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代理死神 - xp1024.com
《我成了代理死神》


第一章 2018年的最后一天

我姓周名一，男，十八岁，高二学生，家住海棠市。过去老一辈儿人有个说法，男孩儿名字贱好生养。父母又不想给我起什么狗剩、驴蛋之类的名字，恰好我是星期一出生，便图个省事，取名周一。

呵，周一，这个名字给我的最大帮助就是考试时写名字能节省点时间。然而总交白卷的我，并不觉得这是什么优势。除此之外，这似乎是个被所有人唾骂的名字，我听到最多的话就是，该死的周一！

我寻思我虽然成绩很差、有点中二、闷骚自恋、又宅又懒，喜欢意淫，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以外，满是优点的我不至于到该死的地步吧。至于嘛，天天骂我。

我的家庭条件一般，父亲在外地工作，一年到头回家一次。母亲则是普通的公司小职员，平时忙得很，对我疏于管教。就是这样的家庭环境，养成了我懒散的性格。没有目标，没有斗志，没有理想，浑浑噩噩地活着，像一只咸鱼。

嘿，当咸鱼又有什么不好，理想何尝不是一种负担。我从小父母就告诉我，希望我做一个快乐的人。我按照他们的意愿活着，每天游手好闲，上课睡觉，放学回家打游戏，小日子过得很是潇洒！左右我不是一块学习的料，父母老师早就对我不报希望了。

都说咸鱼要翻身，可我就希望烂在那里，直到腐朽枯萎。我的生活没有色彩，就算死了也无所谓，不过是做一场永不醒来的梦罢了。

又很是开心地混完了一周，元旦放假了。三天小长假神马的是最让人心情愉悦的了。我准备好了可乐和薯片，准备宅在家里三天，看看漫画打打游戏，别提多快活！

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两天很快就过了。今天母亲回来很晚，我停下游戏，听了一连串的声音。知道她回来了，便继续我的游戏。她通常也不问我，洗漱之后就回房睡觉了。今儿个不知是抽什么风，咣咣咣凿开我的房门，对我一阵臭骂，骂我好吃懒做不思进取，是个废物。

母亲对我很好，除了疏于管教以外，对我几乎是有求必应。生活上也是仔细照料，每次都会很贴心地把泡面钱放在桌上再出门。今天的反常我倒是有点意外，仔细一闻，原来是喝了酒。

母亲咕噜噜地倒着苦水，说她怎么怎么辛苦啦，别人孩子怎么怎么优秀啦。我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不予理会。她瞧我爱答不理一副无所谓的模样，酒劲上来了，竟然一把夺过我的游戏机，摔得粉碎。

这一下我真是有点怕了，母亲从没发过这么大的火。我可不能再吊儿郎当的了，回想起我玩的三国游戏，里面有一招叫避其锋芒。我赶紧做做姿态，对母亲点头哈腰，表示虚心接受，苦口婆心了好一会儿这才把她哄回了屋。

瞧见我破碎一地的游戏机，我心里那个痛啊。于是我只能把罪恶的手伸向了我的可爱小猪。咣当一声，陶瓷小猪被我砸碎，迸出一地钢板儿。这些零用钱可是我省吃俭用省下的，养猪千日，用在一时。小猪啊小猪，是你贡献力量的时候了。

第二天一早，我就提着一袋零钱去了百货商场。平日里足不出户的资深宅男竟然出来遛弯儿了，我明显瞧见邻居正在浇花的大妈一脸惊恐，见我跟见了鬼似的。

坐上公交，我挤在人群之中，摩肩擦踵，让我很不适应。我讨厌人多的地方，尤其被两对情侣夹在中间，恋爱的酸臭味差点让我当场去世。摇晃了半个钟头，可算是下了车。说起情侣，我不禁想起了我们隔壁班的班花，谢楠。

哼，虽然我是咸鱼，但也是个正常男生，有个暗恋对象不稀奇吧。

谢楠是俺们全校有名的美女，成绩优异，肤白貌美，还弹了一手好钢琴，最主要的是她有个超级有钱的老爹。每次学校晚会上，看着她的纤纤玉手在黑白琴键上跳动，我都幻想我就是那台钢琴，正在享受她的抚摸。但是想归想，她跟我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永远不会有交集。

我提着钱小心翼翼地穿过人潮，这里边儿可是巨款，我生怕被人盯上。常常看见新闻媒体报道抢劫事件，对于这个危险的世界我必须小心防范，于是用层层报纸将手提纸包裹住。

哈哈，我无懈可击的伪装果然骗过了所有人，一路走来都没有遭遇打劫。(w)

我成功站在柜台前的那一刻，差点被我自己的机智感动得热泪盈眶。极少外出的我，制定的这次出行攻略大获成功。我在售货员面前一层一层地剥开报纸，感觉到她向我投来异样的目光。嘴角不经意地微微上扬，嘿嘿，不用佩服我的机智果敢。

售货员把那沉沉的一袋零钱数了又数，总计是七百八十一元。我望了望那台游戏机的标价，完蛋！零售价799，这可真是大失误！才貌双全的我竟然会犯下这么大的失误，正当我局促之时，售货员小姐姐还是很友善地把游戏机给我了。我别提多兴奋了，因为怕她反悔，赶紧拿了游戏机就走。从五楼来到一楼，确定她没追上来，这才长舒了口气。

一楼的商场全是金店和化妆品，我站在一个美妆店前，柜台上有一面镜子。望着镜子中的自己，我思索那售货员为什么要把游戏机给我，究竟是什么弥补了这中间十八元的差价，我想来想去，恐怕是因为我的美貌吧。

暗自窃喜。我打开了游戏掌机，顺着柜台一直走。一楼的商场很安静，到底是奢侈品专柜，档次就是不一样。不像上面几层，售货员叽叽喳喳地烦死了。我走着走着，一头撞上了个什么东西。抬头一看，是个虎背熊腰的大汉。

撞人了！我暗叫不好。又想起了上网时总见的那些新闻，碰瓷，讹人之类的。我不会被人碰瓷吧，哎！真是百密一疏，真不该一边走路一边玩儿。我左右瞧了一眼，竟然一个人也没有。一丝邪念从心中窜出。

一走了之！反正也没有目击证人。正当我想着，只见一旁的柜台角落里蜷缩着一个人，她全身哆嗦，看上去十分害怕。

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还悄悄对我挥手示意。我寻思她这是什么意思，是让我赶紧走吗？我指了指自己。就在我还一脸懵逼的时候，只听咔嚓一声，金店的柜台被一榔头砸碎，我面前的那个壮汉竟然打碎了专柜的玻璃，一把将里面的金链子金手表全部捞出。

喂喂喂，这可不是开玩笑的。难道我遇上打劫了？我又瞧了瞧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只有远处几人躲在掩体后面，抬头一看，房顶上安置了几台监视器。我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想起现在网络上的那些个综艺节目，什么奔跑吧姐们儿，极限蹦迪，奶奶去哪儿之类的真人秀节目，最爱玩的套路就是场景设置，看路人反应。我估摸着我这是遇到真人秀了啊。

一瞬间几十个念头在我脑海闪过。我是不是该酷酷地走开？不行，这可是上了电视的，这要是传出去，我岂不是落个冷漠无情，见死不救的臭名。我是咸鱼可不是臭鱼。但是如果施加援手，那我又得变成了城市英雄现代**，所谓人怕出名猪怕壮，我可不想从此扬名立万。正当我想着，那大汉转过身来，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看着我。

我也看着他。寻思这演员演技真不是盖的，弄得跟真的一样。正当大汉转身时，我又瞧见他身后站着一个女孩儿。

女孩儿背对着我，穿着一身黑色的花边连衣裙。头上戴着一顶红色贝雷帽，一头略微波浪卷的黑发不长不短，刚好到达腰间。裙子上的绣花很是讲究，看上去是手工缝制。作为一名资深日漫宅，对各种周边也是小有研究。所谓十个萝莉九个富，看这姑娘的行头，那可得是个巨富。

女孩儿的身材极好，亭亭玉立，不免让我想入非非。不自觉地在脑海里把各种喜欢的动漫人物的脸装在她的身上，没办法，我就是喜欢yy。就在这时，我发现那大汉手里拿着一把刀，正抵在那女孩儿的后背。

她是被劫持了？这一刻我的男性荷尔蒙爆发了。见义勇为我不干，但英雄救美我必行！况且我笃定这只是演戏，于是指着那劫匪的鼻子吼道：“放开那个女孩儿！”

哇！这句台词虽然在各类视频网站上经常看到，但是自己亲口喊出来的时候，还是颇为爽快！

女孩儿一听声音，转过头来。当我看清她的脸时，那一刻如同百花齐放，冰山消融。我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一片蓝天白云之下，周围是一望无际的草原，暖风拂面，让人心旷神怡。

她是如此的美丽，好像真的是从动画里走出来的人儿。尤其那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忽闪忽闪让人怜爱，彻底激发了我的斗志！

劫匪望着我搔了搔头，他恐怕也是蒙了，没见过我这么勇敢的人吧！望着我镇定的面孔，他倒退了一步，我逼进了一步。他又退了一步，我又逼进了两步。

“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可动手了！”劫匪嘶吼道。

我轻蔑一笑，双手叉腰，这一刻中二之魂开始燃烧。我高昂着头，用下巴对着他，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大笑道：“你动一个我瞧瞧，只需一息之间，我就叫你灰飞烟灭！”

许是被我的气势吓到，那劫匪果真有些紧张起来。而在这时，商城周围陆陆续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不少武警猫着身子从侧门进来，他们端着枪，严阵以待。

嘿！这可真是大剧组啊，演戏演全套。劫匪也是察觉到了警察的动作，许是慌张了，控制不住自己的行动，手上的匕首一刀刺下。

我猜想那肯定是那种可以伸缩的假刀，只要刺上刀刃就会缩进去。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是我表现的时候了。我将那大汉一堆，也不知是哪来的速度，一下子挡在了女孩儿的身前。

噗嗤。。。

我望着商场的天花板，听到一发枪声。我的笑容逐渐凝固了，大脑一片空白，胸口传来剧痛，就这么倒了下去。

啊~这是真的抢劫啊

防不胜防(д；)

第二章 死而复生

我叫周一。在2018年的最后一天，星期一，糊里糊涂地给别人挡了一刀，就这么了却了余生。我曾经幻想过自己无数种死法儿。比如花季少年沉迷游戏，一年没有出门，邻居闻到恶臭报警，打开门发现一副腐烂尸体。又或者人到中年，没有生活动力，孑然一身从高楼纵身一跃。又或者当了一辈子的啃老族，年近七旬，家里垃圾如山，没有生活来源，饿死街头，等等。

我幻想过很多最坏的结局，这么一比起来，英雄救美似乎还算不错。

我以为我就这么死了，可是我没有。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围是一片白。我艰难地从喉间挤出几个字来。

“这里是天堂？”

“儿子，你可算醒了。”熟悉的一道人声，让我如梦初醒。老妈坐在一旁削着苹果，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眼里噙着泪水，满是歉疚。

“妈？你来天堂找我了？”我喃喃道。

“什么天堂，是不是脑子睡糊涂了。”我寻声望去，是老爸。日理万机的他怎么也有空来看我。

这时候几个白大褂风风火火地赶来，手里提溜着一些仪器。后面跟着两个护士小姐姐，看上去十分兴奋。他们对我上下其手，摸来摸去，又拿激光笔滋我的眼睛，然后对我父母说，“没事了。”

我一瞧这架势，难道我没死啊。又过了好一会儿，我终于是完全清醒。这里是医院，我真的没死。

“谢天谢地。”老妈低声哭泣，让我有些不好意思。我是个不爱给别人添麻烦的人，父母也是。我虽然又宅又懒，好在比较独立，生活上不麻烦父母太多。看他们为我担心，心里也是有些愧疚。这时候，病房的门悄悄打开，迎面走来一个美丽至极的女孩儿。

我的大脑又短路了。这不是那天那个被劫持的女孩儿嘛。我望着她，她也望着我，她的瞳孔如此清澈透明，宛如一方星斗。看她手上拎着水果，我猜想这应该是获救后的慰问吧，专程来感激我的。

这一下，我的中二病又犯了。按照日漫的故事情节，这后面的剧情应该是我反过来安慰女孩儿，让她不必担心，表现得极度暖男。然后一步一步相处，发展成情侣。

我幻想她用她纤细无骨宛若初莲一般的白皙手指挽住我，从她嵌入银河的眼里流出五光十色璀璨夺目的钻石泪。o(*￣3￣)o

谢楠，对不住了。爷有新欢了。

我正要开口，老妈一招手，“沫沫，过来。”

沫沫？原来她叫沫沫，知道了她名字之后，我有些失望。我还以为她应该叫‘琉璃冰梦樱殇’这类的。女孩儿乖巧地靠到母亲怀里，看两人的动作十分平常，没有半点生分。

怎么个意思？我糊涂了。这时候女孩儿甜甜一笑，声音宛如风铃，叮铃铃地荡过我的心头。

“妈，周一可算醒了。”

!!!∑(Дノ)ノ

----妈----？

我哑口无言。她管我妈叫妈，难不成为了感激我嫁给我做媳妇儿了？可我才十八岁啊，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呢。那不会是传说中的童养媳吧。。。

不会吧。这都二十一世纪了，不会有这么荒唐的事儿吧。

“你傻了吧唧的看啥啊，沫沫，去给你哥喂点水。醒了就没事了，我也能休息休息了。”老妈使唤女孩儿，看上去稀疏平常。说完，老妈跟老爸便回去休息了。看他们的样子，精神欠佳，应该是为了我几天没合眼了。

病房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静得只能听到我的心跳声。这竟然是我与女孩儿的独处时间，女孩儿手捧着水碗，拿着汤勺一点点地向我靠近。我的眼神恍惚起来，心里剧烈加快，下面难道是夜勤病栋环节？

噗嗤。。。

女孩儿一勺子戳进我的嘴里，戳到我的牙龈上，疼得我舌根打颤。可女孩儿完全没有察觉到，又舀了一勺水就要往我嘴里递。

我曹，我本能地叫了出来，“你会不会喂水啊！”ヽ(#`Д)

女孩儿的脸一下子冷了下来。与先前在母亲面前的甜美可人判若两人，她的身上竟然散发出一丝冰冷，让我不寒而栗。

“本小姐给你喂水，那是你天大的福气。”

我被女孩儿的气势镇住，不敢多言。她又拿起勺子往我嘴里塞，我十分配合地张大嘴，生怕她把我的嘴戳烂。

“下面的话，你仔细听好。不管你信不信，事情已经发生了。”女孩儿严肃起来，声音也变了，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

我咕噜咽了口水，却仍觉得喉间干涩。

“我叫艾拉，是一名死神。”

当我听到死神两个字时，先是微微一愣，旋即忍不住的笑出了声，一嘴的水顺着嘴角流了出来。再望着女孩儿的时候，不免又觉得亲切多了。敢情这家伙儿也是个中二病患者啊，死神。。。。？哈哈，看来还病得不轻。也是，要不然怎么穿着那身儿打扮逛商场呢。

我哈哈大笑。然而下一刻，我却笑不出来了。

女孩儿的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道时空裂隙，那片黑暗之中闪烁着荧光，一张鬼脸漂浮其中，裂隙周围扒满了干枯的手，很是骇人。

我以为是看错了，使劲揉了揉眼睛。不对，一定是我病还没好，我闭上眼睛，好让自己稳定情绪。过了好一会儿，慢慢睁开眼时，女孩儿递了一张精致的卡片到我面前。

“这是我的身份证。”

我接过身份证一瞧。编号89757，实习死神，艾拉。

我靠！这还自制了身份证？够专业，我仔细一瞧，这上面还他么有条形码，难不成可以扫一扫？我一看这编号，这不是林俊杰的一首歌嘛。

“喂，我说你也弄得真实一点吧，这编号一看就是假的吧。”

女孩儿收回身份证，继续道：“我知道你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我可以证明自己的身份。”说着女孩儿打开了病房的电视机，调到了新闻频道。

新闻上正在报道一起抢劫杀人案，实时追踪。据现场记者说，那是个惯犯，手上已经有两条人命，此时劫匪手上有人质，正躲在这栋平楼的楼顶。劫匪手上有枪，警方已将此地包围，正在周旋。

“只要我看见那劫匪的脸，知道他的名字，就能杀了他。”女孩儿道。

我又笑了，这姑娘可真是病入膏肓了。可别以为我没看过死亡笔记。

这时候画面一转，无人机拍摄到了劫匪的画面，他拿着枪，怀里抱着一个小女孩儿，枪口正顶在女孩儿的头上。一名警察拿着扩音器对劫匪喊道：“黄二狗，你已经被包围了，赶紧缴械投降，不要伤及无辜。”

话音刚落，那劫匪狂狞一笑，露出一口黄牙。

“哈，想得美，让我交出人质，告诉你，不可能！赶紧给我备辆车，我离开后自然会放了这丫头！”

劫匪话刚说完。突然身子一抖，紧接着双目陡睁，呼吸急促，好像有人遏住了他的脖子一样，脸色渐渐涨红变紫，挣扎一番之后，双腿一蹬，竟然一命呜呼了。

小女孩儿趁机逃跑，警方上前查探。画面一转，实习记者也是一脸诧异，然后报道。

“劫匪突然暴毙，女孩儿获救。死因还在进一步调查当中，我台将为您继续跟踪报道。”

嚓~

女孩儿关掉了电视，看着目瞪口呆的我。

“现在你信了？”

我没有回答，大脑里已是一片浆糊。虽说我不爱学习，但好歹也是从小受唯物主义熏陶长大的，死神神马的。。。真是难以置信。但刚才一幕，加上之前的黑洞。我又不得不信，除非这是梦。我狠狠扇了自己一个耳光，脸颊的疼痛告诉我是现实。

缓了好一阵儿，我总算慢慢平静下来。作为一名日漫宅中二病，接受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总要比常人快得多。死神。。。我想起自己被刀刺倒下的那天，该不会我快死了吧，对啊，人死之前是会见到死神的吧？

“你你不会是来收我小命的吧？”我想起新买的游戏机还没玩，心痛难忍。“别啊，死神大姐，能不能容我几天，把游戏通关了再走，行不。”

我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恳求。女孩儿看着我眼中满是鄙夷。

“别哭了，我不是来索你命的。”女孩儿喝止住我的哭喊，“如你所见，我只是一名见习死神，来人间必须通过考核，才能成为一名真正的死神。”

“考核？什么考核。”我擤了擤鼻涕。

女孩儿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递到我手中，瓶子里装着一滴蓝色液体，说道：“我必须集满一百个灵魂，才算考核通过。”

我看了看瓶子里那一点点的液体，心想原来这就是人类的灵魂啊。

“那还不简单？这医院里天天都要死一堆人，你在这儿呆上半个月，保管你考核成功。”

“哼，没那么容易。”女孩儿将瓶子收好，“考核有三不准。第一，生老病死的灵魂不要。第二，丑陋罪恶的灵魂不要。第三，留有恶念的灵魂不要。”

规矩还挺多。我一想也是，我们人类考试都不容易，何况死神了。这世上哪有那么简单的事。

“好吧。那祝你考核成功！至于感谢嘛，不必了，说实话那天我还以为是演戏。”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赶紧摊牌。这女孩儿虽然漂亮，可她毕竟是个死神。跟死神有过多牵扯，总觉得不会发生什么好事。我现在劫后重生，只想安稳地宅在家里，一辈子都不想外出。

女孩儿冷冷地看着我，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感谢你？我不杀了你都是你祖坟冒青烟了。那天是我刚到人间，身体还没有完全实体化，有一半处于灵魂状态。谁知冒出你这么个傻子，被刀刺了不说，还溅了我一身血。”

“所以呢？”我挑了挑眉，她都说不杀我了，那我还有什么好怕的，胆子也大了些许。

“哼。就因为我在实体化的过程，碰到了你那卑贱肮脏的血，我有一部分的力量转移到了你的身上。换言之，现在的我不是全部的我，力量也受到了限制。尽管我极度不愿意，但要完成考核，必须得有你的帮助。”

“不是吧？这么麻烦。”我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也就是说她有一部分力量转移到了我的身上。可我只想呆在家里做一条安静的咸鱼，收集灵魂什么的，太麻烦太遥远了吧。

“那我把力量还给你不就行了？”我嘟囔道。

“没那么简单。”女孩儿坐了下来，双腿交叉，标准的御姐坐姿，“我们见习死神本来力量就有限。只有完成考核，成为真正的死神，才能随意使用空间力量，穿梭于冥界与人间。所以只有当我考核成功，成为真正死神的那天，才能再度虚化，打开空间大门。在那之前，只能一直保持肉身。而力量的转移，只有灵魂状态下才行。也就是说，在我完成考核之前，那一部分力量只能呆在你那卑贱肮脏丑陋低劣粗鄙愚蠢的身体里。”

。。。。。。(￣∠￣)

“行了，不用再骂了，我懂了。”我哭丧着脸。简单来说，在我帮她完成考核之前，做一只咸鱼的梦想，只能暂时搁置一边了。

哎，我真的后悔，原本美丽的生活只因为一时糊涂，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第三章 转校生

经过后来的了解，似乎我不得不担起这个死神助理的职位。艾拉告诉我，我已经死过一次，是因为她的帮助才活了过来。

就算我不愿意，为了她的救命之恩，我似乎也是义不容辞。况且我一只咸鱼又能有什么权利说不呢。而根据她的描述，她所缺失的力量是无法将灵魂液化，这部分能力现在在我的身上。

至于她为什么与我父母那么熟悉。是因为她篡改了我父母的记忆，包括街坊邻居。几天后，我出院了。而艾拉，哦不，应该叫周沫，以我妹妹的身份住进了我家。

我日。家里住着一个死神，也太诡异了。(￢_￢)

我的病完全好了，父亲又去了外地。他说今年过年就不回来了，走的时候，留下厚厚的一沓钱。是给周沫的，而我只有其中一张。

凭什么？我很是不服。凭什么父亲把钱全给一个外人。我气鼓鼓地跑到周沫的房间要钱，可我一进去看到她那双寒意刺骨的眼睛，一下子就萎了下来。

结果显而易见，我鼻青脸肿地回房，这时候母亲轻轻敲打我的房门。经过住院一事之后，母亲对我更加关心了。她捧着一碗鸡汤放到我的电脑桌上，摸了摸我的头，笑道：“一一，你是哥哥，凡世都得让着妹妹。穷养儿富养女，沫沫她开销大，多拿点儿零花钱也是应该的。虽然她爱吃进口的巧克力，可你喜欢吃萝卜头呀？瞧，妈都给你弄好了。”说着，老妈从背后拿出一碟萝卜干。

我瞧着那一碗鸡汤，里面飘着两枚红枣，很是感动。两口喝完了热汤，嚼了一口萝卜干，哟呵！嘎嘣脆。

我心满意足地把碗筷拿回厨房，却瞧见周沫正坐在桌上，她的面前有一整只鸡！

。。。。。。

晴天霹雳！

我喝汤她吃肉，有没有天理了！

母亲穿戴好衣服，慌忙地出门了，临走还不忘嘱咐一句，“周一啊，等沫沫吃完，你记得把锅碗都洗了哈！妈来不及了。”

说完，房门一拍就走了。留下我跟周沫大眼瞪小眼。

“想吃吗？”周沫掰下一根鸡腿，放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点了点头。

“想吃，就给我跪下。”说着，周沫把鸡腿儿放进盘子里丢在地上。我怒了，“什么意思，你把我当狗？”

周沫道：“别误会，你在我眼里，连狗都不如。只不过是一只愚蠢卑贱的蚂蚁。”

“哼。”我扭头就走。虽然我是咸鱼，但这点骨气要有，贫者不受嗟来之食。我赌气回屋，玩游戏到天黑。晚上老妈回来瞧见厨房一团乱，气冲冲地到我屋内，拎起我的耳朵就往厨房拽。

“你瞧瞧，这怎么回事！”

我定睛一瞧，好家伙。锅碗瓢盆摔了一地，水池堵塞，污水漫了出来，锅里剩下的鸡汤熬干了，冒出黑烟，一片狼藉。

周沫一下冲进老妈的怀里，哭卿卿地道：“妈，都是我不好。我看哥哥生病，想帮他做点家务，可是。。可是。。。沫儿太笨了，手忙脚乱的，把家里弄得乱七八糟。”

周沫躲在老妈怀里，一副乖巧宝贝的可怜相，不知情的看上去，当真以为是个绵羊软妹。我看着她一边哭诉，一边对我投来得意的坏笑，气得我牙龈都痒。

老妈哪知道这些，一边安抚周沫，一边对我劈头盖脸一顿臭骂。我无力辩驳，被罚打扫房间。我他么招谁惹谁了，苦水往肚里咽。

忙活到半夜，这才收拾干净。我一想这往后，不会都是这种非人的生活吧。想到这里，我把围裙解开，往桌上一摔。大半夜地出了门。

不就是考核嘛，赶紧完成让她滚蛋！

我打定主意，就在大街上巡视。恐怖片不都这么演的么，午夜十二点，阴气最重，是孤魂野鬼出来游荡的时候。我估摸着既然我有了一些死神的力量，能看见鬼魂什么的应该不在话下吧。

也是被怒气冲昏了头脑。寻常我哪敢大半夜一个人在外闲逛。可我沿着马路走了几圈，别说鬼了，连个人都看不到。

我走得有些累了，正巧路过一个公园，找了个长椅坐下休息。昏黄的灯光照在我的身上，我望着地上的影子，仔细一想，自己从小到大，还是头一次一个人半夜外出。虽说这种事情在叛逆的青春期屡见不鲜，但对我而言，还是第一次。

我心里莫名地有些悸动，仿佛一块平静的湖面起了波澜。从我第一次知道影子的时候，就幻想过。总觉得影子里活着另一个生命，另一个我。我伸出手摇了摇，对着自己的影子打招呼。

“你好，我叫周一。”我僵硬地打了声招呼。没有朋友的我，第一次做自我介绍。

影子也摇了摇手，却没有说话。正在这时候，一旁的灌木里有些骚动，我吓了一跳，汗毛紧竖，紧张地盯着灌木丛，不久从里面走出一只小野狗，呼哧呼哧地跑到我的脚边。

小野狗摇头晃脑的，很可爱。我想起我玩的一个宠物养成游戏，里面的小狗叫‘阿花’。这只小野狗是灰黄黑三色，也是只小花狗，看上去是土狗跟哈士奇激情后的产物。我逗了逗它，小狗就卧倒在我脚边撒娇，十分可爱。

这可比虚拟游戏里的小狗有趣儿多了。我起了收养之心，对着小狗说道：“阿花，你要不要跟我回家？”

小狗就像听懂了似的，黑黑的眼睛明显一亮，吐着舌头对我的手指一顿猛舔。我抱起阿花刚要走，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道童声。

“小花，小花，你在哪儿。”

我一听，原来这小狗有主人啊，不免有些落寞。听那声音，似乎很是着急。我便抱着小狗循着声音过去，果然瞧见不远处蹲着一个男孩儿，正在哭泣。

我走到男孩儿身边，清了清嗓子，道：“小朋友，你是不是在找它？”男孩儿闻言抬头，瞧见阿花的时候，破涕为笑，狠狠点了点头。

“小花，真的是你！可算找到你啦！”男孩儿开心得手舞足蹈。我看他的样子，面容瘦削，有些病态，便问：“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家在哪啊？怎么大半夜一个人跑出来，你父母呢。”

我把男孩儿问住了，他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讷讷道：“我叫小吉，今年十岁了。我出来找小花。”

男孩儿没有提到他的父母。我一下子就想起自己小的时候，父亲常年不在家，母亲忙于工作，总是一个人玩。有一次走失在外，别人问起我的父母，我也是只字不提。我似乎能体会小吉的心情。恐怕他的父母也是很忙，对他缺少关心。

我生出同病相怜之感，下意识地摸了摸他的头。然而我的手却停在了半空，眼中满是惊骇。

我清楚的看见，我的手竟然穿过了男孩儿的身体！

难道他。。。是鬼？

我本能地倒退了一步，紧接着猛烈地呕吐了起来。小吉见我呕吐，上来关心道：“小哥哥，你怎么了？”

我望着小吉疑惑的双眼，他站在我的面前，是如此的真实。我缓了好一阵才平复了心情，我接受了死神的力量，能看见鬼魂也不足为奇。

“你”我欲言又止，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他已经死了。这时候，我又想起艾拉之前说过，灵魂只有在人弥留之际才会出窍，等人彻底死后会有三种结果。

第一，没有执念的灵魂会逐渐消散，等待轮回。

第二种，留有执念的灵魂会存在一段时间，通常会在固定的地方出现，执念使得它们成为游魂，只有心愿达成才会离去。

第三，死不瞑目人会有怨念，抱有怨念的灵魂会被浊气侵蚀，成为厉鬼。厉鬼凶煞，只有报仇雪恨才会转世投胎。

现在我能看见这个男孩儿，没有异样。就说明他正处于弥留之际，说不定我能把他救活！

我发足狂奔，绕着公园乱跑，可哪里也没瞧见男孩。正在这时，我忽然看见不远的水池里有一个影子，走近一瞧，是一个人！

原来男孩儿失足落水了。我慌忙把他捞起，可为时已晚，他已经没了呼吸。

这时候，身后传来小吉的声音。

“小哥哥，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我僵硬地回头，瞧见男孩儿小小的脸上挂着一抹悲伤，但他很快便释然了。

“小哥哥，谢谢你帮我找到小花。小花很可怜的，它是我捡到的流浪狗，但是妈妈嫌它脏，就把它扔了，我半夜偷偷跑出来找它。还好它没事，我也安心了。”

小吉说着，摸了摸小花的头。

“可惜，我再也摸不到他啦！”小吉露出一个悲伤的笑容，让我心头一颤。

“我父母工作很忙的，都没时间陪我。我也没什么朋友，小哥哥，你能答应我帮我照顾小花吗？”

我显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谢谢！”小吉道了声谢谢，便在我的眼前化作一团光点，我伸出手，那些光点就汇成了一滴水滴，干净透明。

我把水滴装入艾拉给我的小瓶，心里有一抹悲伤。

这么小的年纪，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却。。。

随后我报了警，警察来的时候，男孩儿的父母也来了。他们光着脚，穿着睡衣，在凌冽的寒风中面色惨白，嚎啕大哭。

我去警察局简单做了个笔录，根据现场勘查，男孩儿的确是失足落水的，没有谋杀的可能。

我回了家，怀里抱着小花。它在舔我的手指，我把手抽回了。

“你还不算太笨，这么快就帮我收集了一滴。”艾拉坐在房顶，用手托着下巴，身后一轮圆月高悬，她清冷得如同一座雪山。

“嗯。”

我随意应了一句，就回屋了。

第二天，我一早就起床了，或许可以说我一整夜没睡着。

来到学校，望着那些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深呼了口气，踏进了校门。叮铃铃，随着上课铃声的响起，我的腰直了直。

班主任一脸微笑地站上讲台，脸上挂着一抹神秘。

“今天两件好事。第一件，庆祝我们的小英雄周一，顺利出院！”

班级里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

“收！”班主任手掌在空中一抓，随后脸上的笑容更甚。

“第二件好事，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我们的新同学！”

在班主任的引领下，一个女孩儿穿着我们学校的校服走进了班级。一瞬间，所有人都呆住了。片刻的宁静之后，冲天的欢呼声差点引爆了整个教室。

“静一静，静一静。”班主任在台上声嘶力竭，可班级的男生们就跟疯了一样，他们欢天喜地，手舞足蹈，比自己考上了理想的大学还高兴。我看见我们班级的体育委员，直接跳了一曲‘鸡你太美’。

我置身于欢呼的浪潮之中，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我瞄了一眼女孩儿，该死！真是阴魂不散。

女孩儿走上了讲台，自我介绍。这一刻所有人都停止了嘶吼，他们屏住呼吸，等待女孩儿说出那个神圣的名字。

“我叫周沫，是周一的妹妹，很高兴来到海棠中学跟大家成为同学，以后的日子里还请多多关照。”

第四章 社团活动

呵呵，周一的妹妹。

这是我2019年听到的最令我头疼的五个字。背着沉重的书包回了家，这是我上学以来书包最沉的一次。

作为一名学渣，我痛恨这肩上的负担。回到家里，我把一整包的情书下雪一样倒在了周沫的面前。

“都是给你的。”我不满道。

这样的日子从周沫入学那天开始就没有停过。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的书包没有变轻，反而越来越重。周沫表现出的优秀，不仅是同学，就连老师都是赞不绝口。语文数学英语就不用说了，门门拔尖儿，其余的课程也都是名列前茅。更可恨的是她音乐、美术，就连体育都是样样在行。加上她甜美的外表，亲切的声音，温柔的性格。一下子就名声大噪，成为了整个海棠中学公认的校花。

一开始只是同班同学把情书塞给我。没过两天，隔壁几个班的人也蜂拥而至。一周之后，不仅是高二，就连高一的学弟，高三的学长也都纷纷慕名而来。

周沫总是笑着拒绝。而我，这个传说中的哥哥，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所有人传递情书的唯一渠道。我从前一直走得是沉默寡言不惹人注目的低调酷雅路线，如今被推上了风口浪尖，尽管我多次拒绝，可我的书包依旧像怀孕了的老母猪一样，只要我上一趟厕所，就塞得盆满钵满。更过分的是，我一离开教室就要被一群人围追堵截，追着我问这问那，上厕所也不放过。教导主任曾多次在广播中点名批评，“最近校园疑似发生打架事件，都给我小心着点，别让我查出来是谁，否则严惩不贷！”

“一哥，沫沫的生日是哪一天？”

“一哥，沫沫的星座是什么？”

“一哥，沫沫喜欢吃什么，喜欢什么颜色，喜欢什么电影？”

我就这样成为了海棠中学的‘一哥’。更搞笑的是今天，就在我蹲坑的时候，突然头顶冒出一个小子，那家伙一脸虔诚地目送我拉完屎，一言不发。等我推门而出，那小子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一爹！沫沫喜欢什么样的男人。是帅气的，还是稳重的，是阳光的，还是俊秀的？”他一边说着，一边手脚并用做着一些配套的动作。他用水把头发沾湿，往脑后捋，“一爹，你说梳个这样的发型沫沫会不会喜欢？”

我随意应付道：“不用了，你已经最帅气了！周沫就喜欢你这样式儿的。”(<ゝw)☆

我话音刚落，那人就欢天喜地跑了出去，感觉像中了五百万大奖。与此同时，厕所外哀嚎顿起，哭声一片。我走出去一瞧，好家伙，十多个人哭得撕心裂肺如丧考妣。我赶紧逃离，生怕惹上晦气。

回到教室的时候，果不其然，书包又是满满一沓。我看着那些满含爱意的情书，当真觉得可笑。这些愚民，真是被周沫的外表蒙蔽，殊不知她是个善于伪装的恶魔！

放学了，我收拾好书包。经过一周的磨练，我似乎已经慢慢习惯了。刚要起身，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抬头一看，是苏远。

苏远是我的同桌，可我俩快半个学期了，没说过几句话，原因在我，他倒是个热心肠的人，但每次跟我说话，都是热脸贴了冷屁股。我上课大多时候都是睡觉打瞌睡，下了课就独自回家。细究起来，我对他还有点亏欠。别人同桌都是有说有笑，但跟我同桌，算他倒霉。

苏远个子比我稍高一点，算不上多帅，但绝对是那种阳光开朗的类型。一头干练的短发，神采奕奕的眼睛，高高的鼻梁，小麦色的肤色，颜值在我们班也能排进前三。当然，在颜值方面，有着绝对统治地位的我，并不屑于参加他们之间的排名。苏远喜欢打球，是咱班级篮球小队的小前锋，每次他进球得分的时候，都会引得不少女生尖叫。

“有事？”我随意问了一句。

苏远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脸上挤出一丝尴尬的微笑，道：“周一，下午我们有个社团活动，你要不要来？”

“不去。”我立刻就拒绝了。

我们学校在教育方面，秉持着松弛有度因材施教的原则，给予学生充分的自由活动时间，让他们自己组建社团，根据自己兴趣爱好，在其它方面挖掘潜能。所以在周三和周五的下午三四节课时间，不用上课。

通常这个时候，我都是直接回家玩游戏了。我对那些社团没有兴趣，而且也从未有人邀请过我。哼，算他们有自知之明，知道我瞧不上他们那些幼稚的把戏。

“别介啊，你要是不来，我可交不了差啊。”苏远嘿嘿嘿嘿地傻笑，让我尴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交不了差关我毛事。”说着我就要走。正在这时，一个女生从我面前走过，这熟悉的香味，不用看我都知道是谁。

正是隔壁班的班花，谢楠。

谢楠有两条乌黑发亮的长辫儿，鹅蛋一样的脸，肌肤白里透红，仿佛能捏出水来。她的身上笼罩着一层与生俱来的亲和力，让人心之所往。

谢楠看见我，微微一愣，笑着对苏远说道：“我先去了，你也赶紧的呀！”

目送谢楠远去，我望着她出神，脱口而出道：“谢楠也去？”

苏远瞄了我一眼，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可不是嘛，走吧兄弟！”说着就推着我往前。

就这样，我半推半就地被苏远拉到了文艺楼。远远看去，二楼的教室张灯结彩，弄得像元旦晚会。楼下整齐的站着两排人马，还拉着横幅。

欢迎海棠一哥莅临指导。

我实在无语。这时脚下一软，低头看去，竟然铺了红毯。苏远一个手势，迎宾乐团就稀稀拉拉地吹了起来。我一听，好家伙，吹的什么玩意儿，不知道的还以为哭坟呢。我分明瞧见一个小胖子抱着比他都高的长号，鼓足了腮帮子，吹得是面红耳赤。我真怕他一口气没提上来，就这么没了。

我顺着红毯直走，两侧人夹道欢迎。这阵仗让我受宠若惊，恐怕校长来都没这待遇。我也变得自然了起来，虚荣心使得我默认了这一切。虽然我知道这些都是因为周沫。

可是当我进了教室时，才发现我错了。

社团教室里站满了人，很多都是同班同学。他们看着我，把我围到了中间。我看见黑板上写着几个大字，热烈祝贺英雄周一顺利出院！

他们把我高高举起，欢呼着我的名字。这一切发生得太快，让我有些发懵。原来这次活动，是为了庆祝我大难不死顺利出院的，而不是因为周沫。

我的内心一阵感动。从前我一直以为我是一匹孤狼，没有人在意我。可是。。。可是。。。我的眼眶不禁红润了。这个时候，一声清脆的钢琴声，打断了人群的欢呼。

人群的背后，谢楠安静地坐在钢琴前，她甜蜜一笑，手指便如蜂蝶一般飞舞起来，优美的琴声流泻而出，划过我的心头。

一曲结束，谢楠礼节性地对所有观众致意。苏远清了清嗓子，高声道。

“咱们班周一同学，见义勇为，差点小命呜呼。好在苍天有眼，死灰复燃。周一同学硬是从鬼门关挺了过来，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海棠一哥为我们说上两句！”苏远声音高昂有力，但我怎么听着这么不舒服，这致辞是不是写得有点问题。

我被人推着站上了讲台，有些窘迫。不知说什么才好，我虽说不是什么害羞内向的人，但演讲神马的是真的不会。可眼下势如骑虎，众目睽睽我总得说点什么。

“改革春风吹进门，中国人民抖精神。海棠二院挺闹心，医生合伙欺负人。”(●—●)

我一顿瞎说，只想蒙混过关。丢不丢脸根本就无所谓，长年在年级吊车尾的我，早就没皮没脸了。

演讲完毕，台下一片寂静。也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句，‘好！’就像病毒一样传播开来，一片叫好，掌声不断。

我心想这都行？也是，他们根本就不在乎我说了什么，只在于我说还是不说。我寻思就算我说‘nmsl’，他们也会掌声热烈。

热烈的氛围让我鼻头有些发酸。看着这些可爱的同学们，内心深处有一些真挚的话就在嘴边打转，就在我即将脱口而出的时候，苏远抢过了话筒。

“好！我宣布，本次祝贺周一出院暨周沫同学喜好研讨会，正式开始！”

话音刚落，所有人迫不及待地掏出了怀里的笔记本，一拥而上将我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地问东问西。我傻眼了，前一刻还深受感动，下一刻主角已经不是我。

曹，搞了半天，原来还是关于周沫。亏得我先前还有点感动，真是浪费感情。

我想逃离，可这么多人围着，就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只得胡乱编一些答案，毕竟对于艾拉，我也不是很了解。

提问持续整整两个小时。有问血型的，有问口味的，有问身高的，有问爱好，都是一些古板的老问题。不过其中也有几个新颖的，比如周沫喜欢用什么牌子的卫生巾，周沫的内裤是什么颜色之类。

这些问题才正常嘛，我如是想。

社团活动结束，我已经筋疲力尽，口干舌燥了。那些得了假答案的傻子们心满意足地回去做准备了。教室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看着人潮退去，我长舒了口气，心里却又有些失落。

这时候，一双白皙干净的手递了一瓶矿泉水给我。是谢楠，我心肝一颤，小心翼翼地接过水。

谢楠望着我，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我有些好奇，这些男生围在这里研究周沫，她为什么也来呢？

“你是不是想问，我怎么也会来参加这种无聊的活动？”谢楠笑道。

我点了点头。

谢楠道：“因为我也想跟周沫交朋友呀~对了，我也有个问题想问你呢。”

“你说。”

“为什么你叫周一，她叫周沫呀？人人都讨厌周一，可是所有人都会喜欢周末的。”

“这。。。”我无言以对。

“哈哈，逗你的！”谢楠轻轻一笑，离开了教室。

她虽然离开了，但那如桃花般绽放的微笑，却映在我的眼前，久久挥之不去。

第五章 错拿的情书

今天因为那该死的社团活动，我整整晚了两个小时才回家。到家之后筋疲力尽，一开门就瞧见周沫手拿吹风机，裹着浴巾从卫生间里出来。

她瞥了我一眼，似乎在看一团空气，自顾自地吹头发。

周沫浴巾下的躯体当真是玲珑有致，我偷偷多看了几眼，不禁问了一句，“你们死神身材都这么好吗？”周沫食指顶着下巴，想了想，说道：“也不全是，水岛姐姐身材比我还好，可是金奶奶胖得像一头大肥猪。”

“水岛姐姐、金奶奶？”我小声嘀咕。作为一名资深日漫宅，这水岛一听就是rb的姓氏，而金不知道是中国还是韩国的，一些西方国家也有姓金的。

“你们死神的名字还真是千奇百怪啊，哪个国家的都有，金奶奶是你亲奶奶吗？”

“不知道。从我有记忆起，就跟水岛姐姐和金奶奶生活在一起。”

“你们死神也是以家庭为单位生活的呀。”

“是呀，冥界有很多死神，跟人间差不多的。”周沫烘干了头发，去厨房磨了一杯咖啡，还往咖啡里丢了一块巧克力和三勺糖。我看着都牙疼，这不得齁死。

“不是血亲也能很自然地生活在一起吗？”我问道。

“血缘很重要吗？”周沫一脸天真地问。

“在我们人间，是很重要的。血浓于水，人类很看重血缘。”

“哦！”周沫喝了一口咖啡，坐在我的面前。今天的她看上去心情不错，不是双腿交叉的御姐坐姿，反而是摇晃着双腿，两只脚微微摆动，像个孩子。我还没问，她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可是水岛姐姐和金奶奶对我很好哩！别看金奶奶很胖，可她做什么事都很灵活的！水岛姐姐是个大大大美人儿！她辛苦工作，总会从人间给我带巧克力，等我考核完成，成为真正的死神，我就能工作赚钱，回报她们啦！”周沫一边说着，脸上微微发红，两颗眼睛充满了光彩，让我看得心头一动。

“你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我脱口而出。

“是么。”周沫的声音突然变了，吓了我一跳。上一秒还是天真无邪，这一刻又变得冷若寒霜了。尼玛，翻脸比翻书还快。

周沫冷冷地看着我，让我有点发怵。照例把情书堆在她面前，就准备回屋。我知道她从来不看那些情书，通常都是垃圾一样扔掉。

“站住，本小姐今天心情不错，你跪这儿给我读上几封。”

我汗毛一束，乖乖回头。便在她眼神的压迫下拆开了一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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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沫沫

你好！

从见到你的第一次开始，我就知道我这辈子完了。我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你，从此茶饭不思，夜不能寐。

你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次微笑，每一句话语就像梦魇一样，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我千方百计地打听你的消息，知道你喜欢黄色，知道你是天蝎座，知道你最喜欢的电影是《逐梦演艺圈》，真是太巧了，我最喜欢的电影也是这部。

沫沫，希望你能给我一次机会，让我靠近你、了解你、亲吻你。

最爱你的许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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呕~~读完这封信的时候我差点就吐了。

“逐梦演艺圈？什么电影，好看吗？”周沫问道。

我老脸一囧，没有多言。难不成告诉她什么星座血型爱好全是我信口开河胡诌的吧，便慌忙打开了第二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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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沫同学

见字如面(哟，还挺有逼格，我心里想）

我是高三一班的叶不群学长，我写这封信的目的是想告诉你。

我似乎好像仿佛不经意间，有、喜欢你。

这种感觉很微妙，如同春风拂过泸沽湖，秋雨浸润九寨沟，难以言喻，却又无时无刻地存在。它浸透了我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根毛发，从头到脚，从里向外。

于是，我决定了。我慷慨地打算给你一次机会，让你接近全海棠最英俊的我。谁让你最喜欢的电影是《浪漫天降》呢？不得不承认，你的鉴赏水准真的很高。

这周末，风里雨里，万达肯德基，我等你。

不见不散，叶不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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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我一口老血差点喷出三丈外，这个装逼犯，还叶不群，直接叫岳不群得了。

“这个浪漫天降，听上去好像不错~”周沫又问。

“好看好看。”我敷衍了事，又打开了第三封。

情书太多，我都是挑着看的。都说人是视觉动物，一点儿不假。第一印象很重要，所以我挑得也都是一些封面比较新奇的信，大多数都是包装精良，看着就贵的那种。

而这第三封信，能入我的法眼，却是大大相反。它没有过多的装饰，准确的说这就是一张白纸做成的封面，上面甚至连署名都没有。我寻思这人还挺聪明，背道而驰，反而彰显个性，脱颖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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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爱的妈妈

你好。（我曹，这里我暗自吐槽了一下，本以为这人与众不同，谁知道是个终极舔狗，妈妈都叫起来了）

你读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可能已经去了天堂。

我太累了。(我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这一路走来不容易。七岁那年，爸爸就离开了我们。是您含辛茹苦把我养大。不管寒冬腊月，严寒酷暑，您都坚持做几份工，就为了让我上学，供我温饱。每当我看见您日渐花白的头发，看见您肿得像萝卜一样的手，看见您曾经漂亮的脸，一天一天变得枯黄蜡瘦，我都暗自心疼，我感谢您的大恩大德，也一直很努力。

可是，我真的头脑不灵光啊，我是真的有心无力。都说笨鸟先飞，勤能补拙。可那些不过是聪明人的说辞，傻瓜们的借口。我是真的学不了。他们像玩弄傻子一样戏弄我，我真的累了。尽管我复读了一年，尽管我每天熬夜到十二点，我还是考不过别人。望着考卷上的分数，我一次又一次心灰意冷。

我也许不配来到这个世上，不配做您的孩子。我知道这样对您很残忍，但是，乖巧了十几年的我，能不能就让我任性一回。

妈，再见了。

不孝子，孙志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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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震惊。这竟然是一封遗书！

我靠，怎么混进来一封遗书，是拿错了吗？读着信上的文字，我能感受到其中的痛苦和悲伤，字迹有些模糊，是被泪水沾过。

我几乎没有多想，转头就跑。

“你去哪？”周沫问道。

“还能去哪，得赶紧去阻止他呀，如果还来得及的话！”说着我就穿鞋准备出门，周沫却拦在了我的身前。

“不许去。”她命令道。

“为什么？”我一脸震惊。

“你阻止他死，我还怎么收集灵魂？”

。。。。。。

周沫的话如同匕首一样刺入我的心脏，我低沉着头，脸色发黑。

“我必须去。”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勇气，我竟然违逆了周沫的命令。我将她推开，向着学校急速奔跑。

来到学校时，已经很晚了，教学楼亮着灯光。对于晚自修，我们学校采用的是自愿原则。愿意在学校自习的就来，不愿意的在家也行。

“你是哪个班的？”门卫将我拦住。

“高三四班的。”我匆忙回道。

“高三四班的？”门卫皱了皱眉，“少糊弄，我在这儿干了十年保安了，号称海棠守护神。哪些学生上晚自习，哪些不来，我门儿清。你们高三四班来上晚自习的十几个人我都见过，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叽叽歪歪，烦不烦？”我不想跟他废话，将门卫一推，直接跑了进去。

“小兔崽子，给我站住！”门卫在后面撵，我在前面跑。好吃懒做的我，今天也不知是哪来的力气，跑得贼快，一溜烟儿就把门卫甩掉了。

我记得信上说他复读了一年，那就应该是后面的复读楼。信上的日期是今天，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我跑到楼上，却不知道那个孙志豪是哪个班的，只好在厕所门口随便抓了一个就问。

“学长，请问您认不认识孙志豪？”

“不知道。”

我连问了几个，都没人知晓。索性直接去老师办公室问，敲门的时候心里很是忐忑，这还是我头一次主动去老师办公室。

“请进。”

我推门而入，办公室里没什么人，只坐着一个年轻的女老师，看上去也大不了我几岁。那个女老师见到我，也是有些忸怩。

“请。。请问你找谁？”

我眼瞅着这女老师怎么没有一点儿老师样。圆圆的脸蛋，大大的眼睛，带着一副镜片很厚的黑框眼镜。很客气，说话结结巴巴的，是怕我吗？我是大灰狼不成。

“老师，我想问问孙志豪是哪个班的。”

“孙志豪，你稍等，我给你查查。”

女老师给我递了杯热水，便打开了电脑文档，里面有所有复读生的资料。她查得很慢，让我有些焦急。凑过头去望了一眼，我的天，她竟然从上往下一个一个找。

“这个。。。老师啊，难道你不会直接输入名字，有匹配的直接就跳出来了呀？”我提醒她。

“啊！对哦。。。”女老师耳朵一红，“不好意思，我一紧张，给忘了。”

。。。。。。

我真是无语。女老师默默把头埋进电脑里，看上去有些尴尬。为了缓解气氛，我便说道：“老师，您是新来的吧？”

女老师‘嗯’了一句，小声道：“我。。。我，我是新来的实习老师。”

难怪了。也就实习老师这么可爱，要是给我们年级那几个老妖婆，额，还是不想了，一想到她们我就全身发麻。

“好好像没这个人哟。”女老师说道。

“怎么可能！”我凑近一瞧，果然没有。不信邪的我，自己又输了几遍，还真的是没有这个人。

“这怎么回事？”

我一头雾水。女老师看我愁眉不展，问道：“你找这个人，很急吗？”

我点了点头。

“好吧，那我就从教师入口，从学信网上给你查查，只要是本市的，都能查得出来。”

“真的吗！？”我眼前一亮，“老师您可真聪明！”

“哪。。。哪里。”女老师俏脸通红。打开了学信网输入账号密码，结果出来了，却让我更头疼了。

竟然有两个叫孙志豪的。

一个海棠二中的，一个是外国语中学的。

这可如何是好，时间有限，我真是分身乏术。

“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你尽管说。”女老师说道。

我犹豫了一会儿，两个人分头行动也好。便把遗书的事情告诉了她，她听完也很是着急，面临问题时，她反倒像变了个人一样，变得很果断。

“这样，你跟我分头行动，我去海棠二中，你去外国语。我先联系警察，看能不能联系到孙志豪的家属。”

“好！”我俩一拍即合。她让我加她微信，我掏出手机，打开微信，却不知道怎么加别人好友，因为我一次也没加过。

女老师瞧出了我的窘迫，笑道：“不会加是吧？很正常，很多学习好的同学都不会的。只有坏学生才天天忙着玩手机的！”

我尴尬地点了点头，便在她的帮助下加上了好友。

“老师，谢谢你。我怎么称呼你？”我临走时不忘问她。

“我叫高赛男，你叫我高老师就行。”

第六章 命题作文

与小高老师商定后，我便出发去外国语高级中学。出门时，又遇到那个保安。那家伙双手叉腰拦在门口，一脸横肉。

“小兔崽子，有我在，别想越过这道门。”

我眼瞅着，校门已经被那保安关闭，留下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小口，我要是想出门，必须得越过保安。

“老哥，我真的是有急事，你通融一下。”我恳求道。

“哈哈，想忽悠我海棠守护神？每个不怀好意的人都像你这么说。”

我看那保安没有丝毫放我过去的意思，加上他满脸的跋扈，真不知道他一个保安在嚣张个什么劲。心底突然窜出一股怒火，二话没说，上去就是一拳。

这一拳打在保安的左眼，他没料到我真敢动手，结结实实吃了一拳，哎呦一声倒地，抱着眼睛打滚。我趁机溜了出去，一口气跑出老远。

我看着自己的拳头，还有些颤抖。当了十几年咸鱼的我，一直胆小怕事，也不知如今这是怎么了。这还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出手打人。

是受死神力量的影响吗？我摇了摇头，眼下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叫了个计程车，就往外国语去了。

外国语的学生是必须上晚自修的，但是每次联考，他们都考不过我们海棠，这一点我一直很奇怪。我学了聪明，不走正门，直接翻墙。

外国语中学的围栏上布满了玻璃碴子，但我并不在意，因为我知道每个学校都有一处安全地带。没找多久，果然就让我找到了。

在两棵树的后面，有一块栏杆上的玻璃已经被磨平了，地上的草坪也被踏成了光秃秃的黄土。我翻过围墙，直接向着教学楼奔去。

有了先前的经验，我不再问人，而是直接去老师办公室查问。查到一个叫孙志豪的，正是外国语复读三班的学生。

我说明来意，那老师也有些慌张，带着我急匆匆地过去。从后门一瞥，没有看见孙志豪的影子。那个老师赶紧把坐班老师叫了出来，一番交涉之后，原来孙志豪今晚请了病假。

我靠！真是一波三折。这个时候高老师打电话过来了，说已经确定了孙志豪的家庭住址，警察正往那里赶去，叫我也去汇合。

白跑一趟，我向那个老师辞行。手机微信滴了一声，我打开一看，高老师给我发来了定位。我叫了辆的士，把定位给司机看了，他便载着我过去。

我到的时候，警察也到了。远远地瞧见孙志豪正坐在他家的阳台上。这房子很古老，是几十年前那种筒子楼。阳台是木石结构，没有防盗窗也没有围栏。

警方跟我交换了一个眼神，示意我不要声张，怕刺激了孙志豪。孙志豪的家在五楼，此时两条腿穿过了阳台的缝隙悬在空中，让人十分担心。

孙志豪的母亲已经知道了此事，正火急火燎往家赶。这个时候，孙志豪突然站了起来，他望着天空，眼神空洞。

警察已经悄悄在楼下布置好了气垫。我跟高老师也是松了口气。但我依旧不愿意他跳下去，即便他不可能摔死。

因为我明白，只要他跳下来，那就是放弃了自己的人生。人没死，心却死了。

我提议让我去跟孙志豪聊聊，警方同意了。让同龄人去交涉，恐怕更有说服力。我装着不经意路过的样子，在楼下向着孙志豪喊话。

“同学，你看上去不太开心，怎么了？”

孙志豪瞅了我一眼，默不作声。我有些尴尬，仍试图引起他的关注，突然想起他的遗书。如果是错拿，那么就是说有一封真的情书，是要交到周沫的手上的。

“听说海棠中学来了一个转校生，叫周沫，那可是个大美人儿！”

听到周沫两个字，孙志豪空洞的眼睛闪过一丝光彩，他嘴角嗫嚅，缓缓道：“你穿的是海棠中学的校服，你认识周沫？”

他终于说话了，我连忙点了点头，笑道：“不瞒你说，周沫是我妹妹，我叫周一。”

“哦。”孙志豪狐疑地看了我一眼，“你跟我说这些干嘛？我们素不相识。”

额。。。我也发现了我的唐突，极少与人交往的我，似乎并不怎么会妥善地引起话题。这个时候，孙志豪的母亲突然哭喊着冲了出来。

“志豪，都是妈没用，你快下来，别做傻事！”

孙志豪的脸色陡然一变，这才注意到楼下阴暗的脚落地站满了人。

“妈，你说什么呢？”孙志豪尴尬一笑。

“志豪，妈都知道了。志豪，你千万不能犯傻啊，你死了，妈可怎么活。”孙志豪母亲跌倒在地，泣不成声。

“妈，你是不是误会了，我怎么可能寻死呢。那遗书，是一道命题作文啊。”

“命题作文？”所有人异口同声，呆在当场。

“不信，你们可以打电话给我语文老师呀！如果你的寿命只剩一天，你有什么话想对什么人说。”孙志豪苦笑道。

警方赶紧联系了孙志豪的语文老师，结果让所有人苦笑不得。还真是一道命题作文。。。

我尴尬地向所有人点头认错，自己糊里糊涂没弄清真相，给这么多人带来了麻烦。但这毕竟不是坏事，比起孙志豪真想自杀，命题作文更让人欣然接受。

警察陆续撤出，孙志豪的母亲紧紧抱住了儿子。警察跟我说，下次报警，一定要弄清楚了，出动这么多警力，很麻烦的。我与高老师连连点头。离开的时候，孙志豪悄悄塞了封信给我。

“不好意思，拿错了，你如果真是周沫的哥哥，请代为转交，谢谢。”孙志豪对我鞠了一躬大大的躬。

孙志豪转身要走，我把他叫住，问道：“你应该不会自杀吧？”孙志豪淡淡一笑，轻声‘嗯’了一句，便与母亲相拥着回家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的内心深处总有一丝不安。眼看着人群接连撤走，我嘴边有一句话，几次就要脱口而出，但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最后，我跟小高老师也离开了。一路上两望无言，我很是尴尬，小高老师也恢复了先前忸怩的样子。事情解决了，她又打回了原形。

我们在路口告别，小高老师看我依旧没有从窘迫里走出来，安慰道：“周一，你很棒！”我老脸一红，讷讷地点了点头。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母亲加班还没回来，我不由得想起孙志豪的妈妈。她也是工作辛苦，忙于生计。我思索着，要是我也死了，老妈会怎么样。

推开门，我烂泥一样倒在地上，事情解决了，我却高兴不起来，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我打开手机微信，好友只有高老师一个人。

我犹豫再三，鼓足了勇气，发了一条信息过去。

“giao老师，今晚辛苦你了。”

完蛋！我一紧张，给打错了。我瞬间老脸通红，但不怎么用微信的我，不知道怎么撤回。这时微信滴了一声，小高老师发来一张笑脸，还有一串我读不懂的话。

“一gi我里giaogiao！(>w*)”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时候周沫打开房门，看着我一句话也没说。她波澜不惊的瞳孔，仿佛藏着说不完的秘密，犹如一面深不见底的寒潭，让人望而却步。

我不敢看她，手一伸，把孙志豪的情书递给她。

“你的魅力都传到其他学校去了。”我扭着头说道。

周沫接下了情书，我便回屋休息了。倒在床上，头疼欲裂，不一会儿困意袭来，沉沉睡去。睡梦中，我隐约看见孙志豪打开了天窗，望着满天星斗，张开了双臂。

他的脸上满是决绝，只有眼底那一丝晶莹的忧伤。他一步踏出，整个人便如何风中落叶，重归大地。

“不要啊！”

我猛然惊醒，身子支棱起来，大口大口地喘气。我看了一眼手机，早上七点。

“原来是梦。”我长长地舒了口气。

然而就在这时，微信突然滴了一声。我打开一看，是小高老师。我挑了挑眉，她这么早就跟我聊天？难不成看上我了。

想到这里，我还不自觉地有些得意。可当我打开微信消息，脸上的一抹微笑却逐渐僵硬。

“本来想瞒着你，但我想你迟早会知道的。今天新闻就会报道，孙志豪他。。。跳楼身亡了。你不必自责，我们已经尽力了。希望他来生，活得轻松一点。”

寥寥两行字，让我有些脑袋发懵。要说我有多悲伤，对不起，我还真不是什么悲春伤秋的圣人。而且未亲眼所见，文字带来的冲击要小得多。虽然心里难过，但孙志豪对我而言，本就是个路人。我只是知道他的名字，仅此而已。

我难过的是，我的努力白费了。我试图挽救一条生命，却没能做到。我昏昏沉沉地下了床，简单地一番洗漱，去厨房弄些早餐。

餐桌上放着一杯牛奶和一片面包。周沫坐在位子上，见我来了，示意我坐下吃早餐。我奇怪地瞄了她一眼，心想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个魔鬼竟然给我准备了早餐？

我喝了一口牛奶，这时候周沫说。

“孙志豪死了。”

我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点了点头。周沫是死神，知道并不奇怪。

“所以你没能阻止。”周沫冰冷地甩出一句话，让我如陷冰窟。

“但我努力了。”我反嘴道。

“是，你努力了。但你没尽全力，你知道的，那封遗书上。”

“住口！”我蹬地一下站了起来，打断了她的话。

房间陷入了沉默，只能听到我急促地喘息声。我的心里有一个声音，一直在不断地问我。

“你知道的，你知道的，你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说！？”

我的眼前浮现出孙志豪的那封遗书，上面泪迹斑斑。

周沫轻蔑地看了我一眼，冷笑道：“因为你怕，你怕因为你的自以为是，耽误了所有人的时间。你怕因为你的一丝猜疑，让所有人白费力气。其实，只要你说出你心里的怀疑，孙志豪也许就不用死。你怕，承担责任！”

周沫的话如同一柄利刃，狠狠扎进了我的心窝。我的心事被她全部看穿，我抬头看着她的眼睛，指甲刺入了血肉之中。

是的，我怕。习惯了卑微的我，习惯了不被人重视的我，习惯了当个影子的我，畏惧因为自己的话，给别人带来麻烦。我怕别人疏远我，冷落我，厌弃我。

可是。。。我为什么会怕别人疏远我。。。我明明一直以来，就是一个人啊！

“呵，所以到头来，你还是改变不了任何事。”周沫冷笑，她从怀里掏出孙志豪给她的情书，在我面前撕得粉碎。

第七章 宠物联萌（求推荐求收藏！）

当天下午，孙志豪自杀的新闻就上了电视。我看着电视里孙志豪的母亲哭得撕心裂肺，关掉了电视。

孙志豪的事情让我沉沦了好几天。转眼，又到了周末。

我前段时间，是不是有点太张扬了，我自己问自己。如果我不多管闲事，就没这么多糟心的事。是了，没错，我身为一条咸鱼，干嘛天天去操心别人的事情，外面的世界太危险，宅在家里才是最安心的。

游戏让我缓和了不少，我打算两天都闭门不出，在家里好好享受孤独时光。可是事与愿违，周日一大清早，老妈的一声尖叫，让我走出了房门。

客厅里，小花拉了一坨屎。母亲怒气冲冲地看着那坨屎，劈头盖脸对我一顿臭骂。

“我们不是约法三章了吗！要养这畜生可以，喂食散步打扫你一人全包，怎么的？我伺候你们两个祖宗还不够，还要多一个？”

我被骂得不吭声，心想您伺候谁了，天天不都是我做家务嘛。还有周沫，奶奶的，我天天给她当牛做马，还要甩脸子给我看。

得，谁让我领小花回来的时候已经跟老妈说好了。只得带小花出去遛弯儿，还要教它学会在外面拉屎。

我在老妈的叫骂声中出了门。自从周沫来后，我被老妈教训得更加频繁了。老妈以前顶多喝醉了会骂我几句，现在真是稍有点不顺心就拿我出气。她被工作压榨后仅剩的耐心全给了周沫，怒火只有我来接。

我领着小花出去遛弯儿。早晨的空气很清新，天才蒙蒙亮，太阳还没生起，一片和煦的朦胧。小花儿在我脚边乱跳，让我心情好了不少。

就这么走着走着，也不知是怎么了，竟然来到了孙志豪的家。我摇头望了一眼那空空的阳台。没敢多看一眼，低着头就走了。

这时候，小花突然叫了起来。这家伙平常很安静，从来不乱叫的，它向着孙志豪家旁边的那道暗巷狂吠，我有点好奇，就走了进去。

“孙志豪！”

我叫出了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能看见我？”孙志豪也有些惊讶。

这时候我才意识到，这只是他的一缕残魂。此时他的灵魂已经很稀薄了，随着太阳的升起，慢慢在消失。

我赶紧把眼神转开。孙志豪似乎是看穿了我的心思，笑道：“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叫周一吧？周沫的哥哥。”

我点了点头，讷讷道：“你记性不错。”

孙志豪安慰道：“兄弟，你不用自责。我真想死，你拦不住的。我还要谢谢你，帮我把错拿的情书交给了周沫，这样我也可以安心走了。”

“你不后悔吗。”我问道。

“有什么可后悔的。”孙志豪苦笑，“那封信，她看了吗？”

我心里咯噔一下，嗯了一声。这时候，太阳已经完全升起，孙志豪的灵魂也已经稀薄得如同一片水汽。

“那就好。周沫是我这一生，唯一喜欢过的女孩儿。”说完，孙志豪完全消散，我忍不住伸手想留住他，却已化成一片晶莹。我把手抽回，一滴晶莹的水滴，汇聚在我的掌心，还有些余温。

我走出巷子时，听到有人说话。

“又收集了一滴，不错。”

天空中传来了周沫的声音，我吓得一个激灵，环顾四周没有看见她的身影。再转身时，她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如你所愿。”我冷笑了一声。

周沫听出了我话中的讥讽，却破天荒地没有生气，突然挽住我的胳膊，笑道：“哥，咱们去宠物店吧！”

我没明白怎么回事，这时候才突然瞧见马路对面站着几个学生。他们穿着海棠中学的校服，正在往这边看，这才懂了。这魔女在人前就是装出一副乖巧模样，呸！

我就这样跟周沫挽着手走着，路人不断向我投来羡慕的目光。我没有丝毫得意，反而嗤之以鼻。他们应该很羡慕我吧，在他们眼里我们是情人？兄妹？无论怎么样都无所谓了，我提不起兴致，连yy的习惯都抛诸脑后。

清风路上有一家不错的宠物店。离我们家也不远，步行半个小时就到了。我抬头一瞧，宠物联萌。

此时已经是上午九点，从孙志豪的家走过来花了不少时间。我跟周沫走了进去，迎面而来的一阵酸味，让我皱了皱眉。

宠物店有味道很正常，这家已经算比较好的了。只不过消毒水芬芳剂和宠物体味混合在一起的味道有点刺鼻。一名小姐姐很热情地上来引导。

“您好，请问你们需要什么？”

小姐姐明媚的微笑让我把刺鼻的气味搁置一旁，没等我说话，周沫抢在了前面。

“我们要买一些狗狗用品。”

“好的，请跟我来。”

我们跟着小姐姐往里走。这家宠物店比我想象中大得多，快赶上一个小超市了。里面各种各样的宠物都有，分区分类。宠物店还有医生，算是比较多样化了。

经过爬宠区，水族馆，休息大厅。我们来到了猫狗区，毕竟刚开门，人还不多。

我们简单挑了一些狗狗用品，洗浴液、狗粮、项圈、小衣服等等。周沫被请去休闲区稍作休息，结账的粗活儿只有我去。

我向着柜台走去，路过小动物区时，却瞧见了一个人。

那人很眼熟，我仔细看了两眼，竟然是杨建国。

杨建国是我们班级的‘老干部’。他人如其名，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一张标标准准的国字脸。他的面相虽然不符合当下的主流审美，但放在古代，那可是要成王成相，大富大贵的。我一直以为建国啊建交这种名字只有我爷爷辈儿的人才有。杨建国成绩优异，是我们班级的班长。但他面冷严肃，古板刻薄，不近人情，总让人喜欢不起来。同学私下里都议论他年轻的皮囊里住着一个老灵魂，跟我们有代沟，便给他起了老干部的外号，但我更喜欢叫他‘冷面魔男’。

他管我们，甚至比班主任管得都多。但没办法，谁叫人家德智体美劳样样优秀呢。在学校，成绩就如同小说里的实力，一切以强者为尊。

就是这么一个冷面魔男，此时竟然站在一箱仓鼠前，两眼盯着箱子里打转的小仓鼠，一脸痴笑。

我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杨建国，你怎么在这儿。”我上前打了声招呼。

他看到我，显得有些慌张，结结巴巴道：“啊，没什么。早晨跑步，随便看看。”

“哦。”我狐疑地望着他，他却盯着我脚边呼哧呼哧的小花。

“这。。这是你养的小狗？”杨建国问。

我点了点头，看着他一副按耐不住的样子，便道：“你要不要摸摸它？”

我话音刚落，他就迫不及待地对小花上下其手。我挑了挑眉，心想，原来你好这口儿。

杨建国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念念不舍地放下小花，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道：“我只是想检查一下这只小狗，看你有没有虐待它。”

。。。。。。

这人也太不会说谎了吧！他嘴里说着，那两只眼睛就片刻没有从小花身上移开过，就差在纸上写上喜欢两个字贴在头上了。

这时候，一名服务人员走过来，手里提着一个小鼠笼，笼子里放满了木屑，装着一只小布丁。

“您好，您选中的小仓鼠已经准备好了。”

杨建国脖子一缩，满脸通红。

“哟，原来我们的冷面魔男喜欢小动物啊？”我一脸坏笑，被他教训了不知几百次的我，终于找到机会嘲笑他一次了。

杨建国百口莫辩，突然拉住我，凑到我耳边小声道：“如果你不说出去，过年之前我就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还以为这老干部油盐不进铁面无私呢，看来这个世上根本就没有密不透风的墙。

“是像这样？”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我不会，就弄得很尴尬，像抽筋了一样。

“噗。”杨建国被我的样子逗笑，“你这不挺开朗的么，怎么平常在学校那么死气沉沉的。”

“你不也是？”我反问他。其实我倒不是开朗，只不过戏弄好学生让我觉得十分有趣。

他微微一愣，没有回答。提着小仓鼠要走，我赶紧追问道：“所以我逃学，旷课，上课打呼，你都能放过我吗？”

杨建国回过头来，一脸严肃，斥责道：“你想多了，顶多早读课你去上厕所我不逮你。”

“我靠，这叫什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您赶紧把另外一只眼也睁开好了。”我嘟囔着，望着杨建国离开，心情却变得很好。

“走，哥今儿个高兴，带你去吃东西。”我拎着东西到休息区叫周沫。那厮坐在沙发上，手边放着一杯香浓的热可可。

我靠，现在的宠物店服务都这么好了吗，买了几十块钱的东西，还有可可喝？我瞅着周沫轻松惬意的样子，很是不服，把东西往沙发上一丢，喊道：“给我也来点喝的！”

不一会儿，服务员递来了一杯水，我喝了一口，还他娘的是冷的。

“我靠，凭什么她喝热可可，我就喝冷水？”我不满地冲着服务员嚷嚷。服务员一脸微笑，道：“对不起，休息区的热饮都是售卖的，免费的只有冷水。”

“你不说你没带钱么？”我转头问周沫，她说她没带钱，才让我去付钱的。

还没等周沫回答，服务员笑呵呵地说道：“这位小姐的热饮，是我们老板赠送的。”我循着服务员的眼光望去，不远处坐着一个中年男人，笑着看着我们。

我日，这真是一个看脸的时代。

我有点嫉妒，拉着周沫离开了宠物医院。

“以后别乱喝别人给你的水，没见新闻上天天报道吗？坏人在水里放迷药。”

“哦。”周沫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你刚才说要请我吃什么？”

我这才想起刚才说要请她吃饭。一摸口袋，没剩多少钱了，想起前面不远是万达，那儿有个肯德基，正好快到中午饭点了，就去肯德基对付一下吧。

来到万达，广场上人来人往，让我有些不自在。我本来就不喜欢去人多的地方，尤其是这样的公共场所。想起来，上次来这种人多的地方，还是买游戏机的那天。

我的眼前不禁浮现初见周沫时的画面，那一身哥特式连衣裙，精致的五官，粉嫩的脸蛋，如同一个洋娃娃。我不禁看了她一眼，哎，知道她的身份之后，曾经的幻想也随之破灭了。

周围人向我投来羡慕的目光，这时候几个个子较高的人从我们对面走来。油头粉面，穿着平底橡胶鞋，小脚裤，手里拿着奶茶。

我小声跟周沫说：“你看着，那几个人呆会儿估计会用奶茶浇头，然后在地上打滚。”

“为什么？”周沫不解。

许是听到我们的谈话，那几人走到我们跟前，看上去来者不善。

“哟，兄弟，这是你女朋友？”为首的一人不怀好意地挑衅。

他嘴里叼着烟，穿着老旧的黑色皮夹克。发量惊人，跟里面藏了三室一厅似的，青一块紫一块。

“关你什么事。”我本能地往周沫身后一缩。

“哈哈，瞧这小子，躲在女人后面，这么没用的男人，你跟他不如跟我。”说着，那人把周沫一拉就往怀里拽。我瞧见周沫的眼神变了，充满杀气。

我心叫不好，周沫不会一个不高兴，把这仨白痴给杀了吧。这众目睽睽之下，死了人，可解释不清楚了。就算查不出是周沫所为，但有直接接触，免不得要承担责任。想到这里，我一下子就冲了出去，挡在周沫身前。

“你们敢碰她一根汗毛试试。”我有气无力地狠话让那三人笑得更猖狂了。但好在这里人多，我的挺身而出引来了不少人观望。

“哥，这里人多，要不算了吧。”其中一人小声提醒。

那人环顾四周，也知道不好下手，把烟蒂往地上一甩，就离开了。如蒙大赦的我真替他们哥仨舒了口气。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个人从身后牵住了周沫的手。我跟周沫都是一惊，回头望去，是一个梳着中分的小伙儿。

小伙儿穿着我们海棠中学的校服，系着一根不伦不类的领带。

“迟到了五分钟，但我原谅你了，周沫，你终于来了。”小伙儿说道。

第八章 死神来了

我靠，这又是哪冒出来的鬼东西。我刚要破口大骂，那小伙儿十分礼节性地自我介绍。

“你好，我是叶不群，周沫的男朋友。”

叶不群？我猛然想起先前有一封情书，署名叶不群，‘这周末，风里雨里，万达肯德基，我等你。”

。。。。。。

我一拍额头，该死，把这个装逼犯给忘了，敢情他还真在这儿等着。

“男朋友？我是周沫的哥哥，我怎么不知道。”我把他的咸猪手拿开，把周沫护在身后。

“你就是大舅子吧，你好。”他十分礼貌地做着一系列西方绅士动作，但明显学艺不精，动作僵硬，让人哭笑不得。“那日我在信件里说得很清楚了，万达肯德基，是我俩的定情之处，沫沫她既然来了，那也就是默许了我俩的关系。”

。。。。。。

他说得一本正经，我还真是挑不出毛病。

“既然大舅子也来了，就一起吃点儿吧。”说着叶不群就把我俩往肯德基带。我一想，白吃一顿可还行，正好我钱不够花了。

我跟周沫选好座等着，不久叶不群端着食物就来了。

“放开手脚，别见外！”他看着十分慷慨，让我对他有点改观。可是我看到东西时，又想狠狠扇自己一个大耳巴子。

“就一份薯条，俩鸡翅？”我瞪大眼睛。

“当然不可能这么简单。”叶不群故作高深道。

我这才舒了口气，后面一定还有。这时候叶不群从口袋里掏出七八袋番茄酱，笑道：“当当当当！还有这些，我特意跟服务员要的。我是这里的常客，服务员要给我几分面子的。”

。。。。。。

我真是无语。叶不群似乎瞧出我的不满，拍了拍我的肩膀，一板一眼道：“哎~这吃饭只是个形式，吃的是我们的感情，至于吃什么，重要吗？”说着他把那对鸡翅分开，他跟周沫一人一个。

而我，只能用薯条沾番茄酱，没两口就吃完了，我这才意识到，这他娘的还是个小杯！

这个装逼犯，可真是扣到了极点，想追女孩儿也不下点血本。我饿得难受，索性自己去点了份全家桶，零花钱已经见底。

叶不群眉开眼笑：“大舅哥，我跟沫沫成不成那还不一定呢，你不用这么着急讨好我。但你放心，我叶不群在高三年级可是说得上话的，你有什么麻烦，尽管报我大名！”

我吃着汉堡，他在我身旁一顿bb，我真想找根棍子照着他的狗头来一招力劈华山。

风卷云残。周沫几乎没怎么吃，她只要了一杯巧克力圣代，把我最后的零用钱也榨干了。离开了肯德基，我有意无意地站在叶不群跟周沫中间，好让他少点小动作。

“我说大舅子，你还傻不愣登地杵这儿干什么？”叶不群不悦道。

“那我应该去哪儿。”我问他。

“爱去哪儿去哪呗。世界那么大，你不想到处走走？”

“不好意思，我还真不想。”我怼了他一句，看了眼手机，已经一点半了。该回家了，我给周沫一个眼神，她却无动于衷。

怎么个意思？你难道还真要跟这装逼犯去约会？

我们穿过广场，来到后面的金街。这里比较安静，身处市区，却又远离喧嚣，是情侣们常来约会的地方。这里有一个公交站台，我打算坐车回家。

这时候，突然从旁边的店里走出三个人，我与那人对望了一眼。该死，是先前的小混混。

我赶紧把头转了过去。小混混看到了我，不怀好意地上前。

“哟，看上去一副清高的圣女模样，怎的？跟俩男人同时约会？要不要也加上哥儿几个。”三人一阵哄笑。

这时候叶不群上前一步说：“你别搞错了，沫沫是我女朋友，他只是我的大舅子。”

“哦？”小混混瞄了我一眼，对叶不群笑道：“你看上去还人模狗样。但是你这说话的语气，让我很不爽。”

说着，那人给另外两个使了个眼色，那俩人就把叶不群架着往巷子里拖。叶不群使劲挣扎，但双拳难敌四手，我听到一阵拳打脚踢的声音，不久叶不群就没了声儿。

该不会把他打死了吧，我心里担心。那小混混打了人还不罢休，一把抓住了周沫的右***贱地凑近她的脸上闻了闻。

“好香啊，妹子，要不要跟哥儿几个去玩玩？哥们儿保管给你伺候得舒舒服服。”

“松手。”周沫冷冷道。

我又察觉到了她身上冒出的杀气。

“哟，还挺辣！我喜欢！”

说着那人就要对周沫动手，我眼看周沫就要发飙，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拳轰在了小混混的鼻梁上，然后拉着周沫就跑。

那个小混混吃我一拳，哎呦一声，另外两个见老大被打，就来追我。正在这时，只听咣地一声巨响，我回头望去，吓得腿都哆嗦。

一个花盆不知怎么的，从天而降，不偏不倚地砸在一个混混头上。那人倒在地上，流了一地的血。

另外一个混混也是傻眼了，赶紧掏出手机拨打120。我背心发毛，这该不会是周沫干的吧。我想起电影《死神来了》，这可真是死神来了。

出了事故，周围不少人驻足围观，一时间手机灯光闪烁，他们争相拍照。不久后警察跟医护都来了。

我屏住呼吸，看着医生诊断。没过多久，就见那医生对警察摇了摇头，我暗叫完蛋，闹出人命了。

警察过来问话，我俩四目相对，警察皱了皱眉。

“怎么又是你？”

我也有些惊讶。这个警察我认识，上次孙志豪的事就是他带头的。

我如实把事件经过叙述了一番，我没有说半点谎话，这件事情，很明显就是一场事故。警察在巷子里找到了昏迷的叶不群，送去了医院。

现场证据和目击证人都在，显然不关我跟周沫的事儿。我打了小混混一拳，也属于是正当防卫。我被带到派出所录了口供，通知了我妈过来赔了点汤药钱，就算了事。

临走时，那警察给我了一张名片。我看了一眼，海棠市警署二队队长，刑峰。

我被老妈拎着耳朵，在一顿叫骂声中回了家。她气得捶胸顿足，说我不如在家呆着好了，一出去就给她惹事。骂完之后，她又去加班了。

老妈走后，我看着周沫，问道。

“那花盆，是不是你干的。”

“你说呢。”周沫没有正面回答，但看她的样子有点古怪。

我想我可能说错话了，回想起周沫第一次在我眼前索了那个黄二狗的命，我记得她杀人得知道那人的长相跟名字。或许这真的只是一场意外，但这也太巧了吧，不得不让人怀疑。可就算是她干的，又能如何呢。她是死神，就是专门收割人命的。我在想，如果是周沫杀了人，人类的法律能制裁她吗。

得，想不通就别想，这是我作为一条咸鱼一直秉持的原则。这件事就这么抛诸脑后了。这一天，周沫再没跟我说过一句话。

我把买来的狗狗用品整理了一番，给小花洗了个热水澡。它安静地躺在狗窝里睡着了。我也涌上了乏意。

就在我睡得正酣，手机突然响了。我被吵醒，睁眼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喂，哪位。”

电话那头是个男人声音：“臭小子，别以为这件事就这么完了，你害死我兄弟，我不会放过你！”

说完，电话就挂了，我吓得一哆嗦，这声音分明就是白天的那个小混混。被这么一闹，我睡意全无，看了眼手机，晚上九点。

该死！这个尴尬的时间点，不早不晚。

我努力想让自己不去多想，但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起来玩了会儿游戏，却没有兴致，干啥都心不在焉。我的脑海里开始涌现电影里的片段，他不会真的找我报复吧？

他是怎么知道我的电话的？他会不会找到我家啊，他报复我会从哪儿下手，会伤害老妈吗？一时间，无数念头在我脑海中飞过，让我坐立不安。

不行，这件事，必须有个结果！

我不想坐以待毙。电影里逃避的人通常都是第一个完蛋，我觉得我应该主动出击。

可我又该怎么做？难不成把他做了。

额，那是不可能的。找他说理，劝服他？或者再给他拿点钱，收买他？

我就这么在胡思乱想中不知不觉地睡着了，第二天一早起床时，头疼欲裂。来到卫生间一番洗漱，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又是该死的周一！我自言自语。

我用冷水洗脸，清醒了不少。这时候忽然感觉有点不对劲，我转头一瞧，立刻叫出声来。

“周。。。周沫！”

周沫此时竟然坐在旁边的坐便器上，她静静地看着我，跟个没事人一样。我瞧见她的小内裤褪到了脚脖子，脸上飞红，一把将她的内裤给提了上去。

“你干嘛？”周沫平静问。

我后退一步，用手捂住眼睛，结巴道：“你你你，你怎么上厕所也不关门，我进来你也不说一声的？”

“我这么大个人坐这儿，你看不见？”周沫道。

我之前头晕脑胀，加上一直在想那个威胁电话的事，还真是没注意旁边坐着个人。我连连道歉，就慌里慌张地溜了出去。

也顾不得吃早饭了，我夹了一块面包就出了门。迎面而来的一阵冷风，让我发热的脑袋平静了一些。我的脑海中又浮现出周沫的那一双又白又直的长腿，以及那褪到了脚脖子的内裤。

想到这里，我突然后背一毛，总觉得周沫正在用她那冰冷的双眼看着我。突如其来的压迫感让我的浮想也烟消云散了，骑着我的自行车，踏上上学的路。

上学路上，学生三两成行，我听到他们谈论最多的，莫过于周末过得怎么样，以及那句听得耳朵都出茧子的老话，该死的周一！

已经记得不起从什么时候起，我就开始一个人上学了。但我记忆深处，更小的时候，也是与伙伴同行。后来发生了一件什么事，让我对所有人敬而远之。

那究竟是什么事呢，我已经想不起来了，或者说是我自己不愿想起。

“周一！”这时候，不知是谁叫了我一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我转头一瞧，一个人骑着脚踏车向我靠近。

是杨建国！我的瞳孔有些轻微的放大。

“你这么慢悠悠的，又得迟到！”他凑近我身旁，语气略带责备。

“老干部，你不是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吗？”我回了他一句。

“闭就闭！我杨建国说到做到。”说着他还真是闭上了一只眼，与此同时拉着我的车头，脚下发力，拖着我飞快向着学校赶去。

被杨建国牵引着，我也不知不觉地加了把力。

第九章 学习小组

我们的班主任姓李名桂兰，四十多岁，是个典型的中年大妈。为什么说她典型，是因为她几乎囊括了所有中年妇女的缺点，不对，是优点。唠叨、严厉、刻薄、古板、小气，她雨露均沾。虽然她的毛病，不对，是优点很多，但不得不承认她在教学方面很认真，对学生也很负责。我们私下里，都尊称她一声‘兰姐’。

其实我能进海棠中学，是走了点关系的。就凭我这个烂成绩，哪能进得了全市数一数二的高中。我姥姥的妹夫的儿子的表姐，跟我们年级主任姨母的外甥的堂弟谈过对象。有这层关系，加上送了点儿礼，这才把我弄了进来。

大概是因为我关系户的原因，兰姐一直看我不爽，我印象中，她从没给过我好脸儿。

“咦？这还真是铁树开花头一遭啊，周一竟然不迟到？”兰姐望着我竟然笑了。虽然是坏笑，但我真是头一次见她笑。

我闷头进了教室，刚坐下，苏远就凑到我耳边小声道：“听说今天要组建学习小组。”

“学习小组？”我眉头一皱，“那是个啥？”

“好像是铲奸除恶计划，为寒假做准备。”

铲奸除恶？我老脸一黑。这个苏远哪儿都好，就是偏科太严重，数学物理成绩优秀，但语文太差。天天乱用成语，我又想起那次社团活动，那个祝词一听就是他写的。

这时候，兰姐站上了讲台，清了清嗓子，说道。

“人都到齐了吧，宣布个事儿。还有两周就放寒假了，你们马上就要进入高二下学期，眼瞅着就要高三了。一个寒假二十多天，不能浪费了。为了督促你们学习，学校研究决定，各班组建五人一组的学习小组，优劣搭配，在寒假中以小组为单位互相监督学习。今儿个你们自己就商量商量，晚上把名单报给我。”

兰姐刚说完，底下自然是一片哀嚎，一千万个不愿意。兰姐冷笑一声，点了个名。

“李俊，你跟孙晓筱一组。”

李俊站了起来。他是我们班级的学习委员，兰姐的小跟班。他学习好，长得帅，个子高，根正苗红，是个标准的三好学生。论颜值，我不得不承认，这个家伙在咱们班那是当仁不让，不过跟我比起来还需努力。

李俊虽然长得帅，但一副禁欲的死样，像个清心寡欲的俏和尚。不少女生对他暗送秋波，他乱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以学习为重。我一直觉得这样的人，将来一定是要进研究院的，宇宙飞船、探索太空、火星登陆，都得靠他这样的人才。

李俊向来对老师的话言听计从，他顺从得像只小白兔。从没有人见过他发过脾气，准确来说，他就像一抔水。

孙晓筱是咱们班级有名的花痴，天天吴晗、鹿亦凡、蔡徐鲲挂在嘴边，成绩在班级末尾。一听到李俊的名字，噔地一下就站了起来，对于兰姐突如其来的鸳鸯谱，感激涕零。

“老师！我一定发愤图强，努力奋进！”

兰姐示意俩人坐下，我分明瞧见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经意的得意。

这一下，班级可就炸开了锅了。先前还是牢骚满腹，赌咒发誓大家众志成城，一起抗议。这一刻，已经前赴后继，争先恐后开始抢人了，我不得不佩服兰姐的大智慧。

哼，一群庸人。我望着如同战场一样的班级，不屑一顾。我幻想自己身穿黑金铠甲，手持方天画戟，立于一片昏黄的天地之间，任凭周遭尔虞我诈，嘶声震天，而我静立其中，坚守初心。脚下是血流成河，耳边是黄沙连城。魑魅魍魉争先后，吾望冬月照寒勾。

“周一，咱俩组队吧。”

突如其来的一声，如同拨云见日，雪后升阳。一道微光穿过滚滚烽烟，从天而降，照在我如霜的脸庞。

是谁，拨乱了我的心弦。

吾抬头一看，一张略带婴儿肥的圆脸映入我的眼帘。

“张圆圆？”

我眼神一滞，有点呆住了。张圆圆是我们班级的语文课代表，文科成绩优异，是个十足的乖乖女。相貌不算漂亮，甚至可以说很普通，是属于那种小家碧玉，邻家女孩儿类型的。她天生自带一点婴儿肥，个子不高不矮，眼睛大而有神，肤色白里透红，穿着质朴，温声细语。

张圆圆怎么会找我搭档？我十分不解。我跟她并无交情，自从高二分班以来，快半学期了，也没说过一句话。而且我成绩这么差，长年吊车尾，她怎么会主动找上我？

“好啊！那我也加入吧！”苏远拍了拍我的肩膀，笑道：“正好我文科差，圆圆你理科薄弱，咱俩搭配，阴阳互补！”

阴阳互补。。。补你个大头鬼，我说苏远你神经大条不会说话就别乱说行不，我扔在抗拒组队学习的事儿。但兰姐下了死命令，不愿意组学习小组的人，就去她家里补课，她亲自授业。

在我犹豫的时候，班级里队伍已经站得差不多了。这时候，杨建国提溜着个人向我们仨走来。

“就剩我俩了，刚好，咱们五个一组吧。”杨建国提议。

“不要！”我跟杨建国提溜着的那个人异口同声，但苏远跟杨建国却是一拍即合。

我跟那人对望了一眼，互相冷哼一声，谁都看不上谁。那人名叫赵琦，跟我是死对头。我俩高一就是一个班的，明争暗斗了一年多了，就为了不当倒数第一。

没错，我俩就是长期霸占年级倒数一二名的人才，谁都不想当倒数第一，暗暗较劲，我俩是命中的宿敌！

赵琦个子不高，比我矮整整一个头，皮肤黝黑贼眉鼠眼的，看着就不登大雅之堂。他整天吊儿郎当，不干正事。别说我没资格批评他，我虽然疏于学业，好歹不惹事生非。他不一样，天天游手好闲，上房揭瓦，捉猫逗狗，曾经还干出一件轰动全校的大事。

高一下学期的时候，他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每天上课时去厕所，在男厕所墙上凿了一个小洞，正好可以看见对面的女厕。后来东窗事发，被扭送到校长室，他还满嘴不服，说什么“匡衡凿壁借光，我赵琦怎么不行？”

校长问他：“你借什么光？”

赵琦把脸一横说道：“春光啊！”

“拉出去，开除学籍。”校长正声道。

后来赵琦的家长来了，据说跪着求了校长一天，这才答应给赵琦一个机会，改成了记大过处分，全校通报批评。

许是因为这件事，赵琦后来收敛了不少，但在我眼里，他依旧是个卑劣小人。

“建国，你怎么愿意跟他一起？”我问道。

孙建国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这个。。。额，我身为班长，响应学校号召责无旁贷，俗话说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孙建国话没说完，赵琦就嚷嚷起来：“你可拉几把倒吧你可，还不是跟我一样，没人愿意跟你组队。”

孙建国老脸一红。我想也是，谁愿意跟这么个老干部一起，那还不得给管死。

后来，尽管我一千一万个不愿意，事情还是这么敲定了，因为别人队伍都已经组好，就剩下我们几个了。我也就默许了这个学习小组，心想着到时候小爷我往家里一缩，天天玩游戏睡觉，你哪能管得了小爷。

放学时候，周沫过来找我，说今天天冷，让我骑车背她回家。路上她问我跟谁组队，我就把今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给她听，一个字也没落。

“对了，你跟谁一组啊？”我踩着自行车，呼哧呼哧地上坡，寒风吹在我脸上，却不觉得寒冷。

“唔。。。李俊，孙晓筱，吴极。”周沫坐在后座，数着手指，念着名字。我却没听得进去，心里也在默念我的小组名单。

“孙建国，苏远，张圆圆，赵琦，周一。”

我心里想着，不多久就到家了。

“今儿想吃什么晚饭？”我问周沫。

周沫奇怪地盯着我，让我有些手足无措。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我摸了摸脸，没什么东西啊。

“嗯，好像不太一样了。”周沫平静地说道。

周沫说她不想吃饭，想吃巧克力，叫我去买。我说老爹临走时不是给你一大笔巨款吗，自己去买啊。她跟我来一句，已经花光了。

我曹！这才多久，都花光了？

我看着周沫的眼睛，似乎察觉到一丝不妙。

“我也没钱啊姑奶奶。”我略带哭腔道。

“我不管，你自己想办法，否则，我就告诉老妈你欺负我。”

你妹的！我有气撒不出，我的零花钱都是省吃俭用省下来的，本来就没多少。现在还要负担起这么一个吃货？

这让我去哪弄钱去，难不成去打零工？这天寒地冻的，你把我杀了得了。

这个时候，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我瞅了一眼，又是一个陌生号码。我的手一哆嗦，想起了昨晚的那个威胁电话。

不会吧？我慢慢地点了一下接听键。

“喂，是周一吧，我是刑警官，你现在赶紧来派出所一趟，有事找你。”

警察找我有事？我瞄了周沫一眼，片刻不敢耽搁，就去派出所了。

等我到的时候，邢警官已经在门口等我了，一番寒暄，问我昨天到今天过得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我脸色有点犹豫，在想要不要把威胁电话的事告诉他。但这威胁电话又定不了罪，或许那个小混混就是想吓吓我，我要是跟警察说了，会不会适得其反，激怒了他。

我心里想着，就被邢警官带到了一间昏暗的屋子，我坐下来的时候，他在我对面，我这才意识到，这里不是审讯室吗？

我擦？怎么个回事。

邢警官看我有点慌张，安抚道：“别紧张，就是简单聊聊。”说着，他从文件包里拿出几张照片，递到我面前。

我看了一眼，立刻吓得脸色惨白。

是那个小混混，他躺在一条暗巷里，胸口插着一把匕首。

“他。。。他。他怎么了？”我由于害怕，舌头都打结了。

邢警官一双眼睛像鹰一样盯着我，沉沉道：“他死了，被人杀了。”

“被人杀了？”我吓了一大跳，“可你找我干嘛？”

邢警官又从文案袋里拿出一个手机。手机被塑料袋包着，他拨通了重拨键。与此同时，我的手机也响了。

“这是被害人的手机，他拨打的最后一通电话，就是你的号码。”邢警官说道。

我明白了。所以现在，我成了嫌疑人？

第十章 我是嫌疑人？

莫名其妙成了嫌疑人，让我一头雾水。但我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因为我清楚地知道，我没杀人。

“这是他打电话威胁我。”我把威胁电话的事告诉了邢警官，我说得很诚恳，没有半点谎言。邢警官似乎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警察，通过我的面部细节也推断出我的确没有说谎。

况且，我一个十八岁的高中生杀人？有点难以置信吧。

“嗯，我也只是找你聊聊而已，如果真的认定你是凶手，早就去你家捉你了，何必我私下打电话找你过来呢。”邢警官安抚了一下我的情绪，捏着下巴看着照片上的死者。

“这或许就是小混混之间的厮斗？”我问了一句。

“不像。”邢警官摇了摇头，“巷子里没有打斗的痕迹。”

“那脚印呢？指纹呢？”我追问道。

“哟，还挺有见解。”邢警官笑道。

“额。。。侦探电影里不都这么演的嘛。”我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

“可惜，发现尸体的时候，现场已经被破坏了，很多人围观，脚印乱七八糟的，已经没法断定。至于指纹，并没有发现，应该做了反侦察措施。由此也可以看来并不是突发性的争斗，而是蓄意谋杀。”邢警官摇了摇头。

“是仇杀吗？”我问。

邢警官又摇了摇头，道：“这三人其实不是什么小混混，他们跟你们同龄。以前是外国语的学生，三个月前因为校园霸凌被开除了。无非就是敲诈一些学生的零用钱，哪能有什么仇家。”

“哦。那，那个花盆的事查清楚了吗？”我有些心虚地问。

“哦，那个啊。那是之前一个老人在天台上养的花，老人死后就一直无人照料。花盆上没有指纹，应该是被风吹落的，已经联系了物业，他们答应赔偿。”

又简单聊了几句，我就离开了警局。我看着邢警官目送我离去，显然还没有完全消除对我的怀疑。

善于怀疑是好事，他是一个优秀的警察。

我顺着大路往家走，心里一直盘旋着小混混死了的事，不知怎么的还有些高兴，至少算是少了一个威胁。

这件事就这么石沉大海了，往后的几天里邢警官再没有联系过我。世上的未破之案多如牛毛，新闻往往只是报喜不报忧。左右不关我的事，那个小混混死就死了。眼看着期末考试就要到了，我竟然有些慌张。

我为什么会慌张呢？习惯了考试睡觉的我，竟然头一次为期末考试担心了起来。或许是因为昨天偶然间瞧见赵琦在看书？

应该是了。赵琦这个土鳖为什么会看书？他的努力让我有了一丝忌惮，我可不想当倒数第一。再卑微的人，也希望看到比自己更差的，那样会好受一点。

我开始琢磨我的小算盘，可是看书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看书的。那我该如何提高考试分数呢？通过我多年的考试经验，有三种方式提高成绩。

第一，提高选择题的命中率。

选择题作为我每次考试的得分大项，也是我与赵琦一分高下的主战场。选择题的正确率直接影响我最终成绩的百分之九十。以前我都是abcd轮流选，现在得重新制定方案。我决定全部选c!

犹豫不决就选b，完全不会就选c，是有一定道理的。当出题人想刁难一下你的时候，大多数会在c和b之间进行角逐，科学研究表明，c的几率更大一些。

第二，提高解答题的得分率。

现在的解答题，大多都是按步得分。我以前碰到解答题都是直接白卷，现在得当个分奴。先写一个解，然后把题目里的信息抄一遍，根据什么什么，得出什么什么，随便堆一些公式，再乱写一个答案，最后再写个答。字迹要工整，态度要诚恳，运气好能得一两分的同情分。

第三，提高作文分数。

作文，应该是我这次的重中之重。以往我懒得写，就从前面的现代文阅读里抄一小段话了事，要是那天困乏了，直接就是白卷。现在不行，我得争取在作文上效益最大化。

其实作文，只要你写了，得分是必然的。我估摸着赵琦也知道这个道理，可我在作文上比他有优势。为什么呢，哥们儿字比他好看啊。赵琦那个狗爬字，乍一看跟甲骨文似的，就这一点，我的胜算就很大了。

制定好了期末考试攻略，我信心拉满。可是一周后成绩下来，我却脸色铁青。

赵琦竟然比我高了整整二十分！

怎么可能！他一定是作弊了！

我不服，趁着赵琦不注意，偷看了他的试卷。看来我俩想得一样，选择题和解答题得分几乎相同。而他的作文，竟然破天荒地得了六十分！

六十分？我才得了四十分，怎么可能！作文满分七十分，六十分已经是一个较高的分数了，班级里大多数人都才五十多分。

作弊是不太可能了，作文怎么抄别人的。我想读读赵琦的作文，这时候他回来了，我赶紧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过。赵琦与我擦肩而过，冷笑道：“这回倒数第一你坐定了。”

我手心出汗，看着赵琦小人得志的样子，气得肠胃一阵酸痛。

三天后，迎来了寒假。我十分不愿地被杨建国拉进了微信群，我瞅了一眼，群里一共五个人，群主是苏远。

寒假扫盲特别行动队。

我脸一黑，这个群名一定是苏远那个混蛋起的！

输给赵琦让我十分不爽，但万幸没有拿下倒数第一。七班有个学生得了重感冒，比我还少考了一分，新皇登基。

周沫不出意外地得了年级第一，杨建国得了年级第六，李俊得了年级第十。年级前十我们班占了仨，加上没有倒数第一，兰姐那可是笑开了花。

我清楚地瞧见兰姐站在讲台上布置寒假事宜。她脸上的褶子笑得都堆到了一起，像一块千层饼。兰姐告诫我们，学习小组一定要认真，不能懈怠。

终于放假了。回想起遇到周沫的这一个月来，我新买的游戏机都没怎么动过，寒假里我一定要痛痛快快地宅在家里把里面的游戏通关。我把厚厚的一叠寒假作业往沙发上一丢，眼睛目测了客厅与卧室的距离。

十五米。

这不是一段简单的十五米，这是奔向幸福的十五米。我的眼前开始浮现出一片花海，灿烂的阳光照在大地，周围是鸟语花香，和煦如春。这短短的十五年米距离，仿佛一条通往天国的康庄大道，而我正在路上，昂首挺胸，大步向前。

“我要吃巧克力。”

没由来的一声，就在我即将开门的瞬间，让我身子顿住。我转头一瞧，周沫打开了卧室门，看着我。

“没钱。”我应付了一声就要往房间里跑，却感觉到身后一寒。

“大姐，我真的没钱啊！”我快哭出来了。

“想办法，今晚我必须吃到巧克力，否则，后果自负。”

我靠！我气愤地一屁股坐在床上，对着墙壁挥舞拳头，恨不得把周沫吊起来毒打一顿，但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没办法，我打开电脑，到58同城上找一些寒假兼职。瞧了几个，都不满意。

发传单？有点丢人，别人不要怎么办，那不是很尴尬？餐厅服务员，蒜了吧，天天给别人送美食，不馋死才怪。仓库搬运货物，额。。。我这小身板力不从心啊。还是去卖洗发水吧，漂柔大学城代理。得，还是个错别字，万一是假货，我不得担责任么。

看了一下午，抛头露面的难为情，卖劳力的又嫌累，销售的又没口才。这不看不知道，一研究可真是吓了我一跳。

我好像，还真的，一无是处。。。

曹！我这高中毕业了，考不上大学，没有一技之长不是得饿死？难不成真当个混吃等死的养老族吗。以前我从没想过这么多，也不知现在是怎么了，竟然开始忧心这些事了，难道是过了一年，又长大一岁？

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终于找到一个还算凑合的工作，游乐园网红熊。穿着网红熊的衣服，陪小朋友拍照就行。

嘿，这不错。又不累，又不用说话，又不抛头露面，兼职一小时十块钱。我赶紧拨通了联系人电话，一番商议，对方让我三天后去上班。

事情敲定，心里的石头也算落下了。但周沫今晚就要吃巧克力，我哪还有钱。思来想去，我心生一条妙计。

这不是有学习小组嘛！

我掏出手机，打开微信，点开了群组，看着每个人的头像。

苏远的昵称叫‘缘来是你’，头像是一只俏皮的卡通狗。孙建国的头像是一面五星红旗，昵称叫‘新时代领军人’，龟龟，你可真是国家栋梁。张圆圆的头像是一张实物风景，我看到那风景的时候总觉得有些眼熟，她的昵称叫‘曾记否’，这还真是符合她语文课代表的身份。至于赵琦，没有头像，或许说是空白头像，也没有昵称，应该是某种不显示的特殊符号。

这时候我才想起我的微信还没有设置昵称，现在的昵称是申请微信号时默认的数字。我想了想，把名字改成了我爱翘课哩，还找了一张巧克力的头像换了上去。

我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打了一串字，‘今晚到我家学习’。

我拟好了字，却迟迟不敢发出去，犹豫再三，眼睛一闭，双手拿着手机高高举起。

“发射！”我扯着嗓子给自己打气。

呼~发出去了，我有些愣神，结果没多久，就响起了滴滴声。

苏远：好呀好呀，正好我要制定一下寒假时间安排，扫盲特别行动组，出动！

张圆圆：好的！

杨建国：收到。

赵琦没说话，我巴不得他别来。

事情就这么敲定了，我反倒是有些紧张了。先前没考虑周到，这才想起了这还是头一次在家里招待同学。

这可怎么办！我慌张了起来，跑到客厅一瞧，开始担心。

沙发是不是太乱了？桌子擦干净了没，地上有点脏吧，这画儿是不是歪了，糟了！卫生间的纸篓还没清扫。

我手忙脚乱，就这么忙活起来，一直弄到了晚上七点，叮咚，门铃响了。

我干咽了吐沫，望着门，手心有点出汗。

“请。。。请进。”我结巴道。

第一个来的是张圆圆，她看到我紧张的样子，把手上的一个盒子递给了我。

“初次拜访，总要带点见面礼的。”她笑道。

我打开一看，是一盒巧克力，心里窃喜，看来我的暗示没有白费。

把圆圆迎进门，没过几分钟，门铃又响了，没等我去开门，只听‘咣咣’地凿门声。

“开门呐！开门呐！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

我一听声音就是苏远，也就他这么闹腾。开了门果然是他，杨建国也一起来了。我看了看他俩，手里空空如也。

到底是女生心细，明白了我的暗示，这俩货真是蠢钝如猪。

第十一章 又死一个

苏远一进门就呜呜喳喳地闹腾起来，哇哇哇地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周一，你家不错啊！”

“小一，你家里收拾得挺干净啊！”

“一子，你老妈真能干！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不像我妈，家里乱七八糟的。”

我听着苏远一阵聒噪，头都疼了，这可都是我打理的好吗。

“一一，周沫呢？”苏远问。

这家伙，一分钟对我换了四种称呼，我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心想我俩有这么熟么？

“哦。她不舒服，在房间休息呢。”我回道。我把张圆圆的巧克力给了周沫，条件是学习小组结束之前，她不能离开房间。

我可不想被她干涉，万一她在家里不小心露出了霸道属性，我不得丢大脸。

四人坐定，时间也来到了晚上七点半。我们都有些尴尬，不知从哪里开始。我本就对这学习小组没有兴趣，我是为了骗巧克力的。

“要不要喝点水？”我僵硬地问道。

他们点了点头，我起身去厨房倒水，这时候门铃又响了。苏远跑去开门，不一会儿神秘地笑道：“你们猜谁来了？”

我定睛一瞧，一双鼠目从苏远蛇身后滴溜溜地探了出来，看到我时有意无意地移开了。

“赵琦！”我手一抖，水杯差点落地。

这该死的怎么也来了，我十分不爽。但来者即是客，我总不能把他扫地出门吧。

赵琦落座，从他黑不溜秋的书包里掏出几本书，冷哼了一声，道：“开始吧。”

我擦？我眼睛都直了，我本以为他是来捣乱的，没想到真是来学习的？我没看错吧，今天是世界末日了吗？

“好！难得咱们扫盲小组齐聚，我就简单说两句。”苏远清了清嗓子，把几份时间表放到了每个人手上。

我粗略看了下时间表。周一在我家，周三在苏远家，周五在杨建国家。

一周三天，周末休息，我舒了口气，还算能接受。

我给每个人倒了一杯热水，包括赵琦，他连句谢谢都没说，直接看起了书。对于赵琦的改变我十分恼怒，为什么他要学习？咸鱼还想翻身，母猪妄图上树？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赵琦装模作样，摇头晃脑地读起了逍遥游，还故意捧着书凑近张圆圆问如何翻译。他那副认真的模样，我真想把手里的开水往他头上浇。

苏远抢在圆圆之前解答：“语出逍遥游，意思是北冥有条鱼，叫做鲲，鲲很大，不知道能飞几千里。有一天变成了鸟，叫做鹏，鹏的背，不知道有几千里。”

苏远说得振振有词，听得张圆圆跟杨建国都是脸色乌青。苏远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这个，说到鹏，我不禁想起西游记里的金翅大鹏，今年寒假，阴阳互补，文理两开花。”

“打住，你这么翻译逍遥游，是要向全国人民谢罪的。”杨建国道。

张圆圆捂嘴偷笑，轻声道：“人人都是六学家？”

这时我说道：“海棠只有一个六学家，那就是我六一！”

“你以为你是欧阳修啊！”杨建国道。

“他不是欧阳修，他是儿童节。”赵琦嘟囔道。

众人一阵哄笑，我也跟着笑了起来，客厅里洋溢着和谐的气氛，总算化解了尴尬。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一眨眼已近十点，我从来没觉得学习的时光会如此之快，好像一眨眼的事。

尽管我全程听他们聊天，并没学多少。

送走了四人，我回到房间，望了一眼手机，十点十分，时间还早。我以前通宵玩游戏都是常有的事，这时候我打开我的游戏机，玩了一会儿就困顿了。

学习果真是一件劳累的事啊，我呢喃了一句，往床上一倒，就呼呼大睡了。

一头呼到天亮，我起床洗漱做好了早饭。这时才想起了周沫，昨晚让她呆在房里，心里有愧，就去敲她的房门，喊她吃饭。

我叫了几声，没人应，我打开房门里面没人。

这家伙，一大早跑哪儿去了？

这时，我瞧见周沫扔在床边的换洗衣服，摇了摇头，这家伙，真是没有自理能力，还得我操心！

我拿起周沫的衣服，准备拿去洗衣机里洗了，刚走两步，从衣服里掉落一个白色物体。我定睛一瞧，是周沫的**！

我心里小鹿乱撞，女生的**，我还是头一次亲眼看见，我要拿吗？是不是太罪恶了。犹豫再三，我小心翼翼地把**捡起来，这个时候我是不是应该闻一闻？

算了，太猥琐了。

我控制住了内心的冲动，把衣物一骨脑塞进了洗衣机。这时候，我的电话响了。

“周一，我是刑警官，你来警署一趟。”

我靠？又怎么啦，警察又怀疑我了？这谁顶得住。

但警察的话我不敢不从，还是马不停蹄地来到了警署。同样的房间，同样的昏暗，同样的邢警官。他告诉我做好心理准备。

然后打开了他的笔记本电脑，里面有几张照片。

又死了一个！

这次死的是第三个混混，我的天！那三个混混接连而死，这下谁都不会认为这是巧合了吧！

“他是煤气中毒，死在自己家里。”

煤气中毒？这看上去只是一次意外，但如果把三个人联系起来，那这就绝不只是意外那么简单了。

“我的嫌疑洗清了吧，显然我有不在场的证明。”我看了照片，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

邢警官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然后又给我递了一张照片，我看了一眼，大惊失色。

照片里的人，竟是周沫！

“这是哪！？”我立刻问道。

“这是死者家门口的便利商店，商店门口装了监视器。根据时间显示，这是昨晚的凌晨十二点，与死者的死亡时间吻合。”

“不！艾。。周沫不会杀人的！”我嘴里叫着，但心里却有些心虚。

“她现在只是怀疑对象，现场没有查到指纹，你也不必过于担心。但我仍然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工作。”

我脑袋发懵地离开了警署，邢警官告诉我多留意周沫的举动，方便的话也可以套套她的话。

关于周沫杀人的想法，其实我从未停止过，因为她是死神。在我承认了她的身份，第一次目睹她电视杀人的那一刻起，我似乎就已经默许了她的做法。

死神，以收割人命而存在。

这似乎是无可厚非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相处了这段时间之后，我却不希望她杀人，她在我心里似乎已经不是死神那么简单了。

我昏昏沉沉地到了家，洗衣机叮咚一声，刚好一个小时。我把衣服拿出来晾好，手里拿着周沫的小**，却再没有半点奇怪的想法了

。

沾了水的**有些冰冷，让我火热的欲望全部消散。

周沫傍晚才回家，我听着声音，迫不及待地冲出了卧室。她看见我，微微一愣，一脸的无精打采。

“你去哪儿了？”我问她。

“没事，出去转转。”说着周沫就要回房，我一把将她拉住。

“说清楚，干什么去了。”我的声音有些焦急。

这时，周沫回过头，双目中透着寒意，让我清醒了一些，本能地把手缩了回去。

“你是不是管得有点宽了，你该不会真以为你是我哥吧，告诉你，我虽然是未成年的死神，但比起你们人类，我已经两百多岁了。”

周沫冰冷的话语在我耳边回荡，看着她的背影，逐渐消失在昏暗的灯光下，幡然醒悟。

我俩之间，有着遥不可及的距离。

我郁闷地回了房，百无聊赖，游戏也玩不进去。打开手机，点开各种视频网站，我的手指飞速地下拉，却找不到一个想点进去的。

这时候，微信响了，我打开微信，竟然是高老师。

“晚上有空吗，请你吃饭呀！”

老师约我吃饭？我没看错吧！我惊讶得从床上蹦起来，脸上一阵骚红。

我就觉得这个高老师对我有意思，难道要跟我谈恋爱？不是吧，我还没做好接受师生恋的准备呢，可是人家邀请我了，我又不能不去吧。

我手足无措，过了好久才发了一个消息过去，好。

不多久，小高老师就把约会地点发给了我，这让我更加忐忑了。赶紧打开我的衣柜，找几件正式点的衣服。

要穿西装吗？是不是有点太正式了，打根领结就行了吧，对了，还要皮鞋。

我一顿捣鼓，把以前参加爷爷葬礼的衣服整了出来，我就这么一套正装。衣服已经有点小了，袖子和裤子都有点短，不过问题不大。

我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用啫喱水打理了一下头发，嘿嘿，英俊的我天生丽质，光芒万丈！

我自己收拾了一番，这就准备出门。架着我的小车，突然感觉有点丢范儿。

约会骑个破车，是不是有点没有排面。我把小车一踹，一挥手，拦下一辆的车。

不多久，饭店到了。是一家低调清新的小店，简约而不简单。

小高老师已经到了，她坐在靠窗的位置对我挥手。我眉头一皱，她穿的有些随意。

“快来，菜都上齐了。”小高老师招呼我坐下。我瞅了一眼，三菜一汤，色香味俱全。

与小高老师简单地寒暄了几句，我俩就开始吃饭，但又都不好意思，场面有些局促，小高老师突然问道。

“对了，孙志豪的妈妈后来找过你没？”

我夹了一块排骨丢进嘴里：“没有啊，她没事找我干嘛。”

“哦，没事。”小高老师喝了一口汤，“这次来是跟你告别的。”

“告别？你要去哪。”我赶紧问她。

“可能要去外地学习半年，能不能回海棠还不一定。”小高老师说着，眼底浮现一抹落寞。

“没事的，你一定能回来的！”我肯定的说。

“那就借你吉言啦！一gi我里giao！”小高老师说着，自己傻笑起来。我看着她，第一次感觉到老师这种生物也能如此可爱。

第十二章 摩天坠落

今天是我去游乐场上班的第一天，我着急忙慌地赶到游乐场。这里是位于海棠市新区北边的一家大型游乐场，刚建起来没多久。

我来到员工室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换好了网红熊的衣服。你别说，还挺暖和。望着镜子中的自己，我心也安定了下来，这算不算是cosplay了。

“别磨蹭了，快点。”

管理员叫我，我就跟在他身后，来到一座摩天轮的下方，告诉我让我负责这部分区域，还给了我一大把气球。

气球是免费发放的，这一点倒是不错。主要也是游乐场刚开业不久，为了吸引顾客做的营销手段。因为是一大早，人还不多，我瞅着四处无人，就坐在花坛边上休息。

陆陆续续开始有人进来了，我也打算开始工作。

不断有小朋友吵着闹着要我手中的气球，我都给了，还跟他们合照。

人慢慢变多，我手里的气球也渐渐变少。此时，身后的摩天轮开始运转。我抬头望了一眼，走到员工室里拿气球。

拿了气球之后我往回走，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传来轰隆一声，紧接着人群中传来一道尖叫。我快步走过去一看，有个女孩儿正趴在地上，双腿抽搐，全身是血。

我吓得手一哆嗦，几十个气球全都飞入了天空。

人群炸开了锅，纷纷往后避让。我拿起手机打了120电话，这时候，摩天轮慢慢停止，从里面跑出一个男子，他手忙脚乱地跑到女孩儿身边，跪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怎么这么傻，这么傻啊！”

不一会儿警察跟医生都来了，我看了一眼。

我靠，又是邢警官。

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好在我穿着网红熊的衣服，他没注意到我。

医生把女孩儿抬进了救护车，摇了摇头。警察简单地问了男子一些问题。大概是说，这两人是一对情侣，可是男孩儿在摩天轮升到最高点的时候，跟女孩儿说要分手。女孩儿情绪激动，一脚踢开了摩天轮的门，跳了下来。

摩天轮的门都是从外面扣住的，这女孩儿能踢得开么？

显然邢警官跟我有同样的怀疑。

警察专门检查了摩天轮的门，发现上面的螺丝有些松动，门内也确实有脚踢的痕迹。他们检查了脚印，的确是女孩儿的。而根据左右两侧的乘客描述，当时确实听到一阵踢门声，女孩儿的情绪看上去很激动。

这么一来，似乎没什么大问题了。男孩被带回去录口供，游乐场要承担很大的责任。

经过这事一闹，游客都陆续离开，游乐场也暂停整顿。

事情结束，我却耿耿于怀。

那男的为什么不拉住她呢？一个男生想拉住一个女孩儿应该不算太难吧。

心里一直盘旋着这事儿，我打算半夜偷偷去一趟游乐场。

入夜，暂停营业的游乐场一片漆黑。我找了个没人的地方，从围墙爬了进去。游乐场里空空荡荡刮着冷风，让我有些毛骨悚然。

我朝着摩天轮走去，心里却十分忐忑。

我看见前方有警察拉起的警戒线，地上有一个白色的人形描圈。

我在摩天轮四周到处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难道我想错了？

如果女孩儿真是自杀，那她的灵魂应该已经消散了。

可就在这时，我耳边突然传来一道冰冷的人语。

“你是在找我吗？”

我吓得脖子一缩，僵硬地转过头去，果然看见了女孩儿的鬼魂。

她的左半边脸已经面目全非，只剩下半个嘴巴。

“你我想问问，你是不是自杀。”

闻言，女孩儿的鬼魂露出一抹忧伤。

“是。”

女孩儿的回答让我十分惊讶。她如果是自杀，为什么会成为游魂？那分明是留有执念啊。可是她若是被杀，应该心怀怨恨成为厉鬼。

显然，两者都不是。

“那么，有什么我能帮你的？”我换了个提问的方式。

听了我的话，女孩儿似乎有些犹豫，缓缓道：“那你能去这个地址，帮我看看我母亲吗。”

说着，女孩儿在地上用血写了一个地址。

我看了看，是一家医院的房间号。

“好。”

我答应了女孩儿，半夜来到医院，那是一间重症病房，护士说病人刚做完手术，不能打扰。

我说我是她女儿的朋友，问了一些情况。

原来女孩儿的母亲得了重病，治疗需要一大笔钱。在这之间，她坚持不肯手术，但是今天下午却被推进了手术室。

我回到了游乐场，女孩儿还在原地等着。她蹲在地上，用手画着圈圈。看到我来了，赶紧问：“我妈怎么样了？”

我说手术成功，情况还算稳定。

她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欣慰，对我笑了笑。

“谢谢你，那我也就死而无憾了。”

女孩儿灵魂消失，也就意味着她的执念已去。我捏着下巴沉思，她应该是自杀的，但却是有原因的。

我决定找那个男孩儿问一问。

可是，我该怎么说呢？莫名其妙地过去，只会被别人赶出来吧。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听到远处有了动静，好像有人从栏杆翻了进来。我赶紧躲在一旁的灌木丛里，不久便看见一个人鬼鬼祟祟地走了过来。

是那个男孩儿！

男孩儿看上去二十三四岁的样子，他望着地上的白圈，一下子瘫软在地，哭得很是伤心。

“娟儿，你放心，伯母已经做完了手术。游乐园的老板答应赔钱了，你放心吧。多余的钱，我会等伯母康复后交给她的，你放心地走吧”

听到这些话，我心中十分震惊。

原来他们是有计划的自杀，为了赔偿金。

这一刻，我心中闪过无数个念头，是不是该把这件事告诉警察。可是

我最终还是把这件事压在了心里。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我觉得没什么可遗憾的。唯一遗憾的，是我没了这份工作。

游乐场被勒令修业整顿，短期内是开不成了。

好在周沫没再管我要巧克力，我也减轻了经济上的压力。

之后的日子，我每天跟学习小组的人泡在一起。听他们聊着一些学校的花边，没想到一本正经的杨建国竟然是个超级大八卦。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做出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

“你们听没听过，海棠中学，废弃教学楼的故事。”

“听过听过！”苏远瞪大了眼睛，故意压着嗓子，“据说那教学楼里有红衣女鬼！”

高圆圆倒吸了一口凉气，一下子捂住了眼睛。

“我说语文课代表，你应该捂住耳朵吧？”我嘟囔了一句。

闻言，高圆圆略带婴儿肥的脸蛋微微一红。这时苏远一下子扯住我的耳朵，嚷嚷道：“人爱捂哪儿捂哪儿，用得着你教？”

我一扭头，挣脱了苏远的拉扯，心里却在想着杨建国说的话。

海棠教学楼的红衣女鬼传说。

海棠教学楼的操场东北角，有一座三层小楼，据说以前是一个教学楼。后来新建了大教学楼之后，就废弃不用了。那教学楼的大门用铁链锁着，从外面看十分阴森恐怖。

至于什么女鬼的传说，只是同学口中的玩笑。

在我认识周沫之前，我也这么认为。谁会认为，这个世上真的有鬼呢？

可是现在的我眼光却变了，任何事情不会是空穴来风，即便那旧楼里没鬼，也应该有什么原因，导致了这个传说。

我知道，现在我成了死神代理，不尽快完成任务，那就得被周沫缠着一辈子。与其看她脸色，不如早点做完任务，让她滚蛋。

那样我就又可以回归我咸鱼一般的梦幻生活了。

咬了咬牙，我决定去看看。

但是我一个人又不敢，于是提议道：“要不要来一次假期特别行动？”

“什么行动？”赵琦第一个开口。

我白了他一眼，这种事就他最勤快。

“要不要去教学楼一探究竟？”

闻言，众人都是愣在了原地。张圆圆用手捂住了嘴巴，显得有些害怕。苏远见了，赶紧扯着嗓子道：“探什么探！无聊，我们应该以学业为”

他话没说完，我凑近他耳朵小声嘀咕，旋即他就变了脸。

苏远清了清嗓子，道：“我觉得，啊，这个小一同志，说得有那么几分道理滴，是不是。一味地学习，不是我们海棠中学的宗旨。我们的宗旨是什么，劳！逸！结！合！我提议，今晚就来一次寒假特别行动，打鬼五人组！不仅放松一下紧绷的学习神经，还能促进一下同学之间的友情，你们看如何？”

他话音刚落，我跟赵琦便是一同举手，随后高圆圆也是慢慢地举手同意。我们便把目光全部投射到了一言不发的杨建国身上。

杨建国板着脸，皱了皱眉道：“都看我干吗？”

我笑道：“老干部，你不会是怕鬼吧”

“呵！笑话，我作为新时代领头羊，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在心间。左手有牛顿，右手有霍金，头顶马克思，心怀诺贝尔。我会怕女鬼？去就去！”

众人一拍即合，今晚就准备动手。

第十三章 老旧的教学楼

半夜，我们相约在校门口集合。

寒假的校园冷冷清清，没有往日的喧闹。但对我而言，却觉得亲切不少。

我们从校园后门的狗洞爬了进去，慢慢悠悠地来到了废弃教学楼。

虽然说好一起来探险，但是每个人的脚步都放得很慢。

“建国，你可是班长，得起带头表率作用，你应该走第一个！”我说。

“哎，今天我肚子不舒服，让苏远带头吧。”杨建国说着，摸了摸他微胖的肚子。

“不是，我寻思你不是新时代领头羊么？”苏远嘟囔了一句，望了一眼身旁的张圆圆，便也撞着胆子往前一步。

来到废弃教学楼的门口，那里面漆黑一边，不时有冷风从里面吹出来。

“这是不是鬼叫？”赵琦说道。

“鬼鬼个屁！这这是风通过墙缝挤压出的尖锐声，没没文化真可怕。”杨建国结巴道。

“哼。”被杨建国一批评，赵琦也来了性子，跑到教学楼门口一瞧，回头道：“上锁了。”

闻言，杨建国跟张圆圆立刻歇了口气。

然而，耳边忽然传来咔嚓一声，只见赵琦没怎么用力，那锁就应声而断了。

“哎呀坏了。”赵琦道。

杨建国气得一把拎住他耳朵，吼道：“赵琦，你又破坏公物！”

赵琦也没理他，双手用力一推，把两扇铁门推开，摇摇晃晃地发出吱吱呀呀的怪声。

众人皆是面色一怔，小声呼喊赵琦让他慢着点。

教学楼的地上铺满了废弃的树叶和课本。我虽然有些害怕，但来都来了，总不能这时候回头吧，便撞着胆子进去了。

老式的教学楼里充斥着一丝腐败气息，让人十分不舒服。我走到一楼的一处教室往里看了看，里面的桌椅板凳都很旧，还是以前的木桌木凳。

我抬头望了一眼，高三一班。

我们几人顺着一楼的教室一个一个看过去，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教室里无非就是乱七八糟的桌椅板凳。

恐惧往往来源于未知，可当身临其境时，压力就会小得多。我们几个人一圈看下来，没什么特别的东西，胆子也放开了。

“走，去二楼瞧瞧！”

我第一个走到了楼梯，这是古老的木式结构，我一脚踩上，发出吱呀的声响。

“周一，这楼梯这么久了，不会踩坏了吧？”张圆圆道。

“不会，你瞧我！”

说着，我快步走上了二楼，刚抬头，就看见眼前站着一个人。

我心脏猛然一跳，眨了眨眼，那人影又不见了。我深深喘了口气，发现是一个黑色塑料袋从眼前吹过。

“周一，怎么了？”苏远在下面问。

“没什么，上来吧！”

众人慢慢沿着楼梯走上了二楼。二楼的走道里更乱，试卷书本还有破旧的校服铺了一地。月光照了下来，我看见映在墙上的影子。

“一，二，三”

我数着墙壁上的影子，却发现有点不对劲。

怎么好像多了一个影子

我又数了一遍，还真是六个。

我开始心跳加速，头晕目眩。就在杨建国的身后，有一个影子正在轻轻地摇晃着。

“怎么了，周一，往前走啊？”苏远在后面推了我一下。

我吓得大气也不敢出，小声道。

“你你们看墙上。”

众人盯着墙上的影子，果然都看出了不对

杨建国吓得脸色惨白，他‘哇’地一声叫了出来。我一咬牙，猛然回头，终于看清了那玩意的真面目。

原来是悬挂在墙上的吊灯，吊灯被塑料袋蒙上，影子垂下来，才看上去好似一个人头。

众人都是惊出一身冷汗。

这时，苏远皱着眉头靠近我的耳边，小声道。

“周一，怎么跟你说得不一样？”

我好奇地问:“什么不一样？”

苏远指了指我的左手。我这才发现由于刚才的惊吓，张圆圆正紧紧抱住我的手臂。

我脸上一僵，想起之前怂恿苏远的话。

“你跟我去探险，到时候我故意弄出点动静，张圆圆胆子小，还不吓得往你怀里钻？”

其实我早就看出来，苏远这家伙喜欢张圆圆。白天这么一说，他果然就答应了。

“额这个”

正当我想着怎么解释，身后的一扇门突然缓缓打开了，发出吱呀的声响。

众人都是面色一沉，我撞着胆子走近教室，发现里面什么也没有。又看了看门上的锁，已经年久腐坏了。

“锁坏了，风吹的，没事！”我对众人解释。

这是老旧教学楼里唯一一间能打开的教室。我打开了手电筒，照了照。

正面的黑板上还有着化学方程式，右上角还有一个高考倒计时。

13天。

我又对着身后的黑板看了看，是一副黑板报。上面的字迹已经迷糊不清了，乍一看像个鬼脸。

除此以外，也没什么特别的。

苏远他们跟着进了教室，也在到处看了看。这时就听张圆圆突然叫了一声。

“你们看这个。”

我走了过去，发现了一个书桌。

“怎么了？”苏远不解地问，“没什么啊。”

不对！

我用手电筒靠近，仔细地看了看。发现这张课桌上布满了横条，用手摸了一下，好像是被刀划出来的。

“不就是刀刻的横条么，我上小学的时候也干过。不过后来桌子质量变好了，就划不动了。”苏远说道。

这时，我摸着课桌的手突然碰到个什么东西，我把手指往那缝里一扣，好像有一张纸条。我从地上捡起一个细长的木棍，从桌肚底下往上一戳，那纸条便被顶了出来。

“哈哈，竟然有纸条？该不会是情书吧。”杨建国笑了笑，遇到这种八卦的事情，他倒是不害怕了。

我慢慢打开纸条，那纸条却因为时间太久，已经腐坏。即便我很小心，却还是碎成了几块。

大家一起把那纸条拼凑起来，就听张圆圆读道。

2008年，五月24日，阴。

啊，离高考还有13天，我望着窗外的小雨，在想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我已经快要被成堆的试卷压得喘不过气来了。

模拟考的成绩下来了，我果然又是班级第一。

拿到第一名我并没有怎么高兴。我望着雨点打在窗沿上，如同跃动的精灵，迸发着生命的张力，我的手指不自觉地打起了节拍。

我幻想自己穿着红裙，在雨中翩翩起舞。

快高考了，我应该会按照父母的期许考上一个名牌大学吧。大学毕业了干什么呢？教师？医生，还是公务员？

他们应该期待我做一名律师吧。

可我

可我想当一名舞者。我想在阳光铺就的青石路上踮起脚尖，我想在雨后清晨的花园里自由伸展，我想站在万人瞩目的舞台上，尽情绽放。

那才是该有的青春呀~

我看着老师不厌其烦地在黑板上讲着例题，班级里充斥着困顿乏味的凝重。每个同学的脸上都是倦怠。

我看着他们，就好像看着无数面镜子。

我无时不刻不被恐惧所包围。

我觉得，我快要疯了！

张圆圆读完信，神色忧伤，手跟着有些颤抖。杨建国问：“后面呢？没了？”

“没了。”我又在教室里到处望了望，突然想到了一个奇怪的念头。

如果是正常的搬迁，为什么这些教室的东西都那么杂乱呢？

第十四章 雨夜

正在这时，我忽然瞧见一个人影似乎在教室的后门看着我们。

“谁！”

我一声惊呼，那人影便快速地跑走，我飞快地冲了出去，只听到一串吱吱呀呀的下楼梯声音。

大伙儿跟着我一起出来，我才发现少了一个人。

赵琦呢！？

众人面面相觑，赵琦怎么不见了。

我从二台的走廊往下看，果然瞧见一个人影飞快地往大门外跑。我来不及细想，这老式教学楼比较矮，二楼到一楼也就三米的距离。

不知哪来的勇气，我竟然直接从二楼跳了下去，飞快地追上那个人影。把他的肩膀一捏。

“赵琦？”

那人回过头来，双目无神地看着我，正是赵琦。

“你搞什么！”我略带愠怒地责备他。此时，杨建国跟苏远也追了过来。

赵琦突然脖子上仰，倒吸了一口气，然后奇怪地看着我们。

“你们干嘛？”

赵琦举止怪异让我皱了皱眉，这时我才发现，张圆圆不在。

“圆圆呢？”

经我一问，大伙儿才反应过来，这时，就见苏远神色慌张地指着教学楼二楼。

“园园！”

我们循声望去，只见张圆圆在二楼的走廊里耷拉着脑袋，身体轻轻地摇晃着，一声不吭。让人感觉十分地怪异。

这时候，她突然动了。她的手臂轻轻抬起，踮起脚尖，身子旋转起来，跳起了舞蹈。

“我靠，没看出来，张圆圆还是个才女，会跳芭蕾的！”赵琦惊讶道。

众人站在原地欣赏张圆圆的舞姿，然而我却十分清楚。

拥有阴阳眼的我，清楚地看见张圆圆的身后，背着一个什么东西。

她好像一具提线木偶一样，被人控制了身体。

此时，随着一声响雷，天空下起了雨。

张圆圆的嘴里哼出一段轻快地旋律。

“滴答答~滴滴------滴答答---滴~”

我往前走了几步，终于看清了那团阴影。

那竟然是个披头散发的红衣女鬼！

我吓得脸色惨白，却又不能表现出来，生怕被苏远他们看出端倪。

那女鬼的神色时而忧伤，时而哀怨，时而愤怒，时而喜悦。当张圆圆的曲子哼完，她突然抬起头，身子前倾。

我大叫不好，飞快地跑了过去。与此同时，张圆圆的身子倒了下来，正好撞进我的怀里。

我抬头一看，红衣女鬼站在二楼，正愠怒地看着我。

“我替她解脱，你为什么要阻拦。”红衣女鬼幽幽道。

苏远他们赶了过来，苏远一把将我推开，关心地抱着张圆圆。

张圆圆慢慢苏醒，眼中流泪。

“我我头有点晕。”

“苏远，圆圆怕是感冒了，你们先带她回去。”我说。

“那你呢？”杨建国问。

“我把这门弄好啊，不然让人发现门开了，不就露馅了么。”

我把他们糊弄过去，众人在大雨中狂奔。我转头与红衣女鬼对峙。

我想起了艾拉说过的抓鬼方法。

红衣女鬼显然不是游魂，她也不是厉鬼。她属于两者之间，又叫孤魂野鬼。

孤魂野鬼心有执念，但对别人没有怨恨，它的怨恨的是它自己。想要度化它，必须化解它心中的怨念。

“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叫蒋颖吧？”

红衣女鬼沉沉道：“你怎么知道？”

我深呼了一口气，看来没有猜错。

我看见那个教室的黑板左下角，有优秀学生名单。联考前三名的学生名字会被写在黑板上表扬一周。第一个就是蒋颖。

而根据那份桌子里的纸条，我断定眼前的女鬼就是蒋颖。

我基本理清了思路。

蒋颖是一个学习优异的好学生，她被老师和父母寄予了厚望。但这个表面光鲜的三好学生，内心却极为痛苦。她的梦想是成为舞者，在舞台上闪耀自己的青春。

所以，她承受不住压力，跳楼自杀了。

就是在这里，这个老旧的教学楼。我想她应该是站在楼顶，趁着体育课的时候，纵身跃下。这也能解释为什么教学楼里一片狼藉。那是同学们受到了惊吓，慌忙地收拾东西打算逃离这个地方。

“蒋颖，你知道现在的海棠中学，教学的宗旨是什么吗？”

“什么？”

“劳逸结合，因材施教。”

“劳逸结合因材施教”蒋颖口中喃喃，突然面容扭曲起来，嘶吼道：“那关我什么事！”

我幽幽道：“现在我们每周三五下午两节课，是社团活动时间。大家可以聚在一起，欢快地享受自己的课余时光。下棋，唱歌，美术，运动，跳舞”

我说到这里，蒋颖已经泣不成声了。

她捂住自己的脸，泪水从指缝里流了出来。

“蒋颖学姐，我们能有今天的快乐，都是你的功劳。是你用生命警醒了海棠中学，给了我们本该有的青春，谢谢你。”

我说得十分诚恳，蒋颖的情绪也镇定了下来。

“只可惜，你用错了方法。”我摇了摇头，“错的不是你，你何必惩罚自己呢。”

闻言，蒋颖忽然仰天长啸，漫天的雨水打在她的脸上。她把心中的愤懑全部释放了出来。只见她的周围逐渐变得光芒万丈，飞出了无数的白色蝴蝶。

“谢谢你。”

蒋颖忽然一笑，她的灵魂开始消散，化作一枚晶莹的水滴。

我一伸手，水滴落在我的手指上，有些温热。

我把它装进瓶子里，把教学楼的大门重新关上。就在我要走的时候，忽然感觉教学楼的某个角落里，有人在看着我。

我猛然回头，却空无一人。

大概是我神经有些紧张了吧

由于张圆圆的突然病倒，我们的学习小组便被她父母遣散了。说我们不好好学习，下雨天在外面乱逛。

老干部杨建国还以因此被兰姐批评了一顿。说他一本正经的人，怎么也跟着周一和赵琦瞎胡闹。

解散了也好。我撇了撇嘴，又恢复了我每天玩游戏看漫画的小日子。

一眨眼，寒假就结束了，迎来了新的学期。

高二下学期，一个青春开始萌芽，荷尔蒙分泌旺盛的敏感时期。

既没有高三的紧张，也没有高一的懵懂。自我意识开始建立，大家都开始认清自己。

可以说，这是一段五彩斑斓的岁月。

不过对我来说，都一样。

我的生活永远都是灰色。

第十五章 写给自己的青春诗

新学期第一天，刚到学校，兰姐就通知三天后有入学摸底考。

听闻这个噩耗，班级里自然是一片哀嚎。不过我还好，我有一个得天独厚的优势。

退无可退。

最为年级倒数的我，哪怕晋升一个名次，都值得老师和家长的表扬。

成绩出来了，果然，没有变化。

虽然我的分数有些许提升，但名次却没变。因为我与倒数第三的分数相差太大。

以往这个时候，我一点都不会觉得沮丧。可这次不同。

赵琦这个家伙，竟然考到了年级倒数第十一。

他竟然脱离了倒数前十的队列！

这让我极为不爽。我真想把那个常年霸占倒数第十的守门员拖出来毒打一顿，质问寒假都干了些什么！有没有认真在学习！

我们的物理老师津津有味地在讲台上讲着作用力与反作用力，他厚实的眼镜片仿佛茶杯的杯盖。我趴在桌上，耳边传来他聒噪的声音。

两个物体之间的作用力和反作用力，总是大小相等，方向相反。

我心里嘲笑了一下，不见得吧。如果是真的，那我用多大力气喜欢谢楠，她也应该用多大力气喜欢我。

我的脑海里不停地回荡着这句话，心想又要重复无聊乏味的一学期，这个时候，有一个人打破了这种困局。

那个人，就是我们班新来的语文老师陈子昂。

我们原先的语文老师因为上厕所蹲坑闪了腰，回家休养去了，学校便临时调了他来救急。

陈子昂是师范大学刚毕业的大学生，二十五岁，年轻帅气有活力。并且，特别的

怎么说呢。

迷人？

这俩个词从我脑海中闪过的时候，我自己都是一阵哆嗦。

不过他确实很‘迷人’。他身上有着其他老师没有的朝气和蓬勃，跟他相处，感觉一点儿都不拘束。

尽管他并不被学生的父母们承认，几次联名上书给教导主任，要求换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师来。

我不知道陈子昂是用了什么关系，硬是力排众议，留了下来。

我到现在还记得他刚来的时候，做的自我介绍。

“各位评委老师好，我是练习时长四年半的老师陈子昂。喜欢唱、跳、rap、篮球。希望能在今后的日子里，与大家好好相处，也能得到大家的认可！”

陈子昂新颖的自我介绍，不出意外地博得了一片喝彩，有人问。

“那老师，你能不能现场来一曲？”

“那有什么问题？”陈子昂张口就来，他清了清嗓子，唱道。

“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哈哈哈！

所有人都是爆发出一片欢笑，我也不例外。

那节课，是我有史以来听过得最认真的一节课，他还给我们每个人布置了一个作业。

写给自己的青春诗。

写给自己的青春诗吗？我回到家，把自己关在门内，拿出纸和比，在纸上画了半天，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我把纸团揉了扔在地上，一头闷在床上打算放弃，可怎么也睡不着。便又从新打开台灯，一个字一个字地写了出来。

第二天，组长收作业的时候，从我身边走过，瞧都没瞧我一眼。我悄悄拉了他一下，他才发现我身前也有一个作业本。

他像见了鬼一样地看着我，好像摆在我面前的不是作业，而是炸弹。

我看着组长把我那崭新的作业本收走，心里有些忐忑。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写这个，就是心里有一种莫名的冲动。

第二天，陈子昂带着神秘的微笑站在讲台上，宣布评选出三首最好的青春诗。让人大感意外的是，我竟然入选了。

所有人都是不可思议地望着我，按要求，我得站在讲台上当着所有人的面朗读。

额

我慢慢站了起来，感到十分燥热。望着讲台，短短的十米，却好似变成了火海，我慢慢挪着步子，每一步都十分沉重。

我站到了讲台，颤抖地拿起我的本子，缓缓打开。我喉咙干涩，火辣辣地疼，几乎张不开嘴。

这时候，我忽然感受到一道灼热的目光，坐在第三排中间的周沫，正在看着我。我望着她冷淡的表情，似乎正在嘲笑我的懦弱。

这一刻，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我一咬牙，大声读了出来。

《写给自己的青春诗》

灰色的天空

下着灰色的雨

我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

听着过往的喧嚣

惆怅是我的外表

孤独是我的格调

我用尽全力地奔跑

寻找活着的记号

或许我就是一朵落叶

在人世中凋零

或许我也是一淙流水

向着大海汇聚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不知道明天会在哪里

但

我会期盼光明

读完了，我看了看周沫，她依旧面无表情。班级里一片安静，只能听到陈子昂的抽泣。

这个傻子，哭得像生离死别一样。这时，不知是谁带头鼓掌，紧接着掌声接连而起。我拿着作业本坐回了座位，心脏狂跳不止。

这是我上学以来，第一次收到鼓掌。

虽然有点难为情，但我也欣然接受。

这毕竟是美好的东西。就像没人会拒绝阿谀和奉承一样。

陈子昂的出现让我精神了一些，至少在他的语文课上。

不过这样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扭了腰的老家伙康复归来，陈子昂也顺理成章地离开了。

他微笑着跟我们告别，说我们是他带过的最差的一届。

因为他说，他带得最好的，永远是下一届。

他有这份自信我很欣慰，但我后来却再也没在海棠中学见过他。

时光如梭，冷冽的寒风渐渐远去，迎来了春天。

第十六章 春日祭

植树节这天，是我们学校一年一度的春日庆典。

春日庆典，每个班级会组织活动，以班级为单位开设店铺。店铺里可以售卖物品或者组织游戏，吸引其他班级的学生。

所有的收入来源会交给学校，然后以全体学生的名义购买树苗，植树造林。

往年的春日庆典我都没有参与，这次却被苏远跟杨建国架着膀子，逼迫我为游戏策划总监。

理由是我游戏玩得多。

我靠！

我玩的那游戏跟你这是一码事么？

可没办法，我只能勉为其难地参与。

活动有两天的准备时间，庆典会在周六举行。

说实话，让我做策划总监，我还真是一筹莫展。我脑袋里的东西基本都无法实现。

比如把班级身材好的女生全召集起来，穿上超短裙跳热舞。

又或者让老干部杨建国脱光衣服当人体模特。

再不然，就办一场大型相亲类节目，对门的姻缘。

总之，都是一些我自己都说不出口的点子。没办法，为了务实一点，我只能去其他班级采风。

可等我来了，我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我当策划总监了。

各个班级的保密工作做得十分到位，我连问了几个都是铩羽而归。正在这时，我看见周沫从楼下上来，灵机一动。

我拉住周沫的手，笑道：“妹妹，陪我逛逛？”

周沫这家伙，虽然在家里对我拳打脚踢，恶语相向。但在学校她是绝对的乖乖女，众目睽睽之下，她对我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儿。

拉着周沫，我等于是有了免死金牌。那些班级的男生见到我，都是卑躬屈膝，笑脸相迎。我感觉自己仿佛成了万人敬仰的皇帝，受众臣膜拜。

陆续参观了几个班级。他们的店铺有卖零食的，有卖课外读物的，有给人照相的，有演舞台剧的，有唱歌的，有画素描的。都是一些比较容易实现的活动，但是在我眼里却特别的无聊。

我看着周沫被一群人围着，突然灵机一动。

“对啊！我可以办一场周沫个人展！”

既省事，人气又高！

我拉着周沫，马不停蹄地往自己班级走，脸上十分兴奋。当我把这个主意告诉苏远他们时，不出意外地没人反对。

我知道周沫肯定不愿意，但在学校，她发作不得。这让我心里有些窃喜，哼哼，平时在家欺负我，现在可没你好果汁吃哦~

第二天，春日庆典如期举行了。

我特意找书法社团的人写了一个大大的横幅挂在门上。

周沫个人艺术展。

班级里什么都没有，就只有周沫静静地坐在那里。她双手放在腿上，两条修长玉腿轻轻地斜着，显得温婉娴静。

果然，活动一经开始，就吸引来了大批的游客。挤在窗户前争先恐后，要一睹周沫的风采。我规定了按时间收费，5块钱十分钟。

这个价格对高中生来说不算低，但尽管这样，我们班级的门还是被踏破了。

望着后面大排长龙的队伍，我把价格提升到了十分钟十块！

可是，依旧没有减少的趋势。

我只能再次提价，这次索性一口气提到五十！

果然，五十块钱观看周沫十分钟，还是劝退了将近一半的人。可即便这样，我们的收入反而提高了。

眼看趋势稳定了下来，我也是歇了口气。有此成效，虽然归功于周沫的人气，但与我的智慧分不开。

这时，我听到隔壁班级传来琴声。

心里咯噔一下，我知道是谢楠在表演钢琴。

我慢慢挪着步子来到隔壁班级的门口，只站着稀稀拉拉的几个人。

我望着班级里认真挥舞手指的谢楠，突然心中一痛。

往年，周沫没来的时候，来看她表演的人也是人山人海。

我站在后窗听了一会儿，琴声时而舒缓时而高亢，但我总觉得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她弹错了几个键。

是的。这个失误对谢楠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她的琴艺非常好，经常代表学校去参加比赛和表演，从未有过失误。

这时候，一个人手里拿着一个帽子笑呵呵地走了过来。

“您好，5块钱十分钟。”

我点了点头，投了十块钱进去。

看谢楠弹琴的时间真是时光飞逝，不久，日落西山，晚霞把学校映得一片血红。春日庆典结束了，我们班级赚了最多的钱。

这些钱将会以我们的名义购买树苗，植树造林。

一阵晚风吹到我的脸上，有着春天的温润。

我被大伙儿欢呼地高高抬起，庆祝这次庆典的圆满成功。我作为策划总监，功不可没。

放学回家，我推着车跟周沫并肩走着。她不说话，我也没说，气氛显得极度紧张。

我忍不住了，开口道：“那个你没生气吧？”

闻言，周沫脚步微微一顿。

“为什么要生气，植树造林是好事。”

“我的天！”我心里暗叫了一声，身为死神的周沫，竟然会关心人类的环境问题吗。对他们来说，环境越差，死人越多，她们不更高兴么？

“没想到你会这么想。”我笑了笑。

离家越来越近，我忽然看到家门口站着一个人，她手里提着什么东西。我仔细一看，觉得十分眼熟，却又想不起是谁。

那女人见我回来，笑呵呵地迎了上来。

“你就是周一吧，我等你很久了，你好。”

“你是？”我打量着这个女人。

“我是孙志豪的母亲，忘了？”

“哦！”我应了一声，赶紧把眼神从她脸上移开，“那个，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就是感谢你上次对我们志豪的帮助。我也没什么可报答的，做了一些小点心，希望你能喜欢。”

我连忙摆手：“不不不，不用，谢谢，其实我没帮上什么忙”

我再三推辞，可她硬是塞给了我，就离开了。我也只能接受。

回到家，老妈果然像往常一样没有回来。我因为今天对周沫有所愧疚，便问她想吃什么，我来做。

她望了望我手里的盒子，是孙志豪母亲做的点心。

“就这个了，我饿了，我全要吃。”

说着，她就从我手里接过那盒点心，三下五除二就吃得干干净净，一点儿也没给我剩。

得！您吃饱了就成。我从厨房柜子里拿了一盒泡面，自己烧了开水，就这么凑合了。

晚上的时候，我躲在被窝里偷笑。今天不仅戏弄周沫，出了一口恶气，还为班级挣了很多钱。极度兴奋的我全无睡意，索性爬起来，打开了我的日记本。

自从认识了语文老师陈子昂，我开始有了每天写日记的习惯。

2019年3月12日，晴。

今天是我们海棠中学的春日庆典，我临危受命成了活动策划总监。尽管我极度不愿意，但没办法，谁让多才多艺的我这么受欢迎呢~

优秀的我果然不负众望，制定出的庆典活动大获成功！我们班级募得了最多的善款，将会以我们的名义植树造林。

嘿嘿，是不是未来的某个地方，某一块土地里，也会有一棵名为周一的小树，慢慢长大，变成参天大树呢？

谁知道呢。

孙志豪的妈妈来给我送点心，可我受之有愧。好在全给周沫吃了，我也没浪费。

嗯就这样吧

第十七章 死神阿努比

高二下学期是一个敏感的时期，也是人生重要的一个转折点。

班主任兰姐依次找班级学习不好的同学谈话，目的就是劝他们走艺术的道路。

艺考。

很显然，对于常年吊车尾的我，艺考似乎是一个不错的出路。

但我自己知道，我除了打游戏什么也不会。

唱歌、跳舞、体育、绘画。

我样样不行。

即便这样，兰姐还是找到了我。她跟我说，我参加高考能考上学校的可能性为零。走艺术道路，突击学习一年，还有一丝希望。

我想也是。

我总不能高中毕业就呆在家里啃老吧，怎么也要大学毕业再啃。今天我在客厅了等了很久，老妈终于回来了。她今天好像又喝了酒。

我跟老妈说我想去学美术，她先是一愣，旋即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

我本来以为她会很干脆的答应的，没想到她竟然是这种反应。难道她认为自己的儿子能考上大学？

她摊倒在地上，突然哭了。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无非还是老生常谈，哭诉自己的委屈和压力。她说学美术太浪费钱了，考上的艺术院校，那花钱就更是如同流水。

这一点我倒是赞同的，我也没多说什么，不学就不学呗，省事儿。

第二天回到学校，咱们班一共五个去学艺术了。

赵琦去当体育生了。我望着他空空的座位，心里略有失落。

上课的时候，我在纸上写写画画，画完之后连我自己都觉得反胃。

果然，没有选择美术是正确的。姜还是老的辣，老妈大概知道我不是这块料吧。

高二下学期很快就过去了，赢来了暑假。值得一提的是，学校本来也为我们安排了暑期学习小组，可是不知道被谁给举报了，电话直接打到了省教育局。学校没有办法，也只能取消了暑期补课活动。

我在心里把那个无名英雄感谢了十八遍，他仿佛芸芸众生之中的救世主一般。

我把成堆的暑假作业扔在床上，看着手中的小瓶。

小瓶里的灵魂液体已经过了一半了。这一学期以来，我每天都坚持收集灵魂。

各种各样的故事留在了我的脑海里，我望着小瓶子发呆。突然瞧见窗外有个人影。

我家在一楼，我的房间刚好正对着马路。突然出现的人头吓了我一条，虽然拉着窗帘，我总感觉它在看着我。

“周一在家吗？”人影说话了。

听声音有些耳熟，我拉开窗帘一角，是孙志豪的母亲。

她怎么又来了。

我打开门，把她迎了进来。她手里又提着一篮点心，笑呵呵地递给我。

“上次那点心味道怎么样？”她问。

我脸一紧，赶紧道：“很很好吃。”

“你是不是没吃。”她看上去有些生气的样子。

“没没有啊。”

上次那点心被周沫吃了，我也不知道她怎么知道我没吃的。我当着她的面答应一定会吃，她才满意地走了。

无功不受禄，让我十分不爽。我一口都不想吃这点心，感觉是自己偷来的。

我心烦意乱，牵着小花出门遛弯儿去了。

自从养了小花，我已经习惯了出门。

正在这时，突然有一个人跌跌撞撞地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仔细一看，他的腹部竟然插着一把刀。

我吓得站在了原地，不知道怎么回事。

那人扶着墙慢慢走来，跌倒在我的面前。我撞着胆子摸了摸他的鼻息，已经死了。

天呐！

我赶紧报了警，不一会儿警察跟医生就都来了。

“又是你！？”邢警官看到我的时候，眼睛睁得老大，“你是死神吗？”

我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可这就是被我撞见了。因为马路对面也有其他目击证人，很快我就被洗清了嫌疑。

警察走后，我果然瞧见了那个人的灵魂。

他抱着头，坐在自己死掉的地方，显得十分痛苦。

我觉得这个时候应该让他自己静静，毕竟面对死亡，谁的大脑一时间都是懵逼的。

过了很久，他总算是从震惊中回过了神，然而，就在我打算问他话时。他的灵魂突然剧烈地扭曲起来，化作一道光束。

我抬头一看，那道光束汇入了一个少年的手中。

“你是谁？”我紧张地问。

少年用力一握，那灵魂化作水滴，收进了一个跟我一样的小瓶子里。

我的天！

他难道也是死神？

看到我的惊慌，少年慢慢走到我面前，礼节性地伸手。

“你好，我是死神阿努比。”

“死死神！？”

我吓得赶紧往后一退，就在这时，一道人影突然出现，拦在了我的身前。

“阿努比，你怎么在这儿，这片区域是我的。”

望着身前长发飘飘的周沫，我一时间难以平复心情。

那个叫阿努比的死神轻轻一笑，道：“艾拉，不用对我有这么深的敌意，我只是碰巧路过这里，放心，我不会对他出手。”

“你最好别出手，否则，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周沫冷冷道。

“那么，有缘再会了。”阿努比绅士地鞠了一躬，转身离开了。

直到确定他完全走了，周沫才松了口气。

她转过身来，看着我，冷冷道：“没事吧。”

“没没事。”我咽了口吐沫，“那个阿努比他那个灵魂还留有执念啊。”

周沫道：“阿努比是专门收集留有执念的灵魂，他与我不同。以后你见了他，最好赶紧离开。”

我讷讷地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周沫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毕竟死神之间的事儿，我哪里清楚。

但是我不知道周沫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反应，她在紧张什么呢？

不过出于感谢，我还是决定请她吃顿饭，可是她说她吃过了。

我到家一看，好嘛，孙志豪母亲送来的点心又被她吃光了。

天气热了起来，春天过去了，迎来了蝉虫的鸣叫。

我最讨厌夏天，知了吱吱地叫个不停。不过周沫倒是挺细喜欢，她换上了新买的超短裙，吃着巧克力冷饮，别提多开心了。

叮~

微信群响了，是学习小组的群。

我打开一看，是苏远发来的消息。群昵称已经被他改成了‘暑期夏令营’。

他提议我们一起去市区郊外的山上露营。

我刚准备说不想去，周沫忽然拿走了我的手机，替我回复了。

“好的！”

就这样，在周沫的强行安排下，我被逼无奈地参加了为期两天的月山露营。

第十八章 月山露营

露营要准备什么东西？

我左思右想，做了一些准备，还专门去野外用品店买了两顶帐篷。

第二天，大伙儿在我的家门口集合了。

令我惊讶地是，赵琦竟然也来了。

他色眯眯地盯着周沫的大腿看，我赶紧挡在了他的身前。

苏远跟张圆圆看上去带的东西很简单，倒是老干部杨建国背着一个十分沉重的大包。

“老干部，你这是背了三室一厅过来的？这里边儿不会还藏着七大姑八大姨吧？”我问道。

“你懂什么。”杨建国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镜，“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勿临渴而掘井，宜未雨而筹谋”

“行了行了，别念叨了。”苏远赶紧将他打断，“说了一堆，我一个字没听懂。”

大伙儿在公交站台等了很久，去月山的班次不多，一个小时才一班。

月山风景秀丽，但是没什么人来。因为咱们市旅游开发得不好，没什么外地人来。本地人又早就玩腻了，我们到达月山脚下的时候，百层阶梯往上看，只有熙熙攘攘的几个人。

阶梯沿着山路而建，曲折而上，百转迂回。这是很古老的青石，两侧有茂密的大树，遮天蔽日。阳光穿过树影投在地上，一片斑驳。

“你们看，好多鸟！”张圆圆指着树梢上飞来飞去的鸟儿道。

我们好不容易爬上了山。月山的山顶有一座废弃的小庙，据说以前住着一个苦行僧。他苦苦修行了半辈子，却在某一天，看见了一个来月山游玩的少女。

从那天起，苦行僧茶不思饭不想，夜不能寐，夙夜忧叹。他知道自己佛心已乱，再不能潜心佛门。便离开了。

“你们猜，那和尚是不是还俗了？”苏远问。

“要我说，那和尚就是修行修傻了。”赵琦嘟囔道，“他都四五十岁人了，为一少女动心，就算还俗又能如何？少女还能嫁给他不成。”

张圆圆赶紧道：“佛门清净，你别乱说。”

我们在小庙里逛了逛，这庙不大，也没什么可看的。其实说起来，这月山真的没啥可玩的，说是山，其实也就一百米高。

我们来到庙后的空地，决定在这里安营扎寨。

我把背包打开，拿出了帐篷，周沫竟然主动过来帮我。

这时候，就听赵琦大吼一声：“老干部，你疯了吧？”

我寻声望去，看见赵琦手上拿了一个电熨斗。

“你还带着电熨斗？”

杨建国白了他一眼，道：“这算什么，我还带了，微波炉，电饭锅，电磁炉。”

“可是没电啊？”苏远道。

“放心。”杨建国又从他的大包里一阵摸索，“瞧，我还带了应急电池，用一晚上没太大问题。”

闻言，我们一群人皆是对他投去一个大大的服字。

东西收拾好了，张圆圆从包里拿出一个干净的毛毯，扑在地上，我们席地而坐。大伙儿把自己带来的食物拿出来，一起分享。

我不太好意思地拿出了自己买的小零食，跟苏远杨建国他们比起来，要寒酸得多。

不过他们似乎并不在意。

赵琦拿出来的就更简单了，几袋干脆面？看到他的东西，我也就放平心态了。

“你们都想好考什么大学了吗？”苏远问。

“那当然！”杨建国站了起来，做了一个看上去很厉害的动作，“我的目标是ss大学。”

“这么厉害！？”张圆圆对他投去赞叹的目光。

“圆圆你呢？”苏远问。

“我”张圆圆似乎有所犹豫，“我还没想好。”

“那我也没想好。”苏远笑着，露出一口白牙。

这时候，赵琦突然说了：“我想考hh大学！”

闻言，我们都是一惊，hh大学可比一本分数线还高上不少呢，他还想考？我心里冷笑一下，估计大伙儿都是跟我一样想的，但没人好意思嘲笑他。

有梦想毕竟是好事。

这时杨建国有些红着脸凑到周沫身边，问道：“周沫，你准备考哪个学校？”

周沫手上拿着一个巧克力棒，挑了挑手指，道：“不知道。”她的身前堆满了各种巧克力包装袋，我一看，好家伙，这些好像全是杨建国带来的。

我们一直聊到日落西山，渐渐地，黑夜降临。

原本就游客不多的月山一下子冷清了下来，周围漆黑一片，偶尔传来咕咕的鸟叫声。

张圆圆胆子最小，她微微地蜷缩着身子。苏远拍了拍我的肩膀，要跟我换个位置。这样他就能离圆圆更近一步了。

为了创造一点露营的氛围，我们熄灭了手电筒，支起了一堆篝火。火光摇曳，印在了每个人的脸上。

一时间，周围安静了下来，没人愿意打破这份安宁。

篝火渐渐熄灭，大伙儿的脸上也有了倦容。各自回帐篷里睡了。

我望着篝火袅袅而上的白烟，却没有困意。晚风很清凉，吹在我的脸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忽然听到一声轻叹。

哪来的叹息声？

我心中微微一惊，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那声音似乎是从破庙里传出来的。我走进破庙，立刻吓得一阵哆嗦。

一个不知是人是鬼的家伙，正站在破庙的佛像前。

“你是谁”我小心问道。

那人抬起头，露出一双浑浊的眸子。

“咦？你能看见我？”那人回道。

这话一说，我就知道，这是鬼了。

“你在这儿干嘛？”

那鬼叹道：“我在等一个人。”

“等谁？”

“等一个姑娘。”

“你莫非是”我暗暗心惊，“你是苦行僧？”

“你知道我呀~”苦行僧的鬼魂慢慢坐了下来，“我死了一百多年了，还是第一次遇到能看见我的人。”

我吓了一跳，原来传说中的苦行僧并不是下山还俗了，而是死了，就死在这破庙里。

“你在等那个姑娘？”我小心地问。

“嗯。”苦行僧嘴角苦涩，“我等了她二十年，希望她能再次出现，可是她没有。”

苦行僧突然神色变得凄厉起来：“我恨！我恨呐！”

这时，月山之中突然泛起迷雾，刮着阴森的风。

“她骗我，她说她会再来的！”

苦行僧的鬼魂突然变得十分凶煞，它猛然伸出手，抓向我的脖子。而在这时，一个人影突然闪过，一剑斩下了苦行僧的手臂。

那断臂在地上不停地摆动着，化作一片黑雾。

周沫！

她站在我的眼前，手持红剑，英姿飒爽。

“退后。”她沉沉道。

我赶紧往后跑，躲在一棵大树下。

苦行僧一击不成，再度发狂，嘶吼着对着周沫冲来。周沫舞动红剑，身姿如风，刷刷刷，连续数剑，将那鬼魂斩得只剩一个头颅。

可就在这时，那苦行僧的头颅却逐渐变大，如同即将爆炸一般。

“不好，快走！”

周沫拉着我迅速往山下跑去，我却停下脚步，“苏远他们怎么办？”

闻言，周沫也是面露犹豫，咬着一口银牙把我往后一推，自己往回跑去。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曼妙的人影突然从天而降。

她一头红色的长发，穿着黑色的紧身衣，漂亮至极。

“艾拉，你后退。”

“水岛姐姐，我的事不用你管。”艾拉认真道。

第十九章 水岛

水岛？

原来这个人就是艾拉口中常常提到的水岛姐姐。

我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嗯果然比起艾拉，要成熟有味得不少。

“艾拉，这件事不是你的事。”

水岛转身默默向着苦行僧的恶灵走去。

“大师，我回来了。”

水岛的一句话，让苦行僧的恶灵停止了变大，它仅剩的头颅睁大眼睛盯着水岛，忽然流出眼泪。

“是你你终于回来了。”

我跟周沫均是一惊，原来苦行僧苦苦等待了一百多年的人，竟然就是水岛？

“你为什么要骗我。”苦行僧显得十分伤心。

“我并不是骗你，而是”说着，水岛面露无奈，“只是死神界一年，人间已过百年。”

“呵呵你这么多说辞，到头来，还不是骗了我。”恶灵再度咆哮起来，它的头颅又开始变大，布满了蚯蚓一般的血管，眼看就要爆炸。

“哎~既然你冥顽不灵。”水岛幽幽地一句，突然双眼之中闪烁着寒光，手中结印，念念有词。

嗖嗖嗖---

连续三支金色的长枪从天而降，瞬间射穿了恶灵。那长枪之上缓缓流动着蓝色的符咒纹路，把恶灵禁锢在地上。

噗嗤~

苦行僧变大的头颅瞬间就如同泄了气的皮球，最终只剩下一副皮囊。水岛手指‘噌’地冒出一团火焰，将那皮囊烧毁殆尽。

“水岛姐姐，你没必要杀了他，说到底他也只是个可怜人。”艾拉忧伤道。

水岛回过身来，她冰冷的脸庞仿佛一座冰山，波澜不惊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她伸出手，突然摸了一下艾拉的头。

“艾拉，死神因夺取人类寿命而存在，你若是违背了这一点，就会灰飞烟灭。希望你记住。”说完，水岛慢慢走到我的面前，冰冷地看着我，让我毛骨悚然。

她突然对我鞠了一躬，十分认真的样子，说道：“我先提前感谢你帮助艾拉完成考核，希望你能不遗余力，别让她为难。”

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见我答应，她好像轻松了很多，身形一晃，消失不见了。

我干咽了口吐沫，看着背对我一言不发的艾拉。

“那个你说水岛杀了他是什么意思？恶灵本来不就是死的么？”

周沫沉默了一会儿，幽幽道：“恶灵可以度化，消除邪念，得以转世投胎。可是水岛姐姐直接将她抹除，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轮回。”

“啊？”我惊讶得捂住了嘴巴。脑海中浮现出水岛美丽至极的脸庞，却不曾想到，她竟是如此心狠手辣。

“你以后见到水岛，一定要迅速离开。”周沫补充了一句。

“为什么？我又不是恶灵。”我问道。

“少啰嗦。”我看见周沫的肩膀在轻微地发抖，“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别问那么多。”

“哦”

月山恢复了平静，我们回到营地的时候，那几个家伙还在呼呼大睡。他们完全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惊心动魄的事。

月山露营应该我整个平静无聊的暑假里最精彩的一次了吧，哦不，应该说还有另外一件事。

苏远住院了。

杨建国在群里说了一句：“苏远痔疮开刀，已经推进手术室，速来！”

我们学习小组的几个慌慌张张地往医院赶。由于我看见得比较晚，最后一个才到。

十八岁的我们对痔疮开刀没有什么概念，只是一听到手术室、开刀几个关键词就弄得神经紧张。我到医院的时候，杨建国傻傻地站在手术室门外。

我大声问道：“苏远呢？”

他手上捧着一个玻璃器皿，眼泪汪汪地拿到我的眼前。

我吓了一跳，脱口而出道：“什么意思？痔疮保住人，人没了？”

这时候张圆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周一你也太夸张了，痔疮开刀就是个小手术，苏远好着呢。”

我这才松了口气，又问：“那老干部眼泪汪汪的干什么，吓我一跳。”

杨建国讷讷道：“我们看到了兰姐。”

“兰姐怎么了？”我问。

闻言，张圆圆也是面露悲伤，缓缓道：“我们看到兰姐被推进了手术室，医生说，是宫颈癌”

“宫颈癌？”我皱了皱眉，“是不是跟痔疮一样的病？”

闻言，张圆圆露出一抹苦笑。

之后，兰姐被推出了手术室，医生说她暂时还不能见人，要好好休息。我们见到了苏远，便商量着几天之后再来看望兰姐。

看望兰姐？

哼，我可是一秒都不想多看。兰姐一直瞧不上我，从来也不给我好脸色。我回家上网查了查宫颈癌，知道这是一种恶性肿瘤，心中竟然闪过一丝窃喜。

哈哈，恶有恶报，老女人坏事做尽，可算得到报应了。我开心得，哦不，伤心得差点从床上崩起来。有那么一刹那，我甚至在想着有一天能亲手收走兰姐的灵魂。

嗯，她的灵魂应该不能收吧，应该是丑陋罪恶的。

虽然不想看她，几天后还是被老干部拉着一起来了。

进入病房的时候，兰姐看上去很是虚弱，脸色苍白无力，嘴唇干涩。见到我们几个，她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我别别扭扭地站在老干部他们身后，侧着脸，听着老干部他们语重心长地劝道：“老师您一定要好好休息，班级的事儿有我呢！你别担心，知道不？好好养好身体，同学们可都等着您呐！”

我听得全身发麻，恨不得上去撬开老干部的嘴，看他是不是铁齿铜牙。竟然能说出这么冰冷的话。

兰姐话不多，就是微笑着点头。我们聊了一会儿，护士说她该休息了。

老干部问护士兰姐的病情究竟怎么样了。

护士说：“你们真幸福，能有这么好的老师。其实她半年前就查出来问题了，但是一直拖到暑假，她说不想因为自己，耽误了班级同学。好在手术还算成功，但是以后不能过度操劳了，而且要修养很久。”

听到这话，我直接楞在了原地，身子轻微地发抖。

休养很久！？

哈哈！我差点笑出来了声。强忍着心中的喜悦，我配合着老干部他们几个人的表情，作出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

这时候，病房里幽幽地传来兰姐的声音。

“周一啊，你进来。”

我一愣神，心想这老妖婆，我在病房外开小差她都知道？

但出于本能，恐惧使我无法反驳她的话，讷讷地走了进去。

兰姐看到我，完全没有先前与老干部他们说话时的笑脸。她对我，永远是一副臭脸。

“坐。”

我赶紧在她身旁坐下。

兰姐看着我说道：“你学习又不好，又不肯走艺术，你说你以后出路在哪儿？马上就要高三了，这是最重要的一年，你一定要努力呀。高一高二成绩差没关系，很多孩子都是在高三一年突飞猛进的。考不上一本，咱就考二本，考不上二本，咱就三本，再不行考个大专，有一技之长，将来走上社会，总不至于饿死。”

说着，兰姐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而我，不知道为什么。

竟然哭了。

第二十章班主任

夏蝉敛尽了最后一声鸣叫，也宣告着暑期的落幕。

看着周沫把嘴角一圈的巧克力冰淇淋舔尽，我笑了笑，突然觉得她其实也挺可爱。

不是艾拉的时候。

“走吧！上学去！”我大声喊道。

不知道为什么，我竟敢对新学期第一天有所期待。

难道是因为要来新班主任的缘故吗？

我踩着脚踏车的节奏不禁加快了一些。

距离我成为死神代理，已经九个月了。

再漂亮的东西，也有看腻了的一天。如今的周沫已经不像刚开始时候那么引人注目了。

她坐在我身后，我背着她上学。

她说从这学期开始，我每天都要负责接送她上下学。

接送她上下学我是无所谓，但总感觉她是在监视我。

一进班级，果然都在议论纷纷，这学期会派来一个什么样的新班主任呢？

所有人的眼中都是一副期待，就连学习委员李俊也不例外。

我坐在位置上，苏远因为痔疮开刀的关系，还要过一周才能上学。

大伙儿七嘴八舌地讨论着新班主任的人选。

“你们说，会不会是生物老师？”

“不会吧，那老家伙疯疯癫癫的。你知道不，四十多岁的人了，还害怕打雷！一打雷，他就捂住耳朵缩在墙角。”

“那，就是数学老师？”

“别傻了，咱们数学老师可是副校长。平常改作业都是其他班级的老师代改的，他哪能有闲工夫当班主任。”

“说的也是，那按照资历来看，只能是物理老师了。”

“嗯，差不多。不过我可不希望是他，那个老顽固，还不如兰姐呢。”

同学们各抒己见，班级里一片嘈杂。我也在脑海里不停地脑补，新班主任会是谁呢？

“最好是像陈子昂那样的！”我心道。

叮铃铃~

上课铃声响了，所有人都坐得笔直，等待新班主任的降临。

这阔别已久的铃声，让我突然地心情一畅。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望着教室门口，等待那个人的出现。

终于，一个女生的人影慢慢显露出来。她扎着一个大麻花辫儿，圆圆的脸蛋，大大的眼睛，鼻梁上还有一副厚重的黑框眼睛。

她站在班级门口，显得十分羞涩。

老干部带头鼓掌，班级里响起一片掌声。她这才鼓起勇气，慢慢地走到了讲台上，还差点被讲台的阶梯绊了个跟头。

看上去有些笨拙。

她站在讲台上，对所有人鞠躬，紧张道：“大大家好，我是你们新来的班主任，高老师希望在高三这年，大家一起努力，一起加油！”

“小giao老师！”

我的天！

我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惊讶得合不拢嘴。

大伙儿都齐刷刷地盯着我看，不知道我在抽什么风儿。

小高老师看到我，也是一脸惊讶，笑道：“周一同学，这么巧！”

“巧”

我慢慢坐回了座位，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想起当初小高老师请我吃饭，说要去外地学习半年。没想到她真的回来了，还成了我们班级的新班主任！

我十分激动，心中突然有了一丝干劲。

小高老师代替兰姐成了我们的班主任，也同样承担了英语老师一职。她的英语发音很标准，字正腔圆，比起兰姐要高强不少。她会用英语说着一些有趣的笑话和故事，引得我们捧腹大笑。不过我听不懂，只是看见别人都在笑，自己也滥竽充数而已。

那这天起，我每天都盼望着英语课的来临。认真地听着小高老师在讲台上说着我听不懂的话，但是没关系，我喜欢听。

英语不同于数理化。这是跟语文一样，能快速提升成绩的一门课。多读多看多听，不谈语法，光是语感也能让你获益不少。

尤其是完形填空这一项，很多选择根据语感都能答对个七七八八，除非一些有陷阱的地方。作文儿也是有固定的模式，死记硬背都行。这样一来，我第一个月的月考英语成绩竟然提高了不少。

小高老师把我拉到办公室，一脸微笑。

她由于跟我相熟，所以在我面前还算放得开，并没有那么拘束。

她狠狠表扬了我一番，笑道：“周一，继续努力！”

那一刻，我的心中突然有一种名为‘奋斗’的种子，悄然生根发芽。

不为别的，就因为小高老师摸了一下我的头。

那种感觉，说不出来，却又十分舒服。

好像，从我很小的时候，就没人再摸过我的头了。

那种感觉很微妙，很温暖。不仅仅是心理上，生理上也十分舒服。我想人或许跟猫狗一样吧，被摸头的时候，就会觉得十分舒坦。

那一天我几乎是在傻笑中度过的。

苏远看着我，捅了捅前排张圆圆的后背，小声嘀咕道：“你看周一，是不是傻了？”

张圆圆看了我一眼，笑道：“他不一直很傻么。”

放学后，我载着周沫回家。车骑到一半，我突然说道：“周沫，你自己回去吧。”

“你呢？”她问。

我老脸一红，讪讪道：“那个今天起，我想去上晚自修。”

“你？”周沫突然笑了，“你在开什么玩笑。”

“我没开玩笑。”

周沫看着一脸认真的我，陷入了沉默。

“那我陪你一起去。”她说。

“啊？不用不用，你成绩那么好，还要上什么晚自修啊，你回家泡澡去吧。”我连忙说道，“水我就不给你放了，你最喜欢的小黄鸭在脸盘里，那个泡泡浴和香薰我放在了洗漱台下的柜子里，你自己找。哦，对了，那个热水你会放吧，准备洗的时候用手试试，可别着凉了。”

我一骨脑儿说了一堆，就看见周沫轻轻咬着嘴唇看着我：“不行，太麻烦了，我不会！我要跟着你，晚自修之后你再给我弄好。”

“这”

看见我不停拒绝，周沫突然有些愠怒，声音变得冰冷下来。

“我说什么，你照做就行。”

闻言，我脖子一缩，也只得听她安排。背着周沫又折回了学校。

这还是我高中以来，第一次上晚自修。

怀着忐忑又激动的心情，我走进了教室。

人不管做什么事，哪怕是不喜欢的事，但第一次的时候总是有些激动的。

升入高三，班级绝大多数同学都来上晚自修了。他们看见我，都是惊了个呆。

苏远嘿嘿一笑，用手肘怼了我一下。

“周一，你这是刮得哪阵风？”

我敷衍道：“回家也没什么事，不如来这里看看书。”

说着，我从书包里掏出一本小说。

苏远看了一眼，喃喃道：“《我成了代理死神》，这小说讲了啥？”

我臭了他一句，回道：“讲了一坨屎。”苏远被我一臭，便识趣地闷头写作业了。

我心脏扑通直跳，差点露出马脚。

这本小说封面是我从其他书上扒下来的，外面看是小说，里面其实是语文课本。

我作为一条没有梦想的咸鱼，自然不能自毁人设。所以这些伪装还是很有必要的。

晚自修回家，老妈看到我比她还晚回来，大吃一惊。

“你上哪儿疯去啦？”她皱着眉头道。

“没什么，上晚自修了。”

说完，我就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我一看时间，晚上十点，时间还早。我从书包里拿出数学书，看起了例题。

看了还没两分钟，我的头皮就开始发麻了。这简直就是外星语言嘛！我根本就看不懂。

我有些丧气，一下子把书扔在了一旁，倒在床上。

过了很久，我还是睡不着，我望着地上的数学书，突然心中有一丝不甘。

“我周一万军之中能取敌将首级，还攻破不了你一个小小的例题！？”

我把书捡起来，重新开始研究，不知不觉就趴着睡着了。

第二十一章 无名碑

国庆放假，我躺在床上看着怀里的小瓶子。

瓶子里的灵魂液体已经过了大半，应该快到一百个灵魂了吧，我心里想着。

想到这里，我忽然有些失落。

收集满了后，周沫是不是就要离开了呢

说起来还有点舍不得。不过她应该会篡改大家的记忆吧，那也就没什么可难过的了。

反正这一天迟早要来的，长痛不如短痛。我一屁股从床上坐起，收拾了一下就出门了。

我也算是收集了七八十个灵魂的人了，从一开始的笨手笨脚到现在的轻车熟路，我已经拥有了敏锐的嗅觉。

收集灵魂并不是什么难事，大多数的灵魂都是残魂，偶尔会遇到几个留有执念的，帮他们完成心愿就行了。至于厉鬼什么的，那应该真的只是都市传说吧。

至少我没遇到过。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大多数人，即便生前做了不少坏事，死了之后也是颇为释然的。怨念大到能变成厉鬼，那简直是不太可能。

我牵着小花在街上巡视。这个世界每分每秒都有人死去，生命渺小得如同一片落叶，前一刻还生机盎然，下一刻可能就被风吹断了叶根。

我来到市里的墓园，这里是收集灵魂最好的地方，也是我这一年来最常来的地方。这里经常会看见游魂。

我在墓园里转了转，一无所获。

虽然没有收获，但我心里也是高兴的。

我看见不少人在墓碑前烧纸，神色都颇为悲伤。正在这个时候，我忽然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老妈？

我吓了一跳，老妈怎么会在这里。

我悄悄靠近她，发现她正在给人烧纸。我看了看墓碑上的名字，竟然一个字也没有。

这是一座无名碑？

墓碑前摆了不少水果，饭菜，还有花。

我想吓一吓老妈，杀杀她的威风，就从她身后忽然大喊了一声：“妈！”

她果然被我吓到，紧张地回头。

我看到她满脸的泪水，一下子心里就生出了悔意。

“妈对不起。”

老妈看见是我，这才平复了心情。

我问她这是谁的墓碑。

她说她也不记得了，只知道是一个很亲近的人。她经常来这里扫墓。

这么亲近的人都能忘记的吗？我挑了挑眉毛。

我望着墓碑上的空白，这个人死了连姓名都没有留下。如同鸟儿飞过天空，不留一丝痕迹。

它算是来过这个世界吗？

我心里一直在想，人只要被别人记得，即便身体死去，灵魂也永远存在。他会永远活在别人的记忆里。就像那些伟人，历经百年、千年，被世代的人们所怀念。那么，他就是不朽的。

想到这里我心中涌出一抹苦涩。

像我这样的人，如果死了，应该没什么人记得我吧

我会像空气一样，就那么消失了，别人也不会有一点儿在意。

我是不是该做一些有意义的事呢？搞个大新闻吧，那样我至少能被写入报纸和杂志，嘿嘿。

心里正想着，我对着空白墓碑鞠了一躬，然后扶起老妈准备回家，刚一转身就看见了周沫。

她竟然跟踪我！

我靠！我惊出一身冷汗。周沫这家伙，自从上次见到水岛的时候她就一直跟在我身边。不对，准确的说是见到阿努比那次，她就已经跟着我了。

“沫沫，你怎么在这里。”老妈问。

“妈，我一个人在家无聊。正巧今天你也放假，不如咱们一家三口出去玩吧！”周沫说。

闻言，我心中嘲笑。老妈最舍不得花钱出去玩了，周沫你可算是踢到铁板了呀！

然而

老妈竟然答应了，她笑着说：“好呀！”

我吓了一大跳，平常省吃俭用的老妈竟然会同意？

仔细想想，自从我十岁生日之后，老妈就再也没带我出去玩过。

“去哪儿玩？”我脱口而出。

“去恐龙园，怎么样？”周沫提议。

“哎呀不行不行，周一最怕那些了。”老妈说着，扭头看着我，“对吧？”

我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我记得小时候老妈带我去过一次，然后我就被吓得尿了裤子。

“不如去水上乐园吧？”老妈说。

“好！”我跟周沫异口同声。

我俩互相望了一眼，各有心思。

去水上乐园能看到不少比基尼小姐姐，我当然是一万个愿意。我猜周沫想去，多半是想去吃巧克力冰淇淋吧。

水上乐园的门票很贵，但是里面的冷饮和饮料是免费提供的，只要你肚子能受得了的话，想吃多少就有多少。

我们离开墓园，打了车，半个小时之后来到了水上乐园。

因为是国庆，人很多。

我们挤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随着人流慢慢蠕动，排了一个小时的队可算是到了买票口。

“来三张票。”老妈说。

“好的，一共六百六十元。”售票员说。

六百六，那么一张就是二百二啊。还真是贵。

我心里想着，老妈却十分干脆地掏了钱。

进了水上乐园，这里玩的很多。有水上冲浪，卡丁车，休闲厅，spa区，儿童区，餐厅。从南到北逛一圈也要一天时间。

果然，周沫直接提议去沙滩。那里有免费的巧克力冰淇淋。

沙滩区有一个很大的水池，还有人造海浪。我向水池望了一眼，好家伙，跟下饺子一样。我们找了一个位子坐下来，不多久服务人员就笑着走了过来。

“您好，需要冰淇淋吗？”服务员问。

周沫点了点头，说：“给我十杯巧克力冰淇淋。”

服务员一听，瞪大了眼。我赶紧说：“先给她来一个。”

不一会儿冰淇淋端过来，周沫的眼睛睁得很大。她立刻拿起冰淇淋，伸出软嫩的小舌头舔着，她轻轻地摇晃着双腿，脸上有着一抹潮红。

我静静地看着她。不是死神的时候，她也可以如此可爱动人。

十月的阳光不是很猛烈，照在我的身上。我躺了下来，老妈跟周沫互相涂抹防晒霜，她们笑着闹着，一切都显得十分安宁。

我闭上眼，聆听着海浪的声音，一阵又一阵人群的叫喊声显得不是那么嘈杂了。

这样的日子，要是多几天该有多少啊。

我心里想着，慢慢就睡着了。

第二十二章 一对一辅导

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国庆放假很快就过去了。

短暂的安宁之后，是高三的紧张与劳累。

但是本就没什么心里压力的我，倒是很喜欢这种充实的感觉。

即便我考不上学校，也没人会责怪我。抱着这种态度，我反而轻松得多。

我的英语成绩在稳固提升，这都要归功于小高老师。我跟她偷偷有个约定，如果我下次英语能及格，她就要给我按摩一个小时的头！

对于我这个无理任性的要求，她竟然答应了。

由于我的英语成绩提高，顺带着我的语文成绩也提高不少。不过数学物理生物就

我们班级是物生班，也就是除了语数外，另外两门是物理和生物。

数学跟物理我是一窍不通，但生物还算好。

因为我对生物书上面那些羞羞的图片比较感兴趣。

我还记得高二的时候，生物课上到了人体下半身的图解。那些女生全都捂着眼睛听课，却又时不时地露出一个指缝偷偷地看。

真是做作！

想看就大胆地看，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说着，我也露出一条指缝，望了一眼。

可如今，同学们却没有那时候的羞涩了。明明只是过了半年，但每个人却都很不一样了。

唔晚自修的时候我想了很久，终于明白了。

笑声少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花痴孙晓筱也不天天显摆她的明星签名照了。喜欢管人的老干部孙建国也开始疏于管理了。总爱找我说话的苏远也开始变得沉默寡言了。

我望着赵琦的空座位，突然觉得，班级里好像每个人都在低着头。

下了课，所有人都是趴在座位上，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倦容。

我碰了碰苏远的手，小声道：“苏远，你生病了？”

苏远看着我，眼中有一丝惊讶，突然哭了。

“周一，两年了，你可是头一次主动找我说话。”

“啊是嘛”我老脸一红，这一点我自己都没察觉。

“没事，就是有点累了。”苏远说着，又把头埋进肩膀里。

放学回家的路上，我心事重重。

我本以为我已经慢慢融入了这个班级，这个集体。可是现在我发现，我似乎又与大伙儿脱节了。

回家的时候，我掏出课本，却怎么也看不进去。我犹豫了很久，终于敲了敲周沫的门。

“周沫，你能不能教教我。”

门开了，周沫嘴里咬着一根巧克力味的棒棒糖。

“可以，但是你得给我买巧克力。”

“好。”

我答应了，周沫就把门打开。

说起来，这还是我头一次正儿八经地进周沫的房间。以往进她房间都是被她一顿冷嘲热讽就丢了出来，这一次算是我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

周沫的房间收拾得很干净，却不像我想象中那么少女味。没有粉色的床单被褥，没有可爱的半人高的娃娃，也没有各种发卡和头绳。

看起来倒像是男孩子的房间。

我拉开了椅子坐了下来，课桌上摆着一个相框，相框里是一张全家福。

老爸，老妈，我，还有周沫。

“周沫，你还挺用心啊，全家福都改了。”我笑道。

“你还要不要学？”周沫冷冷道。

“学！学”我赶紧住口，拿出数学书，指着第一页的第一个例题。周沫站在我身边，微微低着头，她的头发散落下来，散发着少女的芬芳。

我心脏扑通狂跳，紧张地咽了一口吐沫。眼睛不自觉地往周沫的胸口看去

“你再看一眼，我就把你眼睛抠下来扔在马桶里冲走。”周沫道。

我吓得赶紧收回眼神，紧紧地盯着书上的例题。

周沫一直给我讲到深夜。说起来，周沫的学习还真是很好。她讲得要比我们那个当副校长的数学老师好多了。而且一对一辅导，让我听得更加认真仔细。

“周沫，你们死神学习都很好吗？”我问。

周沫奇怪地看了我一眼，道：“这些东西需要学吗？我觉得洗内裤都比这些难。”

“好吧”我吐了吐舌头，“那你以后教我念书，我替你洗内裤，怎么样？”

“不是有洗衣机吗？”周沫说。

“哎呀，洗衣机哪儿洗得干净，我替你手洗！”

“唔成交！”周沫道。

我脸上一喜，然后赶紧装作一副吃了大亏的样子，忖道：“哎呀，又接了个大活儿啊。”

就这样，周沫每天放学回家对我进行一对一辅导，而我每天早上起来都帮她洗内裤。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刚开始我还有些不好下手，心里惴惴不安。可洗过几次之后也就习惯了。周沫的内裤很干净，基本不用费多大劲。

一眨眼，高三上学期已经结束了。

期末考试，我的各科成绩都有所提高。尤其是英语，竟然真的及格了。虽然其他科目离及格线还有一段距离，但能享受小高老师一个小时的头部按摩，已经让我十分满意了。

期末班会结束，大家都背着沉甸甸的寒假作业回家了。小高老师红着脸把我带进办公室，然后用两张椅子相对着摆放，让我平躺在上面。

我心里那个美。

竟然能在老师办公室里享受班主任的头部按摩，传出去也能名垂海棠史了吧。

小高老师的手肉肉的很有弹性，她一摸到我的头，我就一身的鸡皮疙瘩，十分舒服。

“周一，这次你各科成绩都有进步，一定要继续努力。下半学期就是冲刺阶段了，课程基本都结束了，后面就是温故而知新，我相信你能行的！”

小高老师在我耳边不停絮叨。她温声软语的让我昏昏欲睡。

“对了，你饿不饿。”小高老师忽然说了一句，然后就从办公桌上拿了一片薄饼放在我面前。

我睁开眼看了看，总觉得这薄饼有些眼熟。

“吃吗？”小高老师说。

正好我肚子也饿了，便点了点头。

小高老师把薄饼递给我，我刚凑近嘴边，这才想起来。

“这薄饼是孙志豪的妈妈送的？”我问。

“咦？你怎么知道？”小高老师有些惊讶，“我也是前几天在路上偶然见到了孙志豪妈妈，她见到我也是有些惊讶。聊了几句，才知道我刚调回来不久，这不，没过两天就给我送薄饼来了。她说是她亲手做的。”

我一下子从座位上坐了起来，说道：“她之前送过我两次。”

“哦~大概是为了感谢你”说着，小高老师脸上有一丝慌张，赶紧转移话题：“服务时间到，寒假不能贪玩喏~我会抽空去你家突击检查的。”

“嗯。”我点了点头，望了望手里的薄饼，不知为什么心中有一丝怪异。

具体怪在哪儿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那个，小高老师，这薄饼我特别喜欢吃，要不您都给我吧？”

“好呀，刚好我不喜欢吃甜食。”小高老师笑道。

我从她手中接过薄饼盒子，心中却是一沉。

第二十三章 凶手

我带着薄饼走出了办公室，下了楼，果然周沫还在我的脚踏车旁等着我。她一眼就看到了我手上的薄饼，一下子就夺了过去。

“你吃了？”她直接问。

我摇了摇头，见到她松了一口气，我更加好奇了。

“周沫，给我吃一块，我饿了。”我说。

“不行！”她突然声音拔高，“这些我喜欢吃。”

我沉沉道：“你不是只喜欢吃巧克力味的东西吗。”

“我”周沫一时无言。我趁机抢过一块薄饼就往嘴里塞。她一下子将我的动作打断，薄饼落在了地上。

“周沫，这饼是不是有问题。”我问。

“这”

她没有说话，这个时候，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我按了接听键。

“周一吗，孙志豪的妈妈有没有找过你？”

我吓了一跳，竟然是邢警官。

“找了，什么事儿？”

“她有问题，你一定要避开她！”邢警官道，“你现在在哪儿，我去找你。”

“我在学校的停车场。”我话没说完，忽然有个人影从停车场后方的角落里窜了出来。她手里拿着尖刀，对着我的后背猛力刺来。

“小心！”

周沫一把将我推开，而那刺刀则是狠狠地扎在了她的胸口上。

我赶紧回头一看，袭击我的竟然是孙志豪的母亲。

“阿姨你！”我大声道。

孙志豪的母亲显得十分癫狂，她把匕首从周沫的胸口拔出，恶毒地看着我。

“是你，是你害死了阿豪，要不是你，阿豪也不会死。你们都该死，所有人都该死！”

孙志豪的母亲显然已经有些精神不正常了，她再度向我袭来。这时候，天空却忽然黑了。

脚下的大地变成了漆黑的沼泽，周沫的身体上爆发出一股骇然的气势。黑色的迷雾在她的周身徘徊，仿佛被禁锢着的恶灵。

她的眼睛变成了赤红色，口中喃喃。

只见无数的黑色手臂从大地涌出，牢牢抓住了孙志豪母亲的双脚。她一个跄踉倒在地上，那些哀嚎着的手臂一点一点把她拉入地狱。

“不！”我惊声尖叫，“艾拉，她也是个可怜人。”

“她杀了人，还想害你，有什么可怜的。”艾拉的声音变得异常冰冷。

此时的孙志豪母亲已经完全疯了，她奋力地挣扎着，半个身子已经没入了地下。我一咬牙，冲了上去，抓住了她的手，用力往外拽。

“你干什么。”周沫道。

“周沫，法律会制裁她，邢警官已经察觉到了。你要是杀了她，你会被怀疑的。”我说。

“可是人类的法律对我无效，我可以夺走任何对我不利的人的性命。”

我微微一愣，然后道：“可是人类的感情对你有效。你现在是周沫，不是艾拉。”

闻言，周沫的身子猛然一怔，漆黑的天空出现一道光明，逐渐驱散了黑暗。沼泽如同潮水一般褪去，恢复了平静。

我拉着孙志豪母亲的手在地上大口喘息着，对周沫说了句‘谢谢’。

这时候，校园外传来了警笛声，邢警官带着人冲了过来，见到我没事，也是松了口气。

“她怎么了？”邢警官看着孙志豪母亲说。

“不知道，忽然晕过去了，可能是精神欠佳。”我说。

“嗯。”邢警官点了点头，又看向周沫，眼中有着一丝狐疑。

“先跟我回派出所吧。”邢警官道。

我让周沫先回家，然后跟着邢警官回了警署。据他所说，孙志豪的母亲竟然是杀人凶手。

邢警官说，孙志豪母亲现在已经疯了。具体的作案细节和动机，被她写在了日记本里。我看了看她的日记本，上面全是泪痕。

原来，那三个混混便是在学校欺凌孙志豪的人。他们曾让孙志豪当着同学的面脱光裤子，然后因为这件事被开除了。

第二个混混死掉的地方，他们发现了孙志豪母亲的头发还有衣服上的线条。而且我的电话号码，是她问了小高老师，然后告诉混混的。

她杀了第二个混混之后，还想继续谋害我跟小高老师。她做的薄饼里面有毒。这是玉石俱焚的杀人方法，她在日记里写了，已经做好了被法律制裁的准备。

但是，第一个跟第三个混混的死亡跟孙志豪母亲无关。

邢警官对周沫的怀疑依旧没有消除，因为那一段监控视频。

但他确实也找不到任何证据。

我问孙志豪的母亲会被判死刑吗，邢警官陷入了沉默。

离开警署的时候，我几乎是崩溃的。孙志豪跟他的母亲都是苦命人，明明十分努力地活着，为什么最后落到这个下场。

想到之前两份薄饼都被周沫吃了，我心中涌出一丝感动。

她应该是知道了吧。这么多天提议跟我一起上下学，难道是为了保护我？

我正想着，一抬头，又看见周沫站在不远处。

“回家吧。”她说。

我点了点头。

我背着她，不知何时，已经习惯了这份重量。

“周沫，那第一个跟第三个混混是你杀的吗。”我问。

周沫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你信我吗。”

“我信。”我肯定道。

“不是。”

听到这两个字，我心里的石头总算落地了。

可就在这时，周沫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我停下车，回头看了她一眼，发现她全身冒着冷汗，脸色极度不好。

“你怎么了？”我关心地问。

“我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觉胸口好痛。”

“难道是因为刀伤？”我赶紧查看了周沫的伤口，“没流血啊！”

我话音刚落，周沫已经晕了过去。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抱起她，跑到了医院。

我看着医生拿听诊器在周沫胸口听着，心中十分忐忑。

周沫吃了毒薄饼没事，被刀刺了胸口也没事。她应该不是人类的身体吧会不会暴露？

可我也没办法，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很快周沫就被推了出来，送到了病房修养。

“医生，怎么回事？”我赶紧上前问道。

“没什么大碍，就是普通的发烧。”医生道，“还好你来得早，迟一点的话，烧就退了。”然后他给了我一份抓药的单子，指了指买药的口子，“去那里买药，对了，急症费你也交一下。”

普通的发烧？

死神也会生病的吗？

虽然略有疑惑，不过周沫没什么大碍，我倒是松了口气。

我去买了药，又买了一些水果，正准备进病房的时候，却忽然看见里面站着一个人。

水岛！

我吃了一惊，赶紧躲在门外偷听。

“水岛姐姐，我的事不用你管。”周沫道。

“哼，不用我管？你看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你你竟然生病，你知道这对死神意味着什么吗？”水岛的声音听上去十分着急，“你必须赶紧把考核完成，跟我回冥界。”

“我说了，不用你操心！”周沫说着，把头蒙进被子里。

“你！”水岛又气又急，“哎，你这孩子。”

她伸手摸了摸周沫的头，然后转身出门，我正巧与她四目相对。

她看着我的眼神是如此冰冷，让我不寒而栗。

“姐姐姐好。”我结巴道。

她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周一，别忘了我们在月山的约定，你说过你会帮她完成考核的。”

说完，她就走了。

我一头雾水，提着药跟水果走进了病房。

周沫的脸有些红，应该是发烧的缘故。

“我不吃水果，我要吃巧克力。”她说。

“傻姑娘，你生病了就别吃那些了，吃点水果。”我笑道。

我十分自然地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然后在自己头上比了比。

“嗯，是有点烫。”

这时候，接到我电话的老妈也赶了过来，看到周沫生病，一脸关心。劈头盖脸对我一顿臭骂。

“周一，你怎么照顾妹妹的？”

我被老妈一掌拨开，无奈地吐了吐舌头。周沫看着我，脸更红了。

第二十四章 约定

“阿嚏~”

老妈缩在被窝里，打了一个喷嚏。

在我眼里如同铁人一样的老妈，竟然生病了。

虽然今年冬天确实比以往更冷，但老妈的突然病倒依旧让我有些惊讶。

不过，她也不用去上班了。

今年过年老爸不回来。老妈又病倒了，这年夜饭的重担可就落在了我的身上。

“周沫，走，跟哥去买菜去。”

我笑着伸出右手，周沫就十分乖巧地抱住了我的手臂。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上次周沫发烧，她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怎么说呢

我感觉到她的胸脯贴着我的手臂，有些温暖。

来到超市，我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小本子，一项一项地进行购买，防止出了差错。

“牛肉、羊肉、排骨、菠菜、香菜、香菇”

我一项一项地清点，却看见我的购物车不知何时已经塞满了巧克力。

“周沫！”我嗔怪地瞪了她一眼，“只许买两盒。”

“五盒！”她嘟着嘴道。

“三盒。”我说。

“四盒四盒！”她急道。

看着周沫可爱的样子，我心里也是一软。

“四盒就四盒吧，哎”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时，一个熟人推着购物车走了过来，我俩打了一个照面。

“周一？”

“赵琦？”

“好巧啊”我俩异口同声。

赵琦话刚说完，一双贼招子就往周沫身上看。我咳嗽了一声，把周沫往我身后拉了拉。

“那个赵琦，体育训练得怎么样了？”我看着赵琦，他比以前健壮了不少，各子也长高了。以前的赵琦就像一个没长开的小老鼠，现在嘛。

是个大老鼠。

“额，还行”赵琦哂笑着，“听说你现在成绩提高不少啊。”

“那是，没你给我垫底了，我不得往上爬一爬嘛。”我笑道。

我看了看赵琦的购物车，里面放了一些不太新鲜的蔬菜，还有一块五花肉。

“赵琦，你会不会买菜啊，怎么都挑这些不新鲜的。”我说着，手在他的小车里一阵拨弄，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抬头看了赵琦一眼。

他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去，道：“啊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赵琦推着小车走向收银台，我心里却有些酸楚。

他买的都是最便宜的隔夜菜。

不知为什么，我心里突然涌出一丝苦涩。我在另外一个柜台付完了钱，拿起一块上好的牛肉，跑过去，塞进了赵琦的购物袋里。

赵琦微微一愣，旋即满脸通红。

他突然皱了皱眉，脸冷了下来，把牛肉还给了我。

“谢谢，不用。”

他的声音十分干涩，让我听上去很不舒服。

看着赵琦远去的背影，我让周沫先拿着东西回家，自己悄悄跟在了赵琦的身后。

今年的冬天特别冷，风雪掩去了嘈杂，把世界变得雪白。

我着赵琦走了很久，他家在远离市区的郊外。这么远的距离，他竟然不打车。

他不打车，我也只能硬着头皮跟着。

郊外是一片棚户区，这里的房子都是简陋的瓦房。我看见赵琦走进了一间破旧的小屋，小屋的周围种了不少白菜。

“妈，我回来了，看，我给你买了肉。”

赵琦说着把肉拿给母亲看了看。

赵琦的母亲躺在床上，一脸倦容。她笑了笑，道：“赵琦啊，门外是你朋友？”

赵琦回头看到我，立刻一脸愠怒。可没等他发火，赵琦母亲对我招了招手，道：“快，快进来坐坐。”

我不好意思地走进了房间。

这屋子十分老旧。摆放着不少饮料瓶和旧纸箱。房间里一共有两张床，赵琦母亲睡着稍大一点的，赵琦则是躺在一个用纸板堆起来的小床上。

房间的地面很脏乱，门口有一个灶台，电线乱七八糟地交错横陈。房间的顶部有一盏小灯，弱弱地发着光。

“赵琦，愣住干嘛，给你朋友倒水啊。”

说着，赵琦的母亲剧烈地咳嗽起来，她看上去生病了。这让我不禁想起我的老妈。

母亲吩咐，赵琦也只能硬着头皮照办。他拿了一个破旧的瓷杯，用抹布反复擦了擦，给我倒了一杯热水。

“谢谢。”我不好意思地说。

赵琦母亲看着我，似乎十分开心。

“你叫什么名字？”她问。

“阿姨好，我叫周一。”

“你就是你周一啊，我们赵琦经常提起你。”

“是嘛，他说我什么了？”我喝了口水。

“他说你是他的最大竞争对手，是宿敌！”赵琦母亲笑道。

‘噗’

我差点把水吐了出来。

“额还还好吧。不过现在不是了，赵琦现在是体育生啦。”我说。

“是啊。这孩子，可算是让我省心了。”赵琦母亲轻轻地打了一下儿子的后背，“这臭小子，从初中开始就天天在学校闹腾，恨不得学校把他开除了才好呢。”

“为什么？”

赵琦母亲刚要说，赵琦有些急了，嚷道：“妈，你乱说什么。”

“我怎么乱说了？哦，在你朋友面前知道害臊了？我今天高兴，我偏要说。”赵琦母亲咳嗽了几声，“周一啊，我们家条件不好，赵琦他爸走得早。全都靠我捡破烂供他上学，这孩子孝顺，想早点工作挣钱，就天天在学校里胡闹，巴不得学校把他开除。可自从我这腿自从去年我腿不行了，赵琦可算是懂事了，愿意努力学习了。”

听到这番话，我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原来是这样。

“妈，你累了，该休息了。”赵琦站起身来，从我手中拿过水杯，沉沉道：“你看到了吧，你该走了。”

我被赵琦推着出门，就听赵琦母亲说道：“周一啊，我们赵琦没什么朋友，你以后可要好好跟他相处啊！”

“好嘞，阿姨！”我说道。

屋外的雪下得更大了。

赵琦与我伫立良久，互相看着对方。

他忽然转身回屋，拿了一把雨伞给我。

“赶紧走，别让我再看见你。”他说。

我接过了雨伞，笑道：“赵琦，定个约定吧。”

“什么约定？”他问。

“一起拿到hh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吧！”

闻言，赵琦眼神一怔，低下了头。

“好。”他抽泣道。

第二十五章 年夜饭

今天是大年三十，我们一家三口在家忙活起来。

老爸不回来，我们跟他开了视频，他看上去有些疲惫。

因为老妈身体还没有康复的原因，今天的年夜饭，我是掌厨。

周沫给我打下手。

嘿嘿，这可是我头一次能当着老妈的面使唤周沫。我叫她拿碗她就得拿碗，我让她洗菜她就得洗菜。

我紧张地看着锅里的鱼，好像自己在进行一场外科手术。

“围巾。”我沉声道。

周沫乖巧地给我系上围巾。

“盐。”

周沫把盐盒递给我。

“味精。”

“蚝油。”

“香菜。”

我每说一样，周沫都顺从地听我命令。

“擦汗。”我说。

周沫立刻跑到卫生间，拿来了我的毛巾，擦了擦我额头的汗。

鱼出锅了，我也算歇了口气。

此时的厨房餐桌上，已经摆了不少好吃的。主菜是羊肉火锅，周围放了不少涮菜。另外还有红烧鱼、蒜香排骨、冷切牛肉作为辅菜。

这么多应该够吃了，我心里想着。

叮~

墙上的时钟传来了声音，七点了。

我招呼老妈过来吃饭，她裹着一个被子，头发乱糟糟地就过来了。

“妈，赶紧来，周一做了不少好吃的！”周沫笑道，她的腿不停地摇摆着，看上去很高兴。

老妈看了一眼，对我竖起了大拇指：“我儿子真棒！”

我们三个团坐下来，我砰地一声打开了一瓶可乐，斟满了两个杯子，给老妈则是倒了一杯牛奶。

“干杯！”我说。

“干杯！”老妈跟周沫也是一同举杯。

羊肉火锅已经开始沸腾，白雾蒸腾而上，在头顶的黄色灯光下，弥漫出一股温馨的色彩。

我打开了电视，春节晚会就要开始了。

虽然我觉得春晚一年不如一年好看了，但是周沫却看得津津有味。

我们说着笑着，吃着菜，聊着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哎，要是老爸也在就好了！”我说。

“你爸他呀，他得陪着你”老妈话没说完，忽然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把后面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陪着谁？”老妈话收得及时，却还是被我听到了。

“啊没谁，妈有点累了，得先休息去了。”说完，老妈就裹着被子回屋了。

我有些怀疑地看着她，似乎老妈在躲避着什么。

这时，羊肉火锅的火熄了，时间也来到了晚上十点。

饭吃得差不多了，我也有些累了。

忙活了一整天，我现在只能倒头就睡。可是周沫的精神很好，拉着我非要我陪她把春晚看完。

她不依不饶的，我也只能硬撑着陪她。

“周沫，你们死神界过年吗？”我问。

“不过年。”她想了想，“但是我们有死神节。”

“死神节？”我一下子来了精神，“那是什么节日？”

“死神节是我们冥界最大的节日，是专门悼念死去的死神的。”她说。

“死去的死神？”我有些诧异，“死神也会死吗？”

周沫望了我一眼，道：“那当然了。天地有岁，日月有尽，这个世界所有的东西都有消亡的一天。”周沫吃了一口手中的巧克力，“死神节的时候，冥界所有的死神都会来，大家集中在落魂湖的岸边，悼念死去的死神们。”

“哦，那死去的死神会重生吗？就像人类的灵魂过了奈何桥，转世投胎一样。”我问。

“不知道。”周沫说。

我俩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十二点了。我打了个哈气，回到房间睡了。

厨房乱七八糟的我已经没精力收拾了，还是等到明天吧。

第二天，我睡到十一点才起床。赶紧穿好衣服出了房门，却看见厨房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老妈正在做饭。

“妈，我来吧。”我说。

“哎呀，你去歇着去，妈的病已经好了。”

“哦！”我应了一声，却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

周沫不在。

“妈，周沫人呢？”

“她出门了。”

“大年初一，她出门干嘛？”

“不知道，你打她电话问问，叫她赶紧回来吃午饭了。”

我朝窗外望了望，大雪纷飞。我拿出手机，拨通了周沫的电话。

可是没人接。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就担心了起来。

我也不知道我这担心源自何处，周沫她是死神呀！哪里需要我去担心。

虽然这么想，我还是打着雨伞出门了。

我没有方向地在大街上游荡，期盼在哪个街角的路口能看见周沫的身影，可惜我没有。

就这么走走停停，大约一个小时。我忽然在一家琴行门口停住了脚步。

琴房里传来悦耳动听的琴音，让我觉得有些耳熟。

我转过头，透过琴行的玻璃窗，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倩影。

是谢楠。

我想起来了，她经常来这个琴行练琴。

谢楠的琴声还是那么轻柔舒缓，仿佛跃动的精灵。可我听了一会儿，却离开了。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没有以前好听了。

我刚走，谢楠从身后叫住了我。

“周一。”

我回过头，对她笑了笑：“你好。”

她说：“你这么快就走了吗不听我弹完吗？”

我微微一愣，然后道：“不听了，还有事。”

“嗯。”

谢楠走回琴行，我也转头离去。这时候，手机响了，是老妈。

她说周沫已经回去了，叫我也赶紧回家吃饭。

我转身往回走，正巧看见一辆豪车停在了琴行门口，一个年轻美妇摇下车窗对谢楠笑了笑，招呼她上车。

谢楠跟琴行老师告别，她上了车，却没有什么笑脸。

豪车从我面前疾驰而过，我也往家的方向走去。

到家的时候，我看见周沫坐在沙发上，表情有些凝重。

“周沫，去哪儿了？”我问。

“没去哪，随便转转。”她说。

这一听就是敷衍的话，不过我也没再多问。

高中的最后一个寒假就这么过去了，没发生什么惊险有趣的事情。

微信的学习小组群再也没有人说过话。我时不时地打开那个群，看着他们每个人的头像。

总觉得有些沉重。

寒假的时候，高老师来过我家几次，给我送来了一些她上学时候的笔记。

能看得出高老师以前是个好学生，笔记做得十分详细工整，字也很娟秀。

这个冬天，特别的冷。

连续很多天的大雪，几乎把道路都堵得难以前进。

不过这样也好，我缩在家里，看看书，偶尔打打游戏，还算是惬意。就是周沫，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不开心的样子。

她给我辅导功课的时候总是心不在焉，就连最喜欢吃的巧克力也不怎么吃了。

雪终于停了，也开学了。

不出意外的话，开学会有一个摸底考试。

我合上了书，收拾好了书包，上学了。

第二十六章 空白的记忆

对于这次摸底考试，从来不会感到紧张的我竟然有些忐忑。都说人越在意什么，就会越紧张什么。一点儿不假。

自从与赵琦定下了‘约定’，我对自己的要求越来越严格了。

呼~

我结束了最后一门考试，却得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一个令所有人同学都震惊的消息。

周沫考试作弊了！

这怎么可能！

摸底考试是全年级所有学生打乱顺序排的座位，据小高老师说，周沫最后一门考试的时候被监考老师抓了现行。

她手里拿着一个写着数字的纸条。

并且，对于监考老师的询问，周沫没有做一丝辩解。

这件事一下子就传开了，一个人人眼中的好学生，一下子就成了所有人嘲讽和唾骂的对象。

周沫还被全校通报批评。

放学的时候，我看着她在所有人鄙视的目光中独自走着，心中一痛，追了上去拉住了她的手。

“回家吧。”我说。

她点了点头。

我背着她，问道：“你为什么不解释？”

“解释什么？”她问。

“作弊的事，我知道你一定不会作弊的。”

“没什么可解释的，我也不在意。”

说完，周沫就陷入了沉默。

回家的时候，她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我几次想去敲她的房门，又都放弃了。

两天后，摸底考的成绩出来了。因为周沫被取消了成绩，谢楠成了年级第一。

而我，虽然各科都有不小地提升，但距离hh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还是遥遥无期。

可我并没有放弃。

如果说当初成立学习小组是被逼无奈，后来学习英语是因为想得到小高老师的表扬，那么现在，我是发自内心地想要进步。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我成为死神代理的这一年多以来，我做一只咸鱼的梦想似乎彻底破碎了。

人是会变的，我这么安慰自己。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班级的右上角终于出现了高考倒计时。

距离高考还有92天。

看着倒计时的天数，我从未有一刻感觉到时间是如此珍贵。

90，80，60。

倒数第六十天的时候，学校组织了高三同学的最后一次集体活动。

誓师大会以及合唱大赛。

合唱大赛让所有人灰蒙蒙的脸上多了一丝光彩。

大家都很珍惜这次比赛，因为这将是我们高中的最后一次集体活动。

几经商榷，我们班级的合唱曲目为《超越梦想》。

由李俊和孙晓筱担任总指挥。

孙晓筱被任命指挥的时候，几乎哭了一整天。

也是那一天，我看见苏远偷偷塞了一封信在张圆圆的抽屉里，但是又被他拿了回去。

我回家搜了这首老歌，虽然是老歌，但是歌词挺动人。

我最喜欢那一句‘让生命回味这一刻，当岁月铭记这一回。’

紧锣密鼓地排练开始了。这两天里，大家都暂时忘记了学习的劳累，每个人都鼓足了劲，想要把这次合唱大赛圆满完成。

合唱大赛的那天，我在观众席里看见了兰姐。

她的气色比起之前好了很多。

我们班级唱完，她第一个站起来鼓掌。

虽然显得有点突兀

最终的名次对我们而言已经不重要了，我们在意的是这个过程。

我把合唱大赛的照片带回家，塞进了一本相册里。

相册是我从床底的纸箱里掏出来的，已经落了很多灰。

我打开相册，这里面都是我小时候的照片。我突然来了兴致，一个一个地翻看着。

可是，就在我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我看到了一张合影。

合影里是两个男孩儿，一个稍大一点，一个小一点。

稍大一点的那个是我，可是这个小一点的是谁？

这一刻，我忽然有些头疼，赶紧合上了相册，把它重新塞回了床底。

我想起来了，以前我也经常翻看这个相册，可是每当我看到最后一页的那张照片时，总是会头疼。就感觉有无数记忆的碎片宛如锋利的刀刃一般割裂着我的大脑，让我几乎晕厥。

所以我才会把它尘封起来。

这个时候，我的手机忽然响了，我打开微信，是一个好友申请。

我看了看昵称，‘曾记否’。

这不是张圆圆么？

我同意了她的好友申请，不一会儿她就给我发来了一个笑脸。

我也回了她一个。

然后她就说：“周一，今晚放学，我们俩聊聊。”

张圆圆找我聊什么？难道是苏远的信？

出于好奇，我答应了她。

晚自修结束，已经是晚上九点五十。我跟张圆圆约定在校园的操场见面。她比我先一步赶到。

晚风吹在张圆圆的脸上，她额前的刘海轻轻摇摆，有些脸红。

“周一，我其实一直想问你一件事。”她说。

“什么事？”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啊？我记得啊，你在说什么胡话。”我一头雾水。

“我是说八年前。”

“八年前？怎么了。”这一刻，我的心脏猛然跳动了一下。

张圆圆嘴角嗫嚅，显得十分犹豫，不过最终还是说了。

“看来你真的忘了，周一，我们可是青梅竹马呀。”张圆圆说着，眼里已经闪烁着泪光。

“青梅竹马？不是吧圆圆你可别开玩笑。”我讷讷地笑道。

“周一，我们小时候是邻居，可是一起玩到大的哦。我微信的头像，就是小时候我们家门前的风景。八年前，我被一群大男生欺负，是你挺身而出帮了我。后来你被他们打了，还送进了医院。我一直想找机会感谢你，可你们家后来就搬走了。”

“有有这事儿？”我惊讶得长大嘴巴，“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张圆圆羞赧地指了指头，小声道：“你该不会是那时候，脑袋被打伤了吧”

“哪儿的事！”我此时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怎么进行下去，尴尬道：“今晚的风好喧嚣啊~”

“是有点喧嚣。”张圆圆道。

“是有点喧嚣。”

突然的一声，让我吓得一阵哆嗦。刚才是不是有第三个人在说话？

我环顾四周，空无一人，再回头时，张圆圆已经晕倒在地，而她的身旁站着一个人。

那少年脸色苍白，如同没有血色的尸体。

“你好，咱们又见面了。”

“你你是！”

我眼神惊愕，想起了他是谁。

阿努比，那个专门对抱有执念的灵魂出手的死神。

第二十七章 囚鸟

我看着阿努比苍白的脸色，很是害怕。我不由得想起周沫说过的话。见到阿努比的时候一定要赶紧避开，千万不能跟他发生冲突。

虽然我很想逃离，但我却放心不下张圆圆。

她此时正昏迷在阿努比的身边。

“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我撞起胆子问。

“哦，没什么，我只是让她睡一会儿。你放心，我是收集灵魂的死神，又不是滥杀无辜的凶手。”阿努比淡淡地笑道。

听到这话我算是放心了一些，但还是颇为忌惮。

“所以你究竟想要干嘛？”我问。

“死神以收集灵魂而存在，我来自然是收集灵魂的。”阿努比说。

“收集灵魂，可这里哪有灵魂？”我环顾四周，除了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

“嘿嘿。”阿努比诡异地笑了笑，忽然伸出手向我抓来。我吓得赶紧后撤，却发现迈不动脚步。就在这时，天空之中忽然闪过一道金光，一根金色的长矛从天而降，嗖地一声，刺入了我身前的土地。

阿努比微微一愣，而后抬头望着远处的教学楼楼顶。在那看不清的远处，似乎站着一个人影。

“水岛，我对他出手，你不应该支持才对么。”阿努比笑道。

楼顶的人影轻轻一晃，疏忽之间已来到我的面前。

她完美的身材背对着我，一头红色的长发随风飘摇。这么一看，她与周沫还有几分相似。

“阿努比，这件事我自有打算，不必你来出手。”水岛笑道。

“哦？是么。”阿努比轻笑着，“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说完，他慢慢走开。水岛回过头来，一双月白色的冷眸盯着我，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谢谢谢。”我好不容易挤出几个字来。

水岛看着我没说话，身形一闪已经消失不见。

这时，躺在地上的张圆圆也醒了。她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想要不要把阿努比的事情告诉周沫。怕她担心，想了想还是算了。

我从怀里掏出蓝色小瓶，几乎已经快满了。

“还差几个灵魂，就收集满了。”我怔仲喃喃，“收集满了的那天，周沫应该很高兴吧。”

今天周沫没让我送她回家，我倒是有些意外。临近家门的时候，我看见门口站着一个人。那人影对周沫鞠了一躬，然后上车了。

那车我认得，是谢楠家的车。

豪车从我身旁开过，我与车里的谢楠四目相对，她赶紧慌张地摇上了车窗。

我有些疑惑，谢楠怎么跟周沫扯上关系了？

“周沫，谢楠找你什么事？”我问。

“没什么，你去哪儿了？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啊~我我也是没事逛逛。”

我不敢说阿努比的事，生怕周沫怪我大晚上乱跑。我们两人各自回房。我倒在床上，脑海里不停地回荡着张圆圆的话。

她说的什么青梅竹马，我竟然一点印象也没有。

但她的话，我信。

因为我一直隐隐有种感觉，我对我十岁之前的记忆，有一部分空白。

难道我真的是被人打成失忆了？

我不禁想起床下的那本相册，那个跟我站在一起合照的小男孩儿究竟是谁。

我越想越头疼，渐渐地就觉得天旋地转，然后就昏睡过去。

梦里，我似乎梦见我牵着一个男孩儿的手。但我却看不清他的样貌，他奶声奶气地对我说。

“哥哥，我要吃糖。”

我忽然从梦中惊醒，吓出了一身冷汗。

这时，我听到家里的走廊有脚步声，紧接着门吱呀一声开了。我看了看手机，夜里两点。

半夜两点，谁出门了？老妈？

我赶紧打开房门看了看，老妈还在屋里睡觉。难道是周沫？

我去周沫房间，她的门半掩着，果然没人。我悄悄进了她的房间，看见桌上摆着一封信。

信的署名是谢楠，已经被拆开了口子，信有一半露在外面。

我有些忐忑地打开了台灯。

这不算偷看吧，我心里想。

周沫

你好

首先在这里跟你说声对不起，不管你愿不愿意接受，我跟你道歉能让我心里好受一些。

考试的时候，是我故意传了纸条给你，害你被老师发现。我知道这么做是错的，但我实在没办法了。

我出生在一个富有的家庭，父亲视我为掌上明珠，能满足我所有的物质需求。可我在享受这些物质的同时，精神上也要承受相应的压力。欲戴其冠、必承其重，应该是这个意思吧。我被当成公主，从小跟随父亲出入各种高端场合。父亲朋友的孩子们，个顶个优秀。于是我也被安排，学习这个学习那个。礼节、学习、文化、艺术，一件都不能落下。

我真的好累。

我按部就班地活了十八年，傀儡一般过着不属于我的人生。我在我父亲的眼里，恐怕就是一件精心打磨的艺术品，而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女儿。

本来我就这么活着，高中毕业了，就能远走他乡，去国外一个人生活。可是你出现了，你完美得让人嫉妒，你似乎根本不用学习，就能轻易地超过我。尽管我请了最优秀的家教，我还是考不过你。

父亲恼怒了。他再也不能对朋友炫耀说，我的女儿是海棠中学的第一名。

他讽刺我，挖苦我，甚至骂我。他说，如果这学期我还考不到第一，就不让我见我的母亲。

是的，我的妈妈跟父亲离婚了，现在那个年轻漂亮的阿姨，其实是我的后母。

很可笑吧，这些我从来没对别人提起过的丑事，却唯独想说给你听。可你明明是我最大的敌人呀。

我多么希望，能插上一双自由的翅膀，飞离这个金色的鸟笼。我宁愿我只是一个普通家庭的孩子，没有豪车接送、没有私人保镖、没有絮叨的家教，没有漂亮的衣服和明亮的房间。但我会有着跟别人一样无忧无虑的时光。

我谢楠，那个外人看上去风光无限的品学兼优的学生，除去光鲜的外貌，其实是一个满目疮痍的内心。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我写这封道歉信，并不能奢求你的原谅，我只是单纯地出于私心，想要找个人发泄一下心中的苦闷。

不管你原不原谅我，至少我心里好受了一些。

谢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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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这封信的时候，我十分震惊。原来作弊的是谢楠，可是周沫为什么不说呢？我行我素的她会包庇别人吗？

她可是死神呀。

我百思不得其解，并且这大晚上的，她一个人出门干嘛去了。

我打了她的电话，却发现无人接听。

我穿好了衣服，出了门，却在这时，发现脚下一片暗红。

整座城市安静得如同静止了一般，我讷讷地抬头一看，在那漆黑的天空，正挂着一轮红色的血月。

。

第二十八章 冥王

血月！

这是何等的诡异，然而更诡异的还在后头。

电线上的鸟儿，路边的行人，落在半空中的树叶，所有的一切在这一刻，竟然全部停止不动了。

我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连时间都陷入了静止。

这是怎么回事？

可是，为什么我能动？难道是因为我有死神的力量吗。

这个时候，街道的尽头传来低沉而恐怖的哀鸣声，随着一片蓝光亮起，上百个游魂顺着街道走过。

它们耷拉着脑袋，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我望了望前方的一座高楼，顺着楼梯一口气跑到楼顶，一脚踢开了天台的门，站在高处举目望去，顿时目瞪口呆。

数不清的游魂，如同泛着光芒的星河，从四面八方涌来，汇聚到城市的最中央。而血月散发出的红光，把整个海棠市笼罩其中。

身处红光中的一切，都陷入了静止。

海棠广场！

那些游魂的终点，正是全市最中心的广场，海棠广场。

我赶紧下楼，疯狂地向着海塘广场奔去。

果然，整个海棠都陷入了停止。那些游魂在海棠广场中心化作灵魂水滴，汇聚到广场中央的雕塑之上。

而那雕塑的十字架上，有一个人被捆住了手脚。

周沫！

我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一幕，简直匪夷所思。

周沫已经晕睡，她的正上方，雕塑的头顶上，正站着一个人。

那人全身被一个黑色的披风包裹着，面容隐藏在漆黑的迷雾之中，只有一双血红的双眼正在看着我。

“你是谁，快放了周沫！”我嘶吼道。

人影鬼魅一笑，轻轻一闪来到了我的身边。

他伸出枯槁如同骷髅的手，捏住了我的下巴。

“我是冥王·哈迪斯。”

“冥王？”我震惊道，“那是什么？”

哈迪斯舔了舔血红的嘴唇，轻笑道“冥王，就是冥界的王，我统治着整个冥界，所有的死神都是我的仆人。”

“冥界的王”我惊呆了，恐惧使得我喉咙干涩，可我还是努力从口里挤出几个字来，“所所以，你想对周沫干什么。”

“干什么？她作为死神，已经违背了死神的原则，违背了我定下的规矩。”说着，哈迪斯忽然狞笑一声，披风一甩，宛若一团黑雾一般回到了周沫的身边，他的双目充满了淫邪的妖异，细长的舌头在周沫白皙的脸上舔了舔。

“死神以收割人类寿命而存在，可是她却想延续人的性命，她已经不配做死神。”哈迪斯冷冷地看着我，“我要她死。”

“不，你凭什么说她违背了死神的原则，你看。”我说着，从怀里掏出蓝色小瓶，“她只是偶然间失去了灵魂液化的能力，我其实一直在帮她完成考核，已经收集了95个灵魂了，还差5个！”

“哈哈哈，真是可笑。”哈迪斯道，“你这么为她求情，不如我们来做一个交换。”说着，哈迪斯手一挥，四滴灵魂便飞入了我的小瓶之中。

“现在已经收集99个灵魂了，这最后一个，你敢不敢献出自己的生命。”哈迪斯戏谑地看着我，似乎在等待我的回答。

“我”

我陷入了沉默。

献出自己的生命，开什么玩笑！？

可是

我不是一直消极地活着吗，作为一条咸鱼的我，从不珍惜时间，也不珍惜自己的性命。可是现在，为什么我又不敢了呢。

我怔怔地望着自己的双手，一时间，无数的回忆涌上心头。

可爱羞涩的高老师，冷面魔男杨建国，乱用成语的苏远，温婉娴静的张圆圆，品学兼优的谢楠，跟赵琦定下的约定，喝醉了酒不停骂我的老妈

以及，那个摇晃着双腿，脸上带着一抹潮红，在夕阳下吃着巧克力冰淇淋的周沫

“你不敢。”哈迪斯的声音冷冷地撞击着我的内心。他手中赫然多了一枚匕首，已经抵在了周沫的咽喉。

“你别杀她，我愿意。”我说道。

“你愿意？”哈迪斯充满鄙夷的眼神微微一愣，“你可想清楚了，这不是一句话那么简单。你真的会死的。”

“我想好了，如果没有这些美好的记忆，人活着又是为了什么呢？不过是一副皮囊而已。”说着，我张开双手，闭上眼睛，大声道“你要我的命，来取就是了。”

“哈哈哈，有意思！那我就不客气了！”

哈迪斯手持匕首，鬼魅一般来到了我的面前，他举起右手，对着我的心脏猛然刺下。

然而

“小子，你过关了。”

哈迪斯突然的一声让我惊醒，我睁开眼时，哈迪斯身前的黑雾散去，露出一张英俊非凡的脸。

他笑着看着我，然后把目光移到我身后的高楼上。

“水岛，我们的约定，你别忘了。”

说完，哈迪斯右手高高举起，用力一握，那无数的灵魂水滴便汇聚成一枚鸡蛋大小的宝石落在他的掌心。他一挥手，时空如同被割裂一般，出现一个黑色的大门。

他笑着走入了大门之中。

黑色大门燃烧起来，最终化为虚无。血月的红晕消散，变得纯白，而所有静止的一切，又重新回归正常。

水岛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双目之中有着复杂的情绪。

“没想到，为了艾拉，你真的愿意舍弃自己。”她幽幽道。

一头雾水的我，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前一刻还诡异阴森的冥王，下一秒已经成了英俊挺拔的少年。他说我过关了，究竟是什么意思。

“水岛姐姐，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问她。

水岛没有回答，她看着我手中的蓝色小瓶，道“还差最后一个，希望你能帮艾拉完成考核。真相等你集满一百个灵魂的时候，自会揭晓。”她顿了顿，补充了一句，“艾拉是实习死神，如果她不能完成任务，那就只能留在人间，没了人类寿命的补充，她会死的。”

“她会死”

我呆住了。我之前还在犹豫，要不要帮助周沫完成考核，我承认，我自私地想要把她尽可能地留在身边。

我舍不得她走。

可是，如果是这样，那我就不得不加快进程了。

“谢谢水岛姐姐，我知道了。”

水岛深深地望了我一眼，突然对我鞠了一躬，然后对远处扬声道“阿努比，你也赶紧离开这座城市吧。”

远处传来阿努比的笑声。

“这座城市的灵魂全被哈迪斯那个老家伙抓走了，我留在这里也没意义，水岛，感谢你让我看了一场好戏。”

阿努比的声音越来越远，等我再回头时，水岛也消失不见了。

我赶紧爬上雕塑，把周沫解救下来。周沫在我怀里慢慢苏醒，她看着我，眼中有着一丝疑惑。

“发生了什么？”她问。

“没什么，回家吧。”我说。

“嗯。”

。

第二十九章 高考

距离高考倒计时，还有30天。

墙上的日历一页一页翻过，班级黑板上的倒计时也一遍一遍地更改。而我的心事，也越来越沉重。

蓝色小瓶里已经集齐了99个灵魂，离完成只差一个。

由于哈迪斯的出现，海棠市的灵魂被悉数收走。短期内想找到新的灵魂，只能等有人死去。我一连找了几天，可是，周沫却一直在阻止我。

并且，周沫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

“等高考结束的吧。”她说。

我点了点头，与周沫达成了协议。第100个灵魂留在高考结束之后再去收集，在此期间，我只需要负责一件事。

把成绩提高。

而通过这半学期的努力，加上周沫的一对一辅导，我的成绩确实有着不小的提升。最后一次模拟考试，我竟然意外地达到了二本线。

我的进步让所有老师都刮目相看，也常常拿我做典型劝告其他同学。

只要你努力，一定会有回报。

虽然达到了本二的线，但离hh大学的分数线还是有二十多分的差距。还有三十天，一天提高一分，不难吧。

我开始了没日没夜地学习，过上了朝六晚十二的日子。

虽然辛苦，但却是我人生中从未有过的充实。

或许是看到了我的改变，老妈竟然辞掉了工作，在家全心陪我。她每天比我起得还早，天还没亮就在厨房里忙这忙那，准备营养丰富的早餐。晚上也是比我睡得还迟。买了很多补脑液和营养品。

老妈能辞掉工作，这是令我没想到的。

所以这短短的一个月，我与老妈相处的时间竟然比之前十年加起来都要长。

高考倒计时，还有七天。

这个时候，老师已经不再讲解题目，他们说得更多的是考场中的细节，和一些得分技巧。而最主要的，是教导我们，一定要放平心态。

高考虽然很重要，但不是成功人生的唯一途径。

高考倒计时，一天。

这一天，我们收拾好了书本，准备离校。明天将会放一天假，作为考前休息。

可是，直到晚自修结束，也没有一个人愿意离开。

大家互相聊着天，没人谈论学习。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陆续有家长过来带孩子回家。我望着教学楼上一盏一盏熄灭的教室，心中有一丝怅然。

老妈在校门口等我，她拉住我跟周沫的手，三个人一起往家的方向走去。

“妈，我一定会成功的！”我认真地对她说。

“嗯！”老妈眼眶一红，点了点头。

高考如期举行。

炎热的夏季，闷热的考场，焦躁的人心。不论是学子还是家长，这三天都是神经紧绷的三天。我小心翼翼地答着题，周沫的教导不停在脑海里浮现。我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进步，除了特别难的题目，大多数我都会。

我制定的策略就是难题直接略过，不浪费时间。精力全部集中在会的题目上，保证不出错。

结果还算满意，我语文、英语、生物、物理考得都还不错。只是今年的数学特难，号称史上最难的一次。

数学我考砸了。但是，这却是一个好消息。

因为试卷难到了众生平等的地步。除了像周沫那样的怪胎，其他人考得都不好。这样一来，数学短板的我反而成了优势。

不得不说，造化弄人。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当我停下手中的笔，监考老师拿走我试卷的那一刻，我终于如释重负。

大伙儿欢笑着走出教室，校门外是密密麻麻的家长。没人再去讨论考试的内容，这一刻我们只想享受片刻的安宁。

滴滴滴~

手机响了，我打开一看，是学习小组发来的信息。

“明天一起去游乐场玩呀？”

苏远提议去游乐场玩，没过多久，所有人都回应了。

“好！”

“去！”

“必须去！”

这个游乐场就是先前因为安全问题被停业检修的那个，大半年过去了，总算是恢复了营业。

高考结束后的第二天，一大早老妈就不在家。我跟周沫也一起出了门。

我们相约在游乐场的大门口集合，我们到的时候，他们都已经到了。

“周一，这边，这边！”苏远对我摇着手喊道。

我余光一扫，赵琦也来了。

我笑道“大家考得都怎么样啊？”

“还行吧。”苏远挠挠头，然后问张圆圆，“圆圆你考得怎么样？”

“我不知道。”张圆圆小声说。

“老干部你呢？”我问。

“我还用问么？”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我自然是没问题喽。”

“哈哈哈。”大伙一阵哄笑。

“赵琦，你怎么样。”我说。

“放心，我不会忘了我们的约定的。”赵琦笑道。

“行啦，买票去吧。”苏远道。

我们到了售票口买票，然后一起进入了游乐场。

因为这是游乐场停业以来的第一天营业，专门选在了高考结束后的第一天。果然才早上十点，偌大的游乐场里已经人满为患了。

“咱们先去玩什么？”苏远问。

“海盗船吧？或者过山车？”我说。

“太恐怖了吧能不能玩点温和点的项目。”张圆圆说。

这时，周沫指了指前方的旋转木马，讷讷道“周一，我要玩这个。”

我望了一眼，旋转木马？那不是小孩子玩的嘛。不过周沫想玩，我也愿意陪同。

“那就先玩这个好了！”我还没说话，杨建国第一个答应了。

我们排着队，我还给周沫买了巧克力冰淇淋，还有布偶熊。旋转木马的人不多，十分钟就排上了。

我们依次坐在旋转木马上，不一会儿耳边就响起了悦耳的声音。

木马不停地旋转着，好似隔绝了外面的世界。我看着周沫开心的笑脸，真希望时间就此定格。

可是

时间终会流逝，木马也会停止。我们接连走下转台，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浮现出一抹忧伤。

苏远突然大声道“大家毕业后，也要经常聚聚啊！”

“那一定的！”张圆圆说。

老干部笑道“那当然，以后每个寒暑假，大家都来玩。”

“不如我们来张合影吧。”赵琦提议。

“好！”众人一起答应。

我们站成一排，把手机给路人替我们拍照。照片拍好之后发到了学习小组的群里。我看着照片，心中有着一抹感动。

可是

这是谁？

我忽然看见照片的角落里，有两个熟悉的人影。

是老爸跟老妈！

他们笑着从我们身后走过，中间还带着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儿。

。

第三十章 终焉

我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大脑之中忽然如同触电一般，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我赶紧转头往着父母走去的方向追赶，果然，不多久我就看见了他们。

他们背对着我，有说有笑，看上去十分温馨的样子。

可我的心却在颤抖。

为什么他们拉着别人的孩子？

我奋力跑上前去，一把勒住了那个男孩儿的肩膀。

父母回头，看见是我，都是一阵错愕。

那个男孩儿慢慢转过头来，看着我，病态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哥，好久不见。”

这一刻，我瞬间懵圈了。而当我看到男孩儿的脸时，无数的记忆涌入脑海里，把我冲击得支离破碎。我无力地向后倒去，周沫抱住了我。

我望了她一眼，晕死过去。

漫长的黑夜里，我似乎做了一个梦。

一个小男孩儿摇着我的手，奶声奶气地说“哥哥，我要吃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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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脸色难看地坐在客厅的沙发里。

父亲说“周末的病情不能再拖了，现在只能周一救他。”

母亲眼泪婆娑“可是换一个肾，周一他未来的生活可怎么过”

父亲狠狠一拍大腿，叹道“那怎么办，总不能看着周末死掉吧？周一是我们的儿子，周末也是我们的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你说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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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拉着男孩儿的手回到他的小房间。房间的桌上摆着一张全家福，里面是老爸老妈，我还有弟弟。

弟弟？

对啊，原来我还有一个弟弟。

他叫周末，比我小三岁。

患有先天性肾衰竭，因为找不到匹配的肾源，只能用我这个当哥哥的。

可是

我不愿意。

我跟父母大吵了一架，跑了出去，遇见了被坏孩子们欺负的张圆圆。我冲上去帮助她，却被人围殴。

我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我看见父母站在病床前跟医生说话。

医生说“选择性失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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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睁开眼时，正睡在医院的病房里。

身旁站着老爸老妈，还有周末。

所有的事我都想起来了。

八年前因为我的懦弱与自私，不愿意给弟弟换肾，导致家庭关系破裂。选择性失忆的我，忘记了弟弟的存在。而父母为了不让我受刺激，也没再提起过。

父亲带着弟弟去了外地，而母亲则是陪着我。

我床底下那张照片里的小男孩儿，就是我的弟弟，周末。

其实我一直有些疑问。

艾拉虽然改名为周沫，篡改了母亲的记忆。可是为什么家里会刚好有一个单独的卧室呢？那就好像家里本就是有两个孩子一样。

还有周沫房间里的全家福，那全家福上原来不是多了一个人，而是弟弟的照片被艾拉给替换了。

这时，弟弟走到我的身前，他的脸很苍白，带着一丝病态的白皙。

他伸手擦了擦我脸上的泪水，笑道“哥，我从没怪过你。换做是我，我可能也不愿意。那时候我们都还小，不懂事。你也不用担心，我后来找到了肾源，虽然不是十分匹配，但是总算能活下来了。”

看着弟弟的脸，我默默流泪。

此时，老干部苏远他们都在病房里等我，我看了一圈，却发现少了一个人。

周沫！

“周沫呢？”我问道。

“我在啊，哥。”周末说道。

“不，不是你，是我的妹妹，周沫。”我说。

“周一你的失忆症不会是更严重了吧”老妈惊恐道，“你哪来的妹妹。”

咚~

我的心脏猛然一跳。我看着老干部他们，嘶吼道“周沫呢？”

他们面面相觑，一副完全不知道我在说什么的样子。

我用力拔掉身上的输液管，冲出了病房，我发了疯似的在大街上奔跑，不停地呼喊着周沫的名字。

可是

所有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就如同看着一个神经病。

那一天，周沫就这么消失了。

这难道都是一个梦？

所有关于周沫的信息全部抹除，她就像从没来过一样。

几天后，我出院了。弟弟中考结束，而我高考结束。

我恢复了记忆，家庭重归于好。周末住进了本就属于他的房间。

可是

我完全高兴不起来。我躺在床上发呆，细细地回忆着所有关于周沫的一切。

我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邢警官吗？我要举报。”

“你举报什么？”邢警官说。

“周沫杀人了，第一个跟第三个死掉的小混混，就是周沫杀的！”我沉沉道。

闻言，电话那头一阵安静。

“周一，你是不是高考压力太大了，胡说些什么。”

“我没胡说，你不是有监控吗，不是排到周沫了嘛！”

“监控里什么人也没拍到啊，你好好休息吧，我还要忙。”

滴~

邢警官把电话挂了。而我彻底瘫倒在床上，心情跌宕起伏。

“对啊，我怎么把它忘了！”

我赶紧从伸出手在口袋里一阵摸索，摸到了一个蓝色的小瓶子。

呼~

我终于歇了口气。蓝色小瓶子还在，那就证明这一切是真的，不是梦。

“还差最后一个灵魂！”

我出了门，只要收集满100个灵魂，周沫就会出现的吧。

我发了疯似的在大街上寻找，可是一天过去了，一个游魂也没发现。

两天，三天。

七天！

不可能！

连续七天，我都没找到一个游魂，难道是因为

因为我看不见了？我失去了阴阳眼吗。

我失魂落魄地倒在一棵大树下，两眼无神地望着天空。

突然，心中涌现出一丝不甘。

明明关于周沫所有的记忆我都保留着，她是如此鲜活，如此真实。从我第一次在百货大厦见到她，然后她来病房里看我，还给我看了死神身份证。

编号我都还记得，89757，对吧？

我还记得她跟我说过的话-----考核有三不准。第一，生老病死的灵魂不要。第二，丑陋罪恶的灵魂不要。第三，留有执念的灵魂不要。

还有她说过，她刚来人间，身体还没有完全实体化，沾染了我的血，一部分力量转移到了我的身上。

她递给我一个蓝色的小瓶，瓶子里装着一滴晶莹的蓝色液体，说要我帮她完成死神考核。

这所有的一切，我全都记得，历历在目。

可是

不对啊~

我的心脏忽然猛然颤动。

艾拉说她刚来人间，给我的小瓶子里却有一滴灵魂液体。当时我还以为是那个被她杀掉的劫匪--黄大狗的。

可是考核第二条，丑陋罪恶的灵魂不要。

那灵魂不是黄大狗的，艾拉又是刚来人间，那么那滴灵魂，是谁的？

这一刻，我忽然瞳孔变大，好像意识到了一件不得了的大事。

那滴灵魂该不会是我的吧。

“看来你终于明白了。”

眼前的空气忽然浮动，出现了一个曼妙的人影。

“水岛！”我惊呼。

水岛看着我，幽幽道“你其实早就死了。”她递给我一张报纸。

劫匪黄大狗杀了两名高中生，目前在逃。

“你在2018年的暑假已经被这个黄大狗杀掉了。”水岛冷冷道，“你的灵魂是艾拉收集的第一个灵魂。但是考核规定，不能收集留有执念的灵魂，所以，她必须帮你完成心愿。”

“什么心愿？”我问。

“那要问你自己了。”说着，水岛手一挥，出现了一枚蓝色的灵魂液体，“这滴灵魂，将会是最后那第一百个灵魂，如果你愿意把它装进小瓶里，那么艾拉的考核就能成功，但是你的灵魂也会从这个世上消散。”

闻言，我陷入了沉默，良久才讷讷开口。

“完成考核，艾拉就能成为真正的死神，回到冥界吧？”我问。

“是的。”水岛点了点头。

“好，我愿意。”我接过水岛手中的蓝色水滴，却没有放进小瓶子里。

“你怕了？”水岛说。

“没有。”我吐了口气，“能不能等到高考成绩公布的那天。”

水岛没有说话，再度消失不见。

短暂的震惊之后，我竟然比我自己想得要豁达不少。或许是因为死得不是很突然，或许是因为这一年多以来，我收获了很多。

现在的我，应该没有执念了吧我这么想着。

而且，知道周沫是真的存在时，我不仅没有因为自己的死而伤心，反而有一些安慰。

我回到家，提议跟父母一起出去旅行。

这是我们一家四口难得的一次团聚，我们玩了三天，留下了美好的回忆。

高考结束后的第十八天。

可以查成绩了。

我们紧张地坐在电脑前，打开了输入了我的准考证号。

我的天！

总分551，竟然刚好达到了hh大学的分数线！

我激动得跳了起来，父母和弟弟抱着我一起欢呼，我们相拥而泣。

三天后

吃完了最后一顿午饭，我一个人出了门。

我爬上了家门口的一棵树上，望着熟悉的街道，这个曾经厌恶的城市，此时却让我感觉很温馨。

无数的回忆涌上心头，我会心一笑，把最后一滴灵魂装进了蓝色小瓶。

霎时，一道蓝色的光芒闪耀着，一个人影逐渐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周沫，好久不见。”我笑着说。

“你”周沫看着我，眼里默默流泪。

“周沫，不用哭，你可是死神呀。”我说道，“很高兴认识你，这一年多的时间，承蒙你照顾了。”

我长舒了一口气，此时，我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

“周沫，你说人会转世投胎吗？”我问。

她摇了摇头，已经泣不成声。

“你怎么还是这么直白，骗骗我也是好的呀。”

我闭上眼，等待消失的那一刻。

“周沫，我死后，你能不能改掉我父母的记忆，让他们忘了我吧。”我说。

“好，我答应你。”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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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街道之上传来急促地呼吸声，赵琦向着周一的家跑来，他到的时候，看到树上的树叶动了动，手中的成绩单渐渐滑落。

他的双眼中有着一丝迷惘，挠了挠头，捡起成绩单，向着远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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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风怒号，黑色的土地泛着点点焦红，延伸到无边的天际。

在如同狼牙一般的岩石峭壁之间，有一面偌大的黄色湖泊。

此时，一名女子正静静地站在湖泊前，手里捧着一朵莲花。

花心里似乎有一个蓝色火焰一般的花蕊在不停跳动。

她把莲花慢慢放入了湖泊里，渐渐飘向远方。

本书完

。

完结感言

《我成了代理死神》完结感言。

首先在这里十分感谢支持我的读者大大们，是你们的陪伴给我了写作的动力。

其次，感谢平台和编辑的信任。本书在五万多字的时候，收到站内短信，说可以签约。我看到消息的时候十分激动，这对我一个新人来说是难得的机会。

但是我还是决定放弃了。因为这本书本就是预计10w字以内完结的轻小说。虽然以100个灵魂为主线，可以写成长篇，但我自己觉得没有必要。我只是想描写周一的心境变化，从一个消极厌世的人变得开朗积极。我希望传达的是珍惜时光、珍惜生命的价值观。绝望中孕育出的希望，更加动人。

然后，还要跟大家说声抱歉。因为写这本书的时候，只是为了维持每日更新，我同时在写两本小说。除了这部短篇，还在写一部长篇。说实话同时写两本小说，真的很辛苦，经常会发生思维错乱。所以这本小说，没有尽到了最大的努力，很多地方也没有处理好，有很多不足。大大们凑合看看，若能搏得您的一笑，或者哪个地方感动到您，那我也就知足了。

最后，推荐一下自己的新书《武战凌天》。

这本是长篇的，并且已经有了七八万字的存稿，请大家放心阅读。

讲述的是科技发展迅速，进入了新纪元的人类，受到了外星生物的入侵。外星生物所带有的一种奇异能量---‘星能’，会干扰电子设备的运作。人类不得已启动了刀锋计划，利用基因芯片，培育出强大的武者，成为守护地球的英雄们。

每个人都拥有自己的天赋树，自主地选择自己想要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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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新人，我会不断努力并且完善自己，但同时也需要各位大大们的支持。一个成功的作者，永远离不开一群优秀的读者们。

还是那句话，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

与君共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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