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恺撒 - xp1024.com
《我是恺撒》


第一章 不错的开局

天狼感到昏沉沉,什么东西正在勒紧他的脚踝。一股剧痛从腿部传来,他感到自己被猛地拖起,脑袋骤然悬空,血液一下涌向了头部,眼睛涨得像要爆开。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正在被一根绳子倒吊起来。先是锋利的草叶划过他脸颊的伤口,接着一根粗糙的树枝撞向他的肋骨。他闷哼一声,努力睁开肿胀的眼睛。

视野里一片片发黑,他想自己被吊起来之前肯定被人狠揍了一顿。他努力地转动了一下身体的方向,看到了一些脏兮兮的身影,但是却看不清他们的脸。他在脑子里努力回想到底发生了什么。

对了,他想起来了,他参加了《勇者挑战》游戏,现在他的意识正附着在少年恺撒的身上,套用一个热词,就是魂穿。按照游戏规则,盖乌斯尤利乌斯恺撒,伟大的古罗马政治家,杰出的军事家,差一点就成为罗马帝国始皇帝,生前就被神化,死后更是进入神庙的大独裁者恺撒,此刻应该只有十四岁,且正在准备接受战士教育。

十几条世界线的玩家们将同时从这个起点开始进行拼搏。谁能在五年内最先集齐规定的荣誉,谁就是赢家。

可是战士教育里有倒吊起来被殴打吗?天狼使劲地晃了晃昏沉沉的脑袋。在自己的意识附身之前,少年恺撒到底在做什么蠢事?

“盖乌斯!”

不远处有沙哑的喊声传来。

天狼努力地扭过头去,被倒吊着做这个动作并不太容易。

“盖乌斯!你还好吗?”

天狼看到一张同样倒吊着的,鼻青脸肿的脸。淤青的眼睛,流血的嘴唇,浓密的棕色短发里插满了枯黄的稻草。

看来不管之前恺撒到底在做什么蠢事,这家伙也有一份。

“你叫什么?”天狼忍着嘴唇的疼痛开口。奴隶?佣人?或者只是个路人倒霉蛋?

“盖乌斯?你被打傻了?”那家伙惊慌地叫起来,“诸神在上,格尼佛这下一定会宰了我的。”

格尼佛?天狼回忆了一下被灌输的历史知识。想起来格尼佛是少年恺撒的私人教师,主要是教授阅读和写作。

看来这个倒霉蛋是自己相熟的人,可他所知的资料里可没有什么少年恺撒的朋友这类的信息。不过天狼也知道,每条世界线虽然历史进程大致相同,但是细节总是有些多多少少的差异。总之现在这种情况,有个朋友总算是个不错的开局。

“姓名?”天狼再次道。

“布鲁图斯!盖乌斯,我是你的朋友布鲁图斯!”

等等?天狼猛地瞪大了眼睛,盯着对面那张看上去大约十三四岁的少年的脸。恺撒确实有个很重要的朋友叫布鲁图斯,不过不幸的是,恺撒最终也死于布鲁图斯之手。关键问题是,布鲁图斯比恺撒小了十几岁,按照天狼所被灌输的资料,恺撒十四岁的时候布鲁图斯还没出生呢。这条世界线似乎进行得有些诡异。

“盖乌斯,我们现在怎么办?他们一定会就这样把我们吊死的。”

“那么他们自己也会被卖为奴隶。”天狼安慰道。天狼的手正在自己的腰间摸索着,他摸到了一把铜制的匕首,大小类似于餐桌上的割肉刀。他转动了一下身体,看到那几个脏兮兮的身影正在凑在一起叽叽咕咕。没有人注意自己,很好。

天狼猛地向上折起腰,一把抓住了脚上的绑绳,迅速割了起来。

“在我们死后?那我宁愿先杀了他们然后再被卖为奴隶。”

接着布鲁图斯看到了天狼的动作,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他又看了眼那些凑在一起的家伙,小声催促:“快点,盖乌斯,再快点。”

“闭嘴!”在绳子被割断的一瞬间,天狼用手抓住了绳索,然后轻飘飘地落了地。

天狼趁这机会先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脚,打量了一下对面那些家伙。他们的年纪都不大,都是十几岁的年纪,有的穿着露出单肩的粗布长背心,有的则穿着和自己一样的棉布束腰短袍,天狼判断他们应该都是平民。

一个背对着天狼,个头最高的家伙正在对其他人发号施令,内容大约是让这些小子们好好想想,编出什么瞎话,好让大人们不要惩罚他们。

天狼心里冷哼了一声。平民殴打贵族,胆子不小。虽然在恺撒时代,平民的权力已经得到改善,但是人人平等这种事,从古到今根本就不存在。而且古罗马法允许合法复仇,因此少年恺撒就算不动用自己家族的权势,也完全可以让他庄园里的奴隶将这些平民打个半死。

不过此刻天狼并没有急着采取行动,而是在自己的颈项上摸索着。他摸到了一个戒指大小的金制小盒,被一条皮绳连接着,挂在他的脖子上。这是布拉(bulla),在古罗马,每个孩子都会挂这样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着的是护身符,用以保护孩子远离邪魔的觊觎。穷人家的孩子的布拉通常只是一个手工缝制的小皮囊,只有恺撒这样的权贵家族才会用金器。

此刻天狼脖子上的金盒里,自然不是什么护身符,而是他与另一个时空的游戏客户端的连接器。这个连接器集意识接收器,进度查询器,通讯器,信号发射器等多种功能于一身。简单地说,有了这个,天狼就与他的时空以及其他十五名玩家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连接器是游戏筹办方提前派人准备的,这样天狼的意识体才能被准确地投递在少年恺撒的身上。

找到了连接器,天狼的心神定了下来。他用手握着金制小盒,用自己的脑电波激活了它。

天狼的面前出现了一幅只有他自己才能看到的屏幕,上面有十六名玩家的游戏进度,以及观众观看实况直播的实时人气排名。

天狼惊讶地发现,自己频道的人气排名居然排在第二,这可有些出乎意料。因为天狼在游戏筹备期,并不算是热门玩家,且上一场的六国时期的《勇者挑战》中,他的排名也并不出彩。其实如果一定要让天狼自己说出一个被签约的理由,天狼觉得大概游戏筹备方也认为他的运气有些“特别”。

天狼看到排名第一的是一个叫做魔王的玩家,他点开了魔王的频道,一看之下,不禁汗颜。

屏幕上,魔王附身的少年恺撒正在和牧羊女人体大战,激烈程度堪比精品r级毛片。难怪他的频道人气这么高,这家伙该不会是意识投送完毕的第一件事就是拉上牧羊女幕天席地滚床单吧。看来从古至今,都几千年了,观众的品味真是从来都没变。

天狼心里暗笑了一声,又点开了其他玩家的频道,发现大部分玩家都是在探索,熟悉环境。看来除了自己和魔王的开局有些意外,大部分玩家的开局都是中规中矩。

天狼关了屏幕,心里明白自己的频道为什么能人气排第二了。毕竟和无聊的探索环境比起来,自然是被殴打的少年恺撒如何应对,更能吸引观众。

他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了。

“盖乌斯,先放我下来,”布鲁图斯小声叫着,“你打不过他们,盖乌斯,别做蠢事。”

天狼忽略了那个被倒吊着的家伙。

“瞧瞧,瞧瞧,尤利乌斯家的软脚虾居然站起来了。”那群孩子们发现了天狼已经脱困,哄笑着围了上来。

天狼注意到自己的身高真是半点优势也没有。他活动了一下手脚,目光落在为首的一个大个子的身上。那少年比天狼高出一头,胳膊上古铜色的肌肉在阳光下泛着汗泽的光。

是个大块头,而且还有把力气。天狼微微一笑,小子,就你了。

“你,”天狼伸手指了指那个大个子,“我指控你犯了侮辱罪,你将被施以鞭刑。而你们,”天狼的手指划了一圈,囊括了这里所有的孩子,“你们都是共犯。”

大个子有一头深棕色的漂亮头发,在阳光下像是一顶发亮的头盔。他的脸孔在这群孩子中算是有几分俊气,不过此刻他皱着眉,鄙夷地盯着天狼:“盖乌斯,你当我不知道《十二铜表法》吗?侮辱罪只是被处以二十五个赛斯特罚金,而你又没有断手断脚。”

嗬,还知道法律,看来这个平民还有点脑子。

不过可惜,他遇上了恺撒。

天狼的脸上露出恶意的微笑:“那你也应该知道,我的父亲在元老院的声望,我的母族出过数个执政官。我的姑父马略,不但是现任的执政官之一,而且毫无疑问会成为下一届,下下一届的执政官。他们会确保你一定受到鞭刑。”

大个子被激怒了,他的眼睛凶狠地瞪着天狼,脸孔扭曲,鼻孔张大,他逼近天狼怒吼:“盖乌斯,你这个阴险的娘娘腔,没种的虫子!只会躲在母亲裙子下面”大个子还没骂完,他的脸上就开了花。

天狼像一只狸猫般窜了上去,一拳击打在大个子的鼻梁上,然后是后耳,下巴,肋下。大个子晕头转向地踉跄着闪躲,天狼跟着旋身错步,接着是小腹,裤裆,膝盖。在大个子呻吟着跪倒在地后,天狼又朝他的后脑狠狠地补了一下不,这还没完。

在上一场《勇者挑战》中,天狼曾经和古代的大师学到了一点摔跤的技巧,现在他打算在这个大个子的身上好好演示一番。大个子像一个皮袋布偶,被天狼抓起在肩膀上绕了三百六十度,重重地摔出。痛苦的哀嚎声未落,天狼又扑了上去,抓着腰抱起,对着膝盖重重地一撅,接着又翻身跃起,狠狠地一肘砸下

围观的孩子们发出惊恐的呼声,有的孩子开始后退,没有一个孩子敢上前阻止天狼的“暴行”,甚至连半个念头都没有。

在确保大个子的脸上足够凄惨,伤势足够吓人后,天狼气喘吁吁地停了手。少年恺撒的体力不允许他再继续表演下去了,而且他目的本就是威慑,此刻他的目的已经达到。

天狼拔出腰间的铜制匕首,对着其他的孩子冷笑:“现在,该你们了。”

孩子们不知所措地面面相觑,他们的主心骨已经躺在了地上,现在显然他们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被倒吊着的布鲁图斯大叫起来:“盖乌斯!好样的!快!挖掉他们的眼睛,斩断他们的手掌,将他们的肠子拉出来切成碎块!小心,别让他们跑了,一个都别放过!”

孩子们惊恐地尖叫起来,争先恐后地四散奔逃。

天狼“嗤”了一声,却也微微松了一口气。他转身走到大树下,割断绳子,将布鲁图斯放了下来。

布鲁图斯像块石头跌落在地,大声地呼痛,抱怨天狼的动作太过粗鲁。

“闭嘴,叫得像个娘们。”天狼踢了布鲁图斯一脚,若有所思地转动着手里的匕首。对于这个未来的背叛者,自己是该现在就宰了他,还是现在就宰了他?

“瞧,多亏了我,帮你吓跑了那群小混蛋。”布鲁图斯皱着脸站了起来,活动着疼痛的筋骨,一边道,“不过你下手也真够狠的,你从哪儿学会打架的?对了,安东尼家的蠢货怎么样?死了吗?”

“谁?”天狼转动匕首的动作微微一顿。

“安东尼,马克安东尼,你惦记着人家的妹妹,却连哥哥的名字都记不住?”

“你说什么?”天狼惊诧得差点叫了起来。



第二章 第一副手

天狼盯着地上那个满脸是血的大个子,只想骂脏话。

马克安东尼,未来独裁者的骑士统帅,凯撒军团中最忠实的二把手,在凯撒死后筹谋为凯撒报仇,甚至接盘了凯撒的情人。虽然安东尼最后没有干过凯撒的继承者屋大维,但是安东尼是凯撒最忠诚的追随者,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将他扔进台伯河里,一了百了?”布鲁图斯积极地建议着,“省得下次他再坏你的好事。”

天狼有些烦躁地将匕首插回刀鞘。见鬼,现在他最忠诚的追随者躺在地上像条死狗,而他未来的生死仇敌却站在他身边扮演忠心的挚友?而且安东尼的年龄也不对,安东尼本该比凯撒小十几岁,而不是现在这样比凯撒还要大一点。这到底是条什么见鬼的世界线?

“对了,你刚才说安东尼坏了我的好事,是指什么?”天狼忽然想起自己还不知道,少年凯撒被倒吊着打的起因。

布鲁图斯一副你脑壳坏掉了的表情,他晃了晃下巴,示意某处。

天狼朝着布鲁图斯所指的方向看去。几十米开外的空地上,有一间破旧的谷仓。谷仓前堆着一座座帐篷高的麦杆堆,此刻其中一个麦草堆塌得不像样子,一个干瘦的女孩坐在枯黄的干草上,她穿着一件男孩式样的束腰短袍,棕色的长发凌乱不堪满是干草。女孩正眼也不眨地冷冷盯着这里。

“如果不是安东尼恰巧赶到,这一次你大概就能得手了。”布鲁图斯挠了挠自己的头发,将里面的稻草捡了出来扔掉,“本来这次的计划是万无一失的,你教莉莉娅希腊文,她和你睡觉。这野丫头本来就一心想上学,没道理不答应。”

天狼恍然。

敢情,自己要是早意识附体一刻,那对全宇宙直播人体大战的,就是自己了?

虽然知道古罗马十二岁的女孩和十五岁的男孩就可以成婚了,可是天狼还是觉得这条世界线的少年凯撒太禽兽了些。怪不得安东尼要将少年凯撒吊起来打,该!

天狼大步向那女孩走去。

女孩警惕地跳了起来。天狼发现她的动作竟然异常轻盈敏捷,而更让天狼吃惊的是,女孩的手里竟然握着一把弓箭。

女孩站在稻草堆上,浅得几乎透明的蓝眼睛冷冷地盯着天狼。被晒成浅棕色的肩膀从被撕破的衣领里露了出来。古罗马的审美认为女性a罩杯最美,这女孩在这一点上倒是十分符合。

天狼的目光从女孩手里的弓箭挪到她的脸上。女孩的脸上沾着不知道是不是牛粪的黑泥,五官挺漂亮,就是带着股让人不太舒服的狠劲。她的眼睛浅得像冬日的湖水,盯着天狼时,又让天狼觉得她是条随时准备攻击的毒蛇。

“你想学希腊语?”天狼尽量温和地开口。

女孩冷冷地盯着天狼不答。

“我可以教你。”天狼微笑道。

凯撒时代还没有免费的公立学校,即便有教师公开授课,也是在收费的基础上开办的私立学校。女孩虽然也可以上学,但毕竟是少数,而且作为农民的女儿,想必学费也是一个沉重的负担。

“你可以来庄园找我,日落之前我可以抽出半个小时的时间教你。没有任何条件。”天狼补充道。

少年凯撒之前干的蠢事,天狼必须弥补。而且作为自己未来第一副手的妹妹,天狼觉得每天花半个小时还是值得的。而且这只是个态度而已,天狼说这个话时,并没有觉得这女孩一定会每天来找他。

女孩冰冷的目光微微闪动,天狼可以感觉到她的渴望。只不过少年凯撒以前的不良企图大概让她有所顾虑,天狼觉得不必着急一时,他后退一步,正想就此离开。

却在这时,一直在皱眉旁观的布鲁图斯突然上前,他在女孩脚边的稻草了扒了扒,竟然翻出一只皮革箭筒和一支削尖的木箭。

布鲁图斯脸色阴沉地捡起那根木箭,盯着女孩:“你想干什么?盖乌斯约你在这里会面,你为何要带着弓箭?这里可没有林子让你打猎。”

女孩抿紧嘴角不答,也不看布鲁图斯,只冰冷地盯着天狼。

布鲁图斯冷笑:“这支箭既然已经出了箭筒,想必刚才你一定打算用它。你想射谁?盖乌斯还是我?又或者,你打算等我和盖乌斯转身离开时,从身后射杀我们?”

天狼闻声回头,微微皱眉,突然劈手夺过女孩手中的木弓,拿在手中仔细打量。这是一把希腊弓,弓形和现在的复合弓很像,比古罗马农夫们用来打猎的半月形弓杀伤力更大。希腊弓的弓弦通常一端是固定的,另一端则松弛地缠绕在弓身上,只有在使用时,射手才会将之挂在弓身另一头的钩子上。此刻天狼手中的这张弓的弓弦是绷紧的,显然这女孩刚才打算使用它。

而且根据天狼被灌输的历史知识,这种希腊弓在凯撒时代的罗马平民中并不常见,就是军队中也很少有正规军使用。这和罗马军团的作战方式与战场地形有关。天狼此刻怀疑这张希腊弓根本就是少年凯撒送给这女孩的,而这女孩竟然打算用这弓来杀死凯撒?

天狼冷笑一声,将那弓扔在女孩脚下。看来这条世界线的凯撒别的不说,至少在挑女人这方面,可真够眼瞎的。

“别做傻事,莉莉娅。”天狼冷声道,“我是尤利乌斯家的继承人。你杀了我,你的全家都会被卖做奴隶,家产会被充公。你哥哥会死在角斗场上,你母亲和父亲会被日日殴打虐待。而你很可能会被卖进最肮脏的妓院,用你那没什么看头的身体,去伺候那些缺胳膊少腿的残疾士兵。”

女孩的眼里像是燃烧着火焰,不过天狼不在乎。她的哥哥马克安东尼将是自己的第一副手,她喜不喜欢自己根本不重要,只要安东尼念自己的好就行。

“如果我是你,就忘了过去,好好考虑我刚才的话。如果你考虑后仍然想学希腊语,你就来庄园找我。”

天狼无视了一旁的布鲁图斯,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布鲁图斯本欲跟上天狼,却忽又转回身来。那女孩正要捡起地上的木弓,布鲁图斯抢先一步捡了起来,不过却不是递还给女孩,而是狠狠地砸在一旁的石碾上。弓身咔嚓碎裂,布鲁图斯阴狠地道:“如果再有下一次,你再敢对盖乌斯动什么坏心眼,断的就是你的脖子,懂了吗?”

女孩瞪着浅蓝的眼睛,冷冷地盯着布鲁图斯。布鲁图斯冷哼一声,将断弓扔在稻草堆上。

在经过躺在地上的安东尼时,天狼停了一下,安东尼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别装了,我知道你醒着。”

安东尼睁开充血的眼睛,愤怒地盯着天狼。

布鲁图斯走近天狼身边,厌恶地道:“这家伙怎么办?”

“你身上带钱了吗?”

“什么?”

“银币,有吗?”天狼看向布鲁图斯腰间的皮带,那里挂着一个袖珍的皮囊。

布鲁图斯不情不愿地从小皮袋子里,摸出两枚圆形的银币:“这可是我辛辛苦苦攒下的”

天狼背着手,不耐烦地看着远处。布鲁图斯苦着脸嘟囔了一句,将整个袋子都解了下来,扔在安东尼身上。

“一枚赛斯特铜币可以买一个面包,这袋子里银币价值一百赛斯特,足够你买通医生将你用草药汁埋起来。”布鲁图斯恶毒地道,“小心千万别淹死。”

安东尼诧异地掂了掂那小皮囊,又看看天狼和布鲁图斯,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说谢谢?自己可是被尤利乌斯家的混蛋打了个半死。什么都不说?这可是一百赛斯特,足够一个平民家庭宽裕地过两个月。

“这钱给你拿去治伤。”天狼冷声道,“今天的事我可以不再追究。不过你要记住,下不为例。还有,我对你妹妹没兴趣。”天狼说完转身大步离开。

布鲁图斯对安东尼威胁地挥了挥拳头,也跟上了天狼。

安东尼愣了半晌,方才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他一边用胳膊抹了抹脸上的污血,一边打开那皮袋。二十多枚可爱的小银币躺在口袋里,他可以用这笔钱买很多东西。

他抬起头,看到莉莉娅沉默地走近他,她的手里还握着那柄折断的希腊弓。

“二十五个第纳尔银币,”安东尼的眼睛闪闪发光,“我可以用这笔钱买一双靴子,头盔,还有一把短剑。我会在军团中给自己赢得荣誉,我一定会获得很多赏赐,那时我们就可以买更多的地,驴子,还可以拥有自己的奴隶。”

莉莉娅默不作声地看向远处。那里,两个身形单薄的少年,正在夕阳的余晖下大步前行。那劲头,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们的脚下。

第三章 点数落后

“你们本该在今天下午完成希腊语的第十五章。”年近五十的家庭教师格尼佛,躲在长廊下的阴影里整整一个下午,终于在晚餐前截住了偷偷溜回来的两个少年。

他打量着两个鼻青脸肿的少年,而两个少年正试图用手遮掩脸上的淤青。

“看样子某块石头跳起来,撞上了你的鼻子。”头发花白的老头子用手中的藤条挑开布鲁图斯遮掩鼻子的手,仔细瞧了瞧,“而且不止一次。”

“四个小混蛋朝我的脸上扔拳头。”布鲁图斯小声嘟囔着,“还有两个在我的肚子上跳收获节舞。”

格尼佛摇了摇头,他的藤条重重地抽在了布鲁图斯的小腿上。布鲁图斯像一只兔子跳了起来:“住手,格尼佛,这不能怪我,他们有十几个人,我保证我和盖乌斯都没有给贵族丢脸。”

嗯,除了被吊在树上之外。天狼咧开嘴想笑,就看到格尼佛转向了自己。

天狼绷起神经,随时准备躲避他的藤条,然而格尼佛并没有这个打算:“你大概和树干进行了亲密接触?我的小主人?”

这老家伙是怎么知道的?天狼忍不住暗暗揉了揉疼痛的肋骨。

“我想我已经慎重地警告过你们,不要去那些小农庄的地界,不要离开我们庄园的范围。”格尼佛严肃地道,“现在外面并不太平,退役的军人,贫苦的穷人,还有那些不满的奴隶,他们都很危险”

“可尤利乌斯叔叔说情况正在好转。”布鲁图斯不服气地小声顶撞,不过在格尼佛的藤条晃过来时,他立刻跳到了天狼的身后,“盖乌斯,你姑父马略也说,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下是不是?”

天狼没有说话。

按照历史进程,公元前86年,正是罗马共和国动荡不安的时候,腐败,阶级矛盾,个人膨胀,外省的反叛,所有的矛盾都似乎堆积到了顶点,就像是一个已经胀到足够大的气球,只要一个小小的顶戳,就能让它四分五裂。至于凯撒的父亲和姑父,虽然都曾经或者正在担任罗马共和国的最高行政长官,但是在这个时代,也只不过是这座即将倾倒的大厦的陪葬品罢了。

“格尼佛是对的。布鲁图斯,你什么时候能聪明一点?”天狼向格尼佛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布鲁图斯不满地瞪着天狼,天狼重重地踩了他一脚,布鲁图斯皱紧眉,不说话了。

头发灰白的老头脸色缓和下来,他让开了大门的通道,示意两个少年现在可以进屋继续谈。

天狼立刻借口要去看望母亲,越过格尼佛进入长廊,快步向大屋的中庭走去。他可没时间和这个希腊老头浪费时间,五年内完成所有成就,他的时间可紧得很呢。

然而格尼佛仿佛洞悉一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父亲希望你能娶前执政官的女儿科妮莉亚,盖乌斯,在这场婚事没有定下来之前,你最好少去找安东尼家的丫头。”

天狼皱着眉看向布鲁图斯。布鲁图斯耸了耸肩:“我告诉过你,你喜欢莉莉娅安东尼,是全罗马都知道的秘密。”

凯撒喜欢安东尼的妹妹?天狼所知道的历史上根本没有这种记载。他微微皱了皱眉,这条世界线给他的惊喜真是越来越多了。虽然知道自己在当游戏玩家时的运气一直有些“特别”,不过天狼还是有些不安。世界线变动太多,就意味着他失去了一部分预知历史进程的优势,在获得成就方面,也会比其他玩家花费更多的时间。不过随即天狼又安慰,所谓福祸相依,世界线的变动,让他已经遇到了凯撒的两大助力。所以综合考虑,他现在的局势还算不错。

这时天狼的眼角瞥见长廊的一侧有一间开放式的浴池,池水上方蒸腾着徐徐的热气。他摸了摸疼痛的肋骨,转身走了过去。布鲁图斯依旧紧紧地跟着他。

在进入浴池前天狼纳闷地回头:“布鲁图斯,你不用回家吗?”

布鲁图斯惊讶地道:“盖乌斯,你真的伤了脑袋了吗?你父亲让我住在庄园,和你做伴。”

一个未来会杀死自己的家伙和自己做伴?天狼低低地咒骂了一句,穿着衣服跳进了巨大的浴池。

布鲁图斯则慢条斯理地在一个半开放的小房间里脱掉了衣服,用水槽里的水冲洗了自己,然后才一边哎呦呼着痛,一边将自己泡进了温泉水里:“我的骨头都要断了,安东尼那个臭虫,我迟早要将他捏死。”

侍候在角落里的女奴上前来小心地替布鲁图斯按摩,布鲁图斯立刻忘记了那只臭虫,闭着眼睛舒服地叹息:“抛开无聊的希腊语,我认为罗马从希腊学到的唯一有用的东西,就是建造温泉浴池。”

天狼坐在浴池的另一头,将自己疼痛的肋骨泡进温泉水里,热水的刺激让他不停地抽着冷气。他再次检查了一下伤势,确认没有伤到骨头。温泉水里的矿物质对瘀伤有好处,天狼挥退了上前的女奴,也靠在池壁上闭上了眼睛。

对面的布鲁图斯在安静了一会儿后,又开始抱怨:“你干嘛给那个白痴那么多钱?一百个赛斯特可以买很多好吃的好玩的,那可是我为了进城,攒了好久的。”

“打断平民的骨头,要赔偿三百个赛斯特。布鲁图斯,你到底有没有学过算术?”天狼眼也懒得睁地道,“那么多的证人看到我痛揍安东尼。如果这家伙去执法官那里告我一状,说我威胁到了他的生命,你猜我会被罚多少钱?”

“唔,肯定不止一百赛斯特。”布鲁图斯摸着光洁的下巴若有所思,“盖乌斯,我现在确定你没有被打坏脑袋,因为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奸诈狡猾。”

“是你自己蠢。”天狼冷嗤了一声,“让我静一会。”

布鲁图斯无所谓地翻了个身,露出精瘦的脊背,示意女奴替他涂橄榄油。

而天狼则用手握住胸前的护身符金盒,再次打开了虚拟屏幕。

天狼最先关注的是仍然是人气实时排行榜,他的频道的实时人气已经落到了第四位,这种程度的起落很正常,不过他的频道关注者的人数仍在第二位,第一位是那个叫魔王的玩家。

天狼留意地看了一下,所有玩家都还没获得任何成就,这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了一点。

按照正常的历史进程,凯撒获得所有的成就,最少花了四十年。而在《勇者挑战》中,获得所有成就的时限是五年。五年之后,就算没有任何一个玩家完成成就,游戏也会结束,所有玩家会被强行撤离。不过这种事基本不会发生,玩家们总是能找到各种办法完成成就。

就拿上一期的《勇者挑战》来说,那一期天狼也参加了。一个玩家只用了三年就统一了六国,完成了秦嬴政在二十六年里才完成的伟业,让秦始皇十六岁就称了帝。

这一次同样,天狼毫不怀疑,游戏一定会在五年内结束。所以他必须抓紧所有的时间。

在关闭掉虚拟屏幕前,天狼决定再看一下那位人气领先的魔王在做什么。

就在这时,他看到一条全局广播的消息。

“玩家魔王率先获得‘赢得科妮莉亚芳心’的成就,奖励点数1000点,并在本届游戏中第一个获得成就,特别奖励点数1000点。”

??他怎么做到的?天狼吃了一惊,连忙打开魔王的频道,发现魔王竟然又是刚刚滚完床单。和上一次幕天席地不同的是,这一次的地点是在一张豪华的大床上。

天狼注视着大床上那个一脸春色的少女,该不会她就是科妮莉亚?凯撒的第一位发妻?也是凯撒第一个孩子的母亲?

这这这也太快了点。这个魔王到底是开了什么挂?

天狼不可思议地向前滚动进度查询,惊讶地发现,在魔王和牧羊女野战时,那个科妮莉亚竟然碰巧就在附近,全程观摩。魔王则用牧羊女成功地引起了科妮莉亚的妒忌,从而轻而易举地将这位贵族少女骗上了床。

天狼忽然感到心里一阵发凉。

这么说,这个魔王在游戏开始之初的r级激情表演,根本就不是什么为了人气在秀下限,而是有目的地在为下一步进行铺路搭桥。

而且将科妮莉亚骗上床,并不只是获得第一个完成成就的额外奖励这么简单。还意味着,魔王在九个月后将十拿九稳地最早得到凯撒的“第一个孩子出生”的成就奖励。

一箭双雕,一石二鸟,人气和奖励两不误,这个魔王根本就不是什么没下限的下流胚,而是一个游戏高手啊。

天狼感到压力重重。

“盖乌斯,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对面的布鲁图斯透过温泉池中蒸腾的白色雾气,关心地看着天狼。

天狼摆了摆手。他得好好想想,好好想一想。

“时间,点数,人气”天狼揉着脑门喃喃地自语。

“盖乌斯,你在说什么?”

时间点数人气,是赢得《勇者挑战》游戏的三个要素。时间五年为限,点数是指获得点数率先达到指定标准就可以赢得游戏,而人气不但关系到玩家下一轮的签约佣金和赛后奖金,而且在游戏的某一阶段人气值还可以兑换成点数。故而当玩家们获得的点数胶着不分上下时,人气就成了决胜的关键因素。

现在天狼在点数方面已经落后了。

这意味着他在游戏筹备期做好的计划不得不废弃,现在他必须另辟蹊径。

“盖乌斯?你还好吗?”布鲁图斯还在聒噪。

天狼猛地睁开眼睛。

“你刚才说你攒钱进城?去做什么?”

“斗兽场啊,盖乌斯,你姑父马略说他要举办一场角斗士斗兽表演。到时候少不了机会花钱。”布鲁图斯说到他的那一小袋银币,就心疼不已。

“什么时候?”天狼两眼发亮地坐了起来。

“就这几天,他会派人来接我们。”

第四章 斗兽场

后世对古罗马的印象,大约集中在两个方面。一是古罗马遗留下来的,令人印象深刻的宏伟工程:庞大的供水和排污系统,可以容纳数万人的斗兽场,千年屹立不倒的万神殿,以及各种工程奇迹。另一个印象则是从古罗马的讽刺作家的作品中了解到的,那是一个充满了不公和混乱,歇斯底里和色情,才华横溢与鲜廉寡耻并存的罗马。

要想了解真正的罗马,最好的方法无疑是置身其中。

就像是此刻,

天狼身体猛地一歪,险些从抬椅上一头栽了下来。一旁的护卫紧紧地拉住了他的胳膊,同时用强壮的身体挡住了倾倒的抬椅。

嘈杂的闹市像是一锅煮沸的牛杂野菜浓汤,牲口的骚臭,小贩的叫卖,叮当作响的铁匠铺和沿街卖艺的各类艺人,大声乞讨的乞丐与呵斥孩子的母亲,所有的一切混合在一起,天狼被搅得头昏脑胀。

他抬起头,正好看到一盆污水从位于六楼的窗口泼下,和着街道上的尘土,溅起半米高的污泥。他意识到如果不是护卫萨宾及时踹了前方抬抬椅的奴隶一脚,他大概就要和一旁那几个大声咒骂的倒霉行人一样了。

“抱歉,少爷。”萨宾淡淡地道,虽然他的语气听上去并不怎么抱歉。

天狼不可思议地看向六楼正在闭合的百叶窗,那里的住户似乎一点也不介意他制造的混乱。

“姑父就不管管吗?”

“管什么?”

“乱倒垃圾,占用车道摆摊,还有那些杂耍艺人”天狼说的是一个耍蛇的艺人,他的蛇正从藤筐里溜出来,围观的孩子尖声大叫,不过听上去好像兴奋多过恐惧。

“倾倒垃圾?唔,如果是在晚上,砸在行人头上的会是便壶,少爷。”萨宾伸出胳膊推开了一个挤过来的乞丐,继续道,“想解决这个问题?您先得将渡槽和排污系统接进这些公寓楼里,或者指派更多的公**隶来清理公寓里的垃圾污物。这些公寓住的都是普通的平民,它可不是您在乡间的庄园或者城里的那些豪华宅邸,有干净的流动的水可以使用,还有热汤浴池和活水厕所。在这里平民们想要沐浴或者上厕所,只能去公共场所。”

喧嚣的闹市声中,天狼留意地看着萨宾。萨宾是姑父马略派来接他们的护卫,是马略最信任的亲卫团中的一员,他的话值得天狼注意倾听。天狼正试着从古罗马的角度去理解萨宾的话。

“少爷,我想您已经学过算术了,您知道要想改善这些平民的卫生条件,要花掉国库多少钱?”

天狼不想显得这么无知,然而他仍然问道:“多少?”

“修建一条渡槽每罗马里耗费至少两百万赛斯特,共和国之前的几百年里,攻占皮洛士王国的所有战利品只足够我们修建了一条渡槽。这还不包括日常维护修缮的费用,那又将是几十万赛斯特的支出。而整个罗马城现有的几条渡槽加起来,唔,我不知道,三十还是四十罗马里?”

天狼:

布鲁图斯坐在后面的抬椅上,不过他倒是将天狼和萨宾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此刻他哈哈大笑:“盖乌斯,我的算术不好,你快告诉我,这要多少钱?”

天狼忽略了那个讨厌的家伙。

“您的姑父马略是一个伟大的执政官。少爷,相信我,他比您更清楚罗马市民需要什么。”萨宾用一个简单而无可辩驳的总结,结束了他和天狼之间的对话,在此后一直到斗兽场入席,他都再没和天狼说一句话。

天狼基本同意萨宾的总结,不过相较于伟大的执政官这个说法,他更宁愿说马略是一个伟大的将军。马略在罗马军团上的制度和战术的改革,让罗马受益终生。其中最著名的就是马略让鹰徽成了罗马军团的唯一标志,那标志后来成了罗马军团的军魂。以至于此后衍生出的第三帝国仍然在拿鹰徽做文章。

天狼在斗兽场位于最前端的贵宾席上,见到了姑父马略。

马略是一个长相严厉的男人,他的身材高大,裸露在长袍之外的左臂上肌肉纠结,且布满了体毛。他的眉毛又浓又密,当他用那双深棕色的眼睛盯着谁时,没人能和他对视三秒以上。他穿着一种饰着暗红色镶边的羊毛布长袍,端坐在执政官的专属座位上,这让他看上去就像一个祭坛上不怎么高兴的神祇,

“坐到这儿来,盖乌斯,你那个忙碌的父亲没空带你来看斗兽表演,病弱的母亲也不适合参加这种活动,不过幸好,你还有一个好姑父。”马略指了指身边的凳子,大理石的长凳上,已经铺了舒适的锦垫。

天狼恭谨地行礼,然后坐了下来。布鲁图斯开心地和天狼挤着坐在了一起。

马略自天狼坐下后,就不再搭理他,天狼一边打量着四周,一边留意着马略的举动。

能在游戏的第三天,就见到恺撒大名鼎鼎的姑父,共和国历史上唯一一个当了七届执政官的罗马政治大员马略,天狼心里是有些小兴奋的。当然如果恺撒最后没有被刺杀,是有可能超过马略创下的记录的,然而很可惜,历史让马略成了这一纪录的保持者。

根据天狼被灌输的历史知识,马略在恺撒的少年时代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曾是恺撒最强大的保护者之一,也是恺撒走上政坛的引路人。所以如果天狼想抢先获得游戏成就,他就必须尽快得到马略的青眼。然而此刻马略对天狼的态度,有些不冷不热。

天狼明白自古亲情重不过利益,尤其是古罗马这个时代,所有的大佬都在竭尽全力地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择手段。马略没有子嗣,如果少年恺撒不能显示出自己的优势来,那么他在马略的眼里,也不过就是个妻子的没用的侄子般的存在。

只是作为只有十四岁的少年恺撒,他该如何让马略对自己另眼相看?至于历史上的恺撒如何获得马略的好感根本没有参考价值,因为天狼不可能等那么久,他必须抓住眼前的每一个机会,这个游戏抢的其实就是时间。

天狼盯着下方的斗兽场出起了神。

这时布鲁图斯用手肘碰了碰天狼,悄声道:“你姑父对你不错,瞧瞧这里,都是老头子。”

天狼看了看四周的席位,果然没有看到像他和布鲁图斯这样的少年。目光所及之处,都是一个个穿着纯色长袍的元老院议员。恺撒时代,成为进入元老院的年纪要至少满足32岁,所以天狼看到的议员中,大多都是中老年人。他们的袍子上几乎都有镶边或者带状饰纹,这代表他们同时在共和国担当着重要的职位。

天狼不知道自己坐在这里符不符合规矩,不过那些议员也并没有对他们坐在这里有什么表示。

“我来斗兽场也有三四次了,每次都是坐在后排,这还是我第一次坐在最前排。”布鲁图斯难掩兴奋地道,“真是托你姑父的福,以前我叔叔带我来时,也只能坐在第二排。”

天狼微微点头。他知道古罗马是一个严格区分阶级等级的社会,斗兽场的座位安排,就是其中一个最明显的例子。

在斗兽场,最前排的最好的座位永远是留给元老院的大佬们。第二排则是政要和贵族,那些议员的家属也坐在这里。第三排是平民和士兵。最后一排是奴隶和平民妇女,那里没有座位,只有站席。

从天狼的角度看去,第一排就像是展开的白百合花瓣,只除了他和布鲁图斯这两个不太和谐的存在。布鲁图斯和天狼的短袍都是深棕色的,坐在这一群洁白的元老院议员中,像是花瓣上的小虫子。第二排的政要们大多也是白色的长袍,不过也有其他颜色,再加上那些佩戴金饰珠宝的贵族,让第二排看上去色彩悦目多了。

布鲁图斯还在兴奋地东张西望,不停地说话,天狼忽略了他,而是将注意力放在马略,以及那些元老院议员的身上。

议员们大多乘马车前来,因为他们的白袍子太容易弄脏了,以至于在入场前,有专门的奴隶用清水为他们擦拭脚上和袍子上的灰尘。在到达贵宾席后,他们会先向执政官马略致意问候,马略则威严地回礼,有时候也会开口和来人打招呼。他们都集体无视了两个少年。

天狼留意着马略的态度,以及那些马略开口问候的人,他想这些人很可能在不久的将来都是他的助力。通过他的观察,天狼得出了一个结论:大约有三分之一的议员是马略这一派的,其中又有十几位,和马略关系很亲密。

有几个人前来向马略致意时,态度显得特别恭敬,他们身上的白袍是专门漂白过的,白得耀眼,且没有任何镶边。就连布鲁图斯也注意到了他们。

“他们是今年的待选者。”布鲁图斯小声道,“等着被分配政府职位。”天狼点点头,努力不去想那耀眼的白色是用什么漂出来的,后世的人认为那是尿素。

当一个穿着紫色镶边白袍的年长者走到马略的身边,向他致意时,马略站了起来,和他拥抱了一下。

“这是谁?”天狼小声问布鲁图斯。

布鲁图斯皱着眉想了想:“好像叫菲利普,是监察官之一。对了,如果你想修渡槽,得要他批准。”最后一句话布鲁图斯是在开玩笑。

不过天狼却点了点头,记住了菲利普的脸。

监察官在古罗马是一个奇特的存在。他们可以执行监察责任的地方,真是方方面面事无巨细。小到公民该结婚的时候不结婚,家暴或者儿童虐待,大到人口普查,国家财政,任命元老院议员这种大事,都是他们的职责范围。当然也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担任监察官,只有至少一次被选为执政官,且德高望重的人,才能担任这个职位。

监察官在和马略打过招呼后,就去了自己的席位。天狼猜测马略之所以对这位监察官如此礼遇,很可能是因为他需要监察官替他任命亲马略派系的议员。

相对于天狼观察各位政要,布鲁图斯对斗兽场的底部平台处,那些可能跑出猛兽的小门更感兴趣。恺撒时代的斗兽场还没有那种醒目的皇帝专座,不过马略的座位仍然是看台的正中央,角斗士们将从他们正对面的出口上场,而野兽则从他们脚下的小门被放出。

“听说这一次有狮子,我还从没看过有狮子的斗兽表演。”马略前倾身体,几乎趴在了前方的栏杆上。此刻斗兽尚未开始,只有一群奴隶在场中摆放假山和树木,用以模仿丛林的场景。

端坐在座位上的马略听到了布鲁图斯的话,扭头道:“确实有狮子,而且是一百头。”

布鲁图斯吃惊地张大了嘴。

“那您一定破费不少,罗马人民感谢您,执政官阁下!”布鲁图斯夸张地对马略行了个鞠躬礼。

马略淡淡地点了点头:“说得好,孩子,说得好。”

天狼不由得看了马略一眼。

第五章 第一个成就

一声低沉的号角鸣响,

马略站了起来,抬起右臂,人群发出海浪般的欢呼声。马略用洪亮的声音道:“公民们,享受娱乐的时间到了!”更热烈的欢呼声淹没了他。

布鲁图斯凑到天狼的耳边道:“你姑父收买人心可真有一套。”

天狼淡淡地笑了一下。不,在收买人心方面,马略不是最好的,最好的另有其人。

“看,开始了。”

一名角斗士从天狼他们正对面的出口小跑了出来。

他几乎没有穿衣服,腰间只围着缠腰布,手里握着一柄短剑。他的皮肤被晒得发黑,神情紧绷。进入场中后,他并没有看向人群,而是紧紧地盯着对面的小门。

接着一声浑厚的兽吼响彻斗兽场,一头金黄色的非洲雄狮跳跃着扑了出来。它的体形壮得简直像一头野牛,尤其是它头部的那一圈蓬松的金黄色鬃毛,更添雄壮,让人觉得它一张嘴就能将一个成年人吞下去。

狮子一被放出来,先绕着斗兽场小跑了一圈,发现没有出口后,它暴怒地嘶吼一声,回到了斗兽场的正中,在那里它看到了它今日的餐点。

人群发出兴奋的尖叫,布鲁图斯跳了起来,在这一片全是老头子的议员席上,他像只不知从哪儿钻出来的猴子。

“吃了他!吃了他!”人群发出热烈的呼喊。布鲁图斯趴在栏杆上,朝那名角斗士大叫:“我押你赢!听到了吗?你一定要赢!”

天狼回头去看马略和其他议员,发现有几个奴隶在座位间穿梭,似乎是在收取银币。天狼恍然,原来角斗士的输赢可以下注,而此刻下注已经开始了。想来这就是布鲁图斯前一天所说的可以花钱的地方。

场中,非洲狮瞪着血红的眼睛,绕着一块布景用的山石,来回踱步,眼睛却紧紧地盯着角斗士。它是猎人,是捕手,是伏击者,这种嘈杂的环境让它焦躁不安,可是它已经被饿了三天了,饥饿到极点的它已经顾不上自己的捕猎习惯。它想扑上去咀嚼,撕裂,让喷溅的热血打湿它的鬃毛。它在地面上摩擦着爪子,呲出利齿,寻找一个有利的时机,让它可以将对手一击毙命。

角斗士一动不动地站着,只是他执剑的手已经在臀部的位置抬起。任何熟悉角斗士的人都知道,这个动作虽然不引人注意,但是角斗士可以随时发起攻击。

狮子不断地发出短促而凶狠的低吼,看台上的观众疯狂地呐喊,此刻已经听不清他们究竟是在让野兽吃掉角斗士,或者希望角斗士杀死野兽。这是一场全民的狂欢,输赢根本不重要。无论场中的任何一方倒下,都会让观众满意。

一人一兽互相对视了片刻,狮子最先忍耐不住,它狂暴地大吼一声,向角斗士扑了过去。角斗士早有准备,他闪电般地向左一跳,躲过了狮子的扑击,在狮子落地调头之际,他朝狮子的胸腹处猛刺了一剑。

然而很可惜,剑尖刺到了狮子的肋骨,滑向一侧。本该刺入心脏的利剑现在于狮子的左肋开了一条长长的伤口,鲜血滴滴答答地洒在斗兽场底部铺陈的黄沙上。

受伤的狮子摇晃了一下脑袋,似乎不能相信自己就这样轻易地伤在一个人类的手上。它的脚步踉跄着调转身体,身上鲜血喷涌的同时,它也在流逝生命。

“上啊,还等什么,宰了这头大猫!”布鲁图斯大喊大叫。就连心事重重的天狼也跟着大叫了几声。

整个看台都在喧哗,包括那些议员们,不过他们吆喝的,多是押多少在这场斗兽的输赢上。奴隶们收取银币,然后递给他们一块刻着数字的小小的木牌,在本场结束后,他们可以凭借这块木牌领取奖金。

“最后一次接受下注,最后一次!别让发财的机会长翅膀飞了!”一个穿着黄色袍子的男人在平民席上大喊。那是一个商人,也是本次赌局的庄家。他自己不能来贵宾席,但是他手下得到允许的奴隶可以。

“你不想押一注吗?盖乌斯?”马略侧身靠近天狼道。

天狼从那商人的身上收回目光,看向马略,恭敬地道:“姑父,您觉得谁会赢?”

马略深棕色的眼睛注视着天狼,还是那种不冷不热的语气:“狮子受到了重创,角斗士还毫发未损,输赢不是很明显吗?”

天狼微微一笑:“那可不一定。”

“哦?”马略撩了撩胳膊上搭着的羊绒布袍,天狼听说那玩意很重,而且容易出汗。

马略淡淡地看了看下方,又靠近了些天狼:“说说看,你怎么想。”

天狼的神经猛地紧绷起来,他忽然意识到马略不仅仅是对斗兽的输赢感兴趣,而是在考察少年恺撒如何思考。这就是他等的机会!

天狼露出镇定自若的微笑:“原因有二:一、我常听人说无商不奸,既然那个奸商还在接受下注,就代表场中胜负未分,赌局有利可图。二、我曾在书上读到过,狮子是狡猾凶狠的猛兽,不战到最后一刻气绝,绝不会放弃战斗。而且狮子生性狡猾,我曾听说一只狮子在诱捕一只野牛时,会假装自己的脚受伤,跑不快,等那头野牛放松警惕时,那头狮子才一击得手。”

“就这些吗?”马略语气淡淡地道。

这还不够吗?天狼盯着马略的脸。可惜从那张脸上,他看不出马略到底对他的答案是否满意。心中不禁感叹,到底还是姜是老的辣,作为一个沙场老将和七届执政官的马略,城府之深,又岂是他这个小小的游戏玩家能看破的?

然而天狼深深明白眼前的机会是多么难得,他必须抓住。哪怕只是在马略眼里留下深刻的印象也好,至于答案的对错反而不那么重要了。

因此尽管天狼的大脑有那么一刻完全空白,但是他还是逼着自己说出些什么。

“而且而且这只是第一场。”

“继续。”马略留意着天狼的每一个字。

“我是说,您刚才说了,您准备了一百头狮子不是吗?”天狼继续道,“最后的结果想必是角斗士屠尽这些狮子吧,那么第一场我只是猜测而已,考虑到观众观看的趣味性,以及调动情绪等因素,也许,可能,会安排这个角斗士输?”

天狼说完,马略久久没有说话。

他的目光像是在看着天狼,又像是思绪根本不在这里。

那一刻,天狼的心里,难以抑制地涌起了一股不安。他是不是说错了什么?他是不是犯了一个愚蠢的错误?他是不是搞砸了自己难得的一个机会来获得马略的青眼?老天,他怎么就没管住自己的舌头?

可是,也许自己并没有说错?从古罗马的角斗表演,到后世的表演式摔跤,再到如今的真人秀游戏,不都是为了节目效果而不择手段吗?角斗士表演为了显得血腥,基本不穿护甲,角斗总是以一方鲜血淋漓倒地不起而告终,可是观众不知道,角斗士的真正死亡率其实低于百分之十。这一点,只要查看每一期的角斗士表演名单上的角斗士出场率,就能轻易计算出来。

“你是在说我举办的斗兽表演存在作弊吗?盖乌斯?”马略的目光终于聚焦在了天狼的身上,只是他的神情还是那么不辨喜怒,心意难测。

指控马略作弊?

天狼心头猛地一震,差点跳了起来:“不,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大人,我的意思是”天狼觉得自己的大脑像是被处在极地零下五十度的空气里,已经彻底冻结,一时张口结舌地竟然想不出什么说辞来辩解。

然而马略却拉着天狼的胳膊,阻止了他:“放轻松,孩子,我们只是随意地聊一聊天。”

马略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他的胳膊上肌肉纠结,堪比健美运动员。少年恺撒就这样被马略按着坐了下来。天狼有些忐忑地看着马略,暗暗希望自己不要将一切搞砸了。这只是游戏开始的第三天,他希望自己没有毁了马略这一条升级线。

“你说的不错,这些野兽凶残狡猾,要是比蛮力,它们远超我们这些罗马人。只有那些野蛮人才能和野兽一对一的较量,而我们罗马人,征服疆土从来靠的不是蛮力,而是脑子。”

马略语气平静地转换了话题,天狼心里微微松了口气,努力不去想自己刚才的那番问答,到底在马略的眼里得了几分。此刻他只希望,自己没给马略留下一个坏印象就好,毕竟只是游戏的第三天,他不该太心急。

斗兽场中,角斗士正在拖延时间,避免与狮子正面交锋,看样子他希望狮子继续失血从而自己倒下。

“你知道那个角斗士是哪里人?”马略又道。

天狼看了眼场中的情形,摇了摇头。如果那名角斗士穿了盔甲或者拿了盾牌,天狼大概还能凭借着被灌输的历史知识,认出点这个角斗士的来头。然而此刻,那名角斗士只穿了缠腰布。说实话这些古罗马人在天狼看来,除了非洲来的黑奴,看上去都差不多。

“在斗兽场上,通常只有三种人,”马略伸出手向下指了指,“高卢人,萨姆尼特人和色雷斯人。他们都是罗马的敌人。高卢人可能是很好的工匠,但不是勇猛的战士。萨姆尼特人是叛徒和亡命之徒,他们曾经让罗马吃了败仗,但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而色雷斯人,盖乌斯,他们才是你要小心的,他们就和野兽一样嗜血凶猛。永远不要将你的背部朝向一个色雷斯人。”

“那么这个角斗士是一个色雷斯人?”天狼猜测道,“他的动作很迅捷,第一回合就给狮子造成了重创。”

马略冷冷地低笑了一声:“不,他是一个叛徒。”

这时布鲁图斯突然扑了过来,抓住天狼的肩膀大叫:“盖乌斯,银币!快给我银币,我知道你母亲临行前给了你一袋子银币,这是最后一次下注的机会,快给我,我要将我失去的银币全部赢回来!”

布鲁图斯等不及天狼解下腰上的钱袋,就自己动手去抢。但是天狼抓住了他的手腕。

“你想买谁赢?”

“当然是这个角斗士,你没看到他马上就要赢了吗?”布鲁图斯一边说一边对不远处的奴隶招手。

蠢货啊蠢货。天狼低声道:“如果你想赢钱,就买他输。”

“你疯了?”布鲁图斯吃惊地道,“这个角斗士明明稳赢。”

“听我的,买他输,赢了的钱,分你一半。”天狼朝布鲁图斯咧嘴一笑,放开了他。

布鲁图斯半信半疑地看着天狼,当身边的奴隶低声唤他时,他将那袋银币扔在了奴隶手中的托盘上,并且敲了敲托盘的右侧。奴隶数了数袋中的银币,给了布鲁图斯一块涂有红漆的牌子。

布鲁图斯嘟嘟囔囔地坐了下来:“赢了分我一半,那要是输了呢?”

“自然全算你的。”

“混蛋!”

一直冷眼旁观的马略这时问道:“你刚才还说输赢不一定,为何现在买角斗士输?”

“俗话说犹豫不决者注定失败。反正既然要做决定我觉得姑父您也认为他会输。”天狼朝马略微微一笑,“我猜对了吗?姑父大人?”

马略看了天狼片刻,突然伸出手放在他的肩上:“你有聪明的头脑,且懂得从所见所闻中获取信息,你有敏锐的观察力,同时还能听取别人的意见。这都是一个领导者所必需的素质。盖乌斯,你有当一个领导者的潜力。”

马略重重地拍了拍天狼的肩:“记住我的话,孩子。”

天狼微微惊讶,当这样一个评价来自一名执政官,而不仅仅是来自一位姑父时,它就有了不同寻常的意义。

这时,天狼感到他的接收器收到了一条信息,他不动声色地握住护身符,打开了虚拟屏幕。

一条闪着金光的信息在他的屏幕顶端闪烁:“恭喜玩家天狼获得成就:与执政官马略结盟。奖励点数1000点。”

这就算结盟了?天狼心中一喜,他终于获得了第一个成就。他又去查看其他玩家的成就,发现除了自己和那位魔王外,其他玩家的成就都是空白。不过这也正常,毕竟现在才是游戏的第三天。

天狼又看了看人气排名,惊喜地看到自己的频道的人气排名现在是第一位。人气榜上排在第二位的是那位魔王,人气值和自己咬得很紧,看上去很快就会被他赶上。

天狼盯着那位魔王的频道不断在上升的人气值,心里想这家伙该不会又在滚床单吧?

他用脑电波点开了那魔王的频道。

果然,3p,而且还是黑白棕

第六章 虐杀

游戏进行到第三天,天狼终于获得了第一个千点成就,人气排行榜上暂时领先。

虽然天狼的游戏点数还落后了点数排名第一的玩家魔王,整整一千点,但是“和执政官马略结盟”这个成就的战略意义要大于“获得科妮莉亚的芳心”。尤其是在其他十四名玩家都尚未获得任何成就的前提下,天狼的表现就十分亮眼。

天狼也因此跻身为《勇者挑战》游戏的热门玩家之一。在黑市上,天狼成为最终赢家的押注资金也在不断地攀升。而这部分押注资金最后不管输赢,都会有一定比例进入玩家的账户。也就是说,天狼开始迈上了一条用星际币铺成的金光大道。

然而天狼也明白,自己频道的人气实时排名能上升到第一位,固然和他第二个取得成就有关,但最重要的因素是他这条世界线中正在进行大型斗兽表演。

这个世界,科技越发展,人类反而越怀旧,原生态的血淋淋的原始竞技比用高科技毁灭一个星球这样的大场面更能吸引观众。

就在天狼查看虚拟屏上的各项数值时,观众席上发出一阵阵不满的嘘声。天狼收起虚拟屏,将注意力放回到眼前的斗兽表演上。

斗兽场上,角斗士正在不断地佯攻闪躲,雄狮的攻击也显得有气无力。双方在十几个回合中,谁也没有发起真正的实质性攻击。这让观众们失去了耐性,不断地发出嘘声:“下去吧,这不是斗兽!”“回家奶孩子去吧!”他们来到这里是想看到鲜血,杀戮,而不是这种温开水一样的斗兽。

天狼看了眼马略。马略的表情有些阴沉。天狼明白马略出巨资举办斗兽表演本就是为了收买人心,积累政治资本,此刻表演不能让观众满意,他花这个钱有什么意义?

“搞什么鬼,这个家伙该不会是想让狮子自己流血死掉,他好获胜吧?”布鲁图斯在一旁嘟囔道,“这是我看过的最没劲的斗兽。最重要的是,我压了他输啊,盖乌斯,如果这家伙就这么赢了的话,我会怄死的。”

天狼也皱起了眉,斗兽场中的观众已经感到无聊,天狼可以想象此刻观看自己频道真人秀的,几大殖民星上的观众同样是这个反应。

这样下去,自己频道的人气,岂不是会被那个直播r级小电影的魔王赶上?开什么玩笑,3p能和几万人观众的斗兽比吗?要是真被比下去了,那才是天大的笑话!

天狼猛地站了起来,朝下方大喊:“萨姆尼特人就只会像只耗子一样闪躲吗?”随即他发现自己的声音并不需要刻意地响亮,这个圆形斗兽场的设计,能让执政官坐席处讲话的声音轻松扩散到全场的每个角落。

好极了!

天狼在脸上做出一个嘲讽的笑:“可惜这里是罗马,我们没有耗子洞!”

观众席上响起一片哄堂大笑。

下方的角斗士回头盯着天狼,面现怒容。

天狼冰冷地回视,字字有力:“宰了它!要么我替你宰了它!”

少年凯撒此刻只有十四岁,身量还在成长,体形看上去也文弱,只是他这几句话说出来时,却是气势十足,掷地有声。再加上他的座位本就在执政官身边,早就引人注目。他这最后一句话一经说出,整个斗兽场数万人居然同时静了一瞬,接着响起了无数嗡嗡声。

“是谁?”“那是谁的儿子?”疑问的声音汇集成了一股洪流,无数双眼睛都盯向天狼。

而天狼却紧紧地盯着下方的角斗士。角斗士阴沉的目光和他的撞在了一起。

“你是一个斗士!”天狼用嘴型无声地道。就和我自己一样,我是一个真人秀玩家,我们都必须为了取悦观众而战斗,哪怕是为此拼去性命。

角斗士的目光里闪过一丝愤怒,接着是悲哀,他转过身体,举起了短剑。

雄狮半伏着前肢,阴冷地盯着他。如同曾经的它蹲伏在草丛中,盯着期待已久的猎物。

斗兽场的角落里,有人吹响了哨音。那是对角斗士的警告,代表他必须立刻做出攻击,否则等待他的,将是更可怕的死法。

角斗士猛地呐喊了一声,向雄狮冲去,受伤的雄狮也与此同时飞身扑起。角斗士的动作迅速,然而雄狮的动作竟然也灵敏得像是从未受过伤一般。原来它之前表现出的虚弱无力果然是在耍诈。

雄狮在半空中咬向角斗士的脑袋,角斗士匆忙偏头,同时手中的短剑刺出。然而雄狮的动作比他预计得要更快。在角斗士的短剑刺入雄狮脖颈之前,雄狮已经咬住了他的肩膀,随后重重地落地。

角斗士发出凄厉的惨叫,短剑失手落地。他的身体在狮嘴下痛苦地蜷曲,鲜血不断地从伤口涌出,染红了地上的黄沙。

通常情况下,落败的角斗士会被野兽就地撕碎吃掉,然而这头雄狮却没有那样做,而是狠狠地甩了几下脑袋,开始奔跑。角斗士被咬着肩膀拖行在地,凄声惨烈,斗兽场的地面上被留下了一条湿漉漉的黑红色的拖迹。

“这狮子想干什么?”布鲁图斯吃惊地道。

观众席上的观众们发出如潮的欢呼。

天狼猛地站了起来,这该死的狮子竟然想要虐杀!

“杀了它!杀了它!”天狼对着角落里的罗马士兵大吼。然而那些罗马士兵只是看了他一眼,并无动作。

天狼转向马略,看到马略的注意力并不在斗兽场中,而是带着一种满意环视着看台上兴奋的人群。

“盖乌斯,这就是斗兽。”马略淡淡地道,“看看这些民众吧,他们渴望这种娱乐。”

天狼咬紧了牙,他知道,殖民星上的观众们也是如此渴望血腥,可是

雄狮在拖着角斗士几乎绕场一圈后,又拖着角斗士撞向假山的石块,它咬合力惊人的下颚将角斗士甩了起来,砖石搭成的假山轰然崩塌,角斗士的惨叫微弱下去。

天狼禁不住握紧了拳头。这个世界上,谁都可以死,野兽也好,角斗士也好,哪怕是自己这样的游戏玩家,大家都不过是娱乐大众的工具,只要没退出这一行,死亡只是早晚的事。但是,就算是死亡,也有死亡的尊严。然而这头狡猾阴毒的狮子,却在施行虐杀。

假如有一天,天狼自己也将被迫面对同样的命运,他希望有人能替他结束这一切。

“姑父,这一次您出资的斗兽表演,一定会被载入史册。”天狼轻声道。

“什么?”马略诧异地看向天狼,却看到天狼纵身一跃。

“盖乌斯!”马略猛地伸手去抓,然而天狼已经像一只轻盈的猿猴,落入场中,就地一滚,站了起来。

(下午还有一章:第七章第二个成就)

第七章 第二个成就

观众们兴奋地尖叫。千篇一律的斗兽在此刻终于出了点新鲜玩意,一位贵族公子哥亲自下场了!

“盖乌斯!你疯了!快回来!”布鲁图斯急得又叫又跳,又对下方守卫的罗马士兵大喊,“拉住他!将他拉回来!”

马略也站了起来,但是当他看到天狼抄起了地上的短剑,脚尖点地,以着异常轻巧敏捷的姿态,向那头狮子疾冲过去时,他抬起了右手,制止了要有所动作的罗马士兵。

短剑自雄狮的下颚下方刺入,穿过它的交叉颚骨,向上挑起。天狼用所有的力气紧紧地握着短剑,这不是他第一次使用短剑,却是第一次和一头体壮如牛的雄狮战斗。狮口中的腥膻热气扑在他的面上,狮血喷上他的手背,粘稠滚烫。

角斗士吃惊地瞪着他,天狼的短剑撬开了狮嘴,他挣扎着将自己的肩膀解脱出来,踉跄后退。

雄狮痛极甩头,刀刃般的爪子挥向天狼。天狼的身体借着短剑的力量飞起,在空中划出一个圆弧,再落下时,他将全身的力量压在短剑上,向斜下方推出。

狮子重重地倒地,另外半个头颅在空中飞出数米远,方才落下。喷溅而出的血迹在地面上像一幅鲜红色的军团披风。

天狼的手有些发抖。不是紧张,而是用力过度。

观众席上的欢呼声让他晕眩,他站在场中仰目四望,狂热的人群,沸腾的声浪,热切的眼神,他的心急跳如鼓。

他低下头,看着那个倒在地上,手捂伤口的角斗士。

“我祈求您的怜悯。”他挣扎着伸出手,食指向天。

天狼清晰地知道自己现在作为斗兽场上杀死了雄狮的胜利者,已经有了处死这个角斗士的权力。当然他也可以选择赦免他。

他转向观众,大喊道:“你们怎么说?杀了他?还是赦免他?”

“杀了这个失败者!”

“杀了这个懦夫!”

“割断他的喉咙!”

观众们伸出大拇指疯狂地摇晃着。这个手势代表死刑,如果观众希望角斗士活着离开,手势将是拇指和食指中指合并。这个手势在后来的罗马凯旋门的石刻上可以找到。

天狼看向马略。

马略站在执政官的座位上,俯视着天狼,那张严厉的脸上,仍然看不出他的心意。

“你违背了法律,盖乌斯!”马略威严地道,“作为一个贵族,你不应该参与这种低贱的战斗。”

天狼的心里微微一沉,他扔掉了手里的短剑,大声道:“您说的对,执政官阁下,但是我的所作所为,有着让您原谅我的理由。”

“哦?说出你的理由。”马略离开座位,来到栏杆之前,盯视着天狼。

“我的所作所为,恰恰是为了维护罗马神圣的法律,执政官阁下。一名罗马人的角斗士,执政官马略您的角斗士,应该有尊严地死去,而不是被一头肮脏的野**杀。”

观众们发出了嗡嗡声,交头接耳,似乎这是他们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

天狼的心脏跳得很快。他知道如果自己不能很好地处理眼前的情况,他很可能会毁了自己赢得的好局面,在游戏中一败涂地。

他举起双手,大声道:“这是罗马!公民们,看看四周吧,宏伟的建筑,精美的雕像,了不起的发明,还有通往世界各地的大道。自豪吗?”

“是的!”观众们高叫。

“是的,我也为你们感到自豪,但这些还不是罗马最重要的东西!想知道罗马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想!”“说出来!”观众席上,观众们热烈地盯着天狼。

布鲁图斯站在马略身边喃喃地道:“这家伙什么时候口才这么好了?”

马略深深地盯着天狼。

天狼深吸了一口气:“是法律!罗马最重要的,是罗马的法律!是由人民大会制定,是由你们制定的法律!公民们,就算是那些来自蛮荒的野兽,来到这里,也要遵守我们罗马的法律!”

“是的!”“说得对!”“说得太好了!”

观众们群情激动,热烈鼓掌尖叫。

“我们的法律,认为失败的角斗士应该有尊严地死去,他们应该被从失败之门抬出,应该享受葬礼和仪式,他们用生命履行了严酷的誓言,公民们,我们能让这只残忍的野兽,破坏我们的法律吗?”

“不能!”观众们尖叫,“该死的畜牲!”

天狼高悬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位角斗士,角斗士目光复杂地看着他:“少爷,如果您能赦免我,我不会让您后悔您的决定的。”

天狼不动声色地转回头,对马略躬身施礼:“尊敬的执政官阁下,这就是我下场杀了那头狮子的理由,我是为了维护罗马神圣的法律。并且,我还想请求您的恩典。”

天狼指了指那名重伤的角斗士:“这个角斗士没能维护自己的尊严,我恳求执政官阁下,请给他一个机会,让他养好伤,重新回到斗兽场,像一个真正的角斗士一样死去。”

马略的嘴角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他神情庄重地道:“公民们,你们认为这个角斗士应该得到恩赦吗?”

“让他活下去!”“让他活着继续战斗!”

马略抬起手,四个罗马士兵上前抬起了受伤的角斗士,由失败之门抬出。角斗士将受到最好的治疗,以期能以最快的速度复原,回到斗兽场。

场中只剩下了天狼,他站在死去的雄狮尸体旁,被数万古罗马观众热烈地注视着。当然,还有那些殖民星球上,数百亿的观看真人秀的观众。

“现在,请允许我介绍我最亲爱的侄子,盖乌斯尤利乌斯恺撒,尤利乌斯家的独生子,恺撒家族的继承人。今天,在这里,他是维护共和国法律的英雄!”

“恺撒!恺撒!”观众们热烈的欢呼轰动全场。

天狼感到自己的接收器又有一条消息提示,只是他现在来不及查看,他一边向热情的观众挥手致意,一边朝斗兽场的出口走去,几个罗马士兵陪同着他,他将作为胜利者从胜利之门走出。

这时,下一场的角斗已经准备开始,五个身材高低不一,装扮各异的角斗士列队从另一扇门走进了场中。其中一个身材精瘦,虽然他露出的肌肉并不如其他几人壮观,却自有一股敏锐之气。

天狼的目光不由得被他吸引,那位角斗士也看到了天狼,他突然脱离了队伍向天狼跑了过来。

他的手里提着一把短剑,还有一只圆盾。跑向天狼时,他的动作流畅得像一头奔跑的狼。

护送天狼的罗马士兵警惕地围住了天狼,竖起了手里的长枪。

“站住!”罗马士兵厉声喝道。

“死得有尊严?”角斗士在几米外停住,他的目光从头盔下冰冷地盯着天狼,“这就是你所谓的仁慈?”

“你是谁?”天狼问道。

“你会后悔的,罗马少爷。”角斗士冷笑着后退,“你们所有的罗马人!”

他轻蔑地看了一眼那几名如临大敌的罗马士兵,转身跑回自己的队伍。

第八章 短暂的榜首

回到坐席上,布鲁图斯对天狼挤眉弄眼,模仿着之前看台上的女性观众抛出飞吻:“恺撒!恺撒!”

天狼无视了他。

周围坐席的元老院议员们朝天狼矜持地点头示意。天狼异常谦逊地欠身回礼。在马略身边坐下后,马略淡淡地道:“你的剑术和步法都不错,是谁训练的你?”

天狼微笑。在上一期的六国时期的游戏中,他曾经有幸得过一位墨家大师的指点,学到一点身法和剑术。虽然只是皮毛,但是也够他受用终生。刚才他在斗兽场中所使用的,只是墨家身法的一小部分。少年凯撒的身体不够强壮,很多有威力的剑招根本无法施展。不过仅仅是刚才展示出的那些,也足够提升他在马略眼中的分量了。

“只是自己瞎琢磨罢了,让姑父见笑。”天狼做出腼腆的神色回答。

马略点了点头:“你很不错。”

下方的斗兽场上,又有十头狮子被放了出来,角斗士组成一队,对那些狮子或围攻,或各个击破,斗士的喊杀呼喝声,野兽的嘶吼声接连不断。看台上的观众们看得热血沸腾,兴奋不已。

天狼趁这个空隙,打开了自己的虚拟屏幕。

一条闪着金光的信息跳了出来。

“恭喜玩家天狼获得成就:第一次成功公开演讲。奖励点数1000点。”

原来刚才那番应急的说辞,就算是公开演讲了?天狼忍住兴奋,连忙去看自己的勇者综合排名,果然他的综合排名已经在第一位。

虽然天狼的点数合计为2000点,与玩家魔王相等,但是天狼目前的人气值却是领先,这使得天狼的勇者综合排名,被位列在第一位。

天狼两个字在勇者排行榜上,不断地发出深浅变幻的金光,比之第二位放出银光的魔王两个字,不知要炫目多少倍。

天狼忍不住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挪开了眼睛。然后他又去查看了自己的私人信箱,看到了他的会计来信。信上说他的私人账户余额已经增长了三倍。还有一封税务代理人的来信,不过天狼皱皱眉,直接删除了它。

他又照例浏览了其他玩家的成就列表。列表上,已获得的成就标志用环形橄榄枝表示。天狼名下有两个绿色成就标志,魔王名下有一个绿色和一个红色成就标志。而其他的玩家成就列表仍然是黑色的。

好极了,保持这样的势头下去,也许他真的会成为这一期的最终赢家。

就在天狼打算关闭虚拟屏之前,他突然看到成就列表上的魔王的名字闪烁了一下,接着在那个红色成就后,又冒出了一个绿色成就。

什么?魔王完成了第三个成就?

天狼不能置信地点开那第三个成就,上面显示着:“获得塞维莉娅芳心”点数:1000点。

1000点??他又急忙去看勇者综合排名。果然,榜首金光闪闪的名字已经换成了魔王两字,而他自己的名字天狼两字上,银色的光辉像是生了锈的银器。

天狼的心里翻滚起一片脏话。搞什么,他的名字待在榜首还不知有没有五分钟,就掉下来了?

这个魔王到底是开了什么挂?三天时间,三个成就?肯定作弊了吧?贿赂游戏方了吧?要么就是携带了什么违禁品!

“喂,你怎么了?”一旁的布鲁图斯发现天狼盯着半空中,呼吸急促,胸口起伏,眼神也莫名的凶恶,不禁有些担心,“盖乌斯,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天狼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静自己的心情。不急,不着急,只是游戏的第三天而已。他还有机会赶上,那该死的1000点!

他努力冷静下来,开始回想塞维莉娅是谁,竟然价值1000点。

想了半天他才想起来,塞维莉娅就是布鲁图斯的母亲啊,也是历史上的恺撒维持了很久的情人之一。正是因为塞维莉娅的关系,恺撒才和布鲁图斯的关系亲密,甚至有谣言说布鲁图斯根本就是恺撒的私生子。最后恺撒之所以葬身于布鲁图斯之手,就是因为他对布鲁图斯过于信任。

可是,这个魔王是怎么在第三天就搭上塞维莉娅这条线的?

等等,该不会刚才魔王直播中的3p,其中之一就是塞维莉娅吧?

天狼回忆了一下刚才看到的3p画面,不确定塞维莉娅到底是皮肤颜色比较浅的那个,还是更丰腴的那个。不过说实话,当时床上的那两个女人的身材都挺够劲的。

天狼不由得看了一眼身边的布鲁图斯,心里一阵伤心。可惜啊可惜,塞维莉娅这个成就,自己估计是拿不到了。自己这条世界线的布鲁图斯都这么大了,他母亲就是再风韵犹存,自己也下不去这个口啊。

“你干什么?”布鲁图斯感到了身边天狼古怪的视线,诧异地问道。

“没什么,”天狼心虚地转开目光,顿了顿,终还是没忍住,“布鲁图斯,你母亲塞维莉娅,她还好吗?”

布鲁图斯的脸色阴沉下来:“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随便问问。”天狼连忙道。

布鲁图斯脸色阴沉了一会儿,方才开口:“你母亲将她赶出了罗马,现在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

“啊?”天狼大吃一惊,这是怎么回事?他被灌输的历史上可没有这么一段。

“你不知道吗?”布鲁图斯冷笑道,“你母亲怀疑我是尤利乌斯家的孩子,是你同父异母的兄弟。”

“啊??”原来在这条世界线里,和塞维莉娅有奸情的,其实是恺撒的父亲?

天狼吃惊得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布鲁图斯冷冷地看了天狼一眼:“感觉如何?”

“啊?”

“知道我是你的同父异母的兄弟,感觉如何?”

“呃,有点突然。”确实很突然,其实天狼更想知道这个突然的身份转变,到底会加速布鲁图斯暗杀恺撒,还是会改变这个悲剧的结局。

“呵,恺撒家族唯一的继承人,一定不喜欢听到私生子兄弟这样的消息吧。”布鲁图斯压低着声音冷笑。

“其实”天狼慢慢地思虑着道,“我觉得多个兄弟也没什么不好。”

布鲁图斯猛地盯着恺撒:“你说什么?”

天狼还未及回答,这时,他尚未关掉的虚拟屏上,突然跳出了一条消息:

玩家魔王请求与玩家天狼进行即时通讯。每条通讯将扣除游戏点数10点。

(下午还有一章,第九章:隐藏成就)

第九章 隐藏成就

玩家魔王要求和自己通话?

天狼盯着那条消息,心里一时很不是滋味。

《勇者挑战》游戏中,玩家除了可以互相查询进度外,也是可以进行文字信息通讯的。不过这种行为将耗费珍贵的游戏点数,所以玩家轻易不会动用这项功能。这种玩家之间的通信消息,理论上除了游戏筹办方的监测数据会做记录外,是绝对保密的,观看真人秀的观众更是无法看到。

此刻魔王主动联系天狼,除了他可能有什么非常重要的消息外,还说明了一件事,就是魔王确实财大气粗。

作为在游戏中率先得到3000点成就,且总点数值遥遥领先第二名也就是天狼整整1000点的魔王来说,花几十点进行即时通讯,可能真的不算什么。但是对于从第一名跌落到第二名的天狼来说,就是一点点游戏点数他也不想浪费。

天狼决定忽略这个请求。

然而魔王的消息已经继续弹了过来。

“嗨,伙计!”魔王发来一条无意义的招呼。

天狼冷笑,果然是点数多得用不完的家伙啊,白痴一个。天狼用脑电波点击“忽视这条消息”

“我看到你的成就了,做得不错。”魔王继续道。

还用你说,天狼继续忽视魔王的消息。

“我有个内幕消息,想知道吗?”

嗯?天狼盯着那条消息想了一会,既没有忽视,也没有回答。

然而魔王的消息也没有继续发过来。

天狼咬了咬牙,忍痛发出一条消息:“什么内幕消息?”这几个字就是10个游戏点数啊,天狼觉得肉疼。

“你听说过隐藏成就吗?”

什么隐藏成就?

魔王似乎听到了天狼的心中所想,消息已经递了过来:“听说这一期的勇者挑战中,游戏方加入了隐藏成就,完成后点数奖励翻倍。”

这么好?

天狼飞速送出一条消息:“如何获得隐藏成就?”

“不知道。”魔王干脆地道。

天狼差点想骂人,说了这么多废话,关键的信息一个没有,还浪费了自己20点游戏点数。

天狼正想关掉虚拟屏,这时魔王的消息继续弹了出来:“去看排行榜。”

天狼诧异,但他仍是依言调出了勇者排行榜。他惊讶地看到,原本是灰色的第三名上,出现了一个玩家的名字:无敌。后面显示该玩家的游戏点数是2000点,与天狼相当,之所以在第三名,是因为天狼的人气值高于他。

怎么会?这么一小会儿的时间,竟然有人像自己一样连获两个成就?

天狼连忙点开成就列表,发现除了在自己和魔王的名下有成就外,还有一名玩家的名下也有了橄榄枝标志,不过他的橄榄枝标志是金色的。

隐藏成就!

竟然有玩家已经获得了隐藏成就!

天狼急急地点开那个金色的成就,上面显示着:条条大路通罗马,点数2000点。

条条大路通罗马?这是什么见鬼的成就?还2000点?

而且只有三天的时间,这个玩家无敌怎么可能修出所有的罗马要道?这根本不可能!

天狼正想查看那个玩家的游戏进程,魔王已经弹来了消息:“他建立了29座里程碑。”

什么?

“这个狡猾的猴子,用了三天时间,在29条罗马要道上各建立了一座里程碑。”“包括朱庇特神庙前的金色原点里程碑。”“每个里程碑上都刻有该条要道的名字和预计公里数。”

天狼恍然。所有的罗马要道,都以朱庇特神庙前的镀金原点里程碑为起始点,并以此开始计算公里数。这个叫做无敌的家伙,并不是修建了29条罗马要道,而是修建了29罗马里的道路。并以里程碑作为标记。有的道路已经存在,他不过是在上面再加上一个里程碑而已。

每一个里程碑的存在,就代表该罗马要道已经开始建设。条条大路通罗马,就是说,只要29条罗马要道开始建设,成就的必要值就已经达到,成就就可以完成。

太狡猾了!

天狼咬牙切齿。

看来虽然玩家魔王是个脑袋长在下面的毛片演员,可这一点他没说错,这个玩家无敌,确实是个狡猾的猴子。29罗马里的道路,就赢了2000点游戏点数,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天狼差点懊恼地拍大腿,这种法子他自己怎么就没想到?

等等,这个无敌是不是早就知道隐藏成就这个消息?

“他也知道隐藏成就?”天狼送出消息。

“显然是。”魔王答道。

“怎么知道的?”天狼继续问。

“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渠道。”

天狼郁闷地发现他自己什么渠道都没有。

“嗨,天狼,你想赢吗?”

废话!天狼没好气地盯着那条信息。参加这个游戏,谁不想赢?五年时间难道只是为了古代游吗?他还没这么闲。

“那就干掉无敌。”

“你什么意思?”天狼的脸色微微变了。

“我会再联系你的,伙计,祝你好运。”

魔王的消息消失了。这段通话开始得突然,结束得也迅速。天狼怔怔地望着勇者排行榜上,那个银光闪闪的名字:无敌。

魔王说要干掉他,怎么干掉?每个玩家都身处在各自的世界线中,只有游戏筹办方能够对玩家施加影响。而这种面向整个殖民星系的大型真人秀实况游戏,根本不可能做什么手脚。所以这个魔王到底是什么意思?

或许,是自己想多了?魔王所说的干掉,只是击败获胜的意思?看来在魔王的眼里,只有自己和无敌才是他的对手?

“盖乌斯!盖乌斯!”布鲁图斯推着天狼的肩膀。

“干什么?”天狼关掉虚拟屏,发现斗兽场上原本的五名角斗士对战十头狮子的表演已经结束。此刻有两队角斗士站在场中。

天狼粗略地数了一下,大约是二十名。

“这是要做什么?”

“盖乌斯,你发什么呆,该下注了,哪一队会赢?”

名词解释(随书更新)

本章将列出本书中存在的翻译消歧,以及名词解释。随书更新。

本书中出现的历史资料多直接来自英文文献(主要是中文资料太少,且不够详细,能找到的中文资料作者都已经读过了)。在翻译过程中,本人已经尽量贴近中文的常见翻译,但本人水平有限,可能出现翻译上的差异,故而在此列出名词中英文对照,以免读者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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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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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恺撒:gaiusjuliuscaesar(100bc~44bc),也见翻译:凯撒或恺(凯)撒大帝。本书为什么要用“恺”这个字?当然是因为书名被占了啊。

历史上的恺撒,生平跌宕起伏,被称为最伟大的军事家之一。但是他从未称帝,也从未被授予“thegreat”的头衔。所以中文被翻译成恺撒大帝这一点一直让我挺困惑。以至于小时候我一直搞不明白,到底恺撒大帝指的是屋大维还是恺撒本人。

恺撒死于共和时期,他的指定继承人屋大维继承了恺撒这个氏族名,并将之发扬光大。可以说,没有屋大维,恺撒不会这么闻名于世。但是没有恺撒指定屋大维为继承人,当时的元老院根本不知道谁是屋大维。恺撒这个词后来成了皇帝的代名词,十二个罗马皇帝,被称为十二个恺撒。就连俄沙皇(tsar)和德皇(kaiser)这两个词也是从恺撒(caesar)变化而来。

后世对恺撒的了解,多来自恺撒自己的著作,以及古罗马的历史,哲学,文学家的作品,其中那句最有名的:“mand),并在恺撒独裁期间,担任独裁者的骑兵统帅(magisterequitum)。历史上的安东尼军事才能极好,但是政治才能与情商都不高,与恺撒的老情人埃及艳后克利奥帕特拉情情爱爱,后来被屋大维击败,自杀死于埃及。

在本书中,安东尼出生提前十六年,比恺撒大三岁,是主角的助力之一。

*莉莉娅安东尼:虚构人物,与恺撒同岁,主角的助力之一。

*马略:gaiusmarius,(157bc–86bc),也见翻译马吕斯或马里乌斯。古罗马著名的将军和政治家,曾担任七届执政官,并且进行军队改革:包括募兵,军饷,建制等改革。他在历史上是恺撒的姑父,无子嗣,性格苛刻,手腕强硬,蔑视贵族阶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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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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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槽(romeaqueduct):一种由砖石或者罗马水泥构建,由重力输送的输水管道。大多数管道埋在地下,依地势而建,如果遇到山谷和低地,就会改成地面桥梁式水道。记载中古罗马一共有11条渡槽,第一条建于公元前3世纪,最后一条建于公元2世纪。渡槽并不是罗马人发明的,而是希腊人。罗马一向仰慕希腊文化,所以渡槽在罗马人手里被发扬光大。

*赛斯特(sestertius):大个头的铜币,大小大约和加勒比海盗里的财宝金币一样大。赛斯特在公元前1世纪的文件中十分常见,似乎那时的文件大多数都以赛斯特来计价。而实际上,我们又知道恺撒支付军饷用的是银币和金币。1赛斯特的购买力牵强地折合的话,约等于5美金。不过钱币这种东西的价值总是在不断贬值的。

*第纳尔(denarius):一种古罗马银币。个头比赛斯特小一半,不过价值是赛斯特的四倍。罗马早期是只用青铜作为等价物的,但是希腊用银币,而罗马又喜欢学希腊。所以在第一次布匿战争(firstpunicwar)后,罗马开始流通银币。后来又制造了自己的银币就是第纳尔。最初1第纳尔银币=4赛斯特铜币。不过后来不断地贬值,含银量也越来越低。贬着贬着,就成了中世纪的便士。

第十章 财神到了

哪一队会赢?

天狼看着下方的斗兽场,努力将注意力从刚才所得的消息中拉回来。

场中的两队角斗士,已经用盾牌上图案的颜色将之区分开来。一队的盾牌上涂着蓝漆,一队的盾牌上涂着红漆。两队人的装备各不相同,但和正规罗马士兵比起来,都很简陋。

好一点的角斗士戴着头盔,还披着细鳞护肩。有的只能赤着上身,只穿裤子和靴子。有的角斗士会在腿上绑上胫甲。最简陋的浑身上下只剩下一条宽牛皮腰带和缠腰布。所有的角斗士都右手持着短剑,左手拿着圆形的小盾。

“光从身材和装备上来看,两队都差不多。”布鲁图斯摸着自己光洁的下巴深沉地道,“很难选”

哨音响起,两队角斗士呐喊着扑向对方,盾牌和盾牌重重地撞击在一起,声势浩大的轰鸣声在斗兽场里回荡。观众们尖叫着,跺着脚呐喊助威,女性的声音在这里最为明显。天狼还听到了诸如“我的爱人”之类的细细的嗓音,由于那声音离得挺近,他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

那是一个十六七岁的贵族女孩子,穿着半肩的布袍,她正朝下方挥舞着一副姜黄色的绣花披肩。她的皮肤很白,金色的头发编成一条辫子搭在圆润的肩头上,让她看上去像一只扑腾着翅膀的鸽子,又像是一个镀着金光的天使。

由于逆光,天狼看不清她的长相,不过倒是听清了她清脆的叫喊。

“亲爱的,加油!我爱你!”

“这是谁啊?”天狼嘟囔着回过头来。

布鲁图斯扭头看了一眼,目光微微一凝,显然是认出了那女孩,不过他却没有回答天狼的问话,反而是拉着天狼指着下方的角斗:“你看蓝队怎么样?那个大个子,高卢人,他似乎很能打。”

天狼看着布鲁图斯指着的那个大个子,摇了摇头:“他的步法不够灵活,初期靠着力量压制对手,只要他的对手能拖住战斗的节奏,他必败。”

“唔,那个呢?红队的那个戴头盔的?”

“他的对手也不弱,很难讲,需要继续观察。”

“那那个呢?那个手臂上缠着亚麻布的,他似乎受了伤,但是挥剑却很有力。”

“是个好手,出剑目的性很强,而且知道节约自己的体力,不过也可能是因为他身上有伤的缘故。我看他很快就会败落。”

这时,最先得到天狼点评的大个子高卢人倒了下去,他被对手一剑刺穿了锁骨,作为第一个“阵亡”的角斗士,观众们替暂时领先的红队发出了欢呼。

“红队,押红队。”布鲁图斯连忙要招手叫那个负责押注的奴隶,然而天狼却拦住了他,“不急,再看看。”

布鲁图斯只好重新坐了下来:“难道蓝队还有希望吗?他们可是少了一个人,而红队这边的家伙们看上去都挺强。”

“角斗士想赢靠的不是体力,而是技巧,再看看再下注。”

“好吧,听你的。”

这时,天狼之前点评过红队成员,那个手臂上缠着亚麻布的家伙也倒了下去,他被人在肋下划了一刀,血流如注,摇摇晃晃地歪倒在地。这种角斗士的混战,没人能分心顾及伤者。一侧负责清场的罗马士兵,用钩子将伤者拖离战团,然后送出斗兽场。如果运气好,他们可以很快复原,重新回到斗兽场。

现在场中的双方的人数又变成一比一了。

“盖乌斯,说了半天,你到底选哪个?哪一队会赢?”布鲁图斯又在催促天狼。

天狼看着下方的战团沉吟,又一个蓝队成员倒了下去,布鲁图斯着急地道:“盖乌斯,马上就要停止下注了,快一点,选哪个?”

“喂,尤利乌斯家的小伙子,哪一队会赢?”这时,天狼听到身后有人大声问道。

他回头,看到一张长相精明的脸,深深的眼眶,削瘦的脸颊,紧抿的嘴角。白色的议员长袍裹在他的身上,像是搭在晾衣杆上。他大概三十多岁的年纪,在这群元老院议员中,算是年轻的。他对天狼友善地微笑了一下:“介意帮我赢一大笔钱吗?我们今日的英雄恺撒?我发现你对角斗士的战斗的点评很犀利。”

天狼也微笑了一下:“如果我真的对此在行,我很乐意帮您,阁下。但是我恐怕之前几次猜中纯粹是运气。”

马略这时也回头看了一眼,笑道:“克拉苏,你已经够富有的了,留点糊口的钱给那些可怜的庄家吧。”

克拉苏?天狼的心脏突然重重地跳了一下。马库斯李锡尼克拉苏?这是恺撒未来的金库啊。虽然此时的克拉苏还算不上全罗马最富有的人,但是很快,他就会开始他那骇人听闻的敛财行动,并在未来和恺撒一起组成三巨头,统治罗马。

念及此处,天狼看克拉苏的眼神便热切起来。

克拉苏呵呵地笑了笑,又扯了扯快要滑落的布袍:“马略,你是在嫉妒你的好侄子要替我赚钱了吗?”

“我是怕你输了钱,心疾发作,昏倒在这里。”马略调侃道。

“放心,这点钱我还赔得起。”克拉苏笑着道,“恺撒,你说押哪一队,我就押哪一队。如果赢了,我请你去我的葡萄园喝酒。如果输了,我也不怪你,如何?”

天狼自然不会放过和未来的财神结交的机会,正要说话,却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道:“自然是押红队赢。”

天狼循声望去,正撞进一片浅绿色的眸光里。

“克雷斯会击败他们所有的人!”女孩脸颊通红地道。

天狼看了眼下方的战斗,红队中确实有一个斗士十分勇猛,不知道是不是就是这个女孩口中的克雷斯。大概这就是她刚才口中的爱人。

布鲁图斯这时小声附耳道:“别和她争辩。”

“为什么?”

“因为你父亲希望你娶她。”

“娶谁??”

“科妮莉娅!盖乌斯,她是你的未婚妻科妮莉娅。”

天狼恍然。他的眼前闪现过魔王的直播视频上,那个躺在床上一脸春色的女孩。

虽然不是同一条世界线,但是天狼还是认为,魔王的那个科妮莉娅比自己这条世界线的科妮莉娅强得多。身材什么的他就不提了,最重要的一点,至少那个科妮莉娅还有一点脑子,爱上的是魔王恺撒,而不是什么愚蠢的角斗士!

“谁说我要娶她?”天狼冷冷地道,“我对傻女人没兴趣。”

(作者在作品相关里放了一章名词解释,本书中出现的真实历史人物、事件、名词,会在名词解释里稍作介绍,随书更新。

书友如有困惑,可前去观看)

第十一章 反败为胜

天狼这话说的声音不大不小,附近的几人都听到了,那女孩本就站在贵族席的前排,又留意着这里,显然是也听到了。

“恺撒,你这个自大蠢蛋,想让我嫁给你,做梦吧!”

天狼回头,一团黑影朝他砸了下来,他伸手去挡,发现是一团姜黄色的绣花披肩。贵族席上的女孩脸颊涨红,淡绿色的眸子却像是新酿的青梅酒。

天狼微微一笑,朝女孩晃了晃手中的披肩,大声道:“科妮莉娅,你的情谊,我暂且收下了!”天狼这一次的声音故意很大,而这里的坐席本就能将声音传得很远。这一下差不多半个斗兽场都听到了这句话。而天狼手中的姜黄色绣花披肩,也是显眼。

立刻就有人好奇地询问,那是谁,那是谁家的女孩在对恺撒表白?

女孩气极,又去抢身边女伴的披肩。她的女伴是个丰盈成熟的女子,自然不会让她得逞,而是好言劝慰。

这时,看台上的庄家大声吆喝着最后一次下注。

克拉苏期待地看着天狼:“恺撒,押哪一队?”

天狼看了看场下,又看了看气鼓鼓的科妮莉娅,微微一笑:“押蓝队赢!”

克拉苏和布鲁图斯都怔了一下,现在斗兽场中明明是红队占了上风,不过两人都没有说什么,而是迅速地招了奴隶下注。

“你会输个精光!”女孩恨恨地道,“你这个大蠢蛋。”

“科妮莉娅小姐,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大可以押你的红队,然后看看到底是谁输个精光。”天狼慢条斯理地道。

“朱丽娅,你去下注,押500个银币,押红队!”女孩大声对自己的女伴道。

朱莉娅看了眼天狼,低声劝道:“科妮莉娅,这样不好”

“有什么不好,快去。”

朱莉娅为难地看向天狼,天狼微笑着向她微微点头致意。朱莉娅的体态丰盈匀称,神态优雅温和,又是十七八的年纪,很符合天狼的审美。如果科妮莉娅是朱莉娅这个样子,天狼大概会立刻展开追求攻势。只可惜,这条世界线给他安排了一个没脑子的未婚妻。

“快去啊!”科妮莉娅用力推了朱莉娅一下。朱莉娅只好去一边找奴隶下注了。

女孩挑衅地瞪了天狼一眼。

天狼淡淡一笑:“输了可别哭鼻子。”

“克雷斯一定会赢的。”女孩大声道,“倒是你到时候不要哭着向我借钱!”

这丫头脑子里想什么呢?天狼晒笑一下,转身坐下。

布鲁图斯凑到他耳边:“我可是将我的家当全押了蓝队,你快告诉我你选蓝队,不是在和科妮莉娅斗气。”

“我有那么无聊吗?”天狼鄙夷地斜了他一眼。

布鲁图斯放了心,拍了拍胸口:“这就好。不过,你怎么会选蓝队呢?他们已经又少了一个人,而且红队里确实有个家伙很勇猛。”

天狼盯着蓝队里的某个斗士片刻,轻声道:“你看着吧,蓝队一定会赢。”

斗兽场上不断地有角斗士受伤倒下,蓝队和红队的人数比已经成了5:7,蓝队劣势。

蓝队成员多多少少地都受了伤,红队成员也一样。角斗士战斗的残酷和血腥就体现在这里,除非他们真的伤重不支倒下,他们就得血战到底。如果谁想在这里取巧,那么等待他的,将是被场外负责验伤的罗马士兵一刀割断喉咙。

观众席上,

“糟了,看样子很难赢了。”布鲁图斯紧张地抓住天狼的胳膊,“完了,他们中的主攻已经受伤了。”

天狼拍开了他:“受伤的那个不是主攻。”

“啊?那是谁?”

天狼指了指下方一个头戴头盔,身材精瘦的蓝队队员:“就是那个人,你看着吧,他一定会扭转败局。”

“他是谁?你认识他?”

“不认识,但是你看到没有?红队的角斗士都是在各自为战,只有他一直在指挥蓝队的同伴协同作战。”

“他倒是在不停地在发出口令,可是还不是落了败局?”

“急什么,这不是还有五个人么?”

布鲁图斯看了一眼天狼,天狼紧紧地注视着下方,脸上看不出什么神情。布鲁图斯暗暗嘟囔了一句,大约是自己的马没希望了之类的。

场中,

头盔下的年轻人不停地发出口令:

“收拢,背靠背,只攻击你正面的敌人!”

“不要追击!卡麦回到队伍中来!”

“放低盾牌!护住你的腹部不是你的头部!”

“特崔提,你和卡麦交换对手!”

蓝队的角斗士形成了一个背靠背的战团,他们的小圆盾并不能像罗马军团配备的那样给他们提供足够的保护,但是足够他们护住自己的要害了。蓝队成员们用盾牌格挡,然后迅速地出剑,切割,退回队伍。

红队成员们像围猎的鬣狗,绕着蓝队转着圈子,寻找着破绽。为首的那个大声挑衅。

“色雷斯人都是乌龟吗?只敢缩在乌龟壳里,不敢出来?”

蓝队成员中的卡麦是他们中看上去最强壮的,他唾了一口血沫喝道:“我会将你的屎打出来,克雷斯!”

“来啊,卡麦!但是你不敢,因为你是那个色雷斯矮子的跟屁虫!”

“你口中的矮子上个月打掉了你三颗牙!”另一个皮肤黝黑的角斗士嘲弄地大声道,“克雷斯,你这个手下败将!”

克雷斯恼怒地大吼一声扑了上来,黝黑的角斗士举起盾牌抵挡,同时手中的剑朝克雷斯的锁骨刺去。克雷斯闪躲开了,当他回身抡起短剑再刺时,却发现蓝队的战团已经变换,他面前的对手变成了那个让他损失了三颗牙的家伙。

克雷斯脸色微变。

对面头盔下的年轻人呲出白牙:“嗨,克雷斯!想念你的牙齿吗?”

“我要捏碎你!”克雷斯狂怒地大吼一声,手中的短剑带着风声砸下。年轻人灵活地向一侧跳开,同时刺向右侧的一个红队角斗士。那名角斗士的注意力一直在强壮的卡麦身上,正试图和同伴一起将之击倒。年轻人的剑刃迅速地划过红队角斗士的肋下,那名角斗士痛苦地跌倒。

克雷斯全力挥出的一剑骤然劈空,不禁摇晃了一下,怒骂一句,回过身来寻找对手,然而一个黝黑的影子突然跳入他的视线,风声在右耳边响起,他本能地用剑去格挡。却在这时一团黑影重重地撞在他的面部。

他仰面跌倒,地上的黄沙滚烫,和血的腥气,看台上观众的欢呼像是来自遥远的水底。阳光刺入他的眼里,他看到那个恶棍的脸像是镀了金。

第十二章 父亲大人

在斗兽场的出口处,天狼看到了科妮莉娅。她和她的女伴由一群奴隶簇拥着,一个年长的贵妇在招呼她们上马车。科妮莉娅站在车辕上,远远地扭头望向这里。

天狼微笑了一下,拎起了布鲁图斯怀里的姜黄色包袱,朝她晃了晃,大声道:“谢谢你的披肩!”那包袱里都是都是他们今日赢来的银币,因为数目太多钱袋装不下,所以天狼做主用了科妮莉娅泄愤扔来的披肩当作包袱皮。

科妮莉娅恨恨地说了一句,转身坐在了座位上,不再看他。秦纳家的马车开始掉头,奴隶大声吆喝着马车穿过拥挤的人群。

布鲁图斯拍了拍天狼的肩:“人都走了,还看什么?”

天狼有些意兴阑珊地将银币包袱扔回给布鲁图斯:“看夕阳,不行么?”

“我说你既然要娶她,干什么又故意气她?”

“谁说我要娶她?”天狼轻哼一声,挤过人群。萨宾和几个奴隶扛着抬椅跟着他们。这里的人太多了,抬椅不比马车,在人群里行进不仅慢,而且很危险。他们会等穿过斗兽场的主街后,再乘坐抬椅。

“这可由不得你。”布鲁图斯笑了一下道,“再说,我觉得科妮莉娅也挺可爱的。至于喜欢角斗士如今的贵族女性,谁没有一两个角斗士爱人?我猜她连那个角斗士的长相都不知道。”

“是么?”天狼的心里忽然觉得舒服了些。其实他也知道在古罗马时代,贵族女性喜欢角斗士是一种风尚。角斗士在这个时代的社会地位,基本上和妓女,戏子是一样的。花楼的头牌,再红也还是妓女。角斗士再受喜爱,也不过是个角斗士而已。这些角斗士如果侥幸能活到退休或者获得特赦,他们也只可能获得平民的身份,而且没有投票权。

只是看到科妮莉娅朝下方的角斗士欢呼的时候,天狼就是觉得很不顺眼。尽管那时侯天狼还不知道这个大喊我爱你的女孩,就是他的未婚妻。

“哼,浑身上下没有几两肉。对了,我看那个朱莉娅不错。”天狼随口道,“像个大家闺秀。”

“朱莉娅?”布鲁图斯想了想,“哦,她啊,她的家世不如科妮莉娅,而且她的父亲,也不如秦纳有钱。”

天狼看了布鲁图斯一眼。

“干什么?”布鲁图斯莫名其妙,“你父亲和格尼佛讨论你的婚事的时候,我碰巧在偷听啊,这不还是你让我做的吗?”

天狼轻哼一声,不说话了。

天狼知道恺撒的家族虽然血统高贵,但是已经没落了很多年了。说到富有,在贵族里可能还真不如一些普通家族。而在古罗马这个地方,金钱和政治永远是分不开的。所以在商定恺撒的婚事时,除了考虑家世外,女方是否富有,也是个很重要的因素。

天狼回到位于罗马城外的庄园时,看到了他家大门前的廊柱下,站了十几个人。他们的穿着大多像是平民,一个穿着白色议员长袍的男人站在门廊下正在对他们讲话,然后他转过身去,格尼佛走上前来,在每个人的手中放了一点东西。

“他们在干什么?”

布鲁图斯摇了摇头。

“这些人都是你父亲的门客,看情形,你父亲有任务要派给他们。”一直护送天狼和布鲁图斯到家的萨宾,这时开口道。

父亲?原来这个看上去书卷气十足的男人,就是恺撒的父亲。天狼心里暗暗叹息,这个男人看上去是个好人,可惜命不长久。

“父亲有多少门客?”天狼问道。

“这我可不清楚,我估计至少比眼前的要多一点,在元老院里,你父亲的门客势力不算大,但也不小。不过我听说苏拉有几百个门客。”

苏拉这个名字让天狼背心起了一层凉意。

门前的人群很快就散了去。

萨宾走上前去向恺撒的父亲行礼:“尤利乌斯大人,我的主人马略向您问好,恺撒少爷已经安全返回,主人马略有句话让我向您转达。”

尤利乌斯朝天狼这里看了一眼,温和地点头:“辛苦你了,马略有什么话要你转达?”

“主人说:盖乌斯是个好孩子,我很希望能常常看到他。以后我在罗马城的宅邸,就是他的家。”萨宾用马略的语气转述毕又道,“主人还说,请尤利乌斯大人放心,他一定会将凯撒少爷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

站在尤利乌斯身后的格尼佛,这时像是被针刺了一下,猛然目光锐利地盯向萨宾,萨宾面不改色地看着尤利乌斯,彷佛他刚才说的,不过是普通的问候的话语。

尤利乌斯沉默了片刻,神色不动地道:“我知道了。”

“主人还说,知道恺撒少爷正在准备战士训练,所以替少爷准备了一个礼物。”

“什么礼物?”天狼和布鲁图斯这时也走了过来,好奇地问道。

萨宾微微一笑:“明天少爷就能知道了,告辞。”

目送萨宾带着几个奴隶离去。尤利乌斯将目光放在了自己的儿子身上,也许是两个儿子。

夕阳的余晖下,两个少年身材修长,精力旺盛,眼睛里闪着对未来的憧憬。他们将来会成为了不起的罗马英雄,这一点他毫不怀疑。他能为他们做的,就是替他们铺平一条大路,哪怕是

尤利乌斯的眼神暗了一瞬。

“父亲。”

“大人。”

天狼和布鲁图斯向尤利乌斯行礼。

“这是什么?”尤利乌斯看了眼布鲁图斯手里的包袱。

布鲁图斯咧开嘴笑:“我们今天赢了很多钱,大人,数都数不清。”

“哦?我是说这个。”尤利乌斯用手指捻了捻那块包袱布。

格尼佛探头看了一眼,同意地道:“这是来自东方的织锦,在罗马可不常见。”

天狼有些不自在起来,他借口去看望母亲,咋咋呼呼地进了门廊,钻进内庭。

布鲁图斯想跟上,却被格尼佛抬起的脚绊住了。

布鲁图斯灵光一现,立刻苦着脸,捂着肚子叫道:“我想上厕所,急死了。”

“别给我来这一套。”格尼佛不知从哪儿拿出了藤条。

布鲁图斯一见藤条就觉得腿疼,不禁哀叫:“格尼佛,你不会没事总背着这玩意吧?”

“如果这玩意能让某个小滑头说实话的话。”格尼佛微微笑了笑,“好了,我亲爱的布鲁图斯,这副属于贵女的披肩,到底是怎么回事?”

尤里乌斯在一旁袖着手,微笑着看着布鲁图斯,然而布鲁图斯知道这位大人脸上的表情和心里所想,从来都是两码事。

第十三章 安慰奖

那一天的晚上,天狼的游戏接收器里接收到了一条全局消息。所有的玩家都同时获得了一个成就:成功在罗马存活了三天。奖励点数:500点。

然而天狼却完全高兴不起来。因为这代表着有一个玩家已经在游戏中失去了生命。十六名玩家同时进入游戏,现在只剩下了十五名。

天狼躺在自己卧室的床上,浏览着面前的虚拟屏幕。死去的玩家名叫狂战。几分钟前,他刚刚在罗马城里的集会广场后街被盗贼袭击,当场死亡。

天狼去查阅了狂战死亡时的影像。图像上显示盗贼的动作很快,在狂战未察觉危险之前,就一刀刺入狂战的太阳穴,直播视频在那时嘎然而止,这代表游戏承办方甚至来不及回收狂战的意识,狂战的意识已经当场死亡。

天狼沉默地盯着面前漆黑的画面。

虽然已经参加了很多场《勇者挑战》,也目睹过了太多的死亡,天狼仍然心情沉重。在古代世界以着枭雄们的身份生活,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容易。拥有后世先进了几千年的知识,并不代表着玩家们的身体可以抵御最低级的青铜武器。

那些在游戏中丧生的玩家,死法多种多样,溺死,中毒,勒死,甚至是被乱刀分尸。尽管游戏承办方不断承诺将改进意识回收的速度,保障玩家的安全,但是事实是,仅仅游戏的第三天,一名玩家就彻底死亡。

天狼很明白,只要自己不退出这个圈子,总有一天,他也会像那个玩家一样,意识毁灭,彻底死亡。然而他也同样明白,没有死亡的游戏是不精彩的。正如对以命相搏的角斗游戏狂热无比的古罗马公民一样,观看真人秀的观众也同样需要激烈的刺激。血腥?不够的,他们需要代价更高的东西。

玩家们自发地发送全体消息,替死去的狂战默哀。这一条全体消息将花费140点游戏点数。

天狼默默地看了眼勇者排行榜:

第一名:魔王(3350点)

第二名:无敌(2500点)

第三名:天狼(2450点)

他本是第二名,但是因为他浪费了游戏点数和魔王通话,已经掉到了第三名。

这时,又有一个玩家送来了全体消息:“狂战的死亡,就是我们的明天,我们应该集体罢赛抗议!”

没有玩家响应这条消息。可能就连发送这条消息的玩家本人也是恐惧愤怒之下的随口发泄。

游戏中存在的风险在合同中写得明明白白,而且一旦进入游戏,除非发生紧急情况,不得退出。事实上,如果游戏方不进行意识回收,玩家也无法自行退出。

进入游戏就是上了一条单行道,想出去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赢。

这时,天狼收到了一条私人即时通讯请求,他看了一下,又是玩家魔王。

这一次他点了允许。

“嗨,伙计,狂战死了。”

废话。

“看到狂战死前的影像了吗?”

还是废话。

“你怎么看?”

天狼没有回答。

“我看了十几遍。”魔王道。

因为你是个變態?天狼继续忽视着消息。

“狂战被杀死时的那条街,是公共集会广场的后街。”

这他早看出来了好吗?天狼有些恶意地想如果魔王继续这么浪费点数废话下去,会不会从排行榜的第一名掉下来?

“他为什么去那里?谁都知道罗马的夜晚是谋杀,抢劫,强女干频发的狂暴之夜。”魔王没有在意天狼的沉默,而是继续自言自语。

是的,谁都知道。但是狂战为什么选择在晚上去那里?他一定有什么目的。

“我还发现了一件事。”魔王接着道。

天狼盯着屏幕等了好一会儿,终还是无奈地发出一条消息:“你还发现了什么?”

魔王:“哈哈,这才对嘛,伙计。我觉得那个盗贼的身手很不一般。”

没错,那名盗贼的动作相当的快,可是这说明了什么?也许狂战只是遇到了一个天赋禀异的盗贼。

魔王:“我觉得我们也应该去那个地方看看。”

哪个地方?公共集会广场的后街?那地方在白天是牛马交易市场,有什么好看的?

天狼对魔王的提议不以为然。而且尤利乌斯说,明天恺撒就需要开始正式的战士训练,大概自己也没时间去牛马市场闲逛。

“还记得隐藏成就吗?”也许是天狼太久没有回应,魔王等不及,决定抛过来一条重磅消息。

已经快要睡着的天狼立刻精神起来,盯着屏幕。

“我怀疑狂战在晚上去那里,和隐藏成就有关。”

什么?这一下天狼的瞌睡虫全被惊走了。不过,这么重要的消息,魔王为什么会告诉自己?

天狼狐疑地送出自己的疑问。

魔王:“哈哈,因为我爱你啊,伙计。”

天狼额头黑线,这个變態。

魔王继续道:“小心,别被那个无敌抢了先。”

天狼不由得瞥了眼排行榜,无敌两个字在第二名的位置放着银光。隐藏成就,至少奖励2000点,如果自己得了,就能保持绝对的领先优势。只是魔王会这么好心,将这获胜的机会送给自己?

而且如果魔王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那么那个无敌会不会也已经知道了?

天狼忍不住去点开了无敌的频道,屏幕上的无敌正在睡觉。他频道的人气值一向不高。而他在游戏中的所作所为也没有天狼这样引人注目。一开始就只是修路,接着就是散漫地拜访罗马城的各个政要。

天狼根本看不出无敌的下一步究竟想做什么。以少年恺撒的年纪根本不可能走寻常的途径进入元老院。而无敌的所作所为,就像是他打算在这里继续生活一百年。

天狼又去看魔王。魔王居然正在参加一个晚宴。晚宴是布鲁图斯的母亲塞维莉娅主持的,在魔王的世界线里,塞维莉娅是个年轻迷人,风情万种的女人。而她举办的晚宴上,总是充斥着丰腴的肉体,奢华的美酒,以及密谋和交易。

当天狼意识到,魔王给自己发消息时,很可能正在同时和一个女宾滚床单时,心里不禁无限感叹:究竟是怎样的變態能做到这一点?

“我会继续关注你的,伙计,祝你好运。”魔王发来了最后一条消息。

第十四章 马略的礼物

当天狼和布鲁图斯还在呼哧大睡的时候,尤利乌斯已经在自己的前厅里,接待了萨宾和他带来的“礼物”。

晨辉之下,角斗士的皮甲像是他的第二层皮肤。他背着手站在长廊下的阴影里,五官深刻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为期一年,在此期间,他还需兼任恺撒少爷的护卫。”萨宾转达着马略的意见。

尤利乌斯看向阴影里的角斗士,微微沉吟:“色雷斯人?”

“是的,色雷斯的战俘,在主人马略买下他之前,他已经在斗兽场当了三年的角斗士。从未败过一场。”

“三年时间,足以让他赢得自由。如果他真的足够优秀的话。”尤利乌斯用审视的眼光打量着角斗士。

“主人马略确实许诺他,只要完成为期一年的训练任务,他就可以成为自由人。”

尤利乌斯快速地接口道:“那么他大可以在这里浑水摸鱼一年,然后拿着他的小木剑离开罗马。”

萨宾语塞。

阴影中的角斗士此时终于上前了一步,金色的晨辉滑过他精瘦的身体,让他像一头在阳光下舒展身躯的狼。

“我见过那位罗马少爷的战斗,有些小聪明,但是力量和经验不足,而我的训练可以弥补他的缺点。”角斗士的声音坚硬如石,听上去容不得半点质疑。

尤利乌斯神情淡淡地挑了挑眉。

“我在斗兽场上,是作为重型斗士战斗。”角斗士接着道,并且伸出了自己的手臂。那手臂肌肉匀称,并不像是通常意义上的重型斗士,肌肉纠结,手臂粗壮。

尤利乌斯盯着角斗士沉默了片刻,依旧淡淡地道:“你的训练师对重型斗士这个词一定有什么误解。”

“我在斗兽场上,使用罗马剑和长方盾。”角斗士平静地继续补充,“而且我非常熟悉希腊人和高卢人的作战方式。”

尤利乌斯久久没有说话。

*

布鲁图斯冲进天狼的房间时,脸色惨白。

“盖乌斯,盖乌斯,快醒醒!”

前一晚因为狂战的意外死亡以及和魔王的一番对话,而久久不能入眠的天狼,昏昏沉沉地睁开眼。布鲁图斯惊恐地对着他的耳朵喊:“杀进来了!杀进来了!”

“谁杀进来了?”天狼不及反应,就被布鲁图斯直接拖下了床,在石砖上摔得呲牙咧嘴,“你发什么疯!”

“那个家伙杀进来了,快跑!”布鲁图斯不顾天狼的挣扎,拉着胳膊将之拖到了门口。

角斗士的身影出现在长廊的另一端,他的手里握着一把短剑,背光的脸上看不出神情,不过就是没睡醒的天狼也能感觉到角斗士身上的杀气。

天狼咒骂了一句,转身推着布鲁图斯冲向长廊的另一侧,一边问:“到底怎么回事?这疯子是谁?”

“我也不知道!”布鲁图斯跟着天狼跑得气喘吁吁,“我正做着美梦,突然被人从床上踹了下来,然后就看到这恶魔用短剑指着我,只说了一句话:跑或者死!”

“然后你就来将我拖下床?”

“那当然,我总不能丢下你不管一个人逃命!”

天狼一阵混乱,一时弄不清自己到底是在做梦还是真的发生了匪夷所思的事。这时长廊尽头突然出现了格尼佛,天狼大喜:“格尼佛,你来的正好,这里有一个疯子”

然而格尼佛对天狼微微一笑,后退了一步,他身后的两个奴隶上前,将长廊的大门,用力地合上。

“哎哎哎,别关门!”天狼和布鲁图斯哀叫一声,前路已被堵死,再回头看,那手持利剑的恶魔已经快步追来。

布鲁图斯左右一看,忽然看到了一侧的浴池:“这里,这里,躲这里。”

“那里有出口?”

“没有,不过也许他眼瞎,看不到水下的我们。”布鲁图斯不顾天狼的反对,就拖着天狼冲进了浴室。

这间浴室并没有点灯,更没有女奴侍奉,浴池的池水黑漆漆的显然未经加热。布鲁图斯不由分说地拖着天狼跳进了浴池中。

冰冷的池水让天狼打了个冷战,也让他彻底清醒了过来。

黑暗中,他看到布鲁图斯一样浑身发抖,黑色的头发贴着头皮像只落了水的黑猫,瞪大了惊恐的眼睛盯着自己的身后。

天狼缓缓地回身。

角斗士如同黑暗中滋生的恶魔,缓缓自门口逼近。长廊上的光线被层层帐幔阻拦,只有角斗士手上的短剑反射出冰冷的光。

昨晚狂战死亡时的影像,突然闯进了天狼的脑中,那名盗贼以着异常精准的身手,将狂战一刀毙命。

天狼的心脏突地狂跳起来。

布鲁图斯猛扯他的胳膊,天狼无声地将自己埋入水下。

池水中的世界竟是异样地喧腾,他能听到血液在血管里快速地奔涌,布鲁图斯和自己参差不齐的心跳,池岸上的脚步声阴森而沉闷。废气在肺泡里积聚,闷胀得发疼。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池边的脚步声缓缓地来回踱步,像是那恶魔在寻找藏匿的猎物。

天狼感到身边的布鲁图斯剧烈地抖动了一下,他知道这家伙就要坚持不住了。他也一样。

角斗士盯着水面,缓缓地举起了短剑。

平静的水面骤然掀起大片的水花,一个黑影夹在其间窜了出来。

角斗士在水幕中眼也不眨地冷冷一剑刺出,黑影身法诡异地躲过了那一剑。角斗士一剑刺空,正欲变招再刺,却在这时,他感到双脚被重重地一扯,分神之间,手臂也同时被人抓住。

角斗士的嘴角浮起一丝淡笑,他不慌不忙,手中的短剑绞起,逼抓他手臂的人放了手,同时身体向后扑倒,双脚依次踹出。

通通,两声闷响,池水中溅起更大的水花。

一个声音大叫:“盖乌斯,你怎么样?”

另一个恼怒的声音回应:“闭嘴!”

角斗士单膝跪在池边,淡淡地对池水中扑腾的两个少年道:“每天早晨在冷水中泡够一个小时才准上岸。上午是耐力和力量训练,下午是格斗技巧和战术课。不听我的话,就会挨拳头。听明白了吗?罗马少爷?”

天狼抹了把脸上的水珠,瞪着那位神色淡然的角斗士:“你到底是谁?”

“我叫斯巴达克斯,你最好记清楚了。因为今后一年的时间里,我都是你的噩梦。”

第十五章 战士训练

“手臂伸平,如果砖头掉下来,就重新开始计数。”斯巴达克斯站在烈日下的阴影里,用手中的短剑扁平的剑刃敲着自己的大腿。

不远处的廊柱后,几个女奴躲躲闪闪,不知道是在偷亻俞窥视着斯巴达克斯健美的身体,还是在欣赏两个少年的窘状。

正午的艳阳下,天狼和布鲁图斯抖着腿,以马步的站姿,在院中挥汗如雨。手中,手肘,肩头都各放着半块砖石。一个星期的时间恺撒白皙的肌肤已经变成了小麦色,手掌和脚底都起了水泡,破了又破。然而这只是开始,一年的时间只过了一个星期,地狱般的日子才刚刚开始。

“我将来是要做将军的,我不明白训练这些有什么意义!”布鲁图斯咬着牙关道。他胳膊上的石头已经掉下来过两次,天狼掉下来过一次。

“呵呵,未来的罗马将军连剑都拿不稳,那些将来要在你手下当兵的罗马将士有够可怜。嗨,将军,记得提醒你的兵上战场之前先买好墓碑。”角斗士嘲弄地道。

“可是罗马军团攻下了色雷斯!”布鲁图斯憋着气道,“一个罗马军团的手下败将,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

天狼看了布鲁图斯一眼。心中默默吐槽:你口中的这个手下败将,将来指挥了罗马数量最大的军事力量。从一支百人的奴隶队伍起家,在三年内,将之扩大到鼎盛时期的7万,据说那个时代的罗马军团作战人员总数也不过是125万。

“干什么这么看着我?”布鲁图斯发现天狼的眼神古怪,低声问道,“我又没说错。”

天狼懒得理他,他已经数到八十四了,马上就到一百,他不想因为这个蠢人前功尽弃。再说了天狼也很想看看,斯巴达克斯会如何制服布鲁图斯。根据天狼这几日的观察,布鲁图斯虽然对恺撒忠诚,但本身却是个阴险记仇的家伙。想收服他,难度和收服一头喂不熟的狼崽差不多。

斯巴达克斯从阴影里走了出来。天狼期待地看着身材精瘦的角斗士,暗暗期望也许斯巴达克斯会用拳头给布鲁图斯上一课?不,如果是那样就太简单了,最好更创意一点。最近他的频道的人气不上不下,天狼希望斯巴达克斯能表现得更符合他的名气。

角斗士举起短剑,放在布鲁图斯手肘上的石块上。布鲁图斯的肘部一沉,连忙摇晃着胳膊维持平衡,好不容易稳住石块后,他对角斗士怒目而视。

“回答问题,罗马军团为什么能攻下色雷斯?”角斗士慢条斯理地道。

“因为色雷斯人都是没种的蠢蛋。”布鲁图斯恶意地龇着牙。

角斗士没有理睬布鲁图斯幼稚的挑衅,继续道:“是因为罗马人的众神保佑?还是因为罗马人阵前愚蠢的占卜?又或者因为罗马人天生就比较擅长烧杀抢掠?”最后一句话,角斗士说得无比讽刺。

布鲁图斯眨了眨眼,他从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他看向天狼。

别看我,蠢货!天狼用眼神恶狠狠地回应。

然而角斗士转向了天狼:“你说呢,恺撒少爷?”角斗士抬起压在布鲁图斯手肘上的短剑,改为轻轻地敲了敲天狼胳膊上的石块,以示那石块是掉还是不掉,全在他的一念之间。

布鲁图斯如释重负,天狼无限悲催地开始绞尽脑汁。

“我认为”天狼努力回忆着自己被灌输的历史资料。然而现在是正午,他还没有吃午饭,此刻又渴又饿,而且还手脚发颤,在这种情况下让他解答这种历史学者都不一定能回答上来的问题,是不是有些太挑战了?

罗马为什么能攻下色雷斯?也许只是那一天的色雷斯将领临阵拉了肚子软了脚,而罗马的运气比较好罢了。

但是天狼不想再从0开始数到100,他开始闭着眼睛胡诌:“是勇气和信念。”这种答案虽然不靠谱,但是斯巴达克斯也不能说他答错。

角斗士呵呵地冷笑:“一贯的狡猾,罗马少爷。”

“那你说呢?”天狼趁机道,“我知道了,其实你也不知道答案。”

角斗士盯了天狼一眼,突然短剑晃了两晃。啪唧两声,布鲁图斯和天狼胳膊上的石块都落了地。

布鲁图斯发出一声哀号。

角斗士冷笑着转身:“重新计数!”

布鲁图斯眼睛像发狂的公牛,盯着角斗士的背影:“王八蛋!!”

天狼一把没拉住,布鲁图斯已经挥舞着拳头冲了上去。角斗士没有回头,布鲁图斯跳起来一把勒住了角斗士的脖子,一边使了吃奶的劲勒着,一边嘴里吐着最恶毒的咒骂。

天狼忍了忍,没忍住。他也跟着冲了上去,跳到角斗士的正面,对着角斗士的脸就挥起了拳头。下一秒,他感到脖子上有一个坚硬冰冷的东西顶着他的动脉。对面的角斗士冷笑着一手将脖子上的布鲁图斯扯了下来,扔在地上。一手用短剑逼着天狼连退几步。

布鲁图斯躺在地砖上,捂着腰大声地呼痛。

天狼没心情去关心布鲁图斯,角斗士正在对他冷笑:“罗马少爷,无论罗马如何攻下色雷斯,都和你们两个废物没关系。因为如果你们两个在罗马军团里,大概第一回合就送了命。”

角斗士说完冷冷地收剑,声音似铁:“重新计数!”

天狼暗暗咬牙,角斗士的蔑视让他冒火。几日来的枯燥的训练也让他忍耐到了极限。

角斗士傲慢的身影就在几步之外,天狼身体先于大脑地扑了上去,角斗士灵敏地转身,手掌翻出去抓天狼的衣领。然而天狼却在此时突然矮身,合肩撞向角斗士的腰间。角斗士手中抓空,接着变招改为一肘砸下,却在这时腰间一麻,砸下的手肘突然就失了气力。

角斗士臂下夹着天狼倒在了地上,右手的短剑刚要举起,天狼已经翻身骑在了他的身上,双拳左右开弓。

角斗士骂了句脏话,下巴又被补了一记勾拳,牙齿咬破了舌头,血立刻就涌了出来。

天狼这时已经忘记了眼前的家伙是未来统领七万大军的伟大将军,他完全沉浸在被久虐后反杀的兴奋里。挥拳击打也是全凭了昔日的本能,喉头,心窝,膻中,鸠尾,巨阙直到有人抱着他的腰将他拖离了角斗士。

“盖乌斯,盖乌斯!”布鲁图斯拼命摇着他的肩。

天狼此时才惊觉双拳疼得要命,浑身上下脱力了一般,连站都站不起。

布鲁图斯看着天狼的表情像是见了鬼:“盖乌斯,你把他打死了?”

天狼看了眼躺在地上的嘴角胸前都是血的角斗士,摇了摇头:“死不了。”

布鲁图斯惊疑不定。

这时,昏厥的角斗士猛地咳嗽了一声,手中的短剑突地扬起向想象中的敌人猛砍了两下,才睁开了眼睛。

两个少年互相搀扶着,警惕地盯着他。

角斗士坐了起来,看了看两个少年,做了一个古怪的表情,然后他吐了一口血沫,站了起来。

布鲁图斯连忙扶着天狼后退了一步:“喂,今天到此为止!要打明天再打!”

角斗士刚要开口,却突地皱起眉,捂着胸腹处弯了弯腰,然后他抬起头,盯着天狼,神色莫名:“终于使出真本事了,罗马少爷。”

天狼:

角斗士直起了腰,龇牙咧嘴地舒展了一下身体,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似的对两人点点头:“下午战术课,不准迟到。否则,明天每人多跑五罗马里。”

第十六章 战术课

下午的战术课上,天狼有气无力。上午的那顿痛揍虽然解气,但也消耗了少年恺撒的太多体力,现在天狼困倦不已,眼皮几乎都要睁不开了。

而挨了一顿胖揍的角斗士却看上去精神抖擞,仿佛被打得昏厥的那个不是他,而是天狼自己。

好在战术课在室内,天狼和布鲁图斯都不用再接着受烈日的荼毒。

角斗士的面前铺着一张画在羊皮上的巨大罗马地图。罗马的七座山峰被石子粘成的微型假山代替,墨绿色的台伯河穿城而过,一条黑色的粗线条围绕着罗马城,那代表着三百年前建成的古旧的罗马城墙(servianwall)。

角斗士用短剑指着城墙道:“虽然看上去破烂古旧,但是据说当时汉尼拔带着他的大象军已经逼近到城墙三罗马里处,富裕的罗马清晰在望,但是因为这座城墙,他没有继续进攻罗马。”

天狼撑着几乎要合上的眼睛,点了点头。布鲁图斯摸着下巴道:“我们认为我们需要加固城墙,这些城墙很多地方都破损了。”

“保护罗马靠的不是城墙。”天狼强忍着困意打了个哈欠。

“哦,那是什么?”角斗士看向天狼。

“靠的是开拓疆土,笨蛋。”天狼打哈欠的动作忽地僵住,他慢半拍地意识到,发问的不是布鲁图斯,而是他的战术课老师。好在角斗士并没有现出怒容,而是等着他接着说下去。

为了避免明天悲催的五罗马里,天狼打起精神道:“将战线推离本土,扩大疆域,保证本国经济发展的基础上向外扩张,夺取更多的资源,才是上策。”

角斗士看着天狼半天没有说话,片刻后才道:“这是格尼佛教你的?”

“才不会,格尼佛只懂得什么押韵,修辞什么的,他才不会懂这些。”布鲁图斯大大咧咧地道,“盖乌斯一向聪明,这一定是盖乌斯自己想的。”

天狼垂下眼,避开了角斗士犀利的目光。这当然不是他自己想的,而是后世的某些国家的惯常做法,将炸弹扔到别人的国土上还要跳出来当圣母,这才是精彩之处。

角斗士静默了片刻后道:“那么,回到我今早的问题,罗马为什么能攻下色雷斯?”

天狼苦了脸,怎么又回到了这个问题?答错了是不是又是五罗马里?

“说吧,说错了我也不会罚你。”角斗士破天荒地鼓励道。

既然不会受罚,天狼的脑筋急转了起来,当他的目光落在面前的罗马地图上时,他的眼睛一亮:“我听说色雷斯没有城邦,色雷斯人口最多的聚居点,其实是一个大型村落。色雷斯没有坚固的城墙保护自己,所以才会被装备精良的罗马人攻克。”

角斗士看了眼地图上的城墙,嘴角浮起了一丝淡笑:“不错,色雷斯没有城墙,罗马军团装备精良确实是一个原因,但是不止如此。”

“因为罗马人有最好的将军。”布鲁图斯挥舞着拳头兴奋地补充。

“严格地说,共和国根本没有将军。”角斗士给布鲁图斯泼了一盆冷水,“罗马军团的军权由每年当选的两名执政官分持,一旦发生战事,两名执政官将成为统帅领兵出征。而其他担任了行政官职的贵族则被直接任命为各个军团的指挥官。这些将军或者统帅回到罗马后,只要脚踏上罗马的地界就会自动丧失军权。”

“你是说,我想要当将军,就必须当执政官?”布鲁图斯像听到了什么噩耗哀叫,“那岂不是要等到我头发都白了!”

“你也可以从一个普通士兵做起,积累名气和荣誉,这样也许元老院会修改年龄限制,破格提拔你做执政官。”天狼好笑地道。

“真的可以这样?”

天狼点点头:“毕竟这样的事,以前发生过。其实说到因为名气而当上执政官的,还有一个人”

“是谁?”布鲁图斯追问道。

天狼微微犹豫,沉吟不语,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应该当着角斗士的面说出来,然而角斗士已经代替天狼答道:

“苏拉。”

布鲁图斯吃了一惊:“苏拉?他可是罗马权势第二大的人,你说他当上执政官是因为名气?”

“苏拉用了一切手段,给自己招揽名声。非洲的朱古达战役中,他甚至贿赂当地的国王,给他自己塑了一座雕像送到罗马。而那时他才仅仅是马略手下的一名财务官。”

“什么?那公共集会广场上的苏拉雕像是他自己策划的?”布鲁图斯吃惊得嘴都合不上了。

苏拉所作的远不止这些。天狼心里默默地道。

角斗士似乎也不愿意再继续这个话题,他低下头手指沿着罗马的边界向东延伸,穿过巴尔干半岛,一直到达多瑙河的北岸,那里大片的广袤疆土就是他的故乡,色雷斯。

“罗马之所以能攻下色雷斯,装备精良固然是一个因素。马略的军队改革,让军团士兵服役期满后得到土地,明确军饷薪酬等措施,提升了罗马人的士气,也是一个重要原因。然而最重要的,是罗马人从小就勤于训练。”角斗士抬起头,盯着布鲁图斯,“你想做军团统帅?那就从一个普通士兵做起,从一个优秀的士兵做起,如果你能让自己屡获军功而不被杀死,那么总有一天,你会站到罗马的最顶端。”

“而你”角斗士转向天狼,“你要记住,苏拉是你姑父最大的敌人,将来也会成为你最大的敌人。在你没有能力保护自己之前,你要远离他,在你有能力摧毁他的时候,绝对不要手软。”

天狼吃惊地看着斯巴达克斯:“这就是姑父送你来的原因?他希望你警告我警惕苏拉?”

“我为什么而来,你很快就会知道。现在,我认为我们已经花了足够多的时间在室内了。小伙子们,拿起你们的剑,让我看看你们能接我几招。”

“不要吧,我的腰还伤着!”布鲁图斯哀叫。

天狼看了一下自己红肿的手指关节,同意地点点头:“我的手也不适合拿剑。”

然而迎面削来的剑锋,让两个少年兔子一样跳了起来。

“色雷斯的疯子!盖乌斯,你的剑!”

哐当,天狼疼痛的双手没接住剑,而是让剑掉在了脚下。

角斗士毫不客气地又是一剑劈来,布鲁图斯上前用短剑隔开了角斗士,大喝道:“来啊,让你看看未来罗马统帅的厉害!”

第十七章 莉莉娅的示警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角斗士很忙。

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总是站在门廊下的阴影里,看着两个少年忍受着烈日和石头的烧烤,或者一遍遍地练习旋身,格挡,劈砍,撤步。也不是骑着尤利乌斯家的马,在两个狂奔的少年后挥舞着马鞭。他经常出去,有时候甚至是晚上。

角斗士不在的时候,格尼佛会站在廊下看着他们练习。这个时候,格尼佛的手里通常会拿着一本羊皮卷,大声地诵读希腊文的诗歌或者经典文章。因为两个少年的战士训练,让他的希腊语教学进度严重落后了,所以格尼佛决定抓住一切可以利用的时间,将少年们的希腊语课补上。

虽然格尼佛会允许两个少年频繁地喝水,上厕所,或者找出任何借口要求休息。但是天狼和布鲁图斯一致同意,还是角斗士在这里更好一些,至少他们不用在扎马步的时候回答那些深奥的修辞学问题。

还有一点让天狼和布鲁图斯沾沾自喜的是,他们发现即便角斗士不在这里,也有女奴在偷看他们。

“她们一定被我壮实的胸肌迷倒了。”布鲁图斯得意地道。

天狼不屑地轻哼了一声,那些女奴明明是在看自己。

一个月过去了,布鲁图斯和少年恺撒的身材已经有了明显的改变。他们长高了,也更黑了,同时也更加壮实。他们的体型变得修长,肌肉紧实匀称,眼神里多了坚韧和敏锐。用格尼佛的话来说,尤利乌斯要小心了,因为他的家里,两头小狼崽已经长成了两头野心勃勃的青年狼。

布鲁图斯对此评价洋洋得意,而天狼却不以为然,他可不觉得布鲁图斯这个家伙有什么战斗力,十五岁,在他的世界里,还是个孩子呢。

这一天,天狼和布鲁图斯又在院子中进行负重练习。他们的练习工具早就不是石块什么的了,而是真正的罗马士兵的装备:

头盔,盾牌,盔甲,短剑和长矛,皮囊,一天的饮水量,十五天的口粮,平底汤锅和饮盘,挖工事的铲子或者锄头,军营用的尖刺支柱所有的这些加起来,几乎等于一个成年人三分之一的体重,而罗马士兵要负重每天行军二十五罗马里,然后精神抖擞地和敌人作战。

格尼佛解释说,原本罗马军团是有行李车跟着军团行进的,然而恺撒的姑父马略进行的军事改革,将军团的行李车减少到了最低限度。为了增加军团的机动性,罗马士兵必须自己背这些东西。

“你知道我为什么想当骑兵吗?”布鲁图斯弯着腰,他的肩上横着一根像叉子一样的长杆,所有的装备都挂在上面。

“为什么?”天狼的马步同样扎得摇摇晃晃,他坚持尽量将所有的装备穿在身上,而不是像布鲁图斯一样背着个“扁担”,尽管那“扁担”是他的姑父马略发明的。

“因为当骑兵就不用自己背这些见鬼的装备了。”

说得好有道理。天狼晃了晃渐渐从肩上往下滑的背囊,然而挂在腰上的鹤嘴锄太重了,天狼突然失去了平衡,哐当一声倒在了地上。

院墙外传来一声轻笑。

布鲁图斯瞪大了眼睛:“盖乌斯,树上有人!”

他早就看到了。

天狼从地上爬了起来,瞥了眼院墙外的一棵冒头的老橡树,一个人影在树枝间影影绰绰,自以为很好地隐藏着自己。

格尼佛站在门廊下,重重地咳嗽了一声,用手里的藤条,敲了敲大理石的廊柱。

“我喝点水。”天狼扔下了身上乱七八糟的装备,只穿了盔甲,走出了庄园的大门。

布鲁图斯也扔了肩上的“扁担”想要跟上去,“我也喝水。”然而格尼佛用藤条拦住了他,指了指院中放着的水壶。布鲁图斯不服气地喷着鼻息,然而到底是畏惧白头发老头的藤条,嘀嘀咕咕地退了回去。

“你怎么又来了?”天狼看到了刚从树上爬下来的莉莉娅,她的短袍的下摆又挂破了,几乎露出了整条大腿。

莉莉娅睁着浅蓝色的眼睛没有说话。

“来听格尼佛讲希腊文?”天狼继续道。

莉莉娅依旧沉默。

天狼觉得无话可说了。他朝莉莉娅点了点头,打算回去。却在这时,他听到莉莉娅的声音:“最近你最好别出门。”

天狼惊讶地回头,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莉莉娅的声音,她的声音和她的眼睛一样清澈如水,干净又冰凉。

“为什么?”

“外面很危险。”

“外面?”天狼好笑地道,“既然危险,为什么你还敢一个人出来?”

莉莉丝扬了扬手里的希腊弓,原本已经摔断的弓身,又被她用牛筋重新捆绑接了起来,她的背上还背着箭囊。

这弓还能用吗?天狼表示怀疑。

不过对于一个有着前科,且喜欢将自己藏在树上的女孩,没有什么攻击力的弓箭,似乎对自己更有利。

“对了,你哥哥安东尼呢?”

“在军团服役。”

这是个好消息。

“哦那你回去吧,天色快黑了,小心危险。”

“恺撒!”

“什么?”

“记住我的话。”莉莉娅朝天狼扬了扬手里的弓箭,“不要离开你的庄园。”

天狼目送莉莉娅远去,晚霞在天边投下紫色的光幕,黑夜就要来临。

“你的小女朋友走了?”角斗士从阴影里走了出来。也不知道他在那里站了多久,他的身上都是尘土,和汗水混在一起,变成一条条污迹,看得出他赶回来赶得很急。

天狼仔细打量着角斗士,嘴里道:“别乱说,她是安东尼的妹妹。”

“那么谁是安东尼?”

“一个小角色,你去了城里?”

“是的。”

“听说外面很乱?”

“不错。”

“为什么?”

“因为不公。”

天狼微微一愣,角斗士已经推着他进入了大门。

“把门关上!”角斗士严厉地吩咐,“入夜之后,不管发生任何事,都不准开门!”

几名奴隶匆忙地将大门关上,上销。

格尼佛站在院中和角斗士交换着眼神。

“发生什么事了?”布鲁图斯也察觉到了气氛异常,小声问道。

天狼微微摇头,只是远远看着低声说话的角斗士和格尼佛,片刻后,他开口:“晚上睡觉的时候,你的剑在哪?”

“呃,和盔甲一起,奴隶每天都要擦洗”

“将它放在你的枕头下面。相信我,你很快就会用上的。”

第十八章 进贼

晚饭是烤肉,面包,橄榄,水果,蜂蜜和葡萄酒。

所有的人半躺在小几边,烤肉和面包由女奴切成小块,摆放在盘子里。作为一家之主的尤利乌斯,靠在上手的软榻上默不作声地饮着一杯葡萄酒。天狼和布鲁图斯的软榻,在他的右手下方,他的左手下方躺着格尼佛。角斗士作为这个家庭中特别的一员,坐在烤肉架旁,他的短剑就放在膝盖上。

晚餐的气氛有些沉闷,布鲁图斯悄悄地挪到了天狼的软榻上:“今晚格尼佛居然没有调侃我们的希腊语。”布鲁图斯一边说着,一边抓起天狼盘子里的面包在葡萄酒杯里浸了浸,然后放进嘴里。

天狼嫌弃地看着那杯葡萄酒,朝一旁的女奴努努嘴,那女奴贴心地立刻又端来了一杯。

“你父亲也没对格尼佛的吃相打趣。”布鲁图斯接着道。

在以前的晚餐上,这是保留节目。格尼佛总会将两个少年在希腊语课上闹的笑话,拿出来给大家做笑料。而尤利乌斯则喜欢拿格尼佛的吃相开玩笑,他总打趣格尼佛乱蓬蓬的胡子是他的第三只手。

而今天这两人都有些太安静了些。天狼若有所思地吃了一块奶酪。

“你怎么不说话?”布鲁图斯用胳膊肘碰了一下天狼,天狼手里的橄榄掉进了酒杯里。

天狼瞪了布鲁图斯一眼,一旁的女奴连忙又替天狼换了一杯新的葡萄酒。

“你说他在想什么?”天狼朝布鲁图斯示意坐在靠近餐厅入口处的角斗士。角斗士面前小几上的食物和所有人是一样的,不同的是,他离烤肉架最近,可以随时用小刀割下最嫩的肉吃。不过角斗士的注意力显然不在食物上,他的眼光总是若有若无地看向庄园的大门方向。

“或者在等什么?”天狼盯着角斗士补充道。

“也许今晚有情人来看他?”布鲁图斯嘴里塞着一块烤肉,口齿不清地道。

白痴!天狼在心里叹气。

这时,角斗士突然站了起来,他握着他的剑大步走出了餐厅。天狼跟着跳了起来,布鲁图斯吓了一跳,连忙在身上抹了抹烤肉油,也站了起来。“盖乌斯?”

天狼看向尤利乌斯和格尼佛,那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像两条老谋深算的老狐狸。尤利乌斯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对天狼点点头:“你们也去看看吧。”

天狼快步跟了出去。布鲁图斯想了想,转身去拿了两个人的短剑。

穿过露天的温泉浴池,分布着奴隶的房间和储物间的前庭,一直到达了前院,嘈杂声已经清晰入耳。

“有贼进来了!”“快去禀报主人!”

天狼皱了皱眉,加快了脚步。

进入前院,天狼一眼看到了角斗士。角斗士手里握着短剑,眼睛盯着高处的某处,胳膊上的肌肉紧绷。

“发生了什么事?”天狼揪住一个在院里乱跑的奴隶。

“少爷,有人顺着墙外的橡树跳上了院墙。”奴隶抬起头慌张地答道,天狼惊讶地看到有血迹顺着奴隶黝黑的额头往下淌,“我们试图爬上院墙将贼捉住,但是那贼很凶悍,打伤了我们很多人。”

“橡树?贼现在在哪?”

“就在院墙上躲着,他守住了楼梯,我们上不去。”

“有多少个贼?”

“太黑了,看不清”

“好了,你去通知所有的青壮奴隶,让他们放下手中的活计,立刻到前院来集合。还有,找两个力气大的,守在我母亲的房间门口。”

“是,少爷。”奴隶匆忙转身。

“对了,做完这些后,找个女奴包扎一下你的伤口。”

“是,小主人。”奴隶深深地鞠躬,跑了下去。

天狼大步走向站在院中的角斗士,他的身边围了几个黑奴,都打着火把,对着院墙之上窃窃私语。

“情况怎么样?”天狼向那处看去,不过他什么都没看见。

尤利乌斯家的庄园建于二十年前,和罗马大多数贵族的庄园一样,外墙全部是砖石结构。庄园的最外围,是一圈二层楼高的砖房,这些砖房通常是奴隶的居所以及仓库。砖房被紧密地修建在一起,形成了一圈坚实的防御圈,它们就是庄园的外墙。

庄园大门的那一面,外部修有古朴的装饰性廊柱。廊柱的后方是一些储物用的空屋,以及一扇坚固的大门。进入大门后,会进入另一条围绕着庄园内部的长廊,这些长廊将引导来客走向庄园内部各处。

此刻,那贼所躲藏的那处院墙,就在正门处,那里的院墙很宽敞,通常用来晾晒谷物。

布鲁图斯这时也到了,手里拎着自己和天狼的短剑还有头盔。

角斗士回头看了两个少年一眼,又看看布鲁图斯手里的短剑,微微淡笑:“跃跃欲试?”

天狼咧嘴笑了笑。训练这么久,他早就够了,如果真的有贼,他还巴不得呢。再说了,他确实需要一些更刺激的东西来维持他频道的人气。

在这一个月里,魔王那个色魔已经又得了一个xx芳心的成就,虽然这个成就只有500点,但是架不住历史上的恺撒女人多啊。

传说恺撒的军团士兵曾经编了一首曲子调侃自己的主帅,大意就是:恺撒的军旗插在哪里,哪里就会有一个情妇。如果魔王打算走搞女人的路线来赢得这场《勇者挑战》的话,天狼觉得这个色魔搞不好真的会成功。

至于那个无敌,他似乎在打通各个关节搞商会的事,天狼总觉得他像是在憋大招。天狼有一个预感,如果无敌在不久的将来真的获得了第二个成就,很可能又是一个金色的隐藏成就。

“我上去看看?”天狼从布鲁图斯手里接过了自己的短剑和头盔,兴致勃勃地道。

“我也去。”布鲁图斯也兴奋地道。

角斗士朝天狼笑了笑,侧了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没有什么要说的?”天狼觉得角斗士的态度有些奇怪,就这么让自己上去了,不叮嘱点什么?好歹自己也是他的学生。

“祝你好运,恺撒少爷。”角斗士压低声音道,只是那笑容让天狼觉得这里一定有什么阴谋。

“布鲁图斯!”

“我在呢。”

“我们走!”

“好嘞!”

“你走前面。”

第十九章 捉贼

在罗马,每个庄园的院墙里通常都会有一条楼梯通往院墙的顶部,而这些所谓的院墙,其实就是房屋或长廊的屋顶,不过会再象征性地在边缘加高一些罢了。

这些宽敞的院墙,通常也会被充分利用,用来堆砌杂物或晾晒谷物干果。天狼和布鲁图斯此时攀登的楼梯就是这样的一条通往院墙顶部的木头楼梯。

布鲁图斯提着短剑,兴冲冲地大步走在最前面,天狼一边谨慎地打量着四周,一边对跟在后面的奴隶摆手,示意他们别跟上来。在靠近楼梯口时,天狼一把拉住了布鲁图斯,布鲁图斯诧异地回头。天狼指了指他手里提着的头盔小声道:“戴上,还有,别轻敌。”

布鲁图斯咧嘴笑了一下:“放心,看我怎么教训这些蟊贼。”不过他仍然依照天狼所说,戴上头盔。

在上到最后一级台阶时,两人都伏低身体,屏住呼吸,瞪大了眼睛。

月光之下,院墙之上倒是比之前在院子里更加明亮,他们看到了一座座一人高的黑影,那应该是摞在一起闲置的筐子。角落里堆着一排排的大肚陶罐,那应该是腌制的干果。地面上还有散落的晒干的玉米棒子。他们没有看到任何人。

“跑了?”布鲁图斯嘟囔了一句,站起身。就在这时,嗖的一声,什么东西在空气中发出了一声锐响。布鲁图斯反应极快地一缩脑袋,身侧的楼梯扶手上发出了啪的一声脆响。他回头,看到天狼从地上捡起了一枚尖角锐利的小石子。

“就这玩意?”

“就这玩意也可以让你的脑袋见血,之前那些奴隶就是吃了这个亏。”天狼轻哼一声,扔掉石子。

布鲁图斯咒骂一声,猛地跳了出来:“像个男人一样站出来!你这个阴沟里的耗子,报上你的名字!”

院墙之上,回答布鲁图斯的,只有打着哨的风声。布鲁图斯又挥舞着短剑,叫骂了几声,然而仍然没有回应,仿佛那偷袭的小贼,只存在于布鲁图斯的想象中。

布鲁图斯有些茫然地回头看向天狼。

天狼在一旁观察了片刻,一时也拿不准那贼人到底藏在哪里,院墙之上可以藏人的地方太多了。他朝布鲁图斯打了个手势,示意两人分开行动搜找。

布鲁图斯拎着短剑朝最容易藏人的那一摞摞筐子逼去,而天狼则摸向另一头。不远处,高大的橡树在风中枝摇叶摆,像是张牙舞爪的怪兽。

天狼盯了那橡树几秒,忽然有了一个古怪的念头。该不会?不会吧?肯定不会的

另一侧,布鲁图斯已经和贼人遭遇了。

“放手,你这个小混蛋,该死的人渣,乞丐,垃圾,啊~~”

天狼拎着短剑奔到近前,只看到布鲁图斯的头盔扔在地上,手里虽然拿着短剑,却是毫无目的地乱舞,他的头古怪地向后仰着,脚步踉跄。

这是中了什么邪?天狼心里嘀咕。

再仔细看,才发现原来布鲁图斯的背上趴了一个黑影,那黑影像一只猴子,一手勒着布鲁图斯的脖子,一手扣着他的鼻孔?

月光下,黑影的脸被乱发挡住,看不清脸孔,不过那身形天狼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这小贼,他可能认识。

“盖乌斯!抓住这个猴子,我要拧下它的脑袋!”布鲁图斯在挣扎的过程中,看到了天狼,连忙求援。

天狼试探地叫了一声:“莉莉娅?”

布鲁图斯背上的黑影闻声,松开布鲁图斯,跳了下来。

布鲁图斯好不容易脱困,跌跌撞撞地冲到天狼身边,方才回身骂道:“莉莉娅?那个疯丫头?”

黑影慢慢地走到月光下,她撩开了脸上披散的头发,露出一双浅得像冰水一样的眼睛。

“莉莉娅,真的是你?你到底在搞什么?”天狼有些生气,“半夜扮成贼潜入庄园很好玩吗?你知不知道你打伤了好几个人?”

“我知道,我故意的。”莉莉娅冷声道。

天狼气结:“你!”

“这样他们才会去禀报主人,然后你就会出来。”莉莉娅继续道。

“你要见我?你要见我不会敲门吗?至少也让他们知道你不是贼?”

“那些奴隶才不会替我这个平民开门,”莉莉娅清冷的眼光盯着天狼,“他们更不会因为我这个平民要求见恺撒少爷,就去打扰你们贵族老爷用餐。”

天狼张了张嘴想反驳,最后还是咽了回去:“好吧,那你什么事这么急,非要晚上见我?”

“我得到一个消息,东郊的奴隶发生了暴乱。”莉莉娅迅速地道,“几个大型庄园被焚烧,来不及逃跑的贵族全部被屠杀,不肯参与暴乱的奴隶也被暴民杀死。现在暴民们正往西郊而来,而你们的庄园,将是他们袭击的第一个目标。”

“你说什么?”布鲁图斯大吃了一惊:“东郊庄园?这消息你怎么会知道?”

莉莉娅没有理布鲁图斯,而是盯着天狼。

天狼脸色紧绷,他几步跳上边缘的矮墙,向东郊望去。台伯河在月色下像一条漆黑的绸带,再往前是黑黢黢的阿文廷山,帕拉丁山,凯里山。由于山丘的阻挡,他看不到东郊具体的情景,不过那边的夜空确实比平时要更红亮一些。

“你跟我来。”天狼一把拉住了莉莉娅的手,拉着她快步下了院墙,来到角斗士的面前。

角斗士挑着眉,双臂抱在胸前,嘴角挂着一丝玩味的笑。

天狼现在怀疑角斗士其实早就知道进来的贼其实是莉莉娅,所以才会态度诡异。

“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天狼对莉莉娅急促地道。

莉莉娅打量了一下角斗士:“暴民正在向这里赶来。”莉莉娅简短地道。

“还有多久会到?”

“不好说,他们没有马,我估计至少还有半小时。”

“知道有多少人?”

“五百,也许更多。”

角斗士皱眉沉思。布鲁图斯吃惊地大张着嘴。

天狼盯着角斗士:“你早就知道暴民的事?”

角斗士看了天狼一眼没有回答,而是对其他奴隶大声下令:“去找一些你们能找到的武器,棍棒,厨刀,铁器,石块,任何你觉得趁手而且可以伤人的东西!找好后,就去帮助那些手脚慢半拍的家伙们。女奴也一样,准备好武器!今晚,我们将有一场硬仗要打!”

“你对莉莉娅的话毫不怀疑,也不吃惊,你早就知道暴民的事!”天狼对着角斗士的背影喝道。

角斗士回头,淡声道:“最近外面一直就不太平,发生暴乱是迟早的事。”

角斗士一边说一边转身向大门走去,用短剑在沉重的木门上敲敲打打,似乎是在检查大门是否足够坚固。

“那么你呢?”天狼猛地大喝道。

角斗士的动作顿住了,他缓缓地回头,盯向天狼。

天狼的心脏狂跳不止。眼前的角斗士可是数年后,领导了罗马最宏大的奴隶起义的叛军领袖。在这场暴乱中,有没有可能他也扮演了某种角色?如果他真的是暴民的一员,那么他现在就身处在庄园的内部,作为一个资深且胜率最高的角斗士,天狼十分确定自己和布鲁图斯绑在一起也不是他的对手。

“斯巴达克斯,”天狼紧盯着角斗士,“我要你亲口告诉我,”天狼一字一字地道,“你,是我们这一边的吗?”

第二十章 暴乱(1)

奴隶们慌慌张张地去寻找武器,前院中一时静了下来。

天狼可以听到风中的落叶,墙外的虫鸣,还有自己沉重的呼吸声,对面的角斗士的眼神冰冷似冰。

角斗士抬起右手,缓缓地按上鞘中的剑柄。

天狼猛地也举起了鞘中的短剑,摆出了防卫的姿态。布鲁图斯吃惊地看了眼天狼,不过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同样举起短剑,按照角斗士教导的那样,瞄准了敌人的喉咙。

角斗士的嘴角浮起一丝冷笑,他单手按剑,缓步逼近。像一条对猎物志在必得的狼。

天狼的手心渗出了汗水,他的脚下微微错步,更紧地握住了剑柄,将之举在齐耳的位置。他已经决定,如果角斗士再靠近,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割破他的喉咙。

不过角斗士停在了他的攻击距离之外。

“斯巴达克斯,你不敢说吗?”天狼喝道。身后有轻微的脚步声,天狼估计是格尼佛和尤利乌斯也来到了前院。有人站在了他的左侧,是莉莉娅,他的右侧是布鲁图斯。

角斗士冷冷地咧嘴,火把的照耀下,露出一口白牙:“队形虽然不错,不过布鲁图斯应该站在恺撒的左侧。那里是同伴的位置,如果恺撒受伤倒下,你可以接替他的战斗位置,并且将他传递出队列。而你,女人,罗马军队不需要女人,不过今晚例外。你可以带着你的弓箭和弹弓,找个好位置,守在墙头。”

这时,已经有奴隶找到武器,陆续回到了院中。角斗士径自去查看他们的武器,全神戒备的天狼和布鲁图斯被晾在了身后。

两个少年有些不知所措地放下了短剑。

“盖乌斯,你刚才在怀疑什么?”布鲁图斯小声道,“你怀疑这个角斗士和暴民有关?他可是你姑父马略派来的。”

“我知道。”天狼皱着眉,盯着角斗士的背影。

世界线必然会因游戏玩家的出现而发生改变,这是每个《勇者挑战》玩家进入游戏前,必须要了解的常识之一。历史上大概率将要发生的事件很可能会因为玩家的干预而不再发生,也可能会因为玩家的出现而生出什么其他不可预测的重大事件。然而这也是整个游戏的乐趣所在。

斯巴达克斯在历史上声势浩大的奴隶起义发生在十几年后,但是这并不表示在这条世界线中,奴隶起义一定会发生,或者一定会发生在那个时候。就拿眼前的暴乱来说,天狼被灌输的历史资料中并没有这一事件。至于这暴乱是本条世界线的独有事件,又或者是因为天狼的出现而引发的蝴蝶效应,天狼作为玩家本身无法判断,监控世界线进程的游戏方却一定是知道的。

眼前的斯巴达克斯不表态,始终让天狼心存疑虑。

角斗士拍了拍一个扛着砍刀的厨子的肩,转过头来。看到天狼和布鲁图斯也在鼓励或者试图安抚紧张的奴隶,然而两个少年僵硬的微笑和生硬的动作,暴露了两个人本身也很紧张。

是啊,五百个暴民围攻一座庄园,怎么听都像是一场无望的战斗。而这两个少年才刚刚开始战士训练。角斗士的嘴角浮起一丝淡笑,他朝天狼走了过去。

“我受雇于马略。”角斗士在天狼的身后道。

天狼猛地回过身来,郑重地看着角斗士。

“在这一年里,我会尽我的职责,完成主人的命令。在这之后,我是自由人。”角斗士平静地看着天狼。

天狼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角斗士也点了点头:“明白就好。”然后他踱了开去。

布鲁图斯小声道:“他什么意思?”

“就是一年内站我们这边,一年后,再说。”

布鲁图斯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他是马略的奴隶,就算将来成为自由人也会是马略的门客。什么叫再说?这家伙的脑子有什么问题?”

天狼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叛军首领的思想,你这个普通人是不会懂的。

另一侧,角斗士已经安排了几个机灵的奴隶,爬上围墙放哨,然后他来到格尼佛和尤利乌斯面前。

格尼佛花白的头发上顶着头盔,手里的藤条已经换成了一把罗马短剑。尤利乌斯穿上了盔甲,他本就率领过军团,指挥过战役。此刻,他全副披挂,看上去俨然一派儒将风范。

角斗士对两人微微欠身。

“大人,我刚才清点了一下,庄园里一共有三十六个奴隶,其中十五个女奴。我已经安排了六个人在围墙上放哨,其他的人都集中在前院。”

尤利乌斯微微点头:“这是一场硬仗。”

“是的。”角斗士抬起头直视着尤利乌斯,“我们可能都会被屠杀。”

“如果不反抗,我们肯定会被屠杀。”尤利乌斯平静地道。

“但是他们不知道。”角斗士示意了一下院中那些惶惶不安的奴隶们,“在暴民攻来的时候,奴隶很可能会帮助暴民,杀掉自己的主人,这种事以前并不是没发生过。”

“所以你的建议是?”

“我?要是真问我的意见,我建议大人带上少爷和夫人,趁暴民未到之前,先从后门逃吧。”

“不行!”一个断然的声音。

尤利乌斯望向自己的儿子,微微笑了一下:“盖乌斯?”

“父亲,庄园之外并不安全。东郊起了暴乱,西郊恐怕也好不到哪去。我们这里靠近奥雷利亚大道,最近的军团距离这里只有两罗马里,派人骑快马向最近的军团报信,让他们派骑兵支援。其余的人留在庄园之内全力抵抗,等待援军,才是最明智的作法。”

格尼佛和尤利乌斯对视一眼,微笑不语。

天狼恍然:“原来父亲早就想到了,已经派出了求援的人?”又看看角斗士,他也是一副毫不吃惊的样子,想来也早就知道了此事,不由得有些汗颜。

尤利乌斯当选过执政官又做过高官,格尼佛也是个老狐狸,未来的叛军首领斯巴达克斯自然也不会是个蠢的,自己倒是小瞧了他们了。

“盖乌斯,在你的年纪,能想到这些,我很欣慰。”尤利乌斯微笑道。

提到年纪作为附身意识体的天狼更加汗颜了。

“既然已经决定死守,恺撒少爷,得想个办法让这些奴隶不要自己先乱起来。”角斗士抱着臂站在天狼身边,淡淡地打量着院中火把下的一群奴隶。

“你有什么好办法?”天狼虚心地向未来的叛军首领请教。

角斗士对着天狼笑了笑:“我听说少爷你的口才挺好?”

第二十一章 暴乱(2)

他的口才好吗?天狼对此非常怀疑。

上一届的六国时期的《勇者挑战》中,天狼有幸见识过苏秦张仪的无双辩才,那真是字字句句直击人心,就是铁石心肠也能被他们说得活动了。

如今他的面前是三十六个罗马奴隶,其中还有十五个是女奴,他们手里拿着稻草叉,锄头铁锨,或者厨刀,女奴们多拿着烧火棍,青铜蜡烛灯台,废弃的门轴之类的东西。

“少爷,我们能做什么?”一个女奴在天狼从她面前踱过时,问道。

天狼看了她一眼,那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白种女人,她的脸天狼并没有什么印象,不过天狼认出了她身上那件酒红色的短袍,上面还有他之前不小心溅上的酒渍,她就是今晚给自己频繁倒酒的女奴。

“你叫什么?”

“我叫露西娅,少爷。”女奴朝天狼微笑,那种女人对心仪的男子的微笑。

天狼点点头,目光从面前的奴隶们的脸上扫过。他们大多是非洲黑奴,希腊人,伊利鲁特人,或者从其他被罗马征服的部落贩卖来的奴隶,也有贫穷的罗马公民最后沦落成的奴隶。他们大多数是青壮年,几个老黑奴已经被释放了奴籍,但因无处可去,便留在庄园养老。

他们中,为尤利乌斯家干活时间最长的已经超过了四十年,有几个女奴甚至出生在庄园里。和斯巴达克斯一样,这些奴隶对罗马没有感情,对尤利乌斯家这些还算和善的贵族老爷们,他们也许会有一点感激之情,但是这还不足以让他们替这些贵族老爷们卖命。

“听着!”天狼大声道,确保围墙上放哨的那些奴隶也能听到,“我知道你们最想要什么,我可以给你们!”

奴隶们惊讶地互相望着,发出小声的议论,露西娅迟疑地开口:“少爷,您是在说金子?”奴隶们的眼睛放了光,金子,那是他们梦想里最昂贵的东西,至于其他,他们连想都不敢想。

然而这时,一个嘲讽的声音在人群后方响起:“没了命,还要金子做什么?”

奴隶们眼里的光黯淡了下去。是啊,如果死了,金子再多又有什么用?

见此情景,天狼微微皱眉,向发声之处望去。

那是一个强壮的黑奴,二十多岁的年纪,身上几乎没有什么衣物,全身的肌肉在火把下像是涂了油似的发亮。

“你叫什么?”

“本姆。”黑奴的下巴挑起,大声答道。在天狼逼人的目光下,他的下巴仿佛就是他的武器。

“本姆,告诉我,你不想要金子,那么你想要什么?”天狼语音平静地道。

本姆嗤了一声:“问这个做什么?反正你们不可能给我们。你们罗马人从来就没有把我们当过人看。”

天狼皱起眉。这正是他最担心的,也是角斗士之前的忧虑之一。奴隶们不是被誓言和荣誉驱动的罗马兵团士兵,也不是富有使命感的罗马公民。他们被迫成为奴隶,被迫为贵族们服务,他们的生命如草芥。

让这些奴隶们心甘情愿地为贵族们卖命几乎是不可能的。这点天狼比谁都明白。然而天狼现在没有选择,外面有五百个暴民将在十几分钟内到达,而他现在能用的,只有面前这三十六个心怀怨恨的奴隶。

角斗士大走过来,站在了天狼身边。他的手放在剑柄上,阴沉着表情盯着面前的每一个人。布鲁图斯也有样学样地站在天狼的另一侧,恶狠狠地盯着这些奴隶。

嗡嗡声低了下去,奴隶们噤若寒蝉,角斗士身上的杀气,让最愚钝的人也懂得退避三舍。

本姆后退一步将自己隐在了人群中,然而天狼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

“本姆!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但是你不敢亲口说出来!”天狼盯着那名低着头的黑奴。

“即便你最渴望的东西就摆在你面前,但你这个胆小鬼却不敢去争取!你就像个**垂到肚皮上的老娘们,满嘴怨言,一无是处,这样的你有什么脸要求自由?”

本姆的头猛地抬起,黑奴的眼白充血,死死地盯着天狼:“自由?别想糊弄我们,你只不过是想骗我们为你卖命罢了。别以为我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他们说你们这些贵族老爷全部都该死!只有你们全部死掉,我们才能获得真正的自由!”

奴隶们哗然。

“笑话!”天狼爆喝了一声。

在奴隶们因为本姆的话而发出骚动之前,天狼的大喝将奴隶们的目光又吸引了过来:“真正的自由?你们以为真正的自由是什么?”

天狼激动地挥舞着手臂,但是他忘了手里的短剑,剑锋从奴隶们的眼前划过,一片惊呼声中,数排奴隶抱头蹲在了地上。

人群后的本姆露了出来,他慌乱了一瞬,接着就露出豁出去的凶狠表情,他盯着天狼,像一条要嗜人的野兽:“我不想再替你们卖命!一年到头累死累活什么都得不到!我也不愿我的儿子一出生就是奴隶!你们罗马人全都该死!杀了你我才有真正的自由!”

本姆的手里本握着一柄稻草叉,豁出去了的他大吼一声,朝天狼冲了过来。

“注意!”角斗士喝道,“防护你的前胸!”

布鲁图斯不等天狼动作就冲了上去,他的短剑绞住了本姆的稻草叉,将之推向一旁,又紧接着一脚踹在他的腹股沟处,本姆痛苦地弯下了腰。

布鲁图斯阴沉着脸,双手举起短剑,狠狠地插下。

“当”的一声,他的剑被磕向一边。

“盖乌斯?”

“先别杀他。”天狼喘了口气。这时本姆刚从痉挛般的疼痛中直起腰来,天狼又一脚踹在他胸口,本姆仰面翻倒,天狼紧接着一步上前,靴子重重地踏在他的胸前,死死地压住了他。

天狼环视一圈呆若木鸡的奴隶,冷笑道:“你们以为什么是自由?只是脱了奴籍?成为自由人?错!

就算我给了你们,你们心中所谓的自由,你们又能在罗马这块土地上生存多久?你们没有土地,没有财产,你们除了种地,甚至没有一技之长!你们只会沦为乞丐,小偷,强盗!不是被贵族们的护卫杀死,就是被其他的强盗杀死!

什么?你说你可以回到家乡?别忘了,那里已经是罗马的行省!驻扎着无数罗马军团的士兵!你们回去只会被再次卖做奴隶,你们的主人不会比我更仁慈!”

“那我也不愿意继续当奴隶!”被天狼踏在脚下的本姆声嘶力竭地嘶吼,“我宁愿死!!”

天狼点了点头,同样大吼:“好!我可以现在一剑杀死你!但是!”天狼如雷霆般爆喝,“如果你为我战斗抵挡暴民,我可以承诺,让你加入我的军团!成为一个真正的罗马士兵!你可以用你的军功给你换来土地!你甚至可以成为一个富豪,拥有一座城堡!”

奴隶们傻了,本姆也停止了挣扎,像是被魔咒定格在那里。

天狼松开了脚,转向众奴隶,他的嗓子像是要流血般生疼,然而他还是奋力地吼道:“听到了吗?这!才是真正的自由!拥有自己的土地!财产!女人!房子!你甚至可以有自己的奴隶!这就是我许诺的自由!”

世界安静极了,天狼几乎能听到三十六个心脏激动得急跳的声音。

本姆爬了起来,粗重地喘着气:“你,你说什么?”

“你没听错,只要你们今晚能活下来,你们就能得到你们梦想的自由!现在!拿起你们的武器,为了你们的自由,捍卫这座庄园!”

“为了自由!!”激动的嘶吼响彻庄园的每个角落。

天狼心里微微松了口气。这时,天狼感到他的接收器又收到了一条消息,他匆忙间打开看了一眼。

“恭喜玩家天狼获得成就:组建第一个团队,奖励点数:1000点”

第二十二章 暴乱(3)

天狼关掉虚拟屏,有些茫然地看着奴隶们被角斗士指挥着,上了墙顶。

落后280点游戏点数,很容易就能赶上,天狼在自己的游戏玩家生涯里,还从没有距离获胜如此近过。但是天狼却开始怀疑自己能不能撑过这一劫。

500名暴民,对36个奴隶,还有几乎一半的女奴,他们真的能撑到援军赶到吗?而这些奴隶最后又能剩下几个?

奴隶们在天狼的面前像暴风雨降临前的蚂蚁,匆忙地奔跑着。

角斗士大声地下着命令:“女奴们负责后墙!你们的主要任务是示警,并且尽可能给试图爬墙的暴民制造麻烦!”

“怎么制造麻烦?”有女奴小声问道。

“扔下墙上所有你们能拿得动的东西,腌制罐子,杂物,石块,所有一切可以阻挡暴民登墙的东西!”

“如果那些东西都丢完了呢?”女奴又问。

“你想被强女干吗?或者被刀子划开肚皮?”角斗士在那名发问的女奴面前站定,凶狠地盯着她,“我不指望你们能保护我们的后背,但是至少保护你们自己。一旦暴民攻入庄园,别指望男人们能腾出手照顾你们。你只能靠你自己!”

那名女奴快被吓哭了。

“还不快去!”角斗士吼道。

女奴们像一群惊飞的鸟儿飞快地跑向后墙。

那些杂物可以抵挡多久?十分钟?或者十五分钟?然后呢?暴民们爬上墙顶,潮水般淹没庄园里那些仅剩的可怜人。

天狼看着奴隶们斗志昂扬地爬上墙顶。他的心里充满了罪恶感,他仿佛看到他们在爬上死神的镰刀搭成的楼梯。楼梯的顶端挂着的诱饵叫做自由。

他们一定会死,他们根本撑不到他许诺的自由。而他自己也一定会死,死在暴民们的乱刀之下,也许尸体还会被挂在墙头晒成干尸。

“恺撒!恺撒!!”

天狼醒神,角斗士在对着他的脸大吼:“准备好了吗?他们来了!”

来了?这么快!

有人用力捶了一下他的肩,天狼回头,看到布鲁图斯对他笑着,露出一口白牙:“盖乌斯,这是我们的第一场战斗,我们一定会赢!未来的罗马统帅一定会赢!!”布鲁图斯的脸在头盔下显得有些陌生,他现在看上去几乎已经像个罗马战士了。

“盖乌斯,我会护住你的左侧,放心吧!今天就是我们扬名立万的时候!”布鲁图斯像是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似的,在空中劈砍了两下,然后哈哈大笑,“我一定会成为最年轻的执政官!”

白痴!

看着意气风发的布鲁图斯,天狼不知为什么突然平静了下来。他意识到自己也许真的是活得太久了,以至于在危机面前顾虑重重得像个老家伙。

不过500个暴民而已,天狼重重地戴上自己的头盔。

作为《勇者挑战》的游戏玩家,他曾亲眼见过魏将吴起以五万击退秦军五十万铁骑大军,他也曾于万军之中,仅几名亲兵相护,逃出重围。区区500个暴民而已,又有何惧?更何况,他现在不但有坚固的庄园外墙可以凭借,更有几个得力的助手!

天狼深吸一口气,对着布鲁图斯点了点头:“等我当了执政官,看在从小玩到大的份上,我会让你做我的副手。”

布鲁图斯不以为意地笑了一声。

两人顺着楼梯爬上了墙顶,远处蜿蜒的火把像一条火蛇正在渡过台伯河。天狼估计暴民的第一波攻势将发生在十分钟之内。

角斗士眯着眼观察了一会儿。

“不止五百人。”角斗士道,“还有四个小时天才会亮,黑夜对我们有利,抓紧时间准备。”

天狼看了一眼暗沉的夜空,他估计现在是凌晨一点。古罗马的小时定义和后世有点区别。夏天的一个小时约75分钟,冬天的一个小时只有45分钟。现在是夏季,因此角斗士口中的四个小时,比天狼理解中的要更长。

奴隶们鸦雀无声,脸色发白地望着那些长蛇般出现在视线中的火把,就算心中充满了对自由的向往,但是真看到如此悬殊的敌我数量差异,仍然忍不住胆怯。

天狼转过身来,奴隶们的视线像是黏在他的身上。他们都在眼巴巴地看着他,等着他说些什么,哪怕是睁着眼说瞎话,说他们一定会赢。

天狼清了清疼痛的嗓子。

“一百多年前,汉尼拔带着他的大象军几乎荡平了罗马,但是他们却在罗马的城墙前退缩了。”天狼声音坚定而沉稳地道,“现在,我们脚下踩着的,是全罗马最坚固的庄园外墙,这就是我们的城墙!而外面的那些暴民,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

天狼的话点燃了奴隶们眼里的光。他们突然意识到己方也不是毫无胜算,他们有着最坚固的庄园外墙,他们只要守住外墙就好。奴隶们用力点着头,赞同着天狼。

“我们只要守住外墙,等待城外的援军支援赶到,我们就一定能赢!明白了吗?”

“明白了!”奴隶们有力地响应着,挥舞着手里的武器。

“很好,现在你们分成几拨,我们要给这些暴徒准备一份大礼!”天狼果断地一挥手。

奴隶们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依照天狼的话,三五个地站在了一起,分成了几组。

天狼开始迅速地布置。

“布鲁图斯,你带这组人,去将酒窖的酒都搬上来。”

“啊?干嘛用?”

“别多问,快去!”

“好,你们几个跟我来!”

“你,本姆,你带一组人,去仓库将所有的橄榄油都搬上来。”

“是,少爷!”

“你们这一组去准备火种,尽量多的柴火,哪怕是能劈开的椅子腿也一个不剩地搬上来。”

“遵命,少爷。”

“你去叫几个女奴帮你,找来所有的锅子,大小都要。”

“好的,少爷。”

“你带人去准备更多的棉布,羊毛布,更多的可以燃烧的东西,明白吗?”

奴隶瞪着两个白眼球点了点头,天狼拍了拍他的肩:“去吧。”

这时,天狼猛地想起了莉莉娅,四下一看,看到她正蹲在一堵矮墙下,和一个女奴一起,将砸碎的石子归拢在筐子里。

天狼大步走了过去:“莉莉娅,你真的要留下来?”

莉莉娅头也没抬地道:“我需要她帮我准备更多的石子。”

天狼点点头,不再废话。

“好,你露西娅?你就跟着莉莉娅。”

“我知道了,少爷。”露西娅对天狼微笑,“我知道该怎么做,放心吧少爷。”

天狼想了想又道:“莉莉娅,你的弓箭不要浪费,尽量留给他们的头领。到时候,看我的手势行事。”

莉莉娅终于抬起头:“手势?”

“就是这样。”天狼举起手,狠狠地往下一挥。

莉莉娅点点头:“好。”

“小心保护自己,你们两个都是。”

天狼叮嘱完转身,发现墙顶上只剩下了角斗士。

“虽然我不明白你要做什么,但是看上去你很有想法。”角斗士淡淡地看着天狼。

角斗士的身后,是星星点点移动的火把,以比天狼预计中更快的速度,向这里接近。

天狼转向角斗士,沉静地道:“斯巴达克斯,我要你一会儿尽量拖住他们的首领,给我们的人争取更多的准备时间。”

角斗士看着天狼,像是第一天认识他似的,仔细地看了看,然后微微欠身:“是,我的少爷。”

天狼点点头,转身准备去查看其他人的筹备情况。

这时,他的身后传来角斗士淡淡的声音:“恺撒,你将来的军团里,记得给我留个位置。”

天狼惊讶地回头。

“我要做你的百夫长,恺撒!”角斗士朝天狼咧嘴一笑。

未来的叛军首领做自己军团的百夫长?

天狼也笑了:“只要你赚到足够的军功就行,斯巴达克斯!”

第二十三章 暴乱(4)

头顶的天空突然明亮起来,金属的撞击声,沸腾的人声,像是冲破了某种魔障突然在远处炸开。

角斗士从墙头跳下道:“他们点燃了路过的所有谷仓。”

天狼点点头,转身冷静下令:“继续你们手上的工作!趁着那些蠢货还在浪费他们的时间,把你们的橄榄油烧到滚烫!准备好用来投掷的火把!布鲁图斯,你的燃烧瓶准备得怎么样了?”

“放心,哈迪斯的大门已经为他们敞开。”布鲁图斯在手中上下抛着一个圆肚酒瓶,狞笑道。那酒瓶是常见的陶罐,不过瓶口的木塞,却被易燃的棉布条替代。他的身后,还堆着几十个这样的酒瓶,数十个木制酒桶。一个奴隶正在往酒桶的塞口中,塞着用来引燃的布团。还有几个奴隶正吃力地不断扛来更多的酒桶。天狼此刻很庆幸尤利乌斯家没有酒鬼,不然酒窖里绝对剩不下这么多葡萄酒。

“轰!”

当大门受到第一次冲击时,天狼知道真正的战斗终于开始了。

他朝角斗士点了点头。

角斗士会意,他走到墙边探头向下看去,天狼隐在墙边的筐子后,尽量不让下面的人发现自己。

无数的火把在下方晃动,像是流动的岩浆在门外流淌。光影之下,男人们脸孔狰狞,宛如恶鬼。让天狼吃惊的是,这些暴民手里大多数拿着刀剑,有的还穿着简单的皮甲。就装备而言,他们可比自己这一方的奴隶精良多了。

“你们想要什么?”角斗士大喝道,“这是元老院议员,行省总督,尤利乌斯大人的庄园,受执政官马略大人的保护!”

火把向两侧分开,一个粗壮的男人走了出来。他留着满脸的络腮胡子,身上肌肉发达,赤着上身,短袍缠在腰间。也许是安那托利亚人,天狼盯着他的大胡子想。也许就在昨天,他还在某个贵族的农庄里干活,或者在采石场里帮工,而今天,他的双手染满鲜血。

“什么尤利乌斯?我可记不住那些贵族老爷们臭气熏天的名字,”男人的眼里闪动着仇恨的光,“打开大门!要么我们冲进去杀光所有的人!”

“嗨,别这样,你们的敌人可不是我们。”角斗士大声道,“我们都是奴隶,奴隶之间不应该战斗!”

大胡子男人哈哈大笑:“说的好!从墙上下来,角斗士!加入我们,让我们一起杀光那些贵族老爷,抢光他们的财宝!尽情地睡那些贵族女人!”

天狼回头看了一眼。奴隶们正在忙碌他们该做的事。热油被一锅锅烧起,制作好的火把堆积在墙脚边。也许天狼之前所作的关于真正自由的思想宣传起了成效,奴隶中没有人因为大胡子的话停下手中的动作,甚至没有向下方多看一眼。就连本姆也没有,他正迅速地将一副帐幔撕成布条,另一名奴隶则将它们缠绕在木棒上。

“我怎么知道你不会在我们开门后,也杀死我们?”角斗士正在按照天狼的交代拖延时间。

天狼趁着这个机会去后墙检查了一下,确保女奴们都在用心观察,以及她们也有足够的投掷物可以使用。

检查了一圈,天狼再回到大门前时,角斗士正在和大胡子男子讨论抢劫后的分赃问题。

“我们当然应该占八成,没有我们打开大门,你们根本进不来!”

天狼觉得角斗士可真够黑的。

大胡子男子几乎要失去了耐性,他嘿嘿地冷笑着,摸着自己浓密的胡须。隔着两层楼的距离,天狼也能看到那双眼里闪动着的嗜血的光。

天狼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他看了不远处的橡树一眼。莉莉娅隐藏在树枝间,正稳稳地举着弓箭,看着这里。

天狼举起了手,莉莉娅拉开了弓弦。

右手猛然挥下,如刀斩落,箭矢疾射而出,如利刃破空。

“立刻打开大”大胡子男人的话嘎然而止。

当箭矢射入大胡子眼球的那一刻,几乎没有人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大胡子的身体僵立了片刻,才倒了下去。

暴民们呆了一瞬,方开始哗然。

人群中有人大喊:“撞开大门!冲进去!”“宰了他们!”

角斗士嘴角浮起一丝冷笑,他跳上了矮墙。

“轰!”木制的大门上再次响起撞击的巨响。听上去有数人合力在冲撞大门。大门的木制门销颤抖着,每一次撞击,都有脱落的木屑四溅飞出。

角斗士站在矮墙上,紧紧地盯着下方的情势。几个奴隶已经用厚布垫着手掌,端起盛着热油的铜锅。

“轰!”在又一次撞击之后。

“倒!”角斗士喝道。

数盆热油如暴雨倾倒而下。

大门的下方立时响起一片凄厉的惨叫,被热油浇个正着的暴民哀叫连连,捂着几乎被烫熟的伤处打滚哀号,而后方的暴民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纷纷向前拥挤想要看个究竟。

空气中飘起的气味让天狼作呕,他想他大概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再想吃肉了。

然而这只是开始,他压下心中的恶心,大喝:“布鲁图斯!”

布鲁图斯抡圆了胳膊,点燃的葡萄酒瓶像一个个火流星,炸裂在人群中。火焰借着液体葡萄酒的四溅,炸出一团团半人高的火球,再加上暴民人群中的火把的助威,立时就看到数人惨叫着几乎成了火人。

“酒桶准备!扔!”

“火把准备!扔!”

如果说燃烧的酒瓶是手雷,那么炸裂的酒桶就堪比炮弹。酒桶炸裂后爆出的火焰就是天狼也吃惊不已,而之后掷出的火把,更是让那里在几分钟内变成一片火海。

天狼沿着边缘的矮墙不停地巡视,不断地探头观察着暴民的动向,一边发出口令。一轮葡萄酒桶燃烧弹,接着一轮火把投掷,然后又是一轮热油。天狼粗粗估计,五百暴民至少已经一多半带了伤。而墙顶储备的投掷物,也用去了三分之二。

“他们退了!”一个奴隶扒着墙头,惊喜地叫道。

角斗士和天狼连忙来到墙边。暴民们潮水般地向后退去,庄园门前的地面上,留下了乌黑的烧痕,仍在燃烧的残火,还有数十具还在冒着火苗的尸体。

奴隶们欢呼起来:“胜利!胜利!”

然而天狼和角斗士都没有露出轻松的表情,他们紧紧地盯着那些移动的火把。

片刻之后,角斗士骂了一句脏话。

“他们在做什么?”布鲁图斯皱着眉道。

百米之外,暴民们聚集在了那里,他们既没有继续进攻,但也没有后退。

“如果是普通暴民,他们早就该退了。”天狼轻声道。

“对啊,西郊还有其他几位议员的庄园,比尤利乌斯家的更富有。”布鲁图斯同意道。

“除非他们不是普通的暴民。”角斗士抱着双臂露出一丝残忍的笑。

天狼的脸色阴沉下来,他盯着远处聚集的暴民片刻,突然道:“布鲁图斯,你带着人去后墙。”“斯巴达克斯,你守住这里。”

布鲁图斯和斯巴达克斯都点头称是。

天狼转身迅速跑下了围墙。

第二十五章 暴乱(5)

“父亲!”天狼冲到尤利乌斯的面前,喘着粗气,“最近驻扎的军团,司令官是谁?”

尤利乌斯说了一个名字。天狼没有印象,他被灌输的历史资料中没有这个人,这很可能是这条世界线独有的人物。

“他是谁的人?”

尤利乌斯和格尼佛对视了一眼。

“是不是苏拉?父亲,请告诉我,这很重要!”

“据传帕卢的妻子是苏拉指定的,但是这只是传说,我并没有证据”尤利乌斯斟酌地道。

“这就够了,父亲,苏拉惯喜欢用婚姻左右他人!”

“惯喜欢?你怎么?”

算了,尤利乌斯不会知道,在未来苏拉还试图左右他儿子恺撒的婚姻。

“父亲,我怀疑,我们不会有援兵了。”天狼心情沉重地道,他看了眼四周的围墙,压低了声音,“我怀疑这些暴民根本就不是真正的暴民,至少大部分都不是。”

尤利乌斯看上去并不惊讶,他沉静地点了点头:“你怀疑这些暴民是苏拉派来的,而最近的军团本来就被苏拉所控制,所以不会派人支援。”

“是的,父亲,所有的人都认为您是马略一派的。我怀疑这一次暴乱根本就是苏拉在借机清除异己。”

“我也确实这样考虑过。但苏拉虽然是个贪慕权力的小人,但是他还不至于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来。元老院不会允许”

“父亲!”天狼焦急地打断了尤利乌斯。

相对于尤利乌斯的乐观,作为了解历史的天狼,更知道苏拉能做到怎样无耻的程度。历史上苏拉成为独裁者后,为了清除之前政见不同的异己以及潜在的敌人,进行报复性屠杀,竟然列出了一份“死亡名单”(proscription)。名单上的人被宣布为国家公敌,剥夺所有权利。任何针对“死亡名单”上所列之人的告密和行凶行为都将获得奖励,被害人的财产将充公。这份名单上竟然包括了八十位元老院议员,以及一千四百多位高阶贵族。而恺撒的名字也在名单之上。

“假如,真的如你所说。”尤利乌斯的手轻轻地放在恺撒的肩上,“这将是我们不得不面对的。”尤利乌斯的声音平静如细细的涓流,却说着让天狼浑身冰冷的话,“盖乌斯,你的姑父马略已经向元老院提出,让你做朱庇特神庙的主祭之一。这意味着你即便在你这个年纪也可以在元老院拥有一个席位。在大多数人眼里,这一举动将被视为,马略将培养你成为他的政治继承人。马略出身平民,他的政见我也并不是完全赞同,但他的确做出了一些有益于罗马的改革,自然也就妨碍了某些人的利益。因此在苏拉的眼里,作为马略继承人的你,就必须死。”

“这就是马略派斯巴达克斯来做我的老师的原因。”天狼喃喃地道,“他预料到我会身处于危险之中。”

“是的,只是我们都没料到,苏拉竟会做出这样疯狂的事。”

“所以,那些暴民才没有退去。因为他们想杀死我,只要我不死,他们就会一直进攻”

“也并不是毫无胜算,盖乌斯,我们只要坚持到天亮。夜间罗马城的城门不会因为你姑父是执政官就破例打开,我们只要等到天亮,那时马略一定会”

“轰!”一声震动了庭院的巨响。

天狼吃惊地回头。透过门缝,他看到外面火光熊熊。

发生了什么事?

墙顶之上,角斗士对着院中气急败坏地喊道:“那群婊子养的用牲口拉着焚烧的稻草车,撞击大门!箭矢射不死牲口!大门要保不住了!”

天狼急忙跑上墙顶。

黑暗中,一辆车厢起火的驴车正在向这里冲来,驴车上坐着一个顶着盾牌的暴民,莉莉娅射向驴车的箭矢不是被盾牌挡住,就是落了空。而燃烧瓶和投掷火把对快速移动的目标并不是十分有效。至于热油,没有人想在火车撞击木门时,再火上浇油。

天狼回过身来,所有的人焦急又期待地看着他,他们期望他能想出什么办法,或者出什么奇招。

天狼的口中苦涩:“大门很快就会被攻破,在暴民们涌进来之前,我要你们将所有的投掷物都扔下去,尽你的所能给他们造成最大的伤亡。”

“然后呢?”本姆盯着天狼问。

“然后,在前院集合。我们杀光他们。”天狼说完就转身走下了院墙。

他的身后,数名奴隶面面相觑。

角斗士噙着一丝冷笑,“噌”地抽出短剑,在皮甲上狠狠地蹭了两下,然后对着火光打量剑刃。

“轰!!”

驴车没有撞上大门,而是撞上了一侧的廊柱,廊柱倒塌,整个院墙似乎都晃了两晃。

本姆探身墙外看了一眼,又有两辆驴车冒着火光先后朝这里奔来。

“没听到少爷的话吗?将所有的投掷物都集中起来!”本姆冷喝道,“在这群王八蛋冲进院子之前,我要他们付出最大的代价。”

角斗士看了本姆一眼,微微点头,他拍了拍本姆的肩,一言不发地走下院墙。

天狼站在院中,紧紧地盯着大门。

一次次的撞击,让大门已经摇摇欲坠。而燃烧的稻草车终于让门扇燃烧起来。火光的另一侧,是呐喊着冲来的数百暴民。

一些人站在了天狼的身边,天狼没有去看。

此刻他的脑子里已经没有什么频道人气值一类的东西,他甚至都没有去想关于死亡的事,此刻他所想的唯一的东西,就是杀光他们,因为只有杀光他们,他才能活下去。

“攻击你右侧的敌人,将你的左侧交给你的同伴!”有人在大声地下着命令,“放低你的剑,你有三个要害可以选择,咽喉,腹部,腹股沟!”

天狼觉得握着剑的手臂已经僵硬得感觉不到什么东西。

暴民们冲到大门前,开始犹豫不前,当他们发现并没有受到预想中的攻击时,他们又一窝蜂地冲了上来,然而等待他们的是从天而降的火雨和热油。

大门处已经没有门扇,而是一片彻底的火海,无数人影在火里挣扎哀嚎,让那里宛如地狱敞开的入口。

“众神啊。”有人在他的身边喃喃地道。

“准备!”天狼大吼。

当门口的火光开始暗淡下去,数十个黑影嘶喊着冲了进来。

“杀光他们!”暴民们喊道!

“杀光他们!”天狼嘶吼。

第二十五章 暴乱(6)

血液糊住了天狼的眼睛,掌心湿滑粘稠。他机械地挥舞着短剑。

几分钟前,角斗士还在不断地提醒他回到队列中,现在已经听不到他的声音了。也许他死了,也许不过天狼知道他的左侧仍然被保护得很好。布鲁图斯一边吐着恶毒的咒骂一边让对手喷出鲜血。

还有多少个敌人?他不知道。到处都是厮杀声,晃动的人影,污血覆盖了双方的头脸。一个人影扑了上来,天狼侧身避开他的锋芒,只是直觉地刺入。剑刃比他料想得要刺得更深,他越来越精于杀人的角度了。天狼狠狠地搅动剑锋,确保这个大个子不能再爬起来给自己找麻烦。然后他拔出短剑,在尸体的短袍上擦了擦剑刃上流淌的血污,视线混乱地扫视着。

布鲁图斯头盔上的红缨在夜晚很好认,他正在和一个小个子叮叮当当地砍杀。布鲁图斯有把力气,那个小个子被压制了。

天狼喘了口气,在衣襟上擦了擦濡氵显的手掌。他的右前方,两个黑奴正在用短剑对拼。黑奴对黑奴,天狼不知道哪一个才是自己人,两个糊满了血污的黑奴看上去绝对不会比两只乌鸦更好分辨。

天狼提起剑,大步走了过去:“回答你的主人!”天狼大喝。

两双充血的眼球都望向天狼,其中一个大喊:“少爷,我是本姆。”

“好极了。”天狼挥剑,另一名黑奴转身想逃,然而地上的尸体绊倒了他,本姆一跃而上,割断了他的喉咙。

三个穿着皮坎肩的男人扑了过来,天狼侧身退步用剑架住了第一个的攻击,另一人的短匕却与此同时刺向他的肋下,天狼扭腰狠狠撞进第一个暴民的怀里躲过了那一击,眼角这时闪过一片雪光。另一把短剑正闪着寒光划向他的喉咙。

天狼盯着那掠来的剑锋,雪亮的剑刃上映出他放大的瞳孔。热红四溅,布鲁图斯狰狞的脸出现在他的视野里。天狼眨掉了眼上的血雾,右肘奋力后击,旋身,掌中剑滑入那人的前胸。那人不能置信地瞪着天狼,似乎不明白本是绝杀的合力一击,为何也没能杀了他。他吐出最后一口气:“你到底是谁?”

“我是恺撒!”天狼冷冷地拔出了短剑。

本姆和布鲁图斯站在他的两边。

“我告诉过你,别乱跑!”布鲁图斯喘着粗气,冲他嚷嚷。

“我没乱跑。”天狼用胳膊擦了擦脸上的污血,和没擦一样糟糕。嘴里的血腥味让他作呕,他唾出一口血沫。

“少爷!”本姆喊道。

天狼扭头,五个男人正在乱刀砍向一个奴隶,那个奴隶手里只拿着棍棒,他招架了两下,就转身想跑,但是被一个男人一跃赶上,一刀砍下,那奴隶跌倒了。

天狼救不了,也救不及。

就当那五个男人一拥而上,打算将那奴隶乱刀砍死时,一个肥胖的身影跳了过来。厨师用巨大的砍刀削掉了最近的男人的半个肩膀,接着又划出巨大的弧逼退了另外几个暴民。地上的奴隶爬了起来,捡起了一把掉落的短剑,嚎叫着和厨师一起冲了上去。

“我该涨那个厨子的薪水。”天狼喃喃地道。

“他是奴隶,不拿薪水。”布鲁图斯直着眼睛看着那厨子洋溢着一脸的兴奋,连连挥刀,旋身,挥刀,流畅得仿若舞蹈,“我打赌他杀猪的技术一定不错。”

“少爷!!”本姆尖叫。

大约十几个人手持利刃朝他们冲了过来。

“拼了!”布鲁图斯嚎叫。

天狼未及说话,一人猛地横向里冲了过来,一把扯住天狼就跑。

“斯巴达克斯?”

“打不过就跑,别说我没教过你!”

天狼回头,布鲁图斯和本姆正在跟着狂奔。

前方的长廊在这里分岔。

“分头跑!”天狼喊。

角斗士拉着天狼往左拐,布鲁图斯自然紧跟着天狼,本姆别无选择地冲进了右边的岔道,然而跑了两步,他停了下来。

所有的暴民呐喊着都冲入了左边的长廊,本姆被彻底无视了。

本姆吃惊地抹了把头上的冷汗,像找不到出路的老鼠原地转了两转,嗨了一声,拎着短剑也奔进了左侧的长廊。

*

天狼在水底睁大眼睛。

透过温泉的雾气,头顶的星空,像一片深蓝色的湖,湖里星光摇曳。

纷乱脚步声在帐幔外奔过,他听到暴民中有人声音冷酷:“分开搜查,绝不能放过那个小子。”

躲在帐幔后的角斗士朝天狼做了个手势。天狼露出水面换了口气,重新无声地沉入池水中。池水上方的雾气让池面影影绰绰,如果进来的人粗心的话,很可能会错过池中的两个少年。

有脚步声从帐幔外向这边靠近,来人很谨慎,用短剑挑开帐幔,然后才缓缓走了进来。天狼听着岸上的脚步声,他认为向这边而来的是三个人,而两个少年加上角斗士也是三个。

他看到不远处的布鲁图斯也缓缓地抬起了手中的短剑,显然他也有同样的主意。

天狼打了个手势。再等等,等这伙暴民更分散一些的时候,他们就可以干掉这三个倒霉蛋。

两个人影已经出现在池边,他们拿起池边的烛台,对着池水照着,打量着池水。可惜天狼他们躲在池子的另一侧,烛火的光线招不到那里。

两个暴民似乎放弃了,他们互相对望一眼,摇了摇头,扔掉烛台转身。却在这时,池水中传出一长串气泡的声响。

天狼在水下瞪着布鲁图斯,布鲁图斯的脸皱成了菊花,然后又是一长串的气泡。

天狼猛地冲出了池水。角斗士从帐幔后窜出,挥剑从身后刺穿了一个暴民的后心,另一个暴民见势不好,转身后跑。那在帐幔外正打算进来的暴民见状,立刻大声喊人:“在这里!在这里!”

“猪!早叫你不要吃那么多烤肉!”天狼一边骂着一边跳上了池岸,“这个时候放屁?真有你的!”

“我今天吃的算少的,我现在还饿着呢!”布鲁图斯委屈地嘟囔,“我怎么知道会需要藏在水里?”

天狼顾不上和布鲁图斯废话,他和角斗士追出了帐幔,合力杀掉了五个落单的暴民。

一伙黑影出现在走廊的尽头处:“在哪儿!在哪儿!”

“你先走!”角斗士示意天狼向后院的方向跑。

“你呢?”

“我干掉几个就来。”角斗士狞笑道。

好吧,从无败绩的角斗士对上暴民,似乎不用他操心。

天狼和布鲁图斯朝后院跑去。他的身后,暴民被角斗士拦住了几个,不过更多的朝天狼两人追了过去。

第二十六章 五十人斩:锦囊

尤利乌斯的指挥剑已经不知失落在了何处。现在他用着一把短匕首和一柄从暴民那里抢来的短剑。冲击,格挡,旋身劈刺,冲击少时的训练刻在他的骨血里,即便多年未用,也不会遗忘。

他估计冲进来的暴民超过了一百五十个。盖乌斯之前的策略很有效,数量众多的暴民被消耗在了庄园之外,更多的也许被吓跑了。然而一百五十名暴民对于己方势力来说,仍然太多。尤其是防守人员大部分是毫无经验的农庄奴隶和软弱的女奴。

愿众神诅咒苏拉!

尸体在他的身边堆积,敌人却似乎无穷无尽。指挥官的经验告诉他,这种情势下,他们应该撤退。然而他不能退,他的妻儿在这里,这是他的家。

盖乌斯在哪?那个让他骄傲的儿子。

分神让他的肋下挨了一剑,利刃穿过片甲的缝隙,刺入又拔出。像是身体里的力气一下被抽空,骤来的虚弱令他弯下了腰,又一柄剑砍了下来,他屏住呼吸,等着利刃加身的剧痛,然而“当”的一声巨响,有人替他将来剑格挡开去。

尤利乌斯深吸一口气,强撑着挥剑划破了敌人的喉咙,然后踉跄后退。

角斗士替他挡住了围攻上来的暴民。

“这里不需要你,去保护盖乌斯!”他捂着肋下嘶吼。

“你的儿子需要你。”角斗士冷声道,“马略认为你的存在对你儿子很重要。”

“替我感谢马略。”他苦笑,咬牙挥舞起短剑,“不过我还没老到需要人帮忙。去保护我儿子!”

角斗士回头看了眼尤利乌斯浴血的甲胄,目光里闪过一丝沉重,他郑重地点头:“我会告诉恺撒,你很英勇。”

*

天狼和布鲁图斯一头扎进漆黑的后院。

刺耳的尖叫伴随着两道雪光,天狼手疾眼快地挥剑拦住了一个,布鲁图斯格挡开了另一个。

“是我!”天狼大叫。

几个火把的光亮从花坛后的阴影里亮起。

天狼看到了四个提着利剑的女奴,为首的是露西娅,她吃惊地看着天狼:“对不起少爷,我们以为”

天狼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记得下次攻击前,不要先尖叫。敌人不会被你的叫声吓住,而你会暴露你的位置。”

露西娅受教地点头。

借着火光,天狼看到地面上有三五个暴民的尸体。

“这是你们杀的?”他惊讶地道。

“是莉莉娅,我们只是帮忙。”露西娅朝院墙上示意。

莉莉娅的身影在墙头露了出来,朝天狼晃了晃手中的希腊弓,墙头上还分布着几个女奴,手里举着罐子和石块等物,朝着天狼腼腆地笑。

布鲁图斯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四周,悄声对恺撒道:“一定记得提醒我别试图和她们中的任何一个上床。”

天狼瞪了布鲁图斯一眼。

其实天狼有些后怕。没想到他们在前面死守着通道,最后还是漏掉了几个狡猾的暴民让他们冲到了后院。后院只有这些女奴,还有恺撒病弱的母亲。手持利刃的暴民对上女奴,简直就是恶狼入了羊群。大概这些暴民也没料到竟会在这里吃了蔫。

天狼知道此刻没有不幸发生很大程度都要归功于莉莉娅,他朝墙头上的莉莉娅点点头:“谢谢你,莉莉娅”。莉莉娅冰水样的眸子眨了眨,里面的冷意似乎化去了一点点。

“我母亲还好吗?”天狼又问。

“夫人很好,暴民们没有惊扰到夫人。”

“好,你们躲起来,熄掉火把,剩下的交给我们。”

当一伙暴民冲到这里时,天狼和布鲁图斯堵在长廊的出口,借着黑暗干掉了三个。

接着他们边打边退。退到花坛边时,火把骤然亮了起来,一个暴民被突来的火把砸在了脸上,惨叫不止。一个小腿不知被哪里来的刀子狠狠地砍了一刀,倒地嚎叫。接着他们都被天狼利落地干掉了。

一个暴民被三个突然从花坛后跳出的女奴,吓了一跳。女奴们齐齐发出惊天动地的尖叫举着利剑向他砍来,那暴民吓得转身就跑。然而一团黑漆漆的事物从天而降,正正地砸在他的脑门上。哗啦一声,暴民眼白一翻倒了下去。三个女奴停了下来,四下一望,“去帮少爷!!”三个女奴尖叫着朝另一个和天狼缠斗的暴民冲去。

刚刚解决掉对手的布鲁图斯,这时过来顺手给地上的昏倒的暴民补了一剑,又看看那些气势汹汹的女奴的背影,不由得打了个寒战。谁说女人的尖叫没有杀伤力?明明就很可怕的。

当天边终于泛起鱼肚白时,围墙之外突然传来一声似鸟似枭的凄厉长鸣,院中还在缠斗的数个暴民像是听到了什么信号,纷纷向外逃去。

天狼长出了一口气,瘫在花坛边,布鲁图斯将自己扔在了他旁边:“我们赢了。”他嘿嘿地笑着,“真过瘾!”

“嗯。”天狼累得眼睛快睁不开了。不过他还记得刚才在杀死一个暴徒后,他的游戏连接器收到了一条消息。他摸了摸脖子上的护身符,打开了虚拟屏。

屏幕顶端显示着一条金色的消息。

“恭喜玩家天狼获得成就:五十人斩。奖励点数1000点。系统随机奖励锦囊一个。”

锦囊?这玩意他只听说过,从没见过。

天狼在自己的专区界面找到了那个外表十分喜庆的锦囊。说明上说,锦囊里可能包括:一条有价值的信息提示,或者有帮助的器物投递,甚至可能是十分珍贵的玩家求助机会。

天狼暗自许愿,如果能得到一个求助机会,他一定要求游戏方派人虐杀苏拉一百遍。不过这个机会相当于逆天改命,得到的可能性太渺小了,天狼觉得自己的运气还没这么好。

天狼期待又忐忑地点开了锦囊,三个字旋转着跳了出来,停了没有一秒就消失了去。

天狼瞪着眼睛。速度这么快,他差点没看清。

那三个字是:兄弟会。

什么意思?这三个字每个字他都认识,他怎么就不明白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这时,魔王给天狼发来了一条“贺电”。

“恭喜,伙计,你现在勇者排名第一了。”

天狼心里嘿嘿一笑。没错,现在他是第一了。游戏点数4430点,领先第二名魔王720点,领先第三名无敌1950点,且人气值第一。就算魔王再搞到一个情妇,短期内也无法超越自己。至于其他玩家,他们的点数远远落后,根本不在天狼的关注范围之内。除了需要警惕正在憋大招的无敌外,天狼现在稳居第一。

“谢谢!”天狼大方地“挥霍”了10个游戏点数。

“你获得一个锦囊?”

对了,他忘记这个奖励是全局广播的。

天狼当然知道魔王想问什么,这可是本届游戏的第一个锦囊。魔王想知道详情很正常,当然天狼也是绝对不会告诉别人的。

天狼嘿嘿着,发出这条消息:“抱歉伙计,我不能告诉你锦囊的内容。”

“唔,理解。什么类型的锦囊?”

这个倒是可以告诉他。

“信息提示。”

“有眉目吗?”

“没有。”

“说出来我帮你想想?”

想得美。天狼无视了魔王的建议。

魔王沉默了一会,又道:“伙计,你还记得狂战吗?”

当然记得,狂战是第一个在本届游戏中彻底死亡的倒霉家伙。

“去公共集会广场的后街逛逛,伙计,我想你会有收获的。”

天狼微微一怔。公共集会广场的后街?杀死狂战的盗贼?兄弟会?

这其中,会不会真的有什么联系?

天狼关掉虚拟屏,身侧的布鲁图斯发出雷鸣般的鼾声。天狼也合上了眼睛,不管那提示是什么,都等他睡醒了再说吧。现在除了苏拉亲临,没人再能阻止他睡觉。

第二十七章 葬礼

葬礼在第三天的清晨举行。

尤利乌斯家的庄园甚至不用专门为葬礼进行布置,它已经没有任何装饰。烧黑的廊柱,破碎的地砖,还有砖缝间无法被清除的棕红色痕迹。所有的一切都在昭示着三天前是一场怎样的恶战,还有因此葬生的主人是如何的英勇。

用来停尸的主屋门楣上悬挂着柏树枝,用以提醒一些身份特殊的贵宾。例如朱庇特神庙的祭司,他们的神职有很多禁忌,其中一条就是不能看到尸体。

亲友们聚集在主屋门前的庭院里,他们自从知道尤利乌斯的死讯那一天起,就没有沐浴,也没有剃须。他们穿着没有漂白的皱巴巴的长袍,扇打着自己的脸颊,撕扯着头发,低泣,用以表示自己的悲痛。

马略站在人群的最前端。作为权势人物,他穿着葬礼专用的纯黑色长袍,面色憔悴,神色沉重。不过天狼怀疑马略究竟是在哀悼尤利乌斯的死亡,还是在心痛这一次他损失了多少势力。

这次由东郊开始的暴乱,元老院损失了八位元老院议员,以及两位执法官。他们都是马略的得力助手。毫无疑问,这次暴乱让马略的势力得到了重创。更别提经过这件事,元老院里的那些中立派,又会有多少倒向苏拉。

在这一点上,天狼完全能够理解马略有多悲愤。如果可以,他一定想活吃了苏拉。而且天狼相信,马略用不了多久就会报复回去,而且手段更血腥,更卑劣。苏拉无疑会为此付出巨大的代价。然而,这只是马略和苏拉之间这场丑陋内战的开始,罗马共和国历史上最血腥的一幕,才刚刚开始。

天狼看着敞开的房门。恺撒的母亲,奥蕾莉娅,尤利乌斯的妻子,正在将一枚“喀戎的银币”放进尤利乌斯的嘴里,这将作为死者渡过冥河的船资。然后她用吻安息了丈夫的灵魂。

尤利乌斯所躺的床被抬了出来,他的双手安详地放在身前,身上被涂了香油,脸颊苍白,好像只是睡了过去。

亲友们悲声四起,布鲁图斯大声地抽泣着,天狼同样表情悲痛。他们会站在送葬人群的最前端,护送尤利乌斯的尸体在罗马城里游行,然后在城外的死者之地进行火葬。然而这不是让天狼心情沉重的重点。重点是,马略绝不会让这场葬礼仅仅是埋葬一个亲戚的葬礼,他一定会做些什么,而天狼对即将发生的事,有一些不太好的预感。

送葬的队伍离开的尤利乌斯家的庄园,穿过台伯河,进入了罗马城。更多的人加入了队伍,他们大声地嚎哭,用指甲将自己的脸抓得鲜血淋漓。就连布鲁图斯也惊得忘记了哭泣:“他们是什么人?大人的好友?”

角斗士表情严肃地凝视前方:“他们的好友是银币,他们是职业的哭丧者。”

布鲁图斯抽噎了一下:“真恶心。”

天狼注意到那些新加入到送葬队伍中的,不只是职业哭丧者,有些他曾经在庄园里见过,他们是尤利乌斯的门客,他们的身上都有佩剑。

在经过罗马的主街时,有些人从商铺里走了出来,加入了队伍,在经过公共集会广场时,更多的人加入了送葬的队伍。

天狼回头望着那支越来越庞大的送葬队伍时,不好的预感更强烈了。

当队伍到达城外的墓地时,送葬的人数已经超过了一千人。用来火葬的高台已经搭好,浸透了香油,尤利乌斯被安放在高台的最顶端。

马略抬起手,送葬的人群安静下来。然后众人齐声呼叫尤利乌斯的名字三次。

“他已离我们而去!”马略悲痛地大声道。

人群低声地重复:“他已离我们而去。”

一个脸孔肃穆的葬礼主持人递给了天狼一只燃烧的火把。马略在身后暗暗地推了天狼一下:“去吧,孩子,你现在是尤利乌斯家的族长了。”

天狼举着火把迈了出去,身后传来一阵低语声。天狼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当族长这件事竟然是有争议的。恺撒此时还未成年,尤利乌斯家的亲戚完全可以以此为借口,剥夺恺撒的族长权利。

然而马略的举动让他们将盘算压在了心里。还有那些心存侥幸的商户也将明白,尤利乌斯曾经做出的借贷和投资,都将全由恺撒继承。现在他们面前的,是真正的盖乌斯尤利乌斯恺撒了。因为老盖乌斯尤利乌斯恺撒已经躺在了火葬堆上。

火焰终于掩盖了尤利乌斯的身影。

天狼转身走向人群。马略迎了上来。他高大的身影在黑色长袍的衬托下,像是披着战袍的哈迪斯。

马略按着天狼的肩膀让他面对着近千名送葬者。他们的身后,是熊熊燃烧的火葬堆。

“这是恺撒,我的妻侄,我视他如子嗣。现在,过来拜见你们的新族长。”

天狼看着两个穿着黑色长袍的中年人,走上前来,向他欠身行礼。马略介绍说他们是恺撒的伯父,他们都曾经做过执政官。又有几个人上前行礼,他们是恺撒母族的亲戚,血统高贵且满腹经纶,天狼欠身还礼。接着是布鲁图斯,他在天狼面前单膝跪下,他是尤利乌斯的私生子,在古罗马这个时代私生子是极其不名誉的,很可能会被新任的族长卖做奴隶。

“起来,布鲁图斯,你是我的朋友。”天狼道。

马略淡淡地道:“你是个知道感恩的孩子,对吗?布鲁图斯?”

布鲁图斯深深地看了天狼一眼,说出自己的誓言:“我将用我的生命捍卫恺撒。”

“我接受。”天狼拍了拍布鲁图斯的肩,他起身,站在了天狼的身侧。

接着上前拜见天狼的,是尤利乌斯原有的门客。他们有二十多个,各个看上去精明能干,现在他们是天狼的门客了。天狼尽力地记住他们的脸。

接着,那些和尤利乌斯有生意往来的商户,政治上的朋友,都上前向天狼介绍自己,或虚情或真心地向他问候。天狼也一一回应。

最后,马略松开了天狼的肩膀,他走到人群的正前方大声道。

“这一天,是罗马永远的耻辱。我们一位正直的朋友被谋杀了。被他卑鄙的政敌,一个比豺狼更凶残的家伙可耻地谋杀了。这是对共和国法律的亵渎!而我马略,作为今年的执政官,有义务维护共和国的尊严!任何敢于挑战罗马元老院的暴君,都将得到惩罚!任何胆敢助纣为虐的叛徒,必将付出代价!”

送葬人群的后半部欢呼起来。他们挥舞着手中的佩剑响应着马略的话。

而站在前排的身穿长袍的贵族们,则脸色忧虑,然而他们中没有人敢对马略的话提出任何异议。

天狼终于知道自己一直感到不安的是什么了。

马略的耐性根本就没有那么好。他根本不愿意等几天再向苏拉报复。他会在今天,借着送葬的队伍,对罗马城进行血洗。

第二十八章 血色罗马

火葬后,天狼直接被护送回了马略位于帕拉丁山的宅邸。布鲁图斯像一个忠心的护卫,紧紧地跟着天狼。

天狼拜见了恺撒的姑母,那是一个忧郁而削瘦的女人。恺撒的姑母尽她的所能欢迎了天狼,让天狼将这里当作他自己的家。

天狼决定贯彻姑母的话,所以他不顾护卫的阻拦,爬上这座宅院最高的围墙。现在,他可以俯视大半个罗马。

帕拉丁山并不是罗马七峰中最高的山丘,它只有40米高。但是它的西侧是罗马大竞技场,北侧是公共集会论坛,而东侧则是斗兽场。神话传说中,罗马那两位由母狼哺育的祖先建城者,也是生长于此。这让帕拉丁山成了富人购置宅邸的必选之地,乃至后世的几位帝王的宫殿也修建于此处。事实上后世宫殿(palace)一词的来源,就是帕拉丁山(palatinehill)。

布鲁图斯沉默地站在恺撒的身后。葬礼之后他就一直表现得沉默寡言。也许他对自己和恺撒之间新的主仆关系还有些不太适应,又也许只是因为他成长了。

“他们去了公共集会论坛。”天狼轻声道。从天狼所站的位置,他可以清晰地看到送丧的人群在回城后,并没有按照惯例,去斗兽场举行角斗士表演缅怀死者,而是去了公共集会广场。

送葬队伍中,尤利乌斯家的亲友们已经悄悄地散去,剩下的是马略的支持者,以及他所纠集的心怀叵测的暴徒。

马略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他们一行人的举动引起了市民的好奇,很快公共集会广场上就聚集了大量的民众。而这样声势浩大的举动也引起了正在元老院开会的元老院议员们的注意,他们走出了高大的厅堂,站在台阶上观望。

马略在论坛(rostraforum)上站定。巨大的,仿若一整个楼层的论坛,前端装饰着几个青铜舰首。那是一种叫做罗斯塔的金属叉状物,装在舰首用以撞沉敌舰。罗马人在海战中的运气总是不太好,因此自从在几百年前第一次赢得海战后,他们就自豪地将这种舰首砌在论坛里,用以张扬他们的功绩。和这些舰首装饰作伴的,还有一些真人比例的大使的雕像。他们都是在异国不幸身陨的名臣,死后他们的雕像被竖立在论坛上,供罗马民众缅怀。

马略的支持者围绕在论坛下,发出鼓噪之声,即便是远在帕拉丁山顶,也能听闻。

“马略将在那里宣判几个叛国者的罪状。”角斗士站在天狼的另一侧,冷淡地道。

“我能去听听吗?”

“不行。”

天狼无限惋惜地叹了口气。频道前的观众朋友们,我真的尽力了。

“我得到的命令是,在局势稳定之前,你都必须待在这座宅邸里。”角斗士补充道。

“那我母亲怎么办?”

“没人会和一个寡妇过不去,就算是苏拉也不会。”

“可是”天狼绞尽脑汁地想着借口。如果被困在马略的宅邸里,他还怎么赢得游戏?这个游戏抢的就是时间啊。谁知道那个魔王会不会几周内就又搞定一个恺撒的女人。而那个无敌不知道又会爆出什么大招。还有其他玩家,虽说他们的点数暂时落后,但是永远也不要小瞧任何一个《勇者挑战》的玩家。因为但凡参加过几届《勇者挑战》游戏,且最后活下来的,就没有一个是平庸之辈。也许不知什么时候,他们中的某人就会做出惊人之举,赢得游戏。

这时,天狼看到几个身穿白袍的元老院议员走上了论坛,似乎想与马略辩论,然而他们只说了几句话,就被一群人冲上论坛,围了起来。待那群人再次散开时,几个议员已经倒在了论坛上。

元老院的议员们见状,纷纷退回了元老院的议事厅,然而那伙人又冲上了元老院的台阶,扯住了几位议员,接着他们也倒下了。

围观的人群开始混乱,民众们对马略公然杀害元老院的议员感到不满。然而马略纠集的暴徒的刀剑接着砍向了民众,人群开始散逃。

“马略疯了。”布鲁图斯喃喃地道。

天狼沉默。他现在很庆幸自己不在现场,而只需要远远地观望这场令人作呕的暴行。

“够了,去吃晚饭,然后早点睡觉。明天一早继续你们的战士训练,别以为离开了庄园,你们的课业就结束了。”角斗士将两个少年赶下了围墙。

晚饭的时候,马略并没有回来。听角斗士说,马略正在城里围捕苏拉的支持者。而在马略的名单上,排着队等待被处决的贵族有一百多位。

“布鲁图斯,我想出去看看。”天狼泡在浴池里,小声地和布鲁图斯商量。

“出去?现在?”布鲁图斯瞪大了眼睛。

“嗯,我想去公共集会广场看看。”

“角斗士不会答应的。”布鲁图斯用一种“你死心吧”的眼神看着天狼。

“我没打算让他知道。”

“你想偷偷溜出去?怎么可能,这外面有几十个守卫。”

“记得我们今天爬上的那个墙头吗?那里没有守卫。”

“我记得那下面是峭壁!”

“别这么夸张,一条深沟而已,你敢不敢?”

“你疯了。”

天狼咧嘴笑了。

十几分钟后,月光下的一座豪宅的外墙上,出现了两个少年的身影。他们用床单搓成的绳索从墙头溜了下来。墙底的基座处有半米宽的台阶,台阶外,就是一条可以摔死鹿的深沟。两个少年小心翼翼地沿着基座绕到了围墙的另一面,然而一头扎进树丛里,向着山下狂奔而去。

天狼终于来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公共集会广场的后街。两个少年站在街心,瞪大了眼睛。

如果说白天里裹着洁白的长袍,慷慨激昂地在论坛上演讲的罗马人代表了罗马文明的一面,那么夜幕下的这些背街小巷才是罗马人真正的本性。

酒馆外阴影中的动静让天狼脸红,妓女们对接客地点的不拘小节令人咋舌。抢劫和斗殴随处可见,伤者躺在地上口申吟,却无人多看一眼。乞丐蜷缩在黑暗的角落里,用不怀好意的眼神打量着两个少年。天狼和布鲁图斯都拔了短剑。蠢蠢欲动的黑影退后了开去,但是又不肯远离,只在不远处徘徊。

“我们来这里做什么?”布鲁图斯紧张地道。

“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天狼现在也有些紧张。狂战可是在这种地方被一刀毙命。天狼现在甚至开始怀疑,魔王力劝自己到这里来,会不会是想借机清除掉一个有力的对手?

这时,有人在背后重重地拍了一下天狼的肩。

天狼猛地转身,那人敏捷地闪过了天狼手里的剑。

“你在这里做什么?”来人恼怒地道,接着伸手拉下了头发上裹着的围巾。

天狼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在这里做什么??”

第二十九章 兄弟会

“听说这条街上来了两个肥羊,所以我来看看。”莉莉娅盯着天狼,冰水色的眼眸在路边火把的映照下,显得更冷了。

天狼有些尴尬。虽然他现在也觉得自己这个冒失的决定有些蠢,但是被一个小姑娘用看蠢蛋的眼光看着,就是另一回事了。

布鲁图斯没有心情去顾及天狼的面子,他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徘徊的黑影:“我们最好离开这里。”

莉莉娅扫了一眼阴影中聚集起来的人群,将酒红色的围巾重新拉上头顶,盖住头发:“跟我来。”她迅速转身道。

天狼暗暗松了口气,黑暗中有条锐利的视线令他不安,他本能地觉得有巨大的危险潜伏在那里。他朝布鲁图斯示意了一眼那个方向,然后快速跟上莉莉娅。

莉莉娅在拥挤的街道上灵活地穿行。街上熙攘的人流对于她来说,就像是鱼儿穿行在平滑的流水中。而天狼和布鲁图斯却磕磕绊绊,障碍重重。

平民区的房屋,每四五幢公寓就会形成一个街区。恺撒时代的罗马还没有警察,自然就少不了像后世那样临时搭出来的“违章建筑”。这让这里的小道如蛛网一般错综复杂。

莉莉娅却对这里十分熟悉,她不时需要停下来等待天狼和布鲁图斯跟上,有时还要帮他们解决麻烦,比如当天狼被几个妓女拉住的时候。

“去找别的傻子。”莉莉娅在用力推开一个妓女时说。

天狼无语。布鲁图斯皱眉。

在穿过了几个街区后,天狼试图发问,但都被莉莉娅冷冷地顶了回去。

“你要带我们去哪儿?”

“到了你就知道了。”

“你在这种地方做什么?”

“不关你的事。”

“你经常到这里来?”

莉莉娅突然停下冷冷地盯着天狼。天狼无视她的冰冷,伸手拽了拽她的头发上的围巾:“你不会觉得包住头发就算女扮男装了?”

莉莉娅冷哼一声,重新将被天狼弄乱的头巾拉好:“管好你自己的事,恺撒少爷。”然后她敲了敲身侧的房门。天狼注意到她敲门的方式像是某种约定的暗号。

木门先是被打开了一个小缝,接着又打开了半尺,门后光线极暗,几乎什么也看不清。莉莉娅闪身进入,天狼有些迟疑,莉莉娅回手将他拽了进去。

“恺撒!”布鲁图斯急忙提着短剑也跟着跳了进来。给他们开门的人被布鲁图斯吓了一跳,低低惊呼一声。天狼这才看到那是个七八岁的男孩,手里举着一盏昏暗的油灯。而他们所进入的地方,似乎是一幢公寓楼的临街店铺,石头台子上摆着锅子,铲子等轻便的青铜工具。

“收起你的短剑。”莉莉娅冷冷地盯着布鲁图斯。布鲁图斯看了眼天狼,天狼点点头。布鲁图斯鼻孔重重地出气,还剑入鞘。

“小鸦,去看看有没有人跟着我们。”莉莉娅轻声道。男童将油灯交给莉莉娅,自己跑入了黑暗中。天狼听到轻快的脚步声上了楼梯,他想男孩一定是去了楼顶,那里的视野更开阔一些。

莉莉娅举着油灯在前面带路,穿过一楼的商铺,沿着楼梯上到了二楼。她径自推开了二楼靠近楼梯的一间房门,走了进去。

“烈熊的人盯上他们了,我只能把他们带到这里来。”莉莉娅说着吹灭了手里的油灯,将之放在了门边的柜子上。

几个男人正围在一张桌子边,低声商量什么,居中的男人抬起头看了眼天狼,就继续专注于桌上的东西。

莉莉娅习以为常地转头对站在门边的天狼和布鲁图斯道:“进来吧,黑虎忙完了就会见你们。”

烈熊?黑虎?这名字听上去好像不像是良民。天狼打量着桌前的那几个男人。

一共四个男人,看上去都很壮实,胳膊上的肌肉匀称,肤色偏黑,应该是经常在太阳下劳作。从他们五官和肤色看,他们不是罗马人,就是希腊人。他们身上穿的衣服很普通,但又不算破旧,所以很可能是一般平民。

天狼留心地听了几句他们所讨论的东西。他惊讶地发现这几个男人竟然在用希腊语交谈,然而他们说的每个词天狼都能听懂,就是不知他们在说什么。

大概天狼困惑的表情太过明显,一旁的莉莉娅轻笑了一声:“别费劲了,他们在讨论专业问题。你不是石匠,当然听不懂。”

“石匠?”天狼更吃惊了。

“嗯。这一区有一半的房屋都是黑虎和他的同伴带领施工奴隶建造的。他们正在讨论新公寓的设计方案,据说新方案能大大减少公寓的坍塌率。”

“所以,黑虎是一个工程师?”

莉莉娅含糊了一下,似是而非地挠了挠脸颊。

“那烈熊呢?”

“他是这一地区的恶霸,收保护费,欺负弱小,只要有钱收,什么都干。”

这时,布鲁图斯用手肘暗暗撞了天狼一下,示意天狼看房间的一角。天狼扭头看去。

房间的角落里堆着一堆杂物,上面还盖着一副床单样的破布。对于普通人来说,那堆杂物似乎没什么问题。不过对于经过残酷的打包行军行李训练的天狼和布鲁图斯来说,却一眼就能看出,那破布下面覆盖的,是罗马军团用的长方盾,带护肩的护心甲,头盔,胫甲,罗马剑

简单地说,那里堆着一整套的罗马军团士兵的装备,而且如果天狼估计没错的话,这些装备的数量至少是二十套。

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天狼突然伸手将莉莉娅拉到身边。

莉莉娅吃惊地想挣扎,但是天狼冰冷的眼光让她僵住了。

“他们不是普通的石匠。告诉我实话,不然以后永远不要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莉莉娅矛盾地盯着天狼:“他”

“不如让我来介绍一下我自己。”一个声音朗声道。

天狼看向说话的男人。

男人从桌边走开,在屋子的中间稳稳地站定。他看上去比天狼第一眼看到他时的印象更高大。深褐色的头发浓密而微卷,额头扎着一根麻花状的绑带,这样在他低头工作时,头发就不会挡住他的视线。他五官的轮廓很符合希腊的审美,眼眶深陷,目光深邃。在室内跳动的火光下,他的脸像是神话中的两面神,一张代表希望,一张代表死亡。

“我叫杰纳斯。我的父亲是一个释奴,他的前主人杰纳斯死后释放了不少的奴隶,故而这一区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都叫杰纳斯。所以为了免于混淆,朋友们通常叫我黑虎。”

“你是石匠?”天狼冷声道。

黑虎含笑地微微欠身。

“私造军备的石匠?”天狼冷笑道。

“唔,有时候石匠也需要做点生意,赚些外快。毕竟我还有很多兄弟需要帮衬。”

“兄弟?”天狼的脑子里电光火石地闪过一个词,“兄弟会?”

黑虎目光微闪。他身后的三个男人无声地走过来站在他的身后,火光下他们的影子像一座黑色的墙。

天狼看了看那几个男人,又看看身高明显不在一个层次上的布鲁图斯和自己,忽地笑了:“你刚才说到生意,正好,我这里就有一笔生意。”

第三十章 截胡

“生意?我喜欢生意。”黑虎微微笑了。

屋内紧张的气氛一扫而空,布鲁图斯无声地松开了握着的剑柄。

黑虎走到屋角,拉开了覆盖着装备的破布,然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天狼毫不客气地拔下灯架上的火把走了过去,借着火光仔细查看。

二十套钢铁打造的盔甲和短剑,在火光下反射着冷光。短剑没有剑鞘,盾牌也还没涂上标志。天狼伸手拿起了一把短剑,仔细观察着剑刃。然后他微咦了一声,将手里的火把交给跟过来的布鲁图斯,自己仓啷一声拔出了自己的短剑。两柄短剑并在一起,他发现黑虎提供的短剑略长。

冷兵器时代,在武器保持一定比例的前提下,长一寸的兵器总是要占一点便宜。罗马短剑几百年来之所以保持在50厘米左右的长度,是当时的锻钢技术水平决定的。如果铸剑师锻造出来的罗马剑长于这个尺寸,则不能保证剑体的强度。

而眼下的黑虎展示的短剑,却更长一点,这是否说明天狼看了一眼黑虎,黑虎神态自若。

天狼突然将那柄短剑扔向黑虎:“接着。”

黑虎手腕一翻握住了剑柄,剑身在空气中呼的一声划出半个亮弧。他双手握住剑柄,对天狼点点头,微笑:“来吧。”

天狼也双手握住自己的剑柄,大喝一声,狠狠地劈了过去。

当当当,接连几声,钢剑响亮的撞击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响。劈砍,旋身进步,劈砍。天狼没有使出什么花哨的招数,就是像在做最简单的练习动作一样,一步步向前逼近。只不过在力量上,他几乎用了全力。

黑虎显然也是受过战士训练的,不慌不忙地一下下格挡着。天狼快他也快,天狼慢,他便也慢。在快要退至墙边时,黑虎朝天狼微微一笑,忽地撤身闪过了天狼的直劈攻击,出现在天狼的后方。天狼一剑砍空暂时失去了平衡,向前栽去,黑虎面无表情地双手高举短剑,直向天狼的头颅砍去。

此情此景,让莉莉娅不由得失色,惊叫出声。布鲁图斯则猛地拔出了短剑。

然而天狼却在这时,脚下令人眼花缭乱地变换了一下,身体就令人费解地扭转了过来,而他在扭转的同时,手里的短剑也迎着黑虎的攻击劈去。

“当”的一声,剧烈的撞击声伴随着一个暗哑的尾音。天狼直起了身体,盯着自己手中的剑刃。暗色的剑刃出现了一个豁口,要是黑虎的力气再大一点,自己的剑怕是就要断掉,而自己的脑袋显然也保不住了。

“剑不错。”天狼淡淡地还剑入鞘。

布鲁图斯快步来到天狼身边,满眼敌意地盯着黑虎:“你想做什么?你可知这是马略的最心爱的侄子恺撒!”

黑虎淡淡一笑:“我当然知道恺撒。一个月前在斗兽场上出尽了风头,三天前西郊庄园一役带着几十名奴隶击退了几百名暴民的围攻,还杀死了一半暴民,今天又被马略在尤利乌斯的葬礼上宣布为族长。相信我,现在全罗马都知道恺撒的大名。”

布鲁图斯冷哼一声,目光冷冷地扫过黑虎以及阴影中的几个男人:“既然知道,就好好掂量掂量,在罗马城有些人你能得罪,有些人你惹不起!”

相对于布鲁图斯的愤怒,天狼倒是对刚才黑虎的举动并不介意,他能察觉出黑虎并无恶意,只是在试探。既然大家要做生意,互相略加试探本也无可厚非。因此天狼拍了拍布鲁图斯的胳膊,示意他收起杀气,然后他看向黑虎平静地道:“你们的剑的硬度更高,怎么做到的?”

“我们改进了锻炉的样式,还有铁矿石的比例,我手中的这柄罗马剑的硬度要高于市面上大多数的铸剑师的作品。”黑虎倒是没有遮掩,大大方方地说了出来。

天狼沉吟了片刻:“这种硬度较高的锻钢产量能有多少?质量稳定吗?”

黑虎留意地看了看天狼,半晌后才道:“只有极少数的几个铸剑师能锻造出这种钢”黑虎的话还没说完,阴影中的一个男人就出声阻止:“黑虎,他是外人。”

黑虎看了那人一眼:“红象,我知道我在做什么。”阴影中的男人皱起眉头,却没有再出声反对。

黑虎接着道:“虽然铁矿石和配料的比例都是一定的,但是锻造出来的成品,成色却并不稳定。即便是最有经验的铸剑师也无法保证每次锻造出的成品的成色。”

天狼微微点头。这本就在他的意料之中,同时也是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走科技路线搜集成就的主要原因。

科技史上,任何一个重大发明,从来都不是源于某个人的灵光一现,而是在众多辅助技术的发展下推动积累出来的。

即便天狼此刻能告诉黑虎,控制碳含量就能控制锻钢的硬度,或者将锻炉的温度稳定在一千度,并且使用冷锻技术就可能制造出时代相近且号称锋利无比的大马士革钢。但也会因为无法精准测量比例,控温,没有科学的质量控制程序,或者因为不同矿层的矿石稀有元素的含量的不同,而造成失败。

除非游戏方能给天狼投递一个全自动的煅钢高炉外加一个熟练的操作工,以及筛选后的原矿石,不然想超越时代造出高硬度钢,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不过看到黑虎手中改进过的罗马剑,天狼倒是真的生出了一个可以在本时代实现的改进技术。当然这不是他自己发明的。大概再过个几十年,罗马人就会从战争中学会这项技术,天狼只不过打算提前拿来给自己用罢了。

“我有个办法能提高剑的硬度,而且比你现阶段采用的方法,质量更稳定。”

“你?”黑虎终于露出惊讶的神色。他端详了天狼片刻,又道:“条件?”

天狼笑了,这个黑虎果然是聪明人。他哥俩好般地拍了拍黑虎的肩:“条件嘛,好商量。不过有件事,我倒是挺有兴趣知道,这些装备是给谁的?”

黑虎微笑:“我们虽然是小本生意,但是也是讲究信誉的,客户的姓名我们不能透露。”

“哦”天狼打量着黑虎的神色,“这样啊,那你也不用透露,我说名字,你只摇头点头就好,这主意如何?”

黑虎不置可否地微笑。

不说话,就当你答应。

“苏拉。”天狼第一个就猜这二十多套装备是苏拉订购的,不过转念一想,这些装备对于苏拉的军团来说,似乎有些太杯水车薪了。

果然黑虎微笑摇头。

“马略?”

黑虎笑得更开心了,仍然摇头。

嗯?既不是苏拉,也不是马略?天狼一时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看向布鲁图斯,布鲁图斯连忙摇头,表示自己也毫无头绪。

“那么这个客户现在在罗马城中吗?”

黑虎摇头。

那就不是现有的元老院议员,难道是驻外的行省总督?

这时,一个人的名字猛地跳进天狼的脑海。那个在罗马军团改制后,自己招募士兵,组建了第一个罗马军团的家伙。那军团的编号就是第一军团(1stlegion)。

“庞培!”

黑虎微微挑眉,既没摇头,也没点头。

“肯定是他!”天狼想起来了,庞培在公元前84年前后,组建了两个军团,分别是第一军团和第二军团。但是当时庞培不在罗马,而是在西班牙。世界线总是有微小的差别,但是天狼几乎可以肯定,一定是庞培在秘密招募士兵了。这家伙可是恺撒后期最强大的对手,而黑虎竟然给他供应超过罗马平均水平的高标准装备?

开什么玩笑,天狼嘿嘿地笑了。既然让他知道了,怎么可能让庞培抢了这个先。还有这高水准的装备,庞培也不要想了。因为天狼他,打算截胡了。

第三十一章 人头

天狼和黑虎一直谈到深夜,然后在红象和胡狼的护送下,离开了黑虎的公寓。

深夜中的广场后街虽然不像之前那样人潮不断,但是依然并不平静。面包店中依旧传来炉火的风箱声,铁匠店整夜敲敲打打,打烊的店铺虽然关闭着门扇,但是却在叮叮当当地清点白日里的零钱。公寓楼里传来男人的谩骂,孩子的哭声,女人的尖叫,病痛的乞丐在角落里乞怜哀嚎。

所有的这些在这个夏季里闷热的夜晚,连同那些盘旋在狭窄街道上的恶臭,形成了一股让天狼心烦意乱的燥意。

罗马市民恶劣的生存环境,和他有什么关系?他只有五年时间,也许连五年都没有,上一届《勇者挑战》只持续了三年。

他的脚步越来越快。

“恺撒!”

“干什么!”

“你走错路了。”莉莉娅平静地道,“这边。”红象和胡狼站在一处棚户的阴影里,冷冷地看着这里。他们两个都不喜欢恺撒,这一点天狼很清楚。只不过他们都不会违抗黑虎的命令。

布鲁图斯沉默地跟在天狼的身后,似乎只要天狼去哪,他就会去哪。无论那是地狱,还是其他什么地方。

“这边似乎是近路。”天狼皱着眉道。从他的角度可以看到穿过这片街区,就能到达帕拉丁山的山脚。而他不想再在这种地方多待一刻。

“那边是烈熊的地盘。”莉莉娅蹙眉走近天狼道,“走这边恺撒,很快”

然而这时,一个黑影突地从天而降。天狼眼角闪过一片雪光,他猛然错步闪身,连退几步。

“当”的一声,布鲁图斯的短剑已经和那黑影交了一手,黑影在空中翻了跟头,落在杂货摊的阴影里。

更多的黑影从街角的黑暗中,从房檐下,从公寓楼中走了出来。

天狼低头看了眼挡在自己身前的莉莉娅,轻柔又稳定低将之拨到自己身后。

大约十三四个男人围住了天狼几人,全部是青壮年。有的携带着刀剑,有的手里则只是拿着棍棒。为首的一个满头乱发如火,粗壮的胳膊比寻常人的腿还粗,他狞笑着自阴影中走出,盯着天狼,眼里闪着贪婪的光。

“烈熊,恺撒现在受兄弟会保护。”红象快步走了过来。他和胡狼都没有携带武器,说话间却是底气十足。

“这个公子哥现在在我的地盘上,红象。”烈熊低沉地冷笑,用脚底擦了擦地上灰尘。一块浅色的地砖在厚厚的尘土下露了出来。

天狼发现自己和烈熊在地砖的这一侧,而红象和胡狼则在另一侧。如果不是刚才那个突然的袭击

“卑鄙!”莉莉娅冷声道,说吧一拉天狼就要越过地砖。然而一柄短剑猛地伸出,拦在了她的身前。

“黑虎一向最讲规矩。”烈熊冷冷地道,“如果你们兄弟会打算自己破坏规矩,那就别怪我烈熊以后也不讲规矩。”

莉莉娅脸色微变,看向红象。红象皱着眉:“烈熊,你可知道你口中的这个公子哥是何人?现在带着你的人走还来得及,不然”红象威胁地冷笑了两声。

“哈哈!”烈熊仰天大笑,“我当然知道,盖乌斯尤利乌斯恺撒嘛,他的人头现在值200个金币!”

“200个金币?”布鲁图斯不可思议地低叫起来。

天狼瞪向布鲁图斯。

布鲁图斯醒悟,轻咳一声:“太少了。”莉莉娅翻了个白眼。

200个金币在恺撒时代确实不是个小数目,折合约等于5000个银币,2万赛斯特铜币,够付两个军团士兵十六年服役后的退休奖金,还可以换几十个普通奴隶。

但是,但是,但是!

天狼十分确信一个好的角斗士的身价在80万赛斯特上下,这是之前他在斗兽场上替马略救下一个角斗士时,马略告诉他的。那一天他替马略省了不少钱。

这样一比较的话,天狼觉得自己的人头真是太不值钱了。

红象的眉头皱得更紧了。200个金币确实足以让烈熊这帮人疯狂。他暗暗地朝一旁的胡狼使了个眼色。胡狼悄没声息地消失在夜色中。

烈熊朝这里冷冷地瞥了一眼,却没有阻止。他只是从一旁的手下手里接过了一把斧子,拿在手里掂了两掂。

天狼:

要不要这么粗糙,好歹也是200个金币?

“烈熊,你想清楚,如果你杀了恺撒,马略不会放过你,兄弟会也不会放过你!”莉莉娅厉声道。

“是啊是啊,马略当然不会放过我们。还有兄弟会,吓死我了。”烈熊怪声怪气地冷笑着,“喂,小子,别怪我。要怪,就怪你有个好姑父,今天他的人在论坛杀了我的姨母,我只好拿他的侄子报仇。”

天狼的心中一沉,原来烈熊在这里堵自己不只是因为奖金。如果只是为了钱,那还有一线希望和平解决,如果不只是为了钱

天狼扫视着面前的人群,脑子激烈地转着念头。己方这边,三个男人,一个女人。其中红象没带武器,一个工程师想来武艺也不会高到哪里去。莉莉娅是个女孩,一会能自保就不错了。布鲁图斯倒是个好手,但是对方是十几个经验丰富的强盗。至于自己,自己的剑已经在和黑虎的试剑中豁了口,拿出来用不了几下,就会彻底折断,根本顶不上用。

如果打起来,必输无疑。不,是必死无疑。

天狼的额头,一丝冷汗渗了出来。

布鲁图斯挡在天狼的面前,冷冷地瞪着逼近的烈熊。烈熊看了看布鲁图斯的身高,蔑视地咧了咧嘴,猛地抡起斧头。

布鲁图斯举剑招架,“铛”的一声巨响,布鲁图斯身子一歪,险些跌倒,手中的剑也几乎脱手飞出。

盗贼们发出哄堂大笑。

“烈熊的力量就像一头棕熊一样强大。”莉莉娅急声道,“恺撒,布鲁图斯不是他的对手,我们快跑!”

“恺撒,你们快走,我拦住他!”布鲁图斯重新稳住身形,沉声道。

莉莉娅重重地拽天狼:“快走!”

天狼低头看向莉莉娅,他朝她微微笑了一下,推开了她的手。然后他越过前方的布鲁图斯,拍了拍他的肩。他继续向烈熊走去。

烈熊手持铮亮的利斧,冷笑着盯着天狼走近:“认命了?很好,既然如此,我会给你个痛快,只要一下就好,保证你”

烈熊说不下去了,天狼并没有停在他的面前,而是继续向他靠近,脸上带着一种奇异的微笑。

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下,天狼凑近烈熊,在他的耳边低语了一句。

烈熊猛地瞪大了眼睛。

“你说什么?”

“嗯。”天狼肯定地点了点头。

第三十二章 空手套白狼(1)

所有的人,包括莉莉娅、布鲁图斯、红象,以及烈熊一方的所有的人,都惊讶地瞪大着眼睛。

烈熊本就长得高大粗壮,比之少年体格的天狼来说,高了一头都不止,此刻弓着背,弯着腰,低着脑袋,就着天狼的身高,一脸的凝重。手里那把利斧,也支在地上,半点使用的意思都没有了。

莉莉娅忍不住向前靠近了几步,想听清天狼和烈熊到底在说什么。布鲁图斯伸直了胳膊,拦在她的身前,冷冷地盯着她。莉莉娅狠狠地瞪了布鲁图斯一眼,布鲁图斯咧了咧嘴,不为所动。

莉莉娅只好伸长了脖子,努力去听,然而那两人声音压得极低,她什么都听不到。

凑在一起的那两人,烈熊的表情古怪无比,时而郑重,时而愤怒,时而恐慌而天狼的表情则是从始至终镇定自若。这让周围一遭人又是好奇,又是心焦,但也只能干等着。

这时,天狼突然后退了两步,大声道:“他连元老院议员都敢杀,你觉得呢?”

谁?这是在说马略还是?

众人盯着天狼,却听烈熊犹疑不决地道:“可是”

“信不信由你,我只是可惜了你身后这些兄弟。”天狼背着手,淡淡地看了一眼站在阴影里的那伙盗贼,他们中有的人身上还有血迹。

天狼的话让那伙盗贼起了小小的骚动,有人狐疑地开口问道:“烈熊,这小子在说什么?”

烈熊没有回答,只是拄着斧头,拧着眉头,盯着天狼。

“就算逃出罗马也救不了你们。”天狼继续大声道,“马略会发出通缉令,而你们在这一区的仇敌不少,又得罪了兄弟会”

盗贼们变了脸色,有人大声喝问:“烈熊,你和他啰嗦什么?他的脑袋可是值200个金币!杀了他,马略又怎么会知道是我们杀的?罗马城死的贵族多了,他恺撒算个什么东西!”

烈熊猛地回头,阴鸷地盯向那里的角落大吼:“闭嘴!”

角落里的盗贼后退了一步,噤声不语,脸上的表情虽几经变换,最后还是定格在了畏惧上。

天狼冷眼看着。

烈熊转过头来,冷笑道:“既然留下不行,离开也不行,看来我只好带着你去和马略谈条件。”

烈熊的话让盗贼们立时低声议论起来。他们都不明白明明烈熊就要砍下恺撒的脑袋,为何突然变了主意。而那个恺撒又到底和烈熊说了什么,让烈熊突然态度大变。而且200个金币,对于普通的盗贼来说,确实是一大笔财富。如今烈熊态度的突然转变,让众盗贼又疑惑,又不满。议论的声音便逐渐大了起来。

这时,莉莉娅和红象都来到了天狼身边。红象低声道:“很好,就这样拖住他们,黑虎很快就会带着人赶到。”

“不急。”天狼淡淡地道。

红象惊异地看了天狼一眼。

莉莉娅轻声道:“你小心,烈熊这个人喜怒无常,性情又残暴,你不要”

天狼扭头看了眼莉莉娅:“我是不是在你眼里特别没用?”

莉莉娅:

天狼看了眼那些盗贼,胸有成足地道:“放心吧,今天我会让这些盗贼都成为我的奴隶。”

“什么?”莉莉娅差点低声叫起来,红象和布鲁图斯都用一种“你在说笑呢”的眼神盯着他。

天狼微微一笑,也不做解释,而是对着那伙盗贼大声道:“还有几个小时天就亮了,准备文件也需要时间,你们没有多少时间考虑了!”

盗贼们惊疑不定地四望。他在说什么?什么文件?到底怎么回事?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烈熊的身上。

烈熊紧紧地皱着眉,在街道上来回踱步,利斧拖在地上,在砖面上划出刺耳的锐响。盗贼们屏息盯着他。

附近公寓里的居民有人受不了这里的噪音,打开窗子叫骂,烈熊头也没抬。

片刻之后,烈熊猛地停住脚步,大步走向天狼。

布鲁图斯和红象都上前一步,天狼却缓缓地摆了摆手,制止了他们。

“我需要保证人。”烈熊停在天狼面前大声道,“我需要一个元老院议员以上身份的保证人,不然我不会签卖身合同!”

烈熊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红象和莉莉娅也就罢了,只是惊愕不已。布鲁图斯盯了天狼一眼,就恢复了平静。

而那群盗贼则纷纷嚷嚷起来:“烈熊,你疯了!”

“这小子是不是会巫术?”

“杀了这个小子!别和他废话!”

“杀了他200金币就到手了!”

“杀了他!”

“都闭嘴!”烈熊猛地回身大吼。他双手持斧,拦在天狼身前,眼睛圆睁,看上去凶神恶煞一般,倒是真的让众盗贼心里虚了一虚。

然而重赏之下,盗贼们也就是静了一瞬,就有人喊道:“烈熊,你不想要赏金,你就让开!别拦着自己兄弟发财!”

“我说不许!谁敢上前一步,别怪我不认兄弟!”烈熊阴狠地道。

烈熊本就天生神力,在盗贼中也一向颇有威信。此刻狠话一出,盗贼们虽无人敢上前向他挑战,但是心有怨气的神色,倒是比比皆是。

天狼笑呵呵地拍了拍烈熊的肩:“都是自家兄弟,好好说话。”

烈熊深吸了一口气,转身道:“我说的条件,你答应吗?”

“唔,要是平时,找一两个元老院议员当见证人,不算什么。不过今天,你知道,今天的时间比较紧”天狼沉吟道。

烈熊沉了脸:“没有见证人,这事我不能答应。我们虽然都是盗贼,但也是罗马公民。断没可能因为你的一句话,就卖身为奴。”

天狼微微蹙眉,沉吟不语。

烈熊盯了天狼片刻,脸上现出失望的神色,他猛然转身,面对着手下的盗贼,大声道:“就在刚才,这个恺撒,马略的侄子,亲口告诉我,天一亮,马略就会派人来捕杀我们!”

盗贼们惊得静默了一会,接着纷纷嚷嚷:“为什么?凭什么?”

烈熊大手一挥,盗贼们静了下来。烈熊接着沉声道:“我知道,你们中的有些人收了马略的钱财,替马略在罗马城中行凶。有的人只是看了热闹。然而马略杀了这么多的议员和高阶贵族,必然会找替死鬼来替他在元老院中承担罪名。而我们盗贼!就是他的替死鬼!”

“这不公平!”

“骗子马略!”

“杀了马略!杀了恺撒!”

盗贼们群情激愤,吵吵嚷嚷。

这时,红象示意天狼回头。天狼回头一看,原来是黑虎带着十几个人赶到了,让天狼感到欣慰的是,这十几个人全都佩剑。黑虎走到天狼的身侧,对他微微点了点头,就和红象小声说起话来。

天狼的心略定了定,他看向烈熊,心里紧密地盘算怎么说服烈熊。

却在这时,另一伙举着火把的队伍出现在烈熊一方的身后。当看到那队伍为首的武将时,天狼低低诅咒一声,低头闪到黑虎身后。

然而却听那人冷硬的声音道:“恺撒少爷,后街好玩吗?”

第三十三章 空手套白狼(2)

既然已经被看到了,天狼只好硬着头皮站了出来。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见到自家的角斗士只意味着见到一个身价昂贵,武艺出众的奴隶。

但是对于天狼和布鲁图斯来说,此刻见到角斗士,还意味着将要负重跑更多的罗马里,还有其他更加惨无人道的战士训练。

然而众目睽睽之下,天狼还是拿出了主人的派头,他朝角斗士淡淡地点了点头:“斯巴达克斯,你来得正好,我这里有些事情需要你处理。”

角斗士缓缓地走至街心,眼光冷冷地扫向烈熊和黑虎两支队伍。烈熊那一伙人的身份并不难猜,无论是气质,穿着,打扮都十分符合盗贼的身份。而黑虎这一侧的人手就有点费解了,他们看上去身体健壮,但却不是眼里充满无知的平民。他们看上去更像是技工,匠人,但是他们又比普通的匠人多了一些说不出的东西。而且他们身上的佩剑都是一个样式

角斗士的手缓缓地放在了剑柄上:“少爷,有什么麻烦吗?”他停在天狼的面前,眼睛却紧紧地盯着天狼身侧的黑虎。

“唔”天狼还未说话。

另一侧的烈熊已经冷笑道:“这就是马略派来捕杀我们的人?那也未免将我们后街的盗贼太不放在眼里了。”角斗士只带了十几个士兵,虽然他们都是马略府宅里的身经百战的老兵,但是人数上,确实没占优势。

天狼连忙道:“他们只是咳咳,来找我的。”

角斗士听到烈熊的话,扭头意味深长地盯了天狼一眼,然后道:“少爷,你需要我解决掉这些麻烦吗?”

烈熊在那一侧重重地冷哼一声,盗贼们叮叮当当刀剑出鞘的声音不绝于耳。而角斗士带来的士兵中,一个小队长喝了一声“预备!”士兵们也迅速刀剑出鞘,列成了队形,持有盾牌的士兵站在前列,后排的士兵,一手持火把,一手持剑。

一阵哗啦的金属杂音过后,一个严谨的小型方阵已经出现街道上。

烈熊脸色难看之极。他没想到一个小小的角斗士,带来的队伍竟然是训练有素的老兵。看对面列阵的速度,就明白他们之间的配合已经如同一个人的手脚一样默契无间。烈熊现在心里很清楚,同样是十几个人,攻防兼备的罗马方阵和一群散兵游勇的盗贼,其战斗力根本不在一个水平线上。一旦双方发生冲突,盗贼们只有逃跑的份,而逃离罗马的唯一下场,就是被罗马军队无尽的追杀,或者死在荒无人烟的野外。

“恺撒!这就是你的回答吗?”烈熊怒声道。

“我的回答,你很清楚。”天狼冷声道。罗马军人方阵的训练有素,让天狼一阵眼热,他多么希望,那都是自己的军团士兵啊,然而他自己的军团连影子还没有呢。

“我的回答你也很清楚,”烈熊沉声道,“我需要一个元老院议员作为保证人。这不只是我一个人的事,还有我们这些十几个兄弟。恺撒,你想让十几个罗马公民卖身为奴,就凭你一句话?你未免也太自大了。”

自大吗?天狼看向周围的人,布鲁图斯,角斗士,黑虎,都用同样的眼神告诉他:没错!

天狼叹了口气,好吧,那他就迁就一下。

他朝角斗士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和自己走到一角:“你来这里,马略知道吗?”

“暂时还不知道。”角斗士生硬地道。

“嗯,明早马略是否会派人捕杀这些盗贼?”

角斗士盯着天狼没有说话。

天狼笑了笑,拍拍角斗士的肩:“你不用说,我懂。我自己猜的,和你无关。”

角斗士目光复杂地盯着天狼:“你怎么会?”

天狼高深莫测地指了指自己的额头:“思考,斯巴达克斯,我会思考。”

角斗士不说话了,不过看天狼的眼神里,就多了那么一点点,似乎是敬佩的东西。

天狼自然不会解释,他之所以知道马略要捕杀这些盗贼,是因为历史上的马略确实这么做了。历史上的马略收买了这些盗贼替他屠杀政敌,反手就宣布这些人是暴民,派军队捕杀。在这一点上,天狼并没有夸大事实。烈熊的人,不管事实上有没有参与暴行,最后都会被杀掉。因为罗马元老院需要一个交代,罗马公民需要一个交代。

而唯一能救他们性命的方法,就是成为恺撒的奴隶。只有这样,恺撒才能作为他们的全权代理人。因为在古罗马的法律里,奴隶的负债和权益,都归主人所有。换句话说,如果奴隶杀了人,主人也要赔偿或者受罚。而马略绝不会因为区区几个盗贼,就和恺撒闹翻的。

“你想救这些盗贼?”角斗士的语气带着明显的不赞同,“盗贼们可没有荣誉感,也不会信守什么诺言。”

“我知道,所以我才让他们成为我的奴隶。失去了罗马公民的身份,他们也翻不出什么大浪。”

“如果你想要奴隶”角斗士还想劝说。

“百夫长,斯巴达克斯,百夫长。”天狼提醒道。

角斗士终于恍然大悟:“你想让他们加入你的军团?”

“好歹这些人都不算是新手,我的第一支军团,总不能都是些没拿过刀,没杀过人的新兵。”

角斗士不说话了,他沉默了片刻道:“可是让十几个罗马公民放弃身份为奴,不是小事。就算是在执法官那里,也需要一个正当的理由。烈熊的要求也很合理。而且这件事要在天亮之前就解决。天一亮,清剿暴民的士兵就会进城了。”

天狼点了点头,他很欣慰角斗士终于站在和自己一国的立场上思考了。

不过关于这个元老院议员

天狼思索地看向不远处的帕拉丁山。低矮的山丘上豪宅遍布,作为富人自然不吝灯火,那些亮着火把的宅邸点缀着帕拉丁山,让整座山丘像一座装点了彩灯的节日树。

“那山上都有什么人?”天狼突然问道。

“议员,执法官,监察官,执政官,前执政官,行省总督,总之都是有权有势的人。”

“名字?”

角斗士说了几个人的名字,当一个熟悉的名字跳进天狼的耳朵里时,他猛地打断了角斗士:“等等,你说克拉苏?克拉苏是议员对吗?”

“是,不过克拉苏在元老院里并不起眼”

“就他了,斯巴达克斯,我们去找克拉苏做保。”

“克拉苏?少爷和他有交情?”

“算是一点点吧。”他一个月前在斗兽场可是替克拉苏赢了不少钱,不过这都是小意思。

天狼拍着角斗士的肩,语重心长地道:“斯巴达克斯,记住我的话,什么交情都比上交易管用。我准备了一笔大生意,我想克拉苏绝对不会拒绝我的。”

第三十四章 空手套白狼(3)

确定了策略后,角斗士打量烈熊那伙盗贼时的目光已经变了。如果说之前他是轻蔑的,甚至嗜血的。现在他的眼神看上去“慈祥”多了。

“把你们手里的棍棒都扔掉!”他在盗贼面前走来走去,大声呵斥,“那都是些什么鬼东西?破铜烂铁!听着,你们将成为恺撒个人的奴隶。你们会有更好的衣服,更精良的装备。只要你们不犯错,你们会比现在生活得更好。”

“烈熊,我们真的只能成为奴隶才能活命吗?”盗贼中有人不甘心地问,“我们可是出生在罗马的罗马公民。”

烈熊回头看向天狼,天狼淡淡地微笑着,没有说话。

对于那名盗贼的不甘,天狼十分理解。他知道在古罗马拥有公民身份意味着同时拥有很多特权。除了众所周知的投票权,和领取政府救济外,其中有一条对于盗贼特别有用。那就是罗马本地公民除非犯了叛国罪,否则不会被宣判死刑。而其他非罗马出生的公民则不适用此条。不过现在的情形是,马略就是打算用叛国罪捕杀他们。所以他们别无选择,他们必须认清这一点。

天狼用冰冷而坚定的眼神回视烈熊。说服这些盗贼做奴隶的工作只能烈熊去做,只有烈熊亲自说服众盗贼,他才会和自己绑得更紧,同时也更有说服力。况且天狼想要的,绝不仅仅是眼前这十几个盗贼而已。这只是个开始,他将用这十几个盗贼打开局面。而他更大的野心,才刚刚初露端倪。

烈熊明白了天狼的意思,他无声地叹了口气,转过头来,面对着众盗贼。

“没人喜欢当xx的奴隶。”烈熊沉声道,“但是恺撒说的不错。就算我们逃出罗马,我们也没办法混进村落,更无法在荒无人烟的野外生存,所有的水源都有罗马军队守卫,所有的要道都有驻军。任何人看到我们,都会将我们当作逃奴,他们会将我们追得像无路可逃的耗子。我们会被抓住,当场被杀,或者押回罗马被杀。而留在罗马绝对活不过明天正午。是的,我讨厌这样说,但是成为恺撒的奴隶,是我们唯一能活下来的办法!”

盗贼们绝望而沉默地看着烈熊。

“不过!”烈熊提高了声音,“恺撒也保证,他会让我们进入他的军团。我们可以凭着军功摆脱奴隶的身份,并且在服役结束后得到自己的土地!还有奖金!奴隶和女人!想想看,我们自己的土地!这可是当一辈子盗贼,也得不来的东西!”

自己的土地?

盗贼们的眼睛亮了起来,这种光天狼以前也见过,在被暴民围困的庄园里,在那些绝望的奴隶的眼睛里,他看到过这种希望的光。拥有自己的土地!从古至今,数千年过去了,普通人的幸福感,就是来自这么简简单单的东西。然而它从来就没有被普通人轻易拥有过。

“可是,从没听说过奴隶也能当兵。”有人嘟囔道。

“没错,在马略当政之前,甚至财产不达标的穷人也没资格当兵。但是现在不同了。恺撒以他的荣誉做了保证,他将组建一个由奴隶组成的军团,而我们都会成为军团的士兵。并且,恺撒还答应了找元老院的议员做保证人!现在我们既能活命,还可以在未来获得土地和金钱,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没错!我同意!”

“我也同意!”

“我们的家人怎么办?我是说,我的妻子和孩子?”

烈熊语塞,他转头看向天狼。

天狼这时上前大声道:“既然要成为我恺撒军团的士兵,你们的家人,我也会照顾。你们可以将他们送至我在西郊的农庄,我的母亲会给他们找份差事,好让他们能养活自己。”

最后一丝疑虑也消除了。

盗贼们全体心甘情愿地放弃罗马公民的身份,成为恺撒的奴隶。

周围的布鲁图斯,莉莉娅,黑虎等人,瞪着眼前的一切。那些盗贼脸上洋溢着的,对未来的憧憬,让这几人感觉仿佛在梦中一般。

有谁见过只用一张嘴,就得到十几个身体健壮,且有点技艺的奴隶的?最关键是这些奴隶本身还拥有罗马公民身份,那可是罗马公民最引以为傲的东西。多少外省反叛不就是为了投票权,为了一个公民身份之争?为了获得公民权,那些外省甚至冒着被灭族的风险进行抗争。而眼前的这些盗贼居然兴高采烈地被说服了自卖为奴?

虽然马略的捕杀是悬在他们头顶的一柄利剑,是这些盗贼会屈服的一个重要的因素。但是就算如此,眼前这个恺撒的煽动力也有些太匪夷所思了。

角斗士最先回过神来,他让盗贼们列队站在罗马士兵的后部,并且呵斥他们的站姿和纪律。

天狼转向黑虎。

黑虎冲天狼点点头,叹道:“奴隶军团?没想到你要组建的军团竟然是奴隶军团。”

“你有什么建议?”天狼微笑道。

“暂时没有,不过我衷心地祝愿你的军团能尽早建成。”

“我也衷心地希望,我的军团建成之时,你所研发的改进装备能准备妥当。”

黑虎哈哈大笑:“放心,我们是签了合同的。违约的后果,我可吃罪不起,你可是马略最心爱的侄子。”顿了顿,黑虎补充道:“还有你那些新奇的理念和点子,我等不及能与你再长谈一番。放心,关于为期五年的保密协议,我也会严格遵守。”

天狼也微笑,他确实不怕黑虎违约或者泄密。黑虎已经被他的一番展望未来的长谈给忽悠住了,为了能得到更多的先进技术,天狼想他不会惹自己生气的。

“现在我猜你需要起草文书的人手?”黑虎微笑又道。

“不错,这十几份卖身契约”

“请允许我推荐一个人,”黑虎微笑朝一侧偏偏头。一个身材瘦高的人从人群里走了上来。天狼一看,这不就是和红象一起护送自己的那个家伙吗?他的诨名似乎叫墨水。

墨水朝天狼点点头道:“我白天的工作是在元老院兼职起草文书,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会准备好所有的卖身契约,天亮前在同你们在法院门前汇合。”

“好极了。”天狼对这样的安排很满意,现在他要做的一件事,就是找到一个元老院的议员做保证人。

“我们走。”

布鲁图斯站到天狼身后。

莉莉娅问:“去哪?”

“当然是找保证人。”

“现在?这种时候,哪还有议员敢给你开门。”

“那就砸开他们的门。”天狼看着不远处那被角斗士不断呵斥的队伍,微微笑了。

第三十五章 财神的交易(1)

莉莉娅说的不错,在马略刚刚血洗了罗马城后,这个时候确实没有人敢在半夜开门。

当天狼和他的“官兵与强盗”的混合队伍,到达克拉苏的豪宅门前时。豪宅的大门不但紧闭,而且还在天狼让人叫门后,当着天狼的面熄灭了灯火。

天狼冷冷地笑了。

此刻站在天狼身边的,有总是寸步不离的布鲁图斯,以及说是一起来看热闹的莉莉娅,还有角斗士和脸色阴沉的烈熊。

天狼左右看了看,然后朝烈熊咧嘴乐了乐:“叫你的人爬上外墙,应该不在话下吧?”

烈熊瞅了眼克拉苏的豪宅门前,那用幸运三女神做装饰的廊柱,以及点缀着藤蔓和鲜花的廊檐,阴阴地笑了:“当然没问题。”他回头点了两个人的名字。两个一看就是身手矫捷的盗贼走出队列。

“继续叫门!”天狼对门前负责用拳头砸门的士兵道。

于是那士兵卯足了劲将木制大门擂得山响,并且大声呼喊:“恺撒到访,开门!恺撒到访,快点开门!”

而那两个盗贼,则像是猿猴一样,攀着幸运三女神的裙褶,跳上了她们的胸沟,又踩着女神们的鼻子,拉着藤蔓翻上了房檐。两人互相打了个手势,一人向左,一人向右沿着墙头奔了开去。

吵嚷的叫门声还在继续,天狼示意再上几个人帮着一起砸门。

烈熊看了眼那些给自己的盗贼打掩护的罗马士兵,不由得双手抱在胸前,扬起了下巴。他这辈子大概还从没有当贼当得这么舒心过。元老会议员的豪宅说闯就闯,而且连放风这种事都省了。

片刻之后,一个盗贼从廊檐边的花丛中探出头来,打了几个手势。

烈熊翻译道:“前院有四个奴隶,躲在廊柱后,没有武器。后院大概有三十多个奴隶,正在吵吵嚷嚷地装备武器,克拉苏刚刚被叫醒,人在客厅。”

“叫你的人从里面打开大门。”天狼慢条斯理地道。

烈熊点头。他朝墙头的盗贼做了个手势,又对自己身后的盗贼道:“准备上墙。”

墙头的盗贼听命放下了绳索,烈熊剩下的人手中有不善攀爬的,就借着绳索上了院墙,其他的则各凭本事爬了上去。几息之后,厚重的大门从内侧吱呀打开。

天狼微微一笑,单手向前一挥。角斗士带着一群士兵横冲直撞地冲了进去。

然后,天狼才在布鲁图斯,莉莉娅,以及烈熊的陪同下,欣欣然地进了前院,穿过露天的观景池,穿过占地面积不小的宴会厅,最后才来到了克拉苏的客厅。

客厅内,

克拉苏披着自己的议员长袍,端坐在客厅的主位上。如果忽略他那头睡歪了的发型和眼角的眼屎外,克拉苏看上去还算精神抖擞。

如狼似虎的士兵向两侧分开,天狼一行人走入了客厅。

主座上的克拉苏站了起来,脸色苍白地伸开了手臂:“瞧瞧谁来了,恺撒,我的朋友!全罗马冉冉升起的新星,马略最心爱的侄子,你的到来真是让我蓬荜生辉。”

盗贼和官兵们堵在客厅门口,手持利刃,虎视眈眈地盯着克拉苏。

天狼淡淡地在客厅中央站定,微笑:“克拉苏,好久不见。”

克拉苏盯着天狼的脸,努力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他的来意。然而天狼看上去,像是真的只是路过这里,进来打个招呼。

一滴冷汗渗出了克拉苏的额角。

克拉苏从主位上走了下来,搓了搓双手笑道:“是啊是啊,好久不见,自从那一天斗兽场上,你让我赚了不少钱之后,我还没有机会好好谢谢你。”克拉苏说到这里用力拍了两下手掌。

客厅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以及哗啦哗啦的声响。天狼回头,看到两个奴隶抬着一只沉重的木箱走了进来。那哗啦哗啦的声响,就是从那木箱中传来。

天狼感到身侧的烈熊屏住了呼吸。两个奴隶将木箱抬到天狼身前,“咚”的一声放下。

“打开,快打开。”克拉苏催促着。

奴隶打开了木箱的盖子,满满一箱堆得冒尖的小银币露了出来,在客厅里昏暗的光线下,反射着幽暗的光。

“这里是5000银币,算是我那一天蒙你帮助赢钱的酬谢。”克拉苏僵笑着道。

烈熊发出一声抽气的声音。

天狼扭头盯了他一眼。冷静,这不算什么。烈熊努力将目光从那箱乌沉沉的银币上拔开。

然后天狼看向克拉苏,依旧笑得温和:“5000?”

克拉苏的笑容微僵:“5000,5000已经不少了,恺撒我的朋友。那一天斗兽场上,其实我只赚了3000银币,不过我将之凑够5000,就当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5000银币是不少,可以买两座农庄。”天狼同意道。

“没错没错,还可以在罗马城里买一处不算差的房子。当然地段不会太好,不过”

“行,我收了。”天狼淡淡地点头。两个罗马士兵上前将箱子抬了下去。

克拉苏松了口气。再抬头看天狼,发现他仍然微笑着望着自己,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第二滴冷汗渗了出来。

克拉苏抬手擦了擦脸,叹了口气,陪笑道:“恺撒,我是不是做了什么让马略不开心的事?”

“你说呢?”

“呃,”克拉苏的目光游移了一下,陪笑道,“我知道我父亲曾经和苏拉走得有些近。但是我父亲已经过世了,而我自己并没有和苏拉有什么联系,这一点马略应该很清楚,我的志向根本不在政治上。”

“我知道,你喜欢赚钱。”天狼像一个老朋友一样地拍了拍克拉苏的肩,“不过,”天狼压低了声音,笑容也因之显得阴森起来,“你真的和苏拉没有任何联系?呵呵,我听到的消息可不是这样。”

克拉苏的脸几乎青了,他结巴地说不出话来:“我,我,我”

“好了!”天狼突然爽朗地一笑,打断了克拉苏,“今天我来找你,不是来谈苏拉的。”天狼推着克拉苏坐在了软榻上,自己坐在了他的旁边。克拉苏不安地挪了挪身体。

天狼四下看了看,敲了敲空荡荡的桌面,叹道:“你看大半夜的,我来得急,水都没顾上喝一口。”

克拉苏愣了愣,连忙放开嗓子:“来人!上美酒,还有食物!烤肉水果还有我藏在冰窖里的孔雀舌头,快点!”

门外那些躲在廊柱后,空屋里的几十个奴隶面面相觑。主人明明之前吩咐他们拿着武器,一听到主人大喊来人,就冲出来杀掉强盗。现在上美酒,上食物是怎么个意思?还有那孔雀舌头可是昂贵无比的稀罕东西,主人不是说要留着款待一位大人物吗?

这时管家急匆匆地跑来,挨个敲门:“快点,去烧火,你们几个去拿酒,要好酒!你们几个去冰窖,拿上好的嫩肉,还有你们几个快去将那些女奴都叫起来,记住要最漂亮的”

克拉苏的宅院里一时乱成了一团,各司其职的奴隶们在长廊中奔跑穿梭,女奴们穿上精美的舞衣,急急忙忙地往这里赶来。厨房里升起了灶膛的火苗,风箱轰隆隆地作响,食物像是流水一样不断地摆上桌来。

天狼微微笑了笑,推开围拢过来的女奴,指了指自己带来的士兵和盗贼。

克拉苏会意,连忙招呼女奴们端着盘子去伺候那些士兵和盗贼。

角斗士看了眼天狼,天狼点了点头。

“只准吃肉,不准喝酒。”角斗士冷硬地道。

士兵和盗贼们这才接过烤肉和食物,席地而坐,吃了起来。

烈熊和角斗士,都没有吃东西,而是握着剑,在四处走动巡视。布鲁图斯依样站在天狼身后,而莉莉娅则在用眼神研究天狼面前盘子里的孔雀舌头。

“其实我今天找你来,是有事要和你商量。”天狼开口道。

“哦?什么事?”克拉苏端着酒杯,看着挤满了自己客厅的那些士兵和盗贼,心情复杂。

“其实第一件事是小事一桩,不值一提,关键是第二件。”

“你说。”克拉苏强打起精神。

“克拉苏,你知道什么是火灾保险吗?”

“火灾我知道。保险?那是什么东西?”

“那是能让你的财富翻倍的东西。”天狼拍着克拉苏的肩膀郑重地道,“不当你是朋友,我根本不会告诉你。”

财富翻倍?克拉苏顿时来了精神:“你快说,什么是保险?你放心,要是我真的从这什么保险里赚了大钱,我一定分你一半。”

“哈哈,克拉苏,我就喜欢你这种人!”天狼哈哈大笑,“来,先干了这杯酒!”

“好!干!”

第三十六章 财神的交易(2)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投保人的房子着火,我要给他们钱?”克拉苏不可思议地道,“凭什么?”

在辛辛苦苦地解释了一番保险的概念后,天狼口干舌燥地喝了一大口葡萄酒。要让一个守财奴明白保险的统计学和大数据真是太难了。

天狼决定将一切简化。

“克拉苏,你在投资房地产对吧?”

“呃,一点点而已。”克拉苏谨慎地回答。

“你在这方面的名声不太好。”天狼毫不客气地道。

其实天狼说的已经很婉转了。历史上,克拉苏在房地产投资方面简直是声名狼藉。因为他总是逼迫那些因为火灾或者倒塌,而损失了房屋的业主贱卖他们的残屋,然后使用自己的奴隶施工队重新建造。这种低买高出的方式,给克拉苏带来了大量而客观的利润,但是同时也让那些小业主们怨声载道。

当然这只是克拉苏惊天财富的一小部分。而此刻,克拉苏骇人听闻的敛财行动,还没有开始。

“呃,生意上的事皆大欢喜自然是好,但是有时候,也难免”克拉苏不安地道,“是马略说了什么吗?还是执法官打算起诉我?”

“如果你继续使用不光彩的手段敛财的话,执法官迟早会起诉你。”天狼脸色凝重地道,“就算你不被起诉,你就不怕哪一天走在路上被愤怒的市民用石头砸死?”

“所以我总是带着护卫一起出行。”克拉苏讪笑道。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天狼冷笑一声,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大口,“看样子,就算我给你一个改善名声的机会,你也不会在意了?”

克拉苏不太高兴地微微皱了皱眉:“我每一季都有捐款,让政府救济那些贫民。我还免费分发过橄榄油。曾替马略支付过斗兽场的角斗士的费用。我还付费给理发师,让他替罗马人免费理发一天。”

“是么?”天狼淡淡地道。克拉苏做的这些事,都是古罗马富人经常做的。只能说克拉苏不算一毛不拔,但是和他的财富总量比起来,其他罗马权贵显然比他更慷慨。

克拉苏沮丧地垂下了肩膀,也许是喝多了点葡萄酒,克拉苏开始大吐苦水:“好吧,我知道我和其他人比起来不算慷慨。但是你以为我想这样吗?你以为我不想走在路上,被市民们欢呼?你以为我想走到哪里都带着那群愚蠢的奴隶,还要忍受被疯子吐口水?

可我能怎么办?

我的钱都在不动产里,还有投资一些远洋贸易。那都是风险极大的投资,而且几年后才能得到收益。恺撒,我和你说实话,我手头其实根本没有多少银币啊。可是那些政客,那些吸血的臭虫,他们一个个都将我当作免费的银币兑换机。你可知道我在城外的农庄,还有几百个奴隶要养活啊,我还要维持采石场的运营

唉,恺撒,我实话给你说了吧,今天你就是杀了我,你顶多能从我这里再拿到5000个银币,绝对不可能再多了。”

说着“铛”的一声,克拉苏将软榻下藏着的短剑拉了出来,拍在桌上,红着眼瞪着天狼:“杀了我,还是五千银币,你自己选吧。”

天狼:

此情此景,布鲁图斯轻咳一声,将刚刚拔出的短剑又塞了回去。

莉莉娅撇了撇嘴,皱着脸将天狼给她的那盘孔雀舌头吐在角落里:“比老鼠肉还难吃。”她小声嘟囔。

“你吃过老鼠肉?”布鲁图斯好奇地问。

“要你管?”

天狼无语地看着克拉苏。至于么?自己又不是上门打劫。明明是在给他介绍一个天大的赚钱机会!想想看,独家代理罗马城的火灾保险!这可是上百万人口的大城市!这要是在后世,各家保险公司早就为争夺独家经营权打破头了好吗?

天狼拿起桌面上的那把剑拿在手里打量着:“你既想赚钱,又想要好名声,对吧?”

克拉苏眼睛跟随着天狼手里的剑光,心惊肉跳地道:“没错,谁不想”

天狼猛地一剑砍在桌角,“哐”的一声大响,木制的桌角立刻掉了一块。

克拉苏惊得差点跳起来。

“是把好剑。”天狼赞叹道。

克拉苏一口气差点憋在嗓子眼:“恺,恺撒,我真的”

“我知道。”天狼将剑“哐当”一声,扔在地砖上。角斗士和烈熊都走到了近前,冷冷地盯着这里。

克拉苏的冷汗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要不,要不,再给我点时间,也许,也许我还能再凑一些”

“既然你这么不情愿,”天狼冷冷地道,“那就再拿5000银币出来,我当作你的投资,以后每月,我给你300个银币的作为红利,其他的,你就不用操心了。”

“每月300个银币?”克拉苏愣了一下,“你做什么生意可以每月分我300银币?”

“火灾保险啊,”天狼站了起来,“今天在这里耽误得也太久了。克拉苏,你现在就把银币拿来,我回头让人将合同送给你。”

克拉苏也跟着站了起来:“可是,你刚才说,火灾保险要付钱的啊,怎么可能会盈利?就算那些人交保费,也是少得可怜。那些廉价公寓可是很容易着火的,万一要是烧了一片,那可是会赔死的啊。”

天狼冷笑着摇头:“你觉得我傻吗?既然我要做火灾保险,自然会叫那些公寓没这么容易着火。每月300银币算什么,这连盈利的零头都算不上!不但如此,用不了多久,罗马人就会将我的雕像竖立在公共集会广场上,你信不信?”

啊?克隆苏吃惊地瞪大了眼。竖立雕像?那可是战功卓越的大将或者圣贤才能享受的殊荣!这火灾保险真的能替恺撒捞到如此巨大的民心?他吹牛吧?

天狼捶了捶酸痛的肩膀道:“行了,别废话了,趁天没亮,我得抓紧时间回去睡一觉。天一亮我还要赶去找我舅舅商量火灾保险的事情。”

“你舅舅?我记得你舅舅在法律界很有权威,不过火灾保险和你舅舅有什么关系?”克拉苏急忙追问。

“怎么没关系?我要全罗马都买我的火灾保险,不立法怎么能行?”天狼说着露出不耐烦的神情,“得了,我懒得等,回头你叫人将钱送到马略府上,我先走了。”

“等等等等,”克拉苏急得拎着袍子,跳过桌子,一把拉住了就要离开的天狼,“恺撒,我的朋友,我的兄弟,等等,慢走慢走。”

天狼一脸的不耐:“干什么?我真的要回去睡觉了,这天都快亮了都”

“呵呵呵呵,我知道我知道,再说几句再睡,好不好?好兄弟,来来,你坐这里。”克拉苏拉着天狼在软榻上坐下,笑眯眯地挤着天狼坐好,“你刚才说你要立法?让全罗马的人都买火灾保险?”

“对啊!”天狼理所当然地道,“至少拥有房屋的人要买,对吧?剩下的那些没有房屋的,可以买人寿险,意外伤残险,疾病险,如果他们没钱买,不是还有国家吗?让国家出钱替他们买!”

对于敛财成性,且本身就很有生意头脑的克拉苏来说,他已经从天狼的只言片语中,嗅到了惊天财富的气息。倒卖房地产算什么?走私算什么?采黑矿算什么!!那都是小打小闹啊,国家特许经营权才是真正的下金蛋的母鸡!

如果克拉苏的眼睛可以化形的话,此刻那一定是两个闪闪发光的金币的形状。

而布鲁图斯,莉莉娅,角斗士等人,则全都震惊地张大了嘴。直到一只苍蝇飞进了烈熊的嘴里,他才呸了一声,回过神来。

“恺撒不是说真的吧?”他小声对角斗士道,“什么让国家替全罗马的人买人寿险什么的?”

角斗士深思地摸了摸下巴:“不知道,”半晌后,他又补充道,“不好说。”

第三十七章 首席执法官(1)

当第一缕晨光让康科德神庙(templeofconcord)顶部的胜利女神像闪耀金光时,公共集会广场已经开始了一天的喧嚣。

公共区的店铺外响起了店主们精神抖擞的叫卖,远处牛马市场传来牲口的嘶鸣,前往市政厅、法院,银行,税务局上班的公务人员也脚步匆匆。还有那些起诉的,应诉的,演讲的,辩论的,看热闹的人群也在论坛,广场,神殿前聚集起来。罗马城新的一天已经开始。

天狼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和一旁脸上冒着兴奋红光的克拉苏比起来,他看上去像是一个刚经过整夜狂欢的放浪少年。天知道他已经回答了克拉苏多少个,关于公司、商业运作、保险理念等问题。最后布鲁图斯不得不将克拉苏隔离到廊柱的另一侧,天狼才能松了口气,靠在柱子上歇一会。而且他已经打定主意,在见到法官之前,他一句话都不打算再说了。

这时,角斗士突然站直了身体,并且踢了烈熊一脚。

坐在台阶上的烈熊跳了起来,不明所以。角斗士朝远处示意了一下:“来了!”

天狼朝集会广场的北侧望去,聚集的人群向两侧分开,像是一条剑鱼冲进了沙丁鱼的鱼群。执法官披着耀眼的白色长袍,走在前面。两名扛着铮亮的小斧头的刀斧手,虎视眈眈地紧跟在他的身后。任何敢阻拦执法官的平民,都可能会被刀斧手的斧头招呼,这是元老院赋予刀斧手们的权利。

“将你们的武器给那些士兵,快!”角斗士催促道,“在罗马只有得到允许的士兵和刀斧手才能在公共场合持有武器。”

盗贼们手忙脚乱地将自己的刀剑塞给了列队在一旁的十几个士兵。场面一时有些搞笑,尤其是有些士兵两手已经占满,不得不在腋下也夹着一把剑的时候。

这时,隶属于兄弟会的墨水也赶到了。他的腋下夹着一叠莎草纸的卷宗,朝天狼匆匆地躬身行了个礼:“我预约了首席执法官克劳迪大人,他出身平民,性格上不拘泥守旧,这件事请他办理应该更好通过一些。”

“文件都准备好了吗?”天狼问道。

“全在这里了,请跟我来,恺撒,我带你们去设于神殿内部的法庭。”墨水说着,就要引着恺撒前往康科德神殿。那座神殿宏伟高大,通常用来做元老院的议事厅,以及祭司团开会的所在,不过有时也会将法庭设在那里。

“不必了。”天狼却伸手拦住了墨水,“就去公共集会大殿就好。”

天狼所说的公共集会大殿,又叫朱莉娅大殿(basilicajulia),那是一座三层楼高的巨大建筑,坐落在圣道旁,从那里可以清晰地听到论坛的演讲。公共大殿里分布了各种店铺,银行,小法庭,政府办公室等。如果天狼选择在那里见执法官,那代表这将是一次向公众公开的庭审。

听到天狼的话,墨水只微微惊愕了一瞬,就点头称是,转身急匆匆地去找首席执法官。

这时克拉苏踱到天狼身边,忧虑地道:“恺撒我的兄弟,我从你的脸上看到了雄心壮志。告诉我,你到底想干什么?将公民变成奴隶,很可能会引起市民的不满。还是在神殿里见执法官,更妥帖一点。”

“就是因为可能会引起市民的不满,我才要公民们旁听。”天狼沉声道,“我绝不给那些心怀叵测的人,任何背后诋毁我的机会。”

克拉苏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这时,一个黑奴急匆匆地跑来,扑倒在天狼下方的台阶上:“恺撒大人,我奉主人之命前来报信。捕杀暴民的士兵已经进城,他们在广场后街找不到那些盗贼,正在向这里赶来。”

盗贼们发出惊慌的声音:“怎么办?”“现在出城?”“来不及了。”

“闭嘴!”烈熊回头阴沉地冷喝。

天狼看了眼烈熊,微笑点头,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然后对那名奴隶道:“谁是你的主人?”

“杰纳斯就是我的主人。”

原来是兄弟会的黑虎。天狼略一沉吟:“请转告你的主人,请他尽力为我拖延那队士兵,一刻钟就好,我承他这个人情。”

黑奴点头称是,转身飞奔而去。

这时,墨水也擦着额头的热汗到了:“首席执法官已经就坐,恺撒,请快跟我来。”

在位于公共大殿三楼的法庭里,恺撒见到了首席执法官克劳迪。

那是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黑发,蓝眼,脸孔看上去像冷硬的雕像。他端坐在木桌后,执法官的长袍随意地搭在手臂上。他像马略一样有着军人健美的身材,天狼想起执法官也是可以领兵出征的,难怪这位首席执法官的身上带着一股铁血的杀气。

“尊敬的执法官大人,”天狼恭敬地躬身行礼,“在这风和日丽的日子里,能承蒙您为我主持这份申请,我深感荣幸。我是盖乌斯尤利乌斯恺撒,这是我的申请书。”墨水手脚麻利地递上了十六份申请书,并且将之在执法官面前的桌子上一溜排开。

执法官用深邃的目光扫了一眼那些申请,并没有去审阅,而是注目在天狼的身上:“恺撒?”

“是。”天狼微笑欠身。

“我听说你的血统高贵,又机智聪敏,故而将要入主朱庇特神庙做主祭?”

天狼谦逊有礼地回答:“我的姑父马略确实向元老院提出过这个建议,不过据我所知元老院尚未投票表决。”

“呵呵,当然,他们暂时顾不上这个。”执法官笑得有些阴沉。

天狼心里暗暗咯噔了一下。昨天罗马城腥风血雨,该不会这个执法官的什么亲朋好友,不巧被马略杀了?他抬起眼去看墨水。墨水蹙着眉,对他不留露痕迹地摇头。

那就是没有,至少明面上没有

“你可知道昨天,罗马城死了多少位元老院议员?又死了多少位高阶贵族?”执法官又道。

天狼心里叹息。果然,这位执法官还是对昨天马略的行为耿耿于怀。其实这不难理解,马略作为执政官违背了对元老院的承诺,未经审判就处死贵族,其行为确实令人发指。只要是对共和制度深信不疑的任何一个罗马人,都会对此感到愤怒。

“暴民们的暴行确实令人心惊,死去的罗马精英们,也着实令人惋惜。”天狼扼腕叹息,“这让我的心里充满了忧虑,以至于昨夜我整晚无法入眠,所以我才会有这个决定。”

“什么决定?”执法官冷笑着问,“是将十几名罗马公民变成你自己的奴隶?还是替十几个手染血腥的盗贼脱罪?”

第三十八章 首席执法官(2)

恺撒将在公共法庭为十六名盗贼脱罪的消息,迅速传了开去。

公共集会大殿的建筑,本就是由一根根巨大的廊柱以及大理石雕像支撑起来的。风雨和丽日都能畅通无阻地进入殿内,而人群和嘈杂也一样。

天狼面色沉静地站在大殿中央。他的身后,是十六位被控手染血腥的盗贼。布鲁图斯、莉莉娅和角斗士站在旁听席上,克拉苏则站在见证人的席位上,他们看上去都对恺撒有些担心。

人群激动地议论着刚才听到的消息:前几天刚刚带领几十个奴隶,击退了围攻庄园的暴民的少年英雄恺撒,要替十几个手染血腥的盗贼脱罪。

“这孩子一定疯了,我听说他刚刚失去父亲。”

“这些盗贼杀害了议员和贵族。他们应该按照叛国罪被判死刑!”

“听说他还要将这些盗贼收做自己的奴隶!”

“除非这些盗贼被判有罪,由法庭出面将之卖到外国为奴,否则一个罗马公民怎可为奴?这是对罗马公民身份的亵渎!”

“肃静!”刀斧手上前一步,冷然大喝。一队亮甲持械的罗马士兵跑上楼梯,用盾牌将议论纷纷的人群推后,他们将负责维护法庭的秩序。

人群的议论声也清晰地传到布鲁图斯的耳朵里,他在旁听席上不安地动来动去。他的手总是不由自主地去摸短剑的位置,但是他的剑已经在广场上就解下来了。

角斗士压住了他乱动的手,冷冷地盯着他。

布鲁图斯低声急促地道:“我本以为这件事最难的地方,是说服执法官同意这些公民自卖为奴。没想到执法官早就知道这些盗贼的身份,恺撒现在有麻烦了,他会毁了自己的前程。我们不能就这么干看着。”

“那你想怎么样?现在冲上去杀了那些盗贼?太迟了。”角斗士冷声道,“既然已经到了法庭上,就无论如何都要继续下去。而且我相信恺撒对现在的状况应该不是毫无准备。”

“如果他有准备,就不会选择公开庭审!”布鲁图斯焦躁地道,“我不能就这么干坐着,我得去找马略。恺撒闯出这样的祸事,只有马略才能救他。”

然而角斗士的手稳稳地抓着布鲁图斯的手腕:“你哪也不许去,就待在这里,看着恺撒。学学他是怎么应付危机的。”

“嘘!”莉莉娅瞪了两人一眼,“恺撒要开始说话了。”

大殿的中央,天狼的手松开了脖子上的护身符。

他清了清嗓子,却没有先开口说话,而是面带着微笑朝向人群。他的目光像是打招呼般,亲切而温和地扫过围观的民众。他的目光中没有身为贵族的高傲,也没有少年人的羞怯。他让每个人都觉得那个自信的少年看到了自己。每个围观的民众都安静下来,打起了精神,打算细听恺撒如何为自己辩护。

“尊敬的执法官大人。”天狼转回身来,彬彬有礼地朝执法官欠身行礼,“在我开始解释自己的行为之前,请先允许我向令尊以及令祖父的丰功伟绩表示敬意。两位老克劳迪大人在早期的奴隶起义平叛中,为罗马做出了巨大的贡献。正是因为他们卓越的军事领导才能和无畏的勇气,罗马才能繁荣至今。”

首席执法官的背部离开了椅背,他脸上冷硬的线条微微缓和:“难得你这个年纪,还知道这些陈年旧事。”

“我从小就喜欢读军事著作,我的家庭教师格尼佛也对两位老克劳迪大人多有赞誉。”天狼含笑答道,“而且我听说克劳迪大人曾经在苏拉大人的麾下服役,并且指挥军团获得了胜利。”

天狼此话一出,在场的几人都微微变了神色。

克劳迪曾在苏拉的麾下服役?那他岂不是苏拉的人?这条消息着实让众人吃了一惊。

众所周知,苏拉和马略不和,两人之间的关系已经到了喊打喊杀,水深火热的地步。几天前,苏拉派暴民屠了马略一派的不少议员,三天后马略就反手灭了苏拉一派的近百位贵族。

如今竟然爆出首席执法官其实也是苏拉的人,这作为马略最心爱的侄子的恺撒,如今犯在首席执法官的手里,岂不是等同于羊入虎口?

“越来越糟了。”布鲁图斯咬着牙道,“再不去找马略就来不及了。”

角斗士依然压着布鲁图斯:“再看看。”

立在执法官桌边的墨水脸色发白,显然克劳迪是苏拉的人这件事他是不知道的。他盯了天狼片刻,又垂下了目光。然后他的手暗暗地伸进了怀里握住了某物,现在他的目光中,有一种视死如归的味道。

执法官的眼眸骤然变得锐利,他的手臂“咚”的一声放在桌上,倾身向前,冷笑:“知道的倒是不少。你是想说,如果我不通过你的申请,是因为苏拉曾经是我的上司,所以我要为难你?”

“不敢。”天狼含笑直视着执法官,“克劳迪大人会这样吗?我不相信。我觉得克劳迪大人绝不是这样一个因为私欲就置法律于不顾的人。我说的对吗,大人?”

执法官的嘴角绽起一片冷笑,他缓缓地靠在椅背上道:“恺撒,我早就听闻你的口才出众,有勇有谋。不过你想用言语挤兑我,没什么用处。我身为首席执法官,这政坛的起起落落风风雨雨我见的多了,断不会因为你的几句话就受民众舆论的左右。

今天你便让我听听你的理由,如果你的申诉理由合理,我自然会让你的申请通过。不过如果你的理由不合理,不但这十六名盗贼要被以叛国罪处死,就连你也将因包庇,被同罪论处!”

执法官的话音一落。围观的民众们顿时发出了嘈杂的议论声,就连刀斧手的连声呵斥“肃静!”“肃静!”,也不能压倒那些七嘴八舌。

有那心软的,立刻同情起恺撒来:

“看来这个恺撒今天是凶多吉少了。”

“可怜的孩子。要我说,不过是几个该死的盗贼,这孩子此时应该就此退出才对。”

也有看不惯首席执法官的:

“这执法官好大的官威。什么克劳迪家族,以前根本没听说过。”

“你没听说是镇压奴隶发的家?那手上不知染了多少血呢。”

还有觉得恺撒替盗贼出面不明智的:

“这个恺撒也是个蠢的,根本没有传闻中那么聪明。”

不过也有支持马略一派的民众站恺撒这一边:

“你懂什么!这个恺撒好歹是在替十几个平民保命,你见过哪个贵族会为平民冒这么大的风险?”

“他保的是杀了议员的盗贼,是罪犯!”

“呵,这些盗贼杀的议员都是苏拉一派的,苏拉可不管我们平民的生死,而马略则代表平民的利益,他的侄子恺撒当然也是。”

“就是就是,上个月的角斗士表演,不就是马略举办的?苏拉可没为我们平民做过什么。”

刀斧手和士兵们大声地呵斥人群,警告他们如果不安静下来,就将他们赶出法庭。然而法庭外也挤满了人群,不但如此,就连公共大殿外的广场上,也聚集了大量等候消息的人群。法庭里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被好事者传递到外面,然后再由民众口口相传,广而告之。

大殿中央,

天狼回头看了看那些议论纷纷的民众,又看了看低着头立在自己身后的十六名盗贼。为首的烈熊这时抬起眼道:“恺撒,你就此退出吧。你已经尽力了。我们就算被处死,也是我们时运不济,不怪你。”

天狼瞟了眼法庭外的人山人海,微微淡笑。退?是没可能退了。

“你们已经签了字,做了我的奴隶。我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弃你们而去?”天狼沉声有力地道,“再说,我恺撒说这件事可行,那就是可行。我恺撒说过的话,什么时候不算数过!”

第三十九章 首席执法官(3)

“执法官大人,在我申诉之前,我想先”

“直接说出你的理由,否则我现在就宣判你们有罪。”克劳迪冷冷地打断了天狼。

天狼嘴角浮起了一丝冷笑,又隐了下去。他并未争辩,而是从善如流地鞠躬表示遵从执法官的告诫,却在直起身来时,转身面向了民众。

他举起双手,示意民众们肃静:“公民们,我亲爱的朋友们!你们一定都很好奇我为什么要替十几个盗贼脱罪吧?”

民众们期待地盯着恺撒,专注地等着听,他下面会说些什么。

首席执法官向后靠在椅背上,两只手肘搭着扶手,光线从他的身后映照进来,让他冷硬的面庞在光影下晦暗不明。

见证席上的克拉苏,不停地拉扯着快要滑落的长袍,鼻头上的汗水在阳光下反射着油光。他的目光在人群中焦急地寻找着,当他看到一个人时,他的眼睛一亮,对那人悄悄地做了个手势。那人点头,消失在人群中。

天狼在盗贼们的身前站定,大声道:“不错,这些人是盗贼。他们的家就在背街的那些狭窄的公寓楼里。也许你们中的谁,还和他们是邻居。”

天狼在烈熊的身边停了下来,将手放在他的肩上,用像是介绍熟人的口吻道:“这个大个子,他叫烈熊。至于他的本名,大概只有他的父母才会记得。你们中有的人大概听过他的大名。没错,他在后街的市场上收保护费,如果有其他区的盗贼前来捣乱,他就会带着他的兄弟赶走他们。”

“我每月都付50赛斯特做保护费。”人群中有人喊道,“他们都是恶棍,他们应该被赶出罗马!”

天狼脸上微笑的表情未变,只是搭着烈熊的手微微用力。烈熊抬头看了天狼一眼,扭头朝那人群中出言抱怨的人看去。他发出一声冷哼,接着声音洪亮地道:

“我当是谁,原来是跛子芒格!芒格,我来问你,去年有一晚,你出城进货,回来时天已经黑了,结果路遇抢劫,是谁救的你?

年初的时候,你的水果铺被牛马撞翻,路人都哄抢你的水果,是谁帮你赶走了那些贪婪的小人?还有前几个月,你的那座公寓楼着火,是谁带人冒着浓烟和被砸死的危险抢出了你铺子里的财物?”

众人都看向刚才出言抱怨的跛子芒格。穿着条纹长袍,身形干瘦的水果店主皱着眉,没有说话。

“是我烈熊,还有我的兄弟!”烈熊大声地替他答道,“是我们救了你的命,你的铺子,你的财物,令你远离其他的盗贼和无赖的骚扰,你却觉得每月50赛斯特是勒索敲诈?跛子芒格,你出生时是不是就忘了长良心?”

水果店主露出羞愧的神情,低头从人群中挤了出去。

天狼对烈熊赞赏地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走向下一个盗贼。那盗贼抬头茫然地看着天狼,天狼打量了一下他,低声问道:“猴子?”那盗贼连忙摇头,他身旁的一个小个子小声道:“我是猴子。”

天狼笑了,大力地拍了一下猴子的肩:“这位,是猴子,”天狼大声对民众介绍道,“他不如烈熊那么大名鼎鼎,他的个子不高,长得也不英俊。他看上去就像是你家楼上那个总是制造噪音的讨厌邻居,或者从窗户里往街道上泼脏水的缺德家伙。”

人群中发出了会意的哄笑声。对于居住条件恶劣的罗马平民来说,天狼刚才所说的,确实是他们每天都要忍受的窘境。天狼刚才的这番打趣,让他们觉得少年恺撒这个血统高贵的贵族,似乎也没有那么高高在上。

猴子委屈地瞪着天狼,天狼朝他微微一笑,接着道:“但是,如果你住在后街,公寓又曾经着过火,那你一定知道猴子。就在上个月,他从着火的公寓楼的六楼,背着一个婴儿,从公寓楼的外墙爬下。而那个婴儿的父母因为外出,根本就不知道自家已经被火灾波及。在救出那个婴儿后,他又返回火场,背出了一个腿脚不便的老妇人,这时他的双手已经满是火燎的水泡,然而他又再次折返”

天狼感动地拍了拍猴子的肩,离开那伙盗贼,来到民众的面前,声音深情而沉稳地道:“是的,这些人,烈熊,猴子,所有的站在这里这十六个人,是你们口中的盗贼。他们也许抢劫过富商,偷过东西,也许还杀过人,可是他们救了多少后街平民的性命?拯救过多少后街平民的财物?你们想过,算过吗?

还有那些开酒店的老板们,当你们遇到赖账的无赖,闹事的酒鬼,不付钱给妓女的人渣,你们是找谁来解决麻烦的?

是这些盗贼!!”

天狼的声音骤然变得激昂:“摸摸你们的良心!当你们人云亦云地对这些盗贼喊打喊杀的时候,你们可有想想曾否受过他们的恩惠?受过他们的帮助?

好!你说你不住在广场后街?那请你们摸着你的良心问问,你们可希望,也有这么一伙盗贼,在发生麻烦的时候,他们能及时出现替你们解决麻烦?在发生危险的时候,他们能挺身而出救你的性命?哪怕你们要为此付出一点点微不足道的保护费?”

民众们沉默着,若有所思。他们看着大殿中那些盗贼们的眼光,也不再是充满了鄙视和厌恶,而是多了同情和怜悯。

“他们是我们平民的英雄!”人群中不知是谁先喊了出来,接着应和声不绝于耳。多数人都开始点头赞同。

“我就住在后街,烈熊他们可没有偷盗过我们平民的财物。”不知是谁加了一把柴。

原来有些犹豫的平民们,也将那最后一点厌恶消除了。

旁听席上,

布鲁图斯吃惊地道:“恺撒怎么会知道这些东西?就好像他曾经”

“就好像他曾经在后街住过似的?”角斗士轻笑道,“我之前看他在来广场的路上,一直在和莉莉娅说话,想来都是莉莉娅告诉他的。”

莉莉娅眼睛亮晶晶地转过头来:“我是告诉了恺撒关于烈熊的一些事,还有猴子救火的事,可我没有说过什么,婴儿,老妇人,满手水泡什么的。”

布鲁图斯充满赞叹地叹息了一声:“恺撒越来越会说瞎话了。”

人群们的议论从大殿传到了广场,又被人在论坛上高声宣扬了出去。整个公共集会广场都被人群议论的声音所充满,低沉的嗡嗡声汇聚成了洪流一般的巨响。

刀斧手和士兵们徒劳地喊着:“肃静!”“肃静!”

执法官冷冷地抬起手。

刀斧手和士兵们“砰”的一声,将手里的长枪和刀斧的长柄,撞击在大理石地面上。

整齐划一的“砰砰”的撞击声,响彻了整个公共大殿,压过人群的骚动,远远地传了开去。

这代表法庭最后的警告,如果再有人胆敢打断庭审,将付出血的代价。

人群们安静下来,恺撒转过身来,微笑面对着脸色阴沉的首席执法官。

首席执法官冷声道:“恺撒!你说了这么多,都是废话。我不关心这些盗贼是不是扶弱济贫的好人,我关心的是,他们是否杀害了议员和贵族!”

旁观的人群因为执法官的话而发出了嘘声,不过碍于法庭刀斧手和士兵的威慑,不敢过于明显罢了。不过外面广场上的那些民众,则没有这么多顾忌。当他们听到传到外面的执法官的回答时,他们大声地发出嘘声,指责执法官偏向贵族。

首席执法官面沉似水,他冷冷地盯着恺撒:“恺撒,你现在只要告诉我一句话,这些盗贼,到底是不是谋杀议员的凶手?小心你的回答,如果你敢作伪证,你会被从塔庇阿悬崖(tarpeianrock)上扔下去摔死。”

天狼面色不变地原地踱了两步,正要说话。

却在这时,法庭之外的人群又起了骚动。

“执政官马略到了,无关人等退后!”有人大声喝道。

天狼皱起了眉头。

首席执法官盯了天狼一眼,沉着脸站了起来。

人群像潮水一样向两侧分开,六名刀斧手当先开路,另六名刀斧手殿后护卫。穿着执政官长袍的马略,神色严峻地快步走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看装备,那是罗马城外驻扎的军团士兵。

“马略怎么来了?”布鲁图斯吃惊地道,“他现在来做什么?他带的那群士兵,该不会是来捕杀烈熊他们的吧?”

角斗士没有说话,不过他看向天狼的眼神中,也有了担忧的神色。

第四十章 首席执法官(4)

马略的突然到来,让本已经掌握了局面的天狼,心中也起了忧虑。

他看着马略脚步稳健地穿过人群,人群朝马略欢呼着,表达着自己对他的喜爱。马略朝民众们挥手致意,然后他目不斜视地越过了站在大殿中央的天狼,走向首席执法官。

马略和首席执法官互相致意问候。有人替马略又搬来一把椅子,就放在首席执法官的旁边。马略却摇了摇头,他指了指法官木桌一侧的位置,以表示他只是来旁听,并不会干涉执法官的审判。

这时,天狼听到有人小声叫他的名字,他回头,看到克拉苏正拼命地对他招手。

天狼大步走向见证席。克拉苏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急切地道:“恺撒我的兄弟,我知道你费尽周折公开庭审这些盗贼,一定有你自己的安排。恺撒你一定要相信,我是绝对支持你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天狼有些莫名其妙看着克拉苏满头大汗的脸。

克拉苏踌躇了几秒,还是咬牙干脆地道:“是我找人叫来了马略,我之前担心你控制不住局面,担心克劳迪会趁机置你于死地,所以我就让躲在人群中的下人,去找来了马略。”

天狼无语了片刻。他当然明白克拉苏这么着急,自然不是担心少年恺撒的安危,而是担心恺撒给他描画的惊天财富成了泡影。所以克拉苏一见情形对恺撒不利,就急切地找来马略。然而现在法庭上的情形已经一波三折,此刻马略的到来,未必是在帮忙,反而可能会让恺撒陷入两难的境地。

另一侧,马略和执法官克劳迪,正在小声说话,想必是询问刚才庭审的进程。

克拉苏趁机拉着天狼急切地道:“听我一句劝,恺撒你现在退出还来得及。马略视你如继承人,定不会因你试图帮这些盗贼脱罪而责怪你。而克劳迪碍于马略的面子,也不会追究之前你的说辞。

恺撒你要明白,马略带上军团士兵来到法庭,可知他捕杀这些盗贼顶罪的心意已决,而且他也一定准备了这些盗贼杀害议员的证据。此刻你要是再想保这些盗贼,就是公然和马略作对,而且就算你和他作对,你也保不下他们。趁你现在还没有陷得太深,恺撒,快些退出吧。至于你的那些宏伟的打算,还是从长计议为好。”

天狼看了克拉苏片刻。克拉苏言辞恳切,字字句句都是肺腑。虽然知道克拉苏挂心的其实是自己曾经许诺的惊天财富,但是天狼还是承他这个情。毕竟此刻克拉苏完全可以在看到形势不利后,直接宣布退出见证人的身份。而此刻克拉苏却选择仍然和恺撒绑在一起,足以见自己挑合伙人没有挑错。

天狼拍了拍克拉苏拉着自己的胳膊,微笑道:“放心,马略会赶来本在我的意料之中。这十十六个盗贼能否保下,对我至关重要。今天无论如何,我也要尽全力。克拉苏,你想要开保险公司,也将全赖此举。现在你只管看着就好,只要到时候我要你做见证人时,你别打退堂鼓就行。”

克拉苏打量着天狼的脸色,最后还是叹了口气:“也罢,我就知道劝不住你。关于被杀的那些议员,我倒是知道一点消息。现在我说与你听,能不能帮上你,就全靠诸神保佑了。”

庭上,马略与克劳迪已经交换完了意见。克劳迪脸色不阴不阳地向后靠在椅背上。马略则面露和善的微笑,向殿中唤道:“恺撒,你怎么在这儿?过来,到姑父这里来。”

天狼拍了拍克拉苏,转身走到大殿的中央,看了看一脸慈祥的马略,又看了看他身后一字排开的十二名刀斧手。十二名刀斧手是元老院赋予执政官的特权,他们都是由退役的百夫长担任,个个身材威猛,不但身经百战,而且军功卓越。

天狼心里冷笑了一声。过去?怕是自己一过去,就会被那些刀斧手控制起来,拖下去了。

天狼原地未动,只是躬身行礼:“执政官大人来得正好,我这里有一件案子,执政官大人正好可以做个人证。”

“哦?”马略脸上慈祥的微笑冷了冷,不过仍是开口道,“做什么人证,说来听听。”

天狼深吸一口气,大声道:“关于执政官大人授意这些盗贼,在昨天处死几位元老院议员的事。”

此话一出,全殿哗然。

马略猛地坐直了身体,盯着恺撒的目光犀利如刀,声音冰冷:“恺撒!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天狼不卑不亢地微笑,放开了嗓子,一字一字清晰响亮地道:“我当然知道!执政官大人心忧罗马,掌握证据后,连夜处死了几位通敌的叛国者以及同党,拯救了罗马!”

大殿内外,乌压压的一片的旁听者,都被天狼的话惊呆了。就连马略也半晌不语,盯着天狼半天后也只说了一句:“继续说。”

天狼给了姑父一个安慰的微笑,开始娓娓道来。天狼的口才是受过六国时期,无双辩才张仪的指点的,自然讲起来故事来,阴阳顿挫,详略得当。说到高潮处,极尽煽情,说到愤懑处,慷慨激昂。

短短十数分钟,天狼就将几位元老院议员贪赃枉法,违规贸易,里通外国,倒卖奴隶,残害少女,荒淫无耻等事迹绘声绘色地描述了出来。而殿内的众人也或吃惊,或惊讶,或担忧,或愤怒,或欣喜,现场挂肚地跟着天狼为美丽的贵族少女担忧了一趟,又为里通外国的元老院卖国老贼愤懑了一回。最后,在天狼终于结束讲述后,民众报以意犹未尽,万分热烈的掌声。

“所以,执政官大人才不得不,连夜赶在这些卖国的议员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之前,将他们处死。故而,不止你们面前的这十六名盗贼是英雄,我们伟大的执政官马略,更是拯救罗马的英雄!”

马略瞪着天狼,像是一口气梗在喉中,不上不下。

天狼微微一笑,振臂高呼:“荣耀归于马略!”

“荣耀归于马略!”民众们狂热地呼喊。声音传出了公共大殿,广场上的民众们也如潮响应:“马略!马略!”

旁听席上,

布鲁图斯托着自己的下巴,瞪圆着眼睛。

角斗士眼中带着欣喜,轻声道:“以前我听说有一种人有大将之才,只凭言语就能让士兵舍生忘死。曾经我不相信,如今看到恺撒,我才知道,真的有这种人,只凭几句话就能鼓动人心。恺撒若是当了将军,必然是那种让士兵在战场上不要命的将军。”

“我早说过恺撒聪明,他一定能渡过难关的。”莉莉娅与有荣焉地道。

见证席上,克拉苏的脸色惊吓多过欣喜。在天狼给了他一个放心吧的眼神后,他才镇定了下来。

广场上的欢呼声,如浪如潮。马略看着天狼的眼,多了些其他东西。他缓缓地微笑,转向首席执法官:“克劳迪,虽然我下令处死那些议员和同党没有经过审判,但是当时情况紧急,你看”

克劳迪冷着脸看了马略一眼,转向天狼喝道:“恺撒,你所说的那些可有证据?”

天狼不慌不忙地答道:“执法官大人可派人去查查这几位议员名下的登记的船只,看看是否超出了标准。或者叫来他们家的奴隶,问问那个六十岁的老头子有没有强娶少女。几百年前,平民大会就制定了法律,元老院议员不得参与重大贸易,与民争利。这几位元老不但不遵守平民大会制定的法律,还试图用倒卖奴隶的方式,引进内贼,此刻不杀他们,难道等他们火烧了元老院再杀吗?”

执法官狠狠地盯着天狼,喘了口气:“好,你说的我自会去查,我问你,那些奴隶呢?你说的议员倒卖奴隶引来的内贼,他们人现在哪儿?”

“自然是被执政官派人处死了,难道杀内奸奴隶还需要审判或者证据吗?”恺撒吃惊地道,“对不起,执法官大人,什么时候罗马竟改了法律?恕我才疏学浅,竟然不知道呢。”

执法官脸色铁青地跌回座位。

马略呵呵一笑:“克劳迪,我看这件事耽误得也够久了。恺撒既然想要这几个盗贼作奴隶,那些盗贼也是自愿,你看,是不是就”马略说着,将执法官面前的十几分申请书又往前推了推。

克劳迪猛地盯向马略,马略和蔼又威严地回视。

克劳迪看了看马略带来的十二名刀斧手和他的军团士兵,又看看自己的那两个刀斧手以及维持秩序的士兵,心知今天之事,已经由不得他这个执法官了。

然而他总归是不甘心。

“恺撒,就算你所说的,全部属实。你身后的这十六个人到底是罗马公民。而我们罗马的规矩,罗马人不能在罗马为奴。如果你真的想让他们做你的奴隶,便等我将他们卖到国外,你再去将他们买回来吧。”

天狼抬起头微微一笑。就知道你会用这一招。

第四十一章 守夜人

“执法官大人这是要置罗马公民安危于不顾吗?”

天狼词严厉色的声音在大殿中回响。

自天狼上庭以来,他一直保持着温文尔雅,面带微笑,不疾不徐的态度。即便在执法官威胁要将他按包庇罪,同罪论处时,天狼也未见失了风度。然而此刻,天狼怒目圆睁,双拳紧握,疾声厉色,这样的情形众人还是第一次见到。

克劳迪的脸色铁青:“恺撒,你可知道就冲你这句话,我就可以判你侮辱罪!”

“呵,侮辱?哈!”天狼仰天冷笑三声,他转向民众,大声疾呼,“公民们,还记得三天前的暴乱吗?数百个暴民围攻元老院议员的庄园,烧杀劫掠!我那敬爱的父亲用他自己的生命捍卫了家园,现在那庄园的廊柱还焦黑着,地砖上的血迹还没干呢!

就在昨天,执政官下令处死叛国者。除了那些该死之人外,有多少店铺被暴民趁乱劫掠?有多少人躲在屋子里紧闭房门,担惊受怕?那从城门抬出去的众多尸体中,有多少无辜被蹂躏的少女?还有孩子和老人,他们又做错了什么?公民们!”天狼的声音带着悲愤的沙哑,“这就是我们想要的罗马吗?这,就是我们引以为傲的众神之城吗!!”

“不!不是!”

民众们群情激愤。

“该死的暴民!”

民众们愤怒地嘶吼。

“当然不是!”天狼挥舞着拳头,大声地回答,“我们罗马军团士兵骁勇善战,攻无不克,但是他们不能进入罗马城墙!我们的执政官和高级官员有刀斧手和卫兵保护,可是我们有什么?我们善良守法的公民们有什么??”

“什么都没有!!”民众们激动地高喊,“我们什么都没有,没有人能保护我们!”

“所以我们必须要自己保护自己!!”天狼大吼。

“恺撒!”马略猛地站了起来,喝道,“你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快些住口!”

天狼没有理马略,而是用尽全力,让自己的声音远远地传了出去,“我要建立一支能保护我们公民的队伍!一支能在罗马城内”

“恺撒!!”马略的疾声厉喝,脸色阴沉之极,克劳迪的脸上却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执政官大人,似乎你最心爱的侄子想无视罗马的法律。”

“愣着做什么,拉他下去!”马略对身边的刀斧手低喝道。

两个刀斧手回过神来,互相对视了一眼,将手里的仪仗斧(fasces)交给了身边的同伴,向大殿中央的天狼冲去。

说起仪仗斧这种东西,它虽然也是斧子,但是它的象征意义大于实用价值。一把锋利斧子的长柄处被包裹了一圈扎紧的木棍,据说这象征着权利的集中。这就让仪仗斧的尺寸只适合扛着或者抱着,想要单手握着,是不可能的。

大殿中央的天狼见那两名刀斧手扑来,不禁也一愣。他没料到马略居然这么不讲规矩,自己可是在法庭上进行陈述啊,这可是诸神赋予罗马公民的神圣权利,就算要打要杀,你也得等我说完再来啊!

就在这时,布鲁图斯突然从旁听席上冲了出来,恶狠狠地挡在了天狼身前。角斗士一把没拉住,恼怒地骂了一句,也冲了出去。莉莉娅惊讶地眨了眨眼,随即轻笑一声,也跟着跳了出了旁听席。

三个人站成一排,拦在两名刀斧手的面前。

天狼见状也不废话,退后几步,靠近人群继续大声道:“我将建立这样一支队伍。它能让罗马公民在晚上安然入睡,不会担心盗贼的侵扰。它会让你在安心享受罗马夜晚迷人的街道,而不会担心被恶棍骚扰。它会保护合法的店铺,确保生意能够顺利进行,它还能在公寓发生火灾、坍塌发生时,及时赶到,救助民众。”

两名身强力壮的刀斧手试图冲破布鲁图斯,角斗士和莉莉娅的防线。布鲁图斯和角斗士都是看上去精瘦,但实际上力气却不小。双方互相叉着脖子扭在一起,一时难分上下。莉莉娅在一旁眼睛转了转,一边劝着:别打了,快放手。一边狠狠地踩刀斧手的脚背,掐他们的胳膊内侧的嫩肉。

天狼在演说间抽空迅速回头看了一眼。

咳咳,

干得漂亮。

天狼抓紧时间继续叫道:“当你遇到危险时,你只需要大声呼救,他们就会从天而降拯救你们。他们将是拦在野兽前忠心的猎犬,是保卫罗马坚盾的内衬!他们是结束噩梦的精灵,是平安女神的使者,是”

更多的刀斧手扑了上来,天狼被捂着嘴粗鲁地拖倒在地。

天狼用力挣扎。刀斧手们虽然身强力壮,但是因为少年恺撒的身份,自然不敢真的伤到他。天狼挣扎间看到角斗士,莉莉娅,布鲁图斯三人也被摁倒在地。不过他们的待遇没有自己这么好,他们的表情好像他们的胳膊已经断了。

开什么玩笑,都到这份上了,难道要功亏一篑!

豁出去了!

天狼亮出牙狠狠地咬下。一名刀斧手捂着手惨嚎一声,连连后退。

天狼深吸一口气大吼:“这就是我要这些盗贼成为我的奴隶的理由!我需要他们保卫罗马!!”天狼狠踹自己身边的刀斧手,“公民们!我们的利益只能我们自己去争取,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大殿上乱成一团,天狼被四个刀斧手按住,像个撒泼的孩子,又踢又咬。角斗士和布鲁图斯那一侧也是挣扎不已,让刀斧手们手忙脚乱。

同样站在殿中的十六名盗贼有些不知所措,他们看上去似乎非常想上去帮忙,但是他们的身份让他们在没有恺撒的命令前,什么都不能做。而恺撒现在显然顾不上他们。

民众们对恺撒被粗暴对待非常不满,大声地抗议,负责维护秩序的士兵们已经快要控制不住了,而广场上的人群也在声援恺撒。

庭上,马略和克劳迪的脸色都难看之极。

“马略,让你的军团士兵驱散民众。”克劳迪狠狠地道,“不然咱们俩就是第一个被平民踩死的执法官和执政官。”

“昨天流的血已经够多的了。”马略沉声拒绝,“今天这事要想收场,你就必须同意恺撒的申请。”

“你开什么玩笑!你的好侄子想在罗马城内组建一支军队!这是被绝对禁止的!就算我现在答应,元老院也不会答应。恺撒应该被当作居心叵测者,接受审判!”

“那也得你能走出这间大殿再说。”马略冷笑,“民意如此,你看不出吗?”

“马略,你是不是疯了?”克劳迪不能置信地看向马略。

“疯的那个可不是我。”马略懊恼地道,“不管怎么样,先平定了眼前的事态再说。”

殿外民众的吵闹声已经变成一个统一的声音:“让他说话!让他说话!”数万民众的声音汇集在一起,震得人心神沸腾。

马略叹了口气,挥了挥手。

刀斧手们退后,天狼龇牙咧嘴地站了起来。他拉了拉身上歪斜的衣衫,又理了理头发,然后朝民众微笑,挥了挥手。

民众们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天狼看到了人群中的黑虎,他含笑看着自己。黑虎的身边还有一个身穿议员长袍的男子,也在打量着自己。

天狼心里疑惑。

不过他没有浪费时间,继续道:“我的这支队伍,将命名为守夜人,守护罗马城夜晚的守护者。而你们面前的这些盗贼,就是我建立这支队伍的第一步。我将确保我的守夜人队伍中,都是些勇敢,正直,乐于助人的好人。你们可以完全信任守夜人。因为他们都将作为我的奴隶在街上执勤。无论他们发生什么过失,都将由我来承担责罚!我,恺撒,以我的荣誉起誓!罗马将迎来新的时代!我以我的荣誉起誓!罗马将成为永恒之城!!”

市民狂热的欢呼,声浪几乎掀翻了天顶。

在热烈的声浪中,天狼感到他的接收器又收到了一条消息。

不过这条消息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第四十二章 三星成就:恺撒的罗马

在公共集会大殿的法庭上出尽了风头的天狼,在休庭后,被热心人群簇拥着送到了帕拉丁山脚下,然后就被马略的刀斧手直接“护送”回位于山顶的宅邸。

按照马略的说法,鉴于他还要替恺撒收拾他惹下的烂摊子,所以恺撒需要老老实实地等在宅邸里,等马略晚上回去再好好和他“谈谈”。

天狼充分地领会了马略的意思:等我晚上回来再和你好好算帐。

现在天狼无聊地和布鲁图斯一起坐在花园的水池边。周围看得见的看不见的角落里,都布满了紧盯着他的奴隶。想溜出去是不能了,指望有人能进来“营救”自己更不可能。

“你说斯巴达克斯在哪?”天狼小声道,“马略不会将他关起来了吧?”

“不知道,不过我好像听到有士兵说鞭刑什么的。”布鲁图斯闷闷不乐地道。

“莉莉娅呢?好像出了法庭就没看见她了。”

“我看到她和黑虎一起走了。”

天狼皱眉:“这小妮子和黑虎什么关系?”

“不知道。”布鲁图斯猛地向后躺倒在草坪上。

天狼想布鲁图斯大概累了,毕竟之前一整夜都没睡,后来法庭上,他又和刀斧手们扭打了一番。于是天狼便将刚才的话题丢到一边,自行打开了自己的虚拟屏幕,重新仔细地查看关于成就的说明。

当时在庭上刚得到通知时,天狼只顾得上匆忙瞅了一眼,当时的消息是:

恭喜玩家天狼开启隐藏成就:恺撒的罗马。成就等级:三星。然而天狼同时也看到他的游戏点数并没有增加。

现在趁着有空,天狼打开成就页面仔细地查看,看看所谓的开启隐藏三星成就,到底是什么意思。

在玩家成就总览的页面上,可以看到全体十五个玩家的成就列表,按照勇者排行榜的顺序排列。

天狼第一位:一个红色橄榄枝,四个绿色橄榄枝,一个灰色橄榄枝,橄榄枝的下方还是三颗灰色的五角星。

魔王第二位:两个红色橄榄枝,三个绿色橄榄枝。

无敌第三位:一个红色橄榄枝,一个金色橄榄枝。

剩下的玩家都或多或少地获得了其他成就,他们的游戏点数也非常接近。

天狼点开了自己名下的灰色橄榄枝,看到上面写着:

隐藏成就:恺撒的罗马,集满三星可获得成就总计6000点。

6000点!天狼的心脏先小小地激动了一下。6000点差不多可以决定游戏的胜负了。那个什么无敌得了个隐藏成就不也就2000点吗?要是自己得了这6000点成就,还不稳赢?

天狼顾及到自己在观众面前的形象,强行将仰天大笑憋了回去。他继续查看成就的详细说明。嗯?没有?这6000点到底要怎么拿到,总会有些提示吧?天狼不甘心地继续点开所有的页面。然而,真的毫无提示!!

!!,一句恺撒的罗马,鬼知道那么是什么意思?而且三星成就,分明是阶段性的成就,居然毫无提示,要不要这么坑?

天狼刚才的好心情顿时跑了一半。不过转念又一想,毕竟是6000点的隐藏成就,如果太好拿了,那么其他玩家还玩什么?混吃等死地等游戏方回收意识就行了。

这么一想,天狼又平心静气起来。

他开始考虑自己是怎么开启了这个隐藏成就的。根据天狼之前阅读游戏补充说明文档的理解,隐藏成就指的是:按照正常的历史进程,没有或者不会发生的重大事件,被玩家提前完成或者跨时代完成。

例如之前无敌完成的隐藏成就:条条大路通罗马。就是一个不应该在本时代完成的重大成就。历史上,罗马人前后花了几百年的时间,才修好了29条军事要道,辐射整个帝国113个行省。而无敌这个家伙,投机取巧地建了29座里程碑就完成了这个成就。不能不说他无敌的这个主意确实很妙。然而遗憾的是,隐藏成就不可复制。就算天狼依葫芦画瓢地也建了二十九座里程碑,也不会得到这个成就了,这是游戏方设定的规矩。

由此类推,“恺撒的罗马”既然是隐藏成就,必然是历史上没有发生的事件。难道是因为自己临时起意的火灾保险和守夜人队伍的建立?

说实话,从天狼有了这个念头到现在,还没超过四十八小时。他想出这些主意纯粹是遇到问题解决问题,见招拆招罢了。

先是因为被烈熊刺杀,从而有了收他们做奴隶军团的打算。后来又因为烈熊提出要议员做见证人,天狼又临时为克拉苏量身打造了一个火灾保险的理财计划。接着就是上庭后,麻烦重重,天狼心中的主意也是一变再变。到了最后守夜人这个名字,还是他在被刀斧手按着蹂躏时,灵光一现想出来的,不然警察这个词大概就要提前一千多年出现了。

天狼也没想到,这些仓促中的紧急权宜之计,倒是替他打开了一个价值6000点的三星隐藏成就。只是“恺撒的罗马”到底是指什么?难道是说按照他的设想,打造自己心目中的罗马?

天狼抬起头望着湛蓝的天空出起神来。微风轻拂,花香送暖,虚拟屏幕上灰色的橄榄枝像是尘封的宝藏,静静地等待着他。

就在这时,一道刺目的金光突然横空出世,刺得天狼眼睛发酸。接着金色的字体伴随着剧烈的烟花和霓虹的特效显现出来。要不是虚拟屏幕没有声音,那动静估计能惊动整个帕拉丁山。

“怎么了?”布鲁图斯坐起来吃惊地问道。天狼从水池里站起来,抹了把脸上的水珠:“没事!”他咬牙切齿地道。

“你像是受了什么惊吓?”布鲁图斯关心地问,“好端端地怎么会突然掉水里?”

“没事,就是有点热,我清醒清醒。”天狼往脸上泼了两把清水,从水里爬了上来,敷衍地拍了拍布鲁图斯,就继续望着空中发起呆来。

“真的没事?”

天狼没理他。

布鲁图斯四下看了看,这么多奴隶盯着,似乎没可能出什么事,于是布鲁图斯又躺了下去。

天狼扭头看了眼布鲁图斯,将注意力重新放在了面前的虚拟屏幕上。

将他惊得掉进水里的,是两条全局消息。

一条是:恭喜玩家魔王,开启五星隐藏成就:梵蒂冈。

一条是:恭喜玩家无敌,开启五星隐藏成就:丝绸之路。

五星!!!一万点游戏点数!!!天狼骂人的心都有了。自己这边刚得了个三星隐藏成就,沾沾自喜还没有五分钟,另一侧就冒出个五星隐藏成就来,而且还是两位!

天狼不停地深呼吸,然后用脑电波点开了魔王的频道。

屏幕上,魔王恺撒身披祭司长袍,站在祭坛之上,神态圣洁庄严。他的面前是匍匐了一地的虔诚民众。两个人死状凄惨地躺在洁白的大理石上,鲜血像是妖艳的长蛇,蜿蜒而下。

“你做了什么?”天狼破天荒给魔王发了消息。

屏幕上的魔王恺撒微微一笑,双手向上,似乎在向上天祈祷,消息却已经递了过来:

“嫉妒吧?五星隐藏成就!”

衣冠禽兽!“你杀了人?”

“嗯,小小的神迹展示。不过不是我杀的,我认识一个女巫会巫术。”

“就因为这个开启了一个五星隐藏成就?”这也太容易了!!!这个魔王其实是游戏方的私生子吧。

“当然不止,我还和他们的圣女是好朋友。”

“什么圣女?睡了圣女,你可真不怕死。”

“地下墓窟,你忘了吗?罗马地下墓窟里的那些家伙。”

天狼终于明白了,原来魔王是和躲在地下墓窟里的那些家伙接上了头,怪不得他能开启梵蒂冈这个隐藏成就。

多少年后,那些躲在地下墓窟里的家伙,堂而皇之地走上了街头,将自己的教义广播天下,十字军,裁判所,血腥的政教统治其实就是从阴森恐怖的地下墓窟开始的。

好吧,天狼在离开了魔王的频道前向他说了谢谢,谢谢他在今天庭上给了自己关于首席执法官克劳迪的家族史以及克劳迪其实是苏拉的人的提示。

接着,他点开了无敌的频道。

屏幕上的无敌恺撒正站在帆船的甲板上,凝望着海图。这个不用问,天狼也能猜到,无敌想必是找到了能到达东方丝绸之路的路线。

在历史上,罗马虽然一直都可以和东方古国交易,但那是经过无数个中间商人的中转。丝绸之路从来没有真正连接了罗马和大汉。而现在无敌显然是要开启罗马与大汉的直接通道。

就算天狼不是观众,也敬佩无敌的魄力和勇气,他虽然开启了一个五星成就,却是一个注定坎坷和危险重重的隐藏成就。而且五年的时间是何其短暂。

而魔王虽然也开启了梵蒂冈这个五星成就,但是五年内让罗马成为世界的政教中心,又是何其艰难。

反观自己的三星成就,虽然点数少了点,但是难度似乎低了不少。想到这里,天狼又反而平静下来了。

正在这时,耳边突然传来一声疾风的锐响。然后天狼自己就被人一把推进了水里。

一句脏话已经脱口而出,然后生生顿住。

布鲁图斯从草地上拔起了一支箭矢,箭矢的箭头上,还绑有一封牛皮纸信。

布鲁图斯四下看了看,朝天狼示意了一个方向。

天狼回头看去,远处围墙外的绿树上,一个身影正在冲他们招手。

“我得给她买把新弓箭。”天狼抹着脸上的水珠喃喃地道,“不然迟早一天要有血光之灾。”

第四十三章 护民官

莉莉娅射来的箭书上说,护民官对恺撒提出的守夜人计划,很感兴趣,已经决定召开平民大会立法,为恺撒的守夜人提供法律支持。并让恺撒安心等待,在此期间,不要轻举妄动。

天狼想起之前在法庭上看到的,那个站在黑虎身边,身穿议员长袍的普通男人,恍然,原来那人就是护民官。

护民官在古罗马也是个奇特的存在。他们由平民议会选举而出。人数随时代的不同可能是2人或者帝国时代的10人。如果将罗马高官的荣耀之路(cursushonorum)分级,从一级排到八级。那么护民官属于1级,财务官属于2级,市政官3级,执法官4-5级,执政官6-7级,监察官8级。而作为1级入门的护民官却可以对7级执政官的政令行使否决权。而且护民官的人身神圣不可侵犯,因此就算是被否决了政令的权贵恼怒异常,对这些护民官也无可奈何。

这个职位本是罗马贵族为了平息平民与贵族的矛盾,而施舍的权宜之计,没想到最后却成为了罗马政府中的一个异常强大的位置。又因为这个职位只能平民担任,以至于到了后期,有的贵族甚至放弃了自己的贵族身份,降为平民,只为了竞选这个职位。

此刻天狼听到有一位护民官对自己的守夜人计划支持时,就知道建立守夜人队伍这件事已经毫无悬念。然而唉,要是他的奴隶军团也能得到平民议会的支持就好了。可惜任重道远啊任重道远。

“这真是个好消息。”布鲁图斯道。

“嗯。”天狼心不在焉地掐着手里的一朵小花。

“你看上去不怎么高兴?”布鲁图斯打量着天狼,“这不是你在法庭上拼命争取来的吗?”

他在法庭上拼命,分明是被逼的好吗?他真正的目的,其实是组建自己的军团啊,什么守夜人什么的,完全是他的即兴发挥。不过这话是不能让布鲁图斯知道的。

“我想元老院那边,大概不会这么容易屈服的。”天狼深沉地道,“而且现有的人手根本不足以保护整个罗马。”

“那就去召集更多的人手,罗马城可不止广场后街那一股盗贼。”

天狼无语地盯了布鲁图斯一眼:“你以为所有的盗贼都像烈熊他们一样,是讲道义的?我在法庭上可是夸了海口的。守夜人犯错,我是要承担连带责任的。你让我随便找一群盗贼来做守夜人?你是害我呢,还是害我呢?”

布鲁图斯语塞:“那怎么办?欸,你又怎么知道烈熊他们是讲道义的盗贼?在昨晚之前,你应该从没见过他们吧?”

“当然没有。”天狼将手里的小花扔进池子,长叹一声,“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布鲁图斯哼了一声,大步走开。但是又不走远,坐在了几步开外的一块石头上。他先是脱下脚上的凉鞋,在石头上“啪啪”响亮地磕着鞋底嵌的石子。接着又撅了一根花树的树枝在水里搅来搅去。水花都溅到了天狼的脸上。

天狼直接捡起一块拳头大的石头扔了过去,扑通一声,布鲁图斯被溅了一头一脸,他恶狠狠地瞪着天狼。

“你有什么问题?”天狼道,“从刚才起你就不正常,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不想说什么!”布鲁图斯抹了一把脸,粗声道。

天狼翻了个白眼:“你当你是小姑娘呢?爱说不说,不说就憋着。”

布鲁图斯脸憋得通红,喘了几口粗气,最后还是大步走到天狼面前:“你什么都不告诉我!什么都瞒着我!你根本就不当我是兄弟,不对,连朋友都不如,连心腹奴隶都不如!”

天狼吃惊地看着布鲁图斯,这是哪跟哪呢,怎么突然这么大的怨气。

“我什么没告诉你了?”

布鲁图斯瞪着天狼只喘粗气不说话。

天狼瞅了他一会:“你说守夜人这个计划?”

“不止!还有很多,你要建立奴隶军团,还有那个什么保险,还有还有莉莉娅那个疯丫头,你们鬼鬼祟祟的,好像什么都知道,就我一个是大傻瓜!”

天狼:

冤枉啊,这真不能怪他啊,这些主意都是即兴发挥想出来的,只除了奴隶军团这个主意他想了很久了,但是

“我说你先坐下来行不行?总仰着脖子,我脖子疼。”

布鲁图斯冷哼。

“唉,今晚不知马略要怎么对付我,说不定会将我关到酒窖里去。”天狼声音无限忧虑地道。

“不会吧?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他可是罗马最有权势的执政官,而我抢了他的罪犯,还在庭上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他晚上指不定要怎么折磨我。”

“那怎么办?我们想办法逃出去?”布鲁图斯连忙坐在了天狼旁边。

“往哪逃?罗马城就这么大点地方。”

“逃出城去,对了,可以去庄园,格尼佛一定有办法。”布鲁图斯已经忘了刚才的怨气,积极地替天狼出着主意。

天狼瞧着布鲁图斯冥思苦想的样子,不禁笑了一声:“不生气了?”

布鲁图斯回神,哼了一声,然后捶了天狼的肩膀一下:“当然生气,不过我又有什么办法。谁让你是族长,而我又没你聪明,口才也没你好,也没你这么会编瞎话!”

天狼点了点头,说起编瞎话这一点,他自己也觉得自己挺能编的。不过张仪说了,游说雄辩,最重要的就是攻心。至于真假,不必当真。天狼自认虽不能做到像张仪那样信口开河,不讲信义。但是将事实七分真三分假地艺术加工,演绎一下,他还是做得毫无心理障碍的。

布鲁图斯神色古怪地盯着他。

“怎么?”

“我觉得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天狼心里咯噔一下,不过魂穿的游戏玩多了,处理起这种事,也有了经验。对付这种起了疑心的亲友,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解释,让他们自己去寻找解释。而这种他们自己寻找出的解释,不但对于他们更有说服力,而且很多时候还很有惊喜。

于是天狼微笑道:“怎么不一样了?”

“你以前,什么事都和我商量,也什么事都不会瞒着我,”布鲁图斯低头望着池水里的两人的倒影低声道,“我比你年纪大,在外面打架的时候,总是我保护你。犯了错,格尼佛要打人,每次都是我将罪责顶下来。我也心甘情愿,因为你是我弟弟。”

天狼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现在,你什么事都不告诉我,就算上庭和执法官作对,你也不提前和我商量一下。我知道我没你聪明,没你主意多。但是,我是你的兄弟啊,我们有同一个父亲,虽然他死了”

布鲁图斯突然不说话了,他抬起头直直地盯着天狼。

天狼被那眼神搞得有些惊悚:“干什么?”

“恺撒,我知道你为什么变了。”

啊?

“你一定是因为父亲大人的过世,你想撑起整个家族是不是?你不再将自己当成小孩子,你在将自己当成一个成年人一样恺撒!”布鲁图斯使劲用胳膊圈着天狼的脖子,“你真是太傻了,还有我啊,我是你哥哥,你不用把所有的重担都放在自己的肩上”

“放手啊,快被你勒死了~~”

第四十四章 带孩子上班日

金色的阳光,透过敞开的大门洒入客厅。柔和的光线交织下,是睡得口角流涎,摊手摊脚的两个少年。灰尘在光影中静静地悬浮,立在暗处的奴隶似乎已经忘记了如何呼吸,如果不是软榻上那两个少年此起彼伏的鼾声,这将是一个完美而静谧的早晨。

天狼在睡梦中不安地翻了个身。他正在做一个噩梦,梦里他被十几个刀斧手追杀,在蛛网般的罗马小巷里无头苍蝇般疯跑。然后裹着酒红色头巾的莉莉娅出现,嘲弄地看着他。

当院中传来刀斧手们的凉鞋,整齐地撞击大理石地砖的声响时,天狼又翻了个身。他朦胧地看到莉莉娅的身后出现了另一个少女,金色的发辫,青梅酒般的眼眸,饱满的身体总让他想起扑腾的肉鸽。

“科妮莉娅?”

科妮莉娅幽怨地看着天狼,忽然从怀中拔出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剑。而莉莉娅则冷冷地对他举起了希腊弓。

等等?这是要搞什么?谋杀亲夫?不对,恺撒还没娶科妮莉娅呢。

天狼忽有所觉,猛然回头,十几把铮亮的斧子劈面砍来

“嘭!”

天狼猛然坐起,浑身冷汗淋漓。六名刀斧手在他的面前一字排开,铮亮的斧头在晨光下反射着雪光,如同巨兽口中的獠牙。天狼刚收了的冷汗,又一下冒了出来。

接着客厅里突然一黑,马略带着另六名刀斧手走了进来。刀斧手们守在门边,挡住了光线。马略在客厅中央站定,威严地看着天狼。天狼想说些什么,然而昨夜想了半宿的说辞,似乎突然全卡在喉咙里,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奴隶们不知从哪冒了出来,上前替马略更衣。

天狼定了定神,还未说话,就看到马略用手指了指他。

两名刀斧手立刻一人一边地拖起了天狼。

“姑父,我可以解释!”天狼连忙大叫,在被拖下软榻的同时,他狠狠地踢了布鲁图斯一脚。

布鲁图斯哼了一声,坐起,在看到眼前的情形时,他呀地大叫一声,跳了起来。另两个刀斧手立刻一左一右地扭住了布鲁图斯,将之脸贴地按在地上。

天狼:

客厅中央的马略厌倦地弹了弹手指:“他也一样吧。”

奴隶们拿来了干净的议员长袍(toga),那是一种大幅面的羊毛织布,需要两个奴隶同时操作,才能将那堆沉重的羊毛布披在身上。

女奴端来了净面剃须的银盆,马略一边任奴隶在他的身上忙碌,一边就着水盆里的水用剃刀刮着脸颊。

“本来应该沐浴,敬神,然后才穿上成人长袍。毕竟这是你的第一次,不过我没时间给你举办什么成人礼,下一次你再穿这种长袍,大概就是你婚礼的时候了。”

这信息量有些大。

天狼看着两个女奴捧着厚厚的一叠,天然羊毛色的羊毛布来到面前:“我也要穿这个?”现在可是夏天,他原以为他还要等几年,才需要受这种罪。

“进入元老院必须穿长袍,除非你想被赶出元老院。”马略对着水盆里的倒影,仔细地用剃刀刮去涂抹的油脂。油脂去掉的同时,软化的胡茬也会被刮去。

“我可以进元老院?”天狼惊讶极了,他虽说是马略的侄子,但是这个时代可没有“带孩子上班日”,而恺撒的年龄距离进元老院旁听,还有很多年。

马略仰着下巴,小心地移动着剃刀,没有回答。

刀斧手拉起天狼的左臂,两个女奴展开了那副羊毛布。那东西看上去像是一个近乎直径六米,短半径两米的不规则的半圆。女奴中的一人将羊毛布,看似随意地披在天狼的左肩上,剩下的部分,从天狼的右臂下绕过,确保垂下的部分长度触及脚踝,然后再次搭上左肩,接着绕胸而过,这一次将会穿过之前布层,将尾摆从布层的下方掏出,露出的部分则随意地搭在左臂上。

天狼觉得这长袍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沉重。

天狼瞅了瞅自己和马略身上的长袍。除了自己的长袍是纯色,没有暗红色的镶边外,自己和马略的长袍没有区别。但是悲催的是,他们的身高有区别。

搭在天狼左臂上的长袍尾摆已经快要及地,天狼怀疑自己穿着这种沉重的东西,到底能坚持多久,他现在的额头已经开始冒汗了。

另一侧,布鲁图斯也被同等对待。当看到布鲁图斯和自己一样对过长的尾摆不知所措时,天狼哈哈大笑。

然后他吩咐女奴拿了把剪刀,剪掉了过长的尾摆。

马略将剃刀丢进水盆,若有所思地摸着自己光滑的下巴:“原本我计划在三年后,给你举行成人礼,接着就是婚礼,虽然十七岁结婚对贵族来说早了点。然而你的所作所为,让我不得不将一切提前。”

马略转身打量着天狼,挥退了女奴,大步上前替天狼整了整长袍的皱褶:“这里的皱褶不能过紧,那是无教养的失礼行为。有些乡下人喜欢将尾摆在这里打结,你最好别让我看到那个。”

然后马略后退了一步,用手指画了个圈,示意天狼原地转身,让他检查是否有其他不妥。

天狼觉得自己像是个和母亲出去买衣服的孩子,不过他还是顶着一头黑线照做了。

“很好,现在你看上去已经可以进入赛马闸口了。”

“什么?”天狼困惑地道。

马略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落在天狼的头顶,那里的头发柔软微乱。他伸出手揉了揉天狼的顶发:“如果这里再戴点什么就更完美了。”

“还要戴帽子?”天狼看了眼外面的艳阳,他觉得自己如果再戴上一定毡帽,大概率要中暑了。

“帽子?你是傻瓜吗?”马略屈指敲了一记天狼的额头,“在罗马,一个男人永远不会嫌弃自己头顶的荣誉之冠太多。虽然你不可能像普通士兵第一个冲进敌营去搏得一个坎普之冠(campcrown),但如果你想娶秦纳家的女儿,你就得给自己的身上加点筹码。”

秦家的女儿?那不就是科妮莉娅?天狼想起刚才让自己一身冷汗的噩梦,他连连摇头:“姑父,现在考虑婚事,是不是太早了?”那1000点成就点数,他不要了还不行?那种蠢蠢的女人,还是留给魔王那种家伙吧,再说以恺撒现在的年纪,提结婚也太早了些。

“诸神保佑,这事由不得你。”马略语气轻松地转身向外走去。刀斧手一左一右地低头盯着天狼。

天狼醒悟,连忙跟上马略。

“姑父,我们现在去哪?元老院吗?”

“没错。”

“可是我的年纪似乎不能”

“我可以替你申请特别通行令,这些都不是问题。”马略脚步不停地道,“反正你也没有投票权。”

“哦,所以我今天去元老院只是旁听?”这不就是“带孩子上班日”么?

“不,你今天是去答辩。”

“啊?答辩什么?”

“关于你为何坚持违反罗马的法律。”

天狼的冷汗噌的一下就冒出来了,怪不得自己今早的梦如此不吉,却原来是有这么一个天大的杀身之祸。

“姑父!”

马略扭头看了眼天狼:“怕了?”

“没我”

“怕什么,你是我马略的侄子。”马略冷笑道,“今天便让他们知道,谁才是罗马真正的主人。”

第四十五章 元老院(1)

古罗马的元老院议事厅,随着时代与掌权者的不同,也是在不断地变换着地点。那些雄伟的殿堂,神庙,烧了再修,修了再拆,历经近千年,才形成了后来那些尚存于世的建筑。

此刻的罗马,元老院的议事厅通常被安排在康科德神庙。那里的大殿宽广,可以轻松容纳数百位议员的坐席。不过鉴于后期的恺撒将元老院议员的人数从300名扩大到900名,所以他不得不另选地址,在一座神庙的基础上又扩建了一个元老院议事厅(curiajulia),这座议事厅一直留存后世。

马略在路上向天狼大致介绍了元老院的规矩,以及罗马政要的权利等级。

“总的来说,在元老院发言最有分量的,是执政官和前任执政官。然后是执法官和前任执法官。”

“我知道本年的执政官是姑父和秦纳,那么谁是前任执政官?”

马略的脸色阴沉了一瞬:“苏拉。”

“可是他现在不在罗马对吗?”

“对,不在。不过那不代表他不会将手伸到我眼前来。”

关于马略与苏拉之间的恩怨,天狼是再熟悉不过了。简而言之,就是苏拉确有才干,在马略手下崭露头角,后来更是出了不少风头,以至于风头已经盖过了马略,成为了马略连任执政官的最大竞争对手。

而两人在政治利益上,又是两个派别。苏拉虽然是破落贵族,但仍然代表贵族的利益。而马略则出身平民,无论是政见还是改革,都站在平民的立场上行事。

最显而易见的证明,就是马略关于军队士兵职业化的改革。这项改革不但解决了罗马兵力不足的问题,而且让以前资产不够资格参军的贫苦穷人,也有了一条以军功晋升的途径,并且因为不薄的军饷而改善了生活条件。

除此之外,马略每逢平民大会与元老院的政令发生冲突时,总是站在平民的一方,这也让他在贵族仍占多数的元老院里,声望渐渐处于劣势。

不过世界线总是有些差异的,此刻站在天狼面前的马略,看上去对此行,志在必得。

议事厅的青铜大门,在马略尚在台阶处,就缓缓地打开。马略目不斜视地大步走入。天狼和布鲁图斯跟在马略的身后,他们的后面,是十二名刀斧手。

嗡嗡声不止的议事厅,在马略进入后安静了一瞬,接着议员们开始零星地向马略礼貌性的鼓掌。天狼感觉到无数的视线盯着自己,他挺直了脊背,尽量像马略交代的那样,让自己的长袍线条流畅,多显几分高大稳重。

马略示意天狼停在议员席的一侧等在那里,自己则走上位于议事厅中央的演讲台,那里摆着两把高椅。其中一把上面已经坐了一名议员。那是本年的另一名执政官秦纳。

天狼仔细地打量了一番秦纳,觉得他面相看上去还算和善,应该不是个难以相处之人。不过有句话说的好,会咬人的狗不叫。这句话用在秦纳身上也算贴切。后来的苏拉会深切地体会到这一点。

当马略站到演讲台上后,坐席上议员们的掌声热烈起来。

天狼小声道:“看上去,马略掌握了大量的席位。”

“我之前听说你姑父是用黄金买的席位。”布鲁图斯轻声道,“他贿赂元老院的议员,好让他的法令得以通过。还有他能连任多次,都是贿选的结果。还有人说,咱们之前住的那个山上的宅子,早就被马略抵押出去了。”

天狼冷笑了一声:“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贿选又不是马略发明的,苏拉也没少收买元老院的议员。”而且贿选这种事,后来的恺撒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出手大方得有过之而无不及。

布鲁图斯嘟囔道:“我也没说什么,你生什么气对了,那边有人向你招手。”

天狼扭头向议员席看去。

议员席看上去像是剧院的座位,每一排都比前一排更高一些。所以不管议员们的高矮,都不用担心被人挡住。前两排坐的通常是担任要职的元老院议员,而未担任职务的议员,则坐在后排。大多数议员都已经有了白发,少数的看上去还很年轻。此刻那个不停地对自己招手的,就是一个三十岁出头的家伙,克拉苏。

天狼朝克拉苏点头微笑。

这时,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

天狼看到一个身穿长袍的人走上了演讲台,他的袍子上端拉起,掩盖住了头发,看不太清他的长相和年纪。他的一只手里,持着顶端弯曲的短小的法杖,另一只手向上举起,仰面向天。

“这是干嘛?”

“这是占卜师,元老院的每次会议前都要敬神占卜吉凶。”布鲁图斯解释道,“以前格尼佛讲课讲过的,你忘了吗?”

“哦。”

台上的占卜师闭目朝天,喃喃自语了一会儿,突然用一种声嘶力竭的声音大声宣布:“我在来这儿的路上,看到黑色的鸟儿在天空凄厉地尖叫。一只乌鸦摔死在城墙的垛口上。我倾听神灵们的细语,但只听到了哭声和雷鸣!”

议员们发出了不安的低语。

演讲台上的马略面不改色地挥了挥手:“胡说八道,再换一个占卜师。”

“不,这是警告,马略,你必须倾听众神的警告,灾难将降临罗马!”

占卜师被两名刀斧手“请”了下去,又一个穿着打扮类似的占卜师走上演讲台。神叨叨的占卜仪式继续,然而这名占卜师的回答仍然不吉。

“马略,你必须倾听神灵的警告!马略,不管你想做什么,都必须立刻停止!”

这名占卜师在被拖下去前大声疾呼。

天狼终于明白为什么马略想安排年轻的恺撒做神庙主祭了。估计马略早就受不了这些被苏拉收买的占卜师做出的荒唐的预言,打算干脆安插自己人。

议员席上,一名议员大声道:“马略,就算你将整个祭司团全部换完,也改变不了你逆天而行的事实!”

立时就有另一名议员反唇相讥:“卡托,看来苏拉送你的那座宅邸,你很满意?又或者你满意的其实是随同宅邸附送的,二十名年轻漂亮的东方女奴?”

马略的脸上露出鄙夷的神色,他没有理会议员们的吵闹,而是示意下一个占卜师上前。

终于,马略得到了他想听的卜词。诸事大吉,会议可以开始。

刀斧手们用刀柄敲击大理石地面三下,所有的议员落座。

天狼擦了擦额头,因闷热渗出的汗水,他听到马略宣布:“今天的议题有三项:

第一,对将现有的低价小麦配给方案,改为完全免费配给方案之议题,进行投票。”

议员席上像是风起涟漪,议员们吃惊地互相投以探询的目光。

天狼注意到有几个坐在一起的议员,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其中一个还有些面熟,似乎是前一天见过的护民官?

“第二,鉴于昨晚日落之前,诸位没有来得及进行投票。”马略说到这里嘴角浮起一丝嘲弄的微笑,“那么今天将继续进行,关于对恺撒行使驱逐令一事,进行投票。”

在座的议员中,有人大声发出嘘声:“马略,昨天你故意喋喋不休,明知议会不能在日落后投票,却用无关紧要的事情拖延时间,此刻何必这么虚伪!”

“安静!”秦纳平静地道。

马略忽略了下方的嘘声,面不改色地继续宣布:“第三,对解除苏拉希腊战线军权一事,进行投票!”

此言一出,议事厅哗然。

第四十六章 元老院(2)

“马略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对不对?”布鲁图斯低声道,“我是说对你行使驱逐令这件事。”

天狼微微皱着眉头。历史上的恺撒,确实在十七八岁的时候被迫逃离了罗马。他在罗德岛学习雄辩术,在小亚细亚行省加入军队,屡建功勋,为今后辉煌的政治和军事生涯打下了基础。

从天狼的角度,这意味着在罗马之外,在那广袤无垠的地图中,还有无数个成就等待着他去开发完成。

如果天狼有一生可以使用的话,他当然会选择追寻着历史上恺撒的足迹,轻松地获得所有的成就。然而现在问题是,他只有五年。并且他还刚刚开启了,一个价值6000点的隐藏成就:恺撒的罗马。

所以他一定不能被驱逐。

演讲台上,马略已经宣布就将小麦改为免费配给的议题,开始投票。

元老院的规矩,每个人投票前都有权进行陈述和质询。因此就有一个白头发议员站起来质问马略:“40多年前,护民官格拉古和平民大会搞出了谷物法,允许罗马男性贫穷公民(14岁以上)每月以低于市场价的价格购买5摩的(33公斤)小麦。那时有资格低价购买小麦的罗马人,只有大约4万人。但是格拉古最后是个什么下场,马略你还记得吧?”

“我当然记得,”马略淡定地道,“格拉古后来被元老院逼死在树林里,当时格拉古改革的追随者大约三千人全部被处死,鲜血染红了台伯河。我们现在头顶上的这座康科德神庙,就是为了彰显元老院的那次胜利而建立的。提图斯,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威胁?马略,我只是在提醒你,别被沽名钓誉冲昏了脑子!你可知道,如今的罗马,有资格低价购买小麦的罗马人已经超过了32万!马略,一旦将低价购买小麦改为免费配给,你可知罗马需要多支出多少银币?”白发苍苍的老议员痛心疾首地道,“马略你这是在断送共和”

老议员还没说完,另一名中年议员就站了起来:“执政官阁下,作为财务官,我想提醒您,罗马去年的税收是5000万银币,而由于地中海的海盗猖狂,造成小麦价格飙升”

“坐下,维吉尔,你说的情况我心里有数。”马略冷冷地打断了财务官。

“算了吧,维吉尔,马略大概只知道5000万银币能买多少角斗士,至于5000万银币能买多少小麦,他才不在乎!”议员席中有人大声讽刺。

又有人站起来一脸鄙夷地道:“马略,我很能理解你现在想要讨好平民的心情,毕竟你的好侄子恺撒,刚刚替平民组建了一支军队。”议员席上,有人发出嘲弄的笑声,接着这笑声扩散了开去,在议事厅内嗡嗡回响。

“其实我无所谓的,”那位议员晃了晃手上的黄金戒指,“我很乐意做善事,我也不在乎那点钱。但是问题是,罗马现在的小麦来源,只有北非和西西里岛,除了要供应军队,我们自己吃都不够。哪还有余粮供应那些穷人?穷人嘛,吃大麦就好了,既然是免费供应,他们也不应该有怨言,是不是?”

天狼看到护民官的脸上出现了怒容,而马略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布鲁图斯轻声道:“这些贵族真令人恶心。”

“为什么还不投票?直接投票就好了,反正马略已经提前买好了选票,不是吗?和这些贵族费什么话?”天狼有些不耐烦地低语。

“如果这些贵族不想让这个法令通过,他们可以这样一个接着一个发言,直到天黑。天黑后议会不能投票,议题就会被推到第二天。第二天他们还可以再这样故技重施。”布鲁图斯解释道,“这些格尼佛都讲过的。”

“没有其他办法吗?”

“没有,如果有,马略昨天也不用血洗罗马了。”

“显然马略昨天杀的政敌还不够多。”天狼皱眉道,“这些人怎么回事?难道他们都不怕马略报复吗?”

“这些人都是温和派,马略总不能杀了所有的人,那不就成了独裁了。”

这时,又有马略一派的人,站起来反驳刚才的质询。提出改善平民的生活条件,有助于稳定罗马的政局,而且平民本是军队中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兵力来源

此刻就可以看出,马略这一派的人数其实是占优势的,但是如果那些温和派的贵族真的打算用起拖字诀,那么马略也没有什么有效的反制措施。

议事厅里的争论不断,双方已经从小麦问题上,转进到攻击对方房屋装修的品味,以及豪宅里不清不楚的男女关系。

“马略真是有一群猪队友,这样下去,只是纯粹的浪费时间。”天狼不耐烦地扯了扯长袍,拉起袍摆扇风。

仪态什么的,他已经懒得理了,反正那些议员们也不见得有什么仪态。除了没有直接爆粗口外,各种比喻,动物,器官,交配等词,已经轮番扔了出来。而古罗马这种说两句就开始攻击下三路的辩论风格,经久不衰地一直延续了数千年。

“三个议题,我看今天能完成一个就不错了。”布鲁图斯和天狼一样满头大汗,有样学样地用袍摆扇着风。

“也许这正是他们想要的。”天狼突然醒悟。

“什么?”

“有一个议题吓住了他们,就算是马略的盟友,也不得不用这种方式,拖住那个议题的表决。”

“你是在说小麦?”

天狼无语地看了布鲁图斯一眼。

“哦,你是在说解除苏拉军权的事。”

“而且我估计此刻已经有人用快马将消息递出去了。”

“苏拉接到信息会怎么做?”

“就算苏拉接到信息立刻赶回罗马,也至少是一个月后的事,这些议员难不成还想拖到苏拉赶回来解决难题?”天狼冷笑,“真是一群乌龟养的。”

布鲁图斯吃惊地看着天狼,半晌后点头表示同意。

天狼又耐着性子听了一会,发现实在是毫无进展。他终是耐不住,一撩长袍,狠狠地擦了把脸,大步向演讲台走去。

刀斧手上前拦住了他。

天狼瞅了瞅眼前铮亮的斧子,深吸一口气,气运丹田:“姑父!元老院的议员们都穷成这样,你怎么还想着救济穷人!快将那些救济小麦都给了这些贵族了吧!”

议事厅静了一瞬,接着爆出嗤笑声:

“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居然敢在元老院撒野?”

“果然是马略的侄子,粗鲁无知一脉相传。”

马略扭头盯着天狼,那眼神似乎恨不得揪着他的后脖领子,将他丢出元老院。

同为执政官的秦纳,倒是没有怒容,反而带着一种兴味,打量着天狼。

天狼继续大声道:“左一句罗马没钱,又一句粮食不够吃,要不是站在这辉煌的大殿里,我还以为我进了贫民窟呢!”

“小屁孩,你懂什么!”有人大声呵斥,“这里是元老院,你想开口发言,你得再等二十年!”

天狼反唇相讥:“我自和我姑父说话,关你什么事?你们自去争论什么没钱买粮食这种婆娘话题吧。我在一旁听得腻歪,倒是有几句话想和我姑父说说。”

马略和天狼的视线相撞,对视了片刻,马略的脸上现出一丝犹豫,倒是秦纳温和地开口:“恺撒这孩子比我女儿年纪还小一些吧?这种枯燥的议会辩论,对于他这个年纪确实也无聊了些。他想说什么,就让就说吧。说完了,就出去透透风,瞧这一头一脸的汗。”

天狼看了眼马略,马略沉默并无表示。

天狼便继续大声道:“姑父,我接受战士教育时,我的战术老师曾经教我,罗马本身不盛产粮食,也不盛产金银,但是罗马却是世界上最富足的国家。我那时不明白,问老师为什么?老师答,罗马的昌盛,来自征服。罗马缺粮食,就打败了迦太基,征服了北非和西西里,罗马缺金银,就去征服了西班牙。”

马略眼里的光微微一亮,他似乎明白恺撒想做什么了。他对恺撒微微点头。

天狼推开面前的刀斧手,走至议员席前,一脸的鄙夷:“我本一心想来元老院见识罗马的精英,那些传说中神一般的军团大将,却没想到,我看到的是一群在这里唧唧歪歪,张口闭口没钱的女人!这就是罗马的脊柱?这就是罗马的英雄?我看连女人还不如!”

议员们被骂懵了,一时竟然没人反驳天狼的话。

天狼深吸一口气,大声道:“如今共和国想对平民施仁政,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召集平民加入军团,去征服那些富饶的土地!

没粮食,就去抢来粮食!

没钱,就去掠夺战利品!!

罗马人不需要施舍,平民们需要的粮食,就用我们自己的军团去亲手打下来!”

天狼用一个有力的握拳的手势,结束了自己的发言。

议事厅中一片寂静。

片刻后,护民官开始面无表情地鼓掌,接着零星的掌声四散地响起。

再过了一会,掌声遍布了整个议事厅。

第四十七章 元老院(3)

“小孩子说什么大话。”

在议事厅中的掌声落了之后,马略慢悠悠地站了起来。

“打仗,哪是你说打就打的?军费从哪里来?谁来做领兵的大将?”

“姑父,难道不应该是由您,来做领军的大将吗?除了您,元老院中还有谁能和您的军功相提并论?”天狼瞪着眼睛装糊涂。他当然知道有人比马略强,苏拉的军功就比马略更高,而且还战无不胜。

“至于军费,我们罗马每年收到那么多的税收。征服了其他行省,税收只会更多!”天狼用一种满不在乎的语气大声道,“什么军费,什么免费小麦,这些根本不是问题。”

若是在平时,马略一定会斥责恺撒的话荒唐天真,此刻马略却不露痕迹地微微一笑,扫了眼议员席。议员席中立刻有人大声地附和,认为天狼说得对极了。

天狼看着议员席上那群白头发的老头,装模做样地对自己连连点头,似乎极为赞同的样子,心里发笑。

他就知道,一提出打仗,所有人的态度都会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不管他们之前心里盘算着怎么给马略下绊子,此刻他们心里想的只有战利品、黄金、更多的奴隶。

至于战争带来的其他负面影响,他们根本不在乎,也不关心。那些都是军团统帅需要去考虑的事。而作为罗马元老院的精英们,他们要做的,只是等着挑选最美丽的女奴,和接收大箱的金银珠宝就好。

作为参加游戏前,提前做过功课的天狼,深知战争对于古罗马来说,是生存之本。战争可以带来无数廉价的奴隶,黄金。征服土地则意味着财源滚滚的税收和更优惠的贸易条件。这些让罗马人即便不事生产也可以活得滋润。

后世的学者曾经估计,那时的罗马,有40%的人口都是奴隶,其中49%的奴隶归贵族拥有,这意味着就算是普通罗马市民,也可能会有一两个奴隶可供使唤。

就连那些必须拿命打拼的军团士兵,也渴望上战场,因为上战场就意味着掠夺和赏金。当然前提是,这场仗他们能赢。

“可是,我们去征服谁?又以什么理由宣战?”一个贵族犹豫地道,只是他的眼里却闪烁着贪婪。

马略微微沉吟。

天狼环视了一圈议事厅,每个人都在冥思苦想,在脑海中广袤的地图上寻找下一个征服点(倒霉蛋)。零星的建议被提了出来,又接连被否决。要么是因为油水不够大,要么是因为进攻的难度太大,而被舍弃。

天狼看得心中着急。恨不得扯出一副地图来,敲黑板,往这看!地中海之下,还有一片非常肥沃的土地,将来恺撒会将之据为己有,而后来的恺撒继承人奥古斯都,更是因为拥有那个行省而被称为当时世界上最富有的人。

马略在演讲台上来回地踱着步子,天狼扯扯袍子,挠挠头发,抓抓下巴,当马略将目光落在他身上时,他眼睛一亮,正要说话,马略又将目光挪了开去。天狼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住。

“你怎么了?”布鲁图斯悄悄来到恺撒的身后,小声道,“身上有跳蚤?”

你才有跳蚤,你全家都有跳蚤。天狼瞪了布鲁图斯一眼。

唉,可真是急死个人,难不成真要自己大声说出来不成?不过要是那样会不会有些太明显了?毕竟现在的恺撒只有十四五岁,就算早慧,也不能张口就说出自己不应该知道的知识。

布鲁图斯拉了拉恺撒后领,似乎想检查他的身上到底有什么问题。

天狼心急之下,回手一把抓住了布鲁图斯的手,用力握住。

布鲁图斯吃惊地看着他。

“布鲁图斯,你还记不记得,格尼佛在给我们上地理课时,是怎么说地中海下面的那个国家的?”天狼抓着布鲁图斯的手大声道。

布鲁图斯觉得天狼抓得他的手太紧了,挣扎了一下。但是被天狼凶狠的眼神吓住,只好作罢,并且试图领会天狼的意图:“什么,什么地中海的国家?”

“那个国家叫什么名字来着?我想不起来,不过我记得格尼佛说过,那个国家因为一条河流年年泛滥,所以土地特别肥沃,小麦4月到6月间就能收割,是个巨大的粮仓!”

“啊?格尼佛说过吗?”

“肯定说过!你仔细,想想!”天狼的指甲掐着布鲁图斯的手腕,一字一字地往出蹦。

“哎呦,好好好,确实说过!”面对天狼的“淫威”,布鲁图斯屈服了,“确实有这么一个国家,不过好像挺远的,就在地中海边上,叫什么来着?”

“很富饶的一个地方是吧?”天狼继续威胁地盯着布鲁图斯。

“对对,有很多黄金,很多美女,还有很多粮食!”布鲁图斯龇牙咧嘴地叫道。

身后传来秦纳温和的声音:“恺撒,你们在说什么?什么富饶的国家?”

天狼松了一口气,拍了拍布鲁图斯被掐青的手腕,整整长袍,转过身来,朗声道:“执政官大人,我刚才突然想起以前老师教过的一个地理知识。说地中海沿岸,罗马的东南方,有一个国家非常富饶,盛产粮食和黄金,还有大理石和其他矿产。只是我突然记不起那地方的名字,便问我的同伴布鲁图斯,可惜这个笨蛋也不知道。”

“地中海沿岸,东南方?”秦纳和马略对视一眼,“那是埃及。我曾经听一个商人说起那里有一个非常繁荣的港口,亚历山大港。”

马略微微点头,看向天狼:“你说那里盛产小麦和黄金?我怎么听说那里的河流总是泛滥成灾,国家并不富裕?”

“正因为河流年年泛滥,河流两岸的土地才会肥沃,在那里种植小麦非常容易。至于金矿,似乎离港口远了点。不过如果罗马征服了埃及,将罗马大道修到那里,还怕金子运不出来吗?”顿了顿,天狼补充道,“至少我的老师格尼佛是这么说的。”

议员席上的议员们都是罗马的精英,自然也不是孤陋寡闻之辈,一经提醒,都想起了那块几乎已经快被遗忘的土地。只是要征服埃及势必要进行海战,而罗马人对海战并不如陆战那么有信心。

当年为了控制住北非,罗马前后一共损失了1600艘战舰,代价惨重。只是天狼所描述的富饶的土地又让元老院的议员们垂涎三尺。

马略观其颜色,走至演讲台的中心大声道:“罗马人征服的脚步,不会因为大海而停止,我们已经征服了北非,那么下一步就是征服埃及!”

“同意!征服埃及!”议员们挥舞着拳头应和着。

“现在投票,同意召集海军和陆军,征服埃及的,请起立表态。”

全体议员一致通过此决议。

“回到刚才的议题,我建议将议题修改为,待征服埃及后,小麦救济制度将改为免费配给。”

“同意!”明显多数的议员起立表示同意。

书记官做了记录。

天狼留意了一下护民官的神色,看上去还算是满意。

“下一议题,关于埃及远征军的统帅人选”

天狼微笑。

演讲台上的马略,慷慨激昂地发表演讲,向元老院保证,他若是担任了远征埃及的统帅,一定会给罗马带来财富和荣耀。

议员们热烈地响应着,马略的威望在这一刻似乎上升到了顶点。

马略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权力,荣誉,军队。

有了元老院授权的远征军,马略就不必再觊觎苏拉手上的两个军团的指挥权。自然也就不会再去提,解除苏拉的军权这样一个惹火的议题。元老院中的议员们,更是人精,自然乐得顺水推舟,省得捧上烫手的山芋。更何况,摆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条是用财富铸就的金山,他们当然全心全意地要将马略推举上去。

而给元老院指了一条发财的明路的恺撒,也没有人再会不识趣地提什么驱逐令。当然这些贵族们不会让恺撒的守夜人计划这么容易实施的。但是作为远征军统帅的最心爱的侄子,天狼相信他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特权的。

现在,似乎马略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免费小麦,驱逐令,军权。

天狼的目光和议员席中的护民官对上。护民官对他微笑点头。克拉苏则兴奋地对他拼命竖大拇指。

天狼叹了口气。现在只剩下他自己的问题。

“怎么了?”布鲁图斯关心地问。

“你说”天狼忧郁地道,“我上哪去找更多的,有能力,有信义的盗贼?”

第四十八章 守夜人招募计划

公共广场后街,酒馆后厨

天狼坐在一张巨大的原木桌子后方。阳光从他身后的墙缝里透映进来,明亮的线条将布满油腻的桌面,切割成一副棋盘。

桌子的左端,是穿着皮制围裙,正在哐哐当当剔着猪骨的屠夫。鲜血从铜盆里喷溅出来,桌面,身上,脸上,开满一朵朵血花。屠夫面无表情,下刀的动作没有一丝迟疑。

桌子的右端,站着一排穿着发亮的胸甲,铮亮头盔的士兵。他们看上去对自己的新盔甲不太习惯,有的不停地扶自己的头盔,有的则看上去浑身都痒。

天狼摸着自己的下巴,打量着那队士兵。

士兵们盔甲的样式和罗马士兵常规装备有些不同。他们的胸甲是整片的背心式,露出胸甲之外的部分,则被细鳞锁甲覆盖。和罗马士兵大多露着大腿不同,他们穿着长裤、皮靴。腰间本该配剑的地方,现在插着一根顶端镶着皮套的短棍。

“我用整块板甲代替了片甲,这样可以增加胸甲的抗打击能力,”黑虎敲了敲一位士兵的胸甲,呵呵笑着道,“按照你说的,胳膊和腹股沟处都用细鳞锁甲做了保护,并且最大程度保证了动作的灵活性。皮靴的靴底做了加固。对了,我们还发明了鞋套。这些靴子的设计,可以根据地形加上鞋套。你曾说过钉子鞋底的抓地力更高,我们准备了很多钉子鞋套,必要的时候那些鞋套还可以当作武器。呵呵,最后一句是开玩笑。”

黑虎搓了搓双手,眼睛发光地看着天狼:“怎么样?满意吗?”

天狼皱着眉沉吟。

“为什么我们没有盾牌?还有这些短棍是怎么回事?”士兵中有一个大个子插嘴道,虽然戴着头盔不太容易辨认容貌,但是天狼还是知道那是烈熊,因为刚才好几个人帮忙才将他塞进背心里。

黑虎回头看了眼烈熊,微笑道:“罗马的法律不允许普通人在公开场合持有武器,而且你们在罗马城中,对手是同样手无寸铁的罗马公民,所以盾牌这种东西也没有什么必要。”

“可是我们原来就使用武器。”烈熊争辩道,“万一我们遇到了其他盗贼”

“你必须学会更有效地使用你的短棍,”天狼打断了烈熊的抱怨,“短棍用好了,不比刀剑差。而且如果允许你们佩剑,元老院那帮老家伙,肯定又会给我下驱逐令的。”

烈熊不说话了,低头研究那带着皮套的短棍。

天狼转向黑虎,黑虎期待又紧张地看着他。

“这套盔甲能用多久?制作一套这样的盔甲,需要多长时间?”

“胸甲如果保养得好的话,可以用几十年。这些细鳞锁甲由于不断摩擦,根本不会生锈,连保养都省了。至于制作时间,我们正在研究你提出的利用水利捶打铁片的方案,如果进展顺利的话,胸甲我认为一个星期足够了。锁甲要慢一点,大概要一个月。”黑虎的语气中带着竭力掩饰的得意。

“太慢。”天狼淡淡地泼了盆凉水。

“嗨,罗马士兵的一套最普通的盔甲也需要两个月好吗?”

“你需要将锁甲分包出去。”

“什么是分包?”

“试试流水线作业。”

“流水什么???”

天狼叹气,揉了揉额头:“这个等会再说。我记得我提过要着重保护颈部要害?”

黑虎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士兵,用手比划着道:“我们可以用细鳞锁甲做一个头套,加在头盔之下,一只保护到颈部。”

“这样太不舒适了。”天狼摇头。

黑虎双手交叉,插在腋下,微笑:“我认为保命第一。”

天狼正要说话,这时,酒馆的后厨房门突然被推开,酒客的喧哗和妓女的笑声随着那个身影卷了进来。

一包沉重的东西被扔在桌子上。

“你要的臂章,都在这里了。”莉莉娅揭掉包着头发的酒红色围巾,露出冰水色的眼眸。“铁匠说,这东西看上去不吉利,我好说歹说,才帮忙做的。”

“不吉利?”天狼困惑地伸手打开莉莉娅扔在桌上的包袱,一堆铜制的盾牌状臂章,盾牌上还刻着

“这是什么鬼?”天狼指着盾牌上的十字架质问。

“你说的,盾牌上要刻上交叉的木棍。”莉莉娅无辜地道,“铁匠说,只有在用酷刑处死奴隶时,才会用这种交叉的木棍。”

“我是说交叉的木棍,但不是这样交叉的木棍!”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样的交叉的木棍,这不就是交叉的木棍吗?罗马只有一种交叉的木棍,就是用来处死奴隶的交叉的木棍!”

天狼无力地扶额,摆了摆手:“好了,我不和你吵,这些东西,拿回去重做。”

莉莉娅重重地坐在桌子对面的椅子上,冷冷地盯着天狼。

黑虎打圆场道:“到底什么问题?恺撒,你说的交叉的木棍”

“这个一会再说。”天狼努力无视莉莉娅冰冷的目光,虽然他觉得屋里闷热的空气,因为莉莉娅的眼神而下降了好几度。

“回到刚才的话题,在我们被人打断之前。”

莉莉娅冷哼了一声。

天狼继续无视:“说到脖颈的保护,这很重要。”

黑虎点头表示同意。

“但是舒适度也是我们不能忽视的。因为守夜人一天二十四小时,至少有一半的时间都要穿着盔甲,而那种头套式的锁甲并不适合长时间佩戴。”

黑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说的不错。”

“所以我们需要一种更舒适同时也很安全的护喉。”

“护喉?”

“对,就是这种东西。”天狼用手蘸着桌上溅出的猪血,画了一个盆领状的东西。“我认为可以用一层熟牛皮外加一层粗亚麻布这样多层制作。最后外面包裹上舒适的羊毛布。”

“这种东西如果用羊毛布来包裹,羊毛布用不了多久就会破的,它可没你想象的那么结实。”莉莉娅侧着头,瞅着天狼画在桌上的护喉。

“你有什么好办法?”

“用烘烤过的羊皮。烘烤过的羊皮会让羊皮和熟牛皮一样坚韧,但是触感却仍然柔软。”

天狼看向黑虎。

黑虎点头:“莉莉娅在这方面很有天分,这件事可以交给她去做。”

天狼看了莉莉娅一眼:“既然如此,我想请你考虑一下,有没有可能制作一种坚韧同时又舒适的衣服。”

“衣服?”

“嗯,不用像盔甲这么坚硬,只需要能阻挡刀剑即可。”

“我可以试试。”莉莉娅对着天狼挑起下巴,“如果我做出来了,你怎么答谢我?”

“我送你一把新的希腊弓。”

“哼!”

“改进版的。”

“成交!”

第四十九章 守夜人招募计划(2)

布鲁图斯等在街角,远远地看着一队盔明甲亮的士兵,在罗马市民的簇拥下,浩浩荡荡而来。

为首的少年,上身穿着一件白色的亚麻短袍,腰上扎着牛皮腰带,下面配着一条紧腿的棕色长裤,以及同色的皮靴。整个人看上去干净利落,浑身上下都透着精神劲。

人群从布鲁图斯的身边挤了过去,议论纷纷:

“那是谁家的少年?”

“这支队伍的盔甲好生奇怪,他们竟然穿着裤子,不热吗?”

“快看,他们竟然穿着野蛮人才穿的靴子,而不是罗马军团的凉鞋!”

“嗨,看到他们腰上挂着的棍子了吗?那是做什么的?捣腌菜吗?哈哈。”

布鲁图斯冷冷地扭头,盯着身边开口嘲笑的男子。

那人脸色微僵,退后了几步。

对于人群的好奇和嘲笑,为首的少年不慌不忙,他看到人群聚集得差不多了,便抬起右手,做了一个利落的握拳的手势。

身后的队伍整齐地停下。

“停下了。”“他们要做什么?”“喂,你们这是要去哪?”

面对着好奇的罗马公民,少年微微一笑,高举的右拳,食指突地展开:1。

“我们是恺撒的守夜人!我们的任务是保卫罗马市民!”队伍中的士兵用洪亮有力的声音齐声道。

罗马公民们恍然大悟:

“原来他就是恺撒。”“原来他们就是守夜人。我听说前几天因为守夜人这件事,执法官发了好大的脾气。”“这群自卖为奴的傻瓜。”“你闭嘴!他们是保护公民的守夜人!”“好吧好吧,别动气。”

这时,少年举起的手势又变了,变为食指中指竖起:2。

士兵们再次齐声喊道:“加入守夜人包吃住,包装备,每天还有一个银币的差饷!”

罗马公民惊讶了:“每天一个银币,那不是比普通军团士兵的军饷还多?”

“而且还包吃住,包装备!他们身上的那套装备最少也值二十个银币。”

“蠢货,二十个银币,你最多能买一双靴子和皮带,外加一个破烂的头盔。而你眼前的这套装备,至少值二百银币。我还没算他们腰上那个,看上去挺特别的短棍。”另一个有些见识的市民一脸羡慕地道。

这时有人打趣喊道:“包吃住,包装备,那包娶老婆吗?”

少年也笑了,他朝那里看了一眼,大声答道:“暂时不包,将来也许会的。”

人群善意地哄笑,接着朝少年欢呼起来。

“恺撒!恺撒!”

少年这时的手势又变,食指,中指,无名指竖起:3。

他开始向前迈步,士兵们跟着少年,一边整齐行进一边发出整齐的号子:“守夜人,保平民。归恺撒,得土地!”

人群在街道的两侧拥挤着,簇拥着这队并不算雄壮的队伍,喊着号子向前行进。

“听到了吗!?他们说归恺撒,得土地?”

“就算最后能得到土地,你也要先成为恺撒的奴隶。”

“如果最后真的能得到土地的话,我觉得当奴隶也无所谓,反正我看恺撒的这些奴隶比我这个公民活得还鲜亮。”

当少年带领着队伍穿过街角时,一个士兵出列,将一块木牌钉在街角的公告牌上。

人群围上去观看。只见上面写着:

有意加入守夜人队伍的公民,请至广场后街酒馆报名。通过规定考核者,即可成为守夜人的一员。(受过战士训练,上过战场的公民优先录用)。

*

广场后街,酒馆

角斗士站在酒馆门前的空地上,他的身后,是坐在木桌后的临时文书,墨水。

几个全副武装的罗马士兵,手持长枪盾牌,站在一边负责维护秩序。

年轻的,年老的,胖的瘦的,高的矮的,各种各样的罗马人在这条广场后街排起了长队,等待着角斗士的审核。

“众神啊,”角斗士看着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长队,摇了摇头,然后他朝一个罗马士兵招了招手。罗马士兵小跑上前,角斗士对他耳语了几句。罗马士兵转向排队等候的众人,大声道:“第一项考核,谁能举着我手里的盾牌,连续做五十个蹲下起立,就算通过第一项考核,不能完成的,可现在就退出,不必等候!”

长蛇般的队伍骚动了一会,因为罗马士兵的话,而缩短了三分之一。

角斗士叹口气,挥了挥手。

两个罗马士兵吭哧吭哧地抬过来一块铺路的大石。

“第二项考核:举起这块大石,并且保持十秒者,可算通过。”

队伍再次缩短了三分之一。

角斗士看了看眼前近百人的队伍,扭头低声问墨水:“恺撒说要招多少人?”

“恺撒说多多益善。”

“一百人够不够多?”

“我认为,一百人的薪水加上吃住,每天至少一百五十银币的开支,还有装备”

“行了。”角斗士转身大步走到队伍面前,指着排在第一位的一个大汉道:“你,来攻击我,打赢了我,就算你通过。”

“可你是斯巴达克斯。”那位大汉感到不公平。谁都知道斯巴达克斯是斗兽场上的英雄,几无败绩。

角斗士仰天叹气:“你用木剑,我空手,这样公平了吧?”

大汉眼露喜色:“这可是你说的,你可别后悔!”说着便抢过木剑,扑了上来。

*

布鲁图斯盯着面前的少年,看看他的额头,又看看他脚底的靴子,“你以前没我高的。你在靴子里垫了什么?”

天狼笑而不答:“让你办的事办好了吗?”

“好了,鼹鼠就在前面的酒馆里等你。”

“鼹鼠?”

“鼹鼠是城西盗贼的头领,是个难缠的家伙。”烈熊离天狼最近,听到了布鲁图斯的话,插嘴道。

“所以你们盗贼都喜欢用动物的名称当名字?”

“谁让罗马人平民的名字重名太多。”

说得好有道理。

“那还等什么,我们去会会鼹鼠。”

“等一下。”布鲁图斯在天狼耳边耳语了几句。

天狼的眉头渐渐地挑起,半晌后,嘴角溢出一丝冷笑。

第五十章 埋伏

酒馆的大门紧闭。

闷热的风卷着葡萄酒的酸气,在空荡荡的街道上盘旋。

没有小贩的叫卖,也没有揽客的妓女,布满尘土的灰白色砖道,反射着刺目的阳光。

天狼和他的守夜人小队,站在酒馆门前的空地上,冷静地打量着周围。

跟随而来的围观人群,不知何时已经散去,对街临街的店铺也没有营业。角落里的乞丐掏着胸口上的灰泥,不怀好意地看着这里。天狼可以感到一双双视线,正在从窗户后,门缝后,窥视着他。

“我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布鲁图斯犹疑地看着周围,“我之前来的时候,这里可没有这么冷清。”

“显然人都躲起来了。”天狼淡淡地道。他转身对烈熊低语了几句,又对布鲁图斯道:“去叫门吧。”

布鲁图斯迟疑:“恺撒,我觉得我们是不是该改天”

“改什么?你不是说鼹鼠打算联络全城的盗贼,给我点颜色看看?”

“给我报信的人,确实是这么说的。可是现在的情形似乎”

“去叫门吧,既然已经来了,便不能就这么离开。”

天狼淡淡的语气,打消了布鲁图斯继续劝说的念头。他深吸了一口气,迈步上前。

从盖乌斯到恺撒,改变的不止是称呼,还有地位。恺撒不再只是他的兄弟,还是他的族长,他的主人。他会用下属的身份服从他,但这不妨碍他用兄弟的身份继续爱恺撒。

酒馆的木门,吱呀地打开,一个几乎没穿衣服的女人在门口闪了一下,就消失在昏暗的光线里。

布鲁图斯将木门推开到最大。

阳光无法照亮酒馆内的全景。布鲁图斯只看到了,摆着残羹剩菜的一张张木桌,以及酒馆深处中影影绰绰的黑影。

“嘿!鼹鼠!这就是你们西城招待来客的方式吗?还是你们穷得连点灯的钱都没有了?”布鲁图斯朝内喊道。

“我是鼹鼠。我属于黑暗。”酒馆深处传出一个沙哑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刺耳的金属刮蹭声,“暗黑能让我感到放松。恺撒!如果你想见我,就走进来!一个人!”

布鲁图斯皱眉,之前就产生的不安此刻更强烈了。他转身拦住走上前来的天狼:“你不能一个人进去。这是圈套。你在这里等着我,我回去叫上更多的人。”

天狼目光沉沉地看了眼酒馆的深处。阳光在几米之外地砖上止步,再往前,就像是另一个世界,一个弥漫着死亡和腐臭的世界。

“我自己一个人进去。”

“恺撒,你疯了!”布鲁图斯紧紧地抓着天狼的胳膊低吼。他的力气太大,天狼挣了一下,居然没有挣开。

天狼不得不盯着他的眼睛,拍了拍自己的腋下,然后低声道:“你和烈熊他们等在外面。这一次我能不能化险为夷,就全靠你们了。”

“可是”

“布鲁图斯,这是命令。”

布鲁图斯怔了一怔,放开了手。他看着恺撒走进了昏暗的酒馆,白色的亚麻短袍一寸寸被黑暗吞没。

没穿衣服的女人再次出现在门口,油腻卷曲的长发,遮盖了她的重要部位,她的指甲被涂成令人不安的红色,当她用灰色的眼睛看了眼布鲁图斯时,布鲁图斯一凛,觉得仿佛灵魂深处被邪神盯了一眼。

木门吱呀缓慢地在他的面前闭合。布鲁图斯猛地伸出手,有力的胳膊挡住了木门:“告诉鼹鼠,如果恺撒出了什么事,你们全体都要陪葬,听懂了吗!”

“恺撒不会有事,”女人低沉暗哑地笑道,“你应该当心你自己,我的小心肝。很快你健壮的手臂,就要与你的身体分离。刀锋会刀刀切碎你完美的皮肤。你迷人的嘴唇会染满鲜血。然后我会将你的头颅割下来,挂在我的法杖上,这样我就可以天天看着你可爱的小脑袋入睡了。”

布鲁图斯吃惊得半晌后才发出声:“你是女巫?”

“是的,我是女巫,”女巫咧嘴一笑,“boo!”布鲁图斯惊吓得后退一步,险些从台阶上摔下,木门在他的面前重重地闭合。

其他的房门却依次打开。

临街的店铺中,街道的拐角后,公寓楼的阳台上。一个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出现在布鲁图斯的视线里。就连角落里那个肮脏的乞丐也爬了起来,从身下的毡片中拔出一把短剑。他们像是一群狩猎的鬣狗,缓缓地缩小包围圈。

“这是埋伏。”布鲁图斯喃喃地道。

“差不多整个罗马的盗贼都在这里了。”烈熊和他的守夜人小队,与布鲁图斯背靠背地站在一起,烈熊从自己的锁甲下卸下一柄短剑,连鞘塞给布鲁图斯:“这是恺撒让我给你的。”

布鲁图斯愣愣地接过:“那你们呢?”

守夜人们从腰间的皮套中拔出短棍。“我们用这个。”

“恺撒早就知道这里有埋伏?”

“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不过这把剑,三天前,他就让我藏在锁甲下,叮嘱我在你需要的时候将剑给你。”

布鲁图斯拔剑出鞘,他认出这是黑虎的兄弟会打造的,特制的短剑,剑刃稍长,剑身的中间,还纹着一行小字:恺撒的第一军团。

“既然恺撒早料到今日,为什么不让你们每个人都藏上一把剑?”布鲁图斯看着一百多号盗贼围了上来,心里有些发凉,“那些盗贼手里大部分都有武器,而你们却用短棍?”

虽说布鲁图斯不是没有经过大阵仗,当初在西郊庄园,带着三十个几乎手无寸铁的奴隶,他和恺撒也抵御了几百暴民的围攻。可是现在对面是上百个凶悍的盗贼,而己方只有十几个人不说,还除了自己都没真正的武器。眼前的情形似乎比那一晚的暴民围攻更恶劣。

那一次他们有恺撒,而这一次,恺撒自己都自身难保。

“恺撒总有他自己的理由。而且,我不觉得就这一百来号盗贼,就值得我用罗马剑。”

烈熊说到这里,将短棍后连接的皮带往手腕上缠了两缠,就大吼一声,举着短棍,冲了上去。

布鲁图斯吃了一惊:“烈熊!回来!我们人少,必须列队”

布鲁图斯的一句话还没说完,其他守夜人也冲了上去。

布鲁图斯大声地骂出一句脏话。

灰黑色的“鬣狗”群吞没了十几个守夜人的身影,亮色的盔甲像是投入污水中的纸片,几乎立刻就没了踪影。刀剑砍在盔甲上的磕碰声,叮叮当当密集地响了起来。

布鲁图斯紧紧地握着手中的剑,暂时还没有盗贼来攻击他。

在最初的金属的磕碰声过后,重物捶上人体的砰砰声,也开始接连响起。然后是此起彼伏的哀嚎,来自敌对的那方。

“哎呦,这是什么鬼东西?”

“别打了!别打了!”

布鲁图斯目瞪口呆地瞪着眼睛,片刻后,他提着的心,渐渐放了下来。

原来恺撒前几天和角斗士一直在忙的,就是这个。

之前的布鲁图斯因为被派出去,在克拉苏和黑虎之间不停地传话跑腿,所以并不知道详情。

天狼给守夜人配备的短棍,并不是常规意义上的“警棍”,而是后面连结有皮带,必要时可以挥舞起来当流星锤使用的特制短棍。

当然这样的武器对于普通人来说,并不易使用。但是对于本身就有武艺的盗贼来说,却只需要稍加训练,点拨几下就好。

此刻,挥舞起短棍的守夜人,不但让敌人近不了身,而且进可攻,退可守。再加上他们身上穿的盔甲防御极好。几分钟过后,本来被围得严严实实的,守夜人的周围,竟然出现了空白区域。而守夜人的脚边也开始有倒地不起的,受伤的盗贼。

布鲁图斯握着剑站在空地上,咧开嘴笑了,并且笑容越来越大。

价值二百多银币的盔甲果然值得。守夜人们现在所穿的盔甲,本是为军团野外战斗设计。那意味着这套盔甲不但可防卫近距伤害,而且还可以抵御远程弓箭。

眼前盗贼们的攻击,已经很清楚地证明了这一点。盗贼们的攻击虽不至于让守夜人毫发无伤,但是想对守夜人造成实质性伤害,也是绝不可能。

发现对守夜人的攻击没什么效果的盗贼们,终于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布鲁图斯身上。

布鲁图斯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几柄刀剑带着风声,同时朝他砍了过来。布鲁图斯连忙举剑招架。不想腹部又被人偷袭重重地踹了一脚。布鲁图斯站立不稳,仰面跌倒。

数把剑对着他面门砍了下来。

布鲁图斯急忙就地一滚,躲过了攻击,再爬起来时,烈熊已经赶到。他的右手里握着皮带,皮带的另一头是飞舞的短棍,短棍划出巨大的圆,逼退了盗贼,他左手的拳头将一个来不及退开的盗贼,揍得口鼻开花。

接着,烈熊时而旋身让短棍飞过自己的头顶,狠狠地击打某个盗贼的头部,时而又从他腋下飞出,撞击某个盗贼的小腹,时而又被他握在手中,追着某个盗贼一顿猛砸,直到那个盗贼头破血流,倒地不起方才作罢。

一个看似普通的短棍,在烈熊这样一个本来力气就不凡的家伙手里,竟成了一个可怕的行凶利器。

“我也要一套这样的装备。”布鲁图斯擦着鼻血,灰头土脸地道。

“你不是守夜人,想要这装备,你得自己去和恺撒说。”烈熊推了推头盔,回头咧嘴笑道,“别忘了向恺撒也要一个这样的短棍,太xx好用了!真xx过瘾!”

第五十一章 千分之一的精品匕首

天狼站在地砖的中央,直到眼睛适应了黑暗。

随后他终于看清了对面那几个,形容丑陋,奇形怪状的男人。

为首的那个头发被编成一个个短小的辫子,老鼠尾巴一样散落在脖子周围,他的左脸上有一个显眼的刀疤,从额角一直延续到下巴。他靠坐在椅子上,肮脏的赤脚搭上桌子,眼睛在黑暗中像是裹着白霜的煤球,生了翳般浑浊。

天狼向前探了探身体:“你的眼睛怎么了?还是在黑暗中待得太久,已经不需要眼睛了?”

黑暗中的男人冷冷地盯着他。

天狼直起身体,两根大拇指插在皮带中,用一种满不在乎的语气道:“我知道你们都想像烈熊一样,当我的守夜人。谁不想呢?哈哈。可以!没问题!但前提是,你们全都得剪了头发!”

盗贼们开始低低地发笑,随后那笑声越来越大。

“什么罗马的新星,原来是个傻子!”

“你听到了吗?他说让我们剪头发?呵呵,就是我老妈都不敢碰我的头发。”

“你老妈早就死了。”

“对啊,就是因为她碰了我的头发,所以我一刀,杀了她。”

八个男人,天狼默默地环视着屋内。

坐在桌前,一脸阴鸷的,是鼹鼠。一把铁灰色的砍刀,就放在他手边的桌面上。鼹鼠的身后,那两个一高一矮,正在拿自己母亲打趣的蠢货,都拿着短剑。

桌子的右端,一个胖子坐在桌沿上,肥肉从肩头的袖口处挤了出来,大笑时只看到他的双下巴发颤。两个瘦子抱着肩站在火把的阴影里,腰间都挎着剑。还有墙角那里坐着两个家伙,正埋头发出狼吞虎咽的咀嚼声,不管他们有没有武器,一时半会儿都过不来。

很好。

天狼伸出手抹了抹面前的桌面,又对着光看了看自己的指尖,啧啧摇头。

“你们没听说吗?”

鼹鼠冷眼瞧着天狼一脸嫌弃地东摸摸,西看看,然后拉了一把还算干净的椅子,坐了下来。

“听说什么?”

“守夜人,保平民,归恺撒,得土地。包吃住,包装备,还有一天一个银币的差饷。怎么样?不比当盗贼更有前途?”天狼和鼹鼠一样将脚“哐”的一声砸在了桌上,用厚厚的靴底敲了敲桌面,鼹鼠的砍刀差点被他踢到地上。

鼹鼠皱眉冷笑一声,将自己的砍刀往一侧挪了挪。

“一天一个银币?军团普通士兵一年也不过百来个银币的军饷。恺撒,你出手可真大方。”

“那是。”天狼像所有未当家的贵公子一样,笑得爽快,“银币算什么?那玩意我多的是!”

“呵呵。”鼹鼠笑得意味不明。

盗贼们互相递着眼色,也跟着嘿嘿地笑了起来。

天狼也在笑,笑得毫不设防。

这时,酒馆之外突然传来叮叮当当的金属磕碰声。

天狼奇怪地回头:“这是什么声音?”说着就要站起来。

鼹鼠却连忙道:“没事没事,这附近有个铁匠铺,想来是在打铁。”

天狼半信半疑地道:“是么?”

“当然是,还有烘培店的那些讨厌的家伙,总是弄出这样那样的噪音。叮叮当当的,吵死人了。”鼹鼠使了个眼色,满身肥肉的胖子站了起来,走到天狼身后,门神一样地站在了那里,堵住了天狼的退路。

天狼似无所觉地笑道:“原来这就是打铁的声音,听起来倒像是我姑父家的卫兵操练的声音。”

“是么?呵呵。”鼹鼠假笑着,“对了,恺撒少爷,如果我们答应加入你的守夜人,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去你姑父的府邸?”

“那是自然。”天狼答得干脆,“不止是我姑父的府邸,元老院和神庙,你们也能进去。还有造币厂,这些都是我们守夜人要守护的地方。”

“是么?”鼹鼠的眼睛亮了,浑浊的眼球里像是生了两道火光。

天狼看上去很满意自己的话所产生的效果,他得意地环视了一圈,那些眼睛发光的盗贼们,站了起来,双手撑着桌面,倾身向前:“怎么样?想好要不要做我的守夜人了吗?”

“做!当然要做!”鼹鼠一拍桌子也站了起来,他挥了挥手:“拿酒来,为了庆祝我们西城的盗贼和恺撒,罗马的新星的合作,我们一定要干上一杯。”

两杯葡萄酒,被放在了油腻的桌面上。女巫用猩红色的长指甲,在两杯葡萄酒的杯缘各自点了点,然后朝天狼咧开嘴一笑,缓缓地退后。

天狼在女巫的身上闻到了一种气味,他微微皱起眉头。

女巫用沙哑,阴森的声音道:“现在,你们的合作,将被众神注视着。如果谁先违反了协议,将会受到众神的惩罚。”

鼹鼠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率先拿起了铜制的酒杯:“很好,祝福众神。”鼹鼠仰脖一饮而尽,朝天狼露出杯底。

“不错。”天狼赞道,他也拿起了酒杯,在手里晃了晃。

此刻天狼手中的葡萄酒和尤利乌斯家酒窖里的藏酒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恺撒时代的普通葡萄酒,里面通常含有大理石粉,石灰粉这类东西用来降低酸度,还有未滤净的果渣以及其他杂质,这让葡萄酒比一般意义上的酒要更粘稠。也让举杯一饮而尽这种事,颇有难度。而富人家的葡萄酒则用蜂蜜来解决口味问题。

所以,不论从口感还是品质方面来说,天狼都不可能将这杯酒喝下去。更何况,那站在一边笑得诡异的光溜溜的女人,让他后背发凉。

鼹鼠紧紧地盯着天狼,目光里带着几分威胁。

“非得喝这杯吗?我家里有更好的酒。”天狼不情愿地道。

“是的,少爷,非喝不可。”鼹鼠翻着白眼,“诚意,少爷,你得表示点诚意出来。”

天狼十分为难地将酒杯凑到唇边,众盗贼都眼巴巴地看着。

天狼露出实在难以下咽的表情,挣扎地拿着酒杯靠近又拿开,张开嘴又闭上。众盗贼的脸色也是一喜一忧地跟着变化,。

最后鼹鼠实在忍不住了。他“哐”地扔掉酒杯,探身越过桌子,一把抓住天狼的肩,另一手捉住天狼的手腕,就要强行将酒灌进天狼的口中。

然而就在这时,他却感到有什么冰凉的东西,顶着他的脖颈。他微微一动,竟然一痛。

“欸,别乱动,我这把刀,可不是一般的刀。”天狼冷冷地撤身,身手灵活地越过桌面,稳稳地站在了鼹鼠的身后,在此过程中,他手中的匕首,始终顶着鼹鼠的脖颈,另一只手,则用拇指死死地掐着他肩颈上的穴位。

饶是鼹鼠身高体力都强过天狼,但是被天狼这么一掐,竟然半个身子都动不了了。就连他那把近在咫尺的砍刀,他的手也无法再多抬一分,去握住刀柄。

“你们两个滚开。”天狼对身侧两个投鼠忌器的盗贼冷喝,“不想让他的老鼠脑袋掉下来,就都滚到对面去!”

“按照他说的做!都按照他说的做!”鼹鼠歪着脖子,连声叫道。

那两名盗贼,看着天狼单薄的体格,有些犹豫。

天狼冷笑,手下微微用力。

“啊!”鼹鼠惨叫一声。

“哎呀,出血了。”天狼侧头瞥了一眼,慢吞吞地道,“不好意思,我警告过你的。我手中的刀,可不是一般的刀。是铸剑师打造了一千多把匕首,才出了一把这样锋利的好刀。你最好不要乱动,让你的手下也不要乱动,不然我手一抖,你的小命可就没了。”说着天狼的手腕微微一抖,鼹鼠那满头小辫子中的一个,就这么被锋利的刀刃割断,掉了下去。

众盗贼吃了一惊,鼹鼠面如土色。

“瞧,我没骗你吧。”天狼满意地笑。

当布鲁图斯心急火燎地踹开酒馆的房门,冲进来准备解救恺撒时,他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

本应该成为人质的恺撒,正一脸不耐烦地坐在桌后,而凶悍的西城盗贼首领鼹鼠,则跪在他的身前,肩上还压着恺撒的靴子。而其他的盗贼则蹲在地上,一脸的沮丧。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角斗士跟着也冲了进来,后面还有烈熊和其他守夜人。

“太慢了。”天狼淡淡地抬头,“斯巴达克斯,从明天开始,所有的人,每天早上去大竞技场跑两罗马里,如果跑不完,就通通没饭吃。”

角斗士愣了愣:“我也要跑?”

天狼露齿一笑:“当然,要身先士卒嘛,百夫长大人?你该不会是老得跑不动了吧?”

第五十二章 收编(1)

现在全罗马的盗贼,都在天狼的面前了。

所有的盗贼都被收缴了武器,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像一颗颗蔫巴的菜头。大多数盗贼的头脸上都有明显的伤痕,显然刚才的混战中,盗贼们并没有讨到什么好。

酒馆门前的地面已经盗贼和守夜人们挤满。半条街之外,是看热闹的人群,还有角斗士带来的一队,负责维护持秩序的罗马卫兵。他今天刚招收的二十几个守夜人新人,就站在他的身后,一个个正又兴奋,又崇拜地盯着他们未来的主人,罗马的新星,恺撒。

烈熊等人手持短棍,威风凛凛地在“菜头”堆里巡视着,要是有谁露出些许鬼鬼祟祟的神情,就敲上一棍子,让他们统统老实点。

天狼背着手在酒馆门前踱着步子。

三个盗贼首领被反绑着双手,跪在天狼的面前。

“你们身上都有案子。”天狼在鼹鼠的面前停了下来,“你,今年已经至少两次劫杀过外国的商人。还和元老院的议员勾结在一起,倒卖粮食和奴隶。”

鼹鼠惊恐地看着天狼:“你,你怎么知道?”

天狼冷笑不答,走至下一个盗贼首领面前,“而你,”天狼顿了顿,突然用靴尖踢掉了,那首领头顶的毡帽,弯腰瞅了瞅,“呦,头上这是怎么了?这烧伤看上去挺新的。”

盗贼首领惶恐地答道:“前,前几天,我家女人不小心打翻了油灯,刚好洒在我头上。这,这伤,就是那时烫的”

天狼冷笑:“是不小心打翻了油灯,还是收了昧良心的钱,假扮暴民攻打西郊庄园,你自己心里清楚。”

那盗贼首领连忙讨饶:“大人,恺撒大人,恺撒老爷,求您发发慈悲,饶了我吧。我那时不知道您的庄园也在西郊啊。我只是收了钱,我手下一大票的兄弟要吃饭,要养家,要喂孩子啊!”

天狼噙着冷笑,又踱到下一个盗贼首领的面前。那首领未等天狼发话,就自顾自地全招了。

“恺撒大人,恺撒老爷,我知道我不是个好人。我偷盗过平民,抢过商人,还偷过军械库。但是我没有参与过西郊的暴民暴乱。我是支持马略执政官大人的,那一天,马略大人还雇我”

天狼飞起一脚,将那盗贼踹翻在地:“胡说八道!执政官大人雇你做什么?雇你偷盗吗?来人!把这混蛋的嘴堵上,省得他在这满嘴胡话!”

两个今天新招的守夜人新人跑了过来,朝恺撒行礼,然后一人按着那首领,另一人捡起地上的毡帽团了团,粗鲁地塞进了那首领的嘴里。那盗贼首领此刻嘴里像是含了个黑色的大喇叭,呜呜有声,却说不出话来。

两人做完这些后,再次朝天狼行礼,方才退回了自己的位置。

天狼在一旁冷眼瞧着,觉得这两个新人手脚利落,做事干脆,是个当兵的好料。不由得想,这未来的奴隶将军挑人的眼光果然不错。也难怪他将来能统领数万奴隶起义,撼动罗马,让元老院上下畏惧。

这时,天狼的目光和人群中的一人对上。那人穿着普普通通的平民棕色短袍,站在人群中,既不高大,也不显眼,却身上自有一种气质,让天狼很难看不到他。

人群中的黑虎朝天狼微笑点头。

天狼知道自己交代的事,他已经办妥,不禁也微微一笑。

天狼转过身来,对着众位盗贼道:“你们都是盗贼,坑蒙拐骗,偷盗抢劫,这些违法的勾当你们没有少做。要是按照罗马的法律,你们干下的那些事,就是将你们全家都卖做奴隶也还不起罚金!”

围观的人群中有人大声地应和:

“他们都是该死的盗贼,应该将他们全部卖为奴隶!”

“没错!”

“对!将他们卖做奴隶!”

天狼极有风度地朝人群挥了挥手:“诸位说的没错!这些盗贼既然做错了事,就应该付出代价。所以,今天,我在这里准备了一个临时的法庭现场。我已经请了执法官卡西斯大人,来为我们主持今天的公开庭审!”

群众们惊讶极了。

“今天?”

“就在这儿?”

天狼微笑:“没错!就是今天!就是在这里!全罗马所有的盗贼,都要经过法律的审判,接受公正女神的裁决!”

人群们欢呼起来。

蹲在地上的盗贼则惊慌失措。有那想逃的,立刻被眼尖的守夜人劈头盖脸一顿胖揍。有本就蹲在外围的盗贼,想趁乱逃走。可惜,围观的人群仿若城墙,一边发出嘘声,一边又将他们推搡了回去。

“回去吧!小偷!”

“去接受审判吧,坏种!”

天狼满意地看着罗马市民们越聚越多。附近的公寓楼上的窗户都被打开,楼顶也挤满了围观的市民。两侧的街道一眼望去,全是黑压压的人头。此刻,那人群的尽头处,几柄反射着阳光的小斧头,正在艰难地穿过人群前进。

天狼举起右臂,人群们安静下来。

天狼走至盗贼们的面前,威严地道:“盗贼们,现在我给你们一个机会,一个你能为你自己赎罪的机会。但前提是,你们不能撒谎,你们只有承认自己的罪行,才可能得到宽恕。所以,从现在开始,我将要将你们的罪行分类,你们只有一次选择的机会,说实话,或者逃避法律。别忘了,公正女神的眼睛正在看着你们,我希望你们不要后悔你的抉择。”

天狼说完,后退了几步。角斗士这时上前,大声道:“听着!从现在开始,我宣告罪行,你们谁犯过这罪的,就站起来。我将计数到十,当我数完时,如果你犯了该罪,却没有起立,就当做你在逃避法律。”

盗贼们惊慌失措地四顾,不知道这个罗马的新星到底想做什么。承认了罪行会怎样?不承认又会怎样?

然而站在台阶上的天狼,面色不冷不热,实在看不出他的心思。

一个盗贼弱弱地道:“请问,逃避法律,是什么样的罪责?”

角斗士看向天狼。

天狼微微一笑:“执法官大人马上就会就位。你现在撒谎,就是对法官大人撒谎,后果嘛,和作伪证一样,被扔下塔庇阿悬崖摔死。”

“听明白了吗!”角斗士厉声大喝。

盗贼们畏惧地低低应了一声,听上去像是一大片羊羔的哀鸣。

角斗士哼了一声,大喝道:“现在,犯过杀人罪的起立!”

杀人罪在恺撒时代的罗马,当然是重罪,不过也要看你杀的是谁。如果被害者是奴隶,则罪责等同于毁坏他人的财物,通常赔钱即可。但如果被害者是公民,则要视杀人的方式,是否过失杀人,以及凶手的年龄,有不同的处罚。可能是赔偿,鞭刑,卖为奴隶,或者死刑。

盗贼们听到第一个就开始追究杀人罪时,均面露惊惧之色。

角斗士已经冰冷地开始倒数:“十,九,八,七,”陆陆续续地,有盗贼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

天狼在一旁冷眼看着,大约有20多名盗贼站了起来,其中也包括鼹鼠和鼹鼠手下的盗贼。

第五十三章 收编(2)

角斗士已经倒数归零,满场的盗贼只有20多名,站了起来。

角斗士冷笑了一下,回身走到天狼面前,低声道:“名单上的人数,不止这些。”

天狼淡淡地点头。

这时,卡西斯执法官终于到了。

罗马城现在共有八名执法官,一名常驻首席执法官,一名负责处理涉及外国人法律事务的民事执法官。其他六名执法官则是因法律事务繁多,被特别增设的。增设的执法官负责处理特别法庭事务,例如:敲诈,谋杀,受贿等。

此刻前来的卡西斯执法官,是一名民事执法官。他是一个微胖的,五十多岁的中年人,嘴角下垂,微露苦相。他的头顶的黑发已经有些谢顶,脸上汗水反射着油光。白色议员长袍,已经汗湿贴在身上,洇出一道道灰黄色痕迹。

在艰难地跟着负责开路的刀斧手,挤过人群就后,卡西斯一边用袍摆擦着脸上的汗水,一边吃惊地望着场内的情形。

“众神啊。”他只知道自己被请来,审判罗马盗贼,但是他不知道,他要审判的竟然是近百名盗贼。

五个刀斧手同样头盔下滴着汗水,列在执法官的身后,庄严地用斧柄顿地三下。墨水最后挤了进来,他的手中还拎着一个薄薄的木箱。作为法庭的书记员,他的任务是记录庭审的经过。

天狼快步迎了过去。

“执法官大人辛苦了。”

卡西斯对自己不得不离开阴凉的办公室,而来到这又脏又臭的闹市上,主持庭审,非常不满。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天狼:“你就是恺撒?”

天狼含笑答:“正是。”

卡西斯冷哼:“果然是罗马的新星。了不起,了不起!”

天狼淡笑,他当然理解执法官的不爽。黑虎一定是动用了护民官的力量,安排了这次庭审。

古罗马的起诉程序和后世差不多。也可以说后世某些国家的法律诉讼程序,其实是来自古罗马的一脉相承。

任何罗马公民想要申请庭审,必须经过听证会这一道手续。听证会可以由平民大会组成,也可以由军伍大会,或者贵族大会组成。听证会将初步听取原告,被告,以及相争标的等信息,然后指派一名法官来审理该案件。而在天狼这件事情上,听证会这道程序已经在护民官的帮助下,省了。

可想而知,匆匆忙忙被派来审案的执法官,心里有多么的不爽。更何况这庭审的环境也太差了些。

天狼淡笑着,略挥了挥手。

布鲁图斯搬上了一套桌椅。桌椅都是从酒馆里搬出来的,上面铺了一块崭新的亚麻布用来遮掩油渍。椅子上的亚麻布是黄色的,用来代表法庭上,法官镶象牙的法官椅。

亚麻布是布鲁图斯花了五个银币,从附近的一家店铺里刚买的。他刚才还在向天狼抱怨,那家店的店主简直就是强盗,要价太黑。

一个守夜人在桌子上摆了水壶和杯子,还有一盘新鲜的苹果和葡萄。

“大人不必着急审案,先坐下歇一歇,喝口水。”天狼体贴地道。

执法官的脸色略略缓和了些。他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没有去取用水果,而是端起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大口,方才道:

“恺撒,我知道你收了十几个盗贼做了家奴,也知道你正在筹备守夜人的队伍。不过,你要是想让我将这些盗贼都判给你做奴隶,这我可做不到。除非他们自愿......”

“大人莫急,该怎么判,您就怎么判,全凭大人定夺。”天狼的态度显得十分顺从。

执法官默默地盯了天狼片刻,一口干掉杯中之水,坐直了身体,整肃了神色,大声问道:“谁是原告?”

“全体罗马市民都是原告,”天狼站在桌前大声答道,“而我是他们的代理人。”

执法官盯了天狼一眼。

天狼微笑:“大人不信,可以问问在场的公民。”

卡西斯嘟囔了一句,那意思大约是:我信你个鬼,

只不过,面前这位罗马新星的背后,站着两位举足轻重的权贵。一位是执政官马略,另一位是拥有平民支持的护民官。这两方,执法官卡西斯都不想得罪,所以他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结。

“谁是被告?”执法官又大声问。

“全体罗马盗贼都是被告。”

执法官:......

“他们都在这里了。”天狼微笑回答,“执法官大人,相信我,这一次您所主持的庭审,一定会载入史册的。”

一次性审理全体罗马盗贼?

执法官卡西斯认为自己即便在梦里,都不会这么想。这简直就是场噩梦。

“原告代理人,请陈述你的诉求。”执法官竭力镇定地道。

“这里有一份名单,上面列出了所有犯了杀人罪的盗贼,包括时间地点人证。”天狼伸出手,一旁的角斗士连忙在自己的怀里掏了掏,掏出一沓羊皮纸来,又在里面拣了拣,挑了一张放在天狼的手上。

天狼将那张写满了字迹的羊皮纸放在执法官面前。

执法官拿起来仔细地读了一遍。

“死者大部分是外国的商人,还有一些贵族和平民。”执法官放下羊皮纸正色道,“依照罗马的法律,我宣判......”

“请等一下,执法官大人。”

执法官用一种我早就知道的眼神盯着天狼。

“执法官大人,现在站立着的这些盗贼,有主动自首的情节,我认为应该从轻发落。”

“自首?”执法官困惑地道。

天狼微微一愣,随即醒悟这个时代还没有自首这个概念。

天狼的脑子急速地转动:“呃......根据罗马法的诚信原则,我认为,主动投案的被告,应该享有一定程度的减刑。”

执法官沉吟了片刻,微微点头:“既然如此,那就免除死刑,我宣判所有主动投案的盗贼,判流......”

“请等一下,执法官大人。”

执法官:......

说好的全由我定夺呢?

“执法官大人,我认为这些盗贼虽然自首,但是杀人这种罪行不宜轻纵。”

执法官对天狼招了招手。

天狼微微一笑,来到执法官身边。

执法官干脆地道:“这里有一百多位盗贼,我下午还有四件案子要审。我老婆今晚还要在家里举办晚宴,现在宴席上的菜肴,我还没定下来呢。”

“这样啊,”天狼接过执法官的话头,“那我当然得替大人分忧。”

天狼朝布鲁图斯招招手,布鲁图斯快步走近,天狼微笑道:“我正好认识一个厨子,手艺不错,大人晚宴上的菜肴,我包了。”

布鲁图斯看了眼天狼,点头称是,自去安排。

卡西斯微微眯了眯眼,盯着天狼:“恺撒,你这是要向我行贿吗?”

“当然不是,怎么可能?我只是今晚要去大人的府上做客,总不能空着手去,自带一些菜肴,也是平常对吗?”

卡西斯和天狼对视了片刻,平和地笑了:“既然你亲自来,我想你带的菜肴分量应该足够重。”

“那是自然。”天狼微笑,“定会让大人满意。”这满意两字,天狼咬得格外的重。

卡西斯呵呵一笑,看了看场内的众贼,心满意足地伸了伸胳膊:“说吧,你想怎么判?”

正文卷 第五十四章 漂白

那场史无前例,后无来者,万人瞩目,且必将载入史册的公开庭审,终于完满地画上了一个句号。

全罗马的盗贼都经过了法律的清洗,甚至包括了已经成为了守夜人的,烈熊手下的盗贼。

全罗马共一百二十六名盗贼,除了十二名犯了罪无可赦的强女干罪,以及十四名拒绝自首的盗贼,被罗马公民公诉代理人,也就是罗马新星恺撒,要求判处死刑外,绝大多数盗贼都被处以苦役,鞭刑,以及罚金的刑罚。

而作为此次公开庭审的公诉人恺撒,也毫不意外地收获了几十名奴隶,加上之前收获的烈熊小队,以及新招收的二十多名新人,恺撒的守夜人队伍现在一共刚好一百二十名。

天狼让布鲁图斯将犯了杀人罪的二十多名盗贼,送去了采石场服苦役,并且承诺如果他们在采石场表现良好,一年后仍然可以当守夜人。

烈熊手下的蝎子,曾经受雇于马略杀过人,也在服苦役之列,此刻哭得那叫一个伤心。他不得不将自己的盔甲等装备当场脱了,哭着交给烈熊,嘱咐他好好保存,自己一定会回来的。

“到了采石场,就别再当贼了。”烈熊语重心长地道,“恺撒说了,替那些盗贼交罚金,他已经穷得叮当响。如果你再犯了错,恺撒就真的只能把你卖了还债了。”

蝎子痛哭流涕地应了。

剩下的近一百号新人,包括烈熊的小队,被天狼送去了角斗士学校。

“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角斗士。你们将在这里学习格斗的技巧,以及如何保命。一个月后,你们将参加一场大型斗兽表演,如果你们能活下来,你们就会成为真正的守夜人。”

天狼背着手,在列队站好的盗贼角斗士面前训话。

“斗兽?您是说真正的狮子?”一名盗贼白着脸道。

天狼踱到那名盗贼面前,微微一笑:“不仅有狮子,还有大象呢。”那名盗贼两眼翻白,倒了下去。

天狼淡淡地瞟了一眼,踱到下一人面前,他看了看那人满头的小辫子,以及那双奇特的发白的眼睛。

“今后,你们的头发,不能超过一指!胡子,全部剃干净!”天狼盯着那双发白的眼睛,低声道,“瞧,我说过你们全都要剪头发的。”鼹鼠面无表情地盯了天狼一眼,就挪开了目光。

然后天狼踱向下一个,继续大声道,“为了你们愚蠢的偷盗行为,我不得不为之付了四倍的罚金。蠢货!世界上有无数种方法可以赚钱,你们偏偏选了最蠢,最低级,最没有技术含量的偷盗!”

盗贼们被迫站得笔直,眼睛看向前方。因为如果谁没做到这一点,就会有角斗士大步走进队列,用藤条抽他们。

对了,这座角斗士训练学校已经被克拉苏当作合伙人的见面礼,送给了恺撒。随同这所学校附送的,还有十名角斗士。斯巴达克斯说,这里面有几个好手,还有几个蠢货,不过即便是蠢货他们也是蠢货里的好手。

天狼停下脚步,仰天叹了一口气,痛心疾首地看了看这些盗贼:“五万银币,整整五万银币啊,你们说,将你们全卖了,能不能值这么多钱?”

“不,不能......”有人在队列里小声道。

“大声点!”

“不能!”盗贼们齐声吼道。

“是谁给了你们重新做人的机会?一个做好人的机会?”

“恺撒!”

“你们的忠诚属于谁?”

“恺撒!”

“知道就好。”天狼清了清喉咙,今天说的话太多了,喉咙已经有些招架不住,他决定长话短说。

“一个月的时间,你们必须扔掉你们的恶习,重新做人。如果谁,在这一个月间,犯了错误,哪怕只有小小的一次,我就送你去采石场,做一辈子苦工。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

“大声点!”天狼身后的角斗士,上前一步厉声喝道。

“听明白了!!”

天狼点点头,接着道:“在这一个月的考核期间,你们没有差饷,也得不到任何尊重。你们是奴隶,是最低级的角斗士。在这所学校里,你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服从,因为这里的每一个角斗士都有权,也有本事,用剑割断你们的喉咙。到了晚上,你们还要轮班执勤,巡视罗马的街道。你们要负责抓捕其他盗贼,当然如果罗马城里还有其他盗贼的话。

不过,也不必灰心,要记住黑夜过去就是黎明。等过了考核期,你们就会有全套的装备,新的宿舍,还有每天一个银币的差饷。当然还会有一个全新的身份:罗马公民的守护者,恺撒的守夜人!”

盗贼们继续站得笔直,目视前方。

角斗士在天狼身后瞪着眼睛,拼命地使眼色。盗贼们疑惑地看着角斗士。

站在天狼另一侧的墨水,本在等候天狼结束训话后签署文件。这时翻了个白眼,将手中的文件箱放下,高举双手,用力鼓掌。

盗贼们互相看了看,也稀稀落落地开始鼓掌。

角斗士大声咳嗽,将手放在自己的短剑上,凶狠地盯向每一个人。

盗贼们热烈地欢呼起来。

天狼满意地点了点头,他转身对角斗士道:“这些家伙,就交给你了,能不能让他们脱层皮,就看你的了。”

角斗士抱着肩扫了眼那群盗贼,冷笑:“放心。”

“要不要我借一队罗马卫兵来,给你帮忙?”

“不用,我一个人可以收拾他们二十个。”

也是......十个资深角斗士对付一百个盗贼,似乎不是什么大问题。

天狼看着盗贼们在角斗士的呵斥下,前往训练场。这些背影看上去没精打采,一个个像是夹着尾巴的野狗。

天狼皱起眉头。他看到了盗贼中,体型最显眼的烈熊。他将烈熊叫了过来。

烈熊低着头,听着天狼的吩咐。

“是,我知道了。明白了。我知道怎么做。”

在盗贼们都离开后,墨水来到天狼的身边,一边打开木箱取出文件,一边道:“你真的要他们参加斗兽?斗兽场上可做不了假,到时候很可能会有伤亡。”

天狼翻着眼前的文件,一边道:“我曾听一个智者说过,唯有死亡的洗礼,才能涤清灵魂。这些盗贼想做我的守夜人,他们就必须经过这一关。”

墨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天狼翻了一会文件,叹了口气。

他面前的文件,有奴隶的卖身契约,还有土地的租赁合同,还有向克拉苏的借款协议。五万银币,克拉苏借的痛快,这借款契约来的也快。

天狼跳过了契约前面的废话,直接浏览利息条款,见上面写着:每一百银币的月利息为1银币,借款时限为一年。

天狼骂了一句脏话。五万银币,一个月光利息就500银币,这个克拉苏怎么不去抢?

墨水探头看了一眼,耸了耸肩:“坦白地讲,克拉苏给你的利息还算不错,市面上的借款利息,通常是每100银币每月2银币的利息。”

“12%的年利息还叫不错?我是不是该感谢这个守财奴没给我利滚利?”天狼忿忿地接过墨水递过来的芦苇笔,沾了烟煤和树胶混合成的黑墨水,就着木箱在文件上签了自己的名字。

墨水虽然不明白什么叫12%,也不明白什么是利滚利,不过他看得出来天狼的心情很不好。

“也许我可以和黑虎谈谈,看看他有没有办法解决你的财务问题。”

“我需要的是无息贷款。”天狼哗啦哗啦地签着文件,“而且金额庞大,除了抢银行,我看没人能帮我。”

墨水四下看了看,然后凑近天狼,悄声道:“如果你真的有此打算的话,我认识一个朱庇特神庙的祭司,他也许可以帮你进入到地下金库......”

天狼无语地看向墨水:“朱庇特神庙是公共银行金库。”

“也是最大的金库。”墨水坦然地道。

“谢谢,我暂时没有这个打算。”天狼将签好的文件一股脑地塞进墨水的怀里,看了看天色,“布鲁图斯这个家伙怎么还没回来?”

“从采石场骑快马来回也要四个小时。”墨水一边整理着文件一边道,“不管你要做什么,等他怕是来不及了。”

天狼烦躁地皱眉,看了看墨水,突然又从他的怀里将文件抢了回来。

“哎哎,你干什么?”

天狼从文件堆里,捡了那份借款协议,卷了卷插在自己的腰带上,将剩下的扔回给墨水。

“这借卷要保存到神庙才能生效的。”墨水连忙道。

“等一会吧,我还得再借点钱。”天狼没好气地道,“斯巴达克斯,我们走,去找克拉苏!”

正文卷 第五十五章 论数学的重要性

天狼带着角斗士来到了执法官卡西斯的宅邸。在经过通报后,他耐心地等待在门前的台阶上。

让卡西斯将自己亲自迎接进去很重要,尤其是在这个时候的罗马,这是少年恺撒的第一场社交宴会。

通常罗马年轻人进入社交界的第一次宴会,应该由身份尊贵的长辈引荐陪同。如果少年恺撒的父亲还活着,就应该是尤利乌斯陪同恺撒前来。既然尤利乌斯已经过世了,那么这个任务就应该由马略来完成。然而马略现在忙着筹备远征军的事,而天狼也压根没将这次宴会,当作自己进入贵族圈的第一步。

其实第一步他早就迈过了,在公共集会的法庭上,在元老院的议会上,在西城的公开庭审上。少年恺撒的大名已经在罗马人人如雷贯耳:罗马市民的守护者,冉冉升起的新星,公民的公诉人,还有全体罗马盗贼的主人

在天狼等候卡西斯迎客的过程中,陆陆续续地有其他贵族到达。卡西斯的宅邸也在帕拉丁山的富人区,所以贵族们大多都是步行前来。

那些权贵们在进门时,有的会和善地和天狼打招呼,就像对待元老院的同辈议员一样。也有的用异样的眼光打量天狼,更有甚者干脆假装没看到他。

至于天狼身后两个奴隶抬着的颇为沉重的木箱,也频频引来了众人猜测的目光。

天狼忍着不耐,身姿站得笔挺。

一辆贵族的马车在宅邸门口停了下来,卡西斯的迎客奴隶立刻迎了上去。天狼扭头看了一眼。他的目光和一双青梅酒般的眸子撞在了一起。视线有片刻的胶着,又各自分了开去。

天狼盯着天上的明月,淡淡的香气从他的鼻端下扫过,那香气来自她发辫上编入的月桂花装饰。她在他的面前停顿了片刻,似乎想对他说些什么。

天狼屏住了呼吸。

然而她却什么也没说,继续向内走去。

天狼怅然地呼出一口气,目光投向她的背影。她穿了一件白色的及地长裙,腰肢轻盈,看上去比上次见她时清减了不少。她的身旁跟着一个同样穿着长裙的女子。那女子突然回过头来时,天狼来不及收回目光,便坦然地朝她微笑。

那女子回以微笑,并且低声对科妮莉娅说了句什么。

科妮莉娅停下脚步回过头来。

站在月色下的中庭,她的皮肤像是珍珠般散发着柔和的光,长裙将她的身段衬得极好,曾经她在天狼的眼里只是个刁蛮的小丫头,而此刻,她几乎可以称之为是一个美丽的女人了。

科妮莉娅微微抿唇一笑,继续前行。

角斗士在天狼的身后发出一声轻咳。

天狼醒悟,他刚才脸上的表情是不是傻透了?

“我听说马略正在和秦纳商量你和科妮莉娅的婚事,不过科妮莉娅的求婚者不止你一个。所以秦纳还在考虑。”角斗士轻声道。

“求婚者还有谁?”

“听说还有庞培。”

“庞培?”天狼冷笑起来,“他现在也在罗马?”

“他前几天刚回来,说不定今晚你还能见到他。”角斗士大概是等得无聊,话有点多,“其实算起来,庞培和科妮莉娅的年龄更合适一点,他今年好像刚二十一岁,而且他的家世也不错,父亲也建在。”说到这里角斗士急忙补充道,“当然你的条件也很好,就是吃亏在年龄上,还有就是”

“什么?”

角斗士东看西看,挠挠下巴。

“是什么?快点说!”天狼不耐地道。

“所有的人都知道,你替那些盗贼付了五万银币的罚金”

“所以所有的人都知道,我现在是负债累累的穷光蛋了?”天狼从牙缝里道。

“当然不是,你还有一百多个奴隶,你还和克拉苏在搞什么公司,财务危机只是暂时的。但是其他人不知道”

这时,卡西斯终于到了,他离老远就大声地和天狼打招呼:“恺撒我的朋友,你的到来让我荣幸之至。”卡西斯夸张地和天狼拥抱,天狼忍着他身上油腻的气味微笑:“执法官大人,我带来了一些新奇的菜品,相信你的客人一定会喜欢。”

“是吗?真是太好了。”卡西斯大笑着拍着天狼的肩膀,示意自己的奴隶抬起箱子跟上他。

穿过中庭时,有散落在长廊下的贵族好奇地看着他们。

卡西斯大声问道:“恺撒啊,你说你带来了新奇的菜品,都是什么啊?”

“哦,有火烈鸟的舌头!还有长颈鹿肉!还有鱼子酱和驼鸟肉!”天狼用同样夸张的音量回答。克拉苏冷库里的好东西都在这儿了,为了这个,天狼不得不在五万银币的借款上,又加了1000银币的食物负债。

“真的啊?”卡西斯吃惊地问。

“当然是真的。”天狼勉强维持着微笑,“而且还不止呢。”

卡西斯的脸上露出笑容,他带着天狼转过长廊,来到了厨房的附近,左右看看无人,便快速地推开一间房门,催促奴隶将箱子抬进去。

随后天狼和卡西斯也跟了进去,抬箱子的奴隶离开。角斗士守在门口,神情冰冷地打量着四周。任何敢于窥视的目光,都会在看到角斗士后,悄悄地离去。

房间里本来就有两个奴隶,正在桌子前借着油灯打着手掌大小的算盘。天狼估计他们不是卡西斯的帐房,就是文书。看到卡西斯进来,他们都垂手起立,默默地站在一旁。

卡西斯示意两个奴隶打开了箱子。箱子上方有几个木盒,卡西斯等不及奴隶动手,就自己将那些木盒取了出来,随手放在一旁。现在箱子里铺着一块黑色的亚麻布。

卡西斯揭开了亚麻布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了笑容:“多少?”

“5000银币。感谢执法官大人今天辛苦审案。”

卡西斯心满意足地合上箱子呵呵:“好说好说,恺撒啊,怪不得人人都说你是个聪明人。”

天狼皮笑肉不笑地陪笑。

卡西斯绕着箱子走了两圈,又瞅瞅天狼,忽地感叹:“哎呀,我听说如今市面上,找个会武艺的奴隶很难,所以价格也是水涨船高。如今一个有点武艺的奴隶,价格都在一万五千到二万赛斯特之间了。哎那个阿迪,你算一算,一万五千赛斯特一个奴隶,一百二十六个奴隶需要多少钱?”

天狼心里突地一跳。

他扭头看去,一个奴隶已经拿起了算盘,开始计算起来。

“执法官大人,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了?”天狼笑得勉强。

罗马数字和后世的十进制有很大不同,它没有零,所以也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进位算法。罗马数字做倍数或者减半的算法是容易的,但复杂一点的两位数乘法,就比较难了。罗马人虽然也做两位数乘法,但那是建立在经验的试算上的。换句话说,大宗数字的计算,除了专业人员,一般人做不出来。

因此一百二十六个盗贼卖了到底值多少钱,普通罗马人是算不出来的,然而天狼心里却是门清。

油灯的火苗微微跳动,墙上一胖一廋的两个人影,相视而笑,各怀心思。

另一侧奴隶已经算出了结果。

“回大人的话,按照一万五千赛斯特一个奴隶计算,一百二十六个奴隶需要花费一百八十九万赛斯特,如果折合银币的话,是四十七万二千五百银币。”奴隶恭敬地回答。

卡西斯“啊”地大叫一声,张大了嘴指着天狼:“好你个恺撒!四十七万银币的奴隶,你居然只花了五万”

唉,被你发现了。

天狼微微一笑:“欸,大人,话不是这么说。这五万银币是替盗贼们交罚金,和买不买的有什么关系?这些盗贼是自愿卖身给我做奴隶的,所以我才替他们交罚金是不是?什么五万银币换了四十七万这种话,大人千万莫要再说了。没得让人误会,还以为大人和我勾结一起,贩卖公民呢。”

卡斯西瞪了天狼一会,方才喘了一口气回来。

“对,这事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天狼同意地点头。

卡西斯原地转了两圈,忽然定定地盯着天狼。

天狼被那眼神盯得惊悚:“大人?”

“恺撒?你还没成亲对不对?”

“呃”

“来来,我带你去见我女儿,我大女儿你要是看不上,我还有个小女儿,总之你看上哪个就娶走”

“大人大人,莫急莫急,我的年龄娶妻还尚早。”

卡西斯回过神来。也是,这恺撒虽然行事稳重,颇有章法,简直比成年人还成年人,但他实际年龄大概也就十五六岁,对于贵族来说,这结婚也太早了点。

卡西斯惋惜地叹口气:“恺撒啊,那我两个女儿都给你留着,你可不能娶了别人家的女儿,那我到时可不答应。”

天狼笑得无比尴尬。此刻正好有奴隶来请卡西斯,说是有贵客到,需要他去迎客,卡西斯才放过天狼,只连声嘱咐他吃好玩好,千万把这里当自己家,这才匆匆忙忙地去了。

天狼抹了把额头的热汗,在门外和角斗士汇合。

“他收下了?”角斗士问。

“可不是么?”天狼冷笑,“五千银币,眼都没眨一下。”

“太黑了。”

“没关系。”天狼对着夜空深吸了一口清凉的空气,活动了一下双臂,“你看着吧,今天我在这里送出去多少,我十倍拿回来。”

角斗士惊异地看着天狼,送出去五千,十倍拿回来?

等等,五千的十倍是多少来着?

正文卷 第五十六章 羊毛出在猪身上(1)

罗马富人的宴会,通常自天黑开始,一直持续到天明。期间除了吃一些稀罕且华而不实的食物外,主要是大量的饮酒,还有享受主人安排的各种娱乐。

罗马人宴饮用的软榻,通常能同时躺三个人。宴会上,这些软榻一溜排开,看上去就像是古时军营的大通铺一样。不过当然,这大通铺上面躺着人,都是穿金带银,身份贵重。

通常情况下,除只有身份极高贵的女人,才能和男人躺在同一张软榻上进行宴饮。不过今天的情况有些特殊。

此刻,天狼的软榻上,左边躺着卡西斯的大女儿卡西娅,右边躺着卡西斯的小女儿小卡西娅。不用奇怪,罗马人对起名字就是这么随意。尤其是女子的名字通常是家族名的阴性化,一家子姑姑侄女姐妹都叫一个名字的事,就算是贵族家里也十分常见。比如恺撒的姑姑和恺撒的姐妹,以及恺撒的女儿都是一个名字,尤利娅。

“恺撒,你尝尝这个烤画眉,我听说可好吃了。”小卡西娅只有十二岁,身量还未长足,说起话来也是孩子气,不过眉眼倒是长得清秀,然而已经被卡西斯这个老不修迫不及待地送到天狼身边了。

天狼端详着手里的银杯,漫不经心地道:“我最近节食,吃素。”

“那可真是太可惜了,既然如此,这盘烤肥鹅全归我了。”大卡西娅今年已经二十岁,在软榻上所占的面积,比天狼和小卡西娅加起来还多。她那肥嘟嘟的手指上,戴满了珠宝戒指,一边说着,一边将一盘烤肥鹅端到自己面前,不停地往嘴里送,口齿不清地道:“这东西平时可吃不到,都怪那个该死的反奢侈法。”

天狼瞥了一眼大卡西娅的吃相,微微摇头,继续端详手中的酒杯。

“恺撒,我父亲可喜欢你了。”小卡西娅剥着葡萄道,“他让我和姐姐讨你的欢心。”

天狼淡笑了一下,吃了小卡西娅递过来的葡萄,眼睛若有若无地瞟向对面。

对面,科妮莉娅和她的女伴朱莉娅躺在一张软榻上,两个花儿一样的贵族少女躺在软榻上饮酒谈笑,本来是多么赏心悦目的一件事,可惜后来一个臭男人加了进来。

那男子二十多岁,身材比少年恺撒高大那么一点点,长相也凑合,就是笑得一脸白痴相。他似乎刚从城外回来,身上还穿着甲胄。不知道是不是这甲胄在女孩眼里特别有吸引力,反正科妮莉娅和朱莉娅都笑得很花痴。

“蠢货。”天狼吞了一口葡萄酒,酸得反胃。

“谁?”小卡西娅好奇地问。

天狼没有回答,又吞了一口葡萄酒。

大卡西娅在咀嚼间抬头看了一眼,熟稔地道:“那是庞培,今年二十一岁。他家很有钱的,听说他现在苏拉的麾下服役,前途无量,此次回罗马就是为了他的婚事。”

天狼不阴不阳地冷笑:“知道得这么清楚,你一定没少打听他。”

“当然仔细打听了,庞培现在可是罗马最抢手的单身汉。家世前途,样样都好。当然最重要的是,他长得高大英俊。”

“女人都是瞎子。”天狼喃喃地又灌了一口葡萄酒,然后扔了酒杯。酒杯在餐厅的地板上叮叮当当地滚了两滚,对面的两个笑靥如花的少女,终于从庞培的身上挪开了目光,看向天狼。

“恺撒,你醉了?”

“醉什么醉?这点酒怎么可能让我醉?”天狼大着舌头,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就是这杯子太破了。卡西斯!你们家就只能拿出来这破杯子宴客吗?”

坐在上首的卡西斯正和一个白头发老头低声说话,这时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看到是天狼,便不以为意地笑了:“这孩子醉了。到底是年纪轻,经不起酒力。”说着朝奴隶招了招手:“去把我那个镶宝石的金杯拿来,给我们的罗马新星重新斟满美酒!”

小卡西娅看着天狼发酒疯,吃吃地笑:“恺撒,你醉得好可笑。”

一旁的大卡西娅头也不抬地继续道:“其实你比庞培也不差,就是年纪小了点,个子矮了点,身体瘦了点,当然财产也不如他。”

天狼无语地盯了大卡西娅一眼,这还叫不差?庞培都快被你捧上天了都。

这时,科妮莉娅的女伴朱莉娅从软榻的后面绕了过来,扶住天狼:“恺撒,你喝醉了,我扶你出去透透气?”

天狼瞥了眼对面的科妮莉娅,科妮莉娅正若有若无地看着这里。一旁的庞培还在展示自己盔甲上的徽章,发觉科妮莉娅不在状态,也朝这里看来。

天狼淡笑了一下,猛地一扯朱莉娅,倒在了软榻上:“你来陪我喝。”

朱莉娅的发辫被天狼压在身下,只好也跟着躺了下来。小卡西娅被挤到另一张软榻上,不满地嘟着嘴。

这时,奴隶捧着卡西斯镶宝石的金制酒杯也到了。斟满了酒,恭敬地捧给天狼,天狼斜着眼接了。

“这可是我父亲的宝贝,上一次拿出来用,还是宴请苏拉的时候。”大卡西娅解决完了那盘烤肥鹅,又给自己拿了一盘红白相间的龙虾肉,嘴吃得鼓鼓地道,“恺撒,我父亲真的看上你了。”

天狼嘴里含的一口酒就这么喷了出来。

朱莉娅惊叫一声,半个肩膀都被打湿了。

“这什么破酒杯!这盛的东西能喝吗?”天狼胡乱地将那华丽的酒杯,塞进朱莉娅的怀里,直着嗓子喊:“斯巴达克斯!斯巴达克斯!!”

斯巴达克斯本就守在餐厅外,一听到声音,就快步跑了进来。

“恺撒,你喝醉了?”

“醉什么醉!我没醉!你,现在就去咱们家,去拿咱们家自己喝酒的杯子!”

“啊?”

“去拿咱们家自己的杯子!你聋了吗?”天狼揪着角斗士的衣领吼道。

斯巴达克斯无奈,只好转身去了。

朱莉娅不开心地用软榻上的布巾,擦着自己的肩头。

天狼支着肘,歪着脑袋,打量着那因为红酒而变得几乎透明的纱绢下的身体:“擦什么擦,我看这样挺好看的。”

朱莉娅的脸,羞红了。

大卡西娅嚼着龙虾肉,翻了个白眼,轻哼了一声。

“朱莉娅,你衣服脏了,还不快去换掉?”科妮莉娅不知何时也来到了近前,声音温柔地道。

天狼仰着脸,从额头上方看了一眼,科妮莉娅的身影倒着看有些可笑,他呵呵了一声:“你又是哪个?”他伸手拉了拉科妮莉娅的裙子,科妮莉娅的肩膀露了出来,光滑的皮肤在灯光下泛着动人的光泽。

“恺撒你喝醉了。”科妮莉娅拉好衣领恼怒地道,“酒量真差。”又看到朱莉娅还躺在软榻上,吸了一口气,轻柔地道:“朱莉娅,你还在那里做什么?”只是那声音里似乎绷了根弦,颤巍巍地拉得紧绷。

天狼心里一笑,看你装淑女能装到几时。

朱莉娅委屈地拉了拉自己的发辫,嘟囔:“还不是你让我过来的。”

天狼故意翻了个身,将朱莉娅的发辫压得更紧了,朱莉娅不得不将脸贴在了天狼的胸上:“恺撒,你快起来,你压住我头发了。”一边小声叫,一边推天狼的身体。

天狼的肋下有痒痒肉,登时就笑成一团,和朱莉娅滚做一堆。

科妮莉娅终于忍不住了,一边拉朱莉娅的发辫,一边去推天狼:“恺撒!你这个酒鬼!”又见朱莉娅几乎趴在了天狼的身上:“朱莉娅!你放开他!!”

朱莉娅:

这时,斯巴达克斯终于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女奴。女奴裹着酒红色的头巾,穿着一件棕色的亚麻短袍,拎着一只木盒,低着头快步来到软榻前。

“少爷,你的杯子来了。”女奴的声音冷得像冰。

天狼在纠缠中扭头,看到一双冰水色的眼,正冷冷地盯着他。

正文卷 第五十七章 羊毛出在猪身上(2)

“怎么才来?”天狼总算放过了朱莉娅可怜的头发,翻身坐起,迎着女奴的眼刀,笑了笑,忽抬手三指捏住了女奴的下巴,左看右看:“怎么也不派个漂亮一点的来?”

女奴垂下眼,死死盯着天狼捏着她下巴的手指。天狼在估摸着自己要被咬之前及时松了手:“倒酒吧,愣着做什么?”

斯巴达克斯应了一声,伸手去拿酒壶,天狼挡开了他的手,瞪眼:“有你什么事?”

斯巴达克斯咧了咧嘴,退后了一步,嘴唇微动:“恺撒,我希望你酒醒后,不会后悔。”

天狼晒笑,瞅了瞅面前的女奴,突地抬手揭掉了女奴头发上的头巾,栗色的卷曲长发披洒下来,如瀑的卷发中,是女孩亮得惊人的眼。

“这样才好看。”天狼朝女奴微微一笑,向后靠去,懒洋洋地挥了挥手,“倒酒吧。”

女奴深吸了一口气,握着木盒的手,紧了又紧,最后还是轻轻地应了一声“是”。

天狼没发觉自己竟也不自觉地轻轻舒了一口气。

女奴低头打开了手中的木盒。

一旁的众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

科妮莉娅和朱莉娅离得最近,虽然好奇到底是什么让恺撒发起酒疯都念念不忘,但到底还是顾及着身份,矜持地站在一旁,只等着女奴将那酒杯拿出来观看。

而卡西斯家的两个女孩子,则没有这么多的顾虑,已经伸长了脖子,探出脑袋,眼巴巴地瞅着。

庞培在一旁被晾了良久,此刻早已不满,忍不住出言嘲讽:“连执法官大人的金杯都看不上,想来恺撒家的杯子都是镶满珍珠的吧?不过我怎么听说恺撒好像刚背上了五万银币的负债?不知此刻恺撒所拿出的杯子,能抵掉欠下的那些欠款的几成?”

庞培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临近的那几张软榻上的议员,都是苏拉一派的,此刻一个个起哄地笑起来。

“我听说马略连山上的宅子都抵押出去了,作为马略最心爱的侄子,想必在这方面也是继承了马略的风格吧?”

“别这么说,人家恺撒可是有近百奴隶的有钱人。”

“近百奴隶?那些奴隶都是盗贼!我还真佩服马略宅子旁边的那些邻居,要是我,早就卖掉宅子搬家了。”

“哎,你说,这附近的房价,会不会跌啊?”

议员们的议论,并没有刻意地压低声音。

卡西斯今晚的宴会,宴请的都是贵族。其中自然是亲苏拉的议员更多一点。虽然也有马略一派的议员参与宴饮,但是这些人大多不屑于为了这种小事费唇舌。毕竟少年恺撒虽然声名鹊起,但也只是十五六岁的年纪,议员们虽然愿意对他表示善意,但是还没到了要因为他而和其他议员针锋相对的地步。

故而一时宴会厅里竟都是嘲笑少年恺撒的嘲弄声。作为主人的卡西斯有些尴尬,正想开口圆场。然而他身边的那个白头发老头,却拍了拍他的手臂,微微摇头。

“在我的宴会上,让恺撒受此侮辱,恐怕不妥。”卡西斯低声道。

“你错了,卡西斯,这个恺撒绝不会让自己受辱,你看着吧,我觉得今晚定会有场好戏看。”

卡西斯惊诧地看着那白头发老头。

白发老头微微一笑:“你便等着看戏便好。”

场中的一边倒的嘲笑,让庞培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神情。

科妮莉娅自然也听到了那些议员们的嘲笑,眉心微蹙,猛地瞪向庞培:“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庞培微微一愣,不知自己怎么突然惹到了科妮莉娅,连忙陪着小心道:“科妮莉娅,我们回去坐着继续喝酒吧。你不是想听我是如何得到那个勇者徽章的?我继续讲给你听?”

科妮莉娅深吸了一口气:“我不想听了。”

“那我听说今晚卡西斯还安排了默剧表演,我们回去坐下,别让这些无聊的东西耽误了节目上演。”

科妮莉娅冷冷地道:“要坐你自己回去坐着,我觉得站着挺好。”

这时,女奴已经拿出了一块黑色的光滑水亮的水獭皮,铺在恺撒面前的小几上。

“这水獭皮可真漂亮。”小卡西娅用手摸着那光滑的皮毛称羡地道。

“难得纯黑的,一丝杂毛都没有呢。”大卡西娅也连声称赞。

庞培脸露不屑,在科妮莉娅耳边道:“纯色的水獭皮有什么了不起,我家里有一块白熊皮,哪天你到我家来,我送给你。”科妮莉娅没听到似的,继续盯着女奴的木盒。

女奴的木盒,看上去普通,其实里面倒是精巧,盒子也是一层套一层。她摆出了毛皮后,下方还有几个更加精致的木盒。将木盒摆出需要空间,女奴抬眼一扫,抬手直接从旁边的软榻那里,拖过来一张小几,其上的食物果品被她随意地扫了一地。女奴将自己的酒红色的羊毛头巾在那小几上铺好,然后将那些精美的盒子也一个个摆了上去。

女奴的举动自然是无礼之极。

不但站在旁边的几人吃了一惊,隔壁的那位议员也是大怒。

只是见那女奴摆出的木盒十分精美,不但做工精细,连盒盖上的图案也颇有手艺,像是高级匠人所为。便强行将怒火忍了下去,只等着看那木盒里到底是什么东西。这该死的女奴一会再发作她也不迟。

天狼瞅着那肆意妄为的女奴,仰天大笑了一声:“好!”

科妮莉娅蹙起眉,瞥了眼那女奴,冷声道:“恺撒,你的女奴太没规矩了,你竟然还说好。我看你还是早点将她卖了吧,省得将来给你惹下祸端。”

庞培道:“不错不错。恺撒,反正我家现在正缺奴隶,你不如就将你这个不懂规矩的奴隶卖给我好了。虽然粗鲁了点,不过这脸蛋和身材都还不错。”

科妮莉娅微微一笑,镶着宝珠的凉鞋,踩上了庞培的脚面。

“科,科妮莉娅,啊!”

女奴将木盒里那些精致的盒子都摆上了小几后,就将空掉的木盒放到一边。刚刚从科妮莉亚身边逃开的庞培,忽地感到什么东西重重地砸在他的脚背上,不禁又是一声惨叫。

女奴充耳不闻,面不改色,打开了第一个盒子。

小卡西娅最先看到,不禁发出了惊叹的声音。

正文卷 第五十八章 羊毛出在猪身上(3)诸位猪年大吉!^_^

莉莉娅摆在纯黑的水獭皮上的,是一个浅绿湖水色的浅盘。那浅盘不但色泽如水波般由深到浅,盘边的形状也如溅起的水花般微微卷起。看上去,就像是一粒石子投入湖水中,溅起的一汪涟漪,而被神灵掬起,放在了众人的面前。

“这,这是什么?”科妮莉娅惊讶得话都说不完整了。

“怎么?没见过玻璃吗?”天狼淡淡地笑道。

“玻璃?”科妮莉娅吃惊得轻声叫了出来,“玻璃我当然见过,我家也有玻璃做的碗和杯子。但是玻璃怎么可能是透明的,而且还有这么美丽的颜色?而且它的形状竟然如此完美,简直像是神的杰作”科妮莉娅不敢相信地轻轻用手指轻触那浅盘的边缘,果然是冰凉光滑的玻璃触感。

天狼微笑。

你口中神的杰作,其实就是玻璃吹制技术。

对于在场众人几乎不能言语的震惊,天狼丝毫不觉得意外。

玻璃在恺撒时代的古罗马,虽然算是奢侈品,但是并不是多么罕见。大多数富人家里都有玻璃做的花瓶或者碗杯等物。那时的玻璃制品只是初步融化了玻璃材料,然后将之包在陶土做成的芯子模具上,形成花瓶等形状。可以想象,这样的成品会是多么的厚薄不均,造型又是多么的惨不忍睹。

而且那时的玻璃工艺,让玻璃制品大多厚重无比,既不透明,也不光滑,颜色更是单调的介于黄绿之间。那些后世博物馆里展出的,早期玻璃制品,乍一看上去,根本分不出这是陶器还是玻璃。有的水瓶甚至歪歪扭扭,仿若幼儿的手工。

总之恺撒时代之前的玻璃制品和后世玻璃的,美丽,精致,优雅等词,是完全沾不上边的。而历史上,玻璃吹制这项技术,在几十年之后才会出现,并被引进罗马。又经过了两百年,玻璃制品才发展到可以称为艺术的程度。

此刻,莉莉娅摆出的玻璃浅盘,虽然在玻璃的杂质控制上,还有些欠缺。但是单单就那完美的造型,透明的材质和新奇的色彩,就足以让这些见过世面的罗马权贵震动不已了。更遑论,天狼那超前了几千年的审美和创意,会让这些罗马权贵惊为神的杰作,也不奇怪了。

“太神奇了。”朱莉娅着迷地惊叹着,“真不可思议,玻璃竟然可以做出这么美丽的盘子。”

“太精美了。”科妮莉娅不顾仪态地蹲了下来,凑近去看。

庞培看了眼科妮莉娅,又看看那精美的浅盘,哼了一声道:“再好看也不过是玻璃,我看还是镶宝石的金杯更好。”

科妮莉娅没有理他,仿佛整个心神都被那玻璃做的水花吸引了。

之前天狼在这边发酒疯,宴会中的罗马权贵虽然表面显得并不在意,其实都在暗暗关注着这里。就连那些出言嘲讽的苏拉一派的贵族也不例外。只是科妮莉娅这几个年轻人,将这里团团围住,让那些心里好奇的议员只能听到不断地赞叹,去看不到到底是什么情形,心里不禁有些猫抓般难耐。再加上恺撒邻近的几个议员也露出一脸的着迷和痴傻,那些权贵们便再也按捺不住,纷纷围了过来。

天狼看了莉莉娅一眼。

莉莉娅打开了第二个盒子。

“哇”小卡西娅的瞪大了眼睛。

“诸神啊”大卡西娅着迷地盯着莉莉娅放到水花状浅盘上的东西。

“这也是玻璃?”一个围观的议员忍不住出声问道。

天狼扭头去看。这个人他有印象,当初在元老院马略提出议案时,他多次阴阳怪气地讥讽过马略。他好像是叫维希肯,还是什么来着。后来听斯巴达克斯说,他是个名门望族,也是苏拉的死党。

“没错。”天狼淡声道。

“可是那孔雀羽毛怎么回事?玻璃上怎么可能有孔雀的羽毛”科妮莉娅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想去触碰,又怕弄坏了似的,蜷起了手指。

水花般的浅盘上,此刻摆放的,是一只高脚杯。轻薄透明的材质,鲜亮的孔雀蓝色,最令人瞩目的是,那杯子上,竟然有隐隐的孔雀羽毛的图案。看上去,就像是将孔雀羽毛镶嵌在杯子中一样。

莉莉娅拿起酒壶,将葡萄酒冲入高脚杯。紫红色的液体在鲜亮的玻璃色中奔腾打旋,光线下旋转的紫色液体带着令人着魔魅力,而那孔雀的尾羽也像是活了一般,在酒中上下沉浮。

“这不可能,人间不可能有这种东西。”有议员震惊得语无伦次地道。

天狼微微一笑,三指捏住高脚杯的细杆,端起酒杯,仰头喝了一口。众人的视线被那精美的酒杯牵引着,盯着那魔力的汁液涌入天狼的口中,随着天狼喉结的滚动,众人也不禁吞了吞口水。

天狼对着光线,漫不经心地晃动着酒杯,淡声道:“庞培,我这杯子,比之镶宝石的金杯,如何?”

庞培张了张嘴,像是嘴里卡了个胡桃,脸色涨红。

倒是宴会的主人卡西斯在人群的外围,站在软榻上大声道:“恺撒,你的杯子简直就是神的杰作,你快告诉我,你从哪里买的,要不,我从你这里买也行。”

天狼微微一笑:“我这杯子,天下只有此一件,别处也买不到。”

众人发出失望的叹息声。

科妮莉娅当然也失望,不过却道:“这样的神品,自然天下只有一件。也不可能再多了。”

众人皆是赞同。

庞培看了看科妮莉娅,又看看四周满脸羡慕的众人,一股妒忌涌上了心口,堵得他牙齿发酸,脸孔狰狞。

“我就不信这世界上有买不到的东西!恺撒,你开个价吧!不管你要多少,这杯子,我买了!”

天狼冷笑不语,径自品酒。

这时,也有那不甘心的议员挤到前面,一脸关切地对恺撒道:“正是正是,恺撒,我听说你现在财务有点问题,你看这杯子你也用过了,也享受了很久了,想必也腻了吧,不如卖给我?你的负债我全替你偿还了?”

天狼似乎有些犹豫地看着那议员。

其他人一看天狼的态度似乎有些松动,立刻都报起价来。

“恺撒的负债才五万银币,巴维,你也太抠门了,恺撒,我出他的两倍,我出十万银币。”

“我出二十万。恺撒,卖给我吧。”

“我出二十二万。”

“我出”

“都闭嘴!”一个声音大喝道,天狼扭头看去,是那个出身名门望族的维希肯。

“我出五十万。”维希肯和颜悦色地道,“恺撒,你卖给我,我可以再出三十万,买那个盘子。”

天狼表面含笑不语。其实心里并不平静。

历史上,恺撒曾经花了150万银币,买了一粒珍珠送给他的情妇塞维莉娅。可见罗马贵族在奢侈品上是毫不吝惜财富的。

只是天狼手中的高脚杯虽然精巧,但毕竟还是玻璃。他的预想中,是没打算卖出如此的高价的,而且在天狼的计划中,玻璃将会是个量产而普及的商品。

然而此刻的叫价,倒让天狼意识到,自己低估了罗马贵族攀比猎奇的心理。

“我出一百万!”一声高亢的声音大喝道。

宴会厅中为之一静。

天狼朝那处看去。

只见庞培双手握拳,脸色赤红,死死地盯着天狼:“我出一百万!恺撒,买你的杯子和盘子。我还可以再出一百万,买你那些没拿出盒子的玩意。”

天狼晃动着手中的酒杯,似是犹疑权衡。

众人屏息地盯着他。

片刻后,天狼将杯中剩余的红酒,一饮而尽。

“一百万,这杯子和盘子,我卖了。”天狼淡淡地道,“至于这盒子里的,我不卖!”

莉莉娅抬起眼,看向天狼。

天狼放下酒杯,叹了口气,淡笑着伸手摸了摸莉莉娅的脸颊:“把杯子放回盒子里吧。”又道:“斯巴达克斯。”

“是。”

“你带人把盒子送到庞培的府上,然后将钱拿回来。”

“遵命!”

一百万天狼淡淡地望向餐厅外的夜空,军团半年的薪水,有着落了。

正文卷 第五十九章 凉月

月上中天。

天狼躺在池水边的湖石上,吹着凉风,美名其曰醒酒。

其实罗马的贵族喝的葡萄酒最少都是兑了八倍的水,因为浓郁的葡萄酒在那时被当作野蛮人的喝法。所以除非是通宵豪饮,否则轻易也不会醉上一醉。天狼躺在这里,其实是在想心事。

筹建一个军团,谈何容易。

筹建一个有战斗力的军团,更是难上加难。

历史上的恺撒用了十六年时间的打磨,才让他的第十军团,成为精英中的精英。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且忠心耿耿。虽然第十军团在安东尼的统领下出过一次哗变,但是恺撒出面只用了一个词,就解决了麻烦。

那个词是:公民们。

当恺撒说出这个词时,士兵们泪流满面。他们推出了哗变的那个小队,用十抽一法活活打死了他们。因为他们要做恺撒的士兵,而不是什么公民。

恺撒那时的威望已经近乎于神。他的军团忠于恺撒而非罗马。

而他天狼只有五年的时间。五年的时间想要用一支簇新的军团攻下高卢,横扫亚细亚,达到历史上恺撒的成就,除非开了金大腿。

而天狼若想拥有恺撒那样在军中的威信,只有一个方法,就是建立一支只属于他自己的军团,一支由他的私人奴隶组成的军团。

然而知易行难。

天狼在心里叹了口气,打开了玩家的虚拟屏幕。

勇者排行榜的排名上,魔王现在是第一位,天狼第二位,无敌第三位。原本天狼和魔王的成就积分相差不多。只是魔王新得了个“朱庇特神庙祭司”这个成就,这让他的积分比天狼领先了几百点。

人气值方面,无敌倒是排在了第一位。这也难怪,以极其落后的航海技术,试图穿越辽阔的海域,这期间的艰难和险阻,是一般观众难以想象的,自然也成就了他的频道的人气。

就连天狼也有事没事地,会在空闲时间打开无敌的频道观看。看他如何和土著打交道,如何应付莫测的风浪,如何挟制那些屡屡想要叛乱的船员。如何应付疾病,海兽,吃人的小岛,以及那些看上去娇媚,其实危险无比的女人。天狼估计无敌现在的银行账户余额一定已经翻了好几倍。

至于魔王,他还是秉承着他的一贯的小电影风格。而宗教与艳情的结合,从来都不缺观众。

魔王曾经给天狼发过消息,问他为什么不去当祭司。一旦做了祭司,就立刻得了1000点成就点。天狼没有回答(主要原因是那时他的点数已经落后了,不想浪费)

然而天狼不去当主祭的主要原因是,当了祭司,就有太多的忌讳。例如不能看到尸体,不能说或者看到任何不吉祥的东西,祭司所在的地方,炉子里的火永远不能熄灭,祭司被剪下来的头发和指甲必须要被特殊的程序保管和处理。还有不能骑马,不能在城外过夜等诸多限制。

最让天狼觉得不能忍的是,当了朱庇特神庙的祭司,就只能穿那种沉重的长袍,而且他的床上,不能再躺其他任何人

当然最后一条,对于魔王来说,根本不是个事,因为魔王恺撒根本很少睡在自己的床上。

天狼又去看其他的玩家,发现玩家又少了两个。

现在全体玩家只剩下了十三位。

天狼去查看了那两位玩家的死亡前的记录。一位名叫羽翼的玩家死于急性中毒。凶手已经找到,是苏拉派来的杀手。可惜的是那位玩家的意识体由于毒性的作用,没能及时撤离。他成了即狂战之后,第二位在游戏中彻底死亡的选手。天狼怀疑叫羽翼这么娘气的名字的玩家,大概率是个女的。

《勇者挑战》里从来不乏女选手,大多时候玩权谋,女性反而更占上风。只不过平时的社会身份限制了她们,一旦进入意识附体的状态,她们一个个转眼都是枭雄。

另一位死亡的玩家名叫风暴,背运地死于海盗之手。虽然历史上的恺撒将海盗玩弄于股掌之上,但是那位风暴玩家,不知道是过于信任历史的信息,还是他那条世界线的海盗格外的强悍,总之风暴恺撒没来得及装叉就直接被撕了票。由于那位海盗的动作太快,刀也过于锋利,这位玩家风暴的意识体同样也没来得及撤回,成了游戏中第三名彻底死亡的玩家。

三个月的时间,已经死了三位玩家,即便对《勇者挑战》这个高危游戏来说,频率也太高了一些。

游戏方为了安抚众位玩家,已经提高了最终赢家的奖励标准,并且将游戏分红的比例也提高了五个百分点。虽然只是五个百分点,但是对于人气值较高的玩家来说,那将是一大笔收入。

也正是因此,羽翼和风暴的死亡,并没有在玩家里形成什么情绪。至少天狼没有收到什么全局消息的刷屏。

天狼又去浏览了各个玩家的进度。

目前看来,除了天狼和魔王外,大部分玩家都已经离开了罗马城。

他们有的加入驻外的军团,从小兵做起,就像历史上的恺撒曾经做的那样。有的则加入了罗马敌对的阵营。这一点天狼就看不太懂了,也许他们想带着野蛮人反逼罗马?还有的,带着小股的散兵游勇在城镇间流窜,并不断地壮大自己的队伍。天狼认为相对来说,这一种,还更靠谱些。

不过不管这些玩家如何各使手段,他们似乎谁也没打算自己招募一支军团。

大概所有的人都觉得,在游戏初期,就自建军团难度太高了吧。

首先,这军饷和装备的花销,就让玩家望而却步,一旦军团开往边界,给养和损耗,也是不小的花费。如果能坐享渔人之利,谁会去自己组建军团呢?

如果不是开启了“恺撒的罗马”这个隐藏成就,天狼自己也会大概率地离开罗马去寻求其他获得成就的途径。只是眼下,既然他不能离开,他就必须将这条路走下去。哪怕是再难,他也得走下去。

“恺撒,起风了。”阴影里的角斗士低声提醒。

天狼闭着眼,挥了挥手:“起吧,起吧,最好下场暴雨,也能解了这闷气。”

“要下雨了。”另一个声音道。

天狼扭头:“你怎么还没走?”

“你还没付我工钱,我干什么要走?”

天狼烦恼地在大石上翻了个身,背对着那恼人的声音:“给她,给她。”

“给多少?”角斗士询问。

“上一期的盔甲和武器的欠款,一共20万银币,黑虎说他资金紧张,第二期你得预付,那就是再加20万银币。还有你让我做的那套防刺服,成本一套50银币,你需要多少,得先给我钱。还有玻璃工坊的筹建,黑虎说,按照你说的规模至少20万银币,还有你说的修路”

天狼猛地坐了起来:“我说你是算好了我今天会有钱,所以就等在这里呢?”

“我为了给你做那个什么玻璃蚀刻,手皮都破了,你到底要不要付钱?”莉莉娅冷冷地瞪着天狼。

“付!当然要付!但是也不能一下子,就让我全花光吧?银币是用来生银币的,不是用来一下子全花光的。”

“哼,什么银币生银币我不懂。我只知道,没有钱买材料,你什么都别想要。”

天狼恨不得用什么捂住脑袋:“行了行了,都给你。斯巴达克斯,你没听见吗?还不赶快将这个尖酸的讨债丫头给我打发走?”

“哼!”莉莉娅重重地冷哼。

角斗士有些想笑:“恺撒,既然咱们缺钱,你为何不将你今天宴会上带去的那些盒子里的东西全卖掉?”

角斗士说的是,莉莉娅带去宴会的那个木盒里,摆出的其他精美的木盒。当时莉莉娅只打开了其中的两个,卖给庞培,卖了一百万银币。

天狼叹了口气:“如果能卖,你以为我不想卖吗?”

莉莉娅看了眼角斗士,从地上的木盒中,拿起一个异常精美的小一点的木盒,递给角斗士:“你自己看吧。”

角斗士接过,打开一看:“空的?”

天狼叹气:“你只看到我摆出的那些个酒杯碟子好看,却不知,那些个,是做了上百个里面才出了一个像样的成品。”

莉莉娅接着道:“我用恺撒教我的玻璃蚀刻技法,在杯子的底层上,按着色彩的纹路,刻上孔雀尾羽的花纹,不过又刻坏了好几个。所以,能卖的,也就真的只有那两件了。”

“刻坏了好几件?莉莉娅,我说你就不能先在什么毛坯或者什么其他东西上练练手吗?”角斗士心疼地道,“这一件玻璃杯,可是好几十万银币啊。”

“我倒是想练,”莉莉娅瞪着冰水色的眼睛道,“你们给我时间让我练了吗?”

“既然这盒子是空的,你为什么还要带去宴会?让人一打开,不就露馅了吗?”

“我怎么知道,是恺撒让我带去的。”

角斗士看向天狼。

天狼累了似的挥了挥手:“行了行了,带空盒去,是我安排的,至于原因,你以后就知道了。现在,让我静一会儿。”

角斗士点点头,示意莉莉娅跟他走,走了两步,忽又转了回来:“恺撒,既然玻璃杯这么值钱,你就再做几件,哪怕几百件里出件精品,也值啊。”

天狼枕着双臂,闭着眼睛,呵呵地笑了一声。

角斗士没来由地觉得后脊梁骨发凉。

“斯巴达克斯,讨厌一个人,不但要狠狠地打他的脸。还要将他的脸踩在脚底,就像碾死蟑螂那样,狠狠地碾上几下,再唾两口,这才叫过瘾。”天狼闭着眼睛若有若无地道。

“他在说什么?”角斗士莫明地看向莉莉娅

“我怎么知道?”

“嘶,今晚这风有些大,我觉得有点冷。”

莉莉娅看了眼天上的明月,不耐烦地道:“你到底给不给我钱?”

正文卷 第六十章 原始股

米特里达斯六世吐出一口血沫,尽量抬起自己的头颅。

数只秃鹫在上空盘旋,充斥在鼻端的血腥气不知道是来自遍体鳞伤的自己,还是来自那被血液浸透的草地。

魔鬼。

他在牙齿里咀嚼着那两个字。

苏拉。

他跪在草地上,昔日的战友和追随者们簇拥着他。他们耷拉着脑袋,滴淋着鲜血,不是被罗马短剑割断了喉咙,就是被标枪彻底穿透。成千上万的尸体,比雅典娜圣林里的树木还要密集。

他败了,作为希腊反叛联军的领袖,作为希腊庞图斯国的国王,他的武器被扔在苏拉的脚下。他的妻女在帐篷里凄厉地惨呼,片刻后血花溅上漂白的牛皮帐篷。

他发出一声似哭似笑的叫喊。

后悔吗?如果雅典娜在此刻问他,他会大声回答:绝不!

当他带领着军队攻入罗马驻军营垒时,他还记得那个罗马军官脸上的震惊和深深的耻辱。

他强迫那个军官跪下,用利刃抵着他的喉咙,让他睁大眼睛看着被焚烧的罗马营地。

“好好看着吧,这些火焰,终会燃烧在罗马的上空。”

军官鄙夷地盯着他:“你们会为你们的愚蠢付出代价。元老院会派出罗马的最英武的将军,率领数万罗马最强壮的将士。而你,将被挂在木桩上,亲眼看着你的妻女,你的将官,你的士兵,像牲畜一样被宰掉”

米特里达斯还记得那军官喉头的热血喷出几米外的情景。一个罗马军官的鲜血,烫得他浑身发抖,心旷神怡。他渴望更多。

高高在上的罗马人,早就应该被扯下来,扔进泥坑里,用生命和血肉来偿还他们的罪孽。

所以,那一天死了多少罗马人?

八万?又或者是十五万?官吏,商人,富户,妇女和儿童,所有的罗马人,一个不留。几个城镇约定好了在同一天开始屠杀。亚洲的晚祷(asiaticvespers),后来那些写书的这么称呼那次事件。不过他更愿意称那是自由之战,他解放了小亚细亚。不管罗马人怎么看,他是民众们眼中的救星。

所以后悔吗?

绝不!

他呲着泣血的牙,瞪着肿胀不堪的眼睛,死死盯着几米之外,那个骑在马背上的魔鬼:“绝不!”他声嘶力竭地嘶吼,“绝不!!”

魔鬼耸了耸肩。

金色的宛如战神般的盔甲,鲜红得血染似的披风。魔鬼苏拉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将缰绳交给身边的护卫军官,淡声道:“我听说你心思深沉,从小就有计划地吞服各种毒物,如今已经百毒不侵?”

“呵呵,再深沉也比不上你,苏拉。你明明拥有优势兵力,却故意示弱罢了,”米特里达斯闭上了眼睛,“你终归是赢了。”

“是的,我赢了。”苏拉平静地道,“你在亚洲犯下的错误,我已经杀了你的将军来偿还。我在雅典屠城,也是为了报复你曾经对罗马人犯下的罪行。不过,战争结束了。”

米特里达斯困惑地看着苏拉。

“站起来吧,陛下。”苏拉冷冷地道,“我会派使者和你和谈。至于合约的条款你想你不会让我失望的。你是个聪明人,不是吗?”

米特里达斯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早已经将自己当做一个死人,而苏拉却在这个时候说和谈?在几乎摧毁了他全部的军事力量后,苏拉要和谈?

“发誓吧。”苏拉接过护卫递上的,米特里达斯的佩剑,“用你国王的荣誉,你的生命,还有你儿子的生命发誓,永不背叛罗马。”

“我发誓。”米特里达斯道。

“很好。”苏拉将佩剑还给了米特里达斯,然后头也不回地上马。

米特里达斯站在满地的尸体中,凝视着罗马军团有序地撤离。那让人心悸的战斗机器,正隆隆朝罗马的方向滚进。

和谈?米特里达斯的脸上浮起了怪异的微笑。

大军之中,苏拉的副将朝苏拉发问:“为什么不杀他?米特里达斯一定会再次反叛。”

“反叛?怕什么,他不过是个手下败将,而他的儿子,我听说比他更高明。”

“所以,您是故意?”

“对于愚蠢的对手,留得越久,就等于给我们争取更多的时间。”

副将沉默了一会:“您是在说米特里达斯吗?我的统帅?”

苏拉望着西方的天际,淡笑不答。

*

“我们需要更多的钱。”克拉苏平静地道。

天狼看着克拉苏。

“别这样看着我,我没有多少现金了。我早说过,我的钱都压在了货物和投资里,还有不动产。”克拉苏从内衣里掏出一串钥匙,“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带你去我的地库看看。”

“不用了。”天狼重重地向后一倒,四肢摊开地砸在软榻上。

克拉苏同情地看着他:“我已经尽力地压缩预算了。”

天狼闭着眼喃喃自语:“只要再给我二百万就好,只要再有二百万,我就能缓过来。”

“罗马城里,能拿出二百万的人,并不算很多。对了,我听说那个庞培,最近刚回罗马,他似乎是个有钱的。”

天狼哼了一声,他也知道庞培有钱,庞培能自费筹集两个军团送给苏拉,他可不是一般的有钱。

不过暂时他不想去找庞培,就算是要从庞培身上捞钱,也要他主动来找自己。

“还有谁?除了庞培,还有谁最有钱?”

“如果不算庞培,那就要属秦纳。秦纳既是望族,也是权贵,家底深厚。对了,我不是听说马略要让你和秦纳家的女儿结亲?如果结了亲,那就好办了。”克拉苏眼睛发光地道。

“结亲?我的年纪能结亲吗?”

“你到底多大?”

“十五。”

“秦纳家的女儿似乎已经十八岁了,她倒是已经到了结亲的年纪,你要是再不抓紧,搞不好,这门亲事就飞了。”

天狼猛地坐起,瞪着克拉苏:“抓什么紧,我怎么抓紧?难不成用刀子逼着秦纳将女儿嫁给我?”

“我”

“我什么我,我让你准备的股票文件,到底准备好了没有?”

“好了,好了,全在这里了,原始股份一共一百份,你五十一份,我四十九份,怎么样?满意吗?”克拉苏笑眯眯地递过来一堆薄薄的青铜牌子,这就是天狼和克拉苏准备的保险公司的原始股。

天狼瞟了一眼,忽然从自己的这一沓青铜片里,数出了十张,又从克拉苏的那一沓青铜片里,数出了十五张。

“哎,你做什么?”克拉苏连忙问。

“干什么,拿出去卖。”天狼蹭到榻边,穿上凉鞋,“这二十五份原始股,我要卖出二百万来。”

“二百万?”克拉苏有些咋舌,“会不会太黑了?”

天狼回头瞪眼:“我告诉你,二百万我都是贱卖。要不是我缺钱”

天狼嘟嘟囔囔地提拉着凉鞋,往外走去。

克拉苏一脸神往地看着天狼的背影:

贱卖?唔

正文卷 第六十一章 中计

这一次天狼是真的醉了。这是他这个星期里参加的第五次宴会。

宴会是谁举办的,又是为了什么而举办他已经不记得了。他只记得他内袋里的那些青铜片还有五张没卖出去。而在明天之前,他需要筹集到五十万银币。

天狼从花丛中直起腰,胃部发疼,额头冒着虚汗。一旁侍候的女奴递过来一大杯葡萄酒,天狼用酒漱了漱口。

酒的味道和平时不太一样,有些发酸,也许是因为他刚刚吐了的缘故。天狼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递还给女奴,但是那酒杯却从他的手里滑脱了去,滚落在一旁的池水中,天狼有些抱歉地挥了挥手:“是我的错,你退下吧。”

女奴抬起头盯了天狼一眼,想说什么,但是有人来了,女奴低着头退回了阴影里。

天狼转身向花园中心的喷泉走去,他走得有些踉跄,视线像是在骑乘颠簸的越野车,上下晃动。当他的手指触到冰凉的大理石喷泉台面时,他迫不及待地将脑袋伸了进去。

嗡嗡作响的脑袋似乎清醒了一点,他抬起头,盯着天上的弯月,那月亮竟然是怪异的粉色?一张笑脸在夜空中浮现了出来,是谁?美狄亚女神?那个红遍整个殖民星系的大明星?

天狼再次将头伸进了水里,水花四溅,他看到了一双青梅酒般的眼睛,正用一种令人心醉的眼神看着他。

天狼晃了晃脑袋,掬起一捧凉水撒在脸上,再次定睛看去。这一次,夜空上出现了一张希腊弓,弓后是那双冰水般的眼睛。接着,莉莉娅穿过夜空向他走来,皱着眉问:“银币?”

“这丫头真是我的噩梦。”天狼喃喃地自语,正要再次将头没入水里。然而有人从后面拉住了他的手。

天狼回身,站立不稳地跌在了那人的身上,玫瑰的香气,柔软的丰满的身体,珠宝的肩扣硌疼了他的脸。他努力想站起身,然而却浑身无力。

他今晚喝的真是太多了。这都要怪那几个元老院的臭老头,没完没了地问他问题,其实就是想打听上一次卖出一百万的那两件玻璃杯,他到底是在哪买的。呵呵,一群没脸没皮的老不羞,等他吐干净了,再回去喝趴下他们。

“恺撒,你醉了,我送你回去。”女人温柔地道,她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魔力,天狼本能地说好,随即又醒悟,不,不行,他得将那几个青铜片全卖出去。只是他为何如此无力?

他努力想看清那女人的脸,然而那女人的脸却像是藏在迷雾里,他只觉得那女人很美,很美,美得他什么都愿意听她的。但是怎么会?他刚才到底喝了什么?

“不,我还要继续喝。”趴在女人的肩头,天狼暗暗掐自己的大腿,但是没有用。他努力维持着所剩不多的清醒,“宝贝儿,你帮我把布鲁图斯那个家伙找过来,我们一起喝。”

女人轻笑了一声:“好啊,那我扶你进去。布鲁图斯和我的女奴在一起,别担心,他很快就会加入我们。”

这个见色忘义的混账东西,以后再和他算账。角斗士被他派去视察角斗士学校的那些盗贼的情况,此刻也不在近前。一时,天狼就算是明白自己着了道,想呼救,竟然都找不到一个能信任的人。

女人扶着天狼向开放的宴会厅走去。喧闹的音乐声和客人的吵闹让天狼头疼欲裂。他痛苦地口申吟了一声。

“这里太吵了,我们去一个安静的地方。”女人扶着他折向长廊。

“不,不用,那里就挺好。”天狼刚想反对,但是一片粉红色覆盖了他的视线,他呵呵地笑起来,“好啊,你说什么都好,宝贝,你真美”

“是么?”女人咯咯地笑,她推开了一扇房门,“我们在这里好吗?这里不会有人打搅我们。”

房里里点着油灯,看上去像是一间储藏室。

天狼一头跌了进去,他的头撞上什么,疼得他眼神一利,眼前的那片粉红也褪去了些。

他回手摸到了一片裙角,用力一扯。

兹拉,裙纱和着珠宝跌落下来,叮叮当当跌了一地。

“啊,下流胚,看看你干的好事!”女人咒骂。

天狼趁着额头剧痛尚在,握了一块锐利的金属片藏在腰下。然后他借着那女人弯腰捡珠宝时,一把拉住她。

女人惊呼一声,重重地跌在天狼的身上。

腰下传来锐痛,天狼深吸了一口气,调笑:“宝贝,反正都是要脱掉的,捡它做什么?”

女人挣扎了两下,挣扎不起,忽地笑了起来:“小家伙,看你年纪不大。活脱脱倒像是老手,你的手往哪啊”

“喜欢吗?”天狼在喘息,眼前又渐渐泛起了粉红,美狄亚坐在他的身上,浑身都像是在发着柔光。他狠狠地侧身,用力。

女人差点跌下去,娇呼:“哎呦。”又抚着天狼的脸轻笑,“瞧瞧这小可怜,满头大汗的,本来我没这个打算,倒是让你这个小鬼头,搅得我也起了兴致。”

天狼恍惚地感到柔软蹭着他的脸。

他咬着牙,双拳紧握。

女人没有得到回应,有些失望,磨蹭着他,在他的耳边轻声道:“真可惜啊,早知你这么对我的口味。我就该给你准备些好东西,而不是那个愚蠢的阿佛洛狄忒。那药,只会让你浑身无力,神志不清,就像坠入爱河的傻子一样,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只不过这样的你,却是没法让我快乐的。”

阿佛洛狄忒?爱神?这女人到底是何来历?竟然敢对自己用药?

“你叫什么?”天狼想问,然而问出口的却是,“你想知道什么?”

“我啊,想知道你那个小脑袋瓜里,到底都藏了些什么秘密。”冰凉的手指从天狼的额头,滑到他的唇角,带着一丝血腥气,继续向下。

天狼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了,迷蒙的微笑爬上他的嘴角,他觉得自己像是躺在充满香槟的游泳池中,周围是无数狂热的观众,巨大的虚拟屏上的美狄亚女神,对着他微笑,然后一件件脱去金色的礼服。

“好,你想问什么,我都告诉你”

正文卷 第六十二章 求婚(1)

天狼觉得自己在做梦。

鼻端是熟悉的月桂花的香气,身边是柔软的温热的身体,一个清脆的声音小声叫着:“恺撒!恺撒!”他闭着眼睛也知道那是谁。只是怎么可能?

他抬起手,手指沿着光滑结实的大腿往上爬,滑过细腻而妩媚的线条,直到触到他心仪已久的东西,捏了捏,比预想中的手感还要好。

“啪!”脸颊火辣辣地疼。这也太真实了些

他猛地睁开眼。

眼前愤怒的绿眸像是汹涌着波涛的深潭。

“无耻!”

天狼连忙抬手捏住了那带着风声挥下的手掌:“科妮莉娅?怎么是你?”

“不然你以为是谁?那个娼妇吗?”科妮莉娅愤然地道,另一只手掌也朝他的脸颊挥去。

天狼想抬手去拦,然而另一只手臂许是被压在身下太久,竟然麻痹了一瞬,抬不起来,边只好勉强侧过身体,科妮莉娅的那一巴掌就结结实实地打在了他的肩头。

天狼“嘶”了一声,推开了科妮莉娅:“你谋杀亲夫呢?狠心的女人。”

“什么夫?你胡说八道什么!”科妮莉娅怒声道。

天狼没理她,一边揉着发疼的肩头,一边打量着室内。

这好像是一个女孩的卧室?和这个时代罗马所有的卧室一样。房间不大,房间里唯一的家具,就是一张床,也没有窗户。墙角有一个盏落地的油灯,一旁摆着一个木架,上面挂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天狼觉得那大概是女孩的比基尼类的衣物?

天狼揉了揉额头,触到额角的伤口,皱了皱眉。看来之前他喝下阿佛洛狄忒,被骗进储藏室的事,并不是做梦。那个该死的敢给自己下药的女人呢?还有自己怎么会在科妮莉娅的房间里?

“疼吗?”

“废话,没看到出血了吗?”天狼对着灯光看着自己的指尖皱眉。不会感染吧?这个时代要是得了破伤风一类的,可就真的没救了。

“我是说,你的肩膀!”科妮莉娅提高了声音。

肩膀?天狼看向科妮莉娅,从那双漂亮的绿眸中,好像看出那么一点歉意。

他心里一笑,嘴上却冷哼:“你说呢?”

科妮莉娅转开了眼,嘴唇微动。

“什么?”

“%……&¥#”

“什么??我听不见!”

“对不起!!下流胚!”

天狼冷笑:“有你这么道歉的吗?下巴都翘到天上去了,还骂人!”

“谁让你摸我?”

“我摸你哪了?”

“你摸”科妮莉娅脸涨得通红,“总之你就是下流!”

天狼忿忿地道:“我刚才昏着,我怎么知道有人在我的身边。我刚醒来,就被人打,我冤不冤啊我!”

科妮莉娅怀疑地盯着天狼。

虽然骗骗漂亮的小姑娘也是挺有趣,不过天狼此刻没什么心情,他起身下床,走到房门口听了听,隐隐还可以听到宴客的音乐声。

“这是你家?”天狼醒悟,“今天是秦纳宴客?”

“今天是我生日!”科妮莉娅满腹怨气地道,“你来我家参加庆生宴,居然不知道是我的生日?”

呃这几天只要有宴会,他就会参加,至于那宴会是谁举办的,还有宴会的目的是为了什么,他根本没在意好吗?

不过这话可不能这么说出来。

“当然知道。”天狼打开门缝往外瞄了一眼,走廊上没有人,估计他现在溜出去,也没人能看到。

“你知道?那所有的人都在给我敬酒庆生的时候,你在哪?”科妮莉娅咄咄逼人地问。

他在哪?

对了,他不是被几个臭老头缠住了吗?

“我的生日礼物呢?”科妮莉娅又问。

天狼一愣,摸了摸身上,除了那几张青铜薄片,他连个铜子都没带。

“你根本没准备!”科妮莉娅冷哼。

“怎么可能!”天狼硬着头皮道,“礼物我当然准备了,就是刚才大概掉到花园里了,赶明我送你个更好的。”

天狼决定先溜为上。当一个女人怨气冲天时,最好的办法就是避其锋芒,迂回取之。

这时,一个人影出现在走廊的尽头,并且快步走来。看穿着是个女奴。

天狼连忙关上门。回头,看到科妮莉娅一脸不信地瞪着他。

天狼脸上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干什么这样看着我?真的掉了,我骗谁还能骗你吗?”

“真的?”

“当然。”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女奴大声道:“小姐,老爷让你换好衣服就去前厅。”

科妮莉娅皱眉:“干什么?告诉父亲,我困了,要睡觉了。”

“小姐,庞培大人来了,还带了礼物,老爷特意交代了,你一定要去。”

庞培?天狼沉了脸,看向科妮莉娅。

科妮莉娅看上去有些犹豫。

“小姐,你快点吧,大家都说那礼物很贵重呢,都等着你去了才能打开盒子看礼物。”女奴催促道。

科妮莉娅不得已应了一声:“知道了,你下去吧,我换好衣服就去。”

天狼侧耳静听,那女奴竟然就站在门口,不曾离去。

科妮莉娅已经站起,略整了整身上的长裙,又理了理头发,便向门边走来。

天狼冷眼看着她走至自己的近前,绿色的眼眸欲言又止地盯了他半晌,最后低声道:“我出去后,你就找机会离开这里,小心别再乱吃东西。尤其是那些哼,狡猾的娼妇。”

科妮莉娅说到最后,还是没忍住怨气,哼了一声,就去开门,然而天狼一把扯住了她。

“你干什么去?”

“我父亲叫我,你没听到吗?”科妮莉娅奇怪地道。

“不许去。”天狼沉着脸道。

科妮莉娅吃了一惊,大概她还从没见过天狼严肃的神情,一时又吃惊,又新奇,片刻后,她微笑了:“你吃醋了,恺撒。”

“胡说八道。”天狼板着脸道,将科妮莉娅拉回床边,坐下,“你哪都不许去。”

“那可不行。”科妮莉娅轻笑,“我要是不去,父亲还会派人来,到时候,你,可就藏不住了。”

天狼默不作声地盯着科妮莉娅。

科妮莉娅脸上的微笑慢慢地褪去,天狼的神情让她也有些紧张起来。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科妮莉娅,你喜欢我吗?”天狼目光沉沉地开口。

科妮莉娅脸红了:“我该走了。”

然而天狼紧紧地拉着她的手。她挣不开。

“我喜欢你,科妮莉娅。”天狼继续道,“所以我想知道,你喜欢我吗?”

血色涌上了科妮莉娅的耳根,她低着头扭捏喃嚅:“真的吗?”

“真的。你呢?”

“我我不知道,也许,大概,有吧”

天狼心里叹了口气:撒谎。

天狼的成就列表上还没有获得科妮莉娅芳心这个成就。所以这个小丫头在撒谎,又或者她只是有一点点喜欢自己,还没有全心全意地爱上自己。

只是眼前的情形,容不得他一拖再拖了。科妮莉娅价值1000点成就是一个原因,那个让他不顺眼的庞培是另一个原因,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他确实需要科妮莉娅家的财富。

想当初那小丫头和自己第一次见面时,就威胁自己,将来不要向她借钱。没想到当初被自己嗤之一笑的玩笑话,竟然一语成谶。如今他确实在盘算她的钱,尽管他心里也是一百个不情愿,但是他真的没法可想了。

天狼在心里再次叹了口气,自己大概是这十几个恺撒里,最为钱发愁的恺撒了。

天狼看着科妮莉娅娇红的脸颊,看着她如维纳斯的雕像般美丽的身体,心里也是一阵心动,他意识到即便自己比她多活了那么多的年岁,仍然会为美好的青春心生向往,仍然会为了世间的尤物心跳加速。

他抬起手,解她衣物。

科妮莉娅吃惊地压着天狼的手:“你做什么?”

“科妮莉娅,有人要杀我。”天狼的手静静地放在科妮莉娅的腰带上,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谁?”

“那个女人,那个给我下药的女人,还有她背后的组织。”

“那个娼妇?可是为什么?”

“不知道,也许是因为我正在做的事,干扰了他们的利益。”

“你是说你的守夜人的计划吗?”

“也许。”

“太过分了,恺撒,我认为你做的是对的,罗马的公民应该受到保护。”科妮莉娅愤愤不平地道。

“如果我就这样从你的房间出去,我会被杀死。”天狼面不改色地继续陈述。

“那怎么办?”

“我需要你的帮助。”

“好,你说,我都听你的。”

“把你的衣服脱了。”

“啊?”

“相信我。”

科妮莉娅在天狼的灼灼的目光下,满面通红地脱去了自己的长裙。

“维纳斯在海中初生时,也比不上你的美丽。”天狼赞叹,“现在躺到床上去。”

科妮莉娅狐疑地看着天狼。

天狼鼓励对她笑了笑:“听话,躺下。”

门外的女奴开始催促,天狼用手势阻止想起身的科妮莉娅:“别理她,让她叫。”

“可是”

“嘘”天狼开始松开自己的腰带,脱下了亚麻短袍,露出结实的肌肉。

科妮莉娅瞪大了眼睛。

天狼微笑:“满意吗?”

“马马虎虎。”科妮莉娅故意道。

天狼低笑一声,爬上了床。

科妮莉娅紧张地看着天狼躺在了自己的身边。

“科妮莉娅,你知道马略在替我向你父亲提亲吗?”天狼侧身躺在科妮莉娅的旁边,一手支着头,一手把玩着科妮莉娅的长发,她的发辫里编这月桂花,清香扑鼻。

“知道,不过我父亲似乎更中意你知道,你的年纪还不到结婚的年纪。”

“那你呢?你更中意谁?”

“我不知道。”科妮莉娅坦白地道,“庞培是一个很好的结婚对象。”

天狼冷哼了一声。

“不过,你比他更聪明,也更有趣,而且我喜欢你正在做的那些事。你在元老院的事迹,收编所有罗马盗贼的事迹,我都听说了。其实现在罗马至少有一半的贵女想嫁给你,而另一半,则想着离婚,然后嫁给你。”科妮莉娅说到这咯咯地笑起来。

天狼留意听着门外,女奴在门口不耐地走来走去。

“也包括你吗?”天狼支起身体,看进那绿色的眼眸深处,“在你的心里,也想嫁给我吗?”

“也许”科妮莉娅有些迷惑。

“也许,这会让你更加明确自己的心意。”

久等不见科妮莉娅出来,女奴正在犹豫要不要强行推门进去。

却看见秦纳带着一个男子走进了走廊。

“小姐,老爷来了!”女奴连忙敲门大叫。

被吻得意乱情迷的科妮莉娅猛地醒神,正要推开天狼。然而天狼扳回了她的脑袋:“专心点。”

“呜呜呜”

“别管他。”

秦纳皱眉看着门前的女奴:“小姐呢?怎么换个衣服这么久?”

女奴慌张地摇头:“不知道。小姐说她马上就好。”

一旁高大的年轻人笑道:“执政官大人不用着急,也许科妮莉娅想好好地打扮一下。”

秦纳皱眉,对女奴道:“进去看看。”

女奴怯怯地点头,慢慢地推开房门,然后僵在了门口。

“怎么回事?”秦纳不耐烦地推开女奴,走入房门,几秒之后,他怒气冲天地退了出来,摔上房门,大吼:“卫兵!给我叫卫兵!”

正文卷 第六十三章 求婚(2)

房间里,天狼慢条斯理地支起身体。

身下的科妮莉娅脸色嫣红,艳如海棠,红唇微肿,她揽着天狼的脖子,双臂柔弱无骨地攀在他的颈上,娇喘吁吁,欲言又止。

天狼拉过她的手指,极为情色地咬了一口:“等不及了吗?”

“下流”科妮莉娅似嗔似怨,又无限缠绵。

“然而你爱死了是不是?”天狼将那两条长腿从腰上推开,从容低笑,“一会见了你父亲,知道该怎么说了吗?”

“嗯,说我可能怀了你的孩子了。”

“真乖。”天狼捏捏她的脸颊,起身穿衣。温柔乡,英雄冢,就算是他,此刻也多有几分不舍。软玉温香在前,可惜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大人,您不能进去。”门外的女奴惊叫了一声。

天狼回头,一个男子一身亮甲脸带寒气,大步走了进来。天狼迅速伸手拉过丝绸的被单,掩住了科妮莉娅的身体。

那男子惊愕之下,脸色赤红:“恺撒!你竟敢!我杀了你!”

天狼跳了起来,他没来得及穿上短袍,所幸他有穿长裤的习惯,此刻才算是没有过于尴尬。

“庞培,我要是你,就转身当作什么也没看见,离开这里,也算全了你的体面。”天狼冷冷地道。

庞培拔出佩剑,恨声道:“恺撒!拔出你的剑,别让我像宰一条狗一样宰了你。”

“庞培,你住手!我不准你伤害恺撒!”科妮莉娅裹着丝绸的被单跳下了床。

庞培看了科妮莉娅一眼,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科妮莉娅,你怎么能?一定是恺撒这个卑鄙小人强迫你,你一定是被他强暴了!”

“我是自愿的!”科妮莉娅大声道,“庞培,你听清楚了吗?我是自愿的,把你的剑收起来!”

“我不信!”庞培嘶吼一声,举剑向恺撒砍来。

天狼连忙躲闪。

然而庞培的身材原本就比天狼高大,再加上本身骁勇,那把罗马剑劈砍起来呼呼有声,而房间里地方又狭窄,没有几招过后天狼便险象环生。

科妮莉娅大急,对着一旁发傻的女奴叫道:“还傻站着做什么?快去叫人帮忙!”女奴面色古怪地看向科妮莉娅:“小姐,老爷已经去叫人了,卫兵很快就到。不过小姐,到时候,遭殃的恐怕是恺撒啊。”

“那卫兵人呢?还不快些去催!还有你告诉父亲,就说庞培要杀了恺撒,如果恺撒死了,我也不活了!还有,告诉他,他未来的外孙也要活不成了!”科妮莉娅一边关切地看着场内情形,一边焦急地催促道。

女奴吃惊地应了,转身奔了出去。

庞培听到科妮莉娅的话,心中更恨,剑剑竟是要将天狼立毙剑下。

若不是天狼在上一场《勇者挑战》中被墨家钜子指导过身法,怕不是就要在狭窄的卧室里血溅当场了。

科妮莉娅这边急得冒汗,忽然想起之前看到恺撒脱外袍时,似乎看到他的外袍下藏着一把匕首。连忙回身在床上翻找起来,果然让她看到一把细薄的连鞘匕首,拔出一看,那匕首寒光逼人,竟然是把罕见的好刀。

科妮莉娅果断地握起匕首,忽又看到揉乱的床铺,微一咬唇,用匕首在掌心划了一刀。

那匕首本就锋利无比,这一刀下去,鲜血立刻就涌了出来,滴滴答答地洒在白色的床单上。科妮莉娅抽着冷气,觉得那血差不多够多了,才找了一块布巾将伤处包扎了。回身再看,庞培已经将恺撒逼在了墙角。恺撒这时脚底一滑,竟然不慎摔倒。庞培脸上浮起狞笑,双手举起罗马剑,狠狠地砍下。

科妮莉娅失声尖叫,扑了上去。

天狼的脚踹出一半,就被一个人影扑了个满怀,脑袋重重地磕在身后的墙上,疼得眼前一阵发黑,想骂脏话都骂不出来了。原本虚与委蛇了这么久,可以一举缴了庞培的武器的计划也彻底泡汤。

庞培本也是抱着这一剑,恺撒必须死的心态,狠命地斩下,然而科妮莉娅突然扑到恺撒的身上,让他也是大吃一惊,情急之下,强行扭腰转向,罗马剑重重地砍上墙璧,火花四溅。

“科妮莉娅,你疯了!”庞培先是一身冷汗,然后是心如死灰地悲哀。他拖着剑走到一边,重重地坐在床铺上,一低头,看到床单上醒目的血迹,呵呵地笑了两声,只是那声音听上去却像是哭一样难听。

“恺撒!恺撒!”科妮莉娅泪如雨下,拍着天狼的脸,“你醒醒,你怎么了,你不要死”

天狼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恺撒!”科妮莉娅大放悲声,“恺撒,你别死!我还没嫁给你呢,你说了你要娶我的,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庞培从双掌中抬起脸来,盯了地上的那对人儿一会,开口道:“哭什么?他又没死。”

“没死?没死为什么他一动不动?”科妮莉娅满脸的泪水,“庞培,你杀了恺撒!我不会放过你!”

庞培嗤笑了一声,累极了似的叹了口气:“科妮莉娅,我一心一意地娶你。你喜欢那玻璃瓶,我就花了一百万买来给你。你十八岁生日,我骑了一天的马才从战场上赶了回来,就为了能给你庆生。我对你掏心掏肺,可你怎么对我的?”

地上的天狼,悄悄地将手放在颈间的护身符上,查看自己的成就,1000点“获得科妮莉亚的芳心”的成就,在他的屏幕顶端闪烁。如今他的勇者排名又是第一位了。

庞培瞥着地上的天狼,冷笑连连。

科妮莉娅抽噎了两声:“我一没有说过我喜欢你,二没有给你任何暗示,我也没有邀请你来参加我的生日宴会,你凭什么责怪我?”

庞培回转目光,盯着梨花带雨的科妮莉娅,咬着牙点头:“好,对,你是没有说过喜欢我,但是你也没有说过喜欢恺撒对不对?如今你突然就和他”

“我早就喜欢他了,从见他的第一眼就喜欢。难道我喜欢他,还要大声喊出来让全罗马都知道吗?”科妮莉娅伤心地道,“如今恺撒死了,我也不活了。”说着科妮莉娅就举起手中的匕首朝自己的脖子割去。

庞培面色无波地冷冷瞅着。

本就醒着的天狼,自然抬手夺下了匕首,坐了起来。

科妮莉娅又惊又喜,扑到他身上大哭:“你吓死我了。”

天狼叹了口气,捏着她的双颊:“得到你的芳心可真不容易,差一点,我就意识毁灭了。”

科妮莉娅俏脸变形,含糊不清地道:“奴支时么?

“你亲亲老公我,现在要和岳父大人好好商量你的婚事。你呢,乖乖去把伤处重新包扎一下,小心感染。”

“唔?”

“还有,匕首是用来杀人的,不是用来自杀的。我的话你可给我记清楚了。别让我再看到你做蠢事。”

两个卫兵将天狼从地上扯了起来,推搡着向门外走去。

“唔?”

“照顾好我儿子~~”天狼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科妮莉娅看了眼床铺,露出狡黠的笑容。

这时,庞培走了过来,拉起科妮莉娅:“我看看你的手。”

“没事。”科妮莉娅连忙藏起自己的手掌。

庞培却不容抗拒地捏着她的手腕,打开了她匆忙包扎的伤口。

看了片刻,庞培再次瞥了眼那床铺上的血迹,露出了悟的神色:“其实恺撒没有碰你。”

“你胡说八道,说不定我已经怀孕了。”科妮莉娅硬着脖子道。

庞培冷笑:“你也不必骗我,既然你心里没我,我也不会再强求。只是这个恺撒年纪虽然不大,心眼却是太多。”说罢,又是一阵冷笑连连,也不知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穿好衣服,我们去看看那个恺撒,看他如何解释夜闯贵女的闺房,毁人贞洁。就算他再巧言善辩,这一次,难不成他还能将所有的执法官都贿赂了不成。”

科妮莉娅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

在古罗马,对于贵族来说,少女婚前的贞洁十分重要。如果女孩在婚前失了贞,这个女孩的父亲有权处死她的情人,并且将这女孩流放或者卖掉。

“秦纳就你一个女儿,一定舍不得责罚你的,不过恺撒嘛,呵呵。”庞培慢条斯理地道,“我倒要看看,这一次,他又能耍出什么花招给他自己脱罪。”

正文卷 第六十四章 求婚(3)

秦纳坐在主位上,面沉似水。

宴会厅里的客人已经散得七七八八,之前他一边遣人去召唤卫兵,一边已经找借口送走了宾客。此刻留下来的,有的是他多年来相熟的好友,有的则是找借口留下来看热闹的政敌。

这样一来,这大厅内的客人也有二三十个,且各个都是元老院身份贵重的议员,将这宴会厅里仍然坐了个半满。

天狼被卫兵推搡着进来,全身上下只穿着长裤和皮靴,精瘦的躯干上有道道红印,看那分布,像是女人指甲的杰作。有那议员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彼此间戏谑地低低议论。

“看到了吗?谁说恺撒没有礼物,他这是将礼物直接送到科妮莉娅的床上去了啊。”一个白头发老头摇晃着葡萄酒乐呵呵地道,“唉,我喜欢这孩子,颇有我年轻时候的风范。”

另一个议员嗤笑了一声:“这个恺撒真是无法无天。马略真是将他宠坏了。”

“我听说马略替恺撒向秦纳提过亲,不过恺撒的年纪还轻,所以秦纳似乎更中意那个庞培,这一下”

“呵呵,要我说,这恺撒的这手高明。俗话说机遇偏爱善断之人,我看这个恺撒比那个庞培有前途。”

“不过十五六的年纪,说前途什么,尚早吧。”有人冷笑道,“再说了,苏拉还没回到罗马,到时候这恺撒的前途是光明还是灰暗,还未可知。而庞培,却是苏拉信任之人,我说秦纳只要有点脑子,就不会选这个恺撒做女婿。”

“呵呵,现在可由不得秦纳了,我听说庞培和恺撒在科妮莉娅的床边已经打起来了。”

“是么?是么?情况是怎样的?”

一群议员加起来也有几百岁了,此刻竟凑在一起,对之前科妮莉娅卧室里发生的细节,讨论得津津有味。

秦纳的脸色更阴沉了。

卫兵将天狼推到大厅的中央,想让他跪下。天狼瞪着眼甩开了卫兵。

秦纳皱着眉摆了摆手。

天狼在宴会厅的中央站定,环视了一下四周,没有看到布鲁图斯,也没有看到什么疑似给自己下药的女人。

他暗暗皱了皱眉,转向秦纳,深吸一口气,脸上浮起亲热的笑容:“岳父大人,我听说这个月的月底,是个好日子,诸事皆宜。您看咱们是不是把婚礼安排在那个时候?啊,我知道,这筹备婚礼的时间是紧了点,不过没关系,我可以找人赶工。这婚礼仪式上该有的仪式和排场,一件都不会少。我还可以再出一百万银币,当彩礼。”

谁都知道恺撒刚将一套玻璃酒杯卖了一百万银币,所以他这话说出来,倒是没人怀疑。

秦纳冷笑:“你觉得我稀罕你的一百万银币吗?”

“那当然不会。”天狼断然地道,“不过这一百万银币虽然对岳父大人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对我恺撒来说,却是我的全副身家。如今我用我的全副身家来迎娶科妮莉娅,希望岳父大人,能看到我的诚意。”

秦纳的脸色微微缓和了一些:“恺撒,我并不怀疑你的诚意。只是你这一次做事太出格了。你坏了我女儿名声,让她背上不贞的名誉。将来不管她嫁不嫁给你,她在奴隶,在亲友面前,都抬不起头来。她将来的第一胎的儿子,会被质疑血统的纯正。恺撒,你可知按照罗马的法律,我可以不经法庭审判,就直接处死你。”

天狼的笑容微微僵了僵,不过随即又恢复了从容:“岳父大人说的不错。今晚这件事,确实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是岳父大人,我恳求您看在我和科妮莉娅两情相悦的份上,成全我们。”

秦纳沉着脸沉吟不语。

这时,科妮莉娅和庞培也来到了宴会厅。科妮莉娅披散着金色的长发,穿着一件轻薄的长裙,又裹了件火红的披风。看上去七分柔弱里,又带着三分刚强。

“父亲”科妮莉娅跪在了父亲的脚下,“父亲,我真的爱恺撒啊。您就成全了我们吧。”

秦纳仰天叹气:“傻女孩,你可知你这么嫁过去,虽是正妻,却是半点地位也没有。你将来的儿子能否继承家业,都是两说。这个恺撒,真是该死!”

科妮莉娅悲戚地道:“若真是这样,那也是我自作自受。若是不能嫁给恺撒,我这一辈子必将郁郁寡欢,悲苦一生。”

秦纳叹息着伸手抚摸了一下女儿发顶,目光有些闪躲地瞥了眼庞培。

庞培脸上浮起一个讥嘲的冷笑。看样子这条老狐狸是打算就这么算了?呵,那他庞培算什么?他之前给秦纳送的那么多贿赂,帮他在元老院里花去大把的银币打通人脉,又算什么?

庞培噙着冷笑看了眼在座的议员,这些人里面有秦纳的好友,但更多是苏拉一派的议员。而自己是苏拉看重的亲信。庞培上前一步大声道:“大半个罗马的权贵今天都在此处,各位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众位议员互相瞅了瞅,一位德高望重地老头开口道:“庞培,我们知道你也在求娶科妮莉娅,不过结婚这种事呢,讲的是两情相悦,强求不来。恺撒虽有不妥,但这件事,到底还是秦纳家的私事。恺撒虽然婚前坏人贞洁,但是他也愿意求娶科妮莉娅,我看这件事,就这么”

庞培冷笑:“呵呵,原来在众位议员的心里,这伤风败俗,大逆不道的丑事,都是私事。监察官大人,您怎么说?”

监察官的职责之一就是负责监察公共道德,这件事上,他最有发言权。

监察官本坐在人群的后方,和一旁的同事低低说话,之前大家议论八卦,他也没参与,此刻突然被庞培点名,监察官略一沉吟,站了起来。

“婚前失贞,男女双方都应该受到惩罚。不过”

“很好!”庞培迅速打断了监察官,接着问道,“克劳迪,你是首席执法官,你说,按照罗马法,恺撒坏人贞洁,该怎么判?”

克劳迪冷冷一笑,站起来大声道:“当以通奸罪,判处死刑!”

此言一出,众位议员脸色微变,低声议论起来。

“好!”庞培大喝一声,按着佩剑,走至天狼身旁,冷冷地盯了他一眼,然后转向秦纳:“执政官大人,我,格奈乌斯·庞培,愿意迎娶科妮莉娅,即便她已经失贞。我在西班牙的财产,我愿意取出其中五成,作为迎娶科妮莉娅的聘礼,前提是,您必须处死这个无耻之徒!”

天狼吃惊地看着庞培,压低声音:“哥们你不是吧?我用过的你也要抢?”

庞培冷笑,也压低声音:“你那些小把戏,骗得了秦纳,骗不了我。原本我还可以和你公平竞争,可惜你使出下三滥的手段,让我受辱,那你就必须死。”

“呵呵,戴绿帽戴得这么积极的,你还是我见过的头一个。”天狼呵呵冷笑,“不过我也告诉你,我的东西,没人能抢走,你小心别折了自己的手。”

科妮莉娅听到庞培的话,脸色发白地转过头来:“庞培,你说了不再强求于我的,你怎么?”

庞培冷笑了一声:“科妮莉娅,你已经失贞,我不嫌弃你还愿意用半副身家娶你,你当该感激涕零才是。”

说罢,又上前拉开科妮莉娅的斗篷,将她藏在身上的匕首连鞘摘了,冷笑:“这匕首,我先替你保管,省得一会,你又寻死觅活。”

科妮莉娅不知所措地看向天狼。天狼对她微微摇头,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科妮莉娅便伏在父亲脚边哀哀痛哭起来。

下方的议员有人小声道:“我听说庞培极为富有,他父亲是大地主,五成财产,可是大数目。”

“可不是吗?不过财产还是小事。最重要的是,庞培是苏拉的亲信。而苏拉,我听说他在希腊的战事,已经结束。说不定这一两个月,就能回城了。”

“是啊,到了那个时候,这罗马,怕是要变天了。”

秦纳此刻心中也是油煎一般。恺撒这个孩子,他原本是看好的。如果没有庞培,他大概最终也会选择和马略结亲的。只是现在的时机不对。

马略和苏拉之间原本就针锋相对,相容不下。尤其是在马略在元老院的议会上,公然要解除苏拉的军权后,更是势同水火,今后再没有和平相处的可能。

作为深谙政治,在元老院浸淫多年的秦纳来说,深知此刻并不是和马略绑死在一起的好时机。所以他才屡屡朝庞培表示亲近,并且任由庞培替他在元老院上下打点。

只可惜,他打的好算盘,却被他的傻女儿一朝尽毁。而这个恺撒,也是个人精,居然想借着此事,坐实联姻,将自己绑在马略这艘注定要有一场恶战的大船上。可恶啊,着实是可恶,却又该死的近乎高明。

唉,眼前的恺撒,他不想杀,不能杀,也不敢杀。

而庞培则在一旁,手按佩剑,虎视眈眈。得罪了庞培无疑就是就是得罪了苏拉,而苏拉那个人睚眦必报的性格

想到此处,秦纳背后生寒。

正文卷 第六十五章 苏拉、秦纳与庞培

秦纳此刻百转千回的心思,天狼虽不能猜个全中,但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历史上的秦纳之所以能当选执政官,很大程度上是马略和苏拉博弈的结果。那时苏拉在平民中的威望已经到了低谷,为了避免完全代表平民的护民官被选作执政官,同时也为了确保当选执政官的人不能是马略的支持者,苏拉干预了那次执政官的选举。秦纳的当选就成了平民和贵族两派利益权衡妥协后的必然结果。

在秦纳第一次当选了执政官后,苏拉立刻让秦纳向他表示效忠。他让秦纳搬着一块大石,走上罗马七峰中的最高峰,然后将石头扔下去。并且说,如果秦纳不能继续维持苏拉的好感,将会像这块石头一样被扔出罗马。

苏拉将秦纳当作一条没有威胁的狗,然而秦纳却用自己的实际行动给苏拉上了一课。

秦纳在对苏拉宣誓没多久,就坑了苏拉一把,将苏拉赶出了罗马。而马略能重回罗马第七次当选执政官,秦纳功不可没。然而马略当选第七任执政官后,没过几天就死去。留下秦纳面对苏拉的怒火。

88~81bc,罗马自意半岛同盟叛乱后,又发生了两次内战。分别叫做第一次苏拉内战sulla‘sfirstcivilwar(88–87bc)和第二次苏拉内战sulla‘ssecondcivilwar(82~81bc)。第一次内战是苏拉和马略的战争,第二次内战是苏拉和马略支持者的战争。在这两场内战中,罗马几度易主,战场在意半岛的同盟属地上进行,双方参战人数都超过数万人。那时的罗马也在两派的争斗中,多次遭到血洗,很多声名赫赫的罗马贵族死于非命,其中也包括恺撒的叔父。

然而这两次内战,苏拉都赢得了最后的胜利。坚持对抗到最后的秦纳死于军队叛乱。

那么这条世界线呢?天狼沉思地看着秦纳。

在这条世界线中,苏拉和马略的第一次内战,以小打小闹的形式爆发。虽然双方各自损失了相当多的元老院席位,但是还没有在明面上撕破脸。历史上马略公然夺取苏拉希腊远征军指挥权的事,也在自己的干预下,胎死腹中。

秦纳到目前为止,还是一个看上去毫无威胁的中立派。如果秦纳选择继续隐藏他的心思,那代表着他今晚将牺牲恺撒。又或者他会借着今晚的时机,挑明立场和苏拉决裂?

天狼觉得他有必要帮助秦纳下一个决定。

想到这里,天狼脸上露出他惯常的轻松的笑容。他先转身面对着下方的议员,目光从他们的脸上一一扫过。有那亲近马略的议员,会觉得恺撒此刻的目光充满了信任和友爱。而那些马略的敌人,则觉得此刻恺撒的目光像是在警告,又像是在宣战。

然后天狼转过身来,若无其事地看了身旁的庞培一眼。庞培冷着脸,冰冷地回视。

天狼朝庞培咧嘴一笑:“庞培,看来你真的是恨我入骨。”

庞培冷笑:“若是你处在我的位置,你也不会比我大度多少。”

天狼微微摇头,压低声音:“不,我不会,因为在婚姻上,你是个可怜虫。”

历史上的庞培被冠以(thegreat)的头衔,史称伟大的庞培。然而在婚姻上,确实是个悲剧。庞培这个可怜的孩子一共结了五次婚。第一个妻子是一个善辨的执法官的女儿,这场婚姻持续四年后以岳父被杀,岳母自杀,妻子被苏拉勒令离婚而告终。

第二任妻子,是苏拉的继女,那时这位继女已经怀有前夫的孩子,自然不愿嫁给庞培,庞培自己也委屈,可还得接盘。这位继女后来死于难产。

第三任妻子,倒是持续了十几年还生了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可惜被恺撒绿了。仍然以离婚告终。

第四任妻子,是恺撒的女儿尤利娅,就是科妮莉娅后来生的那一个。当时尤利娅已经订婚,庞培用自己的女儿庞培娅,从恺撒的准女婿那里换来了尤利娅。当然,那时的庞培和恺撒还处在三巨头联合统治时期,关系尚可。可惜尤利娅婚后没几年就死于难产,所生的女儿也没几天就夭折了。

庞培的第五任妻子,是克拉苏的遗孀。不过十分年轻,足以给庞培当女儿。这一次的婚姻似乎一反之前的政治联姻,充满了爱意。庞培在内战期逃难时,还处处带着这个妻子。然而这段婚姻仍然没能维持多久,因为庞培在那之后去了埃及,在那里,他的头颅被砍下,被当作礼物送给了恺撒。

总体来说,庞培的婚姻就是一场场政治博弈的结果,而眼前对科妮莉娅的求婚,也很可能是在苏拉的授意下进行的,是苏拉集团拉拢秦纳的手段。

所以天狼说庞培在婚姻上是个可怜虫,这句话虽然刻薄但却是一点错也没有。

只是这句话却彻底激怒了庞培,他迅速地朝天狼挥出了一拳,天狼灵巧地躲了过去。并在庞培短暂失去平衡时,一脚踹翻了他,趁机在他的脸上狠揍了几拳,直到卫兵上前扭住了天狼的胳膊,拉开了他。

“放肆!”克劳迪大喝道,“恺撒,你现在是待罪人的身份,你竟敢对贵族行凶?秦纳,你还在等什么?恺撒这样的无耻小人,就该立刻处死!”

秦纳想说什么,但是科妮莉娅拉着他的衣角,祈求地摇了摇头。

庞培从地上爬了起来,摸了一下脸,发现一手的鲜血,登时又气又恨。庞培穿着甲胄,天狼要是攻击他的其他要害,自然伤不了他。然而天狼坏心地就朝着他的脸下手,此刻庞培满脸的鼻血,鼻子又酸又痛,一张口,连嘴里都是血。一时也担心自己的鼻骨该不会是断了。庞培曾经见过被打断了鼻骨的战士,复原后那鼻子也是歪的,他自己又只有二十岁,正是自负英俊潇洒的时候,一时也有些慌了神。

秦纳连忙叫奴隶打来水,给庞培清洗。又让卫兵放开天狼,并责备道:“恺撒,这里不是战场,你也不是罗马的勇士,你有话要说便大声讲出来,动手打人是不对的。”

这段不痛不痒的责备,当然让在场的苏拉一派的议员不满,不过这里到底不是元老院而是秦纳的私宅,那些人尽管不满,却也没有大声地发出嘘声。

天狼冷笑,大声道:“大家可都看到了。是庞培先动的手,他想灭我的口呢。”

秦纳大吃一惊:“你说什么?庞培灭你的口?为什么?难道他有什么把柄,在你的手里?”

“当然有!”天狼大声回答。

众议员听到天狼的话,都吃惊地议论纷纷,猜测不已。

天狼噙着冷笑转过身,眼睛直视首席执法官克劳迪,大声道:“首席执法官大人,请问,在罗马,施展巫术,迷人神智,是什么罪名?”

首席执法官克劳迪微微皱眉,不明白天狼为何突然这么问,但他仍然答道:“铜表上有明确条文,施巫法或以毒杀人的,处死刑。”

天狼点了点头:“好,趁着执法官在这里,众位议员都是见证!我尤利乌斯恺撒,控告格奈乌斯庞培,他滥施巫术,迷我心智。而我和科妮莉娅今晚发生关系,就是庞培设计下的圈套,因为他想要置我于死地!”

天狼此番指控,实在是大出众人意料之外。就连科妮莉娅也张着小嘴,忘了哭泣,傻傻地看着天狼。

正在洗鼻子的庞培,滴着血水回头怒道:“恺撒!你胡说八道!”

克劳迪是在场的唯一一名执法官,接受天狼控诉,责无旁贷,此刻虽觉荒谬,仍皱眉道:“恺撒,你控告庞培,可有证据?如果没有证据,就是诬告,你将被处以巨额罚金。”

“当然有证据!”天狼掷地有声地回答。

正文卷 第六十六章 诬得一脸血

恺撒的一句“当然有证据”,科妮莉娅傻了,庞培傻了,就连秦纳也愣住了。

平心而论,恺撒的指控,秦纳是不信的。施巫法又不是那些做预言的祭司,闭着眼睛说自己听到了神谕,就可以招摇撞骗。在古罗马时代,施巫法只有最邪恶的女巫才能做到,而且这种玩弄神灵的行为,一旦被指控,就是死刑的下场。

秦纳觉得恺撒一定是被庞培逼急了,端看他刚才跳上去揍庞培时的凶狠样子,就知道他心里一定是恨极了庞培,才说出了如此荒谬的指控。于是秦纳皱着眉头,开始盘算如何将这个年轻胡闹的恺撒保下来。

这时,缓过劲来的庞培,一手用布巾捂住鼻子,一边大步走上前来,粗声粗气地道:“恺撒,我一直以为你虽然奸诈狡猾,手段下作,但总算还是个聪明人。没想到,你到了这个时候,竟是蠢得不可救药。你以为你在这里胡说八道,就能救了你的小命?我告诉你,就冲你诬告我这一点,今天不但你要死,你的家产也会被充公!”

卫兵拦在庞培和恺撒之间,让庞培不能对恺撒动手,只能隔着高大的卫兵,对着恺撒叫骂。

天狼从卫兵的肩头探出脑袋,大声冷笑:“家产?果然,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众位议员,你们也都听到了吧!这就是庞培设计我的理由,他就是看中了我的家产!”

庞培一听,气得够呛,然而鼻血一时还未止住,他也不能松开捂着鼻子的手,只能鼻音极重地大吼:“胡说!我看中你什么家产?你除了那几个破盒子还值点钱,你还有什么?”

天狼哈哈大笑两声。高举两根食指,朝庞培一摆,冲着议员们做了一个:“你们瞧瞧!”的手势,然后大声道:

“真是三句话不离你的目的啊,庞培!你做了这么多,不就是为了我那不肯卖出的几个盒子吗?为了得到我辛苦得来的宝物,你不惜勾结女巫,行使巫术,你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

庞培简直被气了个半死,他明明什么都还没说,怎么就让这个巧言善辩的恺撒给绕进了沟里,坐实了“罪名”?

庞培现在只觉得热血冲头,鼻血也是哗哗不止,一时头昏脑胀也想不出如何辩解,便大吼一声,提起拳头。

拦在中间的卫兵本是秦纳授意,再加上身材高大,虽然不敢和庞培动手,但是也不会让庞培打到恺撒。

而天狼躲在卫兵身后,继续大声叫道:“庞培,你这个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的奸诈小人!你先是给我下药,又故意引我岳父去科妮莉娅的卧房捉奸。你不断用言语挤兑我岳父,让他杀我。可惜啊,我岳父本就喜爱我,又怜惜我和科妮莉娅两情相悦,自然是要成全我们的。

恶毒如你,见此计不成,就又生一计!故意先对我动手,从而激怒我,逼我说出你下药的事实,你又可以反咬一口,说我诬陷,趁机夺了我的家产!

庞培啊庞培,你机关算尽,苦心谋算,费了这么大的周折,不就是为了我的那几个宝物?”

“你胡说!!!”庞培被卫兵拦着打不到恺撒,又不能捂住他的嘴,只能听着恺撒嘴里,没一句是真的指控。活活气得几欲吐血。

“其实那些宝物我不是不卖,只不过我要留着给科妮莉娅当新婚礼物。等我们结了婚,到时候只要我的爱妻点头,就是卖你一件两件也不算什么,你何苦连脸面都不要了,要和女巫勾结害人?”

“你,你,你!!”庞培喘着粗气,鼻血已经浸透了布巾,滴滴拉拉地洒在用马赛克铺成的地板上。将那头仰天长啸的雄狮图案也染得仿若双目泣血。

科妮莉娅掩面伏在父亲的脚边,肩头微颤。秦纳板着脸拍了拍她的肩,警告她不要笑得太过分。

在场的众议员,已经被这一波三折的戏目,闹得有些不知所措。

这恺撒的指控,虽然乍一听上去匪夷所思,但是这么被恺撒一桩桩说出来,又似乎有那么一点道理,而庞培听上去确实在步步陷害。

你看,庞培引着秦纳去科妮莉娅的卧房堵门,是事实吧?这是大家都看到的。

在卧房里,庞培几次想杀了恺撒,似乎是事实。

后来在大家的面前,庞培又率先对恺撒动手,虽然没打赢,倒弄得自己一脸血。恺撒说庞培这么做是为了激怒恺撒,说出庞培下药的罪行,虽然有些令人费解,但是似乎也说得通。

而且,庞培刚才确实三句话不离恺撒的那几个装着宝物的盒子,也似乎确实是十分惦记那几个盒子啊。

“你们说这庞培,该不会是真的和女巫勾结了,给恺撒下药行使巫术吧?”有议员小声议论。然而大多数议员的心思,似乎被其他东西牵引了去。

“哎,刚才恺撒说,只要他和科妮莉娅结婚了,那几个盒子里的宝物,他就打算卖出去,你们说是不是真的?”

“唔,我觉得很有可能,那一天恺撒的女奴拿出那几个盒子时,你们可都在场,恺撒当时明明是想卖的,后来似乎又改了主意。”

“有吗?”

“怎么没有,不信你问维希肯,他当时也在场,你说有没有?”

“我觉得,宝物本来就是讨女人欢心的,既然已经抱得美人归了,自然就用不上那些宝物了。当然是应该卖出去了,换成真金白银才是正经。”

众议员心满意足地纷纷点头:“不错,不错。”

克劳迪在一旁听得冒火,大声道:“不过是几件玻璃玩意,你们一个个也曾经是叱咤风云的人物,怎么如今如此肤浅?”

克劳迪是首席执法官,那自然在某种程度上还是有一些刚正不阿的,也有一定威望。故而众议员并没有对克劳迪的话动怒,倒是有议员拍着他的肩劝他:“克劳迪,你那天没来,是没见到那玻璃杯,真是宝物。对了,庞培不是带了那价值一百万银币的宝杯,给科妮莉娅做生日礼物吗?一会让庞培将他带来的盒子打开让你开开眼。你要是见到了那宝物,就会明白,我们为什么那么想买了。同时也就明白了庞培为什么花了这么大的心思,要杀恺撒,就是为了他那几个没卖出的盒子。”

“就凭恺撒几句话,你们这就判了庞培有罪了?”克劳迪冷笑,“我看这个恺撒才是个玩弄巫术的,你们一个个,都是被迷了神智了!”

正文卷 第六十七章 有情人终成眷ヽ(???)?(???)? 预祝脱单成功!

“够了!”克劳迪大喝一声,走上前去,将和卫兵扭在一起的庞培拉开,又狠狠地盯了一眼,站在一旁抱着肩看热闹的天狼。

“恺撒!你要控告庞培行巫,你就拿出确实的证据来,刚才你说的那些都是你的猜测,根本算不得什么证据。”

“呵,敢情,庞培几次三番,众目睽睽之下要杀我灭口,在执法官大人眼里,都算不得证据?执法官大人,不,首席执法官大人,您的心是不是长右边了?”

克劳迪微微一愣:“什么心?你什么意思?”

科妮莉娅扯着猩红的斗篷,抹着眼角,抽噎地道:“执法官大人,一般人的心脏,都是长左边的。”

克劳迪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所以呢?”

“所以”科妮莉娅低下头,拉着斗篷掩着半面,声音却极清脆而迅速地道,“您的心要是长在右边,那就是长偏了。”

偏?偏心?克劳迪回过味来。

下方的众位议员发出一阵低低的笑声。

天狼朝科妮莉娅暗暗翘了翘大拇指,科妮莉娅拉着父亲的袍角,还了天狼一个媚眼。

坐在上方的秦纳,自然将两个年轻人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但也只能一脸无奈地叹气。他又能如何呢?女儿大了,心里开始有男人了,处处都向着她自己的男人。他这个当父亲的是管不了了。

如今的他也只能往好处想,至少女儿的眼光还不错。她看上的恺撒,虽然年纪轻了点,但是论才智,论手段,论辩才,都比那个什么庞培强得太多。那个庞培,也是空长了一副仪表堂堂的好皮相,遇事就知道用拳头,没有半点谋断,不然也不会被恺撒当作猴子耍。

至于庞培身后的苏拉,原本就和他的政见相左,他也忍得够久的了。今天索性,就揭开了说清楚吧。

想到这里,从一开始就没怎么说话的秦纳,缓缓地开口了:“克劳迪,你是首席执法官,这恺撒控告庞培行巫一事,你已经受理了,就需当秉公断案。”

“那是自然。”克劳迪站在宴会厅的中央,傲然地道,“虽然我讨厌恺撒,但是我宣过誓要维护罗马的法律和公正,自然不会在这件事上对恺撒有任何偏见,更不会偏心偏袒。不过,我也不会因为恺撒是执政官的侄子或者女婿,就对他网开一面。”

“好,”秦纳微笑点头,呼唤奴隶搬了把椅子,放在宴会厅的中央,“今天就在我这宴会厅,首席执法官克劳迪,将审理恺撒控告庞培行巫案。而我,本年执政官之一秦纳,以及在座的诸位元老院议员,都是陪审。”

克劳迪深深地看了秦纳一眼。看样子秦纳这是要实实在在地站在恺撒的一边了?他又看向恺撒。恺撒还是一脸轻松的淡笑,整件事从始至终,就连庞培口口声声要秦纳处死他时,也没见他真正紧张过。

这个年轻人还真是克劳迪忍不住想,真是难得地有些胆色。这样的人若是假以时日,必将是闪耀在罗马上空的明星啊。

克劳迪弹了弹长袍,整肃了神色,端坐在了椅子上。

暴跳如雷的庞培被卫兵隔在一旁,此刻听到秦纳和克劳迪的对话,猛地发觉,那两人竟是谁也没提恺撒和科妮莉娅婚前失贞的事。竟像是都已经默认了两人的婚事。

再看下方的众位议员,一个个也是面带喜色,似乎恺撒和科妮莉娅两个人能结婚,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什么天大的喜事似的。

庞培一时心里又气又惊。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本来自己稳操胜券的事,怎么会突然就转了风向,不但让恺撒轻松脱了罪,还反手给自己安上了个行巫的罪名?

天狼站在一旁,冷眼瞧着庞培脸上青青红红的脸色,心中冷笑,又带着一丝怜悯。

庞培此刻懵圈,天狼表示十分理解。经历了几千年文化的洗礼,天狼深知人类这种生物所有的行为,常常和一个词紧密地联系在一起:利益。

从来没有永恒的盟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利益的一致,或者冲突。

元老院的那些贵族议员和恺撒的利益原本是不一致的,但是当天狼抛出一个并不存在,但却早已布下的诱饵——木盒中的宝物时,他们的利益就在某种程度上趋同了。他们都希望恺撒能够和科妮莉娅结婚,这样恺撒就会卖出他的宝物。

至于恺撒死后财产充公?呵呵,也就是庞培嘴上说说罢了。明眼人都看得出,别说马略还是本年的执政官,在平民心中颇有声望,断不会让肥水流了外人田。就是秦纳看在科妮莉娅的面上,也不会让恺撒死后再遭受这种不名誉的事。

既然所有的人都希望恺撒和科妮莉娅在一起,那么庞培是苏拉的亲信这一条,也就被众人无形地忽略了。

可惜此刻的庞培还年轻,他还不是那个嗜血凶残的“少年屠夫”,也不是那个手段狠辣果决的“伟大庞培”,他只是一个刚刚失恋的大男孩。他现在还看不透这一点,不过他迟早会想明白的。

庞培盯着那站在一旁,一脸轻松的恺撒,心里如冷水溅入热油,噼啪翻滚。

难怪,难怪,他暗暗咬牙,难怪就连那人也会特意嘱咐:你要替我留心恺撒。

*

罗马军营,帅帐,

木桌前俯视羊皮地图的那位大将,抬起头来。灿色的金发下,是一张线条凌厉,不辨喜怒的脸。

“你这次回去,除了我交代的那几件事,你必须办妥之外。还要一件事,我需要你留心。”

“是。”

“我听说罗马出了个了不起的少年,名叫恺撒。他不过十五六的年纪,却聪慧过人,行事老辣,对玩弄人心很有一套。你这次回到罗马,便替我好好看一看这个恺撒。”

“将军是想将这个恺撒收为己用吗?可是十五六的年纪,参军都太小。咱们罗马军团可不收十七岁以下的男孩。”

将军淡淡地嘴角上挑,手指在地图上缓缓地划过,越过巴尔干半岛,穿过地中海,经过意半岛南岸登录,最后停在罗马的城池那里,点了一点。

“要不要收为己用,不是你应该关心的事情。我让你留心他,是因为恺撒是马略的侄子。”

庞培略感惶恐地低下头:“是,将军。不过马略?那岂不是”

“未必。”苏拉没有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苏拉就是这样善于窥视人心的统帅。他的眼皮下,从来容不下一粒灰尘。“父子因政见不同,而兵戎相见的事,罗马的历史上也不是没出过。更何况马略只是恺撒的姑父。”

“是,将军。”庞培恭敬地垂首。对于苏拉这样的人,质疑从来都是多余的。如果你不想不明不白地死在某次战役中,你就要学会,什么时候应该闭嘴不言,而什么时候,又要恰到好处地开口。

“庞培,你知道我最缺的是什么?”

“呃”这个问题令庞培恐惧,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苏拉会缺什么?如果一定要庞培说的话,他会说苏拉缺的只是一顶皇冠。等苏拉扫清了罗马那些碍事的顽石后,他就是罗马的实权皇帝,而共和国将成为苏拉的帝国。

“我缺一个能替我收拢民心的人,一个出身贵族,却能拥有平民好感的帮手。”

“我”庞培感到隐隐的不服,收拢民心有什么难的,不过是多办几场斗兽表演,多发些免费粮食罢了。

苏拉一眼就看穿了庞培的所想,他从桌后走了出来,将手放在庞培的肩头,语音淡淡,却让庞培心中一热,接着后背出了一层冷汗。

“庞培,你是我的得力助手,我倚重你,就像倚重我的右手。但是在收拢民心上,你帮不了我。”

“是,将军。”

“你去吧。”

庞培行礼,向帐外走去。

身后传来苏拉若无其事的声音:“记住,没有我的命令。你不能伤害恺撒。”

*

“庞培!庞培!!”

庞培醒神。没有军帐,也没有苏拉,他正站在秦纳的宴会厅上。

正对面是坐在椅子上的首席执法官克劳迪。秦纳和科妮莉娅已经起身坐到了两侧的客座上。而那个该死的恺撒,就站在不远处和自己站了个并排。两个卫兵各站在自己和恺撒的背后。看样子,如果自己再想和恺撒动手,这两个卫兵就会毫不犹豫地扭住他们。

克劳迪皱着眉看着庞培:“庞培,对于恺撒控告你行巫一事,你如何应答?”

庞培深吸了一口气:“我没有行巫,是恺撒他自己毫无廉耻!我要反控他诬告。”

克劳迪转向天狼。

“恺撒,你控告庞培行巫,可有物证人证?”

天狼笑了笑:“物证人证都有。”

庞培匪夷所思地瞪着恺撒:“你是不是疯了?”

天狼朝庞培咧嘴一笑:“庞培,你下药的瓶子还藏在你的身上呢,麻烦你自己拿出来吧?”

正文卷 第六十八章 物证与人证

听到恺撒说庞培的身上还带着下药用的瓶子,所有人的目光,不禁都集中在庞培身上。庞培又是惊怒,又觉荒谬,当下伸展双臂大声道:“我身上到底带没带那什么下药的瓶子,一查就知。”

克劳迪点头:“好。”示意卫兵上前去检查庞培。

庞培穿着甲胄,要检查当然得先脱了胸甲。庞培的胸甲是一片片铁甲用皮带和锁扣连接在一起的,穿卸都极为麻烦。天狼在一侧,手指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当整片胸甲都脱下来的瞬间,众人忽然听到叮当一声脆响,什么东西从庞培的胸甲里掉了出来。

“快看!”科妮莉娅惊叫了起来,“药瓶!”

庞培大吃一惊,脸上突然褪去了血色,像是见了鬼的神情,盯着那卫兵从地上捡起一根食指大小的细颈铜瓶来。

“这不是我的!”庞培好半天后,才回过神来大叫。

克劳迪已经从卫兵的手中接过铜瓶打量。这铜瓶要论做工,也就一般匠人的水平。瓶身没有花纹,瓶底也无通常应该纹有的匠人的印章。此刻瓶口敞着,里面原来盛着的东西已经不知所踪,只露出芦杆粗细的黑漆漆的洞口来。

克劳迪小心翼翼地凑近一闻,皱了皱眉:“庞培,这里面原来装的是什么?”

庞培直着眼睛,盯着克劳迪手里的瓶子,在克劳迪问了第二次后,方才道:“我怎么知道!这根本不是我的东西。”

“不是你的?为何在你的身上?”天狼冷笑,“你该不会想说又是我栽赃你?”

庞培确实想这么说的,不过被天狼抢先说了出来,一时语塞。

天狼又道:“你从一见我就喊打喊杀,我哪有机会将那瓶子放在你身上?”

说的也是,庞培也觉得疑惑,难道是庞培的目光不由得去看科妮莉娅。

科妮莉娅惊讶地指着自己的鼻子:“你怀疑我?庞培,我什么时候靠近过你一尺以内?既然我没有靠近过你,又如何将那瓶子放在你的身上?”

说得好有道理

庞培也想不通,呼吸不由得粗重起来,他原地转了一圈,忽然转身朝那帮自己脱盔甲的卫兵吼道:“

一定是你!”

那卫兵隶属于秦纳,对庞培的指责也只是面无表情,连看也不看他一眼。

一旁的秦纳这时沉着脸道:“庞培,你是在指责,是我授意陷害你吗?”

“当然不是。”庞培混乱地摇了摇头,目光又落在克劳迪手中的瓶子上,喃喃地道,“这根本不可能。”

克劳迪微微皱眉:“庞培,这瓶子是从你身上掉下来的,如果你不能提出有力的反证,我将支持恺撒的举证。”

“不!”庞培大吼一声,“我是被陷害的!”又转向天狼大吼道,“恺撒,你这个奸诈小人!我不知道你是如何将瓶子放在我身上的。不过我可以肯定的是,这一定是你捣的鬼!”

天狼冷哧:“首席执法官大人,眼前证据确凿,庞培还如此抵赖,看来他还是心存侥幸,不肯认罪。那么,我想请执法官大人允许我请人证上庭。”

“我允许。”克劳迪冷声道。

天狼转向科妮莉娅对她点了点头。

科妮莉娅站起来,声音清脆地道:“人证就是我家一个新买的女奴。今天晚宴时,就是她悄悄前来找我报信,说恺撒遭人暗算。我得知消息赶去的时候,恺撒已经被药迷晕,那下药之人趁黑逃跑了。我虽没看清到底是谁下的药,不过下药这件事是谁指使的,那女奴知道得很清楚,只要叫她来问话,这件事就能立刻分辨明白。”

克劳迪点头,挥了挥手,示意一名卫兵去唤那女奴。

卫兵急匆匆地去了。宴会厅中的众人小声地议论着案情。而克劳迪面前的原告和被告,则互相瞪着眼睛。

“恺撒,你好狠毒。”庞培冷笑道。

“比不上你。”天狼冷冷地回敬,“下药行巫这种事,你干得出,我可干不出来。”

“别装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当初在西郊盗贼鼹鼠那里,抓了一个女巫,至今还下落不明。想来,也是被你藏在哪里了吧?”庞培嘲弄地道,“千万别告诉我,你藏着那个女巫,是因为爱上了那个老女人。”

天狼露出惊讶的表情:“你监视我?”

“呵,闻名罗马的新星,我怎么也得好奇一下吧?”庞培压低了声音,凑近了天狼,“实话告诉你吧,恺撒。就算你今天真的找来了人证,你也不能将我怎么样!”

“这么说,你是承认,你是下药行巫的主使人了?”

“呵,我有说过什么吗?”庞培大笑着后退,“恺撒,我期待你一会的表情,千万,千万,别让我失望!”

天狼皱起眉头。

这时,卫兵从宴会厅外,快步走了进来。大声回禀道:“诸位大人,我们在花园里发现一具女奴的尸体,是割喉致死。经过询问,她就是科妮莉娅小姐口中的,新买的女奴。”

“什么?”科妮莉娅低低地惊呼一声,忧心地看向天狼。

听说花园里死了人,众位议员都有些不安起来。

秦纳面沉似水,吩咐卫兵去召集所有的人手,搜查整个府邸,任何可疑人物,一律抓起来再说。而秦纳的十二名法定刀斧手,也在听到命令后迅速赶到了。一字排开,护卫在秦纳的后方。

看到这十几名满身肃杀之气的刀斧手,众位议员的心才定了下来。

庞培哈哈大笑:“恺撒,看来你的人证,没了。单凭一个破瓶子,你就想指证我行巫?你是不是真当罗马是你们的天下了?”

庞培这话说得恶意满满,竟是连马略,秦纳,一起骂了进去。

天狼盯着庞培得意的嘴脸,心里一阵气恼。真是棋差一招,他之前就应该交代科妮莉娅,先将那女奴保护起来的。

这时,宴会厅外又传来人声。

众人扭头看去,当先的一位,身材高大,身披镶边长袍,面目严厉,他一边大步走进宴会厅,一边朗声道:“谁说没有人证?”

十二名满身肃杀的刀斧手跟在那人的身后,迅速填满了宴会厅。再后面,跟着一个十六七岁,样貌果敢的年轻人,他的身侧,还有一个美貌的妇人。

科妮莉娅吃惊地小嘴微张:“这不就是那个娼妇?”

正文卷 第六十九章 塞维利娅

马略的出现,让天狼精神一振。

至于布鲁图斯这个见色忘友的小子,天狼狠狠地给了他一个白眼。而他身边的美妇人,唔有点眼熟,但是想不起来。

对了,马略说的人证在哪?

看到马略进来,众位议员立刻意识到,今晚的重头戏就要来了。一个一个都端正了坐姿,对八卦的兴奋里,又带着三分对未来局势的不安。

科妮莉娅立刻乖巧地站了起来,将秦纳身边的位子让了出来,自己则站在秦纳的身侧。然而马略却并没有在秦纳身前停留。只是路过秦纳时,同他微微点头致意,眼神略作交流,便直接走上了主位,稳稳地坐在了那里。

首席执法官克劳迪见状也只得站了起来,有些微微的尴尬。秦纳既然让他将宴会厅当成法庭,那这法庭上只能有一个人有最高权力,那就是身为执法官的他。就算秦纳是这里的主人,也得坐到客席上,以旁听的身份听审。

然而马略却是个不讲规矩的。他一到这里,就坐到了主位上,完完全全是掌控法庭的姿态。再加上那分布在两侧,隶属于两位执政官的,二十四名浑身上下都是杀气的刀斧手,让克劳迪倍感压力。一时站起来也不是,坐下也不是。

“克劳迪,我就坐在这里,看着你审。”马略面无表情地道,“你只管审案,就当我不在这里就好。”

克劳迪抹了抹额头。他倒是想当马略不存在,可是可能么?马略啊马略,既然你打算旁听,就应该像秦纳一样坐到旁听席上去。你坐在我身后算是怎么回事?这是监视,还是监督,还是威胁?

马略说完,便不再理睬面色难堪的克劳迪,他瞥了眼面前的小几上,还有一些瓜果和酒杯。他摘了颗葡萄放进口中,朝远远躲在角落里的女奴招了招手:“倒酒。”

克劳迪更想骂人了。法庭上竟敢喝酒?哪怕是旁听的身份也太过分了!

天狼觉得有必要在克劳迪气得脑溢血之前,先解决这桩案子,于是上前一步道道:“尊敬的执政官阁下,”然后又小声含笑叫了一声,“姑父。”

马略朝天狼点点头,身体闲适地歪着,手肘支在膝盖上,嘴里嚼着葡萄道:“我最近一直在忙筹备希腊远征军的事,对你少了些关注。听说这一阵,你搞出不少大事来?”

“没什么大事,都是小打小闹。”天狼异常谦虚地道。

马略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呵”:“守夜人,罗马市民的保护者,冉冉升起的新星,全体罗马盗贼的主人,还让一百多位公民自愿卖身与你为奴。恺撒,你管这些叫小打小闹?”

天狼“憨厚”地呵呵。

“不过罗马就是需要你这样的人。正如罗马市民需要真正关心他们利益的执政官。”马略吐出葡萄核,给天狼定了基调,“干得好,孩子。现在告诉我,你现在有什么麻烦?”

“姑父,有人想要谋夺我的宝物,而且还想杀我!”天狼大声答道。

“哦?谁这么大的胆子?”马略故作震惊地挑起了浓眉。

克劳迪和庞培在一旁听着这两人一问一答,一唱一和,都是一脸的黑线。庞培那自马略带人进入宴会厅后,就变得阴郁的脸色,更加阴沉了。

克劳迪虽然知道马略明知故问,但仍得答道:“执政官大人,恺撒确实控告庞培行巫陷害,谋夺家产。不过此案还在审。”

“还在审?”马略露出惊讶的神色,“这都后半夜了,还没审出个结果来吗?”

我这不是后半夜刚开始审吗?这才审了没半个小时,你就来了。克劳迪郁郁地看着马略:“庞培的身上已经发现了下药用的铜瓶,但是庞培反控恺撒栽赃,因此还需要更多的证据才能定案。而恺撒这一方的人证,又突然死去。现在”

“人证死了?怎么回事?”

“被庞培派人灭口了。”天狼迅速答道。

“胡说!”庞培大喝,“我一直都在这里,哪里有时间去派人灭什么口。”

“你人在这里,但是你的同伙在外面。”天狼反唇相讥,“庞培,你竟然用这个理由给自己辩护,你是不是当在座的议员都是傻子?”

“胡说,我根本没什么下属,我这次回来,除了府邸里原有的奴隶,我一个属下都没带!”

“呵,谁都知道你庞培财大气粗,想杀个女奴需要用自己的手下吗?收买个杀手对你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吧?”

“杀手?我倒是真想找一个。可现在罗马还有杀手吗?所有的盗贼都成了你的奴隶了!我上哪去找杀手?”

呃天狼挠了挠自己的脸颊,好像是这么回事。“说不定是你的门客。”

“我家在罗马的门客,自从我们离开罗马后就解散了。”庞培冷哼道。

这样啊

天狼看了眼宴会厅外,那漆黑的花园,拧起了眉。

克劳迪看了看两人,这时开口道:“恺撒,如果你不能提出更有力的证据,这件案子我就不能宣判,只能推迟到你重新找到更有利的证据”

“慢着!”主位上的马略放下手中的酒杯,微微冷笑,“克劳迪,别这么心急。我不是说了我有人证吗?”

克劳迪惊讶地看着马略。

庞培的脸色阴沉如乌云,几乎能滴出水来。

马略朝布鲁图斯那里挥了挥手:“布鲁图斯,让人证上前来。”

布鲁图斯躬身称是,然后扭头对他身边的美妇人低低说了一句什么。那美妇人抬起手,充满爱意地摸了摸布鲁图斯的脸颊。布鲁图斯眼光复杂地看向天狼。天狼又是惊奇,又是疑惑。

他看着那美妇人腰身款摆地朝自己走来,依稀仿佛觉得眼熟,然而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站在秦纳身旁的科妮莉娅,看着那美妇人万种风情的神态,撇了撇嘴,转眼又看到天狼眼睛发直的发呆神情,顿时撅起了小嘴,大声咳嗽。

天狼闻声,投给科妮莉娅一个安抚的眼神。

美妇人这时已经走到天狼的身前,对着他微微一笑。那笑容既不撩拨,也不卖弄,只是一个成熟女人的温和的微笑,却将一个女人美丽的风情,毫无遗漏地展现出来。

天狼心中诧异,这是哪里来的尤物?接着又浮起淡淡的遗憾。可惜,这女人和布鲁图斯关系匪浅。如果布鲁图斯是为了这个女人,今晚没有及时出现,虽然仍是混账,但却也情有可原。

“嗨,恺撒。”美妇人微笑道,“我们又见面了。”

“我以前见过你吗?”如果见过,那也肯定不是在自己成为恺撒之后。

“哎呀呀,真伤心,就在几个小时前,你还说我很美,为了我做什么都愿意。”

啊?天狼吃惊地后退一步,“是你?”

“对啊,是我。”美妇人微笑着抬起手去摸天狼的脸。天狼连忙偏头躲开。布鲁图斯尴尬地咳嗽。科妮莉娅看上去快哭了。

“唉,你和你父亲一样英俊。”美妇人的眼睛里流露出怀念的神情。

父亲?天狼盯着这美妇人,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他不由得去看布鲁图斯,布鲁图斯避开了他的目光,垂下了头。

“你是?”天狼匪夷所思地道。

“我叫塞维莉娅,曾经是你父亲的”美妇人说到这里顿了顿,若有所思地抚摸着自己圆润的耳垂轻笑了一声,“秘密情人。”

天狼恍然。

原来她就是价值一千点成就的塞维莉娅,历史上恺撒最宠爱的情人。曾经大胆地将火热的情书递到元老院的议会上,被高声当众宣读。又在恺撒被刺事件中,起到了微妙作用的祸水。历史上塞维莉娅的儿子和女婿都是刺杀恺撒的同谋,均在屋大维等人的复仇清算中,死于非命。而这个塞维莉娅,却能逃过一劫,且在豪宅中得以善终。不得不说,历史上的塞维莉娅是个有手段,有头脑,且十分懂得利用自己优势的聪明女人。

而在这条世界线中,天狼带着一种复杂的心情,打量着面前风情万种的女人。

她是布鲁图斯的母亲,是恺撒父亲的秘密情妇,还是对自己下药的间谍。

对了,最重要的,她就是马略带来的人证!

正文卷 第七十章 军事法庭

“你是人证?”执法官克劳迪狐疑地打量着塞维莉娅,“你和庞培是何关系?”

“我和庞培原本没有任何关系。”塞维莉娅沉静地回答,“我只不过是个可怜的妇人,被自己的男人遗弃,靠着被施舍的一个小农庄才没有饿死。不过请不要误解,我并没有心存怨恨,我的男人,他其实是个高尚的人。”

说到这里,塞维莉娅讽刺地微笑了一下:“他爱我,迷恋我,但绝不会为了我和他那个体弱多病的妻子离婚。即便我为他生了一个儿子,他也不愿意给我儿子一个姓氏。”

塞维莉娅回头看了眼布鲁图斯,温柔地道:“我从没觉得我对不起任何人,即便是那个男人的妻子。但是我却对不起我儿子,我做梦都想让我儿子堂堂正正地走在人前,而不是管那个女人的儿子叫主人。”

众人从塞维莉娅的言辞中,隐隐已经猜到了她口中的高尚的男人是谁,还有那个私生子的身份。他们小声地议论纷纷。

科妮莉娅吃惊地看看天狼,又看看布鲁图斯,忽然大声道:“布鲁图斯,这件事里,你又扮演了什么角色?难道你也是庞培的帮凶?”

布鲁图斯的脸涨得通红,但却没有说话。

天狼正想出声阻止科妮莉娅的指责,然而塞维莉娅已经神情严厉地抢先道:“科妮莉娅小姐,指控说出口容易,但就像是射出去的箭,就算收回也会造成伤害。你是贵族家的小姐,想必你的家教应该教过你这些基本的礼仪?”

科妮莉娅面露不忿,正想反驳,不过秦纳对她微微摇头,科妮莉娅嘟着嘴不说话了。

克劳迪这时皱眉道:“塞维莉娅,你说你是尤利乌斯的情妇,你又想让你的私生子儿子正名。说起来,似乎你更有谋害恺撒的动机。毕竟他就是你嘴里的,那个女人的儿子啊。”

塞维莉娅微微冷笑:“执法官大人,我的话还未说完,您就这么等不及地替庞培脱罪吗?”

克劳迪沉了脸色:“当心你的说辞,塞维莉娅。侮辱执法官,我可以立刻判你鞭刑。”

塞维莉娅抚弄着头发叹息:“哎呀,我一个孤苦无依的可怜女人,站在这满是贵族和权贵的大厅上,吓都要吓死了,哪还敢侮辱执法官大人您呢。再说了,我今天来是做人证的,执法官大人,您官威这么大,我吓得腿都软了,哪还敢说实话。”

说着塞维莉娅较弱无力地晃了两下,就朝一旁的天狼靠去。

天狼额头黑线地扶住了塞维莉娅,口中却道:“执法官大人,您这样恐吓我方证人,是在袒护庞培吗?”

克劳迪气得牙痒,一个两个都往他的头上扣屎盆子。你们不要名声,我还要呢!况且他克劳迪好歹是首席执法官,就算想徇私舞弊,也不能在法庭上公然这么做不是?一个个都将他说的这么低级,着实可恶!

不过他可以呵斥塞维莉娅,却不能呵斥恺撒。毕竟这法庭上,还坐了两位罗马权力最大的执政官。而这两位还都是恺撒的亲戚。克劳迪他就算再怒,心里也只能忍着。

“证人继续!”克劳迪黑着脸冷声道。

塞维莉娅朝天狼微微一笑,站直了身体,继续道:“我前面说了,我虽然不甘心,但是对我男人,对他的继承人恺撒,并无怨恨。只是前几天,庞培突然找到我,他支付了我一大笔银币。还许诺,将来恺撒死后,我儿子布鲁图斯会继承尤利乌斯的姓氏,成为尤利乌斯家的族长。所以,我就一时糊涂,听了他的吩咐,今晚来到了秦纳执政官的府邸,配合庞培用药。”

“什么药?”克劳迪追问。

“这我并不清楚。那药我也并未经手。药和下药的女奴都是庞培准备好的。我的出现,也不过是为了分散我儿子的注意力,方便庞培更好行事罢了。当时,我看到恺撒喝了女奴准备好的药酒,就按照庞培事先的吩咐,上前将恺撒带到一个无人的房间里。在那里,我将等待科妮莉娅对恺撒的搭救,这样庞培就可以进行他的下一步行动。”

克劳迪盯了塞维莉娅半晌。

塞维莉娅淡笑道:“执法官大人可是怀疑我的话?庞培到我的农庄找我,虽然未带随从,但是他那身亮甲,骏马,在我们那个乡下地方可是招眼得很。大人若是不信,大可派人去我的农庄那里询问。是真是假,一问便知。”

克劳迪看向庞培。庞培阴着脸,冷冷地盯着塞维莉娅,竟然没有反驳。

克劳迪沉吟了片刻,开口问道:“庞培,塞维莉娅的话,可是真的?”

庞培嗤笑了一声,并不作答。

克劳迪又问:“庞培,可是你指使女奴给恺撒行巫下药,意图谋害?”

庞培依旧沉默。

克劳迪耐心地等了片刻,终是忍不住道:“庞培,你再拒不回答,本执法官只好当你默认对待。你可知指使行巫下药,也是死罪?”

庞培扬起下巴,转开了眼。

天狼微微皱着眉头。庞培这一副,随便你们怎么说,我无所谓的姿态,倒是让天狼心里起了疑虑。难道这个庞培还有什么后手不成?再联想起那死于非命的女奴,天狼心里也涌起了一股隐隐的不安。可是如果能将庞培一举按死在这里,那将省了他今后多大的麻烦啊。就凭这一点,他说什么也不能让庞培今天毫发无损地走出这里。

天狼想到这里,盯了眼坐在上方的马略,又对一侧的秦纳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

马略自然会意,冷冷地开口:“看来案情已经很清楚了。克劳迪,请宣判吧。”

秦纳也冷声道:“证据确凿,庞培也认罪。克劳迪,你还拖延什么。”

既然两位执法官都已经表态,下方的众位议员不管是不是做样子,也纷纷点头表示同意。就算有那苏拉一派的,此刻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发言。

克劳迪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他看了眼站在那里,一脸“正气凛然”的恺撒,心里一阵如针扎般的难受。然而此刻不管他和苏拉是否同一阵营,是否有心袒护庞培,在人证物证俱在的情况下,他也只得如实宣判。

“作为首席执法官,我,克劳迪,在此宣判,关于恺撒控告庞培行巫下药,意图谋害一案”

这时,宴会厅外突然传来叮当的兵器磕碰声。

克劳迪的宣判嘎然而止,吃惊地看着宴会厅外。

“执法官大人!”宴会厅外传来铁甲的铮鸣声,一位军官身穿亮甲,披风血红,大步走了进来。

“我奉统帅苏拉之名,前来提押庞培。”

“提押?为何?”秦纳沉着脸站了起来。

“庞培是将军的麾下,犯了事,也是军事法庭审判,还请几位大人原谅!”

天狼恍然,原来这就是庞培依仗的东西。军事法庭。那是独立于罗马司法系统之外的法庭,在当前的形势下,也可以说,那是苏拉的私人法庭。

正文卷 第七十一章 军事法庭(2)

庞培脸上的冷笑不断地扩大,最后变成狂妄的大笑。

他走近天狼,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恺撒,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一个小小的贵族子弟而已,哗众取宠的猴子罢了!马略的侄子?秦纳的女婿?哈哈,有什么用?我自费招募了三个军团,献给苏拉。如果不是我年纪太轻,我会是苏拉的第一副将!就凭你,也想搞倒我,哈哈!痴心妄想!!”

天狼连眼神也欠奉。

庞培由什么起步上位,做过哪些“好”事,最后的命运是什么,天狼比庞培他自己还清楚。因此,面对庞培嚣张的挑衅,天狼连眼神都没有多分他一点,更没有将那幼稚而低级的叫嚣放在心上。

虽然天狼一直都很想在这里一鼓作气碾死庞培,省去今后的诸多麻烦。然而目前的形势来看,未来的“伟大的庞培”还没用尽他的运气。要想提前碾死这个讨厌鬼,天狼他自己还得再加把劲。

因此天狼直接忽略了身边的庞培,而是仔细地打量着闯进来的罗马军官。

这位军官三十多岁的年纪,正是一个军人的鼎盛时期。头盔下的脸,几分冷酷,几分强硬,他的身材高大结实,浑身上下甲胄价值不菲,可见出身必然是贵族。

和普通罗马士兵穿着片甲不同,这位军官穿着鳞甲,其上镀银。头盔上一排横向的红缨尤其醒目。他的左肩斜挂着鲜红的披风,一个金制的荣誉徽章将之固定在鳞甲上。数个拳头大小的军事荣誉徽章,点缀在他银亮的胸甲之上。他的腰带华丽无比,上面镶着兽头和银制的钉扣。让天狼更加留意的是,他的腰带左侧佩剑而右侧配匕首,这和普通士兵是截然相反的。

根据天狼被提前灌输的历史知识,天狼判断面前的军官,是一名百夫长。而且从他佩戴的众多荣誉勋章来看,他是一名资深百夫长。在任何一个军团中,一名资深百夫长都是极珍贵的财富。此刻,这名百夫长敢只身闯进大厅,且以最华丽的仪仗穿戴,向两位执政官要求提押庞培,也是仗着自己的军功罢了。因为在罗马,军功绝对是比出身更有分量的东西。

但凡受过战争洗礼的人,身上总是带着股迫人的铁血气息。那是用无数人命堆出来的冷酷和无情。这一点,面前的这位军官完全将之表现了出来。

他站在大厅的中央,面对罗马一半的最高权贵,面色冷静,毫不动容。就连坐在主位上的马略倾身向前,压迫地盯着他,他也身姿笔挺,气势毫不示弱。

“苏拉只派了一个百夫长,就想从我的手里,提走谋害我侄子的要犯?”马略坐在上首,前倾身体,手肘搭着膝盖,阴冷地道,“苏拉是不是忘了,他已经不是执政官了?”

百夫长毫不畏惧地答道:“执政官大人,统帅的副将,赫拉克大队长正等在营地里,准备对庞培进行军事审判。如果两位执政官大人以及首席执法官大人有兴趣的话,不妨一同前去。”

离开罗马城,进入苏拉的军营?当他是傻子吗?马略呵呵地冷笑了一声。

首席执法官克劳迪对有人从自己的手上截案子当然也不满,但是首席执法官不能离开罗马城,这是首席执法官的义务。便也只能冷哼道:“不必了。”

天狼环视了一下众人的神色,发觉众人对苏拉提出军事法庭一事,竟然都没有反驳,就知道以军事立国的罗马,军权几乎代表了一切。只要军事力量插手,什么私法,公法,万民法,统统都得靠边站。

天狼微一沉吟,开口道:“苏拉将军要对自己麾下的将士,进行军事审判自然有他的有道理。只是不知道苏拉将军本人,是不是也将参加军事法庭的庭审?”

相对于庞培会不会逃脱罪责,天狼其实现在最想知道的是,苏拉的人怎么进了罗马城?又进了多少。而苏拉本人,准确地说,是苏拉的军团,又距离罗马还有多远?而且天狼相信,这也是马略现在最想知道的。

“统帅和大军还在希腊休整。这次主持军事法庭的是统帅最信任的副将,赫拉克大队长。我认为他的分量足够主持庞培军事庭审。”军官冷冷地回答。

苏拉手下的将官,那几乎无一例外都是贵族出身,又跟着苏拉在外多年征战,沙场打熬,像恺撒这样身无要职的贵族子弟,他们自然是不放在眼里的,而且也确实有本钱不放在眼里。不过面前这位资深百夫长,对天狼的言语间语气还算客气,也算是给足了马略的面子。

天狼点了点头,同意道:“不错,几万将士经历了五年的征战,也是该休整一下,早日回家了。”

坐在上方的马略,瞳孔微微收紧,紧紧盯着那位百夫长。

一直目视前方,面无表情的百夫长,这时扭头盯了天狼一眼,似乎在琢磨他这句话的用意:“据我所知,统帅并无此打算。而且筹集军饷和给养也需要时间。”百夫长说到这里冷笑了一下,“毕竟,我们希腊远征军要靠自己养自己,不像有些军团,有罗马元老院养着。”

马略的脸色沉了下来,他知道百夫长说的是筹备埃及远征军的事。不过他已经筹备了三个军团,一切顺利,自然也不屑于和一个小小的百夫长做口舌之争,便只冷冷地置之一笑。

天狼再次点头道:“说的也是。不过这位百夫长,呃,还没问怎么称呼?”

“马库斯。”

唔马库斯在古罗马是个非常普遍的名字,就像后世的小明,汤姆一样。很难从名字上得到什么信息。

“百夫长马库斯。”天狼点点头,“我想你口中的军事法庭所在的军营,距离罗马城应该不远?”

“不远,就在四罗马里之外。”

唔,这不就是罗马军团在敌营附近扎营时的标准距离?

天狼忍不住回头看了眼马略。大哥,人家兵营都扎到你脸跟前了,你的骑兵斥候呢?探子呢?巡逻兵呢?真真都是死人啊。

马略也脸色难看,沉声唤道:“萨宾,怎么回事?为何没有听到任何回报?”

马略的心腹萨宾从卫兵中出列,回禀道:“日落之前,确实没有听到任何有关其他军团靠近的回报。我想,要么是这些人刻意隐藏了行踪,要么就是”

“赫拉克大队长就是夜里才到达的。执政官大人,想必天亮后城门打开,大人就能接到消息了。”

马略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

天狼奇道:“就算你们是半夜到达,可是罗马城夜晚的城门是不打开的,你又是如何进来的?”

马库斯瞥了一眼天狼,冷笑道:“我快马先行,在关城门之前,就进了罗马城。”

天狼唔了一声,略一思索,忽地去看庞培。只见庞培,紧紧地盯着马库斯,腮帮子咬得青筋鼓起,竟然是强忍愤怒。

天狼心里略一琢磨,便心下了然。想来,这马库斯并不是今日才到的罗马,而这一安排,看样子庞培并不知情。

天狼微微笑了:“庞培,看来你的统帅不怎么放心你啊,特意派了一位百夫长,暗中保护你呢。”

庞培咬着牙盯了天狼一眼,转向马库斯:“马库斯,是不是他派你来的?”

马库斯神色冰冷:“庞培,此刻多说无益。你有什么问题想问,就去问赫拉克大队长吧。”

天狼不言不语,看着马库斯拉着庞培的胳膊,将他拉出了宴会厅。

天狼跟着走到了宴会厅外。八个全副武装的罗马士兵等在廊柱下,见马库斯出来,方才收了顶着那些卫兵,奴隶,咽喉上的剑。

马库斯朝大厅中的马略遥遥敬了一个军礼,利落地转身就走。

天狼却叫住了他:“马库斯,秦纳家的女奴,是不是你杀的?”

马库斯扭头,黎明前的黑暗让他的脸莫测难辨,他声音冰冷:“恺撒,我劝你一句。石头难以抵挡河水的洪流。如果你够聪明,就该为自己早做打算。”

马库斯和他的士兵,带着庞培没入了庭院中的黑暗。

夜风寒凉,天狼感到有人走近了自己,他扭头,是科妮莉娅。

“你还好吗?”科妮莉娅捏着天狼的手问,“庞培逃掉了,真是便宜他了。”

天狼瞅着科妮莉娅:“那我追上去,杀了他。”

“别!”科妮莉娅连忙道,“那个百夫长看上去怪瘆人的,庞培跑了就跑了吧,反正他也是再没脸回到罗马了。”

天狼点了点头,心里却暗暗叹息:真是可惜啊可惜

“哎呀!”

“怎么了?”

“你的匕首!”

“什么匕首?”

“庞培拿了我的匕首,那个匕首是你的。”科妮莉娅不安地道,“对不起,恺撒,刚才那个百夫长一身杀气,我竟然忘记向庞培将匕首要回来了。”

天狼微微皱起眉头,他的那把千分之一的精品匕首,落在了庞培的手里?

不过却安慰地拍了拍科妮莉娅的手臂:“没事,一把普通的刀而已。”

科妮莉娅松了口气:“那就好,我就怕那刀有什么来历”

“唔,是有来历。”

“啊?”

“我原本打算将那把精品刀送给你,做生日礼物的。”天狼两手一摊,遗憾地道,“现在嘛你将你的生日礼物弄丢了。”

科妮莉娅愣了一愣,就回过神来是恺撒逗她,不依地道:“不行,你得再送我一个。”

“我上个月十五岁生日,你也没送我礼物,扯平了。”

“啊?我不知道的啊,我可以补上的”

“晚了,过时不候。”

“等等,恺撒,你等等我,我可以补双份的啊~~”

正文卷 第七十二章 军事法庭(3)

黎明的晨光洒满台伯河的东岸,给那条笔直的罗马大道,也镀上了一层湿漉漉的金色。草泥四溅中,翻飞的马蹄惊走道旁的野兔,数匹军马风驰电掣一般掠过这里,又奔驰而去。

兔子和土拨鼠飞快地越过大道钻进草丛,在那一群十人的骑士飞驰而过后,方才重新探出头来。远远的,罗马城的清晨刚刚开始。而另一侧,军营的栅门已经打开,数名骑士片刻未停,便穿营而入,一直奔到了军营中心的指挥广场,方才停了下来。

百夫长马库斯当先跳下马来,将马缰扔给迎来的卫兵。回头看到庞培还坐在马上不动,不禁冷笑:“动动你高贵的臀,庞培。赫拉克大队长就在主帐里等着你,别像个娘们似的扭扭捏捏。”说完,马库斯便不再搭理庞培,径自走进了主帐。

罗马军营的主帐不仅仅是首领的营帐,而且也是军营的指挥所。它总是被设立在军营的正中央。两条军营的主干道,在这里交汇。主帐的大小,同军团的规模有关。至少要容纳所有的百夫长,小队长,大队长,军团长,以及各种参谋幕僚,一起开作战会议。

而此刻,这座罗马军营只容纳了一个千人队,但尽管如此,面前的这座主帐,也足以让几十个军团军官一起开会。而且马库斯也很清楚,这座宽敞的主帐并不止他所进入的一个入口。罗马人在防患于未然方面,总是格外的精细。

庞培坐在马上,冷冷地打量着四周。那些跟随马库斯一起前去罗马城的士兵,此刻已经各自散去。马匹被牵到马厩,好生照管。目光所及之处,士兵们都在忙忙碌碌,几乎没有人朝庞培多看一眼。每个人都在各司其职。有的在打磨盔甲,有的在修理马掌,有的在煮食物。显然赫拉克这一次带来的队伍中没有辅助部队,因此所有的这些后勤杂务,军团士兵必须全部自己完成。

庞培再次确认了一下,这些士兵都是罗马人,而不是他所招募的西班牙裔士兵。看样子赫拉克这一次是打算来真的?庞培的脸上浮起一丝冷笑,那又如何呢?苏拉曾经亲口说过,自己才是他的右手。而赫拉克,不过是长了一副漂亮的脸孔,外加优雅的外形罢了。苏拉很快就会明白,只有自己才是最合格的第一副将。

庞培扔掉马缰,大步走入主帐。随着帐帘的落下,他的眼前微微一暗,还未等他看清面前都站着些什么人,胃部就传来一阵剧痛。他口申吟着吐出一口酸水,艰难地抬起头。

对面的将官一身华丽的盔甲,冷冷地俯视着他。

“#$%^!”庞培骂出一句脏话。

他的下颚也遭到重击,头晕目眩地仰面倒地。阵阵发黑的视线里,出现了那张令他生厌的脸。

“庞培,你是不是忘记了在你离开前,将军是怎么交代你的?”

“用不着你来提醒我。”庞培挣扎着站了起来,一名百夫长好心地提拉着他的胳膊,将他按在了一张椅子上,庞培揉着自己的下额,冷冷地盯着对面的赫拉克大队长。

赫拉克二十七八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他的长相本就干净漂亮,再加上身材颇有希腊神像的健美,被誉为军营中的阿波罗。因为他出身元老院阶级,二十几岁就直接被元老院指派为苏拉的大队长。再加上他的运气极好,当大队长时手下的百夫长个个都身经百战,倒是让他没有在作战指挥中,闹出什么重大灾难。反而因此让苏拉格外地器重他,很快就升为第一大队的大队长,成了明面上的苏拉第一心腹。

其实不过是个草包罢了。庞培满心怨恨地想。自己的家族,在父亲那一届才跻身元老院,这种家庭的子弟,是没有资格被元老院直接指派进部队,担任高级军官的。自己必须从士兵开始做起,要不是他用了三个军团的代价,换了一个财务官的虚职,得以进入苏拉的军帐,他恐怕现在还和那些普通士兵一样,挤在一个小帐篷里受罪。这世道真xx的不公平。

在庞培坐在椅子上缓神的时候,赫拉克和马库斯小声地交谈。随着马库斯的讲述,赫拉克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当他听到行巫两个字时,他转身盯向庞培:“你真的买通女巫,意图行巫谋害恺撒?”

庞培极粗鲁地吐出一个词,然后道:“恺撒那个小崽子诬陷我!”

“你身上的药瓶是哪来的?”马库斯问道,“那个寡妇的指控又是怎么回事?”

“都是他们栽赃!”庞培咬着牙道。

马库斯微微皱眉,看了眼赫拉克。

赫拉克冷冷地笑了一下:“庞培,不要用你在克劳迪面前的那一套来糊弄我。你在罗马干下的那些好事,我可是一清二楚。”

庞培挑衅地看向赫拉克:“哦?我干什么了?你是想说我花了大把的银币,贿赂元老院替将军回归谋划,还是想说我收买马略的军团和手下的百夫长?”

赫拉克表情微僵,盯了庞培半晌,轻哼了一声:“你也就这些用处了,庞培。”

庞培勃然大怒,他早就想一拳打烂赫拉克那张漂亮的脸蛋,然而他身边的百夫长按着他的肩,让他动弹不得。

赫拉克一甩猩红色的斗篷,在桌案后的椅子上坐下,冷声道:“庞培,将军特意交待过你,没有他的命令,不许伤害恺撒。而你却明知故犯。我现在代表军事法庭,判你受鞭刑四十下,你可心服口服?”

“我不服!”庞培拼命挣扎,“我没错!恺撒奸诈狡猾,留着他将军迟早有一天会后悔!”

“拖出去,当众行刑!”赫拉克冰冷地挥手。

除了负责站岗警戒的士兵,所有军营中的士兵都必须放下了手中的工作,聚集到主帐前的空地上,观看行刑。

庞培的上衣被扒掉,两只手高悬在指挥广场前,用来行刑的两根柱子上,身体被向上拉起,只剩脚尖挨着地面。他的背部朝着罗马全体士兵,马库斯上前大声地宣告了庞培的罪名:罔顾军令。以及处罚:40下当众鞭刑。

行刑官上前,手里举着一枝蛇身粗细的藤条,开始用力地抽打。冷酷的声音从他的唇中吐出:一,二

当第一下抽打落在庞培的后背上时,他咬紧唇,忍住了惨叫。锐痛从背部扩散到四肢百骸,明明打在外皮,却让他的五脏六腑都痛苦地抽搐。然而让他更痛苦的,不是那肉体上的疼痛,而是被当众被扒掉上衣鞭打的耻辱。这种屈辱让他浑身颤抖,至于那皮肉的疼痛,倒在其次了。

“该死的恺撒!”庞培在心里狠狠地咒骂,“该死的赫拉克!还有那个马库斯!该死的,所有的人!总有一天,我要你们为我遭受的耻辱付出代价!”

在鞭刑进行到第二十下时,庞培终于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马库斯悄声问,是不是该停止行刑,省得庞培撑不下去。

赫拉克阿波罗般俊美的脸上,浮起一层阴冷,又隐了下去。他朝行刑官抬了抬手指:“继续!”

行刑官会意,继续大声报数,只不过那抽下的藤鞭,却已经留了气力。

正文卷 第七十三章 利益的博弈(1)

罗马,元老院,议事厅。

马略看了眼身侧的高椅,微微皱了皱眉头。那里的位置空着,秦纳今日称病。

下方的议员席上,有人正在慷慨激昂地发言:

“我认为埃及远征军既然已经备妥,就应该立刻出发。一旦进攻埃及的消息走脱,让埃及先有了准备,我们就失了优势。”

“不错不错,最好能在半年内就结束战争。我听说埃及的尼罗河沿岸,有无数宏伟的神庙,我早就等不及想领略那里的风光了。”

“卡托,嘴上说等不及领略埃及的风光,实际上是等不及蜜一样皮肤的埃及女奴吧?”有人发笑道。

周围响起一片心照不宣的哄笑。

马略忍耐地深呼吸了一下,指着议员席上一个中年人道:“奥鲁斯,你前两天不是说筹备的小麦数量不足以支撑军团到达埃及?”

奥鲁斯露出迷茫的眼神,在马略严厉的目光下,他磨磨蹭蹭地站了起来:“我,大概还需要重新计算一下,确实,如果能有更多的”

“我可以捐献五吨小麦。”维希肯站起来,伸展双手笑道,“只要你的军团能尽快出发,马略,我会很乐意慷慨解囊。”

“谢谢,维希肯,我毫不怀疑你的慷慨,也对你的财力很有信心。但是你的捐献只够养活一个十人小队几个月。”马略示意维希肯坐下。维希肯一脸不满地坐下了。

“不只是粮食,而且盔甲和武器也存在不足。”马略接着道,“我很明白你们对埃及远征的期待,但是罗马人不打无准备之仗”

在和周围的议员小声商量了一下,维希肯又站了起来:“马略,请让你的军需官给出一个确切的数字。粮食,军备,所有你需要的东西,我认为元老院有义务尽快帮助你达成筹备目标。”

议员席上一片附和赞同之声。维希肯一脸心满意足的笑容,拉了拉袍子,坐下了。

马略脸色暗沉地扫视着这些议员,他们中到底有多少是真的希望埃及远征尽早开始,而又有多少其实是在帮苏拉打掩护?

与此同时,议事厅的青铜大门外,

天狼和布鲁图斯,与一队站岗的卫兵大眼瞪着小眼,等待传唤。

和上次一样,两人都是一身正式的羊毛布长袍,表情肃静,十分大人样地挎着衣摆等在那里。事实上两人心里都是十分的不耐烦。

“你说是他先眨眼还是我先眨眼?”布鲁图斯瞪着眼睛,盯着面前的卫兵,微微地动着嘴皮道。

天狼拉了拉发痒的长袍领子,对布鲁图斯这种幼稚的游戏表示十分鄙视。

被布鲁图斯盯着的那名罗马士兵垂下目光,面无表情地看了布鲁图斯一眼。布鲁图斯惊喜地大叫:“他先眨眼的。”罗马士兵冷漠地恢复了直视前方的姿态,头盔下的脸像是也戴了面具,冷冰冰的如同大理石雕像。

“幼稚!”天狼轻哼,“你什么时候才能像个成年人?”

“急什么,反正过不了两年我就可以加入军团了,那时再做成年人也不迟。”布鲁图斯又看了几眼那些罗马士兵,确信那些士兵对两人的谈话已经失去了兴趣,才凑近天狼小声道:“所以,那药瓶是你放到庞培身上的?”

天狼不停地拽着自己的领口,羊毛布直接穿到身上,总是让他觉得浑身发痒,他一边挠着脖子一边道:“科妮莉娅得了药瓶,就给了我。我随手塞进裤兜里,正好碰到庞培想置我于死地,所以我就趁我将他揍得满脸血的时候,塞进了他的胸甲。”

“那场面一定很精彩。”布鲁图斯神往地道。

天狼嘿嘿地笑了两声:“要论用罗马剑一对一,光明正大地较量,大概我真的不是庞培的对手。不过要论小手段,嘿嘿嘿嘿。”

布鲁图斯沉默了片刻:“都是我的错。”

嗯?

“如果我足够强大,能很好地保护你,你就不用逼着自己学那些不入流的手段。”

呃,其实他对这些不入流的手段没有意见。天狼挠了挠下巴,琢磨着怎么劝说自责的布鲁图斯。作为一个游戏玩家,他深深明白不管是恺撒的世界,还是天狼的世界,要想达到目的,光靠正直和高尚是不够的。从古至今,一直如此。只要人性尚存,这就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眼前的布鲁图斯不明白,只不过是因为他还太年轻。他眼里还有着美好,忠诚,奉献等,这些早就被天狼丢弃,并且踩在脚底的东西。

天狼拍了拍布鲁图斯的肩,劝说的话在舌尖绕了一圈,最后还是化作一声叹息。算了,布鲁图斯总有一天会成长,但天狼不希望自己是那个毁灭他信念的人。

“所以,那药,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母亲说了吗?”天狼换了话题,“我最近总觉得时有头晕,你说那药会不会由什么副作用,或者后遗症什么的?”

布鲁图斯看了眼大殿外面的艳阳,轻笑:“头晕是因为中暑。那药只用一次的话,应该没有什么副作用。”

“所以那药真的能迷惑人的神智?”天狼回忆起服药后的情形,觉得那药的功效太神奇了,如果善加利用,那不就是吐真剂吗?

布鲁图斯耸了耸肩:“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我母亲说祭司团和女巫们经常自己也使用这种药,似乎服用之后的效果也因人而异。”

天狼恍然大悟。他大概明白那是什么东西了。

人类历史上对神经类药物的滥用,可不只是几千年的时间。其中罂粟的使用甚至可以追溯到上万年前。尤其是祭司,女巫这类常常需要表演通灵的职业,服用致幻药物,更是历史悠久。而在古罗马,那些被后世严格列为禁药的药物,在这里却是医师的常用药。历史上,甚至有利用致幻药物给病人实施安乐死的记载。

尽管如此,天狼还是对那药的效果颇感兴趣。

“你母亲知道那药的配方吗?”

“她应该不知道,她那天说的是实话,至少药的那部分是。那药确实是庞培准备的,母亲她得到的命令,只是在那个女奴得手后,找地方问出你脑子里的秘密。”

“唔所以我那天到底说了什么没有?”天狼颇为纠结地道,“我是说在科妮莉娅得到消息,赶到之前?”

布鲁图斯瞅着天狼:“你自己不记得吗?”

“我那时整个人都是懵的,我哪记得我说过什么?”

“那你得去问我母亲,我并没听她提到你说了什么。”

天狼心里暗暗打定主意,一定要找个机会,好好地问问塞维莉娅。自己被她迷晕后,到底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

这时,议事厅的青铜大门打开。一名刀斧手走了出来,对恺撒道:“马略执政官召唤你,恺撒。”

“那我呢?”布鲁图斯指着自己的鼻子问。

刀斧手颇为为难地看了眼布鲁图斯:“执政官没有提到你,不过你和恺撒一起进来吧。”

布鲁图斯开心地和天狼一起走进了议事厅,看起来只要能和天狼在一起,无论受到何种待遇,他也毫不介意。

正文卷 第七十四章 利益的博弈(2)

天狼一走进元老院,就满面笑容地和众位议员打招呼。

“嗨,监察官大人,好久不见。财务官大人,市政官大人,执法官大人,各位罗马的精英和可敬的议员们,大家好!我是新人恺撒,很高兴又和大家见面了!”

如果碰到那能叫上名字的,恺撒还会满面笑容地称呼姓名,亲切地跟他们打招呼。

恺撒看上去不过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额头光洁,眼睛清澈。居然一副老派热络的样子,和每个人套近乎。在场的这些议员,哪个不是拉选票,玩人心的老手,此刻见少年恺撒如此表现,并不觉得突兀,只觉得好笑,纷纷发出了善意的笑声。

“恺撒,你是要竞选明年的执政官吗?”有人打趣道,“你可去向你的姑父马略好好求求情,说不定他能说服我们修改进入元老院的法定年龄。让你15岁就参加执政官的竞选。”

这话当然是玩笑话。

恺撒却一副当真了的样子,惊讶地道:“真的可以吗?”

那议员存心逗弄恺撒,笑道:“有何不可?罗马历史上曾经有一位年轻的将军,就因为他过于年轻,不能进入元老院,但又功绩卓越,元老院便修改了那一年的元老院法定年龄,只为了让那位将军能够进入元老院。并在数年后,那位将军的年龄满足标准后,又将法定年龄修改了回去。”

坐在高椅上的马略微笑开口道:“卢修斯,你不要再戏弄恺撒了,他只有15岁,你小心他当了真,回去日日磨我,非要我提议修改什么标准。”

又一人笑道:“马略,要是真那样,又有何不可。我看你的这个侄子恺撒行事,颇有伟人风范。不如我们就在这里投票表决一下如何?”

说着那人就站了起来,大声道:“同意修改元老院的法定年龄,让恺撒15岁就进入元老院的,请起立。”

台上的马略微微淡笑着,歪着身子靠在扶手上,仿佛累了般,只任由下方的议员胡闹。

不过恺撒的表情却是一脸的期待,他用眼睛不断地扫视着那些他结交过,交谈过,做过生意,或者许诺过好处的议员。彷佛极希望他们能站起来似的。

所有的人都知道,修改15岁进入元老院这个提议,不过是个玩笑。那些脸皮薄的议员,似乎觉得被恺撒的目光看得很不好意思,便真的站了起来。即便站起来,他们也是一脸好笑的神色,因为他们觉得反正这是个玩笑,就配合逗弄一下这个表面老城,其实天真的恺撒,也无妨。二来他们也考虑到,虽然15岁进入元老院太早,但是恺撒迟早会进入元老院,而且很大可能会被选作执政官,既然如此,何不现在就结个善缘。既免了恺撒面上无光,又卖了马略一个人情。

因此,这个玩笑提议,竟然让几十位议员真的站了起来。其他议员们爆发出哄笑声,纷纷觉得有趣。

“嗨,提图斯,你竟然同意恺撒15岁就进入元老院,你是在给你孙子进入元老院做准备吗?”有人对着站起来的一个老头笑道。

那老头笑道:“有何不可?反正元老院都是一群白头发的老头子,也该加点新鲜血液了,虽然这血液也太新鲜了些。”

众人本将这些当作议会中场休息的玩笑,是个调剂。谁知恺撒看到他们站起来后,竟然连声说谢谢,一副万分感激的样子。

“提图斯,今年的股票分红,我给你再加一成。”

“维吉尔大人,市政大厅的修缮工作,我包了,你放心吧。”

恺撒这样大声地一一点着这些人的姓名,许诺着好处。出口痛快,态度坦荡,丝毫没有自己正在贿选的觉悟。

那些被许诺了好处的人,惊讶好笑之余,却又对恺撒的许诺十分心动,一时那玩笑的心竟然都淡了几分,倒是真生出了些,要是这议题是真的就好了的心思。

至于其他的议员,坐在座位上,只当在看戏。一边说笑,一边拿恺撒和那些议员的互动打趣。出身名门望族的维希肯,看了眼台上的马略,见他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不言不语。又见此刻站起来的议员,都不是马略的死党,看样子马略也将这个提议当作一个玩笑话,便将警觉的心也放下了。反而也拿那些起立的议员打趣。

“维吉尔,我说难怪这几天没听你哭穷,原来是攀上了恺撒这个富豪。”

谁都知道恺撒负债累累,虽然有些宝贝,但是和真正的富豪比起来,还差得远,维希肯身边的几个议员都哄笑起来。

恺撒毫不着恼,也顺着维希肯的话打趣,一番说辞,竟然又让几个议员笑着站了起来。

坐在高椅上的马略不动声色地扫过自己的议员席,在估计过形势后,他突然站了起来。

“既然如此,我就提议:同意恺撒15岁进入元老院的,请起立。”

当这个提议由执政官马略说出来时,那意义就不同了。它将是一个正式的投票议题,而不是之前的玩笑话。

众议员吃惊之余,都觉得马略可笑,怎的将玩笑当起真来。

然而在马略沉沉的目光下,不断地有议员站了起来。议员席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众人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那些议员竟然一个接一个起立。

坐在前排的维希肯看不到身后的情形,只觉得气氛似乎有些不对。他扭身去看,发现后排的低级议员竟然几乎全体都站了起来。其中竟然有护民官。

维希肯变了脸色,跳起来大声道:“你们疯了吗?让一个15岁的少年进入元老院,这元老院岂不成了罗马的笑话?”

马略沉着脸盯着维希肯:“维希肯,你现在站起来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我当然不同意!”维希肯狠狠地坐下,”你们都疯了!”

然后他转向同样坐在前排,端坐未动的监察官道:“菲利普,你来说这到底合不合规矩?”

菲利普拉了拉身上紫色镶边的长袍,慢条斯理地道:“按规矩,元老院的议会上,任何提议只要经过执政官的许可,都可以进行表决。维希肯,如果你不同意,你大可以投反对票。15岁进入元老院,听上去虽然匪夷所思,不过亚历山大大帝表现出非凡的才能时,也不过就十六岁的年纪。他二十岁登基后就开始缔造神话,三十岁时已经建立了世界上最大的帝国。维希肯,对于有些人来说,年龄不过是一个数字。而有些人头发都白了,却连少年人的一分还不如。”

维希肯的脸色都青了。

马略打量了一下站起来的人数,微微笑了:“我觉得可以开始计票了。”

这一天,参加元老院议会的一共有298人,包括马略。而同意恺撒15岁进入元老院的,居然有一百四十九人。但是149赞成票对149反对票,势均力敌。

维希肯哈哈大笑:“哈,看来大多数人还是有脑子的,怎可让一个孩童进入元老院?”

马略的目光在元老院的议席中不停地扫视,希望还能发现一个可以争取过来的对象,然而这时检察官菲利普,弹了弹袍子的镶边,站了起来。

这样投票立刻就变成了150票赞成对148票反对。

而因为菲利普的表态,又有十几个议员跟着站了起来。

马略的眼睛一亮,大声道:“书记官,做记录吧。”

书记官唱票,宣布168票对130票,恺撒15岁进入元老院这个议题得以通过。

当这个结果宣布时,就连那些已经起立的元老院议员脸上,也出现了不可置信的神色。恐怕他们自己在投赞成票的时候,也没有想过这个议题可以真正得以通过吧。每个人都觉得这个议题荒唐,一定不会被通过,所以他们才会配合着,讨马略一个欢心,而投赞成票。也正是因为这样的人太多,才竟然让赞成票成为了优势票。当然最后监察官菲利普的表态,才是决胜的一子。

自今天议会开始后,就一直表情郁郁的马略,此刻终于露出舒心的笑容:“恭喜你,恺撒,你成为了罗马历史上第一个15岁进入元老院的贵族。稍后书记官会将代表议员身份的金箔送到你的手上,你的名字也将存档在神庙的档案馆里。现在,你可以坐到议员席上去了。”

恺撒欣欣然地欠身行礼,然后坐到了议员席的角落里,那里刚好有一个空位。而布鲁图斯一脸不能置信地跟在恺撒的身后,显然还没有从刚才那个疯狂的投票选举中回过神来。

正文卷 第七十五章 利益的博弈(3)

秦纳仔细地阅读着手上的信件。这些信件有的是夹带在商人的货物里送到,有的是由负责传递信件的奴隶送来。又因为来源的不同,信件的材质也区别很大,有昂贵的羊皮卷,莎草纸,也有廉价的刻字木片。有了这些信件,秦纳即便不出罗马,也可以知道千里之外发生的任何大事。

这些信件被读完之后,通常会有两个去处。一个是进了秦纳面前的火盆,被彻底烧毁。另一个,则是被放进秦纳身边的一个木盒中。

厅堂之外传来叮叮当当的声响,惊动了凝神读信的秦纳。他抬眼看去,看到自己的女儿科妮莉娅,晃着手中的一个簇新的织锦袋子,哼着歌,在花园里游玩。

想起昨天夜里,那些糟心的破事,秦纳心里一堵,轻哼一声,将注意力重新放在手中的信件上。

这时,一个奴隶从外面沿着长廊小步跑了进来,低声回禀道:“大人,就在刚才,马略让元老院通过了修改法定年龄的提案,恺撒现在已经是元老院的一员了。”

“这么快?”秦纳惊讶地挑起眉头。他虽然一直都知道马略有此打算,但是没想到他的动作这么快,而且竟然没见什么声响,就让他做成了。

“怎么通过的?维希肯没有阻拦吗?”

那奴隶看穿着是个受信任的帐房文书,此时笑道:“怎么没阻拦,大人,听说维希肯气得脸都青了。他说恺撒玩弄诡计,先让大家以为那投票是开玩笑,又借着玩笑公然许下贿赂。后来这投票不知怎的就变成真的,再加上护民官也站在恺撒的这一边”

秦纳皱着眉想沉思了片刻:“我知道马略一直在元老院上下打点,但是要论席位,即便有护民官的支持,马略还是占不到上风。”

“大人,不只有护民官,监察官也支持恺撒呢。”

“哦?菲利普?”秦纳吃了一惊,“马略何时竟然拉拢了菲利普?那个老骨头可是连棕熊都咬不动。”

帐房不同意地摇了摇头:“大人,我听说菲利普邀请恺撒去他家饮宴。依我看,恐怕不是马略拉拢了菲利普”

“你是说恺撒?”

帐房点了点头。

“可恺撒才十五岁!”秦纳哧道,“就算天资聪颖,会耍些小聪明,怎会入了菲利普的眼?他可是条老狐狸!”

“我听说监察官大人在议会上,将恺撒和亚历山大大帝相提并论。”

“什么?”秦纳失声。

“大人,我觉得过了今日,那些来马略家提亲的,怕是要将帕拉丁山的石阶都要踩碎了。还好咱们家小姐手段高明,眼光好,先抢了个好女婿。”

科妮莉娅这时刚好从门前经过,听到自己的名字,好奇地探头进来:“父亲?你在说我什么?”

秦纳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能说你什么?说你昨天做下的那些好事!”

科妮莉娅吐了吐舌头,她知道父亲肯定会生气,婚前失贞这么大的事,足以让一家之主颜面扫地。不过昨晚恺撒临走前交代了,让她好好哄哄父亲,还给她留了东西,说将这个给父亲,父亲一定会原谅她。

于是科妮莉娅陪着笑脸,小心地挪了进来:“父亲?还在生气?”

“哼!”

“父亲~~”科妮莉娅跪坐在父亲的脚边,拉着他的袍子撒娇,“父亲,你不喜欢恺撒吗?他那么能干,又聪明,小小年纪就做出那么多震动罗马的大事,他要是成了您女婿,您脸上多光彩啊,是不是?”

秦纳板着脸不说话。

科妮莉娅偷眼瞧了瞧,知道撒娇这一招是不顶用了,就故意失手,将手里的织锦袋子掉在秦纳的脚边。哗啦一声,里面的东西撒了出来。

秦纳眼风一扫,是几块青铜牌子,上面似乎还刻有文字。

“那是什么?”

“啊,没什么。恺撒昨晚将这袋东西忘在我床上了,我正想着今天找时间给他送去呢。”科妮莉娅红着脸,急急忙忙地将那些青铜牌子捡了起来。

“什么东西,拿来我看看。”秦纳沉着脸道。

科妮莉娅似乎不想给,但是看到秦纳的脸色实在难看,便只好递给秦纳:“父亲,这是恺撒的。我,我还要还给他的。”

“我有说过我想要吗?”秦纳气得胸口疼,狠狠地瞪了女儿一眼,方才打量着手里的东西。

那是一块巴掌大小的青铜牌子,形状看上去像一块罗马长方盾。铜片的上部,刻着几个拉丁文:“罗马火灾保险公司”。那行字的下方,还刻画着一栋房子,看上去像是平民住的公寓楼,不过又不像,因为那窗户太大了点。还有楼下面停着的,是辆马车吗?怪模怪样的。

“这是什么东西?”秦纳将那铜片翻来覆去地查看,也看不出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科妮莉娅回想着恺撒交代的话:“好像是叫股,股什么的?”

“股权证!”一旁的帐房小声叫起来。

“对,就是股权证,咦,你怎么知道?”科妮莉娅狐疑地看向那帐房。

帐房嘿嘿笑了一下,压抑着兴奋道:“小姐,这个一会再说,您快说说,恺撒还说什么了?”

“嗯,恺撒说这个东西可值钱了,一片就要二十万银币呢。”科妮莉娅想将铜片拿回去,但是秦纳没给她。

“为何如此昂贵?”

“嗯他好像是说,拿着这些铜片,每年都可以从他的公司领分红,一年最少也有十万银币的分红。”

“一年十万?”

一旁的奴隶不愧是帐房,立刻眼睛一亮:“大人,这比放贷的利润大多了。”

秦纳冷哼:“这个恺撒,好大的口气,他凭什么能给出这么多的分红?”

帐房小声道:“大人,我可听说好多议员,都在打听这个股权证,都想买呢。”

秦纳不能置信地瞪着帐房。

帐房肯定点点头:“而且这一张股权证的价格如今也水涨船高,公开叫价都涨到三十万一张了。”

“都疯了这是。”秦纳喃喃地盯着手里的青铜牌子。

“大人,我看恺撒今天加入了元老院,这股权证的价格,恐怕还要涨。”

秦纳皱着眉头,用拇指搓着下巴:“你可打听了,什么是火灾保险?”

“似乎是收少量保费,若是发生火灾,就赔付损失什么的。”

“什么?”

“嗯,我听到的就是这么个意思。不过大人,我听说这保险公司是恺撒和克拉苏合开的。而克拉苏那个人,您知道,他可不做赔本买卖。”

听到这保险公司竟然是恺撒和那个财迷克拉苏合开的,秦纳不由得将那股权证又好好地打量了一番。

科妮莉娅在一旁瞅着秦纳的脸色,小心地伸出手:“父亲?那我拿回去还给恺撒了?”

秦纳却在女儿的手要接触到铜片时,突地一收,不但如此,还将女儿手里的袋子也拿了过来,打开数了数。

“只有五片?”

“父亲,您这是?”

秦纳皱眉略一沉思:“科妮莉娅,你可知道恺撒已经卖出了多少这样的股权证?”

“恺撒说他根本不想卖。”科妮莉娅扁着嘴道,“这可是原始股,将来会更值钱。要不是他现在公司初期需要资本,他一片也不想卖。”

秦纳看了眼那帐房,那帐房眼睛发亮地连连点头:“大人,这是好机会啊。就算不指着那分红,也可以将股权证价格炒高再转卖。”

“哎,你说什么呢?这些股权证是恺撒的。”科妮莉娅不乐意了。

秦纳微微一笑:“现在是我的了。”又对那帐房道:“桑尼,你去马略家通知恺撒,让他派人同你去银行进行款项交割,这五块股权证,我出两百万买了。”

“大人,这不是比市场价还高了。”

“嗯,就当我送恺撒这个人情。”

“是。”

“慢着!”科妮莉娅喝道。

秦纳看向女儿:“怎么,你还替恺撒舍不得不成?”

“哪能呢?”科妮莉娅笑盈盈地道,“父亲,我刚才和您开玩笑呢,这五块股权证,是恺撒送您的,不要银币。”

“真的?”秦纳诧异地挑眉,按照市场价,这可是一百五十万银币,恺撒就这么送给自己了?

“当然了,谁让您是他的岳父呢,他不想着您,想着谁啊?”科妮莉娅拉着秦纳的袍脚娇声道,“您说是吧,父亲,这么好的女婿,哪找去,是不是?”

“哼,这么急着嫁掉的女儿,也不好找。”秦纳捏了捏女儿鼻子,“不过恺撒有意讨好我,我却不能占他这个便宜,没得让他看轻我这个岳父,将来慢待了我的女儿。桑尼。”

“大人,我在。”

“三百万,你去和恺撒说,我出三百万,买他的股权证,我看中的不是分红,不是转卖,我看中的是他这个人,是他的前途。只要他努力上进,你去跟他讲,银币,只要他开口,只要我秦纳拿得出,就都不是问题。”

“是!”

科妮莉娅惊喜万分,滚在父亲的怀里,连声替恺撒说谢谢父亲。

秦纳无限感慨地抚摸这女儿的头顶:“唉,这婚事,也该准备起来了。早把你嫁掉,我也了一桩心事。”

“父亲~~”

正文卷 第七十六章 利益的博弈(4)

元老院,议会厅,

天狼刚刚从虚拟屏幕中退出来,脸上还带着微笑。

一个绿色的橄榄枝:“加入元老院”1000点,已经显示在他的成就列表上。

虽然天狼心里一直在告诫自己,暂时的成就领先不算什么。五年的游戏时间才过去了几个月,这些常规成就,别的恺撒迟早也会拿到,不过就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唯一能让他保持绝对领先优势的,其实是那些难办的隐藏成就。但是尽管如此,天狼的心情还是非常好。

这时,身旁有人起立走动,天狼扭头去看,见有人将座位换到了他的身边。议员们全都穿着白色的长袍,单从侧面一时认不出那人是谁。待那人坐下后,扭过头来,天狼方才认出,是护民官塞内加。

塞内加是个文弱的普通男人,三十多岁的年纪,瘦削,平淡。相对于举足轻重的护民官职位,塞内加看上去更像是法院的文书,或者银行里负责兑换零钱的出纳。只是当你直视他的眼睛时,你才会发现这个普通男人的身上,究竟蕴含了怎样巨大的力量。

“护民官大人。”天狼连忙端出他惯常的亲切笑容,“多谢您刚才的支持。如果不是您和您的朋友,我现在肯定不能坐在这里。”

“你可以叫我塞内加,恺撒,现在我们都是元老院议员了。”塞内加坐在天狼的身边,淡淡地看着前方说道。仿佛他只是随意地换一个位子,而不是前来专程和恺撒谈话的。

护民官不冷不热的态度,让天狼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对于护民官塞内加,天狼其实并不太了解。虽然护民官一直在支持恺撒的诸多举措,但那都是通过黑虎和他的兄弟会进行沟通的。换句话说,护民官帮恺撒,很大程度上是看在黑虎的面子上。

此刻塞内加刻意地坐过来,态度又是不冷不热,天狼的心里,也不禁起了一丝疑问。不过天狼“身经百战”,又怎会因为塞内加的态度,而在表面上露出任何端倪。

于是塞内加不说话,天狼也装傻不说话。这时候先开口的,必是有求于人,就看谁先忍不住吧。

演讲台上,维希肯和几个议员正围着马略争执。天狼不用猜也知道维希肯一定是对刚才的投票不满,想要推翻它。而从马略平静的表情来看,维希肯不过是在浪费时间罢了。

“你知道元老院这个词的词源是什么吗?”塞内加先开口了,不过却是说了一个不相干的话题。

天狼心里呵呵,嘴上却谦虚地请教:“是什么?”

“senex,在拉丁语里,意为老家伙,senatus,就是老家伙的集会。这就是元老院的本意。”塞内加扭头对天狼淡笑了一下,“而你只有十五岁。恺撒,提图斯糊涂了一辈子,有一句话却说的不错。你是元老院新鲜的血液,但是也过于新鲜了。”

天狼微微眯起了眼睛,审视地注视着护民官,他决定开门见山:“可是我能给平民带来利益,不是吗?我认为在这一方面,我和你的利益是一致的,塞内加。”

“不,现在说这个还太早。”塞内加微微一笑,拍了拍天狼的肩,“去找黑虎,就说我让你去的。然后,我们可以再谈谈关于利益,关于一致性的问题。”

天狼微微皱眉,还想说什么,这时演讲台上的马略唤他的名字。天狼不得不站了起来,看到塞内加对他挥了挥手:我等你。他用口型对他道。

天狼满心狐疑,他慢慢地走上了演讲台。听到马略道:“现在,让恺撒说说他的守夜人发现的情况。”

对了,这才是马略今天让他来元老院的主要原因。而修改法定年龄,不过是顺势之举。

天狼定了定神,走上前站在演讲台的中心,声音清晰地道:“大家都知道我的守夜人在半个月前,就已经组建。虽然他们还在训练期,但是已经承担起了夜晚巡逻罗马的任务。想必有的深夜晚归的议员们,已经见过了这些守夜人。”

议员席上,起了一阵小小的议论,像是一阵微风吹起的涟漪。

天狼平静地看着几百名议员,待他们安静下来后,他继续道:“我记得前几天,卡托的马车轮子坏在大道上,还是我的守夜人帮忙修的,是不是?卡托??卡托??卡托在不在?”天狼不停地喊着卡托的名字,议员席上一个中年男人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有这回事。”

一阵窃笑声响起:“卡托惯喜欢在马车上办事,这是将马车都干坏了?”

卡托的脸色尴尬之极。

天狼微微一笑:“卡托你放心,我的守夜人的嘴都严得很,除了我,他们不会和任何人说起他们看到的东西。”

卡托的脸色不明原因涨成了猪肝色。

周围有人小声议论:“看卡托的神色,似乎不只是干了妓女?”

“哎,我听说他似乎和他的侄女”

周围的议论越来越不堪入耳,卡托恼羞成怒,大声道:“恺撒,你说你的守夜人就好,说我做什么?”

天狼淡淡一笑,在台上踱了两步,目光扫视着议员席上的那些议员,忽然指着一人道:“普林尼,你那天晚上宅子里传出的动静不小,连我的守夜人都惊动了,不得不前去查看”

普林尼是个五十多岁的富态老头,这时连忙站起来大声道:“恺撒,你答应过我的!”

天狼低笑一声,理了理挎在臂弯里的衣摆,继续在台上踱步,目光在议员席上逡巡,也不急着言语。只是他的目光看到哪里,众位议员的目光也跟到哪里,仿佛天狼的目光是个指挥棒,牵引着几百位议员的脑袋。

议员席上的众人神色也各异。有的显得十分紧张,有的则是好奇,还有的一脸深思的神色,仿佛在权衡着什么。

坐在高椅上的马略,一脸高深莫测,也不催促。天狼的神情更是从容。而议员席上的维希肯,已经渐露不耐之色,就在他打算站起斥责恺撒浪费时间时。

天狼突然抬臂朝某个方向一指,所有议员“唰”的一下,都朝那处看去。天狼还未说话,一人就站了起来,脸上竟然都是豆大的汗珠,他死死盯着恺撒,正想开口。却听他的右后方一人颤声道:“恺撒,我请求你”

众人都吃惊地看着这两个站起来的议员,他们一个已经年迈,头发都全白了,另一个则是四十多岁的年纪,一脸哀戚之色。两个站起来的议员又震惊又慌乱地对视了片刻,又齐齐地迅速坐下。然而议论声已经四起。

“原来那传言竟然是真的”

“真是晚节不保”

那两名议员均是面如死灰。

天狼轻咳一声,活动了一下胳膊:“我昨天没睡好,胳膊疼。至于欧克西和提亚斯,你们两位有什么事可以私下找我说,现在是议会时间。对了,我刚才说到哪儿来着?”

欧克西像是融化的雕像,无力地歪在座椅上,提亚斯用袍摆捂住脸,不停地擦着额头的汗水。

马略嘴角牵起一丝嘲讽的笑,然后他提醒恺撒:“恺撒,请介绍守夜人得到的情报。”

“对了。”天狼猛地一拍脑门,“差点忘记最重要的。”天狼举起双手,郑重地道,“各位!想必你们已经很清楚我的守夜人获得情报的能力了吧?现在,我有一个十分重要的情报,要告诉诸位!”

恺撒郑重其事的神色,让议员席上的议员们,都不自禁地坐直了身体,凝神静听。

恺撒上前几步,几乎已经靠近了议员席的最前排,他扫视着每一个议员,然后一字一字地道:“各位,罗马城要打仗了!”

正文卷 第七十七章 利益的博弈(5)

一句罗马城要打仗了,惊了在场的几百名元老院议员。

罗马自建城以来至今,经历了大大小小无数次的战役,有胜有负。但只有一次让罗马人最刻骨铭心,那就是三百年前的allia河战役。一场愚蠢的戏剧性的惨败,让高卢人畅通无阻地攻进了罗马城。那是在场的议员们知道的唯一一次罗马沦陷,因为下一次,发生在五百年后。

那一次罗马对战高卢的惨败,让罗马人深感耻辱。他们用黄金求和,送走了烧杀劫掠了数月的高卢人,之后用最快的速度重建了罗马城,修筑了更坚固的城墙,并且在意半岛同盟的土地上态度强硬,不断地扩张,也因此让罗马成为了地中海的霸主。

然而对高卢人的恐惧,仍然刻印在罗马人的意识当中。因此当天狼说出罗马城要打仗的时候,所有的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高卢人又打过来了。

天狼微笑着用手势安抚惊慌的众人:“冷静,我说的战争不是来自高卢人,而是苏拉。”

坐在前排的维希肯脸上恢复了血色,继而是恼羞成怒的大怒:“恺撒!苏拉是元老院任命的前执政官,现在是希腊远征军的统帅,你说他要进攻罗马?你是不是疯了?”

天狼望着维希肯冷笑:“维希肯,我知道你是苏拉的支持者,也知道马库斯在罗马的期间,没少去你的府上和你密谋会面。你敢不敢对众神发誓,说苏拉绝没有进攻罗马的意图?”

维希肯没想到天狼竟然知道,马库斯在夜晚多次去自己家和自己互通消息的事。这事本是绝密,马库斯来去均是乔装打扮,没想到这样机密的事,竟也让恺撒知道了。维希肯一时震惊,竟愣住没有回答。

“你不敢发誓。”天狼冷笑替他答道。

接着天狼又看向众位议员:“你们知道庞培这次回罗马的主要目的吗?”天狼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给各位送礼?筹备婚事?大肆采购棉布,铁器和粮食,挥霍用不完的金钱?”天狼冷笑,“不,他是回来替苏拉铺路的!苏拉要回来了,不过回来的不是他自己一个人,他是带着他的远征军回来的。别忘了,他的远征军吃的是苏拉的军粮,而不是元老院!”

苏拉和马略不和这件事在罗马妇孺皆知,在马略的领导下的元老院,也没少给远征的苏拉下绊子。比如后勤军粮一事,元老院就做得很不地道。苏拉的远征军后来全靠着就地补给才能维持军团的补给,打到什么吃什么,抢到多少是多少。说实话,要不是苏拉素有才干,这希腊远征军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是个问题。

此刻,提起苏拉回归,这元老院中,倒是有一小半的人,要后背发凉,担心遭到苏拉的报复。

而另一半的人,则面露喜色,因为那意味着他们受马略打压的日子,就快结束了。

天狼站在演讲台上,议员席上众人的神色,他尽收眼底。那些窃喜的,忧心的,心存侥幸的,无所畏惧的神色,他也看得一清二楚。心里不禁一阵冷笑,这些人还是低估了苏拉的睚眦必报了。元老院才多少人,苏拉的死亡名单上又有多少人?在场的这些议员怕是除了苏拉的死党,都是要上苏拉的死亡名单的,只是他们此刻还不自知罢了。

监察官菲利普这时皱眉开口道:“恺撒,苏拉的远征军已经在外数年,战事结束,本就该回罗马。至于你说他要进攻罗马,却是为何?你可有其他证据?”

天狼朝监察官微微颔首:“众位会有此疑问,我十分理解。如果不是我的守夜人探听到了确实的证据,我也绝不会在元老院的议会上讲出来。”

确实的证据?

先不说众位元老院议员们听了议论纷纷,坐在最前排的维希肯已经变了脸色。他不安地在座位上挪动了一下身体,又扯扯袍领,连身旁的好友和他说话,他也因为心不在焉,没有回应。

“恺撒,既然你有证据,就说出来。苏拉若是真的想进攻罗马城,那他就是共和国的敌人。”监察官菲利普沉声道。

天狼点了点头:“好,那我便说说我的证据,诸位听后,也请好好想想,苏拉这么做,究竟是不是要攻打罗马城。”

议员席上的众人打起了精神,各个身体前倾,凝神静听恺撒的证据。

天狼瞟了一眼坐在最前排的维希肯,脸上露出调侃的微笑:“要说我的证据,真是桩桩件件都和维希肯有关系。”

维希肯的鼻头渗出了汗珠,他再次拉了拉自己的袍领,声音虚弱地道:“恺撒,你胡说八道”

“庞培收买守城卫队的队长加斯图,花费城外农庄两座,良田一百亩,奴隶五十人,另,银币若干箱。有银行存档的转让契约为证。这加斯图还是维希肯你的小舅子,这算不算证据?”

维希肯像是被一口气噎住,喉咙里发出一声咕隆声,他的嘴喃嚅了几下,还是将那句你怎么会知道,强行咽了回去。只是看着天狼的眼神,竟带着几分惊惧。

“而你维希肯,和苏拉的亲信马库斯,在这半个月里,多次往来,目的就是密谋刺杀执政官马略!”

天狼的话音刚落,维希肯像是掉入冰窟,脸色青白。而议员席上更是一片哗然。

马略虽然出身平民,受教育程度不高,演讲才能平平,更不会贵族人人都会说的希腊文,但是好歹也当了七届的执政官,那人气不仅仅是靠贿选聚集起来的。而且马略在任期间的军事改革,效果有目共睹。在元老院,因为政见不合而彼此争执不休,继而侮辱谩骂都是常见,但是如果因此而刺杀当届的执政官,就太出格了。

立时,议员席上就有人大声地谴责这种行为。

天狼淡淡地看着满头大汗的维希肯:“维希肯,你现在可敢对众神发誓,你没有和马库斯密谋刺杀马略?”

维希肯咬紧牙。

那个时代,罗马人对众神还是相当的敬畏。就连打仗前,双方阵列车马已经摆好,铁甲森森,杀气冲天。罗马人此时如果阵前占卜不吉,也会立刻掉头回营,改日再来。在法庭上,对众神发誓陈述某事,也会被法庭采信当作证据。不过如果后来有其他证据表明该证人做了伪证,处罚也是相当的严厉。

此刻天狼逼着维希肯发誓,维希肯不得不站了起来,他抖着手拉着衣摆:“我,维希肯,对众神”维希肯说不下去了。

天狼冷笑一声:“维希肯,你不敢发誓。因为我说的就是事实。”

维希肯和马库斯密谋刺杀马略这件事,显然是瞒着所有的人,此刻连维希肯的好友都露出了震惊的神情。

“而且,你们密谋的,不仅仅是刺杀执政官马略。”天狼上前一步,直盯着维希肯的眼睛大声道,“维希肯,不如你自己告诉大家,你和马库斯密谋的,到底是什么勾当!”

正文卷 第七十八章 利益的博弈(6)

维希肯震惊而茫然地看着天狼。冰凉的汗水像一只长脚的蜘蛛,在他后背黏湿的长袍下缓缓爬动。尽管此刻仍是夏季,尽管他身处在数百名议员当中,然而维希肯仍然感到发冷,那冷自他的心底泛出,迅速传向四肢百骸。

维希肯怎么也想不明白,他和马库斯所有的密谋,都是在完全绝密的情况下进行的。眼前的恺撒怎么可能知道得这么清楚?就算他的守夜人出身盗贼,可以飞檐走壁,潜进他的住宅,偷听到马库斯和他的谈话。但是有些机密的对话,根本是在他家宅中的地库中进行的。那里地方狭小,没有窗户,只有一道通往上层的封闭的大门,门口还会守着他最信任的心腹。这样一个密闭的所在,一个盗贼怎么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潜入地库而不被发现?如果真有什么东西能潜入地库,偷听他们说话而不被发现,那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那东西绝对不是人。

维希肯挎着衣摆的手颤抖起来。他的眼睛不受控制地死死盯着恺撒的眼睛。

恺撒只有十五岁,十五岁啊。他自己十五岁的时候在干什么?偷看母亲洗澡?和表妹鬼混?被家庭教师斥责希腊文的语法,还是拿着训练用的木剑在奴隶身上施虐取乐?十五岁的他,不过是个叛逆的大孩子,和大多数那个年纪的贵族子弟一样,骄傲自大,惹人讨厌,整日里惹是生非。

而面前的少年,既不高大,也不强壮,他的面孔尚显青涩,嘴唇上也只有淡淡的绒毛,而他所说所行所想,却完全像是一个成年人,甚至比一个成年人更加思虑成熟,更加城府深沉,更加诡计多端。他一步步逼走了年轻的庞培,将自己十五岁就送进了元老院。他在元老院中肆无忌惮地威胁,贿赂,拉拢席位,将这些头发花白的议员玩弄于股掌之上。

他怎么可能只有十五岁?这根本就不可能

此刻面对着恺撒那炯炯有神的逼视的目光,维希肯的身体摇晃了一下:“你根本不是恺撒。”他低声喃喃。

天狼的目光微微一凝。他审视地看着维希肯:“你说什么?”

“你根本不是恺撒!你是妖怪,是魔鬼!你一定和魔鬼做了交易!”维希肯激动地喊了起来,他挥舞着双手,身体后仰,要不是膝后的座位挡住了他的去路,他一定已经夺路而逃。维希肯身旁的好友急忙站了起来,拉住了他的胳膊:“维希肯,你冷静些,你怎么了?”

天狼冷笑着,缓缓后退:“他只是怕了。”

众人疑惑地看着突然失常的维希肯。座位远一些的议员即便站起来也看不出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看到维希肯被他身边的好友强行按着坐下,脸色极差。而那少年恺撒,则一脸沉静,缓缓地退回到了演讲台上。

天狼不再逼问维希肯,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维希肯的心神已经崩溃,现在所有的话都将由他,来替维希肯说。

而天狼同时也从维希肯的反应中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很可能就是事实。

维希肯和马库斯的密谋谋杀马略,这一情报确实来自守夜人的密报。然而天狼逼问维希肯,马库斯和他密谋的其他勾当,却只是天狼的猜测。然而由于维希肯和马库斯密谋的东西太过重大,比刺杀当届执政官还要为世人所不容,所以当维希肯误以为恺撒已经知晓一切时,便惊慌过度,当场失控。

那么现在只有一个可能。

苏拉的野心不只是要回到罗马,他还要拥有罗马,他要做共和国的独裁官!做罗马的实权皇帝!

所以马略必须死。

天狼在心中冷笑。

历史上的苏拉确实在夺回罗马后,做了独裁官,并且放逐了恺撒。然而如今的恺撒却是天狼!是一个计划用五年时间完成恺撒一生成就的游戏玩家,是一个有着超前了数千年的理论和经验的异乡之魂。而且他还有一个价值6000点的隐藏成就要完成:“恺撒的罗马”。

所以苏拉必然不会如愿。

不管苏拉在历史上的功绩是多么耀眼,军事成就又是多么的辉煌。天狼已经决定,在自己的隐藏成就达成之前,绝不能让苏拉回到罗马!如果苏拉打算来硬的,他就和苏拉来个硬碰硬!

正因为如此,马略的埃及远征军团绝不能现在离开,他们需要留下来保卫罗马,这一点必须要在元老院达成共识。

然而让这些各怀心思的元老院议员,一致对抗苏拉,几乎不可能。就算天狼能用尽手段,逼迫他们,威胁他们,将他们的利益和自己绑在一起,他也无法在短期内控制所有的人。不过感谢共和国的投票制度,他并不需要所有的人,他只需要一半就够了。

天狼的脸上浮起沉着的微笑。他看向双手抱头,佝偻着身体不断颤抖的维希肯。

“维希肯疯了吗?”天狼似问非问。维希肯身边的好友对天狼怒目而视。

“不,他是在害怕。”天狼语意沉沉地道,“怕得浑身发抖,怕得神志不清,怕得在元老院的议会上,都行为失常。但是为什么?”天狼的目光扫过每一个议员,“维希肯他到底在怕什么?”

众位议员的眼里都是疑问,他们的心神被天狼的话牵引着,跟着天狼的思路,维希肯到底在怕什么?

“魔鬼,魔鬼”维希肯抱着脑袋痛苦地低语,然而即便是他身侧的好友,也在全神贯注地聆听天狼讲话,没有人留意他。

“他在怕苏拉!”天狼大声地回答了自己提出的问题。

什么?议员席上响起一片吃惊的嗡嗡声。然而天狼迅速地打断了大家的思考,他用他清晰的声音,沉稳的语调,让所有的议员们继续跟随他的思路。

“他怕他完不成苏拉交代他的任务,会受到极度可怕的报复。他怕在苏拉进入了罗马城后,会对他的家族进行血洗,财产充公,妻儿变卖。没用的手下连狗都不如!这就是苏拉,你们在座的每一个人,心里都很清楚!

那些在苏拉眼中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的家伙们,现在在哪?他们的尸体在酸臭的垃圾堆中腐烂发臭!东郊的暴乱,才不过过去数月,那冲天的火光,血淋淋的尸体,你们都已经忘记了吗?!!”

天狼斩钉截铁的声音在元老院的议会大厅里回荡。

“那些被血洗的元老院议员,就是你们的明天!只要你们让苏拉那个暴君回到罗马,仔细想想吧!!”

元老院的议员席上安静之极,沉默在议员中间蔓延。片刻后相熟的人开始眼神交流,接着低低的议论声响起。

不,这还不够,天狼烦躁地在台上踱着步子。用眼光扫视着下方的那些人,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做着估算。

他看到有议员起立离开座位,围到了维希肯那里。几十名议员将维希肯团团围住,不停地向他发问。他看到护民官和数十位平民出身的议员窃窃私语,护民官塞内加的脸色还是那样面无表情。他还看到神色惶惶的提图斯,拉着几个老友不停地争执

“今天必须要有个结果。”身后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天狼猛然回头。

高椅之上的马略,不容置疑地看着他:“无论成败,今天必须要有个结果。”

无论成败?

天狼咬紧了牙。对马略来说,确实是无论成败,只求个结果。因为最坏也不过是马略带着远征军远征埃及,那时是在埃及当土皇帝也好,或者时机成熟反攻罗马也好,都是一条出路。

然而天狼不行,他承受不起失败。他也决不甘心丢掉,这好不容易才开启的6000点隐藏成就。

这时,议员席上,提图斯站起来,大声道:“我提议,投票表决:元老院传书苏拉,令他和他的远征军继续留在希腊,维护希腊的政局。”

天狼还未说话,就听马略道:“开始投票吧,同意提图斯的提议的,请起立。”

议员席上,响起了哗哗啦啦的起立声。

天狼的瞳孔猛地一缩。

维希肯一派自然没有站起,中立派也没有站起,站起的只有提图斯这一类和天狼最近才结交的议员,甚至连马略一派惯有的席位,也没有完全站起。

49票,只有49位议员同意阻止苏拉返回罗马。

最先做出提议的提图斯,脸上出现慌乱的神色。

天狼看向端坐着的护民官塞内加,塞内加面无表情地回视着他。天狼心中一沉,塞内加是什么意思?在这个节骨眼上,他是在用这种方式来表达,他和他代表的平民议席的重要性吗?天狼垂下的手,暗暗握紧成拳。他听到身后的马略声音平稳地道:“都坐下,现在反对提图斯提议的,请起立。”

维希肯一派站了起来,一些中立派也跟着站了起来。

49票赞成,67票反对。提图斯的提议流产。而大多数人,表示弃权。其中也包括护民官和监察官。

天狼压抑着心中的愤怒,神色淡淡地立在那里,就像他惯常的那样。

贵族一派的代表维希肯,这时已经平静下来,他回头看了眼一片静默的议员席,又看了看面容平板的恺撒,深吸一口气开口道:“我提议,对马略立刻率领埃及远征军出征一事,进行投票。”

天狼遥遥地瞥向维希肯。维希肯苍白着脸,避开了天狼的目光。

天狼浮起一丝冷笑。

马略平静的声音在天狼的身后响起:“同意马略立刻带着埃及远征军出征的,请起立。”

正文卷 第七十九章 恺撒的罗马(1)

那一天,元老院以多数人弃权,贵族议席占绝对优势的投票结果,决定了马略的埃及远征军必须在十日内出征。

也许是罗马的众神,也感受到了天狼抑郁的心情,罗马开始淅淅沥沥地下雨。连绵不绝的雨水冲走了夏季的燥热,罗马的秋天终于到了。

自那天出了元老院后,天狼就再没有回过家。不,准确地说,是没有回马略在帕拉丁山上的豪宅。就连马略派人叫他回家,说有要事和他商谈,他也不回去。这样一直到了第五天,马略不得不从繁忙的出征准备中脱出身来,亲自来到火灾保险公司的临时办事处,一幢新建的公寓楼的底层,来捉恺撒。

虽然马略一直都知道,自己的侄子恺撒,正在和克拉苏一起合伙做生意。鉴于克拉苏敛财的名声,马略倒不担心恺撒的生意会赔本。再加上自己执政官的身份和地位摆在那里,马略料定克拉苏必然不敢过于欺诈恺撒,所以也就一直没有怎么关注恺撒在外面做下的那些“大事”。

直到今天,他亲自来到这里,来到这座看上去怪模怪样的公寓楼前。姑且将之称之为公寓楼吧,因为它看上去还没有完工。

马略钻出马车,神色阴沉地打量着面前的这座公寓楼。

相对于罗马街区普通公寓楼的占地标准,这座公寓楼的一楼偏大。一眼望去,几乎可以望个通透,除了几面明显的承重墙外,这里几乎像一个小型广场。马略微微摇头,这样的楼层用来做商店显然是不合适的,因为防盗性太差了。只是如果不用来做商店,还能做什么?

马略从马车上走了下来。习惯性地拎起袍脚,免得长袍被地上的积水弄脏,却诧异地发现地面上竟然没有积水。抬头望去,整条街的街道竟然无比干净,雨水将铺路的旗石冲刷得像是湖底的湖石,清透发亮。整个街道平整干净,如同一块长长的棕红色地毯。

可是怎么可能?这个时候的罗马,行人不踩着垫脚石,是没法在街上行走的。而那些没有铺设垫脚石和人行道的街道,行人便只能趟着混合着粪便和污泥的脏水前行。

马略身侧的心腹护卫萨宾看出马略的疑问,低声道:“这条路是恺撒少爷找人重新修的,路面的中间略高,两侧的人行道下修有落水口。下雨时雨水会流入人行道下的下水管,所以并无积水。”

“那垃圾呢?这两侧的公寓楼里都没有住人吗?”马略抬头四望,除了面前这座未完工的公寓楼,街道两侧的公寓楼都至少是六层,看公寓楼上那些窗户有开有合,看上去都是住着人的。既然有人住,怎么可能不扔垃圾?从窗户往外扔垃圾可是罗马的传统。

“我听说恺撒少爷在这条街立了规矩,每家每户定期轮流收集整楼的垃圾,然后由公派的奴隶送往城外的垃圾填埋场。”

这时,一辆马车从街角驶了出来,马车上的车夫手里拿着一个手摇铜铃,每到一处公寓楼前,就会停下来摇晃,叮铃叮铃。听到铃声,楼里就会有人搬出一个沉重的藤筐,跟随马车的两个黑奴负责将藤筐搬上马车,又还给那个住户一个干净的藤筐。这样的程序,每一栋公寓楼前,都会重复。

“这就是收垃圾的马车。”萨宾解释道。

“所有的人都遵守规矩吗?”马略暗暗称奇。作为七届的执政官,他深深地知道,要想让罗马市民守规矩,通常只有两种方法,一是通过设立法律,二是设立规矩的人有极大的威望。

单为一个街区立法显然不可能,而恺撒不过是个少年,又哪来的威望。

萨宾微笑道:“我开始也觉得奇怪呢。后来才知道,原来这一片都是克拉苏的产业。他在房租合同上写的明白。如果有人不遵守社区的规矩,第一次违反会被涨房租,第二次违反就会被收回房子。因为克拉苏给这一片街区的房租都施行了优惠价格,再加上新的制度,确实让街道干净许多。所以这些住户都非常配合。不但如此,恺撒少爷还在这里安排了守日人。”

“守日人?”

“嗯,就是那些。”萨宾指了指站在火灾保险公司前人行道上,几个上身穿棕色皮衣,下身穿着军用长裤的男人。他们的腰间也配着守夜人那种奇特的短棍。

那几个男人正站在一块从房檐下搭出的篷布下避雨。除了马略刚到时,有人走近马车看了几眼,就进了火灾保险公司送信,这些人对马略这个执政官再没有什么特别的神色。

这时,有一个小孩穿过街道跑来,急急地嚷嚷了几句,那几人中,便有人快步随那小孩去了。

马略一直目送那男人和小孩消失在了街道的拐角才道:“那人我认识,他是尤利乌斯的门客。”

“他们现在也是恺撒少爷的奴隶了,呃,自愿的。”

马略重重地冷哼了一声。

萨宾知道马略对罗马公民自卖为奴这件事并不赞成。只不过恺撒原来也是小打小闹,而马略因为政治原因,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萨宾连忙解释道:“没有多少,也就是尤利乌斯家原来的门客而已。”

马略神色阴沉地迈步进入了罗马火灾保险公司的大门。

门内空荡荡的,并无一人。

“恺撒少爷在二楼。”萨宾连忙道。

“去叫他下来!”马略打量着空旷而高大的大厅,道。

“呃,我怕恺撒少爷他”萨宾为难地道,“他不会下来的。”

“哼!”马略重重地一甩袍子,“行,那我就去见见罗马的新星!!”

马略大步向前,萨宾小跑连忙引路到了楼梯口,一边大声叫道:“恺撒少爷,恺撒少爷!老爷来了!”

还没上到二楼。马略就听到房间里传来激烈的争执声。还有砰砰地声响,听上去像是用拳头砸桌子

“不行不行不行!再快些!”

“要想最快的速度做出下水管,那就只能用铅管。将铅板卷起来”

“不,不能用铅管。那玩意会让儿童发育迟缓,会让成年人生病,还会让你们的皇帝变成白痴!”

“什么皇帝?”

“没什么,总之,一定不能用铅管,如果你们的水道工程中,已经用了铅管,就标记出来,全部替换掉。”

“可是如果换成陶管,那需要更多的时间”

“那还不快去做!!!”

马略停步,看到迎面一人一面将一大卷羊皮图纸放进皮革制成的圆筒,一边三步并成两步地从楼梯上冲了下来。马略连忙让开,那人说了声抱歉,就风一样的没影了。

“这是什么人?”马略问道。

“似乎是恺撒少爷请来的施工匠人。”

“嘭!”这时,楼上又传来一声巨响。这一声的动静极大,楼板似乎都颤了两颤。

马略吃了一惊,几步上到二楼,探头看去。

只见那房间挺大,就是空荡荡的,从这个角度望过去,只能看到几张木桌,桌面上几乎被画满了线条的纸张铺满了。却是没看到人影。

“说了不行!比例不对!!”咆哮声起,是恺撒。

马略靠近了几步,这才看到恺撒和几个平民穿着的男人,指着地面上的一堆东西争执着什么。那几个男人都背对着房门,没有看到马略。而恺撒正在发脾气,就算他看到了马略也不会搭理他的。

正文卷 第八十章 恺撒的罗马(2)

马略看了看屋内的情形,便静静地立在原地,并且制止了打算出声提示的萨宾。

恺撒的声音透着压抑的怒火:“我说了多少次,骨料和火山灰的比例是1:3,而且里面一定不能掺土!”

“这块水泥确实是按照一份骨料三份火山灰的比例来制作的”一个平民男人试图争辩道。

“如果真的是严格按照我说的比例制作,它就不会这么易碎!”说着恺撒从地上碎裂的水泥块中,捡了一个小块,在手里搓了搓,然后转身大步走到窗前。这栋公寓的窗户原就比普通公寓大得多,此刻那里的窗户敞开着,但是窗户上挂着一块巨大的白色羊毛布,被秋风吹着一起一伏。

恺撒将手里的碎块向那块羊毛布掷去,棕红色的碎块从白布上滚了下来,留下一道黑色的污迹。

“看到了吗?这就是混在水泥中的泥土,如果水泥中完全没有掺杂泥土,这块白布就应该洁净如初,因为火山灰不会留下任何颜色。”

几个平民男人露出恍然的神情,然后皱着眉头互相小声商量:“应该是骨料所用的河边沙子里掺有泥土”

“是的,但是这很难避免”

恺撒站在窗边,疲惫地揉着眉头道:“那就用新挖的河沙,然后再用火炉烘干。”

几个匠人点头称是,然后小心翼翼地询问,还有没有什么要交代叮嘱的。

恺撒像是头疼似的,敲了敲脑袋,抬眼吼道:“你们才是匠人,不是我!”

那几个男人低下头没有说话,但是却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马略见状微微皱眉,正想开口出声,却听见另一个男人的声音。那男人的声音不大,也不浑厚,却自透着一种沉稳,这种沉稳能安抚人心。

“恺撒,你多久没有睡觉了?”

恺撒没有搭理那人,径自走到桌边,去翻看那些写满字迹和线条的纸张。

马略侧脸看去,一个男人从墙边的光影暗处走了出来。未出声前,马略几乎没有发现他。此刻那男人走到光亮之下,扭头朝马略所站之处扫了一眼。那一眼仿佛看见到了马略,又仿佛其实什么都没看到。

马略不由得拧起了眉。

“恺撒,你需要休息。”那男人站在恺撒桌子对面道。

恺撒眼也不抬地冷笑:“怎么?如今兄弟会对我这个外人,也要嘘寒问暖了?”

“我是以你的朋友的身份在关心你,恺撒。不管你心里怎么想,我黑虎一直拿你当朋友。”男人的声音沉静,恺撒翻动纸张的手微微顿了顿。

“恺撒,我们需要谈谈。”黑虎叹息道。

“谈什么?还有什么好谈的?”

“恺撒”黑虎还想再劝。

恺撒则像是想起了什么,走到那几个匠人身前道:“就按照我说的比例,不断地尝试。记住骨料和火山灰的比例最多不能高于1:2。但是水下工程的水泥块,则可以按照1:2的比例制作。”

几个匠人点头称是。

恺撒缓了缓语气道:“刚才是我态度不好,其实你们之前制作的水泥已经很不错了,只不过我的要求更高。我要你们做出的水泥,能彻底代替砖石。”

几个匠人吃惊地互望:“恺撒,我们以前只是用水泥做砖石的粘合剂,并没有试过用水泥彻底替代石料。”

“我知道,”恺撒拍了拍一个匠人的肩,微笑,“相信我,罗马水泥的强度绝对能做到这一点。而且用这样的水泥建造的建筑,可以屹立千年,成为罗马永世的丰碑。而你们,丰碑的缔造者,也将会因此,被世人代代传颂。”

匠人们的眼里亮起了光。这种光马略以前也见过,每当恺撒鼓动人心时,那些人的眼里就会亮起这样的光亮。那是希望,是憧憬,是对美好未来的深信不疑。

马略淡淡地想,这种蛊惑人心的能力,是多么让人羡慕啊。而恺撒只有十五岁,真是令人嫉妒的十五岁。

匠人相继离开,在路过马略时,他们甚至都没有多看他一眼。不过马略知道这并不是那些匠人有意无礼。而是他们满心满脑都是水泥的比例和成分的配方,这一点从他们兴奋的脸上就能看出来。

屋内只剩下了黑虎和恺撒。马略耐心地等待黑虎离开。

“恺撒,请你务必去我那里,我们真的很有必要”

“我没空。”恺撒断然地道,“埃及远征军还有五天就会离开,苏拉最迟一个月就会回到罗马。你觉得我还有时间浪费在什么谈话上吗?我不管塞内加想干什么,我现在根本不在乎!”

黑虎被噎得无话可说,片刻后他才道:“你是在担心苏拉吗?即便苏拉回到罗马”

“你根本不明白!”恺撒突然暴怒,“你以为苏拉是什么人?他会任由我按照我的规划来建设罗马?不,他不会!他会杀光一切妨碍他野心的人,任何对他有威胁的人,因为他要做罗马的皇帝!”

黑虎吃了一惊:“恺撒,这不可能。罗马已经几百年没有国王了,罗马人痛恨王权。”

“我知道,但是这妨碍不了苏拉,等他回来你就知道了。”恺撒疲惫地摆了摆手,“黑虎,如果你真当我是朋友,就帮我加快工匠们的速度,我一定要赶在苏拉回来之前,完成我的计划。”

黑虎看了恺撒片刻,微微叹气:“好吧,我答应你,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也请你答应我,在苏拉回来之前,别把自己累病了。”

恺撒抬眼看了眼黑虎,嗤了一声:“快走吧,矫情不矫情。”

黑虎笑了一声,隔着桌子拍了拍恺撒的肩,转身向门口走来。

马略直视着那男人,看着他走到自己的身前,淡淡地点头致意,然后稳步离开。这不卑不亢,不疾不徐的态度,让马略忍不住开口问道:“他是什么人?”

“一个石匠。”恺撒翻动着桌上的纸张,头也不抬地答道。

马略等了片刻,见恺撒也没有迎接他的意思,马略便迈步自己走进房内:“恺撒,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恺撒没有说话,也没有抬头。

马略在桌前站定,四下打量了一下,又看看墙角摆着的一张床,微微皱眉:“这几天,你就睡在这种地方?”

“这地方不好吗?”恺撒反问,“安静,敞亮,空气新鲜,最重要的是,没有缩头乌龟。”

马略先是一愣,接着气得失笑:“恺撒,你是在说姑父我吗?”

恺撒抬起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一字一字地道:“马略,我处心积虑,费尽唇舌,才为你谋得了埃及的远征军权。而你却一转身就在议会上卖了我。”

“恺撒,你还小,你不明白。”

“我不明白什么?是不明白执政官马略贪生怕死,不敢和伟大的苏拉正面对敌?还是不明白你的那点小算盘,就因为这不是一场必胜的战役,所以你怯战,以保存你的远征军团?”

正文卷 五百万字的上架感言

1号上架,看后台累计创作字数已经过了五百万字,我决定还是感一下吧,为自己。

虽然不是新人,但是第一次写上架感言,突然好紧张肿么办?

o((⊙﹏⊙))o

作者我呢,自认是小众作者。

(*^-^*)

第一本在点女写的是科幻类的古武机甲,第二本在古代言情类写,挖金治水探险。虽然小众,但是两本都是140万完本,也有美女们支持。

唉,想念你们。

(づ ̄3 ̄)づ╭~

到了第三本,历害了。写女主黑客,卧底男主身边挖情报。那时女频的编辑换得跟流水一样,当时的编辑一边说我情节新颖,一边连试水推都不给我。??那本书自然书库沉底,后来10万字时,总点击140,收藏30上的架,自然也没上架推。不过我还是得感谢编辑给我了一个拿全勤的机会。

那本现言是我第一本没完结的书,不过我也没打算太监,哪一天回女频了总会完结它。

然后我想这女频没法混了。这么不受编辑待见,我还是来男频吧。

男频

||o(*°▽°*)o|Ю[hello]

到了男频,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鉴于一本男频都没看过,自然不敢去写玄幻都市什么的。再加上本人小说类读物的阅读倾向是奇幻和科幻,所以我就去写奇幻了。

这一次,我没敢直接写自己想写的,我还特意加了一个流行元素:直播间。这就是那本《超自然直播间》。然后呢,收藏涨涨掉掉的,我拿不准啊,不知道哪里写的不对,就不停地问编辑。那时的奇幻编辑还挺好的,和我说:一般人都写主角牛x,你偏反着写,还有你知道直播间的爽点吗?你根本不会写也写不好。

我说:那我重写吧,这本不断更。

编辑:行,这一次3万字开头带爽点的大纲。

然后我就重写了个开头,发给编辑。编辑惊艳了,说很棒,但是节奏不对,重写。还说了一堆一般编辑都不会说的,鼓励的话。然后我就惊着了,然后就又重写。

这样如此反复,重写的开篇都有10万字了吧,反正我本机上的版本都编到第7版了。然后编辑估计是看没指望了,让我通过了。这就是那本《众神的world》,它其实是《超自然直播间》的重写版。

众神这本书其实我个人觉得写的挺好的。就凭我在奇幻实体书里的阅读量,所有的翻译版加上没有翻译版的原版书,我真觉得挺好的。然而还是那么凉凉。行吧,看样子国内市场就是这样了。再者奇幻真的是个人爱好,就当给国内都市奇幻做贡献了。

众神这本书写下来,也有个好处,就是让我看到男频读者喷的点,很让我意外。喷某个女角,说她讨厌。我心里说:废话,那是最终大boss,难道你们都看不出来吗?

得,以后我不这么写了还不行。阅读连载书和完本书还是有区别的。

众神那本书现在拖着没结尾,是因为它有下部,等下部敲定了,就会把众神完结。

然后就是这本《我是恺撒》。你大概也发现了,我是写一本书换一个分类。嗯,没办法,电脑上已经积累了一百多本小说的粗纲,涉及各个分类。写到死也写不完,总不能让我留下遗憾吧。所以呢,除了灵异不敢碰,各个分类我大概都会去逛一圈。

外国历史是历史类的小众,不过罗马,写的人不少。我大致翻了翻外国分类里的小说简介,嗯看样子大部分是披着罗马皮的兵王,罗马式都市修仙嗯?好像没有直接穿恺撒的?至少签约完结文里没有。

奇怪哦,不过没事,鉴于我在罗马史料方面是有优势的,我来填补空白。

然后我就开了这本《我是恺撒》。直接穿越写历史多无聊啊,你看我还新颖地安排了《勇者游戏》这个系统,搜集成就,多创意,把我自己都感动了。

然后居然又是连点击都没有。我就奇了怪了

(。﹏。)

然后我想啊,我写的小说可能确实不适合当下的网文市场。但是,我认为所有的文学最后都要归到网文这条路上。既然如此,我何必去赶当下的潮流呢,既然我会一直写下去,那就慢慢来吧,只要保证自己写的东西,自己不认为是垃圾就行。

大不了,将来还可以传给我的后代看:你看这是奶奶年轻时写的小说,好不好看?

最后说说上架订阅。

*★,°*:☆\( ̄▽ ̄)/$:*°★*

小众作者,希望喜欢我的读者,尽量支持。

如果你现在觉得贵什么的,我理解,你可以等到以后有能力了再支持我。我总在这里,也跑不了。

就算你不支持我,也不要去支持盗版。

如果你们非要去支持盗版,请不要点击我的书去支持盗版。因为我不想隔空和那些人渣扯上任何关系。

我衷心地希望,不会有一天,我被逼完全放弃国内市场,全力去写英文小说。

最后,给那些一直在支持我的读者说声感谢。

爱你们~~

(づ ̄3 ̄)づ╭~

正文卷 第八十一章 恺撒的罗马(3)

当撕去那副虚伪的假象,露出来的,是血淋淋的丑陋的皮骨。

天狼直言不讳的言语,让马略脸色铁青,握在身前的拳头,也发出骨节爆响的咯嘣声。

萨宾忧心忡忡地盯着两人,生怕马略一个控制不住真的对少爷动手。

天狼无视马略难看的脸色,还在嘲弄地笑:“苏拉有野心,至少敢放在明处。你呢?马略,你的野心不比苏拉小,但是你连说出来的勇气都没有!”

马略的胸膛剧烈地起伏。昔日驰骋沙场的老将,就算此刻没有披盔挂甲,愤怒起来时,也是一身的铁血杀气。就连一旁的心腹萨宾也是想劝又不敢开口。

天狼却微微摇了摇头,他后退几步,坐在了床上,像是累了似地道:“马略,你已经失去了罗马。这次去了埃及后,你就好好地守在那里。也许有一天,我会去找你。”

“失去了罗马?你这么想吗?”马略深深地吸了口气,风云变色的愤怒似乎被他收敛了起来,他阴沉地看着天狼,“恺撒,你还太年轻。我不想和你现在争执。你现在就跟我回去。出征前,还有很多事情要准备。”

“出征?那是你的事,我有什么好准备的?”天狼冷笑,索性躺了下来。

马略低沉地冷笑:“怎么?你不和我一起离开罗马,难道还想留下来迎接苏拉?该不会你觉得苏拉回来后,会重用你?恺撒,你是聪明不错,但是你看看你现在做的这些事情,有哪一件是符合贵族的利益?更别提你是我的侄子,苏拉根本就不会信任你。”

“我没打算让苏拉信任我。”天狼冷哼道,“但我也不会离开罗马。”

这一下,连马略也困惑了,他打量着天狼的神色,似乎在判断他是不是因为缺乏睡眠而神志不清:“恺撒,你应该明白苏拉的人品,你留下,很大可能会死。”

“我知道。”天狼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马略,相信我,这一点我很清楚。”

天狼看上去已经睡着了,他闭着眼睛不再说话。秋风在屋子里盘旋,吹得桌面的纸张哗啦作响,带着雨后湿润的气息。

马略凝视了天狼片刻,又伸手翻动了一下桌上那些看上去复杂难懂的纸张。然后他缓缓地走近床边,俯视着恺撒那张年轻的脸,慢慢地开口道:“恺撒,我去找过格尼佛。”

马略观察着恺撒的表情,年轻的少年依旧闭着眼睛,呼吸平缓。

“格尼佛说他从来没有在讲课时讲过埃及,更不知道埃及有金矿这种事。”马略继续道。

“格尼佛老糊涂了。”床铺上的天狼翻了个身,背对着马略,含糊地道,“他应该退休养老。”

马略的嘴角浮起一丝冷笑,又隐了下去,停了停,又道:“刚才你和那些工匠讨论什么水泥,看上去你对水泥的配方很了解,这也是格尼佛教你的?”

“这是我小时候在庄园外疯跑,遇到一个匠人教我的。”

“匠人?他知道这么专业的配方,想必不是无名之辈?”

“他叫维特鲁威,相信我,我也想找他。顺便说一句,如果你在你的军团中发现了叫这个名字的技师,请千万将他当宝贝一样保护起来。”

“哦?他有什么特别?”马略诧异恺撒的态度。

天狼在床上翻了个身,眼睛迷迷糊糊地睁开一条缝:“他能帮你攻城略地,马略。他的建筑美学甚至影响了后世的达芬奇。”

“达芬奇?”

床上的少年没有回应马略,他已经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马略皱了皱眉,对一旁的萨宾道:“记住这两个名字,如果他们在我的军团中,就找到他们。”

萨宾点头称是,然后问道:“那少爷?”

“先由着他几天,等我们出发的那天,他要是还是不肯走,就给我绑起来,塞进马车!”

“是!”萨宾应了后,又踌躇地道,“大人,只是恺撒少爷脾气倔强,如果就这么绑了他”

“怎么?难道你想劝我将他留给苏拉?”马略冷然盯着萨宾。

萨宾连忙低头说不敢。

“我不管恺撒是从哪儿知道的那些奇奇怪怪的信息,总之如果恺撒不能为我所用,苏拉更不要想!”马略阴冷地说完,大步离开。

萨宾扭头看了眼床上已经因为困倦不支,陷入熟睡的少年,忧心地叹了口气,快步追了上去。

在下楼的楼梯上,马略遇到了一个裹着酒红色头巾的女孩。女孩手里抱着一个蒙着布巾的篮子,见到马略,就迅速闪到一侧。

“你又是什么人?”马略打量着那女孩低垂的脸

“我是隔壁面包店的,来送恺撒订购的面包。”女孩低着头,低声回答。

马略抬手揭开女孩手里篮筐上的布巾,看到里面果然是新烤的面包,轻哼一声,径自前行。

萨宾看了眼前方的马略,在女孩的面前停住,小声地说了一句,就匆匆追上了去。

女孩抬起脸,看着马略的马车离开了外面的街道,才继续走上了二楼。

房间里的天狼睡得很熟。

连续几天几夜的工作,计划,他一挨上床板,就坠入了沉沉的梦乡。

就连莉莉娅上前帮他脱了靴子,盖上被单,关上窗户,又点燃了油灯,整理他桌上的纸张,都没有醒来。

莉莉娅小心翼翼地收集着桌上的纸张,摊平,然后用镇石压好。

纸上所画的这些东西她都看不懂,只是她知道,就连黑虎和那些高级匠人也对恺撒的设计赞不绝口。她知道恺撒正在进行一个伟大的计划,一个能改变罗马的计划,只可惜她不懂工程,也帮不上什么。

当整理到最后一张图纸时,莉莉娅看到了铺在最下层的一张巨大的地图,那是一张罗马城区的规划图。她可以轻易地认出论坛广场,神殿,大竞技场,斗兽场

她的手指在地图上移动,找到了广场后街,诧异地看到那里标有花坛和街心公园,还有恺撒曾经提到的医疗所。

莉莉娅注视着那规划图很久,才小心翼翼地卷起了它,放进专用的图纸卷筒里。

床上的恺撒翻了个身,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呓语。

莉莉娅转身来到床前,凝视了片刻,然后她伸出手指,轻触他微蹙的眉心。

“你在担心苏拉吗?”莉莉娅轻声道,“别担心,我会帮你争取更多的时间。”

正文卷 第八十二章 恺撒的罗马(4)

天狼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

梦里他被苏拉绑在广场论坛的高柱上,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又一个亲近的人,被推上论坛,在他的面前斩首。

布鲁图斯,斯巴达克斯,烈熊,黑虎,竟然还有莉莉娅

被砍下的头颅鲜血淋漓地滚在他的脚下,突目瞪眼,死不瞑目。鲜血像是河流,迅速浸透了灰色的大理石,又顺着论坛上黄铜色的船头往下流淌。

他撕心裂肺地挣扎,喉咙泣血,但是却无能无力。

远远的苏拉,坐在神殿之中,像一座金色的神邸,冷冰冰地俯视着他。

恍惚间,广场上充满了欢呼的民众。他们为何欢呼?对了,他们看到斗兽场上角斗士被杀死时也这么欢呼。

“恺撒,恺撒!”

他猛地睁眼。面前碧绿的眸子中盈满担忧,金色的发辫垂了下来,蹭着他的脸颊,光滑,冰凉。

他猛地抓住她的手:“莉莉娅呢?”

“谁?”

房门传来一声轻响。

天狼扭头看去,只看到闭合的房门。

“刚才谁在这里?”

“哼,还有谁,你那个没规矩的女奴啊。”科妮莉娅冷哼,在天狼的床边坐下。

“女奴?”天狼愣了愣。在这个守日人和守夜人轮班守卫的办事处,唯一有权可以随意出入他房间的女性,只有莉莉娅。

原来刚才莉莉娅一直在他的房间里?然后科妮莉娅也来了?emmmm,天狼决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科妮莉娅误以为莉莉娅是女奴,就随她去吧。多年的经验告诉他,在女人的问题上,少说话,就意味着少犯错。

“你怎么来了?”天狼岔开话题,此刻开口说话,方才觉得喉咙干得如砾石磨过,“有水吗?”

科妮莉娅从桌上端来了一杯水,天狼发觉那水还是温热的,不由开口调笑:“你烧的?真甜。”

科妮莉娅冷着脸“哼”了一声。

好像说错话了?

天狼决定从现在开始,能不开口,就不开口。

科妮莉娅等天狼喝完水,拿走了杯子,就躺到了天狼身边,往他的怀里挤了挤,又见天狼没有其他动作,便轻哼一声,拉着他的胳膊环住自己。

天狼低笑了一声,抱住了她:“想我了?”

“你这几天都没去找我。”

“我忙啊,宝贝。”

“我知道。”

科妮莉娅的小手在天狼的胸前,像是刚破茧的蝴蝶,忽闪跳跃着往上攀爬。天狼觉得痒,心里也痒。他抓住她的手,往怀里带了带:“找我有事吗?”

“没事不能来吗?”

“可以,不过你要是没事,我就要起来做事了。”天狼坐了起来。科妮莉娅双臂挂住他的脖子,用力将他拉回床铺,接着翻身压在天狼的身上。

天狼失笑:“看不出来,挺有劲的。”

“我想要个孩子。”科妮莉娅骑在天狼的腰上,认真地道。

“啊?”

“现在就要。”

“等等!”天狼抓住科妮莉娅乱动的手,“科妮莉娅,你做什么?”

泪水措不及防地涌进科妮莉娅的眼里,让那双眸子像是浸了水的葡萄:“因为你就要离开罗马了,而我不想孤零零的一个人,我想要一个你的孩子。”

“谁说我要离开罗马了?”

“大家都这么说。”

“那是他们胡说。”

“父亲也这么说。”

“我不走。”

“你不走就会死。”科妮莉娅带着哭腔道。

“胡说八道。你信我还是信他们?”

科妮莉娅眼泪汪汪地不说话。

天狼叹了口气,搂着她的纤腰,翻身将她放在身边。“放心,我哪儿都不去。”

“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天狼面不改色地道。

科妮莉娅看上去忽悲忽喜,拿不定主意是该相信自己的未婚夫,还是相信自己的父亲。

“你乖乖回去,我得了空,就去看你。”天狼哄着道,“对了,记得跟岳父说,婚礼按时举行。”

科妮莉娅擦着脸上的泪水:“真的?”

“哪那么多真的假的?快回去吧,天黑了,路上我会担心。”

科妮莉娅心事一除,哪那么容易打发,又缠着天狼亲了好一会,直到有人敲门,才难分难舍地放开。

一个纤细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的阴影里,酒红色的头巾在灯火下像是染了血。天狼突然想起了那个噩梦,不舒服地皱了皱眉。他松开搂着科妮莉娅的手:“乖,回去。”

“她又来做什么?”科妮莉娅不知对莉莉娅哪来的敌意,坐在天狼的腿上,搂着天狼的脖子,不满地瞪着莉莉娅。

门口的莉莉娅没有说话,不过她冷冷地盯着两人的神情,又分明是有话要说。

“听话。”天狼沉了脸。科妮莉娅嘟着嘴起身。

天狼在心里叹了口气,反手拉着她的手,柔声问:“怎么来的?”

“坐马车。”

“让我的守夜人送你回去,不然我不放心。”

“知道了。”科妮莉娅露出开心的笑,在天狼的脸颊上,响亮地亲了一口,才扬起下巴,从莉莉娅身边走了出去。

天狼微微松了口气,揉了揉眉头。有美人惦记着本是桩美事,只不过他现在真的没心情应付美人。

莉莉娅斜着眼目送科妮莉娅离开,方才回过头来:“塞内加在广场后街等你。”

“护民官?”天狼微微冷笑,“他还真不死心。告诉他我没空。”

“黑虎说,你最好去,对你有好处。”

“好处?我没兴趣。”天狼走到桌前,径自摊开了桌上的图纸。他感到莉莉娅走了过来,挡住了光线。

“如果你不去,我就去告诉科妮莉娅,你曾经试图强暴我。”莉莉娅平静地道。

天狼不能置信地抬眼瞪着她。那是恺撒干的好事,和他天狼根本没关系好么?

莉莉娅歪了歪头,带着一丝调侃的玩味继续道:“恺撒少爷还说很喜欢我,为了我什么都愿意放弃”

根本就不是我说的

“女人的疑心一起,可以翻天覆地。恺撒少爷,你可要想清楚了。”

“臭丫头,黑虎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这么帮他?”天狼气恼地道。

莉莉娅冷哼一声:“我帮的根本不是黑虎。恺撒少爷,你到底去还是不去?”

正文卷 第八十三章 兄弟会的邀请

在莉莉娅的“威胁”下,天狼一脸阴沉地坐上了马车。

此时城门尚未闭合,马车载着天狼和莉莉娅,沿着亚壁古道一直向前,一直快到了城外的工匠区才停了下来。

跟随马车而来的护卫,今日是烈熊和猴子。两人都穿着守夜人的铁甲,戴着头盔,全副武装。在打开马车门扶天狼下来时,烈熊低声道:“我听说兄弟会今天打开了石匠的小屋。”

“什么石匠的小屋?”

“似乎是他们举行什么仪式的地方,一般只有新人入会时才会打开。”

新人入会?天狼拧眉想了想:“也许只是巧合。”

“也许。不过黑虎那一帮人,别看只是石匠,有时候做事古古怪怪的,恺撒你要小心一点。”

“我有分寸。”

天狼跳下马车,向工匠区望了望。

工匠区位于台伯河的东岸。外围是铁匠熊熊燃烧的高炉,往内的一圈是浇筑成模区,再往里靠近河渠的地方,则是打铁区,和玻璃吹制区。

此刻夜色已经弥漫了上来。工匠区却仍然炉火熊熊,将这里的夜空映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工匠区的外围设有围栏,有几个人举着火把,沿着工匠区的外围不停地巡视。

看到天狼的马车时,他们中有人上前询问了一下,在看到马车上跳下的莉莉娅后,他们退后走开了。

天狼看到莉莉娅站在自己身边,似乎在等待什么:“还等什么?”

“等黑虎来接我们。”

“有什么好接的,我又不是第一次来。”天狼皱眉说着就要迈步走进工匠区。

莉莉娅一把拉住了他:“今天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你的问题真多,瞧,黑虎来了。”

天狼抬头看去,果然看到一群人从工匠区的栅栏门里走了出来。当先的那个,正是黑虎,他的脸上带着惯常的微笑,老远就和天狼打招呼:“嗨,我的朋友,我们又见面了。”

天狼冷哼一声,扫向黑虎的身后,他看到了红象,墨水,胡木,几乎所有他见过的兄弟会成员都在这了。

然而最让天狼吃惊的是,黑虎他们身上居然都穿着亚麻色的成人长袍。长袍是罗马人的正式服装,这代表今晚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将要发生。

“今天什么日子?”天狼奇道,“你们怎么都在?”随即想起之前烈熊的情报,不由得暗想:难道今天真的有新人入会?可新人入会,让自己来这里做什么?难道是做见证?见鬼,什么新人这么大牌,竟然需要自己这个罗马的新星作见证?

天狼转了一肚子的问号,脸上却丝毫不显。他看了看面前的这些人,目光落在墨水的身上。墨水这阵子负责计算保费定价,天狼便立刻追问他的工作进度。墨水微笑:“今天不谈工作,恺撒。”

“不谈工作?那叫我来这里作什么?”天狼故作疑惑。

黑虎笑着拍了拍天狼的肩:“来,给你看个好东西。”

“好东西?”天狼的眼睛一亮,“我说的水车你做好了?”

黑虎叹气:“将你的发明先往后放一放,恺撒,今天叫你来,是有很重要的事。”

黑虎搭着天狼的肩,想拥着他往前走,然而带了一下,却没带动,

天狼原地站得稳稳地,瞅着他冷笑:“黑虎,你不会是想让我加入你的兄弟会吧?如果你真的这样打算,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对加入帮派没兴趣。”

黑虎看了眼莉莉娅。

莉莉娅耸耸肩:“我什么也没说。”

黑虎转向天狼,斟酌着措辞,慢慢地道:“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恺撒。其实我们兄弟会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收”

“这就行。”天狼痛快地打断了黑虎。只要不是加入什么帮派,他就没有什么好顾虑的。而且黑虎的兄弟会需要自己,这一点天狼很清楚。

“你先同我去见一个人。”

这一次天狼没有推辞。他跟随着黑虎,在一群兄弟会成员的簇拥下,来到了工匠区居中的一座帐篷前。

那帐篷看上去也不怎么起眼,普通的牛皮帐篷,看上去和存放工具的帐篷区别也不大。帐篷的帘子闭合着,有灯光从里面映照了出来。天狼打量着这个帐篷,发现帐篷的顶部似乎挂着一个徽章,但是光线不够明亮,他看不太清。

“塞内加在里面等你。”黑虎道。

既然已经来了,天狼也就没有在废话,他掀开帐篷走了进去。烈熊和猴子想跟上。但是黑虎拦住了他们:“你们不能进去。等在外面就好。恺撒很安全。”

烈熊瞪着黑虎。

黑虎淡笑:“烈熊,你知道我们的规矩。”

烈熊重重地哼了一声,和猴子两人像是两个门神,站在了门口。

帐篷内,

天狼盯着面前的塞内加。

护民官同样穿着一件亚麻色的长袍,不过他的长袍的边缘镶有一道黑红色的纹饰。

“原来你也是兄弟会的。”天狼恍然,怪不得黑虎可以驱动护民官替他做事,原来兄弟会的手都已经伸进了元老院。

“是,我确实是兄弟会的成员。”塞内加微笑道。

帐篷内空荡荡的,除了站在居中的塞内加,就只有一张小巧的桌子,桌子上放着一本打开的装订书。天狼探头看了一眼,书页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母和图形,从他这个角度,并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你找我来做什么?总不会是来读书吧?”

“书?你是说这个吗?”

塞内加微笑着侧身,用手指了一下身后桌子上,那厚重而古老的书本。

“那是未来之书,你不能读,也读不了。”

“什么意思?”天狼皱眉。

“恺撒,我欣赏你的智慧,也钦佩你的勇气,更加赞赏你为罗马公民谋取福利的信念。所以我现在很荣幸地向你提供一个机会,一个你可以将你的抱负展现给这个世界的机会。”

天狼眯起眼,扫了眼身后。

他的身后几米远就是帐篷的帘子。几步之内,就能冲出去。而塞内加这个文弱的男人应该阻止不了自己。

天狼收回目光微笑:“塞内加,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当然听得懂,恺撒,”塞内加微笑,“我在邀请你加入兄弟会。”

正文卷 第八十五章 第85章 E = mc2 ,苏拉

作为刚刚得了五星隐藏成就中的第一颗星:“加入兄弟会”,价值游戏点数2000点,且勇者排名重跃第一的天狼,此刻面上却毫无喜色。

在从塞内加的口中,了解了兄弟会的架构,他们的宏图大愿,以及观看了那本古怪的未来之书后。天狼现在的心里充满了恐惧。

“我们的组织远比你能看到的,更加庞大。”

塞内加一脸高深莫测的淡笑,告诉天狼:

“一级学徒,二级技师,三级导师。这是兄弟会会员等级的前三级,也是最基本的三级。从第四级开始,才会逐渐接触到真正的会务。”

“四级以上的会员,通常都有多重身份。有的位高权重,有的富甲一方,他们都在为兄弟会的伟大宏愿,做着贡献。”

“低级会员对上级会员绝对服从。上级会员对低级会员有教导的义务。”

“原来我是罗马城里等级最高的兄弟会成员,现在最高等级会员是你了。”

在塞内加用墨线在天狼的胳膊上画徽章时,天狼忐忑地问:“作为五级会员,我到底要做些什么?”

“你的上级会告诉你。”

“谁是我的上级?”

“这个只有你知道。”

天狼瞪着塞内加,塞内加缓缓地微笑:“我也只认识我的上级,不过除了知道他是一个六级会员外,我对他一无所知。恺撒,罗马人不喜欢社团。兄弟会在罗马必须低调。”

“我知道。”天狼不但知道这个,他还知道几十年后,当了独裁官的恺撒会下令解散一切社团,禁止所有社团的存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时的恺撒,也发现了兄弟会这个可怕的威胁。

“加入了兄弟会,就永生不能背叛兄弟会。背叛者将受到严厉的处罚,相信我,那绝对比死亡更可怕。”

“那么谁来衡量背叛?背叛的标准又是什么?”

塞内加画墨线的手微微顿了顿,他抬头仔细地打量着天狼,“长老会负责审判叛徒,另有执法人和行刑者负责清理。恺撒,我强烈地建议你”

“我就随便问问。”天狼用手搓了搓胳膊上已经画好的徽章,“这玩意洗不掉了吗?”

“不,徽章的表面痕迹,三天后就会自然脱落。”塞内加说着露出右臂,向天狼展示他肤色均匀的胳膊,“不过如果涂上特殊的药水,徽章就会重新显现出来。这也是辨认我们高级会员的一个途径。将来如果你的会员等级升级,也会有人用特殊的药水帮你洗掉原来的徽章,重新画上新的等级徽章。”

“这么先进的技术,你们是从哪学到的?”

“兄弟会远比你想象的更强大。”

天狼嗤了一声,又觉得心里发凉。他瞟了眼摆在桌上的那本古旧的书籍。

“那本未来之书”

“不用理会,自会有人取走它。”

“有人能读懂上面的东西吗?”

“呵,”塞内加像是听到了好笑的事,低笑了一声,“虽然只是真正未来之书的复制本,但是每个入会的成员都有权亲眼看一看未来之书。当然没一个人能读懂它。长老会里有高级会员,专门负责研究解读未来之书。据我所知,解读出来的东西仍然费解难懂。”

“这本未来之书是如何出现的?”天狼揉着发酸的胳膊,远远盯着那古旧的书本,“第一个得到未来之书的人,没有留下什么提示吗?”

“如果我告诉你,这本书的流传历史已经超过了数千年,你信吗?”

“信。”哪怕塞内加说这书超过上万年了天狼也信。

那未来之书上的文字,天狼也读不懂。书上文字全部是潦草的手抄写,看上去更像是少数拉丁字母和其他图形符号的结合体。然而在天狼随意的翻动中,一页边角上的小字却跳进了天狼的眼里:e=mc2

一个看似简简单单的公式,却是人类开始进行时间旅行幻想的开始。这究竟是巧合,还是某人留下的提示?在这条世界线中,究竟蕴含着什么样的秘密?天狼想不通,也不敢想。他开始迫切地希望能结束这个游戏,尽早收集足够的成就,然后离开这里。这样不管这条世界线中埋藏了怎样的阴谋,都和他无关了。

此刻,

天狼和塞内加站在帐篷外,面对着兄弟会成员,敬畏,崇拜,喜悦的目光,他满嘴的苦涩,却只能强作欢颜,含笑点头。

烈熊和猴子虽然不明白兄弟会的内情,但是也看出了黑虎等人成为了恺撒的下属,自然与有荣焉,均是面带喜色。

莉莉娅远远地站在外围,目送黑虎等人将恺撒簇拥进了另一座帐篷。那是黑虎在工匠区的休息之处。此刻罗马城门已关,恺撒将在那里度过今晚。不过他大概没什么机会睡觉的,因为难抑兴奋的兄弟会成员一定会将他团团围住,不停地问问题。以前他们不这样,因为恺撒是外人。现在恺撒是他们的五级石匠大师,再没有什么可顾虑的。

莉莉娅转身,逆着人流向“石匠的小屋”走去。帐篷前的塞内加正在取下帐篷上方悬挂的徽章。入会仪式已经结束,他需要收拾好所有的仪式用品,然后会有专人将之取走。

“塞内加!”莉莉娅站在塞内加的身后道。她的脚步一向很轻,像是狸猫一样落地无声,塞内加被她吓了一大跳,转身舒了口气:“又是你。”

“恺撒已经成了五级会员,我说的事,你可以答应了吧?”

塞内加凝视着莉莉娅:“这件事恺撒知道吗?”

“这种小事,他不需要知道。”莉莉娅轻哼道。

塞内加用责备的口吻:“莉莉娅,你这一去,很可能会死。”

“不会。”莉莉娅断然道,“我心里有数。只要你派给我的人,不要太没用就行。”

“莉莉娅”

“你到底派还是不派?如果不行,我自己去!”

*

暮霭渐渐笼罩了河面,朦朦胧胧地透出对岸几个穿着羊皮斗篷的牧羊人的身影。他们吆喝着号子,归拢着晚归的羊群。随着河面上的雾气不断蒸腾,很快连羊群也看不清了。

苏拉靠坐在帐篷前的空地上,眯着眼打量着远处的雾气。进入了秋季的亚平宁半岛,越来越令他厌倦。湿漉漉的潮气无孔不入地钻进他的骨头缝里,就算是上好的羊毛布披风,也挡不住湿气的侵袭。

苏拉扯了扯肩上鲜红的将军斗篷,端起面前用豆蔻和肉桂加热的葡萄酒,饮干了它。

急促的马蹄声如期而至。

赫拉克的骏马在他的面前完成一个漂亮的急停,马匹的前腿高高扬起,后腿弯曲,带着年轻贵族一向的傲气,重重地落地。

苏拉微笑,多么年轻,多么漂亮的人儿。

“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将军。”赫拉克在苏拉的面前下马,他的盔甲闪闪发光,每一寸皮革都泛着深色润泽的油光。看来他的侍从将他照顾得很好,即便在这异常艰苦的行军途中,他也最大程度地保持了贵族的体面。

一条养尊处优的猎犬,这个词突然跳进了苏拉的脑海。他的微笑更深了。

赫拉克在苏拉的面前站定,苏拉做了个手势,表示他可以随意取用自己面前的食物,年轻的军官彬彬有礼地拒绝了。

“将军,我刚得到消息,马略三天前已经离开罗马。如果我们现在赶上去,还来得及。”

“赶上去做什么?送行?”苏拉淡笑。

赫拉克打量着苏拉的神色:“这么多年了,您真的甘心就这么放过他?”

苏拉打量着远处的暮色,语气淡淡:“从马略决定出发远征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输了。他明白这一点,所有的人都明白这一点。就让他带着他的军团去埃及吧,如果他没有死在埃及,过几年,我会亲自结果他。”

赫拉克没有争辩。作为苏拉的第一副将,他和庞培一样懂得把握分寸。尽管在年轻的军官心中,他对苏拉的想法并不以为然。

他带着谦逊的神色打量着苏拉的脸。老了,他在心里想,就像一条脱了毛的老狗,唯一愿望是温暖的壁炉和女主人的脚垫。

“将军,请歇息吧。”赫拉克礼数周全地告辞。苏拉目送赫拉克的身影消失在营帐之间,才站起身。奴隶替他掀起了指挥帐的皮帘。苏拉伸展了一下酸痛的身体,钻进了帐篷。

帐篷里灯火通明,地面上铺着厚实的地毯,几个少女蜷缩在靠近床铺的立柱前,她们都已经被扒光,双手被一根绳子绑在一起,另一端缠绕在立柱上。

苏拉微笑,赫拉克体贴的举动让他“感动”。他任由奴隶上前脱掉他的斗篷和甲胄,在佩剑被摘去前,他拔出了他的罗马剑。

雪亮的剑锋在灯光下闪耀。

少女们发出惊恐的呼声,颤抖的身体挤作一团。苏拉发现自己真的感到了一丝兴奋。

他提着剑,眯着眼,寻找着第一个目标。是从皮肤最白皙的那个开始,还是从蜜色的那个开始?真可耻,她们看上去都很漂亮,但是他必须让他的第一副将学学规矩。

苏拉提起了剑,女孩们的尖叫凄厉起来。

“将军!”他的侍卫长这时闯了进来,喘着粗气,“军团的粮草营帐着火了,火势很大。大队长已经带人去追捕纵火人,只是火势太大,很可能”

苏拉转身,神色凌厉:“今晚是谁负责值守?”

“是第一大队的第二百夫长。”

“让他来见我!”

“是!”

苏拉提着剑上前,奴隶试图给他披上披风,但是苏拉甩掉了。他掀帘走出营帐,东北角的火光已经照亮了夜空,那火势显然无法扑灭。这是他们从希腊带回来的粮草,而如果从就近的同盟部落重新征集粮草,花去的不只是大把的时间,还有银币。

苏拉的脸色铁青。

士兵们在他的面前奔跑,百夫长们大声地发出指令。一些士兵被派去加强营地的防卫,更多的被派去河边汲水救火。

第一大队的第二百夫长,穿过拥挤的士兵,跑到苏拉面前,单膝跪倒:“将军!”

“你就是这么保护我的营地的?”苏拉上前一步,狠狠一脚踹在百夫长的肩头,“粮草营帐都能被烧掉,下一次,被烧掉的是不是我的指挥帐?”

“将军,请宽恕我!”百夫长额头布满冷汗,“我们的士兵中有奸细,将军,我一定会好好排查,我保证这样的事绝不会再发生。”

苏拉摇了摇头:“不必了,孩子,回到你的营帐,拔出你的罗马剑,自己”

苏拉的话还没说完,跪在地上的百夫长突然变色,扑了上来。

该死!

苏拉手中的罗马剑狠狠地刺出,剑刃穿透了百夫长的小腹,而他自己也被百夫长扑得后退了几步。

“扑”的一声,热血溅上他的脸颊,染红了他的视线。

一只羽箭贯穿百夫长的脖颈,箭头从脖子的另一侧透了出来。

百夫长一声未吭,就断了气。

苏拉僵了片刻,才呼出一口气,推开百夫长的尸体。尸体向后倒去时,差点带脱了他手中的罗马剑。他回神握紧,用脚踩着百夫长的肚子才拔出了自己的剑。

周围一片混乱,侍卫长大声喊着抓刺客。更多的士兵围了过来,举起盾牌在苏拉的周围筑成一堵人墙。侍卫长从百夫长的脖子上拔出那只羽箭,捧到苏拉面前。

“看上去像是希腊弓,将军。”

苏拉阴沉不语。

“将军?”赫拉克这时赶到,看看地上的死状凄惨的百夫长,又看看苏拉手中染血的罗马剑。

“您杀了他?”赫拉克不能置信地红了眼,“就算他犯了错”

“他是个好孩子。”苏拉打断了自己的第一副将,“给他厚葬,并且从我的战利品中分出一成,奖励给他的家人。”

苏拉没有解释,堂堂军团统帅不需要,也不屑于向下属解释。

赫拉克摇着头,死去的百夫长是他最信任的下属,是他左右手,更是他的兄弟。在战场上,他可以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后背交给他。而苏拉却

赫拉克弯下腰,抱起了百夫长的尸体,鲜血浸透了他保养良好的盔甲,让他浑身冰凉。

“赫拉克,你不觉得你应该先调查一下那只羽箭吗?”

苏拉在赫拉克的身后冷冷地道。

“我会的,将军。”顿了顿,赫拉克僵硬地道,“也许您不知道,您有几百个百夫长,而我只有这一个朋友。”

赫拉克的身影远去。

苏拉闭了闭眼,转身进入了帐篷。

滴血的罗马剑让帐篷里的女孩们再次发出尖叫。

苏拉大步走了过去,手起剑落,女孩们手上的绳索松开了。

然后苏拉坐在了柔软的床铺上,盯着那些少女片刻。

“愣着做什么?”他缓缓地开口,“没人教过你们怎么伺候男人吗?”

正文卷 第八十六章 暗刺与赛车

罗马久违的阳光,洒进这座富丽华贵的宅院,给每个阴暗的角落,也带来了一丝生机。

听到女奴的回禀,知道恺撒来见父亲,科妮莉娅难抑兴奋地打扮好了自己,沿着走廊奔来。

然而还未到会客厅的近前,父亲的心腹就上前拦住了她。

“小姐,老爷和恺撒在商量要事,小姐想见恺撒,还是等一等的好。”管家态度温和,但是语气不容置疑。

“什么要事?不就是我的婚事么?”科妮莉娅疑惑地道。

管家微笑不语。

科妮莉娅不甘心地探起脖子观望。距离太远,她只能看到父亲端坐在厅堂之上,脸色隐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而恺撒站在父亲的面前,背对着自己,更加不知在说什么,只是看他身姿笔直,身上透着一股强硬的坚持,看上去两人谈话的气氛有些僵硬。

“父亲和恺撒在说什么?”科妮莉娅忧心起来,“父亲该不会是后悔了吧?”

会客厅里,

秦纳的脸色阴沉似水:“恺撒,你打算自杀,却要求我将女儿许配给你,许配给你做什么?做寡妇吗?”

天狼语气平静:“如果没有岳父大人的支持,那才是自杀。不过我想岳父大人不会不帮我的。”

秦纳看着天狼半晌没有说话:“你本可以和马略一起离开罗马,我听说马略离开的那一天,满城找你。”

“离开罗马,让罗马落入苏拉的魔掌吗?马略会这么做,但是我不会。”

秦纳微微动容。他端详着面前的少年,发觉虽然对方是如此年轻,但是热爱罗马的心,却和自己一样热忱。而这个打算用自己一腔热忱,保卫罗马的热血少年,却是自己的傻女儿选定的丈夫。秦纳在心里深深地叹气,

“你已经决定了吗?”

“是的,岳父大人。”

秦纳沉默了片刻:“好。”

科妮莉娅远远看着恺撒和父亲说完后,就匆匆离开了宅院,甚至连她唤他,他都没有停步。科妮莉娅不安地奔向父亲。

“父亲,恺撒来和您说什么?”

秦纳爱怜地抚着女儿的头发:“说你的婚事啊。”

“真的?”

“自然是真的。”

科妮莉娅将脸埋在父亲的怀里,娇羞地笑。

“科妮,你真的要嫁给恺撒吗?即便他可能会,”秦纳心情沉重地顿了顿,还是决定将事实说出来,“苏拉回到罗马后,政局难料。恺撒又不愿意抛弃罗马离开。等待他的很可能是死亡。即便如此,你还是要嫁给他吗?”

科妮莉娅伏在父亲的怀里,沉默了片刻,轻轻地开口:“我爱他,父亲。如果命运女神真的对恺撒如此残酷,我便更不能在此时弃他而去。在他有危险的时候离开他,我成了什么人了?要是真的不幸发生,”科妮莉娅咬着唇,抬起头直视着秦纳,“要是恺撒真的不幸死了,我就养大他的孩子,照顾他的母亲。若是我生的是个男孩,我就教他继承恺撒的遗志,完成恺撒未尽的事业。反正我不会再嫁给其他人了,父亲。”

秦纳深深地叹了口气:“科妮,你这倔强的脾气,还真是像极了你的母亲。”

*

希腊远征军团,指挥帐。

数个高级军官围绕在苏拉的两侧,向苏拉汇报今日的军团成果。

“萨姆尼特人不太合作,推出各种借口,就是不愿意卖给我们粮食。”

“我这边也是,派去马西尼的财务官回报说,马西尼说他们的小麦也短缺,似乎之前马略筹备远征军时,已经强迫他们卖出了所有的存粮。”

苏拉阴沉着脸,手中摩挲着几块刻字的木牌:“派人送出最后通牒,这些城镇如果不能如数交出粮食,苏拉的士兵就自己去取。”

几个高级军官行礼表示遵令。

今天负责防卫的一名大队长向苏拉请示口令。

苏拉将手中的木牌递了出去。

四块木牌,其上刻有四个不同的口令。这四个口令将被用于营地的四个出口的门禁。今天轮值的四名高级军官会将今日的口令传达下去,确保每一个士兵都知道当日的口令。这样做的好处是,如果一旦出现口令泄露,至少相对容易确认是哪里出了问题。

今天负责前门的将官是赫拉克。这个大门通常是最靠近敌人的大门。而后门,则是由第十大队来驻守,这里最靠近指挥帐。

在赫拉克伸手领口令木牌时,苏拉没有如期松手。赫拉克微微一愣,抬起眼。

“将军?”

“赫拉克,你的第二百夫长,已经确定人选了吗?”

赫拉克的神色一暗:“还没有,第二百夫长在大队中的位置很重要。而第二百夫长的副手目前看来,掌控不了局面。”

“叫庞培来当你的第二百夫长吧。”苏拉淡淡地道,“他虽然年轻,但是颇有谋略,而且也忠心耿耿。”

赫拉克的脸上闪过一丝冷笑,又隐了去:“是,将军。”他伸手接过今天的口令木牌,跟随着其他将官走出了营帐。

一名早就等候在外的军官迎了上来。赫拉克一见就阴沉了脸:“庞培。”

“赫拉克大人。”庞培微笑着跟上他的步子,“作为第一大队的新任第二百夫长,我想我不用向您介绍我自己了。”

赫拉克冷笑:“庞培,前一天,你还不过是一名小小的财务官,今天就成了第一大队的第二百夫长,果然拍马屁的升职速度,那是谁也比不上的。”

“大人说的哪里话,”庞培毫不示弱地嗤笑,“再快也没您快,直接一入军营就是一名大队长。您父亲这辆快车,才是谁也追不上的。”

赫拉克猛然停步,扭头盯着庞培。此刻指挥帐刚刚散会,高级军官都要经过这条主干道,才能回到自己的兵营。赫拉克和庞培站在道路中间,一时就颇引人注目。

作为一个罗马世家贵族出身,又是苏拉的第一副将,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新晋贵族顶撞,赫拉克感到十分恼火,他盯着庞培冷笑:“你说的不错,庞培。这就是我们的差距。因为我是世家贵族,所以我可以起步就从大队长开始做起。而你耗尽家财,苦心钻营,到头来也不过是我手下的一个副将而已。你最好认清楚这一点,下一次,如果你再敢顶撞上级,我就让你吃鞭子。”

提到鞭子,庞培的脸色难看起来。赫拉克曾经代表军事法庭,判他四十下鞭刑,这身上的伤才刚刚痊愈。此刻被赫拉克一提,顿时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

“赫拉克!”

已经准备迈步继续向前的赫拉克冷冷地回头。

迎接他的是庞培带着风声的拳头。

赫拉克摇晃了一下,伸手摸了一下鼻子,不能置信地看到满手的鲜血。

“庞培,你找死!”

赫拉克拔出了佩剑,但是他的军团长上前分开了他们。

“将庞培带下去,关他的禁闭。赫拉克,注意你的身份。”军团长喝令,又紧紧拉着愤怒的赫拉克,低声道,“庞培是将军亲自提拔的,你就算看不起庞培,也得看在将军的面上,对他容让三分。”

赫拉克恨恨地收回佩剑:“我饶不了他。”说罢赫拉克捂着鼻子,怒气冲天地走了。

苏拉的指挥帐里,侍卫长正在小声回报刚才在军营大道上发生的小插曲。

“打起来了?谁赢了?”

“第一军团长分开了他们,听说赫拉克的鼻子见了红。”

苏拉淡笑了一声:“盖里纳拉了偏架?”

侍卫长含蓄地笑笑,没有答腔。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苏拉突然冷哼一声,将手中正在阅读的信件扔到地上。

侍卫长不知道苏拉是在骂刚升职就惹事的庞培,还是在骂给他写信的人。只小心翼翼地将那封羊皮纸捡了起来,无意间扫过落款,看到那上面的签名是,维希肯。

“罗马的来信?”侍卫长将信放回到桌上。

苏拉靠在椅背上,用手指揉了揉眉头,闭目片刻,开口道,“你替我回封信,给维希肯。就说我不管他用什么办法,我要让恺撒的火灾保险公司,开不起来!”

“是!”

*

自从马略带着他的远征军离开罗马,已经过了快一个月。罗马人很快就淡忘了那个出身平民的执政官和他那前途未卜的远征军。

因为现在罗马政坛上活跃着另一个新起之秀。他虽然不是执政官,但是当他在元老院的议会上侃侃而谈时,就连执政官秦纳也只能全神倾听。而他提出的议案,几乎每次都能获得元老院的多数票通过。

那个人,就是恺撒。

恺撒先是让元老院通过了一个由共和国公库出钱,替平民购买火灾保险的法律。据说那笔费用并不是很高,和每年用来救济平民,修缮公共设施的钱比起来,几乎九牛一毛。因此就算是顽固的贵族议席也没有反对这个法令的通过。

并且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在火灾保险这件事上,恺撒会赔得血本无归。但对于罗马公民来说,突然之间有了一份发生火灾赔付的保险,他们是从心底感谢恺撒的。

恺撒做的第二件事,也让平民喜闻乐见。他在大竞技场不停地举办马车的赛车表演。而且和以往相比,他的赛车表演更加新奇,娱乐性也更高,因此大竞技场几乎场场都是爆满。

以往在大竞技场表演的赛车,都是由四匹或者六匹好马,拉一辆尽量窄小的两轮赛车,车上也只有一个赛手。而恺撒举办的赛车表演,则是四匹马拉的四轮马车,而且马车上还拖载着巨大的水箱。不但如此,水箱的两侧还各站有两名守日人。

这样的载重量,马车自然是快不起来的。按理来说,这赛车似乎也没什么看头。然而罗马的公民们却对这种表演十分热衷。不管刮风下雨,只要竞技场上有恺撒的马车在奔跑,他们就会跑来观看。

恺撒的赛车表演,和普通的赛车一样,也分为四个队伍,分别以红白蓝绿来标记,场上的观众自然也分为这几派别。由于恺撒的赛车表演通常充满了不可预料的意外和故事性,所以观众们也是全程参与度十足,一场表演下来,差不多都是大汗淋漓,嗓子嘶哑。

比如此刻,

今天的这场表演,是在以前赛车表演上的升级版。恺撒的赛车几乎每一场表演过后,就会进行各种升级。比如今天的马车车厢上,就多了一个像是梯子一样的东西。

号角一声鸣响,四辆标记着不同颜色的马车开始在赛道上奔驰。马车侧面的守日人一手紧紧地抓着手柄,一手疯狂地摇晃着铃铛。

四辆马车带着刺耳的噪音向前飞奔。在进入第一个弯道时,几辆马车不约而同地紧急刹车,数匹好马前蹄扬起,嘶声鸣叫,方才停了下来。

原来赛道上,竟然被安放了数块大石。

蓝队的马有一匹因此崴了脚,一名守日人不得不将那匹伤马从车辕上卸了下来。看台上的支持蓝队的观众们,发出惋惜的叹息。

而红队的车轮似乎出了问题。红队的守日人们分成两组,一组去清理赛道上的大石,一组紧急修理车轮。

支持红队的观众也嗓子眼提了一口气。

其余白绿两队的守日人,倒是没遇到什么额外的麻烦,都在全力地试图清理赛道上的障碍。

看台上的观众们自然也是大声地加油打气。

这时,一个小孩不知从哪里跑了出来,跑到绿队的一侧,对着守日人大声嚷嚷。绿队的守日人看上去并不强壮,挪动大石对于他们来说有些勉强。然而经过这么多场竞赛,他们对这些突然出现的各种各样的无厘头的障碍,已经早有心理准备,自然不为所动。然而那小孩竟然越来越过分,对着守日人拳打脚踢起来。

看台上,支持绿队观众们发出嘘声,纷纷嚷嚷:“那小孩一定是红队派来的。”“红队这是在报复上次他们输在小孩身上。”

红队的观众露出洋洋得意的神色:“用孩子这种把戏,总要遭报应的。”

好在绿队的守日人心理素质过硬,就算被小孩子吐口水,骂脏话,也没有浪费时间和小孩置气,而是齐心将大石移开,继续驾车前行。

至于白队那里,就比较难办了。

一个女人突然出现在他们的赛道上。四名守日人互相使了个眼色,一名守日人上前去赶开那个女人,剩下的三人加紧时间挪开大石。然而这时,那女人突然开始脱衣服。

白队的守日人傻了。

支持白队的观众们大声叫骂卑鄙,并且声嘶力竭地催促白队加快速度。

白队的一名守日人红着脸,扛起没穿衣服的女人,将之扛到赛道之外才放了下来。女人不依不饶地纠缠着那名年轻的守日人,拉下她的手,她的腿又缠了过来。

“打昏她!打昏她!”观众席上的观众吼叫着出着主意。

那名守日人满头大汗:“喂,你再不放手,我真的要打昏你了。”

女人嘻嘻一笑松了手:“小帅哥,比赛完了之后来夏日酒馆找我?”

年轻的守日人被那女人的笑容勾得心中一荡,好在随即醒神:“你是谁派来的?蓝队?”

女人娇笑:“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该死的弗拉提。”守日人转身跑回自己的马车,同伴已经整装待发等着他了。

“是蓝队。”那名守日人跳上车后道。

白队的马车也终于开始扬踢飞奔。

“这群无耻的家伙,等一会儿,一定让他们好看!”

正文卷 第八十七章 仁慈与狡猾,刺杀

在古罗马历史上,赛车竞技的流行程度,曾经达到某一队输了比赛,半个罗马城都萎靡不振的地步。

恺撒所举办的守日人赛车表演,有过之而无不及。每每都差点让现场的观众因为各自支持的车队打起来。

“蓝队卑鄙!无耻下流!居然派了妓女上来脱衣服!”

“你们红队不卑鄙?上一次居然让人假冒神圣祭司拦路。要不是你们红队不择手段,我们蓝队能输吗?”

不说看台上,观众们唇枪舌剑,你来我往。下方的赛道上,四支车队已经各自排除障碍,有惊无险地跑完了一圈。第二圈的障碍也出现了。

原本平整的赛道被挖出了大坑,里面还有积水和泥浆。其实这种路况在罗马的街道上很常见。四支车队也是不慌不忙,训练有素地从车上拆卸下铁板,铺在大坑之上,让马车车轮通过后,又将铁板收回继续前行。当然这一圈的障碍远不止如此。

一声罗马号角的鸣响,竞技场场边的大门突然打开,一队人慢悠悠地走了进来。

当先的一位,身穿元老院执政官长袍,身材中等,面容沉静,竟是执政官秦纳。秦纳的身后,跟着十二名手持铮亮仪仗斧的刀斧手。看这全副仪仗的派头,怕是有什么要事发生了。

秦纳这一行人走至赛道上后,就一字排开,拦在了赛道之上。当先的秦纳沉声喝道:“元老院征用竞技场,比赛取消,所有车队返回出发点!”

四支参赛车队吃惊不已,互相询问,拿不准这是恺撒出下的难题,还是真的是秦纳代表元老院征用竞技场。而看台上的观众也惊疑不定地议论纷纷。毕竟有假扮的神圣祭司案例在前,大家会认为眼前这个秦纳是“客串”的,也正常。

“真的,假的?不会又是演员假扮的吧?”

“我看确实是秦纳啊。”

“确实是,那刀斧手里有一个是我亲戚的儿子。就算秦纳不是真的,那刀斧手绝对是真的。”

“是啊,这恐怕是真的元老院征用竞技场。反正我觉得恺撒没这么大胆敢戏弄元老院。”

“不好说,我觉得戏弄元老院这种事,恺撒做得出来。”

“秦纳可是他的岳父,他就不怕惹恼了岳父,老婆飞了。”

“你都说了秦纳是他的岳父了,如果恺撒要求岳父配合他演这场戏,秦纳能说不吗?我可听说秦纳家的女儿非恺撒不嫁。”

看台上的观众争论不休,赛道上的四支车队队员也是满头大汗。

这场赛事比赛的总时间是计时的,如果超出了恺撒规定的最低标准,不管是赢队还是输队,都要受罚。这可不是罚银币那么简单,还可能会被踢出守日人的队伍。这些人在加入守日人的队伍那一刻起,就签了契约,成为了恺撒的奴隶。一旦被踢出守日人的队伍,那就真的生不如死了。

一名白队的队员紧张地道:“冲吧,这肯定是恺撒设下的障碍。秦纳一定是在配合恺撒演戏。”

另一辆车上的蓝队队员道:“你没看到那刀斧手吗?如果真的冒犯了执政官,刀斧手可以就地处决我们,那时就是恺撒也救不了我们。”

“不冲,就要超时了,会被守日人开除的!”

“恺撒说过,守日人救火如同救命,人命关天!就是众神亲临也不能阻拦!上车,和我一起冲!”

红队的队员招呼了一声,扬起马蹄朝赛道尽头的秦纳冲去。

秦纳变色,他身后的刀斧手冲上前来,挡在秦纳面前,大声呵斥:“疯了吗?执政官在此,退后!退后!胆敢冒犯,杀无赦!”

马车上的守日人咬着牙,疯狂地摇晃着手中的铃铛:“让开!让开!恺撒的守日人救火队救火,任何人不得阻拦!”

那一刻,恺撒在守日人心中灌输的信念,超出了世俗的权势,超出了宗教信仰,冲破了一切观念和顾虑,成了高于一切的无上信念。

眼看那马车毫不减速地冲来,刀斧手们也只好架起秦纳,飞速撤离了赛道。四支车队呼啸而过,第三圈跑完时,红队最先到达了终点。

终点处,也就是竞技场的最中央,已经一排竖起了四个木板搭成的简易公寓楼。

红队一到,一座公寓楼立刻腾起了黑烟,一个女人站在厨房背景的地板上,扯着嗓子喊:“着火了,着火了,我的油锅着火了!”

一个红队成员先冲上去,将那女人“救”了下来。然后剩下的三人调转水车,拉出水车上长长的陶管,一人负责掌控陶管,一人负责安抚马匹,一人则拼命摇动水车上的手柄。几秒之后,水柱喷出数米之高,浇向正在冒着黑烟的油锅。

“轰!”巨大的白雾和火苗突然窜起,几乎笼罩了那幢简易公寓楼。

观众们吃惊不已。

“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突然火苗更大了?”

这时,竞技场中央出现一人,拿着怪模怪样的大喇叭,罩在嘴上,大声道:“刚才是错误示范!油锅着火不能用水来浇灭,而要用锅盖隔绝空气,或者用沙土掩盖!”

观众们恍然。

这时,白队也到了。

他们面前的公寓楼上,也出现了火情。

一个男人举着一支蜡烛,站在公寓楼的三楼大喊:“着火了,快救救我,楼梯被火封住了,我下不去了!”

“从窗户跳下来!”白队队员在下面喊道,我们接住你。”说着白队队员拉着一张看上去是皮革缝制的圆垫,在男子的下方张开。

男子悲伤地大喊:“窗户太小,钻不过去!”

这时,那拿着大喇叭扩音器的场外解说,趁机又大声道:“住公寓一定要装恺撒之窗,恺撒之窗宽敞,透亮,挡风,而且免费安装!”

观众们笑着欢呼鼓掌。

竞技场上的白队队员这时卸下水车之上的梯子,那梯子看上去不大,但是拉长后,竟然能伸到三楼。队员沿着“公寓”的外墙爬上去,将那位男子背了下来。

接着,隔壁的那栋公寓楼又发生了声势浩大的爆炸。场外解说提醒观众,不要在明火处筛小麦粉,否则可能引发爆炸

这就是恺撒的赛车表演。

每一次紧张赛事的终点,都会有这样的救火示范。还会有专人解说火灾发生时,应该如何自救,又应该如何配合守日人救火队,更有应该如何预防火灾。

那个时代娱乐项目是如此的贫乏,斗兽表演虽然精彩,但耗资不菲,不可能经常举办。即便有舞台剧,但那时的舞台剧还不过是处在默剧的阶段。因此像恺撒赛事这样声光特效火光爆炸,做得如此逼真的表演,就成了罗马公民心目中的顶级娱乐,也就难怪场场爆满,罗马公民趋之若鹜了。

随着恺撒的守日人救火队在罗马城中,声望日高。恺撒的旧城改造计划,也在稳步进行。

玻璃这种本是异常奢侈的材料,被恺撒以恺撒之窗的成品方式,以据说是成本价的价格,供应给了各大地产商。而恺撒之窗的建造规格,也被写进了法律之中。新建的公寓楼必须以恺撒之窗的规格来建设窗户。而老式的公寓楼则给与优惠价进行改造。当然,这优惠部分的差价,又是国库补齐的。

罗马的公民们,没有人去想恺撒从这几项工程中,到底赚了多少钱。他们只看到恺撒免费安装恺撒之窗。恺撒免费举办赛车表演。恺撒免费休整罗马的道路。还有现在正在开始的旧城改造,公寓楼外安装防火楼梯等。

恺撒是慷慨的,高尚的,仁慈的,是众神降临罗马的福祉。“仁慈的恺撒”这种说法已经成了罗马公民的共识。

恺撒的声望如今已经如日中天。然而这必然地引起了元老院的贵族派的不满。

议会上,

维希肯和自己的几位好友站在一起,远远地看着恺撒被一堆议员围着,商议着什么旧城改造。

一名贵族议员讥笑道:”提图斯这个老东西,如今也成了恺撒的哈巴狗了。”

“他本来就是哈巴狗,只不过以前的尾巴都没摇得这么欢过。”

“所以恺撒到底给了他多少好处?”

“我听说买了原始股的那些议员,预期拿到的第一笔分红,每一股都超过了一万银币。”

“才一万而已,我还当多少钱。”维希肯不屑地道,“当时不是将那些什么股权证都炒到三十万一张了?这群蠢货还以为自己占了多大的便宜。嗤,我投资远洋货运,也比这个赚得多。”

其他几人也笑了起来。

维希肯的好友却是个知道详情的,这时摇了摇头:“那只是第一个月,维希肯,财务官维吉尔仔细算过,他说分红肯定会越来越多。他估计一年之后,每一股每个月的分红都可能超过十万银币,而且以后只会更多。”

“每个月十万?开什么玩笑!他以为造币厂是恺撒开的吗?”

“和开造币厂差不多了,维希肯,你还看不出来吗?这火灾保险公司,其实就是生银币的机器。按照通过的《火灾治理法案》,国库每年要替罗马市民支付近百万银币的火灾保费,再加上那些豪宅的保费更是贵得离谱。这些巨额保费加起来估计有数百万,除了赔付火灾损失外,这些银币全都落进恺撒的口袋里了。”

“怎么会数百万?”维希肯吓了一跳,“不是每家每户才10个铜币的保费吗?”

那名议员叹了口气,拍了拍维希肯的肩:“这个狡猾的恺撒,就是让我们以为每家每户10个铜币不过是个小数目,所以才会让他的提议轻松通过啊。然而你知道罗马一共有多少座公寓楼吗?”

“我怎么知道,这些人口普查的数据要问监察官菲利普,那天投票时他可没有说什么近百万的保费。”

“你不知道菲利普也买了恺撒的原始股了吗?”

“狡猾的恺撒!!”

不错,狡猾的恺撒,就是罗马的贵族阶级对恺撒的称呼。

*

苏拉军营,指挥帐,

苏拉面前的桌案上,并排摆着四支羽箭。四支羽箭,带走了他的四个百夫长。

数名高级将官围着苏拉,神情沮丧。

“按照射程来估计,杀手一定就藏在我们的营帐某处。但是我们已经彻底地清查了我们的士兵好几遍,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苏拉脸色阴沉地盯着面前的羽箭,其中的一支前几天就在他的眼前带走了一名百夫长,如果不是那名百夫长推开了他,那支羽箭应该插在他自己的身上。

“如果不是士兵的问题,就是射程的问题。能够如此精准地射杀要害,那杀手一定不会太远。你们在搜捕杀手时,应该扩大范围。”

“是,将军。可是,我们已经搜过了整个军营,那杀手能躲在哪里呢?而且杀手这样抽冷子放冷箭,对军团士气的打击很大。”

苏拉盯着那羽箭沉思了片刻:“今晚,召集全体士兵大会,我有话要说。”

“是,将军!”

是夜,

军营里火把通明,所有的士兵都来到指挥广场上,大道,营帐前的空地全部被站满。除了负责守卫的军士外,苏拉的五个军团,三万多士兵都聚集到这里来了。

苏拉穿着金色的盔甲,戴着簪缨的头盔,披着统帅专用的宽大而鲜红的披风,由一众高级军官保护着,走出了指挥营帐,走向演讲台。

罗马的军营就是罗马城的缩影,它和罗马城一样有着横贯东西南北的两条大道,四座营门,同样在指挥帐前的广场上,设有小型论坛。那里通常是统帅讲话的地方,有时也用来宣判罪状。

苏拉在演讲台上站定。

士兵们振臂高呼:“苏拉!苏拉!苏拉!”

苏拉抬起手,清了清嗓子:“将士们!”

夜风呼号,将苏拉的声音吹得支离破碎。站在队列末尾的士兵,几乎听不清苏拉的任何词句。但是没关系,他的百夫长会确保每一个士兵都领会了苏拉的意图。百夫长就像是军团这个战争机器里的轴承,他们将小齿轮一样的士兵们聚集在了一起。对于普通士兵而言,百夫长是他们的父亲,是兄长,是导师,失去了百夫长的士兵就像是没了娘的孩子。

“敌人在屠杀我们的百夫长,我们军团中最最重要的单位,我们士兵的父兄,指挥官的左右手!不过那些耗子只敢躲在暗处”演讲台上的苏拉慷慨激昂。

失去了百夫长的士兵尤其触动,跟着苏拉喊:“消灭这些耗子!”

如雷的呼声中,一只羽箭悄然射出,正中演讲台上苏拉的脖颈。

鲜血四溅,苏拉倒下。鲜红的将军披风覆盖住僵硬的尸体。

士兵们惊慌失措。

高级军官们一边护住一个穿着普通盔甲的军官退回指挥帐,一边大声下令立刻追捕刺客!

第一军团第一大队大队长赫拉克跳上战马,大声下着命令:“不要乱!不要慌!将军无恙!”

百夫长们立即将“将军无恙!”几个字迅速地传达下去。

“第一,第二百人队负责搜捕刺客!第三至第六百人队负责加强营门防卫!剩下的保持警戒!”

庞培脸上闪过一丝嗜血的冷笑,他带着自己的百人队朝箭矢袭来的方向飞奔而去。搜索范围两百步不够,就三百步,他就不信,那拿弓羽的刺客,还能飞上天去。

苏拉退回到自己的指挥帐中,坐在桌案之后,虽然刚刚经过一场犀利的刺杀,他的面色仍然沉静。

此刻指挥帐中的警戒兵力,是平时的四倍还不止。几个军团长和十几个大队长也守在此处。若是真有不知死活的刺客,敢闯到这里来,那真是分分钟就被剁成肉酱了。

侍卫长神色紧张地在帐篷口徘徊,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得到了消息,来到苏拉的面前:

“将军,刺客抓住了。”

苏拉抬起眼,森然地道:“带上来。”

正文卷 第八十八章 开业,威胁,大火

十月的罗马,风中已经带了五分凉意。

这一个月来,罗马城每天都有新鲜事发生,其中大部分的新鲜事,都和一个人有关,恺撒。

这几天,罗马城中出现了一座色彩奇异的建筑,竟是一种罗马人从没见过的天蓝色。在这个通常只有棕红和灰白两色的罗马城里,这座建筑就显得异常醒目。而让那建筑物更引人瞩目的是,那建筑物上挂着一个巨大的牌匾,上面黑底金字,写着罗马火灾保险公司。

保险公司的一楼仿若广场,只有几个承重立柱支撑着上方的楼层,一眼就可以望个通透。二楼则布满了明亮的大窗,窗户上还挂着纱绢和羊毛布做成的窗帘,看上去非常典雅。

不但如此,城中的几处高地,竖立八座高塔,一样涂成醒目的天蓝色。据说,那叫警戒塔。一旦城中发生火情或其他异常,那警戒塔就会敲响大钟示警。而恺撒的守日人就会用最快的速度,赶往那里。

这还不算什么。就在今天,罗马城里将有一件更大的事发生。

那就是,恺撒的火灾保险公司,要正式开业了!

从今以后,谁家要是发生了火灾,就再也不用担心从此会一贫如洗,因为恺撒的保险公司会为损失进行赔付。

对于普通罗马市民来说,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一旦保险公司正式开张,恺撒的声望将达到顶峰,“仁慈的恺撒”就会真正地成了普通罗马市民心中,一个不可动摇的信念。

保险公司开业那天,公司所在地附近的大道上,人山人海。大家都自发地来庆祝恺撒的保险公司开业。

“差不多全罗马的人都来了吧。”布鲁图斯拉开窗帘的一角,向下看去。窗外立刻传来排山倒海般的欢呼声。布鲁图斯吓得手一抖,连忙退回了墙边。

今日的主角天狼,正在不舒服地拉扯着上身皮衣的翻领。翻领上的金制五星领徽有些过于沉重,他干脆将之扯了下来,扔在了桌子上。

天狼身上所穿的皮衣,和所有的守夜人的皮衣一样,韧性而柔软,且有一定的防刺作用。棕色的前襟上,钉着闪亮的铜质纽扣。一支宽扣皮带将之紧紧地扎住。下身是同色的马裤和军靴。

和普通守夜人不同的是,天狼的身上的皮衣上有缀星的肩章和领徽,虽然他刚才已经将领徽扯下来了。

角斗士一身守夜人的标准盔甲,站在一边抱着肩瞅着,目光从布鲁图斯制服上的肩章,扫到恺撒的,再看看自己的臂章,开口道:“为什么我的臂章上有两条杠一颗星,而布鲁图斯的肩章上却有一条杠三颗星?而恺撒你的肩章上却连一条杠都没有?我是不是可以认为,杠越少,官职越大?”

天狼无语:“并不是这样,斯巴达克斯,在徽章上加条杠比加颗星难多了,更难的是把杠去掉。不过暂时忘记这些杠或者星星吧,在我的军团没组建起来之前,那什么都不是。”

角斗士点了点头,顿了顿补充道:“你放心。”

天狼走到角斗士的身边,深深地看了他一样:“我全指望你了,斯巴达克斯。”

斯巴达克斯郑重地点头。

时间差不多了,天狼走到窗前,向下看去。

此时,保险公司的一楼,已经停放了十几辆马车,一百名守日人,站在各自的马车旁,穿着棕色的皮衣制服,袖子上还缝有守日人的臂章。那臂章上绣有罗马盾和阿波罗的战车。

和守日人相对应的,是站在街道对面的一队守夜人,他们的盔甲在阳光闪闪发亮,站姿笔挺,军容整齐,令人观之即心生敬畏。

前来观礼的贵宾,此刻都在二楼的顶楼的观礼台。那里被天狼设计成了一个空中花园,大理石铺成的地面和白色的栏杆。还有小型的喷水池和花坛。

天狼端详了下方片刻,嘱咐道:“维持秩序的人安排了吗?围观民众太多,不要让他们堵塞了街道。”

“已经安排了,附近的公寓楼都腾出来了,观礼的民众大部分在站在公寓楼的窗口和楼顶。其他的都站在人行道上。”

“好,开始吧。”

天狼走下楼梯,来到了公司的大门外。克拉苏一脸笑容地迎上了他:“占卜师已经问过神灵,可以宣布开业了。”

天狼压了压激动的心情,之前他已经因为旧城改造工程得了三星隐藏成就“恺撒的罗马”中的第一颗星。他相信经过今天保险公司的开张,他还能再得一颗星。三星已经得了两颗星,第三颗星还会远吗?天狼心情极好地和克拉苏点头微笑:“辛苦你了,克拉苏。要不是你在地产界奔波,提供支持,旧城改造不会进行得这么顺利。”

“自家兄弟,说什么辛苦。”克拉苏亲热地拉着天狼来到众人面前,大声道:“我们的仁慈的恺撒!”

罗马民众们欢声雷动。

天狼满意地扫视着他的队伍,百余人的守日人和百余人的守夜人。组成了罗马城内最初的防卫部队。当然这只是开始,不过万事最难的,不就是个开始?

天狼还看到了远处人群中,站着的黑虎等兄弟会成员,他们一脸自豪地朝天狼低头,表示致意。这些拖载水车的马车,盔甲,防刺服,恺撒之窗,建筑物外墙上那些据说是加了铜烧制出的,新奇的蓝色涂料,都是兄弟会的杰作,他们确实该感到自豪的。

天狼朝他们点头微笑,以示嘉许。

然后天狼收回目光,低声问身边的布鲁图斯:“莉莉娅还没有消息吗?”

布鲁图斯摇头:“没有。”

天狼欣喜的心情散了一半,不过他还是拿过了兄弟会制作的扩音器,准备开始开业演讲。然而就在这时,一个人突然从人群中冲了出来,扑向天狼。

不等天狼身边的斯巴达克斯和布鲁图斯动作,一小队守夜人就冲上前将那人按在了地上。那人还想挣扎,守夜人毫不留情地手起棍落,一顿敲打,那人只剩下了抱头惨叫。

“恺撒!我奉苏拉统帅之命,给你带样东西!”被守夜人按在地上的男人嘶喊。

天狼沉眉,挥了挥手。

斯巴达克斯上前,分开守夜人,探头看了一眼,冷哼一声,伸手将那人提了起来,推到了天狼面前。

天狼打量了一眼满脸是血的家伙,有些眼熟,不过好像不太像,当初那人可是一身鲜亮的盔甲,神情傲慢

片刻后天狼试探地道:“马库斯?苏拉的百夫长?”

“是我!”马库斯唾出一口血沫,恨恨地道,“恺撒,你的守夜人比野蛮人还”

角斗士不动声色地踹出一脚,马库斯膝盖一弯跪在了地上。角斗士威胁地手放在腰间的短棍上,那意思很明显,再敢出言不逊,就让你好看。

马库斯愤怒地闭嘴,伸手从背上取下一个长条的包裹,扔在天狼的脚下。

“统帅苏拉,让我带这个给你。”

天狼疑惑地看着脚下的包裹,布鲁图斯上前将那包裹捡起,打开,露出一段看上去像是一段烤制过的木头。

“这是什么?”布鲁图斯冷声喝问。

马库斯冷笑:“拿给恺撒,他一定认识。”

角斗士示意两个守夜人压住马库斯的肩膀,防止他有异动。自己则和布鲁图斯一起来到天狼的面前,打量着那包袱里的木条。

布鲁图斯拿起那弯曲的木条打量,突然道:“这上面还刻有字。”

角斗士拿了过来,仔细辨认:“这刻着的,像是恺撒?”

恺撒的脸色难看之极。他推开角斗士,大步走到马库斯身前,狠狠一脚踹去,马库斯翻倒在地,痛苦地口申吟。

两个压制住马库斯的守夜人吃了一惊,他们从没见过恺撒发怒,连忙都拔出了短棍,指着马库斯,严阵以待。

“她在哪?”天狼恶狠狠地道,“她的弓断了,那人呢?”

天狼的军靴一脚踏在马库斯的胸口,狠狠地踩下去:“说!”

马库斯痛苦地咳嗽:“松开,我说。”

角斗士还没明白恺撒为什么这么生气,他大部分时间都和守夜人在一起,并没有布鲁图斯那么了解恺撒。

“怎么回事?”角斗士急忙问布鲁图斯。

布鲁图斯到底是恺撒的兄弟,已经明白了那截木头是什么了:“这段木头是弓身的一部分,弓是莉莉娅的,而且是恺撒送给她的。”

“那这弓上刻着的恺撒这个词?”

“就是莉莉娅亲手刻的。”

角斗士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这么说,莉莉娅现在在苏拉的手里?她什么时候出城的?”

布鲁图斯皱眉摇了摇头:“莉莉娅一个月前就不见了,恺撒一直在找她,没想到,竟然被苏拉捉了去。”

另一侧,

“快说!”天狼咬着牙,松了松脚上的劲,但是仍然踩着马库斯

“那女人杀了我们的四个百夫长,一个军政官,还烧了大半的粮草,她死有余辜!”马库斯咳着血喊道。

天狼脸色发青,发狠地又连踹了几脚,直到角斗士上前拉开了他:“恺撒,你先歇歇。我来问,问完了我帮你剥他的皮。”

布鲁图斯也急忙上前来,劝慰天狼:“让斯巴达克斯来问吧,全罗马的市民都看着你呢。”

天狼喘着粗气,被布鲁图斯拉着退后了几步,尤不甘心,指着痛苦不堪的马库斯道:“问他,不说清楚就打断他的骨头!”

角斗士拎起马库斯的衣领道:“快说!莉莉娅现在人在何处,苏拉派你来到底想干什么?”

马库斯咳了两声,盯着恺撒狰狞地笑:“恺撒!苏拉统帅让我带话:如果你的保险公司敢开张,下一次,我送来的就是那女人的头颅!”

天狼仰天嗤了一声,再垂眼时,眼睛血红:“去拿我的剑来!”

布鲁图斯自然不会让恺撒当众杀人,那恺撒苦心经营的“仁慈的恺撒”的形象,不就全毁。罗马人珍视公众面前的名誉,甚于生命。因此布鲁图斯连声劝慰:“你别急,听那话中的意思,莉莉娅还没有死。”

那边角斗士连连逼问:“这就是苏拉的目的?阻止保险公司开张?”

马库斯低笑:“恺撒不过是一个少年,他在罗马城的威望,几乎已经超过了马略。你觉得苏拉会任由恺撒继续这样收揽民心吗?”

“呵,民心不是靠收揽来的,这一点,苏拉永远也不会明白。”角斗士冷笑道,“我只问你,苏拉要如何才肯放了莉莉娅。”

“恺撒必须自己亲自去见苏拉,向苏拉效忠,如果苏拉满意,那么莉莉娅就可以活着。”马库斯恶毒地看向恺撒,“如果苏拉不满意,那女人就是整个军团的玩物。”

角斗士抬手抽了马库斯一个嘴巴,将他像丢垃圾一样推到地上,走向恺撒:“恺撒,苏拉用莉莉娅威胁你。你看今天的开业仪式?”

天狼的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克拉苏皱眉道:“保险公司筹备了这么久,怎么可能因为一个丫头就放弃开业?恺撒,切勿因小失大。”

角斗士冷嗤:“莉莉娅是为了帮恺撒争取时间才被苏拉抓住的。她一个女人,杀了苏拉的四个百夫长,一个军政官,还烧了粮草。就算是我这个男人也佩服她的勇气和作为。你居然说这是因小失大?”

布鲁图斯打量着恺撒的脸色,忧心地道:“恺撒,今日全罗马的公民几乎都来观礼。如果不开业,很可能会对你的声望有损。你要考虑清楚。”

天狼眉头紧皱,原地踱着步子。每走一步,就像是走在刀尖之上般无比煎熬。

这么多人都眼巴巴地看着他,等着他,他们希望能听到他激动人心的演讲,希望能看到他描绘出的,罗马美好的蓝图。

他能停下来,在此刻放弃吗?

不,他不能。

但是他能置莉莉娅于不顾吗?

天狼停下了脚步,扫了眼身边的关切地看着他的众人,又看了看远处黑压压的人群。他脸上现出坚毅的神色,扭头对布鲁图斯低声说了几句。

布鲁图斯点头离开了。

然后天狼深吸一口气,大声道:“罗马的公民们,苏拉不允许我的保险公司开业,他抓了我的朋友威胁我,他派来他的爪牙来给我下最后通牒!我该屈服吗?”

罗马市民哗然。

什么,居然有人威胁仁慈的恺撒?居然有人要阻止罗马市民的福祉?

不管那人是谁,都不允许!

“不能!让苏拉下地狱去吧!”民众的呼喊冲破罗马的上空。

地上的马库斯挣扎地嘶吼:“恺撒,你会后悔的!”

天狼冷冷一笑:“我宣布!罗马火灾保险公司!正式开业!”

罗马市民沸腾了。

就在这如潮的欢呼声中,罗马城中的警戒塔上的大钟,突然钟声大作。

那一瞬间,八座警戒塔全部发出了报警的钟声。

角斗士变了脸色:“恺撒,城中四面八方都起了火。”

地上的马库斯狞笑:“我警告过你,恺撒!这一次,看你还不赔个血本无归!”

天狼关掉面前的虚拟屏,冷冷地盯了一眼马库斯:“就留你一条命,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吧。”

另一侧,随时整装待发的守日人救火队不用天狼下令,已经驾着水车,沿着街道,摇着铃铛,飞驰而去。

正文卷 第八十九章 化学武器

苏拉军营,囚帐。

这样被吊了多久?莉莉娅不知道,双腕的神经已经麻木,从肩膀到胳膊似乎都不是自己的。她开始怀疑就算自己被放下来,今后还能不能挽弓。如果不能挽弓,那么她还能做什么?

在囚帐里的日子没有白天和黑夜的区别。黑暗中她的眼睛异常地敏感,她会看到金星在眼前跳动,还会看到某人的影子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她想问那人:“你满意吗?”然而嘴巴像是被泥浆糊住,张不开口。

那人只是淡笑,带着一贯的漫不经心,他伸出手来摸她的脸,她期待地屏住呼吸,然而他又止住了动作,然后他向别人走去。

她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像是灵魂都消散了。

失望吗?并不。她一直都知道他不会停在那里,即便他说过喜欢她,说过一些乱七八糟的,火热的情话。但那似乎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他已经成长,成长得那么快,快得让她目不暇接。她看在眼里,刻在心里,从什么时候她开始日日想着他了?

“恺撒不会来的。”有人在她的面前道。

她努力抬起头,看到一张高傲的脸。火把跳动的光线下,那脸孔显得恶毒狰狞。

她在喉咙里“呵”了一声。关于这一点,她从来就没期望过。她只是个不起眼的小角色。她只希望,在他得知她的死讯的那一天,他能稍稍地停下来他忙碌的工作,想一想她。只是想她什么呢?她发觉自己竟然从没有对他有过好脸色。

“我会将你挂在十字架上,让你的血一点点流干,然后我会将你的脑袋切下来,做成容器,给恺撒送去。”

“你嫉妒恺撒”她虚弱地道,声音在寂静的囚帐里弱不可闻,“你只是嫉妒他”

“蠢话!”那人哈地冷笑,残忍地道,“苏拉很快就会拥有罗马。而那时,我会将他的脑袋砍下来。不不不,我要让他生不如死,我要让他眼睁睁地看着,看着我将他拥有的一切,全部夺走,摧毁!”

她心里一急,却来不及说什么就陷入了黑暗。

再次醒来时,她发觉自己竟然在晃动。好一会她才意识到,自己在一辆马车上,透过马车壁板的缝隙,她可以看到外面的星光。她想坐起来,但是她太虚弱了。她的头撞在壁板上,发出咚的一声,她靠在壁板上喘息。

马车门被拉开,她看到一个人影跳了上来。黑暗中,那人的动作轻盈敏捷,犹如猿猴。

然后她感到一个水袋凑到自己的嘴边,她迫不及待地大口吞咽。

“慢点,慢点,你已经安全了。”那人轻声地道。

她努力睁大眼睛去看,却只看到朦胧的影子,她抬起手去抓那人,那人想避开,但是她抓到了他的衣袖,她用手肘撞开了马车的窗户,星光洒了进来

“你是?”她沙哑地愣住。

“你想帮助恺撒对吗?”那人的脸隐在帽兜下的阴影里,看不清长相,他的身材修长,明明蹲在颠簸的马车上,却像是黏在那里,纹丝不晃。他的声音很年轻,但又极其稳定,他的话让人产生不了质疑的念头。

她拼命点头。

“我们会训练你的,女孩。然后,你会帮助恺撒。”

“帮恺撒”她心里松了口气,有种想哭的轻松。

“现在睡吧,天亮了,我们还有很远的路要走。”

*

那场从整个罗马四处点起的大火,几乎还烧起,就被灭去了。守日人救火队的迅捷出动当然功不可没,然而罗马市民的救火意识,也在这一刻很好地体现了出来。

罗马的每个街区本就设有用于取水的喷泉。而恺撒的旧城改造工程,将那些水源扩大到每个公寓楼内,都有一个。而公寓楼外的防火楼梯,也让众人一起救火成为可能。

没有人员伤亡,至于财产损失如果熏黑了的墙璧算是的话,恺撒很乐意用兄弟会新研发的新型白色涂料来重新粉刷墙璧。

罗马市民甚至还逮到了几个纵火犯。恺撒将审出幕后主使等后续,交给了秦纳。其实不用审他也知道谁是主使,全罗马的人都知道。

此刻,恺撒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夜深人静,一辆装饰并不华丽的马车在罗马城的大道上飞驰,马车的轮子做过特殊改进,在坚硬的罗马大道上,竟然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马车的前方的车辕处,坐着两个身穿平民服饰的男人。都是二十多岁上下,不过从他们驾车的动作和警惕的眼神来看,他们必定不是普通的马夫。

当那马车路过一队巡逻的守夜人时,那队守夜人停了下来,向马车敬礼,待马车远去后,方又继续巡逻。

马车一路飞驰到西城,才在一座宅院前停了下来。这里不是公寓区,但也不属于富人区。几座黑漆漆的宅子静静地伫立在夜色中,门前连侯客的奴隶也无一个。

马车在其中的一座宅院前停了下来。马车上的马夫也不叫门,只静静地等了一会,那大门便吱呀打开了。马夫驱动马车径自驶入了大门。漆黑的大门在马车驶入后闭合。街道上恢复了寂静。又一队守夜人经过了这里,目不斜视地向前走去。

“都准备好了吗?”天狼从马车上下来时问道。

“好了,我母亲说,只等你来验过药效就可以立刻给马库斯使用。”布鲁图斯抢上几步,走在天狼的前方,将他引入一道长廊。

“不用验,直接使用吧。我没有时间等待检验药效,城门不可能封闭太久,苏拉很快就会得到消息。”

“好的。这边,恺撒。”

布鲁图斯将天狼引入了一间不起眼的客房,然后又通过客房上的暗门,进入了地库。在地下经过长长的走廊,又转入了地上,才在一间灯火通明的大厅里,见到了塞维莉娅。

“恺撒。”塞维莉娅身姿曼妙地走到天狼面前,微微低头致意,天狼抬手阻止了她:“如果准备好了,就立刻开始吧。”

塞维莉娅微微吃惊,不过她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拍了几下手掌。两个黑奴将捆得粽子一样的马库斯抬了上来。

接着一个留着长长的黑发的女人也从后堂走了进来。她的眼睛是奇特的灰紫色,年龄看上去介于三十至六十之间。她一进来就直直地盯着天狼。那目光像是可以直接看透人心。

“嗨,你好,西比尔。”天狼微微侧了侧身,避开了那女人的目光。

那女人咧开嘴,露出黑黄的牙齿:“恺撒,你来了。”

“嗯,我来看看你准备的惊喜。”天狼不动声色地挪动脚步,现在布鲁图斯挡在了他和那女人之间,而他自己则站在靠近塞维莉娅的一侧。

“恺撒,到这边来,让我好好看看你。”女人朝天狼走了过来。

天狼直接拉过布鲁图斯,像一个挡箭牌一样地推在身前,偏着脑袋,像是连目光都不想和那女人接触:“不用了,西比尔,我今天没有时间浪费,如果你的药已经好了,现在就使用吧。”

西比尔停在布鲁图斯的身前,叹息地摸了摸他的脸。布鲁图斯毛骨悚然地向塞维莉娅求救:“母亲!”

塞维莉娅带着一丝无奈:“西比尔,你吓住布鲁图斯了。”

“那是因为他不识相。”西比尔冷哼道,“虽然他的小脸蛋也不赖,但是我还是对他身后躲着的那个小可爱更感兴趣。”

西比尔的手越过布鲁图斯,朝天狼伸去。

天狼一个箭步窜在塞维莉娅的身后:“西比尔,你的好意我心领了。现在,请先处理马库斯。”

“西比尔!”塞维莉娅提高了声音。

西比尔叹了口气,脸上调笑的神情,褪了去,像是一个老太婆那样絮絮叨叨起来:“我就知道,男人总是靠不住的。”

天狼额头黑线地看着西比尔抓住马库斯,她干瘦的手指像是有无穷的力量,掰开了马库斯咬得紧紧的牙关,将一瓶药水灌进了马库斯的嘴里。

马库斯惊恐地涨红了脸,想要将喝下去的东西吐出来。西比尔拍了拍他的脸颊:“乖孩子,如果你敢吐出来,我就剥了你的皮,做成人皮鼓,用你的腿骨,当作鼓槌。

马库斯惊恐地摇头,西比尔满意地笑了笑,转过头来:“现在,该你了,恺撒。将你想让这个倒霉孩子转达的话,一字不漏地告诉他。”

天狼朝布鲁图斯点点头。布鲁图斯从衣袋里掏出一张薄薄的羊皮纸,打开,然后站在马库斯面前,照着字句,一句一句地重复。

受了药物控制的马库斯,双目无神地跟着布鲁图斯念着。

西比尔则走到一侧的祭坛前,在那堆看上去像是用骨头和黑色的石头堆成的废墟上,摇摆着身体,一件一件地脱去衣服。

天狼不忍视地背转身体,面对着塞维莉娅:“一定要跳巫舞吗?”

“西比尔说,这是借助众神的力量。这样的魔药,药效才会更加强大。”

“好吧,那么跳巫舞,一定要脱衣服吗?”背后传来西比尔诡异的哼唱,听上去令人毛骨悚然。

塞维莉娅微笑:“嗯,似乎是这样可以更好的和众神通灵。就和睡觉时要脱衣服一样,让自己更放松,就更容易进入通灵的状态。”

天狼看了一眼,还在像是教幼儿说话一样,的布鲁图斯和马库斯。

又瞥了一眼,那似乎已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扭动着身体,蛇一样在祭坛上爬行的西比尔。

他拉着塞维莉娅,又往远处走了几步。

“塞维莉娅,我有话要问你。”天狼严肃地道。

塞维莉娅扬起了漂亮的柳眉:“你想知道什么?我可不是女巫,如果你想知道你和科妮莉娅是否会结婚,或者婚后会有几个男孩,我可帮不了你。”

“不是这个,”天狼迅速地道,“我想问你,那天晚上,我到底说了什么?”

“哪天晚上?”塞维莉娅蹙起眉头,困惑地看着天狼。

“就是那天晚上。”天狼想起那天晚上的情形,脸上有些发红,“在秦纳的府上,你给我下了药。”

“哦~~,那天晚上。”塞维莉娅妩媚地笑,突然凑近了天狼,“非常令人印象深刻,想不想再试一次?”

“没有兴趣。”天狼断然地道,他抓起塞维莉娅的手,将她拉近自己,这样她就能理解他绝没有任何说笑的心思,“我再问你一遍,我到底有没有说什么。”

塞维莉娅脸上的笑敛了去,她平静地道:“你说了很多。”

“该死!”天狼懊恼地道,“有什么特别的?”

“特别的?美狄亚算不算?”

“呃,不算。”

“谁是美狄亚?”

“不是谁,这不重要,还有什么?”天狼有些尴尬地追问道。

“还有你说你一定要赢。”

“嗯,还有呢?”

“似乎就这些。”

“真的?”

塞维莉娅微笑:“目前,我就想起这些。不过如果你经常来看我的话,说不定我能想起更多呢?”塞维莉娅靠了上来,她的呼吸几乎喷到天狼的脸上,“说实话,那一晚的你,很迷人呢。”

天狼不由得看了一眼布鲁图斯,尴尬地退后:“塞维莉娅,别这样。”

“我不漂亮吗?”塞维莉娅拨弄着耳边的头发,微笑,“还是你喜欢科妮莉娅这样青涩的小丫头。”

塞维莉娅当然漂亮,她根本看不出是一个已经做了母亲的人,而她的儿子都已经快成年。

女人到了一定的年纪,吸引人的不只是外表,还有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女人味,这些是青春貌美的小姑娘所不具备的。

“你是布鲁图斯的母亲。”

“啊呀,我忘记了。”塞维莉娅做出刚刚想起的样子,晃着腰肢后退。

天狼松了一口气。该死,这个塞维莉娅分明是在逗弄自己,他的成就列表上,根本就没有塞维莉娅的芳心,这一项。这代表面前的塞维莉娅存粹是在他身上找乐子。

该死!

天狼盯着塞维莉娅艳丽的外表,微微眯起了眼。

正文卷 第九十章 傀儡与长老会

苏拉军营。

穿着平民服装的马库斯,在军营的营门前下马,面对着守门士兵的警惕的目光,他平静地道:“我是第一军团第一大队第四百夫长马库斯,我有重要的消息,要回复将军。”

“去禀告赫拉克大队长。”守门卫兵中的一个小队长下令道。

有士兵飞奔而去。

那小队长转向马库斯,笑道:“最近营地里不太太平,上面吩咐我们要小心一点,所以对不住,得等大队长派人来确认身份了,才能让你进去。”

马库斯站在营门前,面无表情,一动不动,像是一尊雕像。

小队长的脸上有些挂不住。

不过第一大队的第四百夫长,几乎已经是苏拉军团所有百夫长里,等级最高的一个,在战时,完全有可能火线升级为大队长。而小队长不过是个八人小队的队长,要想爬到马库斯的军阶,还要熬很多场战役。

因此尽管小队长心中不快,但还是忍着未流露出来。

军营庞大,赫拉克得到消息再派人前来,还有一段时间。小队长在营门前晃了一会,又晃到马库斯面前:“你说你是第一大队的百夫长,那一定知道统帅的作战计划吧?我们会进攻罗马吗?”

马库斯依然不答。

小队长盯着马库斯那张雕像般的脸,点了点头:“我明白,作战计划是保密的。不过总可以透漏一点点吧?士兵们对进攻罗马这件事议论纷纷。毕竟,你知道,我们第四军团,里面大部分是罗马人。”

这时,身后的营中已经传来急促的马蹄声。第一大队的大队长赫拉克亲自策马疾驰而来。骏马在营门口嘶鸣着扬起前蹄,又重重地落下。

“马库斯,你怎么才回来,立刻上马,跟我去见将军!”赫拉克说完就拨转马头,疾驰而去。马库斯翻身上马,守门的卫兵让到两侧。

小队长目送马库斯的背影消失在军营大道上,往地上唾了一口:“该死的西班牙佬。”

他身边的士兵围了上来。

“队长,我们真的会进攻罗马吗?”

“我怎么知道?回到岗位,不要废话!”小队长恼怒地吼道。

马库斯进入了苏拉的指挥帐。

不知是不是因为今天的作战会议散得比较晚,几个军团长和大队长还在苏拉的军帐里。

苏拉正在观看桌上的地图,听声音抬起了头。马库斯利落地敬了一个军礼。

“将军!”

苏拉点了点头,从桌子后走了出来,打量了一下马库斯,然后道:“辛苦了,罗马的情况如何?”

“回禀将军,恺撒的保险公司开张了。”

苏拉的脸色骤然沉了下来。

“恺撒有话要带给将军。”马库斯面无表情地接着道。

苏拉冷笑回身,稳稳地坐在桌后,阴沉地开口:“说!”

“尊敬的统帅苏拉,为了迎接希腊远征军的回归,并且表达我的敬意,我已经在罗马城重修您的府邸。它将是罗马历史上,最富丽堂皇的宫殿。恺撒将在罗马静候您的归来!”

马库斯的话音一落,大帐中的其他几位高级将官均露出诧异的神情。

“这算是效忠了吗?”将官们低声议论纷纷。

苏拉沉着的脸色缓和了一些,但仍然阴云密布:“就这句话吗?他不肯亲自前来效忠?”

马库斯低下头,没有回答。

营帐里的几位高级将官忍不住开口了:“将军,这算什么!就让马库斯带来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恺撒自己没有亲自前来效忠不说,甚至连一个心腹也没有派。将军,我觉得这个恺撒一点诚意也没有,他必须吃个教训。”

赫拉克作为第一副将,站在离苏拉最近的地方。在大家都讨论恺撒嚣张的态度时,赫拉克在打量马库斯。

马库斯是赫拉克的得力手下,第一大队除了第二百夫长和第三百夫长以外,就属马库斯的军阶最高,且战斗经验丰富。

当初赫拉克被元老院指派,空降至军团做大队长,如果不是有马库斯这些经验丰富的百夫长们辅佐他,他怕是不会这么快就风光地坐上,第一大队第一副将这个位置。

故而赫拉克很看重他手下的百夫长,从心里将他们当作朋友和兄弟。也正是因为如此,那天苏拉误杀了他的第二百夫长,赫拉克最好的朋友,赫拉克差点当场和苏拉翻脸。

此刻,赫拉克看到马库斯站在指挥帐中,沉默寡言,心中不禁起了担忧之情。但是在指挥帐中,他并不能多说什么。况且苏拉的脸色很不好,赫拉克开始担心苏拉会迁怒于马库斯。

在众位将官议论纷纷,纷纷表示应该给恺撒一个教训时,苏拉却并未表态,而是问了一个出乎众人意料的问题:“恺撒真的重修了我的府邸?”

“是的。”

“恺撒说他会修成罗马史上最富丽堂皇的宫殿,你可见了?修得如何?”

“金碧辉煌,美轮美奂,当阳光照耀在帕拉丁山顶时,那座宫殿就会闪闪发光。”马库斯垂着眼答道。

“嗤,怎么可能,我不信!”一位军团长嗤鼻道,“什么宫殿会闪闪发光,除非全部是金子打造的。马库斯,你如此为恺撒说话,是不是收了恺撒的什么好处?”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都聚集在马库斯的身上,就连苏拉也盯着马库斯看他如何回答。然而马库斯并未辩解,只是垂首立在那里。

苏拉的表情起了细微的变化。

赫拉克离苏拉最近,又长期是苏拉的第一副将,了解苏拉胜过这营帐中的大部分将官。此刻苏拉的眉头微微一动,赫拉克便知道苏拉已经动怒,连忙道:

“将军,马库斯在战场上是个不怕死的百夫长,在战场下,他是个对将军忠心耿耿的正直的人。我绝不相信马库斯会被恺撒收买。更何况,和在将军的麾下服役的荣誉比起来,那是恺撒花再多的银币也比不上的。”

苏拉淡淡地哼了一声,抬了抬手:“马库斯,你看那恺撒,可是真心效忠于我?”

“恺撒说他会给将军一个完美的欢迎礼。”

“是么?”苏拉冷冷淡淡地笑了,“他一边派人救走了那个女孩,一边又重修我得府邸,说要好好地欢迎我。你们说,他这话里有几分真心?”

“我看十分里有一分就不错了。”一个站在最后排的将官冷哼道。

苏拉朝那处看去,微笑:“庞培,你见过恺撒,你怎么看?”

庞培从人群后走了出来,在这个满是高级将官的指挥帐里,他的军阶最低,所以只能站在最后一排。不过鉴于他是第一大队的第二百夫长,在整个军团的百夫长里属于第一序列,且又是苏拉宠爱的下属,故而他才能屡屡在指挥帐中不守规矩,越级发言。

“恺撒这个家伙,就是个奸诈小人,他嘴里的话,一句都不能信。”庞培说完,冷冷地看了一眼马库斯,“而且恺撒惯会收买人心。将军只要看看元老院里的那些议员是怎么被他一步步收买的,将军就会明白我的意思了。”

赫拉克猛然皱眉:“庞培,你什么意思?你是说马库斯被恺撒收买了吗?你有何证据?”

“我可没这么说。赫拉克大人,这里不是军事法庭,您也不必口口声声地讲什么证据。我只不过是在回答将军的问话罢了。不过说到证据,我觉得赫拉克大人在军事法庭上,似乎也没讲证据,就判了人鞭刑?”

“你!”

“好了!”苏拉挥了挥手,“都别吵了。侍卫长,维希肯的信有送到吗?”

“没有,将军。”侍卫长蹙眉回答,“不只是维希肯,罗马城所有的往来信件都出不来了。我听附近的牧人说,罗马城现在只准进,不准出。”

“哦?为何?”

“似乎说是,罗马城里丢了东西,正在严查盗贼。”

“盗贼?”有军团长嗤笑,“我听说所有的盗贼都成了恺撒的奴隶了,这要想抓贼,直接去他家,不就好了。”

苏拉略一沉吟,淡淡地看向马库斯:“马库斯,既然罗马城只准进不准出。你又是怎么出来的?”

马库斯依然低头不语。

赫拉克的心提了起来,他看了马库斯一眼,迅速地道:“将军,想必是马库斯出城了之后,罗马城才封锁了出城的路的。将军,马库斯连夜赶路,想必现在已经筋疲力尽,将军不如融他休息一晚,再唤他前来问话。”

庞培冷笑:“大队长,您对属下,还真是关怀备至。”

“庞培,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地方!”赫拉克回头冷斥。

“行了,就让他下去歇息吧,另外加派骑兵巡逻队,查探罗马的消息,如果能混入罗马城,最好。”

众将官得令,各自散去。

马库斯垂着头,走出了指挥帐。身后,赫拉克叫住了他:“马库斯,你还好吗?你看上去脸色很不好。”

马库斯抬头看了赫拉克一眼:“我很好。”

赫拉克点点头,看着马库斯走回了他自己的军帐,心中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又说不出那是什么,只好摇了摇头,转身去了。

罗马城中,

布鲁图斯从门外走了进来,看到恺撒正站在桌前发呆。

他快步走了过去:“恺撒,除了什么事?”

天狼看了布鲁图斯一眼,将手里的一封羊皮纸的书信,递给了布鲁图斯。

布鲁图斯接过来展开一看:“恺撒少爷,我现在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在这里,他们教授我骑术、射箭、格斗,还有其他一些很新奇的东西。对了,还有一个白头发老头教我算数。这里的人,似乎都懂很多东西,也很厉害。我觉得我的脑子都不够用了。不过我会用最快的速度将那些知识都学会的。然后,我会去找你,恺撒少爷。你只需要等着我就好。”

“这是莉莉娅写的?”布鲁图斯不能置信地道。

“显然是她的笔迹。”天狼揉了揉眉头。

“她在哪?她的说的那些很厉害的人,又是谁?”

“我要是知道就好了。”天狼叹了口气,将那羊皮纸拿了回来,在手里展开再看了一次,最后还是走到火盆前将之烧了。

“这信是怎么送到的?”布鲁图斯追问道。

“我醒来的时候,它就放在我的桌子上。”

“什么,你是说有人在守卫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潜入了办事处?”

“看样子是。”

作为守日人的队长,布鲁图斯急了,“这怎么能行,我这就去好好查查。”

天狼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这事可以放一放。再说我怀疑就算是查,也查不出什么,我怀疑”

“你怀疑什么?”

“没什么,我现在要去趟城外。”

“我和你一起去。”

天狼知道发生了这种有人潜入的事,就算他此刻说不,布鲁图斯也不会遵从的。

天狼便没再多说,和布鲁图斯乘着马车,来到了城外的工匠区,找到了黑虎。

黑虎听到了天狼的讲述,困惑地摇了摇头:“我从没听说过有这样一个地方。”

听到黑虎说也不知道,天狼有些急了:“你也不知道?难道不是你派的人,或者塞内加?”

黑虎摇头:“我还没有这么大的本事,恺撒,能从苏拉的军营里劫走囚犯。塞内加虽说级别高过我,但是据我所知,他也没有这么大的力量。”

天狼皱眉,转身想离开,却听黑虎在他身后道:“恺撒,我想到一个可能。”

天狼止步回身,看到黑虎若有所思地道:“有没有可能,是长老会”

“长老会?兄弟会的长老会?他们训练莉莉娅做什么?”天狼大步走近黑虎,“长老会到底想干什么?”

“恺撒,你是五级会员,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距离33°至尊,他还有好多级要爬?天狼有些烦躁地盯着黑虎。

“意味着,你已经进入兄弟会的晋升体系。同时也意味着,长老会会选择最适合你的方式,引导你,培养你。而莉莉娅,很可能就是他们为了培养你,而特别训练的。”

天狼咬了咬牙,他不需要什么指引,他也不需要将莉莉娅扯进来。

“在哪能找到长老会?”

“你找不到他们,只有他们来找你。”

“怎样能让他们来找我?”

“时机成熟了,他们自然会来找你。”

天狼冷笑了两声,一脚踢翻了地上的火盆,大步走出了黑虎的帐篷。

正文卷 第九十一章 婚前准备

又是一个罗马的清晨。

小鸦推开亮敞的恺撒之窗,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秋天的阳光带着让人舒适的暖意,一只黑猫端坐在防火楼梯上,呼噜呼噜地盯着小鸦。

“嗨,早啊,小不点。”小鸦快乐地朝黑猫打了个招呼。

同屋的几个大个子发出一阵含糊的嘟囔,翻了个身,继续着那首此起彼伏的呼噜小夜曲。

小鸦吐了吐舌头,提上凉鞋,悄悄地打开房门,又小心地关上。

然后他像是一只放飞的小鸟,一步几跳地跑下楼梯,冲进了一楼的公共厕所。

一个正要走出的女人被他吓了一跳:“臭小子!”

“这么凶,你会嫁不出去的,米蒂娅!”小鸦朝那女人做了个鬼脸,冲进了厕所,找了一个靠近百叶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来自远处阿尼奥河的河水在下方的污水管道里永远地流淌着,这让公共厕所里没有任何令人厌恶的气味。污水会被排进台伯河里,然后流入大海。

真难相信,就在几个月前,住公寓的罗马市民必须一大早就涌向城里的公共厕所,或者等到晚上,将便壶倾倒在大街上。下雨天,罗马的街道不用垫脚石就无法行走,公寓楼建立在垃圾和碎石上,将地基一年年抬高。

而如今的罗马,雨后清新的空气和光亮的道路,简直就像是活在梦里。

小鸦用木勺舀了面前流动的水槽里的水,清洗了自己,又在厕所出口处的水龙头那里,用皂碱仔细地洗了手。这也是恺撒新颁布的市民法中的一项革新。过去用带木棍的公用海绵擦洗真是太恶心了。恺撒说那会引发大规模的传染病。

愿众神保佑恺撒。

小鸦一身轻松地跑出公寓楼,朝火灾保险公司的办事处跑去。他谨记着恺撒颁布的交通法。行人必须行走在人行道上。如果要横穿道路,则必须走专用的过街专道,那里的铺路石被刷成醒目的亮蓝色,小鸦喜欢踩着那些色彩鲜亮的石头穿过街道。

远远就看到那座漂亮的亮蓝色建筑,小鸦停了下来,撑着膝盖喘了口气。一辆马车静悄悄地从他的旁边驶过,在火灾保险公司大门前停了下来。

小鸦好奇地睁大了眼睛。那不是恺撒的马车,因为驾车人小鸦不认识。也不是议员们的那些装饰豪华的座驾。那车子小巧紧凑,但是明显轮子是改进过的,因为它经过小鸦时,几乎没有什么声音。

小鸦看到一个穿着酒红色女袍的年轻女子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惊讶地打量着面前的亮蓝色建筑,然后她回身,从马车上取下来一个扁平的大盒子。

门口的站岗的守日人走上前来询问。女子含笑答了。守日人点点头,让她进去了。

小鸦连忙跑了上去。

“姐姐姐姐,盒子这么重,我帮你拿。”

“你是谁?”女子惊讶地问。

“我是小鸦,我是恺撒的信差。姐姐,你是谁?”

“信差?好厉害。我叫露西娅,我是恺撒庄园的女奴。”

原来是恺撒的女奴。小鸦笑得更亲切了:“我来领你去见恺撒。现在恺撒应该在和黑虎他们开会,我们可能要在门外等一等。”

“没关系。”

“姐姐,你真的不要我帮你拿吗?这盒子看上去很重啊。”

“不用,谢谢你小鸦。这盒子也不重。”露西娅语气轻快地跟着小鸦上到了二楼,来到了走廊上。

这里的走廊是一条四四方方的环形。走廊的一侧是看上去无休无止的房间,另一侧,则是一扇扇大窗。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天井中,正在进行训练的守日人,还有对面的走廊。

小鸦指了指一扇闭合的房门:“这就是恺撒的房间,不过会议期间,任何人都不能进入。”

“这样啊。”露西娅捧着盒子赞叹地东张西望,“这里的窗户好漂亮。”

“咦,姐姐,你说你是从恺撒的庄园来的,怎么恺撒的庄园里,竟然没有装恺撒之窗吗?”

“嗯大概以后会装吧。”露西娅笑了笑,“我听说恺撒非常忙,连回家试礼服的时间都没有。”

“礼服?什么礼服?”

“结婚的礼服啊。”

“结婚?”小鸦差点跳了起来,惊喜地问,“恺撒要结婚了吗?和谁家的贵女?”

“执政官秦纳家的小姐哦,听说很登对呢。”露西娅微笑道,不过那笑容中,似乎带着一丝怅然。

小鸦“哇”了一声,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苦下脸来,“恺撒要是娶了秦纳的女儿,那莉莉娅怎么办?”

“谁是莉莉娅?”露西娅惊讶地问。

不过小鸦似乎很快就转过弯来:“没关系,反正莉莉娅现在也不在罗马。大不了,等她回来了,恺撒就和那个贵女离婚,这样他就可以娶莉莉娅啦。”

露西娅骇笑:“小鸦,别乱说话。婚前说这个,会惹恼婚姻女神的。”

小鸦吐了吐舌头,靠在了墙壁上的光影里,笑嘻嘻地道:“姐姐,我还没见过贵族的婚礼呢,你说婚礼是什么样的?”

门内,

天狼正在和兄弟会的几个成员开会,黑虎,红象,墨水,布鲁图斯,斯巴达克斯都在座。

会议的气氛有些凝重。

“我们的情报人员回报,苏拉的工程营已经开拔,他们的目的地是距离罗马最近的水源。”

“工程营找水源?”布鲁图斯皱眉问,“苏拉想干什么?总不会他也想修建渡槽吧?”

黑虎看了眼天狼:“看样子,苏拉的大队人马最迟一天也会拔营。恺撒,你要做好准备,苏拉已经等不及了。”

天狼看了眼斯巴达克斯。

斯巴达克斯清了清喉咙:“呃,我已经联络了一些人,但是具体数目我还没有统计出来。”

天狼翻了个白眼,伸出手指,指了指墨水:“他,就是你的财务官。你,从今天起,放下手里的一切任务,全力协助斯巴达克斯。”

墨水点头称是。

布鲁图斯一头雾水:“统计什么?”

红象语气沉重地道:“我们生产出来的装备,只够装备一个军团。如果”

天狼微微笑了笑:“尽量吧,已经比我预计得要好了。”

黑虎脸上的仇色也好了一些。

布鲁图斯瞪大了眼:“恺撒,你们在说什么?”

“没什么,布鲁图斯,你的婚礼准备得怎么样了?”天狼语气轻松地道,“我在城外的加尼库路山上,专门给你建了别墅,到时,你就可以带着你的新婚妻子,住到别墅里去。”

“等一下”

“今天,我们就讨论到这里吧。”天狼打断了布鲁图斯,站了起来,“斯巴达克斯,我需要你给我确切的人数。黑虎,旧城改造必须加快进行,还有公共浴室的卫生问题,这两样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停。”

黑虎吃惊地站了起来:“恺撒,苏拉最迟还有一个星期,就会兵临城下。旧城改造什么的,是不是先放一放?”

“不,苏拉攻城和罗马改造没有关系,而那些工匠和技工,也不能上战场。”

“只要你一声令下,恺撒,你知道的,我们兄弟会”黑虎不同意地争辩道。

“我知道。”天狼拍了拍黑虎的肩,郑重地道,“黑虎,将守城的问题,交给我。而一个完美的罗马,由你来完成。记住,只要你一天不完成罗马的改建,我就要多苦守罗马城一天。我不是在开玩笑。”

“恺撒,为何?”

“因为一旦苏拉进城,他绝不会允许我继续罗马城的改建,而我已经做了这么多,也绝不能功亏一篑。”

三颗星,就差最后一颗了,说什么他也得拿下这个隐藏成就。哪怕是要和罗马史上最伟大的将军正面对敌,他也在所不惜。

天狼语气中的坚定和坚持,打动了黑虎。他眼眶潮湿,用力点头:“你放心吧,恺撒,我绝不会让你失望。而你对罗马的热爱之心,一定会感动众神。愿众神保佑恺撒!”

“愿众神保佑恺撒!”

众人行礼,退出了会议室。

布鲁图斯没有走,他瞪着天狼:“恺撒,你刚才说什么,你要守城?”

天狼漫不经心地整理着桌上的图纸:“瞎守,守着玩。”

布鲁图斯夺去了恺撒手里的图纸筒,紧紧地盯着他:“你要用你的那几百人的防卫队去对抗苏拉的五个军团?恺撒,你是不是疯了?”

“没有的事。守日人的保护对象是罗马公民,他们哪对抗得了苏拉的军团?你看我有训练过他们行军打仗吗?”

“说的也是,”布鲁图斯松了口气,随即又觉得不对,“可是你们刚才说什么守城,还有斯巴达克斯说什么联络人手?”

“你和菲莉娅最近如何了?”天狼岔开了话题。

提到自己的未婚妻,布鲁图斯哼了一声:“为了你,我都快把小命赔上了。”

“不至于吧,菲莉娅虽然是个盲女,但至少是世家贵族的贵女,没那么夸张吧?”天狼诧异地道。

“瞎子嘴毒,你没听说吗?我都快被她气死了。”布鲁图斯嘟嘟囔囔地整理着自己的皮带,“和她过日子,我能少活十年。”

天狼忙碌的动作顿住了。

布鲁图斯发觉,连忙又道:“不过也没什么。我这样的身份,想娶监察官菲利普的女儿,哪怕是瞎子,也是高攀。而且菲莉娅长得也挺好看,就是嘴巴臭了点。再说,我们确实需要菲利普的支持,他又难得肯垂青于我”

“对不起,布鲁图斯。”天狼郁郁地道,“我牺牲了你的婚姻去交换了利益。”

布鲁图斯握住天狼的肩:“你不是也一样,别告诉我你娶科妮莉娅是因为真心喜欢她。”

“我确实喜欢她。”天狼争辩道。

“别骗我了,我虽然迟钝。但是你看科妮莉娅和莉莉娅的眼神是不一样的。”

天狼吃惊地看着布鲁图斯。

布鲁图斯在脑子里琢磨着形容词:“你看科妮莉娅,就像是看着一顿可口的大餐。而你看莉莉娅,则像是饿狗护到最后的那根骨头。”

“你才饿狗。”天狼失笑,捶了布鲁图斯一拳,又心里暗暗心惊,怎么自己真的是这样的吗?

房门这时被敲响,小鸦的脑袋探了进来:“恺撒,我们可以进来吗?”

天狼看到小鸦,微笑了:“小鸦,你来得正好,我要你去监察官菲利普家帮我带句话。”

这时,小鸦身后的露西娅也露出了出来,她惊喜地看着天狼:“少爷!”

天狼看着露西娅半天后才反应过来她是哪一个。当初这女孩在西郊暴乱中,英勇的表现让他印象深刻。

“露西娅?”

“少爷,你还记得我!”

“当然记得,你可是我们庄园里的带刺之花。”

布鲁图斯看看脸颊通红,眼神缠绵的露西娅,又看看淡笑着的天狼,露出了然的笑容:“那个,我先出去了,你们聊。”

“你等一下,我还有话要交代你。”天狼叫住了想避开的布鲁图斯,又对露西娅道,“母亲派你来的吗?是不是庄园出了什么事?”

“没有,少爷,你要结婚了,夫人让我送来婚礼上的礼服,让你试试。”露西娅笑着道,“少爷的个子长了很多呢,要是不合适,时间还来得及修改。”

“礼服?我看看我看看。”布鲁图斯一听是婚礼的礼服,也起了兴趣,接过露西娅捧着的盒子,就打了开来。

里面,盛着一件洁白的长袍,搭配着金色的腕环和领饰。

“真华丽。”布鲁图斯赞叹着,将拿首饰拿了出来,对着光线打量,“足金的成色,纹饰也精美,恺撒,你母亲一定花了很多心思准备。”

天狼摆弄着手里的直尺和墨水瓶,忽地抬头道:“布鲁图斯,我决定你的婚礼提前举行,就在三天后。这礼服,就送给你穿吧。”

“啊?我?我以为我不需要婚礼。”布鲁图斯吃惊地道,“反正贵族结婚也不是都举行婚礼,除了秦纳这样的”

“就这么决定了。”天狼微笑道,“现在试你的礼服吧,新郎官。”

正文卷 第九十二章 婚礼

对于婚礼来说,布鲁图斯太年轻了。

天狼站在新郎父亲的席位上,看着站在鲜花装饰的花架下,额头布满汗水的布鲁图斯和他那位如果不说是盲女,简直堪称完美的新娘。

新娘比布鲁图斯大四岁。20岁的年纪对于贵族新娘来说,正正合适。而贵族的新郎因为要有军队服役经验,通常结婚时已经25岁。

而布鲁图斯才十六岁,天狼心里充满了罪恶感。

他已经将城外的两处庄园转到了布鲁图斯的名下,又送给了他百分之五的保险公司的股份。他贿赂元老院,让布鲁图斯十六岁就当了罗马的财政官。有恺撒这个先例在前,布鲁图斯做低级行政长官的投票,并没有受到太大的阻力。而且菲利普这个布鲁图斯的老丈人,也在其中使了不小的力气。

天狼还专门拜托克拉苏筹备了一个尽量盛大的婚礼。虽然在恺撒时代,婚礼这种东西并不常见,只有特别富有的家庭才会举行婚礼庆祝。大多数罗马婚姻不过是在有见证人的情况下,签订婚姻契约,婚姻即告成立。

“新娘真漂亮。”克拉苏作为身份显赫的父系好友,也站在天狼的身边,这时笑呵呵地道。

天狼扭头看了一眼克拉苏:“对,如果眼没瞎的话。”

“恺撒,婚姻就是政治和财富的重组。样貌什么的,根本不重要。”克拉苏用过来人的口吻道,“而感情这种东西,日子久了,自然就有了。”

“但愿如此。”然而天狼的内疚并没有因为克拉苏的话而减少一些。

鉴于古罗马的婚礼习俗,很多都保留到了后世,所以天狼对眼前的婚礼并没有很强的陌生感。他努力从自己为数不多的参加婚礼的经验中,找出一些有用的建议,例如:“结婚戒指带了吗?”弄丢结婚戒指这种乌龙,在婚礼中最常见了。

“结婚戒指?没有结婚戒指,只有订婚戒指。两天前就派人送过去了,瞧,就在新娘的左手无名指上戴着呢。”

好吧,这一点似乎和后世有些不同,罗马人不交换戒指,只给新娘的左手无名指上套个铁环,因为他们相信那里有一条血脉直通心脏。

“为什么不用金的?”他们又不是没有钱。

“因为这象征着铁的坚固。恺撒,我觉得我有必要给你好好地上一课。”克拉苏皱着眉,用一种你的习俗知识实在堪忧的眼神看着天狼。

“免了,我没空。”

“可是你马上就要举行婚礼了。秦纳已经准备了那么久,全城的权贵都会参加,你到时要是闹出什么笑话”

“能有什么笑话?不就是个婚礼吗?”天狼嗤之以鼻。

克拉苏静默了一会:“恺撒,你知道怎么在新婚之夜,解开情结吗?”

情结?天狼的心里突然重重地跳了一下,“你看着莉莉娅的眼神,就像是饿狗护到最后的那根骨头。”布鲁图斯的话,突然跳进了天狼的脑海里,他怔了怔,甩了甩脑袋,见克拉苏还在盯着自己,他皱眉道:“什么情结?你胡说什么。”

“呵,我就知道。”克拉苏欣慰地呵呵笑,“恺撒啊恺撒,难得有你不知道的东西。”

“你笑这个开心做什么?”天狼不满地道,“什么情结,说清楚。”

“赫拉克勒斯之结又叫情结,是新娘腰带上打着的双环结。有些新郎太紧张,会发生新婚之夜打不开那腰带的情况。”

“不会吧。”天狼失笑。克拉苏示意他看花架下的新娘。

天狼勉强打起精神,去看那新娘。

新娘很漂亮,和后世一样穿着白色的漂亮礼服,当然不是低胸的。那里礼服据说要由品德高尚的妇女织就。新娘的头上戴着火焰颜色的婚纱,脚上穿着同色的鞋子。在整个婚礼过程中,婚纱必须一直覆面的。新娘的腰上的腰带确实比较特殊,相对一个女人而言,那是一个双环结。但是!

“那不就是船只缆绳上打的结吗?”

“没错。”

“怎么会有男人打不开?”

“当你被一整天的仪式搅得昏头转向,而且还要在送婚的路上表演强女干萨宾妇女的戏码,婚床上,还要再来一次”

“等等,你说强什么?”

克拉苏笑得很婬荡:“你不会不知道罗马建城时传说吧。那时罗马刚建城时只有男人没有女人。当时的首领就邀请隔壁的部落,萨宾族的族人来做客。但是在酒足饭饱之后,罗马人攻击了萨宾人,杀了男人,抢了女人。”

哦,天狼想起来了,后世还有一副以此为题材的传世名画,rapeofthesabinewomen》

“所以罗马的历史以强盗开始,并且贯彻始终。”天狼淡淡地评论

“唔,我建议你使用征服这个词。”

呵呵。

“那么,那些萨宾女人就心甘情愿地留下来给罗马人生儿育女?”

“当然没那么容易。所以新婚之夜有一项仪式,就是新郎和新娘在婚床上独处时,新娘要哭哭啼啼,表示不愿意,而新郎必须用花言巧语诱惑她,让她回心转意。然后两人才会互称妻子和丈夫。丈夫这时就要打开腰带上的情结,然后,呵呵呵,你懂的。”

天狼也呵呵,罗马人还真是很享受当初不名誉的建城史啊。

“当然,这样的仪式并不只是纪念过去的历史,而是重申婚姻的意义。”

天狼不可思议地瞪向克拉苏:“婚姻的意义?什么意义?以欺骗和强女干为基础的婚姻有什么意义?”

“传说中,罗马人说服萨宾女人做妻子,并不只是用强。他们许诺了财产权,公民权,还有孩子的继承权,以此说服了萨宾妇女。所以后来罗马女人在婚姻中,总是享有独立的地位。离婚后她们也能索回嫁妆,她们的孩子对共同财产有继承权。”

天狼有些无语,所以后世的女性在婚姻中保持的独立性,要感谢罗马人当初的野蛮强盗行径?

天狼还想说什么,这时,主婚人,一位白发苍苍的大祭司呼唤恺撒的名字。

天狼作为新郎父系的族长,连忙走上了婚坛。克拉苏作为见证人且声称忧心恺撒年轻不懂习俗而犯错,也蹭了上来。

同时走上来的,还有新娘的父亲菲利普。

天狼和菲利普客气地互相致意。虽然新人双方的父系代表年龄相差太过悬殊了些,但那是恺撒啊,有恺撒在的地方,奇迹总是会发生。宾客们仍然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布鲁图斯眼睛发直地盯着天狼。天狼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胳膊:“别担心,一切都安排好了。”

“我怕我应付不来,如果我出错了怎么办?”

天狼想了想克拉苏之前提到的那些古怪的习俗,也觉得一阵头大,于是他轻声道:“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会让人在婚房里准备一把锋利的刀子。如果到时候发生了无法解决的事,你就用刀子解决。”天狼指的是如果打不开那什么情结,就用刀子将腰带割断。然而布鲁图斯显然是会错了意,他看上去快昏过去了。

这时大祭司拿出了婚姻契约,让两个助祭,也就是伴郎,检查条款。这两个助祭是尤利乌斯家的堂兄,总之名誉良好,出身高贵。看在恺撒的面子上,才会前来当布鲁图斯的伴郎。

在伴郎们检查契约时,大祭司做了例行宣告:“我们已经进行了占卜,举行了祭祀,并对预兆进行了解读,确保今日的婚礼是在众神的祝福下进行的。我们检查了新娘和新郎的身份,确认他们都是公民,且没有其他婚姻在身,符合法律的规定。我们查看了新娘和新郎的家谱,认为他们不是四代之内的近亲或者表亲”

提到家谱,天狼心中一动,回头向宾客中寻找。他一大早就派了人去接塞维莉娅前来参加婚礼,还特意送去了华丽的服装和首饰。塞维莉娅本应该和他一起站在新郎的父母席位上,然而到现在他都没有看到塞维莉娅的身影。

天狼不动声色地朝一个穿着制服的守日人使了个眼色,用口型道:“找到塞维莉娅。”能跟在天狼身边的守日人,都是格外机警得力的,那名守日人立刻转身没入人群。

这时,伴郎们已经确认了婚姻契约的合法性。那上面的条款是克拉苏亲自和菲利普协商的,天狼对其很放心,布鲁图斯一定不会吃亏的。

按照习俗,新娘这时候必须大声表达自愿结婚。

“ubitugaius,ibiegogaia!”大意就是:“你去哪,我就去哪,我是你的妻子!”

好了,现在这个誓言,需要以吻封缄。新娘的面纱被接起,布鲁图斯胆战心惊地在新娘的唇上飞快地啄了一口。然而新娘一把揪住了布鲁图斯的袍领,将之拉到近前。

“重来。”新娘从牙缝里道。

宾客们吹起了口哨。

天狼吃惊地看向菲利普。菲利普尴尬地道:“菲莉娅被宠坏了。”

天狼现在对布鲁图斯未来的婚姻生活更悲观了。

接下来,需要一位品行俱佳的伴娘要将新娘的右手放在新郎的右手里,象征将新娘移交给了她新的家庭。新娘的伴娘通常一共有十位。她们必须名誉良好,且已经育有子女。

不过天狼阻止了这一仪式:“再等等。”他淡淡地道,“我有一个更好的人选。”

婚礼在此暂停。

布鲁图斯似乎明白天狼想做什么,眼睛亮了起来,脸上露出了今天第一次的,期盼的微笑。

新娘眼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的伴娘小声地向她解释,是恺撒暂停了婚礼,新娘的脸上露出隐忍的神色。

宾客们不知所以,小声地议论纷纷。

克拉苏愣了一愣,也猜到了天狼打算,低声劝道:“恺撒,这怕是不太合适。”

天狼没有理克拉苏,而是对菲利普道:“菲利普大人,我希望您能允许这一次,我的小小的破例。这件事,对我很重要,对布鲁图斯也很重要。”

对于独生爱女的婚礼,又有众多宾客在场,菲利普自然不愿意发生任何差错。但是他之所以选中了布鲁图斯做女婿,不就是因为他和恺撒的关系吗?既然如此,还有什么不能让步的。

菲利普含笑点头:“我想我能理解。”

恺撒回头,还没有看到塞维莉娅的身影,他微微皱眉,大声道:“塞维莉娅,今天是你儿子布鲁图斯的婚礼,很可能是他这一生中,唯一的一次婚礼。他渴望得到你的祝福,那个将他带到这个世上,亲手哺育他的女人的祝福。难道你要在今天让他失望吗?”

当天狼说出塞维莉娅的大名时,有精于八卦的,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关系。而有那不明白的,也在好事者的解释下,很快明白了过来。

“竟然是尤利乌斯以前的情妇?”

“这可不和规矩啊。”有那保守的宾客皱眉道。

也有贵族阴阳怪气地道:“规矩?罗马现在的规矩还剩几个?恺撒就是规矩。”

天狼对宾客的议论纷纷,不理不睬,只静静地立在那里,一副你不出来,我就不继续婚礼的样子。

大祭司和伴娘伴郎们不知所措,只好陪着恺撒静静地等着。

新娘不耐烦地咬着嘴唇,但是却没有说话。

布鲁图斯的眼睛急切地扫视着大厅的入口,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眼里的光也暗淡下来。

“恺撒,不用等了,母亲她,不会”

这时,宾客们突然向两侧分开。一个盛装的丽人,稳步穿过人群,向婚坛走来。

天狼的唇边浮起了微笑,他走上几步,彬彬有礼地迎接了塞维莉娅。

“姗姗来迟,是因为你打算艳压群芳吗?不得不说,你做到了。”天狼微笑恭维。

“毕竟是我儿子的第一次婚礼,也可能是唯一的一次,我怎么也得多花点心思在打扮上。”塞维莉娅手搭上天狼的指尖,仪态万方地笑答。天狼知道她早就来了,也一直躲在角落里,她听到了他的话,所以她走出了角落。

“谢谢你,恺撒。”

塞维莉娅在新人的面前站定。她拉起了新娘的右手,温柔地拍了拍,又拉起了布鲁图斯的右手,摩挲了片刻:“好儿子,我以你为荣。”

塞维莉娅闪着泪光,将新娘的手放进了儿子的手里:“愿众神保佑你们。”

布鲁图斯哽咽地点头。

新娘出人意料地开口:“我会照顾好他的。”

众人都微微吃惊,然后笑了。布鲁图斯拉着新娘的手,脸上也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接下来的最后一道仪式,是“切蛋糕”,实际上就是分食一种未发酵的面包。代表新郎新娘将共享婚后的一切。

“你知道吗?罗马历史上曾经有三种性质的婚姻,到了这个时代,只剩下了这一种,分享。”克拉苏望着新人,眼里竟然也闪着泪光。

天狼诧异地看着克拉苏,虽然不知道他在感动什么,但还是拍了拍他的肩。

克拉苏抹了一把眼睛:“恺撒,你知道我其实也是有女儿的。”

“嗯。”

“你有没有兴趣?”

“没有。”

正文卷 第九十三章 叛逃

那一晚,罗马发生了一件大事。

说它是大事,是相对于贵族而言,而对于广大罗马平民来说,这件事远远比不上恺撒宣布在街区建立医疗所,或者开始改建某个公共浴场来得重要。

负责守卫罗马城城门的守卫队长,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只不过是受邀参加了一个盛大的婚宴而已。宿醉醒来,竟然要面临军事法庭的裁决,而后果很可能是因为渎职而被处死。

而在欢畅豪饮了整夜的贵族们,醉醺醺地回家后,却发现家里空荡荡的,连个人影都没有。那些昔日里无处不在,事无巨细地伺候主人的奴隶们,竟然全不见了。

那一天的元老院议事厅里,众位贵族激动得站起来,对着端坐在高椅上的秦纳大声地抗议。

“我在帕拉丁山的宅邸里,所有的30个奴隶跑得一个都不剩!在金塔纳大道上的宅子也跑了20多个!”

“呵,你那算什么,我损失了159个奴隶,包括城外庄园里的奴隶!”

“秦纳,这些奴隶无法无天,竟然敢私自逃出罗马城,应该派军队将他们抓起来,全部处死!”

秦纳看上去有些焦头烂额,他挥挥手,示意这些贵族议员们都坐下。然后对书记官道:“统计出议员们的损失了吗?”

书记官擦着头上的热汗道:“因为有些议员自己也说不出损失奴隶的确切的数目,我只能算出一个大概。估计大约有一万名奴隶,在昨晚逃出了罗马城。再加上城外庄园的奴隶叛逃数目,合计应该在二万五千到三万之间。”

三万名?

众位议员吃了一惊,议论声嗡嗡四起。

而议员席上的天狼,手肘撑着膝盖,一脸的沉思状。他的左侧坐着克拉苏,右侧则坐着监察官菲利普。同样身为少年新贵议员的布鲁图斯,因为还在新婚期,暂时可以不用参加元老院的议会。

“三万名奴隶,要是聚集起来,可是不小的力量啊。”克拉苏摸着下巴自语道。

菲利普也忧心地点头:“说的不错,六十多年前的那场西西里奴隶叛乱就是从几千的小股奴隶开始,最后竟然让叛军的队伍扩大到十数万。元老院不得不派遣了四名执法官,以及当年的执政官前去平叛,耗时三年才平定了叛乱。”

坐在菲利普周围的议员,听到了菲利普的话,也颇为同意地点头。

对叛逃奴隶的愤怒,逐渐转为了对叛逃奴隶的担忧,议论声大了起来。

天狼继续保持着一脸沉思状。高椅上的秦纳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站了起来。

“我们都知道,奴隶一旦起了反叛的情绪,就会变成极为危险的敌人。近一百年来,已经发生了两次大规模的奴隶叛乱。当时的地方官员愚蠢自大,毫无防备,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伤亡惨重。我们不能让历史重演。”

议员们点着头,大声地发出附和的声音。

这一次奴隶叛逃,贵族们受到的损失最大,维希肯甚至找不到人给他驾车,他不得不步行来元老院参加议会。

他义愤填膺地站起来:“叛奴们必须受到惩罚,不只是叛出罗马的那些奴隶,那些留下的,也要小心防范,奴隶全都不该被信任!”

一些贵族议员附和地点头。

另有议员站了起来道:“我认为当前最紧要的,不是追究叛奴的惩罚,而是防止发生更可怕的危机。那几万名叛奴在罗马城外游荡,一旦他们起了歹心,集合起来攻击罗马,必将给罗马带来灾难!我们必须加以防备!”

“不错不错!”更多的附和声响了起来。

又有人道:“罗马需要更强大的保护力量!”

维希肯站起来道:“苏拉的五个军团就离罗马不远,我们可以传书让苏拉带领军团尽快赶回,保卫罗马。”

一提苏拉,议会突然安静了下来。

维希肯原本以为会得到人数众多的应和,没想到得到的回应竟然是静默,就连他的好友,也低着头没有说话。

“你们为什么不说话?难道你们不希望苏拉回来吗?”维希肯吃惊地道。从何时开始,苏拉的威望竟然降低至此?那些曾经对苏拉溜须拍马的人呢?为何现在不站出来支持他?

议员们用沉默回应着他。

天狼的嘴角缓缓浮起一丝冷笑,他这时才站了起来。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天狼能感到那些目光中有期盼,有怀疑,也有说不出的指望。他们指望自己能再次创造奇迹。拿出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既能解决叛奴的问题,又能不让报复心极强的苏拉,因为平叛获得更大的荣誉,从而重新掌管罗马。

所有的人都在静静地等着天狼说话,他的盟友,他的政敌,他的朋友。

天狼理了理长袍,走下了议员席,来到了演讲台上。

“就在昨夜,超过一万奴隶,非法离开了罗马城。你们能相信吗?罗马城就像是一个敞开的耗子洞,竟然让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议员们点头,对,这太过分了。

“昨夜,我最亲爱的布鲁图斯,举行了他人生的第一次婚礼,那是他这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我感到很开心,能有幸在这个时刻陪伴在他的身边。同时,我的守夜人和守日人,也担任了送亲的队伍的护卫。然而就在我们欢庆新婚时,罗马城发生了什么?有一万奴隶竟然从东门逃出了罗马城!什么样的守城卫队,能让这种事发生?什么样的酒囊饭袋,能让一万名奴隶就这样飞出了罗马城?”

没错!没错!议员们的怨气立刻转移到了守城卫队上。

有人站起来大声道:“守城卫队应该全体被以渎职罪处死。维希肯,守城卫队的队长,是你的小舅子,当初就是你推荐他担任守城卫队队长的,这一次他渎职,你也逃不脱干系!”

维希肯脸色铁青,刚想辩解。天狼就大声道:“举荐人当然脱不开干系,守城卫队必须全体撤换,不过现在不是清算这个的时候。我们有更大的威胁,就聚集在罗马城外。”

天狼停了下来,看着注意倾听着自己的议员们,缓缓地道:“你们以为罗马最大的威胁,就那三万在城外游荡的奴隶吗?”

议员们露出困惑的神情。

“不,你们错了。真正的威胁,是那带着五个军团,就要进攻罗马的苏拉!”

天狼此言一出,议会中像是炸了锅般,沸腾起来。

议员们纷纷站起来大声向恺撒询问,为何说苏拉会进攻罗马?这消息到底有几分确定?

天狼不慌不忙地扬了扬手。

然而刚才的消息太劲爆了,议员们恐慌得根本静不下来。

“安静!”天狼大喝了一声。

那声音中蕴含着某种力量,带着一种坚定,不容置疑,一种你们这些家伙都给我闭嘴的居高临下。

议员们安静了下来,然而他们的眼里还是泛着恐惧。

正文卷 第九十四章 吐真剂

“你们要证据?好,我就给你们证据。”天狼转向议事厅的大门大声道,“带上来!”

沉重的青铜大门缓缓地打开。两个守日人拖着一个被捆绑着男人走了进来。

众位心中惶惶的议员伸长了脖子去看,只见那被拖进来的男人,三十岁上下的年纪,看五官不像是罗马人,不过身上却穿着罗马普通平民的服装。那人的身材高大孔武,若是从背后看去,必以为是凶恶暴戾之辈,然而那男人此刻的脸上,却古怪地挂着痴傻般的笑容。

男人被拖到了演讲台上,跪在了天狼的脚边。两个守日人退后两步,在天狼的身后背手跨立。

那男人身处在元老院中,并未感到害怕,还是那样痴痴傻傻地笑着,目光在前排的元老院议席上扫过,突然盯住了一人,呵呵地笑:“维希肯?你好啊。”

维希肯拿不准恺撒在搞什么鬼,只是弹了弹袍子,一脸的鄙夷:“恺撒,你拉个傻子来,是想做什么?该不会这就是你刚才说的,苏拉要进攻罗马的证据?我看你是昨晚婚宴喝多了还没醒酒吧?”

天狼淡声道:“这男人是不是傻子,我不知道。不过昨晚我的守夜人在布鲁图斯的婚宴上逮到了他。原本只以为是个溜进来混吃混喝的平民,没想到这家伙几杯酒下肚,倒是说了些有趣的话来。”

维希肯冷笑:“恺撒,你要玩什么花招?别浪费大家时间了,痛痛快快说出来吧。”

天狼盯着维希肯,缓缓地笑了。

维希肯紧张地扯了扯袍领:“恺,恺撒,你不要故弄玄虚。”

天狼垂下目光,问那男人:“你叫什么,来自哪里?是谁派你来罗马城?”

在维希肯和天狼说话的时候,那男人一直盯着维希肯傻笑,这时晃晃悠悠地转回头来:“我?我叫鲁苏斯,我是苏拉第一军团,第一大队的德库里奥。苏拉派我混进罗马城,和维希肯接头。嗯,就是这样,呵呵。”

苏拉的骑兵小队长?议员们闻言吃惊地议论纷纷。苏拉的骑兵小队长和维希肯接头?他们究竟要做什么?

维希肯猛地站起,厉声道:“胡说八道!恺撒,你从哪找来的疯子,竟敢污蔑贵族!”

天狼没有理睬维希肯,而是接着问那男人:“苏拉让你找维希肯接头,是要你传话吗?”

“是啊,呵呵。”

“传什么话?”

“自然是,要维希肯做内应啦,呵呵。苏拉大军到来之际,如果元老院敢拒绝苏拉进城,维希肯就要负责打开城门,让苏拉的大军进入城内,杀他个血流成河。”男人举起手做了个斩落的手势,然后自鸣得意地呵呵笑起来。

天狼淡淡地扫了一眼脸色难看的元老院众人,继续道:“苏拉还说什么了?”

“还说”男人傻笑着,像是在努力思索。

天狼循循善诱地道:“有没有提到什么人?”

“人?呵呵,有啊。对了!苏拉让维希肯找机会毒死菲利普,省得这个老不死到时候从中作梗。还说秦纳若是不合作,也找机会杀了他。还有,还有一个名单”

演讲席上的秦纳脸色铁青。议员席上的菲利普沉着脸,捏紧了拳头。听到苏拉无视共和制度,公然要谋害执政官和监察官,大多数议员的脸上都露出了怒容。

男人低头在身上胡乱地找着。

天狼淡淡地从自己腰间的口袋里,拿出了一卷薄薄的羊皮纸:“是这个吗?”

男人抬起头,眯着眼使劲地看了一会,笑了:“对了,对了,怎么在你这里?快还给我。”

天狼避开了男人伸过来的手,而是对着议员席抖开了那张纸。

“这纸上列着二十多个名字。这名单上的二十多个人,此刻就坐在元老院中。这名单的下方还有苏拉的亲笔签名。大家有兴趣知道这名单是做什么的吗?”

不等天狼开口问询,那男人就开心地答道:“那都是维希肯需要联络的内应。苏拉说这名单上的人,只要维希肯去联络,就一定会支持苏拉,到时里应外合,罗马城就是苏拉的囊中之物了。”

“你说囊中之物,你也认为罗马是苏拉的?”

“呵呵,罗马自然是苏拉的,难道还会有第二个人选吗?”

“罗马属于共和。”天狼严肃地道。

那男人笑得前仰后合:“哈哈,没错,苏拉的共和。”

天狼嘴角的微笑扩大,又隐去。他抬起头,平静地望着众位议员:“现在,大家应该已经很明白了吧?”

其实大家一直都明白,只是所有的人都不愿意去相信那个事实罢了。

维希肯苍白着脸站了起来,用一种垂死挣扎般的姿态抓着座位的椅背:“恺撒,你随便找个疯子”

天狼冷笑,做了个手势。守日人上前来,扯下了那男人的衣领,在他的肩膀上,烙印着他的军团编号。而那痕迹看上去已经好几年了。

天狼道:“这个家伙,是苏拉在希腊远征期间抓到的俘虏,后来被编入了军团,补充兵力。为了防止这些外族人逃跑,苏拉在他们身上都烙下了烙印。这烙印可以证明,这个男人的确是苏拉派来的奸细。不止是这个男人,我的守夜人还找到了其他八个躲在罗马城中的奸细。我相信如果执法官有兴趣审问的话,想必刚才这男人的话,会被一一印证。”

有人这时站起来,颤声问道:“苏拉真的打算进攻罗马?”

男人扭头:“呵呵,当然如果罗马城城门大开迎接苏拉的话,就不用这么费事了。”

天狼冷冷地扫了眼,那些表情松动的议员们。

低头问道:“苏拉有提到我吗?”顿了顿,补充道,“我叫恺撒。”

“恺撒?对了,有啊!苏拉说,找到恺撒,告诉他,如果那座宫殿修得让苏拉满意,恺撒就可以免于一死。如果不满意,他保证会将恺撒的头颅悬挂在论坛之上。”

“什么宫殿?”有人问道。

天狼慢慢地答道:“苏拉曾经给我寄过一封信,他命我将他在帕拉丁山顶的宅邸,改造成一座宫殿。要比国王的宫殿更豪华,更宏伟。要比神殿还要令人心生敬畏。”

议员们惊呆了。

有人喃喃地道:“苏拉这是想做什么?”

“还不明白吗?苏拉要做罗马的皇帝!在罗马人推翻了国王的奴役几百年后,苏拉要在罗马称王!”天狼一语惊醒梦中人。“你们准备好对苏拉俯首称臣了吗?”

“这是背叛!”有人猛地站起来愤怒地道,“这违背法律!绝不能允许!”

“真可耻,罗马人是自由的,罗马不是希腊!”

刚才还畏惧苏拉的血腥报复的议员们,突然像是活了过来,他们站起来慷慨激昂地抨击苏拉的企图。

罗马人有多珍惜自己的公民权和自由身,就有多厌恶想当皇帝的苏拉。

对自由的热爱和对共和的维护之情,战胜了对苏拉血腥报复的恐惧。

正如当年西塞罗一席关于暴君的演讲,引发了六十名心怀热血的议员,向威名赫赫的恺撒举起屠刀。

今天,天狼也是如此,他一步步将苏拉引向他的宝座。然而那宝座注定要淌满鲜血。

正文卷 第九十五章 战前

罗马城外,加尼库路山,布鲁图斯新婚别墅,

他早该想到的。

布鲁图斯站在卧室的玻璃窗前,望着窗外来来去去的人群,嘴角绷紧,眉头紧皱。院子里火把的火光在他的脸上跳动,让他的那张脸也明明暗暗,晦涩不明。

罗马的婚宴通常只持续一天。不过对于有钱任性的富豪来说,想举办几天,就举办几天。

入夜之后,加尼库路山那座巨大的别墅,仍然灯火通明。一根根插在地面上的火把让庭院里像是竖立起了一片火焰森林。来来往往的宾客络绎不绝。他们大多数穿着平民的衣服,有的甚至没有鞋子。他们的身材都孔武高大,不像是罗马人。

他早该想到的。布鲁图斯捏紧了拳头。

他看到斯巴达克斯大步走进了院子,几个肌肉纠结,一看就是角斗士的家伙跟着他。斯巴达克斯迅速地下达着命令。一些人被编队,带出了别墅,但是更多的人涌了进来。

布鲁图斯咬紧了牙,他盯着斯巴达克斯,猛然转身。然而一只温暖的手摸索着拉住了他。

布鲁图斯回身,看着自己美丽的新婚妻子,松了咬紧的牙关,深吸了一口气:“对不起。”他是替恺撒说,也是替自己说。为了已经发生的,和即将发生的,他应该替他们两个说对不起。

新娘令他诧异地耸了耸肩。

“当恺撒说在城外的山上送了你一座别墅时,我就想到了它没这么简单。”

布鲁图斯半晌说不出话。

是啊,他早该想到的。那是恺撒啊。恺撒做哪件事,是毫无目的地随意性起呢?他早该想到的,他只是被昔日那个依赖自己的弟弟蒙了眼,弟弟已经迅速成长,而他还停在原地。

布鲁图斯反手握住了新娘的:“别担心。”他词穷地想不出还有什么话可以用来安慰新娘,事实上,他现在也心乱如麻。难道这就是恺撒瞒着他安排一切的原因?

“我没有担心。”新娘语气轻快,带着惯有的嘲讽,“有什么好担心的?雷霆火焰也好,刀剑加身也好,反正我都看不见,我有什么好怕的?”

布鲁图斯握紧了新娘的手。这是一场政治婚姻,他很清楚。和所有的罗马贵族的婚姻一样,这是两个政治集团的联合。然而他还是觉得很抱歉。

“你知道吗?父亲本想把我嫁给恺撒,但是,是我选中了你。”

布鲁图斯吃惊地看着自己的新娘。

“当然原因之一是,我认为父亲将我嫁给恺撒的算盘,很大可能不会成功。倒不是因为我是个瞎子。罗马的政治婚姻,只要女方能生儿育女,瞎子算什么,呵呵。我觉得就算父亲像秦纳一样可以向恺撒提供政治和金钱的支持,他八成还是会选择科妮莉娅。”

布鲁图斯微微蹙着眉,没有作声。

“我听说了科妮莉娅和恺撒之间的那些风流韵事。恺撒既然算计至此,想必对这桩婚姻志在必得。所以,父亲想将我嫁给恺撒,大概是一厢情愿。”

两只相握的手心,渐渐地渗出了黏湿的汗。布鲁图斯动了一下,想抽回手,然而新娘反手抓紧了他。

“我选中你的第二个原因。”新娘厉声道,布鲁图斯微惊,止住了挣扎。

“是因为我不想早早地就做一个寡妇!”

“你,你说什么?”布鲁图斯先是一惊,随后大怒,他甩开了新娘的手。“你在诅咒恺撒吗?”

布鲁图斯的力气太大,新娘晃了两晃才站稳,她扶住身旁的窗台,朝着布鲁图斯冷笑:“大家都说罗马城里野心最大的是马略和苏拉,其实他们都错了,野心最大的其实是恺撒!你们这些人白长着一双眼睛,却还不如我这个瞎子看得清楚!”

“你累了,你该去休息,我今晚睡客房。”布鲁图斯冷声道,转身向房门走去。

“我曾经找恺撒谈过话。”新娘在他的身后冷笑。她的话成功让布鲁图斯停住了脚步。

“我告诉他,我父亲可以倾全力支持他。政治上也好,金钱也好,只要我们做得到。我唯一的要求,就是要他保证,无论他想做什么,都不要把你拖下水。我要你平平安安的,长命百岁,看着我们的儿子,我们的孙子,在宅院里嬉戏。也许有一天,你也会成为一个执政官,给你的姓氏,再添一份荣耀。你的子孙,会在你的荫庇下仕途顺利。布鲁图斯,这就是我要的生活,这就是我的条件,现在你明白了吗?”

“原来如此”布鲁图斯喃喃地道。

“是啊,这就是真相,丑陋得令人作呕是不是?堂堂世家贵女怎么会看上一个私生子?可这个私生子是恺撒的哥哥啊。这个身份,能让我的血脉,我的父族得保富贵。就算是私生子又怎么样?哈哈哈。”

布鲁图斯浑身冰凉。

“现在你明白了人吗?你这个交了狗屎运的臭小子?”新娘站直身体,理着身上华丽的新裙,冷冷地道,“所以别做傻事了,你就在这里,乖乖地看着就好。如果恺撒赢了,你会得到荣华富贵。如果恺撒输了,我也有办法让你脱出这场纷争。”

静默在卧房里蔓延,房角的烛火,似乎还带着昨日的喜气,满地的未清理的核桃,是宾客们的祝福。但是假象已经撕去,连假装的可能都没有了。

“为什么要告诉我?”布鲁图斯苦涩地道,“就将这些令人作呕的东西,藏在你那泛着黑水的心脏里不好吗?”

“因为如果我不告诉你,你就会去做傻事。布鲁图斯,在这一点上,你大概没有遗传到尤利乌斯家的半分聪明。”

“我不需要那份聪明。”布鲁图斯咽下了喉间的苦涩,“聪明人有一个恺撒就够了。我是他哥哥,仅此而已。”

布鲁图斯大步走了出去。

门扇重重地闭合,巨大的碰撞声在房间里回响。新娘皱了皱眉,缓缓地靠近玻璃,她美丽的脸庞贴上透明的玻璃,感受着那自玻璃上传来的,庭院里的沸沸扬扬。

“恺撒,我现在衷心地希望,这一次你能赢。你一定,千万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

元老院的议事从来不会超过日落,因为规矩说,日落后的投票无效。然而如今的情形,已经没几个人在乎规矩。

“当初马略筹备远征军,已经募集走了大量的兵源,现在就算我们再次招募军队,能招募到的士兵也有限。”

“城外的驻军,现在连一个军团都凑不满,除了依靠城墙守城,正面对敌,我们毫无胜算。”

天狼坐在演讲台的台阶上,静静地听着议员们一个接一个发言,大家的情绪听上去都很悲观。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马略的离开,相当于留下了一座毫无防备的罗马城。虽然罗马自马略改革后,四个常备军团一直由两个执政官分别掌管。然而苏拉作为前任执政官,并没有归还当时他带走的两个军团。而剩下的两个军团,又被马略分走了大半。罗马现在城外的驻军,大概就够打打强盗,过过家家。而重新募集兵源,显然需要更多的时间。

“我们需要援助。”有人站起来道,“我建议以元老院的名义发出求援信,请附近的几个拉丁部族,前来支援罗马。”

“那些拉丁部族正在因为公民权以及纳税等问题和我们纠缠,恐怕不那么容易”

“那就给他们公民权。”恺撒缓缓地道。

议会中静了一静。

罗马人自诩是地中海地区,唯一的自由之城。他们以此为傲,而这种骄傲也传染了附近的拉丁族群。整个意半岛臣服罗马的部族都想争取到公民权。然而罗马人却不肯轻易松口。

后来历史上发生的同盟者战争,其实就是围绕着同权和同利展开的。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以元老院的名义,给萨姆尼特人和马西尼人送信。他们离我们最近,也是能最快赶到的部族。我们可以同意给予他们同等的公民权,作为交换他们必须保卫罗马。”天狼的语气不容置疑。

秦纳看了看议员席上的众人,众人的脸上都是疲惫。会议已经进行了一整天,身体和精神上的疲累,让众人都精疲力尽。

“我想没人反对这个提议吧?”秦纳问道。

议员席静默。

“书记官,记录下这个结果吧。”秦纳平静地道,仿佛这只是一个平常的决议。

而书记官却擦着额头的冷汗,记录下了这一条,共和国成立几百年来,第一次省略了投票过程的决议。

然后天狼站了起来。

他并不责备众位议员的悲观,他也知道,这些人中有一些还在打着两面的算盘。就在一个多月前,他曾经站在这里,慷慨激昂地警告众人,苏拉嗜血的天性和残忍的报复。然而那一次他失败了。马略带着远征军离开。罗马现在时一座空城。

不过,没有关系,他是恺撒。

此刻,他要用同样的伎俩,打消那些奸诈小人的小算盘,他需要众人众志成城。如果不想死,就必须选择恺撒。当他站在城墙上守城时,他绝不允许自己的后背,存在任何不稳定的因素。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天狼用平静的声音道,“你们在害怕。”

恺撒的眼睛扫过议员席上,那些头发已经花白的议员们。议员们惊讶地发现,恺撒的眼里并没有预料中的鄙夷。而是在用一种朋友的,感同身受的目光看着他们。而这种目光几乎立刻就让一些活了几十年的老头子,鼻子发酸。

“你们当然应该害怕。你们有妻女儿孙,有美丽的女奴,还有豪华的房产和土地肥沃的庄园。你们的财富可能几辈子都花不完。一个人拥有的越多就越怕失去。我理解你们,谁不怕呢?”

天狼走下了演讲台,来到议员席的最前排。他的袍边几乎挨到了那些高贵的议员,他们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所有的人,无一例外。

“我也怕。”天狼语气真诚,“那可是赫赫有名的苏拉啊!是对叛徒手段残忍,对异己疯狂报复,对自己跟随多年的下属也可以因为一个小小的过错,而亲手捅死的苏拉!”

战栗像是可以传染,天狼几乎可以看到那一波波荡漾开去的恐慌。有的议员开始咬起指甲,有的神经质地抖着腿,有的人无神地盯着高高的神殿穹顶,像是寄希望于神灵的拯救。

如果对苏拉的恐惧是一种重症,他们需要的就是一剂猛药。天狼毫不介意将那最黑暗的部分,剜开,滴着汁血给大家看。

“但是怕有用吗?”天狼问道。

“怕有用吗??”天狼提高了声音,目光凌厉地扫过众人。

“怕有用吗???”天狼爆喝,他的喝问,在神殿里往返回荡。

就连演讲席上的秦纳也打了个寒战。

“如果求饶有用的话,我可以第一个跪在城门口,迎着苏拉的大军进城。如果献上我的头颅,就可以平息苏拉的怒火,我可以现在就自裁在这元老院上。但是这样,苏拉就能饶恕你们了吗?”

天狼从腰上的衣袋里,再次拿出了那张名单,举起来,晃了晃。

“事实上,除了这名单上的二十几个人,你们都是苏拉的敌人。你们不是曾经帮助马略为难过苏拉,就是趁苏拉离开罗马后,打压他的亲信。你们趁机霸占了那些人的田地,巧取豪夺,怎么说都好。当苏拉卷土重来时,你们认为你们逃脱得了苏拉的报复?”

“我知道你们中的有些人,还在心存侥幸,认为苏拉不会撤换整个元老院。大错特错!”

天狼挥舞着手里的名单,大声道:“苏拉是要做皇帝的人,你以为他还会在乎元老院吗?恐怕他一进城的第一件事,就是裁撤元老院,而你们这些元老们。”

“呵呵。”天狼笑得像是地狱恶神般邪恶,“你们的人头对于论坛来说,倒是很好的装饰。”

正文卷 第九十六章 前夜

天狼放下手中的单筒望远镜。

从城墙的眺望台上望出去,视野开阔。视线里,还没有任何苏拉大军的影子。然而他的情报人员回报,苏拉的工程营,已经开始打下了营地的标记。

罗马军团的工程营通常由一个军政官及几个百夫长带领着士兵组成。它不一定是常备。因为罗马士兵各个都是工程能手。这支工程队伍会先于大队到达预计的扎营地点,找到一块靠近水源,又平整得可以容纳下整个军团的地势。

他们会先标记出围墙,营门,宿营区,以及几条必须的大道。然后插上一面白旗,标记出指挥帐。另一面红旗会插在靠近水源的那一侧。

当工程营完成上述任务时,代表大军也不远了。

“预计苏拉的大军日落前就会抵达,我们是不是该趁他们修建营地时,先打他个措手不及?”斯巴达克斯全副武装,站在天狼的身后建议道。

“罗马军团永远不会在修建营地时,措手不及。”天狼微微摇了摇头。如果可能,他倒是真希望能毁了苏拉的营地,然而就罗马军团对营地的重视程度来说,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罗马军团修建营地时,总是第一步就开始挖壕沟,修筑防御设施。而且留有足够的兵力警戒。当前军在修建营地时,后军还在继续行军。这代表着,如果这个时候和他们开战,你将面对延绵不绝的对手。

他们也总是选择可以保护水源的地势,所以天狼没办法从水源上做什么手脚。

营地在几个小时内,就会完工。一旦营地修成,那将是一个完善的堡垒。有塔楼,有壕沟,狰狞的外墙,足够警惕的巡逻队伍和守卫,每个宿营单位还会安排自己的警卫。这让进攻罗马军团的营地成为一个地狱难度的挑战任务。而且如果一名将军让自己的营地被摧毁,他会彻底失去士兵的信任。因此没有一个将军会对营地安全掉以轻心。

“就让苏拉今晚睡个安稳觉吧。”天狼转身走下了瞭望塔。

“才怪。”斯巴达克斯嘟囔着跟着他。

“什么?”

“你脸上的表情分明在说,才怪。”斯巴达克斯摸着下巴道,“我熟悉你那种表情,就是这里,邪恶地上挑。”

天狼拍开斯巴达克斯戳在自己脸上的手指。

“长进了,能看懂别人的表情了。”天狼嘲笑。

“别人的,我不在乎。不过恺撒的表情看不懂会出大问题。”

“我就当你在恭维我。”天狼沿着城墙上的砖道,向前走去。这里每隔几十米就有一个小队的士兵在站岗。他们都是之前驻扎在罗马城外的常备军士兵。这些士兵都是职业军人,最少也有三次以上的战役经验。他们的百夫长更是经验丰富。

天狼在一个百夫长的身边停下。

那位百夫长听到声音回过身来,看到天狼身上穿着的守日人式样别致的皮革制服,他立刻行了个军礼:“大人。”

“你认识我。”天狼微笑道。

“虽然我们常驻在罗马城外,但是恺撒的大名早已飘过了罗马城墙。”

天狼屈指敲了敲百夫长的肩甲,发出沉闷的咚咚声,开玩笑道:“我希望是好名声。”

“好得不能再好了,大人。”百夫长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听说这次守城是大人负责,士兵们很是兴奋。”

天狼抬眼四下看去,果然看到站岗的士兵们都在偷偷看着这里,那脸上的表情又羞涩,又兴奋。这种表情天狼以前见过不少,当明星们出现在粉丝面前时,民众的脸上就是这种表情。

天狼回以微笑,再转过脸来时,收敛了笑容,沉声道:“苏拉的大军大概今晚就会抵达。百夫长,你怎么想?”

“如果苏拉要进攻罗马,他就是罗马的敌人。罗马的士兵不会对敌人手软。”百夫长正色道。

天狼像是很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说的好。现在去召集所有的百夫长,我希望能认识我所有最珍贵的勇士。”

百夫长的脸色像年轻小伙子般激动得涨红。他们当然都是勇士。所有的百夫长都是由最普通的士兵,经过无数战役,一步步升到百夫长。然而当勇士这个词从恺撒的嘴里说出来时,他仿佛觉得勇士那个词被加上了神光,就是获得军事奖章也比不上恺撒的一句夸奖让他来得激动。

天狼走到了城墙上的一小块向后突起的空地上,向下看了看。

城门下,他那队盔鲜甲亮的守夜人已经列队等在那里,他们的身后是盖着油布的巨大机械。“让他们上来吧。”天狼道,“是时候认识新战友了。”

斯巴达克斯探身向下做了个手势,他的副手大声地发出口令。守夜人小跑登上城墙。

几个小时后,三十多名百夫长,和恺撒的百人守夜人已经相对而立。

一个满编军团应该有59个百夫长,因为第一大队的首席百夫长同时也是第一大队的大队长。然而马略没有给罗马留下任何高级军官。他带走了大多数的经验丰富的军官和参谋军政官。

看着此刻还剩下三十多名百夫长,天狼庆幸马略还没有做得太绝。

守夜人的人数是百夫长们的三倍,他们鲜亮的盔甲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感谢黑虎的审美,这些盗贼穿上盔甲,简直像是出身高贵的骑士。经过了几个月的角斗士的训练,以及每晚的执勤,他们身上的匪气几乎看不到了,倒是多了些自豪和傲气之类的东西。

和守夜人比起来,百夫长们的盔甲要逊色得多。有的甚至不是整套。他们头盔上的马鬃因为风吹日晒已经不再鲜艳。他们的披风上有污迹和破洞,盔甲上有凹痕。然而他们大都佩戴着战役勋章。有的百夫长的勋章挂不下,会串在腰带上。

恺撒站在两支队伍中间,背着手从这头走到另一头,再走回来。他看看百夫长们,又看看守夜人。

两支队伍互相谨慎地,充满竞争意识地打量着对方。

天狼皱了皱眉。自己的守夜人表现得就像是刚进军队的愣头青。而那些百夫长则是琢磨着怎么收拾新人的老兵。这样的两支部队怎么合作无间?

天狼转向自己的守夜人,正好看到鼹鼠用他那双泛白的奇特眼睛,盯着对面的百夫长,扬起了下巴。

天狼不动声色地踢了他的小腿一脚。鼹鼠差点叫出声,不过感谢角斗士日常残酷的训练,鼹鼠只是龇牙咧嘴了一番,就站直了身体。

天狼狠狠地瞪了一眼自己的守夜人,用眼神警告他们都给我收敛一点。守夜人们这才收了那外放的傲气,看上去正常一点了。

然后天狼转向百夫长们,像是很感兴趣似的,询问他们身上佩戴的勋章的来历。

罗马军团每获得一场战役性的胜利,军事单位的军官都会获得一枚军事勋章,功劳最大的小队每个成员都会获得一枚,不过普通士兵并没有铜质的勋章,而是获准可以将勋章纹在盾牌上。军团同样会因为战绩而获得勋章,那些勋章会悬挂在军旗之下。

每个军团的士兵对自己军团所获得勋章的来历,都耳熟能详,这些英勇的故事会口耳相传地转述给新兵,军团存在得越久,这种荣誉感就越强大。

恺撒花了挺久的时间,听这些百夫长们讲述他们勋章的来历,那些惊心动魄的战役,那些感人的热血故事。渐渐地,他身后的守夜人的气氛变了,他们从一开始的自大傲气,现在变得垂涎三尺,羡慕不已。

天狼扭头,觉得守夜人盯着百夫长们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了什么闪闪发光的宝藏。

“想要吗?”天狼冷笑道。

守夜人齐刷刷地点头:“想!”

“想要勋章,就要赢!”天狼掷地有声地道,“罗马人作战,靠的不是匹夫之勇,而是团队作战。罗马军团所向披靡,不是因为出了什么英雄,而是因为我们的百夫长能有效地组织团队,从而赢得胜利。”

百夫长们和守夜人都全神贯注地听着天狼的讲话。

“从现在开始,你们必须忘记你们所受的角斗士训练,学着像一个罗马士兵一样协同作战。我知道斯巴达克斯已经教过你们,现在你们要将这种意识刻在骨血里。如果你不会,就跟着他们学!明白没有!”

“明白!”守夜人响亮而整齐地回答。

百夫长们露出惊奇的神色,这种整齐划一的部队风格,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觉得又新鲜,又威风。

天狼转向百夫长们:“我将把我的守夜人,编入你们的百人队。如果你已经了一个百夫长副手,那么从现在开始,你有了三个第二副手。他们每个人都受过严歌的训练,可以熟练使用罗马剑和长矛。最重要的是,他们知道如何使用守城武器。你可以在需要的时候,把他们当作前锋来使用。不需要的时候,就当他们是幕布背景。他们不会影响你们在队伍中的指挥权。他们都是我的奴隶,如果你信任我,你就可以信任他们。”

百夫长们朝天狼严肃地敬了军礼。

天狼转向自己的守夜人,冷笑:“你们会让我丢脸吗?”

“不会!”守夜人们直着脖子吼道。

“很好!”天狼退后,将分配队伍的事宜交给了斯巴达克斯。

队伍分配在几分钟内完成,天狼又指定了五个勋章最多的百夫长为大队长。百夫长们带着新的手下各自回到岗位。

斯巴达克斯回到天狼面前:“都安排好了。”

天狼点了点头:“能学到多少,就看他们的悟性了。”

斯巴达克斯笑了笑:“你放心吧,这些小子只要经过几次实战,不比那些百夫长差。”

“希望如此,他们就是我的军团的种子,经过这次洗礼,我希望他们能成为我能依靠的军官。”

“经过这次洗礼,你会信任他们了吧?”

“当然,没有什么比死亡,更能洗涤一个人的灵魂。”

“不送他们去斗兽场了?”

天狼嗤笑:“那当然是吓唬他们的,别告诉我你当时不会是真信了吧?”

斯巴达克斯摸了摸下巴,砸吧了一下嘴。

这时,有士兵将那些巨大的守城机械运送了上了城墙,兄弟会的技师也来了几十个,帮助调试。

天狼和那些技师聊了几句,就站在了远处让他们自行工作。

斯巴达克斯看了看天色:“你还不回去吗?”

“不急。”

“今天可是你的婚礼。”

“同意结婚的文书一大早就送去了,我在不在那里都一样。”天狼跳上城墙的垛口,居高临下地看着城墙上忙碌的士兵们。

“恺撒,你是在逃避吗?”

“胡扯。”

“你不想结婚?”

天狼没有回答。

“但是你必须结婚。”斯巴达克斯替代天狼答道。

天狼朝远处的一个往地上扔藤箱的士兵严厉地喊道:“小心点,那玩意会爆炸!”那士兵吓了一跳,连忙退后几步,后面再操作时,就小心多了。

“虽说婚礼仪式,新郎不用参加,但是圆房却是必须的。恺撒,你必须回去了。”斯巴达克斯继续劝道。

天狼像是没听到似的,大步向远处走去。

斯巴达克斯紧跟着他:“恺撒,我们还需要秦纳的支持!”

这句话成功让天狼止住了脚步。他无声地叹了口气。

不错,只有圆房才是罗马婚姻中最重要的部分,况且恺撒还需要一个子嗣,这个子嗣价值1000点成就。

“秦纳已经派人来催好几次了。”斯巴达克斯继续道,“恺撒,我知道你挂心着守城,不过苏拉的大军还没到,我想今晚会很平静的。”

天狼:

“又是那个表情!”斯巴达克斯指着天狼叫了起来。

“哪个表情?”天狼纳闷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自己现在的表情连角斗士这样的家伙都能读出来了吗?那也太失败了。

“今晚到底会发生什么?”斯巴达克斯追问道。

天狼转身下城。

“没什么,守好城墙就好。”

“瞧瞧,你这样说,一定没有这么简单!恺撒,你倒是给我交个底啊!”斯巴达克斯站在城墙上对着恺撒的背影大喊。

天狼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钻入了等在那里许久的马车。

斯巴达克斯失望地道:“好吧,好吧,祝你新婚之夜愉快。”

正文卷 第九十七章 进攻

夜幕降临了罗马,无数的火把被点亮。

苏拉骑在白色的战马上,披着耀眼的鲜红披风,用一种满意的眼神,审视自己的大军。

延绵数里的队伍,像一条从地狱出口蜿蜒而出的炽热岩浆,滚滚地涌向罗马城。炽热,凶猛,最重要的是势不可挡。

苏拉的脸上露出一种心醉的微笑。成千上万的士兵的行军声,一直是他最钟爱的乐曲。那些盔甲的摩擦,兵器的磕碰,凉鞋在罗马大道上撞击时发出的噪音,震耳欲聋,威慑人心。

军团的巨响在山谷和城市间回荡,士兵的火把照亮了整个夜空。就算是神灵也会被惊动吧?很好,就让那些俯视人间的神灵们好好看看吧。

罗马的主人,今日归来。

他策马向前,紧紧地盯着前方那逐渐出现的黑黢黢的轮廓。

他的情报人员说,罗马没有做出任何抵抗的姿态,他们的驻军都缩回了城墙之后。呵呵,这本就在他的意料之中。马略带走了几乎所有的军队,罗马现在就是一座空城。而且他们想必也没想到,自己会连夜进军罗马吧。他等了那么久,他真的是一刻也等不下去了。

可笑的是,那些元老院的老不死,居然还敢对自己发号施令。

愚蠢啊,难道他们以为自己还是当初不得不灰溜溜离开罗马的苏拉吗?那个因为元老院的一道禁令,就不得不抛下一切,远征希腊的苏拉?

呵呵,看看吧,他现在有五个军团。五个身经百战的军团。这些军团全部都效忠于他苏拉,而不是罗马!

元老院竟然以为一道城门就可以阻止他?

可笑的老蛀虫们,可笑的食腐的罗马耗子们,颤抖吧!

苏拉发觉自己的手在发抖,那是兴奋和嗜血的渴望在他的血管里奔涌。他攥紧了马缰,深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

他回转头,看到自己的第一副将赫拉克策马走近。他靠近自己大声喊道:“将军,就要经过攻城器的射程了。是否停止前进?”

“不,还不够近。”苏拉也喊道。他想清清楚楚地看到,那些躲在城墙后的可怜虫,瑟瑟发抖的样子。还有那些胆敢拒绝自己入城举行凯旋仪式的,该死的元老院议员们惊恐的脸。

他们现在是不是悔得肠子都青了?对了,还有那个心高气傲,小小年纪,就敢和自己公然作对的恺撒,呵呵,他会好好收拾他的。那小子最好别在他入城之前,就先吓得自杀。

苏拉让他的军团,一直开向罗马城。直到他看到罗马的城墙已经被大军的火把照亮,他才做了一个有力的握拳的手势。

停止前进的号角响起,随后一波波向后传递。低沉的轰鸣在夜晚传出很远。然而让三个军团全部静止下来,至少需要半个小时。然后他的将官会指挥各自的军团列阵。

而在这段时间里。他可以充分利用这段时间好好地欣赏敌人的恐惧。

苏拉盯着城墙的墙头,从他的队伍中策马走出,继续向前。他的侍卫队涌了上来,围住他。

“将军,再往前,就进入弓箭的射程了,这并不明智。”他的侍卫长焦急地道。

“他们不敢。”苏拉没有理会侍卫官的劝阻,“这些罗马耗子,他们不敢。”

苏拉身后的军团正在整理队形。攻城器也在合适的地点就位。投石机部队将八十架投石机在那里卸车安装。

这些投石机自从被亚历山大大帝发明出来以后,就一直以其犀利的破坏性闻名。然而它真正声名大噪,令城池闻声恐惧,却是在罗马人的手里。这是罗马人从敌人的手里学到技术,并将之发扬光大的又一个典型案例。

只是此刻,投石机阵营那里似乎出了点小状况,喧哗在队列中传递着,军官骑着战马在队伍中穿梭。

苏拉甚至懒得回头。这些小事根本不用他操心。他的得力将官会将一切都安排妥当。经历了这么多场血腥的战役,苏拉可以完全信任他们。而眼前的这场战斗,甚至称不上是战役。

苏拉相信,当罗马人看到他杀气腾腾的威武之师,以及那些昂贵的,同时也是令人恐惧的攻城器械时,他们会打开城门的。

只要他们还没有蠢得无可救药,他们一定会这么做的。

侍卫长眼睁睁地看着苏拉无视劝阻,继续向前。苏拉的那些高级军官们也在大声劝阻,然而苏拉只是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军官们不能离开自己的岗位,更不能违抗统帅的命令。大队长赫拉克冲到阵前,大声下令,让侍卫长组成盾阵,保护苏拉。

侍卫长无奈,他连忙召集自己的属下,从附近的士兵手里抢来盾牌,在苏拉的前方形成一个防御性的半圆。这个防御盾,大概能勉强阻挡从城墙上射下的冷箭吧。然而也仅此而已。

“不用,汉诺,不用。”苏拉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墙头,仿佛他的全副心神都在那里,直到他可以清晰地看到城墙上晃动的人脸。他才停了下来。

侍卫长回头看了看身后百米远的大队。

这太蠢了。他在心里不停地说,这太蠢了。如果此刻罗马城门大开,一支骑兵队冲出来,就能立刻活捉统帅。自己这几十人的侍卫队就算能拼死保着苏拉冲回阵列,也要死伤大半。

然而他对苏拉的信任,让他强撑着举着盾牌,护在苏拉的身侧。苏拉说罗马人不敢,那他们就不敢。

这时,身后的军团阵列突然乱了起来,一支百人队突然冲破了阵列,像溢出河岸的黑水,跑到了苏拉的身后。阵列中的军官大声呵斥他们回到阵列里,然而那名百夫长对命令充耳不闻。

侍卫长回头看了一眼,微微摇头。又是庞培,有他这样的属下,大概是每个高级军官的噩梦。

不过多了一个百人队护卫,侍卫官的心里略略安稳了些。他挺直了腰板,向城墙上大声地喊话:“统帅苏拉在此,还不大开城门迎接?”

城墙上的人影晃动,苏拉看到有人走上前来。那人穿的不是罗马制式的盔甲,头盔上也没有任何装饰。

那人低头向下看来。苏拉感到困惑。嘲弄,他看到了那张陌生而的脸上,满是嘲弄。

“苏拉,元老院已经下令,如果你想进城,只能一个人进来。你的军团必须回到营地里待命。”

“你是什么东西!”苏拉经过最初的诧异,现在只觉得可笑,“你没资格和我说话,叫秦纳来见我!”

“哎呀,不巧得很,今天是恺撒和秦纳的女儿结婚的好日子。现在秦纳大概还在婚宴上庆祝,脱不开身,见你就更不可能了。苏拉,你还是明早再来吧。”

苏拉的肋下猛地一疼,一口气岔在那里,像是刀子插在那里。他缓了缓两口气,方才缓缓地冷笑:“秦纳真是好福气。那么现在的防卫是谁负责?”

“元老院命恺撒全权负责守城事务。”

“恺撒?”苏拉嗤了一声,接着仰天大笑,“元老院这群老糊涂,愚蠢地接纳了一个少年当议员也就罢了,还将罗马城的防务这样重要的职位交给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看来我几年不在罗马,罗马已经烂到骨头里了。”

“苏拉,罗马人现在只知道恺撒,不知道苏拉。我劝你还是趁着天没亮,回去接着做你的白日梦吧。等明天你穿上平民的衣服,混进城来,说不定还能喝到一点婚宴的残汤剩水。”

城墙上响起一片放肆的大笑,那不只是一个人的大笑,沿着城墙,无数的粗鲁的谩骂爆了出来。

“哪里来的老狗,也想和恺撒比肩!”

“老东西,哪里来的,滚回哪里去吧!”

苏拉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好歹曾经是罗马的执政官,在军队中的威信也颇高,怎么可能有人敢这样侮辱他?

“将军,那不是罗马士兵,很可能是那个恺撒的守夜人。”庞培来到苏拉的马前道,“他们都是盗匪出身,粗鄙无比。将军不必和他们一般见识。”

苏拉喘了口气,好吧,他不和这些老鼠一般见识。

“维希肯在哪?克劳狄呢?”苏拉喝问,“让一个有身份的贵族来见我,你不配和我说话!”

“维希肯,哈哈,你的那几个内应,现在都在将功赎罪呢。”

“将功赎罪?什么将功赎罪?”

“哈哈哈,苏拉,别废话了。既然你不愿意回营,那便留下吧。”

墙头上的人说完就失了踪影。

侍卫长紧张地道:“将军,回去吧。”

苏拉不甘心地盯着城墙,他什么都没看到。除了嘲笑和谩骂,他什么都没看到。这不是他预想中的回归,失望和愤怒在苏拉的心中回荡,他愤怒地拔出了罗马剑:“传我的令!”

侍卫官想提醒他,此刻他并不在自己的军团之中,传令官还离他有一百米远。然而他不敢。

“进攻!”苏拉大吼出声。

城墙上传来一阵阵咯吱咯吱的声响。那声音作为罗马军团的老兵都太熟悉了,那是投石机上绞弦的声音。而且听动静,那至少是几十架投石机一起上绞弦。

当苏拉意识到他听到的声音是来自城墙上时,他吃惊地瞪大了眼:“城墙上也有投石机?”罗马从没有在城墙上安装个投石机,因为罗马已经几百年没有被攻打过了。

“将军,我们回去吧!”侍卫官大吼。然而他的声音被淹没在巨大的呼啸声中。

凄厉的,仿若猛禽凄鸣一样的锐响,先后响起。黑色的,人头大小的投掷物带着让人心神俱颤的啸叫,朝苏拉的军团飞去。

“上盾!上盾!”军官们大声地下令。

罗马士兵们迅速地将盾牌顶上,形成密集的阵型。这种阵型可以有效地抵御箭雨和掷矛,但是投石机?聊胜于无罢了。

鬼哭般的啸叫几乎无休无止,盾牌下的士兵们忍不住开始颤抖。然而当它终于落下时,却几乎没有什么声势。

一个两个的碎裂声在投石机附近响起,接着是更多的碎裂的声音。有的投掷物击打在投石机上,将木制的长杆击打得出现了裂纹。黑色的液体爆裂开来,更加难闻的气味弥漫开来。

“保护投石机!罗马人的目标是投石机!”军官们明白过来罗马人的目的是什么,只是他们不明白他们投掷出来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一个投石机部队的军官一边四下走动,检查投石机的损坏情况,一边皱眉蘸起一点黑色的液体,凑到鼻下细闻。

很奇怪的气味,像是灯油,但又不是。之前他们就发现这里的草地上有些奇怪的痕迹,一些从没见过的黑色液体到处流淌。但是投石机的射程是固定的,他们没有选择,只能在这里部署下机械。然而此刻着更多的黑色液体被罗马人刻意地投掷了下来

军官的心里升起不祥的预感。

“快去禀告将军,我们必须撤退,这是圈套!”军官大喊。

然而这时第二波投掷又开始了。

斯巴达克斯在城墙上来回走动,大声地下令。

“注意,别弄错了,第一波,用涂着白漆的箱子里的投掷弹,第二波用涂着黑漆箱子里的投掷弹!”

城墙上的投石机,由守夜人操作,经过改造的投石机,只要一个人就可以操作。第二批投掷弹被放上了弹槽。凄厉的哨音再次响起。

鼹鼠扳下发射扳手后,咧着嘴笑:“我爱死这哨音了。”

斯巴达克斯嘿嘿了两声:“我更爱它们落地的那一刻。”

苏拉军团的士兵们,这是仰着头,盯着那些黑色的投掷物。

经过前一轮的投掷,他们已经知道这种东西似乎没有什么杀伤力,除了里面的液体难闻了一些,投石机军官的警告,没有被大多数人放在心上。然而即便他们有心做什么也做不了,因为他们的统帅根本不在队列里。

士兵们盯着黑色的投掷弹带着可怕的哨音落地。然而这一次不是静默的爆炸,而是轰然的大火。

火焰像是从巨龙的口中喷出,立刻铺满了这一片的草地,每一架投石机都被火焰包裹,士兵们惨叫着逃离。

苏拉吃惊地望着自己的后阵,那里已经成了一片火海。

正文卷 第九十八章 攻城

天狼轻手轻脚地收拢散落的衣裤。尽量不去惊动床上的科妮莉娅。

卧室里看上去一片狼藉,热情来得措不及防,汹涌又热烈。这大概就是年轻的好处吧。虽然后果是,他现在腰酸背疼,还要将自己艰难地扯离床铺。

他在碎裂的桌子下找到了自己的靴子,又在窗台上找到了另一只。

婚房是新盖的,窗户巨大而明亮。淡色的窗帘被撕扯得歪斜,露出玻璃上两坨模糊的痕迹,天狼端详了一下,试图判断那痕迹属于身体的哪一部分,然而最后他还是放弃了。

科妮莉娅太疯狂了,连带着他也失了分寸。不过子嗣的问题应该已经解决了吧,相信九个月后,他就会得到另一个千点成就。

天狼满屋子找自己的皮带,最后在科妮莉娅的手里发现了它。他小心翼翼地拉出,科妮莉娅嘟囔着翻了个身,放开了他的皮带,然而胳膊却搭在他的颈上。

宝贝,再来一次,就是神仙也招架不住了。

天狼噙着笑,将科妮莉娅的胳膊放回床铺。她没有醒,同样地,她也太累了。

床铺上像是一块巨大的磁石,而床铺上的那具柔软的身体更甚,然而天狼必须要离开了。

他捡起自己的剑,抱着靴子,连同衣裤,轻手轻脚地来到了走廊上。然后他在这里提上裤子,套上靴子,一边穿衣,一边向大厅冲去。

在大厅的入口处,他绊了一下,差点摔倒。低头一看,竟然是满地的核桃。想到再往前可能会撞见宅子里的仆人,衣冠不整有碍他的形象,天狼将皮带咬在嘴里,迅速系上了衣扣,哐当一声佩剑却掉在地上,他低咒一声,弯腰捡起。

这时,他听到一个调侃的声音:“虽然是新婚,但也要懂得节制。士兵们可不想看到剑都拿不稳的将军。”

天狼抬头。看到秦纳坐在主位上,还在晃着手里的玻璃酒杯。

“你怎么还没走?”

“刚娶了我女儿,就开始嫌我这个岳父碍眼了?还是怕我喝光了你的酒窖?”秦纳抿了口酒液,对着灯光打量那晃动的液体,“不过你的葡萄酒确实不错,我得将你酿酒师借来用用。”

天狼:

“你随意,我还有事,我先走了。”天狼一边系上佩剑,一边快步向外走去。

“你会杀了苏拉吗?”秦纳在他身后问。

天狼停步,缓缓回身。

“你这么肯定我能杀了他?那可是苏拉。”

“你是我女婿,我对你有信心。”秦纳用酒杯指了指天狼,“你一定会赢。”

天狼嗤笑了一声,正了正佩剑,然后直视秦纳:“你在这里等了我这么久,总不会就是为了给我说句吉祥话,你到底想说什么?”

秦纳盯着天狼片刻,微微笑了:“还是那么犀利,恺撒。有时候这样的你,真让我害怕。”

天狼嗤笑。苏拉都没吓住秦纳,何况是自己。不过秦纳这么说,他就姑且听着吧,且看看这罗马藏得最深的老狐狸,葫芦里到底要卖什么药。

然后秦纳又开始喝酒。

天狼不耐烦地咳嗽了两声,屈指敲着剑鞘,以示他还有军务要忙。

秦纳叹息一声,抿着酒咂了咂嘴:“恺撒,我只是个糟老头子。我这辈子啊,都在为共和呕心沥血。你呢,年轻,聪明,出身高贵,在罗马的声望如日中天。我其实就想问一句,你想做什么?”

天狼手指摩挲着剑柄上花纹,淡淡地道:“我能做什么?我只不过和人合伙赚点钱,做点生意罢了。要再说有什么,那就是我大概对城市建设还有点兴趣。”

秦纳呵了一声,对天狼摇了摇手指:“你没说实话,恺撒。不过也是,我只不过是个糟老头子,虽然是执政官,却声望平平。而你恺撒,以你如今在罗马的声望,只要你想,就是执政官你也能当上。”秦纳说到这里,忽然目光变得犀利,“然后呢?”

“什么然后?”天狼垂目淡笑。

秦纳盯着天狼,像是想从他的脸上找到某种答案。

“你说苏拉想做罗马的皇帝,那么你呢?恺撒,你想做罗马的皇帝吗?”

天狼心里暗叹,原来这就是秦纳等在这里的原因。罗马城这么多政坛老狐狸,竟然是秦纳第一个先警觉起来。是啊,罗马人维护共和之心,从来就不能小觑。权力的顶峰不是宝座,而是一把夺命的利剑。

今天天狼可以利用罗马人对共和的维护之情,让众人齐心抵抗苏拉。明天,就可能会有人将这个称帝之心的帽子扣在自己的头上。历史上的恺撒,就是这么被暴君的帽子夺去了生命。而他的继承人屋大维则是趁乱借势掌握了军权,才成了实权的帝王。

而他是天狼。

所以,恺撒犯下的错误,他不会再犯。在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之前,他不会将自己架上独裁的烤架。

“我不会杀苏拉。”天狼慢条斯理地道,“秦纳,现在的问题是,如果我不杀苏拉,你想好你会怎么做了吗?”

秦纳坐在那里,像是一座严肃的雕像。

天狼嗤地一笑,转身大步走出。

*

罗马城外,

苏拉看着自己的后军乱成一团,急忙策马冲回了军阵。

身后城墙上传出的哄笑声和奚落,被他抛在身后。这个耻辱,他总有一天会找回来。是他小瞧了恺撒,他已经吸取了教训,他是苏拉,赢到最后的一定是他。

当苏拉那火红耀眼的披风重新回到军阵中时,慌乱的士兵们重新镇定了下来,军官们聚龙过来,急急地回报着情况。

“将军,我们的攻城器阵地,几乎全毁,好在人员并未有太大伤亡。”

“将军,着火的地带不宽,但是十分狭长,根本找不到突破口。我们和后军完全被隔离开了!”

“将军,罗马人的扔过来的东西有古怪,这火烧起来太快,太大,根本无法扑灭!”

“都住口!”苏拉喝止了众位焦急的将官,“不过是火而已,慌什么!”

一句话就让将官们安静下来。苏拉在无数场战役中形成的威信,此刻发挥了作用。将官们希冀地看着他,指望着苏拉能解决眼前的难题。

苏拉面色沉静,环视了众位将官一眼,确保每个人都看到了他的眼睛,才开始询问:“后军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目前看上去似乎没受到攻击,罗马城投掷出来的东西,似乎只是为了毁了我们的攻城器,另外,也许还为了将我们的军团分割开来。”

苏拉点头:“统计了吗?这一侧,还有多少人?”

“第一军团都在这边还有第二军团的一小部分。将军。”

“呵,足够了。”苏拉脸上露出的冷笑,“那个恺撒想出这种鬼主意,想分割我得大军。然而就算他得逞,我这边还剩下了一整个军团。而且是我最精锐的第一军团。就这一个军团,我也能拿下罗马!”

将官们鼓起了信心,振臂高呼:“拿下罗马!”

他们各自策马朝自己的军阵跑去,军阵中此起彼伏地传来军士们的气势如虹的呼喊,“拿下罗马!拿下罗马!”

云梯被举起,苏拉的士兵们朝着罗马城墙冲去。

苏拉冷冷地看向城墙。

不知那城墙上的老鼠们,看到这一幕又是何感受?

城墙上,

斯巴达克斯回头大喊:“绿色的投掷弹准备!弓箭手准备!”

投石器上绞弦的声音,再次响起,绿色的箱子被打开,里面黑色的投掷弹被小心翼翼地拿出,放在了弹槽之中。

“修正角度!距离200步!”斯巴达克斯再次下令。

守夜人们摇动曲柄,借着火光,观察投石器上的金属杆指示到正确的刻度。

“预备!发射!”

投掷弹再次发出可怕的哨音。在空中划出黑色的弧线。

正在奔跑的苏拉的士兵,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他们发现这一次的投掷弹和以前的弹道不同,竟然是向着前军而来。

苏拉身旁的侍卫长惊叫:“来了!来了!保护将军!”

“慌什么!”苏拉呵斥,他抬着头,死死地盯着那向自己坠下的黑色投掷弹,“不过是个破罐子而已,用盾牌就能解决。”

侍卫长,连忙递给苏拉一个盾牌,自己则又从旁边的士兵手里抢了一个,高高地举起。

“哗啦”投掷弹先后碎裂。

有一个投掷弹打在一名侍卫的盾牌上,将之直接击落马下,不过那为侍卫一翻身就站了起来,看样子除了胳膊受了点伤,并无大碍。

苏拉呵地冷笑:“小儿把戏!”

然而也就在这时,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在周围响起:“蛇!好多蛇!”

“蝎子!还有蝎子!”

“马蜂,我这里有马蜂!”

“我被什么咬了!啊!!”

这时,苏拉胯下的战马也突然惊慌不已,险些将苏拉掀下马来。

苏拉拉紧缰绳,勉强安抚了马匹,然后扔掉手里的盾牌,抢过一名侍卫手里的火把,弯腰去查看。

草地上,竟然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些蜿蜒的毒蛇,不只是毒蛇,还有毒蝎,大蜘蛛等物。一条躲在草丛中,红黑相间的毒蛇,被苏拉手中的火光刺激,猛地扬身向苏拉扑来。苏拉一惊,但是想躲已经来不及了。好在一个军官手疾眼快地斩断了那蛇头,才免了苏拉被蛇咬伤的命运。

“好样的,孩子。”苏拉勉强镇定地坐直,方才看到那救了他一命的百夫长,正是庞培。

“将军,罗马城这次投掷出来的罐子里,都是这些毒物!”庞培冷笑道,“肯定又是那个恺撒搞出来的鬼东西。”

苏拉朝庞培点点头:“既然是毒物,就没什么好怕的。让士兵们各自小心,用火烧,用刀砍,总之清理了就是了。”

庞培看了苏拉一眼,没有回答。

“将军,似乎情况不妙。”侍卫长小声道。

苏拉抬眼望去。

原本战场上密密麻麻的火把竟灭了大半,此刻抬眼望去,竟是黑漆漆的一片,也不知道士兵们的伤亡情况具体如何。

“叫军官统计伤亡,立刻报上来!”苏拉喝道。

没有人回应。

传令官已经落马,不知道是被蛇咬了,还是怎样,竟然苏拉连喝两声,都没有一个传令官上前。

“汉诺,你去!”苏拉对自己的侍卫长下令,面色狰狞,“你去告诉那些百夫长,只要士兵们还能站起来,就给我往上冲!这些毒蛇又不是石头,他们不会有多少的,让士兵们不要怕,给我冲!”

侍卫长脸色苍白地应了。

过了一会,冲锋的号角响起。

苏拉松了一口气。只要云梯搭上城墙,他这一个军团的士兵爬上去,就是踩也能踩死那些耗子。

想用毒蛇这种把戏对付我苏拉?简直是做梦!

然而这时城墙之上。

斯巴达克斯咧开嘴,下达了第三个命令:“红色的投掷弹准备。”

“准备好了,队长!”有人语气轻松地应道。

“那么,就给苏拉的士兵们,一个罗马式的见面礼吧!”

投石器的角度再次被调节。

恐怖的哨音依次响起。

传令官已经落马,不知道是被蛇咬了,还是怎样,竟然苏拉连喝两声,都没有一个传令官上前。

“汉诺,你去!”苏拉对自己的侍卫长下令,面色狰狞,“你去告诉那些百夫长,只要士兵们还能站起来,就给我往上冲!这些毒蛇又不是石头,他们不会有多少的,让士兵们不要怕,给我冲!”

侍卫长脸色苍白地应了。

过了一会,冲锋的号角响起。

苏拉松了一口气。只要云梯搭上城墙,他这一个军团的士兵爬上去,就是踩也能踩死那些耗子。

想用毒蛇这种把戏对付我苏拉?简直是做梦!

然而这时城墙之上。

斯巴达克斯咧开嘴,下达了第三个命令:“红色的投掷弹准备。”

“准备好了,队长!”有人语气轻松地应道。

“那么,就给苏拉的士兵们,一个罗马式的见面礼吧!”

投石器的角度再次被调节。

恐怖的哨音依次响起。

正文卷 第九十九章 大戏

马克安东尼,嘴里念念有词,从河边的这棵枣树,走到另一棵,然后又走回来。每这样重复十次,他就用匕首在树上刻一道痕迹。

“安东尼,我们还等什么?”同伴站在树下,不耐烦地问。

他们身后的林子里,十几匹军马藏在那里,它们的蹄子包着消音的棉布,马鞍上驮着黑色的木箱。每匹马身侧都站着一位身穿罗马制式轻甲的骑士。远处的喧嚣让马儿们惊慌而烦躁,火光和顺风而来的烟火味,让马匹本能地想逃离这里。

骑士们尽量安抚着马匹,时不时地从马鞍旁的口袋里,抓一把大麦,送进马嘴里。

“别催我,我数到哪了?”安东尼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你觉得你已经数得超过二百了。”同伴道。

“有吗?”安东尼打量着树上的刻痕,数了数,他再次挠了挠头发,“也许够了。”

他的同伴翻了个白眼。

“真不懂,恺撒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你这个不会计数的白痴。”

安东尼咧开嘴笑了笑:“也许是因为我小时候,揍过他太多次,让他印象深刻。”

“嗤,你就吹吧。”

安东尼没有争辩,他走回自己的马匹旁检查了一下马缰的松紧,然后翻身上马,正色道:“恺撒有令,要我们在看到火起后,在两颗枣树间走两百次,然后出发。所以伙计们,现在是时候该我们上场了。”

骑士们纷纷上马,整装待发。

安东尼又从怀中取出一块木牌,递给身边的副手:“这是东门的口令令牌,大家传看一下,上面的口令一定要记住。进入营门时的盘查由我来应付。大家记住不要慌,我们看上去和苏拉的骑兵没有区别。只要进了营门,就是我们一展身手的时候。”

“苏拉军营的口令令牌?这东西你也能弄到?”副手惊讶地道。

“不是我,是恺撒派人给我的。”

“如果是恺撒,那就不奇怪了。”

“”安东尼不爽地瞪了副手一眼,“快点,抓紧时间。”

“毁灭?”安东尼的副手读着令牌上的刻字,轻哼一声,反手递给身旁的同伴,“苏拉这口令还真是杀气腾腾。”

安东尼嗤笑:“苏拉自从当了统帅以来,战无不胜,从未有败绩。只可惜,如今的罗马出了个恺撒,苏拉战无不胜的神话,看来注定要在这里破灭了。”

待士兵们全都记住了令牌上的口令。安东尼有力地做了个手势:“出发。”

*

天狼赶到城墙上时,投石器的投掷刚刚告一段落,士兵们大多都趴在城墙的垛口上向下观望。

恺撒也探头去看。

目力可及之处,仍然可以看到一团团彩色的烟雾仍在飘散。地面上有躺得东倒西歪,不知死活的士兵,也有脚步歪斜,看上去像是傻子一样的士兵在游荡。

远处苏拉的军阵已经散乱,几乎不成队形。隐隐可以听到军官们的呼喝声。苏拉没有冒然派遣士兵靠近收集伤员。看来他也意识到那些彩色烟雾有古怪。

“恺撒到!”

负责警戒的士兵看到恺撒,大声地通报。

斯巴达克斯闻声回头,脸上露出笑容,他大步走了过来。

“恺撒,你怎么来了?我还以为你今晚要被新娘子缠得下不来床。”斯巴达克斯亲热地拍着天狼的肩,“怎么样?新婚的滋味如何?”

天狼淡淡地瞥了角斗士一眼:“嗯,要不是打昏她,我还真来不了。”

“真的?”斯巴达克斯大吃一惊。

“当然是假的,白痴。”

斯巴达克斯挠着下巴嘿嘿地笑:“我知道了,你舍不得离开新娘子,所以心情不好。”

天狼确实心情欠佳,不过却不是因为科妮莉娅。

今晚的这幕大戏,才刚刚走完了第一步,作为这幕大戏的设计者,天狼就算表面镇定自若,内心里当然也会紧张。而像斯巴达克斯这样面对苏拉的大军,还能没心没肺开玩笑的家伙,才是奇葩。也许就是因为他这样的性格,才能让他成为历史上那个永远被人铭记的反叛者。

“别废话了,情况如何,投掷弹还剩下多少?”

“还有一批伪弹,尚未使用。”斯巴达克斯正色道,“按照计划,如果苏拉不怕死地想进攻,就用伪弹吓退他们。如果他们要继续找死,就用石弹和蝎弩。”

伪弹里面填装的是可以生成彩色烟雾的药粉,那些药粉除了气味难闻外,没有任何其他作用,纯粹就是用来吓唬人的。

石弹是投石器的常规弹药,军团中一般是用河边的圆形石头来做石弹。如果没有圆形的石头,士兵们会将普通石头切割打磨成圆形。

石弹的大小轻重和投石器的规格有关。巨形投石器可以投掷几十公斤重的石弹。而此刻天狼在城墙上安排的投石器,是便携版。它所使用的石弹与后世海盗船的铁球炮弹大小相仿。

蝎弩,是投石器的变种,它也是利用扭力进行发射。和投石器属于攻城器械不同的是,蝎弩的主要作用,是用来杀伤单兵,射穿盾牌,或者作为城堡防卫。蝎弩的弹药可以是标枪,也可以是弓箭。其大小和种类也有很多种。有的蝎弩也能抛掷石弹。

罗马城墙上本就安装了十几架蝎弩。这部分蝎弩,天狼没有改动,就让它保持了罗马原有的杀伤力水平。

在天狼的计划中,苏拉的进攻应该到此为止。如果一切都按照预定计划进行,每一个环结都没有出纰漏的话,很快苏拉就会没有心情进攻罗马城了。

天狼转身视察投石器的使用情况。值班的工匠技师也正在检查那些投石器。有的投石器几次使用后就必须更换绞丝,否则扭力不够,不能达到预定的投掷距离。而有的投石器,则干脆框架都松了。

“要是这些绞丝能更经用一些就好了。”一个工匠一边更换绞丝,以及附近的木制配件,一边期待地看着天狼,似乎希望他能立刻给出一个解决方案。

天狼微微一笑,他当然有解决方案,但他没打算现在就说出来。

投石器在目前来看固然是利器,但是维护成本太高,只有专业匠人才能进行维护。其绞丝的扭力受材质和空气湿度等因素的影响太大,精度难以精确控制。天狼并不打算过多地在这上面花费精力。因为他知道一种更强大的古代攻城利器,投石机。

在六国时期就已经出现的牵引投石机,才是真正的攻城利器,它最大可以投掷上百公斤的岩石,而且维护方便。然而牵引投石机六百年后才会被传入欧洲,后来的改进版在中世纪的战争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作为屡次参加勇者挑战》游戏的天狼来说,自然知道什么时候,才是最合适的时机,来提升战争科技。过早,可能会造福自己的敌人。而过晚,则是将一副好牌烂在手里。

“下次试试牛筋。”天狼建议道。

匠人的眼睛一亮:“好!”

天狼将那激动的匠人留在身后,自己向前走去,继续视察。

他看到守夜人和普通士兵相处得挺融洽,他们会就着同一个水袋饮水,还会互相捶着肩,说着荤笑话。

“我说过你不用担心,盗贼是适应力最强的生物。”斯巴达克斯道。

“这样最好。”天狼看到城墙一侧的空地上,堆满了空置的藤箱,涂着各种颜色油漆的藤箱敞着口堆积在一起,像一座小山。

“所有的特种投掷弹都用完了?”

“嗯,效果棒极了。我说你这脑袋瓜子,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你是怎么想到把毒蛇蝎子那些东西,装进投掷弹里,扔到敌军那边去的?这主意,”斯巴达克斯咧开嘴,“太损了!”

天狼微微一笑,他的脑子很正常,这主意也不是他想出来的。古代的伊拉克人在沙漠要塞就是利用蝎子炸弹击退了围攻的罗马军团。天狼只不过在此基础上发扬光大一下罢了。

“还有那些,你叫它什么来着?对了,毒气弹。那主意,”

天狼瞥了斯巴达克斯一眼。

斯巴达克斯立马改口:“太棒了,简直绝了。不过,那些士兵,是不是从此就”

“当然不是,不过是些致幻剂和麻醉剂而已,药力过了,自然就会醒来。那些毒蛇蝎子也并不致命,不过战斗力嘛,呵呵。”

“唔,我忽然发现,你的点子虽然阴毒,但是到现在为止,你都没有使用可以真正致人死地的战术,”斯巴达克斯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道:“难道你是想?”

“呵呵,想不出就别想了,别累着,”天狼搭着斯巴达克斯的肩,笑嘻嘻地问,“现在告诉我,斯巴达克斯,你的那些角斗士兄弟靠谱吗?”

*

苏拉军营,

苏拉军阵的混乱和火光,就是军营那里也能看到。

两名军团长焦急地在营门口走来走去。五个军团,苏拉带走了三个,剩下的两个军团的主要任务,是守卫营地。然而从目前看到的情形,前方的战局似乎很不乐观。那大火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进攻号角只吹了几次,就再无动静?

喧哗声一直不止,但是却不是他们惯常听到的气势如虹的呐喊,而是充满了恐慌和惊惧。还有攻城器呢?为何没有听到攻城器的巨响?战场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派出去查看的骑兵,为何一个也没有回来回报?

“再派一个骑兵小队!”一名军团长暴怒地道,“愣着干什么?快去!快去!”

“等一下,卢卡斯,好像有人回来了。”另一个军团长抬手止住了传令的小兵。

众人凝神静听,果然听到了急促的马蹄声,正在沿着罗马大道飞驰。塔楼上的士兵喊道:“只有一个骑士。是我们的人。”

两名军团长连忙走出营门,只见那名骑士到了眼前,滚鞍下马,跌跌撞撞地冲了过来。

有士兵迎上前去,扶住了那个浑身是血的骑士。

“快,快去救统帅!”骑士的轻甲已经染满鲜血,脸上,手上,犬式鲜血,像是从血海里爬了出来,他的后背上还插着两只羽箭。这伤势显然没救了,可见他是拼了命地苦撑回来,为的就是报告消息。

“到底发生了什么,快说!”军团长揪起那骑士的衣领,焦急地喝问。

“统帅,中,中了埋伏,被困住了,那里有很多人,很多人统帅令我回来报信求援。”骑士说完最后一句,就没了气息。

埋伏?军团长吸了口冷气,他扔开那骑士,回头大喊:“传令集合,快!”

另一名军团长仍有疑虑:“等一下,卢卡斯,罗马现在不可能有很多兵力,马略明明已经带走了绝大多数军团”

“唉,别想了,等你想清楚,将军就没救了。那火光你看不见吗?还有那骚乱,一定是发生什么事了。我早就说今天将军出征没有占卜,这是大忌!然而将军就是一意孤行。唉!”那名军团长重重地叹息一声,跳上战马,自去召集部属。

另一名军团长望着远处的火光犹豫了片刻,跺了跺脚,也转身召集属下。

营地里留下两个第十大队,和两个第九大队,看守营盘。剩下的士兵,被两个军团长全部带上,赶赴了战场。

轰隆隆的行军声再次响起。

之前被士兵们抬到一旁的“死尸”,这时却悄悄地爬了起来。他抬手擦了擦脸上的血水,反手拔掉粘在后背上的断箭。看着不断向战场开拔的苏拉士兵,他露出一个嘲弄的笑容,然后又悄无声息地隐入夜色之中。

当最后一排士兵离开营地,营地的大门正在闭合,这时,不远处又响起一阵马蹄声。

“什么人?站住!再往前就放箭了!”塔楼上的守卫大喝道。

“开门!第一军团,第四大队骑兵队长有重要军情,要回报长官。”

听说是重要军情,守卫士兵们以为是之前派出去探查的骑兵小队回来了,连忙打开了营门。

营门外,是一小队骑兵。当先的骑士带着头盔,看不清脸孔,不过他们穿着的,确实是罗马骑兵的制式轻甲。

“军团长已经带领队伍开拔了,”士兵回应道,“现在守营的是第十大队和第九大队。”

“那我见大队长也行。”那名骑兵小队长道。

守门的士兵例行公事地问:“口令?”

“毁灭。”

“进来吧。大队长们都在指挥帐。”

“谢了,兄弟。”

守门的卫兵看着这一小队骑士驰入了军营,又重新关上营门。

这时,一人道:“你闻到没有?刚才那些过去的骑兵,身上似乎有股怪怪的味道。”

“我什么都没闻到,不过他们马上驼的箱子是做什么的?”

“不知道。对了,那几个骑兵,好像都挺眼生的。你见过吗”

“我和那些西班牙佬不熟。”

“哦,算了,想来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正文卷 第一百章 夺营

安东尼和他的小队,沿着军营的南北大道笔直地冲向军营深处。

一路上他们几乎没有遇到什么士兵。四个大队分别看守四座营门,而营地里留下的后勤及非战斗人员,还在事不关己地呼呼大睡。

这是罗马的军营啊,可以说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谁会想到会有安东尼这样的家伙,带着一箱子可怕的武器,堂而皇之地闯进来呢?

安东尼和小队成员在一座空置的帐篷边勒住马缰,无声地下马。安东尼打了个手势,两个小队成员悄然向指挥帐摸去,他们会探查那里的兵力分布,然后回来回报。

利用这个时间,安东尼又将恺撒的话回忆了一遍。

“这叫燃烧弹,”恺撒在将那些箱子移交给他时,吩咐道,“它们对敌军的营房等建筑物破坏力巨大,但是同时对使用者来说也十分危险。”

“有多危险?”安东尼问。

“就像将你丢进炼狱一样。”

安东尼打了个寒战。

“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我已经在瓶塞中,加了保险丝。”恺撒举起手里不起眼的胖肚陶瓶。陶瓶的顶端有突起的木塞,木塞的周围包着厚厚的蜡封。一根细麻绳从木塞上的小孔中露了出来。恺撒屈指绕住那根麻绳,做了一个用力一拉的动作。

“拉出麻绳,里面的保险丝会断掉,火柴会点火。别问我什么是火柴,你只需要闭嘴听着。拉出麻绳后,这罐东西会在三秒钟内燃烧起来,所以你要在三秒之内将之扔出去。”

“如果晚于三秒呢?”

“那你就下地狱了。”

“那我怎么知道多长是三秒?要是我数快了呢?或者数慢了?”

恺撒沉默了片刻:“xxx。”

“哎恺撒,你怎么骂人?”安东尼瞪起眼睛。

“用拉丁语说xxx刚好就是三秒。拉出麻绳,说xxx,然后用力扔向目标物,记住,别让里面的液体溅到自己的身上。”

说完,恺撒就拉开了手里陶瓶的麻绳,说了一句xxx,就抡起胳膊,用力向30步外的一个稻草人扔去。

“轰”陶瓶碎裂的同时,巨大的火球爆了出来,稻草人转瞬就变成一个熊熊燃烧的火人。还有液体状的火焰不断地从稻草人的木架上滴落。

安东尼目瞪口呆,直到那稻草人烧得只剩下一个烧黑的架子,他才转过头来,对着恺撒喃喃地道:xxx。

恺撒笑了一下,突然抬手给了安东尼一个重重地勾拳。

安东尼头晕眼花地仰面倒地,恺撒的脸出现在他的上方,咧着嘴笑:“臭小子,这一拳,是替你还你以前欠下的债。”

“安东尼,指挥帐外,只有两个小队守卫。四个大队长和他们的百夫长,都在指挥帐里。”

队员的回报让安东尼醒神。他揉了揉下巴,转身从马背上的木箱里,拿出一个胖肚陶瓶:“我知道之前我已经说了很多遍了,现在我再重复最后一遍。1、拉开麻绳,2、xxx,3、扔出去。别让里面的液体溅到你自己。记住了吗?”

“记住了。”队员们纷纷点头。

“好,现在,你们两个去烧军团长的帐篷,你们两个,去烧财务官的帐篷,你们两个去烧旗手的帐篷,剩下的跟我去烧指挥帐。”安东尼低声分派任务。

“为什么不烧储藏军械的帐篷?”被分派去烧旗手帐篷的队员不解地问。

安东尼瞪了他一眼:“你猪啊?军械可以留给我们自己用。而旗手的帐篷里,储藏着他们的银鹰,还有勋章,他们一定会来救火。”

队员们恍然大悟:“安东尼,你真狡猾。”

“狡猾的不是我,是恺撒!”安东尼没好气地道。

“行了,别废话了,全体上马,行动!”

此刻,罗马郊外的树林里,

银色的盔甲在月光下闪着寒光。战士们沉默地站在黑暗中,没有火把,没有军旗,这支队伍看上去没有任何标识。只是他们的盔甲的样式和恺撒的守夜人几乎完全相同,所不同的是,他们的脖子上戴有棕色的护喉,那是守夜人尚未配备的装备。

在这队装备精良的士兵后方,还站立着大量的人群,一眼望去,都是年轻力壮的男人。男人们大多穿着平民的服装,有的身上套着轻甲,有的干脆赤着上身。他们的手里的武器大多是棍棒,也有少数厨刀。

几万人聚集在一起,竟然没有人说话,空气中只能听到低沉的呼吸声,还有那因为晃动的树枝而刺入眼中的寒光。

这时,树林的外围,几个穿着同样式样盔甲的士兵伏在灌木丛里。

正在小声说话。

“克雷斯,恺撒到底怎么说的?”一个大块头的士兵,捅了捅前方那个长相英俊的家伙。

“看到苏拉的军营起火,就冲进去。”克雷斯紧紧地盯着远处的军营,头也不回地道。

“就这样?”

“就这样。”

“万一它要是不着火呢?”大个子安静了一会,还是忍不住问。

“我觉得恺撒说会着火,那就一定会着火。”另一人肯定答道。

“你怎么这么确定?特崔提,你什么时候和斯巴达克斯一样,都这么信任那个恺撒了?”

“从我当了他的奴隶开始?”特崔提咧开嘴笑。

“要不是看在他承诺会分给我土地,哼,鬼才做他的奴隶。”大个子冷哼道。

克雷斯回过头来,盯了那个大个子一眼,冷笑:“你们色雷斯人真矫情。你以为你给自己赎身后,就成了真正的公民了?笑话,你连投票权都没有!罗马人从来就看不起我们这些外族人。我们在罗马这里,永远都低人一等。就连最贫穷的罗马女人也不屑于嫁给我们。xx的罗马,我也看不上他们的罗马城!

恺撒这个家伙,虽然人长得瘦弱了点,但是他有一句话说得很好。他说这罗马之外的世界更广阔,更富饶,也更精彩。”克雷斯的两眼发亮,似乎他已经看到了美好的未来,“只要我们能打下来,我们就可以得到真正的土地,不属于罗马的土地!”

“恺撒可没和我说这些。”大个子吃惊地道,“他可没说什么不属于罗马的土地。”

“那是因为你太蠢,恺撒怕你坏事。”克雷斯嘲笑道,“谁不知道,卡麦你一喝醉,就是问你银币埋在哪,你都能说出来。”

一旁的战士低低地笑。

大个子涨红了脸:“我就喝醉了一次,而且,而且那一次问我银币在哪的,是斯巴达克斯!就算是我没喝醉,我也会告诉他的。”

克雷斯笑着拍了拍大个子的肩:“行了,别解释了。”

卡麦恼怒地推开了他的手。

这时,一旁的特崔提轻声道:“我同意做恺撒的奴隶,是因为斯巴达克斯。”

克雷斯扭头看着他。

“我的命是斯巴达克斯给的,只要他去哪,我就去哪。如果他说和我一起下地狱吧,我也会去的。”特崔提语气坚定地道。

克雷斯有些动容,回头看了眼树林里的那些沉默的士兵道:“我想不止你一个人这么想,特崔提。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是斯巴达克斯,确实是个天生的领袖。”

特崔提点了点头,又叹笑道:“然而斯巴达克斯这个天生的领袖却是恺撒的奴隶,你说恺撒算什么?”

“他啊,我不知道。”克雷斯望了眼繁星满布的夜空出了会神,“不过我想,罗马对于他来说,太小了。”

这时,树上的士兵低声喊道:“起火了!苏拉军营起火了!”

克雷斯猛地站了起来

远处的苏拉军营,果然亮起了火光,而且不止一处。即便在这里,也可以听到塔哨上的士兵们惊慌地大喊:“指挥帐着火了,军旗手的帐篷也着火了!快救火!”

克雷斯咧开了嘴,大笑:“这个恺撒,我服了。兄弟们!跟我冲!苏拉的军营,就要是我们的了!”

“冲啊!”

沉默的士兵们呐喊起来,轰隆隆地朝军营冲去。

此刻,

距离营门半里外的树林里,几个黑衣骑士看着一窝蜂冲来的奴隶大军,轻嗤摇头:“一群乌合之众。”

这些骑士一个个身材精瘦,眼神锐利。他们穿着黑衣,披着黑色的斗篷,连马都是黑色的。当这些人不说话时,他们几乎可以和黑暗完全融为一体。

在他们身后的林子里,躺着几十名被射杀的骑兵。看装备,应该是隶属于苏拉的军团骑兵。每一个死亡的骑士,不是被箭矢射中咽喉,就是被直接割喉。全都是一击毙命。

再联想到这些黑衣骑士的腰间两侧佩戴着的式样古怪的弯刀,以及背后背着的弓箭。就不难猜测,他们就是苏拉的军团长苦等探查骑兵,而不得的,真正原因。因为那些骑兵刚一出军营,就被他们干掉了。

“没有队形,完全没有章法。”一名骑士啧啧地摇头,“这就是恺撒指望的大军?简直就是笑话。”

“我倒觉得无妨。”另一名骑士的脸上还有未擦净的血迹,他这时道,“三万人冲击一座空营,就是踩也能将营门踩踏了。一旦进入了营地,再想赶他们出来,就难了。”

“走吧,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长老会还在等我们的回报。”一人像是首领模样的人冷声道。

“不去和恺撒道个别吗?”一人轻笑道,“我还挺喜欢这个孩子的。”

“闭嘴,兰格,恺撒是五级会员,你最好将你的态度放尊重一点。”

“好了好了,知道了,不过说到级别,我可是八级。”

“切,我们都是八级,兰格,但是恺撒不一样。”

苏拉的营地那处,士兵们已经开始冲击营门,抵抗几乎还没开始就结束了。前阵的士兵的盔甲精良,普通的弓箭几乎无法对他们的盔甲造成任何损伤,而近战,这些士兵的盔甲几乎防护了所有罗马士兵会攻击的地方。咽喉,小腹,腹股沟,这群乱糟糟的士兵像是银色的车轮,一路碾压了进去,而后面的那些几乎没有武装的奴隶们,则欢天喜地地抢夺着路上能看到的任何装备。

修理中的盔甲,备用的罗马刀,长矛,盾牌,有人找到了军械库,于是更多的努力武装了起来。

克雷斯等人带着士兵冲到指挥帐那里时,和一小股顽强抵抗的罗马士兵进行了肉搏战。说到单打独斗,没有人是角斗士的对手。克雷斯咧着嘴,解决掉了两个大队长,而卡麦和特崔提也各自解决了几个军官。剩下的罗马士兵无心再战,纷纷投降。

克雷斯让人将他们捆在一起,丢进某个帐篷。

接着他们看到了一群骑在马上的骑士突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士兵们刚要冲上去,克雷斯阻止了他们。

“别动,是自己人。”

“克雷斯?”马上的骑士问道。

“安东尼?”克雷斯反问。

马上的骑士摘下头盔,笑了。

所有的号角被找了出来。浑厚雄壮的号角声响彻了夜空。

罗马城墙上,

天狼倾听着远方传来的动静,笑了。

“成了。”

“什么成了?”

“苏拉现在无家可归了”

“那现在我们做什么?”斯巴达克斯看着天狼意气风发的脸,不禁也心情极好地笑了。

“我觉得我可以教你们唱歌。”

“唱歌?”

“嗯,斯巴达克斯,去找几个嗓子好的小伙子来。”

“你不是说真的吧?”

“我看上去像是在说笑吗?这是命令。”

苏拉的军阵中,

此刻原本将苏拉的军阵拦腰截断的火焰,已经熄灭。后军和前军终于汇合在了一起。

苏拉坐在马上,一脸阴沉地等着军团长们统计伤亡数字,然后再做打算。

然而这时,他的第四和第五军团长却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你们怎么在这里?”苏拉大吃一惊。

“将军,不是你派人来球员的吗?”

“我何时派人求援过?营地呢?营地里现在是谁在驻守?”

“呃,我们留了四个大队,驻守营地。”

“四大大队?”少是少了点,但是,这附近也没有其他敌人。

然而就在这时,他们也听到了营地里原来的号角声。

苏拉的脸色先是一白,然后是涨红。

“竟然”

苏拉一句话未说完,就从马上栽了下去。

正文卷 第一百零一章 饮食均衡很重要

公元前86年的苏拉,已经超过60岁了。在他几无败绩的戎马一生中,还从未遭受过如此挫折。

先是被他根本瞧不起的敌军奚落,又连敌人的影子还没摸到,就损失了整个投石器部队。那些投石器大部分都是从希腊的城池缴获的。整整八十架啊,就算他有心重建投石器部队,又从哪找那么多的工匠供他使用?

而他最精锐的第一军团,竟然连敌人的边都没摸到,就被打散了。什么毒虫蛇蝎,什么有毒的烟雾,那城中的恺撒当真歹毒无比,就这么轻轻松松地扔了几个罐子,就让自己的一整个军团完全失去了战斗力。

愤怒和郁气在苏拉的心中越积越高,而营地被夺这个重磅打击,则是那最后一步的绝杀。将军!

也难怪苏拉会听到营地里传来的那些不成章法的号角声后,就当场怒急攻心地昏了过去。

主帅落马,军团自然无心再战。然而撤兵?往哪撤?营地已经没了。

再建一个营地?也不可能,因为士兵们的工程器具都在帐篷里。苏拉此次进攻罗马城,原是抱着大军一出现,罗马的议员就吓得脸色发白,迎他进城的打算。所以挖地道,修筑工事这样的罗马围城时的常规策略,苏拉根本就没考虑。

出征的所有士兵,都是只装备了最基本的攻击武器,力求看上去杀气腾腾,威武雄壮。这让他们别说挖壕沟了,就是给伤员们建个临时帐篷都没可能。

然而伤员们没帐篷,主帅却不能没有。能干的罗马军团士兵们,从附近的树林砍伐了树枝轻木,替他们的主帅在阵地的中央,搭建了一个简单的木屋。虽然简陋,但是昏迷的苏拉总算可以躺在树叶铺成的床上了。

几个军团的医疗官,都聚集在木屋里,围着苏拉,尝试着所有的方法,希望能唤醒苏拉。

军团长们则聚集屋外,商量眼前的情况。

第一军团长盖里纳是被担架抬过来的,他的腿被蛇咬了,虽无性命之忧,但是半截小腿肿得几乎和大腿一样粗。皮肤黑青透亮,好像轻轻一碰,就会破裂,里面就能涌出黑水来。

第四军团长卢卡斯心惊地道:“怎么会搞成这样?罗马怎么会有这么多蛇?”

盖里纳有气无力地哼了一声:“还不是那个歹毒的恺撒干的好事,等我逮到了他,我非亲手扒了他的皮。”

第二军团长奥内斯伸出手指在盖里纳的腿上戳了戳,嘲笑道:“我听说恺撒在城里开了医疗所,里面的医生医术很神奇。说不定,你这腿还要求着恺撒给你治好呢。”

盖里纳龇牙咧嘴地拍掉奥内斯的手,怒道:“什么医疗所,我才不信那些庸医。这条腿我就是拼着不要了,也不会去求恺撒那个奸诈小人。”

第三军团长谢乌斯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在几位军团长说笑的时候,他一直在听取自己下属的几个大队长的报告。这时走过来道:“我们军团的士兵,被毒虫咬伤的情况不算严重,基本没有生命危险。”

第二军团长奥内斯也道:“我的兵也是,最多就是像奥内斯这样走不了路,死不了。”

损失最大的就是第一军团,不但一大半的兵被毒虫咬伤,剩下的一半,则不是被迷昏就是被迷傻。

第四军团长卢卡斯和第五军团长图鲁克低声商量了一下,给出了一个方案:“从从兵力上看,第四第五军团算是生力军,而第一军团可以说全是伤员,第二军团也累了一夜,第三军团被隔在后阵,没有受到太大的损失。我建议,第四第五军团留在战场。第二军团协助第一军团将伤员撤离,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安置,第三军团则去夺回营地。”

得到夺回营地这个艰巨任务的第三军团长没有废话,只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第二军团长笑着推开,负责抬第一军团长担架的士兵,两手抓起担架,回头道:“走吧,我带你找个农舍安置一下,省得你废了一条腿,还怎么剥恺撒的皮。”

盖里纳嘟嘟囔囔地被抬走了。

木屋前的空地上,只剩下了卢卡斯和图鲁克,两个军团长。

他们沉默地看着士兵们垂头丧气地在军官们的喝令下,整队离开。第一军团的士兵大多数需要同伴帮忙才能行走。第二军团的士兵们一手要拿着盾牌武器,一手要搀扶着伤员,几乎没有什么战斗力。

“如果再有人偷袭”第四军团长卢卡斯忧心地道。

“不会的。”第五军团长图鲁克是几个军团长中年纪最大的,他也是一名前执法官。

“你怎么这么肯定?”卢卡斯纳闷地道。

“你没发现恺撒并没有下杀手吗?”图鲁克低沉地道,“他烧了攻城器,放了毒虫和毒烟,但是却没有人直接死于这些攻击手段。”

“可是他夺了我们的营地。”卢卡斯对此耿耿于怀,他这些年的积攒下来的战利品都在军帐中,本打算回到罗马好好地挥霍享受一下。没想到,竟然在家门前失了营地,苏拉怒火攻心昏倒,他现在其实比苏拉还肉疼,只不过身体强壮,强撑罢了。

图鲁克自然知道卢卡斯心疼什么,不只是这些军团长,归来的罗马士兵几乎全都带着丰厚的战利品,满载而归。他们也同样期望在外面奔波了五年之后,能够回到罗马好好地轻松一下,泡在热气腾腾的公共浴池里,享受涂满香油的服侍,去妓院醉个通宵,比一比谁在女人的身上时间最长。

然而现在什么都没了。

图鲁克和卢卡斯相对无言地叹了口气。

第一军团和第二军团已经撤离。第四和第五军团的士兵补了上来。军官们催促士兵们站好队列,不断地用话语试图激励他们的士气。然而这不像以往那么容易。满地丢弃的罗马剑,盾牌,长矛,头盔,这些东西不但让战场看上去一片狼藉,也让士兵们的士气低落。

“这样是没法进攻的。”图鲁克摇了摇头。作为一个年资最长的军团长,他深知士气的重要性。

在罗马的征战中,一个指挥官,可能会数次要求士兵们列队进入战场,和敌人面对面地对视。双方的指挥官这时都会在阵前尽量地激励士兵,鼓舞他们的士气,同时观察敌军的士气,如果己方士气不利,指挥官就会下令撤退回营,择日再来。这样的情形在罗马战争中很常见。

眼前的情形,在任何一个军团长的眼里,都是不适合进攻的。卢卡斯同意图鲁克的判断。

“传令让他们原地休息吧,安排一个大队轮流警戒。”

传令官飞驰而去。

负责警戒的大队出列,在军阵的前排,侧翼和后方站成警戒线。剩下的士兵则席地而坐,保存体力。

日头已经上升到高空,没有吃早餐的士兵们饥肠辘辘,然而他们什么都做不了。他们已经没了营地,那代表着,连那一点点口粮也没了。

就在苏拉的士兵,垂头丧气地坐在战场上,忍着饥饿时,罗马的城墙之上,煮肉的大锅已经支了起来,鲜美的鱼汤的味道,很快就飘了出来。

斯巴达克斯端了一盘鱼肉,找到正在一群士兵中绘声绘色讲着什么的恺撒。

“嗨嗨,都散散,先去吃早饭,晚了可就被抢光了。”

士兵们意犹未尽地一哄而散。

斯巴达克斯看到那些士兵被自己的同伴团团围住,显然是在打听恺撒究竟讲了什么有趣的故事。斯巴达克斯也很想知道。他用脚勾过一只空置的藤箱,坐了上去,一边将鱼肉递给恺撒,一边又从盔甲里拉出几张面饼。

天狼毫不掩饰自己一脸的嫌弃。

斯巴达克斯呵呵:“行了,罗马少爷,知道你吃饭讲究,不过现在是在战时,你得习惯这个。到了边境,军团的补给线跟不上的时候,士兵们可是连野猪都吃过,现在不错了,还有鱼吃。”

“就只有鱼啊?没猪牛的肉吗?”天狼推开斯巴达克斯的面饼,将鱼肉吃了两口,大锅煮出的鱼肉,早就煮烂了。鱼刺也烂在汤里,所以吃起来倒是方便,不过味道嘛一言难尽。

“猪肉?怎么能让罗马士兵吃那种东西?再怎么说,咱们还在罗马城里,省钱也不是这么个省法。”

天狼差点呛着自己。

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被灌注的资料,他突然猛地一拍大腿。

“斯巴达克斯,我现在说一件事,你必须记住,而且你要发誓照做。”

斯巴达克斯吓了一跳,连忙放下啃了一半的面饼,神色严肃地看着天狼:“你说,我斯巴达克斯对战神马尔斯起誓,一定照做。不然就让我万箭穿心而死。”

“也不用发这么毒的誓,”天狼倒是不好意思起来,拍拍斯巴达克斯的肩,“我就是要你记住,以后你的军团的士兵,膳食,必须以红肉为主。我是说猪肉,牛羊肉,其他野兽也可以。绝不可以再只吃鱼而且以小麦为主食了。”

“哦,就这个?”斯巴达克斯觉得这算什么事啊,“我们色雷斯人本来就喜欢吃肉,吃鱼和小麦是罗马人,他们还说我们吃肉是野蛮人呢。”

天狼痛心地摇头:“你没发现罗马人都身材矮小吗?而日耳曼人则高大魁梧?”

“你是说,这是因为罗马人不吃肉?”

“嗯。”

古罗马人的平均身高只有165。后世那些生活在意半岛的人,其实已经是被野蛮人混血后的。

罗马军队士兵的平均身高要高于罗马市民,入伍的最低要求是168,但是即便如此,和日耳曼这样的高大民族比起来,还是差太远了。

后世的学者认为是罗马人以小麦为主,且不喜吃肉的膳食结构导致了,罗马人和其他民族的身高差异悬殊。而且小麦所能提供的卡路里有限,士兵们要保证战斗力,就必须吃大量的小麦,这种膳食行为也加重了后勤补给线的负担。

身高的差异,让罗马士兵在单打独斗方面没有什么优势,所以只能集团作战。然而集团作战这样的战术,在战争科技的发展下,最后只能被淘汰。

“多吃肉,没问题。还有吗?”

天狼叹了口气,指望靠膳食习惯改善罗马人种素质,其结果,反正恺撒有生之年是看不到了。不过增强士兵的体力和抗寒能力,还是有作用的。

“还有就是部队禁酒。”

“啊?”斯巴达克斯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天狼瞅了瞅,捅了捅他系在胸甲下方的水袋,“这里面是什么?”

“呵呵,啤酒而已,很淡的,不会醉。”

“禁了。”

“啊?哦,好。”斯巴达克斯看上去心疼极了,他拉出自己的水囊,将里面的液体倾倒在地砖上。

“不问我为什么?”

“你说禁,那就禁。我知道你有你的理由,而且那理由我既便问了,八成也听不懂。”斯巴达克斯倒完了酒,将水袋重新系好,又问,“是所有的酒都禁吗?”

“嗯,所有的酒。”

“哦。”

天狼看着斯巴达克斯的脸色,见他好像真的没有不情不愿的意思,他便解释道:“这样做,一则是为了时刻保持军队足够的战力,防止出错的机率。二则,是因为酒精这种东西,哪怕只是一滴,对你的身体也没好处。”

斯巴达克斯似懂非懂。

“我知道你们都喜欢喝酒,一是觉得口味好,二是觉得酒比水更干净,不易生病。”

“这是真的”

“我知道。”天狼打断了他,“我今后会教你们,如何得到更干净的水,但是酒,一定要禁。”

这时,有士兵上来报告,脸上笑嘻嘻的,说有人找恺撒。

斯巴达克斯看了看那士兵的脸色,恍然,他站起来扒着墙头往下看,乐了:“恺撒,你的新娘子给你送饭来了。”

天狼的脸色有些微红:“是么?真不懂事,这可是战时,让她回去。”

“哎哎哎,别啊,不止你的,还有我们的呢。好几筐刚烤的面包,闻起来都香,哎哎,还有牛肉,我在这儿都闻到了。”

天狼的脸上浮起不易察觉的微笑,科妮莉娅还算有心,知道自己不像罗马人那样喜欢吃鱼,而是准备了自己吃得惯的肉食。

他也站了起来,向下看去,果然看到一辆马车停在城墙下的街道上。奴隶正在从车上往下卸着箩筐。而一张美丽的小脸,正探出车厢,向城墙上张望。

当那双绿色的眼眸和天狼的视线相撞时,溅出一片喜悦,天狼的心头热了一下,接着是融融的暖。

正文卷 第一百零二章 恺撒的奴隶

苏拉军营,

安东尼和克雷斯指挥着士兵们,将军营中储存的蝎弩等重武器全部从军械库拖了出来。

苏拉的军械库中,有十几架蝎弩,还储存有大量的弓箭箭矢,投掷长矛等物,这些东西足以武装一个整编军团,并且完成一个战役。

这些重武器甫一亮相,便引来了围观士兵的惊叹。他们中大多数人都是战俘,领教过这些罗马重武器的厉害,却从来没有如此近距离地观看过。

此刻看到这些令人闻风丧胆的致命武器就在近前,就有人忍不住伸手去摸。

然而更多的人尖叫起来:“别碰!那上面有魔鬼!”

安东尼这时驱马过来,带着不易察觉的得意:“别怕,这上面没有魔鬼。它们是罗马最强大的武器,你们加入了罗马的军团,这些武器你们迟早也会使用。”

安东尼的话音落下,原以为会听到人群的欢呼声,然而回应他的,却是带着敌意的沉默。

安东尼有些困惑,他环视着周围沉默的人群。当时恺撒只说过,到时会有人攻打军营和他配合,却没有说是什么人。安东尼原以为这些人是恺撒自己悄悄募集的军团,既然是恺撒的军团,那就是罗马的军团。他有说错吗?

克雷斯这时排众而来,朝着安东尼冷冷地咧了咧嘴:“我是恺撒的奴隶。罗马军团可不收奴隶。”

“你是恺撒的奴隶?可你是克雷斯!”安东尼匪夷所思地道。

克雷斯是出名的角斗士,虽然名气和斯巴达克斯的骁勇比起来,还差了一点。但是因为他长相英俊,故而在罗马贵妇的圈子中名气还更大一些。就算是安东尼也知道克雷斯的大名。

通常有名气的角斗士会在完成一定的表演场次后,就给自己赎身,成为自由人。他们获释后的去处大多是成为权贵的护卫,或者带着他们的奖金离开罗马,隐姓埋名。但无论如何,他们也不会再次成为奴隶。

“我们也是恺撒的奴隶。”

又有十几个角斗士站了出来,他们站在克雷斯的身后,双臂抱在胸前,挑衅地盯着安东尼。

安东尼从来没见过,任何一个奴隶,会在说自己是奴隶时,抬着头,挺着胸,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自豪和傲气。彷佛他们的奴隶身份,竟然比自己这个罗马军官还高贵,还了不起。

“听清楚了吗?我们是恺撒的奴隶,只听从恺撒的命令,更不会参加什么罗马军团。”克雷斯冷笑,“这一点,你可千万要记清楚了。”

安东尼胯下的马匹不安地踏起了小步。

安东尼定了定神,拍了拍自己的坐骑,勉强笑道:“挺好。”

他扭转头,看着身后那些盔明甲亮的士兵们道:“他们也是恺撒的奴隶?”

士兵们冷冷地盯着他不答。

克雷斯淡笑:“现在还不是。”

现在还不是?那就是说很快就会是了?

安东尼抬眼望着这乌压压的几万士兵,心里忽然泛起一阵寒意。他突然明白这些士兵是什么人了,他们是逃奴!是那几万从罗马城叛逃的逃奴!

这些逃奴竟然听从恺撒的命令?

这个恺撒,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嗨,罗马的兵,别再浪费时间了。恺撒说苏拉一定会派人夺回营地,我可不想第一次战斗就在恺撒面前丢脸。”克雷斯说完,就招呼士兵们继续将那些蝎弩搬上营门的塔楼。又指派了几个人去安排其他几处营门的守卫。

罗马的营地都有极深的壕沟,要想攻击营地,除了从营门硬攻,几乎没有别的途径。只要这几座蝎弩架起来,再配合弓箭和掷矛,应付一两个军团的强攻,是毫无问题的。

安东尼抹了把脸,将刚才心中冒出的,那个令他震惊无比的念头,压了下去。

“我来教你们如何使用蝎弩。”他大声道。

克雷斯扭头朝他笑了笑:“嗨,罗马的兵,也许有一天,我们会成为朋友也说不定。”

和恺撒的奴隶成为朋友?

安东尼带着心惊,勉强地微笑。

*

“将军出征前应该占卜的。”赫拉克默默地想。

他指挥着自己残存的大队,进入了一片小树林。

树林不够大,容纳不下所有的大队。其他的大队和军团长继续往前走,他们希望能找到一个大一点的农庄,这样也许能找到点草药。军团长的腿看上去糟透了,如果再不处理,那条腿可能保不住了。

这里离军营还有段距离,隐隐可以听到那里传来的喧嚣声。蝎弩发出的独特的崩哨,就是在这里也清晰可闻。

赫拉克从来没有听过如此揪心的声响。以前他们听到蝎弩发出可怕的呼啸声,都觉得悦耳无比,因为那些呼啸仿若死神挥舞的镰刀,收割的是敌人的性命。而这一次,那些属于他们自己的蝎弩,那些本来就储藏在他们自己营地里的蝎弩,却被用来对付他们自己的士兵。

到底是什么人夺取了营地?赫拉克到现在也不明白。明明各方情报都表明,罗马城已经没有多少兵力,那些夺营的人是从哪冒出来的?

不断地受到攻击,却连到底有多少敌人都搞不清楚,沮丧像是被潮水卷起的沙石,一波波堆积。然而赫拉克身为大队长,就算内心无比沮丧,他却还得强撑着给士兵们打气。

“听,谢乌斯正在带着他的第三军团夺回军营。打起精神来,小伙子们,我们很快就能回家了。”

然而他的话并没有起多大作用。

士兵们沉默地进入林子,将自己扔在树下,有的人一挨着地就立刻睡了过去。

众所周知,罗马的军营就像一座堡垒。第三军团要夺回营地,任务必然格外艰巨。

赫拉克此刻只暗暗庆幸,自己这里离战场足够远。不管第三军团能不能拿回营地,赫拉克和他的大队都不会受到波及。

倒不是赫拉克怯战,而是他的士兵真的不能再打了。

一整夜精神高度紧张,随时防备着可能从脚下的草丛中窜出的毒虫蛇蝎,耳边是同伴们痛苦的口申吟,不断地有人惊叫,受到毒物的攻击士兵们身心俱疲。

而他的百夫长们,马库斯已经彻底痴傻,叫他干什么就干什么,简直就像个牵线木偶。剩下的百夫长一个中了蛇毒,一个被蝎子叮了后背,一个不知道是惹了毒蜘蛛还是什么,脑袋肿得像腌菜坛子。唯一的那个正常的,他的第二百夫长,本应该是他最倚重的右手,却因为之前违抗军令,已经被他临阵免职,只等战事结束后,就将之送上军事法庭。

而他自己,胳膊上也被咬伤。黑暗中他也不知道咬他的到底是什么,只是匆匆地让身边的士兵帮他将伤口用剑划开,挤出黑色的血水,然后草草包扎。伤处此刻还在胀痛,而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不过比起那些昏迷不醒的伤员来说,他算是幸运的了。

自从在苏拉的麾下服役,赫拉克还没有这么狼狈过。

几里之外罗马城里,就是他的家,他那个当议员的父亲,想必正焦心地等着他的归来,母亲说不定已经做好了他最爱吃的食物,还有那几个他喜欢的女奴,希望母亲没有将她们卖掉,这几天他几乎每晚都能梦见她们。不只是苏拉一刻也等不及了,他也一样。

所以当苏拉不顾劝阻,未进行占卜就满怀信心地向罗马进军时,他什么都没说。然而,现在他后悔了。

苏拉应该占卜的。因为占卜的结果会告诉他,他将遭受他这一生中最大的失败,这失败足以将他以前的荣耀全部抹杀。

从此苏拉在罗马历史上的名字,将不只是一个胆敢攻击罗马城,而失败的将军,而且是一个拥有五个军团,却被敌人夺了大营的将军。就像每一次扎营时,军官们都会反复用历史上,营地被袭时发生的教训给士兵们提醒一样。苏拉的这一次营地被夺,一定会被罗马军团代代传扬下去的,当然是以最耻辱的方式。

“我们应该去支援第三军团,夺回营地。而不是躲在这里,像只受惊的兔子!”

那个讨人厌的声音又出现了,赫拉克在心里皱眉,他真应该让人将他捆起来,堵上嘴,留在战场上。

赫拉克拨转马头,朝林子深处走去。他不想在士兵面前和庞培吵架。一个深受统帅宠爱的百夫长在士兵面前和大队长争吵,再没有比这个更坏的榜样了。尤其是在这个时候,对已经低迷到极点的士气来说,庞培的行为无疑是雪上加霜。

“赫拉克,我在跟你说话!你站住!”庞培气势汹汹地追了上来。树林之中,赫拉克不可能放马快跑。庞培抓住了赫拉克的马缰,强行拦住了赫拉克。

赫拉克气得仰天一笑。此处离士兵们已经足够远,他隐忍了很久的怒火终于爆发了出来。手中的马鞭猛地抽下。庞培偏头躲开,在赫拉克打算抽第二下的时候,他拉住了赫拉克的马鞭,用力一扯,赫拉克的口申吟了一声,胳膊上的伤处让他头晕眼花,他从马上栽了下来。头盔也跌落一边。

“赫拉克,你这个懦夫!”庞培赶上来疯狂地踢打赫拉克,“蠢货!白痴!一个恺撒而已,竟然把五个军团耍得团团转,都是因为军团里有你们这些蠢货,都是因为你们!”庞培愤怒地嘶吼,不断地对赫拉克拳打脚踢。

赫拉克身上有伤,猝不及防地被庞培攻击,一时难以招架,很快满头满脸都是血。好不容易,他在庞培喘气的功夫站了起来,他拔出了罗马剑,声音震惊、嘶哑:“庞培,你是不是疯了?我是你的大队长,你攻击军官,是要造反吗?”

庞培的眼睛血红:“大队长?你这样的大队长,还是死了的好!”

赫拉克惊恐地发现庞培的满眼都是杀意。

庞培大步向赫拉克走来,一把抓住赫拉克的手腕,赫拉克奋力抵抗,然而他身上本来就有伤,再加上之前被庞培一阵痛揍,此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庞培抓着他自己的手腕,将他的剑送上了他自己的脖子。

庞培一脸狞笑,狠狠地一抹。

血液喷溅出来,赫拉克的喉中吐出一口浊气,他挣扎着望向罗马城的方向,然后重重地倒了下去。

心心念念的家近在咫尺,然而他却永远回不去了。

他躺在罗马的国土上,瞪大着眼睛,仿佛在质问神灵,为什么?为什么罗马的神灵,会让他被一个自己的同胞,在自己的国土上谋杀了?

最后那一刻,他模模糊糊地想:苏拉真的应该占卜的,这样苏拉就会知道,这一天将是他人生最大的失败。而他也会知道,这一天将是他的死期。

庞培喘着粗气。有些不能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手上的血液滚烫,烫得他觉得发疼。

这不是他第一次杀人,却是第一次杀自己的同伴,他的军团上司。他想他大概真的疯了。

他弯腰拉起赫拉克的斗篷,胡乱地擦去自己的手上和盔甲上的血迹。看了看赫拉克那张满是血污的脸,他又用那副斗篷,给赫拉克仔细地清理了一下。

做完这些,他将赫拉克的尸体拖到一棵大树下,摆好姿势。

“废物,你们这群废物。如果那三个军团在我手里,我早就将恺撒剁成碎片了。”庞培喃喃地说着,将赫拉克的金发拨了拨,露出他漂亮的侧脸,又将赫拉克的手放在小腹上,摆出一个看上去比较安详的姿势。

苏拉军中的第一美男子,最有前途的第一副将,军营中的阿波罗,赫拉克,此刻浑身血污,静静地躺在树下。

庞培退后两步,盯了树下的尸体片刻,微微躬身,用对其他人讲述的语气道:“赫拉克大队长,不堪战败耻辱,已经自杀。愿他的灵魂安息。”

然后他直起身,又出了一会神,从口袋里找出了两枚银币,放在赫拉克的眼皮上,那是他的冥界买路钱。

“别怪我,赫拉克,我不杀你,你就会一直挡我的路。现在你好好地去吧,我会宰了恺撒,替你报仇。”

说完,庞培转身大步离去。

正文卷 第一百零三章 四面楚歌

在一整天的日子里,罗马城墙上的士兵,享受了有史以来,最奢侈的一次守城。

城墙之上,煮食的大锅一直在翻滚着。自从早餐吃了鱼之后,中饭的时候,天狼教士兵们吃起了涮牛肉。

大锅里沸腾着用牛尾骨熬成的高汤,据说是恺撒的专属厨子,将给恺撒准备的存货全部贡献出来了。

那汤中加的各种调味的香味:胡椒,丁香,肉桂,生姜,大蒜这些奢侈的香料所产生的气味,也是这些罗马士兵闻所未闻的。围着这锅滚沸的高汤,不少士兵都忍不住悄悄地伸出勺子,偷偷地想尝一口。

天狼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汤算什么,吃肉啊!你们战斗训练要消耗那么多能量,我是说,那么多体力,不吃肉,哪来足够的卡路里?呸,我是说,吃饱了才有力气杀敌。”

士兵们一开始的态度是不太积极的,然而尝了几块,调味后变得味道异常鲜美的牛肉片后,他们开始狼吞虎咽。

天狼在一旁瞅着,心里不禁感叹,让一支吃素的军队征服了大半个世界,真是一个笑话。

历史上,在一百多年前,曾经有一位罗马将军,让军队赶着牛和军团一起前行,不过却不是为了吃肉,而是为了卖给野蛮人进行贸易,从而购买军粮。

补给线中断时,士兵们不得不就近打猎,维持生存,他们对肉食的抱怨是明明白白地写在给元老院的军情报中的。

有一位和罗马对战的不列颠将军,曾经笑话罗马人:罗马人离了面包就会死,但是我们英军,就是草根也能成为我们的食物

不过到了后来的帝政时期,罗马军队口粮的构成已经因为大量野蛮人士兵的加入有了改变。士兵的口粮清单中,腌猪肉条,已经成了其中一个常规项目。然而,罗马人对小麦的偏爱,至始至终也没改变过。

等士兵们吃饱了以后,天狼也不准熄灭炉火,而是继续往里面加料炖肉。吃不了,就送下城墙分给平民和乞丐。

因此,这一整天中,城墙上是肉香不断,而且是经过奢侈的香料调味后的香气。

罗马士兵们一边大口吃肉喝汤,一边欣赏着城下的苏拉士兵饥肠辘辘的样子。不过恺撒不准他们开口挑衅,士兵们只好远远地看着敌人窘迫,心里暗爽罢了。

城下,

两个军团长焦急地在苏拉的木屋外走来走去。

派去探消息的骑兵报,说第三军团苦攻营地不下,损失惨重。第一军团和第二军团不知去了哪里,一时也联系不上。

眼看着士兵们又渴又饿,城墙上又见鬼地不断飘出让人饥肠辘辘的香气。两个军团长眼睁睁地看着士兵们从沮丧变成骚动,不过是靠着军官们的弹压,没有出什么乱子罢了。再等下去,情势只会越来越差。

“撤军还是进攻,必须要拿一个主意了。”卢卡斯低声道,“再等下去,等到的,怕是哗变。”

“这个样子怎么进攻?”图鲁克摇头,“传令撤军吧。”

“往哪撤?撤去帮助第三军团攻打营地?”

“营地?忘了营地吧。”图鲁克深深地叹了口气,“派人通知谢乌斯,让他也撤军吧。再不撤,我怕谢乌斯的第三军团,也要折在那里了。”

“什么?就这么算了?营地不要了?那我们这些人怎么办?营地里的那些战利品怎么办?”

“那你说怎么办?”

卢卡斯瞪着眼,不说话了。

图鲁克扭头看了眼身后的小屋,拉了拉卢卡斯,示意他靠近,压低声音道:“将军未醒,现在能拿主意的只有你我两人。你我都知进攻肯定不敌,损失势必惨重。后撤又无路可去。之前我们强行征粮,已经将附近的那些同盟城市得罪狠了,此刻再去,恐怕迎接我们的,就是弓箭和标枪了。荒野之中,军团的补给如何解决?至于那些农庄,养活那些农夫农妇都是勉强,就算我们将那些农庄抢空了,又能支持多久?”

卢卡斯瞪着图鲁克:“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我们派人和元老院谈判。”

“谈判?谈什么?”

图鲁克皱皱眉:“进攻罗马,是苏拉的意思,可不是你我的意思,我们带着罗马的士兵罗马城,哪里需要这样喊打喊杀?”

“那是因为元老院不让将军举行凯旋式,将军才会兵临城下,胁迫元老院。”卢卡斯辩道。

“你看将军现在的样子,能举行凯旋式吗?”

“你的意思是?”

“放弃凯旋,让元老院撤兵。”

“元老院能答应吗?”

“笑话,我们都是罗马人,如果不是将军一意孤行”图鲁克隐忍地顿了顿,改口道,“咱们都是替罗马立下赫赫战功,平定了希腊叛乱的功臣,元老院为何要同我们为敌?”

“说的也是。”

城墙之上,天狼正将士兵们聚在一起,笑眯眯地问:“我之前教你们的歌,你们都学会了吗?”

“学会了。”

“我之前讲的四面楚歌的故事,大家也都知道了吗?”

“知道了。”

“好,现在,我要你们一起唱我刚才教你们的罗马之歌。记住,下方的第四第五军团,都是罗马的士兵。他们中有的人,可能家人就在这罗马城内。我们要做的,就是勾起他们的思乡的情潮,促使他们放下武器投降。”

“知道,就像是唱楚歌的汉军一样,让楚军闻声思乡,士气崩溃,楚军的将领吓得逃跑。”一名士兵口齿伶俐地道。

天狼微笑点头,不错:“来吧。我来起头:来吧,罗马的士兵,预备,起!”

低沉浑厚的大合唱在城墙上飘荡开来。

“来吧,罗马最勇敢的士兵。

来吧,我们最亲爱的兄弟。

我们用血肉保卫我们的国土,

我们血脉相连,骨肉深情”

天狼坐在藤箱上,摇头晃脑地打着节拍,。

斯巴达克斯表示自己五音不全,没有加入合唱,他抱着肩听了一会,评论道:“曲子不错,就是歌词有些怪怪的。”

天狼瞥了斯巴达克斯一眼,心想:废话,词是他临时瞎凑的,曲子则是来自殖民星系的一首禁歌。

这灵感还是来自昨晚天狼守城无聊时,去翻看其他玩家的游戏进度。突然发现有一个直播很有意思。

一个恺撒混在斯巴达克斯的奴隶起义队伍中,正在教奴隶们唱国际歌,当时在场的几万奴隶一起唱: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

那场面简直是太壮观了,太过瘾了,而且也太应景了。

天狼一边看,一边拍着大腿笑。这主意很创意,但是很可惜,他不能用。因为天狼的手下都是奴隶,他可不能教他们唱什么,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

不过,改改词,还是可以的。而且,这首歌旋律非常简单上口,适合传唱,曲调完全没有难度,而且还极具感染力。就是那种一不小心就卡在脑子里,不停地自动单曲循环的那种曲子。

天狼那时正在琢磨用什么办法,让罗马的军团投降,便因着这个奴隶大合唱,想出了这个改编国际歌的主意。

城墙之下,

图鲁克和卢卡斯正在小声商量,该如何派人给元老院送信,万一那城墙上的恺撒恨极苏拉,从中作梗,不肯传信怎么办?

正在这时,城墙上突然传出的歌声,让众人纷纷安静下来,侧耳静听。

“我们一起浴血战斗,

我们同食同袍同饮,

我们都是罗马的儿子,

我们自己人不打自己人。”

那首歌一遍又一遍地不断地反复,城墙之上的士兵们越唱越熟练,越唱越动听,越唱越深情。

而城墙之下的士兵们,也在听了几遍之后,忍不住小声地跟唱。有的士兵更是站了起来,望着罗马高大的城墙,大声地合唱。

这样的人越来越多,城墙上的,城墙下的,苏拉的两个军团,和恺撒的半个军团,开始异口同声地唱同一首歌。

那歌声一开始还参差不齐,听上去像是混乱的嗡嗡声,但是很快,士兵们就融入了曲调。而这首新鲜出炉的罗马之歌,在两万士兵的合唱下,浑厚的歌声荡在旷野上,也荡在罗马城中。

“我们都是罗马的儿子,我们自己人不打自己人。”

罗马市民们纷纷打开恺撒之窗,凝神静听那来自士兵们深情的歌声。

秦纳站在院中,沉思地望着城墙的方向,科妮莉娅悄悄地来到父亲的身边,轻声道:“那是恺撒,对吗?”

秦纳低头,拉了拉女儿肩头的披肩:“夜晚风凉,去睡吧。”

“睡不着,”科妮莉娅摇头,“他们不会再攻城了吧?”

“我想不会了。”

“这都是恺撒的功劳,对不对?”

秦纳微笑:“今天的恺撒,是罗马的英雄。”

元老院的议员们也纷纷走出自己的豪宅,站在院子里静听城墙上传来的雄壮的歌声。

在这一刻,他们同样明白,苏拉围城之忧已解,恺撒是罗马的英雄。

罗马城外的加尼库路山,

布鲁图斯站在别墅的围墙之上,望着远处旷野上的星星点点的火把。他同样听到了那浑厚的歌声,他一直提着的心,也放了下去。

“布鲁图,现在情况怎么样?”院子中传来母亲的声音,布鲁图斯头微笑道:“母亲放心,恺撒已经控制了局面,想来下一步,就是接受军团投降了。”

院中的塞维莉娅,露出了放心的微笑:“我就知道恺撒一定行的。我去通知奥妮莉娅,她一直在担心她的儿子,现在她也可以安心服药睡觉了。”

布鲁图斯看着母亲的身影,快步没入了长廊下的光影里。他扭头看了眼四周,恺撒留下的守日人队伍,还在认真地在围墙上巡逻。

恺撒这一次守城,是做了万全的安排的。他将他最重要的人,都送来了布鲁图斯的别墅。恺撒的母亲奥妮莉娅,恺撒庄园里的亲信,还有布鲁图斯的母亲塞维莉娅和女巫西比尔。

恺撒将守日人也全部留给了他。虽然守日人的人数只有百余人,但是以这个别墅的设计标准,以及恺撒准备的极厉害的防守器械,这一百人也能将这个别墅牢牢守住。这一次别说是暴民了,就算是正规军团来围攻别墅,恐怕也只能无功而返。

“恺撒,我知道你将你最重要的东西,都交给了我。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布鲁图斯望着远处黑夜中城墙的轮廓,轻声道。

*

苏拉猛地惊醒。耳边似乎还有那隐隐的歌声,那歌声如同魔咒,不停地在他的脑子萦绕。

黑暗中,他几乎看不到任何东西,他本能地去摸他的剑,却什么都没有摸到。身下的床铺柔软光滑,空气中有熏香的气味。

他这是在哪?

他该不会是,已经死了吧?

“来人!来人!”无人应答。

苏拉大声呼唤,跌跌撞撞地下床。他摸到了房门,打开。光线猛地倾泻进来,让他的眼睛几乎一瞬间目盲。他看到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上的光线是如此强烈,好像有无数个太阳在同时闪耀。苏拉眯起眼,摇摇晃晃地往前走。

他经过了客厅,穿过了餐厅,所有的空间都亮得耀眼,他困惑地摸了摸墙璧,然后走到了花园之中。

他置身于阳光之下,恍恍惚惚地四望。

这是他在帕拉丁山顶的宅邸啊,只不过如今是如此的金碧辉煌。他想起那个百夫长给他传来的话:恺撒重修了你的宅邸,太阳出来时,那座宅子就会闪闪发光。

现在他知道了,那人没有说谎,他的宅子却是是在闪闪发光,因为他的房顶和墙璧,都是用厚重的玻璃做的啊,他现在住在一座玻璃做的宫殿中了。

罗马城中传来欢呼声。

这时,那如魔音穿脑般的歌声又响起,声浪在罗马上空荡。

苏拉跌跌撞撞地爬上围墙,向下看去。

他看到轮弹广场上的圣道挤满了车马,恺撒的队伍载满战利品,一边向人群抛洒战利品和银币,一边在鲜花和欢呼声中前行。

凯旋?谁的凯旋?

自己还在这里,为何凯旋仪式已经开始?

苏拉恐慌地身大喊:“来人!来人!我的战袍呢?拿我的剑来!”

他看到了他的侍卫长,匆忙跑来。

“将军,您怎么跑这里来了?快下来,医生说您不能见风。”

“汉诺,我的战袍,去拿我的全副披挂来,凯旋仪式已经开始,你怎么不叫我?我要砍了你,我迟早要砍了你!”‘

苏拉怒气冲冲地推开侍卫长,侍卫长紧紧地拉住他:“将军,将军,没有凯旋,咱们床上去吧。”

“胡说,没有凯旋,那是什么?广场圣道上的游行队伍是什么?这欢呼声,还有这该死的歌声,那是什么?”苏拉扭住侍卫长的衣领吼道。

侍卫长避开苏拉的目光:“将军,那是恺撒的凯旋式。”

“恺撒?哪个恺撒?”苏拉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个小儿?那个只会使诡计的奸诈小人?”

“将军,这是元老院特许的,而且今天,元老院会授予恺撒草冠。”

“草冠?不可能,不可能!”苏拉踉跄后退,“那是我,那本该是我的,是我平定了希腊的叛乱,是我拯救了军团危机。我才是罗马军史第一人!”

侍卫长沉默地低着头。

苏拉定了定神:“还有那些战利品呢?恺撒拿什么战利品来炫耀?他根本没有打过任何一场战役!”

“那些战利品”侍卫长艰难地道,“都是从我们的大营里夺来的。”

苏拉“呵”了一声,猛地仰头,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正文卷 第一百零四章 金制的草冠

天狼一脸深沉地打量着手里的金质草冠,不时地又瞅瞅自己面前虚拟屏幕上的成就列表。

没有成就,竟然连一个“获得第一个军事奖章”的成就都没有。

成就列表上,只有一个举行凯旋式的1000点成就。作为罗马将军所能获得的最高荣誉,草冠,游戏方却连个表示也没有。

讽刺啊,这是在说就连游戏方也不承认这顶草冠吗?

天狼沮丧地将那金制的草冠,扔到一旁。

是啊,草冠之所以叫做草冠,是因为它是用战场上的花草和小麦编成的花冠,作为罗马的最高军事荣誉,草冠来自军团的士兵,而不是元老院。

只有在军团深陷绝境,极度绝望,而被拯救的情况下,才会由军团的全体将士一致决定,献给他们的拯救者,一顶草冠。这是一个由士兵们,用战场上所能找到的材料制成的花冠,是士兵们所能表达的最高敬意。

历史上获得草冠这一荣誉的罗马将士是屈指可数的。

记载中第一个获得草冠的人是登塔图斯,他获得草冠时,只是一名普通士兵。但是因为他的英勇行为,拯救了被围困的军团,他获得了罗马军史上的最高荣誉。登塔图斯军人生涯一共参加了120次战役,他所获得勋章多得足以将他站着埋起来。

另一个值得一提的将军,是德西乌斯。他一共获得了两顶草冠,一顶来自他自己的军团,一顶来自被他拯救的军团。

历史上的苏拉,在后来和拉丁同盟者的战争中,也得到了一顶草冠。

而历史上的恺撒终其一生,只得到一顶公民之冠,它是罗马军事上的第二高荣誉。如果你能在敌人攻占了罗马城镇的同一天反杀敌人,拯救了罗马公民,你就能得到这顶花冠。

天狼深深地叹气,金制的草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此刻看上去却是无比的讽刺。天狼瞅了一会,突然抓起那金色的草冠,扔了出去。

一人正在从门外进入,那草冠正正地砸在那人的身上。那人哎呦了一声,接住了草冠:“哎,怎么扔了,真金呢,我请了最好的金匠打造的。”

“你出的馊主意!”天狼没好气地向后躺在软榻上。

“怎么馊了?昨天那场面多壮观啊。”克拉苏将那金冠小心翼翼地放在小几上,然后在天狼的身边坐了下来,“恺撒我的兄弟,你看你刚刚新婚,接着就立了那么大的功,风光地举行了凯旋式,还获得这么珍贵的草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这是草冠吗?这是金冠吧。”天狼冷哼道。连游戏方都不承认这东西。可恶,凭什么那个无敌就可以投机取巧地作弊,获得成就。而到了自己,作弊就不灵了?

克拉苏闻言淡淡地笑了:“有什么区别。虽说这草冠,应该由军团来献出,但是元老院同意破例了,这才是最重要的结果,不是吗?下一步,你就可以戴着这顶草冠,去竞选罗马的执政官。苏拉已经倒了,没有人是你的对手。”

“不行。”天狼喃喃地道。

“什么?”

如果草冠这个荣誉不被游戏方承认的话,那么自己胁迫元老院当执政官的成就,会不会也不被承认?如果是那样,可就太惨了。

天狼猛地坐起来:“不行,我需要真正的军功。”

“你守城对抗苏拉的五个军团,就是天大的军功啊。你不知道,你现在在军中声望有多高,那些士兵们整日都在唱你的罗马之歌。连市民都是,刚才我经过厨房,听到厨子也在唱。”

天狼一脸我和你没有共同语言的表情:“我一不是写歌的,二不是唱歌的,一首流行歌曲就是再火,和我有什么关系?”

克拉苏则是一脸的你太年轻:“你还年轻,不知道名望的重要性。细数往届的那些执政官,其中当然有真正有才干的,比如你姑父马略,还有苏拉。也有一些,不过是靠着演讲的才能好,就混上了执政官的职位。当然那种只会嘴皮子功夫的人,在执政官的任期一事无成,自然是不会连任的。”

天狼忽然想起历史上的克拉苏也是当过执政官的人,而且也曾经是个能干的将军,演讲才能也不错,在当时那个年代,也算是引领风云的人物。

历史上的克拉苏,他的父亲和兄长,都死于马略的血洗。克拉苏逃离了罗马,四年后筹集了军团,加入了苏拉的阵营。

在苏拉和马略的内战中,克拉苏和他的军团在右翼的胜利,曾经起了决定性的作用,扭转了战役的败局,也因此得到了苏拉器重。所以后来,苏拉宣布许多元老院议员和高阶贵族为国家公敌时,就任命克拉苏负责变卖财产等事宜。克拉苏正是趁着这个便利,从中牟取了巨大的利润,也成就了他惊人的财富。

克拉苏在军事上的成就不止如此。斯巴达克斯的第三次奴隶起义,涉及起义人数据说最高达到十二万人。当时被派出的执政官和执法官先后受挫战败,有的更是阵亡。元老院对起义大军束手无策,又是克拉苏,自费筹集军队,购买装备,自愿出兵,最后成功打败了起义军。

当然这其中的过程是艰难的,克拉苏的军团还经历了一次哗变。不过克拉苏使用了一个古老而残忍的方法,来惩罚叛变的士兵。十抽一法。每十个士兵中,抽签决定一名牺牲者,其余的九名用石头或者棍棒将其当众活活打死。剩下的活着的人,不能在营门之内过夜,食物也只能吃大麦。在那个时候,大麦是马匹的饲料。

克拉苏命令他所有的军团士兵观看行刑。据说克拉苏以此证明了他比敌人更可怕,故而他的军团士气大涨,打败了斯巴达克斯的军队。斯巴达克斯曾经试图冲击克拉苏的军帐,在大军之中杀出一条血路,欲取克拉苏的人头,然而斯巴达克斯最后只杀死了护卫克拉苏的两名百夫长,自己也死于乱军之中。

所以克拉苏这个人,贪婪,野心,财富,才能,狠毒,一样都不缺。这几样特质加在一起,如果运气好的话,克拉苏很可能也会是一代枭雄,被人称羡,而不是在后世的文学作品里,被写成可笑的反派角色。

此刻,天狼看着面前的克拉苏,轻声问道:“你呢?克拉苏,你想做执政官吗?”

克拉苏静了片刻,摇了摇头:“不想。”

“为什么?”

“我算过,做执政官要花去我很多精力,而我用执政官职位谋取的利益,还比不上我将我的精力花费在我的产业上,来得合算。”

天狼无语。

克拉苏笑了笑,又道:“我父亲在西班牙经营银矿,我兄长在行省当总督,他们的财富都积累得很快,我觉得我如果再不努力,可能将来会被他们笑话的。”

天狼心里暗叹了一声,点了点头。也许这就是世界线在此分叉的原因吧。在这条世界线里,马略没有夺了克拉苏的家产,克拉苏也就没有变得像后来那样为了财富和权力而疯狂。

眼前的克拉苏性格平和,虽然爱财,但却还在合理的范围之内。有能力,也知道如何使用自己的能力。

“我听说最近保费收入长得挺快?”天狼转了话题。

“是啊,我前几天和几个富豪喝酒,给他们算了一笔账,如果他们的豪宅着了火,会损失多少,如果投保我们的火灾保险,又是如何的划算。呵呵,现在差不多帕拉丁山上的富人区,都已经参保了。”

保费是和标的物的价值挂钩的,越豪华的宅子,保费就越高。其实要说利润,那些豪宅才是火灾保险的主要利润来源。

“不过,那些豪宅的火灾防护,也要抓紧,要定期派人去检查他们的防火措施,还需要给他们的仆人免费做防火培训。”天狼叮嘱道。

“晓得晓得,这些你以前都说过,我记得的。”克拉苏乐呵呵地道,“而且我正在扩招守日人的队伍,现在正在培训。前一阵你忙,我就没用这种小事烦你。等你看过了那些人,觉得行,咱们就把守日人再扩大一倍,不,我觉得需要扩大四倍更好”

天狼看着克拉苏微笑。

他想起历史上,罗马的第一支救火队,就是克拉苏建立的。不过他的那个救火队比较让人无语。每次一有火警,克拉苏近五百人的救火队就会第一时间赶到火场。然而在火场,他们却不是立刻救火,而是和业主谈条件。如果业主答应将失火的产业低价卖给克拉苏,那救火队就会立刻救火。如果不卖,救火队就会袖手看着那建筑物烧毁。所以那时的克拉苏可是相当地招人恨的。

不过眼前的克拉苏,这件事倒是确实可以交给他来办。

而且第一批守日人和守夜人,都是天狼自己的奴隶,他是要带走的。这罗马的公共安全,就交给克拉苏来筹划吧。有火灾保险这个先例在,相比以克拉苏的商业头脑,肯定会想出更多的保险计划。为了赚取更多的利润,克拉苏一定会全力保证,罗马的公共安全。

克拉苏在一旁还在对守日人的规划侃侃而谈。天狼只是微笑倾听。克拉苏说得口渴,大声唤人上酒。这时突然想起天狼:“对了,你来找我什么事?总不会只是为了将这草冠还给我吧?”

天狼看了眼那摆在小几上的草冠:“没错,这草冠,你帮我还回去。不过我今天找你,不只是这件事。”天狼坦荡地道,“我要找你借钱。”

克拉苏哈哈大笑:“恺撒我的兄弟,你怕是不知道你自己现在有多少钱吧?告诉你,不算那些产业,单论现金,这罗马城里除了哥哥我最富有,剩下的可能就是你了,你忘了你昨天带回来的那些战利品了?哈哈,你居然来找我借钱?哈哈哈,笑死我了。”

“我的钱不够,加上战利品也不够。”天狼平静地道。

克拉苏一愣:“不够?你那么多的钱”克拉苏的脸色突然变了,“你想干什么?恺撒,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也许就是你想的那样。”

克拉苏深吸了一口气:“你想买下那些奴隶。”

“嗯。”

“那可是三万奴隶!”

“嗯。”

“你疯了吗?那些是逃奴!”

“可他们帮了罗马。我答应他们替元老院求情。要元老院释放三万奴隶不太可能,毕竟那是一笔巨大的财富,不过我用低价买过来,我想还是可以的。”

“低价?”克拉苏发青的脸色缓了缓,“多低的价格?”他谨慎地问道。

“一个身强力壮的有战斗力的奴隶,现在的市价已经涨到一万五千赛斯特了,我觉得我出一万赛斯特一个,那些元老院的议员大概能答应。”

克拉苏抽一口冷气:“一万一个,那三万奴隶就是”

“3亿赛斯特。”天狼没等克拉苏找账房就替他答道。

克拉苏被这个数字吓得声音发尖:“三亿?你觉得我有三亿赛斯特?”

唔,历史上说克拉苏的财产价值2亿赛斯特,折合229吨黄金,相当于罗马一整年的财政预算。如果非要折算成后世的某个国家的货币的话,约等于90亿美金。

“也许我还可以和元老院压压价。”天狼让步道。

“那我也没有!”

“一亿总行吧?”

克拉苏弯腰去软榻下方寻找:“我的刀呢?恺撒,你别说了,你还是杀了我吧。”

天狼:

怎么又来这一套。

“哎,我借你的,又不是不还,你至于吗?”天狼无奈地道。其实他估摸着克拉苏此刻应该比历史上更有钱才对。毕竟之前的恺撒之窗和旧城改建都赚了不少的钱。来之前,他已经问过墨水。墨水说两亿,克拉苏现金不一定有,但是总资产肯定超了。

“克拉苏?”

“干嘛?”

“我有个生意的好点子,你想不想听?”

“生意?”克拉苏找刀的动作顿住了,他扭头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天狼,“什么生意,你快说。”

“不过这生意要想做成,你得先借我钱。”天狼笑得胸有成竹,“别这样看着我,我坑谁,还能坑兄弟你吗?你说是不是?”

克拉苏一脸踌躇。

天狼伸手搂住克拉苏的脖子,将那金制的草冠塞进他怀里,语气亲密:

“明天,将这个草冠,送还给元老院,然后再如此这般,如此这般”

正文卷 第一百零五章 海边

安东尼发现他从来就没看懂过恺撒。

虽然他从很小的时候就认识这个臭屁的贵族小子了。不过当初那个高傲的贵族小子的影像,已经在安东尼的脑海里变得模糊,取而代之的,是城墙上,那个将苏拉的五个军团耍得团团转的恺撒,还有凯旋式上,那个骑着骏马,被全城民众热烈欢呼迎接的恺撒。

不只安东尼看不懂恺撒。所有的人,都为恺撒的行为感到不解。

有哪个政客会在政途如日中天,即将有可能成为史上最年轻的执政官的时候,离开罗马?

有哪个少年会在新婚燕尔如胶似漆之际,抛下如花美眷,跑来这鸟都不拉屎的地方,风餐露宿?

有哪个贵族会在元老院上至执政官,下至普通议员,都对地中海的海盗问题装聋作哑时,站出来旗帜鲜明地斥责元老院在姑息养奸?

没有。

所以恺撒既不是一个合格的政客,也不是一个真正的少年,更不是一个纯粹的贵族。

听说克拉苏在议会上,代表海运商人进行了好一番血泪控诉,接着小麦运输线被海盗劫持的消息就重磅传来。元老院可以不关心海运商人,但是不能不关心小麦问题,那是罗马的命脉啊,罗马人从贵族到平民,哪一个能离了小麦过活?

元老院上下忧心忡忡。然而罗马人不擅长水战,没有一个有领兵经验的议员站出来主动请缨。

通常如果没有人愿意出战,那么这个领兵的任务,就责无旁贷地落在了当届执政官的肩上。又是恺撒,站出来表示愿意代替岳父秦纳去剿灭海盗。

最离谱的是,恺撒居然没有像一般的领兵大将那样,对元老院要钱要粮,大肆提条件。他唯一的要求就是请求元老院将那三万逃奴低价卖给他。

三万身强力壮的奴隶啊,那得多少钱?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元老院定下来的价格是一亿赛斯特,可以分期付清。恺撒将这个偿还欠款的工作全权委托给了克拉苏。

安东尼的数学不好,他算不出元老院给恺撒的价格到底是一个奴隶多少钱。他只知道一亿赛斯特是个天大的数字,恐怕将朱庇特神庙的银库搬空了也还不清。

他觉得恺撒真是脑壳坏掉了。不过就算恺撒蠢和他又有什么关系?恺撒又不是他的妹夫。

安东尼闷闷不乐地和恺撒上了路。他也不明白恺撒明明是去剿海盗,为什么非要要拉着他这个骑兵?

而且恺撒放着整编的军团不要,居然选了当初和他一起守城对抗苏拉的那半个军团。那些都是马略挑剩下的啊,就和自己一样。如果自己的战役经验再丰富一点,一定会跟着马略去埃及了。哪里会留下来,当什么没油水的守城驻军?

不过后来在路上听到黑虎和烈熊几个人议论,似乎说恺撒的奴隶买得便宜得很?平均一个奴隶才三千赛斯特。乖乖,三千赛斯特,买个瘦弱的老奴都勉强。竟然让恺撒买了三万个,身强力壮的有武艺的奴隶!

安东尼一时也说不准,恺撒到底是聪明还是蠢了。

不过,想到此刻,恺撒正在帐篷里拉肚子拉得脱水。安东尼认为恺撒其实还是不怎么聪明。

帐篷里,

黑虎坐在天狼的床边,翻了翻天狼的眼皮,摇头叹气:“这样下去不行。”

连着拉了三天肚子,天狼现在说话都是喘的,他拍掉了黑虎的手,有气无力地道:“你才不行,你全家都不行。去做你该做的去,等你把针头做好了,我也就能好了。”

黑虎笑了一声,啧啧摇头:“少年人,就是逞强。叫你珍惜身体,不要放纵,你就是不听。科妮莉娅离开前那几天,那马车里的动静,全营的人都听到了。”

天狼只觉得百口莫辩。他不过是趁着路上有空,教科妮莉娅几套瑜伽动作,好让她强身健体,免得到时生产头胎时,遭太多的罪,怎么就成了放纵了?咳咳,虽然最后一晚,大概,可能,是有那么一点点过头,不过一晚上也不至于让他虚成这样吧。

天狼闭着眼装死。

一旁的烈熊咧着嘴轻咳:“那个,黑虎,鼹鼠说是找到了一种鱼肠,可以用来当输液的管子,你要不要去看看?”

黑虎无声地笑了笑,站了起来:“行了,我去看,针头我们已经打磨好了,如果那鱼肠可用,我们就可以给你进行那个,你说什么盐来着?”

“生理食盐水。”天狼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道。

黑虎发出一阵大笑和烈熊一起走了出去。

天狼有些懊恼地在床上翻了个身。少年恺撒的身子骨弱,水土不服,以致腹泻,这能怪他吗?他天狼之前的身体,强壮着呢,几十年都没生过病。

眼前的牛皮帐篷上,有几道浅色的刮痕,看上去像是指甲的杰作。天狼伸出指尖轻触,想起那晚的疯狂,心头微热,一丝微笑禁不住爬上了嘴角。

想来,科妮莉娅也应该快到家了吧。把这个任性的丫头劝回去可真不容易。

至于罗马城,已经被他托付给了布鲁图斯和克拉苏,想来也是稳妥的。

克拉苏有钱有脑子有手腕,而布鲁图斯对恺撒的维护之心,比岩石还坚定。最可靠的守日人,也被他留给了布鲁图斯,想来他们一定能照顾好科妮莉娅的。

想起历史上科妮莉娅的命运,天狼就对这小丫头心里格外的怜惜。科妮莉娅在给恺撒生了女儿后,就早亡了。虽然历史资料中对她的死因记载不详。但是这个时代的女性,生产后早亡,左右不过是那几个原因。

因此,在忙于筹备出发剿匪的同时,天狼很是跑了几趟塞维莉娅的宅子。和塞维莉娅好好地商量了一下,详细地安排了关于科妮莉娅的产前锻炼,和产后恢复的问题。

也许是因为天狼安排得太详细了,塞维莉娅看天狼的眼神都古怪起来。

*

“赛维,科妮就拜托给你了。”那一日,天狼拉着塞维莉娅的手,恳切地道,“请你看在我的面上,好好照顾她。科妮是个好女孩,就是脾气坏了点。如果她得罪了你,请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塞维莉娅静静地听天狼颠三倒四地嘱咐完,轻轻微笑,抽回了自己的手:“好了,知道了,你都说了八百次了。”塞维莉娅看着少年恺撒英俊的脸,有些怅然,“科妮莉娅真是好福气,我还从未听说过,哪个男人能为他们的妻子,做到这个份上。”

天狼倒是一时被塞维莉娅的夸奖,夸得不好意思起来,连忙岔开话头:“我说的那几种草药,不只是对孕妇好,你也可以吃的。对了,我还知道几种草药,对女人的养颜,效果极好。你去拿纸笔来,我画下图来,你到时找到了,可以按方制成面霜。只要日日使用,必能比现在还要迷人美丽。”

塞维莉娅看上去对天狼的话并不以为意,只不过不想扫了天狼的兴致,还是去拿了纸笔来。这时刚好西比尔配完药,从小屋里出来,看到天狼要写药方,便过来观看。

天狼也不避她。详细地说了每一种草药的功用,药效,如何使用,在哪里寻找,如何保存,有何禁忌。西比尔是玩草药的行家,两人自然而然地讨论起来。

塞维莉娅在一旁淡淡地看着,看着那少年恺撒认真的侧脸。她想他长得可真像他的父亲啊,不过他却比尤利乌斯更温柔,更理解女人,也更尊重女人。

西比尔这样的女巫身份,对于普通人来说,犹如恶魔,避之唯恐不及。对于当权者来说,却是十恶不赦的亵渎神灵的存在。就算当初西城的盗贼鼹鼠那一拨人,利用西比尔,也不过是将她当成一件危险的武器。他们不会把她当朋友,当她背转身去时,他们会在她的身后吐口水。

然而恺撒不会。塞维莉娅能察觉到,恺撒和西比尔说话时,是将她平等看待的。就像他嘱咐自己时一样,他会用恳请的语气,而不是命令。她只不过是个名不正言不顺的情妇啊。恺撒作为一家族长,何必对她如此客气,也实在不必对布鲁图斯的婚事如此上心。

另一侧,恺撒已经交代完了西比尔关于药方的事,又反复地嘱咐了关于科妮莉娅健康的细节。直到西比尔威胁如果他再不住口,就毒哑他。天狼才讪笑着告辞离去。

那一天,塞维莉娅立在宅子的高处,望着恺撒离去的方向,望了好久。直到西比尔笑话她:“怎么?老的死了,现在看上了小的?”

塞维莉娅云淡风轻地笑:“我配不上他,哪怕是做他的情妇也不够格。”

那一天在回家的路上,天狼得到了提示,“获得塞维莉娅的芳心”这一条成就已经达成。天狼盯着成就列表上的那个绿色的橄榄枝好半晌,才慢慢地关掉了屏幕,心中困惑。

这女人的芳心,真是高深莫测。他给布鲁图斯操办婚宴,有意讨塞维莉娅喜欢时,塞维莉娅淡淡地什么表示都没有。而在他几乎已经快忘记这件事时,塞维莉娅却对他动了真情。

这女人的芳心,还真是天下最难以捉摸的东西。纵然天狼活了这么些年月,到现在还是摸不透女人的心思。

*

经过了土法输液,天狼的身体终于复原。

当他披着斗篷,站在初冬的海边上时,还是有些些微的头晕。

黑虎在一旁指给他看他们新造的船坞。以前罗马海战遗留下来的战船大多需要重新维修。而天狼和黑虎召集匠人对现有的船体设计进行了讨论,制定了改进计划。旧船将在过去的基础上,进行改造,而新船,将使用新的设计,重新建造。

“兄弟会支援的工匠,很快就会到达了。”黑虎道,“有了这批新的工匠,再加上我们军团现有的士兵,改造船体的任务可在一个月内完成。”

天狼想了想:“不急。”

“不急?”黑虎诧异,“不急,你急急忙忙地往这里赶?唉,想想那秦纳家的小姐还真可怜,刚新婚就被你扔在家里。好不容易偷偷跟上你,还被你铁石心肠地给赶回去了。”

“我说你能不能别总提这个?”

黑虎笑笑没说话。他手搭凉棚,望了望极目的远处。

“我想斯巴达克斯已经带着你的奴隶军团,到了希腊了吧。”

“应该到了。估计过几天,信也就到了。”

黑虎顿了顿,纳闷地道:“你怎么这么肯定,希腊一定会再起叛乱?早早地就将你的奴隶军团送了过去?”

天狼呵呵。唉,这就叫做穿越者的金手指了。解释给你听,你也不会明白的。

“当初苏拉没杀希腊的那个反叛的国王,就是打着日后再次出征的主意。”天狼说了另一个理由,也更令人信服的理由,“对于罗马的那些政客来说,罗马不能没有战事。如果真的没有战事,他们也会制造出战事。有了战事,他们才有机会赚军功,才有机会拿到军权。这些都是政治资本啊,苏拉那个老奸巨猾的家伙,早早就打算好下一步了。”

“可是苏拉已经重病了。我听说他的一只手已经不能动了。”

“呵,苏拉不能领兵,他手下还有那么多嫡系将领呢。”

其他的将领也就罢了。最重要的,是那个庞培。

天狼这一次设计提前揭出地中海的海盗问题,就是为了阻止庞培获得这个机会。历史上,领兵剿灭地中海海盗的,其实正是庞培。而且庞培在三个月内就全歼海盗,其效率和战果,令人刮目相看。庞培也因此一跃成为罗马闪耀的一颗军事新星。后来希腊再起叛乱,庞培也在其中捞了不少的功劳。

呵呵,有他天狼在,还有庞培你什么事?一边待着去吧。

天狼拉了拉身上的斗篷,大大地打了个喷嚏:“去找一条商船。”

“做什么?”

“我要出海。”

“现在?现在海盗这么猖獗,你要现在出海”

“就是海盗猖獗才要现在出海呢。那可是好几千点的成就,他再不拿可就落后了。

正文卷 第一百零六章 墓志铭

庞培穿过明亮得过分的走廊。

狡猾的恺撒,用了厚重的玻璃砖,更换了苏拉宅邸的墙璧和屋顶。当阳光出现时,光线在这些玻璃砖中辗转反射,让这座宅邸总是明亮得令人厌恶。

金碧辉煌,闪闪发光,恺撒在这一点上倒是没有说谎。让充满野心的苏拉住在一座象征着易碎的玻璃宫殿里,是多么的讽刺啊,又是多么的恶毒。

庞培轻蔑地踢了踢那坚硬的玻璃砖,继续前行。

宅子里已经没有多少奴隶。

那一次罗马城的奴隶大逃亡时,这宅子里的奴隶就已经逃了大半。而苏拉自从回来后,也没有精力再重新购买奴隶。此刻在苏拉宅子中的,只有一些留下来的体弱的老奴,和苏拉忠心耿耿的侍卫队的成员了。

但是谁知道呢,也许过不了多久,连苏拉那些最忠心的人也会离他而去。如果苏拉再这么消沉下去的话,这一天可能很快就会到来。

庞培一路走进苏拉的寝室。

骤然从明亮的走廊进入漆黑的内室,他的眼睛好一会才适应了黑暗。

寝室里点着油灯。油灯的烟油味混合着甜腻的熏香,让庞培联想起给尸体涂抹的香膏,凉滑且令人作呕。

庞培看到了床上的苏拉。

皱纹几乎已经爬满了他的脸颊,他的头顶的头发已经稀疏,曾经讨人喜爱的金色短发如今稀稀拉拉地黏在头皮上。他的眼眶深陷,里面的眼睛像是浑浊的玻璃球,既不锐利,也不睿智。他的右臂搭在身前,像是一截干枯的木头。

庞培不能置信地后退了一步。

这就是苏拉?一个月前,他还披着火红的大将披风,骑着骏马,带着自己的威武之师,以罗马的主人自居。如今的他,只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庞培?”

床上的苏拉转过头来,发出沙哑的声音。

“你怎么能?”震惊过后,是突如其来的愤怒,庞培大步地走近床边,双拳紧握,低头盯着苏拉,“你怎么能变成这样?起来!穿上的你的长袍,去元老院,站在演讲台上,告诉那些耗子,你才是罗马的主人!是你!不是那个秦纳,也不是那个小孩!”

苏拉发出几声浑浊的咳嗽。他抬了抬另一只还能动的左手:“孩子,请给我倒杯水,就在那边。”苏拉用恳求的语气。

庞培的脸孔表情可怕,他死死地盯着苏拉。

“请”苏拉虚弱地再次道。

庞培深吸了一口气,咬了咬牙,转身去倒水。

床上的苏拉,软弱的目光突然变得冰冷,他盯着庞培的背影,无声地将枕头下的匕首拉出,塞进了被单里,用他那只尚能动的左手握住。

庞培端着一杯冷水,转身走回。

“喂给我喝吧,孩子。”

庞培忍住厌恶,扶起苏拉的肩,喂他喝水。他能感到他手下接触到的肌肉,既不坚实,也不强壮,它们就像是裹在木头架子上的棉絮。

“你怎么能变成这样?”庞培喃喃地道。不过一个月而已,从一个威风凛凛的将军,衰弱成一只无用的老狗,真的只需要一个月而已。

可他怎么办?他的根基不稳,每个人都说他那个大队长的职位来得名不正言不顺。军团长不喜欢他。几乎可以预见,将来的某一天,他一定会被丢进某一场战役当炮灰牺牲掉。

他曾经将所有的宝都压在了苏拉的身上,可苏拉怎么能变成这样?他怎么敢变成这样?

庞培等苏拉喝完了杯中所有的水,放下杯子,站在床前默不作声。

苏拉闭着眼喘息了一会,又再次睁开,看向庞培:“你来找我,一定是有事吧。可惜啊,你也看到了,我现在帮不了你。我的右手已经废了,那群庸医说这只右手可能这辈子也抬不起来。我很抱歉,孩子,但是我现在就是个没用的老头子。”

“你可以的。”庞培咬着牙道,“你的右手没了,你还有左手,你还有双腿。就算你的双腿没了,你还可以叫你将你抬去元老院。你还是元老院的议员,你还是前任执政官。你的话依然有人会听,你的军团也依然忠于你。苏拉,你要做的,只是站起来,走出这间该死的玻璃宫殿。苏拉”

“庞培!”苏拉打断了庞培,“结束了,都结束了。你看不出来吗?秦纳已经掌握了元老院。维希肯和克劳迪他们几个,现在还要每天去公共广场捡拾垃圾。就因为他们曾经站在我这一边,那些混蛋就这样羞辱他们。我在罗马的势力已经彻底瓦解了,庞培,没有人会听我的。我知道你不甘心,但是我真的帮不了你。回去吧,庞培,一切都结束了。”

“没有结束!”庞培猛然吼道,“只有我,我庞培,才是那个能结束一切的人!”

苏拉吃惊地看着庞培。

庞培喘了口气,他伸手指了指外面:“我们还有军团!苏拉,你从希腊战场带回来的那五个军团还忠于你,你忘了吗?”

“军团”苏拉怀念地道,“你知道吗?我现在躺在床上,躺在这充满熏香的房间里,鼻子里却总能闻到牛皮帐篷的膻味,马厩的骚气,还有那群臭烘烘的军团士兵。呵呵呵,咳咳咳。”苏拉剧烈地咳嗽。

庞培冷冷地看着他。

“然而,你看看我的手。”苏拉示意了一下自己的右手,“我现在连马都不能骑,军团对我来说有什么用?我爱我的士兵,但是我真的什么都做不了。”

“你能。”庞培定定地道,“你只需要站起来,去元老院,告诉罗马现在有危机,需要保护。”

“危机?哪来的危机?现在唯一的威胁,就是地中海的海盗,而那件差事,已经被恺撒抢了。”

听到恺撒两个字,庞培的脸孔一阵扭曲:“我会让他好看的。”

“这一点我绝对相信。”苏拉安慰地道,然后苏拉闭上眼睛,像是过于虚弱需要休息。

庞培死死地盯着苏拉。

片刻后,他缓缓地开口:“苏拉,你还记得你给自己拟定的墓志铭吗?”

苏拉的眼睛没有睁开,但是眼皮下的眼球却动了动。

庞培嘴角噙着一丝冷笑:“得恩还恩,有仇报仇,恩怨已清。”

“你欠我的,苏拉,这是你欠我的。”庞培一字一字地道,“所以现在,你要站起来,去元老院,告诉他们,罗马即将有战事,而我才是那个能保卫罗马的人。”

苏拉睁开了眼睛,盯着昏暗的屋顶,冷冷地道:“我的墓志铭,你记得倒是清楚。”

庞培嗤笑了一声:“大概是因为,某人总将活着就给自己拟定墓志铭,这件事引以为豪,总是挂在嘴上吧。听得多了,自然也就记住了。”

苏拉静默了半晌,然后缓声道:“是啊,总不能将我死后的墓志铭这样的大事,交给那些废物吧。哪怕是我的身后事,我的事也只能我作主。”

苏拉扭头看向庞培。

庞培心惊地发现,苏拉的眼睛里映着烛火,像是在那里燃起了火焰。

庞培不由得后退了一步,他忽然发觉苏拉还是那个苏拉,虽然没有金甲战袍,没有火红的大将披风,但他就是那个苏拉,那个战无不胜的苏拉。

庞培不由自主地在苏拉的床前单膝跪下,言辞恳切:“将军,请不要抛弃您的军团。军团的士兵正在不满。士兵们参军,是为了荣誉,为了战利品,为了丰厚的奖金。将军,和平时期的那点微薄的军饷,不足以让士兵们满意啊。我们的士兵需要开战。”

苏拉缓缓地坐了起来,拉了拉身前的衣襟。

“开战?和谁开战?”

“不管谁,想要打仗总能找出理由的。”庞培胡乱地挥了挥手,“重要的是,我们必须要争取主动。不然这罗马就真的要落在秦纳的手里了。将军,你甘心吗?”

庞培眼睛发红,用拳头将心口砸得通通响:“每当我想到那个恺撒,我这里就像是堵了团火焰。我夜不能寐,时时刻刻都在想着如何将那个恺撒扒皮抽筋。将军,您不想吗?”

苏拉微微地笑。他不想吗?呵,如果不能在活着的时候,看到恺撒的人头,他一定不能安心地咽气。

“你想怎么做?”苏拉低头看向庞培,“如果如你所愿,有了战事,你想怎么做?”

“我需要更多的军团。将军,我需要完全听命于我的军团,军团里的每一个人都是老兵。他们要身强力壮还要有丰富的战斗经验,他们要比恺撒的奴隶军团更加忠心,也更强大。”

苏拉笑了:“我也想要这样的军团,庞培,不过这样的军团只能自己去攒。”

“新招募的军团总是一盘散沙,他们需要不断地参加战役来锻炼,要不断地用荣誉和战利品喂养他们。这样军团才会成长,也会对你更忠心。”

庞培若有所思地点头。

苏拉又道:“我知道萨姆尼特和马西尼人的军团都在罗马城外,他们本来是应元老院的邀请来支援,但是现在用不到他们了,他们却磨磨蹭蹭地不肯撤军。这倒是给了我们一个好的机会。”

“原来将军什么都知道。”庞培吃惊地道。

“呵呵,我知道的不止这些。”苏拉缓缓地笑了笑,低头俯视着庞培,“现在,告诉我,庞培。我的第一副将赫拉克,到底是怎么死的?”

*

天狼站在自己召集的小队前,拍拍这个肩膀,又捏捏另一个的胳膊,然后他满意地点点头:“不错,都散了吧。”

“散,散了?”烈熊以为自己听错了,“恺撒,什么意思?”

“就是,该干嘛干嘛去。”

“那你呢?”

“我要去赶船啊,晚了就赶不及了。”天狼拍了拍自己肩上背着的,松垮垮的皮袋。

“你还是想一个人去!”烈熊不满地道,“这也太儿戏了!”

如果和你们这群虎背熊腰,一个个看上去都不是善茬的家伙们一起坐船,那海盗们还敢绑架自己吗?如果海盗不绑架自己,那成就怎么完成?

天狼现在要完成的成就,是历史上恺撒亲身经历的绑架事件。

当时,恺撒离开罗马后,乘船去罗德岛学习雄辩术。不过不巧路遇海匪,将恺撒绑了当肉票。

历史上的恺撒,当了肉票后,表现得相当可圈可点。

首先,当海盗给他定价20个塔兰同的白银。恺撒嗤之以鼻,说你们根本不知道我是谁。50个塔兰同还差不多。于是海盗就派人给恺撒岸上的朋友送信,要求50个塔兰同的白银赎回恺撒。这要是转换到后世的说法,就是绑匪要求60万美金的赎金,败家贵少说不够,本少爷最少身价150万。

恺撒在岸上朋友自去筹钱。而恺撒在船上继续作死。

据说筹钱用了38天,而海盗船上的恺撒则在这38天里,将海盗船当成了海盗主题夏令营。

他会和海盗们一起训练,娱乐。还会练习演讲,朗诵诗歌,而海盗必须倾听。当他睡觉的时候,海盗不准说话。

海盗们大概没见过这么自来熟的肉票,反正还挺吃这一套,让恺撒在海盗船上像首领一样发号施令。恺撒还对海盗们说,等我获释了,一定回来将你们全都吊死。海盗们觉得这玩笑很有趣,笑得很开心。

后来,恺撒获释。果然自费筹集了一小支舰队,攻占了海盗的岛屿,不但抢回了自己的赎金,还顺带捡了海盗的宝藏。

然后恺撒将海盗们都钉在十字架上,为了显示自己的仁慈,他命人先将海盗都割了喉。

而回到成就上,这一段历史其实包括了几个小成就:

“被海盗绑架”500点,

“赢得海盗的好感”500点,

“打赢一场海战”1000点,

“攻占海盗岛”1000点。

这段剧情成就对勇者挑战》的玩家来说,难度较低,点数也足够,因此大部分玩家都会选择首选完成。到目前为止,已经有至少一半的玩家完成了这一段的剧情成就。只除了某个叫风暴的玩家在这上面送了命。

天狼研究了一下,觉得自己这条世界线的海盗大概不会那么逆天。所以打算混在商船上,抓紧时间,赶紧让海盗绑了去。

然而他忘记了,此刻的他,不是历史上那个孑然一身的恺撒。现在的恺撒是一个不满编的军团的军团长,身边还有一个虽然无比忠心,但是却每个人都不怎么驯服的小队。

天狼有些头疼地看了看日头,做出让步:“行了,你和我一起去,行了吧。”

“那我呢?”鼹鼠斜着眼睛道。

“你长得太丑,我怕吓住别人。”

“吓住了更好,那海盗就不敢来了。”鼹鼠抱着肩和烈熊站在一处,两人双双拦着天狼的去路。

天狼气结。

算了,回头再和这两个家伙算账,再晚了他就赶不上商船了。

正文卷 第一百零七章 海妖号

冬季不是适合航行的季节。每个船长都知道这一点。

然而现在还是初冬,每个有冒险靖神的船长都想在休船期之前,再尽可能地多跑一趟船。而商户们,则祈祷海盗们会同样顾忌天气的风险,而不那么频繁出动。

此刻,太阳鸟号,就是一艘这样想抢在休航之前运送货物的商船。

它将从罗马的奥斯蒂亚港出发,沿着海岸线,航行到西西里岛的港口。船上满载着食物,建材,以及织物。虽然这些货物和金银铜铁比起来,不怎么值钱。不过对于准备过冬的海盗来说,这将是一艘再合适不过的补给船。

船长明白这一点,船上的乘客也明白这一点。

天狼裹着羊皮斗篷,缩在披着油布的棉布卷和船舷之间的缝隙里。这里避风,相对舒适。至于形象什么的反正这条船上也没人认识他。

烈熊和鼹鼠像两个门神,站在天狼的身前,凛冽的海风对这两个盗贼首领来说,似乎不算什么。他们身体站得笔直,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对面的一拨人。

那是十几个三十岁上下的男人,虽然都穿着平民的服装,但是一个个身体强壮,眼神锐利,身上都配着罗马剑。

以天狼的眼光来看,这一队人如果不是某个贵族的私人护卫,就是便衣的罗马老兵,不过天狼没看到他们的主人是谁。想来那位贵客此刻应该待在甲板下的船舱里。

虽然待在甲板之下,要忍受桨手们的汗臭味,但是从安全角度考虑,甲板之下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天狼再一次探出头去,海面上有薄雾,以他的目力,几乎看不清两公里之外的任何东西。

每当太阳鸟号穿出雾气时,美丽的阳光会像金色的缎带在船舷上流淌,然而通常这时天狼就会听到传令水手在甲板上狂奔的声音,然后太阳鸟号就会一头又扎进另一条雾带。

有时,若是前方没有雾带,商船还会静静地停在雾气中,等到另一条雾带升起,才继续前行。

几次之后,天狼明白这是船长有意让商船一直隐蔽在雾带中前行。

聪明。

可是有些太聪明了。

如果让船长这么一直躲着前行,真的让他平安将船开到了西西里,却没有海盗光顾,那自己这一趟船,不就白跑了?

虽说五年的游戏时间只过去了半年,但是对于勇者挑战》的游戏玩家来说,哪一天不是分秒必争?

天狼正琢磨着,要不要去找船长谈一谈,贿赂他加快船速。

这时,他听到有人发出“嗨”“嗨”的声音,他扭头,看到棉布卷另一侧的夹缝里,缩着一个戴毡帽的老头,正拿着一个水袋,朝自己示意。

天狼笑了笑,接过来,喝了一口。水袋里里装的是大麦啤酒,粘稠无比,甜中带涩。不过,似乎喝一口后,确实暖和了一点。

天狼将水袋还给了老头,称谢道:“多谢,您这是跟船送货,还是旅行?”

“替我家主人送货,这是今年的最后一批货,等它平安到达,我就能拿到一笔奖金,至少三个月内不愁吃喝了。”老头乐呵着,从缝隙钻了过来,和天狼挤在一处。海腥气和烟草味混在一起,猛地浓郁起来,天狼想打喷嚏,但是他忍住了。

“年轻人,你呢?罗马人?”

“是,我去求学。”天狼回答。

老头看了看堵在出口的烈熊和鼹鼠两人,点了点头:“你的护卫不错,看上去有把力气。你家挺有钱的吧?”

天狼呵呵。

“给我说说罗马的新鲜事吧,我一直在船上跑货,很少能听到新鲜消息。”老头又将水袋塞给天狼,“对了我听说罗马出了个了不起的罗马新星,叫什么来着?”

天狼婉拒了老头的水袋微笑道:“您是说恺撒吧,他刚在罗马城举行了凯旋式,一时名头大盛。”

“你见过没有?那恺撒什么样的?我听说他身材高大,长得器宇轩昂,而且在罗马城里情妇无数。”老头八卦地问,“是不是真的?”

天狼呛咳了一声,点头:“差不多吧。身材是挺高的,而且特别壮实。”

烈熊和鼹鼠都扭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天狼一眼。天狼给了两人一个白眼。

“哦,怪不得能打败苏拉那样常胜的将军。”老头满意地点头,“那他是不是有很多情妇?我听说很多名门的贵妇都和他有染”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觉得,肯定不可能。”天狼果断地摇头。

老头有些失望,看样子他还想打听些关于艳情方面的细节。

天狼岔开话题:“这一带海盗多吗?”

“多啊,可多了,每一次跑船下来,都能听到有船被打劫的消息,不过,我的运气好,只要我跑船,还没被海盗打劫过。有一次差一点,不过那个船长机灵,将甲板上的货物全扔了,然后空船跑了。虽然损失了货物,但是也算是捡了一条命。”

天狼摸了摸下巴,心想这老头倒是个运气好的,自己是不是该离他远一点?这样被海盗打劫的几率,说不定还大一点。

“唉,年轻人,说实话,现在真不是走海路的好时候。我们走货的走海路,是因为海运便宜,你们游学的,就不应该冒这个风险了。着海盗杀人,那可不是不眨眼啊。我听说沿海好几个城市都被海盗控制了。当地的行政官,屁都不敢放一个,海盗在那里比国王还像是国王。”

“是么?怎么那些行政长官,没有想办法报告元老院吗?让元老院派兵?”

“唉,他们哪敢啊,元老院不会在那些小城市驻军,他们就算让罗马的军队赶走了海盗,军队一走那些海盗还会回来,继续烧杀劫掠,那时倒霉的还是这些城市的居民。对于罗马城的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来说。除非哪一天海盗的刀子架在了他们的脖子上,他们可能才会真正的对海盗出手吧。”

天狼没想到一个普通的跑船老头,竟然对元老院那帮议员的习性也了解得如此透彻。没错,除非是海盗威胁到了元老院的利益,不然他们是不会去接这个烫手的山芋的。

毕竟罗马人擅长的是陆战,而不是水战。而且罗马自从几十年前控制了地中海的水域后,海军已经名存实亡。除了偶尔运送兵线和物资,几乎没什么大的作用了。

“您知道这片水域有多少海盗吗?”天狼又问道。

“不清楚,不过每一次海盗出动啊,都是好几十艘船,最少也是十几艘。一旦被这些海盗船盯上,商船的速度慢,一般都跑不掉。海盗们只要将商船逼停就够了,然后他们跳上来,看到贵族,就抓起来当人质要求赎金,看到穷人,就直接杀掉。货物和船就直接带回去。

总之啊,这海盗要是遇上了,能活命的几率很小,除非你是个极有钱的贵族。”

说到这里,那老头又打量了一下天狼,天狼穿的是普通平民的衣服,一时也看不出家里是否富有。

老头摇了摇头:“不管你家有没有钱,记得到时候真遇到了海盗,一定要装做自己有很多钱。这样他们才不会杀你。”

天狼心里想,大概这就是历史上的恺撒装x的原因了。只有说自己的身价很高,才能让海盗不会轻易将他撕票啊。

阳光再次撒了下来,这一次,目光所及之处,已经没有雾带了。太阳鸟号,将不得不真正地航行在阳光下。

天狼从箱子后站了起来,他看到船头上的船长正在大声地发号施令,传令的水手在甲板上奔跑。帆被拉了起来,看样子商船要全速航行。

脚下的甲板在有节奏的震动,下方的桨手也开始全速划桨,几十杆长桨同时快速击水,声音巨大,天狼和老头的谈话变得费力,无法再继续下去了。

天狼裹紧了羊皮披风,期盼地扫视着海面。

海盗呢?赶紧来啊。

“来了。”鼹鼠喊道。

天狼吃惊地看着他:“在哪?你看到了?”

鼹鼠指了一个方向:“在那里,有三艘。”

天狼什么也没看见。他看向烈熊,烈熊也摇头,不过烈熊说,鼹鼠的眼睛特别的好,他那双发白的眼睛能看到一般人看不到的距离。

天狼半信半疑。

又过了几分钟的样子。瞭望台上的水手喊了起来:“海盗!右舷前方有海盗!”

这时天狼也看到了远处的黑点。而看那黑点的前进方向,显然也是发现了太阳鸟号,正全速向这里驶来。

船头上的船长下令调整方向,全速行驶。

一旁的老头开始跪地对众神祈祷。

烈熊和鼹鼠都神情严肃,严阵以待。

这时,甲板之下的贵人也上来了。他的护卫簇拥着他走到右舷观望。

船长迅速走近那位贵人,向那位贵人神态恭敬地说了几句,那人点了点头。

船长挥了挥手,几个水手和那位贵人的护卫都拔出了佩刀,开始隔断货物上的绳索,将货物抛入海中。

押船的老头虽然心疼,但是也是这场面见得多了,并未阻拦,只站在一旁长吁短叹。

天狼在一旁冷眼打量着那船长,见他遇到海盗并不慌张,下达指令时,也是轻轻条理清晰,有条不紊,便朝那押船的老头打听,这船长是什么人。

那老头说,这船长是希腊人,这艘船上的水手也全是希腊人。希腊人比罗马人更熟悉水运。所以在罗马经营商船的,大部分都是希腊沿海城市的船主。

这时,船长又命人在桅杆的顶端升起了太阳鸟的旗帜。火红的三角旗在海风中猎猎作响。

“看来这船长和海盗怕是有交情。”天狼摸着下巴道。

“赶在这个时候跑船的船长,都不是普通人。”烈熊冷笑道,“他要是能保住咱们这些人也就罢了,他要是敢将我们卖了,我就先拿他祭刀。”

鼹鼠点头表示同意。

商船为了运送更多的货物,其从设计上,就没有将速度当作首要考虑对象。而海盗船就不同了。他们不但轻快,而且桨手和水手也对大海更加熟练。所以这就是商船即便空载也很难逃脱海盗的原因。

船长不断地下令调整船体的方向,尽量让船最大程度地借着风力前进。然而后面的海盗船,还是追了上来。

此刻,在天狼的眼中,海盗船已经清晰可见。

三艘海盗船,都是狭长的小艇,他们的船头前端装有冲角,船上挂着方帆。为首的那艘船上,在桅杆上还飘着一面黑色的三角旗。旗子上还有白色的歪歪扭扭的图案。

天狼盯着看了半晌,也没看出来那图案上画的是什么玩意。而那押船的老头已经惊叫起来:“众神啊,是海妖号!”

“什么海妖号?”

“海妖号,是最凶恶的一伙海盗啊,他们的手下几乎没有活口。就算是愿意提供赎金的贵族,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地杀掉。年轻人,这一次,我们真的死定了。”

唔,难道自己这一条世界线的海盗难度有点高?

天狼看了看烈熊和鼹鼠,两人都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

“没事。”天狼安慰道,“海盗而已,我就不信,有海盗不爱钱。”

这时,那位船长大步向天狼他们走来。

此刻离得近了,天狼发现那船长竟然也是个年轻人,估计还不到三十岁,不过海上常年风吹日晒,再加上他的胡子比较粗犷,看上去特别沧桑罢了。

“这位少爷。”船长径自道,“此刻来袭的,是这一带最凶狠的海盗,海妖号,他们行事没有章法,杀人劫货,也是全凭心情。这一次,很可能我们都要凶多吉少,我请求少爷你,能将你的护卫借给我,归我统一指挥。”

天狼注意地打量了一下这位船长,发觉他嘴上说得严重,神态中,却似乎没有慌张的神色。

“你有办法对付这些海盗?”天狼问道。

“办法不敢说,不过总有一线生机。而且就算我们不抵抗,也难逃一死。少爷,那边那位贵人已经将她的护卫全部借给我指挥,你呢?少爷,你怎么说?”

天狼的脸上露出兴味的微笑,他看了看烈熊和鼹鼠,点了点头:“好,我的两个护卫就借给你用,让我看看你的本事吧。”

正文卷 第一百零八章 陷阱

天狼以为太阳鸟号的船长要了这么多护卫,是想和海盗们硬碰硬,来个甲板上的接触战。然而他没想到的是,船长将他们全都赶下了甲板,下到了桨手舱。

甲板只剩下了船长,舵手,传令水手,还有两个负责调整索缆的水手。以及天狼,贵人,老头,这三个乘客。

天狼听到大副在下方大声地下令,让那些护卫们换下部分桨手。

“希望烈熊能让我们跑得更快一点。”天狼双臂抱着肩,饶有兴致地顺着楼梯探头往看。

“他们不会让我的船更快,但是他们可以让我的桨手将宝贵的力气用在最关键的时刻。”船长在经过天狼身边时道。

天狼扭头,看到船长手里拿着一个藤条盾牌,递给跟船的老头:“当海盗追击我们时,他们可能会用箭矢攻击我的舵手,你拿着这个盾牌站在舵手身后。尽你最大的力量保护舵手。”

老头战战兢兢地点头,接过盾牌,然而那盾牌比看上去还要重,他险些砸住自己的脚。

“那是罗马士兵的训练盾。”一个低沉的声音道。

天狼扭头,看到了那位一直戴着帽兜的贵人。那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典型的罗马人的方形脸孔,一头黑色的短发被海风吹得散乱,但却依然给人一种沉稳的感觉。

“训练盾的重量比平时战时用的长方盾还要更重,这样用重盾训练的战士遇到真正的战斗,就更加能应付自如。”贵人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看天狼,不过这附近也没什么其他人可以当他的谈话对象了。

“哦。”天狼答得不咸不淡。

“我听说这个船长卡隆斯,他出身海军世家。”贵人又道。

“这就是你选择乘坐他的船的原因?”

“不,我是没得选。今天只有他愿意出海。”贵人终于看向天狼。他的目光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地将天狼扫视了一遍,然后点了点头。

天狼有些莫名其妙。这家伙看着自己点头是什么意思?

“我现在要下到下面去。下面的气味虽然差了点,但是如果海盗船撞上来,站在甲板上,可能会让你第一个飞出去。”贵人走下楼梯两步后,发觉天狼没有跟上来,他停步回头,“我强烈建议你”

天狼笑了笑:“我还没见过真正的海战呢。我得在这里开开眼。”

然而路过的船长抓着他的胳膊将他推了下去:“如果这一次你能活下来,有的是机会见识海战。现在,到桨手舱去,如果你还是太闲,就帮忙划桨。”

船长在底舱放开了天狼,和大副低声交代了几句,又快步回到了甲板上。

天狼猛地屏住呼吸。

发闷的炭火味,海腥气,桨手们的汗臭味,在这狭窄的空间里搅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晕眩的可怕味道。

大副站在桨手们中间的过道上,大声地重复着号子:“用力!划!”

天狼缓缓地呼出一口气,一扭头,看到那位贵人躬着腰,站在楼梯旁的角落里,用一种戏谑的眼神看着他。

天狼忽略了那贵人的眼神。他四下看了看,给自己找了另一个不那么碍事的角落,站了过去。然后他看到了汗流浃背的烈熊和鼹鼠,他们挤在两个桨手中间的空位上,正在跟着大副的号子奋力划桨。被替下来的两个桨手身体靠在舱壁上,尽量地腾出空间。

天狼透过船边的桨孔,可以看到翻着白沫的海水在船舷边飞腾。他又往第一排的桨手那里挪了挪,这一次,他看到了另三艘船,海盗船。

三艘海盗船比商船要窄细,在船侧整齐起伏的桨片让它们看上去像是在水面上飞快行走的蜈蚣。对比一下自己这边的桨手,就可以轻松看出,海盗的桨手在技巧和熟练度方面是绝对领先的。在这个主要依靠桨手作为船只动力的年代,好的桨手几乎可以决定战局的胜败。

天狼还清楚地看到了位于吃水线处的青铜冲角。虽然在罗马公共广场论坛上,这种巨大的青铜叉子状冲角就被砌在论坛的石头里,他已经看了无数遍了。然而亲眼看到海水里的冲角,就是另一回事。尤其在想到那冲角可以轻松地将,自己所在的这艘商船切成两半之后,天狼不由得喉咙发干。

他开始反省,这个主动送上门让海盗绑的主意,是不是有点太冒险了。

这时,天狼视线中的海盗船不见了。他意识到自己所在商船又在转向。

“他要做什么?”天狼对着对面的贵人大声喊道,“这个时候,不是应该直线逃跑,才是最快速的吗?”

“卡隆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贵人大声回答,“我们在尽量靠近海岸线。”

“为什么?越靠近陆地,风力的不确定性就会越高。”天狼喊道,“这对我们是不利的。”

对面的贵人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似乎对天狼能说出这样的知识而感到吃惊,就连喊号子的大副也扭头看了天狼一眼。

“船长到底想干什么?海岸边有海军巡逻队可以接应他吗?”

“据我所知,并没有。”贵人答道。

天狼皱起眉。凭直觉,他认为那位出身海军世家的商船船长,并不像是个低智无能之辈。而对面的那位贵人,似乎对船长的能力也极为信任。然而天狼还是猜不透这个船长究竟要做什么。

这时,他听到甲板上传来铎铎声,几只箭矢顺着楼梯口射进了舱底。天狼连忙缩紧了身体。

“海盗们放箭了。”对面的贵人看着天狼平静地道,“看来这一次他们不想要肉票。”

天狼突然想起,既然船长已经将货物全部扔掉,那些海盗为何还要对太阳鸟号紧追不舍?总不会是想要这条破船?

如果不为货物,那就是为了船上的人!

“你到底是谁?”天狼盯着对面的贵人问道。

“我是赛图特斯。”贵人微笑回答。

“职位?”

“我是一位行省总督。”

“哪个行省?”

“如果没出意外,我将是西西里的行省总督。”

天狼无语。他通常不参与元老院的日常行政任命,没时间,更没兴趣。所以这些行省总督的任命他是不知道的。此刻想起这位总督之前看自己的眼神,天狼不由得怀疑,这位总督会不会早就认出了自己。毕竟自己在罗马举行过凯旋式,也是相当的有名了。

“海盗是为了你而来?”天狼问道。

“殊不知,海盗是为你了而来?”贵人反问。

果然,天狼暗暗翻了个白眼,然后他嗤笑道:“我的行踪保密,我身边的人更是可靠,海盗根本不可能知道我会上这艘船。”

“我的行踪也只有元老院知道,我身边的人也很可靠。”贵人微笑道,“我也认为海盗不可能知道我在这艘船上。”

“你是想说,元老院有人出卖你?”天狼皱眉道。

“我可没这么说,这是你说的。”贵人狡猾地回答。

这时,甲板上传来船长的口令声,但是水声太大,下方的底舱并听不清楚,传令水手从楼梯口探头进来吼道:“换桨手!攻击速度!”

大副立刻重复口令:“停手!换桨手!攻击速度!”之前接替桨手的护卫一众人几乎瘫了下来,商船原有的桨手们接替了他们。

大副用另一个频率喊起号子,比之前的号子频率更快。

“所有的战斗人员,战斗准备!”船长又下令。

护卫们离开了桨位,拥挤在过道上,桨手中有人接替了大副的号子。

大副从角落里拿起一个藤条盾牌,顶在面前,沿着楼梯上到舱口。他通过藤牌的缝隙观察了一下情况,回头喊道:“注意,战斗准备,听我的口令。”

护卫们神情严肃地拥挤在楼梯下方,无人慌张,看上去一个个都是战斗经验丰富的老兵。

天狼透过那人士兵的缝隙,看了眼那位贵人。贵人回了他一个淡淡的微笑:“不管他们为了谁而来,如果他们真的攻下了这艘船,他们可真的赚大了。”

天狼冷笑。

他再次透过桨孔向外观望,这一次,他看到了一块巨大的海岩。而太阳鸟号正在以攻击速度向海岩驶去。

这船长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天狼心里表示怀疑。

这时,船长的口令又传来:“全体注意,撞击速度!”

天狼吃了一惊,撞击,撞什么?撞海岩吗?船长这是疯了,还是想自杀?

他不由得又看了一眼对面的贵人。

那位贵人还是一副沉稳的表情:“我相信卡隆斯。太阳鸟号提速,海盗船也会跟着提速,然而如果它们没有一个好的船长和配合默契的舵手,它们就会断送在这片危险的海域上。”

天狼此刻只希望对面这位总督的估计是对的。不然以这种高速冲向海岩,如果稍有差池,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这可不在天狼的计划之中。

天狼紧紧地盯着桨孔外的海面,黑色的海岩在海浪中,像是吞吃海魂的巨兽,当太阳鸟号和它擦肩而过时,天狼觉得自己这一侧的桨片,几乎都已经撞上了它的岩角。然而,毕竟,他们还是安全地经过了。

“停桨!”船长的号令又传来,大副大吼着向下传递。

几十个桨片自水中抬起,桨手们趴在桨杆上剧烈地喘息。太阳鸟号在以惯性高速继续向前行驶,天狼感到船体剧烈地倾斜了一下,他连忙抓住了身边的船壁上的突起。

“右舷,划!”号令又传来。

右舷的桨手们立刻在号子的带领下,继续划动桨片,划了有十几下后,船长传令让他们停止。

太阳鸟号的的船体恢复了正直,天狼可以感到它的速度降了下来。之前古怪的拉扯的力量不见了,像是有什么想要吞噬他们的力量,已经放过了他们。

“我们通过了女妖漩涡!”大副吼道。

下方的桨手们发出欢呼声。

然而也就是在这时,天狼听到了可怕的撞击声,接着太阳鸟号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光线透了进来从上方透了进来。他看到一节桅杆的前端从甲板上刺入。

“继续划!”船长下令。

桨手们继续划桨,这一次,他们的速度没有像刚才那么快。

这时,天狼从另一侧的桨孔,看到了那个被成为女妖的漩涡。一艘海盗船被漩涡拽进了中央,正在打着旋。

他可以看到甲板上的海盗们惊慌失措,有的海盗跳了下来,想要逃脱漩涡,然而等待他的结果时更快地被拉进漩涡的中央。

天狼的心里泛起一阵寒意。想想之前他们竟然是从这么危险的海域穿了过去,一侧是嶙峋的巨大海岩,一侧是危险之极的漩涡,而且还是以那样可怕的高速,可以想象,如果稍有半点差池,他们此刻恐怕早就在海底喂鱼了。

“结束了吗?”天狼自言自语。

“还没有。”对面的贵人淡笑答,“你忘了还有一艘船。”

这时,有桨手喊了起来:“右舷进水了!”

天狼低头,果然看到不知何时,脚底的木板上,竟然满是积水。

“分出人手,清理积水!”大副在上方下令。

桨手们分出了几人,用木盆将船舱里的积水往外舀。天狼也淌水过去,找了一个罐子一样的器具,舀了积水,又从桨孔泼了出去。

少了桨手,太阳鸟号的速度就更加地慢了下来。这时,天狼听到了几声巨大的撞击声,听上去像是有什么巨大的长矛刺入了船帮。

上方的大副喊道:“准备,跟我冲!”说完那大副就当先冲了出去。后方的护卫们毫不犹豫地冲上甲板,其中也包括烈熊和鼹鼠。接着,天狼听到了厮杀声,武器的撞击声,还有惨叫声。

他扭头看向那些桨手。桨手们似乎对上面的声音充耳不闻。他们全都在清理船舱里的积水。

他看向那位贵人。贵人从斗篷下抽出了自己的佩剑,朝天狼笑了笑:“嗨,受过战士训练吗?”

天狼点了点头。

“为了罗马荣耀而战!”贵人振臂高呼了一声,扯掉斗篷,也冲上了甲板。

天狼吃了一惊。等等,说好的沉稳呢?

还有,他现在该怎么办?他看看手里的瓦罐,又看看上面晃动的厮杀的人影。

唉,他当然知道现在最安全的办法,就是在舱底清理积水,可是看直播的观众能答应吗?

天狼扔掉瓦罐,拔出自己的佩剑,充满英雄气概地发一声喊,也冲了上去。

正文卷 第一百零九章 海妖

天狼冲上甲板时,战斗已经成了混战。

他举着罗马剑站在舱口四望,一时有些茫然。

这不是他从斯巴达克斯那里学到的盾剑战,也不是墨家大师曾经指点过他的决斗战法。

所有的人都混战在一起,各式各样的武器,深浅不一的肤色,看上去都差不多的服装。他甚至都分辨不出哪一个是自己人。

这时,他看到了赛图特斯,那位四十多岁的行省总督,正被一个强壮的海盗逼到船舷的边缘。他的护卫自顾不暇,或者根本没有看到,一时情形有些危急。

天狼举起剑冲了过去。

剑刃突入其来地砍入海盗的后背,鲜血溅了出来。天狼的手微微一颤,他发现无论已经战斗了多少次,他始终无法习惯杀人的感觉。剑锋狠狠地向下一划,天狼退后一步,这样的伤势足以结束一个壮汉的战斗力,他冷冷地等着那海盗自己倒下。然而那海盗却摇摇晃晃地转过身来,神情狰狞地嘶吼着朝他扑了过来。

天狼微微吃惊,这家伙竟然如此强壮?又一柄刀从侧面砍来,天狼连忙撤步闪躲,后腰却重重地撞上船舷,海盗沉重的身体扑在他的身上,天狼觉得自己像是被巨大的沙袋击中,闷哼一声,一时后腰险些断了去。这时一股鲜血突然从海盗的脖中喷涌而出,像是开了闸的热水在天狼的皮肤上流淌。

天狼吸了口气,用力推开海盗的尸体。他看到喘着粗气的赛图特斯,他拎着滴血的剑,向他伸出手:“你没事吧?”

天狼伸手握住了赛图特斯的手,借力起身,轻哼:“刚才算是两清。”他解了赛图特斯的围,赛图特斯反过来帮了他一把,所以是两清。

赛图特斯低笑了一声:“好,两清。”

“盖乌斯!”烈熊砍翻了一个拦路的海盗,冲到天狼的面前,抓着他的肩膀摇晃,“你受伤了?

“不是我的血。”天狼手疾眼快地踹翻一个偷袭的海盗,烈熊反手补了一刀。

“你就待在我身后,不要乱跑。”烈熊将天狼推到角落,然后自己持刀站在他的身前。

赛图特斯跟了过来,站在天狼的身边,打量着战局:“你的护卫不错,比我的强。”

天狼的目光从几米之外的海盗船上收回,心不在焉地看了眼面前的战局。

甲板上,现在有将近四十个人在混战。赛图特斯的护卫天狼认不出来,不过鼹鼠却是显眼得很。守夜人的头发都是极短的板寸,而鼹鼠的战斗风格也是狠辣无比,盗贼的奸诈狡猾加上角斗士的残酷训练,让鼹鼠像一个精通杀人的杀人机器。这么一小会儿,死在他手上的海盗就不下三个,而围攻他的海盗也有些发怯,被他呼喝连连地逼着不断后退。

船尾,

船长,大副,和他的四五个水手组成一个小队,同一伙海盗混战在一起。他们的身上多多少少都已经带了伤,不过看上去还支持得下去。

商船甲板的中央有一个大洞,一根折断的桅杆斜插在主甲板上。那不是太阳鸟号的桅杆,它应该属于之前某个被海岩撞碎的倒霉海盗船。正是由于这些碎片的撞击,让太阳鸟号的右舷出现了破损。天狼探头看了一眼,心中一沉,他觉得太阳鸟号的吃水线距离桨孔又近了一些。

这时,船体开始摇摆,天狼抓住船帮探出头去。发现海盗船两侧的桨片又开始划动。之前钉入太阳鸟号船帮的勾弩,其后的绳索被猛地拉直,太阳鸟号开始破水移动。

“它要干什么?”天狼吃惊地看向海盗船。

黑色的三角旗在桅杆上疯狂摆动。海盗船的甲板上几乎没有什么东西,船尾的舵手,正在大幅度地打着舵盘,舵手的身边还站着几个人,当天狼望过去时,那些人也阴冷地回视着他。

“他们在后退。他们想离开这片海域?”

天狼紧紧地盯着海盗船的动向,两条船之间的绳索绷紧,又松弛,然后再次绷紧。船上所有的人被这一系列的船体姿态调整搞得站立不稳。然而打斗的动静只停了几瞬,就又激烈地响了起来。

几个海盗开始围攻烈熊守着的这个角落。天狼举剑迎了上去,烈熊喊:“我不用你帮忙,我可以应付!”

“我也不用你帮忙!”天狼将一个叫喊着扑上来的海盗,顺势用肩兜进了海水里,哗啦一声水响,海盗的叫声被海水吞没,天狼转身对烈熊咧嘴笑了笑,“瞧,我比你厉害。”

烈熊翻了个白眼。

轰的一声巨响,太阳鸟号剧烈地颤动了一下,所有的人都站立不稳。天狼抓住了船帮,向船尾看去,吃惊地看到海盗船的船头竟然顶上了太阳鸟号的船尾。

船身两侧的桨片正在不断地上下翻飞,竟然是在高速推着太阳鸟号前进。

天狼心里升起不祥的预感,他猛地扭头向船头看去。前方的水域上,漂浮的船只的碎片还在水面上打着旋。远处的黑色海岩也清晰可见。

“船长!漩涡!”天狼大吼。

那该死的海盗船竟然要将太阳鸟号推入漩涡?他们是不是疯了?就算太阳鸟号会被漩涡吞噬,但是两艘船离得这么近,那艘海盗船如果后撤不及时,也同样会被漩涡吞没!什么样的人会用这种极端的方法进行复仇?海妖号,果然是海妖啊,他们的思维根本就不是正常人。

船长也看到了眼前的危险,然而他和他的船员却被海盗缠着,根本无法脱身。

天狼见状,立刻呼喝了一声:“烈熊掩护我!”说完,就跳进了海盗群中,那把罗马剑狠狠地批下,任何胆敢拦阻他的人,都会成为剑下的牺牲品。

海盗们似乎知道他要做什么,他们都朝着天狼围了过来。天狼恍惚又回到了那一天庄园被围攻的夜晚,无穷无尽的敌人,潮水一般地涌了上来,他的手机械地劈砍,划动,他的步法本能地躲避着前来的攻击。他感到有人险而又险地帮他当掉了攻击,也许是烈熊,也许是鼹鼠,他无暇去看,他终于冲到了船尾。海妖号的船头正嵌进太阳鸟号船尾上的裂缝,天狼毫不犹豫地跳上船帮,踏过翻起的海浪,跃上了海盗的海妖号。

海盗船上原本的海盗迎了上来。四个海盗,凶神恶煞般地举着刀剑劈砍过来。天狼旋身躲避,墨家大师指点的身法在这时发挥到极致,他甚至没有浪费时间做任何格挡,一柄剑从他的肩头削过,热辣辣地疼,他的脚步丝毫不停地向船尾疾奔,他看到了舵手毡帽下的脸,那脸逆着光,几乎看不清他的神情,不过天狼看到了他的眼睛,那双大睁的眼里,充满了不能置信。

“离开舵盘!”天狼高高跃起,双手握剑劈下。

舵手不得不撤手后退,他捡起了甲板上扔着的一把剑,回身想要格挡,然而天狼已经鬼魅般地欺身而上,手中的罗马剑架上的他的脖颈。

“船长在哪!让他停船掉头!”天狼冷喝。

被天狼甩在身后的四名海盗这时从赶了上来,他们围在船尾,面面相觑。

“谁是船长!”天狼再次大喝,手中的罗马剑微微用力,血丝从舵手的脖颈上淌了下来。

“冷静点。”舵手仰着脖子哑声道,“小心你的剑。”

天狼心里的耐性几乎到了极限,他没有时间再和他们废话。舵盘失去了舵手的控制,这时突然猛地打起旋来。

天狼意识到他们已经接近了漩涡的乱流。

“停船后退!快!不然大家一起死!”天狼对那几个海盗吼道,同时推着舵手来到舵盘前,一手揪着舵手的肩膀,一手的剑稳稳地架在舵手的脖子上。

不用天狼吩咐,舵手已经迅速稳住了舵盘,同时发出口令:“停桨!”

天狼惊异地看到围着他们的四名海盗中,有一个迅速地跑到下舱口传令。船侧的桨片齐齐抬出水面。舵手开始小幅度地旋转舵盘,接着下令:“左舷,操舵速度!”

没有人质疑舵手的话,一名海盗快速地传令,其他三名海盗持着刀虎视眈眈。

“你是船长?”天狼迟疑地问。

舵手没有回答。

天狼心中生疑:“你的声音”

他猛地抬手掀掉了舵手的帽子,火红的长发扑上了天狼的脸颊,带着海盐和玫瑰的气息。

“女的?”

“撤退!砍断缆绳!”舵手又大声下令。

“等等,让我们的人也撤退到海妖号上,再砍断缆绳!”天狼侧头避开飞舞的长发,粗声喝道。

舵手冷哼一声,对迟疑的海盗喝道:“还不快去!”

这时,烈熊和鼹鼠也摆脱之前的对手,跳到了海盗船上,正和奔过来的海盗撞个对面。烈熊举刀就砍,那海盗连忙喊道:“等等,船长让所有的人都撤到海妖号上。包括你们的人!”

烈熊仔细看了看船尾的情形,呵地笑了一声,收刀大喊:“别打了,撤退!所有的人撤退至海妖号!!”

那海盗也大喊:“停手!船长有令,所有的人撤回船上!”

太阳鸟号的船长和船员倒是没有废话,毫不犹豫地撤退到了海妖号上,赛图特斯也在护卫的帮助下撤了过来。连那个跟船的老头也跳了过来。

烈熊和海盗一起砍断了两船之间连接的缆绳。

天狼让太阳鸟号的舵手接管了海妖号的舵盘。然后用剑逼着那女舵手离开船尾。

女舵手在离开前,阴阴地对太阳鸟号的舵手道:“敢弄坏我的船,我将你的心挖出来生吃了。”

太阳鸟号的舵手震惊大于恐惧地盯着那女舵手:“你是女的?”

女舵手冷笑了一声:“信不信我能将你的肠子踩出来?”

天狼扯着那口吐狠话的女舵手来到一边,省得她将太阳鸟号的舵手吓得发挥失常,大家都葬身鱼腹。

船长卡隆斯接管了海妖号的操控,开始大声地下令,指挥太阳鸟号避开漩涡,回到正常的航线。

天狼押着女舵手走到另一侧。

她的海盗船员呼啦啦地跟了过来。赛图特斯的护卫还有烈熊鼹鼠也一样。双方斗鸡似的站成两排,互相举着武器,眼瞪着眼。

“叫你的海盗放下武器。”天狼的罗马剑始终架在女舵手的脖子上。

“他们不会听我的。”女舵手冷声道。

“别装了,我知道你就是船长,海妖,就是你,你就是海妖。”天狼手里的剑微微用力,女船长后腰顶着船舷,她瞥了眼下方翻飞的桨片,冷笑道,“你会后悔的,罗马人。”

“总有人这么和我说,不过最后后悔的都是他们。”天狼打量着面前的女船长。女船长这个后仰的姿势,让她的身材比之前直立时,更清晰地显现出来。虽然都是穿着平民的服装,又套着革甲背心。但是女子的腰身,和线条,那只要不眼瞎,那绝对是隐藏不住的。

“他们知道你是女人?”天狼惊奇地道。一个妙龄女人,而且是一个五官身材都还不错的女人,竟然是一伙海盗的首领,这一点在这个时代似乎有些太匪夷所思了。

女船长冷哼不答。

天狼啧啧了两声。

“有骨气,我就喜欢有骨气的。”天狼逼着女船长的罗马剑不动,另一只手又从贴身之处拔出了一把小巧的匕首,只见空中一道雪光划过一条半弧,女船长突然觉得身前一轻,接着又是一凉。

她低头一看,先是脸色一白,接着是怒极通红。

“哎呀,好像下手轻了,没划破衣服,只划开了胸甲。”天狼打量着手里小巧却锋利无比的匕首叹道,“没事,我再来一次,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失手的。”

女船长此刻穿着的革甲已经裂成两半,连里面厚实的棉布衬衣也被划开,露出里面薄薄一层的雪白的贴身衣物。

海盗们的眼珠差点掉了下来。他们纵然和首领在一起两年了,只见过她打人杀人骂人虐待,可从没见过她露出真正女性的一面。

天狼冷笑举起了匕首。

女船长闭了闭眼,从牙缝中喊道:“放下武器,放下!放下!!放下!!!”

哗啦啦,海盗们听话地放下了武器。

天狼微微一笑,还刀入鞘,彬彬有礼地道:“还没自我介绍,我叫盖乌斯,小姐,怎么称呼?”

正文卷 第一百一十章 军港

天狼将海妖号开到了西西里的北港。

罗马在这个港口设有驻军,大约有一个大队的兵力,轻装步兵,必要时可以上船作战。赛图特斯将在这里上岸。

这个季节进出港口的船只并不多,然而和愿意冒险的太阳鸟号一样,海上从来就不缺热衷风险的船长和水手。

高风险常常对应着高收益,在这个当海盗和劫掠者都算是职业的年代,稍微有点本事的船长和水手的收入地位,都比一般的商人要高得多。

虽然海妖号那黑色的三角旗已经被扯了下来,然而这艘装着青铜冲角的不同寻常的船只的到来,还是引起港口的一片慌乱。

泊位上正在卸货的水手们,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盯着这艘造型不善的船只缓缓驶近。沿着防波堤的大道上缓行的牛群,因为主人突然皮鞭的抽打而慌乱起来,哞叫不已。车队的商人吆喝起了驾马,急匆匆地加快了速度。似乎所有的人都意识到海妖号的危险,尽管此刻站在船头的天狼满面微笑。

海妖号的女船长佐伊,被迫站在天狼的身边,反绑着双手。她手上的绳索被紧紧地挽在天狼的手腕上,身体不自然地靠在天狼的身上。远远看上去,他们就像是靠在船头的一对亲热的情侣。然而只有天狼才听得到,女船长那不带重样的恶毒的咒骂。

“省省吧,我是不会让你有机会逃脱的。”天狼脸上微笑的表情不变。

“你妈是女巫,你爸是男巫。所以才会生出你这样邪恶的小混蛋。”女船长将脸凑了过来,语气亲密。天狼背在身后的手不动声色地猛地一拉,女船长痛苦地哼了一声,收回了露出的白牙,离开了天狼的耳朵。

“说到女巫,我倒是真的认识一个女巫,她有一种会将人毒哑的药水。如果你再这样满嘴脏话,我就给你灌下去。”

“哈!用巫药?你根本不是男人。”女船长斜眼向下鄙夷地瞥了一眼,接着冷笑,“也是,你是小屁孩,你本来就不是男人。”

天狼吸了一口气,第一次对游戏方设定的游戏开始的年龄有了怨念。不过他同时也明白,设定从这个年龄开始游戏,是游戏方在计算了历史趋势和游戏难度后权衡下来的结果。换句话说,意识附体太早是浪费时间。太晚,则改变恺撒命运的难度太高。而在恺撒十四岁的时候,苏拉和马略的势力还未分胜负,未来的命运刚刚出现雏形,一切都是刚刚好。

“我是不是男人,不用你费心,不过你是不是女人,我倒是看得清清楚楚。”天狼冷笑道。说起嘴皮子恶毒,受过无双辩才张仪指点的天狼,怎么会落了下风呢?而且活了这么久年月的他,对于怎么打击女性自尊很有心得,只看他乐意不乐意这么做了。

女船长果然变了脸色,她不顾被反绑的手臂,拼着手臂折断也要抬膝去攻击天狼。天狼狠狠地一扯绳索,将女船长压在了船头的船舷上。

少年凯撒的身材虽然还不算高大魁梧,但是压制一个女人,也够用了。

女船长疼得脸色发白,双臂仿佛已经彻底断了,顶在船舷上的后腰也因为天狼的体重,传来阵阵剧痛。

“别给我找麻烦。”天狼冷冷地威胁,“我的耐性不好,砍掉你的双手,我一样能问出我想知道的。”

女船长疼得只能急喘,说不出话来。

“如果你不说,我还可以砍掉你的双脚,然后是耳朵,眼睛,”天狼手指“爱惜”地划过女船长的眉眼,轻声道,“如果你还是不说,我会将你剥光,全身涂满蜂蜜,放进罐子里,就放在蚁穴的旁边。你说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啊对了,我想起来蜘蛛也是极喜欢蜂蜜的。”

天狼满意地看到女船长的眼里充满了惊惧。心中嗤笑,活了这么久,他就没见过不怕虫子的女人。对了,女巫除外。

天狼松了松手劲,拉着女船长站了起来。女船长因为疼痛站不直身体,天狼“体贴”地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

“这才乖。其实我对做人彘没兴趣。”天狼“安慰”道,“我最擅长的是玩蝎子。”

女船长抖了一下,天狼嘴角的微笑一闪即逝。

天狼之所以这样对待女船长,不是他不懂得怜香惜玉,实在是这个女船长太不省心了。这海上的半天的功夫,她就企图谋杀天狼四次,袭击其他船员七次,试图跳海两次还不算她不断地用恶毒的语言,诅咒出现在她视线之内的任何生物。

天狼觉得他开始理解为什么这个女人能当海盗的首领了。在明白靠近她一米范围内就有性命之忧后。海妖号上的所有男性,都自觉地和她保持绝对的距离。

这女的,就是一个满身带刺的仙人球。

女船长安静了下来。

泊位上有一小队罗马士兵跑了过来,负责港口管理的官员谨慎地盯着海妖号,试图发信号指挥另一艘驳船入港。

然而太阳鸟号的舵手,以着娴熟的操作,抢了那个卸货最有利的泊位。

一旁的驳船忙不迭地避让。不只是因为海妖号那近两米的青铜冲角令他们感到畏惧,还有甲板上那站得满满当当的,看上去都不是善茬的水手们,也让船长们避之不及。

“记住我的话,别找麻烦。”天狼盯着那些等候在泊位上的罗马士兵低声道。

火红的长发被海风吹进天狼的衣领,有些痒,不过鉴于这个女船长的危险程度,越是靠近港口,他便越是要小心。

烈熊站了过来,他的手威胁地放在腰间的罗马剑上。

“赛图特斯要上岸了。”烈熊低声道。

天狼淡淡地嗯了一声,向等候在船头的赛图特斯看了一眼。

赛图特斯拉了拉斗篷,不露痕迹地朝天狼微微低头致意。天狼浅浅颔首。

赛图特斯领着自己的护卫,沿着船头搭出的踏板,走上了码头。港口的官员在询问了两句后,立刻露出了尊敬的神情。

然后赛图特斯回身朝船上指了指。港口官员面色微变如临大敌,传令兵飞奔而去,过了一会,又一队罗马士兵从港口外的大路跑步赶到。

天狼对烈熊点了点头:“让所有的海盗下船吧。”

靠在天狼身上的女船长动了动,天狼手里的绳索一紧:“不包括你,美人。”

烈熊威胁地盯着女船长。

海盗们排成一队,在太阳鸟号船长和船员的监视下,依次下船,在经过女船长时,他们都眼巴巴地看着女船长。天狼警告地抓着女船长的胳膊。

“他们会怎么样?”女船长咬着牙问。

“不知道,这要看法官怎么判。”天狼淡淡地回答。

“会被处死吗?”

“也许会,也许不会,你最好祈祷西西里的总督有一副好心肠。”

天狼注意到女船长的目光落在码头上的赛图特斯的身上,心中冷笑,果然,海盗们是知道赛图特斯的身份的。

海盗们一下船,就被罗马士兵们控制了起来。

海妖号离港,下一站去了海妖号的老巢,那里是靠近西西里的一个小岛,岛上可以看到简陋的小屋。

天狼下令让海妖号的原有的桨手们也下船。当那一个个混身肌肉结实的桨手从底舱走出来时,天狼微咦了一声:“他们都是普通村民?”

“不然呢?难道你以为会看到戴着镣铐的奴隶?”女船长嘲讽地冷笑,“我付他们钱,他们替我划桨,这是公平的买卖。”

天狼知道戴着镣铐的船奴这种东西,在中世纪才会出现。无论是古罗马还是希腊的海战,桨手都是自由人。只有在人力极度缺乏的情况下,海战才可能使用奴隶。而唯一的一次记载了使用奴隶的海战,那些奴隶在开战前,就被释放了奴籍。

罗马人不信任奴隶。而后世的影视文学作品在船奴这一点上,则是自由发挥了一些。

当海妖号在浅湾的水中停下时,天狼看到村民欢呼着迎了上来。老人,女人,孩子,很少有青壮年。他们迎接自己的亲人,亲吻,拥抱他们。桨手们的表情有些微妙。

快乐的村民们发觉情形有些不对,靠岸的只有一条海盗船。一部分人的脸上出现了惊慌的神色,他们大声地喊着自己亲人的名字,涌向海妖号,向女船长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天狼感到女船长的身体微微颤抖。她向后缩去,然而天狼紧紧地拉住了她。

“告诉他们事实。”

“不!”女船长低喊。

“告诉他们你干的好事。他们有权知道他们的亲人是为何而死。”天狼冷酷地道。

“是你,是你杀死了他们!”女船长悲愤地低喊。

“是你的贪婪杀死了他们。”天狼抓住女船长的下巴,强迫她面对下方的村民,“你们的亲人已经回不来。他们要么死了,要么进了监狱。你们信任这个海妖,信任她能给你们带来财富,现在看看她带来了什么?是灾难和痛苦!”

村民们悲声四起,他们中,有的失去了丈夫,有的失去了儿子或者父亲。

他们大声地诅咒女船长,说她是带来厄运的灾星。

女船长身体无力地耷拉着,天狼能感到一直支撑她的东西化去了,她现在像是被抽去了骨头,她的脸色灰败,如同被人痛揍了一顿。

天狼的嘴角浮起一丝冷笑:“瞧,你已经没有后路了,这个村子也将不再存在。”

天狼示意烈熊接管女船长。

他走上两步大声道:“我代表罗马元老院,宣布取缔这个村落。很快罗马海军就会来这里清剿。你们必须带上你们所有的细软,家当,去西西里岛。在那里,总督赛图特斯,会给你们安排新的生活。”

“你是谁?”

有人大声问道。

鼹鼠上前一步,大声回答:“这是恺撒,元老院任命的海军将军,恺撒第一军团的军团长!”

女船长吃惊地看着天狼:“你就是恺撒?”

天狼淡笑,走近女船长,低头俯视着她:“怎么?看上去你挺失望?”

*

海妖号在将天狼一行人送回了天狼新建立的营地后。天狼作主将海妖号送给了卡隆斯。卡隆斯在这一趟航行中,损失了太阳鸟号。虽然海妖号不如太阳鸟号大,但是海妖号的速度更快,如果卡隆斯的头脑灵活,他会用海妖号给自己赚更多的钱。

在和黑虎等人做了短暂的碰头会议后,天狼回到了自己的营帐。他意外地看到女船长在自己的营帐里,双手被绑在柱子上。

“你在这做什么?”

“你干什么不去问问你的手下?”女船长没好气地反问。

天狼掀开帐帘,走出帐篷,左右看了看:“烈熊!烈熊!”正在不远处和一个小队长说话的烈熊跑了过来。

“恺撒?”

“她为什么在我的帐篷里?”

“我没地方安置她。”

“什么没地方?再搭顶帐篷,不行吗?”

“我一时抽不出人手,所有能用的人,都在船坞那里,我抽不出足够的人手看守她,而她,你知道,是个危险人物。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你这里最安全。你看,你这里的防护兵力最多。而她和你在一起,我们可以一边看守,一边保护你。”

天狼气乐了:“你倒是会替我安排。这都是谁教你的?”

烈熊摸着后脑咧嘴笑了笑:“黑虎。”

“你去把他给我叫过来。”天狼气恼地道,“这都是什么鬼主意,再没有人手,也不能把我的帐篷当囚帐。”

“黑虎说,军营里不能有女人,要么你把她押到附近的城镇的监狱关起来,要么,你就自己解决她。”

“什么解决?怎么解决?”天狼被黑虎的话说得摸不到头脑。

烈熊露出一种你别装了的神情:“大家都说,你把她带回来,是为了那个”

“哪个?”

“那个啊,这女人虽说脾气差了点,但是其他方面看上去还是不错的,我估计洗洗干净,还是个美人。”

天狼笑了一下:“是吧,你怎么不洗干净了再给我送过来?”

“啊?我?”

天狼踹了烈熊一脚,让他滚离自己的视线。然后他转身掀帘走了进来。

“好吧,既然如此,咱们就赶紧把事办了吧。”

正文卷 第一百一十一章兵佐伊

女船长显然也听见了天狼和烈熊在外面的对话。在天狼掀帘进来后。女船长一脸警惕地盯着天狼。

天狼呵呵了两声,走到自己的床前坐了下来。

天狼现在是军团长,他的营帐就是指挥帐。虽然他的军团并未满编,但是他的指挥帐却是足够几十个壮汉在里面开圆桌会议。

他的床铺被安放在营帐的后半部,由木板,厚厚的兽皮和粗重的羊毛毯搭成。床边摆放着落地油灯和用来挂盔甲武器的简易架子。不过现在那架子上只搭着一块红色的巨大毛毯。

女船长被绑着的地方,就靠近天狼的床边。在天狼坐到床上后,女船长立刻挣扎起来。

天狼摸着下巴,也不说话,像是看戏一样,瞅着女船长挣扎。

女船长挣扎了一会,许是知道挣脱无望,索性省了力气,跪坐在地上,甩了甩散乱的火红长发,道:“给我解开吧。”

天狼微笑。

“不解开怎么做?”女船长也笑,笑得风情万种。她晃着腰肢分开两条长腿,从立柱的两侧伸了过来,她的身体蹭在柱子上,别有含义地扭动着,眼睛火辣辣地盯着天狼。她撅起嘴唇,脚尖绷起,试图去够天狼的腿,然而试了两次都距离不够,最后一次腿抽了筋,龇牙咧嘴地呼痛。

天狼不忍视地转开了眼。

按照这女船长的性格和作风,天狼不相信她有过男人的经验。看她这举动,八成是从妓院之类的地方学来的。可惜她学得四不像,诱惑没看到,倒只看到了搞笑。

女船长靠在柱子上,沮丧地用手肘揉着腿。

天狼忍笑忍得肚痛。然后他深吸一口气,转过脸来,这一次他的脸上只有冷酷和无情。他缓缓地从肋下抽出了那把锋利的小刀。

当初天狼那把千分之一的精品匕首丢了,黑虎又给他想方设法地打造了一把更加锋利的,作为防身利器。

之前天狼就是用这把匕首一刀划开了女船长的前襟,女船长对着匕首的锋利记忆犹新。见到天狼拔出那匕首,她立刻就变了脸色,缩起身体。

“我这把刀呢,据说天下只有这一把,铸剑师在里面添加了神铁,所以它无坚不摧。”天狼缓缓地晃动着匕首,匕首上的雪光映在女船长的眼里。她畏惧地撇开了眼。

“我一直觉得铸剑师在吹牛,哪有什么神铁呢?你说是不是?他还说用我这把匕首杀猪啊,一刀下去,手臂粗的骨头也一下就断掉。”天狼挥舞了一下匕首,斜眼看向女船长,“我说我不信,那铸剑师就和我打了个赌。”

天狼从床铺上挪了下来,蹲在女船长的面前。

“你猜我们打的什么赌?”

“不,不知道。”女船长看着天狼的匕首在她的手腕上晃啊晃的,心惊胆战地道。

“我说那我去找只猪试一试,要是不能一下砍断,铸剑师就输了,他得替我铸一百只这样的匕首。”

女船长勉强地笑:“真,真好,那你试了没有啊?”

“没有,我找不到猪。”天狼阴阴地盯着女船长。

女船长看着天狼的脸,忽然意识到他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看一头待宰的猪,她惊惧地尖叫起来:“我不是猪,你不能在我身上试。”

“没有用的俘虏,对我来说,和猪一样的。”天狼面无表情地道,“没有区别。”

女船长猛烈地挣扎了两下,立柱在她的挣扎下颤动起来,整个帐篷都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帐篷外的侍卫小队,一脸敬畏地看着晃动的指挥帐篷。为首的烈熊双臂抱着肩,啧啧摇头:“唉,少年人啊少年。”

帐篷内,

“挣扎是没有用的。”天狼劝道,“这刀要是够快呢,其实是觉不出疼的。”

“你怎么知道?”女船长躲着天狼伸过来的匕首,快哭了。

“因为以前我见过一个人,他在战斗中,被人用利器一下子砍掉了脑袋,因为那刀子太快,那人的身体竟然不知道自己的脑袋已经没有了,竟然还往前走了十几步,才倒了下来。”

“我不信!”女船长摇着头,散乱的长发洒在天狼的手上。天狼随手抓住,手起刀落,半掌的长发就这样飘落了。

女船长瞪着眼发出一声尖叫。

天狼淡笑着道:“你瞧,我告诉过你,我的刀很锋利。”

帐篷外,

“哇,战况激烈。”

“唉,不愧是少年人啊,这精力,唉,我是老了”

帐篷内,

天狼又削掉了女船长的几缕头发,冷笑:“现在你信了吗?”

“信了,信了!住手!”

天狼伸手揉了揉女船长的一头短发,笑了一下:“信了就好,现在告诉我,是谁派你去杀赛图特斯的?”

“我根本不知道谁是赛图特斯。”女船长喘着气道,之前被天狼的刀子一番吓唬,女船长混身都是汗,此刻失去了头发的她,露出了脖子上白皙的皮肤,一滴汗水顺着曲线滚落,没入衣领。天狼忽然觉得有些渴。

“又不说实话。”天狼的嗓子有些哑。

“真的,我真的不知道。雇我的人,只说让我伏击太阳鸟号,他给出的命令是,太阳鸟号必须沉没,上面的人不能留在一个活口。”

“这就是你要将太阳鸟号推进漩涡的原因?”

女船长支吾了一下:“不,要想太阳鸟号沉没,当然不用将它推入漩涡这么麻烦,我是说,我大可以撞沉它。不过,我当时太生气了,我的两艘船,就这样被那个狡猾的船长给毁了,不将他碾成粉末,我决不甘心!”女船长说到这里,脸上又显出狠辣的神色。天亮笑了笑,还是这个表情最适合她。

“雇你的人,到底是什么人,你知道吗?”天狼又问。

“不知道。我发誓我真的不知道。他到我们的岛上来,带着舰队和士兵,他付给我金币,我自然不会多问。”

“你说什么?舰队和士兵?雇你的人,是罗马海军?”天狼惊讶极了。

“是不是罗马海军我不知道。不过那船确实是罗马的军舰,至于船上的士兵,当时是晚上,又离得远,我看不太清楚。不过肯定是士兵没错。”

天狼陷入了沉思。

在太阳鸟号上,赛图特斯的话,又回响在他的脑海里。

“你是说元老院有人出卖你?”

“我可没这么说,是你说的。”

“罗马海军为什么要加害赛图特斯?”天狼不知不觉地自语出声。

女船长盯着天狼垂在手里的匕首道:“我听说西西里海港的前市政官,和海盗是一伙的,不过后来被西西里的总督砍了脑袋,而那个总督又被暗杀。现在的这个总督,是罗马人新派来的。”

天狼沉思了一会,点了点头,他抬眼看了眼女船长,举起了手中的匕首。女船长一惊,大叫:“我该说的都说了。我的海妖号本来就是受雇做生意,谁给的钱多,我们就替谁干活。我们出手从来没有失手过。所以那个人才找到我们,故我们替他办事。除此之外,我们和那个雇主真的没有半点关系,以前也从来没见过。”

天狼轻哼一声:“从来没有失手过?”

女船长沉默了一下:“在遇到你们之前,从来没有失手过。”

“雇你们的一般都是什么人?”

女船长嗤笑了一下:“还能是什么人,商业上的竞争对手,政坛上的敌手,要么就是奸夫强害死情妇的丈夫,要么就是兄弟想杀死遗产的继承者。你看我的眼神,一定觉得我们这个行当无比肮脏,殊不知,那些雇我们的人,比我们更脏。”

天狼淡淡地笑了笑:“行了,我刚才已经打听过了,你们海妖号在这一带确实出名。行事狠辣是一方面,还有一点就是,你们确实从未失过手,至少在遇到我之前。”

女船长这时总算是露出了自得的表情。

“少了两条船,你还能在海上兴风作浪吗?”天狼又问。

女船长轻哼道:“只要有我在,只要给我一条船,我就能让它变成三艘,四艘,更多。海妖号出名,是因为我,而不是因为它有多少船。”

天狼微微笑了。

“所以,你是从哪学到的开船的技巧?”

“我们家祖祖辈辈都是海盗。我只要闻到大海的气味就知道我该去哪里。”女船长自豪地道。

原来是海盗世家。

天狼点了点头:“好吧,那就这样吧。”

天狼伸手拽住了女船长的头发,按着她低下头,举起匕首。

女船长大惊:“你做什么?”

“军营里不能有女人,你要想在我的军营里当兵,你就得扮成男人。”天狼不由分说地将女船长的头发剃成了一个板寸。

片刻后,女船长顶着一头乱糟糟的短发,欲哭无泪地看着满地的落发。

“我不想当兵。”

“你想,不然,我就将你送去坐牢。要么卖做女奴,你自己选。”天狼瞅了瞅自己的杰作,觉得某一处不齐,又想伸手去修。女船长拼命躲开:“不用了,不用了。”

“我瞅着挺好的。”天狼安慰道,然后他收回匕首,走到床脚的箱子那里,摸了摸,摸出一只小小的铜瓶。

他对着光打量了一下,嘟囔了一句,然后走回来,掐住女船长的下巴,将那铜瓶里的药水全部灌了下去。

女船长又惊又骇:“你给我喝了什么?”

“放心,不会毒哑你的。”天狼慢条斯理地道。

“巫药?”女船长脸孔惨白,“你给我喝了巫药?”

“没错,据说是用五十多种毒虫配在一起才做出的巫药,很贵的。”天狼双臂抱着胸前,好整以暇地看着女船长徒劳地干呕,试图将巫药呕吐出来。

“这药,这药是干什么用的?”女船长眉头紧皱,自从喝下那巫药后,他觉得自己的肚子里,像是有几百条虫子在爬,那种感觉不是疼,不是痒,而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恐惧。她混身止不住颤抖起来。

“怕了?”天狼冷笑,“别怕,三天喝一次解药。你就会没事的。”

“十天?”女船长有气无力地道,“如果不喝呢?”

“不喝?那那五十多条虫子,就会活过来,在你的肚子里,爬啊爬啊,爬进肠子,爬进喉咙,从你的鼻子,眼睛里钻出来”

“不要说了!”女船长崩溃地尖叫起来。

天狼淡笑:“所以,你要乖乖地来喝解药,听明白了吗?”

女船长垂着头颤抖了一会,终于用一种认命的语气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别这么垂头丧气的,我想让你做船长。”天狼弯下腰,抬起女船长的脸颊,微笑道,“罗马海军的战舰,比你的海盗船,更快,更灵活,更坚实。”

“我?当罗马海军的船长?”女船长虽然之前被天狼几度景下,精神几乎已经崩溃,此刻听到天狼的话,还是嗤笑了出来,“你疯了吧,我是海盗。而且我是个女的。”

“你不说没人知道你是女的。”天狼果断地道,“而我是恺撒,我说你可以当船长,你就可以当船长。”

女船长盯着天狼,脸上的表情几度变换,不知道是应该因为眼前这个男人,说自己不像女人而揍他一拳,还是因为他竟然让自己这个海盗当罗马军舰的船长而亲吻他的脚趾。

“你是个疯子。”女船长喃喃地道。

“你错了,我是恺撒。”天狼“爱怜”地揉了揉女船长的头发,手起刀落,解开了她的束缚。

“现在告诉我,你能胜任罗马军舰的船长这一职务吗?”天狼将女船长拉了起来,让她平视着自己。

女船长盯着面前的男人:“真的只要每三天喝解药,那些虫子”

“你可以当那些虫子不存在,只要你乖乖地每三天来我这里,喝一小滴解药。”天狼微笑道。

“你真的愿意让我指挥罗马军舰?”

“当然,前提是,你要能表现出你的能力。”

“怎么表现?”女船长疑惑地问道,“只要你给我一艘船,我就能让你看到我”

“小女孩,罗马军人可不是那么容易摆布的。”天狼拍了拍女船长的脸颊,“如果你想当船长,你就得自己爬到那个位子上。”

女船长困惑地看着天狼。

天狼已经扬声叫道:“烈熊!”

“在!”帐帘掀开,烈熊跑了进来,看看面对面站立的天狼和女船长,有些诧异,又看看那女船长的一头狗啃似的短发,更加诧异了。

“烈熊,你不是说你缺人手?”

“对啊,我们都缺人手。”烈熊连忙道。

“从今天开始,她归到你的百人队。”

“谁?她?”烈熊大吃一惊,“她是个女人。”

“她哪里像个女人?”天狼皱眉瞪着烈熊,“你不说,谁知道?”

烈熊无语:“那,那也不能”

“这是命令!”

烈熊忍了。

天狼转向女船长:“你说你叫什么来着?”

“佐伊。”

“嗯,新兵佐伊,欢迎你加入恺撒的第一军团,你现在可以和你的百夫长一起,去宣誓了。”

正文卷 第一百一十二章 誓言

佐伊跟着她的百夫长走向军政官的帐篷,在那里,她将要当着军政官的面,向众神宣誓:

绝不因为害怕而逃跑背弃战友,绝不离开自己的队列,除非是去拿武器,或者打击敌人,或者拯救战友。

这是每个军团士兵入伍时必须要宣誓的誓言,而且这个誓言每天集合队列时都会重复一遍。

就是佐伊这个海盗,也知道罗马军团的誓言。

然而都是没用的废话,佐伊在心里冷笑。如果誓言有用的话,她就不会去做海盗了。如果誓言真的灵验,波塞冬早就将她插在三股叉上烤了吃了。

如果说佐伊还有什么信仰的话,她唯一的信仰就是她的海船,只要有船,她就什么都不怕,只要给她一条船,就是国王来了,她也敢对国王的肥脸大声嘲笑。

烈熊拉着佐伊的胳膊,将她扯进了军政官的帐篷。

帐篷里并没有比外面更暖和一点,淡淡的海腥气和墨水的气味,混合成一种清冷的味道。桌子上点着油灯,一张巨大的图纸铺满了桌面。

佐伊歪头去看,看出那是一张船体的设计图。不过和佐伊熟悉的海盗船不同,设计图上的船体很复杂,一条条细线,连接着各种各样的数据,像是蚂蚁般爬满了图纸。佐伊忍不住扭了扭脖子,缓和了一下晕眩的眼睛。

军政官是个身材高大的希腊人,穿着一件厚厚的棕色衬衣,扎着腰带,没有穿盔甲。当烈熊带着她进入帐篷时,他正在俯身研究桌上的图纸。

“恺撒让她宣誓。”烈熊道。佐伊从烈熊的语气中听到了甩锅的味道。

军政官从图纸上抬起头,带着被人打扰的不满,盯向佐伊,然后他的眼睛猛地瞪大了。

佐伊咧开嘴冷笑。她知道军政官看出了她是个女人。谁会看不出呢?只有那个恺撒在自欺欺人。

军政官皱起眉:“什么意思?哪种宣誓?”

“恺撒没说。”烈熊答道。

军政官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你离开时,恺撒的原话是什么?”

烈熊想了想:“新兵佐伊,欢迎来到恺撒第一军团,现在你可以和你的第一百夫长一起去宣誓了。”烈熊将恺撒当时戏谑的语气学得惟妙惟肖,然后他一脸求教地问:“黑虎,你说恺撒是什么意思?”

军政官盯着佐伊。佐伊痞痞地双臂抱在身前,扬起下巴。

“新兵佐伊”军政官慢慢地道,“新兵佐伊”他来到佐伊的身前,低头打量着她。

出生在海盗村,成长在海盗船上的佐伊,见过各式各样的男人。虚伪的,粗鄙的,下流的,故作清高的。不管是哪一种男人,他们看到自己时,第一眼是在估量自己的身材,第二眼是研究自己的长相,然后他们或者会上前讨好,或者直接出价,更有甚者,会直接用强。不过佐伊总是知道如何摆脱男人的麻烦,她也足够强大可以保护自己。

然而佐伊还从没见过军政官这样的男人,他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货物,就和货船上,那些用来承载葡萄酒和橄榄油的双耳陶瓶一样。佐伊几乎可以想象他在估算她的载重量和价值,以及是否值得他冒这个风险。

对了恺撒看自己的时候,眼神是什么样的?佐伊的思绪突然飘到了那个让她不停诅咒的恶魔少年那里。她皱起眉头,使劲地回想,然后她发现自己竟然记不得了。

和恺撒在一起时,她要么太愤怒,要么太震惊,要么太恐惧,而那个据说是全罗马最有权势的少年,似乎也压根没有正眼瞧过自己。

想起那瓶可怕的巫药,佐伊暗暗咬了咬牙。她告诉自己要忍下去。只有忍,才可能获胜,这个道理她很早就懂了。

“海妖号,女人,西西里”军政官的脑子里似乎有一个噼啪作响的算盘,然后他做出了决定。

“让她做新兵宣誓。”

烈熊看上去松了口气。

他快速地说了一遍宣誓的誓词,让佐伊重复了一遍。佐伊机械地重复了。

军政官拿出一个册子,询问了佐伊的身高年龄,家庭住址,亲人姓名等一系列问题。然而除了身高和年龄,军政官什么也没填。佐伊没有亲人了,她出生的海盗村已经被恺撒宣布取缔,她连最后一个落脚的地方也没有了。

“也许以后你会觉得恺撒的军团就是你的家。”军政官在她离开之前,温和地道。

永远不会。佐伊在心里决然地道,总有一天,她要将那些巫药全灌进那个恶魔少年的肚子里,一滴不剩,让他也尝尝几百条虫子在肚子里爬来爬去的滋味。

出了军政官的营帐,佐伊问她的新百夫长:“除了新兵宣誓,还有什么宣誓?”百夫长烈熊答得高深莫测:“等你该知道的时候,你就会知道的。”

“那你宣誓了吗?”

“什么?”

“那个我该知道的时候,就会知道的誓言?”

“当然。”烈熊答得无比自豪。

佐伊想,那誓言一定比新兵誓言更蠢,更无聊。

佐伊接下来的日子,和每个新兵一样。

每天训练四个小时,然后去船坞帮工。在那里她见识到了闻名遐迩的罗马三列桨帆船是如何做出来的。

船工们,绝大多数是军团士兵,在工匠的监督下准备好橡木板,然后由工匠们将之凿出椽子,船工们齐心协力地将木板们拼接在一起,然后再涂上防水的清漆。之后他们会在船体的内部安装上龙骨,甲板,座位,楼梯等物。

佐伊发现三列桨帆船的内部,比她想象的还要大。它的船体绝大部分都浮在水面上,它没有压舱物,这让它即使被撞毁,也很少沉没,而是漂浮在水面上。

三列桨帆船的造价是极其昂贵的,保持干燥才能保证它的机动速度,所以和商船可以常年待在海上不同,战舰不使用时,必须待在船屋里,让其风干。恺撒的这个船坞为每条三列桨帆船都建造了单独的船屋。这些船屋围绕着海港排列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六边形,它们面前的海水,则像是一个巨大的内陆湖。

除了要解药的时候,佐伊很少能在军营里看到恺撒。不过她倒是总在船坞那里看到恺撒的身影。每当他出现时,匠人们就会像看到神祗一样地两眼放光,围了过去。即便是备受人尊敬的老匠人,也会摆出一副聆听的姿态,听恺撒说话。

然而匠人们也不总是这么驯服,他们有时也会和恺撒争论。有时候还会争得脸红脖子粗。恺撒偶尔也会大发脾气,说他们是一堆榆木脑袋的机器人。佐伊觉得恺撒的机器人这个词用的很有趣。

烈熊在一旁抱着双臂冷笑说,这些臭屁的匠人们总是这样,好像不争论就显不出他们的专业性似的,然而他们从来就争论不过恺撒。他们自己也知道一定会被恺撒说服,然而他们好像是故意的,非要恺撒说出更多的东西,他们才心满意足地照做。

烈熊说的不错。争论归争论,匠人们最后还是遵从了恺撒的话。

他们丢弃了几百年来的造船方法,先制作船体再制作船体的内部,改为恺撒要求的,先制作骨架,然后分工合作。

佐伊发现他们的造船进度明显地快了起来。而恺撒又提出了新的计划,他要制造五列桨帆船。

匠人们争论说,罗马以前造出的五列桨帆船过于笨重,而当年迦太基制造五列桨帆船的方法,罗马人只是从一艘截获的搁浅船那里学到了皮毛。而且五列桨帆船无论是从造船的时间和造价上来看,都不如三列桨帆船划算。

然而恺撒信心十足地告诉他们,他有办法造出更轻便的五列桨帆船,比迦太基的五列桨帆船还要好。

佐伊看着匠人们的眼睛放光,她开始相信烈熊的话,这些匠人心里其实是在将恺撒当作神灵一样崇拜的。而她的眼睛也有些发亮,想到自己有一天可能成为一艘五列桨帆船的船长,指挥着海上最先进,最快速,最强大的战舰,她就兴奋得双手发抖,干活也格外地卖力。

到后来,佐伊几乎已经忘记了自己的最初的计划。例如计划在恺撒给自己解药时,用衣服搓成的绳子勒死他,然后将解药抢回来。或者偷了他那把据说是混合了神铁的匕首,将他的脑袋剁下来。

她太忙了,在船坞中,在训练中,她忙得脑子里根本没有其他东西。她已经快要忘记她本来的名字,海妖佐伊。现在她的名字是新兵佐伊,或者干脆是菜鸟。

她也没功夫去想她的小队同伴们知不知道她是女人。不过小队成员们虽然对她友善,但是总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她在宿营时,也单独睡一个帐篷。虽然烈熊表面上说是安排她看守帐篷里的军需物资,但是佐伊想这是烈熊在照顾她是个女人。

罗马军团的营地,如果是永久营地,历来都会优先修建水冲厕所和浴室。而恺撒指挥下的军团,似乎更加地在乎这个。他们的公共厕所,除了常见的大厕外,还有带着小门的单独隔间。浴室也一样,不但有隔间,还有淋浴。每天累得半死的时候,冲个热水澡简直是无上的享受。这一点可是佐伊自由自在地当海盗时,从没有享受过的。

说到享受,对了,还有食物。

佐伊以为罗马军团的食物,就是乏味的面包或者其他烤鱼之类。然而事实上,恺撒的军团里,每天都有一个百人队专门负责供应整个军团的食物,算下来一个月内,每个百人队刚好能轮流负责一天。

在百人队当厨的那一天,这个百人队的士兵不用参加训练,而是去和随军的商人讨价还价,购买物资,或者驾着马车去附近的城镇,收购军需。

食品清单从各种牲畜的肉,蔬菜,到水果,谷物,应有尽有。最让佐伊惊讶的是,他们居然大量地收购牛奶。如果吃不了,就将牛奶做成奶酪。

“恺撒说,牛奶能提高免疫力。”在一次去收购牛奶的路上,烈熊向佐伊解释道。

“免什么?”佐伊没听懂那些新名词。

“大概意思就是减少生病的次数。而且会让人更加强壮。”

“我不信。”佐伊撇嘴。

“你会信的。”烈熊驾着马车笑道,“所有不相信恺撒的人,最后都会成为他的崇拜者。”

“吹牛。”

“呵呵。”烈熊并不争辩,转而道,“对了,恺撒说给你每个月三天假期,允许你离开营地去镇上过夜。你的军饷都在帐上存着,你离开前,可以支取你需要的,到镇上租一间旅店。”

“为什么要去镇上过夜?”佐伊狐疑地问。

烈熊的脸红了:“你不需要吗?我听说女人,那个时候,嗯,不太方便,而且不能受凉。营帐里的帐篷透风,毕竟是冬天,嗯,晚上还是”

佐伊的脸也红了,她清了清嗓子,让海风吹散颊上的热意:“这是恺撒说的?”

“对。”烈熊松了口气,“总之你需要的时候,就告诉我。”

“恺撒不怕我跑了?”佐伊默默地问。

佐伊依旧每三天,去恺撒的营帐里要解药。

那天她要解药时,恺撒正在和几个军政官模样的人,讨论什么船体比例问题。当时他几乎头也没抬,叫人端了一杯水,然后他一边和人争执,一边从箱子里摸出一个小瓶,往杯子里倒了一小滴,就打发她喝了走人。佐伊当时瞪大了眼睛,发现恺撒的箱子里的瓶子几乎都是一个样子。她很想问,你有没有可能拿错了。不过看到恺撒实在是很忙的样子,她还是忍了。

恺撒似乎总是很忙。

佐伊所在的小队,属于恺撒的侍卫队。所以她的帐篷,就对着指挥帐的后部。烈熊将她安排在这里时,曾经告诫她这个位置很重要,要她晚上睡觉的时候警醒些。佐伊很不以为然,她觉得自己的这个位置大概是整个侍卫队最不重要的了,因为这里离指挥帐的大门最远。

直到有一次营地夜晚失了火。她突然惊醒,看到烈熊从营帐的后部钻进了指挥帐,将睡得迷迷糊糊的恺撒拖了出来。她才知道,指挥大帐那里是有一个暗门的。

恺撒被塞进了佐伊的营帐,侍卫队如临大敌地守在周围。

佐伊看着恺撒靠在一堆盾牌上,仍然睡得不睁眼。他的脸在睡着时,真的像个孩子,会说梦话,会流口水。她想起他的帐篷里的灯火常常是亮个通宵。晚上也会有军政官进进出出。他一定是累坏了。佐伊默默地想。

直到烈熊确认了失火只是虚惊一场。恺撒又被送回了指挥帐,整个过程他也没有醒来。

正文卷 第一百一十三章 誓言(2)

自那次之后,佐伊发觉自己常常对着不远处的指挥帐发呆。

一开始,她以为自己在琢磨,怎样能从那个暗门悄悄地摸进去,偷到解药。不过她脑子中思考的计划,总是在进入了指挥帐后,就跑偏了。

虚拟场景一:

夜深人静,月朗星稀,佐伊悄悄地摸进了指挥帐。恺撒的指挥帐里通常没有夜班侍卫。侍卫们都在指挥帐外站岗,这是恺撒的怪癖之一,他睡觉的时候,身旁不许有人。

这处暗门离恺撒的床铺很近。她借着柱子上的火把的火光,摸到了床边,发现床铺上没有人。这不奇怪,恺撒这个家伙给人的感觉,似乎是不用睡觉的,他就像是一个总是充满精力的怪物。

佐伊扭头四望,在指挥帐中间的大桌那里看到了恺撒。恺撒就着油灯,正拿着一根金属墨水笔,用几把三角尺组合在一起,在图纸上描画着什么。他脸上的神情十分认真,几缕碎发从他的额头垂下,让他的侧脸显得英俊又正派。这是他在面对佐伊时,很少会表现出来的。他面对佐伊时,总是显得又可恶,又邪恶,还总会说出和虫子有关的,很恶心的话。

这时,一个军政官出现在恺撒的桌旁。那是一个机敏而高大的希腊人。佐伊连忙缩进阴影里,那个叫黑虎的希腊人给她的感觉很不好对付,她小心翼翼地将自己隐藏起来。

“匠人们说,五列桨船原有的设计,会让船体过于笨重,如果碰上行动灵活的海盗船,就会让舰队过于被动。”黑虎指点着图纸道。

“船尾配加双舵,船头破水的角度,也要修改。”恺撒信心十足地道,“放心,我的五列桨船,会成为让海盗望风而逃的海上巨兽。”

恺撒的话让佐伊的心怦怦地跳起来。她忍不住探出头,想看看恺撒口中所说的海上巨兽的图纸,到底是什么样的。然而她只看到了恺撒惯常的自信满满的微笑,她的心越跳越快。

“对了,我画了新型的冲角设计图,你们讨论的怎么样了?”恺撒又问。

黑虎笑道:“匠人们说,你这种设计可以在撞击后,让战舰比以前更轻易快速地后撤,都赞不绝口呢。”

“不止如此,它还能加固船体结构。”恺撒微笑道。

佐伊知道在海战中,常常会发生有的战舰在撞击敌舰后,被卡住船头,最后不得不和敌舰一起同归于尽的事故。如果恺撒解决了这个问题,那么罗马军舰的战力将又有一个大幅度的提升。

恺撒和黑虎又继续讨论战舰的设计,佐伊躲在一角听得出神,看着恺撒,将自己来的目的也忘记了。

虚拟场景二:

佐伊趁着军团吃饭的时候,恺撒不在帐中,且指挥帐守卫松懈的时候,悄悄地潜入指挥帐。

此刻指挥帐里空无一人。佐伊心喜,直奔床尾的木箱而去。

却在这时,指挥帐外传来说话的声音,佐伊连忙躲在床后的角落里,探出脑袋。他看到恺撒和烈熊一边说话,一边走了进来。

“恺撒,你还没吃午饭呢,要不我把午饭给你拿进来?”

“饭等会再吃,我要先回封信,然后你让人用快马将信送到罗马。”恺撒说完,就快步走到桌前,展开羊皮纸,金属墨水笔在羊皮纸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是送给布鲁图吗?”烈熊站在一旁,帮忙整理着空白的羊皮纸。烈熊笨手笨脚,羊皮纸洒了一地。

恺撒瞥了一眼,摇了摇头,手下不停地道:“科妮,布鲁图,我母亲,还有克拉苏。每人都有一封。”

“啊?这么多?那你还是吃完饭再写吧。”烈熊劝道,“你昨天晚饭就没吃,前天也是。”

“你怎么这么多话,女人似的。”

“我!”烈熊委屈地撇嘴,“我倒是真希望科妮莉娅能在这里,至少她在的时候,你能好好吃饭。唉,科妮莉娅走的时候可是说了,如果下次见你的时候,你瘦了,她要扒我的皮。”

恺撒头也不抬地低笑:“放心,你是我的人,除了我,没人能扒你的皮。”

科妮莉娅是谁?佐伊心里疑惑。她看了眼不远处的那只木箱,耐心地等着恺撒写完信,出去吃饭。然后她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拿到解药。完美!

恺撒的前几封信写的很快,不过最后一封,他写了很久,中间还让烈熊找出之前的来信,查询了一些信息。

佐伊悄悄地探头去看,发现恺撒的脸上眉头紧皱。这可不太常见,在她的印象里,恺撒总是泰然自若的。虽然有时候给人感觉太狂了些,不过军团士兵却很吃这一套。每一次恺撒说一些没有意义的废话,比如什么“我们的荣耀”,什么“我们的土地”之类的。军团士兵就会狂热地欢呼,连那些工匠们都是,一个个都像是着了魔。这种狂热,佐伊以前只在农神节的敬神礼上见到过。

佐伊听到烈熊问道:“克拉苏又在哭穷了吗?”

恺撒叹了口气:“其实也难怪他。他以前做房地产生意,他的账簿充其量是以银币做记账单位。而我们造船则是动辄以塔兰同的白银计价。一艘三列桨船造价要将近2个塔兰同,而维持一艘三列桨船的战斗力,每年则要花费20塔兰同,这些压力实在太大了。”

偷听的佐伊暗暗咋舌,她以前开海盗船,坏了就自己修,这里打个补丁,那里换块船板,花费最大的就是换桅杆,而且还可以从被打劫的船上拆拆补补,从来不知道维护一艘军舰居然要花费这么大量的白银。

“现在我们只是在旧军舰上翻修,还没到大量花钱的时候,再过几个月”恺撒说到这里深深地叹了口气。那语气中的无奈,仿佛长着触手,将佐伊的心也拽着坠了下去。

如果没有钱,那就造不了五列桨帆船了吧?她的五列桨帆船啊,佐伊也暗暗地焦急起来。聪明如恺撒,一定能想到解决办法的吧?

接着几个军政官走了进来,他们又是来找恺撒讨论技术问题的,什么载重量,什么平衡系数,还有风帆的形状,角度,甚至材质

佐伊心里暗暗着急,连这些小事都要找恺撒商量,他岂不是要累死也忙不过来?而且他现在的头等大事是筹钱啊,还要什么比筹集造船的经费更重要的事呢?这些军政官都是废物吗?

佐伊已经彻底忘记了自己来干什么了。

总之,佐伊拿到解药的心,一直未死,然而她也从来没有真正行动过。

再加上最近造船的压力似乎大了起来,佐伊每天回到帐里就只想睡觉,也实在没精力去筹划什么偷解药的事了。

营地里的气氛也越来越严肃,大家似乎都感受到了那种无形的压力,虽然恺撒什么也没说,但是营地里几乎所有能用上的人力,都去船坞帮忙。军营只留守了必要的外围守卫人员

在佐伊的常识中,建造一艘三列桨帆船,需要一个熟练的匠人团队至少近一年的时间才能完成。然而自从恺撒将造船的工程细化,船坞被分成了几个工坊,大家各自制造配件,再行组装后,造船的速度就一下子快了起来。

最重要的是,恺撒的船坞似乎总也不缺匠人。希腊人,西班牙人,高卢人,凯尔特人,这些匠人似乎来自四面八方。每当船坞出现匠人短缺时,就会有新的一批匠人加入。

佐伊一直都纳闷,这些匠人都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她曾经问过一个匠人,问他们是从哪来的,怎么会加入恺撒的军团。

那些匠人都是说,是恺撒出了大价钱,招募匠人,所以他们才会前来。不过这个说法,佐伊是不信的。因为她从来就没在附近的镇上见过恺撒的招募告示。而且这些匠人大多来自遥远的国家,在这个时代,消息要传到那里,至少也要半年的时间。怎么可能是恺撒招募来的?

再想到恺撒军团里,那几个古怪的军政官。尤其是那个黑虎,相比一个军官而言,他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学者,一个工程师,或者一个商人。

这件事就显得更奇怪了。

不过,佐伊转眼就释然了。恺撒他自己不也是像一个工程师?哪有一个军团长,一个贵族,桌子上摆着的不是文书和地图,而是复杂的工程图纸?也许这就是恺撒的军团特别吸引那些匠人的原因吧。

那一天,恺撒又和烈熊一起到船坞视察。他们远远地站在防波堤上,并没有走近工坊。匠人和士兵们都在专心工作,几乎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然而在战舰里打磨桨孔的佐伊看到了恺撒,他站在防波堤的高处,鲜红的斗篷在风中翻卷。他脸色严肃地看着那些停在船坞里的战舰,有的已经被安装了甲板,有的还只是一个空荡荡的骨架。

佐伊的手中的动作机械地打磨着木头,这些工作她已经做得很熟练了,她几乎闭着眼睛就可以完成。大概就是这个原因让战舰的建造速度大幅加快了吧,然而她能感到恺撒并不满意,他似乎还是觉得太慢,然而他也无法可想了。

佐伊盯着恺撒的脸,她觉得他今天的脸色很不好,也许是海风太大了,他看上去像是纸一样苍白。

他指着那些战舰和烈熊说着什么,佐伊努力地盯着他的嘴,然而他说得太快了,他的神情有些激动,突然他倒了下去。

佐伊大吃一惊,她猛地扒住桨孔,探出头去。她看到烈熊扶住了恺撒,神情焦急地大叫。然后他将恺撒背在背上,向大营冲去。

佐伊缩回船舱,想也没想地扔掉手里的工具,奔了出去。有人在她身后大声地叫她的名字。佐伊头也没回。

什么绝不离开队伍之类的誓言,让它见鬼去吧。现在她要去看恺撒到底怎么了。

佐伊脚步如飞地奔回大营。营地里她几乎没碰到任何人。所有的人都在船坞工地,她心慌意乱地想,怎么能这样,如果这时候有人来行刺恺撒怎么办?他现在那么虚弱。刺杀,对了,刚才恺撒突然倒下,会不会是刺杀?不,不可能,她根本没看到箭矢,那会不会是中了毒?会不会有人也给他用了那可怕的巫药?

佐伊气喘吁吁地奔到指挥帐前,脚步未停地冲了进去。她听到短剑出鞘的声音,烈熊一脸凶狠地盯着她:“你在这做什么?”

佐伊的眼睛盯着床铺上的恺撒:“他,他会死吗?”她喘得几乎话也说不完整。

烈熊审视地打量着佐伊,冷哼一声,还剑入鞘。

“应该死不了。”烈熊转身走到床前,佐伊跟了过去,烈熊瞪了她一眼,但是没有阻拦。

“他刚才昏过去了,不过现在又醒了。”烈熊担忧地道,“我以前从来没见过他这样。”

佐伊俯下身,盯着床上的恺撒。恺撒的脸色惨白,额头有细密的冷汗。

佐伊伸出手去摸,然而恺撒突然抬手抓住了她的手腕,他的手心冰凉得像是外面的海水。恺撒睁眼冷冷地看着她:“你出去。”

佐伊没有动,她伸出另一只手,去按恺撒的胸口,一边观察着恺撒的反应,当她按到恺撒的腹部时,恺撒颤了一下,推开她,狠狠地骂了句脏话。

“让她出去!”恺撒侧身蜷起身体,沙哑地道。

烈熊去拉佐伊,佐伊甩开了烈熊:“让我看看,你是腹痛是不是?让我看看,你到底是哪里腹痛。”

“我哪里都不痛,出去!”恺撒的拳头紧紧地攥在一起,他说话时的嘴唇发青。

烈熊有些犹豫。

“你知道他怎么了?你见过这样的病?”

佐伊使劲点头。

“蠢货,去叫军医。”恺撒低吼道,“还有将这个女人带走!”

烈熊忽略了恺撒,急急地问佐伊:“你知道这是什么病,你知道怎么治?”

“我不知道怎么治,但是我能减轻他的痛苦。”

烈熊看了看疼得满头大汗的恺撒,又看看佐伊,咬牙道:“我去找军医,你留在这里,减轻他的痛苦。”

佐伊点头。

恺撒口申吟了一声,像是受不了烈熊的愚蠢,不过他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了。

“如果你伤害恺撒,我发誓,就是你躲到天涯海角,我也要将你找出来,碎尸万断。”烈熊狠狠地威胁。

佐伊白着脸点头。

烈熊急急忙忙地冲了出去。

佐伊扭头看着床上的恺撒。她突然发现,现在她就在她日思夜想的指挥帐里了,而现在没有人能阻止她做任何事。

正文卷 第一百一十四章 誓言(3)

佐伊盯着床上脸色苍白的恺撒犹豫了一下。也许只是一秒钟,也许只是一个隐隐的闪念,她就转身向大帐外跑去。

恺撒的军营里,只准喝烧开的热水,所以宿营区里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一个小型火塘,上面架着大锅,锅里总是滚着热水。

指挥帐前的小广场上,也有这样一口烧水的大锅。大锅被挂在一个三脚的木制支架上,火塘下面是煤块和木材的混合物,此刻火已经快熄灭了。本来负责看守火塘的士兵此刻不在近前,想来也是去了船坞帮工。

佐伊扯下一块附近帐篷外挂着的毛毡,裹在手上,猛地推翻了烧水的大锅,热水洒在地面的石子上,冒出一阵白雾。一部分水溅进了火塘里,冒出更大的白烟,本来就半死不活的火苗也彻底被浇熄了。

佐伊踢开火塘,从里面捡了几块滚烫的石头,用毡布裹着,冲回了指挥帐。

床上的恺撒侧躺着,眼睛紧闭。

“这些热的石头会让你好过一点。”佐伊忍着烫手将几块石头堆在床边,然后去解恺撒的腰带。

恺撒抓住她的手,狠狠地瞪她。

然而病痛中的恺撒,手没什么力气。佐伊挣开了恺撒的手,解开了他的腰带,又看到他的肋下挂着一柄精致的刀鞘。她想起了他那柄据说加了神铁的匕首。她丝毫未停顿地摘了那刀鞘,扔到一边。然后她揽着恺撒的头,将他的衬衣一举脱下。

恺撒闷哼一声,嘴里冒出一长串奇怪的语言。佐伊听不懂,但她直觉认定那是脏话。

脱掉衬衣的恺撒,露出了线条流畅的肌肉,虽然并不十分强壮,但却给人一种蛰伏的力量感。佐伊的心跳了一下,她慌忙拉过厚厚的毛毯,盖住了恺撒的身体,然后将热烘烘的石头从毯子下伸了进去。

石头的热度让恺撒颤了一下,佐伊坚定地一手按着他的肩头,一手挪动着石头,轻柔地按摩他的胃部。

她的手指接触到他的皮肤,很凉。他的腹肌比她想象中要更坚实,她模糊地意识到眼前的少年比他表现出来的要更强大。

她希冀地看着他:“有没有好一点?”

恺撒皱着眉闭着眼,没有说话。

“我们村子里,以前有人也是腹痛,村子里的巫医就是用这种方法,让那人好起来的。”佐伊解释道,“石头必须要接触你的身体,这样你才能得到大地的力量。”

佐伊盯着恺撒的脸,他的脸还是那样苍白,但是他身体上绷紧的肌肉似乎松开了些,她知道自己做的是有用的。她咧开嘴忍不住笑:“会好的,你会好起来的。”

恺撒睁开紧闭的眼,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这么紧张我,是不是担心我死了,你就没有解药了?”

佐伊按摩的动作顿了一顿,然后又继续起来:“根本没有解药。”她低声道。

“你说什么?”

“根本没有解药。”佐伊专注地按摩着恺撒的胃部,“你当我傻吗?”

恺撒的身体颤动了两下,佐伊怀疑他是不是在笑。然而当她朝他的脸看去时,恺撒仍然皱着眉,脸色苍白。佐伊连忙继续自己的按摩动作。

大帐里安静下来,恺撒闭着眼不说话,也许是腹痛让他没有精神说话。佐伊扭头看了眼床脚的那个不起眼的木箱道:“你的那个箱子,里面的瓶子都是一个样子,你每次给我解药时,有时连样子都懒得做,你真以为我那么蠢么?竟然看不出你给我的根本就不是解药?”佐伊咬了咬牙,“而且你给我喝的,也不是什么巫药。我猜的对不对?”

恺撒没有回答,只是闭目反问:“既然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跑?”

佐伊呆了一呆,是啊,她为什么从来就没起过逃跑的念头?海盗界叱诧风云的海妖,竟然在罗马人的船坞里做牛做马,说出去怕是那些海盗头目们要惊掉了下巴。

“我,我往哪跑?我已经没有家了。”佐伊皱眉道。

“不想杀了我吗?”恺撒又问,“现在是个好机会,刀子就在那里,这里也没有其他人,以你的本事,那头笨熊回来之前,你还有机会逃出去。”

佐伊皱眉看着恺撒,按摩的动作突然重了起来,恺撒哼了一声,忽地吐出一口血水。

佐伊大惊:“你怎么样?”

恺撒闭目一动不动。

佐伊看看地上淡红色的血水,又看看闭目的恺撒,脸色惨白:“恺撒!恺撒!!”她扑上去拼命地摇晃恺撒的身体。

“别别别,疼。”恺撒有气无力地睁开眼,“再晃就真死了。”

“恺撒你别死!”

“还没死呢,怎么哭了?”

佐伊抹了把脸,手上湿漉漉的,怎的竟然哭了?不过既然已经哭了,索性哭个够吧。

恺撒看了看坐在床边的地上,放声大哭的佐伊,头疼似地皱眉:“我不会死的。”

“你会的,其实我刚才说谎了,那个腹痛的村民最后没有好,他是活活疼死的。”佐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道,“恺撒,你一定会死的。”

“他那是阑尾炎,我这是胃功能紊乱,不一样。”恺撒勉强笑了笑,“放心,我死不了,别哭了。”

佐伊不知道什么是阑尾炎,也不知道什么是胃功能紊乱,她觉得恺撒只是在安慰她。很多年前,母亲也是吐血,死前也是这样安慰她:没事,母亲只是累了,睡一觉就好了。她傻乎乎地信了,跑去海上疯玩,然而等她回来。母亲的尸体都已经被村民们火葬了。

“你会死的,你一定会死的。”佐伊哭得伤心极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恺撒要死了,自己会这么伤心。那感觉彷佛整个未来都灰暗了,没有了一点盼头。好不容易让她有了一点的家的感觉的军团,也变得没有意义。是啊,没了恺撒的军团,即便它的名字不变,它也没了灵魂。

“拜托你等我真死了再哭行吗?”恺撒的语气满是受不了的无奈,“烈熊,烈熊!”他直着脖子喊。

“在呢。”

“你还打算看戏看多久?快点帮忙。”恺撒没好气地道。

佐伊泪眼朦胧地抬头,惊讶地看到烈熊从一排挂着图纸的架子后走了出来。

他?他不是去找军医了吗?什么时候到了绕到后帐来了?而且自己竟然没有发觉?对了,她怎么忘记了。架子后是有一道暗门的,烈熊一定是从暗门那里进来的。不过他躲在那里做什么?

烈熊走到床前,双臂往身前一抱,看着佐伊张着嘴的吃惊表情,满意地一笑:“别哭了,恺撒死不了,他胃疼是老毛病了。”

“可,可他吐血了。”吐血可是绝症啊,这谁都知道。

烈熊呵呵一笑,仔细看了看地上那摊淡红色的水渍:“这是西红柿汤吧?恺撒早起就胃疼,早上只喝了点汤就去了船坞,刚才不知为何吐出来了。”

佐伊想起自己刚才被恺撒气到,手下按摩的动作一时没了轻重,才让恺撒将早餐都吐了出来。她的脑子一时乱成一团,呆呆地看着恺撒,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愤怒。

“现在放心了吧?”恺撒淡笑道,“我身体好得很,也许将来会谢顶,但是绝不会病死。”

所以佐伊混乱的思绪终于理出了一个条理,她跳了起来,怒声道:“所以你骗我,你故意设下这个局,试探我!”

佐伊的目光狠狠地瞪着恺撒。

“胃疼真不是装的,我真疼。”恺撒皱着眉虚弱地道。

佐伊气得呼吸一滞,然而恺撒的脸色确实苍白,她不忍对他发火,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便指着烈熊怒声道,“你躲在那做什么?”

烈熊一脸无辜:“我那时还不能确定,你是否安全,当然不能将你单独留在恺撒的身边。”

佐伊紧紧地攥着拳头,目光喷火地盯着烈熊。恺撒她不能动,也不想动,不过烈熊这个家伙就

烈熊戒备地后退两步:“哎,我是你的百夫长,你动手打我,可是要吃军法的。”

“如果你被我打了,你还做什么百夫长,趁早辞职吧!”佐伊冷笑着抄起一旁木架上靠着的,一块船桨的模型,抡了起来。

烈熊连忙抓起一块盾牌:“菜鸟,你打不过我,我不想伤着你,你快住手。”

佐伊冷笑:“打不打得过,打了才知道。反正我看你不顺眼很久了。”

“啊?为什么啊?我觉得我人缘挺好的。”烈熊委屈地道。

恺撒这时大声地咳嗽,咳得喘不过气来。

正要动手的两人都向恺撒望去,只见恺撒从毯子里拿出一块石头,微笑着对佐伊道:“石头凉了,佐伊。”

佐伊手里的船桨模型不知不觉地垂了下来,再想举起时,却也没了那股怒气,她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身走出了大帐。

烈熊松了口气,放下了盾牌:“这女人凶起来真可怕。”

天狼疲惫地躺在了床上,在烈熊的帮助下,重新穿回了衣服。

“你觉得怎么样?”天狼问道。烈熊曾经是盗贼首领,看人识人方面自有他的能力。

“我看忠心方面应该没问题。刚才她有两个机会可以杀你,夺药。不过我看她并没有丝毫犹豫。”

“光有忠心可不够。”天狼皱着眉,靠在了烈熊卷起的毯子上,“这件事,可不是光有忠心就能办成的。”

“自然不止忠心,我看要是你真死了,佐伊哭得肯定比谁都伤心。”烈熊嘿嘿地笑道。

天狼嗤笑了一声,手摸了摸脖颈间的金色布拉,目光看向面前的虚空。

烈熊跟着天狼久了,知道有时天狼会这样对着虚空发呆,一会就好。他便没打扰天狼的沉思,而是去床尾的木箱那里,拿出了一只小巧的铜瓶。

天狼在看自己的成就列表。

剧情成就:“获得海盗的好感”已经达成,虽然只有500点成就点数,但是蚊子腿也是肉,积少成多这个道理天狼懂。现在只剩下了“被海盗绑架”和“打赢一场海战”以及“攻占海盗岛”这几个成就。

这几个剧情成就加起来,也不过是2500点,虽然有点少,但是对于天狼目前要做的事来说,却是可以顺道完成的。

成就列表上,已经完成三星的金色橄榄枝,“恺撒的罗马”,散发着金色的暗光,看上去美丽极了。天狼盯着看了看好一会,才挪开眼。另一个五星成就“33°至尊”只亮起了一颗星,剩下的8000点成就点数啊,就像是悬在兔子面前的红萝卜,无比诱人,却怎么也拿不到。

天狼叹了口气,又去看了其他几个玩家。

无敌还在印度,他已经完成了一系列小成就,包括海盗相关的剧情成就。五星隐藏成就“丝绸之路”,也已经完成了三星,虽然总点数不如自己,但是咬得很紧。

魔王的五星隐藏成就“梵蒂冈”也完成了三星。她建立了禁书目录,到处施展神迹,任命了几百位圣徒,还在组建十字军军团,想来很快就会横扫世界。对了,她最近的小电影也升级了,多p已经不能满足她了,她现在的小电影中还引入了美少年。果然这是教宗的传统啊。不过考虑到魔王的真实性别,说不定这是她给自己找的福利也说不定。

剩下的玩家,不知何时又少了两个。现在的玩家只剩下了十一位。天狼心里一阵唏嘘,本想和魔王询问一下那两个玩家死亡的详情,然而瞅了眼魔王的频道,就默默地退了出来。

人家那叫什么生活,荒淫无度,酒池肉林啊,再看看自己,忙得连饭都顾不上吃,觉都没得睡。

“吃药吧?”烈熊从木箱中拿出一只铜瓶,询问道。

“算了,那药没什么用。”天狼摇了摇头。西比尔的药材学在这个时代算是顶尖的了,然而仍然因为时代而带有局限性。比如她给自己配的治胃病的药,其实里面大部分是颠茄等止痛的成分。这些只能缓解症状,对胃病本身,其实没有什么帮助。

“可是你今天真的昏倒了。”烈熊忧心地道,“这以前可从没发生过。今天虽然是将计就计,测试佐伊,但是你也确实疼得比以前更厉害。”

“行了,别废话了,趁那个刺头找石头还没回来,商量一下下面的步骤。”

正文卷 第一百一十五章 誓言(4)

虽然船坞的工作如此紧急,但是军团的训练任务,一天也没拉下过。士兵们在这样高强度的工作和训练的压力下,一个个像是绷紧了弦的弓箭。

他们在营地中行色匆匆,休息时也很少说话,佐拉作为曾经的海盗首领,觉得士兵们这样的状态很危险。就像是一堆垒得过高的木材,只要其中一根突然出现了问题,整个柴垛就会轰然倒下。

佐伊将自己的顾虑告诉了烈熊。

烈熊咧了咧嘴:“你听到有人抱怨了吗?”

“没有。”

“你觉得有人心怀不满吗?”

“没有,但是”

“那你凭什么觉得他们会对这样的训练强度有意见?”

“因为他们也是人,是人就会想要偷懒,想要放松,想要去镇上找女人快乐。而不是在训练里和船坞上干活干得像条耕牛。我知道恺撒想赶在春季战役之前,完成所有的战舰,但是这样一味地压迫士兵,不会让他的船建得更快,他简直就是玩火。”

“你干嘛不自己和恺撒说?”烈熊瞅着佐伊道,“还是不肯和他说话?”

“我懒得理那个家伙。”佐伊双臂抱在身前,冷哼道。

烈熊笑了笑,抬眼看到一个路过的士兵,他刚刚从财务官的帐篷里出来,脸上的表情看上去轻松愉快。

“嗨,阿迪,又去给家里寄钱了吗?”烈熊朝那位士兵喊道。

“嗯,整整一百银币。加上我上个月的奖金。”那位士兵笑着朝烈熊招了招手,脚步匆匆地离开了。和大多数士兵一样,他也需要抓紧时间休息,为第二天的工作和训练积攒体力。

“一百银币?他哪来那么多钱?”佐伊诧异地道。

“你是不是从没问过财务官,你到底有多少军饷?”

“没有。”佐伊冷哼道,“当兵能有多少钱?”再多能有我原来做海盗多吗?佐伊在心里不屑地想。

而且恺撒的这个军团是海军,海军的军饷一直是按照辅助部队计算军饷的,比罗马普通军团步兵的军饷更低。

“你不如自己去问问?”烈熊笑道,“去吧,去吧。”

佐伊表示没兴趣。

烈熊说如果她照做,明天就可以让她上新船的试水航。

看在新船的份上,佐伊去了财务官的帐篷。

财务官的帐篷就在指挥大帐的后部,佐伊进去时,里面刚好没人。财务官正在卷起桌面上长长的羊皮纸卷。财务官是个清瘦的希腊人,她记得人们似乎管他叫墨水。

“我有多少军饷?”佐伊抱着肩,不耐烦地问。

财务官抬头看了眼佐伊。佐伊觉得他的眼光里有兴味的打量,然而那兴味却不是出于她是个女人,而是其他什么东西。

“佐伊,侍卫队二级新兵。”财务官不用佐伊自报家门,就转身去身后的架子上找羊皮卷。佐伊探头看了看,发现那些羊皮卷分门别类,摆放整齐,看上去很有条理。

“你认识每一个军团士兵?”佐伊随口问道。

“并不,我可没有恺撒的记忆力,不过侍卫队的我都认识。”财务官很快就找到了属于侍卫队的羊皮卷,他打开查找了一下,报出了一个数字:“从你宣誓的那天开始计算,你已经服役三十五天,侍卫队的军饷是二级,所以你在帐上的薪水余额是,170银币。你想支取多少?”

佐伊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三十五天,170银币?你是不是看错了?”

财务官盯着佐伊,面无表情:“我最讨厌有人质疑我的算数能力。在罗马,除了恺撒,没有人的算数能力比我强。”

佐伊胡乱地摇了摇头:“不是,我不是质疑你,我是说,我听说普通军团的士兵一年的薪水也不过百来个银币,而我只来了三十五天而且海军的军饷比普通士兵更低。”

“你不知道,恺撒的第一军团施行的是另一套军饷算法吗?”财务官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示意佐伊也坐下,似乎他要进行一番长谈。

佐伊摇了摇头,她盯着财务官,等着财务官继续说下去。

财务官笑了笑:“你没有发觉,我们军团的工作强度,要比普通士兵大得多?”

“我知道。”所以她才觉得有问题。

“那你没有奇怪过,为何军团士兵要做这么多额外的工作,却从来没有抱怨过?”

“确实奇怪。”佐伊不知不觉地在椅子上坐下来。

“我们军团虽然名义上是海军,但是恺撒给了他一个别致的名字:海陆两栖军团。”

“这我也知道,他要求士兵既能在船上作战,也能在陆地上作战。”

“不错,所以我们军团士兵的基本薪资是每天2个银币。而侍卫队的成员的军饷是基本薪资的两倍。”

“每天2个银币?”佐伊吓了一跳,“这么多?那一年要多少钱?”

“普通士兵的军饷是730银币每年,你的军饷每年1460银币,当然前提是你全年也没有升职。而且这个数字是纯收入哦,不用像普通罗马军团那样扣除食物和装备的费用。”财务官很满意佐伊吃惊的表情。

“罗马人的军饷居然这么高?”佐伊觉得不可思议,早知道如此,她还当什么海盗,她当海盗一年还不知道能不能赚700银币,而且关键是,这些钱还是包吃包住包装备,最后可以全落在自己的手里。

财务官却摇了摇头。

“不是罗马人的军饷高。是恺撒的军团的军饷高。这些军饷是恺撒私人支付的,元老院的那些老家伙,可不会舍得支付这么高的薪水。”

“恺撒自己支付?他这么有钱?这一个军团要多少钱?”

财务官看了看帐篷帘子的方向,压低声音:“这是秘密,你可不能告诉其他人。”

佐伊点点头,也凑前了身体。

“养活一个海陆两栖军团,一年光薪水就要1610万银币,这还不包括购买食物,装备,修建辅助设施,匠人的工钱,当然还有那些军舰的造价。”

佐伊觉得自己的下巴快掉了。

财务官似乎觉得佐伊的表情很有趣,他又道:“想不想知道烈熊的军饷有多少?”

“多少?”佐伊已经被那些大得吓人的数字,弄得脑子有些麻木,有气无力地道。

“每年7万银币以上,这还不包括每月的奖金以及战利品的分配。”

“7,7万?”佐伊扶了扶自己的下巴,“这个狗熊一样的家伙,居然也这么有钱?”

“嗯,烈熊是高级百夫长,而百夫长的薪水是在基本工资的基础上以10的倍数递增的。就算是最低级的百夫长,一年的薪水也要2万银币以上。而普通军团的百夫长的薪水则在750~15000银币不等。”

“而且烈熊还有特别补贴。”财务官似乎觉得佐伊的吃惊和羡慕还不够,又附加了一句。

“什么特别补贴?”

财务官露出神秘的笑容:“这是高级机密,我就不能告诉你了。不过也许以后,你就会知道。”

高级机密?以后就会知道?

佐伊忽然想起那个让烈熊引以为傲的誓言。他说什么等自己该知道的时候,就会知道了。财务官说的该不会就是这个?

佐伊瞪着财务官:“你是不是也发那个誓言了?”

“什么誓言?”

“就是那个除了新兵宣誓外的那个誓言。”

财务官的脸上露出一种不常见的微笑:“当然。”

又是那种自豪的表情。佐伊有些抓狂地想,到底是什么誓言?为什么这些人对宣誓如此狂热?

“到底有多少人宣誓过那个誓言?”佐伊追问道。

“等你该知道的时候,你就会知道了。”财务官微笑道,“好了,现在告诉我,你到底要支取多少银币?”

“我能支取多少?”佐伊问道。

“你想支取多少,就能支取多少。如果你有急用,以你侍卫队二级新兵的权限,你还可以从军团借款两千银币。”

“两千?”佐伊不得不深吸了一口气,“你们就不怕士兵借了钱,跑了吗?”

“唔,说实话,我确实也问过恺撒这个问题。你瞧,普通罗马军团都是要求士兵们必须存一半的薪水在军团之中,只有退役或阵亡之后,才能全额领取。

不过恺撒说,如果一个士兵会因为几千银币,就抛弃荣誉的话,这样的士兵他也不想要。所以我们军团的规矩是,一旦有士兵在信誉上出了问题,他终身都不能再加入恺撒的任何军团。”

佐伊像是在梦中一样,摇摇晃晃地出了财务官的帐篷。

烈熊还站在指挥帐的空地前等着她,此刻看到她如梦游般的步伐,烈熊咧着嘴笑道:“怎么样?问清楚了?”

佐伊看了烈熊一眼,烈熊在她的眼里的形象已经有些标了,现在他的盔甲都像是用银币镶成的。

“我在考虑要不要打劫你。大财主!”佐伊慢吞吞地道。

烈熊笑着伸了伸胳膊:“来啊,我身上除了盔甲,就是刀剑,你想要哪样,你随便。”

“你有那么多钱,你就不想花,不想享受一下吗?”佐伊纳闷地问,她要是有几万银币,她一定买几条大船,去实现自己的梦想了。

“享受?你觉得什么是享受?吃点什么孔雀舌头,睡高级妓女?”烈熊脸上的微笑沉静下来,“不,我觉得那都是虚的。”

“那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更坚实的东西,一种不会消失,不会腐烂,真正地永远属于我的东西,这样东西我可以传给我的子孙后代,由他们代代守护下去。”

“那是什么?”佐伊困惑地问,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种东西?

“土地。”烈熊郑重地道,“属于我们自己的土地。我们可以给土地冠上我们的姓氏,我们可以在上面世代繁衍。没有国王和皇帝,也没有什么元老院。只属于我们自己的土地。”

“可是所有的土地都属于罗马。”佐伊吃惊地道,她忍不住四下看了看,烈熊的言论太离经叛道了。这世界上哪还有可以属于他们的土地,所有的土地都在国王的统治之下,一个帝国覆灭,另一个帝国兴起,普通人只是在土地上讨生活罢了,他们从来没有真正地拥有过那片土地。

“会有的。”烈熊高深莫测地笑了笑,“只要你想,你就会拥有。”

佐伊呆呆地站在空地上,海风吹拂着她冰凉的身体,然而心里却有种火热的东西渐渐点燃了起来。她望向恺撒的指挥大帐,那里在夜幕中永远地灯火通明。她凝望着那帐篷好久,心里的一个念头,也渐渐地坚定下来。

*

恺撒的军团既然叫海陆两栖军团,自然训练时,也是要兼顾海战和陆战。

除了平常的军团的训练外,他们还要训练如何在甲板上作战,如何从一条战舰跳上敌人的甲板。如果落水应该如何自救。

虽然罗马海军的桨手,总是雇佣海边城市的平民来完成,但是恺撒要求他所有的军团士兵也要有成为桨手的能力。

而待在几乎是密闭的舱下练习划桨速度的训练课程,也是佐伊他们训练项目中的一个大项。

进过桨舱,和真正当桨手,真的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体验。体力是一方面,在一个几乎是密闭的环境下,长时间的重复机械的体力劳动,不但是对体力的考验,而且对人的心理素质,也是极大的考验。

尤其是在海战时,船体不停地冲撞,可能会起火,可能会破损。这时战舰是否能幸存,全依赖桨手们能否足够冷静地按照命令将舰体划离危险区。

对于这一点,在海盗船上长大的佐伊,深有体会。海战时,一旦桨手先乱了分寸,那这条船就是一条搁浅的鲸鱼,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桨舱的训练,是残酷的,每一个军团士兵都要参加,即便是恺撒的贴身侍卫队也不能幸免。不是所有的人都能适应桨舱这样的环境。就连烈熊这样的家伙,也有一次精神崩溃,大喊大叫起来。然而训练仍然在继续。

佐伊凭着自己当海盗的经验,在这个时候,就会充当大副的角色。当她察觉周围的桨手的呼吸紊乱,或者情绪波动时,她就会大声地鼓励大家,教他们唱海盗的划桨号子,她也会大声地讲海盗的荤笑话,打消大家因为疲累和封闭空间的紧张感。

渐渐地,佐伊觉得自己已经找到了在团队里的位置,她对这样的感觉如鱼得水。

正文卷 第一百一十六章 誓言(5)

“奥斯蒂亚港的海军将军,再次来信,令你前去述职。”站在船头上的烈熊拆开了乘小船前来的信使送来的信件,道。

“回信我身体欠佳,不宜出行。”天狼将眼睛凑到单筒望远镜上,盯着镜头里,那三艘刚下水的三列桨帆船。这三艘三列桨帆船此刻都在港口附近练习划桨速度。

自从第一次布匿战争后,罗马就将以登船战为主,改为了撞击为主的战术。当初罗马人发明出来的那个可笑的鸦桥,也在一百多年前就弃之不用了。

而对于以撞击为主进行作战的罗马战舰来说,桨手们的速度配合,几乎决定了战役成败的一半。

“命令银鹰一号,战斗速度。”天狼对身边的传令兵下令,传令兵吹响了大号,一名旗语手打出了旗语。

旗语也是恺撒给海陆两栖军团引入的新的革新之一。大号和旗语的配合,可以让舰队的指挥官在一海里之外指挥战局。而不是像原来的海战那样,撒出去的战舰就全靠各舰的船长指挥,而海军上将在海战中,也不过是一名头衔光鲜点的船长罢了。

听到号令的银鹰一号,以旗语回应遵令。

本来以巡航速度前进的银鹰一号,在数秒内开始加速,两百支船桨上下翻飞,银鹰号的速度在半分钟内加速到了,七海里每小时的速度。而按照恺撒订下的标准,他们必须能保持这个速度两个小时。

银鹰一号在天狼的视线内兜着大圈,保持着这一速度。当它靠近恺撒的指挥舰时,船上传来的桨手节奏的鼓声也清晰可闻。鼓声坚定,有条不紊,所有的桨手都跟着鼓声的节奏,用最大的效率使用着他们的力气。

“我喜欢那鼓声。在我待在桨舱的时候,那鼓声简直就像是我的心跳,我可以为它而死。”烈熊煽情地道。

天狼回头瞅了他一眼。

烈熊尴尬地笑了笑:“第一次进桨舱训练的时候,我总是忍不住想地狱是什么样的?我觉得我就像是划在冥河之上,而我周围的,都是死人。后来你让人在桨舱中加入了节奏战鼓,我才觉得好多了。”

“这要感谢后世的那些电影导演。”天狼嘟囔道。

这个时代,罗马海军通常用吹奏乐器来控制桨手的配合。三列桨帆船,光桨舱就有三层。桨手加上备用桨手,一共200名。这样的桨手规模,就让如何让桨手们协调配合,成了棘手的问题。罗马军团本就使用不同形式的号角作为信号工具。大号,短号,喇叭,角号,各有各的功用。于是在罗马人组建海军后,就将这个习惯也带到了海船上。

然而也许是后世的电影导演觉得吹小号不够威风,在电影中将控制节奏的乐器改成了战鼓。天狼觉得成群的战舰擂着战鼓冲撞确实声势浩大,便在自己的战舰中引入了这个革新。

烈熊没有听清天狼的嘟囔:“什么?”

“没什么,不过我仍然认为,节奏战鼓只适合作战时使用。平时训练,巡航,还是以罗马海军惯常用的小号吧。”

烈熊耸耸肩,没有意见。

“不过你可以找一些民间的艺人,改一下小号的节奏。对了,我觉得风笛不错,曲调优美,还可以调节心情。”

“哦。”烈熊似懂非懂,不过他一向是恺撒说什么,他就做什么。反正恺撒的思路,就是最聪明的希腊人也不一定能理解,这一点,是恺撒身边所有人的共识。

“传令,攻击速度!”天狼让银鹰一号以战斗速度跑了半个小时后,加速至攻击速度。

他仔细观察银鹰号的加速过程,从七海里的战斗速度加速至十一海里的攻击速度,银鹰号用了一分半钟完成。天狼认为桨手们状态良好,看来日常的训练还是颇有成效的。天狼将镜头的焦距调了调,转向立在银鹰号船头的那个人影。

强烈的海风吹得她本就不齐的短发,更像是背刺竖起的刺猬。她努力站直身体,紧紧地抓住身旁的船舷,和身旁的船员都不约而同地低头避风的姿态不同,她迎着风眯着眼,似乎在享受这艘大船所能达到的速度。

十一节的攻击速度,已经接近了桨手能达到的最高速度,在这个速度下,一般的桨手只能坚持十分钟,而恺撒的要求是,坚持到十五分钟。

天狼在镜头内观察着船桨们的配合,无声地咧了咧嘴:“传令,撞击速度!”

尖锐的号角声响起,银鹰号开始了疯狂的加速。速度达到了十三节。

连其他两艘练习船也停了下来,观看银鹰号像一条破水的剑鱼,向前冲去。

天狼命令身后的传令兵开始计时。传令兵将一个放置在木桶上的沙漏倒置。传令兵开始报时: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烈熊的脸上露出担心的神色:“恺撒,已经三分钟了。”

他记得他参加桨手训练时,三分钟的时候,就已经呕吐了。

天狼没有说话,他仍然通过望远镜,紧紧地盯着翻飞的船桨,没有任何桨停下来,很好,继续。

“四分钟。”

烈熊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彷佛能感受到那在桨舱里被逼到拼尽全力的桨手们,怦跳到极限心跳,仿佛能尝到喉间腥甜的气味。

“五分钟。”传令兵的声音发飘。

“传令,停桨!”

低沉的呜鸣声响起。所有的船桨齐齐地抬出水面。整齐划一,没有乱。

很好!

“都是好小伙子!”天狼呵呵地笑道。

五分钟,他们能以撞击速度保持五分钟,就是职业海军也做不到这一点!

天狼很满意。

“最近加餐牛肉,不喜欢吃,也逼着他们吃。”天狼吩咐道,“还有各种调料和香料,不要心疼银币。不喜欢吃煮的,就换成烤的,在不喜欢就换成腌的。总之要士兵们吃得舒服,舒心最重要。”

“知道了,不过”烈熊露出为难的神色。

“什么?”

“不过说到调味料海盗们掌控了大部分航道,现在几大港口的货物都无法运送过来。奥斯蒂亚港已经连续两个月没有商船靠港了。虽说季节是一个因素,但是看来海盗的问题确实严峻。”

天狼盯着望远镜头里的战舰沉默了半晌,开口道:“会好起来的。”

烈熊点了点头,停了停,还是忍不住道:“那个家伙说的是真的吗?海盗船有几千艘?而且还成立了自己的国家?”

“胆敢封锁罗马的运输要道,自然不是几艘海盗船就能做到的。”天狼这时盯着远处的银鹰号,微咦了一声。

“她要干什么?”

烈熊发现银鹰号似乎正在直直地朝指挥舰冲来。

“发信号,让她避让!”烈熊连忙大喊。

号角和旗语一阵乱响,然而银鹰号的航线没有调整,它仍然朝着恺撒所在指挥舰金鹰号,直接撞了过来。

“这女人疯了吗?”烈熊冲到甲板前对着飞驰而来的银鹰号大喊:“让开,让开!”

“恺撒?”金鹰号的船长看那银鹰号的势头,似乎来意不善,也有些紧张,他请示天狼,“如果我们现在避让还来得及。”

天狼淡淡地笑了笑:“让她撞。”

船长再次看了看恺撒,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

在恺撒身边待得久了的军团士兵,大都养成了听命令不带脑子的习惯。船长面无表情地站在恺撒的身边,盯着那破水而来的银鹰号。

“在保持撞击速度五分钟后,竟然还能再次以攻击速度行驶”船长此刻竟然还用专业的眼光评判着,“这家伙怎么做到的?”

在船舷边大喊大叫的烈熊见银鹰号对他不理不睬,仍然没有减速的意思,不禁回身道:“恺撒,要不我们避开吧?”

“要避你自己避!”天狼说完,不但不后退,反而跳上来船头的装饰金鹰上,一手抓住金鹰的翅膀,一手对着疾驰而来的银鹰号招了招手。

银鹰号船头的女人脸色铁青,她死死地盯着天狼,在即将进入撞击距离时,她抬了抬手,回头大喊了一句。

所有的船桨齐齐抬起。船头开始转向。

天狼笑得露出了白牙。直到银鹰号以着险而又险的角度横向过来,在桨手们的减速下,停在了金鹰号的右舷边。

“恺撒!你这个疯子!你以为你是谁?”船长佐伊,跳到船舷上,对着天狼破口大骂。

天狼回以微笑,大声道:“小伙子们,干得不错,我以你们为荣!”银鹰号的桨舱里传来如山的欢呼声。

接着天狼对着气愤不已的佐伊笑了笑,用口型道:“我是恺撒!”

“传令,回港。”恺撒转身离开了船舷。

烈熊擦着冷汗跟在他身后:“就这么算了?我觉得这个疯女人,要好好治一治。不然她下次再这么发疯”

“计划提前进行。”天狼头也不回地道。

烈熊愣了愣,立正用军礼答了声“是”。

*

今天的日程突然调整,佐伊所在的百人队,本月第二次负责当日的厨务。

佐伊此刻正和自己的小队一起,前往更远的村落购买物资。自从海盗封锁了航线后,想要购买物资也更加困难了,他们不得不前往更远的城镇。

“干什么又是我们?”佐伊坐在马车的驾驶座位上,不满地道。一离开海船,她的混身都不舒服,那感觉就像是离了水的鱼。

“也许上次,你做的烤肉,让士兵们赞不绝口,所以他们决定让我们再次当厨?”烈熊用说笑的语气道。

佐伊也咧嘴笑了笑:“那是,我们可不像是你们罗马人,离了面包就活不下去。我们什么都吃,海里的,天上的,山里的,只要是活物,我们都能做成世间美味。”

烈熊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小心地将马车转上一条山路。

佐伊四下看了看:“这里有些偏啊。几乎都看不到什么人迹。”

“听说海盗最近经常上岸打劫,所以居民们都往内陆迁徙了。”烈熊一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一边道,“对了,你知道七箭头吗?”

“知道,那是希腊沿海活动的一股海盗,挺有名的,有几十艘船呢。你干嘛说起这个?”

烈熊看上去有些忧心忡忡:“我听说在这附近沿海肆虐的海盗,就是七箭头。”

“什么?那可不妙。”

“为什么?”

“七箭头不好对付,我听说他们的首领很凶悍。”佐伊说着就要跳下马车。烈熊连忙问:“你干什么?”

“我的剑在后面的马车上,我去把我的剑拿过来。”

“别别别,恺撒说了,咱们罗马军团大名在外,如果带着武器,会引起村民的恐慌,就不会将粮食卖给我们了。”

佐伊皱皱眉:“可是”

“别可是了,穿过这片林子,就快到了。”烈熊刚说完,马车突然剧烈地颠簸了一下,差点翻车,还好烈熊的手劲大,及时控制住了驾马,才避免了翻车的悲剧。

然而佐伊却从车上滚了下去,草丛中不知道什么撞住了她的脑袋,令她一阵晕眩,等她爬起来时,四下已经一片喊杀之声。

一个脸上涂着蓝色的油彩,露出上身精壮的肌肉,只穿着一条长裤的壮汉,举着一只木棒朝着佐伊呐喊着冲了过来。佐伊晃了晃脑袋,脚步踉跄了一下,躲过了那人的攻击。那人狞笑着又扑了过来。

佐伊觉得额头有些发热,她伸手摸了一下,低声诅咒,她的额头破了。

棒子已经挥舞到近前,佐伊侧身闪过,对着那壮汉的鼻梁就是狠狠地一拳,壮汉两眼翻白地倒下,佐伊捡起那壮汉的木棒回身。

“烈熊!”她大声喊。

没有人回答她。

所有的小队成员都在陷入苦战,她看到马车的驾马已经被箭弩射杀,黑色的血流了满地。一个队友倒在马匹的旁边,胸甲上同样插着箭弩,满脸是血,看上去已经没了气息。

“耗子?耗子?”佐伊用力晃了晃队友,队友一动不动。

佐伊的心中充满悲愤。耗子经常和她值同一班岗,夜里值班犯困时,耗子还会讲他们在罗马的故事给她听。讲恺撒如何将他们从法庭上救下来,讲他们的后街后来变成天堂一样的世界。

然而此刻耗子已经再没可能说话了。

佐伊直起身,眼睛发红:“是谁?是谁在攻击?报上名来!”

正文卷 第一百一十七章 誓言(6)

这时,又有四五个人从林子里冲了出来,他们的手里都拿着弓弩。

佐伊微微吃惊。海盗上岸打劫,可不会携带大量的弩箭,除非他们的目的不是打劫,而是伏杀。

“你们是什么人?”佐伊举起木棒喝道,“竟敢袭击罗马军团士兵?”

“他们都是海盗!”鼹鼠正在和一个壮汉拳拳到肉地肉搏,在搏斗的间隙他扭头大喊道,“菜鸟,快跑,回去叫人!”

海盗?佐伊仔细打量对面的那些家伙,他们的脸上都涂着蓝色的涂料,一时也看不清面目,不过一个个倒是身材强壮。

“哪一族的海盗?血鹰?巨漩涡?云骑士?海狼?蛇怪?”佐伊一边报出几个出名的海盗帮,一边盯着对面海盗的表情,发现他们听到这些名字并没有什么反应。佐伊的心里涌起一股焦躁,身旁的战友还在不断地倒下,她没有时间犹豫。

“我是海妖佐伊,谁是你们的首领,让他来和我说话!”佐伊喝道。

之前面无表情的海盗们,突然嘻嘻哈哈地笑起来:

“她说她是海妖哎呀,吓死我了。”

“哈哈,海妖怎么会穿罗马人的盔甲?怕不是冒充的?”

“嘻嘻,如果真的是海妖,早就将罗马人的肠子都踹出来了!”

“不管是不是,抓起来,先乐呵乐呵?”

佐伊的脸色铁青,冷笑:“想抓我?过来试试!”

这时,为首的一个强壮的男人,喝了一声,止住了其他海盗的嘲笑。他冷冷地盯着佐伊,猛地拉下了衣领,露出橄榄色的半个肩膀。

棕褐色的皮肤上,纹着七枚黑色的箭头,这些箭头都指着那男人心脏的方向。

佐伊目光微微一凝:“七箭头?你是七箭头赛普。”

强壮的男人咧开嘴笑:“很好,你知道我是七箭头,那你怎么证明你就是海妖?”

佐伊皱眉,要是在平时,她的海妖号就是最好的证明。然而此刻她的海妖号已经不在了。

“你想我怎么证明?”佐伊冷声道。

强壮的男人四下看了看,此刻场中只有零星的几名罗马军团战士,还在苦苦挣扎抵抗,大多数士兵都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强壮的男人指了指不远处的鼹鼠,嘿嘿冷笑道:“你过去,杀了他,我就当你是海妖,如何?”

佐伊看了眼鼹鼠。鼹鼠摇摇晃晃地靠在马车的车厢上,他的脸上都是血,眼睛也肿了,此刻他冷冷地盯着她,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佐伊的心颤了一下,她提着木棒向鼹鼠走去。

鼹鼠想要站直身体,但是他太虚弱了,刚刚直起,又跌了回去。两名围攻鼹鼠的海盗狞笑着后退,站在一侧看着佐伊拖着木棒,缓步行近。

鼹鼠咧开嘴,露出一个讽刺的微笑,他鄙夷地盯着佐伊。像是在说:有种你就动手,女表子。

佐伊举起了木棒,她的手心渗出了汗水。她挺久没有使用木棍了,这两个月来,她每天练习的都是罗马剑和盾牌,木棍在她的手里变得如此陌生。她深吸了口气,高高地举起了木棒,对着鼹鼠挤了一下眼睛。

鼹鼠微微一愣。

佐伊大喊一声:“去死吧。”

鼹鼠猛地向一侧撞去,将一名海盗猛地撞翻,而另一名海盗则被佐伊的木棍敲中了肩膀,惨叫着倒下。

佐伊惋惜地摇了摇头,甩甩手腕:“手生了,再来!”

然而鼹鼠却一把抓住了佐伊的胳膊:“傻瓜!快跑!”

佐伊被鼹鼠拖着,跑进了林子。身后的海盗们叫喊着追了上来。鼹鼠拉着佐伊躲进了一丛茂密的灌木丛。他们屏息躲在里面,听着外面的海盗骂骂咧咧地寻找他们,然而他们没有发现躲藏的佐伊和鼹鼠。他们拉走了罗马军团的三辆马车,离开了这里。

两人松了口气。

鼹鼠躺在地上喘气:“七箭头,你认识他们?”

佐伊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皱眉:“不太对,七箭头的活动范围是希腊沿海,而罗马沿岸,是云骑士和巨漩涡的地盘。”

“也许海盗里起了内讧,七箭头决定扩大地盘。”鼹鼠随口道,他站了起来,抹了抹眼睛上的血,忽然道,“你刚才为什么不跟那些海盗一起走?”

佐伊也站了起来,她的脑子里还在思考七箭头捞过界的事,这时随口答道:“我在众神之前发过誓的,绝不抛弃战友。你当我发誓是放屁么?”

鼹鼠扑哧笑了一声,拍了拍佐伊的肩:“虽然我个人确实将发誓当放屁,不过有些誓言,我却是一生也不会违背。”

佐伊看向鼹鼠:“什么誓言,你一生也不会违背?”

鼹鼠嘿嘿了一下:“比如,绝不抛弃战友?”

佐伊嗤了一声,上下打量了一下鼹鼠:“走吧。”

“去哪?”

“掩埋尸体,然后向恺撒报信。”

“报什么信?”

“恺撒有麻烦了。”

“什么样的麻烦?”

“七箭头登陆了罗马半岛,代表海盗组织已经不满足封锁罗马的运输线,他们一定有更大的计划。”

佐伊和鼹鼠来到了之前遇袭的山路上,意外地看到了一队人站在那里,似乎已经等了他们好一会了。

佐伊呆住了,然后瞪大了眼睛。

地上没有尸体,也没有死掉的驾马。那三辆罗马军团的辎重车辆,就停在不远处,拉车的马匹也悠闲地甩尾啃着路边的绿草。

十几个军团士兵正嘻嘻哈哈地互相擦着脸上的血迹,一个士兵将胸甲上的箭矢拔了下来,用那秃头的箭杆和战友开着玩笑。

佐伊愣愣地瞅了一会,扭头去看身边的鼹鼠。鼹鼠也在擦脸上的血,见佐伊看过来,他“憨笑”解释:“牛血牛血而已。”一边说,一边忙不迭地退开。

佐伊咬了咬牙,看向站在队伍最前排,那个披着火红的披风的少年,她迈步,发觉手里还拎着木棒,她恨恨地将木棒扔掉大步走到恺撒近前。

烈熊插了上来,拦在佐伊和恺撒之间,陪笑:“嗨,佐伊。”

“滚开!”佐伊举起拳头。

烈熊视死如归。

身后的恺撒拍了拍烈熊的肩,冲他点了点头。烈熊只好让开,嘴里还劝道:“有话好好说,佐伊,动手动脚的,不好。”

佐伊阴森地盯着烈熊,直到他彻底让开,这才大步走到恺撒近前,她狠狠地道:“恺撒,你又算计我。”

“这不是算计,这是测试。”恺撒温和地纠正。

“测试?测试什么?测试我会不会和七箭头跑掉?”佐伊压抑地喊道,“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人?”

“因为接下来要你办的事很重要,所以我必须要确认,你不会中途背叛我。”恺撒依旧平静地回答,对他所作所为,没有任何歉疚的意思。

佐伊冷笑:“要我办事?你就这么肯定我会替你办事?你以为你是谁?”佐伊伸出手指,重重地戳着恺撒的胸口,“你太狂妄了,恺撒!”她粗鲁地骂了一句脏话,“玩你自己去吧!”

恺撒被佐伊戳得皱眉,他抬手揪住了佐伊的手指,他的手温暖,有力,佐伊挣了一下没挣出来,她又发狠地要挣脱。

恺撒却突然放开了她。

佐伊的心里一下子空了一下,她抬起头,看着恺撒冰冷的脸。

“我确实需要你替我办一件事,一件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事。我给你时间考虑,你可以选择拒绝,如果你拒绝,你可以现在就离开。我保证没有人会阻拦你。”

佐伊扭头去看四周的队友,他们安静地看着她,像是在等待她的决定,如果她加入,她就还是队友,如果她拒绝,他们从此就是路人。

佐伊咧开嘴,笑了一下,然而那笑容比哭还难看:“我恨你,恺撒,为什么每次当我觉得我已经拥有了什么的时候,你就会毫不留情地夺去。

我原本是一个自由自在的海盗,但是你夺走了我的海妖号,将我变成一个,穿着罗马的盔甲,只会挥着罗马剑的士兵。是你让我相信,即便我不当海盗,我仍然可以拥有海船,有水手,有朋友,甚至可以是家人。然而你又告诉我,这一切,你挥挥手就可以夺去!”

佐伊咬牙切齿地控诉着,恺撒轻柔地擦着她湿漉漉的脸颊:“乖,别哭了。”

“我没有哭!”

“是,你没有哭,只是你的眼睛在下雨。”

佐伊扑哧了一下,哭中带笑。

她胡乱地抹了抹脸:“你是天下最可恶的混蛋!”

“啧啧,我是你的军团长,辱骂长官是要吃军法的。”

“你本来就是。”佐伊小声地嘟囔着。

“好吧,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

夜幕降临,

天狼和他的侍卫小队,在山脚下的一个山洞前扎营。

马车在营地的外围围成一个简单的防御圈。防御圈的内侧是三个篝火堆,每个篝火堆前,都围坐着六七个士兵。另有一个小队在外围负责警戒。

在那个同样点着篝火的山洞里,佐伊见到了七箭头赛普。

“你真的是赛普?”佐伊疑惑地打量着对面那个强壮的男人。

“你真的是海妖?”男人咧着嘴笑,“我一直以为海妖是个面目狰狞,像巫婆一样丑陋恶毒的女人,没想到,大名鼎鼎的海妖,竟然是个美人鱼一样的漂亮姑娘。”

佐伊有些难堪地撇开眼,她偷眼去看恺撒。恺撒正在就着火堆的火光读一封信,似乎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

佐伊有些失望,她转向赛普继续问道:“你们七箭头,为什么会上陆地打劫?”

“因为恺撒需要我这么做。”赛普笑着回答。

“七箭头竟然听恺撒的命令?”佐伊吃惊地道。

“海妖不是也穿着恺撒的军装?”赛普似乎总是喜欢用同样的问句,来回答佐伊的问题。

“我是被逼的。”佐伊冷哼道。

“我是为了还一个天大的人情。”赛普沉静地道。

“你欠了恺撒的人情?”

赛普似乎不愿多说,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这时,恺撒放下了手中的信件,皱眉道:“希腊那边的消息可靠吗?”

赛普正色回答:“估计开春,希腊的联合舰队就会下水试航了。”

“希腊?他们又要反叛了?”佐伊吃了一惊。

恺撒淡淡地点了点头:“距离开春还有两个月的时间,我们还来得及准备。”恺撒说到这里,站了起来,看了看赛普和佐伊:“你们两个已经互相认识了,看上去也相处愉快。我想,之后的合作,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吧?”

赛普和佐伊对视了一眼,无形的火花在两人的视线交错间噼啪乱响。

“我有问题。”两人同时问道。

恺撒挑了挑眉:“女士优先。”

“是他听我的,还是我听他的?”佐伊瞥了眼赛普问道。

赛普不能置信地瞪大眼睛:“拜托,你连船都没有,当然是听我的。”

“如果我的海妖号在,你的七箭头就是来十艘,我也全给撞沉了。”佐伊杀气腾腾地瞪着赛普。

“好大的口气!”赛普瞪眼,“大话,谁不会说!”

恺撒头疼地揉了揉额角:“行了,你们谁也不用听谁的。赛普,佐伊现在手下没有船,你必须协助佐伊,尽快控制一个小型的海盗帮,然后你们两人齐心协力,互相配合,迅速扩大势力。”

佐伊得意地扬起下巴,赛普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赛普,我已经叫人改装了你的三艘海盗船,这几艘改装后的海盗船,能让你在和海盗的海战中,所向披靡。

赛普的脸色兴奋得满面红光:“真的?我早就听黑虎说,恺撒您是造船的天才,您能替我改进我的船,真是太感谢您了。”

“什么?你替他改进海盗船?”佐伊一脸的羡慕嫉妒。

“如果你能将我交代的事,办得让我满意,我可以给你一艘我设计的最新型的船,比罗马军舰还要快,还要坚固,还要强大。”

这回轮到赛普在一旁满脸羡慕了。

佐伊回到火堆旁,

看到烈熊微笑着站了起来:“佐伊,准备好宣誓了吗?”

佐伊看了看四周的众人,所有的队友都微笑着看着她。她知道她终于等到了那个誓言,那个让烈熊和墨水提起来都自豪无比的誓言,她回头看了眼恺撒的山洞,恺撒的身影映在山洞的墙璧上,高伟,强大,运筹帷幄,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她带着敬畏和崇拜的心情,点了点头。

“以死者和生者的名义,以过去和未来的名义,以回忆和希望的名义,我郑重庄严宣誓:我将以全心全力守护恺撒,捍卫他的事业,忠诚他的理想,敬爱他的品德。我在此献出我的鲜血和生命”

夜色深沉,

天狼坐在火堆边,还在阅读信件。

这时他听到了盔甲的跌落在地的动静。他抬起头,看到了佐伊,像个出水的美人鱼一样的佐伊。

“我的身体从没被男人看过,它很干净你愿不愿意?”

佐伊咬住唇,夜晚寒凉的空气让她颤抖,而她鼓起勇气要做的事,更加让她抖个不停。

天狼的眸光微微一暗,他盯了她半晌。

佐伊颤得更厉害了:“请你,我希望,这件事太重大,我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见你”

天狼微微地叹了口气,他朝她伸出了手。

佐伊走了过去,带着河水的冰凉偎进他的怀里:“我知道你们罗马人爱干净,我去清洗了自己”她喃喃地道。

天狼用手摩挲着她冰冷的皮肤,低叹:“傻女孩。”

佐伊紧紧地缠住了他。

“你说的不错,这件事对我很重要”天狼在她的耳边道,“所以你一定不要让我失望。”

洞壁上的人影交织在一起,细细密密的喘息响了起来。

正文卷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为将军分忧

恺撒的卫队被海盗袭击的消息,迅速传遍了军营。

虽然恺撒无恙,让士兵们松了一口气,但是听闻恺撒的几名侍卫队士兵阵亡,且其中包括了一名非凡的船长,这让士兵们感到耻辱和愤怒。

恺撒回来的当天,他的指挥帐里挤满了赶来的百夫长和高级军官,他们纷纷表达愿意带领士兵去剿灭海盗,以雪军团的耻辱。

士兵们聚集在各自的营帐前,对指挥帐那里翘首以望。他们希望能听到出征的消息,复仇的火焰在他们的血管里燃烧,对荣誉的渴望让他们骚动不安。

恺撒站在指挥帐的中央,静静地听着各位高级军官的争论。他们在争论是从陆地进攻海盗占据的沿海城市,还是从海上直接打击他们的海盗船。似乎所有的人都忘记了,恺撒并没有表态要出兵。

烈熊作为侍卫队的队长,恺撒的心腹,在一旁有些不安地摸着下巴,似乎想说什么,又不好说出来。他不时地看看恺撒的脸色,然而恺撒的脸色像他往常一样,平平淡淡,永远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烈熊,你说,你是赞成直接出海,还是赞成攻击就近的海盗城池?”

将官们各执一词,争执不下,转而寻求援手。然而恺撒的神态让他们摸不到头脑,而且也没有几个人有胆量去揣测恺撒的心思,因此他们将目光投向了恺撒的心腹,烈熊。

烈熊的意见,八成就是恺撒的意见,就算不能全中,也错不了太多。这是众位将官的共识。

烈熊呵呵了两声:“我听着大家说得都挺好。”

天狼的嘴角微翘,烈熊自从当了百夫长后,和稀泥的本事越来越强了。

“不过呢,我有个疑问,”烈熊一脸为难地摸着下巴,“第四大队说要从海上进攻是吧?”

“没错,我们现在有三艘最新型的三列桨帆船,一艘五列桨帆船,还有五艘翻新的旧式军舰。打散一股海盗,绝对不是问题。”第四大队的大队长信心十足地道。十几名百夫长也是连连点头,表示附议。

烈熊像是做算术一样地算了算:“三艘新三列桨帆船,一艘五列桨帆船,还有五艘翻新的这是一共十三艘战舰啊。”

“没错!”

“可是我听说海盗船有几千艘,光是西西里至奥斯蒂亚港的航线上,就有不下几百艘海盗船,你说我们这十三艘战舰,要是被这些海盗船一气围了”

众将官变了脸色。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有那么多海盗船?”

“是啊是啊,烈熊,你的消息准不准?该不会是有人故意夸大事实了吧?”

烈熊呵呵了两声,然后一字一字地道:“绝对准确,而且我们得到可靠消息。西西里岛的南港至非洲的航线,已经彻底中断。西西里的总督现在只有两个城池在他的统辖之下,大半个西西里岛其实已经被海盗占领。而科西嘉岛,撒丁岛,过去是迦太基的据点,现在实际上成为了海盗的基地。”

众位将官吃惊地看着烈熊,他们只知道海盗猖獗,甚至截断了罗马的运输线,商人们叫苦不迭,但是他们却并不知道情况到底有多严重。

西西里岛,是罗马开扩版图,和迦太基人海战获得的第一个海外行省。接着是撒丁岛和科西嘉岛,这两个岛被罗马人趁胜索取,迦太基被迫无奈割让给了罗马,从此彻底失去了所有的海上领土。

然而罗马虽然获得了科西嘉和撒丁岛,但是却并不看好它们。这两个岛的资源不算丰富,生存条件也恶劣,且原住民民风彪悍,罗马人花费很大的力气,来平定这两个岛内的暴乱。

直到恺撒死后的屋大维时代,元老院才决定将科西嘉和撒丁岛合并为一个行省,又过了一百年,才在该行省上,派驻了军团驻军。

此刻,当众将官听说,富饶的西西里岛几乎已经全部沦陷,而科西嘉和撒丁这两个罗马海上最大的岛屿,也成了海盗的基地时,不禁也面面相觑起来。

这和他们当初预想中的,开着先进的战舰,对破烂的海盗船进行碾压的计划完全不符。就是傻子也知道,一头鲸鱼也斗不过一群鲨鱼。更何况罗马的战舰是设计来进行冲撞的,哪怕一艘战舰可以撞沉十艘海盗船,也架不住海盗船人多势众,众位将官眼前似乎出现了一艘艘千疮百孔的三列桨帆船,孤立无援地飘在海面上,而成群的海盗船围着被摧毁的三列桨帆船欢呼的情景。

“我们需要更多的战舰。”一名大队长喃喃地道。

众位将官默默地点头。但是更多的战舰是多少?建造足够的战舰,有需要多少时间?这几个月来,军团士兵们紧赶慢赶,也不过制造出了十三艘战舰的舰队。要想对付蝗虫一样的海盗船的规模,他们所拥有的战舰,至少应该上百艘。

上百艘啊,那要多少钱?

众将官们这时才明白恺撒为什么一直不说话了,他们羞愧地看向恺撒,他们都是军官,让他们上阵杀敌可以,让他们在船坞出力帮工也没问题,但是让他们筹钱,却是谁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这时,有人建议向元老院求援,请求拨款。

天狼看了眼那位提建议的将官,那名将官穿着百夫长的盔甲,天狼暗暗记住了他的脸,决定有机会要将他提为大队长。

“没错,我确实向元老院去信,请求拨款。但是元老院只拨给了我,建造五艘军舰的款项。而眼前我们面对的海盗的规模,五艘军舰远远不够。”

将官们咒骂起来,诅咒元老院的那批官僚们永远也吃不上小麦。

恺撒点了点头:“现在你们明白了吧,我们面前的海盗,必须倾举国之力,才能消灭。然而元老院根本没有意识到,海盗的情况到底有多严重。不管在信中怎样阐明,他们坐在罗马的豪宅里,永远会觉得不痛不痒,无关紧要。”

“那我们就让元老院的元老们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有人叫道。

天狼很欣慰自己的将官中,还是有一些人才的。他看了眼那位说话的百夫长,也暗暗地记住了他的脸。

“怎么让元老院意识到海盗问题的严重性?”天狼问道。

众位将官的脸上露出了思索的表情。

天狼打量着他们,他分辨着这些将官中,哪一些是会用计策的将才,哪一些是只会直来直往的勇士。他的队伍要不断地扩大,而他的高级军官永远都会不够用。

在将官们思索的时候,恺撒不动声色地在一张羊皮纸上写下了几个名字。在散会后,他会将这个名单交给黑虎。而黑虎则会动用兄弟会的力量去调查名单上的人的底细,如果可靠,那么名单上的这些人,就会成为下一批的宣誓者。

天狼写好了名单,放进腰带里,心里叹了口气。能用的人才还是太少了,如果这世上所有的人才都能为自己所用,该有多好。天狼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随后他暗暗地嗤笑自己的贪婪。

“将军,我有一个主意,不过,我想先请求您的宽恕”一名百夫长踌躇地道。

天狼看到这位百夫长就在自己刚才的名单上,他温和地道:“这里没有外人,有什么主意,尽管说出来。”

“将军刚才也说了,元老院的那些贵族们,只关心自己的利益。我们如果想让元老院重视海盗的问题,就必须让海盗威胁到元老院的利益。”那名百夫长声音坚定地道。

“可是如何威胁?元老院的那些议员们,都远在罗马。就算小麦运输线被截断,罗马的存粮也足够支撑很长时间。”有人提出疑问。

“而且那些议员们,就算知道了小麦运输线被截断,也才给了我们五艘军舰的拨款,我觉得这根本不够。”有人道。

“不错,光是小麦不够,要让元老院的议员们肉疼,我们要动的就是他们的切身相关的东西。”

“比如说?”

“奢侈品!”那名百夫长掷地有声地道,“议员们最关心的,是他们能不能如常享乐,只有断了他们的奢侈品供应,他们才会真正地对海盗问题上心。”

天狼的嘴角无声地浮起一丝微笑,他越来越喜欢这个百夫长了,他觉得也许将来可以让他做一个舰队司令。

众位将官们对那位百夫长的建议表示同意,但是如何让海盗去打劫元老院们的奢侈品,却是个问题。海盗们现在把持的运输线,大多都是货运量较大的粮食,食用油,盐,金属这些海盗们自己也会使用的东西。至于丝绸,精致的珠宝,稀有的食材,这些东西对于海盗们来说,华而不实,他们即便得到了,还要花精力卖出去,所以他们有时对这种运载奢侈品的船只,反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打劫。

“要不,我们派人假扮海盗,截了元老院的货船?”有人小声建议。

众位将官都没敢说话,只小心翼翼地看着天狼的脸色。

假扮海盗劫罗马的船,这不是和叛国差不多了?就连提出建议的那人,也说完就露出了后悔的神情:“我只是随便说说,恺撒不是说了,这里没有外人。”

天狼瞧了瞧那名建议打劫元老院的百夫长,开口道:“如果我让你假扮海盗,你愿意吗?”

那名百夫长愣了愣,在确定恺撒看上去不是开玩笑后,他大步出列,拳头重重地敲在胸甲上:“誓死为将军效劳!”

天狼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然后他的目光扫过帐内所有的将官,他从他们的脸上看到了不安,也看到了决心,然而没有迟疑。

很好,最重要的是,他们知道他们在拿谁的军饷,他们的忠诚属于谁。

在天狼没有说话的时候,众位将官小声地议论着刚才提出的方案。这时,那名被天狼暗暗点名,要在未来提升为舰队司令的百夫长,突然走到天狼的近前,小声道:“将军,其实我还有一个计划。”

“说说看。”天狼微笑。

“让奥夫去假扮海盗,打劫元老院的奢侈品货船,是个好办法,但是我觉得还不够彻底。”

“那你觉得怎样才算彻底?”

百夫长暗蓝色的眼睛里,闪着冰冷的光:“烧了奥斯蒂亚港!”

天狼把玩佩剑的动作顿了顿,抬眼盯着那位百夫长:“你说什么?”

“烧了奥斯蒂亚港,就说是海盗做的。奥斯蒂亚港是罗马最重要的港口,没了它,罗马就彻底断了供给。”

真狠,好一个釜底抽薪。不愧是未来的舰队司令的人选啊。

“你叫什么名字?百夫长。”

“斯克鲁斯,将军!”百夫长立正响亮地答道。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知道,我在替将军分忧!”

“你在说你要烧了罗马最重要的港口!”恺撒用佩剑的剑柄狠狠地击打了斯克鲁斯的胃部。

斯克鲁斯口申吟一声,弯下了腰,然而却挣扎地道:“只要对将军有利,可以帮助将军成就伟业,我觉得这是值得的!如果将军信任我,我愿意承担所有的骂名!”

天狼阴沉着脸,盯着斯克鲁斯没有说话。他刚才那一下挺狠,斯克鲁斯半天也直不起腰来。两人说话的声音都挺大,军帐里所有的人都听到了,然而他们却沉默地看着天狼。

天狼等着斯克鲁斯站好,又用带着鞘的剑,狠狠地抽打他的背部。

隔着盔甲,那声音听上去惊心动魄。

天狼的手都震得发麻,斯克鲁斯却没有任何示弱的意思:“我是为将军分忧!”他大声吼道。

接着营帐里响起一片哗啦哗啦的盔甲声,所有的将官都单膝跪倒:“将军息怒,我等愿意承担所有骂名,请将军三思!”

天狼甩了甩发疼的手腕,将佩剑扔到桌子上,发出哐的一声重响:“干什么?都想造反了?”

斯克鲁斯也单膝跪下,语气真诚:“将军,烧了奥斯蒂亚港,才是真正动摇了罗马的根本。您不是不够银子造军舰吗?到了那时,还不是你说要多少,元老院就给多少银子!恐怕就是那国库,也会任您取用!”

天狼一脸怒容,然而心里却忍不住骂道:这斯克鲁斯该不会也是穿越的吧,怎么未来将要发生的事,都让他说中了?

几十年后,海盗确实烧毁了奥斯蒂亚港,而庞培确实也借机让元老院通过了一个紧急法令,那个法令让庞培可以任意调用国库,且可以任命数位执法官以上的官员的权利。所以庞培调动了举国之力,才能轻易在三个月内,就灭掉了猖狂的海盗。

如果恺撒现在想做未来庞培做的事,那么奥斯蒂亚港,就一定不能留!

正文卷 第一百二十章 海军上将

纳西卡西庇阿,罗马海军最高统帅,踌躇满志地走出他位于船尾的寝舱。

长达200尺的海上巨兽,正在以巡航速度向东行驶。他回头向船尾方向望去,二十艘三列桨帆船,整齐地划动着船桨。每一艘船间隔半海里,白色的海浪给那些涂着桐油的桨船,镶上一圈翻滚的裙边,这让他想起昨晚床上的那个哀求的女奴。他呵呵地笑了起来。

“将军,一切正常,再过预计天黑前,就可以到达恺撒港。”侍卫官出现在他的身后,将一件披风披到他的肩上。

纳西卡哼了一声:“吩咐舰队加快速度,我要舰队在下午抵达恺撒港,在所有的匠人和军团士兵的眼前开进他的港口。”如果天黑了,这辉煌的景象就打了折扣了。

侍卫官体贴地笑道:“是,将军,想来那个恺撒看到将军这足足二十艘三列桨船,怕是要惊得眼珠都要掉下来了吧。更别提将军的指挥舰,是一艘威武的五列桨帆船。”

纳西卡脸上浮起一丝得意的淡笑,却没有接着侍卫管的话说下去。二十多年的军旅生涯,已经让他养成了不多话的习惯。有些话他不必说,也不该说,但自有人会替他说下去。

“我已经交代各位船长,在进港时,要号角齐鸣,编队进港。所有的帆都要升起,所有的桨手都要到位。如果碰到渔船碍事,不用管它,直接撞沉了就是。”侍卫官殷勤地笑着接着道。

纳西卡回头看了眼侍卫官,重重地拍了两下他的肩膀:“梅柯斯,等到了恺撒港,我们可以好好地喝一杯。”

“是,将军。还可以好好地欣赏一下那个恺撒的表情。”

“哈哈,我也很想看看,这个胆敢不来海军司令部述职的小子,到底会是什么表情。”

这时,桅杆顶端,眺望台上的水手大声报告:“左舷10点方向,发现两艘帆船。”

“也许是商船?”侍卫官猜测道,“这是条商路航线,大概是去恺撒港的船。”

纳西卡不在意地走到左舷边,朝远处望去,就在一海里开外,可以清晰地看到两艘帆船,他们的帆没有升起,看上去像是停泊在那里。

接着瞭望台上的水手又报告道:“右舷两点方向发现三艘桨帆船!”

“还有?”

在这个季节,在这条不算是繁忙的航线上,居然连着遇到了五艘桨帆船?

情况似乎有些不同寻常,纳西卡皱起眉,快步走至船头,他的指挥舰的船长也在那里,看到纳西卡的到来,船长转身敬礼:“报告将军,前方一共发现五艘桨帆船,暂时无法确认身份,不过考虑到季节和航线,我怀疑,很大可能是海盗船。而其中那艘体型最大的,可能是艘运输商船。但看情形,已经被劫持了。”

“和我的估计一样,卡特船长。”纳西卡的脸上露出嗜血的微笑,“不过只有五艘?还不够我们填牙缝的。”

卡特船长的脸上也露出了残忍的微笑:“说的对极了,将军。”

“下令吧,攻击速度。”纳西卡背起手,欣然地道。

号角从指挥舰上响起。

船长大声发出了指令,传令兵将口令传至甲板之下。五列桨帆船,和三列桨帆船一样,桨舱共有三层,但是头两层的船桨,却是由两人共同操作。纳西卡的指挥舰,此刻共有270名桨手在桨位上,当攻击速度的指令传到桨舱后,这艘海上巨兽开始加速,随着船桨翻动的速度越来越快,纳西卡血管里的血液奔涌得也越来越快。

指挥舰以着优势加速的速度,从舰队队列中凸了出来。纳西卡知道他的其他船长会以高出半节的速度跟上他。然后五艘船会去切断那些海盗船的掉头航线,而剩下的战舰,将会和他一起,将那些海盗船全部撞得粉碎。

纳西卡紧紧地盯着视线里逐渐清晰的海盗船。“保持航线!”他狞笑着轻声道。

身边的船长露出同样嗜血的狞笑,大声传达了指令。

毫不意外地,前方的海盗船像是惊散的羊群,迅速掉头散开。

纳西卡毫不担心他们会逃掉,他的舰队中,每一艘三列桨帆船都拥有近两百名桨手,他们就像是海上的猛虎,轻松地追上这些小绵羊,然后撞沉它们,毫无悬念。

纳西卡伸出手指,指了指正前方的那艘看上去破旧不堪的海盗船。那将是他的撞击目标。

这时,他身后的另一艘三列桨战舰以撞击速度超过了纳西卡的指挥舰。

卡特船长恼怒地大喊:“将军,是大熊座号!鲁索斯又在抢功劳了!”

纳西卡笑了,大熊座号的船长鲁索斯,是他最好的船长之一,就是有点年轻气盛。不过,有什么关系,毕竟年轻人对荣誉的渴望,总是比他这个海军上将要更强烈一点。

纳西卡拍了拍船长的肩:“消消气,卡特,你是我最好的船长。”

纳西卡的肯定让卡特的怒火消了下去,他正要下令桨手减速,却听到纳西卡道:“准备,撞击速度!”

撞击?撞击谁?现在前方唯一的一艘没有被攻击的船,就是那艘笨重的商船了,它的体型几乎和纳西卡的指挥舰一样大,但是要比纳西卡的五列桨帆船更宽,吃水也更深,还多了一条用来加固的龙骨。

如果说罗马的战舰是行动迅速,攻击力凶猛的海上鲨鱼,那么商船就是一个坚固的海龟,巨大,沉稳,缓慢。

现在将军想要撞击一艘商船?这可不怎么明智。

“将军,那可能是罗马的商船。”船长劝说道。

“罗马的商船?我只看到了上面的海盗。”纳西卡淡淡地笑了一下,看向卡特,“你看到罗马人了吗?”

船长无语地转头看向那艘巨大的商船。和那些海盗船一样,这艘商船也在试图掉头转向,离开纳西卡指挥舰的航线。然而它只有单排桨手,船体又笨重庞大,即便在正常的完美条件下,它的速度也只能达到五节。更何况现在桨手完全慌乱,且可能已经受伤,它所作的努力,看上去就像是待宰的羊羔的无谓挣扎。

“撞上去,从侧翼。”纳西卡按着船长的肩膀微笑道,“我已经有五年没有撞过海盗船了。在我进入恺撒港之前,我得让我的精力释放一下。”

除非发生大的战役,海军上将这个职位已经很少让纳西卡有机会真正地站到战舰之上了。更遑论,是和海盗作战。

然而嗜血的渴望,是刻在他的骨子里的,那是遗传自他辉煌的祖先,西庇阿的血脉在喧嚣沸腾。他渴望碾压和杀戮,如果眼前的海盗船太少,不能满足他的话,那么眼前这艘商船,也勉强可以拿来凑数。

“将军,不太对劲。”

纳西卡突然听到船长道。

“那艘商船,似乎打算撞击我们?”船长的音调不可思议地扬起,显然他也被自己的猜测弄糊涂了。

纳西卡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600尺外,那艘商船已经调转了自己的船头,不过不是朝着逃跑的方向,而是迎着自己的船头而来。

“他是不是疯了?”

纳西卡不能置信地道。

那艘沉重的商船,比纳西卡的指挥舰更重,更大,在指挥舰以攻击速度前进的前提下,两船的相对速度已经接近二十节。两船迎头相撞,商船必然要损毁沉没,但纳西卡的指挥舰,则也很可能收受到重创。

然而,纳西卡血管里天生的嗜血渴望占了上风,他紧紧地抓住船长的的肩膀,大吼:“保持航向!撞击速度!”

“将军!”

“闭嘴卡特,如果你敢下令转向,我现在就宰了你!”

船长用一种,你疯了的眼神盯着纳西卡。然后他强行将纳西卡拖离了船头。

“准备迎接撞击!”

纳西卡被强壮的船长拖离了船头,按在靠在桅杆的位置。侍卫官被他推了过来,船长命令他看住纳西卡。

纳西卡现在忽然很想喝酒,他盯着前方越来越近的商船,他现在可以清晰地看到甲板上,那些惊慌失措的船员。

恐惧,敌人的恐惧。

纳西卡兴奋得手微微颤抖。

“保持航向!保持航向!”他不停地大声重复着命令。如果不是侍卫官死死地按着他,他一定会爬到桅杆上,这样他就能更清楚地看到敌人临死前的表情。

100尺,60尺,指挥舰犀利的冲角,就要撕裂敌舰的舰体。

然而商船偏转了角度,从指挥舰的右舷相擦而过。

纳西卡发出一声懊恼的吼声:“右满舵,撞击中部!”

正文卷 第一百二十一章 海上坟场

然而纳西卡的指挥舰没能右满舵。

商船从指挥舰的右舷擦过时,撞毁了右舷的船桨。巨大的碎裂声和震颤,让甲板上的罗马士兵和水手滚做一团。

而更加惨烈的声响,来自桨舱。

两船高速擦过时产生的力量,在撞碎船桨的同时,也让右舷的桨手们血肉横飞。就像是被一排巨人挥起的木棒重重地击中,右舷的桨手因为突如其来的重击骨断筋折,有的甚至整个身体都飞了出去。然而更具杀伤力的是断掉的碎桨还有碎裂的桨孔。碎裂的桨杆犹如钢刀,挿入了桨手的胸腹,而飞溅的木片则无情地割断了他们的喉咙。

左舷的桨手们虽然没有直接受到重击,但是也受到了碎片的波及。有的更是突然被骨断筋折的尸体击中,恐慌和惊惧像是潮水,在桨舱里迅速蔓延,崩溃的哭喊和嘶嚎,让桨舱宛如人间地狱。

纳西卡被侍卫官从散落的木桶中扶了起来,他狠狠地逃推开侍卫官,跌跌撞撞地来到船舷边。商船的尾迹还在他的船边涌动,而那个该死的甲壳虫已经在200尺以外了。

海面上飘满了破碎的船桨,在海浪中不停地撞击着船身。纳西卡抓住船帮,探身去看船体的损坏程度。侍卫官心惊胆战地抓住了纳西卡的胳膊,同时紧紧抓住船帮上的索缆。

两船相交造成的浪涌还在继续,甲板上所有的人都站立不稳。罗马战舰为了保证速度,被设计成吃水极潜的轻型舰,这样大的浪涌,很可能造成船体的倾覆。

“将军!请退后!”船长在船头那里同样不得不抓紧船帮,固定住自己,但是看到将军的疯狂行为,他仍然试图向这里靠近。

他的身后,原本位于吃水线的青铜冲角,被海浪推挤着高高竖起,又砸落在海面,船头有水手被海浪卷了下去,发出凄厉的叫喊。

“绳子!快救人!”船长吼道。

又一次浪涌传来,青铜冲角再次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只不过这一次上面挂着一具血淋淋的尸体。冲角的尖头挿入了那名水手的后背,像高举的旗帜般推上高空后,又将之归还给了大海。

“众神啊”船长喃喃地道,他转过身,身旁的水手手里还抱着绳圈,傻了似地瞪着空荡荡的船头。

船长拍了拍那名水手的肩:“孩子,”他的嗓子哽住了。

船舷边,侍卫官同样看到了那可怕的一幕,他更加紧地抓住船帮,同时大喊:“将军太危险了,请离开船舷!”

“没有明显的破损!”纳西卡重重地推开碍事的侍卫官。

他没有看到明显的破碎,受到重创的那排桨孔还离吃水线有十尺高的距离。他的指挥舰还是条犀利的鲨鱼,虽然掉了些鳞片,但他还是能将那艘该死的水耗子撞个粉碎。

因为刚才的擦碰,指挥舰比往常更快地掉过头来。

“右舷五度,撞击速度!”纳西卡声嘶力竭地大吼。

“将军!我们的右舷船桨已经全毁了!”卡特船长推开挡路的水手,走过来,试图让疯狂的将军认清事实。

“让备用桨手上去,让所有还能动的人去划桨!给我撞击速度!立刻!”纳西卡双手揪住船长的领口,对着船长的脸嘶吼。

耻辱像是毒蛇撕咬着纳西卡的内心,毒汁腐蚀着他的皮肉。他的脸孔扭曲,眼球因为暴怒而突起。卡特船长心里涌起一股恐惧,得了疯病的狂犬不就是这样的吗?纳西卡已经疯了,而他会将整条指挥舰拖入地狱。

纳西卡扔掉呆木的船长,抽出了自己的佩剑,他大步走向那些甲板上无措的士兵和水手,吼道:“罗马人!站起来!你们是罗马的军人!这条船的荣誉就是你们的荣誉!现在全体进入桨舱!给我撞击速度!”

多年来的军旅生涯,让纳西卡的话似乎带有魔力,而罗马士兵们的纪律性,让他们脸上仍有慌乱,但仍然服从命令,进入了桨舱。

纳西卡提着剑转过身来:“大副在哪?!”

“将军!”船长白着脸上前一步。

纳西卡冷冷地盯着他:“现在你醒了吗?船长!”

“是的,将军!”卡特立正敬礼,不过一个浪涌让他狼狈地撞在了桅杆上。

“很好,我要你下去桨舱,亲自指挥。将左舷的桨换到右舷,然后划起来!”

船长大声地答是。

纳西卡喘了口气,回过身来,在宽阔的海面上寻找着那艘可恶的水耗子。然而他忽然发现那只水耗子已经不见了,不止如此,连他的舰队也不见了。

*

卡特进入了桨舱。

他的脚步在楼梯上踉跄了一下,他紧紧地抓住扶手,忍住了强烈的呕吐感。他从没有闻到过如此令人作呕的气味。浓重的血腥气,夹杂着死人的排泄物的气味。

从十七岁加入罗马海军开始,历经十五年的时间,他终于在五年前成为一名战舰船长。罗马海军自从一百年前就已经成为了这片海域的霸主。除了那些讨厌的海盗外,他几乎没有机会去见识血腥。而在海战中的死亡,大概是所有军人中最干净的死法,百分之九十的阵亡都是淹死。然而此刻不同。

受伤的桨手们痛苦地口申吟着,而刚下到底舱的战士们则被眼前的惨景惊呆了,有的人开始崩溃地大哭。

船长不想责备他们,对于年轻的士兵来说,眼前的惨象,已经近乎地狱。

“清理尸体!”船长开始下令。他拖着脚步,走到过道上,抓住一个士兵的手,让他将一名死去的桨手从断桨上拔下来,然后将尸体通过破碎的桨孔扔出去。

“动起来!”船长继续推动每一个士兵,命令他们继续清理尸体,如果必要,他会狠狠地扇他们的脸颊,让他们清醒过来,“死者都是我们的兄弟,我们必须为他们报仇!动起来,小伙子们!我们没有时间哭鼻子,那些该死的耗子杀了我们的兄弟,正在逃窜,我们要让这艘战舰动起来,我们要报仇!男子汉们!干活!”

船长的话惊醒了惊慌无措的水手和战士,而复仇的火焰成了支撑他们的力量。他们开始齐心清理尸体,将伤者抬出桨舱。左舷的桨手割断固定船桨的皮绳,将部分船桨从左边调换到右边。十三尺的船桨在狭窄的桨舱里做调换并不容易,然而桨舱在设计时,已经考虑了这一点。在所有的人的配合下,狼藉的桨舱基本就位。

“桨手就位!”船长对着甲板上方大声喊道。

接着他听到了将军稳定的声音:“攻击速度!”

船长的心定了下来,他转身对着水手们大吼:“攻击速度,孩子们,攻击速度!”

*

纳西卡站在船头,死死地盯着前方的海面,现在的天气状况并不太好,阳光已经没入了云层,海上有雾,他几乎看不清附近的陆地。

不过没关系,他还是能凭借日光判断大致的方向,他认为自己在朝着东方前进。他想那艘该死的商船在和自己的指挥舰擦碰时,一定也受了损。它一定会逃往最近的港口,而那个港口,应该就是恺撒港。

“瞭望台!报告情况!”纳西卡大声下令。

“两海里内,没有发现任何船只!”瞭望台上的水手,一如既往地回答。自从三十分钟前,瞭望台就一直在这样报告。见鬼!纳西卡低低地咒骂,他简直要怀疑瞭望台上的水手是不是瞎了。虽然他知道,那名水手的视力,是所有船员中最好的。

他的舰队呢?那二十艘最快捷的三列桨帆船呢?迷失了航线?不可能,这是地中海,在这片海域上航行,只要看着陆地就根本不可能迷航。如果看不到陆地,至少也可以凭借天象得知大致的方位。

难道出了什么事故?

可那是整整二十艘最先进的罗马战舰啊,能出什么事故?除非是他们因为抢着撞沉海盗船而打了起来。

这个念头让纳西卡觉得好笑,他自嘲地低低笑了两声,然后板起脸。想到自己这艘最快的五列桨船竟然被一艘笨重的商船撞得损失惨重,纳西卡就愤怒不已。他重重地捶了船头两下,吼道:“瞭望台!”

然而瞭望台没有回答。

纳西卡恼火地转身,抬头看向瞭望台。二十尺高的瞭望台上,那名水手的身体探出了筐子,瞪视着前方。

“瞭望台!!”纳西卡大吼。

“将军,船队!”瞭望台上的水手的声音被海风撕扯得破碎。然而纳西卡还是听到了。

“船队?你是说舰队?”纳西卡纠正道。

“不,将军”瞭望台上的水手突然手脚并用地爬了下来。

纳西卡恼怒地盯着他:“瞭望手?”

“将军!”瞭望手结结巴巴地敬礼,“前方发现大量的破损船只,大约有十几艘,看上去看上去像是我们的舰队。”

“你说什么?破损?”纳西卡不能相信地拎起瞭望手的领口,“你没看错?”

“绝没看错,将军,有的船已经没有桅杆,有的船上还冒着黑烟。”

“这不可能!”纳西卡猛地推开瞭望手,“那是罗马海军最好的三列桨帆船!你现在告诉我,他们全部破损?怎么破损的?被谁?难道他们是自己打自己吗?”

侍卫官这时轻声道:“将军。”

纳西卡正在发火,没有理侍卫官。

“将军!”侍卫官提高了声音。

“什么!”纳西卡扭头吼道。

“将军,快看!”侍卫官指着船头喊道。

纳西卡看向船头的海域,此刻海上的雾气渐渐飘散,一艘影影绰绰的海船出现在视线的尽头,先是断裂的桅杆,然后是断裂的船身

纳西卡扑到了船头,死死地盯着前方。

“将军,右舷还有!”侍卫官又叫道。

纳西卡冲到右舷,他看到一艘正在燃烧的船只,毫无疑问那是一艘罗马三列桨帆船。

“大熊座号”侍卫官喃喃地道,“竟然是大熊座号。”燃烧了一半的船帆顶端,还飘着一面画着大熊星座的三角旗。

纳西卡的脸色铁青,他扭头下令。

“右舷五度!操舵速度!”

甲板下的船长传达了命令,让一半的桨手休息,剩下的桨手以着最低的速度进行划桨,而他自己则快步走出了桨舱。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船长心里想,他快步来到了甲板上,就看到了右舷那两艘刚刚从雾气中冒出的破损的战舰。

“发生了什么?”船长梦游般地走在甲板上,左舷,右舷,前方,满目都是损毁的战舰,有的战舰已经碎裂成了两半,有的战舰在起火燃烧。

罗马战舰的轻木设计让它没那么容易沉没,即便断成两截,它也能被幸存的桨手划走,然而此刻,这些损毁的战舰静静地停在海面上,像是一座座死亡的坟墓。

“尸体!这里有尸体!”船尾的水手们叫了起来,他们大部分是在桨舱受伤的桨手,此刻挣扎着站了起来,挤在船舷边。

“是罗马人,是我们自己人。”他们认出了尸体的服装,那些浮尸大部分是桨手,因为穿着盔甲的士兵,已经沉入海底了。

船长推开挤在船尾的士兵,探头查看,果然是罗马的海军。怎么可能?船长的胃部痉挛,怎么可能!!

“搜寻幸存者,听到了吗?所有的人,只要你的脚还能动,四下看看,还有没有幸存者!”

轻伤的水手们四散而去,他们在船舷边仔细地辨认着,希望能在那些残骸上,看到有依附的幸存者,然而他们什么都没看到。

整个海域安静得像是冥河,而他们是唯一的一条活船。

“他们一定是被海妖袭击了。”侍卫官喃喃地道,“一定是海神发怒,不能再往前了。”

纳西卡从船头转过身来,无视侍卫官的自语:“十六艘,只有十六艘,还有四艘幸存。”

“将军!”

“找到他们,我的其他四艘战舰!”

“将军,不能再往前了,再往前,我们也会落得同样的下场!这是海神发怒啊!”

“闭嘴!梅柯斯,你这个蠢货!”纳西卡一拳打倒了侍卫官。

转身大声道:“全体听着,我们的舰队被海盗伏击,十六艘战舰已经完全失去战斗力。现在我们必须撤离这片海域!不想死的,就给我全速划桨,现在,给我攻击速度!”

这时,瞭望台上,又传来瞭望手颤抖的声音:“将军,前方,发现大量船只!”

“什么?什么船?有多少?”

“黑帆,是海盗!有近百艘!”

正文卷 第一百二十二章 恺撒舰队

诸神彷佛为了让纳西卡看得更加清楚,他们拨开了海上的迷雾,让金色的太阳也从云层中显露出来。

纳西卡清晰地看到了两海里外的水天线上,露出一排参差不齐的黑色三角帆,接着是黑色的麦草杆一样的桅杆,它们就像是从海平面上长出的无数黑色的野草,又像是海妖伸展出的无数触手。

“诸神啊”侍卫官喃喃地道。

“诸神这一次没有站在我们这边。”纳西卡狠狠地道。

“巡航速度,保持航向!”纳西卡站在船头高声道,“罗马人,小伙子们,都给我站直了!”

受伤的水手和桨手们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当他们看到那近百艘海盗船,在前方像是散开的鲨鱼群时,他们的脸色更苍白了。

“我们就这样往前开?将军,这个时候不是应该掉头吗?”侍卫官白着脸道。

纳西卡嘴角浮起一丝狞笑,他猛地转身一剑刺入了侍卫官的小腹,然后他让侍卫官躺在那里流血,自己则再次转向船头。

侍卫官躺在甲板上,捂着肚子上血流不止的大洞,痛苦地求助,然而没有人敢去帮助他。他是被海军上将亲自处决的,如果上将希望他慢慢死,那么他就只能躺在那里血尽而死。

海军上将的意思很清楚,如果此刻再有人敢言退,就是一样的下场。

“将军,我看到了我们的战舰,就在海盗船的中央!”瞭望台上又传来报告。

“他们被俘虏了。”纳西卡冷酷地道,“我希望那些船长都已经光荣地战死。”

没有人回应纳西卡的话,他回头,看到侍卫官奄奄一息。而船长站在左舷那里,正在聚精会神地看着什么。

纳西卡顺着船长的视线望去,他只看到了起伏的陆地线。

“船长!”纳西卡喝道。

船长回身,他指了指遥远的陆地:“将军,那里就是恺撒港。”

纳西卡的脸色略略一沉:“你想说什么?”

“将军,如果我们全速航行,也许来得及赶到恺撒港向恺撒求助!”

“你让我向那个毛头小子求助?”纳西卡咆哮道。

“将军!求您睁开眼看看吧,那里有上百艘的海盗船。而我们的指挥舰已经严重受损,而且船员大部分已经受伤。将军,就算您是只凶猛的老虎,但您已经受伤了,难道一只受伤的老虎,打得过成百的狼群吗?”

纳西卡拎着滴血的佩剑,挂着狞笑,凶狠地盯着船长卡特。

甲板上的侍卫官还在血流如注,他瞪着无神的眼睛,祈求地看着纳西卡:“将军就是您的祖先大西庇阿和小西庇阿,也进行过战术撤退就是强悍如汉尼拔,也吃过败仗”侍卫官的声音微弱下去,他的头无力地歪向一边。

船长在心里沉重地叹气,他看了一眼周围那些,眼里有着强烈求生渴望的年轻水手们,上前了一步。他直视着纳西卡的眼睛:“将军,这艘船上,还有两百多个船员,他们都是罗马的士兵,这艘五列桨帆船更是我们罗马海军唯一的一艘五列桨帆船,造价不菲。您真的打算今天和那些海盗同归于尽?别忘了您在奥斯蒂亚港里,还有大半个舰队在等着您!将军,来日方长!将军,请三思啊!!”

水手们无声地站在了船长的身后。

纳西卡冷冷地盯着他们:“如果我说不呢?卡特,你想怎么样?杀了我?”

卡特脸上的表情挣扎而纠结。他渴望荣誉,然而他更热爱生命。

“将军,请三思!”卡特上前了一步。他身后的士兵,纷纷抽出了佩戴的罗马剑。

纳西卡仰天哈哈大笑:“这就是我最好的船长!”

“将军,如果您现在将指挥权交给我,我还是您最忠心的船长。”卡特缓慢而谨慎地走近纳西卡,然后试探地将他手里那柄染血的佩剑,接了过来。

纳西卡充满轻蔑地斜睨着他,但却没有抗拒。

卡特羞愧地避开了纳西卡的眼神:“将军,这是最明智的选择。”然后他果断地回身下令“左满舵,攻击速度!撤离!”

水手们欢呼起来。

海盗们发现了指挥舰改变航向,他们中分出了几艘快船,来追击纳西卡的指挥舰,不过五列桨帆船在速度上的优势,是无可匹敌的,海盗船就算全力以赴,也未能缩短两船之间的距离。

纳西卡扯了扯自己鲜红的披风,疲惫地跌坐在了一只木桶上。甲板上的侍卫官睁着死不瞑目的眼睛,朝着他的方向,脑袋随着船体无力地晃动着,彷佛在嘲笑他:瞧瞧,你还是逃了。

是的,他逃了,在近百艘海盗船的面前,在他死去的无数船员面前,自私地,可耻地,像只胆小的耗子一样逃了。今后他还有什么脸来统领海军?元老院会不会下令将他送上军事法庭?又或者,他该在指挥舰靠岸之前,就了解自己。

纳西卡的手不由自主地去摸佩剑,却发觉那里空空如也。该死的卡特,怨恨从纳西卡的心底涌了上来,该死的船员,都怪他们,都怪这些胆小鬼。自己只是被他们胁迫的,没错,他是被胁迫的!纳西卡喘了口气,灰败的脸色渐渐恢复了过来,这不是他的错,他是伟大的西庇阿家族的后代,他怎么可能战败,他是不可战胜的!

“前方发现舰队!”瞭望台上又传来报告。

纳西卡无精打采地眼也未抬。当然会发现舰队,海盗断没可能摧毁了他的舰队,却还留下他这条指挥舰,逃回陆地吧。

船长拉着索缆站在高处眺望。

“将军,是我们的舰队,那一定是恺撒港的舰队!”船长用喜极的声音对着全员大声宣布,“恺撒的舰队到了!”

船员们兴奋地欢呼起来。

恺撒的舰队?纳西卡冷笑一声,站了起来,他走到船舷边,向远处眺望,阳光下,那十几艘闪闪发光的崭新的三列桨帆船,就是恺撒的舰队?

怎么可能?他明明听说,恺撒只得到了几艘破旧的老式军舰,不翻修就无法下水。而且建造新的军舰需要时间,恺撒才接手海军不过短短几个月,怎么可能有十几艘簇新的军舰?而且看上去都是最先进的三列桨帆船!

“将军,快看,真的是恺撒的军舰。”卡特似乎已经忘了之前的不快,他站在纳西卡的身边,喜悦溢于言表。

纳西卡冷笑一声:“十几艘三列桨帆船,顶什么用,他打得过那近百艘的海盗船吗?”

卡特回头,吃惊地看到那近百艘的海盗船已经改变阵型,追了上来,如果不出意外,在自己的船经过恺撒的舰队后,他们就会和海盗船迎头对上。

“发信号,让他们撤退!恺撒疯了吗?他们看不到那里有近百艘的海盗船?”指挥舰上传来全员撤退的信号。这是海军上将的指挥舰,指挥舰上发出的信号,所有的罗马海军都应该遵从。

然而恺撒的舰队对那撤退的号角声,无动于衷,他们的阵型是简单的一字形,当接近指挥舰时,中央的几艘船加快了速度,从指挥舰的身侧划了过去。

纳西卡紧紧地盯着200码以外的,那艘闪闪发亮的桨帆船,整齐的划水速度,线条异常流畅的船身,他们的船体一定刚刚打了蜡,他们在水面上滑行时,就像是滑行在奶油上毫无阻力。

他们的甲板上,也同样站满了携带弓箭和盔甲的士兵,当先的那位百夫长,壮得像一头狗熊,他对着纳西卡咧开了嘴,那表情里,绝对没有半点对海军上将的尊重。

“他们的盔甲和我们的不一样。”卡特喃喃地道,“他们船似乎装载更多的士兵。”

纳西卡也发现了这一点。

又一艘三列桨帆船从指挥舰的侧面穿行而过,纳西卡感到那艘船上所有的士兵都在打量自己的指挥舰破损的船身,还有甲板上那些身上带伤的船员。

就这样一艘接着一艘。纳西卡观看了所有的恺撒战舰,而恺撒战舰上的船员,也欣赏了纳西卡的狼狈。

纳西卡的脸色铁青。

“没有看到恺撒的指挥舰。”卡特纳闷地道,“恺撒没有亲自来吗?”

纳西卡的脸色更难看了。这个恺撒好大的胆子,营救海军最高统帅,竟然胆敢不亲自出面?他到底有没有将自己这个最高统帅放在眼里?

这时,指挥舰已经穿过了恺撒军舰的防线,恺撒港已经遥遥在望,他们已经位于军舰防线的后方了。

卡特船长吩咐桨手们停桨。他和纳西卡都走到船尾,观看恺撒的舰队在近百艘海盗船面前一字排开。

“如此松散的阵型,真是愚蠢。”纳西卡冷笑道。

卡特同意:“这也太漫不经心了,我听说他们的海军原来都是陆军,想来对海战没有经验。将军,再发一次撤退信号吧。”

纳西卡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恺撒港,现在这个距离,以他五列桨帆船的速度,没有船能追上他。他急什么?如果恺撒的舰队想送死,他看着便好。既然他已经损失了二十艘三列桨帆船,凭什么恺撒就能幸免?

纳西卡的脸上浮起阴阴的冷笑。

“卡特,看着就好,我听说那个恺撒少年早慧,是个少有的聪明人,也许他的舰队有什么奇特的本事也说不定?”

卡特看了一眼纳西卡,忍了忍,还是闭上了嘴。

纳西卡现在毕竟还是海军的最高统帅,而且又出身伟大的西庇阿家族。就算是海战失利,他顶多是被元老院申斥一番,海军还是他的海军,而自己还是要在他的手下讨饭吃的。

“是,将军。”卡特低声道。

纳西卡冷笑了一声:“卡特,你是聪明人。”

恺撒港的防波堤上,

天狼和黑虎站在一处凸起的石台上,正在用望远镜观看远处海面的情形。这个距离,即便是肉眼也能看到近百艘的海盗船乌压压地排满了海面,而海盗船前那一排,升着白色方帆的三列桨帆船,远远看上去,就像是拦在狼群面前的羊羔,无助,脆弱。

港口里的匠人和士兵们,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各自站在高处,兴奋地看着远处的情形,没有人对舰队的前途感到担忧,他们一个个看上去似乎都在期待着什么,仿佛即将有好戏上演。

而纳西卡的指挥舰,也被众人看得清清楚楚。它像是被羊羔护在身后的一条遍体鳞伤的老狗,破损的船身,有气无力地划桨。

“这样的五列桨帆船,居然能让他从奥斯蒂亚港一路驶过来而没有沉没,也算是奇迹了。”匠人们评论着。

“哎,打赌100银币,这船天黑前一定会沉没。”

“我打赌500银币,用不了天黑,五点前就会沉没。”

士兵们则对自家舰队那无畏的阵型而兴奋不已。

“烈熊这一次够威风的,一字阵型对上百艘海盗船,传出去,绝对风靡罗马城。”

“我听说罗马城早就将恺撒军团的事迹编成了戏剧,火得不得了呢。”

“这算什么,一会儿让海盗见识一下咱们的战舰装备的最新武器,也让他们知道,恺撒的战舰,可不是只有青铜冲角才是利器。”

士兵们和匠人们自在那兴奋不已地等待着。

防波堤上的天狼和黑虎,也在含笑议论。

“看上去够惨的。”天狼盯着镜头里,那艘五列桨帆船破损的船体,“看来运输船的杀伤力,还可以继续挖掘。破坏船桨的战术也可行。”

“我觉得可以在船头再加一个小型的青铜冲角,专门用来破坏船桨,你说怎么样?”黑虎同样拿着一个望远镜,和天狼一样,他也在研究纳西卡的指挥舰的受损程度。

天狼微微一笑,历史上的罗马海军确实后来在船头又加了一个冲角,破坏敌方船桨也成了一个常规战术。

“可以试试,你带着匠人自行研究吧,不用再和我商量。”

得到恺撒在设计方面的肯定,就算是稳重如黑虎,也露出了兴奋的笑容。毕竟恺撒在这方面已经被众人当作神灵一般崇拜了,虽然大多数时候,他们的创意都会被恺撒毫不犹地否决。

尽管对恺撒深信不疑,但是匠人们有时不信邪,也会偷偷地做实验。然而事实证明恺撒永远是正确的,这就让得到恺撒的肯定,就像是得了神谕一样。黑虎现在眼前已经出现了搭载着两只犀利的青铜冲角,在海面上横冲直撞的罗马舰队的微风情形。他忍不住嘿嘿地笑了起来。

“差不多了吧,”天狼调整着望远镜的焦距,“烈熊还在等什么?”

正文卷 第一百二十三章 海战比武大练兵

这本是个阳光明媚的下午,虽然海风还带着寒意,但是已经不那么冰凌似地擦过皮肉。

烈熊站在船头,咧着嘴,不怀好意地盯着600尺外的那群密密麻麻的海盗船。

海盗们在纳西卡的指挥舰退至战舰防线后方后,就停止了追击,现在他们正在犹豫地调整队形。更加大型和坚固的海盗船缓缓地行驶到前面来,而以轻型和快速见长的小型船,则向两翼撤去。

“他们把我们包围了。”鼹鼠嘿嘿地狞笑道。

烈熊咧开嘴呵呵:“随他xx的便。”

近百艘海盗船在舰队的那条一字线的前方,形成一个半圆。现在舰队的唯一退路,就是退回港口。舰队的左翼,有几艘海盗船犹犹豫豫地想抄到舰队的后方去,试图封锁舰队的退路,然而他们刚一动作,舰队左翼的两条战舰突然吹响了冲锋的号角,两条战舰在几秒之内,加速到撞击速度,在甲板上一片气势如虹的呐喊声中,直向那几艘鬼鬼祟祟的海盗船冲去。

那几艘海盗船被恺撒舰队的声势吓住了。他们没见过能瞬间加速如此之快的战舰,也没见过甲板上那些杀气冲天的士兵。他们忙不迭地后撤,退回了海盗的队伍。

而那两艘战舰在吓退了海盗船后,又迅速回到了自己的阵型里,整个过程,也就几分钟的时间。

烈熊从左翼收回了目光,满意地点点头:“斯克鲁斯干得不错。”

鼹鼠酸酸地道:“我听说他也要宣誓了。”

“这是好事,你酸什么?”

“我总觉得恺撒对他与众不同。”

烈熊摸着下巴回想了一下,觉得恺撒似乎对斯克鲁斯这个名字,格外看重。他还记得那日散会后,恺撒曾经挠着头发,嘴里念着斯克鲁斯这个名字好一会,突然一拍大腿,叫道:“原来是他!”

“谁啊?”烈熊在一旁好奇地问。

“恺撒的舰队司令!”

“啊?谁是舰队司令?”

恺撒瞪眼:“还能有谁,当然是我了,难不成还是你?”

“距离还不够!”船中央处传来技师的大喊,打断了烈熊的回忆。

烈熊回头看了一眼,声音传来之处,被士兵们密密麻麻地围住,若是从远处看,并看不清那里到底有什么。

“知道了!”烈熊答了一声,指挥自己的战舰再次缓缓向前移动了100尺。其他战舰跟上了银鹰号的步伐,也缓缓地向前移动。

海盗们有些惊疑不定。

他们不明白仅仅十几艘罗马战舰,为何敢这样大大咧咧地拦在自己庞大的船队之前?

罗马战舰自从一百多年前废弃了愚蠢的鸦桥之后,战术一直是以凶猛的撞击为主,辅以弓箭等远程杀伤力武器,最后清理敌军时,才会用上登船战。此刻他们这样松散地列出阵型,一时让海盗们猜不出罗马战舰的目的。

而且此刻那艘主力舰,又以着漫不经心的散漫态度,慢悠悠地往前靠近,这让海盗们更加摸不清头脑了。

500尺的距离,对于弓箭来说,未进射程。而如果开始撞击的话,又不够完全加速的距离。

不过海盗们到底仗着自己的船队庞大,还是不将面前的这十几艘罗马战舰放在眼里,他们这两年在海上也嚣张惯了,不但商船,想劫就劫,就是碰到近海巡逻的罗马战舰,也是不逃不避。今日他们是专门设下了圈套,将罗马的海军上将诱进包围圈的,怎肯这么轻易地就让那艘已经快沉了的指挥舰逃回港口。

此刻,在海盗群中间的那艘,旗子上画着七箭头的黑帆船上,几名海盗帮的船长聚集在了一起。他们中有的人,手下有几十条船,最少的也有十几艘,都是这一片海域了名头响亮的海盗头领。

当中的一个黑脸膛的壮汉坐在木桶上,双手按膝,敞着胸襟,沉着脸,听着众位海盗船长争论不休。海风寒凉,他却敞着襟怀,衣领敞开处,隐隐可以看到肩头纹着的,黑漆漆的一簇箭头。

“要我说,直接冲上去,撞沉了了事。”一位留着红胡子的船长咋咋呼呼地道,“如果你们不敢,那我们血鹰打头阵,不过这一次,缴获的战舰,至少一半要归我们血鹰。”

“放屁!”另一位非洲裔的光头船长狠狠吐了口唾沫,“当我海蛇是吃素的?我可有三十几条船的水手要养活,这一批船,我至少要拿九条!”

“你怎么不怕撑死?还九条,你当我们巨漩涡是死人啊?”说话的是一个胖肚的伊利里亚中年人。这个中年船长,虽然长相在这群面目可憎的船长中,算是普通,然而伊利里亚这个民族,却是个海盗民族。虽然此刻参加这次伏击行动的,只有巨漩涡帮的十几艘船,但是他们伊利里亚人历来喜欢抱团,又人多势众。如果惹恼了其中的一个,上了伊利里亚人的黑名单,那从此罗马海上,也就没有什么安生日子过了。

“想要那些罗马快舰,就去打头阵,想吃肉,又怕腥,是不是男人?”一个声音冷冷地道。

众人抬头,看到说话的是站在索缆上的一位女船长,她红色的短发在海风里飘舞,身上穿着革甲背心,紧身长裤,皮靴,她的腰上两侧都挂着佩剑。在众位船长争论之时,她一直站在高处,眺望着恺撒港的方向,此刻她冷冷地向下一瞥。那些本来神情凶神恶煞般的海盗头子,竟然不约而同地避开了她的目光。

在目睹了这位逃出了罗马人囚禁的传奇女船长,亲手刀劈了两名彪悍的海盗船长,夺了他们的船只后,他们见到这位海妖,都有了三分顾忌。况且,海妖的驾船技术确实过硬,对于海上讨生活的人来说,谁掌船掌得好,谁就值得尊敬,不管那人是男的还是女的。

“我看你们都忘了,这一次能将罗马战舰引入包围圈,都是因为我七箭头的那几艘快船吧?”此次海盗会议的主持者,希腊沿海赫赫有名的海盗头目七箭头,阴森森地道,“那艘破坏了罗马人指挥舰的运输船,是海妖亲自驾驶的。没有我们两个,就凭你们,能毫发无伤地全歼罗马舰队?”

七箭头的语气里满是轻蔑。

然而其他机为船长尽管不忿,却也无法出言反驳,因为这是事实。如果没有七箭头的快船分散了罗马战舰,将他们引入包围圈,这些海盗船纵然能摧毁那些战舰,但是自己必定也要受到损失。而海妖驾驶的运输舰,拖住了罗马舰队的指挥舰,让罗马舰队陷入保卫后群龙无首,无人指挥,才被海盗们各个击破。这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实。

“那你想怎么样?”红胡子鼻孔出气地道,“你想分几艘?你直接说吧。”

七箭头冷冷地一笑:“我七箭头是那么眼皮子浅的人吗?我手下有五十多艘船,我还真看不上那些罗马战舰。要我说,出去打头阵的,理应得到更多的战利品。不管最后俘获了多少艘战舰,打头阵的海盗,占五成!”

“好!就这么定了!”红胡子一听眼睛放光,“我血鹰去打头阵,你们都睁大眼睛瞧好吧!”

“哎哎哎,你说你打头阵,你就打啊,你问过我吗?”伊利里亚人不满地道。

七箭头哼了一声:“前面就是恺撒港,扫灭了面前的舰队后,第一个冲进恺撒港的,可以得到剩余的三成。如何?”

伊利里亚人的眼珠转了转,也同意了。

而其他几名船长因为本身拥有的船少,在这群海盗中,没有什么发言权,尽管眼红那些打头阵的海盗船长的战利品分红,但也只得勉强同意了这样的安排。

七箭头回头看了眼站在索缆上眺望远处的海妖,海妖面无表情地回望,一丝淡淡的嘲讽在两人的眼里一闪即逝。

散会后,海盗们乘小船各自回到自己的船队。旗帜上画着一直红色的血鹰的海盗船,便从海盗船队的中央缓缓地移了出来。

红胡子血鹰也是个谨慎的,他虽然愿意打头阵,但是却没有冒冒失失地冲将上来,他先放出了四艘海盗船,试探地进入了银鹰号的弓箭射程之内,在看到银鹰号并没有什么举动后,他才放心大胆地其他十几艘船都开出了海盗的阵型,在阵前一字摆开,就像是罗马战舰的一字阵一样,一字对一字,一舰对一舰。

“我xx就喜欢这样的蠢蛋。”鼹鼠乐呵呵地道。

“一切就位!”船中央传来技师的喊声。

烈熊咧嘴一笑:“可xx好了。”他大声喝道:“传令,目标自选,自由发射!”

银鹰号上传来了进攻的号角声,接着旗手打出了自有射击的旗语。

海盗们紧张地盯着前方的罗马战舰,又吹号角了,这是要开始撞击了吗?

海盗船上的各个船长也在对水手各自下令:“注意避让,罗马人的撞击距离不够,速度不会太快,别慌!等他们冲过来后,咱们切断他们的后路,活捉他们!”

这时,银鹰号上的技师又大声喊出口令:“预备!”

“坐下!”烈熊大吼一声,利落地坐在了甲板上,哗啦啦一声响动,船身前半部的所有士兵,整齐地坐了下去。那在船的中央,之前被挡得严严实实的东西,就露了出来。

那是一只罗马军团常用的蝎弩。此刻蝎弩上已经上好了一只铁矛,那铁矛的钉刺下方,还挂有一个布袋,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十几艘罗马战舰齐刷刷地做了这个动作,而罗马士兵这么一矮身,海盗船上的海盗们都看清了那是什么东西。

“趴下!是蝎弩!都趴下!”

从船长到水手,所有的海盗都知道罗马军团那令人闻风丧胆的杀人利器有多可怕,但是他们从没见过罗马人会将这些东西装在船上。

因为船是不断晃动的,而蝎弩这种东西是针对单兵杀伤,将蝎弩装在船上,其实并不明智。然而即便如此,没有海盗愿意站出来给罗马海军的蝎弩当靶子。

此刻若是有人旁观,那场面一定有些可笑。罗马战舰上,前半条船的士兵像是被一只大手按了下去。而海盗船上,则躺了满满一个甲板。

“发射!”罗马战舰上,传出此起彼伏的口令声。

接着又是“嗡!”“嗡!”的一片蝎弩发射声,绞弦独特的嗡响在海面上回荡,而铁矛先后而至发出的呼啸,更是让人心惊胆战。

十几艘蝎弩齐齐地发射,声势震人。

接着是铁矛射中船帮的“砰砰”巨响,海盗船剧烈地摇晃起来。

“射偏了?”甲板上抱着头的海盗们面面相觑。为何没有看到任何蝎弩落在甲板上,反而都射在了船帮上?

然而蝎弩的发射在不断地继续,不知道罗马战舰上到底安排了几只蝎弩,听那动静,竟然是每五秒就能发射一枚铁矛。这一小会的功夫,一艘船上,少说也中了十几只的铁矛。海盗们发现甲板上未固定的木桶开始滚动。

“船长,我们的船身倾斜了。”

“该死的罗马人,别怕,这点重量,船翻不了。”

这时,又一只铁矛射中了甲板上的桅杆。桅杆剧烈地颤动,铁矛的钉刺锋利,竟然几乎整个矛尖都刺入了桅杆。海盗船长心惊胆战地看着那桅杆,生怕那桅杆支撑不住,倒了下来。好在那桅杆够结实,几乎被一只铁矛穿透,居然屹立不倒。海盗们刚刚松了口气,就发现那铁矛下方的怪模怪样的布袋破了。里面黑色的散发着恶臭的液体流了下来。

“那是什么玩意?”

“不知道,闻起来好臭,像是恶魔湖的味道。”

“什么恶魔湖?”有的海盗没见过世面,问道。

“就是火山脚下,那种冒着黄烟的恶魔湖,而且终年火焰不断。”另一名海盗好心解释道。

船长的脸色突然变了:“不好!不好!!”

然而没等船长的话音落下,一个陶罐带着呼啸炸裂在甲板上。

“是火攻!”

船长的嘶喊被淹没在冲天的火光里。霎那间,十几艘海盗船在同一时间,被火球吞没了。

正文卷 第一百二十四章 希腊火

“他们究竟干了什么?”卡特船长呆滞地盯着前方,喃喃地道。

纳西卡没有回答,他抓着船帮,死死地盯着远处那些陷入地狱般火焰的海盗船们。

十几艘海盗船无一幸免,它们就像是竖在罗马战舰面前的靶子,此刻被各自面前的罗马战舰点成了火球。

就算在纳西卡的指挥舰上,他也可以听到海盗船上传来的,惨烈的哭号声。

罗马战舰安静地观看着自己的杰作,看着那些海盗们身上冒着火焰,无望地跳入海水,徒劳地挣扎,然后下沉。看着被困在桨舱里的桨手们,绝望地试图逃上甲板,然而却被熊熊的大火逼退。

船体在铁矛的作用下,迅速解体,然后下沉。海面上只剩下了浮尸和烧焦的木板,没有幸存者。刚刚那仿如人间地狱一样的场景,像是被海神的大手抹过,很快就消失了。

前方海域已经被清理出来,罗马战舰在船长的指令下,缓慢而沉稳地向前逼近。

“这火简直像是来自地狱,它太凶猛了。”指挥舰上,卡特船长不能置信地道,“那根本不是我们罗马军团常用的火箭。”

“你看到战舰射出的铁矛了吗?那些铁矛上有布袋一样的东西,就是那个布袋里的东西,引发了这超乎寻常的大火。”纳西卡沉声道,“看来恺撒掌握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秘方。”

卡特看向纳西卡:“秘方?我听说恺撒在防守罗马城时,确实使用了什么秘密武器,但是始终没有人知道那究竟是什么。至于戏剧中演的什么诸神降临,天火,毒虫,天兵天将什么的,我才不信那些鬼话。”

纳西卡的脸上浮起一丝冷笑:“恺撒那种装神弄鬼的说辞,也就骗骗无知的愚夫愚妇罢了。至于他究竟使用了什么秘密武器,只有他的亲信才知道。这个生性狡猾的小子,就算是元老院,也没能让他吐出那个秘密。”

“恺撒不该隐瞒这个秘密。”卡特船长皱眉道,“这样强大的武器,应该和所有的罗马军团共享。元老院应该对恺撒施压,强迫他说出秘方。”

“元老院?现任的两个执政官,一个是恺撒的岳父,一个是恺撒的姑父,下一任执政官的热门候选人选中,克拉苏也是恺撒的死党,而另一个热门人选现任的护民官塞内加,也站在恺撒的这一边。”纳西卡冷笑道,“如今的元老院,不过是恺撒的后花园罢了。”

“可是我听说苏拉也在竞选这一届的执政官,苏拉应该能当选吧?毕竟苏拉之前的势力尚在,而贵族们,大部分都更倾向于苏拉的执政风格。”

“也许吧。”纳西卡冷淡地道。如果这一次,能成功剿灭地中海的海盗,那当选执政官的,会不会是他纳西卡?他可是西庇阿家族的后代啊。只要有军功在身,自会有无数仰慕他的祖先的议员们支持他。

前方的海面上,罗马战舰上传来节奏缓慢,却摄人心魂的战鼓声。那一声声擂鼓,仿佛敲在了众位海盗们的心脏上。

他们恐惧地看着十几艘,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战舰,缓缓地逼近。

刚才血鹰帮船队的快速覆灭,让他们吓破了胆。他们不敢相信,血鹰号的那些快船,竟然连逃离的机会都没有。而罗马战舰上施放的火焰,像是被施了魔法,以着海盗们闻所未闻的速度,吞没了这些船只,并且迅速解体,沉入海底。

“这是神怒!这是神怒啊!我听说罗马的恺撒能驱使神灵!”有海盗惊慌地大喊起来,恐慌在海盗船上蔓延。

“放屁!”船长狠狠地骂道,“没有凡人能驱使神灵,罗马人一定是用了什么新式的火箭。”

这时,罗马的战舰已经缓慢地开进了海盗船的阵型之中。像是一群悠闲的鲑鱼,悠然地进入了鲨鱼群。

海盗船长们目瞪口呆地盯着那些从他们的船舷旁经过的罗马战舰:

“这群自大的罗马疯子想做什么?这个距离,根本不可能撞击。难道他们想登船作战?”

“注意,准备登船战!”海盗船长们纷纷下令船员准备。

此刻,站在船头的烈熊眯着眼睛,打量着面前的这些海盗船,和身旁的鼹鼠一起指指点点。

鼹鼠点头表示同意,低声对传令兵说了几句。传令兵飞快地跑去船尾,将指令传给舵手。舵手的脸上露出邪恶的微笑:“没问题。”

“火焰喷射器,准备!”鼹鼠回身,从靠近船舷的架子上,取下了一个被固定在那里的铁皮制成的箱子,背在了背上。

船舷两侧的罗马士兵们,做了同样的动作。他们齐刷刷地背上了古怪的铁箱子。

“戴防火面罩,戴手套!”鼹鼠又下令。

之前推在头盔之上的面罩,被放了下来。现在的罗马士兵们看上去奇怪又陌生,他们的眼睛处,是两个又圆又大的黑色玻璃镜片,口鼻处则罩着亚麻布做成的罩子,鼓起老高。

他们的手上和胳膊上,也戴上了厚实的石棉防火手套。

烈熊扭头看了一眼,附近的几艘战舰,也已经准备完毕。

他咧开嘴呵呵了一下,大声下令:“传令!散开距离,自选目标,攻击!”烈熊威风地朝前方用力地一挥手。

攻击的号角声响起,伴随着特定的旗语。

“攻击速度!”烈熊盯着前方那个旗子上画着海蛇的海盗船,脸上露出狞笑。

船头,海蛇帮的船长,看到银鹰号突然加速,朝自己冲了过来,骂了一句,转身大喊:“准备迎接撞击!”

然后他自己也紧紧地抱住了身旁的索缆,然而对面的罗马战舰并没直直地朝他撞过来,而是在200码之外,就突然齐刷刷地收了桨。银鹰号的舵手以着高超的技巧,让银鹰号以惯性速度,从海盗船的右舷擦过。两船此时的距离,还不到五码,如果不是银鹰号收了桨,两船的桨片,一定已经相撞了。

船长紧张地盯着从自己面前缓慢滑过的银鹰号,他甚至清晰地看到了,船头那个壮得像熊一样的罗马百夫长,恶毒的笑容。

而罗马战舰上的士兵们,那怪模怪样的面罩,让他们看上去简直像是地狱里来的怪兽。

海盗们战战兢兢地开始祈祷,当罗马战舰的船头几乎要经过海盗船的中部时,罗马人还没有任何举动,海盗们几乎就要松了一口气时。

却听到对面的罗马战舰上,传来一声令下:“发射!”

罗马士兵们齐齐地举起了手里黑漆漆的管子。另一只手,疯狂地旋转腰侧的转柄。海盗们瞪大了眼睛,盯着那奇特的东西。

接着,先是一阵异常难闻的气味,接着火苗突然在空中出现,几乎是一闪现的功夫,就变成了一条巨大的火舌。

那些扒在船边,好奇地盯着罗马人的铁箱子的海盗被那些突如其来的火舌喷个正着,惨呼声像是揭开了炼狱的顶盖,沸反盈天。

罗马战舰从海盗船的船身侧面擦过,留下了一排烧焦的船帮和无数滚动哀嚎的海盗后,朝着下一艘船奔了过去。

恺撒港里,站在岸边的人群,都看到了罗马战舰上,那壮观的喷火,齐齐地欢呼起来。

防波堤上,黑虎一边用望远镜观察,一边咋舌道:“恺撒,你设计的这个火焰喷射器,真是可怕的武器。”

“这还要归功于你们兄弟会设计出的消防车的摇柄喷水系统,不然我也想不出这样的主意。”恺撒“谦虚”地道。

“可惜,这粗矿油太难搞到了,而且喷火器只能一次性使用。就算是大量从希腊采购,也难以满足军事用途。不然,如果我们的骑兵能大量装备这样的喷火武器,岂不是所向披靡。”

“粗矿油这种东西在地中海地区算是稀有,不过在有的地方却是常见,以后有机会,我们多搞点就是了。”

“很常见?是哪里?”黑虎的眼睛闪闪发光地盯着恺撒,“恺撒,我发现这种粗矿油不止可以做喷火器,还有很多地方可以使用。”

废话,石油在几千年后都是重要战略物资。天狼心里暗笑,如果此刻他告诉黑虎,将石油加工提纯后,能将铁船送上天,不知道他会不会惊得下巴掉下来?

“我们的开采技术还落后,只能开采浅表的粗矿油,所以能选的地点有限。不过即便如此,在伊拉克,也有几个浅表的油矿。你们兄弟会,如果在那边有人,倒是可以将那几个浅表的油矿买下来。”

“伊拉克?”黑虎记下了这名字,“买下那几个油矿后,然后呢?我们需要组织运输队,将这些粗矿油运来罗马吗?”

恺撒皱眉想了想:“先买下来再说,这些我以后自有安排。”

黑虎应了。

在天狼和黑虎商量着买下未来伊拉克油田的事宜时,海盗船那里,已经乱成了一团。

所有的海盗船被罗马战舰上那些喷火的武器,吓得立刻掉头就跑。然而海盗船的阵型本就密集,一旦每条海盗船都开始掉头,自然免不了出现互相碰撞的问题。有的青铜冲角直接撞上了隔壁自家兄弟的船尾,有的两条船相擦而过时,撞毁了船桨。

而那些罗马战舰,则像是海上的恶龙,不慌不忙,慢吞吞地追了上来,此刻他们的铁箱子里,喷出的已经不是可怕的火焰,而是混合着滚烫的沙子和玻璃渣的可怕喷射物。这些东西溅到海盗们的身上,会让海盗们痛不欲生,如果喷射在干燥的木头或者船帆上,则会引起大火。

留下这群无法动弹的海盗船,在这里任由罗马舰队施虐。七箭头和海妖则带着自己的船队,扬帆远去了。

两人此刻站在船尾,遥遥地看着那些不断地在碰撞,挣扎,焚烧中沉没的海盗船,半晌无言。

“这个恺撒,简直就是普鲁托的化身。”七箭头感叹道,“幸好我不是他的敌人。”

“明明是海神的波塞冬的化身。”海妖佐伊冷哼道,“他将会是海洋的主宰,你看着吧。”

“对了,你在他身边那么久,你知道他的那些喷火的东西,是怎么做出来的吗?”

“我也不过在他身边一个月而已,而且还是一个侍卫队的二级新兵。你不是和兄弟会的黑虎很熟吗?怎么你不知道那些喷火的盒子,是怎么做出来的?”

“兄弟会等级森严,就算是黑虎也不一定知道所有的秘密。我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你说恺撒和兄弟会,到底是什么关系?”

“不知道,不过我以前见过兄弟会的兰格经常和出入黑虎的帐篷。”

“谁是兰格?”

“他是兄弟会的高级会员,听说是直接听命长老会的。”

“那你是兄弟会的吗?”

“当然,我是兄弟会的一级学徒。”

“才一级。”海妖佐伊嗤之以鼻,“那你一定没有宣过誓。”

七箭头无语地看了眼佐伊:“你以为所有的人都能向恺撒效忠吗?我们这样的海盗头子,还没这个资格。不过我以后会有的。”

佐伊嘴角浮起一丝微笑,高高地抬起了下巴。

“你不是想说,你已经宣过誓了?”七箭头不可思议地道,“黑虎明明说,等我完成了这次的任务,才做我的引荐人。”

佐伊的下巴抬得更高了。

“真不公平!”七箭头气哼哼地到船头去了。

佐伊遥望着恺撒港的方向,她知道恺撒为什么会破例让自己宣誓,因为她要做的事,对于恺撒来说,实在太重要了。

指挥舰上,

卡特已经震惊得不能言语:“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那到底是什么武器,难道恺撒真的能驱动神灵?”

纳西卡紧紧地盯着远处的混乱的海面片刻,若有所思地道:“我想我知道了。”

“将军,您知道恺撒是如何办到的?”

“是希腊火。”纳西卡一字一字地道,“是早已失传的希腊火,这个恺撒,一定是搞到了希腊火的配方。”

“他怎么可能”

“卡特,听着,一会到了恺撒港,你一切看我的眼色行事。”

“是,将军。”

这时,桨舱突然传来骚乱,接着有士兵前来报告:“将军,不好了,底舱进水了!”

正文卷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上将之死

纳西卡的指挥舰没能开回恺撒港的内港。它刚抵达防波堤,就开始下沉了。

罗马战舰为了追求速度,其外壳大量使用了轻木。而这种木头,即便涂了防水的柏油且上了蜡,在水里浸泡久了,仍然会吸水。吸了水的木头不但影响速度,还会逐渐下沉。

所以这个时代的罗马战舰在设计上,只能近海作战,且只能使用一天。战舰在晚上的时候,必须要拖到海岸上风干,第二天才能重新下水。

纳西卡的五列桨帆船,从奥斯蒂亚港一路开过来,也花费了近一天的时间,再加上它的船体破损,这就加剧了船体吸水的速度。那些匠人估计的不错,没到下午五点,纳西卡的指挥舰,就开始下沉了。

指挥舰开始下沉时,桨舱的桨手们争先恐后地跑了出来,不等纳西卡下令,就开始下饺子似地往海里跳。距岸边不到百码的距离对于这些希腊水手来说,游过去并不是问题。然而甲板上的那些伤员,还有海军统帅大人,就比较难办了。

纳西卡站在船舷边,脸色铁青地盯着防波堤上,那个站在高处的少年。他穿着一件样式古怪的棕色翻领皮衣,腰间扎着宽牛皮腰带,配着同色的长裤和长筒军靴。这套军装,纳西卡虽然从没见过,却觉得那少年看起来,却异常地精神,英气逼人。

一件火红的披风像面鲜红的旗帜,在少年的身后飞展。高台下方还站着几十个盔明甲亮的卫兵,他们齐齐无声地望着这个方向,仿佛在欣赏一出好戏。

“这个该死的恺撒。”纳西卡咬牙切齿地道,“他还在等什么?难道他要等我的指挥舰彻底沉入水中,他才肯来相救吗?”

卡特心里也着急,他在一旁已经脱了身上的盔甲,就等着往水里跳了。偏偏将军却不肯脱甲,自己游去岸边,而是要等着恺撒派船来接,他才肯下船。

卡特眼看着着水都快漫上甲板了,再等下去,他可没本事将不肯脱甲的将军带到岸上去。他回头对自己几个忠心的属下,使了个眼色。几个属下会意,上前齐齐一声:请将军原谅。就动手扒下纳西卡的盔甲。

纳西卡大怒,奋力挣扎,然而他哪里是四五个身强力壮的水手的对手。很快纳西卡就被扒得只剩下了一件贴身的衬衣,露出两条肌肉无力的毛茸茸的腿。

“全体弃舰!”卡特大喊一声,拉着满口咒骂的纳西卡跳入了海水。而甲板上,剩下的那些无力游泳的伤员们,卡特硬着心肠没有回头。

骤然跳入冰凉的海水,纳西卡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他暗暗发誓今天所受的耻辱,他迟早要全部讨回来。

卡特和几名属下,费力地将纳西卡拖到了防波堤的缓坡处,一个个都是筋疲力尽,躺在缓坡上不停地喘气。

纳西卡冷得发抖,抱着双肩牙齿打颤,他回头看向自己的指挥舰,意外地看到一艘造型奇怪的拖船,沿着内河开了出来。拖船的船头竖着一个两人高的巨大三脚架,架子的下方,似乎连着勾锁之类的器械。

一个水手跳上了尚未完全沉没的指挥舰,将一个粗大的金属勾子,挂在了指挥舰的船舷上。然后他回身让那些伤员们都抓紧身边的事物,固定住自己。

伤员们不明所以,但是仍然照做了。

那名水手四下检查了一下,然后发出信号。

拖船上的操作人员开始旋转绞盘,指挥舰的船头从水里抬了出来,接着是半条船身,海水从桨孔中争先恐后地往出流淌。此刻虽然船身前高后低,但是角度不大,伤员们勉强还能稳住自己。

那名指挥舰上的水手跳回了拖船,大声发出口令。拖船上的桨手开始倒划,指挥舰就这样被半拖着,带着满船的伤员,向内港的船坞开去。

“恺撒救了咱们的指挥舰,将军。”船长卡特看到自己的战舰免于沉没,那些伤员也获了救,心里对恺撒充满了感激。

纳西卡冷笑:“狡猾的小狐狸,等着指挥舰沉了,才派拖船来?以为我看不出,他就是想看我的笑话?”

“将军误会了,我并没有这个意思。”防波堤的上方,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

纳西卡抬头,看到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淡笑着俯视着自己。

纳西卡的目光扫过少年身前,双排锃亮的铜纽扣,以及衣领上的五颗精致的金星时,他猛然醒悟自己是多么狼狈。他羞愧地扭开头。

天狼微微挑起嘴角,他示意身边的人,去将那防波堤下,那几个精疲力尽的人扶上来,然后天狼摘下肩上的披风,亲切地替纳西卡披上:“将军受惊了,海风寒凉,快披上,别冻坏了。”

纳西卡想狠狠地扯下那披风,摔在恺撒的脸上。多么虚伪,狡猾的人啊,明明在一旁看足了好戏,如今装起好人来,竞也是像模像样。

然而他舍不得那骤然加身的温暖。他咬着牙,紧紧地攥着那件羊毛披风,意识到它竟然是这么柔软,这么厚实。无论是从染色还是做工上,都是上乘的精品。他不自禁地拉着披风裹紧了自己。这一笔帐,他暂且记下吧,以后他会让这个恺撒,好好偿还的。

另一侧,恺撒将自己的披风给了纳西卡,立刻就有侍卫从身上解下自己的披风,要给恺撒披上。恺撒摇头拒绝了:“不用,我不冷。”

“将军,您身体不好,不能受风。”那位侍卫坚持道。

恺撒勉为其难地披上了披风,然后轻咳两声,对纳西卡微笑道:“让将军见笑了,我自从到了海边,就一直水土不服,实在是乘不得船。不然,我早就去奥斯蒂亚港的海军司令部述职了。”

纳西卡心中冷笑,嘴上却和善地笑道:“年轻人,身体还是要当心的,不要等到我这个年纪,后悔可就来不及喽。”说到虚伪,他纳西卡政坛的经验,不比恺撒这个少年更丰富吗?笑里藏刀的事,难道他纳西卡会落了下风?

恺撒跟着打了个哈哈:“将军,这边请,您的指挥舰,船坞会将之清理出来,那些伤员,都会在军医院里养伤,将军不用挂念。”

医院?纳西卡抬起头,看了眼远处的恺撒港,发现恺撒港不仅有巨大的船坞和宽广的内港,而且竟然已经建造了石头搭成的医院和公共浴池。

“你要将恺撒港当作永久营地?”纳西卡吃惊地道,在罗马的军营里,只有永久营地,才会建造医院和浴池等这些设施。

“差不多吧。”恺撒淡淡地道,“我身体不好,不能舟车劳顿。奥斯蒂亚港虽然是罗马最大和最繁荣的港口,但是我是没什么机会去了。”

“那可真是太可惜了。”纳西卡一边十分惋惜地说着,一边打量着恺撒的脸色。

单从恺撒的脸上来看,纳西卡看不出什么病人的征兆,不过他说起话来,倒总是语气淡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体弱的缘故。

恺撒将纳西卡引入了自己的指挥帐。又吩咐侍卫拿来了干爽的衣服,然纳西卡和卡特几人换上。

纳西卡满心厌恶地换上了普通军团士兵的衣服,然后重新披上了火红的披风,只有这样,他才能找到一点当海军统帅的尊严。

指挥帐前部的地毯上,已经摆上了一张木桌,桌上有简单的酒菜。虽然不是多么丰富,却都是热气腾腾的。

纳西卡和卡特迫不及待地坐了下来。而卡特的下属,则被人引了出去,自去他出处餐。

在海上奔波劳累了一整天,纳西卡和卡特都是又累又饿,不待恺撒开口,便自行大嚼起来。虽说纳西卡是贵族出身,又是伟大的西庇阿家族的后代,但是吃起饭来,却也是没什么讲究。只要是能吃的,不管是猪肉还是牛肉,纳西卡也未挑拣。两条壮汉一会的功夫,就风卷残云一般,将这桌上的饭菜,全部扫荡完毕。

恺撒在一旁淡淡地看着,闲话着家常。

“将军是西庇阿家族的后代吧,听说有个儿子?”

“不错,我有个儿子叫昆图斯,说起年纪,倒是和恺撒你差不多大呢。”纳西卡一边啃着牛骨一边道。

恺撒的眸光微微闪烁:“昆图斯西庇阿?这个名字,好像没听说过。”

“呵呵,他现在还是个孩子,你当然不会听说过。”纳西卡笑道,“而且,我打算将他过继给我一个远房亲戚,到时他就不姓西庇阿了。”

“哦?那远方亲戚姓什么?”恺撒追问道。

“姓梅特卢斯,你应该不知道,只是个平民而已。”

“哦。”恺撒明白了。原来纳西卡的儿子就是那个将自己将为平民身份,只为了竞选平民护民官的最后一个西庇阿。

纳西卡狠狠地咽下最后一块面包,道:“那是美狄娅之火吧?”

“什么?”恺撒诧异地道。

“美狄娅之火。”纳西卡用袖子擦了一下嘴,盯着恺撒的表情,“三百年前,欧里庇得斯写下了著名悲剧《美狄娅》,其中有一段令人印象深刻。美狄娅将一件礼物送给了情敌公主。当公主打开礼物盒时,发现里面是一件精美的衣裙,公主欣喜地穿上,然而一股可怕的烈火袭击了她,她的肉从骨头上掉了下来,就像松脂从火把里掉出来一样”

恺撒笑道:“原来将军喜欢希腊悲剧,我不喜欢,我喜欢看罗马默剧,越搞笑的我越喜欢。”

纳西卡嗤笑:“恺撒,大家都是聪明人,何必装傻。你今天在海战上,那些士兵们用的可以喷出火焰的武器,就是使用的美狄娅之火吧?”

“原来将军说的是这个。”恺撒淡笑,“那是我的手下搞出来的小玩意,用来耍着玩的,那铁皮盒子只能一次性使用,而且喷射距离太短,没什么大用处。真要打起仗来,还是要靠咱们罗马军团的士兵,和真正的战舰。”

“可我觉得,那已经很厉害了。”卡特不同意地道,“恺撒,我知道你一定有美狄娅之火的秘方。而且也确实有传言,说你会巫术。美狄娅自己就是个女巫,你一定是得到了这种希腊神火的配方了吧。既然得到了,就该分享出来,藏着掖着,可不是咱们共和国军人该做的事。”

恺撒看了眼卡特,见卡特的眼神里倒是有恳切之意,似乎真是为了共和而希望恺撒能公开希腊神火的秘方。至于纳西卡,则是眼神深沉,似乎心里转着无数的念头。

“我直说了吧,这种东西,我管它叫火焰喷射器,我说“美狄娅之火。”纳西卡用袖子擦了一下嘴,盯着恺撒的表情,“三百年前,欧里庇得斯写下了著名悲剧《美狄娅》,其中有一段令人印象深刻。美狄娅将一件礼物送给了情敌公主。当公主打开礼物盒时,发现里面是一件精美的衣裙,公主欣喜地穿上,然而一股可怕的烈火袭击了她,她的肉从骨头上掉了下来,就像松脂从火把里掉出来一样”

恺撒笑道:“原来将军喜欢希腊悲剧,我不喜欢,我喜欢看罗马默剧,越搞笑的我越喜欢。”

纳西卡嗤笑:“恺撒,大家都是聪明人,何必装傻。你今天在海战上,那些士兵们用的可以喷出火焰的武器,就是使用的美狄娅之火吧?”

“原来将军说的是这个。”恺撒淡笑,“那是我的手下搞出来的小玩意,用来耍着玩的,那铁皮盒子只能一次性使用,而且喷射距离太短,没什么大用处。真要打起仗来,还是要靠咱们罗马军团的士兵,和真正的战舰。”

“可我觉得,那已经很厉害了。”卡特不同意地道,“恺撒,我知道你一定有美狄娅之火的秘方。而且也确实有传言,说你会巫术。美狄娅自己就是个女巫,你一定是得到了这种希腊神火的配方了吧。既然得到了,就该分享出来,藏着掖着,可不是咱们共和国军人该做的事。”

正文卷 第一百二十六章 工匠区

纳西卡跟着那位年轻的军官,走出了恺撒的指挥帐。

他的身上一阵热一阵冷,像是得了恶疾一般。他的胃部痉挛,如同一只大手在翻搅着他的胃部。他知道这种感觉叫什么,二十多年前,他第一对战西班牙人时,他经历过这种感觉。恐惧,那个该死的恺撒让他恐惧。

可笑啊,那只是个少年而已,却如此轻易地就将他逼到了绝路。他纳西卡是伟大的西庇阿的后代啊,在西庇阿的家族中,绝不能容忍出现被元老院撤职的军人。

他的结局只能有一个,要么光荣战死,要么位及执政官,完成荣耀的使命。

然而他现在已经没有选择了。

“将军,恺撒的军营真大。”卡特走在他身侧略略靠后的地方,压着声音里的兴奋低声道。

愚蠢啊,纳西卡在心里冷笑,这个白痴还在为即将看到传说中的希腊神火,而欢欣鼓舞。他那脑容量和蚂蚁似的脑子里,一定在幻想罗马海军用希腊神火在罗马海上大杀四方。纳西卡在心里叹息,为什么他身边总是充满了蠢货,谄媚者,和无用的垃圾?

纳西卡不禁看向前方领路的,那位年轻军官。他看上去精明,能干,军装穿得一丝不苟。他显然不是罗马人,这并不奇怪,罗马海军里本就没有多少罗马人,这也是罗马海军一直没有真正被罗马军团承认过,并信任的的主要原因。

然而那个恺撒似乎并不介意这个,领路的年轻军官的军用衬衣上,有一条窄窄的深红色条带,这代表他是一个窄带军政官。在罗马军团里,这是个非常重要的参谋职位。但是一个希腊人?如果他纳西卡是军团长,绝不会允许一个希腊人当高级参谋。

然而

纳西卡的脚下猛然绊了一下。他低下头,看到一个横放的长矛,拦在路上,绊住了他。

周围响起一片低笑声。

纳西卡抬头四望,他看到围聚在营帐边的士兵们,隐蔽的,讥笑的脸。

竟然连这些低贱的士兵也敢嘲笑他!怒气从纳西卡的胸中涌出:“我是纳西卡西庇阿!”他踢开那根长矛,转动着身体,大声地宣告,“我是罗马海军的统帅!”

低低的讥笑声更响了。

“可我们是海陆两栖军团,将军!”人群中有人喊道。

海陆两栖?这是什么见鬼的名字?

“然而你们都是罗马的士兵!你们的忠诚属于罗马!”纳西卡愤怒地道。

“罗马可没办法让我养活老婆孩子。”一个脱了盔甲的士兵上前将地上的长矛捡了起来,朝纳西卡怪模怪样地行了一个军礼,“我的忠诚属于恺撒。”

什么?纳西卡又心惊又愤怒,一时说不出话来。一旁的卡特也非常吃惊,纳西卡是海军统帅,就算这些士兵忠于恺撒,也应该对纳西卡这个恺撒的上司,表现出最基本的尊重。然而这些士兵们表现出来的,竟像是不认纳西卡这个海军统帅?

“阿德,收好你的武器装备。”年轻的军政官走回来斥责道,随后对纳西卡微笑,“不好意思,纳西卡将军,请走这边。”

纳西卡狠狠地一甩鲜红的披风:“这些士兵的纪律性太差,恺撒是怎么管理军团的!”

军政官微微一笑,也不辩解,只道:“让将军见笑了,这边走,您要看的东西,在工匠区。”

纳西卡还想说话,然而卡特已经心急地跟了上去,只留下一句:“将军,快点。”

纳西卡的脸色阴沉无比,愚蠢的卡特啊,你可知道恺撒的打算?

工匠区在营区的后半部,它的占地面积几乎超过半个营地。它甚至有自己的围栏、警卫和境界塔楼。在从塔楼下经过时,纳西卡看到了塔楼上都安装着蝎弩之类的防御武器。

纳西卡仔细地看了看防守的守卫和警戒的布局。军政官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他善解人意地解释道。

“将军在担心工匠营的安全问题吗?将军请放心,工匠营的周围,是我们军团最精锐的四个大队的营区。这里日夜都有巡逻守卫,就算有敌人能混进营区的内部,里面也是步步陷阱。将军一会儿可要跟紧了我,不然要是一步踏错,可能就和今天船上那些海盗的下场一样了。”

纳西卡的脸色难看之极:“这么厉害?”

“当然,恺撒的工匠区,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军政官的语气里,有显而易见的自豪。

卡特神往地探长了脖子,朝着那高耸的围墙观望:“既然如此,劳烦带路吧。”

军政官扫了一眼卡特和纳西卡,微微一笑:“请。”说罢当先朝营门走去。

营门处,守卫显然认识军政官,他们简单地敬了礼,就放行了一行人。

然而在卡特经过时,警卫却拦住了他,他要卡特抬起胳膊搜身。军政官扭头淡淡地看着,也未阻止。卡特虽然不满,但是为了希腊神火的配方,他便也忍了。

当警卫看向纳西卡时,军政官开口道:“这是罗马海军统帅,纳西卡将军。”

警卫冷声道:“除了恺撒的士兵,没人能例外。”

纳西卡的脸色铁青,然而他还是扯下了披风,让警卫检查。警卫依样检查了纳西卡,才放了一行人进去。

迎面是一座巨大的白色羊皮营帐,从敞开的帐篷口,可以看到里面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木桶,罐子之类的东西。一个军政官模样的人,手里拿着一卷羊皮纸,正在清点。

“这是仓库。”军政官解释道,“工匠区里分布很多这样的仓库,这里的库存流量很大,每天都需要补充和结算。”

“那罐子里装的是什么?”纳西卡问道。

“柏油,石灰石,硫磺,煤粉”军政官详细地答道,“总之都是些易燃易爆的东西。”

卡特咋舌:“这么多易燃易爆的东西堆在一起,不怕万一失火,爆炸吗?”

“怕啊,所以那边有一个百人队的警卫队。”军政官含笑朝不远处一指。卡特和纳西卡这才看到,靠近工匠区的栅栏下,竟然有一个全副武装的百人队,一边训练,一边警戒。

“看到旁边的那些拖着大箱子的马车了吗?”军政官又好心地解释道,“那是消防车,之所以样式不一样,是因为有的是用来救普通的火灾,有的则是用来消灭化学制品的火灾。”

“化学制品?”卡特听不懂这些新名字。

“嗯,就是水扑不灭的火。”

“那不就是希腊神火?”卡特兴奋地道。

“哈哈。”军政官笑起来,“并不是,卡特船长,和神火比,差远了。”

纳西卡沉默咬了咬牙。

军政官淡淡地瞥过他的脸色,继续往前走,一边介绍道:“工匠区,又分为几个大区,有研发区,制造区,试验区,检测区”

“去研发区看看。”纳西卡打断了军政官。

军政官微微一笑:“好,将军。”

军政官带着两人绕过一个不断发出轰鸣的大坑,那坑底似乎有一个矿洞,黑漆漆的洞口处,不时有耀眼的火光喷出。

“乖乖,那是地底的火龙吗?”卡特吃惊地道。

“不,那只是在实验新型的攻城工具。”军政官淡淡地道。

“攻城?为何要在地底?”纳西卡发问。

军政官微笑答道:“恺撒说,神不知鬼不觉地占领敌方城池,才是上策。再说挖地道,不是罗马军团的惯用手段吗?”

“可,咱们罗马军团挖地道,都是尽量悄无声息地挖,怎么会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卡特忍不住道,“这样大的动静,城里的敌军一定发觉的。”

军政官淡笑道:“发觉又如何,就算发觉了,他们也无计可施。”

卡特吃惊地不能言语,半晌后方道:“那,那恺撒用过这样的攻城器械吗?”

“还没有,这些设施都还处在研发阶段,要知道这些项目都是要花去大量的银子来做试验和改良的。”

军政官说完继续前行,卡特带着一脸的惊叹,跟了上去,而纳西卡一边盯着四下的工匠区的布局,一边沉默地跟在后面。

这时,前方又传来了一连串的砰砰声,听上去,像是从天而降的巨型冰雹砸在了屋顶上。

“这又是什么声音?”卡特好奇地问。

军政官微微一笑:“这是最新研发的连发蝎弩。”

“连发?”

“嗯,一次能发射二十根掷矛。”

卡特想起之前在海战上,那些恺撒的战舰上,安排的可以射出铁矛的蝎弩,不禁又兴奋起来:“可以用在船上吗?”

“当然可以。”

“那,那我能看看吗?”卡特此刻的眼神,就像个第一次如市场的孩子,充满了好奇和渴望。

军政官微笑:“当然可以,卡特船长,将军,请跟我来。”

军政官带领着两人,从一座铁桥上走了下来。这座铁桥的下方,流动着无色的液体,它比河水更粘稠,却没有什么奇怪的气味。卡特本想问那到底是什么,但是随后他就打消了主意,反正眼前的军政官所说的词汇,他大多听都听不懂,索性还是让自己的脑子轻松一些,就当那是河水得了。

前方的声音传来之处,还围有另一个栅栏,一个警示牌醒目地挂在那里:重武器试验区,闲人勿入。

军政官带着两人走了进去。里面同样也有警卫,他们看了军政官一眼,就指了指一侧。军政官解释道:“现在是实验时间,演示区已经戒严,我们只能在观看台上观看。”

卡特连忙道:“没事,没事,观看台也挺好。”

他们的面前有一个木头搭成的简易建筑物,看上去像是斗兽场的看台一样的东西,军政官带着他们从后面的小门进入,沿着狭窄的楼梯,从看台的中央走了出来。

一排黑影带着呼啸从卡特的眼前闪过,接着左侧的木制靶子上,传来刚才听到的,密集的重响。

卡特定睛看去,看到左侧的场地上,竖着一面三层楼高的石墙,看那坚固程度,正是模拟城市的防御城墙。城墙的中央是一座坚实的城门。此刻那城门上,已经插了几十只巨型铁矛,每一支都有两个成年人那么长,有小树那么粗。然而那座城门还是屹立不倒。

在演示场的另一侧,摆放着一座三人多高的巨大蝎弩,它的下方,被固定在石头做成的基座上,

这时,卡特听到上方传来说话的声音。

他扭头看去,看到看台高处,几个匠人聚在一起,正对着那城门议论纷纷。

“看来单纯用外力来攻击城门,效果并不理想。”

“不错,而且铁矛的运输和制作的成本都太高,恺撒说的不错,这种方法并不经济。”

卡特悄声道:“他们都是匠人吗?”

“是的,工匠区除了守卫外,剩下的都是匠人。”军政官微笑答道。

“可是他们说话的口音”

“匠人们来自世界各地,还好他们大多都懂希腊语,所以交流起来,并不是问题。”

卡特吃惊地点头:“恺撒到底有多少这样的匠人?”

“每天都有新的匠人加入这里,所以一时,我也说不出确切的数字,不过我觉得几千人,总是有了吧。”

“几千?”一直沉默的纳西卡忍不住道,“一个满编军团才不过五千多人。”

军政官微微一笑,并不回答,他带着两人离开了连发蝎弩的演示区,走回到了之前的那座铁桥之上,指着不远处道:“再往前,就是希腊神火的研发区了。将军,您还想看吗?”

纳西卡冷冷地盯向军政官:“看,当然想看,那不成恺撒还怕我学了去,抢了他的功劳?”

军政官微微一笑,转向卡特:“你呢?卡特船长,你怎么想?”

卡特看了眼纳西卡,又看看军政官的神情,沉思了一下道:“我懂了。我明白恺撒的意思了,他在向我展示他的实力,他在说,即便我们得到了希腊神火的秘方,也不可能有这么多的工匠替我们效劳,也不可能有这么宏大的工匠区,来研究新的战争技术。罗马的强盛,要依靠恺撒,而我,已经深切地明白了这一点。”

“卡特,你胡说什么!”纳西卡大怒道。

“将军,您还没明白吗?即便是我们得到了希腊神火的配方,我们也没有财力大规模装备。这个工匠区要花多少钱才能建起来,您真的不明白吗?”卡特恳切地道,“将军,放弃吧。”

“混蛋!”纳西卡狠狠地一拳打在卡特的脸上,“你这个叛徒!”

正文卷 第一百二十七章 财神来了

“将军死了?”天狼挑起眉,看着面前站立的两人。

卡特的脸色灰败,垂在身侧的双手微微颤抖,他垂着头,不敢看天狼的眼睛。

“是,是意外。”他虚弱地道。

天狼看向卡特身后的黑虎。黑虎露出一个淡然的微笑:“纳西卡将军不小心掉进了咱们制作特种箭头的融合剂水渠里。那种水虽然无毒,但是比较粘稠,将军掉下去后,就再没上来。”

怒容涌上了天狼的脸颊,他怒喝道:“我早就说过,要注意安全措施!所有的开放水渠必须加防护板,可你们就是不听!”

恺撒从未发在人前过火,他似乎总是淡然自若的,然而这一次,他显然是太生气了。他怒斥军政官的声音,传出了指挥帐,让周围的驻扎在指挥帐附近的士兵都闻声噤若寒蝉。

“安全第一!安全第一!你到底还要我说多少遍,你们才会听?”

侍卫长烈熊小心翼翼地贴着帐篷边,溜进了指挥帐,在旁边听了一会后,小心翼翼地道:“恺撒?”

“滚出去!”

啊?烈熊看了看黑虎,不确定该滚出去的,是自己还是那个希腊人。好在那个希腊人行了军礼后,自动滚了出去。

烈熊松了口气:“那个恺撒?”

“你也给我滚!”

“是!”烈熊干脆利落地滚了。

帐外,烈熊和黑虎,这两个昔日的对头,如今的文武搭档,在指挥帐的空地上碰了头。

黑虎抖着自己的领口正在扇风,看到烈熊灰头土脸地出来,挑唇微笑:“蠢货。”

“闭嘴。”烈熊踱到黑虎身边,上下打量他。现在虽说冬季已经快要结束,但是夜间的气温还是有些寒凉,然而黑虎的额头却布着一层细汗。

烈熊瞅了一会,嘴角渐渐咧到最大:“你怕啊?”

黑虎呼出一口气,看了眼烈熊:“你说”然而在看到烈熊那张幸灾乐祸的脸后,黑虎干脆地闭上嘴。

“什么?”烈熊嘿嘿地道,“你想问,恺撒是不是真的生气了?”

黑虎叹了口气,抬起手,抹了抹额上的汗,犹豫地道:“虽说知道恺撒只是在做戏给”黑虎回头看了眼指挥帐,压低了声音,“但是恺撒做起戏来,也太像了。我差点以为他是改了主意,真的生气我们干掉了”黑虎看了看四周,谨慎地没有说下去。虽然指挥帐附近驻扎的营帐都是恺撒最心腹的侍卫队,但是黑虎天生谨慎,还是不愿意冒险。

“也许恺撒确实生气了呢?”烈熊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恺撒每次视察工匠区,都会强调安全问题。而且融合剂的水渠要加盖,恺撒也确实说过很多次了。你们就是借口工期忙,今天拖明天。”

黑虎有些不安地搓着额头:“所以你觉得恺撒其实在借题发挥?”

“我看根本就没有借题,恺撒从头到尾都在骂你的安全问题,而且也没骂错。”

黑虎沮丧地叹了口气:“你说的不错,我现在就去让他们连夜赶工。”

“等一下,你恐怕没这个功夫了。”

黑虎惊讶地看向烈熊。

“罗马来人了。”

“罗马?谁来了?”

“财神。”

黑虎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指挥帐内,

船长卡特在天狼灼灼逼人的目光下,终于支撑不住,单膝跪倒:“闪耀罗马的恺撒啊,在您宣判我的罪行之前,请听一听我的心里话吧。”

天狼双臂抱在胸前,冷冷地盯着卡特:“说!”

“我出生在罗马,但我的家庭既不是贵族,也不是有钱人。从很小的时候,我就四处打零工赚钱贴补家用。然而即便如此,在我十七岁那年,我偷听到我的父亲打算将我给某位议员为奴,这样他就能有足够的钱,养活我那些年幼的弟弟妹妹。我不明白,我们是罗马人啊,为何我们要活得如此悲惨?就算是再怎么辛苦工作,也过不上好日子,就算元老院发放救济,我们也仅仅是维持生存而已。”

天狼抿紧嘴角,静静地听着。

“在我少年的时候,我也会常常跑到罗马广场论坛那里,听论坛上的元老院议员们高谈阔论。听他们讲荣耀,讲共和,讲平民的利益。我那时想,苦日子总会过去的,这么多高高在上的议员们在关心着我们的生计啊。”卡特的嘴角浮起嘲讽的笑,“后来我才知道,他们要的只是名声,是选票,是权力。而平民,只是他们的垫脚石,是他们捞取利益的工具罢了。

后来,为了不被卖掉成为奴隶,我跑出去当了海军。我在海军里干了整整十五年,一直做到了指挥舰船长这个位子。我以为我熬出头了,当我退役后,我也许可以带着丰富的奖金,让我的后代不会再受到我小时候痛苦。然而我错了!”

卡特的眼里涌出了悲愤的泪水:“三年前,我喜爱的女人,被纳西卡霸占,她自杀了。贪婪的纳西卡将我们军团的公共基金拿去投资,但是全部亏损了。如今的我既没有爱人,也没有退役的奖金,我什么都没有了啊!

军团里的军官曾经想向元老院告发纳西卡的罪行,可纳西卡却从元老院那里提前知道了消息,将那位军官当众处死了。那名军官在海军整整干了二十五年啊,他马上就要拿到价值十三年军饷的奖金带着全部的积蓄,回家娶妻生子了。然而,纳西卡吊死了他。他和那些该死的元老院议员们一起瓜分了属于我们的银币,还要杀了我们!

这就是罗马的共和,恺撒啊,它早就是一艘腐朽到骨子里的破船,表面光鲜,其实内里,早就被那些贵族,那些高高在上的议员们,蛀空了!”

天狼盯着卡特激动的脸,他的手指着罗马的方向,微微发抖,然而他脸上的激愤却做不得假。

“这就是你杀了纳西卡的理由?”天狼面无表情地问道,“因为他是你嘴里的蛀虫?”

“不,恺撒。”卡特缓缓摇头,他放下手,并拢了双膝,挺直了胸膛,“我杀了纳西卡,是因为他要杀你,恺撒。纳西卡率领着他最先进的舰队,从奥斯蒂亚港一路赶来,他不是来看望你的,他是要接手你的军团你的船坞,他是想要你的权力啊。”

卡特发觉面前的恺撒,表情并没有因为他的话有任何变化,他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其实你早就料到了。是啊,传闻中,智慧过人的恺撒,一定能猜到纳西卡的目的吧。但是你不会知道他有多卑鄙,你也不会明白他在元老院,在罗马的贵族阶层里,又是多么的根深蒂固。除了杀了他,我没有其他办法可以阻止他施行他的阴谋,为了你,恺撒,纳西卡必须要死。”

“为了我?”天狼的嘴角浮起冷笑,“卡特船长,你的忠诚来得真是突然。”

卡特垂下了目光,却并不是因为羞愧,而是下了某种决心:“恺撒,我热爱罗马,我出生在那里,我愿意献出我的生命守护罗马,但是罗马现在不是我期望的样子,我期望她改变,但是我不知道如何让她改变,但是当我看到那个宏大的工匠区时,看到那些蜂拥而至的匠人时,我觉得我看到了希望。”卡特抬起眼,直视着天狼,“我相信,恺撒您,会给我们带来新的罗马。一个足够强盛,足够富裕,士兵们忠心耿耿,子民们对未来充满信心的罗马。”

天狼低头俯视着卡特,卡特好不躲避地回视:“恺撒,请接受我的效忠吧。”

“我不是那么容易接受效忠的。”天狼淡淡地道。

“我明白,我只请求一个机会,一个能证明我的忠诚是值得接受的机会。”

天狼缓缓地微笑了:“好,我给你这个机会。”

当卡特浑身发热地从指挥帐走出时,他看到了军政官和那位熊一般的高级百夫长,正站在指挥帐前的空地上,低声说话。

他走上前去。

两名恺撒的军官转过身来,带着审视,打量着他。

虽然卡特的指挥舰船长的军阶,和高级百夫长类似,但是他却向两人行了军礼。

“恺撒打算接受我的忠诚,不过,要看我的测试表现。”他低声道。

烈熊咧开嘴笑了:“很好,船长,我们都经过这一步。”

卡特忍不住问:“那么,测试会很难吗?”

烈熊和黑虎对视了一眼,两人发出会心的微笑:“只要你的忠诚是真心的,那就不难。”

卡特有些忐忑地点了点头。

军政官道:“来吧,我带你去你的营帐,你的下属都在那里。”

想到能重新见到自己的船员,卡特的心情好了起来,他一边跟着军政官离开这里,一边道:“那么我们的那艘指挥舰,还有可能重新浮起来吗?”

“也许,不过这要看天气了。”

烈熊看着两人的背影远去,这才转身进入了指挥帐。帐中没有看到恺撒的身影,他朝后帐走去。看到恺撒低着头,坐在床边。

“恺撒,你是不是又胃疼了?”烈熊连忙走上前去。

恺撒抬起眼,没好气地道:“你才胃疼,我站久了坐一会行不行?”

烈熊呵呵了一下,没有和恺撒争辩,恺撒胃疼的时候,是不可理喻的,他走到床尾,从那里的木箱里,拿出一个小巧的铜瓶。

“吃药吧?”

“不吃。”

“不吃药,你怕是没法熬夜。”

“那我就不熬夜。”

“克拉苏来了。”

“谁?”恺撒跳了起来,然而随即就皱眉弯下腰去。

烈熊皱起眉,扶着恺撒坐下:“恺撒,你的胃疼越来越频繁了,你还这样年轻”

“我知道我年轻,羡慕死你。”恺撒推开烈熊,走到桌边坐下。

烈熊无语地跟在后面。

“去给我弄几块热石头,然后将克拉苏带进来。”恺撒将桌上的图纸挪了挪,将下方的地图露了出来,他的手指在地图上查找了一下,点了点头道:“来的正是时候,欸?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让克拉苏进来啊。”

“恺撒,你额头上都出冷汗了。”烈熊皱眉道。

“你哪那么多废话!”恺撒发火了。

烈熊转身大步向帐外走去。

恺撒气哼哼地瞪了一眼他的背影,继续查看面前的地图。过了片刻,帐帘被打开,脚步声响了起来。

恺撒头也不抬:“克拉苏,你来得正好,我希望你的到来,同时也带来了我期待的好消息。”

“对于你的大业,是不是好消息,我不知道。不过对于你的胃,我却十分肯定,它正在等待着我。”

恺撒猛地抬起头,吃惊地看到一个姿容艳丽的美妇人,宽摆着腰肢,从光影下走了出来。

“塞维莉娅?你怎么来了?”恺撒吃惊地道,“克拉苏呢?”

“克拉苏在外面,当我给你处理了你的胃病后,他才能进来。”塞维莉娅将背上背着的木箱,然后不容分说地拉起了恺撒。

“烈熊呢?烈熊!”恺撒大叫。

“他忙着呢。”塞维莉娅的手去解恺撒的衬衣。恺撒连忙压住了她的手,“赛维,别这样。”

“你再大声叫一点,恐怕整个军营都会知道了。”塞维莉娅微笑着,却威胁地将恺撒推到了床上。

“我没事。”恺撒不满地坐在床边,脱下了衬衣,露出精干的上身。塞维莉娅将他推倒,拉过毯子盖住他的身体,这时,几个士兵走了进来,搬进更多的火盆。

“你想做什么?”恺撒有些不安地问。不是他对塞维莉娅不信任,实在是他对这个时代的医学,太不信任了。

塞维莉娅检查了恺撒放在床尾的木箱,摇了摇头:“还说不严重,西比尔给你配的药,你都快吃完了。”

“我本来不想吃的,都是烈熊”

“要不是烈熊,你恐怕还在对我隐瞒胃疼的消息。”塞维莉娅责备地看着恺撒。

恺撒尴尬地转开眼:“胃功能失调而已,又不是什么大毛病。”

这时,塞维莉娅离开了他,打开自己背来的木箱,将一个黑漆漆的皮袋取了出来。不知道是不是恺撒的错觉,他觉得塞维莉娅的那个皮袋子,竟然还在微微蠕动动。

“塞维,那是什么?”

“这是西比尔新研发出的魔药。”塞维莉娅扭头微笑,火光下,她的脸在恺撒眼里,邪恶无比。

正文卷 第一百二十八章 克拉苏的理财计划

那一晚,从恺撒军帐里传出的不可思议的怪响,给少年恺撒本已经充满传奇色彩的传闻,又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而清晨,当衣衫不整,精疲力尽的塞维莉娅,出现在指挥帐前的空地上时,这恺撒最宠爱的第一情妇的名声,便彻底坐实了。

苦等了一夜的克拉苏,在早餐时间,才被获准进入恺撒的指挥帐。

指挥帐里的温度很高,还浮动着隐隐的,奇怪的香气。克拉苏抽了抽鼻子,以他见多识广的见识,也分辨不出这是什么香料的味道。

大帐宽阔,克拉苏寻找了一下,才在右侧的一张巨大的地图架子前,看到了恺撒。

恺撒穿着罗马火灾保险公司开业时,穿的那套皮衣军装,背影看上去精神抖擞。他正背着手,端详着挂在架子上的巨大海图,

“恺撒,我的兄弟。”克拉苏双臂张开,亲热地朝恺撒走去。

恺撒转过身来。

克拉苏吓了一跳。

“恺撒我的兄弟,你还好吗?”

“好的不能再好了。”恺撒微笑道,脸颊上却有一层不正常的潮红。

克拉苏本想如同以前那样,拥抱恺撒。但是恺撒却握住了他的右臂,克拉苏只好像两个成年人见面时那样,也握住恺撒的小臂,用力晃了晃。

克拉苏仔细端详着恺撒,觉得他的精神看上去确实不错,恺撒的眼神清明,声音有力,就是那脸色和略高的体温是怎么回事?

克拉苏想起之前出现在营帐外,那个一脸疲惫的塞维莉娅,和此刻神清气爽的恺撒比起来,简直天地之别。

克拉苏猛地想到了什么,惊得张大了嘴巴:“恺撒,你该不会是”

“什么?”恺撒皱起眉。

克拉苏回头看了眼营帐,压低声音:“我听说女巫会一种巫术,可以将少女的青春转移到其他人身上”

恺撒无语地甩开克拉苏:“我很老吗?”

“不不不,恺撒我的兄弟,你当然不需要青春,但是你看上去,简直焕然一新,比你离开罗马时还要,英俊!帅气!迷人!”

恺撒微笑了一下,摸了摸下巴,审视地盯着克拉苏:“如此拼命地奉承我,该不会你其实没给我带来什么好消息吧?”

克拉苏尴尬地笑了笑:“怎么会呢?”

恺撒盯着他没有说话。

“嗯,有点小问题。”

“切,我就知道。”恺撒沉下脸,转身向那张巨大的木桌走去。

“哎哎哎,好兄弟,别这样啊,”克拉苏连忙跟在后面,“自从你提出开办海运保险公司以来,我已经按照你说的,调查了整个罗马海的航运情况,也根据调查的数据,详细地做好了商业企划。还有你说的推广,我真的有做啊,我邀请几十位银行家,还有上百位海运中的大商人,和他们吃饭,喝酒,我”

“结果?”恺撒打断了克拉苏。

克拉苏尴尬地清了清嗓子:“结果就是一说到投资,他们都各找借口,到现在,我也就筹到了一百多万银币。”

“一百多万?”恺撒的尾音高高地扬起,克拉苏难堪地看了眼帐帘的方向,他觉得整个军营怕都能听到恺撒的声音。

“你知不知道,我造一艘三列桨帆船,要耗费多重的银子?”

“知道。”

“你知不知道,要维护一艘三列桨帆船,我一年要花”

“知道知道,恺撒我的兄弟,相信我,哥哥我已经尽力了,我全都按照你说的做了啊,可是”

“可是什么?如果你真的按照我说的做了,这么一个利益巨大的生意,那些银行家会不投资?难道如今的银行家都转行当慈善家了?”恺撒气哼哼地翻动着桌上的图纸,克拉苏虽然看不懂图纸上那些复杂的数据和线条,但是那一艘艘造型各异的船只,他却是看得明白。

“恺撒,这都是你设计的战舰吗?”克拉苏拦住恺撒的动作,指着其中一张问道,“这上面是船帆吗?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帆?”

“这还不算多的,等你看到三桅帆船的时候,你就知道什么是多了。”恺撒嘟囔着,将图纸从克拉苏的手里抽走。

“哎哎,恺撒,别急别急,让我再看看。这种船,应该速度很快吧,如果从雅典开到罗马,需要多久?”

“雅典?我这船是要远洋的好吗?”恺撒嗤之以鼻。

“远洋?”克拉苏的眼睛亮了一亮,“多远?能直接开到黑海吗?”

恺撒再次嗤鼻。

“红海?”这个名字还是克拉苏从国外的商人那里听说的。

恺撒斜着眼睛,看着克拉苏。

“阿拉伯海?”克拉苏大叫了一声,“不可能!那里根本没有直通航道!”

恺撒站起冷笑,他拉着克拉苏的胳膊,将他拉到那副巨大的海图面前,指着一个军靴形状的半岛道:“知道这是哪吗?”

克拉苏看了好一会:“这是罗马和”

“那这里呢?”

“希腊?”

“那这里呢?”

“埃及。”

“这里呢?”

“不知道,恺撒,你这地图是不是有点不对啊,这和我以前看到的海图不太一样”

“忘记你的地图吧。”恺撒指了指埃及一侧,那个狭长的海域道,“这就是你说的红海。”

“可那里似乎没有和罗马海相连?”

“如果修一条运河就有了。”

“可那里是埃及!”

“马略就在埃及。而他已经控制了这一片的地区。”恺撒的手指,在历史上那条著名的,连同了地中海和红海的苏伊士运河的地点上,划了一条线。

克拉苏吃惊地看看恺撒,又看看面前的这张巨大的海图。

“如果这里连通了这片海域,我们就可以直接开到这里”克拉苏的手指沿着海图向东方前进,“这里是”

“印度洋。”恺撒微笑提示道。

“印度?那不是?”克拉苏吃惊地说不出话来,“那,那,那不就是”

“不,印度只不过是个中转站,你说的盛产丝绸和香料的神奇地域,在这里,她现在的名字叫大汉。”

“竟然,这么近?”克拉苏颤抖着手,从罗马划到大汉,“竟然这么近?”

“拜托,这是地图,实际上,就算以我能制作出来的最先进的帆船,行驶到那里也有很大的风险。”

“可是利益也是巨大的,恺撒。”克拉苏紧紧地抓着恺撒的胳膊,“你不知道,我们的商队,每年都要派120艘海船经由埃及,开往印度,然而除了路上运输损毁外,还有海盗,疾病,风暴,迷航,各种各样的风险,最后能完全回来的航船,这些船队能完好回来的,连一半都不到,更别提,那些黑心的中间商人,赚取的巨大的差价!”

恺撒点了点头:“东方的古国,确实养活了不少中间商人。”

“恺撒啊,”克拉苏激动地拉着恺撒,“你快告诉我,你是在说真的吗?你打算修一条运河,连通罗马海和红海,而且还会建造最新型的远洋舰队?”

“当然是真的。”恺撒肯定地道,“不过”恺撒的话锋一转,又露出迟疑的表情。

“不过什么?恺撒你快说。”克拉苏急切地道。

“不过,我建造船只,需要很多钱。”

一提到钱,克拉苏脸上的亮光也暗了下来,他放开了恺撒,搓着双手,愁眉苦脸地来回踱步。

恺撒在一旁瞅着,他在想,自己是应该提示一下克拉苏呢,还是让这个此刻世界上最富有的商人,自己想出办法来?他要依靠克拉苏给自己当后援财力,总不能事事都要自己出谋划策。而他给克拉苏灌输现代营销理念这么久了,他觉得以克拉苏的悟性,应该能想出什么解决办法。如果他想不出来,那一定是因为他还不够用心。

想到这里,恺撒也不去催促克拉苏,径自走回自己的桌子,重新研究起那些图纸来。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烈熊悄悄地溜进帐内,给恺撒送了热牛奶和面包,又送了烤肉和蔬果。克拉苏才停下来了踱步,大步走向恺撒。

恺撒正在吃鸡腿,见克拉苏走过来,就招呼道:“你也吃点,还有很多。”

“我想好了。”克拉苏的眼睛里没有鸡腿,他直直地看着恺撒,眼睛里像是亮着火光:“我要用你的运河做一个幌子,让所有的人都相信,运河能带来巨大的利益。但是这还不够,我还需要你打击海盗,不管你有没有打击到真正的海盗,但你必须要表现出成果”

恺撒笑了:“亲爱的克拉苏,我现在相信你一定能将海运保险公司开办起来的,而且它会成为我们一个财源滚滚的财富来源,它会比火灾保险的利益更巨大,而且更加容易获得收益。”

克拉苏得到恺撒的肯定,才从刚才精神亢奋的状态里,走了出来。眼里也这才看到,恺撒的桌上,摆满了吃食。

“恺撒,你的胃病好了?”克拉苏惊讶地道。眼前这样的吃食,哪里是一个有胃病的人能消受的?

“不,这些都是给你准备的。为了预祝我们的海运保险公司顺利开张,我还破例让他们上了酒。”恺撒让克拉苏坐了下来。

克拉苏此刻方觉出自己早已经饥肠辘辘,连忙也不再客气,坐下来径自取用:“恺撒啊,其实之前的海运保险计划,做得不是不好,其实是苏拉在背后捣鬼,使得很大一部分商人,不敢投资我们的海运保险公司罢了。如今,我用修通运河这样巨大的利益,来诱惑他们,希望他们能因为如此巨大的利益,而忘记苏拉的威胁。”

“苏拉?我听说他要竞选今年的执政官?”

“是啊,其实”

“什么?”

克拉苏欲言又止地看了看恺撒,最后还是开口道:“其实你当初,何不就势,杀了苏拉?”

恺撒微笑:“怎么杀?我只不过有半个军团,苏拉就算大败,被站了军营,他手里还有两个战斗力齐全的整编军团。那些军团都是跟着苏拉出生入死过的,你以为我真的能驱使神灵,只凭着一首歌,就能让那些士兵背叛苏拉?”

克拉苏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我也知道,原本听说苏拉重病,想来他此后必然一蹶不起,再也翻不起什么风浪。谁知他竟然只是废了一只手而已,此刻在元老院里,苏拉的势力,竟似乎要隐隐占了优势。”

“布鲁图斯呢?他怎么样?”

“布鲁图斯已经做了市政官,按照你的安排,他现在的位置对我们很有利,大部分执法官还有护民官都站在我们这边,所以,火灾保险,医疗所等其他市政工程,都没有停滞,还是在按照你当初的设计,有条不紊地进行。但是一旦苏拉当了执政官”

“无妨。”恺撒淡淡地道。

不是不好,其实是苏拉在背后捣鬼,使得很大一部分商人,不敢投资我们的海运保险公司罢了。如今,我用修通运河这样巨大的利益,来诱惑他们,希望他们能因为如此巨大的利益,而忘记苏拉的威胁。”

“苏拉?我听说他要竞选今年的执政官?”

“是啊,其实”

“什么?”

克拉苏欲言又止地看了看恺撒,最后还是开口道:“其实你当初,何不就势,杀了苏拉?”

恺撒微笑:“怎么杀?我只不过有半个军团,苏拉就算大败,被站了军营,他手里还有两个战斗力齐全的整编军团。那些军团都是跟着苏拉出生入死过的,你以为我真的能驱使神灵,只凭着一首歌,就能让那些士兵背叛苏拉?”

克拉苏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我也知道,原本听说苏拉重病,想来他此后必然一蹶不起,再也翻不起什么风浪。谁知他竟然只是废了一只手而已,此刻在元老院里,苏拉的势力,竟似乎要隐隐占了优势。”

“布鲁图斯呢?他怎么样?”

“布鲁图斯已经做了市政官,按照你的安排,他现在的位置对我们很有利,大部分执法官还有护民官都站在我们这边,所以,火灾保险,医疗所等其他市政工程,都没有停滞,还是在按照你当初的设计,有条不紊地进行。但是一旦苏拉当了执政官”

“无妨。”恺撒淡淡地道,

正文卷 第一百二十九章 我们的海(Mare Nostrum)

之后,克拉苏又向恺撒详细地讨教了关于海运保险的风险和收益的预测,以及如何管理风险。对于这些东西,恺撒自然信手拈来,侃侃而谈。

而克拉苏则一脸的认真和信服,不断地连连点头。

其实对于克拉苏而言,对于转嫁航运风险的海运保险,远比当初在罗马搞出的火灾保险要好理解得多。因为这个时候的古罗马对海运保险并不陌生。

早在公元前00b,古巴比伦时期,第一个海运保险的雏形就已经诞生了。那时的岛民会预付路过的船长一大笔钱,请他们购买指定的货物,并且运送到岛上来。如果发生船只沉没或者损毁,这笔钱也不用偿还。

后来,到了古希腊时期,这种船长转嫁航运风险的形式,发展成一种抵押贷款航运。船长们从富商那里以极高的利息贷款,以完成艰辛而危险的航运。如果船只发生沉没损毁,则不用偿还贷款。然而如果完成航运却无力偿还贷款,则船只归放贷者所有。其实这并不是一种真正的保险,而更像一种放贷者承担风险的期货合同。然而它的存在确实繁荣了希腊时期的航运,那时每一艘出海的船上,都背着至少几个以上的抵押合同,因为聪明的雅典人认为小额放贷,分散风险才是最好的投资理念。

到了古罗马的恺撒时代,罗马人自然而然地抄袭了希腊的做法。

不过罗马人比希腊人更务实,他们会对信誉不好的船长提高贷款利率,有的高达30%。尽管后来的帝国时期,贷款利率已经被法律规定为上限2%,然而对于航运抵押贷款来说,却不受此限制。因为所有的人都同意,航运的风险是极高的,而抵押贷款的高利率是可以合理的且可以接受的。

只不过,恺撒如今提出的海运保险,则是一种全新的保险形式。他不但对船只进行保险,而且也保险船上的货物。这就显然比之前的抵押船只的贷款形式,更受商人们的欢迎。

因此,在克拉苏第一次从信上,读到恺撒关于开办海运保险公司的建议时,他兴奋得差点手舞足蹈。然而,这件事做起来,却没有那么容易。

“其实,你之前说,海运保险的推广不利,是因为苏拉在背后施压,这确实是一个重要因素。但是你也要明白,商人重利,之所以投资者寥寥,还是因为你没有让他们看到足够的利益。”恺撒在克拉苏的面前打开一张空白的羊皮卷,蘸上墨水,在上前画了一副罗马海的地形图。在那个军靴形状的半岛的四面分别标出了罗马的四海:

亚德里亚海,第勒尼安海,伊奥尼亚海,以及地中海。这个时候,地中海还是特指西西里以南至埃及的区域,再过上一百年,等罗马人彻底控制了这片海域,地中海这个名称才会扩大到后世的整个地中海海域。

“你看,罗马的航运,主要集中在亚德里亚海和第勒尼安海,而按照我的估计,这个时候,雅典港的航运能力,每年接收600船谷物,”恺撒在地图上标出了几个主要港口,画出了几条航线,并且在港口上写下了罗马数字。“而古迦太基港是00艘”

恺撒迅速而清晰地在地图上一一标出了港口的航运容量。克拉苏终于明白,为什么某条航线会被恺撒加粗描绘,而有的航线则是轻轻一笔。

克拉苏满眼敬佩地盯着恺撒。

“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呃,其实我调查到的数字要高于你说的数字。”克拉苏不自信地道,“不过”

“那是因为你调查到的,都是出发港的数据,而我说的,是到达港,现在你明白差异出在哪里了?”恺撒微笑道。

“出发大于到达?”克拉苏大叫,“那是因为船沉了!”

“没错,现在你知道罗马海上一年沉没了多少船只?”

克拉苏是个精明的商人,他的心算能力虽然比不上专业人员,但是还是足以应付眼前的计算。“一年沉没500艘?”克拉苏咋舌,“居然这么多!”

“如果是我,我会估计这个数字在000~2000艘之间,”恺撒在地图的空白之处,写下了一个黑色的数字,“这就是我们的风险。现在,你来告诉我,罗马海上一年最少需要跑多少船次,才能满足罗马的需求?”

“按照你之前写下的数字,我会说,要4000船次,不过这还要看是否有战争,或者天灾”

恺撒满意地点头,克拉苏是个好学生,恺撒现在越来越相信,克拉苏会成为他最好的财政帮手。当然前提是,克拉苏必须坚定地站在他的这一边。

“这就是我们的收益,假如,我们对每00银币的货物,收取一银币的保费”

恺撒在风险的下方又写了一个数字,那个长长的罗马数字,让克拉苏瞪大了眼睛。然而恺撒这一次没有问他,而是不停地又写下了一个数字,这个数字看上去就没那么诱人了,这是在现有风险水平上的收益。

“瞧,那些商人并不只是被苏拉施压而不投资,而是你给出的利益,并没有看上去那么诱人。”

克拉苏失望地道:“竟然只有这么一点收益,可是我总觉得,这将是个一本万利的好生意”

“这当然是个一本万利的好生意,当然前提是我们能够降低风险。”恺撒说着,在原先的风险数字旁边重新写下了一个罗马数字d。然而重新计算了收益。这一次,克拉苏惊叫起来:“这么5亿银币!”随即他又冷静下来,“可是风险不可能这么低。”

“可能,只要这些船长使用我的船,只要罗马四海变成我们的海。”

“我们的海?”

“arenstru,”恺撒用拉丁语重复这个词,“我们的海。”这是罗马时代对统一了的地中海的称呼,它的意思是:ursea后来的地中海确实也成了罗马的内海。

克拉苏愣愣地不能回神,半晌后他方道:“你是说,你能彻底消灭海盗?还有那些叛逆的希腊人,自大的埃及人,还有西西里和科西嘉蛮族”

“当然。”恺撒微笑着将手上的羊皮卷卷起,然后抽出一张画有双桅帆船的设计图的图纸,也一并卷好,放进一个图纸桶里,郑重地交给了克拉苏,“现在你知道该如何拉投资了吧?带上这张预算图,还有我的最先进的帆船设计图。告诉那些银行家们,他们口袋里的银币早就发霉了。

告诉他们,我新式的帆船,从亚历山大港开到奥斯蒂亚,只需要2天,不管是顺风还是逆风。

告诉他们,元老院很快就会批准我建造庞大的舰队,清理航道,为商船护航。

告诉他们,我会修建一条运河,打通地中海与红海。

告诉他们,认购股权只有三天,过时不候!”

“啊?真的过时不候?”

“当然是真的,如果这些银行家再如此冥顽不灵,我就去和元老院做生意!”恺撒站起来,冷笑道,“如果罗马的国库不够用,我就去找希腊,土耳其的国王,如果还不够用,那不是还有高卢和不列颠么?”

克拉苏大张着嘴巴,盯着恺撒。

恺撒温和地拍了拍他的肩:“瞧,我的一点小秘密全都被你知道了。现在你明白了吧,我的这条船,到底有多大,有多重要。”

克拉苏像是头晕般地微微晃了晃,他恍惚地扫过这张宽大的桌子,目光落在远处的那张巨大的海图上,海图是如此巨大,然而画出的部分只占了那张图纸的一半,图纸左边的还空白着。

“恺撒啊,你告诉我,那里,还有什么?”克拉苏抖着手道,“那里,你留出了那么大的一片空白,那里还有什么?”

“那里是新大陆。”恺撒此刻很欣慰克拉苏发现了他的留白。

“新大陆?会盛产金银吗?”克拉苏用做梦般的语气道。

“会,不但有金银,还有其他贵重的金属和矿藏,奇特的动物和皮毛,那里的面积,比我地图上画出的部分还要大。”

“你会派船去那里?”克拉苏虽然是用问句,但是他的眼神却是十分笃定地看着恺撒。

“当然会。”恺撒肯定地道。

克拉苏点了点头。他深吸一口气,走近恺撒,狠狠地抱了抱他:“恺撒我的从兄弟,从今以后,我的财产,船队,房产,矿藏,所有的产业,你想用就尽管开口,你需要就尽管使用。就是倾家荡产,我也会坚定地支持你。总之,你记住,我的就是你的,而你”克拉苏别有深意地紧紧握着恺撒的胳膊。

恺撒微笑,缓缓地回握住克拉苏的右臂,同样用力地一握:“而我会保证,你将成为天下最富有的人。”

喜悦从克拉苏的眼里迸发出来,他用力地点头:“好兄弟,你的这条船,我上定了。”

恺撒微微笑了。这世界最紧密的结盟,莫过于利益的结盟。只要利益一致,这结盟就坚不可破。他现在可以放心地让克拉苏替他赚钱了,因为他已经用一个巨大的利益做了诱饵,而克拉苏坚定地咬了下去,现在,他们已经在一条船上了。

恺撒和克拉苏谈了很久,就连夜赶回了罗马。恺撒的舰队是吃银子的老虎,造船的进度更是一刻都不能耽误。克拉苏先尽力将自己的各个产业能调集的资金都送来给了恺撒,自己则马不停蹄地赶回罗马开始新的一轮筹资。

而在克拉苏离开之前,恺撒让他见了一个人。

“这是卡特船长,他是罗马海军的指挥舰舰长,也是这一次海军全军覆没的见证人。我需要他和你一起回罗马,他将在元老院陈述关于海军统帅纳西卡的渎职和指挥失误,造成罗马海军二十艘三列桨帆船全军覆没。同时他也会向元老院讲述我的舰队是如何英勇而漂亮地替海军统帅报了仇。”

克拉苏露出了然的表情:“我明白了,我会安排的,你放心。那么你期望元老院做出什么样的决议?”

“我希望元老院给我整个国库。”恺撒半开玩笑地道。

“那么只损失一个三列桨舰队还不够。”克拉苏却没有将之当玩笑,他严肃地建议,“恺撒,你得让罗马海军遭受更大的损失。”

一旁的卡特看着面前这两个人,额头直冒冷汗。

一个是英姿勃勃的少年,一个是面相和善的商人,嘴里却谋划着覆灭罗马海军的可怕事情。卡特现在非常庆幸自己站到了恺撒的这一边,而不是那个倒霉的罗马海军。

“不过,我不想让罗马海军遭受更大的损失。”恺撒继续道,“所以,卡特会提议让我接替罗马海军的统帅,而元老院必须一致通过这个决议。而且他们也会给我慷慨拨款,金额至少让我造出00艘三列桨帆船。”

卡特在一旁抽了口冷气。

克拉苏则波澜不惊地微笑点头:“我明白了。”

“至于在元老院面前如何陈述,我想卡特还需要你的指点。”恺撒放心地将卡特交给了克拉苏,然后和两人握手告别,就将两人赶了出去。

在离开营地的马车上,卡特似乎还有些如在梦中。

对面的克拉苏已经拉出一张羊皮纸,拿了根金属笔,想了想道:“现在给我说说,海战的情形吧。”

卡特干巴巴地说了。

克拉苏在羊皮纸上写了几笔,然后又问:“那么海盗的名字?”

“其实我并不知道是谁袭击了我们,当时离得太远,我没看清”卡特惭愧第道。

“没关系,”克拉苏大度地安慰,“告诉我几个穷凶极恶的海盗的名字就好。”

卡特便捡了几个出名的海盗的名字说了。

“你说海盗有多少船?”

“上百艘。”

“不够,五百艘吧。”

“啊?”

“继续,卡特船长,现在告诉我,纳西卡指挥官到底有多无能”克拉苏笑眯眯地道。

正文卷 第一百三十章 阿基米德的热射线

恺撒港的清晨,从来都不是宁静的。

工匠区传来的隐隐的轰鸣声,船坞里发出的锯木头的咯吱声,港口的海鸥在天空尖叫盘旋。防波堤上,士兵们像是赶鸭子一样,被挥舞着藤鞭的训练官赶下海水,开始每天一大早例行的,冰水体能训练。

塞维莉娅披着一件酒红色的羊毛斗篷,和天狼一起站在高台上,观看着眼前的情景。两人的斗篷被风卷在一起,难舍难分,两人的身影远远地看上去,也相偎相依,如胶似漆。

然而,

“这次我带来的武器中,数量最大的,是一种可以导致敌人失明的烟雾弹。”塞维莉娅手打着凉棚,淡淡地望着天际线处道,“而且不用担心风向改变而引发我方士兵受伤,西比尔还准备了一种药膏,只要在眼皮上涂上那种药膏,就不会受到毒烟的损害。”

“西比尔真贴心。”天狼有些不自然地道,经过那一晚的精神治疗,天狼在面对塞维莉娅时,总有种尴尬的感觉。然而塞维莉娅却似乎已经忘记了那一晚的事,她说话的时候,态度自然温和,就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这倒让天狼觉得自己有些幼稚了,他也试图让自己平静地面对塞维莉娅,大家都是成年人,既然已经发生了,何必如此扭扭捏捏。

“西比尔对于你交代的事,自然是无比上心的。”塞维莉娅微笑道,她的发髻在海风中有些松散了,几缕发丝吹拂到天狼的脸上,他自然而然地抬手替塞维莉娅拉起斗篷的帽兜挡风,塞维莉娅扭头凝视着天狼,微笑了。

塞维莉娅的风情,确实令人心动,她的眼睛就像是熟酿的美酒,香醇浓厚,令人忍不住沉溺其中。天狼心里明白,什么致幻剂的作用,根本都是借口,塞维莉娅这样品级的女人,本就没有男人可以抗拒,他又何苦如此纠结。

想通了这点,天狼也轻松起来,他清了清嗓子,转开眼问道:“西比尔以前有用过这种毒烟吗?”

“没有,西比尔说,自从和你长谈了之后,她受了很大的启发,那些新的点子,就像是喷涌的泉水,堵都堵不住。她经常将自己关在实验室里,几日几夜地研究配方和材料。对了,她还专门为你写了一个羊皮卷。上面详细论述了如何制造瘟疫,如何污染水源,如何杀死农作物和牲畜,如何污染衣服和布料,并将疾病传染给敌人”

“这么厉害?”天狼微微吃惊。这西比尔举一反三的能力也太强了。

“嗯,西比尔还给那个羊皮卷起了一个名字。”

“哦?是什么?”

“一千种杀死敌人的方法》。”

天狼无语:“我当时只是开玩笑。”

“我知道,不过西比尔真的写了一千种杀死敌人的方法。不过她说,只要你能熟练使用羊皮卷上面的十种方法,这世间就没有你征服不了的敌人。”

“这我绝对相信。”天狼叹息了一声,“然而,塞维,你要知道,征服并不代表着不择手段。”

塞维莉娅扭头看着天狼,认真地听着。

“我可以肆意地打击敌人的军事力量,可以摧毁他们的城墙,烧光他们的防御设备,我甚至可以下令将他们的武器全部缴没融化,逮捕敌人所有的青壮年,令他们服劳役。但是我不会去污染水源,也不会去传染瘟疫。”

塞维莉娅的眼里浮起敬佩,她点头道:“我知道你不会这么做的,就是你不说,我也知道。”

“所以,请你转告西比尔,我感谢她提供给我的建议,也对她付出如此大的努力,深感敬佩。她那卷一千种杀死敌人的方法》,我会牢牢地记在我的脑子里,然而我会烧毁它。同时我希望,西比尔也做同样的事。”

塞维莉娅叹息了一声:“西比尔猜中了。”

“什么?”

“西比尔说了同样的话。她说,她写出这卷东西,就是为了向你证明,你说的她都能做到。然而她也知道你不会使用那卷羊皮卷。因为她写出的东西,你早就知道了。”

天狼惊讶的挑起眉:“西比尔这么说吗?”

“嗯,西比尔还说,你是能带来未来的人,她在幻象中已经看到了这一点。所以她用这卷羊皮卷向你证明,她是那个会坚定地站在你这边的人,而你可以完全信任她。”

“带来,未来?”天谨慎地道,“什么意思?”

塞维莉娅平静地看着天狼:“是什么意思并不重要,恺撒,你只需要明白,西比尔在借此向你效忠,而我也一样。”塞维莉娅说完,退后一步,低下美丽的头颅,屈膝行礼,“伟大的恺撒,请你接受西比尔和我,这两个孤独而无用的女人的效忠吧。”

天狼心中微微触动,西比尔这样的人才,能站在他的这一边,是值得庆幸的事情,而美丽的塞维莉娅天狼伸出手,拉起了塞维莉娅,握住了她微凉的纤手:“塞维,你是注定要享受恺撒宠爱的女人,在我的面前,不必再如此卑躬屈膝了。”

塞维莉娅吃惊地看着天狼。

天狼微微一笑,在她的脸颊上吻了一下。

这时,港口的高塔上,突然传来警钟的鸣响。

塞维莉娅一惊:“出了什么事?”

“小事,你便陪着我,在这里看着就好。”天狼攥紧了塞维莉娅的手,安抚道。

随着警钟的敲响,数队身着盔甲和盾牌的士兵,从营地里列队跑出,他们训练有素地赶到了各自的阵地,守在那里。整个过程,竟然也只听到了几声百夫长的口令声,除此之外,再无一丝杂音。

而那钳口形状的防波堤上,一些本来被厚重的皮革和毛毡遮盖的机械,也被士兵们揭开了覆盖物,显露了出来。

“是有敌来袭吗?”塞维莉娅有些紧张地道。

天狼淡笑着没有说话,只是回头让人搬来两把椅子,自己和塞维莉娅闲适地坐了下来:“看风向,还至少要等半个小时,咱们坐一会,随便吃点水果吧。”

塞维莉娅虽然紧张,但见天狼完全是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便也只好面前将心放了下来:“这样的事经常发生吗”

“并不,所以我还真有点小兴奋。”天狼咔嚓啃了口,汁水四溅的苹果道。

塞维莉娅失笑:“你吃苹果的样子,可不像是伟大的恺撒。”

“反正这里也没有外人。”

塞维莉娅的眼光里溢出一丝甜蜜,她向一旁侍立的烈熊要了把小刀,替天狼削起苹果皮来,一边打量着那些防波堤上,那些她猜不出用处的机械。

当塞维看到一个一人多高的巨大椭圆形水晶,被士兵们用牵引机竖起时,她大吃一惊:“那是什么?水晶吗?”

“不,那只是玻璃而已。”天狼微笑着,淡淡地看了看眼云层上露出的金色的阳光,“你便等着看好戏就好。我保证,今天的这出好戏,你在罗马可看不到。”

港口的防御布置已经就位,远远的天边,一片黑色的风帆,也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是海盗!”塞维低声惊呼。

“看样子是。”天狼看上去毫不惊讶。

“这么多海盗,有几百艘吧?”

“如果我的情报无误,应该有至少五百艘。”

“五百?”塞维莉娅坐不住了,她站起来向前走了两步,向港口的船坞望去:“恺撒,你的舰队呢?他们应该开始下水准备了吧?”

“我的舰队?他们正在保养船只,暂时下不了水。”天狼在一堆橘子中挑挑拣拣,拣了一个最大的,对着光打量了一下,满意地开始剥皮。

“那怎么办?”塞维莉娅急了,“恺撒!”

“坐下。我剥桔子给你吃。”

塞维莉娅不可思议地看着恺撒,又看看那几乎铺满了天际线的密密麻麻的海盗船,她转向侍立在一旁的烈熊,急问:“烈熊?舰队真的不能下水?”

“真的。”烈熊笑呵呵地道。

塞维莉娅的胸脯剧烈地起伏了几下,又看看悠闲的天狼,抬手指着海面道:“恺撒,难道你有办法,在没有舰队的情况下,对付那么多的海盗船?”

“我是谁?”天狼慢条斯理地问。

塞维莉娅的呼吸一滞,她死死地盯着天狼的眼睛,而天狼则淡淡地和她对视。

片刻后,塞维莉娅重重地吐出一口气,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不着急了?”天狼好笑地问。

“急什么?反正不管如何,你都和我一起,我怕什么?”塞维莉娅像是想通了,捋了捋耳边的秀发,扭头对天狼嫣然一笑。

“说的好。”天狼赞许地点头,“奖励你一瓣橘子。”塞维莉娅没有用手,而是凑唇过来,就着天狼的手吃了。

天狼估计的不错,等那些海盗船靠近恺撒港时,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不过大概是海盗们都知道了恺撒的蝎弩的厉害。他们的船只都停靠在蝎弩的射程之外。

阳光此刻已经有些耀眼。恺撒伸直胳膊,对着前方竖起拇指,比了比。“完美。”塞维莉娅听到恺撒说道。

她好奇地看着恺撒:“你到底想怎么做?”

恺撒对着塞维莉娅微微一笑,他伸手从桌子上的一个木盒里,拿出了一副奇怪的东西,看上去像是两个墨色的玻璃片被一个金属的架子固定在一起。

“这叫墨镜,可以保护你的眼睛,但是即便如此,一会记着,不可直视强光。”

墨镜戴在脸上,有些微的冰凉,鼻梁感到一些压迫,塞维莉娅不太习惯地用食指顶着鼻梁上的镜架,扭头四望。奇怪,所有的东西看上去像是在夜里一样。

再扭头,看到天狼的和烈熊的鼻子上也架上了这种墨镜,塞维莉娅轻笑起来。

天狼朝她咧嘴笑道:“笑什么?我帅不帅?”

“帅,比天下第一美男子阿波罗还帅。”塞维莉娅打趣道。

“呵呵,阿波罗算什么,一会儿,我让你看看,就算是太阳神阿波罗,我也能将他从天上拽下来,为我所用。”

塞维莉娅噗嗤了一声:“好,我便等着。”

天狼知道塞维莉娅嘴上这么说,心里是不信的,他微笑了一下:“扭头对烈熊道:“准备吧。”

烈熊回身下令,传令官吹响了号角,打出了旗语。

塞维莉娅紧紧地盯着港口的防波堤的入口处,那两块巨大的水晶一样的玻璃体,她发现,那里所有的士兵也戴着和恺撒一样的墨镜,而他们手里都拿着闪闪发光的银色盾牌。数百面盾牌反射出的亮光是如此耀眼,所有的亮光都打在那个蛋形的巨大玻璃体上。

塞维莉娅身体前倾,瞪大了眼睛,她看到玻璃体下方的架子上,有几个士兵正在一个看上去挺复杂的架子上转动手柄,随着他们的动作,巨大的失望玻璃体也在调整角度。

就在这时,突然,一艘海盗船的船帆突然冒起火来,接着是他隔壁的第二艘。

塞维莉娅猛地站了起来,她不能置信地摘掉了墨镜,紧紧地盯着远处的那些海盗船。

烈熊回身下令,传令官吹响了号角,打出了旗语。

塞维莉娅紧紧地盯着港口的防波堤的入口处,那两块巨大的水晶一样的玻璃体,她发现,那里所有的士兵也戴着和恺撒一样的墨镜,而他们手里都拿着闪闪发光的银色盾牌。数百面盾牌反射出的亮光是如此耀眼,所有的亮光都打在那个蛋形的巨大玻璃体上。

塞维莉娅身体前倾,瞪大了眼睛,她看到玻璃体下方的架子上,有几个士兵正在一个看上去挺复杂的架子上转动手柄,随着他们的动作,巨大的失望玻璃体也在调整角度。

就在这时,突然,一艘海盗船的船帆突然冒起火来,接着是他隔壁的第二艘。

塞维莉娅猛地站了起来,她不能置信地摘掉了墨镜,紧紧地盯着远处的那些海盗船。紧紧地盯着远处的那些海盗船。紧紧地盯着远处的那些海盗船。

正文卷 第一百三十一章 海妖的冲锋

港口一时有些寂静,连船坞里从未间断过的造船的声响也停了下来。喧闹不息的海鸟们此刻也不见踪影,港口前只剩下了那近百艘可怜的海盗船,在海水的拍打中,燃烧,沉没,渐渐消失了痕迹。

天狼感到怀中的塞维莉娅身体僵硬,他淡淡地微笑着,摩挲着她的肩背:“好看吗?这种场景,可是难得一见。就算灌上了海水的斗兽场,进行海战模拟,也模拟不来的。”

塞维莉娅僵硬的身体,在天狼的按摩下,渐渐松软了下来,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声音发颤:“太可怕了。”

这时,他们的身后突然传来如潮的欢呼声。像是取消静音的按键被突然按动,压抑已久的欢呼声骤然爆发出来。

天狼扭头看去,看到了密密麻麻的人头,在大石上,在房顶上,在瞭望台上,在船坞的高架上,所有的人到了此时才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欢呼。

原来刚才那可怕的射线武器,竟然连恺撒自己的士兵也被震慑了,到了此刻,他们方才反应过来,发出了狂热的欢呼。而更远处,那是闻声而来的附近村镇上的居民发出的欢呼。那欢呼的声浪,盖过了轰鸣的波涛,将恺撒港防守海盗进攻大胜的消息,乘着海风远远地传了出去。

人群的欢呼声,仿佛也同时惊醒了天狼身边的那些静默的侍从。他们中有的从震惊中醒来,也想欢呼,可惜刚喊了一嗓子,就被冷静的同伴捂住嘴按住了。

“冷静点,咱们可是恺撒的侍卫队,别和那些没见过世面的普通士兵似的,大惊小怪。”

“哼,说的好像你以前见过这种可怕的武器似的。”

“我当然没见过,但是我是凯撒的亲兵啊,恺撒的亲兵,什么没见过?”

这话说的好矛盾,但是却得到了所有侍卫队成员的认同。就算他们心里同样因为恺撒的新式武器而震惊无比,但他们也要强迫自己表现出,这是小菜的态度。这才是恺撒的侍卫队,该有的样子啊。

“该死!”这时烈熊突然大叫了一声。

天狼也不禁扭头看去:“怎么了?”

烈熊一脸的懊悔:“我和黑虎打赌,我输了。”

天狼嗤笑了一下:“你赌了什么?”

“我打赌咱们的热射线武器能烧50艘海盗船,黑虎说能烧100以上,现在看上去,是黑虎赢了。”

“输了多少?”

“5000银币!”

“该!”天狼冷哼一声。

“我怎么知道,这些海盗船,会停在那里当靶子,让我们的热射线武器烧啊。”烈熊一脸地肉疼。

天狼淡笑:“他们不是停在那里当靶子,而是阵型太密集,快船本就是用干燥易燃的木料,船体上涂着的柏油和防水蜡又能加速燃烧,再加上我的凸透镜有聚焦作用”

天狼这时察觉到塞维莉娅痴迷的视线,低头微微一笑:“是不是觉得我特别聪明,特别伟大?”

塞维莉娅认真地点头:“恺撒,原先他们说你能驱使神灵,我本来是不信的。如今,我却是真的相信了。”

塞维莉娅说着,竟然退出天狼的怀抱,向地上跪去,天狼连忙拉住了她,笑道:“先别忙着崇拜我,其实这些热射线,也不是我发明的,我只不过在那个人的基础上,发扬光大一下罢了。”

“真的有人比你还聪明吗?”

“当然有,那个人是希腊人,他叫阿基米德。可惜这样一个伟大的天才,在100多年前就死了,死在围攻西西里的罗马军团士兵的手里。据说他死时,还在研究数学。”天狼叹息道。

“希腊人?”塞维莉娅想了想道,“既然他那么聪明,怎么还会被罗马人打败?我看他一定没有你聪明。”

被塞维莉娅这样一个聪明的女性,恰到好处地赞美,会让任何一个男人心情愉悦。这一点,天狼也不能例外。他哈哈大笑,狠狠地搂了塞维莉娅一下,方道:“不,塞维,这世上最伟大的,不是那个将发明发扬光大的人,而是那个从无到有创造出的人。

一百多年前,阿基米德曾经让60名士兵用最简陋的铜镜,点燃了160尺外的罗马战船。当时,反射的阳光先是聚集到罗马战舰的缆绳上,几乎是立刻,缆绳就开始燃烧,接着他们又调整角度,点燃了整条战船。”

“这么厉害?”

“确实很厉害,所以说阿基米德是个伟大的天才。”

“可是,恺撒,那些海盗船还在港口之外,你的热射线装置就把他们点燃了。这距离可远远超过160尺了,我看你比他还要厉害。”

天狼受用地呵呵:“这是因为我利用了巨型凸透镜的聚焦原理,而且我使用的镜面,也比阿基米德当初的原始的铜镜,更有效率。这就让我的热射线武器可以摧毁更远的目标。”

“恺撒啊,你说的那些原理我都听不懂,不过我知道你真的做到了,将太阳神阿波罗的力量为你所用。不过,热射线武器这个名字,似乎有点太拗口了,恺撒,你为什么不给你强大的武器,起个更威风的名字?”

“叫阿波罗之箭好不好”烈熊在一旁插嘴道。

天狼不以为意地道:“好啊。”

“我看叫阿波罗之眼更好,那些巨大的水晶,本来就像是神灵的眼睛。”

“好啊。”天狼依旧没有意见。

这时,一片乌云飘了过来,阳光躲进了云层,周围的光线暗淡下来。

塞维莉娅变了脸色:“糟了,恺撒,你的阿波罗之眼,不是要利用阳光吗?现在阳光进入了云层,阿波罗之眼,还能使用吗?”

天狼淡淡地看了眼阴沉的天空:“不能了。”

远处的水天线上,

数十位海盗船长聚集在了一艘挂着海妖黑帆的大船上。为首的女船长淡淡地噙着微笑,听着海盗船长们争吵不休。

这时,太阳没入云层,风浪大了起来。女船长看了眼天空,淡淡地站了起来,道:“你们都说恺撒能驱使神灵,现在我们就在海上,过去,现在,将来,都要在海上讨生活,如果恺撒能驱使海神的话,还会有我们的活路吗?”

“也许那个恺撒只能驱使火神?”有的海盗船长猜测道,“我听说当初在罗马,恺撒就是用天火,击退了苏拉的大军。”

女船长冷笑:“火神?笑话!这是大海,是波塞冬的天下,就算是火神亲临,他也要在波塞冬面前折腰!”

“可是,刚才,那个恺撒就是用天火,烧了我们上百条船啊。”

“那根本不是什么天火。”女船长冷喝道,“那一定是罗马人发明的什么秘密武器。你们也看到了,那防波堤上竖起的巨大的发光的东西,就是那个东西,才令我们的船只着火。”

“可是,我们根本没有办法对付罗马人的新式武器。我们甚至还没靠近他们的港口,我们的船只就已经开始起火了。”

风浪越来越大,天空中浓云堆积。

女船长拉着索缆,站在了高处,冷喝道:“我们是海盗,我们天生就要在海上讨生活,罗马海军对于我们来说,就像是没有壳的软脚虾。但是恺撒不一样,他凶恶,残暴,下手狠毒,他的舰队用恶毒的武器,毁了我们上百条好船,数千兄弟死于非命!难道你们不想报仇吗?”

船长们低声窃窃私语,有人这时大声道:“海妖!我们想报仇,我们也想烧了恺撒港,可是我们打不过他!”

“笑话!恺撒港现在才有几条船,而我们有多少艘!”

大雨磅礴地浇了下来,伴随着轰隆的雷鸣和刺目的闪电。船只在风浪里剧烈地摇摆,而站在船帆索缆上的女船长,眼神坚定,如一块磐石,稳稳地踩在缆绳上。

“一群鼠目寸光的耗子!难道你们以为,在我们覆灭了罗马海军的昂贵的舰队之后,罗马元老院会袖手旁观吗?难道你们以为,在我们让罗马海军统帅的指挥舰在海上沉没后,罗马海军不会复仇吗?”

“怕什么,罗马海军不过是表面光鲜罢了,我们能灭他们一次,就能灭他们第二次。”

“呸!说什么大话,上次灭罗马海军的舰队,考得纯粹是运气。这一次,如果咱们不能灭了恺撒港,那个恺撒势必会接手罗马海军,想想那个恶毒的恺撒的手段吧,等他有了上百艘的罗马战舰,你们觉得我们还会有好日子过吗?”海盗船长中,一个壮实黝黑的船长大声喝道,“清醒一点,趁着那个恺撒还没有得到更大的权力,我们必须消灭他的舰队!”

站在高处的女船长,同那位人群中的船长目光碰撞了一下,又各自面无表情地转开目光。

然而那位壮实的船长的话,却在海盗船长中,引起了共鸣。

“不错,七箭头说的不错,这个恺撒必须尽早除掉。”

“是的,绝不能让他接任罗马海军”

雨水沿着女船长的毡帽流淌,她摘下帽子,仰天大笑:“你们看,现在老天都在帮助我们,这么大的暴雨,你们还怕什么天火?别说恺撒根本不能驱使神灵,就算他真的能驱使火神,现在他也无计可施了!”

船长们的信心重新鼓舞了起来。

“那么这一次,谁打头阵?”有人问道。

女船长冷笑:“自然是我海妖的船队打头阵,剩下的船,从两翼进攻!”

看到海妖号愿意大头阵,船长们同意了女船长的安排。

海盗们重整阵型,再次向恺撒港冲了过来。

港口处,

大雨倾盆中,天狼和塞维莉娅站在临时搭出的帐篷里,好整以暇地看着海盗船们再次挟着风雨,汹汹而来。

“恺撒!”塞维莉娅不禁握紧了天狼的手掌。

天狼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扭头对烈熊示意:“准备!”

传令的军号再次响起,这一次,天狼让塞维莉娅待在帐篷里,他自己则走入了大雨中。天狼火红的披风在这暗沉的天空下,像是一点耀眼的火苗。

即便是在远在船坞,也能看到他的身影,所有的士兵也在看到那簇鲜红时,觉得心中充满了力量。

烈熊站在天狼的身后,雨水顺着他的头盔流淌。当海盗船清晰地出现在他的视线里时,他微微咦了一声,低声道:“恺撒,最前面的,似乎是海妖的船队。”

天狼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淡声道:“不错,是她。”

大雨倾盆中,天狼和塞维莉娅站在临时搭出的帐篷里,好整以暇地看着海盗船们再次挟着风雨,汹汹而来。

“恺撒!”塞维莉娅不禁握紧了天狼的手掌。

天狼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扭头对烈熊示意:“准备!”

传令的军号再次响起,这一次,天狼让塞维莉娅待在帐篷里,他自己则走入了大雨中。天狼火红的披风在这暗沉的天空下,像是一点耀眼的火苗。

即便是在远在船坞,也能看到他的身影,所有的士兵也在看到那簇鲜红时,觉得心中充满了力量。

烈熊站在天狼的身后,雨水顺着他的头盔流淌。当海盗船清晰地出现在他的视线里时,他微微咦了一声,低声道:“恺撒,最前面的,似乎是海妖的船队。”

天狼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淡声道:“不错,是她。”

大雨倾盆中,天狼和塞维莉娅站在临时搭出的帐篷里,好整以暇地看着海盗船们再次挟着风雨,汹汹而来。

“恺撒!”塞维莉娅不禁握紧了天狼的手掌。

天狼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扭头对烈熊示意:“准备!”

传令的军号再次响起,这一次,天狼让塞维莉娅待在帐篷里,他自己则走入了大雨中。天狼火红的披风在这暗沉的天空下,像是一点耀眼的火苗。

即便是在远在船坞,也能看到他的身影,所有的士兵也在看到那簇鲜红时,觉得心中充满了力量。

烈熊站在天狼的身后,雨水顺着他的头盔流淌。当海盗船清晰地出现在他的视线里时,他微微咦了一声,低声道:“恺撒,最前面的,似乎是海妖的船队。”

天狼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淡声道:“不错,是她。”

正文卷 第一百三十二章 海盗的坟场

恺撒港的防波堤像是一只螃蟹伸出的两只巨螯,呈环抱状。任何想要进入恺撒港的战舰,必须要从这两个巨螯的中间经过。巨螯之间的距离,只足够两艘大型货船并行通过,而如果是海盗船的话,则无论如何也会暴露在罗马人的可怕武器的射程里。

海妖号无畏地冲在最前方,而其他的海盗船队有意无意地和它拉开了距离。

佐伊回头看了眼拉开半里远的那些海盗船,轻蔑地冷哼:“一群无用的水耗子。”

一名站在她身侧的小个子船员,冷冷地扭头盯了她一眼。佐伊轻笑补充:“你不同,你是只英俊且英勇的小耗子。”

那名船员满意了。他目测了一下前方的距离,道:“记住用攻击速度通过恺撒港的入口,恺撒会下令,将第一批进入港口的十艘海盗船放进来,然后关门打狗。”

“啧啧,真可怕。”佐伊咧嘴笑着,甩了甩脸上的雨水,“他会怎么对付剩下的那些水耗子?”

“还能怎么样?不过是弄沉几艘,烧毁几艘,嗯,也许再砸沉几艘?不过恺撒说他不喜欢让船沉在港口附近。所以这一次,我估计恺撒大概会让用其他什么办法”

“什么办法?”

“我怎么知道?”耗子瞪了佐伊一眼,“专心开船!还有,你不想要你的小命,我还想要我的呢,什么站在船帆上松开双手这种事,你要是敢再做一次,我就,”

佐伊斜着眼睛,等着耗子的威胁:“你就什么?”

“我就和恺撒说,让他另外派人保护你!我不干了!”

“好啦好啦,”佐伊息事宁人地安抚道,“我是在海船上长大的,打绳结,修索缆,就是我从小玩到大的游戏。我了解海船上的每一块木板,每一条缝隙,比你了解你老婆还清楚。”

“我没老婆。”

“我就这么一比方”

前方的港口清晰地出现在船头处,港口入口处的防波堤上,各自竖立着两个巨大的机械。它们看上去有两层楼那么高,看上去,就像是两个底座沉重的塔楼。而那塔楼的上方,冲天竖起一个又粗又长的像是巨型长矛一样的东西,长矛的顶端还连接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那是做什么的?”佐伊盯着看半天,也看不出来那机械的用途。

耗子同样困惑地摇头:“这是新东西,我也不知道。不过看上去很厉害就是了。”

佐伊赞同地点头,她操纵着她的海妖号,尽量贴近防波堤经过港口的入口。近到她可以清晰地看清那些站在塔上的士兵,看到他们的头盔下露出的,冰冷的目光。

“攻击速度!”佐伊大声下令,她的船员在船头将她的命令喊了出去,命令被一艘船传到另一艘,海妖的船队开始加速通过港口。

现在他们进入了恺撒港的内港,迎面一座横向的防波堤,就挡在他们的面前。如果佐伊的船队是商船,这时他们就可以选择左右两侧宽阔而平坦的防波堤作为停靠的码头。那里的水深足够停泊吨位最大的货船,而且水面平静。即便外海上此刻波涛汹涌,这里的水面永远像是那劲的内陆湖。

然而佐伊的船队不是商船,所以他们要绕过面前的这座防波堤,进入其后的一条狭窄的内河,而那条内河则直通恺撒舰队的停泊处,以及巨大的船坞。

“那群白痴跟上来了。”耗子嘿嘿地冷笑着道。

佐伊回头,看到两艘海盗船正并排高速驶过恺撒港的入口,显然佐伊之前的安然通过,让他们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不过从他们使用最高速的撞击速度通过来看,他们心里显然心里也对入口处,那两座巨型机械深感忌惮。

又一艘海盗船安然无恙地通过了恺撒港的入口,然而他的同伴则没有这么幸运。入口处那塔楼上竖起的巨型长矛,突然毫无预兆地砸了下来,长矛顶端连接的,居然是一个巨大而沉重的铁球。

轰的一声巨响,铁球击中了一艘海盗船的船尾,让那艘轻木快船像是被一脚踩碎的塑料玩具,碎片四溅,彻底解体。

跟在后面的海盗船,趁着那铁球重新抬起之际,拼命试图冲过这片飘满碎木的海域,然而这时,另一侧的塔楼上的长矛也狠狠砸下。

那名船长心存侥幸,觉得那长矛的距离够不到自己,然而这时,长矛上突然放出了一端铁链,那铁球竟然直直朝着这艘海盗船的船体砸来。

“轰”木船碎裂,而那长长的铁链坠入海水的同时,也将几名勉强漂浮的海盗带进了深水。

这时,那些还未进入恺撒港的海盗们胆怯了,他们停下了船只观望,有的更是想掉头逃离。然而他们却吃惊地看到,几十艘海盗船正在他们的后方,列成包围的阵型,用尖利的青铜冲角对着他们。

“七箭头这是干什么?”一艘海盗船试探地想要离开海盗舰队的阵型。然而七箭头冷冷地一挥手,他的一艘快船就如箭地冲了上去,将那艘想要撤离的海盗船拦腰切成两半。

“七箭头!你疯了!”有船长站在船头气急败坏地大喊。

“谁也不许退!”七箭头同样气势汹汹地吼道,“大家齐心,攻下恺撒港,谁要是敢退,我七箭头绝不放过他!”

七箭头的船队人数众多,如果得罪了七箭头,那以后在罗马海上的日子,绝对不好过。

既然没有了退路,并且海盗们发觉,恺撒港入口处的那两架可怕的重型机械,看上去虽然吓人,但是似乎每攻击一下,需要很长时间的间隔。

“快速冲过去!”船长们横了心。在围攻恺撒港之前,他们就已经听说,恺撒港里有多富有,而且那个恺撒,据说是罗马最富有的人,如果能拿下恺撒港,说不定这一辈子就不用做海盗了。

海盗船们挤在一齐,像是黑鱼的鱼群一样向入口挤去,每条船的船员,都祈祷那可怕的铁球,会砸在别的船只上,而不是自己的。原本最多只能同时通行四艘快船的入口,竟然被海盗们挤成六条船同时经过。

这让最靠近防波堤的那些海盗船,几乎伸出手,就可以碰到那些巨大的机械。

也就在这时,塔楼下突然涌出无数身穿盔甲的罗马士兵,他们呐喊着,像是下饺子一样,向海盗船的甲板跳去。

“罗马人登船了!”

“所有人手上甲板!”

“把这些罗马耗子给我杀光!把”

“放下武器,投降不杀!”

登船的罗马士兵们,已经迅速列成阵型,他们举着盾牌,盾牌上方是闪着雪光的短剑,一边举着盾牌,大声喊出口号,“放下武器,投降不杀!”一边向前推进,将甲板上的海盗们,逼到了角落里。

哗啦啦的声响,不知道是谁先扔了兵器,跪了下来。接着整艘船上所有的海盗都放弃了抵抗,站在最前方的船长破口大骂,被一名百夫长一剑砍翻,那名百夫长冷酷地还剑入鞘,下令接管了舵手,并且控制了桨舱。

海盗船降帆降旗,缓缓地朝内港驶去。他们将会停泊在规定的角落,那里军团的其他部队会接管这些投降的海盗。而这些海盗船,则是他们的战利品。

四百多艘海盗船,这些因为过于接近防波堤,而被缴获的海盗船,毕竟是少数,大多数海盗船,都在着拥挤的混乱中,或被港口那可怕的铁球撞沉,或因为互相的碰撞而失去行动能力,停在水面上,拥挤着航道。

而后面的海盗船,还在七箭头的驱赶下,并且因为对恺撒财宝的渴望,尽力地涌进来。

那些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的海盗船,会被后来的海盗船强行挤开,或者干脆撞沉。

叫骂声,呼救声,诅咒声,巨型铁球一下下发出无情的击打。当最后一艘海盗船,被彻底驱赶近港口时,七箭头下令自己的海盗船停在了入口处。像是一个黑色的木塞,彻底堵住了恺撒港的瓶口。

而已经进入了内港的佐伊,正在操纵着自己的海妖号,试图通过面前那座布满了可怕蝎弩的防波堤,进入内河。

“我说你能不能趴下!”耗子举着一块盾牌,心惊胆战地跟在佐伊的身边。然而着盾牌对于蝎弩上发射出的铁矛来说,根本就是无用。

此刻,海妖号的前后左右,都已经各自中了一枚铁矛,不过和其他海盗船比起来,她的海妖号已经好太多了。因为其他的海盗船在中了铁矛后,就开始船身进水,

这一次恺撒使用的铁矛,比之上次,又有改进,这一次的铁矛,在刺中船身后,竟然会矛头变形。而变形的矛头会挤裂船体,如果被海盗船被击中时,正好在船板的接缝处,则可能立刻造成整船解体。

“犀利。”佐伊在操纵着海妖号避开又一枚铁矛时,咧嘴笑道,“不过对付我,还差了一点。”

海妖号终于绕过了防波堤,就要进入防波堤的内河入口了,然而这时,一阵咯吱吱的声音突然从天而降。

“小心上面!”耗子大喊。

佐伊吃惊地抬起头,一只巨大的木头爪子,像是一只巨鹰的脚爪,突从上方带着风声砸下,海妖号的船身剧烈地晃动了一下,然而却没有破碎。

“这是什么见鬼的玩意?”佐伊的咒骂还没骂完,那巨爪突然收紧,接着佐伊发现海面正在离她远去,防波堤却越来越近。

“见鬼!见鬼!见鬼!”佐伊抓着船帮,看着下方几码之外,飞快掠过的码头尖叫。

“轰!”船体重重地跌落,所有的人都站立不稳,滚做一堆。海妖号在猛烈地摇摆了一下后,终于倾倒,佐伊被从甲板中甩了出去。

当佐伊头晕目眩地从沙滩上爬起来时,她看到了一圈闪着雪光的罗马剑:“放下武器,投降不杀!”有人冷声喝道。

“上岸了?”佐伊不能置信地盯着脚下的沙滩,防波堤在几十码之外,而她的海妖号则像一艘搁浅的鱼,无处地翻倒在沙滩上。罗马士兵们正围着她的船,喝令里面所有的人都放下武器,走出来。

“怎么可能?”佐伊觉得脑子都不够用了,“怎么可能??”

似乎在回答佐伊的疑问,又一艘海盗船,被那巨大的爪子丢上了沙滩。

他们这些快船,本来几十个船员就可以抬动,在晚上的时候,都是船员们齐心将船抬上沙滩过夜。可是那巨大的爪子也能做到这个程度?

佐伊盯着防波堤上,那个还在不停地重复着动作:落下,抓住,抬起,旋转长臂,抛出的巨大机械。

直到一把冰凉的剑抵住她的前胸。

“站住!”面前的士兵冰冷地瞪着她。

“那是什么?”佐伊无视面前锋利的罗马剑,指着那巨大的机械问道,“那是什么?”

“那是恺撒发明的最新式的武器。”

“我知道是恺撒发明的,当然是恺撒发明的”佐伊揪住自己乱糟糟的头发,使劲扯了扯,似乎这样才从混乱中清醒过来,然后她急急地道,“恺撒在哪?带我去见他!”

那名士兵嗤笑:“你以为你是谁?”

“士兵,怎么回事?”一名百夫长这时走了过来。

“没什么,长官,又一个要见将军的疯子。”

“带走,清理场地,今天这里将是所有海盗船的坟场。”

“等等,你带我去见恺撒,恺撒会奖励你的。”

“为什么?你有什么特别?”

“我是海妖。你没听过我的大名吗?”

“海妖?”百夫长看了看佐伊那沾满沙子的脸,还有那完全是男装的衣服,革甲下完全看不出任何女性特征,“海妖不是女的么?”

佐伊怒道:“你瞎么?我就是女的!”

“呵,不好意思,没看出来。”

“你!”

“行了,恺撒有令,如果抓到一个自称是海妖的女海盗,就送到他的指挥帐去,走吧,女海盗,不过我建议你先洗洗你的脸?”

正文卷 第一百三十三章 恺撒的女人

佐伊在大帐里等到天黑,才等到了恺撒。

恺撒回来时,一身的雨水。鲜红色的羊毛布斗篷浸透了雨水,扔在地上时,竟然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佐伊的心狂跳起来,她连忙在肩头上蹭了蹭脸,争取让自己以一个比较淑女的姿势,坐在地上。当她觉得恺撒向自己这里看过来时,她挺起胸,努力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

她身上的裙子,还是百夫长专门派人从镇上买来的。据采买的士兵说,镇上最漂亮的女人都这么穿。虽然佐伊怀疑那些士兵口中最漂亮的女人,八成是妓女什么的,不过佐伊仍然穿上了这条酒红色的长裙,并且争取让裙摆能遮住她的大腿。

然而不知道恺撒是不是没有看清,他毫不停顿地将目光转开,然后他转过身去,背对着自己,开始脱湿透的衣服。

佐伊有些丧气,她使劲地挣了两下被捆绑的双手。该死,那个百夫长真狠,绑得比上次还结实,愿海神保佑他一辈子床上不举。

烈熊在一旁捧着干衣,咧着嘴无声地笑,直到低头解纽扣的恺撒瞪了他一眼,才低声道:“老德说,这一次可是洗干净了送过来的。”

恺撒解扣子的手微微一顿,微笑了一下:“这么贴心,明天让他去带新兵吧,为期一个月。”

“啊?老德说他最讨厌带新兵。”

看到恺撒淡淡地朝自己看过来,烈熊连忙补充:“我也讨厌带新兵。那些新兵都像是没开窍的木头,推一下才挪一步,急死个人。我是急性子,我可不行。老德也是个暴脾气,他总说宁愿第一个冲击要塞,也不要带一次新兵。”

“那就三个月。”恺撒的语气不容置疑,“如果三个月后新兵考核通过率低于九成,他这个百夫长,就给别人做吧。”

烈熊吃了一惊,仔细看了看恺撒的脸色,发现他不是在说笑,连忙立正答“是”。

直到恺撒套上了一件罗马传统的长衬衣,径自走向后帐,烈熊也没敢再多说一句话。在掀开帐帘时,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他只看到了绑在柱子上的佐伊,至于恺撒,则似乎已经躺在床上了。

唔烈熊觉得老德这一次,八成是拍马屁拍在了马腿上。

烈熊捧着恺撒的湿衣出了指挥帐,正好看到一队巡逻的士兵从雨中走过,队尾走着的,正是百夫长德西卡斯。

“老德!”烈熊扬声叫住了那名百夫长,百夫长挥挥手让自己的士兵继续巡逻,自己则快步走了过来,看了眼灯火通明的指挥帐,露出笑容,“老熊,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德西卡斯朝指挥帐一瞥,露出一副,你别装了的表情,敲了敲烈熊的胸甲,笑着道,“是不是有什么奖励?”

“你想要什么奖励?”烈熊笑呵呵地问。

“我看那缴获的海盗船里,有几艘还挺新的,你说我去和恺撒说说,恺撒会不会将那几艘船,拨给我们当训练舰?”

“呵呵,估计没门,那些船都是要改装的,我估计一艘也剩不下来。”

“唉,我想也是,我也就这么一说。对了,恺撒高兴吗?”德西卡斯又笑道,“那个女海盗,换上女装后,还真的挺”

烈熊连忙拉着德西卡斯远离了恺撒的指挥帐,压低声音道:“我劝你,以后别自作聪明。”

“怎么了?难道恺撒不喜欢这个女海盗?”德西卡斯吃惊地道。

“闭嘴!”烈熊直接将德西卡斯拉进了自己的帐篷,这才道,“喂,和你有交情,我才警告你,以后少揣摩恺撒的心思。”

德西卡斯脸色微微一变:“出了什么事?恺撒生气了?”

“生气倒不至于,不过,我看恺撒是不高兴。”

“为什么啊?他青春年少,血气方刚,那女海盗貌美如花,虽然野了点,但也是一番情趣”

“闭嘴!”烈熊皱眉喝道。

德西卡斯一头雾水地看着烈熊。

“我觉得啊,恺撒呢,虽然看上去年少,但是,他的心思”看到德西卡斯一脸的迷茫,烈熊叹了口气,“我这么说吧,以后恺撒女人的事,你少掺和。”

指挥帐内,

火盆里的炭火,偶尔爆出噼啪的爆响。

床上的恺撒,呼吸均匀,似乎已经坠入了梦想。

被绑在柱子上的佐伊,已经被绑了大半天,此刻也是又渴又饿,而且这裙子一点也不保暖,而她苦等的人,竟然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就直接坠入了梦乡。

佐伊越想越觉得不服气。凭什么啊,自己立了这么大的功,还刻意地穿成这样讨好他,然而他却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佐伊又使劲地挣了挣,柱子微微颤动,而床上的恺撒呓语着,翻了个身。

佐伊气得咬牙,不过转念一想,也许恺撒忙了一天太累了,也许他累得眼花,没有看到穿得像个妓女一样的她。

这么一想,佐伊心里就舒服了些,可是她也不能就这么被绑一夜啊,别说她冻得鼻涕都快流出来了。关键是,到了天明,她大概率又会被恺撒派去做其他事情,她和恺撒独处,也就这么一晚上的时间。

正当佐伊在柱子上左扭右扭,琢磨着怎么能将那可恶的绳子解开时,床上的恺撒又翻了个身,这时,却听得一声轻响,竟然是恺撒从不离身的匕首,从床上掉了下来。而那掉落的距离不远不近,正好佐伊够不到它。

佐伊盯着那匕首咬牙,她在地毯上挪动着身体,用脚尖去够那匕首,至于裙子能不能遮住大腿她也不管了,她的眼里现在只有那柄匕首,她的脚尖也就差那么一点点,一点点

终于,在她的腿几乎抽筋的时候,她的脚尖触到了刀柄,她连忙用脚趾夹住了刀柄,将匕首弄到近前。

可算到手了。

佐伊低声咒骂着,将自己的绳子隔断,然后她喘息着站了起来,举着匕首,轻手轻脚地来到恺撒的床边。

床上的恺撒面朝着她,鼻息均匀,睡得正香。佐伊看着他英俊的眉眼,看得发了痴,连手里的匕首什么时候掉了下来,都没发觉。

匕首噗的一声,刺入床边的毛毯,恺撒猛地坐了起来。

佐伊也吓得几乎心脏停跳。“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恺撒低头看了看那匕首,又看了看脸色发白的佐伊,咧了咧嘴,又咬了咬牙,最后还是将佐伊拉到了床上,用毛毯盖住了她。

“蠢货!”

佐伊委屈地撇了撇嘴:“我哪知道你的匕首会这么锋利。”

“我出生入死这么久,要是死在你这个笨蛋手上,那才叫冤。”恺撒将匕首收了起来,冷哼道。

毛毯里暖烘烘的,还带着恺撒的体味,佐伊贪婪地深吸了一下,手指在毯子下,悄悄地爬啊爬啊,摸到了恺撒的手指,然后钩住。

恺撒冷冷地低头看她:“傻笑什么?”

“开心。”佐伊咧嘴笑道。

“哼。”

“恺撒,我很想你。”

恺撒毯子下的手,突然重重地一握,佐伊哎呦了一声,不说话了。她终于明白恺撒的心情并不好,她开始想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好半天后,佐伊才悄声道:“我知道错了。”

“错哪了?”

“我不该穿成这个样子。”

“为什么?”

“因为,嗯你不喜欢。”

恺撒叹了口气,他握着佐伊的手,将她从床上拉了起来,然后从架子上拿起一件干净暖和的披风,裹住了她。

“你来,我给你看样东西。”

佐伊不明所以,被恺撒拉着手,来到帐篷一角的架子处,那里即便是白天也不起眼,此刻更是看不清面前都有些什么东西。而恺撒却像是对这里很熟悉,他在黑暗中熟练地从架子上取下了一件东西,让佐伊用双手捧着,然后他扶着她的腰,将她重新带回光亮下。

“这是什么?”佐伊吃惊地看着怀中的东西。

“这是你的船。”恺撒退后两步,满意地看到佐伊的脸上露出着迷的神色。在火光下,她的脸像是被什么点亮,散发着美丽的光,她的眼睛,也像是启明星般,明亮,迷人。

“我的船?”佐伊将那艘木制的模型帆船,放在了桌子上,她低下头,凑近去看它。她的手指惊叹地抚过涂着桐油的发亮的船身,令人晕眩的各式船帆,挂满了三个桅杆

“这叫三桅帆船,它的船帆设计,让它可以无论顺风还是逆风,都可以在海上航行。也让它不需要携带那么多的桨手,就可以在横穿海洋。它比现有货船多了一条龙骨,两侧也经过了加固,它可以承载更多的货物,并且可以在海上航行整整一年。它的舵也经过了改进”

恺撒拉着佐伊的手指,一一指明了这船的特别之处。

恺撒冷冷地低头看她:“傻笑什么?”

“开心。”佐伊咧嘴笑道。

“哼。”

“恺撒,我很想你。”

恺撒毯子下的手,突然重重地一握,佐伊哎呦了一声,不说话了。她终于明白恺撒的心情并不好,她开始想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好半天后,佐伊才悄声道:“我知道错了。”

“错哪了?”

“我不该穿成这个样子。”

“为什么?”

“因为,嗯你不喜欢。”

恺撒叹了口气,他握着佐伊的手,将她从床上拉了起来,然后从架子上拿起一件干净暖和的披风,裹住了她。

“你来,我给你看样东西。”

佐伊不明所以,被恺撒拉着手,来到帐篷一角的架子处,那里即便是白天也不起眼,此刻更是看不清面前都有些什么东西。而恺撒却像是对这里很熟悉,他在黑暗中熟练地从架子上取下了一件东西,让佐伊用双手捧着,然后他扶着她的腰,将她重新带回光亮下。

“这是什么?”佐伊吃惊地看着怀中的东西。

“这是你的船。”恺撒退后两步,满意地看到佐伊的脸上露出着迷的神色。在火光下,她的脸像是被什么点亮,散发着美丽的光,她的眼睛,也像是启明星般,明亮,迷人。

“我的船?”佐伊将那艘木制的模型帆船,放在了桌子上,她低下头,凑近去看它。她的手指惊叹地抚过涂着桐油的发亮的船身,令人晕眩的各式船帆,挂满了三个桅杆

“这叫三桅帆船,它的船帆设计,让它可以无论顺风还是逆风,都可以在海上航行。也让它不需要携带那么多的桨手,就可以在横穿海洋。它比现有货船多了一条龙骨,两侧也经过了加固,它可以承载更多的货物,并且可以在海上航行整整一年。它的舵也经过了改进”

恺撒拉着佐伊的手指,一一指明了这船的特别之处。

恺撒冷冷地低头看她:“傻笑什么?”

“开心。”佐伊咧嘴笑道。

“哼。”

“恺撒,我很想你。”

恺撒毯子下的手,突然重重地一握,佐伊哎呦了一声,不说话了。她终于明白恺撒的心情并不好,她开始想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好半天后,佐伊才悄声道:“我知道错了。”

“错哪了?”

“我不该穿成这个样子。”

“为什么?”

“因为,嗯你不喜欢。”

恺撒叹了口气,他握着佐伊的手,将她从床上拉了起来,然后从架子上拿起一件干净暖和的披风,裹住了她。

“你来,我给你看样东西。”

佐伊不明所以,被恺撒拉着手,来到帐篷一角的架子处,那里即便是白天也不起眼,此刻更是看不清面前都有些什么东西。而恺撒却像是对这里很熟悉,他在黑暗中熟练地从架子上取下了一件东西,让佐伊用双手捧着,然后他扶着她的腰,将她重新带回光亮下。

“这是什么?”佐伊吃惊地看着怀中的东西。

“这是你的船。”恺撒退后两步,满意地看到佐伊的脸上露出着迷的神色。在火光下,她的脸像是被什么点亮,散发着美丽的光,她的眼睛,也像是启明星般,明亮,迷人。

“我的船?”佐伊将那艘木制的模型帆船,放在了桌子上,她低下头,凑近去看它。她的手指惊叹地抚过涂着桐油的发亮的船身,令人晕眩的各式船帆,挂满了三个桅杆

正文卷 第一百三十四章 史上第一PPT

罗马元老院的议员们,大概能永远记住这一天。

这一天的元老院议会上,一位来自奥斯蒂亚港的海军舰长,给了他们一个令人非常印象深刻的演讲。

通常元老院的演讲,总是以花哨的希腊语法,讲究的排比句,以及煽动人心的比喻,来获得听众们的好感。然而这一次,那个来自罗马海军的粗鲁军人,则用最朴实的拉丁语给元老院的议员们上了一课。

卡特的演讲整个过程,没有超过五分钟,然而随后却是长达十几分钟的静默。所有的人在卡特的演讲结束后,都继续盯着卡特带来的那几幅巨型版画。

那些贴在木板上,由匠人精心绘制的海战图,不同于罗马常见的马赛克壁画,也不同于绘制在花瓶上那些夸张而扭曲的图案。

这些画作被绘制在昂贵的羊皮纸上,然后精心地拼成一整张巨型的画作,再裱糊在木板上。版画将密密麻麻的海盗船围攻可怜的罗马军舰的情形,清晰地表现了出来。

第一幅画名叫包围》,画的是罗马海军误入圈套,被无数海盗船伏击的情景。海盗船前凶恶的青铜冲角,像是恶狼呲出的利齿,船首上那群手持利刃的海盗,狞笑的表情,也惟妙惟肖。而被围在中央的罗马战舰,则像是被狼群围困的羊羔,尽管罗马战舰也试图战斗,无奈寡不敌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战舰,被撞碎,燃烧。所有的罗马海军都和战舰共存亡。

画面的左下部分,海军统帅一脸的惊慌失措,命令他最快速的指挥舰逃出了重围,向恺撒港逃去。而他们的身后,海盗船们像是嗅到腐尸味的秃鹫,乌压压地追了上来。

第二幅画迎敌》,画的是恺撒港仅有的十几艘战舰列队迎敌,而他们面对的是,对面五百多艘密密麻麻的海盗船。海盗船的数量压倒性优势,在这幅画作上,被着重强调。整个画面几乎被那些飘着各式黑旗的海盗船占满,而左侧,迎敌的恺撒舰队,则像是孤胆英雄,明知必将战死,也义无反顾地迎了上去。

恺撒战舰上,那个身形高大,熊一样体格的百夫长,神色英勇无畏。而背景上,恺撒港的高台处,一个身披鲜红色披风的少年将军,面对着压倒性优势的海盗船,则一脸沉静地做出了攻击的手势。

凡是看到这幅画作的议员们,无不起了揪心的感觉,就是之前看到罗马战舰被那些海盗船围攻,也没有这副画作上,那个神情坚毅的百夫长,和沉静的少年将军来得令他们震撼。

第三幅画作大胜》,恺撒的舰队,几乎全歼海盗船的情景,被精心地描绘了出来。恺撒的战舰像是深入敌群的剑鱼,被火光映照得鲜红的船身,在画作中醒目无比。战舰在漆黑的海盗船中穿梭,船上的将士们,一身奇特的亮甲和头盔,手里举着喷火的武器。战舰身后的航迹里,是绝望的,燃烧着的海盗船。一名海盗在海水中惊恐呼喊的脸,被放大地表现出来。

第四幅画作溃逃》,海盗们落荒而逃的情景,也专门被一幅画描绘了出来。然而海盗船上,为首的海盗首领仇恨的表情,也被刻意地特写。画作的背景处,是已经被海盗占领的西西里岛,和科西嘉与撒丁岛。在那些大岛的港湾里,鸦群一样密集的海盗船正在等待扬帆起航。

值得一提的是,在这副画作的左下角,是那艘已经到了恺撒港,却仍在逐渐沉没的指挥舰。指挥舰上的指挥官一脸的仓皇狼狈,和恺撒港上,那个神情沉稳,远眺西西里岛的少年将军,形成鲜明的对比。

“即便恺撒的舰队,重创了袭击纳西卡将军舰队的海盗,但那只是罗马四海上流窜的海盗的一小部分,只要海盗们的据点没有被清除,他们还会卷土重来。”卡特用这句话给自己的演讲做了总结。

面对着议员们的沉默,卡特惴惴不安。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不是用希腊语的演讲,令这些高贵的议员们提不起兴趣,还是因为他拙劣的演讲技巧,让克拉苏精心准备的画作失去了该有的作用。

他的目光不由地看向议会坐席前排的角落里,那里坐着年轻的市政官布鲁图斯,还有富有的克拉苏,他们都是恺撒最忠实的支持者。

布鲁图斯的面色严肃,他同样在凝望着那些画作,对卡特船长求助的目光不理不睬。而克拉苏则在和议员席中的其他人做眼神的交流。同样无视了卡特的不安。

静默一直在继续,静得像是所有的人都被魔法夺去了声音。卡特额上的汗水也越出越多,他觉得他几乎听到了汗水滴落在盔甲上的声音,嗒,嗒

“我们需要更多的战舰!”有人突然站了起来,挥舞着拳头,义愤填膺地大喊。

卡特不知道那人是谁,他坐在议员席的后排,看上去年龄也在四十岁上下,应该不是什么身居要职的议员。然而他的开口,却像是打破了静默的魔法,议员们终于纷纷发出了声音。

“对,不能再让海盗们这么嚣张下去了。”

“我们需要重整海军!”

“是的,是的,我们需要更有能力的海军统帅。”

“将制海权夺回来,海盗嚣张的日子,应该结束了!”

卡特如释重负,他知道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他将海军的劣势和恺撒的英勇带给了元老院。现在,就要看克拉苏和秦纳,如何替恺撒争取更多的利益了。

这时,市政官布鲁图斯站了起来,他走上演讲台,对卡特使了个眼色。卡特会意,退到了一边,这时,他感到了一丝冰冷的视线盯着自己,他扭头看去,看到了坐在最前排的那个威严的贵族。

卡特微微一惊,随即醒悟那是苏拉。也是克拉苏和布鲁图斯在他上台前,百般叮嘱要小心的人。果然,在布鲁图斯接替了卡特开始演讲后,苏拉就站了起来,不停地发出质问。布鲁图斯神色沉稳,对苏拉的刁难,一一驳斥回答。

卡特站在一边看着,一边心中感叹。虽说恺撒在对战海盗的最前线,出生入死,劳心劳力,然而这罗马城的议会,其实也并不比前线战场更为轻松。而相比之下,卡特觉得自己更愿意去面对凶残的海盗,因为这来自议会内部的软刀子,才是更加难防的暗箭。

卡特看着不断地有议员站出来,对布鲁图斯提出的海军扩建方案进行刁难,心里暗暗发寒。怪不得恺撒曾经叮嘱,说议会内部可能有海盗的内应,现在看来,恐怕真是如此。幸好克拉苏准备的配图演讲,弥补了卡特在演讲才能上的不足。而克拉苏让匠人精心准备的图画,也的确打动了不少中立派的议员。

那天的议会一直持续到日落也未得到最终结果。

克拉苏将卡特带回了自己的宅邸,然后自己又匆匆离去。

“卡特船长,虽然我理解您想浏览罗马的急切之心,但是恺撒交代过,船长在罗马的期间必须被严密保护。”当卡特想出门转转的时候,一名身穿守日人制服的守日人小队长严肃地拦住了他。

“恺撒?严密保护?难道有人会想杀我?”卡特不信地道。

守日人队长淡笑:“卡特船长,您是在质疑恺撒的智慧吗?”

值意恺撒的智慧?他可没这么蠢,不过卡特还是趁着在罗马的期间,浏览一下罗马的夜景,毕竟如今的罗马已经今非昔比了啊。

“我听说罗马的夜晚有守夜人执勤,治安特别得好,连盗匪都没有。我就四处转转,如果你不放心,可以多派几个人跟着我。”卡特劝说道。

守日人队长略一思索,同意了。

然而卡特船长还没走到论坛广场,就被人袭击,好在他的身边有四名精干的守日人跟随,而附近的巡逻的守夜人又及时赶到,卡特方才逃过一劫。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卡特从此对恺撒的智慧深信不疑,至死未变。

克拉苏赶回来后,得知卡特的遇袭的消息,对卡特破口大骂。

“蠢货啊蠢货,苏拉和他的同党,正想抓恺撒的把柄,他们一定想抓到你,逼问纳西卡的真正死因,就算你不说,他们也会用各种手段,逼迫你说假话,将恺撒拖下泥潭。”

“我是不会背叛恺撒的。”卡特义正言辞地道。

“呵,如果他们用你的亲人威胁你呢?”克拉苏冷笑着挥了挥手。卡

特吃惊地看到自己久违的亲人,一脸惊慌地仆人领进了屋内。头发花白的两位老人,是他多年未见的父母,年纪略轻的男女,则是他几乎已经认不出的弟妹,还有他根本不认识的弟媳和妹夫,以及一大串脸上带着泪痕的孩子。

“我刚才就是出去处理这件事,还好我的人赶到的及时,将他们及时救了下来。”克拉苏说完,就退了出去,让卡特自行和亲人叙旧。

卡特这才了解到,如果不是克拉苏的人及时赶到,自己的亲人可能早就落入了苏拉的手里,而不用想,苏拉势必会逼迫设法诬陷恺撒。

卡特的后背不由得除了层冷汗,他匆匆安抚了自己的亲人,走出屋外,对着等在院中的克拉苏深深地施礼,表示感谢。

“你不用谢我。这都是恺撒安排的。”

又是恺撒?

“可他远在恺撒港,这快马来回也要好几天的时间,他怎么会这么快就知道罗马城的消息?”卡特又惊讶又敬服地问。

克拉苏高深莫测地微笑:“恺撒自有恺撒的办法。”

“这么说,演讲时用到的那些图”

“自然也是恺撒的主意,连匠人也是他派来的。不过当然,我在其中也出了不少的点子”克拉苏呵呵地笑道。

这时,一声尖锐的鸣叫,从克拉苏府邸的深处传来。克拉苏匆匆地拍了拍卡特的肩,就向后院赶去。

卡特看着克拉苏的背影,露出醒悟的神情:竟然,是鹰啊

*

蔚蓝的海面上,

一艘船身造型流畅的桨帆船,正在海面上以巡航速度前进。桅杆上,那漆黑的三角旗上,画着一只狰狞的海妖。

一只苍鹰停在船尾的船舷上,冷冷地睨着女船长。女船长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来,取下了鹰腿上的纸卷。一旁的海盗向上空抛出了一条肉干,苍鹰锐利地鸣叫一声,冲天而起,竟是看也没看一眼,就向陆地线飞去。

“耗子,你太抠门了,我早说了小花脾气不好,你得给它喂鲜肉。”

“我倒是想,这大海上,我上哪给它找鲜肉去?除非他肯吃鱼。”

“我看耗子肉就不错。”女船长打趣着,“对了,恺撒呢?”

“在船头。”耗子朝船头指了指。

船头处,一声平民装束的天狼,正背着手,对着下方列队的海盗训话。

下方的海盗们仰着脸,一脸迷茫地看着高高在上的天狼,显然对他刚才的长篇大论,完全地不知所云。

“所以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你看看你们,拉帆上索具,都是一窝蜂的,连个规矩都没有,像什么样子?”

“可是我们是海盗,不是罗马海军!”有海盗小声道。

“没志气!”天狼喝道,“难道你们就想做一辈子海盗吗?”

“做海盗有什么不好?”

“就是,看到好东西就抢,看到漂亮女人就睡。”

“对,而且还不用交税。”

“没错,而且其实镇上的那些女人,都很着迷我们海盗的。”

“没错没错,我就知道任何一个混蛋,总是冒充我们海盗,骗女人睡觉。”

“鼠目寸光!”天狼叹气,指着海盗们,“你们,没救了。”

“喂,恺撒,你还记得你是肉票吧。”

女船长站在甲板下方,眯着眼睛盯着光影中的恺撒。该死,这家伙就算是当了肉票,穿着最普通的衣服,可还是这么帅。不管他说什么,她就是想上他,怎么办?

正文卷 第一百三十五章 毒龙与恺撒

“船长,报告你的航线!”天狼背着手站在船头,威风凛凛地俯视着女船长向他走近。

女船长撇了撇嘴:“我该把你绑起来。”

“你不会。”天狼咧开嘴笑,阳光下,少年恺撒的脸像是神祗一样镀着光晕。

对,她不会,她即舍不得,也不敢。如果让那些人知道她竟然敢将伟大的恺撒绑起来,说不定她会被吊在十字架上,偷偷处决掉。

“我们在向着西西里北港前进,在那里,我们将交付一些货物,然后前往利帕里岛,唔,在那里,我将向众人郑重地介绍我的肉票。据说价值300塔兰同的罗马新星,即将成为海军统帅的伟大恺撒。”

天狼大笑:“500塔兰同会不会太低了?”

女船长盯着恺撒无语。

“300多年前的萨米战役,雅典人派出了60艘三列桨帆船,要求战争赔款300塔兰同。而我的海军将会有数百条最先进的战舰,我还是觉得500塔兰同太低了,我的身价远高于此。”

女船长咧开嘴笑了笑,拍了拍少年的肩,突然出其不意地在他的脸上咬了一口,轻声道:“你是无价的,我的恺撒。”

然后她大笑着后退,欣赏英俊的少年脸上,尴尬恼怒的神情。反正他现在不能将自己怎么样,女船长心满意足地想,第一,恺撒现在是自己的肉票,第二,自己是他最好的船长。

天狼又好气又好笑地盯着女船长神采飞扬的脸,他尴尬地发现自己竟然被这个女船长调戏了。

这时,一阵浓郁的硫磺味笼罩了甲板。

“左弦三度,斯特龙火山!”眺望台长的水手大声提示道。

天狼转身,向左舷望去,一座传说中有毒龙蛰伏的活火山,逐渐出现在他的视线里,高达3000尺的火山顶端,终年喷吐着黑色浓烟。

“祝福巨龙。”女船长摘下毡帽,低头向着三海里外的火山致意。

“这里不止一座火山对吗?”天狼摸了摸腰际,遗憾他的望远镜不在身上。随着船只的移动,他逐渐看到了火山口上,火红的马蹄形岩浆坑,暗红色的岩浆,从另一侧的缺口向下流淌,看上去像是一个巨大的流血的伤口。

“对,这座岛上一共有三座活火山口,最近一次巨龙发怒,是在三十年前。”

“那一定很吓人。”天狼用一种瞻仰的神情,打量着那座著名的活火山,这座火山在今后的几千里,几乎一直都处在喷发的状态,不过它在天狼心目中最著名的地方在于,凡尔纳的《地心游记》中最后的出口,就是这座斯特龙博利火山。

“我觉得,没有你的阿波罗之眼更吓人。”

天狼笑了笑:“其实那东西也就是对现有的船队有效,再过上几百年,也不过是个供人瞻仰的玩意罢了。”

“几百年?我可管不了几百年之后的事,我只管现在。你的阿波罗之眼,就是神迹。”女船长坚定地道。

好吧,没必要争论这个。天狼微笑着观看着不时吐出熔岩碎片的火山口。

“对了,那个将我们的船抓上岸的可怕东西叫什么?”

“哦,那个啊,那是吊车。”

“吊车?”

“嗯,我打算改进现有的装货的习惯,改为集装箱装货,这样就能节省货船的船次,扩展更多的航线。”

“集装箱?”

“嗯,就是一种非常大的箱子,两个箱子,就可以将你的货船装满。而吊车的巨大爪子,其实就是用来抓取集装箱的。这样可以改进港口的装卸货速度。”

“装卸货?你是说,那巨大的爪子,根本就不是武器?”

“也可以当武器啊。”天狼笑着扶了扶女船长的下巴。

女船长拍开了恺撒的手:“那那个阿波罗之眼呢?它大概也不是什么武器吧?”

“唔,那个我本来是想用来做灯塔不过,你也看见了,它用来做防御也很有效。”

灯,灯塔?女船长扶住船帮喘气。她发现恺撒可怕的地方不是什么发明出骇人武器的能力,而是他压根就没打算设计什么武器,然而他设计出的东西,已经杀伤力惊人。

“恺撒啊,我是绝对绝对绝对,不会背叛你的。”女船长拍着恺撒的肩膀叹息。

“我知道。”天狼淡笑着拂开女船长的手,“你还惦记我替你改进海船。”

“当然,不过不止这个,关键是你”

这时,瞭望台上,水手突然报警:右舷发现罗马海军巡逻舰!

女船长看向恺撒:“怎么办?”

“你是船长,你说怎么办?”

“撞沉他们!”

“不行!”

“嗤,我就知道。”女船长转身下令,将海妖号开进火山的阴影里。

浓烟和阴影遮挡住了罗马战舰的视线,他们沿着岛外的阴影,朝北港开去。

“从后面撞上去正好。”女船长遗憾地看着三艘罗马巡逻舰渐渐远去,然后才让自己的船从火山的阴影里开了出来。

天狼瞪了她一眼。

“唉,知道,知道,未来的海军统帅,不过你现在不是还不是海军统帅吗?”女船长笑嘻嘻地道。

“我失踪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吧?”天狼冷哼一声道,“如果不出意外,这附近的所有海军舰船都会参与搜救,你小心一点,我可不想这么早,就被救回去。”

“怎么可能,我是谁,我是海妖!”女船长哈哈大笑。

这时,瞭望台又传来报警:“正前方,五艘罗马战舰,我们被发现了。

“什么?”女船长跳上船头,咒骂,“这群罗马猪什么时候这么聪明了?”

天狼冷冷地瞪着女船长。

“放心,放心,我是不会让你被救回去的。”女船长安慰恺撒。

天狼站在一边,看着女船长快速地下令,调整船帆,所有桨手就位,准备逃跑。

然而这时,瞭望台上又有报警,他们的后路也出现了罗马战舰。

“见鬼了!”女船长恼怒地大叫,“来吧,来吧,有本事,就一起上,我不撞沉他们,我就不是海妖!”

“不行!”天狼在一旁冷声道。

“可他们在包围我,如果部撞沉他们,你就会被救回去的。那我海妖的名号,不就全毁了。”

“你就这点本事?除了撞沉,就是撞沉?”

“那你有什么好办法?”女船长不信地盯着恺撒。

“开进火山口。”

天狼所说的火山口,是靠近火山喷发的岛屿的那一侧,那里不但有因为火山持续喷发,而翻滚而下的岩石碎块,还有从火山口飞出的熔岩碎片,不时地坠落海中。

“你疯了!”

“我是恺撒。”

“”女船长深深地吸了口气,“好,我去掌舵,你给我去桨舱。”

女船长说完大步向船尾走去,她不用回头也知道,恺撒就跟在她的身后。女船长无力地回头看了他一眼,恺撒回以一个迷人的微笑。

“我对你有信心。”

“”

女船长接替了舵手的位置,操纵着海妖号,进入了火山口的喷发区。围上来的罗马战舰在岛的外围止步,没有船只胆敢像海妖号一样如此靠近毒龙火山,不只是因为火山口中,不断喷发而出的那些熔岩碎屑和据说剧毒的岩石。最重要的是,冒犯毒龙,会受到毒龙的惩罚的,这是所有这片海域上的船长们,深信不疑的传说。

罗马战舰们散开,试图从岛的另一侧截获海妖号。

“毒龙会惩罚我们的。”

当海妖号轻盈地穿行在岛礁之间时,海盗们战战兢兢地仰望着喷发的火山,低语着。

“你说是毒龙厉害,还是恺撒更厉害?”有人悄声问着。

“毒龙厉害,毒龙发怒时,可以让大海沸腾。它喷出的火焰,可以冲出几海里,它的毒气可以毒死附近所有的人类。”有人斩钉截铁地道。

“恺撒不发怒,也能烧掉几百艘海盗船。而且只要一瞬间,逃都逃不掉。”有人反驳。这名海盗的话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认同。

毕竟火山大规模喷发,这里的海盗都没机会见识过,然而恺撒一举烧掉近百艘海盗船,却是每个海盗都亲眼目睹,更别替他们亲身经历过那可怕的打地鼠般的地狱之旅。

所以恺撒和毒龙谁更厉害,当然是恺撒了!

在看到女船长精湛的操舵技巧后,天狼放心地走到一旁,近距离地观察那难得一见的活火山喷发。当他看到一些岩石从火山口喷出,跌落海中后,立刻引起海水沸腾时,他盯着看了好一会。

“我觉得恺撒一定又想到什么主意了。”耗子站在女船长身边,轻声道。

“什么?”女船长在专心操舵,躲避上方落下的坠落物,还有海面上障碍物,没功夫去看恺撒的表情。

“唔,我熟悉恺撒的那种表情,我觉得一定有人要倒霉了。”耗子笑得幸灾乐祸。

女船长纳闷地看了一眼被浓烟笼罩的天空,在这种地方,能想到什么主意?不会是恺撒在操纵了火神,太阳神阿波罗后,又想操纵毒龙吧?

那可真是,太可怕了。

在女船长的精心驾驶下,海妖号灵巧而迅速地通过了火山口,将赶来的罗马战舰远远地抛在了后面,在夜幕降临时,海妖号终于到达了利帕里岛。而这里,如今是海盗的天下。

海妖号在夜色中无声地靠近了海滩,海面上升起一轮巨大的明月,从海妖号的船尾照耀过来,让海妖号像是一条披着银光,无声靠近海滩的鱼。

“没有守卫?岗哨?”天狼纳闷地看着海妖号的水手们自行下船,将海妖号拖上了海滩,所有的桨手,也从船上下来,他们自然而然地站成了一个队列,他们的头发都是极短的板寸,尽管面目各异,但是眼神里都透着警戒的神色。

天狼回头瞅了几眼,皱眉:“散开,散开,腰不要挺这么直,还有你,把你的手从刀柄上拿开,你看看你们,你们哪有半点海盗的样子?”

为首的一个壮得像头熊一样的桨手挠了挠头,呵呵笑了笑,说了句脏话,然后回身道:“兄弟们,拿出咱们当盗贼时的潇洒来。”

桨手们发出低低的笑声,他们放松了身姿,有的抖起了腿,有的抱起双肩,脸上浮起狞笑。

“可,可我,没当过盗贼”一个年轻的桨手紧张地道。

“傻瓜,跟着我学就对了。”旁边的老手好心地用力一拍他的肩膀,将那名桨手打得肩头歪斜,“对,保持住,就这样。”

天狼无奈地摇头。

女船长笑了一下:“放心吧,我的人会罩着他们的,走吧,我带你去见见这里的海盗。”

“你们就不怕罗马海军的围剿吗?为何没有设定任何警卫?”

“罗马海军不会来的。这里是他们的禁地。”

“为什么?”

“因为一百多年前,罗马海军在这里被迦太基人大败,大西庇阿在这里被俘,所以这里对他们来说是不祥之地。”

天狼微微点头,他想起来了,那是第一次布匿战争,那时的迦太基方的将领叫汉尼拔吉斯科,不过不是最有名的那个汉尼拔。吉斯科在这里巧妙设伏,活捉了大西庇阿。算是一个相当漂亮的伏击战,不过吉斯科后来被罗马海军的鸦桥打败,后来被送上十字架处死。

“你们就不怕罗马海军的围剿吗?为何没有设定任何警卫?”

“罗马海军不会来的。这里是他们的禁地。”

“为什么?”

“因为一百多年前,罗马海军在这里被迦太基人大败,大西庇阿在这里被俘,所以这里对他们来说是不祥之地。”

天狼微微点头,他想起来了,那是第一次布匿战争,那时的迦太基方的将领叫汉尼拔吉斯科,不过不是最有名的那个汉尼拔。吉斯科在这里巧妙设伏,活捉了大西庇阿。算是一个相当漂亮的伏击战,不过吉斯科后来被罗马海军的鸦桥打败,后来被送上十字架处死。活捉了大西庇阿。算是一个相当漂亮的伏击战,不过吉斯科后来被罗马海军的鸦桥打败,后来被送上十字架处死。

正文卷 第一百三十六章 海盗之家

月色中,

天狼和女船长沿着陡峭的小路,向着岛缘的山顶攀爬。他带来的百人队和海盗们混合在一起,无声地跟在后面。

天狼回头向下望去。晶体化的火山黑曜石在月色下,反射着奇异的光线,无声的海盗们和盗贼们像是在攀爬一座奇幻的黑色宝山。

“很漂亮,是不是?”女船长回身笑道。

“这就是你选在这里登岛的原因?”天狼的声音里带着喘息。这几个月来,他整日伏案,斯巴达克斯之前留下的战士训练课程,早就被他丢到不知哪个角落。要比体能,不说他比不上他自己的军团士兵,就是眼前这个筋骨柔软的女船长,他也不见得比得上。

“嗯,最主要原因是,这个港湾只有我的海妖号能开进来,而任何人如果想接近我的船,只能从这座黑曜石山上下来,那么他们就会成为我的船员的靶子。”

“很好。”天狼喘了口气,挥了挥手,示意女船长继续。女船长瞅了瞅天狼,无声地露出笑容,她伸手不由分说地抓住了天狼的手掌:“就算是伟大的恺撒,也无法在没有月光的夜晚爬山。”

“可现在有月光。”被一个女人拉着爬山,太丢脸了。天狼试图挣开女船长的手,然而这时四周突然陷入一片黑暗。他吃惊地抬头,天空不知何时,已经涌起乌云,乌云遮挡住了月亮,只剩下少数可怜的星光,提供了一丝丝光线。下方传来一阵哗啦啦的声响,接着是低低的咒骂,似乎是有人踩碎了晶岩跌倒,碎岩滚落的声音在夜里格外的清晰。十几秒后,四周才重新归于寂静。

天狼的胳膊放松了肌肉,他清了清嗓子,回头叮嘱:“全体注意安全!”

紧跟着天狼的烈熊,咧着嘴,黑暗中依稀可以看见两排白牙:“放心吧,我们盗贼都有夜猫的眼睛。就算是纯黑的夜晚,我们照样能翻墙爬屋。”

天狼:

前方的女船长发出轻笑,用力地拉了天狼一把,天狼默默地任由女船长拉着他前行。盗贼和海盗,都是盗,这里就他一个是正常人。

“今晚会有风暴,所以,我们最好加快速度。”

天狼几乎是两眼一抹黑地被女船长拉着走,看不见路的感觉很糟糕,即便被女船长拉着走,他仍然走得磕磕绊绊。没过多久,他就发现女船长从拉着他的手,变成了搂着他的腰,而她的手也很不老实。

“佐伊,你是故意的。”天狼恼怒地道。

“唔,伟大的恺撒,我可不舍不得让你受伤。哎呦,我告诉你要跟紧我,疼不疼?快让我瞧瞧。”

“佐伊!”

“这里呢?疼吗?”

“佐伊!!你不要太过分了!”

“人家只是关心你而已。”

身后传来盗贼们低低的笑声。天狼估计那些夜猫眼的家伙,将佐伊明目张胆的揩油动作看得一清二楚。

“佐伊!”天狼捏着女船长的手,语气带着威胁。

月亮重新出现在天空,少年恺撒鼻息混乱,脸颊带着柔和的潮红。

女船长做了个鬼脸,好吧,揩油之旅到此为止,因为“海盗之家”,就在前面。

明亮的月光下,两艘废弃的海船,以十字相交的古怪姿势,结合在一起,堆砌在黑曜石的山顶。

灯光从桨孔中投映出来,同时传来的,还有海盗们黄色的小调,粗鲁的哄笑,木制的啤酒杯互相碰撞,桌子被擂得山响

“欢迎来到海盗之家。”女船长夸张地做出了一个邀请的姿势。

天狼无视女船长的滑稽动作,打量着月色下的海盗酒馆。

“这是罗马战舰?”天狼认出了那古老的青铜冲角,还有甲板上的鸦桥。重达一吨的鸦桥将两艘沉船钉在一起,让它们牢不可分。鸦桥的雕花栏杆已经腐烂,不过坚实的桥板还在,从中仍可看出当初罗马人对海战的恐惧。他们宁可用这种可以同时摧毁敌我双方船体结构的鸦桥,将海战变成陆战。

女船长注意到了天狼的目光,她笑道:“想不到罗马人竟然曾经用这种笨重的东西,打败了迦太基的舰队。对了,罗马人后来为什么不用这蠢东西了?”

“自从他们因为风浪,损失了整整两只舰队之后?”天狼耸耸肩,“罗马人一开始使用鸦桥,只是因为他们不熟悉海战,没有经验。而罗马人是善于从教训中学习改进的民族,废弃鸦桥,改用冲角,也就是意料之中的了。”

天狼说完,发觉女船长用古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怎么了?”他说错什么了?天狼回想一下,好像没说什么不该说的。

“恺撒,你说话的语气”女船长皱着眉。

“什么语气?”

“我说不出来,好像,就好像你不是罗马人似的,不,其实不止如此”女船长还在绞尽脑汁地搜罗词汇,描述自己的感觉。

天狼已经哈地笑了一声,搂住她的腰:“走吧,我等不及尝尝海盗的大麦啤酒。”

“那你大概会觉得难喝得像是猫尿。”女船长忘记了刚才脑中的疑问,天狼难得的亲昵动作,让她心情飞扬。

“正好,我还见过猫尿呢。”

“哈哈”

烈熊无语地看着恺撒和女船长,像是两个喝醉的酒鬼,互相攀搂着,走进了酒馆的大门。

他回身严肃地下令:“按照计划行事。”

船员们各司其职地散了开去。百余人的队伍,很快就消失在夜色里。

剩下的十几个人聚集在烈熊的身边,他们中有恺撒的侍卫队成员,也有佐伊的海盗。烈熊点了几个人:“鼹鼠,耗子,你,还有你,跟我一起进去。剩下的人,和海盗们一起。注意,不要惹事,不要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布置完毕后,烈熊带着人也进入了那扇开在沉船船帮上的酒馆大门。海盐,水草,鱼腥,汗臭,皮革还有劣质蜡烛的焦臭味扑面而来。

烈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叹:“这才是盗贼的味道。”

酒馆的深处,女船长和天狼,已经找了一处空位坐下。这里所有的家具都是用沉船的木板打造的。天狼摸了摸面前桌子上的粗糙的三角形凹痕,判断那可能是箭痕。

“啤酒?”一个女招待出现在他们的桌边,她的裙子几乎遮不住大腿,领口露出蜜色的肩头。

“如果能就着那迷人的肩头,一起喝的话。”天狼对着女招待露出迷人的微笑。

女招待惊讶地看着天狼,似乎这才看清他出色的外表,她凑了过来,带着一身鱼的腥气,露出一口不齐的黄牙,媚笑:“五十银币一晚。”

天狼还未说话,女船长已经沉着脸扔了两个银币在桌上:“阿贝拉,五个银币,无限续杯。”

被打扰的女招待不满地回头看了一眼女船长,惊讶地瞪大眼:“海妖?你不是死了吗?”

女船长咧开嘴,挑衅地笑了一下:“你死了我都死不了,上酒吧,阿贝拉,还有,五十银币,我可以找十个妓女,各个都比你漂亮。”

女招待冷哼一声,又有些不舍地看看天狼,凑过来道:“帅哥,我给你免费,一会儿后门见?”

女船长猛地一拍桌子:“上酒!”

吧台那里传来了老板的喊声:“阿贝拉,你在干什么?收钱!”

阿贝拉怒气冲冲地抓了桌上的银币,转身走了。

天狼无语地看了眼脸色发黑的女船长,其实他就是想打听一下情报而已。唉,算了,看来他还是另找途径吧。

打量着周围的海盗们。

破烂的衬衣,褪色的革甲,乱糟糟的胡茬,还有他们腰带上挂着的,各式各样的武器,从斧头到镰刀到刮胡刀,应有尽有。

烈熊带着他的手下,挤到了邻近的桌子上,他仗着自己的体型和凶恶的外表,赶走了这一桌的几个海盗,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

酒馆里热烈的气氛,因为烈熊等人的到来,静了一瞬,就继续喧闹起来。阿贝拉谨慎地靠近那张桌子,一边倒酒,一边谨慎地询问他们的来历。烈熊说他们是野马帮的。阿贝拉看上去很困惑,不过她仍然和烈熊他们调笑了一番,才回到了酒馆的吧台那里。

天狼注意地看着吧台那里的情形。酒店的老板,是阿贝拉的父亲,看上去是个贪财的生意人。不过在吧台的后侧,还坐着几个形容凶恶的男人,为首的那个坐在灯光的阴影里,看不清神情。不过在阿贝拉和那个男人说话时,天狼感到一道锐利的目光,投射过来。

“那个男人是谁?”天狼问道,“坐在酒店后厨里的那个?”

女船长的脸色还是很难看,不过她仍然看了一眼后厨:“哪个男人?”

“就是那个”天狼惊讶地看到,那个视线锐利的男人竟然不见了,此刻后厨里,只有几个面目可憎的海盗。

天狼微微皱眉,那个男人给天狼的感觉很危险:“你说这里的海盗头目,叫鲨鱼,是不是?”

“是的,利帕里岛在鲨鱼帮的控制之下,而鲨鱼帮和西西里的海盗其实是一伙的。我早就怀疑,鲨鱼才是西西里海盗的真正掌权者,而不是那个叫秃鹫的家伙。”

天狼微微点头:“所以鲨鱼今晚会在这里现身?”

女船长点点头:“我委托了中间人,约鲨鱼在这里见面。如无意外,他应该已经到了,也许现在正在哪里偷偷看着我们。”

天狼表示了解地点点头。

这时,不远处一桌海盗的谈话,传进天狼的耳里,他侧耳去听。

“我早说过,巴比伦的黄金,根本就是谣传,就算是有,也早被希腊人挖走了。”

“我说的不是巴比伦的黄金,我说的亚特兰蒂斯之塔,有迷航的水手说,看到那座金子做成的塔在风暴中突然出现”

“金子做成塔?那得多少金子?”

“你说要是能挖走一小块?”

女船长也听到了那群水手的对话,她看到天狼留心的神情,撇了撇嘴:“都是老掉牙的传说了,从没有人真正见过巴比伦的黄金,更没有活着的人,见过亚特兰蒂斯之塔。”

“这不重要。”天狼轻声道。

“什么?”

“是不是真的,根本不重要。”天狼站了起来,他抓起桌上的酒杯,走向了那群海盗的酒桌,他在一个缺了半个椅背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将几个银币扔在桌上同时大声道:“阿贝拉,这桌无限续杯!”“我早说过,巴比伦的黄金,根本就是谣传,就算是有,也早被希腊人挖走了。”

“我说的不是巴比伦的黄金,我说的亚特兰蒂斯之塔,有迷航的水手说,看到那座金子做成的塔在风暴中突然出现”

“金子做成塔?那得多少金子?”

“你说要是能挖走一小块?”

女船长也听到了那群水手的对话,她看到天狼留心的神情,撇了撇嘴:“都是老掉牙的传说了,从没有人真正见过巴比伦的黄金,更没有活着的人,见过亚特兰蒂斯之塔。”

“这不重要。”天狼轻声道。

“什么?”

“是不是真的,根本不重要。”天狼站了起来,他抓起桌上的酒杯,走向了那群海盗的酒桌,他在一个缺了半个椅背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将几个银币扔在桌上同时大声道:“阿贝拉,这桌无限续杯!”“我早说过,巴比伦的黄金,根本就是谣传,就算是有,也早被希腊人挖走了。”

“我说的不是巴比伦的黄金,我说的亚特兰蒂斯之塔,有迷航的水手说,看到那座金子做成的塔在风暴中突然出现”

“金子做成塔?那得多少金子?”

“你说要是能挖走一小块?”

女船长也听到了那群水手的对话,她看到天狼留心的神情,撇了撇嘴:“都是老掉牙的传说了,从没有人真正见过巴比伦的黄金,更没有活着的人,见过亚特兰蒂斯之塔。”

“这不重要。”天狼轻声道。

“什么?”

“是不是真的,根本不重要。”天狼站了起来,他抓起桌上的酒杯,走向了那群海盗的酒桌,他在一个缺了半个椅背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将几个银币扔在桌上同时大声道:“阿贝拉,这桌无限续杯!”

正文卷 第一百三十七章 恺撒的宝藏

从特洛伊海伦的宝藏到九头龙看守的金钻宝戒,从失事的西班牙海船金块到遥远的印度猴子看守的宝岛,在银币的诱惑下,海盗们争先恐后地说出自己听到的关于宝藏的传说。

酒馆的气氛,在这些令人心醉神迷的财宝传说中,越来越热烈。而无限供应的大麦啤酒,更是将这一切推到了顶峰。

天狼将一个站在桌子上刚刚讲完印度猴子的海盗推了下去,然后他将椅子架在桌子上,跳上了椅子。银币和酒杯飞溅到地上,然而几乎没有人去关注,大家热烈地看着站在高处的天狼,等着这个财大气粗,又性格有趣的家伙说出什么惊人之语。

天狼笑嘻嘻地站在摇摇晃晃的椅子上,他觉得自己现在几乎可以摸到天顶的鸦桥。他猛地灌了一大口酸甜的大麦啤酒,将杯子用力扔向舱壁,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海盗们因为这个豪爽的举动而发出欢呼,然而天狼俯视着下方一圈海盗,狂放地大笑:“哈哈哈!我还以为你们知道多少宝藏的秘密,说来说去,不过是老掉牙的,连小孩都会讲的儿童故事!太可笑了!哈哈哈!”

女船长吃惊地看着恺撒,发酒疯的恺撒她可从来没见过,而在海盗酒馆里,这样嘲笑海盗们可不明智。

“他喝醉了。”女船长尴尬地笑着向周围的海盗解释。烈熊等人已经无声地挤了过来,将恺撒所站的桌子,和其他海盗隔离开。

鼹鼠和耗子互相看了一眼,两人都紧紧盯着恺撒脚下那摇摇晃晃的椅子,随时准备“救驾”。

海盗们本来已经因为天狼的嘲笑,露出了不悦的神色,但是女船长的解释,暂时安抚了他们。大多数海盗都认识海妖,而海妖屡次从罗马人手里逃脱的故事,也早就成了海盗界的传奇。

“喂,说大话的小子,你说我们的宝藏传说都是哄小孩的故事,难道你知道什么真正的宝藏传说?”酒馆远处的阴影里,有人大声问道。

天狼眯着眼向那处看去,五个男人围坐在一张酒桶改造的圆桌前,桌子上放着一盏并不明亮的油灯。那里是战舰船头的位置,高度正好和站在椅子上的天狼齐平。正对着天狼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他的上半身隐在火光的阴影里,看不清长相,不过他褪色的衬衣腰间,扎着一个色彩斑斓的皮带,倒是极为醒目,看上去竟像是由剧毒的毒蛇蛇皮制成。皮带的一侧挂着一把西班牙短剑,另一侧则挂着一柄小巧的匕首。

天狼的目光微微一凝。

这时脚下的椅子晃了一下,天狼连忙舞动双手,维持了平衡。

“小心,你下来说话吧。”女船长担心地朝他伸出手,天狼无视了她。他狂态大发地道:“我当然知道!我不但知道你们知道的所有的宝藏传说,我还知道更多的,真正的宝藏的秘密!”

“吹牛!”

海盗们发出嘘声。

“说出来,说出来我们就相信你!”有人起哄道。

更多的海盗加入了起哄:“说出来!说出来!”整个酒馆都响起了有节奏的起哄声。

天狼嗤笑:“你们以为我傻吗?那可是惊天的财富,我说出来,你们抢在我之前抢了宝藏,我上哪儿哭去?”

海盗们互相看了看,眼里都闪烁着贪婪。

这时,那个野马帮的,像一头熊一样的海盗叫道:“你说出来,我去拿了宝藏,和你平分,如何?”

摇摇晃晃的高椅上,喝醉的少年人露出迟疑的神情。

“别听他的,我去,我们海龟帮的船是最好的船,你告诉我一个人,我去拿了宝藏,你六我四,好不好?”一个小个子海盗挤了过来,仰头谄笑道。

“嗤!你们海龟帮的船是最好的?我呸!等你们的船开到,龟儿子都生出来了!”一个海盗头领跳上桌子,拍着胸脯大声道,“别理他们,小子,你听我的,你现在就跟我上船,我立刻就启航,去找宝藏!”

“找我!”

“找我去,我的船最快!”

刚才还觉得那喝醉的少年在吹牛的海盗们,此刻忽然觉得要和天大的富贵擦肩而过了。一个个争先恐后地要和少年合伙找宝藏。至于这少年知道宝藏的秘密是真还是假,倒不重要了。你看这么多人都在抢,不管真的假的,抢到手再说,万一要是真的,不就赚大发了?

天狼站在高椅上,心中感叹,论“托儿”的重要性啊。你瞧瞧,这利用人类从众心理的战术,玩了这么多年,他就从没有失手过。

“都闭嘴!”吵吵嚷嚷的海盗酒馆中,突然响起一声爆喝,那声音像是一声惊雷,让海盗们像是惊呆的豚鼠一样,寂静无声。

沉重的脚步声响起,甲板的咯吱声,像是锯齿从众海盗的心头划过,他们不由自主地后退,让出一条通道来。那位出声的男人,也走到了天狼的视线中。

这真是一个壮实的家伙。天狼打量着那名海盗头领。他大约三十到四十岁的年纪,黑色的长发像是纠结的水草,乱糟糟地从头顶垂下,胡子照料得比头发精心,被编成了一条条小辫子,他的胳膊肌肉健硕,隆起的肌肉块几乎撑爆了衬衣,他的右手中指上,戴着一个硕大的绿宝石戒指。他在距离天狼几米远的地方站定,用冰冷而精明的眼神,冷冷地盯着天狼。

“说出宝藏的秘密,要么死!”

看来正主来了。

天狼双臂抱在胸前,露出轻蔑的淡笑:“好大的口气,你又是谁?”

“我叫鲨鱼,利帕里岛是我的地盘。小子,怎么你的小女朋友,没有告诉你吗?”海盗阴阴地冷笑,看了站在桌旁的女船长一眼。

女船长走上两步,冷冷地站在恺撒的身前:“鲨鱼,你迟到了。”

“不不不,其实我早就到了。我坐在那里,满怀期待地想看看,那大名鼎鼎的新星恺撒,到底是什么样的三头六臂,没想到,呵呵呵,”鲨鱼冷嗤地瞥了眼站在高椅上的天狼,“海妖,你会不会抓错了人?”

“开什么玩笑?你会认错你老妈,我也不会抓错人!”女船长扬起下巴嗤笑道,“鲨鱼,该不会你是胆怯了,不敢接货吧?嗤,早知如此,我就该去找西西里的秃鹫,那个家伙虽然长得丑了点,但至少不是个没种的软蛋!”

鲨鱼并没有因为海妖的嘲弄生气,他的目光在女船长和天狼之间来回打量,咧开嘴露出黑黄的牙齿:“啧啧,海妖,我最欣赏的,就是你这爆脾气。不过秃鹫那个蠢货,不适合大海,要找海盗合作,还是得找我鲨鱼。这样吧,你说他是恺撒,你就证明给我看!”

鲨鱼是利帕里海盗的首领,他的出现,自然有一定的权威,当鲨鱼和海妖对话时,整个酒馆都在屏息静听,不敢插嘴,然而当鲨鱼说出恺撒这个词时,海盗们再也忍不住了,他们一开始只是小声议论。

“恺撒?哪个恺撒?”

然而渐渐的,议论的声音大了起来:“什么恺撒?可是杀了我们成千上万的海盗的那个恺撒?”

女船长绷紧脸,没有回答。四周的烈熊等人,都有些紧张起来。这酒馆里有近百名海盗,如果海盗们突然群情激愤想要报仇,他们这几个人未必能护得恺撒全身而退。

然而这时,又有人叫起来:“那个恺撒能驱使神灵,海妖你疯了吗?你竟敢绑他!你会给我们带来灾难的。”

似乎是在应和那名海盗的话,酒馆外突然传来一声电闪雷鸣的巨响,仿若海神发怒。

众海盗们微微一惊,彼此四顾,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恐慌,他们不约而同地齐齐退了几步。此刻再看那站在高椅上,发酒疯的少年,也变成了什么令人敬畏的东西。

烈熊几人也不得不随众地向后退开,脸上配合地露出惊恐的神情,心里却暗暗地松了口气,还好,一切都在按照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然而恺撒的大名虽然引起了众海盗的恐慌,而海盗首领鲨鱼却不为所动,他冷冷地盯着天狼:“证明你是恺撒,要么,我就当你是个骗子,将你喂鱼!”

天狼哈哈大笑了一声:“好!你要我怎么证明?”

鲨鱼略一踌躇,他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只能道:“只要能让我们相信你就是恺撒,随便你怎么证明。”

“好!”天狼爽快地大声应了一声,将手伸到他衬衣的极宽的腰带里,摸出一个手掌大小的圆盘来。

“这个东西,你们见过吗?”天狼微笑着,举着那东西,跳下椅子,站在桌子上。

鲨鱼谨慎地靠近恺撒,朝他手里的东西看去。那东西看上去像是一个透明的玻璃圆盒,里面有一根黑色的指针。随着恺撒的手掌转动,那小小的黑色指针,却始终如一地指着一个方向。

“这是什么?”

“这叫指南针。”恺撒说完,就将手一收,那些围上来的海盗们晚了一步,没看到那是什么,然而鲨鱼脸上的表情却像是看到了什么令人震惊的东西,半天不能言语。

“这东西,这指南针”

“没错,这就是远洋的宝贝,它能让水手永远不会迷航。只要有指南针在手,不管白天黑夜,不管天气如何,永远都能知道正确的方向。”恺撒面带微笑道,“当然,找宝物也一样。”

海盗们像是听到什么神奇的传说一样,露出惊叹的表情。

“果然他就是那个恺撒啊。”

“是啊,这个恺撒果然能驱使神灵”

“这是驱使了海神,指引方向吗?”

鲨鱼也听到了周围的海盗的低声议论,他盯着恺撒的脸:“这东西”

“我做的。”天狼知道他想问什么,“只此一件。”

此刻恺撒的身份,再无怀疑。

“那么你刚才说的宝藏的秘密”鲨鱼迟疑地道。

“当然是真的。”恺撒说着,微微一笑,又从自己的腰带里,拿出一个薄薄的纸包,他小心翼翼地打开那纸包,露出一张古旧的海图来。

那海图看上去很古怪,不是他们以前见过的任何一种海图。不但地形奇怪,海浪中,还有各种怪物,“这叫指南针。”恺撒说完,就将手一收,那些围上来的海盗们晚了一步,没看到那是什么,然而鲨鱼脸上的表情却像是看到了什么令人震惊的东西,半天不能言语。

“这东西,这指南针”

“没错,这就是远洋的宝贝,它能让水手永远不会迷航。只要有指南针在手,不管白天黑夜,不管天气如何,永远都能知道正确的方向。”恺撒面带微笑道,“当然,找宝物也一样。”

海盗们像是听到什么神奇的传说一样,露出惊叹的表情。

“果然他就是那个恺撒啊。”

“是啊,这个恺撒果然能驱使神灵”

“这是驱使了海神,指引方向吗?”

鲨鱼也听到了周围的海盗的低声议论,他盯着恺撒的脸:“这东西”

“我做的。”天狼知道他想问什么,“只此一件。”

此刻恺撒的身份,再无怀疑。

“那么你刚才说的宝藏的秘密”鲨鱼迟疑地道。

“当然是真的。”恺撒说着,微微一笑,又从自己的腰带里,拿出一个薄薄的纸包,他小心翼翼地打开那纸包,露出一张古旧的海图来。

那海图看上去很古怪,不是他们以前见过的任何一种海图。不但地形奇怪,海浪中,还有各种怪物,道正确的方向。”恺撒面带微笑道,“当然,找宝物也一样。”

海盗们像是听到什么神奇的传说一样,露出惊叹的表情。

“果然他就是那个恺撒啊。”

“是啊,这个恺撒果然能驱使神灵”

“这是驱使了海神,指引方向吗?”

鲨鱼也听到了周围的海盗的低声议论,他盯着恺撒的脸:“这东西”

“我做的。”天狼知道他想问什么,“只此一件。”

此刻恺撒的身份,再无怀疑。

“那么你刚才说的宝藏的秘密”鲨鱼迟疑地道。

“当然是真的。”恺撒说着,微微一笑,又从自己的腰带里,拿出一个薄薄的纸包,他小心翼翼地打开那纸包,露出一张

正文卷 第一百三十八章 海盗之王

酒馆中的众海盗,看到鲨鱼向恺撒臣服,心里羡慕有之,迟疑也有之。

“鲨鱼,那可是杀了我们上万海盗的恺撒啊,你就这么轻易向他效忠了?”人群中,有人叫了起来。

鲨鱼冷冷地回头看去,然而他只看到了一张张不满的脸。

所谓羡慕嫉妒恨,就是现在的情形了。当人们得不到自己渴望的东西时,总是常常伴随着毁灭的念头。这是自母婴时期就产生的天性。海盗们此刻不管是有意识还是无意识,他们都不希望鲨鱼能够得到宝藏。为了这个潜在意识,他们有志一同地反对鲨鱼,也同时攻击恺撒。

而天狼自然对这一原始人性了解得清清楚楚。他坐在桌上的高椅上,手肘搭上膝盖,淡淡地看着下方,看着众海盗们丑陋的嘴脸,也看着那位鲨鱼帮的首领,如何应付。

几个形容凶恶的海盗站了出来,他们在鲨鱼的面前站成一排,狞笑着拔出了武器,利刃在火光下闪着嗜杀的雪光。

海盗们畏惧地略略后退了一些,然而他们脸上的不甘更强了。

“怎么,我鲨鱼最近少杀了几个人,你们就当我吃素了?”鲨鱼冷笑着,“谁再敢废话,我就拿他剁碎了喂鱼!”

鲨鱼帮此刻虽然在酒馆里的人数不多,但是这利帕里岛,是他的老巢。他的几百位水手,此刻就在利帕里城里寻欢作乐,那里有廉价的妓女,也有热气腾腾的食物和充足的啤酒。此刻在这海盗之家里的,其实大部分都是来此交换情报的海盗船长。

作为利帕里岛的地头蛇,鲨鱼的威胁,自然是有一定威慑力的,众位海盗们不由自主地微微后退,然而,一个阴沉的声音从人群中传了出来。

“那藏宝图上,有那么多宝藏。鲨鱼,你才有几条船,你自己一个人吞,你就不怕吞不下?”

一句话轻易地激起了海盗们的贪婪。是啊,那藏宝图上,可不止一处宝藏,凭什么这鲨鱼帮打算独吞?海盗们吵嚷起来。

天狼坐在高处,他的目光迅速地朝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然而他只看到了一个空荡荡的座位,座位上摆放着一个空置的啤酒杯。他沿着那处向门口看去,果然看到一个黑影挤开人群,向外走去。

天狼盯着那人的背影,想起了之前在酒馆后厨感觉到的,那个神秘而危险的视线。他微微皱眉,朝站在人群中的一个侍卫队成员做了个手势,那名盗贼回头看了一眼,拔步追了上去。

“安静!”此刻,鲨鱼帮的海盗们,连声呼喝,也未能阻止海盗们不满的吵嚷,场面一时竟然有些难以控制。

鲨鱼皱眉,回头对天狼道:“恺撒,我们先离开这里。我在利帕里城有宅邸,我们可以到了那里再详谈。”

天狼浅浅地淡笑:“你觉得这情形,走得了吗?”

这时,沉船之外又传来咔嚓嚓一声雷鸣电闪,像是山峦都被劈开。海盗们静了一静,当中的恺撒缓缓地站了起来,他的脸没在灯火的阴影里,让他的神情看上去,竟是令人胆颤的威严。

“你们都想要宝藏。”天狼冰冷地道,“凭什么?你们是否觉得大海是你们海盗的天下,这大洋上的东西,你们想抢就抢,想夺就夺,”恺撒的目光森然地扫过众位海盗,“你们问过我了吗?”

一抹厉闪,适时地在此时划破黑幕,将沉船的内部也照得忽明忽暗。少年恺撒的身影投影在船壁上,像是神魔般扭动闪烁。

众海盗齐齐地后退了一步,那恺撒能驱使神灵的传说,终于回到他们的脑里,贪婪被畏惧压了下去,恐慌在沉默中蔓延。

少年恺撒的气势,此刻是压倒性的,他俯视着众海盗,像是俯视着蝼蚁。他抬起手,缓缓地指了指沉船之外的世界:“去看看吧。”

众海盗被恺撒的气势压制,一时竟然没人动弹,他们在轰隆隆的雷声中,呆呆地看着恺撒。还是鲨鱼先醒过神来,他拍了拍自己的一个手下,向外桨孔处指了指:“去看看。”

那名海盗挤开人群,凑近桨孔,突然他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他将自己的整个脑袋都塞了出去。

“看到了什么?”鲨鱼急急地问道。

那名海盗没有回答。

“说话!你到底看到了什么!”鲨鱼心焦地大喝。

有人将那名海盗从桨孔处拉了回来,那名海盗脸色惨白,深吸了一口气,才声嘶力竭地喊道:“火!火!!火!!!”

暴雨倾盆而下,如密集的鼓点,倾倒在古老的沉船上。上方的天顶开始漏水,但是没有人去关心,海盗们如梦初醒地冲到了桨孔前,争先恐后地将脑袋伸了出去。而没抢到桨孔的海盗们,则拉开大门冲出了酒馆。

鲨鱼从桨孔旁踉踉跄跄地退开,转过身来,面如土色。

“你”他颤抖着抬起手,“你,是你?”

天狼站在高处,背手而立,淡笑不语。

“为什么?”鲨鱼深吸了一口气,才抬起双手,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声,“为什么?!!”

酒馆门被猛然撞开,刚才冲出去的海盗们,带着一身湿淋淋的水渍,跌了进来,凄厉地哭喊:“完了,全完了!我们的船,我们的船全完了!”

“救火!你们快去救火啊!”又一个船长跌跌撞撞地撞开门冲了进来,拉住一个就近的海盗嘶喊,“快去救火,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去救火!”

“救什么火,就是老天爷下暴雨都浇不息那烈焰,我们能怎么救?那是神火啊。”被拉着的海盗痛心地道,他推开周围失魂落魄的人群,来到天狼的附近,“咚”的一声跪下,他祈求地伸出双手,涕泪交加地嘶嚎:

“恺撒啊,伟大的恺撒,天神恺撒,请高抬贵手,收了神火吧!那是我们赖以为生的海船啊,是我们海盗的命!没了船,我们什么都没有了,伟大的恺撒啊,请求您!”

船长们抓下了头上的毡帽,跪了下去。扑通扑通膝头撞击甲板的声音不绝于耳,包括鲨鱼。鲨鱼的利帕里城也被火光笼罩,此刻他的脸色并不比那些海盗能更好看一点。

“现在,你们知道谁,才是海洋的主人了吗?”海妖上前一步,大声喝道。

海盗们发出悲鸣的声音,纷纷地匍匐下去:“恺撒,伟大的恺撒,海神恺撒,请饶恕我们吧”

“我,并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少年恺撒站在高处,冷酷地道,“只是我不喜欢有人坏我的规矩。”

海盗们抬起头,祈求地看着恺撒。

鲨鱼向前膝行两步,右手放在心脏的位置:“伟大的恺撒,从今往后,您就是罗马四海的主人。我鲨鱼帮,将全心全意为您效劳,绝不敢背叛,请您,收了神火吧。”

“我等将全心全意,永不背叛,请收了神火吧。”众海盗悲戚地道。

“罗马四海?”天狼冷笑。

“不,是七海,这大洋上所有的海洋,都是您的,我的主人。”鲨鱼战战兢兢地道。

“呵,大洋是这世界上,最广袤的领域,她可不止你们眼里的七海。”天狼淡淡地跳下了桌子,“不过,我可以给你们这个机会。”

众海盗们脸上的喜色还未及露出,就看到恺撒的身后突然升起了一道火光。

那火光竟然是可怕的蓝紫色。简直像是来自冥界的可怕烈焰。

空气中充斥着硫磺的气味,还有其他难以言喻的味道,像是海底燃烧的水草,又像是沼泽里可怕的泥魔的气息。

“现在,过来发誓吧,如果你的效忠不诚心,你就会受到神火的焚烧。”少年恺撒站在火堆旁,淡淡地一抬手,火焰竟然猛然暴起,变成了赤红色。他的嘴角挑起阴冷的笑容:“波塞冬之眼在看着你们,过来发誓吧,用你们海盗的誓言,发誓永不背叛。”轰,火焰随着恺撒的话音落下,竟然变成了炽热的亮白色,冲上了两人多高的半空。

鲨鱼颤抖着第一个走过来,他摘下自己的绿宝石戒指,扔进了火焰,颤抖地,用一种古老的小调唱道:“

举起我的拳头,为自由而战;

弯下我的膝盖,祈祷神灵庇护;

我大笑,因为沉重的宝箱;

我跺脚,因为坚实的甲板;

我加入了恺撒的队伍,便永不背叛。恺撒是我的海盗之王,只有死亡能打破我的誓言。”

海盗们一个接一个走了上来,他们在火焰中,投入自己最珍贵的东西。那些东西或者是一枚古老的金币,或者是一个破旧的戒指,又或者只是一撮头发。然而海盗们的脸上,显示着虔诚。

海盗们围着奇异的火焰,有节奏地跺着甲板,唱和着古老的誓言,他们用敬畏之心发出了做出了承诺,用不背叛,从此恺撒是他们的海盗之王,只有死亡能打破誓言。

女船长和烈熊等人,站在恺撒的身后,感受着海盗们的虔诚,同样地心怀敬畏。不过他们的敬畏不是来自那无形的神灵,而是来自面前的少年恺撒。他们敬畏他如此轻易地就降伏了利帕里岛上的海盗,让近百位的海盗船长从此效忠于他。

他们毫不怀疑恺撒的话,罗马之外,是更广袤的天地,他们一定能在恺撒的带领下,迎来一个全新的世界。

*

罗马城,苏拉宅邸。

庞培大步走进了苏拉位于罗马论坛广场北部的宅邸。鲜红的斗篷在他的身后如旗翻卷,他的脸上带着肃杀,眼里冰冷如雪。

广场北街并不属于富人区,但是在恺撒的市政工程的改造过后,这里还算是干净整洁。况且这里离元老院很近,倒是让这一街区,渐渐成了政要们青睐的购房之地。就连苏拉,也搬离了他那座金碧辉煌的玻璃宅邸,搬到了北街居住。

庞培一路走来,并没有受到阻拦,宅邸里所有的仆人都知道庞培如今是苏拉最信任的将军。他在罗马和拉丁部族的战役中,屡获战功,如今在罗马也是屈指可数的最有前途的几个年轻贵族之一。和布鲁图斯,克拉苏,还有几个青年的贵族齐名。

至于少年恺撒,他早以被罗马人剔除出,有前途的年轻贵族这一个族群了。因为恺撒正在如日中天,只要恺撒愿意,他必然是下一任执政官的人选。

当庞培一路畅通无阻地进入苏拉的客厅时,苏拉正在仔细地研读一封信。那是一封羊皮纸写成的信件,信笺上的字体龙飞凤舞,只有端端的两行,而苏拉却读了一遍又一遍,将那羊皮纸的一侧,也磨出了润泽的油光。

“大人。”庞培的进入,带来了一阵潮湿的寒风。

苏拉抬起头,用左手拉了拉身上的布袍,将手中的信件放在身侧的木盒中。

“大人,消息已经确认。”庞培一甩斗篷,在于少年恺撒,他早以被罗马人剔除出,有前途的年轻贵族这一个族群了。因为恺撒正在如日中天,只要恺撒愿意,他必然是下一任执政官的人选。

当庞培一路畅通无阻地进入苏拉的客厅时,苏拉正在仔细地研读一封信。那是一封羊皮纸写成的信件,信笺上的字体龙飞凤舞,只有端端的两行,而苏拉却读了一遍又一遍,将那羊皮纸的一侧,也磨出了润泽的油光。

“大人。”庞培的进入,带来了一阵潮湿的寒风。

苏拉抬起头,用左手拉了拉身上的布袍,将手中的信件放在身侧的木盒中。

“大人,消息已经确认。”庞培一甩斗篷,在于少年恺撒,他早以被罗马人剔除出,有前途的年轻贵族这一个族群了。因为恺撒正在如日中天,只要恺撒愿意,他必然是下一任执政官的人选。

当庞培一路畅通无阻地进入苏拉的客厅时,苏拉正在仔细地研读一封信。那是一封羊皮纸写成的信件,信笺上的字体龙飞凤舞,只有端端的两行,而苏拉却读了一遍又一遍,将那羊皮纸的一侧,也磨出了润泽的油光。

“大人。”庞培的进入,带来了一阵潮湿的寒风。

正文卷 第一百三十九章 私掠船

初升的太阳自海平面一跃而起,如同狰狞的海妖旗在桅杆上翻滚而出。第一缕阳光从黑布风帆上流淌下来,将甲板上的几人,也染成金色。

“风向正好。”女船长调整着帆索,对着站在船头的天狼露出一个神采飞扬的笑容,她竖起大拇指,大喊:“风向东南,可以启航!”

天狼回以微笑,他朝身边的传令官点头示意。

罗马海军特有的低沉号角声响起,那停泊在利帕里港湾的成百艘海盗船,像是也感受到了罗马人严谨的军纪,他们在沉默中,调整着船体的姿态,依次驶出港口。

站在船头甲板下方的海盗首领鲨鱼,心怀感叹地看着这些曾经是乌合之众的海盗船,以着从未有过的整齐队形,跟上了恺撒所在的海妖号。他的鲨鱼帮排在海妖号的左翼,而七箭头的船队护在恺撒的右翼。其余的海盗船跟在后面,形成了一个粗略的箭头的形状。

“原来七箭头早就是恺撒的人了。”鲨鱼喃喃地道。

烈熊淡淡地看了一眼不远处成排的黑帆:“你也不算晚。”他淡声道。

鲨鱼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晚不晚的,我也不在乎。自从看到恺撒手下留情,并没有真的烧了我的船和利帕里城后,我就看开了。”鲨鱼将手放在心脏处,眯着眼盯着朝阳,“这里曾经心如死灰,如今已经再次复活。只要能开船,我什么都不求了。”

烈熊的嘴角浮起隐隐的微笑。

半个小时前,当船长们得知自己的船,并没有真正被烧毁,他们看到的大火,其实只是利用视线的错觉,而被点燃的,加了料的船板时,他们喜极而泣。那狂喜的神情,像是恨不得跪下来亲吻恺撒的靴子。然而海盗们同时也明白,那大雨都浇不息的大火,又是多么的令人胆颤,如果恺撒决定真的烧了他们的船,只是举手之间的事。

誓言和畏惧加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坚不可破的信念,那就是永不背叛恺撒,只有死亡能打破誓言。

这时,天空中传来一声凄厉的鸣叫,一个黑点自罗马的陆地线迅疾而来。

烈熊转身来到船舷边,盯着那黑点,当他看清那黑点是一只花毛的苍鹰时,他用力地挥手:“这里,小花,这里!”

天空之上,锐利的鹰眼在下方密密麻麻的舰船之间巡视,接着它捕捉到了一个年轻的身影。英俊的脸孔,和鹰眼一样清晰的眼眸,薄薄的嘴角,总是带着一丝的弧度。就是他。它开始收翅,俯冲。一个狗熊一样的家伙居然敢上前拦住它的去路,它恼怒地尖叫一声,翅膀用力一扇,气流拍在那狗熊的脸上,让他发出一声大叫。它画出一个漂亮的弧线,绕过了桅杆,在一众人惊讶的视线中,落在了船头的女妖雕像的头上。

“嘿,小花。”少年含笑朝它打招呼。

这是什么鬼名字?人家的名字明明叫箭头!苍鹰不满地斜睨着那少年。这孩子被那些蠢人带坏了,它叫箭头,箭头,该怎么让这个家伙明白?

“真乖。”天狼抬手解下了苍鹰脚上的纸卷,对苍鹰满怀怨念的眼神视而不见。

烈熊心有余悸地走到近前:“恺撒,这鹰很凶啊。你小心一点。”

天狼一边读信,一边漫不经心地抬手抚摸着苍鹰脑袋上软羽:“哪里凶?小花最乖了。”

乖你的头,老子是鹰,不是狗!苍鹰强忍着啄掉那少年手指的念头。然而它知道这个少年很重要。这是它在长达半年的训练中,被持续灌输的念头。如果有必要,它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拯救他。可这家伙能不能至少将它的名字叫对?

“有什么新消息吗?”烈熊问道。

“西西里那边已经有了动作。”

“啊?他们这么快就知道了消息?”烈熊吃惊地道,“难道我们这里有内奸?”

天狼将手里薄薄的莎草纸信笺揉碎,扬手让它随风飘落海面。

“不,不是内奸。”天狼淡淡地道,他的脑子里闪过那个在酒馆的后厨里,有着锐利视线的男人,“不是内奸。”他语气肯定地重复。

烈熊不明所以,看着恺撒淡淡地挥了挥手,放了苍鹰回程。

“不回信吗?”

“没有必要。”

“恺撒,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一直都有。”

烈熊只觉得一头雾水,然而他同时也明白,当恺撒说话说得云里雾里时,就是他不打算让他明白的时候,既然如此,问也是白问。如果他需要知道,恺撒自然会让他知道的。想到这里,烈熊便释然了。

半个小时后,天狼让烈熊召集了所有的船长前来海妖号开会。

百余位海盗船长,将甲板挤得满满当当,其余的海盗船形成了一个半圆,护卫在海妖号的左右。

天狼站在船头,俯视着下方屏息的海盗船长们,声音清晰,稳定:

“我们此行的目的,是西西里的叙拉古。是的,没错,那里早已经被海盗控制,而且据说,海盗的首领秃鹫还是鲨鱼的好朋友。”

“咳咳,这只是谣传。咳咳,事实是,我的妹妹是秃鹫的情妇,如此而已。”鲨鱼尴尬地举起手道。

天狼淡淡地微笑了一下:“这不重要。”

鲨鱼松了口气。

“叙拉古在北非航线中的重要性,我想你们比我更清楚。现在我要代表罗马海军去收回叙拉古。”

海盗船长中,有人小心翼翼地举起了手。

天狼扫了一眼,淡声道:“说。”

“伟大的恺撒,我只是有一个小小的问题。为何,您不用您那些可怕而犀利的战舰去攻占叙拉古?我们都知道,您的几艘战舰,就可以打败几百艘的海盗船。”

天狼缓缓地扫视过众位海盗船长的脸,他在他们的脸上看到了同样的疑问。不过他们都不敢将疑问说出来,甚至连表露出来时,都遮遮掩掩,不敢和自己对视。

天狼淡笑了一声:“你是在质疑我的决定?”

“不,不敢。”那名船长立刻跪了下来,在人群中匍匐下来,声音发抖,“伟大的恺撒啊,请原谅我的无知和愚蠢吧。”

天狼微微一嗤,他扭头看了眼天边的云层,忽然转过来指着下方的众人骂道:“我要是用我的舰队,我还要你们做什么?你们现在归了我的手下,将来就要和我的罗马海军合作。你们除了打劫就是打劫,一个个头上都顶着一个明晃晃的“贼”字,你们不觉得丢人吗?”

天狼的脾气来得突然,船长们被骂懵了,齐刷刷地跪了下去,只是低下头时互相交流的眼光里,都透着不解。

他们本来就是海盗,有的人更是祖祖辈辈都是海盗,这是他们谋生的手段,他们不觉得丢人啊。

天狼用手指指着他们:“瞧瞧你们的德性,一个个穿着破烂的衣服,臭气熏天,武器连刀剑都配不全。你们除了喝那猫尿一样的啤酒,睡又老又丑的妓女,你们还有什么乐趣?”

“你们有老婆孩子的,连个像样的房子都没有。那些没老婆的,攒下的钱,只能捡个鸟不拉屎的礁岩埋下来,因为你们连个固定的屋檐都找不到。你们觉得这样的生活很有意思吗?这就是你们向往的海盗生活?等你们老了呢?等你们划不动桨,拉不起帆的时候,你们怎么办?自己跳海喂鲨鱼?”

海盗们垂头丧气地盯着恺撒发火。恺撒说的,他们也知道,可是他们是海盗啊。从当海盗的第一天起,他们就知道自己的生命短暂,所以才会有一点钱就花光,才会挥霍无度,花天酒地

“看看他。”天狼用手指了指站在身侧的烈熊。

“这是烈熊,他原来也是个盗贼,和你们一样,整日里打家劫舍,曾经上了罗马的通缉名单,连面都不敢露。现在他是我的高级百夫长,他一年的军饷超过7万银币,受士兵敬重,只要他愿意,他可以在罗马买最大的房子,娶最漂亮的女人”

恺撒的话音刚落,烈熊就感到无数羡慕的炽热视线,向自己这里射来。

虽然他此刻的身上,没有穿亮甲,也没有戴他威风的头盔,但是他的腰板挺得比任何时候都直,他扬起下巴,让自己像论坛广场里的雕塑一样,凝视着远方,一脸的哲学。

“你们想要烈熊这样的生活吗?还是想像你们原来一样,当一个连家都没有的海盗?”

海盗们眼里的渴望像是暗夜里的明珠一样显眼,他们眼巴巴地看着恺撒,等着他说下去,等着他说出,他们这样的海盗如何也能得到烈熊那样的光鲜的生活。

然而恺撒目光沉沉地盯着他们,像是对他们失望至极。

海盗船长们悄悄地互相用眼神交流着,然后几个人不约而同地去捅,跪在前排的鲨鱼的后腰。

鲨鱼清了清嗓子:“伟大的恺撒啊,我们当海盗,其实也是迫不得已。如果可能,我们当然也希望,能像烈熊一样,有一份体面的职业,能够给老婆孩子安稳的生活。可是,罗马海军不会收海盗吧?我们”

“你们得给自己赚军功!”天狼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仿佛下面的这群海盗都是榆木脑袋,他替他们操碎了心,“你们虽然是海盗,不能加入罗马海军。但是我会向元老院申请,给你们发私掠证。到时,你们就可以背靠罗马,扬帆七海。想想吧,那时的你们,威风不威风?”

私掠证?海盗们的眼里亮起了光。

“至于你们的家人,我也会妥善安置,我会建立一个海盗城,专门安置你们的家属,你们会在那里有堪比罗马城的漂亮公寓和街道,会有浴场和医院,娱乐场所,虽然没有妓院,但是每个海盗都会有老婆。”

“还包老婆?会有漂亮女人愿意嫁给海盗吗?”有人忍不住叫了出来。

“为什么没有?我觉得你们洗干净了,看上去都挺讨女人喜欢的。”天狼微笑回答。

“你看他。”天狼又拿烈熊举例,“这个大块头,壮得像头熊,他在军营的时候,差不多每星期都能收到镇上的女人递来的情书。”

烈熊低头看了恺撒一眼,又默默地转开了目光。哼,其实他就收到过一封情书,每天收到情书的其实是恺撒。恺撒去镇上溜个弯,都能招惹一堆小姑娘芳心回来。至于你们的家人,我也会妥善安置,我会建立一个海盗城,专门安置你们的家属,你们会在那里有堪比罗马城的漂亮公寓和街道,会有浴场和医院,娱乐场所,虽然没有妓院,但是每个海盗都会有老婆。”

“还包老婆?会有漂亮女人愿意嫁给海盗吗?”有人忍不住叫了出来。

“为什么没有?我觉得你们洗干净了,看上去都挺讨女人喜欢的。”天狼微笑回答。

“你看他。”天狼又拿烈熊举例,“这个大块头,壮得像头熊,他在军营的时候,差不多每星期都能收到镇上的女人递来的情书。”

烈熊低头看了恺撒一眼,又默默地转开了目光。哼,其实他就收到过一封情书,每天收到情书的其实是恺撒。恺撒去镇上溜个弯,都能招惹一堆小姑娘芳心回来。至于你们的家人,我也会妥善安置,我会建立一个海盗城,专门安置你们的家属,你们会在那里有堪比罗马城的漂亮公寓和街道,会有浴场和医院,娱乐场所,虽然没有妓院,但是每个海盗都会有老婆。”

“还包老婆?会有漂亮女人愿意嫁给海盗吗?”有人忍不住叫了出来。

“为什么没有?我觉得你们洗干净了,看上去都挺讨女人喜欢的。”天狼微笑回答。

“你看他。”天狼又拿烈熊举例,“这个大块头,壮得像头熊,他在军营的时候,差不多每星期都能收到镇上的女人递来的情书。”

烈熊低头看了恺撒一眼,又默默地转开了目光。哼,其实他就收到过一封情书,每天收到情书的其实是恺撒。恺撒去镇上溜个弯,都能招惹一堆小姑娘芳心回来。

正文卷 第一百四十章 “打赢一场海战”

“前方发现船只!是黑帆海盗!”

瞭望台上的水手发出警告。

天狼稳稳地站在船头,望着水天线隐隐出现的连片黑色旗帜,声音低沉:“传令,战斗队形!”

低沉的号角和旗语同时发出。

他的身后,一百二十六艘海船,缓缓地散开。由最开始的箭头形状,变为三船一组,横列为三线。每一条船此刻都无帆无旗,甲板上站满了沉默的水手,他们都盯着阵列前方最中央,那个唯一扬着黑帆,飘着耀眼三角红旗的旗舰。

那是恺撒所在的海妖号,桅杆上飘着的红旗,就是恺撒将军斗篷的一角。

之前天狼已经下令,所有的海盗船,拆掉桅杆,抛弃杂物,以减轻重量提高船速。此刻那一艘艘没了桅杆的海盗船,像是一条条露出毒牙的海蛇,静静地漂浮在水面上。

“来了。”烈熊轻声道。

黑色的船帆连成一片,迅速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二百五十艘海盗船,几乎叙拉古港口所有的海盗船全体出动。他们成群结队,像一排黑色的海潮,向这里涌来。

三海里的距离,几乎转瞬就能到达近前。

“看来情报无误。”天狼低声道,“传令,各船注意相互保护侧翼,在对方发起攻击后,左右两翼施行包抄。”

传令官用号角和旗语将命令传达下去。每艘海盗船上,都安排了一名恺撒侍卫队的成员。他们现在在海盗船上充当百夫长和大副的角色。当恺撒所在的旗舰发出旗语后,这些前两栖军团队员们,会立刻将旗语命令翻译给海盗船长,让海盗船得以迅速按照命令行事。

七箭头和鲨鱼所在的船,已经就位,保护在海妖号的两侧,三条船的船长都在努力协调相互的速度。海妖号的风帆,让它能以最少的桨手,和其他两艘快船速度齐平。当战斗开始时,七箭头和鲨鱼的船并不会冲上去,他们的任务是护卫旗舰。

当叙拉古的船队已经行进到前方四分之一海里时,天狼已经可以清晰地看到每条船的细节。

他有些吃惊地看到,当先的那排海盗船中,竟然有几艘是三列桨帆船,罗马制式。虽然那些三列桨帆船,并不是新船,但是和其他海盗船比起来,尤其是和己方的海盗船比起来,却是有着速度上的绝对优势。

“我猜那些三列桨帆船一定不是从海军购买的。”烈熊嘲讽地道。

“海军的三列桨帆船的折损率一直就居高不下,现在我们知道原因了。”天狼冷笑道,“卡特说的对,元老院的共和国早就从骨子里烂透了。”

“传令,迎敌!”呜呜的号角声在海面上回响,海风中,响起了一片喊杀之声。恺撒舰队的左右两翼开始加速,像是一只翅膀前伸的海鸟,两翼向前伸展,直朝着对面海盗群的左右两侧冲去。

叙拉古的海盗们有些吃惊地看着这些冲过来的海盗船,不明白那些船为什么看上去光秃秃的,甲板上不但没有了桅杆,而且竟然挤满了人。他们哪来的那么多人?难道是桨手也上到了甲板上?而且他们嘴里喊的是什么东西?

“他们喊的什么?”叙拉古的海盗们惊慌失措地看着以撞击速度,飞速冲来的无帆快船。还有那些挤满船头的水手们,紧紧抓着船弦,脸上的表情兴奋又嗜血。

“为了私掠许可证?什么是私掠许可证?”

“鬼知道!迎敌!迎敌!”叙拉古的海盗船长们慌忙下令,命令船只调整姿态,保护脆弱的侧翼。然而这时,那些将重量减到极致的无帆快船已经撞上了第一艘叙拉古海盗船。

“轰!”

叙拉古的海盗船在一个剧烈的倾斜后,左舷被撕扯出一个大口,然而那艘撞上来的无桅快船并没有像常规的海战时那样退开,而是在一声登船的令下,船上所有的水手们挥舞着武器,沿着两船的相交处,跳上了叙拉古的海盗船。

“敌人登船!所有的人上甲板!”叙拉古的海盗们大惊失色,对方敌舰的作战风格太疯狂了。海盗从不拼命,从能逃走的败局中逃走,在不能逃走的败局中投降,才是海盗们的座右铭。然而眼前的这些海盗,简直就是亡命之徒。

“杀啊!为了海盗城!”一名水手跳下船帮,挥舞着斧头,朝着桅杆下一名惊慌失措的叙拉古海盗冲去。

那名海盗被水手的气势吓得腿软,慌忙躲在桅杆之后,一边探头问道:“什么是海盗城?”

“恺撒会建立海盗的乐园。”水手一边狠狠地劈砍,一边道,“有公寓!”“砰”斧头劈在了桅杆上。

“有医院!”砰,斧头被一只木桶拦挡。

“还有老婆!”砰,这一次是叙拉古海盗举着木桶跪下了。

“我投降。”

水手举着斧头喘气:“不行,我要军功。”

“俘虏也算军功啊。”那名海盗劝说道。

水手回头,寻找着战团中的恺撒侍卫:“百夫长!俘虏算军功吗?”

“算!”在砍翻一个海盗后,持着罗马剑的百夫长,凛然大喝,“投降不杀,放下武器!”

满船都响起一片威风的喝令声:“投降不杀!放下武器!”

“不准投降!我们有两百多艘好船,他们只有一百多艘,该投降的是他们!活捉恺撒,让罗马人用金子来赎!”叙拉古的海盗船长举着短剑喝道。

海船上,杀气腾腾的水手们和不知所措的叙拉古海盗们互相对峙着,百夫长排众上前,冷冷地打量了一眼叙拉古的海盗船长:“你不投降?”

“决不投降!”那名船长狂妄地大笑。

百夫长的剑迅疾地刺入船长的脖颈,收剑,一气呵成。

海盗船长不能置信地瞪着百夫长,颈间的鲜血喷涌,却说不出话来。

“仰天大笑什么的,最蠢了。”百夫长冷笑,踹倒了那名船长的尸体,“恺撒说的不错,这时候出手总是一击必中。”

“现在所有的人放下武器!”

船长被杀,船上的海盗们立刻没了主意,纷纷放下了武器。然而这时又一艘海盗船撞了过来,他们的冲角撞进了无桅快船的船中部位置,几乎将无桅快船撕成两半。

无桅快船上的水手们死伤一片,有的跌落海水,有的被冲角撞碎。就连尚与之相连的叙拉古海盗船,也被波及,水手们东倒西歪,有那不曾防备的,跌入了两船的夹缝中,化作血红的海水。

然而敌方海盗的攻击不止如此,一阵密集的箭雨落下,甲板上尚能站立的水手们纷纷中箭倒下。

左臂中箭的百夫长,眼看敌舰就要拔出船头,后退撤离,他双目充血地举剑大吼:“为了恺撒!”

身后的响应者寥寥。

他回头,看到几个水手和叙拉古海盗站在倒地不起的伤者中,怯怯地看着他。

百夫长咬牙,他忘记了他是在海盗群里,而不是在恺撒的军团之中,他骂了句脏话,换了一个词:“为了海盗城,跟我上!”

“为了海盗城!”水手们和海盗们鼓起了勇气,跟着百夫长跳过了两船相撞之处,趁着敌舰尚未完全撤离,又跳上了敌舰。尚未受伤的桨手们也从桨舱赶了上来。

“大家一起上,为了海盗城!”

其实身在桨舱的桨手们不知道什么是海盗城。但是他们知道,如果船沉了,他们也会跟着淹死,所以他们无论如何也要抢到一条不会沉的新船。

“为了海盗城!”桨手们捡起散落的武器,跟着冲上了敌舰。混战在甲板上展开。

*

天狼踩上了黑帆的桅杆索缆,密切地注意着前方的战况。

他的几名侍卫亲兵,心惊胆战地站在下面,一边密切地注视着周围任何靠近的敌舰,一边又要留神接住可能从索缆上跌落的恺撒。

“恺撒,你下来!”佐伊将舵交还给舵手,自己来到桅杆处劝说道,“跌下来会跌断脖子的。”

“你跌断了吗?”天狼紧紧地盯着一艘三列桨帆船,那艘船的速度和攻势都相当犀利,已经接连撞毁了他的三艘战舰。

“你能和我比吗?”佐伊小声嘟囔道。

这时,天狼自己从上方跳了下来,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那艘船,黑帆上画着骷髅头的那个,佐伊,你去撞沉它!”天狼命令道。

“啊?你在我的船上,我不能离开队列。”

“这是命令!”

“前方发现船只!是黑帆海盗!”

瞭望台上的水手发出警告。

天狼稳稳地站在船头,望着水天线隐隐出现的连片黑色旗帜,声音低沉:“传令,战斗队形!”

低沉的号角和旗语同时发出。

他的身后,一百二十六艘海船,缓缓地散开。由最开始的箭头形状,变为三船一组,横列为三线。每一条船此刻都无帆无旗,甲板上站满了沉默的水手,他们都盯着阵列前方最中央,那个唯一扬着黑帆,飘着耀眼三角红旗的旗舰。

那是恺撒所在的海妖号,桅杆上飘着的红旗,就是恺撒将军斗篷的一角。

之前天狼已经下令,所有的海盗船,拆掉桅杆,抛弃杂物,以减轻重量提高船速。此刻那一艘艘没了桅杆的海盗船,像是一条条露出毒牙的海蛇,静静地漂浮在水面上。

“来了。”烈熊轻声道。

黑色的船帆连成一片,迅速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二百五十艘海盗船,几乎叙拉古港口所有的海盗船全体出动。他们成群结队,像一排黑色的海潮,向这里涌来。

三海里的距离,几乎转瞬就能到达近前。

“看来情报无误。”天狼低声道,“传令,各船注意相互保护侧翼,在对方发起攻击后,左右两翼施行包抄。”

传令官用号角和旗语将命令传达下去。每艘海盗船上,都安排了一名恺撒侍卫队的成员。他们现在在海盗船上充当百夫长和大副的角色。当恺撒所在的旗舰发出旗语后,这些前两栖军团队员们,会立刻将旗语命令翻译给海盗船长,让海盗船得以迅速按照命令行事。

七箭头和鲨鱼所在的船,已经就位,保护在海妖号的两侧,三条船的船长都在努力协调相互的速度。海妖号的风帆,让它能以最少的桨手,和其他两艘快船速度齐平。当战斗开始时,七箭头和鲨鱼的船并不会冲上去,他们的任务是护卫旗舰。

当叙拉古的船队已经行进到前方四分之一海里时,天狼已经可以清晰地看到每条船的细节。

他有些吃惊地看到,当先的那排海盗船中,竟然有几艘是三列桨帆船,罗马制式。虽然那些三列桨帆船,并不是新船,但是和其他海盗船比起来,尤其是和己方的海盗船比起来,却是有着速度上的绝对优势。

“我猜那些三列桨帆船一定不是从海军购买的。”烈熊嘲讽地道。

“海军的三列桨帆船的折损率一直就居高不下,现在我们知道原因了。”天狼冷笑道,“卡特说的对,元老院的共和国早就从骨子里烂透了。”

“传令,迎敌!”呜呜的号角声在海面上回响,海风中,响起了一片喊杀之声。恺撒舰队的左右两翼开始加速,像是一只翅膀前伸的海鸟,两翼向前伸展,直朝着对面海盗群的左右两侧冲去。

叙拉古的海盗们有些吃惊地看着这些冲过来的海盗船,不明白那些船为什么看上去光秃秃的,甲板上不但没有了桅杆,而且竟然挤满了人。他们哪来的那么多人?难道是桨手也上到了甲板上?而且他们嘴里喊的是什么东西?

“他们喊的什么?”叙拉古的海盗们惊慌失措地看着以撞击速度,飞速冲来的无帆快船。还有那些挤满船头的水手们,紧紧抓着船弦,脸上的表情兴奋又嗜血。

“为了私掠许可证?什么是私掠许可证?”

他们喊的什么?”叙拉古的海盗们惊慌失措地看着以撞击速度,飞速冲来的无帆快船。还有那些挤满船头的水手们,紧紧抓着船弦,脸上的表情兴奋又嗜血。

“为了私掠许可证?什么是私掠许可证?

正文卷 第一百四十一章 海军统帅

骷髅旗号,显然是叙拉古海盗船的首领,当骷髅旗号被摧毁后,叙拉古的海盗船无心再战开始溃逃。

此刻风向对叙拉古的船只有利,当他们升起风帆,拼命逃命时,天狼这一侧的海盗船却在号令下重新编队,集结。

“他们会逃回叙拉古,然后守住港口。”女船长佐伊不满地道:“我们应该追上去,在这些耗子逃入耗子洞之前,就撞沉他们。”

“还好,我们的舰队不是你来指挥。”烈熊用布巾擦拭着自己的罗马剑,然后将染红的布巾丢入海水。

佐伊瞪着他。

“我们的伤亡也很惨重,你看不出来吗?”

佐伊默默地向后望去。百余条海盗船,如今剩下的只有六十多艘,而且都带了伤,有些只是勉强漂浮着而已。

小艇被放了下去,四处搜救落水的水手,不管是叙拉古还是己方的水手,都被救了上来。船只的船员被再次重新分配。海盗船长们在甲板上大声地鼓舞着士气,许诺着丰厚的奖赏。海盗城这个已经深入水手心中的理想之城,此刻被充分利用。佐伊隐隐听到,有的船长许诺给每个水手,一套海盗城里最贵的房子。

“幸好恺撒下令撞沉了叙拉古的骷髅旗号,”佐伊叹道,“不然这场海战的胜负,还真的难料啊。对了,找到骷髅旗号的船长了吗?”

“找到了,死了。”

“啊”佐伊惋惜地叹息了一声,她还想见见那个能和自己一较高低的叙拉古船长呢。佐伊看了眼不远处,坐在桅杆下发呆的恺撒:“恺撒一定很失望吧。”

烈熊既不同意也不反对,只是高深莫测地道:“恺撒又在发呆了。”

天狼正在检查自己的成就列表。

历史上,恺撒在地中海海盗方面装x的剧情成就:

“被海盗绑架”500点,

“赢得海盗的好感”500点,

“攻占海盗岛”1000点,

“打赢一场海战”1000点。

已经被他全部完成。虽然总的来说,他作了点弊。例如赢得海盗的好感,是佐伊的好感,被海盗绑架,也是佐伊干的。攻占海盗岛也是智取利帕里岛,只有“打赢一场海战”是实打实的,靠着海盗船的血拼,完成的。

说实话在这之前,天狼一直担心游戏方不承认自己的成就,此刻看到成就列表上出现了一系列绿色的橄榄枝,他才松了一口气。

“伟大的恺撒啊,我的偶像。”魔王适时地递过来一条消息。

天狼怀疑这个魔王是不是24小时,都在关注自己的频道,不然怎么自己一有空闲,她的消息就递过来了呢?

不过,天狼此刻确实想找魔王好好谈谈。

“你看到那个杀手了吗?”天狼这话说得没头没尾,但是他相信魔王绝对知道他在说什么。

“看到了,好险。”

“你怎么看?”

“哈,原来你也会问我的意见。”

咱能别浪费点数了吗?一条10点呢,废话多一点,一个小成就就没了。

“知道知道,你大概又在心里骂我不要浪费游戏点数了。”

既然知道,居然还在废话?

“你不是第一个遭到刺杀的游戏玩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在游戏中被刺身死,本来就是《勇者挑战》里的一个常规死法。”魔王道。

天狼微微皱眉:“我知道,我以前参加的往期游戏,也没少在游戏中被刺杀过。可是这一次,我总觉得不一样。”

“是不太一样,这一次他们下手更重了。你没发现,现在只有九名玩家了吗?”

天狼大吃一惊。

他一直只关注着用着排行榜上的前三名,竟然没有发觉,排行榜竟然短了许多。五年的游戏时间,还没过去一年,就已经失去了小一半的玩家,这太不寻常了。

“游戏方没有任何解释吗?”天狼急急地发问。

“有什么好解释的,以前也发生过某期游戏玩家全军覆没,一个都没有活着回来的情况,《勇者游戏》照样进行,而且收视率年年榜首。”

“可那是一次特例,那一次的游戏难度太高!”

“这一期的游戏难度也不低。你不觉得吗?”

呃,他好像真没觉得不过游戏难度太高什么的,这话别人说可以,魔王凭什么这么说啊,她在游戏里多爽啊,简直享受人生。

“我都死了三次了。”

“什么意思?”

“被毒杀,被刺杀,被勒死,你都没看我的直播吗???”魔王控诉地道,“每次都是差一点点,我就要和世界永别了。”

呃,为什么他每次看魔王的频道时,魔王大多数时候都在演小电影呢?

“呃反正你总要表演一次复活的。”天狼安慰道。

“我知道不过我不敢,我总怕我死了就真死了。”

“那就不表演复活了,反正这样下去,你的成就赢面也很大。”

魔王那边半天没有回话,天狼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没有一个玩家的游戏是顺风顺水,简单容易的。这一点,天狼其实心里很清楚。魔王的游戏方式,让她可能要比其他的玩家付出更多的心力。只是他不关心,所以看不见罢了。

鉴于自己和魔王之间的关系,已经比一般玩家之间的竞争关系,更密切一点。天狼决定花费一些游戏点数,多说几句宽慰的话。然而这时,魔王的消息又递了过来。

“暂时你是安全的,有消息我会在通知你的,祝好运,伟大的恺撒。”

等等,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暂时安全的?什么叫有消息会通知他?

然而魔王已经切断了通讯,即便天狼询问,她也不再回答了。

天狼有些头疼地退出了虚拟屏幕。

“头疼?”一个声音问道。

天狼抬头,看到佐伊关切的脸。

“没有,风大而已。”天狼站了起来,海妖号在以巡航速度前行,远处的天际线上,还能看到几艘海盗船的尾巴。

“我让他们加快船速,等上了岸,最好找军医来看看。”佐伊还是不放心地道。

“不必,就这个速度吧,很快,就有好戏看了。”

这时,瞭望台上,又传来了水手的报告,声音里透着惊奇:

“前方发现叙拉古海盗船队,他们正在被攻击!”

“攻击?被谁攻击?”佐伊也大奇,她娴熟地踩上了黑帆的索缆,站在高处向远处望去。

乌压压的海盗船在前方乱成一团,挂着白帆和红色三角旗的战舰,正在海盗船的船队间,横冲直撞。

“罗马战舰?我们的战舰?”佐伊大叫起来,“不,不止是我们的,有些船不是罗马战舰,这些船从哪里冒出来的?”

天狼的脸上浮起一丝微笑:“传令,包围目标,一艘都不准漏掉。”

烈熊走上前来,看着视线里逐渐出现的战团,笑道:“我刚才就一直在想,你大概还有什么后手。”

“什么后手?”

“我觉得你应该不会打这么没把握的仗。现在一看果然,你还安排了罗马战舰在此接应。”

“那是西西里的总督赛图特斯的船队。在海盗全体出动后,他带着步兵和船队,攻下了叙拉古的港口,现在他们会和我们配合,缴获叙拉古剩余的海盗船。”

烈熊点头,叹息:“恺撒你好可怕。”

“怎么说话呢?下次这么说,恺撒,你真伟大。”

此刻风向对叙拉古的船只有利,当他们升起风帆,拼命逃命时,天狼这一侧的海盗船却在号令下重新编队,集结。

“他们会逃回叙拉古,然后守住港口。”女船长佐伊不满地道:“我们应该追上去,在这些耗子逃入耗子洞之前,就撞沉他们。”

“还好,我们的舰队不是你来指挥。”烈熊用布巾擦拭着自己的罗马剑,然后将染红的布巾丢入海水。

佐伊瞪着他。

“我们的伤亡也很惨重,你看不出来吗?”

佐伊默默地向后望去。百余条海盗船,如今剩下的只有六十多艘,而且都带了伤,有些只是勉强漂浮着而已。

小艇被放了下去,四处搜救落水的水手,不管是叙拉古还是己方的水手,都被救了上来。船只的船员被再次重新分配。海盗船长们在甲板上大声地鼓舞着士气,许诺着丰厚的奖赏。海盗城这个已经深入水手心中的理想之城,此刻被充分利用。佐伊隐隐听到,有的船长许诺给每个水手,一套海盗城里最贵的房子。

“幸好恺撒下令撞沉了叙拉古的骷髅旗号,”佐伊叹道,“不然这场海战的胜负,还真的难料啊。对了,找到骷髅旗号的船长了吗?”

“找到了,死了。”

“啊”佐伊惋惜地叹息了一声,她还想见见那个能和自己一较高低的叙拉古船长呢。佐伊看了眼不远处,坐在桅杆下发呆的恺撒:“恺撒一定很失望吧。”

烈熊既不同意也不反对,只是高深莫测地道:“恺撒又在发呆了。”

天狼正在检查自己的成就列表。

历史上,恺撒在地中海海盗方面装x的剧情成就:

“被海盗绑架”500点,

“赢得海盗的好感”500点,

“攻占海盗岛”1000点,

“打赢一场海战”1000点。

已经被他全部完成。虽然总的来说,他作了点弊。例如赢得海盗的好感,是佐伊的好感,被海盗绑架,也是佐伊干的。攻占海盗岛也是智取利帕里岛,只有“打赢一场海战”是实打实的,靠着海盗船的血拼,完成的。

说实话在这之前,天狼一直担心游戏方不承认自己的成就,此刻看到成就列表上出现了一系列绿色的橄榄枝,他才松了一口气。

“伟大的恺撒啊,我的偶像。”魔王适时地递过来一条消息。

天狼怀疑这个魔王是不是24小时,都在关注自己的频道,不然怎么自己一有空闲,她的消息就递过来了呢?

不过,天狼此刻确实想找魔王好好谈谈。

“你看到那个杀手了吗?”天狼这话说得没头没尾,但是他相信魔王绝对知道他在说什么。

“看到了,好险。”

“你怎么看?”

“哈,原来你也会问我的意见。”

咱能别浪费点数了吗?一条10点呢,废话多一点,一个小成就就没了。

“知道知道,你大概又在心里骂我不要浪费游戏点数了。”

既然知道,居然还在废话?

“你不是第一个遭到刺杀的游戏玩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在游戏中被刺身死,本来就是《勇者挑战》里的一个常规死法。”魔王道。

天狼微微皱眉:“我知道,我以前参加的往期游戏,也没少在游戏中被刺杀过。可是这一次,我总觉得不一样。”

“是不太一样,这一次他们下手更重了。你没发现,现在只有九名玩家了吗?”

天狼大吃一惊。

他一直只关注着用着排行榜上的前三名,竟然没有发觉,排行榜竟然短了许多。五年的游戏时间,还没过去一年,就已经失去了小一半的玩家,这太不寻常了。

“游戏方没有任何解释吗?”天狼急急地发问。

“有什么好解释的,以前也发生过某期游戏玩家全军覆没,一个都没有活着回来的情况,《勇者游戏》照样进行,而且收视率年年榜首。”

“可那是一次特例,那一次的游戏难度太高!”

“这一期的游戏难度也不低。你不觉得吗?”

呃,他好像真没觉得不过游戏难度太高什么的,这话别人说可以,魔王凭什么这么说啊,她在游戏里多爽啊,简直享受人生。

“我都死了三次了。”

“什么意思?”有什么好解释的,以前也发生过某期游戏玩家全军覆没,一个都没有活着回来的情况,《勇者游戏》照样进行,而且收视率年年榜首。”

“可那是一次特例,那一次的游戏难度太高!”

“这一期的游戏难度也不低。你不觉得吗?”

呃,他好像真没觉得不过游戏难度太高什么的,这话别人说可以,魔王凭什么这么说啊,她在游戏里多爽啊,简直享受人生。

“我都死了三次了。”

“什么意思?”

正文卷 第一百四十二章 女刺客

鉴于要等待元老院的海军统帅的任命书,天狼暂时住在了叙拉古的市长府邸里。

此刻他站在宽敞而豪华房间中央,犹豫着自己是应该睡在软榻上,还是睡在床上。

软榻看上去还算舒适,红色的羊毛布看上去簇新。然而据说前市长就是在那里被割断了喉咙。可怜的老实人,临死前还在用西西里的法律和海盗讲道理。

口才极好的漂亮女奴,给天狼绘声绘色地描述了市长面对海盗,宁死不屈的情景。当然,这也没能让天狼留她夜里陪宿。女奴退下时,一脸的失望。

至于那张大床,想起那个面目可憎的秃鹫,和他那个凶悍的女人,天狼就不想靠近那张床。

有心说另找一个房间睡觉吧。但是烈熊说,这个房间在宅子的最高处,便于防守。眼看着烈熊和他的侍卫队员将这间的海景房,围得水泄不通,如临大敌。天狼就不想再折腾他们,当初此刻那件事吓坏了烈熊,就连天狼自己也隐隐的不安。

于是他别扭地在软榻上躺了下来,闭上眼又立刻睁开,淡红色的烛光晃动,好吧,没有死不瞑目的市长看着他。

然而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

梦里,天狼不停地重温海妖号上遇刺的那一幕。那冰冷的刀锋迅疾地朝他的太阳穴袭来,目标明确,没有一丝犹疑。他试图看清那行刺者的脸,然而只看到了一双冰冷而危险的眼眸。

然而在梦里,并没有一只名叫小花的苍鹰出现拯救他,他一遍又一遍地被刺中,重复着死亡的情景。他能感到与游戏连接器的联系被切断时的痛苦,像是什么东西从灵魂中抽离。冰凉的感觉从深处泛起,他如坠深渊,却呼喊不出。他一遍遍地体会着濒死的恐惧,如同置身于巨兽的利齿中,被碾磨啃噬。绝望从头到脚淹没了他,令他窒息

一遍又一遍,他的眉头紧蹙,在软榻上辗转反侧。终于梦里的情景有了变化,他看到了刺杀者的脸,那是一张中年人的脸孔,脖子上咧着一个斧子砍开的大洞,像是一张大笑的血口,手中高高举着一柄斧头,狠狠地砍下。

天狼猛地后退一步,拔剑出鞘,用力挥出。

“当!”兵器磕碰之声清晰入耳。

天狼猛地坐起。

软榻一侧的两条黑影迅疾地分开,各自用短剑指着对方。

烈熊拎着出鞘的罗马剑,急急忙忙地冲了进来:“怎么回事?”

天狼额头一层冷汗,瞪着软榻前的两女:“我也想知道,怎么回事?”

软榻前,此刻立着两名女子。左侧的那个,是红色短发的佐伊。虽然她此刻裹着一件酒红色的斗篷,斗篷里还露出两条光洁的长腿,白色的棉布衬衣也也只能盖到臀部,然而那张脸在灯光下,仍然一眼就能认出来。

至于右边那一个,却穿着紧身的黑衣,脸孔隐藏在帽兜的阴影里。两条看上去功能复杂的细皮带从她的身前十字交叉穿过,在身后同腰带连接在一起,她的腰带上挂着小巧的刀鞘,身后背着一张同样小巧的希腊弓。

面对天狼的质询,佐伊迅速地瞥了天狼一眼,开口道:“有刺客,我来抓刺客。”

那名女刺客嗤地冷笑:“穿成这样,抓刺客?”她淡淡地收了手里的剑,利落地入鞘。

佐伊尴尬地拉了拉斗篷,将自己的长腿遮好,然后厉声质问:“你到底是什么人?混进恺撒的房间,到底想做什么?”

天狼盯着那名浑身黑衣的女刺客,直到她转过身来,朝他单膝跪下,然后摘掉了自己的帽兜,露出一双冰水色的眼眸。她直视着天狼,声音清晰:“四级会员莉莉娅,拜见五级大师。”

“四级会员?兄弟会的?等等,你说你叫莉莉娅?”烈熊凑上前来,仔细看了看那女刺客的脸,叫了起来,“莉莉娅,真的是你,这半年来,你去哪了?我还以为你”

莉莉娅淡淡地看了一眼烈熊,烈熊一腔激动之情像是遇到了寒冬朔风,冰在了喉咙里,差点呛住自己。

天狼盯着莉莉娅半天没有说话。四级会员,原来她已经成了四级会员,竟然比黑虎还要高一个等级。他想问她,在这半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到底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有没有被人欺负,有没有人受过伤,生病脆弱时,可有人照顾你?

然而万千问题,却化成一句:“把右手给我。”

莉莉娅有些惊讶,但还是抬起了右臂。

天狼握住她的手掌,感受着她关节间粗糙的茧结,她的手掌并不光滑,可以摸到隐隐的疤痕,他沉默地将她的衣袖向上撸起,看到她白皙的手臂上,一样的疤痕遍布。有的看上去像是刀伤,有的则像是鞭痕。而有的伤痕看上去还是新的。

“这是哪个混蛋打的?”天狼的声音里透着暴风雨般的阴沉。

“背不出定律就要挨鞭子,所有的学徒都是这样。”莉莉娅想缩回自己的手,但是天狼的手有力地攥着她的。她挣了一下,便不再挣扎了。

天狼深吸了一口气,眼里的阴沉压了下去,他将那袖子继续上拉,露出了一个黑色墨线画成的标志,下方两脚分开的圆规标志着会员的等级。

“这标志刚刚画上的吧。”天狼语气沉沉地道。

“嗯,两天前举行的仪式。”莉莉娅收回胳膊,垂着眼眸,“一举行完仪式,我就赶来了。”

天狼的手虚张着,搭在膝盖上,像是里面还握着什么东西。他盯着莉莉娅不言不语。

莉莉娅便那样单膝跪在那里,既不抬头,也不说话,好像她可以这样跪一辈子。

一旁的佐伊看看莉莉娅,又看看天狼,无声地退到烈熊的身边,悄声问道:“她是谁?”

“她?”烈熊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要说莉莉娅这个丫头吧,也挺奇怪的。她以前好像和恺撒并不亲近,说话眼神都冷冷冰冰的,好像恺撒欠了她很多钱。但是她最后却为了恺撒,闯入苏拉的军营,烧了苏拉的粮草,还杀了苏拉的四个百夫长,这无论如何都算是舍生忘死了。听说她失踪后,是被兄弟会带去训练,现在看样子是学成回归?

“挺厉害的。”烈熊憋了半天,憋出这么一句,“她怎么进来的?”

佐伊轻哼一声,看上去极不服气。

“起来吧。”天狼再开口时,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莉莉娅站了起来,动作轻巧无声。天狼看在眼里,却觉得越发地难受。她越强,就代表她付出的努力越多,吃了更多的苦,受了更多的罪

天狼不能让自己再想下去了。

他转向一旁的佐伊和烈熊,声音冰冷:“说说吧,今晚怎么回事?”

佐伊和烈熊察言观色,都觉得恺撒的表情不妙,两人自觉地单膝跪了下来。

“请将军恕罪。”

天狼深吸一口气,指着佐伊道:“你,怎么进来的?”

“我?嗯,偷偷溜进来的。”佐伊转着晶亮的眼睛道。

“呵,看来我的侍卫队都是饭桶,竟能让你穿成这样,就溜了进来。”天狼冷笑。

烈熊连忙道:“恺撒,我提议侍卫队今晚所有队员罚薪一个月,一周内训练量加倍,我罚薪两个月,训练量加倍两周。”

天狼瞥了烈熊一眼,嗤了一声:“你倒是机灵,滚去门口跪着,一会我再处置你!”

烈熊哎了一声,跪在了门口,一脸的痛思己过状。

天狼的目光落在佐伊的身上,佐伊心里一阵紧张,本想低着头扮可怜,争取恺撒的宽大处理。不过她的个性到底是乘风破浪的女儿,装可怜装了十几秒就装不下去了,索性抬起脸来,豪气地道:“我就是想来勾引你睡我,你想怎么罚我,你直说吧!只要你还让我开船,是罚薪水,还是罚跑步,随便你!”

天狼张了张嘴,只觉得胸口疼:“我和你说了多少次了,你的目标,是广袤的大海。”

“我知道啊,可是这和你睡我,有什么关系?”

天狼气结,用手指点了点她:“你给我闭嘴。”

佐伊吐了吐舌头,闭上了嘴。

天狼顺了顺气:“你的问题,我一会再和你算账。现在你说说,你们两个是怎么打起来的?”

提起这个女刺客,佐伊立刻来了精神:“恺撒,我告诉你,这个女刺客,她很有问题!”

“什么问题?”天狼狐疑地道。

“我进来时,看到她正在你的床前鬼鬼祟祟!”

鬼鬼祟祟?天狼看向立在一边的莉莉娅,她站在烛火的阴影里,如果不出声,几乎让人忘记了她。

莉莉娅淡淡地看了天狼一眼:“你在做噩梦,我当时犹豫要不要叫醒你。”

哦。转念一想,天狼又觉得可怕:“你之前躲在哪里?”

“房顶。”

“烈熊他们没发现?”

“哼。”莉莉娅发出一声轻嗤。

烈熊露出懊恼的神色:“恺撒,我们真没发现。这兄弟会训练出来的人,也太可怕了。”

想起那个神神秘秘的兄弟会,天狼的心里升起一层忧虑。他现在虽说是兄弟会的五级会员,但是似乎从没有人联系过他。

听烈熊说,倒是看到黑虎的帐篷里,经常有高等级的兄弟会人出入,可是为什么他们宁可去找三级会员的黑虎,也不找自己呢?

而且兄弟会不但在工匠方面对自己无条件地大力支持,连那极难训练的苍鹰联络网,也是无偿供他使用。如今又将训练好的莉莉娅送到他身边,他们到底想从自己的身上得到什么?而33°至尊,到底又是什么鬼东西?这个隐藏成就,又和未来殖民星系的那次神秘的大血洗,有什么关系?我进来时,看到她正在你的床前鬼鬼祟祟!”

鬼鬼祟祟?天狼看向立在一边的莉莉娅,她站在烛火的阴影里,如果不出声,几乎让人忘记了她。

莉莉娅淡淡地看了天狼一眼:“你在做噩梦,我当时犹豫要不要叫醒你。”

哦。转念一想,天狼又觉得可怕:“你之前躲在哪里?”

“房顶。”

“烈熊他们没发现?”

“哼。”莉莉娅发出一声轻嗤。

烈熊露出懊恼的神色:“恺撒,我们真没发现。这兄弟会训练出来的人,也太可怕了。”

想起那个神神秘秘的兄弟会,天狼的心里升起一层忧虑。他现在虽说是兄弟会的五级会员,但是似乎从没有人联系过他。

听烈熊说,倒是看到黑虎的帐篷里,经常有高等级的兄弟会人出入,可是为什么他们宁可去找三级会员的黑虎,也不找自己呢?

而且兄弟会不但在工匠方面对自己无条件地大力支持,连那极难训练的苍鹰联络网,也是无偿供他使用。如今又将训练好的莉莉娅送到他身边,他们到底想从自己的身上得到什么?而33°至尊,到底又是什么鬼东西?这个隐藏成就,又和未来殖民星系的那次神秘的大血洗,有什么关系?我进来时,看到她正在你的床前鬼鬼祟祟!”

鬼鬼祟祟?天狼看向立在一边的莉莉娅,她站在烛火的阴影里,如果不出声,几乎让人忘记了她。

莉莉娅淡淡地看了天狼一眼:“你在做噩梦,我当时犹豫要不要叫醒你。”

哦。转念一想,天狼又觉得可怕:“你之前躲在哪里?”

“房顶。”

“烈熊他们没发现?”

“哼。”莉莉娅发出一声轻嗤。

烈熊露出懊恼的神色:“恺撒,我们真没发现。这兄弟会训练出来的人,也太可怕了。”

想起那个神神秘秘的兄弟会,天狼的心里升起一层忧虑。他现在虽说是兄弟会的五级会员,但是似乎从没有人联系过他。

听烈熊说,倒是看到黑虎的帐篷里,经常有高等级的兄弟会人出入,可是为什么他们宁可去找三级会员的黑虎,也不找自己呢?

而且兄弟会不但在工匠方面对自己无条件地大力支持,连那极难训练的苍鹰联络网,也是无偿供他使用。如今又将训练好的莉莉娅送到他身边,他们到底想从自己的身上得到什么?而33°至尊,到底又是什么鬼东西?这个隐藏成就,又和未来殖民星系的那次神秘的大血洗,有什么关系?

正文卷 第一百四十三章 圣战士

西西里岛对于罗马的重要性,不只是它丰富的物产,它在军事战略上的重要性,也毋庸置疑。

因此,天狼在西西里岛停留了两个月的时间,帮助行省总督赛图特斯清理了西西里岛的所有海盗据点,整顿各大奴隶庄园,制定税收政策。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他的海运保险公司的西西里分部将开设在这里。而且他打算将叙拉古的港口扩大,作为第二个造船中心。

他的海陆两栖军团,也被他拉来了西西里。在这个清理海盗据点的过程中,不断地打磨战术,积累水陆混合作战的经验。

军帐里,

天狼正在读一封来自罗马的信件。

和他通常收到的,由苍鹰传递的信件不同。这一封信件来自罗马的快马信使,而且送信的人是苏拉的亲信,他的前侍卫长汉诺。

军帐里静悄悄的,汉诺站在军帐的中央,手指神经质地握着剑柄。他的眼睛紧张地扫过四周那些站立着的,数名盔明甲亮的军官。他们有的脸上面带杀气,有的眼神冰冷,所有的人都将对汉诺的敌意,明明白白地写在了脸上。

汉诺握着剑柄的手心冒出了冰凉的汗水。他来的时间不凑巧,他到达时,恺撒正在开作战会议。而汉诺强烈要求立刻见到恺撒的举动,显然惹恼了恺撒手下的将官。

可他是执政官苏拉的信使啊,汉诺在心里对自己说,代表着元老院最高权力的下达。况且他带来的是苏拉的亲笔信,即便是如日中天的恺撒,也应该立刻阅读。对于这一点,汉诺深信不疑。而且汉诺也很清楚,苏拉正在心急如焚地等着恺撒的回信。

恺撒拿着手中的信纸,若有所思。

汉诺几次想开口催促,都在四周那些将官的冷冷的逼视下,咽了回去。

片刻后,恺撒将信扔在了桌上,抬起眼看向一旁的一位将官。

“斯克鲁斯,你带着十艘三列桨帆船,从河道攻击拉古萨镇,德西卡斯,你带领一个大队,从地面配合。注意,尽量不要伤人,避免毁坏农作物。除了谷仓,房舍可以尽情地烧,那些不配合的庄园主,也不用和他们客气。”

“是!”两名年轻的将官大声答是。

接着恺撒又下达了几个命令,营帐里的数名将官都得到了明确的任务。有的是从地面攻击某些城镇,有的是奉命在海上或河道上进行配合。进攻目标从海盗的据点到内陆城镇,应有尽有。竟然似乎是敌我不分地进行清洗。

汉诺又是吃惊,又是惊怒。

恺撒读完信后,下达的这些命令明显和苏拉在信上提出的要求,没有任何关系。难道这个恺撒想了这么久,竟然不是在考虑苏拉信件中的要求,而只是在继续之前的作战会议的决议吗?

汉诺又急又气:“恺撒,你什么意思?”

“闭嘴!恺撒的军帐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一个熊一样壮实的百夫长朝他冷冷地喝斥。

汉诺气得呼吸一滞。这个熊一样的家伙他认识,这不是恺撒的侍卫长烈熊吗?据说前身还是个盗贼,没想到如今军衔竟已经做到了高级百夫长。听说恺撒的军团军饷高得吓人,汉诺忍不住想,烈熊这个侍卫长的家底,恐怕比自己当初随军抢夺战利品时,还要多了好几倍了吧?可恶,凭什么,不过是个低贱的盗贼而已。

“我是执政官苏拉的信使,你又是什么身份,敢对我大呼小叫!”汉诺带着嫉妒冷声道,“听说恺撒的军官有不少是盗匪出身,你如此不懂礼数,想必也是其中的一员吧。”

烈熊瞪眼:“盗贼怎么了?你”

“拖下去。”恺撒淡淡地道。

烈熊连忙闭嘴,看向恺撒。见恺撒已经拿起笔在地图上勾画,明显是不想再浪费时间的样子。

烈熊咧嘴笑了,朝着帐外大声唤人:“来人!”

“恺撒,你好大的胆子!”汉诺大惊失色。两名侍卫队的队员入帐,烈熊指着汉诺狞笑道:“拖下去。”

两名侍卫队队员看了一眼恺撒的脸色,又看了看烈熊不怀好意的表情,互相对视一眼,一起上手扭住了汉诺的胳膊,然后抬脚朝着汉诺的小腿用力一踹。

汉诺大叫一声,向后跌倒。

“啊!恺撒,我是苏拉的特使!你敢这么对我,你是要造反吗?”

帐内安静了一瞬,所有的人都看向恺撒。

恺撒盯着地图淡淡地补了一句:“别玩死了。”

烈熊放了心,嗤了一声,挥了挥手。

两名侍卫队队员拽着汉诺的胳膊,捂着他的嘴,迅速地将之拖了下去。

“行了,今天的会议,到此为止,各自散了吧。”恺撒放下了手中的地图,看了看自己的将官,“记住,这一次的战役,主要是为了磨练你们对水陆兵种配合作战的熟练度。其他的都不重要,别给我将主次弄混了。”

“是!”将官们退了出去,军政官们又钻了进来。

军团的扩招,后勤补给的筹划,驻军当地政策的拟定,大大小小的事情,都需要恺撒亲自过目首肯。忙完这一切,一个上午已经过去了。

天狼推开面前的文件,正想揉揉额角,歇一会。烈熊又兴冲冲地进来:“恺撒,你要不要出来看看,兄弟们给那个汉诺穿上了女人的衣服,正在营地里游行呢。”

“没点新鲜玩意。”天狼嗤了一声。

不新鲜吗?烈熊挠了挠头发,转身又出去了。在帐外,他遇到了风尘仆仆赶回来的黑虎:“哎?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应该留在希腊吗?”

“我有事要和恺撒商量。”黑虎匆匆地走进了大帐。

天狼正在揉着额头,看到黑虎,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你怎么来了?可是斯巴达克斯那里出了什么事?”

“他没什么事,斯巴达克斯的三个军团适应良好,已经控制了两个主要城镇。暂时不需要我。”黑虎脱掉满是灰尘的斗篷,从帐篷的角落里拿起一个水壶,对着脑袋浇下,用手随意地抹了抹,算是洗了脸手。他就大步走到天狼的桌前,仔细地看着他。

“我听说你遇刺了?”黑虎的目光落在天狼耳朵上方的一道浅浅的白色痕迹上,那里的伤痕已经痊愈,不过看上去仍是惊险无比。

“没事,什么遇刺,说的和真的一样。不过是在海战中受了点小伤。”天狼偏了偏头,躲开了黑虎伸过来的手,“对了你赶回来,是有什么要紧事?”

他拿起一只金属笔,在纸上佯做勾画。

“长老会对此事很重视。”黑虎严肃地道。

天狼的手不由得微微一顿,他抬头看向黑虎:“长老会?”

“是的,他们认为这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刺杀。”

“什么意思?”

“我们调查了那个服毒的杀手的身份。得知他曾经只是一名普通的海盗。烂赌成性,没什么亲友,武技更是平平。连他自己的海盗同伴都嫌弃他。他绝不是后来那个可以潜伏在骷髅旗号上,袭击你的杀手。”

天狼握着金属笔的右手不由得攥紧,指节发白,他低下头,继续在图纸上描画着:“是么?”

“恺撒,你见过未来之书。”

“每个人入会时,不都见过那本神书。”天狼用一种不以为意的口吻道。

“入会时,大家看到的,只是个摹本,而真正的未来之书,保存在长老会的圣地。然而几百年来,一直有一个神秘组织,试图得到那本未来之书。”

“得到又怎么样?好像得到了他们就看得懂似的。”天狼轻嗤一声,盯着手中金属笔随意画出的线条。那是一个潦草的公式:e=mc2。他竟然无意识地写出了记载在未来之书上的公式,天狼连忙将之涂掉。

他迅速地瞥了一眼黑虎。黑虎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写了什么。天狼暗暗松了口气,他将图纸随手揉了扔进纸篓。

“最离奇的是,这个组织里,有一种人,他们称自己为圣战士。”黑虎接着道,“这些圣战士,各个都是武技强大的杀手。但奇怪的是,他们却都曾经是普通人,似乎一夕之间,犹如神灵附体,他们就变成了精通暗杀之术的刺客。”

天狼盯着黑虎,半天说不出话来。

对于古人来说,似乎对一个普通人突然变成精通各种知识和技能的事,感到难以理解,并将之理解为神灵附体。不过对于天狼来说,却再熟悉不过了。这不明摆着就是意识附体吗?难道在他的这条世界线里,还有其他意识附体古人的外来意识体?可是这根本不可能,所有参赛玩家的世界线必须是完全干净的。这是《勇者挑战》这个游戏设定的最基本的规矩。

除非有人非法进行意识穿越。

想到这里,天狼的后背忽地升起一片寒意,如果这样推测的话,那么海战中,那名杀手直接攻击自己的太阳穴,就绝对不是巧合了。他明显是要杀死自己的意识体,让自己彻底死亡。但是目的呢?杀了自己他们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不到一年的时间,这一期的游戏里,已经死去了7名玩家,难道都和这些未知的意识穿越体有关?他们到底想做什么?圣战士的,到底又是谁的圣战士?

“不过你别担心。”许是天狼的脸色太过难看,黑虎安慰道,“我们同时也发现,在同一个时间段里,只有一个圣战士出现。换句话说,如果刺杀你的那个刺客,真的是个圣战士,那么在短期内,是不会再有圣战士刺杀你的。”

天狼不期然地想起了魔王的话:你暂时是安全的

原来魔王也知道关于圣战士的事。难道她的世界线中,也有一个圣战士这样的组织?

“好了,我说了,你不用担心。长老会对此很重视。我们会全力保护你的安全。”黑虎呵呵地笑着,用力拍了拍天狼的肩。

天狼吐出一口气:“那真是多谢了,不过长老会为我这么劳心劳力,我却什么都没有为兄弟会做过,我心里还真有点过意不去。”

“谁说你没为兄弟会做过什么?你发明出的那些新的技术,不就是在推动文明的进步吗?这和我们兄弟会的宗旨,是一致的。”想到这里,天狼的后背忽地升起一片寒意,如果这样推测的话,那么海战中,那名杀手直接攻击自己的太阳穴,就绝对不是巧合了。他明显是要杀死自己的意识体,让自己彻底死亡。但是目的呢?杀了自己他们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不到一年的时间,这一期的游戏里,已经死去了7名玩家,难道都和这些未知的意识穿越体有关?他们到底想做什么?圣战士的,到底又是谁的圣战士?

“不过你别担心。”许是天狼的脸色太过难看,黑虎安慰道,“我们同时也发现,在同一个时间段里,只有一个圣战士出现。换句话说,如果刺杀你的那个刺客,真的是个圣战士,那么在短期内,是不会再有圣战士刺杀你的。”

天狼不期然地想起了魔王的话:你暂时是安全的

原来魔王也知道关于圣战士的事。难道她的世界线中,也有一个圣战士这样的组织?

“好了,我说了,你不用担心。长老会对此很重视。我们会全力保护你的安全。”黑虎呵呵地笑着,用力拍了拍天狼的肩。

天狼吐出一口气:“那真是多谢了,不过长老会为我这么劳心劳力,我却什么都没有为兄弟会做过,我心里还真有点过意不去。”

“谁说你没为兄弟会做过什么?你发明出的那些新的技术,不就是在推动文明的进步吗?这和我们兄弟会的宗旨,是一致的。”谁说你没为兄弟会做过什么?你发明出的那些新的技术,不就是在推动文明的进步吗?这和我们兄弟会的宗旨,是一致的。”谁说你没为兄弟会做过什么?你发明出的那些新的技术,不就是在推动文明的进步吗?这和我们兄弟会的宗旨,是一致的。”

正文卷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不可能的任务

夜色中,佐伊缓缓地让她的探险者五号,滑出了浅水湾。

波浪开始撞击船头的女妖雕像,腾起一片暗蓝色的水雾,当女妖从水中再次探出头来时,探险者五号,已经摆直了船身,进入了预定的航线。

佐伊站在桅杆下,再次调整了帆索的角度。

“左舷五度,保持航向。”佐伊大声地下令。舵手执行了命令,船头已经指向了恺撒港的方向。远方黑暗的陆地线上,港口两座高高耸立的阿波罗之眼,就是在这里也能看见那缓缓转动角度的光柱。

“神灵的眼睛在注视着罗马海。”舵手喃喃地道。

佐伊看向那远方的灯塔,那两道橘色的光柱,在她的眼里,仿佛变成了恺撒含笑的眼睛。她的唇边浮起微笑:“我的恺撒。我来了。”

片刻后,她身侧的耗子小声道:“呃,我们在移动吗?”

佐伊再次调整了帆索,一个浪头打来,甲板上所有的人都晃动不停。

“呃,我觉得我们在后退。”

佐伊咬着牙再次调整

“船长,我们要撞上礁石了!”舵手大喊。

“闭嘴!”佐伊恼怒地大叫,“桨手就位,给我战斗速度!”

白色的浪花,在船舷的两侧翻起,像是给这艘巨大的训练帆船添上了翅膀。甲板上的三支桅杆,此刻只升起了两面风帆。探险者五号现在处于逆风区,五十名训练有素的桨手的齐齐划动,让探险者五号在海浪中起伏了几秒,然后便缓慢地持续地向前滑行,十几秒后,船速稳定了下来。佐伊才下令让他们进入了巡航速度,每小时五海里。

“什么破帆船,这船真破!”感受着甲板上平稳的起伏,佐伊恼火地狠踹着桅杆。

“哎哎哎,你给我住手!三个月来,你弄坏了四艘探险者号,这已经第五艘了,你是不是真的觉得恺撒财大气粗,造船不用花钱啊?”耗子在一旁不满地喝止住了佐伊。

“光使用风帆航行不使用桨力,这根本就不可能!恺撒就是在骗人,他其实就是不想让我上岸!”佐伊大步走到船舷边,一脚踩在船帮上,恶狠狠地盯着远处的恺撒港。

从浅水湾航行到恺撒港,不用桨手,只靠风力驱动,是恺撒给佐伊出的一道题目。在这个难题解决之前,佐伊只能在船上待着,不允许上岸。

“没人能做到。”佐伊咬着牙道,“浅水湾到恺撒港根本没有多少风可以借用。恺撒就是不想睡我,才想出这个难题,他就是故意为难我!”

佐伊的身后,负责保护她安全的耗子翻了个白眼:“恺撒早就说了,远洋的风力比罗马海要丰沛得多,在远洋,航行完全依靠风力是可行的。但是如何利用这些风力进行航行,却是一个大学问。恺撒说,你必须熟悉这些风帆的使用,而且要学会如何最大效用地利用它们。”

佐伊冷哼一声,沉默地望着远处的灯塔,其实耗子说的她也明白。只是她心急了,她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见到过恺撒了,这家伙不知道会不会已经把她给忘了?

头顶的月色暗了下来,乌云遮住了天空。

“要下雨了,也许我们应该回港湾,明天继续练习?”耗子建议道。

佐伊沉默地站直了身体,春天的来临让雨水格外充沛,湿漉漉的船帆会给操帆的训练带来更大的难度。不过,这也是她需要的。恺撒说过,远洋上会有更多的风暴,她必须习惯如何同风暴相处。

探险者五号在佐伊的操纵下,继续借着风力前行。它此刻的速度并不算快,靠近陆地线的海风总是带着更多的不可预见性,佐伊必须时刻操纵着帆索,以确保她的风帆借到了更多的风力。

随着雨水喷洒而下,风也越来越大。探险者五号在风浪中急速地前行,速度已经超过了13节,而且还在提速。

耗子有些惊慌失措地抓着身边的横木。

“太快了!船长!”

“没错!”佐伊的脸上飞扬着雨水,兴奋地大叫,“我们已经超过了撞击速度!我从来没有开过这么快的船!”

“船长,这是夜晚,太危险了,我建议我们收帆返航!”

“不,我要看看我的船到底能开多快!”

“船长!恺撒说了,如果你不顾安全,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时,我可以打昏你,将你捆起来!”

“别这么扫兴,耗子!不想看看恺撒的船到底能开多快吗?”

一个浪涛将探险者号高高抛起,在浪尖飞行了几秒后,又重重地落下,海面上发出巨大的轰响,海水扑上了甲板,拉扯着众人的小腿,然后又从船帮两侧镂空的孔洞处泄出。

佐伊放声大笑:“看到了吗?我们在飞!”

耗子尖叫道:“佐伊,这是最后的警告!”

几分钟后,佐伊将船开出了风眼,海面上的风浪依然很大,然而探险者号的风帆已经落了下来。

“我觉得我们刚才的速度已经达到了17节。”佐伊兴奋地道,“如果风暴再大一点,我们可以更快!”

雨还在继续,但是已经没有方才风眼中那样打得人生疼。月色从破碎的云层中偶尔露出一下脸来,然而光线还是很微弱。

“准备返航!”佐伊心满意足地拍了拍身旁的桅杆,“我喜欢帆船,恺撒没有骗我,它确实能开得很快。”

瞭望手重新爬上了桅杆的顶端,探险者号在海面上缓缓地转向。现在他们要开回浅水湾的训练港。而明天,船长佐伊将开始新的一天的训练,不用桨手,只用帆力,将探险者号开到恺撒港。虽然训练是枯燥的,但是,看在丰厚的薪水的份上,每个人都心情愉快。

瞭望手在桅杆顶端的平台上,伸展了一下酸痛的身体,一边挤着衣领上的雨水,一边打量着远处的海面。这时,他忽然觉得前方的水面上,有什么东西。他紧紧地盯了片刻,猛然扑到栏杆处,向下喊道:“船长!前方有船!”

佐伊迅速来到船头,盯着前方的海面,海天一色的黑暗,让水天线也不甚明显,她没看到任何东西。

“确定吗?”她回头喊道。

瞭望手趴在栏杆上,身子探出围栏,像一只伸长脖子的鸬鹚,盯着前方。

佐伊耐心地等待着,她并不觉得她的瞭望手会犯下经验不足,或者看错这样愚蠢的错误。恺撒派给她的,都是最优秀的水手。这艘训练舰上的所有的人,单挑出来,都可以至少担当大副的角色。

几分钟后,瞭望手再次报告:“两海里外,正前方,一艘桨帆船,航线平行!”

佐伊再次向前方看去,她眨了眨酸痛的眼睛,她还是什么也没看见。

“什么都没有。”她身后的耗子低声道,“如果是两海里,我的眼睛虽然不如鼹鼠,但是也该看到了。”

佐伊拍了拍耗子的肩:“这就是我们为什么需要瞭望台。”

“什么?”

“你看不到,是因为夜晚,尤其是没有月光的夜晚,船的轮廓会与夜空融为一体,很难分辨。而从瞭望台上,看到的船的轮廓却是以海水为背景的。海水会反射带着星光的夜空,哪怕是偶尔露出云层的光线,也足以让瞭望台上的视野看到更多的东西。”

耗子恍然地点头,忽又道:“不,你说漏了一件事。”

“什么?”佐伊大奇。

“我看不到,是因为那艘船上没有点灯。”

佐伊的眼睛一亮:“你是说。”

“我是说,在这条航线上,夜晚行船,还不点灯,只能说明一件事,那艘船在隐藏自己。”

“也就是说”佐伊的声音里透着兴奋,“那是一艘漏网的海盗船!”

“也许是运奴船也说不定,你知道,恺撒的正在整顿奴隶贩卖的制度。”耗子的眼里同样有着兴奋。

每天陪着佐伊练习操帆,他也感到很无聊好吗?现在突然冒出一条可疑的船只来,他简直像是无聊的猫咪看到了老鼠,兴奋得两眼放光。

“熄灭灯火!”佐伊转身大声下令。

甲板上,船头和船尾的挂灯都被摘了下来,就连桨舱里的灯火也熄灭了。

“战斗速度!”佐伊狞笑着盯着前方漆黑的海水。虽然她的训练舰上没有安装犀利的冲角,但是这不妨碍她喜欢将别人的船撞沉的好战天性。而且她的船上有更先进的东西,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试一试了。

两海里的距离在战斗速度下,很快就能达到。佐伊升起了一面风帆,让自己的速度又加快了几海里。

瞭望台上的瞭望手,不断地回报着距离和航线。

“一又四分之三海里!航向不变!”

“四分之三海里!航向不变!”

“xx,他们发现我们了!”

佐伊的视线中,那艘船已经点亮了甲板上的灯火,它正在升起风帆,提高船速!

“往哪跑!”佐伊又升起了第二面风帆,她咧开嘴,像是猫戏老鼠般,盯着前方的逐渐接近的桨帆船。

“居然是一艘三列桨帆船?”耗子这时也看清了前方的船只,他吃惊地道,“不是罗马战舰,也不是海盗船。”

“海盗也可能会开三列桨帆船,只有付得起价钱,就是罗马战舰中最好的五列桨帆船,也能搞到手。”

“那是在恺撒接任海军统帅之前。”耗子不满地纠正道。

“当然,我当然说的是以前的事。不过话说,恺撒为什么还不去接手海军?我听水手们疯传,说恺撒打算废除海军。”

“别听那些水手瞎说。恺撒自有恺撒的打算。”耗子的回答相当的官方。

佐伊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如果不是她被限制在船上,无法上岸,她至于听水手们的谣言吗?想知道什么,她不会自己去问恺撒?哼!

“水里有尸体!”瞭望手又叫道。

佐伊探出头去,看到一具浮尸被自己的船头碾过,紫色的浪花一闪即逝。

佐伊皱了皱眉,浮尸的衣服像是军服,当然不是罗马的军服。

“追上去,一定不能让它跑掉!”佐伊冷冷地下令。

探险者五号在佐伊的操纵下,迅速地接近了三列桨帆船的船尾。

船上没有挂着任何旗帜,然而她却从对方甲板上,那些在灯光下泛着暗蓝色的背心中,想起了什么。

“是希腊船!”她紧张起来,“是希腊海军战舰!”

“希腊战舰到罗马海来作什么?恺撒港可不卖葡萄酒。”耗子阴阴地盯着前方正在飞速逃跑的三列桨帆船道。

“要想知道,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抓住他们。”“当然,我当然说的是以前的事。不过话说,恺撒为什么还不去接手海军?我听水手们疯传,说恺撒打算废除海军。”

“别听那些水手瞎说。恺撒自有恺撒的打算。”耗子的回答相当的官方。

佐伊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如果不是她被限制在船上,无法上岸,她至于听水手们的谣言吗?想知道什么,她不会自己去问恺撒?哼!

“水里有尸体!”瞭望手又叫道。

佐伊探出头去,看到一具浮尸被自己的船头碾过,紫色的浪花一闪即逝。

佐伊皱了皱眉,浮尸的衣服像是军服,当然不是罗马的军服。

“追上去,一定不能让它跑掉!”佐伊冷冷地下令。

探险者五号在佐伊的操纵下,迅速地接近了三列桨帆船的船尾。

船上没有挂着任何旗帜,然而她却从对方甲板上,那些在灯光下泛着暗蓝色的背心中,想起了什么。

“是希腊船!”她紧张起来,“是希腊海军战舰!”

“希腊战舰到罗马海来作什么?恺撒港可不卖葡萄酒。”耗子阴阴地盯着前方正在飞速逃跑的三列桨帆船道。

“要想知道,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抓住他们。”希腊战舰到罗马海来作什么?恺撒港可不卖葡萄酒。”耗子阴阴地盯着前方正在飞速逃跑的三列桨帆船道。

“要想知道,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抓住他们。”希腊战舰到罗马海来作什么?恺撒港可不卖葡萄酒。”耗子阴阴地盯着前方正在飞速逃跑的三列桨帆船道。

“要想知道,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抓住他们。”

正文卷 第一百四十五章 拉名单

两艘海船在海面上转动着船身,像是两头追逐嬉戏的海兽。然而这两头海兽都想吞噬对方。

希腊的三列桨帆船在170位桨手的推动下,有着无与伦比的机动性,而且他的船长显然是个经验丰富的指挥官。当希腊战舰出现在探险者五号的左舷十五度方向时,佐伊知道,这艘希腊战舰想撞沉她。这个角度让它能很方便地摆尾后,进攻她的侧翼。

她咧开嘴,露出嘲弄的笑。

她的探险者五号虽然是艘训练舰,但是她的船体更大,更坚实,吃水更深,除了没装冲角外,她的探险者五号不输给任何一艘罗马战舰。

佐伊冷笑着微微转舵,将探险者五号的船身和对方的船身平行,此刻两艘海船在同一条水平线上,船头对着船头。

希腊战舰开始加速。这几乎是一个自杀的进攻路线,佐伊判断这是一个佯攻。她保持着航向,迎了上去。

“你疯了!探险者五号没有冲角!”紧紧抓着船舷的耗子回头大喊。

佐伊没有回答。她紧紧地盯着对面正在迅速接近的希腊战舰,两船的距离近得几乎只有200码,希腊战舰再次开始调整角度,即便在这个距离,它仍然没有放弃它重创探险者五号的进攻计划。它的船长不但经验丰富,而且很有冒险精神。

如果佐伊不是赫赫有名的海妖的话,很可能会让希腊战舰得逞。

然而她是佐伊。

佐伊狞笑着让探险者五号跟上希腊战舰的角度调整,虽然她的探险者五号上没有那么多桨手,可是她有风,只要海风能提供她三节以上的速度,她就能跟上希腊战舰的节奏。

“准备!左舷冲撞!”佐伊大声道。

耗子诅咒了一声,但仍跟着下令:“准备冲撞!”左舷所有的水手都蹲伏下来,紧紧地抓住了缆绳,固定住自己。

“左舷收桨!”佐伊再次大声下令。

“全体抓紧!”耗子埋着头大叫。

由于风速的加成,佐伊发现自己能更快地调整角度,如果此刻她有冲角的话,她一定能重创对方的舰体。

真可惜

佐伊遗憾地让自己的探险者五号的船头挤上了希腊战舰的船首侧面,完美地避开了希腊战舰的冲角。两船的船头的雕像都不同程度地破损。探险者号的海妖失去了半个身子,而希腊战舰的船首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豁口。

两船相撞的巨响在海浪的呼啸声中,并不起眼。然而撞击造成的海浪却冲天而起,像是海神的大手,高高扬起,又重重地拍打在甲板上。

佐伊在瀑布般落下的海水中眯着眼睛,盯着对面站在船头的船长,他显然没有意识到佐伊想做什么,他正在下令自己的桨手倒划退开。

然而探险者号却在坚定地推着希腊战舰侧移,它的桨手们有些惊慌失措,在船长的命令下,两排船桨像是参差不齐地蜉蝣的长脚。这种推力没能让希腊战舰撤开,反而让希腊战舰的尾部微微摆向探险者五号。

佐伊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她发现此刻的角度,风向对她有利!

“升起所有的风帆!”佐伊大声下令。

甲板上的水手们一半放下武器,去升起所有的船帆,另一半则举着盾牌,护在同伴的身前。

三只主帆全部升起。巨大的帆布在海风下立刻鼓胀起来。探险者号像是被人用力地推了一把,两船相交处发出了可怕的碎裂声。

佐伊稳定着舵盘,满意地看到了对面的希腊船长震惊的表情。

在海风强力的推动下,探险者五号以着坚定的,势不可挡的态度,从希腊战舰的侧弦推挤而过。

“咔嚓咔嚓”船木碎裂的声音不绝于耳。

当希腊船长醒悟佐伊想做什么时,已经晚了,佐伊的探险者五号已经沿着最初撞出的豁口,继续向前挤压,像是一把不断推进的巨型凿子。而希腊战舰轻木做成的船壳则在这种不合常理的角度挤压下,碎裂,崩毁,分崩离析。

当探险者五号离开希腊战舰时。留在身后的,是半个破碎的甲板和几乎露出所有桨舱的侧翼。

探险者五号在前方悠闲地都了一个圈,转过船身。它的船帆放下了两个,只剩下了一面船帆,让他慢慢悠悠地靠近了希腊战舰。

一百码之外,探险者五号的船身和希腊战舰齐平。

“蝎弩准备!”佐伊将舵盘还给舵手,自己踩到桅杆上,满意地打量着自己的杰作。

希腊战舰甲板上的船员们惊慌失措,希腊船长正在下令幸存的船员们准备好应对登船战。

然而这时,他们看到对面那艘坚固得像是铁船一样的大帆船的侧面,突然又多出一排桨孔。

不,那不是桨孔,而是

一排黑影像是海妖的触手,急射而来。

船长只觉得小腹突然一痛,接着整个人都飞了起来,重重地一顿。

他头晕目眩,肩头生疼,他扭头,发现身后的船员的牙齿咬在了他的肩膀上,他拍开那船员无力的脑袋,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无法动弹。他低下头,铁矛穿透了他肚子,又穿透了身后的船员的身体,将他钉在了右舷的船帮上。身后的船员被巨大的冲击力击碎了内脏,当场死去。而他还活着。

他不能置信地看向他的甲板。桅杆上,一名船员被铁矛贯穿了脑袋,挂在那里。他的左侧传来凄厉的哭喊声,一个年轻的船员拼命推开了,身前两名被铁矛贯穿的同伴,捂着肚子上的血洞哀嚎。二十几只铁矛,几乎无一落空。大多数都击穿了不止一名船员。

剩下的船员们心胆俱裂,他们争先恐后地跑下桨舱,试图躲在里面。

然而对面的那艘大帆船上的侧面,又翻出一排黑洞,一个个插满了羽箭的面板露了出来。面板稍稍地调整了一下角度,就开始发射。

船长呕出一口鲜血,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他不能把他的情报带回去了,如果他能活着回去,他一定会警告他的族人,远离罗马海,远离恺撒。

*

天狼坐在军帐的中央,淡淡地看了眼前面跪着的男子。男子畏惧地抬头看了一眼天狼,就垂下了头去。他的脸上布满了黑红色的污泥,身上褴褛的衣服也显露出他挨了不少的鞭子。

“怎么回事?”天狼皱眉道,“哪里来的奴隶,带来这里做什么?”

那男子的垂着头没有说话。一旁的烈熊上前一步,规规矩矩地答道:“报告将军,这是苏拉的信使,来自罗马的汉诺。他偷偷跑出军营时,因为偷盗被附近的庄园主抓获,就锁了起来,好一顿毒打。后来还在身上烙了奴印。”

天狼摸了摸嘴角,掩去那层好笑,再开口时,却是一派震惊之色:“怎么会这样?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十几天之前吧,我们发现信使失踪后,就一直寻找,可惜怎么都找不到。这还是前天,我们派人去那些种植园,和庄园主报上来的奴隶数目进行核对时,发现多了一个。这才”

“太荒唐了,堂堂执政官苏拉的信使,怎么会成了奴隶?这传出去,不是成了笑话!”天狼故作震怒地一拍桌子,“这些庄园主也太无法无天了,传我的军令,将这些庄园主全部抓起来,好好拷问,我得给执政官苏拉一个交代。”

“是!”

说着天狼站起来,上前亲手扶起了汉诺,关切地道:“信使真是受苦了。你放心,我会严厉地教训那些庄园主,给你出口气。我也会去信向苏拉好好解释这里发生的事”

“不!”汉诺神经质地叫道。

天狼松开了手,淡淡地看着他:“不?”

“请”汉诺哀求地伸出手,“伟大的恺撒,我请求你,不要将这件事告诉苏拉。”

“哦,你怕苏拉不高兴?你怕苏拉嫌弃你被当作奴隶和盗贼,丢了他的颜面?”天狼善解人意地道,“苏拉那样的人,高傲,自矜,一定不会再让你这样有污点的人跟随他了,省得日后被元老院的政敌攻击。不过没关系,我听说苏拉这人恩怨分明,你跟了他那么久,他总不会亏待你的。”

“不不不,你不明白。你根本不了解苏拉,他不会让我再活在这个世上。因为我不但被烙上了奴印,还偷了东西,这是他无法容忍的。他会让我自杀的,他一定会让我自杀的!”

汉诺颤抖着在天狼的面前跪了下来:“我请求您,伟大的恺撒,不要将这件事告诉苏拉,只要您答应替我保密,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我可以发誓!伟大的恺撒,我请求您的怜悯。”

天狼微微地笑了笑,他伸出手,解开了汉诺肩头的衣服,看了眼那代表着因偷盗而被罚做奴隶的惩罚烙印。啧啧摇头:“烙得够深的,看样子除非是将那块肉整个割掉,不然没办法去除了。”

“请求您,我请求您”汉诺垂着头,颤抖地哀求。

“下去吧。”天狼神色淡淡地坐回了椅子,“我会记住你的话的,你也最好记牢了。”

侍卫们上前将几乎无力站起的汉诺拖了下去。

帐帘重新闭合,烈熊扭头看了眼天狼:“恺撒,你觉得这家伙真的会替我们当埋伏在苏拉身边的一个眼线吗?他毕竟是苏拉的侍卫长,要说忠心,苏拉身边,大概没有人比他更忠心了。”

天狼嗤笑了一声:“如果忠心是用战利品和金钱堆起来的话,这种忠心消失得也快得很。”

烈熊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出了会神,然后重重地点头:“没错,恺撒,你说的太对了。”

这时,外面有人来报,说前海盗船长,现任的私掠船船队指挥官鲨鱼求见。

帐帘掀动处,一身黑色私掠船船长制服的鲨鱼,大步走了进来,行了军礼。

“伟大的恺撒,鲨鱼来见。”

跟着进来的,还有军政官黑虎,他手里拿着一卷羊皮纸卷,进来后,就呈给了天狼。

天狼并没有去看,而是淡淡地问:“都查清了吗?”

“查清了,海军大副以上,两百多名军官,已经全部清查了一遍。所有有问题的人共有七十四名。至于他们背后的主家,恺撒你大概想不到,竟然不止包括元老院的那些大佬,还有希腊城邦的那些国王和海盗。”

“我一点都不惊讶。”天狼嗤了一声,看向鲨鱼,“你看了名单了?”

“是的,我看过了,我所知道的奸细,名单上都已经列了出来。庞培一共安插了四个钉子在海军中,此刻都在这份名单之上。”

说完,鲨鱼从皮带上,摘下了一柄细长的匕首,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天狼的桌上。

“这柄匕首,就是庞培为了收买我,而赠与我的。现在我已经向恺撒效忠,自然不敢再留,还请将军笑纳。”

天狼淡淡地看了眼那柄匕首,没有说话。

鲨鱼以为恺撒嫌弃那匕首,连忙解释道:“将军,这匕首锋利无比,确实是把难得的神器,要不是它如此不凡,我也不敢献给将军。”

烈熊看了眼恺撒的脸色,冷声道:“算你识相,这匕首原本就是将军的。不过当初在罗马的时候,被那庞培偷了去。将军第一次见你时,就认出了这柄匕首,也知道了你是庞培的人。后来你主动供出庞培安插在海军里的奸细,也算是救了你自己一命。”

鲨鱼听到这里,顿时冷汗淋漓,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颤声道:“将军仁慈,犹如神灵般洞察一切,我鲨鱼心服口服,绝不敢再生半丝异心。”

天狼淡淡地挥手让他起来:“你既然已经发了海盗的誓言,自有海神波塞冬替我看着你,你自是不敢有异心,我也不怕你有异心。”

鲨鱼脸色惨白,跪地不敢起来。

“不过,你被庞培收买的事,是在向我效忠之前,又主动揭发出庞培安插在海军里的奸细,算是将功补过。这件事,就此揭过吧。我会忘记,你也不必再提。”

“谢恺撒。”鲨鱼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毕恭毕敬地退了出去。从此自是对恺撒又多了一层敬畏和感激,再无异心。

帐篷内,黑虎目送鲨鱼离开,回身敲了敲恺撒桌面上的羊皮卷道:“既然名单已经查明,我想你是不是该去见见你的海军下属了?”

天狼微微一笑:“不错,也该让海军统帅亮亮相了。”

正文卷 第一百四十六章官上任三把火

那一日,奥斯蒂亚港军港区的舰队早早地就将一百多艘战船,从船坞里拉了出来,面对着军营,排成了队形。

不到十艘的三列桨帆船,排在最前方,其后是四十艘双层桨帆船。再往后是二十几艘运兵船,这种船只有一层桨舱,甲板宽大深厚,可以加顶盖,主要用来运载步兵和骑兵。最后面的是低矮地浮在水面上的物资船,牵引船。这些辅助功能的船只和民用商船的造型没什么两样,只不过他们都挂着罗马的方帆,方帆上绘有他们隶属的舰队的标志。

近两百名军官,站在军营前的广场上,站好了队列。

站在最前方的,是十五名作战舰队的舰队司令。其中也包括,上一场海军被海盗全歼的惨败战役中,唯一幸存的船长,从罗马述职后赶回的卡特。

所有的船长和高级军官穿着他们最好的盔甲,胸前佩戴着所获得的奖章,怀着紧张不安的心情,等待着新任统帅的到来。

在此之前,他们已经听说了太多关于恺撒的传说。人人都说恺撒能驱使神灵,不但用几艘船就打败了几百艘船的海盗攻击,还让罗马海上的大部分海盗都对他效忠。

在得知这样一个传奇的人物,即将成为海军统帅时,他们大多数人兴奋有之,紧张有之,不安更是有之。

尤其是在元老院的任命已经下达,而恺撒迟迟不来接手海军司令部后,谣言开始在海军低级军官中传播。大家都说恺撒打算废除罗马海军。更有甚者,居然传言,恺撒打算用那些私掠船,代替海军守卫罗马海。

这怎么能行!司令部的那些高级军官大吃一惊,那些私掠船长都是海盗啊,一日为贼,终身是贼。这个道理,恺撒竟然不懂吗?

海军的普通士兵惶惶不安,那些高级军官们,一样的人心惶惶。他们中有门路的,已经到处托关系,送礼物,争取将自己调去其他军团,另谋出路。而那些已经在海军中服役了多年的老船长们,则整日里暗暗叹气,开始计算自己的积蓄下来的军饷和奖金,够不够他们在罗马买套房子养老。

所有的人都盼着恺撒能尽早来司令部露面,就算是他要解散海军,也好歹算是有个确切的消息。现在每个人的头顶都像是悬着一柄利剑,谁也不知道那利剑会何时落下来。这种时刻等待行刑的感觉,才是煎熬。

所以,当得到通知,恺撒将在今天视察罗马海军后。

所有的人都动了起来。水手们被赶上了各自的船只,擦洗甲板,修补风帆,争取让他们那个陈旧的船队,看上去还有几分战斗力。

至于军官们,则翻出了久未着身的盔甲,将之涂油打亮,他们精心地将勋章佩戴在最显眼的位置。为了能给恺撒一个良好的初次见面的印象,他们甚至还煞费苦心地准备了一个口号,当恺撒到达时,所有的军官会齐声喊出:“伟大的恺撒,罗马的新星,罗马海军之魂,您最忠诚的士兵等待您的检阅!”

然而随着太阳从桅杆处升到头顶,恺撒的舰队也未在视野里出现。军官们开始焦躁不安起来,他们小声地交头接耳。

而站在队列前方的那十五名分舰队的指挥官,也忍不住互相询问起来。

“恺撒怎么还没到?是不是时间弄错了?”

“不可能,消息是军队的信使送过来的,时间不可能弄错。”

“恺撒有说什么时候到吗?”

“信上没说吧?不过要是从恺撒港带着舰队过来,应该在克劳迪斯港停留一个晚上吧。”

“可从克劳迪斯港开过来一个小时够了吧?除非恺撒睡过了头。”

“也许恺撒没有经由克劳迪斯港,他是从恺撒港直接开过来的?”

“呵,那除非恺撒的舰队全是三列桨帆船,而且还是新船才能在下午前到达。我看咱们还是先散了吧。”

舰队指挥官们议论纷纷,虽然他们都想给恺撒留个好印象,然而他们中的大部分都超过了四十岁,穿着全套的盔甲,在日头下站几个小时,确实是很大的考验。更何况他们中有的人因为紧张,连早饭都没吃,此刻也是有些吃不消了。

卡特算是这些舰队司令中,最年轻的。一丝不苟地站得笔直,头盔夹在腋下,目注着港口的方向。在舰队司令们议论的过程中,他像是没听见似的,既不说话,也不移动。

舰队司令们的目光落在了卡特的身上。他们都知道卡特在那次大败后,被恺撒的舰队搭救,曾经见过恺撒。虽然卡特自从罗马回来后,就沉默寡言,对所有的人好奇的询问,从不搭理。但是此刻,这些心焦的舰队司令,也顾不得再照顾这个年轻船长的古怪脾气了。

他们纷纷询问:“卡特船长,你去过恺撒港,又见过恺撒,你说恺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卡特淡淡地看了眼这些同僚:“信上说,今天到,那就一定会今天到。”

“我知道,可是,这也不能让我们在这里等一整天吧?”年纪最大的那个舰队司令,捂着后腰喘了口气道,“我这腰上的旧伤又犯了,我可是站不住了。”

“没人让你们在这里等一整天,你们大可以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卡特冷冷地看了一眼这些舰队司令,“昨天开会时,我就说了。让恺撒看到正在操练的海军,比什么列队等待检阅的海军,更能给他留个好印象。”

几名舰队指挥官互相看了看,都是纷纷摇头:“卡特船长,你啊,太年轻!”

卡特冷笑一声,没有说话。

这时,港口方向,突然传来一阵骚乱,接着一个传令兵骑着快马,从防波堤绝尘而来,在到达军营前的广场后,才滚下马来,大声道:“恺撒的舰队到了,两海里外,转瞬即到。”

“可算是来了。”高级军官们松了一口气,连忙戴好了各自的头盔,站直了身体,并且嘱咐传令兵,通知船上的全体水兵们,都打起精神,拿出他们最好的精神头来,罗马海军存亡,在此一举了。

波涛起伏的海面处,一艘挂着鲜红的红色方帆的巨大战船,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它的后面,是三十艘同样规格的崭新战舰,所不同的是,它们挂着的是白色方帆,方帆上有金鹰的标志。

“我没看错吧?”

列队等待着的高级军官们吃惊地盯着清晰地出现在视野中的桨帆船。

“竟然是五列桨帆船,而且不止一艘!”

“是三十艘五列桨帆船的舰队。诸神啊,罗马从来就没有这么多的重型战舰。”

“这得多少钱?”

“我听说元老院给恺撒拨了不少银币,足够他造出一百条三列桨帆船了。”

“那也够呛”

“你们没发现旗舰上用的是红帆吗?只有搭载执政官的船,才能使用红帆。”

“呵,那又如何,我听说只要恺撒愿意,他随时都能当执政官。”

众人默默。没错,听说元老院的议员至少一半都支持恺撒竞选执政官,可惜恺撒似乎对罗马不感兴趣,而且这一次连任执政官的秦纳,是恺撒的岳父。其实大家都知道,恺撒当不当执政官也没什么区别。因为秦纳的意思,八成就是恺撒的意思。

恺撒的舰队到达奥斯蒂亚港后,并没有入港,而是沿着海岸线,向北开去。

那里有一片适合登陆的浅滩,此刻那里聚集着前来观看舰队的奥斯蒂亚城的居民。

当居民们看这舰队收缩阵型,像是一个犀利的箭头,朝浅滩冲来时,他们先是惊吓地回身奔跑,在跑到安全距离后,又停下来激动地望着。

第一艘五列桨帆船,像是一头凶猛的海兽,令人眼花缭乱的划桨过后,一百码外,所有的船桨齐齐地抬起,五列桨帆船借着惯性冲上了浅滩,轰隆隆又往前滑动了几十米,才停了下来。

接着船头放下了木板,一队穿着轻甲的士兵走了下来,他们的手里都抱着半人高,手臂粗的滚木。他们将滚木排列在在船头前方的沙地上,迅速地铺出一条用滚木铺成的轨道来。船头抛下缆绳,更多的士兵从船上下来,他们齐心合力,将这漂亮的庞然大物沿着滚木铺成的轨道,拉上了沙滩的高处,远离潮汐的干燥之地。

整个过程虽然看着复杂,其实也不过用了煮一锅水的功夫。

一名奉命前来相迎的舰长殷切地盯着船头,那放下木板之处,等待着大名鼎鼎的恺撒出现在船头。然而等三十艘五列桨帆船全部上岸,恺撒的身影也没有出现。而那些已经上岸的士兵,已经开始在船的周围布下岗哨,竖起了围栏。

“哎,这位兄弟,恺撒呢?”舰长连忙拉着以为士兵问道。

那名士兵看了眼舰长的军衔,行了个军礼,但是并未回答,只是指了指远处的一个军官,“斯克鲁斯船长在那里,你去问他吧。”、

那名船长连忙小跑着去来到一位百夫长的面前:“斯克鲁斯船长?恺撒呢?”

“你是谁?”斯克鲁斯打量着面前的海军舰长。

“我是埃提乌斯,是罗马海军的舰队指挥官。”

“哦。”斯克鲁斯淡淡地行了个军礼,“指挥官。”

“客气客气。”埃提乌斯连忙回礼,虽说他的军阶比斯克鲁斯高,但是他也不敢在恺撒的船长面前将自己当成长官。更何况,眼前的斯克鲁斯船长是一艘五列桨帆船的船长,要是算造价的话,这一艘五列桨帆船,顶他的双层桨帆船的十艘还不止。更何况,斯克鲁斯是旗舰的船长,这代表他不但是恺撒的亲信,而且是恺撒能力最好的船长。

“嗨,兄弟,怎么没有看到海军统帅恺撒?”埃提乌斯故作亲热地道。

“没看到吗?”斯克鲁斯露出吃惊的神色,“将军的船比我们的更快,他应该早就到了。”

埃提乌斯舰长一阵头晕:“早,早就到了?没有啊,我们没见到统帅啊。还有,那,那不是旗舰吗?统帅居然没在旗舰上?”

斯克鲁斯看了眼身后那挂着鲜红色大方帆的旗舰,淡淡一笑:“那个啊,将军嫌弃那船难看,坐其他的船先走一步,此刻应该已经在司令部了,指挥官还是赶紧回去看看吧,我还有军务要忙,就不陪您说话了。”

斯克鲁斯客气地说完,就转身自去检查士兵的军务。

埃提乌斯舰长发了一会傻,才猛地一拍脑门:“快走,快走。”

身后的副官茫然地问:“去哪?”

“赶紧去军营门口通知老麦他们,恺撒现在已经在司令部了,说不定就躲在哪里看着他们呢。”

“啊?不会吧,这也太”副官没敢将那个词说出口,这也太阴了点吧?“没看到吗?”斯克鲁斯露出吃惊的神色,“将军的船比我们的更快,他应该早就到了。”

埃提乌斯舰长一阵头晕:“早,早就到了?没有啊,我们没见到统帅啊。还有,那,那不是旗舰吗?统帅居然没在旗舰上?”

斯克鲁斯看了眼身后那挂着鲜红色大方帆的旗舰,淡淡一笑:“那个啊,将军嫌弃那船难看,坐其他的船先走一步,此刻应该已经在司令部了,指挥官还是赶紧回去看看吧,我还有军务要忙,就不陪您说话了。”

斯克鲁斯客气地说完,就转身自去检查士兵的军务。

埃提乌斯舰长发了一会傻,才猛地一拍脑门:“快走,快走。”

身后的副官茫然地问:“去哪?”

“赶紧去军营门口通知老麦他们,恺撒现在已经在司令部了,说不定就躲在哪里看着他们呢。”

“啊?不会吧,这也太”副官没敢将那个词说出口,这也太阴了点吧?赶紧去军营门口通知老麦他们,恺撒现在已经在司令部了,说不定就躲在哪里看着他们呢。”

“啊?不会吧,这也太”副官没敢将那个词说出口,这也太阴了点吧?

正文卷 第一百四十七章 真的是火

军营营门前的空地上,此刻堆满了林林总总的物件。

堆在最前方的,是十几名低声哭泣的妓女。妓女们被绳索捆绑在一起,坐在地上瑟瑟发抖。她们中有的本还想向那些高级军官求救,但是看到那些高级军官们也面如土色,向那位威风的年轻将军跪下后。她们就彻底失了主心骨,只能嘤嘤哭泣。

妓女的旁边,还跪着二十几名健奴,和妓女们一样,他们也被绳索着双手,连接在一起。一个个都跪伏着,额头贴着地面,双手扭在身后,对即将到来的命运惶恐不安。

哗啦哗啦的响声不绝于耳。

恺撒带来的士兵们还在不停地往营门外倾倒“垃圾”。

最开始,那些车子上拉出的各种金器,珠宝,各种奢侈品,财宝箱,甚至还有金子做成的澡盆。接着是女人贴身的衣物,手帕,丝绸制品,以及床上“玩具”。到了后来,是生锈的盔甲,已经彻底锈穿的罗马剑,断裂的盾牌,腐烂的箭杆

最后,一个侍卫过来,将罗马海军的军旗扔在那堆破烂上面。

高级军官们发出一阵低低的哀鸣。

在士兵们将从营地里搜查到的“好东西”往营门外倾倒时,众位将官们的脸上,虽有惶恐,但大多是心疼之色。等看到那些生了锈的装备被恺撒的士兵从军械库拖出来时,他们的脸才彻底失去了血色。最后那柄被扔出来的军旗,是压跨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众位将官齐声哀鸣,心如死灰。

天狼站在众位将官面前,淡淡地俯视着众人。随着士兵不断地在军营门前倾倒违禁品,他也在观察将官们的脸色。

当最后那杆军旗被扔上“垃圾”堆时,那些有年资的舰长们,眼里涌出了痛苦的泪水,年轻一些的军官们也显露出了悔恨的神色。

整个过程现场静悄悄的,除了妓女的抽泣和倾倒违禁品的声响,这些高级军官们无一人开口求饶。

天狼心里暗暗点了点头,还算有救。

烈日下,成堆的奢华金器反射着灿烂的光泽,而一旁那堆破烂的装备则与之形成强烈的对比,看起来格外刺目。

天狼缓缓地踱了过去,先是拿起一个金子打造的酒杯,对着阳光打量了一番,随手扔掉。金制的酒杯在那堆金器堆成的小山上,当啷啷滚下,那滚落的声响,也敲击在寂静无声的军官们的心上。

“六百多年前,希腊的先贤们就制定了禁奢法,用以让易受诱惑的人们,远离罪恶和贪欲。罗马自建城以来,也一直秉承了禁奢的理念,将禁止奢侈浪费,写在了十二铜表法里。几十年前,元老院再次对禁奢法进行了修订。”天狼用靴尖踢开了一个财宝箱的盖子,里面的银币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法规禁止私人持有6万赛斯特以上的现金?”

跪在前排的一位舰队指挥官,面如土色地瘫软下去。违反禁奢法》,视情节轻重,最高会被判处死刑。而在罗马,因为宴会超标而被处死的罗马低阶贵族,每年都有好几位。现在这些军官们要担心的,不只是军营违禁品的问题,而且是更严重的违法行为。

天狼又用脚划拉了一堆金戒指,金项链之类的首饰,淡淡地重复法令条款:“男人日常禁止佩戴金饰,禁止使用丝绸,禁止使用昂贵的紫色染料制作的织物。”

将官中有一位年轻俊俏的,偷偷地将自己衬衣的衣领往盔甲里又塞了塞。

“马略改革后,低阶军官及士兵禁止使用奴隶,禁止同性**,禁妓女,”天狼随手捡起那堆色彩斑斓的物品上方,一个铜制的小圆盒,打开轻嗅,“禁幻药。”他冷笑一声,将那圆盒狠狠地砸在那堆事物上。

“你们倒是会享受,我看元老院的权贵政要,都没你们过得逍遥!”

跪着的众位将官羞愧地低下头去。

然后天狼踱到了那堆腐朽残破的装备旁边,轻蔑地踢了踢那生锈的盔甲:“穿着这玩意打海盗?也难怪海盗有胆子劫持了罗马的运输线,围困奥斯蒂亚港了。”

天狼转过来,冰冷地看着面前的这群海军高级军官:“罗马海军?你们不过是穿着军服的垃圾罢了。”

“给我烧!”天狼冷冷地下令。

士兵们上来拉起了那些跪在地上的军官们,冷着脸,让他们后退。

众位将官沮丧地后退,然而一退再退,那几名士兵,还在要求他们后退。

“到底要干什么?”那些舰长们虽然沮丧,但是也不会让一个普通士兵欺侮,有那脾气火爆的,便和士兵们发起了争执。

“叫你退,你就退,哪那么多废话!”士兵们冷声喝斥,并且拔出了罗马剑。

虽是海军,但到底都是军人,当下就有军官也想拔剑,然而卡特喝止住了他们。

“住手,没看到恺撒也退开了吗?”

众位将官扭头看去,果然看到恺撒也退到了一百码之外,他的侍卫队森然无声地站列在他的身后。

众位将官便不再说话,沉默地站到了恺撒的身后。

妓女和奴隶们也被士兵们带离了那里,远远地观看着几个士兵,抬着双耳陶罐,往那堆违禁品上,倾倒着一种黑色的粘稠的液体。另有几个士兵往其上堆积着易燃的枯枝和木料等物。

“他们在倒什么?”

“不知道,从没见过。”

士兵们倾倒完毕后,迅速地退了下去,接着一名士兵在几十码之外,弯弓搭箭,一只火箭划处一道耀眼的弧线,落在那些流淌着黑色液体的违禁品上。

“轰!”

火光冲天。

众位海军高级军官禁不住又后退了几步。他们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大火,不过是一只火箭而已,竟然让这火焰几乎冲上了营门的高度。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神火?

此刻那些港口海面上列队的战舰上,士兵们同样看到了军营门口这冲天的大火。那大火几乎是一瞬间就燃起冲天的火苗。此刻的眼见为实和昔日里那神乎其神的传说结合在一起。恺撒能驱使火神的传言,在他们的心里扎下了根,而这能驱使火神的将军,是他们的海军统帅啊。士兵们激动不已,大声欢呼起来。

远处舰队传来的欢呼,让岸上这些观看恺撒焚烧违禁品的军官们,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全完了。”一名舰长悲哀地喃喃地道,“多年的积蓄,全完了。”

“我看了烧了也好。”卡特冷声道。

“好?那是我全部的积蓄,我养老就全靠它们了啊。”

“要命还是要财,你自己选吧。”卡特冷冷地瞥了那名舰长一眼,“你违禁私藏大量银币,要是将你送上罗马的法庭,少不了是死刑。如今恺撒烧了你的财宝箱,你倒是捡回了一条命,这一点,你都想不透吗?”

卡特的话仿佛一语惊醒了梦中人,那名舰长紧紧地抓住卡特的胳膊,“卡特船长,你是说,你是说,恺撒不想让我死?他烧了这些违禁品,其实是想放过我们?”

卡特冷冷地甩开了那名舰长:“你死了堆恺撒有什么好处?”

“可是,可是我们的军旗也被恺撒烧了。那是不是说,恺撒还是要解散海军?”有军官焦心地问。

“没有了罗马海军的军旗,还可以有海陆两栖军团的军旗,只要你们还能指挥战舰,能打赢罗马的敌人,恺撒为什么要你们死?”

卡特的话,像是给这群沮丧到极点的高级军官打了一剂超级强心剂。海陆两栖军团,他们早就听说了,出了训练量有些可怕外,那可是军饷高得让人流口水的军团啊。

“卡特船长,你不会是在安慰我们吧?我们真能被恺撒收编为那个海陆什么军团?”

“能不能收编,还要看你们自己的本事,总之,恺撒的军团中,没有废物,你们自己掂量吧。”

军官们忐忑不安地看向站在高处石台上的恺撒。

恺撒淡淡地往这里瞥了一眼,军官们有人热切地迎着恺撒的目光,有些则不安地低下头去。

恺撒的唇边浮起一丝淡笑,他扇了扇空气里的焦臭味,淡声道:“行吧,我看这火还要烧一会,大家也站了大半天了,去营里的司令部坐坐吧。”

恺撒说完,就走在众位侍卫队的簇拥下,绕过那冲天的火堆,向营门内走去。

军官们正想跟上,忽然看到一个大队的兵力,从远处跑步赶到,跟在了恺撒的身后。

他们醒悟,这是恺撒这一次带来的海陆两栖军团的士兵啊。

众位军官们不得不停步,看着这一群盔明甲亮的士兵,精神抖擞,神情肃杀地全体进入了军营。他们才跟了上去。

待进入营门时才发现,守营的士兵早就不是他们罗马海军的士兵了,都换成了穿着奇特轻甲的海军两栖军团的士兵。众位海军高级军官禁不住又后退了几步。他们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大火,不过是一只火箭而已,竟然让这火焰几乎冲上了营门的高度。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神火?

此刻那些港口海面上列队的战舰上,士兵们同样看到了军营门口这冲天的大火。那大火几乎是一瞬间就燃起冲天的火苗。此刻的眼见为实和昔日里那神乎其神的传说结合在一起。恺撒能驱使火神的传言,在他们的心里扎下了根,而这能驱使火神的将军,是他们的海军统帅啊。士兵们激动不已,大声欢呼起来。

远处舰队传来的欢呼,让岸上这些观看恺撒焚烧违禁品的军官们,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全完了。”一名舰长悲哀地喃喃地道,“多年的积蓄,全完了。”

“我看了烧了也好。”卡特冷声道。

“好?那是我全部的积蓄,我养老就全靠它们了啊。”

“要命还是要财,你自己选吧。”卡特冷冷地瞥了那名舰长一眼,“你违禁私藏大量银币,要是将你送上罗马的法庭,少不了是死刑。如今恺撒烧了你的财宝箱,你倒是捡回了一条命,这一点,你都想不透吗?”

卡特的话仿佛一语惊醒了梦中人,那名舰长紧紧地抓住卡特的胳膊,“卡特船长,你是说,你是说,恺撒不想让我死?他烧了这些违禁品,其实是想放过我们?”

卡特冷冷地甩开了那名舰长:“你死了堆恺撒有什么好处?”

“可是,可是我们的军旗也被恺撒烧了。那是不是说,恺撒还是要解散海军?”有军官焦心地问。

“没有了罗马海军的军旗,还可以有海陆两栖军团的军旗,只要你们还能指挥战舰,能打赢罗马的敌人,恺撒为什么要你们死?”

卡特的话,像是给这群沮丧到极点的高级军官打了一剂超级强心剂。海陆两栖军团,他们早就听说了,出了训练量有些可怕外,那可是军饷高得让人流口水的军团啊。

“卡特船长,你不会是在安慰我们吧?我们真能被恺撒收编为那个海陆什么军团?”

“能不能收编,还要看你们自己的本事,总之,恺撒的军团中,没有废物,你们自己掂量吧。”

军官们忐忑不安地看向站在高处石台上的恺撒。

恺撒淡淡地往这里瞥了一眼,军官们有人热切地迎着恺撒的目光,有些则不安地低下头去。

恺撒的唇边浮起一丝淡笑,他扇了扇空气里的焦臭味,淡声道:“行吧,我看这火还要烧一会,大家也站了大半天了,去营里的司令部坐坐吧。”

恺撒说完,就走在众位侍卫队的簇拥下,绕过那冲天的火堆,向营门内走去。

军官们正想跟上,忽然看到一个大队的兵力,从远处跑步赶到,跟在了恺撒的身后。

他们醒悟,这是恺撒这一次带来的海陆两栖军团的士兵啊。

众位军官们不得不停步,看着这一群盔明甲亮的士兵,精神抖擞,神情肃杀地全体进入了军营。他们才跟了上去。

待进入营门时才发现,守营的士兵早就不是他们罗马海军的士兵了,都换成了穿着奇特轻甲的海军两栖军团的士兵。

正文卷 第一百四十八章 做个了断

七十四名高级军官,此刻站立在恺撒的面前。

司令部的采光和罗马老式公寓一样糟糕,没有窗户,空气里充满油脂蜡烛的臭味和汗味。

天狼坐在桌前,沉默地盯着面前的众位军官。

海军统帅不说话,军官们自然也不敢询问。静默在空气里蔓延,越来越沉重,终于像是无形的大石,压上了所有军官的心头。

他们失去了刚进来时的那份期待,现在他们盯着恺撒桌上的那卷羊皮卷,开始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猜测那份名单上的名字,到底有什么意义,为什么被叫进来的不是别人,偏偏是自己。

他们小心翼翼地,暗暗打量着此刻站在这屋子里的军官,窥探着上方恺撒的表情。

然而恺撒的表情,总是那么高深莫测。而恺撒身侧的军政官,则是面无表情。至于那位熊一样的侍卫长,则从头到尾都是一位恶神的模样。其他的卫兵更是目不斜视,和雕像一般。

既然没有线索,那便只能自己瞎猜。

军官们低着头,暗暗地交换眼神。

无数信息在这些眼神交换中得已传达:

“怎么回事?”

“不知道。”

“会不会是那件事,败露了?”

“不可能。”

“不管恺撒问什么,咬死了就说不知道。”

“对。”

然而更多的军官,额头却出现了汗水,沉重的呼吸声,在寂静的空气里响起。

上方的恺撒淡淡地瞥着下方,看着这些在沉重的心理压力下,这些军官的反应。他们中有的倒是心理素质过硬,撑到了现在,还面不改色。有的却像是要昏过去了的样子。

恺撒淡淡地开口:“我看你们中的有些人,已经想到了,为什么我会叫你们进来。想清楚,愿意交代的,就站右边。觉得自己没问题的,就留在原地别动。”

恺撒的话音落下,军官们起了一层小小的骚动。然而无一人站了出来。

“哦?都觉得自己没问题?都觉得自己挺干净?”恺撒拿起桌上的那份羊皮卷晃了晃,“你们这是骗自己呢,还是觉得能骗得了我?”

军官们低下头,无人应答。

恺撒冷笑:“好,知道你们海军都是硬骨头。这么着吧,我就念几个数字,你们自己看着办!”

恺撒展开了那卷羊皮纸卷,漫声念道:

“马略与秦纳执政年,二月二十六日,元老院议员提图斯派其家奴送海军船长埃提乌斯,金制澡盆一个,美貌女奴两名,银币五千,用以走私高档香料”

下方的军官骚动起来,被点到名字的埃提乌斯脸色惨白,不停地擦着额头的冷汗。

“马略与苏拉执政年,三月二十四日,元老院议员卡托,委托海军分舰队司令麦鲁斯,利用军舰,走私上等丝绸,宝珠,粗制宝石若干”

麦鲁斯是所有舰长里,年资最老的一个。听到这里,也是面如土色,身上的盔甲不停地发出叮叮当当的磕碰声。

“马略与苏拉执政年,五月三十日,苏拉与海军分舰队指挥官那普斯签订协议,愿为其支付银币二十五万,购买罗马大戏院主街宅邸,且”

“苏拉与秦纳执政年”

恺撒的话还未说完,一名年轻军官已经软倒在地。

两旁侍立的士兵立刻上前,将那名浑身瘫软的军官拖到一旁。

剩下的军官们额头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烈熊冷冷地扫了一眼,上前一步,冷喝:“愿意自己主动交代的,站右边!”

军官们震动了一下,先是一两个人苍白着脸走出了队列,站到了房间的右侧。接着更多的人走了出来。

当房间里重新安静下来时,恺撒冷冷地盯着房间中央,剩下的十名军官。

“怎么,都想清楚了?没什么想要交代坦白的?”恺撒冷笑道。

“将军,我等,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错处,还请将军明言。”站在最前方的一名年轻的船长,神情镇定,不卑不亢地道。

恺撒站了起来,点了点头:“也好,也没出我的意料。既然这是你们的选择,”他淡淡地挥了挥手,“拉下去吧,在行刑场上,当众宣读他们的罪名。”

那些军官大吃一惊:“恺撒!你什么意思?”

两旁侍立的士兵们已经一拥而上,将这十名军官,扭着臂膀,推出了司令部。即便隔着砖墙,也能听到那些军官大声地喊着:“我不服!”“我无罪!”的声音。

恺撒淡淡嗤了一声,转向剩下的那些军官。

军官们面如土色,无人敢于恺撒对视。

“那些人说他们不服,他们冤枉。你们呢?你们觉得自己冤枉吗?”恺撒问面前的人,然而没有人敢回答。

“回答!”恺撒突然爆喝了一声。

军官们抖了一下,纷纷低声道:“不,不冤枉。”

恺撒淡淡地笑了笑:“当然不冤枉。看看营门外的那些奢侈品和黄金财宝,要不是我再三确认,我还真以为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军营。罗马海军一年军饷才多少银币?再看看你们营房里的那些摆设,那些用具。你们真的是总打败仗的罗马海军吗?我看就是那些刚刚掠夺完战利品的步兵军团,也比不上你们阔气。”

七十四名高级军官,此刻站立在恺撒的面前。

司令部的采光和罗马老式公寓一样糟糕,没有窗户,空气里充满油脂蜡烛的臭味和汗味。

天狼坐在桌前,沉默地盯着面前的众位军官。

海军统帅不说话,军官们自然也不敢询问。静默在空气里蔓延,越来越沉重,终于像是无形的大石,压上了所有军官的心头。

他们失去了刚进来时的那份期待,现在他们盯着恺撒桌上的那卷羊皮卷,开始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猜测那份名单上的名字,到底有什么意义,为什么被叫进来的不是别人,偏偏是自己。

他们小心翼翼地,暗暗打量着此刻站在这屋子里的军官,窥探着上方恺撒的表情。

然而恺撒的表情,总是那么高深莫测。而恺撒身侧的军政官,则是面无表情。至于那位熊一样的侍卫长,则从头到尾都是一位恶神的模样。其他的卫兵更是目不斜视,和雕像一般。

既然没有线索,那便只能自己瞎猜。

军官们低着头,暗暗地交换眼神。

无数信息在这些眼神交换中得已传达:

“怎么回事?”

“不知道。”

“会不会是那件事,败露了?”

“不可能。”

“不管恺撒问什么,咬死了就说不知道。”

“对。”

然而更多的军官,额头却出现了汗水,沉重的呼吸声,在寂静的空气里响起。

上方的恺撒淡淡地瞥着下方,看着这些在沉重的心理压力下,这些军官的反应。他们中有的倒是心理素质过硬,撑到了现在,还面不改色。有的却像是要昏过去了的样子。

恺撒淡淡地开口:“我看你们中的有些人,已经想到了,为什么我会叫你们进来。想清楚,愿意交代的,就站右边。觉得自己没问题的,就留在原地别动。”

恺撒的话音落下,军官们起了一层小小的骚动。然而无一人站了出来。

“哦?都觉得自己没问题?都觉得自己挺干净?”恺撒拿起桌上的那份羊皮卷晃了晃,“你们这是骗自己呢,还是觉得能骗得了我?”

军官们低下头,无人应答。

恺撒冷笑:“好,知道你们海军都是硬骨头。这么着吧,我就念几个数字,你们自己看着办!”

恺撒展开了那卷羊皮纸卷,漫声念道:

“马略与秦纳执政年,二月二十六日,元老院议员提图斯派其家奴送海军船长埃提乌斯,金制澡盆一个,美貌女奴两名,银币五千,用以走私高档香料”

下方的军官骚动起来,被点到名字的埃提乌斯脸色惨白,不停地擦着额头的冷汗。

“马略与苏拉执政年,三月二十四日,元老院议员卡托,委托海军分舰队司令麦鲁斯,利用军舰,走私上等丝绸,宝珠,粗制宝石若干”

麦鲁斯是所有舰长里,年资最老的一个。听到这里,也是面如土色,身上的盔甲不停地发出叮叮当当的磕碰声。

“马略与苏拉执政年,五月三十日,苏拉与海军分舰队指挥官那普斯签订协议,愿为其支付银币二十五万,购买罗马大戏院主街宅邸,且”

“苏拉与秦纳执政年”

恺撒的话还未说完,一名年轻军官已经软倒在地。

两旁侍立的士兵立刻上前,将那名浑身瘫软的军官拖到一旁。

剩下的军官们额头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烈熊冷冷地扫了一眼,上前一步,冷喝:“愿意自己主动交代的,站右边!”

军官们震动了一下,先是一两个人苍白着脸走出了队列,站到了房间的右侧。接着更多的人走了出来。

当房间里重新安静下来时,恺撒冷冷地盯着房间中央,剩下的十名军官。

“怎么,都想清楚了?没什么想要交代坦白的?”恺撒冷笑道。

“将军,我等,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错处,还请将军明言。”站在最前方的一名年轻的船长,神情镇定,不卑不亢地道。

恺撒站了起来,点了点头:“也好,也没出我的意料。既然这是你们的选择,”他淡淡地挥了挥手,“拉下去吧,在行刑场上,当众宣读他们的罪名。”

那些军官大吃一惊:“恺撒!你什么意思?”

两旁侍立的士兵们已经一拥而上,将这十名军官,扭着臂膀,推出了司令部。即便隔着砖墙,也能听到那些军官大声地喊着:“我不服!”“我无罪!”的声音。

恺撒淡淡嗤了一声,转向剩下的那些军官。

军官们面如土色,无人敢于恺撒对视。

“那些人说他们不服,他们冤枉。你们呢?你们觉得自己冤枉吗?”恺撒问面前的人,然而没有人敢回答。

“回答!”恺撒突然爆喝了一声。

军官们抖了一下,纷纷低声道:“不,不冤枉。”

恺撒淡淡地笑了笑:“当然不冤枉。看看营门外的那些奢侈品和黄金财宝,要不是我再三确认,我还真以为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军营。罗马海军一年军饷才多少银币?再看看你们营房里的那些摆设,那些用具。你们真的是总打败仗的罗马海军吗?我看就是那些刚刚掠夺完战利品的步兵军团,也比不上你们阔气。”

怎么,都想清楚了?没什么想要交代坦白的?”恺撒冷笑道。

“将军,我等,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错处,还请将军明言。”站在最前方的一名年轻的船长,神情镇定,不卑不亢地道。

恺撒站了起来,点了点头:“也好,也没出我的意料。既然这是你们的选择,”他淡淡地挥了挥手,“拉下去吧,在行刑场上,当众宣读他们的罪名。”

那些军官大吃一惊:“恺撒!你什么意思?”

两旁侍立的士兵们已经一拥而上,将这十名军官,扭着臂膀,推出了司令部。即便隔着砖墙,也能听到那些军官大声地喊着:“我不服!”“我无罪!”的声音。

恺撒淡淡嗤了一声,转向剩下的那些军官。

军官们面如土色,无人敢于恺撒对视。

“那些人说他们不服,他们冤枉。你们呢?你们觉得自己冤枉吗?”恺撒问面前的人,然而没有人敢回答。

“回答!”恺撒突然爆喝了一声。

军官们抖了一下,纷纷低声道:“不,不冤枉。”

恺撒淡淡地笑了笑:“当然不冤枉。看看营门外的那些奢侈品和黄金财宝,要不是我再三确认,我还真以为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军营。罗马海军一年军饷才多少银币?再看看你们营房里的那些摆设,那些用具。你们真的是总打败仗的罗马海军吗?我看就是那些刚刚掠夺完战利品的步兵军团,也比不上你们阔气。”再看看你们营房里的那些摆设,那些用具。你们真的是总打败仗的罗马海军吗?我看就是那些刚刚掠夺完战利品的步兵军团,也比不上你们阔气。”

正文卷 第一百四十九章 越狱

当金色的光线第二十六次,从某个狭小的舱板缝隙投射到他的床头时,纳墨尔费力地摸索着在身下的木制床板,用指甲刻下一道痕迹。

漆黑的狭小的船舱,就在主甲板楼梯下的某个凹槽里,这里只足够容纳一张窄小的床,以及一个勉强可以转身的看护的位置。

舱房里弥漫着令人难以忍受的恶臭,黑暗只在清晨的那一刻,会和他短暂的告别。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没死。自从他的战舰被那个女疯子彻底撕碎,并且血洗之后,他就置身于这个地狱般的舱房里。他想这是对他愚蠢的自大和盲目的信心的惩罚。他希望他早就死了,至少他不用日夜受到自责的煎熬,忍受着伤口的疼痛和蟑螂的亲近,还有这种毫无尊严的囚禁。

他颤抖地吸了口气,再次试图坐起来。然而阻止他坐起的,不是他疼痛的伤口,而是矮小的顶板。

他侧耳细听,他听到了海浪的呼吸,海鸟的鸣叫,船帆在海风中轻微震动扑响。整艘船还没有苏醒,港湾也一样。在这二十六天几乎不辨日夜的囚禁中,他已经判断出,他所在的这艘船,停泊在一个僻静的港口。船舱外很少传来水手们的喧哗,或者其他船舶的鸣号。这里就像是一个私人的港湾,永远是静谧的,除了那个脾气暴躁的女船长,偶尔会用她发狂的怒吼,打破平静。

他想对于逃跑,现在正是个极好的时机。

他挣扎着喘了口气,试图将两条疼痛的腿放下。在五尺来高的船舱里做这个动作太困难了,他从床上跌了下来,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按照常规的三列桨帆船的结构,他知道他的下方就是桨舱,虽然他很少能听到那里传来的划桨的声音。他跌倒发出的巨响,很可能会惊动船上的其他水手。

他惊恐地屏住呼吸,僵硬地趴在地板上,等待着那些毫无人性的罗马船员,踩着轰隆的脚步声跑近。他们一定会将他拖出这个狭小的乌龟壳,撕碎他,也许更可能的是,用那些可怕的穿透性武器将他做成人肉烤串。魔鬼般的罗马人啊。

片刻后,他松了一口气,没有想象中的脚步声,整艘船像是沉浸在梦乡中的睡美人。他想这一次,希腊诸神终于站在了他的这一边。

他匍匐着前进,侧腹的伤口刺痛着他的神经,他知道他的身体还没有准备好逃跑,但是他不能再等了。从那个换药的军医的眼里,他已经看出罗马人预期他很快就能康复。他们一定会拷问他,逼他说出所有希腊战舰的秘密。

罗马人已经从希腊偷走了太多的技术,然后又用这些技术来毁灭希腊,他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纳墨尔已经下定了决心,如果他这一次逃不掉,他就了结自己。罗马人别想从他这里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不过在此之前,他大概能将这艘船弄沉?

纳墨尔的脏污的脸上,露出一丝狞笑,他不会白死的,至少,他会拉着这条魔鬼船陪葬。

舱门总是从外面锁着的,不过今天他们忘记了上锁。他听到了锁链只是随意地挂在那里,昨晚军医走的匆忙,他将锁挂在了门鼻上,但是因为船只的晃动,那锁掉在了地上。

呵呵,纳墨尔扣住门扇,猛地地一拉。光线像是万箭,刺入他的眼帘。他紧闭着双目,泪水因为酸痛不停地涌出,他暗暗诅咒自己的愚蠢。好一会,他才重新睁开了眼睛。光源来自他头顶的舱口,一个木制的楼梯就横在他面前不远处。他向左右看去,惊讶地看到了一条狭窄的木制的走廊,走廊的两侧似乎都是房间。

怎么可能?战舰靠的就是轻快来赢得胜利,它一般不会有船舱,也只会携带一天的淡水量,所有的空间都被最紧凑地利用。眼前他看到的无数船舱几乎是不可能存在的设计。

除非这不是一条战舰。

纳墨尔眨掉眼里的泪水,让眼睛适应了明亮的光线,然后他拖着肌肉无力的双腿,爬上了主甲板。

涂着桐油的发亮的橡木甲板,像是富人家里维护良好的家具。清凉的海风,带着熟悉的海腥味,还有棕榈树叶的清香。阳光倾洒在脸上,像是浸泡在热哄哄的温泉浴中。他意识到自己愿意付出一切来换取新鲜的空气,还有肆意的阳光。

他扶着栏杆坐了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似乎想将曾经那恶臭的空气和可怕的记忆一起吐出去。

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了船尾的船桥上。那里设着一个半人高台子,其上树立着一个像是车轮一样的东西。他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但是船长的本能,让他意识到,那东西很重要。

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扶着复杂的缆索,一步步挪向船尾。当他握住那同样涂着桐油,在阳光下,像是考究的工艺品似的轮子时,他发现那东西能转动,他伸出双手,握住那些两只手柄,尝试着转动它。

他反复地左右旋转了几次,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猛地扑向船尾,其间竟然在光洁的甲板上被绊倒了一次,然而他顾不上疼痛就爬了起来,他扑到船帮上,向下看去,他看到了船尾被搅起的水流,将浪花逝去后,透过清澈的海水,他看到船尾中央的尾舵。

“居然在中间?从没有船将尾舵放在中间,无论是罗马人,还是希腊人,或者迦太基人,从没有船将尾舵放在中间。它不是在右后侧,就是在双后侧。”

纳墨尔困惑地转过身来,重新走回那车轮一样的木制轮盘前,“而这个东西,竟然可以控制尾舵?”

“是的,那叫舵盘,可以控制船尾的尾舵。恺撒将这叫做航海史上最伟大的发明,要是我会说,伟大的恺撒的发明。至于将尾舵放在中间,恺撒说,东方的大汉,早就这么做了。”

当金色的光线第二十六次,从某个狭小的舱板缝隙投射到他的床头时,纳墨尔费力地摸索着在身下的木制床板,用指甲刻下一道痕迹。

漆黑的狭小的船舱,就在主甲板楼梯下的某个凹槽里,这里只足够容纳一张窄小的床,以及一个勉强可以转身的看护的位置。

舱房里弥漫着令人难以忍受的恶臭,黑暗只在清晨的那一刻,会和他短暂的告别。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没死。自从他的战舰被那个女疯子彻底撕碎,并且血洗之后,他就置身于这个地狱般的舱房里。他想这是对他愚蠢的自大和盲目的信心的惩罚。他希望他早就死了,至少他不用日夜受着自责的煎熬,忍受着伤口的疼痛和蟑螂的亲近,还有这种毫无尊严的囚禁。

他颤抖地吸了口气,再次试图坐起来。然而阻止他坐起的,不是他疼痛的伤口,而是矮小的顶板。

他侧耳细听,他听到了海浪的呼吸,海鸟的鸣叫,船帆在海风中轻微震动扑响。整艘船还没有苏醒,港湾也一样。在这二十六天几乎不辨日夜的囚禁中,他已经判断出,他所在的这艘船,停泊在一个僻静的港口。船舱外很少传来水手们的喧哗,或者其他船舶的鸣号。这里就像是一个私人的港湾,永远是静谧的,除了那个脾气暴躁的女船长,偶尔会用她发狂的怒吼,打破平静。

他想对于逃跑,现在正是个极好的时机。

他挣扎着喘了口气,试图将两条疼痛的腿放下。在五尺来高的船舱里做这个动作太困难了,他从床上跌了下来,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按照常规的三列桨帆船的结构,他知道他的下方就是桨舱,虽然他很少能听到那里传来的划桨的声音。他跌倒发出的巨响,很可能会惊动船上的其他水手。

他惊恐地屏住呼吸,僵硬地趴在地板上,等待着那些毫无人性的罗马船员,踩着轰隆的脚步声跑近。他们一定会将他拖出这个狭小的乌龟壳,撕碎他,也许更可能的是,用那些可怕的穿透性武器将他做成人肉烤串。魔鬼般的罗马人啊。

片刻后,他松了一口气,没有想象中的脚步声,整艘船像是沉浸在梦乡中的睡美人。他想这一次,希腊诸神终于站在了他的这一边。

他匍匐着前进,侧腹的伤口刺痛着他的神经,他知道他的身体还没有准备好逃跑,但是他不能再等了。从那个换药的军医的眼里,他已经看出罗马人预期他很快就能康复。他们一定会拷问他,逼他说出所有希腊战舰的秘密。

罗马人已经从希腊偷走了太多的技术,然后又用这些技术来毁灭希腊,他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纳墨尔已经下定了决心,如果他这一次逃不掉,他就了结自己。罗马人别想从他这里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不过在此之前,他大概能将这艘船弄沉?

纳墨尔的脏污的脸上,露出一丝狞笑,他不会白死的,至少,他会拉着这条魔鬼船陪葬。

舱门总是从外面锁着的,不过今天他们忘记了上锁。他听到了锁链只是随意地挂在那里,昨晚军医走的匆忙,他将锁挂在了门鼻上,但是因为船只的晃动,那锁掉在了地上。

呵呵,纳墨尔扣住门扇,猛地地一拉。光线像是万箭,刺入他的眼帘。他紧闭着双目,泪水因为酸痛不停地涌出,他暗暗诅咒自己的愚蠢。好一会,他才重新睁开了眼睛。光源来自他头顶的舱口,一个木制的楼梯就横在他面前不远处。他向左右看去,惊讶地看到了一条狭窄的木制的走廊,走廊的两侧似乎都是房间。

怎么可能?战舰靠的就是轻快来赢得胜利,它一般不会有船舱,也只会携带一天的淡水量,所有的空间都被最紧凑地利用。眼前他看到的无数船舱几乎是不可能存在的设计。

除非这不是一条战舰。

纳墨尔眨掉眼里的泪水,让眼睛适应了明亮的光线,然后他拖着肌肉无力的双腿,爬上了主甲板。

涂着桐油的发亮的橡木甲板,像是富人家里维护良好的家具。清凉的海风,带着熟悉的海腥味,还有棕榈树叶的清香。阳光倾洒在脸上,像是浸泡在热哄哄的温泉浴中。他意识到自己愿意付出一切来换取新鲜的空气,还有肆意的阳光。

他扶着栏杆坐了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似乎想将曾经那恶臭的空气和可怕的记忆一起吐出去。

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了船尾的船桥上。那里设着一个半人高台子,其上树立着一个像是车轮一样的东西。他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但是船长的本能,让他意识到,那东西很重要。

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扶着复杂的缆索,一步步挪向船尾。当他握住那同样涂着桐油,在阳光下,像是考究的工艺品似的轮子时,他发现那东西能转动,他伸出双手,握住那些两只手柄,尝试着转动它。

他反复地左右旋转了几次,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猛地扑向船尾,其间竟然在光洁的甲板上被绊倒了一次,然而他顾不上疼痛就爬了起来,他扑到船帮上,向下看去,他看到了船尾被搅起的水流,将浪花逝去后,透过清澈的海水,他看到船尾中央的尾舵。

“居然在中间?从没有船将尾舵放在中间,无论是罗马人,还是希腊人,或者迦太基人,从没有船将尾舵放在中间。它不是在右后侧,就是在双后侧。”

纳墨尔困惑地转过身来,重新走回那车轮一样的木制轮盘前,“而这个东西,竟然可以控制尾舵?”

“是的,那叫舵盘,可以控制船尾的尾舵。恺撒将这叫做航海史上最伟大的发明,要是我会说,伟大的恺撒的发明。至于将尾舵放在中间,恺撒说,东方的大汉,早就这么做了。”恺撒将这叫做航海史上最伟大的发明,要是我会说,伟大的恺撒的发明。至于将尾舵放在中间,恺撒说,东方的大汉,早就这么做了。”

正文卷 第一百五十章 比武

天狼打量着面前不到一万人的士兵。

士兵们按照所属的船只和舰队,排成方阵。每个方阵之前,都站着一名船长。而十五名分舰队指挥官,则站在队列的最前方。

队列的右翼,是天狼带来的第一大队的队列。

历史上的恺撒,曾首创将第一大队的编制翻倍。普通的大队,有六个百夫长,每个百夫长管辖80人,整个大队人数480人。而恺撒翻番的第一大队,人数通常在800人。

所以天狼也照样将第一大队的编制翻倍。而他的第一大队人数将近1000人。首席百夫长烈熊,同时也是第一大队的大队长。第二百夫长斯克鲁思,同时也是恺撒旗舰的舰长。

此刻这近千名盔明甲亮的两栖军团士兵,站着整齐的队列,肃杀地立在那里,将那些海军士兵们威慑得鸦雀无声。

有了一个榜样立在那里,今天海军们的队列比昨天看上去强了不少,虽然和训练有素的两栖军团比起来,还是天壤之别,但至少也算是有了进步。

“我知道你们都听说过,我的海陆两栖军团,”天狼站在广场中间的演讲台上,态度随和地开口。

他此刻穿着皮衣军装,擦得铮亮的铜制纽扣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他没有用罗马将军常用的鲜红斗篷来获得士兵的注意力。第一,因为太热。第二,因为他会让他的士兵,只要听到他的声音,看到他的军旗,就像是打了兴奋剂,士气大涨。

“你们都听过什么,现在说出来听听。”

没有人说话。行刑场的尸体还悬挂在十字架上,没有什么比同类的尸体更具有威慑性。

天狼淡淡地笑了笑,开始点名:“闪电号船长哈蒙,你来说。”

被叫到名字的船长哈蒙,是一艘三列桨帆船的船长。三十七岁,罗马低阶贵族。他差不多是罗马海军里唯一硕果仅存的,能指挥两百人以上战舰的船长。前海军统帅纳西卡带着几乎所有的三列桨帆船前往恺撒港时,哈蒙和他的闪电号正在船坞更换甲板,所以逃过了一劫。

被点到名,哈蒙上前了一步。排列在他身后的两百多名船员,有些担心地看着他。

他探询地看着恺撒。

“说吧,说出你知道的,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恺撒背着手,双腿跨立,朝他微微点头。

哈蒙的眼里闪过一丝犹疑,他不喜欢纳西卡,但是他也不喜欢恺撒。这个少年将军的雷霆手段让他心惊。他不明白为何恺撒昨天第一次来海军司令部,就能将敌军的卧底全部揪出,而且证据确凿。他也不明白,为何恺撒明明知道有些军官已经被他的政敌收买,仍然选择继续保留他们的职位。

只是昨夜的辗转反侧,让他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恺撒的手其实早已伸进了罗马海军,他之所以按兵不动,只是没到时候。

所以哈蒙经过一整夜的思虑,已经决定了要如何对待恺撒:避其锋芒,权衡而后动。恺撒现在虽然如日中天,但是难保他有一日运气用尽的时候。而且无论是苏拉,还是庞培都不是好对付的政敌,哈蒙不想这么早地战队。就算站,至少也要等到恺撒稳操胜券的时候。

然而恺撒没给他这个机会。他在第一次全军集合时,就将他揪了出来。

哈蒙看着年轻的恺撒,从那双精亮的眼睛里,读到了一种蓄谋的味道。哈蒙在心里叹了口气,现在所有的海军大概都认为自己是恺撒的人了。他昨晚思虑的那些对策,算是白废了。

哈蒙沉思了几秒,开口道:“报告将军,我对两栖军团并不是十分了解,不过从其他军官们的闲聊中得知。海陆两栖军团的作战能力极强,装备精良,而且训练有素。”

天狼淡笑:“你是不是忘记了最重要的一点?”

哈蒙微微一怔,随即低叹一声道:“当然最重要的是,海陆两栖军团的军饷是每天2银币,军官的军饷以10的倍数加成。”

哈蒙的话音落下,下方的方阵像是起了风的海面上,响起了一片低沉的嗡嗡声。

“没错!”天狼大声道,“海陆两栖军团训练任务重,装备精良,军饷优渥,想不想加入两栖军团?”

当然想!

天狼满意地看着下方士兵的眼里流出渴望的光。不只是士兵,就连那些年轻军官的眼里,也露出期盼的神色。只不过没有人敢大声说出来罢了。

“我知道你们都想,”天狼微笑道,“我也很希望能拥有优秀的士兵。所以,我会从你们中间进行选拔。”

选拔?士兵们的脸上露出了困惑的神色。

“看到那边的士兵了吗?那是我的第一大队,是我的军团最好的士兵,你们谁要是能打过他们,你们就能入选我的两栖军团。”

士兵们打量着那群盔明甲亮的士兵,有的跃跃欲试,有的则露出迟疑的神色。

“不过如果没有入选两栖军团,也不必灰心丧气。当不了两栖兵,还可以继续当海军。不过恺撒的海军不要废物,要想继续留在海军中,你们都给我在接下来的训练中,打起精神!”

“是!”近万人的队伍第一次回应了天狼。

“现在,两栖军团听令!第一大队,第一中队,第十五第十六小队,出列!”

一队亮甲的卫兵,从演讲台的后方跑步而出,他们在演讲台下站成一个8x2的队列,向天狼整齐地敬了军礼。

“麦鲁斯,你们商量一下,找出你们最好的士兵,和我的这两个小队切磋一下,人数不限。”

什么?人数不限?

麦鲁斯是年资最长的舰长,此刻看到恺撒派出的这队士兵,看上去也不是十分强壮,他们看上去高矮不一,有的看上去甚至是瘦弱。而且明明是海陆两栖军团,为什么穿着轻甲,却拿着步兵长方盾?这样一个十六人的队伍,竟然敢挑战海军中最好的士兵,还人数不限?

麦鲁斯有些怒了。这是当海军全体是废物啊。

麦鲁斯在海军里时间久了,究竟是对海军有感情的,此刻见恺撒如此不把罗马海军放在眼里,心里像是被塞了一个海胆,又堵又疼。

麦鲁斯上前几步,对着台上的恺撒大声道:“恺撒!如果海军的士兵赢了,又当如何?”

“赢了的,自然立刻就能加入两栖军团。而且还会因为今天表现优异,获得额外的奖金!”天狼淡笑着道,“如果输了,也无惩罚。”

“好!”麦鲁斯阴沉着脸,回到自己的队列,看了眼围上来的其他十几名分舰队指挥官。

“看到没有,恺撒将海军当废物。既然如此,你们就只管将自己舰队中最强壮的士兵们挑出来吧。”

“挑多少?”

“能挑多少挑多少。”麦鲁斯冷笑道,“恺撒不是说了么,人数不限!”

一名性格谨慎的舰长道:“麦鲁斯,这样不太好吧。恺撒摆明了是第一天上任,要替他的两栖军团立威,你这样”

麦鲁斯瞪眼:“我怎样?是他恺撒目中无人,太不把我们罗马海军放在眼里。怎么,和着就他恺撒的军团要面子,我们海军就不要脸啊?”

众位舰长无语,纷纷觉得,别看麦鲁斯的年纪最长,但这争强好胜的心,倒是和年轻人有得一拼。

倒是卡特淡淡地道:“能不能赢,还未可知,大家尽力就是。”天狼打量着面前不到一万人的士兵。

士兵们按照所属的船只和舰队,排成方阵。每个方阵之前,都站着一名船长。而十五名分舰队指挥官,则站在队列的最前方。

队列的右翼,是天狼带来的第一大队的队列。

历史上的恺撒,曾首创将第一大队的编制翻倍。普通的大队,有六个百夫长,每个百夫长管辖80人,整个大队人数480人。而恺撒翻番的第一大队,人数通常在800人。

所以天狼也照样将第一大队的编制翻倍。而他的第一大队人数将近1000人。首席百夫长烈熊,同时也是第一大队的大队长。第二百夫长斯克鲁思,同时也是恺撒旗舰的舰长。

此刻这近千名盔明甲亮的两栖军团士兵,站着整齐的队列,肃杀地立在那里,将那些海军士兵们威慑得鸦雀无声。

有了一个榜样立在那里,今天海军们的队列比昨天看上去强了不少,虽然和训练有素的两栖军团比起来,还是天壤之别,但至少也算是有了进步。

“我知道你们都听说过,我的海陆两栖军团,”天狼站在广场中间的演讲台上,态度随和地开口。

他此刻穿着皮衣军装,擦得铮亮的铜制纽扣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他没有用罗马将军常用的鲜红斗篷来获得士兵的注意力。第一,因为太热。第二,因为他会让他的士兵,只要听到他的声音,看到他的军旗,就像是打了兴奋剂,士气大涨。

“你们都听过什么,现在说出来听听。”

没有人说话。行刑场的尸体还悬挂在十字架上,没有什么比同类的尸体更具有威慑性。

天狼淡淡地笑了笑,开始点名:“闪电号船长哈蒙,你来说。”

被叫到名字的船长哈蒙,是一艘三列桨帆船的船长。三十七岁,罗马低阶贵族。他差不多是罗马海军里唯一硕果仅存的,能指挥两百人以上战舰的船长。前海军统帅纳西卡带着几乎所有的三列桨帆船前往恺撒港时,哈蒙和他的闪电号正在船坞更换甲板,所以逃过了一劫。

被点到名,哈蒙上前了一步。排列在他身后的两百多名船员,有些担心地看着他。

他探询地看着恺撒。

“说吧,说出你知道的,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恺撒背着手,双腿跨立,朝他微微点头。

哈蒙的眼里闪过一丝犹疑,他不喜欢纳西卡,但是他也不喜欢恺撒。这个少年将军的雷霆手段让他心惊。他不明白为何恺撒昨天第一次来海军司令部,就能将敌军的卧底全部揪出,而且证据确凿。他也不明白,为何恺撒明明知道有些军官已经被他的政敌收买,仍然选择继续保留他们的职位。

只是昨夜的辗转反侧,让他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恺撒的手其实早已伸进了罗马海军,他之所以按兵不动,只是没到时候。

所以哈蒙经过一整夜的思虑,已经决定了要如何对待恺撒:避其锋芒,权衡而后动。恺撒现在虽然如日中天,但是难保他有一日运气用尽的时候。而且无论是苏拉,还是庞培都不是好对付的政敌,哈蒙不想这么早地战队。就算站,至少也要等到恺撒稳操胜券的时候。

然而恺撒没给他这个机会。他在第一次全军集合时,就将他揪了出来。

哈蒙看着年轻的恺撒,从那双精亮的眼睛里,读到了一种蓄谋的味道。哈蒙在心里叹了口气,现在所有的海军大概都认为自己是恺撒的人了。他昨晚思虑的那些对策,算是白废了。

哈蒙沉思了几秒,开口道:“报告将军,我对两栖军团并不是十分了解,不过从其他军官们的闲聊中得知。海陆两栖军团的作战能力极强,装备精良,而且训练有素。”

天狼淡笑:“你是不是忘记了最重要的一点?”

哈蒙微微一怔,随即低叹一声道:“当然最重要的是,海陆两栖军团的军饷是每天2银币,军官的军饷以10的倍数加成。”

哈蒙的话音落下,下方的方阵像是起了风的海面上,响起了一片低沉的嗡嗡声。

“没错!”天狼大声道,“海陆两栖军团训练任务重,装备精良,军饷优渥,想不想加入两栖军团?”

当然想!

天狼满意地看着下方士兵的眼里流出渴望的光。不只是士兵,就连那些年轻军官的眼里,也露出期盼的神色。只不过没有人敢大声说出来罢了。

“我知道你们都想,”天狼微笑道,“我也很希望能拥有优秀的士兵。所以,我会从你们中间进行选拔。”

选拔?士兵们的脸上露出了困惑的神色。



正文卷 第一百五十一章 唯命是从

“麦鲁斯指挥官。”哈蒙费力地挤到前方的军官区。

此刻,几乎所有的高级军官都离开了各自的方阵,挤到了队列前排观战。一些候命的强壮水手也混乱地挤在一起。议论声,喝彩声,对输赢进行下注的声音混合在一起,让军官区像是晚饭后的士兵营帐,乱糟糟的一团。

哈蒙感到脸上热辣辣的,他不知道坐在高台上的恺撒,看到这样毫无军纪的海军军官是何感想,但是他很清楚麦鲁斯正在自取其辱,整个海军正在自取其辱。

哈蒙推开一个大个子的水手,终于挤到麦鲁斯的面前,他不得不抓住麦鲁斯的胳膊,提高音量引起他的注意:“麦鲁斯指挥官,请下令停止这种无谓的比试吧。”

“闪电号船长哈蒙?”麦鲁斯略带差异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冷笑,“你平时可不怎么喜欢出风头。怎么?恺撒派你来劝我放弃?”

“麦鲁斯指挥官,你难道不知道吗?恺撒的第一大队第一百人队,是恺撒的侍卫队。”

“那又如何?”麦鲁斯轻哼一声,“除了那个大块头外,其他人看上去也不过如此。”

此刻,

演讲台前的空地上,

五十名身强力壮的水手,手持木剑,谨慎地盯着对面的十六名恺撒士兵。这十六名士兵手里都没有拿盾牌,他们和对面的水手一样,手里拿着训练用的木剑。

和对面一个个肌肉纠结的强壮水手比起来,他们看上去并不起眼,尤其是其中有一个的眼睛似乎还有问题,像是盲人一样眼仁发白。

麦鲁斯冷笑:“恺撒的侍卫队看上去可真不怎么样。”

哈蒙在心里叹气:“麦鲁斯指挥官,您应该听说过罗马的守夜人吧?”

“守夜人?听说过,似乎也是恺撒搞出来的?”

“那您知道守夜人的前身是什么吗?”

麦鲁斯看向哈蒙:“什么?”

“是罗马的盗贼。麦鲁斯指挥官,恺撒身边的侍卫队,都是昔日罗马最凶悍的盗贼,而且全部受过角斗士的训练。”

“角斗士?”麦鲁斯终于变了脸色。

“冲锋!”这时一声浑厚的大喝响起,恺撒的十六名士兵一起呐喊着,声势惊人地向十几码之外的水手们冲去。

麦鲁斯紧张地朝自己的士兵喊道:“小心!不要轻敌,一起上!”

水手们虽然心里有些怯战,但到底仗着人多,当下也发一声喊,迎了上去。

为首的那名水手,身体最壮,他迎着烈熊冲了上去。

烈熊握剑的手,放在腰部,在那名壮实的水手即将进入攻击距离时,他迅疾地出手,借着双方的冲势,急刺对方的小腹。然而那名水手却在烈熊动作之前就改变了方向,从烈熊的身侧冲过。居然是佯攻。

烈熊一剑刺空,不及收剑,就看到一柄木剑正狠狠地砍向他的手腕。

有意思。烈熊咧了咧嘴,脚下用力,突地加速。这一冲之力,便让他的手腕避开了攻击,而是让他穿着轻型锁甲的胳膊承受了那一击。

铮的一声,木剑像是砍在了铁块上,随即向上反弹。

攻击他的水手又惊又怒。那一剑虽是木剑,但是他却砍得又狠又疾。如果是普通人的话,说不定骨头都折了。然而烈熊的胳膊只是略略一沉,就回身刺出。

水手还没来得及稳住平衡,只能勉强侧身躲避,然而烈熊这时却已经剑交左手,反手迅疾直刺。

当水手意识到烈熊竟然是用了假动作时,已经迟了。木剑重重地刺中了他的后腰。

疼痛自腹腔爆发出来,迅速蔓延到心脏和胸腔,水手疼得几乎不能呼吸。他抬起头,瞪着烈熊,看着这个熊一样强壮的家伙,甩了甩自己的右臂,就重新握剑,迅疾地刺中身侧一名水手的肋下。那名水手正在全神防备自己的对手,不成想被一旁本应失去战斗力的烈熊偷袭,满脸不甘地倒了下去。

“你”那名水手双膝跪倒,抖着手指着烈熊身上那不起眼的轻甲,费力地道“赖皮”

烈熊做出费解的样子:“赖皮?你多大了?这是战斗!”烈熊挥起木剑在他的颈侧轻轻一击,那名水手彻底昏了过去。

烈熊咧嘴笑了笑,转身寻找那个一开始用佯攻让自己上当,导致自己胳膊上受了一击的家伙。

“不让你躺半个月起不来,我就不是烈熊。”烈熊满面笑容地发现了目标。

军管区,

麦鲁斯看得咬牙切齿:“这不公平,这群士兵身上穿的盔甲有古怪!”

哈蒙再次叹息:“刚才恺撒自己也说了,他们的装备精良。而且恺撒的军团的盔甲都是特制的,听说不但防火,而且还能在水里游泳。”

“什么?”

哈蒙微微耸肩:“我听说海陆两栖军团的一个训练项目,就是穿着轻甲游泳。很多路过恺撒港的商人也这么说,据说经常能看到恺撒港的士兵穿着轻甲在水里训练。”

麦鲁斯不能置信地咬牙:“我就不信”

麦鲁斯的话音未落,比试场地里,最后一名水手也倒了下去。而十六名恺撒的侍卫则重新站成队列,对着麦鲁斯露出痞痞的笑:“喂,海军还有没有人?再来!”

面对对方狂妄的挑衅,麦鲁斯气得肝都疼了,他正要回身叫人,然后哈蒙却重重地拉了一下他的衣袖:“指挥官!”

麦鲁斯鼻孔粗气,咬牙低声道:“这群盗贼太狂妄了。五十个不够,就上一百个,二百个!我们海军有的是人,我就不信,十个打一个,还打不过这些该死的盗贼!”

“指挥官!”哈蒙皱眉低喝,“就是上一百个,也不一定稳赢!你也看到了,恺撒的士兵装备精良,而且精通武技。你到底想证明什么呢?证明海军到底有多无能,多么疏于格斗训练吗?”

麦鲁斯被噎得微楞,冷静下来,他也明白,自己赌气用人海战术又能如何呢?就算真的用人数取胜,也一样丢人。因为他们是海军啊,一艘船上顶多能装载60名战士,甲板上的战斗规模从来就不可能上百人。

“指挥官,您没发现吗?恺撒的士兵刚才演示的战术,其实很适合甲板作战,八人队列在甲板上排开刚刚好。我觉得我们海军应该引进这种战术。”哈蒙深思地道。

“什么战术?你说步兵的那一套吗?”麦鲁斯皱眉道,“自从废弃了鸦桥后,海军一向以冲撞和远程攻击为主,步兵那一套,早就不用了。”

“但是这不代表海军不需要甲板作战,尤其是”哈蒙顿了顿,压低了声音,“希腊海军,麦鲁斯指挥官,您忘了希腊海军。”

麦鲁斯的神色冷静下来:“你是说,恺撒在准备和希腊海军作战?”

哈蒙微微摇头:“恺撒的心思,谁能猜到。不过指挥官,只要罗马海没有一日完全平静下来,我们就要时刻做好准备。我们认输,请恺撒训练我们海军新型战术吧!”

麦鲁斯看了眼高台上,那个神色淡然的年轻将军,虽然知道哈蒙说的都是对的,但是仍然觉得胸口发闷:“认输?要认你去认!”麦鲁斯赌气地背过身体。

哈蒙无奈地微微摇头,看向其他十几位分舰队指挥官:“各位长官,你们怎么说?”

这些分舰队指挥官,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海军。在哈蒙的提醒下,自然也迅速分析出了利弊,此刻纷纷道:

“我觉得海军的战术确实可以改进。”

“唔,我对他们的轻甲很感兴趣。”

“认不认输有什么区别?恺撒是海军统帅。”

哈蒙淡淡笑了笑:“没错,确实没什么好纠结的,恺撒是我们的统帅啊。”

军官区候命的水手们被赶了回去,所有的高级军官重新站好了队列,在一声口令下,所有的军官单膝跪倒,齐声道:“请统帅训练海军,我等唯命是从!”

水手们也发出了呼喊,不过听上去像是一片震动胸腔的嗡嗡声,片刻之后,那呼喊终于形成了一个清晰的词句:“唯命是从!唯命是从!”

天狼微微笑了,他站起身,抬起右手。

人群安静下来。

“很好,我很满意。你们没让我失望。我宣布,三个月的集训期即刻开始。你们将被重新打散编队,船长会被重新分配船只。三个月的集训期结束后,特别优异的,会进入我的两栖军团,未能此次入选的,可以等到明年的考核期,再次报名尝试。”

“是!”

天狼微笑点头,转身走了两步,忽又走了回来:“我忘了一件事。”

众人注意地看着他。

“从今天开始,所有的海军军饷为每天一个银币,军官十倍加成!”

每天一个银币?

对于军饷微薄,且没什么机会得到战利品的海军来说,每天一个银币的薪水,简直就是连做梦也不敢想的好事。

无论是士兵还是军官都被着突如其来的好运砸得言语不能。

片刻后,才从低级军官开始,爆发出欢呼声,然后是狂热的士兵,最后那些矜持的高级军官们才互相捶打拥抱着欢呼起来。就连麦鲁斯也狠狠地抱了抱哈蒙。

“指挥官,您不生气了?”哈蒙打趣地道。

“气什么?十倍加成!哈哈!”

天狼将演讲台让给了他的旗舰舰长斯克鲁斯,他相信这位未来的恺撒舰队司令,应该能应付好这三个月的海军集训期。

他向自己的海军司令部走去。

黑虎等在门前,见天狼走来,连忙迎了上来:“恺撒,佐伊和那个希腊船长在里面。”

天狼淡淡地应了一声,正要往里走。

黑虎又道:“莉莉娅也在。”

天狼的脚步一顿,纳闷地扭头:“所以呢?”

黑虎微笑:“打起来了。”

“谁?”

“佐伊和莉莉娅打起来了。”黑虎的笑容更大了,“不过别担心,莉莉娅下手有分寸。”

天狼一口气堵在胸口:“你就不怕佐伊没分寸?”

黑虎呵了一声,带着淡淡的得意:“莉莉娅是兄弟会训练出来的,佐伊还伤不了她。”

天狼抬起的脚步犹豫了一下,又放了下来,他扭转身体,望了眼天边的浮云:“那现在打完没有?”

“这不是等你来么?你不进去,估计打不完。”

“那就让她们接着打,什么时候打完了,我再进去。”天狼双臂抱在胸前,左右打量了一下,“对了,我对司令部的装修不太满意,你看这里是不是再加一个窗户更好一点?”

“嘶,出于安全考虑,其实不加窗户更好。”

“那我还不如住地底下呢,更安全。”

“噗,行,你说加窗户就加窗户,那这里要不要加?”

“加,这会议室要敞亮一点,现在搞得像墓穴似的”

一旁的烈熊翻了个白眼。看来指望恺撒出面劝架,制止里面两个女人是不可能了。

黑虎一般询问恺撒对设计上的要求,一边对烈熊使了个眼色。

烈熊仰天长叹一声,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屋内一片漆黑,只听一道风声掠过,接着是一道雪光。烈熊头皮发麻,急忙矮身拔剑:“住手!是我!”

“我知道是你,恺撒呢?”佐伊立在门边,手中的短剑出鞘,指着烈熊的脖子。

“外面。”烈熊心有余悸地推开了佐伊的剑刃,找了找,看到了站在吊灯架上的莉莉娅。莉莉娅一身紧身黑衣,又将吊灯上的蜡烛全部熄灭,要不是烈熊盗贼出身,眼能夜视,恐怕还真看不到她。

“下来下来,像什么样子?这是司令部好吗?不是你们的训练场!”烈熊急忙上前,检视灯架下方桌子上的图纸,有没有被烛蜡污染。

然后他发现桌下有人,伸手将那人揪了出来:“你是什么人?”

“我是纳墨尔。”那人一口希腊语,两眼一抹黑地四望,“打完了吗?”

“打完了!”佐伊没好气地道,拉开房门。

天狼回身,看到一脸杀气的佐伊,笑了笑:“呦,打完了?赢了吗?”

佐伊气得冷哼:“哼,迟早有一天,我要将她的头发剃光。”

“输了?”

佐伊甩了甩头上的短发,让恺撒看她头发上被烧焦的一块。

天狼笑了笑,安慰道:“没事,一点点而已,还有,以后别和莉莉娅动手,你打不过她。”

正文卷 第一百五十二章 希腊之旅

“所以,你还是坚持什么也不说,尽管我亲手将你从死神的手里救了回来。”

天狼坐在桌前,淡淡地看着面前的希腊船长。

纳墨尔已经洗了脸,换了干净的罗马军服,然而这改变不了他对国王的忠诚。

“我说了,我很感谢你,恺撒,你救了我的性命。但是我的两百多名水手却也是死在你的船长的手上。所以如果我现在手里有一把剑,很难保证我不会立刻割断你的喉咙。”

“好吧,我明白了。”天狼慢吞吞地道,“有些人可以用金钱收买,有些人可以用权力收买,而有些人用美女就可以。不过这世界上总有些东西不是用收买就能搞定的。”

纳墨尔不自觉地抬起了下巴。

对面的恺撒像是放弃了,他站了起来,淡淡地道:“既然如此,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纳墨尔的心提了起来。他想起在来时,路过行刑场上,那些悬挂在十字架上的尸体,据说那些人都是希腊军官。他想自己也许会成为第十一具,虽然早就有了死亡的觉悟,但是念及至此,他仍然感到一阵心悸。

“对了,你的家乡是哪里?”恺撒突然转了话题。

纳墨尔怔了怔,回答道:“雅典。”

“雅典?”恺撒点了点头,一副很熟悉的样子,“我喜欢那里。”

“你去过雅典?”

“没有。”

“”

“那么,你在雅典城的家里还有人吗?我是说亲属。”

“母亲,妻子还有一个儿子。”

“令人羡慕的家庭。”

“如果你认为我会为了这个就怕死而出卖”

“别紧张船长,我并没有这个意思。”

恺撒用手指敲了敲桌面,沉吟了片刻,再次开口时,突然用了一种轻快的语气:“其实我对雅典一直都很有兴趣,我是指学术上的兴趣。哲学,雄辩术,还有诗歌和壁画。所以我不知道,如果我打算拜访雅典的话,你能不能做我的向导?”

“哲学?”纳墨尔吃惊地看着恺撒。这个拥有那种恐怖战船和士兵,能做出地狱武器,且据说能驱使神灵的少年将军,竟然在谈什么哲学?

他看向恺撒身后的其他军官,发现他们都面无表情。难道只有他一个人觉得恺撒的要求很可笑吗?

“怎么?”恺撒摊开两只手笑了笑,“其实我的希腊文造诣很好的。”

“这我相信,可是”

“难道你觉得我弄不懂希腊哲学?”

“不是。”纳墨尔皱皱眉,“可是雅典曾经被苏拉屠过城,雅典人并不喜欢罗马人。”

“这我知道,但是雅典还是在罗马控制之下,不是吗?”

纳墨尔沉默不答。

恺撒淡淡地笑了一下:“我懂了。”

他身后的军官们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

纳墨尔狠狠地皱眉:“恺撒,你果然比传说中还要狡猾。就算你用诡计套出了我的话,又如何呢?我不会再上你的当了。”

“诡计?你是不是对诡计这个词有什么误解?”恺撒淡淡地笑了笑,“好了,纳墨尔船长,现在我们说说正经事吧。”

纳墨尔抿紧嘴角,一副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开口的样子。

“你已经见过了我的船,也和我英勇无畏的船长佐伊交过手,你在恺撒港附近偷偷摸摸地晃悠了一个月,也搜集了不少情报。顺便说一句,我对你在海上隐藏行踪的本事深感佩服。”

纳墨尔轻哼了一声。

“所以我想请你用专业的角度评判一下,如果我的舰队去进攻雅典,结果会如何?”

纳墨尔猛地抬起了眼睛,盯着恺撒。

他眼里的愤怒暴露了他的答案。

恺撒淡淡地和他对视。“我保证不只是苏拉会屠城,我也会。”

愤怒渐渐转成了惊惧,他想起了他年迈的母亲,娇妻幼子,不管是恺撒进攻雅典还是简单的围城,他的亲人都撑不下去的,一个没有成年男子在家里做支撑的家庭,一旦起了战乱,就是最凄惨的牺牲品。

“你在威胁我。”纳墨尔颤声道。

“不,我只是请你想象一下事实。”恺撒淡淡地道,“米特里达梯和苏拉有不共戴天之仇。但是你没有,希腊人民更没有。米特里达梯为了私欲反叛罗马,普通希腊人民又做错了什么?为何他们要用自己宝贵的生命,来平息罗马的怒火?”

纳墨尔的脸色苍白:“可他是国王,而我是军人”

“你可以做我的军人,我的军队里有很多希腊人。”恺撒温和地道,他指了指安静地站在一旁的黑虎,“你瞧,我的高级参谋就是希腊人,我还有一整个工程营的匠人也是希腊人。我仰慕希腊文化,欣赏聪明的希腊人,我并不愿意将战火带给希腊,尤其是文化中心雅典。但是你却在逼我这么做。”

“我没有”纳墨尔无力地道。

“用你对那个愚蠢国王的忠诚来交换雅典,你觉得如何?”恺撒淡淡地提出了一个交易,“其实我觉得这个交易对于我来说,不是很划算。”

纳墨尔盯着恺撒,目光闪动,他的脸上写着挣扎。对国王的忠诚和对家人的爱护在他的心里不断地争斗。

恺撒淡淡地加了一个筹码:“今后不管希腊发生了什么,国王发生什么,就算是你发生了不幸,你的家人也永远会被妥善地照顾,这是伟大的恺撒的承诺。”

纳墨尔闭了闭眼,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然后他单膝跪倒,低下头颅:

“伟大的恺撒,请你接受我的忠诚。”

恺撒淡淡地俯视着跪在脚下的男人。

其实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能收买的,只要你能提供合适的价码。

*

蔚蓝的海面上,一艘罗马商船正扬着帆,在微风中缓缓前行。两海里外,可以看到几艘罗马战舰,在航线上例行巡逻。

甲板上装载的货物,是常见的葡萄酒和大理石。这些货物让商船即便在波涛汹涌中也异常平稳。几名平民打扮的罗马人,站在船头正在欣赏风景。

看上去,这艘商船和繁忙航线上的其他罗马商船一样,并没有什么特别,只除了,船尾偶尔传来的争吵的声音。

“这破船慢死了!”

“不好意思,佐伊船长,我的船是商船,不是战船。”

“要是让我指挥,我能让它至少速度加快五节。”

“这我绝对相信,毕竟我听说佐伊船长被困在训练舰上一个多月,就是学习如何将船开出港湾”

“铮!”短剑出鞘。

“趁恺撒还没看见,我劝你赶紧把剑收起来。”

“把舵给我!我来掌舵!”

“不行!我是船长!”

“我也是船长!”

“可这是我的船。它既不能撞沉谁,也不能将谁推入漩涡,所以海妖小姐,你还是省省吧。”

“你!卡隆斯,你这个记仇的小人!我虽然弄沉了你的太阳鸟号,但是别忘了,你得到了我的海妖号!”

“哈,你是说那艘又破又旧,到处漏水的木头玩具吗?”

“卡隆斯!”

船头,

天狼淡淡地回头:“烈熊,你去叫佐伊安份一点。现在的船长是卡隆斯,她要是再和卡隆斯吵架,就让她就近下船,自己回去。”

烈熊咧了咧嘴:“恺撒,不是我不听命令不去啊。关键是,我说话它不管用。佐伊那个家伙,她是绝对不会给我面子的。再说了,她现在是远洋舰队的指挥官,要是论军衔,我还得给她敬礼。”

“我去!”

“你不准去!”天狼一把抓住了莉莉娅的手,“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待在这里。”

莉莉娅轻哼一声,拉了拉斗篷,掩住了斗篷下的武器。

一旁的纳墨尔好笑地道:“恺撒,要我说,还是让莉莉娅去吧。至少在这艘船上,武技上能打过佐伊的,也就莉莉娅了。”

天狼哼了一声:“省了!我可不想没到地点,船就先沉了。”

“说到地点,我觉得我们快到预定的沉船地点了。”纳墨尔打量着远处的陆地线道。

这时,瞭望台传来了水手的报告声:“前方两海里处,右舷两点方向,魔鬼礁出现了。”

“按常理,魔鬼礁不应该在这个季节露出水面,不过今年似乎有些特殊,今年春季,已经连续四条商船在这里遇难。我们选在这里弃船,就算被近海的渔船看到,也不会起疑。”纳墨尔解释道。

“很好。”天狼淡淡地点头,“我完全信任你,纳墨尔船长。”

“我想从现在开始,我可以叫你盖乌斯少爷,你可以叫我向导纳墨尔。”

“很好,向导纳墨尔,”天狼微微笑道,“请通知卡隆斯船长以及全体水手,准备触礁。”

“伟大的恺撒,请你接受我的忠诚。”

恺撒淡淡地俯视着跪在脚下的男人。

其实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能收买的,只要你能提供合适的价码。

*

蔚蓝的海面上,一艘罗马商船正扬着帆,在微风中缓缓前行。两海里外,可以看到几艘罗马战舰,在航线上例行巡逻。

甲板上装载的货物,是常见的葡萄酒和大理石。这些货物让商船即便在波涛汹涌中也异常平稳。几名平民打扮的罗马人,站在船头正在欣赏风景。

看上去,这艘商船和繁忙航线上的其他罗马商船一样,并没有什么特别,只除了,船尾偶尔传来的争吵的声音。

“这破船慢死了!”

“不好意思,佐伊船长,我的船是商船,不是战船。”

“要是让我指挥,我能让它至少速度加快五节。”

“这我绝对相信,毕竟我听说佐伊船长被困在训练舰上一个多月,就是学习如何将船开出港湾”

“铮!”短剑出鞘。

“趁恺撒还没看见,我劝你赶紧把剑收起来。”

“把舵给我!我来掌舵!”

“不行!我是船长!”

“我也是船长!”

“可这是我的船。它既不能撞沉谁,也不能将谁推入漩涡,所以海妖小姐,你还是省省吧。”

“你!卡隆斯,你这个记仇的小人!我虽然弄沉了你的太阳鸟号,但是别忘了,你得到了我的海妖号!”

“哈,你是说那艘又破又旧,到处漏水的木头玩具吗?”

“卡隆斯!”

船头,

天狼淡淡地回头:“烈熊,你去叫佐伊安份一点。现在的船长是卡隆斯,她要是再和卡隆斯吵架,就让她就近下船,自己回去。”

烈熊咧了咧嘴:“恺撒,不是我不听命令不去啊。关键是,我说话它不管用。佐伊那个家伙,她是绝对不会给我面子的。再说了,她现在是远洋舰队的指挥官,要是论军衔,我还得给她敬礼。”

“我去!”

“你不准去!”天狼一把抓住了莉莉娅的手,“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待在这里。”

莉莉娅轻哼一声,拉了拉斗篷,掩住了斗篷下的武器。

一旁的纳墨尔好笑地道:“恺撒,要我说,还是让莉莉娅去吧。至少在这艘船上,武技上能打过佐伊的,也就莉莉娅了。”

天狼哼了一声:“省了!我可不想没到地点,船就先沉了。”

“说到地点,我觉得我们快到预定的沉船地点了。”纳墨尔打量着远处的陆地线道。

这时,瞭望台传来了水手的报告声:“前方两海里处,右舷两点方向,魔鬼礁出现了。”

“按常理,魔鬼礁不应该在这个季节露出水面,不过今年似乎有些特殊,今年春季,已经连续四条商船在这里遇难。我们选在这里弃船,就算被近海的渔船看到,也不会起疑。”纳墨尔解释道。

“很好。”天狼淡淡地点头,“我完全信任你,纳墨尔船长。”

“我想从现在开始,我可以叫你盖乌斯少爷,你可以叫我向导纳墨尔。”

“很好,向导纳墨尔,”天狼微微笑道,“请通知卡隆斯船长以及全体水手,准备触礁。”“很好,向导纳墨尔,”天狼微微笑道,“请通知卡隆斯船长以及全体水手,准备触礁。”“很好,向导纳墨尔,”天狼微微笑道,“请通知卡隆斯船长以及全体水手,准备触礁。”

正文卷 第一百五十三章 来自海盗船的灾难

当纳墨尔打探消息回来时,恺撒的侍卫队已经备妥了今晚的警戒布置。纳墨尔在两个侍卫陪伴下走近了恺撒。

纳墨尔脸色苍白地看着恺撒。

恺撒坐在火堆的后方,他的身影透过橘红色的火光投射在墙璧上,像是一尊巨神。

纳墨尔的双膝一软,跪了下来。

恺撒淡淡地抬起眼:“怎么了?”

纳墨尔的脸色苍白,欲言又止,在恺撒平静的注视下,他方才颤声道:“伟大的恺撒,请您救救雅典吧。”

“出了什么事?”

“我刚才去敲那些渔夫的房门,想打听一些新的消息,没想到竟是十室九空。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家有人应门的,才知道,这个村子半个月前刚刚被海盗洗劫。大部分成年人,都被海盗抓去做了桨手。”

“海盗?希腊沿岸的海盗确实猖獗,罗马海军一时还照顾不到这里,不过这和雅典有什么关系?”

纳墨尔看了看四周,他看到了面无表情的烈熊,隐在阴影里的莉莉娅,还有坐在恺撒身后不远处,正一边用刀子削着木棍,一边不怀好意地盯着他的佐伊。卡隆斯躺在一个破草堆上,用一块破布搭在脸上,看上去像是已经睡着了,然而从他胸口轻微的起伏来看,他其实醒着,而且正在凝神倾听。

纳墨尔深吸了一口气:“伟大的恺撒,我怀疑村子里染上了瘟疫。”

瘟疫?

茅屋里的几人呼吸一滞。卡隆斯猛地坐了起来,不远处的佐伊朝他狞笑了一下,看了眼他身下的干草。卡隆斯像是被火烫了似地跳了起来。

“为何这么说,你发现了什么?”恺撒冷静地问道。

瘟疫这个词一说出口,纳墨尔的心倒是定了下来。他略略整理了一下思路道:

“其实我想说的是,感染瘟疫的,是那艘来洗劫渔村的海盗船。

我从村子里的老人那里得知,前来洗劫的那艘海盗船上,抬下了很多死尸,大部分都是普通桨手。尸体在海边被焚烧,残骸抛弃入海。根据当时看到焚烧尸体的人说,那些尸体并没有外伤,看上去都是病死的。有的尸体脸上手上,有大面积的红色斑疹,有的口鼻有黄色的液体溢出,还有的看上去浮肿得像是溺死的浮尸”

“也许那尸体就是溺死的呢?毕竟海盗是在海上,会溺死似乎也挺正常的,不是吗?”佐伊插话道。

“没错,若是溺死一两个桨手并不算什么稀奇事,但是几十具尸体一起从同一艘船上抬下来,就是大问题了,佐伊船长。”

佐伊抿了抿唇,又道:“好吧,那么那些海盗呢?他们看上去正常吗?”

纳墨尔缓缓地摇头:“这正是我最担心的,根据那些渔民的说法,海盗们中也有人看上去生了病。那个老渔夫说,他亲眼看到有一个海盗,一边拿着刀四处翻找值钱的东西,一边不断地发着抖。”

“也许他得了寒症。”佐伊喃喃地道,“这种病在海盗里也挺常见。”

纳墨尔看了佐伊一眼,没有反驳,他只是直视着恺撒:“伟大的恺撒,不单是海盗,村里人也有人出现了同样的症状,起红疹,发烧发冷,腹痛腹泻,我询问了他们发病的日期,正是在海盗洗劫之后的七八天后,而这正是”

“正是瘟疫的潜伏期的时间。”恺撒面色凝重地接口。

当纳墨尔打探消息回来时,恺撒的侍卫队已经备妥了今晚的警戒布置。纳墨尔在两个侍卫陪伴下走近了恺撒。

纳墨尔脸色苍白地看着恺撒。

恺撒坐在火堆的后方,他的身影透过橘红色的火光投射在墙璧上,像是一尊巨神。

纳墨尔的双膝一软,跪了下来。

恺撒淡淡地抬起眼:“怎么了?”

纳墨尔的脸色苍白,欲言又止,在恺撒平静的注视下,他方才颤声道:“伟大的恺撒,请您救救雅典吧。”

“出了什么事?”

“我刚才去敲那些渔夫的房门,想打听一些新的消息,没想到竟是十室九空。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家有人应门的,才知道,这个村子半个月前刚刚被海盗洗劫。大部分成年人,都被海盗抓去做了桨手。”

“海盗?希腊沿岸的海盗确实猖獗,罗马海军一时还照顾不到这里,不过这和雅典有什么关系?”

纳墨尔看了看四周,他看到了面无表情的烈熊,隐在阴影里的莉莉娅,还有坐在恺撒身后不远处,正一边用刀子削着木棍,一边不怀好意地盯着他的佐伊。卡隆斯躺在一个破草堆上,用一块破布搭在脸上,看上去像是已经睡着了,然而从他胸口轻微的起伏来看,他其实醒着,而且正在凝神倾听。

纳墨尔深吸了一口气:“伟大的恺撒,我怀疑村子里染上了瘟疫。”

瘟疫?

茅屋里的几人呼吸一滞。卡隆斯猛地坐了起来,不远处的佐伊朝他狞笑了一下,看了眼他身下的干草。卡隆斯像是被火烫了似地跳了起来。

“为何这么说,你发现了什么?”恺撒冷静地问道。

瘟疫这个词一说出口,纳墨尔的心倒是定了下来。他略略整理了一下思路道:

“其实我想说的是,感染瘟疫的,是那艘来洗劫渔村的海盗船。

我从村子里的老人那里得知,前来洗劫的那艘海盗船上,抬下了很多死尸,大部分都是普通桨手。尸体在海边被焚烧,残骸抛弃入海。根据当时看到焚烧尸体的人说,那些尸体并没有外伤,看上去都是病死的。有的尸体脸上手上,有大面积的红色斑疹,有的口鼻有黄色的液体溢出,还有的看上去浮肿得像是溺死的浮尸”

“也许那尸体就是溺死的呢?毕竟海盗是在海上,会溺死似乎也挺正常的,不是吗?”佐伊插话道。

“没错,若是溺死一两个桨手并不算什么稀奇事,但是几十具尸体一起从同一艘船上抬下来,就是大问题了,佐伊船长。”

佐伊抿了抿唇,又道:“好吧,那么那些海盗呢?他们看上去正常吗?”

纳墨尔缓缓地摇头:“这正是我最担心的,根据那些渔民的说法,海盗们中也有人看上去生了病。那个老渔夫说,他亲眼看到有一个海盗,一边拿着刀四处翻找值钱的东西,一边不断地发着抖。”

“也许他得了寒症。”佐伊喃喃地道,“这种病在海盗里也挺常见。”

纳墨尔看了佐伊一眼,没有反驳,他只是直视着恺撒:“伟大的恺撒,不单是海盗,村里人也有人出现了同样的症状,起红疹,发烧发冷,腹痛腹泻,我询问了他们发病的日期,正是在海盗洗劫之后的七八天后,而这正是”

“正是瘟疫的潜伏期的时间。”恺撒面色凝重地接口。

当纳墨尔打探消息回来时,恺撒的侍卫队已经备妥了今晚的警戒布置。纳墨尔在两个侍卫陪伴下走近了恺撒。

纳墨尔脸色苍白地看着恺撒。

恺撒坐在火堆的后方,他的身影透过橘红色的火光投射在墙璧上,像是一尊巨神。

纳墨尔的双膝一软,跪了下来。

恺撒淡淡地抬起眼:“怎么了?”

纳墨尔的脸色苍白,欲言又止,在恺撒平静的注视下,他方才颤声道:“伟大的恺撒,请您救救雅典吧。”

“出了什么事?”

“我刚才去敲那些渔夫的房门,想打听一些新的消息,没想到竟是十室九空。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家有人应门的,才知道,这个村子半个月前刚刚被海盗洗劫。大部分成年人,都被海盗抓去做了桨手。”

“海盗?希腊沿岸的海盗确实猖獗,罗马海军一时还照顾不到这里,不过这和雅典有什么关系?”

纳墨尔看了看四周,他看到了面无表情的烈熊,隐在阴影里的莉莉娅,还有坐在恺撒身后不远处,正一边用刀子削着木棍,一边不怀好意地盯着他的佐伊。卡隆斯躺在一个破草堆上,用一块破布搭在脸上,看上去像是已经睡着了,然而从他胸口轻微的起伏来看,他其实醒着,而且正在凝神倾听。

纳墨尔深吸了一口气:“伟大的恺撒,我怀疑村子里染上了瘟疫。”

瘟疫?

茅屋里的几人呼吸一滞。卡隆斯猛地坐了起来,不远处的佐伊朝他狞笑了一下,看了眼他身下的干草。卡隆斯像是被火烫了似地跳了起来。

“为何这么说,你发现了什么?”恺撒冷静地问道。

瘟疫这个词一说出口,纳墨尔的心倒是定了下来。他略略整理了一下思路道:

“其实我想说的是,感染瘟疫的,是那艘来洗劫渔村的海盗船。

我从村子里的老人那里得知,前来洗劫的那艘海盗船上,抬下了很多死尸,大部分都是普通桨手。尸体在海边被焚烧,残骸抛弃入海。根据当时看到焚烧尸体的人说,那些尸体并没有外伤,看上去都是病死的。有的尸体脸上手上,有大面积的红色斑疹,有的口鼻有黄色的液体溢出,还有的看上去浮肿得像是溺死的浮尸”

“也许那尸体就是溺死的呢?毕竟海盗是在海上,会溺死似乎也挺正常的,不是吗?”佐伊插话道。

“没错,若是溺死一两个桨手并不算什么稀奇事,但是几十具尸体一起从同一艘船上抬下来,就是大问题了,佐伊船长。”

佐伊抿了抿唇,又道:“好吧,那么那些海盗呢?他们看上去正常吗?”

纳墨尔缓缓地摇头:“这正是我最担心的,根据那些渔民的说法,海盗们中也有人看上去生了病。那个老渔夫说,他亲眼看到有一个海盗,一边拿着刀四处翻找值钱的东西,一边不断地发着抖。”

“也许他得了寒症。”佐伊喃喃地道,“这种病在海盗里也挺常见。”

纳墨尔看了佐伊一眼,没有反驳,他只是直视着恺撒:“伟大的恺撒,不单是海盗,村里人也有人出现了同样的症状,起红疹,发烧发冷,腹痛腹泻,我询问了他们发病的日期,正是在海盗洗劫之后的七八天后,而这正是”

“正是瘟疫的潜伏期的时间。”恺撒面色凝重地接口。当纳墨尔打探消息回来时,恺撒的侍卫队已经备妥了今晚的警戒布置。纳墨尔在两个侍卫陪伴下走近了恺撒。

纳墨尔脸色苍白地看着恺撒。

恺撒坐在火堆的后方,他的身影透过橘红色的火光投射在墙璧上,像是一尊巨神。

纳墨尔的双膝一软,跪了下来。

恺撒淡淡地抬起眼:“怎么了?”

纳墨尔的脸色苍白,欲言又止,在恺撒平静的注视下,他方才颤声道:“伟大的恺撒,请您救救雅典吧。”

“出了什么事?”

“我刚才去敲那些渔夫的房门,想打听一些新的消息,没想到竟是十室九空。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家有人应门的,才知道,这个村子半个月前刚刚被海盗洗劫。大部分成年人,都被海盗抓去做了桨手。”

“海盗?希腊沿岸的海盗确实猖獗,罗马海军一时还照顾不到这里,不过这和雅典有什么关系?”

纳墨尔看了看四周,他看到了面无表情的烈熊,隐在阴影里的莉莉娅,还有坐在恺撒身后不远处,正一边用刀子削着木棍,一边不怀好意地盯着他的佐伊。卡隆斯躺在一个破草堆上,用一块破布搭在脸上,看上去像是已经睡着了,然而从他胸口轻微的起伏来看,他其实醒着,而且正在凝神倾听。

纳墨尔深吸了一口气:“伟大的恺撒,我怀疑村子里染上了瘟疫。”

瘟疫?

茅屋里的几人呼吸一滞。卡隆斯猛地坐了起来,不远处的佐伊朝他狞笑了一下,看了眼他身下的干草。卡隆斯像是被火烫了似地跳了起来。

“为何这么说,你发现了什么?”恺撒冷静地问道。

瘟疫这个词一说出口,纳墨尔的心倒是定了下来。他略略整理了一下思路道:

“其实我想说的是,感染瘟疫的,是那艘来洗劫渔村的海盗船。

我从村子里的老人那里得知,前来洗劫的那艘海盗船上,抬下了很多死尸,大部分都是普通桨手。尸体在海边被焚烧,残骸抛弃入海。

正文卷 第一百五十四章 巡查者的邀请

天狼站在山丘上,凝视着不远处的雅典城。

那座据说已经存在了三千多年,从新石器时代就有人定居的雅典古城,此刻还不过是个从城东到城西不到二罗马里的小城。城墙之内的人口也未超过一万人,即便加上奴隶也未超过10万。

不过“伟大的”雅典人说起自己的人口时,总是要算上雅典墙外周边的村落那40万人口。虽然那些人既不是公民,也不是奴隶,也从未被雅典人真正放在眼里。

相对于罗马来说,雅典真的太小了。然而对于希腊城邦来说,雅典无疑曾经是其中最辉煌的一个。即便是她现在没落了,但因其在学术思想上的成就和地位,她也会作为一颗闪亮的明珠,永远地闪耀下去。

高大的雅典卫城像是一座从天而降的城堡,耸立在雅典城的中央,其上那座巍峨的雅典娜神庙,在阳光下白得耀眼。

卫城的脚下,是一片白墙红瓦的私宅房屋,期间点缀着橄榄树和小型花园。这里的空气没有恺撒港挥之不去的海腥气,而是带着不知名花朵的气味。

“那是什么?城墙吗?为什么那么长?”身后传来莉莉娅疑惑的声音。

天狼扭头看去,莉莉娅指着的,是一条长达四罗马里的城墙,从雅典的西城延伸出来,一直延伸到海边。在那里,和雅典城的外港,比雷埃比夫的城墙连接在一起。

“那是长墙,你现在看到的这条城墙,连接着比雷埃比夫外港。而那之后的一里之外,还有一条更长的城墙,连接着雅典的另一个港口。

几百年来,雅典就是靠着这两座城墙,以及其强大的海军力量,保证了雅典和外海的联系,才得以在几大强敌轮番围攻下,坚持了下来。”

站在天狼身后的纳墨尔看了眼天狼的背影,悄悄问旁边的烈熊:“恺撒真的从没有来过雅典吗?”

“恺撒说没有,那就是没有。”烈熊咧着嘴笑了笑,“不过恺撒总说,虽然说眼见为实,但是学习前人留下来的知识同样重要。”

纳墨尔深表同意地点了点头。

“可这城墙看起来很破。”莉莉娅评论道,“而且看上去一点用都没有。”她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段破损的城墙。城墙破口处还搭着脚手架,可以看到城墙背后黄黄绿绿的野地。

“那是因为两年前苏拉攻击雅典时,毁掉了部分城墙,现在议会正在筹钱重新修整。”纳墨尔插嘴道,“唉,凶残的斯巴达没有攻下雅典,然而雅典最后却是毁在了苏拉的手里。”

天狼淡声道:“几百年前,一座拥有坚固城墙的城市,几乎是不可摧毁的。想要打败这样的城市,只有通过围困或者指望阿波罗的瘟疫之箭。

因此雅典人建造了这两座长墙,保证了雅典和外海的联系,又有强大的海军力量支持。所以那时的雅典,确实是不可战胜的。然而在攻城器发明出来后,这种长墙的防守,便不再适用了。”

“既然没有用,为什么雅典人还要再次重修它们?”莉莉娅问道。

此刻的莉莉娅全身都严严实实地裹在一件酒红色的斗篷里,戴着帽兜,只在斗篷的下方露出一双软底的羊羔皮靴子。对于一个罗马阔少的受宠女奴来说,她的打扮不算显眼,不过她的言行就是另一回事了。

“咳咳,莉莉娅,女奴未经允许是不可以插嘴的。”纳墨尔权衡再三,还是决定出言提醒,“不管是在罗马,还是希腊,奴隶都不能算是人。而雅典人尤其排外,所以”

莉莉娅冷冷地盯着纳墨尔。

纳墨尔无声地将下半句话咽了回去。

天狼淡淡地回头看了一眼:“现在是在城外,罢了。等进了雅典城,再注意吧。至于你刚才问的问题,莉莉娅,这长墙只要略作改进,至少在今后几百年内,仍然是很好的防守利器。”

纳墨尔希冀地看向天狼。

天狼朝他微微一笑:“想知道?”

纳墨尔连忙点头。

天狼看了眼远处连绵起伏的山脉,淡笑:“现在还不是时候。”

就在这时,

天狼身后的侍卫队成员突然动了起来,一队人刀剑出鞘,旋风般冲进了树林,而另一队人,则迅速形成一个严密的人墙,将天狼护在中央。

烈熊刷地抽出佩剑,立在护卫圈的最前端,冷冷地盯着不远处晃动的树木。他的身侧是同样警觉的纳墨尔,而莉莉娅则紧挨着天狼,斗篷下的手已经握住了出鞘的短剑。

在护卫们迅速进入防御姿态时,天狼仍然背着手,姿势未变地远眺着下方的风景。直到身后的树林中传来了马蹄声,他才转过身来。

一队骑士出现在树林的阴影间,他们的后方是呈包围姿态的侍卫队成员。

“是巡察者。”莉莉娅无声地将短剑推回鞘中,对天狼低声道,“自己人。”

“什么巡查者?”烈熊回头看了莉莉娅一眼,“巡查什么?”

“他们是直接隶属长老会的。”莉莉娅说到这里已经单膝跪下,她扭头看了一眼天狼。天狼的身姿站得笔直,正审视地上下打量着对面的几位骑士。

莉莉娅垂下了目光,嘴角浮起一丝笑意。算了,即便她告诉恺撒,巡查者都是八级会员,他八成也是不会行礼的,索性省了吧。

“伟大的恺撒。”为首的骑士摘掉帽兜,露出一张颇有贵族气质的脸来,他轻巧地下马,右手放在胸前,微微鞠躬,“虽然不是初次见面,但是请我隆重地介绍一下我自己。我叫康斯坦丁,来自加勒多尼亚。我身后的四位伙伴分别是兰格,柏西,霍尔,朱利安。他们都是精通武艺,且忠诚可信的勇士,请接受我们的敬意。”

康斯坦丁身后的四位骑士也下了马,朝天狼行了同样的鞠躬礼。

莉莉娅微微吃惊。

鞠躬礼不是兄弟会的正式礼节,它不属于兄弟会上下级之间的觐见礼,也不属于平辈之间的握手礼。她只在一次偶然的情况下,见过这种礼节。当时行礼的是她的特训教官,一个八级巡查者,而被行礼的人,据说是元老院的特使。

莉莉娅垂下头,将自己的惊讶掩在了帽兜之下。

“嗨,莉莉娅,你越来越漂亮了。”

莉莉娅这时听到了兰格的声音,她低低地诅咒了一声,忽视了这个讨厌的家伙。然后她听到了康斯坦丁彬彬有礼的声音:“你好,莉莉娅,请起身。”

莉莉娅站了起来,她感到身边的恺撒略略挪动了一下身形,他的影子笼罩住了她。天狼站在山丘上,凝视着不远处的雅典城。

那座据说已经存在了三千多年,从新石器时代就有人定居的雅典古城,此刻还不过是个从城东到城西不到二罗马里的小城。城墙之内的人口也未超过一万人,即便加上奴隶也未超过10万。

不过“伟大的”雅典人说起自己的人口时,总是要算上雅典墙外周边的村落那40万人口。虽然那些人既不是公民,也不是奴隶,也从未被雅典人真正放在眼里。

相对于罗马来说,雅典真的太小了。然而对于希腊城邦来说,雅典无疑曾经是其中最辉煌的一个。即便是她现在没落了,但因其在学术思想上的成就和地位,她也会作为一颗闪亮的明珠,永远地闪耀下去。

高大的雅典卫城像是一座从天而降的城堡,耸立在雅典城的中央,其上那座巍峨的雅典娜神庙,在阳光下白得耀眼。

卫城的脚下,是一片白墙红瓦的私宅房屋,期间点缀着橄榄树和小型花园。这里的空气没有恺撒港挥之不去的海腥气,而是带着不知名花朵的气味。

“那是什么?城墙吗?为什么那么长?”身后传来莉莉娅疑惑的声音。

天狼扭头看去,莉莉娅指着的,是一条长达四罗马里的城墙,从雅典的西城延伸出来,一直延伸到海边。在那里,和雅典城的外港,比雷埃比夫的城墙连接在一起。

“那是长墙,你现在看到的这条城墙,连接着比雷埃比夫外港。而那之后的一里之外,还有一条更长的城墙,连接着雅典的另一个港口。

几百年来,雅典就是靠着这两座城墙,以及其强大的海军力量,保证了雅典和外海的联系,才得以在几大强敌轮番围攻下,坚持了下来。”

站在天狼身后的纳墨尔看了眼天狼的背影,悄悄问旁边的烈熊:“恺撒真的从没有来过雅典吗?”

“恺撒说没有,那就是没有。”烈熊咧着嘴笑了笑,“不过恺撒总说,虽然说眼见为实,但是学习前人留下来的知识同样重要。”

纳墨尔深表同意地点了点头。

“可这城墙看起来很破。”莉莉娅评论道,“而且看上去一点用都没有。”她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段破损的城墙。城墙破口处还搭着脚手架,可以看到城墙背后黄黄绿绿的野地。

“那是因为两年前苏拉攻击雅典时,毁掉了部分城墙,现在议会正在筹钱重新修整。”纳墨尔插嘴道,“唉,凶残的斯巴达没有攻下雅典,然而雅典最后却是毁在了苏拉的手里。”

天狼淡声道:“几百年前,一座拥有坚固城墙的城市,几乎是不可摧毁的。想要打败这样的城市,只有通过围困或者指望阿波罗的瘟疫之箭。

因此雅典人建造了这两座长墙,保证了雅典和外海的联系,又有强大的海军力量支持。所以那时的雅典,确实是不可战胜的。然而在攻城器发明出来后,这种长墙的防守,便不再适用了。”

“既然没有用,为什么雅典人还要再次重修它们?”莉莉娅问道。

此刻的莉莉娅全身都严严实实地裹在一件酒红色的斗篷里,戴着帽兜,只在斗篷的下方露出一双软底的羊羔皮靴子。对于一个罗马阔少的受宠女奴来说,她的打扮不算显眼,不过她的言行就是另一回事了。

“咳咳,莉莉娅,女奴未经允许是不可以插嘴的。”纳墨尔权衡再三,还是决定出言提醒,“不管是在罗马,还是希腊,奴隶都不能算是人。而雅典人尤其排外,所以”

莉莉娅冷冷地盯着纳墨尔。

纳墨尔无声地将下半句话咽了回去。

天狼淡淡地回头看了一眼:“现在是在城外,罢了。等进了雅典城,再注意吧。至于你刚才问的问题,莉莉娅,这长墙只要略作改进,至少在今后几百年内,仍然是很好的防守利器。”

纳墨尔希冀地看向天狼。

天狼朝他微微一笑:“想知道?”

纳墨尔连忙点头。

天狼看了眼远处连绵起伏的山脉,淡笑:“现在还不是时候。”

就在这时,

天狼身后的侍卫队成员突然动了起来,一队人刀剑出鞘,旋风般冲进了树林,而另一队人,则迅速形成一个严密的人墙,将天狼护在中央。

烈熊刷地抽出佩剑,立在护卫圈的最前端,冷冷地盯着不远处晃动的树木。他的身侧是同样警觉的纳墨尔,而莉莉娅则紧挨着天狼,斗篷下的手已经握住了出鞘的短剑。

在护卫们迅速进入防御姿态时,天狼仍然背着手,姿势未变地远眺着下方的风景。直到身后的树林中传来了马蹄声,他才转过身来。

一队骑士出现在树林的阴影间,他们的后方是呈包围姿态的侍卫队成员。

“是巡察者。”莉莉娅无声地将短剑推回鞘中,对天狼低声道,“自己人。”

“什么巡查者?”烈熊回头看了莉莉娅一眼,“巡查什么?”

“他们是直接隶属长老会的。”莉莉娅说到这里已经单膝跪下,她扭头看了一眼天狼。天狼的身姿站得笔直,正审视地上下打量着对面的几位骑士。

莉莉娅垂下了目光,嘴角浮起一丝笑意。算了,即便她告诉恺撒,巡查者都是八级会员,他八成也是不会行礼的,索性省了吧。莉莉娅垂下了目光,嘴角浮起一丝笑意。算了,即便她告诉恺撒,巡查者都是八级会员,他八成也是不会行礼的,索性省了吧。



正文卷 第一百五十五章 拜师

半个小时后,天狼和他的随从从西门进入了雅典城。

雅典市民们向这支不太常见的队伍,表达了典型的雅典热情。

人们从道路两边的店铺中涌了出来,驻足在道路两边观看,行走的行人也停住了脚步向两侧退开,无数双眼睛从窗户中,从门缝中,注视着这个不同寻常的队伍。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是一个牵着马的希腊年轻人,其后是熊一般强壮的护卫,和倒霉的希腊船长,落难的罗马少爷和受宠的女奴,走在队伍中间。紧随其后的还有五十名看上去绝非善类的水手。

雅典人低声议论纷纷,他们盯着最前排的朱利安,猜测着朱利安和那些罗马人的关系。

朱利安有一张典型的希腊人面孔,淡金色的卷曲头发,浅蓝色的眼睛。这让他那张过于沉静的脸显得更生动些。他的身材修长,腰间配着的短剑剑鞘上镶着宝石装饰,剑柄比较别致,是一个戴着王冠的蛇头。

“那不是朱利安少爷吗?”人群中有人认出了朱利安,遥遥地向他躬身致意。

朱利安既不回应,也不动容。他淡淡地直视着前方,就像是一个身份高贵的王子,走在自己王国的道路上,理所应当地受到臣民的致敬。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不知道,不过他那柄剑有些特别戴王冠的蛇头,在雅典有特别的意义。不过,”纳墨尔皱着眉,“我以为雅典国王几百年前就绝了血脉了。”

远处传来希腊语的叫喊:“罗马人来了!失事的罗马人进城了!”

“那里是集会广场。”纳墨尔回头小声解释道,“只要消息传到集会广场,基本上全雅典都知道了。”

“看样子他们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船在雅典外港的魔鬼礁失事的消息。”天狼打量着道路两侧的雅典人。

地中海的阳光和气候,让雅典人的肤色大多都是健康的浅棕色。他们穿着希腊特色的长衬衣或者长袍,有的则赤着上身。和罗马人比起来,他们的服装样式看上去区别并不大,只是剪裁要更精致一点,这一点尤其是反应在女性的衣服上,她们穿着的裙袍,如果换上轻薄的材质再坠上亮片,完全就是后世的晚礼服。

“昨天船只失事的消息,只要半天就足够传遍整个雅典了。”纳墨尔轻声道,“现在除了好奇以外,至少短期内市执政官不会对我们的到来起任何疑心。”半个小时后,天狼和他的随从从西门进入了雅典城。

雅典市民们向这支不太常见的队伍,表达了典型的雅典热情。

人们从道路两边的店铺中涌了出来,驻足在道路两边观看,行走的行人也停住了脚步向两侧退开,无数双眼睛从窗户中,从门缝中,注视着这个不同寻常的队伍。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是一个牵着马的希腊年轻人,其后是熊一般强壮的护卫,和倒霉的希腊船长,落难的罗马少爷和受宠的女奴,走在队伍中间。紧随其后的还有五十名看上去绝非善类的水手。

雅典人低声议论纷纷,他们盯着最前排的朱利安,猜测着朱利安和那些罗马人的关系。

朱利安有一张典型的希腊人面孔,淡金色的卷曲头发,浅蓝色的眼睛。这让他那张过于沉静的脸显得更生动些。他的身材修长,腰间配着的短剑剑鞘上镶着宝石装饰,剑柄比较别致,是一个戴着王冠的蛇头。

“那不是朱利安少爷吗?”人群中有人认出了朱利安,遥遥地向他躬身致意。

朱利安既不回应,也不动容。他淡淡地直视着前方,就像是一个身份高贵的王子,走在自己王国的道路上,理所应当地受到臣民的致敬。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不知道,不过他那柄剑有些特别戴王冠的蛇头,在雅典有特别的意义。不过,”纳墨尔皱着眉,“我以为雅典国王几百年前就绝了血脉了。”

远处传来希腊语的叫喊:“罗马人来了!失事的罗马人进城了!”

“那里是集会广场。”纳墨尔回头小声解释道,“只要消息传到集会广场,基本上全雅典都知道了。”

“看样子他们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船在雅典外港的魔鬼礁失事的消息。”天狼打量着道路两侧的雅典人。

地中海的阳光和气候,让雅典人的肤色大多都是健康的浅棕色。他们穿着希腊特色的长衬衣或者长袍,有的则赤着上身。和罗马人比起来,他们的服装样式看上去区别并不大,只是剪裁要更精致一点,这一点尤其是反应在女性的衣服上,她们穿着的裙袍,如果换上轻薄的材质再坠上亮片,完全就是后世的晚礼服。

“昨天船只失事的消息,只要半天就足够传遍整个雅典了。”纳墨尔轻声道,“现在除了好奇以外,至少短期内市执政官不会对我们的到来起任何疑心。”

半个小时后,天狼和他的随从从西门进入了雅典城。

雅典市民们向这支不太常见的队伍,表达了典型的雅典热情。

人们从道路两边的店铺中涌了出来,驻足在道路两边观看,行走的行人也停住了脚步向两侧退开,无数双眼睛从窗户中,从门缝中,注视着这个不同寻常的队伍。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是一个牵着马的希腊年轻人,其后是熊一般强壮的护卫,和倒霉的希腊船长,落难的罗马少爷和受宠的女奴,走在队伍中间。紧随其后的还有五十名看上去绝非善类的水手。

雅典人低声议论纷纷,他们盯着最前排的朱利安,猜测着朱利安和那些罗马人的关系。

朱利安有一张典型的希腊人面孔,淡金色的卷曲头发,浅蓝色的眼睛。这让他那张过于沉静的脸显得更生动些。他的身材修长,腰间配着的短剑剑鞘上镶着宝石装饰,剑柄比较别致,是一个戴着王冠的蛇头。

“那不是朱利安少爷吗?”人群中有人认出了朱利安,遥遥地向他躬身致意。

朱利安既不回应,也不动容。他淡淡地直视着前方,就像是一个身份高贵的王子,走在自己王国的道路上,理所应当地受到臣民的致敬。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不知道,不过他那柄剑有些特别戴王冠的蛇头,在雅典有特别的意义。不过,”纳墨尔皱着眉,“我以为雅典国王几百年前就绝了血脉了。”

远处传来希腊语的叫喊:“罗马人来了!失事的罗马人进城了!”

“那里是集会广场。”纳墨尔回头小声解释道,“只要消息传到集会广场,基本上全雅典都知道了。”

“看样子他们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船在雅典外港的魔鬼礁失事的消息。”天狼打量着道路两侧的雅典人。

地中海的阳光和气候,让雅典人的肤色大多都是健康的浅棕色。他们穿着希腊特色的长衬衣或者长袍,有的则赤着上身。和罗马人比起来,他们的服装样式看上去区别并不大,只是剪裁要更精致一点,这一点尤其是反应在女性的衣服上,她们穿着的裙袍,如果换上轻薄的材质再坠上亮片,完全就是后世的晚礼服。

“昨天船只失事的消息,只要半天就足够传遍整个雅典了。”纳墨尔轻声道,“现在除了好奇以外,至少短期内市执政官不会对我们的到来起任何疑心。”

半个小时后,天狼和他的随从从西门进入了雅典城。

雅典市民们向这支不太常见的队伍,表达了典型的雅典热情。

人们从道路两边的店铺中涌了出来,驻足在道路两边观看,行走的行人也停住了脚步向两侧退开,无数双眼睛从窗户中,从门缝中,注视着这个不同寻常的队伍。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是一个牵着马的希腊年轻人,其后是熊一般强壮的护卫,和倒霉的希腊船长,落难的罗马少爷和受宠的女奴,走在队伍中间。紧随其后的还有五十名看上去绝非善类的水手。

雅典人低声议论纷纷,他们盯着最前排的朱利安,猜测着朱利安和那些罗马人的关系。

朱利安有一张典型的希腊人面孔,淡金色的卷曲头发,浅蓝色的眼睛。这让他那张过于沉静的脸显得更生动些。他的身材修长,腰间配着的短剑剑鞘上镶着宝石装饰,剑柄比较别致,是一个戴着王冠的蛇头。

“那不是朱利安少爷吗?”人群中有人认出了朱利安,遥遥地向他躬身致意。

朱利安既不回应,也不动容。他淡淡地直视着前方,就像是一个身份高贵的王子,走在自己王国的道路上,理所应当地受到臣民的致敬。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不知道,不过他那柄剑有些特别戴王冠的蛇头,在雅典有特别的意义。不过,”纳墨尔皱着眉,“我以为雅典国王几百年前就绝了血脉了。”

远处传来希腊语的叫喊:“罗马人来了!失事的罗马人进城了!”

“那里是集会广场。”纳墨尔回头小声解释道,“只要消息传到集会广场,基本上全雅典都知道了。”

“看样子他们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船在雅典外港的魔鬼礁失事的消息。”天狼打量着道路两侧的雅典人。

地中海的阳光和气候,让雅典人的肤色大多都是健康的浅棕色。他们穿着希腊特色的长衬衣或者长袍,有的则赤着上身。和罗马人比起来,他们的服装样式看上去区别并不大,只是剪裁要更精致一点,这一点尤其是反应在女性的衣服上,她们穿着的裙袍,如果换上轻薄的材质再坠上亮片,完全就是后世的晚礼服。

“昨天船只失事的消息,只要半天就足够传遍整个雅典了。”纳墨尔轻声道,“现在除了好奇以外,至少短期内市执政官不会对我们的到来起任何疑心。”不知道,不过他那柄剑有些特别戴王冠的蛇头,在雅典有特别的意义。不过,”纳墨尔皱着眉,“我以为雅典国王几百年前就绝了血脉了。”

远处传来希腊语的叫喊:“罗马人来了!失事的罗马人进城了!”

“那里是集会广场。”纳墨尔回头小声解释道,“只要消息传到集会广场,基本上全雅典都知道了。”

“看样子他们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船在雅典外港的魔鬼礁失事的消息。”天狼打量着道路两侧的雅典人。

地中海的阳光和气候,让雅典人的肤色大多都是健康的浅棕色。他们穿着希腊特色的长衬衣或者长袍,有的则赤着上身。和罗马人比起来,他们的服装样式看上去区别并不大,只是剪裁要更精致一点,这一点尤其是反应在女性的衣服上,她们穿着的裙袍,如果换上轻薄的材质再坠上亮片,完全就是后世的晚礼服。

“昨天船只失事的消息,只要半天就足够传遍整个雅典了。”纳墨尔轻声道,“现在除了好奇以外,至少短期内市执政官不会对我们的到来起任何疑心。”不知道,不过他那柄剑有些特别戴王冠的蛇头,在雅典有特别的意义。不过,”纳墨尔皱着眉,“我以为雅典国王几百年前就绝了血脉了。”

远处传来希腊语的叫喊:“罗马人来了!失事的罗马人进城了!”

“那里是集会广场。”纳墨尔回头小声解释道,“只要消息传到集会广场,基本上全雅典都知道了。”

“看样子他们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船在雅典外港的魔鬼礁失事的消息。”天狼打量着道路两侧的雅典人。

地中海的阳光和气候,让雅典人的肤色大多都是健康的浅棕色。他们穿着希腊特色的长衬衣或者长袍,有的则赤着上身。和罗马人比起来,他们的服装样式看上去区别并不大,只是剪裁要更精致一点,这一点尤其是反应在女性的衣服上,她们穿着的裙袍,如果换上轻薄的材质再坠上亮片,完全就是后世的晚礼服。

“昨天船只失事的消息,只要半天就足够传遍整个雅典了。”纳墨尔轻声道,“现在除了好奇以外,至少短期内市执政官不会对我们的到来起任何疑心。”

正文卷 第一百五十六章 雄辩术

雅典的街道是杂乱无章的,至少在外地人的眼里是这样。

和罗马具有规划的大道比起来,走在雅典的街道上,常常让人感到晕头转向。每一栋平民的房子看上去都差不多,面对着街道的部分除了一扇门之外,就只有一面光秃秃的白墙。

所以想要在雅典有效率地找到目的地,一位好的向导很重要。

现在天狼的向导就是朱利安,虽然这位向导的配饰相当地高调。天狼已经不止一次地看到有路人停了下来,吃惊地看着朱利安。准确地说,是盯着朱利安腰间的那柄华丽的佩剑。

“我猜他一定不经常佩戴这把花哨的配剑,”烈熊小声嘟囔道,“我们现在就像是农神节的神牛,脑袋上插着鲜花,在闹市游行。”

“也许这就是他的目的,他想让所有的人都看到那把剑。”天狼若有所思地盯着前方朱利安的背影。

“所以那到底是把什么剑?”

“第一位雅典国王据说是个半人半蛇的神祗,”纳墨尔小声道,“所以戴着王冠的蛇头,也暗指雅典的王室。”

“可雅典在一千年前,就消灭了君主制,实行了雅典式泯主。全民投票,政府官员抽签决定。即便在罗马征服雅典后,也是允许雅典自治。这个时候高调地展示王室身份,又是为了什么?”天狼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身边的烈熊。

烈熊和纳墨尔互相看了一眼,均茫然地摇头。

前方的朱利安停了下来,他回头看了一眼天狼,淡淡地道:“盖乌斯少爷,你们罗马人是不是都以为雅典人的耳朵不好使?”

天狼笑了一下,缓步上前:“听到了?那不如你告诉我,为什么你要如此高调地显露自己的王室身份?”

“你很快就会明白的。”

正说话间,前方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众人抬头看去。只见一队人一边激烈地争论着,一边从道路的拐角处走出。那是十几名身穿长袍的中年男子,看穿着都是政府官员。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身材壮实的中年人,四十多岁的年纪,头发又黑又密,脸上也满是络腮胡子,浓眉下的眼神犀利。这让他的脸看上去不像是政客,倒像是一名战士。

朱利安只看了一眼,就转过身来,压低声音道:“那是费兰西斯,是苏拉重组雅典政府时,指定的城市执政官。我想他应该没见过你,不过我建议盖乌斯少爷你还是低调一点的好。”

天狼微微颔首表示明白,向后退了一步,烈熊和纳墨尔默契地并排挡在他身前。

朱利安转身朝来人迎了上去:“费兰西斯大人?”

“朱利安少爷。”费兰西斯站定,双手懒散地搭在小腹处,他扫了一眼朱利安身边的随从,以及他身后壮实的烈熊和希腊船长,淡淡地笑了一下,“我听说你游学归来,正想去拜访你。”

“不劳费心,我不过是回来住几天,马上就会离开。”朱利安态度冷淡地道。

“朱利安少爷,你一回来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恐怕不是住几天这么简单吧?”费兰西斯冷笑道,“听说你回来了,雅典城里的风,都吹得格外有力。”

费兰西斯的目光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站在朱利安身边的那位中年人。

那中年人冷冷地垂着目光,并不理会。雅典的街道是杂乱无章的,至少在外地人的眼里是这样。

和罗马具有规划的大道比起来,走在雅典的街道上,常常让人感到晕头转向。每一栋平民的房子看上去都差不多,面对着街道的部分除了一扇门之外,就只有一面光秃秃的白墙。

所以想要在雅典有效率地找到目的地,一位好的向导很重要。

现在天狼的向导就是朱利安,虽然这位向导的配饰相当地高调。天狼已经不止一次地看到有路人停了下来,吃惊地看着朱利安。准确地说,是盯着朱利安腰间的那柄华丽的佩剑。

“我猜他一定不经常佩戴这把花哨的配剑,”烈熊小声嘟囔道,“我们现在就像是农神节的神牛,脑袋上插着鲜花,在闹市游行。”

“也许这就是他的目的,他想让所有的人都看到那把剑。”天狼若有所思地盯着前方朱利安的背影。

“所以那到底是把什么剑?”

“第一位雅典国王据说是个半人半蛇的神祗,”纳墨尔小声道,“所以戴着王冠的蛇头,也暗指雅典的王室。”

“可雅典在一千年前,就消灭了君主制,实行了雅典式泯主。全民投票,政府官员抽签决定。即便在罗马征服雅典后,也是允许雅典自治。这个时候高调地展示王室身份,又是为了什么?”天狼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身边的烈熊。

烈熊和纳墨尔互相看了一眼,均茫然地摇头。

前方的朱利安停了下来,他回头看了一眼天狼,淡淡地道:“盖乌斯少爷,你们罗马人是不是都以为雅典人的耳朵不好使?”

天狼笑了一下,缓步上前:“听到了?那不如你告诉我,为什么你要如此高调地显露自己的王室身份?”

“你很快就会明白的。”

正说话间,前方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众人抬头看去。只见一队人一边激烈地争论着,一边从道路的拐角处走出。那是十几名身穿长袍的中年男子,看穿着都是政府官员。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身材壮实的中年人,四十多岁的年纪,头发又黑又密,脸上也满是络腮胡子,浓眉下的眼神犀利。这让他的脸看上去不像是政客,倒像是一名战士。

朱利安只看了一眼,就转过身来,压低声音道:“那是费兰西斯,是苏拉重组雅典政府时,指定的城市执政官。我想他应该没见过你,不过我建议盖乌斯少爷你还是低调一点的好。”

天狼微微颔首表示明白,向后退了一步,烈熊和纳墨尔默契地并排挡在他身前。

朱利安转身朝来人迎了上去:“费兰西斯大人?”

“朱利安少爷。”费兰西斯站定,双手懒散地搭在小腹处,他扫了一眼朱利安身边的随从,以及他身后壮实的烈熊和希腊船长,淡淡地笑了一下,“我听说你游学归来,正想去拜访你。”

“不劳费心,我不过是回来住几天,马上就会离开。”朱利安态度冷淡地道。

“朱利安少爷,你一回来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恐怕不是住几天这么简单吧?”费兰西斯冷笑道,“听说你回来了,雅典城里的风,都吹得格外有力。”

费兰西斯的目光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站在朱利安身边的那位中年人。

那中年人冷冷地垂着目光,并不理会。雅典的街道是杂乱无章的,至少在外地人的眼里是这样。

和罗马具有规划的大道比起来,走在雅典的街道上,常常让人感到晕头转向。每一栋平民的房子看上去都差不多,面对着街道的部分除了一扇门之外,就只有一面光秃秃的白墙。

所以想要在雅典有效率地找到目的地,一位好的向导很重要。

现在天狼的向导就是朱利安,虽然这位向导的配饰相当地高调。天狼已经不止一次地看到有路人停了下来,吃惊地看着朱利安。准确地说,是盯着朱利安腰间的那柄华丽的佩剑。

“我猜他一定不经常佩戴这把花哨的配剑,”烈熊小声嘟囔道,“我们现在就像是农神节的神牛,脑袋上插着鲜花,在闹市游行。”

“也许这就是他的目的,他想让所有的人都看到那把剑。”天狼若有所思地盯着前方朱利安的背影。

“所以那到底是把什么剑?”

“第一位雅典国王据说是个半人半蛇的神祗,”纳墨尔小声道,“所以戴着王冠的蛇头,也暗指雅典的王室。”

“可雅典在一千年前,就消灭了君主制,实行了雅典式泯主。全民投票,政府官员抽签决定。即便在罗马征服雅典后,也是允许雅典自治。这个时候高调地展示王室身份,又是为了什么?”天狼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身边的烈熊。

烈熊和纳墨尔互相看了一眼,均茫然地摇头。

前方的朱利安停了下来,他回头看了一眼天狼,淡淡地道:“盖乌斯少爷,你们罗马人是不是都以为雅典人的耳朵不好使?”

天狼笑了一下,缓步上前:“听到了?那不如你告诉我,为什么你要如此高调地显露自己的王室身份?”

“你很快就会明白的。”

正说话间,前方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众人抬头看去。只见一队人一边激烈地争论着,一边从道路的拐角处走出。那是十几名身穿长袍的中年男子,看穿着都是政府官员。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身材壮实的中年人,四十多岁的年纪,头发又黑又密,脸上也满是络腮胡子,浓眉下的眼神犀利。这让他的脸看上去不像是政客,倒像是一名战士。

朱利安只看了一眼,就转过身来,压低声音道:“那是费兰西斯,是苏拉重组雅典政府时,指定的城市执政官。我想他应该没见过你,不过我建议盖乌斯少爷你还是低调一点的好。”

天狼微微颔首表示明白,向后退了一步,烈熊和纳墨尔默契地并排挡在他身前。

朱利安转身朝来人迎了上去:“费兰西斯大人?”

“朱利安少爷。”费兰西斯站定,双手懒散地搭在小腹处,他扫了一眼朱利安身边的随从,以及他身后壮实的烈熊和希腊船长,淡淡地笑了一下,“我听说你游学归来,正想去拜访你。”

“不劳费心,我不过是回来住几天,马上就会离开。”朱利安态度冷淡地道。

“朱利安少爷,你一回来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恐怕不是住几天这么简单吧?”费兰西斯冷笑道,“听说你回来了,雅典城里的风,都吹得格外有力。”

费兰西斯的目光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站在朱利安身边的那位中年人。

那中年人冷冷地垂着目光,并不理会。雅典的街道是杂乱无章的,至少在外地人的眼里是这样。

和罗马具有规划的大道比起来,走在雅典的街道上,常常让人感到晕头转向。每一栋平民的房子看上去都差不多,面对着街道的部分除了一扇门之外,就只有一面光秃秃的白墙。

所以想要在雅典有效率地找到目的地,一位好的向导很重要。

现在天狼的向导就是朱利安,虽然这位向导的配饰相当地高调。天狼已经不止一次地看到有路人停了下来,吃惊地看着朱利安。准确地说,是盯着朱利安腰间的那柄华丽的佩剑。

“我猜他一定不经常佩戴这把花哨的配剑,”烈熊小声嘟囔道,“我们现在就像是农神节的神牛,脑袋上插着鲜花,在闹市游行。”

“也许这就是他的目的,他想让所有的人都看到那把剑。”天狼若有所思地盯着前方朱利安的背影。

“所以那到底是把什么剑?”

“第一位雅典国王据说是个半人半蛇的神祗,”纳墨尔小声道,“所以戴着王冠的蛇头,也暗指雅典的王室。”

“可雅典在一千年前,就消灭了君主制,实行了雅典式泯主。全民投票,政府官员抽签决定。即便在罗马征服雅典后,也是允许雅典自治。这个时候高调地展示王室身份,又是为了什么?”天狼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身边的烈熊。

烈熊和纳墨尔互相看了一眼,均茫然地摇头。

前方的朱利安停了下来,他回头看了一眼天狼,淡淡地道:“盖乌斯少爷,你们罗马人是不是都以为雅典人的耳朵不好使?”

天狼笑了一下,缓步上前:“听到了?那不如你告诉我,为什么你要如此高调地显露自己的王室身份?”

“你很快就会明白的。”

正说话间,前方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众人抬头看去。只见一队人一边激烈地争论着,一边从道路的拐角处走出。那是十几名身穿长袍的中年男子,看穿着都是政府官员。

正文卷 第一百五十七章 西塞罗

天狼打量着西塞罗,这位留下了众多的著作和信件,养活了后世无数学者的著名罗马人,此刻还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青年。

西塞罗也在打量着天狼,打量着这个面孔英俊,眼神清亮,虽然年少,目光中却带着看透世事的了然。西塞罗皱起眉头,他感到一阵心悸,他预感到,眼前的少年掌握着他的命运。

“阁下是”西塞罗尽量用彬彬有礼的口吻道。

“我叫盖乌斯,慕名前来学习雄辩术。”天狼随口答道,“我碰巧读过你写的一部诗篇庞提乌斯·格劳克斯》,故而知道你的名字。”

西塞罗露出惊喜的神色:“那是我小时候的模仿之作而已,没想到你居然读过。”

天狼微微一笑。没办法,谁让西塞罗的著作大多都保存完好地留到后世了。尤其是在东正教廷认为他的著作有利于统治后,更是将他的著作复制保存。这就造就了,西塞罗幸运地流传下来十四本书,八十八篇演讲稿,还有八百多封信。这些充满了长句和华丽排比句的著作,痛苦了无数拉丁语学生,同样养活了无数研究古代历史和人文的学者。

后世研究古罗马历史的学者也对西塞罗心存感激,就是因为西塞罗这种喜欢信件留档的习惯,才让他们从西塞罗的信件里,了解到了一个西塞罗眼中的罗马,也读到了更多的八卦和流言蜚语。

正如学者们了解高卢战争,主要是通过恺撒自己写的高卢战记》,那显然是一个粉饰过的,单方面的战争记录。学者们通过西塞罗的大量信件中了解到的罗马,同样是一个主观的,充满个人感情色彩的罗马。

西塞罗毫无疑问是一个极好的律师,然而他却认为自己一生中最伟大的成就,是当了一次执政官。因为西塞罗的出身是低阶贵族,家里也从没有出过元老院议员,更无任何军功,这种条件在当时的罗马,确实很难在政治上出头。然而西塞罗做到了,除了他在执政期间没有任何建树外,他确实是低阶贵族爬上荣耀之路的典范。

然而在后世人的眼里,他自认为的成就远不如他那些充满了调侃和八卦的信件来得重要。当然还有那些被奉为经典的哲学著作。柏拉图写了国家篇》和法篇》,西塞罗模仿写了论国家》和论法律》。

西塞罗的著作里融合了柏拉图的学园派思想,亚里士多德的逍遥派,以及斯多葛学派的思想,几乎是集那个时代所有知名哲学派系于一体。当时那些争论不休的哲学观点,在西塞罗这里照单全收,你可以说他不受教条主义的束缚,也可以说他在需要的时候采用需要的思想。

然而不管如何,西塞罗在哲学思想的承上启下,和将希腊哲学介绍给罗马人方面的功绩是应该肯定的。同时还证明了一点,写出来并保存好才是最重要的。

“100金币,我们四个人都在你这里上学。”天狼淡淡地说完,就迈步进入了大殿。

留下烈熊一脸不情愿地付钱。

阿波罗奥尼斯不懂拉丁语,他的教学完全是用希腊语进行的。学生也必须用希腊语演讲。这对在场的这些罗马贵族学生完全不是问题。但是对于烈熊这种,希腊语的造诣只能应付骂人和讨价还价的程度的人来说,就是受罪了。

“便宜你了,臭老头。”烈熊用拉丁语嘟囔道。

“看在金币的份上。”阿波罗奥尼斯默默地收了钱袋。

朱利安一脸蔑视地跟上道:“我真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天狼打量着西塞罗,这位留下了众多的著作和信件,养活了后世无数学者的著名罗马人,此刻还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青年。

西塞罗也在打量着天狼,打量着这个面孔英俊,眼神清亮,虽然年少,目光中却带着看透世事的了然。西塞罗皱起眉头,他感到一阵心悸,他预感到,眼前的少年掌握着他的命运。

“阁下是”西塞罗尽量用彬彬有礼的口吻道。

“我叫盖乌斯,慕名前来学习雄辩术。”天狼随口答道,“我碰巧读过你写的一部诗篇庞提乌斯·格劳克斯》,故而知道你的名字。”

西塞罗露出惊喜的神色:“那是我小时候的模仿之作而已,没想到你居然读过。”

天狼微微一笑。没办法,谁让西塞罗的著作大多都保存完好地留到后世了。尤其是在东正教廷认为他的著作有利于统治后,更是将他的著作复制保存。这就造就了,西塞罗幸运地流传下来十四本书,八十八篇演讲稿,还有八百多封信。这些充满了长句和华丽排比句的著作,痛苦了无数拉丁语学生,同样养活了无数研究古代历史和人文的学者。

后世研究古罗马历史的学者也对西塞罗心存感激,就是因为西塞罗这种喜欢信件留档的习惯,才让他们从西塞罗的信件里,了解到了一个西塞罗眼中的罗马,也读到了更多的八卦和流言蜚语。

正如学者们了解高卢战争,主要是通过恺撒自己写的高卢战记》,那显然是一个粉饰过的,单方面的战争记录。学者们通过西塞罗的大量信件中了解到的罗马,同样是一个主观的,充满个人感情色彩的罗马。

西塞罗毫无疑问是一个极好的律师,然而他却认为自己一生中最伟大的成就,是当了一次执政官。因为西塞罗的出身是低阶贵族,家里也从没有出过元老院议员,更无任何军功,这种条件在当时的罗马,确实很难在政治上出头。然而西塞罗做到了,除了他在执政期间没有任何建树外,他确实是低阶贵族爬上荣耀之路的典范。

然而在后世人的眼里,他自认为的成就远不如他那些充满了调侃和八卦的信件来得重要。当然还有那些被奉为经典的哲学著作。柏拉图写了国家篇》和法篇》,西塞罗模仿写了论国家》和论法律》。

西塞罗的著作里融合了柏拉图的学园派思想,亚里士多德的逍遥派,以及斯多葛学派的思想,几乎是集那个时代所有知名哲学派系于一体。当时那些争论不休的哲学观点,在西塞罗这里照单全收,你可以说他不受教条主义的束缚,也可以说他在需要的时候采用需要的思想。

然而不管如何,西塞罗在哲学思想的承上启下,和将希腊哲学介绍给罗马人方面的功绩是应该肯定的。同时还证明了一点,写出来并保存好才是最重要的。

“100金币,我们四个人都在你这里上学。”天狼淡淡地说完,就迈步进入了大殿。

留下烈熊一脸不情愿地付钱。

阿波罗奥尼斯不懂拉丁语,他的教学完全是用希腊语进行的。学生也必须用希腊语演讲。这对在场的这些罗马贵族学生完全不是问题。但是对于烈熊这种,希腊语的造诣只能应付骂人和讨价还价的程度的人来说,就是受罪了。

“便宜你了,臭老头。”烈熊用拉丁语嘟囔道。

“看在金币的份上。”阿波罗奥尼斯默默地收了钱袋。

朱利安一脸蔑视地跟上道:“我真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天狼打量着西塞罗,这位留下了众多的著作和信件,养活了后世无数学者的著名罗马人,此刻还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青年。

西塞罗也在打量着天狼,打量着这个面孔英俊,眼神清亮,虽然年少,目光中却带着看透世事的了然。西塞罗皱起眉头,他感到一阵心悸,他预感到,眼前的少年掌握着他的命运。

“阁下是”西塞罗尽量用彬彬有礼的口吻道。

“我叫盖乌斯,慕名前来学习雄辩术。”天狼随口答道,“我碰巧读过你写的一部诗篇庞提乌斯·格劳克斯》,故而知道你的名字。”

西塞罗露出惊喜的神色:“那是我小时候的模仿之作而已,没想到你居然读过。”

天狼微微一笑。没办法,谁让西塞罗的著作大多都保存完好地留到后世了。尤其是在东正教廷认为他的著作有利于统治后,更是将他的著作复制保存。这就造就了,西塞罗幸运地流传下来十四本书,八十八篇演讲稿,还有八百多封信。这些充满了长句和华丽排比句的著作,痛苦了无数拉丁语学生,同样养活了无数研究古代历史和人文的学者。

后世研究古罗马历史的学者也对西塞罗心存感激,就是因为西塞罗这种喜欢信件留档的习惯,才让他们从西塞罗的信件里,了解到了一个西塞罗眼中的罗马,也读到了更多的八卦和流言蜚语。

正如学者们了解高卢战争,主要是通过恺撒自己写的高卢战记》,那显然是一个粉饰过的,单方面的战争记录。学者们通过西塞罗的大量信件中了解到的罗马,同样是一个主观的,充满个人感情色彩的罗马。

西塞罗毫无疑问是一个极好的律师,然而他却认为自己一生中最伟大的成就,是当了一次执政官。因为西塞罗的出身是低阶贵族,家里也从没有出过元老院议员,更无任何军功,这种条件在当时的罗马,确实很难在政治上出头。然而西塞罗做到了,除了他在执政期间没有任何建树外,他确实是低阶贵族爬上荣耀之路的典范。

然而在后世人的眼里,他自认为的成就远不如他那些充满了调侃和八卦的信件来得重要。当然还有那些被奉为经典的哲学著作。柏拉图写了国家篇》和法篇》,西塞罗模仿写了论国家》和论法律》。

西塞罗的著作里融合了柏拉图的学园派思想,亚里士多德的逍遥派,以及斯多葛学派的思想,几乎是集那个时代所有知名哲学派系于一体。当时那些争论不休的哲学观点,在西塞罗这里照单全收,你可以说他不受教条主义的束缚,也可以说他在需要的时候采用需要的思想。

然而不管如何,西塞罗在哲学思想的承上启下,和将希腊哲学介绍给罗马人方面的功绩是应该肯定的。同时还证明了一点,写出来并保存好才是最重要的。

“100金币,我们四个人都在你这里上学。”天狼淡淡地说完,就迈步进入了大殿。

留下烈熊一脸不情愿地付钱。

阿波罗奥尼斯不懂拉丁语,他的教学完全是用希腊语进行的。学生也必须用希腊语演讲。这对在场的这些罗马贵族学生完全不是问题。但是对于烈熊这种,希腊语的造诣只能应付骂人和讨价还价的程度的人来说,就是受罪了。

“便宜你了,臭老头。”烈熊用拉丁语嘟囔道。

“看在金币的份上。”阿波罗奥尼斯默默地收了钱袋。

朱利安一脸蔑视地跟上道:“我真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天狼打量着西塞罗,这位留下了众多的著作和信件,养活了后世无数学者的著名罗马人,此刻还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青年。

西塞罗也在打量着天狼,打量着这个面孔英俊,眼神清亮,虽然年少,目光中却带着看透世事的了然。西塞罗皱起眉头,他感到一阵心悸,他预感到,眼前的少年掌握着他的命运。

“阁下是”西塞罗尽量用彬彬有礼的口吻道。

“我叫盖乌斯,慕名前来学习雄辩术。”天狼随口答道,“我碰巧读过你写的一部诗篇庞提乌斯·格劳克斯》,故而知道你的名字。”

西塞罗露出惊喜的神色:“那是我小时候的模仿之作而已,没想到你居然读过。”

天狼微微一笑。没办法,谁让西塞罗的著作大多都保存完好地留到后世了。尤其是在东正教廷认为他的著作有利于统治后,更是将他的著作复制保存。这就造就了,西塞罗幸运地流传下来十四本书,八十八篇演讲稿,还有八百多封信。这些后,更是将他的著作复制保存。这就造就了,西塞罗幸运地流传下来十四本书,八十八篇演讲稿,还有八百多封信。这些

正文卷 第一百五十八章 恺撒历

雅典城里的气温越来越高,空气闷热干燥,而庭院中叮叮当当的声响,更引人烦躁。

天狼坐在回廊下的阴影里,一脸的百无聊赖,看着烈熊和鼹鼠演习格斗。

“注意,这是一个假动作!”烈熊大声地讲解。他的对手鼹鼠,正在用夸张的慢动作做了一个冲击后,上身回转180度,手中的短剑抡开,自上而下劈砍。

烈熊用同样可笑的慢动作后仰,然后在鼹鼠错步之际,半仰着身体,将手中的剑刺入鼹鼠的肩膀。鼹鼠夸张地惨叫,连连后退。

站在一旁的莉莉娅发出一声轻笑,低头看到天狼无聊的表情后,又收了笑意:“要不,你来试试?坐在那里看,是学不到什么的。”

天狼发出一声无聊的叹气。

来到雅典已经过去五天了,“学习雄辩术”的成就还没有达成。真不知道游戏方设定的达成标准到底是什么。天狼自然也去翻了那些已经达成这个成就的玩家的游戏记录,可惜也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不过他倒是总结出了一点,那就是这些玩家达成这个成就,最少都用了一个月。

一个月?天狼想想就觉得头疼。天天坐在那里,听那些贵族们练习华而不实的希腊修辞,或者用那些逻辑混乱的诡辩技巧打嘴仗?那他还不如放弃这个成就呢。

“恺撒,你来试试?”烈熊这时笑呵呵地上前道,“很简单的。”

“有什么好试的。”天狼完全提不起精神。

“来吧,恺撒,斯巴达克斯总是说,你是他最得意的学生。来,和我过两手,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厉害。”

“是吗?那我也想看看。”莉莉娅在一旁也用惊奇的语气道。

天狼知道自从得知圣战士重新出现的消息后,他的侍卫队和莉莉娅就神经紧张,如临大敌。他们不但自己加紧训练,严密布防,而且还想让自己也加强战斗技巧。当然他们对他的要求不高,关键时刻,支撑两招,能撑到他的侍卫队赶到就行。

天狼本来是不想搭理烈熊的。亲身经历过圣战士的偷袭,且观看过其他玩家死前影像的他,知道那些圣战士的袭击动作都是奇快无比。而对于速度的反应,绝不是一天两天可以训练出来的。

烈熊和莉莉娅想要训练他的本意自然是好的,然而却是没什么大用。

当莉莉娅拉住天狼的手,用撒娇的语气说:“来嘛。”

天狼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莉莉娅也是拼了,算了,“那就来吧。”

天狼拿起木剑站在了场中。

他的侍卫队成员从房顶上,二楼的走廊上,以及各处岗哨的藏身处纷纷现身,拍手叫好。

烈熊手腕翻转了几下,手中的木剑发出呜呜的风声,他看了看四周开口笑道:“恺撒,你先进攻。”

天狼微微一笑:“那我岂不是以大欺小?你先来。”

少年身材的天狼对熊一样强壮的烈熊用以大欺小这个词,颇有喜感。不过要是从军阶和身份上来说的话,却也没错。恺撒现在是手握六个军团的统帅,更是烈熊的主人。

烈熊笑了一声:“好。”说完,烈熊便像一枚炮弹,突然撞了过来。

“小心!”莉莉娅忍不住轻呼。

天狼脚步微动,以着险而又险的角度,避过了烈熊的冲击,顺手用木剑在他的后背一拍:“再来!”

烈熊收住脚步,吃惊地回身,他自然知道,若是恺撒手里拿的是真的罗马剑,自己现在说不定已经挂彩。

“有点意思。”烈熊咧开嘴,“斯巴达克斯说过,你的步法很灵活。”

天狼淡淡一笑,手中的木剑挽了个剑花。他的步法好歹是受过六国时期,墨家钜子的指点。这步法灵活,不一定能躲过圣战士的刺杀,不过对付烈熊这个大块头,却是绰绰有余。

“恺撒,现在我要动真格的了,你要小心。”烈熊正色道。

天狼脚步微错,右手持剑,左手手心向上,手掌微晃:“不怕死,就来吧。”

烈熊这一次没有冒然攻击,而是使用了几个假动作,他的身形一直在跑动,天狼没有上当,只是淡淡地躲闪,间或用木剑的平面抽他一下。

木剑不会伤人,但是抽在身上也很疼,尤其是烈熊现在没穿轻甲,那木剑抽上肌肉发出的啪啪的声响,就是旁观者听着也觉得疼。而且天狼比较缺德,他看出烈熊的皮糙肉厚,用剑抽他,他不放在心上,便改为用剑敲他的关节,手肘,膝盖,肩窝而且天狼攻击的点,都是关节开合处,布满神经丛的地方。如此一来,就是烈熊这样的硬汉,也不禁大声地呼疼。

如此三番之后,烈熊急了,他开始改变了策略,频繁进攻。雅典城里的气温越来越高,空气闷热干燥,而庭院中叮叮当当的声响,更引人烦躁。

天狼坐在回廊下的阴影里,一脸的百无聊赖,看着烈熊和鼹鼠演习格斗。

“注意,这是一个假动作!”烈熊大声地讲解。他的对手鼹鼠,正在用夸张的慢动作做了一个冲击后,上身回转180度,手中的短剑抡开,自上而下劈砍。

烈熊用同样可笑的慢动作后仰,然后在鼹鼠错步之际,半仰着身体,将手中的剑刺入鼹鼠的肩膀。鼹鼠夸张地惨叫,连连后退。

站在一旁的莉莉娅发出一声轻笑,低头看到天狼无聊的表情后,又收了笑意:“要不,你来试试?坐在那里看,是学不到什么的。”

天狼发出一声无聊的叹气。

来到雅典已经过去五天了,“学习雄辩术”的成就还没有达成。真不知道游戏方设定的达成标准到底是什么。天狼自然也去翻了那些已经达成这个成就的玩家的游戏记录,可惜也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不过他倒是总结出了一点,那就是这些玩家达成这个成就,最少都用了一个月。

一个月?天狼想想就觉得头疼。天天坐在那里,听那些贵族们练习华而不实的希腊修辞,或者用那些逻辑混乱的诡辩技巧打嘴仗?那他还不如放弃这个成就呢。

“恺撒,你来试试?”烈熊这时笑呵呵地上前道,“很简单的。”

“有什么好试的。”天狼完全提不起精神。

“来吧,恺撒,斯巴达克斯总是说,你是他最得意的学生。来,和我过两手,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厉害。”

“是吗?那我也想看看。”莉莉娅在一旁也用惊奇的语气道。

天狼知道自从得知圣战士重新出现的消息后,他的侍卫队和莉莉娅就神经紧张,如临大敌。他们不但自己加紧训练,严密布防,而且还想让自己也加强战斗技巧。当然他们对他的要求不高,关键时刻,支撑两招,能撑到他的侍卫队赶到就行。

天狼本来是不想搭理烈熊的。亲身经历过圣战士的偷袭,且观看过其他玩家死前影像的他,知道那些圣战士的袭击动作都是奇快无比。而对于速度的反应,绝不是一天两天可以训练出来的。

烈熊和莉莉娅想要训练他的本意自然是好的,然而却是没什么大用。

当莉莉娅拉住天狼的手,用撒娇的语气说:“来嘛。”

天狼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莉莉娅也是拼了,算了,“那就来吧。”

天狼拿起木剑站在了场中。

他的侍卫队成员从房顶上,二楼的走廊上,以及各处岗哨的藏身处纷纷现身,拍手叫好。

烈熊手腕翻转了几下,手中的木剑发出呜呜的风声,他看了看四周开口笑道:“恺撒,你先进攻。”

天狼微微一笑:“那我岂不是以大欺小?你先来。”

少年身材的天狼对熊一样强壮的烈熊用以大欺小这个词,颇有喜感。不过要是从军阶和身份上来说的话,却也没错。恺撒现在是手握六个军团的统帅,更是烈熊的主人。

烈熊笑了一声:“好。”说完,烈熊便像一枚炮弹,突然撞了过来。

“小心!”莉莉娅忍不住轻呼。

天狼脚步微动,以着险而又险的角度,避过了烈熊的冲击,顺手用木剑在他的后背一拍:“再来!”

烈熊收住脚步,吃惊地回身,他自然知道,若是恺撒手里拿的是真的罗马剑,自己现在说不定已经挂彩。

“有点意思。”烈熊咧开嘴,“斯巴达克斯说过,你的步法很灵活。”

天狼淡淡一笑,手中的木剑挽了个剑花。他的步法好歹是受过六国时期,墨家钜子的指点。这步法灵活,不一定能躲过圣战士的刺杀,不过对付烈熊这个大块头,却是绰绰有余。

“恺撒,现在我要动真格的了,你要小心。”烈熊正色道。

天狼脚步微错,右手持剑,左手手心向上,手掌微晃:“不怕死,就来吧。”

烈熊这一次没有冒然攻击,而是使用了几个假动作,他的身形一直在跑动,天狼没有上当,只是淡淡地躲闪,间或用木剑的平面抽他一下。

木剑不会伤人,但是抽在身上也很疼,尤其是烈熊现在没穿轻甲,那木剑抽上肌肉发出的啪啪的声响,就是旁观者听着也觉得疼。而且天狼比较缺德,他看出烈熊的皮糙肉厚,用剑抽他,他不放在心上,便改为用剑敲他的关节,手肘,膝盖,肩窝而且天狼攻击的点,都是关节开合处,布满神经丛的地方。如此一来,就是烈熊这样的硬汉,也不禁大声地呼疼。

如此三番之后,烈熊急了,他开始改变了策略,频繁进攻。少年身材的天狼对熊一样强壮的烈熊用以大欺小这个词,颇有喜感。不过要是从军阶和身份上来说的话,却也没错。恺撒现在是手握六个军团的统帅,更是烈熊的主人。

烈熊笑了一声:“好。”说完,烈熊便像一枚炮弹,突然撞了过来。

“小心!”莉莉娅忍不住轻呼。

天狼脚步微动,以着险而又险的角度,避过了烈熊的冲击,顺手用木剑在他的后背一拍:“再来!”

烈熊收住脚步,吃惊地回身,他自然知道,若是恺撒手里拿的是真的罗马剑,自己现在说不定已经挂彩。

“有点意思。”烈熊咧开嘴,“斯巴达克斯说过,你的步法很灵活。”

天狼淡淡一笑,手中的木剑挽了个剑花。他的步法好歹是受过六国时期,墨家钜子的指点。这步法灵活,不一定能躲过圣战士的刺杀,不过对付烈熊这个大块头,却是绰绰有余。

“恺撒,现在我要动真格的了,你要小心。”烈熊正色道。

天狼脚步微错,右手持剑,左手手心向上,手掌微晃:“不怕死,就来吧。”

烈熊这一次没有冒然攻击,而是使用了几个假动作,他的身形一直在跑动,天狼没有上当,只是淡淡地躲闪,间或用木剑的平面抽他一下。

木剑不会伤人,但是抽在身上也很疼,尤其是烈熊现在没穿轻甲,那木剑抽上肌肉发出的啪啪的声响,就是旁观者听着也觉得疼。而且天狼比较缺德,他看出烈熊的皮糙肉厚,用剑抽他,他不放在心上,便改为用剑敲他的关节,手肘,膝盖,肩窝而且天狼攻击的点,都是关节开合处,布满神经丛的地方。如此一来,就是烈熊这样的硬汉,也不禁大声地呼疼。

如此三番之后,烈熊急了,他开始改变了策略,频繁进攻。木剑不会伤人,但是抽在身上也很疼,尤其是烈熊现在没穿轻甲,那木剑抽上肌肉发出的啪啪的声响,就是旁观者听着也觉得疼。而且天狼比较缺德,他看出烈熊的皮糙肉厚,用剑抽他,他不放在心上,便改为用剑敲他的关节,手肘,膝盖,肩窝而且天狼攻击的点,都是关节开合处,布满神经丛的地方。如此一来,就是烈熊这样的硬汉,也不禁大声地呼疼。

如此三番之后,烈熊急了,他开始改变了策略,频繁进攻。他,他不放在心上,便改为用剑敲他的关节,手肘,膝盖,肩窝而且天狼攻击的点,都是关节开合处,布满神经丛的地方。如此一来,就是烈熊这样的硬汉,也不禁大声地呼疼。

如此三番之后,烈熊急了,他开始改变了策略,频繁进攻。

正文卷 第一百五十九章 一步到位

历史上的恺撒在公元前46年的时候,宣布修订历法,就是后来西方世界沿用了一千五百年的juliancalendar,天文学上将之翻译成儒略历。

julian为什么会被翻译成儒略,本作者也是百思不得其解。鉴于16世纪的时候,有个到中国传教的意大利传教士,给自己起的汉语名字叫艾儒略,而儒略历又是某些东正教地区至今仍在使用的历法。我们可以大胆推测,这让人一头雾水的儒略二字,八成是传教士翻译的。就像是圣经中会将“塔兰同”翻译成“他冷通”一样,老派翻译总是带着点浪漫的味道。

而后世一直使用的公历,就是在儒略历的基础上由教皇格里高十三世1582年,进行修订的,天文学上称为格里历。假设我们现在仍在使用恺撒的儒略历,经过2000多年的时间,儒略历的日期也只比现行的格里历的日期晚了13天而已,这对于两千年前的天文学来说,可以说已经是相当准确了。

*

找到了索西琴尼,天狼就可以将修订历法的大部分工作,交给索西琴尼去完成,而他为了加快这个进程,当然要不时地给索西琴尼一些灵感和提示。

一开始,在学习雄辩术的空隙里,天狼每天都会抽空去索西琴尼的工作间,进行视察,询问工作进度,然后若无其事地指点两下。

而当索西琴尼发现这位罗马少爷,其实对修订的历法,心中早有蓝图后,他也更加勤快地向天狼求教。

比如今天,天狼刚刚被莉莉娅拉着在院子里练习了一番剑术,就看到了等在回廊下的白头发老头。

天狼接过烈熊递来的布巾,擦了擦热汗,走了上去。

“老先生,历法修订如何了?”

“差不多了,盖乌斯少爷,只有几点,想和少爷再确认一下。”

“你说,”天狼在回廊下坐下,示意索西琴尼也坐下说话。莉莉娅照旧站到了一边,宅子里的老奴奉上了井水里冰过的果汁。

天狼接过来,正要入口,忽又顿住:“天气燥热,这果汁,大家都有吗?”

老奴看了天狼一眼,重新低下头:“如果少爷吩咐”

“以后这些东西不必吩咐,我吃什么,喝什么,他们也一样。”

“是。”老奴躬身退了下去。

烈熊开心地朝天狼咧开嘴:“多谢少爷。”

索西琴尼在一侧旁观,这时叹道:“少爷年纪虽然不大,心胸却是开阔,宽待下属,实属难得。”

天狼淡笑。其实说到宽待下属,罗马的将军在这一点上做的都不错。苏拉,恺撒,庞培,都是和将士同食同饮的将军,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在军中享有如此高的威望。

“说说历法吧。你现在卡到哪儿了?”

提到历法,索西琴尼连忙正色道:“关于设定哪一天为新年的第一天……”

“一月一日,也是罗马的执政官第一天上任的日子,新年从这里开始刚刚好。”天狼不假思索地道。

索西琴尼并不意外地记了下来。

“之前说到设立大小月的问题,不考虑闰年和闰月,如果六个大月31天,六个小月30天,按照太阳回归年365计算,则多了一天……”

“从二月里减一天。”

“呃,敢问为什么要从二月里减一天?为什么不是三月,不是四月,而偏偏是二月呢?”索西琴尼虚心地求教道。

天狼被问得一愣,这二月没有30号不是常识吗?至于为什么……他也不知道啊!

倒是烈熊看到天狼沉吟,在一旁插嘴道:“我看从二月里减挺好,二月是罗马处死犯人的月份,不吉利,越短越好。”

天狼朝索西琴尼点了点头:“啊对,不吉利。”

索西琴尼表示记下了。

这时,天狼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七月八月都是大月,你调整一下。”

“啊?为何?”

因为历史上,恺撒的生日是在七月,所以他改历时就下令七月必须是大月。而他的好侄孙屋大维有样学样,屋大维是八月出生的,所以屋大维掌权后就将八月也定为大月,这样后面的所有的月份的大小月都要重新调整。

天狼觉得反正屋大维要调整,而乱改历法这个毛病太糟糕了,索性他就帮他的侄孙一个忙,现在就将八月改为大月得了。

“不为何,就这么办吧。”

索西琴尼虽然困惑,但是仍然记下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原来罗马历里的五月quintilis,现在是恺撒历里第七个月对吗?”

“没错,因为”

天狼打断了索西琴尼的长篇大论:“将quintilis的名字改了,改为july。”

“为”

“不为什么,照做。”

七月的名字被改为july,这件事本是在历史上的恺撒死后发生的。人们为了纪念他,将他出生的月份七月,根据恺撒的名字julius,改为july。不过天狼觉得这条世界线已经乱得不成样子了,自己死后到底会发生什么,实在难说。所以他决定还是一步到位,自己将七月重命名得了。历史上的恺撒在公元前46年的时候,宣布修订历法,就是后来西方世界沿用了一千五百年的juliancalendar,天文学上将之翻译成儒略历。

julian为什么会被翻译成儒略,本作者也是百思不得其解。鉴于16世纪的时候,有个到中国传教的意大利传教士,给自己起的汉语名字叫艾儒略,而儒略历又是某些东正教地区至今仍在使用的历法。我们可以大胆推测,这让人一头雾水的儒略二字,八成是传教士翻译的。就像是圣经中会将“塔兰同”翻译成“他冷通”一样,老派翻译总是带着点浪漫的味道。

而后世一直使用的公历,就是在儒略历的基础上由教皇格里高十三世1582年,进行修订的,天文学上称为格里历。假设我们现在仍在使用恺撒的儒略历,经过2000多年的时间,儒略历的日期也只比现行的格里历的日期晚了13天而已,这对于两千年前的天文学来说,可以说已经是相当准确了。

*

找到了索西琴尼,天狼就可以将修订历法的大部分工作,交给索西琴尼去完成,而他为了加快这个进程,当然要不时地给索西琴尼一些灵感和提示。

一开始,在学习雄辩术的空隙里,天狼每天都会抽空去索西琴尼的工作间,进行视察,询问工作进度,然后若无其事地指点两下。

而当索西琴尼发现这位罗马少爷,其实对修订的历法,心中早有蓝图后,他也更加勤快地向天狼求教。

比如今天,天狼刚刚被莉莉娅拉着在院子里练习了一番剑术,就看到了等在回廊下的白头发老头。

天狼接过烈熊递来的布巾,擦了擦热汗,走了上去。

“老先生,历法修订如何了?”

“差不多了,盖乌斯少爷,只有几点,想和少爷再确认一下。”

“你说,”天狼在回廊下坐下,示意索西琴尼也坐下说话。莉莉娅照旧站到了一边,宅子里的老奴奉上了井水里冰过的果汁。

“天气燥热,这果汁,大家都有吗?”

老奴看了天狼一眼,重新低下头:“如果少爷吩咐”

“以后这些东西不必吩咐,我吃什么,喝什么,他们也一样。”

“是。”老奴躬身退了下去。

烈熊开心地朝天狼咧开嘴:“多谢少爷。”

索西琴尼在一侧旁观,这时叹道:“少爷年纪虽然不大,心胸却是开阔,宽待下属,实属难得。”

其实说到宽待下属,罗马的将军在这一点上做的都不错。苏拉,恺撒,庞培,都是和将士同食同饮的将军,所以他们才能在军中享有如此高的威望。

“说说历法吧。你现在卡到哪儿了?”

提到历法,索西琴尼连忙正色道:“关于设定哪一天为新年的第一天……”

“一月一日,也是罗马的执政官第一天上任的日子,新年从这里开始刚刚好。”天狼不假思索地道。

索西琴尼并不意外地记了下来。

“之前说到设立大小月的问题,不考虑闰年和闰月,如果六个大月31天,六个小月30天,按照太阳回归年365计算,则多了一天……”

“从二月里减一天。”

“呃,敢问为什么要从二月里减一天?为什么不是三月,不是四月,而偏偏是二月呢?”索西琴尼虚心地求教道。

天狼被问得一愣,这二月没有30号不是常识吗?至于为什么……他也不知道啊!

倒是烈熊看到天狼沉吟,在一旁插嘴道:“我看从二月里减挺好,二月是罗马处死犯人的月份,不吉利,越短越好。”

天狼朝索西琴尼点了点头:“啊对,不吉利。”

索西琴尼表示记下了。

这时,天狼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七月八月都是大月,你调整一下。”

“啊?为何?”

因为历史上,恺撒的生日是在七月,所以他改历时就下令七月必须是大月。而他的好侄孙屋大维有样学样,屋大维是八月出生的,所以屋大维掌权后就将八月也定为大月,这样后面的所有的月份的大小月都要重新调整。

天狼觉得反正屋大维要调整,而乱改历法这个毛病太糟糕了,索性他就帮他的侄孙一个忙,现在就将八月改为大月得了。

“不为何,就这么办吧。”

索西琴尼虽然困惑,但是仍然记下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原来罗马历里的五月quintilis,现在是恺撒历里第七个月对吗?”

“没错,因为”

天狼打断了索西琴尼的长篇大论:“将quintilis的名字改了,改为july。”

“为”

“不为什么,照做。”

七月的名字被改为july,这件事本是在历史上的恺撒死后发生的。人们为了纪念他,将他出生的月份七月,根据恺撒的名字julius,改为july。不过天狼觉得这条世界线已经乱得不成样子了,自己死后到底会发生什么,实在难说。所以他决定还是一步到位,自己将七月重命名得了。

历史上的恺撒在公元前46年的时候,宣布修订历法,就是后来西方世界沿用了一千五百年的juliancalendar,天文学上将之翻译成儒略历。

julian为什么会被翻译成儒略,本作者也是百思不得其解。鉴于16世纪的时候,有个到中国传教的意大利传教士,给自己起的汉语名字叫艾儒略,而儒略历又是某些东正教地区至今仍在使用的历法。我们可以大胆推测,这让人一头雾水的儒略二字,八成是传教士翻译的。就像是圣经中会将“塔兰同”翻译成“他冷通”一样,老派翻译总是带着点浪漫的味道。

而后世一直使用的公历,就是在儒略历的基础上由教皇格里高十三世1582年,进行修订的,天文学上称为格里历。假设我们现在仍在使用恺撒的儒略历,经过2000多年的时间,儒略历的日期也只比现行的格里历的日期晚了13天而已,这对于两千年前的天文学来说,可以说已经是相当准确了。

*

找到了索西琴尼,天狼就可以将修订历法的大部分工作,交给索西琴尼去完成,而他为了加快这个进程,当然要不时地给索西琴尼一些灵感和提示。

一开始,在学习雄辩术的空隙里,天狼每天都会抽空去索西琴尼的工作间,进行视察,询问工作进度,然后若无其事地指点两下。

而当索西琴尼发现这位罗马少爷,其实对修订的历法,心中早有蓝图后,他也更加勤快地向天狼求教。

比如今天,天狼刚刚被莉莉娅拉着在院子里练习了一番剑术,就看到了等在回廊下的白头发老头。

天狼接过烈熊递来的布巾,擦了擦热汗,走了上去。

“老先生,历法修订如何了?”

“差不多了,盖乌斯少爷,只有几点,想和少爷再确认一下。”

“你说,”天狼在回廊下坐下,示意索西琴尼也坐下说话。莉莉娅照旧站到了一边,宅子里的老奴奉上了井水里冰过的果汁。

“天气燥热,这果汁,大家都有吗?”

老奴看了天狼一眼,重新低下头:“如果少爷吩咐”

“以后这些东西不必吩咐,我吃什么,喝什么,他们也一样。”

“是。”老奴躬身退了下去。

烈熊开心地朝天狼咧开嘴:“多谢少爷。”

正文卷 第一百六十章 犯罪现场

也许西塞罗是对的,让500人的陪审团聚集起来需要时间。但是在希腊重装步兵出现,并将杀人犯严密地看管在神庙中时,情况就会大大的不同。

雅典每年都会抽签决定6000名公民,赋予他们担任陪审员的资格,而这6000人又会被分为10个组,每组500人,每个陪审团还有100人作为后备。通常每个陪审团都会被指定一个案件的类型,例如刑事,叛国罪等不过,对于法律来说,陪审团只要凑够500人就有效。

此刻复仇女神神庙前聚集的人数,早已超过500人。

看着人群面前,排成密密麻麻的五排重装步兵的方阵,天狼心里一沉。

圆盾亮闪闪的青铜表面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目的光线,战士们手中的长矛像是豪猪竖起的利刺。他们戴着头盔,穿着胫甲,全副武装。天狼看向士兵们的眼睛,他们的眼睛隐在头盔下的阴影里,看上去阴冷无情。

天狼明白了。他们得到的命令必然是,杀死一切胆敢闯入神庙的人,任何人。

烈熊推开了面前最后一名雅典市民,站在了人群的最前方。身为恺撒的军团高级百夫长,他同样能察觉对面士兵的情绪。他低声对天狼道:“情况看上去很不妙,重兵把守。看样子弗兰西斯不想给朱利安的崇拜者任何一点机会。”

“当然不会,不然他何必搞这么一出呢。将雅典国王的唯一血脉当众处死,大概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能让他留名史册了吧。”

“现在我们怎么办?”西塞罗站在天狼的身后焦虑地道,“弗兰西斯是从老师的课堂上抓走朱利安的。可怜的老阿波罗尼奥斯被吓坏了,除了让我立刻来找你,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阿波罗尼奥斯不会有事的。”天狼笃定地道。因为这老头还要教未来的罗马皇帝屋大维雄辩术,所以他还会好好地活上很久。

“不过老师的名誉却毁了。”西塞罗咬牙叹息,“毕竟他的学生里出了杀人犯。”

“这就是你急急地来找我的原因?”天狼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因为你不想你的同学中出了一个杀人犯,从而玷污你的名誉?”

西塞罗的脸色涨红:“我只是尽我的同学之谊”

“行了,”天狼打断了西塞罗,他的目光在人群中逡巡,一边淡声道,“不管你为了什么,你能尽快赶来送信,我还是应该感谢你。”

西塞罗抿着嘴角点了点头,沉默了几秒,他道:“其实你说的不错,我确实不希望我的同学中出了一位杀人犯。所以,我会尽力配合你,帮助朱利安洗脱罪名。如果你需要我做什么,请尽管开口。”

“其实”天狼到了嘴边的话顿住了,他盯着人群中的某处片刻,方才将目光重新落在西塞罗的脸上。这一次,那目光带着明显的审视和评估的意味。

西塞罗迎着天狼的打量,挺直了胸膛:“我会帮上忙的。”

天狼却皱起了眉头,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嘴里喃喃:“不行,嘶,也许可以,不,还是不行”

“你到底在说什么?”西塞罗焦心地道。

“算了,这个一会儿再说。”天狼摆了摆手,他看到了烈熊身后的纳墨尔,道:“纳墨尔,你还记得我们第一天进雅典时,遇到的那个中年人吗?”

“我记得。那人是一个贵族,叫泽米士,我已经打听到他住在哪里。”纳墨尔迅速回答道。

天狼满意地点了点头。纳墨尔不愧是米特里达梯的情报高官,这素质就是不一样,不用自己吩咐,就能主动搜集情报。

“做得很好,纳墨尔,不过这个泽米士现在就在这里。”天狼示意纳墨尔看一个方向,“你现在去找个不引人注意的方法,将他引到东面的那片橄榄林边,我有事和他商谈。”

纳墨尔领命前去。

天狼则让烈熊在前面开路,自己跟在后面又挤出了人群。

西塞罗紧紧地跟着天狼,当他们来到东边的一小片橄榄树林边时,西塞罗终于忍不住再次发问:“你到底是如何打算的,盖乌斯?时间不多了,我猜他们很快就会开始审判。”也许西塞罗是对的,让500人的陪审团聚集起来需要时间。但是在希腊重装步兵出现,并将杀人犯严密地看管在神庙中时,情况就会大大的不同。

雅典每年都会抽签决定6000名公民,赋予他们担任陪审员的资格,而这6000人又会被分为10个组,每组500人,每个陪审团还有100人作为后备。通常每个陪审团都会被指定一个案件的类型,例如刑事,叛国罪等不过,对于法律来说,陪审团只要凑够500人就有效。

此刻复仇女神神庙前聚集的人数,早已超过500人。

看着人群面前,排成密密麻麻的五排重装步兵的方阵,天狼心里一沉。

圆盾亮闪闪的青铜表面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目的光线,战士们手中的长矛像是豪猪竖起的利刺。他们戴着头盔,穿着胫甲,全副武装。天狼看向士兵们的眼睛,他们的眼睛隐在头盔下的阴影里,看上去阴冷无情。

天狼明白了。他们得到的命令必然是,杀死一切胆敢闯入神庙的人,任何人。

烈熊推开了面前最后一名雅典市民,站在了人群的最前方。身为恺撒的军团高级百夫长,他同样能察觉对面士兵的情绪。他低声对天狼道:“情况看上去很不妙,重兵把守。看样子弗兰西斯不想给朱利安的崇拜者任何一点机会。”

“当然不会,不然他何必搞这么一出呢。将雅典国王的唯一血脉当众处死,大概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能让他留名史册了吧。”

“现在我们怎么办?”西塞罗站在天狼的身后焦虑地道,“弗兰西斯是从老师的课堂上抓走朱利安的。可怜的老阿波罗尼奥斯被吓坏了,除了让我立刻来找你,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阿波罗尼奥斯不会有事的。”天狼笃定地道。因为这老头还要教未来的罗马皇帝屋大维雄辩术,所以他还会好好地活上很久。

“不过老师的名誉却毁了。”西塞罗咬牙叹息,“毕竟他的学生里出了杀人犯。”

“这就是你急急地来找我的原因?”天狼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因为你不想你的同学中出了一个杀人犯,从而玷污你的名誉?”

西塞罗的脸色涨红:“我只是尽我的同学之谊”

“行了,”天狼打断了西塞罗,他的目光在人群中逡巡,一边淡声道,“不管你为了什么,你能尽快赶来送信,我还是应该感谢你。”

西塞罗抿着嘴角点了点头,沉默了几秒,他道:“其实你说的不错,我确实不希望我的同学中出了一位杀人犯。所以,我会尽力配合你,帮助朱利安洗脱罪名。如果你需要我做什么,请尽管开口。”

“其实”天狼到了嘴边的话顿住了,他盯着人群中的某处片刻,方才将目光重新落在西塞罗的脸上。这一次,那目光带着明显的审视和评估的意味。

西塞罗迎着天狼的打量,挺直了胸膛:“我会帮上忙的。”

天狼却皱起了眉头,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嘴里喃喃:“不行,嘶,也许可以,不,还是不行”

“你到底在说什么?”西塞罗焦心地道。

“算了,这个一会儿再说。”天狼摆了摆手,他看到了烈熊身后的纳墨尔,道:“纳墨尔,你还记得我们第一天进雅典时,遇到的那个中年人吗?”

“我记得。那人是一个贵族,叫泽米士,我已经打听到他住在哪里。”纳墨尔迅速回答道。

天狼满意地点了点头。纳墨尔不愧是米特里达梯的情报高官,这素质就是不一样,不用自己吩咐,就能主动搜集情报。

“做得很好,纳墨尔,不过这个泽米士现在就在这里。”天狼示意纳墨尔看一个方向,“你现在去找个不引人注意的方法,将他引到东面的那片橄榄林边,我有事和他商谈。”

纳墨尔领命前去。

天狼则让烈熊在前面开路,自己跟在后面又挤出了人群。

西塞罗紧紧地跟着天狼,当他们来到东边的一小片橄榄树林边时,西塞罗终于忍不住再次发问:“你到底是如何打算的,盖乌斯?时间不多了,我猜他们很快就会开始审判。”

也许西塞罗是对的,让500人的陪审团聚集起来需要时间。但是在希腊重装步兵出现,并将杀人犯严密地看管在神庙中时,情况就会大大的不同。

雅典每年都会抽签决定6000名公民,赋予他们担任陪审员的资格,而这6000人又会被分为10个组,每组500人,每个陪审团还有100人作为后备。通常每个陪审团都会被指定一个案件的类型,例如刑事,叛国罪等不过,对于法律来说,陪审团只要凑够500人就有效。

此刻复仇女神神庙前聚集的人数,早已超过500人。

看着人群面前,排成密密麻麻的五排重装步兵的方阵,天狼心里一沉。

圆盾亮闪闪的青铜表面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目的光线,战士们手中的长矛像是豪猪竖起的利刺。他们戴着头盔,穿着胫甲,全副武装。天狼看向士兵们的眼睛,他们的眼睛隐在头盔下的阴影里,看上去阴冷无情。

天狼明白了。他们得到的命令必然是,杀死一切胆敢闯入神庙的人,任何人。

烈熊推开了面前最后一名雅典市民,站在了人群的最前方。身为恺撒的军团高级百夫长,他同样能察觉对面士兵的情绪。他低声对天狼道:“情况看上去很不妙,重兵把守。看样子弗兰西斯不想给朱利安的崇拜者任何一点机会。”

“当然不会,不然他何必搞这么一出呢。将雅典国王的唯一血脉当众处死,大概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能让他留名史册了吧。”

“现在我们怎么办?”西塞罗站在天狼的身后焦虑地道,“弗兰西斯是从老师的课堂上抓走朱利安的。可怜的老阿波罗尼奥斯被吓坏了,除了让我立刻来找你,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阿波罗尼奥斯不会有事的。”天狼笃定地道。因为这老头还要教未来的罗马皇帝屋大维雄辩术,所以他还会好好地活上很久。

“不过老师的名誉却毁了。”西塞罗咬牙叹息,“毕竟他的学生里出了杀人犯。”

“这就是你急急地来找我的原因?”天狼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因为你不想你的同学中出了一个杀人犯,从而玷污你的名誉?”

西塞罗的脸色涨红:“我只是尽我的同学之谊”

“行了,”天狼打断了西塞罗,他的目光在人群中逡巡,一边淡声道,“不管你为了什么,你能尽快赶来送信,我还是应该感谢你。”

西塞罗抿着嘴角点了点头,沉默了几秒,他道:“其实你说的不错,我确实不希望我的同学中出了一位杀人犯。所以,我会尽力配合你,帮助朱利安洗脱罪名。如果你需要我做什么,请尽管开口。”

“其实”天狼到了嘴边的话顿住了,他盯着人群中的某处片刻,方才将目光重新落在西塞罗的脸上。这一次,那目光带着明显的审视和评估的意味。

西塞罗迎着天狼的打量,挺直了胸膛:“我会帮上忙的。”

天狼却皱起了眉头,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嘴里喃喃:“不行,嘶,也许可以,不,还是不行”

“你到底在说什么?”西塞罗焦心地道。

“算了,这个一会儿再说。”天狼摆了摆手,他看到了烈熊身后的纳墨尔,道:“纳墨尔,你还记得我们第一天进雅典时,遇到的那个中年人吗?”

“我记得。那人是一个贵族,叫泽米士,我已经打听到他住在哪里。”纳墨尔迅速回答道。

天狼满意地点了点头。纳墨尔不愧是米特里达梯的情报高官,这素质就是不一样,不用自己吩咐,就能主动搜集情报。

“做得很好,纳墨尔,不过这个泽米士现在就在这里。”天狼示意纳墨尔看一个方向,“你现在去找个不引人注意的方

正文卷 第一百六十一章 现场笔记

“控告一个即将帮你的妹妹找到杀害她的真凶的人?你可真是一个好哥哥。”

人群在天狼的身后拥挤着,烈熊和纳墨尔等人用身体组成了一道人墙,忒弥斯的目光像是刀锋一样,钉在天狼的脸上。

“我妹妹是自杀的,而害她自杀的人,今天就会在战神山被宣判。你没有看到这么多的人都在前往战神山吗?他们都是去那里观看那个凶手被审判的。”忒弥斯冷冷地道,“而你,亵渎死者的恶棍,很快就要和那个家伙作伴了。”

天狼冷笑了一声,看了眼手推车。尸体防腐师正在匆匆重新包裹死者,涂抹香膏,撒上玫瑰花瓣,年轻女孩大理石般的身体被裹尸布层层掩盖。烈日下,死亡的气息再次蒸腾起来。

“可怜的忒娅,维纳斯一样美丽的女孩,却像刚刚绽放的鲜花,被恶魔摧残。这是怎样的人间悲剧啊,”天狼用朗诵诗歌一样的口吻,叹息地摇头。

即兴作诗?

雅典市民们惊讶了。

诗人当街即兴作诗这种事,不是每天都能遇到的。尤其当这个诗人还是一个英俊的少年郎,而所作的诗歌又是对一个死去的年轻女孩的挽词时,雅典市民们便对这难得的浪漫场景起了极大的兴趣。

人群盯着天狼,屏息静听。

忒弥斯看看四周的人群,有些犹豫。按照礼仪,在出殡的路上,任何人都可以对着死者表达追思之情,哪怕是眼前这个素未谋面的恶棍。然而这个恶棍刚刚亵渎了妹妹的遗体,要不是他顾忌着今天是妹妹出殡的日子,不想多生事端,他早就动手将这个少年打个半死了。

也罢,他就姑且让这恶棍念完挽词,回头再收拾这家伙。

忒弥斯一脸隐忍地垂下了手。

天狼嘴角浮起一丝淡笑,又很快隐去。他扫视了一下人群,提高了声音:“你像折枝的玫瑰般躺在那里,即将被扔进燃烧的火堆。你可听到恶魔欢庆的声音?他们用烈酒蘸着你的骨灰写下:哈迪斯,收下我的礼物。她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人群露出困惑的神情。华丽的希腊修辞和恰到好处的韵脚,因着少年充满激情的声音而感人肺腑。只是那诗歌里,除了惋惜外,似乎还有些令人费解的东西。恶魔为什么要欢庆?欢庆什么?为什么这个恶魔写给地狱之主的信息上说,这女孩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忒弥斯皱起眉头,盯着天狼。

“你说完了?”

天狼淡淡笑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洪亮地大喝:“忒弥斯!你想全雅典的公民都为你妹妹陪葬吗?!”

天狼这一声是运足了中气喊出来的,那声音在街道两侧的墙璧上回荡,让周遭的人群耳朵嗡嗡作响。

西塞罗在一旁盯着天狼,眼睛闪闪发亮:“这就是老师说的,公共演讲的技巧之一,用洪亮的声音获得关注吧”

什么陪葬?人群的心中都升起了疑问。这事和全雅典的公民有什么关系?这女孩到底是什么人?这里面是不是隐藏着什么阴谋?

“公共演讲技巧之二,用和听众切身相关的话题来引起注意。”西塞罗的两眼继续发光。他急急地翻出自己的笔记,摸出金属笔,蘸了墨水记了下来。

烈熊无语地看了西塞罗一眼,嘴唇无声地蠕动:疯子。

人群中响起了低低的议论声,声波像是嗡嗡作响的涟漪在街道上荡开。众人的目光在忒弥斯和死者的遗体间来回打量,猜测的,疑惑的,不善的,彷佛忒弥斯隐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忒弥斯不安地后退了一步,他撞到了身后的平板车,妹妹的遗体颤动了一下。她的头歪着,朝着他的方向,带着她一贯的轻蔑和不驯。她透过层层的裹尸布盯着他,仿佛那一日,她从父亲的房间里出来时的样子,脸色灰败,眼神里却像是燃着火焰,她盯着他冷笑:“窝囊废!”

不,他不是!

忒弥斯挣扎着扶着平板车直起了腰。

“你这个家伙,说什么疯话!”他厉声呵斥。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对面少年的眼睛如炬,让他恐慌,那眼神,仿佛能轻易看透他的灵魂。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少年的嘴唇像是在念诵着某种魔咒,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他的疑惑:

那一日,神采飞扬的妹妹突然变得疯疯癫癫,时哭时笑。他冲进父亲的账房,质问父亲。

“父亲,忒娅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关你的事!出去!”父亲从未如此严厉地将他赶了出去。

妹妹死的那天,尸体被从房中抬出,颈项上一道可怕的伤口,鲜血淋漓。父亲说她是自杀,可是怎么可能?

“父亲!忒娅根本不可能自杀!她那样的个性,就算所有的人都死了,她也会是最后活下来的那一个!”

“住口!忒弥斯,你妹妹是不堪受辱,才自杀的。如果你还顾念点兄妹之情,就好好操办她的丧事。自杀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也不必停尸三日了。你明天就送她出城举行火葬仪式吧,至于其他的事情,不用你管!”

忒弥斯的脑子乱成一团。不必停尸?父亲为何急急地要将忒娅烧掉?连给亲人缅怀的时间都不留?

“受辱?那个混蛋是谁?”

“就是那个招摇撞骗的朱利安。”

“可是,妹妹明明说过,朱利安是难得”

“你妹妹上当了,忒弥斯,”父亲的脸冷酷得像墙上的雕像,“我自会为你的妹妹讨回公道,你现在去筹办她的丧事吧。早日办完,也算让她早日安息。”

“可是父亲!”

父亲绝然的背影让他困惑。为什么?为什么一向受父亲宠爱的忒娅死得不明不白,父亲却不肯多花一点时间调查,而要早早地就将忒娅烧掉?而朱利安?那个一脸傲气的没落皇族?他游学多年,刚刚回了雅典,听说最近一直在忙着联络各个部落的首领,召开公民大会。他又哪有时间和机会,认识妹妹?

然而父亲什么都不肯听。

“你不想知道谁才是杀死忒娅的真正凶手吗?”对面的少年的话像是剖开了他的胸膛,直刺进他的心里。

他想啊,可是

“凶手不但杀了你妹妹,还要用你妹妹的死,去杀害另一个无辜的人。你忍心让你妹妹惨死后,还要背上更多的罪孽吗?”



“可怜的忒娅,这一去,怕是要在炼狱里永受煎熬了。”

“不!!”忒弥斯不知不觉地嘶喊出声。

“公开演讲技巧之三,用情绪来左右听众的观点。”西塞罗继续刷刷狂记。

忒弥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里的。等他回过神来时,他看到那个罗马少年正在和另一个全身都裹在斗篷中的人,在妹妹的房间里指指点点。看身形,那穿斗篷的竟然是女人?那女人从哪冒出来的?又是什么时候

“他们在干什么?”忒弥斯想上前,但是站在门口的一个熊一样强壮的大块头拦住了他:

“少爷在查案,任何人不得打扰。”

“查案?”忒弥斯看了看房中那少年单薄的背影,困惑自己怎么会让一个少年人几句话就蛊惑,中断了送殡的仪式。

他心中难抑地升起恐慌,眼前似乎已经看到暴怒的父亲责骂他的情景。

“蠢货!没用的东西!”

然而这一次,没有聪明狡黠的妹妹来拯救他。

妹妹死了,脖子上被割了一个大洞,被抬出来时,血都几乎已经流干了

忒弥斯的眼神坚定了下来。

他看到那罗马少年转过身来,他的脸上有着让人心安的东西,也许是坚定,又或许是沉着,忒弥斯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自己想信任这个少年,他也只能新人这个少年。

“找到线索了吗?”他急切地问。

“现在我可以很肯定,不是自杀。”少年声音平稳地道,“我已经找到了歹徒进入房间的线索,还有他遗落在房中的东西。”

忒弥斯松了口气,自杀者不能被葬入家族的墓地,能证明忒娅不是自杀,真是太好了。

“那么可以确认凶手是谁了吗?”

“已经有眉目了,不过还需要更多的证据。”

忒弥斯突然发现刚才还在少年身边的,那个裹着斗篷的女人不见了。她刚才明明就在这里。

忒弥斯指着少年身边的空位发呆。

“忒弥斯,我问你,在你妹妹行为反常前后几天,可有什么人来拜访过你家?我要你列一个名单出来。”

忒弥斯定了定神:“好。”

在忒弥斯的客厅里,天狼拿到了一份名单,那名单很短,只有五个人。其中四个人都是忒弥斯父亲经常来往的生意上的朋友,只有一个人比较特别:弗兰西斯,雅典的首席城市执政官。

“弗兰西斯和你父亲是朋友?”天狼指着这个名字问道,“他们很熟吗?”

“并不,只是在执政官大人上任之后,才开始往来的。父亲经常宴请执政官大人,不过执政官大人并不经常赏脸。他总是夜里前来,来去匆匆。”

“哦?你可知弗兰西斯和你父亲见面时,都会谈些什么?”

“不知道。会面是机密的,他们会面时,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人。”

“你还知道些什么?”

忒弥斯缓缓地摇了摇头。少年的眼睛盯在自己的脸上,又是那种仿佛能窥探灵魂的感觉。

他该说出来吗?他犹豫着。说出来又有什么用?这根本不可能

“你还知道些什么?”少年的声音很轻,却像是沉重的石头,压在他的心上。

“你说出来,我才能帮你。”

“可你为什么帮我?”

“现在被押在神庙中的朱利安,是我的朋友,这是原因之一。而另一个原因是,我想拯救雅典。”

“什么?”

少年直视着忒弥斯的眼睛,郑重地点头:“雅典正在危难之中,这就是朱利安要召开公民大会的原因。可是有人想要阻止朱利安召开公民大会。其实你心里也在怀疑吧?将你知道的说出来,忒弥斯,为了你的妹妹,也为了雅典。”“忒弥斯,我问你,在你妹妹行为反常前后几天,可有什么人来拜访过你家?我要你列一个名单出来。”

忒弥斯定了定神:“好。”

在忒弥斯的客厅里,天狼拿到了一份名单,那名单很短,只有五个人。其中四个人都是忒弥斯父亲经常来往的生意上的朋友,只有一个人比较特别:弗兰西斯,雅典的首席城市执政官。

“弗兰西斯和你父亲是朋友?”天狼指着这个名字问道,“他们很熟吗?”

“并不,只是在执政官大人上任之后,才开始往来的。父亲经常宴请执政官大人,不过执政官大人并不经常赏脸。他总是夜里前来,来去匆匆。”

“哦?你可知弗兰西斯和你父亲见面时,都会谈些什么?”

“不知道。会面是机密的,他们会面时,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人。”

“你还知道些什么?”

忒弥斯缓缓地摇了摇头。少年的眼睛盯在自己的脸上,又是那种仿佛能窥探灵魂的感觉。

他该说出来吗?他犹豫着。说出来又有什么用?这根本不可能

“你还知道些什么?”少年的声音很轻,却像是沉重的石头,压在他的心上。

“你说出来,我才能帮你。”

“可你为什么帮我?”

“现在被押在神庙中的朱利安,是我的朋友,这是原因之一。而另一个原因是,我想拯救雅典。”

“什么?”

少年直视着忒弥斯的眼睛,郑重地点头:“雅典正在危难之中,这就是朱利安要召开公民大会的原因。可是有人想要阻止朱利安召开公民大会。其实你心里也在怀疑吧?将你知道的说出来,忒弥斯,为了你的妹妹,也为了雅典。”少年直视着忒弥斯的眼睛,郑重地点头:“雅典正在危难之中,这就是朱利安要召开公民大会的原因。可是有人想要阻止朱利安召开公民大会。其实你心里也在怀疑吧?将你知道的说出来,忒弥斯,为了你的妹妹,也为了雅典。”

正文卷 第一百六十二章 特训西塞罗

月色笼罩了雅典。

没有现代灯光技术点缀的卫城,像是一座森然的巨兽,俯视着雅典城。

黑黢黢的雅典城,像是一座天神的棋盘,其上点缀着零星发亮的棋子。那是城中的几处神庙和富人的私宅。

此刻在雅典卫城乱石山的西侧,一座小型神庙灯火通明。神庙外的重甲步兵层层叠叠,戒备森严。然而就是在这样一个被重兵防守的神庙之中,从一间祭品储藏室的房间里,却传来了低沉的说话声。

“到底怎么回事?”说话的是一个黑衣人。他穿着一件修身的黑衣黑裤,戴着帽兜。两条宽牛皮的十字形皮带从他的肩头斜伸下来,在身前交叉,扣于身后。皮带上插满了不知用途的小巧的工具。每一样看上去寒光森森,锋利无比。

“我就是不小心被耗子咬了一口。”坐在墙角地板上的年轻人满不在乎地答道。下巴上的淤痕,没有妨碍他希腊神像般的英俊,亚麻衬衣上的血迹也未影响他高贵的气质。他懒散地将手搭在膝盖上,斜睨着前方的黑衣人。

“你是来接我出去的吗?”

“很遗憾,并不是。”黑衣人的语气带着戏谑,“我们大家都认为让你留在这接受审判是最好的做法。”

年轻人骂了一句脏话,他抓起龟裂的地板上的一块碎石扔了过去:“那你来干什么?”

黑衣人漫不经心地侧脸躲过袭来的石子:“别激动,朱利安。据我所知,恺撒正在筹备替你辩护。”

“辩护?恺撒?”朱利安露出怀疑的神色,“我知道恺撒的口才不错,但他到底不是那种耍嘴皮子的雄辩家。虽然他确实报名参加了雄辩学习的课程,但是看在诸神的份上,他上课的时间还不如我多!”

“你说的有道理,朱利安。不过我们几个人讨论后一致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可以搬倒弗兰西斯。不是简简单单地割断他的喉咙,而是一举拔除他在雅典的势力。”

“你们几个?你是说那个娘娘腔珀西,石头脑袋的霍尔,还有那个嘴里除了女人就是女人的兰格?哦对了,还有英勇无畏的康斯坦丁。不过这一次,你用来冒险的是我的性命,殿下。”

黑衣人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珀西一定会很高兴知道你的下巴被打歪了的消息。”

“嗤,珀西一向嫉妒我比他长得帅。”

“无论如何,这是巡查者会议的决定。所以你要留下来配合恺撒。还有,记得老实一点,别给恺撒找麻烦。”黑衣人说完,就如一阵风般消失了踪影。

“喂,你好歹凑够了十二名巡查者,再开会吧?”朱利安对着雕刻着云朵的房顶大叫。

然而回答他的,只有木制的房门外,链锁轻微晃动的声音。

“人数不够决议无效!!”朱利安气恼地朝房顶扔出一把碎石。

门外的走廊上,传来守卫的呵斥声:“罪犯!安静点!”

朱利安生气地道:“还没审判,我就不是罪犯。”

“和弗兰西斯大人去说这个吧,臭小子。我这辈子就没见过被这么严密看守的不是罪犯的罪犯。”月色笼罩了雅典。

没有现代灯光技术点缀的雅典卫城,像是一座森然的巨兽,俯视着雅典城。

黑黢黢的雅典城,像是一座天神的棋盘,其上点缀着零星发亮的棋子。那是城中的几处神庙和富人的私宅。

此刻在雅典卫城乱石山的西侧,一座小型神庙灯火通明。神庙外的重甲步兵层层叠叠,戒备森严。然而就是在这样一个被重兵防守的神庙之中,从一间祭品储藏室的房间里,却传来了低沉的说话声。

“到底怎么回事?”说话的是一个黑衣人。他穿着一件修身的黑衣黑裤,戴着帽兜。两条宽牛皮的十字形皮带从他的肩头斜伸下来,在身前交叉,扣于身后。皮带上插满了不知用途的小巧的工具。每一样看上去寒光森森,锋利无比。

“我就是不小心被耗子咬了一口。”坐在墙角地板上的年轻人满不在乎地答道。下巴上的淤痕,没有妨碍他希腊神像般的英俊,亚麻衬衣上的血迹也未影响他高贵的气质。他懒散地将手搭在膝盖上,斜睨着前方的黑衣人。

“你是来接我出去的吗?”

“很遗憾,并不是。”黑衣人的语气带着戏谑,“我们大家都认为让你留在这接受审判是最好的做法。”

年轻人骂了一句脏话,他抓起龟裂的地板上的一块碎石扔了过去:“那你来干什么?”

黑衣人漫不经心地侧脸躲过袭来的石子:“别激动,朱利安。据我所知,恺撒正在筹备替你辩护。”

“辩护?恺撒?”朱利安露出怀疑的神色,“我知道恺撒的口才不错,但他到底不是那种耍嘴皮子的雄辩家。虽然他确实报名参加了雄辩学习的课程,但是看在诸神的份上,他上课的时间还不如我多!”

“你说的有道理,朱利安。不过我们几个人讨论后一致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可以搬倒弗兰西斯。不是简简单单地割断他的喉咙,而是一举拔除他在雅典的势力。”

“你们几个?你是说那个娘娘腔珀西,石头脑袋的霍尔,还有那个嘴里除了女人就是女人的兰格?哦对了,还有英勇无畏的康斯坦丁。不过这一次,你用来冒险的是我的性命,殿下。”

黑衣人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珀西一定会很高兴知道你的下巴被打歪了的消息。”

“嗤,珀西一向嫉妒我比他长得帅。”

“无论如何,这是巡查者会议的决定。所以你要留下来配合恺撒。还有,记得老实一点,别给恺撒找麻烦。”黑衣人说完,就如一阵风般消失了踪影。

“喂,你好歹凑够了十二名巡查者,再开会吧?”朱利安对着雕刻着云朵的房顶大叫。

然而回答他的,只有木制的房门外,链锁轻微晃动的声音。

“人数不够决议无效!!”朱利安气恼地朝房顶扔出一把碎石。

门外的走廊上,传来守卫的呵斥声:“罪犯!安静点!”

朱利安生气地道:“还没审判,我就不是罪犯。”

“和弗兰西斯大人去说这个吧,臭小子。我这辈子就没见过被这么严密看守的不是罪犯的罪犯。”

月色笼罩了雅典。

没有现代灯光技术点缀的雅典卫城,像是一座森然的巨兽,俯视着雅典城。

黑黢黢的雅典城,像是一座天神的棋盘,其上点缀着零星发亮的棋子。那是城中的几处神庙和富人的私宅。

此刻在雅典卫城乱石山的西侧,一座小型神庙灯火通明。神庙外的重甲步兵层层叠叠,戒备森严。然而就是在这样一个被重兵防守的神庙之中,从一间祭品储藏室的房间里,却传来了低沉的说话声。

“到底怎么回事?”说话的是一个黑衣人。他穿着一件修身的黑衣黑裤,戴着帽兜。两条宽牛皮的十字形皮带从他的肩头斜伸下来,在身前交叉,扣于身后。皮带上插满了不知用途的小巧的工具。每一样看上去寒光森森,锋利无比。

“我就是不小心被耗子咬了一口。”坐在墙角地板上的年轻人满不在乎地答道。下巴上的淤痕,没有妨碍他希腊神像般的英俊,亚麻衬衣上的血迹也未影响他高贵的气质。他懒散地将手搭在膝盖上,斜睨着前方的黑衣人。

“你是来接我出去的吗?”

“很遗憾,并不是。”黑衣人的语气带着戏谑,“我们大家都认为让你留在这接受审判是最好的做法。”

年轻人骂了一句脏话,他抓起龟裂的地板上的一块碎石扔了过去:“那你来干什么?”

黑衣人漫不经心地侧脸躲过袭来的石子:“别激动,朱利安。据我所知,恺撒正在筹备替你辩护。”

“辩护?恺撒?”朱利安露出怀疑的神色,“我知道恺撒的口才不错,但他到底不是那种耍嘴皮子的雄辩家。虽然他确实报名参加了雄辩学习的课程,但是看在诸神的份上,他上课的时间还不如我多!”

“你说的有道理,朱利安。不过我们几个人讨论后一致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可以搬倒弗兰西斯。不是简简单单地割断他的喉咙,而是一举拔除他在雅典的势力。”

“你们几个?你是说那个娘娘腔珀西,石头脑袋的霍尔,还有那个嘴里除了女人就是女人的兰格?哦对了,还有英勇无畏的康斯坦丁。不过这一次,你用来冒险的是我的性命,殿下。”

黑衣人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珀西一定会很高兴知道你的下巴被打歪了的消息。”

“嗤,珀西一向嫉妒我比他长得帅。”

“无论如何,这是巡查者会议的决定。所以你要留下来配合恺撒。还有,记得老实一点,别给恺撒找麻烦。”黑衣人说完,就如一阵风般消失了踪影。

“喂,你好歹凑够了十二名巡查者,再开会吧?”朱利安对着雕刻着云朵的房顶大叫。

然而回答他的,只有木制的房门外,链锁轻微晃动的声音。

“人数不够决议无效!!”朱利安气恼地朝房顶扔出一把碎石。

门外的走廊上,传来守卫的呵斥声:“罪犯!安静点!”

朱利安生气地道:“还没审判,我就不是罪犯。”

“和弗兰西斯大人去说这个吧,臭小子。我这辈子就没见过被这么严密看守的不是罪犯的罪犯。”月色笼罩了雅典。

没有现代灯光技术点缀的雅典卫城,像是一座森然的巨兽,俯视着雅典城。

黑黢黢的雅典城,像是一座天神的棋盘,其上点缀着零星发亮的棋子。那是城中的几处神庙和富人的私宅。

此刻在雅典卫城乱石山的西侧,一座小型神庙灯火通明。神庙外的重甲步兵层层叠叠,戒备森严。然而就是在这样一个被重兵防守的神庙之中,从一间祭品储藏室的房间里,却传来了低沉的说话声。

“到底怎么回事?”说话的是一个黑衣人。他穿着一件修身的黑衣黑裤,戴着帽兜。两条宽牛皮的十字形皮带从他的肩头斜伸下来,在身前交叉,扣于身后。皮带上插满了不知用途的小巧的工具。每一样看上去寒光森森,锋利无比。

“我就是不小心被耗子咬了一口。”坐在墙角地板上的年轻人满不在乎地答道。下巴上的淤痕,没有妨碍他希腊神像般的英俊,亚麻衬衣上的血迹也未影响他高贵的气质。他懒散地将手搭在膝盖上,斜睨着前方的黑衣人。

“你是来接我出去的吗?”

“很遗憾,并不是。”黑衣人的语气带着戏谑,“我们大家都认为让你留在这接受审判是最好的做法。”

年轻人骂了一句脏话,他抓起龟裂的地板上的一块碎石扔了过去:“那你来干什么?”

黑衣人漫不经心地侧脸躲过袭来的石子:“别激动,朱利安。据我所知,恺撒正在筹备替你辩护。”

“辩护?恺撒?”朱利安露出怀疑的神色,“我知道恺撒的口才不错,但他到底不是那种耍嘴皮子的雄辩家。虽然他确实报名参加了雄辩学习的课程,但是看在诸神的份上,他上课的时间还不如我多!”

“你说的有道理,朱利安。不过我们几个人讨论后一致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可以搬倒弗兰西斯。不是简简单单地割断他的喉咙,而是一举拔除他在雅典的势力。”

“你们几个?你是说那个娘娘腔珀西,石头脑袋的霍尔,还有那个嘴里除了女人就是女人的兰格?哦对了,还有英勇无畏的康斯坦丁。不过这一次,你用来冒险的是我的性命,殿下。”

黑衣人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珀西一定会很高兴知道你的下巴被打歪了的消息。”

“嗤,珀西一向嫉妒我比他长得帅。”

“无论如何,这是巡查者会议的决定。所以你要留下来配合恺撒。还有,记得老实一点,别给恺撒找麻烦。”黑衣人说完,就如一阵风般消失了踪影。

“喂,你好歹凑够了十二名巡查者,再开会吧?”朱利安对着雕刻着云朵的房顶大叫。

正文卷 第一百六十三章 特训西塞罗(2)

天狼模拟凶手的样子,用手捂住莉莉娅的嘴,另一手按住莉莉娅的胳膊。

莉莉娅睁大着眼睛盯着他。

天狼从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满满都是自己的影子。他的心脏重重地跳了一下,像是突然接通了某个开关,电流从掌心柔软的触感处传来,麻麻痒痒地流入他的心脏,他的心脏像是得到了能量的电池,开始越泵越快。他的脸色发红,浑身冒汗。

xx,真是白活了这么久。天狼在心里暗骂自己。他猛地抬起手,在衣襟上狠擦了两下。麻痒的感觉消失了,然而什么东西已经流入了心脏,蛰伏在一角,再也无法去除。

他重新捂住莉莉娅的嘴,用专业冷静的语气道:“忒娅个性强硬,骤然发现有人侵入房间,挣扎自然是猛烈的。”

天狼抓着莉莉娅的手放在自己的衣襟上,扯了两下,继续道:“在挣扎间,凶手的衣服被撕破,烈熊!”

站在床脚的烈熊连忙从怀里掏出一片深色的布片,扔在床上。

“这就是之前我们发现的那块布片的由来,我们可以叫它证物1。”天狼这时放开莉莉娅的手,伸入怀中做“拿东西”状。

他虚虚地掏出一物,将那物放进莉莉娅的口中,又道:“吐出来。”

莉莉娅扭头想吐,但是天狼的手死死地捂住她的嘴,并且翻身压在了她的身上。

莉莉娅惊讶地瞪着天狼。

“忒娅骤然被口中被塞入不明物体,自然是想立刻吐出来,但是凶手死死地压住她。”天狼面无表情地盯着身下的女孩,“吐出来!”天狼喝道。

这一次,莉莉娅开始挣扎,然而天狼也全力压着她。他的腿绞着她的腿,他用全身的重量压着她,并且将她的双手向上拉过头顶,按在枕头上。

莉莉娅的眼里流露出不知所措。恺撒的力气很大,而且他压着她的方式,让她几乎使不上任何力气。而她又不敢使出她真正的手段,这样一来,她又如何将口中的东西吐出来?

“吐出来!”天狼再次冷喝。

莉莉娅将心一横。

“嘶,”天狼突然闷哼了一声,松开了莉莉娅的嘴。莉莉娅“吐”出了口中之物,有些忐忑地看着天狼。

天狼低头看着自己手掌边缘,嘴角浮起一丝微笑。

“怎么了怎么了?少爷?”烈熊急忙问道,“伤到了?”

天狼举起自己的手掌,朝向众人。

“牙印?”西塞罗仔细看着天狼的手掌,“盖乌斯,你被咬了?”

天狼看了眼莉莉娅,给了她一个安慰的微笑,道:“忒娅是个弱女子,嘴被捂上,拼命挣扎时,自然会用上所有能用上的武器。牙齿,本就是女子善用的十分犀利的武器。”

天狼模拟凶手的样子,用手捂住莉莉娅的嘴,另一手按住莉莉娅的胳膊。

莉莉娅睁大着眼睛盯着他。

天狼从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满满都是自己的影子。他的心脏重重地跳了一下,像是突然接通了某个开关,电流从掌心柔软的触感处传来,麻麻痒痒地流入他的心脏,他的心脏像是得到了能量的电池,开始越泵越快。他的脸色发红,浑身冒汗。

xx,真是白活了这么久。天狼在心里暗骂自己。他猛地抬起手,在衣襟上狠擦了两下。麻痒的感觉消失了,然而什么东西已经流入了心脏,蛰伏在一角,再也无法去除。

他重新捂住莉莉娅的嘴,用专业冷静的语气道:“忒娅个性强硬,骤然发现有人侵入房间,挣扎自然是猛烈的。”

天狼抓着莉莉娅的手放在自己的衣襟上,扯了两下,继续道:“在挣扎间,凶手的衣服被撕破,烈熊!”

站在床脚的烈熊连忙从怀里掏出一片深色的布片,扔在床上。

“这就是之前我们发现的那块布片的由来,我们可以叫它证物1。”天狼这时放开莉莉娅的手,伸入怀中做“拿东西”状。

他虚虚地掏出一物,将那物放进莉莉娅的口中,又道:“吐出来。”

莉莉娅扭头想吐,但是天狼的手死死地捂住她的嘴,并且翻身压在了她的身上。

莉莉娅惊讶地瞪着天狼。

“忒娅骤然被口中被塞入不明物体,自然是想立刻吐出来,但是凶手死死地压住她。”天狼面无表情地盯着身下的女孩,“吐出来!”天狼喝道。

这一次,莉莉娅开始挣扎,然而天狼也全力压着她。他的腿绞着她的腿,他用全身的重量压着她,并且将她的双手向上拉过头顶,按在枕头上。

莉莉娅的眼里流露出不知所措。恺撒的力气很大,而且他压着她的方式,让她几乎使不上任何力气。而她又不敢使出她真正的手段,这样一来,她又如何将口中的东西吐出来?

“吐出来!”天狼再次冷喝。

莉莉娅将心一横。

“嘶,”天狼突然闷哼了一声,松开了莉莉娅的嘴。莉莉娅“吐”出了口中之物,有些忐忑地看着天狼。

天狼低头看着自己手掌边缘,嘴角浮起一丝微笑。

“怎么了怎么了?少爷?”烈熊急忙问道,“伤到了?”

天狼举起自己的手掌,朝向众人。

“牙印?”西塞罗仔细看着天狼的手掌,“盖乌斯,你被咬了?”

天狼看了眼莉莉娅,给了她一个安慰的微笑,道:“忒娅是个弱女子,嘴被捂上,拼命挣扎时,自然会用上所有能用上的武器。牙齿,本就是女子善用的十分犀利的武器。”

天狼模拟凶手的样子,用手捂住莉莉娅的嘴,另一手按住莉莉娅的胳膊。

莉莉娅睁大着眼睛盯着他。

天狼从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满满都是自己的影子。他的心脏重重地跳了一下,像是突然接通了某个开关,电流从掌心柔软的触感处传来,麻麻痒痒地流入他的心脏,他的心脏像是得到了能量的电池,开始越泵越快。他的脸色发红,浑身冒汗。

xx,真是白活了这么久。天狼在心里暗骂自己。他猛地抬起手,在衣襟上狠擦了两下。麻痒的感觉消失了,然而什么东西已经流入了心脏,蛰伏在一角,再也无法去除。

他重新捂住莉莉娅的嘴,用专业冷静的语气道:“忒娅个性强硬,骤然发现有人侵入房间,挣扎自然是猛烈的。”

天狼抓着莉莉娅的手放在自己的衣襟上,扯了两下,继续道:“在挣扎间,凶手的衣服被撕破,烈熊!”

站在床脚的烈熊连忙从怀里掏出一片深色的布片,扔在床上。

“这就是之前我们发现的那块布片的由来,我们可以叫它证物1。”天狼这时放开莉莉娅的手,伸入怀中做“拿东西”状。

他虚虚地掏出一物,将那物放进莉莉娅的口中,又道:“吐出来。”

莉莉娅扭头想吐,但是天狼的手死死地捂住她的嘴,并且翻身压在了她的身上。

莉莉娅惊讶地瞪着天狼。

“忒娅骤然被口中被塞入不明物体,自然是想立刻吐出来,但是凶手死死地压住她。”天狼面无表情地盯着身下的女孩,“吐出来!”天狼喝道。

这一次,莉莉娅开始挣扎,然而天狼也全力压着她。他的腿绞着她的腿,他用全身的重量压着她,并且将她的双手向上拉过头顶,按在枕头上。

莉莉娅的眼里流露出不知所措。恺撒的力气很大,而且他压着她的方式,让她几乎使不上任何力气。而她又不敢使出她真正的手段,这样一来,她又如何将口中的东西吐出来?

“吐出来!”天狼再次冷喝。

莉莉娅将心一横。

“嘶,”天狼突然闷哼了一声,松开了莉莉娅的嘴。莉莉娅“吐”出了口中之物,有些忐忑地看着天狼。

天狼低头看着自己手掌边缘,嘴角浮起一丝微笑。

“怎么了怎么了?少爷?”烈熊急忙问道,“伤到了?”

天狼举起自己的手掌,朝向众人。

“牙印?”西塞罗仔细看着天狼的手掌,“盖乌斯,你被咬了?”

天狼看了眼莉莉娅,给了她一个安慰的微笑,道:“忒娅是个弱女子,嘴被捂上,拼命挣扎时,自然会用上所有能用上的武器。牙齿,本就是女子善用的十分犀利的武器。”

天狼模拟凶手的样子,用手捂住莉莉娅的嘴,另一手按住莉莉娅的胳膊。

莉莉娅睁大着眼睛盯着他。

天狼从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满满都是自己的影子。他的心脏重重地跳了一下,像是突然接通了某个开关,电流从掌心柔软的触感处传来,麻麻痒痒地流入他的心脏,他的心脏像是得到了能量的电池,开始越泵越快。他的脸色发红,浑身冒汗。

xx,真是白活了这么久。天狼在心里暗骂自己。他猛地抬起手,在衣襟上狠擦了两下。麻痒的感觉消失了,然而什么东西已经流入了心脏,蛰伏在一角,再也无法去除。

他重新捂住莉莉娅的嘴,用专业冷静的语气道:“忒娅个性强硬,骤然发现有人侵入房间,挣扎自然是猛烈的。”

天狼抓着莉莉娅的手放在自己的衣襟上,扯了两下,继续道:“在挣扎间,凶手的衣服被撕破,烈熊!”

站在床脚的烈熊连忙从怀里掏出一片深色的布片,扔在床上。

“这就是之前我们发现的那块布片的由来,我们可以叫它证物1。”天狼这时放开莉莉娅的手,伸入怀中做“拿东西”状。

他虚虚地掏出一物,将那物放进莉莉娅的口中,又道:“吐出来。”

莉莉娅扭头想吐,但是天狼的手死死地捂住她的嘴,并且翻身压在了她的身上。

莉莉娅惊讶地瞪着天狼。

“忒娅骤然被口中被塞入不明物体,自然是想立刻吐出来,但是凶手死死地压住她。”天狼面无表情地盯着身下的女孩,“吐出来!”天狼喝道。

这一次,莉莉娅开始挣扎,然而天狼也全力压着她。他的腿绞着她的腿,他用全身的重量压着她,并且将她的双手向上拉过头顶,按在枕头上。

莉莉娅的眼里流露出不知所措。恺撒的力气很大,而且他压着她的方式,让她几乎使不上任何力气。而她又不敢使出她真正的手段,这样一来,她又如何将口中的东西吐出来?

“吐出来!”天狼再次冷喝。

莉莉娅将心一横。

“嘶,”天狼突然闷哼了一声,松开了莉莉娅的嘴。莉莉娅“吐”出了口中之物,有些忐忑地看着天狼。

天狼低头看着自己手掌边缘,嘴角浮起一丝微笑。

“怎么了怎么了?少爷?”烈熊急忙问道,“伤到了?”

天狼举起自己的手掌,朝向众人。

“牙印?”西塞罗仔细看着天狼的手掌,“盖乌斯,你被咬了?”

天狼看了眼莉莉娅,给了她一个安慰的微笑,道:“忒娅是个弱女子,嘴被捂上,拼命挣扎时,自然会用上所有能用上的武器。牙齿,本就是女子善用的十分犀利的武器。”吐出来!”天狼喝道。

这一次,莉莉娅开始挣扎,然而天狼也全力压着她。他的腿绞着她的腿,他用全身的重量压着她,并且将她的双手向上拉过头顶,按在枕头上。

莉莉娅的眼里流露出不知所措。恺撒的力气很大,而且他压着她的方式,让她几乎使不上任何力气。而她又不敢使出她真正的手段,这样一来,她又如何将口中的东西吐出来?

“吐出来!”天狼再次冷喝。

莉莉娅将心一横。

“嘶,”天狼突然闷哼了一声,松开了莉莉娅的嘴。莉莉娅“吐”出了口中之物,有些忐忑地看着天狼。

天狼低头看着自己手掌边缘,嘴角浮起一丝微笑。

“怎么了怎么了?少爷?”烈熊急忙问道,“伤到了?”

天狼举起自己的手掌,朝向众人。

“牙印?”西塞罗仔细看着天狼的手掌,“盖乌斯,你被咬了?”

天狼看了眼莉莉娅,给了她一个安慰的微笑,道:“忒娅是个弱女子,嘴被捂上,拼命挣扎时,自然会用上所有能用上的武器。牙齿,本就是女子善用的十分犀利的武器。”

正文卷 第一百六十四章 战神山

那一天,雅典城人山人海。

就连居住在雅典城外的雅典公民也难得地进入了雅典城,来观看公开审判。从雅典卫城望下去,战神山的那块巨岩像是被一片巨大的白色棉毯所覆盖。就连战神山的周围,也是人头攒动。神庙的周围,民居的房顶,就连那些狭窄的街巷里,也挤满了人群。

这热闹的情景,让那些坐在高级议员席上的元老们,有些不是滋味。

要知道,让这些雅典人同时出席一次大会是多么的不容易。雅典政府必须要向这些出席会议的人支付一定的费用,才能凑够法定的人数。即便如此,6000人以上的雅典公民参加的大会仍然不可能经常举行。大多数时候,那些拿了“公务员津贴”的雅典人,也只勉勉强强地能凑够2000人,来举行重要表决。

至于日常政务,则由500人规模的“公务员”会议,进行投票。然而就算是500人,这些会议也不能经常举行,而是每九天举行一次。除非发生了什么重大的军事危机,才可能破例。

然而此刻,雅典城里聚集而来的人数,早已超过万人。

“紧张吗?”

此刻,天狼和西塞罗,作为被告的好友,站在高级议员席一侧的空地上。天狼只能携带一名随从,因此现在只有烈熊站在他的身侧。

至于西塞罗,他正在埋头狂翻自己的笔记,一边用衣袍不停地擦汗。

“没什么好紧张的,我对你有信心。”天狼安慰地拍了拍西塞罗的肩膀,并且试图分散他的注意力,“你瞧,我从不知道,从战神山上看卫城,那雅典娜神庙的柱子竟然不是一般粗细。”

西塞罗勉强从笔记上抬起头来,凝视了一会不远处高大的神庙,道:“不错,我确实听说过,当初那些工匠,在设计雅典娜神庙时,已经考虑到了视线的角度偏差。因此他们建造这些神庙的柱子,并不是一般粗细的,而且有的柱子并不是绝对地垂直于地面,而是向内略略倾斜。这样是为了,让那些进入神庙内部膜拜的民众,看到一个完美的神殿。不过从远处看,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天狼微微点头:“同样的东西,如果观看的视角不同,所看到的结果也就不同。那些工匠们能意识到这一点,是多么的聪明智慧啊。”

西塞罗微微一怔,然后像是突然被触动了什么,急急忙忙地去皮包里翻金属笔。

“你又怎么了?”

“你这句话说的太好了,对我的触动很大,我要记下来。”

天狼忍住翻白眼的念头,他伸手摘掉西塞罗的背包,扔给了身后的烈熊:“忘了你的笔记,不然我就烧了它们。”

“不行!我的好多点子”

“那些东西,留着

那一天,雅典城人山人海。

就连居住在雅典城外的雅典公民也难得地进入了雅典城,来观看公开审判。从雅典卫城望下去,战神山的那块巨岩像是被一片巨大的白色棉毯所覆盖。就连战神山的周围,也是人头攒动。神庙的周围,民居的房顶,就连那些狭窄的街巷里,也挤满了人群。

这热闹的情景,让那些坐在高级议员席上的元老们,有些不是滋味。

要知道,让这些雅典人同时出席一次大会是多么的不容易。雅典政府必须要向这些出席会议的人支付一定的费用,才能凑够法定的人数。即便如此,6000人以上的雅典公民参加的大会仍然不可能经常举行。大多数时候,那些拿了“公务员津贴”的雅典人,也只勉勉强强地能凑够2000人,来举行重要表决。

至于日常政务,则由500人规模的“公务员”会议,进行投票。然而就算是500人,这些会议也不能经常举行,而是每九天举行一次。除非发生了什么重大的军事危机,才可能破例。

然而此刻,雅典城里聚集而来的人数,早已超过万人。

“紧张吗?”

此刻,天狼和西塞罗,作为被告的好友,站在高级议员席一侧的空地上。天狼只能携带一名随从,因此现在只有烈熊站在他的身侧。

至于西塞罗,他正在埋头狂翻自己的笔记,一边用衣袍不停地擦汗。

“没什么好紧张的,我对你有信心。”天狼安慰地拍了拍西塞罗的肩膀,并且试图分散他的注意力,“你瞧,我从不知道,从战神山上看卫城,那雅典娜神庙的柱子竟然不是一般粗细。”

西塞罗勉强从笔记上抬起头来,凝视了一会不远处高大的神庙,道:“不错,我确实听说过,当初那些工匠,在设计雅典娜神庙时,已经考虑到了视线的角度偏差。因此他们建造这些神庙的柱子,并不是一般粗细的,而且有的柱子并不是绝对地垂直于地面,而是向内略略倾斜。这样是为了,让那些进入神庙内部膜拜的民众,看到一个完美的神殿。不过从远处看,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天狼微微点头:“同样的东西,如果观看的视角不同,所看到的结果也就不同。那些工匠们能意识到这一点,是多么的聪明智慧啊。”

西塞罗微微一怔,然后像是突然被触动了什么,急急忙忙地去皮包里翻金属笔。

“你又怎么了?”

“你这句话说的太好了,对我的触动很大,我要记下来。”

天狼忍住翻白眼的念头,他伸手摘掉西塞罗的背包,扔给了身后的烈熊:“忘了你的笔记,不然我就烧了它们。”

“不行!我的好多点子”

“那些东西,留着

那一天,雅典城人山人海。

就连居住在雅典城外的雅典公民也难得地进入了雅典城,来观看公开审判。从雅典卫城望下去,战神山的那块巨岩像是被一片巨大的白色棉毯所覆盖。就连战神山的周围,也是人头攒动。神庙的周围,民居的房顶,就连那些狭窄的街巷里,也挤满了人群。

这热闹的情景,让那些坐在高级议员席上的元老们,有些不是滋味。

要知道,让这些雅典人同时出席一次大会是多么的不容易。雅典政府必须要向这些出席会议的人支付一定的费用,才能凑够法定的人数。即便如此,6000人以上的雅典公民参加的大会仍然不可能经常举行。大多数时候,那些拿了“公务员津贴”的雅典人,也只勉勉强强地能凑够2000人,来举行重要表决。

至于日常政务,则由500人规模的“公务员”会议,进行投票。然而就算是500人,这些会议也不能经常举行,而是每九天举行一次。除非发生了什么重大的军事危机,才可能破例。

然而此刻,雅典城里聚集而来的人数,早已超过万人。

“紧张吗?”

此刻,天狼和西塞罗,作为被告的好友,站在高级议员席一侧的空地上。天狼只能携带一名随从,因此现在只有烈熊站在他的身侧。

至于西塞罗,他正在埋头狂翻自己的笔记,一边用衣袍不停地擦汗。

“没什么好紧张的,我对你有信心。”天狼安慰地拍了拍西塞罗的肩膀,并且试图分散他的注意力,“你瞧,我从不知道,从战神山上看卫城,那雅典娜神庙的柱子竟然不是一般粗细。”

西塞罗勉强从笔记上抬起头来,凝视了一会不远处高大的神庙,道:“不错,我确实听说过,当初那些工匠,在设计雅典娜神庙时,已经考虑到了视线的角度偏差。因此他们建造这些神庙的柱子,并不是一般粗细的,而且有的柱子并不是绝对地垂直于地面,而是向内略略倾斜。这样是为了,让那些进入神庙内部膜拜的民众,看到一个完美的神殿。不过从远处看,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天狼微微点头:“同样的东西,如果观看的视角不同,所看到的结果也就不同。那些工匠们能意识到这一点,是多么的聪明智慧啊。”

西塞罗微微一怔,然后像是突然被触动了什么,急急忙忙地去皮包里翻金属笔。

“你又怎么了?”

“你这句话说的太好了,对我的触动很大,我要记下来。”

天狼忍住翻白眼的念头,他伸手摘掉西塞罗的背包,扔给了身后的烈熊:“忘了你的笔记,不然我就烧了它们。”

“不行!我的好多点子”

“那些东西,留着那一天,雅典城人山人海。

就连居住在雅典城外的雅典公民也难得地进入了雅典城,来观看公开审判。从雅典卫城望下去,战神山的那块巨岩像是被一片巨大的白色棉毯所覆盖。就连战神山的周围,也是人头攒动。神庙的周围,民居的房顶,就连那些狭窄的街巷里,也挤满了人群。

这热闹的情景,让那些坐在高级议员席上的元老们,有些不是滋味。

要知道,让这些雅典人同时出席一次大会是多么的不容易。雅典政府必须要向这些出席会议的人支付一定的费用,才能凑够法定的人数。即便如此,6000人以上的雅典公民参加的大会仍然不可能经常举行。大多数时候,那些拿了“公务员津贴”的雅典人,也只勉勉强强地能凑够2000人,来举行重要表决。

至于日常政务,则由500人规模的“公务员”会议,进行投票。然而就算是500人,这些会议也不能经常举行,而是每九天举行一次。除非发生了什么重大的军事危机,才可能破例。

然而此刻,雅典城里聚集而来的人数,早已超过万人。

“紧张吗?”

此刻,天狼和西塞罗,作为被告的好友,站在高级议员席一侧的空地上。天狼只能携带一名随从,因此现在只有烈熊站在他的身侧。

至于西塞罗,他正在埋头狂翻自己的笔记,一边用衣袍不停地擦汗。

“没什么好紧张的,我对你有信心。”天狼安慰地拍了拍西塞罗的肩膀,并且试图分散他的注意力,“你瞧,我从不知道,从战神山上看卫城,那雅典娜神庙的柱子竟然不是一般粗细。”

西塞罗勉强从笔记上抬起头来,凝视了一会不远处高大的神庙,道:“不错,我确实听说过,当初那些工匠,在设计雅典娜神庙时,已经考虑到了视线的角度偏差。因此他们建造这些神庙的柱子,并不是一般粗细的,而且有的柱子并不是绝对地垂直于地面,而是向内略略倾斜。这样是为了,让那些进入神庙内部膜拜的民众,看到一个完美的神殿。不过从远处看,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天狼微微点头:“同样的东西,如果观看的视角不同,所看到的结果也就不同。那些工匠们能意识到这一点,是多么的聪明智慧啊。”

西塞罗微微一怔,然后像是突然被触动了什么,急急忙忙地去皮包里翻金属笔。

“你又怎么了?”

“你这句话说的太好了,对我的触动很大,我要记下来。”

天狼忍住翻白眼的念头,他伸手摘掉西塞罗的背包,扔给了身后的烈熊:“忘了你的笔记,不然我就烧了它们。”

“不行!我的好多点子”

“那些东西,留着

那一天,雅典城人山人海。

就连居住在雅典城外的雅典公民也难得地进入了雅典城,来观看公开审判。从雅典卫城望下去,战神山的那块巨岩像是被一片巨大的白色棉毯所覆盖。就连战神山的周围,也是人头攒动。神庙的周围,民居的房顶,就连那些狭窄的街巷里,也挤满了人群。

这热闹的情景,让那些坐在高级议员席上的元老们,有些不是滋味。

要知道,让这些雅典人同时出席一次大会是多么的不容易。雅典政府必须要向这些出席会议的人支付一定的费用,才能凑够法定的人数。即便如此,6000人以上的雅典公民参加的大会仍然不可能经常举行。大多数时候,那些拿了“公务员津贴”的雅典人,也只勉勉强强地能凑够2000人,来举行重要表决。

至于日常政务,则由500人规模的“公务员”会议,进行投票。然而就算是500人,这些会议也不能经常举行,而是每九天举行一次。除非发生了什么重大的军事危机,才可能破例。

正文卷 第一百六十五章 恺撒密码

“而且离得太远,看不出他的手上有没有咬痕。”西塞罗的语气充满了失望。

天狼摸了摸下巴:“既然离得太远看不清,那就离近点看。”

西塞罗点了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这时,演讲台上慷慨激昂的弗兰西斯已经一指被告席上的朱利安,深恶痛绝地道:“而这个罪无可赦的恶徒,就是此刻站在被告席上的这个人!他用他光鲜的外表,欺骗了无知的少女,用野兽一般的行径,玷污了少女的纯真”

在弗兰西斯继续他的控告演讲时,天狼一直在打量陪审团的表情。

西塞罗则更关注弗兰西斯。

“他的右手的动作不太自然,也许是因为受了咬伤。他的声音中气不足,必然不能坚持演讲太久。如果我能将审判的时间拖延得更久一点,许他的体力会跟不上。这样我就能”

天狼淡淡地瞥了一眼弗兰西斯:“他不会和你拼体力的,西塞罗。他只会用最快的方式,结束这次审判。”

西塞罗满脸自信地拉了拉袍子:“我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

这时,弗兰西斯转向了西塞罗和天狼这里,他用嘲讽的声音大声道:“诸位,雅典的公民们!看看那里。那站在角落里的两个虚伪之徒,就是那恶徒的朋友,是即将为他辩护之人。但是你们可知道,他们都是罗马人!而罗马在雅典做过什么?公民们,两年前的那场屠城,罗马人在雅典犯下的罪行,你们忘了吗?”

“没有!”人群中有人响应了弗兰西斯。陪审团的成员们交头接耳,他们看向天狼等人的眼神已经有些不善。

两年前苏拉领兵攻克了雅典,之后屠城劫掠,摧毁了不少雅典人的私宅。这件事让雅典民众对罗马人深恶痛绝。此刻弗兰西斯,提醒雅典人天狼和西塞罗的罗马人身份,无疑让他们为朱利安辩护的困难又增大了不少。

“该死的弗兰西斯,他几乎要占尽上风了。”西塞罗绝望地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盖乌斯,快告诉我,陪审团里你们到底安排了多少人?”

“不到一成,弗兰西斯用抽签的方式重组了陪审团,泽米士能做的并不多。”

西塞罗的汗出的更多了:“盖乌斯,我有个很不好的预感。”

“我对你的预感不感兴趣,现在去打断弗兰西斯的演讲!”天狼命令道。

“什么?”西塞罗吃了一惊,“我?但是这不符合规矩”

“打断他,不然你连说话的机会也没有了。”天狼急促地道。

“我们要站在这里听这些野蛮的罗马人的辩护吗?”弗兰西斯嘲讽地大声道,“陪审团的成员们,你们想听”

“可是”西塞罗还在犹豫不决。

来不及了!天狼狠狠皱眉,大步上前:“我反对!”

一声洪亮而清澈的大喝,响彻在战神山的上空。人群静了一静,所有的人都看向那站在场中的白衣少年,简单朴素的长袍,正派英俊的脸孔,只是他的神情显得义愤填膺。

弗兰西斯吃惊地看向天狼,不过随即,他轻蔑地动了动手指:“士兵,将这个扰乱秩序的家伙拖出去。”

天狼看向法官席,法官席上的法官们毫无反应,反而用一种有趣的眼神看着他,仿佛他是那只跳到群猫之前的老鼠。

天狼低咒一声。见鬼,这个时代还没有异议程序,法官们对大喊“我反对”的律师,一脸茫然。失策!但是他也别无选择。

高级议员席的一侧,站着一队维护法庭秩序的重甲步兵。他们中已经有两个人出列,气势汹汹地朝天狼走来。

天狼后退两步,闪到了了被告席的另一侧,抓紧时间大声道:“雅典人,你们就看着这个城市执政官,摧毁雅典的泯主制度吗?”天狼大喝道,“每个人都应该有在法庭上发言的权力!”

“是每个雅典公民有权利,罗马人。”弗兰西斯冷笑道,“与其担心你的朋友,你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你作为一个异国人,你胆敢不遵守法庭秩序,除了要缴纳巨额罚款外,还将被永远逐出雅典。”

天狼“哈”地大笑了一声。两名重甲步兵朝他跑了过来,天狼迅速地绕到了被告席的另一侧。

朱利安急急地道:“盖乌斯,弗兰西斯说的不错,这里不是罗马,你不能这样在未得到允许的时候就出来发言。而且雅典人不喜欢异国人,尤其是罗马人,你还是别管我了,赶紧逃吧。”

另一侧,站在等候席上的西塞罗急得鼻尖冒汗,他死死地拉着想要拔剑的烈熊:“不行,你不能就这么冲上去,这样你们两个都可能会被当场处死的。”

“可是少爷,你放手!”

“我不能让你过去,你应该相信盖乌斯,他不是那种冲动的人。你过去反而会坏事!”西塞罗使出吃奶的力气,紧紧地抱着烈熊的“熊腰”。

烈熊焦急地咬着槽牙,然而他心里也明白西塞罗说的有道理,恺撒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要是他此刻冒然冲了上去,才可能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烈熊用力甩开了西塞罗,握着剑柄喘粗气。

“弗兰西斯!承认吧!你就是不敢让我说话!堂堂手握兵权的城市执政官,竟然惧怕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天狼隔着被告席的那个简陋的石台,和两个重装步兵玩起了“来抓我啊”的游戏。

“雅典人!你们也惧怕一个罗马少年的演讲吗?孕育了无数智者和先哲的雅典人,竟然因为惧怕,而阻止一个罗马少年在法庭上正当地发言!女神雅典娜一定羞于成为这样的城市的保护神!”

天狼说到这里,猛然朝向了雅典卫城的方向,那三层楼高的,青铜铸就的雅典娜神像,正举着长矛和盾牌,威严地注视着爱琴海的方向。天狼高举双手,声音充满了深情和虔诚:“赞美伟大的雅典娜女神!在您的智慧光芒的照耀下,雅典城成为了爱琴海岸一颗智慧的明珠。我作为一个罗马人,满怀着虔诚的心,来雅典学习先哲们的智慧,可是我却在这里,在您的脚下,受到了不公平的对待。伟大的智慧女神啊,您虔诚的信徒在这里请求您”

两个赶到近前的重装步兵,面面相觑,然后犹豫地看向弗兰西斯。

弗兰西斯恼火地喝道:“你们还在等什么!拖他下去!”

“可是他在拜神”

“他在装腔作势!拖他下去!”弗兰西斯手掌猛地一拍自己面前的石台,“你们其他人愣着做什么?拖他下去!”

更多的士兵跑了上来。

朱利安一看情形不好,也叫道:“盖乌斯,你快跑!”

天狼的胳膊被两个重装步兵扭住。“而且离得太远,看不出他的手上有没有咬痕。”西塞罗的语气充满了失望。

天狼摸了摸下巴:“既然离得太远看不清,那就离近点看。”

西塞罗点了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这时,演讲台上慷慨激昂的弗兰西斯已经一指被告席上的朱利安,深恶痛绝地道:“而这个罪无可赦的恶徒,就是此刻站在被告席上的这个人!他用他光鲜的外表,欺骗了无知的少女,用野兽一般的行径,玷污了少女的纯真”

在弗兰西斯继续他的控告演讲时,天狼一直在打量陪审团的表情。

西塞罗则更关注弗兰西斯。

“他的右手的动作不太自然,也许是因为受了咬伤。他的声音中气不足,必然不能坚持演讲太久。如果我能将审判的时间拖延得更久一点,许他的体力会跟不上。这样我就能”

天狼淡淡地瞥了一眼弗兰西斯:“他不会和你拼体力的,西塞罗。他只会用最快的方式,结束这次审判。”

西塞罗满脸自信地拉了拉袍子:“我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

这时,弗兰西斯转向了西塞罗和天狼这里,他用嘲讽的声音大声道:“诸位,雅典的公民们!看看那里。那站在角落里的两个虚伪之徒,就是那恶徒的朋友,是即将为他辩护之人。但是你们可知道,他们都是罗马人!而罗马在雅典做过什么?公民们,两年前的那场屠城,罗马人在雅典犯下的罪行,你们忘了吗?”

“没有!”人群中有人响应了弗兰西斯。陪审团的成员们交头接耳,他们看向天狼等人的眼神已经有些不善。

两年前苏拉领兵攻克了雅典,之后屠城劫掠,摧毁了不少雅典人的私宅。这件事让雅典民众对罗马人深恶痛绝。此刻弗兰西斯,提醒雅典人天狼和西塞罗的罗马人身份,无疑让他们为朱利安辩护的困难又增大了不少。

“该死的弗兰西斯,他几乎要占尽上风了。”西塞罗绝望地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盖乌斯,快告诉我,陪审团里你们到底安排了多少人?”

“不到一成,弗兰西斯用抽签的方式重组了陪审团,泽米士能做的并不多。”

西塞罗的汗出的更多了:“盖乌斯,我有个很不好的预感。”

“我对你的预感不感兴趣,现在去打断弗兰西斯的演讲!”天狼命令道。

“什么?”西塞罗吃了一惊,“我?但是这不符合规矩”

“打断他,不然你连说话的机会也没有了。”天狼急促地道。

“我们要站在这里听这些野蛮的罗马人的辩护吗?”弗兰西斯嘲讽地大声道,“陪审团的成员们,你们想听”

“可是”西塞罗还在犹豫不决。

来不及了!天狼狠狠皱眉,大步上前:“我反对!”

一声洪亮而清澈的大喝,响彻在战神山的上空。人群静了一静,所有的人都看向那站在场中的白衣少年,简单朴素的长袍,正派英俊的脸孔,只是他的神情显得义愤填膺。

弗兰西斯吃惊地看向天狼,不过随即,他轻蔑地动了动手指:“士兵,将这个扰乱秩序的家伙拖出去。”

天狼看向法官席,法官席上的法官们毫无反应,反而用一种有趣的眼神看着他,仿佛他是那只跳到群猫之前的老鼠。

天狼低咒一声。见鬼,这个时代还没有异议程序,法官们对大喊“我反对”的律师,一脸茫然。失策!但是他也别无选择。

高级议员席的一侧,站着一队维护法庭秩序的重甲步兵。他们中已经有两个人出列,气势汹汹地朝天狼走来。

天狼后退两步,闪到了了被告席的另一侧,抓紧时间大声道:“雅典人,你们就看着这个城市执政官,摧毁雅典的泯主制度吗?”天狼大喝道,“每个人都应该有在法庭上发言的权力!”

“是每个雅典公民有权利,罗马人。”弗兰西斯冷笑道,“与其担心你的朋友,你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你作为一个异国人,你胆敢不遵守法庭秩序,除了要缴纳巨额罚款外,还将被永远逐出雅典。”

天狼“哈”地大笑了一声。两名重甲步兵朝他跑了过来,天狼迅速地绕到了被告席的另一侧。

朱利安急急地道:“盖乌斯,弗兰西斯说的不错,这里不是罗马,你不能这样在未得到允许的时候就出来发言。而且雅典人不喜欢异国人,尤其是罗马人,你还是别管我了,赶紧逃吧。”

另一侧,站在等候席上的西塞罗急得鼻尖冒汗,他死死地拉着想要拔剑的烈熊:“不行,你不能就这么冲上去,这样你们两个都可能会被当场处死的。”

“高级议员席的一侧,站着一队维护法庭秩序的重甲步兵。他们中已经有两个人出列,气势汹汹地朝天狼走来。

天狼后退两步,闪到了了被告席的另一侧,抓紧时间大声道:“雅典人,你们就看着这个城市执政官,摧毁雅典的泯主制度吗?”天狼大喝道,“每个人都应该有在法庭上发言的权力!”

“是每个雅典公民有权利,罗马人。”弗兰西斯冷笑道,“与其担心你的朋友,你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你作为一个异国人,你胆敢不遵守法庭秩序,

正文卷 第一百六十六章 恺撒密码(2)

另一侧的天狼,终于拿到了奴隶送来的信。

奴隶只是普通的奴隶,大约是大街上随手抓来的一个,然而信上的内容,却是加密的信息。

天狼扫了一眼议员席,果然看到弗兰西斯和主法官都在注意着自己。天狼蹙起眉头,对着信件冥思苦想。罢了,他皱眉道:“这写的什么玩意?”

烈熊凑了上来,看了看,茫然地摇头:“看着像拉丁文,但我又一个词都不认识。少爷,这是什么东西?”

天狼费解地摇头,随手揉碎了信纸,让它随风去了。

议员席上,看到那罗马少年也是一脸的不解,扔了信件,弗兰西斯和主法官才挪开了目光,将注意力重新放在了演讲的西塞罗身上。

天狼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微微侧脸,轻声对烈熊道:“康斯坦丁找到了新的证据。”

“真的?”烈熊喜道。

天狼瞪了他一眼。烈熊立刻紧锁眉头,露出愁眉苦脸的样子,只是嘴上却说的另一番话:“少爷,真是太好了,这次的证据,应该是直接证据了吧?能直接认定罪犯了吗?”

天狼轻轻摇头:“那种能直接将凶手钉死的证据,一般是很难得到的。除非凶手太蠢,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或者自己认罪。不然以现在的鉴定条件,是很难找到直接证据的。现在只能指望这些有限的旁证能说服陪审团。”

“哦,”烈熊点了点头,“对了,少爷,刚才那信上写的,是哪种文字?怎么我一个都不认识?”

“其实仍然是拉丁语,不过加了密罢了。”天狼微笑了一下道。

“加密?怎么加?”烈熊试图在脑子里想象了一下,康斯坦丁将一瓶魔药,倒在信纸上的情形。

然而天却没有回答,而是盯着面前的空气发呆。另一侧的天狼,终于拿到了奴隶送来的信。

奴隶只是普通的奴隶,大约是大街上随手抓来的一个,然而信上的内容,却是加密的信息。

天狼扫了一眼议员席,果然看到弗兰西斯和主法官都在注意着自己。天狼蹙起眉头,对着信件冥思苦想。罢了,他皱眉道:“这写的什么玩意?”

烈熊凑了上来,看了看,茫然地摇头:“看着像拉丁文,但我又一个词都不认识。少爷,这是什么东西?”

天狼费解地摇头,随手揉碎了信纸,让它随风去了。

议员席上,看到那罗马少年也是一脸的不解,扔了信件,弗兰西斯和主法官才挪开了目光,将注意力重新放在了演讲的西塞罗身上。

天狼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微微侧脸,轻声对烈熊道:“康斯坦丁找到了新的证据。”

“真的?”烈熊喜道。

天狼瞪了他一眼。烈熊立刻紧锁眉头,露出愁眉苦脸的样子,只是嘴上却说的另一番话:“少爷,真是太好了,这次的证据,应该是直接证据了吧?能直接认定罪犯了吗?”

天狼轻轻摇头:“那种能直接将凶手钉死的证据,一般是很难得到的。除非凶手太蠢,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或者自己认罪。不然以现在的鉴定条件,是很难找到直接证据的。现在只能指望这些有限的旁证能说服陪审团。”

“哦,”烈熊点了点头,“对了,少爷,刚才那信上写的,是哪种文字?怎么我一个都不认识?”

“其实仍然是拉丁语,不过加了密罢了。”天狼微笑了一下道。

“加密?怎么加?”烈熊试图在脑子里想象了一下,康斯坦丁将一瓶魔药,倒在信纸上的情形。

然而天却没有回答,而是盯着面前的空气发呆。另一侧的天狼,终于拿到了奴隶送来的信。

奴隶只是普通的奴隶,大约是大街上随手抓来的一个,然而信上的内容,却是加密的信息。

天狼扫了一眼议员席,果然看到弗兰西斯和主法官都在注意着自己。天狼蹙起眉头,对着信件冥思苦想。罢了,他皱眉道:“这写的什么玩意?”

烈熊凑了上来,看了看,茫然地摇头:“看着像拉丁文,但我又一个词都不认识。少爷,这是什么东西?”

天狼费解地摇头,随手揉碎了信纸,让它随风去了。

议员席上,看到那罗马少年也是一脸的不解,扔了信件,弗兰西斯和主法官才挪开了目光,将注意力重新放在了演讲的西塞罗身上。

天狼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微微侧脸,轻声对烈熊道:“康斯坦丁找到了新的证据。”

“真的?”烈熊喜道。

天狼瞪了他一眼。烈熊立刻紧锁眉头,露出愁眉苦脸的样子,只是嘴上却说的另一番话:“少爷,真是太好了,这次的证据,应该是直接证据了吧?能直接认定罪犯了吗?”

天狼轻轻摇头:“那种能直接将凶手钉死的证据,一般是很难得到的。除非凶手太蠢,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或者自己认罪。不然以现在的鉴定条件,是很难找到直接证据的。现在只能指望这些有限的旁证能说服陪审团。”

“哦,”烈熊点了点头,“对了,少爷,刚才那信上写的,是哪种文字?怎么我一个都不认识?”

“其实仍然是拉丁语,不过加了密罢了。”天狼微笑了一下道。

“加密?怎么加?”烈熊试图在脑子里想象了一下,康斯坦丁将一瓶魔药,倒在信纸上的情形。

然而天却没有回答,而是盯着面前的空气发呆。另一侧的天狼,终于拿到了奴隶送来的信。

奴隶只是普通的奴隶,大约是大街上随手抓来的一个,然而信上的内容,却是加密的信息。

天狼扫了一眼议员席,果然看到弗兰西斯和主法官都在注意着自己。天狼蹙起眉头,对着信件冥思苦想。罢了,他皱眉道:“这写的什么玩意?”

烈熊凑了上来,看了看,茫然地摇头:“看着像拉丁文,但我又一个词都不认识。少爷,这是什么东西?”

天狼费解地摇头,随手揉碎了信纸,让它随风去了。

议员席上,看到那罗马少年也是一脸的不解,扔了信件,弗兰西斯和主法官才挪开了目光,将注意力重新放在了演讲的西塞罗身上。

天狼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微微侧脸,轻声对烈熊道:“康斯坦丁找到了新的证据。”

“真的?”烈熊喜道。

天狼瞪了他一眼。烈熊立刻紧锁眉头,露出愁眉苦脸的样子,只是嘴上却说的另一番话:“少爷,真是太好了,这次的证据,应该是直接证据了吧?能直接认定罪犯了吗?”

天狼轻轻摇头:“那种能直接将凶手钉死的证据,一般是很难得到的。除非凶手太蠢,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或者自己认罪。不然以现在的鉴定条件,是很难找到直接证据的。现在只能指望这些有限的旁证能说服陪审团。”

“哦,”烈熊点了点头,“对了,少爷,刚才那信上写的,是哪种文字?怎么我一个都不认识?”

“其实仍然是拉丁语,不过加了密罢了。”天狼微笑了一下道。

“加密?怎么加?”烈熊试图在脑子里想象了一下,康斯坦丁将一瓶魔药,倒在信纸上的情形。

然而天却没有回答,而是盯着面前的空气发呆。另一侧的天狼,终于拿到了奴隶送来的信。

奴隶只是普通的奴隶,大约是大街上随手抓来的一个,然而信上的内容,却是加密的信息。

天狼扫了一眼议员席,果然看到弗兰西斯和主法官都在注意着自己。天狼蹙起眉头,对着信件冥思苦想。罢了,他皱眉道:“这写的什么玩意?”

烈熊凑了上来,看了看,茫然地摇头:“看着像拉丁文,但我又一个词都不认识。少爷,这是什么东西?”

天狼费解地摇头,随手揉碎了信纸,让它随风去了。

议员席上,看到那罗马少年也是一脸的不解,扔了信件,弗兰西斯和主法官才挪开了目光,将注意力重新放在了演讲的西塞罗身上。

天狼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微微侧脸,轻声对烈熊道:“康斯坦丁找到了新的证据。”

“真的?”烈熊喜道。

天狼瞪了他一眼。烈熊立刻紧锁眉头,露出愁眉苦脸的样子,只是嘴上却说的另一番话:“少爷,真是太好了,这次的证据,应该是直接证据了吧?能直接认定罪犯了吗?”

天狼轻轻摇头:“那种能直接将凶手钉死的证据,一般是很难得到的。除非凶手太蠢,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或者自己认罪。不然以现在的鉴定条件,是很难找到直接证据的。现在只能指望这些有限的旁证能说服陪审团。”

“哦,”烈熊点了点头,“对了,少爷,刚才那信上写的,是哪种文字?怎么我一个都不认识?”

“其实仍然是拉丁语,不过加了密罢了。”天狼微笑了一下道。

“加密?怎么加?”烈熊试图在脑子里想象了一下,康斯坦丁将一瓶魔药,倒在信纸上的情形。

然而天却没有回答,而是盯着面前的空气发呆。另一侧的天狼,终于拿到了奴隶送来的信。

奴隶只是普通的奴隶,大约是大街上随手抓来的一个,然而信上的内容,却是加密的信息。

天狼扫了一眼议员席,果然看到弗兰西斯和主法官都在注意着自己。天狼蹙起眉头,对着信件冥思苦想。罢了,他皱眉道:“这写的什么玩意?”

烈熊凑了上来,看了看,茫然地摇头:“看着像拉丁文,但我又一个词都不认识。少爷,这是什么东西?”

天狼费解地摇头,随手揉碎了信纸,让它随风去了。

议员席上,看到那罗马少年也是一脸的不解,扔了信件,弗兰西斯和主法官才挪开了目光,将注意力重新放在了演讲的西塞罗身上。

天狼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微微侧脸,轻声对烈熊道:“康斯坦丁找到了新的证据。”

“真的?”烈熊喜道。

天狼瞪了他一眼。烈熊立刻紧锁眉头,露出愁眉苦脸的样子,只是嘴上却说的另一番话:“少爷,真是太好了,这次的证据,应该是直接证据了吧?能直接认定罪犯了吗?”

天狼轻轻摇头:“那种能直接将凶手钉死的证据,一般是很难得到的。除非凶手太蠢,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或者自己认罪。不然以现在的鉴定条件,是很难找到直接证据的。现在只能指望这些有限的旁证能说服陪审团。”

“哦,”烈熊点了点头,“对了,少爷,刚才那信上写的,是哪种文字?怎么我一个都不认识?”

“其实仍然是拉丁语,不过加了密罢了。”天狼微笑了一下道。

“加密?怎么加?”烈熊试图在脑子里想象了一下,康斯坦丁将一瓶魔药,倒在信纸上的情形。

然而天却没有回答,而是盯着面前的空气发呆。另一侧的天狼,终于拿到了奴隶送来的信。

奴隶只是普通的奴隶,大约是大街上随手抓来的一个,然而信上的内容,却是加密的信息。

天狼扫了一眼议员席,果然看到弗兰西斯和主法官都在注意着自己。天狼蹙起眉头,对着信件冥思苦想。罢了,他皱眉道:“这写的什么玩意?”

烈熊凑了上来,看了看,茫然地摇头:“看着像拉丁文,但我又一个词都不认识。少爷,这是什么东西?”

天狼费解地摇头,随手揉碎了信纸,让它随风去了。

议员席上,看到那罗马少年也是一脸的不解,扔了信件,弗兰西斯和主法官才挪开了目光,将注意力重新放在了演讲的西塞罗身上。

天狼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微微侧脸,轻声对烈熊道:“康斯坦丁找到了新的证据。”

“真的?”烈熊喜道。

天狼瞪了他一眼。烈熊立刻紧锁眉头,露出愁眉苦脸的样子,只是嘴上却说的另一番话:“少爷,真是太好了,这次的证据,应该是直接证据了吧?能直接认定罪犯了吗?”

天狼轻轻摇头:“那种能直接将凶手钉死的证据,一般是很难得到的。除非凶手太蠢,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或者自己认罪。不然以现在的鉴定条件,是很难找到直接证据的。

正文卷 第一百六十七章 证物展示

弗兰西斯是军事执政官,而且是苏拉指定的军事执政官。

在苏拉攻克雅典之前,雅典只有三位城市执政官,一位主行政,一位主司法,一位主财政。这三位执政官都是公民大会抽签决定的,一生只能担任一次。唯有负责军事的十大将军,是由贵族阶级选举产生,且可以连任。当然,这些将军不拿政府津贴。

而苏拉攻克雅典后,重组了政府,于是就有了第四位军事执政官,而十大将军的选举制度,也被苏拉废除了。

至于苏拉为什么会选择弗兰西斯做军事执政官,谣言很多。有的说弗兰西斯和苏拉达成了某种协议;有的说,苏拉之所以能攻下雅典城,是因为弗兰西斯做了内应;还有的说,弗兰西斯那一晚强硬地闯入了苏拉的军帐,给自己赢得了这一职位。而最后这种说法,显然带了雅典特有的性取向的色彩。

不管怎么样,弗兰西斯有苏拉在其后撑腰,是无可争辩的事实。即便是雅典人自己,在对待弗兰西斯的态度上,也是十分微妙的。背叛者和掌权者这两个标签,像是乌鸦的双翅,扑扇在弗兰西斯的头顶。

因此当西塞罗在战神山上,大声说出弗兰西斯的名字时,雅典人对自己的城市执政官被指证,大多表现出震惊,而非愤怒。

高级议员们心照不宣地用眼神交换着意见。法官们则抱着双臂,冷冷地看着对面的陪审团的人群。

弗兰西斯扬起下巴,冷笑着站了起来。他用手随意地拂了拂紫色的昂贵长袍,走下了议员席。

“我是凶手?”弗兰西斯一步步走近演讲台,“我没听错吧?罗马人!”弗兰西斯的眼神凶狠,他看上去像是一头饥饿的恶狼,盯着西塞罗时,就像是盯着自己渴望的猎物,“看来你来雅典需要学习的不只是雄辩术,还应该学学如何管好你那张不知所谓的嘴”

西塞罗回避了和弗兰西斯对视,他挺直了腰背,大声道:“法官大人,我认为弗兰西斯现在应该去站到被告席上,而朱利安则应当被当庭宣告无罪!”

弗兰西斯的脚步一顿,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哈哈大笑地转向法官席:“主法官,你就任由这个罗马疯子,在这里大放厥词?”

主法官绷紧了脸,他和其他法官们小声地商量了一下,主法官站了起来,高声道:“陪审团可以给出意见了吗?认为朱利安有罪的请举手!”弗兰西斯是军事执政官,而且是苏拉指定的军事执政官。

在苏拉攻克雅典之前,雅典只有三位城市执政官,一位主行政,一位主司法,一位主财政。这三位执政官都是公民大会抽签决定的,一生只能担任一次。唯有负责军事的十大将军,是由贵族阶级选举产生,且可以连任。当然,这些将军不拿政府津贴。

而苏拉攻克雅典后,重组了政府,于是就有了第四位军事执政官,而十大将军的选举制度,也被苏拉废除了。

至于苏拉为什么会选择弗兰西斯做军事执政官,谣言很多。有的说弗兰西斯和苏拉达成了某种协议;有的说,苏拉之所以能攻下雅典城,是因为弗兰西斯做了内应;还有的说,弗兰西斯那一晚强硬地闯入了苏拉的军帐,给自己赢得了这一职位。而最后这种说法,显然带了雅典特有的性取向的色彩。

不管怎么样,弗兰西斯有苏拉在其后撑腰,是无可争辩的事实。即便是雅典人自己,在对待弗兰西斯的态度上,也是十分微妙的。背叛者和掌权者这两个标签,像是乌鸦的双翅,扑扇在弗兰西斯的头顶。

因此当西塞罗在战神山上,大声说出弗兰西斯的名字时,雅典人对自己的城市执政官被指证,大多表现出震惊,而非愤怒。

高级议员们心照不宣地用眼神交换着意见。法官们则抱着双臂,冷冷地看着对面的陪审团的人群。

弗兰西斯扬起下巴,冷笑着站了起来。他用手随意地拂了拂紫色的昂贵长袍,走下了议员席。

“我是凶手?”弗兰西斯一步步走近演讲台,“我没听错吧?罗马人!”弗兰西斯的眼神凶狠,他看上去像是一头饥饿的恶狼,盯着西塞罗时,就像是盯着自己渴望的猎物,“看来你来雅典需要学习的不只是雄辩术,还应该学学如何管好你那张不知所谓的嘴”

西塞罗回避了和弗兰西斯对视,他挺直了腰背,大声道:“法官大人,我认为弗兰西斯现在应该去站到被告席上,而朱利安则应当被当庭宣告无罪!”

弗兰西斯的脚步一顿,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哈哈大笑地转向法官席:“主法官,你就任由这个罗马疯子,在这里大放厥词?”

主法官绷紧了脸,他和其他法官们小声地商量了一下,主法官站了起来,高声道:“陪审团可以给出意见了吗?认为朱利安有罪的请举手!”弗兰西斯是军事执政官,而且是苏拉指定的军事执政官。

在苏拉攻克雅典之前,雅典只有三位城市执政官,一位主行政,一位主司法,一位主财政。这三位执政官都是公民大会抽签决定的,一生只能担任一次。唯有负责军事的十大将军,是由贵族阶级选举产生,且可以连任。当然,这些将军不拿政府津贴。

而苏拉攻克雅典后,重组了政府,于是就有了第四位军事执政官,而十大将军的选举制度,也被苏拉废除了。

至于苏拉为什么会选择弗兰西斯做军事执政官,谣言很多。有的说弗兰西斯和苏拉达成了某种协议;有的说,苏拉之所以能攻下雅典城,是因为弗兰西斯做了内应;还有的说,弗兰西斯那一晚强硬地闯入了苏拉的军帐,给自己赢得了这一职位。而最后这种说法,显然带了雅典特有的性取向的色彩。

不管怎么样,弗兰西斯有苏拉在其后撑腰,是无可争辩的事实。即便是雅典人自己,在对待弗兰西斯的态度上,也是十分微妙的。背叛者和掌权者这两个标签,像是乌鸦的双翅,扑扇在弗兰西斯的头顶。

因此当西塞罗在战神山上,大声说出弗兰西斯的名字时,雅典人对自己的城市执政官被指证,大多表现出震惊,而非愤怒。

高级议员们心照不宣地用眼神交换着意见。法官们则抱着双臂,冷冷地看着对面的陪审团的人群。

弗兰西斯扬起下巴,冷笑着站了起来。他用手随意地拂了拂紫色的昂贵长袍,走下了议员席。

“我是凶手?”弗兰西斯一步步走近演讲台,“我没听错吧?罗马人!”弗兰西斯的眼神凶狠,他看上去像是一头饥饿的恶狼,盯着西塞罗时,就像是盯着自己渴望的猎物,“看来你来雅典需要学习的不只是雄辩术,还应该学学如何管好你那张不知所谓的嘴”

西塞罗回避了和弗兰西斯对视,他挺直了腰背,大声道:“法官大人,我认为弗兰西斯现在应该去站到被告席上,而朱利安则应当被当庭宣告无罪!”

弗兰西斯的脚步一顿,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哈哈大笑地转向法官席:“主法官,你就任由这个罗马疯子,在这里大放厥词?”

主法官绷紧了脸,他和其他法官们小声地商量了一下,主法官站了起来,高声道:“陪审团可以给出意见了吗?认为朱利安有罪的请举手!”弗兰西斯是军事执政官,而且是苏拉指定的军事执政官。

在苏拉攻克雅典之前,雅典只有三位城市执政官,一位主行政,一位主司法,一位主财政。这三位执政官都是公民大会抽签决定的,一生只能担任一次。唯有负责军事的十大将军,是由贵族阶级选举产生,且可以连任。当然,这些将军不拿政府津贴。

而苏拉攻克雅典后,重组了政府,于是就有了第四位军事执政官,而十大将军的选举制度,也被苏拉废除了。

至于苏拉为什么会选择弗兰西斯做军事执政官,谣言很多。有的说弗兰西斯和苏拉达成了某种协议;有的说,苏拉之所以能攻下雅典城,是因为弗兰西斯做了内应;还有的说,弗兰西斯那一晚强硬地闯入了苏拉的军帐,给自己赢得了这一职位。而最后这种说法,显然带了雅典特有的性取向的色彩。

不管怎么样,弗兰西斯有苏拉在其后撑腰,是无可争辩的事实。即便是雅典人自己,在对待弗兰西斯的态度上,也是十分微妙的。背叛者和掌权者这两个标签,像是乌鸦的双翅,扑扇在弗兰西斯的头顶。

因此当西塞罗在战神山上,大声说出弗兰西斯的名字时,雅典人对自己的城市执政官被指证,大多表现出震惊,而非愤怒。

高级议员们心照不宣地用眼神交换着意见。法官们则抱着双臂,冷冷地看着对面的陪审团的人群。

弗兰西斯扬起下巴,冷笑着站了起来。他用手随意地拂了拂紫色的昂贵长袍,走下了议员席。

“我是凶手?”弗兰西斯一步步走近演讲台,“我没听错吧?罗马人!”弗兰西斯的眼神凶狠,他看上去像是一头饥饿的恶狼,盯着西塞罗时,就像是盯着自己渴望的猎物,“看来你来雅典需要学习的不只是雄辩术,还应该学学如何管好你那张不知所谓的嘴”

西塞罗回避了和弗兰西斯对视,他挺直了腰背,大声道:“法官大人,我认为弗兰西斯现在应该去站到被告席上,而朱利安则应当被当庭宣告无罪!”

弗兰西斯的脚步一顿,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哈哈大笑地转向法官席:“主法官,你就任由这个罗马疯子,在这里大放厥词?”

主法官绷紧了脸,他和其他法官们小声地商量了一下,主法官站了起来,高声道:“陪审团可以给出意见了吗?认为朱利安有罪的请举手!”弗兰西斯是军事执政官,而且是苏拉指定的军事执政官。

在苏拉攻克雅典之前,雅典只有三位城市执政官,一位主行政,一位主司法,一位主财政。这三位执政官都是公民大会抽签决定的,一生只能担任一次。唯有负责军事的十大将军,是由贵族阶级选举产生,且可以连任。当然,这些将军不拿政府津贴。

而苏拉攻克雅典后,重组了政府,于是就有了第四位军事执政官,而十大将军的选举制度,也被苏拉废除了。

至于苏拉为什么会选择弗兰西斯做军事执政官,谣言很多。有的说弗兰西斯和苏拉达成了某种协议;有的说,苏拉之所以能攻下雅典城,是因为弗兰西斯做了内应;还有的说,弗兰西斯那一晚强硬地闯入了苏拉的军帐,给自己赢得了这一职位。而最后这种说法,显然带了雅典特有的性取向的色彩。

不管怎么样,弗兰西斯有苏拉在其后撑腰,是无可争辩的事实。即便是雅典人自己,在对待弗兰西斯的态度上,也是十分微妙的。背叛者和掌权者这两个标签,像是乌鸦的双翅,扑扇在弗兰西斯的头顶。

因此当西塞罗在战神山上,大声说出弗兰西斯的名字时,雅典人对自己的城市执政官被指证,大多表现出震惊,而非愤怒。

高级议员们心照不宣地用眼神交换着意见。法官们则抱着双臂,冷冷地看着对面的陪审团的人群。

弗兰西斯扬起下巴,冷笑着站了起来。他用手随意地拂了拂紫色的昂贵长袍,走下了议员席。

“我是凶手?”弗兰西斯一步步走近演讲台,“我没听错吧?罗马人!”弗兰西斯的眼神凶狠,他看上去像是一头饥饿的恶狼,盯着西塞罗时,就像是盯着自己渴望的猎物,“看来你来雅典需要学习的不只是雄辩术,还应该学学如何管好你那张不知所谓的嘴”

正文卷 第一百六十八章 证物展示(2)

弗兰西斯是军事执政官,而且是苏拉指定的军事执政官。

在苏拉攻克雅典之前,雅典只有三位城市执政官,一位主行政,一位主司法,一位主财政。这三位执政官都是公民大会抽签决定的,一生只能担任一次。唯有负责军事的十大将军,是由贵族阶级选举产生,且可以连任。当然,这些将军不拿政府津贴。

而苏拉攻克雅典后,重组了政府,于是就有了第四位军事执政官,而十大将军的选举制度,也被苏拉废除了。

至于苏拉为什么会选择弗兰西斯做军事执政官,谣言很多。有的说弗兰西斯和苏拉达成了某种协议;有的说,苏拉之所以能攻下雅典城,是因为弗兰西斯做了内应;还有的说,弗兰西斯那一晚强硬地闯入了苏拉的军帐,给自己赢得了这一职位。而最后这种说法,显然带了雅典特有的性取向的色彩。

不管怎么样,弗兰西斯有苏拉在其后撑腰,是无可争辩的事实。即便是雅典人自己,在对待弗兰西斯的态度上,也是十分微妙的。背叛者和掌权者这两个标签,像是乌鸦的双翅,扑扇在弗兰西斯的头顶。

因此当西塞罗在战神山上,大声说出弗兰西斯的名字时,雅典人对自己的城市执政官被指证,大多表现出震惊,而非愤怒。

高级议员们心照不宣地用眼神交换着意见。法官们则抱着双臂,冷冷地看着对面的陪审团的人群。

弗兰西斯扬起下巴,冷笑着站了起来。他用手随意地拂了拂昂贵的紫色长袍,走下了议员席。

“我是凶手?”弗兰西斯一步步走近演讲台,“我没听错吧?罗马人!”弗兰西斯的眼神凶狠,他看上去像是一头饥饿的恶狼,盯着西塞罗时,就像是盯着自己渴望的猎物,“看来你来雅典需要学习的不只是雄辩术,还应该学学如何管好你那张不知所谓的嘴”

西塞罗回避了和弗兰西斯对视,他挺直了腰背,大声道:“法官大人,我认为弗兰西斯现在应该去站到被告席上,而朱利安则应当被当庭宣告无罪!”

弗兰西斯的脚步一顿,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哈哈大笑地转向法官席:“主法官,你就任由这个罗马疯子,在这里大放厥词?”

主法官绷紧了脸,他和其他法官们小声地商量了一下,主法官站了起来,高声道:“陪审团可以给出意见了吗?认为朱利安有罪的请举手!”

弗兰西斯猛地抬起手,指着主法官怒声道:“主法官!你是不是疯了!朱利安是罪犯!审判还没有结束!”弗兰西斯是军事执政官,而且是苏拉指定的军事执政官。

在苏拉攻克雅典之前,雅典只有三位城市执政官,一位主行政,一位主司法,一位主财政。这三位执政官都是公民大会抽签决定的,一生只能担任一次。唯有负责军事的十大将军,是由贵族阶级选举产生,且可以连任。当然,这些将军不拿政府津贴。

而苏拉攻克雅典后,重组了政府,于是就有了第四位军事执政官,而十大将军的选举制度,也被苏拉废除了。

至于苏拉为什么会选择弗兰西斯做军事执政官,谣言很多。有的说弗兰西斯和苏拉达成了某种协议;有的说,苏拉之所以能攻下雅典城,是因为弗兰西斯做了内应;还有的说,弗兰西斯那一晚强硬地闯入了苏拉的军帐,给自己赢得了这一职位。而最后这种说法,显然带了雅典特有的性取向的色彩。

不管怎么样,弗兰西斯有苏拉在其后撑腰,是无可争辩的事实。即便是雅典人自己,在对待弗兰西斯的态度上,也是十分微妙的。背叛者和掌权者这两个标签,像是乌鸦的双翅,扑扇在弗兰西斯的头顶。

因此当西塞罗在战神山上,大声说出弗兰西斯的名字时,雅典人对自己的城市执政官被指证,大多表现出震惊,而非愤怒。

高级议员们心照不宣地用眼神交换着意见。法官们则抱着双臂,冷冷地看着对面的陪审团的人群。

弗兰西斯扬起下巴,冷笑着站了起来。他用手随意地拂了拂昂贵的紫色长袍,走下了议员席。

“我是凶手?”弗兰西斯一步步走近演讲台,“我没听错吧?罗马人!”弗兰西斯的眼神凶狠,他看上去像是一头饥饿的恶狼,盯着西塞罗时,就像是盯着自己渴望的猎物,“看来你来雅典需要学习的不只是雄辩术,还应该学学如何管好你那张不知所谓的嘴”

西塞罗回避了和弗兰西斯对视,他挺直了腰背,大声道:“法官大人,我认为弗兰西斯现在应该去站到被告席上,而朱利安则应当被当庭宣告无罪!”

弗兰西斯的脚步一顿,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哈哈大笑地转向法官席:“主法官,你就任由这个罗马疯子,在这里大放厥词?”

主法官绷紧了脸,他和其他法官们小声地商量了一下,主法官站了起来,高声道:“陪审团可以给出意见了吗?认为朱利安有罪的请举手!”

弗兰西斯猛地抬起手,指着主法官怒声道:“主法官!你是不是疯了!朱利安是罪犯!审判还没有结束!”弗兰西斯是军事执政官,而且是苏拉指定的军事执政官。

在苏拉攻克雅典之前,雅典只有三位城市执政官,一位主行政,一位主司法,一位主财政。这三位执政官都是公民大会抽签决定的,一生只能担任一次。唯有负责军事的十大将军,是由贵族阶级选举产生,且可以连任。当然,这些将军不拿政府津贴。

而苏拉攻克雅典后,重组了政府,于是就有了第四位军事执政官,而十大将军的选举制度,也被苏拉废除了。

至于苏拉为什么会选择弗兰西斯做军事执政官,谣言很多。有的说弗兰西斯和苏拉达成了某种协议;有的说,苏拉之所以能攻下雅典城,是因为弗兰西斯做了内应;还有的说,弗兰西斯那一晚强硬地闯入了苏拉的军帐,给自己赢得了这一职位。而最后这种说法,显然带了雅典特有的性取向的色彩。

不管怎么样,弗兰西斯有苏拉在其后撑腰,是无可争辩的事实。即便是雅典人自己,在对待弗兰西斯的态度上,也是十分微妙的。背叛者和掌权者这两个标签,像是乌鸦的双翅,扑扇在弗兰西斯的头顶。

因此当西塞罗在战神山上,大声说出弗兰西斯的名字时,雅典人对自己的城市执政官被指证,大多表现出震惊,而非愤怒。

高级议员们心照不宣地用眼神交换着意见。法官们则抱着双臂,冷冷地看着对面的陪审团的人群。

弗兰西斯扬起下巴,冷笑着站了起来。他用手随意地拂了拂昂贵的紫色长袍,走下了议员席。

“我是凶手?”弗兰西斯一步步走近演讲台,“我没听错吧?罗马人!”弗兰西斯的眼神凶狠,他看上去像是一头饥饿的恶狼,盯着西塞罗时,就像是盯着自己渴望的猎物,“看来你来雅典需要学习的不只是雄辩术,还应该学学如何管好你那张不知所谓的嘴”

西塞罗回避了和弗兰西斯对视,他挺直了腰背,大声道:“法官大人,我认为弗兰西斯现在应该去站到被告席上,而朱利安则应当被当庭宣告无罪!”

弗兰西斯的脚步一顿,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哈哈大笑地转向法官席:“主法官,你就任由这个罗马疯子,在这里大放厥词?”

主法官绷紧了脸,他和其他法官们小声地商量了一下,主法官站了起来,高声道:“陪审团可以给出意见了吗?认为朱利安有罪的请举手!”

弗兰西斯猛地抬起手,指着主法官怒声道:“主法官!你是不是疯了!朱利安是罪犯!审判还没有结束!”弗兰西斯是军事执政官,而且是苏拉指定的军事执政官。

在苏拉攻克雅典之前,雅典只有三位城市执政官,一位主行政,一位主司法,一位主财政。这三位执政官都是公民大会抽签决定的,一生只能担任一次。唯有负责军事的十大将军,是由贵族阶级选举产生,且可以连任。当然,这些将军不拿政府津贴。

而苏拉攻克雅典后,重组了政府,于是就有了第四位军事执政官,而十大将军的选举制度,也被苏拉废除了。

至于苏拉为什么会选择弗兰西斯做军事执政官,谣言很多。有的说弗兰西斯和苏拉达成了某种协议;有的说,苏拉之所以能攻下雅典城,是因为弗兰西斯做了内应;还有的说,弗兰西斯那一晚强硬地闯入了苏拉的军帐,给自己赢得了这一职位。而最后这种说法,显然带了雅典特有的性取向的色彩。

不管怎么样,弗兰西斯有苏拉在其后撑腰,是无可争辩的事实。即便是雅典人自己,在对待弗兰西斯的态度上,也是十分微妙的。背叛者和掌权者这两个标签,像是乌鸦的双翅,扑扇在弗兰西斯的头顶。

因此当西塞罗在战神山上,大声说出弗兰西斯的名字时,雅典人对自己的城市执政官被指证,大多表现出震惊,而非愤怒。

高级议员们心照不宣地用眼神交换着意见。法官们则抱着双臂,冷冷地看着对面的陪审团的人群。

弗兰西斯扬起下巴,冷笑着站了起来。他用手随意地拂了拂昂贵的紫色长袍,走下了议员席。

“我是凶手?”弗兰西斯一步步走近演讲台,“我没听错吧?罗马人!”弗兰西斯的眼神凶狠,他看上去像是一头饥饿的恶狼,盯着西塞罗时,就像是盯着自己渴望的猎物,“看来你来雅典需要学习的不只是雄辩术,还应该学学如何管好你那张不知所谓的嘴”

西塞罗回避了和弗兰西斯对视,他挺直了腰背,大声道:“法官大人,我认为弗兰西斯现在应该去站到被告席上,而朱利安则应当被当庭宣告无罪!”

弗兰西斯的脚步一顿,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哈哈大笑地转向法官席:“主法官,你就任由这个罗马疯子,在这里大放厥词?”

主法官绷紧了脸,他和其他法官们小声地商量了一下,主法官站了起来,高声道:“陪审团可以给出意见了吗?认为朱利安有罪的请举手!”

弗兰西斯猛地抬起手,指着主法官怒声道:“主法官!你是不是疯了!朱利安是罪犯!审判还没有结束!”弗兰西斯是军事执政官,而且是苏拉指定的军事执政官。

在苏拉攻克雅典之前,雅典只有三位城市执政官,一位主行政,一位主司法,一位主财政。这三位执政官都是公民大会抽签决定的,一生只能担任一次。唯有负责军事的十大将军,是由贵族阶级选举产生,且可以连任。当然,这些将军不拿政府津贴。

而苏拉攻克雅典后,重组了政府,于是就有了第四位军事执政官,而十大将军的选举制度,也被苏拉废除了。

至于苏拉为什么会选择弗兰西斯做军事执政官,谣言很多。有的说弗兰西斯和苏拉达成了某种协议;有的说,苏拉之所以能攻下雅典城,是因为弗兰西斯做了内应;还有的说,弗兰西斯那一晚强硬地闯入了苏拉的军帐,给自己赢得了这一职位。而最后这种说法,显然带了雅典特有的性取向的色彩。

不管怎么样,弗兰西斯有苏拉在其后撑腰,是无可争辩的事实。即便是雅典人自己,在对待弗兰西斯的态度上,也是十分微妙的。背叛者和掌权者这两个标签,像是乌鸦的双翅,扑扇在弗兰西斯的头顶。

因此当西塞罗在战神山上,大声说出弗兰西斯的名字时,雅典人对自己的城市执政官被指证,大多表现出震惊,而非愤怒。

正文卷 第一百六十九章 情景剧

天狼微微叹息了一声。

弗兰西斯说的不错,他确实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弗兰西斯就是凶手。

如今所有的结论其实都是推论。从动机,从目的,从作案可能性所衍生出来的推论。

就连那个很大可能存在于弗兰西斯右手上的牙印,也算不得是铁证。因为忒娅的牙齿很正常,她即没有缺了门齿,也没有牙齿歪斜,弗兰西斯手上即便真有牙印,也很难肯定那就是忒娅咬的,至少以目前的鉴定手段做不到。弗兰西斯完全可以辩称他手上的牙印,是走夜路时被疯子所伤。

是的,目前他掌握的所有证据都不能完全钉死弗兰西斯。然而感谢雅典的陪审团制度,天狼并不需要什么铁证,他只要让陪审团相信弗兰西斯是凶手就够了。

于是天狼转向主法官,高声道:“我当然有证据!而且证据确凿!请法庭允许我,传唤我的其他证人!”

主法官点头应允。

这时,早已等在法庭边缘的一众人等拿着手里的家伙什,冲上了法庭中央。

众人吃了一惊。就连一直着迷地观看连环画的陪审团成员,也惊讶地抬起了头。他们看着法庭中央的几个匠人迅速地在演讲台的石台上,搭起出了简单的舞台布景。

一个裹着白布的木架象征着图拉真柱,柱子顶端摆着一大捧鲜花和盛着美酒的铜盆。一位美丽的女子头戴五色花冠,身穿白色的长裙,站在了那“白色的大理石柱”下。她的右手里端着一个银制的酒杯,另一手拿着代表三位神灵的三穗麦穗。轻薄的衣裙在微风中像是调皮的孩童,拥紧她又放开,令玲珑的轮廓时隐时现。两个穿着棕色长袍的男人,站在石台的下方,手里拿着拱形的花枝,面对面高举,象征着神殿的拱门。

“那是什么?那场景像是厄琉息斯秘仪的会场!”人群惊讶地议论起来。

“天哪,那该不会是女神的大主祭吧?她怎么到这里来了?”

演讲台的高度,足以让战神山山顶所有的人,将那女子看得一清二楚。然而人们还是像翻滚的沸水,争先恐后地涌向前排,想要看得更加清楚。

负责维持秩序的重装步兵队长,不得不调了一队步兵跑步过来,面朝人群,斜举长矛。阳光下,闪着寒光的长矛铸成了一道森铁栅栏,人群终于畏惧地止步。

“退后!注意秩序!不守秩序者,立刻羁押!”队长站在队列之后,大声地警告。

然而人群虽然停止了拥挤,但是议论声却像是假日的里的集市,不能止息。

步兵队长喊了两嗓子,见没有成效,便叹了口气,只得算了。

天狼站在一侧,看着激动的人群,微微一笑。

陪审团的成员们会表现得如此激动,本就在他的意料之中。要知道这个时候的雅典,除了每年厄琉息斯的大祭祀节,普通民众基本没有机会见到厄琉息斯秘仪的主祭。尽管大家都传说女神的主祭都是美艳绝伦的,但事实上在进入大祭祀的最后阶段时,大多数参加秘仪的人都已经神志不清。当他们一早从神殿地宫里出来时,留在他们脑子里的,只有神奇而美妙的模糊记忆,至于具体发生了什么,做了什么,他们完全记不起来,只会不绝口地称赞秘仪洗涤了他们的心灵。

故而此刻能如此清晰地看到美丽的女主祭,不管是真是假,陪审团的成员们都难抑兴奋地激动起来。

“真的是主祭吗?会不会是演员假扮的?”

“你见过女演员吗?反正我只在舞台上见过长满胸毛的‘女人’。”

至于之前吸引众人目光的连环画,此刻已经悄悄地撤了下去。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位美丽的女主祭身上,包括那些头发都白了的高级议员。

被告席上,弗兰西斯耷拉着嘴角,紧拧着眉头。他的目光冷冷地在女主祭和那罗马少年的身上来回扫视,似乎想弄清楚,这个罗马少年到底想干什么。

主法官好不容易从女主祭的身上拔出了目光,高喊了几声:“肃静!肃静!陪审团的成员们,请注意你们的职责和身份!控方律师,”主法官转向天狼,“我提醒你,这里是法庭,请展示你的证据。至于这位美丽的女士咳咳,如果你准备了什么节目,可以等到审判结束之后”

“大人,”天狼朗声打断了主法官,“我就是在展示自己的证据,请继续观看!”天狼说完微微一摆手,退了开去。

一阵吵杂的声音从场边传来:

“大人,大人,求您行行好吧!别收了我的房子。没了房子,我一家老小只能露宿街头了啊!”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啰嗦什么!本金加利息,明天要是敢少一个子儿,就自己烧了房子,给我的农庄腾地方吧!”

一位穿着贵族长袍的男子,和一个穿短袍的平民拉拉扯扯,吵吵嚷嚷地走上法庭。

场边的重装步兵吃惊地瞪着眼睛,盯着那位贵族面面相觑,然而却没有阻拦。

这时,又一个奴隶小跑着追了上来:“老爷,老爷,您忘带钱袋了!”

“混账东西!”贵族回身踹翻了那奴隶,扯过钱袋骂道,“这么晚才送来,害得老爷我好等,是不是又去哪里躲懒了?回去我再和你算账!”

奴隶艰难地翻身爬起,退到一边不敢抬头。

“大人大人,求您行行好!”平民仍然拉着贵族的衣袍苦苦哀求。

贵族不耐烦地停步,呵斥那奴隶:“愣着干什么,快将这个老东西赶开!”

奴隶连忙上前去扯平民。

“大人,求您再宽限几日吧”平民甩开那奴隶,哭道,“我女儿就要出嫁了,求您让她有个地方可以离开娘家吧。”

“你有女儿?”贵族突地顿住,回身打量着那平民,“多大年纪?”

“今年十八,”平民以为事有转机,答得详细,“刚刚谈下的亲事,是嫁给一位罗马的退役士兵。那士兵田产房子都有,大人,只要您再宽限几天,我一定能还上欠债”

“哦?罗马军团的退役老兵?呵,那些老兵说不定已经缺胳膊缺腿,还结什么婚!这样吧,你将你女儿送到我府上,要是我满意了,我就免掉你一半的债务。”

“啊?大人!您这是要逼我卖女还债吗?”平民哀哭道。

“呵,逼你?要房子还是要女儿,你自己选!”贵族说完,甩开那平民,大步离去。

平民长吁短叹地爬了起来,举起双手,对着卫城那高大的雅典娜神像哀号:“女神啊,我们平民辛苦劳作,风吹日晒,从不敢偷懒,为何还是活得如此艰难?那位大人,锦衣玉食,家里奴隶成群,却逼我卖女,夺我屋舍,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啊?”

战神山顶一片寂静。众人都无声地紧盯着那位无助的平民和跋扈的贵族。

陪审团的成员大部分都是平民,平日里或多或少都受到过贵族的欺压。每个人此刻看到那位农夫悲惨的境遇,都是深感同情,同时也对那位贵族感到愤怒。

这时,一旁的奴隶开口:“老头!你是在指责我家老爷吗?你可是疯了?我家老爷掌管军权,这雅典城里,他说的话就是神谕!你快些住口吧,莫要找死了!”奴隶骂着将那平民拖了下去。

那贵族站在一角,待那平民和奴隶下场后,又重新走上前来。在陪审团和议员席前走了一圈,大声念着独白:

“都说厄琉息斯神庙的女主祭是全雅典最美的尤物。我身为雅典最有权势的人物,却从未见过,未免遗憾。今日趁着秘仪大典,我便溜进那神庙的地宫里好好看看,说不定还能尝尝这全雅典的第一美女,到底是什么滋味。”

到了此刻,众人都看明白了,这法庭之上正在上演的,是一幕舞台剧。只不过让大家吃惊的是,那位贵族的长相,竟然和执法官弗兰西斯一模一样。若不是此刻那被告席上,身穿紫袍的弗兰西斯还脸色难看地站在那里,众人几乎都要以为,这场上行径恶劣,为富不仁的贵族,就是弗兰西斯本人了。

这时,只见那贵族直直地朝站在大理石柱下的女主祭走去,他弯腰穿过那花枝做成的拱门,一边感叹道:“多么美丽的人儿啊,就是雅典娜发间的宝石,也不及你的容颜耀眼。”

然而下一秒那贵族就换上了一副婬荡的表情:“美人啊,你的美丽让我头晕眼花,可否让我躺在你的膝上”贵族说着露出婬笑,朝女祭司伸开双手,猛扑了上去,女祭司慌忙躲闪:“你是何人?此处不是你应来之处,速速退去。”

“如此美丽的人儿,自然要配最强大的男人。美人,我是全雅典最有权势的人,你就乖乖从了我吧”

天狼站在一侧,打量着众人的神情。

扮演贵族的演员演得惟妙惟肖,将贵族的婬邪表现得淋漓尽致,而女祭司不停地躲闪,像祭坛上献祭的羊羔般无助。民众们看得义愤填膺。

而那些议员席上的高级议员们,则对那位贵族的口口声声说自己是雅典最有权势的人,而面露不满。

陪审团中,有人先叫了起来:“住手!你这个恶棍,这是渎神!”

“太过分了!亵渎女神主祭,女神会降罪雅典的!”

“滚下去!滚下去!”

陪审团成员们群情激动。

另一侧的高级议员席上,因议员席距离演讲石台最近,一位白头发老头突然脱下脚上的凉鞋,扔向那位婬荡的贵族,大骂:“无耻之徒!”

天狼看到这里,心中不禁一乐,心里知道,今天的目的差不多已经达到了。对于雅典陪审团这种制度来说,说的再多,证据再足,也比不上一个美丽的女人的魅力。

四百多年前,一位厄琉息斯秘仪的女主祭被控告渎神。就在这战神山上,女主祭当场褪去衣衫,展示自己美丽的身体,众人惊叹其动人的身姿,当庭宣告无罪。

如今,陪审团可能畏惧弗兰西斯的军权,也可能畏惧其身后的苏拉,但是他们不能忍受自己心目中的最美丽的女主祭受到亵渎。

议员席一侧的等候区,

“说服听众技巧之七:说服陪审团的关键是情绪控制。注:用女人来”烈熊探着脑袋,看着西塞罗在羊皮卷上刷刷地又记下了一大段笔记。

“喂,我说书呆子,你这记的都是什么玩意?那女主祭确实受了弗兰西斯的侮辱,我家少爷是替她出头,才在法庭上这样展示证据。怎么到了你的笔记里,就什么女人男人的,你龌龊不龌龊?”

西塞罗头也不抬,刷刷地继续写着笔记,嘴里道:“我觉得只要最后能达到目的,细节并不重要。”

烈熊皱眉,张了张嘴,又气闷地闭上。

朱利安在一旁道:“喂,西塞罗,那么你觉得品德这种东西也不重要吗?还有正义,公正,良心之类的?”

西塞罗停下笔,看了看身边的两人:“如果我为了你口中的正义,公正,丢了性命,你们是不是就觉得满意了?也许还会为了我的死鼓掌叫好?”

朱利安和烈熊对视一眼,皱眉:“我们并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你们的意思。不过我也可以很清楚地告诉你们,在我看来,顺势而行,保存自己才是第一要务。在此基础上,才能谈到你说的正义,公正。”

烈熊轻哼一声:“说了这么多,还不是怕死。”

西塞罗淡淡地嗤了一声,看了一眼场中的天狼:“你说的没错,我是怕死。像你家少爷这样的人,敢公然站出来和弗兰西斯作对,乃至和他背后的苏拉作对,世间原本也就独此一位。我比不上,也不想比。不过如果有一天,你家少爷成了罗马第一有名的辩论家,我一定是那个第二有名的。你们等着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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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一百七十章 宣判死刑

此刻,议员席和陪审团处,都乱成了一锅粥。议员席上的老头们站了起来,对着舞台上大声嚷嚷。陪审团处因着重装士兵的寒光闪闪的长矛,不能再往前,但是攻击性一点也不少,口水与鞋子,吃剩的水果核与面饼乱飞。

“下流坯!”

“士兵们,你们瞎了吗?杀了那混蛋!”

就连站在被告席上的弗兰西斯,也受到了不少鞋子的攻击。

士兵们竭力维持秩序,疲于应付。而最要命的是,战神山山下的那些雅典人,此刻也想到山上来,山下负责维持秩序的士兵已经要顶不住了。

步兵队长站在队列之后,不停地擦着脸上的汗水。庭审审到这个程度,他还从来没见过。眼看着事态似乎有些脱出控制,他连忙抓过一个小兵下令:“快去驻军处调更多的兵来。”

“调多少?”

“你傻吗?所有的!”

舞台一侧,

天狼在一旁冷眼旁观,直到舞台上的贵族向女主祭索要了厄琉息斯秘仪的药饼,他方才跳了出来,义正言辞地大叫了一声:“住手!”

那贵族慢条斯理地退开站到一边。女主祭理了理微乱的鬓发,向天狼走去。

“这样就能让那个混蛋受到惩罚了吗?”女主祭声音悦耳地道,“如果不够,我还可以接着演。那混蛋在地宫里干下的坏事可不止这些。”

“不用,这就够了。”天狼微笑道,“你看看四周,你觉得弗兰西斯今日还能逃脱惩罚吗?”

此刻舞台剧虽然已经停止了,但是群众的情绪还没有平复下来,更多的鞋子丢向被告席,以至于看守被告席的卫兵,不得不撑起圆盾阻挡。

女祭司环视了一眼,眼里也出现了一丝笑意,不过随即又被忧虑掩盖:“虽然如此,但是弗兰西斯身份特殊,他不但掌管雅典军事,还有苏拉撑腰,我担心五百人的陪审团大概不够给他定罪,恐怕要召开六千人以上的公民大会才行。其实这就是之前朱利安一直在筹划的事。”

“不,我不打算开什么公民大会。我也没时间跟他耗在这里,今天弗兰西斯一定要被定罪。”

也许是天狼语气中的肯定和自信打动了女祭司,女祭司不再说什么,她只是对天狼微微点头:“伟大的恺撒,只要这恶魔能受到惩罚,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天狼朝女祭司微笑了一下。昨晚第一次知道厄琉息斯秘仪的女主祭居然是兄弟会的人,还着实让他吃了一惊。不过想到身为雅典国王血脉的朱利安,不过是兄弟会的八级会员,而康斯坦丁那几位巡查者都是皇族血脉,女祭司的身份似乎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了。

当得知厄琉息斯秘仪的女祭司,历代都是兄弟会的成员时,天狼彻底默然。他开始怀疑,既然兄弟会的势力如此之深,能量如此巨大,他们怎么还没有统治世界呢?总不会他们的目的真的是什么推动文明进步之类的见鬼说辞吧?笑话!他要是真信了,才是脑子进水。

于是天狼彬彬有礼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引着女祭司来到了法庭中央。

天狼抬起右臂,缓缓转身面向所有的听众,示意自己有话要说。主法官大声地要求众人肃静。

待场中安静了下来,天狼方才朗声道:“各位大人,各位陪审团成员,这位就是厄琉息斯神庙的女主祭。而刚才大家所看到的,并不是戏剧家新写的剧本,而是真正发生在厄琉息斯神庙地宫里面的事。”

刚刚安静下来的战神山,又是嗡的一声,杂音骤起。

如果说对于刚才的舞台剧表演,有些理智的雅典人还能置身事外,保持冷静的话,那么现在天狼带着女主祭在法官面前陈情,就彻底激怒了那些冷静的雅典人。

更多的重装步兵跑步进入了法庭,将法庭密密实实地围了好几层,就算当年雅典与斯巴达开战,全城战备,也没有今天这战神山上戒备森严。

然而尽管如此,愤怒的议论声仍然在战神山上空嗡嗡作响。

此刻法庭上的主法官,其实也和大多数雅典人一样愤慨。只不过因着自己此刻主法官的身份,强行忍耐罢了,不过你可以从他说话的语气听出来,这这主法官也在发怒的边缘。

“女祭司,这杀千刀的,有娘生没娘养的,真的在地宫行此无耻之事?”

女主祭看了天狼一眼,天狼对她鼓励地点了点头。

女主祭这才声音清晰地开口:“不错,法官大人,我在此作证,并控告城市执政官弗兰西斯在神庙地宫之中,意图对我行为不轨,并且口吐渎神之语。希望法庭能给予他公正的处罚。”

主法官阴着脸转向弗兰西斯。

“弗兰西斯,你可认罪?”

“那女人胡说八道!”弗兰西斯扶着面前的石制栏杆,喘着粗气,脸色却透着孤注一掷的狰狞。

“都是谎言!”弗兰西斯声嘶力竭地喊,“全都是谎言!你们都被那罗马耗子骗了!演戏,谁不会啊?如果你们想看,我可以找戏团,演一百天给你们看!演罗马耗子如何弄虚作假,演主法官贪赃枉法,演女祭司的丰色情秘史,还可以演苏拉攻克雅典的血战!你们想看吗?告诉我,你们想看吗?”

弗兰西斯今日虽然穿得阔绰,但是从一开始脸色就黄中带青,透着疲累,此刻经过刚才众位陪审团成员的各种围攻,他的头发也乱了,脸上还出现了淤青,不知道是被鞋子砸的,还是被石子砸的。身上那袭昂贵的紫袍更是沾染了红红绿绿的水果汁,整个人看上去狼狈之极,似乎连站都站不直了。

然而他的体力虽然看不去不济,但是神色却是狠厉,他的脸色此刻已经是黑中带红,他每一声喊出来辩词都像是喉咙泣血,他的眼神凶狠地盯着天狼众人,仿佛一头饿到极点的恶狼,想不顾一切地将对手生吞活剥。

天狼冷笑,他没有去回应弗兰西斯的自辩,而是对主法官大声道:“大人!越是穷凶极恶的罪犯,越不会自己认罪。如今人证物证俱全,女祭司就是弗兰西斯拿到厄琉息斯秘仪药饼的人证,而忒娅的尸体,半块药饼,还有卧房里发现的男人的衣物布片就是物证。

至于弗兰西斯的人品,大家刚才都已经看到了,他为富不仁,巧取豪夺,性婬而残忍,傲慢而藐视法律。无论是直接证据,还是间接证据,都说明了弗兰西斯就是确确实实的凶手。

更何况,弗兰西斯他欺侮女祭司,就是渎神啊,如果他不受到处罚,那女神会惩罚雅典的!

大人,您还等什么?请下令陪审团投票表决吧!”

此刻,整个陪审团的情绪都已经达到了最高点,天狼深知这正是投票的好时机。如果让他们冷静下来,想到弗兰西斯的背景,想要推迟表决,那他岂不是前功尽弃。

当年,雅典人的五百人会议一时冲云力,做出了远征西西里的决议,让雅典遭受惨败,雅典人为此后悔了几辈子。故而雅典人后来在面对重大问题的投票上,加了一条新规,就是议题提出后,必须隔一天才能表决。

然而天狼此刻容不得陪审团冷静思考,陪审团必须立刻表决。趁着他们还情绪激动,头脑不清,正适合做出弗兰西斯有罪的决议。战神山的法庭就是最高法庭,在战神山上宣判就是最终的判决。两百多年前,就在这战神山,雅典人不由分说地判处了苏格拉底死刑。那么今天处死一个衣冠禽兽,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主法官果然同意了天狼的请求:“陪审团成员们,关于城市执法官弗兰西斯,女干污谋杀忒娅一案,你们可以表决了。”

主法官站了起来,大声道:“同意弗兰西斯有罪的,请举手!”

“他有罪!”

“死刑!”

不只是无数个拳头举了起来,声浪也像是浪潮在战神山上翻滚,而这浪潮也传到了战神山之外,得到了雅典城里的市民的更多的响应。

“死刑!”

“死刑!”

要求宣判死刑的呼声,像是浪潮涌向防波堤后又返了回来,而且声势更大,力量更凶猛。

战神山上的法官和陪审团们,此刻才惊觉,竟然整个雅典城的民众都在关心着这次判决,而他们的力量早就超过了五百人的陪审团成员。

天狼淡笑着道:“瞧,如果你想要6000人的公民大会,现在也足够了。”

女祭司望着战神山下的人海,轻轻叹息一声:“没想到,你竟然真的说到做到了。”

“当然,我是恺撒。”天狼朝美丽的女祭司微微一笑,“恺撒从不对美人食言。”

女祭司看着英俊的罗马少年,脸色泛起粉红,羞涩地垂下了目光。

被告席上的弗兰西斯,神情委顿。他似乎全身靠在面前的石制栏杆上,才能让自己不会软倒在地。

和震惊的法官们一样,他同样被战神山下,那些群情激动的雅典民众们所震撼。此刻,竟然是全雅典的人都要他死。怎么会这样?他不过是,失手杀了一个富商的女儿,而那女孩还是那富商有意送给自己的。身为贵族,谁的手上,没有几条人命?平民说白了,其实也不必奴隶精贵多少,一条人命,也不过是银币就能打发的事情。可是,怎么会变成如今这个情况。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紫色长袍。这长袍他定制了半年之久,十几个美貌的女裁缝精心制作,才在前几天完工送到他的府上。他就等着那个日子,那个能拔除他成为雅典实权国王的唯一障碍的日子。他会风风光光地穿着这身紫袍,将那个命大的臭小子宣判死刑。然而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弗兰西斯的目光恍惚地扫过那些陪审团,扫过本应该在他控制下的重装步兵。他们为什么都不站出来替他说话?他之前安插在陪审团中的那些人呢?他们为什么不投反对票?为何所有的人都要他死?为什么?

对了,那个罗马耗子!

弗兰西斯终于想起来,所有的事情急转直下,脱出他的掌控,都是因为那个罗马耗子。

那个看上去毫无威胁的罗马少年,是他用什么见鬼的图画,给陪审团洗了脑,也正是他,用什么该死的舞台剧,让所有的民众都相信他是会给雅典带来灾祸的罪人!

是了,就是这个罗马少年!

弗兰西斯突然像是有了力气,他猛然直起身子,推开了面前的守卫:“退后!卫兵!我还是城市执政官,我命令你退下!”

卫兵有一瞬间的犹豫,然而也就是这一瞬间的犹豫,让弗兰西斯冲下了被告席,向法庭中央的天狼冲去。

“卫兵拦住他!”主法官连忙高声下令。

然而弗兰西斯的速度太快了,他一反之前的萎靡,像是将生命中最后一点能量都用到了这不到二十码的距离上。卫兵抓住了他,但是被他甩开了。

当更多的卫兵冲上来之前,他已经冲到了天狼的面前。

天狼冷静地推开了女祭司,自己的手不动声色地放在腰间。那里藏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如果弗兰西斯想要鱼死网破,他不介意直接替他执行死刑。

然而弗兰西斯并没有攻击天狼,他只是直直地盯着天狼:“你到底是谁?”

“我是盖乌斯,我是控告你的控方律师。”天狼淡淡地道。

赶到的卫兵看到弗兰西斯并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便没有上前阻拦,而是围成一圈。如果弗兰西斯突然出手,他们也能及时解救。

而烈熊等人因为身份问题不能进入法庭,只能站在场边干着急。

“别担心,女祭司在那里。”朱利安安慰道,“你家少爷不会有事的。”

烈熊惊异地看了朱利安一眼,想到身手惊人的莉莉娅,烈熊将心放下了一半。

而西塞罗则惊奇地道:“为什么女祭司在那里,盖乌斯就是安全的?难道女祭司可以当场使用失望法术?要是她能使用法术,又怎么会被弗兰西斯侮辱?”

朱利安无语地盯了西塞罗一眼,保持沉默。

法庭中央,

弗兰西斯环视了一眼四周,嗤笑了一声:“我是军事城市执政官,是被苏拉选中的执政官,我可不是那些抽签出来的蠢货。盖乌斯?罗马什么时候出了你这么一号厉害人物,我怎么不知道?”

天狼淡笑:“那你再去一次罗马,不就知道了。”

“不,不对,”弗兰西斯盯着天狼片刻,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他的眼睛突起,脸色涨红:“是你!”

弗兰西斯的神色让天狼有些微微吃惊,他本能地觉得那脸色不太正常,他微微地推开半步。

“我是盖乌斯。”天狼重复道。

“不,你是!”弗兰西斯猛地扑上去,想要抓住天狼,然而卫兵也在这时冲上来抓住了他。

“不,你是!你是!”弗兰西斯拼命挣扎,他的手指着天狼,眼睛充血,脸上的血管也根根显露出来,像是扭曲的蚯蚓“苏拉在信里说起过你!是你!是你!!!”

女祭司上前拉住天狼,让他后退:“他看上去不对劲。”

“没错,是很不对劲。”

天狼又后退了几步,盯着脸色越来越可怕的弗兰西斯,突然大叫:“不好,放开他!”

然而已然迟了。

一片血雾暴起,像是有人在这里打破一袋血浆。

士兵们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脸上被溅上的热乎乎的东西,居然是鲜血。

而他们手中的弗兰西斯,已经七窍流血地倒了下去。

正文卷 第一百七十一章 神罚

按照当初的约定,审判一结束,天狼就将西塞罗送上了前往罗马的货船。

码头上,西塞罗带着满满一皮包的笔记,和天狼深情告别:“盖乌斯,虽然我们名义上是同学,但是实际上你却是我的老师。我已经将你的精彩的辩词都记录了下来,回去我就出版它,让全罗马都知道你的大名。”

天狼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谢谢啊,不用了,我已经够有名的了。

“西塞罗啊,如果你要出书的话,就写些你自己的学说就好。我的那些东西,不值一提,你还是别写了。”

西塞罗看了看天狼的脸色,点了点头:“既然你坚持真是可惜,如果我能将你的辩词出版,对那些有志于当辩护律师的罗马年轻人来说,一定会有很大帮助。对了,关于你总结的那个雄辩术的三要素,我能不能在我的书里借用一下?”西塞罗说到这里有些腼腆地看了天狼的一眼,“我知道那是你总结出来的东西,但你的总结真是太好了,如果不能让其他人看到,真是太可惜了。”

“什么三要素?”天狼有些莫名其妙。

“啊?你忘记了?你刚才在弗兰西斯的庭审上还用到了!唉,就是那个先虚构事实,然后毁人设,最后煽情的三要素啊。”

天狼汗颜了一下。西塞罗啊,那不是我总结的,明明是你发明的,然后让后世用了几千年。

天狼叹息了一声,搭着西塞罗的肩:“西塞罗啊,关于这个三要素,你随便用,千万别说是我总结的,就属你的名字。”

“这这不太好吧。”西塞罗觉得十分过意不去,“要不,要不我出钱买你的总结?”

天狼想了想,道:“既然你这么过意不去,那这样吧,你回去到罗马后,想办法组建一个律师公会,然而向苏拉要求改变现有的做法。1、律师辩护从现在的不允许收费,改为可以收费,但要规定上限。2、律师的辩词不能再雇佣辩词师准备,而必须自己书写。3、再将那些法学家组织起来,对现有的法律的不足之处进行修正。”

西塞罗大吃一惊:“盖乌斯,虽说你说的这些问题,我也同意需要修改,但是我人微言轻,而苏拉,我听说他这个人极其固执,恐怕不会同意”

“你只要按我说的去做就好了。你不是想出名吗?这就是你出名的好时候。”天狼说完,将西塞罗推上了连接码头和船帮的木板,“一路顺风,西塞罗,只要按我说的做,你一定会出名的!”

西塞罗摇摇晃晃地走上了狭长的木板,他紧紧地抱着自己的皮包,神情紧张,然而他却越走越稳,越走越快。当他终于到达船甲板时,他回头对天狼挥了挥手,大笑:“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出名的,你等着瞧吧!”

那艘开往罗马的小型货船,满载着葡萄酒和充满希望的西塞罗,在船长的号令下,船桨翻出白色的浪花,像一条破水而出的旗鱼,缓缓地向西前行。

烈熊看了看四周,扮成码头工人的卡隆斯正在朝这里做鬼脸,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升了做监工的女海盗佐伊,穿着革甲背心和长裤,一脚踩在记录桌上,一手拎着鞭子,也殷切地看着这里。

烈熊又看了看自家的少爷,可惜少爷正在望着海面出神,没有一丝回应那热切眼神的意思。而且少爷看的方向和西塞罗离去的方向正好相反。西塞罗向西,少爷在看东边,东边那里似乎除了爱琴海也没什么了?

烈熊又等了一会儿,见自家少爷还没有走的意思,便忍不住道:

“少爷,怎么突然对律师这个行当感兴趣了?如果你要改变什么律师的法规,为什么不直接通知布鲁图斯呢?布鲁图斯现在已经是市政官了,由他来在议会上提出建议,可能会效率更快一点。

况且现在议会的形势也不太乐观,苏拉的权势有继续扩大的趋势,尤其是在少爷你答应让苏拉做独裁者之后,那个苏拉的支撑者越来越多。

要不是护民官和兄弟会还控制着一定的席位,只靠着秦纳和布鲁图斯的老丈人,咱们的议题很难在议会上顺利通过。至于西塞罗,恐怕更难了。”

天狼瞧了烈熊一眼:“知道得还挺多,什么时候对政治感兴趣了?”

烈熊憨厚地笑了笑:“哪里,不就是少爷说过什么匹夫之勇什么的,我觉得我既然是恺撒的高级百夫长,就不能只做一个匹夫,所以我一直有请教黑虎和墨水他们关于罗马的政局。在雄辩术的学校,我也听那些罗马贵族说了不少”

天狼微笑点头:“上进是好事,害羞什么。我该给你个奖章,让所有的军团军官向你学习。”

烈熊的脸色更红了。

“不过说到西塞罗。我让西塞罗去组建律师公会,向苏拉提出意见,并不仅仅是想要修改法规的问题。西塞罗在辩论和法学这方面是有一定天分的。而且他的哲学思想对政权的统治稳定也有一定的好处。所以我决定让西塞罗牵头搞法治这件事情。

当然,我还会给布鲁图斯写一封信,让他配合西塞罗。一个社会只有法制健全,才能稳定地发展。而现在无论是罗马还是雅典,他们的法庭其实就是个笑话。”

烈熊点点头,又困惑地道:“虽说少爷说的肯定是对的。但是我有一点不明白,雅典的法庭不是将弗兰西斯判处死刑吗?虽然弗兰西斯是城市执政官,雅典人也没有畏惧他的权势而宣判了死刑。所以这也不能说雅典的法律就没有任何好处吧。”

天狼嗤笑了一声:“他们确实宣判了弗兰西斯死刑,但是他们同样也宣判了苏格拉底死刑。五百人的陪审团虽然看上去公平,然而让所有的人,具有同样的投票权本身就不公平。因为那是建立在所有的人智商平等的前提下的,而这一点本身就与事实不符。”

烈熊吃惊地张着嘴,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一点:“那如何能避免这样的事情呢?”

天狼想起了后世的阶级社会,微微地摇了摇头:“人生而不平等,智力,健康,强弱,都千差万别,想要得到一个绝对公平的社会,谈何容易。表面上的公平其实是以更优秀的人牺牲自己的优势,从而迁就普通人而得到的公平,这在道德上是公平的,然而事实上又不公平。”

烈熊张着嘴,脸上表情完全反映出了他现在已经完全跟不上天狼的思路了。

天狼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这是一个难题,几乎无法解决。只能在某种程度上达到一个平衡。”就像几千年后那样,在社会资源极大丰富的前提下,达到的平衡。

这时,鼹鼠匆匆赶来。

“少爷,法庭对弗兰西斯的死,有说法了。”

天狼回身:“怎么说?”

“说是神罚。”

天狼轻嗤了一声:“我就知道。你检查了尸体吗?”

“检查了,按照少爷您吩咐的,偷偷潜入神庙的停尸房,带了口罩和手套检查的。”

“我说的那几项都查了吗?”天狼淡淡地扫视了一眼四周,码头繁忙,他们几个人立在这里,虽然突兀,但若是被当作物色货船的商人,也不算多显眼。工人们在他们的周围走来走去,不过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大部分人的精力都在自己搬运的沉重的货物上,他们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偷听天狼等人的讲话。

“少爷说的,查舌头,脖颈,腋下,腹部,还有双手。我都检查了。”

“很好,有什么发现?”

“弗兰西斯的身体没有明显的外伤,口腔里也无异色,舌头正常,并无肿大。脖颈同样正常无肿块,腋下无血点,腹部无肿大或硬块,至于双手,弗兰西斯的右手掌缘确实有一块伤痕,看上去是咬痕。”

天狼微微松了一口气,又皱起眉头。

有咬痕,就代表自己没冤枉弗兰西斯,他确实是杀害忒娅的凶手。然而弗兰西斯的死法太过古怪,血液从弗兰西斯的五官中爆了出来,除了恐怖片,天狼还没见过这种离奇的死法。

“你只要按我说的去做就好了。你不是想出名吗?这就是你出名的好时候。”天狼说完,将西塞罗推上了连接码头和船帮的木板,“一路顺风,西塞罗,只要按我说的做,你一定会出名的!”

西塞罗摇摇晃晃地走上了狭长的木板,他紧紧地抱着自己的皮包,神情紧张,然而他却越走越稳,越走越快。当他终于到达船甲板时,他回头对天狼挥了挥手,大笑:“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出名的,你等着瞧吧!”

那艘开往罗马的小型货船,满载着葡萄酒和充满希望的西塞罗,在船长的号令下,船桨翻出白色的浪花,像一条破水而出的旗鱼,缓缓地向西前行。

烈熊看了看四周,扮成码头工人的卡隆斯正在朝这里做鬼脸,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升了做监工的女海盗佐伊,穿着革甲背心和长裤,一脚踩在记录桌上,一手拎着鞭子,也殷切地看着这里。

烈熊又看了看自家的少爷,可惜少爷正在望着海面出神,没有一丝回应那热切眼神的意思。而且少爷看的方向和西塞罗离去的方向正好相反。西塞罗向西,少爷在看东边,东边那里似乎除了爱琴海也没什么了?

烈熊又等了一会儿,见自家少爷还没有走的意思,便忍不住道:

“少爷,怎么突然对律师这个行当感兴趣了?如果你要改变什么律师的法规,为什么不直接通知布鲁图斯呢?布鲁图斯现在已经是市政官了,由他来在议会上提出建议,可能会效率更快一点。

况且现在议会的形势也不太乐观,苏拉的权势有继续扩大的趋势,尤其是在少爷你答应让苏拉做独裁者之后,那个苏拉的支撑者越来越多。

要不是护民官和兄弟会还控制着一定的席位,只靠着秦纳和布鲁图斯的老丈人,咱们的议题很难在议会上顺利通过。至于西塞罗,恐怕更难了。”

天狼瞧了烈熊一眼:“知道得还挺多,什么时候对政治感兴趣了?”

烈熊憨厚地笑了笑:“哪里,不就是少爷说过什么匹夫之勇什么的,我觉得我既然是恺撒的高级百夫长,就不能只做一个匹夫,所以我一直有请教黑虎和墨水他们关于罗马的政局。在雄辩术的学校,我也听那些罗马贵族说了不少”

天狼微笑点头:“上进是好事,害羞什么。我该给你个奖章,让所有的军团军官向你学习。”

烈熊的脸色更红了。

“不过说到西塞罗。我让西塞罗去组建律师公会,向苏拉提出意见,并不仅仅是想要修改法规的问题。西塞罗在辩论和法学这方面是有一定天分的。而且他的哲学思想对政权的统治稳定也有一定的好处。所以我决定让西塞罗牵头搞法治这件事情。

当然,我还会给布鲁图斯写一封信,让他配合西塞罗。一个社会只有法制健全,才能稳定地发展。而现在无论是罗马还是雅典,他们的法庭其实就是个笑话。”

烈熊点点头,又困惑地道:“虽说少爷说的肯定是对的。但是我有一点不明白,雅典的法庭不是将弗兰西斯判处死刑吗?虽然弗兰西斯是城市执政官,雅典人也没有畏惧他的权势而宣判了死刑。所以这也不能说雅典的法律就没有任何好处吧。”当然,我还会给布鲁图斯写一封信,让他配合西塞罗。一个社会只有法制健全,才能稳定地发展。而现在无论是罗马还是雅典,他们的法庭其实就是个笑话。”

烈熊点点头,又困惑地道:“虽说少爷说的肯定是对的。但是我有一点不明白,雅典的法庭不是将弗兰西斯判处死刑吗?虽然弗兰西斯是城市执政官,雅典人也没有畏惧他的权势而宣判了死刑。所以这也不能说雅典的法律就没有任何好处吧。”

正文卷 第一百七十二章 瘟疫

从墓地来后,天狼就一直心神不宁。

当天狼在院子里,绕着方形的景观水池,脸色凝重地缓缓踱着步子时,所有的人都屏息盯着他,不敢发出半点声响。那情形,仿佛天狼脚下丈量着什么了不得的东西,稍有打扰就会粉碎世界。

不是众人大惊小怪,而是这样的天狼,他们还从没见过。无论是在烈熊这样的心腹人的眼里,还是在康斯坦丁这样的兄弟会成员的眼里,伟大的恺撒都是天选之子,无所不能,无所不知。能让他这样这样神色凝重,久久不能解决的事情,一定是十分棘手的大事。

因此尽管众人心里焦急,也无人敢打扰,所有人的视线都跟着天狼的身影,沿着那小小的方池,缓缓地移动。

这样时间久了,烈熊、康斯坦丁等人还好,而朱利安却是这些人中年轻的,耐性方面就差了一点,悄悄上前一步,正想出声询问,然而康斯坦丁却拉住了他,对他微微摇了摇头。朱利安只好使劲地揪了揪自己的金发,强行忍了。

终于,天狼停了下来,他看了一眼全都紧盯着自己的众人,开口:“朱利安,立刻派出你所有的人手,在雅典城里打探消息,看是否还有人出现奇异的病症。只要不是已知的疾病,都记录下来,立刻报。”

朱利安愣了一愣,但也没多问,立刻带人出去布置了。

天狼又转向康斯坦丁:“康斯坦丁,兄弟会有多少医师?”

“呃,兄弟会成员遍布各地,其中有多少医师,我也不知道。不过此刻在雅典,应该有三个医师是兄弟会的初级会员。”

“我需要至少三百个,而且越多越好,三日内,我要他们全部到达雅典。”

“三日??这好,我立刻就去办。”

“烈熊,”天狼又转向自己的心腹百夫长,“你遣人给鲨鱼送信,让他带领所有的海盗私掠船进入爱琴海,搜索爱琴海上的所有岛屿。我怀疑那艘生病的海盗船,可能躲进了爱琴海。”

“是!”烈熊利落地答是,正要转身,这时尚未离开的康斯坦丁突然道:“等等,爱琴海上大小岛屿有近千个,而且那里的海盗数目和罗马海盗不相上下,只凭私掠船上岛挨个搜索,恐怕费时费力。”

天狼看向康斯坦丁:“你有什么好办法?”

康斯坦丁微微一笑:“其实我觉得伟大的恺撒,就是一个最好的办法。”

“你什么意思?”

“呵呵,恺撒,你是不知道。自从罗马海盗船成了恺撒的私掠船,这个消息不知道羡煞了多少四海的海盗。还有正在修建的海盗城,让那些海盗羡慕得眼都绿了。所以我觉得只要在爱琴海放出消息,就说恺撒在爱琴海招募海盗当私掠船,那些躲藏在各处角落里的海盗就会闻风而出,自己前来向恺撒报道,那时,再鉴别排除,让鲨鱼去检查剩下的那些岛屿,也许会更有效率一些。”

天狼微微思索:“这确实是一个好办法,但是我暂时还没有接管爱琴海的打算,而且收了这么多私掠船,我”

“暂时没打算,就是有这个打算了,呵呵,”康斯坦丁有礼却迅速地拦住了天狼的话头,“相信我恺撒,占地盘这种事,宜早不宜迟。这件事,我会派人协助鲨鱼,你放心吧。”康斯坦丁说完就转身离去,留下天狼皱眉盯着他的背影。

“恺撒,有什么不妥吗?”烈熊小声问道。

天狼皱眉不答。

烈熊看了一眼远处的大门,冷笑一声:“虽说兄弟会给咱们帮了不少的忙,但是如果他们敢动什么歪心思,我照样手起刀落,一个不留。”

这时,他们的身后传来一声轻轻的冷哼,烈熊头看去,看到了一身紧身黑衣的莉莉娅。

“咦,你什么时候下来的?你不是总躲在房顶上吗?”

“哼,自从你们的那些猪头朋友在房顶扎营后,我早就不在那儿待了。”莉莉娅冷冷地答。

烈熊呵呵地笑了两声:“那你躲哪?”

莉莉娅没有理烈熊,而是对天狼道:“恺撒,你不必怀疑康斯坦丁。”

“为什么?因为他是你的语言老师?”天狼淡淡地看着莉莉娅。

莉莉娅微微皱了皱眉:“不是因为这个。那时我还在培训期,有一次偷听到了长老会特使和康斯坦丁的密谈。至于他们在谈什么,我听得并不是十分清楚,但是有一点,我却听得很明白,康斯坦丁坚持认为你就是那个人。”

“哪个人?”烈熊奇道。

“不知道。”莉莉娅利落地答,“你不懂密谈这个词的意思吗?若是能被我完完整整地听到,那还叫密谈吗?”

烈熊嗤了一声:“那你说了还不是和没说一样。”

莉莉娅懒得理会烈熊,接着道:“不过我虽不知道康斯坦丁口中的那个人具体是指什么,但是我觉得他的语气中,对那个人很期待,也很尊敬。他说他会尽他的所能帮助那个人。”

“所以你觉得康斯坦丁不会做不利于恺撒的事?”烈熊不赞同地道,“说实话我从来就信不过那些巡察者,虽然都是兄弟会的,可是黑虎和墨水他们却比那些巡查者实在多了。这些巡查者身上总透着一种让我讨厌的东西。”

“你所说的那些讨厌的东西,是指举止文雅,还是彬彬有礼?”莉莉娅讥讽地道。

“嗤,什么彬彬有礼,那都是贵族搞出来的虚伪的东西,屁用没有!欸,我说丫头,你到底是哪边儿的?”

“反正和你不是一边儿的!”

“你!”

“行了。”天狼打断了两个斗嘴的家伙,“莉莉,你认为康斯坦丁可以被信任?”

“是的,兄弟会的旁人我不敢保证,但是康斯坦丁,我认为可以被信任。”

天狼淡淡地点了点头:“知道了。”

莉莉娅顿了顿,又补充道:“恺撒,不管康斯坦丁是不是我的老师,如果有一天他做了背叛你的事,我会亲手宰了他。”

天狼轻笑一声:“好。”

莉莉娅转向一旁也咧开嘴笑的烈熊,举起拳头晃了晃,冰冷地道:“你也一样!”说完莉莉娅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原地。

烈熊啧了啧:“这丫头真是越来越凶了,”他仰起脸四下搜索,“不过这丫头到底藏在哪呢?”

“你以后少和莉莉娅斗嘴。”天狼冷冷地道,“你这么大的个子,不嫌丢人。”

烈熊看了看天狼的脸色,无声地咧开嘴,在触到天狼冰冷的目光后,他立刻答道:“是!”

然而他脸上的笑容还是惹恼了天狼:“这么闲,办完我交代的事后,去厨房帮忙。”

“啊?帮什么忙?”

“做面包!”

从墓地来后,天狼就一直心神不宁。

当天狼在院子里,绕着方形的景观水池,脸色凝重地缓缓踱着步子时,所有的人都屏息盯着他,不敢发出半点声响。那情形,仿佛天狼脚下丈量着什么了不得的东西,稍有打扰就会粉碎世界。

不是众人大惊小怪,而是这样的天狼,他们还从没见过。无论是在烈熊这样的心腹人的眼里,还是在康斯坦丁这样的兄弟会成员的眼里,伟大的恺撒都是天选之子,无所不能,无所不知。能让他这样这样神色凝重,久久不能解决的事情,一定是十分棘手的大事。

因此尽管众人心里焦急,也无人敢打扰,所有人的视线都跟着天狼的身影,沿着那小小的方池,缓缓地移动。

这样时间久了,烈熊、康斯坦丁等人还好,而朱利安却是这些人中年轻的,耐性方面就差了一点,悄悄上前一步,正想出声询问,然而康斯坦丁却拉住了他,对他微微摇了摇头。朱利安只好使劲地揪了揪自己的金发,强行忍了。

终于,天狼停了下来,他看了一眼全都紧盯着自己的众人,开口:“朱利安,立刻派出你所有的人手,在雅典城里打探消息,看是否还有人出现奇异的病症。只要不是已知的疾病,都记录下来,立刻报。”

朱利安愣了一愣,但也没多问,立刻带人出去布置了。

天狼又转向康斯坦丁:“康斯坦丁,兄弟会有多少医师?”

“呃,兄弟会成员遍布各地,其中有多少医师,我也不知道。不过此刻在雅典,应该有三个医师是兄弟会的初级会员。”

“我需要至少三百个,而且越多越好,三日内,我要他们全部到达雅典。”

“三日??这好,我立刻就去办。”

“烈熊,”天狼又转向自己的心腹百夫长,“你遣人给鲨鱼送信,让他带领所有的海盗私掠船进入爱琴海,搜索爱琴海上的所有岛屿。我怀疑那艘生病的海盗船,可能躲进了爱琴海。”

“是!”烈熊利落地答是,正要转身,这时尚未离开的康斯坦丁突然道:“等等,爱琴海上大小岛屿有近千个,而且那里的海盗数目和罗马海盗不相上下,只凭私掠船上岛挨个搜索,恐怕费时费力。”

天狼看向康斯坦丁:“你有什么好办法?”

康斯坦丁微微一笑:“其实我觉得伟大的恺撒,就是一个最好的办法。”

“你什么意思?”

“呵呵,恺撒,你是不知道。自从罗马海盗船成了恺撒的私掠船,这个消息不知道羡煞了多少四海的海盗。还有正在修建的海盗城,让那些海盗羡慕得眼都绿了。所以我觉得只要在爱琴海放出消息,就说恺撒在爱琴海招募海盗当私掠船,那些躲藏在各处角落里的海盗就会闻风而出,自己前来向恺撒报道,那时,再鉴别排除,让鲨鱼去检查剩下的那些岛屿,也许会更有效率一些。”

天狼微微思索:“这确实是一个好办法,但是我暂时还没有接管爱琴海的打算,而且收了这么多私掠船,我”

“暂时没打算,就是有这个打算了,呵呵,”康斯坦丁有礼却迅速地拦住了天狼的话头,“相信我恺撒,占地盘这种事,宜早不宜迟。这件事,我会派人协助鲨鱼,你放心吧。”康斯坦丁说完就转身离去,留下天狼皱眉盯着他的背影。

“恺撒,有什么不妥吗?”烈熊小声问道。

天狼皱眉不答。

烈熊看了一眼远处的大门,冷笑一声:“虽说兄弟会给咱们帮了不少的忙,但是如果他们敢动什么歪心思,我照样手起刀落,一个不留。”

这时,他们的身后传来一声轻轻的冷哼,烈熊头看去,看到了一身紧身黑衣的莉莉娅。

“咦,你什么时候下来的?你不是总躲在房顶上吗?”

“哼,自从你们的那些猪头朋友在房顶扎营后,我早就不在那儿待了。”莉莉娅冷冷地答。

烈熊呵呵地笑了两声:“那你躲哪?”

莉莉娅没有理烈熊,而是对天狼道:“恺撒,你不必怀疑康斯坦丁。”

“为什么?因为他是你的语言老师?”天狼淡淡地看着莉莉娅。

莉莉娅微微皱了皱眉:“不是因为这个。那时我还在培训期,有一次偷听到了长老会特使和康斯坦丁的密谈。至于他们在谈什么,我听得并不是十分清楚,但是有一点,我却听得很明白,康斯坦丁坚持认为你就是那个人。”

“哪个人?”烈熊奇道。

“不知道。”莉莉娅利落地答,“你不懂密谈这个词的意思吗?若是能被我完完整整地听到,那还叫密谈吗?”

烈熊嗤了一声:“那你说了还不是和没说一样。”

莉莉娅懒得理会烈熊,接着道:“不过我虽不知道康斯坦丁口中的那个人具体是指什么,但是我觉得他的语气中,对那个人很期待,也很尊敬。他说他会尽他的所能帮助那个人。”

“所以你觉得康斯坦丁不会做不利于恺撒的事?”烈熊不赞同地道,“说实话我从来就信不过那些巡察者,虽然都是兄弟会的,可是黑虎和墨水他们却比那些巡查者实在多了。这些巡查者身上总透着一种让我讨厌的东西。”

“你所说的那些讨厌的东西,是指举止文雅,还是彬彬有礼?”莉莉娅讥讽地道。

正文卷 第一百七十三章 拯救雅典

第十四天,女神的神罚仍在继续。

昔日以智慧和知识著名的雅典,此刻在人们的眼里,已经成了一座诅咒之城。

雅典外港码头上的工人整天无所事事,没有船肯在这个时候来到雅典,而雅典自己的船只也不会有任何码头允许它们停靠。

甚至很少有雅典人试图逃离雅典城。据说一个贵族在计划逃跑的前一天被房顶掉落的石块砸伤,第二天就死在了城门外的马车上,死状极惨。雅典人相信逃跑只会令女神更加愤怒,所以他们更加虔诚地敬神。对于打算逃跑的人,他们会毁坏他们的马车,并将他们的马杀死。

至于罗马海军,已经进驻了科林斯和斯巴达的重要港口。虽然官方的说法是,罗马海军在进行例行布防训练。然而所有的人都认为,罗马海军这时候进驻几个重要港口,是为了不让雅典的疾病传到罗马。换句话说,雅典已经被从海上彻底封锁了。至于内陆,此刻也没有一个希腊城邦会让雅典人进入。

几百年前的大瘟疫,不止给雅典人留下了惨痛的记忆,希腊其他城邦的人民也一样印象深刻。所以这一次,大家有志一同地对雅典关起了大门。不管昔日他们和雅典的关系如何,此刻他们只静静地看着雅典,看着雅典城的上方飘散着焚烧的黑烟。

通常一个地方爆发了瘟疫,那里总会失去正常的秩序。民众们不再守法,也不再在乎自己的名誉。他们为所欲为,肆意花钱,任意妄为,因为他们明白自己很可能活不到能享受投资收益的那一天。不名誉的事随处都在发生,死人被扔进万人坑里,匆匆地焚烧,没有埋葬,没有仪式,甚至没有治疗,因为医生是瘟疫爆发时死的最快的那一批,他们接触的病人最多,也最频繁。

所有身在雅典之外的人都认为雅典现在一定如同地狱,然而此刻的雅典并非如此。

此刻,朱利安私宅外的街道上,排起了长队。

穿着各色长袍的民众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坐在沿着围墙搭出的凉棚之下,喝着从深井中打出的井水,吃着发霉的面包。他们的衣袍上都缝有一个布片,上面写着罗马数字。这些布片不准被摘下,私自摘下的人,将失去再次来到这里的机会。

“如果有谁感到不舒服,要立刻报告。恶心,头晕,呼吸急促,都要报告!”一些穿着白色短袍的男子沿着长长的队伍,来回巡视着。他们的袍子左胸处,都用染料画着一个鲜红的十字,十分好认。不管这些人原来是什么身份,医师,草药师,或者巫术师,此刻他们都有一个统一的名字:护士。

“护士!我刚才吃了发霉的面包,现在觉得头疼。”一个穿着棕色长袍的男人突然捧着脑袋叫了起来。

负责这一区段的男护士是一个长着焦黄色卷曲胡子的大个子,白色的短袍下,露出两条毛茸茸的粗壮的腿。此刻,他快步走了过来,打开手里的羊皮纸卷,按照那人胸前布片上的号码,找到了那人的记录,用一种带着卷舌音的希腊语道:“你是半个小时之前吃的特制面包。面包的批次是”男护士迅速阅读了资料,然后抬眼看了看那人,“你有过敏史。”

“啊?什么是过敏史?”

“就是说,你不能使用这种菌体疗法。”男护士没有多做解释,而是朝远处做了一个手势。两个希腊重装步兵跑了过来。

“带他去隔离区。”男护士命令道。

“什么是隔离区?我不想走,我要留在这里。”男子惊慌地道。

“爸爸,你要带我爸爸去哪?”队伍中的一个小女孩扑了出来,哭喊着抱住了那男人的腿,“我已经没有妈妈了,你们不能再带走我爸爸。”

男护士弯下腰,将那小女孩单手扯了下来:“小姑娘,你爸爸是去一个更加安全的地方,你会再次见到他的。不过现在你要跟我去另外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托儿所。”

“那是什么地方?可怕吗?会有吃人的怪兽吗?”

“一点也不可怕。而且还会有很多漂亮温柔的美女哦。”

“你笑得好难看,妈妈说只有婬荡的坏人才这么笑。”

“哼,小姑娘,你一点也不可爱。”

朱利安的私宅内,

天狼换上了一套从头到脚都包裹在白布中的连体服,朝身后的莉莉娅点点头:“准备好了吗?”

“好了。”莉莉娅也一样全身都套在白色的套子里,只在眼睛处露出一双冰水色的眼眸。

天狼的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你看上去像一头北极熊。”

“什么熊?”

“咳咳,一种很可爱的熊。”

站在一旁的烈熊扑哧笑了一声,拉开了培菌室的木门,天狼略显尴尬地快步走了进去。

“一种很可爱的熊。”烈熊对莉莉娅挤着眼睛,压着声音道。

莉莉娅朝烈熊威胁地挥了挥拳头,也快步跟了进去。

培菌室内,阴暗潮湿。唯一的光线来自墙上的一个狭小的窗户。房间的四面墙壁处,都摆放着木头制成的架子,架子上摆着一个个大肚的陶罐,罐子上都用红色的油漆写着编号。

天狼打开手里的羊皮卷看了看,从左侧架子开始查起。

“菌体成长良好,已经是第四阶段。”天狼打开第一个罐子对着亮光检查了一下,点了点头道。

他身后的莉莉娅探了探脑袋,一边在羊皮卷上记录,一边喃喃地道:“看上去和昨天扔掉的那一批也没什么区别。”

“怎么没区别?区别大了,”天狼皱了皱眉,不过裹在白色连体服中的他,就是皱眉也无人能看到,“你看,青霉菌是青蓝色的,而且周围有白色的边缘。而昨天我们扔掉的,是青黑色的,那是曲霉菌,它看上去比青霉菌更加的毛茸茸的。至于我们前几天扔掉的那种黄色的霉菌,是黄曲霉菌。黄曲霉菌吃了不但会引发不适,还会致癌。”

“癌?”

“嗯,就是不治之症。”

“这么厉害?”莉莉娅眨了眨眼,“可是小时候,我吃了不少的发霉的面包,万一那里面有什么黄曲霉菌”

“你现在看上去不是挺好的么?”天狼微微笑了笑,“以后发霉的面包别吃了就是了。其实培育菌种最好是用水果,橘子柠檬哈密瓜之类的。因为面包上产生的菌种太复杂,而且容易产生有害霉菌,并不适合用来采集青霉素,只是我们现在没有这个条件。”

“你说的那些水果,我听都没听过。”莉莉娅惊叹地摇了摇头。

“我知道,那些东西都在大多产地在东方,将来有机会,我会带你吃个遍。”

“真的?”

天狼检查菌体的动作顿了顿,窗户投射下的光影中,细微的尘粒在光线里跳舞。天狼的脸上显出一丝像是忧伤一样的情绪。他没办法带她去周游世界。他在这里的时间只有五年。

天狼没有回答莉莉娅,他转身打开了另一个罐子,语气如常:“你看,这一批的面包上的菌体是白色的,代表菌体还处在第一阶段,所以我们可以再喷一些水。加速菌体的生长。”

莉莉娅哦了一声,记录了下来:“只要将所有的青蓝色的霉菌收集起来,就好了是吗?”

“并不是,”天狼微微叹了口气,“如果像你说的那么简单就好了。然而并不是所有的青霉菌都能产生青霉素,有的青霉菌只能用来在奶酪中增添风味。所以我们必须要找到正确的那一种。”

“哦,那我们已经找到了是吗?”

“是的,在经过无数次实验后。”天狼说到这里露出了真正的微笑,他想起了那些被逼着吃发霉的面包,和被割破手臂,伤口上撒上霉菌的可怜的下属,“我已经找到了正确的菌体,下一步就是将之扩大培育出来。”

天狼又拿起了一个罐子,打开后仔细看了看,皱了皱眉:“这个不行,青霉中间掺杂了曲霉,一定是培育室里混进了其他菌种的孢子,这个架子上的所有的培养基都要扔掉。”

“哦,”莉莉娅又惋惜又茫然,“恺撒,我很想帮你,可是我真的完全看不出区别。”

天狼微笑了一下:“用肉眼看,确实很难分辨,不过有显微镜的话,就简单多了。青霉菌的头部是分岔的,看上去像是乱糟糟的扫把,而曲霉的头部,则看上去像是毛茸茸的小球。”

“显微镜?”

“嗯,我已经教给了黑虎显微镜的做法,估计过几天他们到达的时候,就能带来成品,到时,就可以让你看看青霉菌到底长什么样子。”

“到了那时,雅典的瘟疫就能彻底解除了吧?”

“嗯,到了那时,我们就可以给青霉素提纯,也许可以做成针剂,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直接吃霉菌了。”

“嘻,其实我觉得也不难吃,就是一股子土腥味。”

“不难吃么?那下次给你用霉菌泡茶吧。”

“嗯我其实就是随便说说。”

几天后,西比尔和黑虎到了。塞维莉娅因为要照顾怀孕后身子日渐沉重的科妮莉娅,故而就没有前来,不过她托西比尔给天狼带了一封信,信上她很正式地向天狼问好,并且详细地描述了科妮莉娅的起居情况,只在信的最后轻描淡写地带了一句:你交代我的事,我一刻也没有忘记。

天狼读完信后,发了一会儿呆。

直到黑虎打开面前的一堆盒子,叫醒了他。

“喏,这就是注射器。这还是很久以前,塞维莉娅根据你画的图纸,和工匠们反复实验,做出来的。她说你这次一定会用到,就让我带了一批过来。还有试管,蒸馏器,培养皿”

天狼看着面前摆出来的林林总总的玻璃器具,想起了风韵迷人的塞维莉娅,她说一刻也没有忘记的,是指破解西比尔卷轴的事。而她确实一天也没有浪费。

“显微镜呢?”天狼打起精神,检视着黑虎带来的装备。

“这儿呢。”房间的角落里,传来西比尔的声音,她正一手举着一面小巧的镜子,将窗外的光线反射到显微镜下的切片上,一边仔细观察着什么。

“你在看什么?”天狼奇道。

“头发。”西比尔头也不抬地回答。

“哦,谁的头发?”

“你的。”

“啊?你什么时候?”天狼有些惊悚,“你看我的头发做什么?”

“没什么,看你有没有纵欲过度,有没有睡眠不足,有没有营养不良”西比尔一边旋转着显微镜的焦距,一边道。

“咳咳咳,西比尔,我很好。”

“马马虎虎吧。”西比尔从显微镜上抬起头来,她长长的黑发,此刻编成了一根极粗的黑辫子,像是一条乌黑发亮的蟒蛇盘在她的头顶。

天狼迅速避开了她的目光。西比尔总是不用说话,只用装扮就能把人吓得够呛。

“你的胃还疼吗?”西比尔走近天狼,伸出冰凉的手指,抬起他的下巴,左右打量“我听说塞维莉娅把你”

“咳咳,西比尔,咱们还是先做正事吧。外面的瘟疫,可不等人。”

“啧啧啧,我从十三岁的时候,就学会了永远不要爱上一个男人。”西比尔皱眉摇头,“可惜塞维莉娅那个蠢货不肯听我的话。”

天狼不自在地揪了揪领口:“关于提纯青霉素”

“我觉得你应该先告诉我,你怎么会知道,用霉菌来治疗这种怪病。”西比尔打断了天狼,“我对整个故事都很感兴趣。”

“这个说起来就话长了。”

“没关系,你慢慢讲,我有很多时间。”

天狼叹了口气,他知道西比尔一定会刨根问底,于是他就从一开始讲了起来:

“一开始我只是推测。雅典的瘟疫开始爆发,始于弗兰西斯。而弗兰西斯的病症则可能来自忒娅。我了解到忒娅有一位情人,在一艘海盗船上当桨手,我假设那位水手,和之前我们一直在寻找的,有严重传染病的海盗船是同一艘。那么后面所有的事情,就完全合理了。”

“继续说。”西比尔注意地听着道。

“首先,这种病是通过血液传染。只有身体上有伤口破损的人才会发病,这一点推测,我们也已经证实了。忒娅本身携带病毒,但是却没有发病。忒娅咬了弗兰西斯,弗兰西斯便出现了症状,从发病到死亡,只要不到二十四小时。这一点推测,我们后来也已经证实了。”

“很好,现在说说青霉素的事。”

“这个,是我听一个云游的巫医说的,他说他们部落的战士,受伤后会将发霉的面包敷在伤口上防止感染,我是受了那个启发。”天狼胡诌道。

“什么部落?”西比尔狐疑地问。

“我不记得了。”天狼答得面不改色。

西比尔轻哼了一声:“好吧,没一句实话的小滑头,我可不是你的那些傻妞。不过你从哪里得知的并不重要。你不是要提纯青霉素吗?还愣着做什么?”

【本章中出现的青霉素培育确实可行,但是除非世界末日,文明终结,请勿尝试自制青霉素并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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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一百七十四章 疫苗

在雅典瘟疫爆发出的第二十天,

雅典卫城上,人山人海。

不只是雅典的公民,所有雅典居民包括雅典城外的农民,都赶到了这里。

晒场谷粒一样的人群从神庙外的广场上,沿着宽大的圣道往下铺陈,又沿着大道一直蔓延到城外。

城外,连接着外港的两条长墙的中间空地上,也挤满了各处赶来的人群。即便已经被告知,队伍太长,他们今日必定排不上,只能领到预约的牌子,然而人群还是不肯离开,而且还有源源不绝的人从陆地和海上赶来。

因为今天是雅典瘟疫彻底灭绝的大日子。一位来自罗马的大人物,据说已经研究出了彻底消灭这种瘟疫的方法:疫苗。任何人只要被注入了疫苗,终生对这种瘟疫免疫。

此刻,雅典娜神庙外的平台上,三位现任城市执政官站在烈日下,频频擦着额头晒出的汗水,同时也一脸殷切地盯着宽敞的神庙长廊下,站着的数人。

“我还是不同意恺撒亲自示范。”烈熊皱着眉道,“这里人太多了,恺撒现在的身份公开露面并不安全。”

“怕什么,不是还有你们么?”

天狼淡淡地调整着身上的罗马长袍的褶皱。今天是他第一次在雅典以恺撒的身份公开露面,虽然他现在的公开身份是罗马的海军统帅,但是他决定穿传统的罗马长袍露面。不但如此,他还要在这雅典城最重要的地方,亲身示范疫苗的使用。

“可是我们的人太少了,万一”烈熊还是紧张万分。

这时,朱利安穿过下方的人群,快步走了过来。

“恺撒,罗马军团的退役士兵来了,他们请求你允许他们以罗马军团士兵的名义,护卫你在雅典期间的安全。”

“退役老兵?”天狼有些惊喜:“罗马军团的退役士兵?哪个军团的?”

“我问了,他们都是在五年前的那一批退役的,那时的军团统帅是马略。他们知道你是马略的侄子,便自愿前来护卫。”

烈熊在一旁听了大喜:“太好了,我正愁着这里人太多,我们的护卫人数不够。话说那些希腊重装步兵,我可信不过。哪怕是退役的老兵,我也信咱们罗马人。”

一排立在廊下,手持长枪和圆盾的重装步兵,默默地看了烈熊一眼。烈熊一瞪眼:“看什么看?我就是信不过你们雅典人,怎么样!”在雅典瘟疫爆发出的第二十天,

雅典卫城上,人山人海。

不只是雅典的公民,所有雅典居民包括雅典城外的农民,都赶到了这里。

晒场谷粒一样的人群从神庙外的广场上,沿着宽大的圣道往下铺陈,又沿着大道一直蔓延到城外。

城外,连接着外港的两条长墙的中间空地上,也挤满了各处赶来的人群。即便已经被告知,队伍太长,他们今日必定排不上,只能领到预约的牌子,然而人群还是不肯离开,而且还有源源不绝的人从陆地和海上赶来。

因为今天是雅典瘟疫彻底灭绝的大日子。一位来自罗马的大人物,据说已经研究出了彻底消灭这种瘟疫的方法:疫苗。任何人只要被注入了疫苗,终生对这种瘟疫免疫。

此刻,雅典娜神庙外的平台上,三位现任城市执政官站在烈日下,频频擦着额头晒出的汗水,同时也一脸殷切地盯着宽敞的神庙长廊下,站着的数人。

“我还是不同意恺撒亲自示范。”烈熊皱着眉道,“这里人太多了,恺撒现在的身份公开露面并不安全。”

“怕什么,不是还有你们么?”

天狼淡淡地调整着身上的罗马长袍的褶皱。今天是他第一次在雅典以恺撒的身份公开露面,虽然他现在的公开身份是罗马的海军统帅,但是他决定穿传统的罗马长袍露面。不但如此,他还要在这雅典城最重要的地方,亲身示范疫苗的使用。

“可是我们的人太少了,万一”烈熊还是紧张万分。

这时,朱利安穿过下方的人群,快步走了过来。

“恺撒,罗马军团的退役士兵来了,他们请求你允许他们以罗马军团士兵的名义,护卫你在雅典期间的安全。”

“退役老兵?”天狼有些惊喜:“罗马军团的退役士兵?哪个军团的?”

“我问了,他们都是在五年前的那一批退役的,那时的军团统帅是马略。他们知道你是马略的侄子,便自愿前来护卫。”

烈熊在一旁听了大喜:“太好了,我正愁着这里人太多,我们的护卫人数不够。话说那些希腊重装步兵,我可信不过。哪怕是退役的老兵,我也信咱们罗马人。”

一排立在廊下,手持长枪和圆盾的重装步兵,默默地看了烈熊一眼。烈熊一瞪眼:“看什么看?我就是信不过你们雅典人,怎么样!”在雅典瘟疫爆发出的第二十天,

雅典卫城上,人山人海。

不只是雅典的公民,所有雅典居民包括雅典城外的农民,都赶到了这里。

晒场谷粒一样的人群从神庙外的广场上,沿着宽大的圣道往下铺陈,又沿着大道一直蔓延到城外。

城外,连接着外港的两条长墙的中间空地上,也挤满了各处赶来的人群。即便已经被告知,队伍太长,他们今日必定排不上,只能领到预约的牌子,然而人群还是不肯离开,而且还有源源不绝的人从陆地和海上赶来。

因为今天是雅典瘟疫彻底灭绝的大日子。一位来自罗马的大人物,据说已经研究出了彻底消灭这种瘟疫的方法:疫苗。任何人只要被注入了疫苗,终生对这种瘟疫免疫。

此刻,雅典娜神庙外的平台上,三位现任城市执政官站在烈日下,频频擦着额头晒出的汗水,同时也一脸殷切地盯着宽敞的神庙长廊下,站着的数人。

“我还是不同意恺撒亲自示范。”烈熊皱着眉道,“这里人太多了,恺撒现在的身份公开露面并不安全。”

“怕什么,不是还有你们么?”

天狼淡淡地调整着身上的罗马长袍的褶皱。今天是他第一次在雅典以恺撒的身份公开露面,虽然他现在的公开身份是罗马的海军统帅,但是他决定穿传统的罗马长袍露面。不但如此,他还要在这雅典城最重要的地方,亲身示范疫苗的使用。

“可是我们的人太少了,万一”烈熊还是紧张万分。

这时,朱利安穿过下方的人群,快步走了过来。

“恺撒,罗马军团的退役士兵来了,他们请求你允许他们以罗马军团士兵的名义,护卫你在雅典期间的安全。”

“退役老兵?”天狼有些惊喜:“罗马军团的退役士兵?哪个军团的?”

“我问了,他们都是在五年前的那一批退役的,那时的军团统帅是马略。他们知道你是马略的侄子,便自愿前来护卫。”

烈熊在一旁听了大喜:“太好了,我正愁着这里人太多,我们的护卫人数不够。话说那些希腊重装步兵,我可信不过。哪怕是退役的老兵,我也信咱们罗马人。”

一排立在廊下,手持长枪和圆盾的重装步兵,默默地看了烈熊一眼。烈熊一瞪眼:“看什么看?我就是信不过你们雅典人,怎么样!”在雅典瘟疫爆发出的第二十天,

雅典卫城上,人山人海。

不只是雅典的公民,所有雅典居民包括雅典城外的农民,都赶到了这里。

晒场谷粒一样的人群从神庙外的广场上,沿着宽大的圣道往下铺陈,又沿着大道一直蔓延到城外。

城外,连接着外港的两条长墙的中间空地上,也挤满了各处赶来的人群。即便已经被告知,队伍太长,他们今日必定排不上,只能领到预约的牌子,然而人群还是不肯离开,而且还有源源不绝的人从陆地和海上赶来。

因为今天是雅典瘟疫彻底灭绝的大日子。一位来自罗马的大人物,据说已经研究出了彻底消灭这种瘟疫的方法:疫苗。任何人只要被注入了疫苗,终生对这种瘟疫免疫。

此刻,雅典娜神庙外的平台上,三位现任城市执政官站在烈日下,频频擦着额头晒出的汗水,同时也一脸殷切地盯着宽敞的神庙长廊下,站着的数人。

“我还是不同意恺撒亲自示范。”烈熊皱着眉道,“这里人太多了,恺撒现在的身份公开露面并不安全。”

“怕什么,不是还有你们么?”

天狼淡淡地调整着身上的罗马长袍的褶皱。今天是他第一次在雅典以恺撒的身份公开露面,虽然他现在的公开身份是罗马的海军统帅,但是他决定穿传统的罗马长袍露面。不但如此,他还要在这雅典城最重要的地方,亲身示范疫苗的使用。

“可是我们的人太少了,万一”烈熊还是紧张万分。

这时,朱利安穿过下方的人群,快步走了过来。

“恺撒,罗马军团的退役士兵来了,他们请求你允许他们以罗马军团士兵的名义,护卫你在雅典期间的安全。”

“退役老兵?”天狼有些惊喜:“罗马军团的退役士兵?哪个军团的?”

“我问了,他们都是在五年前的那一批退役的,那时的军团统帅是马略。他们知道你是马略的侄子,便自愿前来护卫。”

烈熊在一旁听了大喜:“太好了,我正愁着这里人太多,我们的护卫人数不够。话说那些希腊重装步兵,我可信不过。哪怕是退役的老兵,我也信咱们罗马人。”

一排立在廊下,手持长枪和圆盾的重装步兵,默默地看了烈熊一眼。烈熊一瞪眼:“看什么看?我就是信不过你们雅典人,怎么样!”在雅典瘟疫爆发出的第二十天,

雅典卫城上,人山人海。

不只是雅典的公民,所有雅典居民包括雅典城外的农民,都赶到了这里。

晒场谷粒一样的人群从神庙外的广场上,沿着宽大的圣道往下铺陈,又沿着大道一直蔓延到城外。

城外,连接着外港的两条长墙的中间空地上,也挤满了各处赶来的人群。即便已经被告知,队伍太长,他们今日必定排不上,只能领到预约的牌子,然而人群还是不肯离开,而且还有源源不绝的人从陆地和海上赶来。

因为今天是雅典瘟疫彻底灭绝的大日子。一位来自罗马的大人物,据说已经研究出了彻底消灭这种瘟疫的方法:疫苗。任何人只要被注入了疫苗,终生对这种瘟疫免疫。

此刻,雅典娜神庙外的平台上,三位现任城市执政官站在烈日下,频频擦着额头晒出的汗水,同时也一脸殷切地盯着宽敞的神庙长廊下,站着的数人。

“我还是不同意恺撒亲自示范。”烈熊皱着眉道,“这里人太多了,恺撒现在的身份公开露面并不安全。”

“怕什么,不是还有你们么?”

天狼淡淡地调整着身上的罗马长袍的褶皱。今天是他第一次在雅典以恺撒的身份公开露面,虽然他现在的公开身份是罗马的海军统帅,但是他决定穿传统的罗马长袍露面。不但如此,他还要在这雅典城最重要的地方,亲身示范疫苗的使用。

“可是我们的人太少了,万一”烈熊还是紧张万分。

这时,朱利安穿过下方的人群,快步走了过来。

“恺撒,罗马军团的退役士兵来了,他们请求你允许他们以罗马军团士兵的名义,护卫你在雅典期间的安全。”

“退役老兵?”天狼有些惊喜:“罗马军团的退役士兵?哪个军团的?”

“我问了,他们都是在五年前的那一批退役的,那时的军团统帅是马略。他们知道你是马略的侄子,便自愿前来护卫。”

烈熊在一旁听了大喜:“太好了,我正愁着这里人太多,我们的护卫人数不够。话说那些希腊重装步兵,我可信不过。哪怕是退役的老兵,我也信咱们罗马人。”

一排立在廊下,手持长枪和圆盾的重装步兵,默默地看了烈熊一眼。烈熊一瞪眼:“看什么看?我就是信不过你们雅典人,怎么样!”在雅典瘟疫爆发出的第二十天,

雅典卫城上,人山人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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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一百七十五章 大学城

雅典瘟疫爆发的第二十天,

雅典卫城之上,人山人海。

虽说每一个希腊城邦中都有一座卫城,然而唯有雅典的卫城最宏伟,也最壮观。

波希战争之后,雅典人重修了卫城。不但建起了蔚为壮观的雅典娜神庙,而且还在卫城的唯一的入口处,修建了一座巨大的山门。这座山门建立在陡峭的石坡上,将希腊建筑的风格和险恶的地势完美地结合起来。

每当四年一次的泛雅典节大游行时,除了奴隶,所有的雅典居民都会赶来这里庆祝雅典娜的生日,然而只有雅典公民才能通过卫城山门,进入卫城。

“你们本该在今天下午完成希腊语的第十五章。”年近五十的家庭教师格尼佛,躲在长廊下的阴影里整整一个下午,终于在晚餐前截住了偷偷溜回来的两个少年。

他打量着两个鼻青脸肿的少年,而两个少年正试图用手遮掩脸上的淤青。

“看样子某块石头跳起来,撞上了你的鼻子。”头发花白的老头子用手中的藤条挑开布鲁图斯遮掩鼻子的手,仔细瞧了瞧,“而且不止一次。”

“四个小混蛋朝我的脸上扔拳头。”布鲁图斯小声嘟囔着,“还有两个在我的肚子上跳收获节舞。”

格尼佛摇了摇头,他的藤条重重地抽在了布鲁图斯的小腿上。布鲁图斯像一只兔子跳了起来:“住手,格尼佛,这不能怪我,他们有十几个人,我保证我和盖乌斯都没有给贵族丢脸。”

嗯,除了被吊在树上之外。天狼咧开嘴想笑,就看到格尼佛转向了自己。

天狼绷起神经,随时准备躲避他的藤条,然而格尼佛并没有这个打算:“你大概和树干进行了亲密接触?我的小主人?”

这老家伙是怎么知道的?天狼忍不住暗暗揉了揉疼痛的肋骨。

“我想我已经慎重地警告过你们,不要去那些小农庄的地界,不要离开我们庄园的范围。”格尼佛严肃地道,“现在外面并不太平,退役的军人,贫苦的穷人,还有那些不满的奴隶,他们都很危险”

“可尤利乌斯叔叔说情况正在好转。”布鲁图斯不服气地小声顶撞,不过在格尼佛的藤条晃过来时,他立刻跳到了天狼的身后,“盖乌斯,你姑父马略也说,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下是不是?”

天狼没有说话。

按照历史进程,公元前86年,正是罗马共和国动荡不安的时候,腐败,阶级矛盾,个人膨胀,外省的反叛,所有的矛盾都似乎堆积到了顶点,就像是一个已经胀到足够大的气球,只要一个小小的顶戳,就能让它四分五裂。至于恺撒的父亲和姑父,虽然都曾经或者正在担任罗马共和国的最高行政长官,但是在这个时代,也只不过是这座即将倾倒的大厦的陪葬品罢了。

“格尼佛是对的。布鲁图斯,你什么时候能聪明一点?”天狼向格尼佛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布鲁图斯不满地瞪着天狼,天狼重重地踩了他一脚,布鲁图斯皱紧眉,不说话了。

头发灰白的老头脸色缓和下来,他让开了大门的通道,示意两个少年现在可以进屋继续谈。

天狼立刻借口要去看望母亲,越过格尼佛进入长廊,快步向大屋的中庭走去。他可没时间和这个希腊老头浪费时间,五年内完成所有成就,他的时间可紧得很呢。

然而格尼佛仿佛洞悉一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父亲希望你能娶前执政官的女儿科妮莉亚,盖乌斯,在这场婚事没有定下来之前,你最好少去找安东尼家的丫头。”

天狼皱着眉看向布鲁图斯。布鲁图斯耸了耸肩:“我告诉过你,你喜欢莉莉娅安东尼,是全罗马都知道的秘密。”

恺撒喜欢安东尼的妹妹?天狼所知道的历史上根本没有这种记载。他微微皱了皱眉,这条世界线给他的惊喜真是越来越多了。虽然知道自己在当游戏玩家时的运气一直有些“特别”,不过天狼还是有些不安。世界线变动太多,就意味着他失去了一部分预知历史进程的优势,在获得成就方面,也会比其他玩家花费更多的时间。不过随即天狼又安慰自己,所谓福祸相依,世界线的变动,让他已经遇到了恺撒的两大助力。所以综合考虑,他现在的局势还算不错。

这时天狼的眼角瞥见长廊的一侧有一间开放式的浴池,池水上方蒸腾着徐徐的热气。他摸了摸疼痛的肋骨,转身走了过去。布鲁图斯依旧紧紧地跟着他。

在进入浴池前天狼纳闷地回头:“布鲁图斯,你不用回家吗?”

布鲁图斯惊讶地道:“盖乌斯,你真的伤了脑袋了吗?你父亲让我住在庄园,和你做伴。”

一个未来会杀死自己的家伙和自己做伴?天狼低低地咒骂了一句,穿着衣服跳进了巨大的浴池。

布鲁图斯则慢条斯理地在一个半开放的小房间里脱掉了衣服,用水槽里的水冲洗了自己,然后才一边哎呦呼着痛,一边将自己泡进了温泉水里:“我的骨头都要断了,安东尼那个臭虫,我迟早要将他捏死。”

侍候在角落里的女奴上前来小心地替布鲁图斯按摩,布鲁图斯立刻忘记了那只臭虫,闭着眼睛舒服地叹息:“抛开无聊的希腊语,我认为罗马从希腊学到的唯一有用的东西,就是建造温泉浴池。”

天狼坐在浴池的另一头,将自己疼痛的肋骨泡进温泉水里,热水的刺激让他不停地抽着冷气。他再次检查了一下伤势,确认没有伤到骨头。温泉水里的矿物质对瘀伤有好处,天狼挥退了上前的女奴,也靠在池壁上闭上了眼睛。

对面的布鲁图斯在安静了一会儿后,又开始抱怨:“你干嘛给那个白痴那么多钱?一百个赛斯特可以买很多好吃的好玩的,那可是我为了进城,攒了好久的。”

“打断平民的骨头,要赔偿三百个赛斯特。布鲁图斯,你到底有没有学过算术?”天狼眼也懒得睁地道,“那么多的证人看到我痛揍安东尼。如果这家伙去执法官那里告我一状,说我威胁到了他的生命,你猜我会被罚多少钱?”

“唔,肯定不止一百赛斯特。”布鲁图斯摸着光洁的下巴若有所思,“盖乌斯,我现在确定你没有被打坏脑袋,因为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奸诈狡猾。”

“是你自己蠢。”天狼冷嗤了一声,“让我静一会。”

布鲁图斯无所谓地翻了个身,露出精瘦的脊背,示意女奴替他涂橄榄油。

而天狼则用手握住胸前的护身符金盒,再次打开了虚拟屏幕。

天狼最先关注的是仍然是人气实时排行榜,他的频道的实时人气已经落到了第四位,这种程度的起落很正常,不过他的频道关注者的人数仍在第二位,第一位是那个叫魔王的玩家。

天狼留意地看了一下,所有玩家都还没获得任何成就,这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了一点。

按照正常的历史进程,恺撒获得所有的成就,最少花了四十年。而在勇者挑战》中,获得所有成就的时限是五年。五年之后,就算没有任何一个玩家完成成就,游戏也会结束,所有玩家会被强行撤离。不过这种事基本不会发生,玩家们总是能找到各种办法完成成就。

就拿上一期的勇者挑战》来说,那一期天狼也参加了。一个玩家只用了三年就统一了六国,完成了秦嬴政在二十六年里才完成的伟业,让秦始皇十六岁就称了帝。

这一次同样,天狼毫不怀疑,游戏一定会在五年内结束。所以他必须抓紧所有的时间。

在关闭掉虚拟屏幕前,天狼决定再看一下那位人气领先的魔王在做什么。

就在这时,他看到一条全局广播的消息。

“玩家魔王率先获得‘赢得科妮莉亚芳心’的成就,奖励点数1000点,并在本届游戏中第一个获得成就,特别奖励点数1000点。”

??他怎么做到的?天狼吃了一惊,连忙打开魔王的频道,发现魔王竟然又是刚刚滚完床单。和上一次幕天席地不同的是,这一次的地点是在一张豪华的大床上。

天狼注视着大床上那个一脸春色的少女,该不会她就是科妮莉亚?恺撒的第一位发妻?也是恺撒第一个孩子的母亲?

这这这也太快了点。这个魔王到底是开了什么挂?

天狼不可思议地向前滚动进度查询,惊讶地发现,在魔王和牧羊女野战时,那个科妮莉亚竟然碰巧就在附近,全程观摩。魔王则用牧羊女成功地引起了科妮莉亚的妒忌,从而轻而易举地将这位贵族少女骗上了床。

天狼忽然感到心里一阵发凉。

这么说,这个魔王在游戏开始之初的r级激情表演,根本就不是什么为了人气在秀下限,而是有目的地在为下一步进行铺路搭桥。

而且将科妮莉亚骗上床,并不只是获得第一个完成成就的额外奖励这么简单。还意味着,魔王在九个月后将十拿九稳地最早得到恺撒的“第一个孩子出生”的成就奖励。

c“你们本该在今天下午完成希腊语的第十五章。”年近五十的家庭教师格尼佛,躲在长廊下的阴影里整整一个下午,终于在晚餐前截住了偷偷溜回来的两个少年。

他打量着两个鼻青脸肿的少年,而两个少年正试图用手遮掩脸上的淤青。

“看样子某块石头跳起来,撞上了你的鼻子。”头发花白的老头子用手中的藤条挑开布鲁图斯遮掩鼻子的手,仔细瞧了瞧,“而且不止一次。”

“四个小混蛋朝我的脸上扔拳头。”布鲁图斯小声嘟囔着,“还有两个在我的肚子上跳收获节舞。”

格尼佛摇了摇头,他的藤条重重地抽在了布鲁图斯的小腿上。布鲁图斯像一只兔子跳了起来:“住手,格尼佛,这不能怪我,他们有十几个人,我保证我和盖乌斯都没有给贵族丢脸。”

嗯,除了被吊在树上之外。天狼咧开嘴想笑,就看到格尼佛转向了自己。

天狼绷起神经,随时准备躲避他的藤条,然而格尼佛并没有这个打算:“你大概和树干进行了亲密接触?我的小主人?”

这老家伙是怎么知道的?天狼忍不住暗暗揉了揉疼痛的肋骨。

“我想我已经慎重地警告过你们,不要去那些小农庄的地界,不要离开我们庄园的范围。”格尼佛严肃地道,“现在外面并不太平,退役的军人,贫苦的穷人,还有那些不满的奴隶,他们都很危险”

“可尤利乌斯叔叔说情况正在好转。”布鲁图斯不服气地小声顶撞,不过在格尼佛的藤条晃过来时,他立刻跳到了天狼的身后,“盖乌斯,你姑父马略也说,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下是不是?”

天狼没有说话。

按照历史进程,公元前86年,正是罗马共和国动荡不安的时候,腐败,阶级矛盾,个人膨胀,外省的反叛,所有的矛盾都似乎堆积到了顶点,就像是一个已经胀到足够大的气球,只要一个小小的顶戳,就能让它四分五裂。至于恺撒的父亲和姑父,虽然都曾经或者正在担任罗马共和国的最高行政长官,但是在这个时代,也只不过是这座即将倾倒的大厦的陪葬品罢了。

“格尼佛是对的。布鲁图斯,你什么时候能聪明一点?”天狼向格尼佛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布鲁图斯不满地瞪着天狼,天狼重重地踩了他一脚,布鲁图斯皱紧眉,不说话了。

头发灰白的老头脸色缓和下来,他让开了大门的通道,示意两个少年现在可以进屋继续谈。

天狼立刻借口要去看望母亲,越过格尼佛进入长廊,快步向大屋的中庭走去。他可没时间和这个希腊老头浪费时间,五年内完成所有成就,他的时间可紧得很呢。

正文卷 第一百七十六章 奥林匹克

“你们本该在今天下午完成希腊语的第十五章。”年近五十的家庭教师格尼佛,躲在长廊下的阴影里整整一个下午,终于在晚餐前截住了偷偷溜回来的两个少年。

他打量着两个鼻青脸肿的少年,而两个少年正试图用手遮掩脸上的淤青。

“看样子某块石头跳起来,撞上了你的鼻子。”头发花白的老头子用手中的藤条挑开布鲁图斯遮掩鼻子的手,仔细瞧了瞧,“而且不止一次。”

“四个小混蛋朝我的脸上扔拳头。”布鲁图斯小声嘟囔着,“还有两个在我的肚子上跳收获节舞。”

格尼佛摇了摇头,他的藤条重重地抽在了布鲁图斯的小腿上。布鲁图斯像一只兔子跳了起来:“住手,格尼佛,这不能怪我,他们有十几个人,我保证我和盖乌斯都没有给贵族丢脸。”

嗯,除了被吊在树上之外。天狼咧开嘴想笑,就看到格尼佛转向了自己。

天狼绷起神经,随时准备躲避他的藤条,然而格尼佛并没有这个打算:“你大概和树干进行了亲密接触?我的小主人?”

这老家伙是怎么知道的?天狼忍不住暗暗揉了揉疼痛的肋骨。

“我想我已经慎重地警告过你们,不要去那些小农庄的地界,不要离开我们庄园的范围。”格尼佛严肃地道,“现在外面并不太平,退役的军人,贫苦的穷人,还有那些不满的奴隶,他们都很危险”

“可尤利乌斯叔叔说情况正在好转。”布鲁图斯不服气地小声顶撞,不过在格尼佛的藤条晃过来时,他立刻跳到了天狼的身后,“盖乌斯,你姑父马略也说,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下是不是?”

天狼没有说话。

按照历史进程,公元前86年,正是罗马共和国动荡不安的时候,腐败,阶级矛盾,个人膨胀,外省的反叛,所有的矛盾都似乎堆积到了顶点,就像是一个已经胀到足够大的气球,只要一个小小的顶戳,就能让它四分五裂。至于恺撒的父亲和姑父,虽然都曾经或者正在担任罗马共和国的最高行政长官,但是在这个时代,也只不过是这座即将倾倒的大厦的陪葬品罢了。

“格尼佛是对的。布鲁图斯,你什么时候能聪明一点?”天狼向格尼佛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布鲁图斯不满地瞪着天狼,天狼重重地踩了他一脚,布鲁图斯皱紧眉,不说话了。

头发灰白的老头脸色缓和下来,他让开了大门的通道,示意两个少年现在可以进屋继续谈。

天狼立刻借口要去看望母亲,越过格尼佛进入长廊,快步向大屋的中庭走去。他可没时间和这个希腊老头浪费时间,五年内完成所有成就,他的时间可紧得很呢。

然而格尼佛仿佛洞悉一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父亲希望你能娶前执政官的女儿科妮莉亚,盖乌斯,在这场婚事没有定下来之前,你最好少去找安东尼家的丫头。”

天狼皱着眉看向布鲁图斯。布鲁图斯耸了耸肩:“我告诉过你,你喜欢莉莉娅安东尼,是全罗马都知道的秘密。”

恺撒喜欢安东尼的妹妹?天狼所知道的历史上根本没有这种记载。他微微皱了皱眉,这条世界线给他的惊喜真是越来越多了。虽然知道自己在当游戏玩家时的运气一直有些“特别”,不过天狼还是有些不安。世界线变动太多,就意味着他失去了一部分预知历史进程的优势,在获得成就方面,也会比其他玩家花费更多的时间。不过随即天狼又安慰自己,所谓福祸相依,世界线的变动,让他已经遇到了恺撒的两大助力。所以综合考虑,他现在的局势还算不错。

这时天狼的眼角瞥见长廊的一侧有一间开放式的浴池,池水上方蒸腾着徐徐的热气。他摸了摸疼痛的肋骨,转身走了过去。布鲁图斯依旧紧紧地跟着他。

在进入浴池前天狼纳闷地回头:“布鲁图斯,你不用回家吗?”

布鲁图斯惊讶地道:“盖乌斯,你真的伤了脑袋了吗?你父亲让我住在庄园,和你做伴。”

一个未来会杀死自己的家伙和自己做伴?天狼低低地咒骂了一句,穿着衣服跳进了巨大的浴池。

布鲁图斯则慢条斯理地在一个半开放的小房间里脱掉了衣服,用水槽里的水冲洗了自己,然后才一边哎呦呼着痛,一边将自己泡进了温泉水里:“我的骨头都要断了,安东尼那个臭虫,我迟早要将他捏死。”

侍候在角落里的女奴上前来小心地替布鲁图斯按摩,布鲁图斯立刻忘记了那只臭虫,闭着眼睛舒服地叹息:“抛开无聊的希腊语,我认为罗马从希腊学到的唯一有用的东西,就是建造温泉浴池。”

天狼坐在浴池的另一头,将自己疼痛的肋骨泡进温泉水里,热水的刺激让他不停地抽着冷气。他再次检查了一下伤势,确认没有伤到骨头。温泉水里的矿物质对瘀伤有好处,天狼挥退了上前的女奴,也靠在池壁上闭上了眼睛。

对面的布鲁图斯在安静了一会儿后,又开始抱怨:“你干嘛给那个白痴那么多钱?一百个赛斯特可以买很多好吃的好玩的,那可是我为了进城,攒了好久的。”

“打断平民的骨头,要赔偿三百个赛斯特。布鲁图斯,你到底有没有学过算术?”天狼眼也懒得睁地道,“那么多的证人看到我痛揍安东尼。如果这家伙去执法官那里告我一状,说我威胁到了他的生命,你猜我会被罚多少钱?”

“唔,肯定不止一百赛斯特。”布鲁图斯摸着光洁的下巴若有所思,“盖乌斯,我现在确定你没有被打坏脑袋,因为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奸诈狡猾。”

“是你自己蠢。”天狼冷嗤了一声,“让我静一会。”

布鲁图斯无所谓地翻了个身,露出精瘦的脊背,示意女奴替他涂橄榄油。

而天狼则用手握住胸前的护身符金盒,再次打开了虚拟屏幕。

天狼最先关注的是仍然是人气实时排行榜,他的频道的实时人气已经落到了第四位,这种程度的起落很正常,不过他的频道关注者的人数仍在第二位,第一位是那个叫魔王的玩家。

天狼留意地看了一下,所有玩家都还没获得任何成就,这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了一点。

按照正常的历史进程,恺撒获得所有的成就,最少花了四十年。而在《勇者挑战》中,获得所有成就的时限是五年。五年之后,就算没有任何一个玩家完成成就,游戏也会结束,所有玩家会被强行撤离。不过这种事基本不会发生,玩家们总是能找到各种办法完成成就。

就拿上一期的《勇者挑战》来说,那一期天狼也参加了。一个玩家只用了三年就统一了六国,完成了秦嬴政在二十六年里才完成的伟业,让秦始皇十六岁就称了帝。

这一次同样,天狼毫不怀疑,游戏一定会在五年内结束。所以他必须抓紧所有的时间。

在关闭掉虚拟屏幕前,天狼决定再看一下那位人气领先的魔王在做什么。

就在这时,他看到一条全局广播的消息。

“玩家魔王率先获得‘赢得科妮莉亚芳心’的成就,奖励点数1000点,并在本届游戏中第一个获得成就,特别奖励点数1000点。”

??他怎么做到的?天狼吃了一惊,连忙打开魔王的频道,发现魔王竟然又是刚刚滚完床单。和上一次幕天席地不同的是,这一次的地点是在一张豪华的大床上。

天狼注视着大床上那个一脸春色的少女,该不会她就是科妮莉亚?恺撒的第一位发妻?也是恺撒第一个孩子的母亲?

这这这也太快了点。这个魔王到底是开了什么挂?

天狼不可思议地向前滚动进度查询,惊讶地发现,在魔王和牧羊女野战时,那个科妮莉亚竟然碰巧就在附近,全程观摩。魔王则用牧羊女成功地引起了科妮莉亚的妒忌,从而轻而易举地将这位贵族少女骗上了床。

天狼忽然感到心里一阵发凉。

这么说,这个魔王在游戏开始之初的r级激情表演,根本就不是什么为了人气在秀下限,而是有目的地在为下一步进行铺路搭桥。

而且将科妮莉亚骗上床,并不只是获得第一个完成成就的额外奖励这么简单。还意味着,魔王在九个月后将十拿九稳地最早得到恺撒的“第一个孩子出生”的成就奖励。

一箭双雕,一石二鸟,人气和奖励两不误,这个魔王根本就不是什么没下限的下流胚,而是一个游戏高手啊。

天狼感到压力重重。

“盖乌斯,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对面的布鲁图斯透过温泉池中蒸腾的白色雾气,关心地看着天狼。

天狼摆了摆手。他得好好想想,好好想一想。

“时间,点数,人气”天狼揉着脑门喃喃地自语。

“盖乌斯,你在说什么?”

时间点数人气,是赢得《勇者挑战》游戏的三个要素。时间五年为限,点数是指获得点数率先达到指定标准就可以赢得游戏,而人气不但关系到玩家下一轮的签约佣金和赛后奖金,而且在游戏的某一阶段人气值还可以兑换成点数。故而当玩家们获得的点数胶着不分上下时,人气就成了决胜的关键因素。

现在天狼在点数方面已经落后了。

这意味着他在游戏筹备期做好的计划不得不废弃,现在他必须另辟蹊径。

“盖乌斯?你还好吗?”布鲁图斯还在聒噪。

天狼猛地睁开眼睛。

“你刚才说你攒钱进城?去做什么?”

“斗兽场啊,盖乌斯,你姑父马略说他要举办一场角斗士斗兽表演。到时候少不了机会花钱。”布鲁图斯说到他的那一小袋银币,就心疼不已。

“什么时候?”天狼两眼发亮地坐了起来。

“就这几天,他会派人来接我们。”“是你自己蠢。”天狼冷嗤了一声,“让我静一会。”

布鲁图斯无所谓地翻了个身,露出精瘦的脊背,示意女奴替他涂橄榄油。

而天狼则用手握住胸前的护身符金盒,再次打开了虚拟屏幕。

天狼最先关注的是仍然是人气实时排行榜,他的频道的实时人气已经落到了第四位,这种程度的起落很正常,不过他的频道关注者的人数仍在第二位,第一位是那个叫魔王的玩家。

天狼留意地看了一下,所有玩家都还没获得任何成就,这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了一点。

按照正常的历史进程,恺撒获得所有的成就,最少花了四十年。而在《勇者挑战》中,获得所有成就的时限是五年。五年之后,就算没有任何一个玩家完成成就,游戏也会结束,所有玩家会被强行撤离。不过这种事基本不会发生,玩家们总是能找到各种办法完成成就。

就拿上一期的《勇者挑战》来说,那一期天狼也参加了。一个玩家只用了三年就统一了六国,完成了秦嬴政在二十六年里才完成的伟业,让秦始皇十六岁就称了帝。

这一次同样,天狼毫不怀疑,游戏一定会在五年内结束。所以他必须抓紧所有的时间。

在关闭掉虚拟屏幕前,天狼决定再看一下那位人气领先的魔王在做什么。

就在这时,他看到一条全局广播的消息。

“玩家魔王率先获得‘赢得科妮莉亚芳心’的成就,奖励点数1000点,并在本届游戏中第一个获得成就,特别奖励点数1000点。”

??他怎么做到的?天狼吃了一惊,连忙打开魔王的频道,发现魔王竟然又是刚刚滚完床单。和上一次幕天席地不同的是,这一次的地点是在一张豪华的大床上。

天狼注视着大床上那个一脸春色的少女,该不会她就是科妮莉亚?恺撒的第一位发妻?也是恺撒第一个孩子的母亲?

这这这也太快了点。这个魔王到底是开了什么挂?

正文卷 第一百七十七章 挑战

“你们本该在今天下午完成希腊语的第十五章。”年近五十的家庭教师格尼佛,躲在长廊下的阴影里整整一个下午,终于在晚餐前截住了偷偷溜回来的两个少年。

他打量着两个鼻青脸肿的少年,而两个少年正试图用手遮掩脸上的淤青。

“看样子某块石头跳起来,撞上了你的鼻子。”头发花白的老头子用手中的藤条挑开布鲁图斯遮掩鼻子的手,仔细瞧了瞧,“而且不止一次。”

“四个小混蛋朝我的脸上扔拳头。”布鲁图斯小声嘟囔着,“还有两个在我的肚子上跳收获节舞。”

格尼佛摇了摇头,他的藤条重重地抽在了布鲁图斯的小腿上。布鲁图斯像一只兔子跳了起来:“住手,格尼佛,这不能怪我,他们有十几个人,我保证我和盖乌斯都没有给贵族丢脸。”

嗯,除了被吊在树上之外。天狼咧开嘴想笑,就看到格尼佛转向了自己。

天狼绷起神经,随时准备躲避他的藤条,然而格尼佛并没有这个打算:“你大概和树干进行了亲密接触?我的小主人?”

这老家伙是怎么知道的?天狼忍不住暗暗揉了揉疼痛的肋骨。

“我想我已经慎重地警告过你们,不要去那些小农庄的地界,不要离开我们庄园的范围。”格尼佛严肃地道,“现在外面并不太平,退役的军人,贫苦的穷人,还有那些不满的奴隶,他们都很危险”

“可尤利乌斯叔叔说情况正在好转。”布鲁图斯不服气地小声顶撞,不过在格尼佛的藤条晃过来时,他立刻跳到了天狼的身后,“盖乌斯,你姑父马略也说,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下是不是?”

天狼没有说话。

按照历史进程,公元前86年,正是罗马共和国动荡不安的时候,腐败,阶级矛盾,个人膨胀,外省的反叛,所有的矛盾都似乎堆积到了顶点,就像是一个已经胀到足够大的气球,只要一个小小的顶戳,就能让它四分五裂。至于恺撒的父亲和姑父,虽然都曾经或者正在担任罗马共和国的最高行政长官,但是在这个时代,也只不过是这座即将倾倒的大厦的陪葬品罢了。

“格尼佛是对的。布鲁图斯,你什么时候能聪明一点?”天狼向格尼佛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布鲁图斯不满地瞪着天狼,天狼重重地踩了他一脚,布鲁图斯皱紧眉,不说话了。

头发灰白的老头脸色缓和下来,他让开了大门的通道,示意两个少年现在可以进屋继续谈。

天狼立刻借口要去看望母亲,越过格尼佛进入长廊,快步向大屋的中庭走去。他可没时间和这个希腊老头浪费时间,五年内完成所有成就,他的时间可紧得很呢。

然而格尼佛仿佛洞悉一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父亲希望你能娶前执政官的女儿科妮莉亚,盖乌斯,在这场婚事没有定下来之前,你最好少去找安东尼家的丫头。”

天狼皱着眉看向布鲁图斯。布鲁图斯耸了耸肩:“我告诉过你,你喜欢莉莉娅安东尼,是全罗马都知道的秘密。”

恺撒喜欢安东尼的妹妹?天狼所知道的历史上根本没有这种记载。他微微皱了皱眉,这条世界线给他的惊喜真是越来越多了。虽然知道自己在当游戏玩家时的运气一直有些“特别”,不过天狼还是有些不安。世界线变动太多,就意味着他失去了一部分预知历史进程的优势,在获得成就方面,也会比其他玩家花费更多的时间。不过随即天狼又安慰自己,所谓福祸相依,世界线的变动,让他已经遇到了恺撒的两大助力。所以综合考虑,他现在的局势还算不错。

这时天狼的眼角瞥见长廊的一侧有一间开放式的浴池,池水上方蒸腾着徐徐的热气。他摸了摸疼痛的肋骨,转身走了过去。布鲁图斯依旧紧紧地跟着他。

在进入浴池前天狼纳闷地回头:“布鲁图斯,你不用回家吗?”

布鲁图斯惊讶地道:“盖乌斯,你真的伤了脑袋了吗?你父亲让我住在庄园,和你做伴。”

一个未来会杀死自己的家伙和自己做伴?天狼低低地咒骂了一句,穿着衣服跳进了巨大的浴池。

布鲁图斯则慢条斯理地在一个半开放的小房间里脱掉了衣服,用水槽里的水冲洗了自己,然后才一边哎呦呼着痛,一边将自己泡进了温泉水里:“我的骨头都要断了,安东尼那个臭虫,我迟早要将他捏死。”

侍候在角落里的女奴上前来小心地替布鲁图斯按摩,布鲁图斯立刻忘记了那只臭虫,闭着眼睛舒服地叹息:“抛开无聊的希腊语,我认为罗马从希腊学到的唯一有用的东西,就是建造温泉浴池。”

天狼坐在浴池的另一头,将自己疼痛的肋骨泡进温泉水里,热水的刺激让他不停地抽着冷气。他再次检查了一下伤势,确认没有伤到骨头。温泉水里的矿物质对瘀伤有好处,天狼挥退了上前的女奴,也靠在池壁上闭上了眼睛。

对面的布鲁图斯在安静了一会儿后,又开始抱怨:“你干嘛给那个白痴那么多钱?一百个赛斯特可以买很多好吃的好玩的,那可是我为了进城,攒了好久的。”

“打断平民的骨头,要赔偿三百个赛斯特。布鲁图斯,你到底有没有学过算术?”天狼眼也懒得睁地道,“那么多的证人看到我痛揍安东尼。如果这家伙去执法官那里告我一状,说我威胁到了他的生命,你猜我会被罚多少钱?”

“唔,肯定不止一百赛斯特。”布鲁图斯摸着光洁的下巴若有所思,“盖乌斯,我现在确定你没有被打坏脑袋,因为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奸诈狡猾。”

“是你自己蠢。”天狼冷嗤了一声,“让我静一会。”

布鲁图斯无所谓地翻了个身,露出精瘦的脊背,示意女奴替他涂橄榄油。

而天狼则用手握住胸前的护身符金盒,再次打开了虚拟屏幕。

天狼最先关注的是仍然是人气实时排行榜,他的频道的实时人气已经落到了第四位,这种程度的起落很正常,不过他的频道关注者的人数仍在第二位,第一位是那个叫魔王的玩家。

天狼留意地看了一下,所有玩家都还没获得任何成就,这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了一点。

按照正常的历史进程,恺撒获得所有的成就,最少花了四十年。而在《勇者挑战》中,获得所有成就的时限是五年。五年之后,就算没有任何一个玩家完成成就,游戏也会结束,所有玩家会被强行撤离。不过这种事基本不会发生,玩家们总是能找到各种办法完成成就。

就拿上一期的《勇者挑战》来说,那一期天狼也参加了。一个玩家只用了三年就统一了六国,完成了秦嬴政在二十六年里才完成的伟业,让秦始皇十六岁就称了帝。

这一次同样,天狼毫不怀疑,游戏一定会在五年内结束。所以他必须抓紧所有的时间。

在关闭掉虚拟屏幕前,天狼决定再看一下那位人气领先的魔王在做什么。

就在这时,他看到一条全局广播的消息。

“玩家魔王率先获得‘赢得科妮莉亚芳心’的成就,奖励点数1000点,并在本届游戏中第一个获得成就,特别奖励点数1000点。”

??他怎么做到的?天狼吃了一惊,连忙打开魔王的频道,发现魔王竟然又是刚刚滚完床单。和上一次幕天席地不同的是,这一次的地点是在一张豪华的大床上。

天狼注视着大床上那个一脸春色的少女,该不会她就是科妮莉亚?恺撒的第一位发妻?也是恺撒第一个孩子的母亲?

这这这也太快了点。这个魔王到底是开了什么挂?

天狼不可思议地向前滚动进度查询,惊讶地发现,在魔王和牧羊女野战时,那个科妮莉亚竟然碰巧就在附近,全程观摩。魔王则用牧羊女成功地引起了科妮莉亚的妒忌,从而轻而易举地将这位贵族少女骗上了床。

天狼忽然感到心里一阵发凉。

这么说,这个魔王在游戏开始之初的r级激情表演,根本就不是什么为了人气在秀下限,而是有目的地在为下一步进行铺路搭桥。

而且将科妮莉亚骗上床,并不只是获得第一个完成成就的额外奖励这么简单。还意味着,魔王在九个月后将十拿九稳地最早得到恺撒的“第一个孩子出生”的成就奖励。

一箭双雕,一石二鸟,人气和奖励两不误,这个魔王根本就不是什么没下限的下流胚,而是一个游戏高手啊。

天狼感到压力重重。

“盖乌斯,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对面的布鲁图斯透过温泉池中蒸腾的白色雾气,关心地看着天狼。

天狼摆了摆手。他得好好想想,好好想一想。

“时间,点数,人气”天狼揉着脑门喃喃地自语。

“盖乌斯,你在说什么?”

时间点数人气,是赢得《勇者挑战》游戏的三个要素。时间五年为限,点数是指获得点数率先达到指定标准就可以赢得游戏,而人气不但关系到玩家下一轮的签约佣金和赛后奖金,而且在游戏的某一阶段人气值还可以兑换成点数。故而当玩家们获得的点数胶着不分上下时,人气就成了决胜的关键因素。

现在天狼在点数方面已经落后了。

这意味着他在游戏筹备期做好的计划不得不废弃,现在他必须另辟蹊径。

“盖乌斯?你还好吗?”布鲁图斯还在聒噪。

天狼猛地睁开眼睛。

“你刚才说你攒钱进城?去做什么?”

“斗兽场啊,盖乌斯,你姑父马略说他要举办一场角斗士斗兽表演。到时候少不了机会花钱。”布鲁图斯说到他的那一小袋银币,就心疼不已。

“什么时候?”天狼两眼发亮地坐了起来。

“就这几天,他会派人来接我们。”这么说,这个魔王在游戏开始之初的r级激情表演,根本就不是什么为了人气在秀下限,而是有目的地在为下一步进行铺路搭桥。

而且将科妮莉亚骗上床,并不只是获得第一个完成成就的额外奖励这么简单。还意味着,魔王在九个月后将十拿九稳地最早得到恺撒的“第一个孩子出生”的成就奖励。

一箭双雕,一石二鸟,人气和奖励两不误,这个魔王根本就不是什么没下限的下流胚,而是一个游戏高手啊。

天狼感到压力重重。

“盖乌斯,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对面的布鲁图斯透过温泉池中蒸腾的白色雾气,关心地看着天狼。

天狼摆了摆手。他得好好想想,好好想一想。

“时间,点数,人气”天狼揉着脑门喃喃地自语。

“盖乌斯,你在说什么?”

时间点数人气,是赢得《勇者挑战》游戏的三个要素。时间五年为限,点数是指获得点数率先达到指定标准就可以赢得游戏,而人气不但关系到玩家下一轮的签约佣金和赛后奖金,而且在游戏的某一阶段人气值还可以兑换成点数。故而当玩家们获得的点数胶着不分上下时,人气就成了决胜的关键因素。

现在天狼在点数方面已经落后了。

这意味着他在游戏筹备期做好的计划不得不废弃,现在他必须另辟蹊径。

“盖乌斯?你还好吗?”布鲁图斯还在聒噪。

天狼猛地睁开眼睛。

“你刚才说你攒钱进城?去做什么?”

“盖乌斯,你在说什么?”

时间点数人气,是赢得《勇者挑战》游戏的三个要素。时间五年为限,点数是指获得点数率先达到指定标准就可以赢得游戏,而人气不但关系到玩家下一轮的签约佣金和赛后奖金,而且在游戏的某一阶段人气值还可以兑换成点数。故而当玩家们获得的点数胶着不分上下时,人气就成了决胜的关键因素。

现在天狼在点数方面已经落后了。

这意味着他在游戏筹备期做好的计划不得不废弃,现在他必须另辟蹊径。

“盖乌斯?你还好吗?”布鲁图斯还在聒噪。

天狼猛地睁开眼睛。

“你刚才说你攒钱进城?去做什么?”

正文卷 第一百七十八章 斯巴达

“你们本该在今天下午完成希腊语的第十五章。”年近五十的家庭教师格尼佛,躲在长廊下的阴影里整整一个下午,终于在晚餐前截住了偷偷溜回来的两个少年。

他打量着两个鼻青脸肿的少年,而两个少年正试图用手遮掩脸上的淤青。

“看样子某块石头跳起来,撞上了你的鼻子。”头发花白的老头子用手中的藤条挑开布鲁图斯遮掩鼻子的手,仔细瞧了瞧,“而且不止一次。”

“四个小混蛋朝我的脸上扔拳头。”布鲁图斯小声嘟囔着,“还有两个在我的肚子上跳收获节舞。”

格尼佛摇了摇头,他的藤条重重地抽在了布鲁图斯的小腿上。布鲁图斯像一只兔子跳了起来:“住手,格尼佛,这不能怪我,他们有十几个人,我保证我和盖乌斯都没有给贵族丢脸。”

嗯,除了被吊在树上之外。天狼咧开嘴想笑,就看到格尼佛转向了自己。

天狼绷起神经,随时准备躲避他的藤条,然而格尼佛并没有这个打算:“你大概和树干进行了亲密接触?我的小主人?”

这老家伙是怎么知道的?天狼忍不住暗暗揉了揉疼痛的肋骨。

“我想我已经慎重地警告过你们,不要去那些小农庄的地界,不要离开我们庄园的范围。”格尼佛严肃地道,“现在外面并不太平,退役的军人,贫苦的穷人,还有那些不满的奴隶,他们都很危险”

“可尤利乌斯叔叔说情况正在好转。”布鲁图斯不服气地小声顶撞,不过在格尼佛的藤条晃过来时,他立刻跳到了天狼的身后,“盖乌斯,你姑父马略也说,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下是不是?”

天狼没有说话。

按照历史进程,公元前86年,正是罗马共和国动荡不安的时候,腐败,阶级矛盾,个人膨胀,外省的反叛,所有的矛盾都似乎堆积到了顶点,就像是一个已经胀到足够大的气球,只要一个小小的顶戳,就能让它四分五裂。至于恺撒的父亲和姑父,虽然都曾经或者正在担任罗马共和国的最高行政长官,但是在这个时代,也只不过是这座即将倾倒的大厦的陪葬品罢了。

“格尼佛是对的。布鲁图斯,你什么时候能聪明一点?”天狼向格尼佛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布鲁图斯不满地瞪着天狼,天狼重重地踩了他一脚,布鲁图斯皱紧眉,不说话了。

头发灰白的老头脸色缓和下来,他让开了大门的通道,示意两个少年现在可以进屋继续谈。

天狼立刻借口要去看望母亲,越过格尼佛进入长廊,快步向大屋的中庭走去。他可没时间和这个希腊老头浪费时间,五年内完成所有成就,他的时间可紧得很呢。

然而格尼佛仿佛洞悉一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父亲希望你能娶前执政官的女儿科妮莉亚,盖乌斯,在这场婚事没有定下来之前,你最好少去找安东尼家的丫头。”

天狼皱着眉看向布鲁图斯。布鲁图斯耸了耸肩:“我告诉过你,你喜欢莉莉娅安东尼,是全罗马都知道的秘密。”

恺撒喜欢安东尼的妹妹?天狼所知道的历史上根本没有这种记载。他微微皱了皱眉,这条世界线给他的惊喜真是越来越多了。虽然知道自己在当游戏玩家时的运气一直有些“特别”,不过天狼还是有些不安。世界线变动太多,就意味着他失去了一部分预知历史进程的优势,在获得成就方面,也会比其他玩家花费更多的时间。不过随即天狼又安慰自己,所谓福祸相依,世界线的变动,让他已经遇到了恺撒的两大助力。所以综合考虑,他现在的局势还算不错。

这时天狼的眼角瞥见长廊的一侧有一间开放式的浴池,池水上方蒸腾着徐徐的热气。他摸了摸疼痛的肋骨,转身走了过去。布鲁图斯依旧紧紧地跟着他。

在进入浴池前天狼纳闷地回头:“布鲁图斯,你不用回家吗?”

布鲁图斯惊讶地道:“盖乌斯,你真的伤了脑袋了吗?你父亲让我住在庄园,和你做伴。”

一个未来会杀死自己的家伙和自己做伴?天狼低低地咒骂了一句,穿着衣服跳进了巨大的浴池。

布鲁图斯则慢条斯理地在一个半开放的小房间里脱掉了衣服,用水槽里的水冲洗了自己,然后才一边哎呦呼着痛,一边将自己泡进了温泉水里:“我的骨头都要断了,安东尼那个臭虫,我迟早要将他捏死。”

侍候在角落里的女奴上前来小心地替布鲁图斯按摩,布鲁图斯立刻忘记了那只臭虫,闭着眼睛舒服地叹息:“抛开无聊的希腊语,我认为罗马从希腊学到的唯一有用的东西,就是建造温泉浴池。”

天狼坐在浴池的另一头,将自己疼痛的肋骨泡进温泉水里,热水的刺激让他不停地抽着冷气。他再次检查了一下伤势,确认没有伤到骨头。温泉水里的矿物质对瘀伤有好处,天狼挥退了上前的女奴,也靠在池壁上闭上了眼睛。

对面的布鲁图斯在安静了一会儿后,又开始抱怨:“你干嘛给那个白痴那么多钱?一百个赛斯特可以买很多好吃的好玩的,那可是我为了进城,攒了好久的。”

“打断平民的骨头,要赔偿三百个赛斯特。布鲁图斯,你到底有没有学过算术?”天狼眼也懒得睁地道,“那么多的证人看到我痛揍安东尼。如果这家伙去执法官那里告我一状,说我威胁到了他的生命,你猜我会被罚多少钱?”

“唔,肯定不止一百赛斯特。”布鲁图斯摸着光洁的下巴若有所思,“盖乌斯,我现在确定你没有被打坏脑袋,因为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奸诈狡猾。”

“是你自己蠢。”天狼冷嗤了一声,“让我静一会。”

布鲁图斯无所谓地翻了个身,露出精瘦的脊背,示意女奴替他涂橄榄油。

而天狼则用手握住胸前的护身符金盒,再次打开了虚拟屏幕。

天狼最先关注的是仍然是人气实时排行榜,他的频道的实时人气已经落到了第四位,这种程度的起落很正常,不过他的频道关注者的人数仍在第二位,第一位是那个叫魔王的玩家。

天狼留意地看了一下,所有玩家都还没获得任何成就,这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了一点。

按照正常的历史进程,恺撒获得所有的成就,最少花了四十年。而在《勇者挑战》中,获得所有成就的时限是五年。五年之后,就算没有任何一个玩家完成成就,游戏也会结束,所有玩家会被强行撤离。不过这种事基本不会发生,玩家们总是能找到各种办法完成成就。

就拿上一期的《勇者挑战》来说,那一期天狼也参加了。一个玩家只用了三年就统一了六国,完成了秦嬴政在二十六年里才完成的伟业,让秦始皇十六岁就称了帝。

这一次同样,天狼毫不怀疑,游戏一定会在五年内结束。所以他必须抓紧所有的时间。

在关闭掉虚拟屏幕前,天狼决定再看一下那位人气领先的魔王在做什么。

就在这时,他看到一条全局广播的消息。

“玩家魔王率先获得‘赢得科妮莉亚芳心’的成就,奖励点数1000点,并在本届游戏中第一个获得成就,特别奖励点数1000点。”

??他怎么做到的?天狼吃了一惊,连忙打开魔王的频道,发现魔王竟然又是刚刚滚完床单。和上一次幕天席地不同的是,这一次的地点是在一张豪华的大床上。

天狼注视着大床上那个一脸春色的少女,该不会她就是科妮莉亚?恺撒的第一位发妻?也是恺撒第一个孩子的母亲?

这这这也太快了点。这个魔王到底是开了什么挂?

天狼不可思议地向前滚动进度查询,惊讶地发现,在魔王和牧羊女野战时,那个科妮莉亚竟然碰巧就在附近,全程观摩。魔王则用牧羊女成功地引起了科妮莉亚的妒忌,从而轻而易举地将这位贵族少女骗上了床。

天狼忽然感到心里一阵发凉。

这么说,这个魔王在游戏开始之初的r级激情表演,根本就不是什么为了人气在秀下限,而是有目的地在为下一步进行铺路搭桥。这意味着他在游戏筹备期做好的计划不得不废弃,现在他必须另辟蹊径。

“盖乌斯?你还好吗?”布鲁图斯还在聒噪。

天狼猛地睁开眼睛。

“你刚才说你攒钱进城?去做什么?”

“盖乌斯,你在说什么?”

时间点数人气,是赢得《勇者挑战》游戏的三个要素。时间五年为限,点数是指获得点数率先达到指定标准就可以赢得游戏,而人气不但关系到玩家下一轮的签约佣金和赛后奖金,而且在游戏的某一阶段人气值还可以兑换成点数。故而当玩家们获得的点数胶着不分上下时,人气就成了决胜的关键因素。

现在天狼在点数方面已经落后了。a

这意味着他在游戏筹备期做好的计划不得不废弃,现在他必须另辟蹊径。

“盖乌斯?你还好吗?”布鲁图斯还在聒噪。

天狼猛地睁开眼睛。

“你刚才说你攒钱进城?去做什么?”

而且将科妮莉亚骗上床,并不只是获得第一个完成成就的额外奖励这么简单。还意味着,魔王在九个月后将十拿九稳地最早得到恺撒的“第一个孩子出生”的成就奖励。

一箭双雕,一石二鸟,人气和奖励两不误,这个魔王根本就不是什么没下限的下流胚,而是一个游戏高手啊。

天狼感到压力重重。

“盖乌斯,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对面的布鲁图斯透过温泉池中蒸腾的白色雾气,关心地看着天狼。

天狼摆了摆手。他得好好想想,好好想一想。

“时间,点数,人气”天狼揉着脑门喃喃地自语。

“盖乌斯,你在说什么?”

时间点数人气,是赢得《勇者挑战》游戏的三个要素。时间五年为限,点数是指获得点数率先达到指定标准就可以赢得游戏,而人气不但关系到玩家下一轮的签约佣金和赛后奖金,而且在游戏的某一阶段人气值还可以兑换成点数。故而当玩家们获得的点数胶着不分上下时,人气就成了决胜的关键因素。

现在天狼在点数方面已经落后了。

这意味着他在游戏筹备期做好的计划不得不废弃,现在他必须另辟蹊径。

“盖乌斯?你还好吗?”布鲁图斯还在聒噪。

天狼猛地睁开眼睛。

“你刚才说你攒钱进城?去做什么?”

“斗兽场啊,盖乌斯,你姑父马略说他要举办一场角斗士斗兽表演。到时候少不了机会花钱。”布鲁图斯说到他的那一小袋银币,就心疼不已。

“什么时候?”天狼两眼发亮地坐了起来。

“就这几天,他会派人来接我们。”这么说,这个魔王在游戏开始之初的r级激情表演,根本就不是什么为了人气在秀下限,而是有目的地在为下一步进行铺路搭桥。

而且将科妮莉亚骗上床,并不只是获得第一个完成成就的额外奖励这么简单。还意味着,魔王在九个月后将十拿九稳地最早得到恺撒的“第一个孩子出生”的成就奖励。

一箭双雕,一石二鸟,人气和奖励两不误,这个魔王根本就不是什么没下限的下流胚,而是一个游戏高手啊。

天狼感到压力重重。

“盖乌斯,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对面的布鲁图斯透过温泉池中蒸腾的白色雾气,关心地看着天狼。

天狼摆了摆手。他得好好想想,好好想一想。

“时间,点数,人气”天狼揉着脑门喃喃地自语。

“盖乌斯,你在说什么?”

时间点数人气,是赢得《勇者挑战》游戏的三个要素。时间五年为限,点数是指获得点数率先达到指定标准就可以赢得游戏,而人气不但关系到玩家下一轮的签约佣金和赛后奖金,而且在游戏的某一阶段人气值还可以兑换成点数。故而当玩家们获得的点数胶着不分上下时,人气就成了决胜的关键因素。

现在天狼在点数方面已经落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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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一百七十九章 赛事

“你们本该在今天下午完成希腊语的第十五章。”年近五十的家庭教师格尼佛,躲在长廊下的阴影里整整一个下午,终于在晚餐前截住了偷偷溜回来的两个少年。

他打量着两个鼻青脸肿的少年,而两个少年正试图用手遮掩脸上的淤青。

“看样子某块石头跳起来,撞上了你的鼻子。”头发花白的老头子用手中的藤条挑开布鲁图斯遮掩鼻子的手,仔细瞧了瞧,“而且不止一次。”

“四个小混蛋朝我的脸上扔拳头。”布鲁图斯小声嘟囔着,“还有两个在我的肚子上跳收获节舞。”

格尼佛摇了摇头,他的藤条重重地抽在了布鲁图斯的小腿上。布鲁图斯像一只兔子跳了起来:“住手,格尼佛,这不能怪我,他们有十几个人,我保证我和盖乌斯都没有给贵族丢脸。”

嗯,除了被吊在树上之外。天狼咧开嘴想笑,就看到格尼佛转向了自己。

天狼绷起神经,随时准备躲避他的藤条,然而格尼佛并没有这个打算:“你大概和树干进行了亲密接触?我的小主人?”

这老家伙是怎么知道的?天狼忍不住暗暗揉了揉疼痛的肋骨。

“我想我已经慎重地警告过你们,不要去那些小农庄的地界,不要离开我们庄园的范围。”格尼佛严肃地道,“现在外面并不太平,退役的军人,贫苦的穷人,还有那些不满的奴隶,他们都很危险”

“可尤利乌斯叔叔说情况正在好转。”布鲁图斯不服气地小声顶撞,不过在格尼佛的藤条晃过来时,他立刻跳到了天狼的身后,“盖乌斯,你姑父马略也说,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下是不是?”

天狼没有说话。

按照历史进程,公元前86年,正是罗马共和国动荡不安的时候,腐败,阶级矛盾,个人膨胀,外省的反叛,所有的矛盾都似乎堆积到了顶点,就像是一个已经胀到足够大的气球,只要一个小小的顶戳,就能让它四分五裂。至于恺撒的父亲和姑父,虽然都曾经或者正在担任罗马共和国的最高行政长官,但是在这个时代,也只不过是这座即将倾倒的大厦的陪葬品罢了。

“格尼佛是对的。布鲁图斯,你什么时候能聪明一点?”天狼向格尼佛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布鲁图斯不满地瞪着天狼,天狼重重地踩了他一脚,布鲁图斯皱紧眉,不说话了。

头发灰白的老头脸色缓和下来,他让开了大门的通道,示意两个少年现在可以进屋继续谈。

天狼立刻借口要去看望母亲,越过格尼佛进入长廊,快步向大屋的中庭走去。他可没时间和这个希腊老头浪费时间,五年内完成所有成就,他的时间可紧得很呢。

然而格尼佛仿佛洞悉一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父亲希望你能娶前执政官的女儿科妮莉亚,盖乌斯,在这场婚事没有定下来之前,你最好少去找安东尼家的丫头。”

天狼皱着眉看向布鲁图斯。布鲁图斯耸了耸肩:“我告诉过你,你喜欢莉莉娅安东尼,是全罗马都知道的秘密。”

恺撒喜欢安东尼的妹妹?天狼所知道的历史上根本没有这种记载。他微微皱了皱眉,这条世界线给他的惊喜真是越来越多了。虽然知道自己在当游戏玩家时的运气一直有些“特别”,不过天狼还是有些不安。世界线变动太多,就意味着他失去了一部分预知历史进程的优势,在获得成就方面,也会比其他玩家花费更多的时间。不过随即天狼又安慰自己,所谓福祸相依,世界线的变动,让他已经遇到了恺撒的两大助力。所以综合考虑,他现在的局势还算不错。

这时天狼的眼角瞥见长廊的一侧有一间开放式的浴池,池水上方蒸腾着徐徐的热气。他摸了摸疼痛的肋骨,转身走了过去。布鲁图斯依旧紧紧地跟着他。

在进入浴池前天狼纳闷地回头:“布鲁图斯,你不用回家吗?”

布鲁图斯惊讶地道:“盖乌斯,你真的伤了脑袋了吗?你父亲让我住在庄园,和你做伴。”

一个未来会杀死自己的家伙和自己做伴?天狼低低地咒骂了一句,穿着衣服跳进了巨大的浴池。

布鲁图斯则慢条斯理地在一个半开放的小房间里脱掉了衣服,用水槽里的水冲洗了自己,然后才一边哎呦呼着痛,一边将自己泡进了温泉水里:“我的骨头都要断了,安东尼那个臭虫,我迟早要将他捏死。”

侍候在角落里的女奴上前来小心地替布鲁图斯按摩,布鲁图斯立刻忘记了那只臭虫,闭着眼睛舒服地叹息:“抛开无聊的希腊语,我认为罗马从希腊学到的唯一有用的东西,就是建造温泉浴池。”

天狼坐在浴池的另一头,将自己疼痛的肋骨泡进温泉水里,热水的刺激让他不停地抽着冷气。他再次检查了一下伤势,确认没有伤到骨头。温泉水里的矿物质对瘀伤有好处,天狼挥退了上前的女奴,也靠在池壁上闭上了眼睛。

对面的布鲁图斯在安静了一会儿后,又开始抱怨:“你干嘛给那个白痴那么多钱?一百个赛斯特可以买很多好吃的好玩的,那可是我为了进城,攒了好久的。”

“打断平民的骨头,要赔偿三百个赛斯特。布鲁图斯,你到底有没有学过算术?”天狼眼也懒得睁地道,“那么多的证人看到我痛揍安东尼。如果这家伙去执法官那里告我一状,说我威胁到了他的生命,你猜我会被罚多少钱?”

“唔,肯定不止一百赛斯特。”布鲁图斯摸着光洁的下巴若有所思,“盖乌斯,我现在确定你没有被打坏脑袋,因为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奸诈狡猾。”

“是你自己蠢。”天狼冷嗤了一声,“让我静一会。”

布鲁图斯无所谓地翻了个身,露出精瘦的脊背,示意女奴替他涂橄榄油。

而天狼则用手握住胸前的护身符金盒,再次打开了虚拟屏幕。

天狼最先关注的是仍然是人气实时排行榜,他的频道的实时人气已经落到了第四位,这种程度的起落很正常,不过他的频道关注者的人数仍在第二位,第一位是那个叫魔王的玩家。

天狼留意地看了一下,所有玩家都还没获得任何成就,这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了一点。

按照正常的历史进程,恺撒获得所有的成就,最少花了四十年。而在《勇者挑战》中,获得所有成就的时限是五年。五年之后,就算没有任何一个玩家完成成就,游戏也会结束,所有玩家会被强行撤离。不过这种事基本不会发生,玩家们总是能找到各种办法完成成就。

就拿上一期的《勇者挑战》来说,那一期天狼也参加了。一个玩家只用了三年就统一了六国,完成了秦嬴政在二十六年里才完成的伟业,让秦始皇十六岁就称了帝。

这一次同样,天狼毫不怀疑,游戏一定会在五年内结束。所以他必须抓紧所有的时间。

在关闭掉虚拟屏幕前,天狼决定再看一下那位人气领先的魔王在做什么。

就在这时,他看到一条全局广播的消息。

“玩家魔王率先获得‘赢得科妮莉亚芳心’的成就,奖励点数1000点,并在本届游戏中第一个获得成就,特别奖励点数1000点。”

??他怎么做到的?天狼吃了一惊,连忙打开魔王的频道,发现魔王竟然又是刚刚滚完床单。和上一次幕天席地不同的是,这一次的地点是在一张豪华的大床上。

天狼注视着大床上那个一脸春色的少女,该不会她就是科妮莉亚?恺撒的第一位发妻?也是恺撒第一个孩子的母亲?

这这这也太快了点。这个魔王到底是开了什么挂?

天狼不可思议地向前滚动进度查询,惊讶地发现,在魔王和牧羊女野战时,那个科妮莉亚竟然碰巧就在附近,全程观摩。魔王则用牧羊女成功地引起了科妮莉亚的妒忌,从而轻而易举地将这位贵族少女骗上了床。

天狼忽然感到心里一阵发凉。

这么说,这个魔王在游戏开始之初的r级激情表演,根本就不是什么为了人气在秀下限,而是有目的地在为下一步进行铺路搭桥。

而且将科妮莉亚骗上床,并不只是获得第一个完成成就的额外奖励这么简单。还意味着,魔王在九个月后将十拿九稳地最早得到恺撒的“第一个孩子出生”的成就奖励。

一箭双雕,一石二鸟,人气和奖励两不误,这个魔王根本就不是什么没下限的下流胚,而是一个游戏高手啊。

天狼感到压力重重。

“盖乌斯,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对面的布鲁图斯透过温泉池中蒸腾的白色雾气,关心地看着天狼。

天狼摆了摆手。他得好好想想,好好想一想。

“时间,点数,人气”天狼揉着脑门喃喃地自语。

“盖乌斯,你在说什么?”

时间点数人气,是赢得《勇者挑战》游戏的三个要素。时间五年为限,点数是指获得点数率先达到指定标准就可以赢得游戏,而人气不但关系到玩家下一轮的签约佣金和赛后奖金,而且在游戏的某一阶段人气值还可以兑换成点数。故而当玩家们获得的点数胶着不分上下时,人气就成了决胜的关键因素。

现在天狼在点数方面已经落后了。

这意味着他在游戏筹备期做好的计划不得不废弃,现在他必须另辟蹊径。

“盖乌斯?你还好吗?”布鲁图斯还在聒噪。

天狼猛地睁开眼睛。

“你刚才说你攒钱进城?去做什么?”

“斗兽场啊,盖乌斯,你姑父马略说他要举办一场角斗士斗兽表演。到时候少不了机会花钱。”布鲁图斯说到他的那一小袋银币,就心疼不已。

“什么时候?”天狼两眼发亮地坐了起来。

“就这几天,他会派人来接我们。”而且将科妮莉亚骗上床,并不只是获得第一个完成成就的额外奖励这么简单。还意味着,魔王在九个月后将十拿九稳地最早得到恺撒的“第一个孩子出生”的成就奖励。

一箭双雕,一石二鸟,人气和奖励两不误,这个魔王根本就不是什么没下限的下流胚,而是一个游戏高手啊。

天狼感到压力重重。

“盖乌斯,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对面的布鲁图斯透过温泉池中蒸腾的白色雾气,关心地看着天狼。

天狼摆了摆手。他得好好想想,好好想一想。

“时间,点数,人气”天狼揉着脑门喃喃地自语。

“盖乌斯,你在说什么?”

时间点数人气,是赢得《勇者挑战》游戏的三个要素。时间五年为限,点数是指获得点数率先达到指定标准就可以赢得游戏,而人气不但关系到玩家下一轮的签约佣金和赛后奖金,而且在游戏的某一阶段人气值还可以兑换成点数。故而当玩家们获得的点数胶着不分上下时,人气就成了决胜的关键因素。

现在天狼在点数方面已经落后了。

这意味着他在游戏筹备期做好的计划不得不废弃,现在他必须另辟蹊径。

“盖乌斯?你还好吗?”布鲁图斯还在聒噪。

天狼猛地睁开眼睛。

“你刚才说你攒钱进城?去做什么?”

“斗兽场啊,盖乌斯,你姑父马略说他要举办一场角斗士斗兽表演。到时候少不了机会花钱。”布鲁图斯说到他的那一小袋银币,就心疼不已。

“什么时候?”天狼两眼发亮地坐了起来。

“就这几天,他会派人来接我们。”这意味着他在游戏筹备期做好的计划不得不废弃,现在他必须另辟蹊径。

“盖乌斯?你还好吗?”布鲁图斯还在聒噪。

天狼猛地睁开眼睛。

“你刚才说你攒钱进城?去做什么?”

“斗兽场啊,盖乌斯,你姑父马略说他要举办一场角斗士斗兽表演。到时候少不了机会花钱。”布鲁图斯说到他的那一小袋银币,就心疼不已。

“什么时候?”天狼两眼发亮地坐了起来。

“就这几天,他会派人来接我们。”

正文卷 第一百八十章 米特里达梯

“你们本该在今天下午完成希腊语的第十五章。”年近五十的家庭教师格尼佛,躲在长廊下的阴影里整整一个下午,终于在晚餐前截住了偷偷溜回来的两个少年。

他打量着两个鼻青脸肿的少年,而两个少年正试图用手遮掩脸上的淤青。

“看样子某块石头跳起来,撞上了你的鼻子。”头发花白的老头子用手中的藤条挑开布鲁图斯遮掩鼻子的手,仔细瞧了瞧,“而且不止一次。”

“四个小混蛋朝我的脸上扔拳头。”布鲁图斯小声嘟囔着,“还有两个在我的肚子上跳收获节舞。”

格尼佛摇了摇头,他的藤条重重地抽在了布鲁图斯的小腿上。布鲁图斯像一只兔子跳了起来:“住手,格尼佛,这不能怪我,他们有十几个人,我保证我和盖乌斯都没有给贵族丢脸。”

嗯,除了被吊在树上之外。天狼咧开嘴想笑,就看到格尼佛转向了自己。

天狼绷起神经,随时准备躲避他的藤条,然而格尼佛并没有这个打算:“你大概和树干进行了亲密接触?我的小主人?”

这老家伙是怎么知道的?天狼忍不住暗暗揉了揉疼痛的肋骨。

“我想我已经慎重地警告过你们,不要去那些小农庄的地界,不要离开我们庄园的范围。”格尼佛严肃地道,“现在外面并不太平,退役的军人,贫苦的穷人,还有那些不满的奴隶,他们都很危险”

“可尤利乌斯叔叔说情况正在好转。”布鲁图斯不服气地小声顶撞,不过在格尼佛的藤条晃过来时,他立刻跳到了天狼的身后,“盖乌斯,你姑父马略也说,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下是不是?”

天狼没有说话。

按照历史进程,公元前86年,正是罗马共和国动荡不安的时候,腐败,阶级矛盾,个人膨胀,外省的反叛,所有的矛盾都似乎堆积到了顶点,就像是一个已经胀到足够大的气球,只要一个小小的顶戳,就能让它四分五裂。至于恺撒的父亲和姑父,虽然都曾经或者正在担任罗马共和国的最高行政长官,但是在这个时代,也只不过是这座即将倾倒的大厦的陪葬品罢了。

“格尼佛是对的。布鲁图斯,你什么时候能聪明一点?”天狼向格尼佛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布鲁图斯不满地瞪着天狼,天狼重重地踩了他一脚,布鲁图斯皱紧眉,不说话了。

头发灰白的老头脸色缓和下来,他让开了大门的通道,示意两个少年现在可以进屋继续谈。

天狼立刻借口要去看望母亲,越过格尼佛进入长廊,快步向大屋的中庭走去。他可没时间和这个希腊老头浪费时间,五年内完成所有成就,他的时间可紧得很呢。

然而格尼佛仿佛洞悉一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父亲希望你能娶前执政官的女儿科妮莉亚,盖乌斯,在这场婚事没有定下来之前,你最好少去找安东尼家的丫头。”

天狼皱着眉看向布鲁图斯。布鲁图斯耸了耸肩:“我告诉过你,你喜欢莉莉娅安东尼,是全罗马都知道的秘密。”

恺撒喜欢安东尼的妹妹?天狼所知道的历史上根本没有这种记载。他微微皱了皱眉,这条世界线给他的惊喜真是越来越多了。虽然知道自己在当游戏玩家时的运气一直有些“特别”,不过天狼还是有些不安。世界线变动太多,就意味着他失去了一部分预知历史进程的优势,在获得成就方面,也会比其他玩家花费更多的时间。不过随即天狼又安慰自己,所谓福祸相依,世界线的变动,让他已经遇到了恺撒的两大助力。所以综合考虑,他现在的局势还算不错。

这时天狼的眼角瞥见长廊的一侧有一间开放式的浴池,池水上方蒸腾着徐徐的热气。他摸了摸疼痛的肋骨,转身走了过去。布鲁图斯依旧紧紧地跟着他。

在进入浴池前天狼纳闷地回头:“布鲁图斯,你不用回家吗?”

布鲁图斯惊讶地道:“盖乌斯,你真的伤了脑袋了吗?你父亲让我住在庄园,和你做伴。”

一个未来会杀死自己的家伙和自己做伴?天狼低低地咒骂了一句,穿着衣服跳进了巨大的浴池。

布鲁图斯则慢条斯理地在一个半开放的小房间里脱掉了衣服,用水槽里的水冲洗了自己,然后才一边哎呦呼着痛,一边将自己泡进了温泉水里:“我的骨头都要断了,安东尼那个臭虫,我迟早要将他捏死。”

侍候在角落里的女奴上前来小心地替布鲁图斯按摩,布鲁图斯立刻忘记了那只臭虫,闭着眼睛舒服地叹息:“抛开无聊的希腊语,我认为罗马从希腊学到的唯一有用的东西,就是建造温泉浴池。”

天狼坐在浴池的另一头,将自己疼痛的肋骨泡进温泉水里,热水的刺激让他不停地抽着冷气。他再次检查了一下伤势,确认没有伤到骨头。温泉水里的矿物质对瘀伤有好处,天狼挥退了上前的女奴,也靠在池壁上闭上了眼睛。

对面的布鲁图斯在安静了一会儿后,又开始抱怨:“你干嘛给那个白痴那么多钱?一百个赛斯特可以买很多好吃的好玩的,那可是我为了进城,攒了好久的。”

“打断平民的骨头,要赔偿三百个赛斯特。布鲁图斯,你到底有没有学过算术?”天狼眼也懒得睁地道,“那么多的证人看到我痛揍安东尼。如果这家伙去执法官那里告我一状,说我威胁到了他的生命,你猜我会被罚多少钱?”

“唔,肯定不止一百赛斯特。”布鲁图斯摸着光洁的下巴若有所思,“盖乌斯,我现在确定你没有被打坏脑袋,因为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奸诈狡猾。”

“是你自己蠢。”天狼冷嗤了一声,“让我静一会。”

布鲁图斯无所谓地翻了个身,露出精瘦的脊背,示意女奴替他涂橄榄油。

而天狼则用手握住胸前的护身符金盒,再次打开了虚拟屏幕。

天狼最先关注的是仍然是人气实时排行榜,他的频道的实时人气已经落到了第四位,这种程度的起落很正常,不过他的频道关注者的人数仍在第二位,第一位是那个叫魔王的玩家。

天狼留意地看了一下,所有玩家都还没获得任何成就,这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了一点。

按照正常的历史进程,恺撒获得所有的成就,最少花了四十年。而在勇者挑战》中,获得所有成就的时限是五年。五年之后,就算没有任何一个玩家完成成就,游戏也会结束,所有玩家会被强行撤离。不过这种事基本不会发生,玩家们总是能找到各种办法完成成就。

就拿上一期的勇者挑战》来说,那一期天狼也参加了。一个玩家只用了三年就统一了六国,完成了秦嬴政在二十六年里才完成的伟业,让秦始皇十六岁就称了帝。

这一次同样,天狼毫不怀疑,游戏一定会在五年内结束。所以他必须抓紧所有的时间。

在关闭掉虚拟屏幕前,天狼决定再看一下那位人气领先的魔王在做什么。

就在这时,他看到一条全局广播的消息。

“玩家魔王率先获得‘赢得科妮莉亚芳心’的成就,奖励点数1000点,并在本届游戏中第一个获得成就,特别奖励点数1000点。”

??他怎么做到的?天狼吃了一惊,连忙打开魔王的频道,发现魔王竟然又是刚刚滚完床单。和上一次幕天席地不同的是,这一次的地点是在一张豪华的大床上。

天狼注视着大床上那个一脸春色的少女,该不会她就是科妮莉亚?恺撒的第一位发妻?也是恺撒第一个孩子的母亲?

这这这也太快了点。这个魔王到底是开了什么挂?

天狼不可思议地向前滚动进度查询,惊讶地发现,在魔王和牧羊女野战时,那个科妮莉亚竟然碰巧就在附近,全程观摩。魔王则用牧羊女成功地引起了科妮莉亚的妒忌,从而轻而易举地将这位贵族少女骗上了床。

天狼忽然感到心里一阵发凉。

这么说,这个魔王在游戏开始之初的r级激情表演,根本就不是什么为了人气在秀下限,而是有目的地在为下一步进行铺路搭桥。

而且将科妮莉亚骗上床,并不只是获得第一个完成成就的额外奖励这么简单。还意味着,魔王在九个月后将十拿九稳地最早得到恺撒的“第一个孩子出生”的成就奖励。

一箭双雕,一石二鸟,人气和奖励两不误,这个魔王根本就不是什么没下限的下流胚,而是一个游戏高手啊。

天狼感到压力重重。

“盖乌斯,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对面的布鲁图斯透过温泉池中蒸腾的白色雾气,关心地看着天狼。

天狼摆了摆手。他得好好想想,好好想一想。

“时间,点数,人气”天狼揉着脑门喃喃地自语。

“盖乌斯,你在说什么?”

时间点数人气,是赢得勇者挑战》游戏的三个要素。时间五年为限,点数是指获得点数率先达到指定标准就可以赢得游戏,而人气不但关系到玩家下一轮的签约佣金和赛后奖金,而且在游戏的某一阶段人气值还可以兑换成点数。故而当玩家们获得的点数胶着不分上下时,人气就成了决胜的关键因素。

现在天狼在点数方面已经落后了。

这意味着他在游戏筹备期做好的计划不得不废弃,现在他必须另辟蹊径。

“盖乌斯?你还好吗?”布鲁图斯还在聒噪。

天狼猛地睁开眼睛。

“你刚才说你攒钱进城?去做什么?”

“斗兽场啊,盖乌斯,你姑父马略说他要举办一场角斗士斗兽表演。到时候少不了机会花钱。”布鲁图斯说到他的那一小袋银币,就心疼不已。

“什么时候?”天狼两眼发亮地坐了起来。

“就这几天,他会派人来接我们。”一箭双雕,一石二鸟,人气和奖励两不误,这个魔王根本就不是什么没下限的下流胚,而是一个游戏高手啊。

天狼感到压力重重。

“盖乌斯,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对面的布鲁图斯透过温泉池中蒸腾的白色雾气,关心地看着天狼。

天狼摆了摆手。他得好好想想,好好想一想。

“时间,点数,人气”天狼揉着脑门喃喃地自语。

“盖乌斯,你在说什么?”

时间点数人气,是赢得勇者挑战》游戏的三个要素。时间五年为限,点数是指获得点数率先达到指定标准就可以赢得游戏,而人气不但关系到玩家下一轮的签约佣金和赛后奖金,而且在游戏的某一阶段人气值还可以兑换成点数。故而当玩家们获得的点数胶着不分上下时,人气就成了决胜的关键因素。

现在天狼在点数方面已经落后了。

这意味着他在游戏筹备期做好的计划不得不废弃,现在他必须另辟蹊径。

“盖乌斯?你还好吗?”布鲁图斯还在聒噪。

天狼猛地睁开眼睛。

“你刚才说你攒钱进城?去做什么?”

“斗兽场啊,盖乌斯,你姑父马略说他要举办一场角斗士斗兽表演。到时候少不了机会花钱。”布鲁图斯说到他的那一小袋银币,就心疼不已。

“什么时候?”天狼两眼发亮地坐了起来。

“就这几天,他会派人来接我们。”一箭双雕,一石二鸟,人气和奖励两不误,这个魔王根本就不是什么没下限的下流胚,而是一个游戏高手啊。

天狼感到压力重重。

“盖乌斯,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对面的布鲁图斯透过温泉池中蒸腾的白色雾气,关心地看着天狼。

天狼摆了摆手。他得好好想想,好好想一想。

“时间,点数,人气”天狼揉着脑门喃喃地自语。

“盖乌斯,你在说什么?”

时间点数人气,是赢得勇者挑战》游戏的三个要素。时间五年为限,点数是指获得点数率先达到指定标准就可以赢得游戏,

正文卷 第一百八十一章 体育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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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本该在今天下午完成希腊语的第十五章。手机端https://”年近五十的家庭教师格尼佛,躲在长廊下的阴影里整整一个下午,终于在晚餐前截住了偷偷溜回来的两个少年。

他打量着两个鼻青脸肿的少年,而两个少年正试图用手遮掩脸上的淤青。

“看样子某块石头跳起来,撞上了你的鼻子。”头发花白的老头子用手中的藤条挑开布鲁图斯遮掩鼻子的手,仔细瞧了瞧,“而且不止一次。”

“四个小混蛋朝我的脸上扔拳头。”布鲁图斯小声嘟囔着,“还有两个在我的肚子上跳收获节舞。”

格尼佛摇了摇头,他的藤条重重地抽在了布鲁图斯的小腿上。布鲁图斯像一只兔子跳了起来:“住手,格尼佛,这不能怪我,他们有十几个人,我保证我和盖乌斯都没有给贵族丢脸。”

嗯,除了被吊在树上之外。天狼咧开嘴想笑,就看到格尼佛转向了自己。

天狼绷起神经,随时准备躲避他的藤条,然而格尼佛并没有这个打算:“你大概和树干进行了亲密接触?我的小主人?”

这老家伙是怎么知道的?天狼忍不住暗暗揉了揉疼痛的肋骨。

“我想我已经慎重地警告过你们,不要去那些小农庄的地界,不要离开我们庄园的范围。”格尼佛严肃地道,“现在外面并不太平,退役的军人,贫苦的穷人,还有那些不满的奴隶,他们都很危险”

“可尤利乌斯叔叔说情况正在好转。”布鲁图斯不服气地小声顶撞,不过在格尼佛的藤条晃过来时,他立刻跳到了天狼的身后,“盖乌斯,你姑父马略也说,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下是不是?”

天狼没有说话。

按照历史进程,公元前86年,正是罗马共和国动荡不安的时候,腐败,阶级矛盾,个人膨胀,外省的反叛,所有的矛盾都似乎堆积到了顶点,就像是一个已经胀到足够大的气球,只要一个小小的顶戳,就能让它四分五裂。至于恺撒的父亲和姑父,虽然都曾经或者正在担任罗马共和国的最高行政长官,但是在这个时代,也只不过是这座即将倾倒的大厦的陪葬品罢了。

“格尼佛是对的。布鲁图斯,你什么时候能聪明一点?”天狼向格尼佛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布鲁图斯不满地瞪着天狼,天狼重重地踩了他一脚,布鲁图斯皱紧眉,不说话了。

头发灰白的老头脸色缓和下来,他让开了大门的通道,示意两个少年现在可以进屋继续谈。

天狼立刻借口要去看望母亲,越过格尼佛进入长廊,快步向大屋的中庭走去。他可没时间和这个希腊老头浪费时间,五年内完成所有成就,他的时间可紧得很呢。

然而格尼佛仿佛洞悉一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父亲希望你能娶前执政官的女儿科妮莉亚,盖乌斯,在这场婚事没有定下来之前,你最好少去找安东尼家的丫头。”

天狼皱着眉看向布鲁图斯。布鲁图斯耸了耸肩:“我告诉过你,你喜欢莉莉娅安东尼,是全罗马都知道的秘密。”

恺撒喜欢安东尼的妹妹?天狼所知道的历史上根本没有这种记载。他微微皱了皱眉,这条世界线给他的惊喜真是越来越多了。虽然知道自己在当游戏玩家时的运气一直有些“特别”,不过天狼还是有些不安。世界线变动太多,就意味着他失去了一部分预知历史进程的优势,在获得成就方面,也会比其他玩家花费更多的时间。不过随即天狼又安慰自己,所谓福祸相依,世界线的变动,让他已经遇到了恺撒的两大助力。所以综合考虑,他现在的局势还算不错。

这时天狼的眼角瞥见长廊的一侧有一间开放式的浴池,池水上方蒸腾着徐徐的热气。他摸了摸疼痛的肋骨,转身走了过去。布鲁图斯依旧紧紧地跟着他。

在进入浴池前天狼纳闷地回头:“布鲁图斯,你不用回家吗?”

布鲁图斯惊讶地道:“盖乌斯,你真的伤了脑袋了吗?你父亲让我住在庄园,和你做伴。”

一个未来会杀死自己的家伙和自己做伴?天狼低低地咒骂了一句,穿着衣服跳进了巨大的浴池。

布鲁图斯则慢条斯理地在一个半开放的小房间里脱掉了衣服,用水槽里的水冲洗了自己,然后才一边哎呦呼着痛,一边将自己泡进了温泉水里:“我的骨头都要断了,安东尼那个臭虫,我迟早要将他捏死。”

侍候在角落里的女奴上前来小心地替布鲁图斯按摩,布鲁图斯立刻忘记了那只臭虫,闭着眼睛舒服地叹息:“抛开无聊的希腊语,我认为罗马从希腊学到的唯一有用的东西,就是建造温泉浴池。”

天狼坐在浴池的另一头,将自己疼痛的肋骨泡进温泉水里,热水的刺激让他不停地抽着冷气。他再次检查了一下伤势,确认没有伤到骨头。温泉水里的矿物质对瘀伤有好处,天狼挥退了上前的女奴,也靠在池壁上闭上了眼睛。

对面的布鲁图斯在安静了一会儿后,又开始抱怨:“你干嘛给那个白痴那么多钱?一百个赛斯特可以买很多好吃的好玩的,那可是我为了进城,攒了好久的。”

“打断平民的骨头,要赔偿三百个赛斯特。布鲁图斯,你到底有没有学过算术?”天狼眼也懒得睁地道,“那么多的证人看到我痛揍安东尼。如果这家伙去执法官那里告我一状,说我威胁到了他的生命,你猜我会被罚多少钱?”

“唔,肯定不止一百赛斯特。”布鲁图斯摸着光洁的下巴若有所思,“盖乌斯,我现在确定你没有被打坏脑袋,因为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奸诈狡猾。”

“是你自己蠢。”天狼冷嗤了一声,“让我静一会。”

布鲁图斯无所谓地翻了个身,露出精瘦的脊背,示意女奴替他涂橄榄油。

而天狼则用手握住胸前的护身符金盒,再次打开了虚拟屏幕。

天狼最先关注的是仍然是人气实时排行榜,他的频道的实时人气已经落到了第四位,这种程度的起落很正常,不过他的频道关注者的人数仍在第二位,第一位是那个叫魔王的玩家。

天狼留意地看了一下,所有玩家都还没获得任何成就,这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了一点。

按照正常的历史进程,恺撒获得所有的成就,最少花了四十年。而在《勇者挑战》中,获得所有成就的时限是五年。五年之后,就算没有任何一个玩家完成成就,游戏也会结束,所有玩家会被强行撤离。不过这种事基本不会发生,玩家们总是能找到各种办法完成成就。

就拿上一期的《勇者挑战》来说,那一期天狼也参加了。一个玩家只用了三年就统一了六国,完成了秦嬴政在二十六年里才完成的伟业,让秦始皇十六岁就称了帝。

这一次同样,天狼毫不怀疑,游戏一定会在五年内结束。所以他必须抓紧所有的时间。

在关闭掉虚拟屏幕前,天狼决定再看一下那位人气领先的魔王在做什么。

就在这时,他看到一条全局广播的消息。

“玩家魔王率先获得‘赢得科妮莉亚芳心’的成就,奖励点数1000点,并在本届游戏中第一个获得成就,特别奖励点数1000点。”

??他怎么做到的?天狼吃了一惊,连忙打开魔王的频道,发现魔王竟然又是刚刚滚完床单。和上一次幕天席地不同的是,这一次的地点是在一张豪华的大床上。

天狼注视着大床上那个一脸春色的少女,该不会她就是科妮莉亚?恺撒的第一位发妻?也是恺撒第一个孩子的母亲?

这这这也太快了点。这个魔王到底是开了什么挂?

天狼不可思议地向前滚动进度查询,惊讶地发现,在魔王和牧羊女野战时,那个科妮莉亚竟然碰巧就在附近,全程观摩。魔王则用牧羊女成功地引起了科妮莉亚的妒忌,从而轻而易举地将这位贵族少女骗上了床。

天狼忽然感到心里一阵发凉。

这么说,这个魔王在游戏开始之初的r级激情表演,根本就不是什么为了人气在秀下限,而是有目的地在为下一步进行铺路搭桥。

而且将科妮莉亚骗上床,并不只是获得第一个完成成就的额外奖励这么简单。还意味着,魔王在九个月后将十拿九稳地最早得到恺撒的“第一个孩子出生”的成就奖励。

一箭双雕,一石二鸟,人气和奖励两不误,这个魔王根本就不是什么没下限的下流胚,而是一个游戏高手啊。

天狼感到压力重重。

“盖乌斯,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对面的布鲁图斯透过温泉池中蒸腾的白色雾气,关心地看着天狼。

天狼摆了摆手。他得好好想想,好好想一想。

“时间,点数,人气”天狼揉着脑门喃喃地自语。

“盖乌斯,你在说什么?”

时间点数人气,是赢得《勇者挑战》游戏的三个要素。时间五年为限,点数是指获得点数率先达到指定标准就可以赢得游戏,而人气不但关系到玩家下一轮的签约佣金和赛后奖金,而且在游戏的某一阶段人气值还可以兑换成点数。故而当玩家们获得的点数胶着不分上下时,人气就成了决胜的关键因素。

现在天狼在点数方面已经落后了。

这意味着他在游戏筹备期做好的计划不得不废弃,现在他必须另辟蹊径。

“盖乌斯?你还好吗?”布鲁图斯还在聒噪。

天狼猛地睁开眼睛。

“你刚才说你攒钱进城?去做什么?”

“斗兽场啊,盖乌斯,你姑父马略说他要举办一场角斗士斗兽表演。到时候少不了机会花钱。”布鲁图斯说到他的那一小袋银币,就心疼不已。

“什么时候?”天狼两眼发亮地坐了起来。

“就这几天,他会派人来接我们。”狼摆了摆手。他得好好想想,好好想一想。

“时间,点数,人气”天狼揉着脑门喃喃地自语。

“盖乌斯,你在说什么?”

时间点数人气,是赢得《勇者挑战》游戏的三个要素。时间五年为限,点数是指获得点数率先达到指定标准就可以赢得游戏,而人气不但关系到玩家下一轮的签约佣金和赛后奖金,而且在游戏的某一阶段人气值还可以兑换成点数。故而当玩家们获得的点数胶着不分上下时,人气就成了决胜的关键因素。

现在天狼在点数方面已经落后了。

这意味着他在游戏筹备期做好的计划不得不废弃,现在他必须另辟蹊径。

“盖乌斯?你还好吗?”布鲁图斯还在聒噪。

这意味着他在游戏筹备期做好的计划不得不废弃,现在他必须另辟蹊径。

“盖乌斯?你还好吗?”布鲁图斯还在聒噪。

天狼猛地睁开眼睛。

“你刚才说你攒钱进城?去做什么?”

“斗兽场啊,盖乌斯,你姑父马略说他要举办一场角斗士斗兽表演。到时候少不了机会花钱。”布鲁图斯说到他的那一小袋银币,就心疼不已。

“什么时候?”天狼两眼发亮地坐了起来。

“就这几天,他会派人来接我们。”天狼猛地睁开眼睛。

“你刚才说你攒钱进城?去做什么?”

“斗兽场啊,盖乌斯,你姑父马略说他要举办一场角斗士斗兽表演。到时候少不了机会花钱。”布鲁图斯说到他的那一小袋银币,就心疼不已。

“什么时候?”天狼两眼发亮地坐了起来。

“就这几天,他会派人来接我们。”狼摆了摆手。他得好好想想,好好想一想。

“时间,点数,人气”天狼揉着脑门喃喃地自语。

“盖乌斯,你在说什么?”

时间点数人气,是赢得《勇者挑战》游戏的三个要素。时间五年为限,点数是指获得点数率先达到指定标准就可以赢得游戏,而人气不但关系到玩家下一轮的签约佣金和赛后奖金,而且在游戏的某一阶段人气值还可以兑换成点数。故而当玩家们获得的点数胶着不分上下时,人气就成了决胜的关键因素。

现在天狼在点数方面已经落后了。</content>

我是恺撒

正文卷 第一百八十二章 绑架

“你们本该在今天下午完成希腊语的第十五章。”年近五十的家庭教师格尼佛,躲在长廊下的阴影里整整一个下午,终于在晚餐前截住了偷偷溜回来的两个少年。

他打量着两个鼻青脸肿的少年,而两个少年正试图用手遮掩脸上的淤青。

“看样子某块石头跳起来,撞上了你的鼻子。”头发花白的老头子用手中的藤条挑开布鲁图斯遮掩鼻子的手,仔细瞧了瞧,“而且不止一次。”

“四个小混蛋朝我的脸上扔拳头。”布鲁图斯小声嘟囔着,“还有两个在我的肚子上跳收获节舞。”

格尼佛摇了摇头,他的藤条重重地抽在了布鲁图斯的小腿上。布鲁图斯像一只兔子跳了起来:“住手,格尼佛,这不能怪我,他们有十几个人,我保证我和盖乌斯都没有给贵族丢脸。”

嗯,除了被吊在树上之外。天狼咧开嘴想笑,就看到格尼佛转向了自己。

天狼绷起神经,随时准备躲避他的藤条,然而格尼佛并没有这个打算:“你大概和树干进行了亲密接触?我的小主人?”

这老家伙是怎么知道的?天狼忍不住暗暗揉了揉疼痛的肋骨。

“我想我已经慎重地警告过你们,不要去那些小农庄的地界,不要离开我们庄园的范围。”格尼佛严肃地道,“现在外面并不太平,退役的军人,贫苦的穷人,还有那些不满的奴隶,他们都很危险”

“可尤利乌斯叔叔说情况正在好转。”布鲁图斯不服气地小声顶撞,不过在格尼佛的藤条晃过来时,他立刻跳到了天狼的身后,“盖乌斯,你姑父马略也说,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下是不是?”

天狼没有说话。

按照历史进程,公元前86年,正是罗马共和国动荡不安的时候,腐败,阶级矛盾,个人膨胀,外省的反叛,所有的矛盾都似乎堆积到了顶点,就像是一个已经胀到足够大的气球,只要一个小小的顶戳,就能让它四分五裂。至于恺撒的父亲和姑父,虽然都曾经或者正在担任罗马共和国的最高行政长官,但是在这个时代,也只不过是这座即将倾倒的大厦的陪葬品罢了。

“格尼佛是对的。布鲁图斯,你什么时候能聪明一点?”天狼向格尼佛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布鲁图斯不满地瞪着天狼,天狼重重地踩了他一脚,布鲁图斯皱紧眉,不说话了。

头发灰白的老头脸色缓和下来,他让开了大门的通道,示意两个少年现在可以进屋继续谈。

天狼立刻借口要去看望母亲,越过格尼佛进入长廊,快步向大屋的中庭走去。他可没时间和这个希腊老头浪费时间,五年内完成所有成就,他的时间可紧得很呢。

然而格尼佛仿佛洞悉一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父亲希望你能娶前执政官的女儿科妮莉亚,盖乌斯,在这场婚事没有定下来之前,你最好少去找安东尼家的丫头。”

天狼皱着眉看向布鲁图斯。布鲁图斯耸了耸肩:“我告诉过你,你喜欢莉莉娅安东尼,是全罗马都知道的秘密。”

恺撒喜欢安东尼的妹妹?天狼所知道的历史上根本没有这种记载。他微微皱了皱眉,这条世界线给他的惊喜真是越来越多了。虽然知道自己在当游戏玩家时的运气一直有些“特别”,不过天狼还是有些不安。世界线变动太多,就意味着他失去了一部分预知历史进程的优势,在获得成就方面,也会比其他玩家花费更多的时间。不过随即天狼又安慰自己,所谓福祸相依,世界线的变动,让他已经遇到了恺撒的两大助力。所以综合考虑,他现在的局势还算不错。

这时天狼的眼角瞥见长廊的一侧有一间开放式的浴池,池水上方蒸腾着徐徐的热气。他摸了摸疼痛的肋骨,转身走了过去。布鲁图斯依旧紧紧地跟着他。

在进入浴池前天狼纳闷地回头:“布鲁图斯,你不用回家吗?”

布鲁图斯惊讶地道:“盖乌斯,你真的伤了脑袋了吗?你父亲让我住在庄园,和你做伴。”

一个未来会杀死自己的家伙和自己做伴?天狼低低地咒骂了一句,穿着衣服跳进了巨大的浴池。

布鲁图斯则慢条斯理地在一个半开放的小房间里脱掉了衣服,用水槽里的水冲洗了自己,然后才一边哎呦呼着痛,一边将自己泡进了温泉水里:“我的骨头都要断了,安东尼那个臭虫,我迟早要将他捏死。”

侍候在角落里的女奴上前来小心地替布鲁图斯按摩,布鲁图斯立刻忘记了那只臭虫,闭着眼睛舒服地叹息:“抛开无聊的希腊语,我认为罗马从希腊学到的唯一有用的东西,就是建造温泉浴池。”

天狼坐在浴池的另一头,将自己疼痛的肋骨泡进温泉水里,热水的刺激让他不停地抽着冷气。他再次检查了一下伤势,确认没有伤到骨头。温泉水里的矿物质对瘀伤有好处,天狼挥退了上前的女奴,也靠在池壁上闭上了眼睛。

对面的布鲁图斯在安静了一会儿后,又开始抱怨:“你干嘛给那个白痴那么多钱?一百个赛斯特可以买很多好吃的好玩的,那可是我为了进城,攒了好久的。”

“打断平民的骨头,要赔偿三百个赛斯特。布鲁图斯,你到底有没有学过算术?”天狼眼也懒得睁地道,“那么多的证人看到我痛揍安东尼。如果这家伙去执法官那里告我一状,说我威胁到了他的生命,你猜我会被罚多少钱?”

“唔,肯定不止一百赛斯特。”布鲁图斯摸着光洁的下巴若有所思,“盖乌斯,我现在确定你没有被打坏脑袋,因为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奸诈狡猾。”

“是你自己蠢。”天狼冷嗤了一声,“让我静一会。”

布鲁图斯无所谓地翻了个身,露出精瘦的脊背,示意女奴替他涂橄榄油。

而天狼则用手握住胸前的护身符金盒,再次打开了虚拟屏幕。

天狼最先关注的是仍然是人气实时排行榜,他的频道的实时人气已经落到了第四位,这种程度的起落很正常,不过他的频道关注者的人数仍在第二位,第一位是那个叫魔王的玩家。

天狼留意地看了一下,所有玩家都还没获得任何成就,这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了一点。

按照正常的历史进程,恺撒获得所有的成就,最少花了四十年。而在《勇者挑战》中,获得所有成就的时限是五年。五年之后,就算没有任何一个玩家完成成就,游戏也会结束,所有玩家会被强行撤离。不过这种事基本不会发生,玩家们总是能找到各种办法完成成就。

就拿上一期的《勇者挑战》来说,那一期天狼也参加了。一个玩家只用了三年就统一了六国,完成了秦嬴政在二十六年里才完成的伟业,让秦始皇十六岁就称了帝。

这一次同样,天狼毫不怀疑,游戏一定会在五年内结束。所以他必须抓紧所有的时间。

在关闭掉虚拟屏幕前,天狼决定再看一下那位人气领先的魔王在做什么。

就在这时,他看到一条全局广播的消息。

“玩家魔王率先获得‘赢得科妮莉亚芳心’的成就,奖励点数1000点,并在本届游戏中第一个获得成就,特别奖励点数1000点。”

??他怎么做到的?天狼吃了一惊,连忙打开魔王的频道,发现魔王竟然又是刚刚滚完床单。和上一次幕天席地不同的是,这一次的地点是在一张豪华的大床上。

天狼注视着大床上那个一脸春色的少女,该不会她就是科妮莉亚?恺撒的第一位发妻?也是恺撒第一个孩子的母亲?

这这这也太快了点。这个魔王到底是开了什么挂?

天狼不可思议地向前滚动进度查询,惊讶地发现,在魔王和牧羊女野战时,那个科妮莉亚竟然碰巧就在附近,全程观摩。魔王则用牧羊女成功地引起了科妮莉亚的妒忌,从而轻而易举地将这位贵族少女骗上了床。

天狼忽然感到心里一阵发凉。

这么说,这个魔王在游戏开始之初的r级激情表演,根本就不是什么为了人气在秀下限,而是有目的地在为下一步进行铺路搭桥。

而且将科妮莉亚骗上床,并不只是获得第一个完成成就的额外奖励这么简单。还意味着,魔王在九个月后将十拿九稳地最早得到恺撒的“第一个孩子出生”的成就奖励。

一箭双雕,一石二鸟,人气和奖励两不误,这个魔王根本就不是什么没下限的下流胚,而是一个游戏高手啊。

天狼感到压力重重。

“盖乌斯,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对面的布鲁图斯透过温泉池中蒸腾的白色雾气,关心地看着天狼。

天狼摆了摆手。他得好好想想,好好想一想。

“时间,点数,人气”天狼揉着脑门喃喃地自语。

“盖乌斯,你在说什么?”

时间点数人气,是赢得《勇者挑战》游戏的三个要素。时间五年为限,点数是指获得点数率先达到指定标准就可以赢得游戏,而人气不但关系到玩家下一轮的签约佣金和赛后奖金,而且在游戏的某一阶段人气值还可以兑换成点数。故而当玩家们获得的点数胶着不分上下时,人气就成了决胜的关键因素。

现在天狼在点数方面已经落后了。

这意味着他在游戏筹备期做好的计划不得不废弃,现在他必须另辟蹊径。

“盖乌斯?你还好吗?”布鲁图斯还在聒噪。

天狼猛地睁开眼睛。

“你刚才说你攒钱进城?去做什么?”

“斗兽场啊,盖乌斯,你姑父马略说他要举办一场角斗士斗兽表演。到时候少不了机会花钱。”布鲁图斯说到他的那一小袋银币,就心疼不已。

“什么时候?”天狼两眼发亮地坐了起来。

“就这几天,他会派人来接我们。”一箭双雕,一石二鸟,人气和奖励两不误,这个魔王根本就不是什么没下限的下流胚,而是一个游戏高手啊。

天狼感到压力重重。

“盖乌斯,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对面的布鲁图斯透过温泉池中蒸腾的白色雾气,关心地看着天狼。

天狼摆了摆手。他得好好想想,好好想一想。

“时间,点数,人气”天狼揉着脑门喃喃地自语。

“盖乌斯,你在说什么?”

时间点数人气,是赢得《勇者挑战》游戏的三个要素。时间五年为限,点数是指获得点数率先达到指定标准就可以赢得游戏,而人气不但关系到玩家下一轮的签约佣金和赛后奖金,而且在游戏的某一阶段人气值还可以兑换成点数。故而当玩家们获得的点数胶着不分上下时,人气就成了决胜的关键因素。

现在天狼在点数方面已经落后了。

这意味着他在游戏筹备期做好的计划不得不废弃,现在他必须另辟蹊径。

“盖乌斯?你还好吗?”布鲁图斯还在聒噪。

天狼猛地睁开眼睛。

“你刚才说你攒钱进城?去做什么?”

“斗兽场啊,盖乌斯,你姑父马略说他要举办一场角斗士斗兽表演。到时候少不了机会花钱。”布鲁图斯说到他的那一小袋银币,就心疼不已。

“什么时候?”天狼两眼发亮地坐了起来。

“就这几天,他会派人来接我们。”天狼猛地睁开眼睛。

“你刚才说你攒钱进城?去做什么?”

“斗兽场啊,盖乌斯,你姑父马略说他要举办一场角斗士斗兽表演。到时候少不了机会花钱。”布鲁图斯说到他的那一小袋银币,就心疼不已。

“什么时候?”天狼两眼发亮地坐了起来。

“就这几天,他会派人来接我们。”“斗兽场啊,盖乌斯,你姑父马略说他要举办一场角斗士斗兽表演。到时候少不了机会花钱。”布鲁图斯说到他的那一小袋银币,就心疼不已。

“什么时候?”天狼两眼发亮地坐了起来。

“就这几天,他会派人来接我们。”

正文卷 第一百八十三章 出其不意

“你们本该在今天下午完成希腊语的第十五章。”年近五十的家庭教师格尼佛,躲在长廊下的阴影里整整一个下午,终于在晚餐前截住了偷偷溜回来的两个少年。

他打量着两个鼻青脸肿的少年,而两个少年正试图用手遮掩脸上的淤青。

“看样子某块石头跳起来,撞上了你的鼻子。”头发花白的老头子用手中的藤条挑开布鲁图斯遮掩鼻子的手,仔细瞧了瞧,“而且不止一次。”

“四个小混蛋朝我的脸上扔拳头。”布鲁图斯小声嘟囔着,“还有两个在我的肚子上跳收获节舞。”

格尼佛摇了摇头,他的藤条重重地抽在了布鲁图斯的小腿上。布鲁图斯像一只兔子跳了起来:“住手,格尼佛,这不能怪我,他们有十几个人,我保证我和盖乌斯都没有给贵族丢脸。”

嗯,除了被吊在树上之外。天狼咧开嘴想笑,就看到格尼佛转向了自己。

天狼绷起神经,随时准备躲避他的藤条,然而格尼佛并没有这个打算:“你大概和树干进行了亲密接触?我的小主人?”

这老家伙是怎么知道的?天狼忍不住暗暗揉了揉疼痛的肋骨。

“我想我已经慎重地警告过你们,不要去那些小农庄的地界,不要离开我们庄园的范围。”格尼佛严肃地道,“现在外面并不太平,退役的军人,贫苦的穷人,还有那些不满的奴隶,他们都很危险”

“可尤利乌斯叔叔说情况正在好转。”布鲁图斯不服气地小声顶撞,不过在格尼佛的藤条晃过来时,他立刻跳到了天狼的身后,“盖乌斯,你姑父马略也说,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下是不是?”

天狼没有说话。

按照历史进程,公元前86年,正是罗马共和国动荡不安的时候,腐败,阶级矛盾,个人膨胀,外省的反叛,所有的矛盾都似乎堆积到了顶点,就像是一个已经胀到足够大的气球,只要一个小小的顶戳,就能让它四分五裂。至于恺撒的父亲和姑父,虽然都曾经或者正在担任罗马共和国的最高行政长官,但是在这个时代,也只不过是这座即将倾倒的大厦的陪葬品罢了。

“格尼佛是对的。布鲁图斯,你什么时候能聪明一点?”天狼向格尼佛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布鲁图斯不满地瞪着天狼,天狼重重地踩了他一脚,布鲁图斯皱紧眉,不说话了。

头发灰白的老头脸色缓和下来,他让开了大门的通道,示意两个少年现在可以进屋继续谈。

天狼立刻借口要去看望母亲,越过格尼佛进入长廊,快步向大屋的中庭走去。他可没时间和这个希腊老头浪费时间,五年内完成所有成就,他的时间可紧得很呢。

然而格尼佛仿佛洞悉一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父亲希望你能娶前执政官的女儿科妮莉亚,盖乌斯,在这场婚事没有定下来之前,你最好少去找安东尼家的丫头。”

天狼皱着眉看向布鲁图斯。布鲁图斯耸了耸肩:“我告诉过你,你喜欢莉莉娅安东尼,是全罗马都知道的秘密。”

恺撒喜欢安东尼的妹妹?天狼所知道的历史上根本没有这种记载。他微微皱了皱眉,这条世界线给他的惊喜真是越来越多了。虽然知道自己在当游戏玩家时的运气一直有些“特别”,不过天狼还是有些不安。世界线变动太多,就意味着他失去了一部分预知历史进程的优势,在获得成就方面,也会比其他玩家花费更多的时间。不过随即天狼又安慰自己,所谓福祸相依,世界线的变动,让他已经遇到了恺撒的两大助力。所以综合考虑,他现在的局势还算不错。

这时天狼的眼角瞥见长廊的一侧有一间开放式的浴池,池水上方蒸腾着徐徐的热气。他摸了摸疼痛的肋骨,转身走了过去。布鲁图斯依旧紧紧地跟着他。

在进入浴池前天狼纳闷地回头:“布鲁图斯,你不用回家吗?”

布鲁图斯惊讶地道:“盖乌斯,你真的伤了脑袋了吗?你父亲让我住在庄园,和你做伴。”

一个未来会杀死自己的家伙和自己做伴?天狼低低地咒骂了一句,穿着衣服跳进了巨大的浴池。

布鲁图斯则慢条斯理地在一个半开放的小房间里脱掉了衣服,用水槽里的水冲洗了自己,然后才一边哎呦呼着痛,一边将自己泡进了温泉水里:“我的骨头都要断了,安东尼那个臭虫,我迟早要将他捏死。”

侍候在角落里的女奴上前来小心地替布鲁图斯按摩,布鲁图斯立刻忘记了那只臭虫,闭着眼睛舒服地叹息:“抛开无聊的希腊语,我认为罗马从希腊学到的唯一有用的东西,就是建造温泉浴池。”

天狼坐在浴池的另一头,将自己疼痛的肋骨泡进温泉水里,热水的刺激让他不停地抽着冷气。他再次检查了一下伤势,确认没有伤到骨头。温泉水里的矿物质对瘀伤有好处,天狼挥退了上前的女奴,也靠在池壁上闭上了眼睛。

对面的布鲁图斯在安静了一会儿后,又开始抱怨:“你干嘛给那个白痴那么多钱?一百个赛斯特可以买很多好吃的好玩的,那可是我为了进城,攒了好久的。”

“打断平民的骨头,要赔偿三百个赛斯特。布鲁图斯,你到底有没有学过算术?”天狼眼也懒得睁地道,“那么多的证人看到我痛揍安东尼。如果这家伙去执法官那里告我一状,说我威胁到了他的生命,你猜我会被罚多少钱?”

“唔,肯定不止一百赛斯特。”布鲁图斯摸着光洁的下巴若有所思,“盖乌斯,我现在确定你没有被打坏脑袋,因为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奸诈狡猾。”

“是你自己蠢。”天狼冷嗤了一声,“让我静一会。”

布鲁图斯无所谓地翻了个身,露出精瘦的脊背,示意女奴替他涂橄榄油。

而天狼则用手握住胸前的护身符金盒,再次打开了虚拟屏幕。

天狼最先关注的是仍然是人气实时排行榜,他的频道的实时人气已经落到了第四位,这种程度的起落很正常,不过他的频道关注者的人数仍在第二位,第一位是那个叫魔王的玩家。

天狼留意地看了一下,所有玩家都还没获得任何成就,这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了一点。

按照正常的历史进程,恺撒获得所有的成就,最少花了四十年。而在《勇者挑战》中,获得所有成就的时限是五年。五年之后,就算没有任何一个玩家完成成就,游戏也会结束,所有玩家会被强行撤离。不过这种事基本不会发生,玩家们总是能找到各种办法完成成就。

就拿上一期的《勇者挑战》来说,那一期天狼也参加了。一个玩家只用了三年就统一了六国,完成了秦嬴政在二十六年里才完成的伟业,让秦始皇十六岁就称了帝。

这一次同样,天狼毫不怀疑,游戏一定会在五年内结束。所以他必须抓紧所有的时间。

在关闭掉虚拟屏幕前,天狼决定再看一下那位人气领先的魔王在做什么。

就在这时,他看到一条全局广播的消息。

“玩家魔王率先获得‘赢得科妮莉亚芳心’的成就,奖励点数1000点,并在本届游戏中第一个获得成就,特别奖励点数1000点。”

??他怎么做到的?天狼吃了一惊,连忙打开魔王的频道,发现魔王竟然又是刚刚滚完床单。和上一次幕天席地不同的是,这一次的地点是在一张豪华的大床上。

天狼注视着大床上那个一脸春色的少女,该不会她就是科妮莉亚?恺撒的第一位发妻?也是恺撒第一个孩子的母亲?

这这这也太快了点。这个魔王到底是开了什么挂?

天狼不可思议地向前滚动进度查询,惊讶地发现,在魔王和牧羊女野战时,那个科妮莉亚竟然碰巧就在附近,全程观摩。魔王则用牧羊女成功地引起了科妮莉亚的妒忌,从而轻而易举地将这位贵族少女骗上了床。

天狼忽然感到心里一阵发凉。

这么说,这个魔王在游戏开始之初的r级激情表演,根本就不是什么为了人气在秀下限,而是有目的地在为下一步进行铺路搭桥。

而且将科妮莉亚骗上床,并不只是获得第一个完成成就的额外奖励这么简单。还意味着,魔王在九个月后将十拿九稳地最早得到恺撒的“第一个孩子出生”的成就奖励。

一箭双雕,一石二鸟,人气和奖励两不误,这个魔王根本就不是什么没下限的下流胚,而是一个游戏高手啊。

天狼感到压力重重。

“盖乌斯,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对面的布鲁图斯透过温泉池中蒸腾的白色雾气,关心地看着天狼。

天狼摆了摆手。他得好好想想,好好想一想。

“时间,点数,人气”天狼揉着脑门喃喃地自语。

“盖乌斯,你在说什么?”

时间点数人气,是赢得《勇者挑战》游戏的三个要素。时间五年为限,点数是指获得点数率先达到指定标准就可以赢得游戏,而人气不但关系到玩家下一轮的签约佣金和赛后奖金,而且在游戏的某一阶段人气值还可以兑换成点数。故而当玩家们获得的点数胶着不分上下时,人气就成了决胜的关键因素。

现在天狼在点数方面已经落后了。

这意味着他在游戏筹备期做好的计划不得不废弃,现在他必须另辟蹊径。

“盖乌斯?你还好吗?”布鲁图斯还在聒噪。

天狼猛地睁开眼睛。

“你刚才说你攒钱进城?去做什么?”

“斗兽场啊,盖乌斯,你姑父马略说他要举办一场角斗士斗兽表演。到时候少不了机会花钱。”布鲁图斯说到他的那一小袋银币,就心疼不已。

“什么时候?”天狼两眼发亮地坐了起来。

“就这几天,他会派人来接我们。”时间点数人气,是赢得《勇者挑战》游戏的三个要素。时间五年为限,点数是指获得点数率先达到指定标准就可以赢得游戏,而人气不但关系到玩家下一轮的签约佣金和赛后奖金,而且在游戏的某一阶段人气值还可以兑换成点数。故而当玩家们获得的点数胶着不分上下时,人气就成了决胜的关键因素。

现在天狼在点数方面已经落后了。

这意味着他在游戏筹备期做好的计划不得不废弃,现在他必须另辟蹊径。

“盖乌斯?你还好吗?”布鲁图斯还在聒噪。

天狼猛地睁开眼睛。

“你刚才说你攒钱进城?去做什么?”

“斗兽场啊,盖乌斯,你姑父马略说他要举办一场角斗士斗兽表演。到时候少不了机会花钱。”布鲁图斯说到他的那一小袋银币,就心疼不已。

“什么时候?”天狼两眼发亮地坐了起来。

“就这几天,他会派人来接我们。”时间点数人气,是赢得《勇者挑战》游戏的三个要素。时间五年为限,点数是指获得点数率先达到指定标准就可以赢得游戏,而人气不但关系到玩家下一轮的签约佣金和赛后奖金,而且在游戏的某一阶段人气值还可以兑换成点数。故而当玩家们获得的点数胶着不分上下时,人气就成了决胜的关键因素。

现在天狼在点数方面已经落后了。

这意味着他在游戏筹备期做好的计划不得不废弃,现在他必须另辟蹊径。

“盖乌斯?你还好吗?”布鲁图斯还在聒噪。

天狼猛地睁开眼睛。

“你刚才说你攒钱进城?去做什么?”

“斗兽场啊,盖乌斯,你姑父马略说他要举办一场角斗士斗兽表演。到时候少不了机会花钱。”布鲁图斯说到他的那一小袋银币,就心疼不已。

“什么时候?”天狼两眼发亮地坐了起来。

“就这几天,他会派人来接我们。”斗兽场啊,盖乌斯,你姑父马略说他要举办一场角斗士斗兽表演。到时候少不了机会花钱。”布鲁图斯说到他的那一小袋银币,就心疼不已。

“什么时候?”天狼两眼发亮地坐了起来。

“就这几天,他会派人来接我们。”

正文卷 第一百八十四章 汇合

“你们本该在今天下午完成希腊语的第十五章。”年近五十的家庭教师格尼佛,躲在长廊下的阴影里整整一个下午,终于在晚餐前截住了偷偷溜回来的两个少年。

他打量着两个鼻青脸肿的少年,而两个少年正试图用手遮掩脸上的淤青。

“看样子某块石头跳起来,撞上了你的鼻子。”头发花白的老头子用手中的藤条挑开布鲁图斯遮掩鼻子的手,仔细瞧了瞧,“而且不止一次。”

“四个小混蛋朝我的脸上扔拳头。”布鲁图斯小声嘟囔着,“还有两个在我的肚子上跳收获节舞。”

格尼佛摇了摇头,他的藤条重重地抽在了布鲁图斯的小腿上。布鲁图斯像一只兔子跳了起来:“住手,格尼佛,这不能怪我,他们有十几个人,我保证我和盖乌斯都没有给贵族丢脸。”

嗯,除了被吊在树上之外。天狼咧开嘴想笑,就看到格尼佛转向了自己。

天狼绷起神经,随时准备躲避他的藤条,然而格尼佛并没有这个打算:“你大概和树干进行了亲密接触?我的小主人?”

这老家伙是怎么知道的?天狼忍不住暗暗揉了揉疼痛的肋骨。

“我想我已经慎重地警告过你们,不要去那些小农庄的地界,不要离开我们庄园的范围。”格尼佛严肃地道,“现在外面并不太平,退役的军人,贫苦的穷人,还有那些不满的奴隶,他们都很危险”

“可尤利乌斯叔叔说情况正在好转。”布鲁图斯不服气地小声顶撞,不过在格尼佛的藤条晃过来时,他立刻跳到了天狼的身后,“盖乌斯,你姑父马略也说,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下是不是?”

天狼没有说话。

按照历史进程,公元前86年,正是罗马共和国动荡不安的时候,腐败,阶级矛盾,个人膨胀,外省的反叛,所有的矛盾都似乎堆积到了顶点,就像是一个已经胀到足够大的气球,只要一个小小的顶戳,就能让它四分五裂。至于恺撒的父亲和姑父,虽然都曾经或者正在担任罗马共和国的最高行政长官,但是在这个时代,也只不过是这座即将倾倒的大厦的陪葬品罢了。

“格尼佛是对的。布鲁图斯,你什么时候能聪明一点?”天狼向格尼佛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布鲁图斯不满地瞪着天狼,天狼重重地踩了他一脚,布鲁图斯皱紧眉,不说话了。

头发灰白的老头脸色缓和下来,他让开了大门的通道,示意两个少年现在可以进屋继续谈。

天狼立刻借口要去看望母亲,越过格尼佛进入长廊,快步向大屋的中庭走去。他可没时间和这个希腊老头浪费时间,五年内完成所有成就,他的时间可紧得很呢。

然而格尼佛仿佛洞悉一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父亲希望你能娶前执政官的女儿科妮莉亚,盖乌斯,在这场婚事没有定下来之前,你最好少去找安东尼家的丫头。”

天狼皱着眉看向布鲁图斯。布鲁图斯耸了耸肩:“我告诉过你,你喜欢莉莉娅安东尼,是全罗马都知道的秘密。”

恺撒喜欢安东尼的妹妹?天狼所知道的历史上根本没有这种记载。他微微皱了皱眉,这条世界线给他的惊喜真是越来越多了。虽然知道自己在当游戏玩家时的运气一直有些“特别”,不过天狼还是有些不安。世界线变动太多,就意味着他失去了一部分预知历史进程的优势,在获得成就方面,也会比其他玩家花费更多的时间。不过随即天狼又安慰自己,所谓福祸相依,世界线的变动,让他已经遇到了恺撒的两大助力。所以综合考虑,他现在的局势还算不错。

这时天狼的眼角瞥见长廊的一侧有一间开放式的浴池,池水上方蒸腾着徐徐的热气。他摸了摸疼痛的肋骨,转身走了过去。布鲁图斯依旧紧紧地跟着他。

在进入浴池前天狼纳闷地回头:“布鲁图斯,你不用回家吗?”

布鲁图斯惊讶地道:“盖乌斯,你真的伤了脑袋了吗?你父亲让我住在庄园,和你做伴。”

一个未来会杀死自己的家伙和自己做伴?天狼低低地咒骂了一句,穿着衣服跳进了巨大的浴池。

布鲁图斯则慢条斯理地在一个半开放的小房间里脱掉了衣服,用水槽里的水冲洗了自己,然后才一边哎呦呼着痛,一边将自己泡进了温泉水里:“我的骨头都要断了,安东尼那个臭虫,我迟早要将他捏死。”

侍候在角落里的女奴上前来小心地替布鲁图斯按摩,布鲁图斯立刻忘记了那只臭虫,闭着眼睛舒服地叹息:“抛开无聊的希腊语,我认为罗马从希腊学到的唯一有用的东西,就是建造温泉浴池。”

天狼坐在浴池的另一头,将自己疼痛的肋骨泡进温泉水里,热水的刺激让他不停地抽着冷气。他再次检查了一下伤势,确认没有伤到骨头。温泉水里的矿物质对瘀伤有好处,天狼挥退了上前的女奴,也靠在池壁上闭上了眼睛。

对面的布鲁图斯在安静了一会儿后,又开始抱怨:“你干嘛给那个白痴那么多钱?一百个赛斯特可以买很多好吃的好玩的,那可是我为了进城,攒了好久的。”

“打断平民的骨头,要赔偿三百个赛斯特。布鲁图斯,你到底有没有学过算术?”天狼眼也懒得睁地道,“那么多的证人看到我痛揍安东尼。如果这家伙去执法官那里告我一状,说我威胁到了他的生命,你猜我会被罚多少钱?”

“唔,肯定不止一百赛斯特。”布鲁图斯摸着光洁的下巴若有所思,“盖乌斯,我现在确定你没有被打坏脑袋,因为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奸诈狡猾。”

“是你自己蠢。”天狼冷嗤了一声,“让我静一会。”

布鲁图斯无所谓地翻了个身,露出精瘦的脊背,示意女奴替他涂橄榄油。

而天狼则用手握住胸前的护身符金盒,再次打开了虚拟屏幕。

天狼最先关注的是仍然是人气实时排行榜,他的频道的实时人气已经落到了第四位,这种程度的起落很正常,不过他的频道关注者的人数仍在第二位,第一位是那个叫魔王的玩家。

天狼留意地看了一下,所有玩家都还没获得任何成就,这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了一点。

按照正常的历史进程,恺撒获得所有的成就,最少花了四十年。而在勇者挑战》中,获得所有成就的时限是五年。五年之后,就算没有任何一个玩家完成成就,游戏也会结束,所有玩家会被强行撤离。不过这种事基本不会发生,玩家们总是能找到各种办法完成成就。

就拿上一期的勇者挑战》来说,那一期天狼也参加了。一个玩家只用了三年就统一了六国,完成了秦嬴政在二十六年里才完成的伟业,让秦始皇十六岁就称了帝。

这一次同样,天狼毫不怀疑,游戏一定会在五年内结束。所以他必须抓紧所有的时间。

在关闭掉虚拟屏幕前,天狼决定再看一下那位人气领先的魔王在做什么。

就在这时,他看到一条全局广播的消息。

“玩家魔王率先获得‘赢得科妮莉亚芳心’的成就,奖励点数1000点,并在本届游戏中第一个获得成就,特别奖励点数1000点。”

??他怎么做到的?天狼吃了一惊,连忙打开魔王的频道,发现魔王竟然又是刚刚滚完床单。和上一次幕天席地不同的是,这一次的地点是在一张豪华的大床上。

天狼注视着大床上那个一脸春色的少女,该不会她就是科妮莉亚?恺撒的第一位发妻?也是恺撒第一个孩子的母亲?

这这这也太快了点。这个魔王到底是开了什么挂?

天狼不可思议地向前滚动进度查询,惊讶地发现,在魔王和牧羊女野战时,那个科妮莉亚竟然碰巧就在附近,全程观摩。魔王则用牧羊女成功地引起了科妮莉亚的妒忌,从而轻而易举地将这位贵族少女骗上了床。

天狼忽然感到心里一阵发凉。

这么说,这个魔王在游戏开始之初的r级激情表演,根本就不是什么为了人气在秀下限,而是有目的地在为下一步进行铺路搭桥。

而且将科妮莉亚骗上床,并不只是获得第一个完成成就的额外奖励这么简单。还意味着,魔王在九个月后将十拿九稳地最早得到恺撒的“第一个孩子出生”的成就奖励。

一箭双雕,一石二鸟,人气和奖励两不误,这个魔王根本就不是什么没下限的下流胚,而是一个游戏高手啊。

天狼感到压力重重。

“盖乌斯,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对面的布鲁图斯透过温泉池中蒸腾的白色雾气,关心地看着天狼。

天狼摆了摆手。他得好好想想,好好想一想。

“时间,点数,人气”天狼揉着脑门喃喃地自语。

“盖乌斯,你在说什么?”

时间点数人气,是赢得勇者挑战》游戏的三个要素。时间五年为限,点数是指获得点数率先达到指定标准就可以赢得游戏,而人气不但关系到玩家下一轮的签约佣金和赛后奖金,而且在游戏的某一阶段人气值还可以兑换成点数。故而当玩家们获得的点数胶着不分上下时,人气就成了决胜的关键因素。

现在天狼在点数方面已经落后了。

这意味着他在游戏筹备期做好的计划不得不废弃,现在他必须另辟蹊径。

“盖乌斯?你还好吗?”布鲁图斯还在聒噪。

天狼猛地睁开眼睛。

“你刚才说你攒钱进城?去做什么?”

“斗兽场啊,盖乌斯,你姑父马略说他要举办一场角斗士斗兽表演。到时候少不了机会花钱。”布鲁图斯说到他的那一小袋银币,就心疼不已。

“什么时候?”天狼两眼发亮地坐了起来。

“就这几天,他会派人来接我们。”“盖乌斯,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对面的布鲁图斯透过温泉池中蒸腾的白色雾气,关心地看着天狼。

天狼摆了摆手。他得好好想想,好好想一想。

“时间,点数,人气”天狼揉着脑门喃喃地自语。

“盖乌斯,你在说什么?”

时间点数人气,是赢得勇者挑战》游戏的三个要素。时间五年为限,点数是指获得点数率先达到指定标准就可以赢得游戏,而人气不但关系到玩家下一轮的签约佣金和赛后奖金,而且在游戏的某一阶段人气值还可以兑换成点数。故而当玩家们获得的点数胶着不分上下时,人气就成了决胜的关键因素。

现在天狼在点数方面已经落后了。

这意味着他在游戏筹备期做好的计划不得不废弃,现在他必须另辟蹊径。

“盖乌斯?你还好吗?”布鲁图斯还在聒噪。

天狼猛地睁开眼睛。

“你刚才说你攒钱进城?去做什么?”

“斗兽场啊,盖乌斯,你姑父马略说他要举办一场角斗士斗兽表演。到时候少不了机会花钱。”布鲁图斯说到他的那一小袋银币,就心疼不已。

“什么时候?”天狼两眼发亮地坐了起来。

“就这几天,他会派人来接我们。”“盖乌斯,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对面的布鲁图斯透过温泉池中蒸腾的白色雾气,关心地看着天狼。

天狼摆了摆手。他得好好想想,好好想一想。

“时间,点数,人气”天狼揉着脑门喃喃地自语。

“盖乌斯,你在说什么?”

时间点数人气,是赢得勇者挑战》游戏的三个要素。时间五年为限,点数是指获得点数率先达到指定标准就可以赢得游戏,而人气不但关系到玩家下一轮的签约佣金和赛后奖金,而且在游戏的某一阶段人气值还可以兑换成点数。故而当玩家们获得的点数胶着不分上下时,人气就成了决胜的关键因素。

现在天狼在点数方面已经落后了。

这意味着他在游戏筹备期做好的计划不得不废弃,现在他必须另辟蹊径。

“盖乌斯?你还好吗?”布鲁图斯还在聒噪。

天狼猛地睁开眼睛。

正文卷 第一百八十五章 军团

“你们本该在今天下午完成希腊语的第十五章。”年近五十的家庭教师格尼佛,躲在长廊下的阴影里整整一个下午,终于在晚餐前截住了偷偷溜回来的两个少年。

他打量着两个鼻青脸肿的少年,而两个少年正试图用手遮掩脸上的淤青。

“看样子某块石头跳起来,撞上了你的鼻子。”头发花白的老头子用手中的藤条挑开布鲁图斯遮掩鼻子的手,仔细瞧了瞧,“而且不止一次。”

“四个小混蛋朝我的脸上扔拳头。”布鲁图斯小声嘟囔着,“还有两个在我的肚子上跳收获节舞。”

格尼佛摇了摇头,他的藤条重重地抽在了布鲁图斯的小腿上。布鲁图斯像一只兔子跳了起来:“住手,格尼佛,这不能怪我,他们有十几个人,我保证我和盖乌斯都没有给贵族丢脸。”

嗯,除了被吊在树上之外。天狼咧开嘴想笑,就看到格尼佛转向了自己。

天狼绷起神经,随时准备躲避他的藤条,然而格尼佛并没有这个打算:“你大概和树干进行了亲密接触?我的小主人?”

这老家伙是怎么知道的?天狼忍不住暗暗揉了揉疼痛的肋骨。

“我想我已经慎重地警告过你们,不要去那些小农庄的地界,不要离开我们庄园的范围。”格尼佛严肃地道,“现在外面并不太平,退役的军人,贫苦的穷人,还有那些不满的奴隶,他们都很危险”

“可尤利乌斯叔叔说情况正在好转。”布鲁图斯不服气地小声顶撞,不过在格尼佛的藤条晃过来时,他立刻跳到了天狼的身后,“盖乌斯,你姑父马略也说,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下是不是?”

天狼没有说话。

按照历史进程,公元前86年,正是罗马共和国动荡不安的时候,腐败,阶级矛盾,个人膨胀,外省的反叛,所有的矛盾都似乎堆积到了顶点,就像是一个已经胀到足够大的气球,只要一个小小的顶戳,就能让它四分五裂。至于恺撒的父亲和姑父,虽然都曾经或者正在担任罗马共和国的最高行政长官,但是在这个时代,也只不过是这座即将倾倒的大厦的陪葬品罢了。

“格尼佛是对的。布鲁图斯,你什么时候能聪明一点?”天狼向格尼佛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布鲁图斯不满地瞪着天狼,天狼重重地踩了他一脚,布鲁图斯皱紧眉,不说话了。

头发灰白的老头脸色缓和下来,他让开了大门的通道,示意两个少年现在可以进屋继续谈。

天狼立刻借口要去看望母亲,越过格尼佛进入长廊,快步向大屋的中庭走去。他可没时间和这个希腊老头浪费时间,五年内完成所有成就,他的时间可紧得很呢。

然而格尼佛仿佛洞悉一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父亲希望你能娶前执政官的女儿科妮莉亚,盖乌斯,在这场婚事没有定下来之前,你最好少去找安东尼家的丫头。”

天狼皱着眉看向布鲁图斯。布鲁图斯耸了耸肩:“我告诉过你,你喜欢莉莉娅安东尼,是全罗马都知道的秘密。”

恺撒喜欢安东尼的妹妹?天狼所知道的历史上根本没有这种记载。他微微皱了皱眉,这条世界线给他的惊喜真是越来越多了。虽然知道自己在当游戏玩家时的运气一直有些“特别”,不过天狼还是有些不安。世界线变动太多,就意味着他失去了一部分预知历史进程的优势,在获得成就方面,也会比其他玩家花费更多的时间。不过随即天狼又安慰自己,所谓福祸相依,世界线的变动,让他已经遇到了恺撒的两大助力。所以综合考虑,他现在的局势还算不错。

这时天狼的眼角瞥见长廊的一侧有一间开放式的浴池,池水上方蒸腾着徐徐的热气。他摸了摸疼痛的肋骨,转身走了过去。布鲁图斯依旧紧紧地跟着他。

在进入浴池前天狼纳闷地回头:“布鲁图斯,你不用回家吗?”

布鲁图斯惊讶地道:“盖乌斯,你真的伤了脑袋了吗?你父亲让我住在庄园,和你做伴。”

一个未来会杀死自己的家伙和自己做伴?天狼低低地咒骂了一句,穿着衣服跳进了巨大的浴池。

布鲁图斯则慢条斯理地在一个半开放的小房间里脱掉了衣服,用水槽里的水冲洗了自己,然后才一边哎呦呼着痛,一边将自己泡进了温泉水里:“我的骨头都要断了,安东尼那个臭虫,我迟早要将他捏死。”

侍候在角落里的女奴上前来小心地替布鲁图斯按摩,布鲁图斯立刻忘记了那只臭虫,闭着眼睛舒服地叹息:“抛开无聊的希腊语,我认为罗马从希腊学到的唯一有用的东西,就是建造温泉浴池。”

天狼坐在浴池的另一头,将自己疼痛的肋骨泡进温泉水里,热水的刺激让他不停地抽着冷气。他再次检查了一下伤势,确认没有伤到骨头。温泉水里的矿物质对瘀伤有好处,天狼挥退了上前的女奴,也靠在池壁上闭上了眼睛。

对面的布鲁图斯在安静了一会儿后,又开始抱怨:“你干嘛给那个白痴那么多钱?一百个赛斯特可以买很多好吃的好玩的,那可是我为了进城,攒了好久的。”

“打断平民的骨头,要赔偿三百个赛斯特。布鲁图斯,你到底有没有学过算术?”天狼眼也懒得睁地道,“那么多的证人看到我痛揍安东尼。如果这家伙去执法官那里告我一状,说我威胁到了他的生命,你猜我会被罚多少钱?”

“唔,肯定不止一百赛斯特。”布鲁图斯摸着光洁的下巴若有所思,“盖乌斯,我现在确定你没有被打坏脑袋,因为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奸诈狡猾。”

“是你自己蠢。”天狼冷嗤了一声,“让我静一会。”

布鲁图斯无所谓地翻了个身,露出精瘦的脊背,示意女奴替他涂橄榄油。

而天狼则用手握住胸前的护身符金盒,再次打开了虚拟屏幕。

天狼最先关注的是仍然是人气实时排行榜,他的频道的实时人气已经落到了第四位,这种程度的起落很正常,不过他的频道关注者的人数仍在第二位,第一位是那个叫魔王的玩家。

天狼留意地看了一下,所有玩家都还没获得任何成就,这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了一点。

按照正常的历史进程,恺撒获得所有的成就,最少花了四十年。而在《勇者挑战》中,获得所有成就的时限是五年。五年之后,就算没有任何一个玩家完成成就,游戏也会结束,所有玩家会被强行撤离。不过这种事基本不会发生,玩家们总是能找到各种办法完成成就。

就拿上一期的《勇者挑战》来说,那一期天狼也参加了。一个玩家只用了三年就统一了六国,完成了秦嬴政在二十六年里才完成的伟业,让秦始皇十六岁就称了帝。

这一次同样,天狼毫不怀疑,游戏一定会在五年内结束。所以他必须抓紧所有的时间。

在关闭掉虚拟屏幕前,天狼决定再看一下那位人气领先的魔王在做什么。

就在这时,他看到一条全局广播的消息。

“玩家魔王率先获得‘赢得科妮莉亚芳心’的成就,奖励点数1000点,并在本届游戏中第一个获得成就,特别奖励点数1000点。”

??他怎么做到的?天狼吃了一惊,连忙打开魔王的频道,发现魔王竟然又是刚刚滚完床单。和上一次幕天席地不同的是,这一次的地点是在一张豪华的大床上。

天狼注视着大床上那个一脸春色的少女,该不会她就是科妮莉亚?恺撒的第一位发妻?也是恺撒第一个孩子的母亲?

这这这也太快了点。这个魔王到底是开了什么挂?

天狼不可思议地向前滚动进度查询,惊讶地发现,在魔王和牧羊女野战时,那个科妮莉亚竟然碰巧就在附近,全程观摩。魔王则用牧羊女成功地引起了科妮莉亚的妒忌,从而轻而易举地将这位贵族少女骗上了床。

天狼忽然感到心里一阵发凉。

这么说,这个魔王在游戏开始之初的r级激情表演,根本就不是什么为了人气在秀下限,而是有目的地在为下一步进行铺路搭桥。

而且将科妮莉亚骗上床,并不只是获得第一个完成成就的额外奖励这么简单。还意味着,魔王在九个月后将十拿九稳地最早得到恺撒的“第一个孩子出生”的成就奖励。

一箭双雕,一石二鸟,人气和奖励两不误,这个魔王根本就不是什么没下限的下流胚,而是一个游戏高手啊。

天狼感到压力重重。

“盖乌斯,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对面的布鲁图斯透过温泉池中蒸腾的白色雾气,关心地看着天狼。

天狼摆了摆手。他得好好想想,好好想一想。

“时间,点数,人气”天狼揉着脑门喃喃地自语。

“盖乌斯,你在说什么?”

时间点数人气,是赢得《勇者挑战》游戏的三个要素。时间五年为限,点数是指获得点数率先达到指定标准就可以赢得游戏,而人气不但关系到玩家下一轮的签约佣金和赛后奖金,而且在游戏的某一阶段人气值还可以兑换成点数。故而当玩家们获得的点数胶着不分上下时,人气就成了决胜的关键因素。

现在天狼在点数方面已经落后了。

这意味着他在游戏筹备期做好的计划不得不废弃,现在他必须另辟蹊径。

“盖乌斯?你还好吗?”布鲁图斯还在聒噪。

天狼猛地睁开眼睛。

“你刚才说你攒钱进城?去做什么?”

“斗兽场啊,盖乌斯,你姑父马略说他要举办一场角斗士斗兽表演。到时候少不了机会花钱。”布鲁图斯说到他的那一小袋银币,就心疼不已。

“什么时候?”天狼两眼发亮地坐了起来。

“就这几天,他会派人来接我们。”而且将科妮莉亚骗上床,并不只是获得第一个完成成就的额外奖励这么简单。还意味着,魔王在九个月后将十拿九稳地最早得到恺撒的“第一个孩子出生”的成就奖励。

一箭双雕,一石二鸟,人气和奖励两不误,这个魔王根本就不是什么没下限的下流胚,而是一个游戏高手啊。

天狼感到压力重重。

“盖乌斯,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对面的布鲁图斯透过温泉池中蒸腾的白色雾气,关心地看着天狼。

天狼摆了摆手。他得好好想想,好好想一想。

“时间,点数,人气”天狼揉着脑门喃喃地自语。

“盖乌斯,你在说什么?”

时间点数人气,是赢得《勇者挑战》游戏的三个要素。时间五年为限,点数是指获得点数率先达到指定标准就可以赢得游戏,而人气不但关系到玩家下一轮的签约佣金和赛后奖金,而且在游戏的某一阶段人气值还可以兑换成点数。故而当玩家们获得的点数胶着不分上下时,人气就成了决胜的关键因素。

现在天狼在点数方面已经落后了。

这意味着他在游戏筹备期做好的计划不得不废弃,现在他必须另辟蹊径。

“盖乌斯?你还好吗?”布鲁图斯还在聒噪。

天狼猛地睁开眼睛。

“你刚才说你攒钱进城?去做什么?”

“斗兽场啊,盖乌斯,你姑父马略说他要举办一场角斗士斗兽表演。到时候少不了机会花钱。”布鲁图斯说到他的那一小袋银币,就心疼不已。

“什么时候?”天狼两眼发亮地坐了起来。

“就这几天,他会派人来接我们。”而且将科妮莉亚骗上床,并不只是获得第一个完成成就的额外奖励这么简单。还意味着,魔王在九个月后将十拿九稳地最早得到恺撒的“第一个孩子出生”的成就奖励。

一箭双雕,一石二鸟,人气和奖励两不误,这个魔王根本就不是什么没下限的下流胚,而是一个游戏高手啊。

天狼感到压力重重。

“盖乌斯,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对面的布鲁图斯透过温泉池中蒸腾的白色雾气,关心地看着天狼。

天狼摆了摆手。他得好好想想,好好想一想。

正文卷 第一百八十六章 胜利

“你们本该在今天下午完成希腊语的第十五章。手机端https://”年近五十的家庭教师格尼佛,躲在长廊下的阴影里整整一个下午,终于在晚餐前截住了偷偷溜回来的两个少年。

他打量着两个鼻青脸肿的少年,而两个少年正试图用手遮掩脸上的淤青。

“看样子某块石头跳起来,撞上了你的鼻子。”头发花白的老头子用手中的藤条挑开布鲁图斯遮掩鼻子的手,仔细瞧了瞧,“而且不止一次。”

“四个小混蛋朝我的脸上扔拳头。”布鲁图斯小声嘟囔着,“还有两个在我的肚子上跳收获节舞。”

格尼佛摇了摇头,他的藤条重重地抽在了布鲁图斯的小腿上。布鲁图斯像一只兔子跳了起来:“住手,格尼佛,这不能怪我,他们有十几个人,我保证我和盖乌斯都没有给贵族丢脸。”

嗯,除了被吊在树上之外。天狼咧开嘴想笑,就看到格尼佛转向了自己。

天狼绷起神经,随时准备躲避他的藤条,然而格尼佛并没有这个打算:“你大概和树干进行了亲密接触?我的小主人?”

这老家伙是怎么知道的?天狼忍不住暗暗揉了揉疼痛的肋骨。

“我想我已经慎重地警告过你们,不要去那些小农庄的地界,不要离开我们庄园的范围。”格尼佛严肃地道,“现在外面并不太平,退役的军人,贫苦的穷人,还有那些不满的奴隶,他们都很危险”

“可尤利乌斯叔叔说情况正在好转。”布鲁图斯不服气地小声顶撞,不过在格尼佛的藤条晃过来时,他立刻跳到了天狼的身后,“盖乌斯,你姑父马略也说,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下是不是?”

天狼没有说话。

按照历史进程,公元前86年,正是罗马共和国动荡不安的时候,腐败,阶级矛盾,个人膨胀,外省的反叛,所有的矛盾都似乎堆积到了顶点,就像是一个已经胀到足够大的气球,只要一个小小的顶戳,就能让它四分五裂。至于恺撒的父亲和姑父,虽然都曾经或者正在担任罗马共和国的最高行政长官,但是在这个时代,也只不过是这座即将倾倒的大厦的陪葬品罢了。

“格尼佛是对的。布鲁图斯,你什么时候能聪明一点?”天狼向格尼佛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布鲁图斯不满地瞪着天狼,天狼重重地踩了他一脚,布鲁图斯皱紧眉,不说话了。

头发灰白的老头脸色缓和下来,他让开了大门的通道,示意两个少年现在可以进屋继续谈。

天狼立刻借口要去看望母亲,越过格尼佛进入长廊,快步向大屋的中庭走去。他可没时间和这个希腊老头浪费时间,五年内完成所有成就,他的时间可紧得很呢。

然而格尼佛仿佛洞悉一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父亲希望你能娶前执政官的女儿科妮莉亚,盖乌斯,在这场婚事没有定下来之前,你最好少去找安东尼家的丫头。”

天狼皱着眉看向布鲁图斯。布鲁图斯耸了耸肩:“我告诉过你,你喜欢莉莉娅安东尼,是全罗马都知道的秘密。”

恺撒喜欢安东尼的妹妹?天狼所知道的历史上根本没有这种记载。他微微皱了皱眉,这条世界线给他的惊喜真是越来越多了。虽然知道自己在当游戏玩家时的运气一直有些“特别”,不过天狼还是有些不安。世界线变动太多,就意味着他失去了一部分预知历史进程的优势,在获得成就方面,也会比其他玩家花费更多的时间。不过随即天狼又安慰自己,所谓福祸相依,世界线的变动,让他已经遇到了恺撒的两大助力。所以综合考虑,他现在的局势还算不错。

这时天狼的眼角瞥见长廊的一侧有一间开放式的浴池,池水上方蒸腾着徐徐的热气。他摸了摸疼痛的肋骨,转身走了过去。布鲁图斯依旧紧紧地跟着他。

在进入浴池前天狼纳闷地回头:“布鲁图斯,你不用回家吗?”

布鲁图斯惊讶地道:“盖乌斯,你真的伤了脑袋了吗?你父亲让我住在庄园,和你做伴。”

一个未来会杀死自己的家伙和自己做伴?天狼低低地咒骂了一句,穿着衣服跳进了巨大的浴池。

布鲁图斯则慢条斯理地在一个半开放的小房间里脱掉了衣服,用水槽里的水冲洗了自己,然后才一边哎呦呼着痛,一边将自己泡进了温泉水里:“我的骨头都要断了,安东尼那个臭虫,我迟早要将他捏死。”

侍候在角落里的女奴上前来小心地替布鲁图斯按摩,布鲁图斯立刻忘记了那只臭虫,闭着眼睛舒服地叹息:“抛开无聊的希腊语,我认为罗马从希腊学到的唯一有用的东西,就是建造温泉浴池。”

天狼坐在浴池的另一头,将自己疼痛的肋骨泡进温泉水里,热水的刺激让他不停地抽着冷气。他再次检查了一下伤势,确认没有伤到骨头。温泉水里的矿物质对瘀伤有好处,天狼挥退了上前的女奴,也靠在池壁上闭上了眼睛。

对面的布鲁图斯在安静了一会儿后,又开始抱怨:“你干嘛给那个白痴那么多钱?一百个赛斯特可以买很多好吃的好玩的,那可是我为了进城,攒了好久的。”

“打断平民的骨头,要赔偿三百个赛斯特。布鲁图斯,你到底有没有学过算术?”天狼眼也懒得睁地道,“那么多的证人看到我痛揍安东尼。如果这家伙去执法官那里告我一状,说我威胁到了他的生命,你猜我会被罚多少钱?”

“唔,肯定不止一百赛斯特。”布鲁图斯摸着光洁的下巴若有所思,“盖乌斯,我现在确定你没有被打坏脑袋,因为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奸诈狡猾。”

“是你自己蠢。”天狼冷嗤了一声,“让我静一会。”

布鲁图斯无所谓地翻了个身,露出精瘦的脊背,示意女奴替他涂橄榄油。

而天狼则用手握住胸前的护身符金盒,再次打开了虚拟屏幕。

天狼最先关注的是仍然是人气实时排行榜,他的频道的实时人气已经落到了第四位,这种程度的起落很正常,不过他的频道关注者的人数仍在第二位,第一位是那个叫魔王的玩家。

天狼留意地看了一下,所有玩家都还没获得任何成就,这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了一点。

按照正常的历史进程,恺撒获得所有的成就,最少花了四十年。而在《勇者挑战》中,获得所有成就的时限是五年。五年之后,就算没有任何一个玩家完成成就,游戏也会结束,所有玩家会被强行撤离。不过这种事基本不会发生,玩家们总是能找到各种办法完成成就。

就拿上一期的《勇者挑战》来说,那一期天狼也参加了。一个玩家只用了三年就统一了六国,完成了秦嬴政在二十六年里才完成的伟业,让秦始皇十六岁就称了帝。

这一次同样,天狼毫不怀疑,游戏一定会在五年内结束。所以他必须抓紧所有的时间。

在关闭掉虚拟屏幕前,天狼决定再看一下那位人气领先的魔王在做什么。

就在这时,他看到一条全局广播的消息。

“玩家魔王率先获得‘赢得科妮莉亚芳心’的成就,奖励点数1000点,并在本届游戏中第一个获得成就,特别奖励点数1000点。”

??他怎么做到的?天狼吃了一惊,连忙打开魔王的频道,发现魔王竟然又是刚刚滚完床单。和上一次幕天席地不同的是,这一次的地点是在一张豪华的大床上。

天狼注视着大床上那个一脸春色的少女,该不会她就是科妮莉亚?恺撒的第一位发妻?也是恺撒第一个孩子的母亲?

这这这也太快了点。这个魔王到底是开了什么挂?

天狼不可思议地向前滚动进度查询,惊讶地发现,在魔王和牧羊女野战时,那个科妮莉亚竟然碰巧就在附近,全程观摩。魔王则用牧羊女成功地引起了科妮莉亚的妒忌,从而轻而易举地将这位贵族少女骗上了床。

天狼忽然感到心里一阵发凉。

这么说,这个魔王在游戏开始之初的r级激情表演,根本就不是什么为了人气在秀下限,而是有目的地在为下一步进行铺路搭桥。

而且将科妮莉亚骗上床,并不只是获得第一个完成成就的额外奖励这么简单。还意味着,魔王在九个月后将十拿九稳地最早得到恺撒的“第一个孩子出生”的成就奖励。

一箭双雕,一石二鸟,人气和奖励两不误,这个魔王根本就不是什么没下限的下流胚,而是一个游戏高手啊。

天狼感到压力重重。

“盖乌斯,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对面的布鲁图斯透过温泉池中蒸腾的白色雾气,关心地看着天狼。

天狼摆了摆手。他得好好想想,好好想一想。

“时间,点数,人气”天狼揉着脑门喃喃地自语。

“盖乌斯,你在说什么?”

时间点数人气,是赢得《勇者挑战》游戏的三个要素。时间五年为限,点数是指获得点数率先达到指定标准就可以赢得游戏,而人气不但关系到玩家下一轮的签约佣金和赛后奖金,而且在游戏的某一阶段人气值还可以兑换成点数。故而当玩家们获得的点数胶着不分上下时,人气就成了决胜的关键因素。

现在天狼在点数方面已经落后了。

这意味着他在游戏筹备期做好的计划不得不废弃,现在他必须另辟蹊径。

“盖乌斯?你还好吗?”布鲁图斯还在聒噪。

天狼猛地睁开眼睛。

“你刚才说你攒钱进城?去做什么?”

“斗兽场啊,盖乌斯,你姑父马略说他要举办一场角斗士斗兽表演。到时候少不了机会花钱。”布鲁图斯说到他的那一小袋银币,就心疼不已。

“什么时候?”天狼两眼发亮地坐了起来。

“就这几天,他会派人来接我们。”而且将科妮莉亚骗上床,并不只是获得第一个完成成就的额外奖励这么简单。还意味着,魔王在九个月后将十拿九稳地最早得到恺撒的“第一个孩子出生”的成就奖励。

一箭双雕,一石二鸟,人气和奖励两不误,这个魔王根本就不是什么没下限的下流胚,而是一个游戏高手啊。

天狼感到压力重重。

“盖乌斯,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对面的布鲁图斯透过温泉池中蒸腾的白色雾气,关心地看着天狼。

天狼摆了摆手。他得好好想想,好好想一想。

“时间,点数,人气”天狼揉着脑门喃喃地自语。

“盖乌斯,你在说什么?”

时间点数人气,是赢得《勇者挑战》游戏的三个要素。时间五年为限,点数是指获得点数率先达到指定标准就可以赢得游戏,而人气不但关系到玩家下一轮的签约佣金和赛后奖金,而且在游戏的某一阶段人气值还可以兑换成点数。故而当玩家们获得的点数胶着不分上下时,人气就成了决胜的关键因素。

现在天狼在点数方面已经落后了。

这意味着他在游戏筹备期做好的计划不得不废弃,现在他必须另辟蹊径。

“盖乌斯?你还好吗?”布鲁图斯还在聒噪。

天狼猛地睁开眼睛。

“你刚才说你攒钱进城?去做什么?”

“斗兽场啊,盖乌斯,你姑父马略说他要举办一场角斗士斗兽表演。到时候少不了机会花钱。”布鲁图斯说到他的那一小袋银币,就心疼不已。

“什么时候?”天狼两眼发亮地坐了起来。

“就这几天,他会派人来接我们。”“盖乌斯?你还好吗?”布鲁图斯还在聒噪。

天狼猛地睁开眼睛。

“你刚才说你攒钱进城?去做什么?”

“斗兽场啊,盖乌斯,你姑父马略说他要举办一场角斗士斗兽表演。到时候少不了机会花钱。”布鲁图斯说到他的那一小袋银币,就心疼不已。

“什么时候?”天狼两眼发亮地坐了起来。

“就这几天,他会派人来接我们。”

我是恺撒

我是恺撒

正文卷 第一百八十七章 收获的季节

“你们本该在今天下午完成希腊语的第十五章。”年近五十的家庭教师格尼佛,躲在长廊下的阴影里整整一个下午,终于在晚餐前截住了偷偷溜回来的两个少年。

他打量着两个鼻青脸肿的少年,而两个少年正试图用手遮掩脸上的淤青。

“看样子某块石头跳起来,撞上了你的鼻子。”头发花白的老头子用手中的藤条挑开布鲁图斯遮掩鼻子的手,仔细瞧了瞧,“而且不止一次。”

“四个小混蛋朝我的脸上扔拳头。”布鲁图斯小声嘟囔着,“还有两个在我的肚子上跳收获节舞。”

格尼佛摇了摇头,他的藤条重重地抽在了布鲁图斯的小腿上。布鲁图斯像一只兔子跳了起来“住手,格尼佛,这不能怪我,他们有十几个人,我保证我和盖乌斯都没有给贵族丢脸。”

嗯,除了被吊在树上之外。天狼咧开嘴想笑,就看到格尼佛转向了自己。

天狼绷起神经,随时准备躲避他的藤条,然而格尼佛并没有这个打算“你大概和树干进行了亲密接触?我的小主人?”

这老家伙是怎么知道的?天狼忍不住暗暗揉了揉疼痛的肋骨。

“我想我已经慎重地警告过你们,不要去那些小农庄的地界,不要离开我们庄园的范围。”格尼佛严肃地道,“现在外面并不太平,退役的军人,贫苦的穷人,还有那些不满的奴隶,他们都很危险”

“可尤利乌斯叔叔说情况正在好转。”布鲁图斯不服气地小声顶撞,不过在格尼佛的藤条晃过来时,他立刻跳到了天狼的身后,“盖乌斯,你姑父马略也说,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下是不是?”

天狼没有说话。

按照历史进程,公元前86年,正是罗马共和国动荡不安的时候,腐败,阶级矛盾,个人膨胀,外省的反叛,所有的矛盾都似乎堆积到了,就像是一个已经胀到足够大的气球,只要一个小小的顶戳,就能让它四分五裂。至于恺撒的父亲和姑父,虽然都曾经或者正在担任罗马共和国的最高行政长官,但是在这个时代,也只不过是这座即将倾倒的大厦的陪葬品罢了。

“格尼佛是对的。布鲁图斯,你什么时候能聪明一点?”天狼向格尼佛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布鲁图斯不满地瞪着天狼,天狼重重地踩了他一脚,布鲁图斯皱紧眉,不说话了。

头发灰白的老头脸色缓和下来,他让开了大门的通道,示意两个少年现在可以进屋继续谈。

天狼立刻借口要去看望母亲,越过格尼佛进入长廊,快步向大屋的中庭走去。他可没时间和这个希腊老头浪费时间,五年内完成所有成就,他的时间可紧得很呢。

然而格尼佛仿佛洞悉一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父亲希望你能娶前执政官的女儿科妮莉亚,盖乌斯,在这场婚事没有定下来之前,你最好少去找安东尼家的丫头。”

天狼皱着眉看向布鲁图斯。布鲁图斯耸了耸肩“我告诉过你,你喜欢莉莉娅安东尼,是全罗马都知道的秘密。”

恺撒喜欢安东尼的妹妹?天狼所知道的历史上根本没有这种记载。他微微皱了皱眉,这条世界线给他的惊喜真是越来越多了。虽然知道自己在当游戏玩家时的运气一直有些“特别”,不过天狼还是有些不安。世界线变动太多,就意味着他失去了一部分预知历史进程的优势,在获得成就方面,也会比其他玩家花费更多的时间。不过随即天狼又安慰自己,所谓福祸相依,世界线的变动,让他已经遇到了恺撒的两大助力。所以综合考虑,他现在的局势还算不错。

这时天狼的眼角瞥见长廊的一侧有一间开放式的浴池,池水上方蒸腾着徐徐的热气。他摸了摸疼痛的肋骨,转身走了过去。布鲁图斯依旧紧紧地跟着他。

在进入浴池前天狼纳闷地回头“布鲁图斯,你不用回家吗?”

布鲁图斯惊讶地道“盖乌斯,你真的伤了脑袋了吗?你父亲让我住在庄园,和你做伴。”

一个未来会杀死自己的家伙和自己做伴?天狼低低地咒骂了一句,穿着衣服跳进了巨大的浴池。

布鲁图斯则慢条斯理地在一个半开放的小房间里脱掉了衣服,用水槽里的水冲洗了自己,然后才一边哎呦呼着痛,一边将自己泡进了温泉水里“我的骨头都要断了,安东尼那个臭虫,我迟早要将他捏死。”

侍候在角落里的女奴上前来小心地替布鲁图斯按摩,布鲁图斯立刻忘记了那只臭虫,闭着眼睛舒服地叹息“抛开无聊的希腊语,我认为罗马从希腊学到的唯一有用的东西,就是建造温泉浴池。”

天狼坐在浴池的另一头,将自己疼痛的肋骨泡进温泉水里,热水的刺激让他不停地抽着冷气。他再次检查了一下伤势,确认没有伤到骨头。温泉水里的矿物质对瘀伤有好处,天狼挥退了上前的女奴,也靠在池壁上闭上了眼睛。

对面的布鲁图斯在安静了一会儿后,又开始抱怨“你干嘛给那个白痴那么多钱?一百个赛斯特可以买很多好吃的好玩的,那可是我为了进城,攒了好久的。”

“打断平民的骨头,要赔偿三百个赛斯特。布鲁图斯,你到底有没有学过算术?”天狼眼也懒得睁地道,“那么多的证人看到我痛揍安东尼。如果这家伙去执法官那里告我一状,说我威胁到了他的生命,你猜我会被罚多少钱?”

“唔,肯定不止一百赛斯特。”布鲁图斯摸着光洁的下巴若有所思,“盖乌斯,我现在确定你没有被打坏脑袋,因为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奸诈狡猾。”

“是你自己蠢。”天狼冷嗤了一声,“让我静一会。”

布鲁图斯无所谓地翻了个身,露出精瘦的脊背,示意女奴替他涂橄榄油。

而天狼则用手握住胸前的护身符金盒,再次打开了虚拟屏幕。

天狼最先关注的是仍然是人气实时排行榜,他的频道的实时人气已经落到了第四位,这种程度的起落很正常,不过他的频道关注者的人数仍在第二位,第一位是那个叫魔王的玩家。

天狼留意地看了一下,所有玩家都还没获得任何成就,这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了一点。

按照正常的历史进程,恺撒获得所有的成就,最少花了四十年。而在《勇者挑战》中,获得所有成就的时限是五年。五年之后,就算没有任何一个玩家完成成就,游戏也会结束,所有玩家会被强行撤离。不过这种事基本不会发生,玩家们总是能找到各种办法完成成就。

就拿上一期的《勇者挑战》来说,那一期天狼也参加了。一个玩家只用了三年就统一了六国,完成了秦嬴政在二十六年里才完成的伟业,让秦始皇十六岁就称了帝。

这一次同样,天狼毫不怀疑,游戏一定会在五年内结束。所以他必须抓紧所有的时间。

在关闭掉虚拟屏幕前,天狼决定再看一下那位人气领先的魔王在做什么。

就在这时,他看到一条全局广播的消息。

“玩家魔王率先获得‘赢得科妮莉亚芳心’的成就,奖励点数1000点,并在本届游戏中第一个获得成就,特别奖励点数1000点。”

??他怎么做到的?天狼吃了一惊,连忙打开魔王的频道,发现魔王竟然又是刚刚滚完床单。和上一次幕天席地不同的是,这一次的地点是在一张豪华的大床上。

天狼注视着大床上那个一脸春色的少女,该不会她就是科妮莉亚?恺撒的第一位发妻?也是恺撒第一个孩子的母亲?

这这这也太快了点。这个魔王到底是开了什么挂?

天狼不可思议地向前滚动进度查询,惊讶地发现,在魔王和牧羊女野战时,那个科妮莉亚竟然碰巧就在附近,全程观摩。魔王则用牧羊女成功地引起了科妮莉亚的妒忌,从而轻而易举地将这位贵族少女骗上了床。

天狼忽然感到心里一阵发凉。

这么说,这个魔王在游戏开始之初的r级激情表演,根本就不是什么为了人气在秀下限,而是有目的地在为下一步进行铺路搭桥。

而且将科妮莉亚骗上床,并不只是获得第一个完成成就的额外奖励这么简单。还意味着,魔王在九个月后将十拿九稳地最早得到恺撒的“第一个孩子出生”的成就奖励。

一箭双雕,一石二鸟,人气和奖励两不误,这个魔王根本就不是什么没下限的下流胚,而是一个游戏高手啊。

天狼感到压力重重。

“盖乌斯,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对面的布鲁图斯透过温泉池中蒸腾的白色雾气,关心地看着天狼。

天狼摆了摆手。他得好好想想,好好想一想。

“时间,点数,人气”天狼揉着脑门喃喃地自语。

“盖乌斯,你在说什么?”

时间点数人气,是赢得《勇者挑战》游戏的三个要素。时间五年为限,点数是指获得点数率先达到指定标准就可以赢得游戏,而人气不但关系到玩家下一轮的签约佣金和赛后奖金,而且在游戏的某一阶段人气值还可以兑换成点数。故而当玩家们获得的点数胶着不分上下时,人气就成了决胜的关键因素。

现在天狼在点数方面已经落后了。

这意味着他在游戏筹备期做好的计划不得不废弃,现在他必须另辟蹊径。

“盖乌斯?你还好吗?”布鲁图斯还在聒噪。

天狼猛地睁开眼睛。

“你刚才说你攒钱进城?去做什么?”

“斗兽场啊,盖乌斯,你姑父马略说他要举办一场角斗士斗兽表演。到时候少不了机会花钱。”布鲁图斯说到他的那一小袋银币,就心疼不已。

“什么时候?”天狼两眼发亮地坐了起来。

“就这几天,他会派人来接我们。”而且将科妮莉亚骗上床,并不只是获得第一个完成成就的额外奖励这么简单。还意味着,魔王在九个月后将十拿九稳地最早得到恺撒的“第一个孩子出生”的成就奖励。

一箭双雕,一石二鸟,人气和奖励两不误,这个魔王根本就不是什么没下限的下流胚,而是一个游戏高手啊。

天狼感到压力重重。

“盖乌斯,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对面的布鲁图斯透过温泉池中蒸腾的白色雾气,关心地看着天狼。

天狼摆了摆手。他得好好想想,好好想一想。

“时间,点数,人气”天狼揉着脑门喃喃地自语。

“盖乌斯,你在说什么?”

时间点数人气,是赢得《勇者挑战》游戏的三个要素。时间五年为限,点数是指获得点数率先达到指定标准就可以赢得游戏,而人气不但关系到玩家下一轮的签约佣金和赛后奖金,而且在游戏的某一阶段人气值还可以兑换成点数。故而当玩家们获得的点数胶着不分上下时,人气就成了决胜的关键因素。

现在天狼在点数方面已经落后了。

这意味着他在游戏筹备期做好的计划不得不废弃,现在他必须另辟蹊径。

“盖乌斯?你还好吗?”布鲁图斯还在聒噪。

天狼猛地睁开眼睛。

“你刚才说你攒钱进城?去做什么?”

“斗兽场啊,盖乌斯,你姑父马略说他要举办一场角斗士斗兽表演。到时候少不了机会花钱。”布鲁图斯说到他的那一小袋银币,就心疼不已。

“什么时候?”天狼两眼发亮地坐了起来。

“就这几天,他会派人来接我们。”现在天狼在点数方面已经落后了。

这意味着他在游戏筹备期做好的计划不得不废弃,现在他必须另辟蹊径。

“盖乌斯?你还好吗?”布鲁图斯还在聒噪。

天狼猛地睁开眼睛。

“你刚才说你攒钱进城?去做什么?”

“斗兽场啊,盖乌斯,你姑父马略说他要举办一场角斗士斗兽表演。到时候少不了机会花钱。”布鲁图斯说到他的那一小袋银币,就心疼不已。

“什么时候?”天狼两眼发亮地坐了起来。

“就这几天,他会派人来接我们。”

正文卷 第一百八十八章 奴隶起义

“你们本该在今天下午完成希腊语的第十五章。”年近五十的家庭教师格尼佛,躲在长廊下的阴影里整整一个下午,终于在晚餐前截住了偷偷溜回来的两个少年。

他打量着两个鼻青脸肿的少年,而两个少年正试图用手遮掩脸上的淤青。

“看样子某块石头跳起来,撞上了你的鼻子。”头发花白的老头子用手中的藤条挑开布鲁图斯遮掩鼻子的手,仔细瞧了瞧,“而且不止一次。”

“四个小混蛋朝我的脸上扔拳头。”布鲁图斯小声嘟囔着,“还有两个在我的肚子上跳收获节舞。”

格尼佛摇了摇头,他的藤条重重地抽在了布鲁图斯的小腿上。布鲁图斯像一只兔子跳了起来:“住手,格尼佛,这不能怪我,他们有十几个人,我保证我和盖乌斯都没有给贵族丢脸。”

嗯,除了被吊在树上之外。天狼咧开嘴想笑,就看到格尼佛转向了自己。

天狼绷起神经,随时准备躲避他的藤条,然而格尼佛并没有这个打算:“你大概和树干进行了亲密接触?我的小主人?”

这老家伙是怎么知道的?天狼忍不住暗暗揉了揉疼痛的肋骨。

“我想我已经慎重地警告过你们,不要去那些小农庄的地界,不要离开我们庄园的范围。”格尼佛严肃地道,“现在外面并不太平,退役的军人,贫苦的穷人,还有那些不满的奴隶,他们都很危险”

“可尤利乌斯叔叔说情况正在好转。”布鲁图斯不服气地小声顶撞,不过在格尼佛的藤条晃过来时,他立刻跳到了天狼的身后,“盖乌斯,你姑父马略也说,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下是不是?”

天狼没有说话。

按照历史进程,公元前86年,正是罗马共和国动荡不安的时候,腐败,阶级矛盾,个人膨胀,外省的反叛,所有的矛盾都似乎堆积到了顶点,就像是一个已经胀到足够大的气球,只要一个小小的顶戳,就能让它四分五裂。至于恺撒的父亲和姑父,虽然都曾经或者正在担任罗马共和国的最高行政长官,但是在这个时代,也只不过是这座即将倾倒的大厦的陪葬品罢了。

“格尼佛是对的。布鲁图斯,你什么时候能聪明一点?”天狼向格尼佛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布鲁图斯不满地瞪着天狼,天狼重重地踩了他一脚,布鲁图斯皱紧眉,不说话了。

头发灰白的老头脸色缓和下来,他让开了大门的通道,示意两个少年现在可以进屋继续谈。

天狼立刻借口要去看望母亲,越过格尼佛进入长廊,快步向大屋的中庭走去。他可没时间和这个希腊老头浪费时间,五年内完成所有成就,他的时间可紧得很呢。

然而格尼佛仿佛洞悉一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父亲希望你能娶前执政官的女儿科妮莉亚,盖乌斯,在这场婚事没有定下来之前,你最好少去找安东尼家的丫头。”

天狼皱着眉看向布鲁图斯。布鲁图斯耸了耸肩:“我告诉过你,你喜欢莉莉娅安东尼,是全罗马都知道的秘密。”

恺撒喜欢安东尼的妹妹?天狼所知道的历史上根本没有这种记载。他微微皱了皱眉,这条世界线给他的惊喜真是越来越多了。虽然知道自己在当游戏玩家时的运气一直有些“特别”,不过天狼还是有些不安。世界线变动太多,就意味着他失去了一部分预知历史进程的优势,在获得成就方面,也会比其他玩家花费更多的时间。不过随即天狼又安慰自己,所谓福祸相依,世界线的变动,让他已经遇到了恺撒的两大助力。所以综合考虑,他现在的局势还算不错。

这时天狼的眼角瞥见长廊的一侧有一间开放式的浴池,池水上方蒸腾着徐徐的热气。他摸了摸疼痛的肋骨,转身走了过去。布鲁图斯依旧紧紧地跟着他。

在进入浴池前天狼纳闷地回头:“布鲁图斯,你不用回家吗?”

布鲁图斯惊讶地道:“盖乌斯,你真的伤了脑袋了吗?你父亲让我住在庄园,和你做伴。”

一个未来会杀死自己的家伙和自己做伴?天狼低低地咒骂了一句,穿着衣服跳进了巨大的浴池。

布鲁图斯则慢条斯理地在一个半开放的小房间里脱掉了衣服,用水槽里的水冲洗了自己,然后才一边哎呦呼着痛,一边将自己泡进了温泉水里:“我的骨头都要断了,安东尼那个臭虫,我迟早要将他捏死。”

侍候在角落里的女奴上前来小心地替布鲁图斯按摩,布鲁图斯立刻忘记了那只臭虫,闭着眼睛舒服地叹息:“抛开无聊的希腊语,我认为罗马从希腊学到的唯一有用的东西,就是建造温泉浴池。”

天狼坐在浴池的另一头,将自己疼痛的肋骨泡进温泉水里,热水的刺激让他不停地抽着冷气。他再次检查了一下伤势,确认没有伤到骨头。温泉水里的矿物质对瘀伤有好处,天狼挥退了上前的女奴,也靠在池壁上闭上了眼睛。

对面的布鲁图斯在安静了一会儿后,又开始抱怨:“你干嘛给那个白痴那么多钱?一百个赛斯特可以买很多好吃的好玩的,那可是我为了进城,攒了好久的。”

“打断平民的骨头,要赔偿三百个赛斯特。布鲁图斯,你到底有没有学过算术?”天狼眼也懒得睁地道,“那么多的证人看到我痛揍安东尼。如果这家伙去执法官那里告我一状,说我威胁到了他的生命,你猜我会被罚多少钱?”

“唔,肯定不止一百赛斯特。”布鲁图斯摸着光洁的下巴若有所思,“盖乌斯,我现在确定你没有被打坏脑袋,因为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奸诈狡猾。”

“是你自己蠢。”天狼冷嗤了一声,“让我静一会。”

布鲁图斯无所谓地翻了个身,露出精瘦的脊背,示意女奴替他涂橄榄油。

而天狼则用手握住胸前的护身符金盒,再次打开了虚拟屏幕。

天狼最先关注的是仍然是人气实时排行榜,他的频道的实时人气已经落到了第四位,这种程度的起落很正常,不过他的频道关注者的人数仍在第二位,第一位是那个叫魔王的玩家。

天狼留意地看了一下,所有玩家都还没获得任何成就,这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了一点。

按照正常的历史进程,恺撒获得所有的成就,最少花了四十年。而在勇者挑战》中,获得所有成就的时限是五年。五年之后,就算没有任何一个玩家完成成就,游戏也会结束,所有玩家会被强行撤离。不过这种事基本不会发生,玩家们总是能找到各种办法完成成就。

就拿上一期的勇者挑战》来说,那一期天狼也参加了。一个玩家只用了三年就统一了六国,完成了秦嬴政在二十六年里才完成的伟业,让秦始皇十六岁就称了帝。

这一次同样,天狼毫不怀疑,游戏一定会在五年内结束。所以他必须抓紧所有的时间。

在关闭掉虚拟屏幕前,天狼决定再看一下那位人气领先的魔王在做什么。

就在这时,他看到一条全局广播的消息。

“玩家魔王率先获得‘赢得科妮莉亚芳心’的成就,奖励点数1000点,并在本届游戏中第一个获得成就,特别奖励点数1000点。”

??他怎么做到的?天狼吃了一惊,连忙打开魔王的频道,发现魔王竟然又是刚刚滚完床单。和上一次幕天席地不同的是,这一次的地点是在一张豪华的大床上。

天狼注视着大床上那个一脸春色的少女,该不会她就是科妮莉亚?恺撒的第一位发妻?也是恺撒第一个孩子的母亲?

这这这也太快了点。这个魔王到底是开了什么挂?

天狼不可思议地向前滚动进度查询,惊讶地发现,在魔王和牧羊女野战时,那个科妮莉亚竟然碰巧就在附近,全程观摩。魔王则用牧羊女成功地引起了科妮莉亚的妒忌,从而轻而易举地将这位贵族少女骗上了床。

天狼忽然感到心里一阵发凉。

这么说,这个魔王在游戏开始之初的r级激情表演,根本就不是什么为了人气在秀下限,而是有目的地在为下一步进行铺路搭桥。

而且将科妮莉亚骗上床,并不只是获得第一个完成成就的额外奖励这么简单。还意味着,魔王在九个月后将十拿九稳地最早得到恺撒的“第一个孩子出生”的成就奖励。

一箭双雕,一石二鸟,人气和奖励两不误,这个魔王根本就不是什么没下限的下流胚,而是一个游戏高手啊。

天狼感到压力重重。

“盖乌斯,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对面的布鲁图斯透过温泉池中蒸腾的白色雾气,关心地看着天狼。

天狼摆了摆手。他得好好想想,好好想一想。

“时间,点数,人气”天狼揉着脑门喃喃地自语。

“盖乌斯,你在说什么?”

时间点数人气,是赢得勇者挑战》游戏的三个要素。时间五年为限,点数是指获得点数率先达到指定标准就可以赢得游戏,而人气不但关系到玩家下一轮的签约佣金和赛后奖金,而且在游戏的某一阶段人气值还可以兑换成点数。故而当玩家们获得的点数胶着不分上下时,人气就成了决胜的关键因素。

现在天狼在点数方面已经落后了。

这意味着他在游戏筹备期做好的计划不得不废弃,现在他必须另辟蹊径。

“盖乌斯?你还好吗?”布鲁图斯还在聒噪。

天狼猛地睁开眼睛。

“你刚才说你攒钱进城?去做什么?”

“斗兽场啊,盖乌斯,你姑父马略说他要举办一场角斗士斗兽表演。到时候少不了机会花钱。”布鲁图斯说到他的那一小袋银币,就心疼不已。

“什么时候?”天狼两眼发亮地坐了起来。

“就这几天,他会派人来接我们。”这么说,这个魔王在游戏开始之初的r级激情表演,根本就不是什么为了人气在秀下限,而是有目的地在为下一步进行铺路搭桥。

而且将科妮莉亚骗上床,并不只是获得第一个完成成就的额外奖励这么简单。还意味着,魔王在九个月后将十拿九稳地最早得到恺撒的“第一个孩子出生”的成就奖励。

一箭双雕,一石二鸟,人气和奖励两不误,这个魔王根本就不是什么没下限的下流胚,而是一个游戏高手啊。

天狼感到压力重重。

“盖乌斯,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对面的布鲁图斯透过温泉池中蒸腾的白色雾气,关心地看着天狼。

天狼摆了摆手。他得好好想想,好好想一想。

“时间,点数,人气”天狼揉着脑门喃喃地自语。

“盖乌斯,你在说什么?”

时间点数人气,是赢得勇者挑战》游戏的三个要素。时间五年为限,点数是指获得点数率先达到指定标准就可以赢得游戏,而人气不但关系到玩家下一轮的签约佣金和赛后奖金,而且在游戏的某一阶段人气值还可以兑换成点数。故而当玩家们获得的点数胶着不分上下时,人气就成了决胜的关键因素。

现在天狼在点数方面已经落后了。

这意味着他在游戏筹备期做好的计划不得不废弃,现在他必须另辟蹊径。

“盖乌斯?你还好吗?”布鲁图斯还在聒噪。

天狼猛地睁开眼睛。

“你刚才说你攒钱进城?去做什么?”

“斗兽场啊,盖乌斯,你姑父马略说他要举办一场角斗士斗兽表演。到时候少不了机会花钱。”布鲁图斯说到他的那一小袋银币,就心疼不已。

“什么时候?”天狼两眼发亮地坐了起来。

“就这几天,他会派人来接我们。”现在天狼在点数方面已经落后了。

这意味着他在游戏筹备期做好的计划不得不废弃,现在他必须另辟蹊径。

“盖乌斯?你还好吗?”布鲁图斯还在聒噪。

天狼猛地睁开眼睛。

正文卷 第一百八十九章 奴隶起义(2)

<content>

天狼感到昏沉沉,什么东西正在勒紧他的脚踝。https://一股剧痛从腿部传来,他感到自己被猛地拖起,脑袋骤然悬空,血液一下涌向了头部,眼睛涨得像要爆开。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正在被一根绳子倒吊起来。先是锋利的草叶划过他脸颊的伤口,接着一根粗糙的树枝撞向他的肋骨。他闷哼一声,努力睁开肿胀的眼睛。

视野里一片片发黑,他想自己被吊起来之前肯定被人狠揍了一顿。他努力地转动了一下身体的方向,看到了一些脏兮兮的身影,但是却看不清他们的脸。他在脑子里努力回想到底发生了什么。

对了,他想起来了,他参加了《勇者挑战》游戏,现在他的意识正附着在少年恺撒的身上,套用一个热词,就是魂穿。按照游戏规则,盖乌斯尤利乌斯恺撒,伟大的古罗马政治家,杰出的军事家,差一点就成为罗马帝国始皇帝,生前就被神化,死后更是进入神庙的大独裁者恺撒,此刻应该只有十四岁,且正在准备接受战士教育。

十几条世界线的玩家们将同时从这个起点开始进行拼搏。谁能在五年内最先集齐规定的荣誉,谁就是赢家。

可是战士教育里有倒吊起来被殴打吗?天狼使劲地晃了晃昏沉沉的脑袋。在自己的意识附身之前,少年恺撒到底在做什么蠢事?

“盖乌斯!”

不远处有沙哑的喊声传来。

天狼努力地扭过头去,被倒吊着做这个动作并不太容易。

“盖乌斯!你还好吗?”

天狼看到一张同样倒吊着的,鼻青脸肿的脸。淤青的眼睛,流血的嘴唇,浓密的棕色短发里插满了枯黄的稻草。

看来不管之前恺撒到底在做什么蠢事,这家伙也有一份。

“你叫什么?”天狼忍着嘴唇的疼痛开口。奴隶?佣人?或者只是个路人倒霉蛋?

“盖乌斯?你被打傻了?”那家伙惊慌地叫起来,“诸神在上,格尼佛这下一定会宰了我的。”

格尼佛?天狼回忆了一下被灌输的历史知识。想起来格尼佛是少年恺撒的私人教师,主要是教授阅读和写作。

看来这个倒霉蛋是自己相熟的人,可他所知的资料里可没有什么少年恺撒的朋友这类的信息。不过天狼也知道,每条世界线虽然历史进程大致相同,但是细节总是有些多多少少的差异。总之现在这种情况,有个朋友总算是个不错的开局。

“姓名?”天狼再次道。

“布鲁图斯!盖乌斯,我是你的朋友布鲁图斯!”

等等?天狼猛地瞪大了眼睛,盯着对面那张看上去大约十三四岁的少年的脸。恺撒确实有个很重要的朋友叫布鲁图斯,不过不幸的是,恺撒最终也死于布鲁图斯之手。关键问题是,布鲁图斯比恺撒小了十几岁,按照天狼所被灌输的资料,恺撒十四岁的时候布鲁图斯还没出生呢。这条世界线似乎进行得有些诡异。

“盖乌斯,我们现在怎么办?他们一定会就这样把我们吊死的。”

“那么他们自己也会被卖为奴隶。”天狼安慰道。天狼的手正在自己的腰间摸索着,他摸到了一把铜制的匕首,大小类似于餐桌上的割肉刀。他转动了一下身体,看到那几个脏兮兮的身影正在凑在一起叽叽咕咕。没有人注意自己,很好。

天狼猛地向上折起腰,一把抓住了脚上的绑绳,迅速割了起来。

“在我们死后?那我宁愿先杀了他们然后再被卖为奴隶。”

接着布鲁图斯看到了天狼的动作,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他又看了眼那些凑在一起的家伙,小声催促:“快点,盖乌斯,再快点。”

“闭嘴!”在绳子被割断的一瞬间,天狼用手抓住了绳索,然后轻飘飘地落了地。

天狼趁这机会先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脚,打量了一下对面那些家伙。他们的年纪都不大,都是十几岁的年纪,有的穿着露出单肩的粗布长背心,有的则穿着和自己一样的棉布束腰短袍,天狼判断他们应该都是平民。

一个背对着天狼,个头最高的家伙正在对其他人发号施令,内容大约是让这些小子们好好想想,编出什么瞎话,好让大人们不要惩罚他们。

天狼心里冷哼了一声。平民殴打贵族,胆子不小。虽然在恺撒时代,平民的权力已经得到改善,但是人人平等这种事,从古到今根本就不存在。而且古罗马法允许合法复仇,因此少年恺撒就算不动用自己家族的权势,也完全可以让他庄园里的奴隶将这些平民打个半死。

不过此刻天狼并没有急着采取行动,而是在自己的颈项上摸索着。他摸到了一个戒指大小的金制小盒,被一条皮绳连接着,挂在他的脖子上。这是布拉,在古罗马,每个孩子都会挂这样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着的是护身符,用以保护孩子远离邪魔的觊觎。穷人家的孩子的布拉通常只是一个手工缝制的小皮囊,只有恺撒这样的权贵家族才会用金器。

此刻天狼脖子上的金盒里,自然不是什么护身符,而是他与另一个时空的游戏客户端的连接器。这个连接器集意识接收器,进度查询器,通讯器,信号发射器等多种功能于一身。简单地说,有了这个,天狼就与他的时空以及其他十五名玩家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连接器是游戏筹办方提前派人准备的,这样天狼的意识体才能被准确地投递在少年恺撒的身上。

找到了连接器,天狼的心神定了下来。他用手握着金制小盒,用自己的脑电波激活了它。

天狼的面前出现了一幅只有他自己才能看到的屏幕,上面有十六名玩家的游戏进度,以及观众观看实况直播的实时人气排名。

天狼惊讶地发现,自己频道的人气排名居然排在第二,这可有些出乎意料。因为天狼在游戏筹备期,并不算是热门玩家,且上一场的六国时期的《勇者挑战》中,他的排名也并不出彩。其实如果一定要让天狼自己说出一个被签约的理由,天狼觉得大概游戏筹备方也认为他的运气有些“特别”。

天狼看到排名第一的是一个叫做魔王的玩家,他点开了魔王的频道,一看之下,不禁汗颜。

屏幕上,魔王附身的少年恺撒正在和牧羊女人体大战,激烈程度堪比精品r级毛片。难怪他的频道人气这么高,这家伙该不会是意识投送完毕的第一件事就是拉上牧羊女幕天席地滚床单吧。看来从古至今,都几千年了,观众的品味真是从来都没变。

天狼心里暗笑了一声,又点开了其他玩家的频道,发现大部分玩家都是在探索,熟悉环境。看来除了自己和魔王的开局有些意外,大部分玩家的开局都是中规中矩。

天狼关了屏幕,心里明白自己的频道为什么能人气排第二了。毕竟和无聊的探索环境比起来,自然是被殴打的少年恺撒如何应对,更能吸引观众。

他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了。

“盖乌斯,先放我下来,”布鲁图斯小声叫着,“你打不过他们,盖乌斯,别做蠢事。”

天狼忽略了那个被倒吊着的家伙。

“瞧瞧,瞧瞧,尤利乌斯家的软脚虾居然站起来了。”那群孩子们发现了天狼已经脱困,哄笑着围了上来。

天狼注意到自己的身高真是半点优势也没有。他活动了一下手脚,目光落在为首的一个大个子的身上。那少年比天狼高出一头,胳膊上深棕色的肌肉在阳光下泛着汗泽的光。

是个大块头,而且还有把力气。天狼微微一笑,小子,就你了。

“你,”天狼伸手指了指那个大个子,“我指控你犯了侮辱罪,你将被施以鞭刑。而你们,”天狼的手指划了一圈,囊括了这里所有的孩子,“你们都是共犯。”

大个子有一头深棕色的漂亮头发,在阳光下像是一顶发亮的头盔。他的脸孔在这群孩子中算是有几分俊气,不过此刻他皱着眉,鄙夷地盯着天狼:“盖乌斯,你当我不知道《十二铜表法》吗?侮辱罪只是被处以二十五个赛斯特罚金,而你又没有断手断脚。”

嗬,还知道法律,看来这个平民还有点脑子。

不过可惜,他遇上了恺撒。

天狼的脸上露出恶意的微笑:“那你也应该知道,我的父亲在元老院的声望,我的母族出过数个执政官。我的姑父马略,不但是现任的执政官之一,而且毫无疑问会成为下一届,下下一届的执政官。他们会确保你一定受到鞭刑。”

大个子被激怒了,他的眼睛凶狠地瞪着天狼,脸孔扭曲,鼻孔张大,他逼近天狼怒吼:“盖乌斯,你这个阴险的娘娘腔,没种的虫子!只会躲在母亲裙子下面”大个子还没骂完,他的脸上就开了花。

天狼像一只狸猫般窜了上去,一拳击打在大个子的鼻梁上,然后是后耳,下巴,肋下。大个子晕头转向地踉跄着闪躲,天狼跟着旋身错步,接着是小腹,裤裆,膝盖。在大个子呻吟着跪倒在地后,天狼又朝他的后脑狠狠地补了一下不,这还没完。

在上一场《勇者挑战》中,天狼曾经和古代的大师学到了一点摔跤的技巧,现在他打算在这个大个子的身上好好演示一番。大个子像一个皮袋布偶,被天狼抓起在肩膀上绕了三百六十度,重重地摔出。痛苦的哀嚎声未落,天狼又扑了上去,抓着腰抱起,对着膝盖重重地一撅,接着又翻身跃起,狠狠地一肘砸下

围观的孩子们发出惊恐的呼声,有的孩子开始后退,没有一个孩子敢上前阻止天狼的“暴行”,甚至连半个念头都没有。

在确保大个子的脸上足够凄惨,伤势足够吓人后,天狼气喘吁吁地停了手。少年恺撒的体力不允许他再继续表演下去了,而且他目的本就是威慑,此刻他的目的已经达到。

天狼拔出腰间的铜制匕首,对着其他的孩子冷笑:“现在,该你们了。”

孩子们不知所措地面面相觑,他们的主心骨已经躺在了地上,现在显然他们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被倒吊着的布鲁图斯大叫起来:“盖乌斯!好样的!快!挖掉他们的眼睛,斩断他们的手掌,将他们的肠子拉出来切成碎块!小心,别让他们跑了,一个都别放过!”

孩子们惊恐地尖叫起来,争先恐后地四散奔逃。

天狼“嗤”了一声,却也微微松了一口气。他转身走到大树下,割断绳子,将布鲁图斯放了下来。

布鲁图斯像块石头跌落在地,大声地呼痛,抱怨天狼的动作太过粗鲁。

“闭嘴,叫得像个娘们。”天狼踢了布鲁图斯一脚,若有所思地转动着手里的匕首。对于这个未来的背叛者,自己是该现在就宰了他,还是现在就宰了他?

“瞧,多亏了我,帮你吓跑了那群小混蛋。”布鲁图斯皱着脸站了起来,活动着疼痛的筋骨,一边道,“不过你下手也真够狠的,你从哪儿学会打架的?对了,安东尼家的蠢货怎么样?死了吗?”

“谁?”天狼转动匕首的动作微微一顿。

“安东尼,马克安东尼,你惦记着人家的妹妹,却连哥哥的名字都记不住?”

“你说什么?”天狼惊诧得差点叫了起来。天狼的心脏突地狂跳起来。

布鲁图斯猛扯他的胳膊,天狼无声地将自己埋入水下。

池水中的世界竟是异样地喧腾,他能听到血液在血管里快速地奔涌,布鲁图斯和自己参差不齐的心跳,池岸上的脚步声阴森而沉闷。废气在肺泡里积聚,闷胀得发疼。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池边的脚步声缓缓地来回踱步,像是那恶魔在寻找藏匿的猎物。

天狼感到身边的布鲁图斯剧烈地抖动了一下,他知道这家伙就要坚持不住了。他也一样。

角斗士盯着水面,缓缓地举起了短剑。</content>

我是恺撒

正文卷 第一百八十九章 战车与重骑

<content>

连着几天,天狼的部队都在帕特雷湾附近的谷地里休整。https://

受伤的士兵需要时间修养恢复,而天狼也需要更多的野马。

自从知道恺撒手刃了米特里达梯后,拉里萨的国王就派了自己的儿子,送来了大量的粮食和贵重的礼物,并且在恺撒面前郑重地重申了拉里萨和雅典的友谊亘古长存。

不止是拉里萨,附近的那些小型的希腊城邦,也忙不迭地送来的各种军需。看上去,恺撒的这几个军团在帕特雷湾常驻一年都没问题了。

在部队休整的日子里,天狼也没闲着。

他和几位雅典将军详细地讨论了,雅典重装步兵的作战方式,并且提出了改进意见。

至于斯巴达人的红斗篷部队,虽然斯巴达人平时披着红斗篷张扬无比,然而真正上了战场时,也是脱掉红斗篷,穿上希腊重甲作战。但是天狼则希望斯巴达人今后能将训练的重心,放在突袭和战车上。于是他和拉萨尔还有斯巴达公主萨萨,一起制定了战术和训练方案。

“按照你的规划,我们至少需要上千辆战车。”拉萨尔使劲地摇了摇头,“恺撒,你真是异想天开,从没有哪个国家的军队能拥有这么多战车。”

“未必,我就记得在哪里看过记载,一千多年前的赫梯人在和埃及的对战中,就使用了2500辆战车。”

拉萨尔和萨萨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那一定是吹牛,2500辆战车一字排开,大概都超过了八罗马里,哪有这么大的战场。”

天狼语结。半晌后,天狼打了个哈哈:“有道理,看来这个史书啊,也要辩证着看。”

“什么是辩证?”

“咳咳,没什么。关于我们的战车计划”

“恺撒,战车是相当昂贵的武器。”拉萨尔试图让恺撒认清现实,“拥有一辆战车,并不是只需要付出战车的买价,还有附带的更加昂贵的战马,驯马师,还有数不清的维护费用。现在你要一千辆,那将是很多很多钱。”

“钱不是问题。”天狼轻松回答。

拉萨尔无语地看着恺撒,他从没有见过哪个罗马将军能如此财大气粗。

“有钱人真讨厌。”拉萨尔嘟囔道。

斯巴达公主萨萨瞪了拉萨尔一眼,将之挤到一边,正色道:“恺撒,你有没有想过,希腊的地形多为山区,适合战车驰骋的平原地形并不多。更何况我们斯巴达人现在只有五十二辆战车。要造出一千辆战车来,所花费的时间不短不说,其实也没什么必要。”斯巴达公主萨萨说到这里迟疑地看了眼天狼,“其实你们罗马人就很擅长对付战车的冲击。就算是很多年前大杀四方的刀镰战车,现在大家都不怎么用了。”

“我有说过要在希腊使用战车吗?”天狼微笑道,“而且我说的战车,也不是普通的战车,我只需要你们训练出更多的擅长驾驭战车和马匹的士兵来,至于其他的,交给我来解决。”

留下了一脸茫然的斯巴达兄妹,天狼照例去了马场。

马场是用砍伐下来的木头做成的栅栏,临时围出来的。差不多就是将原来野马的栖息地围了起来。马场的边界西边临着小湖,东边傍着树林。北边耸立着绿色的山丘,而南边则是恺撒的营地。

这么一大片的草地上,常年栖息着三个野马群,每一群的数量大约10-20匹不等。因为山脚下小湖的原因,还会有其他的野马群迁徙到这里避暑,所以安东尼和他的捕马小队,便在野马群经过的地方设伏。

围捕野马的过程一开始当然是十分不顺利的,差不多捕马小队的每个参与者都是浑身带伤。野马的警惕性比驯化过的家马要高得多,而且极善奔跑。安东尼等人就算是骑最好的军马也追不上。所以后来,安东尼等人就开始使用陷阱,诱饵等“不光明”的手段,诱捕野马,这才让马场里的野马陆陆续续地多了起来。

马场的马厩也设在南边的位置。天狼到达时,追风正在和一匹新来的棕色公马打架。两只同样漂亮的年轻公马,互相又踢又咬。草皮被它们有力的腿脚,踢得四处乱飞,露出褐色的泥土。

当然这种打架通常不会造成什么严重损害,只是年轻公马们在新的马群中确定自己的地位。一群士兵在一旁哄笑喝彩,大部分人都认为霸道的追风这一次遇到对手了。因为那匹新来的公马,是其他马群的首领马。它的脾气一样强硬,而且看上去明显更高更强壮。

“漂亮吧?”安东尼看到恺撒,走了过来,“费了老大的劲才抓住的。”

“不错。”天狼点头,“有十四掌高了吧?”

“十五掌,没有人帮忙的话,很难跳上去。”安东尼不无遗憾地道,“虽然这匹马又强壮又漂亮,但是也许只能让它拉军备了。毕竟在战场上,无论是骑兵落马,还是受伤,这样的高度,都对骑兵很不利。”

“不,高度不是问题。这样高大的马多吗?”天狼问道。

“很少,我只见到了这一匹。如果你想要更多,也许可以让它做种马。”

“我认识一个人,很会培育马匹,你到时可以好好和他谈一谈。别担心高度问题,我会解决的。”

解决的方法很简单,加个马镫就好了。

马镫的发明据说是在火药发明之前最伟大的战争发明。在战争装备革新里排第三名,另外两个是战车和马鞍。马缰和马鞍在恺撒时代之前刚刚被发明出来不久。虽然这个时候的罗马人用的是不太舒适的四角鞍,但是已经比波希战争时代,那些马背上的毯子强了很多。四角鞍大大提高了骑兵在马上的稳固性。然而没有马镫的配合,这样的马鞍也让上马成了难题。

现在天狼会一一解决这些难题。

围栏之内的争斗还在继续。

年轻的头马有着一身和追风同样漂亮的皮毛,棕色的毛发在阳光下泛出金属的光泽。天狼猜测这匹公马大约八岁,它和三岁的追风打在一起,有点像是青少年和小学生打架。

然而追风似乎并不介意年龄的差距,反而因为天狼的到来,打得更起劲了。只见它频频地前腿抬起,嘶鸣着踩向对手。而它的对手因为体格和年纪的优势,战斗技巧更加成熟。年轻的头马几次都躲开了追风的进攻,而且趁机咬了追风一口。

追风嘶鸣一声跳开,它甩了甩头,鬃毛处被咬秃了一块。

士兵们朝棕色的头马喝彩。那匹头马看上去洋洋自得,翘着马尾在场地里小快步地奔跑,同时警惕地盯着追风。

看到追风漂亮的鬃毛秃了一块,天狼有些心疼。他将手指放在唇边打了个呼哨。

追风朝天狼看了一眼,有些犹豫。那匹炫耀的公马也停住了脚步,看向天狼。

天狼又吹了一声口哨。公马好奇地朝天狼走近了几步。

这时追风突然调头,狠狠地一撩后蹄,正中公马的肩肌。公马差点被踹得飞起来,重重地倒在草地上。一旁的士兵连忙跑上去查看,好在那匹年轻公马重新站了起来,朝追风哀鸣了几声,垂着耳朵被士兵牵走了。

追风这才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行啊,又打架了。”天狼冷笑道。

追风没有理他,它的脑袋凑了过来,试图去寻找这个人类手里好吃的东西。然而天狼推开了它的脑袋。

“你偷袭奔电很可耻,你知道吗?奔电明明在让着你。”天狼严肃地道。

什么鬼?奔电?又随手给马起名字吗?逊毙了。

追风继续在人类的衣服上嗅着,香甜的气息就藏在某个地方,然而这个人类却不肯拿出来。

追风不耐烦地亮出牙齿。然后它看到了人类手里的东西。长长的好像蛇一样的东西,那是什么?

“啪!”

追风痛嘶一声,跳开了。

它生气地对着人类嘶鸣,转过身将地上的泥土全刨在他们的身上。

天狼淡淡地拂开脸上的黑泥:“过来!”他命令道。

才怪!你打我!你这个坏蛋!追风在地上癫狂地跳着,发泄着自己的愤怒。

一旁的安东尼同样一头一脸的黑土,他看了恺撒一眼,将劝说的话咽了回去。

“过来!”天狼用了更严厉的声音。

追风生气地打算再给这个人类一个教训,然而这时它闻到了那种甜香的气味,那气味从那个人类的手中传出。

它欢跳着跑了过去。然而人类却将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又举起那个死蛇一样的东西。

追风停住脚步,不满地盯着人类。

“听话,有苹果吃。不听话,就吃鞭子。明白了吗?”天狼严肃地道。

苹果和鞭子哪个好,它当然明白,追风最聪明了。

追风又凑了过来。

“别动!”人类命令道。

追风停了一秒,然后继续凑上前。

它看到鞭子举了起来。

好烦啊。追风抬起头,对着天空长嘶了一声。然后它静止下来,全神盯着人类手中那红色的苹果。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蜜蜂在它的头顶落下又离去。人类终于露出了微笑。

“好。”他说,然后将苹果塞进它的嘴里。

甜香的果汁让追风心情愉快,它决定暂时原谅这个拿着死蛇的人类。吃完苹果后,它还在他的衣服上蹭了两下,那意思是,明天接着带苹果来。千万别忘了啊。

两天后,康斯坦丁到了。

天狼让人将追风和奔电同时牵了过来。

“你觉得怎么样?”

追风的脑袋急切地朝天狼凑了过来,天狼拍了拍它,追风只能强行忍了,乖乖站好。

“都是好马。”康斯坦丁赞道,“这匹黑的身短,肌肉强壮,驮两个人应该没问题,看上去也温驯听话,去势之后,就是一匹优良的军马。至于这匹棕色的,高大有力,很适合当作战车马培育。”

“战车?拉战车太浪费了。”天狼不同意地道。

“那你打算让它做什么?它的身高对并不适合做军马。”康斯坦丁试图向恺撒解释。他认为恺撒一定是不了解骑兵才会这么说。骑兵的马应该是短小快速的,高大的马只适合富人撑面子,或者进行战车表演。

“恰恰相反,我认为它很适合做军马,而且是重装骑兵的军马。”

“重装骑兵?”

“嗯,重装骑兵的概念我一会再和你解释。至于马的身高造成的难题,我也会解决。现在你只需要告诉我。如果像安东尼这样的家伙,加上两幅希腊重兵全套盔甲的重量,这匹马能不能负担得起,并且在此基础上保证速度和耐力?”

康斯坦丁挑了挑眉,他没想到恺撒其实对骑兵很了解,至于他说的重装骑兵好吧,既然恺撒说能解决,那就一定能解决。

康斯坦丁上前轻拍马的肌肉,又牵着它走了几步,观察马蹄落地的姿态,之后又用手指量了量草地上的蹄印的深浅,在心里计算了一下,他点了点头:“通常马匹驮负的重量是马匹自身重量的三成。按照这匹马的体重估计,一名骑兵,两幅重铠,应该没有问题。”

“如果再加上一架小型蝎弩的重量?”

康斯坦丁吃惊地看了天狼一眼:“那要看多小型的蝎弩了。不过我认为最好还是不要让战马驮负太重的装备,至少这匹马不行。不过我会传信我的马场,让他们尝试培育出更高大的马的品种,到了那时”

天狼感到有些遗憾。之所以重装骑兵到了中世纪才出现,不是因为战争狂人们想不到这个主意。而是到了中世纪,人类才培育出重型马的品种。正是因为马的品种的改良,从而才让重装骑士成为可能。

此刻虽然康斯坦丁答应培育新品种的重型马,但品种改良这种事也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完成的。尤其是重型马对骨架的成熟度要求较高,可能到了五岁才能承担上战场的任务。天狼可等不起这样的时间。如今他也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康斯坦丁看着天狼微锁的眉头,知道他并不满意自己的建议,他沉吟了一会道:“我认识一个马场的主人,他因为个人爱好,培育出一些高大的高卢马。不过那些马的品种并不算优秀”

“全买了。”天狼毫不犹豫地道,“对了,如果你们兄弟会在远东也有人手的话,请他们也尽量采购高大的马匹。我至少需要一千匹重型马。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是四千匹。价钱不是问题。”

“好。”康斯坦丁点了点头,顿了顿,他又问道,“恺撒,我能问一下,你为什么这么急着要采购重型马?整个希腊地区,应该没有能用到你的部队的地方了。”

天狼微微笑了笑,拍了拍康斯坦丁的肩,指了指远处的山峦:“康斯坦丁,你们兄弟会常常说要引领世界的进步是不是?那我作为石匠总导师,总得为世界做点什么,对不对?”

康斯坦丁顺着恺撒的手指望去,翠绿的山峦在蓝天的衬托下,像是舞台上的布景。他知道那山峦之后,还有更多的城邦,更多的王国,甚至还有他的故土。

恺撒说要引领世界的进步

康斯坦丁的心情一阵澎湃,他转过身,对恺撒深深地低下了头。</content>

我是恺撒

正文卷 第一百九十章 追风的日子

在人人看到我,都敬仰地悄声说:“这就是那个追风啊”之前,我是帕特雷湾的一匹野马。

从出生到三岁,我都无忧无虑,在绿色草地上肆意驰骋,让鬃毛在阳光和风中飞溅。直到有一天,一群“邪恶”的人类捕获了我。当然他们也没讨到什么好,我踢断了一个倒霉蛋的肋骨,还让一个家伙的脸跌得开了花。

当时人类们骑着最好的军马,十几个一起追我,那些军马跑得又快又稳,当然和我比还是差远了。我那时只是有点慌了,这才一个不小心被套马索套上。

之后我就被关进了一间漆黑的马厩里。不过没关系,我会将每个靠近我的家伙踢得骨断筋折。这样他们迟早会不得不放了我。

空荡荡的马厩,陆陆续续地被马儿填满,又空了下去。认识的,不认识的马儿们来了又走,然而我还在这里。因为没有人胆敢靠近我,上一个试图给我上马鞍的马夫已经缺了一颗门牙。

在马厩里,我的脾气总是很暴躁,在隔间里又踢又撞,咬我能咬到的任何东西。不过,这你绝不能怪我。我才三岁,按照人类的算法,我还是个孩子。

之后的某一天,我被牵了出去。

在阳光和绿草之间,我看到了恺撒。

不过那个时候,他看上去可真普通啊。普普通通的长衬衣,普普通通的身高,长得也普普通通,当然那是以马的标准。唯一让我感到不同的是,他看着我的眼神让我很舒服。我知道他喜欢我,这我能感觉得出来。

我听到其他人叫他恺撒,向他行礼。我想他大概是个首领,就像是马群里的首领马一样,他是他那个族群的头儿。好吧,我得让他知道,我将来也会是个首领马,所以他最好立刻就放了我这个未来的首领。

我在地上来回地跳,向他显示我强壮的肌肉,我还冲他大叫,让他知道我也不是好惹的。趁我还没踢断你的脖子,赶紧放了我!

恺撒笑了笑,朝身边的人说了几句。那人看上去不太同意地摇了摇头。

什么意思?我焦躁地晃着脑袋。这个笨蛋恺撒到底有没有明白我的意思?快点放了我啊,混蛋,还有那个马夫,你再靠近我,我就踢掉你另一个门牙!我警告你,我不是开玩笑!

后来我又被关起来好几天,透过马厩木板间的缝隙,我能看到其他的马儿在草地上奔跑,他们被套上了马嚼子和马鞍,被人牵着或者骑着,做着一些可笑的训练。

我看得心里发急,这些家伙都怎么了?他们怎么可以让人骑在他们的背上?如果是我,我一定会将背上的家伙甩下来,让他跌断脖子。

然而没有人来让我跌断脖子。他们都小心翼翼地绕着我的隔间走,包括那个胆小鬼马夫。

哼!

孤独让我沮丧,食槽里的牧草倒尽我的胃口。我渴望在白云之下奔驰,怀念风的气息,树林的湿泥,哪怕是沼泽里的湿腐气。我想在沙土上肆意地打滚,想用牙齿切断多氵十的草根。我越来越暴躁,然而我越暴躁就越没有人理我。但是那时的我并不明白这一点。

一匹脚踝受伤的军马在我的隔壁住了两天。那是一匹性情温和的花斑母马。在我对马夫发脾气时,她轻轻地叫了几声,试图安抚我。

我没有理她。

切,这些军马早就被人类驯服了,他们全都是软骨头,为了一点燕麦就可耻地对人类卑躬屈膝。马的脸都被他们丢尽了!但是我不一样,我生来就是自由的。为了自由,我会倾尽全力。

然而军马告诉我,如果我再继续攻击人类,我就会被送去拉沉重的车辆,甚至可能会被宰杀吃掉。

我吓坏了,人类怎么能这样野蛮,我们是马啊,他们怎么能吃马?

然后我又被牵了出去,这一次,我忍着没有咬那位可怜的马夫。他看我的眼神和我一样绝望,我忽然觉得他也挺可怜的。

我又见到了恺撒。他似乎刚刚从哪里回来。脸晒得通红,满头满脸都是汗。他骑着一匹黑色的军马,被一队骑士簇拥着,从围栏边上路过。那群军马看上去状态都很好,皮毛发亮,脚步轻快。我盯着恺撒的坐骑,突然感到嫉妒。

我开始大声地嘶鸣,摇着脑袋,想要甩开拉我的马夫。

马夫满脸惊恐,全力坠着马缰。我轻轻地踢了他一脚,他飞了出去。这真的不怪我,他太弱了。

然后我开始和风赛跑。

在一众震惊的目光中,我长嘶一声,奋力一跃。我跃过了马场的围栏,轻巧地落了地,向远处冲去。

我终于自由了。我欢快地想。

然而有人追了上来,密集的马蹄声在我身后响起。又是这样,几十个人类追我一个。我拼命地跑,不时地突然变换方向,我还记得上一次被套住脖子的教训。

然后我听到了人类焦急的呼声:“恺撒!停下!太危险了!”

他们在说什么?我对拉丁语不怎么熟悉。我只能听懂几个词,比如“这真是一匹好马”这样的。

这时,我的背上突地一沉。

我大吃一惊。竟然有人在我奔跑的过程中跳上了我的背部。

我急速地转弯,想将背上那人甩出去,但是那人的腿紧紧地夹住我的肚子,他的身形很稳,就像是长在了我的背上。

这种感觉十分不舒服,虽然我并不觉得背上的家伙重得难以忍受,但是谁会喜欢背上多出一个讨厌的东西?

我癫狂地跳跃,将身体撞向树干,原地疯狂地打转,然而那个家伙居然还稳稳当当地在我的背上。

马群围了上来。当然那群软骨头的军马是不会帮助我的,他们轻轻地叫着,让我不要挣扎。笑话,我是野马啊。想征服我,就拿出本事来!

焦急中,我突然心生一计,猛地向地上倒去。那家伙终于跳了下来。我打了个滚,急忙站起,然而那家伙竟然转瞬间又在我背上了。啊!!以前我觉得最挥之不去的是马蝇,我错了,其实是这个家伙啊。

终于,我筋疲力尽,还很沮丧。我的嘴里的嚼子被拉紧,我顺从地转过了头。

围观的马上骑士爆发出欢呼声,他们有节奏地喊:“恺撒!恺撒!”

噪音让我紧张,我扬起前蹄,但是背上的家伙拍了拍我的脖子,他用希腊语道:“别怕,追风,别怕。”

他的手温暖有力,比任何我接触过的人类都温柔。背上的重量让我的心一下子安定了下来,仿佛我天生就应该和这个人鬲虫为一体。我想起这个恺撒就是这群人类的首领啊,现在我是人类首领的马了。唔,这种感觉似乎还不赖。

我仰起头,向那群军马走去。他们温和地看着我,好像我做了一件正确的事。

哼,我还是和他们不同的,因为我是恺撒的马,而且我还有一个名字,叫追风!

自从有了名字后,我的待遇就不同了。我有了专用的马夫,食料也变成了大麦,而且每天都可以去草场上瞎逛。因为我的新马夫很会饲弄马,刷洗我时,从来没有让我不舒服过,所以我也就没有踢掉他的门牙。

但是我还是很难见到恺撒。我不开心,在草场上跑步时总是去围栏边寻找他的身影。如果看到他我就大声地叫唤,如果看不到我也大声地叫唤。当然恺撒是不会回应我的,人类这种生物太弱了,他们的嗓门还没有马驹大。

如果恺撒来看我,他总是会带一些好吃的。那种红彤彤的,酸酸甜甜的水果我从来也没吃过,我简直爱死了它。恺撒似乎说过这是某个希腊国王御花园里才有的果实。哼,国王那又如何,反正现在归我了。

以前的我是不太驯服的。别忘了,我可是野马。看到漂亮的小母马,我就会凑过去,就算是鞭子也阻止不了我。

于是恺撒带我去看了正在训练的军马。他站在我身边,指着那些军马道:“追风,你有没有发现他们和你有什么不同?”

我仔细地看着那些军马,嗯,他们都没我的毛色漂亮,而且也没我跑得快。我骄傲地仰起头,甩了甩漂亮的马鬃。

“他们都是母马和骟马。追风,如果你再像今天这样不听话,你就会和他们一样了。”

什么?我吓坏了。为了我的宝贝,我决定以后不管小母马多漂亮,我都当她们是骡子。

这一天,恺撒又来了。不过今天他手里拿了怪模怪样的东西。

我兴奋地将脖子伸长,等着他喂我苹果。然而恺撒将那怪模怪样的东西放在了我的背上,还用皮带扣紧。我终于明白那是一种马鞍,不过和那些军马身上的四角马鞍不一样,这种马鞍前后翘起,弧度更贴合我的身体,它是木头做的,但是下方垫有软皮。

我不太开心。因为恺撒骑我的时候,通常不用马鞍,他似乎是天生的骑手。他知道什么时候应该用腿紧紧夹住我的上腹,什么时候,又可以彻底放松。我也很享受可以感受他的体温的感觉,这种感觉像是一种纽带将我和恺撒连接在一起。让我可以清晰地明白他的每一个意图。

而马鞍则将我们分割开来。

不过虽然心中不快,我仍然站着一动不动。恺撒的侍卫,那个总跟着他的大块头,往我嘴里塞了个苹果,还不住口地说着奉承的话。看在恺撒的面子上,我让他摸了摸我的鼻子。

恺撒在调整马鞍时,会细心地用手触摸我的肌肉。通常不舒服,我是不会叫出来的,要么踢人,要么忍着。但是我的肌肉会表现出来,这我无法控制。在调整好马鞍后,他又检查了我的蹄子:“不错,追风,你的蹄子角质层很厚,我想我不用费事操心马掌的问题了。”我突然兴奋起来,我意识到恺撒大概会骑着我去很远的地方,所以他才会仔细地检查我的蹄子。

我激动地不停地喷鼻息,都没注意到恺撒把马鞍又卸了下去,他用刀子将马鞍的边缘又修整了一下,重新放在我的背上,这一次,我感到什么冰凉的东西敲打在我的肚子上。

我扭过头去看,看到了两个环状物。

“这是马镫,你得习惯它。”恺撒说完跳上了马,我驮着他在马场里飞奔。

这一天,恺撒和我待了很久,他教了我很多技巧。比如如何扬起前蹄吓唬敌人,在敌人转身逃跑时,再狠狠地踢他们的脑袋。还有在用后蹄踢人时,可以低头从后腿之间看过去,这样就不会踢空。恺撒还让我仔细分辨弓弦的声音,因为那对于我来说,才是最危险的东西。

我学得很开心。那一晚的晚饭很丰盛,不但有燕麦还有软软的菜泥。我整晚做梦都在练习如何踢那些倒霉蛋。

第二天早晨,天还没亮,我就被马夫吵醒。

各种各样的噪音充斥着微凉的空气。

盔甲和盾牌在士兵们的跑动中哐当哐当地响,各种各样的命令声,此起彼伏。士兵们在列队。我好奇地睁大着眼睛。看着那些穿着青铜盔甲的老兵整齐地列在一起,像一片金黄色的麦穗,看着那些披着红斗篷的家伙,组成一片红色的红枫林。

马夫将我牵到了马群的旁边。和那些军马待在一起,那些军马旁都已经站了一个骑士。每个骑士带着两匹马。

我四处寻找着恺撒,但是我没有看到他。

这时,安东尼走了过来,他的手里牵着奔电。晨光中,奔电棕色的皮毛像是镀了金。我知道安东尼负责训练其他的军马,是骑兵的大队长。我也知道安东尼一开始并不看好我,鉴于恺撒似乎很信任他,我也就勉强没有记仇。

奔电走近我,亲昵地碰了碰我的脑袋。奔电和我是不打不相识,他咬掉了我的鬃毛,我踢了他一脚。不过他仍然是我认识的马里,最厉害的,当然比我还差了那么一点点。也是仅次于我最漂亮的,因为恺撒更喜欢黑马,显而易见。

安东尼将奔电交给了马夫,又笑着拍了拍我:“真是匹好马。”

废话。我喷了他一脸鼻息。

我和奔电站在一起,等待恺撒似乎不那么无聊了。

奔电告诉我,骑兵和步兵要在这里分开。步兵军团会在这里直接乘船,而骑兵则会走罗马大道,经由雅典,然后再乘船。

“去哪?”

“很远的地方。”

“干什么?”

“我猜是打仗。”

“和谁打?”

奔电也不知道,不过他说这不重要。

我同意地晃了晃脑袋,反正我和恺撒在一起,去哪儿都不重要。

正文卷 第一百九十一章 追风的日子(2)

我从来没有跑过这么长的路,也从来没有和这么多马一起赶路。

600名骑兵的马队在罗马大道上飞奔时,简直声势惊人。我从老马那里听说过这些罗马大道。罗马人总是征服到哪里,就将罗马大道修到哪里。而我此刻蹄子敲打的这条罗马大道,平整的旗石上已经被辎重压出了深深的辙痕,少说也有两百年的历史了。

跑在坚硬的罗马大道上,并不像跑在草地上那么舒服。我看到有的军马脚上穿着青铜皮制成的套子,就像那些士兵穿着的凉鞋一样,用绳子绑在马脚上。那些金属套子此起彼伏地敲击在罗马大道上,发出巨大的声响。这些噪音一开始会让我神经紧张,不过我很快就习惯了它们。

我庆幸恺撒没让我穿那种愚蠢的鞋子。我的蹄子的角质层很厚,这是恺撒说的。

我驮着恺撒跑在马队靠前的位置。骑兵大队长安东尼骑着一匹栗色的爱尔兰军马,跑在恺撒的身旁。另一侧是那个大块头烈熊。他的坐骑是一匹棕色的罗马山区马,虽然体型不大,但是耐力不错。说实话我挺佩服她的,要驮烈熊这样的家伙,没有两把刷子可不行。

在罗马大道的两边,有时可以看到等候的商旅。他们都是被先行的斥候骑兵从道路上赶下来的。当有军队通过罗马大道时,所有的人都要给军队让道。在经过那些拉货车的马匹时,我发现虽然他们都在努力打起精神,但是货车的沉重快把他们压垮了。他们看到我脚步轻快地小跑时,眼里都是羡慕。

不过这一次我并不觉得开心。

在马队里压着速度奔跑,不是我的风格。我几次试图加速。

“悠着点,追风,前面的路还长着呢。”恺撒的声音戏谑地道。

果然,在快跑了大约四罗马里后,我开始觉得有些累了,不过我知道我仍然可以保持奔袭的步速再跑很久。然而我身边的那些军马都已经喘起了粗气。

马队在一条小溪边短暂休息了一下,然后继续前进。

我想我们大概赶了一百里的路,骑士们在中间多次换马。恺撒也换乘了一次奔电,不过他还是骑我更多一点。

夜幕降临的时候,我们终于到达了码头,几乎没有停顿地,我们被安排上了早已等候在那里的船。

“报告将军,罗马海军和爱琴海私掠船将担任此次运兵行动的护卫任务。斯克鲁斯司令将是您的旗舰舰长,请将军登船!”

跑了这么久,我已经精疲力尽,我勉强抬起脑袋看了眼海面。近百艘不同型号的罗马军舰整齐地排列在海面上,船的方帆上,都画有金鹰标志。其中一艘军舰显得特别高大,我想那大概就是恺撒要上的船。

随便啦,大船也好,小船也好,赶紧让我上船。我想喝吃草料,还想喝水。

然而我却听恺撒道:“运兵船留下,其他的罗马海军保持船距三海里。让爱琴海的私掠船跟上来。”

我站在恺撒的身边,昏昏欲睡。终于我们上了船,这显然不是什么旗舰。

运送骑兵的运兵船是经过特殊改装的,甲板上方有顶盖,且分割出了马匹的隔间。但是尽管如此,几十匹马和骑兵挤在一艘船上,也是够拥挤的。

这是我第一次乘船,奔电也是。我们俩都挤在隔间的角落里。海面上的风浪让我心惊胆战,尤其是遇到暴风雨的时候,船只剧烈颠簸,大多数马儿都惊慌失措,嗯,我也有那么一点点。好在每匹马的旁边都有骑兵陪着,骑兵们尽力安抚着自己的坐骑。然而恺撒却不在这里,我只好和奔电相依为命。

“没什么好怕的,只是风浪而已。”奔电低低地叫着。

没什么好怕的,你干嘛紧紧地挤在壁板上?

船只一个剧烈的起伏,我站立不稳,重重地撞在了奔电的身上。奔电用头碰了碰我:“你瞧,我说了,没什么好怕的。”

我:

当我的四蹄重新踏上陆地时,我开心得想亲吻大地。

恺撒又出现了,我用脑袋推他。

之前我害怕的时候,你去哪儿了?

恺撒心不在焉地拍了拍我的鼻子,他在和安东尼说话:“骑兵?多少人?”

“估计在两千人上下,而且都是阿拉伯马,不过我看不像是专门为我们而来,倒像是路过这里。”安东尼的眉头皱得很紧,“我认为我们应该隐藏到附近的农庄里去。在和步兵军团汇合后,再做打算。”

恺撒轻嗤了一声:“农庄?什么农庄能藏下600匹马?在这片土地上,分散力量就是自杀。”

“那我们回船上去?”安东尼语气不太确定地建议,“那些希腊私掠船一直在沿岸待命,而且爱琴海是他们的地盘,我们随时可以退到那些小岛上去。”

“斥候有打探到,这些骑兵要去哪里吗?”

“斥候们说,看他们营地的方向,应该是打算去帕加马城。”

恺撒沉吟了一会:“我估计这是驰援帕加马城镇压奴隶起义的骑兵。斯巴达克斯的军团有麻烦了。”

“恺撒,你打算?”

“派人通知罗马海军,让他们在海岸线以北三罗马里处的海湾待命。让私掠船的武装船员都上岸准备迎敌。”

“恺撒,你是打算袭击这些希腊骑兵?”

“既然已经撞见了,送到嘴边的肉,总不能不吃吧?”恺撒笑着拍了拍我的脖子,“你说是不是追风?”

我点了点头,送到嘴边的肉无所谓,不过送到嘴边的苹果一定不能放过。

安东尼瞪了我一眼。我朝他重重地喷气。

“恺撒,我们只有三百人,而那些希腊骑兵有两千人,而且他们的马比我们的更健壮。至于那些私掠船,那些海盗根本就是乌合之众!”安东尼急急地劝说着恺撒。

“是不是乌合之众,试一试就知道了。”恺撒淡淡地说完,就跳上了马背。

“恺撒!”

“传令所有人原地待命,你和我去看看那些希腊骑兵。”

“就你和我?”安东尼大吃一惊。

“烈熊那个家伙块头太大了,带上他还不如敲锣打鼓,告诉敌人我们来了。”说完,恺撒双脚轻轻地磕了磕马腹,我立刻迈动起四蹄,轻快地跑了起来。

安东尼连忙将命令传了下去,然后跳上马追了上来。我听到烈熊在后面大声喊:“恺撒!等等我!”不过恺撒命令我加快了步速,我肆意地奔驰起来。

在大约跑了两罗马里后,我从风中嗅到了马群的味道,还有人的汗味。很多马,我想这些马要是围在帕特雷湾的小湖旁,大概能将湖边全部填满。

我晃了晃脑袋,放缓了脚步。

恺撒明白了我的意思。在我停下来后,他跳下了马背。

安东尼赶上来提示恺撒,希腊骑兵的营地就在前方的树林后。大概还有一里路的样子。

安东尼和恺撒松松地拉着缰绳,沿着树林的边缘安静地前行。

我小心翼翼地留意着脚下,不要踩到讨厌的草原鼠洞里。

这时,我听到了什么声音,我猛地站住,凝神静听。安东尼的爱尔兰马显然也听到了,她不安地向后退着,马缰在安东尼的手里,绷得很紧。

很多马,也许十匹,或者更多。我掀开上唇,露出牙床,这样我的鼻孔就可以最大程度地接触到空气。我嗅到了人的气味,他们涂了油的铁甲和泛着铁腥气的武器。

我猛地用脑袋推恺撒,将他往树林的方向推。

恺撒被我粗鲁的动作推了个趔趄,不过他没有生气,而是做了个手势。安东尼牵着爱尔兰马也躲进了树林。

我们站在阴影里,静静地看着一群骑兵在月色下哒哒地跑过。他们身上的铁甲在月光下闪着寒光。

“是巡逻兵。”安东尼小声道,“你瞧,他们的骑兵穿着锁甲。我们的骑兵和他们对上,完全没有胜算。”

“那些锁甲看着结实,其实只对近战有用,”恺撒反驳,“如果用弓箭等远程武器,这些锁甲也不顶用。而且我觉得他们的马很不错。”

安东尼看了看恺撒:“是不错,所以我们可以和步兵军团汇合了之后”

“等到那时,这些骑兵已经到了帕加马城了,那些起义的奴隶没有对付骑兵的经验,可能会伤亡惨重。”

“可我们才300人。”

恺撒看了安东尼一眼,在树影的明暗中,露出了一口白牙。

在巡逻骑兵过去后,恺撒和安东尼终于接近了希腊人的营地。

我和爱尔兰马卧在他们身后的草丛里,毫不费力地从他们的肩头打量敌人的营地。

所有的骑兵都和自己的马在一起,十名骑兵共用一个篝火堆。骑兵们有的在梳理马匹的毛发,有的在按摩马的肌肉。看得出这些骑兵都很爱惜自己的坐骑。

恺撒从来没有给我按摩过。我眼热地从后面轻轻推了一下恺撒。他头也不回地给我的鼻子上来了一下。我委屈地喷了一下鼻子。

靠近我们藏身之处的一匹黑马突然竖起了耳朵,他警惕地向这个方向看来,同时昂起脑袋,不停地嗅着。

我连忙将脑袋塞进草丛里。恺撒和安东尼也一动也不敢动。

然而那匹马的骑兵,却将黑马的脑袋按了回去,他搂着黑马的脖子,安慰着他。

我松了一口气。要是敌人都像这个骑兵这么蠢就好了。

回到海边的营地。

海滩上已经聚集了很多水手,看上去有将近一千人。他们的服饰五花八门,手里的武器也千奇百怪。

恺撒立刻召集所有的军官开会,还有那些私掠船的船长也列席会议。

我被扔给了奔电,我的马缰和他的被绑在一起。

“你知道吗?我看到了好多军马,有好几千!”我迫不及待地分享我的见闻,“这一定会是历史上最大规模的骑兵战。”

“我听老马说,一百多年前,希腊人和波斯人打仗,骑兵的规模可以上万人。”奔电毫不留情地嘲笑我的无知。

“哼,对了,明天我们将要对战那些阿拉伯马。他们看上去都很高大,他们驮着的骑士居然穿着铁甲。”

奔电看了看我:“你怕吗?”

“哈,笑话,我等不及要踢断那些阿拉伯马的脖子,不过恺撒说,他想要那些阿拉伯马。”

奔电点了点头:“其实我妈说,我的爷爷有阿拉伯的血统。我应该也算一半阿拉伯马。”

“怪不得你个子这么高。”我恍然,“不过,你曾经是我的手下败将,所以,那些阿拉伯马也会是我的手下败将。”

奔电不屑地喷了一下鼻息。

那一晚,我站着睡着了。

天还没亮,我很奔电分开了。我被安东尼牵走,而奔电则被一个骑兵牵走。

我一边走一边回头大声叫道:“你看着吧,我会打败所有的阿拉伯马。”

“祝你好运!”奔电回答。

我被牵到了恺撒身边。

他的身上穿上和安东尼一样的革甲,他仔细地检查了马鞍马镫和缰绳的松紧,然后他拍了拍我的脖子:“听着,追风,今天是你第一次上战场,你可能会感到害怕,这很正常,下一次你就不会怕了。你现在要记住的是,一定不可以违背我的命令。哪怕前面是深渊,我让你跳,你也要跳下去。”

我不安地点了点头。可是为什么要跳深渊?跳下去不就死了吗?

“别怕,我们不会死的,但你要相信我。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和你在一起。”

我的心安定了下来,我用脑袋蹭了蹭他。好吧,只要你和我在一起,哪怕是深渊,也一起跳下去。

在黎明十分,恺撒带着所有的骑兵,出现在了希腊骑兵的营地外围。我们的身后,是绿油油的树林,另有一百人骑着马在树林里轰隆隆地跑来跑去,晃动着树枝,发出怪叫,马匹们也大声地长嘶。

希腊人的骑兵和马匹被这突如其来的噪音惊醒,他们慌乱地跳上马背,有的连盔甲都没来得及穿。军官们大声地下令列队,晕头转向的骑兵们一边安抚着自己的马匹,一边试图聚集成队形。恺撒冷冷地一挥手,骑兵们弯弓搭箭,箭雨带着震慑的嗡嗡声落在那些骑兵中间。

一些骑兵立刻落马。

失去了其实的军马们发出惊恐的长嘶,乱跑乱撞,营地看上去乱成了一团。

正文卷 第一百九十二章 追风的日子(3)

我看得很开心。要不是恺撒一直勒着我,我真想冲进敌群,给他们再制造点麻烦。

然而那些希腊骑士也没那么没用,他们很快就从突然的袭击中回过神来。整好队形的第一梯队已经向我们冲来,他们朝我们扔出了手里的掷矛。

然而恺撒却一声令下,所有的骑士立刻避进了林子里。

我按照恺撒指示的方向,向某处跑去,然后静静地站在树后。林中的阴影,让我的毛色几乎和背景融为一体。300匹马安静地躲在这里,我们一起看着希腊骑兵冲进了林子,他们失去了目标,一时显得迷茫,然而这时,林子的另一侧传来了很多马匹跑动的声音,他们的军官下令追击。

希腊骑兵哗啦啦地退出了林子,和他们的大部队汇合在一起,朝灰尘扬天的地方追去。

恺撒则带着他的人来到了林边。

希腊人的营地里此刻只有五百人看守营地。他们大多数在救治伤员,归拢受惊的马匹。

恺撒低低地笑了两声,向前一挥手:“兄弟们,该我们上场了。”

恺撒身边的安东尼,拍马第一个冲出了林子:“冲啊,杀光他们!”

骑兵们冲出了林子,我兴奋地跟着冲上去,然而脚却在石块上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别激动,追风,今天的好戏还在后面呢。”恺撒在马上晃了两晃,调侃地道。

我定了定神,这一次,我跑得又快又稳。

冲上去的骑兵,照例先是一轮箭雨。恺撒没有带弓箭,他指示我朝一个刚刚上马的希腊骑兵冲去。那名骑兵一脸的凶狠,他穿着铁甲,手里拿着一柄长矛,比希腊步兵使用的长矛还要长。他长矛平举,马鞭抽打着坐骑,朝我们冲来。

我感到恺撒松开了我的缰绳。我心里有点慌,不过我还是按照恺撒之前的指示,朝着那匹阿拉伯马冲了过去。那是一匹枣红色的母马,比我高大,也更健壮。她向我冲过来时,眼里都是蔑视。

笑话,我可是恺撒的马!我叫追风!

我毫不示弱地迎了上去,对面骑士的长矛已经从我的头顶刺过,我感到恺撒猛地后仰,他躲过去了!阿拉伯马和我错身而过,恺撒猛地做了个动作,我的上腹被骤然夹紧,我感到恺撒突然变得很重,我毫不迟疑地拼命用力。多余的重量消失了,我跑出十几米后掉头,看到刚才的那名骑士已经摔在了地上,他的马还在没头没脑地向前跑。

骑士爬起来拼命呼唤自己的马匹,他的马在百米外停了下来。他试图跑向他的坐骑,然而这时我已经驮着恺撒再次从他的身边经过,他的脖子上溅出热乎乎的液体,重重地倒在地上。

恺撒消灭了第一个敌人!我开心地扬蹄长嘶。

“矜持点,追风,这根本不算什么。”恺撒拍了拍我的脖子,朝另一个倒霉蛋冲去。

后来我才知道,这一次跟着恺撒带来的300骑兵,都是身经百战的老骑兵。他们操纵马匹就像是身体的一部分,他们可以在马上身手灵活地射箭,做出惊险的动作,闪躲希腊骑兵的长矛。他们大部分都不是罗马人,但是他们都忠于恺撒。

营地里的战斗结束得很快,恺撒只来得及杀敌两人,就没有什么敌人剩下了。

恺撒调转马头,朝着林子打了声唿哨。

一群海盗欢呼着从林子里冲了出来。

“收拢马匹!清理营地!这些马都是好马!一匹马值一个塔兰同,一个都别拉下!”恺撒大声下令。

海盗们看上去兴奋极了,我觉得他们盯着马匹的样子,像是盯着金子。还有的海盗冲进了军官们的帐篷,寻找着战利品。

安东尼不屑地瞟了一眼那些兴高采烈的海盗,低声冷哼:“乌合之众!”然后又大声道,“会骑马的上马!跟我来!”

一些会骑马的海盗跳上希腊人的战马,聚拢了过来。

安东尼朝恺撒行了个军礼,带着一部分骑兵和海盗朝西边奔去。

恺撒立在原地,他的身后列着一百名队列整齐,鸦雀无声的骑兵。

这队纪律严明的骑兵,和那些在军官们的帐篷里,大呼小叫的海盗们,形成强烈的对比。

一名看上去像是船长的大胡子走近我,抓下头上的毡帽,向恺撒施礼陪笑:“将军,咱们兄弟当海盗时间久了,有些小毛病,希望将军不要介意。”

恺撒淡淡地道:“你们当海盗时,我可以不介意。不过要做我恺撒的手下,就要知道纪律两字。罗马军团所向披靡,靠的不是强壮的肌肉,也不是犀利的武器,而是严明的纪律性。私掠船虽然不算正规海军,但是只要还想算我恺撒的人,就要知道遵守纪律。”

私掠船长看上去很困惑,我猜他压根没听懂恺撒在说什么。其实我也听不懂什么是纪律,不过我却听懂了恺撒的意思,想要当恺撒的士兵,就不能像现在这个样子。

好在那个船长,虽然理解能力不怎么样,但是却不蠢。他看看恺撒身后的那队骑兵,又看看自己的那些手下,猛然明白了恺撒为什么不高兴,他连忙朝自己的手下跑去,一边吆喝着他们不要再去为那些战利品打架,赶紧去收拢马匹,一边将那些还在帐篷里翻找的海盗踢了出来。

这时,西边传来了巨大的轰响,听上去,像是晴天打雷一般。

烈熊催马靠近恺撒,笑道:“恺撒,听动静海军已经动手了。看来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很快我们就有更多的好马了。”

恺撒淡淡地笑了笑:“这还差得远,等完事了,得好好地审审那些俘虏,弄清楚他们到底从哪儿来的,他们的马和装备又是从哪儿来的。”

烈熊点头称是。

恺撒朝着一个方向用力地一挥手:“弟兄们,记住,这一次,只准跑,不准停!”

众人齐声答是。

我兴奋起来,这一次,我终于可以跑在最前面了!

恺撒命令我朝着海岸线的方向跑去,刚才那如同晴空打雷一样的声音,就是从那里传来的。然而我跑了没有一里路,就遇到了迎面而来的马队。当然,不是罗马的骑兵,而是希腊人。他们看上去大概有七八百人,而恺撒身边的骑兵才只有一百。

我一下子紧张起来。

恺撒拍了拍我右边的脖子,我转向朝西北跑去。

然而希腊人已经发现了我们,他们立刻追了上来,即便恺撒领着骑兵们跑上了山路,他们也不放弃。

虽然在今早黎明前,恺撒已经带着我在这一片来回跑了好几次。但是,被这么一大群马追着跑,我还是很紧张。

我害怕我万一失蹄摔倒,就会被那些希腊人追上。

终于,前面出现了一块平原。我心里松了口气,恺撒让我在这里停下,他转过头,等着后面的骑兵。其他骑兵也赶了上来,我看到烈熊的嘴咧得老大。骑兵在这里列成一道横线。

隆隆的马蹄声中,那些希腊骑兵出现在几百码之外,他们正在全力追赶。当先的军官一声令下,他们全都拔出了刀剑。

恺撒挥了挥手。

骑兵们举起了手中的弓箭。

“放!”

一排黑线推向希腊骑兵,数十人中箭落马,然而他们的马还在飞奔,后排的骑兵也在加速冲击。

“再放!”

又有几十人中箭落马。

希腊人的前锋已经接近了一百码范围。

“跑!”

我掉头飞跑。

所有的骑兵都大声地驱赶马匹,让坐骑用尽全力奔跑。

然而身后的那些希腊马也毫不逊色,希腊人也在拼命催赶他们的马匹,我可以听到密集的马鞭和吆喝声。那似乎成了那一刻我唯一能听到的声音。

我感到背上的恺撒在不停地回头,我担心我是不是快被那些希腊马追上了,我的心脏跳得好快。前方终于看到了那块大石。我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就要到了,就要到了。

恺撒拍了拍我的脖子,然后猛地抓紧我的马鬃根部,我长嘶一声,拼命跃起。

我的眼前出现闪烁了金光的水面。

谁会想到,这座看似平原的区域竟然是一面断崖,而其下方,就是大海呢。

断崖并不算太高,我落入水中,激起巨大的浪花。海水沁凉,我开心地在水里甩着鬃毛。

“追风,继续游!别停在这里。”

恺撒从我的背上跳了下来,他在水里划动着手脚,将我拉离那里。

海面上不停地坠落着马匹和骑兵,先是我们的,然后是希腊人。有的希腊骑兵试图在悬崖边停下,但是他们的马速太快了,根本来不及停住。

那些马要么是直接冲了下来,要么是在崖边收势不住,滚了下来,还有的倒霉蛋是被后面冲上来的马撞了下来。

“追风,像不像下饺子?”恺撒在我的身边踩着水,笑呵呵地道。

我不知道什么是下饺子,不过我也觉得看着这些希腊骑兵哗啦啦地往下掉很有趣。山崖下的水面都快被填满了,我几乎都不用怎么游泳,就被那些汹涌的水浪推离这里。

希腊骑兵都穿着铁甲,连人带马落了水,马还好,那些骑兵却只挣扎了几下,就全部沉底。

有那勉强坠着马匹,挣扎求生的希腊人,则被等在那里的罗马骑兵用刀子干掉了。

随后几艘希腊私掠船开了过来,海盗们怪叫着跳下水,帮助清理海里幸存的希腊骑兵。恺撒带着我向不远处的浅滩游去。安东尼和他的骑兵小队,正等在那里。

上了岸,我走近安东尼和他的爱尔兰马,用力甩了甩滴水的鬃毛。安东尼被甩了一头一脸,生气地推开我。不过他的爱尔兰马却很开心,因为这样会让她觉得很凉爽。

“情况怎么样?”恺撒同样浑身是水,不过他却不会像我这样甩毛,我有些闹心地盯着他。就这样甩啊,你看,很简单的,一甩水就掉了。

安东尼抹着脸上的水珠大骂:“追风!我警告你,你再这样信不信我揍你!”

恺撒笑着拍了拍我:“去那边玩。”

哼,我喷喷鼻息,站到一边继续甩水。爱尔兰马站在我附近,很享受我甩出的水珠。

“很顺利,备用骑兵队将希腊骑兵的主力引到了海边,进入了海军的伏击圈,被海军用蝎弩和投石器招呼了一番。希腊骑兵损失惨重,不过海军的家伙威力太大,那些马也损失了不少。

剩下的被我们驱赶向你的方向,然后就像计划的那样,你将希腊人引向这处隐蔽的断崖,然后让他们全部跳水,崖上还剩了几十个,不过已经被我们的人全都活捉了。

“很好。”恺撒一边听,一边脱去身上的革甲,换上一旁的烈熊递过来的干爽的衣服,“将这些马都收好,将俘虏都带来,我要好好问问他们。”

马群在海岸边聚集,那些阿拉伯马看到这边有马群,不用驱赶就自己向这里游了过来。失去了主人的马都很焦躁,他们虽然聚集在一起,却不停地攻击想要靠近他们的罗马骑兵。

我看不下去了,我上前几步,发出一声长嘶。

他们都看向我。

“我叫追风!”我用我最大的音量道,“我是恺撒的坐骑!而恺撒是罗马人的首领,将来也会是希腊人的首领!如果你们想活下去,就要听话!不能再攻击这些罗马人,不然你们会被送去拉沉重的货车,还可能会被宰杀吃掉!最惨的,你们可能会变成骟马!”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一阵乱叫起了作用,还是那些骑兵拿出的燕麦安抚了这些那匹。他们终于安静下来,让那些骑兵牵起他们的马缰。骑兵们爱惜地摸着他们健壮的肌肉,不住口地称赞:“真是好马。”“多么漂亮的马儿啊。”

我有些羡慕地看着他们。这些阿拉伯马确实高大威武,他们被喂养得很好,毛色发亮,肌肉结实。虽然和我比还是差了点。

“追风,过来!”恺撒已经换好了衣服,在那边唤我。

我轻快地跑了过去,用脑袋蹭蹭他。我帮你安抚了那些阿拉伯马,求奖励,求夸奖。

“你刚才干什么呢?”恺撒笑着摸了摸我的鼻子:“在那些战俘马面前耍威风,很过瘾吧?”

人家明明是在帮你忙!

唉,算了,人类这么笨,想让他们明白马语,太难为他们了。

正文卷 第一百九十三章 战俘

天狼检视着面前的战利品。

头盔,铁甲,装在皮袋子里的文书,牛皮刀鞘,以及一些零散的金币珠宝等物,此刻全部摊在他面前的木桌上。

当初直接乘船离开帕特雷湾的步兵军团,比他预计的更快到达,在次日就和骑兵汇合了。于是天狼有了自己的主帅营帐,勤劳的步兵军团终于让他再次有了回到家的感觉。

天狼拿起桌面上的一个青铜头盔,审视着那些青铜片能覆盖保护到的区域。

一旁的烈熊呵呵笑道:“那些海盗们将他们找到的宝贝都交出来了,就放在外面的推车里。难为他们还将其分了类,推车有好几辆呢。”

天狼抬起头看了烈熊一眼:“你让他们干的?”

“我可没有这么闲,是他们自己做的。”

天狼想起在敌军的骑兵营地里,那个努力想理解自己意思的私掠船船长。他淡笑了一下,点了点头:“既然他们如此有心,通知斯克鲁斯,让两栖军团派三个百夫长对私掠船的海盗进行训练,每两个月轮换一次。”

“啊,训练那些海盗?干什么啊?少了三个百夫长,咱们自己的士兵怎么办?”

天狼一边翻看着着那些羊皮纸的文书,一边淡声道:“这些私掠船长们,必须改变他们的行事方式。一味的劫掠,只会损害爱琴海的生态。如果这些私掠船的作用仅限于当海盗,我根本没必要留着他们。不过看他们今天的表现,我觉得他们可以做得更多。”

烈熊耸耸肩,对于这些爱琴海的海盗,他可没有恺撒那么有信心。虽说罗马海盗自从拿到了私掠证后,一个个都老老实实的。去外海打劫都是按着日程表来,不打劫的时候,就跟着罗马海军一起训练。打劫得到的财物也大部分上缴,用来建造海盗城。俨然已经成了半个罗马海军。

可是爱琴海的海盗烈熊的眼前浮现起,此刻等在帐篷外的那几个,长得穷凶极恶,站姿极具个性的海盗船长他微微摇头,训练?他还真想象不出,那些家伙操练的样子。

不过说到训练,“可是百夫长这种军官,咱们自己也很缺啊。”烈熊说到这里笑了一声道,“斯克鲁斯知道这个消息,大概会怄得几天吃不下饭。”

天狼抬起头,微笑了一下:“是吗?可我怎么觉得,其实我们的百夫长很富裕。”

“啊?有吗?”

“有,你看看外面那些老兵,那里至少有一半人完全可以胜任百夫长这个职位。”

烈熊恍然道:“你是想用那些老兵?可是他们有些人已经老了,就算他们有经验,但是也不可能在军团中长期服役下去。”

天狼微笑:“对于真正上战场,拿起刀剑杀敌,他们可能真的老了。但是对于将罗马军团的精神传播出去,传给下一代新兵,我觉得他们的年纪正正好。我打算建一座培训学校,总部就设在雅典。所有的符合资格的老兵都会在那里进行培训,学习如何当一个好的教官。然后这些经过教官培训的老兵,会被我派到所有的部队中,帮我训练新兵。怎么样?你不是总说你最讨厌训练新兵?”

听到可以永远摆脱训练新兵这个苦差事,烈熊立刻同意了恺撒的安排。

“太好了,恺撒,不是我推脱责任啊,你不知道那些新兵简直就像是木头。和那些新兵待在一起,简直就是折磨”

“不过,”天狼淡淡地打断了烈熊,“在教官培训学校建成之前,你还是得负责训练新兵,不管你喜不喜欢。”

“是!”

“那些新兵才是我们的财富,训练新兵一定要用我们信任的人,我可不想让一些好苗子被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洗了脑唔?”

“恺撒?”

天狼对着手里的羊皮纸卷,皱起了眉头。那羊皮纸卷上的文字,显然不是希腊语,更不是拉丁语,看上去像是一种古阿拉伯语。这些文字天狼也认不出来,他沉思了片刻,将这些丢到一边,传令带上一个骑兵俘虏。

很快,一名骑兵俘虏被带了上来。铁甲的武装已经被解除,浑身上下只剩下了裤子,双手被反绑着。他的身高在骑兵中算是高大的,被推进了指挥帐后,眼睛在天狼和烈熊的身上看了看,就紧紧地盯着天狼。卫兵在他的膝盖弯处踹了一脚,扑通一声,那名骑兵重重地跪倒在天狼面前。

“士兵,报告你的姓名和军衔。”天狼用希腊语问道。

骑兵轻蔑地哧笑了一声,用仇恨的眼光盯着天狼。他脸上的神情表明,如果他能挣脱,他一定会立刻抢一把刀割断天狼的喉咙。

天狼懒得浪费口舌,他又命人带进来一个骑兵。两个难兄难弟并排跪在一起,后来的那个看上去更年轻一点,也更加沉不住气。他有些惊慌地看着先前已经跪在地上的同伴,叽里呱啦地说了一些话。然而高个子的骑兵没有理他。

“你就是那个跳下悬崖的疯子。”高个子骑兵,盯着恺撒道。

天狼淡淡地笑了笑,没有回答。他的目光在两个骑兵之间转了转,缓缓地踱步上前,晃了晃手中的羊皮纸文件。

“我需要一个人帮我读这份文件。但是我只需要一个人,另外一个将被处死。你们谁愿意替我读这份文件?”

两名骑兵互相望了一眼,年轻的骑兵虽然露出恐惧的神色,但出乎天狼的意料之外,他并没有开口。高个子骑兵鼓励地对他点点头,然后转向天狼:“如果你希望我们因此起了内讧,那你就错了。我们不是你们希腊人。我们不会做那种背信弃义的事。”

天狼淡淡地笑了笑,随手将羊皮纸丢在一边:“看来你们连自己的对手是什么人还不知道。好吧,那我直接一点。我知道你们是雇佣兵,而我想雇佣你们。”

天狼的话音落下,不但那两个俘虏骑士露出惊讶的神色,就连烈熊也吃惊地看了恺撒一眼。不过烈熊还是很努力地将自己的吃惊压了下去,板着脸继续阴沉地盯着那两个俘虏。

短暂惊讶过后,高个子骑兵冷笑道:“你说的不错,我们确实是雇佣兵。但是很可惜,我们不替屠杀我们的敌人服务。”

天狼不动声色地微笑,他双手抱在胸前,打量着一高一矮的两名骑士:“开出你们的条件吧。”

“没有条件,”高个子骑士恶意地冷笑,“我说了,永远不可能。你杀了我们那么多弟兄,你就算是出再多的钱,我们也不会替你卖命。”

天狼轻轻摇头:“不要这么肯定,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是绝对不可能的,说吧,任何条件。”

高个子骑兵嗤笑了一声,显然不认为面前的少年将军会真的答应他开出的任何条件。因此他大声道:“那就无条件释放我们所有的人吧。”

天狼淡笑:“我看我们还是说点实际的吧。这样,我现在叫人放开你,你和我打一架,如果你能赢了我,那么你们500个俘虏就全部得到自由,而且还可以带走你们的马。”

一旁的烈熊忍不住清了清嗓子。

天狼回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将军,我认为打架这种事,还是让我来吧。”烈熊恳切地道。

天狼淡笑着看向那两名骑兵:“怎么,不敢?”

那名年轻的骑兵打量着天狼并不算多么强壮的身材,眼里露出跃跃欲试的神色,他急急地对身边的高个子骑兵说了什么。然而高个子的骑兵却更加谨慎,他略一思索道:“我需要和同伴们商量一下,然后我们会选一个人出来和你打,而且也只和你打。”骑兵用强调的口吻补充道。

天狼晒笑了一声:“好,随便你们怎么选。”

卫兵将两个战俘带了下去,烈熊转向恺撒,在脸上露出明显不赞成的表情。然而天狼无视了他,转身自去打开桌上的地图查看。

烈熊等了一会,见恺撒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只好转身出了指挥帐。

烈熊来到战俘区。这里位于营地的西部,夹在两个老兵大队之间。一排削尖的围栏,将500名去除了武装的骑兵战俘圈在里面。棕色的,浅白色的皮肤混合在一起,在火把下像是夜里翻滚的鱼塘。马厩可以地被安排在营地的另一侧,如果这些骑兵战俘想得到他们的马,就必须自全体军团士兵中杀出一条血路。

换句话说,这是不可能做到的。

先前的两个骑兵已经回到战俘的队伍中,和几名看上去像是军官的战俘,低声讨论。看到烈熊的到来,他们中有人大声问道:“你们希腊人说话算话吗?如果我们赢了,就放我们全体离开,还有我们的马?”

烈熊重重地冷哼一声,没有去纠正俘虏们关于希腊人和罗马人的误解。

他大声宣告了恺撒的命令:所有的战俘推出一个选手和将军比赛摔跤,不用武器,不穿盔甲,最先倒地者就是输家。如果将军赢了,所有的雇佣骑兵就要听从将军的命令。如果骑兵赢了,他们将能获得自由,并且能带走他们自己的马匹和财物。

“什么将军?很厉害吗?”一个皮肤是深棕色的军官低声问道。

“并不,我看还是个不满十八岁的孩子,身材和阿巴斯差不多。”众人都看向一个身材瘦弱的年轻骑兵,那名骑兵骤然受到众多关注,有些不安地立正:“长官?”

一名军官拍了拍阿巴斯单薄的肩膀,冷笑道:“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见过恺撒的高个子骑兵摇了摇头:“不过他同时也是那个骑着战马跳下悬崖,让我们损失惨重的疯子。我认为不可轻敌,说不定那小子又会想出什么卑鄙的主意。”

“怕什么,既然是个孩子,就算有些鬼主意又能如何?摔跤靠的是真本事,让拉迪上,他摔跤可是好手。”

“拉迪不是最强壮的,我看让努尔丁上”

战俘们自在那里讨论人选,烈熊也不催促,等着他们做出决定。

因为烈熊很清楚,对于这些绝望的战俘来说,如果他们不答应恺撒的提议,等待他们唯一的命运,就是被卖作奴隶。所以他根本不担心战俘们不接受恺撒的提议,更何况恺撒看上去并不强壮,这项提议简直就像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然而,这些雇佣兵仍然不愿轻易咬钩,他们商量了好一会,才推出了那个和恺撒对战的人。

烈熊阴沉着脸诅咒了一声。这个家伙的体型几乎可以和自已媲美。

这名强壮的骑兵俘虏已经除去衣物,只穿着缠腰布,浑身肌肉隆起,就像奥林匹克运动会上的那些选手一样健美。唯一不同的是,他的腿上的肌肉并不强壮,甚至有点罗圈,这一点对于常年在马背上的骑兵来说,不可避免。

“你?”烈熊冷冷地盯着对面的大块头,“你是骑兵?”这家伙的身材对于骑兵来说有点太魁梧了。当这家伙的坐骑可真够倒霉的。

“没错!”大块头冷声道。

“叫什么名字?”

“我叫努尔丁!!”大块头用拳头捶了捶坚实的胸膛,吼道,“怕了就叫你们的将军快些认输,快放了我们大伙。”

烈熊冷笑一声,拍了拍努尔丁隆起的肌肉:“跟我来吧,希望你之后还站得起来。”

天狼站在指挥帐前的空地上,正在和几名百夫长说话。

知道恺撒要和那些战俘比赛摔跤,几乎所有不当值的士兵和军官都聚集了过来。

战俘们被带到了这里,穿过兴奋的军团士兵,来到了空地上。

地面上已经用黑色的烟灰,画出了一个圆圈,那里将是比赛摔跤的场地。

如果有人被推出了圆圈,也算输掉比赛。

天狼看到雇佣兵们推出的选手代表,淡淡地笑了笑:“你们要不要和他们打个赌?看我能在几分钟内放到这个家伙。”

安东尼也走了过来,当他知道了凯撒的决定时,他看上比烈熊还更加不同意。不过,他知道他不能改变恺撒的决定,所以他只是拍了拍恺撒的肩膀,说了一些祝福的话。

正文卷 第一百九十四章 巨大的弱点

火把的光线下,

天狼打量着对面的大块头,一边缓缓地活动了一下手脚。

这不是他第一次和身材悬殊的对手进行角力。一个月前的奥运会上,他就曾经击败过斯巴达的勇士克洛伊,赢得了奥运会混击比赛的冠军。

然而那次比赛他赢得取巧,天狼自己心里心知肚明。

当日,克洛伊在赛场上,看上去被打得十分凄惨,不但惨叫连连,而且迅速认输。这令在场的数万观众,和准备参加下一场的混击运动员们,大吃一惊。

想那斯巴达勇士克洛伊的名声,可以说不止在希腊,甚至在所有的泛希腊区,都是大名鼎鼎,如雷贯耳。克洛伊不但完美继承了斯巴达人好勇斗狠,为战而生的精神,而且天生神力,精于格斗。再加上克洛伊的性格冷酷嗜血,比赛中出手毫不留情。和他对战的对手,一场比赛下来,大多数轻则骨折,重则伤势危及性命。所以克洛伊还有一个外号,叫做绞肉机。

故而,当那位来自罗马的恺撒,被抽中和绞肉机克洛伊对战时,所有的观众和运动员都替这个来自罗马的贵族少年捏了一把汗。大家几乎是用看死人的眼神,目送他进入了混击的赛场。心里一边感叹这位年轻的罗马人勇于赴死的勇气,一边又不免暗暗兴奋:如果克洛伊真的干掉了这位来自罗马的新星,那可真是狠狠地打了罗马人的脸。

然而比赛开始几分钟后,年轻的恺撒让所有的人惊掉了下巴。

他先是用自己灵敏的身法避开了克洛伊所有的杀招,不但自身毫发无伤,而且在几分钟内就开始反制。最令所有人惊讶的是,当克洛伊被恺撒按在地面上制服时,克洛伊这样一个性格坚忍的硬汉,却叫得异常凄惨,并且在开局0分钟内就痛苦地认输。

这诡异的情景,不但让观众们吃惊不已,更让在场的其他混击运动员心生寒意。再加上不知道是谁,在会场中暗暗散播,罗马的恺撒其实可以驱使神灵的传言。这更给毫发无损地赢了克洛伊的恺撒,披上了一层神秘莫测的光环。混击运动员们干脆集体弃权,拒绝和恺撒竞争冠军荣誉。

于是,来自罗马的少年凯撒,在那个充满了希腊英雄的奥运赛场上,不但赢得了混击比赛的冠军,而且创下了多项世界纪录:

在最短的时间击败对手,以最悬殊的身材体重比赢得比赛,让最多的选手为之弃权比赛,用最少的场数赢得一个冠军

然而赢得冠军的真相,只有天狼自己一个人知道。

“要不,咱们改变一下规则?混击比摔跤更好玩?”烈熊站在恺撒的身后,一边捏着恺撒的肩膀,一边努力用若无其事的语气,试图改变恺撒的主意。诸神在上,就是小孩子也知道,摔跤玩的就是力量和体重,这和混击这种没什么规则的搏击类运动项目完全不同,根本没有可以取巧的地方。恺撒当初令人震惊地轻松赢得了混击比赛的冠军,不代表他同样能赢了摔跤。

真不明白拿到奥运混击冠军的恺撒,为什么会选择摔跤而不是他擅长的混击?难道他顾虑到这些雇佣骑兵也知道他曾经获得奥运冠军,故而不肯咬饵来进行赌约吗?可是这些雇佣骑兵连俘虏他们的是罗马人还是希腊人都分不清,哪里会知道凯撒的真正身份?

烈熊虽然心里暗暗嘀咕,嘴上却是不敢问出来的。在他看来,质疑恺撒的决定,无疑既不敬,也太蠢。恺撒会做出这样令人意外的决定,必然有他的理由。不过作为恺撒的首席百夫长,亲信侍卫队的队长,烈熊觉得自己还是要尽一下规劝的职责的。

“其实我觉得吧”

“要是比混击,我没把握赢。”恺撒揉了揉因为连日骑马而有些发酸的手腕,不动声色地道。

烈熊惊得差点低喊出来。他连忙四下看了看,恺撒说话的声音不大,而周围的百夫长们不是在不怀好意地打量那位努尔丁,就是在言语挑衅激怒他,似乎没有人听到恺撒的话。

烈熊压低了声音:“怎么会?难道这个傻大个儿比斯巴达的克洛伊还厉害?”

恺撒淡淡摇头:“我可没这么说。不过克洛伊有一个巨大的弱点,这个傻大个儿可没有。”

那个绞肉机克洛伊有弱点?烈熊回想了一下奥运会时,那个满身肌肉,表情凶狠的斯巴达勇士

唔,烈熊仍然一脸茫然。

这时,听说恺撒要和俘虏比赛摔跤,斯巴达的拉萨尔姐弟,以及克洛伊也都挤了过来。

拉萨尔大力拍着天狼的肩,笑得心无城府:“嘿,恺撒,听说你要和那个家伙比赛摔跤?好样的,加油,我押你赢!”

萨萨瞪了弟弟一眼,伸手将之拨开到一边,不赞成地开口:“恺撒,你真的要比赛摔跤?我知道你在混击比赛中赢了克洛伊,我也同意你是一个格斗大师,但是摔跤不是格斗术,它是力量的较量。”萨萨说着举起胳膊,让恺撒看她胳膊上的肌肉。然后所有人的目光落在恺撒的胳膊上。

恺撒轻咳一声,背起双手:“我听说斯巴达人从小就训练摔跤和拳击,就算是女子也不例外。”

“当然。”萨萨自豪地道,“其实要比摔跤,根本用不着你上场,我们任何一个,都能将这个大块头放倒。”

恺撒微笑了一下:“这我相信,不过要是派你们下场,这些俘虏就不会心甘情愿地臣服我了。而这些骑兵,值得我亲自出手。”

说完,恺撒迈步上前,走入了比赛的圈子。

百夫长们忍不住围了上来,挤在后面的士兵也探着脑袋,踮起了脚尖。将这个不大的圆圈围得水泄不通。

战俘中的军官们和罗马的百夫长们也挤在了一起,此刻不管是不是战俘,所有人都想看得更清楚一点。对于战俘们来说,这圈子里的战斗决定了他们的未来,自然万分关心紧张。而对于罗马的百夫长们来说,圈子里的战斗的胜负,则代表着信念和荣誉,他们同样一眼也不想拉下。

圈子里的两人,各自站定。

身材和力量都悬殊巨大的两个对手,各自双腿分立,压低了身体。

烈熊上前,大声宣布规则。

古希罗的奥运项目摔跤,分为直立式和地滚式(alindisis),两种摔跤的技法类似,但是获得胜利的条件不同。直立式需要将对手摔倒或推出圈子三次,而地滚式则要压迫对手直至对手认输为止。

此刻,烈熊此刻宣布的规则,属于直立式摔跤。

“比赛不限时,对手出圈,或者身体任何部位触地都算得分,最先获得三分者获胜!”

烈熊宣布比赛规则的话音刚落。挤在最前面的拉萨尔就从红斗篷下摸出一袋银币大叫:“我押恺撒最先将那块大石头扔出去!”

“我押一分钟内,这个大石头就要跌个狗吃屎!”几个百夫长立刻跟进。

士兵们也纷纷凑钱押注,分散在队伍中的军政官们,自觉地担任起了临时的庄家,负责统计和收取银币。

另一侧的骑兵俘虏们,面对恺撒这一方的公然藐视,当然感到愤怒,然而他们此刻身无长物,却也没什么办法。

高个子骑兵哈里斯盯着对面恶狠狠地道:“如果我的钱袋还在,我真希望将钱袋砸在那个斯巴达蠢货的脸上。”

他旁边的军官低声道:“你会有机会的,哈里斯。只要努尔丁能赢了这场比赛,而他们的将军信守他的承诺,我们总有一天会让这些愚蠢的希腊人付出代价。”

圈子外的喧嚣,丝毫没有影响到圈内的两人。

相对于恺撒轻松的态度,努尔丁深深知道这一场的胜败对他和他的同伴们意味着什么。此刻他神色凝重,压低身体,虽然现在没有条件涂橄榄油,但是他还是按照惯例,抓了几把沙土洒在身上。

“虽然我一定会赢,但是我并不想占你的便宜。”努尔丁用手往两只健硕的胳膊上涂着沙土,一边冷笑,“我得说,穿衣服摔跤是我见过的最蠢的举动。”

天狼淡淡地抻了抻衣襟,又调整了一下腰带,慢条斯理,同时又声音洪亮地道:“我也不想占你的便宜,不如我们加一条规矩。找一名士兵敲起军鼓,以00下为时限。超过时限,如果我没让你摔倒,算我输。同理,如果在这个时限里,你没有让我摔倒,则算我输。”

努尔丁微微一愣,00下军鼓为时限?可是自古摔跤比赛根本不限时。他拿不准对面的希腊人是不是在耍诈,他扭头看向自己的同伴。

“怎么?不敢?”恺撒紧跟着大声笑道,“我可没有整晚的时间陪你们玩!00下军鼓为时限,如果你们不敢,那还是乖乖地等着明天被卖做奴隶吧!”

烈熊领头带着军官们大声地嘲笑起哄。

骑兵俘虏们脸色难看地低声商量了一下,然后身材高大的哈里斯上前一步,大声道:“好,就以00下军鼓为时限!”

好事的拉萨尔要求亲自击鼓。

披着红斗篷的斯巴达王子跳上了指挥帐前的演讲台,将一只军鼓抱在怀里,高高地举起鼓槌:“00下军鼓为时限。现在,开始!”

鼓槌重重地落下,“咚”的一声闷响,爆发出来。

正文卷 第一百九十五章 最蠢的主意

随着鼓点的落下,

天狼猛地跳开。对面的努尔丁如同一头莽撞的狗熊,双臂带着风声向他合拢。

这个时代的摔跤,对于直立式来说,最精彩的看点就是一方将另一方抓起来,然后扔出去。当然对于被丢出去的那个人来说,这个动作即疼痛,又丢脸。

因此从鼓声一开始,努尔丁便不停地试图抓住天狼。不管是抓住他的胳膊,还是试图抱住他的腰。

“别让他抓住你!”深谙摔跤精髓的萨萨在场边大喊,“注意他的腿部动作,在他冲锋时避开他!”

而其他百夫长们则带着自己的士兵有节奏地高呼:

“恺撒!恺撒!”

近万士兵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在夜空里形成声势浩大的回响。

俘虏中前排的几名军官中,有人疑惑地道:“你听到他们在喊什么?是恺撒吗?哪个恺撒?”

“不管是哪个恺撒,努尔丁都得将他摔倒。”哈里斯紧紧地盯着摔跤场地中的少年身影,冷声道。然而他的心却像是被什么坠住,沉了下去。

恺撒?总该不会是那个恺撒吧?那个刚刚以少胜多,大败米特里达梯六世大军的恺撒?不但是罗马海军统帅,还兼任雅典军事执政官?可是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小亚细亚半岛?作为一个刚刚获得大胜的将军,此刻他不是应该在雅典参加庆典吗?

该死!他早该想到的,除了那个少年天才,还有哪个将军会如此年轻?还有哪个将领会信心十足地提出这种看上去又自大,又愚蠢的赌约?

是他被摆在眼前的诱饵冲昏了头哈里斯的拳头,不觉地攥紧。

在再次闪过努尔丁的扑击后,天狼瞅准机会,疾步蹿至努尔丁的身后,抓住他的大臂猛地一推,力图将之推出圈子。然而努尔丁只是微微错步,就稳住了身体,反而反手再次向天狼抓来。天狼只得再次跳开,闪过努尔丁的抓握。

“这家伙不好对付。”克洛伊站在烈熊的身边,一同观战。两个人都是体型像熊一样强壮的家伙,站在军团士兵中,分外显眼。

烈熊扭头看了眼克洛伊,斯巴达的勇士也扭头看他:“你应该劝说恺撒的。”克洛伊的声音低沉。他说话时,声音像是从宽阔的胸腔深处发出,带着一种嗡嗡的混响。

烈熊张了张嘴又闭上。算了,克洛伊不是第一个以为他这个侍卫长,是能在恺撒面前说得上话的人,当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烈熊已经懒得解释。

“如果是你,你也没把握赢?”烈熊问道。众所周知,斯巴达人从小就训练摔跤和拳击,不止是圆盾和长矛,他们空手打架也是一把好手。

“如果是和这个家伙比摔跤,我确实没把握赢。”克洛伊实话实说地道,“如果是其他格斗,比如混击,他不是我的对手。”

“为什么?”

“你没发现吗?这个家伙的步子很稳,很难让他摔倒。而且他的体重又比恺撒大了许多,恺撒想将他扔出去得分,也会很难。”

纵使对恺撒素有信心,烈熊此刻的心也不禁提了起来:“很稳吗?为什么?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

“不知道,我从没和这种穿锁甲的骑兵打过交道,他们似乎不是本地人。”克洛伊缓缓地摇了摇头,“相对于我曾经交过手的那些对手,这个努尔丁的腿部力量很惊人。”

这时一个年轻的声音突然挿了进来:“因为他是骑兵,骑兵的腿部力量都很强。”

烈熊扭头,看到了穿着简单革甲的安东尼。安东尼不知何时也站到他的身边,看上去听他们说话已经很久了。

“骑兵又如何?”烈熊不解地问,“整日骑在马上,怎么会腿部力量强壮?”说着烈熊低头看了眼安东尼的两条细腿。安东尼骑马的日子不算久,他的腿还是笔直的,尚未形成骑兵特有的罗圈腿。

安东尼知道烈熊在想什么。

“你没发现他们的马都没有马鞍吗?这样的骑兵,控马靠的全是双腿。腿夹不紧,就会从马上掉下来,所以他们的腿部力量要比一般的军团士兵更加强壮,也更善于维持平衡。对于摔跤来说,这是巨大的优势。”安东尼说到这里叹了口气,“我看这一次,恺撒失算了。你该阻止恺撒的,烈熊。”

烈熊深思地看向场中的情形。开局已经过了三分之一,场中一直是努尔丁在保持攻势,而恺撒则主要是闪躲。这一幕和当初在奥运会上,恺撒对战克洛伊时,是何其相像。当时就连他们这些亲信,也觉得恺撒被克洛伊完全压制,获胜无望。然而恺撒却在五分钟后,就反败为胜。

“不,我认为恺撒已经充分地考虑到了这一点。”烈熊坚定地道。

安东尼和克洛伊都惊讶地看着烈熊。

“这也是恺撒选择了摔跤比赛,而不是混击比赛的原因。”烈熊说到这里,看了看克洛伊,“恺撒说克洛伊有一个巨大的弱点,但是努尔丁没有。

“我?弱点?”克洛伊大声地问。

烈熊耸了耸肩:“你忘记了吗?奥运比赛中,你没到五分钟,就摔倒了。”

“我那是没站稳”克洛伊说到这里闭上嘴,他明白恺撒说的他的巨大弱点是什么了。

安东尼没有亲眼见过恺撒在奥运会上夺得混击比赛冠军时的精彩,不过他倒是从军团士兵那里听了满耳朵的传奇。此刻安东尼点了点头:“我想我明白了为什么恺撒选择摔跤而不是混击。”

“为什么?”烈熊和克洛伊齐声发问。

“我想,恺撒的优势是在贴身格斗。”安东尼专注地看着在摔跤场中周旋的恺撒,一边道,“如果和努尔丁比赛混击,没有破绽的努尔丁会让恺撒很难找到机会贴身攻击。而摔跤不一样,努尔丁会自己贴上来的。恺撒只要贴近努尔丁”

“蠢货,摔跤时,如果被努尔丁这样的对手贴上,大概率会被扔出去的。”站在前排的萨萨回头道,“这真是最蠢的主意。”

安东尼悻悻地耸了耸肩:“我只是提个建议。”

萨萨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于此同时,

在军营外围百米外的一处小山坡上,三人两骑,正在低声说话。

这里虽然距离军营较远,但是仍然属于军团驻军的巡逻范围,一队巡逻骑兵刚刚从山坡下经过,而这三人都是善于隐藏的高手,在巡逻骑兵经过后,才从树丛的阴影里走出。

“你说恺撒对那股骑兵志在必得?”

说话的是一名黑衣骑士,他披着一件黑色的长斗篷,斗篷下隐隐露出双刀的轮廓。他的身材高大,坐骑也比通常的骑兵用马更加高大。当他转过脸来时,帽兜下的脸显得贵族气十足。这正是兄弟会的八级巡查者,康斯坦丁。

“看上去是,他还为了这个,立下赌约,和那伙骑兵比赛摔跤。我不得不说,他选了个难缠的对手,那可真是个大块头。”站在康斯坦丁马旁的,是一名穿着罗马军团轻甲的年轻人。淡金色的头发,浅蓝色的眼睛,脸上带着几道污迹。如果是在雅典,作为传说中的雅典国王的唯一血脉,他可是上流社会宴会的抢手客人。不过此刻在恺撒的军团里,他不过和普通的士兵一样,吃着粗糙的军粮,穿着坚硬的轻甲,被百夫长在队列里呼来喝去。

“那群骑兵是什么来头?”康斯坦丁微微蹙起眉头,“还有,恺撒的安全”

“似乎是雇佣兵,暂时我还没查出他们的来历。至于恺撒的安全,应该不用担心。那群骑兵俘虏只有五百人,翻不出什么大浪。而且罗马人不会眼看着恺撒受伤的。更何况,还有那群斯巴达疯子。”朱利安说到这里笑了笑道,“都说恺撒无所不能,不过这次摔跤,我看他要吃瘪了。”

“恺撒不会输的。”一个女声冷冷地道。

朱利安扭头,看了眼树影下,那骑在马上的纤细的身影,笑了:“喂,莉莉娅,我以为在你哥哥没离开之前,你都不敢回来了呢。”

马上的女子轻哼一声:“我是嫌他呱噪,懒得见他,而且恺撒也派我去监视康斯坦丁买马。”

康斯坦丁无语地看了眼非要跟着自己的莉莉娅。

上个月她带着恺撒的命令来给自己传信,传完信后,也不离开,就一直跟着自己。莉莉娅明明是兄弟会指派给恺撒的护卫,这会儿她总跟着自己算怎么回事?

可惜问莉莉娅,她就推说是恺撒的命令,而传信给恺撒,恺撒的回信也是模棱两可,言辞不明。总之,既没说让莉莉娅回去,也没给她派其他任务。让康斯坦丁一时百思不得其解。后来还是从朱利安那里知道了,原来恺撒的身边现在有一个安东尼,而安东尼身上有一个很重要的任务,是接莉莉娅回去嫁人。

康斯坦丁和朱利安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笑意。

“行了,我这阵子要去东方,那里路途遥远,想这样半夜偷偷摸摸地来看恺撒,基本没可能了。我看你就别跟着我了。”康斯坦丁收拢马鞭,拍了拍自己的坐骑,看了眼脸色微红的莉莉娅,微笑,“告诉恺撒,他要的重型马,我已经有眉目了。最迟半年,他就能用重型马装备他的骑兵军团。”

说完,康斯坦丁又转向朱利安道:“长老会那里,你去替我回报一下。还有恺撒感兴趣的这股骑兵,也让长老会知道,我觉得能让恺撒如此感兴趣的,应该不是普通的骑兵。”

朱利安点头答应。

康斯坦丁不再多说,观察了一下四周后,驱马从山坡的背影处,无声地离开了。

朱利安转向莉莉娅,双臂抱在胸前:“喂,你骑的是康斯坦丁新培育的马种吗?”

“嗯,这马速度耐力都不错。”莉莉娅拍了拍花斑马的脖子,“我看不比之前那些野马差。”

朱利安点了点头,走近马前,突然“锵”的一声,短剑出鞘。

一道雪弧在莉莉娅的眼前划过。莉莉娅微惊,身体条件反射地后仰,同时马鞭甩起,卷住头顶的树枝,借力离开了马背。

而朱利安也在此时窜上了马背。

这一切发生得极快,花斑马只来得及挪动了两下马脚,背上的主人,便换了人。

“朱利安,你真无耻!”站在树枝上的莉莉娅怒声道。

“借我用用,对了,记得替我跟恺撒说一声。”

朱利安笑的语音未落,人和马已经没入了黑暗。

莉莉娅气恼地追了两步:“可恶,平时人模狗样,其实都是强盗。”

然后她望向军营深处的灯火通明之处,眼里的光柔和下来。

正文卷 第一百九十六章 送上门的斯巴达人

恺撒指挥帐前,摔跤圈内,

天狼和努尔丁已经经过了几次交手。努尔丁虽然多次抓住了天狼的胳膊,但是都被天狼以古怪的手法脱了开去。而天狼也数次从后面锁住努尔丁的喉咙,同时绊住他的腿,试图将之摔倒。但是努尔丁这个家伙竟然仗着身体强壮,就算要害部位被挟制,仍然硬撑着,虽然身体摇摇欲坠,但就是不肯倒地。

天狼也只能放手退后,另行寻找战机。

如此三番之后,天狼不由心里暗骂。这大块头究竟是算定自己不会真的勒死他,还是真的是个宁死不屈的汉子?又或者根本就是欺负自己力气不如他,举他不起?

然而不管是哪个原因,他都必须改变策略了。

天狼虚虚地绕着圈子,一边打量着大块头那身,加强版的人肉铠甲。

努尔丁不是克洛伊,他的手臂和双腿都非常强壮,常年控马让他的下盘更是极稳。天狼自付无法在保全自身的前提下,将对付克洛伊的方法照搬去对付努尔丁。

当初他能赢了克洛伊,一则是因为克洛伊下盘不稳,自己先露出了破绽。才被天狼趁机欺身而上,打了个措手不及。二则是天狼在上一届游戏中,受过大师的古法点穴指点,又深谙现代神经学和人体工程学的知识,一旦得了机会,也是毫不手软,恶毒地专拣人体最疼痛的地方攻击。克洛伊那时是疼惨了才认输的。

然而这一套却无法用在努尔丁的身上。因为努尔丁没有破绽。

天狼虚虚地试探地抢上一步,似乎想强行攻入,来个前熊抱。努尔丁显然深谙摔跤的套路,立刻身体微侧,迅疾地一手挡在身前,同时一手向他的腿部捞来。

天狼脚步一晃,立刻跳开,同时用肩膀借力狠撞努尔丁。努尔丁“嘿”了一声,晃了两晃,然而再次站稳。

天狼不由得心里又骂了一句脏话。果然,这个努尔丁就等着自己送上门来。

至此,鼓声已经过半了。

“恺撒不应该强行进攻,努尔丁是个摔跤高手,若是刚才被努尔丁抓住,恺撒的胳膊恐怕要断了。”萨萨皱着眉道。

烈熊闻言,紧张地拽了拽胸甲上的系带:“还好恺撒之前加了一条时限,只要这个努尔丁抓不住恺撒,恺撒就输不了。能撑到100声鼓点结束就行。”

场中的天狼,再一次脱身退开。

100点鼓点,是天狼给自己加的一个保险。就算到时候他赢不了努尔丁,撑死是个平局。这伙骑兵是收是放,还可以再做打算。然而天狼却绝不会让它成为一个平局。

因为这场摔跤若是真的成了平局,他不就做了无用功?五年的游戏时间,可以说每一分钟都十分宝贵,他恨不得连睡觉的时间都省下来,平局这种事,他是万万不会让它发生的。

而更重要的是,还有那些在看直播的观众在盯着他。

上场前天狼就已经查看了自己的频道。他的频道人气值正在蹭蹭地往上涨。魔王发消息说,是游戏方因为他这场不合逻辑的比赛而给他做了全域的两秒钟闪屏推广。此刻不仅是他以前的老观众在看着他,还有那些被闪屏广告提示引进来的新观众也在关注着他。

这一场他若是赢了,无疑会收获大量的新观众。同理,若是他搞砸了,不但频道人气要一落千丈,而且恐怕此后一年之内都恢复不过来。那人气值可就是钱啊,天狼可以不在乎这伙骑兵,但是他能不在乎星际币么?

所以天狼一定要赢。

然而怎么赢?天狼一边在场边游移着,一边暗暗地心焦起来。

“七十!”场边负责敲鼓的拉萨尔大声提示。

“还有三十点鼓声,”烈熊紧盯着场内恺撒的身影,喃喃地祈祷,“诸神保佑,千万别出差错。”

然而就在这时,恺撒在一次脱身退开时,似乎慢了一瞬,被努尔丁一把抓住了衣襟,接着努尔丁大吼一声,另一只手抓住了恺撒的腿弯,将之举了起来。

萨萨等人惊呼出声。

而骑兵俘虏那边则爆发出兴奋的欢呼。

烈熊大惊,立刻就要上前。安东尼却拦住了他:“再等等。”

烈熊扭头,恶狠狠地瞪着安东尼:“放手!”

安东尼微微耸肩,松开了手,不过嘴里却漫不经心地道:“好,随便你,毕竟恺撒必会原谅你的。”

看到自家将军被危险地举了起来,烈熊自然心急如焚,第一反应就是救人。然而他的内心深处,却也有一丝迟疑。此刻听到安东尼话中有话,他粗鲁地一把揪住安东尼的衣领,将安东尼揪得双脚都离了地:“有话直说,别吞吞吐吐的,就算你是骑兵大队长,惹火了我,我一样揍你!”

安东尼面不改色:“你现在进入圈子,只会让恺撒前功尽弃。而且你跟了恺撒这么久,你觉得他是那种,会因为失误,而让自己身陷险境的人吗?”

烈熊的脑子稍微冷静了下来。对啊,他跟了恺撒这么久,亲眼看着恺撒从一个一无所有的贵族少年,成为一个名闻天下的军团将军。恺撒年少,但是他向来谋略谨慎,思虑全面。什么时候失误过?是计策,一定是计策。

然而克洛伊却在这时,深沉地道:“那可不一定,在战场上搏斗和在指挥帐里运筹帷幄是两码事,罗马和雅典历史上出过很多著名的大将,一旦上阵杀敌,大多数第一批就阵亡了。

一听这话,刚刚冷静下来的烈熊,又急了起来。

圈内,

骑兵俘虏们欢呼如潮,努尔丁的脸上也难掩兴奋。他紧紧地抓住恺撒胸腹处的衣服,以及他的小腿,将之举在头顶,一边缓缓旋转身体,让每一个围观的人,都清楚地看到恺撒的窘状,然后他才大吼一声,双臂运力,奋力掷出,然而这时,他的大吼突然变了腔调。

“吼!啊!!啊~~~”

“习武者,大柔非柔,至刚无刚。”当年负责指点少年赵政武技的,墨家钜子的声音,又在天狼耳边回响。“所谓气穴,气血汇集传输之处”

被面朝下举在头顶的天狼,心里默想着大师的指点,一边假意挣扎,一边用手暗暗摸索着努尔丁健壮的手臂,天井,曲池天狼的手指曲起,以中指指节探之。

努尔丁尚在全场炫耀,不过他的健壮的手臂条件反射地颤了一下。

天狼的嘴角浮起一丝冷笑。他的手指下探:肩井,肩髃,肩贞指触之下,肌肉发烫,触之略有肿胀

然后是自己最近的努尔丁的手掌:鱼际,合谷

努尔丁这时发出一声嘶吼。

天狼突地抓住努尔丁的拇指,猛然用力。

正打算将恺撒一举抛出的努尔丁,嘶吼突然转成一声哀嚎。

在场的观众都大吃一惊。

火把的光线并不算明亮,众人只看到恺撒被举起之后拼命挣扎无果,却没有看出恺撒到底做了什么。

看到场内生变,烈熊丢开了安东尼,急急地挤到圈边,想要看得更加清楚。

安东尼轻嗤一声,理了理自己的军服,淡淡地看向场中的恺撒。

努尔丁不断地发出惨叫声,手臂不能支撑地垂了下来,恺撒已然毫发无伤地落地,而且正反向掰着努尔丁的右臂,迫他认输。

“这可不是直立式摔跤的玩法。”安东尼轻笑着摇了摇头。压制对手,迫使对手认输,是地滚式摔跤的胜利条件。

萨萨一脸兴奋,扭头道:“反正只要努尔丁认输恺撒就赢了,管他什么规则不规则。”

安东尼微微耸了耸肩。不错,只要努尔丁认输就行了,这原不是什么正式比赛,谁在乎什么规则。

“不过,如果努尔丁拼着手臂脱臼,也不认输呢?”克洛伊突然道。

众人都没想到这一点,不由得齐齐看向克洛伊。

克洛伊微微耸肩:“恺撒的格斗技十分狠辣,会给对手造成极大的痛苦。当初在混击比赛时,我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认输的。但我认输并不是因为我怕疼,虽然当时确实很疼,我没有坚持下去是因为没必要。”

“为什么?”烈熊不解地问,“当时斯巴达人和雅典队的命运打赌,大家都比红了眼。你怎么会说没必要?”

克洛伊这时看了眼萨萨。

萨萨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开赛之前,萨萨就让我输。”克洛伊声音低沉地道,“只是没想到,全体混击运动员看到我的惨败的样子,居然也弃权。”

周围的人瞪大了眼睛。

萨萨淡笑道:“我觉得,以如今罗马和希腊的形势,斯巴达人跟着恺撒,是个好前途。”她抬起双臂抱在胸前,目光灼灼地盯着场内已经压制住努尔丁的恺撒,“其实从一开始,我们就想输给恺撒。出于政治原因考虑,我们又不能做得太过明显。毕竟奥林匹亚还有其他势力的耳目。不过雅典队也确实利害就是了,要不是你们的混击选手被蛇咬了,我根本不用特别嘱咐克洛伊相让恺撒。”

“然而我输给恺撒确实是事实。”克洛伊补充道,“那时候我疼昏过去了也是真的。”

烈熊和安东尼都听得发楞。原来当初那被炒得沸沸扬扬的斯巴达人与恺撒的命运赌约,竟然是斯巴达人的首领在给他们的族人找靠山?

“所幸虽然有波折,但是最后也算圆满完成计划,只除了”萨萨嘟囔了一句,没有说下去。

安东尼和烈熊情不自禁地追问:“除了什么?”

克洛伊好心地补充道:“原本我们是打算让萨萨和恺撒联姻的,萨萨的地位相当于斯巴达人的公主,而恺撒也是罗马新生代的掌权人,我们部落一致认为这个联姻很合适。”

“什么???”

“所以赌约里,有一条是用萨萨和恺撒身边的那个女护卫交换。没想到恺撒没答应。”

萨萨轻哼了一声:“不过没关系,今后的日子长着呢。”

安东尼和烈熊对视一眼,目光同时落在萨萨那一身古铜色的流线型肌肉上,又看看场中,那个短发被汗水黏在额头上的单薄少年。

“唉”

两人不约而同,一声叹息。

正文卷 第一百九十七章 奥运冠军的实力

在萨萨解释斯巴达人最初的归顺计划时,差不多所有的人都认为摔跤比赛已经结束了,或者至少已经毫无悬念。

然而,努尔丁的一声愤怒的嘶嚎,让众人的注意力又重新回到了摔跤场上。

圈内,

努尔丁弯着腰,弓着步,浑身颤抖,痛苦的闷嚎,像是来自陷阱里受伤的野狼。他身后的恺撒,则面色冷酷地擒着他的手臂。那手臂被以一个看上去十分痛苦的角度向上抬着。

“他怎么还能站着?”烈熊皱眉道。

一般人要是胳膊被以这个角度被扭住,早就身不由己地跪倒在地。然而努尔丁竟然死扛着,就是不跪。因为如果双膝着地,按照这时的规则,恺撒就算得了五分中的一分。努尔丁竟然是拼着胳膊不要,也一分也不想给恺撒。

恺撒立在努尔丁的身后,面无表情:“认输吧!认输后,你还能继续骑马。”

“绝不!”努尔丁嘶吼。

“九十!”负责敲鼓的拉萨尔,咧着嘴大声宣布。

恺撒毫不留情地继续反向抬高那只手臂,努尔丁随着恺撒的动作发出哀嚎。

“认输,不然这条胳膊就废了。”恺撒冷冷地抬眼看向那群俘虏。

紧紧地拥挤在圈前骑兵俘虏们,默不作声。他们有的人脸上露出不甘的神情,有的则看到努尔丁的痛苦而面露不忍。

努尔丁剧烈地喘着粗气,汗珠从光秃秃的额上迸出,尽管每一块肌肉都因为疼痛而颤抖,他却仍然试图挣扎。

恺撒的眼里闪过一丝冷光。他突然用另一只手,握住努尔丁右臂手肘部位,微微挫力。努尔丁像是被人当胸刺了一刀,猛地仰面嘶吼:“诸神啊!”。

当恺撒微微松力后,努尔丁颤抖着垂下头,他的身体几乎要瘫软了下去,满身肌肉争相涌出的汗水,像是被人将一盆井水泼在了身上,滴滴答答地打落在地。

“还不认输吗?”恺撒虽然在问努尔丁,眼睛却盯着那群骑兵俘虏。

“九十五!”

“九十六!”拉萨尔兴高采烈地用力捶着鼓槌。

“既然如此,”恺撒重重地冷哼了一声,他甩了甩右手,用一种看上去凶狠的姿势猛地握住努尔丁的手臂,似要作势发力。

就在这时,

“够了!”

骑兵俘虏的前排,终于传来几个混合在一起的压抑的低吼。

恺撒轻轻地出了口气,冷冷地抬眼。

骑兵俘虏的队列前,高大的哈里斯一步步走进了摔跤圈,面色沉重:“够了,我们认输!你放开他。”

“一百!”最后一声鼓声,也在此刻落下。

恺撒松开了努尔丁。努尔丁沉重的身体,像是倒塌的巨石,瘫倒在地。

“恺撒胜!”拉萨尔站在高台上,举着鼓槌大声宣布。

整个罗马军团欢声雷动。

“恺撒!恺撒!”

如潮的欢呼声中,骑兵俘虏们脸色灰败。

几个军官走上前来,站在哈里斯的身边,哈里斯和他们无声地交换了一下眼神,转过头来,沉声道:“你赢了,我们会遵守承诺,听你的派遣。”

恺撒拍了拍双手上的灰土,微微一笑:“很好,相信我,我绝对是一个绝佳的雇主,你们以后会明白的。”

“恺撒!恺撒!”军团士兵们仍然热情不减地呼喊着。

哈里斯抬眼看了一眼远处黑压压一片的军团士兵,又再次打量一下面前的少年将军:“那么,我们现在可以知道,是谁雇佣了我们吗?”

早已经站在恺撒身后的烈熊,这时自豪地大声道:“这位是,罗马的海军统帅,雅典的军事城市执政官,斯巴达人的盟友,伟大的新星恺撒。”顿了顿,烈熊又咧着嘴补充道,“对了,还是刚刚结束的奥运运动会的混击和短跑冠军,如果这样能让你们觉得好受一些的话。”

随着烈熊将恺撒一长串的头衔报出,骑兵俘虏们的脸色也是不断变换。从一开始的震惊,到困惑,然后是默然。

竟然真的是那个恺撒!

伟大的恺撒竟然亲自和努尔丁比赛摔跤,而且最后还赢了?

不过如果是那个恺撒的话,那么一切不可能都合理了吧。

地上的努尔丁此刻方才缓过劲来,摇摇晃晃地站起,带着一脸的惊异,看了一眼恺撒,慢慢地走回自己的队伍。

恺撒眼角的余光看到了他,叫住了他:“努尔丁,你过来!”

努尔丁脸色难看。之前他拼死抵抗,最后还是这样认输的结果,这让他心里很不好受,此刻他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那个赢了他的恺撒。

努尔丁看向哈里斯,哈里斯无声地对他点了点头。

努尔丁沉着脸,不情不愿地拖着脚步走过来。

恺撒无视努尔丁明显敌意的脸色,和蔼地开口问道:“知道我为什么能赢吗?”

努尔丁抬起头,有些困惑地看了眼刚才的对手,赢了就是赢了,哪来那么多为什么。

不过说到为什么能赢努尔丁重重地哼了一声:“要不是我的胳膊受了伤”

“你胳膊有伤,你之前怎么不早说?要是我们早知道,就可以派别人”一名年轻的军官忍不住道。

“派别人也一样!”恺撒淡淡地打断了他。

见面前的这些骑兵脸上似乎还有些不服气的表情,恺撒微微一笑,上前一步,靠近了哈里斯,在哈里斯警惕的目光下,突然抬手放在了他的肩上,轻轻一捏。

哈里斯突地大叫一声,弯下腰去。他周围的骑兵们立刻紧张起来:“你干什么!”

烈熊猛地上前大喝一声,同时短剑出鞘:“退后!”他身后的侍卫队也齐齐威慑地上前一大步,金属的鞋底敲击地面,发出“轰”的一声。

骑兵俘虏们被这整齐且杀气腾腾的侍卫队震慑得一呆,不由自主地后退。而恺撒已经若无其事地收手:“明白了吗?”

哈里斯喘着气,直起身体,震惊地看着恺撒:“不明白,怎么会这样?我明明”

“学名叫肩袖撕裂,是骑手的常见病。听不懂没关系,知道意思就行了,以后自会有军医给你们解释。”恺撒语气淡淡,“白天里,经过断崖那一役,你们拼尽全力勒马,自然会出现不同程度的肌肉拉伤,肩部,肘部,拇指,这些部位受到损伤,是必然的。

你们不知道,只是因为你们的精神还在高度紧张,没注意到罢了。再加上,肩袖综合症,高尔夫关节肘,腕部综合症,还有拇指扭伤,本就是你们骑兵的常见毛病。”恺撒一边说,一边在哈里斯的手臂各处,拍了拍。有的地方,恺撒一碰,哈里斯就不由自主地缩了一下。

恺撒露出,“瞧,我没说错吧。”的表情。

“你居然懂医术?”

哈里斯惊诧地道。

恺撒伸出食指摇了摇:“你错了,我教医术。”

哈里斯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行了,你们既然做了我的兵,一会就叫军医给你们好好瞧瞧吧,有些毛病可耽误不得,会残废的。”

恺撒说着又拍了拍努尔丁的肩,努尔丁疼得龇牙咧嘴。

“你这条胳膊至少七天不能用力,我一会找人交代军医,你这条胳膊得吊起来。”

努尔丁张了张嘴,似想反对,然而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恺撒说完转身,朝身后的安东尼摆了摆头:“交给你了,你来安排。”

安东尼条件反射地答“是!”,直到恺撒从他身边经过,他才醒神,急追上几步:“等等,恺撒,你刚才说什么骑兵常见病,会残废,是真的吗?”

恺撒停步,淡笑:“你怕啊?”

“没!”安东尼连忙道,随即又有些腼腆,“我就随便问问,不过我的手腕也确实经常疼。你觉得”

恺撒瞅了瞅他的手腕,拍了拍他的肩:“我知道了。”说完继续迈步。

“哎,恺撒,恺撒,你再多说一点”安东尼又追了上去。

被晾在原地的骑兵俘虏们面面相觑,看着远处那个少年的背影,低声议论:

“他真的是大名鼎鼎的恺撒?”

“居然还是奥运冠军?真的假的?”

“你也看到了,他打败了努尔丁,这还能有假吗?”

“是啊,大概这就是奥运冠军的实力吧。”

“他怎么懂这么多?让他这么一说,我的肩膀还真有些疼了”

“喂,恺撒,你真的能驱使神灵吗?”有人对着恺撒的背影高喊。

远处的恺撒已经没入了军团,依稀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

正文卷 第一百九十八章 一张好牌

天狼打量着面前的军事地图,他的军官们挤满了这个临时军帐。

斯巴达人的公主萨萨和弟弟拉萨尔站在最前面,他们的旁边是几个脸色沉稳,满身伤疤的老兵军团大队长。雅典重装步兵的大队长也在此列。

而两栖军团第一百夫烈熊,第二百夫长鼹鼠,此刻都站在天狼的身后。他们站立的姿势和位置,都表明了他们是恺撒的亲信,而他们所属的军团是恺撒真正的嫡系。

安东尼作为新任的骑兵大队长,理所当然也列席了作战会议。而他的身后,除了他自己的骑兵队长副手外,还站着两个身穿轻型锁甲,腋下夹着青铜头盔,看上去装备风格与整个军帐格格不入的士兵。他们是新近加入恺撒队伍的雇佣骑兵。个子极高的那个,叫哈里斯,而壮得像头牛的那个,是恺撒的手下败将努尔丁。

此刻天狼面前的地图,是用两块鞣制的整山羊皮,拼接制成的。泛着浅黄色的羊皮里子上,用棕褐色和黑色的墨水,清晰地勾勒出了巴尔干半岛和小亚细亚半岛上的主要地域和城市的边缘。

弯曲的粗线条精准地描绘出了河流、水道、湖泊。山脉被用一种碳熏灰色的阴影表示。爱琴海和黑海,也以精确的比例在地图上呈现出来,甚至连爱琴海上那些繁多的主要岛屿,都被清清楚楚地标示出来。

不但如此,此刻那副地图上还插着几十个拇指大小的精细模型,模型的顶端分别涂着红漆和蓝漆,以作区分。每一个小模型,都代表一支作战部队。例如一艘小船代表一支整编舰队,一枚士兵则代表一个军团。

军帐里鸦雀无声。

每个军官都怀着一种敬畏的心情,盯着那张地图。亲身经历过多场血战的他们,自然明白一副详细而精准的地图,实为战争神器。更遑论,此刻这张地图上,不但有己方的兵力部署,还有敌方军力的详细分布。

“恺撒,你是不是还有一些红色的木头小人没拿出来?”拉萨尔探着脑袋,盯着桌面上的地图道。

从拉萨尔的角度看上去,爱琴海的主要岛屿,都已经布有罗马海军的舰队。爱琴海沿岸的四个红方兵人,顶多算是罗马海军的前线。另外还有三个红方兵人,被插在本都王城的外围。然而除此之外,整个小亚细亚半岛,以及黑海沿岸,都是蓝方的部队。甚至在黑海中,蓝色的舰队也几乎将那里填满。

纵观整个地图,在那一大片蓝色的军力包围下,红方的几个兵人看上去势单力薄。

“不算正在组建的雅典海军。一共十个军团,都在这里了。”天狼淡淡地道,“这是我们目前所有的兵力。”

其实按照斯巴达克斯派来的信使的说法,目前斯巴达克斯所掌握的奴隶军团,已经从原来的三个扩大到五个。不过在未亲眼见到那些新的奴隶军团之前,天狼宁愿按照原有的三个军团做计划。

军官们沉默地看着地图,红蓝双方兵力的悬殊,让此刻军帐中的气氛显得有些沉重。

天狼抬起眼,平静地扫过军官们的脸:

“两年前,米特里达梯六世策划的小亚细亚大屠杀,几乎将小亚细亚所有讲拉丁语的罗马人,从其版图上抹去。而苏拉之前背着元老院,同米特里达梯六世达成的愚蠢的和解协议,也让这位本都国王除了缴纳3000塔兰同的战争赔款外,竟然恢复了所有的兵力,并且广结盟友。

上个月,虽然我们在希腊干掉了米特里达梯六世本人,瓦解了他的嫡系部队,并且还抓到本都的皇太子。然而,他的另外两个儿子,却带着残兵败将连夜逃回了本都。

现在米特里达梯六世的大儿子曼卡雷斯,已经借着他老爹的葬礼,宣布继承了王位。他还联络了附近所有希腊化城邦,宣布结成联盟共同对抗罗马的恶魔恺撒。”天狼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拉萨尔没忍住,笑了一声。

萨萨瞪了弟弟一眼,不过嘴角也浮起微笑。是啊,当初帕特雷湾一役,恺撒以极少的兵力,重创了米特里达梯数倍于自己的军队,而且还亲自手刃了米特里达梯六世本人。而且恺撒当时诡计百出,对于那些本都人来说,恺撒确实是他们的噩梦。

“看来你的头衔又多了一个。”安东尼也笑道,“能驱使神灵的恶魔恺撒听上去似乎挺不错。”

安东尼身后的雇佣骑兵哈里斯和努尔丁,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想起恺撒的所作所为,眼里都流露出无奈的神情。

天狼淡淡地微笑了一下。他感到军帐里的气氛,因为这个小小的插曲,而缓和了起来。军官们因着这个恶魔的称号,也想起来了当初那场辉煌的胜利。

“人多又怎么样,咱们又不是没打过以少胜多的胜仗!”一名老兵军官大声道。

“没错没错,当初在帕特雷湾,咱们一群老兵,不是照样打败了那些本都废物。”

“说得对,就算是现在想起那些本都士兵,晚上睡觉也不敢闭眼的情形,仍然觉得很过瘾啊!”

看到帐中军官们的情绪,已经被激励起来,天狼的唇边隐去一丝微笑。他曲起手指,敲了敲那片插满了蓝方兵人的地图:“我要提醒你们的是,实力很强的亚美尼亚王国,其王后是现任本都国王同母同父的亲姐姐。一旦我们和本都的战线在这里拉开,亚美尼亚必会向本都施以援手。到那时,我们面对的,就不只是眼前看到的这些兵力了。”

“那,那得超过20万了吧?”拉萨尔粗粗地数着地图上标出的蓝方兵力道。

“只会更多。”天狼微笑道。

事实上,公元前89年第一次米特里达梯战争中,历史记载的本都方的参战人数是35万。而历史上公元前81年发生的第二次米特里达梯战争,本都的版图已经扩大到了整个小亚细亚半岛,以及黑海区域,将黑海变成了本都内海。故而在公元前73年,第三次米特里达梯战争发生时,那场战争持续了整整十年,这十年战争成就了罗马多名大将,庞培是其中之一,恺撒也是其中之一。

然而由于天狼的作用,在这条世界线中,第二次米特里达梯叛乱在一次贪心的围捕中,提前发生。而天狼在那一次的对战中,直接干掉了罗马最强大的敌人,米特里达梯六世。

当时战斗结束后,天狼一度还有些后悔,后悔自己也许因此错失了大量和本都相关的成就。然而从他目前获得情报来看,他不但没有错过本都的成就,而且很有可能提前达成。

不过,这些成就拿起来,也很艰难。

“啊?”

听到恺撒说敌军的兵力不止20万,拉萨尔面露难色:“恺撒,虽然我们斯巴达人能以一敌百,但是这兵力差距哎,我可不是怯战啊,我主要是担心你们罗马人要不,你给罗马元老院写封信,让他们再多派点兵将来?”

天狼微笑不答,看向其他军官。

军官们议论纷纷,有的说当初苏拉明明打赢了本都,却没有给与重创,就急匆匆赶回罗马,实在是愚蠢。现在养虎为患,让本都联合起附近的城邦,成了气候。

有的说,应该让元老院无条件出钱出粮,毕竟恺撒是在替苏拉收拾烂摊子。

还有的说,恺撒因该趁此将苏拉拉下执政官的位子。

天狼环视众人,最后目光落在安东尼的身上,他想知道这位未来的恺撒第一副手,会怎么应付眼前的局面。

“我觉得我们可以派人分头行动。”安东尼回答道。

“怎么讲?”

“派人向元老院要钱要粮,自不用说,这是一定要的。而苏拉干下的蠢事,全罗马的公民也有权知道。至于兵力不足,我们可以在本地和希腊半岛招募士兵,只要军饷丰沃,我想这不是什么大问题。”

天狼微笑点头。安东尼说的不错,兵力不足,招募士兵就好,这确实不是什么大问题。不过对于天狼而言,唯一的问题是时间。不管是招募士兵,还是向元老院要钱要粮,都需要时间,而天狼他拖不起时间。

“大家说的方法都不错,我们也确实可以分头实施。不过,你们是不是忘了我们还有一张好牌在手里?”

众位军官微楞。好牌?那是什么东西?

天狼微笑解释:“我们手上有本都的皇太子。”

“法纳斯?那个胆小鬼?”烈熊恍然,“对,现在的本都国王曼卡雷斯是法纳斯的亲哥哥,我们可以用法纳斯当人质!”

安东尼却轻笑摇头:“曼卡雷斯那样的家伙,怎么会在乎什么亲弟弟,说不定我们杀了法纳斯,他还求之不得呢。”

烈熊瞪了安东尼一眼,转向恺撒:“对啊,我听说那个米特里达梯六世前后娶了五个老婆,生了十七八个王子公主。虽说曼卡雷斯和法纳斯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不过为了王位,说不定真的巴不得我们杀了法纳斯。”

天狼微笑:“法纳斯当人质,大概确实不好用。不过如果他自己去夺取本都王位呢?”

烈熊呵地笑了出来:“法纳斯那个软蛋?哈,他不行。他拿什么夺”

烈熊说到这里,突然住嘴,惊讶地看着恺撒:“恺撒,你该不会是想”

天狼淡笑:“为什么不?法纳斯是皇太子,他夺取本都王位,名正言顺。”

众位军官还没有反应过来,安东尼已经抚掌笑道:“正是,如果是法纳斯出面夺取王位,那么本都的联盟城邦,就不好参战了,亚美尼亚也不会插手本都的内部事务。”

“可是如果我们暗中帮助法纳斯,这个恐怕不好遮掩。到时候,可能还是会引起整个本都联盟对抗罗马”军官中有人提出异议。

天狼闻言淡笑,手指拂过地图上的本都王城,淡声道:“那就不用我们的人。”

随着他的手指划过,三个红色的兵人在地图上晃了两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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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一百九十九章一 以弗所

恺撒的军队占领了以弗所。

这个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的鹰一般,迅速传遍了小亚细亚半岛。

两年前,第一次米特里达梯战争结束后,在苏拉的要求下,以弗所向罗马缴纳了巨额罚金。作为曾经是小亚细亚半岛最富有的城邦,以弗所固然从此背上了沉重的税收,但作为交换,以弗所也得以保留了城邦相对自治的地位。

然而,显然恺撒对以弗所和苏拉之间的协议,持有异议。

而那位重金贿赂了苏拉的以弗所城市执政官,大概也没有料到,如日中天的罗马新星恺撒,竟然会如此地不讲规矩。

据说那天,恺撒的军队是在黄昏时,以弗所关闭城门之前,大举进入的。当时城门的守卫,看到一大群士兵们,毫无章法地朝城门跑来时,还在惊诧不已。

直到守卫们看清冲在最前排的士兵脸上,那种狂喜的表情时,方才醒悟过来,匆忙关闭城门,然而已经迟了。

一个披着红斗篷,留着狮鬃一样长发的家伙,抢先从正在闭合的狭窄门缝里跳了进去。他用手中的青铜圆盾狠狠地砸晕了一个守卫,又踹翻了另一个,然后反手将圆盾抵在两扇大门之间。接着更多的士兵咆哮着跳进了城门。

守门的卫兵顿时如蚁溃散。

那时正是集市刚刚结束的时间,以弗所尚未从一天中的喧闹中安静下来。市场上的商贩还在慢条斯理地收拾摊铺,而更多的人则站在夕阳的余晖中,争取成交最后一笔生意。

谁也没想到恺撒的军队就这样闯了进来。

“罗马人!”惊慌的嘶喊从远处传来。

人们大惊失色,四散奔逃。他们中的大多数还记得两年前,在米特里达梯六世的策划下,整个小亚细亚半岛屠杀罗马人时的情景。那时以弗所城中的罗马人有多恐惧,那么现在这些人的恐惧只有更多。

城门大开,恺撒的军团像是源源不断的洪水,涌了进来。

外城几乎没有任何抵抗就被军团的士兵迅速占领。以弗所的防卫军填满了恺撒的俘虏营。

集市中,恺撒披着耀眼的将军斗篷,骑着一匹棕色花斑马,在众位将官的簇拥下,缓缓行来。

之前人群慌乱逃跑,撞翻了不少摊铺货车。此刻街道上各种瓜果,面包,箩筐,香料罐子,滚了满地,甚至还有在夕阳的余晖下,闪着金光的金器首饰。

恺撒的坐骑踏过这一地混乱,在缩在角落里的市民们惊恐的眼光中,停在街道的中央。他身边一位壮得像熊一样的百夫长,声如洪钟地大声宣布:“罗马的海军统帅,雅典的军事执政官,斯巴达坚定的同盟者,恺撒将军到!以弗所的执政官何在?立刻来见!”

百夫长的声音在街道的上空回响。

然而回答他的,只有空荡的风声。

门缝后,翻倒的货摊下,或者骡车的夹缝里,以弗所市民们更紧地蜷缩成一团。恶魔恺撒的大名,前不久才刚刚传遍小亚细亚半岛。都说这位来自罗马的恶魔,性情冷酷,诡计多端,不但手刃了伟大的米特里达梯六世,而且举手间就将数千士兵焚成灰烬。现在这位恶魔来到了以弗所市民们筛糠一般抖成一团。

这时,一头和主人跑散的老牛,突然不甘静默地发出“哞”的一声。众人都朝那处看去。

翻倒的货摊后,一顶尖顶帽露出一角,正抖个不停。

“谁在那里?出来回话!”一名百夫长上前一步大喝道。

几息之后,颤抖的尖顶帽下,露出一个男人战战兢兢的脸来。他的服饰表明他是以弗所的城市官员。那男人结结巴巴:“我,我是市场管理员。执,执政官大人之前就在这里办公,不过现在已经去了卫城。自从你,你们冲进来后,大部分人都逃去了卫城。”

马上的恺撒仰天嗤笑一声,罢了马鞭前指:“去卫城。”

一大群浑身肌肉纠结,发型张扬,披着鲜艳的红斗篷的斯巴达人,叫嚣着沿着街道冲了下去,像是涌动的红色洪流。

以弗所的市民们更加畏惧地缩了起来。他们曾经和雅典一起对抗过斯巴达人,又和斯巴达人一起对抗过波斯大军。斯巴达人的勇猛,以弗所仍然记忆犹新,从执政官到普通市民,没有人想和斯巴达人做敌人。

这时,马上的恺撒又抬起了手。

一个大队的兵力无声地分了出来,朝北城而去。

市民们惊讶地看到,这些盔明甲亮的士兵,竟然如此队列整齐,纪律严明。近千人行军,队伍中居然只有盔甲武器磕碰的声音。那些士兵离去时,从地上掉落的金器上跨过,竟然都没人多看一眼。市民们心中不禁暗暗称奇,这可真不像是罗马人的作风。

这时,有那胆大的,便悄悄地从货摊后爬了出来,收拢自己掉落的货物。那些立在队列中的罗马军团士兵,对他们也不理不睬。

市民们这才大起胆子,从躲藏之物后站了起来。他们遥遥地望着远处军团趟起的尘土,低声议论着:

“罗马人来做什么?”

“你看到了吗?他们的军团士兵甚至没有去捡地上遗落的金饰。这可真是稀奇。”

“宙斯保佑,希望这个恺撒不会像苏拉一样贪婪。”

也有的人对恺撒本人产生了好奇:

“原来那就是罗马的新星恺撒,竟然如此年轻。”

“是啊,没想到传说中的恶魔恺撒,竟然是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青年”

马上的恺撒这时懒洋洋地叹了口气:“走吧,现在我们去会会那个,以弗所的城市执政官。”

马旁的百夫长冷冷地盯了他一眼,低声道:“把腰挺起来,那些市民都在看着你呢。还有把你的下巴摆正。你现在看起来,像个盯着乡下姑娘的傻子。”

马上的恺撒坐直了身体,又叹了口气:“我说烈熊,我有那么不堪吗?你是故意的吧?”

身材高大的百夫长,扫了一眼蜷缩在暗处的市民们,伸手牵住身边的马缰,从牙缝中道:“你小子平时什么鬼样我可管不着。不过如果这一次,你敢搞砸了,小心恺撒扒了你的皮。”

“放心吧,他扒不了我的皮。”马上的恺撒轻嗤一声,“只要我妹妹在他身边,他就不会。”

百夫长略感诧异地扭头看了他一眼,用力一拽马缰,马匹轻嘶,迈步向前。

马上的恺撒晃了两晃,哼道:“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他将莉莉娅打发得远远的,不就是为了避开我吗?”

百夫长低低地笑了一声:“看来你还不算太蠢。”

“嗤,你们是不知道,其实他啊,看上我妹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没参军之前,他就”马上的恺撒说到这里似是觉得不妥,住了嘴,改为在鼻子中哼了两声,又道,“我家虽然穷,但祖上好歹也算低阶贵族。莉莉娅又是我家唯一的女孩,断没可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跟着他。他啊,除非他离婚,不然别想打我妹妹的主意。”

恺撒和科妮莉娅离婚?烈熊微微皱了皱眉。

科妮莉娅的父亲秦纳,是当今罗马执政官之一,同布鲁图斯的老丈人菲利普一样,是恺撒在罗马城里的主要帮手,帮着恺撒制衡苏拉。别说恺撒现在还要用着秦纳,就算是用不上了,以恺撒的性格大概也不会就此抛弃科妮莉娅。可是如果不离婚,莉莉娅怎么办?

烈熊觉得颇为头疼地呲了呲牙。

*

“你不会是想做,我正在想的那件事吧?”莉莉娅低声道。

“那要看你正在想的,是什么。”天狼淡淡地微笑。

一支蜿蜒的队伍,从阿尔忒弥斯神庙的外城城门前铺开。天狼和莉莉娅,扮作携女伴游览名胜的富商游客,正在队伍中排队,等待缴纳入城的费用。

“我觉得你应该不会的。”莉莉娅摇摇头,似乎被自己愚蠢的想法逗笑了,“肯定不会。”她再次对自己道。

天狼淡淡地看着远处城墙下,那排不时发出闪光的人影,淡笑不语。反光来自士兵们的盔甲,罗马制式。

恺撒的军队在进入了以弗所的第二天,就武装接管了位于以弗所两里外的阿尔忒弥斯神庙。这在以弗所的历史上是从未发生过的,因为阿尔忒弥斯神庙不单是以弗所的国库,同时也是小亚细亚半岛最大的金库。

上至他国国王,下至罗马富商,都喜欢将财富存在阿尔忒弥斯神庙的地库里,哪怕必须为此支付一笔不菲的费用。而神庙的祭司们则可以将这些财富合法地贷款出去,形成良性循环。所以说阿尔特弥斯神庙不只是这个时代最大的神庙,还是半岛最大的银行。

然而,这座神庙现在被罗马军团士兵,严密地包围了。

此刻,圣城门前排队的人群中,不止有前来朝圣的信徒,办手续的商人,还有大量慕名前来的游客。毕竟是当世最大的神庙啊,作为古代七大奇迹之一的阿尔忒弥斯神庙,同时也是这个时代的旅游胜地,是所有游学者和旅行者必须要拜访之地。到此一游可不是后世人的专利。

身份,年龄,肤色,种族各不相同的人们,安静地等候在同一个队伍中。他们中的大多数人虽然对城墙外,那些突然多出来的罗马士兵感到疑惑,然而却没有人像莉莉娅一样发出质疑。

其实就连莉莉娅自己也觉得自己的想法太匪夷所思了。谁敢打劫女神的宝藏?就算是恺撒也不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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