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腹黑不是攻 - xp1024.com
《我是腹黑不是攻》


楔子

楔子

某一个地方,一场异于平常的婚礼正在进行。

平地上,一群人聚在一起,貌似寻常,其实颇有文章。

中央的两个男人并排靠在一起,正咧了一口白牙对准摄像师的镜头。

正要拍照时,其中一个突然推了推另一个人的腰眼,那人一个踉跄,在取景框中成了一个模糊的怒目而视的景象。

“你做什么!”

被推的那人叫道。

“我做什么?”

被问的人也毫不示弱反问回去。

被推的人气的撩袖子:“你昨晚还没吵够是吧?”

另一人抱臂而立,脸上满是不在乎的浅笑,十分挑衅:“想单挑?”

“哼!”

那人眯起眼睛,正准备说什么,就见到人群中有一人疾步离去。

他连忙跟过去,终于在墙壁转角处抓着了那人的衣领子。

回过头来的人一头过时老气的蘑菇头,面容却相当清秀,初看时颇不协调的组合,偏偏在对着这张脸许久之后,渐渐有一种别样的风情凸显。

“太郎!”

被叫的人应了一声,随即看着他:“凌哥哥,你跟过来做什么?”

追人的人一撇嘴:“你看看他那死样子,还结什么结?”

被叫做的“太郎”的青年连忙道:“这怎么行,婚礼途中,你怎么能把靖哥哥一个人扔下。”

另一人——正是今日成婚的方凌——不屑撇嘴道:“他那个死德性,不用搭理,婚礼也取消得了。”

青年叹了口气,似乎很是疲累:“随你吧,我累了,要回去了。”

方凌连忙蹿到他面前,亦步亦趋地跟着:“回去做什么?再玩一会儿吧……这还多早的天儿啊……”

青年看了他一眼,有些难受,低头道:“你还是回去陪靖哥哥吧。”

方凌抓住他的手:“他有什么好陪的,不如我们去玩,你看怎么样?”

青年看了一眼被他抓住的手,想抽出来,方凌却死抓住不放。

青年沉默了几秒,突然一笑:“好啊,你过来。”

他本是一张略显清秀的脸孔,一笑之时顿显出些不同寻常的魅惑来,仿佛那张脸都莹润生光。

方凌愣了一下,呆呆地跟着他过去。

青年上了一处高台,回过脸来喊:“你快点呀。”

方凌不明所以地跟上去。

他奇怪地问:“清太,你做什么?”

青年笑:“你过来呀。”

方凌正想过去,下面猛地有声音响起:“方凌你干什么,真就把人家林靖甩手一丢就走人,你这也太不厚道了吧?”

方凌愣了下,喊:“姐,清太在这儿呢。”

下面的女子——方凌的姐姐方慧——像是这时才看见青年一般,连忙打招呼:“清太在这儿啊。”

青年只是笑笑。

方凌看了他一眼,就走过去。

中间有个女人穿着奇怪的衣服正在练什么功,看起来奇奇怪怪的,方凌打了个哆嗦,走到她跟前时猛地翻了个跟斗,从空中扑过去。

青年笑得越发温柔欢畅,面上荧光更盛,魅惑之色越浓。

方凌奔过去,又走了几步。

青年握住他的手,神情无限温柔。

方凌感觉像是数九寒天里一只暖手炉似的,遍体舒畅,直勾勾盯着对面的青年看。

正想着,手上劲力突然一重,身子不受控制地转了个圈,眼前天旋地转。

等到回过神来,已经摔在了高台下的平地上。

方凌“哎哟”一声,抬起头来看,揉着被摔疼的部分,好不委屈。

青年从上面的栏杆旁探出个头来,笑意盈盈,面上莹润生光。

“凌哥哥,都是要结婚的人了,就少在外面玩些花花肠子吧。”

方凌揉着发疼的手腕,愣了半晌,呆住了。

良久,才发出一声怪叫:“刚才那个……是太郎吗?太郎从来不会这么对我的!”

旁边看了半天戏的方慧晃头晃脑道:“谁叫你新婚当天还要去招惹他,明知道人家对你是什么心思,你还偏要这么做。这下好,惹到不该惹的了吧,从来不发火的尹清太,发起火来,原来是这个样子。”

第一章 失落的咖啡馆

第一章

尹清太坐在咖啡馆里,随便点了一杯咖啡,坐在靠窗的位子轻啜。

想起方才的事,心中还是有些报复的快感和隐隐的失落。

就是今天,他最爱的凌哥哥,结婚了。

结婚的对象还是个惊世骇俗的大男人。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对着摄像机,靠在一起微笑。

他心中止不住的羡慕,却没有勇气再看下去。

就在昨晚,凌哥哥的房间里,还传来些拳打脚踢的声音,夹杂着大骂声。

到了今天,凌哥哥就不再是他一个人的凌哥哥了。

也许,很早以前,就不是了吧。

他会搬出去,会和靖哥哥拥有一个共同的家,一起过着婚后的甜蜜生活。

他再也听不到他们的争吵,再也不知道那个屋子里会传出些什么,也许……会永远都是一片死寂吧。

昨天晚上,两个人一言不和,由对骂转变成大打出手。

屋子里的两个女佣依靠在门边听壁角,一边皱眉担心,一边兴致高昂。

没有……见过男人打架么?

见到他出来,还拉住他低声道:“小少爷要不要趁着他们待会儿打着打着滚到床上去的时候,不小心闯进去,怎么说,也不能让他们这么逍遥了,老是吵得我们睡不着。”

两个女佣都是他家的老人了,什么东西都见怪不怪,还经常跟着他一起作怪。

可是昨天晚上,他却完全没有作弄人的心情。

他摇了摇头,女佣也没在意,便随他去了,继续兴奋地在墙边听壁角。

他走到卫生间,拿帕子擦了擦脸,靠在冰冷的瓷砖墙上,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离一般。

他的哥哥,他最爱的人,明天,就要结婚了。

而现在,当一切已成了既定的事实,他还有什么理由,继续放任自己去享受那个男人的温柔,继续放任自己在他身边沉迷下去呢。

他摇了摇头,打断自己越飘越远的思绪。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瓢泼大雨。

他看了一眼,不由担忧,这样大的雨,凌哥哥他们的计划,不是就全泡汤了么?

意识到自己的思绪又飘回到那个男人的身上去,他微叹口气,为自己的习惯唏嘘不已。

从来,就把那个人,当作生活的重心啊。

只是如今,那个人身边有了别的人完全取代他的位置,就再也不需要他了吧。

想到这里,有些伤感。

一个人从窗外疾行而过,他不由看了一眼,实在是那人身上装束太过显眼。

一件长长的黑风衣,几乎拖到了脚踝,梳理的一丝不苟的头发也在奔跑和大雨的侵袭中变成了乱鸡窝,手中一只大大的公文包,拉链没有扣上,边跑就边稀里哗啦地往外掉东西,飞出来的纸片一沾水都成了惨不忍睹的白糊糊,一片片黑色晕开活像某种排泄物。

他愣了一下,觉得这人也真有意思。

正这么想呢,咖啡屋的门就“嘭”的一声被人大力推开,被淋成了落汤鸡的人极其不协调地横在大厅中央,满身湿淋淋地往下滴着水,顿时破坏了高档咖啡厅的美感。正是刚刚他看见的那人。

尹清太饶有趣味地盯着他,看他不顾旁人的眼光走到柜台要了杯咖啡,再四处环视一圈,最后向他这里走过来。

他看着对方,嘴边噙着一抹笑意目送他走来。

那人似乎被他毫不回避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湿漉漉的手抓了抓惨不忍睹的头发,笑道:“没有位置了,我能坐你对面吗?”

事实上,咖啡屋里还是有剩余的位置的,只不过位置隐蔽了点,那人又来得匆忙,没有注意到。

不过既然对方没有注意到,清太也不打算说什么,只是笑笑,站起来给他拉开椅子。

只差没有做个请坐的动作了。

那人顿时红了脸,咳了两声,显然为对方把他当女士一样对待感到忐忑不安。

清太笑了笑,看着他,一言不发。

对方连忙道:“不用不用。”

然后一屁股坐上去,公文包往旁边一甩,顿时所剩无几的文件都唰唰地往外飞。

他身上都滴着水,直接往那铺了毛皮的椅子上坐,连清太都不由咂舌,心中有些心疼,又有点同情这咖啡屋的老板,为了一杯所值不多的咖啡的价钱就损失掉贵重的毛皮沙发。

他提醒对方道:“你公文包里的文件都掉光了。”

那人“啊”了一声,忙转身去看,顿时眼睛瞪得比铜铃大,连忙把包拿过来翻查一遍,最后哀嚎一声:“完了完了,明天就要交稿,我居然全给弄丢了,哎,怡姐还不骂死我。”

他唉声叹气了半天,尹清太看着他只道叹为观止了。

他笑道:“你的拉链一直是开的,你没有注意到么,先前在雨里的时候就丢了好多。”

他们的位置就在窗边,清太这么一说,他顿时望向窗外,看见在地上糊成一团的某疑似物时,抱住头大叫一声,愁眉苦脸地往桌子上趴,嘴里直道:“完了完了,这可怎么办呀?”

清太笑了一下,礼貌地伸手:“我叫尹清太。”

那人仿佛才想起来一般,顿时不好意思地挠头,另一只手忙不迭地伸出去,湿嗒嗒地就握住清太的手,清太微皱眉,面上还是礼貌的微笑。

“我叫凌阳。”

羚羊?!

清太差点一口咖啡喷出去。

好在他嘴里现在没有咖啡,所以他只是面部微微抽搐了下,就迅速恢复原样。

“凌先生好。”

“哎,”那人抓了抓头,“你别这么叫我,怪别扭的,又不是生意场上,叫我名字就好了。”

“凌阳。”清太从善如流。

“恩,”那人又挠头,“我叫你什么好?”

清太脑子中闪现过某张含笑的脸,迅速抹去,微笑道:“叫我太郎吧。”

就当作是,和你彻底的隔断,把专属于你的称呼,也一并抹去。

清太眼中的黯然一闪而逝。

凌阳却没有意识到,只呆呆地重复:“太郎。”

清太反射性地应了一声,表情温柔,面上笑意盈盈。

这和方才的礼貌相对完全不同,对面的人一时有些看呆,盯着他一语不发。

清太暗自懊恼,怎么又当作是那人了。

抹去……抹去……抹去……

在心中默念一百遍,清太这才调整好姿态,看着他笑道:“这个是我小时候的小名,因为名字里有个太字,又因为这个西瓜太郎的发型,”他笑着抓了抓头发,“很蠢吧。”

凌阳很想说蠢你为什么还留着,话到嘴边还是变成了:“不会啊,很好看的。”

清太看着他言不由衷的模样,也不戳穿,径自端起咖啡啜了一口。

他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瓢泼大雨还在持续,行人纷纷躲避。

“凌阳。”

对方应了一声。

他笑道:“不如我们来玩真心话大冒险?”

第二章 真心话大冒险

第二章

坐在椅子上的凌阳险些摔下去,还以为是自己一时耳背听错了,忙叫他再重复一遍。

清太笑眯眯地重复了。

凌阳瞪着对面的人,想从表情上看出蛛丝马迹来,可惜,无论他瞪破了眼珠子,对方仍然是一副无比认真的笑模样。

他有些无力地想叹气,二十好几的人了,玩什么小孩子的游戏啊……

不过……

看了眼外间的天气,这种时候,被困在这里,貌似……的确是个不错的提议。

于是,两个二十几岁的社会精英,就坐在小小的咖啡馆里,玩起了小孩子的游戏。

“两个人怎么玩?”凌阳问。

无怪他孤陋寡闻,实在是没有见过两个人玩真心话大冒险的,那要怎么弄?

清太想了想,笑眯眯道:“剪子石头布吧。”

“唉?”这回凌阳是真要从椅子上跌下去了,先前那个就够幼稚了,没想到还有更绝的。

这大庭广众之下……

两个大男人坐在一起玩剪子石头布,会不会……太奇怪了点?

似乎是明白他心中所想,清太啜了口杯中的咖啡,微苦的醇香在舌尖流转,他不禁舒服地眯起眼睛,眼中光芒闪烁,笑意流转,那种慵懒的姿态,活像午后在屋檐下晒太阳的猫。

凌阳被他眼中的笑意弄得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道:“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丢脸啊……

清太没有听到他心中的大喊,颇为高兴地道:“好啊,我们剪子石头布决定胜负,赢了的人可以向输了的人提一个问题,不管是什么都要回答。”

凌阳不情不愿地点头。

清太笑得更欢畅了。

在这样的日子里,遇见一个合眼缘的人,又被困在这里无法出去,不如就找点乐子,也好淡去心中若有若无丝丝缕缕的抽痛,把所有的不快都发泄出来,忘了那个人的事情。

“咳。”凌阳咳了一声,伸出手来,别扭地背在身后,嘴里喊道:“准备好了啊,一,二,三。”

清太眼中笑意流转,和他一起伸出手。

清太凑近看了一眼,形势一目了然,笑道:“我输了。”

“恩,”凌阳看着对方,搜肠刮肚,这人不过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难道让他去问人家的隐私?可别弄得双方都尴尬。他想了半天,最后期期艾艾地问出一句:“你喝的什么咖啡?”

清太看着对方,眼中尽是笑意,凌阳迅速涨红了脸。他不好意思地挥着手:“哎,刚刚那个不算不算,我再重新想好了。”

被人取笑,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啊……

清太倒也没有出言取笑,只是双手交握在桌上,淡淡道:“问出来的问题,可不能收回去,下次要想好了。”

他看似拒绝了对方,其实却在解围。

感觉到他话里的善意,凌阳笑着看了对方一眼,有些感激。

清太接着道:“不知道。”

“唉?”

清太摊手:“我不知道我喝的什么咖啡。”

凌阳瞪着眼看他。

清太歪了歪头,微微撇嘴,眼神灵动:“我从来不懂这些,吃的喝的能吃能喝就行,管他什么牌子。”

凌阳呆住,片刻后大笑:“哎,是么?我也和你一样啊,弄得怡姐老是说我是猪,什么都往嘴里塞。”

清太看着他,微笑。

凌阳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又觉得自己方才说话太没分寸,笑声也惹来好多人侧目而视,有些赧然地低下头。

为什么他觉得自己……在这人面前……像小孩子呢?

清太突然道:“再来。”

两个人又剪子石头布,凌阳咂舌:“你问吧。”

一副任君宰割的样子。

清太失笑,倒也丝毫不客气,单刀直入地问:“你今年多大?”

凌阳没料到他会问这个,挠了挠头,想着也许是自己的行为让对方觉得幼稚了,迅速回答:“二十四。”

清太唇边笑意更浓,轻声道:“我也是。”

凌阳看了对方一眼,不知道该怎么说,指手画脚的:“那个,你看起来,比较年轻……”

表现出来又不是那么回事……

他腹诽。

清太笑着指自己那老到过气的发型,笑问:“是因为这个吧?”

“哎?”凌阳愣了一下,连忙答,“不是。”

“你长的……恩……比较小……”他努力措辞。

清太了然地点头,这话他也不知从小到大听了多少回,已经明白自己的娃娃脸性质了。

清太问他:“你是几月的?”

“五月。”

清太笑:“那我就比你小了,我八月。”

“啊?哦。”凌阳不好意思地回答,为了对方比自己表现得要成熟感到些许赧然,面上微微泛红。

清太和他又过了几招,把身家都调查清楚了,这才满意地点头。

总结如下:

姓名:凌阳

昵称(清太悄悄取的):羚羊

性别:男

年龄:24

职业:自由撰稿人

婚姻状况:未婚

交友状况:单身

籍贯:四川省绵阳市

目前所在地:北京北四环

家庭情况:父母都在家乡,自己在外闯荡

性取向(此乃旁敲侧击所得):直的

性格:此人小迷糊,心性单纯,且容易接近

清太想了想,觉得这还真是他喜欢的类型,除了那块至今踢到都脚痛的铁板之外,他还是喜欢这种容易相处又好糊弄的对象啊……

可惜此人非圈内人……

清太在心中意yín一阵,再惋惜一阵,对面毫不知晓他想法的凌阳还在用单纯的小鹿眼神瞅着他。

清太看得心中一阵荡漾,恨不得就地扑倒,迅速剥成光蛋蛋再这样那样那样这样……把人吃干抹净……

他平息了下心中涌起的骚动,叹息道,可惜不是GAY啊……

他微笑着看向对面的人:“该你了。”

凌阳被他用这种眼神一看,背后不由一阵恶寒,忍不住犯迷糊,这人明明在笑,他怎么就觉得,那眼神……像是见着猎物的狼呢?

甩去心中的奇怪想法,凌阳想了想,问道:“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清太没有想到他会问到这种敏感问题上来,一愣之下,面上表情一僵。

他想了想,缓缓答道:“有。”

今天……就今天……明天,就彻底忘掉吧……

凌阳想了想,问道:“是什么样的女孩子?”

清太微微一笑,白牙一闪,轻声道:“这是第二个问题。”

凌阳干笑两声,幸运地在下一轮剪子石头布里胜出,期待地看着对方。

第三章 纯情小绵羊

第三章

清太缓缓转动着手里的勺子,瓷器与金属碰撞的声音很响亮,在不大的空间里回荡。

对面的人期待的目光没来由的让他有些厌烦,想要甩手走人的冲动在这一刻分外明显。

“我喜欢的人……”他说着,脑海中浮现出那个人的音容笑貌,神色不知不觉间就柔和下来,“他长得很好看,有一双漂亮的棕色眼睛,对视时感觉就像要被吸进去一样。我和他从小一起在孤儿院长大。后来他找到了自己的家人,却还不离不弃地把我带在身边,把我当弟弟一样照顾。后来我长大了,去了他市上学,每学期都盼着回家的时刻,每次看见他都会很激动很高兴,他也会抱着我亲亲我,像对待弟弟一样。可是我却发现自己渐渐不满足了,我想要一些其他的东西,想要他全部的心思。我努力学习,想着以后还回到这个城市来,回到我爱的人身边来,等到有了足够的能力,就向他表白。可是……等到我回来的时候,他身边,却已经有人了。”

清太说着,心中又清晰浮现起了这些日子以来常常横亘在心里的尖锐痛楚,不禁低下了头,轻轻搅着杯子里的咖啡,一言不发。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凌阳也没想到会弄出这么复杂的事情来,不由有些诺诺地看着对方的脸色,寻思着该说什么好。

他还不曾想出什么来,对面的人已然接话:“你爱的人,却只把你当作弟弟,近在咫尺,却只能远观不能靠近,同住一个屋檐下,每天都看着他和他的情人争吵再和好。”

他顿了一下,轻声道:“你知道吗?每次他们吵架甚至打起来的时候,我都会控制不住自己地想——如果,如果他们就这样决裂……”他吸了口气,“我甚至希望他们分手。”

他微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轻微颤动,颇有些弱不胜衣的娇态惹人怜爱。

凌阳愣了一下,微惊,话没有经过脑子就出口:“他们……还打架?”

听起来,还很常见的样子……有这样和女朋友打架的男人?

真是……强悍的一对啊……

凌阳的心理活动没有掩饰,直接表现在脸上了。

清太看着他变化的脸色,不由也有些想笑,刚才的悲情气氛一下子打散不少。

那两个人,可不就是八字不合吗?偏偏又黏得跟什么似的……

他眨眼睛:“这就是床头打架床尾和嘛。”

这话还真不冤枉那两只禽兽,只要吵架打架,到最后一定是以双双滚上床作为结束。

有什么话,在床上说,的确要比其他地方,更容易达到一致呀……

清太默默想着,面上笑意更深。

凌阳一下子红了脸,讷讷地说不出话来,颇有些不好意思。

清太看着他的样子,心中一动,却不动声色。

下一轮,凌阳输了。

清太神清气爽地准备发问。

“你有过性经验吗?”

对面人“噗”地一声喷出了嘴里的咖啡,清太早有准备,带着椅子身手敏捷地向侧旁一闪,再端端正正坐回来。

幸好后面没有人……

清太想。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对面人涨红了脸,咳得惊天动地,只是在某人眼里,怎么看怎么像拖延时间。

清太淡淡道:“那就是没有了。”

还恍然大悟地摸了摸下巴。

对面人原本已经渐渐止歇的咳嗽声,顿时又惊天动地地响起来,比刚刚的那一次,还要响亮。

咖啡厅里为数不多的人都向这边看过来。

清太看着窗外,惬意地品着咖啡,面上努力做出一副“我不认识这人这人和我没关系”的表情,肚子里已经笑到快要抽筋。

他本来只是随口一问,实在因为这人太过腼腆的反应,生涩得很。

谁知道……

居然还真给他一语中的。

二十四岁的大男人啊……

他眼角不露痕迹地瞥了对方一眼,又迅速移开。

恩……长得还不错,剑眉星目也挺帅,虽然痴呆了点儿,憨厚了点儿,容易上当受骗了点儿……总的来说,还是能吸引女人的吧。

至少……总得有那么几个母性泛滥的……把此人纳入羽翼下加以□吧……

怎么会……

他又瞥了对方一眼。

凌阳还在惊天动地地咳嗽,眼神闪烁四处游移,可疑啊可疑。

服务员走过来担心地询问情况,清太立刻将头转过去装作不认识此人,竖着耳朵听旁边的动静。

凌阳不好意思地答道:“啊……我没事……那个……已经不咳了……”

清太不以为然地撇嘴,说不咳就不咳了,果然是装的。

服务员再恭敬地说了几句话,看他也确实没事,便径自走开了。

服务员一走,静默的桌子上顿时就剩俩人儿大眼对小眼,谁也不先开口说话。

清太想了想,觉得此人属于奇葩型,在如今社会,还能有二十四岁的处男,比那大熊猫还大熊猫啊……

寻常男子本就爱寻欢作乐,再冷情冷心也得有生理需求不是,哪有不吃腥的道理。GAY圈就更是混乱复杂,私生活放荡,不管放在凌哥哥还是他自己身上,都属于夜夜笙歌型。

滚床单滚到泛滥了啊……

居然出这么一纯情小男生。

哎……没有经过染色的白纸最容易激起人玷污的欲望啊……清太叹气。

他已经可以感觉到体内黑色思想抬头了。

不妙啊不妙……

感觉到对面人不时拿眼神瞟他,清太索性直接望过去,看到对方瞬间躲避的眼神后,更是坚定了自己的判断。

他笑:“你就没有谈过恋爱?”

虽然他自己也没有谈过可是一夜情对象多不胜数啊……

凌阳红着脸支支吾吾:“我……没有遇到过喜欢的人……”

说到后来,声音简直小的像蚊子哼哼。

清太的第一反应是想笑,这世道还有什么为爱情而守身的?好吧,女子他尚可接受,男人嘛……就……

第二反应……就很复杂了。

他从来没有在意过这些东西,也不觉得性和爱是不能分开不能割舍的。虽然开始的时候有想过要为了凌哥哥守身如玉,但是等到对方有了情人心灰意冷的时候便开始了四处寻欢作乐的生活。

他可以忍受喜欢的人身边花花草草乱飞,但是如果对方心有所属呢?

当一个人心里眼里都只装着那一个人,那么其他的人,便再也不可能入了他的眼。

他知道,却没有勇气飞蛾扑火。

他不怕焚身,只是怕一直牵住自己的那双手会松开,怕那个人知悉了他心底丑陋的欲望,怕他有一天会因为这个原因而与他分道扬镳。

他不能接受。

即使知道对方心里有了人,他也不愿意就此远离,只想守在旁边,更久一点,更远一点。

——以弟弟的身份。

第四章 被抓包的偷情

第四章

凌阳说完这句话,羞得直想钻到桌子底下去,偏偏对面人还用一种惊奇不已的眼光盯着他看。

清太突然冒出一句完全无关的话来:“他今天结婚。”

凌阳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人是谁。

他想了想,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安慰,这种“心上人结婚了新郎不是我”的怪异情节不是通常都出现在肥皂剧里的吗?

没想到现实中也有啊……

感情经验一张白纸的小羊直愣愣地想。

清太看着窗外,一时也没有说话。

此刻他需要的,并不是安慰。

窗外的雨稍微小了一些,已不似先前那般瓢泼地下。

那两个人,完全任性妄为,恐怕连大雨也挡不住新婚燕尔的出行计划吧。

甚至……说不定就找个地方野合了。

最有可能的,其实是两个人回去接着吵吵吵,吵到众人看不见的地方就开始互扒衣服。

清太私生活虽然放荡,却也不曾胆大妄为至此。

偏偏那两人都是这么个性子,不在一起还好,分别知道收敛。一旦凑到一起了,就容易上火,一上火就不管不顾开打,打到最后的结果就是滚床单。互相纵容着过来,都成了无法无天的性子。

他想了想,忍不住叹气。

果然……那个人才是最适合哥哥的吧……

他还是不能站在他身边啊……

想来也是,能大庭广众之下和男人结婚这样惊世骇俗的事情,还做得就像过家家似的人,也只有他俩了。

他又啜了一口咖啡,转头看见凌阳看着他担忧的眼神,忍不住笑笑,心里升起一阵暖意。

“我没事。”他主动开口安慰。“只是有些感慨罢了。”

凌阳点点头,桌子上又沉默下来。

真心话大冒险似乎也没什么好玩的了。

过了会儿,服务员过来询问。

凌阳转头去看,原来是那边有走开的客人,空出了位置。

他犹豫了一下,心里面不太愿意把清太一个人丢在这里。

清太笑了笑,对服务员摆了摆手:“不用了,我这就要走了。”

服务员恭敬地应了声,便离开了,剩下凌阳目瞪口呆地盯着他。

“外面……雨还没停呢。”

有些不知所措地找话题,凌阳颇有些舍不得这个娃娃脸顶着过气头发的青年,觉得和对方在一起度过的时光相当愉快。

清太并没太放在心上。

他转过脸来,笑道:“没关系,我也想试一试……”

——试一试像那个人和哥哥一样,不顾后果地任性一回……

凌阳抿住唇,盯着他直瞧。

清太用手撑住下巴,侧着脸望窗外的雨幕,面上带着浅浅的微笑。

凌阳看着他秀丽的侧面,灰色衬衫衬托着露出来的一截小臂格外白皙晶莹,隐隐间有一种别样的艳丽感觉。从侧脸看起来,他的皮肤相当白皙,睫毛长而卷翘,唇形姣好柔美,竟让人恍惚间觉得妩媚。

凌阳愣了愣,才后知后觉地答:“哦。”

他也不知道说什么,似乎萍水相逢的人不论用什么理由都无法挽留,相交的线本来就只有这一次意外的交汇,之后,留下的痕迹便渐行渐远。

清太转过脸来看着他,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突然隐去,认真道:“谢谢你陪我,今天对我来说,真的是特别的日子。”

凌阳看着他连连摇头。

清太看他一眼,抿嘴笑道:“小羊,再见了。”

凌阳并没有意识到此“羊”非彼“阳”,傻傻地应了,便看见清太毫不留恋地走过他身边,向门外行去。

凌阳愣愣看着他融入窗外的雨幕中,原本干净整洁的衣物和头发都被雨水打湿了贴在身上,显得有些狼狈。

他抿了抿嘴,一口喝光了杯中剩余的咖啡,看了看脚边上惨不忍睹的公文包,和中间散落出来的些许湿润的纸张,忍不住哀嚎一声,趴在了桌子上。

清太从咖啡馆出来,并没有什么确定的方向,只是随处行走。

在雨中,观看这个熟悉的城市,别有一番风味。

他默默地走着,双手插在裤兜里,思绪忍不住飘到那个人身上去,他现在……和靖哥哥,在干什么呢?

不会是已经滚到草丛里了吧。

想到这种情况发生的可能性,忍不住嗤笑一声,带着深深的自嘲。

到最后,他还是只有把最爱的哥哥拱手相让啊……

靖哥哥,会好好照顾他的吧……尽管可能大多数照顾的时间都是在床上……

即使走得累了,雨水模糊了视线,也不想回家。

回到那个……如今空无一人,再也不会有人为他等待的……家。

清太在街上游荡了大半天,最后还是觉得不能面对,去了GAY吧喝酒。

喝到第三杯,就有人上来搭讪。

清太彼时已经有些微醺,想了想那个空荡荡的家终究觉得难以忍受,于是破天荒头一遭地把人带回了家。

拿钥匙开门的时候,那个男孩已经靠在他身上直不起腰来了,他的手也已经伸进对方的隐秘部位为所欲为了。

打开门,屋里一片漆黑。

清太的心迅速下沉。

身边的男孩子靠过来索吻。

清太一把揽住对方的腰拉近,按在门上抵死缠绵,正是情动时刻,一触即发,两个人的衣物都被对方扯得差不多,眼看要等不及进卧室就地解决了。

突然一声清脆的响声,一时间,室内灯光大亮!

清太吃了一惊,迅速转头去看。

方凌站在开关旁边,上半身靠在墙上,眼睛盯着活春宫看,神色却是铁青的。

清太瞪大眼睛,意识到自己还和男孩纠缠在一起,迅速松开身边的人。

男孩已是情动,软趴趴地伏在清太怀里,此时对方一松手,立刻顺着墙壁滑坐到地上。

清太却无暇理会,眼睛紧紧盯着对面悠闲站立的男人,心中一阵忐忑。

他小心翼翼地问:“你怎么回来了?”

方凌挑眉,看了一眼坐在地上喘息不定软绵绵的男孩子,轻飘飘道:“先把你的人解决了。”

清太条件反射地辩解:“他不是我的人!”

说完连自己也觉得脸红,这样急切的辩解,就像是丈夫看到妻子出轨妻子急迫地证明自己的清白似的。

转眼间却又想起如今这男人已经是属于别人的了,自己刚刚那一句话听在他耳中实在不知是个什么味道,登时脸色转白。

方凌看着他脸色变化,心中暗叹,面上颇为严肃地盯着坐倒在地的男孩。

清太愣了会儿神,明白过来他的意思,转过身来扶起地上的人,帮他拉好衣服,轻声道:“对不起,你先回去吧。”

男孩也是多年混迹,一看这情形不对,也很识趣地开门出去了。

房门关上的声音在深夜里格外清晰,两个男人面面相觑,身份和情感上的尴尬一时使得他们无言相对。

过了好半晌,方凌面上的严肃表情才渐渐褪去,轻叹道:“太郎,我以后便不能天天照顾你了,你要好好看顾自己才是。”

第五章 用强

第五章

这句话就像个重磅炸弹,炸得既准又狠,直把清太心里的那一方若有若无的期待炸了个粉碎,整个儿的体无完肤。

他像是一瞬间泄了气,傻傻地看着对面神色泰然自若的男人,神色冷厉下来。

“你什么意思?”

他声音低沉,拳头紧握,盯着对面的人,目光灼热。

方凌被他突如其来的发作也吓了一跳,那目光刺得他心里发疼。

他蹙眉道:“我要搬走了。”

清太几步跨过去,一下子推开了原本是方凌的房间。

房间里的摆设一如往常,大大的双人床,天蓝色的窗帘,黄木的大书柜。

清太走进去,把地板踩得当当响,一身煞气,走到衣柜跟前,猛地打开门,里面空荡荡的,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存在过。

他转过身来,死死瞪着方凌。

方凌在后面看着他倔强的背影直叹气,又没有立场说什么,此刻见他目光灼灼盯住自己,不由长叹。

“太郎,你已经二十四了,将来也要成家立业的。我既然结了婚,自然不能再与你住在一起,你也长大了,也该有自己的生活的。”

他说话处处以太郎着想,可惜清太却正在气头上,根本不听他说话,直接觉得这人是在狡辩。

他两步跨到方凌面前,看着方凌的表情越转无奈,心中怒气升腾。

他忍不住低吼:“我知道你要搬走,可是……可是你什么意思?走就走好了,走得远远的,永远别让我看见,为什么还要回来!”

他说到后来,声音里已经带上微微哭泣的颤音,身体也颤抖起来,眼眶红红的样子格外惹人怜爱。

偏偏这一招对从小看着他长大的方凌格外有效,看他这个表情立刻就心软了,面上神色也软化下来。

方凌伸手揽着他的肩膀,把他的头压进怀里,抚摸着他的头发安慰。

“乖,我舍不得你,回来看看你怎么样。何况你今天早上就那么一声不吭地跑了,我自然担心,所以就过来了。谁知道……你还真是不给我省心!居然把床伴带到家里来,还大半夜的在外面游荡!”

他说到后面,语气渐转严厉,要不是清太的头还压在他怀里,估计就一掌拍上去了。

清太闻着近在咫尺的男性气息,不由心醉神迷,手指紧紧抓着对方xiōng前的衣襟,嘴上还逞强道:“今天是……凌哥哥的新婚之夜……你不和靖哥哥去滚床单……回来……做什么……”

他说话断断续续,还带着浓重的鼻音,偶尔传出来的啜泣更是让人心疼。

方凌面上一阵青一阵白,可惜怀里的人头被按在对方肩膀上没有看见。

方凌咬牙切齿的:“滚个屁床单!老子没把他踢下床就不错了!”

清太先前喝了酒,此时醉意有些上头,不由得迷糊起来,只觉得最熟悉的气息近在鼻端,平生最想要的人就在身边,一时也没有听清对方说什么,先前被挑起的□再度上涌,男性本能疯狂叫嚣,忍不住一阵躁动。

方凌察觉到他的异样,不由低头去查看。

才刚一动,就感觉怀里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迅速抬头,吻住了他。

方凌吃了一惊,慌忙去推。

谁知清太喝了酒,压根不听话,蛮劲儿奇大,硬是把他往房间里拖。

方凌哭笑不得,感觉到对方的舌尖带着酒气在紧闭的牙床上敲门,连忙抿紧唇深怕对方闯进来。

他一边推拒,一边又要小心不要伤了清太,一时间投鼠忌器,就被酒醉不甚清醒的清太占了先机。

其实清太也未必就真的醉的一塌糊涂。

也就是人说借酒装疯,平时不敢做的事儿借着酒劲儿一不做二不休,反正不吃白不吃。

清太拉着他的领带拼命往房间里扯,方凌被脖子上的压迫勒得难受,一时放松了防备,就被清太的舌尖迅速侵占了领地。

酒气在口中流转,对方湿润的舌尖不屈地纠缠不休,非要也挑起彼此的□才甘休。

方凌在心里暗骂,这个小白眼狼!

喝醉了就为所欲为,就敢欺负到你哥哥头上来了!

一时不察,方凌已经被压倒房间里的大床上。

柔软的感觉让清太不由自主地咕哝一声,压住身下的人,更加卖力地与之纠缠。

这就像是一场美梦,平时根本不敢做,到了这时候,却怎么也不肯醒来。

即使知道,只是一场过眼云烟,□情。

方凌瞅准了机会,趁着对方放松,一个抬肘,压住了对方欺下来的肩膀,稍一迟疑,还是一抬膝盖,击中了正意乱情迷没有防备的人的腹部。

清太正是情动,冷不防被打断,疼痛的感觉传来,身体也被翻了个个儿,被甩到一边的床上。

腹部的痛感告诉他,方凌并没有用力,压根儿造不成什么伤害。

他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心中一片冰凉。

这个房间,处处都是哥哥和他的气息,他们曾经在这里打架,到处都有过肆虐的痕迹,他们在这张床上无数次的□,交缠喘息,声音连他都能听到,两只丝毫不懂得掩饰的禽兽!

这张床是天蓝色的,和窗帘一样,是迎合了那个人的喜好。哥哥把他当成未来的伴侣,与他共同生活互相妥协,身体和心灵都渐渐归属于对方。

就在方才的纠缠里,他不可抑制地情动,却能感觉到身边人的冷静和毫无反应。他从不质疑自己的技术,方才的男孩不是一样被他吻到脚软,可是哥哥……可是哥哥……却冷静得一塌糊涂……

他抬起了手,遮住眼睛,避免头顶上的灯光射得他的眼睛生疼。

疼得……想要流泪的欲望。

这是他唯一一次的机会,是哥哥给他的唯一一次尝试,他失败了。

一塌糊涂。

他知道,哥哥也在试图告诉他,他的身体和灵魂,都属于另一个人了。

再也不会……为其他的人情动。

所以,他更不应该痴心妄想。

只要牢牢守住弟弟的位置,撒娇耍赖,永远贪求着不属于他的那份温暖。

感觉到哥哥伸过来的手臂将他揽进怀里,他愣了一瞬,猛地抱住对方,深深埋进对方怀里。

眼泪决堤。

哥哥,哥哥。

但愿这是我最后一次,为你哭泣。

但愿你在那个人的身边,能比现在更幸福。

那么,我才可以,牢牢守住自己的位置。

只看着你,在他的身边,绽放绝世光芒。

第六章 情敌喷火龙

第六章

早上醒来的时候,感觉到温暖的怀抱,和窗帘缝隙里照射进来的微弱的阳光。

清太感觉身体有些无力,估计是昨日淋了雨的后遗症,不太想起身,便仍旧赖在对方怀里,贪得这可遇而不可求的温柔。

过得片刻,突然听见门口传来开锁的声音,他愣了一瞬,昏昏沉沉的脑子还理不清头绪,想不明白这个时候谁会来这里。

还是常客……

还不等他想清,卧室的门锁“啪”的一声响,室外的光线照亮了一室昏沉。

清太微抬头,看见一张绷紧的俊脸迅速靠近,还不待反应过来,身子已经被大力提起,摔在了地上。

他呆了片刻,才反应过来。

大清早的,靖哥哥的火气真是大啊……

男人嘛,理解理解……

他懒懒抬头看了对方□一眼,似笑非笑的眼神立刻就惹怒了一旁站立的人。

林靖双手叉腰,颇有茶壶的架势,质问道:“你这个恋兄癖小孩,老子N早就看你不顺眼了,平常也就算了,昨天什么日子,这死方凌又跑回来,亏老子还在下面等了一夜,吹了一夜的冷风,这都日上三竿了,还抱在一起滚啊滚的像什么样子,你以为你还是小孩啊……%¥@~*#…”

男人大骂声不绝于耳,清太在心里叹气。

不管多少年过去,这个人的脾气一点不改啊,完全就是个隐藏性火山毒舌男,平时一脸笑眯眯看得人发寒,一吃醋就变成毫无理智的茶壶呈泼妇骂街状,真搞不懂哥哥怎么能受得了他。

想想,滚床单的时候,听到对方泼妇骂街似的大骂,还能毫不犹豫地压倒?

真是……

清太想了想,觉得哥哥没有选择自己而是选了这么个“毒舌妇”其实很是吃亏的,忍不住微笑起来。

林靖被他笑容一激,恶狠狠地骂起来:“你这死小孩笑什么笑,还笑得那么□,欲求不满是吧,欲求不满祸害别人家去,离我的宝宝远点,真是的……下次再这样缠人不放老子一定找你单挑,别以为宝宝护着你你就无法无天了,老子绝不对恶势力妥协……%¥@~*#…”

噗——

尽管已经过了很多年,清太还是忍不住为对方叫哥哥的名字感到一阵恶寒。

他回头看了眼床上隆起的部位,又在脑中勾画了下哥哥的轮廓,最后再比照了一番哥哥那火爆的性子,最后得出结论,这人果然不是正常人,脑子构造非常人所能及,这样神奇的昵称也不知他是怎么和哥哥划上等号的……

心里这么想,面上却还是云淡风轻,想着怎么也要报复一下抢走哥哥的情人。

“喂,你别动不动就单挑啊,你是不是和谁都能挑到床上去啊?”

林靖被他挑衅,立刻破口大骂:“妈的!老子清白得很,不许在宝宝面前乱嚼舌根,老子向来只和宝宝滚床单,你个死小孩少信口开河妖言惑众,让我的宝宝误会了老子饶不了你!%¥@~*#…”

清太有意要激怒对方,便做出色迷迷回味无穷的样子,伸舌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地道:“没错,和凌哥哥上过床,还真是觉得世间其他货色都是庸脂俗粉了呢……”

轰——

清太清楚地听到了,火山爆发的声音。

林靖向来宝贝他家那个宝贝得紧,平时都恨不得捂进口袋里不给人看,此时被这样挑衅,一时怒火上涌,管他真的假的,先开打再说。

他捏着拳头就准备上战场,势要和情敌一决胜负。

床上嘎吱一声响,一个严肃的声音传来:“你们在干什么?”

剑拔弩张的两个人都朝发声的方向看去,只见方凌坐起身,蹙着眉头,脸上还带着迷茫之色,火气却不小,显是被人扰了清梦的起床气。

片刻之后,他又疑惑道:“阿靖,你怎么来了?”

林靖见他开口,火气也不小,捏着拳头眼冒金星,说话冲人。

“我怎么就不能来?我不来你还不和这小子滚上床了?老子就知道你这拈花惹草的放荡小人一刻都不能放松!”

囧……

清太一扶额头,看见凌哥哥迅速变青的表情,和双方剑拔弩张的气氛,已经可以预料到会发生什么事。

方凌脸色铁青,也吼回去:“老子不是和你说清楚了吗?昨天晚上为了这个你还把老子给折腾得死去活来,这会儿还好意思来兴师问罪?!”

林靖的火气也不小:“妈的老子在下面等了你一夜,结果你一上来就不见人影了,老子一个人吹冷风好受吗?!”

方凌冷哼一声:“谁稀罕你等了?这就老子的家,想住多久住多久,你就自便吧!”

林靖叉腰做茶壶状靠近:“昨天才结婚,今天你就翻脸不认账,这日子怎么过?!”

方凌脸色难看:“有本事你接着说!”

林靖毫不示弱:“***你怎么不说要让老子说?!”

方凌捏着拳头:“那你怎么不说?!”

林靖已经开始挽袖子:“老子不想说,就要等你说!”

方凌坐在床上目露凶光看着逐渐靠近的人:“有本事你就说清楚了!”

林靖仰着头趾高气昂的:“老子要甩了你怎么着!”

方凌铁青着脸:“有本事你再说一次!”

林靖翻脸不认账:“没什么,你听错了!”

方凌追问:“你他妈是男人给老子再说一遍!”

这关系到男人的尊严问题啊……

林靖目露凶光向床上扑去:“老子说老子要干你!”

方凌一抬腿精准无比踢中对方扑上来的身影,冷笑道:“谁干谁还不知道呢!”

林靖灵巧地一个后翻躲开攻击,面露□,抱拳而立:“嘿嘿,宝宝,你昨晚那啥啥,还没恢复过来吧……想干我……也要看你有没有那个能耐!”

说着,迅猛无比地扑上床。

方凌一个闪身躲开,再压上来挤做一团。

在旁边被忽视好半天的清太迅速地说:“你们二位慢打,我先出去了!”

开玩笑,被台风尾扫到可不是好玩的!

那两位压根儿就纠缠得如火如荼注意不到他了……

才一关上门,里面乒乒乓乓各种声音就相继响起。

清太深吸一口气再吐出,摸了摸xiōng口。

呼,幸亏我跑得快啊……

第七章 病人最大+重逢事件+搬家

第七章

事实上,清太确实因为那天的淋雨事件而生了一场小病,虽然无甚大碍,却是终日有气无力,鼻子里随时塞着纸团眼睛眯成一条缝四处飘,活像僵尸,把公司同事都吓得离这股戾气十米开外。

清太被叫到总经理办公室,被总经理一句“你留在这里也是打击公司同事的士气”给堂而皇之遣送回家。

清太于是舒舒服服地在家里窝了几天。

因为他生病,方凌更是割舍不下,非说再住几天就近照顾,直把林靖气得吹鼻子瞪眼。

清太有意要看对方不高兴,谁叫他抢了哥哥。于是也就顺其自然,老神在在地当起了上帝,在家里横着走说一不二,时常被当作免费劳工使唤的林靖每天火气旺盛,到了晚上就格外地折腾哥哥。

清太也不管,小俩口一旦关起门来,其中滋味就只有自个儿知晓了,旁人再怎么揣测也是无用,说不定哥哥还乐得如此,便也随了他们去,周瑜打黄盖嘛,两厢情愿的事儿,旁人是犯傻了才去瞎折腾。

既然知道哥哥是决计不可能属于自己了,清太也就修身养性试图慢慢放开,死抓着奢望不得的东西过一辈子可不是他的愿望。

这期间,公司有不少同事来探望,其中大多是嫩鼻子嫩脸的小妹妹。

清太稍微有点困惑,有一天问林靖:“你说为什么我梳了这么个西瓜太郎的头,大大损毁形象,却还是有那么多小女生对我的英姿念念不忘非要飞蛾扑火前仆后继地追逐我这明亮的火光呢?”

林靖一时不能接受,像瞪怪物一样瞪了他半晌,随后哇哇地跑去了卫生间。

清太在床上摸着头发奸诈地笑,嘿嘿,不恶心你恶心谁?

如此一来,清太在卧床期间的小日子实在过得是舒爽无比。

哥哥一出现就撒娇耍赖缠着不放手,看靖哥哥蹬鼻子瞪眼的也挺好玩儿,顺便使唤使唤免费劳工,不用白不用呗。公司的同事送来不少好东西,哥哥也努力给他补身子,势要提高此人的免疫力。

搞得林靖活像八路军似的天天灰头土脸地打仗就盼着人民解放推翻三座大山无情的压迫。

于是,等到清太重回职场的时候,已经是养的白白胖胖的,整个人看起来容光焕发,即使配上那个西瓜头,仍然惹来不少思春期的哀怨目光,搞得清太越发的自信飞扬走起路来都趾高气昂。

这天,清太出去和一个客户谈完了,正想着时间还早,要不要找地方坐一坐再回公司去做牛做马受无情的奴隶主驱使的时候,就看见前面那个咖啡馆。

那正是他心情最差的那一天去的地方……

他撇了撇嘴,毫不犹豫地推门进去了。

眼睛不自觉地扫视原先坐过的位置,却惊讶地发现了一个背对自己的人影。

实在是无比的熟悉啊……

这熟悉不因为其他,实在是,那把公文包丢在脚边的习惯,又穿着一模一样的黑风衣,长得能拖在地上。

还真是难得错认……

清太到柜台点了一杯冰的,嫌冷,就让服务员用托盘送过去。

走到近前,看见那人低着头,头上发丝晃动,早已不是那日的狼狈模样,此刻正专心致志地拿着一只铅笔在白纸上比划。

服务员的举动明显惊动了他,他抬起头,有些慌神地眨了眨眼,才看见笑着站在面前的清太。

面前的人,明显比上次看起来容光焕发,也要……漂亮很多。那种魅惑的感觉越发强烈,一举手一投足都是冶艳的风情,也不再似上次那般伤情了。他看起来,像是完全走出了yīn影的样子呢。

他已经……不爱那个人了?还是……

凌阳正在胡思乱想,清太已经笑着在对面坐下。

桌子稍微有些挤,服务生把杯子放在桌缘,避开摊开的白纸。

凌阳有些不好意思地收起纸张,清太却伸手按住了他的手。

肌肤相贴的部位传来细腻的肌肤触感,微凉的温度,还带着汗水干透后轻微的黏腻。

凌阳心中一震。

清太笑道:“你在画画?”

凌阳看了眼纸张上不成形的笔画,不好意思地应道:“是啊。”

清太也看出他才刚开始不久,还没有什么轮廓,便说:“你画吧,我不妨碍你。”

凌阳本来想说没关系,抬起头就看见对方笑得眉眼弯弯,温柔地看着他,心中一窒,话到嘴边只变成一个微笑。

赶稿实在不是人干的活儿啊……

他们相对而坐,清太礼貌地一直没有出声,只惬意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时不时看看对面的人进行到了什么程度,不过分的眸光并不会使人紧张,很容易引起好感。

作画中的凌阳也感觉到了对方无声的体贴,等到对方再一次看过来的时候不由抬头一笑,清太看见他抬头,也微笑以对。

过了半个小时左右,凌阳的画作接近尾声,清太看了看手表,不由歉意地道:“不好意思,我要回去了,这是上班时间,我是出来摸鱼的,让老板发现可就惨了。对不起,不能等你画完了。”

他语气真挚,笑容诚挚,说话也很礼貌,实在让人生不起气来。

凌阳放下画笔,连忙道:“没关系没关系,工作要紧嘛。”

清太朝他微笑:“你画的是百鸟朝凤?”

“呃?”凌阳一愣,看了看自己画的乱七八糟的线条。

很少有人在没有上色的时候看出这么复杂的线条纹路啊。

他笑道:“是啊,你眼力真好。”

清太摇了摇头:“身边有人是行家,我自然也耳濡目染了。”

凌阳微笑,掌握分寸地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清太和他匆匆道了别,抓起公文包就往外走,凌阳坐在原地,看着对方的背影消失在窗外,不由失笑。

似乎每次都是这样啊……

他埋下头,继续苦命地赶稿。

星期天,天朗气清,万里无云。

某栋高档公寓楼下,一群人无所适从地看着正在发生的闹剧,不知道自己是该走还是该留。

其中一个穿着蓝色制服的人凑近一个穿着劣质西装眉头皱的比山高的人道:“老大,你看……他们都吵成这样了,咱们还搬不搬?”

老大一叉腰,气势十足地上前几步,挺直了腰板沉声吼道:“喂,你们两个,到底还搬不搬……”

最后那个“搬”字消失在重叠的声音里。

对面吵得翻天覆地的两人齐齐转过头来,大吼一声:“等着!”

老大嘿嘿笑了两声,谄媚道:“是,是,您二位慢慢吵,别着急,离晚上还早着呢。”

两人齐齐吼道:“给老子滚!”

第八章 妖孽对上妖孽

第八章

老大灰溜溜地亦步亦趋地跺回后面,委屈之极。

明明是这两个人找他们搬家公司来搬家的嘛,现在怎么就在家门口吵起来了,弄得他们想把东西自己搬走也不行。

连说句话,都要被骂……

做老板也辛苦啊,祖上传下来的就这么一个小搬家公司,不但要被顾客骂还要忍受员工的白眼。

看着身边的小员工左移三步望天脸上一副“我不认识你你别靠过来”的表情,老大欲哭无泪。

再看向那边争吵不休的两人,老大苦着脸在心里默念一百遍啊一百遍……

顾客是上帝,顾客是上帝,顾客是上帝……

顾客是撒旦……

默念着默念着就暗换了宾语的老大并没有察觉到,仍然苦着脸做祷告状,身边小职员惊悚地再度左移三步望天。

老大恶狠狠的眼光猛地射来,小职员浑身一哆嗦,看见老大一脸“你再凌波微步就可以卷铺盖回家了”的威胁表情,欲哭无泪地蹭蹭蹭蹭回了老大身边,愁眉苦脸地做拈花童子状。

老大狂笑,哇咔咔,顾客是上帝难道你员工也是上帝?总有老子可以制得住的……

老大气势十足地一拍小员工的拈花指,一脸嫌恶地看着对方的无辜表情,恶狠狠地做了个嘴形:“你去!”

小员工浑身一哆嗦,脸皱成苦瓜状。

看着老大脸上那抹坚毅的神情明明白白表示着“你要是间歇性失明你就给我卷铺盖回家”的坚定决心,小员工一步三回头,带着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壮烈表情走向了屠宰场……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救星如同蜘蛛侠一样及时出现,小员工直想抱着他的大腿喊亲娘!

只见武士西瓜太郎从天而降,手持铁甲兵器,大喝一声:“住口!”

小员工一哆嗦,三步一回头地迅猛奔回了老大身边,继续做无害的拈花筒子状。

战争中心的两人丝毫没有发现他们的杀伤力已经使得方圆百里之内生灵涂炭寸草不生,讨论的话题已经从床要不要搬走这样的纯学术问题转移到了什么样的床做起来最舒服这样的十三禁话题再转移到对方的床上技术水平这样的十八禁话题,一直谈论到今天晚上谁上谁下这样的私密闺房话题。

眼神交汇,花火四射,怒火与□交织……

眼看着两人之间的争吵已经到达白热化程度可以自燃迅速引爆,立刻就要升级为肢体接触再由肢体接触升级为某种寻常情况下应该在床上发生的体力活动但是在此两只禽兽之间可以随时随地发的某种体力活动,在这众目睽睽大庭广众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就要扭打到一起上演全武行的时候……

救星,终于及时出现了。

西瓜太郎摸一把汗,做出动画人物的动作,努力无视周围射来的异样目光,举着一把银光闪闪的叉子,从餐厅里跳出来阻止这一场惨绝人寰的人伦惨剧,凛然道:“住口!”

心里不住重复:幸好我来得及时要不真是家门不幸丢脸到家了……

俩禽兽齐齐转过头来正想骂人,其中一只表情迅速由狰狞可怖转化为春风化雨,温柔含情道:“太郎,你来啦。”

另一只则迅速由怒火狂燃转化为不共戴天,看西瓜太郎的目光如同注视着杀父仇人,恨不能凌迟处死铲除人间祸害。

于是,俩禽兽的声音以同样的频率同样的速度同样的音量同时响起:

——“太郎,你来啦。”

——“妈的,又是你!”

俩禽兽互瞪,哗啦啦火花四射,顿时又要撸袖子开打,太郎连忙大叫一声:“停!”

俩禽兽齐齐转头瞪他。

“咳,”太郎吞了吞口水,支吾道:“那个啥,你们不用吵了,那床我要了。”

一禽兽皱眉:“为啥?”

一禽兽挑眉:“凭啥!”

太郎暗暗翻白眼,看见没,这就叫默契啊默契!

太郎挤出一个笑容,尽量使自己的表情温柔可亲语气平易近人道理娓娓动人:“我恋爱了。”

于是……

“我要和他同居……”

粉红色泡泡四溢……

挑眉的禽兽立刻笑开了花,揽住身边人的肩膀高兴地道:“哎,那敢情好啊,太郎你也大了,也该成家立业了,能找到相守一生的人我和你哥都为你高兴,放心,那床咱不要了!”

他说得气宇轩昂,太郎暗暗翻白眼,不屑之极。

不就是少了个情敌嘛,用得着小人得志成那样,真是……

那嘴脸,一看就欠抽!

方凌一甩肩膀,满脸煞气地把身后的人甩开,向太郎走过来。

好……强大的气势啊……

太郎吞了吞口水。

方凌一脸严肃地走到太郎面前,手往他肩膀上一搭,气势凌人。

太郎再吞了吞口水,努力做出无辜的表情。

方凌的表情突然转换成多情善感的老奶奶系,感叹道:“太郎你也不小了,终于开始关心终身大事了,等你家那位搬进来以后,让他和我们见一面吧,好歹,我们也是你的哥哥。”

太郎抽空瞅了一眼身后,果然见到那禽兽嘴咧得能比上东非大裂谷了。什么傻样儿,不就是凌哥哥嘴快说了个“我们”嘛。

他在心中暗自腹诽,看那禽兽喜滋滋地搭着哥哥的肩膀远去,忍不住垮下肩膀回去。

自作孽……不可活……

为了挽救哥哥的面子,成就了自己的谎言。

可是如今……这弥天大谎……要怎么圆啊……

星期一上班的时候,全体同事围观大熊猫一枚。

老板从楼梯间经过,看见员工围在一处喧哗,走过去排开众人,吼道:“都做什么呢,还不干活去!”

黄世仁来了,杨白劳上班去了。

剩下中间被围观的熊猫坐得笔直面向电脑装人状。

老板扑哧一声笑出来,手搭上熊猫的肩膀,笑道:“哎?这是怎么回事?西瓜太郎失恋了,终于决定改行做熊猫了?”

杨白劳没忍住,于是周围一片窃笑声。

老板威严的眼光一扫,杨白劳又坐得笔直呈精英状。

熊猫苦恼的:“恋爱问题啊恋爱问题,你知道像我这种大龄青年还没有对象是多么悲惨的事吗?”

“恩……”老板背着手踱步,“员工恋爱问题容易造成工作效率下降,工作时心不在焉,公司利润下降,不是好现象啊……”

熊猫接口道:“老板,你做我男朋友吧。”

第九章 男男相亲记

第九章

噗——

杨白劳喷了。

一片杨白劳都笑了。

熊猫还顶着俩大黑珠子装可怜:“老板,老板,我们家要查寝。”

噗——

更大的一片杨白劳喷了。

老板脸色铁青,袖子被人拉着摇晃,面上黑线哗哗的流。

熊猫一不做二不休,大声道:“老板,求你帮我解决恋爱问题吧……”

哈哈哈——

杨白劳们直接笑了。

老板一个眼尾横扫四周,宝相威严,顿时,杨白劳看到了自家梳着小红头绳儿带着巨款被黄世仁手一挥带走的画面,于是,世界安静了。

老板黑着脸,咳了两声。

“清太,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这个问题我们要好好探讨一下。”

听老板那表情,真可怕啊……

清太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老板的可怕,不由得吞了吞口水求助地看向周围的同事,被欺压的杨白劳都面不改色目不斜视做社会精英状。

清太悲惨地哀嚎,凭什么呀凭什么呀,我不就是开个玩笑吗我……

清太一步三回头地告别了全体同事,两眼泪汪汪地去了总裁办公室。

总裁办公室里,冷气够强,清太背上一阵一阵地冒冷汗。

他笑得都快僵硬了,老板还是那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直愣愣地盯着他看不说话。

清太第一百零一次擦了把汗,终于鼓足勇气准备开口,老板却突然动作了!

清太吓了一跳,看见老板坐起身来,面上表情已经变得笑眯眯。

清太突然觉得,其实他是跳进了更大的火坑吧……

老板笑眯眯抓起话筒来,快速地拨下几个键,对着话筒那边含糊地吩咐了几句,随后抬起头来,双手交叉放在桌缘,温柔地道:“清太啊,你的终身大事我已经帮你筹备好了,你只需要准备下就可以迎接新娘入住了。”

什、什么?!

清太一时没有防备,被这句话给噎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登时一屁股摔在了地上,冷汗噌噌噌地往下淌。

呜,老板,你是开玩笑的吧……

星期二下午,清太就被老板拉到了高档餐厅作陪。

这就是名副其实的相亲宴啊……

清太苦着脸,想着待会儿女方来了要怎么推脱掉,他不敢违逆头顶上司,总可以控制自己的喜好吧,不来电不就行了吗?

想到这里,又哀怨地看了上司一眼,呜呜,这样根本就骗不过他家老哥的啦,他是GAY的事实压根儿无法掩盖,这要是带一个女人回去,还不立刻就被凌哥哥拆穿了?

老板悠闲自得地品茶,心里快要笑到抽筋。

过了一会儿,雅间的门被推开,老板出于礼貌站了起来,清太也不情不愿地跟着站起来。

走进来的是一个高跟鞋长达七厘米的女子,无怪清太只注意到这个而忽略了她的样貌,实在是这个特征太过明显啊。

那么细的跟,清太时常想,女人是怎么稳稳踩着走路而不折断的?

他本身没有什么女性密友,即使解决生理需求时翻滚到床上的也是男人,对女性这一相对神秘的存在就时常升起一种类似敬仰的感觉。

此时见到这么一号神奇人物,自然免不了多看上两眼,没有注意到身边大BOSS飘来的戏谑眼神。

此女脚踏七厘高跟鞋,腰杆挺得笔直,□曲线毕露,xiōng腰臀的线条,即使是身为外行人的清太都能看出来绝对堪称极品。她穿一件复古的清代旗袍样式,大腿根部的开叉大胆奔放热情,完全显露出了一个女性完美的腿部曲线。浅紫衬得她皮肤白皙,在水晶灯的照耀下格外有种晶莹剔透如玉般温润的感觉,脚上和手上的蔻丹颜色夸张,颇有种勾魂摄魄的感觉。她打了淡淡的妆容,凤眼薄唇鼻尖挺翘,带一点西式风味。

清太经过一番观察,在心中给出了两个字——妖女!

活生生的妖女啊,要是放到封建社会绝对就是那祸国殃民的妲己啊,还是那狐狸精附身的版本。

清太这番不知是褒是贬的牢骚自然不可能被身边的人听到,大BOSS手一挥,有礼地介绍道:“这位是李蔓怡小姐,怡姐,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我手下的得力助手——尹清太。”

清太在听到那个“怡姐”的同时就感觉某种不详的预感疯狂上升,再听到“得力助手”这四个字时,简直恨不得把自己埋到大理石地板里最小的一条缝隙里去,再也不出来见人。

天知道,他就是个得过且过的性子,平时上班也是只做好自己最低保证那一份就好,从来不多做也不少做,老板经常捶xiōng顿足地感叹他这样的中性员工既有好处又有好处,可也从来没得到过这么高的评价哇……

清太眼睛不住地寻找地上的缝,试图找一处钻进去,视线渐渐移向门口,寻找的目光突然被一双黑色男士皮鞋挡住。

他愣了一下,抬起头向上扫描。

黑色的西裤,长及脚踝的黑风衣,露出的天蓝色衬衫领子,因为正式场合而难得打上的领带手法还不太熟练,淡淡蜜色的颈子,微微凸出的喉结,再向上,视线里就突兀地映入了羚羊那张呆滞的脸。

越往上,那熟悉的标志就越让清太心惊,最后看见那性感的男性象征时,还小小地在心里禽兽了一把,却在看到那张呆滞的脸以后,突然只想大笑出声。

恩……这种场合……是要过去握个爪互道好久不见呢……还是装作不认识只是陌生人?

决定只需要一秒的时间。

清太很快就转向了妖女的方向,礼貌地问道:“请问这位是?”

既然老板要管他的终身大事,那他也得想法子不得罪人又搅黄掉不是,这不就有个靶子嘛。

妖女微微一笑,甜蜜地走过去拉住了凌阳的手,把人带过来。

清太看着那熟稔自然的动作直叹息,这到底是他来相亲来了,还是这俩人正在热恋期呀?

转脸看见凌阳那张呆滞的脸,竟然丝毫没有抗拒的意味,甚至是一点点的不习惯,显然这种行为已经是惯常了。

妖女拉着羚羊,亲热地道:“这是我弟弟凌阳。”

清太很困惑,非常困惑。

这……还有女人把弟弟带到相亲宴上的……不是吧……

何况,这俩人儿又不一个姓,怎么就是姐弟了?

他忍了忍,还是忍不住问了:“你俩异姓姐弟?”

妖女看向他,笑容温柔可亲,声音甜蜜柔和:“你没听说过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弟吗?”

清太甩手,不打算搭理,美女果然犀利,说话半点不留情,不过他也没必要摇着尾巴上不是,本来就有心要搅黄,既然人家美女一上来就对他没意思,那还相个什么亲?

清太正在心中得意洋洋地打着小算盘,一边大BOSS终于受不了被冷落的境况,不甘不愿地把凌阳扯过来。

他笑着对清太说:“来,清太,认识一下,这就是你娘子——凌阳。”

第十章 假扮男朋友

第十章

幸好嘴里没有东西,要不然铁定喷。

清太神色自若地眨了眨眼,掏了掏耳朵,镇定地道:“老板,你刚才说什么,我今天有点耳鸣。”

大BOSS笑眯眯,完全小人得志的模样:“这就是你相亲对象呀,你还不过来拜会一下,赶紧凑成一堆去。”

那边慢了不止半拍的羚羊终于反应过来,呆滞的脸上首次出现震惊的脸色,看向妖女,声音抖啊抖,我见尤怜(乃可怜的怜):“怡姐,不是说……不是说……怎么是个男人……”

声音到了尾音已经快要哭了,显然对于对方将他如此戏弄感到难堪。

清太叹了口气,暗道幸好我定力够,不至于像他这么丢脸。

感觉到身边大BOSS不怀好意的眼神,清太在心里把对方扒光了□一百遍,然后镇定自若地换上笑容,伸手拉过那边两眼泪汪汪正在和妖女相对无语凝噎的傻羚羊,温柔似水地道:“凌阳是吧,没相过亲吧,没事,我很温柔的。”

凌阳显然被他这故作姿态给恶心到了,身子一抖,另俩人也被恶心了一身鸡皮疙瘩,清太目不斜视都能感觉到大BOSS瞬间充满改变的眼神,连妖女都看过来一眼,不过那眼神似乎不是恶心,而是……惊喜?

显然,这位尹小少爷,活了二十四年至今,还没有了解到,世界上有一种生物——叫做腐女。

四个人坐在同一餐桌上吃饭,明显貌合神离,整个饭桌都洋溢着一种粉红色的气氛。

清太不住地给凌阳布菜,死命逗着对方说话,表现讨好之极。

大BOSS完全呈僵硬状,只凭着条件反射与非条件反射夹菜再喂菜,完全食之无味。清太看着他连续夹了数个火红的辣椒塞进嘴里,面上勃然变色,好心地倒了杯酒放在他面前。

对面不断放射粉红气息的正是妖女陛下。

此时,妖女正用她那双高伏特的电眼不停扫射,眼中凶光毕露,放射出绿色的狼光,直看得清太一阵恶寒。

众人都以为他是在卖力讨好凌阳,而凌阳小受受完全呈害羞躲避状,其实,只有清太才能看见,凌阳眼里泛滥的笑意和不解,以及那片能表达情绪的睫毛。

事实上,他从前也不知道,原来男人的睫毛,也可以表达情绪的啊……

通常,眨一下就表示了解,连眨两下就表示困惑,连眨很多下,就表示惊奇,如果颤抖的话……就是在笑了。

刚开始发现的时候,凌阳也很惊奇,后来渐渐习惯了这种无声的交流方式,甚至乐在其中。其实,有一个人,可以不通过语言,就了解到对方的心意,是一件相当惬意的事情。

他知道凌阳平常不会这样,这一次如此反常的乖巧,只怕是因为对面虎视眈眈的妖女。

虽然他也不明白,妖女有什么值得羚羊如此忌惮?

或者说,他其实是被两个男人的相亲宴给吓着了?

清太想了想,送上门来的,不要白不要,既报复下大BOSS,也能解了燃眉之急,躲过自家哥哥的追查。

他也希望,自己不会成为凌哥哥的累赘啊……

事情到这个地步,他其实基本明白了大BOSS的想法了。

不就是报复自己当众调戏让他失了面子么?他就找个男人来也让自己难堪一把。谁知道,还真是误打误撞,正中下怀啊……

吃了一会儿,他看见大BOSS神不守舍地拿起了面前的杯子,本来想坐着看好戏,一番衡量之下,终于还是觉得远离台风眼才是安全的做法啊……

他拉起凌阳,对桌上剩下的两人说了声“我们出去走走,你们接着吃,就不用等我们回来了”就冲出门去了。

说完那句话后,他奇怪地看到妖女眼中绿色光芒陡然大盛,盯着他们两眼兴奋。握在手里的手也微微一抖。

清太困惑了。

这个世界……似乎比他想象的……稍微要奇怪一点啊……

走出门后,如愿以偿地在门后听见大BOSS的一声惨叫,清太幸灾乐祸地咧了咧嘴,拉着凌阳迅速逃离是非之地。

开玩笑!他才不要留下来给大BOSS做出气筒呢!

林间小道上,夜风轻轻,微微吹拂,在□出的颈间脖处和手臂掀起一阵些微凉意。

淡淡的月光打洒下来,显示着时间已近夜晚,天上眨动的星辰微微露出一角,星星在天幕上露出了些微的闪烁光芒。

两个男子并肩而行在行人稀少的小道上,夜风凉气深重。

男人走在月光下,似乎对吹拂过来的冷风毫无所觉似的,静静地享受着片刻的静寂。

走到拐角处,两个老人在月下拄着拐杖搀扶而来,两人停在拐角处等候,稍作等待,静静看着老俩口缓缓走经过。

一直沉默的凌阳抬起头,看了看对方在夜晚、在月色掩映下似乎显得格外娟秀的侧脸,终于问出了自己心里存在的疑惑:“太郎,你为什么装作不认识我?”

清太转过脸来看着他,突然意识到,自从两人初见以来,虽然他一开始便告诉了对方属于那个人的自己的名字,可,这的的确确是头一遭,凌阳叫出了那个原本只属于凌哥哥的小名。

他有些怅然若失,又有些欣喜,五味杂陈的滋味使他渐渐陷入了一片迷惘。

凌阳还在看着他,等着他回答。

他想了想,告诉对方:“我有喜欢的人。”

凌阳一下子红了脸,异常尴尬地道:“那个……我并不知道……相亲宴上……会是个男人……”

转念却又想到恶劣的怡姐,身为资深同人女,一直把他当作绝世小受调戏,怎么可能会真心给他安排什么相亲宴?

事实上,这种情况,如果是遇见个陌生人,还比较好。

偏偏对方是有过两面之缘的太郎啊!

这就不太好受了。

他被怡姐算计,可对方呢?他实在不能妄下推断。

清太大概告诉了他自己参加这场相亲宴的经过,凌阳边听边点头,忍不住握起拳头:“怡姐这回真是过分,居然伙同外人一起来整我,亏我还那么相信她,回去一定要给她好看!”

清太微笑起来,突然叹气。

凌阳奇怪地问:“你怎么了?”

清太却避开了他的话头:“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凌阳疑惑道:“什么事?”

“咳。”清太咳了一声。

“你能不能……做我的男朋友?”

第十一章 同居开始

第十一章

凌阳涨红了脸,目瞪口呆,张着嘴愣愣地问:“你是……”

清太避重就轻:“我哥哥要查寝,非要我带个男朋友回去。”

凌阳还沉浸在自己的疑问中不能自拔:“你是GAY?”

清太仍然避开重点:“我哥是。”

凌阳张着嘴傻站着不说话。

清太想了想,又好心地解释道:“我哥最近要搬出去,和他另一半一起住,所以不放心我。”

凌阳傻愣愣地点头。

清太看了眼他的样子,摇摇头,果然冲击力还是太大了啊。

凌阳看了他一眼,突然期期艾艾地问:“你哥哥是,那你……”

言下之意很明显。

清太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这小子不是直的吗?干嘛表现得这么期待的样子?

清太想了想,还是照实回答了:“我是。”

凌阳立刻抬头,眼睛闪闪发亮,直直盯着他瞧。

清太浑身一阵哆嗦,开始反思自己哪里说错了,使得乖巧的小羚羊瞬间变身饿狼了。

瞧瞧这眼神,简直就和刚才妖女的气场有得一拼……

清太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此时,男一号羚羊小受受正在心中疯狂叫嚣:啊!啊!啊!耽美大神你终于显灵了啊!要是住到他家去,就可以天天围观美男与美男XXOOOOXX……

同时,男二号太郎小腹黑正接受着有生以来最超出想象范围的视奸,浑身一阵颤抖。

N年后,羚羊小受受焚香净身禁欲十五天后在阳台上烧香祷告:阿门!耽美大神你一定要保佑我这一次反攻成功!我会敬献上更多滴YY素材滴……

小受受正在冥想,太郎一号已经从火星返回地球熬过了可怕滴禁欲期,正眼冒金星状向可口状小受受靠近。

口水——啪嗒、啪嗒……

片刻后,羚羊小受受一声大喊,扑向正敞开怀抱口水长淌的太郎一号,大叫:太郎我要和你困觉觉!

于是,%¥@~*#…(哔——儿童必杀非礼勿视挂“慎入”房间牌自动消音……)

十五分钟后,一声惨叫自“慎入”房间牌中传出,路过者心有戚戚焉:啊!耽美大神你是穿越到那个异界时空去啦……

此时,背景音乐深情响起——

你快回来——

把我的心带回来——

你快回来——

没有你我承受不来——(注意“承受”二字重读……)

耽美大神在自家亲亲怀里看春宫直播,两眼心心状,口水中:“呵呵,小受都素有着一颗不屈不挠滴反攻滴心以及屡败屡战屡战屡败滴事迹,受着受着你也就习惯了……”

咳咳,言归正传。

总之,两人经过谈判,在本周周末,凌阳就神气活现地指挥着一众搬家队员带着嫁妆进驻了清太家。

羚羊小受受此时还丝毫没有意识到贞Cāo危机菊花□的潜在威胁,兴高采烈地向往着与美男GAY滴同居生活,准备围观美男H以提供灵感来源,殊不知,这一暂住,就不知是住到何年何月了……

搬家公司老大颐指气使,东奔西走,穿着黑色西装戴着墨镜嘴角扬起微微弧度的冷笑。

一穿着蓝色职员装的小员工靠近:“报告老大,东西已经全部运到,一切就绪只欠东风。”

老大扬着下巴点头。

老大上前几步准备要东风:“咳咳,这个报酬问题……”

凌阳正指着卧室里的床无比委屈:“我不要睡别人的床,我自己有床,放你卧室里就好了。”

耽美大神在天上捂脸,羚羊小受受你太直接了,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清太皱眉,羚羊小盆友还没有意识到贞Cāo危机已近,犹自不知死活地嚷嚷:“我认床!”

清太想了想,正好看见靠近的老大,左手一指:“把这床带走吧。”

老大愣了,那这报酬问题……

清太一挥手:“这床买的时候四五千呢,现在折折旧应该也有一两千,便宜你了。”

说完,还用“你多占便宜啊我真心痛”的眼神看着老大。

老大欲哭无泪,呜呜呜,我要把这家列入黑名单啊啊……

等到搬家公司都走了,凌阳还坐在屋子里生闷气,明明说是要和他住一个房间的嘛,结果把原来的房间给他腾出来了。

凌阳慢吞吞地把东西都搬进去,开始折腾起自己带来的那为数不多的衣裳。

清太靠在门口,看他把小箱子里的衣裳放进衣柜里,皱了皱眉,问他:“怎么全是黑色?”

“哦……”凌阳慢半拍地回到,看了一眼自己那清一色黑的衣柜,脸色几不可见地微红,“黑色性感啊……”

清太真想把隔夜饭都给他呕出来,看着他的脸色又不像说笑,想了想终于还是小心翼翼地问:“你说真的?”

凌阳脸色更红,支吾了半天,奈何清太的耐性可比小强,终于不情不愿地答道:“我胖啊,穿黑色不太能看出来,有收缩效果嘛……”

越说声音越小,看他那样子是恨不得把头埋进泥土里了。

清太忍俊不禁,上下打量了一番,笑道:“你哪里胖了,我倒是没看出来。”

凌阳终于恼羞成怒了:“所以说黑色有收缩效果嘛,我做艺术的难道不比你懂得多?你快出去。”

清太笑,不理会他的叫嚣,径自进去帮他收拾起东西来。

晚上九点,两个人终于把东西都准备妥当,清太带着凌阳出门吃饭。

高档餐厅里,凌阳抿了口酒,开始自己的使命:“你是做什么的?”

清太微笑:“小职员而已,也不是什么大公司,上次见着那人就是我顶头上司。”

凌阳想了想,不解道:“那你家房子……”

清太眨了眨眼:“那是我哥哥的家业,他家有钱,自然不会委屈了他。”

凌阳听他话语间颇有不屑,对那位“哥哥”却很是回护,睁大了眼好奇道:“那个……我会见到你哥哥吗?”

……还有你嫂子……

清太自然不会知道他脑子里在转着什么主意,想了想微笑道:“当然,你的使命……就是骗过他。”

凌阳点头,像打了兴奋剂:“我什么时候能见到他?”

清太并不在意,想了想:“很快。”

凌阳转了转眼睛,问他:“你……你会带男人回家吗?”

第十二章 趁人之危的初吻

第十二章

清太被他吓了一跳,看了他半晌,终于开口:“你在的时候我不会这样做,你放心好了。”

凌阳连忙摇头:“不不不……我是说……你……你可以……”

清太张着嘴打量他,心中闪过一个奇怪的想法,又很快淡去。

他想了想,还是说:“我不至于那么欲求不满吧。”

凌阳睁着眼睛,有些泄气。

多亏啊……看不到美男滚床单……可惜了他深入虎穴……

清太丝毫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举杯和他相碰,再核对了一些要骗过哥哥的说辞。

两人串好词以免穿帮,吃得酒足饭饱开始往回走。

凌阳喝得有些高了,大着舌头不清不楚地说话,一直揽着清太的肩做哥俩好状。

清太比他矮半个头,被他搂着实在有点不舒服,想格开他,他又软软地往地上倒。

清太叹口气,把他扶到门口,掏出钥匙开门。

两个人歪歪倒倒挤进狭小的门缝,清太关上门,把醉鬼费力地扶到沙发上躺好。

凌阳举起手臂遮着眼睛嚷嚷着头晕,清太叹口气去给他倒水,想了想,干脆冲了杯醋给他消酒。

民间醋汤解酒是很常见的做法,清太放了些葱花在里面,消去一些醋味。

他喂着凌阳喝下了,又把人扶到床上去,然后自己去了浴室冲澡。

酒气上涌的时候□了一回,清醒过来后看着手上的白浊又很是无奈,匆匆冲洗了一遍就裹着浴巾出去了。

经过凌阳门口的时候,犹豫了一瞬,刚好听到里面传来喘息声,他愣了一瞬,直觉想起了自己刚才做过的事,他连忙甩了甩头,为自己的想法汗颜,又不太确定的听了一会儿。

那声音似乎带着某种痛苦的忍耐,还有隐隐的摩擦声,清太的脸越来越红,又想起此人二十四年未开荤的记录,心跳得飞快,不知不觉想象起那人在床上的风情,渐渐红了脸。

他这边无限意yín中,房间里突然传来咚的一声响,他呆了一下,迅速打开门。

房间里一片凌乱,却根本不是他所想象的模样。

床单几乎揉成了一团,凌阳还是刚才的样子,倒在床脚边。

清太冲上去把他翻过来。

凌阳呼吸急促,脸色潮红,嘴唇更是红得滴血,整个人隐隐散发出艳丽的诱惑感。他紧紧闭着眼睛,汗水打湿了头发,衣裳也黏腻地贴在身上,露出来的一片肩颈一片惊心动魄的红点。

清太愣了。

这是……过敏?

他呆了片刻,明白过敏可能取人性命,立刻打了120。

“1”刚刚按下去,他突然想起一件事,犹豫了片刻,立刻挂了机,提起话筒来重新拨号。

女佣住在楼上,他打了电话上去吩咐把急救箱拿下来,又打了电话给哥哥,要找他家的私人医生。

此时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看了看脚边的凌阳,迅速扯了床单,又脱了他身上的衣服,只留下一条亵裤遮住关键部位。一片□的白皙身体上全是惊心动魄的红点,不正常的潮红布满全身,汗水还在涌出。

他心中焦急,大叫了一声,听见楼梯上咚咚咚的脚步声。

他拿床单把人裹住,擦掉对方不断涌出的汗水。

女佣咚咚咚跑下楼来,打开急救箱,睁大眼看着进驻的新主人,愣愣道:“小少爷,他怎么了?”

清太此刻哪里有心思答话,虽然叫女佣拿来了急救箱,自己却也不知道该怎么用。

他把凌阳放平,想了想,叫女佣出去守门了。

过了会儿,家庭医生还没到,凌阳已经有些呼吸困难了。

清太着急地转了半天圈,眼看对方出气多进气少的样子,心一横上去人工呼吸了。

凌阳的唇形很好,尝起来也很美味……

察觉到自己在想什么的时候,清太直想给自己一巴掌算了。

他强抑心神,回想着以前学过的急救课,开始小心翼翼地渡气。

触手可及的xiōng膛在急促地喘气,触感却好得不可思议,即使清太再怎么告诫自己是在救人,仍然不能抑制心神被美好的甜美味道吸引。

过了会儿,门口门铃声响起,女佣急匆匆地跑过去开门,听见急促的脚步声和逐渐接近的硬物碰撞声。

清太早在人进来之前就离开了凌阳的身体,看到来人时只微微侧了侧身,让医生过去,自己就走到客厅里休息去了。

清太在外间迷迷糊糊歇了一会儿,等到女佣来喊的时候已经过了两个半小时。

凌阳已经在床上睡着了,家庭医生也离开了,清太发了会儿愣,也回了自己卧室去,却是一夜无眠。

第二日起来的时候,凌阳完全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身上有些虚,他也没放在心上。

凌阳还算是生龙活虎,看到清太的时候却着实呆住了。

清太顶着两个黑眼圈,脸色活像是几百年没吃饭,看到凌阳的生机勃勃更是冷到了地下去。

凌阳呆呆地吃早餐,边吃边拿眼角瞅着他。

清太忍了许久没能忍住,终于在吃饭的空隙间抬起头来问:“你看什么?”

凌阳被人抓了现行,嘿嘿笑了两声:“你昨晚没睡好?”

说到这个,清太就一肚子气,明知道不该迁怒,还是冷下了脸:“不都是因为你?”

凌阳惊了:“我怎么了?”

清太看了看他:“你对什么过敏?”

凌阳嘿嘿笑了两声:“葱。”

清太差点没把嘴里的东西全吐出来:“你对葱过敏?!”

凌阳眨眼睛:“不可以么?”

清太无力。

对葱过敏?!

清太的脑海中浮现出昨晚他端给对方的那杯醋汤,也明白是自己的错。

可是……对葱过敏?!

真是有够奇怪!

凌阳看他脸色奇怪,忍不住又回到了开始的话题:“你昨晚没睡好么?”

清太叹了口气:“你喝醉了,我给你喝了点带葱的醋汤,半夜过敏,幸亏我起夜听见了。”

凌阳搔搔头:“原来这样,给你添麻烦了。”

清太吃东西的手顿了顿,突然道:“没事,今天……见见我哥吧。”

第十三章 丑媳妇见公婆

第十三章

要见公婆的丑媳妇通常都是很紧张的,凌阳也不例外。

不过他这紧张,也有一部分是源于兴奋。

不是说清太的哥哥有个恋人么?能让他见一见,对以后的事业发展多有助益呀。

两人忙了一上午,清太早早给方凌打了电话,让他来检查下“弟媳妇儿”,林靖的笑声穿透电话线杀伤力之强,直想让清太把电话给摔了。

打完电话凌阳就紧张地一头钻进了浴室,清太眯着眼睛在外面等了半个小时以上还不见人影的时候,终于忍不住怀疑此人是不是个隐形同性恋。

不过凌阳的审美确实不一般,清太想也许这就是搞艺术的人的特性,像他哥不老是花枝招展得像只公孔雀。

清太满意地盯着对方美好的身材回味了会儿昨晚的触感,就拉着凌阳做卫生,做完卫生又对口径,确定万无一失后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兼等人。

十二点准点的时候,传说中的大哥终于出现了,凌阳激动地站在门口,等着一睹大哥尊容。

方凌看见开门的人时也是一愣,然而很快反应过来,和凌阳打了招呼就进了屋。

凌阳站在门口左等右等,没有见到那位传说中的情人,翘首以盼望穿秋水都没见到人影。

倒是清太发出了疑问:“哥,靖哥哥呢?”

方凌坐在沙发上,散漫地靠在沙发背,听见清太问他,惬意地伸直了手臂把人揽到怀里一个劲儿地揉:“管他呢,等他把车弄好了自然就来了。”

清太了然地点头:“车又抛锚了?”

方凌笑道:“让他自己慢慢想办法,我自己就搭车过来了。”

凌阳目瞪口呆地立在门口,不能理解对方把恋人丢在半路自己跑路的行为。

清太忙叫他:“阳阳,过来啊,这是我哥方凌,哥,这是凌阳。”

凌阳身上的所有鸡皮疙瘩一瞬间起立,面带微笑地坐到沙发上,礼貌地伸手和方凌握手。

方凌貌似很满意,把他的家事问了个底朝天。

清太在一边直叫唤:“哥,你别这样,我和阳阳的事八字还没一撇呢,别把人家吓跑了。”

凌阳微笑着去握清太的手,表情温柔,语气轻缓:“太郎,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都住到你家里来了,自然是做好了和你一辈子的准备了。”

凌阳看着清太一瞬间有些扭曲的表情,顿感一阵报复的快感,让你丫恶心我!

方凌微笑旁观,过了会儿见他俩还在含情对望,自觉地起身到厨房去了。

凌阳和清太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不约而同甩开对方的手,尴尬地转过身去。

过了会儿方凌出来叫吃饭,凌阳和清太坐到桌子上去,又开始接受哥哥的盘查。

林靖来的时候,方凌正在向两人灌输某些不可缺少的知识,听得凌阳和清太面红耳赤,尴尬无比。

所以听到门铃声,凌阳火速窜起来去开门,结果就看见门口立着一位金发帅哥,皮肤白皙,容貌俊朗,翩翩美男子一枚。

凌阳还在呆楞中,清太已经笑出声来:“你怎么变成金毛狮王了?”

方凌镇定自若地继续吃饭。

林靖摆出模特走T台的架势,缓缓踱步过来,容色耀眼如花,得意地挨着方凌坐下:“怎么样?”

清太向方凌眨眨眼,揶揄道:“哥,这种人妖甩掉就好,不用有负罪感的。”

方凌只挑了挑眉,不置一词。

林靖炸毛了:“你小子胡说什么!我染了头发之后走在街上回头率都多了几倍,在GAY吧里搭讪的人也多了不少。”

“哦——”清太拉长了声音道,“回头率增多是当然的,大家要围观金毛狮王嘛,至于GAY吧……”他的眼光在方凌和林靖之间犹疑,微笑道,“原来你还有背着我哥去那里勾搭人啊。”

方凌头也不抬,镇定自若地吃饭,眼光却微微斜了下。

林靖眯着眼:“宝宝,别听他胡说,我每次去都是和你一起的。”

凌阳完全呆滞了。

方凌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凌阳,坐吧,不用守门了。”

凌阳脸红,尴尬地走回来坐下,看了看林靖,伸出手自我介绍:“我叫凌阳,是太郎的男朋友。”

方凌手上的动作一顿,抬头看了清太一眼,又埋下去吃饭,只是速度明显慢了许多。

林靖呆了呆,才握住他的手,也做了自我介绍。

饭桌上一时沉寂下来。

凌阳有些尴尬地搅动着勺子,想了想,开口道:“其实林大哥的头发很好看啊,衬得皮肤很白,人也很精神。”

林靖笑了笑,不着痕迹地往方凌那边偏了偏。

清太看了他们一眼,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竟然没有接话。

凌阳在令人窒息的沉默里吃完了这顿饭,委屈地蹭回卧室去了。

下午的时候,方凌和林靖都走了,女佣在睡午觉,清太自觉地去洗了碗,凌阳在卧室里呆了一会儿也出来了,靠在厨房门口看着他忙碌的背影。

清太洗了一会儿,把东西都收拾好,才回过头来,看着他道:“你再住一段时间吧,好歹不能这么快被我哥察觉,严防突击检查。”

凌阳看了他一会儿,突然道:“你喜欢的人,就是你哥哥,是不是?”

清太的身形停了一瞬,好一会儿才看着他道:“你……哎,”他笑着摇了摇头,“一般人早该猜到吧,你居然现在才想到。”

凌阳呆了呆:“你说……他结婚了?”

清太把手上的盘子一摔,啪的一声砸在墙上粉碎,声音大到吵醒了楼上午眠的女佣。

凌阳看着他,想安慰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他早该想到的啊,却直到现在才发现。

清太等着女佣来,就一把抓过他拉出了门,笑道:“我带你去GAY吧长点见识。”

凌阳呆住。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他的愿望真的被上帝听见了?

一般男人,被清太此刻如同神经抽风般往GAY吧里拖来缓解他失恋的可怜心情,一定会奋斗到底,坚持守住贞Cāo。

可惜了,凌阳不是一般男人,他直到看见GAY吧那辉煌的大门时,心跳时速仍然在疯长中。

可见凌阳的执念与理想,已经远远超过了他对自身贞Cāo的关注程度,凌驾于理智之上了。

GAY吧……真是历代腐男腐女心中向往的圣地……

第十四章 GAY吧初体验,难缠的醉酒小羊

第十四章

清太带他来的GAY吧,叫做夜色。

凌阳战战兢兢地站在吧台边,脑子里转了无数个念头,看着聚光灯下起舞的男男不由得一阵头晕。

清太点了两杯威士忌,自己喝了一杯,端给他一杯。

酒保无疑是认识清太的,在清闲的间隙总是要过来说两句话,还时不时暧昧地扫一眼初来乍到的凌阳。

凌阳好奇地四处张望,发现这里除了男人原来也有女人的,舞池里哄挤的人占了大多数,其他的都在休息区坐着。

和一般的酒吧看起来没有什么两样。

凌阳转过身来,看见清太和调酒师聊得正欢,无聊地转头去看台上的舞蹈。

淡淡的聚光灯打的是橙黄的颜色,笼罩出一种轻烟似雾的感觉,舞台上一个男人正在跳舞。

男人身材很好,宽肩窄臀,紧身的皮衣勾勒出结实紧致的肌肉,灯光下的脸部线条格外俊朗,眼睛里带着淡淡的蓝,明显是混血,身姿随着歌曲的节奏舞动,弯腰转身处处都凸显着别样的风情,引起台下一大片观众的轰动。

凌阳血液沸腾,几乎想就地抓出画笔来素描了。

清太一把揽过他的肩,鼻息几乎喷在他耳边,笑道:“小羊你不是看上那个舞男了吧?”

凌阳一张脸涨得通红,结巴道:“没有没有。”

清太微笑:“走,去看看。”

凌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把拖着走,一路拖到了舞台前面。

要说,近看和远观还真是不一样,光是那气氛就HIGH翻了天,凌阳站在大广播跟前,耳朵里叫好声和音乐声不绝,顿时有一种耳鸣的感觉。

清太揽着他笑眯眯地看台上,凌阳也顺着他的姿势抬起头来看。

近处看那个舞男的身材更加好,头发上仿佛都闪耀着光,在淡淡朦胧的灯光下起舞的不似凡人。当然,排除掉周围的闹哄哄。

凌阳仔细看了一会儿,顿感灵感如泉涌,使劲儿睁大了眼睛观察。

那舞男随着音乐舞动,渐渐向他们接近,凌阳的心跳轰隆隆砸在耳边像打雷的巨响。

舞男跳到他跟前,扭腰摆臀,凌阳有些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

那舞男却突然下蹲,伸手一钩,就把凌阳拉上了台。

凌阳晕了。

特别是看着台下无数双眼睛聚焦在自己身上的时候,真恨不得就地掩埋……

还有那个罪魁祸首!

凌阳恨恨地看了清太一眼,对方正在穿越人群回到吧台那边去。

凌阳只好干瞪眼。

别以为他不知道!刚刚就是有人在背后推他,他才会这么轻易被拉上台的!

凌阳正打算下台去,冷不防被人一把从后抱住,竟然在舞台上被人带着跳起舞来。

男人被人这样抱着都会觉得不自在,凌阳不是GAY,自然更加忍受不了。

凌阳刚想挣扎,就听见醇厚的男声在耳边轻声道:“别紧张,跟着我走,放松身体就好。”

那声音带着让人无法抗拒的魔力,凌阳听着那人不断抚慰的声音,感觉着身后人的动作,渐渐放松下来。

舞男显然很有经验,带着人也丝毫不显得笨拙,凌阳渐渐也习惯了,就当是跟着他转圈嘛……

过了会儿,舞男把他带到舞台边缘,往外一个旋身,就把他丢了下去。

凌阳站在地上的时候,还有些很不真实的感觉,看着台上刚刚才和自己共舞过的人,耳边顿时一阵发热。

凌阳从人群中挤回了吧台边,这短短的路程显得无比煎熬,先前他被清太拉过来的时候还没有感觉,想必是对方有意护着他,然而对于凌阳这样的人来说,处在如此热闹的氛围实在让他很不适应。

回到吧台边的时候,清太坐在一个男人身边,显然正在愉快地聊天。凌阳自发自觉地坐到近处,伸长了耳朵光明正大地听。

无非就是一些搭讪时候的惯常用语,凌阳听了一会儿,也无聊地转回去了。

调酒师是个十七八岁的孩子,清太看着明显有些不适应,这么小……怎么进酒吧的……

那调酒师先前和清太说了会儿话,现在又闲下来了,看见凌阳从舞台上下来,早早地准备了一杯酒等着,等到人落单了就递过去:“你很漂亮,喝一杯吧。”

清太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他长这么大,还没有人说过他……漂亮?

凌阳的长相属于剑眉星目浓眉大眼型,和可爱沾不上边,和漂亮更是八字没一撇的,顶多能用英俊来形容,怎么就漂亮了?

何况……还是被个十七八岁的小鬼这样说……

凌阳看了眼对方,断定对方不过是个毛没长齐的小鬼,自顾自地拿了酒杯喝了一口。

不过很显然……

凌阳是个酒盲。

基本上,除了白酒、红酒和啤酒,这世上的酒他都不认识。

当他来到只会卖洋酒的酒吧时,完全就不能对那些他连名字都说不出来的酒来电。

可惜他却喝了一杯。

所以只是半秒之后,凌阳就软趴趴地晕了。

清太正在和旁边的人聊天,猛地听见身边“咚”的一声,吓了一跳,忙转头去看。

凌阳脸烧得红彤彤,趴在桌子上醉眼朦胧,头搁在吧台上还一个劲儿地往下坠。

清太瞠目结舌地扶住他,看见小酒保吐着舌头往吧台里窜,忙叫住他:“你给他喝了什么?”

调酒师撇着嘴左看右看,半天不肯开腔。

清太铁青着脸:“这是怎么回事?”

小酒保被一吼,顿时缩了缩脖子,不服气地哼了一声:“谁知道他酒量那么差,才喝一口就晕了……”

清太本来在生气,此时也不禁有些震惊。

一口……天呐……他捡到了什么宝贝?

很显然,像清太这样常年花花肠子在外的人是不能理解宅男的烦恼的,特别当对方还是一只别有居心的耽美狼……

清太吐了口气,端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顿时一拍桌子:“你给他喝朗姆酒?!”

调酒师一窜三丈高,早跳没影了。

清太叹了口气,也明白自己有些迁怒了。

要怪还是怪这个傻瓜!

自认倒霉地抄起桌子上的人,和先前聊天的男人打了个招呼后,就准备背着人回家。

本来还想也许能有点艳遇什么的,都给他毁了!

他就知道,有时候捡回家的东西,不一定是宝贝!

第十五章 第一次亲密接触(8CJ,慎入)

第十五章第一次亲密接触

清太要是早知道会这样,绝对就把人扔在酒吧里自生自灭了,管他会被哪只狼拖走!

在路上的时候凌阳就吐了一回,清太背着他,不可避免地承受了这一击。

闻着从自己身上传来的恶臭味,清太真想把人就地扔掉!

反正他这个酒鬼样,相信也不会有人想捡回去的!

清太恨恨地想,不情不愿地紧了紧背上人的胳膊。

基本上,凌阳还算是不发酒疯的类型,不会给他半路上唱个歌魔音穿耳,也不会抱着柱子亲嘴,好歹不算是太过丢人。

不过,清太显然庆幸得太早了。

在路上的凌阳还算正常,到了家可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清太看着回到家就瞬间化身三岁小宝宝撒泼耍赖的人,头上黑线齐刷刷而下,这时倒有点怀念对方过敏那一回了。

好歹还算安静啊……

清太无奈地再去厨房冲了醋汤,这回连葱的面都不敢见,匆匆出来就端给凌阳去喝。

凌阳同学此刻完全瘫在了床上,看着清太回来还高兴地不断唱八荣八耻,清太听着对方还算端正的歌声,差点没把手里的东西给洒了。

他到底是该庆幸对方刚才没有在大街上就发作,还是此刻干脆上去一拳打晕了算了?

楼上的女佣显然也被这歌声给惊醒了,咚咚咚跑下楼,揉着眼睛问他:“小少爷,怎么回事?”

清太忙摇头:“没事,喝了点酒,撒酒疯呢。”

女佣无语,昨晚不也是……

等到女佣又打着呵欠上楼去了,清太才认命地过去照顾小羊同学。他今天请了一天假,就为了应付哥哥,总不能明天还请假,还不被老板一刀咔嚓掉。

羚羊喝了醋汤一样地闹腾,从八荣八耻唱到了青藏高原,那声音快能掀翻屋顶了。清太坐在床边,开始时还盯着天花板发呆,后来实在不能忍受皱着眉去捂他的嘴,势要挡住魔音穿耳。

凌阳小同学被人捂住嘴还不屈不挠地唱,扭曲的声音活像幼儿园小朋友在恶作剧,呼出的热气一阵阵打在清太手心直痒痒。

清太无奈地看了半天。

估计是青藏高原被捂着了唱起来不爽,凌阳很懂得变通地开始唱军中绿花,于是清太更加扭曲,额角抽搐黑线满脸。

酒疯人士就是这么不可理喻……

过了会儿,真正的麻烦来了。

凌阳同志显然不能满足于唱歌这种低级的娱乐……于是……开始脱衣舞……

刚开始的时候,清太还不能明白他要做什么,只是感觉到他不再唱歌顿时一阵难以言喻的轻松。

凌阳小盆友一个翻身在大床上跳起来,踩了两脚又蹦高,把他的床当作蹦蹦床来跳……

跳了几下,也许是热了,开始结外衣的扣子。

清太压根没有多想,脑子里纯洁地涌现出“他累了他觉得热他要脱衣服”这样的因果关系,然而过了一会儿……他黑线了……

清太转过身去,义正言辞:“你做什么?把衣服穿上!”

虽然那天晚上也见过了,可那毕竟是救人的关键时刻,再怎么心猿意马他也没那个胆子啊……

可是现在……情况大大不同……

看看,自从凌哥哥要结婚以来,他就颓废地没有出去找一夜情,后来的两次都连连被破坏掉了,和右手姑娘作伴的次数都少得可怜,今晚本来想去钓一个看得顺眼的解解乏,谁知……

于是……清太惆怅了……

虽然只有一眼,他还是看清了对方的好身材。

凌阳的身材很修长,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然而被衣服遮住的部分却又有着白皙的色差。他从前就觉得此人身高腿长宽肩窄臀是个好对象,没想到竟然真的让他给看全了,那人还毫不羞涩地在他的床上裸着身子蹦床……

那天晚上短暂的记忆也在这时不受控制地回了笼,那时对方唇瓣美好的触感……线条优美的xiōng膛……潮红而热烫的肌肤……

清太的脑子好像走马灯,被人拨着拨着就不受自己的控制了,转过的尽是些香艳画面,连带着那天晚上被凌哥哥挑起□的记忆也来串场,清太无语地感觉到自己竟然真的有了反应,身体发热起来,在心里骂了一百句禽兽。

男人果然招惹不得……最容易擦抢走火……一不留神就滚上床……

他想他现在有些理解为什么凌哥哥和靖哥哥那么气场不和还总是滚上床了。

和心爱的人肢体亲密接触,可不是容易擦枪走火么?

清太暗叹一声,努力平复下身体里汹涌的情潮,镇定了心神回过头来。

凌阳完全是不谙世事的小绵羊,在床上蹦床径自蹦得欢畅,乐呵呵地看着他靠近。

冷静。冷静。

清太在心里默念。

他走近床边,弯下腰去拿凌阳丢在床边的衣物,手才刚刚够到床沿,就被一股大力推倒在床上。

“妈的!手断了!”

清太捂着手臂拼命推压在身上的人。

小绵羊此刻眨着一双纯净的大眼睛,把他当玩具戳戳戳,丝毫不把他的话当一回事。

清太松了一口气。

虽然他不再魔音穿耳也不再裸奔蹦床是很好啦,可是……能不能给他把衣服穿上啊!

擦枪走火擦枪走火……知不知道!

可惜没有经验的小绵羊是不可能明白他的想法的。

清太深吸口气,送上门来的,不吃白不吃!

小绵羊正戳的开心,猛然被人反压住,顿感呼吸不畅,一个劲儿地挣扎。

清太冷笑,谁让你惹我!成年人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

凌阳先前把自己脱得只剩一条小裤裤,清太快准狠地伸手下去手指一勾就除去了小羊身上唯一的一块遮羞布,于是……□了……

凌阳即使在醉酒中,也被敏感部位突然袭来的冷空气惊得缩了缩,有些瞬间的清醒。

清太俯下身去堵他的嘴,再次感受到那甜美的滋味,忍不住呻吟一声,更加深入地品尝起来。

凌阳哼了一声,竟然主动纠缠起来,清太差点被他咬破舌头,疼得闷哼一声,使劲儿吻住势要掰回这一局。

两人在亲吻上较劲儿了半天,最后清太终于明白和醉酒的人争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放弃了那一亩三分地。

清太沿着凌阳的下巴一路向下吮吻,坏心地留下大片的吻痕,尤其在xiōng膛处对两个小莓果施以刺激。

凌阳绷紧了身体,抓着他的头发使劲儿往xiōng前按,清太凑近一点儿却又被他拉开。

清太黑线,他到底想要怎么样?!

沿着身体线条一路向下,一直垂首到茂密的草丛。

清太无奈地看了看对方已经高高挺立的欲望,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握住了。

凌阳显然受了极大的刺激,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蹦起来,一把扑倒了清太。

清太咚地一声撞在了地板上,顿时疼得龇牙咧嘴说不出话来,连瞪眼的表情都做不出了。

楼上微微起了些动静,估计是女佣又被吵醒了,不过也就是骚动了一会儿,就慢慢平息了,估计是以为凌阳发着酒疯,才没有理会。

清太松了一口气,回过神来,才感觉到xiōng前传来不寻常的触感。

清太一惊,忙低下头看,凌阳正趴在他身上,就如同他之前所做的,正含着他xiōng前的一点!

第十六章 擦枪走火(8CJ,慎入)

第十六章擦枪走火

清太有些无力地躺回地板上,不是他不想挣扎,实在是刚才那一下摔得太狠,这会儿身上都还疼得狠,动也不想动一下。

好在身上的人也显得很乖巧,趴伏在他身上一动不动,仅仅是张嘴含住他的□,却没有任何动作。

这样久了,清太也觉得,其实被温柔的口腔包裹着,还算蛮舒服的。

只不过,很快他就后悔了。

凌阳含得久了,渐渐也不满足,开始用舌头舔。

清太被他湿热的舌头舔过的一瞬间,顿时感觉一阵电流炸开,炸得他头晕脑涨,云里雾里,不知身在何处了。

即使是未□的小处男……也是有攻击性的……也能够无师自通啊……

清太欲哭无泪……

趁着对方还没有进行第二次实验,清太连忙去推他的头,谁知凌阳细滑的口腔一动,他就感觉一阵快感要把他炸开。

清太无奈了,忍受着阵阵的快感,勉强声音平稳地道:“凌阳,你把嘴张开。”

好在凌阳这回总算听懂了话,乖乖地张嘴从他身上抬起来,湿润的眼睛看着他,就像刚才在做的只不过是一个游戏……

清太无奈地想,不要和小孩子计较……不要和小孩子计较……

他稳了稳心神,诱哄道:“你慢慢从我身上起来好不好?”

之所以要用这个“慢慢”,实在是因为身上太痛,他可不想对方鲁莽的一个动作又把他打回十八层地狱。

凌阳看了他一会儿,咬着唇站起来,虽然动作算是轻柔,仍然让清太错位的神经再一次感觉到了痛苦。

干脆把他XXOO一百遍……让他明天、后天、一个月……都起不来床……

这是清太心中小恶魔的声音。

清太躺在冰凉的地板上,不敢指望醉鬼羊,只好自己慢慢冷却。

凌阳此刻却分外安静,盘坐在旁边看着他。

清太几次想忽略掉对方□的身体和纯洁的眼神,最后还是没能忍住被别人盯住的毛骨悚然:“你盯着我干什么?”

清太先前只是脱了上衣,裤子还好端端穿在身上。

他暗暗想道,幸好没脱掉……

被人这么围观真有够倒霉的……

凌阳看了他一会儿,竟然把手伸向了……裤腰带?!

清太张大了嘴,哀号一声……

不会吧?!难道这小子无师自通竟然到这种地步?难道今晚要丧失贞Cāo的其实不是他而是自己?!

清太欲哭无泪地想,要是真的霸王硬上弓他就拼了,管他痛不痛的!

凌阳把他的腰带解开,那一声皮带从皮带扣里滑开的脆响在夜晚空无一人的静寂房间里格外响亮,清太涨红了脸,努力忽视那双手带来的异样。

好在清太穿的内裤还算正常,一般样式的男士天蓝色小裤裤,要知道,其实他往常出去勾引人时,穿的都不是一般型号……

凌阳盯着他的内裤看了一阵,清太红着脸,感觉刚才沉寂下去的部位又开始骚动,忍不住在心里大骂一声。

下半身动物啊……

凌阳好奇地看了会儿包裹在内裤里的半□,伸手碰了碰,清太呻吟一声,蜷起了腿,顿时背上一阵刺痛。

清太进退不得地卡在原地,保持着蜷腿蜷了一半的奇异姿势,泪眼汪汪地瞅着身上的人。

这个“泪眼”……纯粹是被疼痛逼出来的……

凌阳显然是找到了新玩具,隔着内裤使劲儿玩弄别人的敏感,清太忍了又忍,青筋暴起,又不敢动一下。

过了良久,清太终于觉得没那么疼了,立刻推开对方的手,向后退开三米远。

只是下身传来的感受……预示着……今晚又要和右手姑娘作伴了……

等到清太安抚了凌阳,又去了厕所解决私人问题再回来的时候,凌阳已经趴在床边睡着了。

清太叹了口气,想起方才与他的纠缠,又看了眼对方身上绵密的吻痕,苦恼地皱眉,这事明天该怎么交代啊……

第二天早上,清太起来的时候,凌阳还在睡。

清太吃了早餐,径自去了公司,在公司里接受了大老板一整天怪异眼神的问候,加之随意使唤,回到家时已经成了蔫掉的黄花菜。

凌阳在家画了一天的稿,听见开门声连忙把一堆画稿都折好放进公文包,转过身抿着唇看着来人。

清太把东西全都甩到沙发上,最后自己也一屁股坐上去,恨恨地想,死老板,不就是请了一天假么?活像要把几天的份都补回来!

凌阳走到厨房里,端了杯咖啡出来。

清太神奇地道:“你会煮咖啡?”

凌阳眼神游移,态度躲闪:“楼上的姐姐煮的。”

清太笑了笑,径自端起来喝了一口,有冰过,大夏天里真是舒爽。

清太看凌阳那欲言又止躲躲闪闪的样子,心里笑抽了,面上还不露声色,拿了遥控板就开电视,调到动画台看喜洋洋与灰太郎。

等到喜洋洋再一次战胜了恶势力,片尾曲伴随着喜洋洋光辉的形象在电视屏幕上消失时,凌阳终于趁着广告的间隙咳了一声,引起了清太的注意。

凌阳看到清太的目光带笑向他瞥过来,顿时更加心慌,连早已准备好的说辞也忘到了太平洋里去。

“我……我……”他犹疑了半天,脸涨得通红,还是说不出话来。

清太眸色转深,看了他好一会儿他都辞不达意,把咖啡往桌子上一放。

清脆的一声响丝毫吓着了凌阳,正在构思思路的凌阳被他如此一打断,顿时只能看着他干瞪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清太暗叹口气,是他的错。招惹圈外人本就不应该,何况还是个没有经验的处男。

清太关了电视,身体前倾,撑着脸颊看他:“你是想问,你身上那些痕迹怎么来的,对吧?”

清太此言一出,凌阳立刻正襟危坐,整张脸都成了个紫红色的大茄子,梗着脖子说不出话来。

清太微笑:“我忘了。”

“啊?”

凌阳呆了。

忘了?

那代表……

他看着对方,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

清太看着他,微笑道:“我昨晚喝醉了,所以不记得了。”

第十七章 浴室裸体风波

第十七章浴室裸体风波

清太的话,绝对是个破绽百出的谎言。

若是真的不记得,怎么可能会知道对方身上有痕迹,还像他这般镇定自若。

凌阳也不信。

可是清太说了:“因为我身上也有。”

凌阳顿时呆了……

难道……他……

清太似笑非笑,暧昧地道:“位置还很不一般,你要不要看看?”

凌阳连忙摆手。

清太惋惜地摇头,摊手,进卧室去了。

被忽悠了一道的小羊脸色莫测地坐在客厅里,百思不得其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清太原本是以为,此事到这里就算告一段落,可惜了,当天晚上睡前,当凌阳再次提起的时候,清太差点摔了个大马趴。

——在浴室里。

那是在清太洗浴的时候,凌阳在外面转悠了好半天,终于被自己一个晚上以来的胡乱猜测给弄疯了,握了拳牛逼轰轰地就往浴室里冲。

清太被突然闯进来的人吓了一跳,连忙扯了浴巾往身上裹,对不速之客怒目而视道:“你做什么?!”

可惜,凌阳压根没有被他的气势给吓到,反而气场强大地往前冲。

清太一咧嘴的功夫,他就到了跟前,握住清太的肩膀,色厉内荏地逼问:“你说,我们昨晚到底有没有做什么?”

清太心虚地想,其实……也不算什么也没有……

不过……谁也没有吃亏……谁也没有资格叫嚣嘛……

其实应该算是……都占了点便宜?

清太被自己的逻辑给绕晕了。

无论如何,关系一定要撇清!

清太坚定地道:“我喝醉了!不记得了!”

凌阳有一瞬间的呆楞。

事实上,即使清太的反应再快,他还是看清了对方在白雾缭绕中白皙的□身体,即使身为同性,他也不能否认自己心中的震撼。

何况清太即使用浴巾裹住了身体,还是露出了大片□的肌肤,沾着水雾的湿气。握在手心的肩头圆润而光滑,温热的肌肤熨烫着手掌,他好像一瞬间又回到了昨晚晕晕乎乎的状态。

清太瞪他:“你出去!不知道我是……”

清太说了一半……凌阳看着他……不得不承认……

其实清太才是真的很漂亮。

清太的皮肤很白,脸蛋相对于男人可以称得上小巧,眼角微微上钩,魅人的风情油然而生,在热气里泡久了,整张脸都泛起潮红,眼睛里也带上氤氲的湿气,眨动的睫毛格外纤巧润泽。

凌阳一瞬间想到了一个词——出水芙蓉。

清太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了。

凌阳终于反应过来,尴尬地松开手,低着头认错:“对不起。”

清太撇嘴:“出去!”

凌阳也有些委屈,快走几步出门去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无比尴尬。

清太洗完澡穿了睡衣就回了房,招呼也不打,房门关得震天响。

凌阳坐在屋子里,忐忑不定,委屈地去见了周公。

第二日,凌阳早早地起了,跟着女佣一起忙上忙下。

所以等到清太起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凌阳大早上起床的奇景。

凌阳正忙得鸡飞狗跳,被女佣使唤得飞奔,看见清太起床,连忙讨好地凑过来:“你起来了?”

清太倒是个不记仇的,再有什么事也不过隔夜就忘。

就像凌哥哥,再喜欢的人,如果得不到……执着也是无用……

清太神清气爽地打了招呼就坐餐桌上吃饭去了,弄得凌阳倒是有些进退不得起来,也不知道对方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凌阳被两个女佣也推到餐桌上来,和清太面面相觑。

凌阳沉默地咬了半天的面包,终于开口道:“你是不是生气了?要不然……我搬走好了……”

清太看他一眼,这才明白他在说什么。

他有些哭笑不得,之后又开始自我反省,是不是他昨晚也表现得太过分了些,才会让凌阳这么难过……

凌阳还处在自怨自艾的迷雾中,清太连忙摆手:“没有没有,只是昨晚……恩……你那么做,是太过唐突了……”

凌阳抬头看他,清太连忙补充道:“我还需要你帮忙呢,你可不许走。”

凌阳还是很委屈。

清太叹了口气:“你想,如果你闯进女生浴室,看见了女孩子……”

凌阳眨了眨眼,看着他。

清太叹气:“我是同性恋啊……你不明白么?”

凌阳小脑袋还是转不过来,这一样么?

清太想了想,也没必要非得对方接受,反正只是同居一阵子而已。

“只要你以后不再这样做就好了。”

凌阳应了,还是好奇地问了:“还有什么禁忌?”

清太扑哧一声笑出来,一条一条开始数:“不许在我面前脱衣服,晚上要锁好门,洗澡不能洗太久,卫生状况注意,就这样。”

凌阳撇嘴,挑剔的GAY……

星期四,凌阳交稿时间。

清太昨天晚上就见他房间里灯亮了半夜,虽然想问候一声,想想到底两个男人共住一个屋檐下,还是保持各自私人空间的好。

星期四早上凌阳照旧睡到了中午,下午和时候和怡姐约在咖啡厅见。

因为和原先那间咖啡厅有感情,凌阳也就还是定在了那里。

在咖啡厅里等了五分钟,李蔓怡就照旧踩着七厘高跟鞋出现了。

妖女今天穿了件无袖紧身小毛衣,围着肩膀披一圈装饰性用途的紫色围巾,下身穿着超短裙,走起路来摇曳生姿,一进门吸引了大部分男性顾客包括男性服务生的注意。

凌阳暗自郁闷,这妖孽,什么时候来个人把她给收编了吧!

美女格调高雅地端了杯蓝山,踩着七厘米的高跟鞋漫步过来,坐在凌阳对面。

凌阳被她充满粉红色彩的眼神盯得发憷,连忙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拿出画夹,把这些天堆积的画稿都交给她。

妖女接过来一张一张缓缓观摩,凌阳尴尬地直翻白眼,好在他们坐的地方也是窗边,妖女背后又没有人,才不会丢脸到家。

妖女看完了,满意地笑,附送一个超级电波过来:“凌阳,我看你的水平,有了大大的提高嘛。”

凌阳嘿嘿笑着挠头,谁知妖女下一句话就漏了底:“告诉怡姐,是不是这一周经过了亲身演练,才会突然进步神速的呀?”

上卷·完

第十八章 情愫初升

第十八章

凌阳睁大眼,只想拿手去捂她的嘴,看了看她唇上浅淡的唇彩还是拼命忍住了。

他压低了声音道:“怡姐你胡说什么?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你就那么把我卖了。”

李蔓怡捂着嘴笑得欢畅:“我看人家和你挺合得来嘛,说说,你是攻还是受?”

凌阳脸红得想往地缝里钻,恍惚间又想起那天晚上模模糊糊的景象来,虽然他喝醉了,第二天早上也记不起来,可是越到后来,那个夜晚的一些记忆却慢慢回笼了,虽然不甚清晰,却也足够让他脸红心跳个老半天。

李蔓怡看着他的表情暧昧地笑:“我看,你是小受吧。”

凌阳真是辩驳不得,他深深理解,在这个妖孽面前,再怎么解释都能被她歪曲掉,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李蔓怡笑着塞给他一本东西,眯着眼道:“让你开开眼界……”

凌阳走在回家的路上,怀里揣着那本书,心跳得像打雷,总忍不住左右瞄瞄,完全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到了家里,和女佣打了招呼,就一头钻进了自己的卧室。

凌阳心跳如雷地把李蔓怡给他的那本东西翻出来,打开第一页,手一颤,书本就着摊开的姿势直愣愣躺在地板上,傻傻地用两个男人交合的姿态对着脸红心虚的凌阳西红柿。

凌阳呆了呆,做贼心虚地把书捡起来,开始向后面翻,越翻就越是脸红,到了后来,心跳已经提升到破百的水平了。

凌阳傻愣愣地把书藏到衣柜底下,坐在床上发了半天的呆,确定心率基本正常脸色基本恢复后才终于走了出去。

出去的时候刚好遇上清太下班回来,看见他从卧室里出来顿时不满地道:“啊……自己做自己的老板就是爽……不用朝九晚五……”

凌阳看见他,不可自抑地脸红了下,回想起对方前天晚上洗澡时的境况,顿时有一种想要跑厕所的冲动。

清太自然不可能知道他在想什么,还是坐到沙发上看喜洋洋去了。

凌阳心里有鬼,目不斜视地去厨房帮忙,又被两个女佣轰出来。

清太看见他进去又出来,笑道:“没事,她们不需要帮忙的时候你就不用去了,过来坐吧。”

凌阳乖乖挑了个距离最远的地儿坐下。

清太看着他正襟危坐的模样,不由得想笑,疑惑道:“你坐那么远做什么?”

凌阳一本正经:“天热。”

清太勉强接受了他的说法:“不如出去买点冰淇淋回来放在冰箱?”

凌阳觉得自己正需要降火,忙道:“好啊。”

看完了喜洋洋与灰太郎,凌阳和清太便相携出门去买冰淇淋了。

清太住的小区里很安静,因为是富人区,治安很好,只是大的超市要转过两个街区才会有。

清太和凌阳一路走过去,天色渐渐黑下来,最后看着对方的轮廓在傍晚幻化成一个模糊的轮廓。

清太突然有一种隐约的感觉,好像这样和恋人一起漫步在渐落的夕阳下,其实是他一辈子的奢望。

然而GAY圈永远过于复杂,一夜情泛滥,谁都没有把握能找到自己的真命天子,谁都是有今天不要明天的浪荡子。

像凌哥哥如此幸运的,能和自己真正爱的人真心相守,真是让人羡慕……

他们走了大概半个小时,才磨蹭到超市。

即使是星期四的傍晚,超市照旧人满为患。

凌阳和清太直奔冷冻区,挑了一大堆喜欢的冰淇淋味道,又把超市里其他的食品都扫荡了一遍,最后一人提着一个大袋子往回走。

夕阳的余晖渐渐消失在视线所及的地平线,街道上的灯光亮起来,时不时有隔着绿化带的车呼啸而过。

北京五六月的天气,小摊小贩们通常都是五六点以后出没,实在是扛不住高温烘烤。

而晚上的时候,仍然留下很多。走过一个手推车,凌阳突然道:“刚刚的钱都是你付的,不如我请你吃煎饼吧。”

清太看了一眼,小摊贩也正看着他们,眼睛晶晶亮,叫唤道:“两位要煎饼么?”

清太点了下头。

小贩舀了一勺面粉糊糊,均匀地倒在铁板上,然后用铁铲贴平了,用刷子蘸了酱醋和辣椒涂均匀,再用铁铲翻面,过会儿就放了什么东西上去……

清太看得一头雾水,问道:“你常吃这个?”

凌阳笑眯眯地点头:“我家乡也有啊,不过我只在师院外面看见过,其他地方都没有。”

他想着,又有些惋惜,说道:“我在绵阳的时候,就只吃过那么一次,没想到后来到了北京居然遍地都是。”

清太坦然道:“我没吃过。”

凌阳吃了一惊,随即又摆手笑道:“正常正常,你这样住豪宅的小少爷,当然不会出来吃路边摊。”

正说着,老板已经做好了一个,用口袋装起来递给凌阳。

凌阳交给清太道:“你吃吧。”

又转向老板,嘱咐道:“不要葱和香菜,多放点辣椒啊。”

老板点了头,凌阳又转过脸笑道:“我老是觉得味不够。”

清太了然道:“你是四川人嘛。”

过了会儿,凌阳的那份也新鲜出炉了,凌阳接过了,付了钱和清太继续走。

清太咬了一口道:“酱的味道好重。”

凌阳道:“那是因为你不放辣椒。”

清太看他一眼:“可是我不吃辣。”

凌阳摇头晃脑:“不吃辣,你会损失掉很多乐趣的哦。”

清太笑起来:“我吃了辣,会出疹子。”

凌阳无奈地摇头:“我是无辣不欢。”

于是……

没话说了。

两人沉默着一路走回小区里,警卫站在门口聊天,警卫室里透出暖黄的灯光。

清太看了身边的凌阳一眼,突然觉得,其实,如果吃惯了家常菜,换个口味,也不错。

如此过了好几天,星期天,哥哥再次查寝。

还是突击的。

所以当不上班的清太和本来就夜猫子的凌阳都还在睡梦中时,房门就被人打开了。

不速之客到访了。

方凌先是到了清太以前的卧室,敲了敲门无人回应,想了想还是怕看到限制级画面,便坐在沙发上等待。

女佣早已起床了,早餐都放在厨房里,就等着主人起床热一热。

方凌和林靖都吃了早饭,但还是忍不住去了厨房偷吃,实在是以前吃惯了,现在突然事事都要自己来,真是有些不习惯。

趁着这个时机,女佣忙取了备用钥匙进了小少爷的房间,把人摇醒了。

突击……检查……

他千算万算……还是没算到哇……

虽然哥哥搬走了,手里却一直有这间房子的钥匙,甚至林靖也有一把,清太自然不会收回,这本来就是哥哥的屋子,就算他要回来住都没有关系。

可是如今,他倒是真的算是尝到苦果了。

第十九章 家长突袭

第十九章家长突袭

清太赶紧去了凌阳的房间,一掀被子,钻了进去。

女佣在他的房间里帮忙制造假象,把被子叠好,床铺理好,大概就是……没有人睡过的样子。

凌阳深夜党还没有休息够,一点也没被吵醒,照样睡得自在。

清太在被窝里躺了一会儿,听见隔着一扇门哥哥和靖哥哥说话的声音,很模糊。

大概是可以出去了……

清太爬起来,打开门走出去,方凌和林靖正端着一盘糕点边吃边聊天,看见他出来,方凌把餐盘放在茶几上,笑道:“春宵苦短日高起啊。”

清太苦笑了一下。

方凌看了他一会儿,才道:“太郎,你不住你原来的房间么?”

清太道:“有时候住他房间里,有时候住我房间里,无所谓。”

方凌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开口道:“太郎,陪我出去走一会儿吧。”

清太点头,揣着手出门去了。

林荫小道上,方凌走在前面,清太亦步亦趋跟在他身边,周围的光线慢慢亮起来,就好像给身边的人逐渐打上一层光亮。

方凌直走到附近的小公园,才缓缓停下步子。

前方是一个小小的湖泊,附近的大树高高,时不时有小鸟停在靠近树根的泥土上。

清太看着方凌的侧脸,突然什么话都不想说,即使只这样到地老天荒……

方凌却缓声打破了沉默:“太郎,我希望你能幸福。”

清太点头:“是的,我很幸福。”

至少此刻,你还在身边。

方凌看了他半晌,终于叹息:“可是你不喜欢他吧。”

清太缓缓摇头:“哥,我喜欢他。”

只是不爱他。

方凌的眼睛里好像有碎光在闪,又好像有一些陌生的情绪渐渐浮现,清太看着他的表情,情绪突然激动起来。

“哥,你呢?你是不是幸福呢?”

方凌转过脸来,看了他一会儿,又去看近处清澈的湖泊,终于道:“你这么问,希望得到什么回答?”

清太愣住了。

方凌看着他,声音平稳:“你希望我幸福,因为你爱我,而你不希望我幸福,也是因为你爱我。”

清太忍了忍,还是没能忍住,一把握住他的肩:“你呢?你会希望我幸福么?”

方凌看着他:“我希望你幸福,就在我身边。”

清太的声音都在打颤:“哥哥,我真的不行么?我真的比不上他么?”

方凌皱了皱眉,移开他的手,把他拉到树下的椅子上:“你既然叫我哥哥……”

清太猛地站起身:“你不是我哥哥!”

方凌叹了口气,仰头看着他:“我以为你已经放下了。”

清太的口腔里一片铁锈味:“我也以为……我放下了……”

可是,有些人,有些事,又怎么能是轻易放下的?

即使一时忘记,在记忆的浪潮里,总有一天会掀起滔天巨浪。

就像爱情,隔得再远,以为已经忘记,再见面时,突然发现,只是埋藏在心底。

凌阳是一个异数,突然闯进,大面积占领了清太的生活。

可是……心呢?

清太激动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他很快冷静下来,站在方凌身边,耸拉着肩膀道:“哥,我知道了,我们回去吧。”

方凌看着他,叹了口气。

回到家的时候,凌阳竟然还在睡,女佣已经在准备午餐,林靖坐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吃甜点。

方凌径直坐到林靖身边去,和他讨论电影剧情了。

清太看了看时间,进了凌阳的房间。

从前哥哥的房间,常常是两个人住,如今只有一个孤零零的身影躺在稍显宽大的双人床上,显得落寞而冷清。窗帘是拉上的,挡住了室外的阳光,从前总是满满的衣柜,如今,却已经空空荡荡。

清太关上门,站在门边看了一会儿,心里的潮水突然汹涌而来。

他走到床边,凌阳还在熟睡,侧躺的身体有些蜷缩在被窝里,看起来比平时要小很多,半张脸被压在枕头里,被挤压的脸部泛起微微的红,散乱的发丝黏在脸颊上,微微闭着的眼睑微微抖动。

清太心中一动,坐在床边,俯下身来,仔细地盯着凌阳的脸。

凌阳的眼睛很黑,看着人的时候常常让人觉得专注而认真,呆愣的时候却又显得极其像某种无措的小动物,而当他闭上眼,却给人一种沉稳的感觉,配上他英俊的脸部线条,越是如此。

他的鼻子很挺,高而直,侧面的轮廓很完美,嘴唇的线条很坚毅,只是时常让他呆呆的表情破坏掉。

清太轻笑道:“你早醒了吧。”

凌阳躲不过去,尴尬地张开眼,看着清太近在咫尺的脸,不好意思地笑。

清太看了他一会儿:“什么时候醒的?”

凌阳呆呆的,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最后道:“你到我床上的时候。”

饶是清太心理准备充分,仍旧闹了个大红脸。

本来就不是情侣,同住一个屋檐下,如今竟然又……

剪不断,理还乱。

清太暗叹一声,决定还是尽快把人送走,反正哥哥也已经知道了,凌阳留着也不过是个幌子。

就明天吧……

清太暗暗下定决心。

清太出来时带上了门,林靖笑道:“怎么?还护着?”

清太看了一眼方凌。

方凌正在和林靖讨论剧情,一只手放在对方大腿上,一只手环在对方腰上。

清太觉得出奇的碍眼。

方凌看见他出来,向厨房方向喊了一声,女佣就把午饭端出来了。

过了会儿,凌阳换好衣服从卧室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坐在餐桌边等他了。

凌阳快跑几步,坐到自己位置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方凌看见他,热情地叫了一声“弟媳妇儿”,险些把凌阳惊下凳子去。

方凌笑眯眯地给他夹菜,凌阳左支右绌不知该如何是好,连连向清太使眼色。

方凌今日也有些热情得不寻常。

清太看了他一眼,终于开口道:“凌哥哥,小羊我照顾就好了,不用麻烦了。”

方凌握筷子的手一松,筷子就掉到地上。

方凌神色如常,叫来女佣换了双筷子,继续吃饭,只是不再开口了。

凌阳有些担忧地看看他,又看看清太,心中忐忑不定。

第二十章 酒醉的越界

第二十章酒醉的越界

方凌和林靖吃过饭就走了,清太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神色如常。

凌阳看了看他,担忧地过去坐在他身边,问道:“你还好吧?”

清太拿着遥控板的手一顿,过了一会儿,才缓缓转过头来道:“今晚出去庆祝。”

凌阳看着他,疑惑道:“庆祝什么?”

清太呆了呆,笑道:“庆祝过去的结束啊。”

之前他们也有出去吃过两顿饭,每一次都会出点小状况。

然而令凌阳惊诧的是,这一回,清太没有带他去高档的餐馆,而是去了城东的一个大排档。

凌阳坐在车上,远远看见扯开的篷布下,人声鼎沸的情状就惊呆了。

他自己并不是没有吃过,只是清太……凌阳偷偷看了眼身边的人。

怪不得今天出门不穿衬衣和西装,反而挑了件印着无尾熊的T恤。

他看起来本来就很年轻,这样一来,更加显得小了。

不过倒真是更加合群。

清太下了车,等凌阳也下来了,把车锁上,走过去挑了个最靠外的位置坐下来。

凌阳坐在他对面,看着泛着油光的矮桌子,又看一眼对面的人。

大排档一个小弟小跑几步过来,问了他们要点的东西,又小步跑开了。

吃大排档,最少不了的一定是啤酒。

清太要了两杯扎啤,因为待会儿还要开车,不敢喝太多,聊以解馋。

凌阳咬着羊肉串,悄悄瞅着对面的人。他总觉得今天的清太很有些不对劲。

清太垂着头只管吃,叫菜叫了一次又一次,直把小弟喜得眉开眼笑。

凌阳突然想起以前看过的一个论坛上,说人要是不开心就会暴饮暴食。

他偷偷看了对方一眼,心里暗暗赞同。

等到结账的时候,凌阳破天荒地提出了自己结。

以前去的都是高级餐厅,他负担不起,自然不会逞强,现在能有个机会结账,总不好还是让清太出钱。

清太也由他去,自顾自喝掉最后一点啤酒。

凌阳结了帐回来,桌边就见不到人影了。

他四处看了看,没看见人,向清太的车走过去。

转了个弯,就看见清太靠在车背后,闭着眼睛,显得很是疲惫。

凌阳过去喊他:“太郎,你还好么?”

对方今天实在是太反常,他不得不担心。

清太闭着眼睛,眉间皱成一团,紧紧咬着嘴唇。他的睫毛轻轻覆在眼睑上,微微颤动,看起来好像凭空小了几岁,格外惹人怜爱。加上他今日又穿了T恤牛仔裤,年龄的界限越发模糊起来。

凌阳看着他,心中的一部分突然柔软起来,好像盛着轻的不能再轻的东西,微微下压,才能感觉得到。

夜间的风轻轻吹过,带起一阵凉意,清太身体轻颤。

凌阳眼尖,又知道他今天穿得少。

北京的昼夜温差很大,即使是在烈日炎炎的夏日,当太阳下山之后,还是会凉意沁人。

凌阳拍了拍他的脸,声音轻柔:“你怎么了?”

清太缓缓睁开眼睛,看着他。

凌阳不解。

清太伸手,环住他的脖子,脸上的表情迷惘。

凌阳呆住,心跳加速,睁大眼睛屏住呼吸,脑子瞬间瘫痪。

清太把他拉近,缓缓吻住他。

凌阳惊呆了,虽然之前确实有和这个人接过吻,但是那却是在他迷糊不清的状态下。

这可算是羚羊小盆友的初吻了。

嘴唇上的触感柔软微凉,轻轻地磨蹭,好像撒娇一样地厮磨。过了一会儿,有湿热的物体探出口腔,描绘着唇部的线条。

凌阳只觉得全身仿佛置身粉红色的梦境,唇上温暖的触感不像真实的,就像是有五彩的云朵轻柔地托着身体,漂浮荡漾。

清太吻到兴头上,使个巧劲儿翻了个身,牢牢地把人压在车壁上,舌尖趁着对方不备瞬间刺入。

凌阳被他突如其来的进攻惊呆了,完全不晓得该怎么办是好,身体僵硬地靠在车壁上,感受着口腔里四处游走的温热滑腻,带来的异样快感让他心神一荡,几乎只能软倒在清太怀里任他为所欲为。

凌阳的舌头僵硬地缩在角落里,不知如何是好。清太循循善诱,等到凌阳的舌尖不是那么紧张,就逐渐引诱它与之共舞。

凌阳逐渐能够体会到唇齿相交的乐趣,就像找到了新玩具的小孩子,孜孜不倦地玩耍取乐。

清太乐得让他掌握主动权,渐渐就慢下步调,随着他的游走而舞动。

等到两人分开,凌阳还是傻傻的反应不过来,清太开了车门让他坐进去,自己再坐到驾驶位上,发动车子回家。

到家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因为去的地方离家里实在太远,清太开门都是小心翼翼的,深怕惊醒了女佣。

其实要是平时,也不用这么小心翼翼,可是偏偏今天两个人都有些做贼心虚,眼光乱瞄,声音都压到最低。

要回房的时候,凌阳鬼使神差地挤进清太的房间,腆着脸道:“我睡不着。”

清太第一百零壹次怀疑他是GAY……

哪有男人被男人吻过之后,一点排斥都没有,甚至还挤进别人房间来的。

清太无语。

凌阳抱着大枕头高高兴兴地跳上双人床,迅速钻进被子里盯着清太看。

清太慢吞吞走过去,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凌阳眼神清澈,让清太想说什么也说不出来,叹了口气,钻进被子里。

隔天早上,清太是被人压醒的。

清太无语地盯着把半边身子都压在自己身上,手脚也缠着丝毫不放,睡得恬然安静的凌阳。

清太很烦恼。

昨晚他心情不好,加上喝了一点酒,吹着夜风就上头,虽然不至于失去清醒,却有些激动了。

出乎意料的却是凌阳居然没有反抗,还很顺从,甚至回来之后做出了那样的举动。

清太迷惘了。

到底凌阳是怎么想的,他不知道。

到底自己是怎么想的,他同样不知道。

昨天决定要在今天把人送走,然而到现在出现的犹豫不决又是因为什么?

清太还没有理出个头绪来,身边的人就已然动了。

清太吓了一跳,以为他醒了,仔细一看才发觉只是换了个姿势接着睡,沉稳的睡颜压在xiōng口。

第二十一章 不速之客

作者有话要说:前两天公告说小电罢工不能更文了,但是为了大家的年末福利,再次开始更文^_^~日更哦~

所以大家要多多捧场~留下脚印哦~多多撒花~爱你们~

PS:这是代发~所以亲们的留言就要留给红尘狼烟回复了~O(∩_∩)O~ 作为上班族,清太是不可能像凌阳那样想睡多久就睡多久的,他静静地躺了一会儿,就开始轻轻挪开凌阳的身体,坐起来换衣服。

吃过早饭,上了公司,老板笑眯眯地把他请到了办公室。

清太忐忑不安地走进去,每次去……都没有好事。

老板微笑着坐在办公桌后面,厚厚的镜片闪着光,挡住了眼睛,清太惊异道:“老板,你什么时候近视的?”

老板笑道:“就这两天。”

清太无语,这才近视了两天,就这个度数了?

不过,反正是大老板的隐私,他一没兴趣,二没胆量,还是乖乖护好自己身上的毛比较好。

老虎的毛,再好看,也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老板看着他的拘谨,笑了笑,开始逼问:“你娘子还好吧?”

清太愣了十秒钟,终于反应过来老板口中的这个娘子指的到底是谁。

清太厚脸皮有些微微泛红,缓声道:“老板还要打听员工的私生活?”

老板一愣,咳了咳,交叉着双手,以一种老生常谈的姿态道:“清太啊,作为你的顶头上司,不管你出了什么事,不管是生活上的还是工作上的,我都应该了解,这才是一个上司对下属的基本态度嘛。”

放屁!

清太只能腹诽,面上还不住点头。

老板接着道:“那个,你真的喜欢同性?”

清太没想到大BOSS的话题转变得这么快,一时不能招架,卡了好半天,才终于吐出话来:“老板,我喜欢同性?不是你给我找的么?”

老板以四十五度角偏头做忧郁状,缓缓道:“清太啊,我平时那么照顾你,你不会连这点小忙都不肯帮我吧?”

清太疑惑,什么忙?

老板看出他的疑惑,忙道:“小事一桩,你回答我几个问题就好。”

清太似懂非懂地点头。

老板清咳一声道:“喜欢男人,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清太震撼了。

老板啊老板……你该不会是……迈入了同性恋大军的行列吧……

老板明显也看出他表情里的含义,忙道:“你脑子里想什么呢?我不过是好奇,好奇知道不?!”

清太忙点头,暗中腹诽,解释等于掩饰……

清太想了想,喜欢同性,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其实……那和喜欢异性并没有什么区别……你想要时时陪在他身边,离开就止不住地想念,不管你和什么上床,咳,”老板脸绿了……“你脑子里面都会把他代入,而当他和别人走得近了,你就会止不住地嫉妒。”

清太看了看老板的表情……黑了……

恩……看来确有其事……□无处不在啊……

老板咳嗽一声,突然道:“那个凌阳,你真的喜欢他?”

清太微微眯起眼睛:“老板,这就是我的隐私了。”

老板叹息一声,摆摆手。

清太自觉地退出去了。

晚上清太回家的时候,还是没有放弃让凌阳走的想法,可是到家的时候,却来了不速之客。

客厅里亮着灯,一片混乱,像是被歹徒扫劫过。

清太惊诧,几步跨进屋里。

凌阳坐在床脚,委屈地垂着头,边上站着女王大人,正在□中。

清太皱眉道:“谁把我家弄成这样的?”

凌阳委屈道:“怡姐你先走吧。”

李蔓怡今天的打扮总算没那么妖女,估计是大晚上过来的,反正两眼一抹黑没人看见,只穿了件小熊T恤,下面还穿着牛仔短裤,比例实在有够不协调,脸上的妆卸了,倒是别有清丽之感。

清太一看她居然穿了双拖鞋趿拉着走来走去,顿时爆笑出声:“什么事这么急?”

李蔓怡狠瞪他一眼,几步迈过来,女王气势惊人,抓住他的领子,恶狠狠道:“你做什么欺负我弟弟?”

弟弟?!

清太反应了好几秒才明白过来,看了一眼凌阳,对方正埋着头数蚂蚁状。

当事人求助不了,清太看向眼前的人,不解道:“我欺负他?我怎么欺负他了?”

李蔓怡瞪大眼睛:“我家凌阳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了?”

清太脑子有点转过弯来了,也瞪回去:“我又没做什么!”

李蔓怡微笑,片刻之后一拉对方领子,狠狠吻上对方的唇。

清太和凌阳都惊呆了。

凌阳一只手放在地上,犹豫着要不要上前解救呆住的清太,只是迫于女王陛下多年yín威,还在观望中。

清太完全呆住了。自从十四岁明白自己的性向以后,他都不再和女生有什么亲密接触了,即使是在十四岁以前,最多也就是拉拉小手说说小话,还停留在单纯的阶级友谊上,哪里有过这么直接的刺激?

此刻被李蔓怡带着女人香的唇吻住,脑子里顿时当机,什么反应都没有了。

李蔓怡动也不动,就只是贴着他的唇,过个几分钟,才心满意足地放开对方,趾高气昂地问:“我怎么你了?”

清太绝倒。

这是女人?新世纪的女性?真是太太太可怕了……

李蔓怡看着他只是笑,嘻嘻问道:“你说你对我弟弟做什么了?”

清太诚恳地认错:“我不应该……那个……他。”

李蔓怡达到目的,又说:“你对我纯情的弟弟做出这么过分的事,还想死不承认始乱终弃?”

清太无语……始乱终弃……

他也没有强迫他呀……

女王数落了半个小时,终于累了,坐到床边,吩咐一直听壁角的凌阳:“去给我倒杯水来。”

凌阳乖乖去照做了。

清太站在门口,看着李蔓怡,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李蔓怡微笑:“凌阳要写稿,所以,住在你家……”

清太要暴走了。

这就是个恐怖分子……

清太笑:“没有问题,只是问个问题,我的房间……”

李蔓怡摆了摆手:“那个啊,我来勘察一下有没有情敌出没……”

清太提醒自己,这是女人,女人,女人……

最终定力不足,没能忍住,吼道:“你给我滚出去!”

李蔓怡走了之后,清太气鼓鼓地去客厅收拾东西,凌阳怯怯地跟过来,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清太声音清冷:“你站着干什么?快来!”

凌阳如蒙大赦,笑眯眯地过去帮忙。

清太收拾着桌子,突然问道:“你叫你姐姐来的?”

李蔓怡既然和凌阳自称姐弟,他也就沿用了,虽然感觉这两人气场差别实在太大。

凌阳呆了一呆,抓在手里的光盘哗啦啦散落了一地。

第二十二章 纯情小羊的情愫

有些人,天生就是一张白纸,而当他第一次被染色的时候,那种颜色就会变成他自己的颜色。

不巧的,凌阳就是这样的人。

以前有人说过,处男处女绝对不要招惹,因为他们太较真。

这话,是没错的。

而对于清太来说,像凌阳这样的人显然离他太过遥远,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清太转过头来,若有所思地盯着地上一叠散落的光盘,等着对方回答。

凌阳一个哆嗦,小心翼翼道:“太郎,我,我心里很乱,就问了怡姐一些事情,谁知她突然挂了电话就冲过来了。”

他有些忐忑地盯着清太的脸色,不知道会不会惹对方生气,把他赶出家门。

清太停顿一下,才问:“她翻我东西做什么?”

凌阳嘿嘿笑了两声:“她在找……什么东西……”

他可不敢说,要不是自己死命拦着,那女人连卧室都得翻个底朝天。

清太朝天翻个白眼,看在凌阳眼里就成了不耐烦的样子,连忙坦白:“她在找……保险套……”

清太一个机灵,恶狠狠瞪过来。

凌阳连忙解释:“不是我要用,是她……她……”

她要用和你要用有什么区别?

清太继续瞪。

凌阳垂着头,委屈道:“她就是要找嘛,我怎么知道为什么。”

清太猛地站起来,走到冰箱跟前,取了两听啤酒回来。

凌阳看着他,要做什么?

清太递给他一听,道:“待会儿收拾吧,我有话要问你。”

这话听在凌阳耳朵里,就跟我要逼问你没什么两样,他呆了呆,摸着手里冰凉的还不断在夏夜里浸出水珠的啤酒罐子,缓缓走过去坐在沙发上。

清太看着暴风过境的客厅,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凌阳忐忑地打开啤酒盖子,对着嘴喝了一口,沁脾的凉意随之袭来,虽然是夏天,在这样的夜晚,他还是不禁打了个突。

清太自己也喝了一口,皱起眉道:“这个什么味道?是不是漏气了?”

说着,开始把啤酒罐翻来翻去看生产日期保质期。

清太皱着眉,把罐子递到凌阳嘴边,做了个手势。

凌阳呆了。

清太不耐烦地看他:“你喝一口啊,看看是不是漏气了。”

凌阳心跳得飞快,就着清太的手轻轻抿了一口,眼睛四处乱扫:“我觉得……没有什么问题啊……”

清太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手里的啤酒罐,最终收回手去,缓缓道:“是我弄错了吧……”

凌阳心口一跳,连忙低下头喝自己那瓶,耳根处撒上淡淡的红晕。

清太把自己那杯放到桌子上,过了会儿,突然道:“我要去睡觉了,明天再收拾吧。”

凌阳呆呆地应了,看着他走进房间,又看了眼桌上只被喝了两口的啤酒,心口砰砰直跳,连忙掩饰地低下头去。

清太一大早又成了熊猫,凌阳也难得地早起看到了奇观,顿时咬着嘴唇在一边欢乐地偷笑,清太看了眼收拾好的客厅,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走到餐桌上,果然已经有早餐摆好了。

清太看了眼凌阳。

凌阳像只小狗似的颠过来,笑眯眯地坐在桌边给他递筷子:“我特地早起来做的早饭,你尝尝看。”

清太特意看了眼楼上,凌阳连忙道:“两个姐姐起来了,我又让她们回去了,反正今天我做饭嘛。”

清太笑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要是为了昨晚的事想赔罪的话,大可不必了。”

凌阳涨红了脸,头摇得像拨浪鼓,连忙道:“没有没有,我就是今天早上睡不着,想做饭而已,你吃吃看啊。”

清太看他一眼,懒得拆穿,径自吃起来。

凌阳想问又不敢问,一边拿筷子东夹一点西夹一点,食不知味,眼睛跟着清太的筷子不停转,活像等着主人表扬的小狗。

清太忍俊不禁,侧过身子摸了摸他的头:“辛苦你了。”

做过之后,才发现自己竟然真的把他当成小狗来对待。

忍不住笑了笑。

凌阳低着头猛扒饭,什么也不说,耳根红得要起火。

清太出门的时候,看了眼门外的天气,低叹一声,回屋抓了把伞出门了。

给大老板做了一天的苦力,简直不是人干的活。

估计大老板是被谁给刺激了,把怒气都发泄在员工身上了。

清太多想长叹,GAY圈是非多啊老板,您以后就自求多福吧,也不知被您看上了哪家的公子这么倒霉……

清太在员工内部论坛上水了一把吐槽半个上午后,终于心满意足地把老板损了个够,只要不提及同性恋老板还能查得到他?

中午出去吃饭的时候,正好在办公大楼下面遇上凌阳。

清太以为不过是偶遇,远远看了一眼,也没过去,径自到了地下层吃饭。

等到吃完饭回来的时候,远远的那个背影居然还在,就像在等什么人似的。

清太心里一跳,一个假设倏忽跳过心头,他犹豫了一瞬,向那边走过去。

凌阳看到他,高兴地奔过来,叨叨地念:“原来你公司就在这里啊,我找了好久才找到的,这边人好多,差点就找不到了,好在还是看到你了啊……”

清太看着他,眸色加深,心里不知在想什么。

凌阳顿了顿,也明白过来自己有些唐突,腼腆地把手上提着的食盒递到他面前:“呐,说了我今天做饭的,给你送过来了,有小鸡炖蘑菇,我刚学的呐,还是热的,你尝尝?”

清太看着他羞涩的表情,心中恍惚,好像就是看到了当年的自己,那么青涩,那么真实,卸下所有的伪装。

在自己爱的人面前。

大太阳下面,清太突然觉得头晕。

他的脑子里转了很多个念头,到底要怎么说,怎么做……

才是干脆利落的拒绝。

他想起,小鸡炖蘑菇其实有一个笑话,他可以告诉凌阳,化解这种暧昧不明的气氛。或者,直说自己吃过了,已经吃不下了,谢谢他的好意?要不,就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让他明白?

清太恍恍惚惚地站在大太阳底下,头痛欲裂。

他想起初见时对方提着开了口的公文包在雨中狂奔,白色纸片哗啦啦地飘了一地,就好像自己破碎的心情。他想起对方作画时的专注表情,就像对待着独一无二的宝物,总让他不由自主想起凌哥哥。他想起相亲宴的晚上,对方低垂的睫毛,抖一抖好像月夜里的百合花。他想起几个破碎的夜晚,间断的亲吻,醉酒的凌阳在床上蹦蹦跳跳。他想起吻住对方时甜美的滋味,那个人呆愣的表情,却又温顺地环住了他的肩膀。

昨天晚上,他把啤酒罐递到对方嘴边,看着对方颤抖着嘴唇轻微地抿了一口酒,好像受惊的小白兔,他于是明了了小白兔的心情,有一瞬间,会觉得也许圈养一只小白兔,也是一件幸福的事。

凌阳举着饭盒在他面前,手有些打颤,期期艾艾地望过来。

他想养一只小白兔……

却害怕自己就是那只等待已久的大灰狼,等到唱完了歌开了心扉,才发现走错了门牌。

清太咬住了唇,眨了眨眼,有些东西呼之欲出。

有人从身边走过,好奇地看了一眼对峙的两个人,漫长的等待好像耗尽了所有时空里的温柔。

清太缓缓开口:“我……”

第二十三章 小鸡炖蘑菇 纠结了的清太

到底有些人,是命里注定还是只是那一眼的温柔过境,要很久很久以后……才会知道……

凌阳手臂举的有些酸痛,却还是倔强地不肯放下,等着对方接过。

清太缓缓道:“我……”

从前,有一只家养小白兔,误闯了大森林,遇见了披着羊皮的狼,于是蹭上去做了朋友。

而狼是一种奇妙的生物,他会毫不犹豫将豹子等凶猛的动物拆吃入腹,却不愿意伤害全心依赖的小白兔。

这样的体验,对谁,都是一种新奇的感受。

可是,若是时间长了呢?

谁也不能确定,最后的终点会拐向何方。

清太叹了口气:“我刚刚吃过了,已经吃不下了。”

凌阳看着他,眨眼睛:“只要尝一点就好了。”

清太看了看他,缓缓摇头:“我……其实不爱吃小鸡炖蘑菇。”

凌阳沮丧地放下饭盒:“原来是这样啊……”

清太看着他,鼻子里呼出的气好像都变得艰难起来,呼吸间都充满了急迫的味道:“我很挑剔,迎合我的胃口,很难很辛苦。”

凌阳瞪大眼睛:“不会啊,我觉得你很好相处啊。”

有些人招惹不得,清太算是知道了。

清太看了看天,踌躇道:“我要回去了,午休时间快过了。”

凌阳沮丧地道:“哦。”

清太挥了挥手。

凌阳微笑着转身走开了。

清太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想,如果转身走开的是自己……

他摇摇头,走向电梯。

事实证明,清太的眼光很好很犀利,到了晚上的时候,下起了大雨。

公司同事苦着脸冲进了雨幕,有一些拦下了出租,心疼钱的就冒雨冲到公交站去。

清太在屋檐下站了一会儿,一个女同事走过来,看见他,问道:“清太,没带伞么?”

清太脑子转了转,话到嘴边,终于没能说谎:“带了,只是……等人。”

女同事笑道:“有人来接?可真是好福气啊,这年头这么体贴人的女孩子可少见了,不抓紧了可要后悔的。”

清太笑了笑,表示赞同。

女同事又笑:“既然有人来接,不如把伞让出来怎么样?这里还这么多女孩子没伞呢。”

清太犹豫了一瞬间,还是把手伸向了公文包。

女同事欢呼一声,扑过来摇着他的手道:“清太你真是好人,改天请你吃饭!”

周围一片哄笑声。

清太跟着笑了笑,看着天地间茫茫的雨幕,心底一片茫然。

明明决定要拒绝对方,那么此刻他的举动又代表了什么呢。

不就是一只小白兔……

清太在屋檐下踌躇了一会儿,摸出了手机打电话。

凌哥哥……关机。

清太捏着手机,手心里出了一层汗,不知道是庆幸还是失望。

夜幕擦黑了。

靠近鸟巢的地方,渐渐亮起一片灯光,高大的摩天轮呼啦着转过一圈又一圈,霓虹灯闪耀得人晃不过神来。

即使下着雨,在嘉年华,仍然是不眠之夜。

清太在屋檐下站了一个小时,腿酸了,就坐在墙角休息一会儿,看着远近过路的人举着伞经过,每一朵绽放的小花下面,都是一个故事。

清太的腿有些疼,伸展了一下,好像筋骨都有些错位似的。

清太从前住在孤儿院,雨天里总是抱着被子往方凌房间跑,两个小孩子睡在同一张小床上,互相拥抱着取暖驱走寂寞孤寂寒冷黑暗,好像这样子就真的可以拒绝外界一切的窥探。

五岁的时候,清太的脚落下了小毛病,原因是下雨和方凌睡,还总是露在外面。

在取暖不足的孤儿院,平素热水供应就不够,更别说是供暖。北方的天气到了冬天,风刮得能把人吹跑,西伯利亚寒潮几乎病倒了一片人。

清太的脚,就是这个时候被冻伤的。

方凌义正严词地告诉清太,不再和他一起睡。

清太无奈地接受了哥哥的决定,此后都被好好养着,特别当方凌被认领之后。

只是年少的毛病落下了,受不得冻。

平素方凌在的时候,都知道他的身体,会小心呵护着,就像是对待悉心照料的情人。

现在方凌也有了别的人要照顾,他真正的情人。

清太呆呆地坐在屋檐底下,看着天色越来越暗,心里的一些想法呼之欲出。

他并不是圣人,他会渴望一份美好的感情,渴望一份真诚的呵护。

所以他才会动摇。

他想要这一只小白兔……

全心全意。

只是,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少真心。

他不能冒险,也不愿意伤害,可是……

现在的境况,却真的……混乱了。

晚上八点,大雨渐渐停了,清太坐在屋檐下,看了眼外面匆匆收起伞走过的人群,叹了口气,站起身来。

走到公交站的时候,腿上仍然有点微微的刺痛,清太等着车,看着那辆熟悉的419开近,笑了笑。

不过就是419……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坐上了车,没有位子,雨天里公交车都是满载。

清太扶着摇摇晃晃的手拉环,回到了家。

风雨如骤。

打开钥匙开了门,客厅的灯亮着,就连卧室里,厨房,厕所,统统都亮着灯。

清太愣了愣,把公文包丢在一边,拉了领带往里走。

饭桌边,凌阳趴在桌子上,已经睡着了。

清太拉领带的手就此顿在原地,看了熟睡的人半晌,缓缓走过去,推了推他:“怎么睡着了?”

凌阳迷迷糊糊拉着他的手嘟哝:“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清太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要他说什么,怎么说?

告诉他,他其实一直在等他?

可是……等不来的承诺,说了,又有什么用呢?

清太笑了笑:“今天公司加班,所以回来晚了。”

凌阳迷迷糊糊地点头,拉着他往桌子边带:“我等了你好久,一不小心睡着了,来吃饭吧。”

清太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默默坐下来。

凌阳清醒一点了,就开始跑里跑外张罗着热菜,把碗筷摆好,喜滋滋地看着清太。

清太等了几个小时,很疲惫,却奇迹般地没有食欲,看着凌阳精心张罗的饭菜却不想动筷子。

他呆了好半晌,把筷子一放,看着凌阳道:“我吃过了。”

凌阳呆了呆,他等了那么久……就是为了和他共进晚餐啊……

凌阳抿了抿唇角,委屈地道:“你怎么在外面就吃了。”

清太看了看他,实在没忍住:“我和公司同事出去吃了。”

凌阳垂下头,摆弄着手里的筷子讷讷地不说话。

清太看着他头顶飘扬的发丝,感觉自己的心情也好像天气一样压抑得喘不过气来,他犹豫了半晌,终于道:“凌阳,你的家人呢?”

他在一开始遇见对方时已经问过,现在问起,不过是转移注意力而已。

凌阳一呆,脸色迅速泛白。

清太喝了口水,看着他,缓缓道:“凌阳,你父母不会来看你么?”

凌阳眨了眨眼,看着他,神色茫然。

清太狠了狠心,还是把该说的话说完了:“你还是回家去吧。”

凌阳瞪大眼睛,看着他。

清太看着他,眼也不眨,重复道:“凌阳,你回家去吧,我已经不需要你了。”

第二十四章 摊牌了 被拒绝

凌阳就像被抛弃的小动物,可怜兮兮地跟在清太后面挪步子。

清太已经走到卧室门口了,回头看一眼,人还跟着,忍不住也有些火气上来了。

“你跟着我做什么?”

凌阳被吓了一跳,眼看着清太就要关上门,连忙伸手去拦,不提防给门板夹了手,闷哼一声,眼里泪光泛滥,却不肯收回手。

清太始终狠不下心来,犹豫了一瞬,还是打开了门。

凌阳揉着手,可怜兮兮地抬头,泛着泪光的大眼睛看着清太。

清太无奈地看着他:“我以为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了。”

凌阳红着眼眶,嗫嚅道:“太郎……”

清太心中一软,不为别的,只为这个名字。

到底是谁专属的称呼?

清太停顿一下,接着道:“凌阳,你还是离我远一点。”

凌阳不依不饶地扑上去,死死扒住门框,半边身子压着清太。

清太实在对付不了这种流氓作风,只得叹口气,后退一步,离开某人的骚扰范围。

凌阳一个没防备,狠狠摔倒地上,顿时“哎哟”一声,爬不起来了。

清太摔过一次,自然明白这样毫无防备的冲击会有多疼,连忙上去扶住。

凌阳赶鸭子上架,不顾身上的疼痛,抱住清太就不肯撒手。

清太没料到他居然这么难缠,一时愣在当场。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就给凌阳占了先机。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凌阳当机立断,半点不含糊地吻上对方的唇。

清太心中巨震,等到推开他时已是气喘吁吁。

清太神色复杂,盯住他问:“凌阳,你是……”

凌阳靠在他肩头,死活不肯抬起头来,两个人坐在冰凉的地上,紧贴的身体却逐渐升温。

清太迟疑着摸了摸他的头,凌阳动了动,发丝蹭过敏感的颈间,清太连忙向旁边侧了侧头。

两个人靠着坐了很久,一直到身体的热度都退下去,夜晚地板的冰凉深入骨髓。

清太才等了几个小时,又遇上冷天下雨,身体自然地发出抗议。

清太吸了口气,推了推身上的人:“喂,你先起来。”

凌阳不情不愿地爬起来,临起来还吃一把豆腐,清太有些不自在,脸红到耳根,把凌阳扶到床上去。

其实摔那一跤时间有些久了,凌阳现下身上也只是有些脱力,却还哼哼唧唧故作虚弱。

清太给他揉揉腿和肩膀,凌阳神清气爽地享受,顺便抱住某人的腰吃吃豆腐。

有些事藏在心里,不吐不快。

清太看了看他,终于开口:“凌阳,你不是GAY吧?”

凌阳手一抖,抿了抿唇,声音小得像蚊子:“不知道。”

清太顿了片刻:“至少,在遇见我之前,你不是GAY吧?”

这个问题没有讨论的必要性。

凌阳不说话了。

清太叹口气,缓缓松开手。

凌阳一把抱住身边的人:“太郎,我不喜欢男人,但是我喜欢你。”

清太心中巨震,他以为,他一辈子都不会真正说出来的……

清太吐了口气:“你没有谈过恋爱,又怎么知道你对我的喜欢,就是……”

凌阳猛地扑倒对方,堵住对方滔滔不绝的嘴,说什么废话!

清太被他吓了一跳,开始还试着推开,又发现凌阳力气也不小,竟然推不开。

渐渐被吻得动情了,清太想挣扎的心也弱了。

这就像是一只吃惯了腥的猫,一段时间沾不到,突然有自动送上门来的肥肉,诱惑实在不是一般般。

都说男人是下半身的动物,凌阳醉酒之夜他尚且不能控制,莫说今夜压根就是凌阳主动挑起来的。

清太心一横,迅速掌握了主动权,两个人在床上滚了几个圈,凌阳又没有丝毫这方面的经验,很快就被清太压得动弹不得。

清太动作迅速剥了他的衣服,直到把对方给剥成了个白鸡蛋,才心满意足地上下其手起来。

凌阳不甘示弱去解清太的,可是清太左躲右闪就是不让他脱,凌阳委屈地直蹬脚。

清太被他一脚踹到小腿肚,不由自主软了下来,凌阳一个翻身上去迅速剥掉对方身上的衣服。

凌阳毫无章法地四处乱啃,清太好几次被他啃得发疼,还是忍住了。

凌阳倒是得寸进尺,一路向下,清太大惊失色,连忙把他拉起来,凌阳不依不饶,清太一脚踹上去,凌阳英勇就义了。

清太很委屈,为什么每次他都要被这个人挑起一身□,最后还得靠右手姑娘。

尽管这么想,清太还是快速奔进了厕所。

凌阳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最后一拳砸在床边上。

清太第二天早上的时候,看见凌阳都是倒着走路的。

凌阳很委屈,坐在饭桌边看着对方急速退向门口,嘟囔道:“我又不知道那床那么不经敲……”

不经敲……

清太不小心听见了,登时血冲头顶,快步走回来喊道:“凌阳你搞清楚,我那床几千块买回来的,被你一拳砸断根床柱,你也好意思说我床不经敲?”

凌阳眨着眼睛装可怜:“太郎,我不是故意的……”

清太皱眉:“你是不是吃过大力水手的菠菜?”

凌阳一个没憋住,差点笑喷出来,好在还知道这个时候不适合,忙讨好道:“我那是精力无从发泄……”

这话弦外之音……

清太脸红了个彻底,盯着对方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是他认识的凌阳?

清太无语。

“大不了我赔给你嘛。”凌阳撒娇讨好。

清太懒得和他废话:“滚!”

凌阳登时垮下了脸。

还以为可以混过去的……

清太也没想到,明明他不喜欢男人,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自己?

凌阳拉着他的衣角装可怜:“我一个人住会饿死的。”

这个时候,到底是该摊牌,还是犯傻?

无非是两个结果。

凌阳垂下头盯着自己的手。

成败,在此一举。

清太上了一天的班,一直心神不宁,想起家里那只就不由自主地头痛。

直男不好招惹,还是处的直男不好招惹,认死理又还是处的直男就是极品。

偏偏给他遇上了。

清太头疼。

要怎么处理掉这个棘手的刺猬,还真是一件难事。

其实,选择,也不过两个。

可是站在十字街头的时候,人潮汹涌,他却茫然了。

他不是担不起选择,只是怕,不可预知的未来。

第二十五章 遭到驱逐的小羊

清太下了班就直接回了家,没有在外游荡,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躲躲闪闪事态就永远不会明了。

凌阳出乎意料地没有在客厅里,清太进门时看见空荡荡漆黑的大厅,一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清太打开了灯,女佣从楼梯上咚咚咚跑下楼,叫道:“小少爷回来啦,晚饭已经准备好了,要不要现在热了吃?”

清太看了看女佣身上的白色围腰,呆了呆:“凌阳呢?”

女佣眨了眨眼,小声道:“今天一整天都在屋子里闷着呢。”

清太顿住脚步,过了片刻,下意识地抚了抚头发,叹道:“你先上去吧,你们吃了饭就不用管我们了。”

女佣应了声,上了楼。

清太在原地踟蹰了片刻,脱了外衣和领带,一步一蹭到凌阳门前。

凌阳的房门紧闭着,清太举起手来刚要敲门,房门就打开了。

清太呆呆看着凌阳站在门前,自己的手还滑稽地举起在xiōng前,还没待他反应过来,凌阳动作迅速,一把抓住他的手往饭厅拉,笑道:“回来啦,我等你好久了,先吃饭吧。”

凌阳向前走了两步,却如何也拉不动,他有些怔忪,回过头来看着清太。

清太站在原地,背靠着门框,脚下就跟生了根似的。

凌阳有些委屈:“你怎么不走?”

清太闭了闭眼,声音却异常平静:“你该走了。”

凌阳眨了眨眼,缓缓松开了手。

清太的手垂到身侧,默默握成了拳,可即使用尽全力握紧了,也有一些东西是会抓不住的。

凌阳说话的声音格外空灵:“走去哪里?”

清太看了看他,想说话终究不忍心。

凌阳呆呆站了会儿,看着自己的手,扭捏不安地道:“太郎,你一定饿了吧,先吃饭吧。”

凌阳伸手还要拉他,清太一阵心悸,狠狠甩开了。

凌阳抿住唇,手伸出去也不收回来,死死瞪着清太,眼里泪意流转。

清太倒是没想到他这么容易就哭了,一时也有点手足无措,愣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凌阳倒好,打蛇随棍上,清太一松懈他就缠过来了。

清太这会儿也不好拒绝他,只好跟到餐桌前,看凌阳欢天喜地地把他按到板凳上,自己进了厨房。

清太真想一拳砸死自己了,这打不得骂不得赶不走,他当初是招惹了一个什么祸害进来啊……

凌阳把饭菜热好了出来,端到桌子上和清太一起吃。清太整个晚餐都心神不宁,凌阳倒一直笑嘻嘻地异常欢喜。

吃完晚饭,清太还是愁眉不展,这事儿也不能一直僵持吧,总得有个结果不是?

凌阳看会儿电视,又看看他,大眼睛眨一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清太挨到十点,实在不想耗下去,招呼也不打就起身回卧室去了。

凌阳一个错身赶紧跟进去,清太实在不明白他要做什么,心中郁结更甚,口气也不太好:“你出去!”

凌阳扁嘴,撒娇耍赖:“不要,我要和你一起睡。”

一起睡?

一起睡还得了!

清太沉下脸:“出去!”

谁知道凌阳就是只打不死的蟑螂,死缠活缠都要和他睡。

遇上他,清太总是不自觉地心软,就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已经对这个闯入他生活的人让步太多了。

凌阳生怕他反悔,连枕头被子都不拿,脱了衣服就往床里头钻。

清太有些发愣,站在床边半晌,皱眉道:“我这里只有一床被子,一个枕头。”

凌阳头也不回,声音闷闷传来:“挺大的,我不会扑腾的,我睡觉很乖的。”

清太错觉床上的这个人已经变身成一只大型犬,摇着尾巴等着主人的怜爱,不自觉软了心肠,只是想起以前每次擦枪走火,心中忐忑,小心翼翼地睡在床边。

他是严防死守,活像个黄花闺女,自己心里也觉得憋屈。

凌阳却只乖了一会儿,就开始有些不安分了。

清太一拳头砸过去,凌阳痛呼一声,捂住自己的肚子,声音十足无辜:“你打我做什么?”

清太懒得理他,干脆翻了个身背对他,蜷在床边渐渐睡着了。

下半夜的凉风吹醒了清太,清太手僵脚冷,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被子早已不见踪影,半边身子被人压着,滋味十分不好受。

不是说他睡相好嘛?!

清太翻个白眼,感觉对方灼热的呼吸喷在颈间,心下突然有些紧张。

其实此刻,他们距离如此之近,防线一捅就破,身边的人对自己的心思又很明了,如果……

清太连忙制止住自己的心猿意马,大半夜的,凉风一吹,也就什么想法也没了。

可是,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处理掉这件事呢?

清太没有想到,这事儿还不等他做下最后的决断,就有了新的转机。

星期天下午,不速之客再次造访。

这次来的,是凌阳的父母。

凌阳的妈妈看起来很是年轻,虽然已经五十岁,仍旧光彩照人,戴一副无框眼镜,很有知识分子的味道。

凌爸爸身材很是魁梧,一副大嗓门进门儿就喊翻了天,身上穿的还全是名牌款式。

清太很是纳闷儿,悄声问凌阳道:“你家很有钱?”

凌阳捂着嘴偷笑:“没有,我爸全是网上购物,便宜着呐。”

清太无语了,这年头老头老太太可真都这么时髦?

凌爸爸凌妈妈早上拎了包,中午就飞到了北京,直奔儿子的租房地点,只是凌阳那房子退租有一段时间了,老俩口扑了个空,一个夺命追魂电话CALL过来,凌阳哪儿来得及撒谎,直接就报了地点,等到小腿儿肚坐下来,才想起自己如今的尴尬处境。

人既然来了,怎么也不可能赶走。清太只是庆幸着自己还没有做出决定,要不这下看着俩老辈子还不钻个地洞去。

这种时候,清太也难得自我反省了一次,遇事儿就躲是他不对,怕麻烦拖到今天是他不对,和人家好好一个儿子暧昧不明也是他不对,可是……坐在他身边的,是个直男。

是个没有经验的直男。

谁又能保证,此时的一片痴心,会不会根本只是一时好奇。

他有过一次情伤,便再也不轻易靠近。

不过他这么想,凌阳可不。

第二十六章 小羊的爸妈来了!!!

接下来的几天,凌阳忙得脚不沾地。

第一天,凌爸爸凌妈妈都累了,下午到了,晚上就给安排在凌阳那间屋子里了。

本来凌爸爸凌妈妈也不愿意和他们挤,只是北京这房价高得,住旅馆太不划算,租房子也不太方便,凌阳撒了个谎说这是自己和同事合租的房子,和清太挤一挤,把房间让给他们住就好了。

凌阳这么说,自然也是有自己的小算盘在的,平时要和清太睡,真是得拿出十八般武艺让他同意,现在有了正当的理由,自然是要赖在他床上,保不准哪天生米煮成熟饭,这事儿可就成了。

凌阳想是这么想,到底是个雏儿,啥经验没有,最多就是纸上谈兵,看过的倒是不计其数,自以为身经百战了。再加上李蔓怡一只超级大腐女乐见其成在旁边煽风点火火上浇油无所不用其极,我们羚羊小盆友的第一次,就这么不明不白地交出去了。

刚好是过了一星期,凌爸爸凌妈妈跟着凌阳几乎逛遍了整个京城,闲来无事要么就是带着凌妈妈去西单走一走,要么就是拖着凌爸爸去中关村逛一圈,老俩口不怕麻烦,大包小包地都往回提,看见便宜的就往兜里塞,只是苦了凌阳,既做了导游,还要做搬运工。

北京城里能逛的地儿,说多也多,说少也少,要看冲着什么去的。刚巧凌爸爸凌妈妈没有后顾之忧,没有房租的情况下开销本来就小,干脆什么听过的没听过的都去遛一遛。凌阳跟着跑腿忙上忙下,几天下来累得直喘气儿。

清太白天出去和客户谈事儿,回来了,看见他瘫在床上一动不动,取笑道:“叔叔阿姨身体好啊,小伙子抵不住了吧?”

凌阳趴在床上装死,清太坐到他身边,拍一下肩膀:“让开点儿,装什么死啊。”

凌阳一个跟斗翻起来,贴到别人身上去,谄笑道:“宅男宅男,不就是这样,哪像你,坐办公室的,多有力气呀,星期天还出去工作。”

清太听出他话里一点点讽刺揶揄的意味,挪了挪肩膀,凌阳不死心地再靠上来,清太也就不动了。

这么一个星期连续下来,清太也有些习惯这人没事就挨过来的小嗜好,久了也就麻木了。

通常……习惯都是要出大问题的啊……

正好是傍晚十分,凌爸爸凌妈妈去了附近小区里散步,老人家多年养成的好习惯,号称“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清太想了想,反正家中无人,随便做点儿什么吃好了。

凌阳一个激灵跳起来:“你还没吃饭?!”

清太翻个白眼:“你那么大反应做什么?”

凌阳活像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儿,垂着头诚心诚意认错:“我以为你在外面吃过了,就没有给你留……”

清太微笑:“那你给我下碗面吧。”

清太端到面的时候,眼睛瞪得铜铃大,半晌才叹气道:“我不吃辣。”

“唉?”凌阳挠头,有些委屈,“我忘了……”

给心上人做了半天的东西,最后却不合胃口,真是让人伤心……

清太叹了口气:“没事,出去吃好了。”

凌阳很难过,拖长声音道:“你不要生气,我再给你做吧……”

清太摇头:“我没有生气。”

清太站起来,有些烦躁地四处转了几圈,凌阳跟着打转,不小心撞到人家背上,清太扑哧一声笑出来,抓了抓头发:“你那么紧张做什么?我真的没有生气,只是想起哥哥而已。”

凌阳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小声嘟哝道:“我情愿你生气。”

清太没有听清,问他:“什么?”

凌阳抓住他的胳膊往门外拖:“我们出去吃吧。”

清太把他的手拉开:“你不是吃过了?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凌阳只好撒谎道:“我刚才没吃饱,现在又饿了。”

清太无奈,把他带出了门。

夜晚的凉风吹在身上极是惬意,有人却偏偏穿着单薄的衬衫冻得直发抖。

清太斜觑了身边的凌阳一眼,笑道:“我叫你出门多穿点衣服,谁叫你不听劝?”

凌阳期待地看着他,就是这样才可能有浪漫情节出现嘛……

如果清太知道他此刻心里想的是什么样的画面,一定吐血三升倒地而死,临死前大声质问一句:你是不是琼瑶阿姨的电视剧看多了啊……

可惜凌阳被冻成了小兔子,还是有人不懂得怜香惜玉,悠哉游哉地自己走路。

凌阳哀怨地盯着身边的清太,吸吸鼻子,揉一揉通红的脸,快步跟上。

在一家小面馆吃过面,凌阳肚子里装了二两面,撑得走不动路。

清太取笑他道:“吃过饭还吃,现在撑了吧?”

凌阳捂着肚子不说话,东磨蹭西磨蹭不肯回家。

开始清太还没看出来,等到发现他是在拖延时间,皱眉道:“你不想回去?”

凌阳支支吾吾了半天,终于道:“我们去酒吧吧。”

清太奇道:“就你那个酒量,去什么酒吧?”

凌阳转了转眼珠子,悄声道:“喝点酒能壮胆啊……”

清太稍微一琢磨也就明白了他心里的想法,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敢情是想酒后乱性?

清太托着腮微笑:“我可是千杯不醉。”

凌阳泄气道:“那回去吧。”

晚上的时候,凌阳不负众望,发起了高烧。

清太在睡梦中,被趴在身上的高热物体给弄醒了,哭笑不得地看着烧得迷迷糊糊的凌阳。

凌阳整张脸都红成了大番茄,手脚并用缠在他身上,一双手还不老实地伸进了他的衣服里。

清太认命地起床照顾他,反正不是第一次了,照顾人还是有点经验的,好在凌阳烧晕了,不会有什么出格的举动,清太还真怕他失去意识大吵大闹把睡在隔壁的凌爸爸凌妈妈给引过来。

不过清太显然高兴得太早了。

凌阳压根儿就不是个省油的灯。

下半夜过后,凌阳的烧退了,迷糊地有些转醒了。

凌阳自然知道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现在他神智不清醒,对方也必然要让着病患。

凌阳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

第二十七章 小羊病中“耍流氓”?

清太给凌阳换了头巾,喂他喝了些淡盐水,守在旁边,眼睛也快成了通红的兔子。

凌阳很内疚,靠在他身上不肯动:“太郎,你先休息吧,不用管我了。”

清太看着他,面无表情,凌阳有些慌张。

清太提醒他:“你父母还在隔壁。”

凌阳眨眼:“我知道啊。”

清太无奈道:“凌阳,你真打算这样下去?”

怎么下去?凌阳呆呆地盯着他。

这个人……还非要他说明了……

清太叹了口气,挪开一点,看着他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真的变成同性恋,你父母该怎么办?”

凌阳呆住了。

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但是被人当面质问,直接提出他最最担心的问题,凌阳还是觉得很难受。同性恋三个字好像一面大锤,砸在他的心上,想起还在隔壁安睡的父母,凌阳一时间心如刀绞。

这是一条线,跨过了,就永不回头。

凌阳咬住唇,死命抱住清太,声音里带着哭音:“太郎,我……我不能放弃你……”

清太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什么是相守,什么是相依,爱情里的诺言,是不是真的能够相信。

凌阳却不再给他考虑的时间,主动凑上来吻住了他。

凌阳的嘴唇很烫,嘴里的温度好像能够灼伤他,就如同这个人的热情,和永不放弃的坚持。

清太一时间有些无措,他想,也许是自己的执念太重,不肯相信他,不肯交付他,坚持认为他的真心不是真心……

可是这样想,真的对么?

会不会是,他错过了最纯真的恋情?

清太心乱如麻,凌阳就趁此机会大肆作乱。

等到清太反应过来时,凌阳已经手脚迅速地脱去了彼此的衣服,赤诚相见的男人最容易擦枪走火,清太也不能自已地在彼此的摩擦中燃烧起了自身的热度,微微喘息起来。

凌阳挥刀直入,握住对方的要害上下□起来。上一次他也这样做过,只不过那次是喝醉了没有知觉,如今却是在完全清醒的情况下。

凌阳还有些虚脱,全身无力,手上的动作也不是那么娴熟,活动的活像挠痒痒,清太被他撩拨得大口喘气,却偏偏没有力气把他推开。

凌阳倒是很大方,坐上来就直奔主题,握着对方的命根子就往自己□里塞。

清太被他气得快吐血,连忙止住他的动作:“哎,你是第一次,要润滑的。”

凌阳脸涨得通红,他当然知道要润滑,可是……他怎么好意思……

清太被逼到尽头,倒有种如释重负的绝望,反正都是这样了,他何苦要委屈自己总是拒绝对方的好意?

清太叹口气,看见凌阳根本还没有反应,更加心疼他委屈自己。

清太扶住他的腰把他放下来,自己覆身上去,手心柔韧的肌肤有着滚烫而灼热的温度,显露了对方羞涩却急切的心意。

无论是在哪一次前戏中,清太都没有此刻这般动情。

这个人,是真心爱他的。

为了他,愿意付出自己。

清太想,这种不动声色的温柔,会不会也是绕指柔。

清太吻住对方滚烫而柔软的双唇,双手向下抚摸。如果只有此刻的温柔,他也想放弃一切,不管明天,不管以后,就在今夜,抵死缠绵。

凌阳的身体,有着成熟男人的质感,然而他的反应,却无比生涩,这种有些矛盾的融合却让清太难以抑制地兴奋。

不过凌阳明显是个好学生,这一点从他上次喝醉的时候就可以看出来。不管清太做什么,他都一点不差地跟着做,这样一来,两人之间的温度迅速升高。

清太一把抓住他的手,有些艰难地道:“你别给我点火!你说,你真的想清楚了?”

凌阳看着他,不说话也不动,只是眼睛里的□热度迅速冷却,转为清明。

清太全身一震,埋下头在他xiōng前啃啃咬咬,声音含糊:“这会儿后悔也没机会了!”

凌阳微笑,手伸到对方头上轻轻抚摸,毫不扭捏地大声呻吟。

清太连忙捂住他的嘴,示意道:“你爸妈还在隔壁呢!”

凌阳看着他,眼神坚定。

清太愣住。他明白对方的意思了。

凌阳是真的想好了要与他共度此生,更甚者,他其实是在逼他……用自己的身体,用自己的家庭,用自己的一切,要他背负责任,就再也放不开了。凌阳缺少的不是面对未来的勇气,而是他的承诺。

清太的心,只是略微挣扎了一下,便毫不犹豫地沉沦了。

事到临头,原来他也可以如此果断地担负责任。

清太移开手,深深吻住他,心情柔软得好像漂浮在云端。

他一生寻找的,也不过是这样的伴侣。他却绕了一圈才明白过来,他早已握住了对方的心。

既然抓住了,就再也不会放手。

清太虽然做好了准备,在进入的时候还是让凌阳受到了不小的伤害,清太皱眉,凌阳抢先道:“没关系,你再让我压回来就好了。”

清太郁闷了……

虽然看体型,也许他的确比较……不过这种没有经验的小受,他才不要被反压!

清太一时豪情大发,就化作禽兽,好好让凌阳体验了一回什么叫祸从口出。

凌阳委屈地叫:“太郎,你轻一点嘛……”

“太郎,我疼……”

“太郎,你懂不懂怜香惜玉啊……”

清太一时没忍住,接了他的吐槽:“你是香还是玉?”

凌阳眼泪汪汪地反驳:“我就是我就是,你轻一点嘛……”

清太实在有点受不了男人撒娇,身下进攻的动作却丝毫不减,凌阳疼得直抽气,清太斜着眼看他:“你还要不要压我?”

凌阳大叫一声:“要!!!!!!”

清太咬牙,暗夜里,卧室里响起的异动格外清晰。一室香艳旖旎,很快被某人毫无美感的大叫声吹散得七零八落,只是可怜了兢兢业业的小攻君,不断进行着开垦大业的同时还要忍受某人魔音穿耳的荼毒。

第二十八章 画未成,身已灭

事实证明,第一次确实是不经折腾的。清太早晨起来,神清气爽的同时,看见身边凄惨地趴着的凌阳,很有一种报了当初砸床之恨的解气。不过清太还是履行了一个好攻君的责任,端茶送水按摩,面面俱到。

两个人挨着说了会儿悄悄话,心中有些事情也在渐渐成型,谁都知道,昨晚上那么大的动静一定逃不过老人家,出了这扇门,会面对什么,谁也不知晓。

清太虽然经验丰富,到底没有过真正的恋人,自己也没有父母,这样的事情还是第一次遇上。何况他是拐走人家儿子的人,大部分责任都得他来负,好好一个直男,可不是被他给拗弯的么?

虽然不是他主动,到底是有责任的。

清太从来也没有过这种忐忑的心情,好像丑媳妇要见公婆,紧张的源头却是甜蜜的起因。

凌阳表面上无比镇定,难得做了一回女王,能指示清太东跑西跑,真是一种惬意无比的享受。

只是凌阳心里到底怎么想,就不得而知了。

清太正小媳妇儿样地给凌阳揉腰,凌阳咬着牙刷不爽地说:“腿!”

忍了!

清太难得一回这么听话,凌阳压根儿就是个不懂看人脸色得寸进尺的主儿,好在两个老人还在外面,清太忙着紧张加上一些内疚也就懒得和他计较,指哪儿打哪儿,听话无比。

凌阳实在耀武扬威了一回,等到两人都收拾好准备迎接家长的考验时,还保持着好心情。

家长是早早等在客厅了,一看他们出来凌妈妈首先就没憋住,急切地一把拉住凌阳就拽过去,一双眼睛活像探射灯,把清太浑身上下照了个遁形,差点儿没钻地底下去。

那种目光实在是把清太浇了个透心凉,先前想好的台词此刻也都埋在了肚子里,清太从来没有过和长辈相处的经历,要真有那也是床上的短暂相处,但是面对家长……对他来说,绝对是一种奇妙的经历。

清太一沉默,凌阳就有些慌,急忙道:“妈妈,你也知道了……我们……”

他们这边自乱阵脚,凌爸爸倒是十分沉得住气。

凌爸爸今天穿了件黑色T恤,戴一副墨镜,活像电视里黑社会老大的造型,再加上那一身生人勿近的冷气压,平时就身材魁梧大嗓门的凌爸爸,关键时刻还真能镇住人。

只是凌妈妈就没那么镇定了,凌妈妈抓着凌阳的手就开始哭:“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做出这种造孽的事?在外面尽不学好做这种事!”

凌妈妈一激动,普通话四川话一起来,听得清太一阵一阵地犯晕,凌阳倒是适应良好,扑通一声就跪下了,两眼泪光闪闪:“妈!我没有学坏!我和太郎是真心相爱的!”

清太皱了皱眉,跟着跪在旁边,只是一言不发。

一来他心中有愧,二来他实在对应付家长这种陌生的生物没辙,看着凌爸爸凌妈妈严肃的脸迅速冰冻,他就给一同冻上了,实在不知如何反应。

凌爸爸本来坐着,看儿子跪下了也有些沉不住气,一拍桌子站起来,走到跟前就是一脚,凌阳没来得及躲,被凌爸爸一记无影脚踹了个狗□,趴在地上蜷成了个虾米。

清太有些心疼,连忙护住,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凌爸爸又是一脚踹过来,疼得他直喘气。

记忆里,只有小时候,和哥哥还没有任何庇护,为了生存挨过打。

凌阳终于没忍住哭出来:“爸爸!”

凌爸爸一人一脚之后也被凌妈妈拉住了,凌妈妈早就哭得泣不成声,死死拽住凌爸爸的衣袖不放。

清太心凉了半截,负疚感无以复加地升上来,垂着头跪在地上只是不说话。

凌阳爬行几步,抱住妈妈的大腿使劲儿哭,边哭边喊,他说的四川话,夹着土话方言又带着哭音,断断续续抽抽噎噎清太竖着耳朵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

清太继续跪在地上当木头人,那边儿凌阳不知道说了什么,凌妈妈突然大发雷霆。

清太才刚刚抬起头来准备看个究竟,就被一个物体砸了正着,清太吓了一跳,感觉温热带着腥气的液体顺着脸颊流下来,清太有些呆愣,他受伤了么?

不是他的……不是他的!

清太突然反应过来,连忙扶住身上不停下滑的物体,却在手还没挨到的时候就被人抢了去。

凌妈妈抱住凌阳坐在地上大哭起来,凌爸爸一怒之下砸了烟灰缸,玻璃的碎裂声格外清晰。

清太呆愣地盯住凌阳头上鲜艳的红色,蜿蜒流下的血色模糊了整个视野,清太抹了一把眼眶,才发现自己脸上也被鲜艳的红色占据了。手上刺目的鲜红还在提醒着他刚才的一切,突然之间风云变幻。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清太从来也不知道,甜蜜的背后有着如此沉重的背景,爱情的背后有着这样壮烈的牺牲。

当初哥哥要排除万难与靖哥哥在一起,也是这样的么?

哥哥身上,会不会也有着为爱而背负的伤痕……

清太不能理解,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明明昨晚在他怀里辗转承欢的人,此刻却毫无生气地像个布娃娃,躺在那里,不闻不动,额头上的鲜血凝结成最浓重的伤口,永远地印刻在他的心上,那是爱情,永不变换的誓言。

是他无声而勇敢的承诺。

画未成,身已灭。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的凌阳,从窗外疾奔而过,雨水的冲击打散了一身的行装,雪白的纸片像蝴蝶飘落,那沿途散落的一地真心,到底是他的爱情,还是不可说的未来?

他拒绝了对方两次,一次是在人来人往的公司门口,当凌阳举起的饭盒在路人的注目礼中无奈收回,当床单上情热的厮磨化作一根砸坏的床柱,他都没有问一问对方,你为什么,喜欢我呢?

如果这一次,你能醒过来,让我问一句,为什么。

如果这一次,你能醒过来,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

如果这一次,当我牵起你的手,你还愿意,给我一个肯定的答复。

我愿意答应你,与你,一人执手,天涯相伴。

不弃,不离。

第二十九章 小羊消失了(虐)

那一天,在清太的记忆里,永远都是惨烈的一天。

昨晚还亲密缠绵的恋人,才刚刚许下终身的情人,在第二天,就化作了过眼云烟,一去不复返。

记忆里,好像很难会有这样疾风骤雨的时刻,将上一刻的脉脉温情,在下一刻打碎成电闪雷鸣。

在沉闷压抑的争执过后,清太的记忆永远地停顿在了那一声破碎而清脆的声响上,等到那些铺天盖地的疼痛淹没他的时刻,昨日的恋人已经如同一场春梦,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清太在医院里住了三天,精神一直不太稳定,方凌得知消息以后,迅速赶到医院,而那个时刻,凌阳已经不知去向了。

方凌天天往医院跑,林靖也跟着驻扎在医院。清太吊了三天的点滴,医生看过情况,办了出院手续。

方凌一步都不落下,亦步亦趋跟着,活像怕一松手人就跑了没影似的。

清太却出乎意料地平静,从醒来到回家都没说过一句话,神色平静得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方凌悄悄问:“难道失忆了?”

林靖一个爆栗敲下去:“你小说看多啦!”

方凌捂嘴,偷偷瞄着那边的清太。

女佣开了门,看见没什么情况才咚咚咚跑下楼,趁着没人的时候和方凌讲了讲当天的情况。两个女佣躲在房间里没敢出门掺和人家的家务事,只是看凌爸爸凌妈妈带走了凌阳,自家小少爷又昏迷不醒,才急忙把人送去了医院。

方凌听得心有戚戚焉,好像想起自己当初的抗争,他看了一眼林靖,林靖握住他的手,抿着唇表情严肃。

这是他们曾经走过的路程。

要走到今天,可以光明正大在阳光下拥抱亲吻,要多么大的勇气,多么艰难的过程,没有亲身经历,永远不能体会。

历史重演的时刻,他们只是路人,只是旁观者甲乙丙丁,没有介入的资格,也没有什么过来人的经验,能做的,只是陪伴。而未来的船舶,到底开向何方,就要等到时间,用它永不变色的权威,来证明一切。

是爱情还是幻觉?

是永久还是曾经?

是相守还是相忘?

这是爱情最古老的话题。

古往今来的恋人都要在时间下走过,才能得出最终的答案。

而到底有些人,是命里注定还是只是那一眼的温柔过境,要很久很久以后……才会知晓……

半年以后,清太小公司的老板换了一个,员工也换了一批,清太留在那里,感受了一浪又一浪的人事变动,心中不禁感慨。

老板看他办事勤快,又算是老员工了,便提升他做了小科长。

这算是意外的惊喜,工资涨了不止一倍,清太一时高兴,叫了几个好朋友,晚上喝一杯。

说是好朋友,无非是一些曾经的床伴,几个人喝了几杯就要把人往旅馆里拖,清太跟了半路,突然抱住了路边的电线杆,死活不走,几个朋友来扯,清太拉开嗓子就唱了一首八荣八耻。

几个朋友拉扯了半晌也不见成效,骂骂咧咧地走远了。

清太抱着电线柱子又唱了几句,觉得还不过瘾,干脆扯开嗓子放声高歌了一曲青藏高原。

附近几个小区里都有人已经睡下,顿时被魔音穿耳吵醒,骂声不断。

清太自顾自唱了一段,突然胃里一阵翻腾,抱着柱子吐了个天昏地暗。

等到吐得差不多了,清太整个人都快瘫到地上去了,摇晃的影子在地上歪歪斜斜成了个扭曲的笑脸。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清太盯着自己的影子,突然微笑起来。

他并不是孤单的嘛……

就算是……唱了他曾经唱过的歌……

就算是……做了他曾经做过的事……

就算是……拒绝了曾经床伴的邀约……

总有些过去,是找不回来的了。

随着飞速的时光,一去不复返。

只有窈窕月光,一如当年。

——曾照惊鸿。

第一次醉酒后对方无意识的酒疯,完成了第一次的亲密接触。

清凉夜风吹过的街角,路边煎饼带着滚烫的热度。

夜市大排档的转角,躲在车身背后温热的亲吻。

他们曾经有那么亲密的影子,此刻却只剩下形单影只。

还有那么多,他不知道的曾经。

还有那么多,他没有去参与的未来。

怎么能,就此搁浅,潜藏在记忆深处?

那是他们的爱情,隐藏在时光碎片里,重山相隔,仍然有着最美好的形状。

清太酒还没醒的时候,壮着胆子拨了从前老板的电话。

妖女!还有妖女!

她一定会知道的!

然而当抓起的电话冷却在手心,夜风吹凉了心境,他仍然没有勇气拨出。

到底电话的那一端,带来的会是什么。

——无从知晓。

世上有些事总是这样凑巧,越是害怕的人越是容易相遇,偌大一个北京,以往寻遍千山也不见得能见上面的人,如今背着身子走路,竟然也给他遇上了。

清太看见李蔓怡那熟悉的七厘高跟鞋的时候,只有无奈的叹气能够表达他的心情。

李蔓怡的装束一如既往地打眼,上身黑毛衣配黑白条纹大围巾,半个三角垂在xiōng前,一头栗色的□浪卷只留下了斜刘海和侧鬓,高高挽起在脑后束成了一个髻,套一条咖啡色泡泡短裙,脚下蹬着蓝色蝴蝶公主鞋,在走可爱风的同时不失知性美,顿时把那些风景建筑都比成了背景陈列。

清太拉了拉毛衣领。

大冬天的妖女姐姐真是有闲心有本钱!穿这么少也不怕冻出什么毛病来!还有那双长腿啊……

也不怕感冒!

清太一边腹诽吐槽一边走过去。

李蔓怡坐在德克士里,一个人翘着二郎腿在圈圈画画,脸上倒是素面朝天,没有涂脂抹粉。

清太是来吃饭的,不是他不想煮,实在是家里突然停气,无奈之下只得出门找点吃的,哪里料到这么巧就见着了想见又不想见的人。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清太自我打气,点了菜走过去坐下。

李蔓怡做得极为认真,也不知是没发现对面来了人还是压根儿不在意这回事儿,连头也没抬一下,咬着笔杆子冥思苦想。

清太盯着看了半晌,得出一个结论,果然不止男人在认真的时候最帅,女人也是在工作的时候最美丽啊……

不过还没等他再细思下去,李蔓怡手中的纸张突然翻了页。

清太无意识地瞟了一眼,惊得差点打翻了才要来的玉米浓汤。

那明明……是一幅男男春宫图!

第三十章 小羊的职业?自由撰稿人与春-宫图?

清太这一惊,自然惊动了对面正全神贯注的李蔓怡。

李蔓怡抬头正想斥责谁这么不长眼睛,就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这张脸换了别人李蔓怡一定早忘到了爪哇国里去,再相见也是对面不相识,可是偏偏这张脸的主人有一个特殊的性取向,而李蔓怡,恰好对这种特殊的性取向有一种特殊的癖好。

李蔓怡立刻眉开眼笑:“清太呀,好久没见你了啊……”

清太轻咳一声,对她这种亲密的称呼实在是有些不习惯,再加上那种饿狼一样的眼光……清太突然觉得自己就像送羊入虎口的笨蛋小羊。清太不厚道地想起了懒羊羊……

李蔓怡看着清太,越看越喜欢,活像看见儿媳妇儿的丈母娘,恨不得抓到怀里来揉一揉,再亲上两口以表达自己的喜爱之情。

清太也不知道在这种尴尬的情况下见到故人应该说什么,只好沉默着喝了一口汤,不慎被烫得面红耳赤。

李蔓怡扑哧一声笑出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呀,谁叫你当初戏弄你老板来着,如今遭报应了吧……”

清太苦笑一声,看着她,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你还记得?”

李蔓怡微笑:“当然记得。”

清太几次告诫自己不要去打听有关对方的任何事情,忍到一餐结束,还是在对方拿起包告别的时候问出了口:“李小姐,你知不知道……凌阳现在……”

他话到这里,心思千回百转,实在说不出了。

李蔓怡放下包,看了他半晌,突然莞尔一笑,撑着下巴靠在桌子上,眼睛闪亮闪亮:“你喜欢他?”

清太再次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刻,时隔半年,却丝毫减少不了心中的惊涛骇浪。

人类最深刻的情感,叫做——思念。

如果半年的分隔减少不了他和他短短一个月相处的情感,那么这样的感情,是不是喜欢?

清太犹豫半晌,还是点了头,目光殷切地望着对方。

李蔓怡咬住唇,神色很是古怪,半晌才道:“你跟我回去一趟吧。”

李蔓怡居住的地方,离这里有好几个街区,不近不远,清太跟着她,走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到了家门口。途中清太几次看着李蔓怡的高跟鞋欲言又止,实在是对那双细跟有不能言说的畏惧之情。

妖女的家只能算是小康水平,并没有清太想过的大富大贵。

一百多平方米,三室两厅,带一个厨房一个阳台两个厕所一个储藏室,撑死了玄关处稍微大一点,再没有什么过人之处。

清太有些惊奇。

他原以为像李蔓怡这样招摇过市的摩登女郎应该是家财万贯的富家女,只是看起来,有些出乎意料……

等到李蔓怡换了一套小熊睡衣出来,清太只能盯着她发呆了。

李蔓怡倒也不在乎他的反应,随手就丢给他一卷大大的纸张。

清太有些疑惑,解开捆住纸张的绳子,把纸摊开来看。

那是一幅画。

清太看得面红耳赤。

那是一幅……男人的春宫图……

画面栩栩如生,各种妙处难以言说,连私密处也是清晰可见,男人□的表情给了清太极大的冲击,那种交合的神态,声音,仿佛可以破纸而出,放在家中当作珍藏,可以与情人增加情趣之用,只是在一介女流面前,清太有一种想钻到地底下的冲动……

反观对方,气定神闲,坐在沙发上喝咖啡的神态无比悠闲,好像面前根本没有人似的……

清太实在有些佩服对方的厚脸皮。

他清了清嗓子,问道:“你把这个给我看做什么?”

话一出口,才发现声音竟有些粗噶,清太尴尬得脸涨成了西红柿。

这就是禁欲的结果啊……

李蔓怡十指如青葱,敲在透明茶几上叮叮作响,清太盯着她的手指,突然有了一种晕眩的感觉。

人生如戏……到底是他导演了这场戏……还是戏把他带入了不可知的梦境……

遥想从前,总是流水过境,承载不起一捧相思之泪。

李蔓怡垂下眸子,半晌才道:“这是……凌阳的作品……”

如果不是坐在沙发上,清太此刻就摔倒地上去了。

清太瞠目结舌:“他画的?”

李蔓怡一个白眼扫过来:“我以为你会知道,你当的什么情人啊?”

清太实在没好意思说自己总的来说只当了一个晚上的情人,之前是摇摆不定,之后是劳燕分飞。

李蔓怡缓缓道:“凌阳的职业,他告诉过你吧?”

清太记得,是自由撰稿人。

他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李蔓怡翻个白眼:“现在你知道他撰的是什么稿了?”

画稿?!春宫图的画稿?!男男的春宫图画稿?!

清太真想就此晕厥过去。

李蔓怡玩味地微笑起来:“我这里的都是发表的,改天你可以找一找,说不定……还有你本人做主角的春宫哦……”

清太青筋暴起,想说什么却又无力,究竟会不会有那么一天……就连他……也不知道……

已经偏离的命运轨道,是不是还掌握在他的手里?抑或是……早已渐行渐远……

清太在李蔓怡家呆了一个下午,肚子里灌了无数杯咖啡,还全是速溶的雀巢21,淘宝上六毛钱一袋。

李蔓怡说这话的时候很是骄傲,活像捡了什么天大的便宜,直把清太看得目瞪口呆。

李蔓怡至今单身,追她的男人不计其数,只是李蔓怡想要的人,却迟迟没有找到。

别人的情史清太并没有太多兴趣去知道。他背负的过去太过沉重,没有力量再来分担别人的爱情与伤痛。只是当李蔓怡抱出一把吉他在阳台上自弹自唱的时候,清太还是实实在在惊了一把。

他没有介入过的生活,也许并不如表面上看来那样光鲜亮丽。每个人蜕下皮的模样,都不曾带着光亮的油彩。

这个世界给每个人的容身之处其实太窄。

窄到容不下——一颗真心。

而这一段记忆的情伤,往往,是在很久以后,当时光抚平了伤痕,当温柔掩埋了过去,再回首那一秒,才能够发觉的——成长中最重最深的,记忆的痕迹。

——那是时光给我们,最沉重的考验。

第三十一章 回忆之初

清太和李蔓怡相处的那一个下午,终于弄清了心中深藏的许多迷雾。

譬如凌阳到底是做什么的,譬如凌阳是怎样喜欢上他的,譬如凌阳对他的诸多纠缠。

一切的一切,都是围绕着心中那个魂萦梦牵的名字。

他也明白了世上有一种生物叫做同人女,还有一种生物叫做同人男,他们因为同样的爱好走到一起,而区别只是性别的差异。

那么有些长久以来的谜团,就能够迎刃而解了。

他想,第一次见到的凌阳,那些散落的纸张里,会不会,早就藏着他们相遇相知的缘分,那场突如其来的大雨里的婚礼,那个偏僻咖啡厅里的角落,那次窗边突如其来的相遇和分离,会不会是,上天赐给他的陪伴?

他想,第二次见到的凌阳,那张百鸟朝凤图,会不会掩埋着一张不可告人的春宫图,只是匆匆之间,他离开,而他等候,错过了这场奇迹般的相遇,错过了那个夏日午后炎热中的惊奇。

他想,第三次见到的凌阳,微笑的睫毛,像一朵解语花,绽放和闭合,都表示了他的心意。那个月夜的傍晚,行走时拖出的长长双影,错身而过的百年老人,也许都是上天给他的启示,只是他心中装着不能弃的情伤,转身之间,错过了那一朵月夜下绽放的解语花。

他想,在那些相处的日子里,凌阳其实无数次地表现出了他对自己性取向的兴趣,只是他匆匆一瞥之间,忽略掉了。而那个搬进的决定,一定也和对方猎奇的心性有关。有人说,好奇心会害死猫,而凌阳,他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却遗落了永生的一颗心。

他想,在那个车身背后的亲吻,对方被动的顺从和柔软的配合,其实都是被他撩动的真心。而他却在一窥帘后秘密之后抽身而去,罔顾对方遗落在月光里的柔情,一而再地,以纯情为借口,将一颗真心,拒之门外。

他想,李蔓怡的第一次造访,其实是有预谋的一场浩劫。他把自己喝过的啤酒,小心翼翼倒进嘴里,躲闪的眼神和红透的双颊,是他不懂得说出的真心。而他小心翼翼的试探里,究竟有几分期待几分蠢动,直到今天,还是不得而知。

他想,自己的几次拒绝,其实都带着期待。如果那时,他能够坚持得久一点,而他能够把自己的心看得更清楚,也许命运不会只留给彼此一天的时间,而他们也不会分隔两地,让对方怀抱里的温度还没有浸润,就迅速冷却了。

他想,最后一夜的时间里,对方咬着唇的隐忍,毫不掩饰的热情,坚决而勇敢的真心,都是最真诚最无声的誓言。他用行动诉说了真心,而自己的闪躲,却直到不得不面对的那一刻,才明了给彼此带来的伤害。

他可以不悔,也可以不怨。

命运夺走的,他还可以找回来。

他该不该这样坚信?他该不该继续等待?

不到最后一刻,时光不会给出答案。

而他要做的,只有等爱。

又是一年寒冬。

大雪纷飞。

今年的第一场雪来得格外晚,过了春节,这场姗姗来迟的冬雪,才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飘落。

大地银装素裹,屋顶被掩盖了颜色,整个天地洁白而美丽。

清太几升几落,还是回到了当初小职员的位置,老板倒是换了一个又一个,而作为员工,清太也在公司里混成了老人。

清太有时也奇怪,世界变化如此迅速,为什么他总是停留在当初的位置不曾稍移呢?

他知道有一个答案,就在心底,只是他不愿意去想起,不愿意去提及。

过年的时候,凌哥哥和靖哥哥回到当初他们一起住的屋子里,陪他一起过年。三个人很是感慨了一番,想起年少时光更是感慨良多。

靖哥哥总是还记着他曾经的情敌身份,时时刻刻把凌哥哥看得紧紧的,旧事重提又不免一番吐槽。

清太自然不能落后,两个人展开了茶壶大战,叉腰骂街真是比泼妇强,最后消停下来都忍不住会心微笑。

凌哥哥快要三十岁,看起来却和从前没有什么区别。清太知道靖哥哥一定把他照顾得很好,多年心结一解,便不再有什么郁结。三个人开开心心地喝了个东倒西歪,瘫在客厅地板上只有动嘴的气儿没了动手的力儿。

快要进入梦乡的那一刻,凌哥哥在他耳边问:“太郎,你真的……不在意么……”

清太一个激灵醒过来,迷迷糊糊问他:“在意什么?”

凌哥哥的声音带着沉重的哭腔:“你还记得……凌阳么?”

清太沉默了一会儿。

他知道,自从凌阳走了以后,哥哥一直讳莫如深,从不在他面前提起他的伤心事,他能明白对方的苦心,也能懂得对方的关怀。一年半,一年半。他的等候都成了哥哥的陪伴,任劳任怨把他贡成了瓷娃娃。

其实他哪里有那么脆弱……

他转了转脖子,实在没什么力气,只能盯着对方的耳垂发呆。

他还记得,最后一次,和哥哥告白,在小湖边。他以为哥哥也对自己有意,最后却还是被毫不留情地拒绝。

他曾经迷乱地追逐这个人,也曾经不懈地试图敲开对方的心门。在那个心碎的夜晚,带着迷乱和恋慕的亲吻,换来的却是哥哥宽阔的怀抱。而在更早更早的从前,他就已经失去了那个唯一的位置,能够在哥哥身边陪伴他永远的身份。

他生了一场大病,梦里只有满目无尽的鲜红,他知道那是那个人最深的期待和最纯的爱恋。

他的心被别的人用鲜血洗净了,从此就再没有别人,只装着一个人的身影。他不要在过去的泥潭里苦苦挣扎掩埋自己,也不愿永远用一个似是而非的怀抱来自欺欺人,是凌阳伸出了一只手,不算结实有力的臂膀,却足以将他拉出记忆的泥沼。

几度花开花落,时光将曾经最深的爱恋都漂白成了一片记忆的苍白,曾经最真切的爱恋最深刻的身影都能够被另一个人另一份感情取代,那么还有什么,是时光洗不掉的?

清太微微微笑。

“不记得了。”

即使这一刻,梦里开遍的鲜红还占据着他的记忆,但是终有一天,当所有深刻的不能忘却的最爱都被岁月漂白成了一树浅红,回忆里的风景线,是不是还能敲开他的心扉?

他愿意等,等时光证明,等那一天到来,等他的心不再为他悸动……

即使这个期限——

也许永不到来。

第三十二章 一人执手

冬雪下过的第二天,正好是情人节,不速之客又来到。

清太早已习惯了李蔓怡如此的突然造访。自从两个人长谈了一下午成了好朋友,李蔓怡就常常往他这里跑。

照她的说法是:反正都是单身,不如互相陪伴。

清太也没有太多异议,和李蔓怡在一起的大多时间都很惬意,他不在意多这样一个好朋友。

李蔓怡上门的时候,都不像平常那样穿得打眼无比,而往往是睡衣拖鞋,就像初次造访那样,丝毫不修边幅,也不在意路上行人怎么看。

然而在这样的冬季,清太还是忍不住要说她:“这么冷的天,你也不怕给冻成冰棍!”

李蔓怡倒是丝毫不在意,跳上沙发就打开了电视机,左右换着频道。

清太笑道:“敢情你来这儿不是为了找我,是来看望我家电视机的?”

李蔓怡白她一眼:“我出来之前看到个好看的电视剧,我可还是秉持着风吹雨打都阻挡不了的伟大精神来陪你了,你还唧唧歪歪?”

清太斜眼:“陪我?”

李蔓怡干脆不理。

清太也坐在沙发上,拿了个苹果出来削,说道:“我看你是情人节没人陪才来找我的吧?大好的节日啊,女人怎么能单身呢?”

李蔓怡理直气壮地反驳:“你就不单身了?好意思说我!”

清太笑了:“我左手牵右手还不行么?”

李蔓怡在沙发上挪动几步,手脚并用爬过来,蹭到他身边:“清太啊,姐姐给你介绍个朋友吧,结束你的单身生活。”

清太推开她:“李大小姐,你给我介绍?还不知道是什么歪瓜裂枣呢。”

李蔓怡大怒:“你敢小瞧我!”

清太也不恼,不动如山:“大小姐,谢谢你的好意了,我不需要。”

李蔓怡哼哼了两声,又凑过来看他,直把清太瞧得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才缓缓道:“清太,你不是……还想着凌阳吧?”

清太手一抖,苹果皮断了。

李蔓怡哈哈大笑:“没想到你还这么纯情啊!还想着旧情人呢!”

清太压根儿不理她,继续削他的苹果,对对方的反应不闻不问。

李蔓怡笑了半晌,见清太还是面无表情,也有些泄气,哼哼道:“老娘可是牺牲自己的幸福给你找对象,你小子还一副爱要不要的样子。告诉你,姑奶奶难得发善心,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下次你想找,老娘都要给你千方百计破坏掉!凭什么就我一个人单身你小子躲被窝里逍遥快活啊!”

清太没忍住,还是笑了出来。

李蔓怡就来劲儿了。

“告诉你,咱介绍的,那可都是好人家!就你这岁数,再过几年,放大街上去免费发送都没人捡!还不趁着年轻找个伴儿呢,老了你就知道这行情不是永远都这么吃香了!不听老人言,你就得吃大亏!不相信你怡姐,吃的可就不是一般的亏!说,你要不要!”

清太听她倚老卖老了半天,微笑道:“大小姐,您就比我大几岁呢?也好意思在那边大言不惭。”

李蔓怡哼道:“大了可不是一两岁!别小看年龄的差距!这就造成了在世界观和方法论上根本的差别!”

清太笑道:“哟!马克思主义您呐!还来劲儿了!”

李蔓怡掐着嗓子道:“林妹妹你就别等你那宝哥哥了,这人家还不知在哪儿逍遥快活呢!趁着年轻,学学薛宝钗,别端着个贞节牌坊就当圣旨了,快快嫁人了去也才是正道!”

清太微笑不语。

李蔓怡说了半天见对方还是不闻不动,也有些冷静下来,围着屋子转了几圈。

她坐到清太身边,过了会儿,缓缓开口:“清太,听姐的话,别等了吧。”

清太把手上削好的苹果一分为二,交给李蔓怡一半。李蔓怡毫不客气拈起一个就吃,眼睛还盯着清太。

清太闭了闭眼,笑道:“大小姐,我没有等。”

李蔓怡转开头不去看他。

清太笑起来:“你看这个屋子,这个房间,一切的摆设,都没有变过。我还在原地,一刻不敢稍离。”

李蔓怡咬住了唇。

“我没有在等他。我只是想,也像他从前做过的一样,不求回报地去付出,不在乎结果地拥有一次真正的爱情。哪怕放弃一切,我也想知道,他当初的坚持里,有着怎么样的味道。”

李蔓怡转过身,抱住了他。

“清太,如果来年此刻,你还没有改变,就去找他吧……”

清太抱住她的肩膀:“大小姐,你没有想过你自己的幸福么?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你这样年复一年,和我又有什么区别?”

他记得,有一句诗——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在最爱的一颗心面前,交付所有,来换取今生所有的幸福。

下午三点,雪化时分,天气格外寒冷。

李蔓怡坚持要走,清太看着她清秀的侧脸,突然有些明白了她的坚持是为了什么。

有些时候,我们每一个人,都是阻碍对方寻求幸福路上的绊脚石。

短暂取暖的温暖其实不能取代永久的相依。

然而这样的依赖,却容易让人饱暖。

那么会不会有一天,我们就会忘却,曾经追寻的,到底在何方。

清太在屋子里坐了一会儿,看着李蔓怡来时打开的电视。

电视里播放的是仙剑奇侠传。

清太没想到李蔓怡还喜欢这个。

果然是女孩子爱看的东西。

唐钰小宝失去了手指,却用心,系上了爱的一线牵。

爱情是一条线,只得一人执手。

你执首,我执尾,相牵相吸,才能有最完美的一线牵。

如果我手中系着这一端,是不是在遥远的重山那边,你也会系着线的另一端。

与我——

执手。

门铃响起。

清太以为是回转的李蔓怡,磨蹭过去开门。

“你怎么回来了?”

面前的,却是熟悉又陌生的容颜。

千回百转,魂牵梦萦,一线牵的对面终于完满。

尘封的记忆,好像脱闸的潮水,唤醒了等待的爱情。

他还要问他,他的心意,是否一如既往。

欲语泪,却先流。

一朵晶莹砸碎在心上,血色的梦境瞬间模糊在记忆里,一树浅红开放。

百里外,幸福,终于匆匆而来-

END-

番外r之counterattack 反攻记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圣诞快乐~~平安夜快乐~~

望天~~虽然说回复很少~~但是~~好了~来送上番外~~

我是腹黑这次算是彻底完结了~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爬走~~~凌妈妈年过五十,突然之间跨入了大龄腐女的队伍。

其起因,还是来源于凌妈妈家那个从小就省心的儿子。

说起凌家小子,凌妈妈没有哪一回不是笑开了颜,就差没在脑门上挂一横幅上书“我家儿子最乖”的字样。

只是年前,凌妈妈却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

从来最孝敬父母省心又听话的儿子,竟然是个……同性恋?

说起来凌妈妈就要叹息三声。她那个儿子,也不知道吃了什么药,认准了个男人,说什么也不肯和对方分开。

当凌阳声泪俱下地说出“是我对不起他”等XXX不堪入耳的琼瑶阿姨剧情时,凌妈妈不负众望,晕了过去。

凌妈妈这一病,直在医院里躺了一个月零三天,凌阳寸步不离地守着,却怎么也不肯松口。

凌妈妈一气之下把凌阳发配了新疆,临走时凌阳背着大大的登山包一步三回头凌妈妈都愣是没心软梗着脖子把自小疼爱的儿子送上了火车。

凌阳在新疆住了一年,过年的时候终于背了一背包的土特产回家探望爹娘。凌爸爸凌妈妈在凌阳绝不松口的强硬姿态下终于明白,儿子是泼出去的水,看准了人家,收不回来了。

凌妈妈抱着儿子声泪俱下:“你怎么就看准了个男人无论如何不松手呢?!”

凌阳微笑:“我怕我一松手,他就又缩回壳里去了啊,我可不想,对着个乌龟敲一辈子的门。”

凌阳终于还是去了北京,老俩口无语凝噎相对泪眼,即使再怎么舍不得凌家唯一的根脉,到底是自己的儿子。

凌爸爸为了散心,和凌妈妈订了个长江三峡七日游。两个老人在碧波荡漾的水上尽情抒发掉了心中的郁闷,回到家生活还是得要继续。

凌妈妈为了自己儿子的幸福,不得已接触了男男的内容。网上的信息世界五花八门,凌妈妈在五十岁高龄之际,终于阅尽千山成为大龄腐女一枚,于是凌家的电脑上,也开始有了一些奇怪的内容。

又是一年春尽,凌妈妈在嗡嗡轰鸣的电风扇响声中终于想起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凌妈妈抄起电话,直接拨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

“儿子,你是攻还是受?”

电话刚被接起,凌妈妈劈头盖脸直接来了这一句。

电话那边沉默几秒,一个男声响起:“阿姨,你找错了,我是清太。”

对方低沉的声音微颤,明显带着笑意,凌妈妈老脸上一时有些挂不住,清了清嗓子道:“清太啊,我家凌阳在么?”

电话那头清太答道:“他在洗澡呢,我去叫他。”

凌妈妈正想说不用了,对面已经搁了电话,咚咚咚的脚步声响起。

凌妈妈这边抓着电话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老脸皮变成西红柿。

过了会儿,电话咔嚓一声响,凌阳熟悉的声音响起:“妈,你找我?”

凌妈妈轻咳一声,小声道:“儿子啊,妈告诉你,可不能丢了妈的脸,一定要做上面的那个啊……”

电话那头沉寂了一瞬,随即爆发出一阵大笑,凌阳还在边笑边说话:“妈,你是怎么了解到这些的?居然管起儿子的性生活来了!”

凌妈妈哼了一声,不满地道:“反正你给我记住,不许丢了老妈的脸!”

凌阳挂了电话,若有所思盯着清太的脸发呆。

清太去了浴室出来,就被某人毛骨悚然的眼神盯着瞧,鸡皮疙瘩顿时掉了一地。

“你看着我做什么?”

凌阳微笑:“太郎,你知道我妈说了什么?”

清太神色莫测,半天才挤出来一个字:“休想!”

凌阳的本事,就是从来不来硬的,曲线救国是他的强项,撒娇耍赖从来不在话下。

凌阳不说话,哼哼唧唧去了厨房,清太盯着他的背影,半天愣在原地缓不过神儿来,不过……贞Cāo危机,应该是过了吧……

清太每每栽在凌阳手上,都是因为对形势估计错误,对凌阳的杀伤力不予重视。

可惜,经过这么些年,清太还是没有一点长进,凌阳顺杆爬的本事倒是见长。

所以晚上,清太从吃完晚饭开始就一直接受某人的视奸,不是没有原因的。

凌阳坐在沙发边上,笑嘻嘻托腮看着清太,清太本来看电视的心情也没了,摔了遥控板就扑过来,一把将某个罪魁祸首给压在沙发上,强迫就范:“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

凌阳笑得要岔气,侧着脸:“是没见过!你脸皮那么薄做什么?看两眼能少了你一块肉?”

清太哼哼两声,滚到一边去,决定忽视掉某些人,继续看喜羊羊。

懒羊羊为了拥有大眼睛,试用了村长的特别发明,却无法闭上眼睛了。晚上灰太郎来袭,懒羊羊却格外尽忠职守,灰太郎为了让懒羊羊睡觉,想尽办法,最后懒羊羊睁着大眼睛,好奇道:

“灰太郎先生,你怎么自己睡着了?”

凌阳笑得打跌,清太没能忍住,侧过头看他:“你笑什么?”

凌阳高深莫测地道:“懒羊羊虽然一无是处,也能打倒狡猾的灰太郎嘛。”

清太哼道:“他傻嘛。”

凌阳继续盯着他傻笑。

清太背后陡然窜起一阵寒意,警惕地盯着他:“你想做什么?”

凌阳笑得格外□:“在想……怎么压倒灰太郎啊……”

清太一个哆嗦,终于明白过来他是在说自己。

“你别过来!”清太抱xiōng后退,誓死捍卫贞Cāo,模样活像遇上恶霸的黄花大闺女,大有鱼死网破与君一搏的架势。

凌阳边脱衣服边笑:“太郎,你怕什么?床第之间,还是要实力决定胜负嘛。”

清太岂能不占住先机,立刻扑过来压人。哼!小子想和他斗,还早着呢!

凌阳也不反抗,任由清太把他剥了个精光上下其手,一直等到清太进入他身体的时候,仍然配合无比。

清太郁闷,这人说反攻是哄他的?

不过情热时刻,谁管他那么多!

清太为了惩治凌阳反攻之心,实在勇猛了一把,凌阳表现出奇乖巧温顺,清太的大男人自尊心无限膨胀。

果然是老子技术好!

夜风微凉,一回合过后,清太刚刚释放,就被凌阳一个翻身压住,清太怪叫:“你还有力气?!”

不是吧……

凌阳嘿嘿傻笑:“我都说过了,懒羊羊也能打倒灰太郎的嘛。”

夜晚,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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