肥料!”黄守财骂骂咧咧,“长的胖吃你家大米了?龟狗日的。”

“去吧!”蛊巫师手里拐杖挥动,凶魂袭来,虫群接踵而至。

我手里捏着那几张蓝符,准备激发三生石的防御。黄蜂残魄傲娇的很,不受控制,谁知道它会不会出来搞事情?

“这件大功,是我的了!桀桀桀!”

“大人,快想办法,我还不想死在这里…”

“我有个锤子…咦!”我刚准备怼过去,发现那三个蜷缩在我体内的尸蟞动了,从我体内冲了出去。

“有…救了…”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我突然觉得这声音格外的悦耳,实在太好听了,差点没感动到哭出声。

“尸蟞?在玩虫的祖宗面前卖弄?”蛊巫师讥笑道,“这等奇虫在尔等手中不过暴殄天物,给我才是正道。”

本来见我出手,河间王眼里多了几分神采,但是发现是三只尸蟞后,再次面如死灰。因为蛊巫师说了句实话,他能把自己改造成虫子,当然最不怕的就是虫子。

“大人,你是在送人头吗?”黄守财幽怨道。

“啪!”我往他头上敲了下,这倒霉胖子,怎么说话的?

“你丫又不肯出血,要不然哪这么麻烦?”

“大人说笑了,我能有什么本事,就一开小卖部的。”黄守财讪讪道。

三只尸蟞有没有用我不知道,既然黄蜂残魄敢放它们出来,肯定是有道理的。

和蛊巫师的大部队比起来,三只婴儿拳头大小的虫子根本不够看。

“收摄!”蛊巫师咬破舌尖,喷出一蓬血雾,对三只尸蟞他势在必得。

不知道马德钊是在哪个尸体上摸出来的,就连蛊巫师这个专门玩虫子的都没这一品种。

“嗡!”三只尸蟞震翅的频率慢了下来,蛊巫师一脸喜色,以为自己降服虫子的手法起了作用。

“还真的送了人头…”黄守财嘀咕道。

就在我心提到嗓子眼的时候,黄蜂残魄突然动了。没错,就是动了,小范围的震动。

“它们…怎么停下来了!”陈婷震惊道。

它们,指的不是三只尸蟞,而是漫天的虫子和那些凶魂。不仅停了下来,凶魂和虫子都踌躇不前,窸窸窣窣。

蛊巫师也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链接怎么断了?”

麒麟惊叫,“蛊巫师控制虫子是通过心念,黄蜂残魄通过三只尸蟞干扰了心念…”

我不知道心念是个啥玩意,但我清楚…有戏。那些虫子和凶魂才是最大的障碍,蛊巫师九层实力都在虫子身上。

“混账!”蛊巫师怎么说也是个老牌的地阶术士,思索之后也知道了缘由,面目狰狞,“留你们不得!”

挥手一阵烟雾往三只尸蟞身上散去,我估计是什么强效杀虫剂。

我心里暗急,跑!跑啊!

“嗡嗡嗡!”我看傻眼了,真特么跑了。不但跑路,我还发现,它们受我控制,这可比无人机好玩多了。

直接一个上冲,躲过了蛊巫师放的毒。

“粑粑,黄蜂残魄撑不了多久,速战速决。”麒麟提醒道。

我一瞬间没了玩的心思,“十方符阵,起!”

“雕虫小技,等我重新掌握虫群,一定要让你们体会一下钻心彻骨的疼痛!”蛊巫师恼了,怒不可遏。

整个身子匍匐在地,被炸断的爪子不知道啥时候长了出来,可把他牛逼坏了,要不要插会腰?

“封镇,看我碾压死你这个小虫子!”我没空理会尸蟞,操纵符阵就是刚。

“虫躯,吐丝!”蛊巫师嘴巴大张,粘稠的丝线飞射出来,这家伙有了虫子的躯体,更拥有了他们的能力。

八只爪子上流淌着碧绿的毒液,被他触碰的地方全都被腐蚀。

不愧是老牌的邪术士,比起马德钊强了不是一星半点,要不是虫群被治住,我们怕是早嗝屁了。

“血龙!搞死他!”

“吼!”我眉心血光绽放。

“大人,牛逼!”黄胖子惊呼,陈婷他们两个看傻眼了。

“我也来,刑罚之爪!”

环绕刑罚之力的黑爪高高扬起,一爪按压而下,但是蛊巫师比我们想的更加灵活,八只爪子弹跳起来,躲过这一击。

那些白色的丝线居然将没有实体的血龙给缠住,符阵被他搞的险些撑不住。

“儿啊!点子有些扎手!咋整?”

“粑粑,不要怂,就是干!一只大虫子,怕毛?”

“罗天斗数,引星云之力!”我爆喝,咬破右手食指,虚空作符,一个金甲神将的虚影在我背后出现。

“宋长老的罗天斗数!”

这还不算完,先前打出去的符阵被我召回,“十方符阵,拼接!”

“铿锵!”金甲神将迈开步子,一跃落在了十方符阵之上,挥动手中方天画戟,朝着蛊巫师猛冲而去。

宋家罗天斗数是借力,接的三十六天罡星宿之力。主要是我实力低微,现在撑死唤一名星神,像我外公,三十六星神都能唤。

当时和胡然十方符阵合并,屠鬼王像杀鸡仔一样简单。

我虽然做不到那种程度,但两种符道我都会,合在一起威力绝对要翻三倍。

上次打马德钊是我没反应过来,要不然肯定把他锤爆。

蛊巫师知道我这复合符阵不好惹,也不硬接,怪笑道,“我看你能撑多久!”

“撑到把你捶死!”我叫嚣道。

大不能乱放,会耗费很多的精力心神,要是没锤到人就得不偿失。

“麒麟,上场!”

“好嘞!”麒麟吆喝一声,刑罚之眼突兀出现,黑色激光发出,来了阵扫射。

蛊巫师慌了,因为退路被堵死。可以看出他的虫躯生存很牛逼,但是战力不算太强,一直躲闪。

“虫群…恢复了!”麒麟愕然道。

“…………”

丫的,你能不能持久一点?非要做什么三秒男,这不害死个人吗?

蛊巫师作为虫群操纵者,对这一信号比我们更加敏感,“你们的死期到了,虫群招来!”

我的符阵在空中停下,准备应对突发状况,可是过了好一会。

“嘎!嘎!嘎!嘎!”空气再次凝固,仿若有一只乌鸦在蛊巫师头上飞过,顺带拉了一坨屎…

“虫群…”

“群你妹啊!”黄守财惊喜道,“你虫群完了!哈哈哈!大人,快弄他!”

我转头一看,三只尸蟞在空中飞舞,而蛊巫师的虫群…一只爪子都没看见,还有那些凶魂,眼睛全都不红了。

“吃了,尸蟞把他的虫子全吃了。”陈婷喊道。

“不可能!区区三只尸蟞怎么能吃掉我的蛊虫?”蛊巫师歇斯底里,那眼神要择人而噬。

不用说,肯定是黄蜂残魄干的好事。现在起,我可不会把它当拖油瓶,一共救了我两命,不管什么因果我都愿意担了。

“粑粑,搞他?”

“搞!趁你病要你命,上!大不能白开。”

金甲神将驾驭符阵驰骋,方天画戟舞的虎虎生威,蛊巫师虽然还沉浸在自己心血毁于一旦的沉痛中,但是什么比得上小命重要。

“你们停手吧!小麒麟,别打了。”

“河间姐姐,你还要替这个坏家伙求情吗?”麒麟不岔道,我也觉得这女鬼是不是脑子有坑。

但是河间王只是摇头,往身后看了一眼。我跟着瞟了一眼后,果断停手,符阵消散,麒麟也罢手。

阴魂,漫天的阴魂,全都仇视着蛊巫师,仇视着这个罪魁祸首。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蛊巫师胆战心惊,此时此刻他已经被包围,“你们这些卑贱的东西,还不退下?”

可没有一个阴魂听他的话,等他话音刚落,蜂拥而去。

“不!不!不!”蛊巫师的惨叫让人胆寒,他的虫躯,他的魂灵被一点点撕碎。只有这样,才能让阴魂的仇怨减轻一些。

断魂轮回,泼天大恨!

“渍渍渍,够惨,万魂噬身。”黄守财幸灾乐祸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河间姐姐,这么多阴魂逗留,是佛骨舍利被人拿走了吗?”麒麟阴沉道,“这里的通道全靠舍利支撑,阴魂都靠舍利净化,谁做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

河间王长叹一口气,“典狱王!是典狱王拿走了佛骨舍利,为的就是切断阴间通道。至于他出于什么目的…我不清楚,他的反叛不明不白。”

“麒麟…话说你麻麻到底是谁?也该告诉我了。”我沉声道。

河间王打量着我,复杂道,“大人,叫后土!”

第九十二章 渡魂

我整个身子不住的颤动,哪怕是被无尽凶魂围攻都不曾这样失态。

神话里面的后土是上古女神,极具传奇色彩,传闻身化轮回,比什么阎罗地藏的来历还要骇人。麒麟的麻麻是后土?敢用这个名字的…肯定不简单。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大人和传闻中终归不同。大人执掌刑罚,诛灭世间禁忌,并没有身化轮回,更不隶属于冥府。”河间王叹道。

“粑粑,麻麻可好了。”麒麟轻声道,估计是怕我接受不了。

而我确实接受不了,要不是有麒麟这个纽带存在,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和这种大人物有这样荒唐的关系。

“我不知道大人为何要选你做‘容器’,但大人这么做一定有自己的道理。”

“容器?什么容器?”我紧紧皱眉。

“大人没和你说?当年小麒麟危矣,大人为了救麒麟,选你做了麒麟的‘容器’,为的就是…”河间王同样皱眉。

麒麟爆喝出声,“河间姐姐,别说了!”

我的脸一下黑成了锅底,‘容器’,你妹的容器。也就是说压根没把我当人看?难怪不论百目王还是现在这个河间王,都不待见我。

“粑粑…”

“好了,别说了,这是一场交易罢了,我有自知之明。”我盯着河间王道。

不愧是老牌的强大鬼王,做起事来比百目王那个没脑子的强上不知道多少。

这个‘容器’之言,不过是在提点我。解释过来便是,你和我家大人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不要有非分之想,不要高攀…

这不是纯粹恶心人?

“大人,别和她逼逼那么多,什么玩意,要不是我们,她挂都挂了,呸!”黄守财精明的很,话里话怎么听不出?

“后土大人身份尊贵,我们大人就查到哪去了?狗眼看人低。”

河间王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张嘴想解释什么,最后还是简短道,“为你好,也为了我家大人好。”

我懒得跟她鬼扯腿,扯东扯西一点有营养的东西都没有。

“河间姐姐,我麻麻在哪?典狱王为什么要叛乱,他可是麻麻最忠实的簇拥者。”麒麟问道。

河间王叹了一口气,“大人的踪迹我也不知,但是最后是百目带着大人逃离。至于典狱的叛乱…”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戛然而止,话锋突转,“当务之急是找到大人。”

“找到她有用?”我冷笑道,要是刚的过典狱王一伙,他们还用跑,还需要东躲西藏?

“照我说还不如向冥府之类的地方请求援助。”

河间王坚定摇头,但是不说原因。

“不落城的家伙都心高气傲着呢!眼睛长头顶在,怎么可能寻求援助?”黄守财讥讽道,“如今爆发的是内乱,肯求援才有鬼。”

再看河间王的样子,黄胖子很显然说对了。这群家伙真特么不好伺候,难道送人头还要带着我们一起送?神经病啊!

“不!大人一定有办法平叛乱,而且…而且只要…”河间王把视线放在我身上,或者说放在麒麟身上,“只要麒麟能在大人身边,大人才能拥有最完美的刑罚,消除叛乱轻而易举。”

“别做梦了…你们…都…都不得…好死…哈哈哈!”

蛊巫师这家伙还是坚挺,被这么多阴魂纠缠到这种程度还没有马上嗝屁。

“麻批,闭嘴!”甩手一张雷暴符贴他脑门,彻底没了生息。

“大人,我看…咱们还是走吧!不落城和我们没个毛线关系,找到控魂海家就够了,管那么多破事干毛?”黄守财道。

“粑粑…”麒麟哀求,“我们救麻麻好不好,麒麟不能没有麻麻…”

“控魂海家?”河间王突然道,“十年前他们的嫡血请求过大人的庇护,但是谁都不知道大人把他安置在了哪!”

“若想找到海家人,你们必须找到大人。”

我回头笑了笑,“所以说,这又是一场交易?还真是符合你们的风格。”

就算河间王不说这件事,我也依旧会留下来。什么后土,什么不落城跟我没有一分钱的关系,但是…麒麟是我儿子!

所以,这件事我管定了。

“大人,别听她胡说八道,我们有路子找到。”黄守财道。

河间王神色紧张,若我说要离开,她阻止不了我,麒麟也拦不住我,毕竟我这个‘容器’还是有那么点主动权的,特别是在这种关键时刻。

“你两找到向阳花就回茅山,不落城已经不太平。”我严肃道。

陈婷有些紧张,“可是…师兄…”

“没什么可是,我们实力太弱,就在这里不过是拖油瓶,反倒扯了后腿。”汪明道。

“好吧!”

“你呢?”我扭头道。

黄守财拍了拍胸膛,“誓死追随大人,大人让我往东…”

“打住打住!”我赶紧道,这家伙拍起马屁刹不住车。

“河间姐姐,西边墓穴的佛骨舍利被谁取走了?那东西在这里放了上百年,难道是典狱王?”

“不是他,是一个年轻和尚,他比蛊巫师他们来的更早。佛骨舍利自动随他离开,我拦不住。”河间王苦涩道,“没了佛骨舍利,阴间通道撑不开,这无尽阴魂是下不去的。”

那些魂魄在天上飘荡,居无定所漫无目的。不落城的构造好像有些不同,不存在鬼差勾魂的现象。

但是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西边墓穴阴气浓厚,但这里毕竟不是冥府,阴魂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大人,别看我,我就一开…小卖部的。”黄守财打着哭腔。

“你丫的是阴间商人,再说想不到办法我就锤死你!”我恶狠狠道。

“阴间商人也没能耐开阴路啊!”

我不禁失望,看样子黄守财是真的没办法。

“不过…我不行,但是大人…大人可以…大人拥有最纯正的玄冥血统,如果和冥府里面的大人物取的联系…阴路还是可以开的。”黄守财缩脑袋道,“就怕大人不愿意…”

“有什么代价?”

“没代价,鲜血为媒介就够了。但是…和大人取的联系的…可能是大人的爹…”

“…………”

我一时语塞,手不自觉的拽紧。看来黄守财路子挺野,连这种事都探查到了。和那家伙取的联系容易,但这是不是意味着我求他办事?我可不想和那家伙接触。

“如果你真的有办法送他们下去,让我干什么都行!”河间王恳求道,“这是千万阴魂,他们本没有过错,无需受这种罪…”

她还算是有点良心,知道为阴魂着想。

“告诉我流程!”我狠下心,求他就求他,大不了以后还。

黄守财把相关事宜告诉我,确实不复杂。他取出一个徽章一样的东西,让我滴血在上面。

“以吾之血,唤汝之名!我宋开明,请愿为万鬼开路,求冥府大门洞开!”

“准!”

这个字在我脑海里回响,那枚黑色徽章从我手上浮起,一道高大的阴影投射而出,和我相对而视。

看不清他的面目,但我能分明感受到一股见鬼的舐犊情。阴影想要伸手抚摸我的头,但被我躲开,他没有强求,转而卷着徽章落地。

“开阴阳!”

“轰隆!”高大的门户出现,两扇大门打开,那些阴魂一个接一个往里面钻,不一会便一个不剩,荒野彻底空旷,连阴气都变得稀薄。

“哎!”黑影一声长叹,最后看了我一眼后,化作流光进入门户。

“我滴个亲娘啊!”黄守财怪叫,把徽章揣进怀里道,“大人,你爹来头不小!铁定是冥府里最古老的存在之一,吓死我了…你这大腿太粗,胖子我得抱好。”

“那又如何?不过是个不敢承担的懦夫!”我坚定道,嘴上这么说,心里不知为何会出现一阵刺痛。

血浓于水?但是那家伙有血吗?怕是没有吧!

黄守财不敢接话,索性闭口不言。

“他…是你父亲?”河间王从深深的震惊中清醒过来,喃喃道,“弄错了,我们都弄错了,大人也弄错了。是福…是祸…”

“事情我也弄完了,还有什么交代的吗?要是没有我们就走了。”我淡淡道,“对了,帮忙弄几朵向阳花,这要求不过分吧!”

“我…我给你,我现在就给你。”河间王拿出五朵圆圆的花束,“够吗?不够…我再去采点。”

“够了够了!宗门任务只需要三朵。”陈婷欢呼雀跃。

“五朵都拿着吧!”

河间王对我态度的转变,纯粹是看到那家伙的出现,得知了我和他的关系才这样。这让我很不是滋味,冥府古老存在之一?

“河间姐姐,你和我们一起吗?”

河间王摇头,“不了,如今我的血河崩溃,战力十不存二,而且西边墓穴在没有建立稳定通道前,需要我来镇守。”

麒麟没有强求,而我的确不想和河间王待在一起。既然他们能不待见我,那我同样能不待见他们,来而不往非礼也,不是么?

此时此刻,西边墓穴的事情告一段落。但是不落城的事情远远没有到结束的地步。明面上古井无波,暗地里却混作一团,茅山师兄妹率先离开,说是要连夜回去。

“小麒麟,在不落城里一定要小心。”

“我知道,连典狱王那家伙都叛了…”麒麟道。

这鬼地方确实危机四伏,都说过江龙斗不过盘山虎,我和黄守财顶多算两条小青虫,一个不小心就得往坑里掉。

“大人,给个好东西你!”黄守财在自己口袋里一顿掏,我严重怀疑他有个储物袋一样的东西,啥都能摸出来。

他的肥手把东西递给我之后,死命捂住自己口袋,“大人,这是咱阴间商人的命根子,而且只有我们才能用。”

“小气鬼!看看又不会掉块肉。”我撇嘴,拿起他给我的东西摆弄。

“啥?面膜?扯犊子,你拿面膜出来干吊啊!”

黄守财,“…………”

看着他关怀智障的眼神,我怀疑他在暗地里骂我傻逼。

“这是面具,面具懂吗?”黄守财自己也摸了个,然后往脸上一贴,那玩意居然和他脸融在了一起,吓得我倒退三步。

“珍藏版人皮面具,你值得拥有,不要一千八,不要九九八,只要九十八给你带回家。”黄守财嘚瑟道。

“挖槽,牛批啊!”我眼睛放光。

黄守财变了,变身了,变的不像黄守财了,不仅不像,就是完全换了个人。身高体重样貌全变,比易容术还牛叉。

“大人,咋样?这面具不仅能变身,还能屏蔽气息,实属于坑蒙拐骗的必备装备。”

高!实在是高!不愧是冥府第一奸商,母猪带胸罩,一套接一套。

我迫不及待给自己整上,这么一来,安全系数呈直线上升。反正我打定主意,这东西不准备还了。

“大人,这是限量版的,出于墨家大师之手,仅此两份。”黄守财舔着脸道。

“知道知道,还怕我不还你不成?”然后心里暗暗加了一句,铁定还…才怪。

黄守财脸皮直抽,他这么聪明,当然知道面具落在我手里是怎样的下场,就不用点明了。

“大黄,你说咱们该从哪里下手?冥府有情报吗?”

“冥府情报少的可怜,抓瞎…还有,大人能别叫我大黄吗?那是叫狗的…”

“我这不是怕身份暴露叫你代号吗?”我迈着步子往前走,现在这幅模样,估计连我妈都认不出。

天已经黑了,回去睡一觉才是正经,我是人,又不是铁打的。

黄守财自然是跟着我一起,小心起见,我先去把那间房退了,准备再开一间房,这次选的是家黑旅社,不要身份证那种。

“老板,给我开间房。”

耳边响起的声音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因为有些熟悉,定睛一看,老熟人!

“小姑娘一个人?不是本地人吧!”柜台前的猥琐大叔笑道。

能开黑旅社的老板,自然不指望是什么热心市民,很显然是图谋不轨。

外地小姑娘,好欺负啊!

我刚想上去却被黄守财拉住。他阴笑道,“这姑娘可不是好惹的,我们看热闹吧!”

“嘭!”孟恬一掌拍下,整个柜台跟着一震,直接被她打穿。

那个大叔眼珠子差点瞪出来,甚至怀疑自己柜台是个水货。

“一个人,三天,多少钱!”孟恬简洁道。

第九十三章 典狱

大叔半天没缓过来,哆哆嗦嗦道,“一天…五十。这是钥匙,205。”

“喏,这是一百五。”孟恬掏出钱。随后往我这边瞟了一眼,我赶紧把头别过去,她没有逗留拿钥匙离开。

“老板,两个人,三天。”

开了两间房,而且很巧合的是203与204,我和胖子还有孟恬的房间紧挨,我也没有多想,先安顿下来再说。

“大人,你认识那个女孩吗?”

“火车上有一面之缘,不熟,说是一个风水师。”我说道,“你看出了什么?”

“风水分南派与北派,南派重意,北派出形。而且其中北派犹为擅长点墓穴,也就是钉坟,也叫钉坟匠。”黄守财缓缓道。

“你的意思说孟恬是钉坟匠?这种与坟墓打交道的阴气不是特别浓重吗?”

黄胖子摇了摇头,“有些像,北派钉坟匠的右手食指都会绑一根红绳。而且一脉单传,不过女传人却是很奇特的。”

“不落城不太平,要是麻麻在,那些牛鬼蛇神绝对不敢踏足。”麒麟高声道。

我和孟恬的见面出乎意料之外,但是她应该没有发现我,希望是友非敌,我对这个女孩还是有些好感的。

一个人在房间,控魂海家的踪迹没有丝毫头绪,还碰到麒麟麻麻失踪这种情况,事情开始变得波澜起伏。

“粑粑,我可能猜到了麻麻在哪。”麒麟小声道,“麻麻不会离开不落城,就一定在那,就连典狱王都不知道的地方。”

我刚准备问什么地方,抽动鼻子,“什么味道?”

突然间,我觉得自己头晕乎乎的,马上反应过来,有人要谋害劳资…这手段还真特么老套,迷药?

就在我快要倒下的时候,口袋里传来一阵荧光,整个人清醒了过来,是那块保命三生石。

“咔!”门开了,我听到有脚步声,但是没有轻举妄动。

“里面的家伙,晕了吗?”是一道陌生的男声。

“嘿嘿,我配置的顶级迷香,谁能扛得住?你就放心吧!”

我听的出是那个柜台大叔的声音。

“也怪这两个家伙倒霉,正好撞到我们手上,要不…现在做了他们?”

“不,我们的目标是那个女人,不要节外生枝。”大叔一口气否决。

差点蹦起来的我生生按捺住了自己的举动,原来他们的目标是孟恬?那他们又是什么人?

黑店老板?打死我都不信,装的,都是装的。

过了一会,麒麟悄悄道,“粑粑,他们走了。”

我麻溜起身,那两个家伙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如果力所能及,我还是会把孟恬救一救。

不过当务之急是找黄守财,我进去一看,躺在床上跟死猪一样。

“赶紧起来,别装的,起来搞人。”

“哦哦哦!这就起。”黄胖子起身,“特娘的,通常都是我阴别人,没想到这次被别人给阴了。必须搞回去,不然多没面子?”

“他们的目标是孟恬。”

“大人你就别别瞎操心了,既然她敢出来就肯定有依仗,那两个家伙根本就不入流,怎么可能制服的了她?”黄守财漫不经心道,“小把戏上不了台面。”

可能真的是我想多了吧!紧接着传来一阵响动,貌似动起手来了。

“你中了我的迷香,怎么可能…”大叔尖叫。

“本姑娘有几千种办法破除的把戏,说说…谁派你们来的?没想到我躲到不落城了,还有人找过来。”孟恬道。

“你们为什么那么执拗的认为那件东西在我身上?”

“不交,就死!”另一名男子狠声道。

“嘭!嘭!嘭!”几声巨响之后就没了动静。

“麻烦,这些监察司的走狗阴魂不散,跑不落城都不安生。又要挪窝,头疼。”孟恬叹息道。

这就说明,黄胖子的猜测是对的,孟恬远没有那么简单,而她的目的,是为了躲避监察司,和我们并不冲突。

这让我想起了姜初雪,她爷爷就是死在监察司手里,我也是为了什么东西。

彻底没了声息之后,我和黄守财跑了过去。孟恬似乎已经走了,只留下两个人躺在地上,黑店大叔正在此列。

“这小丫头手段有,但是不够狠毒。”黄守财摇头道,一巴掌抽在那个大叔脸上。

“哎呦!”大叔猛的惊醒,下意识捂着脸,惊慌道,“你们是什么人?”

“说,你们找那个女孩干嘛?”黄守财咧嘴,“胖爷有一百种方法让你开口。”

“大爷,饶命,饶命啊!我就是个泥腿子,上头只让我把那个女孩给带回去,没说啥啊!”大叔很没骨气的哭嚎。

“啪!”黄守财又是一巴掌,狠人啊!

“我说,我说,那个女孩身上有一样东西,我们的任务是找到它。但是…但是我们不知道是什么啊!”大叔喊道。

“他没有说谎。”黄守财肯定道,然后掏出个小瓶,猛的灌进大叔嘴里。

“嚯…嚯…嚯嚯…”

“你给他喝的啥玩意?”我看着他这幅难受样,像是要下一刻背过气。

“稀释的孟婆汤,便宜他们了。”黄守财又如法炮制,给昏迷的另一人也灌了一口。

“孟婆汤?这两个人以后就是傻子了吧!”麒麟道。

我看着目光逐渐呆滞的两人默不作声,黄守财还是黄守财。虽然对我言听计从恭恭敬敬,但心却够黑。或许因为我在,所以他才没有用更加极端的处理方法。

“大人,人在江湖飘,心不狠是不行的,不然死的只会是自己,术界远比想象中残酷。”

“你丫当我是圣母婊?我灭的魂也有那么几个,从某种意义上魂魄和人本质是相同的。”我笑道。

这么长的时间我想开了,甚至是料到了会有亲手杀人的一天。

黄守财接着道,“出了这档子事,这里不能再待了,不落城肯定还有监察司的人在。”

“而且警察也是个麻烦,我们必须连夜离开。”

道理我都懂,但是…我特么的连觉都没睡啊!要不要这么磨人?

“冥府在不落城有据点,本来没打算去那么早,但是没办法。”黄守财道,“我们先去那里安置下来。”

现在还有的选吗?我只想好好睡一觉。所谓的冥府据点其实也就是一处小店,店主是位大爷,黄守财亮明身份后就简单了。

“既然不落城的镇守者下落不明,那冥府为什么不直接派人过来。”我眼头一亮,如此一来我这个跑腿的是不是不用打生打死了?

“没那么简单,各方势力牵扯,谁敢轻举妄动?而且不落城局势不明朗,枪打出头鸟知道吗?”黄守财解释道。

“对了,现在监控遍布,我们要换回原来面貌。”

我垂头丧气,这个苦活看来非我不可了,“睡觉,睡觉!”

在不落城的第二天阳光明媚,而我见到了一个十分想要见到的人-赵云海!

从我接触术道,赵云海就一直在我身边,甚至相对于胡然,我更相信赵云海,说是我最信任的人也不为过。

“下面下达任务,让我找机会建立起不落城和冥府的联系,避免阴魂留置造成混乱。顺便协助你处理控魂海家的事。”

“我上次让你…”

赵云海立马将我打断,然后把我拉到一边,黄守财很识趣的没有跟过来。

“你怎么和他混在一起?”赵云海眉头皱起。

“有什么问题吗?”我诧异道,看上去他们两关系貌似没有想象中那么好,一个阴间行者,一个阴间商人,都在同一个体系上才对啊!

“冥府远比你想象的错综复杂,就连十殿阎罗,十大阴帅都不是一条心,而阴间商人黄守财…不是和我们一路的。”赵云海提点道。

“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吧!这胖子人挺仗义啊!”我轻飘飘道,“我又不是小孩子,哪有那么容易被骗?”

“反正你自己小心,有些机密的东西不能告诉他。”

我将他的话暗暗记在了心里,我又不是什么刚愎自用,不听劝的人,要真出了什么岔子,追悔莫及。

而且黄守财对我,似乎…真的有点不同寻常的意思。

“你的话我已经告知给了大人,那边已经开始查,不过肯定不会大张旗鼓,不然冥府可能要乱。”赵云海道,“这一任黄蜂已经知道了那部分传承在你这里的消息。”

得!好消息没有,坏消息倒是给我来了个。

我翻了个白眼,“他要上来?我估计干不过他。”

“阴帅行动有限制,而且他不敢明里对你动手。知道你真实身份的没几个,黄蜂不在此列,就怕他做什么蠢事。”赵云海冷冷道。

谈话到此终止,黄守财还站在门口,舔着脸道,“两位大人谈完了?下面对小人有什么认命吗?”

“暂时没有,不过有件事需要你跑跑腿,建立冥府通道需要阴阳木,你去收集一下,尽快。”

黄守财为难道,“阴阳木但是容易,但是在不落城建立通道,那位能同意吗?”

“她肯定会同意,最初的佛骨舍利被新出现的佛子取走,建立新的通道迫在眉睫,不落城的人比我们更急。”赵云海肯定道。

我总觉得他是故意将黄守财支开,看破不说破,既然赵云海不待见黄守财,那我肯定无法左右他的决定。

陡然,我惊醒过来,“佛子?董青竹?”

“是的,就是他。”

“他还在不落城吗?”我急切道。

赵云海摇头,“取了佛骨舍利就离开了,禅宗似乎有什么大动作。”

听了他的话我有些失望,最后还是和他错过了。碰到那个小子,我非要把他锤一顿,没有原因,就是想把他捶一顿。

黄守财很识趣的没有再停留,不拖沓的离开。

“他很聪明,相当聪明。冥府有大人物说他很可能成为有史以来最合格的阴间商人。”赵云海严肃道。

“这个评价…”

“觉得夸张?不!一点都不夸张,阴间商人的存在实际上就是为冥府代言,为冥府谋利,他做的很好,很不简单。”赵云海眼里居然闪过一丝忌惮。

转瞬,他反应过来,戴上了那张面具,“恶客上门,你不要出声,更不要将麒麟暴露。”

“是典狱王…”麒麟一字一顿道。

典狱王?那个让不落城陷入混乱的罪魁祸首?同样也是麒麟麻麻明面上最大的敌人。

当我看到他时才发现和我想象中完全不同,一般鬼王的封号都是与其能力或者性格相关。

典狱二字给我的感觉就是那种刑场上杀人的刽子手,但是眼前这儒雅形象是什么鬼?风度翩翩,就差一身古装和一把折扇了。

“不知道典狱王来冥府据点有何贵干?”

“阴阳轮转,生死无常,不落城阴阳路中断,自然来找冥府帮忙重建阴阳路。”典狱王柔声道。

“只是没想到冥府动作这么快,阴间行者大人不请自来。”

“冥府以运转轮回为职责,自然责无旁贷。”

看着他们打官腔,我满头冷汗。说不好听点就是虚与委蛇,冥府对典狱王可没有什么好的态度。

“就是不清楚,什么时候不落城归典狱王当家了?后土大人不在吗?”赵云海明知故问。

典狱王不怒反笑,“后土大人抱恙,不落城诸多事宜现在是我在打理,不劳费心。”

这些心机深沉的家伙说话总是会打机锋,从来不明说,拐弯抹角,话里有话。

如果不是要建阴阳路,典狱王可能要直接赶人,而不是好声好气的在这里说话了。

“对于后土大人我一直敬仰很久了,但是无缘一见。”

“后土大人不见任何人。”典狱王拒绝的干脆,“如果冥府有什么小心思,那就别怪我们不落城不客气。”

哦豁!这典狱王真社会,直接威胁起冥府,从侧面来说,不落城实力很强。

“典狱王哪里话,冥府的诸位也希望和不落城一直保持良好的关系,也希望不落城一直安定下去。”赵云海淡淡道。

“最好是这样,对客人,我们欢迎,对敌人,我们可是会棍棒相加的。如今的冥府也不太好过吧…”典狱王眯了眯眼睛,然后拂袖离开,没有丝毫客气。

“这家伙,是来警告的吧!”我玩味道,“胆儿挺肥的。”

“区区典狱王我们冥府自然不怕,他充其量也就是个准阴帅级别,典狱这家伙扯虎皮罢了。”赵云海轻蔑道。

第九十四章 谋划

“因为你的缘故,大人对不落城有所关注,他怀疑这后面还有谁在捣鬼。典狱王从百年前就是后土的忠实拥护者,不可能如此轻易的反叛。”

赵云海口中的大人只有一个,就是他效忠的那个家伙。

我就事论事,“有没有可能和江城之祸主导者是同一个?”

“极有可能,但她藏的太深,只有找到海家人才能继续追踪下去。冥府那边有可能会调遣阴帅过来,如果大人肯干扰的话,事情会顺利得多,毕竟…”

“粑粑,我要找到麻麻…只要找到麻麻,不落城肯定会安定下来。”麒麟轻声道,“麻麻很可能在起源神庙。”

“起源神庙?”这是一个陌生的地名,而且听起来高大上。

“我知道这个地方,据传不落城的后土只是个代号,而每一任后土都是从起源神庙中出来。但是起源神庙极为神秘,除了历任后土无人知晓具体位置。”赵云海道。

照这个话的意思,麒麟的麻麻很可能就在那个什么起源神庙之中。我们能想到,典狱王这个跟随后土百年的家伙肯定也知道这个辛密。

“麒麟知道地方吗?”

“不知道,但是有个家伙绝对知道起源神庙在哪?因为她也是从神庙中出来的。”麒麟凝重道,“鬼母!”

“鬼母?”我脑海里迸溅出千万个念头,鬼母和麒麟麻麻的关系好像很复杂,有点相爱相杀的意味,麒麟对她也极为厌恶。

赵云海突然呆滞,“对于这个较为活跃的鬼王,我们一直有关注,她好像…来不落城了…”

“她来不落城了!”我顿时震惊,“不会被典狱王给抓了吧!要是这样那就玩完了。”

“被抓?粑粑太小看她了,她在不落城待的时间比典狱王还久,而且鬼母精明的很,在使阴招上基本没人能比。”麒麟笑道,仿若听到了一个大笑话。

这龟儿子,就这样不留情面的嘲讽她爹?妈卖批呦!

“我早就该料到她也会来不落城,虽然她心思歹毒,但还是有底线,不枉我麻麻救她。”

“但是我们要上哪找她?”我问道。

“她会找来的,因为她对付不了典狱王。”麒麟肯定道,似乎对这件事很有信心,“只要她知道粑粑来了不落城,她就一定会找过来。”

“不,她已经来了!”赵云海突然道。

眼前片片枫叶飘落,我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好几步,这玩意是会爆炸的。

“听说,你们在找我?”鬼母掩面笑道,“典狱王的手下还真是厉害,差点没把老娘逮到。”

我觉得她真是只打不死的小强,上次被锤的跟死狗一样,现在生龙活虎,抗打击能力实在强大。

“呵!来的倒是挺快。”麒麟讥讽道。

“大侄子怎么说话的?姐姐有难我这个做妹妹的能不来吗?”鬼母娇嗔。

“甭扯这些没用的,我们谈正事吧!”

今时不比往日,我们有求于鬼母,要不然早就撸起袖子开干。而且鬼母这厮胆子不小,典狱王前脚刚走,她就摸出来了,不怕典狱王杀个回马枪?

鬼母面色一肃,“我的确知道起源神庙在哪?也能找到它。”

“姐姐是在五天前遁入了神庙,典狱王在不落城也并非手眼通天,很多强大的存在并不服他,所以我才能保身。”

“典狱王反叛的原因是什么?”

“原因?”鬼母面色古怪,“谁知道他怎么想的?当年还是他奉姐姐的命令将我驱逐出不落城,没想到还是回来了。”

“大姐,能别扯成不?”我无语道,“现在不是和怀念的时候。”

典狱王反叛的缘由一直不清楚,这或许是个突破口,但是提的时间不对,水往急处流嘛!

“老娘都不急,你急什么急?”鬼母把我瞪了一眼,“我来的同时,还给你们捎了个坏消息,想听吗?”

赵云海不悦道,“别卖关子。”

“典狱王的手下抓了一个人。”

“什么人?难道是海家嫡系?”我灰败着脸,不对不对,典狱王抓海家人搞毛。

完全没必要啊!要找海家人的是我们。

“什么海家人?”鬼母一脸懵逼,“典狱王抓到了一个小姑娘,姓孟,听说是个风水师。”

“………”

我眼睛睁大,鬼母说的不就是孟恬吗?这丫头这么倒霉?刚摆脱监察司的人,又落在了典狱王手中?

“典狱王似乎和监察司达成了某种协议,筹码就是那个姓孟的丫头。而那个丫头很聪明,又和典狱王达成了交易,她要帮典狱王找到神庙的位置。”鬼母沉声道。

“她怎么可能找到神庙?”麒麟第一个跳出来质疑。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因为姐姐的虚弱,神庙的力量也在削减,藏不了多久。”鬼母摇头,“神庙已经不是以前的神庙了。”

“我一世英名的姐姐,这辈子可能就做了一件蠢事,遗祸不小,甚至连累神庙和整个不落城。”

对于鬼母的言论,麒麟罕见的没有出言怼她。既然鬼母已经肯定孟恬能够找到神庙,那这件事的几率很大,我们赌不起。

“主要是现在怎么办,必须商量个定策。”我头都大了。

孟恬不是鬼精吗?这么容易就被典狱王抓了?

硬闯是不可能硬闯的,这点逼数还是有。不落城是典狱王做主,我们往前冲绝逼是送人头,还送的干净利落。

鬼母和赵云海同样不是什么蠢货,都凝神想突破口。

“似乎不太好办!”鬼母皱眉,我恨不得一巴掌拍她脸上,要是好办还要她干啥?哪凉快哪待着去,“而且只要我们一露面,典狱王就会察觉,根本没什么机会在他们之前到达神庙。”

“你刚才说…典狱王和监察司有什么协议?”我眼珠子转了两轮,灵光乍现。

“别想打监察司的主意,先不说监察司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出力,典狱王也不会为了监察司而放弃孟恬,在他看来,找到我姐姐才是最主要的事情。”鬼母嘲弄道。

我瞥了她一眼,“自作聪明,谁特么说我要监察司出面干扰他们找神庙?”

“就算没了孟恬,典狱王也会想方设法找到神庙,你觉得麒麟麻麻能躲一辈子?”

“那你什么意思?监察司又起什么作用?”绕是鬼母如此聪明,还不是猜不透哥的想法。

我没和她逼逼,直接掏出手机,拨出了个从来没想用到过的手机号。

“宋先生怎么有雅兴跟我通电话?听说宋先生离开了江城?”冰璃的声音依旧是那样慵懒。

我笑道,“冰璃监察员这接电话速度挺快哈!”

“那是,毕竟宋先生身份尊贵。”

我不想再和她墨迹,磨牙花子也是要时间的。

“明人不说暗话,我需要你的一点点帮助,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帮!”

最后,给冰璃报了个地名后,我把手机塞进裤兜,长舒一口气,冰璃还是给力,答应了我的要求。

这么一来就算我欠她一个人情,不过这个人情很值当。

“你让监察司的人过来干嘛?还嫌不够乱?”鬼母面色不善,冷笑道,“果然能指望的只有我自己。”

我白了她一眼,“你猪脑子吗?我们需要合适的理由接近典狱王,然后接近神庙,不是说后土和麒麟在一起之后就能飚几倍战力?所以说啊!多动脑筋!”

“粑粑,你是说…”麒麟惊叫,“这个办法真的可行!粑粑你太厉害了!”

鬼母眼睛里光芒流转,她在这一刻也明白了过来,不再吭声。

我找冰璃帮的忙就是让她调遣监察司的人过来配合我们行动,不落城怎么也是华国一部分,监察司肯定有驻员。

既然典狱王和监察司有什么关系,那我们就以监察司的身份靠近他。只要靠近他,跟着他找到神庙…那一切就好办了。

冰璃的动作很快,监察司的人更快,一共来了三个人,身穿黑色制服,为首的人是一个看上去干练的中年男子。

“宋先生是吗?我是不落城监察司负责人秦虎,听从冰璃大检察官的调遣,前来助宋先生。”

“我要的东西拿来了吗?”

“拿来了!”秦虎让他身后的人取出一个箱子。

我打开箱子,里面是一套衣服,和他们身上一模一样的衣服,既然要混进去,那当然得把装备整起来。

“这样是不是太危险?”赵云海担忧道。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我耸肩道,拿出衣服比划一下,发现正合身。

“而且,我又不是一个人去?鬼母也会跟我去!”

鬼母指了指自己,“我?我去干嘛?典狱王能探知到我的气息,藏不住的。这不自投罗网?”

“委屈一下你,做我的囚徒!”我意味深长道。

计划就这样敲定了,因为实力大增,加上三生石护体,就连典狱王都不会知道麒麟在我身上。

我和鬼母去找典狱王,赵云海说是要去冥府拉援助。

监察司的人素养很好,不该问的从来不问,应该是接受的军事化训练。

“问你们个事,你们知道孟恬吗?听说你们监察司的人在抓她!”我试探道。

秦虎瓮声瓮气道,“知道,但是那行动是黑爵大监察官主导,我们不曾插手。”

监察司的结构势力还是复杂,冰璃和黑爵貌似并不对付,我该庆幸不落城有冰璃的人在,要不然两眼抓瞎。

“不落城也有黑爵的人?”

“有,但是不多!就算黑爵大监察官也不敢在不落城太放肆。听说他与典狱王建立了某种交易关系,要插手不落城的事。”秦虎略微忧心道。

他属于冰璃一系,若是黑爵涉足不落城,不会给他立足之地。

秦虎就是个闷葫芦,我问一句他才会答一句。没有问什么隐秘的问题,就算我问了人家也不会答。

但是我听出了话外音,监察司暂时不知道孟恬的实时消息。

车子开的很快,不落城表面依旧一片祥和,秦虎皱眉道,“前面就是诸魂殿。”

看的出他有些惧怕,哪怕是监察司也不敢轻易涉足这个地方。

“诸魂殿,好久没来过了。”鬼母难得的叹了口气,“连这个地方都被典狱王给占了吗?这是他的野心?那也藏的太深了,足有百年之久。”

“小子,你干什么?”鬼母突然叫唤。

我摆了摆手中锁魂链,“大姐,你要装囚徒,囚徒要有囚徒的样子,演戏会吧?算我白问了,你天生戏精。”

“………”

所谓的诸魂殿说是一座大祠堂更合适,而且看不到一丝人烟。

“这里是不落城公认的禁地,神邸栖身之所。”秦虎道。

“神邸栖身?除了我姐姐之外,都是些鬼王,也敢称神邸?”鬼母讥讽道。

此时的她头发凌乱,衣服破损,连魂体都搞成了紊乱的模样,看的我嘴角直抽搐。我也就提了一句,这女鬼直接三秒钟来了变装,快的不要不要。

“囚徒,大姐!囚徒!”我咬牙提醒道。

鬼母狠狠瞪了我一眼之后,立马换了张脸,看来演戏方面我是用不着担心了。

秦虎三人看上去也很靠谱,一副以我为首的样子,我挺起胸膛,首先要有气势。

刚准备叫唤,没想到里面就有人…不,应该说是鬼出来,正是典狱王,他身后跟着五个被黑袍笼罩的存在,不知道是术士还是鬼王,看不清真容。再后面,则是孟恬。

“监察司的人?”典狱王直皱眉,对这一幕始料未及,又瞅了瞅我边上的鬼母。

“典狱王难道忘记了和我们监察司的协议?”我玩味道。

这种情况下,言多必失,毕竟我只是个冒牌货,所以直接切入主题。

看着典狱王的反应,我心里一颗石头洛了一小半,他没有明显的怀疑。

后面的孟恬看到我们之后惊慌失措,慌忙道,“典狱王,你答应过我,只要我帮你找到起源神庙,你便会庇护我,难道想出尔反尔?”

我不敢给孟恬使眼色,但我用的是原来面貌,她肯定认出了我,只是很聪慧的没有说破。

“阁下很面熟啊!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典狱王眼睛微眯。

我心里咯噔一跳,要遭!

第九十五章 局中局

我冷汗涔涔的往下流淌,因为我的确和他见过面啊!冥府在不落城的据点,我就站在赵云海旁边,以真面目示人。

“确实见过,就在前不久。”我镇定道,“我们监察司那时候和冥府有些事要谈,只是没想到会遇到典狱王。”

“这位是上面来的特派使,负责监察司在不落城的一切事宜。”秦虎道。

我心里一惊,看来冰璃比我想象的更加看重我。秦虎可做不了这个主,能做主的是冰璃。这个人情怕是欠的有些大,有点不好还。

但是典狱王脸色确实缓和了下来,秦虎的话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他还是有些不信,“冥府会和监察司合作?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无非是一个利字,典狱王阁下何必要追究的那么深刻?”我露出不悦的表情,“反倒是典狱王,貌似违背了我们的交易内容?”

“对于孟恬,监察司势在必得,希望典狱王不要让小的难做。”

“小兄弟贵姓?我想我们有些误会,姓孟的女孩的确在我手里,但是我这边有急事需要用到她…”典狱王皮笑肉不笑,这种老不死的当真是心机深重。

“典狱王,你想毁约?你不怕我不帮你找到起源神庙?要是后土娘娘恢复,第一个饶不了的就是你。”孟恬歇斯底里。女人果真是天生的演技派,先有鬼母,后有孟恬,不得不服。

我没有管孟恬,“免贵姓宋,典狱王阁下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该怎么选择,毕竟我也带了筹码。”

“的确是筹码,后土大人的双生魂,更加能准备的找到起源神庙,监察司真是神通广大,连鬼母都抓的到。”典狱王笑道。

“想让我帮你们找到起源神庙,做梦!我是不会让你们伤害姐姐的!”鬼母嘶吼。

这厮够就算了,还趁机把我屁股踹了一脚,我日他二大爷!公报私仇!

“别在这里装假仁义了,在一百年前,你已经背叛过后土大人,真以为你做的事没人知道?”典狱王恶狠狠道。

其实我一直注意着一个细节,那就是典狱王对后土用的是尊称,言语里更不曾有任何不敬,但就是这个家伙,判了后土,实属稀奇。

鬼母面如死灰,眼中惊慌,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她的演技太高了。

“怎么?说不出话来了吧!只要你找到起源神庙我还可以考虑放你一条生路,如若不然,必叫你受魂魄灼蚀之苦。”

“典狱王,你真要出尔反尔?”孟恬神色和鬼母有的一拼。

但是典狱王并没有回答她,手轻轻摆动,后面一个黑袍人将她推上前。

“先不急,我这个人好奇心比较重,同样想见识一下起源神庙,见一下后土,正好我开个眼界。”我笑道。

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是黑袍人中的一个,“监察官难道不知道好奇害死猫?”

“无妨,并不是什么机密,这个姓孟的丫头就交给你了。”

我手上锁链扯动,锁魂链已经被我隐去了真容,鬼母一声不吭上前,眼里依旧划过一抹倔强,狠毒的看着典狱王。

“啪!”后者一巴掌印在了鬼母脸上,那声音是真的响。

我脸皮直抽动,还有这么一出?把持住!鬼母你一定要把持住!这巴掌对鬼母没什么实质伤害,但是,这是耻辱,深深的耻辱。

要是鬼母发飙,我特么的就栽了,手上的锁链都在抖个不停,要老命。

“你凭什么打我?”鬼母如同一头母狮子。

典狱王突然发笑,咬牙切齿道,“凭什么打你?你自己不知道吗?要不是你…大人就不会堕入歧途。”

“我?哈哈哈!”鬼母笑道,“可笑,你觉得你做的一切都是在为姐姐矫正过往?你还真是傻得可爱!”

“我就说,就说一直倾慕姐姐,甘愿为姐姐去死的典狱王怎么可能会反叛?原来症结在这里。”

“住口!”一直淡静的典狱王面色微变,虽然他掩盖的很好,但也难以遮住这个事实,仿若是丑事伤疤被鬼母揭开,濒临暴走。

“我偏要说,偏要说!你打我啊?打我啊?哈哈哈!哈哈哈!”

“疯疯癫癫装什么鬼?赶紧帮典狱王办正事。”我又把鬼母扯了几下,就怕她入戏太深,把自己给陷进去。

“如果我找到了起源神庙,你会放我离开吗?”鬼母眯眼询问,“这个地方我不太想多待,总感觉我亏欠她的。”

“可以,我可以放你离开,我同样不想见到你!”典狱王深吸一口气,再次恢复平静的模样。

“我信不过你,你必须跟我签订冥文契约。”

典狱王迟疑片刻,还是做了让步,拟了一份契约,鬼母也的确签了上去,我到现在依旧认不全冥文,给我看都看不懂。

“小东西,你要把我锁多久?”

我立马将锁链取下,可能我也已经入戏了。

“都知道有起源神庙,神庙里出后土,却永远找不到神庙在哪。”鬼母迈步上前,“神庙无处不在。”

“你什么意思?”典狱王质问。

“夸你蠢罢了!”鬼母伸手往眼前轻轻一点,一道波澜扩散开来,似乎有一张画在虚空中展开,真实世界与之重叠。

“神庙就藏在诸魂殿?”另一个黑袍人道。

“不,不在诸魂殿,整个不落城都是神庙的大门,但是我们没有钥匙,所以一直打不开。”典狱王道。

我没有太吃惊,因为起源神庙这类的存在我见过,店长的咖啡店和这个一样的原理。

门户出现,现世被撕开了一道缝,端是神奇。

“起源神庙,后土大人,我一定要让你回心转意!”典狱王拽紧拳头,浑身在微微颤抖。

“起源神庙,到底是什么的起源?”孟恬轻声嘀咕,她的探索病怕是发作了。

“后土?还是更可怕的存在?”

“我的任务完成了,我也该离开了。”鬼母叹气道。

她不像是在矫揉做作,而是真的要离开,我不知道她和麒麟麻麻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情,但是麒麟麻麻屡次出手救她,而她也在麒麟麻麻遇难的时候挺身而出。

但是照麒麟的说法,她们两是有大仇的。

“你离开,我不拦你,但是我觉得你应该在后土大人面前忏悔!”典狱王阴测测的笑道。

鬼母道,“典狱王还是典狱王,但你何必要强人所难?姐姐不一定想要见我呢!你说是吗?我的好姐姐。”

“是的,我不想见你!”门户内传来一阵空冥的声音,听的我热血一阵上涌,终于要见面了吗?

“但是,我不得不见你。”

“后土大人!”典狱王带着身后黑袍人单膝跪下,很难把他跟叛徒联系起来。

“典狱,你带他们都进来吧!不落城的事,也要有个终结了。”后土声音再次响起。

“是!”

我随同他们往里走,鬼母面色就跟吃了苍蝇一样,不情不愿,但是有典狱王看着,她不敢跑。

紧接着,那道裂缝愈合,最后彻底消失不见,而我们也处在了一个神庙之中。这个神庙很空旷,并没有多余的摆设,有的…只有前面一座高大的神像。

令我吃惊的同样是那座神像,因为神像是男人形象,而不是女神…要知道,后土是女神,那么起源神庙供奉的并不是后土,可不是后土会是谁?

“是幽都,还是土伯?”孟恬还在嘟囔,眼神死死盯着神像,仿若陷入了沉思,而她说的两个名称或者代号,我闻所未闻。

“恳请后土大人现身一见。”典狱王沉声道,他为什么要找起源神庙?因为他要找后土,而后土确确实实在神庙里面。

“典狱,如果我不出去,你也会逼我出去吧!”后土幽幽道。

典狱王往后退了一步,“典狱不敢!”

我暗道虚伪,搞的像把后土逼到如此境地的不是他一样。

“还有你不敢做的事情?用冥府戮神水偷袭大人,让大人不得不遁入起源神庙,简直胆大包天,要不是大人实力高强,早就被神水炼化。”百目王走出来愤愤道。

“还有你们这些叛徒,不敢用真面目示人吗?”

“炼化?他没有跟我说过这种事!”典狱王眉头皱成了川字,“我只是…只是…不忍心看到大人知法犯法…”

“少到这里惺惺作态,木已成舟,你还想狡辩?”

“百目,不怪典狱,他只是被人利用了。”后土的言语依旧温润。

典狱王再次躬身,“典狱请大人重新执掌完整的刑罚,诛灭禁忌之物。”

我看的出,典狱王对后土可以说忠心耿耿,但是剑走偏锋,到了现在这地步,还是咄咄逼人,逼后土就范。

“假仁假义,看的让人作呕,你那点小心思路人皆知,你以为瞒得过姐姐?枉你有智者之名,还不是困在了…”鬼母不屑道。

“别说了!”典狱王怒吼,眼圈通红,“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不落城,为了起源神庙!”

“当年!当年要不是你引狼入室,大人…大人也不会产子,更不会将一半刑罚放在那个孽障身上!”典狱王呼吸越来越急促,“他…他分明是个禁忌,是大人应该诛灭的存在!”

我心头巨震,典狱王所说的那个孽障必定是麒麟,麒麟是禁忌?他是禁忌?要被诛灭的存在?

“引狼入室?我哪有那么大的能耐。”鬼母笑了笑,“他本来就是…”

“红莲,住口!”后土出言将鬼母打断。

“他是禁忌没错,但同样是我的儿子,典狱王当初不是已经接受了他的存在?甚至是呵护有加!”

典狱王猛的抬头,眼里光芒闪烁,“因为大人欺骗了我!你从来没说过他是个禁忌存在,大人是要将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

“是那个幕后黑手告诉你的吧!她知道的可真多。”后土轻声道,“看来她是真的很谨慎,并没有亲自前来。”

“世间也唯有情这一字最难让人堪破,典狱王到底也守了姐姐数百年,难道姐姐不曾动过心?”鬼母嫌事不够大,又加了把火,“如果是那样的话,姐姐就不用和妹妹我抢男人了。”

我,“………”

贵圈关系真特么乱…

典狱王滚动喉咙,他从来没有放弃过后土,哪怕后土为谁生过孩子。

我特么有点忍不了,恨不得把他眼睛给扣下来。后土是麒麟麻麻,而我是麒麟粑粑,她是我便宜老婆啊!但是…但是这帽子…

算了,我貌似也捡的人家那个啥!

“红莲,你就是喜欢给我出难题。”后土说道。

典狱王听此眼神一暗,但是他内心的那把火却在熊熊燃烧。

“大人,请您务必诛了禁忌,合并刑罚,匡扶正道!”

“我若是不呢?”后土动了丝丝怒气,“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麒麟是我孩儿,我不会让他受一点伤害。”

“既然大人不愿配合,那就得罪了!”典狱王身子往后退,那五个黑袍人均往前一步。

“后土大人,得罪了!”

“你们得罪我的地方还少吗?”后土冷冷道,泥人也有三分火气,何况她是一尊执掌刑罚的真神?

“看来是等不到幕后主使了。”

五个黑袍人动作不慢,嘴里念念叨叨着听不懂的言语,但我觉得和冥文的发音很相似。而这种纯正的冥文发音极为少见,一般只有冥府中人才会。

“大人有伤在身,莫要再伤到大人性命!”典狱王道。

“就是你们,就是你们配合典狱王这个叛徒重创了大人,否则凭典狱根本没有这个能耐。”百目王气急败坏,但是当看到我的那一刻,脸色一变再变,看来她也发现我了。

“冥府戮神水能戮真神,哪怕是后土娘娘这种强大的神灵也抵挡不住戮神水的威能,上次出手仓促,未能一次性送娘娘上路,很是遗憾。”为首的黑袍人森冷道。

“这次我们必定给娘娘一个痛快。”

“你们…刚才说什么?”典狱王说话结结巴巴,“那位的允诺…那位允诺过我…”

“天真,你以为那位会在乎你这个蝼蚁的想法?”黑袍人无情道。

第九十六章 是你吗?

典狱王突然疯了一般往前冲,“后土大人快走!”

“走?走的掉吗?”为首黑袍人冷笑。

典狱王周身黑色的冥气奔腾,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位鬼王都要强大,哪怕是赵云海怕也是差上半筹。

“主人对刑罚之力势在必得,谁都阻止不了我们!”

“啵!”仿若泡泡破裂的声音,虽然轻微但是流长,一滴水从黑袍人中溅了出来,正好落在典狱王身上。

“啊!你们这些混账!”典狱王凄厉大叫,因为精神的混乱,不躲不闪,被打了个正着,而正是那看上去微不足道的水滴,让典狱王的魂躯渐渐消融。

“你又是何苦呢?本来看在你那么配合的份上,想要放你一马,结果还是愚不可及。桀桀桀!”黑袍人大笑。

“戮神水,戮万魂,果真名不虚传。”鬼母瞳孔微缩,不自觉往后退了

“可是戮神水配方,不是已经失传了吗?”

“典狱…”后土还是在叹息。

典狱王咬紧牙关毅然抬头,“大人,我无需你救,只要大人能回心转意,那我便死得其所。”

“就算我活下来,我也无法原谅自己。只恨我没识破这些家伙的狼子野心,害大人遭劫。”

“当初我见那家伙的时候…他…他…落下…了…一朵…”

“死吧!”黑袍人见势不妙,奋然出手,干净利落,根本没给我们一点反应时间,典狱王双眸睁大,到魂散都是眼望后土。

“大…大人…”

“险些坏了主人的大事!”黑袍人阴翳道,“五滴戮神水,偷袭后土娘娘用了两滴!现在在这废物身上用了一滴,最后两滴够送娘娘上路了。”

“我的好姐姐,你魅力还是那般大啊!不知道典狱王的死能不能让你尘封了百年的心起一丝波澜!”鬼母自言自语道。

典狱王最后还是魂飞魄散,哪怕是魂飞魄散都未再见后土真容。见微知著,后土的心肠不是一般的硬,这让我又有些不安起来。

“你们背后的到底是谁?谁要取后土大人的刑罚?这世上除了后土大人,无人能执掌。”百目娇斥道。

“刑罚?谁说主人要执掌刑罚?只是想让阳世混乱罢了,你们想的太天真。”

“你话太多了!”为首黑袍人道。

说话的那个黑袍人全身一震,弱弱道,“我也是看到他们将死…”

“你们这是要把我们全部灭口?”鬼母饶有兴趣道,“真是心狠手辣。我可没开罪你们!”

“你们知道的太多了,只有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才能守住这些秘密。”黑袍人道,“动手,先灭后土!”

两滴水从黑袍人身上飞出,在他面前悬浮,透明到如同溶于空气之中,浑然一体,但正是这美丽的东西,能够消磨灵魂,哪怕是神灵也抵挡不了。

“你们就这么自信能够拿捏我?”

“若是刑罚圆满的娘娘,我们当然不敢拔毛,但现在的娘娘就是没牙的老虎,将你屠了又如何?”黑袍人笑道,但他依旧不敢轻举妄动,哪怕后土受了重伤,但后土依旧是强大的古神。

他在等,等一个最好的时机。

“其实我一直在等,等他出现,但他藏的很深,一直都没有出现,他就这么有信心,觉得自己的手下对付得了我?”后土笑道。

“娘娘别拖时间了,没人会来救你的。到底是古神,如果束手就擒的话,我们能让你死体面一些。”

“放肆!”百目眼睛瞪圆。

“其实我挺佩服他们的勇气,居然敢在起源神庙动手。”鬼母笑道,将自己打理了一下,“那家伙不来是明智的,难怪能把诸多大能耍的团团转,智慧果真超群。”

“起源神庙还有什么奥秘不成?”我问道。

“起源神庙是我们师尊的庙宇,我和姐姐都是在庙中诞生,同时也掌握了一定的柄权。”鬼母复杂道,看着雕像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幽都,是幽都的庙,我想起来了,这是幽都的庙!”孟恬突然欢呼雀跃,“天啊!我居然进了幽都庙宇。”

我挺想询问孟恬谁是幽都,他又是怎样做的判断,但不是时候。

黑袍人动手了,他们貌似等不了多久,五个人站了五个方位,齐齐结印,五人之间相互开始牵扯,两滴戮神水浮动,夹带无穷的杀机。

“为了对付我,还真是下了血本,先有戮神水,后有锁神阵。看来你家主人和那个地方勾连挺深。”

戮神!锁神!这名字可不能乱取,因为世界上真的走神,但又是何人如此猖狂,将这两物创造了出来。

“麻麻不会有事了。”麒麟悄悄道。

“对付后土娘娘当然得慎之又慎,这两物有屠灭古神的战绩,不知道娘娘受不受得!起!”

“何必呢!”又是一声叹,一道身影从神像之后走出,遍布流光,真容依稀可见。

我瞬间看呆了,这世间还有这么美丽的女子?她的美丽并不只只是外表,还有气质。鬼母和她长的相似,都是一顶一的美女,但是鬼母的那种气质很虚假,而后土那雍容,大气却是天成。

“粑粑,看呆了吧!麻麻可好看了。”麒麟嘚瑟道。

戮神水飞射,五道人影在后面交错,编制成了一张大网,要将后土死死困在里面。

“你们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在起源神殿出手,如若在外面,还真有被你们得逞的可能。”

后土话音一落,她身后的石像光芒大作,一道漆黑的幽暗影子从神像之上拉长。不仅如此,还将整个神殿都笼罩在了幽影之中。

“脚踏双龙,手拿日月,睁眼为明,闭眼为暗,正是幽都法相啊!”孟恬尖叫。

五个黑袍人在空中的身子陡然停滞,看不到他们的脸色,但估计已经吓个半死。

“为了大人,幽都有如何,他早就陨落,这里不过是他的一尊石像!”为首黑袍人咬牙道。

身后的四个黑袍人内心大定,“为了大人!”

“师尊,请您将他们伏诛!”后土跪在了地上,双眸紧闭,和她同样动作的还有后土。至于百目,直接五体投地。

“吾之所在,既为幽都!”神音如雷贯耳,带着煌煌天威,无数道漆黑的暗影从天而降,化作一根根长矛,钉在了黑袍人周围。

“杀!”黑袍人不顾一切,祭出戮神水,妄图洞穿黑暗。

“不自量力,幽都的力量岂是他们能够抗衡的?”孟恬道。

至于秦虎等人已经彻底傻眼,站在原处连动都不敢动。

五个黑袍人与戮神水保持原样一动不动,似乎幽都将时间静止,再过了一刹那,黑袍人齐齐坠地。

两滴戮神水好死不死的朝我飞过来,吓的我魂飞魄散,躲都躲不及,但是它们却一股脑钻进了我眉心,更是进入了血龙身体,合二为一。

“幽都不杀冥府之人!”后土轻声道。那巨大的身影果然消失不见,而黑袍人落地并没有死。

“噗!”五个黑袍人不约而同,一只手探入自己魂躯,捣碎了自己魂核。

“卧槽!”我惊叫。

鬼母道,“没用的,这些家伙都是死士,就算他们自己不动手,我们也休想从他们嘴里掏出任何话。”

“我就知道后土娘娘另有所图,果然被我猜对了。”

我急忙往外面望去,这熟悉的声音正是那个不着调的白无常,他也来了不落城。

“冥府诸位倒是有心了,不过还是未能试探出吗幕后黑手。”后土给黑无常足够的尊敬。

“那家伙不提也罢!迟早把他揪出来敲死。”

白无常上前,拉下一个黑袍人的袍子,面色微微一变,“日游手下的千户?难道…”

话没说完,又扯开其他四个黑袍,“豹尾,牛头,鸟嘴,甚至是我的手下?”

“好!好的很!”白无常咬牙切齿,怒火中烧,使了手段将即将散去的魂躯聚拢了起来。

后土目光流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听闻冥府在找海家嫡系,不知是否有此事?”

“上次攻伐江城镇狱铜门的人中有人拿出了一具修罗残魂,用的正是海家血符操纵,不会认错。”白无常笃定道。

“海家嫡系在上个月便离开了,不辞而别,我没有拦下,他可能知道要事发,率先走了。”后土皱眉道。

“宋先生,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是否容许我们离开?”秦虎瑟瑟发抖。

能让他这样的镇定的人吓成这幅模样,那就只有这些信息了。知道多了确实不好,那怕他们是监察司的人,但依旧不敢听。

我点了点头,他们慌忙离开,仿若这里有洪水猛兽,后土也给他们开了一道门,让他们出去。

“是故意让他们听到的吧!监察司的能量也不小,虽比拟不了冥府,但也是少有的庞然大物啊!”鬼母调笑道。

我可没她这么多花花肠子,更不可能想这么复杂。

“这些事情我们出去说,免得吵到他。”后土柔声道。

她至始至终都没有询问麒麟的事情,麒麟也没有吵着要麻麻,毕竟这边的事更重要。

两位巨头的聊天,可能关系到整个格局。

“那家伙渗透到了其他阴帅甚至是阎罗手下,手段着实了得,让他这样发展下去,肯定会出大乱子。”白无常忧心道。

“算了,天塌下来有高个的顶着,我个儿不够高。”

“我只想守住不落城这处就行了,不想进入纷争。”后土淡淡道。

“姐姐,你别自己骗自己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鬼母道,但是后土并不接她的话,她也没继续往下说。

“阴间通道的事就劳烦阁下费心了。”

“那是当然,不落城的游魂我们不会不管。”白无常掉头就走,“小子,把事处理完了就来找我。”

我脑袋木然,该来的还是要来了吗?后土将目光放在我身上,这让我不太舒服。

“师尊最后将两滴戮神水给你了吗?”

这个细节还是被后土给注意到了。

“师尊?师尊早就不在这个世上,姐姐是思念成魔了吧!师尊石像还能有意识?”鬼母撇嘴。

“那你知道我为何要将麒麟放在他身上?”

鬼母周身震动,死死看着我,“难道…难道他…不!不可能!为什么我感受不到?”

“我也不清楚他是不是,毕竟师尊的手段我们根本就理解不了。”后土摇头道,“麒麟,妈妈来了!怎么不说话?”

我愕然,还以为是麒麟在等自己麻麻忙完,结果…好像是他自己闭口了。

“麒麟,你不是最想见到你麻麻吗?”我涌现一阵酸楚,这娃儿以后都不会属于我一个人了,他还有麻麻,身为神灵的后土。

从她的态度我能看出,后土并不想和我有过深的交流,我也有自知之明。

“麻麻是个大骗子!大骗子!说好来看麒麟的,结果每次都没来。”麒麟放声哭嚎,“麒麟…麒麟好想麻麻…”

最后劝了好久才把麒麟劝好,毕竟他不是普通的孩子,更是在我肚子里,不可能说麻麻抱抱之类,我还要脸。

“麒麟真的很想你,一直在念叨你。”我随便摸了句话,想要缓解尴尬。

但是后土比我更尴尬,只是点头,不发表言论。

然后我狠下心,“你这次要接走麒麟吗?如果你要接走,我不拦你,只要…”

“粑粑,麒麟为什么要走啊!麒麟想要粑粑麻麻在一起,嘻嘻嘻,这样我们就一家团聚了。”麒麟笑嘻嘻。

我和后土同时沉默,我两这段缘起于一场交易,麒麟是我们间关系的桥梁,但真实关系比想象中还要更复杂。

“粑粑麻麻,你们为什么不说话?难道麒麟说错了什么?”麒麟委屈道。

后土深吸一口气,“麻麻在不落城的事情还没忙完,你爸爸马上就要回江城了,我们都很忙。”

“是这样吗?”

“是啊!你妈妈说的没错,不过我们很快又会团聚的。”我笑道,后土这话的意思告诉我,麒麟还会和我在一起,虽然我知道麒麟最后还是要离开我,但我很享受和麒麟在一起的感觉。

“是你吗?”后土突然发问,那眼神似乎要将我融化。

我一脸懵逼看着她,“啥?”

第九十七章 回江城

后土黯然,将眼睛微微闭上,“是啊!到底是我太想当然了。”

对于她的话我一点都不理解,也不太想理解,但我觉得这里面的牵扯极大,大到能捅破天,我没敢再问下去。

“你的意思是说,麒麟还是要继续跟着我吗?”我问道。

“是的,没到时候,他不能现世,要不然会遭受天诛,哪怕我将一部分刑罚给了他,也还是免不了。”

麒麟是禁忌,这是典狱王说的,而后土根本不曾反驳,所以这个事实已经坐定。

可笑的是我当初问麒麟,什么是禁忌,难怪他当时语气古怪。

“阴间通道基本已经建立,但肯定没有佛骨舍利的效果好。”白无常道,“这通道还请后土娘娘费点心。”

“冥府还是没有他的消息吗?他已经消失了近五百年。”

白无常头颅低垂,“没有,土伯大人也在寻找,找到了自然会通知后土娘娘。”

“那个家伙这次没有得手,不知道还会不会再次向娘娘出手。”

“不会的,如果他足够聪明的话就不会再动不落城了。”后土整理着发丝,“他的目的不是为了得到刑罚,而是想无人执掌刑罚。”

“麻麻,你就不能留下粑粑吗?”麒麟嘟囔道,“这样我们一家人就能在一起了。”

“不行!”白无常不待我回话,立马道,“我大侄子必须留在江城!”

我露出疑惑的表情,不管是店长还是胡然都要我留在江城,现在白无常又如此坚决。

虽说我不可能待在不落城,但是我想知道原因。

“你和倪笙签了冥文契约,他能放过你吗?”白无常理由有些牵强。

“好吧!”麒麟恹恹道。

“你和爸爸虽然不能留在不落城,不过麻麻有时间会去看你们的。”

“麻麻总是骗人,上次就是这么说的,但是你根本就没去。”麒麟较真道。

“这次你妈妈肯定不会骗你的。”我劝道,这样的结果对谁都好。

我始终认清一个事实,那就是我和后土是两个世界的人,那个交易从我外公的手上交到了我手里,由我来履行。

就在当天,我们离开了不落城,跟我一起走的是孟恬,白无常和赵云海哪里需要坐什么火车,就跟随身携带着任意门一样,说不定比我们更快回江城。

“我发现,你身上有很多秘密。”孟恬狡黠道,如同一只闻到了腥味的猫。

我喝了一口水,“知道多了不是什么好事,难道你身上就没什么秘密了吗?”

“说的也是哦!其实我并没有什么秘密,我现在都被那群疯狗追的莫名其妙,他们非说我身上有一把什么钥匙,神经病啊!害得我东跑西跑,没个定所。”孟恬支起下巴道。

“七把钥匙之一,监察司要那些钥匙干嘛?难道也想破获七把钥匙的秘密。”我当时心里就有所猜测,看来这猜测是对的,以黑爵为首的监察司一支,正是在找钥匙。

姜初雪爷爷发生的惨案就是跟钥匙有关,但是那个妮子貌似并不知道什么钥匙。

“那你又是什么人?认识后土,还认识冥府白无常,你可别说你是什么普通人,打死我都不信。”孟恬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人,我自己都稀里糊涂的。”我望向窗外,如果我有选择的权利,一定离这些事情越远越好,这不是逃避,而是有些骇人。

“你要去江城?江城一样有监察司的人。”

孟恬无奈道,“没办法啊!我原以为不落城会更安全一些,结果并不是这样,我发现跟着你更有趣一些。”

“各位旅客请注意,下一站到达玄清,停留时间五分钟…”

“玄清关…”

“现在是白天,游魂不会出来的,究竟是谁动了玄清关的封印?”

就在这时,我感觉到了一股异样,眼睛往一个方向看过去,三只尸蟞被我悄悄放了出来,我们被谁跟踪了。

孟恬取出一个罗盘,瞳孔微缩,“还是你感觉灵敏。”

“干嘛要这么大张旗鼓,不过就是顺路而已。”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我没有一丝松懈,那女鬼可是精明的很,从来不会做无用功。而且离开不落城之后,谁知道她是敌是友?

“顺路?不见得吧!你是想和我们去江城?你敢踏入江城?”我嗤笑。

“就不怕被人打死?”

“呦!你这小家伙还真是有趣,老娘要做什么事轮得到你管?”鬼母现身,“我就这么讨人嫌?”

“哼!你就是这么讨人嫌!”麒麟插话,“说,跟着我们干什么?”

还好这趟火车上人不多,要不然得活活吓死。

“跟我们一起进起源神庙的那个女鬼?”孟恬道,“你也去江城?”

“她去个屁的江城,敢踏进江城地界,还不被人捶死才怪。”我笑道,“跟着我们肯定别有所图。”

“放屁,你倒是说说我图你啥了?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老娘不弄死你!”鬼母周身枫叶在飘动。

我脑袋缩了缩,看着她我有些发咻,对鬼母我是有阴影了的,先不说喜怒无常,最主要蛇蝎心肠。

“可能是我想多了,你哪点像他!”鬼母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我不明白意思,但不是什么好话。

“我像谁?我就是我!”

“跟你说有个屁用!”鬼母恼怒。

麒麟插嘴,“跟妈妈抢男人没抢到,你还是没死心吗?要不是你…”

“我?你怪我?你怎么不怪你妈?”鬼母面目突然变得狰狞,我在一边戒备,怕她突然暴起伤人,她可不是一般的鬼王。

好在她并没有冲动,转身离开,“话不投机半句多!老娘回西北去!”

“她和你妈妈说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是粑粑啊!嘻嘻!”麒麟笑了笑,“但是就连麻麻都不认识你了,只有麒麟认识你。麒麟是不是很棒!”

“是是是,你最棒!”我顿时无语,这小子压根就没准备多说。

当初我问他为什么要藏在我肚子里,说是我体质特殊,但经历这么多事情,我还信他个腿哦!

一天一夜到了江城,一下车就觉得整个人神清气爽,到家的感觉确实不一样。

“喂!你准备去哪?在江城有熟人吗?”

“我去哪?当然是跟着你啊!我人生地不熟的来江城,你不会这么狠心吧!”孟恬诧异道。

我,“………”

装!你丫装的可真特么像啊!

“诶!你别不说话啊!你就忍心我一个弱女子流落街头?”

我深吸一口气,“弱女子?骗鬼呢!给我一个收留你的理由,说出来我就让你跟着我。”

“我会洗衣做饭拖地…”孟恬眼珠子直转。

“不够!”这些杂活姜初雪肯定比她做的好十倍,我有必要再弄个麻烦回去?

“我熟知华国历史神话,你想知道幽都,想知道土伯吗?还有冥府的没落之因这些,你想知道吗?”

“行!你跟着我吧!不过话说清楚,我只负责供你住宿,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仇家上门我可不帮你拦。”我白了她一眼,和姜初雪比起来,孟恬不知道聪明多少倍,一下子就切中了我的软肋。

“OK!”孟恬连忙点头。

我心里发虚,她可不是个安分的主,我就怕她惹出什么乱子,到时候给她擦屁股的还是我。

“宋大哥,你回来了!”回到宅子,姜初雪欢呼雀跃,就连我身边多出了一个人都没注意。

“你这宅子不错啊!居于江城市中,汇聚风水福气…”

孟恬转了几圈,嘴里巴拉巴拉说些我听不懂的话。这宅子风水真有她说的那么好,董家人会落得如此下场?看来什么风水也不能全信,要么就是孟恬本事没学到家。

“宋大哥,她是谁啊!”

得,这里还有个迷糊鬼,如今又来了个神棍,以后有的受了。

“新住户,孟恬,是个风水师。”我无力道。

“你是傀儡师?这种用古法练的傀儡很少见啊!”孟恬像发现了新大陆,利索取出一个放大镜,一只手按在飞飞身上。

“不要!”姜初雪大叫,和当时在公交车上的一幕很像。

“嘭!”

看着飞出去的孟恬,发现我想错了,一点都不像。

“不愧是古傀儡,除了主人之外外人不能触碰,这才是真正的灵傀!”孟恬跟个没事人一样站起来,一副不怕死的样子。

我扶额,是我太高估她了吗?

“我出去一趟!”眼不见心不烦,正好我准备去找胡然,这次寻找海家嫡系的事,已经算是彻底失败。

刚出门,我发现咖啡店的门正打开,看得出来正等着我。

“店长伤好了?”我看着那个戴面具的熟悉身影。

“好了?好个屁!都快被打死了,哪有那么容易好?”店长骂骂咧咧,“出来透透气,这事闹心啊!”

“又不是只有你一个闹心,都闹心着呢!”白无常百无聊赖道,紧紧抓着自己头发,“到底是谁啊!”

“你们冥府的家事!”胡然简短道。

“后土说海家嫡系走了。”我掏出那张符,却发现符上面的光辉变的无比暗淡。

胡然箭步上前,面色微变,“海家嫡系可能发生了什么变故,但没有生命危险,切断了这张符的联系,那家伙肯定是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

“我在江城的任务差不多就结束了,冥府还有一堆乱摊子需要处理。”白无常道,“今天我就返回冥府。”

“是边境出了什么事吗?”店长沉声道,“那些家伙又开始不安分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

……………

这次店长和胡然都没有把我留下来帮忙,白无常也真的离开了江城返回冥府。

“冰璃大监察官是在等我吗?不过说起来还真是要谢谢你的援手。”我脚步微微顿住。

“举手之劳罢了,只要能帮到宋先生就行。”冰璃身披袍子走出来,“那边的事,手下之人都给我说了,还真是够精彩,只是无缘去见。”

秦虎会把那些发生的事情告诉冰璃,我一点都不惊讶,只是这里面牵扯太大,别说冰璃,就算动用监察司的所有关系也解决不了。

“听说,宋先生从不落城带回了一个女孩?”

“是啊!一个叫孟恬的女孩,冰璃大监察官对她有兴趣?”

“倒是有一点,也只有一点罢了!这件事,黑爵比我更加热衷。”冰璃抿嘴笑道,“据上面的消息,黑爵可能要南下。”

“南下?”我眉头挑动,“一个区域一般不会出现两个大监察官吧!”

对于监察司的构造我是了解过的,主体就是大监察官,监察官以及监察员。一城之地会安置一名监察官和数名监察员。

一省甚至多省之地才会安置一名大监察官,而整个监察司满打满算都只有九名大监察官。很显然,哪怕江城再怎么特殊,也不可能放置两名大监察官。

“黑爵和我不同,他不是常驻大监察官,而且一直在负责上面交代的那件事情。但是有风声说,他来我便要走!江城这个城市我是挺喜欢的,毕竟这里有许多和宋先生一样有趣的人。”冰璃笑道。

当初她来江城的时候,口口声声说会离开,但我和店长他们从来没相信她说的鬼话。

“说起黑爵,虽然没见过这个人,不过显然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轻笑,“那些大佬都不喜欢监察司,但是相对于讨人嫌的黑爵,我们还是更希望冰璃大监察官留下。”

“因为最近发生了不少事,上面觉得我办事不利,觉得派遣黑爵下来会更好一些。所以我可能需要宋先生一点小小的援助。”

呵!还真是现世报,前脚刚求她办了事,她倒好,像是瞅准了一样,但我确实欠她一个人情啊!

“别看我们这些做大监察官风光无限,其实也苦的很。我在江城办事不利,黑爵在那件事上也没有起色,所以上面让我们来做一次竞争。”她话说的很直白。

黑爵的那件事我也清楚,就是找钥匙,现在他找的两个人都在董家宅子里蹲着。姜初雪不用说,胡然要保的人。保一个是保,保两个也是保,这又将孟恬给捎上了。

“如果我败,我必须离开江城,黑爵全权负责。如果黑爵败,那件事彻底失败,他更不可能留在江城。”冰璃继续道。

“当然,这件事上我不会让宋先生吃亏…”

第九十八章 不死心的智空

我沉吟片刻,没有一口气答应,自己有多少斤两我没数?冰璃看重的不是我,是我背后的店长和胡然,那才是真正的大腿。

“这件事我还做不了主,但是我个人意愿的话,还是希望冰璃大监察官能留下的。”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冰璃抿嘴笑了笑,“那我等宋先生的好消息,相信那两位知道如何选择。”

黑爵!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等等!你说黑爵要来?”宅子里闪出两道人影,我们的对话并没有避讳姜初雪。

“是的,消息确切,不出两天,他就要来江城,如果他想扳回劣势,拿你们两个下手最简单直接。”冰璃脚步顿住,“当然,凭你们对付不了他的,大监察官基本都有天阶的实力,而黑爵更是其中佼佼者,哪怕是我也不敢和他硬拼。”

“我去,要抓我的家伙来头这么大?大监察官?”孟恬惊道,“我说怎么跑哪里都会被堵。”

“你应该庆幸黑爵琐事缠身没有直接找你,要不然…”

冰璃径直离开,她俨然将我当做了一个传声筒。

“干嘛要应下来,让他们狗咬狗不好吗?”孟恬撇嘴道。

“狗咬狗?不会的,不要太想当然,没有人是傻子。”我转头道,“初雪,你不要想那么多,千万别冲动做些傻事。”

姜初雪把傀儡死死的拥在怀里,眼角含着泪水,轻轻摇头,黯然的回到房里。

“哎!你劝劝她吧!”

“我劝她?谁劝的了?”孟恬道,“只能靠她自己,不过我可以帮你看住她。”

“行吧!”我揉了揉眉心,一个头有两个头大,不过姜初雪的事情,胡然肯定不会置之不理。

第二天没等我去找胡然,那个面瘫自己找上门来了,自从上次铜门事件受伤之后,胡然很少出门。

“术界现在谣言四起,不知道谁放出去的消息,说江城还藏了两把钥匙,分别在两个女孩身上。”胡然开门见山。

“没提名讳?”我瞪着眼睛道。

“没有!可能是故意的。”

当然是故意的,两个女孩,就差没提名字了,而且知道这件事的人可不多。特别是孟恬,昨天才到江城,今天就有流言传出,可见一般!

“江城经过上次的动乱,已经不安稳,特别是我和倪大人受伤之后。如今又有消息传出,肯定会有牛鬼蛇神蜂拥而至。”胡然皱眉。

“咋整?”我伸了伸脖子,这起风波搞不好是要命的啊!

“要不跑路?”

“跑路!能跑哪去,监察司用国家的帮助,就算初雪和她爷爷在深山中生活都被找到了。”孟恬倚着门。

“最主要的是我压根就没什么钥匙啊!要不然我早丢出去跑路了。”

“三人成虎!”

我整张脸垮了下来,这事肯定不好办,要不然胡然也不可能亲自上门。

“躲!躲!躲!你小子就知道躲,刚正面啊!怕个锤子,我给你撑腰。”店长出来道,“相比冥府的内鬼,这件事可就好处理多了。江城的威风怎么来的?杀出来的!”

“这消息应该是大监察官黑爵传出来的,那个王八蛋。”我愤愤道,“冰璃提出要和我们合作。”

“那个女人也不是什么善茬,驱狼吞虎,这样她才名正言顺的在江城站稳跟脚。”店长支起下巴,仿佛在衡量利弊得失。

“不过有冰璃做内应的话,这件事就好办的多。”胡然道,“你觉得监察司会放过江城这块肥肉?”

“不是安不安插大监察官的问题,而是哪一个监察官。”

他这话说的一针见血,将血淋淋的事实摊在眼前。

“两者取其轻,如果黑爵驻守江城,那我们别想有安宁之日。”麒麟沉声道,“如果不落城安定的话,我们可以想办法借些人手过来。”

“远水解不了近渴,而且你们太小看阴冥一脉了。”店长嘿嘿直笑,“蛰伏了这么久,还不想动吗?”

胡然沉默,没有接店长的话往下说。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知道你不想拉那些人苦命人下水,但你觉得躲避能解决什么问题?”

“我没有想躲避,只是想给他们一些时间准备。”胡然反驳。

店长见差不多了,不再苦苦相逼,“照我看,监察司那些人不过是想找借口把水搅混,水不混起来,他们不好摸鱼。”

“小子,我带你去个地方。”

“啥地方?”我愕然,但还是乖乖的和店长离开。

就我和店长两个,来到一片荒地之上,而且是我非常熟悉的荒地,幸福公寓后面的那处坟场,也是镇狱铜门所在。

这里藏着不小的秘密,虽然没人镇守,但甚少有人涉足。

“来这里干嘛?”我来回张望,要不是和店长太熟,我可能会觉得他是要找地方杀我灭口。

荒郊野外杀人地!

“滴一滴血到地上,我要见一个人。”店长道。

我照做,血液滴到地上,却没有溶于土里面,就像直接渗透了进去,只看到一抹红光闪现。

“哐当!”

一座铜门拔地而起,古朴的门面昭示着经历过时间风霜。

“卧槽!镇狱铜门?”我眼珠子快瞪出来,然后难以置信的瞅着我伤口,“我的血!”

“是的,镇狱铜门,白天的镇狱铜门!”店长仰头,“你的血脉能呼唤铜门,也能呼唤里面的那个人。”

“咔!”

我的心跟着这一声响动猛跳,我还清楚记得,上次曹运开门群魔乱舞,险些造成一场乱世,这铜门的开启预示着大乱。

但是店长看着铜门开启无动于衷,看着它的缝隙越来越大,门后的黑暗之中鬼影幢幢,似乎要破门而出,那些穷凶极恶之徒,肯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出门的机会。

“镇狱铜门…再次开启!”

“跑!快跑!我们自由…自由了。”

“店长!”我急道,鬼王这种层次的魂灵可是已经能够基本免疫阳光,更别提铜门之后的那些囚犯。

“阿弥陀佛!苦海无边呐!”

金光突然出现,就像变成了一根根黄金色的锁链将那些鬼王给拉扯回去,无一漏网。

“不!不!放我出去,你这该死的和尚!不!”

“禅月法师,别来无恙啊!”店长微微欠身。能在他身上看到这么谦卑的礼是很少见的,说明店长是真的敬重所谓的禅月法师。

这个和尚我见过,而且有很深的印象。不愿出监牢的奇葩!

“倪施主别来无恙!”禅月身披佛光从门里缓缓走出,但只是半只脚踏出了门外。此刻的他便化身为了门户,隔断那些魑魅魍魉的去路,断绝他们逃脱的希望。

“不知是何事唤我!”

“看来禅月法师已经知道了什么。”店长没头没脑道,“不愧是差点统合整个佛门之人,有大智慧。”

“倪施主谬赞,小僧到底没有完成这伟业不是吗?”禅月双手合十。

他们的对话一下将我拉了回来,佛门之事我有所了解,因为董青竹那个二货做了什么佛子,所以我才上了点心。

佛门分裂是在三百年前,据传是理念出了分歧,其中一小部分和尚建立了释宗,佛门正式分家,原本的则称为禅宗。

这两家自从分了之后,可以说老死不相往来,见面就撕逼。当初凌驾在道门之上,被称为第一宗的佛门陷入了近三百年的内耗。

这件事在术界当时引起了不下于八级地震的轰动,不少人唏嘘不已。

而这禅月和尚貌似便是释宗的首领,上次还有人用三颗舍利换他出去,但是被他拒绝,只言要镇守铜门。

释宗,禅宗!董青竹去的是禅宗啊!那个说我和佛有缘的正是禅宗之人。

“都说无事不登三宝殿,倪大人找我何事?小僧有要事在身,不能耽搁太久。”

“禅月法师何必明知故问?要不是有人上门,我又怎么可能随意的洞开铜门。”店长带着我后退两步。

“阿弥陀佛!”耳边再次传来三声嘹亮的佛号。

我回头,三个锃亮的光头出现,其中一个…就是抱着猫的董青竹啊!要不是店长叫我噤声,我铁定跑上去就是两拳,捶死个狗日的。

“智空见过禅月大法师,大法师安康!”智空大和尚率先上前打了个稽首。

他旁边的也是熟面孔,上次那个请禅月出山的释宗门人。

“释宗禅宗难得的没有撕起来,看来他们下决心了啊!不管怎么说,算好事吧!”店长叹道,“三百年,该做个了结了。”

“释宗禅宗要合一?假的吧!”我听出了店长的弦外之音。

店长耸肩,“如今的局势是这样,不管释宗还是禅宗都没有把握,只有合并起来才能保证佛门的传承。”

“而且佛子是关键,别说话,看下去!”

一共四个和尚,也不说话,都是眼观口,口观鼻,鼻观心,场面一度陷入诡异。

“大法师,吾等辜负了您的托付!”无心法师打破了沉寂。

“托付?化外之人又有何托付?是你着相了。释宗也好,禅宗也罢,都是佛门的一部分。合了好啊!”禅月面色平静。

无心垂首,“受教了。”

“吾等也着相了,不该有禅释之争。”智空说道,“禅月大法师是有大智慧之人,能否给我佛门指条明路?”

“明路?我自己都在路上,哪来的明路可指?你们的明路不是靠我!”禅月望向董青竹。

这厮步入佛门之后,还真有个和尚样子,一袭青色的僧袍,泰然处之,面容平静,“青竹见过禅月大法师。”

“禅月在佛子面前当不起大法师之称!”禅月自谦道,而且看不出丝毫的做作。

“佛子能够得到佛骨舍利的认可,统一佛门,是禅月无法企及的功绩。”

“这些和尚说话都这么酸吗?”我听起一身鸡皮疙瘩,要是我肯定受不了。

店长也好不到哪去,对我眨眼,“要不是为了见证这一历史性的时刻,我早就溜了。”

历史性的时刻,谁说不是呢?禅宗释宗合一可不是普通的一加一等于二,这是佛门的整个统一,说是历史性的时刻一点不为过。

董青竹对禅月的话坦然接受,没有继续推脱谦虚。

“既然禅月大法师没有异议,那我们释宗愿与禅宗合一!”无心念了声佛号,见禅月不过是最后一步罢了,走个程序而已。

“如今佛门正需要禅月大法师,大法师为何不从这囚笼中出来?”智空道。

“心无囚笼何来囚笼?心若有囚笼何处无囚笼?”禅月笑道,“我答应过一个人,要等他回来,既然佛门出现了如此优秀的佛子,我出去也不过是锦上添花。”

智空大和尚很识趣的没有继续问,却把目光放在我身上,“小施主,我们又见面了。”

“呃呃呃,又见面了。”我往后退了好几步,看见他我就发虚。

店长上前将我拦在身后,冷冷道,“帮你们唤出铜门是给禅月法师面子,可别得寸进尺!”

“倪大人哪里话,只是小僧实在不忍心小施主如此禅心而被荒废。”

无心跟着看了过来,脸上闪现讶色,“如此慧根…”

我直骂娘,慧根你妈卖批的,禅心你妹。但还是陪笑道,“我就一混人,会扰乱佛寺清净的。还是这尘世好。”

“倪大人,只要你肯让出小施主,什么条件只管提。”智空沉声道。

“呵,你们这些大和尚是饥不择食了吗?这小鬼都要!”店长已然动怒,“是看到有禅月法师给你们做靠山,想给我施压?好大的胆!”

智空不肯退一步,“为了佛门,小僧愿意舍下这一身皮肉。”

“既然宋施主不愿意,又何必强求?缘法未到。”董青竹总算说了句话。

但是对于佛门的那些手段,让人不寒而栗,要不是店长护着,智空大和尚铁定早就对我下手了。

“佛子此言差矣,不试试怎么知道小施主和我佛无缘?”无心这个不嫌事大的在一边搭腔,已经和智空站在了统一战线。

店长恨的开始磨牙,唤出英魂帐,怕是一言不合就要干架,我就怕这两个大和尚不管不顾把我给掳走顺带给我剃个光头,那特么就完了。

第九十九章 遇袭

可以看出来,董青竹这个佛子并不是说一是一,智空和无心也不会听他的命令。

“你们如果这样做只会给佛门带来祸患。”

两个将要出手的大光头神色凛然,因为说话的是禅月,是佛门德高望重的大法师。他们可以不听的店长的,但一定会听禅月的。

“何解!”智空问道。

“我虽是化外之人,但也不忍佛门遭劫。这位小施主来头太大,怕是佛门也招架不住。”

无心大惊失色,“佛门招架不住!”

“其实我挺想让你们试试,可惜不上当。”店长冷笑,“动这小子就是捅马蜂窝,你们想掳他去佛门?找死罢了。”

我暗自松了一口气,两个大光头估计再提不起那份心,神色复杂。

“倪大人还是精于算计。”

“放你的屁,你执意要让他当和尚我还拦得住你不成?”店长愤愤道,“禅月大法师,佛门不太道德。”

“这是我随身的一件佛器,就当赔罪之物。”禅月取出一串佛珠。

“大法师,不可啊!这可是灵山菩提子串的珠子,太贵重了!”智空惊叫。

店长不由分说的上前,直截了当从禅月手里拿过佛珠,塞到我手里。

“便宜你们了!还好禅月法师在此处,不然你们必将酿成大祸。”

我不明觉厉,稀里糊涂的拿了一串貌似来历不小的佛珠。

“你们难道还看不出来吗?”禅月眼睛微闭。

智空与无心周身震动,惊讶的盯着我,良久之后,两人双手合十,后怕道,“多谢大法师指点。”

“他们在说什么?”

店长摇头,“和尚都这样,总是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

我白了他一眼,店长肯定知道什么,但是他就是不想告诉我。

“佛门合并之事顺其自然,祸事降临天地变动,望佛门传承永存。阿弥陀佛!”禅月高颂佛号,转身步入铜门。

“恭送大法师!”

“哐当!”铜门合并,消失在视线之中,仿若从来没出现过,徒留一片废弃的坟场。

董青竹他们并没有走,但是店长不会给两个大和尚好脸色,而我更不会给。

“还不走,留在这里干啥?这次不锤你们是给禅月面子,别把自己太当回事!”店长冷声道。

“多有冒犯,请勿见怪。吾等也是着急佛门的发展。”

“两位长老,你们先行离开,我在江城逗留片刻。”董青竹道。

智空与无心对视一眼,“佛子自有分寸,我们不多啰嗦。”

“许久不见,看上去还不赖!”我露出一口大白牙。

董青竹一手搭在光头上,跟着笑道,“宋兄也不赖。”

“喵呜!”他怀里的白猫跟着叫唤,似乎在和我打招呼。

这是我认识的董青竹,并没有因成为什么佛子而有改变。

“世事无常,谁都想不到你最后还是了断尘缘,出家做了和尚。”我说的很委婉,他应该知道我的意思。

“或许这才是我的归宿,都说我悟性好,是做和尚的料。”董青竹苦笑,“有子归陪伴,也就没什么大不了。”

我沉默,对他而言做和尚的确是唯一的出路了,董青竹太痴情,他负不了夏子归。

“那…你知道智空…”

董青竹坦然点头,“在看破红尘的那一刻我就想透彻了,因为我躲不掉。”董青竹道。

“原来你知道了啊!看来讲究六根清净的佛门也不是什么清净之地。”

“这世界上哪有什么清净之所,又怎么会有清净之人?”董青竹叹道,“宋兄,我要走了,佛门百废待兴,我这个做佛子的义不容辞。”

“走呗!我还能拦你不成?”我撇嘴,“都是大忙人,还是希望你以后多回江城看看,毕竟这里是生养你的地方。”

“一定!”董青竹转头,“多谢倪大人一直以来的照拂。”

“那些光头里面我看的顺眼的没几个,禅月是一个,你是另一个,在下面念经的也算一个。”店长笑道,“其实我后悔当初没把你保下来。”

“倪大人何必自责?挺好!”

董青竹抱着猫离开,店长望着他的背影道,“这是个好孩子!”

能被店长看重的没几个,董青竹便是少数中的一个。我有感觉,如果在我和董青竹之间做选择,店长肯定会选择他。

因为他们两个似乎有一种很奇怪的相似感,那种落寞的氛围很像,心里都是装着难以启齿的事情,不向人诉说。

“店长为什么破天荒的答应佛门的请求?不是说过最讨厌和尚吗?”我调笑道。

“臭小子欠揍吧!敢调侃我?”店长故作生气,“毕竟是董青竹的请求,夏子归的事情到底是亏欠了他。”

“虽然佛门在三百年前一分为二元气大伤,但禅释二宗的实力不容小觑,肯定会引起术界的轩然大波。”麒麟说道。

“不过有佛门镇守西方,这未尝不是什么好事。”

“你这个小东西见识可比你爹高明多了。”

得!又被拐弯抹角的骂了。你是店长你牛逼行了吧!

回到宅子,辗转反侧,我一直不知道我扮演的到底是什么角色。

“麒麟,你爸爸到底是什么存在?我说的是你那个爸爸!”

“麒麟只有一个粑粑,那就是你,嘻嘻!”

“别开玩笑好吧!我和你说正经的,你难道要一直瞒着我?”我从床上起身。

麒麟一改嬉皮笑脸,正经道,“我说的都是实话,麒麟只有一个粑粑,要不然我现在也不可能在你肚子里啊!”

好吧!问了等于没问,这小子精明着呢!总是能成功的把话题岔开,让我很伤脑筋,有一个心智成熟的小鬼做儿子,貌似也不是太好。

“姜初雪呢?”早上起来我发现打扫卫生的居然是孟恬。

这两个丫头也不知道是不是有那么一丝同病相怜还是咋的,没多长时间就无话不谈,看上去比我还熟络。

“她啊!在擦傀儡呢!从早擦到晚,也不嫌累。”

我扶额,果真是这样,傀儡师擦傀儡。这特么的就是在磨刀,磨刀干嘛?报仇啊!那个丫头根本就没有死心。

“别管她了,劝不住的。这种事情上她应该不会太冲动。”

“希望如此!”我往姜初雪的房间深深看了一眼,别做什么傻事才好。

而且冰璃最近也没有传来什么有用的消息,对于合作更没有说有什么章程。对于那个素未谋面的敌人,我只知道他特别厉害。

转念一想,我又发现自己想多了。冰璃要合作的是店长和胡然,和我这个小虾米没多大关系,庸人自扰?

回到江城的日子也是百无聊赖,每天晚上跑店子或者殡仪馆一趟,白天就看看术法符箓书,妥妥的一个宅男。

“粑粑,有点不对劲!”正准备睡觉的时候,麒麟小声道。

我立马警惕起来,环顾四周,这是我的房间,对于里面的东西还是很熟悉,但是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听声音!”

寂静!一片寂静!要知道如今可是盛夏,宅子里每天都会有响亮的虫鸣,想到此处,三只尸蟞被我放了出来。

“嗖!”眼前一道黑影划过,差点把我心脏病给吓出来。

如果是普通鬼物,甚至是寻常鬼王都逃不出我的感知,更不用说麒麟的探查。可我压根就没搞清楚,这道影子是怎么出现的。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我可不会天真的认为这个家伙是过来陪我喝茶来着。

“谁鬼鬼祟祟的,有本事就出来一见。”

我声音很大,故意说这么大声,为的就是让孟恬她们引起注意。

“再不出来我叫了啊!我真的叫了啊!”

“没用的粑粑!房间里布置了法域之类的东西,你叫破喉咙都没人听得到。”

“…………”

没等我静下心,黑影再次闪动。随后,我视线一定,有个“黑人”出现在我面前。

这“黑人”是真的“黑人”,黑的彻底,全身上下不见一丝杂色,更没有披黑袍之类的东西。周身环绕着流动的黑色气流,形态模糊,仿佛就是用黑死凝聚起来,没有固定的形体。

“大哥,要财要命给句准话,你这样我有点害怕。”

“黑人”一动不动,没有孔洞的脸正对着我,手中一闪,出现一把匕首状的东西。

“上!”

三只尸蟞飞射出去,锁魂链化作一道流光,麒麟的刑罚紧随其后。反正就在一瞬间,招数铺天盖地的朝“黑人”招呼。

“噗!”

人形物被打散,尸蟞和锁链转身回防,我和麒麟依然不敢有丝毫松懈,要是这么容易解决,那么他就不可能如此大费周章的布下所谓的法域。

“店长和胡然会感知到吗?”

“很悬!他有备而来,店长在江城的视线也会出现盲角。”麒麟沉声道,“以我们的能力,破这法域有些困难。”

“嗖!嗖!嗖!”那黑影再次出现,这次改变方向,直接对着我驶过来。我好不怀疑它们打在我身上能要我的命。

“这下可难办了!”我心沉到了谷底。

麒麟挥爪打掉三个黑气化作的匕首,“粑粑,后退!”

我条件反射退了好几步,在我刚站立的地方,“黑人”捏着匕首从天而降,让人防不胜防。

这种狭小的空间根本就施展不开,我没命的往门口跑,却发现门根本就打不开,怎么打都打不开。

那个“黑人”紧追不舍,我躲闪不及,被他划破了衣角。

“这特么都啥事嘛!个龟狗日的!”我气得直跳脚,到底招谁惹谁,冲撞了哪路神仙?要这么跟我开玩笑?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法域不可能长时间存在,粑粑坚持住!”麒麟说道。

“我就怕没它坚挺…”我再次翻身,“黑人”的攻击愈发密集。

他就好比一个机器人,不知疲惫,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妈呀!”我怪叫,再次躲过一次致命攻击。

“哪来的枫叶?”

“嘭!”火红的叶子爆开,“黑人”应声炸掉,让我逃过一劫。

“你这人缘有点差啊!到哪都有人要取你的命。”鬼母从墙角显露身子,“这种影侍可不多见,是冥府的专属之物,你不会倒霉到落入幕后黑手的视线吧!”

我脸挎了下来,对付我这个小人物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话说,鬼母怎么在我房间?不是说布置了法域,别人感知不到吗?真特么奇怪。

但是我不敢多想,那黑影再现,对鬼母不管不问,就冲着我来。不过有鬼母枫叶护着,他根本就近不了身,过来就被炸散。

“粑粑,法域要散了。”

麒麟话音刚落,房间里闪动一阵涟漪,宛如水中落了一块石头,黑影跟着荡然无存。

刚才被打斗弄乱的房间再次变的整齐,应该说刚才的情景就是幻像。

“法域也就一炷香的时间,话说我救了你的命,你要怎么报答我?”鬼母抿嘴笑道。

“你怎么在我粑粑的房间?难道…偷窥?”

鬼母笑容瞬间收敛,就跟生吃了苍蝇一样。

“卧槽!”我原地蹦起,连忙抱胸,不会真是这样吧!难道我守了二十多年的贞操不保?

“遮啥呢!该看的我都看了,不该看的我也看了。”

不愧是活了数百年的老鬼,脸皮不是我这种小年轻能比的,就是不知道她怎么躲过店长的感知潜进了江城,更是屏蔽麒麟的探查潜伏在我身边。

想到这里我冷汗直冒,要是她突然蹦出来给我一刀,怎么死都不知道。和这比起来,其他都是小问题了。

“想趁我麻麻不在趁虚而入?告诉你,想都别想!”麒麟冷冷道。

鬼母毫不示弱,“看你这副模样,我似乎又确定了一些,就是我的好姐姐聪明绝顶,却从来不敢在那件事上乱想。”

“咻!”一抹黄光直冲鬼母,鬼母大惊着闪躲,但还是被擦到,痛到面色狰狞。

“店长,等等!”

随着我的话出口,正要折返过来再给鬼母来一下的光芒停了下来,鬼母复杂的看了我一眼,“我还会回来的,我一定要弄清楚,你到底是不是他!”

第一百章 邪术士

我嘴犯苦,很不是滋味。不论鬼母出于什么目的,她救了我这是铁打的事实,但如今又因为我而被店长打伤,很是过意不去。

“鬼母?”店长踹开门,眉头在下一刻皱起,“不,不是鬼母,谁在这里撑起过法域!”

“冥府的气息,难道…”

“有人设了法域,然后派遣影侍刺杀我,是鬼母及时出现救了我。”我如实道。

“是粑粑进了那个幕后黑手的视线吗?”麒麟紧张道。

店长摇头,“不,他没那么蠢!冥府有那位大人主持,还若隐若现的透露和宋小子的关系,为的就是保护,他不可能出手。”

不是他!那会是谁?

我眼睛微眯,咬牙切齿道,“黄蜂!”

店长猛的抬头,“有可能!这么长的时间消息肯定放出去了。”

“据传,这任黄蜂是个心狠手辣,不达目的不罢休之辈。”

“他大爷的,有什么办法搞他?”我怒火中烧,无缘无故被人摆了一道,还险些丧命,我怎么可能忍得了?

“你肯求你老爹吗?”店长瞟了我一眼。

我瞬间如个泄了气的皮球,萎了!

“那不就得了,你又不肯求他。不然凭你怎么跟黄蜂作对?你外公是有些本事,但手伸不到冥府。”

我悻悻摸着鼻子,不论是店长还是白无常,都是看着那家伙的面子才对我青眼有加,这我不得不承认。

“他敢袭杀你第一次,就敢有第二次,但两次间隔不会太短,而且你在冥府有人,他不会那么猖狂。”店长道。

“还有第二次?”麒麟惊呼,“那粑粑不是会很危险?”

“抹去这个威胁很简单,但是为什么要抹去?看你爸爸活的跟条咸鱼一样,有压力才有动力。”店长笑了笑,“真的会死哦!”

我汗毛直竖,有事能不能好好商量?咱别这样成不,我害怕!胆子小啊!

“还有鬼母那家伙,胆子真的越来越肥了,居然敢把我的话当耳旁风,迟早把她揪出来打到魂散!”店长突然冷声道。

我讪讪道,“还是别了吧!把她赶出江城就行,怎么也救过我的命。”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吵?”孟恬睡眼惺忪,姜初雪跟在后面。

“没事了,回去睡吧!”我挥了挥手。

“哦!”两个丫头心大,原路返回睡觉去了。

“你该长点心了,我和胡然不可能一直护着你,像这种情况以后还会很多。”店长语重心长,这种严肃的模样让我很不自在。

这几天江城的天气都不错,晴空万里。

“喂!昨天那个是谁啊!大半夜还戴着个面具,头不合适吧!”

“………”

“你当着他的面去说试试看…”我面容古怪,要是被店长听到,这个姓孟的丫头估计凉都凉了,分分钟被捶死。

“他来头很大?”孟恬睁大眼,“不太像人…”

“你说的是店长吧!这话最好别乱说。”姜初雪恢复的不错,经过两天的时间又回到了以前的样子。

孟恬神经大条但是不代表她蠢,赶紧捂住嘴巴。

“邦!邦!邦!”

“谁在敲门?”住了这么长时间,压根就没听过敲门声。本来来的人就没几个,店长和胡然来无影去无踪,更别说会敲门。

“来了来了!”孟恬吆喝,搞的比我还熟。

“宋开明,赶紧出来!”

刚准备进屋子的我一惊,麻溜跑了出去,找我的?孟恬语气有些不对。

“您好,宋开明宋先生吗?”

这身制服我知道,而且还穿过,是监察司的人,看他的铭牌,应该是监察员。

“是我,啥事?”我面色微沉。

和我比较熟悉的监察员便是冰璃,除了冰璃之外,江城再没见第二名监察官。最主要的是,如果来者是冰璃的人,肯定不会是这种态度。

“是这样的,我们接上级部门的命令,要带走姜初雪和孟恬小姐,希望宋先生配合,避免闹的不愉快。鄙人黄蒙,时任监察司监察官!”

“慢走不送!”我扶住门就要关上,个龟龟,算哪根葱?

黄蒙陡然愣住,好像第一次见到我这种不卖监察司面子的人,但是他反应也极快,立马把门推住。

“干哈?私闯民宅?”

“宋先生可能不知道监察司是怎样的部门,我们是为国家办事。现在我们怀疑姜孟二位同一件事有关…”黄蒙冷冷道。

“你特么哪凉快哪待着去,和我谈事情让冰璃来,你算什么东西?”我瞥了他一眼。

这家伙还搞不清楚情况?或者在别的地方监察司名头很大,面子也很大,但是在江城,顶个毛用?还自我感觉良好,谁给他的勇气?

“宋开明,这样…不太好吧!”孟恬悻悻道,“怎么说也是国家部门…”

“那把你交出去?”

“算了,你随意!”孟恬吐了吐舌头。

黄蒙热血上涌,面色潮红,亏他忍得住,“我接的是黑爵大监察官认命,和冰璃大监察官无关。这两人,我无论如何都要带走。”

“带不带走可不是你说了算,黑爵出息了啊!手下的一个监察官都敢在我头上拉屎拉尿,还是说他要拿你当炮灰?”冰璃迈着步子走过来。

我等的就是她,要不然早把门给关上,哪有时间和这二货墨迹。

“宋先生不好意思,我也是刚知道黄蒙监察官找上了门。”

“无妨,赶紧把他拖走,要不然我怕会忍不住把他捶死。”

冰璃到底是个大监察官,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仰仗她的地方也有不少。

“冰璃大监察官!我…”

“行了,不用再说了!黑爵给你下的认命?这还真符合他的性子,不管做什么事都要投颗探路石子。”冰璃略带讥讽道。

黄蒙在冰璃到来后彻彻底底没了脾气,话都不敢说一句。官大一级压死人这句话在监察司这个特殊组织中得到了很好的诠释。

“麻烦你给黑爵带句话,不管他出什么招,我冰璃都如数接下,让他放马过来。”这话说的霸气侧漏,别看冰璃这女人把自己态度放的很低,但也是有手腕之人。

“是!”黄蒙灰溜溜的离开。

我看着他的背影道,“黑爵来了吗?”

“还没,不过快了,听说正往江城这边赶。”冰璃撩拨头发,似乎没把黑爵放在心上。

“还请宋先生别怪我来迟一步。”

“不敢不敢!”我招呼道,“这黄蒙是铁头吧!来就找我要人,搞笑,他也会在江城?”

“黄蒙是黑爵的左膀右臂,同时也是地阶的术士,他应该会留在江城。”

“冰璃大监察官混的有些惨,人家黑爵都有跑腿的马仔,你咋孤家寡人?”我调侃道。

冰璃一囧,“我也有几名直系监察官,不过都有事…”

看她这神情,我一下子就明白过来冰璃为什么这么低声下气。她在监察司混的并不如意,至少没黑爵混的好,所以才如此迫切的需要找到助力。

“既然黄蒙会留下,看我不整死他。”

“宋开明,牛批啊!监察司的大监察官都认识。”孟恬叫道。

“瞧你这点出息!”我白了她一眼。

“其实我今日登门还另有事相求。”冰璃走上前两步,“上面对于我和黑爵的竞争已经下了方案。”

“据可靠的消息,有一名强大的邪术士进了江城地界,并且凭借着江城的特殊之处隐藏在了其中。我和黑爵的任务便是抓住他,谁先抓住他谁就留守江城,生死勿论!”

“就这样?”我诧异道,这是不是太草率了一些?

“不这样还想怎样?监察司那些老家伙精明着呢!江城这地方特别,抓住那个邪术士既能体现能力,又能彰显人脉。成功完成任务的那个就更适合留下。”孟恬说道。

“正是如此!”冰璃点头道,多看了孟恬几眼。

不得不说这丫头有点鬼气。

“我去给那两位说道说道,找个人还是比较容易的。”

“没那么简单!”冰璃表情不太自然,“听说那个邪术士就是出自江城,和江城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有人会保他!”

“不管怎样,我把话带到。”我沉吟片刻。

“那拜托了,从今天起,这场比试就开始了,冰璃的去留请宋先生费点心。”

…………

“你觉得她说的话有几成真?”孟恬问道。

“不说十成十,至少有九成为真。”我说道,冰璃有求于我们,不会做太蠢的事情。那一成假的部分我也有猜测,黑爵应该已经来了,并不是她所说的正在往这边赶,要不然她不会这么急。

“黑爵!”姜初雪低声喃喃,释怀不了,只要一提起这个代号,她就会有反应。

黑爵已经到了啊!这事不太好办,得和胡然好好商议一下。

咖啡店和殡仪馆还是老样子,时不时有人或者尸体往里送。一切如常的运行,没有发生什么异常。

在我叙述完冰璃所说的事情之后,胡然的手在桌上不停敲击,他很少做这个动作,我心微沉,说明事情比想象中的更加棘手。

“从江城出去的邪术士,冰璃真是这么说?”

“原话!”

“我看呐!这事咱别跟着掺和了,吃力不讨好。”赵大牛反手抱着后脑,很随意道,“俺就知道监察司不会安什么好心,没想到把主意打到了这事上,没话说啊!”

我挑了挑眉,“那个邪术士很特殊?”

如果不特殊,赵大牛不会说这种话。

“江城不是我们阴冥一脉一家独大,我们也不过是比较强的一股势力,抛开那位开店子的不论,还有几个家伙是我们不愿意招惹的。”孙宾阳搭话。

“什么独眼老船夫还有啥屠夫?”这话我听店长说过。

“是的,屠夫和老船夫正是其中很强大,也很凶残的两个,当初有个大监察官过来想要在江城作威,就被屠夫一刀给剁了抛江里喂鱼。”

我………

大监察官再怎么垃圾至少也是天阶吧!甚至是超天阶,被剁了喂鱼?更不可思议的是那个屠夫还能安安稳稳的在江城过日子,监察司居然没有来报仇。

“倪大人说的没错,江城的威名是打出来的。”胡然说道。

我缩了缩脑袋,让我和屠夫这种狠人硬刚?不可能!

“那个所谓的邪术士不是屠夫的人,但他是老船夫的弟子,亲传弟子…”赵大牛道,“老船夫是整个江城最神秘的人,哪怕是屠夫都对他礼让三分。”

“没人见过他出手,更没有人知道他真实的身份。在阴冥一脉入驻江城之前他就在了,很低调,却是江城最不能招惹的人。”

“额……”我彻底无语,还好我机智,没有一口气答应下来。冰璃这娘们是挖了一个坑等着我跳?妈卖批!大监察官果然没有一个善茬!

“所谓的邪术士原名应该叫万路,在二十年前也是声明在外之辈,也是个术道天才,三十之龄就位列天阶。”

“他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被监察司追杀?”我就有些估计不透,这场看似两个大监察官的角逐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天怒人怨的事情?”赵大牛冷哼,“知道我为什么那么讨厌监察司吗?都是一群道貌岸然的家伙,做biao子还要立个牌坊。”

“万路出身是在一个小小的术道传承,以养小鬼为主,到他父母一带也就做做灵媒赚点小钱。却生生被划到了邪术这边,然后监察司的某些人以除邪为由,灭杀了他家人,只有他侥幸逃了一难。”

“监察司的人这么混账?”我惊道。

“听说过古代士兵屠村割耳来领军功吗?一样的道理。”孙宾阳道,“不管哪里都会藏着一些奸邪,很不幸的是,万路家人成了牺牲品。”

“后来他机缘巧合拜在了老船夫门下,更显露出惊人的天赋,加上背负的血海深仇,他很刻苦也很努力。”

“报仇!报仇是他的动力。”我喃喃道,此仇不共戴天。这让我想起了曹运,他同样背负灭门之仇恨,想要开铜门报复冥府。

“万路成功的屠灭了当初杀他父母的那个监察官,所有和这件事有关的人都没有逃掉,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当时他二十五左右,地阶实力。”

“如果仅仅是这样,或许监察司还会忌惮老船夫,小惩大诫放过万路。毕竟仇怨之事,监察司不对在先。”

孙宾阳话音一落,胡然道,“但是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再生事端!”

第一百零一章 怕死不?

胡然的话让我跟着一震,再生事端?而且这个事端还很大,不然监察司不会穷追不舍,要置万路于死地。

“从那天起,他便发誓要除掉监察司,并且付诸行动。但是他还是有底线,只杀那些做过恶事的监察司之人。”赵大牛补充道。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监察司这种机构更不用说,各种裙带关系,错综复杂,根本理不顺。万路虽然有自己的底线,但还是触犯了监察司高层的利益。监察司对此下了百年难得一见的通缉令,要抓万路。”

“万路也是个狠角,得了老船夫真传的他并没那么容易对付,几次都逃脱。而且为了不连累师傅,明面上和老船夫断绝了关系,从此亡命天涯。”

“他跑了多久?”我砸吧嘴。

“有个二十年吧!被他手刃的监察司之人少说有百余人,其中还包括一个大监察官。”

“嘶!”我倒吸一口凉气,乖乖!狠人啊!得罪了整个监察司还能活,监察司可是国家机构啊!

“就是不知道他为啥会回江城,当初他离开之后就再没有在江城出现过了。”孙宾阳支着下巴。

“谁知道呢!反正这件事不好掺和,他虽然和老船夫断绝了关系,但老船夫一直惦念着他。只要万路在江城,老船夫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那冰璃和黑爵之争怎么办?”

“你答应冰璃了?”赵大牛眼睛睁大,急道,“你在一定程度上可是代表着阴冥一脉啊!你小子怎么能这么鲁莽?”

“急个鬼!我是那么草率的人吗?”我白了赵大牛一眼,“我这不回来问一下你们?”

赵大牛这才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胸脯,从他这反应可以看出老船夫可怕之处。赵大牛和孙宾阳能留在江城殡仪馆,也就是阴冥一脉总部这边,可以从侧面说明他们的实力。

“开明,和我一起去拜会一下老船夫。”沉默了半天的胡然突然开口。

“我?”

“是的,你是我认定的接班人,是该见一下世面。不仅是老船夫,其余的几个也要见一见。”胡然沉声道。

赵大牛拍着我的肩膀,敞开嘴大笑,“的确是这样,你小子可要表现好一点,别坠了我们的名头。”

我缩了缩脖子,这事拒绝不掉。可胡然这口气,真特么像交代后事来着…

“你们要去哪?嘿!你小子,又给我翘班是吧!想不想干了?”店长揣着手道。

“店长,我们要去拜访老船夫。”

“正好啊!我也有事找他。”店长道,“我一直在找他,但是没想到这老鬼就躲在了我眼皮子底下,聪明呀!”

最后结果就是我们三上路,店长和胡然貌似都有什么心思,一路上也不说话,就我和麒麟说着悄悄话。

老船夫之所以叫老船夫,就是因为他本来就是江边的船夫,我就有些不理解,他还能带人渡江不成?

“老船夫渡的不是人,是魂!但是他好久没做这行当了。”店长似乎猜中了我的心思,“冥府摆渡人,最后居然归隐在了这里,找的我挺苦。”

“冥府摆渡人…”胡然跟着喃喃,闪过一抹讶色,“在冥府摆渡之后还能上来?”

“能,为什么不能,摆渡人本来就是介于阴阳之间的。”

“那店长找他有什么事?”我眺望江面,白茫茫一片,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他曾经渡过我,我有事问一下他。”店长道,“他来了…”

突如其来,一声号子响起,由远及近,江面的雾色之中摇摇晃晃出现一张乌蓬小船,船头立着一个撑杆的人影,号子便是从他口中传出。

更让人奇怪的是,这船远远看过去在江中,但是下一秒就出现在了江边。

“不知几位来访有何贵干?”船在岸边停靠,老船夫撑着竹竿站在船头,满面风霜,和寻常的老人没多大区别。年纪看上去不小,但是精气神很不错。

“摆渡人?”

“什么摆渡人,就江城一个老船夫,别想那么多。”老船夫笑道。

“我托人查过冥府卷宗,你一定就是当初那个摆渡人,曾经渡过我!”店长笃定道。

老船夫笑容瞬间收敛,“上一世以过,倪大人又何必苦苦相逼?老夫认了便是。”

“那我上一世到底是谁?又发生过什么事情?待我去查时,所有的痕迹都被抹去。”店长声音变的急促尖锐。

“老夫只是一个摆渡的,要想问询你上一世,应该去找阎罗大人,倪大人为难我也没用。”

“我是被你接引,每一位摆渡人在接人之时都会事先了解相关资料,别给我打马虎眼!”

老船夫身子站的笔直,眼中精芒闪动,透露一股凌厉的气息,仿若变了一个人,一字一顿道,“无可奉告!”

店长不再多言,唤出英魂帐,表明自己的决心。

“看来客人不止我们这几个啊!还真是凑巧了!”胡然说道。

老船夫眉头挑动,“都是些恶客,不来也罢!”

“哼!”店长冷哼,收起英魂帐,这种场合可不太合时宜。

“呦!人不少嘛!早知道我就多割点肉,多拿些酒来了!老东西,接着。”

老船夫手一扬,嘴角带笑,“算你这卖肉的有点良心,知道老夫好这一口,你卤的肉啊!那可是一绝!”

“屠夫来了!”胡然小声道。

“你个老家伙得了便宜还卖乖,平常吃我的肉吃少了吗?”屠夫嗓门很大。

长的很毛糙,一身猪肉铺子老板的打扮,腰间别着一把带血的杀猪刀,远远就能感到一股子剽悍的风气。

这,就是那个剁了一名大监察官的狠人。和老船夫一样,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地方。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后面还跟着一个黑衣男子,看上去很是冷峻,跟在屠夫身后一言不发。

“你那肉不是该孝敬给老人家的?也不知道我这老骨头还能吃你家的肉吃多久尼!”老船夫大笑,“说吧!啥事!”

“嘿呀!倪大人跟老胡也在,热闹啊!什么风把你们吹来了!”屠夫并不接老船夫的话,眼睛微眯。

店长不鸟他,把头别了过去,心里正不爽呢!

“有点事儿!不是很急。”胡然回道,“你带的这人有些不一般啊!”

“就我一亲戚,江城的规矩咱能坏吗?俺就是一个粗人,但也知道规矩两个字怎么写,你可别把我当文盲!”屠夫虎着脸。

“明目张胆的带个大监察官过来,还敢说知道规矩,都说你和监察司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看来不假啊!”老船夫唏嘘道。

“我记得有一任大监察官和你很像,也叫屠夫,不过他屠的是人。”

“瞎说啥!俺一杀猪的,屠人?我哪敢?怎么和你这阴阳通吃的人相比?”屠夫打了个哈哈。

“那个啥?黑爵啊!位置我给你带到了,你看着办!我怕这些家伙一个不开心联合起来把我赶出江城这好地方。”

我瞳孔猛的一缩,黑爵!他是黑爵!他果然已经来了,甚至是找到了老船夫。冰璃和他比起来,那真不是差了一星半点。

“啊?大监察官呐!找老头子啥事啊!最近耳朵不好,有些话听不清可别见怪哈!”老船夫嬉皮笑脸,一点都看不出摆渡人该有的样子。

黑爵上前一步,“我的意图,前辈应该已经知道,前辈也清楚自己所作所为代表着什么,前辈固然强大,但也挡不住整个监察司。”

老船夫那慵懒的气息突然收敛,宛如一只鹰隼,手紧握竹竿,“我对抗不了监察司,但我有信心把你留在这里!”

屠夫顿时冒冷汗,打了个圆场,“有话好好说,好好说,打打杀杀伤和气!我这亲戚说话不太好听,老家伙你担待点,你年纪都够给他做祖宗了。”

“确实,我还犯不着跟小辈一般见识,也不知道那几个老家伙会不会有折损,看监察司在阳世还镇不镇得住场子!”老船夫语气平淡,但是那杀气透体而出。

屠夫舒了一口气,“你说你惹怒这老鬼干嘛?他要杀你谁都拦不住!”

他这话没有避讳任何人,黑爵只是嗯了一声,这家伙有够冷的。

“涂大哥,话我已经带到了,我们走吧!”

屠夫摇头叹气,冲老船夫抱拳,“这事咱不掺和,改日请你喝酒。”

“你小子也是个对我胃口的家伙,去吧!谢谢你的酒肉!”老船夫恢复如常。

待他两走后,店长开口道,“只要你告诉我前世的事情,我可以答应帮你。我知道能让摆渡人在意的东西不多,但万路肯定是你的死穴,你不会让他出事。”

老船夫微微一凛,像是被店长戳中了心事,浑浊的老眼中有一丝亮光划过,仿若孕育着无穷智慧,衡量这件事的可行性。

“不够!”

“不要太贪,你也可以出个价码,看看在不在我承受范围之内。”店长道。

“像我这种活了不知道多久的老鬼,确实没什么挂念,路儿的确是我死穴。”老船夫回头看着船棚。

“那你为何说不够?”店长诧异道。

“因为我发现我时候不多了,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路儿,仅仅是帮我…不够!监察司很强,远比明面上来的强大,如果我走了,路儿肯定很危险。”

“扑通!”老船夫身后一个高大的身影跪了下来,“是我的任性连累了师傅…要不是为了我,师傅就不会被那些人堵截…”

“不,这才是我徒弟该有的样子。”老船夫笑道,“不怪你,怪师傅不够强,命不够长久,要不然也不会让你在外漂泊亡命这么久,监察司那些狗日的就该玩完。”

“你所谓的时间不多…还有多久…”店长迟疑道。

“多则三天,少则熬不过今晚。”谈及死亡,老船夫很坦然。

“你设局等我?”店长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我会查到你身上。”

“我这个摆渡人到底做了些年头,虽然人不在冥府,但关系还在啊!多少知道点消息,我不知道确切时间,但知道快了。没想到这么准。”

“路儿,你也别难过,师傅都活了快五百岁,在冥府黄泉渡了无尽亡魂,怎么也能渡自己。”

万路依旧没有抬头,在船上重重磕了三个响头,一言不发。因为有些事…改变不了。

人们都想知道死亡来临的确切时间,但又害怕知道这时间。

“不够!”店长原话奉还。

“远远不够,如你所说监察司很强大,勉强称的上是阳间的冥府,以我的力量肯定对付不了,更别说庇护他。”

老船夫神色黯然,同样认清了这个事实,“就连倪大人都庇护不了路儿,那么阳世有谁能做到?”

“师傅,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庇护,我自己可以保护好自己!”万路坚毅道。他抬头的那一刻把我吓了一跳,脸上一道从眼角到嘴角的伤疤横亘,狰狞可怖。

“我庇护不了,不代表阳世没人能庇护他。你知道那个帮我查线索的那位大人吗?”店长神秘道。

老船夫为之一震,激动道,“难道那位大人要来阳世?和他比起来,什么监察司不过是土鸡瓦狗。”

“那位大人不可能上来!”

“也是,他不可能上来。”老船夫燃起的希望熄灭。

“但是…”

“倪大人,不可!他身上的事已经够多了,怎么能再添一笔乱账?”胡然连忙开口。

我抖了个激灵,店长这丫的是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了?这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万路是监察司必杀之人,我要是搅活进去,指不定要被监察司碾成渣渣,要不得啊!

“如今天下大变,你是觉得你,还是觉得我能一直跟着宋小子?”店长说道,“他身上烂账不少,不缺这么一笔。”

胡然缄默,向店长妥协了。

“店长,咱要不再商量商量?这事俺不能接啊!”我特么都快哭了,吓哭的。

“你可要想好,万路术道不坏,怎么也有天阶的实力,不比阴间行者差多少,最主要的是,他是个闲人,能一直跟着你。”店长微微一顿。

“黄蜂可还盯着你呢!怕死不?”

我弱弱回了句,“怕…”

第一百零二章 计划与变化

怕!我为啥不怕!那个狗比黄蜂能派刺客来杀我,就会有更狠的手段。这次运气好,有鬼母在,那么下次呢?

GG?

“哦!那我当你同意了啊!”店长随意道。

但是老船夫不乐意了,一脸的不情愿,“他?”

切,还瞧不起人!

“对,就是他。”店长笑道,“要说阳世有谁能保住万路,除了他就再无其他人。”

“他管那位叫爹…”

老船夫震惊,惊的半天说不出话,想用手指着我,但是很快又放了下去,惶恐道,“你…大人!”

“原来传言…是真的,大人真的会复苏…”

“传言?什么传言?”店长诧异道。

老船夫立马把嘴合拢,“话不能乱说,说了会出事。”

“活的久还是有好处,至少知道的辛密不少。哪像我,丢了一段记忆…”

“好事?其实我挺羡慕你的。”老船夫复杂道,“你想清楚,如果将你前世记忆还给你,你将要背负更多的东西。”

“无怨无悔!我只是不想活的不明不白,甚至连自己活下去的意义都不知道!”店长坚定道。

“既然是那位大人,老朽也就放心把路儿交给你了。”老船夫朝万路走过去。

“师傅!”

“这渡船是我从下面带上来的,现在就交给你了。”老船夫道,“老伙计,我活的够长,该走啦!”

“晃荡!晃荡!晃荡!”渡船在水面上摆动,要知道,先前哪怕是万路用那么大的力气磕头渡船都不曾动一下。

“成精了?”

“这艘船渡了太多的魂灵,听过了太多的故事,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像这样古老的渡船…冥府也独此一艘了啊!”店长叹道。

“就是不知道那些老家伙怎么会允许船夫将它带上来。”

“路儿,还记得我曾经给你说过的话吗?我们等的那个人来了啊!”老船夫仰天,“来了啊!他来了!”

“他…来了…”万路声音嘶哑,眸子里闪动不一样的光亮。

“他来了,这个任务便交给你,别让我失望呐!”

“嘭!”万路再次重重磕了个响头,“定不负师傅的厚望。”

“倪大人,你的那段记忆我有保留,我现在便交给你。路儿,你以后就跟着这位大人。”老船夫瞬间对我变了个态度,可以用毕恭毕敬来形容。

他的手颤巍巍的插进口袋,掏出了一个带着紫色光亮的球体,“希望你别后悔!”

“不后悔。”店长按捺住自己内心深深的悸动,但是微颤的躯体还是出卖了他。

老船夫不多言,手一松,那紫色光团如归巢之燕,没入了店长眉心。

四下寂静一片,也就一会功夫,店长眼见划落一抹晶莹的泪滴,呢喃道,“孟…”

“哎!孽缘啊!”老船夫只是一叹。

“师傅!”万路猛的站起,双目被眼泪模糊了视线。

老船夫的身体居然在虚化,从下至上,将要消磨在空气之中。

“契约的力量!”麒麟惊呼,“违反了契约的惩罚。”

“勿念!”老船夫露出笑容,彻底不见。

只留下万路的声声悲鸣与哀嚎,对他而言,老船夫不仅是师傅,更是他唯一的亲人,如今这唯一的亲人也去了。

渡船在摇晃,发出声声童谣,为老船夫送行,那竹竿顺势落在了万路手中,从今天起,他便是一名摆渡人。

“难怪,难怪你会三缄其口!走好!”店长复杂道。

我反应了过来,老船夫手里有店长的记忆,但是他不能透露,也透露不了,因为冥契的束缚。

“他做了一辈子的摆渡人,但还是渡不了自己。”胡然叹道。

被摆渡人接的魂还有轮回,还可以转生。但是收到冥契反噬者,从此磨灭,只留下记忆在人脑海之中。

“啊!”

万路需要发泄,需要好好的发泄,没有人去打扰他。到底是个心志坚定之人,眼里闪过坚毅之后,捏紧手中的竹竿,神情逐渐平复,遥望江面。

“他也算是一段传奇,要不是年老体衰,监察司的三个老东西也不会把他伤那么重,指不定还要被他拉一两个下来。”店长摇头。

“他这么厉害?”麒麟问道。

“就是这么厉害,要不然不可能保全我这段记忆。”

店长话里有话,说明他这段记忆兹事重大,若不是老船夫足够强大,早就被灭口,纵使如此,还是签了份死亡契约。

“那个屠夫到底是什么人?不是说他曾经杀死过一个大监察官,为什么感觉和监察司暧昧不清?”

“上任监察官,被人称为监察司的叛徒,据传有很硬的后台,不然也不会在宰了一个大监察官后还如此自在。”胡然解释道。

“看来这趟浑水他也会搅和进来。他和我比起来,也不会差到哪去啊!”

我没有接话,江城的大神太多了,这会又冒出了摆渡人和上任大监察官,难怪多年以来无人敢冒犯。

万路从船上跃下,将手中竹竿往船边一抛。

渡船摇摇晃晃朝着江中心驶去,慢慢消失在白雾之中。

“这…”我看傻眼了,这操作什么鬼?

“摆渡船介于阴阳之间,等摆渡人召唤之时它就会再次出现。”万路说道,“从今往后,但听大人差遣。”

“别叫大人了,叫我宋开明或者小宋就行!”我摸了摸脑袋。

“大人就是大人,守护大人是我的职责。”

“宋小子,给你蒙了个保镖过来,感觉怎样?”店长嬉笑,好像先前神色复杂,流下眼泪的不是他一样。

“不过还是被老船夫给设计了,这家伙就是在等我上钩啊!有啥事你跟胡然说,我先撤。”

还没等我说句话,店长已经跑了。

“倪大人近期就会离开江城。”胡然说道。

“这个时候离开,没个主持大局的人,不怕出事吗?”麒麟道。

“店长可能有更重要的事吧!”别说胡然,连我都看出来了,“那万路的事咋整?黑爵可没走。”

“黑爵不杀掉我是不会走的。”万路瓮声道,“我和他有仇,泼天大恨。”

“粑粑,不止黑爵,还有冰璃那边你也不好交差。照我说,什么大监察官,都见鬼去吧!咱们不怕他们!”麒麟说道。

“你知道什么叫做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吗?人在你这,怎么处置自己看着办。”胡然瞥了一眼,仅仅瞥了一眼。

“胡大哥,别啊!”

任我哭天抢地苦苦哀求,胡然没有一点要回头的意思。我一脸幽怨,算了,反正他也不会不管我。

我直接回家,万路紧随其后,如同一个影子保镖。宅子里面房间多,万路选了个和我房间紧挨的。

对于我带人回来,两个丫头也没有多问。只是孟恬像个好奇宝宝一样跑去和万路搭话,吃了一个闭门羹,碰了一鼻子灰。没被万路狰狞面目吓到也算她们厉害。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是要去找冰璃,这后续的事情得和她说一下,不然不太道义。

“我去找大监察官谈点事情,你别跟着我了。小心人家把你弄死。”我刚出门,万路就跟了上来。

“放心好了,没事的。”

“我的职责,保护大人!”

“得得,你跟着吧!”我知道这种人就是一根筋,说死都没用的。

陡然,万路眼里流露出凌厉之色,眼睛往边上一瞟,弹指一道术道流光飞射。

“啊!”一声惨叫响起。

嗯?怎么这么熟悉?

“粑粑,是鬼母…”麒麟无奈道,“还真是阴魂不散。”

“一个小鬼王也敢觊觎大人?该诛!”万路周身杀气浮现。

“卧槽!别啊!”我赶紧扑过去制止他,这鬼母有够倒霉,躺着都特么能中枪?日哦!

“你…你难道就这么讨厌我?”鬼母捂着胸口出现,那悲愤的表情我不太会形容,就像多情女看着负心汉那般幽怨。

“我不会死心的!不会!这次我肯定不放弃!”

“喂…喂…”

我特么头都大了,能不能做点正常事?鬼母这是瞅准我了?不能够啊!

“麒麟?你说这是咋回事?她老跟着我干嘛?”

“看上你了呗!这个碧池根本不死心,还想跟麻麻抢男人,做梦吧!”麒麟恶狠狠道。

“纳尼?”

我记得和鬼母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鬼东西还想要我的命呢!摆了摆头,抛除杂七杂八的想法。反正有万路跟着,鬼母近不了我的身。

“以后再发现她的时候告诉我就够了,别轻易出手。”

对鬼母我内心挺复杂,甚至还有一些愧疚,人家救了我一命,却因为我两次受伤,这么说起来,是我不对啊!

收拾收拾心情,准备去见冰璃。那女人同样不是什么善茬,得拿出十二分精神来应对。

冰璃给过我联系方式,她让我去一处咖啡厅找她。

“我知道你和监察司有深仇大恨,但是别冲动。”我还是有点放心不下万路。

这是个背负仇恨的狠角,老船夫的那笔账也记在了监察司身上。

“我知道。”万路冷冰冰道。

等我去那个咖啡厅的时候,发现冰璃不是一个人,她对面还坐着一个黑衣男子,整个店只有他们两个人,甚至连店员都不见。

“黑爵?”我站在店门口停下了脚步,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我已经将他的面貌记在了心里。

难道…是陷阱?两个大监察官等着我自投罗网?但转念一想不太可能,除非他们不想活着离开江城,不然不会为我专门设局。

“宋先生既然来了,何不进来谈谈?”冰璃笑道,黑爵至始至终没有抬头,似乎在闭目养神。

“今天很凑巧,遇到了黑爵大监察官。”

她这句话一出,我悬着的心放下了一点儿。至少冰璃和黑爵并没有达成共识,他们依旧敌对,黑爵不过是不请自来。

“这位是…”

“万路。”我眨眼道,心里发虚,“不过我带他过来不是给你交任务的,他以后是我的专职保镖。”

我身子往后微倒,给万路使了个眼色,准备随时跑路。

但出乎我意料的是,冰璃并没有因此恼羞成怒,神色依旧,“那真是太好了,宋先生能够以人格魅力征服这位凶人,可喜可贺。”

“你不气?”

“为什么气?”

我嗫嚅半天,最后还是没有开口继续往下面说。

“正好黑爵先生来这边也有些事处理,你们先谈,我的事过会再说。”冰璃靠在椅子上。

我顺势坐了下来,万路站在我身后。

黑爵眼睛缓缓睁开,“所谓的宋先生似乎也没有什么太出众的地方,冰璃大监察官对你可是推崇有加。”

“确实没什么出众的地方,入不得黑爵大监察官的法眼。”我毫不客气喝了口咖啡,和小姊调配的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黑爵抬头,看向万路。

“记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杀了我!但你到今天依然没有杀掉我。”万路淡淡道,丝毫不让,锋芒相对。

“对你父亲的事我很抱歉,他是个好监察官,但你应该知道,有些事是避免不了的,当时不是他死,就是我亡。他是一名优秀的监察官,在我脸上刻画了一道伤疤。”

“谢谢你的夸奖,要是他听到你说的话可能会很高兴吧!”黑爵露出笑容,很灿烂很阳光,但我能体会到那股森冷。

“我说过会取你性命就会取你性命,但不是今天。”黑爵径直离开。

“当初追杀我的人里有他的父亲,那是我所面临最危险的一次,他是个很好的男人,很可惜…”万路回忆道,“有时候,情非得已,他本无罪!”

他这些话是说给我听的,其实我并不关心他的过去,我只是怕死而已。

“现在,该谈谈我们的事情。实际上,我挺对不起冰璃大监察官。”

“无妨,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而且上面的命令也变了,并不一定要万路的命,而是看住他,不让他继续作案。”

我松了一口气,变化太及时,至少不用和冰璃,不用和监察司撕破脸皮。

“他们被我师傅打怕了吧!还真是怕死。”万路冷哼。

冰璃脸色不太自在,显然被万路说中了。

第一百零三章 她姓孟!

监察司那边可不知道老船夫已经从世界上彻底消失,而且他们经过老船夫这次的教训之后,绝不可能继续那么嚣张。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监察司就是一切太顺。

“那么我们的事现在该如何谈,又怎样才能将黑爵逼离江城?”我沉声道。

黑爵就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大闸刀,如果不能尽早除去,迟早出事。

“黑爵暂时不可能离开,而且因为江城的特殊,上面决定派两名大监察官驻守。”冰璃怪异道。

这种事绝无仅有,但监察司偏偏打破了这个规矩,在同一地方放了两个大监察官。

冰璃继续道,“我和黑爵的争斗还在继续,现在是特殊情况,如若安定下来,有一个肯定会走。”

“那我希望你能体现出你的价值。”

冰璃周身微震,“我知道宋先生对我没有援助颇有微词,但我也是未能及时得到消息。”

“为什么同是大监察官,黑爵能得到屠夫的帮助,而你不行?”麒麟道。

屠夫,是个能与胡然抗衡的人物。如果他加入黑爵的阵营,天平可能会往那边倾斜。

“我能保证,黑爵不可能再让屠夫出手。他昨天能请动屠夫,完全是因为屠夫欠他父亲一个人情,如今人情已经用完了。”冰璃笃定道。

我为此松了一口气,仅仅一个黑爵在江城翻不起多大的浪花。照我说应该把那个耍帅的家伙给弄死,但店长和胡然似乎在忌惮什么。

“那么祝我们合作愉快!”

哪怕冰璃再不堪,她也是监察司大监察官,我们能得到那边的一手情报,哪怕她有所保留也比我们两眼抓瞎要好。

正走在路上,一只猫飞扑过来。万路正要将它打飞,我一把将它抱住。

“小箜,你怎么来了?”

“倪笙让我给你传句话…”是一道稚嫩的女声。

“妈呀!”我一把将肥猫甩了出去,它怎么会说话?

小箜落地一脸幽怨,“本宝宝惹你了吗?干嘛丢我。”

我挠头,“你说话把我吓了一跳。”

“宝宝本来就会说话,只是倪笙那个混球不让我说。”小箜迈着步子再次跳进我怀里。

“倪笙让你和他去一趟玄清关。”

“玄清关?十万古士兵葬身之地?”我诧异道。

对那个地方我的映像挺深,还遇到过一个残魂说我是什么什么将军。

“他没说原因,具体我不太清楚。”小箜舔了舔猫爪,“倪笙那个王八蛋每次都不带我。”

“……”看着这只骂人的猫,我满头黑线,“骂人是不对滴!”

“哦!你教的!”

“…………”

我去殡仪馆那边的时候咖啡店没开门,这次很奇怪,以往哪怕是店长有什么事,小姊也会迎客,但今天彻底关了。

“小明子你来啦!正好,今天要烧的尸体有好几具,搭把手。”赵大牛吆喝。

我上去帮忙,“店长人呢?”

“他走了,要去继承老掌柜的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孙宾阳压低声音。

“哦!”我没有多问,“店长让我明天跟他去玄清关,我家里还有两个丫头怎么办?就怕黑爵…”

“让她们跟着去,铜门之后的那个秃驴说那里有她们的机缘,江城我来镇守。”三花猫缓缓走进来。

我脸皮抽搐,怎么听怎么不靠谱。

“怎么,不相信我?我跟你说,解除封印的宝宝可是能吊打倪笙的。”小箜似乎对我的怀抱情有独钟。

“今天倪笙带小姊那个丫头去了冥府。”

“做什么去了?”麒麟问道,“不是说小姊姐姐不能离开店子吗?”

“小孩子家家问那么多干嘛?问了我也不知道啊!好困!”小箜蜷缩身子睡着了。

“听说玄清关隐藏着一个大秘,所以十万亡魂一直没有被引渡。”万路沉吟片刻说道。

“这种传闻我也听过,正好我们阴冥捕获到了一个消息。听说佛门中人要聚首超度亡魂,以换区功德,为他们的佛子塑功德金身。”赵大牛道。

“这事不假,如今佛门重出,确实需要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来昭告天下。玄清关十万古士兵便是一个极好的目标,一举度化十万阴兵功德无量。”孙宾阳接着道。

我怀里的小箜瞬间把猫尾巴翘起,“你刚才说了个啥?佛门要度化十万阴兵?”

“你真睡还是假睡?”我问道。

“特么的!赶紧走,你们赶紧去玄清关!一刻都不要停,我去联系倪笙。”小箜慌忙道,化作一道流影窜了出去。

“啥玩意?”

“粑粑,玄清关兹事重大,和店长有极大的联系。既然小箜这么说了,肯定有它的道理,我们立马赶过去。”麒麟赶紧道。

“我安排人给你们订机票!”孙宾阳反应迅速。

“四张!”

坐在飞机上的我思绪万千,因为此时此刻我依旧懵逼到不能自已。

“我们去玄清关到底啥事?”孟恬迷迷糊糊,她是被我从被窝里拉出来的。

“阻止佛门超度亡魂!”麒麟回答道,“你们说…店长不会就是…”

“很有可能,从店长找回自己记忆开始就变的奇奇怪怪。”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有些心忧,没由来的慌乱。

这佛门也是,出世就出世,还特么要搞个界内大新闻,主角还是董青竹。

“佛门这次超度大会肯定没那么顺利,不管是道门还是监察司都不希望佛门声势大作,这对它们不利。”闷葫芦万路开口了。

在我们四个中,他是老江湖,见识最广泛,说的话肯定有很强的依据。

“界内势力怎么划分的?”我问道。

孟恬直接取出一个画板,圈了几个圈,有大有小,指了最大的一个圈道,“这是道门,势力最大,但是最松散,凝聚力不太强。”

然后又指了第二大的圈,“这是监察司,国家正规机构,和国运联合在一起,列为第二。”

“第三个则是佛门,如果是以前分裂状态它很显然不如监察司,但合并之后,已然可以同道门一争高下。”

“最小的呢?”

“粑粑,是阴冥一脉啊!”麒麟无语道。

“这些是阳世的划分,下面的不知道。当然还有一些松散又不争的势力,比如说不落城这些。”孟恬道。

“玄清关那边没有直属机场,我们需要在隔壁的山城住一夜。”我说道,“希望店长能够及时赶来。”

“还有时间,佛门超度绝对会选在中午阳气最重的时候。”万路道。

于是四个又在山城安顿一夜,第二天还没完全亮又赶去做大巴。

“诶!你们也是去围观玄清关法会的吗?”有个胖大妈开口道,脖子上待着一串念珠,很可能是那种佛门信徒。

我干干笑了两声,“是啊!去看看佛门法会。”

“以前去玄清关的可没几个人,这一车基本都是去看法会的。”又有人道,紧接着车里一阵寒暄,还听到好几声阿弥陀佛。

“据说这次各大名寺联合,出动五百高僧,要度亡魂为佛子渡金身,百年难得一遇的佛门盛会。”

“听说万法寺的天灯法师,龙象寺的了空法师这些得道高僧都会参加。今天中午就会开始,我们已经算是去的晚。师傅开快点!”

前面的司机大喊,“还快,再快超速了。”

“佛门打的好算盘啊!”孟恬撑着下巴,她露出第一次见面时候的认真模样。

我轻哼,何止是好算盘,他们聚集这么多信徒压根就没安什么好心。人一多,道门和监察司这些就不敢明目张胆的搞破坏。

九点左右我们到达玄清关,但还是小瞧了佛门对信徒的号召力,不说人山人海,但也到了接踵的地步,还好这些向佛的信徒素质都很高,并没有造成多大的噪音和脏乱。

“咱们去找青竹叔叔?”麒麟问道。

“找?我觉得我没找到他说明来意就被人给乱棍打死了。”我没好气道,在里面,玄清关传闻埋骨地的坑洞外面站着一圈提棍子的武僧,我绝对一个都打不过。

“那怎么办?”

“佛门对这件事极为重视,任何威胁都会扼杀在摇篮之中,我们过去就是自投罗网。不过我们可以趁乱行事。”孟恬道。

我想了想,“最好能拖到店长赶过来。”

可店长那边根本没有给个确切的时间。

“今朝有酒今朝醉啊!嗝~无量天尊…”

我特么…佛门盛会里听到了道门的号子?顺着声音看过去,一个道士正躺在地上喝酒?我揉了揉眼睛,真特么是道士!!!

“别过去,很危险!”万路一手搭在我的肩膀上面,如同一柄要出鞘的利刃。

“这个道士…飞云?”我小声惊呼。

道士动作微微一顿,醉眼迷离,“谁叫我?”

我靠!真是他?那个自愿进入铜门的道门变态,要不是最后那个老人家说谁出世了,他还不见得会出来。

“这位施主,佛门清净之地还请不要饮酒。”有和尚过来道。

“放屁的佛门清净之地,这里是玄清关,啥时候是你们佛门的了?”飞云道人破口大骂,“你们秃驴的这张嘴,还是能说死人。”

“这人也太过分了吧!小师傅好言相劝他却恶语相加。”

“就是,还穿着一身道袍,砸场子的吧!”

这里九成九都是佛门真正的信徒,飞云这话是犯了众怒,立马受到了口诛。

“嘿!小爷乐意,你们能咋滴?”飞云不为所动,又灌了一口酒,“劳资今天就是砸场子来了,想渡我弟兄的手下,没门。嗝~”

“佛也发怒,此人如此不敬,该请他出去。”小和尚怒道,提着短棍就要去拉飞云。

“你,不行,让闻字辈的来吧!”飞云看似醉醺醺,但那个小和尚根本摸不到他的衣角,不由恼羞成怒,就要动手上的棍子。

“觉明,退下!”

人群退来了一条道路,一个红袈裟大光头走了进来,是了空,“飞云师叔祖因何事在此叨扰?可是我佛门招待不周。”

“师伯,他大放厥词!”觉明见靠山来了大声道。

“别在这里惺惺作态,佛门老家伙来了不少吧!敢用我弟兄的兵来成就你们的金身?这算盘打的啪啪响。”飞云讥笑道。

了空神色镇定,“十万阴兵扰乱世间安宁,我佛门有这个职责,渡他们为大功德,难道施主就看着他们在阳世受煎熬?”

“我不想和你鬼扯,佛门的老东西肯定来了不少,我承认我打不过,可你们别想这么容易事了。”飞云冷笑,“你们跟我走。”

“哦哦哦!”我心领神会,这时候不走啥时候走?了空认识我,要是被堵了,就算万路长着三头六臂都带我们杀不出去。

店长可是给我说过佛门的可怕之处,就连飞云这种老怪物都要退避,可见一般。

“小子,你认识我?我听到你叫我名字了。”飞云打量着我,“渍,还有鬼胎在身,这鬼胎不一般啊!”

“前辈出铜门之时我就在下面看着…”我讪讪道。

“阴冥一脉的?还有这个浑身阴气的小家伙…”

“我是这一任摆渡人。”万路不卑不亢道。

“那倒是稀奇,我和那个老船夫倒是有些交情,我还找他有点事儿,你知道他躲哪里了吗?”飞云问道。

“船夫前辈不久前已经魂散,就在江城。”我立马道,“我们来这里也是为了阻止佛门超度阴兵,家里的长辈在不久后就会赶过来。”

飞云笑了笑,“是个机灵鬼,说话滴水不漏。我还没那么八卦,你们放一万个心。”

“各位客人,我这里备了一些茶水,进来稍作休息吧!”

我顿时头皮发麻,因为这道声音太突兀,突兀到让人猝不及防。一座茶棚由虚转实,前面立着一名面带微笑的茶女。

“冥府的人。”万路贴近我说道。孟恬和姜初雪也吓的不清,唯一没变化的就是老道飞云。

“走,去看看,这茶水一般人可喝不到。”他迈步走向茶棚。

“我们…走不走?”姜初雪恨不得立马逃离,实在太恐怖了。

万路深邃的眸子望了茶女一眼,“她姓孟…”

第一百零四章 奈何!

“我去,本家啊!”孟恬大叫。

我恨不得把她脑袋给拍断,来自冥府,还姓孟,这特么是孟婆啊!

“她应该没有恶意。”万路道。

我再偷偷瞟了孟婆一眼,入目的却是一片朦胧,样貌看不真切,仿若拥有万千面孔,但并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邪乎的很。

茶棚就是简易的茶棚,那种古装剧上的茶棚,就几个支架架起一张布。然后摆了三张桌子,前面还有一口煮茶的大锅。

“孟婆的茶水,一般人可享用不到。”飞云端起茶碗道。

“别…”我紧张出声,一碗汤茶断前尘可不是说的好玩,谁知道这孟婆是敌是友。

“咕隆!”飞云像没听到我的话,一口气灌了下去,喝完之后把碗往桌上放下,“好喝!”

“孟婆汤能洗涤魂灵,洗去杂质,让他们归于本源,才能投胎转世。但是对于阳世之人则是魂灵凝练,大有裨益。”

“岂不是和店长的三生很像?”麒麟惊诧道。

提起三生的那一刹那,我分明看到孟婆身子轻微动了一下。

“三生?和孟婆汤一样?”飞云问道。

“前辈不知道三生?”我有些疑惑,飞云这种人物绝对是站在巅峰,没听过三生?

“三生是两百年前被江城土地倪笙配出,功效在孟婆汤之上。”孟婆开口了,声音很清脆,能直击灵魂。

“那我可要找机会见识见识。”飞云饶有兴趣道,随后将视线放在桌上剩下的几个海碗上,“你们不喝我可要喝了啊!”

“咕隆!”孟恬第一个上去,一口干了,“哇,好喝。听说甚少有阳世之人能喝这孟婆汤。”

我也喝了那一碗,觉得身子传来一阵轻灵的感觉,和喝三生之时的感觉挺像。

“还有吗?”孟恬舔着嘴唇,“咱可是本家,通融一下。”

我,“……”

“小姑娘可就有些贪心了,这种东西需要缘法,可遇不可求的。”飞云道,“多谢孟婆大人的款待,不知道找我们所谓何事?”

无事不登三宝殿,吃人嘴软。孟婆既然现身见我们,自然是有的放矢。

说起孟婆,不在十大阴帅之列,不在十殿阎罗之中,可其绝对是冥府老资格。看守奈何桥,渡无尽魂灵,身份地位绝对是冥府中极高的一个。

“十万阴兵!”孟婆遥望,只说了四个字。

“冥府也要借机渡这十万阴兵?”万路皱眉。

我暗道不好,十万阴兵滞留人间,最心急的不是那群闲的没事做的和尚,而是冥府啊!若是那边再横插一杠,我有点难以想象。小箜可是交代过不能让人渡尽阴兵。

可孟婆却摇头,不再言语。

“冥府要阻止秃驴渡阴兵也情有可原,要是真被秃驴们渡走了,那就和冥府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什么都捞不到。”飞云揶揄道,“利益动人心。”

对于飞云的话,孟婆并没有出言去解释什么,淡淡道,“要开始了…”

只听不远处传来响动,由远及近,声音慢慢变得洪亮,“唵嘛尼叭咪吽!”

“佛门动了五百罗汉结阵,又有数十高僧诵经,对于度化阴兵炼金身一事势在必得。”飞云目光炯炯,“道门第一个不答应。”

午间阳光耀眼,佛门六字真言响彻这片土地,千万佛门信众盘坐,和佛门僧人一起凝聚愿力,当空出现了一尊半透明的金色大佛。

“仿若神迹!”姜初雪叹道。

“走,我们过去。”飞云轻喝,隔的越近越能感受到那煌煌之威,佛门能调动如此大的力量其实已经超出了不少人的想象。

“佛门既然如此有闲情逸致,给我渡一身金如何?”洪亮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感觉地表微微震动。

“罗施主可是来观摩我们佛门盛会?”出言的还是了空。

而踏地而来的又是一个熟人,罗天葬!如银铸的身形充满了力量。

“最先出来的居然是他!”飞云皱眉道,“天工门虽隶属于道门,但不过是旁门之一,罗天葬看起来又不像傻子,怎么会做这个出头鸟?”

“劳资欠禅月一个人情,今日来还债。”罗天葬说完立在阵前,居然充当起了护卫。

飞云神色有些精彩,就连佛门都以为罗天葬是来找茬的,没想到搞了这么一出。

“那多谢罗施主观礼。”了空表情自然,喜怒不行于色。

又是一道血光划过,宛如流星对准佛像冲击,那佛像在这瞬间如同活过来一般,手掌翻动,将血芒泯灭,根本没让其翻起丝毫浪花。

“倒是有些手段。”血色身形由远及近。

“血妖。”万路眼睛微睁。

“什么来路?”

“最久远的鬼王之一,听说沐浴过神灵血液而生,对佛门有很大的积怨,他会第一个出现倒是不在意料之外。”万路道。

罗天葬突然动了,挥动四肢,“血妖交给我。”

“姓罗的,你什么时候成了佛门的一条看门狗?”血妖眼睛微眯。

“关你屁事,听说汝血不尽则不亡,我倒要见识见识。”罗天葬虎扑过去。

“这两个都是较古老的存在,谁都制服不了谁,一时半会分不出胜负,那些隐藏的家伙也快出现了。”

“十万阴兵可不是那么容易镇压的。”飞云捏着酒葫芦说道。

“呼!呼!”就在这时,突然变天,明媚的阳光在这一刻被阴云遮住,阴风呼啸,充斥着整个广场。

“偷天换日。”

大佛嘴巴开始轻轻蠕动,吐露六字真言,一个大大的“卐”从天而降,就要落在那阴风之源。

“汝等!随我上阵杀敌!”

铿锵之音在回荡,金戈之声鸣响,黑雾散去,黑压压的阴兵映入眼帘,旗帜飞扬,上面绣着一个大大的“赵”!

“雄狮不灭,百战之兵!”飞云眼睛湿润,那不离手的葫芦掉在地上,寒芒从他身上迸射,一柄长剑握于手上,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射出。

“我研究过赵家军,飞云很像三百年前赵家军的军事。”孟恬眼里光芒闪动,“一袭道袍,运筹帷幄,这支百战之兵的成立有他一半功劳。”

“如此佛门盛会,吾等岂能错过。”又有人驾临,是三名身穿明黄道袍的老者。

“连万法宗三位真人都来了?”万路惊呼,“这可是老古董。”

“吾佛门祖师早些年对万法宗有些缘法,还请三位真人退去。”了空出面。

那三个真人相视一笑,“如此,甚好。”

走了,就特么走了?出场极度嚣张,但是连屁都没崩出一个来。我脑海只有一个念头,这三个老鬼就是出来趁火打劫的吧!

紧接着又出来了几波人,都被了空用佛门人情劝走。看来除了血妖这个和佛门有深仇大恨的和鬼王之外,都和佛门打不起来。

佛门讲究广结善缘,虽然得罪的人不少,但是欠佛门人情的也有很多。

“杀!”飞云老道并入阴兵之中,仿若变了一个人,眼中迸射杀意,手提长剑,冲锋在前。

“休得放肆!”佛门之中有老古董呵斥,金色大佛扭转,欲要将十万阴兵连带飞云老道就此镇压。

“吾等不屈,荣耀永存!”十万阴兵齐喝,金戈铁马,一往无前。

“阴兵度化乃是天意,为何飞云你要执迷不悟!”

“放你妈的屁,当初连冥府阎罗都答应要留存阴兵待将军回归,你算哪根葱?”飞云暴怒。

这似乎又牵扯到了另一个隐藏的辛密,阴兵和冥府达成过协议?

“有这么一回事,签约的是阎罗王。”孟婆道。

“冥府是冥府,佛门是佛门。我佛慈悲,不忍看到这颗毒瘤为祸人间。”

天上大佛双目睁开,身后光轮竖起,携带着无上天威,一掌从天而降。

“佛门中人怎么能这么容易就动怒?不是讲究清心寡欲六根清净?一群虚伪小人。”

那金色手掌突然停滞,在手掌之下出现了一道人影,正是他,遏制了佛掌落下。

“凌天道子也来凑这个热闹?”了空神色终于变了,可以看得出很忌惮此人。

凌天道子?应该又是个界内扬名之人。但我怎么看都觉得他比董青竹这个佛子牛逼不知道多少。

“非也非也,既然阴兵们和冥府达成了协定,你佛门为何要横插一手?不是多管闲事吗?”凌天道子笑道。

“他身上有道门法器覆地印,不然不敢和愿念之佛硬碰硬。”万路见识非凡。

十万阴兵并不曾停下,在飞云的带领在下来到了佛下。

“你们对付不了金佛,佛门有备而来。”凌天道子说道。

飞云愤愤道,“这帮秃驴休想得逞。”

哪怕是知道自己抵挡不住佛门之力,飞云还是毅然挑起了重任,不忍看到十万阴兵被佛门度化。

“我们要等他回归,我们一定会等他回归。”飞云喃喃,“诸将结阵!”

凌天见状摇头撤离,那被遏制的佛掌再次从天降下。

阴气如狼烟冲天,在阴兵中汇聚,席卷起一场巨大的风暴。

“吼!”

金佛被震动,往旁边微微倾斜,一只全身漆黑的冥狮拔地而起,仰天咆哮。它就是十万阴兵的汇聚,是赵家军之魂。

“道门知道佛门合并势不可挡,所以肯定不会拼命,只会尽可能的阻挠。”孟恬说道,“要不然他们拍出的不可能仅仅是道子,而是某个隐世不出存在。”

“佛门又岂会没有后手,虽然在内耗之时元气有伤,但是老家伙也不少。”麒麟说道,“听我麻麻说,当年佛门的十大法王还有残留。”

凌天道子见冥狮出现,手托一方印,踏步而出,和冥狮一左一右袭向金佛。佛门中人和其信徒的诵经之声再次拔高,金佛身形又涨了几分。

“卧槽!董青竹!”我惊呼,那金佛的眉心特么就是董青竹,我日你仙人板板,玩杂技呢!

“佛子是阵眼,佛门中人最喜欢藏挫,不论是十万阴兵还是道子都无法阻止他们的计划。”万路道,此刻的他周身同样阴气荡漾,能够看到那艘渡船的轮廓。

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小箜让我们阻止佛门计划,我们拿什么阻止?哪怕是最强的万路都插不上手,更别提剩下的弱鸡。

明面上看去,二打一有很大的胜算,但佛像眉心突然光芒大作,还是那个“卐”,闪耀夺目金芒,要镇压世间一切邪祟之物。

冥狮猛扑,覆地印从凌天手上抛出,于空中逐渐放大,要将金佛一举镇压。

“唵嘛尼叭咪吽!”六个金色大字横空出现,串成圆形,将冥狮和覆地印都圈在其中,不论是冥狮还是印章都无法再前行一格。

“凌天道子,何必来扰乱佛门清净?”

正在操纵覆地印的凌天道子神色猛变,似乎佛门中出来了一个不得了的人物。

“有法王级的和尚出手了,道门肯定退。”

果不其然,凌天深吸一口气,“飞云师叔,恕凌天无能为力。您跟我一起回去吧!佛门不会为难师叔。”

冥狮低吼,传来飞云的声音,“你退下,我与赵家军共存亡!既然那个家伙不管,我这个做军师的…不得不管!”

覆地印的圈禁被解除,凌天收回印章,无奈摇头,转身离开,同时也昭示着道门不会再破坏佛门大计。

虽然明面上并没有多么波澜壮阔,但是暗地里佛门同样在和各个势力交锋,甚至是快用尽所有人情,出动数位隐藏的老怪物。但是,最后他们胜了!

“何必执迷不悟,受我佛门度化早升极乐,不再受世间苦楚。”

“休想!”冥狮挣扎越来越剧烈,但那真言圈禁同样更加牢固,眼见十万阴兵就要被度化。

“麻批,完蛋了!”我差点急哭,这要怎么跟店长交差。

忽然,空中再生变故,一道黑白相间的桥梁横亘,隔断了大佛与真言,冥狮脱困而出。

“奈何!!!”万路大惊失色。

在边上的孟婆衣裳翻飞,凌空而起,“冥府不容任何人破这契约,哪怕是佛门也不行!”

第一百零五章 倪笙,孟婆

黑白相间的奈何桥,金色的六字真言,漆黑的冥狮,三者在交错。十万阴兵乃是缚地之灵,出不了玄清关。所以它们只得殊死一搏,佛家也是吃准了这点,直接坐镇玄清关,不将这些将卒度化誓不罢休。

“冥府难道也要趟这浑水?我佛门无意与冥府为敌,还请孟婆大人速速离去。”这声音如洪钟大吕,振聋发聩。

但是佛家想要用言语让冥府避退是真的太想当然,孟婆既然悍然出手,那便不怕与佛门撕破脸。

奈何桥调转,桥头朝着六字真言猛砸,她用行动表示了自己的态度和决心。

“放肆!”一名长须僧人腾空,双手合十,佛门真言在他身周浮现,佛光普照,似要将那远古奈何桥一并度化。

“佛门真言法王!听说和地藏一个时代的人物,居然还存活于世。”万路惊道。

“若是一对一,孟婆大人可与其战个相当,但加上五百罗汉和其余高僧的助阵,必败无疑。佛门最擅长的便是合阵,其力成倍增加。”

“要是赵家将军回归,这胜负还难定,要知道传闻中赵家军中哪怕是一个普通小卒都手刃过上百敌军,死后的煞气更是滔天。可惜这冥狮无魂,哪怕飞云引导也无济于事。”孟恬咬着大拇指道。

冥府奈何桥是和三生石媲美的重器之一,孟婆拿出来的肯定不是真正的奈何桥,而是有奈何桥生死之意的法器。具有奈何桥几分神韵,能在孟婆手上发出强大的威力。

董青竹坐镇的那尊金色大佛动了,厚嘴唇开合。长眉长须真言法王盘膝,落入了大佛胸膛之中。

陡然间大佛金芒再次大作,犹如一轮初的朝阳,要撕破这片被阴气笼罩的区域,还一个朗朗光明。

“喝!”孟婆纵身跃到桥上,落在奈何桥头,身形和桥合为一体,“汝等佛门确实要与冥府为敌?这不是尔等机缘,尔等为何强夺?”

“我佛门只是为了除害,十万阴兵扰乱一地安宁,你们佛门不管,我佛门管了。”

“一群道貌岸然之辈,满口仁义道德,却暗藏心机。你们佛门出过地藏菩萨这种大无私之人,却有尔等自私自利之徒。”飞云愤愤道。

“老衲不想同你们争论,大难面前佛门义不容辞,阴兵之祸也真实存在。”真言法王爆喝。

“你们退下!没有军魂的冥狮动摇不了佛门金身。”孟婆凛冽道。

飞云和阴兵纵使再不甘也要听从孟婆的吩咐,因为孟婆说的是事实,蚍蜉撼树不过是自寻死路。

“冥府此刻退下还来得及。”真言法王道。

“冥府不愿背信弃义,想战那便战吧!”

我站在边上干着急,这打起来结果也不会太好。孟婆很显然是佛门度化十万阴兵的最后障碍,在这个节骨眼,佛门哪怕是开罪冥府也要实行自己本来的计划。

“你急也没用。”孟恬淡淡道。

“店长指名道姓让我过来肯定是有用处的,就是不知道这用处在哪。”我头皮都要挠破,坑比店长怎么还不来?再不来就来不及了。

天边的争斗在持续,打的如火如荼。但开局就能看到结尾,佛门金身愈战愈勇,而孟婆节节败退,哪怕是有奈何桥也不过是刚刚牵制金身。

“完了!”我面如死灰。

佛门金身将孟婆和奈何桥一起击飞出去,徒手要去抓冥狮,想要强行度化阴兵来成为功德。

冥狮虽有意逃跑但无能为力,如同那孙猴子,逃不出五指山。

“我见你们一次打一次!”

“我日!赶到了!”听到的声音我浑身震,但心却揪了起来。店长手持英魂帐立与冥狮之前,猫脸面具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取下,苍白而坚毅的脸在佛像之下不屈!

“将军!”十万阴兵齐吼,“吾等静待将军回归!”

“我,回来了!”

阴气翻涌,佛光在这一瞬间暗淡。店长手上英魂帐消失,出现的是一柄染血长枪,红袍掀飞,寒光铠甲迸溅冷芒。

“今日吾乃赵鸣师!”

“万胜!万胜!万胜!”冥狮一跃而起,张开那忘不到底的大嘴,将店长吞如。冥气愈发显得黑寐,在冥狮头顶,出现了一只竖眼,睥睨天下。

“什么魑魅魍魉也敢挑衅佛门威严,镇压!”

金佛再次扭转,不再赤手空拳,多了一根镀金禅杖,当头砸下。

“欺负我的人欺负的很爽?”店长声音阴翳,冥狮暴涨几分,利爪抬起按住禅杖。

“变阵!”

不论是信徒还是佛门带来的五百精锐齐齐脸色一白,诵经声音更加急促。

“你们有后手我就没有后手?”店长大笑。

后手?店长也有后手?想想都觉得有些小期待。

“卧槽!别啊!”

“嗖!”一根绳索突然缠在我腰间,将我往战圈里面拉。这特么开玩笑呢!以我这小身板,过去就会被打死吧!

难道,我就是店长准备的后手?

“小子,借你幽冥气给我用用。”

“用吧!用吧!”我差点哭出声,你厉害,你想咋就咋。

那尊金佛发现了这里的变故,急忙要阻止。在这个时候这帮秃驴可不会考虑佛门不杀生这种问题。

但是我感觉佛像轻微停滞了一下,让我顺利错位进入冥狮之中。

“董青竹…”我喃喃。

“兄弟们,雄心可还在?”

“气不消,血未凉,愿随将军上阵杀敌!”

孟恬说的没错,军要有军魂,而赵家军的军魂就是将军,就是店长。有了军魂的凝聚,其战力能陡升十倍,这便是士气。

“杀!”

我身处在店长身后,和那些铁血将士格格不入,但他们的不屈同样点燃了我的灵魂。

“粑粑!爆发吧!”麒麟大声吆喝。

“小宋子,就决定是你了!”店长大手一挥,一道黑芒迸进了我的眉心,暖流在我身体流淌,仿若有用之不竭的力量。

我,成为了冥狮的核心!

“哗啦啦!哗啦啦!”锁魂链不自主的透体而出,上面有火焰环绕,但不是漆黑的冥火,而是一种惨白到森冷的火焰。

“这…”飞云惊呼。

“这小子来历骇人,有他在,必定能战败那些秃驴。”店长目光如炬,斗志昂扬。

“军阵,列!”

此时此刻,冥狮被锁魂链缠绕,惨白火焰在身周熊熊燃烧。

“伏诛!”佛门调动全部力量,要和冥狮来做一个最终的对决。

“嘭!”

佛门金身摇晃,居然有溃散的趋势。

“不,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佛门中传来声声悲鸣。

飞云疑惑道,“有点蹊跷。”

店长目色复杂,“我当初没看错人。”

“又是董青竹么?”我低声道,就算冥狮强大,但也无法将金身打到这种地步。那就只有一个解释,我们在佛门中有内应。

“佛子,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真言法王颇为狼狈,大声质疑。

董青竹沐浴佛光,对真言法王的质疑不加理睬,“我只想对得住本心,就算没有我,金身依旧会败下。”

“一大把年纪了,还没小和尚看的透彻。”

军阵解散,冥狮不复,十万阴兵有序排在店长身后,其声势浩大难以想象。

“不,我佛门今天一定要攥取无量功德,众僧再次结阵!”真言法王大喝。

除了董青竹之外,众多僧人都选择听从真言法王的命令。看来随着老古董出世,董青竹这个新佛子的地位很是尴尬。

诵经声再次响起,那金色佛像若隐若现,就要再次出现在半空。

“执迷不悟!”孟婆驾驭奈何去而复返,一桥直接砸在佛像之上,五百僧人齐齐吐血,那些提供愿力的信徒尽皆昏迷。

霸气,实在太霸气了。

“好啊!好的很!”真言法王同样吐血,但是他功力深厚,硬生生挺了过来。

“还不准备罢手吗?”又有人前来,是曾在铜门之变时力挽狂澜的那个酒前辈。

真言法王面色微变,最后还是不甘心的盘坐在了地上。

“真言,你还是那般犟,佛门最讲究缘法,如今却强抢豪夺,不觉得和佛法相悖?”

面对酒前辈,真言法王愣是没有还嘴。佛门中人最善辩,但此时败局已定,多说无益。

“你的记忆…拿回来了?”酒前辈微微转头。

店长沉闷道,“拿回来了,也做好了背负一切的准备。”

酒前辈没有多说,转身离开,大有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姿态。

“佛门中,我瞧得起的也只有那么几个。禅月算一个,地藏算一个,青竹也算一个。”

“小僧惶恐,不敢和两位大法师并列。”董青竹道。

“你,当的起!不愧是我江城之人,你之初心不变,将来成就肯定不在二人之下。”店长道。

“十万阴兵血煞之气,我想借你之手消除。”

董青竹目露难以置信的神色,佛门苦苦追求的目标,就这么容易了结于他之手?那么多铺陈,那么多准备又是为了什么?

“血煞乃是业力,十万阴兵最终是要随我去冥府,这些杂质本该借佛门之力。”店长讥讽道。

真言法王这时候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形容自己的心情,脸色一会青一会绿,最后还是躬身道,“多谢成全。众僧,助佛子渡金身!”

“那么,恭敬不如从命。”董青竹双手合十,真言环绕。

店长手一挥,一片血色阴云在将士们头顶汇聚,丝丝血煞之气从那些将士身上抽离。

若不是佛门来袭,他们还只是以游魂的形式在夜间飘荡,这也是因为血煞遮掩了他们的清明。

血云逐渐淡薄,反观董青竹,身子如同渡了一层金辉,眉心有一个光球浮现。众僧的超度声音愈发洪亮,撇开佛门的一些下作手段不论,他们的超度还是挺牛批的。

“唵嘛尼叭咪吽!”

这一声落下,血云彻底消散,阴风停止呼啸,太阳再次显现,光芒照耀大地,比之前更加让人感觉温暖。

董青竹成了一个小金人,双手合十站立,双目微闭,诵经声没有停止。以他为中心,点点金光在扩散,那些倒地的信徒与佛门僧人一脸陶醉,面色开始红润,得到了功德的滋养。

“我们走吧!”店长轻声道。

确实该走了,那些信徒从诵经到昏迷,都没有看到这场大战,若是睁眼看到十万阴兵,指不定生出什么事来。

“不打了,打个锤子,没意思!”罗天葬大声叫唤。

血妖见佛门赚取了功德,脸色不好看,但是不好看也没办法,抽身离开放了句狠话,“姓罗的你等着,这笔账迟早和你清算。”

“我特么就等着,有种咬我啊!”罗天葬不嫌事大。

他两一个柔韧一个坚硬,谁都奈何不了谁,就生生打到了现在,我也是佩服。

“和尚们,我先撤了。你们这次做的确实有些不地道。”罗天葬大笑三声离开。

我们也没有管佛门善后事宜,同董青竹打个个招呼后,店长带我们离开。

“你这些年…去了哪?为什么我下冥府都查不到你的下落?”飞云最先憋不住。

“他没有走奈何桥,直接被摆渡人接走了,有人封存了他的记忆,让他在江城做了三百年土地。”孟婆轻声道,“他的一切被抹去。”

“难怪劳资阳间冥府快要找遍都没有找到你。”飞云恍然大悟。

“是酒老头动的手脚,不过如今我回来了…”店长长舒一口气,“我真的回来了。”

“但是我也明白了一件事,赵家军别想安生…”

飞云一拳打在了店长胸口,愤愤道,“弟兄们都等你回来,只要你回来…一切都够了…”

“倒是你和…孟姑娘…”

听到飞云的话我才猛的警醒过来,店长和孟婆好像关系并不一般。从两人的站位都能看出一些问题,孟婆永远都在店长身后半步。

而店长不知道为什么,有意无意的不搭理孟婆。

“孟婆,你擅离职守,不顾冥府运转带奈何入阳世,阎罗大人叫我哥俩带你回去!”

我往前面一看,朦胧烟雾中出现两道身影,牛头和马面…

第一百零六章 两个逗比

擅离职守?说的是孟婆?可她明明说的是冥府和十万阴兵有契约才出手阻止佛门度化,有理有据。

可是牛头马面出现的太不同寻常,两位冥府阴帅看这架势就是要缉拿孟婆归案来着。

“什么情况?”飞云大惊失色,条件反射般拦在了孟婆面前。

“冥府和我们赵家军曾经签订过冥契,冥府是要毁约?”

“确实是有冥契这么一回事,但那条冥契有时限,签署时间是一百年。如今已经三百年过去,你觉得冥契还作数?”马面双手环抱道。

牛头又补充道,“如果不是冥府这些年抽不出手来,早就处理了这十万阴兵。”

“你们冥府抽取了将军的记忆,然后再签订所谓的冥契,不是掩耳盗铃?”有一名将领道,此时十万阴兵已经呈合围之势,只要店长一声令下,哪怕对手是两名阴帅,照刚不误。

牛头马面对眼懵逼,有些慌了。十大阴帅实力也就和飞云差不多,高也高不到哪去。

“算了,我跟你们回去吧!”孟婆低叹。

“如果有选择,我宁愿不做孟婆。”

说完往前走去,牛头马面松了一口气,“阎罗大人应该不会做大的惩戒…”

“那是当然,因为冥府只有一个孟婆啊!”孟婆突然笑了,却让人感觉到一股痛心。

店长身子往前微倾,飞云扯他的衣袖,但是店长依旧无动于衷,孟婆没有回头,跟两位阴帅离开。

紧接着,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

“为什么不拦着她?她等了你这么久。”飞云道。

“拦?我们不可能了。”店长落寞道,“这个局是酒前辈设下的,为的就是让我和她脱离。”

“她是世间唯一的孟婆,是冥府运转必不可少的部分。她,不能动情啊!”

飞云狠狠的给自己灌了一口酒,“你要把将士们安置在哪?这次无论如何你都别想抛下我们,不管你用什么借口。”

“吾等誓死追随将军!”

“去冥府!如果有愿意转世的弟兄,我可以和十殿阎罗求情,谋个好出生。”

“誓死追随将军!”这声音再次响起,更加的坚定,更加的有力。

“战场才是吾等的归宿!”飞云沉声道。

“那就上战场!”店长高呼。

“冥府又生了战乱吗?”万路嘀咕道,“那些家伙再次卷土而来?这才安宁了百年。”

“冥府战乱?”我怔了一会,“像阿修罗这般的敌手吗?”

“肥沃的土壤中总有些寄生虫,当这些寄生虫足够强大,能独立出来时便生出了主宰一切的野心。”店长说道。

“私欲和堕落的灵魂,都是那些家伙的养料。百年前诸位大能拼死才将他们隔绝在外,但那些封印又松动了。”

“我听我师傅说过,他们繁殖成长太快,几乎无法遏制。”

店长头顶上现出一本书,黄色光芒垂下,正是英魂帐,“这东西我不能拿去冥府。”

“额…”孟恬突然懵逼,因为英魂帐正是落在了她的手上。

“这是你的机缘,也是你出现在江城的原因。”

随后店长手上又多出一支笔,被他打入了飞飞的体内。

“它们会告诉你们该怎么做。”

我心里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店长,你要去哪?”

“冥府!镇守冥府战线,阳间的事情我便交给你们了。小箜也会留在咖啡店。”

走?店长要走?怎么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

“还有你,要快点成长起来。”

一只白皙的手指点在了我的眉心,紧接着我的意识彻底消失不见,迷失在了一片黑暗之中。

等我再次睁眼,不知道身在何处,灰蒙蒙的一片,“麒麟?”

但是没有任何回音,我甚至感觉不到麒麟的存在。紧接着我掐了自己大腿,毫无知觉。

“梦?”

“我身所在,即是幽冥!”幽幽声音由远及近,又仿若在我耳边回荡,胸口处突然迸溅出了火光。

我感受到了,感受到了它的存在。我体内的那个存在,那个能给我无穷力量的家伙。

“你,到底是谁?”

“我是你,你也是你。时间快到了,去吧!”

“啊!”我惊呼出声,发现自己正在一张床上,孟恬和姜初雪还有万路都在身边。

“啪!”我拿起手对着自己就是一巴掌,“卧槽!好疼!”

孟恬嘴巴直抽动,“哥,你干啥?傻了?”

“呸!你才傻,你最傻!”我反应过来立马把手放在肚子上,“我儿子哪去了?我儿子呢?麒麟!”

“你昏过去之后后土就来了,然后从你肚子里蹦出个大胖小子。”孟恬撇嘴道,“我就不知道你这个大男人咋能生娃。”

“孟姐,关注点错了…”姜初雪轻咳。

“后土来过?她把麒麟接走了?该死的女人!”我气急败坏。

“麒麟本来不想走,但是后土不知道跟他说了些什么,这才不情不愿的离开。”姜初雪道,“你们很快就能再见面的。”

我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只有一个声音在回响,麒麟被接走了啊!我的麒麟没了。

我已经习惯了他在我身边叫粑粑的生活。

“我们,回江城吧!”我垂头丧气道。

我没有失去理智,不然我肯定会疯了一般去找麒麟,如今胡然离开,店长又去了冥府,江城还不知道会变成怎样一副模样。

“此次冥府动荡,冥气四散,我们摆渡人实力大幅度提升,我现在已经天阶上了。但是阳间代表阳间也安定不了多久,各种牛鬼蛇神齐出,要和冥府之外的那些东西联合。”万路忧心道。

“我和初雪的实力也到了天阶,江城土地的神职我们共享,在江城地界更能发挥出天阶上的力量。”

这算是坏消息中的好事,因为我也能感觉到我力量的提升,似乎达到了一种琢磨不透的境界。看来店长那一指,对我的好处是难以想象的。

我们不曾停留回到江城,然后扭转到了殡仪馆,赵大牛和孙宾阳愁容满面,来回踱步。

“你们回来了?”赵大牛有气无力。

“咋的了这是?”

“乱了,彻底乱了。倪大人和胡然离开,老船夫魂散的消息不知道被谁传出,江城彻彻底底的乱了。”孙宾阳叹道。

“没有强大的力量镇压,江城不再是以前的江城。”

“不是还有监察司在吗?”我惊道,两名大监察官的能量也不小吧!而且不是还有屠夫吗?

“监察司三个老古董受重伤的消息也被人抖露了出去。”赵大牛带着哭腔道,“其心可诛啊!”

“还好我们回来了…”

“你们回来也没用。”赵大牛道。

我硬生生的话给吞了回去,这丫现在快急疯了,哪里还听得进去我说话?先让他们冷静冷静。

“这里,就是阴冥一脉的老巢吗?看我今天不端了它!”

我和赵大牛对视一眼,然后齐刷刷望向外面,孙宾阳道了声不好,捏了一个印诀,殡仪馆里升起一道红芒向外扩散。

店长曾透露过上任阴冥一脉舵首在这里布下过一座法阵,镇压某个不世的存在。

“有点意思,桀桀桀…”外面的家伙怪笑,“血魔,你死了没?死了我给你收尸啊!”

“轰隆隆!”地面开始剧烈震动,赵大牛二人脸色变的极为难看。

“血妖,你怎么现在才来!”又是一阵声音传出。

“我不现在来难道送死?少废话,要是还有力气就压制法阵,我救你出去。”

“血妖?上次和罗天葬打架的血妖?还有这个血魔是谁?”

“都是最原始的凶灵,两个可以说是孪生兄弟,都不易被磨灭。阴冥一脉当初捕获血魔,以他来做了根基,如今胡然离开,正是镇压最为薄弱的时候。”万路解释道。

“哼!血魔这些年被法阵压制,哪还有什么余力,脱困而出?做梦!”赵大牛微微镇定。

但是话没说完,刚才散出去的红芒又给弹了回来,孙宾阳口吐鲜血,跌坐在地上。

赵大牛,“………”

“你们也太小瞧我血魔了,这些年被你们镇压一直忍辱负重,过的比狗还惨,等我出去,一定要加倍偿还。”血魔阴测测道。

这种积年老怪物就没有一个好对付的,血魔只要和血妖里应外合,阴冥一脉的布置就脆弱如同蛋壳。如果是胡然说不定能抵御甚至镇压,但是孙宾阳不行。

“这么热闹吗?”血妖还是和上次一样,面带贱贱的笑容,可能他会觉得这种笑容很带感。

“都是阴冥一脉的?有些不对啊!”

因为没有镇场子的人,所以他有恃无恐,却不知道已经进了狼窝。就算他是老一辈超天阶的凶魂,但要是我们一起上,肯定吃不消。

“血妖,你搞什么鬼,快放劳资出去!”血魔歇斯底里,这厮不知道被关了多少年,如今逃脱在望,恨不得立马离开。

“急什么急?你被关了这么久,就不打算和他们好好清算?”血妖笑道,伸出舌头划过嘴角。

“这就放你出来。”

“完了!”赵大牛面如死灰,“我们对不起胡大哥的嘱托。”

血妖浑身血气涌动,聚成一道,朝着最后的红芒冲击,屏障应声碎开。

“劳资出来了!阴冥一脉的渣渣们,受死吧!”

“哪来的小虫子吵本宝宝睡觉?烦死了!”一只猫爪从天而降。

“不!”血魔惨叫被压在其下,血妖面皮直抖动,但是怎么也跑不掉,一根毛茸茸的尾巴已经圈住了他的身体。

反派死于话多,这说法没毛病啊!

“放开我,快放开我,你这该死的猫,你知道我是谁吗?”血魔气急败坏,装逼不成反被艹,不管不顾破口大骂。

“我叫你吵!”小箜猫爪抬起,狠狠落下。

“啊!”

“还吵不吵?”

“不吵了,猫大爷,我再也不敢了,呜呜呜…”

“…………”

“你呢?”小箜身形已经变得特别大,背脊差点顶到房梁,两只绿油油的猫眼满是戏谑。

血妖一个激灵,突然惊恐道,“不!你是那只猫?不可能,它不是已经消失了吗?”

“噪聒!”小箜一个甩尾将血妖甩出去砸在墙上。

“这年头,睡个觉都睡不安生的吗?对了,倪笙呢?死哪去了?小姊也没回来。”

“店长带着十万阴兵去了冥府,小姊没回来?”我诧异道。

“没有,应该还在冥府,看来冥府那边战事吃紧。”小箜身子开始缩小,一溜的钻进了我怀里还不忘蹭一蹭。

“他们两个…该怎么办?”赵大牛犹豫片刻,简直都不敢相信这两个大魔头就这样被轻而易举的解决了。

“要不,弄死?”孟恬笑道,“听说这两个鬼东西轻易死不了,不知道是不是这么一回事。”

“大姐,别啊!”血妖毫无节操,“你们要弄就弄他吧!他皮厚,经得起。”

血魔一听炸毛了,“你个狗东西一个人潇洒,把我留这里受苦受难,我打死你!”

不一会两个就扭打在了一起,这特么是两个逗比吧!

“这两个玩意虽然废,但还是有点用的。而且和你有些渊源,只要你在他们就不会反叛。”小箜突然说道。

“我?他们和我有渊源?”我百思不得其解。我多大,这两逗比多大?当我祖宗都够了。

“您真的是那位大人?”血妖推开血魔,小心翼翼道,血魔也不再和血妖纠缠,同样等着小箜回话。

“你们说呢?”小箜慵懒道。

血魔血妖同时振奋,“那…那…这位一定…一定就是…”

“啪!”小箜尾巴扫出,俩逗逼成了滚地葫芦,“少说话多做事。”

“是!是!少说话多做事,少说话多做事!”

“这两个基本信的过,虽然实力不咋地,但是守守门还是可以的。我先睡一觉,没事别叫我。”

“守门…”赵大牛嘴角直抽搐,“用超天阶来守门是不是有些奢侈。”

“胡大哥这次捡到宝了…”孙宾阳擦去嘴角鲜血,眸子里透露欣喜。

而作为当事人的我还一脸茫然,两个身穿血衣,长的像孪生兄弟的两个积年老鬼毕恭毕敬站在我身后,像极了古代的奴才…

第一百零七章 监察司的劫

“里面还有不少房间,你们可以选两间。”

回到宅子看着身后多出来的两个老鬼,一顿无语。本来问小箜要不要过来,他说要守着咖啡店。

“咱哥俩要什么房间?保证为大人守好门,我们以前就做的很…”血魔拍胸膛,和血妖比起来,他的头顶有一小撮白发。

血妖赶紧把他嘴捂上,“你特么就是不长记性,你要是不蠢也不会被封印这么久了。”

“你丫又说我蠢?我特么是你哥!”

“这两个家伙…这里真没问题?”孟恬指了指脑袋,我无奈摊手,虽然知道他们逗比的本质,但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还好两个闹归闹,但是有分寸。

“麒麟!睡觉咯!回家的感觉真好。”我突然语塞,麒麟没在啊!他走了!

然后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到了房间,躺在床上。那小子居然没跟我道别就走了,小兔崽子,下次让你好看。

“宋开明!砰!砰砰!砰!”

“卧槽!谁啊!大清早的。”我睡眼惺忪,嘴里嘟囔,这特么天都还没亮,孟恬个死女人叫魂啊!

“快开门!初雪不见了!不见了!”

我猛的惊醒过来,快步过去拉开门,“你说啥?姜初雪不见了?”

孟恬慌忙点头,“对!我起来就不见她了,以前她这个时候就会打扫卫生了。”

“怎么会!怎么会不见?血妖!”

“来啦!”血妖和血魔屁颠屁颠跑过来。

“你们两有没有看到另一个女孩,那个背傀儡的。”

“她早上出去了,我们没理会。”血魔道,“不过我觉得她全身上下都是杀意,我们对这种气息最敏感了。”

杀意?我和孟恬对视,同时瞳孔微缩。

“她去找黑爵了吧!我看她和黑爵仇恨挺大的。”万路缓缓走过来。

对,黑爵!姜初雪在江城无亲无故,不可能是去省亲,而且她只和我们接触过,更不会有什么朋友,结合血魔说的杀意…

“初雪如今获得了强大的力量,肯定要找黑爵晦气。她离开多久了?”

“半个钟头的样子吧!”血妖回答道。

“这个傻丫头!”孟恬咬着嘴唇,“我和初雪有联系,在江城内能够感应到她。”

“等会,我打个电话。”我掏出手机和冰璃取得了联系,简单把事情交代清楚。她说她会尽力赶过去,同为大监察官而且是竞争对手,冰璃也很熟悉黑爵。

孟恬马不停蹄的带路,但我总觉得这路线有点问题,好像通往荒郊。

“初雪有点魂笔,只要黑爵人在江城,她就能大致推测位置。”

姜初雪和孟恬都掌握了部分土地柄权,这倒不奇怪。但姜初雪已经离开了半个钟头,根据这时间,她和黑爵已经遭遇上了吧!

对她这个懵懂的小丫头,我一直把她当妹妹看待,听说她背负血海深仇,让我感觉心疼。

黑爵这个人绝不像我们看到的那么简单,很有可能就是超天阶的存在。姜初雪这是在冒险,拿自己的命去拼。

“荒城墓园…我就知道他一定在这里。”万路错愕道。

但是更多的他不再言语,我们也没时间去问。

“嘭!”我们刚到就看到一道黑影被击飞,我定睛观察,这飞出去的不就是飞飞吗?

“血魔,血妖!救人!”

两个老鬼嗖的一声飞出去,看来我是急傻了。这两个速度这么快,我为啥不让他们先过来?

“来的倒是挺快的呵!”黑爵抬着帽檐,嘴角勾勒笑容,“万路,我们又见面了。”

“看来你是个很重感情的人。”万路的目光放在一座墓碑之上,郑重的鞠了个躬。

“宋哥,你们怎么来了?”姜初雪颇为狼狈,披头散发。

孟恬揪住她的耳朵,“你这个死丫头涨本事了啊!还知道偷跑出来。知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

“对…对不起…”姜初雪怯怯道。

我把飞飞捡过来给她,“人没事就好,别什么都一个人扛,有我们在呢!”

这丫头心里怎么想的我还不知道?就是不想给我们添麻烦。

“看来黑爵大人果然藏的很深,超天阶已经很久了吧!”我戏谑道。

超天阶又如何,我们这边可是有六个,围殴都能锤死他。主要是现在这种局势,我们不能对黑爵下死手。

特别是在我们主动出击,甚至有点儿理亏的情况下。所以我叫来了冰璃,害怕自己忍不住把他给搞死了。

“这里是我父亲的墓地,希望你们不要吵到他。”黑爵小声道。

“你把他葬在这里,是为了等我吗?”万路淡淡道,“我知道你恨我杀了你父亲,但我不能把命给你。”

这一切都解释的通了,为什么黑爵对万路如此仇视,因为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那天他说了会很快回来,会给我买个大蛋糕,但是一向守诺的他食言了,我没等到他的蛋糕,只等到了他的尸体。”黑爵低垂着头,天气很给面子的落下稀稀拉拉的小雨来渲染这种悲伤的氛围。

“我虽然无法接受,但又不能不认清我彻底失去了他的事实。”

“从那天起,我就知道,我只能靠我自己…我要变的强大起来,因为杀他的那个人很强大…”

“但是这不能成为你以权谋私的理由。”冰璃赶到了,但她不是一个人,后面还跟着屠夫。

“上面对你进行了彻查,发现你和邪术士与一些鬼王有不清不白的联系,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我去帮你澄清。”屠夫急促道。

黑爵轻轻抬头轻蔑道,“澄清什么?要不是我让他们知道,他们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些事情,一群蠢货。”

屠夫呆立着闭上了眼睛,“你是江山的儿子…你父亲是最优秀的监察官…”

“狗屁最优秀的监察官!”黑爵红着眼,“你们不要以为我还是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鬼头。”

“当时的他已经有超天阶的实力,怎么可能被一个刚刚天阶的万路杀死?”

万路浑身一震,这里面的内幕他也不清楚。

“是监察司的那些蠢蛋觉得他超出了他们的掌控,所以要一手毁灭他!在他的食物里下了药,然后栽赃到万路身上,你们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嗯!”黑爵眼睛闪现嗜血的凶芒。

“你…你都知道了?”屠夫手在抖动。

“袁叔,您是我爸最好的兄弟,您当年含愤大闹监察司,甚至是刀批大监察官,不过是在我为我爸收账。但是…不够…远远不够,我要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黑爵大吼。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而监察司这种庞大的国家机构,在很多年前就已经开始腐朽。

“你以为…你以为你父亲不知道吗?这是他最后的抗争啊!”屠夫含泪。

黑爵邪魅道,“抗争?送死也叫抗争?照我看,就应该彻底毁掉那个藏污纳垢之所,还一个太平。”

“黑爵,你疯了?”冰璃贝齿紧咬。

“监察司固然有龌蹉,但也是它维持了最基本的平和。”

“果然,我的理念永远无法被人接受,也只有…也只有那位大人…”黑爵满是狂热。

“那位大人过得对,疯就要彻底疯!不疯魔不成活,袁叔,您也是…支持我的吧!”黑爵希冀道。

屠夫轻轻摇头,“世间不能没有监察司,至少现在不能没有。”

“原来袁叔也是这样想的吗?”黑爵惨笑。

“你们说…如果没有了那三个老家伙…监察司会怎样?”

屠夫一个箭步上前,提起黑爵的衣领,“你把他们怎么了?他们不能有事。”

监察司是由三元老支撑,他们就是定海神针,上次三个老鬼受了重伤,好些有异心的家伙都开始动作。正如屠夫所说,三个老家伙不能有事。

“不能有事?他们拿了我送过去的东西,这个点应该死了,死掉了。”黑爵冷静道。

这时候冰璃的手机正好响起,她接通之后一言不坑,手机不自觉的滑落下去,双目无神喃喃道,“死了…三大元老死…了…”

“混账!”屠夫一巴掌打在了黑爵脸上,起的发抖,“你真的是江山的儿子?他怎么有这种儿子?”

“我不这样还能怎样?任人欺凌,别人说起来就是江山的儿子,永远活在他的光辉下?不!我做不到。”

“凭我普通的资质,根本不会有所成就。于是我出卖了灵魂,拿它换取了力量,更是和那些渣滓合作,换取我所需要的物资。我真是个天才。”

屠夫沉默,脸黑的可怕!

“冰璃,跟他们说,我会回去坐镇!监察司不能乱!”

监察司有三个元老,有十个大监察官,每个大监察官都手握重权,可以算封疆大吏。元老就像皇帝,如今皇帝死了,这些家伙难免不会有二心,到时候绝对生动乱。

“不!”冰璃大叫,眼睁睁看着一把漆黑的刀刃插进了屠夫的胸膛。

就连我们也始料不及,谁都想不到黑爵会出其不意的对屠夫出手。

“桀桀桀!袁叔,你太让我失望了。既然你已经脱离苦海,又何必再趟着浑水?在江城安心杀猪不好吗?”

屠夫到现在都难以置信,哪怕被黑爵刺到对穿。

“您是除了我爸对我最好的人,我会把您和我爸葬在一起,这样你们就不会孤独了。”

我手一挥,血妖血魔齐齐出击,把黑爵掀翻。

“没用的,刀上摸了冥府断魂香,神仙都救不回来。”黑爵踉踉跄跄起身。

“你…你为什么…袁前辈哪里对不起你了?”冰璃歇斯底里,“就因为他说要稳住监察司吗?”

“是,没错!谁敢保全监察司,我就让谁死!”黑爵额上青筋跳动。

“罢了!罢了!”屠夫惨笑两声,“这也是监察司的命运,江山啊!还是你说的对,死后管他洪水滔天,你倒是解脱了,我特么还要受罪,现在好了…啊!”

他到死都没有怪罪黑爵的那一刀。

“监察司…完了!”万路叹息。他一生和监察司为敌,最后监察司却葬在了黑爵手上,说他心情不复杂是不可能的。

万路从头到尾就是个被算计的人,但是有老船夫,他才能幸运的活到现在。

“黑爵大人,你的事已经做完了,我们是不是该算算账?”我冷笑。

不管是万路还是孟恬姜初雪,和黑爵都有着旧账要算,而且他的所作所为,确实过了啊!特别是屠夫那双死不瞑目的眼,让我心头不停悸动。

“是啊!确实有些账要算算。”黑爵有恃无恐,手里拿着那把染血的黑刀,“你还要躲到什么时候?”

“渍渍渍!你着什么急?这不就来了吗?”

“冥气,纯正的幽冥气息,是…”万路惊道。

而我体内的黄蜂本源在颤动,三只尸蟞也在抖动,我面色微变,“黄蜂来了…”

“嗡嗡嗡!嗡嗡嗡!”铺天盖地的虫蠡席卷而来,我体内的三只尸蟞不用叫唤直接跑了出去,围在我身边,似乎在挑衅。

胆子真特么大,以三挑千万???

“呦,这里有我千思万想的本源啊!”黄蜂有着人头人身,但腿以下就是黄蜂的身子,尾巴上面的毒针闪着寒芒,背后三对翅膀以极快的频率抖动。

黑爵瞥了他一眼,“别耽误了大人的正事。”

“就几个天阶的小喽啰,用的着那么谨慎吗?阳世能有什么厉害人物?”黄蜂不屑道。

这家伙怕是眼神不好使,主观臆断让他犯了致命的错误。

“看我把他们抓住再找钥匙的下落。”

虫群动了,比起蛊巫师的虫群,黄蜂的虫群更加邪乎,所有虫子都有极具腐蚀力的幽冥之气,而且更加暴戾。

“教他怎么做一只乖乖的黄蜂!”我轻笑。

两道血光一闪而过,血魔血妖一左一右袭向虫群,三只尸蟞更是迫不及待。

“真是傻的可爱,我这虫群连魂魄都能腐蚀,你们居然敢横冲直撞?宝贝们,吃了他们!”黄蜂阴测测笑道。

“这家伙是不是傻批?”血魔问道。

血妖煞有介事的点头,“听说这任黄蜂本源不齐,头不太合适。”

第一百零八章 再见夜游神

“放肆!两个阴魂也敢和本阴帅如此讲话。”黄蜂扇动翅膀。

黑爵冷笑,一言不发,他肯定看出了什么,但只把黄蜂当做可以利用的工具罢了。

虫群无条件听从黄蜂的命令,蜂拥而至,眼见就要把血魔血妖席卷。但是三只尸蟞速度更快,齐头入了虫群。

“哥,搞他们!”血魔戏谑道,和血妖交缠在一起,变成了一条血河,铺天盖地将虫群包裹。

“这两个也算是传奇人物,两者合并能够将实力成倍的增加。”万路道。

“愚不可及,以为我的虫群只有这么简单吗?群虫乱舞!”黄蜂脸上闪过厉色,“黑爵,你为什么不出手。”

“大人交给了我更重要的任务。”

“哼!明明是个人类,大人凭什么对你器重有加?”

话音刚落,黄蜂面色突然大变,“怎么可能,我的虫群怎么失去了联系!”

“入我弟兄的血河之中,还想有回的?这任黄蜂的脑子果然不好使。”

血妖血魔变换原身,立在黄蜂身前。三只尸蟞吃的体胖腰圆,看上去像三个圆球。

“我杀了你们!”黄蜂横冲,翅膀变成了片片尖刀,尾针更是夺命利器,淬上的毒液能让人魂飞魄散。

“谁杀谁还不一定呢?”血妖邪魅道。

“别玩了,抓活的。”我厉声道。很显然,黄蜂是真的叛变的,上任黄蜂的预警灵验。他身为阴帅,很可能知道那个幕后主使的真面目。

“是,大人!”血妖血魔两个虽然逗,但做事挺靠谱,特别是对于我的命令,一丝不苟去完成。

“我们兄弟的血河不惧刀不惧剑,不怕任何一种利器。”

“那就试试我的毒!就算是冥府那些有名的剧毒都是取我尾针之毒炼制。”黄蜂露出残忍的笑容。

血妖和血魔突然笑了,笑的肆无忌惮,仿佛听到了什么特别搞笑的事情。

“他两是从世间最污秽的地方诞生,毒?他们自己就是玩毒的祖宗。”万路无语道。

我满头黑线,这黄蜂是更大的逗比吧!关公面前耍大刀…

可黄蜂就是不信邪,直到血妖血魔将他圈禁,才彻彻底底的慌了,慌的一批。

“你们到底是什么东西?黑爵!快救我!”

黑爵嘴角挂着笑容,依然无动于衷。

“你这个低贱的人类,赶紧救我,要不然大人是不会放过你的。”

“不好,快退!”我呼吸突然变得急促,没由来的说了这句话。

“嘭!”一声剧烈的爆炸响起,血妖血魔狼狈的被炸飞出去,爆炸源正是黄蜂,那个不可一世的黄蜂。

“黑爵,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黄蜂还没有死透,怨恨的看着黑爵,恨不得将他抽筋扒皮,“你什么时候在我身上下的手段?”

“蠢货就是蠢货,哪怕是侥幸坐到了阴帅的位置也还是个大大的蠢货。你不过是一个冥府阴兵,你以为大人为什么会选你?你是棋子啊!”黑爵狂笑。

黄蜂最后的残魂在颤抖,“不,不可能,大人说过是因为我的魂和黄蜂职位最契合,我才是大人最得力的手下。”

“自作多情,不过你做了这么久的黄蜂也做够本了。”

“我要见大人,我要向大人问清楚!”黄蜂心中的信仰在崩塌,直至变为粉碎。

“一个失败者也想见大人?你的价值到此为止了。”黑爵右手微微抬起。

万路身边的摆渡船以极快的速度飞射出去,就要撞击在黑爵身上,但黄蜂最后的魂魄出其不意的挡在了面前,隔断摆渡船。

黄蜂已经心存死志,反正也做不了什么,任由黑爵施为,魂飞魄散。哪怕他传承有残缺,但名义上也是阴帅,掌御数十万阴兵的冥府将军,最后死的如此凄惨。

黑爵是个狠人,特别狠!

“有些东西也该收走了。”黑爵冷笑。

我手上的符箓飞出,万路的渡船游弋,这次一定要将黑爵给搞死,这个人威胁太大了。

“你们以为我是刚才那个蠢货?”黑爵弹了弹自己的帽檐。

“什么鬼?”孟恬惊呼一声,她的胸口发出一阵淡蓝色的荧光,是她平常一直待在身上的一块吊坠。

这种情况在飞飞身上也在发生,他的胸口涌现出一点黑芒,正透体而出。

“你们以为把钥匙藏起来大人就找不到了吗?真是愚不可及,大人的神通广大你们这些蝼蚁永远…永远都无法想象。”黑爵笑道。

面对我和万路的攻击不躲不闪,一阵屏障出现在了他的身前,帮他挡住了致命一击。

三生石!号称世间最强防御的三生石。

“空间之钥,幽冥之钥,算是找到了。”

两个光点正在变化,真的变成了钥匙的形状。我特么怎么也没想到,她们身上真的有钥匙啊!

哪怕是作为当事人的孟恬和姜初雪都不一定知道钥匙所在,但黑爵偏偏就知道了。他幕后的那个人正在收集钥匙,可能是为了传说中的大秘。

算上以前被后土拿去的告死之钥,还有冥府那边的时间之钥与轮回之钥,一共是五把,出现了一大半。

“休想拿走钥匙!”我当机立断要把两个光团给截住,但是手却握不住任何东西。

“怎么可能?”

“你真以为我把刚才那个蠢货拿来做了炸弹?他是吸引钥匙的诱饵,哈哈哈!”黑爵手张开,两把钥匙乖巧的落在了他手上。

“你觉得你今天能安安稳稳的离开?太想当然了吧!”我冷笑。

血魔血妖因为我的提醒,加上身躯特殊,并没有受什么严重的伤,跟我们一起呈合围之势。

“大人永远都是算无遗策,能给你们可乘之机?”黑爵笑道,在他身边猛的出现一条阴界裂缝,整个人带着嚣张的笑容钻了进去。

“该死!”我咬牙切齿,这一拳像是打在了棉花上面,却让我格外难受。

“这个混蛋溜的真快,便宜他了。”孟恬同样恨的牙痒痒。

姜初雪赶紧检查飞飞的身体,发现没什么异样之后大松一口气。

“是我…给大家添麻烦了…”小丫头红着脸。

我板着脸道,“知不知道你错在哪了?”

“我不该来找黑爵…”

“不,并不是这个。”我扶着姜初雪的肩膀,“我是怪你什么都没跟我们说,黑爵…一定要死,但你还有我们,傻丫头…”

“得了,别煽情了,这还有个人情况更糟。”孟恬把头指向了抱着屠夫尸体的冰璃。

我的心微沉,“对于这件事我很抱歉。”

冰璃缓缓起身,“这件事和宋先生无关,相反还要谢谢宋先生,不然我也不会提早知道黑爵的野心。”

“就是袁大人…他本不该死…”

冰璃这个比冰还冷的女人流泪了。

我想不出什么好的安慰人的话,只是轻轻拍了她的肩膀。

“我没事,宋先生,如今监察司大乱,我会尽己所能稳定局势,不让场面变的更差。监察司虽然在腐朽,但是还有一部分有抱负的人。”冰璃身体微挺,抱着屠夫的尸身离开。

不久的将来,这个墓场里面会有一座新的坟堆与新的墓碑。

“幕后黑手藏的真深,算计的真透彻。”我沉吟,就连黑爵都成了他的爪牙,更让他毁掉了监察司。

“现在担心的应该是…钥匙…他在收集传说中隐藏了惊天大秘的钥匙。”万路道。

“钥匙,麒麟麻麻手上有一把!在不落城!他会不会把目光放在那边?不行,那边太危险了,我要过去。”

孟恬伸出爪子把我给扯住,“你去了也没用,后土有了完整的刑罚之后,其力强大的难以想象,我们几个绑在一起都打不过,而且那里是她的大本营,如果连她都挡不住,我们打酱油啊!”

她的话如同一瓢凉水,给我一个透心凉,是这个道理没错,但我总觉得那边会出事。

“江城这边才是重中之重。”万路道。

我不再多想,望着漆黑的夜色出神。又过去了一个月,江城里出现了好几波外来者,有邪术士也有鬼王,都当江城是一块上好的肥肉,想要狠狠地咬一口,但是被血妖和血魔狠狠教训,打到魂飞魄散之后再没有人来犯,安静了不短的日子。

至于监察司情况比想象中的更糟,十个大监察官,黑爵叛变,冰璃只拉拢了两位。其余六位根本就不听冰璃的,也不信任她。

好在没有肆意妄为的作乱,但祸根已经埋下,监察司的柄权这块蛋糕不小,争的人肯定多。

冰璃最后没有办法,和另外两位大监察官退守江城。

“胡面瘫还不回吗?”在殡仪馆百无聊赖。别看江城还能维持一定的秩序,其实外面已经乱成一团。

“不清楚,他离开的时候没说具体时间。快了,快了,应该快回来的。”赵大牛同样趴在桌子上面,殡仪馆很久没烧尸体了。

“开明,外面有个胖子找你,说有急事,看上去挺急。”孙宾阳走进来道。

“胖子?急事?”我诧异道,立马起身。因为殡仪馆还有阵法存在,可以挡下超天阶的攻击,所以轻易不会让人进来。

“特娘的不会是黄守财吧!”我快步跑出去。

还真特么的是他,只是这厮看起来格外的狼狈,跟乞讨似的,就连算盘都不知道搞到哪去了。

“卧槽!你咋的了?”我瞪大眼道。

黄守财扑倒在地上抱住我的腿,“大人,救命啊!有人要追杀…追杀我!要不是我足够激灵,就…就见不到大人了。”

我本来想一脚把他踢开,但是看他说的这么可怜,没忍心,但他这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往我身上擦,有点忍不了…

“起来起来,你先说说发生了啥事?”

黄守财起身,哭丧脸,“我也不知道咋的,半个月前突然有人追杀我,没命的追杀。就连冥府的大门也关闭,我找不到,本想去那里躲躲来着。”

我有些狐疑,当初赵云海说过黄守财有问题。对于他的话我不敢全信,这家伙精得很。

“大人,您可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没办法了,要不然也不会来叨扰大人。”黄守财捏紧我的衣袖,突然发抖,“来了,他们来了,他们跟来了。”

我目色微凛,几道黑影闪现而来。阴影侍卫,我特么被他追杀过,怎么可能忘记?

不过一行有五个人,而且每个阴影侍卫的实力都比我遇到的那个强很多。

“冥府来的刺客!”

“就是他们,没日没夜的追杀我!”黄守财躲在我身后,“这特么是冥府的刺客,怎么就追我一个阴间商人?靠!”

“大人,这些家伙就是人形兵器,没有感情不懂思考,能够调动这种天阶侍卫的只有那位。”血妖道。

“号称冥府第一刺客的夜游神,难道要杀这胖子的是夜游?”

“不可能,不会是夜游。”万路笃定道。

“反正也问不出什么,把这几个碍手碍脚的东西弄死!”我胸口还有一股气没出。

血魔很积极,这些刺客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但是正要他下死手的时候,从黑夜之中突然出现一把匕首,将血魔的攻势给挡了下来。

“还请手下留情。”来人击退血魔之后很快将五名阴影侍卫制服。

“夜游神大人,这些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阳世?”我皱眉,如今当事人来了,问问题就方便多了。

“我可没做什么背叛冥府的事情,而且出动五名天阶影卫追杀我…太看得起我了吧!”黄守财缩头缩脑。

夜游神还是那般冰冷,“影侍出了些问题,开始不受我的控制,如今我也在追查此事,就此别过。”

嗖的一声,没影儿了。

“我特么…这女人什么态度?”我脸色很难看,那逼真欠打。

万路望着夜游神离开的身影,“冥府很可能出大事了。”

“冥府大门都关了,能不出大事吗?要是让我知道是哪个龟孙把我追杀的这么惨,我非搞死他。”黄守财愤愤道。

紧接着无比肉疼,“我的算盘…我的宝贝…全没了啊!”

第一百零九章 村庄

夜游来的快去的快,我也不可能真的那么小心眼,因为这点事就将她给记恨上。

“你没得罪什么人吧?”我眼睛微眯,总觉得这追杀黄守财的事情是那个黑手所为。

黄守财紧张道,“得罪…得罪人?我哪有什么胆子得罪人啊!这几天事出的多,我都好长时间没有出门了。”

“你确定?”我还是觉得有些奇怪,这胖子又没什么奇特的地方,为什么那个家伙偏偏惦记他?

“确定以及肯定,对了大人,还有件事你听说过了吗?”黄守财神秘道,“不落城发生了一起失窃案,据传有个什么很重要的东西被偷走了。后土娘娘正在花大气力追查。”

我身子猛的颤动,沙哑道,“不落城失窃?难道告死之钥被偷走了?”

“具体什么东西我不清楚,这也是我在逃亡途中意外听到的。”

“喵!那家伙在收集九把钥匙呢!”小箜出来道。

“难道那些钥匙真的隐藏着某个大秘?”万路惊诧道,“这不是捏造的吗?”

小箜瞅了他一眼,“你见识过九把钥匙的威能吗?每把都代表着不同的力量,只需要付出相应代价,就能运用这些伟力。而九把钥匙也确实隐藏着一个秘密,更确切的说是开启某扇大门。”

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被小箜所言所震惊。

“难道是镇狱铜门?”姜初雪道。

小箜讥笑道,“镇狱铜门?那种级别的东西配得上用九把钥匙来开启?想多了。”

“那究竟是什么?”

“不可言,不可言!”小箜摇头,但并非是故弄玄虚。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我刚才感受到了浓郁的冥府气息将我吵醒,冥府似乎出事了,大门已经单方面关闭。不是天大的事情不会这么做。”小箜沉声道。

“刚才夜游神过来带走了几个失控的天阶影侍。”我回答道,愁容满面。

先不说大局之上的问题,在冥府之中我也有关心的人,比如说赵云海,再比如说白无常,还有店长。

“冥府在构造防线,害怕那边开启全面入侵。”黄守财突然道,“我们阴间商人拥有一线的消息来源,在大门关闭之前有信息传出,错不了。”

“那些家伙再次卷土重来,它们的复原力太强大,而冥府受创太重,已经没有办法镇压第二次了。”小箜叹道。

“上次有冥府做屏障,所以阳世能够幸免,这次可能没那么好运了。”

“生灵的欲望催生了它们,而它们却要做灭世之事,这便是因果吗?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我心头没由来的咯噔一下,事情已经严重到了这一步吗?

“我能感受到,那些家伙已经上来了,它们寄宿在内心被腐蚀之人的体内,等待着绝佳的时机,它们在等待王上的苏醒。”

“它们,究竟是什么东西?”我低声问道。

“由欲望滋生的怪物,和鬼一样的形体,却比鬼物更加难缠,它们的蛊惑可以让人永陷黑暗,往往能抓住心灵弱点,最擅长的便是使人堕落。”小箜解释道,“我们称呼其为…邪!”

“邪?”

“是的,邪,只要遇到它,一定不要给它开口的机会,更不能让它们近身,斩杀一定要彻底,最好将其磨灭。”小箜狠狠道。

似乎是在邪身上吃过很大的亏,让他无法忘怀,胸腔中依旧满含恨意。

“你准备怎么办?”我问向黄守财。

“我能怎么办?当然是跟着大人?”黄守财又怕我不接纳,连忙道,“我知道的东西不少,可能是因为我知道的太多,所以有人要杀我。”

“但是,你可信吗?”

黄守财浑身一震,苦笑道,“这都什么时候了,我只要离开大人就死无葬身之地,没得选啊!”

我沉默片刻,轻轻点头,算是勉强接受了他,毕竟是特殊时刻,容不得不谨慎。

“我明天想回家看看,江城就先交给你们了。”我轻声道,越到事情来临的时候,我就越想回家,越想念外婆和妈妈。

对于我的决定,没有人反对。

“你把血妖血魔带上,还有这个胖子你也带上。”小箜道。

“带上黄胖子?”按照我的本意,要将他留在江城,这边有小箜镇守,肯定会更加安全。

小箜讳莫如深,黄胖子被他看的有些心虚,眼神躲闪,我知道他肯定还有事瞒着我。

“带上他,他至关重要,不管怎样你都要保证他的安全。如果将他留在某个固定地方,不是明智之举。”

我不明所以,但还是将小箜的交代给听了进去。

第二天一早我就和黄守财启程,血妖血魔是魂躯,钻进了我准备的瓶子里面。

“大人,这地方有些不对…”黄守财喃喃,摸出一根短小的香点着,但是刚点燃,火星就迸起,猛的灭掉。

“大凶!大凶!”黄守财脸色猛变,“这香是冥府的预灵香,能够在某种程度上推测吉凶,这兆头,九死一生…”

“咕隆!大人,我们还是…还是别进去了吧!”

“你是在放屁!”我白了他一眼,“别说九死一生,十死无生我都得进。”

现在我担心的不是进村会遇到什么,而是我妈和外婆有没有什么事儿。一刻都等不了,黄守财还叫我别进村,这特么不是胡来吗?

“哎!哎!大人等等我…等等我啊!”

刚迈出一步,一股森冷的气息袭来,我咬紧牙关,心里慌乱的感觉又加重了几分。

外婆,妈,你们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看着前面有人影出现,我连忙迎过去,“三叔…”

可三叔的模样让我将接下来的话给硬生生的吞咽了下去,他的面色青白,双目无神,如同一具行尸走肉,踉踉跄跄,在我跟前微微停顿一下然后裂开了嘴冲我笑,然后如常的走远。

“他这种情况应该是被某种邪祟入侵了这里。”黄守财指了指脑袋,“暂时是没有什么生命危险的。”

我一言不发,紧接着在路上又遇到了几个熟人,结果和之前的三叔一模一样,整个人仿若没有知觉。整个周家墩都笼罩在了一种异常沉闷的氛围之中,要将人压的喘不过气。

我一步步走到家门口,再也抑制不住,撒起脚丫就狂奔,一股脑的冲了进去。

“妈!外婆!你们在哪?”我犹如疯了一般大吼,但是没有任何回响。

家里的一切陈设都如旧,就连桌上喝茶的被子都没有收起来。我知道,不管是外婆还是妈都是有收有捡的人,不可能让这种烂摊子出现。

那就只有一种情况,她们离开的特别突然。

呆立半天,我醒悟过来,“家里有外公的法器,一般的邪祟根本就攻破不了。”

说着往外婆房间里面跑,发现房门紧闭,上面挂着一串铃铛,发出淡黄的光亮,这就说明…法器没有失灵,而妈和外婆很有可能是在里面。

“卡擦!”

“天啊!妈!是开明!”我妈手里捏着一根棍子,看架势是要把我捶死在这里。

我松了一口气,笑道,“妈,我回来了。”

里面的两道身影冲过来将我抱住,痛哭流涕。显然,外面的一切她们都知道,而且还遭遇过。

“没事了,妈,没事了,开明回来了。”我妈安抚外婆。

“谁说没事!开明能回来吗?他能回来吗?回来怎么出去呦!”外婆擦拭眼泪。

我一个激灵,“到底怎么回事?我碰到了好多村民,他们…他们…”

我妈拼命摇头,“不知道,就在前天,天突然就变了,然后大家都像失了魂,要不是你外公留下来的手段,我和你外婆可能…可能就…”

“开明,快离开,搞快离开!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外婆用力将我往外推。

“到底怎么回事?”

外婆颓然,“出不去,出不去了。只要一到晚上,他们就会发疯,撕咬所有有生命的东西,我亲眼看到村口的周五生吞了一条蛇。”

“白天的时候我和你外婆也想着摸索出村,但是熟悉的路像没有尽头,我们被封死在了里面,要不是…要不是…”我妈哽咽。

两个女人,遭遇到这么恐怖的环境,经历这种事情,还能保持如此清醒,真的挺不容易,没人知道她们有多害怕,但好在她们挺了过来。

“要不是什么?”我扶住我妈的肩膀。

“要不是我,她们早就没了,想靠这些法器挡住那些怪物,有些不可能。”清冷的女声传来。

我不回头都知道是谁,讪讪道,“那真是谢谢你了。”

鬼母手捧着一些食物翩翩落下,“算你有点良心,我还以为你又要大打出手,置我于死地。”

“上次…失误…失误…不过,你怎么在这?”

“老娘想在哪就在哪,用得着跟你打招呼?”鬼母愤愤道,这女鬼跟吃了火药一样,看见我就开炮。主要是我欠她天大的情,愣是不敢还嘴。

“开明,要不是这位…我和你外婆过不了两天。”我妈说道。

听她这么一说,我也不好去追究鬼母到周家墩的目地。

“这是人为的,有点像尸魂门徒的手段。”鬼母说道。

“尸魂宗?那个请魂入尸的传承?这么一说真的有点像,但不是说那一脉已经消亡了吗?”黄守财接过话茬。

“肯定有漏网之鱼,而且此人将尸魂传承学的炉火纯青,已经能渡魂入活体。”鬼母道,“但他的目的就匪夷所思了。”

“难道是外公的仇人?”我灵光一闪。还真的有点可能,但又觉得玄乎,不太确定。

鬼母抬头望天,“天快黑了。”

“天黑?开玩笑吧!我们来的时候才不到一点,怎么可能…额…”黄守财的话音如同被人掐断。

因为,天真的黑了,黑的很彻底。就像有人用幕布突然将太阳遮住。

“吼!吼!吼!吼!”

“尼玛,什么声音?”黄守财一惊一乍,竖起耳朵道。

“他们来了,快!快躲起来!”外婆慌乱的将我往里面拉。

“躲起来也没用,那个人已经发现了外来者,你们不过是诱饵,他的目的是钓鱼,如今鱼儿上钩了。”鬼母悠悠道。

“鱼?你说我是那条鱼?搞不搞笑?我根本不认识什么尸魂宗的人啊!”

“还管那么多干嘛!大人赶紧把你两个超级打手叫出来。”黄守财可是看见过血妖血魔教训天阶影侍跟砍菜一样。

血光乍现,逗比兄弟齐上阵。

“是你们!真的是你们!”鬼母惊声大叫。

血妖看到鬼母也吃了一惊,“当年的那个小丫头?”

血魔捂住血妖的嘴,“有些话不能说,千万别说。”

鬼母煞有介事的点头,知道血魔其实是在和她说话。

伴随吼声的接近,那些“人”亦步亦趋,和先前看到的踉跄比起来,此时更像是疯狗,血色的眼眸里全是凶光,要择人而噬。

“那家伙聪明啊!根本就没断绝这些人的生机,是想做人质?”血妖哂笑,“可惜遇到了咱们哥俩,这如意算盘可要打错了。”

那些村民并没有停止脚步,反而前赴后继,看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变成这样,我胸腔中怒火中烧,一定要把造成这一切的那个家伙碎尸万段。

血妖血魔不含糊,手轻轻挥动,一人面前多了一串血珠,接着以极快的速度打进了村民的体内。

“这世上还没有比我们更加污秽的东西,只要将血珠打进他们体内,就能牵扯出邪祟。”血妖说着又将血珠收了回来。

村民们齐齐倒地,不省人事。

“他们不会有事吧!”

“没事,睡一觉就好了。”我眼睛逡巡,那个家伙肯定就在附近。

“混蛋,找到你了!”锁魂链飞射,直奔房梁而去。

一道黑影急忙闪躲,然后落在地上,又是一名看不清面容的黑袍人。

“嘻嘻嘻,果然掉到了一条大鱼。”

“大鱼你妹!”

血妖血魔心领神会,化作两道流光,左右夹击。

两条血河翻涌,眼见就要将黑袍人给卷在其中。

第一百一十章 迟来的道歉

“两个特殊之魂,有点意思。”黑袍人轻笑,身子却不躲不闪。

两道红芒飞射,我这边也在构建着法阵,只要看情况不对,就引阵法之力将他强势镇压。

“死!”血魔血妖齐声大喝。

眼见那黑袍人就要变成瓮中之鳖,但眼前却是一花,那黑影…没了,就像凭空消失。

要知道血妖血魔可是超天阶的存在,而且不是一般的超天阶,单独一个都能去和罗天葬硬来,更有底气和佛门硬刚一波,能用常理对待?

但偏偏就是他们的攻击被黑袍人毫无征兆的躲过去。

“不是真身!”血妖血魔惊道。

黑袍人在另一个方向显现,我悍然出手,“星神力借吾身,镇十方!”

一条血龙冲天,在我这段时段的滋养下,它已经化作头角峥嵘的龙身。而且我一直没有凝聚出本命符箓,我也问过胡然。

他说,这条血龙就是我的本命符箓,也有可能是世间最强的本命符箓!

二十多张蓝符成阵,星神印下投影,化为一尊身材高大,神光流溢的巨灵,眉心现竖眼,迸射出驱邪之光。

“桀桀桀,有点意思,有点意思,你这符道水平怕是比起宋守城也不逞多让了吧!”黑袍人动了,黑袍掀飞,迎风见长,铺天盖地。

“开明,小心一点…”我妈担忧道。

“符术,破邪!”我顾不上回我妈的话,“黄胖子,照顾好我妈和我外婆。”

我最怕的就是黑袍人钻空子,我妈和外婆可没有半点反抗之力。

黄守财立马站直,挡在了她们面前,鬼母虽然插不上手,但也护卫在旁边。而血妖血魔没闲着,“大人,这厮狡猾的很,我们必须找到他的真身。”

他们能发现,我也看出来了,所以符阵巨灵并没有轻举妄动,而是符纹交织。黑袍袭来,被神光洞穿。

这个藏头露尾的家伙实力不比我们强多少,甚至可能弱几分。但是奈何这里已经成了他的主场,有他之前的布置,我们很难发现他的真身所在。

但这只是时间问题,他藏不了多久。就好比斗鸡,谁先动谁就要输了气势,颓势将彻底形成,这才是真正要命的。

“别白费心思了。”

“都说冤有头债有主,前辈来这里无非是找我外公的晦气,现在找上门来,对一群普通人下手,这不符合道义啊!”我缓缓道。

“道义?你和我谈道义?”黑袍人身形闪动,飘忽不定,“再说,谁说我是来找宋守城麻烦的?”

我心头猛的咯噔一下,巨灵瞬间有了目标,而血妖血魔也同时感应到,和我一起呈现三角将其包围。

而他,正从那一堆昏迷的村民中突袭而出,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一个好的藏身之所。

“打中了!”血魔欣喜道。

血河席卷,巨灵镇压,那道黑芒确实被打中,但真的将他湮灭了吗?很显然没有,他不会那么蠢。

“我…为了这个女人而来啊!”黑袍脱落,一个扭曲如同影子的狰狞身影出现,直奔我妈那边去。

“这是邪!”血妖大喝,尽力阻截他的去路,成功卸掉他一只胳膊,但他仿若没事一般,一往无前。

巨灵在最后消散的那一刻在我的努力下也放出一道星芒,洞穿了他的躯体。

“我要守住!”黄胖子浑身发抖,胆小怕事的他愣是没有动。鬼母枫叶护身,同样咬牙,哪怕他们挡不住这只邪的一击。

“不要!”我睚眦欲裂,条件反射般甩出了锁魂链,但来不及,彻底来不及了。

眼睛不自觉的闭上,因为我不忍看到接下来的一幕。

可是,过了良久,外面没有声息。

“大人…大人…大…大人…”血妖抓住我的肩膀,激动到不能自己。

我的眼睛猛的睁开,一道黑色的墙竖立在我妈面前,那只邪并没有突破这层坚固的防御。我妈呆呆拿起胸口的吊坠,怔怔出神。

这个吊坠我有印象,不管在哪,不管在做什么事,我妈从来不离身,宝贝的很。哪怕是我偷偷摸一下她都不许,我一直怀疑是那个家伙送给她的。

现在看来,还真特么的是。

“不!不可能!他的力量怎么会在阳世显化?”邪疯狂道,随后又放声大笑,“我知道了,我知道他强行突破了那层限界,是嫌自己受的伤不够重吗?愚蠢,为了一个一无是处的女人…”

“我做事需要你来教?”墙壁闪过一层涟漪,一个挺拔的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只手掐住了邪的脖子,不给他任何废话的机会,手上白色的火焰升腾,不留一点渣渣。

“抱歉,我来迟了!”

我妈已经捂嘴泣不成声,一双眼死死望着这个男人。而我也望着他,这就是我一直抗拒的存在。

长相普普通通,但和我的眉眼很像。我一直估计不透,我妈那么漂亮,为什么生出我这张平凡脸,原来是这家伙的基因太强大。

“秀云,别哭好吗?”他上前一把将我妈抱在怀中,那眼神如一汪春水,能把人给融化。这该死的家伙肯定就是用这下三滥的手段将我妈哄骗到手。

“您是那位…位大人!”黄守财极度夸张的跪在地上,血妖血魔也单膝跪下,不敢抬头。

而鬼母似乎在避嫌,深色复杂,脑袋低垂。

“你个混蛋放开我妈!”我指甲掐进肉里,眼睛涨红。

我想过无数次与他相见的画面,更告诫过自己要克制,但…我克制不了,特别是他抱住我妈的时候,他凭什么抱我妈?他有什么资格?

“开明…”我妈柔声想要说什么。

但被那个家伙阻止,眼神中的歉意不知道是装给谁看。

“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子两。”

“不怪你,这不怪你!开明,叫爸!他是你爸!”

瞅着我妈眼里的希冀,心里一阵绞痛,那倔强不会让我如此轻而易举的放过他,我闭口不言,眼泪哗哗流淌。

心中滋味五味杂陈,不知道和谁说才好。

“别勉强他了。”那家伙摇头,看向我,“总有一天你会明白。”

“你…你…”我支支吾吾,但那家伙的身影已然消散,徒留我妈一个人久久回不过神。

“混蛋!你特么有种别跑!”

“大人,那位有自己的要事在身…不能…不能擅离,如今上阳间都废了极大的代价,正中了邪的下怀。”血妖在一边劝道。

我压根就听不进去,看着那道无助的身影更加心疼,踉踉跄跄跑过去将她拥入怀中。

“你妈这性子呦!哎!早知如此…”外婆唉声叹气。这可是她闺女,她能不在乎吗?

“妈!我不后悔!”单薄的身影正紧紧捏着那黑色吊坠,感受着最后的温存。

“嘭!”大门被谁踹了一脚。

“外公?”我惊讶道,还是那一袭道袍,看的出外公风尘仆仆,头发胡须都没打理过,盯着一个黑眼圈。

“太好…了,你们都没事…吓死我了。”外公一屁股跌在地上。

外婆上去就提着他的耳朵,“让你成天没事往外面跑,都被人家打家里来了,等着给我们娘俩收尸?”

“诶!轻点,轻点!我这不是发现出了问题就马不停蹄的赶回来了吗?”外公喊道。

“外婆,这事谁也料不到。”

外婆看着生气,但并不生外公的气,而是把生那家伙的气转移到了外公身上,外公无辜躺枪。

“那个男人出现了,是他救了秀云。”

外公从地上跳起来,“什么?他还敢来?我不打断他的腿!”

“这事别计较了,您今天就把外婆和我妈接去茅山,鬼东西盯上他们了。”

“不,我哪都不去,我哪都不去。”我妈的情绪异常激动。

“妈!别闹了,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那家伙不能随时随地出现来救你,他刚才就付了很大的代价,你忍心做他的累赘吗?”我皱眉。

我妈这才默认了我的建议。其实我更想将她接去江城,但江城这地方太过特殊,谁知道会不会有突发状况?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我万死莫辞。

而且外公也是超天阶的存在,茅山高手众多,去那里保险。

“你儿子说的对,这次由不得你胡闹。”外公罕见的对我妈说了严厉的话。

外婆也依着外公,别无他法。照我看,邪肯定发现了什么,想要以我妈来威胁那家伙。毕竟他在冥府中地位超然,是至关重要的存在。

“他是谁?”我扭头问黄守财。

鬼母却抢在前面道,“土伯。”

“土伯?”我有些疑惑,难道也是神职?但十殿阎罗,十大阴帅还有那些家喻户晓的冥府成员没有叫这个的。

“你说勾引我女儿的是…是土伯?”外公目瞪口呆,直截了当的再次跌坐在地上,“他是…土伯?”

“土伯是冥府,冥府便是土伯身躯所化,你…懂我的意思吧!”

我特么…我特么…惊了!难怪黄守财吓的起不来身,我都差点起不来身。这个大人物来头是真的大啊!冥府化身,吊上天了。

“大人,你是土伯的儿子!罩我啊!”黄守财又把我腿抱上。

我干净利落将他踢开,“谁是他儿子了?我承认是他儿子了吗?我认他了吗?”

“你的确是他儿子,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鬼母缓缓道,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土伯…居然是土伯…你特么堂堂冥府化身来羞辱我女儿,我日你大爷!”外公气急败坏,恨不得以头抢地。

最后将村民安置好,等他们醒过来。作为村里德高望重的道士,外公一本正经的给他们扯了一堆屁话把这些人给糊弄过去。

然后外公带着外婆和我妈离开,去了茅山,也让我放下了心。

“我想问你,你老跟着我干嘛?我是欠你的,你追债也不要追这么积极吧!”

鬼母红衣翩翩,“你不欠我的,是我欠你的,我在赎罪,你不用管。”

“赎罪?谁知道你打的什么鬼主意?我爸变成这样都是你害的,你还有脸待在他身边?”

“卧槽!麒麟?”我连忙张望,一道身影窜进了我怀里。

“粑粑,麒麟好想你啊!”

我一把将那一团肉抱起,肉乎乎胖嘟嘟,大眼睛一眨不眨望着我,这就是我怀了十年的儿子,简直不要太可爱啊!

情不自禁揪了揪他的小脸,“mua~”

“粑粑也想死你了,你一个来的吗?”

麒麟蹦到地上,看上去三四岁的模样,一身精致的童装,“当然不是,麻麻也来了,要不然粑粑被这个坏女人给抢走了不哭死她。”

说着还不忘瞪鬼母一眼,他是真的不待见鬼母。

正如麒麟所言,后土是真的来了,可神色很拘泥。

“粑粑,麻麻因为上次没有认出粑粑不好意思呢!”麒麟挤眉弄眼。

“姐姐…你来了…”鬼母忐忑道,全然没了那股强势的模样,“我…我…我现在只想留在他身边…”

“留在我粑粑身边再害他吗?当初要不是你,我们一家会失散?”麒麟龇牙咧嘴。

后土温和道,“麒麟不得无礼,她怎么也是你小姨。”

“哼!我才不承认她是我小姨!”

“你们到江城有什么事吗?大概留多久?”我小心翼翼道,因为舍不得麒麟。

“我上次夺的钥匙被偷,这才追查到了江城,我…和麒麟暂时都不会离开。”后土轻声道。

“粑粑是不是很开心?”麒麟笑嘻嘻道,“麻麻很好追哦!你可以再追她一次。”

“熊孩子乱说话。”我瞪了他一眼,发现后土的脸有些羞红。

我不可否认对后土有很强烈的好感,但是她就像高高在上的女神只可远观。

“求求你们放过单身狗吧!”

哀嚎的黄守财又被我踹了一脚,血妖血魔护卫在我身边,看了后土一眼。

“你们是他当年流下的两滴血所化,没想到也已经归位了…”

“当年听说大人身殒,我两悲痛万分,自甘堕落了这么多年,血魔这个猪头还被人囚禁上百年,确实埋没了大人的声名。”血妖不好意思道,血魔这次被骂猪头都没有反嘴,反而一件羞愧。

第十一百一十一章 幕后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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