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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的大明郡主》


第四百七十八节 突发

看到许岩一直沉默着,南宫熏子明显地显得紧张起来——冰雪聪明的她,怎么会想不到呢?许岩突兀地说出约自己晚上吃饭,事前却没跟自己打过招呼,事后也没来跟自己约定时间和地点,甚至连个联络电话都没留下,所谓“约自己吃饭”这很明显只是他应付别人的借口而已。

虽然南宫熏子能猜得出来,但她心底里还存有一个希望——万一,许一佐是真的想约自己呢?只是他工作很忙,忘记跟自己详说了。。。不要紧,虽然许一佐很忙,我可以等的!

就因为抱着这个渺茫的希望,南宫熏子穿上了自己最喜欢的衣裳,精心地化了妆,在寒风暴雨中坚持了足足四个小时。虽然她的车子就在身后不远的地方,但她害怕在自己进车里躲雨的时候,许岩出来会见不到她,所以才一直站在门口前最显眼的大树下等候着。

看着眼前女孩子紧张兮兮又充满期待的表情,许岩有点头疼——现在,已不是许岩愿不愿意的问题了,对方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在风雨中候了自己几个钟头,自己却板着脸告诉她:“抱歉,你误会了啊,那只是个玩笑”——这样的话,许岩实在说不出来。

他尽量温和地说:“南宫小姐,真是抱歉。你看到的,从国内来了一位大领导,于是会议就开得很长很长了,从中午一直开到了现在,刚刚才散会——实在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许岩说话的时候,南宫熏子一直紧张地盯着他,鸡叼米般点着头。许岩刚说完,她马上就低下头,温顺地说:“嗨依,许一佐,在下明白的。许一佐,您是拯救了日本的英雄,您要忙的一定是很重要的工作,关系到日本安危的大事!这肯定要比吃晚饭重要多了,我明白的。”

她露出了礼仪周全的职业笑容,鞠躬道:“许一佐,谢谢您!您太客气了,还亲自出来说明,在下很过意不去,深感惶恐!我这就告辞了,不会耽误您的时间的。”

说完,她转身欲行,这时,许岩赶紧喊住了她:“哎,南宫小姐,你去哪里?不是说好了,咱们一起吃饭的吗?”

南宫熏子身形陡然一愣,她豁然回过身来,眼睛灼灼发亮,惊喜万分:“许一佐,您是说。。。您真的能与我共进晚餐吗?”

“为什么不能呢?吃一顿饭罢了,又不是啥大事。”

许岩跟南宫熏子对答的时候,薛干事一直站在身边听着,听着许岩就这样擅自决定跟这日本女子出去吃饭了,他顿时大骇:倘若是在其他地方,部队军官出去跟驻地的群众吃顿饭,这也算不上什么大事。但这位许副团长是个特殊人物,他上次擅自出走,闹得整个顾问团鸡飞狗跳不得安宁,这次他又我行我素,连请示都不打就跟个日本女人走了,万一又闹出什么事来,团里到时候还不是又得闹腾?

团里拿许副团长没啥办法,但要收拾自己这小干事却是没问题的。但问题是:许岩是上校副团长,团领导之一,他要干什么去哪里,这也不是自己这种小干事能干涉的。

薛干事尴尬地干咳一声:“许副,这个,咱们团里有纪律,不能私自出去。您要出去吃饭的话,是不是该和政委打个招呼?”

许岩“哦”了一声:“是该打个招呼!小薛,你跟林政委打电话说一声,告诉他们有朋友请我吃饭,我今晚去一趟东京,可能会回来得晚些,让大家不必担心。”

“这个。。。是!”

薛干事转身冒着雨点快步冲回了门旁的值班室,他拨了电话过去,找到了林政委,紧急地把事情汇报完之后,但这事有些敏感,连林政委都不敢拍板,他也要跟熊团长商量,还要请示过来视察的文部长——总之,待电话那边的领导商量过之后,薛干事才急匆匆地从值班室里跑出来,喊道:“许副团长,林政委说了,团部党委要求您不要外出,请您立即回去。。。”

薛干事愣住了:茫茫的雨幕下,门外的树下,此刻已是空无一人,门边的哨兵吃惊地望着他。看到薛干事愤怒的眼神,那哨兵解释道:“薛干事,许副团长已和那个日本女孩一起走了!那女子开了辆汽车来,他们一起坐车走的,走了好久了!”

薛干事气急败坏,他吼道:“你看到许副团长走了,怎么都不拦住他?”

“薛干事,你在说笑话吧?没有命令,我怎么敢拦许副团长?”哨兵不服气地嚷道:“薛干事,你自己怎么不当场拦他?”

薛干事哑口无言,欲哭无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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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熏子是开着小车过来的,她开车载着许岩去东京。在车上,她很担心地问许岩:“许一佐,您没得到政委同意,就这样擅自出来了。。。这样,会不会给您带来麻烦啊?其实,吃一顿饭,这真不重要的,但您不要为此惹了麻烦啊。”

刚刚在许岩和薛干事的对话中谈起“林政委”,南宫熏子就开始担心了。在日本人想象中,解放军的政委都是那种冷酷无情、心狠手辣的贝利亚式人物,他们腰间插着驳壳枪,一言不合就会拔枪出来嚷道:“我代表人民处决你!”——总之,是非常可怕的人物。

许岩为了跟自己吃饭,居然忤逆这样手掌杀伐的大人物,南宫熏子忧心忡忡。

跟林丹梅吵架,许岩已经不是第一次干了,欺负那位有点胆小的团政委,对许岩来说已是家常便饭了,看到南宫熏子还为此吓得战战兢兢的样子,他觉得有点好笑:“没事的。林政委人很好,他会理解的。对了,南宫小姐,你是东京人吧?”

“嗨依!论起户籍,在下是东京人,不过论起血统来,在下该算是华裔了——在下的祖先是中国人。”

“你们家族是华侨?难怪你的名字不怎么像日本名字。”

看到许岩对此像是有点感兴趣,南宫熏子也很高兴能有个话题能与他攀谈:“按照家族里传下来的说法,在下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抱歉,我也算不清到底是多少代的爷爷了,他曾是明末时华夏将军,曾在鲁王和张尚书手下打仗。但后来鲁王战败,我的先辈为了不做满清的臣民,东渡日本,从此我们家族就一直在日本定居下来了。”

许岩“哦”了一声:“难怪南宫小姐你会说中文,还说得很不错,这该是家族里传授的吧?没有语言基础的话,外国人学习中文可是很难的。”

“嗨依!许一佐,您猜对的,这几百年下来,我们南宫家早就融入了日本社会了,但却一直坚持给后代传授中文,一代代坚持了下来,传承了几百年了。

小时候,我还不明白,说日本那么先进了,我们为什么还要坚持学中文呢?但父亲却告诉我,这是家族的祖训。那位东渡日本的祖先曾留下遗嘱:必须牢记,南宫家的根是在华夏!他相信,华夏终会有一日从满清的奴役下得到解放,华夏必将重新崛起,新朝的王师将横扫四方蛮夷。虽然他看不到那一天抱憾而去了,但他希望,当那一天到来的时候,他的后代子孙能以华夏人的身份堂堂正正地回归祖国。

也是为了祖先大人的家训,这几百年,我们一直坚持下来了,一直等到了今日,亲眼看到华夏变得繁荣和强大,变成了世上有数的强国。我想,我那位祖先所期盼的,一定就是今天吧?我们家族这几百年坚持学习中文,总算没有白费。”

听到南宫熏子几百年来坚持传承的家族故事,许岩也不禁心生敬意,他微微沉吟道:“南宫小姐,几百年了,你们家族的行事和坚持,委实。。。令人敬佩。不知令尊令堂身体还好吧?请代我向他们致意。”

“许一佐,您太客气了,家父家母身体都还好。本来他们是很想亲自过来请许先生你道谢的,但我们不懂中**的规矩,不好冒昧打扰。家父托我向许桑你郑重致谢,他说,倘若您方便的话,他希望能邀请您到寒舍光临,他希望能亲自下厨给你做上一桌好吃的。”

南宫熏子说着,却是在偷眼望着许岩英俊的侧脸,眼中脉脉含情。

许岩自然能感觉得到她的注视,他也明白她这番邀请的含义,但他依然目不斜视地注视着前方,恍若不闻。

以前,许岩曾过追求宫雪婷,那时候,他还是凡人的心态,在他的潜意识里,只有那种这样出身平凡又性格不错的女孩子,才是适合自己的良配。但现在,随着修道日久,许岩的心性也越来越清冷,对感情也越来越淡漠,他很难对一个陌生女孩子动情了。

他若无其事地转移了话题:“南宫小姐,今晚,我们要去哪里吃饭呢?”

见许岩不作回应,南宫熏子心下黯然,她笑说:“许一佐,考虑到您的口味,在下特意选择了东京一家很著名的中华料理,不知您觉得怎么样呢?如果您喜欢西餐或者别的菜肴,在下还是可以更换地点的。”

“挺好的,那就去吃中国菜吧。来日本这么久,我也有点思念家乡的菜了。”

俩人边开车边聊,汽车已开始驶入了东京都了。

许岩以前是来过东京旅游的,在他印象里,东京是个繁华的不夜城,无论什么时候,街上总是街灯如火,车水马龙,行人如织,人潮熙攘。东京街头总是洋溢着一种走在时代最前头的潮流感,活力而张扬。

但这次,许岩眼前的东京街道却是一派冷清。街上稀稀落落的,行驶的车子很少,道边行人稀少,步履匆匆,连昔日遍布街头的霓虹广告灯牌都少了很多。正是晚上八点多的黄金繁华时段,很多店铺却都关了门,人烟稀少得仿佛是深更半夜一般。

从车里看到这萧条的街景,许岩有点惊讶:“东京的变化很大啊。好像人少了好多。”

南宫熏子握着方向盘,她显然明白许岩在说什么:“确实是少了好多人了。。。箱根离东京实在太近了,虽然政府已经公布说会尽快平息事态了,也承诺说会确保东京都的安全,但大家都不怎么相信,感觉很不安全。很多人都迁移到了南方,去了大阪、京都、中国和九州,那里毕竟离箱根远一些。”

许岩默默摇头。以日本现在的状况,时空通道的出口开在这个岛国上,就算离开东京,这也未必是安全的。他问道:“要想安全的话,为什么不干脆出国算了?”

“出国?许一佐,您一直在军队里,可能没注意最近的时事吧。出国,以前倒是很容易,日本的护照在全世界几乎都是免签的,但现在不行了。自从灾变之后,好多人都出国迁居了,据说有几百万人都出去了,现在,不少国家开始担心我们会变成滞留难民不肯离开了,大部分国家都取消了我们的免签政策了。

现在,欧洲、美国和华夏都拒绝我们的护照入境了,就连南美或者非洲那些国家也开始审查我们的签证了,肯给我们签发的签证已经很少了。到现在,要想拿一个入境签证已经很难了,就算是一些不知名的南美小国,他们的签证名额在黑市上也要卖几万美金一个。

新闻里都在说,我们日本在一夜之间,从一流的发达国家沦为了被全世界抛弃的难民国家,更悲哀的是,我们什么坏事都没做过,完全是无辜的。”

听着南宫熏子哀婉的诉说,许岩的心情很平静,并无半点涟漪。对于日本人的遭遇,他看得很平淡。南宫熏子极力强调日本完全无辜的时候,许岩却只是想问:“你们当年侵略中国的时候,难道当年中国人又做错了什么吗?”

汽车开入了市中心区域,这已是接近东京市区的繁华区域了,街上的车辆渐渐多起来了,道边的人群也渐渐稠密起来。南宫熏子订餐的是一家比较著名的中国料理馆,远远就看到饭店门口典型的中国风格栱栈式装潢,刷得红红的门面和门柱,门两边还悬挂着两盏硕大的红色灯笼。

看着那“正宗中华料理”的巨大店名配合着那两盏高高悬挂的红色灯笼,不知为何,许岩心中有种莫名的喜感,他的嘴角忍不住浮起了笑意。

南宫熏子很留意许岩的反应,看到许岩突然笑起来,她连忙问道:“许一佐,请问,是否这家饭店是否有什么不妥?”

“倒是没什么不妥的,只是我觉得这个装潢实在太。。。风格了!”

这个大红大绿的装潢风格实在太暴发户了,放在国内,这种十足十的乡土风情,恐怕只有二十年前的城乡结合部才能见得到,没想到在日本的东京,这反倒成了中国风格的象征——恐怕在日本人脑子里,中国还是那个男人还留着鞭子女人统统穿旗袍的地方吧?

这事想起来确实让人感觉很不爽,但许岩却也没法跟他们计较——总不能因为这事,自己就把安晴织子叫过来抗议一通吧?

许岩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随南宫熏子向着饭店门口走去。正走着,他突然停下了脚步,望向街道另一边。南宫熏子没注意,走出了好几步才发现。

她这才看到到,许岩站在原地,微微昂起头,却是望着街对面高楼上悬挂led大屏幕,此时,屏幕上正在实时播报东京都的新闻。这时候,屏幕上出现了一个中年男子的头像,那男子一头长发髻,三角眼,短淡眉,眼神显得淡漠又凶戾。

看着那个男子的头像,许岩微蹙眉头,眼神专注。

南宫熏子不明所以:“嗨依,许一佐,请问您这是。。。”

“南宫,现在电视上正在播什么?我听不懂日语,你帮我翻译下!”

南宫熏子一愣,她抬头望着远处的大屏幕:“。。。这是东京都警视厅的通缉令,警方要求通缉并悬赏一名国籍不明的亚裔男子,就是照片上的那位男子。。。东京警方提示民众,这名男子是十分危险的人物,是六町区特大杀人案的重大嫌疑犯。东京都警方提醒市民,这位男子极端危险,很可能随身携带杀伤性武器,他涉嫌牵涉到多宗重大命案中,受害者包括多名警官。遇到他的市民,请不要惊动和激怒他,而要立即拨打报警电话,东京都警视厅为此成立了特别搜查本部,报警电话是。。。”

这个新闻并不长,很快就结束了,电视转向东京都的其他新闻。许岩却依然伫立在原地,呆呆地思考着。

方才放出照片的时候,他已经认出来了,那被日本警方通缉的男子就是贺德强,来自大明世界的锦衣卫,邪宗修罗道的邪派修炼者。

在黑幕中与贺德强相遇时候,许岩就觉得,像贺德强这样的人物,他不可能就这样默默无闻地消失在人类世界里的,很快,当初的预感现在已经变成了现实。

“南宫小姐,刚刚新闻里说的,六町区的特大杀人案是什么回事?我一直在军营里,不留意最近的新闻。”

南宫熏子本身就是媒体主持人,对时事新闻是最为敏感的。听到许岩的问题,她从身上摸出了手机,很快查出了新闻:“许一佐,六町区凶案,这是最近最轰动的新闻了。三天前的晚上,几名路人路过六町区一家营业中的咖啡馆时候,听到里面传来了异样的叫嚷声,仿佛有人在里面喊救命,还有很可怕的惨叫声。

不少人聚在那家咖啡屋外围观,有人拨打了报警电话。大概十分钟后,附近警署的五名警官抵达现场,他们进了那家咖啡屋,大家都以为,事件会就此结束了,警官们很快会把扰乱秩序的犯人给带出来。但谁都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出乎所有人意料——”

许岩自然是不可能是意外的人,他可是太清脆了:贺德强不可能是那种见了警察就束手就擒的守法公民。他问道:“那五名警官,恐怕是凶多吉少了吧?”

南宫熏子敬佩地望着他:“许一佐,您料事如神!是的,正如您预料的那样,很快,有人听到里面传来了枪声和叱骂、打斗的声音,然后,有人走出了咖啡屋——就是照片上的那个古怪男子。当着众多旁观者的面,他旁若无人地离开了现场,没人敢阻挠他。

直到第二批警察接到报告赶来,才发现那咖啡屋里早已变成了人间地狱——现场就发现死者近四十二人,大都是咖啡屋里的顾客、服务生和厨师,另外还包括五名出勤的警官,无人生还。

警方十分震惊,当晚就展开了大追捕行动,出动数百警力在案发周边地域展开搜查。但令人震惊的是,纵然在警方高强度的缉捕压力下,那凶手依然没有停止犯案行动。当晚,在强大的警方压力下,凶手却在六町区连续作案五起,受害者共五十多人,甚至包括了三名搜查的巡警。。。最终,警方还是没能把凶手给抓获。”

南宫熏子把网路上的新闻给简单地读了一遍,看着许岩若有所思的样子,她有点好奇地问道:“目前警方公开的资料就是这些了。许一佐,不过是一桩恶性刑事案件罢了,您这么关心此事,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

普通的刑事案件?

许岩不置可否地笑笑,心想日本人还没意识到,搞不好这贺德强会是个比箱根天灾更大的祸害。

“我看电视上的这个人,好像在哪见过,感觉很面熟,所以停下多看了几眼。”

“哎呀!”南宫熏子吃惊地捂着嘴:“许一佐,难道您曾见过那凶手?太可怕了,他啊可是个危险人物啊!”

她突然醒悟过来,笑道:“啊,失礼了!倘若是旁人,那确实是非常危险的事,但您可不是一般人,您是超人战士许一佐啊。倘若凶手敢对您出手的话,那倒霉的肯定是他啊!”

许岩心想那可未必,他摇头笑笑,和南宫熏子一起走进了饭店。门口的迎宾领着俩人进去,来到了一间靠窗户的私人包厢。包厢不大,但桌面上摆着素雅的插花花瓶,墙壁也是素色,蛮精致的,典型的日式风格,跟外面的浓烈艳俗浑然不是一个风格。

俩人坐下以后,菜肴很快便上来了。

看到端上来的菜盘,许岩心下还真有点失望:先前南宫熏子说得那么诚恳,说得这份上了,按中国人的习俗,这顿饭那是一定得非常隆重的,就算没个满汉全席也得来个四盘八碗,不把海龙王清蒸上桌都算是不够诚意了——救命之恩嘛,哪能这么随便打发!

但看现在,上的都是些什么菜啊:青椒肉丝、麻婆豆腐、什锦炒饭、炒荞麦面、回锅肉,还有几个碟子的寿司和拉面——这就是店里最出名的招牌菜“中华料理”了!

这时候,南宫熏子还热情地问道:“许一佐,这都是店里的招牌料理,听说您是蜀川人,这正是您家乡的菜肴,不知道是否合您的口味?”

许岩盯着南宫熏子足足看了五秒钟,然后又低头看着满桌子的红红绿绿——他真是哭笑不得:这还真是典型的日本人作风啊!

或许,这就是中日两国的文化差异了:在中国,酒席的丰盛程度却往往暗示了主人对客人的重视和热情程度;而在日本,菜肴就是菜肴,够吃就是了,没别的意思。南宫熏子或许认为,既然是两个人吃饭,那就点够俩个人的分量就行了。

看着对方这么热情,许岩也只能打肿脸充胖子了:“不错,真是不错,来日本这么久,好久没吃过口味正宗的家乡菜了!”

看到许岩说满意,南宫熏子高兴得眼睛都笑眯起来了:“许一佐,太高兴您能喜欢了!请您不必拘束,尽情享用吧!”

虽然桌子上大盘小盘摆得满满的,虽然看着赏心悦目,但能吃的只有盘子中间的那么一小撮,那分量和味道还不如顾问团的食堂呢——许岩吃得咬牙切齿,他发誓:这辈子再也不答应日本人的饭局了!

吃着饭,许岩心里还是琢磨着刚刚贺德强的那条新闻。

刚刚听新闻的时候,许岩已注意到一件事:警方的通缉令里,并没有提到贺德强是残疾人,也没提到他缺了一只手。

警方既然能拍下贺德强的清晰照片,也有不少见过贺德强的目击证人,他们应该不会放过这么明显的特征吧?

也就是说,贺德强的手,已经重新长回来了?

许岩想着,不禁摇摇头:被砍断了手,短短几天就能长回来,这事有点匪夷所思了,不过也不是不可能:白鹿书院的记录里,就有不少邪派修士的记载,说他们拥有一些稀奇古怪的邪门法门,能吸取他人元气来滋补自己,甚至断肢重生。

刚才看新闻的时候,许岩便有个强烈的预感:人海茫茫中,自己与贺德强,迟早还会相遇的。这不是臆测,而是一个筑基期修士的清晰预感——上次自己斩下了贺德强一只手,结下的因果必然会有个了结。

下次,当再次相遇时候,还会有一场殊死厮杀在等着自己。

修者厮杀,大家的战斗经验、临战机变和心理素质都会起很大作用。在这方面,贺德强这种杀人如麻的邪宗长老肯定要比自己强得多了。

自己要想稳操胜券,恐怕还是得在修为上碾压对方,唯一的途径,只有尽快提升到金丹级了——想到这里,许岩不禁苦笑:要结金丹,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筑基之前,自己的晋升都是靠斩杀魔物来积累灵气,灵气积储一满,自己就自然而然地突破了境界,非常顺畅。

但这次,许岩却发现,事情好像有点不一样了:这趟的箱根之行,许岩斩杀魔物无数,经脉和丹田内积储的灵气早已饱满,对在筑基期的修炼者而言,自己早已达到了尽头了。但,下一步要如何修炼,如何靠着这充沛的灵气将自己晋升至金丹,许岩却是毫无头绪。

“结金丹”,这是修行者从“人”到“仙”的关键转变,也是修行道上“鲤鱼跃龙门”的关键一步,这一步到底该如何才能迈出?

为了解答这个问题,许岩翻遍了朱佑香留下的各种典籍。他发现,在这个问题上,各家各派的说法大相径庭,甚至完全自相矛盾:有的门派认为这需要修炼者的“机缘”,不可强求;有门派则认为这需要修炼者“开悟”,需闭关苦修悟道;有的门派却认为这是因为修为者功力不足的原因,只要拼命修炼,修为足够了,突破也就水到渠成了;有门派则认为要结成金丹,功力并不是问题,关键还是要修炼者“为天地证心”——各种说法纷扰,许岩反倒不知该听谁的了。

作为修道界的大宗派,许岩的师门对这个问题也有自己的见解,圣剑门的创始者白鹿先生做过专门阐述,但问题是,这位大宗师修为固然是高超绝伦,但作为老师,他实在是很不负责任,要求弟子们“明心证道”,又要大家“心外无剑,剑外无心”——这些玄而又玄的句子,许岩连看都看不明白,更不要说该如何照着修炼了,气得他痛骂老家伙忒不爽快,吊人胃口!

生气了好几天,后来,许岩终于也想明白了:所谓“假经万卷书,真经一句话”,如何从筑基突破到金丹,这肯定是各门各派内最核心的机密,师徒之间历代口口相传的真传秘诀。这种核心机密,肯定不可能随便公开写在书上的。能写在书上的,估计都是一些故弄玄虚的噱头而已,不会是真正的秘诀。自己认识朱佑香的时候,她也不过是筑基中期而已,估计她还没机会能获得真传呢。她留下的书自然也不会有这方面的内容了,自己再怎么翻看,估计都是白费劲了。。。

这时候,许岩才注意到,自己在想事情的时候,南宫熏子不知何时也停下了吃饭,她在专注地注视自己,好像也有点出神了。

“南宫小姐?”

“啊!”被许岩叫醒了,南宫熏子不好意思地移开了目光,俏脸微红:“抱歉,许一佐。。。直到现在,我都还有点不怎么敢相信,我是真的能与您在一起吃饭了,这不是一场梦。”

许岩微笑:“这有什么好惊讶的呢?朋友之间相约吃个饭,这是很平常的事。”

“许一佐,虽然是这么说,但您可不是普通的人啊,尤其是对我来说。。。”

鼓足了勇气,女孩子慢慢地抬起了头,她脸色绯红,却坚持地正视着许岩:“许一佐,您对我有救命之恩,把我从怪物手中救了出来。。。”

“这是小事而已,你不必记挂的。”

“许一佐,这对您来说,或许只是小事,但对我来说,却是生死攸关的大事了。那次的事件后,我经常会做噩梦,梦到那些可怕的怪物,它们要吃掉我,我非常害怕,常常在梦中被惊醒,吓得哭泣流泪。

这个时候,唯一能减轻我恐惧的,就是您了!我床头贴着您的照片,每当我害怕和恐惧的时候,我就会看着您的照片,默默念想着您,您挺身拔剑,勇敢地站在我身前,挡住了所有的怪物。。。您是真正的男子汉,强大,勇敢,无所畏惧。只有看到您,看着您的脸孔,看着您的身影,我才能减轻恐惧,安然入梦。

在我心里,您一直是特别的存在。。。我的心里,一直都忘不了您。只有在您的身边,有您的陪伴,我什么都不害怕了。”

南宫熏子的声音越来越小,头也越来越低,脸红耳赤。

许岩不是傻子,他自然听得出,对方是在吐露对自己的倾慕——这个日本妹子倒是蛮坦率的,也很有勇气,倒是和传说中温柔委婉的日本姑娘不是一个风格。

南宫熏子是富士电视台的主持人,在日本号称“国民美女”,有这样的美女垂青,对常人来说,这自然是难得的艳福。不过,许岩现在的心态已超越了一般常人,现在对他来说,最关心的只有两件事,一个是迫在眉睫的天灾剧变;一个是自己的修炼。他已无意常人的感情了,也不希望眼前这美丽的华裔女孩对自己有什么期待,以免耽误了她的人生和感情。

所以,对于南宫熏子脉脉含情的热切目光,许岩不发一言,他低头凝视着桌前的空碟子,目光不与对方交接。

这种时候,沉默就是最得体的拒绝了。

过了好一阵,见许岩始终沉默,南宫熏子已明白了他的意思,她热切的目光渐渐失去了温度,绯红的脸色也渐渐发白,在桌子下,她的双手交错紧紧地绞在一起,用力得都发白了。

“南宫小姐,”许岩的声音和缓而温柔:“你是个很好的女孩子,但是我。。。”

“许一佐,请您不要再说了。”

南宫熏子打断了许岩,她起身,躬身低头说:“许一佐,突然跟您说起这种奇怪的事,一定让您感觉很困惑吧?请您不必当真,我是开玩笑的,您不必把一个傻女孩子的疯言疯语放在心上,刚刚听到的话,就让它像风一般消散了吧!”

虽然被拒绝了,但南宫熏子并不后悔这次的告白:对方是中**的军官,也是强大的异能者,炙手可热。自己这次能与他单独约会,这已是非常难得的机会了,自己倘若不趁着这次机会倾吐心意,恐怕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了。

与其把这份感情埋藏心里一辈子,还不如把它倾吐,哪怕是被当场拒绝了都好,起码心中不会留下遗憾吧。

说是这么说,但南宫熏子还是忍不住心头酸楚,鼻子一酸,珠泪欲滴。她不愿在许岩面前失态,微微躬身:“抱歉,许一佐,我去洗漱间补个妆。”

“啊,你请便。”

看着南宫熏子开门走出包厢,许岩也只有苦笑了。

其实,看到南宫熏子那样冒雨等候自己几个小时,许岩便已经猜到了,对方应该是对自己心怀好感的,但他没想到,对方会那么勇敢,在第一次约会时就敢对自己表白心意,以致出现了这么尴尬的场合。

“希望她能自己冷静吧。作为一个恋人,自己其实是很不合适的。现在,自己的心思已完全放在修炼上了,心无旁骛。”

许岩这样想着,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慢慢地饮着。

突然,窗外传来了一阵喧嚣声,里面有急促的脚步声、沸杂的人声和急促的警笛声。

许岩微微蹙眉,他站起身到窗户前望了一眼,却见已有好几辆警车停在饭店的门口,从车上跳下了大群警察——不是那种普通的巡警,而是穿着标有“sat”字样的黑色防弹衣、带着凯夫拉防弹头盔、手持突击步枪的机动队特警。

打头的十几名sat特警迅速展开队形,一下子就堵死了饭店的正门,十几支自动步枪枪口都指着饭店的门口。这时候,后续的警车还在源源不断地开来,更多的警察则蜂拥而至,无数的警车排满了街道的两边,警灯的光照耀花人眼。

看到日本警方突然包围了自己吃饭的饭馆,许岩心里的第一反应就是:肯定是日本政府发现自己在这里吃饭了,他们是冲着自己来的!

除了对付自己,日本人还有什么必要这么大张旗鼓、如临大敌的?

但回过神细想,许岩也觉得奇怪:但是,日本政府现在根本没有对付自己的理由啊!中日两国如今已是准盟国了,日本人正要发动收复箱根的战役,这正是他们有求于华夏的时候呢,日本人为什么要冒着两国关系破裂的风险来对付自己呢?

真是想不通!

这时,包厢门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许岩刚转身回去,有人已经很不礼貌地拉开了包厢门了,门外是一个年青的男服务员,他急匆匆地对许岩喊了几句什么,虽然许岩听不懂日文,但看对方的神色却是非常焦急。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日文,你能说中文吗?”

听到许岩说的是中文,这服务生愣了下,却是也换了中文:“原来也是华夏的同胞啊!这位先生,抱歉打扰您用餐了,但外面来了很多警察,他们说,在我们店里有六町区凶案的嫌疑凶犯潜藏,这是个非常危险的人物!警方要求我们通知所有的客人立即疏散,全部到一楼大厅去接受警方的检查和保护。

先生,请您赶紧下去吧,留在这边会有危险的!”

第四百七十九节 误射

“六町区的凶犯?”许岩惊讶:“贺德强居然在这里?”——没理由啊,作为筑基修行者,另一个强大的修行者已经进入了自己附近,自己居然一点都感应不到?

服务员并不清楚贺德强是谁,他只是一个劲地催促许岩:“先生,请赶紧下去吧,楼下有警察。杀人犯潜藏在附近,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同伴南宫熏子还在洗漱间没回来,许岩自然不能抛下她自己离开。他跟那位服务员解释了缘由,请他帮忙去洗漱间寻找南宫熏子,但那服务员面露难色:在这紧急时刻,通知到包厢里的许岩,这已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再让他去洗漱间去帮忙寻找另一个顾客,这实在太危险了,他做不到了。

“先生,洗漱间那边会有其他人员去的,你的同伴会收到通知的,先生你现在还是先照顾好自己吧,还是请赶紧下楼去吧!”

说完,服务员急匆匆地转身走了。

目送着侍应生的背影,许岩微微蹙眉。他想了一下,还是回到座位上坐下来——南宫熏子还没回来,自己不好就这样走了,必须得等她回来。

许岩从窗户边上望下去,楼下的喧嚣声越来越大了,顾客纷纷从饭店的各处奔出,惊惶地逃出饭店门外。

在饭店门外的马路上,举着盾牌的防暴警察已排成了人墙,警灯闪成一片,警察们冲着奔出来的人群用高音喇叭很大声地呵斥着,声色俱严,逃跑出来的人群纷纷在路边蹲成一圈,双手抱头,外围则是大群警员端着枪包围着他们,气氛十分紧张——很显然,警方是害怕贺德强混在人群里逃出去。

高音喇叭的警告重复了好几遍,饭店里再没人出来了,空荡荡的一片。这时,特警队开始进场,大队戴着防弹头盔穿着黑色防弹衣的特警端着枪踩着小碎步,快步进入了饭店。

许岩能看得到,那群警察紧张兮兮的,用枪指着各个角落,交替掩护着前进,手上还在做着各种复杂的战术手势,小心翼翼地步步推进——看到警察们煞有介事的样子,许岩不禁莞尔一笑:在贺德强这种的修真强者面前,凡人的武装力量便是再精锐再训练有素,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

警察们很快搜完一楼大厅,很快来到了二楼。刚上楼梯,立即就有警察发现不对了:“小心,五号包厢关着门,里面好像还有人!”

清空的饭店里居然还有个有人的包厢,这立即吸引了在场所有警察的注意。大群警察立即向许岩所在的五号包厢包抄过来。但他们并没有靠近,而是远远地停了下来,大声地吆喝着——千万不要靠近疑犯,这是先前追捕贺德强的殉职警察用生命换回来的经验。

听到包厢外一片嘈杂的吆喝声,许岩很是厌烦,他喊道:“不要紧张,我不是通缉的要犯。你们进来看看就知道了!”

听到许岩的回应,警察们非但没有放松警惕,反而是更紧张了——已经确认了,嫌犯不懂日语,他是用一种众人听不懂的语言来发言的,很怀疑是中文。现在,眼前这个孤身男子也是用中文说话,这就更加可疑了!

因为包厢门关着,警察们也看不到许岩的面貌,带头的警官用日语喊道:“里面的人听着,我们是东京警察!请立即举起双手,从里面走出来!”

“你们说什么?有人懂中文的吗?”

“立即走出来!听到了吗?我数三声,再不出来,我们就要开火了!”

“你们在说什么?用中文,或者英文说话,行不行?”

“一、二、三!”

警官脸色铁青,他对周围警察喝令道:“凶犯极端危险,已造成我们同事的大量死伤,我们不能再冒无谓风险!我已得到授权,允许对任何可疑目标开火。因为包厢内男子拒绝服从警方的疏散命令,也拒绝配合我们的搜查,高度可疑!现在,我命令,所有人——开火!”

警官一声令下,十几支自动步枪齐齐开火,十几条火龙从四面八方喷向了包厢,在这密集弹雨的倾泻下,包厢的隔板被打得木屑齐飞,破碎的隔板木料到处飞溅,饭桌上的碗碟都被打得铛铛作响、顷刻间一个接一个地粉碎飞溅,碎片横飞。

倾泻的火力足足持续了十几秒钟,直到打光了弹匣里的子弹,警察们才停火住了手。

看着那被打得支离破碎的包厢,带队的警官深深吸了口气。他说:“小松警官,南云警官,你们进去检查,确认死者的身份。”说话的时候,他暗暗地祈祷:上帝保佑,千万不要是无辜的路人,希望一定是那个可怕的凶手啊!

两名警官应声走上去,但还没等他们走近,只听得“咯吱”一声,那扇被打得支离破碎、摇摇欲坠的包厢门却是从里面被推开了,从那打开的门后面,一个年轻人蹙着眉,拍打着身上的灰尘,一边不紧不慢地走出来了。

一瞬间,在场警察震惊得脸色煞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十几支自动步枪的集火扫射下,整个包厢都被打得支离破碎,在包厢里的人,纵然是钢铸的铁人都会被打得千疮百孔了,怎么还可能有活人能幸存下来?

看眼前的年轻人,神情自若,衣裳干净得连半点尘埃都没沾上——在枪林弹雨中一尘不染,这已经不是人类的力量了,这是鬼神才能拥有的能力了啊!

带队的警官看着许岩,目瞪口呆,突然,他震惊地喊道:“您是。。。许一佐!您是中国军的许一佐吗?”

许岩不会日语,但自从他登陆日本以来,听到最多的词便是“许一佐”了,他知道,这是日方对自己的尊称。

听到这个称呼,许岩倒是松了口气:对方认出自己了!这样也好,免得自己还要想办法证明自己的身份。他望向那名出声的警官,用英文问道:“你是谁?你认得我吗?”

看到许岩望过来,带队的警官连忙摘下了防弹头盔,夹在手里,恭恭敬敬地先向许岩深深一个鞠躬,他也用英文来回答:“许一佐,您好!在下是警视厅应急机动队特别行动队副队长熊谷敬修警部,在成田机场事件中,在下曾有幸见过您,所以能认出您来。”

许岩打量了对方一阵,确实是有点面熟——成田机场那天,自己见到太多日方的官员了,相比于东京都知事、国会参议员、自卫队高级将领这样的大人物,一个特警头子就显得微不足道了,也难怪自己记不住他。

“熊谷敬修队长吗?嗯,我记得你了!”

看到许岩认出了自己,熊谷敬修松了口气,手心紧张得都被汗水浸透了,他知道,自己的小命算是保住了——自己这趟闯的祸实在太大了,居然敢对中国军的许一佐开枪!

许一佐如果生气了,要取自己人头的话,只怕就是动动手指头的事情,事后日本政府大概也不敢替理亏的自己出头。

幸运的是,自己在成田机场事件里和许一佐并肩战斗过,虽然没能帮上多少忙,但多少也混了个熟人情面。与日本一样,中国也是很讲究“人情”的,既然认出是曾经的战友,许一佐大概是不会当场杀了自己吧?

“熊谷队长,听说你们在搜捕一个重案疑犯,但是为什么要朝我开枪呢?莫非我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听到许岩的问题,熊谷静修脸色“唰”地白了,他立即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道歉:“许一佐,真是非常非常对不起了,方才因为情况紧急,在下误以为您是那位被通缉的嫌犯,冒犯了您,实在是非常非常的对不起了。幸亏您没有受伤,不然在下的罪孽纵然一死也无法弥补了——嗨,你们这帮家伙,还傻傻地看什么?干出了这么失礼的事,还不赶紧跟着赔罪?”

听了队长的命令,警员们纷纷跟着跪倒道歉,心中的疑惑却是释怀了:原来这位就是中国军的许一佐啊!他可是无所不能的超能英雄,在他身上,无论什么样的奇迹都是有可能发生的,几支区区步枪算什么?

熊谷敬修警部心情沮丧:自己的运气真是太差了。本想立功的,没想到却干出了枪击许一佐这样的事情。要知道,许一佐不但是中国军的高级军官,更是对日本有大恩的重要人物。自己做出这么莽撞的事情,这是重大的外交事故了,便是许一佐肯原谅自己,为了讨好许一佐,也为了中日两国的友好,只怕日本政府和自卫队也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这一趟,自己的前程算是彻底毁了。

唉,自己真是太倒霉了!东京都有一千多万人呢,为什么偏偏坐在包厢里的这个人就是许一佐呢?

老实说,对于熊谷敬修误会下令开枪这事,许岩倒是不怎么生气——这与上次自卫队的恶意枪击事件不同。一来,自己不肯听从警方的命令疏散,有错在先,这场误会,自己也是有责任的;二来,为这场误会,对方都跪下来道歉了,算是很有诚意了,许岩也不好再揪着不放了。

“既然是误会,解释清楚就是了,没必要这样,你们起来吧——起来,都起来吧!”待警员们站起来后,许岩才问:“熊谷队长,今晚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熊谷敬修再次深深鞠躬,然后才用英文回答:“许一佐,我们SAT接到搜查本部的指令,称中国料理馆门口对面的监视摄像头里发现了六町区重案的嫌犯,他进入饭店里。因为我们已将店内的市民都疏散出来了,突然看到店里还有人存在,再加上许一佐您说的也是中文,在下就莽撞了,以为您就是那凶犯,冒犯了您。。。”

熊谷敬修的英文不怎么好,许岩的英文却也是半吊子,俩人一边说一边指手画脚地比划着,足足沟通了四五分钟,许岩才大致明白是怎么回事。

许岩饶有兴趣:“你们能确定吗?贺德强真的就在饭馆里吗?”

“呐呢?许一佐,请问,您说的贺德强。。。他是谁啊?”

许岩这才意识到,日本警方还不清楚贺德强的身份和姓名:“就是你们所说的那位六町目的杀人凶犯。”

熊谷警官诧异地望了许岩一眼,他说道:“那凶犯是叫贺德强吗?对策本部到现在还不能确定凶犯的身份——请问许一佐,这是中国军的情报吗?”

“不是。”许岩不想透露太多,他把问题再重复了一遍:“能确定凶犯就在饭店里面吗?”

“嗨依!搜查本部确实是这么跟我们下达指令的。。。”明显是在讨好许岩,熊谷敬修从身上拿出了手机,他点开了一个视频:“许一佐,请您看,这是我们赶来的路上,搜查本部发给我们的监控录像,让我们熟悉嫌犯用的。。。搜查本部一直通过附近的摄像头监控着饭店,但并没有发现凶犯离开。所以,搜查本部认为,他应该还躲藏在料理店内。”

许岩拿过了手机,点开视频看着:监控视频角度不是很好,只能模糊地看清楚人影。好在进料理店门口时,贺德强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一下身后的街道,有了这个转身的瞬间,摄像头才把他的身形和相貌给拍得清楚。

贺德强依然穿着那身黄红交织的官袍,不过他在已经裹了一件浅色的大风衣当外套,他也不戴那顶黑纱官帽了,本来束得整整齐齐的头发也散开来了,遮住了他半边脸。

贺德强这一身打扮虽然很怪异,不过东京本来就是时尚潮流之都,各种奇装异服的层出不穷,他这身打扮有点像街头的流浪汉,又有点像落魄的前卫艺术家,倒也不至于太突兀。

“确实是他。”许岩把手机递回给熊谷敬修,他说:“不过,摄像头没拍到他离开,这并不说明他一定还在店里。他要离开的话,不一定需要走门口,他应该是已经离开了。这一趟,恐怕你们是要白跑了。”

说着,许岩对熊谷敬修点点头:“熊谷警官,你们还有正经事要忙,就不必在这边陪我了。”

虽然许岩下了委婉的逐客令,但熊谷敬修却不愿就此退下——对于六町目凶犯案件,为了避免民众恐慌,警方对外公布只有数十平民和个位数的警官殉职,但熊谷敬修这个内部人却是清楚,实际上,被凶犯杀害的警员已经超过百人了,而被害的市民则早就超过千人了。

现在,警视厅的搜查本部甚至连凶犯的身份和能力都没搞清楚!

既然中国军的许一佐知道凶犯的真名,很显然,他是知道不少内情的,熊谷敬修又怎能放过这个线索?

他深深鞠躬,哀求道:“许一佐,六町目嫌犯非常凶残,已造成东京大批无辜市民死难,我们虽然竭尽全力地追捕,也有很多警员为此英勇殉职的,但至今毫无效果。

嫌犯到底是什么身份来历?他为何如此残暴,滥杀无辜?我们要怎么样才能对付他?搜查进行至今,对这些问题,我们依然毫无头绪。

看在中日友谊的份上,也为了千万东京市民的安危,请您给我们一些指点吧!拜托了!”

听着熊谷敬修的哀求,许岩也只能苦笑了——难道我能告诉你,贺德强这家伙是来自明朝的锦衣卫和邪修,他这样疯狂地杀人,是为了修炼他的邪恶功法,增进他的修为?

如果我这么说,你会相信么?

好吧,就算你们相信了,但就凭你们的本事——看着警察们手上的自动步枪,许岩叹了口气,他摇着头说:“熊谷警官,你要我指点,但我告诉你们的话,你们未必肯相信,更恐怕做不到啊!”

熊谷警官表情十分坚定:“许一佐,您是曾经拯救过我们日本国的英雄,见识过人,我们一向十分敬佩的。您的金玉良言,我们怎会不重视呢?请您务必赐教!”

“这样的话,我就说了。”许岩微微沉吟,他叹道:“熊谷警官,我的劝告就是:请放弃吧,贺德强不是你们日本警方能对付的敌人。今天幸好,你们碰到的人是我,倘若你们碰到的人是他,那你们全部人,都会白白丧命。”

熊谷敬修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他喊道:“许一佐,这怎么可能呢?”

许岩心平气静地说道:“为何不可能呢?既然你们的步枪杀不了我,那也同样杀不了贺德强。”

“许一佐,那凶犯,他怎能与您相比呢?您可是整个中国军的第一强者,银座怪兽那么厉害的怪物都被您消灭了!那凶犯不过是个心理变态的疯子罢了,他怎可能是您的对手!”

许岩笑笑,心想贺德强虽然是人类,但他恐怕比吸血魔还要强大得多。他也懒得解释了,只是简单地说:“熊谷队长,我的这番话,你可以向你的上级报告:无论在哪里,一旦发现了他的踪迹,不要犹豫,立即动用高精准的制导导弹来消灭他!

要想消灭贺德强,只有这个办法了。不要再派普通警察和士兵去抓他了,去多少人都是送死。”

听许岩这么说,在场的警员都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

该说的劝告已经说了,许岩也懒得再跟他们啰嗦,他正待离开,却是突然想起一件事,他问熊谷敬修道:“对了,熊谷警官,你们抵达中华料理店的时候,大概是几点钟的事?”

“大概是八点五十分左右的事了。许一佐,有什么问题吗?”

许岩微微蹙眉,脸色有点阴沉:警察是八点五十分抵达饭店的,在警察抵达饭店之前,南宫熏子就前去洗漱间了。

现在,已经是九点十五分了,也就是说,南宫熏子起码已离开半个小时了。这太反常了,以南宫熏子那温柔守礼的性格,她不可能一声不吭地抛下自己近半个小时,连个招呼都不打。

会不会是她听到警报,自己下楼出去疏散了?可是,她为什么不给自己一个电话呢?

许岩摸出了手机,拨打南宫熏子的电话。第一次拨打时,电话响了好久,但却无人接听。然后,许岩又拨了第二次电话,电话响了四五遍铃声之后,终于被接听了。

“许桑。。。”

听出是南宫熏子的声音,许岩问道:“南宫小姐,你好!你还在饭店里吗?”

“许桑,我遇到了您的一位朋友,他把我带出来了。。。”南宫熏子的声音微带颤音:“许桑,我现在已不在饭店里了。我已经在街上了。”

“我的朋友?”许岩心头陡然升起不祥的预感,他沉声道:“他是谁?”

有人拿过了话筒,一个沙哑低沉的男子声音从话筒里传了过来,语气很平静:“某是贺德强。许先生,某不知是该称你为圣天御剑门的许道友呢,还是中国军的许上校呢?”

第四百八十节 绝境

挂了电话,贺德强翻看着南宫熏子的手机,看着那精美的屏幕和图案,啧啧称赞:“千里传音犹能如此清晰,当真稀奇!喂,小姑娘,这是什么玩意?”

南宫熏子怯生生地说:“这位先生,这手机,是我的。”

“哦!”贺德强很自然地把手机揣进口袋:“这玩意叫手机吗?虽是蛮夷,但你们器械之术倒也厉害,竟能造出这般巧夺天工的灵器。来,小姑娘,你来带路,带某家去找点吃喝。”

看着通缉犯不肯把手机归还自己,南宫熏子也不敢再讨要,低声说:“是。”

在街道上,贺德强昂首阔步地走在前头,南宫熏子小跑才能跟上他的步伐。走了一阵,看到对方好像不在意的样子,南宫熏子想偷偷趁机开溜,没想到,她才转身走几步呢,只见人影一晃,贺德强已出现在面前挡住她的去路,冷笑着睥睨着她。

“我。。。我只是想去那边买瓶饮料。”

贺德强哼了一声,他随手在道边的电线杆上摸了下。当他的手拿开时,南宫熏子顿时目瞪口呆:在那水泥电线杆上,留着一个深深的、清晰可见的手掌印。

贺德强深深地望了南宫熏子一眼,然后,他一言不发,转身继续前行。

看着贺德强的背景,再看着水泥柱上那清晰的巴掌印,南宫熏子不寒而栗。她知道对方没说出来的警告:再有下次,这一巴掌就要落在自己身上了!

能在水泥柱上摸出印痕的手,如果打在人体身上,自己大概会被打得断手断脚甚至粉身碎骨吧?

经了这次后,南宫熏子再也不敢动逃跑的主意了,她老老实实地跟在贺德强身后,小心翼翼,唯恐激怒了他。

她偷眼打量着贺德强:这个男人的胆子很大,他公然走在大街上,昂首挺胸,大摇大摆,根本不像正被通缉的凶犯。

这男人张狂又霸道,跟温和守礼的许岩分明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但不知为什么,看着他,南宫熏子立即就想到了许岩。这两个人有一种共同的特征——他们都有着坚定的强大自信,仿佛他们相信,在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人能阻止他们。

想到了许岩,南宫熏子心下重又燃起了希望:许一佐已知道自己出事了,他一定会来救自己的吧?

许一佐可是人类的英雄,连可怕的巨兽怪物都被他消灭了,这男人竟敢用电话来挑衅许一佐,真是自己找死呢!到时候,许一佐一定会好好教训他的。

南宫熏子在心下暗暗祈祷,希望许岩能快点赶过来。

南宫熏子的小心思,贺德强根本懒得理会,他在街上走了一段路程,突然在一间店铺前停下脚步,回头问南宫熏子:“小姑娘,这铺子是干什么的?”

“先生,这是咖啡馆,就是大家喝咖啡和冷饮,人们相约谈事情的地方。”

“这里可有吃喝吗?”

“应该有的,有些点心、糕点之类。。。”

贺德强打断道:“有吃喝就行!”说罢,他推门进来,南宫熏子赶紧亦步亦趋地小步跟在他身后,俩人进了咖啡馆。

“いらしゃいませ!”咖啡馆的迎宾小姐笑容可掬,迎上前道:“您好,客人,请问订座位了吗?”

贺德强粗鲁地推开了服务员,走进来打量下咖啡厅。

这是个常见的普通咖啡休闲厅,深褐色的装饰基调,木板装饰隔开的各个雅座,显得很幽静雅洁。舒缓柔和的钢琴曲在安静的大厅内荡漾着,昏暗的光线带给人一种别样的浪漫情调。

贺德强满意地点点头:这馆子人不多,倒是蛮清静的。

看着贺德强好像还满意这环境,南宫熏子连忙对服务员说:“请给我们安排座位,要安静的位置,谢谢!”

“好的,二位请这边走。”

服务员安排了一张临街靠墙的桌子,贺德强拉开椅子自顾坐下,他喊南宫熏子:“小姑娘,你也坐过来!怕什么,某家又不吃人!

你告诉店家,先来三斤牛肉,再打两壶上等的美酒!有什么拿手的好菜,只管炒上几个端上来!”

南宫熏子足足愣了五秒钟:“这个。。。先生,这是咖啡休闲馆,是不能喝酒的,这里也不卖牛肉的,也不能做菜的。”

“嗯?”

看着贺德强竖起一双眉毛,很凶恶的样子,南宫熏子很害怕,但她还是努力解释道:“先生,这只是咖啡馆,只能喝咖啡和小点心。。。您要喝酒吃牛肉,这里是没有的。”

贺德强“砰”地一拍桌子,他生气地嚷道:“吃什么点心!晦气!这么大的店家,居然连牛肉和水酒都没有,还开什么馆子!有什么好吃的酒菜,叫他们赶紧上来,怕某家不给钱吗?”

贺德强的声音太大了,其他客人纷纷向他们投来了异样的眼神,一个招待快步走过来,严肃地说:“对不起,二位客人,请你们不要高声喧哗好吗?您这样会影响到其他客人的,这会让我们很为难的。如果你们继续这样的话,很抱歉,恐怕我们就无法为您提供服务了。”

南宫熏子连忙起身,鞠躬道歉:“十分抱歉。这个,不知道你们店里是否提供酒水?”

“酒水?”侍应生露出了吃惊的表情:“小姐,您误会了吧?我们是咖啡厅,不提供酒水的。”

南宫熏子苦恼地蹙着眉,她当然知道规矩,但问题是身边的这通缉犯不懂啊!他就是要喝酒,自己能怎么办?

“实在抱歉,但是,我们确实很想喝酒,能否请帮忙呢?这个,能否到附近的店家去买点酒回来?我愿意给钱,哪怕价钱比平常高些也可以。。。”

“小姐,很抱歉,这不是钱的问题。我们是休闲的咖啡厅,您在这里喝酒的话,气味和声音会影响到周围客人,让大家感到不愉快的,所以,本店非但不出售酒水,也不允许客人在这里喝酒。两位客人的要求,恕我们无法办到,如果你们确实需要喝酒的话,您可以到前面的酒馆去。”

说着,这侍应生也猜出了,这位要在咖啡馆里吵着要喝酒的奇葩大概就是眼前这个粗鲁的奇装长发男子了,他鄙夷地扫了贺德强一样,目光中流露出不屑。

南宫熏子还待继续请求,这时,贺德强冷冷地开口了:“小姑娘,这跑堂的小二刚刚说什么?他不肯给我们上酒?”

听得贺德强那阴森森的语气,南宫熏子顿感不妙,她连忙说:“店家说,他们的酒刚卖光了,他介绍说前面还有一家酒馆,那里的美酒很不错。。。”

她还没说完呢,侍应生像是被人迎面打了一拳,他惨叫一声,身子向后踉踉跄跄地倒了下来,撞翻了身后的桌子。

“啊!啊!啊啊!”

侍应生捂着眼睛惨叫着,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着。在他的手指间,殷红的鲜血正汩汩流出,在干净的地毯上留下了一滩触目惊心的殷红。

贺德强哼了一声:“这店小二忒没规矩,一双招子看人甚是无礼,讨厌得很!”

“先生。。。你。。。把他弄瞎了?”

看着南宫熏子惊得惨白的脸,贺德强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小姑娘,你不必害怕。只要你乖乖听话,某不会伤你的。”

听着那侍应生的惨叫,南宫熏子两脚发软,软软地瘫在座位上,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招待员的惨叫声惊动了其他人,其他员工纷纷赶过来,都是十分吃惊:“佳男君被人打伤了!流了好多血。。。好像伤得很厉害!”

“是谁打伤了佳男君?”

有个西装革履、经理模样的中年男子跑过来,他很生气,冲贺德强和南宫熏子喊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为什么要打人?”

听不懂日语,但听经理的神态,贺德强就猜出他在说什么了。他冷笑着哼了一声,打量对方的眼神像是在看死人。

看着贺德强打伤人之后依然恍若无事地坐在位置上,态度傲慢,丝毫没有道歉的意思,咖啡馆的员工和旁观的顾客都看不下去了,众人纷纷议论:

“打伤人之后还这么嚣张,真是太傲慢无礼了!”

“这男人的装束很奇怪。刚刚我听到他说的话,好像不是日语,好像是华国的语言。”

“果然是华国人啊?我早就说,华国人在我们日本就如蟑螂一般,他们是低劣人种,经常会做犯罪的事。”

“居然有我们日本的女孩子和这华国男人在一起,真是不知自爱啊!”

“她一定是贪图华国人的钱吧?我看这女孩子好像很眼熟,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了?”

“您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这女孩子很面熟了,像是在电视上见过似的。。。到底是谁呢?她肯定是个名人吧?”

众人这样指指点点地围观着南宫熏子,甚至还有人拿出手机来照相,南宫熏子粉脸通红,心下叫苦:估计,明天的媒体就会出现自己的新闻了吧?作为电视台的知名美女主持人,居然和来历不明的华国男人同行,还卷入了这种伤害案中。。。

自己从业多年一直洁身自好,从来不曾有绯闻传出,没想到这名声,算是彻底被毁了!

南宫熏子正纠结的时候,贺德强在座位上打了个呵欠,悠悠然起身,大摇大摆地走向门口。被他这种目中无人的气势震慑了,一时间,众人竟是眼睁睁地看着,都呆住了。

还是那男经理第一个醒悟过来,他喊道:“无礼的家伙,你站住了!打伤人就想跑吗?保安,拦住他,快报警,让警察过来!”

说罢,他冲过去,挡住了贺德强的去路,喊道:“咳,你给我站住了!警察马上就来,你。。。”

“噗呲”一声轻响,经理只感胸口一阵剧痛,他再也说不出话来了:贺德强的一只手掌已经深深地穿透他的胸口。然后,贺德强猛然抽手,在他的手心间,握着一团血污的东西,那团暗褐色的血污还在不断跳动着——竟然是那经理的心脏!

经理捂住了胸口的血窟窿,在他的手指间,大股大股的鲜血正汩汩地流淌出来。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心脏被握在贺德强手中,他狠狠地骂道:“八嘎!”

但他已说不出更多的话来了,他再也站立不住了,整个身子如麻袋一般软软地瘫倒在地,痛苦地抽搐着,却是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看到这血淋淋的一幕,众人震惊得目瞪口呆,头皮发麻。大伙像是被噩梦困住了一般,头脑里一片空白,无法思考。

一片寂静。

足足过了两秒钟,终于有人反应过来了。

“杀人了!”

一个中年胖妇人连滚带爬地向门口冲去,尖叫道:“杀人了!杀人了啊!”

贺德强也不见如何动作,忽然就到了那女子身后。他抓住了那妇女的脖子。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中年胖妇人脖子已被折断了,她脑袋一歪,身躯软倒,一声不吭地倒在了门边。

杀掉那个中年胖妇人,贺德强若无其事地把咖啡馆的门口给关上了,顺手上了锁,他回头冲着众人一笑,露出了满口锋利的白牙。

这时候,店内的众人终于反应过来了:这个男人不但要杀人,他还要把在场所有人灭口!

人群轰地炸开了,惊呼声四起。有人喊道:“不要怕,他只有一个人!大伙一起上,跟他拼了!”

贺德强明摆着是要杀光众人了,屋子里的众人也只能拼命了。几个男招待和顾客纷纷抄了椅子或者桌上的餐刀做武器,鼓足勇气高声呐喊着冲上前去,要和贺德强打斗。

对付这些孱弱的凡人,贺德强连法术都懒得用了,他的身体便是最可怕的凶器。他随手一巴掌过去,打到头便是头颅爆裂、脑浆飞溅,碰到手脚便是手脚断裂、骨骼粉碎;打到身体便是身体被撕裂、肠子和内脏爆裂。在他手下,人体脆弱得像是纸一般,一碰就碎。

一时间,惨呼声接连不断,一个呼吸不到,几个敢于抵抗的男人统统都倒在地上了。看到他们的下场,其他人彻底丧失了拼命的勇气。有人跪倒着哀求着:“不要杀我!求求你,不要杀我”;有人则是躲进了柜台下、桌子底下、更衣室里,害怕得全身颤抖。

但结果,他们谁都没能活下来。贺德强不紧不慢地从咖啡馆的各个藏身之处将他们一个个揪了出来,无论他们如何哭号求饶,他都毫不动容,将他们冷酷无情地杀死。

悠扬的音乐声中,宁静祥和的咖啡屋成为了可怕的人间地狱。

地上到处躺满了尸体,,到处都是鲜血,那些被打折的胳膊、撕裂的躯干到处到处都是,血腥味扑鼻。

贺德强大肆屠杀,南宫熏子看得如坠噩梦。

作为电视台的主持人兼记者,南宫熏子不是见识少的人,她也报道过不少凶案,但那对她来说只是新闻素材而已,但像贺德强这样将活生生的人体撕成两截,血浆、肠子和内脏都流了出来,肉体和骨骼被折断、撕裂的声响——对一个女孩子来说,这样可怕的场面,已经超出了忍耐的极限了。

她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眼前的惨剧,却是无法阻止那声声惨叫传入耳中。

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他逃到了南宫熏子身前,哭着向她求救:“救命,大姐姐,请救救我!我不想死啊!”

看着孩子天真无邪的泪眼,南宫熏子心如刀割:对方以为自己是贺德强的同伴,以为同为日本人的自己能救他,但他不知道,自己也不过同样是被这个恶魔俘虏的受害人啊。

突然,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南宫熏子挡在了小孩身前。她跪倒在地,哀求道:“先生,请您放过这孩子吧!求求您了,请您饶了他吧!”

贺德强一脚便将南宫熏子踹了开去,等她爬起来时,那小男孩已一动不动地躺在血泊中了。

南宫熏子扑过来,抱住了小孩依然温暖的身体,心中悲痛,她哭着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咖啡馆里的人都被杀光了,空气充满了浓重的血腥味和古怪的臭气,贺德强却浑然不在意:“少了些闲人,倒是清静多了。小姑娘,不要再哭哭啼啼了,快过来,某要问你事。”

贺德强随手把一张餐桌布给扯过来,拭擦手上的血迹,洁白的餐布上留下了鲜艳的殷红手印。他那平静态度,让南宫熏子看得毛骨悚然:对方不是故作轻松,他是真的完全不在意。

想到自己的性命就在这恶魔的一念间,南宫熏子已经顾不得为众人悲痛了,她十分害怕,颤声答道:“是。。。是!请问,我一定如实回答。”

“刚刚,你是和许岩在一起吗?”

刚刚见识了恶魔的凶残,南宫熏子不敢隐瞒:“是的,我刚刚与许一佐在吃晚饭。”

“你为何称呼许岩叫做许一佐?这是什么意思?”

“先生,许岩先生是华国军的上校,按日本的说法,他是一佐军衔,所以我们这样称呼他。”

贺德强点点头,南宫熏子的说法与他在杂志上看到的新闻吻合,应是实话,但他想不通:圣天御剑门的弟子,怎么成了这里的华国军官?

圣天御剑门是天朝修真界有数的大派,这些名门弟子骄傲得很,怎可能为蛮夷小邦效劳?

贺德强想不明白,他继续问:“今晚,除了许岩,还有谁跟你们在一起?”

南宫熏子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先生,你说什么?除了我和许一佐,再没其他人了啊!”

“撒谎!”贺德强怒喝道:“小姑娘,事到如今,你还想隐瞒吗?你活腻了吗?”

南宫熏子吓了一跳:“这位先生,我真的不知道你问的是谁啊。。。我今晚就见了许一佐,再无旁人!千真万确,我绝对没欺骗您啊!”

“嗯?”

其实,今晚,许岩刚进东京的时候,贺德强就立即感应到他了。

重新发现仇人的踪迹,贺德强的第一感觉并不是惊喜,反而是惊惧——避免敌人的注意,也避免那些不请自来的麻烦,修真者在尘世行走时往往都会隐匿了自家气息。若非必要,不要展露气息,这是修真界的一个潜规则了。

但许岩没遵守这规矩,他的气息张狂地外露着,远隔十几里也能让自己清晰地感应到——放在大明修真界,这等于他主动暴露在方圆数百里内的所有修士眼里了。

在弱肉强食的修真界,区区一个筑基修士就敢这么张狂招摇,这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许岩的做法太反常,贺德强恨得咬牙切齿,但还是不得不谨慎,他隐匿了气息,一直跟踪着许岩,心下狐疑:“各家各派都有隐匿自身气息的法门,为何圣剑门这小子如此胆大包天,竟敢在大城中公然暴露?难道他的师门长辈就没跟他说过规矩吗?没理由啊,圣剑门也是有数的实力大派,不可能不教授这些基本常识的。”

贺德强江湖经验丰富,为人更是多疑狡诈。他认定,今晚许岩的反常必定是一个陷阱,而且他还觉得,这圈套多半是冲着自己来的:许岩故意暴露自己,多半是他埋伏了高手在旁边,等着自己上钩吧?

贺德强一直跟踪着许岩,等了足足一个时辰,终于找到了机会:跟许岩在一起的女子落单了,他迅速抓住了这个机会,将她制服给掳走了。

现在,贺德强反复追问,就是想知道许岩到底有些什么图谋。他威胁恫吓,几次吓唬要杀人了,南宫熏子都被吓哭了,却是始终坚持说今晚再无旁人。

看南宫熏子不似说谎,贺德强不禁迟疑了:难道,是自己估计错了,许岩并无图谋,他这样暴露自己,纯粹是因为他缺乏江湖经验?

想到这可能,贺德强不禁失笑:世上哪有这么天真的修士,又不是刚刚开始修炼的菜鸟,许岩都筑基期了,怎可能不懂这规矩?

“小姑娘,你是许岩什么人?你是他女人吗?”

听到这粗鲁的问话,南宫熏子连忙否认:“先生,您误会了。我与许一佐只是认识的朋友,并无特别关系。”

贺德强走冷冷地看着她,目光冰冷如刺,仿佛直挺挺地刺入她心里。他冷冰冰地说:“小姑娘,想好了,可不要撒谎!”

南宫熏子陡然打了个寒颤,她意识到一个问题,眼前的凶犯是个嗜血成性的杀人狂,为一丁点小时,他杀光了整个咖啡馆的人。但是,他至今没对自己出手,哪怕是自己企图逃跑,他也只是警告而已,这与他动辄杀人凶残作风浑然不符。

这凶煞对自己这么优待,这是什么原因?

南宫熏子隐隐猜出来了:这凶手反复追问自己跟许一佐吃饭的事,那么,他顾忌的,多半就是许一佐了。

他该是认为,许一佐该跟自己有亲密关系,所以才至今没对自己下手?

这个恶魔,他也在害怕厉害的许一佐啊!

倘若让他知道,自己与许一佐只见过两次面,那他还会留自己活命吗?

南宫熏子立即醒悟过来,她低头装成羞涩的样子,羞答答地说:“先生,许一佐不但是中国军的英雄,也是举国敬仰的英雄,他这样了不起的人物,也不是我这种蒲柳之姿的女子能匹配得上的,所以,对许一佐。。。我不敢妄想。”

看到南宫熏子的女儿家羞态,贺德强哈哈一笑,他自以为看出了真相:这才对嘛!孤男寡女,私自外出,说他们没点那意思,鬼都不信咧!

“小姑娘,你既然能说官话,想来该是从大明过来的吧?”

南宫熏子很惊讶:“先生,你怎么知道?我家先祖确实是从大明朝就迁居过这边来了,家族一直客居日本。”

“既然你能说官话,某自然就能猜到了!原来,小姑娘你还真是我大明后裔啊,难怪与这帮土著蛮夷不同了。”

南宫熏子说自己家族是从明朝时就移居日本了,贺德强却以为她的家族是从大明朝迁居到这边繁衍的,两边明明是鸡同鸭讲,却偏偏能说得合契,这倒也是一桩奇事了。

知道南宫熏子是天朝后裔的身份,贺德强倒是对她温和多了——在陌生的异国他邦能碰到个天朝后裔,物以稀为贵,他有一种难得的亲切感。

这么多天来,因为语言不通,贺德强一直没办法跟日本居民沟通,对日本的情况,他至今还是两样一抹黑。他只是知道,这是个很繁华富足的国度,机关器械之术很发达,老百姓生活得好像很不错。

异国他乡语言不通,倘若正常人碰到这种困难,大概会想办法寻求警察帮助,或者雇请翻译或者向导,但贺德强的心态不同一般人啊!他不但是天朝的锦衣卫武官,还是邪宗修道人,他怎会把一帮蛮荒放在眼里?

进城第一天,就为吃拉面之后老板追着他讨钱,贺德强顺手用筷子把拉面馆的老板戳死了。

杀几个胆敢冒犯自己的凡人,这种事贺德强在大明世界那边可是做得多了。杀人之后,只要亮出腰牌或者显露修真者的身份,谁敢为难自己?

没想到在这里,杀人就惹出大麻烦了。贺德强走出面馆还没多远呢,只听一阵刺耳的警笛声,大群土著捕快赶过来,一路追着他不放,还用火铳来向他射击!

贺德强勃然大怒:这帮土著当真是胆大包天!他当场杀掉了几个日本警察,剩下的警察被吓得做鸟兽散逃跑了。

打退了土著的第一次追捕,但贺德强的麻烦也是从此开始了。击退警方的几次追捕后,贺德强开始心惊了:那些土著捕快变得越来越难对付了,他们派出的官差越来越精锐,武器也越来越厉害,不但威力变大而且花样百出,从开始时的警用手枪升级到自动步枪、散弹枪、远程大口径狙击枪、手雷、闪光弹、震撼弹、催泪瓦斯、定向地雷。。。面对着不断变强的警察,贺德强应对起来也越来越吃力,再不能像以前那样轻松打发了。

短短两天时间里,贺德强与东京警方交战十多次,虽然打死打伤近百警察,但对方依然前赴后继地发动一次又一次攻击了,最后,还是贺德强先认怂了:这帮蛮子实在太烦人,像虫子一样,杀都杀不绝,连吃饭喝水睡觉的时候都要提防对方偷袭,跟他们纠缠下去实在没个头,还是先躲起来好了。

但问题是,事情不是贺德强躲起来就能完结的。也不知怎么回事,只要他在街面上公开露面,那些穿着黑色古怪衣裳的武装官差很快就会杀过来,像疯狗一般咬住他不放。

本来就语言不通了,还被当地捕快这样频繁攻击,贺德强实在身心疲倦。他本身是明朝的锦衣卫百户,知道全力以赴动员起来的国家力量有多可怕——哪怕是自己所轻蔑的土著官府。自己杀再多的捕快都没用,对方还会调更多的官兵来围剿自己,敌人是杀不完的。

所以,骄傲的贺德强终于也明白过来了:修真者再强,也不能单独对抗所有的凡人。蚂蚁多了也能咬死大象呢,自己不能再这样与他们正面对抗了,必须想办法融入当地。

所以,当务之急是要给自己找一个熟悉当地情况的向导,帮助自己了解这个社会,然后才能躲避官差的追捕,贺德强本来还在烦这个问题呢,没想到,随便掳来的小姑娘,居然能说官话。

难得碰到一个能问询的对象,贺德强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这机会,他问道:“小姑娘,这是哪里?”

“先生,这是新宿啊!”

“新宿?新宿又是什么地方?”

“新宿是在东京都的一个区,是东京最繁华的中心区域。。。”看着贺德强依然茫然的表情,南宫熏子只得又解释道:“东京是日本国的首都,是日本国的中心城市!”

“日本国?”贺德强有些惊讶:“你们这帮蛮夷居然胆敢建制立国了?这么大胆,真是不知死活啊!”

虽然在大明朝那边,邪宗各门派也是不容于朝廷的被围剿组织,贺德强也不敢公然暴露自己修罗门长老的真实身份,但在这陌生的蛮荒地域,这并不妨碍贺德强以天朝子民身份而骄傲。

这是难得了解当地情况的机会,倘若有空暇的话,贺德强真的很想多问一些的,但可惜,他没时间了。

他将杯中的茶水抬手一饮而尽,咂咂嘴说道:“这味道怪怪的。。。小姑娘,你的男人来了,过去迎他吧。”

“啊!”

南宫熏子惊喜地站了起来:她看到,便装的许岩已出现在咖啡厅的门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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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岩推开咖啡厅的门口,立即闻到一阵刺鼻的血腥味,看到了满地的尸首,他微蹙眉头:贺德强这家伙还真是个祸害,无论他在哪里出现,哪里便要死上一堆人。

这家伙虽然是人类,但他比魔物还凶残!

“许一佐!”南宫熏子跑了过来,扑入许岩温暖的怀中。感觉着许岩怀抱的温暖和清新的男儿气息,她泪水盈眶:自己的保护人终于赶来了!

南宫熏子凑近许岩耳边,她小声说:“许一佐,您一定要多加小心,这个凶犯非常可怕,他比那些怪物还厉害,杀了好多人!”

许岩拍拍南宫熏子的肩头,示意自己明白,心下却是好笑:贺德强就在十几米外。在这个距离上,估计他连树叶落下的声音都能听得到,何况是耳语?

许岩瞥了一眼贺德强,后者微笑地拱拱手:“许道友,许久不见,别来无恙乎?”——单是听那平静的语气,谁也听不出,他是对砍掉自己的仇家说话。

与朱佑香相处过一段,许岩对这种文绉绉的话倒也能应对,他心下警惕:“贺先生你好,有劳牵挂了。”

这时,许岩突然注意到一件事,陡然一惊:对方的右手好端端的,并无异样。

怎么回事,自己不是砍掉他的右手吗?

注意到许岩诧异的眼神,贺德强笑道:“上次见面时,拜道友所赐,弄掉了在下一只手。好在,圣门还有点小办法,在下已经康复了,有劳道友关心了。”

许岩很吃惊:这么短短几天功夫,砍掉的手都还能重生出来?这魔门也太神通广大了吧?不过也难说,魔门功法诡秘,搞不好有什么天魔解体大法之类的秘技,帮他断肢再生也不是不可能的。

这时,许岩觉得自己猜出真相了:上次,自己砍掉了贺德强一只手,但既然这只手还能长回来,双方就不算结下生死大仇了,大家还有谈的余地。

是了,贺德强掳走南宫熏子又不杀,最终好端端地还给了自己,这就是他对自己表露的善意啊。

猜出对方不想动手,许岩也放松不少:这里是东京的闹市中心,两个筑基期修者在这里动手,造成的破坏不会比上次的银座怪兽事件小。贺德强这疯子可以无所顾忌,但自己却没办法,一场造成平民大量伤亡的战斗会让自己很麻烦的,甚至整个华国都要在国际上被动。包括南宫熏子在内,周边百万市民都是自己无形的包袱,这个战场对自己太不利了。

今天不能动手,先把这魔头给敷衍过去就最好了。

主意拿定,许岩也客气起来:“原来贺先生已经康复了,这真是可喜可贺了!上次,在下鲁莽了,心里一直十分愧疚,还望先生能原谅。”

“道友客气了。上次,在下确实也是有错,在下冒犯在先,倒也怪不得道友出手惩戒。”

看着许岩和贺德强很客气地互相道歉,南宫熏子在一边看得眼睛都直了:这与她想象中的画风完全对不上啊!

在她想象中,应该是许一佐来了,看到这个满手血腥的通缉犯,许一佐不是应该立即干脆利索地将他给制服的吗?怎么他们两人在很轻松地聊天,好像还越聊越投机,就差没叫上两杯酒来喝上一杯了?

话说了,许一佐怎么会认识这通缉犯的?全人类瞩目的英雄救世主,竟然认识这个满手血腥的杀人犯,他们好像还是旧识?好像还是朋友?

她迷惑地看看许岩,又看看贺德强,忽然发现,这世界好像比自己知道的要复杂,黑幕重重。

许岩也注意到南宫熏子的古怪表情了,他递个眼神,示意她不要出声,笑吟吟地说道:“贺先生既然借南宫小姐邀在下过来,想来定是有事吧?既然都是修行同道,先生不妨直说便是了。”

贺德强狭长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道友快言快语,倒是个直爽人。在下确实有事想请教,只是事情说来话长,道友可否坐下详聊?”

对方显得很大方,许岩倒也不想显得太胆小,他在贺德强对面的座位坐下,招呼南宫熏子坐在自己身后:“贺先生不必客气,有话请说便是。”

“倒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在下一直弄不清楚,这里到底是何地?”

许岩笑道:“贺先生逗留本地颇有些日子了吧?这问题想来也不用问我了,先生自己该是已经找到答案了吧?”

贺德强缓缓点头:“嗯。有人,本地名为东京,乃是一个名为日本的国家的首都。但这日本国,某家倒是孤陋寡闻了,从未听过。请教道友,这日本国到底是哪里?是我大明的境内,或者域外的某个外附州?”

“贺先生,你看此地,可像是大明境内?”说话的时候,许岩随手指着窗外灯火通明的街道,又指点着着远方日本东京塔。

在看远处东京塔的时候,塔楼的灯光有点恍惚,又有点迷离,许岩也没在意,继续笑着问道:“大明境内,可有这样的奇特事物?可有这样的神奇景象?”

贺德强点头:“道友说得很是。在下往昔也曾游历大明各地,三京五十七州,九边十六重镇,便是不曾亲身去过的地方,在下多少也曾听过传闻,完全不曾听过如此奇特的地方。而且,此地并无官府,也无我锦衣卫的派驻,百姓像是完全不知道我天朝的存在。。。”

说着,贺德强探询地看着许岩,许岩凝重地点点头:“正如先生所料。”

贺德强默然良久,然后,他吁了口气:“原来,这真的不是在天朝了啊!嘿嘿,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没想到,世上竟真的有此等桃花源!倘非亲身所见,在下实在难以置信。”

贺德强自己悟出了真相,许岩倒也松了口气——不然的话,要跟异界来客解释地球与大明的不同,这实在是很麻烦的事。

墙上的壁灯好像在摇晃,那灯光红得诡异又刺眼,许岩揉了下眼睛,感觉一阵疲倦从心下泛起,他打了个呵欠,面露不耐。

看出许岩面露疲态,贺德强笑笑:“耽搁道友了,但在下还想请教道友:既然到了这里,我们如何才能重返天朝呢?”

听到贺德强的问题,许岩真是哭笑不得。自己如果真知道回大明的办法,自己还真的愿意送这瘟神回去,让他去祸害大明老百姓好了。

“贺先生,我不知道。这问题,我确实无能为力了。真的,我可以发誓。”

贺德强深深地看着许岩,缓缓说道:“修行中人不会随意盟誓,道友这么说来,倒是蛮有诚意的。

这样的话,在下与道友,都是被困在这方世界里了,我们也不得不做个长久打算了。只要道友答应我一件事,你我恩怨从此一笔勾销,不知道友意下如何?”

倦意袭来,许岩觉得眼皮沉重得都要掉下来了,他只想尽快结束这事回去休息,不耐烦地说:“贺先生有何指教,直说便是了。”

“在下希望能与道友约定,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在此方世界,道友如何行事,在下不予干涉;而在下要做什么,也请道友勿要多事。这个请求,不知道友能否答应呢?”

虽然很疲倦了,但听到贺德强的这个要求,许岩还是强打起了精神。他环顾四面的血腥尸首,缓缓摇头:“贺先生的往昔事迹,我也有所听闻,今日亲见,果然是见面更胜传闻。听闻贺先生修炼的魔宗功法,是要以杀戮凡人为修炼之基的?以贺先生的性子,倘若没了约束,那只怕人间要化为魔域了。

在下是华国的军官,身肩护民之责。贺先生要行这种杀戮惨事,委实有伤天和,恕在下无法袖手旁观。”

贺德强断眉一竖:“这么说,道友是执意与我为敌了?”

“抱歉,我的职责是护卫华国。是敌是友,要看先生今后如何行事了。”

倘若是与其他人谈话,许岩还敢先敷衍他,但对方同样是修士,而且是神秘的魔宗修士,许岩就不敢随便说话了:魔门手段诡秘,连断手都能重生,天知道对方是否有什么秘术或者法器,能见证自己的盟誓?

听到许岩回绝了自己的邀请,贺德强蹙眉想了一阵,说道:“道友执意要护卫华国,这事倒也不是不能商量的。这样,在下愿意退让一步:在下承诺,终生不踏入华国一步,也不伤华国国民一人,道友能否答应,从此不再过问在下行事呢?”

许岩脑子晕沉沉的,眼皮沉重得像打铁一般,很想睡上一觉。恍惚中,他觉得,贺德强的这个提议好像很不错,他能答应不入华夏,也不伤华夏人,那他再怎么滥杀无辜,死的也只是日本或者其他外国人,好像还是可以接受的。。。至于今后怎么样,许岩困倦得要死,实在没精力想下去了。

看着许岩犹豫的样子,贺德强面露冷笑:“许道友,某家昔日纵横齐鲁江淮,杀人如草,从不曾畏惧过谁!今日某家能如此让步,这是因为某家敬重道友,也敬重圣天御剑门的诸位尊者,这已是某家的最大让步了。

来,道友,我们一同击掌为誓吧!”

说着,贺德强抬起手,轻轻向许岩拍来,许岩心神恍惚,不由自主地抬手迎了上去。

在双方巴掌将触未触的一瞬间,看到贺德强唇边那一抹淡淡的冷笑,许岩突然醒悟过来:不对!自己还没同意呢,怎么莫名其妙就要与他击掌了?

自己这是怎么了?好像突然糊涂了,反应迟钝了好多!

许岩情知不妙,急忙停手,但已经来不及了。一瞬间,在许岩的视野中,贺德强拍来的那只手变得巨大无比,锁定了许岩,铺天盖地地压了下来,挡无可挡!

许岩想后退避开,但巨掌中忽然凭空出现了一个黑白相间的八卦旋涡,一股无可抵御的强大吸力涌来,许岩不但没能后退避开,反而被那股巨力裹着身不由己地向前飞去,迎着贺德强的巨掌,他连挣扎都办不到!

一瞬间,许岩脑子里只来及闪过一个念头:“糟糕,上当了!”

自己太幼稚了!

自己进来这里以后,对方不知用什么方法迷惑了自己的心神,让自己昏倦欲睡,在不知不觉中放松了警惕。

对方压根就没打算跟自己约定什么!交还南宫熏子示好也罢,讨价还价提条件也罢,这都不过是对方迷惑自己放松警惕的花招而已,从头到尾,贺德强就是想要自己性命!

说时迟那时快,一切在那电闪雷鸣间,漆黑巨手一瞬间就击碎了许岩的三层防护罩,击到了许岩胸口。就像是被高速驶来的列车撞中了胸口,一股无可抵御的巨力涌来,许岩整个身体都向后抛飞了出去。

只听“哗啦啦”一阵巨大的碎裂玻璃声响,许岩被打得狂喷鲜血,撞碎了咖啡厅的钢化玻璃墙,飞出了咖啡厅,从半空重重地跌落在街面上。

“哇!”突然看到咖啡馆的橱窗爆炸了,破碎的玻璃四处飞溅,有人飞了出来,经过的路人顿时大哗,人们还以为是这咖啡厅里发生了爆炸,纷纷四散走避。

南宫熏子冲了出来,她哭喊着飞奔而来,抱着地上的许岩哭喊道:“许一佐,你怎么了?许一佐,你醒醒!”

被美女抱在怀中,许岩却是没半点软香在抱的旖旎心情。他想爬起来应战,但挣扎几下,身子却是动弹不得:贺德强蓄谋已久,这一击不但击伤了许岩的经脉,还将一股阴寒邪气注入了许岩体内,封住了经脉,让许岩无法运转灵气,瘫痪了许岩的半边身体。

“快,扶我起来。。。”

在南宫熏子扶持下,许岩艰难地坐起身。他看见,贺德强已从咖啡馆走出来了,正快步朝自己走过来,人离得还远,但他阴寒的杀机已锁定了许岩。

受伤的自己,连站起来都没办法,根本不可能对抗这个凶神。

许岩心下绝望:这次,自己恐怕在劫难逃了。这世上,没人能对抗一个筑基期的修真者,谁都救不了自己。

自己曾立志要继承朱佑香的遗愿,守护这个世界,自己还有很多心愿没完成,没想到,却是这么糊里糊涂地中了圈套,丧命在东京街头。

知道贺德强不可能放过自己的,许岩拼了最后的力气,急促地说倒:“南宫小姐,回刚刚的饭店去,那边有警察。。。让他们来救我。。。快,你快去!”

南宫熏子抱住许岩,哭得泣不成声,她并没有听命跑去报警——她不是傻瓜,当然知道,许岩喊自己去找警察,其实是为了支开自己,让自己活命。

她哭着将脸贴近了许岩,深深地吻住许岩的唇,泪水一滴滴溅落在许岩的脸上,温暖旋即变为冰凉:“许一佐,我不会走!我和您一起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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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一节 敌人

面对死亡,许岩的头脑一片茫然。他并无恐惧也不害怕,但却很是不甘:自己尽力了,但最终还是失败了啊!

在这最后时刻,二十一岁的许岩忽然发现,自己虚度了一生,空无建树。自己忙忙碌碌,奔走四方,但并未做出什么值得自豪的成就来,一种难以形容的失落感回荡在他的心间:自己这一生,就像是一张空白的白纸,尚未绘出美丽的图画,就这样突兀地被撕掉了。

直到南宫熏子说愿意陪自己同死,许岩的心里忽然有了慰藉:至少,在这最后时刻,还有个女孩子愿意陪自己一起死,让自己不至于孤单地面对人类最大的恐惧。

男人的一辈子,有个真心爱自己的女孩子,那就足够了。

自己一直很仇视和讨厌日本人,怎么也想不到,在自己生命的最后时候,竟然是一位日本女孩子握着自己的手,同赴黄泉。

鲜血涌出,许岩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不自觉地紧握了南宫熏子的手,心中却是闪过一个念头:倘若还有来生的话,自己一定不会辜负她!

看到许岩躺在女人怀里动弹不得,贺德强得意地放声大笑:“道友,莫要挣扎了,且让在下送你归真吧!”

他走近来,正待挥刀结束许岩,忽然心头一跳,警兆大作!

生死一瞬间,贺德强根本没时间思考,身体已自动地做出了动作,猛然转身,回手刀如银月般向身后砍去!

刀锋空荡荡的,没碰到任何东西。

一刀砍空,贺德强立即知道不好,但已经来不及了:一片淡淡的薄纱仿佛凭空在空中出现,如同云朵一般从天而降,笼罩了贺德强全身,他全身都笼罩在一片阴寒中。

一瞬间,感应到那熟悉的气机,贺德强已明白发生什么事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就在自己跟踪许岩的时候,也有人一直在暗暗地缀着自己,趁着自己偷袭得手最放松的时候,她突然对自己下手,一击得手。

一瞬间,贺德强已判断出,自己落入对方彀中,无法逆转了!

修罗宗与天魔宗交手多次,大家对彼此的手段都是知根知底,既然魔女颜倾沙已全力施展天梦罗,接下来,自己将会全身血液和经脉凝结、动弹不得。天魔宗最擅控人心智和练傀,得手之后,她势必会把自己炼成一具丧失神智的活尸傀儡,自己便是连寻死都办不到了!

绝不能被颜倾沙生擒了!

这位锦衣卫百户也是十分果决的人物,一瞬间便下定了决心,他怒喝一声,全身经脉逆运,聚气丹田,只听“轰”的一声爆响,他原地爆炸起来,整个身体都被炸得四分五裂,血肉飞溅!

“啊!”

贺德强突然爆炸,血肉和断肢残骸洒落遍地,扑鼻的血腥袭来——看到这惨烈的一幕,南宫熏子吓得尖声惊叫不断:“啊!啊!!!”

比起南宫熏子,许岩的反应快多了。

就在贺德强自爆的一瞬间,许岩感应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他立即抬头张望,尤其注意望向沿街店铺的高处——那片淡淡的雾气,是从贺德强头顶出现的。

只是,街道的上空林立着各种店堂招牌和LED灯、电线杆和各种杂乱的电线,许岩还在寻找着呢,却听身后传来了一声幽幽的女子叹息声。

许岩一震,他转过头来,却见一身古装白衣的颜倾沙正站在身后,静静地望着他。

颜倾沙白衣胜雪,容色秀丽,气质脱尘,犹如谪仙临世。她整个身上都在散发出一层淡淡的圣洁光晕,让人自惭形秽,不能直视。

看着她那恬淡的表情,谁都看不出,这位圣女一般的人物,刚刚亲自动手杀过人。

相比之下,许岩就狼狈多了。他连站起来都办不到,只能半倚地躺在地上,仰视着对方,他忍着尴尬,硬着头皮打招呼:“颜前辈,方才多谢援手,救了我等性命。。。”

颜倾沙扫了他一眼,目光里带着掩饰不住的轻蔑。她丹唇轻启,吐出清晰的两个字:“废物!”

许岩:“。。。。。。”

“金鼎峰号称斗剑无双,门下弟子却居然中了惑心术!这么粗浅的法术!夏独孤要是知道,怕不要被你活生生气死!太丢人了!”

许岩被骂得一声不能出,心里却实在委屈:自己的师傅朱佑香一年前就失踪了,自己能修炼到筑基期,完全是靠自己自学成才。说到修真界的战斗,自己就只知道两件事:一:往自己身上拼命地套防护罩,越多越好;二、擎出飞剑来劈人,力气越大越好——其他的,朱佑香没跟自己说过,自己怎么知道还有这种BUG操作?

怕颜倾沙继续骂,许岩赶紧转移话题:“请问前辈,贺德强那厮死了吗?”

“修罗道的人,倘若那么容易死,修罗门早灭亡十次八次了!贺德强肉身自爆了,但他的元神已经遁走了,他还能回师门找长辈来投胎转世。要说死,没那么容易。这厮见机快,倒是便宜他了!”

颜倾沙这么说,许岩倒是松了口气:贺德强的元神遁走了,颜倾沙以为他还能回师门去投胎重练,但许岩知道,这不可能了。这里不是大明,不会有贺德强的师门长辈来接应他的元神,贺德强运气好的话还能另外找个肉体来夺舍,运气不好的话他也就从此GG了。

知道大敌已去,许岩顿时轻松,他再次道谢:“谢谢前辈援手救命之恩,晚辈铭记在心,将来必将回报。”

颜倾沙瞥了许岩一眼,嘴角一撇,似笑非笑,许岩顿时面红,自知这番话说得孟浪了——对方是曾经金丹级的宗师人物,她一出手就收拾了贺德强,现在修为肯定不会在自己之下。这样的高手,自己敢说“必有回报”,难怪对方看自己的眼神很古怪,估计肚子里肯定在嘲笑自己不自量力。

好在颜倾沙倒也没出言讽刺,只是淡淡说:“小子,吾今日出手,并非为你。昔日圣天御剑门与吾有旧,回去见了夏独孤,你告诉他今日之事,告诉他,昔日之恩,吾已回报。从此,吾与你们圣天御剑门再无亏欠。”

听颜倾沙这么说,许岩大气不敢喘,只敢“哦哦”含糊回答——他实在不敢让颜倾沙知道,自己跟圣剑门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她在自己身上报答圣剑门的人情,那绝对是浪费表情。

虽然知道这是误会,但许岩却也不敢解释——魔门中人性情暴躁,颜倾沙看起来好像比贺德强好点,但估计好得也有限。万一她知道自己报恩找错对象了,一怒之下,她会不会迁怒自己,把自己给宰了?

就算要解释,现在也不是时候啊,起码也得找个自己身体健康腿脚灵便的时候再去解释,万一颜倾沙翻脸了,自己也能跑得快点是不是?

许岩不敢多说怕露馅,颜倾沙也不是多嘴的人,她站在原地,望天望地,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看着她这样,许岩还真有点纳闷:“救人也救了,该说的都说完了,颜倾沙好像也没什么特别要交代了,她怎么还不走,她在等什么呢?”

这时候,颜倾沙转过头问他:“你受伤了,会有人来接应你吗?”

许岩顿时明白过来,一时间,他真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想不到这魔门女修冷面毒舌,但她的心地还真不坏呢,居然会惦记自己是否安全,还特意为自己留下来?

“有劳前辈牵挂了。我已通知了本地警方,他们正在赶来接应,应该不会有事吧。”

随着许岩的说话,远处传来了警笛的响声,显然是警方正在赶过来。

在颜倾沙撇撇嘴,在她眼里,这些土著捕快战力孱弱,统统都是战五渣,有他们跟没他们也差不了多少。但既然许岩自己都说不要紧,她当然也不愿多事,点点头:“既然如此,你多保重吧。吾走了。”

说罢,也没等许岩客气,她转身轻轻一跳,身子已轻盈地跃上了楼,身子几个飘飞,转瞬已消失在街道的远处。

目睹这一情形,街边围观的路人们响起了一片惊讶的喧哗,不少人从旁边的躲闪处冲出来,用手机拍摄颜倾沙飞跃上楼的身影。

看着颜倾沙消失在远处,许岩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虽然颜倾沙出手救了自己,但这些魔门人士善恶难辨,性情古怪,跟他们打交道,总要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让人精神紧张。

“许桑,”南宫熏子颤声问道:“那女子,她是什么人?”

许岩正在运气疗伤,听着南宫熏子的问话,他愣了下,答道:“她?算一个。。。熟人吧。”

南宫熏子很多疑惑想问,但这时候,许岩已身心皆疲,没精力回答她了。看着远处正急速接近的闪亮警灯,他只觉全身轻飘飘的,眼前的世界开始慢慢地旋转,旋转得越来越快。他头晕目眩,眼前一黑,再也支撑不住了,一头跌在南宫熏子的怀里,就这样昏过去了。

~~~~~~~~~~~~~~~~~~~~~~~~

深沉的黑暗渐渐散去,远方出现了一抹白色。

许岩睁开了眼睛,下午的淡淡阳光从窗户里透过半掩的窗户,斜斜地照进房间里。房间里空无一人,能听到检测仪有节奏的清晰“滴~滴~”长音。

许岩的意识渐渐清醒,他看出来了,这里应该是医院的病床,自己床头摆满各种仪器,身体和四肢上都捆上很多绑带和夹子,显然都是监测自己的身体状态的。

许岩喊道:“喂,有人吗?”

随着呼声,病房的门立即打开了,哗啦啦地涌进来一群白大褂们。这帮专家围着许岩好一通检查,最后得出结论:虽然受伤还未能完全康复,但许岩现在的各种生理特征正在稳定和恢复,已经渡过危险期了。

医生们的各种检查足足折腾了许岩一个多小时,他们刚走,还没等许岩喘口气呢,一名少将和两名大校军官已出现在门口,正是文修之、熊侠武和林丹梅。

“许副团长,听说你醒过来了?”

看到到访的军人们,许岩顿起苦起脸,心知自己的麻烦这才刚刚开始,兴师问罪找麻烦的来了。

文修之等人表情很严肃,态度倒还是礼貌的,他们先问候了许岩的身体,问许岩感觉如何,有哪里不舒服的,一通慰问伤员的程序走完了,他们才进入了正题。

“许副,看来你的伤势恢复得不错,精神也还可以。是这样的,这次你擅自外出受到了袭击,这件事国内也很关注。受军委和总参委托,我们想向你了解一下这次事件的情况,希望你能配合。

许副,那天晚上,就是你和日本女记者出去吃饭的晚上,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对上颜倾沙或者贺德强这些修真强者,许岩拿他们没办法,但对上文修之这种自己人,许岩可是一点不害怕。

“那天晚上?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我昏迷了多少天?”

“三天,许副,你昏迷了整整三天三夜。”

“三天?”许岩有些惊讶,他还以为自己只是睡了一个深沉的午觉而已,没想到居然昏迷了几天。

想了下,许岩倒也隐隐明白了:他以前听过一个说法,人体是具备自动修复功能的。睡眠、昏迷这些失去意识的状态,都是人体修复受损伤机能的自发反应。常人失血受伤,这种程度的伤势大概昏迷个一天半天就能醒过来了,但自己是修真者体质,要修复伤势,所需要的能量远超常人,所以昏迷的时间也就特别长了。

他问道:“在我昏迷之前,记得是看到日本警察正在赶来,他们通知咱们顾问团把我接回来的?”

熊侠武点头:“那晚,我们一直不见你回来,打你电话也不接,正着急呢。深夜一点,安晴织子突然给我们电话,说你在东京街头被人打成重伤,昏迷不醒,已经送往东大医学院进行紧急抢救了。

听到这消息,我们立即带人赶过去,看到你的时候,你的样子好吓人,那时候,你已经是人事不省了,脸色惨白得要命,鼻孔、眼睛、嘴巴里都在流着血,整个人就只剩下一口气了,身子都要凉了,脉搏也就剩一点点了。。。

看到你这样子,我们都吓坏了,以为你要不行了。文部长气疯了,当场就拔枪朝在场的日本人开枪,幸亏他们躲得快,不然有人就要当场被打死。。。”

许岩瞥了一眼文修之,却见后者面无表情,目光平静,好像熊侠武说的人不是他。

“那晚,咱们险些就要下令顾问团开进东京跟自卫队血拼了。好在日本人自知理亏,态度十分克制,咱们怎么打怎么骂,他们都不敢还手,只是一个劲地拼命鞠躬。安晴织子跪下了拼命磕头,反复保证,这事绝对跟日本政府没关系,求咱们冷静,给他们一个解释的机会,保证事情一定会查清楚的。

这时候,国内也给我们打来紧急电话,让我们先不要跟日本人翻脸,最要紧的是先把你给保护起来。我们本想把许副你连夜运回国的,但担心强行转移会影响许副你的伤势,只好让你继续呆在日本人的医院里,但咱们顾问团接手了医院的警务。

而且,我们也不怎么放心日本人的医生,连夜从国内调来了专家组接手你的治疗,日本政府和警方也非常配合,全力支持我们。。。”

文修之“哼”了一声,插嘴道:“他们倒是敢不配合咧?日本人也害怕啊,怕你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那他们浑身是嘴都说不清楚了,所以他们才赶紧通知我们过去好做个见证,证明你的受伤与他们没关系。”

许岩有点想笑,他问:“这件事,日本政府是怎么解释的?”

“日本政府说,你在陪一位女记者在饭馆吃饭的时候,意外遭遇了东京警方正在追捕的一名杀人犯,你被那逃犯打伤了——哈,打伤了!

咱们华夏军的第一高手,却被日本的一个逃犯给打得半死!日本的杀人犯那么能耐,这国家咋不上天算了?哈哈!”

文修之笑了两声,但脸上半点笑意都欠缺,熊侠武和林丹梅也是同样表情严肃:“许副,日方给了一些证据我们——比如监控摄像头拍下的视频、一些路人用手机拍摄下的视频。但老实说吧,对他们的说法,我们不是很信得过,尤其他们说你是被一个逃犯给打伤的,这种说法简直是侮辱我们的智商!

现场除了你之外,唯一的目击证人南宫熏子现在被掌握在日本警方手里,我们无法接触到。所以,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我们只能等你醒过来以后再向你求证确认了。

许副,请你告诉我们,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军官们盯着许岩,目光炯炯,聚精会神。

看着他们郑重其事的样子,许岩叹了口气。他当然知道,事情并没有阴谋,自己的仇家贺德强来找自己寻仇,自己被打伤了,然后另一个修真者颜倾沙杀掉贺德强救了自己——就这么简单的事。

可是,简单的事情一旦牵扯到政治,马上就变得复杂起来了。在官员们看来,世间绝没有无缘无故的事,所有事件背后都有个推动的黑手。华夏军的第一高手、世界闻名的超人战士许岩,在东京被一个逃犯给打成了重伤——这么荒谬的事情说出去,谁肯相信?

有上千万人口的东京,为什么那逃犯偏偏选择对许岩动手?为什么逃犯的身份那么神秘,日本政府甚至没办法说出他的身份,只能以“疑似华裔偷渡者,身份不明”来托辞?

太多的巧合,整个事件里都透着阴谋的味道。

与其相信许岩是被一个身份不明的逃犯给打个半死,相信天下有这么荒谬的事件,国内高层倒是更愿意相信,这是日本政府内部部分反华分子策划的阴谋,这是一个企图毁掉华夏最强战力的圈套!

看到众人急切的目光,许岩也很头疼。倘若可能的话,他也想把事情给解释清楚,但问题是他没办法解释啊!

要解释整件事的话,许岩就必须说明贺德强、颜倾沙的来历,也必须说明自己与他们的恩怨,这里面还牵涉到朱佑香的师门和魔门的关系——事情太复杂了,许岩上次从箱根侦查回来之后,因为怕解释起来麻烦,他隐瞒了自己遇到他们的经过。

因为当时没说,现在已经没办法说了。

怎么办好?啊,有了!

许岩皱着脸想了一阵,突然大叫一声:“啊,我头疼!不行不行了,我头疼死了!”

许岩抱头在床上连连打滚,连声呼疼。看他这样,军官们都是吃惊,文修之喊道:“岩子,你没事吧?老林,快叫医生来,岩子他好像伤势发作了!”

林丹梅急忙起身去喊医生,但他还没走到门口呢,许岩忽然不喊疼了,他坐直了身子,盯着文修之,表情古怪。

看着许岩的傻笑,文修之隐隐觉得不妙:“岩子,你没事吧?头还疼吗?”

许岩直直地看着他,像是看一个不认识的人:“先生,你很面熟啊,是不是以前我们在哪见过了?贵姓啊?”

文修之一愣:“岩子,你不认识我了?”

许岩表情呆滞,茫然地摇摇头。

看着情况不对,熊侠武也插嘴问道:“许副,你还记得我吗?我是老熊啊!”

许岩转头望熊侠武,很认真地看了一阵,然后摇头:“我不认识。你们是谁啊?怎么会在我的房间里?”忽然,他很夸张地喊起来:“这是哪里?我怎么都不认得了?”

“这是日本东京大学医学部的附属医院。岩子,你还记得吗,你受了伤,正在这里治疗。”

“日本?我怎么会在日本了?我在这边干什么?”

“你是咱们国家军事顾问团的副团长啊。。。是国家安排你过来的。”

“什么军事顾问团?副团长?我不知道!我也不认识你们!”

双方对答了几句,都是完全的牛头不搭马嘴,许岩一问三不知。

军人们面面相觑,交换了个眼色,出了病房。

林丹梅迟疑地说:“文部长,看许副这样子,他该不会是得了那个啥。。。失忆症吧?”

三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感觉事情实在太荒唐了。

众所周知,就像一言不合就跳舞是印度电影的特色一样,经常会失忆也是韩剧的特征。

大韩民族的爱豆们,他们碰到车祸会失忆,打架会失忆、走路跌倒会失忆、打雷会失忆、刮风会失忆、下雨会失忆,甚至打个喷嚏都有可能失忆。更可怕的是,他们的失忆症不但发病率高,还能像感冒一样传染,经常是男主角的失忆症刚好女主角又失忆了,总之他们是绝对不能在一起好好玩耍的。

看过韩剧之后,大家会有种错觉,会以为在韩国失忆症的发病率比感冒还要高。得益于韩剧在全亚洲的风靡,看到许岩刚刚的古怪表现,众人都是立即想到了这个怪病。

林丹梅幽幽地说:“才刚说到正题呢,许副突然就这样了。文部长,咱们许副的这个失忆症,来得真是巧!”

熊侠武干巴巴地说:“嗯,确实太巧了!”

能做到师长级别的军官,也没哪个是傻子,许岩先前还能正常交流的,刚说到正题,他突然就喊疼然后就啥都不记得了,这表演得未免也太假了了。

但要说许岩故意装疯卖傻,这事也没什么根据,林丹梅满肚子的牢骚只能憋在肚子里,他干巴巴地问道:“文部长,您看,这事咱们该怎么办好呢?”

文修之也是郁闷——好不容易等许岩醒过来了,本来还以为能从他口里获得真相呢,没想到这家伙来了这一招!

他气冲冲地说:“老林,要不,你把许岩抓起来,给他上上手段,看看能逼他说实话不?”

林丹梅一愣,他尴尬地笑笑:“文部长,您别开玩笑。。。要动粗,咱们半个顾问团加起来只怕都不是许副的对手。何况,没军委下令,咱们谁敢对许副乱来?”

“那不就结了?既然他说自己有病,咱们还能有什么办法?只能向国内报告,请医生帮他看病了,还能咋样?”文修之气鼓鼓的:“有没有病,咱们说了不算,医生说了才算!”

大家对视一眼,都是苦笑:许岩这家伙,不知哪学来的这招,真是忒缺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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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岩上校被打伤,竟导致失忆了!

这样的重大消息,顾问团当然不敢耽误,第一时间就连夜向国内报告,国内的反应也是十分迅疾,报告虽然是在半夜打回去的,但还不到一个小时,国内的指示已经回来了,指示全文如下:

“华夏驻日军事顾问团及前线慰问团文、熊、林三同志:

来电已收讫。

许岩同志突遭袭击受伤,中央十分关注。许岩同志不但是我军的一级战斗英雄,国家的重要战力,更是举世瞩目的救世,享有相当的国际声誉和威望。

总参判断,这次许岩同志遇袭受伤,很可能是日本(其他国家参与)暗藏反华势力策划的恶意事件,目的是毁灭我军的重要战力,损耗我们的国力,打击我国军民士气,同时降低我华夏的国家声誉和国际威望。

针对此次事件,总参指示如下:

第一:请文修之同志负责,迅速组织力量对许岩同志此次遇袭事件开展真相。所需调查人员,可从情报部抽调,军事顾问团全力配合;

第二:在许岩同志遇袭事件调查清楚之前,我驻日军事顾问团停止一切协助日军的军事行动;

第三:要提防反华分子对许岩同志发动再次袭击的可能。从顾问团里选派出政治可靠、军事素质过硬的精干战士担任许岩同志的保卫人员,遇到袭击或者突发事件,如果有可能威胁到许岩同志安全的,允许保卫人员先发制人,不惜后果,不论代价;

第四:许岩同志受伤导致失忆,此事需严格保密,尤其是对日方保密;

第五:中央高度重视许岩同志身体健康和治疗工作,为此成立领导小组,组长由总参首长亲自担任,卫生部、保健局的相关领导担任领导小组成员,领导小组下设办公室负责具体事务,简称‘许办’。由文修之同志担任“许办”办公室主任,熊侠武和林丹梅二位同志担任办公室副主任,负责具体事务;

第六:许岩同志的伤势变化情况,‘许办’每六个小时向领导小组汇报一次;

第七:由卫生部负责,来自京城各大医院的六名顶级的脑损伤外科专家已被连夜征集,用军机运送日本,预计明天抵达东京。请‘许办’做好安排,尽快组织专家组对许岩同志开展会诊,并速将专家组意见报国内。”

国家力量,雷厉风行。第二天中午,来自国内的一批专家已经抵达日本东大医院,马不停蹄地开始了会诊。当晚,经过专家组的讨论,初步结论已经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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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伤后应激障碍?”看着诊断书上的病症,文修之的眉蹙成了一个“川”字,他足足看了十秒钟,才把诊断书递给旁边的熊侠武和林丹梅。

文修之很客气:“胡教授,您是这次专家组的组长,我们几个都是外行,您说的这个病,我们还真不懂。您能不能给我们这些外行科普下,这病到底是什么意思?”

胡教授五十多岁了,黑框眼镜,皱巴巴的西装,风尘仆仆,刚刚经历了长途跋涉,半夜里从国内一口气飞到日本东京,他看起来很有些憔悴和疲惫,看着根本不像一个顶级专家倒更像一个频繁出差的潦倒推销员。因为国内还在等着正式的诊断报告上报,他也顾不上吃饭了,一边啃着面包和火腿肠,一边含糊地说:“文部长,几位领导,我将简单点说说吧:所谓创伤后应激障碍,英文名简称是PTSD,这种病最早是在从伊拉克战场上复员回来的美国士兵身上发现的,发病一般都是因为受到巨大的威胁性、灾难性活动,导致出现的心理创伤。

这种病的发病,一般是因为病人遭受极度的暴力惊恐事件——比如说死亡或者受伤,或者目睹别人死亡受伤,或者遭受严重的威胁或者恐吓。在暴力事件过后,病人会感到巨大的痛苦,会极度恐惧、害怕、无助,病人会极力回避与暴力事件有关的回忆,与事件有关的地点或人或事,甚至出现选择性遗忘,不能回忆起与创伤有关的事件细节。。。”

胡教授说了一通,看着文修之等人的茫然眼神,他放下了手上的面包,叹了口气:“这是一种战场受伤造成的心理疾病。我就说简单点吧,拿咱们老百姓的话来说,许上校是被吓坏了。

许上校曾被坏人打成重伤,对方还威胁要杀害他,他得这种病是很有可能的,而他表现出的失忆症特征,不肯回忆事件的过程,这也是符合病症表现的。

文部长,许上校这个病情,我觉得该是找心理治疗的专家来进行心理辅导,这或者更合适一点,我的专业是脑神经外科的,虽然对创伤心理疾病有些了解,但这毕竟并不是我的专业。”

“胡教授您客气了,谁不知道您是咱们国家脑学科的专家啊!您的水平,我们绝对是信得过的。”

胡教授咬了一口火腿肠,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熊团长,是吧?您误会了,虽然都是大脑引起的疾病,但心理疾病跟脑神经外科是两码子事,我是脑神经外科的,不是心理学方面的。。。”

“怎么是两码子事呢?都是脑子出的问题,都得治啊!胡教授,您看,咱们许副的这个病还能治好吗?他能康复正常吗?”

胡教授斟酌了下,他显然知道这个问题很慎重的:“从以往的病例来看,通过积极治疗的话,多数PTSD患者都能在一年以内大致恢复正常。我和许上校聊过,感觉许上校的头脑还是很清晰的,他虽然失忆忘记很多事了,但并未丧失逻辑和思维能力,还不到很严重的地步。这个病,彻底痊愈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对了,许上校他今年才二十一岁吧?这个年纪,说起来,还是个大孩子啊,你们经常派遣他执行那么危险的任务,经常冒着生命危险跟那些妖魔鬼怪战斗,长期累积下来,他心理的压力应该是很沉重了,平时就已经有不小的心理问题了。

这次突然发病,我估计受伤只是个引子吧,多半还是因为平时累积的心理压力太重了,他的精神无法负荷长期的重压,终于崩溃了,选择遗忘过去来逃避现实。如果不加以心理治疗干涉的,这个病情发展为抑郁症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各位领导,我建议,在许上校痊愈之前,你们最好让他保持在平稳的精神状态下,不要刺激他,不要追问他的受伤细节了,也不要让他处在激烈的对抗环境里——这些情况,都是对许上校的治疗和康复不利的。”

文修之望望自己的同僚,艰难地点头:“我们明白了,谢谢胡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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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文修之压根就不相信许岩会得什么失忆症,但既然专家都说许岩很可能会得那啥病了,在这种专业问题上,军人是没有发言权的。

对这次许岩在东京遇袭,华夏的最高领导层异常愤怒,愤怒于日本政府的忘恩负义和胆大狂妄。国内连续电令,责令文修之彻底调查此次事件的真相。

本来,文修之还以为这只是一桩很简单任务呢——当事人许岩还在,要知道真相,问他不就行了?他没想到呢,专家组的意见刚递上去,一夜之间,形势大变:国内紧急下达命令,严禁任何人再对许岩追问事件过程,免得引起他的病情加重,违者严惩不贷!

很明显,在国内的高层看来,虽然事件真相是很重要,但许岩同志的身体健康才是高于一切的。

接到这个命令,文修之真是恨得牙痒痒的:天下哪有一顿饭能吃光三盆猪蹄子的病人!

国内也好,驻日军事顾问团也好,大家每天围着许岩团团转,忙得不亦乐乎。许岩这家伙倒是好,每天就是优哉游哉地啃猪蹄、睡觉、调戏女护士、看电视、打游戏、、到处打电话找朋友聊天吹牛。。。。。。

看到许岩这样子,大家眼里都要冒出火来了:“许岩这家伙,他口口声声说自己失忆了,可是那些女孩子的号码,他在电话里跟女孩子聊得那个热乎劲。。。。。。就连只见过一次面的那几个女明星像林甜甜、凌珊珊、杨茜打电话来慰问,他都能把对方记得清清楚楚,聊得开心无比!

正经事一件都不记得了,漂亮妹子一个都没忘,天下有这样的失忆症吗?

虽然大家都明知道许岩这家伙多半是装病,可问题是谁也不敢逼他:万一逼得狠了,这家伙两眼一翻白装死躺倒一睡,那国内还不把自己给活剐了?

谁都担不起这个责任来,大家只能眼巴巴看着许上校逍遥快活了。

既然在许岩这边没指望了,文修之只能另外想办法了。这个时候,他唯一能依靠的,就是日本警方提供的资料了:虽然这些资料未必靠得住,但总比什么都没有好吧?

在日方所提供的资料里,安晴织子作为在场的亲历者,她的口供是最详细的,但文修之认为,她的证词未必可靠的,最可靠的资料应该还是街道治安监控的视频记录。所以,对于这份监控视频,调查组最为重视,反复观看。

“同志们,大家注意看这个——”

屏幕上,正在用慢镜头播放,咖啡馆的玻璃橱窗正在爆炸,晶莹的玻璃颗粒犹如火山喷发一般向外爆发,白色的玻璃粉尘漫天飞舞,甚至遮蔽了摄像头,屏幕上渐渐变得白茫茫一片。

文修之按下了暂停键:“这一幕,就是许岩被打出窗外的情形了。老余,你们去现场勘查过了,检查过这面被撞碎的玻璃墙了吗?”

被称为老余的精干男子点点头:“文部长,我们已到新宿区的事发现场看过了。因为日本警方至今还封锁着街区,保持了现场痕迹的完好,所以我们勘察得还算顺利,各种样本采集顺利,包括玻璃碎片样本和那晚许副团长吐血的样本,我们都搜集到了。

我们调查确认:当晚,茗人咖啡馆所用的玻璃墙,是来自大阪福田玻璃制造所生产的28毫米厚的双层钢化夹胶玻璃,高度是2.6米,宽度则为4.2米,安装才仅仅半年,从残片检查,并未发现老化的迹象。

按照厂家提供的技术指标来说,它能抵御800MPA的瞬间冲击力——形象点来说,即使是一个成年的壮实男子抡起铁锤来,只怕也敲不碎这样的玻璃。

但是,从监控录像上来看,我们的许副团长,是一瞬间就撞破了钢化玻璃墙,整个身体飞了出去。从玻璃的粉碎情况来看,我们估计判断,那一瞬间,许副团长身体对玻璃墙造成的瞬间冲击力起码超过了3000帕!

文部长,您知道,这不是一根针,一块小石头,而是偌大的人体,能达到3000帕的瞬间冲击力!说得难听点,就是许团长从二十几层楼高的摩天大楼摔下来,那冲击力也不过如此了!

我真没法想象,这么强大的力量,许处长居然只是受伤而已,他居然能活下来,他的身体素质真是逆天了,这太不可思议了。。。”

文修之不耐烦地敲敲桌面:“哎哎,老余,不要偏题!许岩不是一般人,这个我们都知道的,就不必在这里讨论了,我们还是回到现场物证鉴别的正题——你继续说!”

“是,文部长!根据您提供的资料,许上校的体重约在60到61公斤之间,我们鉴证组实在无法想象,什么样的力量能对许处长施加那么大的冲量?”

文修之低头看看手上的资料,他不动声色地说:“根据现场目击证人南宫熏子的说法,是一个姓贺的不明身份华裔男子对许岩打了一掌,一掌就将他击飞、撞碎玻璃飞出街外。”

老余脱口喊出:“不可能!要知道,许团长一瞬间就撞碎了玻璃,他撞击时的瞬间速度已达到了四十多米每秒了,也就是说,那个男人那一掌的力量,是在两吨半到三吨之间了!

人类做不到这个,不要说人类,就是一头猛犸象都做不到这个!文部长,我认为目击证人是在撒谎!这不可能是人类的力量,只有TNT炸药才能办到!”

“老余,你们检查到炸药的残余了吗?”

老余摇头:“没有。文部长,这个视频,我们认为很值得怀疑。许副团长撞碎了钢化墙,还有那神秘男子在街上莫名其妙地粉身碎骨爆炸了,这肯定是有炸弹才能办到。但问题是,我们将现场给检查了三遍,咖啡馆和街上都搜遍了,二维气象色谱、拉维光普技术等各种技术手段也用上了,却是连一点炸药的粉尘残留都没发现,甚至连燃烧过的焦痕都没发现。

这让我们很迷惑:明明有爆炸了,为什么就是检查不出炸药的痕迹?这实在说不过去!”

文修之“嗯”了一声:“你认为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老余迟疑了一下:“我个人怀疑,有两个可能:要么,是日本人对现场进行了清扫和伪装,消除了爆炸的残留痕迹。但这个可能性不大,因为如果发生过爆炸,二十米以内的空气和灰尘里必然会有微量的炸药粉尘残留,当晚东京并没有下雨,这是很难消除的;

要么,就是我们看到的这份视频,可能有问题,日方做了手脚。。。”

老余话还没说完呢,另一边已有人插嘴了:“老余,我们已经检查过了,我们视频组以专业名声担保:这份视频没有被删减过,也没发现剪接或者PS的痕迹。我们是以六十倍的慢镜头一帧一帧地检查的,检查了两遍,看了足足一天,并未发现技术处理的痕迹。这份视频,没有问题。”

房间里陷入了一片沉默,侦查员们眉头深锁,默然不语。

看着众人,文修之干咳一声:“诸位,大家都看过视频材料和南宫熏子的口供,不妨畅所欲言,都谈谈自己的想法,大胆说,不要紧!”

在场侦查员都是情报部四局的菁英,见多识广,经验丰富,思维缜密,大家纷纷发言,讨论得十分热烈。

最后,有人起身作总结陈词:“文部长,考虑所有证据,排除掉那些不可能的猜测之后,我们必须接受一些难以接受的事实了。”

文修之神色阴沉,他已经猜到对方会说什么了:“具体来说,是哪些事实?”

“我们都知道,许岩同志,他是我军的超人战士,他曾消灭过东京怪兽和各种异种生物,战绩辉煌。他不但是咱们人民军队的骄傲,也是整个华夏的骄傲。以前,我们普遍都认为,许岩同志,他不但是咱们华夏军的第一高手,应该也是全世界的最强战力了,在整个地球上,应该已不存在比他更强大的人类了。

但现在,我们必须要打破这个认识了。所有证据已摆在面前了,只是我们不愿意相信罢了。我们甚至宁愿相信或者编造虚无缥缈的阴谋论,都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这不是唯物主义者的客观态度。”

发言人停顿了一下,他环视众人,一字一句地说:“堪与许岩相匹敌,甚至比他更强大的人类战士,已经出现了!

对方虽然同样拥有强大的战力,但他们与许岩不同。他们很可能不是我们华夏甚至人类的朋友,而是敌人!”

第四百八十二节 旧友

“文部长,按照南宫熏子的证词,那姓贺的男子性情极其残暴,是极端的反社会人格。就为了区区口角,他居然将咖啡馆内的所有人都给屠杀了,连妇孺都不放过。这样极端反人类的恶魔,我们不可能与他们合作。。。”

文修之神情平静,他看似在认真倾听,但思绪却飘到了更遥远的地方了。

因为与许岩接触更多,对这种异常事务,文修之比部下们了解得更深,知道得也更多。部下所说的,他自己已经想到了,甚至部下们没说到的,文修之也猜到了。

在日本警方提供的视频里,那一男一女两个神秘人物,他们都是一身中国古装打扮,举止投足也是颇具中国古风。

看到他们,文修之立即就想到了自己曾见过的另一个人:朱佑香。

目中无人,睥睨众生,肆无忌惮,这俩人的气质神态,他们的眼神,他们的行事,与朱佑香简直如出一辙,都有那种根本不把人当人的傲气。

许岩曾透露过,他的授业恩师朱佑香是来自一个叫做中国古代大明王朝的异世界。看到他俩,文修之立即就想到,这两个神秘人很可能也是和朱佑香一样,同样是来自大明世界的修炼者?

虽然现场有很多难以理解的奇迹,比如钢化玻璃被巨力击碎、神秘男子的突然自爆却找不到炸药的残留。。。但是如果对方是来自大明世界的修炼者的话,那么一切问题都有答案了。就像当初的朱佑香能把尸体抛出百十米外,这两个修炼者肯定也具有某些远超常人想象的神奇本事,做到这些对他们来说应该并不为难。

也是因为这两个神秘人物的来历身份无法解释,也可能这他们和朱佑香有些关系和纠葛,所以许岩才不得不选择扮失忆来逃避。

如果是这样的话,许岩遇袭的整件事情就能解释清楚了。

虽然还不明白这两个来自大明世界的修炼者为什么要找许岩的麻烦,虽然他们的性情很可能是残暴的,但且不论他们所具备的神奇本领,单是他们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智慧人类,这个事实就具备了无比重大的意义。

那个姓贺的男人已经死了,但另一个神秘女子的还活着。如果能通过她,能与那个大明世界开展联系的话,那将彻底打开一个崭新世界的大门。尤其是,对面是一个科技水平远低于地球的世界,对如今作为地球最大工业国的华夏来说,这件事的意义远超欧洲发现了新大陆美洲。

开疆辟土、位面殖民、产品倾销、资源搜刮。。。一系列后续的场景太宏大,大到让文修之想都不敢想了。

但一切的前提,是要找到那个神秘女子。

想到这里,文修之打断了部下:“小王,我有点不同意见:虽然那个姓贺的男人确实很暴戾,但这未必没有原因的。我们与他们还没接触过,现在就贸然对他们做出断言,认为他们一定就是不可合作、不能接触的,现在还为时过早了。

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尽快找到那个神秘女子,如此,我们才有可能彻底解开整个案件的谜团。”

部下们面面相觑,都是面露难色:“文部长,许团长已经失忆了,上级也严禁我们打扰他。我们要怎么找这个女的呢?这里不是国内,我们没有基层和警方协助。难道,我们真要向日方政府请求他们协助我们寻找吗?”

“请日本政府协助?倒也不是不行,现在日本政府有求于我国,我们如果开口的话,日本警方不可能不听命的。。。呃?日本警方?!”

说到这里,文修之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他失声道:“不好!我们手上的资料,日本人手上也有一份!我们能想到的事,他们肯定也能想到!日本人肯定先动手了,他们肯定在找那个女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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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炎炎,八月的东京街头

一辆不起眼的小汽车无声无息地停在道边的停车线里。安晴织子从车上下来了,她穿着黑色西装,胸口戴着警视厅的金色小徽章。

先抵达的一名警官迎了上来,微微躬身:“安晴警部,辛苦您了!”

“辛苦了。赤川警部,请介绍情况吧。”

“嗨依!安晴警部,被通缉的女嫌疑人还在上面,现在正在喝茶。我们已经安排刑警进去盯着她了。安晴警部,请问是要逮捕她吗?”

“不要轻举妄动!”安晴织子严肃地说:“赤川先生,下菊里警署发现了通缉的嫌疑人,这是很大的功劳了。多余的事情,就不必做了,嫌疑人不是一般人。”

“嗨依!非常感谢您的指点,只是,安晴警部,您真的确认目标没有威胁性吗?”

下菊分署的刑事搜查部部长,赤川警部虽然在恭维安晴织子,但他的脸上依然明显地流露出不安——刚刚结束的神秘杀人狂事件令东京警方元气大伤,为了追捕那神秘的华裔男子,殉职和受伤至残的警官已经多达数百人,各地警署已被杀得有了心理阴影。现在,好不容易结束了神秘男子事件,既然听闻这神秘女子与疯狂杀人男有关,分署的警察顿时警惕起来,唯恐又出现了一个大杀四方的凶神。

安晴织子垂下了眼帘,对赤川警部的询问,她真没有多少把握。虽然神秘女子并未展露出如姓贺杀人狂一般的嗜血天性,但按警方资料里的她,好像也不是什么善茬,同样也是动辄翻脸杀人的狠角色。

因为对方不会日语,只会中文,所以内阁情报安全部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安晴织子——这位隶属于东京警视厅的公安情报官员不但精通中文和中国文化,而且具有很高的情商和沟通技巧,在接洽许岩一事上,她表现得非常出色,成功地安抚了本来怀有强烈对日敌意的中国军军官许岩一佐,甚至还与对方达成了一定的友谊。

日方高层期盼,对那位同样是华裔的神秘女强者,安晴织子警官同样能发挥她的沟通本领,与对方建立联系联系。

所以,为了展现日本政府的诚意,这时候是不能出动机动队的——大批武装人员出现,这会激怒那位神秘女士的。

安晴织子心下悲凉:日本政府哪怕是宁愿牺牲在场包括自己在内的全部警员,他们也不愿做出任何有可能冒犯那位神秘女子的举动。

要知道,现在在楼上的,是一位堪与许岩相比的强大超能者。为了争取她,区区几个低阶警官的性命算什么?这是有可能拯救整个日本国的人物啊!

安晴织子深深呼吸一口气,她对赤川警部低声说:“赤川先生,您不用陪我上去了。就在这里等着就行了。”

赤川警部露出了愕然的表情,没等他说话,安晴织子认真地点点头,转身推门进去。

这是一家东京街头常见的小咖啡馆,厅里放着悠扬的钢琴声,午后温暖的阳光穿梭于微隙的气息,舒畅,悠长。店内的客人不多,三三两两地散在各处,或在休憩,或在聊天,店内洋溢着一种懒洋洋的悠闲气息。

安晴织子环视四周,她立即发现了,自己的目标正安静地坐在一张靠着窗边的桌子前。她舒服地倚躺在沙发靠椅上,一手托着小小的咖啡杯喝着茶,目光却是投向了窗外的街景。她神态慵懒,神情放松,那悠闲的慵懒样子,让安晴织子想起了自己豢养的波斯猫在懒洋洋地晒太阳。

安晴织子深呼吸一口气,她鼓足了勇气,轻盈地走上前去,脚下的步子不轻也不重,足以让对方听到不至于突兀。

走到对方桌前三步外,安晴织子站住了脚步,深深一个鞠躬。她清晰而温和地说:“前辈阁下,对不起,叨扰您了。请问,可以打扰您片刻吗?”

颜倾沙并未回头,但她的声音却是平静地传了回来:“你身带官气,是本地的公人吗?”

“是的!请允许自我介绍:在下是东京警视厅的警部安晴织子,在下代表日本国政府前来,希望能与您结交。”

颜倾沙转头回来了,她瞥了安晴织子一样,目光锐利如刀。她冷笑道:“结交?尔辈凡夫俗子,肉体凡胎,想与吾结交?真是不自量力。”

被那幽深远邃、深不可测的眸子一看,安晴织子如同冰水浇身,浑身激灵。

她挺直了身躯,朗声答道:“我国知道,前辈神通广大,能力远超常人。但是,便是蝼蚁也有其用处,日本国虽小,也有亿万人口,百万之地。无论金钱也好,人力也好,前辈但有所需,吾国上下愿意以倾国之力竭力供奉,还请前辈垂怜。”

安晴织子言辞诚恳,颜倾沙微微动容。她到此地的时间已不短了,已大概地知道地球的实力和科技水准。日本虽然国土不大,但论起实力,无论是科技水平还是军事实力,这个国家都是地球上能排得上号的强国,这样的一个国家为何要对自己曲意奉承?

“你们日本国如此诚意,到底欲求何事?”

“正如前辈所知,我国如今正面临极大危机。怪物从天而降,侵蚀我国国土,杀戮我国民,我国兵备孱弱,难以抵御。邻旁又有狼虎之邦,对我国虎视眈眈,意欲趁虚而入,灭亡我国。吾国愿竭力供奉,但求前辈庇佑,拯救吾国。”

说话间,安晴织子手心紧握,微微出汗。

颜倾沙沉吟半响,却是抬手虚指了下对面的位置:“先坐下,把事情详细说来。”

听到对方并没有一口回绝,安晴织子顿时大喜,后方正通过窃听器在倾听的安全官员们也是一片欢腾:“板载!我们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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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兼任顾问团教导大队的大队长?”

拿着手上的任职通知,许岩一面的懵懂:“咱们团里什么时候多了个教导大队?这单位什么时候成立的?”

顾问团情报官——其实是许岩的私人助理黄夕则是一副见怪不惊的表情:“许副,就是您受伤昏迷那几天,教导大队就刚刚成立了,是一个刚成立的单位。”

“哦,这样啊。。。这么大的事,老熊居然没跟我说?这也太不给面子了,好歹我也是个副团长啊!”

听着许岩的抱怨,黄夕心里好笑,心想你这个副团长啥时候正经干过活了?发给你的文件都生灰尘了,一叠叠地放在那里,你压根就没碰过。

她笑道:“许副,这事倒也怨不得团里,教导大队虽然是挂在我们团里,但并不受我们团里指挥,听说这个部门是归情报部直管的。”

“情报部直管的?那就是老文的场子了。他让我去兼任这大队长,到底是什么意思?”

“文部长说,您去教导大队那边看了自然就知道了。”

文修之这么神神秘秘的,倒是让许岩来了兴趣。自己受伤以后就一直装病,文修之居然忍住了没来骚扰自己,这也算难得了。这次他让自己去兼任顾问团教导大队大队长,这个面子倒是不好不给他了。

“好,那我们就过去看看吧!”

顾问团的教导大队是一个新设立的单位,场地在横田基地西侧。那里本来是一个供美军士兵训练的露天运动场,现在就分配给教导大队做训练场。

事先有了通知,当许岩坐着吉普车抵达时,教导大队的人已经在门口等候了。

许岩上任之前,主持教导大队工作的是政委颜强。这位颜政委名字很普通,看起来也是很普通的中年人,在许岩看来,除了身上那套军装外,他浑身上下都没有一点军人的锐气。

他给许岩敬了个礼:“许团长今天过来上任,咱们教导队可算有主心骨了!欢迎欢迎,您来了,咱们心里就有底了!”

双方寒暄之后,许岩才问道:“颜政委,你负责教导队的工作,辛苦了!咱们教导队的情况还好吧?”

“许团长,咱们教导队是新成立的单位,现在还在磨合阶段,但总体情况还是良好的。许团长,您今天是第一天上任,要不,咱们把队伍集合起来,你跟大家见个面,讲一下话?”

“颜政委,任职的命令来得很突然,我完全没准备,就先不要打扰大家了,麻烦你带我先四处走走,先熟悉一下情况,然后再跟大家正式见面吧!”

“是!许团长,您叫我老颜就好。现在是训练时间,我陪您视察一下训练科目吧。”

训练场上,学员和教官正在进行着热火朝天的训练,有的在训练跨越障碍跑,有的在训练射击,有的在训练军姿和队列。

学员们在训练得热火朝天,颜政委在身边向他介绍情况:“许团长,咱们教导队大队按编制来说,教官和士官的编制为80人,下面分有三个中队,每个中队有参训学员一百一十人,学员和教官加起来约有四百五十人。

教导队的主要任务是为顾问团培养合格的连排级干部,训练内容主要是战术、技术、政治和文化知识,要求学员们具备较好的战术水平、军事技能,为咱们顾问团输送合格的士官和预备干部。。。”

看着远处,许岩忽然问:“老颜,按你说的,咱们的顾问团是培养菁英和干部的,但我看到,现在的队列和军姿训练的,好像都是新兵啊!”

颜政委一愣,他尴尬地笑笑:“许副,咱们很多学员都是刚从地方上特招的,新兵训练还没完成,得在咱们教导队这边给他们补上。”

许岩“哦”了一声,心下却是疑惑。他虽然是个挂名的副团长,但在部队里待久了,有些常识还是知道的:援日军事顾问团是国家精选出来的精锐,这样的部队,就算需要补充兵员,也该从其他野战部队里抽调菁英,怎么要从民间特招新兵来补充?

许岩还在琢磨这件事呢,忽然,身后有个清脆的女声喊道:“岩子!”

许岩一愣,停下了脚步,转头望过去。

正在进行队列训练的队伍里,跑出来了一名身材高挑的女兵,她一身迷彩服,带着军训帽,她一路小跑着奔到许岩面前,惊喜地喊道:“岩子,真的是你啊!”

那边还在训练呢,一个女兵忽然从队列里跑出来,还跑到视察的首长面前,整个队列顿时哗然,学员们纷纷转头望过来,行进中的队列也乱起来了。

看到这幕,负责训练的教官脸都白了,颜政委也是一脸怒气,喝道:“站住!你是哪个学员中队的?叫什么名字?”

被颜政委一喝,那女兵停了脚步,她这才意识到好像闯了祸:“我。。。我是二中队三排的。。。”

颜政委没耐心听了,他冲着跑过来的教官一挥手:“带回去!好好管教下!怎么回事,都不像兵样了,什么素质!”

两名教官应声上前,抓住了那女兵的手往后拖,那女兵吓了一跳,可怜巴巴地望向许岩,喊道:“岩子。。。”

那女兵突然奔出来之后,许岩就一直处在懵逼的状态。眼看场面乱成一片,许岩才意识到,自己是在场的最高领导,是应该主导局面的人。

许岩暗暗叹了口气:虽然明知这样不妥,但他实在没办法这样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学就这样被拖走了,他干咳一声:“颜政委,这是我的老同学,可能是新兵刚进部队不懂纪律,这个。。。”

没等许岩说完呢,颜政委立即秒懂,他怒气冲冲的铁青脸一瞬间突然变得笑吟吟:“是许团长您同学吗?哎呀您不早说,您看这事闹的,这误会太大了~~哎哎,快放手,让她过来,你快过来吧。”

教官放开了手,那女兵快步走了过来,她喊道:“岩子,还真的是你啊!我远远看着就像你了,没想到真是你过来了。”

“咳咳,遥雨同学,你好!我也是真没想到,你居然来这里了!”

对方走得近了,许岩把陈遥雨看得清楚。比起在学校里,陈遥雨的身材更为高挑了,她剪了一头标准的女兵齐耳短发,脸晒得有点红扑扑了,窈窕的身子裹在一件宽大的迷彩服军装里,浑然看不出特色来。

许岩打量着陈遥雨,他实在很难把眼前这个脸蛋晒得红扑扑的英姿飒爽女兵跟学校时那个傲娇的千金大小姐联系到一起来。

看到她,许岩就想起了自己的大学生涯,那些平凡的往事。想到自己往返在教室、宿舍和图书馆之间的三点一线的单调日子,想到了和自己一起吹牛聊天的刘胖子,想到了自己曾暗恋过的女孩子,还有关心和爱护自己的师长。。。

那些往日平凡的日子,那些点点滴滴的故事,距今不过区区数月,但回想起来,已是恍若隔世。

许岩暗暗地叹了口气。他很清楚,自己是再也回不去了,再回不到那些平凡日子的幸福里。现在的自己,是华夏军队的超级战士,肩负着拯救世界的重担。

看到旧日好友的,许岩心里明明蕴着很多感触的,但说出口的却只是干巴巴的话:“遥雨,你怎么突然当兵了?你们什么时候来了日本?”

陈遥雨望着他,眼神也有点复杂——自己的同窗好友,昔日自己纡尊降贵结交的平民子弟,如今的地位已高到自己只能仰望了。犹如渊龙腾空,他一跃而起,成为了举世瞩目的超级英雄,整个国家的骄傲。

她捋起额头的刘海,笑道:“我们这批新兵,是大前天刚到日本的,休息了一天适应环境,昨天才开始训练。

怎么,难道只能岩子你偷偷跑去参军,我就不能报效国家了吗?岩子,原来你早就当兵了,我还一直被蒙在鼓里呢!倘若不是那次看了电视直播,同学们还不知道你已是这么大的领导了。”

许岩笑道:“别开我玩笑,在你们面里,这算什么大领导啊!我当初当兵,又不是自愿的。这事,你舅舅文部长可是最清楚不过了,我是被又哄又骗地招进军队的。。。怎么,文部长他难道对你也这样?不可能吧,他可是你亲舅舅啊!”

“哼,我这个舅舅啊,做事最是没下限的!我当兵的事。。。”说到这,陈遥雨脸上浮上了一抹嫣红,她转过头,避开了许岩的目光:“这事说来就话长了,我还是回头跟你解释吧。”

许岩看了一眼周围:陈遥雨过来以后,颜政委和黄夕等人已经识趣地避几步开外了,但他们一个个很明显都竖着耳朵在听呢!

这确实不是叙旧的场合,许岩点头:“也是,你们还在训练呢。你先回去吧,回头我会找你的——你也可以来找我啊,我的家里电话是×××。”

听到许岩会来找自己,陈遥雨露出了笑容:“好啊!你记得要来找我喔!要知道,现在你是大领导了,我只是学员兵,纪律管得好严,连手机都挨没收了,我没办法找你的,嘻嘻!”

陈遥雨嫣然一笑,她转身想走,忽然记起了什么,又转过身来,挺身立正,端正地向许岩敬了个礼:“报告首长!教导大队二中队三排一班学员陈遥雨,汇报完毕!请指示!”

许岩立正回礼:“陈遥雨学员,请归队,按原计划继续训练!”

陈遥雨响亮地应声答道:“是!”她立正半转身,提拳在腰间,按着正规的队列姿势一路一路小跑着回到了队列中。

目送着陈遥雨回到了队列中,许岩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他转过头来:“老颜,麻烦过来下,有个事。。。”

颜政委笑容满脸,还没等许岩说完呢,他已主动表态了:“许副团长,原来这位陈遥雨学员是您同学啊!

真没想到,在这异国他乡的也能碰到老同学,这真是难得的缘分啊!这姑娘这么小小年纪就到日本来当兵,确实不容易啊!您放心,我会跟她教官招呼的,会对她多关照的——哦,我跟她教官了解了,这小姑娘不错,能力强,素质高,平时表现也不错,值得培养。”

许岩哭笑不得:“哎哎,颜政委,我要说的不是这么回事——算了,我还是说清楚下吧:小陈虽然是我同学,但她既然当了兵,该怎么样就怎样,队里也不必给她什么特殊待遇,真没那个必要。

老王,我就是想问,咱们教导大队是顾问团的菁英部队,怎么把陈遥雨这个地方大学生给招进来了?”

“许团长,这不奇怪。咱们教导队不少学员都是国内刚征的新兵,从国内走正规手续输送过来的。。。许团长,要说女兵,咱们教导队的女兵可不少,您的同学不过其中一员罢了,没啥稀奇的。”

被颜政委这么一说,许岩才注意到了异样:训练场上的女兵数量还真不少,比例都差不多占到一小半了。

这些女兵不但多,而且颜值都很高,有的英气逼人,有的娇小玲珑,有的气质温柔。。。都是常人里难得一见的美女,让人看得眼花缭乱。就像陈遥雨,在蜀都大学里已是系花级别的美女了,但在这里,却一点显不出她来了。

看到这么多漂亮的女兵,许岩简直有种错觉,以为自己是走错场地了,来到了中影或者中戏的新生军训现场。这么多难得一见的漂亮女孩子,怎么都汇集到顾问团的教导大队里了?

文修之把自己安排到这么个美女扎堆的地方来当领导,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颜政委诚挚地说:“许团长,您是全军的战斗英雄,您亲自视察,这是难得的机会,同志们都很希望能得到您的亲自指导啊!您看,要不要跟同志们见个面,让大家认识您一下?”

看着颜政委一本正经的样子,许岩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位颜政委被文修之派来主持这教导大队的工作,他肯定是知悉内情的人。他真佩服这些官僚的心理素质,能把这么尴尬的事做得自然无比。

文修之在打什么主意,许岩已猜出来了,他哪还心思搞什么新官上任?他随便找了个理由,就从教导大队溜出来了,感觉自己是一条被吓得落荒而逃的野狗。

“许团长,您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我找军医过来看下?”

“军医?”许岩收起了装病的可怜表情,转而表现出一副要吃人的凶神恶煞:“老子要什么军医!先给老文找个医生倒是真的!黄夕,你立即帮我给他打个电话,看看他在哪里,我要立即见他!”

黄夕眼睛骨溜溜一转:“许团长,您要找文部长,是为了什么事呢?”

许岩“哼”了一声:“黄夕,你在跟我装傻么?我为什么找他,你难道看不出来?连我同学陈遥雨都塞进来了,做得这么明显,真把我当傻子了么?”

黄夕脸一红,不好意思地笑笑。聪颖如她,今天一直陪在许岩身边,自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只是这种事自己一个女孩子说起来不雅,她也不好意思主动揭破。

“许团长,这种事,您怎么能找文部长问罪呢?文部长不但是您的领导也是您的好朋友,看到您年纪不小了还没有女朋友,他很关心您的个人问题啊!这既是组织上的关怀,也是朋友的交情,不论从哪个角度来说,他都没有错啊,您怎么能怪他呢?”

许岩一愣——文修之这样,故意把美女安排到自己身边来,甚至把自己的同学陈遥雨都给弄过来凑在自己身边,明显是要算计自己了,许岩才觉得很生气。

但黄夕这么说的话。。。自己找文修之闹,好像还真没啥理由了。

许岩泄了气,他很郁闷:“老文这家伙,怎么突然操心这个事了?我有没有女朋友,这关他什么事啊,他多管闲事干什么?”

“许团长,您以前有没有对象,文部长还真是不怎么关心,毕竟这是您的私事嘛。但是最近,他们却是不得不重视起来。。。尤其是这次事件之后,作为许办的主任,文部长要是再对您的人生大事不管不问的话,那就是他失职了。”

黄夕的解释,许岩听得一头雾水:“为什么老文突然要关心我的私事了?这是个什么说法?”

“许团长,我偷偷告诉你啊,你可不要说出去了啊!”

黄夕私下透露,许岩这趟私自和日本女记者南宫熏子出去约会,这件事,确实触碰到了国内的敏感线了。

上面倒不是反对许岩找女人——作为国家的一级战斗英雄,国家对许岩的容忍度是很高的。哪怕他是流连花丛脚踏几条船,首长知道了也就一笑置之了:“毕竟是年经人啊!”

但是,大家都知道许岩不是那种人。在感情生活上,许岩还是很纯情的。他虽然和一些女生有过来往,但她们都不是许岩确定关系的正式女朋友。

于是,许岩和南宫熏子,这次的事件就非同一般了!那个日本女记者不但容色漂亮,对许岩还是一片痴心。生死关头,许岩主动英雄救美,那女记者也不肯抛弃许岩逃跑,这种生死不离的经历是不能用寻常感情看待的。

知道事件经过后,文修之立即就察觉了危机:许岩一向重情义,南宫熏子和他一起同生共死,他们二人的感情是经过生死考验的。这日本女孩既然号称日本的“国民美女”,相貌自然是漂亮的,听说还很温柔贤淑——搞不好,这女人真的会成为许岩的女朋友了!

对国家来说,许岩哪怕是交往一百个女朋友都不要紧,只要这些女孩子是中国人就行。但现在,许岩唯一确定关系的女朋友是日本人——对许办来说,这简直是晴天霹雳,灭顶之灾!

如果许岩和南宫熏子确定了关系,二人成为夫妻之后,许岩再怎么心志坚定,他都不可能不受自己妻子的影响,日本政府也绝不会错过这个机会,肯定会通过南宫熏子对许岩施加各种影响的。

本来华夏独有的最强高手,莫名其妙就变成了华夏和日本国共有了!?

想到这个可能,真是让人心急如焚。为这个问题,许办光是闭门会就开了三次,因为长期在许岩身边,熟悉许岩性情,黄夕也被叫过来参会了几次。

会议开了整整一天,却拿不出什么好的办法——大家都知道,感情的事最是难以揣测。如果没有外界干预,搞不好许岩和南宫熏子谈着谈着可能就分手了。但若是国家力量插手干涉的话,搞不好许岩反倒会起了逆反心,更加坚定要跟南宫熏子在一起了。

但就这样干坐着看许岩跟那日本女人出双入对,好像也不是个办法。。。最后,许办还是想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既然不好强行拆散他们,那就干脆就来个釜底抽薪,给许岩来个乱花迷眼吧。安排一批漂亮妹子和许岩朝夕相处,他自然就会把那日本女人给忘了。

说到这里,黄夕两手一摊:“这件事,许办原来是要求对您保密的,可是我肯定不会隐瞒您。事情就是这样了,剩下的,许团长您今天都看到了。”

许岩咂咂嘴,不知说什么好:为了自己的私人感情,文修之搞出这么多事来,从国内张罗了好多美女过来,这让他压力很大。

“黄夕,那些女兵里,陈遥雨我是认识的老同学,这个不算;但其他人,老文他是哪找来的啊?这么多漂亮女孩子,该不会是蒙骗人家的吧?不行,这事我还是得找老文说说,怎能为这么荒唐的事把人家女孩子从国内骗过来,这是害了人家,赶紧让她们回国去吧。”

黄夕听得“噗嗤”一声笑:“许团长,您要是真要把那些女孩子给赶回国去,这才是真把她们给害惨了。据我知道的,这批被征召的女孩子,没有一个是被强迫的,全部都是自愿报名的。”

“啊?”

“许团长,您把您的魅力看得太轻了。您知道吗,帮您选女朋友的消息刚传回国内,在咱们内部立即就爆炸了:特招进教导大队,不但有机会做许副您的学员,还有机会做你的女朋友!

内部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地传开来,哗啦啦一下,三两天功夫,光是咱们内部渠道推荐过来的女孩子就超过一百多人,至于各个艺术院校里自愿报名过来的女生,那就更多了。

为了加入教导大队做许副你的学员,好多有办法的大人物都亲自下场各显神通了,这争斗激烈到什么程度了——我那外交部的齐师姐,您上次认识的,就打电话给我,问我有没有路子帮忙疏通下一个名额,说国内有富豪愿出五千万买一个名额做许副您的弟子,只要我答应一声,那边愿意先付钱都行。

许团长您今天看到的女孩子,哪个都是经过筛选了,她们个顶个的漂亮不说,说出背景来,恐怕也没哪个是我能招惹得起的。”

黄夕说得太夸张,许岩有点难以相信,但想起刚刚碰到的陈遥雨,许岩就没话说了——陈遥雨,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如果黄夕所说是真的,那陈遥雨加入教导大队,这就是很自然的事了。第一、她足够漂亮;第二、她是文家的人,她舅舅文修之就是许办的主任,近水楼台先得月;第三、她跟许岩认识在先,早就有交情。从文家的角度来说,放着这么多优势的陈遥雨不让她加入教导队,这才是浪费啊。

但是,纵然是家族需要都好,但陈遥雨,她自己为什么愿意来日本?

想到刚刚见面时,陈遥雨眼睛里闪烁的神采,许岩心下百感交集。

从学校出到社会,很多事,都变得复杂起来了。学校里那个骄傲、矜持又善良的女孩子,恐怕已不复当初的纯真无暇。自己已不是当初的自己了,陈遥雨也不是当初的她了。

世事无常,人心变幻啊。

看着许岩的眼神有些消沉,黄夕试探地说:“许团长,有个事我一直想跟您说,但就是不好意思开口。但今天都说到这份上了,我想厚着脸皮说一下。”

许岩的心情有些低落:“嗯,黄夕,你说吧。”

“您知道的,您参军以后,我就一直是您的助理了,一直配合您工作。但最近,因为您遇袭的事,就有人说我了,说因为我工作态度不行,工作不尽责,没把您给看好了,应该换个更认真负责的同志来协助您工作了。

您听听,这叫什么话啊?天下哪有助理要看住首长的?说来说去,无非是有人盯上我这位置了,羡慕我能跟您经常接触罢了!”

黄夕双手合十,央求地望着许岩:“许团长,我求您了,他们真想把我调走的话,求您千万要保我啊!我可是一直对您忠心耿耿,要是我被调走了,新来的助理肯定没我这么好说话,以后再也没人跟你透露内幕消息了!”

虽然心情不好,许岩还是听得莞尔一笑:“瞧你说的,真是杞人忧天。你跟着我,要钱没钱,要权没权,这种冷落破地方,只怕是求人家都不愿意来的,你还以为会有好多人跟你抢这破位置啊?

你既然不放心,我就答应你吧。反正,只要不是你本人要走的,那我坚决不放你走,我身边永远有你一个位置!这么说,你放心了吧?”

黄夕顿时喜笑颜开,道谢不停,心里却是笑许岩——自己的这个领导本事很强,但他还是那么天真啊!他还真以为自己还是当初一文不值的大学生吗?

什么叫冷落破地方?以国家对许岩的重视,刚刚成立的许办可是一等一的重要部门。现在,许办发一个文出去,国内立即全力配合,要钱有钱,要人有人,配合力度比总参情报部强多了!不然的话,文修之干嘛撇下情报部副部长的本职不做,一直逗留在日本给许岩擦屁股善后?

随着日本危机一日日加重,日本自卫队一筹莫展,大家都看出来了,随着全世界的超自然危机越来越扩大,秩序将逐渐被破坏,乱世逐渐会降临。

乱世之中,什么官职和等级都不值一文,能靠得住的,还是武力。

将来,许岩这超级战士必然会成为国家最重要的武力支柱,他一个人就是最大的实力派,国家对他也只会越来越倚重。只要许岩不作死叛国,将来的他能走到哪一步,那真是谁都说不好的。

黄夕相信,无论风云如何变幻,自己跟随许岩,就是最大的安全保障。

黄夕也相信,世界上的聪明人不止自己一个——不然的话,那么多有钱有势的大人物,他们干嘛要疯抢一个教导大队的学员名额啊?

不用说将来,就是现在,黄夕已能感觉到自己身份的微妙变化了:以前,自己不过是个小少校,在四局见到个打字员都要跟人家陪笑脸;现在,自己军衔照旧还是少校,但文副部长见了自己也要客客气气。

黄夕不是傻子,她当然知道自己地位的提升是谁带来的。许岩这金光闪闪的大腿,她当然要死死抱住,打死不松手了。

第四百八十三节 奇遇

被手机闹钟吵醒了,刘洋从被窝里探出头来,打了个长长的呵欠。在床上赖了一阵,他终于爬了起来,钻进了洗漱间才开始洗漱呢,忽然听到客厅里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和开门声。

刘洋也没在意,他以为是跟自己合租的舍友回来了,喊道:“大杨,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是说要跟你妹子出去旅游的吗?是被妹子甩掉了吗?”

门外静悄悄的,大杨没有回话。

刘洋忽然觉得不对劲,他打开洗漱间的门,立即就看到一个陌生男人站在自家客厅里。

那陌生男子三十来岁,身材高大,他长着一副凶狠的刀削脸,平头短发,穿着皮夹克,脖子上戴着金链子,眼神很凶,一看就不是善良之辈。

在他身后,好像还有其他人。

突然看到一个浑身痞气的陌生男人突然跑到自己家里来了,刘洋又是震惊又是害怕,他嘴里含着牙膏泡沫,含糊不清地喊道:“你是什么人?你怎么进来我家的?”

他慌乱地打量四周,却找不到什么防身的家伙。他匆匆忙忙随手抓起了一块肥皂,嚷道:“你不要乱来!我要喊人了!邻居有人的,我要喊救命了!我要报警了!”

男子看到了刘洋,露出了痞里痞气的坏笑:“小胖子,你给肥皂我干什么?我可不玩这套的。你要报警?好啊,这就有警察,你要跟他们说什么?”

他身子一侧,移开了身子,于是,刘洋看到了被他挡在身后的其他人:几个制服笔挺的警察,还有一个熟人,自己的班主任李老师。

一个警察站前一步,从口袋里掏出了警官证,在刘洋面前一亮,沉声说道:“刘洋是吧?我们是锦城市公安局国保支队的,有公务找你,请配合我们的工作。”

刘洋的班主任李老师也快步走过来:“刘洋,是我,别害怕。”

看到李老师,刘洋顿时放下心来——警察有可能是假的,证件也有可能是假的,但自己的老师总不会是假的。

看到了警察和熟悉的老师,刘洋顿时放心了,他嚷道:“李老师,您这是干什么啊?学校要查宿舍也不至于这样啊!您找我,一个电话不就成了吗,何必上门来呢?”

“刘洋,别乱说。不是学校查房找你,是这位。。。”李老师望向那位便装的大金链子,仿佛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对方:“公安局的同志找你有事。民警同志,这就是刘洋了,咱们企管二班的学生。你们找他有什么事呢?”

大金链吐了个烟圈,客气地对李老师说:“李老师,谢谢您配合我们工作。既然找到人了,您可以回去休息了。”

“可是,刘洋他还是我们的在校学生。。。”

“不要担心,李老师,交给我们就好了,请放心吧。”

警察们客气地将李老师请出去了,刘洋在一边看得惴惴不安,心里琢磨着,自己到底犯了什么事,闹得警察要上门来找自己了?莫非是自己下载小电影太多了,被网监发现了?可是,小电影也没多少部啊,顶多也就那么千把部而已。。。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警察同志,你们找我是为什么事啊?”

“身份证带了吧?拿出来我看看。”

待检查过了身份证,戴大金链的便装男子也不还给刘洋,而是顺手就揣进口袋里了:“小刘,时间很紧,你先穿好衣服跟我们下去。在路上,我们再跟你说。”

刘洋晕晕噩噩地穿好了衣服,几个警察将他带下楼了。一辆黑色的小车停在了楼下,有人拉开车门让刘洋坐进去,两个警察夹着刘洋坐在后座。

直到汽车开上了环城高速,坐在前头的大金链子才回过头来,他冲刘洋灿烂地一笑:“小刘,认识下,我叫李卜天!你就叫我李哥好了!”

“李哥你好。李哥,你们要带我去哪啊?”

“我们先去机场。”

“机场?我们去机场干什么?”

李卜天笑而不答,他问起了刘洋的个人情况:刘洋有些什么爱好啊、他喜欢看什么书啊、他的身高体重啊、穿多大码的衣裳啊、平时都有些什么朋友之类——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琐碎问题。

对方既然问了,刘洋也就老实地回答了。看到刘洋很配合,李卜天满意地点点头,他问道:“小刘,你是党员吗?”

“我不是。”

“你为什么不入党?”

很奇怪李卜天为什么问起这个问题,但刘洋还是认真地回答了:“李哥,学校里入党很难的,要有指标的。要学习成绩优秀和表现积极才行,一般都是学生干部才有指望。像我这种不求上进的人,几乎是不可能的。。。”

“那你交过入党申请书了吗?”

“申请书?申请书我倒是交过了,大一时候,大家都申请入党,我也随大流写过一份申请书了,可是一直没回音,我都差点忘这事了。”

“交过申请书那就行了!”李卜天松了口气,他郑重其事地说:“小刘,你既然向组织上交过申请书,表达了你的入党心愿,那我今天就代表组织上同意你的入党申请了!从今天起,你就是咱们的一名光荣的预备党员了!”

“啊?”

刘洋目瞪口呆: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路,他虽然不是党员,但大学生入党有多难,他也是知道的。不说各种跑关系拉人情了,光是积极分子和发展对象的培训就要参加几次,还有各种思想汇报和心得体会就要写得手软了——入党,哪有这么儿戏的!

压根不管发呆的刘洋,李卜天自顾自地说道:“小刘,这是入党的宣誓誓词,你跟着我读一遍。来,宣誓吧!”

刘洋觉得,这叫李卜天的警察一定精神不正常了,但对方态度坚决,他也不敢抗命,只好乖乖地照读。

等到刘洋读完一遍誓词,李卜天露出了笑容,他拍拍刘洋的肩头:“小刘啊,今天就是你的入党日期,我李卜天就是你的入党介绍人了。以后,咱们之间就可以互相称呼同志了!”

刘洋眼睛一闭,心想你这疯子要说啥都行吧:“嗯嗯,嗯嗯!”

“小刘同志,既然你已经成为党员了,按照誓词里说的,你就要听从党的命令,准备为祖国和人民作出牺牲和奉献了,你说是不是?”

“嗯嗯,嗯嗯!”

“很好,小刘同志你能有这个觉悟真是太好了!现在,是祖国需要你的时候了!来来,小刘,再次郑重恭喜你一次,从现在起,你已经加入了咱们的人民解放军,成为了一名光荣的解放军战士,军衔是中尉!”

你妹的,这个叫李卜天的警察真是太神奇了!

刘洋觉得自己的脸皮都要抽搐了,他干笑两声:“李哥,你还真是幽默。啥时候你们公安局还兼职干征兵的活了?”

“你别管这是该谁干的,你就说你愿不愿意吧?”

“李哥你说啥就是啥吧!”——既然知道对方是个疯子,心胸宽广的胖子就决定不要惹怒他了。

“好,既然你愿意就好了,咱们赶紧出发吧!”

刘胖子一头雾水地被李卜天拉上了飞机,飞机从锦城机场出发,中午抵达了京城机场。还没等刘胖子歇口气呢,李卜天又带着他马不停蹄地奔赴一个空军的机场,上了一架大型的运输军机。这时候,身边陪同他们的人已不是警察了,而是几个军人。

直到登上了运输军机,飞机起飞之后,一路绷着脸的李卜天才松弛下来了,他笑着说:“总算赶上了!误了今天这趟航班,那要等到三天后才有护航机群,文老板那边等得心焦,还不要把咱们几个给剥皮了。”

这时,刘胖子就是神经再大条也知道事情不同寻常了,他怯生生地问道:“李哥,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小刘,咱们这是要去日本啊!”

“去日本?”刘胖子顿时大惊:要是在平常时候能去日本旅游玩耍,那自然是一桩美差。但最近,去日本可不是什么好事,那里闹怪物闹得厉害,出了好多可怕异种生物。新闻里都说了,日本最近死了好多人,日本政府和军队都是束手无策。

听到这疯子警察要带自己去日本,刘胖子顿时急了——新闻都播了,政府已经连续多日组织从日本撤侨,从日本逃回国内的华侨成千上万的。日本华侨都在拼命地逃回国呢,谁不想活了往日本那去啊?

“李警官,您要带我去日本?不是开玩笑吧?”

李卜天和蔼可亲:“是啊!要去日本了,你高不高兴,惊不惊喜?”

刘胖子又气又急,他恨不得破口大骂,老子惊喜你妹!

“可是,李警官,您带我去日本干什么呢?听说日本那边闹怪物闹得好厉害,我就是一平头老百姓,什么也不懂。。。”

“哎,小刘,你怎么还是普通老百姓呢?你已经参军了,已是咱们援日军事顾问团教导大队的学员士官了!”

刘胖子气得差点从飞机的座位上跳起来:“李哥,刚刚的事是随口说说的,哪能当真的!我还以为你开玩笑的!”

李卜天板起了脸:“参军、入党,这是严肃的事,能开玩笑吗?你已经入伍了,再想逃跑,那就是逃兵,那要执行战场纪律的!小刘啊,李哥算对得起你了,起码我不像某人那样,把你灌醉了再骗你参军是不是?话说了,你要是想反悔,那也很容易啊。。。”

听李卜天话里似乎还有转机,刘洋顿时大喜:“啊,现在还能改变主意吗?”

“当然可以啊,你现在下飞机就是了。”

刘洋的脸顿时垮了下来,他看看舷窗外的白云欲哭无泪——下飞机?开什么玩笑!老子还没学会飞呢!

跟李卜天沟通无效,刘洋也只能坐在座位上生闷气了,他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发呆。现在发生的事,对他来说简直是梦游一般。想到自己即将前往那个怪兽肆虐的可怕国度,举目无亲,他就感到一阵惶恐,感觉腿都软了。

在座位上闷了一个多小时,刘洋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他再次转向李卜天:“哎,李警官,能打扰下吗?我真是不明白,你干嘛一定要带我去日本呢?我就是一个普通学生,一千米长跑都不达标的,根本不是当兵的料啊!咱们国家有那么多人,你为什么一定要找我呢?”

看这小胖子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李卜天好像也起了点怜悯之心,他压低声音:“小刘,别多想了,国家不会害你的,这事对你也不是坏事。至于怎么回事。。。小刘啊,你别担心,我只是负责带你过来的人,到了地头,自然会有人跟你解释的。

小刘,我还要告诉你:我不是警察,我是情报部四局的军官。这趟带你去日本,也是奉了咱们上级的命令。。。”

李卜天正在说话,突然传来了一阵金属撕裂的异响声,紧接着就是飞机剧烈地震动,机舱灯突然全部熄灭了!

漆黑中,有人惊呼:“怎么回事!”

话音未落,只听一阵尖锐的呼啸风声,飞机正在急速的下坠!乘客们被安全带绑在座位上,但仍然抑制不住地发出了惊呼声。黑暗的机舱内响彻一片鬼哭狼嚎的惊呼和惨叫声,犹如地狱深渊中的鬼号。

好在飞机的下坠只持续了几十秒钟,重新又恢复了平稳。过了一阵,机舱灯重又亮起来了,照耀着座位上那一张张苍白的脸孔。

“呃!”刘洋脸色惨白,那表情像是下一秒钟就要呕吐出来了。他紧紧抓住扶手,用力得手都露出青筋了。他喊道:“李哥,这是怎么回事?飞机要掉了吗?”

李卜天也是脸色发白,表情严峻:他是常坐飞机的,当然知道,这种已不是常见的气流颠簸了,飞机肯定是遇到了什么意外。

很快,机舱内响起了广播,一个男声急促地说:“同志们请保持镇定,绑好安全带在座位上坐好了。本机已进入了日本国领空,刚刚遭到了异种生物的袭击,遭到了一定损伤,但请同志们不必担心,我们的护卫战斗机,已将异种生物驱逐离了。

请同志们保持镇定,我们已经通知了东京的防空司令部,日本自卫队的护航战斗机正在赶来。。。喂喂,喂喂,能听到吗?东京防空司令部,找个能说中文的来跟我们对接!我们是中国军事顾问团的补给军航,刚刚遭到了异种生物的攻击,刚刚起码有三头黑翼攻击我们!我们的一侧机翼和发动机遭到了损伤,请你们派遣战斗机给我们护航。。。”

这时候,像是机长发现广播还开着,顺手关掉了,于是广播的声音停止了。

刘洋打开了遮阳板,从舷窗望了出去,看到窗外的情形,他顿时呆住了:运输机的左侧机翼上,已经出现了一个脸盆大的缺口,露出了里面的线路和内衬金属。

看着机翼上的伤口,刘洋脸色发白,心惊胆战。

他抬头望远,远处的白色云朵里出现了两道银色的金属闪光,两架战斗机从云中出现,遥遥地坠在运输机身后,显然正在护航,看到战斗机机身上的红五星和“八一”徽章,刘洋才觉得稍微安心。

包括李卜天在内,机舱里几个军人同样脸色严肃。但他们比刘洋镇定多了,已经开始议论起来了:“黑翼?是空军方面已发现了新出现的怪物吗?”

“其实前几次的军航已经报告过遭到不明生物威胁的消息,否则也不必出动战斗机护航了,没想到咱们的运气真差,这趟有战斗机护航还是被他们袭击了。”

“这些怪物,它们居然能袭击一万多米高空的飞机?这是连鸟都飞不上来的高度啊!”

“不能用老知识来判断这些新物种的本领了。自卫队对箱根最新战役已失败了,按自卫队的通报,他们遭遇了全新的敌人,不但有地面的怪物,还有能飞行的怪物。我们估计碰到的就是这些玩意了。”

“这些怪物还能飞,这就很麻烦了。这些天,日本的国际航班遭遇过好几次袭击了,有些班机还因此坠毁了。如果让它们掌握了制空权,日本就成孤岛了。”

听着军人们的讨论,刘洋心下忐忑,脸色发白。他紧张地盯着舷窗外的云朵,生怕那里随时冲出一头长翅膀的怪物来。

好在胖子的运气还算不错,接下来的航程总算是有惊无险,运输机顺利地降落在东京的成田国际机场。

从飞机上下来,重新踏上坚实的地面,刘洋脚下发软,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天色已是日落黄昏了,李卜天接了个电话,扯着刘洋快步往外走了:“小刘,咱们出去吧,外面有人接我们了。还是你的熟人呢!”

“有熟人来接我们?”飞机上经历了一番惊险,惊魂未定,刘洋连脑子都不怎么会用了,他想了下,自己在日本的唯一熟人就是许岩了,他问道:“是岩子来接我吗?”

听到许岩的名字,李卜天望了刘洋一眼,但他还是摇头:“不可能是许副,他最近出了点事,安保级别很高,团里不会让他随便出来的。别多想了,见了你就知道了。”

一行人快步出去。刘洋第一次出国,看到机场里各种标识和设施,觉得很是好奇,一路东张西望地走了过来。

他忽然发现了异状:“哎,李哥,这倒是奇怪了。东京是国际大都市,怎么这机场这么少人啊?我看这机场稀稀落落的,扫地的阿姨都比乘客多。”

李卜天边走边说:“这不奇怪。来的路上,你也遇到了,最近几天,出入日本的民航客机频频遭到这些怪物的攻击,已经有好几趟航班坠毁了,日本的航空安全已不能保障了。所以,现在很多航空公司都把进出日本的航班线路给停了,没有了航班就没了乘客,机场自然就空荡荡了。。。”

刘洋听得一阵心惊,他问道:“这样的话,咱们岂不是会被困死在日本这个孤岛上,再也回不去了?”

“这倒不至于。现在停的只是民航,军方的运输都有战斗机护航,倒也不怕怪物。而且,现在日本空军自卫队正在全力清剿空中的怪物,想重新夺回制空权。。。”

说到这,李卜天摇摇头:“不过,以日本空军的那点战备,估计是够呛。日本没有战斗机自产能力,光靠他们空军那点战斗机,估计半年就消耗完了。

不过这不关我们事,真要撤退的时候,咱们还可以走海路嘛!至少现在,还没有发现有会游泳的怪物呢,咱们的退路还是安全的——哎,来了,前面就是接我们的人了!”

刘洋精神一振,抬头望去,却见前面的接客出口处稀稀落落站着几个军人,那制服样式远远就知道是中国军人了。几个军人当中,一个女军人最为显目,她带着贝雷帽,穿着夏装军装套裙,英姿飒爽,容色秀丽,刘胖子远远就注意到她了,感觉对方好像有点面熟。

双方走近,女士官立正行礼:“李处长,您好,一路辛苦了!”

李卜天回礼:“小陈,你好!路上出了点意外,让你久等了,好在总算是有惊无险吧。这就是小刘了,听说你们以前是同学?打个招呼吧!”

女士官嫣然一笑,转向刘洋:“嗨,胖子,欢迎来到日本啊!”

直到她讲话了,刘洋才终于敢确认,眼前这个漂亮的女军人竟是自己认识的陈遥雨!他吃惊地叫道:“陈遥雨!怎么是你?”

在这异国他乡,重新见到一个熟人,还是个漂亮的妹子,刘胖子的心情一下激动起来,他快步上前,呵呵地傻笑着:“陈美女,真没想到,会在这遇到你啊!前一阵,你突然退学了,大家都不知道你干嘛去了,没想到你是来参军了。。。呵呵,真没想到,我们会在日本再见面!”

陈遥雨大大方方地伸出手来,和刘洋握了握:“是啊,都没想到呢。学校里,大家都还好吧?”

“都好都好!大家都怪想念你的——哎,你怎么突然来参军了呢?”

陈遥雨笑笑:“胖子,你不也参军了吗?”

“我跟你不同,我自己都莫名其妙的。”说着,刘洋偷偷瞄了李卜天一眼,李卜天笑笑,他挥挥手:“你们老同学先聚吧,我先去洗手间抽根烟。”

李卜天走了,胖子顿时松了口气——今天,他被这个李卜天可真是坑得惨了,见到他离开,他真是浑身轻松。

“哎,陈美女,莫名其妙的,我被人弄到了这里来。这是怎么回事,你给我透露下?”

陈遥雨笑笑:“胖子,别乱想,这是难得的好事!好多人想来这里还来不了呢!倘若不是你和岩子是好朋友,这事也轮不到你。”

“好事?”

刘洋怎么想都不明白——自己一大早就从安全舒适的家里被拖出来,莫名其妙地被人告诉自己说已经参军了,坐着一架险些就要坠毁的军机,冒着被怪物袭击的风险,心惊胆战地来到了万里之外的日本。

想到路上受的惊吓,刘胖子简直想哭了:“陈美女啊,看在大家一场同学的份上,你别开我玩笑了,这样的好事,我可是经受不起了啊!”

“胖子,不骗你,真的是好事!你知道吗,岩子他要收徒弟了!”

“啊,岩子他要收徒弟?”刘洋一愣:“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看到这傻乎乎的刘洋,陈遥雨心底暗暗好笑——历经世事,许岩现在已经锻炼起来了,见识和处事已颇为成熟了,但他的这好哥们刘洋,却是完全还停留在大学生的思维。

陈遥雨耐心地解释道:“怎么跟你没关系呢?胖子,你是岩子最好的哥们,是吧?”

“那是自然,岩子跟我的交情,那是没话说的!”

“那没错了!现在,岩子已自创门派圣天御剑门,正准备收徒传艺。”

胖子张大了嘴:“圣天御剑门?这是啥玩意?咱们这是都市文吧,什么时候转仙侠了?责编批了吗?”

陈遥雨看起来好像也很想笑,但她还是忍住了,认真地说:“刘洋,严肃点!圣天御剑门,就是许副团长刚刚开创的宗派,他亲自任掌门人。胖子,你虽然跟掌门人关系好,但也不能随便嘲笑,否则掌门人会不高兴的。”

刘洋眼睛瞪圆,足足呆滞了半分钟,他喃喃说:“我听说岩子已经参军了吧?好像他还当上领导了?他在部队里这么乱搞,这是违反纪律的吧,上面也没人管他?”

违反纪律?

听到这句话,陈遥雨真是只能苦笑了:在军里拉帮结派,这是军中大忌,肯定是违反纪律的,如果有哪位资深将官敢这样搞小团体,那肯定要挨收拾的。可是换成许岩的话。。。谁在乎他啊!

现在国家最大的愿望就是盼着许岩能把他的功法和本事传授出来,这是最大的当务之急。至于说其他的担心——一个入伍不到一年的校级军官,在军中毫无根基也无人脉,根本没掌过实际兵权,说要担心他搞小集体危害军队纪律,那简直是开玩笑了。

“圣天御剑门开张的时候,好多大领导都表示支持,总部的首长都亲自打电话过来向岩子道贺,还说祝圣天御剑门发扬光大呢!总之,你别管那么多了,反正你知道,上头对岩子收徒弟这件事很支持就行了!”

刘洋“哦”了一声,眼神却还是茫然的。

陈遥雨也知道这事没法详细解释,她只能继续往下说:“在顾问团教导大队的基础上,圣天御剑门是成立了,经费和编制都拨下来,场地和设备都是现成的。。。但问题是,关于圣天御剑门的弟子,许岩现在是一个都没有收。”

“一个弟子都没有收?”刘洋愣了下:“这又是为什么?”

陈遥雨苦笑:“许副说,咱们教导大队的学员都缺乏那个啥‘慧根’,所以他一个都看不上,没法传授。。。至于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原因,那我们就不知道了。”

说到这里,陈遥雨真是无奈:教导大队几百号人都是国内精挑细选出来的青年菁英,都是身心健康精力充沛智商过人的好苗子,没想到,许岩竟是一个都看不上!

因为有个好舅舅,陈遥雨知道的消息比普通人要多得多,她也知道,这次的事,自家舅舅做得确实是有点过分了。许岩只是性子平和而已,他又不是傻瓜,他不肯收教导大队的学员做徒弟,这也是能理解的。

现在,唯一有可能让许岩接受,有机会拜入圣天御剑门、成为许岩首席大徒弟的人选,就是许岩最好的朋友——小胖子刘洋了。

对国家来说,这倒也是能接受的。刘洋虽然不是国家事先挑选的人选,但他起码是中国人。对国家来说,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先让许岩把功法传授出来,只要许岩肯传授给刘洋,那国家就有机会能从刘洋这里得到许岩功法的秘密了。

如果事情继续拖延下去的话,许岩万一失去耐心,把功法传授给那个日本女人的话,那才叫大事不好。

对着一脸茫然的胖子,陈遥雨耐心地解释道:“胖子,要说加入圣剑门,你肯定是最有机会的。到时候的圣天御剑门,你肯定是真传弟子兼首席大师兄!

她压低了声量,柔声说:“胖子,咱们先前就是同学,这是难得的缘分。到时候你当了大师兄,咱俩估计就是同门了,到时候,你可得关照我啊!”

真传弟子兼首席大师兄。。。

听着这么中二气息十足的名字,胖子的心情简直要崩溃了,陈遥雨说什么关照,他只当是对方开玩笑,却是笑嘻嘻地答应下来了:“那是自然,咱们是同学,肯定要互相关照的。不过遥雨你也是岩子的同学啊,岩子肯定也会关照你的。”

陈遥雨嫣然一笑:虽说大家都是许岩的同学,但许岩跟刘洋的交情和信任,自己是怎么都比不上的。许岩刚刚发了财,立即就买了一辆小车送给刘洋,这种交情自然不是普通同学能比。

老同学叙旧完,这时,李卜天也恰到好处地从洗手间回来了,一行人向外走,在停车场上了车,沿着街道向市区出发。

日头已是黄昏,落日的余晖洒在大都市的楼宇间,一片金色的璀璨。刘洋第一次到东京,看着沿途的街景和风貌,感觉看什么都好奇。

“小刘,第一次来东京,感觉怎么样?”

因为从陈遥雨口里知道了事情的缘故,刘洋对李卜天也没有当初的害怕了。他笑道:“这里看着跟国内的大城市好像也差不多吧,一眼望过去都是高楼大厦。好多广告上都是用汉字,大概也能猜出是什么意思。不过,路边倒是好多流浪汉,比国内要多得多了。”

众人都望向了窗外,恰好看到一个流浪汉披着毛毯坐在道边,李卜天惊讶道:“真是,小刘不说我还真没留意到,比起上次来时候,东京的流浪汉好像多了好多。”

开车的司机是顾问团的士官,他答道:“这不奇怪,最近的日本的经济崩盘了,股市停盘,好多公司都倒闭了,很多上班族都失业了,流浪汉肯定就多了。李处长您看,前面那个坐在道边的男人还穿着西装戴着领带呢,这多半就是刚刚失业的上班族了。”

汽车开得很快,从道边身边一掠而过,但那胡子拉茬的中年西装男的表情已落在众人眼里了。看到那男人颓废又茫然的眼神,众人都泛起了一种说不出的心情。

车子驶出了好远,司机才继续说:“以前,日本虽然也有流浪汉,但那时候日本政府的社会救济还算不错,靠救济差不多也能维持生计了,流浪汉倒也不至于到讨饭的地步。

但现在,因为日本经济下滑严重,军费又增加,失业人口又多了好多,政府只能削减社会救济了。这些流浪汉也是没办法了,只能上街乞讨了,不然真要挨饿了——啊,糟糕,前面又有游行了!”

汽车降速下来了,众人看到,前方的街上拥着很多人,他们排着长长的队伍,举着各种横幅和标语,招摇过街,有人还用着高音喇叭用日语在大声地宣讲着什么,游行的队伍堵住了街道,长长的一队汽车都被逼停了。

看到这一幕,陈遥雨和李卜天等人都是一副见惯不怪的样子,倒是刘洋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场景:“这是怎么回事?这帮人在抗议?”

陈遥雨撇撇嘴:“在野党发动的游行,还是老一套呗,抗议自民党政府无能呗!估计是为最近的箱根战役吧。他们也是活该了,岩子事先都警告过他们了,谁叫他们不听。”

看到刘洋茫然的眼神,李卜天知道他听不懂,解释一下:“上个星期,日本政府动员了三个师团,突进箱根黑幕地区反攻。事先,许副团长就向日本政府警告了,说这样蛮干是不行的。但日本政府不肯听,以为咱们是在空口吓唬他们吧。

结果,自卫队被那些怪物打得一塌糊涂,伤亡人数现在都没办法统计,光是失踪就好几千人,坦克和装甲车都丢了好几百,损失惨重。”

陈遥雨插嘴笑道:“这次惨败的教训后,日本政府多半学聪明了,以后应该不会还敢把咱们许副的话不当回事了吧。”

“那是肯定的。”

刘洋“哦”了一声,心下却是有点震撼。他没想到,那位常常和自己一起吃麻辣烫火锅的兄弟,现在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能影响日本的国家战略了。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了,越野吉普车开出了市区,道边的车辆逐渐稀少了,夜色渐渐浓重。晚上八点多,刘洋一行才抵达了横田基地。

在基地入口,值勤的哨兵检查了一行人的证件,便放刘洋进来了。车子在基地的主干道上行驶着。

在国内,刘洋也曾进过部队的营地参观,但他参观的是和平时代的军营,与顾问团这种临战的野战部队基地是截然不同的。基地的门口布置有好几道防御工事和机枪,军人们都是荷枪实弹、全副武装的;在基地里主干道的两边,停放着各式坦克、各式装甲车和导弹车,沿途经过的各处制高点上都布置有高射机枪和雷达,有哨兵在防空台上驻守着。几道巨大的光柱刺穿夜空,在空中来回梭巡着,那是巨型探照灯的光芒。

基地里厉兵秣马,临战的气息浓烈,李卜天惊讶道:“小陈,咱们顾问团也开战了吗?”

陈遥雨向国内来人解释道:“前天,几十头异种生物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偷袭了东京外围,造成了百来号平民的伤亡。它们虽然没攻击到咱们,但也给咱们敲响了警钟吧。

现在,自卫队刚刚大败,他们的防线上漏洞很多,咱们是身处东京郊区的孤军,如果有怪物流窜过来,咱们多半就是遭遇的第一线了,不能不提高警惕。”

听陈遥雨这么说,国内众人才释然。刘洋兴致勃勃地问道:“李处长,您刚刚说了,我既然参军了,那你们会发枪给我吗?”

李卜天随口答道:“等过了新兵集训期,肯定给你发枪的。哎,枪不是问题,咱们晚饭在哪解决才是要紧的。都这个点了,食堂不知还开门吗?”

“李处长,最近是战备,食堂也实行了全天开放,什么时候都有吃的。胖子,咱们是先去吃饭还是送你去宿舍?”

刘洋还没来得及答话呢,口袋里忽然响起了铃声。他拿出电话一看,却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他随手按下了接听键:“喂,哪位啊?”

话筒里传出了一个熟悉的男子声音:“喂,胖子吗?”

“啊!”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刘洋顿时激动:“是我是我!岩子,是你吗?”

听到“岩子”二字,车内众人都是一震,大家都是齐齐望过去,车厢里安静得能听到众人的呼吸声。

第四百八十四节 入门

在安静中,话筒里许岩的声音显得特别清晰:“胖子,你进基地了吧?没吃晚饭吧?来我家吧,我给你接风洗尘。”

“哎,好好好!我这就去!对了,岩子,你家在哪啊?我刚过来,还不认识地啊。”

“没事,你让陈遥雨带你来就行了,她知道我家住处的。”

通话结束了,众人望着刘洋的眼神都有点羡慕了,看着刘洋那傻乎乎憨笑的胖脸,众人都暗暗在心里调高了对这胖子的重视程度了。

陈遥雨轻声问道:“胖——呃,刘洋,刚刚是岩子给你打电话?”

刘洋笑得牙都合不拢了:“是啊,岩子还真够意思,知道我今天坐了一天的飞机饿坏了,特意给我接风洗尘呢。哎,遥雨,岩子说你知道他家住处,要麻烦你送我过去了。”

“这是小事,不麻烦。”

这时,李卜天突然插口问道:“遥雨,许副团长知道你今天出来接小刘吗?”

陈遥雨一愣,她蹙起了好看的秀眉:“啊?也是啊,出来接小刘的事,我并没跟教导队说过啊。。。许副团长没理由知道的。”

这时候,车子里陷入了寂静。陈遥雨和李卜天面面相觑,脑子里都在奇怪一件事:车子刚开进基地里呢,这里也没有谁认识刘洋,许岩突然就打电话来问候胖子请他吃饭了,还知道陈遥雨在刘洋身边。。。

一直呆在家里的许岩,怎么能对刘洋的动态这么了如指掌?世上怎有这么凑巧的事?

看着突然沉默的同伴们,刘洋完全没意识到不对,他大咧咧地嚷道:“哎哎,别管那些小事了!遥雨,许岩既然叫了,咱们还是赶紧过去吧,我可是快饿死了!”

话出口了,刘洋才意识到不妥——车上并不止自己和陈遥雨,还有一个李卜天呢!自己和陈遥雨去吃饭,难道要把李卜天自己一个人撇下?这也太没礼貌了。

他尴尬地干笑一声:“李处长,您今天也是辛苦了,不如一起。。。”

李卜天很识趣,他抬手摇摇,笑道:“小刘和遥雨你们同学聚会,我就不过去了。小刘,等下见了许副团长,麻烦代我问个好。你跟许团长说一声,这两天我想拜会他一下,想向许副团长请教些事,不知他能不能抽出时间来?我随时有空,就等他安排。”

车子开到了许岩的住处前,刘洋和陈遥雨下了车,看着那栋亮着灯的独立小楼,刘洋惊叹连连:“哇,岩子的条件那么好,在部队里都住上小洋楼了啊!”

陈遥雨笑而不语,心想一栋小洋楼算什么?舅舅都说了,许岩表面上只是一个上校,但实际上他享受的待遇是国宝级专家的。不要说一栋小洋楼了,只要他需要,国家就是拿几吨黄金给他造个屋子都不稀奇的。

俩人走近,刘洋上前正打算敲门呢,房门忽然无风自动,自动打开了。看着站在门口的青年军官,刘洋一愣,他脱口问出:“岩子?你是岩子吗?”

眼前的青年军官穿着没一身没佩肩章的军衬衣,剑眉星目,英气逼人,丝毫看不出那默默无闻的普通男屌丝身影。

许岩一笑:“胖子,你连我都认不出了?”

听到熟悉的话声,刘洋这才释然。他仔细端详,还是能在许岩身上发现一些熟悉的东西:依然还是熟悉的脸,只是肤色变得白皙而晶莹,鼻梁笔挺,脸的轮廓变得更柔和了。

他的身高由一米七几升到了一米八几,腿更长了,肩宽腰细,光是静静地站着,就给人一种孤峰突起的挺拔感。

最关键的,还是许岩的眼神。他的眼睛变得更深邃了,目光沉凝而专注,显得非常有力量。此刻,在许岩的身上,已经丝毫没有青涩的学生感觉了,而是给人种沉稳镇定、莫测高深的感觉。

看着刘洋傻傻地看着自己,许岩拍了下他肩头,笑道:“胖子,看得这么用力,没见过这么帅的帅哥啊?怎样,不比电视上的明星差吧?”

听到这熟悉的调侃声,刘洋心下涌过了一阵温暖。根本不加思索,他立即就回嘴了:“明星?是日本特产的*****明星吧?我还说难怪那么面熟咧,有个男优叫东木啥的,这准是你艺名吧?难怪岩子你在日本不舍得回国了啊,原来你还能兼职拍*****啊!”

“胖子,就算给你机会,你这小身板也顶不住啊!你也只能拍五秒钟的爱情片了~”

“呸,胡说八道!老子可是号称金刚不败七夜一次男的猛人!不信,尽管叫那些日本妞过来,什么波多野啊神波啊楠木啊纯维爱啊老子统统放倒给你看看。。。”

“咳咳,咳咳!”

陈遥雨本来一直跟在刘洋身后的,但这时,看俩人越说越不像话,她实在听不下去了,只能红着脸干咳两声来提醒下他们。这时,许岩才转向陈遥雨,他抬手跟她打招呼,笑道:“遥雨也来了!今天去接胖子的机,你可是辛苦了!”

第一次来许岩家里,陈遥雨本来是有点紧张的,但看到许岩和刘洋谈笑风生,仿佛就像在学校里一般言笑无忌,她也放松下来了,笑道:“许副太客气了,胖子也是我的同学,我接他也是应该的。”

许岩淡然一笑:“都是老同学,在家里就不要叫职务了,还是叫我岩子好了。来来,都进来吧,胖子你今天飞了一天,该累坏了,先吃东西。”

俩人跟着许岩进去了餐厅,一位明眸洁齿的漂亮女军人正在厨房里忙碌着摆放餐具,看到有人进来了,她抬头笑着打了个招呼:“陈小姐,刘先生,二位好!”

许岩介绍道:“这是黄夕,我的助理。胖子,你要谢谢黄助理啊,今天你的这顿大餐,就是黄助理帮你准备的——黄夕,没其他事的话,坐下一起吃吧!”

大家寒暄了一番。陈遥雨从舅舅口里听过黄夕的名字,知道她本来是四局派遣到许岩身边的特工,很得许岩的信任。近年来,随着许岩的身份逐步提升,她也渐渐成为了一个不可忽视的人物。

和陈遥雨和刘洋寒暄之后,黄夕才笑道:“许副您就不必客气了,今天你们老同学聚会,我就不凑热闹了。”

黄夕告辞离开了,三人这才坐下来吃饭。黄夕的心很细,这一顿准备得十分丰盛,菜肴都是按着蜀川口味做的家常菜,还准备了啤酒、红酒和白酒等各种饮品。

许岩修道日久,本来是不进酒水的,但胖子过来,见到老朋友,他是真心高兴,今天也就破例开饮了。三人一边吃喝一边谈着昔日旧事,心情都很舒畅。

许岩对学校里同学很关心,问起他们的境况,刘洋告诉他,许岩原来就读的企管专业班已经升上大三下学期了,但班主任已经换一个了,不是原来的李老师了。

班上,很多同学都交了男女朋友了,有的同学选了第二专业或者学位,有人则在准备考验或者考托福,但大部分同学则还是在为大四时候的求职和实习做准备。有些门路广的同学,已经联系好了实习单位了,其中不乏名牌大公司或者政府机关。

听着胖子口中那一个个熟悉的名字,许岩不禁嘘吁:倘若当初,自己没有遇到朱轩芸的话,自己现在也跟同学们一样,奔走在毕业生求职的焦虑中吧?

他问道:“听说今年的经济不是很景气,要找份好工作,不是那么容易吧?”

刘洋一拍桌子,他乐呵呵地说:“呵呵,岩子,你猜错了!学校里都说了,咱们这届企管的就业率,应该是历届最高!要说找工作,就数咱们这届最轻松了!”

“啊,怎么回事呢?”

胖子眉飞色舞:“说到这事啊,还真跟岩子你有点关系呢!咱们班篮球队的大强,你还记得他吧?”

许岩笑道:“臭手强嘛,十投九不中的大强,每次打完球都请大家喝汽水的大强!我当然记得他了,他现在怎么样了?”

“大强跑去锦城电视台联系实习单位,本来人家电视台那边也不怎么热情的,大强本来也没抱啥希望,见人家领导时随口说了一句‘我是许岩的同学呢’!一听这话,电视台忽然就热情起来了,台领导当场就拍板要大强进来实习,还跟他说,到时候学校的就业协议发下来,电视台立即就愿意跟他签约。

后来大强回来说了这事,咱们系的学生都知道了。现在,他们出去联系实习单位时统统都说是你的同学、你的朋友,听说有些女生脸皮厚点,还敢说自己是你的女朋友呢!反正,那效果还真是不错,大部分同学都找到合适的工作了,我们都说,咱们这一届都是托了岩子你福气了。”

许岩笑得几乎喷饭:“有趣,有趣!没想到我这单身狗,还有这等好事啊!”

听到以前的同学攀附,许岩也就当笑话来听,一笑了之,但陈遥雨却是眉头微蹙,她认真地说:“岩子,如果男生倒是无所谓了,但女生也这么乱说,对你的名声不好吧?要不要让舅舅帮你跟学校那边说一下,不让他们这么乱来?”

陈遥雨说得很认真,于是许岩知道,自己只要一点头,文修之还真会把这事当大事来抓,那些吹牛皮的小女生只怕都得倒霉了。

许岩笑着摇摇头:“算了吧,不是什么大事。大家找个好工作不容易,毕竟同学一场,能帮忙还是尽量成全吧。”

席间,众人叙谈校园情形,心情都是舒畅,这顿饭一直吃到晚上九点多才散局。

最后,胖子摸着圆圆的肚子,打了个饱嗑:“不行了不行了,真吃不下了!岩子,我真要醉了了。我的住处还没解决呢,我先去把行李放了再来找你吧。”

“算了,士兵宿舍是四个人一间房,那地方怎么住啊?你干脆住我家好了,我独个在这住一间小楼,有个客房还是空的,给你就行了。”

胖子刘洋大喜:“那就一言为定了!我就住你家了!”

“呵呵,小意思!”

看着许岩和刘洋交情深厚,陈遥雨十分羡慕。但已经九点多了,饭也吃过了,刘洋也要醉了,她也不好再逗留了,起身告辞离去。

许岩送她出了门口,回到了客厅,看到胖子已经摊开手脚地躺在沙发上看电视,一副饭饱酒足心满意足的样子。看到许岩回来,刘洋侧头瞄了他一眼:“你这电视,怎么就收不到中文台啊?全都是日文台英文的,你看得懂不?美女走了?”

“走了。”学着刘洋的样子,许岩也躺在沙发上,把脚搁在了茶几上,笑问:“怎么样,舍不得美女啊?”

“别瞎说,陈美女是对你有兴趣,又不是对我。”胖子手上拿着一杯啤酒,漫不经心地说:“日本的啤酒味道怪怪的。。。这口味太淡了。还是咱们国内的啤酒好喝啊!”

许岩瞄了一眼刘洋,却见后者虽然酒气熏熏,但眼神却还清明:“你没醉?”

刘洋嗤之以鼻:“去,老子的酒量有那么差吗?老子不醉,陈美女怎么好走?老子在帮你打发她走人啦!”

许岩觉得有趣:“胖子,你看出什么来了?”

“今天一开始我就觉得不对劲了,陈美女在学校里那么傲的冰霜美女,她居然会主动跑去机场接我,还对我态度那么好?就算在学校里,她跟我也没多少交情的啊!突然对我这么热情——真当我傻啊?”

许岩诧异地望了他一眼:胖子人虽然憨厚,但他的机灵却是蕴含在心底里的。

对于陈遥雨,许岩有一种难以言述的感觉。如果说一开始,陈遥雨就是抱着功利心来接近自己,那绝对是冤枉她了。

在锦城时,当自己还只是一介平民的时候,陈遥雨已是文老的外孙女,省委大员的千金女儿。在那个时候,陈遥雨就对自己流露出善意和友好了,甚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情缕。身为怀春少男,许岩自然能感觉得到陈遥雨对自己的情意。

陈遥雨是个很好、很优秀的女孩子,许岩对她也并非完全无情。他也曾想过,倘若换个时间,她也有可能和自己发展出一段美好的感情。但可惜,这个可能一直不曾实现过,因为许岩心里一直有人——先是宫雪婷,然后是朱佑香。

男女之间并非完全无情,但这就是命运吧,陈遥雨出现的时间始终不对。许岩也没办法对这份微妙的感情做出回应,但在内心里,他对陈遥雨始终是存有一份情意的。那些所余不多的感情,已是他青春生涯里不多的美好回忆了。

“或许吧,”许岩喝了一杯啤酒,感觉到那苦涩的味道,他慢慢地说:“其实,陈遥雨对我都太没信心了。如果她大大方方地找到我,坦白地说她想学修行,我肯定会愿意给她机会,领她进门的。但是,她就是不跟我开这个口。。。唉,她毕竟是出身那样的家庭吧,或许是想得太多了。”

刘洋马上一咕溜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他凑近许岩,胖脸笑得跟菊花似的:“岩子,岩子哥,岩子大爷!您亲爱的胖胖小弟很想学修道啊!求岩子大爷拉兄弟一把啊!”

许岩一脚将他踢远了:“滚!”

胖子双手合拢捧在胸口,胖脸朝天,像歌剧演员一般悠长地吟诵道:“啊~岩子!难道,你已经忘记往日咱们的那段感情了吗?你太无情、太残酷、太无理取闹了!啊,当年你还叫人家小甜甜,现在,居然叫我刘胖子。。。”

“你丫死胖子真是太恶心了!久不揍你了,这张皮子发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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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许岩就把睡眼熏熏的刘洋从床上拖起来,带出了家门。两人穿过了蒙蒙的薄雾,来到了教导大队旁边的一间大屋子。屋子里是一个宽敞的道场,地上铺着深色的垫子,四面则是雪白的墙壁。门口的上方挂着匾额,上面几个黑底金色大字十分显目:“圣天御剑门”。

看到这一幕,刘洋目瞪口呆:“哇靠!岩子,你这真是阔气了啊!”

“胖子,漂亮吧?这是咱们首长在国内亲自给咱们圣天御剑门题的字,派人用专机送过来的!这个道场是原来美军的室内体育馆,顾问团腾出来专门装修好了,给咱们圣天御剑门做山门的。”

“啧啧,不错不错,真是气派。。。可是,里面那些到底是什么啊?”

在道场雪白的墙面上,横七竖八地挂着各种毛笔字画和横幅。在门口正对着的白墙壁上,悬挂着一个斗大的“剑”字,那字足有一人多高,歪歪扭扭的,那字连小学生写的都不如。而在这个“剑”字的两边,则是挂着各种“书法”条幅,什么“剑气纵横”、“心外无剑、剑外无物”、“心剑”、“剑道”。。。

看着这些挂满了墙壁的各种“剑”字,刘洋只觉一种浓厚的中二气息扑面而来。

许岩俊脸微红,他移开了目光,不敢与刘洋对视——倒也不是许岩喜欢玩这套中二了,他也是实在被逼得走投无路了。

自从箱根归来以后,许岩一直被卡在筑基期巅峰。他试过了各种办法——无论是吸收灵气也好,出去杀魔物也好,他始终没办法在修为上再进一步了。

经脉和丹田内积储的灵气已经溢满了,许岩隐隐意识到,按照以往的办法,自己即使再修炼也不会有什么进展了。但问题是,到底如何才能突破筑基期凝成金丹,许岩却是苦无头绪。

于是,许岩也只能靠自己了。传说中,那些大师或者高僧动不动就要面壁修行的,这或许也是个没办法的办法了。他整日盘膝坐在道场里,对着墙上自己写的剑字眼瞪眼,心里盼着有朝一日能顿悟突破,结成金丹大道。

筑基期结金丹的痛苦,这些离刘胖子还是太远了,许岩也懒得解释,他领着刘洋来到了道场旁边的小屋子里,这间屋子同样是空荡荡的,只是在墙面前摆了一个剑架子,上面摆着一把黑鞘的长剑。

“来,刘洋,这是我们门中镇派之宝。对着这把剑鞠躬吧,鞠躬三次,你就加入咱们圣天御剑门了!”

听出了许岩语气中不同寻常的严肃,刘洋识趣地没有顶嘴,他恭敬地对对着长剑鞠躬三次,才迟疑地说:“这把剑,我瞅着怎么有点眼熟啊?啊,我记起来了,这好像是朱佑香带在身边的吧?”

刘洋提起了朱佑香,睹物思人,许岩心中也是一黯,他“嗯”了一声,也不解释其中缘由,自顾着说道:“好的,入门仪式办了,从此,胖子你就是我们圣天御剑门的开山大弟子了。。。”

刘洋瞪大了眼睛:“岩子,你这也搞得太简单了吧?鞠几个躬就入门了?我看电视里,不是还要开香堂拜祖师爷讲讲门派规矩什么的吧?”

听刘洋的叫嚷,许岩俊脸一红——他倒不是不想把入门仪式搞得正规点,但问题他实在不懂啊!对于门派规矩,许岩所有的见识都是看香港警匪片得来的。就算他想搞得严肃点,最后也会必然不伦不类跟黑社会的香堂差不多。

许岩板着脸:“本门刚刚开创,一应规矩尚未齐备,留待以后完善——反正胖子你就凑合着意思意思得了。你要是觉得不够尽兴,咱们来个三刀六洞的考验如何?要不,你在咱们门前跪个七天七夜以表忠心,那也蛮刺激的!”

刘洋吓得脖子一缩:“那还是算了吧!”

看着刘洋很有点遗憾的样子,许岩安慰他:“胖子,从今以后,你就是咱们圣天御剑门的大师兄了,咱们的门派规矩就交给你来慢慢制定了。以后,我要专心修炼,新入门弟子的管教就交给你了——反正,你想要什么入门规矩,你自己慢慢整吧,这个我是完全放手的。”

听许岩把这么重要的大权交给了自己,刘洋顿时大喜:“岩子,你放心!今后新入门的那些小家伙们,看胖爷不把他们尿给整出来!

胖爷今晚回去就设计个入门的九九八十一关考验,绝对诚意十足,小家伙们不脱一层皮都进不了咱们圣天御剑门!”

许岩笑而不语。

现在,真的要收徒弟了,许岩倒是理解当初朱佑香的想法了——当初,朱佑香一定要许岩背诵那本白鹿弟子手册才肯收他入门,许岩确实是很不爽的,暗暗埋怨朱佑香浪费时间。

但现在,真的身处同境了,许岩才隐约体会朱佑香的想法:倒不是那本白鹿弟子手册有多重要,关键是是朱佑香想借这来考验许岩,观察他的心性和行事。

一个人变成了修士,这不但意味着他可以走上长生久视的道路,也意味着他从此拥有超越世间平衡的力量。他所拥有的力量,就像核弹一样,足以破坏世间的平衡,对整个社会都是个巨大的威胁。

这种足以毁灭人类的可怕力量,必须掌握在心性良善的人手上。

所以,修真大法,不可轻授。

现在,轮到许岩来收徒授艺了,对着熟得不能再熟的胖子,许岩当然不必再观察他的心性:这死胖子贪吃、好色、懒惰、无毅力、胆子小,所有该有不该有的毛病他全都齐全了。勇毅义胆,倘若真按圣剑门挑选弟子的标准,胖子根本就不入流。

但最终,许岩还是选择了刘洋来担当圣剑门的第一大弟子,原因无他,只因为他信得过胖子——自己现在挑选的弟子,将来很可能就是面对魔潮时与自己并肩战斗的战友。这个时候,不把跟自己关系最铁、最靠得住的刘洋给放进去,那自己不是犯傻吗?

许岩严肃地问:“刘洋,你有过理想吗?”

看着突然严肃起来的许岩,刘洋缩了下脖子:“岩子,我的理想,岩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就是毕了业,找一份工作混着,娶个媳妇不要太丑的就行了——你那时候不也是这么想的吗?”

果然,收弟子真不能收太熟的,一点都没有师傅大人谆谆教诲弟子的成就感!

许岩本来还准备了一堆“承担重任准备捍卫地球保卫全人类”的崇高理论给胖子洗耳朵的,但被胖子这么塞了一句,他差点没被梗死。

许岩干咳一声:“胖子,娶个媳妇生个娃,那是你过去的想法了,现在,你可是咱们圣天御剑门的大弟子了,你该得有点追求了,理想要上档次了!你不但要自己有点追求,身为首席大弟子,你还该给你的师弟师妹们做个榜样啊!”

刘洋眨巴着眼睛:“上档次的理想啊?那,我娶个媳妇外加一个小蜜行不行?”

许岩:“。。。。。。”

圣天御剑门的掌门人是很想当场大义灭亲清理门户的,只是刚入门的大弟子如果第一天就惨死剑下的话,只怕接下来也没人敢加入了,所以,许岩也只能按捺住心中怒火了,对这个猥琐家伙任而由之了。

好在,许岩也不是没有收拾胖子的手段:“胖子,你好好坐好了!我给你诊下脉!”

知道这是正经的大事,刘洋也不敢怠慢,他一边盘膝坐下,嘴上却还是不肯饶人:“岩子你还懂诊脉啊?你啥时候成祖传老中医了?岩子,你这笑容,我看你笑得。。。好像有点渗人啊?我怎么看你好像有点不怀好意啊!”

“胖子,等下稍微有点疼,你忍着点,挺住了啊!”

许岩笑吟吟地说,却是一手抓住了刘洋左手的脉门,运气探索他的经脉。刘洋感觉手上脉门处的手腕微微一热,一股热流迅速地挺进自己的手腕里,扎进了肉里,那刺痛的感象针刺一般。他吃疼,下意识地想挣扎,但许岩的手指象钢钳一样牢牢地抓住了他,他无法动弹,他挣扎着叫嚷道:“岩子你这是干嘛?好疼啊!”

许岩心想才刚开始呢,老子当初在朱佑香手上吃的苦,怎么也要在胖子身上拿回利息来,他加大了运气强度,却是淡淡地说:“错觉,胖子,这完全是错觉!没啥疼的,就跟打一针似的,一点都不疼!一个大男人,还怕打针这点小疼吗?”

胖子直冒冷汗,脸色发白,他颤抖着声音说道:“只是打针吗?岩子,我怎么感觉手上好像有十几根针在胡乱地戳着刺我一样?”

“错觉,你这是幻觉啦!哪里的十几根针?你乱想的,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许岩心里暗暗说:“。。。其实是几千根针要刺你全身了!”

他加大了运气强度,刘洋全身一抖,身子疼得像条虫般在地上翻来滚去,嘴里喊道:“疼疼疼疼疼啊!啊啊啊!疼死我了!!岩子,你。。。松手啊!松手啊!”

“胖子,忍着点,没啥疼的!”

接下来,刘洋已经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他发出一阵又一阵嘶声裂肺的惨叫,在地上翻来覆去地打滚着。

许岩也是身经过这番苦楚的人,但没办法,为了胖子将来的修道前程,他还是狠下心来,手上不断催力,将胖子体内的淤塞经脉强行给一短短地打通,清理废渣和垃圾——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就像没打麻药就开刀一般,这种疼痛确实恐怖,也难怪胖子喊得这么撕心裂肺了。

在清理到丹田附近最后一段经脉时候,许岩忽觉胖子手腕一颤,整个身子一软,两眼突然翻白瘫在了地上——胖子疼得昏过去了。

许岩蹙眉,情知胖子终究还是功亏一篑,在这最后关头晕了过去,没能彻底完成洗骨通髓的全过程。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了,各人体质、意志和忍耐程度不同。即使是在大明的修真界,也是只有那些天赋卓绝的优秀弟子都能坚持完成整个洗骨通髓,胖子能坚持到这个程度,这已经算是他的超水准发挥了。

许岩足足等了半个钟头,胖子才悠悠地从昏迷中醒过来。他整个人虚脱了,躺在汗水里动弹不得。

他有气无力:“我说岩子,你是打算要杀人吗?”

“胖子,你醒过来了?觉得怎么样了?”

“浑身都在酸痛啊。。。我说岩子,你这是啥子意思?胖爷我得罪你了?”

没打招呼就让胖子受了这一通苦楚,许岩也有点歉意,他把事情的缘由跟胖子解释了一下,说明这“洗骨通髓”步骤是走上修真之路上必不可少的一步,当年自己也是这样走过来的,能在这一关坚持得越久,将来的修道前程便越好。

胖子听得咋呼不已,一拍大腿嚷道:“岩子你早说啊!你早说这事这么要紧,胖爷我怎么也要坚持下去的!刚刚胖爷是没准备,实力还没能完全发挥呢!胖爷我的意志坚定如钢,如果早有准备的话,这点区区小事压根不成问题!别说坚持半个钟头了,就是三天三夜胖爷也不带眨一下眼睛的!”

“哦,胖子你还能坚持?那真是太好了!既然你还能行,那我们就再接再厉,趁现在赶紧把活给干完了吧。。。”

许岩话还没说完呢,刘洋已经“嗖”的一下闪身不见了,身法之快犹如电闪雷鸣,竟连许岩的眼力都捕捉不到他的动作,空气中只留下胖爷铿锵有力的话语:“我肚子疼,先去上大号了!岩子你不用等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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料理完胖子的事,许岩出了道场,候在练功房门外的黄夕快步走过来:“许副,您忙完了?”

“嗯,忙完了。黄夕,既然来了怎么不进去?”

“许副,这是你们圣剑门的地盘,我还是不要进了。

刚刚我在门外就听着了,您那老同学真是跟杀猪一般嚎叫,惨叫得整个教导大队都听到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把自己好基友怎样了呢!”说罢,黄夕抿着嘴笑了。

许岩也笑,他看出来了,黄夕眼里流露出的羡慕。他问道:“那么,黄夕,你想加入圣剑门吗?”

黄夕一喜,笑道:“许副,您不是开我玩笑吧?我都这把年纪了,难道我还能学修道?”

“当然是年纪小的人学起来比较快,但年纪大点的话,也是照样能学的。修道,学一天就有一天的好处,就算修不成我这种程度,保持身体健康还是可以的。何况,黄夕你也不过二十几岁吧,哪谈得上年纪大啊!”

“那敢情好啊!谢谢许副您给我机会了!”

黄夕也是乖巧的人,知道跟许岩学修道的机缘有多难得,她盈盈屈膝下蹲,笑道:“师尊在上,请受弟子一礼了,今后还请师尊大人多多指教!”

“呵呵,别闹!我组建个圣剑门,就是为大家有个仪式感吧。你我是天天见面的,就不必闹这些虚套了。那么,黄夕,你候在这边等我,是找我有事?”

“是的,日方的联络员安晴织子过来了,想拜会许副您。文部长让我过来向您请示,是否愿意接见她?”

第四百八十五节 刺探

上次许岩受伤,许办开始怀疑是日本人下的黑手,所以下达了禁止日方人员接近许岩的命令。但现在,事件已经查明了,上次的事件确实与日方无关,顾问团与日方的关系也渐渐恢复了正常。

现在,作为日本政府的代表,安晴织子前来慰问受伤的许岩,这也是顺理成章的官方礼仪。为了迎接她的到访,顾问团还是很重视的,文修之亲自出面,陪着许岩一起接见。

见面时,安晴织子一如既往的礼仪周全,先是一个深深的鞠躬:“许一佐,好久不见了!您上次出了意外,我们都很担心,但看来您的精神很好,康复得很不错呢!”

她递上了一束鲜花:“祝愿您能早日彻底康复!”

许岩接过鲜花,笑道:“安晴事务官有心了。这次的事,给大家添了很多麻烦,没想到劳烦你特意过来看望。”

“许一佐太客气了。您是我们日本国的好朋友,您对我国的恩情,我们是一直牢记在心的。这次的事件,我们也是有责任的,我国照顾不周,您在我们国内出了意外,这是我们对不起朋友了。”

安晴织子说得很客气,这番话放在心思敏感的文修之耳里,那就颇有点刺耳了。他在暗暗嘀咕:她这么说,是不是在讽刺中国军的最强战士在日本连自保都办不到?

寒暄之后,安晴织子才算进入了正题:“许一佐,关于这次的遇袭事件,我国警方已与贵方进行了多次沟通,我们交出了所有的资料,全力协助贵方的调查。但是,这次事件还是有不少疑点。许一佐您是事件的亲历者,能否说下事情的经过呢?”

许岩指指自己的脑袋:“安晴小姐,因为我在这次事件里受了伤,现在无法回忆当时的情形了。很抱歉,帮不了您。”

“啊,许一佐您伤到了头部吗?”安晴织子捂住了嘴,露出了恰如其分的惊讶:“这可真是太让人担心了,脑袋可是要紧的地方,请您一定要好好地治疗,不要留下什么隐患才好!

许一佐,我国也有很优秀的外科创伤治疗专家,如果有需要的话,请您一定要跟我们说,我们愿意全力以赴地帮助您!”

文修之插话:“目前,许上校正由我们国内的专家在照看着,伤势恢复得很稳定。目前来说,我们并不需要贵国专家的协助,但不管怎样,安晴联络官和贵国政府的好意,我们还是心领了。”

“嗨依!文部长,在下明白了。但倘若贵方将来有需要的话,请一定不必客气。”

“倘若有需要的话,我们会向贵方求援的。”

看着文修之和安晴织子在那一本正经地来回,煞有介事的套路,许岩真是感觉颇为有趣。受不了他们的磨蹭,许岩问道:“安晴小姐,大家都是熟人了,就不必那么多客套了。你专门跑一趟来,不是就给我推荐医生来的吧?”

饶是安晴织子脸皮奇厚,但许岩这样直言不讳,她还是忍不住微微红脸。她坐直了身子,微笑道:“这次前来,我是为了看望许一佐您的病情。看到您康复良好,大家都感到安心多了。顺带着,我还希望能向许一佐和顾问团的诸位通报一下现在的情况,毕竟我们都是抵抗异种生物的战友嘛。”

文修之假笑得像个招商引资的县长:“啊,这样就有劳联络官了。我们孤军在外,消息闭塞,确实很需要得到贵方的情报支持呢!箱根会战之后,不知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不瞒二位,坦率地说,我国现在的情况很不好。”安晴织子叹了口气:“文部长,许一佐,我国现在确实很后悔,当初没听从许一佐的劝告,贸然对箱根地区发动了反击,导致了重大的损失。

因为在箱根会战中的伤亡,兵力不足,我们在包围灾区的防线上已出现了一个颇为巨大的缺口,而我国紧急征召的第三期新兵还没能形成战斗力,兵力的缺口十分巨大。。。”

文修之插话道:“这个情况,我们已经知道了。为此,顾问团已经抽调了精锐力量,由坦克营、装甲营、炮兵营、步兵营、直升机大队等单位组成了一个加强混成团,这支部队由我们的熊团长亲自带领,已经赶赴箱根前沿参战了。”

说到这里,文修之不由转头望了许岩一眼,心下好笑:本来中日两国之间已经协调好了,中国驻日军事顾问团会出兵参与日方的箱根反攻会战,顾问团连出战部队的序列都安排好了,没想到出了许岩遇袭受伤事件,国内十分震惊,于是下令暂停与日方的一切军事合作,于是原定的协助参战也就不了了之了,顾问团也免去了一场伤亡惨重的大败。

倘若不是许岩这次受伤,只怕顾问团要死伤要上千人的。这家伙,连受伤都受得那么及时,真是一个福星啊!

文修之心里转着念头,嘴上依然在不紧不慢地说着:“。。。此外,我们也将日本的情况向国内做了汇报,军委现在正在研究增加兵力,对日本国进行第二期军事援助。安晴联络官,请你相信,中国人对待朋友,那是不遗余力的。”

安晴织子起身,对着许岩和文修之深深鞠躬:“在下谨代表日本政府,非常感谢中国政府和顾问团对我方的无私援助!所谓患难见真情,相信经历了这场灾难之后,中日两国的友谊将会更加巩固,世代流传!

另外,有一件事,我们也要向贵方通报的:这次,日本国遭受大难,除了贵国向我们伸出援手外,国际社会也向我们伸出了援手。按照联合国的安排,第一批两个师的国际维和部队也即将于后天抵达东京。”

文修之轻轻颔首,并不显得惊讶:联合国往日本派遣维和部队支援战事这件事,顾问团刚抵达日本时就一直在传言了。只是联合国这种超级官僚机构,单是安理会里面就有五个常任理事国和十几个非常任理事国,要协调一件事,程序繁琐得要命,难度可想而知了。现在,两个月不到,第一批维和部队居然就能出来了,这已算是难得的奇迹速度了。

倒是许岩一直不问外事,听到这消息显得兴趣:“哦,联合国维和部队来了?居然还有两个师?是哪个国家的军队?”

“按照联合国的安排,第一批维和部队主要是来自印度的军队,另外还有欧盟和美国都派遣来了各自的战地军官观察团。”安晴织子小心翼翼地解释道,她不断地强调这是联合国的安排,其实就是暗示这不是日本国能决定的——中印两国、两军的关系一向微妙,这是国际上众所周知的。

果然,文修之鼻孔里“哼”了一声,他淡淡说:“安晴联络官,不是我说你们啊,虽然现在的局势不是很好,但你们也没到急到这份上吧?印度的军队。。。哼哼,这个国家的战斗力一向是只在他们嘴皮上的,你们居然指望他们?老实说,他们能不拖后腿就最好了。”

文修之训话的时候,安晴织子深深地低着头,她小心翼翼地解释道:“文部长,您说得很是。论起纪律严明和善战名声,印度国的士兵自然是远远不如贵国的。但问题是,联合国的维和军队由谁组成,这由不得日本国政府来选择。现在,我们已经没了选择的余地了——在这艰难的时候,只要有人肯过来帮助我们,我们都只能接受了。”

文修之又“哼”了一声,好在他也知道,这种国际大事,也轮不到自己来说话,安晴织子特意来告知这件事,也就是尊重中国的意思,倒也不是一定需要自己的同意。

看到文修之脸色臭臭的,安晴织子微笑道:“在下过来,另外还有一件要紧事,就是为了向许一佐道贺。”

“道贺?”

“我们听说,许一佐最近开创了一个修行门派,叫做圣天御剑门,是吧?您开宗立派,这么大的喜事,怎能不跟我们发个帖子呢?许一佐您开创的门派,将来一定会成为世界上赫赫有名的名门大派的,不能亲自到场观礼见证这样具有历史价值的伟大时刻,我们感觉实在太遗憾了。

首相大人表示,许一佐您在日本开宗立派,这实在是我们日本的光荣。很遗憾没能亲自到场观礼,倘若有什么我们能帮得上忙的话,请您一定不必客气。”

说着,她拿出了一个信封:“这个,是我国安赔首相和桥本防务相二人代表日本国政府对您的道贺信,还有一份微薄的贺仪,请您千万不要嫌弃,安心收下吧!”

许岩正犹豫该不该接的时候,文修之已微笑地双手接过了信封:“这件事,没想到居然还惊动了贵国的首相和防相阁下,真是惶恐。这个,我能看看吗?”

安晴织子微笑道:“文部长,请!”

文修之打开了信封,他拿出了信封里的几张信纸,草草的一阅而过,笑道:“谢谢贵方的关心了。贵方把这事看得太重了,只是许岩的个人爱好而已,没想到居然还为此惊动了贵国首相阁下,真是不敢当了。首相阁下的贺信,我们就收下了。

只是,这几份地契和产权证,这是什么意思呢?”

“是这样的,我们听说,圣天御剑门的本营现在是在基地里一家改造的室内道场吧?这地方场地太小,也太简陋了,实在衬不起许一佐的身份和实力。

在东京都内有几家颇具规模的体育中心和大型道场,其中包括国立东京体育馆、巨蛋体育馆、日本武道馆。。。如果许一佐不嫌弃,我国政府愿意将这些物产的产权转让给您。

许一佐,您可以在这些地方任意挑选一处来设立门派。只有这样的场所,才能衬得起您天下第一的气魄啊!”

许岩笑笑:“我看这些地产。。。价格应该会很贵吧?贵国政府将这些转给我,我要如何回报呢?”

安晴织子正色道:“以许一佐您对我国的恩情,区区几块地皮和体育馆,说什么回报就是太见外了,这也是我们力所能及,仅能为您做到的事了。

当然,若是可能的话,在圣天御剑门招收弟子时候,倘若也能考虑日本的年轻人,那就太好了!说实在的,日本也有很多年青人才,只要能给他们机会,他们也会是许一佐您的优秀弟子。当然,这并非条件,只是我们的一点小小心愿罢了。”

没等许岩表态,文修之板着脸说:“安晴联络官,贵国政府的意思我们已经知道了。因为是战争状态,圣天御剑门现在的场所确实简陋了些,但这是暂时的。我们对圣天御剑门也十分重视,国内对此已有了周全的考虑,已经在为许上校准备门派驻地了,肯定不会比贵国提供的地方差。

现在,许上校也没有搬家的想法,所以就谢谢贵国政府的好意了。”

被文修之这样当面冷拒了,安晴织子一点都没不好意思的表情,照旧神情自若。双方客套了一阵,安晴织子才起身告辞了,这时候,她像是不经心地问许岩:“许一佐,您创立的门派叫做圣天御剑门,请问为什么要取这个名字呢?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许岩随口答道:“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就是觉得这名字很好听,所以就这么叫了。”说着,他突然心神一凛,隐隐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那么,许一佐,按照你们华夏人的说法,您就是圣天御剑门的开派祖师了?”

许岩微微蹙眉,安晴织子的话中,好像有些隐隐的不妥,让他窥到了一丝隐含的杀机。

到了许岩如今的境界,已是接近道心通明的境界,心中警兆一生,他立即就意识到不妥。他也不答话,身子突然一闪,只听“乒乓”一声脆声裂响,许岩的身子已撞碎了窗户,闪到了窗外。

许岩冲出了窗外,身形毫不停留,一瞬间便绕着屋子转了一圈,身形之快,犹如闪电。

许岩绕着屋子迅速转了一圈,什么异样都没发现。他还以为是自己错觉了,但旋即意识到:不对!灵觉是不会骗人的。他迅速反应过来,一个起身飞跃,跃了房顶的天台,却见一个穿着迷彩服戴着军帽的身影正站在天台栏杆边上,背对着自己。

看到那熟悉的窈窕背影,许岩立即知道她是谁了。他客气道:“颜前辈大驾莅临,晚辈真是不胜荣幸。前辈对晚辈有救命之恩,既然来了,何不告知一声,也好让晚辈迎接叙礼?”

那人转过身来,果然正是颜倾沙。看着许岩,她冷冷一笑,唇边露出了一个讥讽的笑容:“小子,别装了。你压根不是圣天御剑门的子弟。”

许岩一震:“前辈何出此言?”

“圣天御剑门的弟子决计不敢欺师灭祖!你自居圣天御剑门的开创师祖,却是置苍白鹿于何地?”

许岩一愣:这件事,真是自己疏忽了。

许岩生活在现代社会里,他无法设身处地地体会大明朝世代,修真者对门派和祖师传承的重视。正如颜倾沙所说,如果自己真的是圣天御剑门弟子,那自己决计不敢自称是门派的开创人,因为这种行为是对圣天御剑门开创师祖白鹿先生的极大不敬。

但现在,许岩是万万不能露怯的:“前辈,光凭一个臆测就判断在下不是圣剑门子弟,颜前辈却也过于武断。。。”

“许岩,男,现年二十一岁,1991年12月出生于华夏国蜀川省罗丹县,你父许荣华,你母吴丹颖。你曾于锦城蜀川大学就读经济管理专业,后参加华夏军队,现任华夏军驻日军事顾问团副团长、上校军衔——小子,你还要继续狡辩吗?”

许岩顿时哑然:没办法,现在自己已是全球知名的名人了。只要稍微有心的话,哪怕就在公开渠道,调查自己的履历真是太容易了。

颜倾沙冷冷地注视着他,在她的眼神中,许岩感觉到了一丝深深的阴寒,令人不寒而栗——他直觉地意识到,对方已是动了杀机!

真是莫名其妙,自己到底是不是圣天御剑门的弟子,这自有圣剑门的长辈来操心,这关颜倾沙什么事?她一个魔门中人,干嘛这么急着替圣天御剑门来清理门户?

“前辈过于武断了。就算这些资料不假,前辈也不能断言在下不是圣天御剑门弟子。人可以假,但功法是做不了假的。在下是圣天御剑门的弟子,这是事实,绝无虚言。”

说话的时候,许岩不断地自我暗示:“朱佑香说过,自己是她收下的记名弟子,倘若她能回到师门,自然会将自己正式登记纳入门墙内。所以,自己没有撒谎也不是冒充的,而是货真价实的圣天御剑门传人!”

颜倾沙注视着许岩,目光闪烁:在日本政府的协助下,短短数日,自己已对此方世界已有了一定的了解。对于许岩的身份,她是越来越怀疑了:“许岩的履历清晰而完整,完全就是一个在本土世界成长起来的土著,他根本没机会加入圣天御剑门。他自称圣天御剑门弟子,很可能是冒充的。”

今天,听闻许岩居然开宗立派了,颜倾沙不惜亲自前来刺探虚实——其实,区区一个筑基期的晚辈,这并不值得颜倾沙关心。她更关心的,是圣天御剑门在地球上是否存在?

正邪不两立,对擅长迷惑和炼傀的天魔宗来说,圣天御剑门这种煌煌如火、剑心通明的剑修名门,本身就是天魔宗的天敌克星。有没有他们存在,对颜倾沙来说是大不一样的。

倘若确定在地球上有圣天御剑门的势力存在,那颜倾沙是不会对许岩动手的:自己昔年与圣天御剑门的元老有交情,往常对方也对自己手下容情几分。不到万不得已,颜倾沙并不想与对方撕破脸,坏了这份交情。

但倘若,如果确认地球上只有许岩一个修道者,再无其他圣天御剑门高手了,那颜倾沙肯定会毫不容情地将许岩给杀掉——不管许岩是不是圣天御剑门的弟子,剑修毕竟就是剑修。正邪不两立,现在不趁着他弱小时杀掉他,难道还等他成长起来后反杀自己吗?

让颜倾沙奇怪的是,明明所有的证据都表明许岩不可能是圣天御剑门的弟子了,但在自己的“听心术”下,对方的回答却并没有撒谎。

难道,对方真的是圣天御剑门的弟子?可是,他一个土著少年,究竟从哪里得到了圣天御剑门的修真传承?

她思考再三,最终还是放弃了,冷冷说:“小子,你到底是不是冒充的,与吾有何相干?到时候自有圣剑门中人跟你算账就是了。”

看出颜倾沙眼中的杀气消失了,许岩也是松了口气,情知危机已经过去了。他问道:“前辈,您是和日本政府合作了吗?”

许岩猜出来了,刚刚安晴织子故意问起圣天御剑门的话题,那并非偶然事件,她是帮颜倾沙问的——甚至,问出这句话,才是此次安晴织子到访的真正目的,至于其他的不过是对方顺带而已。

“前辈初到此方世界,可能有所不知。此方的日本国,虽然表面上礼貌周全,待人甚是彬彬有礼,然则其国人心思狡诈,虚伪而凶残,史上多有累累恶迹!此国乃是豺狼心性之邦,不可深交。。。”

颜倾沙一口打断许岩:“吾确实是受此地日本国供奉,但谈不上什么合作。蝼蚁一般的土著蛮夷,有何资格与吾平起平坐?

区区蛮夷邦国,善良也罢,凶残也罢,吾何必在意?只要此地蛮夷能尽心供奉,听命效劳,那便足矣。蛮夷之间的恩怨过节,与吾辈有何相干?”

她斜眼睨着许岩,目光里充满着鄙视——眼前的小辈身为修真者,居然自甘堕落地在土著军队里当一个武官,任由土著官府差遣,这种自轻自贱的行径简直是丢尽了全体修真者的脸面。倘若不是顾忌对方圣天御剑门弟子的身份,就凭这件事,自己也该把他给杀掉的!

第四百八十六节 历练

“小子愚昧!吾辈修者,本来就该凌驾于凡人之上。凡人俗世,侍奉吾辈乃是理所应当之事,尔何须为此分心牵怀?尔居然还为凡人效劳。。。真是,自轻自贱,自甘堕落!”

颜倾沙不是啰嗦的人,但许岩居然为凡人官府效劳,这实在是丢尽了全体修行者的脸面,连她自己都为此受了连累:日本官员数次透露口风,暗示希望能仿效许岩在中国军的例子,希望自己能出任自卫队的军职。

这些要求,自然被颜倾沙严词拒绝了,但还是让她很不爽:自己堂堂魔门长老,在这蛮夷国邦任供奉已是够委屈的了,怎可能还屈身做武夫?归根到底,还是许岩首开的先例太恶劣,把整个修行者团体的行情都给拉低了,让这世界的官府看轻了修行者,不然的话,日本官府哪敢提这种要求?

听着颜倾沙大发厥词,许岩微微蹙眉,肚子里暗暗嘀咕:“你丫说得那么牛逼,说白了还不是想光拿钱不干活吗?”

许岩也是修道者,但他在现代社会长成,有些观念已是自小养成了。他觉得,人与人之间应该是平等的,没有谁应该天生为谁无偿付出的,对社会只索取不奉献是可耻的。像颜倾沙这样,仗着自己是修真者就心安理得地平白接受别人的奉献,还以为是理所应当——正如颜倾沙觉得许岩很丢脸一样,许岩也觉得她很丢脸。

这婆娘仗着自己是修真者就在日本白吃白喝,这种行为简直是诈骗,给整个修真者团体抹黑!

但这种话,许岩当然不敢说出来:虽然大家都是筑基巅峰,但论起真实的战斗力,对方能吊打十个自己!对方是魔门高手,转战多年经验丰富,肯定不是自己这种闭门造车的书斋修真者能比的。激怒了她,就算她顾忌着圣天御剑门不敢杀自己,但把自己给结结实实地揍上一顿是没问题的。

看到许岩不吱声,颜倾沙“哼”了一声,她转身一跃,飘然而去,消失在基地的楼宇间。

看着她远离的身影,许岩也只能感叹了:这些天,为了防范魔物的渗透和袭击,顾问团基地已进入了一级战备,不但在外围有着重重防御,内部也有着各种监控设施,明哨暗岗星罗密布。但这些手段,在颜倾沙面前竟是一点作用都没起到,对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如入无人之地。

想到颜倾沙临走的话,许岩陷入了沉思,他有个疑惑:修真者抵达炼气期以后,那已经是远超常人的强者了;而筑基期以上的修炼者,那已能称为“超人了,而在此之上还有金丹、元婴期这种修真强者。这些拥有超凡力量的强者,哪怕是在拥有强力武器的地球政府管理起来都是压力山大——就像华夏,光是一个许岩就让政府和军方伤透了脑筋。

许岩觉得,自己还算好,已经算是安分守己不搞事的了,但华夏政府对上自己都觉得很为难了,那大明朝这种拿着长枪大刀冷兵器的封建社会,他们的官府和朝廷到底是用什么来管控这么多强大的修真者呢?如果那些嗜杀的魔门修者动不动来个屠城或者赤地千里,大明朝的社会不早崩溃了?

“岩子!”许岩还在沉思,身后传来了叫声,他回头一看,看到文修之领着几个拿枪的军人正快步向他跑过来。

文修之一边左右张望,一边急切地问:“刚刚怎么回事?有敌人吗?我已经通知了,警卫班正在赶过来!”

许岩摇头:“没事了。她已经走了。”

“是什么人?”

关于异界修真者的事,许岩本来是不想说的,但现在颜倾沙已经找上门来了,而且她也和日本政府合作了,这个时候还要对自己人隐瞒,这就很不应该也没意义了,所以,许岩还是坦白了:“是颜倾沙。她刚刚在窥探我们,但现在已经走了。”

文修之眉头一蹙:“颜倾沙?这是个什么人?”

“这事有点复杂,等下我再跟你解释,安晴织子走了吗?”

“哼!刚刚你突然冲出去时候,这婆娘就显出慌张来了,她急急忙忙想告辞,但哪有那么容易!我已经让人看住她了!”

“那就好,我要见她,有些事情要问她。”

这时,文修之露出犹豫了:“这个。。。岩子,安晴可能是不怀好意,但她毕竟是日本政府派来的代表,我们是不能对她动粗的。刚刚是紧急情况,我强制留下她可以,但等下,你还是不要。。。太强硬了。”

许岩笑笑:文修之还以为,自己急着要见安晴织子,是为了找她算账呢。他也太小觑自己了,自己堂堂修炼者,哪至于这么无聊跟个凡人女子过不去啊。

“放心,文部长,我就是问她几句话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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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在刚刚的会客室里,安晴织子依然坐在原来的座位上,神情平静。在她身边,站着两名顾问团士兵,腰间都配着手枪,目光炯炯,警惕十足。

看到许岩和文修之走进来,士兵敬了一个礼,文修之回礼:“好的,你们可以先出去了。”

士兵离开了房间,文修之和许岩再次坐回了原位,冷冷地看着安晴织子。

安晴织子以同样的镇定表情望着俩人,她微微躬身,彬彬有礼地说道:“文部长,许团长,贵方刚刚粗暴地禁锢了我的人身自由,我表示抗议。我是日本的公务人员,受我国政府派遣,前来与贵军进行事务协调的,贵方无权禁锢我的人身自由。”

文修之皮笑肉不笑:“安晴小姐,你误会了。刚刚,许上校发现了敌人出现在附近。为了保证你的安全,我们不得不采取了紧急措施,这完全是善意的,请你不必误会。”

这时,许岩插口了,他不耐烦地说:“安晴,那些兜圈子的废话就不必说了。你既然说我是你们日本国的朋友,那作为朋友,我就要问你一句了:你们日本政府和颜倾沙之间,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你们已经合作了吗?”

听许岩说到颜倾沙的名字,安晴织子微微蹙眉。她抬头深深看了许岩一眼,摇头:“抱歉,许上校,我不知道您说的颜倾沙是谁,我也不认识这个人。”

许岩舒服地把背往沙发上一靠,他吁出一口气:“安晴小姐,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你们承认也罢,不承认也罢,这都不是重点!

我警告你们,颜倾沙非常危险!是的,她很强大,很有力量,但她是魔门的人!她修炼的是魔道,她的力量就是来源魔界,与天灾是同源同种的!日本政府指望与魔门合作来抵挡天灾,这是饮鸩止渴!跟魔门的人合作,你们是在玩火!将来的代价,你们承担不起的!”

安晴织子依然神情平静,但许岩和文修之都能看出,在她的眼睛深处,已经掠过一丝惊慌。

如果是旁人说这种话,安晴织子只会把他当成个屁;但问题是,发出警告的人是许岩,这位中国军军官是超自然事务方面的权威,就是他第一个向全世界发出了魔界入侵地球的警告,而事后事态的发展也证实了他所言不虚。

而且,许岩的诚信很好,信誉坚挺。他的警告,那是不能轻易忽视的。

安晴织子犹豫了下:“许一佐,虽然我不认识您说的这位颜女士,但我还有点好奇。您觉得,这位颜女士将来会给我们带来什么危险呢?”

许岩两手一摊:“我不知道。”

安晴织子一愣:“。。。那您这么说,可有什么根据吗?”

其实,对于颜倾沙,许岩也没打过多少交道。但他坚信,世上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绰号。既然在大明朝那边,颜倾沙这类修行者被叫做“魔门”,与朱佑香这类正道修行者区分开来,魔门一直被世人所敌视,那一定是有缘由的。

许岩坚信颜倾沙不是好东西,但他拿不出什么根据来,所以,对于安晴织子的问题,他也就只能摇头了:“我拿不出什么证据,但你们绝不能相信她。”

安晴织子默然了。过了一阵,她摇头:“许一佐,谢谢您的警告,我会如实转达我们政府的。或许您说的是对的,但是,日本国的情形您也是知道的。我们面临着覆灭的灾难。在这个时候,我们已经顾不上其他了。只要能拯救国家。。。纵然是毒药,我们也得喝下去了。”

说着,她盈盈起身:“文部长,许一佐,在下确实来得鲁莽了,十分抱歉。倘若您二位允许的话,在下想告辞了。”

许岩和安晴织子之间的对话有些隐晦,文修之只能听懂个大概,听到安晴织子告辞,文修之露出了笑容:“安晴事务官太客气了,来,我送你出去吧。”

送走了安晴织子,当回来时候,笑容已从文修之脸上完全消失了。他坐回到位置上,静静地坐了好一阵,他才沉声说:“岩子,我想,我们需要好好地谈谈。”

望着窗外,许岩默然良久。然后,他轻轻点头:“是的,我们确实需要谈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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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三日,下午五点,天空阴沉沉的,高楼大厦的天际边上,乌云密布,像是快要下雨了。

闪着警灯的防爆车在路边停了下来,熊谷敬修队长端着步枪从车里跳了出来,大声狂吼:“GOGOGO!全员集合!”

警员们稀稀拉拉地从防爆车上跳下来,三三两两地集合。在警员们身上,丝毫看不到临战的激情,只有拖沓的疲惫和沉重。

看着部下们疲惫拖沓的样子,熊谷敬修并不生气,反而是露出悲哀:自从天灾开始以后,作为东京警视厅手上最精锐的应急特警,SAT要负责应对东京市内层出不穷的超自然怪物,这支队伍已经历了太多的战斗、遭受了太惨重的伤亡。

在银座怪兽事件中,SAT就被怪兽击败,伤亡过半;刚刚补充人员重建的队伍,旋即又在成田机场事件中再次遭到屠杀,再次伤亡惨重;还有超级杀人狂(贺德强)事件,在那一次次遭遇战中,追捕的特警数次全灭——在这支队伍里,殉职的比例实在是高得恐怖!

熊谷敬修记得很清楚,跟自己同期的同僚,几乎已没有活着的了。现在自己的部下,已是第三批甚至第四批补充进来的了。但按这几天任务的伤亡来看,召集第五批补充力量已是迫在眉睫了。

可是,现在已经找不到合适人选来填补机动队的空缺了。往日,因为高薪厚遇,机动队队员是整个东京警务系统需要竞争才能入选的岗位,但现在,已没有警员肯参加机动队了——哪怕警视厅一再提高出勤津贴,都没人肯报名了。

不但是SAT特警找不到人了,而是整个东京警务系统都在严重缺员!

频繁的异常灾难,昼夜不息的高强度出勤,沉重的伤亡,很多警员都抵受不住压力,纷纷辞职了,而作为专门承担危险任务的特警更是纷纷请求调离一线或者辞职。现在,本来员额两百多人的机动部队只剩下四十多人了。

频繁的伤亡造成了低落的士气,现在还能坚守在一线战斗的部下已是难能可贵了,熊谷敬修还能对他们苛求什么?

看到部下们晦暗的眼神,熊谷敬修默然地移开了视线。他拿出PDA,向众人宣布案情:“诸位,都打起精神来!

刚刚,菊里警署报告:在谷屋公寓1303号房内,刚刚发生了暴力杀人事件。目前有三名平民遇害,俩人受重伤。另外接到报警前去查看的菊里警署也有三名警官遇害,一人受伤。

已经确定,凶手是1303房的房主土屋正男。今天一早,他突然失去了理智,毫无理由地用残忍手段杀害了自己的妻子和两个孩子,又把听到惨叫前去探访的邻居给杀害了。

根据幸存警员报告,凶手力气巨大,不惧枪击,行动癫狂,无法沟通,完全符合狂化杀人魔的特征。

因情况危急,菊里警署的警员在撤退前已将凶犯关在家中,将房门反锁,警署已派员在门外警戒,凶犯短时间内应无法逃脱。警备部已下达指令,根据《国家紧急状态法》规定,命令我们迅速将凶犯消灭——都听明白了吗?”

天边传来沉闷的响雷声,队伍里雅雀无声,警员们表情木然。

熊谷敬修也不在意,他继续说:“现在,我来安排作战计划:压制一组负责楼道警戒,压制二组在对面大楼负责警戒和狙击;突击一班准备进行破门突击,突击二班负责掩护和增援。我带领突击一班,请大山警部统带突击二班——都清楚了吗?”

“清楚了!”

“那么,各班按自己职责,各自整理装备吧!五分钟之后,我们上楼就位,行动准备。。。”

这时,熊谷敬修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拿起电话,瞄了一眼上面的号码,脸色微变,按下接听键:“嗨依!佐藤长官,我是熊谷敬修!”

电话里传来了上司熟悉的声音:“熊谷君,你们现在在哪里?”

“长官,我们刚刚抵达谷屋公寓楼下,正准备上楼行动。。。”

“熊谷君,你们还没开始?太好了!我命令你们,这次行动暂停!”

“什么?”熊谷敬修很吃惊,他大声问道:“佐藤部长,请您把命令再重复一遍!”

“刚刚接到的指示,东京治安对策本部发来命令,让你们的行动立即暂停,全体人员原地待命。现在,治安对策本部的安晴警部正在向你们那里过去,你们等她过来,她会带来最新的命令!”

“暂停行动,等候安晴警部的命令?长官,这是为什么?”

“熊谷君,具体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但我听说,中国军好像要插手这事!”

通话结束了,熊谷敬修拿着手机,只觉莫名其妙:“中国军要插手这件事?这是为什么?”

杀人魔事件,这是日本的治安案件,中国军的顾问团为什么也要插手案件?

他感觉很不爽:虽说杀人魔被困在房间里了,但放着不管也是有危险的啊。万一让凶犯破门逃了出来,要在大厦这种复杂空间里跟凶犯搏斗,那时候的伤亡就更大了。

从内心里,熊谷敬修是反对这决定的,但这是治安对策本部下达的指令,他也没办法,只能在肚子里骂了一声MMP。

大概二十分钟后,两辆闪着警车的警车抵达了现场,车上下来了几个人,领头的正是安晴织子警部,她还带着几个陌生男女,都穿着中国军的作战服,显然是来自军事顾问团的中国军人。

安晴织子是警视厅公安部的警官,以前和熊谷敬修也是熟人了。但最近,她被日本安全对策委员会调用,担任特别联络员,负责对中国军的交涉。因为安晴织子表现出色,上面的大佬们对她很看重,她掌握的权力十分惊人,不但可以调动警方,甚至有权调动东京的部分自卫队。

所以,虽然大家都是同级的警部警官,但熊谷敬修却不敢以对待平等同僚的态度来对她。他躬身:“嗨依!好久不见,安晴警部!”

“好久不见,熊谷君!很抱歉,事情紧急,我就失礼了,请问你们这次的任务是什么?”

熊谷敬修微微迟疑,他看了下跟在安晴织子身后的几名中国军人——两名漂亮的女军官,一名身材矮胖的青年男军官。

安晴织子知道他在顾忌什么,她清晰地说:“熊谷队长,这几位中国军已得到我们安全委员会的授权,可以参与处置我们的异常事件——请您放心说吧,不必有任何隐瞒。”

“嗨依!请允许我介绍:我们接到指令,前来这里处置一趟狂化杀人魔事件,警备部命令我们迅速消灭躲藏于民宅之内的狂化杀人魔。。。”

熊谷敬修快速将任务情况给交代了一遍,他注意到,在他说话的时候,那名年纪稍长的中校女军官也在用中文对同伴迅速地翻译他的话。

然后,熊谷敬修客气地问:“安晴警部,我们接到命令,要接受阁下的指示。请问这次任务,阁下有何指示?”

“熊谷队长,这次的任务,就交给中国的军事顾问团来处置吧。这几位是军事顾问团教导大队的黄夕中校、刘洋少尉和陈遥雨少尉,让他们几位负责将躲藏在民宅里的凶犯消灭。你和部下只需要负责掩护和封锁,防范杀人魔逃窜就行了。”

熊谷敬修一愣:听起来,自己和部下只承担了二线任务,不用去跟杀人魔搏杀,这自然是好事。但问题是,把任务交给眼前的几个中国军人。。。

熊谷敬修不由把目光再次投向几名中国军人:他们都很年轻,都是二十来岁的年级。两个女军人一个是中校,一个是少尉,表情严肃——应该说是努力显出严肃的样子,但作为有经验的老警察,熊谷敬修还是能看出她们眼中的不自信。

熊谷敬修想,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更应该去当艺人而不该当兵的。

好吧,两名女军官虽然漂亮了点,但起码她们还是很认真的,表情也很严肃,眼神中透出一股凌厉的味道,看起来真的是想要战斗的样子,但那唯一的男军官。。。

这家伙又矮又胖,仗着一张圆圆的胖脸,眼睛笑得快眯成了一条缝,显得猥琐又狡猾——看到这家伙虚胖的身材,熊谷敬修敢肯定,这家伙如果要跑一千五百米的话,不要说达标了,估计他会死在半路上的。

这三名中国军人的装备也很奇怪,他们连步枪都没带,只是在身后背了一把黑色的带鞘长剑——他们打算在搞什么?cosplay的动漫表演吗?

要知道,对方可是杀人魔啊,那是精锐的机动队警察也要豁出性命来战斗的对象啊!

一时间,熊谷敬修真的有点生气了:中国军疯了吗?一个废物肥宅,还有两个漂亮的妹子,他们居然派这样的人来对付杀人魔?只怕一个照脸,他们都会被秒杀掉的吧?

老实说,熊谷敬修倒不是可惜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中国军官,这几个中国军死了也就死了,但如果他们把局面给弄砸了——比如把杀人狂从房间里放出来了,到时候需要豁出性命来收拾残局的,还不是自己和部下们?

现在的情况已经够糟糕了,熊谷敬修实在不愿中国军再来添乱了。

“安晴警部,恕我多嘴:把消灭杀人魔的危险任务,交给这几位中国军,这合适吗?您看看,就这几位中国军,他们有能力承担这个任务吗?为了他们的生命考虑,在下恳请您三思!”

说着,熊谷敬修压低了声音:“安晴警部,如果这几位中国军死在这里,只怕会影响我们日本与中国军的关系吧?”

安晴织子摇头:“熊谷警部,我明白你的意思。但让中国军消灭这个杀人魔,这是中国军顾问团自己提出的请求。无论他们出现什么意外,一切都是由中国军方自己负责,我们不必承担任何责任。

熊谷君,请协助这几位中国军执行任务吧,这是命令!”

安晴织子把话说到这份上,熊谷敬修也没办法了。他点点头,转向三位中国军人:“诸位中国军的女士和先生,杀人魔是很可怕的敌人。你们既然要来消灭它,想必对这种敌人已有了一定的了解吧?”

黄夕中校点点头,她清晰地说道:“熊谷队长,请您放心。日本警方所称的杀人魔,在我国是被称为F病毒狂化感染患者,我们对他们是了解的。”

“既然你们已经知道情况,我就不啰嗦了,只是请诸位小心,这是很危险的敌人,诸位不要勉强。。。”

看着黄夕,熊谷敬修突然犹豫了:“黄二佐,失礼了,您很面熟?我们是否以前见过?”

黄夕其实早就认出了熊谷敬修,她笑道:“熊谷队长,我们在东京成田机场事件时见过。那时候,我担当许一佐的翻译助手。”

“我记得了,您是当时许一佐身边的漂亮助手!失礼了,刚刚我没认出您来。”

熊谷敬修恍然,他鞠躬表示歉意,随即又疑惑起来:“黄二佐,您既然是文职翻译,为何这次却要担当战斗员亲自上阵了?”

黄夕苦笑,心想这个为什么,自己还想问呢!

自己上司许岩不知为什么,突然让自己、胖子还有陈遥雨三个人过来对付F病毒狂化症患者,美其名曰这是“修行历练”,是修行中必要的。自己私下吐槽说许岩多半是脑子进水了,但他拿出“圣剑门”掌门人的架势来说一定要来,自己也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过来了。

一行人开始进入大楼。在上电梯的时候,黄夕低声说:“胖子,咱们等下要怎么办?你怎么想?”

刘洋仰首挺胸:“黄中校,虽然你比我年长,但按咱们圣剑门的规矩,先入门为尊,所以你该叫我刘师兄的!”

黄夕绝望地翻了个白眼——这么中二气息十足的对白,这死胖子怎么就能面不改色地说出来?

好在这里的日本人大多听不懂中文,不然她真的宁愿当场挖个坑把自己给填埋进去了。

“好好,刘师兄,刘大师兄!我跟你说, F病毒狂化症感染者,这可不是好对付的。我看过资料,他们就算被子弹打中十枪八枪照样能活奔乱跳。咱们都没经过专业训练,连枪都没带,就拿着把剑来对付它们,我觉得是够呛了。”

刘洋“哼”了一声:“黄师妹,那些凡人的枪支,如何能跟咱们圣剑门的法剑相比?我们圣剑门三大高手亲自出马了,对付个小喽啰,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黄夕没好气:“刘大师兄,请在三大高手里减一!我上个星期才刚刚洗骨,可不敢称什么高手。这高手,还是留给你和陈师妹来做吧!”

陈遥雨也转过头,笑道:“刘师兄,我也没啥信心,等下就靠你的了,加油啊!”

听不出两女话中的暗讽,刘洋依然自信满满:“没问题!两位师妹,等下,你们都不用动手,看着我如何收拾它就是了!”

警察们带路,一行人坐电梯上了楼。昏暗的白色灯光下,楼道里站着几个脸色苍白的持枪警察了,地上和墙壁上洒溅着斑斑点点的血迹。楼道的尽头,那是一间紧闭的房门,几个警察拿着硕大的盾牌面对着房门,显然对面就是病毒感染者被反锁的房间了。

看到增援的机动队上来,守候的警察松了口气。一名警官上来向熊谷敬修和安晴织子敬礼,叽叽呱呱地介绍着情况。

听完介绍,安晴织子把黄夕拉到一边,小声地说:“黄助理,按照治安对策本部颁发的标准,这次的目标属于二级危险生物,已有三名警官殉职了。要对付这种敌人,就算职业特种兵来也是危险的。

黄中校,我是您的朋友,我很为您担心!这是最后机会了,请你认真考虑下,是否还要继续?”

仿佛是为了证明安晴织子的话,房间里有人从里面用力地撞击着房门,撞得“砰砰砰”作响,震得整个楼道都在回响,连钢化防盗门都被撞得凸出来,每撞击一次,墙壁上都掉下一片灰尘来,防盗门的门锁已被撞得出现裂缝了!

警察们惊恐地看着那扇防盗门,脸色苍白,仿佛下一秒钟就有一头可怕的怪兽要从里面冲出来吃人了。

听到那一阵接一阵的巨大撞门声,黄夕脸色发白。她望向同伴:“胖——呃,刘师兄,还有遥雨,你们怎么看?”

陈遥雨还是不说话,只是望向了刘洋。

刘胖子大声道:“既已临敌,我圣剑门弟子,岂有临阵退缩的道理!”只听“噌”的一声响,他从身后拔出了长剑,明亮的剑刃反射光芒,剑光如水一般地流动着。

刘洋挥了一下长剑,豪气冲天:“怕什么,岩子不可能害我们的!他既然让我们来消灭怪物,就不会让我们来送死的。黄师妹,让警察开门,我要进去了!”

黄夕和陈遥雨都是一震:今天,刘洋表现出的自信并不是狂妄或者愚蠢,只是因为他坚信,许岩不会害自己。

正是因为对许岩有这么死心塌地的信赖,所以,无论旁人如何劝说危险,他都不为所动。相信许岩,相信到敢于将性命托付,所以刘洋才无所畏惧。

这时候,两名女子才隐隐明白,为什么许岩那么看重这个一无是处的小胖子,着意对他加重培养了。

警察战战兢兢地打开了门,房门刚打开,一个浑身是血、眼冒红光的身影猛然向外窜出,速度飞快!

这时候,刘洋早已候在了门外。他双目紧闭,两脚分开,不丁不八地稳稳站立,双手握剑,那凛然的气势犹如剑圣宫本复活当世。

刘剑圣猛然睁眼,神目湛然。他擎出手中的长剑,迎面全力直刺,剑光如电,一声巨喝犹如晴天霹雳,震得众人耳膜生疼:“魔孽,受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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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五点半,天空阴沉沉的,乌云密布,就要下雨了。

警车停满了涉谷屋大楼楼下的空地,警方已经拉起了封锁带。好在日本人也不爱凑热闹,路过的行人只是远远瞥了一眼那显眼的警戒线就加快脚步匆匆离开了。

在警戒线的旁边,许岩正在花圃边上来回踱步,他已经在这里转了好久了,看守封锁线的警察已开始用异样的眼神在盯着他看了:这年轻小伙子眉目俊朗,夹克衫牛仔裤,休闲球鞋,戴着蓝牙手机,看着就是个普通的潮流青年,但他在这里干什么呢?

难道,他跟发生在这大楼里的凶案有什么关系吗?

虽然警察们都觉得,许岩停留得太久了,形迹确实有点可疑,但只要他没进入封锁区,他们也没理由来干涉。

感觉着警察们虎视眈眈的异样眼神,许岩咧嘴一笑,露出个无奈的笑容。现在,他终于体会到,当初自己在京城追捕王中茂时候,朱佑香躲在附近保护自己,她那时是什么心情了。

朱佑香是修真者,但她不会隐形,而她又是个招人注意的漂亮女孩子,想来,朱佑香在楼下转悠的时候,肯定也有不少人会用异样的目光在打量她吧?那时候,朱佑香应该是比现在的自己还要难受。

好在,这场难熬的等待,总算是有个结果了。虽然人不在现场,但许岩依然能通过灵觉将现场的情形掌握得十分清楚,这场战斗,给他的感觉就是极端的。。。混乱。

胖子雄赳赳气昂昂地冲上去要斩妖除魔,结果下一个瞬间,他就被冲出的F病毒感染者撞翻在地,那把装逼的宝剑被撞得飞了出去,砸中了一个日本警察的脑袋,打得那警察头破血流,胖子本人则是捂着腰躺地上“哎哟”地惨叫着,半天都爬不起来。

好在这时候,也没人有空来嘲笑他了。在场的都是有经验的警察,胖子刚倒下,射界刚空出来,好几个警察同时开枪,将子弹统统打在了感染者身上。

“砰砰砰、砰砰!”一时间,连串的枪声震耳欲聋,走廊里“砰砰砰”的密集枪声连续不断,反弹的流弹在楼道里“嗖嗖”地四处乱窜,人群中不时传来痛苦的惨叫:“我中弹了!”

“快停止射击啊,混账!”

“开枪!继续开枪!让它冲近来我们就完蛋了!”

流弹横飞,众人已不敢站着了,统统蹲或者趴在了地上。在这混战中,黄夕吓得把剑都丢了,蹲在地上捂着脑袋不停地尖叫着,她的叫声和中枪者的惨叫声、枪声响成一片。

看到现场混乱的一幕,许岩不由蹙眉:日本警察太疯狂了!他们这样开枪,像是根本不在意同伴的。再这样下去,胖子他们就算不被感染者弄死也会被流弹给打死的。

许岩在犹豫,是不是该立即放飞剑去斩杀感染者了,恰恰就在这时候,一个身影突然从旁边冲了出来。她猛然扑近了感染者,一剑刺在它身上,将它刺倒在地。

许岩猛然睁大了眼睛:“陈遥雨?”

今天,陈遥雨一直很低调,她几乎没说话,大家都以为她就是过来陪着打酱油的,许岩真是想不到,居然是她,关键时候解决了战斗。

更让许岩惊讶的,是陈遥雨的出手:在旁人看来,陈遥雨这一剑也没什么特别的,但许岩自然能看出,在陈遥雨刺出的这一剑上,已是附有灵力了。灵力天生压制魔气,所以陈遥雨才能做到轻松地一击即杀。

“才刚刚洗骨易髓两个星期,我放着她不管让她自己修炼,她居然就能无师自通地做到灵气外放了?”

许岩很惊讶,当初自己在这时候,也只能勉强吐纳吸收灵气而已,陈遥雨居然就能运用灵力外放伤人了?

当初,朱佑香自夸她自己是圣剑门内难得一见的天才,而自己则是比她更厉害的天才,那时候,许岩为此沾沾自喜了一阵呢。

现在,对朱佑香的说法,许岩真的有点怀疑了——世上哪来这么多的天才?自己的师傅是百年难遇的天才,自己则是比师傅还厉害的千年天才,而自己随便收了个弟子又比自己厉害。。。这天才未免也太不值钱了吧,随随便便就能碰到一个?

许岩隐隐意识到,问题很可能出在朱佑香传授给自己的功法上。玄天诛魔真诀,这门功法很可能不是一般的功法,正是因为功法上的差异,自己才能超越朱佑香的进度;而陈遥雨和自己修的都是同一种功法玄天诛魔真诀,她能超越自己,才是因为她的资质要比自己高。

至于朱佑香自己为什么不修炼这种功法。。。这原因,许岩现在已经永远猜不出了。

这时候,楼上混乱也终于结束了。被陈遥雨击倒,感染者软瘫在地动弹不得,警察们大喜过望,一窝蜂地拥了上去,用手铐将它结结实实地铐了起来——警视厅早就有命令了,医学部急需杀人魔的活体来做研究。能活捉一头杀人魔,这功劳可是比打死的要强得多了!

魔物已被消灭了,徒弟们也不会有生命危险了,许岩也没兴趣再逗留了。他吁出一口气,转身走到路边,扬手喊道:“出租!”

一辆出租车很快地驶了过来,出租司机是个短发的精干小伙子,他从车窗里探出头,笑容满脸地用日语向着许岩问候一声,那语气像是在询问许岩想去哪里。

许岩也不答话,径直打开车门钻了进去,在后座位置上安稳地坐好了。司机诧异地望着他,仿佛在惊讶这位客人的无礼,他再次用日文问了许岩一次。

许岩摆摆手,他淡淡说:“老弟,都是中国人,就不用费这个事了,我们还是说中文吧,你我都省事点。麻烦载我一程,去富士电视台。”

司机吃惊地望着许岩:“お客様、何を言っていますか?”(客人,您在说什么啊?)

“我说,老弟你不要这么死脑筋嘛!我都说到这地步你还要抵赖,那就没意思了吧?三天前,你是在不是在基地饭堂吃饭?那天,你点了一个番茄炒蛋饭是吧?当时,我就在你旁边走过。”

小伙子愣住了。良久,他无奈地苦笑了,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表情也随之灵动了起来。他翘起了大拇指,用一口纯正的京城口音说:“许团长,我服了!我从国内调来日本总共也就几天功夫,当时饭堂里好几百号人呢,你居然就能记得我,还能认出来——许团长,您这眼力和记性,我真是心服口服。”

许岩微微得意,他笑着问道:“呵呵,老弟怎么称呼?”

“许团长您是咱们的前辈,不敢隐瞒:我叫陈宁宇,刚进情报部亚洲司,被借调到许办来工作。本来以为我是国内刚过来的,许团长您不认识我,没想到第一天就被许团长您发现了。”

“小陈,你好,今天咱们就算认识了吧!劳驾你了,麻烦载我去一趟富士电视台——你既然敢扮出租车司机,该不会不认识路吧?”

陈宁宇尴尬地挠挠头:“路况倒不是问题,我装了导航。可是,许团长,容我斗胆问您一句,您去富士电视台干嘛啊?有什么要紧事吗?”

许岩舒服地往座椅上一靠,笑道:“正事已经忙完了,现在我要泡妞了。快下雨了,咱们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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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七节 表白

富士电视台办公室。

刚刚结束了下午的东京时事播报,南宫熏子走出导播室,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看着窗外黑沉沉的天际,她轻声叹道:“这是快要下雨了啊!”

在外人看来,电视台的节目主持人,这是一份光鲜体面的工作,只需化好妆穿着漂亮的衣裳对着镜头读一下稿子就完事了,每天只需要工作一小会就能拿到高薪,实在是轻松愉快。但只有主持人才知道,每次播报,对他们来说都是一场高负荷的体力和脑力工作,因为节目是实时播报,没有剪辑修改的可能,所以每次的播报都不能容许一丝差错,更不能有丝毫的疏漏和马虎。

在每次播报之前,南宫熏子都要把要播报的稿子反复预习,那几十页的时事稿子,她都要反复阅读甚至背诵,对一些生僻的字眼要事先查好读音免得读错,要准备好对各种时事的临场评论——这些工作,都要在拿到稿子的短短半个小时内完成。

准备很重要,但并不是说有准备就能万无一失了。对实时直播来说,临场的突发和意外事件永远都是层出不穷的,所以,对主持人来说,心理镇定也是非常重要的,无论发生什么事,哪怕就是有歹徒带着枪冲进演播室了或者电视台着火了,主持人都必须保持冷静镇定的态度来面对电视机前的千万电视观众。

一个皇牌栏目的主持人,往往就象征着一家电视台的形象和脸面,是不能容忍丝毫错误的。所以,虽然已是有经验的主持人了,但每天的栏目,南宫熏子依然是战战兢兢。直到导播打出OK的手势之前,她都不敢有丝毫松懈,每次节目下来都是汗湿背后。

回到自家的办公室,她才终于能放松下来。她默默看着窗外快下雨的天际,心中又开始了思念:每当下雨的时候,她都会想起自己和许岩的那个晚上,那同样是一个雨夜。

自己居然傻乎乎地冒雨守在中国军的营地门口等着他,足足等了一天,一个女孩子居然做出这么唐突的事——每想到这事,南宫熏子就禁不住霞飞双颊,心中又是羞涩,又是甜蜜。

现在,南宫熏子已经想明白,许岩原本并没有与自己约会的意思,是他怜悯了出洋相的自己,不想让自己太过难堪,才有了那晚的约会。

“许一佐是个能与怪物搏斗的强大男人,很多人都以为,他一定是个很粗鲁很凶恶的人。但谁都知道呢?真实的许一佐,其实是一个温柔善良的大男孩啊!他是不忍心看着身为女孩子出丑,故意包容了我。”

南宫熏子并不后悔自己的鲁莽:倘若没有那整整一天守候,如何能换来那段美好的回忆?那一夜的经历,已经深深地铭刻在她的脑海里,让她一辈子都难以忘怀。

唯一遗憾的是,那一晚并没有一个美好的结局。自己被一个可怕的疯子劫持了,许一佐为了救自己,同样被那疯子打成了重伤。

那晚以后,南宫熏子再也没见过许岩,也不再听过他的消息了——不但是她得不到许岩的消息,是所有人都没有了许岩的消息,这个曾经炙手可热的超级英雄突然从日本公众的视野里消失了。

事后,中国军的调查人员找到南宫熏子,向她调查那一晚的事情经过。南宫熏子配合调查如实说了情况,在谈话的最后,她鼓起了勇气问道:“很抱歉,但请问。。。许一佐的伤势好些了吗?那晚,他好像伤得很厉害。。。我能不能去探望一下他呢?”

“抱歉,许上校受伤严重,现在他正在养伤,还不便接触外人。”

调查人员冷淡地回答了,他们眼中流露出丝毫不加掩饰的厌恶眼神,这令南宫熏子十分难过。她黯然地低下了头,心中充满了愧疚:正是因为自己突然约许一佐出来,才导致了后面的一系列事情发生,才导致了许一佐身受重伤。

按照中国传统的说法,害得许一佐受伤的自己是个晦气的女人。许一佐的同事们讨厌自己,这不是没有理由的。那晚之后,许一佐再也没联系过自己了。想来,他也很讨厌自己这个不祥的女人了吧?

想到这里,南宫熏子不由黯然神伤:就算许岩拒绝了自己的表白,但她还是不希望,自己留给许岩的会是一个坏印象。

“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伤势是否好了吗?那晚,他好像吐了好多血,伤得很重呢。。。”

南宫熏子正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呢,突然,桌子上的通话铃响了。她回过神来,按下了接听键:“嗨依!我是南宫!”

电话里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南宫,我是木下部长,请你立即到我办公室来。”

听到上司的召唤,南宫熏子不敢怠慢,她匆匆整理了衣裳,快步来到了自己上司的办公室,向着办公桌后的上司躬身行礼:“嗨依!部长,是您找我吗?请您吩咐!”

木下部长正专心地看着手上的一份材料,听到南宫熏子的问候,他放下了手上的材料,严肃地看着南宫熏子:“南宫,你来了啊!最新的收视调查报告刚刚出来了,你负责的东京时事栏目,这周的收视率好像又下降了啊。。。南宫,你要加油啊!”

“嗨依!对不起,让您失望了!我会努力的,请您放心!”

南宫熏子深深鞠躬,心里却感觉有点委屈:自己虽然是栏目的担当主持人,但节目收视率的高低,这并不完全取决于主持人,节目的内容也要占很大的分量。最近东京时事栏目缺乏有质量和冲击力的新闻题材,抢不到第一手新闻,对观众的吸引力自然下降了,南宫熏子虽然十分焦急,但这是后面采创团体的责任,并非她的责任。

木下部长扶了下金丝眼镜,他默默地看了南宫熏子一阵,眼中不无同情。然后,他摇头道:“南宫,你很努力,我们都知道。现在,恐怕不是你努力就能解决问题了。经营部刚刚开过会了,已经决定了,最迟到下周,如果你还不能将收视率提升回到去年同期的水平,那经营部将不得不考虑更换东京时事栏目的主持人了。”

听到这个消息,南宫熏子如同被人迎面打了一拳,她整个人都懵了。她颤着音问道:“对不起,部长,请问,经营部打算安排哪位主持人来接替我呢?”

“现在初步考虑是工藤亚希子小姐。亚希子主持的体育节目一向很受欢迎,经营部希望,能借着她的人气将东京时事的收视率给拉升一下。”

“可是,部长,您是知道的,时事新闻收视率下降的原因。。。我不是在推诿责任,只是,我们拿不到独家的第一手新闻,那我作为主持人再怎么努力,我们也没办法吸引观众啊。就算是工藤小姐代替了我,她也会面临同样的问题。

部长,恕我直言,问题出在内容端,单是更换主持人,这并非解决问题的办法。”

木下部长叹了口气,他说:“南宫,你说得对,节目收视率下降,这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让你一个人承担责任,这确实不公平。

但是,为了提升收视率,这也需要全体人员共同努力,无论是策划、编辑、记者或者主持人,都得努力!你说内容端与主持人无关了,这也是不对的。

工藤小姐,她已向经营部做了保证,如果她能获得主持东京时事栏目的机会,她会负责沟通防务省,为我们取得防务省的独家新闻,关于军事方面的新闻,我们绝不会落在其他电视台后面。南宫,你也知道,现在,国民最关注的就是军事方面的新闻了,如果我们能在这方面取得领先,经营部相信,很快就能将现在的不利局面给扭转回来。”

南宫熏子吃惊:“工藤小姐,她居然做了这样的保证?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工藤小姐有位叔叔,在防务省担任某部次官。前几天,她叔叔曾亲自拜会过我们,拜托对他的侄女进行关照。经营部相信,有这种可靠的渠道,工藤小姐的承诺应该是可靠的。毕竟是一位次官大人,安排几次军事方面的专访,给我们透露些内幕消息,这种事,他应该能办得到。”

南宫熏子眨眨眼,忽然觉得身心皆疲:对方有这样的渠道,自己如何能抗衡呢?她无力地低下了头:“嗨依!我明白了。。。部长,谢谢您的提前通知,我会做好交接准备的。”

木下严厉地看着她,喝到:“南宫,振作起来!你还有一个多星期的时间呢,难道你就打算放弃了吗?”

“可是,部长,我真的一点信心都没有。。。我没办法沟通军队或者防务省,也拿不到第一手资讯,如何能跟工藤小姐竞争呢?”

“这么垂头丧气没精神的样子,这可不是我认识的南宫啊!南宫,你也有你的优势!你长期主持时事节目,形象优雅,技艺娴熟,你的形象和主持风格已被观众熟悉和接受,有很多熟悉和支持你的粉丝。在专业素质方面,工藤小姐很明显比不上你。。。要将你从主持人的位置上换下来,这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只要这一周多的时间里,你想办法把收视率给提升一点,哪怕是一点点都好,身为部长的我就能帮你说话了!”

南宫熏子望着部长,只觉得心中一股暖流涌过,暖烘烘的十分感动。她难过地说:“可是,部长,只剩一周时间了,我实在想不到有什么好办法。”

“唉,南宫,你还真是个笨蛋!我听说,你不是和中国军的超级英雄许一佐关系很好吗?听说,他还跟你一起约会过?”

突然提到了许岩,南宫熏子心脏突然一跳:“部长,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许一佐虽然是中国人,但他从怪物和核弹下拯救了东京,拯救了千万人的生命,全日本的国民对他一直深怀敬意和感激的,对与他相关的新闻,民众一直很感兴趣,很希望对他有多点了解。

遗憾的是,因为中国军的纪律,许一佐一直不曾接受过哪个新闻媒体的独家专访。。。南宫,如果对许一佐的独家专访是由我们富士电视台完成的话,这绝对是个爆炸性的新闻,收视率肯定会猛然飙升的!

如果能完成对许一佐的个人专访,你也将名声大噪,一跃成为全日本的皇牌主持人,到时候,谁还能动摇你的位置呢?”

听着部长的劝导,南宫熏子心下微微动摇:部长说得好像也很有道理,自己是不是该找许一佐试一下?

然后,南宫熏子暗暗痛骂自己:南宫,你真是个不知羞耻的女人!你并不是许一佐的什么人,你怎么能用许一佐的名气来帮自己牟利呢?你这样做,是亵渎许一佐对你的信任啊!

南宫熏子抬起头,坚定地摇头:“部长。我虽然是与许一佐认识,但我们只是普通朋友,仅仅只是认识而已。要给他做专访——抱歉,部长,这种事,实在是超出了我能力,我恐怕办不到了。实在非常抱歉!”

木下部长深深地注视着她,良久,他叹了口气,往身后的椅子靠背上一躺:“南宫,你是宁可丢掉栏目都不愿意去拜托许一佐吗?连试一下都不肯吗?”

南宫熏子深深地鞠躬:“很抱歉。。。感谢部长您一直对我的关照,很抱歉让您失望了!”

部长站起身,望着窗外的天际出神,良久,他摇摇头:“南宫,你的这种坚持,实在让我无法理解。。。南宫,我听说,你的家族是来自中国的华侨,这就是你们中国人坚持的义理吧?

既然南宫你已经做出了决定,我就不好多说了。南宫,你先不要放弃,想想别的办法,我也会支持你的。。。”

这时候,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了,一个文员慌慌张张地探头进来张望了下,看到南宫熏子,她顿时嚷了起来:“南宫小姐,太好,您果然在这里!总算找到您了!”

“啊,小坂女士,您在找我吗?”

看到有人不礼貌的闯进自己办公室,木下部长生气了,他喝道:“嗨!小坂,这是怎么回事?”

小坂女士连忙鞠躬:“抱歉部长先生,因为刚刚有一位重要人物来到我们电视台,指名要见熏子小姐,董事长先生下令,要我们立即找到熏子小姐。可我们在熏子小姐的办公室里找不到她,她的手机也无人接听。我们想,熏子小姐可能在您的办公室这边,于是就冒失地找过来。。。抱歉,这是我们失礼了!”

“有重要的客人过来找南宫,居然惊动了董事长先生?”木下部长吃惊:“那位重要的客人,他是谁?”

“是中国军的许一佐阁下!许一佐亲自到我们电视台来了,他想见南宫小姐。我们的前台小姐认出了许一佐阁下,立即报告上去。。。现在,天野董事长已把许一佐请到了贵宾会客室,董事长和几位部长都在那里,他们都在等着熏子小姐过去。部长先生,董事长吩咐了,请熏子小姐尽快过去,不能让许一佐这么尊贵的客人久等。”

“许一佐来了?他亲自来了我们电视台要见南宫?”

木下部长狠狠瞪了南宫熏子一眼,他很是不爽:南宫你明明和许一佐关系那么好,他亲自来电视台找你了,你居然还说只是普通朋友,还说自己请不到他做专访?

但这时候,南宫熏子也是懵懂了,她的眼神茫然,脸色激动得绯红,她望向木下部长:“部长,您看。。。”

“你还发什么愣呢?许一佐都亲自来了,你怎么能让他和董事长先生久等呢?还不快过去——哦,你要不要化个妆再过去?”

“许岩来找我,他来找我了!”

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砸晕了头,南宫熏子激动得脚都在发软,她急急忙忙地向外走,木下部长在身后追着她,喊道:“南宫,好好加油!这是难得的机会,要施展你的魅力,把许一佐给拿下!整个富士电视台——哦,不,全日本的国民都在为你加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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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士电视台,街道对面的咖啡厅。

南宫熏子晕乎乎,她的脸色红扑扑的,像是刚刚喝了整整一瓶红酒。

“太抱歉了,许一佐,我没料到,我的同事们会这么失礼。。。对不起,让您受累了。”

想起刚刚的一幕,许岩也不禁好笑:在前台被认出来之后,富士电视台的董事长迅速下来将自己迎到了贵宾会客厅,随后,自己便被闻讯赶来的电视台职员们包围了,有人拍照,有人求签名,有人求合影。。。人们太热情了,围得水泄不通,即使董事长的命令也不管用了。最后,姗姗来迟的南宫熏子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冲破了自己同事们的包围,带着许岩逃出了电视台的大楼,在他们身后,是一片热烈的口哨、鼓掌和喝彩声。

端着一杯咖啡,许岩笑道:“南宫,该抱歉的人是我。我没预约就突然过来拜访,给你添麻烦了。我原先我还以为,你们见过那么多的明星,应该是不会追星的啊,没想到你的同事们会这么热情。”

南宫熏子低头道歉:“该说抱歉的人是我。其实,如果只是普通的明星过来,同事们应该不会这么失态的,但您不同,在我们国民的心目中,您这样的英雄,对大家的吸引力是远超过任何歌舞影星的。

您不但是具有神秘力量的超级英雄,就是您英俊的相貌,已不在任何一位偶像明星之下。在日本国内,已经兴起了对您崇拜的潮流了,在青年中间,您的号召力非同一般,与您相关的新闻都是热门的头条。。。啊!糟糕了!”

南宫熏子突然叫了起来:“许一佐,刚刚,我的同事们是不是给您拍照了?”

“应该是吧,”许岩耸耸肩:“很多人拿着手机对着我,应该是在拍照或者录像吧。”

“那就糟糕了!”南宫熏子忧心忡忡,她轻声说:“许一佐,虽然说自家公司的坏话很不好,但富士电视台,他们既然拍到了您的照片和录像,肯定是要做新闻的——跟您有关的独家新闻都是热门,台里肯定是不可能放过的!”

“特讯:刚刚,中国军一佐许岩先生亲自拜访我富士电视台办公室。在富士电视台,许一佐刚刚拜会了富士电视台的的天野董事长等高管,还与我台的著名主持人号称国民美女的南宫熏子小姐进行了亲密的会晤。。。”

南宫熏子感觉十分忧心,她甚至连新闻的内容都想好了——这种关于超人气英雄许岩的绯闻新闻,电视台的新闻部能放过?那才叫见鬼了!

想到这条新闻播出后,有可能给许岩带来的麻烦,南宫熏子十分着急,她说:“许一佐,请您赶紧通知中国军顾问团,请他们与日本政府紧急交涉,不要让富士电视台播出这条新闻!请您要抓紧了,否则新闻可能很快就会播出了!”

许岩看起来没一点着急的样子。他端着咖啡杯,用勺子小心地搅拌着牛奶,笑眯眯地说:“播出就播出了呗,我去电视台探望朋友,又不是去歌舞町寻欢作乐,不怕让别人知道。”

“许一佐,这样,会给你带来麻烦的吧?尤其,您是为了探望我。。。我担心,这会给您的名声带来不好的影响。”

“不要紧。”许岩平静地说,他说:“今后,我与你之间的关系迟早也是要公开的。这种事,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这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们也没必要躲躲闪闪。”

南宫熏子愣住了:“许一佐,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是很明白您的意思。”

许岩避开了南宫熏子热切的目光,他的目光一直盯着桌面:“嗯,总的来说,我是个有很多缺点的男人。。。我的性子有点懒,宁愿宅在家里上网也不愿出门,外套衣服我常常是穿上一个星期都懒得洗和换。。。我以前没交过女朋友,也不怎么懂得如何跟女孩子相处,不懂如何哄女孩子,可能会惹你生气的。。。我不会日语,但我愿意学,学日语,也学习日本的风俗文化,请你给我时间。。。

最关键的一点是,我是中国军的军人。在我们中国,一个女孩子若是与军人为伴,那就意味着牺牲和奉献。为了与那些怪物战斗,我也需要不断地修炼,几个月甚至一年半载回不了家,这恐怕是司空见惯的事,将来,我恐怕不会有很多时间来陪你。

南宫,你能忍耐我的这些缺点,能接受这样的一个男人吗?”

南宫熏子捂住了嘴,她不敢置信,幸福就这样突如其来地降临到了自己头上了?难道,自己是在做梦吗?

眼前的情形实在太美好了,美好得让她不敢相信,美好得让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她颤着声音说道:“许一佐,您是什么意思?请您不要开我玩笑吧。

您明知道,我一直在喜欢您,一直在崇拜您!我这样卑微的女子,只配远远地仰望您。。。您是中国军的大人物,请您不要戏弄我了!您突然说这种话,我是真的会当真的,请您不要戏弄我了,好吗?”

许岩望着她,他平静地说:“我是认真的。熏子,请相信我的诚意。我是真心诚意地向你表白,让我们开始交往吧,好吗?”

泪水终于忍耐不住了,夺眶而出,模糊了南宫熏子的视线,也模糊了对面男子微笑的脸。她迫不及待地想说话,但太过激动之下,她的喉头竟被哽了说不出话来,急切之下,她只能拼命地点头,泪流满面。

“我愿意。。。我非常愿意!可是,许一佐,我这样平凡的女孩子,如何配得上您?许一佐,我实在不敢接受,应该有更好的女孩子才配得上您。。。”

看着面前的女孩子一边流着泪一边摇头,许岩不由心生怜悯。他伸手出去,握住了南宫熏子的手,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坐到了她的身边,伸手保住她肩头,将她揽入了怀中。

感受着许岩的体温,呼吸着他清新的男儿气息,南宫熏子心神迷醉。她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紧紧地抱住了许岩的身体,生怕失去,不肯松手。

这个女孩子,因为激动,也因为狂喜,她并没有留意到一件事:今天,在许岩对她的表白中,从头到尾,他都没有说过“我爱你”三个字。

“咔嚓、咔嚓”,这时,许岩听到了轻微的相机快门声响,他抬头望去,看到在咖啡厅的门口,有人正拿着相机对着自己拍摄。看到发现了,那名记者不敢停留,急忙转身离开,步履间显得十分惊慌——很明显,他是被许岩的强悍名声给吓住了。以许岩在日本的地位,已经有资格不讲道理了。他就是当场把偷拍的狗仔队给打一顿,只要不出人命,打得再惨都不会有人来管他的。

许岩微微蹙眉,但这时,南宫熏子还抱着自己,软香在怀——这个浪漫的时候,实在不是一个动粗的好时候。

许岩微微迟疑,还是没起身拦下那记者:随他去吧!

颜倾沙虽然是魔门,但她有句话倒是说得很合许岩胃口,堂堂修道者,何必在意世俗官府和国别的态度?随心所欲,敢说敢爱,不受凡俗束缚,这才是超凡修真者应有的气度和做派。

序 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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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建文元年(公元1399年)七月六日,午后末时,北平。

街道已被肃清,不见半个行人。阳光炽热,这是个炎热的午后,天空碧蓝,连一丝云朵都看不到。

北风吹过空荡荡的街道,吹过拂动的赤红旗帜。身穿红色棉甲的城卫军士兵在燕王府门前的街道上列阵戒备,士兵们杀气腾腾地包围了整个王府。

朱红色的大门紧紧关闭着,围墙上可以看到一些张望的人头。从围墙里传出了人声和铁器的铿锵声——那扇紧闭的大门和围墙的背后也同样布满了兵马,跟外面包围的军队一样,燕王府的卫队亦是同样严阵以待地在戒备了。

两军对峙,弓拔弩张,紧张的气氛笼罩全场。

包围燕王府行动的总指挥,北平宣承布政使张昺望着燕王府那扇紧闭的大门,背后的官袍已被汗水浸透了。三年前,洪武帝驾崩后,当今圣上建文陛下登基后,立即就开始动手削藩。数年间,周王、代王、湘王、齐王等诸位藩王纷纷被废被黜,谁都知dào

,朝廷的下一个目标,必定便是镇守北平的燕王了。

但与周王、代王等被削诸藩不同,燕王本身就是大明朝的将军,他曾屡次出击塞外,击败威胁大明朝边疆的蒙古游牧兵马。在历经了洪武朝可怕的清洗之后,老将纷纷凋零的现在,燕王已是堪称大明朝硕果仅存的名将了,在北方边军中拥有崇高的威望。在战场上,这位王爷素来以意志坚定、行动果duàn

而闻名,常常做出一些大胆而勇敢的军事行动。

这样的一个人,是绝不会在削藩令面前束手就擒的,他必定造反。

这个事实,不但在北平城中已是路人皆知的秘密了,甚至连建文陛下和朝廷对此也是洞若观火。朝廷决定削藩,但忌惮燕王在军队中的声望和威力,对他的处置一直十分慎重——甚至是迟钝了。直到今日,自己和谢指挥使才收到了逮捕燕王众党羽的诏书,但诏书里却没提及要逮捕燕王本人。

如果燕王不尊诏书,紧闭王府对抗官军的话,自己若是无诏就率军强入,到底会有何后果?

到时搜查的官兵若是与燕王府的卫队混战起来,届时刀兵一起,万一燕王在乱兵交战中受了伤,甚至是被杀了,朝廷会怎样处置自己?

张昺知dào

,朝廷削藩的决心已下,任何人都不容阻挠。这两年间,被废黜的藩王已经数不胜数。周王被废除王爵,配yn;代王被废,配蜀地;湘王被废黜,阖家**而王;齐王朱榑和代王朱桂,此二人皆被废为庶人。谁都可以料想,眼前的燕王,他的下场与这些被废黜的藩王们不会有什么区别。倘若自己能在混乱中将他格杀,建文陛下对此只会高兴,朝廷上的大臣们也会为此松了口气,庆幸削藩之役中最大敌人的消失。

但张昺同样深知,燕王倘若死了,这是朝廷的幸运,却未必是自己的幸运。不管建文陛下再如何忌惮燕王,但燕王毕竟是陛下的亲叔叔,陛下孝悌尊长的脸面还是要顾及的。为了证明燕王之死并非陛下本意,朝廷很可能以杀害藩王的罪名严惩自己——到时,全家抄斩也不是不可能的。

张昺,这位曾历任大明工部侍郎、刑部侍郎、北平布政使的高级官员具备相当稳健的心理素质和高的行政手腕,在他二十多年的宦海仕途中,曾处理过无数棘手的麻烦事,但他知dào

,今天要面对的事情,才是他这一生中最艰难的考验。

朱红色的王府大门打开了,一员红袍的王府官员从门里走出来。望着眼前严阵以待的官兵,他泰然自若地张望了一番,径直向士兵们走过去。一个军官上前去问了几句,小跑着回来报gào

:“张藩台,他是燕王府的长史,奉了燕王的口谕前来传话的。”

张昺和北平都指挥使谢贵对视一眼,张昺缓缓道:“让他过来。”

长史被带到了张昺面前,他行了个礼:“张藩台,谢指挥使,二位大人明鉴:燕王殿下乃朝廷亲贵,当今皇上的叔叔,身份尊贵。你们无端出动城卫兵马包围王府,冒犯亲王,以下犯上乃大逆不道之罪,燕王殿下已具折向朝廷弹劾二位了……”

张昺不耐烦地打断了长史:“贵官不必再啰嗦了,我们的来意,早已向王府宣明,我们奉了朝廷旨意,要逮捕王府中不法的官员和将校,朝廷的诏书和人犯的名单,我们也早给明示了。现在本官只问你一句,王府是打算交人,还是不交人?!”

被张昺凌厉的气势所震慑,那长史退后了一步,他放软了声气:“藩台,朝廷的诏书王府已经看了,王府将奉诏行事。诏书上所提及的四十五名不法官员和将校,王府已经将他们缉拿,请张藩台和谢将军入内查验便是。”

张昺松了口气,能不动刀兵地完成朝廷的诏书,那是最好了。这数十名官员和军官都是燕王府的中坚亲信,这批人被捕了,燕王就被剪除了党羽,纵有反心也闹不出什么花样了。

“燕王殿下深明大义,大义灭亲,本官深为佩服。来人,陪我入王府,查验钦犯……”

“张藩台,且慢!燕王殿下只请您和谢都指挥使大人二位大人入内,并未提及其他人。”

张昺停住了脚步,他冷冷道:“本官奉皇命而行,燕王府竟敢阻挠?”

那管事低声下气地说:“张藩台言重了,您和谢大人是朝廷大臣,自然可以进去,但其他闲杂人等,就不要进去了,这也是为了王府的体面……藩台,您统带这么多兵马进去,乱哄哄的,人多手杂,万一损坏了府中的物品,冒犯了府中的女眷,闹出什么事端来,到时岂不也是大人您的麻烦?燕王府已经奉命了,还请藩台大人也行个方便吧?”

张昺望了一眼身边的同伴,北平都指挥使谢贵,这位外表粗莽的将军拱拱手,说:“末将唯大人马是瞻,一切遵命行事。”

这时候,张昺犹豫了,望着那洞开的王府大门,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按照历史原先的轨迹,接下来,他会听从王府长史的劝告,与谢贵二人孤身走进燕王府,然后,他们会在里面被王府安排的伏兵抓获,坚决不降,最后二人都被杀害,而因为失去了领头的人,包围王府的军队也将溃散。然后燕王起兵谋反,经过了持续四年的艰苦而残酷的靖难战争后,他击败了建文帝指挥的南方军队,夺取了大明帝国的江山和国土,奇迹般成为了大明王朝新的帝皇,然后开创一代盛世——历史,那个时代被称为永乐盛世!

但就在张昺要开口答yīng

的这刻,一阵巨大的轰隆声从遥遥的天际传来,包围王府的官兵和将军都纷纷抬起头来,向着声音传来的天际望去,他们看到了一道云朵的轨迹掠过那蔚蓝的天空,最后消失在天边的尽头。

看到那天边的异状,士兵群里起了一阵轻微的骚乱:“那是什么?”

“像是个会飞的人!”

抬头看着蔚蓝天际上的那道灰色的云轨迹,张昺和谢贵亦是同感震惊,一个念头闪电掠过张昺脑海:天杀机,移星易宿。地杀机,龙蛇起6。人杀机,天地反覆。恰在这时候,天地异状,这莫非是上天对自己的示警?

在这一刻,鬼使神差地,张昺改变了那句要出口的话,他坚定地说:“本官要进去,本官的部下亦要进去!吾奉皇命行事,有敢阻挠者,一律与钦犯同罪,虽贵为王爵亦不能免!”

都指挥使谢贵诧异地望了同伴一眼,但他得到了命令,是坚决配合布政使张昺的行动,所以他毫不犹豫地下令道:“给藩台大人开路!”

城卫军士兵应命齐喝一声,他们排成了森严的队列,刀盾兵列阵,纷纷刀剑出輎,向那洞开的王府门冲去。几个燕王府的守卫出来阻挠,但被刀盾兵们毫不犹豫地砍倒在地,几声短促的惨呼声掀起了混战的序幕,就在燕王府的正门,进攻者和守卫者开始了残酷的厮杀……

“《大明史

建文帝本纪》元年七月,帝欲削燕藩。燕王于府中暗藏兵甲,暗谋钦差。事败,燕王身死,或言自尽。帝令厚葬燕王,迁燕蕃移于sx,张昺、谢贵皆罚俸半年。”

谁都没有想到,就在张昺开口的那一瞬间,他自己的命运,燕王的命运,甚至大明朝、华夏的命运都为之改变了,历史从此走向了另一条完全不同的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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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噜,大家都说网络作家的节操跟**女星有得比的,这样的话,既然苍井空都复出了,那猪先生也该出来冒头透气了~~2o15,攒稿一年的猪存货十足地回来了,谢谢大家的继xù

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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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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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传奇故事里,每当碰到美人危难的时候,男主角都会第一时间毫不犹豫地勇敢冲上去,与那些穷凶极恶的歹徒做殊死的斗争。他们都是从不知“害pà

”二字怎么写的豪杰之士,拥有钢铁般坚定的意志,从不犹豫,绝不胆怯。

但很可惜,我们的主角许岩并不是这种杀伐果duàn

的豪杰,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胆子不是很大、一千五百米考核都跑不过六分钟的平常人,虽然他也有热血勇敢的时候——比如上网骂日本人的时候,但更多时候,他考lǜ

的,还是现实方面的问题:

“对方可是社会上的流氓啊,这些人,就算能打赢,惹上了也是很麻烦的。隔壁企管班的王浩就是惹上了社会上的人,被人追到学校里寻仇,最后惊动了派出所和保卫处,闹得不得不退了学。何况,他们有五六个人呢,就算我出去,只怕也帮不上什么忙吧?要不,我打电话报警?可怎么跟警察说呢?就算警察相信了我,可他们到底在哪里打劫,我也不知dào

……反正这妹子也不是我什么人,我也提醒过她了,她不听我话,后果自负。哪怕她被人怎么样了,那也不能怪我吧?”

许岩嘴里嘀咕着“不能怪我”,心里却是想起了明天的报纸标题:“环卫工人在荒野现无名女尸一具,死者为一十七岁少女,警方向广大市民悬赏,有知dào

线索的请联系……”

想到这里,许岩浑身打了个冷颤。他摊开手,手上那个沉甸甸的小金锭赫然出现眼前。

他咬咬牙,却是打定了主意:“我已经受了这位美女的恩惠,知恩应该图报。就算我打不过那些流氓,但在远处喊几声,说不定就把他们给吓跑了呢?电视上都说了,犯罪分子做贼心虚,其实是很胆小的——毕竟是一条性命啊,只要有可能,还是要尽lì

的。”

就这样,许岩自己给自己鼓劲打气了一番,最后还是决定跟过去看看。

这场突如其来的雷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外面的街道上,经过大雨的街面上湿漉漉的,低洼地带,形成了一个个的小水滩。出了肯德基餐厅,许岩举目四望,只见街上人流熙攘,却哪里见那妹子的踪影?他都要快要放qì

了,忽然见远处人影一闪,一个黄色头的身影一闪,许岩立即认出这流氓的身影来,紧走两步跟上,马上就又看到了更多的流氓,也看到了在更前面的那位少女。

许岩远远地尾随在这群流氓身后,在街道上拐来拐去,不知不觉间,众人已渐渐地离开繁华的市区路段,来到了一个叫下罗区的破旧老区——由于这一带即将面临拆迁,大部分居民都已经搬走了,所以这一带鲜少有人来往,连路灯都坏光了,人影稀少。

看到这,许岩暗暗叫苦:妹子,有那么多的市区光明大道你不走,非要走这种又暗又黑的街区干嘛?这可不是方便他们下手吗?

他远远地看到,少女走进了一个大院里,**们紧跟着也进去了。这大院像是哪个单位废弃的停车场,门口没有门牌,铁门也被谁拆去卖废旧了,里面黑洞洞的,连一个路灯都没有。许岩蹑手蹑脚地走到院门口,远远地看到了自己跟踪的对象——事实上,因为隔得太远,他也看不清他们,只能远远地望见远处的人影,不过那女孩一身白衣,即使在黑暗的远处,他还是能认出她的身影来。

那群地痞在大声吼着什么,女孩也跟他们对答了两句,因为隔得太远,他也听不清楚他们说什么——不过不用听也知dào

,料来也是毫无新意的“交出金子来不然要你好kàn

”之类。

许岩缩回了脑袋,他怕打报警电话被里面的**听见了,蹑手蹑脚地走出了远远的一段路,拿出手机刚拨了11o三个数字,却听见里面突然响起了几声惨叫,许岩心头一紧:“已经开始动手了吗?”

事态紧急了,许岩也顾不上打电话了,撒腿就往那边跑,一边跑一边喊道:“我是警察,都不要动!”

“同志们,上啊!里面有劫匪,抓劫匪啊!”

许岩站在门口不停地吼叫着,自己都不知dào

到底管不管用,他心急如焚,生怕那女孩已经遭了毒手,又探头去望了一眼——恰好跟从院里面出来的一个人对了个正着。

“啊——”

“哇——”

两人同时出惊呼声,许岩吓得踉踉跄跄倒退一步,才看得清楚,出来的人,窈窕清秀,一身白衣,长袖如云,不正是方才在肯德基里跟自己交谈的少女吗?

许岩惊呼:“怎么会是你?”

少女脸色白,捂着胸口,一副花容失色的吃惊样子,她也看清了许岩,连拍酥胸,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原来是公子,门边突然探了个头出来,吾还以为是什么鬼怪呢……真是吓死吾了。公子为何会出现在此呢?”

她张望左右:“吾听到公子在喊警察来了——请问公子,警察又是何物?”

“警察就是你们所说的官府……先不管这个了,你怎么逃出来的,那帮人没对你怎样吧?受伤了没有?”

许岩急切地问道,焦急之色形于颜表。看到他那焦急的神色,少女突然明白了:眼前的少年出现在这里,纯是为了担心自己的安危,他假扮官府喊话,那也是为了救自己吗?

“原来这位许公子,他真的是为了救我而来的?”

想到对方如此关心自己,少女心中涌过一阵暖流,望着许岩的眼神也温暖了不少。她浅笑着屈膝道福行礼,温和地说:“有劳公子担心了,吾很好,公子不必担心。”

“哦,那几个流氓他们没有对你如何……”

少女浅笑着打断许岩:“公子放心,吾行事自有分寸,他们也没事——总之,一切都很好,公子不必担心。”

许岩狐疑地打量着眼前的少女,少女却是微笑着,率先走了出去:“公子,我们这就走吧?”

两人并肩而行,又走回灯火通明的繁华街区,少女一路走来,东张西望的像是在寻找什么,许岩不由问她:“你在找什么吗?”

“吾在寻找客栈——呃,就是路人歇脚住宿之地……”

“哦,你说的是宾馆吧。”许岩随手指了道边的几家宾馆:“如家滨江,锦江宾馆,这些都是可以住宿的宾馆。不过,住宾馆那是要钱的,你只有金银,怕人家不会收吧?”

“公子放心,你所用的人民币,吾也有。”少女手上变魔法般变出了几个钱包,打开来把里面的钱都倒了出来:“一二三四……呃,这种红红的纸币,足有几十张呢,不知是否够住宿一晚了吗?”

许岩十分吃惊:“够用是够用了,不过你这几个钱包……这么多钱是哪里来的?我记得方才,你连十几块钱都拿不出吧?”

许岩正疑惑,他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失声道:“难道,方才这些钱包,都是那些流氓的?”

少女嫣然一笑,笑容中带有几分狡黠:“公子,您怕是有些误会了。方才那几位先生都是心肠很好的善人,吾跟他们说了囊中羞涩的为难之处,他们便纷纷掏出钱财来周济吾,诸位先生高义,吾却之不恭,便也只好受之有愧了——这样慷慨疏财的好人,公子您怎么称他们为流氓呢?”

许岩干巴巴地跟着笑了两声:“是我说错了,确实是好人啊!”——那些坏事做绝的流氓会做好事赞助一个贫穷少女?许岩虽然是个不谙世事的学生,但这种幼稚的笑话,那是打死他都不肯相信的。

既然那是不可能的事,但他们的钱包又出现在眼前少女的手中,那剩下的唯一可能就是——难道,就在方才的一瞬间,是少女打劫了那几个青壮年地痞,而不是相反?

许岩吃惊地打量着眼前的少女:这怎么可能?眼前的少女纤细又优雅,她身高该有一米六几,体重却决计不会过一百斤。看她肤色白皙,肌肤细腻,娇艳又美丽——这样一个女孩子怎可能是一个成年男子的对手?更不要说同时打劫五六个人。

在如家宾馆的门口,少女向许岩浅浅一鞠:“有劳公子带路了,既然到了地头,我们就此别过了。”

许岩草草挥手与她道别,心头的疑惑确实太震撼了,以致他有点心不在焉的。他慢慢地往回走,一边走一边回味着今晚生的事。他有种莫名的预感:自己与那个女孩子的缘分,不会就此结束。

许岩的灵感显然非常灵验,也就过了不到两分钟,他听到身后有人在叫自己,他回头一看,果然正是那位少女,她正在急匆匆地朝自己跑来。

许岩冲她打了个招呼:“嗨!”

那女孩蹙着眉头,神情沮丧,显得很困惑的样子,她学着许岩的样子也“嗨”了一声,却说:“公子,方才你介shào

的那家客栈有些麻烦,他们跟吾要一样叫身份证的东西!”

“呃?宾馆开房要身份证?这不是应该的吗?”

少女很气愤地说:“公子,这怎么能是应该的呢?吾出示了路引和腰牌,可他们居然不认,说只要什么身份证!sx道开出的路引,难道在蜀川道就不认了吗?这也太岂有此理了!”

许岩脑子里“嗡”的一下响起来了:果然,自己的预感灵验了,这女孩子真的连身份证都没有!

因为方才受到的一连串震惊太大了,许岩已有些麻木了,听到这消息,他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问道:“那,小姐,你找我是为何呢?”

“公子,您是本地人,熟悉情况,能否帮我介shào

一家不需yào

身份证的宾馆呢?”

“这怕不行。所有的宾馆都要登记身份证才能入住,这是公安部的规定……”

“公安部?”

“公安就是你说的官府——”

女孩理解地点头:“你们的官府也真多……不过这个吾倒知dào

,在我们那边,官府也是规定客栈得登记客人的路引和凭条的,只是他们居然不认我们sx道开出的路引,这委实太欺负人了。等天亮了,吾可是要找本地的官府抗议去的。”

“小姐,这是公安部的规定,全国都一样,你找公安局只怕也只会白费力qì

……”

“哼,如果本地官府不管,那吾就找本地的镇抚司,或者本地的元老监察司来投诉去,吾不信他们也不管!”

少女口中夹杂着太多的古怪名词,许岩听得是一头雾水,他问:“小姐,既然你没有身份证,宾馆那是决计不能住的了……那你的意思是?”

少女不说话,眨巴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深深地凝视着他,眼中蕴涵着无限的深切情意,等待有志的纯情少男去掘。

可我们的纯情少男实在太迟钝了,他跟女孩子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一阵,看少女不出声,许岩以为对方无话可说了,他闷闷地说:“那,既然既然你已经没别的事了,那我们还是就此告辞吧……”

眼前的男子如此驽钝,不懂怜香惜玉,少女顿时气结——没事?没事我叫住你干嘛?

请求到刚结识的男子家借宿一宿,这种话,让身为女孩子的自己如何好出口?她本来盼的是对面的男子知情识趣,主动出声开口邀请自己登门,然后自己再矜持客气推辞一番,但这男子态度甚是热情,再次邀约,自己也就半推半就地答yīng

他的邀请,上门借宿了。可这不解风情的男子如此迟钝,就这样说走就走了,难道真想让本姑娘今晚留宿街头吗?

“这,公子先莫要走,”少女吞吞吐吐地说,脸上浮起了一朵红晕,她期期艾艾地说:“吾有一事相求,呃,这个……不知公子府上可有空余闲置的房子不?能否租给吾借宿一晚?”

许岩一愣:“你要找我租房子?”

话既然说出口了,女孩倒也放得开了,她大方地说:“正是,请容吾借宿一宿,愿付给公子您酬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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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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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o13年,12月23日,星期五,蜀都锦城

“胖子,你还不过来?我等你等得屁股都坐麻了!”

“来了来了,岩子!我马上到!”

搁下电话,许岩侧头望着肯德基的橱窗,窗户里映出了一个少年的形象。在窗户里,许岩看到了自己:这是一个很阳光的英俊少年,身形高挑、瘦削,皮肤白皙文静,眼睛明亮而润和——第一眼看上去,许岩给人一种很温和的感觉。

许岩,今年十九岁,蜀川省蜀都大学财经院企管系的一名大二的大学生。

今天是周五,又恰逢是西方的圣诞平安夜,街市十分热闹,从肯德基的玻璃橱窗里望出去,商场门口招展着鲜艳的彩旗,摆放着五颜六色的圣诞树,春江路上到处都是相偎相依的男女情侣。看着那些沉浸在甜蜜中的有情男女,许岩眼里有些艳羡,但也只能是艳羡而已:作为一名没钱没房又没工作的穷大学生,爱情这玩意对他来说实在是件奢侈品。

吃完了这顿名不副实的情侣套餐,许岩等候的朋友还不见踪影,天色却是突然入黑了,天空中乌云密布,黑麻麻一片,几道闪电突兀地突然横过夜空,那光亮甚至过了街市上的彩灯,映得街面上一片惨白。

闪电之后,足足过了两秒钟,“喀拉”的一声轰然裂响,巨大的雷声突然猛然响起,震得许岩耳朵都要嗡嗡鸣响!

“这是什么鬼天气?”许岩吃惊道:“都十二月份了,还会有这么大的雷电?”

这道突兀的闪电之后,大雨马上就下来了,密集的雨点劈劈啪啪地砸了下来,这场凶猛的暴雨来得非常突然,街上密集的人群中响起了一阵惊呼,人们潮水般涌进各个商场里避雨,许岩吃东西的肯德基餐厅里也涌进了很多人。

看着那些头戴红色圣诞小绒帽的青年情侣被淋得一身湿透狼狈不堪的样子,许岩泛起了笑意。突然,有人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一个古装长袍打扮、背负长剑的少女。

“咦?”

看到那女孩的第一眼,许岩就有种被震撼到了的感觉——这是个漂亮的少女,她身量中等,梳着高高的髻,身材纤细,瓜子脸,淡淡的柳眉。在商店灯光的映照下,少女的脸泛着淡淡的柔光,如同洁净无瑕的白玉。她穿着一身白色的古装长袍,腰间系着紫色的腰带,长袍飘逸如云,人影俏立如竹,翩翩如蝶。

许岩知dào

,锦城有不少的汉服爱好者,经常有人穿着汉服招摇过市的,也有不少人搞汉服cosp1ay展览,在肯德基店里看到一个穿着汉服的姑娘,这其实算不上什么稀奇事。

许岩以前也看过那些汉服爱好者的表演吧,他总感觉,那些表演者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别扭感——人是人,衣服是衣服,现代人的气质和古代的服饰,两者没法融合到一块去。就算那些表演者们摆出了吹箫、舞剑、品茶之类的动作,也让人感觉不到多少古韵来。

但眼前的少女不同,她的眉目如画,她那恬静典雅的气质,她那端庄的仪态和步履,那种优雅而高贵的气质,竟与身上的古式服装如此地契合,给人种浑然一体的感觉。

以前,许岩常看读者杂志的,也听过所谓的贵族气质,却是一直不明白那是什么玩意——直到这一刻,看到这少女的一瞬间,许岩才明白,什么才是真zhèng

的贵族气质。

真zhèng

的贵族气质,不是靠着堆金砌银撑出来的暴户做派,也不是装腔作势的礼貌,更不是那种目中无人的倨傲,那是一种自内心真zhèng

的自信和礼仪——现在,在许岩的眼中,这个少女每个细胞都散出于真zhèng

的贵族气质,让站在她周围的人都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许岩不禁想:若是这个少女肯去拍古装武侠影视剧,就凭她的这个扮相都不用化妆了,能把现在当红的所有女星都给统统打落了。

很明显,感受到少女美貌的并非许岩一人,肯德基里那些躲雨或正在吃东西的男男女女,也纷纷对她投去了欣赏或嫉妒的眼光。她这样一路走过来,不知害得多少可怜的男同伴被身边的女友大拧胳膊。

被人群这样注视着,少女显得很不习惯,她微蹙秀眉,严肃地打量着周围,那美丽而稚气的脸上竟显出了凛然的威严。但很奇怪的,在她打量着肯德基店厅堂装饰的眼神里,神情里又显得惴惴不安,眼中充满了狐疑和戒备,又像个第一次进城的乡民——威严和羞涩,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交替着在她身上出现,令人十分诧异。

当少女经过许岩身边时候,恰好许岩的果汁也喝完了,他起身去柜台续杯,他站起身跟在少女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地加入了排队买餐的队伍中。站在少女身后,许岩欣赏着少女美丽的背影,闻得到少女散出的淡淡清雅体香,那仿佛草木一般的清新气息,他不由深深吸了口气。

仿佛感觉到了什么,少女转过身来,生气地瞪了许岩一眼,她低声说了一句什么,又飞快地转过头去了。

“她在骂我什么?登……登徒子?”

许岩不好意思地退后一步:虽然没听清楚那少女说的是什么,但看她那生气的表情,那显然不是一句好话来着。一瞬间,许岩的脸唰的一下通红了。但现在正在排队,自己被瞪了一眼就走开的话,好像又显得做贼心虚了?

许岩正犹豫着,恰在这时,队伍前头的人点完了,轮到了那少女点餐。

“欢迎光临,请问要点什么?”肯德基收银员快问道。

许岩听到少女说:“店家,我要——如前面那位一样。”

听到这古怪的称呼,店员愣了下,但她很快反应过来:“明白了,请稍等。”

年轻收银员在机器上快的按了几下:“一份麦香鸡套餐,一杯可乐,一共十七块五毛,请问还要点什么?”

“就是如此,店家,请上菜吧。”

“好,小姐,麻烦请买单,十七块五毛,谢谢。”

“买单——那就是结账的意思吧?”少女反问道,她自己点头:“想来应是如此了。”

然后,她从衣袖里拿出一个钱囊,掏出东西递了过去:“店家,十七文钱,拿好了。”

看到少女递过来的东西,那女店员吃了一惊:“抱歉,小姐,我们这里只收人民币。你这种——呃,这种东西,我们是不收的。麻烦请付人民币,谢谢!”

说话间,她用手一挡,一个圆圆的东西从少女手中被碰落掉了下来,在柜台上嗡嗡地打着旋,出清脆的声响。许岩侧头出去望了一眼:看那形状和质地,正是一枚打着方孔的圆铜钱。

看到这一幕,几个排队的顾客都笑起来了:“这个女娃子,玩古装游戏玩得昏了吧?用铜钱来买东西?”

“你别说,那铜钱,弄得还真像那么回事,那声音跟真的一样,分量很足。”

在众人的哄笑声中,那少女玉脸微红,她现出了疑惑的神情,低头看看手上的铜钱,又看看对面的女店员,她想了一下,恍然正色道:“店家请放心,这不是私铸钱,这是户部正铸的大明通宝,十足分量,并无虚假。”

听到少女这么说,旁观的众人轰地笑起来了:“哈哈,这妹子真傻了!”

“喂,美女啊,别玩了!你快点吧,有完没完啊,我们还在排队等着那!”

店员也笑了:“对不起,小姐,我们只收人民币的,小姐,你这个铜钱,我们听都没听说过,恕我们不收。”

少女一愣,不敢置信地问:“啊,你们居然不收大明通宝?”

“对不起,真不收,小姐,麻烦付人民币吧。”

少女有点茫然,她愣了一阵,仿佛确认服wù

员不是在跟她开玩笑,然后,她很认真地在衣袖里摸了一阵,又掏出了几块银色的小块金属:“这有十几两碎银子,你们收吗?”

服wù

员还是摇头:“抱歉,小姐,我们只收人民币——抱歉小姐,麻烦请快点,后面还有其他顾客在等候呢。”

“哦。”少女尴尬地握着铜钱和碎银,粉脸通红。这样众目睽睽之下被拒收,她显得很丢脸,神情无措。这时候,站在她身后的许岩实在看不下去了,他站前一步,给店员递上一张五十元的钞票:“不好意思,我这朋友喜欢开玩笑。一个麦香鸡套餐,麻烦再加上一份橙汁和冰激凌,谢谢。”

店员望了许岩和少女一眼,仿佛误会了什么,她善解人意地笑了:“好,那一共是二十九元,我这边收您五十元,找您二十一元,请拿好了。请稍等,东西马上就好。”

看到是许岩帮自己买了东西,少女有些意wài

,她后退一步,睁大眼睛警惕地瞪着许岩,用目光无声地示意:你想干什么?有何目的?

许岩苦笑:自己从小到大,一直是以循规蹈矩的好学生形象出现的,被人误会成意图不轨的**,这种体验在自己的人生中还真的是第一次。

他举起手,平静地说:“没别的意思,出门在外,谁都有不方便的时候,这只是举手之劳罢了,这位……”

许岩迟疑了下——现代汉语里,“小姐”二字已经被人附加了太多**的意义,对面的女孩已经很警惕了,怕她误会,许岩实在不敢再用这个词。看她年龄应该还是读书的学生,他就干脆说:“这位……女同学不必在意,这只是小事而已。”

或许因为许岩那诚挚的语气,或者是许岩那端庄的眉宇里有种令人信服的正气,少女盯着他看了一阵,表情却是渐渐和缓了下来。她提起裙摆,屈膝道个福:“今日谢谢公子援手之恩。敢问公子高姓大名,是何方籍贯人士?烦劳留下地址,公子今日救急之恩,容吾日后报答。”

听那女子说话的语气和用词,许岩顿时头大:知dào

妹子你是玩汉服cosp1ay的,但也不用这么入戏吧?看这妹子道福的古礼节做得熟练而流畅,没有半点不自然的样子,非经训liàn

不能达到这种程度,这该是重度的汉服古礼爱好者了吧?

“这位姑娘言重了,助人行善,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呢?”

看妹子演得入戏,许岩不觉也被感染了,跟着掉了一句文。他还想再谈,但这时店员已经端出了点餐:“二位,这位小姐的鸡腿汉堡一个,冰红茶一杯,这位先生的橙汁一杯,冰激凌一个,请慢用。”

许岩冲少女点点头告别,端起了自己的那份食物回座位上去了。他坐好了,还没开动呢,却是忽然愣住了:少女端着盘子,已亭亭玉立地站在自己的座位前了。

“你……”

许岩还没有说话,少女已先开口了:“公子大度,施恩不图报,但吾也非忘恩负义之辈。吾家祖训,不妄受他人恩惠,既然公子品行高洁,行善不欲留名,那方才公子的花费,吾欲以大明通宝偿还,不知公子能否答yīng

呢?”

“啊?什么通宝?”

“公子,请问,吾可以坐下吗?”

“啊……好,好,请坐,请坐。”

少女微微颌道了谢,盈盈地在对面坐下。她从袖中又取出了荷包:“方才听店家所言,公子一共花费了‘十七元’,吾不知‘十七元’所值多少,欲以大明通宝十七文补偿公子,不知可否呢?”

说着,她顿了一下,见许岩目瞪口呆半天没说话的样子,她若有所思,微微欠身:“莫非,此店所售食物甚为昂贵,十七文尚且不足偿付吗?那……确实是吾失礼了,公子莫要见怪。”

她微微沉吟,从荷包里掏出了一锭金色的金属:“此为户部官铸金五两,该能弥补公子的花费了,还请笑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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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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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岩犹豫了下,他在学校旁租了一间两居室的房子,倒是有一个房间空着的,租给这女孩子也不是不可以。但这女孩子没有身份证又有点神神叨叨的,许岩有点担心会惹上麻烦。

恰在这时,许岩兜里的手机响起了。他道声抱歉,从口袋里掏出了电话,只听一阵咆哮从话筒里传了出来:“我说岩子,你也太不像话了吧!咱们说好八点钟在肯德基见面打撸啊撸的,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你小子现在可是死哪里去了?

听到同学兼死党刘洋的声音,许岩不觉莞尔,他连忙道歉和解释,说自己先前就到肯德基了,但临时出了点事,自己又出来了,看来今晚自己是去不了打游戏了。

电话里的胖子吼得更响了:“啊,你来不了?这可太不像话了,岩子,胖爷知dào

你没女朋友今晚空虚寂寞,才特意在百忙中抽空赏脸来指点下你的技术。你可要知dào

,今晚不知有多少国色天香的美女哭着喊着求胖爷陪她们共度良宵,可胖爷我心志坚定如钢铁,义薄云天如云长,硬是把美女们都赶走了。胖爷推辞了那么多如花似玉大姑娘的诱惑特意来陪你,你这家伙就是这样报答胖爷对你的恩情吗?你这样做,对得起党和祖国人民的培育,对得起老爸干臭豆腐吗?对得起胖爷吗?”

“喂喂,我说胖子,你说反了吧?找不到女朋友的是你才对,今晚是许老爷陪你这个**的胖子共度漫漫长夜。”

“哼,岩子,少废话了!限你五分钟之内出现,否则明天小心我的无dí

叉烧抓奶手!”

“胖子,我真来不了——”瞟了一眼面前的美女,许岩走开两步,压低了声量:“你要知dào

,许老爷现在正被一个刚认识的美女缠着,她哭着喊着非要跟许老爷回家,唉,老爷正烦着这事呢,都怪老爷实在英俊又潇洒,多情总伤美人心啊……”

电话筒里传来了肆无忌惮的怪笑声:“切,岩子你就只管吹吧,谁不知dào

你是千年自闭宅男一枚,真有哪个瞎了眼的妹子倒追你,胖爷我明天倒立用手走路上课去!”

被胖子这么鄙视,许岩也起了好胜之心:“切,爱信不信——耶,胖子你还在肯德基不?我和妹子就在春熙路路口往南走,就等你三分钟,不信的话亲眼过来看下,不是美女许老爷我包你一个星期饭!”

“好,真有美女倒追你,胖爷我也包你一个星期饭!等我!”

电话挂了,放下话筒时候,许岩已是下了决心:管她少女什么来历,要赢胖子一个星期饭才是正经!他满脸堆笑地对少女说:“不好意思,久等了,方才一个老朋友来电话——方才你说的事,当然没问题!我住处还有一个空房间,虽说条件简陋些,但床铺各式东西都还是齐备的,欢迎你过去住。”

“如此,吾就要谢谢公子援手了。不过——”少女饶有兴趣地盯着许岩公子,这是何物呢?方才吾听到里面传来人声,公子说这是你朋友——难道这是千里传音的法宝不成?”

不会吧,你连手机都没见过?现在这年头,哪怕最偏远的贫穷山区出来的农民都不至于这样吧?

许岩狐疑地瞄了女孩子一眼,不过这女子身上的古怪事太多了,他也没精力追究了,随口解释道:“这是苹果手机4s手机,美国苹果公司生产的——我们边走边说吧。”

少女探头过来打量了手机一番,赞道:“如此精巧的法宝,便能千里传递人音?此物肯定价值不菲吧,依吾看,此物比传音璧更胜一筹呢!”

“嗯嗯,当时确实很贵,好在我买的也是水货来着,比行货要便宜上一些。”

俩人边走边聊,虽然双方都根本不明白对方到底在说什么,居然也能说得合节合拍,这倒也是怪事一桩。在街上走了一段,许岩眼尖,看到迎面走来了一个熟人,正是胖子刘洋。

看到许岩没有吹牛,真的跟一个古装汉服大美女并肩同行,胖子吃惊得嘴都合不拢了,他远远地冲许岩翘起了大拇指,许岩暗笑着冲他做了个吃饭的手势,胖子把眼一闭,示意没看到。

少女看到了许岩的动作:“公子,你在干什么呢?”

“我看到个朋友,在跟他打个招呼——没事,我们不用管他,继xù

走吧。”

少女停下了脚步,她微笑道:“既然是公子的朋友,在道上遇见了,那怎可无视呢?那样太失礼了。”她顺着许岩的目光望过去:“呵呵,是那边的那位……呵呵,胖先生吧?”

许岩莞尔——刘洋身高一米六,体重却有一百八。好在他长着一张笑容可掬的圆脸,再加上圆圆的体形和圆圆的肚子,看起来只觉让人觉得他可爱而不觉得臃肿。

看到这边在望着他,刘洋大大方方地走过来,许岩捂住了脸,对这个奇葩的厚脸皮家伙实在无言了,他恨不得对全世界宣告说自己不认识此人,但刘洋已经走到身边挽住自己的胳膊,摆出一副跟许岩亲密无间的架势来了。

许岩翻着白眼望天空:“这位同志,你哪个单位的,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刘洋压根没搭理许岩,他的脸笑得跟一朵菊花似的,冲少女咧嘴一笑,露出了八颗雪白的牙齿:“美女,你好!我是许岩最好的哥们——刘洋,我跟许岩是从小穿开裆裤长大的,我俩最要好了!”

“喂,兄弟,昨天生产管理课我借笔记时,哪个说跟我不是很熟要收租金的?”

少女屈膝道万福:“刘先生,您好。吾跟这位——”

她望了许岩一眼,许岩才意识到,今晚虽然两人打了不少交道,但双方竟还没互通姓名,他自我介shào

道:“我叫许岩,蜀都大学经管系二年级生。这是刘洋,也是我的同系同学,都是企管系的,你管他叫胖子就行了。姑娘你是……”

不知是否错觉,被询问身份时候,少女像是微微犹豫了下。然后,她很镇定地说:“许先生,刘先生,幸会。吾本名朱佑香,吾师授号轩芸,乃sx道安阳镇署白鹿书院的书生,前往蜀川道试炼,不知为何于道上出了意wài

,幸得许先生援手得以解困。今日能在蜀川结识二位高贤达人,实乃轩芸的荣幸。”

听到这长长的一番介shào

,许岩已有免疫力了,倒还好些,刘洋倒是整个人愣住了,嘴巴大得能塞下一整个鸡蛋。他捅了下许岩:“我说岩子,这位美女说的是汉语吗?怎么她说的每个字咱都认识,但联在一起咱就听不懂了——你能听懂吗?”

许岩指着自己脑袋点了两下,冲他使了个眼色,胖子愣了下才回过神来——原来这位小姐脑子有些问题。他恍然明白,望着少女的眼中也多了一抹怜悯,嚷道:“哦,原来是sx来的朱小姐,幸会,幸会!朱小姐到咱们蜀都来是旅游的吧?”

少女彬彬有礼:“学院颁给了吾任务,让吾到这边来试炼。”

望着四面灯红酒绿、人潮熙攘的繁华街景,朱佑香叹道:“吾本以为这是个简单任务,没想到初至蜀川便遇到了意wài

。羁绊州的风土人情与直属州大不相同,看来读万里书不如走万里路,古人诚不欺吾啊!若不是得许先生援手,吾今晚便要沦落街头无家可归了。”

“啊,美女无家可归!?这种事怎么可以!美女你只管放心地跟我走,我知dào

哪里有又大又舒服的床……哦,顺便说声,本人还是纯情少男一枚,至今无女朋友……”

“胖子你给我死去!”

寒暄完后,刘洋问二人要去哪里,尽管许岩拼命地冲她打眼色,但朱佑香还是直说了:“吾初至贵地,无处容身,正要到许先生府上借宿一宿了。”

“啊,美女要上许岩家去住?”胖子大惊失色,他痛心疾道:“岩子这家伙,竟然碰上了这等天上掉下来的美事!”

胖子转向许岩,深情地凝视着他,深沉地说道:“岩子,我们可是约好的,做彼此一辈子的好基友的啊。我纯洁无暇的**可是为你一直守身如玉至今,难道你就这么无情无义,要将我无情抛弃了吗?岩子,你好无情,你好残酷,你好无理取闹啊!岩子,难道你就忘记了当年大明湖畔的夏雨荷了吗?”

“呃,这位刘先生,你到底在说什么?”

许岩恨不得一把刀把这多嘴的胖子给宰了,他没好气地说:“不用管他,这死胖子在癫呢——朱小姐,我们回家吧,不用管他。”

无视许岩要杀人的目光,刘洋得yì

洋洋说:“这真是太好了,我也有事要去岩子那里,我们正好顺路一起去吧!”

于是三人继xù

前进,朱佑香走在前面,刘洋和许岩跟在后面,窃窃私语。

“岩子,这妞长得真是漂亮,不过好像有点怪怪的……方才她的话,你能听得懂?你跟她到底怎么认识的?”

“约莫听懂一半吧,剩下的只能靠猜了。反正跟她说话,我也习惯听不懂了,连猜带蒙,也能猜对一半吧。她自称是大明朝来的——胖子,说真的,看她说得那么肯定,我还真有点懵了。好在胖子你来了,不然我还真弄不清了:到底是她脑子有问题还是我脑子有问题?”

刘洋摸着肉呼呼的双下巴,表情甚是严肃,他沉吟着说:“岩子,从你的讲述看,这小妞没有身份证也不懂人民币,言行古怪,形迹诡秘,来历甚是可疑!

依胖爷我的法眼,依岩子你的道行,只怕是降服不了这妖女,你带她回去留宿,恐怕是凶多吉少啊!岩子,我看你印堂黑,只怕今晚便有血光之灾啊!”

许岩双手合十,做惊慌失措和虔诚拜佛状:“如此怎好?还请胖大师指点迷津!”

“许施主莫急,胖爷我慈悲为怀,立志普渡天下众生,自然不会眼睁睁看你为妖女所害。施主你放心,胖爷我自小修liàn

元阳童子功,至今已有二十年功力,练出无坚不摧的伏魔金刚杵,已到了大成境界,纯阳神功圆满而溢,足以降服世间一切妖女孽娃!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施主,你就不妨就此消失走人罢,这区区妖女,你就放心地交给胖爷来收拾好了,看胖爷的金刚杵将她降服得欲生欲死!”

“我呸!什么纯阳正气圆满而溢,分明是你这死胖子精虫上脑!”

“施主莫要生气,佛曰:万事好商量。只要岩子你把这妹子让给我,我请你一个月——呃,不,这学期的饭我都包了!”

“送你两个字——滚!”

“那是一个字,你还欠我一个字来着!”

“那就再送一个字——滚远点!”

两人一路斗着嘴,向着大学校区前进着。因为少女的古装打扮,引来了不少路人的目光和指指点点。少女则始终保持着平静的态度,对路人的诧异目光视而不见,倒是许岩和刘洋两个闪闪缩缩的,怕被熟人看到了。好在半道上,天上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街道上变得冷冷清清,从春熙路到蜀大校区,一路都没碰到什么熟人,三人顺顺当当地抵达了许岩的住处。

到了楼下,胖子刘洋还腆着脸想跟上去,但被许岩三拳两脚地给揍走了,他哀嚎着一路逃走了:“岩子,你欺骗了我的感情玩弄了我的**再无情地抛弃了我,你给胖爷记住了……”

许岩不是锦城本地人,在这里租了一个一室两厅的小套间。房子是以前一个学姐租的,后来她毕业了,于是房子她就便宜转租给了许岩。

由于是女生住过的房间,所以里面的家具、摆设,都十分整洁而温馨,十分适合居家生活。许岩带着少女朱佑香,推开了自家大门,客气道:“房间有点小,条件简陋,你将就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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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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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推到面前的金元宝,许岩愣住了——眼前的金色元宝质地细密,在灯光照射下散着细柔的金光——许岩没见过金元宝,但他见过金店里卖的金饰。凭目测,他就觉得,眼前的这锭金黄色金属是真金,而且成色不低。

“我说,同学,你还是不要开这种玩笑了。十几块钱的小事,你拿这玩意出来,值得吗?快把这金子收起来吧,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带这么贵重的东西……万一让坏人看到就不好了。”

少女嫣然一笑,不知是否许岩错觉,他感觉少女的笑容中有一股刺骨的傲气在。

“无妨,公子不必担心,吾自有自保手段。”

少女自信地说,她凝视着许岩:“公子,钱财俗物,不足以答谢公子援手之恩。倘若不麻烦的话,吾还有一事相求,不知公子是否愿意帮忙?”

“啊,你说就是。”

“方才听店家所言,本地所用银钞为所谓的‘人民币’,吾不知此为何物,不知公子能否帮我兑上一些?”

许岩皱眉,少女说的每个字他都听清楚了,但连起来一起,他就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了。他问:“你是说,你不知dào

人民币是什么?想用金子来兑一些?”

少女很认真地点头:“嗯,所以请公子帮忙。”

许岩打量着少女,越看越是心中嘀咕。

用金元宝来换钱?这玩意似曾相识,听起来好像是个很老土的骗局来着,中央台的《今日说法》栏目好像说过这事——不过,自己一看就是个穷大学生打扮,哪个骗子会来找自己这种人?

而且,看眼前女孩的气质和容貌,委实也不像骗子——要知dào

,我们的社会会亏待很多人,却唯独不会亏待美女。眼前这女孩子,去当演员都够资格了,运气好点的话,傍个大富豪易如反掌,何必要来骗自己这穷学生的钱财?

何况,许岩虽然对服饰了解不多,但看着眼前少女所穿古袍颇为精细,质地细密,褶皱和花纹都显得很精致,裙边袖口等处还有细密的金色边,绝不是随便哪里批买卖的汉服,这肯定是手工订做的高档货来着。许岩不知dào

这身行头要多少钱,不过他听过,一身高档的日本和服售价会过千万,眼前这衣服肯定也便宜不到哪去。

一个念头忽然跃入许岩脑海——这该不是电视台的整蛊娱乐节目吧?许岩看看桌上的金锭,他又转头看左右前后——很好,没有人扛着一台摄像机跳出来冲自己喊:“你中计了!”

许岩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他笑了:“美女,你不是开我玩笑吧?你该不会真是穿越过来的吧?呃,你们一定是哪个电视台的娱乐节目吧?呵呵,你们节目真的很有创意啊。不过,我是不会上当的,别想骗得了我——对了,你们的摄像机藏在哪了?”

少女秀眉微蹙,她很认真地问:“请问公子,何谓川越?那是个什么地方?还有所谓的电视台,那是什么地方呢?您为何认为吾是娱乐节目呢?摄像机又是何物?”

“你穿成这样子出来,身上又没带人民币只有金银,这摆明是扮穿越嘛——”许岩转头左右张望,他嚷道:“喂喂,哪位是导演?我已经看穿了,怎么还没有人出来喊停?”

“公子您说的话,吾真的听不懂。”

“真的不是电视节目?真的不是?那……真相只有一个!”

许岩捂住了脸,他已肯定了,眼前的这个少女肯定是精神有些毛病的。

他嘀咕道:“我昨天还跟胖子说过的,看电视剧太多会降低智商的,他居然还不信,真该把他抓来看看这个活榜样——看看这位,那个惨啊,智商都直接降成负数了!”

碰到个美女很爽,但碰到个精神有问题的美女,那感觉就不是那么让人愉快了。我们的许岩同学是个很有爱心的好同学,尤其是碰到美女的时候,他问:“小姐,你家在哪里?有电话号码吗,我打个电话让他们来接你。”

“公子,吾家……呃,在sx道秦安府,离这里很远的。公子也知dào

我老家吗?”

“sx吗?我当然知dào

,从sx到蜀都,确实很远了。你家就没人陪你一起来吗?他们的电话号码?”

“家中无人陪吾过来……不过,公子你所谓的电话号码,又是何物呢?”

“电话是……算了,这事情太过复杂,我跟你没法解释。那小姐,按你看,现在是何年何月啊?”

“公子,难道你忘记时日了?今天是恒兴三十七年十二月二十三日啊!”

“哦,”许岩一手托住下巴,心想果然如此。他眨巴着眼睛,饶有兴趣地问:“恒光三十七年,这又是哪朝哪代的年号啊?”

听到许岩这么说,少女的脸色顿时变了。她先是小心翼翼地左右望望,然后挺直身子,凛然道:“公子,身为帝国臣民,即使在偏远的羁绊州,有些东西还是不能随便开玩笑的,否则小心祸从口出。我大明朝圣君在位,群正盈朝,国运昌盛,国力鼎盛,国势犹如日月当空,这是举世皆知。你问现在何朝何代,这分明是——咳,公子,这种不知死活的昏话倘若让锦衣卫听去了,就算不治你个心怀逆谋,就算最轻的惩处也是亵渎皇室的不敬罪!”

许岩边听边点头,他严肃地说:“多谢小姐指点,在下明白了。”心里却是了然:“原来这位是个明粉,还好,这还是可以挽救的对象,倘若是清穿粉的话,那就真的无药可救了。”

他考lǜ

着该如何处置这位偶遇上的明粉女——报警?警察会管这事不?这妹子看起来很精神,言谈条理清晰分明,也不是那种衣衫褴褛的流浪汉,自己报警会不会显得小题大做了?但这样放着不管的话,好像也不怎么过意得去……

“公子,方才所托之事,能否帮忙呢?这些户部金锭,能否帮忙兑成本地所用的钱币?”

许岩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看到面前的情形,他微微吓了一跳:在自己面前的桌子上,明晃晃地摆着一排十个小金锭,这些金子出了微微的黄光,耀花人眼。

许岩大惊:“你疯了,在这种地方拿这这么多的金子出来,快收回去!”

许岩飞快地左右张望——果然,他最担心的事已经生了,少女拿出的这十个金锭已经让肯德基店堂里的不少人注意到了,人们议论起来了:

“喂,看看那边的那桌,桌上有好多金元宝!”

“这该是假的吧?”

“咦?这不像假元宝啊,那质地和光泽……好像是真的金子耶!”

“这么多的真金?不得了,那得多少钱啊?”

“那穿古装的妹子有这么多的金子?这是哪家的孩子啊,这么乱来?”

人群出了嗡嗡的议论声,越来越多人注意到这边了,其中还有几个染着黄戴着耳环穿着非主流衣裳的**,这几个家伙赤膊,胳膊上打着纹身,嘴里叼着烟,流里流气的,那气质一看就不是善类。

看到这么多金子,他们已向这边靠近过来了,眼冒凶光——许岩急得直冒汗,他急道:“姑娘,快收起来,人多地方不可露财,免得被坏人盯上了。”

“无妨,吾自有自保手段,”少女这样说,但看许岩那紧张的神情,她还是听了他的话,长袖一挥拂过桌面,那排金锭已经全部消失了。

“咦?”

许岩盯着她的衣袖仔细看了又看——就算五两一个金元宝吧,十个加起来也该有五六斤重。但看女孩这飘逸如云的长袖,这沉甸甸的金子到底去了哪?

但不管怎么说吧,看到金子消失了,许岩还是松了口气,叮嘱道:“以后不要随便拿这些东西出来,这些要值几十万吧?会出人命的。”

说着,他抬头扫了一眼周围——金子消失了,大多数人都不再注意这边了,只有那几个黄毛**依然在一起窃窃私语着,不时望过这边来,那目光里带着毫不遮掩的贪婪和恶意。

许岩意识到,眼前身怀重金的少女怕是已被盯上了。他心头一紧,张望左右——还好,肯德基店里有摄像头,人又多,那几个小**该不敢乱来,但出了店门以后,那就麻烦了……

看得他脸色变幻不定,那少女奇道:“公子何故脸色古怪,神色紧张?”

“嘘——你悄悄向右看,靠那边桌的那几个脑残非主流,对对,就是他们——嘘,不要看了,他们一直在盯着你呢。”

少女转过头,秀眉微蹙,脸上露出厌恶之色——虽然衣着服饰与大明那边大有不同,但这些地痞特有的惫赖气质却是一样的。

她淡淡道:“不过几个地痞之流——公子何故指给吾看呢?”

“这位同学你说得对,这些都是**来着,他们干惯了坏事,胆子大得很。他们方才看到了你的金子,怕是不怀好意。你家里人在哪里,你快通知他们过来带你走吧。”

“吾孤身一人过来,家人还在sx道——”看到许岩吃惊的表情,少女嫣然一笑:“公子不必担心,吾既然敢孤身前行,就自有自保手段,区区几个地痞,不足为患。不过,掠人钱财是重罪,本地官府就不管吗?”

“这个,警察当然会管的——呃,我的意思是说官府会管,但有时候官府在远,刀子在近,我们还是不要先吃这个眼前亏吧。何况,这种小偷小摸的小案,官府也未必有空来管。”

“是吗?只要不出人命,抢些微钱财,本地官府就不管了吗?”

少女微蹙秀眉,她又看了那几个黄毛一眼,显得若有所思。然后,她又问徐岩:“公子还没跟吾说,要如何兑换你们用的货币呢?”

徐岩压低声音:“小姐,你的金子倘若是真金的话……”

“绝对是真金,户部正铸的标准金,怎可能有假呢?”

“好好,你的金子如果是真货的话,那就太值钱了,怕不要值上几十万?这么大额的兑换,最好还是要到国家——呃,官府开设的银行去兑换,那里交yì

比较安全。”

“只有官府那边能兑?”

许岩把手一摊:“反正我是没有那么多钱,还是找银行去兑比较安全。”

犹豫了下,许岩从口袋里掏出了钱包:“呃,你身上没有钱,我身上还有两百来块,省着点花,也够你用两天的了,或许能坚持到你家人赶来吧。”

少女默然,她蹙起秀眉,显然在思考着什么。然后,她像是想通了什么,展颜笑道,起身对许岩屈膝道福:“公子侠肝义胆,令人佩服。今天吾困窘之时,得蒙公子相助得以解困。或许此事对公子来说虽然只是举手之劳,吾却不敢忘恩。些微俗物,不足表达吾心中谢意之万一,但还是请公子莫要推辞,就此笑纳。”

她没有接许岩的钱,反而将一锭小金元宝塞进许岩的手里,然后,她向许岩笑着点点头:“公子,区区俗物,不妨留作今日的纪念吧,告辞了,吾等后会有期。”

没等许岩反应过来,少女已是翩翩离去。令许岩吃惊的是,她故yì

地从那几个**身边走过,路过时还从衣袖里掉了一个金锭在地上,她慢吞吞地捡起来,放在手上看了几下,然后才揣进衣袖里,飘然出门,投入了门外的夜色中。

几个**对视一眼,交流了个眼色,也起身跟了出去。

刚刚生的这一幕,全都被许岩看在了眼里,他紧张地思索着:

“这女孩生得一副漂亮面孔,除了用词怪些,说话也算有条有理了,看不出哪不正常啊?可她为什么硬说现在是大明朝?还有,那几个家伙明显就不是什么善茬儿,我都提醒她小心谨慎了,她怎么就不听,还往那几个人身边凑。这帮家伙跟出去了,十有**不怀好意。”

“要不要跟出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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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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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小姐,请进来吧,请随便坐,不必客气的。”

顺着许岩的邀请,朱佑香走进房间里,踱步来到皮沙前,用手按了按,坐了下去,身下传来了一种柔软舒适的感觉,令她劳累一天的身体顿感舒畅——倘若不是碍着许岩在面前,她真的想舒舒服服地在这沙上打上一个懒腰就此睡着了。

接着,她摸摸旁边桌子那类似油灯的物品,却是不小心碰到了台灯的按钮,柔和的亮光霎时就散遍整个客厅,整个客厅都亮堂堂的一片,朱佑香不由惊呼:“这居然又是一件法宝!”

许岩正在饮水机那边给她倒水,听到朱佑香的呼声,他回头望来,莫名其妙:“法宝?什么法宝?”

朱佑香坐在沙上,指了指正开着的台灯。

“这个,你说这个啊……这不过是普通的台灯而已,算什么法宝?”

“是么?这不是法宝?”

如此精致奇特的法宝,居然不过是这里的普通之物?朱佑香心中讶异,她再三端详台灯,回头问许岩:“许公子,此物不知从何处取得?”

“台灯吗?商店里买的吧,价格不贵,也就值个几十元钱——哦,我说的是人民币。”

朱佑香默然,经过一晚上,她大概已对这里的物价有所了解了。买份干粮和饮料要十几元钱,在她看来,这里人民币一元钱的购买力约莫也就跟大明通宝一文钱相差不远——那就是说,几十文钱就能取得这样一个照明的法宝了吗?

“此夜明法宝甚是便利,光亮远胜夜明珠!倘能运到京城,怕不能增值百倍!”朱佑香很有把握地说。

“这台灯运去都,就能卖上一百倍的价?”许平哑然失笑:“朱小姐,你又在开玩笑了,都人民又不是傻子。喏,这里就是这台灯的开关,可以调节明暗度,天黑了你按这里就开灯了——对了,你饿了么,要不我给你弄点什么吃的?”

朱佑香在肯德基吃过了一个鸡腿堡,但折腾了几个小时,她确实也感觉有点饿了,于是略微有些羞涩地点点头:“如此,劳烦公子了。”

“不必客气,我看看冰箱里还有啥东西……鸡蛋,挂面,青菜……”

在冰箱里乱翻一顿之后,许岩只翻出来两枚鸡蛋和一把青菜,他还要再翻,忽然现身后的异样:回头一看,却看到朱佑香弯腰站在自己身后,一脸认真地观察着冷藏柜,不时伸手进去试探里面的冷气。

“怎么了?冰箱里有什么不对吗?”

“想不到,公子你还有玄天寒箱这等法宝。”朱佑香仔细瞅了半天,转过头来看着许岩,目光中满是钦佩:“公子的府邸,表面看着平淡无奇,但其实却是处处暗藏玄机,当真是深不可测啊!”

现在,许岩终于确定了一个问题:这个漂亮的古装少女,要么是个精神错乱的精神病患者;要么,就真的就是一个从古代穿越来的人,否则的话,正常人就算想装都不可能装得这么入戏,连见个台灯和冰箱都可以大呼小叫咋呼一番。

对于朱佑香的莫名其妙,许岩也算是有些免疫力的了。他咧嘴笑道:“朱小姐不必客气的,冰箱这玩意,算不上什么稀奇玩意,基本家家户户都有的。你先在客厅休息一会,我现在就去厨房给你弄吃的。”

“有劳公子了。”

不一会,面已经煮好了,许岩将面端到朱佑香面前的茶几上,朱佑香道过谢后,拿起了筷子。她吃得很斯文、很端庄,腰杆挺得笔直,一点一点地挑起了面条,慢条斯理地放进嘴里,无论是动作或仪态都那么的优雅,完美。

看着朱佑香进餐,许岩终于明白,古人为什么会明“秀色可餐”这个成语了。看着漂亮的女孩子在面前吃东西,那真是一种令人赏心悦目的享shòu

来着。

感觉到他的目光,朱佑香抬起头来望着他:“公子,吾有何不对吗?”

“啊,没事。”许岩慌张地转过头:“呃,我们看点电视吧,看看有啥新闻。”

他随手打开了电视机,屏幕上出现了蜀都电视台的晚间新闻,说的都是各地民众欢度圣诞节的——他不经意地扫了一眼朱佑香,却见女孩子整个人僵在了沙上,她目瞪口呆地盯着电视屏幕,连手上的筷子掉下来都没觉。

“许公子,这……这是何物?为何这盒子里有人,还能说话与走路?”朱佑香颤着手指,指点着电视屏幕,她惊惶地说:“莫非,这是拘人魂魄的邪教法宝?”

许岩叹了口气:早知dào

你会这样的——但把电视看成能拘人魂魄的法宝,这想象力未免也太丰富了吧?这简直跟晚清时看到洋人的摄影便以为魂魄被拘了一般奇葩。

许岩简单地把电视机、电视台的原理向女孩介shào

了一番,女孩连连点头,像是听明白了,但她一开口,照样把许岩给气了个半死:“此法宝不知价格多少?肯定很是昂贵吧?”

“倒也值不了多少钱,康佳等离子彩电,现在有个几千块应该也行了吧——不过关键不是这个,我跟你说了,这不是什么法宝,这只是很普通的家电而已。”

“许公子,你说,倘若吾要把电视机法宝、冰箱法宝、台灯法宝、沙法宝——呃,还有你方才所用的能千里传音的手机法宝统统买下来,不知总共要花费多少钱财呢?”

“这个,都买全新的话,估计一两万还是得要的,不过这些东西,你都买下来干嘛呢?”

“吾父下月寿辰,吾想为父——呃,父亲大人准bèi

一些新颖的寿礼,还有回去以后,吾也想带些手信给族中兄弟姐妹当礼物。公子,倘若只花费两万文铜钱就能购得如此多的法宝,那实在是太划算了!”

“千里迢迢买这些家电回去当礼物?连沙都要买?我说妹子,你这想法也太离奇了——喂,妹子,我方才跟你说过的,这些东西不是法宝,敢情你都没听见啊?”

“吾听见了啊。”朱佑香抬头回答,又低下头来细细清点——不知什么时候,茶几桌面上已经摆了一堆的金银元宝,朱佑香又问:“许公子,方才您说,这金元宝在本地是很贵重的东西,这些元宝,不知到底能兑换多少人民币呢?”

看着桌面上金光闪烁的一堆元宝,许岩只觉眼花缭乱,呼吸紧张,这辈子,他还没见过这么多的金银堆在一起,就这样近得伸手可触呢。

“这么多的金子……兑个几百万、上千万应该可以吧?”

“哦,那要买下这些法宝,该是足够了吧?”

“土豪,你顺便把我买去都足够了——我说妹子,你到底听没听我说话啊,都说这些不是法宝了!难道你们陕西那边就没电视机和台灯卖吗?”

“是没有卖啊——啊,公子你这茶几,看这质地,非金非木非玉,坚固如铁又温润如玉,此法宝名为何物?不知售价几何呢?”

“我——我没力qì

说你了!”……

朱佑香吃完了面条,放下了碗筷,她躬身道谢道:“谢谢公子的盛情款待,来日只盼公子有机会至陕西道一行,让吾有机会略进地主之谊,略报公子的收容之恩!”

“朱小姐你太客气了,一碗面条而已,这不算什么。”

许岩麻利地收拾好了碗筷,又把那间空着的客房整理好了,领着朱佑香进去看,他歉意地说:“条件简陋,也只能如此了。不过好在床铺和被子都是干净,空调也能用,朱小姐勉强将就一晚吧。”

看着那简单的床铺和被具,朱佑香撇撇嘴,却是淡淡一笑道:“出门在外,有这样已经是很好了,有劳公子费心照顾了。”

“不客气——呃,你房间里有空调,遥控器在这里,是这样用的。”

“公子,请问你这里有无沐浴更衣之所?”

“你是说洗澡的地方?”许岩已经适应了朱佑香的言辞,他领着她又到了卫生间:“可以在这里洗澡,这是热水器,这是热水出口……”

朱佑香打量着四周,卫生间里满是瓷砖铺裹,显得干净而整洁。她露出了由衷的笑容:“公子的这个洗漱室,倒是精致洁净,很漂亮。”

朱佑香掩嘴一笑,笑容仿佛微风拂面。

看到她的笑容,许岩有些心跳加,想到今晚,这个美丽的女子就要与自己同居一室,他不由心脏砰砰直跳。他介shào

了热水器的用法,便退出了卫生间,他听到朱佑香在卫生间里嚷道:“公子,又是一件法宝!公子,您这里的法宝何其之多啊!”

许岩冲着洗澡间的门大吼一声:“靓女,你是从索马里过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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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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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岩嘀咕着,走回了客厅里看电视。电视里正在放蜀都的新闻联播,在说某地又获得了粮食大丰收创出新记录。对播音员那抑扬顿挫的声音,许岩是根本听不进去了,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卫生间那哗哗的水声里。

听着沐浴间里哗哗的水声,许岩心中并无多少绮念,反倒是心头的疑惑越来越大:朱佑香,她到底是什么来历?

许岩和朱佑香虽然只认识了几个小时,但他觉得,朱佑香文静有礼,双眸透亮灵动之极,显露出此女的聪慧。若说她精神有问题,许岩实在难以相信:这女孩子说话条理分明,逻辑清晰,而且很讲礼貌,并不像那种疯疯癫癫的人。

好吧,就算朱佑香真的是精神有问题,但一个疯癫的女子,哪来这么多的金银?这上百个金元宝,不要值个几百万?还有这身古装,她是怎么弄来的?

还有,方才在黑暗的街区里,她又是怎么解决那些痞子的?

还有,这几十个金银元宝加起来,怕不要几十斤重?她身上藏有这么重的东西,走了几条街,她的霓裳依然飘逸轻盈,半点都看不出来?……

这么多难以解释的疑惑,纷纷汇集到许岩的脑海里,最后,很自然的,一个念头不可抑制地产生了:难道,这朱佑香真的是从大明朝穿越来的吗?

这怎么可能?!穿越这种事,也就小说和电视剧里面才有吧,怎么可能真的存zài

?就算存zài

,自己也不会这么运气好,正好能碰见吧?

许岩左思右想,精神恍惚,恍惚中,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卫生间的门开了,抬头一看,少女已经从浴室出来了,身上却已经换了一身浅黄色的古装长裙,头却是已经打散了,零散地披在脑后。

许岩再次吃了一惊,他脱口问出:“你……你从哪里弄来的衣服?”自己明明记得,她是两手空空地进卫生间的啊,一身汉服长裙不是小物事,自己没理由看不见的——呃,说到这里,那她那身穿过的旧衣裳又去哪里了?

听许岩问起女孩子衣裳这么私密的问题,少女粉脸微红,她翻了个白眼,也不作答,而是走过来在沙上坐下,也跟着许岩一起盯着电视屏幕,聚精会神,目不转睛——反正,许岩从没见过有谁能把本地电视台的垃圾新闻看得这么津津有味的。

朱佑香饶有兴趣地问:“请问许公子,这是何物?上面这几位说话的先生,又是何人?他们在做什么呢?”

许岩漫不经心地答道:“这是蜀都台的新闻,在说省委省zf正在开会深入学习中央的新精神……那几个都是省里面的大领导,省长啊书记什么的吧,反正是大官来着,我也搞不清谁是谁了。”

许岩说“领导”、“省zf”,朱佑香也搞不清是什么意思,但他说“大官”,朱佑香马上就明白了,她点头道:“原来这几位都是本地的朝廷命官啊,难怪看起来就很是严肃,甚有威严。那他们为何不穿官服呢?”

“官服?这个……我们好像没这玩意吧。”

“没有官服?”朱佑香诧异道:“那怎么可以呢?没有官袍和补子,朝廷各官如何辨认等级和品阶呢?如果官员们不穿官袍,面对治下之民时候,又是该如何彰显朝廷威严呢?又如何区分贵人和平民之分呢?

而且,州府议事之所乃官府重地,所议之事又是朝廷机要,怎能公开了让世人都看到呢?这泄露机密,岂不是令朝廷威严丧尽?”

少女的问题真是千奇百怪,许岩听得目瞪口呆,他也不知dào

该怎么解释,只能含糊说:“这……我们一直都是这样的吧,而且现在也不兴说什么朝廷威严什么的了,我们的官员都号称是人民公仆,就是说当官的都是为老百姓服wù

的了……呃,反正他们是这么说的。”

“公仆?”少女迟疑了下,反应过来时候,她甚是吃惊,失声道:“朝廷命官,竟然被当成低贱的仆佣?”

她连连摇头:“这怎么可以?需知朝廷文武百官个个乃是一时菁华之选,代天子牧民,上辅君王,下安黎庶,身份何等尊贵!本地官府颠倒贵贱,居然将官员至于黎庶之下,此事委实有违纲纪伦常,甚失朝廷体面——蜀川道的官员如此乱来,难道他们的上官就不管吗?”

妹子,你的病又犯了……

许岩专注地盯着电视机,装作没听见对方的话。

许岩装没听见,但朱佑香却不肯就此放过了他。她问道:“许公子,你是本地人,最近可有听闻天灾的消息?”

“天灾?朱小姐,你说的是地震、水灾这些吗?要说这个,本地倒是有不少,前些年倒是经了一场大地震,死了好多人,现在还常有余震……”

少女摇头:“许公子,您说错了。吾所谓天灾,是由魔物入侵引起的灾难——蜀川道最近有魔物出没的消息吗?”

许岩一头雾水:“魔物?这是什么玩意?我听都没听过——它是从哪里来的,怎么会入侵我们?”

得到这个答复,少女显得有点失望:“没想到,公子连天灾和魔物都不知dào

啊……既然公子不知dào

,那吾明天只能跟本地官府联络打听了——请问公子,本地的官府位于何处,离此地远不远?”

“官府?你找哪个官府呢?是街道办,还是派出所,还是大学园的区zf?”

刚刚是朱佑香说的许岩听不懂,现在又轮到许岩说的朱佑香听不懂了:“公子,吾观本地市容如此繁华,帝国该在本地设官置府吧?吾想找本地知府衙门……”

“我只知dào

锦城市zf,可没听过锦城知府衙门……”

“本地不曾设府治民?”少女吃了一惊,她急问:“那,在本地可有驻扎帝国的锦衣卫镇抚司?没有?元老会的监察办事处?也没有?没想到本地貌似繁华,原来却如此偏僻,不敬王化……那帝国边军的百户所、千户所,本地总该设有吧?”

许岩还是摇头,少女有些急了,她大声道:“徐公子,不对吧!您莫非在开吾玩笑?四十年前,新蜀道便对帝国称臣了,被纳入羁绊州,帝国命建安侯率南卫一部入驻,分驻各州府;五年前,因蜀川道大批士民请愿,蜀川道由羁绊州改列直属州,由内阁直接管理,直接任官设府——这明明是地方日志鉴报上有的,吾在出之前还特意在白鹿学院温习过的,记得清清楚楚,所以,本地就是再偏僻,边军也该设置百户所的,许公子你怎能说没有呢?”

“朱小姐,你越说我越是糊涂了。”许岩痛苦地揉着额头:“你口口声声说帝国,到底是哪个帝国?”

听到这句话,朱佑香顿时挺直了腰杆,她严肃地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帝国只有一个,那就是我大明帝国!帝国皇帝与元老院执掌**,统御八方,威震宇内——许先生,你莫非连帝国都不知dào

吗?”

许岩疲惫地望着她,他很想直截告sù

她,少女想象中的大明帝国已经灭亡好几百年了,但看着少女又激动又严肃的样子,他实在不好意思把这话说出口,只能委婉地说:“小朱啊,你方才也看过我们这边的电视新闻好久了,你可看到大明帝国的消息了吗?还有什么锦衣卫、元老院什么的,电视里也没他们啊!”

少女一愣,缓缓蹙起了眉头。

朱佑香也是个极聪慧的人,自打到蜀川道以来,一路上的所见所闻早就让她感觉到异样了:比如行人的怪异衣着,古怪谈吐、在道上飞疾驰的钢铁车辆、那高耸入云的大楼、城市里辉煌的霓虹、古怪的饮食、许多闻所未闻的“法宝”、帝国的大明通宝在此地不能使用——这些情况,让她早就察觉不妥,只是她一直以“蜀川道是边疆羁绊州府,风俗人情与帝国内地州府有些不同,那也不足为奇啊”这个理由来安抚自己。

直到此刻,被眼前的少年说明白,她才明白过来,事情怕是与自己想象中大有不同。

她凝视着许岩:“许公子,难道,您真的没听过大明帝国吗?”

许岩心中有些难过,他不忍看少女那惊惶的眼神,微微摇头。

令许岩吃惊的是,少女并不显得如何沮丧或者情绪低落。她如释重负地吁出口气,眼中重新恢复了神采,甚至显得有些兴奋:“原来如此,原来此地乃未沐皇恩、未经王化的蛮荒之地……但这样的话,为何当地土著们也能口说吾帝国的语言?这倒是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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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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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有人进来了,老先生抬起了头。看到刘洋和许岩,他不紧不慢地搁下书起身,温和地微笑道,声音很是淳厚平和:“两位后生,欢迎进来看看。想要些什么东西吗?”

刘洋干咳一声:“老板,你好!那个,我们想问下,你这里回收金子的吗?”

听到两个小伙子不是来买东西的,老板微微扬眉,却并不显得如何惊讶。他点头道:“当然,本店也回收金银的。小伙子,你们有金饰要卖吗?”

“老板,我们想打听下,你们的金子是多少钱回收的?”

老先生温文尔雅地说:“两百六十块钱一克,不过具体还要看金子的成色。”

许岩和刘洋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在微微点头:他们一路问价过来,沿途各家金铺都只肯出两百五或者两百四一克,这位老先生的开价已经算最高的了,刘洋更是眼中露出得yì

之色,因为他看人的眼光高明而洋洋得yì



许岩小心翼翼地从裤袋里拿出了金元宝:“这样,就请老板您鉴定一下吧。”

看到那金元宝,那老板“咦”了一声,脸露惊讶:“是金元宝啊?这种款式的金子,现在真是很少见了。你们是从哪找来的?”

“一个朋友送的,老板帮我们看下是不是真货?”

老板拿一块白色的手帕,小心地接过金元宝搁在柜台上。接着,他从柜台下拿出了一个木做的匣子,拿出了很多五花八门的小工具来:镊子、戳子、天平秤、打火机、放大镜、照射灯……接下来,这位老板做的事,许岩就看不懂了。只见他先是用放大镜凑近了看那,接着又用镊子戳,接着又用打火机烧,又用砝码秤来称重……

这样乱七八糟足足折腾了十几分钟,那位老板终于放下元宝,不急不缓地用毛巾擦着手。在两人焦急的目光注视下,他沉稳地开口了:“没问题,这是真货,纯色很高的真货。二位是要出手吗?”

听到这句话,许岩和刘洋二人也是如释重负——总算可以变钱了!

“没错,老板,我们要卖了它,您能回收吗?”

“金子纯色是没问题的,但我们秦记可是百年老店来着,一向遵纪守法,那些来历不明的东西,我们是不碰的——这个,你们有金子的合法来历证明吗?票、收据什么的?”

说着,老先生注视着两人,那眼神竟是出乎意料地锐利,像是警察在盯着小偷似的,许岩和刘洋都有种无法对视的感觉,竟是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在那严厉的目光注视下,那一刻,不知为何,两人都感觉心里虚,就像金子真的是偷来似的。

许岩嗫嚅着说:“金子是朋友给的,我们也没什么证明……”

老先生惋惜地摇摇头:“没有合法的证明,那就没办法了。这东西,你们拿回去吧。”

他叹口气,将金子递还给许岩,语重心长地说:“小伙子,恕我老头子多嘴说你们一句吧:你们还年青,一时走了错路,只要改过了,那还是有机会的,但可不能一错再错了啊。那些歪门邪道的方法是来钱快,但再这样下去,荒废了年青时间,你们这一辈子就要被毁了。”

许岩一愣,随即醒悟过来:听老先生语重心长的口气,真的是把自己当小偷销赃了,许岩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心里还有几分隐隐的感动——这样正直而关怀的话语,自己已有多久没听到了?在这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的时代,还有这样的一位正直的老先生能秉承着传统的道德标准,教导和挽救两位在他看来是走上歧途的年轻人,这真的很难得啊。

由此可见,这位老板真是一位难得一见的忠厚长者啊,跟他打交道,自己是大可放心的。

许岩正在琢磨着该怎么说服对方呢,胖子刘洋已经开口了:“这位老板啊,你不用担心。金元宝虽然没有票,但我们保证,这绝对是来历清白的东西。因为这是我们朋友祖上传下来的古董来着,最近重盖老房子时候从地下挖出来的,他又送给了我们,绝不是偷的抢的东西。

您瞅着这,元宝底下有几个字:‘大明户部专铸’,看到了不?这就是证据了!这明明是古物来着,怎可能有什么票收据?”

老板蹙眉,拿起了放大镜凑近元宝底一瞅,微微点头:“后生,你说的几个字还真的有,大明户部专铸——嘿嘿,难道这还真是件古物?”

老板抬起头,目光中微带异色:“这东西,你们从哪找的?”

“是啊,老先生您放心就是,犯法的事,咱们是决计不做的——老先生,您看着,咱俩像坏人不?”

老板“嘿”的一声乐了,他摇着纸扇笑道:“这个,老头子我可看不好了。不过小胖子,我看你就蛮像坏人的。”

刘洋:“……”

“开个玩笑,看着二位这气质,确实也不像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倒像是读书的后生……”

刘洋一翘大拇指:“老先生目光忒准,我俩都是蜀都大学的学生!”

蜀都大学在蜀都省,那是屈一指的名校,能上这学校的,都是过一本重点线分数的学生了,在锦城当地还是颇有点声誉的,这个那位老先生显然也是知dào

的。他露出了然的表情:“原来是蜀都大的学生,难怪了。这样吧,两位小伙子,你们今天进我店来了,也算有缘,你们又是大学生,想来也不该是什么坏人——这件事情,我就冒一次险,破例帮你们一次吧。这个元宝,我愿意收了,不过因为你们没有票手续,只能是两百三一克,愿不愿卖,你们自个商量吧——”

“两百三吗?少了三十块?”两人面面相觑:“老先生,这价也砍得太狠了吧?”

看着两人拉长的脸,金铺老板微笑着摇头:“小伙子,象这种来历不明的金子,我收下是要冒风险的,不信你看看,走遍整条长安街,看有哪家铺子敢收这个?而且我也不是光收下就行了,我还要登记你们的证件呢,不然被公安检查到这玩意了,交代不出来历,我也是很麻烦的。”

许岩和刘洋低头嘀咕嘀咕商量了一阵,最后还是同意了:虽然少了三十,但这家金铺给他们一种很放心的感觉,他们委实也没精力再跟第二家金铺把这种讨价还价的过程再重复一遍了。

价格谈妥了,那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金铺老板登记了许岩和刘洋二人的身份证和学生证,把金子给称重完毕,总共是二百零三克,合计总价是四万六千多块钱。他问许岩:“要现金、支票还是转账呢?”

许岩摸着脑袋:“这个,还是要现金吧。”

“呵呵,你这小伙子,倒是不怕麻烦啊。你等下,店里没这么多现金,我叫人送来。”

老板一个电话出去,过了约莫五六分钟,一个面目黝黑、穿T恤衫的汉子进来,手上提着一个纸袋。老板把那汉子拉到了后堂,跟他嘀咕了几声,然后又出来了。

那汉子招呼道:“秦叔,东西送到了,那我走了啊!”在出门前,他又回头望了许岩和刘洋一眼,当许岩回望过去的时候,那汉子避开了他的视线——不知为何,那汉子的眼神令许岩感觉很不舒服。

“来,小伙子,拿好了,当面点下啊。”老板笑吟吟地递过一个纸袋,许岩打开一看,里面却是几扎红彤彤的钞票。他道声谢,和刘洋一起清点起来,很快就清点完毕,正是四万六千九百元整,老板又主动拿了验钞机出来,请他们再过了一遍,数目确切无误。

老板笑吟吟的:“这样的话,二位谁能给我打个收条?”

许岩写了收条,接过了装钱的纸袋。想到朱佑香先前委托自己帮她兑金子,他问道:“老先生,我想请问个事,倘若我还有跟这个一样的金元宝,拿过你这边卖,你还能收吗?”

“哦?”老板推了下眼镜,眼中掠过一抹异色。他慢吞吞地说:“小伙子,你还有?有多少呢?”

“这我也说不好,恐怕十来二十个总是有的。”

老板上下打量了许岩一阵,笑道:“我们打开门做生意的,有送上门的货,只要价钱合适,东西怎么会不收呢?越多越好啊!一回生二回熟,下次来,大家就是朋友了,你们下次来,我可以两百四一克收你们的货。如果真的是货大量多成色好的话,价钱还可以有得商量。”

他递给许岩和刘洋一人一张名片:“这是我的名片,二位有好东西,随时可以联系我,价钱好商量。”

许岩和刘洋接过名片一看,原来老先生却是姓秦名岳,名片却不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名字,还有排得密密麻麻的一大堆公司字号,什么“广亚贸易公司董事长”、“中龙国际商贸集团董事长”、“东南亚经贸联络商会理事长”之类,足有二十多家公司,把两个未经社会的大学生看得惊叹不已,难以想象眼前的一张皮里居然裹得下这么多的称号。

看着两人吃惊的表情,秦岳呵呵笑道:“贻笑大方,贻笑大方,二位莫要见笑。没办法,如今风气就是这样,我也不能免俗。为养家糊口,不得不弄了些噱头,二位莫要当真。”

“呵呵,秦董事长……”

“哎,那些头衔,莫要当真,倘若不嫌弃的话,你们就叫我秦叔好了。反正,有什么好东西,你们尽管联络我就是了。”

许岩和刘洋拿了钱,都是满心欢喜,连连点头,欢天喜地地出门去了。

看着两人的背影,秦岳端详着手上的金元宝,脸上却是浮起了森然的冷笑:两个大学生,口口声声说什么金元宝是翻修祖宅时候从地底下挖出来的,这种粗糙的谎言,秦岳连半个字都不会信。

两个青涩的小毛头,不知哪里弄来了价值上百万的金元宝,鬼鬼祟祟偷了一个出来变卖——这才是秦岳认为的事实。

“看那两个小子慌张的样子,这批金子多半是见不得光的,两个大学生看起来很青涩,也不像有什么后台和背景……”

放在身为锦城新江区**老大之一的秦岳眼里,这种利润丰厚的黑吃黑机会简直是天下掉下来的馅饼,自己放过了简直天理不容啊!

唯有一件事让秦岳疑惑不解的:两个小毛头拿来的金子,到底是哪来的?

“最近并没有听说有抢劫金子的大案啊?也没有听说哪家金铺或者银行挨打劫……或者,是他们偷了哪家金铺的库藏,外边还不知dào



也不对啊,银行和金铺的金子都是金条和金砖来着,没有哪家金铺铸这种元宝形状的金子……或者这是哪家金铺特制的工艺品?但为什么又会有大明户部铸的字样?”

难道,是自己走眼了?真的是那两个小子运气好,挖到了哪个古墓或者宝藏?

但也不对啊,窖藏几百年的老元宝跟新铸的金子,放在自己眼里,那简直比男人跟女人之间的差距还大,自己怎么可能认错?

这个金子的成色新得很,铸出来连一年都没到,连棱边都没去掉,摸起来还茬茬地扎手,没有氧化黑,也没有土腥味,怎可能是地下埋的金子?

这件事表面看起来很简单,但放在江湖经验丰富的秦岳眼里,里面却是有很多想不通的地方,他越想越是觉得古怪。

不过,这并未动摇秦岳的决心:“两个小毛孩青涩得很,懵懵懂懂,什么都不懂。为几万块就欢喜成这样子,这两人看着也不会有什么来历——不过,这件事情太蹊跷,稳妥起见,先摸摸他们的底子吧。”

秦岳从柜台的抽屉里拿了手机出来,拨了一个号码:“细狗,他们走了,你让人去探探他们的底,看看是什么来历……对,两个都是蜀都大学的学生,一个叫刘洋,一个叫许岩,好,你先打听,有消息跟我说。”(小说《卫世者》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oo%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度抓紧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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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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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佑香压抑住兴奋的心情,问道:“请问,许公子,贵国被何朝统治?当今皇帝为何人?年号又如何称呼呢?”

“本朝?哦,本朝是人民共和国,我们没有皇帝,年号则为公元两千零一十四年。”

少女一愣:“没有皇帝?这如何使得,那样的话,岂不是要天下大乱了?”然后,她又点点头,笑说:“不过,无君无父,果然是蛮夷之邦,圣贤诚不我欺也。”在她矜持的笑容里,蕴含着一丝淡淡的傲慢,看着许岩的眼神里也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倨傲和鄙视。

这个妹子实在太奇葩了,许岩已经放qì

了跟她沟通的可能了。他按遥控器随便转了几个频道,都没什么好kàn

的节目,许岩干脆去看dVd去了。他随便翻了下柜子,现了几张上次逛电脑城时候买回来的盗版大片,他随便选了一张出来,却是《变形金刚》的第四集。

他回头问朱佑香:“朱小姐,《变形金刚4》,这个你还没看过吧?”

朱佑香摇头:“变形——金刚?此为何物?”

“这是最新的美国科幻电影,还没有出国语版的,只能看中文字幕的。这个,朱小姐,你该能看懂字吧?”

话一出口,许岩就恨不得扇自己的耳光——虽然这位妹子看着有点奇葩,但自己也不好随便怀疑人家是文盲好不好?

果然,听了许岩的话,朱佑香微微色变,但她倒没有生气,只是淡淡一笑,平静得不带一丝烟火气:“倒是让许公子见笑了,小女子自幼投师参习修liàn

之道,于圣贤书一道并不深入,只是记得,小女子幼时也是读过《孝经》、《大学》、《女儿经》的,也修过《论语》、《孟子》、《中庸》,至于《诗经》、《尚书》、《礼记》、《周易》、《周礼》和《春秋》等书,小女子只能说是略有涉猎而已——吾以文治一道上造诣甚为浅薄,倘若遇上鸿儒硕学,小女子自然是要自承不如的。”

朱佑香这一番话明为谦虚,实为炫耀,其中还夹枪带棒地讽刺了许岩一顿——就凭你这蛮夷之邦的土著,也好意思质疑我这天朝上国贵人的学识?

可惜的是,朱佑香这番精心策划的表演算是做给瞎子看了——许岩压根就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听朱佑香说了一大堆古书的名字,听着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他随意地点头:“哦,朱小姐,你识字啊,那就行了!那我们就看电影吧~”

朱佑香:“……”

《变形金刚4》开演了——但很快,许岩就后悔放这部电影了,因为从电影开始以后,朱佑香就一直在他耳边吱吱喳喳说个不停,各种乱七八糟的问题压根就没断过。

“许公子,那些金碧眼之人,岂不就是古籍中记载的色目人?原来在你们这边,还有色目人留存吗?”

“那些人?他们是美国人……”

“咦?明明就是色目人,为何又说是美国人?许公子,请问美国又是何物?”

“……看电影,看电影!看下去就知dào

了。”

又过了五分钟,朱佑香又开始忿忿不平:“许公子,看那些色目婆子,当真是不识羞耻,穿着如此暴露,还对男人搔弄姿……啊,她居然还要跟男人当街那个……色目蛮夷,果然是蛮夷!蛮夷婆娘,当真是不识廉耻,吾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许岩瞄了朱佑香一眼——朱佑香脸上泛起了红晕,眼里冒着兴奋的光芒,她嘴上说着“实在看不下去”了,但她的身形依然端庄地坐在沙上,可是半点没有起身避开的意思。

许岩撇撇嘴,心想妹子你也太口是心非了点吧?

放了一个多钟头以后,电影逐渐进入了**部分,汽车人和霸天虎开始激烈开打,满天的战斗机,激光和导弹满天飞,人类军队开始和变形金刚激烈地大战,轰轰烈烈,排山倒海,城市顷刻变成废墟,高山被炸平,那激烈的声光效果震得整个房间都在嗡嗡作响——相信看过变形金刚系列电影的同学都会有这个感觉的,电影里的美军真是夸张到爆,居然能与跨越宇宙飞来的变形机器人对战,甚至还能一时占了上风!

从战斗场面开始,朱佑香就停止了问话,她一动不动地坐在沙上,凝神专注地看着电视屏幕上的图像,眼睛瞪得圆圆的,嘴里还在小声嘀咕着:“如此威势,即使金丹真人也不过如此了吧……”

“天哪,蛮夷还有如此毁天灭地的法宝,实在可怖!”……

许岩本不想理会她的,但朱佑香在那边一个人嘀嘀咕咕个不停,许岩实在也是受不了了,他忍不住问道:“朱小姐,你到底在说什么?”

听到许岩的声音,朱佑香转过身——看到她,许岩吓了一跳:就那么短短十几分钟功夫,眼前的少女脸色已经变得十分苍白,像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

她勉强地冲许岩笑笑:“许公子,无事的——只是,吾有一事不明,想请教公子:此所谓美利坚国,也是贵地的一个国家吗?”

“美国?当然了,美国肯定是咱们地球上的一个国家。”

“地球?请问公子,地球又是何物?”

“地球——呃,地球就是我们称呼我们这个世界的名称吧……”

“原来如此——”朱佑香很聪明地说道:“想来贵地所谓‘地球’,也就跟我们那边所称的‘九州’、‘天下’一个意思吧。那么,吾又请问公子,在贵地,一共有多少个国家存zài

呢?”

“我也没数过,不过我听说,地球上一共有一百几十个国家吧——至于具体多少个,我也不记得了。”

“一百多个国家!!”朱佑香望着许岩的眼神里充满了惊惧,她的话音也是在微微地颤抖了:“而方才的美利坚之国……”

许岩漫不经心地说:“那自然是这一百多个国家其中的一个了!”

朱佑香和她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好了,从此以后,世界彻底安静了——从这一刻起,直到电影播放完,朱佑香都是面无表情,紧紧抿嘴,她表情严肃得像是参加追悼会一般,弄得许岩还以为她出了什么问题,几次频频回头望她。

电影放完了,许岩抬头望了望墙上的挂钟,已经快十一点了,他也觉得有些困倦了:“朱小姐,夜已深了,你还不休息吗?”

朱佑香神情木然,过了好一阵,她才微微颌,低声说道:“无妨,吾并不困,还不想就寝。朱公子,您先去休息吧,倘若不妨碍您休息的话,吾想继xù

留在这边看这个……呃,看这个电视,不知可否呢?”

“呵呵,你要看电视就看吧,把声音调低点就行,不然隔壁邻居会有意见的——不过现在这么晚了,你光是看广告好像也没什么意思吧?这样,这里还有几张碟片,你有兴趣的话就自己拿来放吧。”

许岩教朱佑香如何使用电视机和dVd,后者很聪明,看许岩用过一次就明白了。许岩又翻箱子拿了几块dVd碟给她,都是些刚流行过的电影,然后,他打着呵欠道声“晚安”便进自己卧室睡觉去了。

~~~~~~~~~~~~~~~~~~~~~~~~~~~~~~~~~~~~~~~~~~

第二天是星期六,许岩一直睡到了八点多钟才朦朦胧胧地醒来。许岩在自己房间的卫生间漱口洗面,洗漱完毕才出到厅里,他冲女孩打了个招呼:“嗨,早啊!”

听了许岩的声音,朱佑香身子颤了下,她转过身,勉强地冲许岩笑笑:“许公子,早安。”

屏幕上还是在播变形金刚,许岩走过去摸了一下,电视机和dVd碟机都热得烫,他蹙眉道:“朱小姐,你该不会昨晚一直熬夜通宵就看这个吧?”

少女勉强地笑笑,轻描淡写地说:“无妨的,吾并不困。”虽然在笑着,但不知为何,她显得很是焦虑,心事重重的样子。

“你的脸色很不好……出什么事了?”

朱佑香看看电视屏幕,又看看许岩,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摇头:“没什么事。”

许岩盯着她看了一下,试探地问道:“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

“有劳公子费心了,自打到了这里,吾与家中并无联系——请公子放心,吾很好。”

许岩蹙起眉:昨晚大家临睡前还聊过天的,怎么一觉睡醒,她就跟被霜打过的茄子一般蔫了?再怎么看,眼前这女孩子也不像是“很好”的样子,但对方既然这么说了,他也不方便再问了。

“那就好吧,有需yào

帮忙的地方,你跟我说声——呃,或许帮不上大忙,但我起码是本地人,人地两熟,说不定也有点用处的”

“谢谢公子了,请放心吧,吾没事。”

“那就好。对了,你吃早点吗?我下去买包子和豆浆给你吧。”

朱佑香缓缓点头,依然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许岩也拿她没办法,转身向门口走去。在楼下的早餐店里,他买了双份的包子和豆浆打包上楼,吃早餐时候,女孩子从头到尾一句话也没说,眉头紧锁,像是在思考着很重大的问题。

吃完了早点,许岩正待去收拾餐具,朱佑香叫住了他。女孩子斟酌着、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她慢吞吞地说:“许公子,有件事,吾想问您……”

许岩的第一反应是这姑娘想找自己借钱,因为死胖子每次月底生活费不够找自己蹭饭时候都是摆出这种嘴脸的,但他马上反应过来了:什么傻呢?人家袖子里藏的金元宝多得能砸死你,这种真zhèng

的白富美会找你借钱?

世间总有些白痴喜欢嚷嚷人人生来平等,这种听起来很美的话也就跟放屁差不多。在许岩看来,人人生来不平等,这才是世间的真理。不说别的,倘若朱佑香不是这么个国色天香的美女而是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倘若她不是这么有钱而是个讨饭的,自己会这么放心地领她回家留宿?自己就不怕半夜里被人一刀捅死了把家都搬空了去?

所以人们都喜欢富人讨厌穷人,嫌贫爱富倒不一定是贪图什么,只是图个安全感——大家什么时候听说过千万富翁来打家劫舍的?

“许公子,许公子?”

“哦,没事——你说吧,有什么事我能帮忙的?”

“吾想问,美利坚之国——就是昨晚公子给我所看影片上的那美利坚狄酋国……,他们到底有多少兵马呢?”

饶是许岩的想象力再丰富,他也猜不到朱佑香磨蹭了大半天,问的居然是这样一个不搭调的问题。他目瞪口呆:“美国有多少兵马?这个跟咱们有什么关系?你……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朱佑香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看许岩惊讶的神情,她急忙说:“许公子莫急,倘若此事是机密的话,那就当吾没问好了。”

许岩哭笑不得:“这个算是什么机密,你等下啊。”

他回卧室打开电脑上网查了下,出来告sù

朱佑香:“百度上搜的,说是美国总兵力一百四十六万,其中6军五十万,海空军各三十五万,海军6战队十八万。美国6军分为十个战斗师和四个独立旅及装甲骑兵团;海军编制为五个舰队,共十二个航母战斗群、十一个两栖戒备大队、五十九艘攻击潜艇、一百一十一艘战舰和十个舰载机联队;空军编制为二十个美**队飞行联队,每个联队约七十四架战机;海军6战队编制为三个师和三个勤务支援大队,装备三个飞行联队——呃,能查到的数据就这些了,你问这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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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书开始,需yà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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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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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许岩和刘洋还沉浸在到手一笔巨款的兴奋和喜悦之中——对两个未出校园的大学生来说,四万六千多块钱,这不折不扣真的是一笔巨款了。

从金铺里出来,两人兴奋地一路疾走,脸上抑制不住地露出笑意。在街上,刘洋望着街边苹果专卖店的招牌,一副流淌口水的猪哥表情,他转向许岩,一脸的谀笑:“亲爱的岩哥哥,您忠实小弟小胖胖的手机还是诺基亚的呢,已经跟不上潮流展了,岩哥您看着是不是咱们来个与时俱进,换个最新潮的Ip5?”

看着胖子的假笑,许岩一阵恶寒:“我说胖子,什么时候,我从岩子变成亲爱的岩哥了?”

“呵呵,从岩哥你变成有钱人的那时候起,我就决定对岩哥要尊重一点了。岩哥你有着比无边草原还宽阔的胸怀,有比太平洋还深沉的肚量,当然是不会计较小弟以前的那点小小不敬了……”

“滚滚滚,不就一台手机吗?犯得着这么恶心吗?来,咱们两个一人一台,咱们全都更新换代去!”

胖子挥舞着手臂,高呼道:“岩哥英明!岩哥万岁!岩哥万岁、万岁、万万岁!”

“来,小刘子,前面开路吧~”

“皇上,请这边来~”

两人兴冲冲地往苹果专卖店那边冲过去,但恰在这时,街边也迎面走来两个汉子,其中一个粗壮汉子手上抱着一个报纸裹着的东西,他身子斜斜地向刘洋和许岩二人撞过来。许岩反应较快,一跳便闪开了,那人身子突兀地前冲,便撞到了胖子刘洋的身上。

只听“啪”的一声响,那汉子手上报纸裹着的东西摔到了地方,出一声清脆的破裂响声。刘洋还在错愕着呢,那汉子已经扑上来,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狠狠地扇了他一记耳光:“你们两个混蛋,眼睛瞎了?走路不长眼啊?”

胖子被这计耳光抽得一下懵了,他大声分辨道:“喂,你胡说,明明是你自己走路撞了我们?”

“混账,还敢顶嘴?明明是你们两个小子自己走路撞上来,还撞坏了我的传家宝古董!”那面目黝黑的汉子脸孔狰狞地扭曲起来,他恶狠狠地说:“小子,你爹妈没教过你做人道理吗?做错事要承认,损坏东西要赔偿,不然要吃苦头的……”他狞笑着,又举起了巴掌。

胖子吓得闭上了眼睛,大叫道:“啊,不要打我……岩子救命!”

许岩这时才反应过来,他急忙上前,叫道:“不许打人!你们还讲不讲道理,明明是你自己撞过来的……”

没等他说完,另一个剃着光头的汉子已经挤过来,用身子隔开了他,他凶恶地盯着许岩:“小子,你想干什么?要耍横,爷陪你玩玩!”

看到对方那硕大的脑袋,那剃得青的头皮,凶恶的眼神,还有赤膊臂上的刺青,许岩吞了口口水——两人身高差不多,但这汉子那壮硕而厚实的身体跟许岩那单薄的身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还有那凶神恶煞的气势。许岩跟他站一起,简直就跟食草动物对上了食肉动物一样,被他的气势压制得连气都喘不过来。

两个未出校园的穷大学生,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许岩惊惶地四处张望,叫道:“刚刚大家都看到的,明明是你们撞过来我们身上的……”他祈求地望向四周,只盼有人站出来说句公道话,可四周人流匆匆而过,哪有半个肯停留的?便是有人看到了事情经过,可看着这两个壮汉穷凶极恶的样子,又哪个敢多事留下来多嘴的?

许岩拼命呼救,但主持公道的好人未见,他倒是看到了三五个穿着T恤的汉子抱着胸围在四周不怀好意地冷笑着,一副看热闹的样子,他们有意无意地围成一个隐隐的圈子,阻止其他人接近。

许岩打了个冷颤,意识到情况不妙。他颤声道:“你们……你们想怎么样?”

“什么想怎样?”

剃着光头的壮汉粗声喝道,他从地上捡起了报纸包裹,打开来,露出了里面一个破碎的彩色观音瓷雕,他指着那烂掉的陶瓷嚷道:“小子,你们撞坏了我家传的值钱古董,难道不要赔?你们想耍赖,老子可不答yīng

!”

说着,他又把那硕大的拳头在许岩面前比划了几下,作势要打人,周围的闲人们纷纷嚷道:“打死他,打死他!”

“耍赖的,打死他去!”

一片起哄声中,刘洋被吓得脸色白,从未经过这类场面的许岩也是方寸大乱,他慌乱道:“不要动手,不要打人,你这东西多少钱,我们赔就是了!”

“赔?”壮硕汉子冲着许岩大喝一声,他口水飞溅,都喷到许岩的脸上了,那洪亮的声音震得许岩耳朵嗡嗡作响,他嚷道:“这是我家传的宋朝古董来着,人家香港大老板特地来出价八万我都没肯卖,现在被你撞烂了!你要赔,拿八万来!”

听到八万这个数字,许岩的脑子嗡的一下懵了,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他下意识地望向刘洋,却见胖子那张圆脸上也是脸色苍白,满脸惊惶。

呆滞了好一阵,许岩才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他想到了报纸上看过的社会新闻,意识到,眼前这帮人该是碰瓷的骗子来着。他壮起胆子叫道:“八万,怎么可能!光天化日的,你们乱来的话,我们就报警了!”

说着,他拿出手机,拨了11o三个数字,做势要拨打——咦?跟报纸上介shào

的好像有点不对啊,报纸上都说了,受害人一说要报警,那些碰瓷的骗子都吓得惊慌失措地逃走了。但眼前的两个壮汉怎么看都不像惊慌失措的样子啊,他们甚至都没上前来阻止许岩打电话,而是冷冷地着看着许岩,目光里带着一丝嘲弄的味道。

那壮汉又给了胖子一个耳光,打得胖子惨叫一声,拼命地挣扎,但在那壮汉壮硕的手臂里,他那小胳膊小腿压根不够看的,许岩看着再也忍不住了,直截按下了手机上的11o。

电话接通了,一个女声快地说:“你好,这里是公安局11o指挥中心,有事请说!”

“你好,公安局吗?我们在长安路上,有一伙坏人拦路对我们碰瓷,硬说我们撞坏了他的古董,还殴打我同学……你们快派警察来吧!”

“知dào

了。”女声还是波澜不惊的样子:“你们在长安路的哪里?”

“长安路的苹果专卖店门口附近……”

“明白了。我们会通知最近的派出所出警,你们在原地等着,保持手机开机。”

打完报警电话,许岩顿时觉得胆气壮了很多,他退开几步,看着自己像是安全了,再叫道:“喂,我已经报警了,你们还不走?”

“报警又咋的了?”那光头的壮汉不屑地冷笑着:“警察也得讲道理不是?打坏宝贝要赔钱,走遍天下都是这个理!老子就戳在这,等警察来给给老子主持公道!”

“你……你打人!”

壮汉狰狞地露出一口白牙,他腾腾逼上来几步,吓得许岩急忙后退,壮汉肆无忌惮地爆笑道:“老子还杀过人呢!打个人算个鸟事!”说着,他回身又踢了刘洋一脚,胖子又惨嚎一声,叫道:“岩子,救命!”

看到这二个流氓如此猖狂,连警察来都吓不住他们,许岩也有点慌了。但他还是强作镇定地说:“胖子,别慌!警察马上就要来了,这里是大街上,他们不敢怎么样的!”

事实证明,许岩这家伙实在是个乌鸦嘴。他说对方不敢如何,结果对方听了马上又啪啪啪扇了胖子好几个耳光,打得胖子哭爹喊娘的,许岩上去阻挡,又挨踢了几脚;他说警察马上回来,结果却是过了差不多二十分钟,一辆喷着蓝白两色徽章的警车才慢吞吞地驶过来。

警车在路边停下来,三名警察下车,一个中年警察和两个年青警察。那个带队的中年警察的肩章是个二杆一花,许岩也不知dào

是什么级别的警察,但这警官看着表情严肃,颇为威严。

看到警察出现了,许岩和刘洋那个激动啊,两人拼命地挥手,喊道:“警官,这里啊!”

三名警察不紧不慢地朝这边走来,一个年青警察问道:“刚才是谁打的11o?138xxx,是谁的手机?”

许岩急忙站出来:“是我!警察同志,是我报的警!”

“怎么回事?你们为什么打架?”

“我们没打架,警官,是这样的……”

“警官,事情是这样的!”这时,那个打刘洋的壮汉突然挤了过来,抢过了话头:“刚才我们好端端地在路上走着,没招谁没惹谁,这两小子突然冲过来,撞在我身上,把我家传的宋朝观音古雕给碎了——您看,破成这样了,没救了!

更气人的是,这两个小子闯了祸还不知错,还嘴硬抵赖,还想开溜逃走!我们肯定不能答yīng

的,这可是家传的宝贝那,老值钱了——这两个家伙想跑,我们肯定不能答yīng

,于是抓住了他们呢,正想把他们给扭送派出所请你们主持公道呢,恰好诸位来了!还请诸位民警同志为我们老百姓主持公道啊!”

警察一来,两个壮汉也把刘洋给放开了,得获自由的胖子气愤地嚷道:“警察同志,不要相信他们胡说八道!明明是他们主动往我们身上撞的,大家都看到的……他们还殴打我,警察,你看我的脸,都被打肿了……”

年青警察望了一眼刘洋的脸,他面无表情地说:“你太胖了,我看不出脸怎么肿了。”

倘若不是身处这样环境,胖子又是自己的朋友,许岩简直要为警察的这句幽默笑起来了。但现在,听到这句不合时宜的幽默,看着自己朋友那屈辱的眼神,许岩只感到了一阵愤nù

,但现在,他大声争辩道:“警官,他们说的不是事实。那时候我们正要去苹果的专卖店里,不可能主动撞他们,他们主动撞人然后勒索钱财,这分明就是碰瓷,是敲诈勒索!”

“警官,这两个小子在撒谎咧!明明是他们撞了我们,现在还不承认,真是可恶咧!你们一定要为人民服wù

,把这两个坏小子抓回去好好教育,帮我们挽回损失。”

两边乱七八糟地吵了一阵,三个警察听了一阵,那个带队的两杆一星中年警察终于出声了:“好了,你们这样吵法也没用,关键是到底谁撞了谁,是吧?你们两边都说是对方撞了自己,是对方的错,都有什么证据?”

警官望向四周围观的群众,抬高了声量:“这两个小伙子说他们是被人碰瓷了,有谁看到经过了?”

现在,虽然现在道边也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但他们大多是后来才围拢过来的,并没有看到事情的经过。即使有人看到了事情经过了,但看那两个壮汉凶神恶煞的样子,大家都是明哲保身,谁都不敢搀和多事。

但并非没有人出来作证了,从人群里窜出几个同样穿着T恤的汉子,嚷道:“警官,我们看得可清楚啦!那两个年青仔在说谎呢,他们撞坏了人家的古董不肯赔,人家好好跟他说,他们还主动动手打人咧,把那位大哥给打伤了呢~从头到尾,那位大哥都没有碰他们一根手指~”

听到这样的证词,许岩和刘洋都是怒不可遏,喝道:“撒谎,他们撒谎!你们分明是一起的,都是碰瓷的团伙的!”

“就是!警官同志,不要信他们,他们刚刚就跟他们串通一气的!”

中年警官严肃地看着许岩:“小伙子,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他们是一伙的?”

许岩一愣,他说:“我没有证据,但他们肯定是一伙的,只要警官你带他们回去一查不就明白了?看他们穿这衣裳,一看就不像好人了。”

警官摇头:“没有证据,不能乱抓人……光凭穿件衣服就抓人,公安局是你家开的啊?”

“可他们明明是串通的……”

“可没人给你证明啊!”

“那他们打人……”

“你俩谁被打伤了?先去医院拿了验伤报gào

再说吧。”

被这中年警察说得哑口无言,许岩呆住了。他望向刘洋,胖子虽然被抽了几个巴掌,又被踢了几脚,但都只是皮肉疼而已。就算不是学医的,许岩也知dào

,这种连皮都没破的伤痕是不可能有什么验伤结果的。(小说《我家的大明郡主》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oo%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度抓紧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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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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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佑香吃了一惊,在她想来,一国的兵马和军备,那肯定是机密中的机密,决计不会被外人知晓。她问许岩一声也就是顺便问上一句罢了,没想到面前的少年却能说得头头是道,如数家珍,她诧异地望着许岩:“许公子真是博学多识,连此等军国机密都知dào

得如此详尽,此等见识真是远常人,看来,吾要对许公子刮目相看了。”

在少女景仰的目光里,许岩只觉浑身飘飘然:“哪里,外事不决问百度,内事不决问老婆~~”他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刮目相看?这好像不是什么好词吧?那她原来把我看成什么样的人了?

听到许岩述说的美**力报gào

之后,朱佑香蹙眉不语,眉宇间深有忧色,许岩也不明白她到底在烦恼些什么,他一边收拾碗筷,一边问:“朱小姐……”

“倘若公子不嫌弃的话,请叫我轩芸吧。”朱佑香彬彬有礼地说。

“也是,老是叫你小姐好像也不怎么对劲……这样,轩芸妹子啊,你今天有什么安排呢?我要回寝室那边拿点东西,去图书馆还书,你要不要一起去我们学校转转?”

“公子,倘若可以的话,吾还是想留在这里继xù

看影碟。”

“呵呵,看不出你还挺宅的。那好吧,你就留在这里吧,我回来时候顺便给你带吃的——对了,中午你想吃什么?”

“吾对本地饮食不熟,劳烦公子帮吾做主了。”

“那好吧,我就看着随便点了——我先出去了。”

许岩走到门口了,看着朱佑香坐回沙上又开始看影碟了,他忍不住说了一声:“这个,轩芸啊,我觉得,你还是先休息一下比较好吧。虽然你还年青,但这样熬夜对身体确实不好——看电影毕竟是消遣来着,为这个弄坏身体就不值得了。”

朱佑香回过头来,冲他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有劳公子挂怀了,公子放心,轩芸知dào

分寸的。”

看着朱佑香的那娇艳的容颜,许岩不觉砰然心动,他不敢再看,挥挥手,飞快地关门出去了。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听到那“砰”的一声关门声,朱佑香脸上的笑容渐渐敛起,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沉静。

“这位许公子倒是一个好人,他敢随随便便也敢把素不相识的外人往家里带,还敢让吾一个人呆在屋里。”

朱佑香熟练地打开了dVd碟机,却是想:“只是许公子也太天真了,这种事,怎么会是消遣呢?兵者,国之大事,这是头等重yào

的大事了。眼下有机会刺探敌情,一宿不睡,这又算得上什么呢?”

~~~~~~~~~~~~~~~~~~~~~~~~~~~~~~~

当朱佑香在许岩家里正严肃地思考着关系地球全体人类命运的军国大事时候,许岩也在忙着很重yào

的大事。出家门以后,他毫不耽搁,直奔学校宿舍楼,径直去刘洋的寝室。

大家都是熟得不能再熟的人了,许岩压根连门都不敲了,径直用脚开了门。寝室里,几个男生在打着升级,听到门被踢开的声音,几个男生转头看见是许岩,又掉头回来专心致志在牌局上了。

许岩喜气洋洋地冲他们打招呼:“早啊,禽兽们。胖子呢?这家伙死哪去了?”

男生们象禽兽一般哼哼了几声,有人往旁边的床铺指了指:“胖子还在睡呢——小王,管上了!”

许岩二话不说,上前掀开了被子,果然,刘洋正在里面睡得香甜,嘴角还流着口水呢。

“胖子胖子,起来起来!”

刘洋睡眼朦胧地打着呵欠:“套子在药店,威哥也在药店——我说岩子啊,好不容易一个周末,你不好好陪你的美女去,来骚扰胖爷干嘛啊?”

“滚你妹的,不开玩笑,有要紧事跟你说——再不起来就让你挑zhàn

冰桶极限啦!”

在许岩冷水浇头的威胁下,胖子嘟嘟囔囔地埋怨着,总算是爬了起来。他去漱洗间哗啦啦地洗漱出来,打着呵欠问道:“岩子,这么早来找我干嘛啊?”

“有事。”许岩望了一眼寝室里几个正在打牌的同学:“我们出去说。”

许岩那严肃的语气,刘洋意识到,自己的哥们确实是有要紧的事情。

“那好,我们走吧,上哪说去?”

“九曲亭。”

九曲亭是蜀都大郊区校园人工湖上的一座凉亭,在晚上,它是无数鸳鸯情侣的圣地。但在周六休息日的清晨,这里还是人很少的。

“我说岩子,你这么大早地把我扯出来,到底是干嘛啊?还把胖爷带到了这种偏僻无人的地方来,难道你对我——先声明了啊,胖爷我可是对男人过敏啊!”

许岩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四周静悄悄的,湖面飘荡着一层淡淡的晨雾,除了百来米外的湖畔有几个晨读的英语生外,数十米内再无旁人。尽管如此,为了谨慎起见,许岩还是把胖子扯到了九曲亭的木柱边上,借着柱身来遮挡岸上的视线。

许岩小心翼翼地掏出了那金元宝:“胖子,听说你懂金银这玩意的,你先帮我看看这东西……”

“嘿,就为这工艺品你就把胖爷大清早地扯出来了?岩子,你没毛病吧?不过这元宝做得还真蛮有趣的……”话音未落,金元宝入手,感觉到那沉甸甸的重量,刘洋顿时一愣:“这么沉?”

刘洋把金元宝在手上抛了两下掂量分量,他脸上露出了欢喜的笑容:“这么沉……该是真金来着!这怕没有个五六两重?岩子,现在金价三百元一克,这元宝该值个几万块的——你哪弄来的?”

许岩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胖子,你再仔细看,看清楚点,这该不会是假的吧?”

刘洋反复掂量元宝重量,又用指甲用力刮金元宝的表面,最后,他肯定地点头:“外面质地这么软,该是真金无疑了,而且是纯度很高的金子,比银行卖的金条纯色还要高些。至于里面是不是真金,有没有灌铅,这就不好说了,如果真要确认,我们可以找地方切开来检验——不过我看这分量不像。以我胖爷的法眼无虚,这该是实心的真金元宝来着——哇,这该不会是古董吧?那就更值钱了!”

许岩勉强地撇嘴笑笑,听到这元宝值上好几万,自己已经变成小有资产了,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欢喜,而是一种不真实的虚幻感觉,像是在做梦一般。

“这是真的吗?”

随即,一个恐惧控zhì

了他:如果自己的这个小元宝是真的,那朱佑香昨晚拿出来的那上百个小金元宝,它们也是真的?

朱佑香,这个来历神mì

的女子,她到底是什么身份?一个小小年纪的女孩,她哪来这么多钱?

“岩子,你在啥愣呢!你小子财了,还不赶紧请胖爷潇洒一番?今晚,咱们先去庐山居订上一桌好吃的,饭饱酒足后后再去金钻潇洒潇洒……嘿嘿!”

胖子说着,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他出一阵暧昧的笑声,给了刘洋一个“你懂的”男人间心领神会的眼神。

许岩这才回过神来,他心一横——管她朱佑香是什么来历呢,反正她给了自己钱财,不是偷的不是抢的,自己放心花就是了。

他痛快地表示:“行,胖子,就按你说的办!不过,咱们先得把这金子给兑现了,不然今晚的花差花差经费就没了。”

刘洋是锦城本地人,兑换金子的重任肯定要交给他了。胖子打了几个电话,然后兴致勃勃地向许岩报gào

:“岩子,我问清楚了,这种私人铸金,银行是不收的。本地要兑金子,要到长安路去,那里的私人金铺多啊!”

“哦,那还等啥?我们这就出吧。”

长安路位于锦城市的新江区,也算锦城的旧城区了。这条路是未经拆迁改造过的旧城区,路面并不宽敞,车流拥挤,人流熙攘。但这样的旧城区,比起新区那些规划得整整齐齐的宽敞大马路要来得生动,也更有鲜活的生活气息。

在长安路的道路边,林立着五颜六色的店铺招牌——刘洋说是金铺,其实这是不对的,这里店铺更确切的名字该是饰加工店。这都是一些私人的小店铺,平时帮着大妈大爷打些项链戒指什么的,也顺带着回收一些黄金饰品和物件。

有生以来第一次从事这么大笔的现金买卖,刘洋和许岩都很谨慎。那块被刘洋确定为真金的金元宝,正安静的躺在许岩的裤袋中,为了保险,许岩的左手一直插在裤袋里,紧紧地握着那金子,一阵炙烫的感觉,不断从手掌上传递到许岩的神经中。

直到现在,许岩还是感觉有点心神恍惚:朱佑香给的这块东西,真的是金元宝?背着这么多金子的她,为什么还会流落到没饭吃,没地方住的地步?。

金铺老板,那是一种传说中狡猾又奸诈的生物,马上要跟这样的人物打交道,两人心里都隐隐有些恐惧。因为害pà

被骗,两人都抱着货比三家的念头,走了几家金铺——看他们那躲躲闪闪、鬼鬼祟祟的样子,不知dào

的人还以为他们在挨家挨户兜售毒品呢。

两人躲在金铺的玻璃门后窃窃私语:“胖子,你看这家老板如何?”

“以胖爷我的法眼看来,这瘦子鼠目猴腮,目光狡诈,一看就不是善类,我们还是不要去找他吧。”

“胖子,你看这家老板又如何?”

“这厮满脸横肉,浑身肌肉目光凶厉,一看便知是粗暴蛮狠、不讲道理之辈——这准是家黑店来着,我们也不要找他。”

“胖子,你看看那边有个女老板……”

“啧啧,这婆娘三角眼扫把眉,唇薄如刃,一看便知dào

是口舌便利的尖酸刻薄之人,肯定非良善之辈,我们还是不要招惹她吧。”

“这边柜台后有个年青小伙子,戴着眼镜,好像很斯文和蔼的样子……”

“我说岩子,你那什么眼光啊!这小白脸梳着一头汉奸中分头,满脸堆着假笑,放抗战时候准是满口‘太君太君’的货色,一看就是虚伪之辈,咱们绝对不能跟他做买卖!”……

“我说胖子,你是做买卖还是选女婿啊?”许岩有气无力地说:“我们都走了足足一条街了,看了那么多家铺子,你一家都不肯进去。”

胖子也累得大口地喘着粗气,但他还在嘴硬:“莫急,莫急,胖爷我就不信了,莫非整条长安路都找不到一位诚实厚道的老板了?啊,岩子,你看,前面那家就是了,胖爷我要找的就是这样的铺子!”

许岩精神一振,抬头望去,却见面前不远处有一间金铺,红檀木刻制的招牌上书“秦记金铺”字号,招牌颜色黑暗,显然已颇有些年头了。店铺的店面不大,但看那水渍黑的墙壁、带着岁月沧桑感的家具和沉重的大柜台,还有墙上的几副旧字画,都是颇有些年头了,给人一种久经沧桑的感觉。

店堂里很清净,还没有客人。在柜台的后头,坐着一个穿白色古装褂子的清矍老先生。这位老先生眉目儒雅,双鬓斑白,戴着眼镜正在看着一卷线状的古书,手上拿着一把折扇轻轻摇晃着,看得专心致志,连刘洋和许岩二人进门都没注意。

刘洋小声说:“岩子,看到没?这位老板慈眉善目,那气质,一看就知是那种很有修养的儒商来着!你看看这店铺,怕不是家百年老店来着?这种老字号店铺传承百年,都是特别讲究信誉名声的,我看没问题。”

看到那位老先生,许岩不得不同意刘洋的说法:眼前这位老先生眉目端庄,白沧桑,沉静稳重,气质儒雅,有一种令人信服的气质。一眼望去,他根本不像个金铺老板,反倒很像那种退休的老教师、德高望重的老中医之类。(小说《卫世者》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oo%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度抓紧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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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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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许岩没话说了,那中年警官快地说:“就这样吧,撞坏东西赔偿,这是你们的民事经济纠纷,你们自己协商解决,我们警察不管。谈不拢的,上法院起诉去,但不许打人,打伤人是要负法律责任的——就这样吧,你们自己谈,没其他事我们就撤了。”

中年警官说得很快,像是在背诵一般,说完,他手一挥,三个警察都作势要转身走人了,但这时,有人喊道:“警官,先不要走!我们还有话说!”说话的人却是那个剃着光头的壮汉。

那警官本来都要走了,听到那光头壮汉的叫唤,他停住了脚步,瞪着那壮汉,很不耐烦地说:“你又有什么事?”

那壮汉点头哈腰地说道:“警察同志,我控告这两个小子恶意损坏我家传的古董,给我造成了巨大的经济损失!我请求你们公安机关介入这件事。”

那警官蹙着眉,瞅着那汉子:“赵老六……呃,我说,你不要老是没事整事啊!你当警察是你家养的,你说介入就介入啊?你这样老给我们找麻烦,惹恼了我,小心把你给收拾了!”

那壮汉嬉皮笑脸地说道:“警官同志,这不是没办法了吗?咱们这样的平民老百姓,拿这些损人财物的坏分子没办法,只好请人民警察来主持公道了——zf一定要帮咱们做主啊!”

“你严肃点,少给我嬉皮笑脸的!”

那警官瞪了他一眼,那汉子立即收起了笑脸,连连弯腰鞠躬:“警察同志,警察同志,请您一定帮我们讨个公道啊!人民警察为人民,人民群众爱警察嘛!”

“哼,早晚把你们这些渣子给收拾了!”

警官的态度很严厉,骂那些地痞的话好像骂得也很狠,但俩人的对答间,却是透出一股说不出来的怪异味道来,只是许岩和刘洋都涉世未深,懵懵懂懂听不明白罢了。换个懂事的,早明白里面的蹊跷了。

果然,那带队警官转过来对着许岩,他蹙着眉头,一副很不情愿多事的样子:“这样,有人控告你们损毁私人财物,你们两个,跟我们回派出所走一趟吧,把事情搞清楚了去。”

许岩和刘洋懵懵懂懂地点头同意了,就算那警官那不说,他们也希望去派出所把这件事解决了去。在公安局的派出所里,有警察主持,总比在大街上这样任人殴打来得好。

“那好,你们都上车吧——还有,把现场几个证人都叫上。那谁,车子坐不下,你们几个自己找车子过来,去长安路派出所。”

坐着警车,许岩和刘洋悠悠地进了派出所。

长安路派出所坐落在长安路路口的一个大院子里,外面挂着招牌“锦城市公安局新江分局长安路派出所”。车子径直开进了院子里,警察们带着刘洋和许岩进去。两人都是第一次进国家暴力机关,都感觉有点畏惧,小心翼翼地迈不开步子。相比之下,那两个打人的汉子倒显得自如多了,也不用警察指路,他们自个就熟门熟路往里边走,偶尔碰到个穿制服的警察或者协警,他们还能很熟溜地打着招呼:“x哥~您今儿当班啊~”

“哟,这不是老六吗?啥事又进来了啊?”

“嗐,碰上俩不长眼的毛孩子,闹了点乱子,来,x哥,抽根烟。”

两个碰瓷的骗子在那边很亲热地跟警察打着招呼,许岩和刘洋都是看得呆了。他们就是再不懂事,现在也看出事情不对了。但没等他俩看得清楚,带他们回来的一名高个子年青警官已经过来了:“走吧,上楼去,我们跟你们要个材料。”

两人懵懵懂懂地被带上去,分别被被带进了一间房里——倒不是电视上常看见的那种很威严的审讯室,只是一间很普通的办公室,摆着几张办公桌。那位警官让许岩在桌前坐下,许岩瞄了一眼台上的工作牌,知dào

这名高个子干警叫刘辟云,是名三级警司。

所谓的“要材料”,其实就是“问口供做笔录”的委婉说法了。事情不复杂,这位姓刘的三级警司也是到过现场的,清楚事情由来,他只是简单问了许岩一些常规问题:“你叫什么名字?”、“老家哪里的?家里还有什么亲属?”、“身份证拿出来看下。”

“以前有前科吗?什么是前科?呃,就是问你以前受过公安部门行拘、刑拘、判刑或者劳教处罚吗?都没有是吧?”

“你同伴叫什么?刘洋?跟你是什么关系?同学是吧,你们在哪里读书?”

问完了情况,刘警司就开始低头写笔录了,许岩坐在那,无聊地四处张望着:这就是传说中的派出所了吗?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嘛,房间里摆着几张办工作,桌子上摆着文件夹和民警和工作牌,物品摆得很整齐——也就这样了,没见到那些传说中阴森森的刑具血迹什么,看起来跟学校的老师办公室也没什么区别。

刘警司的材料做得很快,一会就写完了。他抬起头,把笔录递过去给许岩:“你看看,没什么意见就签字吧。”

许岩接过了笔录,匆匆看了一遍,刘警官记录的是今天的事情经过,大体符合事实,可唯有两点许岩不同意:“刘警官,您写的都对,但有两点我有些意见的:您这里写的是‘我同伴刘洋走路不慎撞上了赵六’,但事情不是那样的,其实是赵六他主动走过来,冲我们撞上来,我躲开了,他就撞上我同伴刘洋。”

刘警司从抽屉里拿了把指甲刀出来,一边剪着指甲,一边漫不经心地说:“谁撞谁的,你们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现在都成一团浆糊说不清了,反正撞了就是了。你既然有意见要求改,那就改成‘我同伴刘洋与赵六生了身体碰撞’吧,不然笔录改得太多,涂抹太潦草也麻烦——还有第二个要改的是什么?”

许岩也不懂其中的诀窍,民警既然这么说了,他也只能同意了,但他还是说:“还有,那个赵老六和他同伴殴打我们,这个您还没记录上去呢。”

“嘿嘿,你说赵六打你们,赵六还说他挨你们打了呢,他说有一根肋骨断了,刚刚还吵着要去医院验伤呢——你既然要改,那我就加一句吧。”

刘警司低头写了一句,又把笔录递给许岩,许岩一看,却是说双方在生争执之后,生了肢体冲突。他心想我们被殴打怎么变成了“双方成起了肢体冲突”,但自己也不懂这些公安术语,老是要改的话万一惹恼了警察就不好了,于是他就不出声地把笔录递回去了。

“没问题了吧?没问题的话,你就签字好了,来,抄这句话:‘以上笔录是本人说的,与我说的相符。’签名,写上日期,盖指模,大拇指沾墨水……”

在刘警司指挥下,许岩傀儡般糊里糊涂地签字盖了指模,刘警司收起了笔录:“行了,你在这边等着,我先跟领导汇报去,看这件事到底怎么处理。”

许岩感觉有点不对,他哀求地望着对方:“刘警官,您说,这件事,到底会怎么样处理呢?”

看着眼前稚气未脱的年青大学生,刘警司眼中流露出一丝同情。他当警察多年,今天的事情,他就算没亲眼看到也能大概能猜出怎么回事。赵六那帮人,在分局和所里都是挂了号的,是这一带出名的混混,属于那种大罪不犯小罪不断的麻烦人物,几进宫了,所里面见到他就头疼,打的交道多了,大家也算混了个面熟交情——当然了,这种人往往也是在上面有些背景的,不然早被专政的铁拳收拾了。方才王副所专门把自己拉开叮嘱,让自己做笔录时候记得“照顾一下”,那言下之意是非常清楚的:这件事上,所里面是打算倾向赵六这边的。

事情说来也奇怪了,赵六也算道上混出名声的人物了,却是要兴师动众地找这两个大学生碰瓷敲诈?这两个学生一看就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便是把他们都榨光了,又能诈得到多少钱?

刘警官低声说:“你家里在局里认识有朋友或者熟人什么的吗?有的话,你打个电话跟家里说一声,托人找我们所领导说说。”说完,他也不吱声,迅开门走人了——大家无亲无故的,他也只能帮到这了。

许岩坐在原地呆。从那警官的眼神和同情的口吻里,他能猜出,事情好像比自己所想的更严重。但,他家不是锦城本地人,又怎能找到什么能跟派出所长说得上话的关系呢?

许岩也不知dào

自己坐在原地呆了多久,只听门咯吱响了一声,他抬头一看,却是那位刘警司又回来了。他手上已经没了笔录,眉头微蹙,像是碰到了很棘手的事情。

许岩急忙问:“刘警官,领导那边怎么说呢?”

刘警司蹙着眉没说话,等了一会,他从抽屉摸出包烟来,拆开来,抬头问许岩:“要吗?”

许岩这时候哪有心思抽烟,他客气道:“谢谢,我不会——刘警官,领导那边怎么说呢?”

刘警司拿出香烟来叼在嘴上,自顾自拿火机点着了。烟熏雾缭中,他也不看许岩,只是看着手中香烟的亮头,不紧不慢地说:“许岩,你这个事怕是有些麻烦了。领导说了,对面那边人证物证齐全,情况对你们很不利的。从法律上说,你们两个撞坏了对面的古董,需yào

承担主要责任,该赔偿对方损失的。刚才对方说的你也听到了,他那个古董说是值八万,还有鉴定书评估书什么的,证据俱全……”

看到许岩脸色白,目光呆滞,刘辟云顿了下,他吐出一口烟雾:“当然,考lǜ

到你们两个还是学生,估计也拿不出这么多钱,而且这件事里,对方也有一定的错误,所以,我们领导也跟他们交涉了下,对方答yīng

把赔偿金额降到五万块——这,就是我们所里面的调解意见了。”

许岩呆滞着脸,苦涩地说:“五万块……我们哪来这么多钱啊?”

刘警司同情地望了他一眼,他拍拍他肩头:“我们只负责调解,你其他事情,我们可不管——你在这好好想想吧,我出去一下。”

出门之后,刘辟云叹了口气:方才的话里,自己已隐隐给了许岩暗示,倘若是个有社会经验的人在这里,他就会听出刘警官的言下之意了:派出所只负责调解,而调解只是一种民事协调措施,是不具备强制效力的。对这种大额的民事纠纷,只有法院的判决书才有强制效力,所以,这笔钱,许岩完全可以赖掉的,派出所也不会对他采取什么措施。

但可惜,对于涉世未深的许岩来说,这种善意的提醒完全是白费了——许岩哪里听得懂这种微妙的暗示?在他眼里,派出所这种官方司法部门既然做出了决断,那自己是必须一定要服从的。

刘警司出门了,他抽了一口烟,却看到自己的领导,今天带队当班的王副所就站在办公室走廊里望风景。他走过去,递了支烟过去,嚷嚷道:“我说往王所,今天这到底算怎么回事?赵六这帮人,怎么去找两个大学生麻烦?还要敲诈五万块?两个穷大学生的,这不是要人命了吗?

两个穷大学生的,被敲了五万块,万一想不明白,整出点啥事来,跳楼啊自杀啊什么的,那倒霉的还不是我们?我们吃饱了撑的,参和这种事干嘛?”

王副所闷闷地低头抽烟,很显然,他对今天的事也感觉不是很爽。他把烟头在窗户上狠狠一按,转头不满地望着刘辟云:“我说刘子,你小声点行不行?这种烂事,你以为老子愿意招惹啊?还不是分局的张副交代的!”

“靠,张二巴子,他的手未免也太黑了吧,连个大学生都不放过,连区区几万块都要抢?也太没品了。”(小说《我家的大明郡主》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oo%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度抓紧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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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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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副所摇摇头,他压低了声音:“刘子,我给你交个底:张副局是交代咱们帮赵老六,但咱们可没必要为这种烂事把自己搭上了。记住一件事:咱们就是负责调解,成不成他们双方自己谈。他们谈妥赔偿多少,那是他们双方自己的事,咱们不管;他们谈不妥,那好,咱们调解完了,就请他们两边走人,谁爱折腾,请他上法院告去,咱们不鸟。”

听到领导划出了底线,刘辟云顿时心下一松。他也压低声音:“可这样做,张二巴子会答yīng

吗?”

“我跟赵六说了,他说没问题,只要我们帮着吓唬一下就行,能不能弄到钱都无所谓。”

“嘿,这真是稀奇了,赵老六这次倒是好说话啊。可他这样搞,图什么呢?”

王副所把手一摊:“我又不是赵老六,我哪知dào

他在想什么?反正就是瞎折腾呗!”

警察和黑帮之间微妙的关系,呆在派出所办公室里的许岩自然不会知dào

的。他现在的状态是……无所事事地呆。

那位姓刘的年青警官进来过几次,每次都问他:“小许,你想得怎样了?打算赔钱吗?”

“我没钱。”许岩总是这样坚决地回答——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声音虚,背上冷汗直冒:在他手上的黑色塑料袋里,就有着几扎刚刚取出来的人民币,数目不多不少正好是四万六千块。倘若警察好奇地问上一句:“你那个黑袋里装的是什么?翻开来看看!”那自己的谎言就要被立即戳穿了。

但好在刘辟云并没有这样做。听到许岩说没钱,他点点头,像是许岩的回答早在他预料中。他也没继xù

追逼,反倒没事人一般跟许岩闲聊起来了,问起许岩在大学里的状况,问许岩有女朋友了吗,问许岩学校食堂的伙食好不好贵不贵,问许岩学的是什么专业——反正问题是五花八门,散落无边。

开始时候,许岩还是很警惕的:电视上不都是这么演的吗?我英明神武的民警同志都是这样麻痹犯罪分子的,在这种看似不相干的闲聊中找到了犯罪分子的破绽,最终一举突pò

他的心理防线。现在,这年青警察跟自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废话,该不会也打着这样的主意吧?

但闲聊下来,许岩就现,事情应该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样。那姓刘的警察问题问得越来越散,越来越不着边际了。现在,他兴致勃勃地问起蜀都大学的足球队了,顺带着还吹嘘起他当年读公安学校时也是校队的前锋,那时他是如何纵横驰骋,横扫周边各大院校无对手,他一上场就是女生尖叫声响彻云霄,仰慕他的美女多得都不知dào

如何打好……

这样,即使以许岩这样毫无社会经验的小毛头都看出来了,这警察根本没有什么其他目的,就是单纯地是在吹牛逼闲聊而已。对于那桩纠纷,他很明显地敷衍了事,压根没打算处理,最后,反倒是许岩自己沉不住气了,他问道:“刘警官,请问,我跟赵六那件事,要怎么处理呢?”

“怎么处理?我们不是正在处理着吗?你以为我陪着你干嘛?这就是调解啊!”

“你只是在骚吹牛而已。”许岩心里嘀咕,但他当然不会说出来,他木木地点头:“哦,正在调解啊……”

刘警官嘴角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是啊,赵老六要五万块,你说没钱赔,你们双方分歧这么大,谈都谈不拢,那有什么办法?我总不能抓你们两个去卖器官吧?我不是正在给你做认真细致的思想工作吗?我都不急,你急什么?哦,我们刚才又说到哪了?”

“说到你大学时候的女朋友……”

“对对!当时有个女生喜欢我,问题我喜欢是的是她寝室的另一个女生,当时好那个为难我啊,我瞒着这个又不好伤了另一个,小心翼翼走钢丝……女人真他妈难缠!”

这个叫刘辟云的警察实在太能吹了,他从大学讲到小学,又从毕业讲到现在,又吹他如何赤手空拳制服两个持刀抢劫的歹徒,聊得久了,看这家伙这么热情又健谈,许岩倒也放松不少,跟他一起天南地北地胡吹起来——抛开眼前对方身上那身皮不说,许岩觉得,这个刘警官真的跟自己的寝室友没啥两样。

唯一搅人兴致的事,是那个中年警官会不时敲门探头进来,问道:“刘子,调解弄得怎么样了?”

每当这时候,刘警官总是立即抹去了脸上的笑容,坐直了身子,对许岩严肃地呵斥:“你怎么还听不懂呢?还不清醒认识到严重性吗?你损毁他人财物,数额巨大,后果是很严重的,是要负法律责任的,严重的话甚至是要负刑事责任的!刑事责任是什么,你懂不懂?就是坐牢——报gào

王所,我还在给这小子做工作呢,他也知错了,就是舍不得出钱,我正在给好好教育他!”

“哦,那你抓紧吧,头儿在那边等结果呢。”

“这小子嘴好硬,但放心吧,我会加大力度的!”

等中年警官离开,刘辟云嘴里出“哧”的一声冷笑,又歪躺在椅子上,语重心长地跟许岩说:“我刚才说到哪了?”

“你说大学生活的时光很宝贵……”

“哦哦,对对,老弟,大学生活时间就他妹的四年,说长就长,说短也就他妈的短啊,一晃眼就过去了,甚至还来不及回味呢。老哥我也是过来人来着,以前也算他妈大学生,但每次想到那几年,总感觉时间好像被荒废了,有好多该办的事没办,好多该泡的妞也没上……”刘辟云迟疑着,最后只能化作一声概叹:“感觉是白上了这个大学!”

许岩忍不住插口道:“刘警官,我感觉,大学期间这几年,时间虽然只有短短四年,但却会给你的一生留下深刻的烙印,这几年里,你不但会学到知识,更重yào

的是定型你的思维方式、气质和人生观、世界观——我觉得这很有些道理。”

刘辟云打了个响指:“对,没错。”他啧啧赞道:“你说得很好,名校生真是不一样,比起我们这些花钱去读的警校生,就是强得多了。对了,你们学校,现在哪个系的美女最多?”

这时候,许岩就是再不懂事也看出来了,眼前这个话唠子警官对自己的回护之意。他试探着问:“警官,我的事情,领导那边怎么说呢?是不是很严重?”

刘辟云警官深深地望了许岩一眼,他慢吞吞地说:“你的事情当然是很严重,照法律上来说,损害财物,那当然该要赔偿的,但你又没钱,我能拿你怎么办呢?难道我还能逼你卖器官还钱不成?你,明白了吗?”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候,刘辟云加重了语气,盯住了许岩的眼睛。看到他那意味深长的眼神,许岩突然福至心灵,明白过来,对方并非在询问,而是在提示自己:自己既然说了没钱,那就要继xù

坚持到底。

许岩下意识地说道:“谢谢,我知dào

了……”

他话没说完,对方已用眼神制止了他继xù

说下去。刘辟云伸了个懒腰,打着呵欠道:“不知不觉,又到中午,我先吃饭了,你就在这继xù

想想吧。你不要急,事情总是要解决的。”

虽然刘辟云这么说了,但许岩也没料到,事情最后会拖那么久。看着自己态度坚定,刘辟云实在“拿这小子没办法”,只好向领导反映了。然后,那个中年警察亲自上阵,亲自对许岩进行讯问——他的态度可比刘辟云凶多了,声色俱严,口口声声要把“损坏他人财物的犯罪分子”许岩抓去拘留、甚至刑拘,扬言说“好好关你半个月再说!”倘若不是先经了刘辟云先前的铺垫,心理有了准bèi

,许岩还真给他吓住了。现在,他咬紧了牙关,拼死了就是一句话:“我没钱!”

眼看着家伙软硬不吃态度死硬,王副所长也是深感棘手,不过他倒也不急——反正上头只是让吓唬这两个小子,倒也不是一定真要他们赔钱,自己出面了,对上头也就有交代了。

这场调解一直拖到了天黑——其实中午吃过饭后,警察们就知dào

了,两个大学生态度死硬,要他们赔钱估计是不可能了,但既然上头有了吩咐,那怎么也得把他们留久点,就算事情没结果也算对上头有交代了,显示他们确实已尽lì

了。

中午吃过饭以后,王副所和那个叫刘辟云的警官出警了一直没回来,许岩一个人被晾在办公室里。其他警员都知dào

他是民事纠纷的当事人,大家进进出出的也没人理他,许岩倒是看到了很多新奇的事。

比方说两夫妻打架闹上派出所来了啊、撞车打架的人啊、卖假票的贩子啊。最让许岩印象深刻的,是一个戴着手铐的扒手被群众扭送到了派出所,警察把他锁在墙的铁架子上——许岩总算弄明白墙上那些铁架子是干嘛的了——那铁架的位置恰好在腰间,那扒手站又站不直,蹲又蹲不下,只能扶着腰半蹲着,一脸的痛苦之色。那扒手被弄回来也没人理,就那样锁在那足足晾了五六个小时,跟许岩面面相觑。看到许岩可以坐在椅子上自由活动,那扒手眼里全是艳羡之色。

无缘无故被弄回派出所里呆了一天,许岩本来还觉得很愤愤不平的,但看着那扒手被拷在墙边扶着腰痛苦不堪的样子,他忽然又觉得自己能自由自在地坐着还是很幸福的——所以说人生凡事就怕比较啊!老实说,倘若不是那桩纠纷让许岩心情烦躁,否则的话,坐在警员办公室里体验人生还真是不错的经lì

来着。

天色入黑了,警员们都拿着碗去食堂打饭了,许岩的肚子也给饿得咕咕叫,他琢磨着该不会这顿晚饭也要被坑了吧,两个警员进来了,却正是王副所和刘辟云。两人都是满身大汗,一脸疲惫,显然方才的那趟出警很不好处理。

进门来看到许岩还在,两名警官都是一愣——许岩看得清楚,却是明白,敢情对方把他给忘掉了。

刘辟云挠挠头:“王所,咳,都差点忘了,这小子还在这呢。王所,你看这事折腾了一天,也该有个结果了吧?”

刚才出警回来的道上恰好碰到了一起当街抢夺,两人追那劫匪追了三条街才把他捉到,都是精疲力竭,走路上楼都腿软,现在王所也是无心折腾那件烂事了,板起脸来训了许岩一通,然后才宣bù

说:“既然你们双方达不成调解协议,那这件事,我们派出所就不管了。你们双方回去自行商议吧,如果还谈不妥,那就上法院起诉去吧——就这样了,你回去吧。”

听到这句话,许岩真是比听到天籁还高兴,他站起身,冲着二位警察微微弯腰鞠了一个躬,诚恳地说:“谢谢两位警官,给你们添麻烦了。”

这声感谢,他确实是自由衷的。虽然许岩不清楚事情尾,但今天的事他也看得出来,那个痞子赵六该是有些背景的,那位叫刘辟云的警员明面上说着官腔,私下却维护自己,从这,许岩不难猜出,警察们也受到了不小的压力,最终,事情能有这样一个结果,自己还算幸运的。

刘辟云带许岩下楼,在一楼大厅那里,许岩见到了胖子刘洋。他也出来了,一脸的迷糊,睡眼惺忪的样子,好像刚被人叫醒似的,许岩也搞不清楚这几个钟头他到底是怎么过的。

刘辟云把俩人带出门口,许岩再次向他道谢,刘辟云摆摆手:“事情你也明白,也没什么好谢的。你也知dào

,我们穿上这身皮,很多事情就身不由己了,你知dào

我们难处,不要怪我们就好了。好,就这样吧,你们自己回去吃饭吧,我还得去给那小偷做笔录呢。”

就这样,许岩和刘洋稀里糊涂地进了派出所,又稀里糊涂地出来了。夜幕深垂华灯初上,回头看着新江区长安路派出所的牌匾,两人都是心情感慨:这还真是一段令人印象深刻的经lì

啊。

俩人被饿了一天,也没心情逛街了,在路边找了家小饭馆随便就吃了。吃饭间,两人聊起今天的事,都感觉满头雾水:那赵六想方设法地碰瓷,把俩人弄进派出所里,想来这该是有某种图谋的了。没想到这样折腾了一天,最后却是这样不了了之了——这件事从头到尾透着诡异的味道,实在让人太琢磨不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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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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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俩个没多少社会见识和主见的大号宅男来说,能分析得这么条理清晰已经很不容易了。二人不知dào

的是,他们自以为私密的低声商议,却已经完全被在客房里间的朱佑香听得清清楚楚——作为一个已达到筑基初级的剑修,只要朱佑香有心,方圆二十米内的响动都逃不过她的感应。

听得二人商议的结果是继xù

收留朱佑香在家中留宿,朱佑香会心地微微一笑——听到这消息,她还是很高兴的。这意味着,自己可以不必另寻住处了。

朱佑香现:此地虽然是蛮荒星球,但本地官府的管束比起大明官府来并不弱,反而有过之而无不及。起码在大明朝那边,她就没碰过这么严格的住宿管理,随便哪家客栈都不敢收容没有身份证明的客人,在这里,没有身份证明的外来人寸步难行,自己能碰上许岩这位心底善良又好说话的宅男实在是走大运了。

虽然一天一夜没休憩了,但对于筑基期的修士来说,这点小疲困完全不在话下。朱佑香一边闲听两个宅男聊天,一边考lǜ

着自己下一步的动作,但许岩和刘洋也没聊多久,过了一阵,刘洋便告辞而去了,许岩在客厅看了一会电视,也回自己的卧室上网去了。

朱佑香收回了注意力,凝神考lǜ

:“当前,吾的当务之急是先得在本地立足,扎稳脚跟,然后才能徐徐寻找归家之路。这位许公子虽然略微优柔寡断,但他心性良善,有他相助,吾在本地的生活当是无忧的。但凡事尽然托付于人,全无自立之力,这也不合吾家祖训,所以,无论如何,吾需得有自保自立之力。

先便是理财:钱可驱神,亦可役鬼。无论吾欲何为,钱之一物,必不可少。第一步,吾先得把所携金元宝换成本地的钱钞。这位许公子是位可以信任的实诚君子,兑换之事,吾可以拜托他料理。

有了钱,接下来的事,吾就该给自己在本地寻得一个合法的身份证明了——嗯,便是许公子所说的那身份证了。看来本地官府约束很严,自己作为一个毫无来历的外来人,要办下此事,该是难度不小。但料想官府中,总有那些见利忘义的疍吏,自己只要舍得出钱,总该能找到一些敢于冒险的大胆之辈。

办下户籍以后,吾便自如了,无论是外出住宿登记,还是购房自住,都可畅通无阻了,接下来,吾便该观赏本地的风土人情,探听各国机要,顺带着寻找回归大明的办法……”

朱佑香一边整理着身边的物品,一边思索着计划,忽然,她的耳中传来一丝异样的声响。她开始并没留意,但那悉悉索索的异样声响越来响,她凝神倾听了下,那响声却是外面客厅大门那边传来的。

~~~~~~~~~~~~~~~~~~~~~~~~~~~~

深夜十二点多,许岩正在房间里上网,他也听到了外面客厅传来的异样响动。开始时候,许岩也没在意,以为是老鼠在翻东西——这样的出租户居多的小区,清洁情况不是很好,老鼠并不少见。但过了一阵,那悉悉索索的响动不但没有停止,还越加响亮起来了,许岩顿时火了:“这些死老鼠,真是无法无天了,非收拾你们不行!”

许岩从床边抄了一把扫把,去到了客厅。他打开了客厅的亮灯,扫眼一看,四处亮堂堂一片,哪有什么老鼠?可是,那悉悉索索的响声却是依然不停地传来,许岩在客厅里四处转了一圈,最后却惊讶地现,那响动是从门口那边传来的——自己的门锁上的把手,正一点点地转动着。

倘若是个有经验的人,这时候第一时间就会反应过来,这是外面有人在开自己的房门,而且是在用**之类的工具开的。如果警觉的,他该意识到危险,要不赶紧上去堵住门,要不赶紧喊人救命。

但可惜,我们的宅男许岩并不具备这种危机意识。在这关键的几秒钟里,他唯一做的事就是目瞪口呆地望着门把在慢慢转动,直至“咳嗒”一声脆响,房门被人推开了,有个男人探头探脑地出现在门口,恰好与拿着扫把站在厅中间的许岩对了正着。

两人面面相觑,都是惊呆了——他们隔得这么近,客厅又是灯光明亮,许岩甚至能把对方脸上每一条皱褶都看得清清楚楚:面前的是个完全陌生的、不认识的男人,他穿着一身黑色的佐丹奴T恤,干瘦而精悍,目露凶光。

震惊之下,许岩脱口问出:“你找谁?是不是走错门了?”

刚用**偷偷开了门马上就看到屋主拿着扫把站在门口候着,那个汉子也吃了一惊。但他的反应明显比许岩快得多了,不做声地快步上前,向许岩逼了过来。

许岩急忙举起了扫把,将那汉子挡住了,他嚷道:“你是谁,来找谁的?”——直到这时候,许岩还没意识到这个半夜里撬门进来的人意图不善,可见我们许公子反应之慢也算奇葩至极了。

说时慢那时快,就那一两秒的功夫,跟在那个高瘦的汉子之后,门口已涌进了四个歹徒,最后一个进来的歹徒还顺手把房门关上了。

接下来生的事,那是毫无悬念的——五个成年壮汉对上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那简直不费吹灰之力。许岩还没明白生了什么事,他手中的扫把已被人夺下了,有人用胳膊夹住了他的脖子,用力一拌,许岩立即就站立不稳了,然后迅被七八条有力的胳膊掀翻在地。

接着,有人在背后反剪了他的胳膊,死死地压住了他,有人抓住了他的腿,让他无法动弹,起码两三个壮汉压在许岩背后,压得他气都喘不过来,连那肋骨都被压得咯咯疼痛。

措手不及之下,许岩正待呼疼喊救命,忽然脸上微微生痛,有把很冰冷的锋利东西贴在他脸颊上,背后传来了一个低沉的男子声音:“小子,敢乱叫的,马上戳瞎你的眼睛去!”说着,那把锋利的东西在许岩脸上慢慢地划动着,感受着那冰冷的锋利,许岩立即不敢做声了——那个声音说话不紧不慢,蕴含着强dà

的威势,使人毫不怀疑他是能说到做到的。

如果对方威胁说“杀了你”,许岩说不定还会冒险反抗一下,因为对于一个才仅仅二十岁、活力十足的大学生来说,死亡这个词实在离得太远了,一点威慑力都没有。但对方说的是“戳瞎眼睛”,尤其是一把锋利的刀子就贴在脸边的时候,这个威胁就实在太有说服效力了,许岩被吓得大气不敢喘,低声问:“你们……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

有人在背后用力压了一下许岩的后脑:“说,挖出来的那些古董,都藏在哪里了?”

这一下推得够狠的,许岩的脸被狠狠地砸到了地板上,险些把牙齿都给磕掉了。他一头雾水,闷头闷脑地答道:“什么古董?”

“这小子装傻,雷哥,给他点苦头尝尝——割掉他一根手指吧?”

许岩听到有人这样说,他顿时吓坏了,拼命地挣扎着,但几个壮汉按住他,哪里挣得动?好在这时候,那个威胁说要戳瞎许岩的低沉嗓子又说话了:“先不要动他,把他带回去再说。”

在这帮歹徒中,这个低沉嗓子显然是领头的,他一说话,其他人都是无异议。有人把许岩的头扳了过来,往他嘴里塞了一团布,然后用强力胶纸把他的嘴给封上了。有人又在身后用绳子绑了许岩的手,这几个人很老练,配合默契,动作很快,从许岩被打倒到他被捆结实,总共也不过两分钟时间。

那低沉嗓子的雷哥吩咐众人:“找件衣服给他披上,盖住脑袋,莫要下楼时候让人撞见了。万一有人撞见,花猫你来应付,就说是条子抓逃犯,谢谢配合——这本警官证你拿着,到时候见人拿出来晃一下就行了。花猫,你们三个先带他下去上车,车子动了等着我们,肥料你留下跟我搜一下这屋子,看看有什么古怪的,看看是不是老大要的货。”

歹徒们应了一声,他们把许岩从地上拉起来,但许岩已经知dào

这帮人想要把自己带走,哪里肯起来?他拼命地挣扎,在地上拼命地翻滚着,出“呜呜呜呜”的怪声,那三个歹徒一时竟是没办法把他拖起来。

这样拖延了一阵,那个带头的雷哥火了,他走过来蹲下,一把扯住许岩的头把他整个脑袋都提起来,把他拖到自己面前,恶狠狠地瞪着他——看到对方那双凶残的、充满暴戾的眼睛,许岩实在恐惧,他根本不敢对视,转过头去,躲避开对方那仿佛要杀人的目光。

突然,腿上猛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尖锐刺痛,许岩惨叫一声,疼得全身都在剧烈地抽搐,腿疼得直蹬,那阵巨疼太可怕了,他睁眼一看,却看到面前的凶悍男子已在自己大腿上狠狠戳了一匕,那匕都戳进去一小半了,鲜血狂飙,一转眼就湿透了裤子,许岩痛得浑身抽搐,冷汗直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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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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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岩子,你说,那帮流氓到底在图啥呢?”许岩百思不得其解:“他们来了那么多人,闹了那么大的事,就是为了进派出所呆上一天?没这样整的吧?”

刘洋是个乐天派,他从不想那些复杂的事情,满不在意地说:“管他呢,反正卖金子的钱都保住了,这就行了!等下吃完饭,我们找个kTV好好轻松一下,去去晦气……”

“啊!”许岩突然叫出声来,他从座位上猛然站了起来:“不好!”

刘洋被吓得也是一颤,他急切地问:“怎么了岩子?莫非你把钱搞丢了?”

“钱倒是没丢,可人要有事了。昨晚那位朱小姐还在等我呢,我答yīng

回去给她带吃的,可现在都要晚上了!糟糕,她要被饿坏了——哎,老板,给我打包一边烤鸭,装一份叉烧,装一份饭,还有打包一份青菜,我们要带走。”

看着许岩在忙碌着,胖子狐疑地问:“呃,岩子,你不要跟我说,你中午没回去,美女就在那傻等吧?她就不会自己打个电话叫个外卖?岩子,你家楼下就是饭馆吧,走下楼就能找到吃的了,不至于能饿着她吧?”

许岩微微踌躇,他摇头:“胖子,那位朱小姐有点怪,她不通人情世故的,连人民币是什么都不知dào

,搞不好还真会把自己给饿着了——算了,别扯了,我们还是快回去吧。”

“好嘞,我帮你打包吧。”

两人快手快脚地打包烧鸭和饭菜,却没注意到,在他们旁边的桌子上,正有两个普通样貌的汉子正在吃饭,他们一直低着头闷头闷脑地吃东西,头却是微微侧了过来。许岩和刘洋很快打包好了饭菜,结账之后便走了,看着他们出门,那两个汉子才抬起头,他们低声商议了一下,其中一个人拿出了手机,拨了电话,低声说:

“喂,岳哥吗,是我阿武……对,那两个小子刚才在吃饭,现在已经吃完走了……他们没提到金子的事,倒说起要打包饭菜给一个女的,听起来像是许岩的女朋友,好像那女的还有点弱智啥的,连生活都不能自理……对,其他的就没什么了。老大,要我们跟上去随他们回去吗……哦,不要打草惊蛇?知dào

了,那我们就回去了。”

他挂了电话,对同伴说:“行了,老大让我们收工了,不用再跟了。”

“好嘞!干这种盯梢的细腻活还真是累,比打架砍人还累,小心翼翼的,头不敢抬,说话都不敢大声,现在总算是完事了——老板,上两瓶啤酒来。”

在电话的那头,新江区的黑老大秦岳放下了电话,他点燃了手上的香烟,看着那渺渺升起的烟雾,默默地想了一阵,又打了另一个号码:“喂,张局吗,你好你好,我老秦啊……对对,今天的事麻烦你了……呵呵,没什么,我就是想问问,在派出所的时候,有没有什么人帮那俩小子出面讲情啊什么的?哦,没有领导出面?哦,派出所那边也没有接到电话?行行,那就好,那就好……对了,我们明晚去红河那边聚聚?呵呵,要的要的,好久没见了,我也怪想念张局你的……好的,那就定好明晚吧,张局您忙,不打扰您了,明晚见~”

秦岳刚放下了手机,一个电话又打进来了,他随手拿起一接:“喂,我秦岳。阿朗,打打听到了吗?”

“岳哥,我们托熟人在蜀都大学那边打探清楚了。许岩和刘洋都是蜀都大学经管系的二年级学生,许岩是蜀川的罗丹县人,家里都是在县里面做生意的,开个小家具店,没什么背景;倒是那个小胖子刘洋是我们锦城本地人,他爸是在金华区zf上班的,当个普通科员,也没什么后台和背景。”

“金华区zf?在zf的哪个部门?”

“好像是……金华区zf的党史办。”

“哦,我知dào

了。你继xù

打探,不要惊动他们。”

秦岳挂了电话,嘴角挂着一抹笑意。他知dào

,党史办是区党委的部门,不是区zf的。但考lǜ

到自己手下的知识水平,要他们区分zf和党委委实也太难了——不要说他们,就算自己,年轻时在机关那边上了半年班,还是经常搞不清楚zf跟党委的区别。

看着手上的香烟,秦岳心情很好:虽然稍微麻烦了些,但事情总算有个眉目了。自己可以确认了,两个前来卖金子的大学生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后台和背景——无论是侧面打探来的消息,还是今天在派出所里经lì

都可以证明这一点。事情是明摆着的,倘若对方家里真有什么关系,儿子被派出所弄进去关了一天,还要索赔几万块,那家里还不赶紧找门路找关系跟派出所打招呼去?

但今天整整一天,派出所和分局都没接到有人打招呼,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对方家里没这个门路,也没这个关系。对一个没门路没背景的对象,接下来,无论自己要干什么,都可以放心下手了。

秦岳深知这点:无论势力多大的**,一旦失去了头上庇护的保护伞,那离覆没也就不远了。这些年来,他亲眼看到了无数叱咤风云的江湖老大最终纷纷陨落的,那原因看似五花八门,但秦岳早就总结出他们覆灭的根本原因了:其实都是因为失去了头顶的保护伞。

但“保护伞”也并非万能的,若是招惹了那些惹不起的对象,那自己的靠山也未必能靠得住。所以,这些年来,秦岳做事一向很谨慎,出手之前,他总要反复盘查对方的底细,摸清对方的底牌,然后才出手。这样谋定而后动的慎重风格让秦岳错失了不少展壮大的机会,但他却并不后悔——当年那些风头劲爆的大佬们,现在不是横尸街头就是吃了专政子弹了。自己展得是慢了些,但这样不露山不显水的十几年慢慢展下来,却也成了新江区有数的地下势力了,而且并不招人注意,根基也牢靠得多。

“欲则不达,磨刀不误砍柴工,小心行得万年船。”现在,既然对方底细已经摸清了,秦岳就开始琢磨着下手的办法了。

那个小胖子刘洋,他爹毕竟是在zf上班的,虽然党史办是个又冷又闲的清水衙门,但毕竟也是官身,在区党委上班,搞不好就能跟哪位领导说上话的,说不定就会给自己招来麻烦。好在这次自己要针对的也不是他,倒也不必太担心。

秦岳真zhèng

盯上的人是许岩——金子是许岩拿出来的,也是他做主卖的,他收的钱,所以,很明显,在俩人中,许岩才是金元宝的真zhèng

所有人。而且,许岩最后问的那句,已经暗示了,他手上还有更多的金元宝,这才是让秦岳下定决心动手的原因。

一个穷大学生,莫名其妙的突然有了一个金元宝,这件事怎么想怎么诡异。按照秦岳的猜测,最合理的可能该是许岩这家伙走了狗屎运,不知在哪里现了一处明朝留下的宝库,找到了一堆金元宝——除此以外,秦岳实在无法解释这些刻有“大明户部”字样金元宝的来历了。虽然这些元宝看上去很新,不像古物,但这并非不可能,秦岳猜测,这个宝库可能是密封做得比较好,与空气不接触,所以才能保持金子的成色。

“或者是哪处古墓?或是哪里隐蔽的地窖?既然是从明朝就保存下来的宝库,里面的宝贝肯定不止金子,应该还有些别的东西。既然金子的成色都能保持得这么完美,那其他东西应该也是完好的——那两个小子不识货,只拿了金元宝出来卖,其实真是拣了芝麻丢了西瓜。要知dào

,明朝的古董里,比金元宝值钱的东西要多的是啊!哪怕是几个杯子碟子,拿出去都是值钱的古董了啊。”

想到那沉埋地下不为人知的古代宝库,秦岳心痒难忍。想到那些价值连城的瓷器、古版书籍、字画等古董有可能因为许岩保管不善而被糟蹋了,他就感觉心如刀割,简直被糟蹋的是自家的东西一般。

现在最关键的事,是要尽快找到那处被藏起来的宝库。可以想象,那个叫许岩的大学生是决计不会轻松交出这个秘密的。而既然查清楚对方并没有什么背景了,那秦老大做事就无所顾忌了——他虽然谨慎,却绝非心慈手软。为了达到目的,他是不怕双手染血的。

~~~~~~~~~~~~~~~~~~~~~~~~~

许岩和刘洋回到了家,听到二人进来的响声,朱佑香到门口来迎接二人。

“许公子,您回来了——哦,还有这位——呃——这位胖先生,您也来了。”

许岩挥挥手,说声“我回来了”,然后他整个人往沙上一跃,摊开手脚躺了下来。胖子刘洋则更干脆,他抢不到沙,干脆就一屁股坐在地板上了,嚷道:“累死我了!”

看到俩人憔悴又疲惫的样子,朱佑香很是诧异:“许公子,刘公子,二位这是怎么了?”

说着,她端出了两杯水,递给两人一人一杯。许岩也是渴了,接过水,一饮而尽,然后才现异样:一股清凉的甘甜从喉中流淌而下,仿佛将他整个身体都洗了一遍,把他满身的疲倦和劳累都洗去了,他感觉精神一振,浑身重新又充满了活力。

许岩诧异地拿着杯子,把杯子看了又看:“轩芸啊,这是哪来的水?很甘甜清爽的感觉,喝了感觉很不错喔!喝了以后,我的脑子清晰了很多,好像也不那么累了!”

胖子也喝光了杯中的水,他也是精神一振,连连点头附和:“没错,岩子,这水不是甜,但喝起来真的好舒服,比可乐还爽!这感觉真是舒服,我好像一点都不累了,腿都不酸疼了,让我出去再跑个三千米也没啥问题!”

他狐疑地看着女孩子,又望望许岩:“岩子,你女朋友该不会是给咱们喝了兴奋剂吧?”

“胖子,别瞎说——轩芸,这是什么水啊?”

朱佑香彬彬有礼地说:“公子,请恕吾擅作主张了——看着你和这位胖先生甚是疲惫,吾在你们的饮水中加了一枚行军丹。”

许岩望着刘洋,刘洋也在望着许岩:“胖子,什么时候出行军丹这种新产品了?可口可乐还是安利公司出的?”

“没听说过……不过这名字倒有点耳熟,怎么听着跟安利的产品差不多?美女啊,这玩意是从哪买的?好像很好喝的样子,改天胖爷我也去买上几瓶放家里。”

“行军丹的来源,相传是来自三国时的诸葛武侯,也有一个说法是来自辅圣十二贤者中的云贤者,在东北荒大战中为京营兵马特制的辅战良药,但真zhèng

来历现在已是无可考究了。原先,行军丹本来一直是军中的必备良药,为将士们祛除疲惫、复力续战而用,因为此药携带简单,功效明显,现在已渐渐流入民间,旅行出游的旅者往往必备此药。不过刘公子你想买的话,”朱佑香歉意地笑笑:“只怕贵地暂时还是买不到的。”

刘洋捂着额头,嚷道:“又来了!岩子,你说奇不奇怪,明明美女说的每个字咱都能听得懂,但为什么连在一起之后,咱就听不明白了!”

许岩摊摊手,示意自己也是听不懂——不过朱佑香的意思他大概还是明白了,是说这个行军丹是她带来的,现在外面买不到的。

这时候,许岩才记起自己急忙回来的原因,他把饭盒放上了桌子:“不好意思,今天在外面碰到些事情耽搁了,说中午给你打东西回来吃的,结果拖到了现在。你饿坏了吧?”

朱佑香笑道:“公子不必担心,吾也是惯于出门在外的人了,平常也不是娇生惯养的。往常错过了宿头的话,露宿荒野也是常有的事。一两顿饭吃不吃的,倒也不打紧的——不过,还是有劳公子记挂费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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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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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雷哥又扯住了许岩的头,把他脑袋抓了过来。他逼近来,面对面地对许岩低吼道,那口水都喷到许岩的脸上了:“听着,小子,不要给我们找麻烦!我们老大找你想问点事,你乖乖地去,我们就好好地送你回来!你要是给我们找麻烦——”

雷哥狰狞地笑着,他握住匕的手稍微用力,剧痛再次闪电般撕裂了许岩的神经,他又是一阵死去活来的挣扎,口中出呜呜的惨叫,那剧烈的疼痛让他几乎眩晕了过去,他听到那个雷哥的声音:“——那我们也有办法整治你!听到了吗?要不要再来一次?”

虽然剧痛,但许岩还没失去神智,他连忙摇头,感觉裤筒里湿漉漉的,已被流出来的鲜血浸得透了。

雷哥拔出了匕,站起身,他厌恶地看着淌流了一地的鲜血,吩咐手下:“找件衣服来,帮这废物包扎一下腿。”——他倒不是善心关心许岩的伤,他只是担心,许岩这样淌血出去的话,血迹会在楼梯那里留下痕迹,到时会引起周围居民的注意报警,给警察也留下线索。

几个歹徒应了一声,那个肥猫转身便向里间走去要找包扎的衣裳,但他还没走到门边呢,门却已自己打开了,一个古装长袍的少女已经出现在门口。

朱佑香出来了。

一瞬间,空气几乎凝结了,几个歹徒都没料到,许岩的房里还有其他人存zài

,突然看到一个美女从里间出来,他们都是惊呆了。

“尔等何人?为何夜闯民宅?”

看着眼前的众人,少女一手按剑,平静地质问道,声音清冷如冰凛。

谁都没想到,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竟是被捆了倚靠在墙上的许岩,他忍着剧痛,拼命地出呜呜的叫声,不住地向大门那边摆头,示意朱佑香赶紧冲出大门逃跑。

朱佑香目光一转,扫过众人,看到许岩被绑着躺在地上,腿上流了一大滩的血,脸色惨白。看到许岩受了伤,她的脸色转冷,凛然道:“大胆!你们夜闯民宅,伤害无辜,就不怕王法了吗?”

这时候,几名歹徒终于也反应过来了。

“不是说点子一个人住吗?怎么还有个女的在这里?女的最麻烦了!”

雷哥心中暗骂,但他也知dào

,情报出了偏差,这种事也是常有的,好在眼前这妞脑子好像有点进水了,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喊“救命”或者尖叫啥的,而是文绉绉地跟自己说“王法”——哈哈,王法!在说笑话吗?

“这位小姐,你误会了,事情是这样的……”花猫笑嘻嘻地凑了过来,他主动说话,态度十分和气。几个歹徒配合十分默契,趁着花猫吸引女孩子注意的功夫,雷哥狰狞地冷笑一声,不出声地从旁边欺身上前,向少女冲了上去——很明显,他就是要象刚才制服许岩一样,在这个女孩子尖叫喊救命之前捂住她的嘴,将她也制服。

许岩躺在地上,剧烈的剧痛依然一**的传来,抽搐着他的神经。但这时候,他已经顾不上关注腿上的伤了,他更注意的是朱佑香那边。看到那个凶悍的雷哥向窈窕纤细的朱佑香冲过去,眼看着这个优雅而美丽的女孩子就要被暴力殴打、侮辱,许岩不忍再看,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这一刻,他无比地痛恨自己的懦弱,自己的无能,他无比地渴望着力量——哪怕折寿十年都行,只要能换来力量就行。

自己为什么不好好锻炼体魄,增强力量,做一个能保护自己女孩子的强者呢?

“啊!”

一声惨叫传来,许岩睁开了眼,从他的角度望去,却见那雷哥像是被什么东西迎面猛烈地击中了,整个人跄踉跄踉地后退了几步,一直退到了沙那里。然后,他站立不稳,倒在沙的靠背上,手脚还抽搐了两下,然后,他的手脚就软下来,象件衣服般毫无生气摊在沙上,一动不动了。

几个歹徒大惊,纷纷抢上去看,“雷哥”、“老大”地喊了一通,喊了一阵不见那雷哥醒来,反而是脸色越加白,鼻息全无。歹徒中有懂行的,急忙摸雷哥的脉搏,却现连脉搏都停了,一摸手脚,已是慢慢凉了。

“雷哥……他死了?”

四个歹徒面面相觑,谁都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事——方才的事情生得太快,他们的视线也被雷哥的身体挡住了,看不清什么事,即使眼睛最好的人,也不过好像看到那女孩子抬了抬手——然后,雷哥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死了。

几个歹徒心中寒:干黑帮的,他们不是没打过架,不是没看过杀人和死人,但眼前的这一幕,这到底算怎么回事?——没有虚张声势的呐喊、汗流浃背的厮打、没有挥舞的砍刀、血淋淋的伤口和声嘶力竭的惨叫,连血都没见到一滴,就这样无声无息的,一个身强力壮的大汉就这样被人杀死了?

“小心了,这小妞扎手!”

歹徒们打着眼色,隐隐地围成一个圈,向朱佑香慢慢包围着逼了过去,那绰号“花猫”的矮胖子歹徒喝道:“臭娘们,你对我们雷哥干了什么?”

朱佑香神色淡淡的,并不看眼前的几个歹徒,而是径直向前走来,像是眼前的几个歹徒是不存zài

的一般。

挡在她面前去路的恰是一个干瘦的高个子青年,手上拿着一把又长又尖的“牛百叶”匕。看到朱佑香走近,他二话不说,抬手便向朱佑香脸上戳了过去,动作又快又狠,起手毫无征兆,十分刁钻。

朱佑香微微蹙眉,叱道:“刁民,大胆!”

她抬手一个巴掌,简简单单地挥手打了过去,动作也不见得很快,但却是后先至,“啪”的一声响,狠狠地抽了那瘦高个一个耳光。

那瘦高个被这巴掌打得眼冒金星,整个人打得原地转了一圈,牙齿都给打飞出来了,那把匕也不知撒手丢哪去了。他好不容易站定脚步,定睛一看,却看到那少女却已无声无息地从他身边走过了。

朱佑香径直穿过了歹徒们的包围,走到许岩身边,帮许岩揭开了嘴上的封口胶。她一边帮着许岩解着身后绑手的绳子,一边问道:“许公子,这是怎么回事?为何会有这帮人深夜闯入宅子,打伤了你?”

“呜呜……呜嗯——”嘴巴刚得解脱,许岩立即喊道:“轩芸,你快跑,这帮人是抢劫犯来着,他们不是好人——啊,小心!”

许岩话未说完,朱佑香向肩后一拍,轻描淡写地打落了一把刺来的匕。她若有所思:“这帮人是歹徒吗?他们不是官府的人?许公子,你能确定吗?”

看到那把刺向朱佑香后脑的匕只差分毫间被朱佑香打飞了,许岩松了口气,他飞快地说:“他们肯定不是警察!他们是撬门进来的,没亮公安证件,还有,他们胡乱伤人,警察不可能这样做的……”

“公子不必再说了,既然您确定他们不是公门中人,那吾就放心了。公子您身上有伤,不要劳动,以免伤势加重了——放心,不是什么大事来着。”

说罢,朱佑香站直了身子,转过身来。歹徒吓了一跳,纷纷退后,全神戒备。

刚才,趁着朱佑香帮许岩解绳的机会,绰号花猫的歹徒趁机想偷袭她,从背后刺她脑袋,但却被她轻描淡写地打飞了武器。

花猫眼中满是不敢置信:对方就那么简简单单地一挥手,就把自己的刀子给打飞了!这怎么可能?对方根本没回头啊,她是反手随手打出的巴掌,而自己正面蓄力已久的猛刺,竟抵不过对方反手打来的一巴掌?

自己可是练散打的,每天健身锻炼,也算是帮中小有名气的好手了,但在这么个娇滴滴的女孩子面前,却根本没半点抵挡之力——那,对方的力量,到底有多大?

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怎可能有这么恐怖的力量?眼前的这个古装女子,她到底是人还是……鬼?

想到“女鬼”这两个字,花猫便从心底陡然冒起一股寒意:眼前的女孩,貌美得浑然不像真人,她穿着一身古代的衣服,满口古代的语言,力大无穷,她吹口气便能取人性命,雷老大死得那么诡异,浑身上下不见一滴血,倒像是被索了魂似的……

无论怎么看,这女子都符合传说中的女鬼特征啊!

想到这里,花猫打了个寒颤,牙齿“咯咯”作响,他在心中大骂:你妹啊!秦老大明明查清楚了,许岩只是个穷酸大学生,没有什么后台和背景,可谁能想到,这个穷大学生居然有个女鬼在保护他——这也太坑爹了吧,谁还能去阴间查关系啊?

他偷眼瞄了一眼朱佑香的脚下,好像也见到有一道淡淡的影子——好吧,这就是说,这是个道行很深的女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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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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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上说着不饿,朱佑香却是已是坐到桌边,打开了饭盒——许岩和刘洋对视一眼,都在偷笑:女生就是脸皮薄,朱佑香口口声声说少一两顿不打紧,但看她动作这么急,肯定也是饿了。

朱佑香吃饭的时候,许岩也没闲着,他在考lǜ

着一个问题:今天卖黄金得了四万多块钱,这件事,要不要跟朱佑香说呢?

按道理说,那个金元宝已是朱佑香送给许岩的了,已经是属于许岩的财产了,许岩如何处置,已和朱佑香无关了,但许岩还是觉得颇为不安。

许岩出生在一个小康家庭中,父母虽不富裕,但都正直而厚道。从小在父母的熏陶下长大,受到的家庭教育让许岩同样也具备了一些在这个时代少有的品格:善良、正直、不贪婪。做事但求无愧于心,这也是许岩一直以来的座右铭。

虽然朱佑香说送给他了,但许岩总觉得,这只是因为对方不清楚那金元宝的真zhèng

价值罢了。送给朋友一个工艺品是件小事,但送给别人几万块,这就不是一件小事了。平白无故地受了对方四五万块钱的重礼,自己无论如何都得把话说明白了。

看着朱佑香吃饱了,正在收拾饭碗的时候,许岩叫住了她:“轩芸,能过来一下吗?”

“怎么了?”说着,朱佑香还是学着许岩的样子,把几个饭盒都用塑料袋包扎好了装到垃圾桶里了,才走过来。她坐在许岩身边的沙上,美眸凝视着许岩:“公子可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许岩从身后拿出了那个装着钱的塑料袋,放到了茶几上,他打开了袋口,露出里面几扎红彤彤的钞票。

“轩芸,今天,我把你的那个金元宝兑了钱,一共兑换了四万六千多,钱都在这儿了。这个钱,你赶紧收起来吧,明天找个银行存起来。”

朱佑香微微蹙起了秀眉,她望望茶几上的钱,又望望许岩,她很疑惑地问:“公子的话,吾有些听不明白了。那个金元宝,吾已经赠给公子了,自那起便是属公子所有了。公子要保留也好,要出手也好,都是随公子心意的,与吾无关了。为何公子将出售所得之钱款给吾呢?倘若吾没弄错的话,这该是公子您自己的财物吧?”

“轩芸,四万多块这么多钱,这不是一个小数来着。你当初送给我的时候,应该不知dào

这个金元宝值这么多钱,但现在既然知dào

了,我就不能占你这么大的便宜了……”

听许岩这么说,朱佑香笑了——她笑的时候很可爱,小巧的鼻子微微抽动着,眼睛很好kàn

地眯了起来,脸颊上露出了两个浅浅的酒窝。

朱佑香的表情很可爱,但她说的话可是一点不温柔:“公子,轩芸虽为女流之辈,却也知古人一诺千金之理。不要说区区一个元宝,区区四万元,便是价值更增十倍之物,吾一言既出,岂有收回之理?

吾知公子乃是正直君子,但公子如此,却又将轩芸视为何人了?莫非在公子眼中,吾就是那种见利改口、食言自肥之辈吗?人无信不立,如此一来,吾还有何颜面苟活于世上呢?”

谁都没想到,朱佑香这位女孩子漂亮又温和,但她一旦认真起来,词锋竟是如此犀利,许岩顿时无法招架,他支吾道:“哪有这么严重,你说得太过了……”

刘洋一直在旁边看着二人对答,这时他插口说:“是啊,岩子啊,我觉得,美女说得很有道理,既然她送给了你,那就是你的东西了,你再把东西退还给人家,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不合礼数,莫非你不把朱小姐当朋友了吗?”

朱佑香看了刘洋一眼,微笑道:“这位……胖先生说得甚有道理,许公子,此事我们就莫要再提了,好不好?”

“啊,轩芸妹子,我叫刘洋,今年二十一岁,蜀都大学商经系二年级生……”

朱佑香彬彬有礼:“胖先生,你好,吾是朱佑香。”

许岩转过头,不忍看刘洋那被深受打击的沮丧表情。但是,我们胖爷的生命力顽强堪比小强,他是不会那么容易被打倒的,他马上又找到了跟女生搭讪的第二个办法:“我说轩芸妹子啊,你可知dào

,今天我们碰到了什么事?其实,我们早就打算回来带东西给你吃的,可偏偏有些事耽搁了我们,害得轩芸妹子你饿了肚子。”

果然,这件事勾起了朱佑香的好奇心,她望向许岩:“公子,今天到底出了何事耽搁呢?”

许岩犹豫了下,还是说了出来:“轩芸你不要听胖子胡吹,其实没什么大事。我们碰到了碰瓷,一些地痞找我们麻烦……”

许岩简单地把今天的经过说了一下:“然后,这帮人勒索我们要八万块钱,为这个还动起手来了,胖子还吃了点亏,被打了几巴掌……”

刘洋怒道:“胡说!明明是我胖爷有好生之德,不欲与这帮可怜的家伙一般计较,否则我胖爷施展开拳脚,他们哪里顶受得住!”

听许岩和刘洋你一句我一句地说了事情经过,朱佑香并不觉惊讶,她走南闯北多年,更离谱的事都见过。她淡淡说:“官府大门八字开,有理没钱莫进来。天下的官府都是一般黑,那些地痞敢在光天化日之下下行这种龌蹉事,肯定是在官府里有所倚仗的。那些做公的,往往都是跟他们坐地分赃的。”

她惋惜地叹了一声:“倘若这事生在陕道,这件事吾能为许公子你做主了,吾送一张片子过去,想来地方官府也不敢偏颇,一顿棒子便把那几个地痞开销了。但在本地,吾实在是有心无力了。”

事情不大,说来说去不过几十贯铜钱的小事,以朱佑香的身份,也不把这些琐事放在眼里。许岩去泡了茶,三人团坐在沙上,一边看电视一边闲聊起来。

许岩和胖子都对朱佑香的来历颇感兴趣,但出于礼貌,他们也不好直截问朱佑香,只能旁敲侧击地打探起来。

但今晚的朱佑香已不是昨晚的朱佑香了——既然已知dào

这里是未经王化的蛮荒地域,对面的人也不是和自己一样的帝国子民,朱佑香自然不可能再像昨晚那样言谈无忌了。她说话开始变得小心而谨慎,回答问题也含糊其词起来,有些不好答的问题她就干脆胡扯一通了。

两边都是各怀心思,今晚的谈话气氛就显得十分诡异了。

“轩芸啊,你说你是从陕西道来的吗?这陕西道,在哪里啊?是陕西省吧?”

朱佑香哼哼哈哈:“大概是吧,吾也不甚清楚。”

“轩芸啊,你是如何到我们蜀都锦城来的呢?是坐飞机,火车还是长途班车呢?”

对方的话里出现了太多不明意义的词汇,朱佑香陡然警惕起来——这是怀疑我了吗?这是查我底细了吗?她含糊道:“我也不记得了,好像都有吧。”

“都有?你把飞机、火车和长途大巴都坐了?”

“嗯嗯,都坐了。”

“那,你家里人在哪呢?你一个人出来,就没个家人朋友陪着你吗?”

“吾一个人出来的,并无家人陪伴……”

“那怎么联络你家人呢?”

“吾忘记了……”

“到蜀都来干什么呢?”

“吾是来游历的,随便走走,游玩山河。”

“这些天,你是住在哪的呢?”

“吾住在客栈——呃,不对,吾不记得了。”

“你的金元宝,是从哪来的呢?”

“是我家给的。”

“你家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金子啊?”

“吾忘了。”

问得越多,许岩和刘洋就越是惊奇,但最后,先抵受不住的人却是朱佑香:虽然是胡说八道,但这样一味地装疯卖傻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尤其是对一个蛮有自尊心、不善说谎的女孩子来说。她借口说累了,躲回了客房中了。

许岩和刘洋惊讶得面面相觑。

许岩轻声问:“真是这么狗血的剧情?莫非是失忆症?”

刘洋托着自己的胖下巴,绉有介事地沉吟着说:“以我胖爷二十年经lì

的权威判定,这位美女不但是失忆症,还是很严重的失忆症。她不但连自己的家乡和亲人都忘了,连如何来我们锦城都忘记了,甚至连什么是真zhèng

的帅哥都忘记了——”很显然,胖子还为方才朱佑香的拒绝而耿耿于怀呢。

许岩默然。虽然是他自己先提出了失忆症的说法,但他连自己都不相信这个说法:就算是朱佑香失忆了吧,但在这个女孩子身上有太多不可解释的地方了,比如她的金元宝,她的举止谈吐,她的衣着和服饰。

许岩低声问:“胖子,你有没有听过,这世上是否真有一个大明帝国呢?”

刘洋诧异地望着他:“岩子,你该不会真相信那妹子的傻话了吧?你的历史课学的东西,该不会都还给老师了吧?明朝几百年前就给清朝给灭了,这是常识来吧。”

许岩涨红了脸:“我当然知dào

这个,可这妹子身上的怪事,你怎么解释呢?”

“这个……她失忆了!”

“屁话!我亲眼看到了,这妹子身上还有几十个金元宝,每个都跟我们刚卖掉的那个一般大小!这怕不要百来万?失忆能失忆来这么多钱?”

刘洋煞有介事地说:“岩子啊,人家有钱人的生活,你不懂啊!人家家里有钱,为了玩个乐子,花上几百万来铸一些金元宝,那还不是跟闹着玩似的?

要我胖爷看啊,这妹子家里肯定很有钱,她又爱古装古风啥的,穿上汉服啊揣上一些金元宝腰间挂把剑啥的,那是cosp1ay古代行走江湖的女侠!

可她不知出了啥问题,可能是cosp1ay得久了,把她自个都给p1ay得傻了,以为自个真的是古代的侠女了,于是就满口大明啊官府啊啥的了。这种事,见得多就不稀奇了,我表哥的老婆就在市南山二院上班,那里专收精神病的。你要去那看看,更稀奇的人都有,男的都以为自个就是古代皇帝、将军啥的,女的都以为自个就是西施啊貂蝉啥的绝代佳人,魅力无比能把男人都迷得神魂颠倒的——这种事多了去!

这位轩芸妹子说自己是大明朝来的,我们见得少,以为是很稀奇。但放到南山院去,她这种症状算是很常见的,拿我表嫂的话来说就是‘轻度妄想加失忆’症,一点不稀奇。”

听胖子说得言之凿凿,有理有据,还有精神病院大夫的权威意见,许岩心中的疑惑顿时被打消了,他不得不赞同了刘洋的判断:朱佑香肯定是个精神有问题的女孩子。

确定了朱佑香的身份,剩下的问题就是如何对待她了。对这个问题,两个宅男大学生并没有什么主意,两人低声商议着:

“朱佑香这样出来,估计也没跟家人联系,她家里人还不担心死了?”

“我们留意下最近的报纸和电视,看看有没有寻找走失人员的消息。轩芸妹子家里很有钱,这样丢了个人,又这么年青漂亮,他们肯定很着急的。”

“要不我们报警吧?”许岩突奇想:“听说公安那边有个人口信息库的,我们把轩芸送到派出所去,让他们帮忙查她的户籍和家人!”

“岩子,轩芸妹子连自己家都忘了,连身份证都没有,怎么查呢?”

刘洋说:“万一,警察因为轩芸妹子身份不明什么的,把她抓起来关到哪里去,那我们岂不是害了她吗?这位妹子虽然脑子有点小问题,但她既又不癫又不狂,为人又很够意思,不给你添什么麻烦,现在大家过得好好的,何必招惹警察呢?

就让她继xù

住你家呗,反正轩芸妹子已经提前给你交伙食费了——这么多钱,足够她吃住上一年都还有剩余的——”

说着,胖子露出了淫笑:“你要是不愿意留她,那就让她到我那边住呗!”

“去,就知dào

胖子你不怀好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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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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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猫也是个心思敏捷的人,这一刻,他立即想得明白了:无论眼前的少女是人还是鬼,自己都千万不要揭穿了她——自己看过的恐怖片,故事往往都是这样的:那些被揭穿真面目的女鬼都会恼羞成怒地露出狰狞的真面目,青面獠牙,血盆大口……倒是自己装糊涂的话,说不定倒还可能有一线生机。

花猫偷偷瞅了少女一眼,把她的相貌牢牢地记在心底,他强自镇定地说道:“既然有高人在此,我们不敢冒犯,自当退避——肥料,麻子,你们背雷哥。我们走吧。”

两个歹徒背起了死去的雷哥,花猫和高佬断后,一行人正要向门口走去,但朱佑香的动作更快,几个歹徒只觉眼前一花,那古装少女一瞬间已出现在门前的过道上,挡住了出门的道路,她蹙着眉打量着众人,疑惑地说:“尔等去哪?吾何时同意让尔离开?”

绰号高佬的歹徒破口大骂:“臭三八,莫要嚣张,惹恼了老子,我们轮你大米……”

“高佬,收声!”花猫打断了自己的同伴,他走上前去,挤出了笑容,躬身拱手:“这位……呃小姐,我们不知有高人在此,刚刚多有冒犯,得罪了。但我们雷老大已经死了,按江湖规矩,就算他冒犯了您,但他已经死了,这笔恩怨也算一笔勾销了。我们这就走,也不会再来,大家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朱佑香打断他,她的声音很清脆,让人联想起零下温度里的玻璃碰撞声:“吾非江湖中人,尔等的江湖规矩,吾亦不懂。但尔等擅闯许公子住宅,打伤主人,不受惩戒就这样离开,那是不可能的。吾受许公子恩惠,决计不会坐视。”

朱佑香说话文绉绉的,但大体意思,几名歹徒还是听懂了。花猫皱着眉头说:“这位……小姐,你打死了我们雷老大,就算报警的话,你一样是杀人,就算是防卫过当也要判上两三年的——好吧,就算您不在意咱们的公安局,可是您的这位朋友……许先生,他总该在意吧?我们要去坐牢的话,许先生也好不到哪去,大家两败俱伤,何必呢?”

报官的话,自己也要坐牢?

朱佑香微微蹙眉,她不敢相信地望向许岩那边,只见许岩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脸色惨白,也不做声。

朱佑香却也懒得问了,她说:“尔等所说,吾不懂。吾只知dào

,方才尔等二人使白刃刺吾,杀心甚盛。既然尔等敢于吾面前亮刃,下场亦是早已注定。

诸位,应有之惩戒不可避免,尔等亦不应心存侥幸,还是趁早了断吧。”

这段话说得太过文绉绉了,歹徒们都有点听不明白了。花猫赔着笑:“小姐,你是说我们刚刚冒犯了你,要受惩罚吗?是是,这也是应该的,谁叫我们有眼无珠,冒犯了您这位高人呢?您吩咐下来,无论什么要求,咱们一定照办!”

“哦,尔等愿意受罚?”

朱佑香很高兴地说:“尔等既然愿意伏诛,吾亦不为己甚了。吾之佩剑乃朱志子所铸之春蝉剑,不宜染凡人之血,尔等四人,这便自尽了吧,免得污吾佩剑——尔等伏诛之后,此事就此了结,吾亦不再追究了。”

说着劝人自尽的话语,朱佑香的表情和语气却是很欢快,像是给了对方很大的恩惠似的。她从地上捡起了一把刚才被打落的牛百叶匕,打量了下,点头道:“此刀造工虽然粗,但也勉强可用了。诸位,尔等这便动手了吧,莫要拖延了。”说着,她把牛百叶刀递过去还给花猫:“这位,请你先开始吧。”

笑容僵在花猫脸上,他呆滞地接过了牛百叶匕,嘴角抽动两下,脸色却是陡然狰狞起来,他低喝道:“臭娘们,给脸不要脸!弟兄们,一起上,弄死了她去!”

花猫一声呼喝,几名歹徒纷纷冲上来,有的使匕,有的拿砍刀,纷纷向朱佑香杀去。而花猫却是退后了一步,从裤袋里摸出了一支手枪来,枪身上闪着蓝靛靛的幽光,显然是真枪来着。

刚才花猫一直不敢用枪,就是怕枪声会惊动周边的居民。但现在,这个不知是人是鬼的古怪妹子摆明说要大家性命,性命攸关之下,他也顾不了其他了,他摆弄着手枪,一边打开保险,一边骂道:“臭娘们,不管你是人是鬼,老子就不信枪都打不死你!”

看到匪徒掏出了枪,许岩顿时急了,他喊道:“轩芸,危险,快跑,他们有枪……”

话音未落,花猫手中的枪“啪”的一声就被猛然打飞了,在空中便被打得四分五裂,那些支离破碎的零件在半空中四散溅落——电闪雷鸣间,许岩甚至都看不清楚朱佑香到底做了些什么动作,只听得“嘿”、“哼”、“嗯”几声,四名歹徒同时出了闷哼怪声,却是一个接一个地软倒下来,东歪西倒地躺在屋里各处。

朱佑香走过来,温声道:“许公子不必焦虑,这些匪类已被吾清除了。来,许公子,吾扶您起来。公子,你感觉如何,伤口很疼吗?”她搀扶着许岩坐到沙上。

因为太过震惊,许岩已经完全失去了反应的能力,只能象木偶一般任朱佑香搀扶。他看着横七竖八地躺在厅中各处的几具人体,过了好一阵,他才问:“这些人,他们怎么了?”

朱佑香一边在饮水机那边倒水,一边随口答道:“许公子您说的是这些匪徒吗?请不必担心,他们已经死了——公子,你喜欢喝温的水还是凉的?”

许岩脸颊抽搐了下,他实在无法理解朱佑香的心态:刚刚杀了五个人,寻常人碰到这种事,早已慌得不行了,她还有闲暇关心自己喝水喜欢温的还是凉的?

要在以前,家里死了几个人这么大的事,许岩这个宅男还不给吓得半死?但今晚,或许是因为他受伤失血,大脑已经有点麻木了,反应迟钝;又或许是被朱佑香那轻描淡写的平静态度给感染了,即使几具尸就摆在身旁,许岩却没半点恐惧的感觉,象梦游一般缺乏真实感。

许岩疲倦地说:“喝凉水的吧,不知怎么的,感觉还真是渴了。”

“渴是因为公子你受伤失血的缘故了。”朱佑香转身走回来,手上拿着一杯水:“来,公子,喝口水,再把这颗药丸吃了去。”

接过那颗龙眼大小的红色药丸,许岩有些疑惑:“这是……”

“这是吾携来的丹药,对外伤治疗有奇效,公子无须顾虑,放心服用就是了。”

受伤之后,许岩脑子昏昏沉沉,思维也变得迟钝起来,对朱佑香的话根本毫无抗力——这时候,不要说让他吃药了,就是朱佑香让他把那把破碎的手枪吃下去他也会乖乖从命的。

他服下了丹药,再喝了一杯水。说来也怪,药丸刚下肚,许岩顿时感一股热流从肚子里涌起,转眼间那股暖流便游遍全身四肢,让他浑身上下像是泡在热水里一般,暖烘烘的。

许岩顿觉精神一震,整个人都精神起来,大腿上伤口的疼痛也减弱了很多,倒是开始变得痒起来。他**了一声,伸手想去挠伤口,却被朱佑香抓住了他的手:“不能碰——伤口正在恢复呢。”

“哦……”许岩咬着牙,强忍着伤口处传来一阵阵的痒。他低声说:“这药倒是见效蛮快的……比云南白药还要强,这很贵吧?要多少钱呢?”

“呵呵,这是军中的疗伤圣药,金创丹,在这里是买不到的。”

“军中?哪国的军队?”话刚出口,许岩便自己醒悟过来:“大明官军?”

朱佑香“嗯”了一声,她也没多加解释,只是专注地看着许岩的伤口。她的表情显得轻松了很多:“很好,血已经止住了,已开始结疤了,伤势无大碍了。许公子,你起来走两步试试?”

许岩闻声起身走了两步,果然,除了伤口处有一些微微刺痛外,真的不疼了,许岩大喜,脱口赞道:“这玩意真他妈神了——”

看到朱佑香,他才醒悟,有女孩子在呢,他连忙抱歉,朱佑香笑笑,却是对许岩的粗言恍若不闻:“既然公子的伤势已经大好了,那剩下的收尾之事,就拜托许公子料理了。吾回房去继xù

休息了,公子晚安~”

朱佑香对着许岩盈盈屈膝道了个福,转身向自己客房走去。

“好的,晚安——啊,轩芸,你等等!”

朱佑香停住了脚步:“公子,还有何事呢?”

许岩站起身,他指着地上横七竖八的人体,为难地说:“轩芸啊,这些……东西,你让我如何料理呢?”

“公子请放心,这些歹徒已全数死绝,绝无危险了,所以公子尽可放心料理。”

“就是他们全部死光了才麻烦啊!”

“啊?哦,公子是担心他们血污会脏了房子吗?请放心就是,方才吾已考lǜ

到此点,是以特意用剑qì

震断他们心脉和生机,而他们的肌肤和皮肉并无损伤,所以不会有血流出……”

“啊,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杀人不见血,够厉害的——啊,我说的不是这个啊!”

朱佑香眨着亮汪汪的眼睛:“那公子不知是何意思呢?”

“我的意思是,我的意思是——”许岩着急得团团转,转了好几圈,他终于憋出一句来了:“我拿这几个家伙,怎么办才好?”

朱佑香诧异地望着他:“这个,吾怎会知dào

?许公子您自便好了,报官也好,私埋也好,无论您如何料理,吾都不会干涉的。”

许岩的声音几乎在吼了:“这不是你干不干涉的问题,这是,这是——我拿他们没办法啊!”他快哭出声来了:“死了好几个人,我们又不能报警……”

“报警?哦,是报官府的意思吧?许公子,为何不能报官呢?”

朱佑香诧异不解道:“这几人夜闯民宅,伤害许公子您。按《唐律疏议》:”诸夜无故入人家者,笞四十。主人登时杀者,勿论;按照《大明律》也是如此规定,许公子杀伤歹人,有功无罪——为何不能报官呢?”

许岩哭笑不得:“轩芸啊,你说的是大明律,但我们这边实行的是刑法啊!我们的刑法——呃,我也不是学法的,不是很懂这些,但反正我是常见到新闻,屋主打伤入屋抢劫的盗贼那是要坐牢加赔偿的,在道上扶起被车撞的老太太是要赔钱的,在街上被抢钱的失主撞死劫匪也是要赔钱坐牢的……”

“那,若按本地官府的规定,碰上此等私闯民宅意图不轨的歹人,吾等该如何应对呢?”

许岩把手一摊:“歹人打死我们,那是一了百了;我们若是打死歹人,那就是防卫过当,要去蹲牢的。除非我们能把歹人生擒制服了,把他交给警察,那才没事。不过这也得小心了,若是制服时弄伤了歹人,我们也是要挨赔钱的,说不定还是得要坐牢。”

朱佑香瞪大了眼睛:“不可能吧?许公子,你莫不是在骗吾吧?如此说来,岂不是官府专门保护那些偷鸡摸狗的盗匪之流?吾走南闯北,游历天下,也见过包庇纵容盗匪的贪官污吏,但要说这样载之明册的煌煌刑律,吾还真是闻所未闻咧!天下岂有这么奇特的法律?吾是不信的!”

“唉,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啊,不对,现在不是你信不信的问题,是法律的的确确就这么定了!”

许岩喘了口气:“而且,我们干掉的还不止一个歹人,而是一下子杀掉了五个!就算官府认我们是正当防卫吧,肯定也跑不掉一个防卫过当的罪名,何况还要赔钱呢……听说扶个老太太都要赔上十万八万的,五条人命啊,这下还不赔得脱裤子了?啊,对了,轩芸你还没有身份证吧?要让警察抓到了,你的来历也是件麻烦事……啊,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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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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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许岩这么说,朱佑香微微沉吟片刻:“公子这么说来,此事确实真有些麻烦……啊,有了!吾想到了一个法子!”

朱佑香盈盈地起身,她随手抓住一个歹徒尸的腿,将那歹徒拖到了阳台上。

许岩莫名其妙地看着她:“轩芸,你要干什么?”

阳台上传来朱佑香悠悠的话声:“既然许公子觉得这些手尾难以料理,就让吾处理了吧——”

许岩吓了一跳,他急忙奔出去阳台去,却见朱佑香单手抓住尸的脚,用力向外一抡,只听“呼”的一声急风声响,那尸体一下飞出了阳台的栏杆,远远地飞上了高空,没入了黑暗的夜幕中。

朱佑香转过身来,微笑地望着许岩:“这样,应该行了吧?”

这一刻,许岩目瞪口呆——拿流行的话来说,就是他和他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这……乱扔废物下楼是不好的,万一砸到人……就算砸到花花草草也不好啊。”话一出口,许岩都想扇自己的嘴巴:是说这种废话的时候吗?

“无妨的,吾已经看好了,那边有片宽敞的空地,并无人在。”

“空地?”

“嗯,停着很多车子的空地。”朱佑香望着漆黑的远方,她很轻松地说:“吾已瞄准了,不会砸伤人的,许公子尽管放心。”

说完,她又进客厅里了,只剩许岩一个人在望着漆黑的夜空出神——许岩站在原地好一阵,才听到遥遥传来“砰”的一声沉重闷响,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了,几乎遥不可闻了。

顺着朱佑香抛物的路线,许岩呆若木鸡:“停着很多车子的空地……那该是马路对面小区的停车场吧?”

白日里,许岩也在阳台上眺望过隔壁的丰原小区,那里有一个很宽敞的停车场。两个小区中间隔着一条双向的六车道马路,离自己的小区足有两百多米的距离。这几个歹徒个个身体健实,体重起码有一百五六十斤——能把一百多斤的人体抛出上百米,朱佑香,这个女孩子窈窕而纤细的身体里到底蕴涵有何等巨大的力量?

一瞬间杀掉四个成年壮汉,连血迹都没留下一滴,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

想到这里,许岩简直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了:眼前这个言笑嫣然、明眸洁齿的美丽少女,她到底是什么样的存zài

?或者,她还是不是人?

许岩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朱佑香正在忙活着,她很干脆利索地把几具尸体从阳台那边抛了出去,回房间里洗了手,用拖把把客厅的血迹给清洗干净了,把那些打斗中被撞翻的家具给整理恢复了。

许岩傻乎乎地站在阳台上,看着少女在屋子里风风火火地忙碌着,他欲言又止。

最后,还是朱佑香先注意到了许岩:“许公子,你伤势初愈,还是不要久站,坐着歇一阵吧。”

她过去搀扶许岩在沙上坐下,因为心中恐惧,许岩也不敢看她,眼睛只敢盯着自己的脚尖。

“许公子,今晚受惊了吧?来,我帮你泡壶热茶吧,喝了定定神。”

朱佑香从长袖中掏出了一个密封的罐子,截开来倾倒出一些茶叶来,便未充水,一股清馨的茶香已扑鼻而来。许岩啧啧称奇,心想朱佑香的袖子莫非是哆啦a梦的口袋,什么东西都能从里面掏出来?

煮水壶烧开了,朱佑香熟练地泡着茶,她皎洁白皙的手腕如同蝴蝶一般灵动,上下翻飞着,令人赏心悦目,茶香飘溢,溢满屋子。

“许公子,请用茶吧。”

许岩道声谢,举杯来喝了一口。茶水入口,他立即心中暗赞:从小到大,自己也跟着父亲品茶过不少好茶了,其中不乏龙井碧螺春之类的名茶。但有生以来,自己还从未尝过如此浓郁好喝的清茶,那口暖暖的浓茶入口,顺着食道一路流淌入胃中,让许岩舒畅到了每一根脚趾头。这浓茶仿佛有着催眠一般的作用,许岩的心神也慢慢地镇定了下来。

“许公子,你看着心事重重,是否有话想说呢?”

许岩抬起头,他注视着朱佑香,点头:“我确实有很多话想问的,但却不知该从何问起。”

“没关系,慢慢来,吾亦有许多问题想问的,我们有很多时间。但是——”

她停顿了一下,正视着许岩:“许公子,你是正人君子,吾欲以君子之道待您。所以,吾不愿对你撒谎,所以,有些吾无法回答的事,吾只能保持缄默了,这个,还希望许公子您也能谅解。”

许岩默然地点头:“吾——呃,我明白。”他回头望了一眼沙跟门口之间的空地,现在那里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但两人都明白,许岩望的是什么——就在几分钟前,那里还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具尸体。

“朱小姐,方才那五个歹徒穷凶极恶,你是怎么将他们——呃,打倒的呢?”

朱佑香诧异地望着许岩,像是不明白有人竟然会问出这么浅显的问题,她耐心地说:“许公子,方才吾已经告sù

你了,吾是以剑qì

杀死几名歹人的。”

“啊,有吗——哦,我记得了,你说过的。”许岩轻拍了下自己的脑袋,他在脑海里寻找着回忆:“你还说,你是用剑qì

震碎他们的心脉和生机,但不破外皮,所以不会流血……”

朱佑香耐心地听着许岩说话,她问:“正是如此,公子有何疑问呢?”

有何疑问?许岩心下苦笑——自己的疑问实在太多了,乱成了一团麻,都不知dào

从何问起了。想了一阵,他问道:“轩芸,你的……武艺是从哪里学来的呢?”

“吾的修艺渊源甚杂,自小父王——呃,家父便传授给我族中功法,让吾打下修liàn

的根基;后来吾又随着府中的供奉学习剑意与剑术,直到十二岁时候,家中将我送入白鹿学院学艺,在那里,吾遇到了灵剑宗的夏孤独真人。

真人对吾十分关爱,指点吾修liàn

,直至助吾筑基。只是因为吾的出身特殊,真人他不肯让吾列名门墙,但在吾心中,却是把他当成恩师看待,以师礼敬之,灵剑宗门中的师兄弟们亦是把吾当做师妹看待的——这些,都是吾的师学与渊源了。”

朱佑香啰啰嗦嗦说了一通,许岩听得一头雾水,没一句能听懂的。他深呼吸一口气,终于问到这个最关键的问题了:“轩芸,你到底从何而来?”

像是对许岩问起这个问题早有准bèi

,朱佑香平静地说:“许公子,吾想,这个问题吾已经对你回答过了吧?”

“但是,这怎么可能?”许岩激动起来:“你说你是从大明朝过来的,那你不就是穿越者了吗?你是怎样从明朝来到我们这个世界的?”

听到许岩的这个问题,朱佑香微微抿嘴,垂下了眼帘。然后,她笑着摇摇头,歉意地说:“公子,关于此事,吾实在无法回答,十分抱歉。”

“啊?”许岩迟疑了下,他才明白过来:这个问题,大概就是先前朱佑香有言在先的,她无法回答也不愿意欺骗许岩的问题了。

接着,许岩又想再问,但朱佑香却是不欲再说了,她岔开了话题,问道:“公子,今晚来的这些歹人,到底是何来历呢?他们可是你的仇家吗?”

“仇家?”许岩茫然:自己一个还在读书的大学生,与社会素无纠葛,哪里来的仇家?要说仇家,自己最大的仇家该是胖子刘洋了,因为他老是偷吃自己的饭盒。

“我不认得他们,我在外面也没什么仇家吧……这帮人该是来打劫的吧?”

“是吗?”朱佑香有些怀疑,她沉吟地说:“许公子,非吾多事,但方才的经过,吾也听到了。几个歹人口口声声要公子您交出什么东西,又称要把公子您带回见他们头目——恕吾多嘴说一句,这帮人深夜破门而入,专门针对公子您而来,此事只怕不是简单的劫案,公子平时出入,还要多多小心才好。”

听朱佑香这么说,许岩打了个冷颤,不由自主地摸着自己大腿上的伤口——朱佑香的丹药真是奇妙,不到半个小时的功夫,伤口已经差不多痊愈,摸上去只剩下隐痛。伤口虽然好了,但回想起方才的一幕,许岩仍是心有余悸。

朱佑香说得没错,这件事不会是简单的劫案。这帮歹徒进来就逼问自己,然后又想带自己走,倘若不是朱佑香在场,自己被他们绑走的话——想到那后果,许岩又打了个寒颤。

纵然许岩只是个没多少社会阅历的宅男,但是托现在媒体达的福气,他也看了不少侦破片和黑帮片,今晚的几个歹徒穷凶极恶,动辄伤人,他们连血迹都不肯留下,可见对方心思缜密了。这么歹毒又行事周密的歹徒,见过对方老大之后,对方会让自己活着回来报案?

许岩皱着眉,反复考lǜ

着,自己到底有哪些仇家——自己是从外地来锦城读书的,与本地人没多少交往,按道理说不该有什么仇家啊?而且自己在学校里也一直低调,与同学和老师们都相处甚好,唯一跟自己不爽的是班上那个高富帅马群了——不过就为了在班花余秋婷面前出风头抢眼球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马群那家伙也犯不着请杀手过来半夜破门吧?

难不成是父亲做生意时候结下的仇家?但这也不怎么可能,父亲是做红木家具生意的,这行当讲究的是和气生财,讲的是人脉和人情,竞争也不像其他行业那么激烈。再说了,父亲那一年也就几百万的营业额,也犯不着有人为这点小钱跑那么老远来找自己麻烦啊!

想了好一阵,许岩揉着额头,颓然说:“我想不出来。照理说,该没人来找我寻仇的啊。哎,你说,是不是这帮人走错房间认错人了呢?”

其实按朱佑香的看法,这帮人走错门的可能性非常小,但看到许岩那战战兢兢的可怜样子,她实在不忍心打击他脆弱的心灵了,赞同道:“寻仇走错门认错人了吗?这种可能也是有的。可惜当时没想到这个事,不然吾就留下一个活口来问话了。”

当时没留下一个活口来问出对方的来历,许岩也感觉很可惜。不过这种事也没办法的,在天潢贵胄的朱佑香眼中,除掉几个匪类就跟杀掉几只蝼蚁一般——大家平时除四害扫灭蟑螂时候何曾有留下一只蟑螂当活口的想法呢?而许岩那时受伤疼得死里活来的,更是想不到这个了。

“许公子,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既然事已至此,想得太多倒也无用,吾等不妨见招拆招就是了。自从到了本地,吾便一直深受公子恩惠,倘公子有事,吾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倘若不妨碍的话,吾希望能留在这间借宿——就是不知公子是否愿意收留呢?”

听到朱佑香愿意留下与自己一同居住,许岩真是松了口气。老实说,昨晚的事还真把他给吓坏了,如果朱佑香不说这话,天一亮许岩就得捡包袱逃回老家爹妈那里了。

但现在,既然有朱佑香这个大高手表示愿意留下陪他,自己不但有了免费的保镖,还能与赏心悦目的靓女朝夕相处,天底下还有比这更美的事吗?

听到这里,许岩胆气立壮,他立即表示无限欢迎,表态说朱佑香愿住多久都行,他非但不收房租还提供伙食。

朱佑香知dào

,这家伙表现得这么热切,多半原因还是因为胆小,她笑道:“许公子不必客气,在下旅囊尚丰,房租和伙食还是能支撑的。只是在下不通本地的风俗人情,还请许公子平时多多指点。倘若有无意中得罪之处,也请您多多见谅了。”

这时,窗外的天空,已有了淡淡的鱼肚白,朱佑香告辞回自己房里休憩了。

许岩去卫生间洗漱了下,回自己房间。他那条被戳破的裤子脱下了,查看了下腿上的那处刀伤,现在只剩红红的一处疤了,摸着也不怎么疼了,他不禁再次感叹朱佑香的丹药真是神奇无比,就这么个把小时,居然就把那么深的伤口给治得没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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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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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六拍着胸膛说:“岳哥你放心,公安那些套路,我都懂,电棍我都尝过几次了,他们撬不开我的嘴。就是老大,雷子他们的家属那边……”

“这个你放心,我自有安排。还有雷子他们几个的死,找出仇家,这些事,我都是心里有数。”秦岳淡淡地说:“你先回去吧,剩下的事,我来安排。”

听到秦岳那平淡的话语,赵六顿时心中大定——岳哥总是这么镇定,再坏的情况,只要岳哥出面,他都会有办法的。他答了一句,便快步离开金铺。

看着自己忠心的手下离开,秦岳微微眯起了眼睛,他抬起茶杯来想喝茶,但杯到嘴边才现,杯子是空的。

他放下茶杯的时候,茶杯底和桌面碰撞,出“咯咯咯咯”的清脆响声——这时候,秦岳才意识到,自己的手在不停地着颤。

秦岳颤抖着手,从抽屉里拿火柴出来点着了一根香烟,他狠狠地吸了一口,感觉那烟雾顺着喉咙咝咝地往下窜,把五脏六腑都给熏开了,痛快淋漓,他再一丝丝地把烟雾吐了出来,仿佛也把心中的恐惧这样慢慢地吐出来了。

太嚣张,太可怕,太狠毒了!

没有任何警告,没有任何提示,对冒犯自己的人,出手就是毫不留情的雷霆一击,五条人命,顷刻间便被抹杀了,还是用一种根本无法解释的方式来杀掉——在一个空旷的停车场平地上,从十几层楼上摔下来跌死了!

他们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要除掉自己派去的人不难,几个壮汉、几把手枪就能办到,但对方为什么舍易就难,不用那些简单的办法,而要采用这种匪夷所思的复杂手段呢?

难道他们不知dào

,这样做会引起警察更大的注意?不,他们不可能不知dào

。拥有这种力量的势力,无论是谁,他们都不会是傻子。

那,他们这样做,是在向我示威吗?这在向我展示他们的力量吗?这是在恫吓我吗?

雷子他们被处死之前,到底说了多少?

他们把我供出来了吗?啊,肯定供出来了,因为雷子他们被人带上楼再活活推下去的,这说明雷子他们曾经落入对方掌控中了。为求活命,这帮卵仔什么不肯说?

那,对方已经知dào

在背后指使这件事的人是我了?那么,杀死雷子他们以后,他们会不会继xù

对我报复呢?

只用了一秒钟来思考,秦岳便得出了结论:“会,肯定会!”

如果单是自己派人去绑架许岩这件事,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自己可以请出道上有分量的大佬来说和,甚至请出某个zf官员来帮说情,再做出适当的赔偿——在道上混,大家无非是求财嘛。生死攸关的事情,自己也不会小气,赔钱以后再摆上一桌说和酒,说声误会然后大家不打不相识,搞不好以后还能合zuò

呢!

但现在,对方已杀掉自己的五个手下,双方已有了血债,斩草不除根的话,他们岂肯罢休?换了自己,自己也不肯放心的吧?

既然如此,自己也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先下手为强,但问题来了,自己到底要向谁报复?

这是秦老大最大的困惑了。从常情判断,雷子等手下是在绑架那个大学生许岩时候出的事,按道理说,许岩该有最大的嫌疑。

但秦老大亲自接触过许岩本人,许岩那幼稚又青涩的举止,分明就是个宅男学生而已——按照赵六试探之后的说法:“这小子就是个书呆子,连屎都吃不上热乎的。”而且经自己的调查和求证,许岩也没什么复杂的社会关系,怎么会跟那么恐怖的势力扯上关系呢?

干掉一个废物许岩,对对方的组织几乎毫无影响,却只会白白激起对方的怒火,使得对方的报复更加猛烈,也断绝了谈和之路……

想到谈和的话——对方在暗,自己在明,许岩是对方唯一暴露的成员,许岩活着的话,起码自己还能找到人谈,如果把他干掉了,那自己跟谁谈去?岂不是断绝了跟对方讲和的唯一渠道?

咦,不对啊,许岩住的是梅花小区,雷子他们的尸体却是在丰原小区被现的,这其中莫非有些什么说道?莫非,真zhèng

的凶手其实是在丰原小区里?或许,是雷子他们过去的时候无意间撞见了哪个势力在进行什么秘密活动,双方起了冲突,结果雷子被对方干掉了,事情其实跟许岩一点关系都没有?……

秦岳做事,素来喜欢谋定而后动,尤其在这种危及自己性命的要紧时候,他更是要谨而又慎。此时,他反复斟酌思量,慎重考lǜ

,却是把一壶茶水喝了又冲,最后冲得几乎跟开水一样白了。

~~~~~~~~~~~~~~~~~~~~~~~~~~~

这时候,黑帮老大秦岳已把许岩当做了某个“强dà

而心狠手辣”神mì

势力代表了,而许岩本人却完全没有这样的觉悟,他正老老实实地在学校上课呢。

因为在道上碰到警察耽搁了一会,许岩赶到课室的时候已经迟到了,他是偷偷摸摸从教室的后门溜进来的,讲台上那位年青的男讲师明明已经看到许岩了,他也只是一笑置之,并没有出声批评——这种闲杂课,本来就是为开阔学生视野而设立的,又不是跟专业有关的正课,课堂纪律也犯不着那么严格。

许岩现,这个《科幻文学评析课》虽然听起来很不靠谱,又设在星期天,但不知为什么,来听课的学生还是蛮多的,偌大的教室竟被坐得满满的,他转了两圈,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个空位,许岩赶紧冲过去一屁股坐上去,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要知dào

,作为一个迟到生,在讲课老师的眼皮底下团团转地找位置,那种尴尬真是没法说。

许岩在位置上坐定了,喘了口气,这才跟旁边的同学小声打招呼:“你好,同学,今天讲的是什么内容?”

刚转头过去,许岩就愣住了:坐在自己旁边的,是一名肤色白皙的美女。她身材高挑,有一张很典型的瓜子脸,明眸洁齿,留着齐耳的短,眼睛又大又亮,穿着一身带格子的白色衬衣,肩挺颈直,给人一种很精神的感觉。

听到许岩问话,美女礼貌地颌回礼,低声说:“今天老师讲的是阿西莫夫的经典作品机器人系列。刚开始讲,没多久。”

“机器人系列吗?哦,谢谢。”

许岩打开笔记本,随手写下“机器人系列”几个字,然后开始听课。

科幻鉴赏课讲师是一位年轻的男老师,看他年纪,许岩估计他比自己也大不了几岁,个子中等,留着一头很精神的寸碎短,相貌俊朗。他穿着一身直条纹蓝格子衬衣和黑色牛仔裤,衬衣上打着领带,衣领口的钮扣却是解开的,领带松垮垮地挂着在胸前。他的打扮虽然不正规,却显得很潇洒也很帅气,很有几分浪子的不羁味道——看到这位老师,许岩隐约有点明白了,为什么讲课里坐得满满的,却大多是女生的原因了。

这位男讲师手上拿着粉笔,很有节奏地讲着课,声音清朗悦耳:

“阿西莫夫是美籍犹太人,是二十世纪最顶尖的科幻小说家,当代美国最著名的科普作家、科幻小说家,文学评论家,美国科幻小说黄金时代的代表人物。在文学史上,他与凡尔纳、威尔斯一起并称为科幻历史上的三巨头,同时还与罗伯特·海因莱因、亚瑟·克拉克并列为科幻小说的三巨头——呃,这里我要讲一下个人观点,对这评价,我认为是不公平的。

因为从作品的艺术价值和人文思想的深度来说,我认为阿西莫夫是要远海因莱因和克拉克两位的。他的作品涉及科学类的数理化、天文、生物、医学,还旁涉人文类的文学、宗教、史地等,如此渊博的学识使得他的笔下世界具备了奇幻的想像与高度的预言性,那种宏观的视野使他的作品处处闪动著关怀人类未来的笔触,越一般科幻作品的局限。

在阿西莫夫一生的创作生涯中,《机器人》系列是艾西莫夫的代表作之一,这部小说与阿西莫夫的「机器人三定律」,几乎成了以后科幻作家创作有关机器人的作品时必须遵循的法则,这部里程碑般的作品不但对后来的科幻作家有着指导意义,甚至对现实世界人工智能研究的展也具有巨大的前瞻性指导意义……阿西莫夫的这部作品,真zhèng

把作品的艺术性、趣味性、人文性和科幻作品对科学展的现实指导意义巧妙地融合,达到了科幻作品前所未有的高度——”

你还别说,这个年青讲师还真有点水平,说起课来滔滔不绝,要例子有例子,要理论有理论,十分生动。许岩虽然没看过阿西莫夫的科幻小说,但他听着听着也给勾起了兴致,听得津津有味,心想回去以后还真的找两本阿西莫夫的科幻小说来读读,看看是不是真有老师说得那么好。

听了一阵,许岩转向旁边的漂亮女生,低声问:“同学,请问这位老师叫什么名字?”

那位女同学望了许岩一眼,拿过了他的笔记本,写下几个字“司徒笑”。她轻声说:“司徒老师是刚从美国回来的,很有学问呢!”

她说话的时候,一股清馨的檀香味令许岩陶醉,这时候,他才真zhèng

理解为什么古人会创出“吐气如兰”这个成语来。

“是啊,司徒老师讲的可真好啊。我都听入迷了。”

许岩干笑两声——其实他才不关心这帅哥男老师叫啥,他只是想找个话题跟旁边的美女搭讪罢了。

那女生微微颌,她低声说:“专心听课,不要讲话。”

许岩瞟了一眼她的笔记本,上面已经密密麻麻地写满了一页纸,字迹端正又整洁,没一个涂改的,都是科幻鉴赏课的。许岩吐吐舌头:太夸张了吧?这种纯是为了骗学分的选修课都要记笔记?还记得这么认真?这女孩子也太认真了吧——不过,这倒也是好事,将来,自己可以以借笔记温习的名义找她借笔记,这样一来二往接触得多了,不就有机会了吗?

不知为什么,见到这位女生的第一眼,他就有了种异样的心动感——按说这个女生虽然漂亮,但许岩也不是没见过漂亮的女生,比起她来,朱佑香亦是毫不逊色,但许岩却没有这种特殊的感觉。

或许,是这位女同学身上的那股特有的纯净气质吸引了自己吧?在她身上,有一股现代女生中已经很罕见的朴素和纯净的感觉,如水一般清澈。许岩觉得,她的气质跟平常自己认识的那些只讲究名牌和耀眼服饰的女同学们很不一样,她的服饰和打扮都显得简洁而朴素,浑然不像二十一世纪的女大学生,倒很象许岩印象中八十年代那些穿着白衬衣上口袋插着支钢笔的大学生,有着一种这时代已经很少见的朝气蓬勃感觉。

这位美女一边听课一边做笔记,看来是位很喜欢科幻文学的人啊——为了给美女留下好印象,尽管已十分困倦了,许岩还是硬撑着抖擞起了精神,腰杆挺得笔直,头抬得高高的,还不时在笔记本上做着笔记,俨然一副专心致志听讲的好学生模样。

在许岩看来,所谓的科幻文学鉴赏课就是给这位帅哥老师吹牛侃大山的舞台,一堂课四十分钟,他只是在前二十分钟讲述跟阿西莫夫的机器人系列故事,至于后面的二十分钟,他完全就把原定的课程抛去一边,从科幻小说一直说到世界上的神mì

现象,从尼斯湖水怪说到百慕大的死亡三角,讲到美国的51区,又讲到uFo未知飞行物,讲到各国空军与uFo的遭遇经lì

,每个例子都有数据有人物有时间有地点有经过,活灵活现,生动得仿佛他就在现场看着一般。

这也是大学讲课的一个特色了,除非是一些有严格大纲和进度要求的主课,其他的闲杂课程里,老师讲课时候自由挥的余地很大,讲着讲着往往都是离题万里了,比方许岩的马哲老师能用一节课来吹他去美国逛拉斯维加斯赌钱的经lì

,讲思想品德的老师能把有宿怨的同事骂上半个钟头,学校也好,学生们也好,对此都是早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相比之下,这位司徒笑老师不但人长得帅,见识渊博,口才也好,大家听他吹牛,倒也不至于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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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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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岩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想休息,但怎么睡都睡不着。

他的脑子里充满了纷杂的念头,一会想到朱佑香神mì

莫测,不知她到底是什么来历;一会又想到昨晚那惊险一幕,几个歹徒狰狞的脸,那把锋利的匕贴在脸上的冰冷感觉……各种念头纷杂而来,许岩的脑子里翻来覆去,全身冷般直哆嗦,根本睡不着。

最后,他干脆爬起来,站在窗前拉开了窗帘:天色确实已经亮了,东风的天际出现了鱼肚白,楼下的小区道路上已经出现了走动的晨练人群了。

“天亮了啊!”

许岩想起来了,今天虽然是星期天,但自己有一节选修课是在今天早上一二节的。

这门选修课的名称倒也稀奇,叫做“科幻文学的鉴赏和分析”,许岩选这门课的原因纯粹只是为了混学分,以前也从未去上过课——听说讲这门课的老师上课从不点名,期末考试也从不抓人,只要选了这门课,稳稳当当就两个学分到手了。

以前的周日,许岩都是安心一觉直到中午,管它什么科幻文学儿童文学的。但昨晚突然经lì

这样的事,许岩很没有安全感,想找个人多的地方呆着——好吧,那就干脆上课去吧!

主意打定,许岩洗漱了下,套了身衣裳就出门了。

晨曦初升,空气清新,沐浴在温暖的晨光下,漫步走在小区的道上,许岩只觉心情豁然开朗,精神也为之一振。他快步走着,一路和碰到的邻居们客气地打着招呼:

“张大姨,早啊!去买菜吗?”

“李叔,早啊!又去公园打拳啊?”

“欣欣,这么早去哪里啊?哦,哥哥去上课读书呢,欣欣要不要一起去啊——呵呵,李阿姨,要带欣欣去上补习班吗?”

周边的居民都是老住户了,大家都认识许岩这个谦逊有礼的大学生租户,对他的印象也不坏,纷纷也和他打着招呼。许岩一路走到小区门口,这时,他却陡然紧张起来:小区的门口那里,正站着几名戴着大盖帽的警察,正和值班的物业保安在说着什么。

这几个警察完全不同于往常来查户口和调解夫妻吵架的管片民警,他们个个人高马大,身形挺拔,目光锐利,神情很严肃,腰间都挎着手枪,一看就知dào

了,这几个不是特警就是刑警。几个警察正很严肃地向保安问着话,还拿笔记本出来记着什么。

看到挎枪的警察,许岩顿时立即心里虚,他慌得几乎挪不动步子了。好在他还有点理智,知dào

这时候自己万万不可露出破绽来,迅镇定了自己。他就像个普通好奇群众一般,停下脚步向警察们望了两下,然后就若无其事地从他们身边走过,正待出大门时候,一个警察却叫住了他:“嘿,你,站住了。”

那一瞬间,许岩真是险些把裤子都尿湿了!

他双腿软,却是依然强作镇定地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说:“警官,你找我?”

那警官打量了他一下,笑道:“嘿,你是许……许岩吧?我还认得你咧,你不认得我了?”

说着,他把头顶的帽子脱下了,许岩这才认出来,原来这警察就是昨天在派出所里碰到的那名年青警官刘辟云。

“原来是刘警官,不好意思,刚才您戴着帽子,我没认出来。嗯,您叫我有事?”

许岩心中暗骂,脸上却是挤出了笑容:

刘辟云爽朗地笑道:“倒没啥事,就是见到个熟人,跟你打个招呼。你是蜀都大学的吧,怎么住这里?”

“原来只是打个招呼而已!你妹的,险些吓死老子了!”许岩心中暗骂,脸上却是堆起笑容:“刘警官,学校的宿舍一个房间六个人,挤死人了,我受不了就搬出来住——这个,不犯法吧?”

“呵呵,犯啥子法,咱警察又不管这个。”

刘辟云把帽子当做扇子甩着扇风,他笑着问道:“许岩,你小子出来住,只怕不光是因为宿舍窄吧?老实向zf交代,你往这里带过多少女孩子回来,糟蹋多少清纯美少女了?”

“呵呵,警官,瞧你说的,我不是那号人……刘警官,这么早过来,有啥重yào

任务,能透露下吗?”

许岩装作很紧张的样子,他压低了声量:“警官,你们来了这么多人,莫非,是我们小区里藏了杀人的通缉犯?真的话,你可得跟我说说,我这几天就不回来了,在学校宿舍里躲几天。”

“别瞎想,哪来这么多通缉犯,没啥事——对了,你住这里吗?几栋几号?”

许岩心里格嗒地一跳,他若无其事地说:“我住七栋4o3号房,怎么了?”

“哦,七栋的4o3号吗……那你昨晚在家睡觉,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动静和声响?”

“奇怪的动静和声响?警官,昨晚,我隔壁那对夫妇吵架,吵得很大声,这个算不算动静?”

“不是说这个。”刘辟云不耐烦地摇头,他说:“我是问你有没有听到一些异样的声响——比如说直升机或者吊塔啊之类重型设备运动的声音。”

许岩摇头:“没有——我们这里怎么会有直升机飞过?”

“嗯,那你有没有听过有人打斗、惨叫什么的声音?或者其他特别的声响?”

许岩装模作样地沉吟了一阵,摇头道:“我什么也没听到。警官,出什么事了吗?”

刘辟云摇头道:“没什么事,跟你们小区应该关系不大。行了,你拿着书,这是要去上课了吧?我这就不耽搁你了,你忙吧。”

“哎,刘警官,那我就先走了~回头见~”

许岩挥挥手,和刘辟云道了声告别便向小区门口走去。他注意到,几个警察都在有意无意地看着自己,就这几句话的功夫,他背后的衣裳已全然湿透了,却还得装出镇定的样子来,在警察们的注视下走得平静自若,那几步路真是走得艰难无比。

这时候,我们的许岩同学还没意识到一个事实:他对警察的恐惧,其实是完全不必要的。因为在昨天晚上,动手杀人的是朱佑香,抛尸下楼也是朱佑香,朱佑香与许岩没有任何人身隶属关系,也根本谈不上指使。在整个过程中,许岩什么也没做,他因为受伤失血过多,唯一做的事就是躺在地上哼哼而已——严格意义上来说,许岩甚至连同犯或者从犯都算不上。

所以,大家就明白了,从法律角度上来说,许岩完全是无罪的。如果非要给他套个罪名的话,唯一靠谱点的罪名就是知情不报或者包庇杀人凶手的窝藏罪了。如果许岩向警察告朱佑香的话,那他连这个罪名都洗掉了,真的是无罪一身轻了。

但可惜的是,我们的许公子并没有去告——或者说得更准确一点,是“告”这个词根本就不在许岩的思考范围以内,我们的少年拥有着朴素又单纯的道德标准。

“轩芸是为救我而杀人,我岂能将她出卖?”

在父母言传身教之下成长起来的许岩,从小就有这么一个观点:叛徒是可耻的。出卖同伴来自救,这是突pò

道德底线的行为,倘若被出卖的还是自己救命恩人的话,那简直是天理难容了——哪怕这种事符合法律也好。在许岩看来,恩将仇报不但是不可饶恕的卑鄙行径,也是人世间最可耻的罪行。

世事往往就是这样:法律是一回事,道德又是另一回事。在许岩看来,既然朱佑香是自己的同伴,她是为了救自己而出手杀人的,那作为受益者的自己,对她的所有作为也承担了同样沉重的责任,企图推卸这份责任的话,在少年纯洁的人生观念里,那是不道德的。——不知不觉间,许岩在心里已把自己和朱佑香绑在了一起了。甚至,许岩已经做好了迎接最坏打算的准bèi

:纵然最后事情败露,许岩是宁愿自己坐牢也不肯出卖朱佑香的。

~~~~~~~~~~~~~~~~~~~~~~~~~~~

几个警察目视许岩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另一个肩章是两杠两星的警官问刘辟云:“刘子,怎么了?这个学生,有什么情况?”

刘辟云摇头:“没啥,碰到个熟人在这住的,随便问上两句。梁大,走完这个小区,要不要再去对面那个小区问问?那边的保安队长我也认识的。”

“也好,趁昨晚的保安还没换岗,我们去问问吧,说不定他们能听到些什么。”

分局刑侦大队的梁可副大队长合上了手上的笔记本,对门口值勤保安说了声“谢谢”,他客气地对刘辟云说:“刘子,这趟可是辛苦你了。我听说,昨天你刚值全日班,今天该是轮休的吧?为我们这趟事,累你不得休息了。”

“呵呵,梁大您就甭客气了,要说麻烦,也该是我们所里麻烦你们才对啊。”

刘辟云在前头带路,边走边说:“昨晚五点多接到报警,说丰原小区停车场现尸体,我出警一看,靠,五条咸鱼在那躺着了。我当场头就大了,懵了足足一分钟。我下所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这么大的命案呢,老实说,你们分局刑侦肯下来接过这个案子,我真是谢天谢地了。对了,梁大,你们刑大勘查过现场,有什么现没有?”

按理说,这种重大案子,非经办人是不能探听案情的,但刘辟云却是情况特殊,他不但是所里面的刑警,也是第一批到现场的警察,清楚现场情况,对他隐瞒也没什么意义,所以梁大队长倒也没什么忌讳,他说:“现场那边,法医和技术还在勘探,具体结论还没出来。不过,刚才我也去停车场那边粗粗看了下,嘿,倒是奇了。这几个人的样子,像是从高空摔下来跌死的,可他们的尸体离最近的高楼也有起码五十米远!嘿嘿,这真是蹊跷了,刘子,你怎么看?”

“我们出警等你们过来的时候,也粗看了下现场,看尸体的模样。也觉得像高空坠落摔死的。不过那位置说不通——停车场左边是马路,右边是小区的绿化带,前边是小区的摩托车停车区。离它最近的是丰原小区的五号住宅楼,离尸体足有五十多米……要说摔死,除非就那里,不过那距离也太远了吧?就那五层高的楼,能摔出五十米去?”

梁队摇头:“不可能是那里。丰原小区5号楼只有5层高,才二十米的高度,根本摔不成那样。刘子,我见过几桩跳楼自杀的现场,也算有经验了:那几个家伙摔成那副惨样,那起码是十层以上的高楼跳下来才有这样的冲击力,可附近,哪有十层以上的高楼?”

“梁队,有没有可能,死者所在的停车场,并不是第一死亡现场?他们是在别的地方摔死的,被人抛尸扔到了这里?”

“这个,要靠专门的技术来判断了。不过以我的印象,停车场就该是第一现场了。你看停车场水泥地面被撞的坑洼碎片,那辆被砸穿的丰田车还有那辆别克车,那冲击力太夸张了,简直是是被炮弹打中了一般,整个被断成两截了。

还有尸体的损坏程度、鲜血飞溅的范围,没有十层楼以上的高度,不可能造成那么大的破坏的,伪造现场是办不到这个的——呃,还有啊,周围的住户也说了,昨晚两三点钟左右他们确实听到了几声巨响,不过他们没出来看而已。要我看,这几个家伙搞不好是直升机上摔下来的,所以我要刘子你帮问问有没有人听到异样的响动。”

刘辟云呵呵一笑:“直升机上摔下来?梁大,您这想象力……呵呵,这是在咱们华夏啊,又不是美帝的纽约,直升机满天飞的。”

梁大也不恼,他呵呵笑道:“除了这个,我还真想不出什么可能了。话说回来了,五条人命的案子,分局也未必吃得下,我们也就打打下手帮忙封锁现场啥的,这么大的案子,搞不好市局接过去了。”

话音未落,他口袋里的电话已经响了起来。梁队长说声抱歉,走开接了几分钟电话,待回来时候,他的脸色已变得凝重起来了,他自嘲道:“我这嘴巴,还真是乌鸦嘴,说什么应什么。刘子,这案子,市局肯定会接手了,说不定还要惊动厅里甚至部里了。”

“啊,梁队,怎么了?”

“那边现场勘查,在一名死者身上现了手枪——这下麻烦了,肯定要市局要搞专案组了。”

在场几名警察都是一凛,华夏国厉行民间禁枪,所以对涉枪的案件特别重视。这次的命案关系到五条人命,本身已是要上报部里的案件了,再加上涉枪这个因素,那就是铁板钉钉的省厅督办了,搞不好甚至要部里督办。

在自己辖区生了这样的大案,几名警察都感到了压力,大家也没了心情说笑。走完了附近的两个小区,警察们就匆匆往停车场那边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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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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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笑老师的讲课方式很灵活,说完六十年代时苏联空军与uFo的一次遭遇战后,他忽然提问:“在座的同学,谁有亲眼看过uFo的?”

这下,课堂里顿时热闹起来了,学生们纷纷举手争先言,有人说,自己小时候在乡下亲眼看过晚上飞过一个光的盘子;有人说,自己在晚上看到天上飞过一队亮点,度很快,一闪一闪;又有个学生说,自己在林子边上看到飞起一个亮灿灿的东西,它晃晃悠悠地飞起来,一直飞得好高,这该不是飞碟在起飞吧?

结果这位同学遭到了所有人的鄙视,大家都笑:你这娇生惯养的,该不会连乡下的孔明灯都没见过吧?

大家说得正热闹呢,忽然有位男同学问道:“司徒老师,都说uFo是外星人的飞行物,那世上真有外星人吗?”

喧闹声稍微低下来了,学生们都停了口,看着讲台上的老师如何回答这问题。

司徒笑点点头,朗声道:“这位同学提出的这个问题,不但是你的疑问,也是世界上所有科学家和爱好者的疑问,全世界都在探寻这个答案,但很遗憾,在这个问题上,学术界迄今还没有定论。

到目前为止,我们地球人类还没有与球外智慧生命直接正式接触的证据留下来,但地外智慧生物造访地球与人类接触的各种事例报道并不少见,国内外关于这方面的事例,迄今有记录的已经过上万件。

当然了,这上万件的报道中,大部分都被证明是虚假的,但排除了这些假例子外,也有少数事例具有很高的可信度,这些事例不但有着很翔实的证据和证人,有些甚至还得到了zf或者军方观测记录的证实,可信程度很高。

从逻辑判断的角度来说,在所有的这些例子里,哪怕证伪了百分之九十九都没问题,只要有一个例子没法证伪,那就足以证明外星智慧生物的存zài

了。按我的个人看法,外星智慧生物的存zài

,那是确切无疑的。

另外,还有一个有力的证据可以证明外星生命的存zài

。现在已经证明,单纯在银河系中就有过一千二百亿颗恒星,其中大约1o%的恒星就是类太阳恒星;到目前为止,单是在五十光年范围内,更是现了与太阳十分相似的恒星如猎犬座b、a-、天樽等数百颗恒星——而银河系这样的星系,据估算也不过是宇宙中的一个中等星系而已,目前现的河外星系数量已经过千亿计了。

由此可见,与太阳系类似的恒星系的数目,在宇宙中是非常庞大的,数量足以以亿万计算。倘若说只有在我们太阳系内部诞生了生命和智慧生物,我觉得这样的说法是很不逻辑的——我个人相信,宇宙中的生命该是十分普遍的,外星的智慧生物是肯定存zài

的。

当然,这位同学提问的是‘外星人是否存zài

’,而我回答的是‘外星智慧生物是肯定存zài

’,这二者之间还是有着一定差距的。我的看法是:外星智慧生物是一定的,必然的!”

司徒笑老师在上面讲得头头是道,许岩却在下面直犯嘀咕:昨晚聊天的时候,朱佑香说她是异世界来的人,许岩真的是死心塌地地相信了。但现在,过了一夜,他忽然又有点怀疑起来——就跟相信朱佑香是妄想症患者一样,相信朱佑香是来自异世或者外星的说法,同样存有很多难以自圆其说的破绽。

如果朱佑香是来自其他星球的生物,那她为什么跟人类如此相像,简直一模一样?

犹豫了下,许岩举起了手,司徒笑老师看到了他,点头说:“后排的这位男同学,请说。”

许岩站起来:“司徒老师,您好。听了您的课,我很受启迪,受益匪浅,但有件事,我想请教老师您的意见。”

“这位同学你请说吧。”

“请问老师,按照你说的,要如何来判断一个人是否是外星人呢?”

司徒笑微微蹙眉,他困惑地说:“这位同学,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呢?我听得不是很明白。”

“老师,这么说吧,假如我刚认识了个新朋友,对他情况不是很了解,但这位朋友说他是从外星来地球的外星人,那我要如何判断,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呢?”

堂下不少同学都笑起来,大概觉得许岩的这个问题太幼稚了吧。司徒笑老师也是面露莞尔,但他并没有笑话许岩,而是很认真地说:“这位同学提出的这个设定问题,真是有点新颖了,我从前还真没考lǜ

过。”

他微微沉吟,反问许岩:“这位同学,这样吧,我们按照通常的分析步骤,一步步来判断:你自称外星人的那位朋友,在外表相貌和身体特征上,他与正常人有什么区别吗?”

“他外表跟平常人没什么两样,相貌也不丑——呃,非但不丑,长得还很漂亮。”

“哦,那就是说,在外表体貌特征上,你这位朋友与正常人并无两样。那,你跟他交流,用的是什么语言?”

“中国话啊,我们说的当然是中国话。”

“说汉语吗?你朋友说的汉语,是他来地球之后才学会的吗?”

“呃,这个倒不是,按他的说法,像是在他们星球上用的就是汉语——哦,他们的星球上跟我们的历史很像,他们的国家叫大明朝,他们还有皇帝、有朝廷、有锦衣卫东厂什么的……反正跟我们的历史很像。”

堂下又响起了一阵轻微的笑声,这次,司徒老师也露出了笑容,他按按手:“好,这位同学,你可以坐下了,你的问题,我们已可以基本得出答案了。

先,第一步,你既然说你朋友的相貌体征与人类并无两样,肯定他也是属于‘类人的智慧生物’,那么,我们就可以肯定,你朋友肯定是来自一个与地球环境近似甚至是完全相同的世界。

因为,在各个不同的星球上,存zài

着截然不同的自然环境。有的星球完全是水,有的星球完全是沙漠,有的星球诞生碳基生物,有星球却诞生硅基生物——在截然不同自然环境中进化来的智慧生物,在构成、体质和外形上,不要说完全相同,就算近似的几率也是微乎其微的。

在各个星球上进化而来智慧种族,在生物学上的差异甚至能达到“门”或者“界”一级,甚至可能连构成的原子层面都不一样,那种“外星人模样跟地球人差不多”的想法,那完全是井底之蛙的幼稚念头,

所以,在两个不同星球诞生出来的智慧生物,他们长成同一模样的概率是非常非常小的。空气成分的微小差异,温度的差异,日照程度的差别,都会给人的外貌体征造成相当大的影响,甚至同一个智慧物种,在进化的不同阶段,那差别也是非常巨大的——比方说吧,我们人类和大猩猩都同属灵长类物种,也都是在同样的地球环境下进化而成的,但谁能看得出来,大猩猩不但与我们人类属同一物种,甚至还是我们人类的祖先呢?

其次,你说你朋友使用的也是汉语,那就更没法解释——如果说大家同为人类,这个还可以用“两个星球环境相似,所以生物进化过程也相同”的极微小概率来解释的话,那你朋友说的是汉语,那就完全没办法用巧合来解释了。

要知dào

,不同的文明和历史,也会形成不同风格的文字和语言。汉语是我们炎黄文化的重yào

组成部分,与我们的文化和历史传承是一脉相承的,汉语的独特性,是由我们华夏民族独特的地理、人文和事件所构成,不可复制。

如果说两个不同的星球却形成了一模一样的语言和文字,这种文化上的近似性比生物学上的近似更不可思议,即使用神迹来解释都不可能。

这位同学,我这么说吧,你那位朋友是外星人的概率,就比你去学校门口的彩票站随便买上一张彩票就中了头奖,而且你还连续中上一年头奖的概率都更小。

按照你的描述,你朋友还认为他是来自一个大明朝的外星国家,他如果是跟你开玩笑的,那还好说;如果他是真的这样认为,我觉得吧……你朋友该坚持吃药,疗效要坚持下去才有效果的。”

堂下的学生们又响起了一阵哄笑声,许岩也有些尴尬,他坐在座位上,脸有点烫,坐在他旁边的女生看了他一眼,目光中有些好奇。

她凑过来,低声问:“你真的有这么一个朋友?他真以为自己是来自明朝的人?”

许岩尴尬地笑笑——平白无故出了这么个丑,却引起了漂亮女生的关注,这倒也因祸得福了。他低声说:“我跟她认识也不久,也搞不清楚,她确实有点神神叨叨的。”

“呵呵,真是有趣,那人也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吗?”

“不是,那人我在外面认识的。”许岩灵机一动,问道:“对了,同学,我是经管系的,我叫许岩,今年大二。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呢,很面熟呢!你叫什么名字呢,能认识下吗?”

女同桌看了许岩一眼,眼神有点无奈——这么老套的搭讪方式,看来她已经应付过无数了。她微微颌,又拿过许岩的笔记本写上“宫雪婷”三个字,她低声说:“我是国贸系二班的,也是大二的。”

许岩顿时兴奋起来:“哦,你也是我们财经学院的?”

国贸系和经管系同属蜀都大学的财经学院,两系有很多公共课程是重叠的,平时常常是合在一起上课的。知dào

宫雪婷的专业后,许岩顿时大为兴奋:这岂不是说,以后有很多机会跟美女一起上课了?

宫雪婷轻轻“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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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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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原小区的门口停了两辆警车,几个协警在门口盘查来往行人。

从昨晚现尸体开始,停车场已经被封锁了,警察在停车场的入口设了封锁线,有几个警员在那里守着,外围则是一群围观的小区居民。那些围观的居民,有的是把车子停在停车场里取不出来着急的,有的则是纯粹来看热闹的,大家吱吱喳喳地议论着,有人则缠着问看守的警察停车场要封到什么时候,几个守封锁线的警察则是面无表情,一言不。

围观人中间也有人认识刘辟云这个治安管片民警的,他们上前打听缘由,刘辟云也不方便说,他摆摆手示意不好说,说:“晚上看新闻你们就知dào

了。”——他已经看到了一辆锦城电视台的采访车停在小区的门口了。

看到分局刑警队的人在里头勘查现场,刘辟云并没进去,他站在外边和警员们一起维持秩序,他是第一批到现场的警察,该看的都看了,好奇心也是早满足过了——而且,看几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也确实不会让人心情愉快到哪去。

但分局刑侦的梁副大队长冲他挥手,示意他进来。刘辟云迟疑了下,走了进去,梁可带着手套,手上拿着一个透明的塑料证据袋,袋里装着一张带着血迹的身份证。

“刘子,这张身份证是我们从死者身上找到的,我看了,户籍住址也是你们所辖区的,李雷罡,这人你有印象吗?”

这死者刘辟云昨晚就见到了,但那时一来天黑,二来那时候,尸体是面朝下趴着的,为了保护现场,他没有翻动尸体,所以也没有认出这个人来。他点头说:“这人我打过交道,也是出来混社会的,道上绰号叫雷哥,听说最近跟赵六那帮人走得很近——没想到他突然死在这里了。”

“赵六?哪个赵六?”

“就是那个赵六。”

刘辟云能感觉到,梁副队长目光中的意味深长:赵六不算什么,一个痞子头罢了,谁都没把他放眼里。但刘辟云和梁可都知dào

,赵六上面还有个绰号叫“岳哥”的老大,那位岳哥跟分局的张副局长交情好得好——能当刑警的,没有哪个是傻子。一个分管刑侦的公安副局长跟一个混社会的老大有交情,这代表着什么,谁都明白。

梁副大队长嘴角泛着苦笑:“麻烦事。”

他弹了下手上的身份证,抬头望天,忽然感觉头顶的阳光刺眼又炙热。他对刘辟云说:“方才的话,当我没问。我刚接到通知,市局刑侦已经决定接手这个案子了,胭脂虎正在赶来。等下的事,我们就交给他们就好了。”

~~~~~~~~~~~~~~~

此时此刻,被警察们惦记着的赵六正在长安街上快步走着。他快步走进了街尾的秦记金铺里,看到坐在店堂中藤椅里看书的秦岳,他快步走上前去,压低声音说:“岳哥,出事了。”

秦岳从线装古书上抬起头,他沉稳地扫了赵六一眼,淡淡说:“这光天化日的,能出什么事。”他把书搁在茶几上,把手一摆:“坐下喝口茶,慢慢说。”

赵六一屁股坐下,接过茶杯一口饮尽,他低声说:“岳哥,昨晚,您不是让我派人去把那小崽子带过来吗?我让雷子、花猫、肥料、高佬和虎仔他们几个去做事,但他们昨晚一点钟去的,现在还没回来,打电话过去也没人接。”

“咦?”秦岳也是脸露诧异:“没人接电话?不是关机?”

“五台手机,三台没人接,两台关机了,反正是都联系不上了。”

秦岳眼睛微微眯起,听到手下失去联系,他为人奸诈,秉性多疑,以己度人,听到这事的第一反应是,他直觉地感觉这帮手下是不是在大学生那里找到了很多金子,起了异心想独吞,现在拿了金子要跑路?

他喃喃说:“反水跑路了?”

赵六吓了一跳,他摆手说:“岳哥,不可能!雷子跟我是过命的交情,我们一起蹲过大牢,拜过兄弟的,就算雷子要走,他也会给我个电话有个交代,不会这样一声不吭走人了。

何况,岳哥您一向待兄弟们不薄,兄弟们对您也一向尊敬。就算有个别人想走,也不可能五个都走,总有人电话回来报gào

一声。”

秦岳不置可否,他拿起个茶杯,放在嘴边慢慢地喝着。良久,他才问:“那你觉得,这是怎么回事?”

“我想来想去,只有这个可能了:是不是雷子他们昨晚出了什么意wài

,办事时候惊动了条子,现在他们被抓起来了,所以不能接电话?岳哥,你能不能动用在公安那边的关系帮打听下消息,看看昨晚有没有抓到人?”

秦岳点点头:“也好,我先问分局那边吧,看昨晚有没有出警。”

他打了几个电话问了几个熟人,然后,他摇头告sù

赵六:“分局那边已经问过了,大学城那片的派出所和分局那边,昨晚都没有接到劫案报警,也没有出过警抓过人。”

话音未落,秦岳的手机再次响起,秦岳拿起一起,神色顿时变得严肃起来,他换了一副笑脸,按下接听:“张局,您好啊,这么早来电话,有什么指示……啊,李雷罡这个人?我倒是见过,喝过几顿酒的交情,但跟他也不是很熟,这人怎么了……啊……”

电话声音太小,赵六也听不到电话里的人在说什么。但他注意到,秦老大的脸色陡然一变,变得陡然铁青,他的声音虽然还带着笑,但那笑声已变得十分僵硬了:“……什么,还不止他一个?还有几个人?一共五个人啊……唉哟,还牵涉到枪啊!唉哟,这可是大事了,这么血腥的事情,小弟胆子小,那是绝对不敢掺合的……对对,跟我没关系,我也不知dào

这事……我现在都不跟那些人往来,就是专心开铺头做生意,挣点养家糊口的钱……唉哟,张局,您想想,我都快五十了,哪还有那种精力跟那些毛头小子们一样砍砍杀杀啊!

您放心,犯法的事,我们绝对不做……赵六啊?我也好久没见他了,上次见他好像听他说去岭南做生意了吧……啥时候回来,这可说不好了,可能过春节时候也该回来了吧……对对,好的,我见到他就叫他赶紧让他去分局去一趟,好好配合你们工作……啊?不是分局?是市局的刑侦支队?哦哦,好的好的,我知dào

了……放心放心,我知dào

分寸的,最近一定安分守己,不会惹事……哎,谢谢您啊张局,有空我们啥时候再去打打高尔夫球?哦,好的……等您忙过这阵吧再说吧,好的,再见。”

挂了电话,秦岳的脸色铁青,目光直勾勾的。

赵六看出不对了,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岳哥,局里面的消息怎么说?雷子他们怎么了?”

“死了。”

“啊?!”

秦岳绷着脸,他的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都死了,雷子、花猫、肥料、高佬,虎仔,五个人都死了!公安已经现了他们的尸体,在丰原小区的停车场那里。这案子,市局的刑侦支队已经接手了。”

听到这消息,赵六的脸也变得白。这个习惯刀头舔血的江湖人物不是没听过死亡,但这次死的是自己的手下,而且一死就是五个,这个消息实在太过震撼,令他无法接受。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目光里看到了这个疑问:“谁干的?”

赵六迟疑地说:“莫非,是那个大学生?”然后,他又自己摇头:“我跟那大学生打过交代,他不像这么有能耐的人,他太嫩了——就是个书生!”

秦岳点头,他也是和许岩接触过的,完全赞成手下的观点,但他还是板着脸说:“不可大意。莫要太急下结论,先找人打听下雷子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分局刑侦大队那边,你有认识的人吗?”

“分局刑侦大队有个姓李的中队长,跟他打过点交代。这个人,很灵活。”

“行,他懂事的就好。你马上找他打听去。虽然张副说案子市局已经接了,但分局刑侦先到现场,他们该是知dào

点消息的——不要怕花钱。这件事,不要拖,你马上就打电话——不要在这里打,你进里间打,他要是问起你在哪里,你知dào

该怎么说。”

赵六听命地进了里间,过了约莫十来分钟,他才出来,脸色却是比刚才还要差。秦岳瞅着他:“问到消息了?”

“消息倒是问到了,就是……就是太让人不敢信了!”

秦岳不耐烦地说:“问到你就说,卖什么关子!人都死了,还有什么不敢信的。”

“是,他说,最早现尸体的,是今早四点多,一个早起的小区居民现的,当场报了警。派出所快五点钟时候到了现场,马上又通知了分局刑侦,一共现了五具尸体,现在已经查明身份的只有雷子和高佬,其他三个人的身份,公安那边还没查清楚……不过我猜,应该就是花猫他们了……哦,他们还查出,雷子身上还带着手枪。”

赵六说得啰啰嗦嗦,秦岳却是很耐心地倾听着,他问道:“然后呢?公安说了没有,他们怎么死的?”

“分局刑侦和法医勘验了,都认为他们是高空坠落摔死的,五个人都是这样,从起码十层以上的高楼上摔下来跌死的。”

“高空坠落摔死的?”秦岳一愣:“没有外伤?枪伤,刀伤什么的?”

“李队长说,法医在他们身上查到的外伤就是高处坠落伤,没现其他伤痕——比如刀伤、枪伤,都没现。”

“这就邪门了,他们几个人都是带着家伙的,雷子身上还有手枪,怎么会被人家逼到楼顶上跳下去呢?就算不敌,怎么也该反抗开上两枪的吧?怎么宁可跳楼都不敢还手?”秦岳沉吟道:“你有没有问他,雷子他们是从哪栋楼跌下去的?”

赵六脸色白,他苦涩地说:“老大,更邪门的事还在后头——李警官说了,在停车场周围,根本就没有十层以上的高楼,最近的一栋楼只有五层那么高,但离尸体也有四五十米距离。今天上午,警察已经做过试验了,从那栋楼的楼顶往下扔东西,但怎么扔都扔不到停车场那边去。

李警官说,五个人明明都是高空坠落摔死的,但偏偏就是找不到掉下来的那栋楼,这件事真是太诡异了,现在,警察那边也是一头雾水,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甚至有人说会不会是什么邪门东西在作祟……”

说到这里,赵六脸色也一变,目露恐惧——他们这些没读过多少书的江湖人物,过着刀头舔血的生活,往往是最迷信的,很容易相信什么鬼啊冤魂什么的。

秦岳撇撇嘴,他的见识可比手下高多了,鼻孔里哼了一声:“胡扯,别信那些玩意,我们都是拜关公的,百邪不侵,百无禁忌。”

他沉吟片刻,迅作出了决定:“六子,雷子他们死了,他们的手机也落公安手上了。你给他们打了那么多电话,有通话记录,公安那边肯定会找上你问话的……”

“是,老大,那我去岭南省那边躲一阵风头?”

“你傻啊!这不是一般的案子,躲一阵风头就能过的,这是涉枪的命案来着,省厅都要挂号的,公安部督办,不是拖拖就能糊弄过去的。你躲的话,摆明了做贼心虚,人家公安就敢通缉令抓你,到时你能躲哪去?你不要躲,赶紧回家去,到时候公安肯定会找你的。问你话的时候,你自己放机灵点——你知dào

怎么应付了吧?”

“我知dào

,我就跟他们说,我跟雷子他们没啥关系,也好久没联络了,他们的事我不清楚——”

秦岳望着他:“那通话记录呢?你为什么找他?”

“那是我们赌钱三缺一,叫雷子来凑角一起玩牌喝酒,但雷子说有事来不了——就这样,咬死了也就这话了。”

秦岳叹道:“也只能这样了。进去以后,我会找人关照的,你也不是嫌疑人,顶多就一个证人的身份,按说他们不会对你逼得太紧,但肯定是免不了要吃点苦头的,你自己要顶住了,不要被他们唬住了,说了不该说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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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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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岩有个毛病,就是他很不善长和漂亮女生打交道——这也是他身材够高,相貌堂堂,家境也可以,却是至今一直没有女朋友的原因了。

许岩不善和女生打交道,倒不是说他见了漂亮女生就会脸红结巴什么的,而是说我们许公子不知dào

该如何和陌生的漂亮女生搭讪,就算搭讪成功也不知dào

该如何寻找话题聊上。就比如说现在的这种状况,许岩和美女交换姓名,大家也算是认识,第一步进展顺利,可接下来要如何展,大家该聊些什么?许岩真是完全是两眼茫茫一团黑。

这个时候,许岩真的是很羡慕那些情商高的男同学,就像他寝室有个叫赵雪松的男同学,许岩印象是最深的,那家伙的嘴巴叫一个能侃的,能说上一天都不带重复的。大一到大二那么短短一年半时间,他的战绩斐然:从班花、班花到校花,带有“花”字头的女生除了“花痴”外都挨他轮流蹂躏了遍,遭他毒手的女孩加起来足够守卫法卡山阵地了。

现在,许岩真的希望自己能有这位赵情圣的十分之一油嘴滑舌的本事就行了——实在不行把刘胖子那插科打诨的本领学来也好的,只要把谈话的气氛给活跃起来就好了。他想了半天,最后才想到了一句蹩脚的话:“美女,你每星期天早上都来听课的吗?”

宫雪婷点点头,不解地看着许岩,许岩呵呵傻笑两声:“今天我是第一次听课,以前都没上过课。”

宫雪婷微蹙秀眉,她问:“为什么呢?司徒老师讲课很有意思啊,我每周都来的。听他讲课,能增长很多见识。”

“是啊,今天我第一次来听这课,感觉确实很有意思。不过我因为在外面租房子住的,到这边路比较远,来得比较迟,象今天这样,到这就差点找不到位置了。”

许岩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来:“同学,下周上课的时候,你能顺手帮我占个位置吗?”

话一出口,许岩自己都佩服自己,恨不得变出一个身外化身来对自己翘起大拇指了:“高,兄弟你实在是高!”——莫非自己身上还潜藏有泡妞的潜质吗,居然灵机一动想出了这么好的借口!

先,这个请求是属于顺便的举手之劳,并不为难,出于礼貌,同学之间一般都不会拒绝这样的要求,尤其是女学生,她们脸皮薄,就更不好说出拒绝的话了——果然,宫雪婷点头说:“好啊,下周我帮你占个位置吧。”

许岩心里美得恨不得要高歌一曲——这位美女或许还没意识到自己要求中的陷阱:帮zhù

占位,一般都是占身边的位置,也就是说,等到下周上课时候,自己已经预约了坐在这位美女身边的机会了了!

他装出很欢喜的样子来:“呵呵,那太好了。同学,你真是帮大忙了。对了,同学,我们留个号码吧,这门课有什么消息也好互相通知一声。”——许岩心中暗想,这种混学分的烂课,能有什么要紧事?

女孩子很爽快地拿出手机:“好啊,你说你号码,我记一下。”

说着,她在许岩的笔记本上留下了一串数字,许岩也把自己的手机号码告sù

了她——在输入号码的时候,许岩注意到,女孩子用的还是那种老款的诺基亚手机,看样子,已经颇有些年头了。

他心念一动:看来,这位宫雪婷同学的家境情况看来一般啊?

但许岩这一招的巧妙并不止于此,还有暗藏的第三波杀招,他很诚挚地对那位女孩子说:“同学,太好了,你答yīng

帮我占位置,真是帮了我大忙了。为表谢意,中午我请你出去吃饭吧。我知dào

学校北门外有家馆子的麻辣烫味道不错,味道很有特色呢,我们一起尝尝吧。”

宫雪婷一愣,然后,她展颜一笑,笑容很纯净:“不用客气,小事而已,不用那么麻烦的。”

“呵呵,没事的,就一顿便饭而已,很随便的——你如果有同学一起的,也可以叫来啊,大家认识一下也好——呃,那家馆子的饭菜真的不错,想到我都流口水了,你真的该去尝尝呢。”

“呵呵,真不用客气。我中午还有事,同学你自己去吃吧。”

听宫雪婷的语气坚决,许岩识趣地不再劝说了——今天才是第一天认识而已,能预约下次见面的机会,又拿到了电话号码,这个进展已算不错了。大家交情还浅,自己一个劲死缠烂打的话,惹恼了美女,只怕所有的成果就要前功尽弃了。

他赶紧给自己下台阶:“哦,你还有事啊?那太可惜了,下次吧,大家找多点朋友,人多点一起去麻辣烫,这样气氛热闹啊。”

宫雪婷淡淡地点头:“嗯,下次吧。有机会再去。”

两人这样聊了一阵,下课铃声响了——许岩从没有像今天这样讨厌下课铃的声音。宫雪婷道声再见便先走了,许岩则留在座位上磨蹭了一阵再出去。当他出去经过教室外走廊的时候,他看到宫雪婷和几个女生正围着司徒笑讲师在走廊那边谈着什么,女生们好像很开心,不时出清脆的笑声。许岩看到,宫雪婷一直仰慕地望着面前年青的讲师,许岩心里很不舒服。

他停下脚步看了几眼,却被司徒笑老师看到了,男老师向他挥手,示意他走近来。许岩愣了下,才磨磨蹭蹭地走了过去,心里有点不情不愿的。

“老师,您找我有事?”

“这位同学,你是班上的新面孔,我们认识下吧。我是司徒笑,你哪个系的呢?”司徒笑老师笑着说,他的笑容很阳光,开口就露出一口洁白又整齐的牙齿,让许岩看得心里腻歪:你以为光你会用蓝天六必治啊?然后他又有点汗颜:新面孔?岂不是老师在暗示说,自己以前一节课都没上过?

“司徒老师您好,我是经管系二班的,我叫许岩。”

“哦,许岩吗?”司徒老师点头,他踌躇了下,笑着说:“是这样的,老师回想了下,刚才讲课时候,为了活跃课堂气氛,关于你那朋友的事,有些地方我可能说得稍微过头了些,如果让同学你觉得不舒服的话,那是我的问题,是我失礼了,该要向你道歉的,希望你能谅解。”

说着,他转头望向旁边的宫雪婷,笑道:“这个,雪婷同学也知dào

的,我刚从国外回来,那边的课堂风格是比较活泼的,跟国内这种严肃的风格可能有点差距,我还在尽量适应,但可能一时调整不过来,这个,也要请同学们多多体谅了。”

许岩还没来得及说话呢,宫雪婷已经抢着说了:“没有啊,我们都觉得很好啊!司徒老师您讲得深入浅出,生动又有趣幽默,我们寝室的几个同学都很喜欢您的课呢!大家都说,听老师您的课能增长很多见识呢。虽然是星期天,但我们可是都来了——许岩同学,你说是不是?”

许岩干笑两声:“是啊,老师讲得真的很不错呢。”

司徒老师笑笑,他说:“是这样的,许岩同学,你刚才说的,你朋友那例子。我想问下,是真的有那样一个人,还是你虚构出来的呢?”

许岩含糊道:“因为牵涉到别人的**,我不方便说得太细。不过,老师您就不妨当他是真人真事吧。”

听许岩这么说,司徒笑的表情严肃起来了:“我明白了。许岩同学,如果你说的是真事的话,你那位朋友的幻想症已到了很严重的地步了,他已无法区分现实和虚幻想象的区别了。这种情况下,单靠他自己的心理调节,只怕已经……作用不大了。要想帮他从幻想症中解脱,外界的心理治疗和药物治疗是必不可少的,不然这样拖延下去,这个人……这辈子只怕也就彻底废了。

有机会的话,你可以带他来,让我当面跟他谈谈,那样可以得出更准确的判断来,对他或许也有些帮zhù

的。”

宫雪婷在旁边插口说:“许岩,你不知dào

,我们司徒老师还是美国哥伦比亚大学的心理学博士呢……”

“呵呵,不是说这个,”司徒笑笑着摆摆手,示意他并非有意想炫耀这点:“主要是我的个人兴趣吧,我对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很感兴趣,尤其这种真人的实例……在国内,一般很少有机会碰到这样的标本。

这也是国情上的差异吧,国内的人,就算碰到有一些精神上的障碍和疾病,往往也很忌讳去看医生做诊断,因为怕人家说他是疯子。但在国外那边,看心理医生是很正常的事。在不少国家,有些承shòu压力比较大的职业甚至规定了要定期看心理医生做测试的,比如前线的作战军人和一线执勤的警察……”

说到这里,上课铃再次响起,司徒笑老师歉意地笑笑,断了讲话。他匆匆和许岩握了握手,说:“好的,老师我还兼着一门英语课,就不跟你们聊了——呃,许岩同学,你那个朋友的事,如果要联系我的话可以找宫同学,她有我手机,好了,下次再聊吧!”

他急匆匆地走了,许岩和女生们站在走廊那边,看着这位年青俊朗的老师风风火火地穿过走廊走了,心中却是各怀心事。

司徒笑离开后,宫雪婷又恢复了那副冰雪不为所动的冷清表情了,她对许岩说:“许岩同学,你的那个朋友,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还是带过来给司徒老师看看吧。老师学问很大,懂的又多,说不定对他能有些帮zhù

呢。”

又找到机会跟宫雪婷单独相处,许岩还很高兴的,他本来还想鼓起勇气再向她邀约一次的事,但妹子开口闭口就说起司徒老师,这让许岩很是不爽——其实司徒笑老师人长得好kàn

,学识谈吐礼仪风度都是无懈可击,按道理是很招人喜欢的,但不知为什么,许岩就是看他不顺眼,尤其是宫雪婷这些女生那么仰慕地看着他,他就更不爽了,顿时也没了请吃饭的心情。

许岩含糊地答道:“看着吧,得看他本人愿不愿意的。”心里却是在想:“把朱佑香这美女带给这个小白脸认识?老子又不是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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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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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完课以后,许岩到学校饭堂吃了早点,还给朱佑香捎带了两个包子和一杯豆浆。他提着早点,从饭堂一路悠悠晃晃地出了学校,在经过丰原小区时候,看到小区门口停的警车比今早更多了,足有十几辆,警察们进进出出,繁忙得跟一窝蚂蚁似的。

看到这么大的阵势,许岩还真有点担心,迟疑了下,他还是决定过去看看究竟——许岩也知dào

,警察办案,就算自个站身边来也未必能看出什么来,不过去看看,心里觉得踏实点。

许岩手上提着早点,就这样晃晃悠悠地进去了,门口的几名协警看他咬着油条提着豆浆的悠闲样子,以为他是出去买早餐回来的小区住户,也没有拦他,许岩就这样轻轻松松地进了丰原小区。

本来许岩还有点担心,自己靠近现场会不会被警察们怀疑,结果进小区一看,他顿时轻松了:小区的停车场已经被封锁了,出口外围了一大圈看热闹的群众,足有一两百号人,这么多人在围观,再加多自己一个也不会有人会怀疑。

就这样,许岩毫不费力地混入了人群中。他看到一个老头穿着汗衫正摇着扇子看热闹,神情也比较和善,许岩凑过去问:“大爷,这么多警察来这,还把咱们停车场给围了,这到底出了啥事啊?”

那老头看了半天热闹,终于有机会向人卖弄自己的见识了,他顿时兴奋起来,热情地说:“小伙子,你的车子没放停车场里头吧?”

“没放——大爷,我还没小车呢,这里头是出啥事了?”

“哎哟,小伙子,你没车子在里头就好了!咱们丰原小区,这平白无故遭祸了!听警察说,昨晚深夜,有几个人莫名其妙不知从哪里掉下来,结果摔死在咱们停车场里头了,现在公安同志正在勘探现场呢,刚才有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都进去验尸了……”

旁边有个大婶也插话了:“哎,老张,那不是医生,那是公安局的法医!这下惊动可大了,你看看,来的那几辆公安车,那车牌号那么小,都惊动到市局的大领导来了。”

许岩露出吃惊的样子:“啊,死人了?还死了好几个?这可真是出大事了。可我就不明白了,咱们小区停车场没什么坑洼啥的啊,旁边也没有高楼啥的,平平坦坦的一块地,怎么会摔死人呢?”

老头顿时激动起来:“可不是嘛?我也跟公安这么说的,我说这不可能是摔死的,我们停车场周围都没有高楼,怎么可能摔死在这呢?可公安这帮人固执得很,硬是说摔死的!我看那,这里头没准有些什么猫腻,搞不好有些什么黑幕!”

那大婶又插话了:“哎,我说老张啊,你别乱说啊。人家公安同志经验多丰富,人家还有法医啥的呢,人家就是吃这碗饭的,难道还没你懂得多啊?”

“哼,女人婆头长见识短,跟你说不明白——小伙子,你看看周围,一看就明白了,几栋楼都离得那么远,怎么可能是摔死的?他从哪掉下来?根本没地方可掉嘛!”

“老爷子你眼光真厉害,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许岩装模作样地打量着,循着那老头指引的方向,他向停车场里头望了过去,远远看到了几个戴着塑料手套的警察站在那边谈着什么,其中有个个子高挑的年轻女警察让许岩印象颇深刻。她戴着墨镜和口罩,头后绑着马尾,轮廓很清秀,手上戴着塑料手套,身材纤细又腿长,整个人看起来特别挺拔又英气——虽然她戴着口罩看不清相貌,但从身形轮廓上判断,许岩觉得她肯定是个美女,还是个靓丽的美女。

那女警年纪不大,肩章也不过是两杠一星,但她的地位好像很高。几个警察围在那边讨论,众警察都是面向她说话,隐隐以她为主的样子。不时有勘探现场的警察走过去向她说上几句,好像是在报gào

似的,她要么拿着笔记本记着,要么就是很快地对对方说上几句,那做派,很象是个坐镇现场指挥的领导,气场十足。

其实,这女警再漂亮再牛逼也不关许岩的事,但有件事,让许岩看了觉得很害pà

:那年轻女警察一边说着,一边比划着空中的高处,而她比划的那个方向,恰好正是向着许岩住处的方向——没错,许岩看了好一阵,确定那女警指点了好几下,那方向十分明确,有一次她甚至就是用手直接指着许岩住的那栋楼了,对着身边的警察很严肃地说着什么,一边做着手势,像是要求他们对这栋楼房进行调查。

许岩心脏噗通噗通直跳,双脚直软。他害pà

极了,但又不敢走开。他远远地瞅着那个女警,恨不得当场扑上去把她的嘴巴给封上,不让她继xù

胡说八道下去。

“许岩,你在这干什么?”

背后突然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许岩吓得浑身一哆嗦,转身过来一看,却看到叫自己的人是一名站在树荫下的警察——那瞬间,许岩腿一软,险些当场就跪下了,一句话都到嘴边了:“不是我干的!”

好在许岩定睛一看,那警察却是熟人,正是派出所的年青警官刘辟云。其他警察要么在勘探现场,要么在门口站岗维持秩序,这家伙却什么也没干,躲在树荫底下坐在一辆摩托车上乘凉,抓着帽子在那扇风。

从看到对方是警察到认出是刘辟云,这中间就连半秒钟功夫都没到,但就这么短的一瞬间功夫里,许岩几乎是经lì

了从地狱到天堂的剧变,冷汗瞬间浸透了他背后的衣裳,他浑身酥软,像是被电棍电过了似的,连腿都在软。

他笑笑:“刘警官,您好,又碰到了。”——许岩笑得很是僵硬,笑容像是在石头里挤出来似的。

好在刘辟云也没留意他的古怪表情,这派出所民警脸上的表情更臭,像是谁欠他钱不肯还似的。他招招手,示意许岩过去,问他:“小许啊,你有烟吗?借一根来抽抽?”

许岩松了口气,摊摊手:“不好意思,刘警官,我不会抽烟,身上也没带烟。”

刘辟云愁眉苦脸的:“那是真没辙了……只好抽自个的了。”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玉溪烟,封口还是完好的。

许岩吃惊的望着他,心想你自己都有烟了,干嘛还找我要?

刘辟云慢条斯理地拆着烟,看到许岩那诧异的眼神,他嘿嘿一笑:“还没开封的呢,本来想着能省下来的——哎,你说你不抽烟的吧?那就不用给你了。”

一瞬间,许岩真被这个派出所警察的无耻给打倒了——为一根烟也要考lǜ

这么多,犯得着吗?

刘辟云点了根烟,坐在摩托车座上晃悠晃悠地吞云吐雾着,却是一脸很不爽的样子,像是谁刚刚得罪了他。

许岩壮着胆子问他:“刘警官……”

“哎,叫我刘子好了。”刘辟云打断许岩:“你闲得慌是吧,跑这边来看什么热闹?老子想走都走不掉,你倒是闲得厉害啊——哦,你还买了包子,什么馅的?”

“鲜肉馅的……”

“哦,我跑了一天的外围了,从昨晚到现在,足足走了十里地都有了。市局这帮家伙真是畜生来着,连早餐都不供应,又不放我走……快把我饿死了……”

现在,许岩对这位刘警官的品性已经算有一定了解了,闻弦而知雅音,他立即明白刘警官找自己来干什么的了——他不是看到了自己,他是在看到了自己手上提的那份早点。

许岩公子很有自觉把双手把包子奉上:“刘警官,我吃过早点了,这包子和豆浆都是新鲜的,不嫌弃的话尝尝,味道还可以的。”

“哎,小许,你说你说,这可怎么好意思呢……”刘辟云眉开眼笑,一边说着不好意思,他一边接过了早点:“这花了多少钱啊?来来来,我把钱还你……哦,两块钱够不够?哦,不好意思,身上没零钱,欠着吧,下次你去派出所我还你啊……你记得去啊,我一定会还你的。”

许岩啼笑皆非,心想谁会为了两块钱特意去派出所找你讨债啊?

看着刘辟云狼吞虎咽地吃着包子,许岩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刘警官,我看其他的警察都在干活,怎么你能躲在这乘凉啊?”

“嗯……嗯……”刘辟云低头吃着一边呜呜答道:“你不懂,他们是市局的人,老子是所里的。分局的其他人已经撤了,老子干嘛还帮他们干活啊?”

“分局的人已经撤了?”

“都撤了。现在那边勘查的是市局刑侦的人。”

许岩压低声量:“刘大哥,我看那边那个女警官好年轻,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她也是市局的吧?”

刘辟云出“嗤”的一声笑,他暧昧地看着许岩:“你小子的眼光还很毒啊……怕你不是看人家很厉害,是看人家很漂亮吧?”

许岩“害羞”地低下了头——天地良心,现在许岩都怕得快死了,哪有那份沾花惹草的心思?就算那女警官长得跟仙女似的,许岩也没心情搭理,关键是他想知dào

这位女警官的身份,看看她说话到底有没有分量,警察们会不会按她说的去查。

“呵呵,跟你说了也没关系,这妞叫郑秋怡,是市局刑侦的副支队长,绰号胭脂虎,厉害得很,老子今天就是被她坑了,现在害得有家不能回……”

刘辟云用力拍着许岩的肩,他笑着说:“兄弟,告sù

你个好消息,胭脂虎还没结婚,听说连男朋友都没有。上吧,追她去,把她泡上了,少奋斗三十年!”

许岩也呵呵地干笑两声:“刘大哥这是笑话我了。你们公安局那边多帅哥,这位警花美女都没看上,怎么可能看上我呢?”

“呵呵,这可不一定,小许,你们年轻人现在不是爱说‘猿粪’吗?被‘猿粪’砸到了,就什么都有可能的!”

刘辟云“呵呵”奸笑着,他虽然这么说,但那话显然是调侃许岩的,并未当真。在他看来,市局刑侦的副支队长,跟许岩这样一个毛头大学生,那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来着,不可能有重合的机会。

“刘大哥,那今天这案子,是归这位郑副支队长负责吗?”

刘辟云已经吃完了包子,开始喝豆浆。他一边喝着豆浆一边说:“是吧,十有**就是她负责了。小许,你不要看我们胭脂虎娇滴滴的,她可是破过好几桩大案的好手来着,象上次的11.9持枪杀人案和3.7特大枪战案,就是她给破掉的,在公安部那边都得了嘉奖呢。你妹的,今天老子可被胭脂虎给坑死了……”

“啊,刘大哥,怎么了?”

“今天老子也是倒霉,今天市局刑侦到了以后,分局的人都准bèi

撤了。胭脂虎问,是谁第一个到现场的?分局梁可那畜生也太歹毒了,立即把老子给推出来了,说我不但是第一个到现场的,还是这里的管片治安警,熟悉这一带的居民情况。胭脂虎马上说,既然这样,那就让他留下参加专案组,协助我们工作——你妹的,就这一句话呢,老子就被坑死了!本来老子都交班了,可以拍拍屁股回家睡觉了,现在又得留下陪这帮瘟神忙,也不知要熬到什么时候……”

听刘辟云唠唠叨叨地着牢骚,许岩也不时跟着附和两声,一颗心却是直向下沉:大事不好!那女警官好像很厉害的样子,既然她是负责案件的主办人,那案件调查肯定要照着她的意图去办的。她既然怀疑到那边自己住的高楼了,那迟早警察会找到自己头上的……

糟糕,昨晚跟那帮歹徒打斗,也不知dào

有没有留下什么痕迹?那帮歹徒好像有把手枪被朱佑香打飞了,也不知掉哪里了?收拾没有?哎呀,该不会是放垃圾袋里丢出去了吧?万一被捡垃圾的现,那岂不是又是一条线索……

最麻烦的是朱佑香,她没有身份证也没有户籍,万一被警察们查到,岂不是会引起他们注意?而且朱佑香什么都不懂,万一被问上两句,只怕马上就露陷了……糟糕,现在该不会已经有警察到家里查房了吧?

许岩越想越是害pà

,恨不得立即拔腿就跑回家,但偏偏身边刘辟云还在啰啰嗦嗦地唠叨个不停,许岩正在想着如何脱身时候,却听到有个女声喊道:“那个……长安街所的刘什么吧,你在这干嘛?”

许岩和刘辟云转头望去,都是吓了一跳:不知什么时候,那美女警官已经走到他们身后很近了,这时候,就看出人民警察的训liàn

有素了,刘辟云迅把吃剩的半个包子和豆浆往身后一扔,从摩托车上跳了下来。他一下站直了身子,神情严肃:“报gào

郑支队长,我正在向周围的群众了解情况呢,请问领导有什么指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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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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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岩领着朱佑香,沿着商场一路逛了下来。许岩嘴巴说得豪气,其实倒不是真的昏了头,在朱佑香走到一些奢侈品牌专卖店门口时候,许岩总是赶紧想办法引开她的注意力:“来来,对面那家好像不错,看看去!”——反正朱佑香又不懂地球上服装的品牌档次,许岩也不怕被她看出什么破绽来。

但许岩没想到,朱佑香连续逛了十几家服饰店之后,都是找不到合适的衣裳,摇摇头就出来了,最后,许岩实在是逛得烦了,他问道:“轩芸,这些衣裳,是哪不合适啊?你说说你的喜好,我帮你参谋参谋。”

朱佑香脸红彤彤地看看许岩,眼神里微微有点噌怪的意思,她凑近许岩耳边,吐气如兰:“许公子,这些衣裳,布料都太少了些,料子也好薄哦……怕是不合适。”

“布料太少——”许岩一愣,却是明白过来了,朱佑香这是嫌弃这些衣裳太暴露了。

难怪她会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了,搞不好她还以为是许岩不怀好意,故yì

带她来买这些性感的暴露衣裳的!

许岩觉得真是很冤枉:老天在上,我真没这个想法啊!只是因为这的衣裳是最高档的,我才带你到这里来了,却没想到会是这样——你妹的,卖那么贵的衣裳,放多点布料会死吗?

这种事,那也没办法解释的,许岩只能尴尬地笑笑:“这样啊,那我们去休闲专区看看,那边的衣服也不错。”

朱佑香脸红扑扑的不敢看人:“吾见浅识薄,什么都不懂,有劳公子了。”

两人转了一圈,又从服饰城的a区转到了B区,这里有很多女生的休闲服饰品牌店,朱佑香一见就喜欢上了,她欢喜地告sù

许岩:“许公子,这里的衣裳比刚才的要好得多了!”

“哦,为什么?”

“这里的衣裳,布料多了好多呢!”

许岩翻翻白眼——你要让全世界的女装设计师、服饰设计专家和女装品牌专家听到这句话,人家不跟你拼了老命才怪!

朱佑香兴冲冲地冲进了一家叫做“歌菲亚”的女式休闲服饰店,许岩无精打采地跟在后头。在进店的时候,他听到女店员甜甜地喊了一声:“欢迎光临歌菲亚,先生小姐下午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招呼声忽然停了下来,许岩一震,闻声抬头,陡然一震:眼前一身灰色职业裙套装的女店员,不正是今天才认识的美女同学宫雪婷!

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是愣住了。两人面面相觑,呆了好一阵。

过了一阵,还是许岩先反应过来:“你好,雪婷同学,没想到这么巧……”他挠挠头,不知该说什么,呵呵地傻笑起来。

看到许岩的傻笑,宫雪婷也顿时轻松下来了——虽然学校不禁止在外打工,她也不觉得自食其力有什么丢脸的,但这样被自己同学撞到了,还是个自己印象不错的男同学,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许岩这么一笑,她也放松下来了,温和地微笑道:“是啊,许岩同学,真是好巧啊。上午我们才一起上课的,没想到下午又见面了。”

许岩笑着点点头:“这就叫缘分啊,雪婷同学,看来我们很有缘呢!”——在课堂上,许岩搜肠刮肚都说不出这种暧昧的话,但在这里,他就很自然而然地说出这种略带调戏味道的话语来了,看来环境换了,对人的影响也是很大的。

宫雪婷也不生气,她双手交叉在小腹前,显得很干练也很有职业气度地微笑道:“是啊,缘分啊,顾客也是一种缘分呢。欢迎进来随便逛逛,许岩同学……”

她望向朱佑香,眼光略微一闪,微笑地问:“……你是陪女朋友来买衣裳吧?你女朋友很漂亮呢!”

许岩苦笑,他尴尬地说:“是女性朋友,不是女朋友,雪婷同学你不要误会了。”

宫雪婷看看朱佑香,又看看许岩,她露出恍然的神色:“哦~~我明白了!”

“嗯?我自己都搞不明白呢,你明白什么了?”

宫雪婷暧昧地笑着,她压低了声音:“许岩同学,你正在追这位漂亮的女生吧?”她调皮地举起一个拳头,笑得青春又活力:“许岩同学,好好加油喔~我相信你,你一定会成功的!”

许岩牙痛般抽着嘴角:“我们又不是在拍流星花园,你不用这样子吧……都说我们不是那种关系……呃,算了,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来,许岩同学,你在沙这坐着休息一下,我给你倒杯水来——”

“谢谢,雪婷同学,怎么好意思?”

“啊,没事的啦,你是我们店的客人,招呼好你是应该的。”宫雪婷帮许岩倒了水,她笑道:“那,许岩同学,那我就不招呼你了,你在这里稍坐等会,我去看看你朋友那边有什么需yào

的。”

“麻烦你了。”

“不客气。”宫雪婷转身欲走,却是停住了脚步,她冲许岩调皮地眨了眨眼睛:“许岩要有耐心喔,女孩子选衣服可是要很久的呢,你怕要等好久的呢。”

宫雪婷过去朱佑香那边了,两个漂亮的女孩子在那边吱吱喳喳地说着话,许岩却是想死的心都有了:一个是自己暗暗喜欢的对象,另一个——好像也是自己暗暗喜欢的对象,要知dào

,锦城有差不多两千万的人口,她们却偏偏就能碰到一起来,这难道还不是老天爷在捉弄自己吗?

许岩觉得,认识朱佑香的这两天,自己的运气实在差到爆了,在道上走路会被人碰瓷,在家里睡觉会有歹徒闯进来打劫,陪女生买衣服会被另一个自己喜欢的女生看到。

“就差碰到疯子拿刀乱砍人了!”许岩咬牙切齿地想。

许岩在沙上坐了好一阵,却见朱佑香和宫雪婷一起朝他走过来了,宫雪婷手里还拿着几件衣裳,许岩站起身迎上前:“怎么样,挑好衣服了?”

朱佑香很严肃地说:“许公子,方才您该跟吾介shào

的,原来这位小姐是您在书院的同窗,吾方才不知,实在对这位小姐失礼了。”

她向宫雪婷屈膝道福,宫雪婷一愣,连忙也躬身回礼,笑道:“许岩同学,你的这位朋友太客气了,一点小事,她都说两次道歉了,太郑重了。”

看着两女彼此谦让,许岩脸上挤出了虚伪的笑容:“刚才是我疏忽了,介shào

下吧,这位是我朋友,朱佑香;这位是我同学,宫雪婷。”

朱佑香很认真地对宫雪婷再次屈膝道福行礼:“宫小姐,您好。这些天来,吾一直承蒙许公子托庇照顾,受惠颇多。既然您是许公子的同窗师妹,那就是自己人了,倘若不嫌弃的话,您唤吾字号轩芸就好了。”

宫雪婷张开嘴,瞪大眼睛,她诧异地望向许岩,许岩向她连使眼色,她才回过神来:“啊,你好,轩芸是吧?我叫宫雪婷,是许岩的同学。”

“宫小姐,幸会了。不过,吾有一事不明,还想请教:您既然是许公子的同窗,那便也该是书院的学子吧?”

“书院?哦,你说的是蜀都大学吧,对对,我也是大二的,跟许岩是同一届的。”

朱佑香严肃地说:“宫小姐,既然你是许公子的同窗,为何不专心学业,勤学苦读,以求日益精进,却是分心操持此等铜臭商贾杂业呢?”

朱佑香话一出口,许岩脸色大变,他赶紧扑过去,一把捂住了朱佑香的嘴,把她拖到身后,然后才向宫雪婷赔笑:“小女孩子不懂事,她乱说话,你不要见怪啊,我代她道歉了。”

宫雪婷并没有生气,她笑道:“许岩同学,其实,这有什么好见怪的呢?其实,我的好多同学都知dào

我在外面打工兼职的,我打一份正当工作兼职,挣点生活费补贴家用,我觉得,这也没什么好丢人的啊。”

朱佑香从许岩的身后钻出来,好像还要说些什么,但许岩已怕了这位口无遮挡的大爷了,急忙又把她扯回了身后,他打个哈哈:“是啊,打工挣钱自食其力,有什么好奇怪的呢。雪婷同学,我跟你说,我上学期暑假时候还出去打过暑假工的,帮人推销啤酒,那个活比你这累得多了,坐自行车搭着几件啤酒要跑上十几公里,到地头时候我汗流浃背,人都快虚脱了。要说起来,你在这有空调又可以歇息,那可比扛两件啤酒爬上七楼舒服多了——喂,雪婷同学啊,你们店招不招男店员的?帮我跟你们老板说说吧,我怎么样?够帅吧?”

宫雪婷噗嗤一声笑了,她戏谑地上下打量了许岩一番:“许岩同学你嘛,勉强也算够帅了……可这是女士服饰专卖店喔,怎么可能招男生呢?”

“啊,不招男生吗?这不是性别歧视吗!不行,我要跟你们老板抗议了,怎能歧视广大男同胞呢!”

看着许岩激愤地嚷嚷着,宫雪婷淡淡地微笑着,心中却是涌过一阵暖流。

她当然知dào

,许岩所谓帮人推销啤酒打工,跟自己在专卖店打工,那是截然不同的——许岩打工,那是闹着玩的,说出去也不丢人,男生们不过把这当做社会锻炼和趣味轶事罢了;而自己的打工,却是因为生活困难而不得不出来挣钱找生活费,那根本不是一回事。

宫雪婷不觉得自食其力有什么好丢人的,但许岩怕自己尴尬,主动拿自己的糗事开玩笑来帮自己解围,这份细心和体贴还是让宫雪婷感觉很舒服。

这个男孩子看起来大咧咧的,其实却是个很善良、很细腻的人呢。现在的男孩子往往都是那种目空一切、只懂装酷的浅薄之辈,而许岩这种能设身处地地帮别人考lǜ

的体贴男生,已经很少见了呢。

俩个女孩子在那边嘀嘀咕咕说了一阵悄悄话,又回到许岩身边,宫雪婷告sù

许岩:“许岩同学,方才朱小姐选了几件衣裳,但我觉得吧,对她的年龄来说,这样的休闲装款式好像太老成了些。我们把衣裳带过来,想听听许岩同学你的意见呢。”

对于女生服饰,许岩真是个彻底的门外汉。不过看了拿来的几件衣裳,许岩明白为什么宫雪婷觉得衣服款式老了:几件衣裳都是深色或者纯白色的长袖衬衣来着,这种衣裳给上班族女性穿还可以,但对朱佑香这种才十几岁年纪的女孩就显得太沉了。

不过许岩知dào

朱佑香的情况,他点头道:“既然轩芸看中了,这几身那就都买下来吧。不过雪婷同学,还要麻烦你了,帮她挑几身样式比较保守的休闲衣衫——”

“谈不上麻烦,不过样式比较保守,这是什么意思呢?”

许岩把宫雪婷拉到一边去,低声说:“就是布料比较多的,暴露越少越好的衣裳,样式老土些不要紧。”

宫雪婷“啊”地惊呼一声,她轻捂樱唇,诧异地望着许岩:“许岩同学,不会吧?已经是现代社会了,你还有那么封建的思想啊?其实女孩子穿漂亮一点也没什么啊,爱美之心也是人之常情来着,你把女朋友管得那么严,怕会适得其反吧?”

许岩两手一摊:“这不是我的问题,这是她的问题——再声明一下,她不是我女朋友,你不要误会了!”

“那好吧,我找一下啊——如果朱小姐不喜欢,那你就不要怪我哦!”

按照许岩的要求,宫雪婷很快找了几件休闲套衫出来,都是那种长衫长裤的休闲衫,样式比较保守的。她本来都做好被朱佑香拒绝的准bèi

了,却没想到,朱佑香一见这些衣裳就很高兴地同意了,说:“好,我统统要了!”

宫雪婷诧异地望了一眼许岩,却见后者摊摊手,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

到最后,朱佑香一共挑了八身套装,堆在那里厚厚的一叠,结账时候一共是一万三千五。宫雪婷去跟店长申请了,又打了个八八折优惠,总共是一万二。

许岩从口袋里掏出厚厚一叠钱出来结账,倒是让宫雪婷颇为惊讶——这种大额的购买,现在大家一般都是刷卡了,很少人随身带着这么多的现金满街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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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广大人民要求,自今起,每小节加标题~~

同志们,这意味着猪要把本来就不多的脑细胞浪费在想标题上了啊,你们还不点收藏那简直是天理难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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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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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女警官走到了身前,她脱下口罩,露出了一张清丽绝伦的脸,神情却是似笑非笑的,显然刘辟云方才的动作已被她看在眼里了。好在她倒也没揭穿,指着那边的几栋楼问:“你是长安所的刘……刘辟云吧?听说你熟悉这一带的情况,那几栋楼,是什么小区的?”她的声音清脆又响亮,象是玻璃一般叮当作响。

“报gào

领导,这两栋楼,那是梅花小区的。那栋楼呢,是安泰小区的。”

美女警官点头:“刚才技术已经看过现场了,勘查那些撞击的痕迹,这几具尸体,都是从那边摔下来的——也就是说,这几栋楼都有嫌疑。但可能最大的,还是梅花小区的这栋楼,因为它正对着这个停车场。”

看那美女警官比划的方向,许岩吓得又是一阵心悸——她说的,正是自己住的那栋楼!

刘辟云望了一眼,他疑惑道:“领导,这没理由啊!您看,那栋楼离这里还隔着一条马路,怕不有两百米了?到底怎么摔,能把人摔出两百米去?”

郑秋怡摇头:“不是没有可能,比如在楼顶安个弹射装置就能办到了。”

“哦,这样啊……可领导,谁费那么大的功夫这样整啊?搞得这么复杂,我还不如把尸体弄辆面包车拉到城外找块荒坡埋了不就行了?”

被一个派出所的片警顶撞,郑秋怡显得有些不悦,她微微蹙眉,还是耐心地说:“现在科技达,犯罪分子的手法和花样也多了,搞不好他们布置**阵,想骗过我们——既然有这个可能,那我们就要去调查了。小刘,你熟悉这一带情况,等下你带路,两个小区我们都要走一下,重点要盘查六楼以上的住户和楼顶天台,看看有什么现。还有,问下小区的保安,昨晚有什么碍眼的人进入。”

“可是,郑支,这两个小区,今早分局已经盘查过一次了……”

“那就再问一次,看看这两天有没有人运大型装备进出小区的,有没有人在楼顶搞施工,或者哪家搞装修响动比较大的,还有,小区居民昨晚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有没有哪户有打闹啊、吵架的声响——这是要重点问的。

还有,找小区物业,把小区昨天到今天门口的监控视频录像还有出入登记本都复制一份,拿回局里复查。”女警的声量不高,但那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

刘辟云苦着脸,他说:“郑支队长,梅花小区和安泰小区都是很大的小区,都有好几百住户的。这样盘查法,怕是一天都忙不完了。”

“我叫多几个干警一起去,大家分几个组。这边的勘查也差不多了,人手可以抽出来了——不怕,我也跟你们一起去,就跟你一组吧,实在搞不完,中午就加班吧。”

听到郑秋怡也一起去,刘辟云的脸简直要苦出水来了:这种周边排查工作是最辛苦也是最无聊的工作,就跟大海捞针差不多,耗费大量人力和时间,往往做的还是无用功,排查一万人也未必能找到一条有用的线索。如果和普通干警搭队,自己还能想办法偷个懒,但跟郑秋怡一组的话,那就完蛋了。整个锦城公安局,谁不知dào

这胭脂虎是出名的工作狂来着?跟她一队,只怕今晚能不能回家都不一定了。

这时候,郑秋怡才注意到身边一直站着的许岩:“小刘,这个小伙子……是哪里的?”

许岩一阵心慌,刘辟云却是帮忙答了:“嘿嘿,郑支,这个小许是蜀都大学的学生,过来这边看热闹的,我刚才正好在问他情况呢。

郑支,刚好也巧了,小许就是那边梅花小区的住户,他刚好就住4楼……您要不要亲自问问他情况?”

听到许岩是梅花小区那栋被怀疑那栋楼的住户,郑秋怡的脸色微变:派出所的这小刘也太不像话了。既然有排查对象在,怎么不给自己提醒一声?刚才那些有针对性的工作布置,怎么能当着排查对象的脸说?好在随后听说对方是住在四楼,不在六楼以上,又是蜀都大学的大学生,不是那些重点怀疑的对象,她才释然。

刘辟云借故走开了,郑秋怡和颜悦色地问了许岩几句,就是问他昨晚有没有听到什么异样的动静啊、有没有听到打斗叫骂的声响,楼里最近有没有人装修什么的、天台上有没有人住之类,许岩纷纷答说“没听到,没现,不知dào

”,这样敷衍了过去。

郑秋怡却也不生气,或许,这样没有收获的情况对她来说已是习以为常了。问完话,她主动向许岩伸手出去:“小许同学是吧?你好,听说你是蜀都大学的学生吧?谢谢你支持我们公安机关工作。小许同学,刚才你听到的话,回去以后不要对其他人乱说啊。”

天气有点热,在停车场那边被日头晒了好久,郑秋怡的额头已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因为站得离她很近,许岩闻到了一股很浓郁很好闻的女子芬芳体息,也不知是她涂的香水还是天然体香,他连忙伸出去和对方用力地握了握手,这位女警察的手很小,皮肤却很嫩滑,许岩顿时心猿意马起来,他说:“这位领导请放心,我不会乱说的。”

听到许岩也跟着刘辟云一起叫她领导,郑秋怡笑了,她解下墨镜来拭擦着水气。这时,许岩才看到,这位威风赫赫的胭脂虎看起来跟个女大学生也差不多,她的眼睛很漂亮,淡眉弯弯,只是神色间显得有些疲惫。

“其实,我也是蜀都大学毕业的,你该叫我师姐的,虽然我年纪未必有你大。呵呵,好了,我就不耽误你了,大学生,忙你的去吧。”

~~~~~~~~~~~~~~~~~~~~~~~~~~~

在楼下的早餐店重新买了早点,许岩才上楼回家。回到家的第一件事,许岩就是检查客厅——许岩在客厅转了一圈,看到家具都收拾得很整齐,地板也拖得很干净,没留下打斗的痕迹和破绽,血迹更是一点没留下来,他这才感觉稍微轻松了些。

许岩敲响了客房的门口:“轩芸,你可在吗?”

客房的门打开了,朱佑香出现在门口,衣裳很整齐。看到许岩,她有点惊讶:“许公子,你不是去上课了吗?这么早回来了?”

“哦,今早我只有两节课,上完就回来了。”

朱佑香感慨道:“许公子,一天只上一个时辰?那,贵地的书院可真是轻松。吾刚入白鹿学院时候,四更时分就要起床练剑了,五更时要锻体,然后日出后就要随着先生一起晨读了。吾从晨到暮,只有中午能休息半个时辰,其他时间不是修文就是练武,时刻不敢懈怠。学业之事,还是要勤学苦练方有所成就的。”

朱佑香这样苦口婆心地规劝自己,许岩只觉好笑——这妹子年纪轻轻,但这副口吻,却是活脱脱地像自己老妈,他岔开了话题,沉声道:“轩芸,昨晚之事,只怕有些麻烦了……”

朱佑香一挑秀眉:“公子,昨晚之事?请问何事?”

许岩真的很佩服朱佑香的大气,昨晚她刚刚亲手杀掉了五个人,第二天早上她就能若无其事地关心起自己学业来。亲手杀掉五条人命,抛尸下楼,这么大的事,她看起来压根就没放心上。

受朱佑香感染,许岩也镇定了很多:“我说的就是那几个歹徒,被你丢下去的……今早,我上课归来时候,现很多警察就在那边盘查此案。你看——”

他领着朱佑香到阳台上,在这里可以看到丰园小区的停车场,隐隐约约可以一大群人聚在那里,中间还有很多警察。

朱佑香看了一眼就回客厅来了:“既然事涉人命,官府自然颇为重视,这也是应有之义吧。公子有何顾虑呢?”

“我听到消息,警察怀疑到我们这栋楼了,可能要过来调查,我们得要有所准bèi

了。”

朱佑香露出诧异的表情:“不会吧?官府居然会怀疑到我们?这么看来,本地的公门中也有干练的好手啊。”

她歉意地说:“是吾昨晚思量不周,连累公子了。倘若吾昨晚不怕麻烦,把他们抛得更远些,那就该没事了吧。”

许岩一愣:“轩芸,难道,昨晚你抛的时候,还没出尽全力?”

“公子开玩笑了。不过丢弃废物这种举手小事罢了,难道公子您会全力以赴吗?”

许岩听出背后直冒冷汗:昨晚朱佑香把那几个匪徒抛出了差不多两百米,他就为她的巨力惊叹不已,以为这就是她的极限了。没想到,现在她居然说还能抛得更远些?

那,她的全力一击,到底有多恐怖?

要让她全力扔的话,该不会把那几个劫匪当做卫星扔出大气层去吧?

朱佑香很严肃地说:“公子,吾思虑不周,为您惹来麻烦,吾十分愧疚。请您说吧,要怎么办呢?吾不熟本地情形,一切悉听尊命,公子无论有何吩咐,吾必然全力以赴。”

“呵呵,轩芸你言重了。现在,警察也只是猜测有可能是我们这栋楼而已,而且被怀疑的楼还有好几栋,不单是我们。被怀疑的主要是高层住户,也不是主要针对我们的。只要我们想好应对之策,不自己乱了阵脚,应该能顺利过关的。”

许岩这未出校门的大学生宅男,他也不可能有很高明的反侦察技巧,那浅薄的一点知识都是从报纸和电视上的法制新闻里学来的。那些新闻里给他印象最深的,就是案犯落网的原因往往都是因为应对一般盘查时候显得惊惶失措,如此才会引起民警的怀疑。

朱佑香听得很认真,耐心地听许岩说完长长一通,她才说:“吾明白了,公子您的意思是说,那些做公的有可能会找吾等问话,让吾勿要惊惶,镇定作答,是此意吧?”

许岩觉得,自己真的很失败——自己啰啰嗦嗦说了十几分钟,结果被朱佑香简简单单就浓缩成一句话,他郁闷地说:“就是这意思。不过还有件事……”

他打量着朱佑香所穿的古装衣裳:“轩芸,不是我多事,你穿这种古装衣裳——呃,确实很漂亮,不过好像有点太招眼了,我们现在要低调一些……如果你能穿得平常一些就好了。”

在许岩面前,朱佑香一向表现得十分镇定冷静,但许岩此言一出,她愣了下,粉脸上浮上了淡淡的绯红颜色,她低下头来,声音很低:“公子,您莫非是想劝我更衣换装吗?”

很少见朱佑香表现出这般女儿家的扭捏做派,许岩一愣,不知为什么,他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当然,如果你不愿意那就算了,这种事,我也不好勉强的。”

朱佑香犹豫了下,然后,她抬头灿烂一笑:“吾于本地不熟,一切尽听公子安排就是了。”

其实,就是许岩不说,朱佑香也有换衣裳的打算了。世上的事情就怕比较,在大明那边,大家都是穿着古装的长袍霓裳,朱佑香倒也不觉得什么异样;但到这边之后,无论朱佑香亲眼所见还是从电视、电影里看到的,本地女子的穿衣打扮风格实在是耀眼而绚丽——在新闻上看了几场巴黎的时装布会,那真是让朱佑香看得眼都直了。在这之前,她简直不敢想象,人间竟有女子能做如此耀眼的打扮!

按照大明朝的标准来说,此地女子的衣裳暴露太多了,实在“伤风败俗”,放到大明那边,这些有伤风化的淫妇都是要坐木驴的——但在内心深处,朱佑香也不得不承认,这些衣裳和服装虽然不合礼仪,但确实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爱美之心乃是女子的本能和天性来着,到地球已有数日了,看了太多的电视和新闻,朱佑香已经渐渐习惯地球女子的服饰衣装了,其实在心底,她也是有点蠢蠢欲动的,只是,因为女孩子天生的矜持,她实在放不下那个面子来主动换装。

现在,既然是“恩公”许岩公子的恳求,也是为了避祸,莫要惹上官司——朱佑香在心里安慰自己说:“我不得不随风移俗,改装易行,这也是为了匿踪潜迹,不得已的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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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节 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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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账之后,又生了一件小插曲:宫雪婷建议朱佑香最好试穿一下衣服,免得买回去尺码不合还得回来退换麻烦,但朱佑香听说要在更衣室里换衣服,她的一张脸顿时变得通红:“这这如何使得?大庭广众之下,这么不知羞耻的事……如何能做?”

宫雪婷和几位女店员劝说,保证更衣室里很安全,绝对没人能偷窥的,但朱佑香只管把头摇得象拨浪鼓一般:“吾决计不答yīng

……此事万万不能商量!”

看到朱佑香态度坚决,许岩倒是想到了一件事,他把宫雪婷拉到一边去,低声说:“雪婷同学,我还有一件事情想你帮忙的……只是……这个……”

“许岩同学,你为何吞吞吐吐?不要紧的,有什么你说就是了。”

“呃,也好。”

许岩凑近宫雪婷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接着,宫雪婷脸上飞起了一抹红晕,她瞪大眼睛,诧异地说:“许岩,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你是说,朱小姐她没有……那些衣物吗?”

许岩低头看着地板说:“这个,我也是猜的,你们女生的那些衣裳,我怀疑她没有,也不懂怎么穿,所以,她才这么抗拒换衣服。”

宫雪婷又望了一眼朱佑香,她摇摇头,不敢置信的样子:“怎么可能?朱小姐看着也有十六七岁了吧?女孩子十二岁就到青春期了,难道她家里人也不跟她说这些的吗?”

许岩把手一摊:“你问我,我问谁去?难道我还能问她这个不成?”

“这倒也是……那许岩同学,你找我是?”

“要买那些东西,我不懂,我估计她也不懂。雪婷同学,能否请你帮她指点一下?”

宫雪婷微微踌躇,然后,她展颜一笑:“也好,不过,我们专卖店没有内衣卖,要到c区那边才有内衣店,我得跟店长请假才行——许岩同学,这样你就欠我一顿饭了。”

许岩笑道:“没问题!只要美女肯赏脸,多少顿都没问题,下半辈子全包了都行!”

“你啊,油腔滑调的,看来没多少诚意呢。”宫雪婷笑笑,她过去跟店长请假,说要陪同学去挑衣裳。

今天朱佑香一口气买了八身衣裳,足足花了一万多块钱,也算个不小的优质客户了,而且店长也知dào

,这两个少男少女之所以会在店里买上这么多衣服,也是因为宫雪婷是他们的同学,所以,对于今天功臣的请求,店长很爽快就答yīng

了:“给你放假,好好陪同学逛吧。不过,记得要让你同学下次再来帮衬哦!”

没等宫雪婷回答,许岩已经一口答yīng

了:“放心吧,店长,下次一定帮衬!”

“呵呵,好啊,欢迎先生您下次光临了!”

进店的时候是两个人,出店的时候已变成三个人——更准确地说,应该是两个人加一座会走路的衣服山——许岩扛着大大小小八个衣服袋子,全身几乎被衣服给淹没了,连路都看不清了。

看到宫雪婷跟着自己走出来,朱佑香还有点搞不清情况:“宫小姐,您这是……”

“来,轩芸,我们到那边说去。”

宫雪婷拉住朱佑香的手走到偏僻的过道边上,两个女孩子在那窃窃私语嘀咕了一阵,也不知dào

宫雪婷对她说了什么,反正许岩看到朱佑香脸红红地垂下了头,扭扭捏捏地点着头。

许岩起了好奇心,凑过去想听她们在说什么呢——他刚走近一步,两个女孩子便齐齐望了过来,目光中充满了杀气。只听“噌”的一声脆响,朱佑香腰间的黑色长剑已给拔出了一小截。

“许~公~子~你~想~干~什~么~”

许岩讪笑着,一步步地倒退回来:“没什么,我就是随便走走,呵呵!你们聊,我去那边转转。”

~~~~~~~~~~~~~~~~~~~~~~~~~~~~

“伟大的无产阶级革mìng

家、思想家许岩托洛夫斯基同志告sù

我们:‘如果说,世上有比陪女生逛服装店更惨的事,那就是陪女生逛内衣店;如果说,世上有比一个女生逛内衣店更惨的事,那就是陪两个女生一起去逛内衣店。’”

陪朱佑香和宫雪婷一起买内衣的具体过程,许岩已经不愿再想起了,他唯一记得的事情,是自己坐在内衣店门外的凳上,身边是一群同样在等待女伴出来的男同胞。男人们那阴郁的眼神,让许岩想起了奥斯维辛集中营里的犹太人。

许岩已经决定了,要把这段经lì

埋在自己记忆的最深处,准bèi

等到自己坐在树荫下望着夕阳抽烟斗的那时候才拿出来回味,那时候,久经风霜的自己,相信已有足够的精神力量来承shòu这种痛苦了。

牛顿明了物理规律,说世间的动能是恒定的,有一个向前的力就必然有一个向后的力来抵消。现在,许岩托洛夫斯基同志也明了一条规律:世上的快乐也是恒定的,一个人快乐了,必然有另一个人不幸;同理可证,许岩有多痛苦,朱佑香和宫雪婷两个女孩子就会有多快乐。

朱佑香从内衣店走出来时候,许岩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去。

朱佑香穿着一条黑色的长筒休闲裤,上身是红色的长袖休闲衫,脚踏浅色的休闲凉鞋,她那头披肩的长已在脑后绑成了马尾,婀娜又窈窕,整个人的风格已从古装的典雅变成了现代少女的青春活力——倘若不是她身后依然背着那把黑色的长剑,许岩还真不敢确认眼前这充满青春活力的少女就是今天早上一身古装的古典少女了。

看着许岩的眼睛这样毫无遮掩地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朱佑香有些抵受不住地低下头来,她不由自主地用手掩住了前胸,红着脸低声说:“许公子,您这样,甚是无礼。”

“哦哦!”许岩这才醒悟,急忙移开了目光,却看到朱佑香身后还站着宫雪婷,这女孩子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嘴角抿着微微弯起,仿佛在笑话自己的失态。

两位都是相貌非常靓丽的女子,朱佑香气质凡脱俗,宫雪婷娇艳大方,两位美女手挽着手并肩而行,犹如牡丹玫瑰并蒂绽放,吸引了不少男士的目光。相比之下,跟在两女身后的男士许岩就显得——许岩,那是谁啊?那个会走路的衣服架子吗?

三人一路说笑地往二楼走去,途中,宫雪婷向许岩使了个眼神,放缓了步子。许岩会意,故yì

也落后了两步,走近了她身边。

宫雪婷很认真地低声说:“许岩同学,可能是我少见多怪吧,不过我觉得……你的这位朋友朱小姐,好像跟我们有点不一样。”

许岩装糊涂:“是吗?呵呵,你为什么这么说呢?”

“嗯,怎么说呢?我们女孩子都懂的一些东西,她一点概念都没有,连内衣那些东西……她都不懂怎么穿和用,还有,我跟她提起一些护肤品和护肤常识什么的,她根本就不知dào

……”

“是吗?你们女孩子的事情,我也不怎么懂。可能是小朱家里的原因吧,她没学过这些东西。”

宫雪婷微蹙秀眉:“可能是这样吧。还有件事,我要跟你说:我陪她试完衣服,朱小姐很高兴,还要送给我一个元宝答谢,当然,我说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许岩心想朱佑香的老毛病又犯了,看谁顺眼就打赏一个金元宝。他干笑两声:“那应该不会是真金吧?多半是工艺品来着,不值多少钱,当个纪念而已的,你也不要当真啊。”

宫雪婷很认真地摇头:“真金的。”

“啊?”

“我以前在金银饰店也打过工,受过培训的——朱佑香的那个元宝,拿上手我就知dào

是纯金的了。”

宫雪婷微蹙秀眉,她对许岩说:“许岩同学,或许我多事了吧?可是我觉得,朱小姐就算家里有钱,但这样胡乱挥霍,随便拿金子给人,这好像也太夸张了点?还有,她说话怪怪的,显得很幼稚,很多常识都不懂。她的这个……”

宫雪婷指指自己的头:“呃,是不是有点那个?朱小姐人这么漂亮,身上又带着这么贵重的东西,你该跟她家里说一声,该有人陪着她的。若是碰到坏人,东西丢了也就罢了,只怕人也危险。”

许岩苦笑:我要是知dào

朱佑香的家人在哪就好了,至于危险——确实很危险,就是不知dào

到底是谁危险了。敢打这条人型暴龙主意的,现在已全部化作天上的星星了。

他含糊道:“我会联系小朱家里的,你放心吧。对了,雪婷同学啊,我多嘴说一句吧,若是小朱再给你元宝的话,你收下来就是了。因为小朱家里很有钱,这对她来说真不算什么的,不用跟她客气的。”

宫雪婷一愣,她看看许岩,笑了起来,笑容犹如鲜花绽放:“许岩同学,我不肯收下,是因为我自己的想法,我自己的原则,这与朱小姐家有没有钱,并没有关系。或许你要笑话我矫情,但我觉得,人活在这世上,还是要有些东西坚持的。”

许岩想解释自己其实并没有小看她的意思,但宫雪婷却是抢着说:“许岩同学,来,朱小姐在前面等着我们了,我们快过去吧。”

帮朱佑香选购了一批衣裳之后,宫雪婷便提出说店里还有事不好离开太久,很客气地告辞了。许岩和朱佑香都提出请她一起吃午饭,但她很调皮地挥挥手,客气地告辞了:“下次吧——我就不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了,下次,我一定痛宰你们两个大款。”

看着宫雪婷走远了,朱佑香转过头来,疑惑地看着许岩:“请问公子,何谓‘二人世界’?”

许岩翻着白眼望着商场的天花板,装作没听到。

许岩和朱佑香都没吃午餐,逛了半天,两人都有点饿了。好在不用走远,商场的二楼就是美食中心,汇聚了国内外的各种著名美食。看到那一家接一家、琳琅满目的美食店铺,那熙熙攘攘的热闹人流,朱佑香出了一阵热烈的惊喜呼声:“许公子,好多好吃的东西哦!我们选哪家好呢?”

许岩无所谓,让朱佑香自己来抓主意,这下麻烦了,朱佑香看着这家日本料理很好吃的样子,又看到那家意大利披萨好像也很不错,一转身她又被韩国烤肉的香味吸引了,抬头一看那边西餐馆子的环境好像很优雅,最后她又被粤系美食的招牌吸引了——朱佑香象只小老鼠似的,这家店转转,那家店又看看,她的身法快得出奇,简直犹如身外化身无数一般,许岩不要说跟上她了,简直连看着都眼花缭乱。

经过的路人见到这一幕,无不惊叹,议论道:“这个小姑娘,跑得真是快啊!”

“是啊,这姑娘天赋难得,该送她去国家队培养,将来奥运会拿奖牌为国争光的。”

许岩撇撇嘴:开什么玩笑?真要去奥运会为国争光的话,该把朱佑香送去比赛举重才对。就凭她昨晚把几个人轻描淡写地抛出两百米这一手,只怕奥运会举重的冠军、季军和亚军加一起也未必能办得到。

许岩赶紧把朱佑香叫了回来:“轩芸,你这样乱窜,再逛一个钟头也选不好,我帮你定了吧——就这家广东牛仔骨菜吧,我们进去尝尝味道吧。”

朱佑香很高兴:“好勒,这家闻起来也很香呢!”

俩人朝饭店走过去,在快要进门的时候,一件奇怪的事生了:许岩听到了“嗡”的一声鸣响声,像是很近的地方出来的。他惊讶地循声望去,那声音却是朱佑香身上传来的——他指着朱佑香腰间的黑剑,惊讶地说:“轩芸,你的剑,它自己在响呢!”

许岩话还没说完,剑又震动响了第二声:“嗡~”

许岩莫名其妙呢,朱佑香却是陡然变得紧张起来。她迅退到了墙边,背脊靠墙,反手握住剑柄,微微躬身,做出一副随时拔剑的架势。她警觉地四处张望着,目光锋锐如刀,整个人就像一把出輎的利剑。

“轩芸,到底生了什么事?”

“春蝉剑乃通灵之物,它能察觉十米内的邪恶污秽之气,听这示警声如此急促,想必是有魔物就在附近了!”

朱佑香说着,神情十分紧张,急促地说:“许公子,等下无论生什么事,你千万勿要离开吾身边,否则,吾只怕难以护得你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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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节 示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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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么好的理由,朱佑香心中其实已是愿意了,但她还是红着脸强调道:“许公子,换装不是不可以,但吾非是那等……那等不知羞耻的放荡女子,所以,有些太过分的衣裳,吾是决计不肯穿的,请公子勿要强人所难。”

许岩听得一头黑线——这小妞把我看成什么人了?说得我好像会强迫她穿什么诱惑装似的……不过,这主意好像还真是不错,反正这妹子什么都不懂的,到时我哄她穿比基尼泳装或者诱惑女仆装,骗她说这就是我们地球女子的平常衣裳不就行了——呃,糟糕,不好!

朱佑香身子前倾,“微笑”地望着许岩:“许公子,您~可~是~在~想~什~么~啊?”

看她嘴角弯弯,似笑非笑的眼神,许岩顿时清醒过来,背后直冒冷汗:自己可是昏头了吧?竟把主意打到她头上来了?

眼前的这位,可是举手投足连杀数人而脸不变色的狠角色啊!论起危险性来说,哪怕全省所有的黑帮和逃窜犯加起来恐怕都没这位人型暴龙恐怖,自己竟想调戏她?活腻了吧?

许岩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说:“轩芸,其实,我是个很传统的人,从服饰风格来说,我更偏好东方女性的审美观点,喜欢典雅端庄而内敛的服饰风格。

具体到你个人来说,从气质的契合度来说,那些过于火辣劲爆潮流和偏激的时装格调,我认为是不适合你的,你适合的是那种高贵清纯典雅的风格……稍微守旧点。”

许岩啰啰嗦嗦说了一通,朱佑香脸上一直保持着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她那笑容,让许岩很心虚——她说:“公子说的,吾也听不明白,但觉得好像很厉害的样子。那,要更换的衣裳,公子可准bèi

好了吗?”

“轩芸,我家中并无女装,不过我们可以去商场买。轩芸你没什么事的话,我们现在就去如何?顺带还可以在外面把午饭给吃了。”

“吾尽听公子安排。”

朱佑香回房间简单打扮了下,两人便匆匆出门了。在出小区门口时候,许岩眼尖,遥遥看到一群警察正在向这边走来,他立即知dào

,是丰原小区的警察结束了命案现场勘查,现在过来自己小区这边搞排查了。

朱佑香不但奇装异服而且连身份证都没有,是个十分吸引人的目标,许岩现在很怕被警察们撞上。情急之下,他一把抓住朱佑香的手,掉头就往另一个方向急走,一口气走出了半条街,回头看不到警察了,许岩才松了口气。这时候,他才注意到,朱佑香的脸已经红得跟个苹果似的了,她低头嗫嚅道:“公子,你的手……”

“啊!”许岩醒悟,急忙松开朱佑香的手,他讪笑道:“方才警察来了,太急了……”

“公子无需解释,事急从权,吾明白的。”

因为有了这么一桩小插曲,两人间的气氛忽然变得有点怪异起来,朱佑香一路都是低着头,脸红扑扑的,许岩都不好意思跟她说话了。

少男少女并肩前行,不出声地走在绿荫道上,初冬的阳光和煦地照在他们身上,暖烘烘的。

看着身边的美丽少女,许岩忽然觉得,现在的情形,很像他曾憧憬过的一幕:在一条布满金色落叶的空旷街道上,秋风萧瑟,漫天的花瓣落下,在这落花纷飞的季节,自己和一位美丽而宁静的姑娘手挽着手并肩而行,心心相印。

一种异样的甜蜜感觉,在许岩心中慢慢蔓延,许岩忽然希望,自己脚下的这条路能永远不到尽头,自己能一直陪着朱佑香身边慢慢地走着,让这温馨的一刻永远地持续下去。

可惜,事情总是事与愿违的。在街的路口,一辆的士在他们身边停下了,司机探头出来问:“嗨,两位靓女帅哥,要搭车吗?”

许岩望向朱佑香,女孩子也在望着他,却是没说话。俩人对视一阵,许岩点头:“还有很远,那就坐车吧。”

朱佑香还是第一次坐出租车,许岩帮她开了车门,让她坐在后座上,他顺势也坐进去坐她身边,吩咐说:“师傅,麻烦去北京路的万和商场吧。”

司机应了一声“好嘞!”诧异朱佑香的打扮奇特,他还特意掉头回来多看两眼,赞道:“这小姑娘是在扮女侠吧?别说,还真是像模像样的。你们在拍什么电影呢?”

朱佑香瞪大了眼睛,不知要如何应答。许岩干笑两声:“师傅,我们这是自己业余兴趣闹着玩的,不是剧组的。”

司机恍然:“哦,那你们也够专业的,这身行头,比电视上那些演员穿的还要像样些。小伙子你真福气啊,这么漂亮的女朋友,比电影上的女明星还要漂亮啊。”

许岩第一反应是想否认,但他心念一动,却是只是嘻嘻一笑,没出声,只是用眼角的余光来瞄着朱佑香——听到没有?瞧瞧,人家可是说我俩是一对啊!

但令他失望的是,朱佑香一直专心致志地侧头望着车窗外飞逝而过的景物,对司机的话毫无反应,像是没听到一般。看得许岩真是心痒痒的,他真是恨不得抓住司机喊道:“人家没听到啊,师傅你再说一遍!”

许岩没现,恍若无闻的朱佑香,在她耳边的脸颊上,已经浮上了一层浅浅的红晕了。

虽然是第一次坐汽车,但朱佑香的表现并不怯场,她不像不少人第一次坐车那样晕车晕得要死要活,唯一的不适就是觉得有点气闷。许岩帮她打开了车窗,猛烈的风吹着朱佑香的脸,也吹乱了她如缕的头。

许岩担心风是不是太猛了,要帮她关小车窗,但朱佑香制止了他:“不,就这样,挺好的。”

“这样风太大了,我怕你受不了。”

“没有啊!”朱佑香转过头来,她眼里闪烁着异样的光彩,兴致勃勃地对许岩说:“吾初到白鹿学院那年,师傅带吾等师兄妹外出游历,他带着我们我们御剑飞行。那时,我们飞得好高的,看着脚下就是高山和白云,人啊、房屋啊树木啊什么全部成了一个小黑点了,那时候吹的风才叫猛烈呢!那是吾第一次御剑飞行,腾云驾雾,觉得真是好——”

朱佑香顿住了,她实在不知如何形容出那时心中的感觉——许岩觉得,倘若是自己,早就大喊“好爽,太爽了!”——但朱佑香的词汇表里并没有这个词,她只能说:“吾觉得真是好舒畅啊!

师傅一边飞,一边还拿着酒葫芦在喝酒,吟道‘凌驾**孤身寂,纵横九州一飘影”。上千里的路,他小半天就到了,真是太神奇了。打那以后,吾就下了决心,今生今世,不管如何艰难都好,吾也一定要修成像师傅那样的剑仙。”

朱佑香说话的时候,窗外的风呼呼地吹进来,声响很大,所以许岩倒也不担心被前排的司机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许岩也起了好奇之心,他凑近朱佑香的耳边问:“轩芸,那你现在修liàn

得怎样了呢?能御剑飞行了吗?”

朱佑香顿时沮丧起来。她摇摇头:“还不行。吾现在只修liàn

到了筑基期而已,距离师傅当年境界还是遥不可及……吾资质有限,不要说追赶师尊了,就是连流云大师兄、清云二师兄、甚至晚进门的几位小师弟的修行进度都远于吾……师尊的境界,怕是吾今生今世都无法企望了。”

老实说,现在对于朱佑香的话,许岩已经算很有免疫力了,对她的说话,许岩是处在一种折中状态:既不敢完全相信,也不敢完全不信。

如果朱佑香说她师傅是练金钟罩铁布衫的气功高手,能胸口碎大石一拳打死牛,还能飞檐走壁刀枪不入——虽说也很匪夷所思,但毕竟还是属于许岩能理解的范畴,许岩多半就会深信不疑了。但朱佑香说她的师傅能站在把飞剑上一飞就是几千里地,这实在出了许岩的接受底限,他怎样都想象不出:

万用引力失效了吗?地心引力如何克服?

推动飞剑的能源从何而来?

那么小的剑,人怎么踩得稳,何况还要装载几个人?那把剑到底要多大才够?

加度是多少,人能顶受得住吗?

高空气压下,人怎么呼吸和生存?……

如果许岩相信朱佑香的话,就等于要彻底颠覆他这辈子接受科学教育形成的世界观和基本常识,那是不可接受的;但如果他不信这个的话,他又没办法解释昨晚的事实。

所以,现在,对于朱佑香的所有说辞,我们的许岩公子干脆就彻底采取了鸵鸟政策,他只管听,根本不去想是否合理和可能,也不去深究和思考——那是没法想的,越想越想不通,越想越糊涂。

车子顺着马路一路疾驰,很快到了锦城市中心的万和商城,这也是市中心的繁华地段了,是寸土寸金的黄金地段,万和商场也是锦城市最大的商场了,在商场和商场周边的步行街上,有市里面最齐全的服饰商场,各大品牌的专卖店云集此地,尤其是女式品牌更是应有尽有。

自从下出租车以后,朱佑香就一直处于呆滞状态:虽然在电视新闻上,她也看过那些豪华商场,但在电视上看和亲身经lì

毕竟是大有不同的。

亲眼看到眼前雄伟高耸的四十层商场大楼和那连绵不绝的附楼,那浑然一体的外墙玻璃,一尘不染的大理石地板,商场前那巨大的广场和音乐喷泉,还有商场正门广场前硕大的电子屏幕,朱佑香真是看得眼都直了,脚都迈不开了。

“真是太漂亮了!太好了!”

女生天生就是对美丽而耀眼的东西敏感的,尤其是从未到过大商场的朱佑香更是没有免疫力了,初次见识大都市的奢华,她激动得气都喘不过来了,不时出“哇哇哇”的惊叹,甚至对一些司空见惯的东西也要大惊小怪地嚷嚷一通:

“哇,许公子,您看,这黄色的大鸭子太漂亮了!好可爱喔!”

“哇,许公子您看,那上面的屏幕好大哇,比你家的电视机要大好多好多喔!”

“哇,许公子您看,那楼梯会自己走的耶!在上面不用走路就能上去了!这是仙家的法宝吗?”

“哇,许公子,那吊灯好大哦,好大好大哦!”

“咳咳,轩芸,这喷泉没什么好kàn

的,我们快走吧,服饰在三楼。”

“不要,许公子,让吾再看一会——还有音乐声耶,还有五彩光芒啊!真是太漂亮了!”

朱佑香一路东张西望地嚷嚷,弄得路过的人都用诧异的眼神来望着他们——这妹子这么灵秀漂亮又可爱,不象是乡下来的啊?

许岩站在把手插在裤口袋里,站着望窗外,摆出一副“事情跟我没关系,我不认识某人”的架势,心中却是暗暗感慨:自打认识朱佑香以来,她一直表现得很冷静镇定,哪怕是面对持枪的歹徒,她亦是毫不动容。她给许岩的印象,一直是一个过分早熟而冷静的女孩子,只有在今天,她才在自己面前表现出了她的另一面——十几岁少女应有天真和欢乐。

朱佑香曾说过,她在家乡时候,要每天四更就要起来修文练武,每天要从早忙到晚。相比于自己和自己的同学,这个女孩子真是背负了太沉重的负荷了。

万和商场是大服饰商城,汇聚了近百家国内外著名品牌服饰专卖店。

众所周知,名牌服饰往往就意味着价格昂贵,按照许岩的经验,跟女生有关的,越是那种有名的、以英文字母为名的品牌,那价格往往就越高得吓人,往常,只要看到字母就能把许岩吓出半公里去,打死他都不敢走进这些专卖店的。

但今天不同,老人说,袋里有钱,心里不慌,此言果然有理,口袋里揣着四万多块钱,许岩也是底气十足——有这几万块钱垫底,怎么都不至于出丑了吧?

他豪爽地冲朱佑香一挥手:“来,轩芸,我们逛街去,你看着挑衣服吧,我请你,看上什么自己尽管挑吧!”

朱佑香倾慕地望着许岩,眼中冒出无数的星星来。她虽然没吱声,但许岩却能从她目光里读出由衷的感激来:“许公子您真是大好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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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节 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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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朱佑香的这番话,许岩倒没什么感觉——反正朱佑香的脱线表现也不是第一次了,不要说什么“魔物”,就算她说有几个变形金刚正在楼下打架,许岩也不会感到惊讶的。

不过,因为先前就见识过朱佑香的不凡之处,许岩倒也不敢完全无视她的警告。他看看周围——正是周日下午的购物高峰时段,柔和欢快的商行音乐中,购物的人流往来穿梭,人们谈笑风生,神情欢快,一派安定祥和的景象,却是哪里见到什么“魔物”?

“轩芸,你所谓的妖孽,长的什么模样?”

朱佑香紧握着没出輎的黑色长剑,全神贯注地望着周围,她那鹰隼般警惕的目光,不时地注视着每一个走近她的人,整个人锋锐得像一把出輎的利剑,仿佛碰一下都是危险的。她随口答道:“公子,魔物千奇百怪,并无定形!魔界妖孽,要么奇形怪状,要么就是寄生于人类的识海中,外观与常人并无两样。

魔物乃来自魔界的杀戮者,天性疯狂,嗜血残酷,它们一旦进入此方世界,必将掀起凶残战斗和滔天血海!”

这一番话,朱佑香说得铿锵有力,很有气势。许岩也跟着紧张兮兮地四处看,但半天也不见异常,他狐疑道:“轩芸,你的这把剑,是否出了什么岔子?”

“许公子勿要大意,春蝉剑只有在敌靠近十米以内才有感应——既有感应,必有魔物,应验无比!”朱佑香很有气势地说,自信十足,可惜,她的下一句话把她的形象给彻底给颠覆了:“这是我二师兄亲口给吾说的,决计不会有错!”

“你二师兄以前见过魔物吗?”

“不,二师兄都没有与魔物的实战经验,是大师兄跟他说的。”

“那你大师兄跟魔物交手过?”

“也没有,大师兄也是从师傅那边听来的——八十多年前,师尊曾与来自魔界的高阶魔物交过手!”

看着朱佑香用非常认真的表情说出这种毫不负责任的话来,许岩已是彻底崩溃了。眼见三人靠墙站着已有好几分钟了,越来越多的路人向他们投来了异样的目光,这让许岩感觉尴尬。

许岩正琢磨着该如何劝朱佑香收剑回家呢,忽然,一声尖锐的女声惨叫撕裂了商场内的宁静气氛:“啊~~杀人了,快来人啊,救命啊,啊~不要杀我~~啊!”最后那声惨叫拖得很长,十分凄厉。

惨叫声是从头顶传过来的。

一瞬间,许岩明白过来:先前朱佑香说十米以内,他只当是身边周十米,却是忽略了一个事实:他们现在是身处商场的大楼里,十米之内,既有可能是身边的同一层楼,也可能是楼上楼下的其他层。

那声女人的惊呼声实在太过凄厉,人们都被惊动了,购物的人群纷纷站住了脚步,抬头朝三楼那边望去,甚至有些正吃饭的顾客和店员也从饭店走出来,互相询问刚才到底出了什么事:“我听到有个女人在喊救命?”

“好像是三楼上面传过来的……怎么回事啊?”

“要不要报警啊?”

“谁通知保安上来看看吧?”

很快,还没等保安上来呢,从传送电梯那里,恐慌的人群已经潮水般涌了下来,哭喊叫嚷声乱成一片,看服饰,有购物的顾客,也有穿着导购员服装的店员,甚至还有几个商场保安,他们边跑边嚷道:“杀人了,快打电话报警啊!”

“有疯子拿着菜刀乱杀乱砍,死了好几个了!”

“好多血!肠子都流出来了!”

越来越多的三楼顾客开始逃跑,男人和女人你推我我推你,甚至大打出手,风度和礼貌顿时荡然无存,此时此刻,在这些逃跑的人脸上只写着两个字:“恐慌”。

逃跑的群众争先恐后,不惜一切地向电梯传送带涌过去,传送带里顷刻间就挤满了人,结果反倒因为太多人了过载而把传送带给弄停了,人们彼此妨碍,你挡着我,我挡着你,数百人被挤在狭窄的电梯传送道里动弹不得,人群挤得如此稠密,人体叠着人体,脑袋碰着脑袋,不时有呼疼喊救命的声音传出来。

传送带里已经是挤满人了,但三楼那面还是有源源不断的逃跑顾客冲过来加入,电梯的拥挤程度每一秒钟都在继xù

加剧,人群中,恐慌的呼声此起彼伏:“大妞,你在哪里?快到妈妈这边来!快来,不要跑啊……啊,不要踩我的大妞!”

“不要挤我——啊,不要挤我,我是孕妇啊~,救命啊!”

许岩站得离电梯不远,把这惊惶的一幕看得很清楚,他亲眼看到了,一个留着平头的汉子怒气冲冲地推倒了一个挡在他身前的女孩子,然后他就径直跨过女孩的身体跑了,那可怜的女孩子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呢,身后那密密麻麻的人潮顷刻间就将她淹没了,连她的呼救声都被那呼喊的巨大声浪给淹没了。

亲眼看到一条人命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这对许岩来说是个极大的震撼,那个被推倒的女孩子一瞬间那种惊恐、绝望中带着乞求的眼神让许岩永远难忘,看到离他不到几米外的一个人就这样死去了,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那种无力感让许岩感觉难受又愧疚。

那些侥幸从传送带那边逃出来的人,他们狼狈不堪地从许岩面前跑过,气喘嘘嘘,惊魂未定。那些衣冠楚楚、气质高雅的先生和女士,现在看着跟一群逃荒的难民也没什么两样了。他们的衣服被扯烂了,领带歪戴在脖子上、皮鞋掉了、裙子被扯烂了、眼镜断掉了、面青了、鼻子流血了、腿瘸了一拐一拐的,千奇百怪,什么样子的都有。

看着一个白领模样的瘦高男子,许岩拉住了他,问道:“这位先生,请问,三楼那边怎么了?生了什么事?”

那白领先回头看了一眼,看着后面并没有拿刀的疯子追过来,好像已经安全了,他才停了下了脚步,气喘嘘嘘地嚷道:“小伙子,快报警,跟他们说,杀人了,杀人了!我亲眼看到的,三楼的皮尔卡丹专区那边,有个男的忽然疯了,拿着两把尖刀那边见人就砍!已经有好几个人被他砍死了,连两个保安都被他砍死了,血流了那么一大滩,吓死人了!”

白领又回头看了一眼三楼的传送电梯,仿佛还想留下看看热闹的呢,但最后,还是“君子不处险地”的圣人教诲占了上风,他还是觉得自己的小命更要紧些,赶紧继xù

向前面的一楼出口逃去了。

这时候,许岩吃惊地看着朱佑香——居然真的出现了砍人的疯子,让她给说中了!

他试探地说:“最近好像出了好多这种疯子乱杀人的事,没想到我们也碰到了,运气真是坏……”

朱佑香摇摇头:“其他疯子是不是真的,吾不清楚。不过,如今正在杀戮无辜的那个人,他该是被魔魇了。”

“魔魇?”许岩把话重复了一遍,他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那人已经被低阶魔物给附体了……那魔物的真zhèng

肉身没过来,还留在魔界位面里,现在穿过壁垒抵达本位面的,只是它们的灵体。这灵体虚无缥缈,必然要在此方世界寻找一个宿体才能作恶的。在大明那边,这样寄宿在人类身上的魔物灵体就被称为魔魇了。”

她显得有些失望:春婵剑示警,她还以为是何等厉害的魔物破界而出呢,没想到,来的只是一只附体的小魔魇而已。对这种低级对手,她还真没有出手的兴致。

“公子,不过区区一只魔魇而已,没什么好稀奇的,我们走吧。”

朱佑香提议走,许岩也是松了口气——朱佑香大爷行事不能以常理度之,他算是怕她了。万一她哪条神经作了嚷嚷说自己正义病作非要去斩妖除魔,自己还真拿她没办法。现在,自己怕警察怕得要死,哪里还敢做这种招人注意的事?

三人离开了人群,从自动电梯传送带那里下了一楼大堂。很显然,生在三楼的血案惊动很大,一楼这边也受到了影响,不少顾客聚在大堂议论纷纷着——当然了,也有不信邪的,那些好事的青壮汉子纷纷吆喝着:“快上去看热闹啰,听说杀人了!”

“快去快去,咱们上去把那杀人犯抓了,交给警察,说不定也能拿几万奖金花。”

“好嘞,弟兄们上呗!拿了奖金,大伙平分!”

看着这群胆色十足的汉子们,许岩不禁莞尔微笑。他摇摇头,领着朱佑香向商场的西门走去。他刚到西门,迎面便看到来了几个警察,领头的是个女警,却正是方才在小区隔壁见到那个美女警花,那个姓郑的副支队长。

美女警花一边快步走着,一边对着肩上的对讲机大声说着:“……收到,我们已经到了万和的西门,周围正常……哦,知dào

了,好的,我们会小心的,完毕。”

然后,她对身旁的警察们说:“指挥中心通报,万和商场三楼有人持刀伤人,很可能是个疯子,或者是报复社会的恐怖分子。那人身高一米七五,三十岁左右,身穿黄色体恤,黑色牛仔裤,体形较壮硕,他持刀连伤几人……已经有受害者死了。”

“我们要上去捉人吗?”

“不,指挥中心要我们守好西门就行了,盘查过往行人,防止那疯子逃了。特警队已到东门了,他们会上去处理的。好了,大家记得嫌疑人特征,注意下来往的人。”

说话的时候,郑秋怡很随意地望着周围经过的行人,警察们也没显出多紧张的样子,三三两两地散在门边,聊天的聊天,抽烟的抽烟,一个个显得很是放松——在这里有七八名刑警,其中好几个都是身上带枪的。只要那疯子还保留有一丁点的理智,他都不可能来这里送死的。

看到一大群警察堵在西门前,许岩做贼心虚,心里直叫苦。但这时候,大家离得已经很近了,要掉头只会显出自己做贼心虚,许岩只能领着朱佑香,硬着头皮从这群警察中间穿过。好在众警察也没有在意他,因为许岩是个少年,又和个女生在一起,不可能是那个杀人的疯子。

倒是有人认出了许岩来:“嗨,许岩!怎么又是你?”

许岩停住了脚步,听到这声音,他心里就挺腻歪的。他转过身,挤出张笑脸来:“嗨,刘警官,你好~又见面了。”

“好个屁哦!”刘辟云从警察群里走出来,他亲热地拍着许岩的肩膀:“这是咋回事?今天我怎么走到哪都能碰到你这小子?”

这是我想说的话好不好?!你当老子有兴趣一天见你这痞子警察三次?

刘辟云走过来,看到许岩身后的朱佑香,他顿时眼睛一亮,凑上前来对许岩挤眉弄眼的,笑呵呵地说:“小伙子不错,有本事啊!这女孩子很漂亮,是你女朋友吧?她还有没有姐妹,给我介shào

一下吧?嗨,弟妹,你好,我是刘辟云,还没女朋友呢!”

对于这位刘警官的无耻程度,许岩是早有预料了,他根本就不答他的话茬,岔开了话题:“刘警官,你们这是来?”

“嗨,别提了,刚刚走访完想收工呢,指挥中心传来了紧急通知,说万和这边出事了。老子又挨抓来干活了,嗨,许岩,你是要走了吗?刚才出事了,你看到没有?”

“我刚在二楼,不过也听到说三楼那边出事了,好多人在逃,看着好混乱的样子,我看着不好,也跟着人下来了……不过乱的那阵,真是可怕,好多人挤在电梯那里,怕是要踩死不少人的。”

许岩正说着,他身边的一部商场电梯的门打开了,走出来一个神情冷漠的汉子,戴着墨镜,胳膊下夹着一叠报纸和杂志。刚开电梯门就看到了几个警察,他显得有些惊讶,停了下脚步,但很快就若无其事地出了电梯向前走了,向商场外走去,还彬彬有礼地对挡在门口的警察们说:“麻烦,借过一下。”

几个警察都望了他一眼,这汉子穿着一身浅色休闲裤和黄色休闲衫,跟通报的杀人疯子并无相似,美女警花点点头,警察们让开了一条出去的路。

但就在这时,只听“嗡”的一阵急促响,许岩转头一看,响声却是从朱佑香身后的那把黑色长剑那传来的。

警察们也听到了这声“嗡”响,纷纷把目光投了过来,连那位往外走的汉子也停下了脚步回头望过来。

美女警花看到朱佑香背后的长剑,微微蹙眉。她跨前一步,说道:“喂,那小姑娘,你背后背的是什么?拿下来,我们检查一下!”

听到郑秋怡的喝问,朱佑香犹豫地解下了长剑,她捧着嗡嗡急呜鸣的长剑,犹豫不决,仿佛不知如何应对眼前的这几名官差。

许岩也急了:朱佑香背着这么长的开锋长剑,一查就知dào

了,那是妥妥的管制刀具来着,到时候肯定要请朱佑香回警局的,再查她没有身份证,然后跟昨晚的事联系起来……糟糕!事情暴露后,自己怕就要锒铛入狱了……

朱佑香望着许岩,轻声问:“公子,这几位,是你朋友吗?”问话的时候,朱佑香的声音很轻,把剑柄握得紧紧的,她神色森严,眼神异常的坚定,透出一股凛然的杀意来。

看到朱佑香的神情,许岩更为悚然,他已看出了朱佑香的打算:敢情,这位大爷根本就没想过交剑!她想的是杀人!她想把眼前的几个警察都杀掉了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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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节 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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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朱佑香握着剑不出声也不交剑,郑秋怡微微恼火,她上前一步,声音更严厉了:“喂,说你哪,小姑娘,你手上的那把剑,交出来。警察要检查!”

朱佑香再次望向许岩,她拖长了声调:“许公子,嗯?”

许岩吓得声音都变了:“轩芸,千万不要,你冷静一下,不要冲动了,这可是警察来着,不能随便……那个的!”

朱佑香笑笑:“公子,既然不是你朋友,那就无妨了。你只管看着就是了。”

她微微眯起了眼睛,眼中已经露出了森然的寒芒,打量着几个警察,轻声算着:“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一共八个人,倒是要费些手脚了……”

一时间,许岩额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警察们要搜查,朱佑香要杀人,两边都阻止不了,夹在中间的自己,要怎么办?

左右为难,两边都是绝路!

他心中大骂,朱佑香这把破剑,早不叫早不叫迟不叫,偏偏在这时候狂叫,引警察注意吗,平白惹来了这单祸事——咦,那把剑早不叫早不叫迟不叫,偏偏在这时候狂叫?这是为什么?

朱佑香说,那把剑能感觉到靠近的魔物……电梯门打开,那个人走出来后,剑才开始鸣叫的……奇怪了,商场的电梯,什么时候不是挤得满满的,怎会出现只有一个人坐的电梯……三楼卖的都是衣服,要换一身衣服也很容易……

人在危急的时候,脑筋动特别快,电闪雷光的一瞬间,甚至许岩自己都没弄清楚推理的整个过程呢,他已得出结论了,他指着那走到门边的汉子喊道:“抓住那个人,他就是杀人的凶犯!”

喊声一出,郑秋怡立即转身,朝身后的那汉子望去,那汉子一愣,也停住了脚步,愕然地朝这边看来。

站在门边的中年警察反应很快,立即堵住了门口,喊道:“你站住,拿身份证出来看下!”

那汉子点点头,把胳膊下夹着的杂志拿了下来。警察们还以为他接着要拿身份证呢,没想到他把手往杂志里面一摸,一把锋利的尖刀已经出现在他手上,然后他猛然一个跨步前冲,冷光一闪,只听“嗤”的一声响,挡在门口的那名警察肚子已中刀了,他闷哼一声,捂着肚子踉跄倒退一步,大声喊道:“抓住他!”

这时,站在受伤警察身边的另一名青年警察已经伸手出去,要抓住这持刀汉子,但那汉子蓄谋已久,已是有所准bèi

,他狞笑着,又是一刀狠狠地划了过去,那名警察惨叫一声,手臂上血淋淋的,已被他狠狠地砍了一刀,但他另一只手还是抓住那歹徒持刀的右手腕,喊道:“大家快来帮忙——”

话音未落,歹徒的左手把休闲衫一掀,从皮带上又擎出了另一把尖刀,他恶狠狠地向着面前警官的胸口捅过去,一刀便捅了进去,又猛然抽出,一瞬间,血如喷涌。

那名青年警官胸口一凉,手上一松,那歹徒顿时得以挣脱。

说时慢那时快,从第一个警察中刀倒下到第二个警察也中刀,一切不过生在短短的一两秒钟内。这时候,其他的警察才反应过这个事实:有人竟敢杀警察?!

“混蛋!住手了!”

“混账,再敢动的,打死你去!”

所有的警察都在向那汉子扑过去,但他们旋即停下了脚步——面对着五六个警察的包围,那歹徒并没有害pà

或者转身逃跑,正相反,他以一种更疯狂的姿态朝警察们猛扑而来!

他当头一刀,砍倒了一名冲在最前面的警察,砍得他头破血流地倒了下来,又一刀砍在另一名警察的肩膀上,后者也是惨叫一声,捂住伤口倒下了。

在场几名警察虽然是刑警,但刑警也不是传说中那种武艺高强的高手,他们其实也就是比平常人身体素质好点的常人而已。很多时候,罪犯往往不敢抵抗就束手就擒了,要用到暴力抓捕的时候其实并不多,即使真需yào

暴力抓捕时候,他们也不是靠一对一的打斗,而是靠着一拥而上地把罪犯掀翻在地再按住制服,或者用枪抵住罪犯把他制服。

但象今天这样,事起仓促,警察赤手空拳地遭遇了一个手持两把菜刀的疯子,大家都是慌了手脚,转眼间已有四名警察受伤失去了战斗力——这其中固然有警察们大意松弛的原因,但也有一个原因是这持刀歹徒特别凶悍,捅人也好,砍人也好,他下手特别狠,一点停滞犹豫都没有。相反之下,警察们心里多少都还存了个活抓的心思,束手缚脚的,结果吃了大亏。

砍伤了四名警察,那凶犯毫不停顿地向前继xù

直冲,径直朝郑秋怡冲来。郑秋怡脸色变得煞白:倘若是正常的应对,自己应该是立即掉头就逃,不要给这疯子砍到。但问题是,在自己前面,已经倒下了四名战友了,战友们纷纷倒下,自己作为带队领导若是逃跑和退缩,那像什么话?

而且,现场还有这么多群众眼睁睁地看着,看着警察被歹徒追得到处跑,那警队的声誉不给丢得精光?

一瞬间,郑秋怡已下了决心:哪怕挨上一刀也好,决计不能退缩!她急忙蹲下身,去摸自己的裤腿——她平时习惯把枪插在小腿上,用警裤遮着,这样显得不累赘。但在这要命的危急关头,她真的后悔了:要是平时不怕麻烦,把枪别在腰间多好!那样拔枪起来就快多了!

眼看着那疯子越扑越近,郑秋怡一边颤着手去解枪套——糟糕,来不及了!看着那闪亮的刀刃带着凌厉的气势劈头劈脑地朝自己劈来,她都能听到那尖锐的破风声了,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完了!来不及了!这下死了,起码要破相了~~

只听“铛”的一声脆响,料想中的剧痛并没有来到,郑秋怡猛然睁开了眼睛:一把黑色的带輎长剑突兀地出现在她面前了,挡住了那把砍下来的菜刀。

一瞬间,郑秋怡急退两步,拔出了腿上的手枪,只见一个少年手持一把黑色长剑挡在了她的身前,那少年的身形却是依稀眼熟!

死里逃生,一瞬间,郑秋怡心头充满了巨大的狂喜,她认出了许岩:“这少年……好像就是我上午盘问过的蜀都大学学生吧?是他救了我吗?”

在刚才剧烈的动作中,歹徒的墨镜已经掉落了,他头凌乱,瞪着一双赤红的眼睛,喘着粗气,咬牙切齿,喉中出低沉的呜咽声,整个人散着野兽一般的癫狂气息,那赤红的眼睛让许岩想起了淌着口水的疯狗。

跟这歹徒面对面地对峙着,毫无遮挡地直接面对着那带着血迹的锋利尖刀,许岩真的很慌,他都不知dào

刚才自己到底是哪来的勇气,从朱佑香手中夺过了长剑,挺身而出地帮郑秋怡挡住了这一刀。

这时,很奇怪的事生了,那个手持尖刀的歹徒敢无所顾忌地砍杀民警,却显得对身材单薄的许岩很是忌惮,他手上握着尖刀,却是不敢向许岩逼近。

两人对峙了一阵,歹徒忽然突兀地怪叫了一声:“啊!”,他绕过了许岩,向商场的里面跑去。

对峙的时间并不长,甚至连两秒钟都不到——但在许岩看来,这短短的几秒钟要比一个世纪还要漫长。看着歹徒跑开了,他浑身都吓瘫了,倒退两步,靠在墙上,心脏剧跳得像是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了。

“啪啪!啪!”几声清脆的响声在许岩耳边响起,许岩吓了一跳,却见郑秋怡已经追了过来,对那逃跑的歹徒连开了三枪,许岩也不知dào

她打中了没有,不过他看到那歹徒的身体晃了一下,转过一条过道消失了。

“小林,赶紧叫救护车,呼叫增援!我去追他!”

郑秋怡喊了一声,她举着手枪,“蹬蹬蹬”地一路急跑,向歹徒逃跑的过道追了过去,有两个民警也跟着她一起追了出去。

“要死了,真的要死了!”看着歹徒消失的方向,许岩吓得心脏剧跳,身上的衣裳已全被汗水浸透了:“真是太可怕了!下次,再也不做这种事了!”

刚才千钧一的危急时候,他鼓起勇气冲了出去,与歹徒挺身对峙。但危险过去之后,他才感觉到后怕——很多事都是这样,当时不会怕,事后回想起来却是越想越怕。尤其是看着地上血泊里的几个警察,他更是心脏砰砰直跳:刚才,自己差点险些也要成这样了。

许岩呆的这一会功夫,增援的警察也赶到了。看到这边的惨烈情形,他们也吓了一跳,连忙七手八脚地帮着抢救伤员。

“老赵,快拿急救包来!”

“打12o没有?救护车到哪里了?”

“王队,齐叔他……他好像不行了!”

“老齐,你醒醒,你醒醒!你们谁,快催救护车啊!”

“李大,你挺住啊!”

现场充斥着浓烈的血腥味,为了抢救同事,警察们忙成了一团,好多的在场群众也自地加入了帮忙救助的现场。接下来,救护车和医生也来了,几副担架抬了过来,受伤的警员被抬上了担架,众人七手八脚地把他抬了出去。

许岩和朱佑香在旁边看了一阵,也是感觉心情难过。但这时,有个年青的警察走到了许岩面前,他瞪着许岩,眼睛里充满了愤nù

,身体微微颤抖着,显然很激动。

被他的气势逼迫,许岩后退一步:“你……你想干什么?”

“你这混账!”年青警察怒喝一声,他猛跨一步,抬手一挥。许岩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呢,一个巴掌已把他打得眼冒金星,他踉踉跄跄地倒退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半边脸火辣辣的疼,耳朵嗡嗡作响。

那青年警察还待扑上来,但周围的人已经反应过来了,几个警察扑上去抱住了他:“林子,林子,你疯了?怎么乱打人?”

“他……他就是个混蛋!”

那警察愤nù

地憋红了脸,对许岩怒目以示,却不解释为什么打人,结果被其他的几个警察抱着拖走了。

许岩坐在地上,捂着生疼的脸,他整个人愣住了:“怎么回事?这警察为什么要打我?刚才我不是还救了那位美女警花吗?”

刘辟云走过来,把许岩从地上扶了起来,他问许岩:“小许,你没事吧?耳朵没什么问题吧?”

派出所的痞子干警刘辟云,他的神色有点凝重,浑然没了往常的轻松。

这时候,许岩才反应过来:自己竟是莫名其妙地被警察打了一记耳光。他愤nù

地说:“刘警官,刚才那个警察,他是不是神经病啊?他为什么打我?我哪里得罪他了?警察就可以乱打老百姓吗?何况刚才我还救了你们人呢!刘警官,那人叫什么名字,我要找你们领导投诉他去!”

刘辟云望了一眼被拖走的那个年青警察,他若无其事地说:“他啊?他叫林森,是刑警支队二大队的干警。他确实不该动手打人的,这犯纪律的,你尽管投诉他去吧。”

许岩愣了下——他还以为刘辟云会为自己的同事来说情,劝他不要投诉把事情闹大的呢。但看到对方那若无其事的态度,许岩反倒有点心虚了:“刘警官,这是怎么回事?那姓林的为什么打我?”

刘辟云深深地望着他:“你不知dào

?”

“我真不知dào

!刚刚我不是还帮了你们吗,你们怎么能恩将仇报呢……”话没说完,像是想到了什么,许岩陡然愣了下,身子微微一颤,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刘辟云注视着许岩,他的目光有些深沉,他慢慢地点头,话说得很慢:“是啊,你帮了我们,若不是你喊了那么一声……老赵和小罗都不会死吧。”

他嘴角微微动了下,表情古怪,也不知是在笑还是在哭。他避开了许岩的目光,转过头去了。顺着他目光的方向,许岩也跟着望过去,看到的是地上几摊触目惊心的殷红血泊。

看着那几摊刺眼的血泊,许岩心里慌,他不敢再看移开了视线,颤声说:“我……我怎么会知dào

呢?我现了歹徒,然后向你们警察报gào

,难道,这也做错了吗?这有什么错?”

刘辟云垂下了眼帘,他的表情像是在沉思,又像是在嘲笑。然后,他拍拍许岩的肩膀:“我也没说你做错了啊,林子动手打老百姓,那是不对的,你投诉他去吧,督察支队在市局的十五楼,去吧去吧。”

看着眼前的痞子警察,许岩胸口憋着一口闷气,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又望了那打人的林警察一眼——许岩也觉得自己并无过失,但不知为什么,看到对方那双愤nù

的眼睛,他却不敢与之对视,只能默默地转身,灰溜溜地挤入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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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天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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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部下都找不到子弹,带队的中年警察——新江分局的副局长张越庭——脸色实在难看。今天碰到的情况太诡异,碰到个中这么多枪不死的歹徒,看着委实让人心里毛。

张副局长知dào

,最稳妥的办法还是离歹徒远远的开枪,把他乱枪打死了最好。

但是,自己和部下都把子弹给打光了,要等其他组增援过来,怕起码还要一两分钟。而歹徒手中还有一个女人质,又有这么多群众在场,若是自己什么都不干,就这样等着其他组来增援,眼睁睁地看着这歹徒把这女人质给一口又一口连皮带肉地咬死,那事后,社会舆论还不把自己给生吞了?自己这副局长还要不要当了?

张越庭脸色铁青,他从牙缝里蹦出一句话来:“拿警棍出来!上,砸死这畜生去!”

许岩和朱佑香站得离警察们站得很近,张副局长布命令时,朱佑香撇撇嘴,好像很不以为然的样子。

许岩马上问她:“轩芸,怎么了?”

朱佑香摇摇头,她淡淡说:“这几个公人,敢与魔物赤手搏斗,怕会死得很惨。”

许岩心神一凛,现在,所有生的事情都在印证朱佑香的预言,现在,对她说的话,他已不敢再忽视了。

“轩芸,这是怎么说的呢?难道这么多警察,还打不过这样一个中枪半死的怪物吗?”

朱佑香微微摇头——她也承认,地球土著的火器确实精良,这威力,确实比大明官军的弓弩要强上不少。

但无论这枪械威力再巨大,从本质上来说,它也只是凡俗的人间武器而已,并非具有法力的灵器和法宝。对魔物寄生体来说,哪怕被凡间的兵器斩杀一千次,对它的本体也损伤不大——伤的只是魔物寄生的人类躯体而已,并非魔物的灵体本身。

要对付这种魔物寄生体,最好的办法就是派遣精擅驱邪法术的修士释fàng

洁净咒或者圣光咒对其进行净化,这样直截攻杀魔物的灵体本体,属性相克之下,那魔物会当场就被轰杀得灰飞烟灭,这是最省力也是简便的办法了。

如果实在找不到精通驱邪法术的修士,那擅长其他领域的修士也是能凑合的。比方说强力的武者、修liàn

咒法的术士、修liàn

法术的法师,因为他们的攻击也带有剑罡、真气或者法力等各种附带效果,在攻击被附身对象的同时,对魔物灵体本身也是有杀伤效果的。

但还有更多的时候,生天灾的地方是没有修士驻扎的——这不奇怪,大明地域广阔,而修士都是属于万中挑一的菁英,不可能覆盖大明所有疆域。当天灾生之时,如果修士来不及赶到增援,为了应付这种魔物寄生体,这时候就要靠所在地驻扎的官兵了。

经lì

多次的惨痛教xùn

之后,大明官军也总结出经验和流程来了,要对付一个附身的魔魇,必须需yào

五个以上的甲等战兵配合,士兵们全身披重甲持重盾,持佰刀、长戟等长武器,列阵而战,切忌与魔物近身而战,作战办法是先将被魔物寄生体的四肢给斩下,让它失去活动能力,再用厚布将寄生体包裹捆绑,以烈火焚烧,直至烧成灰,才能确保将其不留后患地彻底消灭。

眼前的几个地球官差,他们一没有法师或者术士押阵;二没有配备灵器或者法宝;甚至连铠甲都没披,也没有佰刀长戟这样的重长武器,就这样拿着条短棍上去跟魔魇搞近身搏斗——在朱佑香看来,这种行为虽然勇敢,但跟找死没什么两样。

在朱佑香看来,地球土著武器精练,威力巨大,这确为事实。但地球土著单纯地追求武器的破坏力和杀伤力,却忽略了对自身**和灵魂的修liàn

,这样不修自身,单纯地倚仗外物,一旦碰到没有实体的灵体魔物,他们就等于**裸毫无防备了。

就像现在这样,这么多的官差要对付一只弱小的灵体魔物都这么吃力了,一旦碰到了大规模的天灾,朱佑香都想不出他们要怎样死了。

“许公子,我们还是走吧。这几个官差,不是魔物的对手。我们留在这里,徒增是非。”

朱佑香留在这里观看的目的是了解地球官府的武力水准,现在,这个目的既然已经达到了,她也不愿再留了。

“轩芸,你说,这几个警察,他们都会……死?”

朱佑香轻轻点头,她清晰地说:“许公子,魔物不是这么好对付的。这种灵体寄生物虽然是最低级的魔物,战力却并不弱。被它附体的人类虽然失去了智力,但却是拥有了野兽的本能,更平添了巨力,动作迅捷异常。没有重甲佰刀这样的武器,即使我朝的战兵也很难单打独斗地战胜它,这几个官差这样赤手空拳地冲上去,只怕是自寻死路了。”

许岩轻声问道:“轩芸,你能出手,帮忙杀掉这个怪物吗?你出手的话,应该不为难吧?”

朱佑香坚决地摇头:“许公子,吾确实能杀掉此獠,但吾没办法出手。”

“为什么?”

“许公子,吾已说过,倘若是你遇险,无论多么危险,吾必竭尽全力救援于您,无论付出多大代价亦在所不惜。知恩图报,此乃我燕蕃的家训。但是这些官差,还有……”

朱佑香顿了下,她声调里没有任何变化,但她的眼神中却是流露出一丝轻蔑:“……这些围观起哄的闲人,他们与吾有何相干?”

是的,这就是朱佑香的想法。眼前的这些人,自己不认识他们,他们对自己也不曾有任何恩惠,不曾有任何的善意,那自己又为何要为他们而甘冒巨险呢?

倘若在大明境内,朱佑香是不会如此冷血的,倘若对方是大明朝子民,面对魔物,自己对他们还是有保护之责的,这是身为皇族和修士的天职。但现在,这些人却是完全没纳入王化的蛮夷,连大明羁绊州的归化民都不算,所以,对他们见死不救,朱佑香真是毫无心理负担。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上,自己身为异界来者的身份一旦暴露,那是要付出惨重代价的。在自己的性命安危和几个蛮夷土著的性命之间,朱佑香当然要毫不犹豫地选择保护自己了。

许岩着急道:“轩芸,你怎能这样呢?毕竟是这么多的人命!”

朱佑香淡淡说:“生老病死,战乱天灾,每时每刻都有人在死去,吾非神祗,能奈如何?”

“但这毕竟是在我们面前,你只要一出手就能救了他们!”

朱佑香望着许岩,她淡淡说:“吾确是能,但公子,请给吾出手救他们的理由?”

从朱佑香那淡然的语气里,许岩能感觉得到,对方态度坚定,不可动摇。

许岩正在绞尽脑汁地想办法劝说朱佑香呢,却听到人群出了一声轰响,许岩急忙回头望去,却见就在自己和朱佑香说话的那几秒钟,局面已生了巨大的变化,几个警察已被怪物打翻在地,身上到处是血,也不知是死是活,只剩下两三个警察还在用警棍跟那怪物周旋着。不过这两三个警察也不敢跟怪物近身打斗了,只敢隔着几步外晃动着警棍,口里吆喝着,脚下却不敢靠近去了。

看到警察这么不经打,七八个精壮的民警竟被一个中了十几枪的歹徒给打得落花流水,那些躲得远远的围观群众都出了阵阵起哄声:“警察废物!”

“我们纳税人养了一群猪啊!”

听到那阵阵呼声,新江区分局的副局张越庭气得怒火攻心,眼前一黑,几乎要昏过去了。倘若他还有力qì

,他准会爬起来,也不顾什么纪律和形象了,对着那帮起哄的群众大吼一声:“谁他妈喊废物的,你们自个下去试试?”

但他实在爬不下来了,他口里涩涩的,一直在大口大口地吐着血——刚才,为了鼓起部下们的勇气,他第一个带头冲在最前头,所以也是第一个受伤的。张越庭都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只见那怪物的手晃了下,那动作快得很,看都看不清,自己只来得及用警棍挡了一下,胸口便受了重重的一击。那时候,真的是一股无可阻挡的巨力涌来,自己都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呢,整个人便一下子天旋地转地飞了起来,整个人飞出了五六米,撞到了一个柜台上,把整个玻璃柜台砸得支离破碎,那些碎玻璃扎破了衣裳,扎得张越庭背后血淋淋的满是伤口,痛得他唉唉直叫。

但也亏得撞上了玻璃柜台——张越庭知dào

,自己算运气好了,倘若不是这柜台的碎裂缓冲了力道,若是运气不好撞到墙上的话,这么大的力道,自己当场被撞断脊梁立即送命都是有可能的。

“这畜生,哪来这么大的力qì

!?那么一拳而已,就能把人打飞了出去?哪怕一头大象也不过这样了吧?”

张越庭又气又急,却是想不明白。他背后火辣辣的疼,胸口更是疼得专心,喉头又甜又腥,不停地吐着血。凭感觉,他就知dào

自己伤得不浅,胸口的肋骨多半是折断了,也不知到底断了两根还是三根,另外还有点内出血,背后被玻璃渣刺破的伤口也不少。

自己伤得很重,不过,看到周围的同事,张局长忽然觉得自己还算很幸运的——跟自己一起冲上去的同事,现在已经全部倒在地上了,自己还能呼疼喘气呢,他们却已经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身下全是血,也不知dào

是死是活。

张越庭艰难地抬起手,只是抬下手臂这么简单的动作,肋下都是钻心的疼。他艰难按下了肩上对讲机的通话键,断断续续地喊道:“……东门呼叫增援,东门呼叫增援……我是张越庭,我受伤了,干警多人受伤……凶犯十分凶残,已打伤多名民警和群众……”

“特警队正从三楼赶往东门,一分钟内就到!张局长,请你报gào

现场情况,保护群众安全!”

“……快来人,带枪来,带多点子弹来,带暴力散弹枪来……你们快来!!这是个怪物来着,手枪对他无效,打不死他的……啊,糟糕,歹徒冲向人群了,你们快来!快来!”

方才,警察跟怪物搏斗的时候,围观群众在旁边看热闹,还大呼小叫地起哄,嘲笑警察们不顶用。但现在,警察们死的死,伤的伤,这时候,围观的群众这才想起来:刚才,就是那群被自己嘲笑的没用警察拖住了这个歹徒啊!现在,他们都倒下了,再没有人挡住这个怪物了……

“啊~”

一阵女声的尖叫打破了寂静,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意识到这个事实:警察们完了,自己所处已经不再安全!轰的一声,人群顿时大乱。人群再一次上演了夺路狂逃的场面,大家互相推搡着,那些体弱的妇女、老人和小孩纷纷被推倒在地,人们争先逃命。

混乱中,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被孤零零地抛在人群外围,她被吓得哇哇大哭,喊着:“妈妈,妈妈,你醒醒啊,妈妈!”——她的母亲,就是那名已经倒在血泊中的女子,小女孩跌跌碰碰地跑向她母亲的尸体,浑然不顾就在旁边的可怕怪物。

这时,小女孩的哭声也吸引了怪物的注意,它抬头注视着正在走近的小女孩,在它残缺的脸上也露出了狰狞的笑容,向小女孩伸出了已经它那支离变形的血手……

恰在这时候,增援的警察急急赶到,从三楼跑下来的市局特警和从商场西门过来增援的刑警几乎是同时赶到附近,看到了这惊险的一幕,警察们顿时都急了,七八条嗓子同时在喊:“住手!不许动!”

“小女孩不要过去,快跑过来!”

但喊归喊,谁都来不及行动了,因为小女孩离那怪物太近,增援过来的警察离着足足还有几十米呢,谁都没把握开枪会不会打中小女孩或者周围乱跑的人群。看着那歹徒浑身是血的可怕样子,谁都可以料想,下一刻会生什么事。有人已经闭上了眼睛,不忍再看了。

猛然间,一个身形颀长的少年从侧面猛冲过来,借着冲力,他狠狠抬起脚,一脚就揣在那歹徒的腰侧部,将那歹徒一脚就给踹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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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节 魔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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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佑香还在人群的外圈等着许岩,她平静地看着这一幕,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见到她,知dào

自己挨打的一幕已经落在对方眼里,许岩还是有点讪讪的,他把剑还给了朱佑香:“轩芸,方才太急了,我没问你就抢过来了,实在对不起了。”

“事急从权,公子不必介yì

的。”

朱佑香淡淡一笑。她当然不会告sù

许岩,倘若她不是愿意给,再来一百个许岩也别想从她手中把剑给夺走。

“轩芸,我们走吧。”说话的时候,许岩的语气有些沉重,他的眼前总是回晃着几摊刺眼的殷红。

因为刚刚生了凶案,警察们把商场的西门给拉了封锁带,禁止行人通过,许岩不得不领着朱佑香又转向商场的东门。

一路上,许岩看到,商场的各个柜台和出口都站着警察和手持棍棒的保安,挎着冲锋枪穿着特警防弹服的警察三五成群地在商场里梭巡着,还牵着警犬。来的警察很多,光是许岩一路上看到的就不下几十人,还有商场的保安到处巡逻,给了顾客们一种安全感。

商场的秩序已经恢复了,顾客们出出入入,井然有序,除了到处出现的警察外,看着跟一家正常的商场已没什么两样了。

一路走着,朱佑香突然开口问许岩:“公子,你为何神色凝重,忧心忡忡呢?”

许岩一愣,然后,他神色黯然:“刚刚那个叫林子的警察说,如果不是我喊了那么一嗓子,那几个警官未必会伤亡的……”

“许公子,吾倒是觉得,那公人只是在迁怒罢了。歹徒伤人,这并非公子您的过错。你现了歹人,向官府报gào

,此事并无过错。至于公人不敌那个歹徒,那是他们的事,不应怪到公子你头上。”

许岩苦笑道:“道理是这么说的吧,但倘若当时如果我不喊那么一声,倘若我能做得更聪明一些,我等那贼子走远些再向警察报gào

的话……”

“许公子,你宅心仁厚,仁慈待人,这自然是没错的。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那时候,你不叫破那个魔物的话……只怕还是照样要死人的,而且要死更多的人。

现在这样的解决,已是最好的结局了。”

许岩一愣,他转头望向朱佑香。朱佑香也在望着他,神情从容,目光深邃。她意味深长地对许岩点头,笑道:“许公子方才是为了帮吾解围,你的好意,吾心中自是有数的,多谢了。”

看到她的笑容,许岩心下一阵阵寒。

如果那时不是自己急中生智叫破了那个歹徒身份,那接下来会生什么事?那个女警郑秋怡坚持要收缴朱佑香的兵器,检查她的身份证件,难道朱佑香乖乖交出佩剑束手就擒?

以许岩对朱佑香的了解来说——这种事,做梦去吧!

接触日久,许岩对朱佑香的了解也越来越深。初次结识时候,朱佑香好像什么都不懂,许岩只把她看做一个不谙世事、天真纯洁的少女。但随着接触的加深,许岩渐渐现,与自己同住的这女孩子,她绝不像外表那么天真无暇。她武艺高强、身手强悍,这自然是不消说的,更可怕的是,她行事的肆无忌惮,那简直是没有底限的——这个女孩子腹黑得很!

一怒之下当场杀掉几个警察,许岩相信,这种事她是绝对干得出来的。

一旦朱佑香拔剑动手,那时候,死的就不止是两个警察,包括郑秋怡和刘辟云在内的所有的警察,都得全部丧命。一口气杀掉近十个警察,自己就等着变成级通缉犯吃枪子吧。

朱佑香说得没错,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许岩苦笑了下,对一个才2o岁的青年来说,想到自己肩上已经背负着两条无辜人命的责任,要他心理上没有压力,那是不可能的。不过,听了朱佑香的劝解后,许岩确实感觉好了很多——倘若没有我,只怕事情会更坏,死的人会更多吧?

他由衷地向朱佑香道谢:“谢谢你,轩芸,谢谢你的开导!”

朱佑香淡淡一笑,她实在不能理解许岩为何如此消沉。在她看来,死了几个捕快,这算不上什么。将军难免阵前死,瓦罐难免井上亡,这些捕快既然吃了这行公门饭,他们就该有送命的觉悟。大家明明素不相识,许公子又何必为他们伤心呢?

“是这位许公子特别善良而多愁善感呢,还是地球人都这样?”朱佑香心中疑惑,却是不好开口询问。

俩人走了一阵,许岩又想到了一件事,他问道:“轩芸,有件事我想不明白。你曾跟我说过,你的佩剑在碰到魔界的奸邪之物时候会鸣叫示警?”

“正是如此,方才之事,公子不也亲眼看到了吗?”

“可是方才,那明明是个疯的歹徒而已,怎会是什么魔界的妖孽呢?”

“那歹徒,他表面上还是人类的模样,但他的脑子,已被来自魔界的魔物灵体给侵蚀和占据了——嗯,他已经被夺舍了!”

“但我看到他还能说话,还能跟警察说话对答呢。”

朱佑香迟疑了下,她沉吟着说:“魔物夺舍之事,很是复杂,并无一定之规……若按吾的揣测,此事有两种可能。

一种可能,那是因为魔物的侵蚀才刚开始,他还没完全失去意识,就是说,他处于半人半魔的境界,时而清醒,时而癫狂,魔气外露并不明显。但时间越久,他清醒的时间就越少,癫狂的时间就越多,到最后,他被完全侵蚀后,他就会失去自己的全部意识,整个人只剩下一具行尸走肉,只剩嗜血和杀戮的本能了;

还有一种可能是,附体那人的魔物灵体,那是一个狡猾的魔物,它吸收了人类识海中的记忆,已懂得收敛自己散出来的魔气,也懂得换衣服伪装来欺骗警察了……所以,春婵剑要到很近的地方才能现它。不过,它的本性依然是狂暴的,无法压抑。

公子,两种可能,皆有可能。”

许岩听得呆,朱佑香所说的只知血腥杀戮没有理智的人,让他想起了生化危机电影中的丧尸。但想起刚才生的一件事,他又有了疑惑:“那,既然你说那疯子只知dào

杀戮了,但为什么我挡住他的时候,他并未向我攻击呢?”

朱佑香露出了笑意:“这是公子的运气了。那人受侵蚀未深,尚存意识和理智。而且,公子那时手持春蝉剑,春婵剑是吾师授吾的灵器,此剑锋利无比,专破世间一切奸邪妖孽,更是克制魔物的利器。那魔物的灵觉比较敏锐,即使剑未出輎,它也能感觉到春蝉剑的威力,它不敢冒犯公子,原因多半也是为此了。”

许岩“哦”了一声,心中却也在暗暗叫侥幸。他又问:“那,轩芸,你所说的魔界,到底在哪里呢?要知dào

,现在的科学很达了,卫星上天,潜艇下海,天上地下都看过了,并不存zài

一个叫魔界的地方。”

“魔界不在天上也不在地下、海里,它完全不在我们的这个世界里。”

“那到底在哪里呢?”

朱佑香看了一眼许岩,微蹙秀眉:魔族位面和天灾,这在大明帝国那边已是家喻户晓的常识来了,但在地球这边,他们好像还完全没有这个概念。要跟一个完全没有位面概念的人讲解魔界的事,这是很困难的事情来着——其实,即使在跟魔界对抗已经过了三百年的大明帝国来说,那个恐怖的位面依然充满了太多的未知和神mì



她简单地说:“魔界,它并不在我们所处的世界里,魔界在哪里……这个,就是在魔界那里了,此事吾委实无法解释。

在魔界生存的生物,就叫魔物。魔物种类千奇百怪,有的是**强横,有的是精神强dà

,有的是精善潜伪,有的生命力强韧极能忍耐,有的却是繁殖奇快——反正,都是很麻烦很难缠的,不好对付。

魔界本来是与我朝是互不相涉的,但三百多年前,在魔界与我们世界之间偶尔出现了一些通道,那些魔族生物从这些通道里破空而出,来到我们的世界。每一次那些强dà

魔族生物降临我方世界,都会引起血雨腥风,死伤军民无数,我们就把这个叫做天灾。

按照我朝兵部职方司和北镇抚司的统计,这几百年间,跟我朝交战过的、已被探明的魔物就不下五十多种,但他们都认为,还有很多魔族生物是没被统计记录的——能被记录的魔族生物,都是天灾中有活口幸存下来的,幸存者才能向朝廷提供魔物的信息。

在我朝历史上,记载过多次大规模的天灾,甚至有整个州府军民全部死绝的惨痛战例。依照普通魔物的能力,它们是办不到这个的,应该还存zài

一些未知的强dà

魔物,如此才可能让驻有卫所和修士的州府全军覆没。”

看到许岩满脸疑惑,想要继xù

追问的样子,朱佑香急忙制止他:“许公子,关于魔界和魔界通道,那是很复杂的学问来着,在兵部和锦衣卫镇抚司也专设有司来负责,吾只是一名生员,对此实在所知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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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节 勇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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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出手的少年正是许岩,他突然从人群中蹿出,给歹徒来了个突然偷袭。那凶徒虽然强悍,但这样措手不及之下,他一下就被许岩踹翻在地。

许岩一击得手,立即抓住小女孩往怀里一抱,转身扭头就跑,向那帮增援过来的警察跑过去——离警察也就差那么几十米了,自己全疾跑过去也就几秒钟功夫而已,那家伙该奈何不了自己了吧?

他脑子里刚转过这个念头,身后已是一股腥臭的恶风扑来,许岩情知不妙,回头看了一眼,却见那怪物已扑到了自己身后很近了,自己都能闻到它那阵腥臭的味道——事实证明,许岩真是太幼稚了,那怪物能连续击倒那么多警察,它不但力大无穷,动作也是迅捷异常。虽然吃了许岩一记偷袭,但它的反应度也是恐怖,倒在地上之后,他毫不停顿地一跃而起,朝着许岩背后扑去,那身形快得迅若鬼魅,眼看就要扑上许岩后背!

这一刻,许岩吓得心跳都停了,就在这生死一刻,他感觉一阵疾风迎面扑过,朱佑香和他错身而过,在许岩的耳边响起了朱佑香的一声低叹:“唉~”

然后,接下来生了什么事,许岩就不知dào

了,他抱着怀中的小女孩,向前拼命地急跑。虽然只有那么三四秒钟的功夫,他的感觉却是比一生还要漫长。他朝着警察们那边跑去,一头撞入了那大群警察中,很多双温暖的臂膀抱住了他:“真是好样的,小伙子!”

“安全了,小伙子,不用跑了!”

“松手,松手,慢慢放下那小女孩子吧。没事了,没事了!”

许岩慢慢地松开手,有人从他怀里接过了那个哇哇大哭的小女孩,他的心脏砰砰直跳,大口喘着粗气。死里逃生的许岩,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愣了好一阵,他才回过神来,冲着警察们叫道:“轩芸!轩芸她救了我……你们快去帮忙……”

他急忙回头,想寻找朱佑香的身影,没想到他刚转头,立即就看到,朱佑香就站在自己的身后,平静得像是她一直就在许岩身后没动过似的。

看到朱佑香安然无恙,许岩顿时放心下来——虽然他知dào

朱佑香武功高明,对上几个壮汉应该没问题,但看那怪物也好厉害的样子,连枪都打不死,自己这样突然冲出去救了那小孩,逼得朱佑香也出手对上那妖怪,许岩还真有点担心她出了什么闪失。

匆忙中,许岩还是回头去看了一眼那歹徒的方向,却看见那边已经围了一大群的警察,围了密密麻麻的一圈,还有人大呼小叫地喊着救护车快来,却是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朱佑香低声说:“许公子,已经没事了,魔物已被击杀了,你不用担心。”

“啊,除掉了?”许岩吃了一惊。他知dào

,朱佑香很强,但这妖孽刚才看着也很厉害,中了几十枪都不死,一个人就打死打伤好多警察,许岩估计,如果朱佑香对上他,多半也要苦战周旋一番才能取胜吧?没想到呢,就那么一转眼的功夫,朱佑香就好整以暇地告sù

自己,已经把那妖孽除掉了?

古人有温酒斩华雄,朱佑香这算什么?眨眼斩魔物?

“轩芸,你好厉害啊!怎么干掉的?你的动作好快啊!”

朱佑香淡淡一笑,她看看四周,却是小声地说:“许公子,我们还是先离开吧,免得引官府注意了。”

许岩顿时醒悟过来:对啊,现在警察们都一窝蜂地围上去看着歹徒的尸,或者忙着抢救伤员,不趁着这时机走人的话,等下警察们回过神来,找自己去做笔录什么的就麻烦了。

当下,两人也不做声,悄悄地溜进了围观的闲人群里,一溜烟地从商场的大门旁走掉了。

许岩和朱佑香从商场里出来的时候,日头已是接近黄昏了,金色的阳光洒在城市的上空,天边红彤彤的晚霞灿烂而绚丽。在那天际之下,整个城市都沐浴在金色的光辉下,密密麻麻的摩天大楼一眼望不到边际,一栋又一栋雄伟的建筑仿佛能一直延伸到天边的尽头去,大楼外墙的玻璃反映着夕阳的光辉,于是仿佛整个城市都变得金灿灿的,雄伟而壮观。

望着这辉煌的城市景象,即使以朱佑香的见多识广也是不禁惊叹。她伫立街头,久久眺望。最后,她出由衷的感叹之声:“许公子,你们的城市,真的十分……壮观!”

得到朱佑香的赞美,许岩心中泛起了自豪之色,他笑说:“轩芸,晚上的时候,我带你去金运大厦的四十层顶楼观景台,从那里看城市的夜景,那片灯海,更加漂亮呢!”

朱佑香淡淡一笑,她颌道:“如此,就感谢公子的好意了。”望着天边的红霞漫天,她并不看许岩,却是轻声说:“方才,许公子,你是故yì

的吧?”

“啊!”

朱佑香说得没头没脑的,但本来就心虚的许岩却是立即就明白她的意思。他脸色微红,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看——方才,自己冲出去救人时候,心中确实是存了这样的小心思:反正朱佑香都说了,自己有危险时候,她是会出手救自己的。既然朱佑香这么厉害,她总不至于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就这样在她面前被那怪物杀掉了吧?她总不至于撒手不管吧?

而后,朱佑香果然出手援救了许岩,杀掉了那魔物,许岩心中却是隐隐有愧:自己故yì

把自己置身危险之中,利用两人之间的交情来逼迫朱佑香出手,这种事,确实有失友道。而且,自己堂堂的男子汉,却是要倚仗着身后女生帮忙才敢挺身而出来去救人,这种微妙的心理活动,被人看破了也是很丢人的。

许岩脸红耳赤,低声说:“这个……轩芸,你生气了吗?”说话的时候,他都不敢看朱佑香的脸了。

朱佑香笑笑,她没回答许岩的问题,而是淡淡说道:“许公子,自打从一开始认识,吾便知dào

,公子你是位好人……一位宅心仁厚的真君子。”

许岩苦笑,他说:“这算是好人卡了吗?从小,大家都说我是个烂好人,现在连轩芸你也这么说了。”

朱佑香不知dào

什么是“好人卡”,她微微一笑:“可是,公子你也要知dào

,这个世界上,并非好人就足够了。只是有件事,公子,不知你可考lǜ

过了吗?”

“啊,考lǜ

过什么?”

朱佑香把目光从天边的彩霞收回来,她转头望着许岩,霞光照在她的脸庞上,她的脸和眼睛都像是在散着金色的光芒:“将来,许公子,你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许岩一下愣住了,他怎么也想不到,在这个时候,朱佑香会问了自己这样一个根本不搭边的问题——自己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在许岩的想象中,自己的人生是可以预料的。作为一名普通大学生,毕业以后,自己想考个公务员或者在某个大企业求职,找上一份稳稳当当的工作,挣上一份工资,想办法贷款买房子,找个喜欢的女孩子结婚,成家立业,事业有成,生儿育女,一直到老——是的,这就是一名普通华夏青年的想象中的未来生活。

“轩芸,你说的,我有点搞不明白。不过我想,我的生活……应该跟周围其他同学差不多了吧?毕业之后找工作,然后挣钱养家,贷款买房子,找老婆成家立业——嗯,大概也就那样了吧?”

听许岩说完,朱佑香笑着摇摇头:“许公子,你所说的,是你将来的生活;而吾问你的,是你要成为一个怎样的人。二者之间,其实并非是一回事的,公子,你不妨慢慢思量吧。”

至于二者如何不同,朱佑香却是不解释了,她转移了话题:“方才,公子说了,要带吾去某个好地方观赏夜景吗?许公子,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喔!”

能摆脱那个尴尬的话题,许岩真是求之不得,他拍着胸口道:“轩芸放心啦,我答yīng

的事,那是一定会做到的!我有师兄是在金运集团大楼上班的,他有钥匙上内部天台的!”

生怕朱佑香又提起先前的话题,许岩赶紧问起朱佑香,她是怎么办到的,那么一转眼的功夫就除掉了那个魔物,对此,朱佑香倒是显得轻描淡写,她简单地说:“魔魇是很低级的魔界生物,春蝉剑对它先天相克,一遇之下便如烈火焚草,一瞬间它就灰飞烟灭了。”

“哦!”许岩听得暗暗咋舌,他是亲眼看到那个妖物肆虐的,枪打不死,脑袋被轰掉半边都没事,力大无穷,动作迅猛——这样的家伙,在朱佑香口中好像只是个不值一提的小杂碎而已?

他忍不住顺口问了下去:“那,轩芸,那些强的魔界妖孽,它们又是怎样的呢?”

听了许岩的问话,朱佑香转头看了他一眼。在她的眼神里,许岩看到了隐隐的恐惧。这么一瞬间,她的脸色已经蒙上了一层阴霾。

“吾师夏讳孤独,是白鹿书院的第三期生员,当年,与吾师一同进修的弟子共有四百九十二人,资质才华皆为一时之选,远胜吾等如今,其中比吾师更强者,比比皆是。

但如今,包括吾师在内,三期学员尚存人世者已不足五人,其他同窗皆尽数陨落于历次天灾。每念及此事,吾师痛心疾,他老人家常感慨说倘若同窗幸存至今,以他们的资质,国朝必增百余名宗师,有机会巅峰问圣的,不下二十之数。

国朝的大天灾迄今已有两百年间了,吾和许公子你一样,不曾亲身见识过。不过,按师尊的讲述和前辈的笔记所描述,大天灾之酷烈,非经亲身目睹不敢相信。吾师曾言,在那些灭绝性大天灾里,即使以他的修为,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朱佑香的话,许岩听得模模糊糊,不过大概意思还是明白了,知dào

她在描述天灾的残酷。他长吁出一口气:“这么说来,这些魔界妖物还真可怕。不过好在我们地球还好,没听过什么天灾。你们经常要跟这些家伙打交道,还真是苦得水深火热啊!”

朱佑香瞄了他一眼,抿嘴笑笑,她意味深长地说:“希望如此吧。”——这位许公子根本就搞不明白,一只魔物的灵体出现在地球上,这到底意味着什么:哪怕灵体是最低阶的魔族生物,但它能出现在地球上,那就说明了,地球位面与魔界位面之间出现了缝隙或者通道。如果只是两个位面之间偶然碰撞出现的缝隙,那还好些,以后顶多不过会有一些低阶的小魔妖渗透过来。以地球土著的武力,应对得该会吃力一点,但还不至于全面崩溃。但若是这次的渗透不是偶然事件,而是两个位面之间大规模重合的先兆的话,那地球就完了。

朱佑香亲眼观察到了地球官府的武力水准:无论在哪朝哪代,官府的治安维持人员——地球人唤作警察、公安,大明朝则唤作捕快、锦衣卫力士、东厂番子,他们的武力水平都是该国战斗力的一个标杆性样板。这些治安人员,他们武力水准即使比不上官军中的精锐战兵,但他们也一样使用官府配备的制式武器,观察他们武力水准,往往可以推测出一个国家正规兵马的战力水准了。

在现场亲眼目睹了地球官府对阵魔界生物的战况,老实说,朱佑香感觉是颇为失望的。即使对上最低阶的附体魔族,地球官府都应对得十分狼狈,可见以地球的武力水准,他们是没办法应对那些层出不穷的魔界妖物的,一旦大天灾降临,地球人类的结局是不难想象的。

想到文明倾覆、亿万人殒命的末日情形,朱佑香幽幽地叹了口气。望着眼前繁华的城市,她的心中充满了惋惜:“可惜了啊,作为一个蛮荒地域来说,此地确实是很不错的,这么繁华的城市,这么多的美食,虽然还比不上我朝,却已是甚为难得了……这样的文明倘若被天灾毁灭的话,那确实是件很令人惋惜的事情。”

她正想着,身边的许岩却是突然大叫了一声:“糟糕,大事不好!”

听许岩突然叫起来,朱佑香吓了一跳:“许公子,何事不好?”

“不好了,轩芸!方才我们买的那些衣裳,全部忘记拿了!”许岩痛心疾:“那可是花了我们足足上万块钱买的高档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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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节 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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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岩犹豫良久,终于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轩芸,方才你也在场,为何不阻止呢?”

“阻止什么?”

“当那歹徒杀人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出手呢?我相信,以你的身手,要杀掉那魔物,应该并不为难吧?”

朱佑香脚下的步子缓了一下,微微蹙起了秀眉。然后,她凝视着许岩,平静地说:“许公子,那时候,倘若有危险的人是你,吾一定会出手的。”

“但是……”

“他人死活,与吾有何相干呢?”

许岩一愣:这是什么意思呢?是说在对方心里,自己是特别的存zài

吗?

许岩嗫嚅着,但就在这时候,他再次听到了一阵熟悉的呜鸣声:朱佑香腰间的春蝉剑再次急促地嗡嗡响起。

听到那熟悉的急促呜呜低鸣声,许岩脸色大变——今天的几次事件,已经证明了春蝉剑感应魔物的灵验无比了,现在这剑再次鸣响,难道那魔物已经再次接近自己了吗?

这时候,许岩忽然听到身后响起了喧哗声。经lì

了今天这么多事,许岩也算得颇有应变经验了,听到身后的喧嚣,他没有像其他顾客一样站住了看热闹,而是立即跑向了最近的一个商场出口:在那里,有着一队民警在把守着。

看到一个小伙子拉着个女孩子急匆匆地跑过来,警察们露出了警惕的神色,许岩隔着还有十来步呢,警察就冲他喊了:“站住了,那个人,你跑什么!”

许岩停下脚步,他举起手示意无dí

意,清晰地喊道:“民警同志,快准bèi

好枪,那杀人的疯子往这边来了!”

一个警衔比较高的中年警察皱着眉问:“小伙子,你怎么知dào

的?”

许岩事先已经想好了答案,他毫不犹豫地答道:“我在西门那边见过那疯子!刚才又看到他了,我认出他来了,他正朝这边来——民警同志,快准bèi

吧!”

警察们都望向了那带队的中年警官,那警官看起来甚有决断,他一挥手:“那是个极端危险的歹徒,指挥部已经有指示了,允许当场击毙,大家现在检查手枪——注意了,保险关好,枪口不要对着人。小伙子,你过来,站我身后,那歹徒出现的时候,你提醒我们!”

“是,张局长!”

在场警察纷纷拔出了手枪,只听“哗啦哗啦”的清脆拉膛声响成一片,气氛陡然紧张,周围的群众纷纷好奇地望过来,甚至有不少人围拢过来想看热闹的。

看着周围越聚越多的群众,带队的中年警官眉头深蹙,他高声嚷道:“哎,同志们,大家不要在这边围观了,疏散一下,这样围着很危险……”

他话还没说完呢,只听一阵巨大的“哗啦啦”玻璃破碎声传了过来,众人循声望去,却见从珠宝专柜的走道里冲出了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他穿着一件烂掉的体恤,身上血迹斑斑,手上提着两把菜刀,整个人以极其迅猛的度,向门口这边猛冲过来。

看到这男人的第一眼,许岩就认出来了,他叫道:“就是他!就是那个歹徒!”

同一时刻,警察们肩上的几台对讲机也都在疯狂地喊着话:“一楼东门的干警注意,一楼东门的干警注意,目标往你们那去了!目标往你们那去了!目标极其危险,已经有干警被杀害了,重复一遍,允许击毙!重复一遍,允许击毙!!”

因为有许岩事先的提醒,警察们并不慌乱,纷纷举起枪瞄准那男子。

“站住了!再不站住就开枪了!”

在警察们的怒吼声中,那歹徒跑得更快了。他弯着腰飞跑着,一跃就跳过一个珠宝柜台,动作干脆利索,那迅猛的动作让许岩想起了疾奔的豹子,旁观的群众中有人出了惊叹声:“哇,比刘翔还厉害!”

就在警察们喊话的功夫,那歹徒已舞着双刀,疯狂地冲近了二十米以内的范围了,他实在跑得太快,整张脸都成了一片模糊的阴影,在脸上属于眼睛的地方,闪着两道渗人的红光。

那带队的中年男警低喝道:“开枪!”

话音刚落,他自己先开枪,随着“啪”的一声枪响,那歹徒疾奔的身子踉跄了下,停住了脚步,摇摇欲坠,好像马上就要跌倒的样子。

有人惊呼道:“他中枪了!”

警察们屏息静气地观察着十步开外的这个人影,围观的群众也是鸦雀无声地看着,大家屏住了呼吸,所有人都盯着那歹徒的身影,看着他到底何时倒下。

但那歹徒并没有跌倒,在这一刻,他身子陡然一挺,浑身散出一股凶悍的气息,狂吼出意义不明的怪叫声:“荷拉忽拉罗巴~~”然后,他高举着双刀,猛然向人群冲来,气势逼人。

“哇!”人群中响起了一阵惊呼声,这时,不等那中年警察命令,其余的警察也纷纷跟着开枪,只听“啪啪啪啪啪啪”的枪声响成了一片,空气中充斥着一股呛人的硝烟味道。就在那短短的几秒钟里,也不知有多少子弹被射了出去,枪声震天。

就在那密集的弹雨中,那歹徒的身躯被子弹不停地撞击着,他被子弹打倒,又爬起来,又跌倒,又爬起来,被击中,再次爬起来……在密集弹雨的冲击下,他整个躯体怪异地扭曲着,像是展览会上后现代的雕塑一般,呈现出一副扭曲又诡异的形状。

他的身躯在弹雨中古怪地扭曲着,子弹击中**的“噗噗噗”声接连不断,歹徒身上的衣裳甚至是手脚肢体被子弹不断地射中、粉碎,那些穿过他身体、打偏的子弹击中了商场的玻璃柜台,只听“噼里啪啦”玻璃破碎的声音一阵接着一阵。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枪声渐渐稀疏下来了,因为警用手枪的装弹容量只有七,因为太过紧张,警察都是一口气就把枪里子弹全部给打出去,所以射击持续的时间并不长,等枪声停下时,人群出了一声恐惧的惊叹声。

“啊!”、“喔!”

那“歹徒”依然还站着——或者说,那个曾经是人类的物体还直立地站着。

谁都数不清楚,这人身上到底中了多少子弹,他的整个人已经面目全非了。歹徒的胸腹处是中枪最密集的地方,衣服已被彻底打烂了,露出了白森森的肋骨,几条血肉迷糊的肠子悬在腰间一晃一荡地,他的右腿已从膝盖处被打折了,那支断腿扭曲成古怪的模样,却还能支撑着身体,一颠一颠地向前运动着。随着他的前进,悬挂在腰间的肠子“噗”地掉下一截来摔在商场的大理石地板上,出“啪”的一声响。

他的脑壳被子弹掀飞了,整个右半边脸和半边头都不见了,白色的脑浆都流出来了,偏偏左脸和左眼却还是完好无损的,血肉模糊的独眼里出幽幽的红光,像是地狱中的鬼火。

受到了如此重创,无论谁看,都会说这人是死得绝对不能再死了,但偏偏,这样中弹无数的躯体,却还能直挺站立着,甚至还能以怪异的姿势向前运动着,旁观的众人都给吓得说不出话来。

大家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那具本该死去的破碎的人体就这样“啪~啪~啪~”地前进着,看到这个支离破碎的身体蠕动着一步步地逼近,在场人等都吓得脸色白,女人们纷纷捂住了自己的嘴,闭上眼不敢再看,即使那些号称最胆大包天的男人也被吓得脸色白,有人甚至被吓得当场呕出来了。

“那家伙还活着?他还能动啊!”

“天哪,这家伙是丧尸吗?都这样了还能动,太可怕了!”

即使在场的警察都是经过训liàn

的,但看见这样恐怖的一幕,他们也是照样吓得脸色白。看到那个血肉模糊的躯体僵硬又怪异地前进的样子,不约而同地,在场人都纷纷想起了一个词“丧尸”。

许岩同样被吓得脸如土色,他不敢再看,却是想起了朱佑香说过的话语:“他的脑子,已被来自魔界的魔魇给侵蚀了……到最后,他被完全侵蚀后,他就会失去自己的全部意识和思考,整个人只剩下一具行尸走肉,只剩杀戮人类的本能……”

他望向看着朱佑香,身边的女孩子依然保持着冷静而沉着的表情,她依然在认真地观察着,但许岩注意到,大家都在看着那个被打得支离破碎的歹徒,而朱佑香观察的对象,却是那群开枪的警察——更准确地说,她在观察着警察们手上的手枪。

感觉到许岩的视线,朱佑香回过头来,她清晰地问:“那魔魇还没死,这些公人——呃,警察为何不继xù

开枪呢?”

“可能是子弹打完了吧。不过,打成这样了,也差不多了,这怪物该是只剩一口气了。”

“差不多?”朱佑香摇头:“公子,还差很远呢。这魔物并未受致命伤,它依然很危险。”

仿佛是为朱佑香的话语做注释一般,那中创无数、伤痕累累蹒跚前进的歹徒陡然爆了生命力,他猛然地一跳,以不可想象的敏捷度,一瞬间便扑到了围观的人群里。

“啊~救命!”

人群瞬间大乱,轰然四散逃走。人群中不是没有有勇气的人,而且警察就在身边,大家也不是不敢跟歹徒搏斗,但问题是,现在正扑过来的这歹徒,实在是太恶心了,鲜血淋漓不说,肠子、脑浆、肋骨、碎肉什么乱甩,已经不成人样了,看着就能让人做上大半晚噩梦。要跟这样恶心的东西贴身扭打搏斗,不要说普通老百姓了,就算受过特殊训liàn

的军队和警察只怕也要心里打颤的。

所以,当歹徒扑近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在惊慌地逃跑,没一个人敢抵抗的。方才大家为了看热闹,凑得唯恐不够近前。但现在突变骤起,所有人都慌了神,人们慌忙四散逃窜着,一片鸡飞狗跳、慌乱不堪。

几个警察手忙脚乱地想冲过来,但这时候,混乱逃窜的人群反倒阻挡了他们,有两个警察甚至被人潮冲得跌倒在地险些被踩伤。等警察们冲过人潮时候,一幕恐怖的情形已经出现在他们面前了。

那个被击中数十枪的歹徒正俯身单膝跪在地上,在他面前躺着一个穿着裙子的女人。因为被长遮住脸,众人也看不清那她的年龄,但警察们却是看得清楚,那“歹徒”正俯身咬住了那女人的喉咙,正在撕咬着那女人的喉咙,他的嘴边还有一块血淋淋的肉块,那女人手脚不住地抽搐着,显然还没死,但不知是被吓昏还是因为伤重无力抵抗,她并没有反抗那歹徒。

仿佛是感觉到了警察们的靠近,那“歹徒”霍然抬起了头,缺了半边脑袋的残缺头颅还在流淌着白色的浆体和鲜血,它的牙齿里还撕咬着一块血淋淋的人肉,鲜血顺着他的嘴角一直淌流下来。歹徒残缺的脸上,那只独眼瞪视着警察们,放出了幽幽的红光,红光中透出了一股极端邪恶、癫狂的味道来。

看到这恐怖的一幕,就算最镇定最勇敢的警察也感觉一阵头皮麻。这时候,即使那些神经最粗大的人也能看出来了,这中枪的歹徒,已不属于正常人类的范畴了!

“真是邪门了!中这么多枪还不死,还能抓人吸血吃人肉,这他妈到底是什么妖怪?!”警察们嘀咕起来了:“僵尸,还是丧尸?或者是吸血鬼?”

带队的中年警察脸色白,他喝道:“谁身上还有子弹?快上膛,把这家伙给毙了!”

几个警察在身上手忙脚乱地寻找着,纷纷应声道:“糟糕,我没了!”

“我也没子弹了!”

为防范滥用警枪,华国警方对枪支管理一向严格,警察在执行堵卡和抓捕任务时才会配备枪支。即使是执行有危险的任务,警察手中即便有枪,子弹也极少。因为华国的治安状况一向良好,很少有需yào

把子弹打光的枪战场面,一般大家领一个弹夹就够了。就在方才的那一轮射击中,警察们已经都把子弹打光了,现在大家身上连半颗子弹都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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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节 医院(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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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吧!

入夜,锦城市第一人民医院里依然灯火通明,闪烁着警灯的救护车不时进进出出,刺耳的警笛声不时地呼啸而起,忙碌的人群进进出出,川流不息。

一身便装的郑秋怡疲惫地走进手术室走廊。在明亮的灯光下,在医院的大厅和手术室走廊两边的等候椅上坐着不少人,很多是自己单位的同事,很多人都是刚从万和商场的现场赶过来的,身上的警服还带着斑斑的血迹呢;另外还有一些不认识的老幼妇孺,脸带泪痕,神情忧虑的,那多半是受伤同事的家属了。两个女警陪着家属们在小声地说话,像是在安慰着他们。几个男警察在闷头闷脑地抽着烟,烟熏雾缭中,气氛显得很沉闷。

看到郑秋怡走进来,几个坐在椅子上的警察都站起身打招呼:“郑支,您也来了。”

郑秋怡点点头,她显得疲惫又憔悴:“辛苦大家了,李哥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医生还在抢救,正在手术……我们都在等着消息。”

郑秋怡默然,她又问:“那,李哥的家里人在吗?”

“在这边,这两位是李副的父母,这位是李副的爱人,还有几位是李副家里的亲戚,都来了——叔叔阿姨,还有嫂子,这是支队的郑副支队长,是单位的领导,来看望李副来了。”

看着李南民的父母巍巍颤颤地起身向自己问好,郑秋怡连忙快步走过去,握住了对方的手:“叔叔阿姨,您二位坐好,坐好……嫂子,您有身子了,不要激动,慢慢说……别急,不会有事的。”

虽然诧异单位的领导竟是一位充满青春活力的美貌女子,但李南民的父母和妻子还是对郑秋怡表现出了应有的尊敬。握着郑秋怡的手,李南民的母亲当场就落泪了:“这位领导,您说,我家南民不会有事吧?我们这么一家,老的老,小的小,他媳妇又有了身子,他要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们这一家子怎么活啊……唉,当场就不该让他去当警察的啊……”

郑秋怡连忙安慰她:“阿姨,你不用担心,我刚刚跟医院那边交涉过了,让他们用心救治,用最好最贵的药,派最好的医生来。锦城的医生不够好,我们就去请蜀都医大附院的专家来,还不行的话,我们就上京城请部队医院的专家来。

组织上有命令,要不惜一切代价来救治我们受伤的同志,花再多的钱都不要紧,一定要把人救回来。我刚刚也跟医院的专家问过了,专家都说了,我们送治及时,南民的身体素质也不差,还是很有希望能把人救回来的……你们别想太多,南民会好的,啊,别担心了,要相信组织,相信科学!”

郑秋怡好说歹说,又是承诺又是保证,劝完老的又劝小的,总算把几个哭哭啼啼的家属给安抚了下来,她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她在座椅上坐了好一阵,默默看着走廊尽头的那盏红亮的手术灯,心头涌起的却是一阵疲惫和无力感,还有一阵隐隐的后怕。

那时候,倘若不是那少年冲出来挡住了歹徒,那,现在自己多半也是躺在手术室里头,生死不知了吧?

当时死里逃生,郑秋怡当时不知dào

害pà

,但事后想起来,她越想越害pà

,心有余悸。

一阵手机的铃声打破了等待的寂静,众人纷纷望过来,郑秋怡这才注意到,是自己包里的手机响了。她道声抱歉,从手包里拿出了手机一看,打电话来的却是自己的另一个部下徐军。

她按下接听键:“军仔,什么事?”

“郑支,新江分局的张副局醒过来了,他知dào

我们是负责这案子调查的,想见您一面,像是有什么话想跟你说。”

“张越庭醒过来了……哦,好的,我现在在市第一医院外科楼五楼的手术室,你们在哪里?”

“呵呵,巧了,张副也在市第一人民医院外科楼的住院部,311病房。”

“好嘞,那我现在就下去吧,你请他稍等。”

郑秋怡挂了电话,站起身来,她低声叮嘱在这边留守的同事:“分局那边受伤的张副也在这里住院,他想见我,我先下去看看。等下李哥手术结束了,马上给我打个电话,多晚都不要紧。”

郑秋怡又过去跟家属说了几句宽心的话,这才离开。她坐电梯下了三楼,看到这边的走廊也有不少警察在出出入入,大多都是分局那边来看望受伤同事的。她径直走到311病房前,敲响了房门,听到里边有人在喊“进来”,她推门进去,却见到除了躺在床上的张越庭以外,病房里还有几个男男女女,有便装也有穿警服的,看模样像是张越庭的家属和部下。

虽然同在公安系统,又同为正科级领导,但郑秋怡以前跟张越庭没打过什么交道,大家也就开会时点点头混个面熟的交情罢了,所以,她实在想不出张越庭刚刚苏醒就急急匆匆地找自己会有什么事。

面对众人诧异的眼神,她挤出了一张笑脸:“张局,您好,我是市局刑侦的小郑,来看望您来了!”

看到郑秋怡进来,躺在病床上的张越庭眼前一亮,他挣扎了下,作势要从床上爬起身,口里叫着:“你好你好,郑支,今天这么多事,你们这么忙,还麻烦你亲自过来,实在不好意思……”

郑秋怡赶紧上前按住他:“张局您不要动,不要动,你身上有伤,躺着就好,躺着就好。”

张越庭挣扎了下,脸上露出了痛楚的表情。在郑秋怡和众人的劝说下,他终于还是顺从地躺了下来,苦笑着:“那,郑支队长,我就失礼了。这把老骨头,让你见笑了。”

“张局长说的哪话,您勇斗歹徒受了伤,这是光荣的事来着。说起来,失礼的该是我才对,刚刚来得匆忙,也没带束花什么的过来,就这样空手过来了,是我失礼才对。”

“嗨,我们都是干这行的,多少正经事等着办呢,哪有功夫闹这些虚套玩意。你们刑侦那边今天也够呛,你能赏脸抽空过来,我已经很感激了。”

“张局你别这么说。您是我们的前辈,既然有吩咐,我还不得立即赶过来?怎么样,张局,你伤得不重吧?你背后,怎么包了那么多的绷带?伤得很重?”

张越庭摇摇头:“医生刚刚检查了,背后的伤倒是小事了,被玻璃划破而已,皮肉伤倒不打紧的……倒是肋骨断了两根,脾脏受伤还有一些内出血,这才是真zhèng

要命的。好在运气还好,那截断掉的肋骨没戳进肝脏去,不然真的要完蛋了,真是救都没法救的。”

“张局您吉人天相,逢凶化吉啊!听说,分局的同志伤了几个?”

说到这里,张越庭的脸色阴沉了下来:“是啊,殉职了两个,伤了四个——新江分局成立以来,最大的一次伤亡,没想到是我带队的。”

说着,张越庭看了一眼周围的人,使了个眼色。于是,他的家人和部下都知dào

,张局长有要紧话要跟这位年青的女警察说,大家纷纷找借口离开了。

直到病房里只剩两人单独时候,郑秋怡才低声安慰道:“张局,您也不需太自责了,这次的歹徒实在是凶悍,我带队的刑侦那边也是殉职了两个,重伤两个……说起来,张局,我们二人也是同病相怜了,张局你还好些,您毕竟是受了伤,上头不好对您怎样,但我小郑年纪轻轻,这么大的伤亡,总得有人要承担责任的,搞不好我这次要吃个大处分的,我都有这思想准bèi

了,等着局里落了。”

张越庭叹了一声,他知dào

,郑秋怡的话确实是她掏心窝的肺腑之言了,大家平素也不熟,能说到这份上,也算够贴心了。他苦笑着:“郑支,这是我俩运气不好啊,碰上了这单事。倘若让你自己选,你是宁愿选个处分,还是希望像我这样起码在床上躺个半年?”

郑秋怡苦笑:“张局,你给我出了这个题目,可实在不好选啊!”

“张局,您这么急着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吩咐吗?有事您但说就是了。”

张越庭也很爽快:“郑支,我听说,这次的案子,是由你们刑侦来负责侦查是吗?具体来说,是由你来负责经办吧?”

“没错,其实也谈不上什么侦办,那凶手已被张局你们当场击毙了,又是证据确凿,我们要做的其实也就是查明这家伙的身份,弄清楚他疯的原因,再写上一份结案报gào

,到时候给检察院一份报gào

就结案了。”

张越庭垂下了眼帘,不知是因为思考还是因为疼痛,他脸上的表情很古怪,郑秋怡也搞不清楚那到底是个什么表情——是嘲讽,还是郁闷?

“郑支,今晚我们说的,是私底下的真心话,不是公对公的谈话。”

“哎!”听张越庭这么说,郑秋怡马上意识到了,对方是有要紧事跟自己说。她认真地点头:“行,张局长,你放心就是。你今晚说的话,我会烂在肚里。”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k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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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节 医院(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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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吧!

尽管郑秋怡已经有心理准bèi

了,但张越庭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让郑秋怡满头雾水摸不着眉目:“郑支,你相信,这世上真的有妖怪吗?”

“妖怪?张局长,你怎么扯到这个上了?”

张越庭低声说:“郑支,有句话,现在我私下跟你说,但出了这个门,我就不认了——打死那歹徒的,不是我们。”

郑秋怡一愣,她回过神来,笑道:“张局,你在开我玩笑吧?不是你带着分局的弟兄朝歹徒连开几十枪,最后将他击毙的吗?验尸报gào

说,在那歹徒身上,光是子弹的创口就有二三十个来了,弹头都挖出二十个来,你现在跟我说不是你们干的,这未免……小郑我实在理解不了。”

“郑支,你没弄明白我意思:我确实带着弟兄们朝那家伙开枪了,也确实打中他几十枪了,但最后,干掉那家伙的,不是我们。”

郑秋怡微蹙秀眉,过了一阵,她点头:“我有点猜出张局您的意思来了,您的意思是不是说,你们虽然打中了那歹徒,但不是致命伤,最后干掉那歹徒的,其实另有其人?”

张越庭连连点头:“对对,就是这么回事!”

“但是,张局,这怎么可能呢?张局,验尸我没参与,但我也听说了,在那歹徒身上,光是弹头就挖出二十来个,他的心脏、头脑等要害部位统统被打烂了,这绝对是致命伤来着!”

张越庭苦笑:“郑支,你说的是实情,但我说的也是实情——我要跟你说,虽然脑袋被打崩了,脑浆都出来了,心脏、肝脏都给打烂,腿脚给打断了,连肠子都给打出来了,但其实那歹徒并没死——这个,你怎么看?”

郑秋怡蹙着秀眉:“这个……有些人生命力强韧,即使受了重创,他也能坚持存活一段时间的……我在报纸上看过一条新闻,说外国有个男子,心脏中弹了,脏膜被刺破,平常人来说早就该死了,但他还能坚持着自己开上半个钟头的车跑去医院求救……有时候,人的意志坚定、生命力强韧,临死前还是能创造很多奇迹的。”

张越庭挥着手,激动地说:“郑支,不是那回事,我跟你说,根本不是那回事!你说的那是回光返照,这个我懂,但我们今天碰到的事,那绝不是回光返照!

你自己验尸报gào

,那家伙脑袋被打崩了,脑浆都出来了,心脏肝脏都给打烂了,腿脚给打断了,连肠子都给打出来——但即使被打成这样了,他照样能跟我们近身肉搏!

那时候,我们分局在场的一共有七个人,都拿着警棍的,身手也不算很差,平常对付三五个闹事的都不成问题的。其中还有个大吴,那是全国自由搏击比赛拿第二名的好手了,那可绝不是花架子来着,结果他刚上去就被那个怪物打飞了出去,断了条胳膊,当场就晕过去了。

郑支,您想想啊,那可是全国自由搏击比赛的亚军啊!给对方那么随手一拳就给打趴下了,那怪物到底是什么水准?这哪里是受了致命伤的人啊,哪怕一头活蹦乱跳的大象也不过如此了!”

郑秋怡神色严肃起来,击毙凶犯的时候,她不在现场,只是听说歹徒中了很多枪,死掉了,新江分局也死伤了不少干警。她便以为,是新江分局的干警现凶犯之后便上前抓捕,结果歹徒疯狂反抗,导致几位干警死伤,最后警察不得不用枪将那歹徒打死——她没想到的是,事情的真zhèng

过程竟是完全相反的,是警察先开枪打中了歹徒,甚至给了他致命伤之后,歹徒才疯狂反扑,伤了好几个警察。

郑秋怡的刑侦经验十分丰富,她当然明白张越庭的这番话意味着什么——是警察开枪在先,还是歹徒伤人在先,这是很严重的事情,会牵扯到很严重的法律责任。

她目光闪烁,低声问:“张局,您知dào

,这个事情很严重的……”

张越庭也是有经验的老公安,他当然清楚,是警察先开枪还是歹徒先动手袭警,这牵涉到法律定性的问题,可能会产生很严重的后果。他点头说:“郑支,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当然知dào

后果——刚才我就说了,今晚说的话,是私下谈的,出这个门,我就不认了。所以,刚才说的话,你知我知,不会有第三人知dào

。到时候你如果要写结案报gào

来找我做正式问话的时候,那时候我跟你说的就是另外的话了。”

“我明白,谢谢张局长你的信任,你放心,这件事我心里有数了……其实,那家伙本来就该死!说实在的,如果我有张局长您这么果duàn

,立即下令开枪,或许我们这边的大齐和老赵他们两个就不会死了,还有李南民也不会现在生死未卜了。”

张越庭摆摆手:“郑支,你搞错了,我请您过来,不是要拜托你帮我掩盖的——开枪打死那吃人的畜生,我问心无愧,局里的督察支队也好,检察院那边复核也好,我都不在乎!他袭警杀人,我当警察的开枪打他,论法律还是天理人情,我都问心无愧——如果我怕这个,我就不会找你来说了。”

“那,张局,你找我是为了……”

“郑支,开枪打死那畜生,那我不怕认——这有什么好怕的?但问题是,那家伙不是我们开枪打死的——”张越庭摇头,他坚决地说:“不,更确切地说,那家伙根本是枪打不死的!”

“枪打不死的?”郑秋怡震惊:“这……这怎么可能?”

“他根本不是人,那是只怪物来着!”张越庭斩钉截铁地说:“或许,用更大威力的自动步枪、暴力散弹枪来,对他有没有用,那还说不准;但我们现在的这种警用手枪,那绝对拿他没办法!

现在,我一躺下来闭上眼,马上就想起那家伙的眼睛,幽幽地着红光,渗人得很!

郑支队,不怕你笑话,我老张也不是胆小的人,我老张十八岁就参加部队当了侦察兵,年青时候,在乱坟地里我都敢躺下睡觉,杀人犯我都亲手逮了十几个,先前我是从来不信那些神神叨叨的东西的,但今天,我瞅着他那眼睛,我真的心里毛了!

那红幽幽的眼神,没一点人味的——那根本不是人眼来着,他是妖,是魔!我现在一躺下就梦到这个,就梦到那红湛湛的眼睛,根本睡不着!

郑支,我以前也是不信邪的,但现在,我真的信了了!你无论说那家伙是僵尸、是丧尸、是吸血鬼或者随便什么怪物,我都信,但他绝不是人类!世上不可能有这样的人,脑袋都给打没了,还照旧生龙活虎样——照我看,就算把他的脑袋整个砍下来,他也照样活奔乱跳的!

我叫你来,就是想跟你叮嘱一声,你负责这案子的结案调查,千万要注意安全,不要大意了!你们不要以为,凶手死了,事情也就完结了,不会有什么凶险了,调查就是随便去他家走走,问问邻居同事什么的就完事了——千万不要这样想!

那家伙邪门得很,你们要去查他老底,自己要多留神,你们要自己当心了!枪要带上,子弹也要带足,人手也要多带,你们不要把这当成普通的背景调查,而是要拿出抓通缉犯的劲头来,碰上事情果duàn

出手,该开枪就开枪,千万不要犯迷糊,有啥事,宁可他们死也不要让咱们弟兄再出事了。”

“谢谢你,张局长,您这个提醒很及时!”

看到郑秋怡听进了自己的话,张越庭显得很高兴,他说:“我也知dào

,郑支精明干练,不会看不出这其中的蹊跷来,我这么一说,也就白叮嘱一句罢了,免得让弟兄们吃亏罢了。”

当下,郑秋怡再次对张局的关心表示道谢,恰在这时,她手袋里的手机响了,她说声抱歉,拿起手机来接了个电话,听了几句话,然后,她笑容从脸上消失了,神情一下子变得阴郁下来了,她的肩膀颓然地垂了下来,神情很沮丧。

张越庭问:“怎么了,郑支,出什么事了吗?”

郑秋怡无力地摇了摇头,手捂着脸。过了好一阵,她才放下手,眼里隐隐有些水光闪动,声音很低落,她低声说:“我们支队的李念,就是今天下午被歹徒捅了一刀胸口的那个,急救手术还是没抢救回来。刚刚医院通知了,他已经去了。”

“啊!”张越庭眼睛陡然睁大,他的神情也黯然下来。虽然并不认识这位刚刚殉职的刑警,但大家同为警察,又是被同一个歹徒打伤的,他还是油然而生一种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悲哀感觉。

当下,两人都没有说话,房间里保持着一阵令人难耐的寂静和缄默。

好在郑秋怡悲痛归悲痛,但她并没有失控。坐了一阵,她便已控zhì

住了自己的情绪,她站起身,向张越庭告辞,后者凝重地点头,与她挥手道别。

在快出门口时候,郑秋怡停住了脚步——张越庭冒着风险透露实情来提醒自己小心,这份善意,自己不能不领情。不过,他说的东西,也确实太匪夷所思了,她也是将信将疑的。

她回过身来:“对了,张局,方才有个事,我忘记问了:您既然说手枪对那个怪物无效,那最后,那怪物到底是怎么被除掉的呢?”

张越庭对郑秋怡跷起了大拇指:“了不起,郑支,您还是能想到这个了!没错了,最后,那怪物确实不是我们杀死的,是一个女孩子杀掉他的。”

“哦?一个女孩?是怎么回事呢?”

“当时我被打飞出去了,躺在远处的玻璃柜台那边动弹不得,看得很清楚:当时我们的干警都统统被打倒了,那怪物冲向了群众,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没人照顾,那怪物就冲向她……”

“五六岁的小女孩?”郑秋怡只觉匪夷所思:“她打死了歹徒?”

“呵呵,那肯定不是了——这时,旁边有个小伙子突然冲出来,一脚踹翻了那怪物,然后抱起那小女孩就逃,那怪物不依不休地追上去,这时候旁边又冲出来一个女孩子,瞅着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手里抓着把黑色的长棍。她的动作好快,斜地里冲了出来,一下就截住了那怪物了,她站在那里,用那黑色的棒子朝那怪物身上一点——也不知是不是我老张眼睛花了,反正我是看到那条黑色的棒子上好像亮了一下。被那女孩这么一抽,那怪物就当场就定住了,过了一阵便普通一声倒下了,就这样死掉了。”

郑秋怡听着,只觉得在听天书一般不可思议。她问道:“张局,那用枪都打不死的歹徒,就被个女孩子拿根棍子这么一戳,于是就当场就死掉了?”

张越庭很认真地点头:“没错,就是这样的,我亲眼看到的,清清楚楚!”

倘若不是说这话的人是一名很有经验和阅历的老公安,一个与自己同级别的领导,郑秋怡简直要笑出声来了。她忍住笑,但嘴角还是禁不住浮起一丝涟漪,又问道:“那您为什么不这样想呢?那歹徒中了很多枪,本来就受了重伤了,张局您和兄弟们又跟他搏斗,他更是雪上添霜,奄奄一息就只剩一口气了。这时候,有个女孩子出来用棍子打了他一下,恰好就让他断气送命了——这样,不是更合情合理吗?其实,给这歹徒最大伤害的、击毙这歹徒的主要功劳,还是张局你们的啊!”

张越庭看着她,心里却是深深的一声叹息。

倘若不是自己亲身在场,倘若不是自己亲身跟那怪物搏斗过,亲自体验到对方的威力和度,那他也会承认,郑秋怡的说法确实更为符合常理——但不符合事实。

张越庭亲身与那怪物打斗过的,亲身体验过那怪物恐怖的巨力,对方随手一拳就打断了自己的两根肋骨,把自己打飞出七八米,拥有这样的巨力,对方怎可能是“奄奄一息”的垂死之人?

他看过那怪物的眼睛,那红幽幽的眼神,充满了邪恶和暴戾的味道——那绝不是一个活力已经衰竭、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生物,正相反,对方拥有着十分充沛的邪恶能量。

只是这些事,都是当时自己的感觉而已,口说无凭,要自己拿出证据来的,那真的是没办法的,所以,他也只能放缓了口气,对郑秋怡说:“郑支,这件事情很诡异,你不能用常规的想法来考lǜ

。我建议你,最好找到那个杀掉歹徒的小女孩来问问,她该知dào

些什么。”

“为什么呢?”

“我的直觉。她太镇定了,站在那怪物面前,竟是一点都不慌乱。那时候,大家都慌了——碰上这么个打不死的怪物,不要说群众了,就算我们的干警都慌了手脚。但那女孩子,我看得很清楚,她一点都不害pà

,那表情太镇定了,像是她早就有把握,那怪物根本伤不了她。

那时候,我就在琢磨着这个事了——她怎么就这么有把握,那怪物伤不了她呢?但我被打伤了动弹不了,也没法叫住她。后来同志们赶来了,场面有点混乱,我叫人找她的时候,她却已经不见了。

不过,她的长相我还记得,长头扎马尾,瘦高个,身高一米六八的样子,相貌轮廓很漂亮,气质也很好,穿黑色裤子,一身红色的休闲服,她身后背着一条黑色的长条物,像是一根棍子,也有点像一把没出輎的剑,我离得远看不清。郑支,回头你可以调监控录像出来,她的气质很特别,跟那个救人的小伙子应该是一起的,找到她该是不难。”

郑秋怡从手袋里拿出了笔记本,认真地记下了张越庭所说的几个特征——老实说,张越庭说的东西太玄乎,她是不怎么相信的。用枪都打不死的歹徒,被个十几岁的女娃子用棍子一敲就敲死了?这也未免太天方夜谭了,自己若信了这玩意,回去还不会给人笑掉大牙去。

郑秋怡很怀疑,张越庭不止给砸断了肋骨,他的脑子说不定也给打到了,不然怎么老是冒出一些稀奇古怪的念头来?

她阖上了笔记本,很诚恳地说对张越庭说:“行,张局,您说的,我记住了。我回头就去看看,找找这女孩子。有什么消息,我给您说一声。”

张越庭叹了口气。以他的阅历和眼光,他当然看得出来,郑秋怡这话敷衍的味道很重。但他也只能说到这个份上了,毕竟自己与对方只是平级的同僚,自己可以给出建议,但若是说得太多就成干涉对方工作了。(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k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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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节 国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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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吧!

申科长凑近了郑秋怡的耳朵,他低声说:“郑支,这三十几桩案子,有一些共同的特征:犯罪分子在公共场合突然狂,丧失了理智,无缘无故地乱伤人,死伤人员从十几个到几十个甚至上百个,象襄城、沪都、京城、津都、穗都等几个大城市都爆了。犯罪分子手段残忍而冷酷,尤其喜欢在商场、密集街道、幼儿园、学校等公共场所突然难,造成的死伤也特别惨重。”

郑秋怡疑惑地瞅着他:“这么大的事,为什么我们都没得到通告?新闻和报纸也都没见到消息?”

“这是为怕引起社会恐慌,也怕有其他人仿效着模仿作案,这些事上头封锁了消息,不让公布和报道。”

郑秋怡疑惑:“你说到模仿作案——这有没有可能呢?”

申科长深深地看郑秋怡一眼,他说:“在这些案件中,有一些共同的特点:犯罪分子非常猖狂和凶残,他丧失了一切理智和畏惧,根本无视我们警方的力量。即使是警察赶来鸣枪示警了,他们也不肯停手就擒,而是转而对我们警方人员进行疯狂攻击。

而我们警察要击毙这样一个疯狗般的罪犯,往往需yào

射数百子弹,把那罪犯都打得稀巴烂了,那罪犯还是依然还能行动、能伤人——我看过一些现场的图片,恶心得让人做噩梦。有几次,甚至要驻军出动火焰枪喷射器了,才把罪犯给消灭了。

郑支,模仿作案手法,这是可以的;但这样可怕的生命力,那是没办法模仿的。”

看着郑秋怡将信将疑的神情,申科长低声说:“对了,那些案犯还有一些共同的特征,他们的眼睛都是通红通红的——郑支,你也是亲眼见过了吧?”

郑秋怡微微颌:“是,他的眼睛确实红得厉害。对了,申科长,出现了这么多案子,上头是怎么说的?”

“现在上头还在调查,结论还没出来。不过,前几天我跟省厅的领导吃饭,大家聊起这事,他们说,上头已经有人在猜测了,怀疑是不是有敌对国在对我国进行生化武器攻击?是不是某种变异的病毒造成的?但这些案子生得天南地北,出现得毫无规律,也不像生化攻击的样子,所以也没个明确说法……听说几个国家级的实验室正对捕获的尸体进行研究,只是有什么结果,也没见他们公布。

郑支,我跟你说这些,只是给你提个醒,你们干公安的,碰到的事多,危险也大。万一再碰到类似情况,你可千万不要再像这次这样傻傻地站在原地拔枪了,先跑路保住命再说。这种怪物,不是我们的警枪能对付的……秋怡,你可要千万当心啊!”

说话的时候,申科长都凑得离郑秋怡很近,说话时候,她都能感觉到热气喷到自己脸了。她不动声色侧过脸避开远了,点头道:“谢谢申科长的关心了……真是很感谢呢。”

“哎,叫我申殿就好了,不用那么见外的。”

“呵呵,申科长,还有个事,你们要找那个救了我的少年,那是为了什么呢?”

“现在上头对这件事很关注,凡是涉及的有关情况都要问个清楚。这么多桩案子里,你们这案子有个细节有奇怪,那罪犯居然会逃跑!

要知dào

,在其他的案子里,那些罪犯都象疯狗一样红了眼,见人就攻击,无论面对警察还是武警,他们都会毫无顾忌地展开疯狂攻击,唯独在你这个案子里,这个罪犯竟然被一个小青年吓得逃跑了,这在其他的案例里还是从没出现过的。

凶犯为什么要害pà

那个青年了?那青年是否有什么特别的?我们就是想搞清楚这原因,所以要找到那他问个清楚。”

郑秋怡其实是对这个主意很不以为然的——这个还用得着查吗?歹徒没伤许岩,只是他运气好罢了。国安局这帮笨蛋,未免也太大惊小怪了。算了,也懒得提醒他们了,就让他们瞎忙去吧~

~~~~~~~~~~~~~~~~~~~~~~~~~~~~

这时候,我们的主人公许岩,完全没意识到这个事实:他的表现已经引起了zf的注意,进入了我们伟大祖国的安全基石的视野范畴中了。

按照原先的计划,买完衣服之后,许岩是计划带朱佑香去逛街的,但在商场里经lì

了这么一场血淋淋的危险事件,两人都没了逛街的兴致——生死之间历险回来,许岩感觉身心憔悴,疲惫不堪。而朱佑香倒是不累,但她微蹙眉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许岩也弄不清楚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回到家里,两人匆匆吃过晚饭后,朱佑香熟练地打开电视,调到军事频道看了起来。许岩自己充了两杯咖啡端过去,朱佑香接过咖啡,道声谢谢,却是依然把注意力集中在电视节目上,电视上,一男一女两个主播正在介shào

法国的“阵风”战斗机,朱佑香看得津津有味。

许岩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望着朱佑香,欲言又止。最后,反倒是朱佑香忍不住了,她调低了电视的音量,转过头来,拿起杯子也尝了一口咖啡,她摇着头评价道:“太苦了,不好喝。许公子,你们这边的人为什么都喜欢喝这个呢?”

“这个,真zhèng

喝咖啡往往都要加上奶和糖的,这是原味的咖啡,自然很苦了。其实我也不喜欢喝这个,这是为招待你才拿出来——轩芸,我想跟你说点事……”

“吾知dào

。许公子,你想问什么呢?”

“轩芸,你所来的大明帝国,究竟是怎么样的国度呢?”

朱佑香想着一阵,摇着头笑了:“大明,有的地方要比地球好,有的地方要比地球要差……你们的很多东西,是吾先前闻所未闻的;但我朝也有一些东西,是你们不曾见过的。”

看着许岩有点不满yì

,朱佑香笑着说:“许公子,您的这个问题,委实让吾很难回答。许公子,倘若你要吾评价地球如何,吾还敢斗胆妄言一二,比方说你们的器械很达,你们好吃的东西很多,城市也很繁华,人口稠密……但若是要吾评论大明帝国,吾倒反而不知从何说起了。古人云:‘久居兰室,则不闻其香;久居鲍市,则不闻其臭。’又云:“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正因为吾等深知母国情形,沉浸其中,感触太深,反倒不知该如何评述了。比如,倘若吾要问许公子,你觉得地球什么样,你只怕也是难以回答吧?”

“嗯,轩芸你说的倒也是。那,轩芸,你从大明来了我们这里,将来还是要回去你们大明那边的吗?”

朱佑香微笑:“那是自然的。”

许岩顿时大感兴趣:“哦?轩芸,那你到时要怎么回去呢?”

“抱歉了,许公子。”

看到朱佑香歉意的笑容,许岩愣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拒绝回答自己的问题。这下,反倒是他自己先不好意思了,连忙说:“啊,没事的,是我冒昧了。”

说是没事,但许岩心里却是隐隐有些难堪和懊恼,还有几分微微的恼怒。因为在他心里,已把一同经lì

危险的朱佑香当成了很亲近的朋友了,为了掩护她,自己冒着坐牢的危险与警察周旋。没想到,朱佑香对自己还是有所隐瞒,这确实令他很不舒服。

许岩站了起身,他平静地说:“轩芸,你先看电视吧,我就不打扰你了,我回房间看书去了,明天还要上课呢。晚安!”

看着许岩那张毫无表情的脸,朱佑香微叹口气——这样伤害面前男孩子的自尊心,她也是很不情愿的,但她别无他法。朱佑香对许岩很有好感,但光门是关系大明帝国战略安全的军国利器,这不仅关系到自己安危,甚至关系到整个帝国的安全。这么重大的机密,哪怕跟许岩关系再好,她也不可能随便透露的,所以,对此,她只能在心里默默地对许岩说声抱歉了。

为了补偿对许岩的愧疚之心,朱佑香突然想到一件事。她叫住了许岩:“许公子,能否耽搁你片刻?吾有一事与你相商。”

许岩停下脚步,又坐回了沙上,很生硬地说道:“还有什么事呢?”

朱佑香打量着许岩,沉吟良久——也罢,这位许公子心性善良仁厚,最关键是,他对自己有恩义,这就是缘分了吧。修道中人讲究念头通达,讲究不欠因果,自己帮zhù

许公子渡过天灾,也算是偿还了他的这份恩情吧。

她缓缓问道:“请问,公子可有意于修真大道?”

许岩眨巴着眼睛,足足呆滞了三秒钟才反应过来:“什么?轩芸,你说的是修真?”

废话,这种事,难道这还需yào

问的吗?

哪个少年没做过这样的白日梦——在道边忽然窜出个白胡子老头抓住自己说:“少年,我看你骨骼精奇,是万里挑一的练武奇才,快拜我为师,我给你传授绝世武艺,维护世界和平和正义!”

传说中的修真之法,腾云驾雾,仗剑行侠,飞升万里,长生不老,哪个少年不存有这样的幻想?

许岩震惊不已,他实在不敢相信,竟有这样天下掉馅饼的好事落到了自己的头上——难道,自己真的是传说中骨骼精奇的天才,朱佑香一见之下就不能自已,要哭着喊着收自己当徒弟?

他反问道:“轩芸,你愿意教我,你的那些神奇的武功吗?是你打倒那些抢劫犯的那种武功?”

朱佑香认真地点头,她笑道:“许公子太小觑吾了。打倒几个匪徒,那是最粗浅的功夫就可以办到了。公子,吾是白鹿书院剑圣夏讳独孤先生门下子弟,于剑修一道上已是初堪入门,达筑基中阶。倘若公子不弃,吾愿将剑圣门中的剑修入门之道传授,愿与公子一同研修磨砺。不知公子是否愿意?”

许岩听得浑身热血沸腾,没有丝毫犹豫,他立即说:“我愿意学!轩芸,请教我吧!”然后,他又有点担心:“轩芸,按照你们那边的规矩,我是不是要向你磕头拜师什么的?”

“倘若在大明那边,正式拜师学艺,确实需yào

花费一番功夫。要请许公子您的父母双堂出面延请,礼聘师尊,然后设下宴席,出帖子延请周边乡老、贵人和街坊邻居过来观礼,呈上求师拜帖,师傅收下,然后于众人面前行拜师叩拜礼,敬茶磕头,当众定下师徒名分……”

许岩听着那繁琐的程序,只觉头皮麻——要回老家跟父母说,自己拜了一个漂亮女孩子当师傅?还要请来周边的邻居、亲戚来见证自己跟朱佑香磕头拜师的场面?

你还是杀了我吧!

这时,只听朱佑香话锋一转:“不过,这些,许公子您都不用。因为吾于吾师门下尚未出师,所以,要收你为徒,吾是没有资格的……”

犹如当头被扑了一盘冷水,许岩失望地说:“那就没办法了吗?”

“并非没有变通的办法。因为吾是白鹿书院的毕业试炼弟子,按照书院历来的传统,吾倒是有权为书院引荐一名新弟子的——按照你们地球的说法,这个该算是不记名弟子呢,等接受了书院的考核之后,公子方可成为正式弟子,但纵使成为书院的正式弟子之后,公子想要列入吾师的门墙,只怕还要经lì

一番考验的。

根据书院的传统,为了在入书院的考验中区分各位弟子的资质,所以,对不记名弟子传授一些入门道术,以备考核资质之用,这是允许的。所以,公子成为书院的不记名弟子后,吾就可以对公子您传授技艺了——吾如此说来,公子是否明了呢?

朱佑香自觉说得复杂,还生怕许岩理解不了,但她实在低估了地球学生的理解力了,能考上重点大学的芸芸学子,哪个不是从小到大经lì

了“学前班”、“考前辅导班”、“预备生”、预科生“、“考研辅导班”之类的概念身经百战过来的?

朱佑香的这套理论,她自己觉得好复杂,但放在许岩眼里,却是再简单不过了:“这个白鹿书院,应该就是朱佑香那边的名牌大学,要考进去怕是很难,要进这大学不但要高考成绩好,还得有人推荐,还要参加专门的预科补习班……这摆明就是给人走后门用的嘛!

进大学成正式弟子了,那就是过了高考成了正式大学生,从此就有国家干部身份了。至于朱佑香那位听起来很牛逼的剑圣师傅呢,该是这大学里的某个很牛逼的研究生导师,这位该是学霸型的大拿了吧?考上他的研究生之后,估计一毕业就是zf和外企抢着要的高端人才了!”(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k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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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节 国安(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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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吧!

当下,郑秋怡祝愿张越庭早日康复,然后便告辞离开了。但她没有立即上五楼的手术室,而是坐在医院走廊上的椅子上呆——她身心疲惫,实在提不起勇气上去面对死者的家属了。

坐在椅子上呆了,悲痛才一阵阵地涌来。郑秋怡不但想起了李南民,还想起了大齐和老赵,想起了这些曾经朝夕相处的同志,他们的音容笑貌,宛在眼前。

“怎么就这么去了呢?这么突然,活生生的人,一点准bèi

都没有,怎么就这么走了呢?都是那么好的战友啊!”

不知不觉间,泪水模糊了她的眼睛,她捂着脸,低声地抽泣了起来。她低声哭了一阵,抬起头时候,透过泪眼,却看到几个穿着警服的人就站在她身前,不出声地看着她。

“啊!”

方才太过难过,连有人走近都没现,郑秋怡有些难为情。她急忙手忙脚乱地找手帕,面前却有人递过来两张纸巾:“用这个吧,郑支。”

“啊,谢谢!”

郑秋怡擦了下眼泪,才看到,站在眼前的一共四名警察,其中递纸巾过来的,是自己的部下,刑侦二大队队长刘子辉,其他三位警察却都是陌生面孔。

郑秋怡问刘子辉:“老刘,南民的事……你已经知dào

了吧?他家属那边……怎么样了?”

刘子辉的眼睛也是红红的,但他的还算沉稳,他说:“我上去过了,南民的父母……情绪很激动,他爱人当场就晕过去了。我安排医院让他们住院了,给他们都打了一针安神镇定剂,先让他们睡下去吧———他们现在太激动了,有什么事,等睡醒再说吧。”

“唉,老刘你这样乱来……好像……这样……”郑秋怡嘴角撇撇,犹豫了下,她苦笑道:“实在没别的办法……也只能这样了。”

“郑支,这几位是国安局的同志,他们过来,是想找我们了解今天的事情。”

“国安局的?”郑秋怡愣了下,她这才注意到,眼前的几名陌生警察,虽然也是穿着一样的警服,但他们的臂章却是与自己不同,写着“国安”二字。

在那些都市yy小说里,国安局往往被描述成我们伟大祖国的最坚强支柱,是个权力无限经费无限的暴力机关,里面的特务个个神通广大,直通中南海,地方上的军警一听到“国安局”三个字,那是要吓得尿都出来了,恨不得当场跪倒——其实,这不过是外人的误解罢了。

郑秋怡这种公安局中层,跟国安局打交道的时候很多。她知dào

,国安局其实也就一个国家强制执法机关罢了,它的业务性质其实跟公安局差不多,只不过它的业务领域范围涉及国家安全,所以拥有的行动权限也要大上一些,但绝没有yy小说里说的那样能无视任何法律随意碾压地方军警的地步,他们的工作也不像外人想象中那么刺激,能天天飙车对射去抓间谍——哪有这么多间谍可抓的!

比起地方公安来,国安局的工作更加枯燥和无聊。比如,在锦城市这种不临边的内地城市,国安局的主要任务就是经常去各单位检查下涉密文件是否保存完备,是否完全按保密条例保管,是否存zài

泄密可能。象以前,郑秋怡就接待过几次来检查的国安人员——刑侦这边还有两名干警就是从国安局那边找路子调过来的,都是因为钱太少工作太枯燥所以呆不住了——所以,对于国安局的干警,她并不陌生,也没有多少畏惧之心。

来的三位国安警察里,带头的年青警官却是认识的,郑秋怡记得他是国安局的一个副科长,姓申还是姓沈却是记不得了,上次来单位联系过工作的——他给郑秋怡留下印象,主要是因为他那满脸的青春痘,和他看自己时候那躲躲闪闪的暧昧眼神。

她站起身,打了个招呼:“申科长,你好,好久不见了。怎么,又来指导我们工作了?”

申科长上前一步,握住郑秋怡的手用力摇了下,他的态度很客气:“你好,郑支,打扰了。不说指导,领导派我们过来,是想了解下今天万和商场的那桩案子。来的不巧……”

看着郑秋怡脸上还没擦干的泪痕,申科长显得有点不好意思:“没想到你们刚出了这种事……郑支,还请节哀顺变吧。”

“谢谢,来,这边谈吧。”

郑秋怡领着三名国安警到了一个偏僻的走廊,老刘站在走廊的出口等着。

因为来的是熟人,郑秋怡说话也很随便了,她蹙着眉问道:“申科,怎么,你们对今天的案子有兴趣?这又不是涉外的案件,只是一桩普通的刑事案而已……你们怎么关心起这个来了?”

“凡是涉及到国家安全的案子,安全局都要过问的。”申科长说,他肃容道:“郑支,我听说,今天的案子是由你负责调查的?”

“对,没错。”

“我还听说,你们今天跟那个歹徒正面遭遇了,结果是两名干警殉职,两名干警受伤?”

郑秋怡摇头:“你们的消息错了。刚刚,有一名受伤的干警挺不过手术,已经去了……所以,现在殉职的干警是三个了。”

申科长“哦”了一声,神情有些尴尬:“没想到,郑支,抱歉了——那,你们遭遇那歹徒的时候,当时一共有多少名干警在场?”

“先等下,申科!”郑秋怡抬手拦住了对方:“有件事我要先问清楚的,你们这算是闲聊谈天呢,还是正式的调查问话?”

她望了一眼,看到申科长身后有一个国安警手上拿着小话筒记录仪,那话筒的灯是亮着的,郑秋怡瞪大了眼睛,她生气地说:“申科,你们怎么能这样——看来,你们是要正式调查了?”

“郑支,我们就是谈谈,兄弟单位了解一下,你不要太紧张了。”

郑秋怡坚决地摇头:“不好意思,申科,大家是兄弟单位没错,但你这样记录,这分明是正式调查的程序了——不好意思,现在,案件还在调查中,案情还是保密的。没得到我们单位领导的同意,我不能接受你们的正式调查——规矩你们应该也懂的,我们这些部门,相互之间要调查的话,必须通过正式的组织渠道来。”

她点点头,转身向外走,那两名国安警有些惊讶,那个拿记录仪的年青国安警下意识地伸手要拦郑秋怡,但郑秋怡把他一把推开了,另一名国安警脸色一沉,也伸手过来要抓郑秋怡,但被郑秋怡一个反掌擒拿的动作反而把他别住了手腕,然后把他用力向后一推,那国安警一下就被推到了墙上,背脊撞墙出“砰”的一声闷响。

郑秋怡低喝道:“大刘!”

在外面抽烟等候的刘子辉大队长闻声跑过来,看到这边弓拔弩张的紧张情形,自己的领导一个人跟三名国安警对峙着,好像已经扭打起来了,他吃了一惊,急忙跑过来,挡在了郑秋怡身前,喝道:“干什么?要打架吗?”

“误会,误会来着!”

申科长连忙站了出来,他先喝住了自己部下的两人:“不能没礼貌,快向郑支道歉!”

两名国安警道歉过后,申科长才对郑秋怡说:“不好意思,郑支,我们过来,其实是上级的要求,事先已经跟你们单位的领导通过气了。要不,我打你们邓局长的电话,让他跟你说一声?”

郑秋怡依然保持着警惕,她不动声色地点点头,于是申科长走开几步,掏出电话来拨通了,他跟电话里的人说了一阵,然后又拿着手机回来,递给郑秋怡:“郑支,你们邓局的电话,你听一下。”

郑秋怡狐疑地接过电话,将信将疑地问道:“喂,你好~”

话筒里传出一个严肃的声音:“是刑侦的小郑吗?我是邓伯南!”

听出了那威严的声音,郑秋怡立即肃然:“您好,邓局长,我是刑侦的小郑,请问有什么指示?”

“今天的事,我已经听说了,同志们辛苦了!我还在京城开会,一时赶不回来,小郑,你代我向同志们问好,也代我向牺牲同志的家属表示慰问……一来,你们刑侦那边要尽快破案,把事情查个结果;二来,要抓紧总结几位烈士的事迹,让政治处总结材料,报gào

省厅和人事厅,申报烈士称号……几位烈士的家属那边,他们情绪怎样?”

“报gào

邓局,家属情绪很激动,后续可能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这个工作要做好,要把家属的情绪安抚好,家属有什么要求,生活上的,尤其是物质上的要求,组织上尽量满足,你们刑侦办不了的,可以报给局党委,局里面办不到的,我们还可以报给市委市zf嘛——我们的同志牺牲了,我们要让他们走得放心,不能让他们的在天之灵不得安宁!这个工作,你要抓起来,多用点心。必要时,直接向我汇报。”

“是,邓局,您的指使我记住了!我一定用心办好这件事!”

“嗯,还有一件事,安全局的同志想了解一下这件事情的经过,都是兄弟单位,你和同志们要尽量配合好,不要有什么抵触心理——大家都是为了工作,这个你要理解!”

郑秋怡望了一眼申科长,她不动声色地说:“明白了,邓局长,我一定照办。”

“好的,我现在还在京城,等我回来再找你详说。现在,你先配合好安全局的同志,不用有什么顾虑——我在这边也了解到一点情况了,事情比我们想的要复杂。你不要有什么负担,这件事,不怪你的。好,那就这样吧,我先挂了。”

放下电话,郑秋怡如释重负地输出一口气。从局长口里听到那句承诺,说“这件事不怪你”,这让自从出事后就一直忐忑不安担心受处分的郑秋怡真是大大地松了口气。顺带着,她对这位国安局的申科长的感觉也好了不少,把手机递还对方,沉声说:“好了,领导同意我们配合你们,你有什么要问的,就说吧?”(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k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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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节 修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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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吧!

现在,既然有朱佑香这位学霸教授麾下的研究生表示愿意帮高中生许岩同学疏通关系免高考直接保送成为名牌大学白鹿书院的预科生,许岩岂有不愿意的道理?

许岩抖擞起精神,当场表示很乐意成为白鹿书院的不记名弟子,将来争取接受考核之后再成为正式弟子。朱佑香也很上道,没有搞那些繁琐的入学仪式——让许岩成为白鹿书院的不记名弟子,这本来就是为了能网开一面给许岩传授功法的权宜之计罢了,连她自己都不怎么把这事当真。她也没搞什么繁琐的仪式,只是取出学员游历日志,问了许岩的姓名、籍贯和父母双亲名字后,在游历日志上把这事做了记录,这就算完成了对许岩学籍的登记了。

“好了,许公子,从今以后,你就是吾陕西道白鹿书院的不记名弟子了,你的引荐人是吾——吾是陕西道秦安府的朱佑香。今后,若是碰到我朝那边过来的人,你就可以告sù

他,你是在籍的白鹿书院不记名弟子了——”

许岩唯唯诺诺地点头,心里却是很不以为然——大概除了你朱佑香以外,这辈子我都不会再碰到第二个大明朝穿越过来的人了吧?

看着许岩好像有点不以为然的样子,朱佑香语重心长地说:“许公子,您可莫要小觑这身份,白鹿书院名列我朝的三大书院之一,无论是在官方还是民间都颇有声望。有了白鹿书院书生这身份,还是颇受尊崇的。”

“是是……轩芸,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学习和修liàn

呢?现在我已经是你们白鹿书院的学员了,能开始修liàn

了吗?”

朱佑香摇头,她又从袖子里掏出了两本小册子——许岩现在几乎肯定了,朱佑香的长袖肯定跟哆啦a梦一样,有个异次元的空间袋在里面,不然她怎么能层出不穷地从里面拿出这么多的好东西来?

“许公子,你既然已是吾白鹿学子——呃,虽然是不记名的弟子,但也算白鹿学子了——既然已身为白鹿一员,那关于吾书院的一些训导和历史,你需也得心中有数才行。

这两本书册,是吾白鹿子弟入校时必读的典籍,一本是吾书院创始人吕留仙贤者亲自纂写的训导册:《白鹿子子弟训行》,还有一本是《白鹿百年大事记》是关于吾书院这几百年间的历史的,这两本书,你都拿去好好精读。读完以后,吾要向你问的,什么时候能把书读熟通过考核了,吾就开始给你传授技艺吧。”

两本册子里,那本《白鹿子弟训行》薄一点,不到一百页;而那本《大事记》看着就厚了,足有三四百页的样子,许岩翻了几页,看到那繁体的直书,他看得真是头皮麻。不过,毕竟是通过高考题海考研杀出来的人,想着能学会绝世武功的美好前景,他还是咬着牙答yīng

下来了:“轩芸你放心,我一定尽快读完去!放心,这些书,那还难不倒我的!”

朱佑香笑眯眯的,象极了上学期给许岩打不及格分的高数教授,她笑眯眯地说:“如此,那吾就翘以盼了。许公子,请好好加油吧!”

当下,朱佑香继xù

看她的军事频道节目去了,许岩则是拿了两本白鹿新生必读回卧室去好好钻研,那本《白鹿子弟训行》比较薄一点,本着先易后难的原则,许岩先看这本。

刚开始看繁体字书籍时候,许岩感觉确实有点吃力,但看得多了,他倒也慢慢习惯起来。那位《白鹿子弟训行》虽然用的是文言文,好在那些文字并不艰涩,他倒也看得懂,无非就是那位吕贤人教授弟子们一些为人处世的规矩罢了,那些训导也甚是简单易懂,比方说教授弟子们在家孝顺父母、友爱兄弟姐妹、亲近兄弟、与家人和睦相处,求学需尊师重礼,珍惜时光,勤学求精;若是与友相处则要谦和大度,勿以财富权势凌人,勿以贫贱视人,勿起贪念,勿贪非分之财。和大众交往时要平等仁和,要时常亲近有仁德的人,向他学习,一切言行中,要谨慎,要讲信用。

在训行的下半部,那位吕贤人尤其强调忠和勇,他教授弟子们,称对大明朝廷要尊重和忠诚,与天灾和异族作战时要奋勇前行,不惧牺牲,称这是为了大义而死,必将流芳万年,“千古而不朽”——看到这,许岩撇撇嘴,顿时没了再看下去的兴趣。

许岩觉得,这位吕贤人跟位碎嘴老太太差不多,都什么年代了,还拿这种玩意来糊弄人——倘若这本册子是拿去给雷锋时代的前辈看的话,那还差不多。但在自己这些九零后看来,他实在无法理解那种为了一个“大义”名分就自愿抛头颅洒热血的想法。

他丢下那本弟子训行,又换上那本《白鹿百年大事记》,他本来都做好心理准bèi

了,以为这本书会更无聊,但没想到这本书倒是很有趣,里面记载了自白鹿学院创院以来历任的祭酒和掌院,还有先生和弟子中的杰出之辈的事迹和经lì

,还有历年来受朝廷表彰的历史。

这本书,许岩倒是看了颇觉得有趣的。白鹿书院号称书院,许岩本来还以为这是个专门培育书呆子的地方呢,但看了书院的大事记,他才现自己想错了。大事记里没见多少文治的事迹,倒是记了不少白鹿的导师和弟子们斩妖除魔的英雄事迹。

书册中有记载,比如说某年某月间,我白鹿讲师张某某游历某地,遭遇天灾。张先生单人独剑,浴血奋战,消灭了强dà

魔物,拯救了整个郡府,功德无量,得到朝廷嘉奖;还有某某界的学员毕业游历时候,突然遭遇天灾,学员们与之拼死作战,斩杀魔物五头,拯救黎民三万余人,得朝廷嘉奖。

许岩现,白鹿书院的前辈们还是蛮有趣的,一点不像自己想象中满口迂腐的书呆子,反倒很喜欢游历、冒险和战斗,有点像现在都市里的驴客,先生就是那些带队的队长,那帮弟子就跟一帮笨手笨脚的驴友差不多——许岩觉得,如果把白鹿书院改名为白鹿武校的话,那就真的是名副其实了。

~~~~~~~~~~~~~~~~~~~~~~~~~~~~~~~

清晨,阳光明媚,神清气爽。

今天是星期一,许岩上午有四节课,其中有两门是西方经济学。

读过经济学的学生都知dào

,西方经济学这门课说浅也浅,说深也真是深——那么多的经济学家流派,那么多复杂的函数和曲线,能读懂这本课的学生那真是凤毛麟角。考试时候,阅卷的老师只要稍微认真一点,立即便是哀鸿遍野。这门课,对于经济系的学生来说,那真是跟微积分和统计学一样变态的杀手级课程,能靠着自己真本领考过去的人,基本没几个,大家都是指望着老师阅卷时手下留情笔下生的。

所以,蜀都大学经济学院的学生都知dào

,西经这门课是万万不能逃的——考试本来就考不过了,大家都是指望着靠老师高抬贵手来救命的,但若是逃课被抓到给任课老师古老太太留下坏印象的话,那真是完蛋了,她也不需yào

故yì

整你,只需阅卷时候给你来个实事求是就够了,挂科妥妥的。

所以,早上起来,许岩丝毫不敢怠慢,跟朱佑香打了个招呼就直奔课室。他连早餐都来不及吃了,一路疾奔,终于在七点五十就冲入了阶梯教室,展眼一看,却看到胖子刘洋在后排对他挥手:“岩子,我在这,帮你占了个好位置!”

许岩连忙走过去,但走到中间时候,他忽然停下了脚步,因为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脸孔:宫雪婷和几个女孩子正坐在教室的中段。

“雪婷同学?你怎么也在上这门课?”

宫雪婷正在桌面上整理笔记,闻声抬起了头,看到是许岩,她展颜一笑:“原来是许岩,这么巧?你也是上古老师的西经?”

“嗯嗯~~”许岩看到宫雪婷身边还有一个空的位置,他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了下去——至于身后挥着手的胖子那热情的召唤?那是谁啊?许岩管他去死好了。

“雪婷同学,这位置没人吧?我坐不要紧吧?”

宫雪婷露出笑意,心想这位昨天才认识的许岩同学还真是个厚脸皮的。他都坐下了还装模作样问自己要不要紧,难道自己还能赶他走不成?

“没事,许岩同学你请坐吧。我以前一直没现,竟不知dào

我们是上同一节课的同学?”

许岩心想这该是我想说的话才对,他笑道:“我们昨天才认识的,以前没留意,不知dào

也是正常的。”

宫雪婷侧头想了一下,也笑了:“是啊,许岩同学不说,我还真的忘了,我们竟是昨天才认识的——怎么感觉跟许岩同学好像认识很久了似的。”

听了宫雪婷的话,许岩心里美滋滋的,一阵浮想联翩——美女这样说,是否在暗示着什么吗?难道她在暗示对自己很有好感吗?

因为有了昨天的经lì

,许岩找起话题来显得自然多了:“雪婷,昨天你回店里去,店里没什么事吧?”

宫雪婷点点头:“还好,那疯子闹事的时候,店长和几个同事都躲开了,我们没受什么损失。倒是后来听说那疯子又在楼下东门那边疯,还打死了几个群众和警察,我们下楼疏散时候看到血流淌了一地,吓死人了——许岩,这件事,你们没碰上吧?”

没等许岩说话呢,坐在宫雪婷旁边的一个短清秀女生已经插上来说话了:“啊,雪婷,这位帅哥就是昨天你回来跟我们说的那个男生啊?看着真的很帅呢!”

许岩一愣,望向了宫雪婷,宫雪婷脸微微绯红,显然是觉得在男生面前说出自己背后曾讨论他的事情很不好,她噌怪地打了一下那女生,才说:“我来介shào

下吧,这几位都是我同寝室的室友,这个短头的叫楚燕,再坐过去的那位叫陈遥雨——这位是我们经济院经管系的许岩同学,我昨天跟你们说过的。”

楚燕穿着一身休闲服,显得很有精神和活力,她笑着冲着许岩打了个招呼:“我是雪婷的室友和姐妹,我叫楚燕!帅哥你好啊——听说你们昨天在商场那边,碰到有人杀人?”

这位叫楚燕的短女生显得很活泼,许岩跟她客气地聊了几句昨天的事,激起了她的阵阵惊叹。许岩觉得,觉得这位女生稍有点罗嗦,但倒是很热情,也很有亲和力的样子。

而宫雪婷的另一位同寝室友,那个叫陈遥雨的瓜子脸长女生就显得冷淡多了。在介shào

时,她冲许岩微微颌,却是什么也没说。

这女生的相貌轮廓很漂亮,身材颀长,只是气质有点冷,她穿着一身灰色的套装裙服,许岩也看不出那是什么牌子的,但那做工和质地都显得很有档次。在众人聊天时候,她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在宫雪婷说起昨天的事情经过时候侧头听了一阵,却是一直没出声。

陈瑶雨身上有一股隐隐的贵气,她的注视给人压力很大,那眼神仿佛宣示着她对眼前的人和事都漠不关心的冷漠心态——许岩觉得,倘说气质,这女生倒跟朱佑香有点相似,只是朱佑香用彬彬有礼的周全礼仪掩盖了她内心的傲慢,不像这位陈遥雨这样毫不遮掩地表现出来罢了。

许岩和几位女生聊得正热乎呢,旁边却是突然有人插话了:“呵呵,雪婷,楚燕,你们说的是昨天万和商场的那件案子吗?”

许岩闻声扭头看去,说话的却是坐在他们后排的一个陌生男士,这男士浓眉大眼,相貌堂堂,身材高大,穿着一身蓝色七匹狼衬衣和西装裤,整个人显得稳重成熟又气质,看着就不像一般的学生。他微笑着看着众人,神情很和蔼。

许岩不认识这位男生,倒是宫雪婷向他解释:“这是赵天宇师兄,在这里读mba的,我老家彭州那边来的师兄,和我是一个地方出来的——赵师兄,这是许岩同学,大二经管系的。”

不知为何,在介shào

赵天宇的时候,许岩觉得,宫雪婷的神情有点不自然——不但宫雪婷,旁边的几个女生都有点古怪,楚燕很暧昧地笑着,那位一直漠不关心的陈瑶雨也转过头来看着他们,嘴角淡淡地浮上了笑意。(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k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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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节 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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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吧!

申科长脸上依然保持着那副明显是虚假的笑容,他诚恳地说:“那实在太感谢郑支您了,我们不会耽误您太多时间的。还是刚才那个问题吧,在碰到歹徒的时候,你们一共有几个干警在场?”

“接到指挥部紧急通知时候,我们正在走访一个命案的现场,紧急坐了两辆车赶往万和商场。当时我们刑警支队有……七个人,另外还有一个是分局派出所的干警,一共是八名干警吧——对,是八个人。”

“当时,你们都带有枪吗?”

“我带了枪,支队的其他干警也都是身上带枪的。”

“郑支,我想冒昧问下,八名佩枪的刑警,碰上一个拿刀的歹徒,不但没有抓住他,反而被他砍死三人砍伤一人后逃之夭夭,这种事……是不是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郑秋怡俏脸一寒,她沉声说:“申科,我知dào

我这次的表现谈不上好,不过要追究失职责任的话,该是我们局督察队和纪委的事,是我们公安局的内部事务,该有什么处分我都接受了——但好像轮不到你们国安来插手吧?”

申科连连摆手:“郑支,你想多了,我们没那个意思。我就是想问下,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常理来说,八个配枪的干警,抓一个歹徒,那该是手到擒来的吧,为什么搞得这么狼狈?这其中,是否存zài

什么不正常——呃,或者说,自然的原因?”

郑秋怡心念一动:“自然的原因?申科,你那边是不是知dào

些什么?”

“这……等下我再跟你解释。”申科长又问:“在你们与歹徒搏斗的过程中,是否出现过什么反常的事?比如那歹徒,是否表现出什么出正常人的能力?”

“反常的事?”郑秋怡在脑海里回忆了下,摇头道:“没有,歹徒比较凶悍,出手狠毒,但这些……应该还是正常人能做到的。申科长,造成这么大的伤亡,这个主要是怪我们自己,尤其是我这个带队的领导,责任最大。

关键是,我们麻痹大意了,当那少年指出罪犯提醒我们的时候,按照警例,我们就该拔枪警戒了,但那时候,我们都存zài

了侥幸心理,不相信那少年的话,也想着,这么多警察在这里,即使那人真的是杀人凶手的话,他也不敢反抗我们吧?所以,我没有第一时间拔枪——我想,其他同志,他们那时多半也是这么想的,因为人多,我们都松懈下来了,所以,那歹徒突然拔出刀刃,暴起伤人的时候,我们是完全没有防备的。”

那个拿话筒的国安警插口问:“郑支,你说,是有个少年提醒了你们?事情能否从头详细说?”

“我们进商场门口的时候,碰到了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少年。他和他女朋友来逛商场,她女朋友背着一把黑色的长剑,刚好碰到我们在门口设卡盘查,我怀疑那把剑是管制刀具,便拦下他们要检查——”

说到这里,郑秋怡忽然心念一动,她停住了话头,蹙着眉头想:刚才,好像有什么很重yào

的事,被自己漏过去了——是那个姓许的大学生吗?他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吧?

郑秋怡这样稍微停顿,国安警的几名干警都感觉出来了,齐声问:“郑支,怎么了?”

郑秋怡摇头:“没什么,我想到了一些其他的事——那女孩子不愿意被我们检查,正僵持的时候,那凶手坐着电梯从三楼下来了,他从电梯里出来,胳膊下夹着两本杂志——他的刀就藏在杂志里。

凶手身上的衣裳换了,身上也没有血迹,并不符合通报的凶犯特征,所以我们也没注意他——后来我们才分析出来,那凶手应该是在三楼自己换了衣裳才下来——那凶手快要出门口的时候,那大学生忽然叫了起来,说那个男的就是杀人凶犯,要我们抓住凶手。我们这才留意起来,守在门口的齐光同志拦住了凶手,要看他的身份证,歹徒这时突然暴起伤人……”

郑秋怡详细地复述事的过程,申科长和两个国安警都听得很认真,但郑秋怡隐隐有种感觉,从他们的眼神来看,像是自己所陈述的内容,他们都早就知dào

了——一个念头掠过郑秋怡的脑海:在问自己之前,他们应该已经向其他人做过问话了吧?

这时,申科长打断了郑秋怡:“等下,郑支,有个事我们要确认一下:你说,是那个姓象大学生模样的少年第一个认出了歹徒?那,他是怎么认出歹徒来的?”

郑秋怡又愣了一下——是啊,自己几个警察在场都认不出歹徒来,那大学生怎么一眼就看出那是歹徒来着?

她摇摇头:“这事,我也不清楚……或许是那大学生在楼上见过那歹徒的面孔吧,所以就认出来了。”

“事后,你没问过那他吗?”

“歹徒砍伤我们几个同事后,掉头就逃了。我去追歹徒,所以,后来又忙着勘查现场和赶来医院,还没时间复核。”

“还有一件事,许支队长,你说的,那歹徒在砍伤6警官后,又向你扑过来,挥刀砍你。那时候,是那位那位少年救了你吗?”

“没错。当时我的枪还没拔出来,歹徒的刀已经劈头劈脸地砍来了。我都做好受伤的准bèi

了,没想到那少年突然冲上来,用她女朋友的那把剑帮我挡住了歹徒的刀子……”

说到这里,郑秋怡再次心念一动,她又有了那种疏漏了很重yào

东西的感觉——那把剑?黑色的长剑?

“然后呢?第一刀被挡住了,歹徒没有再次进攻吗?他没有砍第二刀?”

“没有——歹徒没有再进攻,而跟那那少年对峙起来,他瞪着眼看少年几秒钟,然后突然就掉头跑了。”

郑秋怡注意到,当她这样说的时候,几个国安警微微蹙眉,他们彼此交换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都在微微颌。

“郑支队长,我们知dào

,你是练过自由搏击和柔道的,依你的眼光看来,那位大学生的剑术是不是很好呢?”

郑秋怡直言不讳:“剑术?在我看来,那家伙根本是废物一个,他对武术和搏击术压根是一窍不通——看他拿剑的手法就看出来了,他是彻底的门外汉,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那,郑支队长,你觉得,他能逼退歹徒,不是因为他的武术好呢?”

“我觉得,那是不可能的。”

“那你觉得,为什么歹徒对你们几个警察都能无所顾忌地出手,却不敢伤害那大学生,只能掉头逃跑的原因呢?”

郑秋怡随口说道:“他运气好呗!歹徒能连伤数人,只是因为我们没提防,但后来,我们的干警都反应过来了,我快要拔出枪了,其他同志也在拔枪,那歹徒应该是害pà

了吧,所以不敢伤人,掉头就逃了,那少年就捡了条命回来——事后,他自己都吓傻了,吓得腿都软了,快要瘫坐在地上了。”

申科长微微摇头,显然对郑秋怡的这番解释不是很赞同。但他依然不动声色:“郑支队长,说到拔枪——我听说,歹徒逃跑时候,你对他开枪了?”

“对,开了三枪,我朝他背后开的。”

“打中了吗?”

对这个问题,郑秋怡一阵踌躇,最后她还是点头:“应该是打中了——起码打中一枪。因为我看到他身体向前一冲,踉跄了下。但然后,他像没事人一般继xù

跑,而且度很快,很快就把我甩掉了,我又怀疑刚刚是不是真打中他了——他如果中了枪伤,没理由我追不上他的。”

几个国安警再次对眼色,很意味深长的那种。她忍不住问道:“怎么了,申科?这有什么不对吗?”

“呃,没什么不对的,郑支队长,依我们的判断,你应该也是打中了那歹徒,不过这家伙……有点特别,不能用常人来判断。那么,郑支队长,你在跟歹徒接触过,你觉得他有什么怪异的、特别的地方吗?”

“怪异的、特别的地方?”郑秋怡一愣:“你们是说……”

“比方说,眼睛……他的眼睛,你注意到了吗?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被对方提示,郑秋怡顿时想起来了,她连连点头:“你们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起来了——他的眼睛通红通红的,象条疯狗一般。不过——”她怀疑地望着几个国安警:“这个,你们是怎么知dào

的?我的结案报gào

还没出来呢!”

申科长笑笑,他对郑秋怡的问题避而不答:“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知dào

那少年的名字吗?他是哪里人,有联系方式吗?”

“我当然知dào

,他是蜀都大学二年级的学生,叫许岩。”

这句话都到了郑秋怡的嘴边了,但她犹豫了下,不知为什么,神差鬼使地,出口的话却变成了:“我不知dào

他名字,也不知dào

怎么找他。怎么了,安全局找他,有什么事吗?”

“没啥要紧的事。”申科长含糊其辞:“就是想找他问问聊聊。”

就是问问而已吗?

郑秋怡嘴角浮现一抹笑意,她又不是小孩子,会相信安全局会闲得没事去找人聊天。郑秋怡不知dào

安全局想找许岩干什么,但出于对许岩救命之恩的感激,她隐瞒了自己认识许岩这件事——就让安全局找去吧,在锦城,象许岩这个年龄的青年人怕不有几十万?

她盯着申科长:“申科长,我觉得,你们安全局掌握的东西,好像比我们多很多……申科长,能透露一些吗?你们为什么这关心这案子呢?”

“咳咳,郑支,这是我们安全局的内部业务……”

“申科长,”郑秋怡嫣然一笑,她娇声说:“你这样跟我公事公办,下次……你可不要再来找我了哦。给个面子,我请你吃饭,行吗?”

郑秋怡虽然是名能干的女警,但她也很清楚,自己的性别先是女性,而且是位年轻漂亮的女性,尤其她注意到,这位安全局的年青科长在看自己的时候,他的眼神常常会不自然地回避自己的目光,而当自己与他部下有争执的时候,申科长也很坚决地帮了自己——出于女性的敏锐直觉,郑秋怡知dào

,这意味着什么。所以,在需yào

的时候,她也不会吝啬挥自己的性别优势。

申科长犹豫片刻,然后,他对那拿着记录笔的干警做了个手势,后者识趣地关上了录音笔,那拿着笔记本记录的干警也合上了本子,两人自觉地退开几步,把头转向外头。

这时候,申科长才压低声音说:“郑支,这事现在还是绝密级的,不过你们公安跟我们也是兄弟单位……估计,你们邓局这次去京城部里开会,多半也是为这个事,等他回来后,多半也会跟你们这些中层传达的,我算是提前透露了吧。不过,郑支,你可千万不要泄露出去了,不然真要害死大家了。”

郑秋怡肯定地说:“你放心,申科长,我绝不说出去。”

“那就好!这次的事情,郑支你是怎么看的?”

郑秋怡摇头:“我觉得,这就是一桩精神病人狂杀人案吗?虽然伤亡也很惨重,但本质上,其实还是一桩普通的刑事案件——我不知dào

你们安全局为什么要关心这个。”

“普通的刑事案件?”申科长笑笑:“普通的刑事案件,有三十多枪不死的杀人犯吗?”

“这个嘛,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我还见过长三支手的人呢!有些人生命力特别强,意志坚定,再加上被精神病狂激了生命潜能,中多几枪也没什么稀奇吧?”

“如果我跟你说,在最近的这个月里,类似这样的事件,在全国已生过三十多起了呢?”

“什么?!”(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k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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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节 噩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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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吧!

许岩礼貌地伸出手去:“你好,赵师兄,mba也要修西经这门课吗?”

赵天宇轻笑一声,他玩味地看着许岩伸出的手,好整以暇地看了好一阵,才伸手出来浅浅地跟许岩握了一把:“许师弟你好,幸会了。西方经济学是现代经济学的起源,也是一切经济管理的基础,我认为,对此加深理解,这是很重yào

的,所以,我也选修了这门课。”

说着,他望了宫雪婷一眼,嘴角浮现了浅浅的微笑。

许岩坚信,有的人生下来就是为了让别人讨厌的,比如说眼前的这位赵天宇师兄就是了。这位赵师兄相貌堂堂,衣着得体,气质成熟,但许岩怎么看他就是怎么不顺眼。这家伙说话的语气也好,眼神也好,他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散着无声的宣言:“我是成功人士,大家快来羡慕我吧!”尤其是他看宫雪婷的眼神里,更是透出了一股居高临下、志在必得的味道,让许岩恨得牙齿痒。

赵天宇对宫雪婷笑着说:“雪婷,听说昨天万和商场那边有个疯子闹事?我有个亲戚在公安局的,说是一共死了二十七个人,其中二十二个是群众,还有五个是警察。有好几个群众都是恐慌中被踩踏死的,你昨天也在现场吗?那真是太危险了。

雪婷,象这种大商场,人流密集,一旦恐慌起来,很容易出事,你自己可要当心啊。”

宫雪婷微微点头,她低头说:“谢谢师兄,我没事的,放心吧。”

赵天宇好像还想说些什么的,但这时,上课的铃声响起来了,一身深色中山装的古老太太从门口大步走进来,上了讲台,她板着脸,威严地扫视全场,立即,所有的窃窃私语声全部消失了,那些刚刚还在嬉笑聊天的学生们纷纷临襟正坐,神情肃然——许岩一直觉得,就凭古老太太的这气场,她不去参军实在是我们国防建设的一大损失,这种无声而令行禁止的威严,古之名将也不过如此了。

例行的点到之后,古老太太开始了讲课:“同学们,今天我们要讲的是西方经济学的凯恩斯理论的1m曲线体系,请大家把书翻到课本的245页……在凯恩斯之前,西方经济学的主流学派都认为……”

随着古老太太毫无抑扬顿挫的讲课声,许岩——不,整个课堂的学生都进入了一种催眠的状态中,学生们昏昏欲睡,脑袋纷纷耷拉下来。

许岩觉得,这位老太太实在很有催眠师的天赋,尤擅治疗失眠症。听课只听了十几分钟,许岩已是昏昏入睡,什么亚当斯密、李嘉图、西尼尔、穆勒、马尔萨斯、萨伊等名字和他们的理论和无数扭曲的边际成本、收益、利润和人工等各种曲线乱七八糟地扭曲成了一团,到最后,他干脆放qì

了,从书包里拿出那本《白鹿百年大事记》看了起来——反正听也是听不懂的,还不如干脆省点时间看书更划算点。

许岩掏出那本书出来时候,宫雪婷和几个女生都注意到了,楚燕还探头过来望了下,借过书去翻了几页,看到是直排的线装繁体古书,她惊讶地说:“啊,这个是什么来着?这样的书,你也能看懂?”

许岩只管胡吹:“这是天下第一的武功秘笈,炼成之后就天下无dí

了!你们可要对许大爷客气点了,不然等大爷成了天下第一高手,哼哼~~”

楚燕吃吃地笑着:“明白了,许大侠,这本是《辟邪剑法》还是《葵花宝典》啊?祝您早日炼成神功,一统江湖,威震天下!”

几个女生交换着眼色,都抿着嘴很矜持地笑着,笑得很含蓄的样子,倒是许岩被弄了个大红脸——楚燕这小妮子也太生猛了吧?这么经典的段子她们都懂?唉,都怪金大侠的著作太受欢迎家喻户晓了,连电视剧都翻拍了三四次,连几岁的小毛孩都在叫嚷:“欲练神功,先割小~~”

许岩看书看了十来页,下课铃声终于响了起来,古老太太宣bù

休息十分钟。许岩也站起身,正打算伸伸懒腰什么的呢,却听到一阵电话铃声在身边响起,那铃声却是从宫雪婷的抽屉里响起来的。

宫雪婷手忙脚乱地从抽屉里拿手机出来,歉意地说:“今天忘记调振动了,好在不是上课时响起,不然真是麻烦了——喂,爸爸吗?”

宫雪婷拿着电话听着,众人本来也没注意的,但说着,她的脸色却是陡然变了,声量也高起来了:“喂,你是谁?我爸呢?你怎么拿他的手机……啊,是王叔,我爸手机怎么会在您那……啊,什么?我爸爸突然在工地上晕过去了……啊,已经送去医院了吗?市第一人民医院……哎,好的,好的,我马上过来啊~~”

放下手机,宫雪婷显得有点惊惶,众人都注意到了。楚燕问道:“雪婷,怎么了?你爸爸出事了?”

宫雪婷点点头,十分焦急:“爸爸的工友打电话来说,爸爸在工地上突然昏过去了,现在工地把他送到第一人民医院去了——不好意思,许岩同学,你让一下,我要出去向老师请个假,我要赶去医院看看。”

许岩站起身让开路,看着宫雪婷焦急的神情,他心念一动:“这个,雪婷同学,我陪你一起去看看吧。多个人出主意,或许能帮上忙也不一定呢。”

宫雪婷诧异地望了许岩一眼,犹豫了下——按本心来说,她是不愿意让这个昨天刚认识、自己也颇有好感的男生看到自己困窘的一面的。但她也有她的一点想法:谁都知dào

,病人进了医院,那就是花钱如流水的时候了。她知dào

家里情况的,没多少积蓄,倒是这位许岩同学昨天在专卖店那边出手很大方,为女朋友一下就买了上万块钱的服饰,可见他的经济状况还是不错的。有他在身边,去了医院那边,倘若有什么急难事的吧,说不定可以请他援手一二?

虽然宫雪婷很不情愿,但为了爸爸的安危,这时候,她也是顾不上那么多了:“呃……这样,许岩同学,你这样缺课,怕要缺一个上午的,这没问题吧?”

许岩立即表示没问题,自己让同学帮请假就是了。宫雪婷歉意地说:“那……那就麻烦许岩同学你了。”

“呵呵,没事的。”

两人正待去找古老太太请假呢,没想到这时候,那个让许岩很讨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赵天宇站了起来,严肃地说:“小宫师妹,伯父住院了,这是要紧的事情,我送你过去吧。我开了车过来,就在楼下操场这里。”

“啊,赵师兄你这样……”宫雪婷迟疑了下,她微咬银牙,最后还是点头:“好吧,也谢谢师兄了。为我的事,惊动大家,实在过意不去。”

“这没什么,家人要紧,身体要紧。”赵天宇转向了许岩,他风度翩翩地微笑着:“许岩同学,不好意思了,我车的座位不够——这样,你就不用麻烦了,安心留在这里上课就好。我和陪小宫去医院处理就好了。你还是大二学生吧?万一缺课太多,耽误了学习,那就不好了。”

许岩顿时僵住了,他暗骂:狗屁的座位不够!一辆汽车该能坐五个人的,一个司机加一个女生,那还绰绰有余的。这厮这么说,明摆着是不想我坐他的车!

有辆车,很牛逼吗?

许岩干笑两声:“座位不够?那没事,赵师兄不妨先走,我打的士跟着就是了,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赵天宇扬扬剑眉,他正待再说些什么,旁边有个冰冷的女声突然插话进来:“无妨。我也开了车来,许岩同学,你跟我的车去吧。”

许岩循声望去,却是宫雪婷那位一直没出声的低调室友陈瑶雨。迎着许岩的目光,她点点头,把话清晰地重复了一遍:“我也开了车来,许岩,你坐我的车去。”

陈瑶雨这样突然横插一脚进来,赵师兄的脸色顿时就变了,许岩却是心下大快,顺带着觉得这位陈瑶雨同学真是可爱又美丽——这位妹子只是表面冷冰冰而已,其实人家真是很好的同志啊!

他痛快地说:“行,那就麻烦陈同学了。”

陈瑶雨摇摇头:“不客气——雪婷,你还不快去请假?”

“啊,好,我这就去,谢谢瑶雨你了!”

宫雪婷愣了一下,才转身应了一声,向讲台跑过去。

其实方才许岩和赵师兄的小冲突,她也是看在眼里的,更是明白其中的原因。只是许岩是她有好感的男同学,赵师兄则是一直很关心自己的人,大家都是朋友,她实在不知dào

该如何劝解好。好在陈瑶雨站出来,帮自己解了围,她实在是心中感谢。

请假没什么困难,古老太太虽然严厉,却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得知是学生的家人得急病住院,她很痛快地答yīng

了请假:“去吧,你们回来后自己多看书,要把今天缺的课补上。”

众人道谢后赶紧下了楼,连那位跟宫雪婷同寝室的叫楚燕的女生都跟着一起出来了——当然了,楚燕说她是很关心好姐妹的父亲所以要跟着去看,但许岩看她那么兴高采烈的样子,很怀疑她只是找到了一个逃课的好理由罢了。

一行人直奔学校的停车场。那位赵天宇师兄开的是一辆日本的轩逸小车,而陈瑶雨开的是一辆大众的欧宝小车。许岩自然不客气了,一下子就钻进了陈瑶雨的小车里,宫雪婷和楚燕也纷纷上了陈瑶雨的车,结果弄得那位赵师兄很尴尬地一个人开车跟在后面。许岩虽然看不到赵师兄,但他可以想象对方该是一副郁闷万分的表情,不禁心下大爽,脸上也浮起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许岩坐在前排,宫雪婷和楚燕坐后排,看不到他的笑容,但陈瑶雨却是能看到的。或许因为许岩实在笑得太猥琐了,陈瑶雨突然对他说:“许岩,你不要太得yì

,我不是在帮你。”

虽然对方没把话说完,但许岩却是对那潜台词心领神会——对方不是在帮自己,只是那个赵师兄太讨厌了,她看他不顺眼,所以故yì

跟他捣蛋而已。

他收敛了笑容,肃然道:“我明白,陈同学你不是在帮我,只是在帮雪婷同学而已。”

陈瑶雨望了他一眼,微微哼了一声,不再出声。

虽然两人说得没头没脑,但坐在后排的宫雪婷和楚燕都不是傻子。宫雪婷哭笑不得:自己都急得火烧眉头了,这两位还有这种八卦心思?

只是这种事,当着许岩的脸,她也不好意思摊开了说,只能委婉地说:“瑶雨,专心开车,不要说话。”

陈瑶雨开着车目视前方:“我知dào

,放心。”

楚燕望望许岩,又望望宫雪婷和陈瑶雨,她叹道:“我虽然听不明白,但感觉很厉害的样子——你们几个都是高人啊,说得好深奥啊!”

“燕子,收声!”

“燕子,不要说了!”

听着宫雪婷和陈瑶雨同时叱声,楚燕乖乖地缩成了一团,举手投降:“好好,我不说了还不成?”

许岩装作没听懂,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的路面。

市第一人民医院就在市中心,在停车场放好车,众人急匆匆地进去,在大厅看到了那位跟宫雪婷联络的王叔。(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k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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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节 怪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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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吧!

那位王叔约莫四十多岁,穿着一身建筑工人的工装,身上满是灰尘和泥土,神情也显得有些疲倦。见到宫雪婷赶来,他松了口气:“小宫,你可总算是来了!”

宫雪婷急切地问:“王叔,我爸爸他怎么了?他在哪里?”

“小宫,你别急,你爸已经住院了。今天工地上,你爸爸正在忙活着,突然就站起身,好像疯了一样,在那挥着手脚手舞足蹈,嘴里怪叫着什么。大家都吓了一跳,以为他是喝醉了,赶紧过来抱住他。你爸爸那时候力qì

好大,几个人年青工人都抱不住他,后来大家终于制住他了,他却是自己昏过去了,怎么叫都叫不醒。大伙赶紧把他送到了医院,我用他的手机通知了你……医生刚刚看过了,已经安排他住院下来了,说要安排专家会诊。”

“小宫,生病了住院是要花大钱的,我们几个工友刚给你爸凑了一笔钱,刚给医院交了三千块住院押金,剩下的都在这了……”

王叔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叠人民币,钱币有一百整张的,也有其他零散的,看着约有那么千把块的样子,王叔显得有点难为情,扭头看着别处:“呃,有点少……小宫,这些你先拿着……你别犹豫了,拿下吧,这不是往常时候,客气个啥啊!”

颤抖着手,接过了钱,宫雪婷深深对着王叔一个鞠躬:“谢谢王叔,谢谢叔叔伯伯们!这笔钱,我是一定要还给大家的。”

“嗨,现在别说这些了,只要老宫人没事就好,钱不算啥的。你还是先进去看看你爸吧——我也要先回去了,我回去跟工头说说,看他能不能给你爸捐上一点。他纵然是只铁公鸡,我们几个老伙计,怎么也要把他的毛给剃了。”

按王叔的指示,一行人上了五楼的住院部,找到了病房,宫雪婷直接就推门进去了,许岩和众位同学也跟着进去。

这是个单人病房,病床上躺着一个中年人,眉宇间跟宫雪婷有点像,显然就是她的父亲了。这中年人双眼紧闭,气若游丝,鼻孔还插着氧气管,床头还摆着心跳监测仪,气氛显得有些紧张。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围在病床前,看着检测仪的跳动,低声议论着。

看到父亲成了这副样子,宫雪婷心如刀割,她猛扑了上去,抓住父亲的手喊了几声,但床上的中年人却是没丝毫反应,宫雪婷又惊又怕,她喊道:“爸爸,爸爸,你不要吓我啊!爸爸,你醒醒啊,我是婷儿啊!”

看宫雪婷这样,几个穿白大褂的医生停止了交谈。一个中年医生走过来,问道:“小姑娘,你就是病人的家属吗?”

“啊,对对,我是他女儿,他是我爸爸。医生,我爸爸这是怎么样了?昨晚我还跟他一起吃饭的,他还很精神的,现在他怎么这样了?”

听宫雪婷这么问,中年医生露出为难的神情。他干咳一声:“小姐,病人是患了原因不明的突性型官急衰弱症……送来医院的时候,他已经失去了知觉了。小姐,我想请问下,病人以前有过什么既往病史吗?他有高血压吗?他有心脏病吗?有过心肌梗塞吗?有过脑溢血吗?或者,他是否有过中风史吗?”

宫雪婷连连摇头:“没有,没有,我爸爸身体一直很好——医生,这个型性的原官急衰弱症到底是个什么病?难治吗?很危险的吗?”

那中年医生一脸的难色,踌躇着却是不肯作答——他当然不好意思告sù

宫雪婷,这个原因不明的“原性型性的器官急衰弱症”根本就是一个月前医学界才明出来的病症名称,在这之前,整个医学界对此根本是一无所知。

他斟字酌句地说:“小姐,这个型性的原官急衰弱症是个很危险的病症,出现病症时候,病人会迅失去知觉,同时器官都在衰弱,失去活力,最后直至死亡……”

他指着床头的监测仪器:“你看这个,病人的心脏功能已经衰弱,心跳已经明显减慢了……我们必须每隔半个小时给病人注射一次强心剂才能维持他的心跳,还有他的肺部功能也受到病症的侵蚀而衰弱,必须要靠呼吸机才能维持生机……还有他的大脑……病人的整个生机频率都在降低了。

这种病是最近才出现的,一种致病原因不明的突性疾病,致死率很高……目前,对这种病,我们还是研究阶段,还没现很有效的药物和治疗手段。从以前的几个病例来看,这个病症的展还是很快的,你们家属这边……怕是要做好心理准bèi

了。”

看着宫雪婷脸色大变,医生急忙安慰她说:“当然,这并不是绝对的,我们目前积累的案例还是太少,并不足以形成绝对结论……呃,说不定有些患者身体素质好,或者采用的药物比较对症,能出现好转也不一定……看你爸爸的体质应该还是很好的,我们还是不能放qì

希望的,现在,我们采用的是强心剂和三联疗法,先维持住病人的生机,延缓病情的展……”

医生这样说,纵然以不通医学的许岩等人也是大皱其眉——这话不就是明摆着说,医院已经束手无策了,只能等奇迹了吗?

宫雪婷脸色变得煞白——来之前,她已经做好了听到坏消息的准bèi

,她却没想到,这消息竟是如此可怕,竟把她的所有希望给打了个粉碎。

这真是最坏的噩耗!

“医生,不能想想办法吗?用些更好更贵的药,用进口药,或者……去京城那边请专家,可以吗?无论多少钱,我们都出了!只要救回了爸爸,哪怕卖血,哪怕——我也一定凑足了钱!”

怜悯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子,中年医生安慰她道:“小姑娘,你不要急,这不是钱的问题——这是医学界最新出现的病症,全世界都一样,不要说京城了,即使是国外的医院,一样也拿这个病没办法。除了你爸爸以外,我们医院还收住了好几个同样病情的病人。现在,院长正组织专家组在开研讨会,研究这种病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什么引起的。

小姑娘,你不要急,我们一定会尽最大努力抢救的。”

说完,仿佛是害pà

被宫雪婷继xù

追问下去,这位医生点点头,转身出了病房。其他几位医生也跟着离开了,看着他们的背影,宫雪婷的眼中充满了绝望。

她抓住了床上病人的手,感觉父亲昔日那温暖的手都凉了很多,宫雪婷泪水已是夺眶而出了,低声哽咽着说:“爸爸,爸爸!你不要死,我不许你死!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啊!妈妈已经不在了,你不许丢下小婷啊……呜呜,爸爸啊~~呜呜,呜呜……”

看着宫雪婷在那低声地哭泣,同来的几位同学都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中。大家神情凝重,谁都不敢看谁,都盯着脚下的地板。

本来,许岩也好,赵天宇也好,宫雪婷的室友们也好,过来的时候,他们都是存了帮忙的心思的。但谁都没料到,来医院听到的竟是这样的消息,近乎死亡判决书一般严峻的噩耗。

在这种现代医学都束手无策的未知绝症面前,谁都是无能为力的。这时候,许岩也好,赵天宇也好,大家都没了斗气的心思,心中只剩下了对宫雪婷的同情。

看着宫雪婷哭得实在伤心,许岩站前两步,想安慰她。这时,他才注意到病床上的宫雪婷父亲,他的脸和额头都很黑,而且并不是那种正常的皮肤黑色,倒像是一种从皮肤底层泛出来的漆黑。

许岩心中奇怪,走近再仔细一看,他心中一惊:宫雪婷父亲脸上那层漆黑,并不是固定不动的,而是活动的。这层黑色,倒像是一层黑色的雾气在慢慢的翻滚着、涌动着,仿佛某种活物一般。

被这种诡异的现象吸引了,许岩不由又走近两步,想看得更清楚些。但这时,他手上那装书的袋子竟是突然烫得厉害,烫得让他拿不住,一下掉在了地上。

在这寂静的病房里,书袋落地的“啪”一声响十分引人注意。众人纷纷都望了过来,连正悲恸中的宫雪婷都望了过来。

众人目光都带着责备,都在无声地谴责许岩:“都这个时候了,你还闹什么呢?”

许岩被弄得脸红耳赤,他连声道歉,一边捡那散落一地的书本。这时,楚燕突然叫出声来:“许岩,你的书烧着了!”

许岩定睛望去,却是昨晚朱佑香给自己的那本薄薄的《白鹿子弟训行》。不知为什么原因,书的封皮上晃动着一团火焰,却是自己无火起来。

“糟糕了!怎么着火了吗?”

这下,几个女生都吓得尖叫起来了。许岩急忙用书包扑打着那火焰,但不知为何,任凭他如何扑打,那团不大的红色火焰却是始终燃烧着,竟是打不灭的。

这火焰离病人太近了,许岩怕会烧坏了那些救护的精密仪器,最后,他实在急了,一脚从把书踢开了,从病床边踢到墙边来,然后他冲过去,却是愕然地现——火已经熄灭了?

许岩不敢置信地拿起书册,感觉书册还在着烫,热得烫手。他翻了下,粗粗一看,整本书包括封皮在内完好无损,成色崭新,纸张完整——除了因为掉地上有点灰尘外,哪有半分焚烧过的痕迹?(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k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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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节 捐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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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着手中的丹药瓶子,许岩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先看看吧,倘若不是山穷水尽实在没办法的时候,这丹还是不要拿出来了吧。这药,实在太吓人了,吃下去怕是只有立即飞升成仙或者七窍流血而亡两种结果了。

按照朱佑香的说法,服药的最好时机是早上的辰时。因为那时候朝阳初升,灵气充沛,万物勃,病患体内的生机也最是旺盛,这时候服药的话,可以达到祛除魔气的最佳效果,事半功倍。

因为今天的辰时已经错过了,所以,下午许岩也没去医院,而是留在家里好好研读朱佑香给的两本书,边读边背。有些文言文不懂的地方,他还经常去客厅向朱佑香请教,结果朱佑香很是老气横秋地赞叹他说:“许公子孺子可教!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虚心求教,此方为治学修liàn

之道啊!许公子,学海无涯,汝路尚艰啊!”

看着沉浸在自我陶醉中的朱佑香,许岩心下腹诽:狗屁的修liàn

!多半是你这小妮子在书院被师傅和先生训得多了,现在跑到这边来刁难老子,过上一把讲师瘾罢了!

~~~~~~~~~~~~~~~~~~~~~

第二天一早,许岩早早就起来了。他先打电话托胖子刘洋给今天的专业课老师帮忙请假,后者却是推三阻四不肯答yīng

,非得许岩老实交代他昨天跟几位漂亮女生一起出去干了什么。

“许岩同志,你不用心学习,却是整天跟众多美女一起逃课出校外厮混,这是非常危险的倾向!你沉迷女色,已经走在自甘堕落、自绝于人民的边缘了!你这样,怎么对得起辛苦供养你的父母,怎么对得起辛辛苦苦教导你的师长,怎么对得起对你寄予厚望的祖国?!

如果我们学校的学生个个都像你这样,不好好读书不专心学问,每天就想着跟美女勾搭厮混,那,四个现代化谁来建设?我们的国家和民族还有希望吗?”

电话中,胖子疾声厉色:“岩子,正直的胖爷我已经是忍无可忍了。胖爷我是决计不会助纣为虐,帮你自己继xù

逃课的!这不但有违胖爷我做人的良知和道德,也是对你的极大不负责,岩子,对你这种行径,作为真诚的朋友,胖爷我要真心地奉劝你四个字!”

“哪四个字?是‘悬崖勒马’吗?”

“请带上我!岩哥,你昨天认识的两位,宫雪婷和陈瑶雨,那都是国贸系有名的系花来着,尤其是陈瑶雨,那可是人称冰山美女的啊!你本事太大了,到底是怎么跟她们勾搭上的?兄弟,一个人吃独食是不好的,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啊!”

最后,许岩不得不答yīng

了胖子的条件,答yīng

帮他介shào

国贸系的美女之后,胖子才答yīng

了许岩的请假要求:“行吧,我会帮你请假的,岩子你就放心去吧,安心上路。”

“滚你妹的死胖子!!你丫才安心上路!”

跟死胖子在电话里对骂了一阵,许岩才出门,直奔第一人民医院。到了医院,他直奔病房,推门进去,却是立即见到了宫雪婷。

宫雪婷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她披着一件厚厚的大衣,满脸疲倦,一副筋疲力尽的憔悴样子,但是她的目光却一直停留在躺在病床上的父亲身上。听到许岩进门的声响,她转过头来,眼睛一亮,点头道:“许岩同学,你来了。”她的声音有点沙哑,眼睛通红,满是血丝。

许岩皱眉:“雪婷,你昨晚不会一宿没睡吧?太伤身了。”

“啊,没事的……我也睡不着。”宫雪婷站起身,迎了许岩进来:“许岩同学,你坐吧。”

许岩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他探头看了一下床上的宫雪婷父亲,却现他脸上的黑色又浓了一点。

“雪婷,伯父身体有些好转了吗?医生那边怎么说?”

宫雪婷疲惫地摇着头,她的神情有些恍惚:“昨天你们过来那阵子,爸爸确实好转了一些。但你们走之后,到了下午,他的状况又恶化下去了,心跳和呼吸都是又慢慢衰弱了下去。医院的院长亲自带着专家组过来看了,都找不出原因来——不但找不出爸爸得病的原因,也找不出爸爸好转的原因。有的专家说,昨天的好转,该是爸爸的那个——”

宫雪婷顿了一下,她实在没办法把“回光返照”四个字说出口来,只能摇摇头:“反正,情况不太好。”

“啊,那就一直是你陪着爸爸吗?你一个人这样熬,那会熬坏身体的。你家里就没有其他家人了吗?有人换着轮流守也是好的。”

宫雪婷苦笑着摇头:“我妈已经去世了,我家里的……还真的没有其他人了。那些亲戚,已经好多年没联系了。没事,我还年青,能顶得住的。”

许岩同情地望着她:这个年青又漂亮的女孩子,却有着一颗坚强的心灵。

“雪婷同学,这个,你先拿着。”

宫雪婷接过了许岩递过来的黑色塑料袋,狐疑地问:“这……这是什么?”她打开一看,看到袋子里装的一捆捆红色的钞票,她吃了一惊,手像是被火烫了一样,急忙要把袋子塞还许岩:“许岩同学,你这是什么意思?”

许岩把手背到了身后,不肯接过那钱袋。他说:“雪婷同学,你先不要忙,听我说完:这不是我给你的钱,是你家里人生病的消息让学校的同学知dào

了。学生会号召大家给你捐了款,托我给你带过来。”

“这……有这么多钱?大家一共捐了多少?”

“是啊,雪婷同学你的人缘好,大家的热情和积极性都很高,都是踊跃捐款嘛,捐款一共是五万元,你点点看,然后给我写个收条,我拿回去给学生会那边证明。”

陈瑶雨托许岩给宫雪婷捐款三万,许岩自己又出了两万元,一共凑够了五万元。

宫雪婷拿着钱,疑惑道:“学生会?是哪里的学生会呢,是我们国贸系里面的,还是财经院的学生会,或者是蜀都大学的学生会?”

“这……是国贸系的学生会!”

“可许岩同学,我记得你是经管系的吧?你不是我们国贸系的人,我们国贸系的学生会怎么会让你这个外系学生拿这么大一笔钱过来?”

许岩支支吾吾一阵,改口道:“我记错了,那是我们财经院的学生会,我们经管和你们国贸都是财经院的,所以我们是同一个学生会啊!”

宫雪婷露出狡黠的笑意:“那,财经院学生会的主席是哪位?我想好好感谢他。”

许岩再次膛目结舌——难怪很多人都说,撒谎比说真话要累多了,尤其是碰到那些冰雪聪明又细心的女孩子。许岩支吾一阵后,最后只能说:“呃,我忘了……回头我问给你啊!”

宫雪婷轻叹一声,她当然猜得出,这些钱决计不是学生会捐来的——事实上,昨天下午,国贸系的学生会和几个老师已经来过医院慰问她,还拿来了系里面的捐款,一共三千三百多元钱。按照常规来说,系里面已经搞过捐款了,院部是不可能再搞一次的。

而且,这个捐款的数额这么齐整,整整五万元,都是一扎扎整齐的银行新钞,摆明是银行里取出来的,跟那些零零散散的捐款钱截然不同。

宫雪婷心知肚明,该是这位许岩同学有心想帮zhù

自己,从家里拿了钱过来,怕自己不好意思接受,他假托说是学生会名义吧?该是这样了,从昨天许岩同学买衣裳时的样子,他家里该是比较有钱的。

许岩同学真是细心了,他不但行善,却要还顾及了自己的感受,还想到不让自己难堪,这份细心体贴真是难能可贵呢。

这一刻,宫雪婷心中充满了对许岩的感激之情,这笔钱真是雪中送炭了——就在今天早上,医院已经通知她,说押金已经花光了,通知她继xù

交钱。她正为这件事愁呢,宫雪婷慢慢地垂下手,握紧了手中的钱袋,轻声说:“谢谢你,许岩同学……这个钱,不管是哪里来的,现在我这种情况,确实也没办法拒绝……总之,不管是谁的钱,以后我都会想办法偿还的,还是要谢谢许岩同学你。”

看宫雪婷终于肯接受了钱财,许岩松了口气:他真有点害pà

这个倔强的小妞自尊心爆不肯收下呢。他轻松地笑道:“哪里啊,这是学生会的捐款,你就不用谢我,要谢,你就去感谢学校的学生会吧。”

宫雪婷摇着头,抿着嘴笑道:“我知dào

是怎么回事的……”

因为许岩送了五万块过来,解决了宫雪婷的一大顾虑,她的心情顿时变得开朗了很多。因为毕竟是病房里,放这么多钱不安全,许岩便建议宫雪婷:“这样,雪婷同学,一楼候诊室旁边有个银行的营业厅,你先去那边把钱存上了,再去医院小卖部那里买上一份早点吧。你也该歇息一下了……”

“可我爸爸这边……”

“叔叔这边,我来守着吧。我看着这些仪器和吊针瓶,有什么不对,我会给你打电话,或者叫医生过来。你放心,就这么一阵功夫,不会有什么事的。”

宫雪婷想了一下,同意了许岩的建议——事实上,她要忙活的,远不止要存钱和买早餐。因为昨天事突然,她打了不少电话,手机已经差不多没电了也没话费了。还有,她要下去医院的财物那边结账,还有一夜没睡,她也需yào

找地方漱洗清洁一下,还有很多琐琐碎碎的细微事——应该说,许岩这时候来替换,是帮了她的大忙了。

她不好意思地说:“那,就麻烦许岩你了。真不好意思,你是来探望的,却要你帮着干活。”

“呵呵,你放心地去办事吧,我守着就行。”

于是,宫雪婷就离开了病房,出去买早餐了。许岩送她到了走廊,再回来,恰好宫雪婷前脚刚走,那位科室主任郑主任便带着人来查房了。几个医生围着宫雪婷父亲转了一圈,记录各种数据,还低声议论着什么。

医生们的对话里夹杂着术语,许岩也听不懂,不过医生们的脸色,他倒是看懂了,一个个神色凝重,气氛沉重。

许岩壮起胆子,问郑主任:“主任,请问这病人的情况……有些好转了了吗?”

郑主任扶了下眼镜看了下许岩,认出他是昨天来过的。他以为许岩也是家属之一,摆摆手,领着许岩到了走廊上,低声说:“这个,情况不是很好,昨天病人确实好转了一些,但那只是昙花一现罢了。今天,他的各个器官已经明显衰竭了,怕是药物都撑不下去了……我看,你们家属最好还是做好心理准bèi

,估计也就这两天了。有什么人要见的,通知他们赶紧来医院见上一面吧。”

“郑主任,你估计着,还能撑几天呢?”

这小伙子显得比较冷静,能够接受事实,而没有哭啼啼地请求,这让郑主任稍微安心了些——他实在是怕宫雪婷了,一说到这个就泪水涟涟,不是哭就是凄声哀求,她压根不肯接受事实,大家也根本没法沟通。

“这种事,说不好的。运气好的话,能撑个三五天,但我估计,后天也就是差不多了。运气不好的话……怕是今晚就要那个了。你们家属还是准bèi

一下吧。”

“郑主任,有没有再出现奇迹的可能呢?”

郑主任摇摇头:“奇迹嘛……有希望是对的,但有的时候,我们也得接受事实。病人衰弱的进展加快了,体内各个器官和组织的功能都在趋于崩溃。就目前人类的医学来说,到这个地步……只怕已经没多少能做的了。”

看着这位郑主任好像很明白事理也好说话的样子,许岩心念一动。他把郑主任拉到旁边:“郑主任,是这样,我们老家那边有个老中医很些门道的,我给他说了病人的病情,他给病人开了一份中药合剂。我们当然是相信人民医院正规治疗的,但如果你们已经没什么办法的话,能不能试试中医的方子呢?”

郑主任摸着眼镜,沉吟片刻:他对许岩的这个主意其实是很不以为然的,这明显是没救的人了,中医又能怎么样?但作为有经验的医生,他也知dào

,病人家属这时候已是病急乱投医了,自己阻止他们的话,搞不好将来病人走了以后他们反倒会怪自己,平白生出事端来。

算了,由得他们家属折腾了,就算有什么害处,顶多也就是病人走得快点吧,也不差这一两天的功夫了。有什么后果,家属自己承担就是了。

郑主任平和地说:“小伙子,按一般情况来说,医院是反对你们家属在治疗方案之外再给病人用药的,因为中医的药量和组合都缺乏规范,病人的肝脏解毒功能已经很弱了,再服用中药的话只会增加肝脏负担。但今天,具体到你们这个事嘛……

我们国家的传统医学博大精深,有些偏方对一些疑难杂症有独特疗效,这个我也是知dào

的。只是病人的各个器官脏腑都到了崩溃边缘,已经彻底失去了功能,这是综合性的全面崩溃,我认为吧……无论是中医还是什么偏方,对这种情况都是回天乏力了。

当然,你们家属的心情,我们也理解的,家属如果主张要用中医疗法的话,要给病人开什么中药偏方……这个,我们就不好说什么的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病人的现在这种情况,你们也是清楚的……反正最终后果是你们承担的。

对了,你说的那个药方呢?拿出来我看下吧,我对中医也是有些了解的,帮你们参考下。”

许岩哪里拿得出什么药方,他干笑两声:“老家那边还没寄来呢,等寄到了,我再拿来请郑主任您指点吧。”

郑主任大有深意地望了许岩几眼,摇摇头叹了一声出去了。被他这样看着,许岩真有点心虚——这医生该不是已经知dào

自己想做什么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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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节 灵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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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岩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呢,赵天宇却是出声了,他很生气地说:“许岩,这是怎么回事?伯父的情况已经这样了,你还来这边玩火?你是成心来给雪婷捣乱的吗?”

几个女生都没出声,但她们看许岩的目光里也隐隐带了责备,宫雪婷一直抱着父亲的手低声抽泣着,并没留意这边的事。

许岩自知理亏,低声说:“抱歉,方才这书不知怎么回事自己烧起来了,我不是故yì

的……”

赵天宇咄咄逼人:“怎么可能是无意的?书怎么会自己烧起来呢?肯定是你袋子里装了易燃的物品!许岩,万一烧坏了什么医疗仪器,或者惊吓到病人,导致病情恶化,你负得起这责任吗?”

许岩恨得牙痒痒的——赵天宇这家伙也太歹毒了,这丫揪住自己的一个小错,无限上纲上线地夸大,摆明是故yì

在宫雪婷面前败坏自己的印象。他正在思量该如何应对呢,这时候,宫雪婷突然惊喜地叫出声来:“爸爸的手……好像刚才动了一下!”

宫雪婷话音未落,门已经被推开了,几个医生和护士冲了进来,嚷道:“刚才谁说着火了?哪里着火了?哪里烧着了?”

看到医院来了人,赵天宇立即指着许岩:“大夫,就是他,刚刚在这病房里玩火,险些烧到了病人和仪器!”

他义正辞严:“许岩同学,不好意思,虽然我们是一起来的,但你这种行为太恶劣太危险了,我不能不向医院报gào

,你不要怪我!”

见过贱的,还真没见过这么贱的!这一刻,许岩真是恨得痒到了骨子里,他手中倘若有把剑的话,赵天宇早就被砍成十截八截了!

医生严厉地盯着许岩,他说:“年轻人,医院是救死护伤的地方,是严禁烟火的,你在救护病房玩火,我们是可以报警抓你的,若是影响了病人,引起了什么后果……”

他还没说完呢,宫雪婷已经在叫了:“医生快过来啊!我刚才感觉爸爸动了下,他的手好像也暖和了好多……你们看啊!”

几个医生闻声聚了过去,看到床边的心跳仪器屏幕显示,他们齐齐出了“咦”的一声:“心跳加了!比刚才有力多了!快查记录,看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听肺部……呼吸有力多了……快测体温!看看现在体温多少了!”

“拿刚刚的体温记录来——体温三十五度,虽然还不到正常体温,但送到医院时候测温才三十三度,体温有明显回升!”

“看,郑主任,你看病患脸上的黑色色斑,好像淡了好多……”

“嗯,这个要记录下来,病患脸上的色斑深度与病情展有明显关系……”……

医生们忙忙碌碌乱成一团,许岩一群人都被挤到了墙角里。这个时候,也没人来追究许岩乱玩火的事情了,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在救人上。宫雪婷捏着拳头,紧张地看着医生们施救和检查。

许岩提着自己的书袋,摸着那本烫的《白鹿子弟训行》,他蹙着眉,心中隐有所思。

为什么自己一接近病患,自己手上的书就无火起来了?那火焰还是扑打不灭的?

无火也罢了,但为什么烧过之后,书还是崭新的,跟没烧过一样?

为什么这次的事件之后,病患突然大幅度好转?……

隐隐地,许岩心里慢慢有了一个想法。

他不动声色地向病床方向走近了几步,一个医生转身时险些撞到了他,那医生怒道:“你怎么能站在这里——这会妨碍我们工作的!你站开一点!”

许岩连声道歉,站回了墙边。他这个鲁莽的举动,虽然引起了众人的一阵责备,更是让那位赵师兄一阵冷嘲热讽,他却是毫不在意——在靠近病患的时候,他袋子里的那本《白鹿子弟训行》明显变得烫手起来了,像是快要烧着了一般。

经过这次的试探,许岩心里隐隐有了个猜测。他想继xù

试探,但又怕会引起什么不好的后果,最后还是打定主意,先回去跟朱佑香请教吧,毕竟对天灾和魔界,她才是真zhèng

的行家。

打定了主意,许岩不再出声,而是跟众人一样安静地站在墙角。

过了一阵,那负责的郑主任大概觉得这几个人即使站在墙角也有些碍眼,干脆就直接轰他们走了:“那谁,你们几个,都是病人的家属吧?你们也看到了,我们正在抢救病人,你们在这站着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你们还是先出去吧——护士,请他们出去!”

几个护士过来,礼貌却坚决地把包括宫雪婷在内的众人给赶到了走廊去。

众人在走廊站了好一阵,宫雪婷才恢复了冷静。她站起身,擦了下眼泪,跟众人说:“赵师兄,许岩同学,还有楚燕和瑶雨,谢谢你们陪我过来。我现在已经没事了,医生那边还在抢救,估计还要很久的,你们先回去上课吧,我在这边等着就是了。”

众人知dào

,事情也只能这样了。大家宽慰了宫雪婷一番,然后纷纷告辞离去,许岩是最后一个离开的。

他看着宫雪婷,欲言又止。

感觉到许岩的目光,宫雪婷抬起了头,满脸泪痕梨花带雨的她,却是依然清丽脱俗。她冲许岩勉强地笑了下:“许岩同学,今天辛苦你了。我没事,你不用担心,你回去上课吧。”

“那……我就先撤了。雪婷,伯父的事,你也不用太担心了,现在,伯父的病情不是有好转了吗?伯父吉人天相,老天会保佑他的。”

这样空泛得不着边际的宽慰套话,今天宫雪婷已经听了四五遍了,已经听得麻木了。她脸上露出了惨淡的笑容,点头道:“嗯,谢谢你,许岩同学。”

看着明显不相信的宫雪婷,许岩决定给她先打个预防针:“雪婷同学,我可不是在空口说白话。虽然人民医院说治不了,但这只是他们西医的说法而已,要知dào

,我们国家的历史悠久,中医文化博大精深,也是很厉害的,很多西医治不好的绝症,都在中医高手的手上被救活了。

就像叔叔的这种怪病,我以前在老家那边也见过的,也是病得很厉害的一个人,差不多要要断气了,西医也是没办法。但后来,有人请来了一位老中医,他诊了脉,开了方子,三下两下就把人给救活了。那病人现在已经康复了,就跟健康人没什么两样了。雪婷同学,你同意的话,我今天回去就打电话回老家,找那老中医问问情况。”

许岩说得很含糊——他觉得,按照朱佑香的身手,子弹都打不死的魔魇给她一下子就干掉了,对这种跟魔界有关的疾病,她该是有办法的。但按朱佑香那冷漠的性子,她到底肯不肯出手帮忙,许岩也真是没把握,所以,他也不敢把话说死了,只敢托说是一个老中医。

宫雪婷眼睛一亮:“那……这样就麻烦许岩同学你了。倘若真能救回爸爸的话,我……我怎么样都要想办法报答许岩同学你的!”

被一位美丽的女孩子这样充满期待地望着,听着这么充满暧昧意味的恳求话语,许岩只觉全身飘飘然,两脚都快要离地了。好在他还有几分理智,总算是没做出拍着胸口打包票的蠢事来。

和宫雪婷寒暄了几句之后,许岩便离开了医院。他本来是想自己打的回家的,但没想到走出医院的大门后,却看到一辆红色的欧宝车还停在医院门口的停车位上。

许岩认出这是陈瑶雨的车子,他站住脚步迟疑了一下,心想这莫非是等我的?

欧宝车窗缓缓的降下,露出了陈瑶雨那戴着墨镜、白皙的脸。她不出声地冲许岩点点头,示意他上车。

许岩赶紧上车,看到车里却只有陈瑶雨一人,他有点惊讶:“咦,楚燕同学呢?”

陈瑶雨目不斜视地望着窗外,淡淡说:“燕子碰到个老同学,她们逛街去了——你要去哪里?回学校还是哪里?”

这位高傲、冷漠的美女居然真的是为了自己而专程在这边等着的!

反应过来这事实,许岩真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陈瑶雨这位美女看着冷冰冰的,好像很不好说话的样子,但她的为人还真是不错呢,先前她肯主动援手载自己过来,现在又专程在这里等着自己——许岩再次飘飘然起来了:难道是因为大爷的魅力值已经突pò

天际了吗?难道是因为自己的王八之气散,这位傲娇的千金富家女已经对自己情难自禁了?

“陈同学,如果方便的话,请把我送回学校——学校对面的梅花小区。”

陈瑶雨微微颌,她不动声色地动了汽车,汽车缓缓开出。

汽车沿着长街一路疾驰,车厢里回荡着柔和的音乐,一个女声在那唱着一不知名的英文歌,许岩听了一阵,问陈瑶雨:“陈同学,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跟我说的?”

陈瑶雨开着车,窗外快掠过的斑驳树荫掠过她神色的墨镜。听了许岩的问话,她目不斜视,淡淡地说:“你怎么知dào

我有话要跟你说?”

许岩苦笑——我们许岩同学的最大优点就是很有自知之明,象陈瑶雨这种女神级别的白富美女生,他可是见过不少的,这类女生的共同特点就是傲慢和自私。这种冰山型的冷傲女生,平时都是视追求者如草芥的,男人为她们赴汤蹈火都是应该而且必须的,她们哪怕为男人捡一根针起来都是做出了莫大的牺牲——所以,倘若不是有什么事,打死许岩都不肯相信陈瑶雨这种女神级的白富美有这个耐心在楼下等自己十几分钟。

“陈同学,到底是什么事呢?”

对许岩的问题,陈瑶雨恍若不闻,她不看许岩,默然地开着车。许岩一直在等着,直到汽车都开离市中心了,他才听到身旁的女孩子平静地问道:“许岩,你是想追宫雪婷吗?”

许岩一愣,然后,他苦笑道:“陈同学,这种涉及感情的事,我们是不是应该委婉一些比较好?”

陈瑶雨玉容神色不变,但许岩注意到,她的嘴角撇了下,仿佛在无声地说:就凭你,也值得我花费心思委婉?她淡淡说:“你不否认,看来你是真有这个心思了。”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呢?”

“是的话,我有件事想托你帮忙的。”

许岩微蹙俊眉:“你先说来听听。”

陈瑶雨微微侧头,望了一眼许岩,目光里充满鄙视的味道。她淡淡说:“放心,这是一桩对你有利的好事来着。等下,我给你三万块,你帮我捐给宫雪婷,这件事,你不要让别人知dào

了,能办到吗?”

许岩一惊:“你说什么?三万块?给宫雪婷?”——陈瑶雨提出要求时候,许岩想过很多可能,但他怎么都想不到,这个千金傲娇女的要求,竟是要自己帮她捐钱,还是这样的一笔巨款。

陈瑶雨微蹙秀眉,仿佛为许岩的大惊小怪感到厌烦,但她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你该看出来了,雪婷现在这个情况,很需yào

钱。我不想她为了钱,干出什么傻事来——尤其她那个师兄,那是个很明显会趁人之危的小人来着。那种人,碰上这个机会,他肯定是想干出什么来的。”

听着陈瑶雨对赵天宇的评价,许岩真是心花怒放,只觉生平所知己莫过于瑶雨同学,他眉开眼笑,赞道:“陈同学,你说得再对没有了!那姓赵的心怀不轨,不是什么好人!”

“哼,你也一样!”

听得陈瑶雨的话,许岩险些给咽死。好在她马上又接上了一句:“不过,你的胆子没有他那么大就是了。”

许岩苦笑:“呃,谢谢——我能把这个当成夸奖吗?”

“随便你了——怎么样,这件事,没问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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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节 诊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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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主任查完房,领着一群年青医生出去了。许岩把他们送出了门口,然后赶紧把房门给掩上了——他实在不敢耽搁了,因为不知dào

宫雪婷什么时候回来,万一再来几个护士来检查体温什么的,自己就没机会了。

许岩走近观察宫雪婷的父亲,看得很清楚,宫雪婷父亲脸上的黑气,已经显得更深也更浓重了。不知是否是许岩的错觉,他觉得,那黑色的气息之中,带着一股极重的戾气,仿佛鬼魅一般地缠绕着宫父,对方脸上深陷的皱纹全部挤到了一起,整个面部变得很扭曲,很狰狞的感觉。

许岩想到医生的话:“快的话,也就今晚了。”——是的,自己也没时间犹豫了,错过现在这时机,那就真的没机会了。

许岩下了决心,他快步走到病人床前,伸手捏开了病人的嘴,给他放了一颗驱魔辟邪丹进去,然后又用杯子给他嘴里倒了半杯水,帮zhù

病人吞咽——这样做的时候,许岩心情异常的紧张,心脏噗通急跳,他时而看看病床上的宫父,时而又看看床头的心跳仪器,唯恐看到那微弱的跳跃突然变成了一条直线。

但恰就在这时候,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冰冷的女声:“许岩,你在干什么?”

许岩手一抖,手中的水杯“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摔了个粉碎。他惊骇地转过身来,却看到,病房的门不知什么时候被打开了,宫雪婷的室友陈瑶雨和那个可恶的赵天宇都站在门边,两个人严肃地望着自己。

赵天宇快步走上来,看了下许岩手上的东西,但因为丹药已经喂进去了,他什么也没看出来。他厉声问:“许岩,你刚才对病人干了什么?”

“我……看着病人好像好渴的样子,我喂他喝水……”

赵天宇走近来,看了下病人一阵,他厉声说:“你是瞎胡闹,病人都这样了,哪里还喝得进水去!要给病人喂水,这种事,你该问过医生,让医生来操作。宫先生已经很危险了,你老是这样乱来,万一搞出什么事……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陈瑶雨也走上来,望望许岩,又望望宫雪婷的父亲,眼神中有些疑惑。她走在前头,比赵天宇早进来几秒钟,许岩喂东西的情景,她也看到了一些。从背后来看,她也隐约看到了一些,许岩的动作,好像不止是喂水。就在那一晃间,她好像看到许岩把什么东西放在宫雪婷父亲的口里了。

她走上前,看了许岩一阵,突然说:“你方才喂病人的,怕不止是水而已吧?”

许岩心中一震,但这个时候,他已经没了退路,只能硬撑着说:“就是喝一口水而已!没别的东西了!”

“我刚才看到你手上好像有什么东西……”

“就是那个水杯,你们突然进来,我吓了一跳,杯子摔烂了!”

这时,赵天宇插口道:“瑶雨同学,我们叫医生过来看下吧。许岩这样乱来,不知会有什么后果……”

“许岩乱来什么了?”众人闻声望去,却是宫雪婷本人亭亭玉立地站在门口。看到病房里的气氛很紧张,她奇怪地望着众人:“师兄,瑶雨,你们也来了。你们这是……干什么呢?许岩做错什么了?”

陈瑶雨看看许岩,不出声。倒是那位赵天宇师兄显得十分兴奋,他兴冲冲地告sù

宫雪婷,刚走,她离开的时候,许岩不知给病人喂了什么东西进去,现在也不知dào

会有什么坏后果不。

宫雪婷诧异地望着许岩,许岩硬着头皮说:“雪婷,你别听他乱说,我就是给你爸喝了一口水。”

赵天宇嚷道:“雪婷,你不要听他抵赖!瑶雨同学亲眼看到的,说许岩拿着什么东西喂给你爸……他要是不认,我们请医生过来检查下!不然出了什么后果,那时就麻烦了。”

这时候,仿佛是为赵天宇的话做解释一般,一声痛苦的声从床上传出来。众人闻声纷纷望去,只见宫雪婷父亲的身躯在激烈地扭动着,他身上的被子已经被掀开了,额头已经满是汗珠,他的脸上和手臂上青筋暴起,如同缠绕在身上的蚯蚓,脚“砰砰砰”地踢打着床板,那动作和声音都十分吓人,

“啊!”众人都是吓了一跳,宫雪婷第一个扑上去,手足无措地按住自己的父亲,她显得十分惊慌,喊道:“爸,爸爸!你怎么了?爸爸,你醒一下啊!”

但病人并没有醒来,反而用更大的嗓音呼喝着,在他喉中出了低沉的呜咽和声,像是野兽在咆哮一般,他的面目整个地扭曲起来,眼睛凸出,显得十分恐怖!

“爸爸……”宫雪婷顿时慌乱起来,她使劲按住父亲的手,但她势单力薄,根本按不下。,病人在床上翻滚着,踢打着,动作十分剧烈。

“许岩,你干的好事,宫先生要是有什么好歹,”赵天宇声色俱严:“我们等下一定报警的!”

看着宫雪婷父亲这么大的反应,许岩被吓得不敢出声,心里却是已把朱佑香那捣蛋的师兄给骂得狗血淋头,心下后悔得要死——早知dào

,自己就不该多事了!

这时候,在众人之中,陈瑶雨还算是比较冷静的,她叫道:“都这时候了,你们还扯那些废话干什么?快叫医生来啊!赵天宇,你去喊医生!”

在这慌乱的时刻,一个镇定的人往往就成为所有人的支柱。听到陈瑶雨的指挥,赵天宇不假思索地服从了,他匆匆跑出病房去寻找医生,却没想到,为什么这时候被支开的人是他。

赵天宇出去了,陈瑶雨这才转向许岩,她急切地说:“许岩,我都看到了!你快说,你到底给病人吃了什么?快说出来,等下我们跟医生说,这样才有办法挽救!”

但许岩却是心知肚明,医院其实早就对病人放qì

了希望,这个时候,他当然不会松口,咬死了就是一句话:“就是喂他喝了一口水,其他的再也没别的了!”

对于徐彦的顽冥不化,陈瑶雨显得生气,她咬着银牙说:“许岩,你这样任性,到时候有什么后果,你要承担法律责任的!”

但这时,宫雪婷突然嚷了一声:“啊,瑶雨,许岩,你们看!”

许岩和陈瑶雨都是闻声望了过去,却见在方才的挣扎中,宫雪婷父亲身上的被子已经掀翻了,他光着上身躺在床上。但这时,众人都看得清楚,宫雪婷父亲的胸腹部间出现一团微微亮的白色光团,随着起伏的胸口很闪烁着,那团光亮并不耀眼,却是呈现很清晰的乳白色,光亮很柔和,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

宫雪婷颤声道:“我爸爸,爸爸,他身上在光?!”

众人屏住了呼吸,凝神看着宫雪婷父亲身上的异状。宫雪婷父亲胸腹间的白色亮光缓缓散开,向身躯的各处扩散开来。而散布在他身上、脸部和颈部的那些黑气,仿佛白雪遇到了日头一般,刚一接触这些光亮,马上就消融、消失了。

尤其是宫雪婷父亲的脸上和额上的黑气,大家都能清晰地看到,那些黑气在以目光可及的度迅变淡、去色,最后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层晶莹的粉色红光。这时候,病人已经不再挣扎和扭打了,也不再叫喊了,他安静地躺着,显得十分平静。病人脸上的肤色先是变白,然后又变得红润而透亮,显得红光满面的样子,气息平稳。

这一切变化,不过生在短短的二三十秒钟之内。在众人凝神屏气地观察中,病人的嘴唇忽然颤抖了下,宫雪婷急忙凑上去听着。

“水……水……我要喝水……”

宫雪婷父亲低声道,在这寂静的房间里,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宫雪婷听到喊话,急忙倒水递过去,递到了父亲的嘴边,她正待想喂父亲喝水呢,但病人却是自己抬起了手,接过了杯子,身子自己坐了起来,咕咚咕咚地大口喝着水。

大家都被病人这忽然而来的变化惊住了,皆是傻傻地看着宫父喝水。

“呼!”转眼工夫,一整杯水被病人喝光了,他这才满足的叹了口气,睁开了眼睛。此时,他似乎才注意到自己所处的环境,他惊疑地望望周围的众人,最后把注意力停留下自己女儿身上,他才松了口气。他好像一个刚刚睡迷糊的人醒来那样,睡眼惺忪地问道:“小婷,我这是在哪啊?”

见自己的父亲转危为安,宫雪婷喜极而泣,一把扑在父亲的怀中,她带着哭音说道:“爸爸,你昨天在工地上突然昏倒了,大家把你送到医院来,医生还说你快不行了!爸,你可把我吓死了——爸爸,你没事了吧?你还有哪不舒服吗?”

听了宫雪婷的话,楚父却一脸茫然,似乎并不记得这一天多的事情。望着病床周围的众人,他有点不敢置信问:“这里……是医院?不会吧,我明明记得,我是在工地上干活的……日头太大,我擦了一把汗……怎么一转眼,我就到医院里了?!

糟糕,工地上的活还没忙完呢,王老板要骂人的!雪婷,你快拿我衣服来,我要赶回工地去……”说着,宫雪婷的父亲已经一屁股坐了起来。

这时候,他才注意到床头站的许岩和陈瑶雨,看到二人用古怪的眼神盯住他,宫父愣了下,问女儿:“这两位是……”

宫雪婷介shào

道:“这位是许岩同学,这是我的室友陈瑶雨同学,他们都是来看望你的——爸爸,你先不要动,躺床上等下!等医生过来了再说啦,你可觉得有哪不舒服吗?”

宫雪婷的父亲很热情,冲许岩和陈瑶雨伸出手来握:“呵呵,你们好,两位都是小婷的同学吧?我这丫头不懂事,在学校要麻烦大家多照顾了啊。你看看,我又没什么事,要劳烦你们特意跑来一趟,这真是不好意思啊!没事的——哎呀,真不好意思,这丫头不知dào

把我的衣服放哪去了,我这样光着膀子,对不起,太失礼了——小婷,快拿我衣裳来,你让我这样怎么见你同学啊!你太不像话了!”

一边说着,宫父急忙用被子盖住了自己赤露的上身,四处张望着,寻找着自己衣裳。

这时候,陈瑶雨已经陷入了呆滞状态,她望着宫雪婷的父亲,半响说不出一句话来——亲眼看着一个濒临死亡的重病人突然变得生龙活虎起来,这种震撼非经亲眼目睹无法感受。

倒是许岩有点心理准bèi

,他小心翼翼地说到:“叔叔,你好!我是雪婷的同学,我叫许岩——这个,您感觉怎么样?身上有哪不舒服吗?”

宫父亲哈哈一笑,笑声洪亮,中气十足:“没事,没事!许岩同学,麻烦你白跑一趟了。我家这傻丫头啊,就爱大惊小怪的,她准是让医院给骗了!”

说着,他在床边找到了一身病号服,随便往身上一套,一个翻身就下了床,他在地上原跳了两下,跺了跺脚,宫雪婷父亲满yì

地点点头:“睡了这一觉,感觉还真是不错!感觉像是年青了二十岁似的,让我现在立即跑十公里都没问题啊!”

“爹,你病刚好,不要乱动!医生说了,你这个器官衰竭症是很厉害的……”

“傻丫头,你准是被医院骗了!”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虚,宫父亲立即趴下身来,当场做了几个俯卧撑,动作标准而有力,他一边做一边说:“丫头,我跟你说啊,现在的医院,那可不是象以前那会了。现在的医院,没病骗你有病,小病又骗你是大病,不就是想骗钱吗?呵呵,你看爹爹,精神多好,哪有什么问题?”

门口传来了一声威严的喝问:“是谁在乱说话,我们医院怎么会骗钱呢?”

随着说话声,赵天宇和郑主任还有几个医生从门口进来。郑主任一边走着一边很严肃地说:“药医不死病,自古如此!病人不行了,我理解你们家属的心情;但你们家属也不能蛮不讲理,不负责任地乱说话,说什么骗钱——这是绝症来着,全世界谁治得好?

还有,你怎么在病房里做起俯卧撑来了?你们这些家属也真是,有人喂病人吃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有人跑到病房里做俯卧撑,你看病人都这样子了——咦?!咦!你们把病人搬哪去了?去哪里了?”

郑主任连续咦了几声,倒是他手下有个医生认出来了:“郑主任,这个做俯卧撑的,好像就是那病人……宫建国……”

“不可能!”郑主任第一反应就是立即否认:“这怎么可能!病人宫建国连呼吸和心跳都维持不住了,怎么可能起来?还做俯卧撑,这怎么可能……可能……你……这种事……”

他瞪着眼看着宫雪婷父亲,声音越来越小,惊疑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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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节 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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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岩问道:“瑶雨同学,但是为什么要我帮捐呢?你自己不能捐吗?”

陈瑶雨脸色沉了下,仿佛为有人敢拒绝自己的要求而感到不悦。她明显按捺住情绪,耐心地解释:“我不想捐,是因为我不想引人注意,不想变成学校的典范。而且,我跟雪婷是一个寝室的姐妹,现在相处得很好。但如果她知dào

是我捐了这么多钱,她和我相处的心态就会变了,我们之间的关系也会变味了,以后大家相处起来就尴尬了——我这么说,你能否明白我的意思了?”

“我大概明白了,你是想做好事不留名——但为什么要找我捐?你们是室友,该有很多同学都可以帮忙干这事吧?”

其实,这是陈瑶雨自己都觉得奇怪的问题——是啊,比起这个刚认识半天的男孩子,还有很多更合适的人可以托付的吧?为什么自己第一眼见到这男生,就有种这人很可靠值得信任的好感呢?

她给了许岩一个白眼:“毕竟是三万块呢,不是小数。我随便乱找人,万一那人起了什么贪心,黑掉了这笔钱,那怎么办?你既然喜欢雪婷同学,看着也很胆小不像能黑钱的人……我想你该不会自己吞掉这笔钱吧?

这件事,你如果不肯干,我回去班上随便找个男生帮忙。要知dào

,我们系喜欢雪婷的男生可是不少,他们都是很乐意有这个机会的——怎么样,男子汉大丈夫,利索一点,答不答yīng

?”

许岩托着下巴犹豫了:确实,正如陈瑶雨说的,这确实是一件利人利己的好事来着,只是陈瑶雨那咄咄逼人的语气让他感觉不爽。但如果自己不做,这桩好事就会落到宫雪婷的那些追求者头上——好吧,许岩承认,自己毕竟不是圣人,他用力点头:“我答yīng

了!”

陈瑶雨嘴角撇撇,浮上了一抹笑意。

当下,她径直带许岩去了家银行,直截取了三万元的现金出来,拿了一个信封交到许岩的手上:“你拿着,尽快给雪婷吧。”

许岩接过钱袋,问道:“这,我要不要给你写个收条什么?”

陈瑶雨很干脆:“不用!不过,敢黑我钱的话,你就绝对死定了!”

真是霸气十足的回答,对这位陈瑶雨妹子的强悍态度,许岩实在无语。

从医院回来,许岩直奔回家,推开门,他嚷了一嗓子:“轩芸!我回来了!”

听到许岩回来的声音,一身古装袍服的朱佑香出来迎接他。许岩瞟了一眼,客厅里正在放着电视新闻:“轩芸,今天你都是在看新闻啊?”

“嗯,吾看了贵国的新闻联播和蜀都新闻,感觉很是有趣呢!”

老实说,许岩真的很佩服朱佑香,这女孩在电视机前一坐就是一天,盯着那些领导们开会、视察和作重yào

指示的场面专心致志,眼睛都不眨的,这份坐得住的耐心实在让许岩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笑道:“轩芸,只怕唯有你觉得这些新闻有趣——你们大明那边,也有新闻吗?”

朱佑香想了一下,摇头道:“国朝只有邸报,而且邸报只供官府里的官员才能看到,一般百姓是看不到的。贵国的新闻声话俱全,还有图像人影,比我们的邸报要生动多了,很有教化之功。”

“这么说来,我们也是有我们的邸报的,有些报纸是专门办来给领导们才能看的,比如说《内参>或者一些密件之类。”

朱佑香点头说:“官民有隔,理应如此。”说话间,她抬头看了许岩一眼,却是微露异色,目光梭巡在许岩的脸上,眉头微皱,上下打量着许岩。

“许公子,你今天出去以后,去了些什么地方?”

许岩心想朱佑香妹子你还真是配合,自己还在愁这件事该如何开口呢,你就自己送上来了。他沉吟道:“轩芸,你还记得吗,那天我们买衣服时候,我的那个同学宫雪婷……”

“是那位宫小姐吧?”朱佑香认真地点头:“宫小姐人很好,甚是热情,吾自然是记得的——此事如何跟她有关了呢?”

“今天,宫雪婷的父亲病了,我和班上的几个同学陪着她一起去了趟医院——怎么了?轩芸,有什么不对吗?”

朱佑香笑笑,她点头:“公子,你身上沾了一些魔气,很淡,但还是有一些。”说着,她伸手出来,在许岩肩头轻拍下,许岩只觉肩头一热,一股热流涌入肩头,旋即顺着肩膀涌入胸口和肚腹,暖烘烘的,他顿觉舒畅,只觉神清气爽,那点昏昏沉沉的不舒服感也消失了。

许岩谢过了朱佑香,后者摆摆手:“公子不必客气,你所染魔气不深,只是一缕而已。纵使没有吾出手祛除,只要经阳光照射,它也会自然消除的。”

“轩芸,什么是魔气?也是来自魔界的魔物吗?”

“魔气不是活物,它是在魔界的一种特有气息,恰好与我们修liàn

者的灵气相反,我们修liàn

的灵气对人是有滋补作用的,而魔气则相反,阴寒而极具侵蚀性。凡人一旦被魔气被侵入体内的话,便会被其耗尽精气,很快便会生命枯竭而亡——许公子,你今天接触那病人了吧?”

“正是。”说着,许岩从书袋里拿出了那本《白鹿子弟训行》:“我靠近他的时候,这本书忽然无风燃烧起来,烫手得厉害。我不敢再靠近,那火焰就灭了。”

朱佑香接过书本来看了下,问道:“那火焰,是否是呈深红色的呢?”

“正是!深红色的火焰,艳得厉害!”

“那便是了,这不是一般的火焰,那是灵气真火来着。许公子,这本《白鹿子弟训行》,那是由吕贤者写的书,经书院的先生们加持了灵气,常备身边,对身体甚有裨益,还有辟邪安神之功。但便如修liàn

者与魔物是死敌一般,灵气与魔气也是死敌,一旦遭遇,便立即会彼此厮杀攻伐,不是我灭掉你,就是你耗掉我。

许公子,吾让您随携此书在身边,本是想让你护身的,没想到第一天公子就碰到了魔气,这也是天意了。”说着,朱佑香微微叹息,深为惋惜的样子。

听朱佑香这么说来,许岩顿时明白过来。想到朱佑香对自己如此关照,暗中赠自己护身的宝物,他心中微微感动,却是不知该怎么表达出这份谢意来。

“许公子,你还是先说说那位被魔气侵蚀的病患吧——呃,是宫小姐的父亲吧?宫先生,他现在怎样了呢?”

“他的状况怕是很不好,医生说——哦,按你们的话,该是郎中吧?”

“许公子,无妨,你们的话和词汇,吾渐渐已能听明白了。请继xù

说就是——郎中如何说呢?”

“郎中认为,他该是坚持不到七天了。”

许岩把今天的见闻给说了一次,尤其强调了他看到的、宫雪婷父亲头脸和额头上那一层黑色的东西,还说了医生的意见:“郎中们说了,这种病例,他们医院已有了好几桩,看来得病的人还真是不少呢。”

朱佑香默默点头,这个消息,证实了她的一个猜测——本地世界被魔界侵蚀的程度并不浅。她望着许岩,淡淡问道:“公子,你是否想让吾去帮zhù

救治这位宫先生呢?”

许岩现,跟朱佑香说话真是轻松愉快。很多话,自己不需出口,她就明白了自己的用意,省了自己的很多口舌功夫。

“轩芸,这件事,能帮忙吗?”

朱佑香默然片刻,她不说行也不说不行,只是说:“公子,吾从新闻里得知,在贵国,医院好像也是属于官府的?”

“啊,这个……你这么说倒是也行。对,那些公立的医院,都是属于国家的。”

“那位宫先生所在的医院,也是官府的?”

“第一人民医院,那是公家的医院,没错——不过你问这干什么?”

话一出口,许岩便立即醒悟过来:一直以来,朱佑香都很顾忌地球上的官府。宫雪婷的父亲是在公家的医院里,她怕是不愿过去的。

果然,正如许岩所料,朱佑香平静地说:“从许公子你的描述看,病患并未到病入膏肓之境,生机尚存,倘若吾出手的话,救此人并不为难。他只是是受魔气侵蚀而已,要救他,只需输入灵气祛除魔气便成了。”

“那……”

“但吾不便出手。那原因,公子您亦是明了的:吾没有本地的户籍和路引,一旦引起了官府注意,那便惹出莫大的事端来了——所以,吾实在不便出手,还望公子体谅吾的难处。”

许岩苦着脸,他记起了上次朱佑香和警察遭遇的过程,那真是险而又险,倘若不是那个凶手恰好经过分散了警察的注意力,那接下来生的事肯定就是朱佑香飙几个警察当场横尸街头的恐怖事件了。

许岩隐隐有些明白,为什么到这边以后,除去自己带去买衣服的那次,朱佑香根本没离开过自己家——并非她天生宅,也并非她热爱看电视新闻,只是这个女孩子很明白自己的处境,似安实危,所以她很克制地选择藏在自己家中,尽量减少外出,减少与外界的接触,减少与官府接触的可能。

接触日久,许岩已经渐渐现,朱佑香表面上虽然温和而礼貌谦逊,但她其实是个极有主见的人。一旦她下定了决心,旁人便是说得舌灿兰花都没用。所以,他也明智地放qì

了劝说的打算,只是问她:“那,轩芸,除了你亲自出手以外,还有什么其他救人的办法吗?”

朱佑香沉吟片刻,她点点头:“救人的办法,倒不是没有。但许公子,你是打算自己亲自出手救人吗?”

“是的,轩芸,有什么不妥吗?”

“我劝公子你最好不要。”朱佑香认真地说:“许公子,如你所言,迄今已有多人被魔气侵蚀了,官府也开始重视起这件事来,许公子你若是暴露了你能救人的事,引来官府和外人的注意,只怕从此麻烦会络绎不绝的。这件事,还希望许公子您有所考lǜ

。”

许岩沉吟着,他明白朱佑香没出口的言下之意:你若是暴露了,我也就危险了。

想了一阵,许岩终究还是决定要去救人——引起官方的注意,那只是可能而已;但自己不出手的话,宫雪婷的爸爸却是肯定要没命的。相较之下,自然是人命为重了。

自己提醒后,许岩仍旧是要坚持要去救人,对此,朱佑香也只能长叹一声了。她沉吟片刻,从自己的长袖里拿出了一个黑色的小瓷瓶,递给了许岩:“这瓶子里面有清邪驱魔丹一百颗,是吾清云二师兄亲手炼出的丹药……你不妨拿去试试。”

听朱佑香说这是私人制出来的药,许岩脸色微变,他想起了几个词:“自制药、无证行医、祖传老中医、百年老秘方……”

他打了个冷颤,干笑两声:“这个药,有什么作用吗?”

朱佑香认真地说:“清云师兄的身世颇为坎坷,他是江淮道人,幼年时候在一次天灾中失去了父母双亲,被师傅游历时候收为徒弟。因二师兄的父母都是遭魔物灵体附体而死的,所以他对此印象十分深刻。吾门中众人大多擅长修剑或者法修,唯独二师兄却是倾注精力于炼丹一道上,对此颇有造诣。

因为幼年的经lì

,清云师兄心下一直有个夙愿,想救治天下被魔物所害的百姓,寻找不伤人而驱走魔灵体的办法。这清邪驱魔丹便是他为此专门炼出来的灵丹,你不妨拿去试试,想来二师兄的丹药既是以驱赶魔物灵体为目的,要对付区区魔气入体的小症,那该更是不在话下了。”

“轩芸,你二师兄炼造的丹药,以前试验过吗?救过多少被魔气侵蚀或者被魔物灵体附体的百姓呢?服用后吃了有何不良反应呢?”

朱佑香脸色微红,她转过头若无其事地望着窗外:“这个嘛……呃,许公子,吾好像跟你说过,帝国最近百年升平,二师兄他迄今都未能与魔妖遭遇过,所以嘛,这个丹药……迄今并未有人服用过。”

看着许岩脸色大变,朱佑香好脾气地对许岩笑笑:“不过,二师兄他对我保证过,说此丹他是经过周密谨慎考lǜ

才炼出的,虽然未经真人服用,但他保证,效果该是不错的——呃,许公子,你救人之后,不妨留在那边观察一阵效果,回来告知于吾,让吾回去之后也能禀报二师兄。”

许岩的脸黑成了一片,摸着手上的那瓶驱魔清邪丹,他只觉烫手无比:这玩意怕是比电线杆上的祖传专治的老中医秘方还疯狂啊!吃那些老中医秘方,有没有效果还不知dào

,但肯定是吃不死人的,毕竟骗子们也是怕惹上麻烦的,但朱佑香这位疯狂师兄炼出来的志在驱魔的神奇丹药,吃下去的后果还真不好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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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节 余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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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雪婷父亲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很不高兴地望着郑主任。他说:“大夫,我不过在工地上累了昏了下,他们把我送到医院来。你们医院挣钱也就挣吧,但你们不要这样吓唬我女儿啊,说什么绝症治不了什么的,把我女儿吓坏了!你们这样做,也太没有医德了吧?”

“你……你……你!你真的是宫建国?你怎么能自己醒过来了?”

郑主任瞪着眼望着他,却是突然一把抓住宫父的手,眼睛却是越越瞪越大,眼珠凸出,许岩简直要担心他把眼珠都瞪飞出去。

宫父却是很不高兴:“你这医生,怎么说话的?你莫非是盼着我就此醒不过了吗?”

郑主任兴奋极了:“啊,我不是这意思,我意思是说,你得的是绝症,是没有理由自己痊愈的……”

宫父的脸色更差了,他骂道:“你才得了绝症!你全家都是绝症!小婷,我们走!这医院是疯子来着!”

眼见这两边越说越僵,许岩不得不出来打岔了,他干咳一声提醒道:“郑主任,宫先生醒过来了。你不帮他检查一下?”

郑主任如梦初醒:“啊,对对!要检查,要彻底检查!那谁,你快请王院长和专家组过来,这边出奇迹了——对对,这会不一样,是真的奇迹了!”

宫雪婷父亲是不想留在这边做什么检查的,他更想的是带着女儿一走了之。但众人都劝他,还是留下来做个检查比较稳妥点,免得留下了什么后遗症。不但他女儿劝,女儿的同学们也劝。最后,还是郑主任一锤定音:“宫先生,只要您配合我们检查,这趟入院的全部费用,我们全部给您减免了去。等下的检查,我们医院全部是免费!”

宫建国怕做检查,其实主要原因还是怕花钱。但既然是免费的身体检查,还有免医药费的优惠,那倒是不妨可以做做。在众人的劝说下,宫建国最后还是答yīng

了做检查。他又重新躺回了床上,一群医生和护士围着他团团转,做着抽血和各种指标。

眼看父亲恢复了健康,巨大的欢喜砸晕了宫雪婷,她欢喜地望着父亲,眼中却是亮着泪光,激动得根本坐不下,一会走来这边一会又走去那边,亢奋得满脸通红。

宫雪婷的父亲醒来了,这是件皆大欢喜的好事,可惜的是,在这欢喜之中,也有点不和谐的地方,那位赵天宇师兄师兄老是在鼓噪个不停,他几次提醒医生:“呃,医生,方才许岩不知dào

给病人喂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你们可要好好检查啊!”

“医生,许岩喂的那东西,搞不好有什么后遗症的,你们要看清楚了啊!”

最后,那位郑主任实在被他骚扰得不厌其烦,叫护士把他赶出了病房,大家才总算得以耳目清净。

不过赵天宇的啰嗦倒不是一点效果都没有,郑主任也记起来了,许岩先前跟他提起了中医的事。他找到了许岩,很客气地问:“小伙子,你刚才跟我提起过你老家那边的中医,说给病人开了药方——刚才,你是不是给病人吃了什么中药偏方了?”

许岩装傻:“郑医生,我就是那么一说而已,那药还没寄来呢。您自己都说了,对这个病,中药是不起什么作用的,您是学西医的,难道还不相信科学吗?”

郑主任有点尴尬:“呃,也不能这么说,中医博大精深,能流传那么多年,其中肯定有些道道的……这世界上,西医解释不了的问题,那也是不少的。”

他凑近了许岩,压低了声音,摆出一副推心置腹的亲密架势:“小伙子,那人可一直在向我们告状,说你喂病人吃了些乱七八糟东西,你跟我说说,到底给他吃啥了呢?你放心,我不会跟别人说的。”

郑主任这么说,倘若宫建国身体不妙了,许岩说不定还会有点害pà

。但现在,宫建国好得活奔乱跳,许岩真的一点也不怕:“郑主任,你别吓唬我,我就是喂他喝了口水而已。好吧,就算我喂他喝水错了,有什么后果,我负起责任来,不连累你们医院,这样总行了吧?”

“我不是这意思……”

郑主任“嘿嘿”笑了两声,他当然知dào

,这是吓唬人的扯淡来着——病人健康得很,又不是病情恶化死了,无论喂他吃什么都没责任。这小伙子年纪不大,做事倒是很老练,看来是吓唬不了他了。

许岩在跟郑主任聊天的时候,他能感觉到,身边有一道炯炯的锐利目光正在注视着他的侧面。许岩不用转头过去就知dào

,那是陈瑶羽的目光来着——从方才开始,这女孩子就一直用探究和好奇的目光望着他,她一直不出声,但对他和郑主任的对话却是听了个得清清楚楚。

待郑主任刚走开,陈瑶羽却是又凑近来,她低声对许岩说,声音有点恶狠狠的味道:“方才的,我都看到了!”

“你看到什么了?”

“我看到你喂药了!还有,雪婷爸爸刚才的样子……那绝对不正常!”

陈瑶雨这女生很有几分高深莫测的味道,被她看到了自己喂药,许岩感觉还是颇为棘手的。但我们许岩同志最大的本事却是装傻,他呵呵笑了几声:“这个嘛,嗯,好像真有点不正常。陈同学,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陈瑶雨瞪了他两眼,低声说:“别以为装傻就能过关了!我不会放过你的!”

“大姐,你还是饶了我吧……我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吧!”

陈瑶雨还待再说,但这时,宫雪婷注意到了两人的窃窃私语声,她探过了个可爱的脑袋,笑道:“嗨,你们两位,在说什么悄悄话呢?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啊?”

“没有!”

“没有!”

许岩和陈瑶雨异口同声地答道,看到他们如此默契,宫雪婷一愣,她笑道:“看来,你们还真是有秘密呢~~”

“雪婷,你别乱说,我跟这家伙才没什么。对了,雪婷,叔叔醒过来了,这是一桩好事,咱们是不是该庆祝一下啊?”

“嗯,”宫雪婷很认真地点头:“是啊。这次,许岩和瑶雨,你们都是帮了我大忙了。若没有你们帮忙,这次的事,我还真不知dào

怎么办好了。等这两天,爸爸出院以后,我要请你们吃饭的——请你们到时一定要赏光啊!”

两人都表示一定会去庆祝,这时候,宫雪婷向许岩提起了捐款的事:“许岩同学,你今早给我拿了五万块的‘捐款’过来,那时候我也没想到,爸爸会好得这么快。现在,医院也给我们免费了,这钱就用不着了。我等下下去时候,去银行取了还你吧。”

许岩抬抬眉,他偷眼看了陈瑶雨一眼,打了个哈哈:“雪婷同学,你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这五万块是同学们捐给你的,你退给我,我又是上哪里找人退去呢?”

宫雪婷莞尔,她调皮地笑道:“这个我不管,反正我只知dào

钱是许岩同学你拿来的,我退给你,你要怎么处理,那你自己想办法了——谢谢你,许岩同学,真的谢谢你!”

陈瑶雨在旁边听着二人对话,目光闪烁,她不动声色地插口问道:“五万块?这是怎么回事?”她的目光望向了许岩。

许岩笑笑,倒是宫雪婷做出了回答,她笑着说:“今早,许岩拿了五万块过来,说是我们系学生会给我的捐款——不管是不是捐款,我都很感谢许岩同学。”

陈瑶雨“哦”了一声,她又打量了许岩两眼,目光中带着微微的赞赏,微微颌:“倒是看不出呢……”

许岩拿了自己的钱,并没有冒充说是他捐的,而是借口是学校募集来的捐款给了宫雪婷,甚至他自个还往里面垫了两万块——倒没看出来呢,这家伙的气量和做派倒还可以啊。换个别的男生,有这么个又可以出风头又可以讨好漂亮女生的机会,他们哪里会放过的?就算他们不把钱给黑掉了,他们多半也冒充说是自己捐的款,让漂亮女生对自己产生好感。

没想到,许岩还真是厚道,居然没冒功?那他还真可以算是一名现在社会已经很少见的君子了。

放在陈瑶雨眼中,许岩顺眼了不少,她的目光也柔和了不少。

~~~~~~~~~~~~~~~~~~~~~~~~~~~~~~

对宫建国的检查只进行到一半,又有其他医生赶来了。五六个神情严肃的老医生进了病房,领头的却是一个戴着金边眼镜的西装中年人。看到那西装中年男子,病房里的医生和护士都纷纷问好:“王院长好!”

“好好,大家好,大家辛苦了吧!”

王院长径直走向郑主任,问道:“老郑,听说你们这边的不明原因原官衰竭症,有个患者有些好转了吗?是不是跟昨天一样,有些指标参数好转了吗?”

郑主任向王院长和众位专家打了个招呼,他兴奋地说:“院长,今天可不止是指标好转,今天生的事,那简直是奇迹才能形容!”

“呵呵,老郑,你还是这么爱夸张,别让兄弟单位笑话了——患者在哪?我看看怎么样了。”

“诺,他在那躺着,正给他量血压呢。”

王院长循声望去,看到半躺在床上的宫建国,他还以为自己看花眼了呢,解下眼镜来再看了一次,他惊讶地说:“啊啊,病人已经醒过来了?他能自己坐起来了?这怎么回事?老郑,今早你还跟我说,这病人快不行了了,要下病危通知书了!”

郑主任苦笑道:“倘若不是我亲眼看到的,病情记录也是我一字一句写出来的,我也真不敢相信这事——院长,还是请专家组的同志们一起来参详参详吧。”

“哎,好好!老郑,快把病历和记录都拿出来,让专家们来指点指点!”

几个专家一窝蜂地围在宫父亲床边,他们昨天都是参加过宫建国病情的会诊的,也是亲眼见过宫建国满脸死气、奄奄一息的样子的。现在,看到宫建国精神抖擞、红光满脸地活着,专家们都吃惊万分。

这时候,先前检查的数据也给送过来了。看到那些指标,专家们只花了两分钟时间,他们便得出了结论:这位宫建国先生不但身体完全健康,而且从他的各项生理指标上看,他就跟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子一样健康。

看到这些检查结果,专家组顿时炸了锅,这个嚷说“真是奇迹”,那个叫着“不可思议”,众人乱糟糟地吵成一团,。围着郑主任,众人七嘴八舌地说个不停。

“老郑,自从型原器官衰竭症出来之后,这可是全球第一例成功治愈的案例啊!这是个了不起的突pò

啊,恭喜你们了,不愧是第一人民医院啊,实力雄厚!”

“老郑,这个病例和施救方案,能给我们一份吗?你们是采用了什么特殊疗法吗?”

“对对,王院长,我们蜀大附院也要一份!”

“呃,老郑,我看了你们的用药记录,你们好像用的也是强心剂加三联疗法的吧?这种疗法,好像在其他患者身上效果不佳啊!我们中医院也收治了九名这样的患者,目前正是束手无策呢,你们这是用了什么特殊的药没记录上去吗?”

“老郑,咱们可是兄弟单位,你们有了好办法,那可千万不要藏私啊!”

被各位专家吵嚷得头晕脑胀,郑主任苦笑不已。最后,被烦得没办法,他也只能把手一摊,实话实说:“各位,我是真的没用什么特殊治疗,用的也是强心剂加呼吸机加三联疗法的常规维持治疗而已。就在今早,我还巡过一次房,那时病人的状况还很差,我都琢磨着要给家属开病危通知书了呢——喏,那次查房的时候,病人的数据记录,病例上都有记录的,你们一看就知dào

了,还不到一个钟头前的事来着。”

郑主任说得诚恳,再加上那些详尽的记录,众位专家讨论了一阵,只能相信了他。

经过讨论,专家们都认为,宫建国的奇迹般突然痊愈,该是一件特殊的事件,该是与宫建国自身的身体素质有关,应该没办法作为经验来推广,也不足以作为攻克绝症的事迹来宣扬。

不过,这个病例还是意义重大,毕竟这是自原官衰弱症肆虐以来,全球第一起完全痊愈的案例,它的意义十分重大,专家们建议,这个病例,最好是报gào

卫生厅甚至是卫生部,申请国家级医院的专家来做复查和相关研究。如果能找出宫建国突然痊愈的原因,那对原官衰弱症的研究会是一个突pò

性的进展。

会议之后,专家们都离开了,王院长把郑主任扯到了一边,他认真地说:“老郑,你给我实话实说,这起病例,到底是什么回事来着?老郑你肯定该是知dào

些什么的!”

郑主任无奈地苦笑,他举起了手:“院长,我向誓!我真的没藏着掩着,所有治疗过程我都是公开了,记录上都有的,我一个字都没瞒着大家!”

“不对,老郑!看你眼神,你该是知dào

一些蹊跷的,快给我老实招来——不然的话,你们内科今年的经费返还还想不想要了?”

看到院长动用了杀手锏,郑主任也只有投降了:“好好,院长你这么说,我也只有如实招来了。先声明了,这些都是我推测,未必是事实!”

“哼哼,你说就是了!”

郑主任压低了声音:“这件事,我琢磨着,倘若有什么古怪的地方,该是在病人的家属身上!”

“嗯?怎么说?”

“今早我来巡房的时候,有个病人的家属拦住我,那是一个年青的小毛孩……”

郑主任简单地把今天的事情给介shào

了一番,他说:“院长,现在,我很怀疑是那个姓许的小伙子,他给病人吃的那东西,搞不好才是病情变化的关键!”

王院长若有所思,他微颌:“老郑,从你走开到回来,约莫过了多长时间?”

“这个……我琢磨着,也就二十多分钟吧——我看下查房记录,查到7o2房的时候是八点五分,我记得是查完7o6房的时候被人叫过去的……看记录,那时是在八点二十二分……对,总共就二十分钟不到!”

“那,老郑,你也是学过中医的,你觉得,世上有没有这样的中药,能在短短的二十分钟之内见效,把一个濒死的绝症患者救成这么生龙活虎的样子?”

郑主任想了一阵,摇头:“我想是没有……院长,西药号称见效最快,但无论点滴也好,吃药也好,药物进肠胃或者血液中,这总要有一个过程。至于中医,那见效就更慢了……二十分钟以内,针灸或许有些效果,但吃药的话,只怕药力还没散开呢,决计没法达到这样神奇的效果。”

“嗯,老郑你说的也是常理。但今天这事确实蹊跷——你要知dào

,上头对这个怪病很重视,卫生部已经组建了专门的专家小组,帝都、沪都、羊城、津城等各大城市的卫生机构都组成专门的研究小组来研究这个课题,

比起那些东部大城市,我们蜀都的专家力量和设备稍微薄弱,常规研究的话,我们肯定是没办法跟大城市比拼进度的。但倘若我们另辟蹊径,从民间人士这边找到攻关线索的话,倒是未尝不可能突pò

一把的。这个线索,你不要放过了,回头该去再找那小伙子聊聊,看是否能找到什么线索。”

“院长,这个……我已经问过了,可是人家不理我啊!人家年轻小伙子,要不是是喜欢钱,要不是喜欢漂亮女孩子,我这个老家伙,人家怎么会睬我呢?”

“哎呀,老郑,你怎么那么死脑筋呢?我们是知识分子,对这些东西不是很在行,不过不是有几家医药公司的销售代表,他们走得跟你很近吗?干这种死缠烂打的事,他们可是内行来着,这个事,你倒不妨拜托给他们试试?”

被院长点出了医药代表的事,郑主任微微尴尬,他点点头:“好,行,我这就找他们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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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节 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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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院长领着专家们进来的时候,许岩就已经离开了——既然确定宫雪婷的父亲已经没事了,他再留在那边也没什么意义了。

走出医院大门,望着头顶那湛蓝的天际,许岩深深呼了口气,只觉心旷神怡。他好久不曾享shòu

过这样痛快淋漓的舒畅感了,那种救人一命做好事的充实感和自豪感洋溢在他的心头。

“许岩同学!”身后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呼唤声,许岩转过头,却见宫雪婷追了出来,正快步走过来:“你,你怎么突然就走了?”

许岩笑笑:“雪婷同学,我看着房间里人太多,我在那碍手碍脚的,干脆就先走开了。没跟你说声,确实是我不对呢。”

宫雪婷注视着许岩,她白皙的脸庞在晨光下灼灼亮,她整个人都洋溢着青春和喜悦的气息,在注视许岩的时候,她的双眸中充满了感激。

她很温柔地说:“我也不知dào

是为什么,但突然间看不到许岩同学了,我突然就害pà

起来。现在的事情太美好了,美好的我不敢相信。我怕现在是在做梦,怕爸爸突然就康复的这件事不是真的——许岩,你能告sù

我,这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不是我做梦吧?”

许岩哑然失笑,他说:“放心吧,雪婷同学,这不是做梦,这是真的。你爸爸是真的康复了。”

宫雪婷很认真地问:“那,他的病情不会再反复了?不会再像昨天那样,昙花一现地好转一下突然又再次恶化了吗?”问的时候,她很认真地盯着许岩的眼睛,一眨不眨——很显然,对这个问题,她是十分关注的。

许岩想说,这种事,你该是去问医生,而不是问我吧?我又不是专业人士,对这种事,我的意见有什么价值呢?

他有种感觉,宫雪婷,这聪慧的女孩子像是觉察到了什么——但看着女孩子的身体微微颤抖,目光里透出了祈求之意,许岩心下一软,他也很认真口吻告sù

宫雪婷:“雪婷同学,你放心,宫叔叔是真的好了。他的身体已经完全康复,从此会身体健康,长命百岁的!”

这时候,许岩觉得自己还是说得太露骨了,他笑着掩饰道:“毕竟你也亲眼看到了,那些专家都说了,宫叔叔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二十岁的小伙子差不多。我看那,他可比我强得多了,一口气做了二三十个俯卧撑,叔叔气都不喘。你放心就是,既然专家们都说没问题,那就肯定没事了。”

宫雪婷盯着许岩的眼睛,她颤声问道:“那,真的是这样?许岩同学,你能保证吗?”

许岩差点气结——你老爹的健康,老子拿什么保证?凭什么要老子保证?

但看着眼前颜色憔悴的少女,看着她那楚楚可怜的神情,许岩的心肠不由放软了。他沉声说:“是的,我保证。这种怪病,叔叔是不会再犯了。”

许岩平静又镇定的态度给了宫雪婷很大的信心,她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肩膀也放松地垂了下来。凝视着许岩,她站直了身子,然后冲许岩深深一鞠躬:“谢谢你,谢谢你许岩!”

没想到,对方突然对自己行了这么一个大礼,许岩赶紧上前扶住了宫雪婷:“雪婷同学,你这是干什么?我不就是来看了两次伯父而已嘛,哪里担当得起这样?你不要傻了,要感谢,你该感谢医生们才对。”

看着慌慌张张的许岩,宫雪婷抿着嘴笑了。她也不解释,只是:“许岩同学,你急着走,该是还有要紧事吧?我就不耽搁你了,等我爸爸办完出院手续,我再带他一起去向你登门感谢!”

“唉,都说不是我的功劳,你们要感谢郑主任他们才对……”

没等许岩说完,宫雪婷已经转身走了,她冲许岩挥挥手:“那,我先上楼去了,许岩,拜拜~”她欢快地跑了起来,心中充满了愉悦和欢乐。跑出十几步后,她回头看看,现许岩还站在原地傻傻地望着自己,宫雪婷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这真是个傻瓜呢!”

宫雪婷年纪不大,但因为家境,她从小坚强,心智聪慧和成熟远同龄的女孩子。昨天许岩来探望父亲的时候,她就感觉了异状:许岩在的时候,父亲的病况突然地好转了起来;但许岩离开之后,父亲的病况又是迅再次恶化了。

本来,宫雪婷还没联想到那么多的,但今天早上,自己下去存钱和买早点,放着许岩和父亲单独呆在一起,就这么短短十几分钟时间而已,父亲的病却是突然奇迹般完全痊愈了,连医院里的那么多资深专家都找不到父亲痊愈的原因。

那时候,出于女孩子敏锐的直觉,宫雪婷就隐隐有种感觉:父亲的突然好转,怕是跟许岩脱不开关系。她也说不出什么原因,反正就是直觉:父亲两次好转,许岩都在场。

按照华夏的历来民间传说,有些人气运特别强,运气好,福气足,所到之处百邪不侵,跟他走得近的人也能被“带旺”了。尤其当陈瑶雨和赵天宇都说,当他们单独一起的时候,许岩偷偷给父亲吃了什么东西,于是,宫雪婷的猜测就更加坚定了:肯定是许岩帮了自己!

只是,朱佑香不明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是好事来着,许岩为什么不肯承认呢?他为什么一口咬定,自己只是喂水而已,却不肯承认是喂药呢?

不过,想起许岩拿了五万块来赠给自己,却假托是学生会捐赠的,宫雪婷隐隐明白了——许岩同学,是那种行善而不居功的真君子啊!

不管许岩是怕麻烦也好,是行善不欲为人知也好,反正,朱佑香已经把父亲好转的功劳全部算许岩头上了。既然许岩不肯表明,说明他不打算让这件事被世人知晓,那作为受惠人,自己也不好说破了。

只是,因为担心父亲的病情会有反复,宫雪婷不得不追出来跟许岩讨了个明确的说法,否则她实在不敢放心——她实在害pà

,害pà

父亲再像昨天那样,昙花一现好转了几个小时然后又再次恶化了,那样的话,被这样反复折腾,宫雪婷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直到从许岩口中讨得了明确的保证,说父亲的病不会再犯,还会从此健康,长命百岁,宫雪婷这才如释重负,彻底放下心来。

~~~~~~~~~~~~~~~~~~~~~~~~~

料理完宫雪婷父亲的事,许岩径直回了学校。

看着时间还早,他在手机上查了下课程表,现自己还有时间,可以上两节生产管理课程,便径直去了教室。他去得刚好,刚进去,上课铃就响了起来,许岩周围一看,却看到刘洋胖子就坐在后排,他兴冲冲地赶过去,笑道:“胖子,坐进去点,给我腾个位置出来。”

胖子抬起头,爱理不理地扫他两眼,啧啧道:“你谁啊,胖爷我跟你很熟吗?说得这么亲热,人家可是清白人家的好少男,跟你这种流氓可不是一路货,啧啧!”说归说,胖子还是屁股往里面一挪,腾了个位置出来。

许岩一屁股坐下,他笑着拍刘洋的肩头:“呵,胖子,一天没见,你还真长脾气了啊!说说看,为什么生气了?”

“去去,胖爷我跟你这种见色忘友的家伙没啥好说的!岩子,你这几天光记得跟漂亮妹妹厮混,可是把弟兄们给忘记了!你自己说咧,有多长时间没上撸啊撸了?岩子,胖爷我正式代表组织通知你,你被4o1公会开除出党,永不翻身!”

许岩咧嘴一笑:“行啦行啦,胖子别折腾了,无非就是没介shào

漂亮妹妹给你嘛。跟你说个好事,这两天国贸系有美女要请我吃饭的,到时候咱们一起去,介shào

几个国贸系的漂亮妹妹给你!”

“哟!”刘洋诧异地上下打量着许岩:“我说岩子,你泡妞可是泡出新境界了!这帮牲口,哭着喊着求美女赏脸请不到,你倒好,坐在家里也有美女要请你去吃饭?嘿嘿,岩子,这两天你真有点走桃花运咧,你看看自己这两天厮混了多少美女?朱佑香都跟你同居了……”

“喂喂,胖子,别说得那么难听,轩芸那是借宿,我是收留帮忙——借宿你懂不懂啊?!”

胖子厚颜无耻地说:“反正是住在一起了呗,都那回事,你们这对狗男女关起门来干啥,外边人哪知dào

?朱佑香一个、国贸的系花宫雪婷一个、国贸系花陈瑶雨一个……我靠啊,你简直就一个人型的美女吸引机来着,你这桃花运旺得可以去当皇明太阳能炉灶了,有多少美女被你这畜生糟蹋了啊!苍天啊,我无语了!”

胖子痛心疾,他忽然神情一敛,肃然道:“兄弟,先说好了,到时候介shào

的妹妹,要不是美女,胖爷我是绝对不放过你的!”

“胖子你放心,岩少我的诚信度是妥妥的!不过,胖子你也要去跟赵雪松学学,嘴皮子学得滑一点。你看看人家雪松,两年泡了多少妞?才大二呢,连老师都被他泡上了!这是本事啊兄弟!”

“去,姓赵那厮乃本系之耻,我胖爷怎会跟他学?我泡妞可不是用嘴皮子……”

“啊,胖爷,不用嘴,难道你要用手来?这不好吧,胖子,天一少爷都进去了,这条路风险太大了……你可没有一个当将军的老爹啊!”

“滚,你这思想龌龊的淫!胖爷我要用真心和诚意来打动女生,要以博大的胸怀和真zhèng

好男人的气息来感化她,迷乱她,让她情不自禁、欲火焚身、冲动难忍……”

许岩忍住笑:“胖子,你的好男人气息……你该不是准bèi

是拿你那双n年没洗的烂球袜出来把女生给熏倒了,然后你好趁机下手吧?”

“啊,气死我了!奸贼许岩,吾与你不共戴天!来,吃我钢笔一戳!”

“呔,来者何人,报上名来!许某刀下不斩无名之辈!”

“吾乃大汉五虎上将刘洋是也,许贼,拿头来也!”

两人在讲台下你一句我一句地低声拌嘴,两人吵得正乐乎呢,都没注意到,这时候,讲台上的讲课老师被叫出了课堂外,讲课中断了一小会。

讲课老师从教室外回来,喊了一声:“许岩!”

许岩和刘洋都吓了一跳,以为是两人说小话被老师警告了。两人忙坐直了身子,却见讲台上的老师冲许岩说道:“外边有领导找你,让你立即过去——现在就去吧,他们就在外头等你。”

许岩听得一头雾水:有领导找我?为什么?

许岩收拾好书包,出了教室。在走廊里站着几个人正等着许岩,许岩认得,其中一个是自己的辅导员李老师,还有一个是系里的副主任姓黄的。

许岩快步冲他们迎了上去,笑道:“李老师,黄主任,你们是有事找我吗?”

黄主任神情漠然,倒是许岩的辅导员李老师,一个刚毕业不久的研究生,她面有忧色。她低声说:“是学校的保卫处找你,这几位老师都是学校保卫处的——许岩,你最近没闯什么祸吧?”

许岩一愣,他看了一眼几位陌生的男子,心里明白,这些怕就是学校的保卫处干事了:“坏事?没有啊!最近我都好好的,没干什么事啊。”

“这样啊……6主任,你们找我们班上的许岩,这是因为什么事呢?”

保卫处的6主任干咳一声:“黄主任,李老师,不是我们来找许岩,是公安局的刑警来找他问话,我们也只是协助而已。至于具体什么情况,我们也不清楚,他们就在楼下等着呢。”

李老师忧心忡忡:“这样啊,那……等下,公安局的同志来找许岩问话的时候,我们要在旁边听着,这行不行呢?黄主任,您看呢?”

黄主任点头:“许岩还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无论他犯了什么事,按程序来说,公安局也应该先给我们学校通报一声的。6主任,这个,等下你们要跟公安局那边强调下,许岩还是学生,他们询问时候,我们学校的老师应该要在场的。”

“那,等下我们要不要通知家长一声?”

“还是先暂缓一下吧,毕竟现在还没有正式的拘留手续……等拿到文书弄明白到底是什么事之后,那时再通知家长吧。”

看着几位老师对话,简直把自己当成了准bèi

入狱的罪犯了,许岩哭笑不得。他说:“几位领导,李老师,你们放心,我真没犯什么事!”

众人望了他一眼,那目光中带着怜悯。大伙都不信许岩的话,都想:倘若没什么事,公安局至于要找到学校来吗?甚至还出动了好几个带枪的刑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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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节 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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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岩干咳一声:“轩芸,听到这样的消息,你是不是……该有点正常人的反应?我看你好像一点都不在意似的。”

“为什么要在意呢?”朱佑香诧异道:“许公子,你既不是杀人的凶手,也不是在逃的凶犯,你只是一桩凶案的在场证人而已,你还有在籍的书院监生身份——吾想,对公子您这种有身份的良家子,即使贵国的锦衣卫衙门有什么疑惑,他们也不会对您太过失礼吧?”

许岩琢磨了一下,好像朱佑香说得也有些道理啊,但他还是有些担心,万一国安局真的来家里搜查,现朱佑香的话,那怎么办好?

看着许岩眉宇间深有忧色,朱佑香清晰地说:“许公子你只是证人而已,锦衣卫衙门是没必要来搜查公子您府邸的。依吾看,公子也无须做什么准bèi

,只管如同往常一般生活就好,锦衣卫衙门如果找上门来,公子就推说不知dào

好了,他们也不可能花费太多精力在你身上的——即使他们真的来搜查,吾也自有应对办法,不会让公子为难的。”

许岩可是太清楚朱佑香了,这家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背后往往就有惊天的大恐怖,他腹诽不已:朱佑香你的应对办法,莫非就是拔出剑来把上门的国安警察给砍死几个吗?

说完国安局的事,朱佑香兴致勃勃地问起了许岩去医院救人的经过:“许公子,不知吾清云二师兄所制丹药,效力如何呢?对魔气入体之症可有疗效?”

“轩芸,那药丸的效果太惊人了!我喂病人吃下了一颗丹药,他就胸口光,全身亮,不到一会,一个濒死的病人就重新变得生龙活虎起来了!那效果太惊人了,把医院的专家都给吓着了——我险些就被医生们抓住走不掉了!”

听说清云师兄炼制的丹药对祛除魔气有效,朱佑香笑颜如花,显得十分高兴:“二师兄倘若知dào

驱魔丸成功的消息,他一定很高兴的,这个事,吾要记进日志里的,将来回书院之后,吾还要向书院大祭酒报gào

,请书院向朝廷禀报此事,将此药方广为推广——二师兄制得祛魔丹药,救济世人免于天灾涂祸,真是功德无量!”

~~~~~~~~~~~~~~~~~~~~~~~~

第二天,许岩去到公安局,将朱佑香的资料——其实就是十张一寸照片和一张写着名字的纸条交给了郑秋怡。那时候,郑秋怡正在忙着,匆匆收下资料就让许岩回去等消息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许岩尽可能地扮演一名正常的大学生——其实就是本色出演。他白天上课,晚上回家研读白鹿书院的历史,深居简出。

许岩这样坚持了一个星期后,终于,在周六的早上,他还在床上睡觉呢,却听到外面的门口传来了“砰砰砰”的大力敲门声。

睡眼惺忪的许岩被吵醒了,他抬头一看,窗外黑乎乎一片,天还没亮呢。再看看床头的闹铃,却才是清晨六点不到。

于是,许岩心里有数了:周末的清晨,天还没亮就大力砸门扰人清梦的,能干出这种事的,多半就是国安局的好汉们了。

想到自己整整坚持了一个星期,终于等来了强dà

国家机器的代表,许岩不觉有些小小兴奋。他穿上了外衣,对着漱洗室的镜子演练了一下,看看什么样的表情才能最恰如其分地表示出惊讶感,然后,他装出一副毫无准bèi

的样子,打开了房门,期待着门口站着一群穿着黑色西装戴着墨镜的剽悍大汉们……

门打开了,门外连半个黑西装大汉都没有,只有一个圆嘟嘟的身影,那便是许岩同志青梅竹马的好基友刘洋,他的一张胖脸上同样睡眼惺忪,眼角还有眼屎的残留,嘴边甚至还留着口水印呢。

看到来的是刘洋而不是自己等待已久的国安局警察,许岩的一张脸立即垮了下来,他愤nù

道:“胖子,你疯了啊!大清早的,你羊癫疯了来砸我门干嘛!?还敲得那么用力,你跟我家的门有仇啊!?”

被许岩骂得狗血淋头,胖子可怜巴巴地瞅着许岩,却也自知理亏不敢回嘴。

“岩子,找我的不是你,我也是被逼的……跟你一样,胖爷我也是被人刚从床上抓起来带路的。”

许岩一惊:“被逼的?谁逼你?”

一个清亮的女声响起:“是我!”随着声音,一个女生从门边的墙后走出来,她冷冷地望着许岩:“许岩,你为什么手机关机了?”

看到来人,许岩一愣:“陈遥雨?怎么是你?”

他怎么也想不到,在这周六早上,一大早来拍自己门的人,竟是宫雪婷的室友,那位傲娇又贵气的大小姐陈遥雨。

陈遥雨不动声色:“是我。你怎么把手机给关了?我有急事找你,但你不在寝室住,同学们也不知dào

你住处。没办法,我只好把你朋友刘洋抓来带路了!”

许岩对刘洋怒目以示:“胖子,你这个叛徒,可耻的带路党!说,这小妞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出卖了我!”

胖子可怜兮兮地说:“陈同学说负责帮我介shào

女朋友……”

胖子捂住脸,作失足少女被抓进派出所后的痛不欲生状:“我知dào

我对不起你,岩子,你打我吧,狠狠地打我吧,我不怪你的……”

“我呔!看我无dí

鸳鸯腿!”

“哇靠,臭许岩你还真下得了黑脚啊!”

足足等了一个星期,却是始终不见所谓的国安局特工来上门来,上倒是来了一个不之客陈遥雨,再加上睡觉里被吵醒,许岩心中窝火,那一脚踢得力道十足,胖子被踢得哇哇直叫,捂着屁股东躲。

陈遥雨看着两人打闹了一阵,终于忍耐不住了。她冷冷地说:“别闹了!许岩,我找你是有事的,你认真一点!”

许岩毫不客气地回了她一句:“可我跟你没事!”——周六大早被吵醒的起床气,许岩本来就很不爽了。再加上来者不是自己期待中的安全局干警,而是这位一向对自己冷冰冰的陈遥雨,对方还用那副颐指气使的态度对许岩说话,许岩就更不爽了。倘若对方不是宫雪婷的室友,自己还想追求宫雪婷不好太得罪她,许岩早把门一摔回家睡觉了。

陈遥雨玉脸一沉:“许岩同学,你这是什么态度?”

许岩看了她一眼,只觉这种傲娇妹子真是奇葩无比——周末大清早上来砸门的,你指望我有什么好态度?我又不欠你的!

不过这也是常态了,现在男多女少,据说将来要有上千万男同胞打光棍的。僧多粥少之下,水涨船高,这种情况下,现在只要性别是女的,哪怕相貌跟凤姐差不多的都能以为自个是国色天香倾城倾国了,天天在上晒伤感和忧郁,自我感觉好得不了。而那帮丑八怪们都敢这样装逼作怪了,象陈遥雨这种相貌漂亮家世又好的真zhèng

白富美那更是不用说了,周围的男生都是宠着哄着她,她们自然是觉得天下所有人都欠她的,男人都是贱的,都该要对她百依百顺的。

不过,这条规律跟许岩同学可不适用——放一个月前,以前许岩也是那种见到漂亮女生就迈不开腿恨不得跪下来磕头的货色,但跟着朱佑香混了一阵,他的眼界和见识都是大有长进了——陈遥雨是美女没错,但朱佑香的容貌却是更在其上,跟朱佑香天天见面厮混,所谓见多不怪,许岩渐渐对美女的容貌有了点免疫力了,再加上半夜被吵醒的不爽,看到这妞还居然敢对自己指手画脚的,许岩闷哼一声:“要好态度?找派出所去,人民警察服wù

态度最好!”

他话说完,把门一摔,重新回房睡觉去了。

看见房间门“砰”的一声在自己面前被摔上了,陈遥雨吃惊得说不出话来,只觉平生所受羞辱,简直莫过于此了。她沉着脸,冷冷地对刘洋说:“刘洋,这许岩平时就是这样的?没素质,没风度,对女孩子这样,他……他简直太过分了!”

刘洋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心想你大清早来拍人家的门,也不见得有礼貌到哪去。因为还指望着陈遥雨帮他介shào

女朋友,他也不敢得罪了这位千金大小姐,陪着笑脸说:“这个……岩子平时脾气还是好的,但这个人有股犟脾气,被惹恼了天王老子都不认。他该是因为早上被吵醒之后心里有火吧?陈同学,你别生气,既然知dào

了岩子住处,你回头再来找他就是了。”

说着,刘洋打了个呵欠,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好困,昨晚打游戏,两点多才睡的。呃……陈同学,你既然也知dào

岩子的住处了,这里就用不着我了吧?这个,要不,我先回去补个回头觉先?”

陈遥雨微蹙秀眉,像是对刘洋的话恍若不闻。过了一阵,她摇头:“来不及了!”说罢,她再次“砰砰砰”地敲响了房门。

看到这妞如此固执,胖子吐了吐舌头,赶紧闪到了一边去,轻手轻脚地向旁边蹩出去——他可是太清楚许岩的性子,柔中带刚,平素随和亲热,但被真zhèng

火之后,他可是会飙的。有什么事,就让他去跟这位漂亮妹子斗吧,自己何苦挡在中间自寻没趣呢!

果然,陈遥雨敲了一阵门之后,房门再次被打开了。许岩怒气冲冲的脸出现在门口,他生气地看着敲门的陈遥雨,后者也以毫不示弱的气势回看着他,两人眼瞪眼地对瞪了一阵,许岩闷哼一声,伸手又要关门,陈遥雨赶紧抢上一步抓住了门把,她放软了声气:“许岩同学,这么早来找你,我确实有十万火急的事要求你帮忙的——人命关天的事!你不至于见死不救吧?”

听说是关系人命之事,许岩微微蹙眉,他闷哼一声:“人命关天?你该找警察或者医院的——算了算了,到底是什么事情?你快说就是,我还得回去睡觉呢。”

见许岩终于松了口,陈遥雨松了口气,她说:“许岩,你不请我进去吗?这样在门口站着,我们怎么说话?”

说罢,她向前迈了几步,看到女孩子逼近,许岩下意识地退后让开一步,陈遥雨顺势就挤进了门去,仿佛怕被许岩赶出去似的,她反手把门一拉,房门“砰”一声关上了。

楼道里,刘洋眼睁睁地望着那扇紧闭的大门,脸上满是欲哭无泪的表情。他仰望苍天,悲哀地长叹说:“难道,我就这么没有存zài

感吗?”

放着胖子刘洋在外边哀叹不说,陈遥雨进了许岩的屋子,她四处打量了下大厅中的布置和摆设,点头赞许说:“看不出,你的房间倒还挺整洁的呢,整洁得一点不像男孩子的住处了。你还是蛮细心的。”

许岩当然知dào

,以前自己的房间也就比狗窝好上那么半点而已,现在能这么干净,纯粹是因为朱佑香在的功劳。

他怕陈遥雨看出什么破绽来,哼道:“坐吧,有话就说,有屁就放。说完走人,我好睡觉去。”

陈遥雨微蹙秀眉,她轻声说:“你这人,说话还真是粗俗,对女孩子,不是该有点礼貌吗?”

许岩鄙视地看着她:“清早六点钟不到来砸我家房门的人,你来跟我说礼貌?到底有什么事,你赶紧说吧!”

话归正题,陈遥雨的神情肃然:“许岩同学,我有件事问你:上次雪婷同学父亲的病,是不是你治好的?”

许岩心里微微紧张,他诧异道:“陈同学,你在说什么?宫雪婷同学父亲的病情好转,是医院和医生的功劳,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陈遥雨直直地注视着许岩,目光中有些许无奈,又有些愤nù

——宫雪婷父亲突然好转,她是亲眼看到许岩喂病人吃药的,她也是亲耳听着,医院和医生都承认对这种怪病束手无策了。虽然明知这事跟许岩脱不开关系,但许岩这样抵赖把事情推得干干净净,她也是半点法子没有。

她诚挚地望着许岩,恳求地说:“许岩同学,我请求你,能对我说真话吗?因为,这件事,对我十分重yào

,我有一个亲人,一个很好的长辈,他得了那种同样的怪病,现在也是同样生命垂危了。

我知dào

,今天我过来这样,很不礼貌,但这是因为我心里实在着急。如果我的态度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请你原谅,但还是求你跟我说上一句实话,这个病,你有办法吗?”

老实说,陈遥雨如果照旧那副高高在上的傲慢样子,许岩倒也不怎么在乎她,无非就是吵上一架然后赶她走人罢了。但她摆出这样这样一幅软声如泣的态度来好好解释和恳求,许岩倒是硬不起心肠来了。

其实,在前几次的交往里,许岩对陈遥雨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这个女孩子一看就是出身富贵家庭,虽然清高孤傲了点,却并不是那种傲慢自大的无脑权贵子弟。她隐匿姓名给宫雪婷捐款,这份关怀同学、体谅对方心情的细心和温柔还是很让许岩感动的。

他对陈遥雨反感,主要是因为她这样半夜来砸自己门的不礼貌,但想到对方是因为心忧亲人的病情才做出这种事情来的,许岩倒也能理解对方的心情了——倘若是自己的家人性命垂危,不要说砸屋了,只怕放火烧屋都干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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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节 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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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主任不动声色:“先下去吧,公安局的同志已经在下面等着了。”

几个保卫处的干事将许岩夹在中间,把他带下了教学楼。楼下的空地上果然停着一辆切诺基越野警车,蓝白相间的警车上喷着“刑事勘查”几个字。几个警察站在警车的旁边,腰间都配着枪套。看到当头的那警察,许岩立即就知dào

是怎么回事了——分明就是自己救过的那名女警郑秋怡嘛!

保卫处的6主任朝着警察们迎了上去,他向郑秋怡笑着说:“郑支队长,这个就是我们学校的学生许岩了,你们要找的人是不是他呢?”

郑秋怡朝被几个保卫干事夹在中间的许岩望过来,许岩苦笑着望了过去,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接,郑秋怡嘴角泛起了笑意,仿佛她觉得许岩现在的狼狈样子很有趣。

“对,就是这个人。谢谢你啊6主任!”

6主任讨好地笑道:“哪里啊,我们学校的保卫处,一向积极配合公安机关工作的。就是我们有个请求,不知方不方便……”

“6主任您请说。”

“这个,我们也不清楚许岩他到底是犯了什么事。但他毕竟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按照学籍管理来说,在校大学生的管理,我们学校是有责任的,到时候也要给家长一个交代的……所以,等下你们带他回去问话的时候,我们学校能不能也去两个老师一起听着了解情况?我们保证不干扰你们公安机关的工作,就是了解情况而已。”

郑秋怡嘴角泛起了笑意,她瞟了一眼许岩,嘴角俏皮地翘起,语气却是很严肃:“6主任,一般案子涉及在校生的话,学校确实是可以旁听的,但许岩牵涉的这案子情况很严重,现在案情对外还是保密的,按规定来说,现在还不方便跟学校通报案情……6主任,你要求旁听,这个怕是办不到的。”

听到郑秋怡这么说,在场几个老师都是脸上变色:听这位公安局领导的话,许岩是不但牵涉了案子,只怕他牵涉的这案性质还很严重!不然的话,如果是一般打架斗殴盗窃之类的小案子,公安局是不会拒绝这种要求的。

这时候,许岩的辅导员李老师实在忍不住了,她上前一步问:“这位领导,你们是不是搞错了?许岩这同学,我带了他两年,对他还是了解的。他性情温和,也不爱惹事……他到底惹了什么事呢?莫非,牵涉到人命案子吗?”

郑秋怡肚子都快笑开花了,表面上还是一本正经的严肃,她沉痛地点头:“跟许岩有关系的案子……不但是人命案,还是几条人命的大案。因为现在还在侦查阶段,案情对外还是保密的,所以,我们不方便让学校旁听,这个,还请诸位老师谅解了。”

这时候,几位老师都是脸色大变:虽然他们与许岩也没什么交情,但许岩毕竟是蜀都大学的一名学生。现在,他犯了这么大的案子,还几条人命呢,按法律,怕不要被枪毙了?

李老师更是脸色煞白,她捂着胸口,惊恐地望着许岩,又看看警察们,显得十分惊惶。

许岩心中暗骂,郑秋怡这女警,别看她表面一本正经的,肚子里的腹黑只怕不输于朱佑香呢。她搞这种恶作剧真是出神入化。看着几位老师都是脸色难看,自己的辅导员更是脸白得厉害,许岩实在怕把她吓出什么毛病来,那样未免也太对不起这位关心自己的好老师了。

许岩干咳一声:“郑支队长,你好啊,怎么今天这么有空来找我?”

看到许岩脸露不悦,郑秋怡也不好再开玩笑了,她露出了笑容:“嗨,你好,许岩同学,我们是专程来找你的!”

“还是为了那件事?”

“对,就是那件事,我们还有些细节要跟你核实一下,可能要做个笔录——呃,我也是专门向你感谢救命之恩的。做完笔录,等下我们想请你吃个饭,也算表达心意吧。”

许岩哭笑不得,他偷眼扫了一眼已经呈石化状态的众人,苦笑道:“郑支,你找我就找我呗,何必搞这么大阵仗?害得学校还以为我犯了什么事了。这样影响多不好。”

“呵呵,我们只知dào

你是蜀都大学的学生,不知dào

你的联系方式,只好上学校来联系保卫处找你了。至于说误会……”

郑秋怡满脸诧异,一脸的无辜的样子:“我们什么也没说啊,我们就是说要找你而已。”

“但你们这样开着警车荷枪实弹地过来,还说什么牵涉案件重大几条人命不许学校旁听……”

“我们是警察,警察背枪,那不是很正常的事吗?至于说牵涉几条人命的大案——我没说错啊!万和商场……这案子上头确实命令不许外传的,你们学校6主任想旁听问话,这个我们委实没办法办到——6主任,抱歉了啊!”

郑秋怡一本正经地说着,眼角里却是浮现一抹狡黠。

听了这么久,几位老师和保卫处的干事们都知dào

了,原来不是许岩犯了什么案子,只是警方找他当证人了解情况而已,大家都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但这能怪谁呢?那位女警领导说得也没错啊,她可是半个字没说到许岩犯罪了,若要怪的话,只能怪自己一开始就想歪了吧——不过,看着几个全副武装的刑警杀气腾腾地过来找人,任何人的第一想法都是许岩犯事了吧?

弄清楚了事情原委,学校的老师们都哭笑不得地散去了,郑秋怡请学校保卫处借了间办公室给他们做笔录。

但在做笔录之前,郑秋怡先把那天那个打许岩的警察给叫了进来,让他向许岩道歉。

她严厉地呵斥那年青警察:“林森,这件事,你做得真是够漂亮的!干公安的没本领,抓不到坏蛋,却是把气撒到了举报人的头上,公然殴打报案人!你真是够出息的了,大齐、李副和小罗,他们都是好样的,与歹徒英勇搏斗,壮烈牺牲,但有你这样的战友,连烈士的脸都给你丢光了!”

被郑秋怡严厉地训了一通,那年青警察满脸通红,耷拉着脑袋不敢出声。最后,倒是许岩看不下去了,出声帮他求了情:“郑支队长,我觉得这位林警官他也是一时冲动而已,因为战友牺牲了,他情绪激动了,一时克制不了,这些我能理解的……”

郑秋怡的态度依然严厉:“一时冲动?一时冲动就能打老百姓,拿无辜群众来出气?当刑警的,这点忍耐和克制都没有,就这种心理素质,你怎么开展工作?你老实跟我说,刑警这活,你干得了吗?干不了,我明天就放你下所去,到时候你爱怎么打就怎么打,跟我们刑支无关!”

那干警期期艾艾地认错:“郑支,我知dào

错了……我不该乱撒气,违反纪律打群众……”

“你跟我道歉有什么用?你打的又不是我!”

那刑警转过身,向着许岩深深鞠躬:“对不起,许岩同学,那天我一时冲动,出手打了你,我向您道歉……我愿意赔偿,请你原谅。”

看着那天打自己的警察被郑秋怡这样当孙子一般训斥着,许岩真是心中暗爽。不过他也知dào

,杀人不过头点地,凡事不过太过分了,而且,对这位出于义愤一时激动打了自己的警官,他也确实没多少怨恨——都是男人,因为愤nù

战友的牺牲,激动之下出手了,这算不上什么大罪。

他扶起了林森警官:“林警官,言过了。那天的情况,我的做法确实也有点不妥。如果我能想得更周到、更细致一点,几位同志或许就不会牺牲和受伤的。这件事,确实我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大家都彼此体谅吧,也请你原谅我吧。”

看到许岩这么通情达理,轻易地原谅了林森,郑秋怡和林森都是松了口气——刚才郑秋怡声色俱厉地训斥林森,固然是想帮许岩出气,却也是事先商量好的表演,目的就是让许岩出了那口恶气,不要揪着不放了。

这件事说起来,确实是公安局的不对,公安干警无能,抓不到凶犯,却是把举报人给揍了一顿,而那举报人还是救了公安干警的恩人呢!

现在媒体和网络达,记着们无孔不入,他们最喜欢找警察的丑闻来炒作了。现在,警察们最怕许岩揪着这件事不放:许岩没有案底,他不是那种街头的小混混、吸毒的、扒手,或者那种游手好闲的小痞子——那种人,警察打了也就打了,即使登了也没什么新闻亮点。

但警察打了一个小混混,跟警察打了一个蜀都大学的大学生,这两者的性质是截然不同的。因为受害人有着在校大学生的身份,这本身就很有新闻价值了,再加上这大学生还是案件的举报人,还在歹徒刀下勇敢地救出一名女警官,最后却挨无辜殴打,这件事,无论怎么说都是公安局理亏。

如果许岩吞不下这口气,找个记者把这事曝光了,弄一个耸人听闻的标题:“蜀都恶警恩将仇报,正义举报反遭残酷毒打,天理何在!”、“名校大学生勇救警官,却反遭恩将仇报,多名警官围攻毒打”——这事势必会成轰动全国的丑闻,到时候,不但这位叫林森的警察要挨剥皮开除的,只怕郑秋怡这个带队领导也要受处分。

看到许岩答yīng

不追究,在场的警察都是松了口气。郑秋怡依然板着脸喝叱道:“林森,你看看,你看人家这素质,这胸怀!不愧是蜀都大学的名牌高材生,许岩同学的水平高,不跟你一般见识!你自己就不觉得惭愧吗?

虽然许岩同学原谅你了,但这种严重违反纪律的事,队里还是不能放过的。林森,你回去以后,给我写上一万字的检讨,然后自己乖乖去蹲禁闭去!现在,你给我滚出去!”

“唉!”林森耷拉着脑袋,灰溜溜地走了,结果,反倒是他走之后,许岩帮他说了不少好话求情,郑秋怡板着脸一本正经,口口声声说绝不能放过这样的违纪分子,心里却是笑开了花——还是大学生单纯啊!一个苦肉计,说几句好话就打了。这种事,若是碰上社会上那些滚刀肉,怕不要赔偿个三万五万块的医药费?

~~~~~~~~~~~~~~~~~~~~

遣开其他警察后,郑秋怡就那天许岩的救命之恩向他郑重地道谢。她遣开了众人,对许岩认真地说:“许岩,那天,我倘若被那疯子砍中的话,就算当场不死也要重伤破相了,下半辈子只怕要在床上过了——或者有没有下半辈子还另说呢。所以,许岩你对我的恩情,那是确确实实的救命之恩来着,这个,我一辈子都记得。

许岩,你现在还是学生,我暂时也想不到什么能报答你的。但将来,你毕业时,要找工作也好,有人欺负你也好,或者在社会上碰到什么麻烦都好,我希望你记得来找我。不管怎么说,我都是吃这碗皇粮公家饭的,认识的人比你多些,说不定能帮上你忙的。”

郑秋怡这么郑重诚挚地道歉,许岩反倒是不好意思起来:“郑支队长……”

郑秋怡打断他:“我叫郑秋怡,也是蜀都大学的毕业生。倘若许岩你不嫌弃的话,你就叫我师姐吧,也别叫什么支队长了,恶俗死人了。”

许岩也是个干脆的人:“好咧,师姐。其实,那疯子上来要砍你这样的美女,哪个正常的男人看到了都不会束手旁观的,这也是举手之劳罢了,你也看得太重了,还这么认真地上门感谢,我都不好意思了。”

“呵呵,这事对你是举手之劳,但对师姐来说就是一条小命了。总之,师姐我的话你记得了,有什么麻烦事,你只管打我电话就是。这是我的名片,你拿着一张,上面有我手机,只要不是有任务,我二十四小时开机的,随时可以找我。”

看郑秋怡说得热情,许岩心念一动:这位警花妹子看起来很热情,还是公安局的一个副支队长,该说也是个有办法的人物。自己对她有恩在先,就算她帮不了自己的忙,也不至于会出卖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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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节 登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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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岩默然片刻,问道:“瑶雨同学,你的亲戚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听许岩没有继xù

否认,而是开口询问起病情来,陈遥雨不禁心中一喜:看来,自己的猜测是真的,许岩是真的有点办法,不然他不会这样问了。

她急忙介shào

了情况:得病的人,是陈瑶羽的外祖父,今年已经八十多岁了。从前天起,他就得了这种怪病,症状和宫雪婷父亲的一模一样,也是莫名其妙地昏厥,然后身体机能和各种器官开始急地衰竭,现在只能靠着呼吸机和各种强心剂的刺激才能维持生机,性命垂危,医院已经下达了重度的病危通知书。

许岩问:“具体症状怎样,你见过了吗?你为什么说他跟雪婷父亲差不多呢?”

陈遥雨点点头:“医生一直在抢救,我也只能进去见外祖一面,但看着跟雪婷父亲的症状很像,他的脸上也有一股黑气,看着很吓人的。那些医生跟我们家属说的,就跟那天跟宫雪婷说的一模一样,都说是器官功能和身体机能都开始衰竭了,让我们做好最坏准bèi

吧,我就知dào

了,这件事,医院是没办法了。

许岩同学,这件事,你能帮我吗?”

许岩微蹙俊眉,坐在沙上沉思良久。

从陈遥雨描述的症状来看,陈遥雨外祖父的病确实跟宫建国的病情一样,都是魔气入体之症。但因为病人已经八十多岁了,他的情况比起宫建国显然更危险,抢救的难度也更大。

因为手上还有着朱佑香赠送的驱魔丹,能否把人救回来,许岩倒不是很担心,但他担心的是救人回来之后会碰到的麻烦事。尤其是现在,自己很有可能已经落入国安局的视野范畴里了,这个时候,安分守己地呆着是最正确的应对。否则让安全局现自己的异常,以后不知dào

还会惹出什么样的麻烦来。

而且,还有更麻烦的事——救了宫雪婷的父亲,让陈遥雨现了,结果多了陈遥雨来找麻烦;若是再救了陈遥雨的外祖父,到时候又让其他谁注意了,那将来岂不是又要多出什么其他麻烦来?这对现在想极力低调的许岩来说,这是很不划算的。

许岩想来想去,他觉得,自己最佳的选择就是该拒绝陈遥雨的要求,把她赶走算了。于是,他干咳一声:“陈同学,你外祖父得了这种病,我也很同情,但这件事,我实在是爱莫能助。现在科学达,技术昌明,你家人得了病,你们该是多请教医生才是,不要胡思乱想,信科学才是正道啊!你还是赶紧回去联系其他大医院,不要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

许岩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说,自觉中央台《走近科学》栏目的主持人也比不上自己严肃了。

听了许岩的推辞,陈遥雨没有说话,她只是用那双深邃又灵动的眼睛深深地凝视着许岩,不说话也不出声,就这样看着他。

以前,许岩常听人说,沉默是最得体也是最睿智的回答。那时,许岩一直搞不清楚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看着陈遥雨现在的表现,他就明白了。女孩子那双明亮的眼睛,仿佛会说话的星星一般明亮,她就这样柔柔地看着自己,目光如水一般浸透了自己全身,甚至更浸进了自己的五脏六腑里。

许岩已经做好了设想,料想中,无论陈遥雨如何哀求恳求请求哭求甚至是翻脸破口大骂,他都可以随口胡说八道来搪塞对方;但现在这样,陈遥雨不哭不闹甚至连话都不说,只是用眼神来看着他,在对方明亮的目光注视下,许岩开始抵受不住了。

他转过身来,望着窗外的天空出神,但他能感觉到,对方的目光并未放qì

,一直锲而不舍地投在他的背后,那炙热的目光仿佛在烤着他的后背。

但许岩并没有回头。

足足过了五分钟,许岩听到了一声轻声的喟叹,叹声中含着深深的哀怨。然后,他听到陈遥雨站起身,慢慢地向门口走去,脚步声显得缓慢而沉重。

许岩转过头,看见陈遥雨已走到门边,她低着头,双肩低垂,那纤细的背影显得哀伤又疲惫。

看到陈遥雨的背影,许岩心中也是剧烈地一震: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本可以救下的人就这样死去,见死不救,自己的良心是否过意得去吗?

但自己不是神,世上每天都有人在生老病死,自己怎可能救得了那么多?

但这人与其他人不同,这人是求到了自己面前,但被自己无情地拒绝——对他的死,自己是否负有责任?人如果放qì

了良心和道德,那与畜生和禽兽何异?

但今天我救了他,如果明天我有麻烦,谁又来救我呢?

就为了一个可能的危险,你就要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人死去?……

几个相反念头在脑海里急地翻滚着,斗争着,还没等脑子里的烦杂念头斗出个结果呢,鬼使神差地,许岩喊了一句:“陈遥雨,你等下!”

陈遥雨停下了脚步,这时候,她的唇边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容,与她那悲戚的脸容殊不相称。

“你终于还是动摇了!”

狡黠的笑容一闪而逝,陈遥雨转过头,肃容对着许岩,却不说话——她那表情肃穆得象要殉道的圣女一般。

许岩叹了口气,知dào

自己心肠软的这烂毛病还真是没办法。

“陈同学,你既然过来了,出于同学情谊,我跟你一起过去看看吧。但我也只能是看看——我说过,我是不会治什么病的,也就是陪你看看,你最好不要抱太大希望了。”

陈遥雨一愣,但她还是点头道:“没问题。只要你能过去,无论人能不能救回来,我一样承你的情。”

“还有一件事,你不能对其他人泄露我的身份——无论是你的家人,还是别的什么人。我的一切信息,我的身份和职业,都不能泄露。”许岩看着陈遥雨:“这个,你能办到吗?”

陈遥雨很认真地想了一下,然后,她问道:“那么,我要如何介shào

你呢?要知dào

,姥爷病重,家里很多人都守在那里,他们是不可能随便让一个身份不明的人进姥爷病房的。”

“这个,该是你去考lǜ

的问题。只要不暴露我的真实身份,随便你怎么说都行吧——这个,你能答yīng

吗?”

陈遥雨微微蹙眉,然后她默然地点点头:“我答yīng

你,绝不泄露你身份。”

“你保证?”

“我保证!”

“还有,无论我做什么事,你不许多问,也不许多嘴——能做到吗?”

“这个……好吧,我答yīng

你!但你也要答yīng

我,一定要尽lì

救我外公。”

许岩淡淡说:“我先前已经跟你说过了,我只能是去看看,什么都不能保证,你最好不要对我抱太大希望。”

陈遥雨咬着丹唇,她狠狠地望着许岩:“还有什么要求?你一起说出来吧?”

许岩想了一阵,确实也找不到别的可说的了,然后,他说:“那,陈同学,能麻烦你先出去一下吗?我要换身衣服和洗漱一下。”

“好的~不过,许岩,能抓紧一些吗?我外公的病很急,随时有危险的。”

“知dào

了!”

把陈遥雨赶出了门外,许岩想了一阵,他走过去想敲客房的门,但还没动手敲呢,客房的门却是自己打开了,朱佑香望着他,脸上的神情很复杂。

被朱佑香这样看着,许岩也有点惭愧,他不敢面对对方明澈的目光,轻声嘀咕道:“对不起,轩芸,我又任性了。”

朱佑香摇头:“公子何必道歉呢?公子秉性纯良,依天性而行,何错之有?”

许岩明白,自己脸皮薄心肠软,胡乱应承下陈遥雨的请托,肯定会引来不少麻烦的。自己有了麻烦,就等于给朱佑香带去危险,但朱佑香并没有责怪自己,反而是温和地安慰自己,这让许岩反而觉得更加愧疚了。

许岩问:“有什么办法吗?”

许岩问得没头没脑,但朱佑香却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微蹙秀眉想了一下,最后摇头说:“吾觉得,现在的关键之事,在于公子的那位同学陈小姐。倘若她能保守秘密,不泄露公子身份,那公子事后就不会有多大的麻烦。但吾只担心,生死之间,那偌大的压力之下……陈小姐很难守口如瓶的。”

许岩还保佑一丝希望:“轩芸,我看这位陈同学虽然傲慢了点,但她为人不错,我觉得,她该是守信用的人,不会泄露我身份吧?”

朱佑香摇头:“许公子,吾并非诋毁陈小姐的品行,不过,生死之间有大恐惧,为求活命,人是不顾一切的。以吾数年间的游历经lì

来看——以吾的身份说这种话,可能会让公子您觉得很奇怪,不过吾还是要说:许公子,把性命安危寄托于女子的承诺之上,此乃世间最愚蠢之事。”

许岩点头,他也明白朱佑香的意思——倘若陈遥雨的姥爷被救活,事情传出去的话,只怕那些求救的病患家属会踏破了陈家的门槛。那时候,唯一知dào

自己身份的陈遥雨,就会成为那些救人心切家属们的唯一希望。就像自己面对陈遥雨的恳求都顶不住了,那陈遥雨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她届时又如何顶受得住来自各方的压力呢?

许岩长叹一声,却知这件事,自己只怕是又犯了妇人之仁了。

~~~~~~~~~~~~~~~~~~~~~~~~~~~~~~~~~~

陈遥雨站门外等许岩出来——按照自己平时与男生打交道的经验来说,知dào

有自己这样的美女在门外候着,一般没有哪个男孩子会忍心让自己久等的,她本以为,许岩会很快就出来的。

没想到,陈遥雨在门外左等右等,却是一直不见许岩出来。这时,天色已经微微亮了,有些老头老太太起得早出门的,经过楼道,看到陈遥雨这样漂亮的女孩子守在许岩门前,他们纷纷投来了诧异的眼神,还有窃窃私语声:“这女孩子不像我们的住户啊?怎么天没亮就在这边守着了?这是等谁啊?”

“嘘~~这房间是那大学生小许租的——人家小许人长得俊,人又礼貌和气,当然讨女生喜欢了……这么一大早算啥,搞不好人家昨晚压根就没那个——你明白咋回事了吧?”

“哦~~难怪了!我就说了,现在的年轻女孩子,真是不知自爱啊!看这小姑娘也是长得挺漂亮的,怎么这么没羞没躁的,追男生都追到家门口来了?这还有点女生的样子吗?”

“所以说,生个女孩子,管教不好的话,比男生还要麻烦得多啊!”……

听着那些说闲话的老头老太太们走远,陈遥雨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着。这时候,她才总算将心比心地体谅到了那些苦侯在自己宿舍楼前那些送花和等自己下去的男生的心情了。不过,历来是只有自己狠狠地把那些贱男人的自尊踩在脚下蹂躏的,但今天,自己却沦为了尊严被蹂躏的一方,这令得她的心里很不舒服。

她想狠狠敲门催许岩出来,但却又怕这样做会彻底惹恼了许岩,不肯再出手,想去想去,只能忍声吞气地继xù

站在原地候着,忍受着路过人们那异样的目光,陈遥雨在心里暗暗地着狠,狠狠地扎着许岩的稻草人。

足足过了半个钟头,许岩的房门终于打开了。在开门之前,陈遥雨本来还想讽刺许岩几句化妆的时间比女孩子还磨蹭的,但看到出现在门口的许岩,她一下愣住了:眼前的男孩子一身笔挺的深蓝色西装,领带整齐,神情严肃。那身深蓝色西装穿在许岩身上显得很合身,衬得许岩本来就颀长的身形更加修长,气度不凡,为这位本来还略显幼稚的男生平添了几分成熟的气度。

看到许岩这样的打扮,陈遥雨一下愣住了,本来要出口的讥讽一下全部留在了嘴里。许岩平素不讲究打扮,爱穿休闲服上课出入,谁都没想到,那个平素随和温和的大男孩这样打扮起来,还真有几分英气逼人的酷感觉,那份逼人的英俊令陈遥雨竟不敢正视对方的脸了。

她微微侧过了头,不满地说:“怎么这么久?耽搁了病情怎么办?”

许岩给了她一个白眼,却是当先往楼下走。陈遥雨愣了一下,才急匆匆地跟上许岩的脚步,急切地说:“我开了车来,就在楼下。我们坐我的车去吧。”

两人急匆匆地走到了小区停车场,上了车。汽车低沉地鸣响着动了,缓缓驶出了许岩居住的梅花小区。车子沿着马路一路行驶,许岩注意到,车子并不是驶往市中心的人民医院的,但他也懒得出声提醒陈遥雨了——去哪里,这妹子应该心里有数,没必要自己提醒吧?

汽车驶出大学园区以后,陈遥雨偷瞟了一眼神情肃然的许岩,干咳一声:“许岩同学,关于你的身份,我要如何向我的家人介shào

呢?”

许岩淡淡说:“你看着办吧。我无所谓,只要不泄露我的真实身份就好了。”

“这样的话……许岩同学,我有个设想,你看看合不合适。”

“你先说来听听。”

陈遥雨偷瞄了一眼许岩:“呃,许岩同学,你听着不要生气啊——我家里,有些老人是比较迷信的,我姥爷的这个病,脸上和身上都是一股黑气,又是神志不清,看着很像是中了什么邪……如果我说你是从香港请回来的大师,专门给姥爷驱邪的——这个,你会不会生气呢?”

许岩诧异地望了陈遥雨一眼,目光很是怪异。他实在想不到,这位看着一本正经冷若冰霜的女孩子,也有这么跳脱的思维,能想出这么异想天开又恰到好处的主意来!

扮演驱邪的法师,这样做的好处很多。因为魔气入体的患者,他的症状跟传说中的中邪很像,而许岩给人治病时候产生的各种异状,也可以用法师给人驱邪的借口来掩饰过去。

而且,一般人对于那些神怪诡异的东西都是畏惧的,对着能驱邪的法师更是敬而远之,对许岩也不敢过于接近和骚扰——如果许岩扮成哪个名医的话,且不说对方信不信,事后对方追着要病理说明就是一桩很麻烦的事情来着。

更妙的是,法师驱邪嘛,这种事,可能灵验,也可能不灵验。如果许岩治好了病患,那自然是皆大欢喜,大家齐声赞颂许师道行高深,法力如神;如果万一治不好——呃,这才是常态好不好?这种封建迷信的东西,就跟求神拜佛一样,信则有,不信则无,谁能保证必定灵验的?

即使许岩治不好人,他也大可拍拍屁股说一声:“这位老先生孽缘太深,很抱歉,在下实在无能为力。”——世上从来只见过死者家属揪着治不好病人的医生不放的,什么时候见过家属们去找跳大神的法师麻烦的?

所以,扮成驱邪的法师,这真是进可攻退可守的一步妙棋来着。i1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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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节 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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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岩有些犹豫:人家刚搁下一句“有事随时找我”的客气话,自己就立即顺杆爬上去开口求人了,这未免好像有点太难看了,象个刚干砌完墙就立即讨工钱的水泥工似的,面子上还真有点下不来呢。

看到许岩踌躇着,郑秋怡这当刑警的最善观颜察色,她立即就看出来了:“许岩师弟,你是不是有些什么事想说的?”

“呃,师姐,还真有个事,是关于你们公安那边的,也不知方不方便问。”

“关于我们局的事?你问就是了。”

“是这样的,我经常在街头的电线杠上或者网站上看到一些小广告,说帮人代办户口、入籍、办身份证等业务,这些广告是真的吗?可以信得过吗?”

郑秋怡撇撇嘴:“这些啊?大多数都是骗子来着,你交钱之后,他们给你一个假的户口本和假的身份证,这些东西都是诈piàn

团伙自己造的,是不入内网的,警察一查就露陷了。那些玩意靠不住的,你不要上当。”

许岩迟疑了一下:“那,师姐,你知不知dào

哪里有中介,能收钱帮人办真户籍、真身份证的那种呢?要可靠的那种,收钱贵些倒无所谓。”

郑秋怡微蹙秀眉:“你问这个干什么?”她打量了下许岩:“是不是你有什么亲戚朋友想入户办身份证?”

“嗯,是的,我有一个朋友……”

“他要入哪里的户?我们锦城的吗?”

“正是锦城的。”

“这样的话,不用找什么中介了,你把他的资料给我,我帮你办行了——对了,如果是学区房和拆迁征收地的户,那里最近卡得比较严,现在不好办。但是如果是新江区的户,那该没问题,我找辖区所长说声就是了。对了,你那朋友多大了?他是为什么原因要迁入本地?婚姻,还是读书,还是工作,还是买房?”

许岩牙疼般扯着嘴角:“这个,怎么说呢……我也搞不懂她来锦城是干什么的。”

郑秋怡一愣,她很有耐心地说:“嗯?这样吧,你回去先问问他情况,明天,你让他准bèi

好资料,包括户口本、身份证、迁出证明、房产证或者学籍证明、工作证明这些东西,你带来给我,我看看材料,找个熟的派出所帮他入户就算了。”

“这个……我想,她是不会有什么资料的。”

郑秋怡诧异:“没有资料?这是什么意思?他没有工作证明?”

许岩艰难地说:“不但没有工作证明,也没有学籍证明,也没有户口本,没有身份证,包括什么迁出迁入证明——她都没有。”

“他以前的户籍是哪里的?我们可以到他原户籍地调档案……”

“这个……她好像连原户籍都没有。”

“啊,那她什么资料都没有?”

“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吧……起码,她自己的名字还是记得的。”

郑秋怡微启樱唇,她呆了好一阵,最后苦笑:“我的好师弟啊,你还真是给我找了个好差使。你那朋友是怎么回事,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怎么什么资料都没有?他到底是不是中国国籍的?”

许岩保证:“保证绝对纯种的中国人,黑头黑眼睛讲汉语!只是她的情况比较特殊,就是资料一片空白,现在想重新落籍入户。”

郑秋怡瞅了许岩一眼,眼神中有点狐疑——这种没身份,没来历,没有档案的三无人士,多半是身上有案底的被通缉人员,他们原先的身份不能用了,只能重新办一个身份好隐匿。她本以为许岩所谓的办户口就是正常的业务,自己出面的话,下面派出所不会刁难,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没想到他想办的却是这样的业务。

自己这个师弟还是个在校大学生,人单纯善良,很容易被那些社会上的人蛊惑。

“师弟,你那个朋友……他多大年纪了?他老家是哪里的,从事什么职业,还有他的家庭状况——这些情况,你都了解吗?你认识他多久了?”

听郑秋怡问得详细,许岩笑了:“我说,师姐,你是不是担心她是通缉犯?”

郑秋怡也笑,她不说是也不说否,只是说:“正常情况来说,只要我国公民,都会有户籍登记的,哪怕是难民侨民,他们也会有一份难民侨民证记录。但你这个朋友,什么证明都没有,这就未免……太不同寻常了。我担心,他是不是有什么麻烦在身?”

“师姐,这个情况你可以放心,我保证,她绝不会有什么案底,也不会有什么麻烦——将来以后不敢说,但现在,她的身份绝对是清白的。”

郑秋怡苦笑,心想这人的身份当然是清白的,因为他现在根本没身份。她追问道:“那,他是个什么人?你是怎么认识他的?他是干什么的?”

许岩咬咬牙,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看郑秋怡这爽直的性子,即使她不肯帮忙,应该也不会告密害自己吧?

他说:“师姐,我就跟你直说了吧,我朋友才十六七岁,是个女孩子来着。呃,那天你也见过她的,在商场那,她背着把工艺剑,你还要检查她的那把剑——你还有印象吧?”

听说对方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郑秋怡顿时松了口气——还好,若是个二三十岁的壮年男子,她还真不敢接下这单差事来。对方是十六七岁的女孩子,她的顾虑顿时就小很多了。这种年纪的女孩子,即使是那些问题少女,顶多也不过跟人出去鬼混吸毒或者小偷小摸而已,这倒不是什么大问题。

而且,那天虽只是匆匆一目之缘,但她也看得清楚了,那少女身形挺拔,鼻挺目清,眉目秀丽。她身上有一股凛然的贵气,与自己对视时候不卑不亢,目光明澈——郑秋怡当刑警多年,眼睛是早炼得毒了。这少女有种稳重的气质,说明她出身良好;能这么坦然地与警察对视,则说明此人心中没鬼——这样漂亮又有气质的女孩子,不大可能是有案底的通缉犯来着。

所以,郑秋怡很爽快地答yīng

下来了:“哦,是那个女孩子啊……师弟你早说嘛!那是你女朋友吧?长得好漂亮啊,你真是有福气了。”

朱佑香做我女朋友?

听到这句话,许岩不由尴尬地苦笑。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作为年青男性,结识了朱佑香这样漂亮的女孩子,要说许岩心里没点想法,那是不可能的。不过,跟朱佑香越熟悉,许岩越是现,自己跟这女孩子之间,存zài

着巨大的鸿沟,她就像一座高不可攀的山峰,令人望而生畏。

朱佑香相貌美丽、能力人、富贵逼人——这都可以不说了,单就说她的心性,那也不是一般凡俗。她表面待人温和有礼,但内里心志坚定,杀伐决断,虽然比自己还小上几岁,但她思想的深邃,远自己。

许岩感到汗颜:相比朱佑香,自己就显得太过软弱又懒惰了,……身为男儿,在朱佑香面前,自己却常有自惭形秽的感觉。

郑秋怡做事很爽快,她说:“行,既然是你的女朋友,那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你让她准bèi

十张一寸免冠照片,明天你拿来给我就是了。”

许岩大喜,他说:“师姐,我知dào

,我们要办的事不合规定,怕是要花上不少钱的吧?这个,师姐你给我报个数,我好准bèi

,不能让你破费的。”

郑秋怡笑道:“师弟小小年纪,你也知dào

这些东西了?这样吧,明天你买上两条好烟,和照片一起给我就是了,我拿去给人家——怎么样,没问题吧?”

许岩大喜,连连点头。他知dào

,因为朱佑香没有身份户籍,所以她不敢随便随处走动,这一直是俩人的心病。没想到,这桩麻烦却是这么简单就解决了——两条烟?要知dào

,许岩本来都做好准bèi

,准bèi

卖掉朱佑香的金元宝,哪怕花上几十万也在所不惜的。

“师姐,就两条烟而已?这样,是不是单薄了点?”

郑秋怡摆摆手:“师弟,我跟你说,这种事,重yào

的不是钱,是关系。不认识的人,你就是花上一百万,人家也不敢帮你办这个——不然放个通缉犯进来落户,经办的所长和户籍警都是要坐牢的。

而象我们出面的话,人家放心,因为对方知dào

我懂规矩,不会弄些坑爹的事来害大家,两条烟也就是象征性地意思一下而已,关键是交情。不过,到时候可能要你女朋友去派出所那边走一趟,让人家亲眼看过真人,不然人家不放心。”

解决了这桩心病,许岩顿时心下大畅。这时候,郑秋怡提出,要跟他做个笔录,让他作为旁证证明一下那天的情况,问他同不同意。许岩立即毫不犹豫地答yīng

了:“没问题,师姐,你做吧!你只管写,无论写什么,写好了我都签字就是了。”

郑秋怡给了许岩一个白眼:“师弟,你这样说,好像你师姐跟你合伙炮制什么冤案似的。”

郑秋怡出去唤了一名警察进来写笔录,她来询问。因为凶手已经伏法身亡,也不需yào

继xù

追查案情,笔录的作用只是说明现场情况备案用的,让许岩以在场证人的身份来证明警察伤亡的经过和证明警察对那凶手开枪是符合法律规定的。

不需yào

象平时的口供材料那样追究细节证据,许岩又很配合,所以这份材料做得很快,不到半个钟头就写完了。

许岩粗粗看了一遍笔录,基本如实描述了上述的情况,他立即就签字盖了指模。刑警们收拾了材料出去,郑秋怡才对许岩说:“师弟,你知dào

吗?国安局的人在找你。”

骤然听到这话,许岩浑身的汗毛顿时都竖了起来,他结结巴巴地说:“国……国安局?他们为什么要找我呢?”

郑秋怡不满地瞟了他一眼:“你别紧张,国安局又不是老虎,他们又不会吃人,至于吓成这样吗?国安局的这帮人,他们脑子有点神经兮兮的,他们觉得,你挡住了凶手的那刀,然后又把他吓走了,这事太不正常了,所以他们觉得你有点奇怪,想找你问问为什么能办到。

按我说,国安的这帮人,他们纯粹是吃饱了撑的。歹徒看到我们人多又拔枪出来了,他逃跑是正常的,不逃跑才是怪事。不逃跑,难道他要站在原地等死吗?

现在还不知dào

国安的人会不会找到你,他们真找到你的话,无论他们问什么,你都只管说不知dào

好了,这帮人……很麻烦。”

许岩点头,心里却是十分紧张——自己吓走了歹徒,在常人看来,这是件很正常的事。因为当时警察已经反应过来了,已经有警察拔出枪了,这时候,出于趋利避害的目的,歹徒逃跑是很正常的事。

即使是郑秋怡这样的精干刑警在场目睹了整个过程,她也没觉得其中有什么异常和破绽,反倒是不在场的国安局现了蹊跷,想通过调查自己来寻找原因——许岩隐隐猜到了,国安局那边应该掌握了更多的情报,他们该已经知dào

,这桩看似平常的疯子杀人案不是那么简单的。

许岩心中恐惧,传说中神通广大、无所不能的国安局,会不会已经察觉了朱佑香的存zài

?倘若他们现了朱佑香是来自异世的话,那他们将会对朱佑香和自己如何呢?

许岩实在不敢想象。

~~~~~~~~~~~~~~~~~~~~~~~~~~~~~~~~

“国安局?”朱佑香把目光从电视机屏幕前移开来,她平静地看着慌张的许岩:“许公子,那是个什么衙门?比许公子你说的公安局还厉害吗?”

许岩其实对国安局也不懂,他对这部门的所有认识都是来自地摊文学和铁血网站,但在朱佑香面前,他当然不能暴露自己的无知:“公安局是负责一般刑事案件的,一般的杀人抢劫啊什么的,那归公安局办;而国安局负责的,统统都是大要案件,比如防备外国间谍啊,还有侦破一些那些危及国家安全的重大案件……呃,大概是这样吧。”

“专缉大案、寻访盗贼、弹压地方、侦办奸细?哦,原来这就是贵国的的锦衣卫和东厂缉事衙门啊。”

朱佑香已经把目光移回了电视屏幕里,她的芊芊细手捏起了一把瓜子:“如此说来,这衙门还真是非同小可呢,许公子,你可要多多当心了啊!”

听朱佑香一边看电视磕着瓜子,一边用漫不经心的口吻娓娓说来,许岩简直气急败坏:这家伙,说得好像事情跟她一点关系没有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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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节 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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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许岩脸色古怪,陈遥雨心中暗暗叫糟。2她小心翼翼地问:“许岩同学,你,是不是我生气了?这只是我的一个想法而已,如果你不愿意,那就算了,你不要生气啊!”

许岩摇头:“我没生气,不过你怎么会想到让我来扮法师的?”

陈遥雨松了口气,她轻快地说:“你没生气就好。你觉得,这主意怎样?因为我想来想去,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办法把你带进病房里了,只能用法师驱邪这个借口了。”

“既然这样,那就按你说的办吧——只是,我这个年纪,扮那种驱魔师傅,是不是勉强了点?你家里人会不会信?”

见许岩答yīng

了自己的要求,陈遥雨顿时大喜——老实说,提出这个请求之前,她自己也是心里惴惴的,毕竟扮神棍装神弄鬼的确实不大好听,她还担心许岩会一口拒绝自己的。那时候,她还真不知dào

该找些什么借口把许岩带进姥爷的病房了。

她笑着回答许岩道:“许岩同学,你这岁数扮大师确实是年青了些。但你扮法师的话,有个好处,我家里人顶多只是奇怪这个法师为什么这么年青,担心你的实力够不够,到底行不行……但如果你要扮那些医学专家教授的话,只怕会被人家第一眼就看穿了吧?”

“说得也是。那,我们就来对一下口径吧,免得等下说漏了嘴,让你家人看破了。”

两人一路商量着,车子开了约莫半个小时,到了市中心的春畅路的一处大院前停下,看到大门前雄伟的建筑和国旗和国徽,还有在门口站岗的武警,许岩眼睛微微一跳:这大院赫然正是蜀都省锦城市市委和市zf的所在。

陈遥雨开着车朝大门开去,在经过站岗的武警时,她放慢了车,把车窗降下了一半,让武警看到了她的脸,然后,武警唰地立正向她敬了个礼,陈遥雨漠然视之,她也不做回应,只是把车窗又给升了上去,车子缓缓开进了市委的大院。

察觉到许岩异样的目光,陈遥雨转头过来看了他一眼,解释道:“我舅舅在这上班,病人就在大院后的家属区那里。”

许岩嘿嘿一笑,心想看那个武警对陈遥雨的态度,只怕陈遥雨的舅舅不是简单在这里上班而已,他多半还是个当大官的领导。

车子在市委大院里一路行驶着,许岩从车窗里看出去。外界把市委大院说得很神mì

很厉害的样子,但许岩现在真zhèng

到了这地方,觉得也不过这样罢了,就是几栋大楼和一排排绿树环绕的绿荫道,还有在道上匆匆行走的工作人员,除了那栋市委大楼和zf大楼显得比较气派,其他的建筑看着也就一般,甚至感觉比起蜀都大学的校园都不如。

倒是大院里的车很多,多得停车场都装不下了,很多车子只能停在绿荫道边。好在一路看过去,也没见什么传说中的豪华车,大多不过是些本田大众之类,所见的汽车最高级也不过是辆奥迪而已,浑然没有传说中豪车遍地的夸张。

看着许岩一路盯着道边停的汽车,陈遥雨眼眸一闪,她淡淡问:“许岩同学,你很喜欢汽车吗?”

许岩回过头,他说:“没有,我只是喜欢看而已——其实我根本不懂开车的。”

“其实现在学个车也没什么的,我们学校很多同学都去学车了。”

“算了吧,现在学车,将来毕业后到哪里工作还不知dào

,转驾照什么的还得麻烦,还是确定了工作地方之后再学车吧。”

“哦,许岩同学,你将来不打算留在锦城了吗?”

“如果不出什么意wài

,我想我是会回老家罗丹的。我爸在那边有点生意,我要回去帮他忙。”

两人一路聊着天,车子已经驶过了市府大院的侧门,进了家属区。在家属区的门口,又有两个门卫在守着,但陈遥雨摇下车窗露了下脸,立即又是畅通无阻了。车子开进了家属小区里,小区里是一栋栋排列成行的别墅。车子停在其中的一栋别墅前。

在这栋别墅的周围,有几个穿着黑裤子白色衬衣的年青人稀稀拉拉地晃荡着,这些年轻人戴着一色的墨镜,头短短的,腰杆笔挺,手里拿着对讲机和耳塞,显得十分的精干,一看就知dào

是保镖或者警卫一类的人物了。

陈遥雨和许岩刚在门前下了车,立即,两个穿着黑裤子白衬衣的年青人马上迎了上来,领头的一个年纪大点像是认识陈遥雨的,低头问了一声好,却是把目光投向了许岩——尽管隔着墨镜,许岩还是能感觉得到对方目光的犀利。

陈遥雨介shào

道:“曹参谋,这是我朋友王先生,要去见姥爷的——”

那个被唤作“曹参谋”的年青人点点头,却是依然沉着脸看着许岩,他的身子依然挡在了许岩面前,阻止了他继xù

前进的道路。这时候,陈遥雨没奈何了,只好说:“这个事,齐秘书是知dào

的——要不要他给你打个电话?”

听到齐秘书的说法,曹参谋迟疑了下,然后,他微微颌,不出声地后退一步,让出了道路来,于是陈遥雨领着许岩上了台阶按响了门铃。

过了一阵,有人出来帮陈遥雨开了门,却是个保姆模样的阿姨,她恭敬地向陈遥雨问好:“陈小姐,你过来看老爷子了?”

陈遥雨点点头,却问:“曹姨,姥爷身子今天好些了吗?”

那位叫曹姨的保姆看了下陈遥雨身边的许岩,她叹口气,脸有忧色地摇摇头,却是没说话,陈遥雨就明白了,她又问:“那,现在有谁陪在姥爷身边的?”

那位曹阿姨低声说:“大家都在,李书记和文大姐今天都没上班,一直陪着文老爷子。还有李书记的两位公子也在。听说文老爷子的小儿子四舅爷也急着从美国那边赶回来,要急着见老爷子一面,中午飞机就能降落了。李书记已经给医生说了,怎样也要保住老爷子到下午,起码要让四舅爷见上一面。”

“四舅也从美国急着回来了吗?”陈遥雨微蹙秀眉,却知dào

,这是要见最后一面的架势了,她生气道:“医生那边,就没个说法吗?到底怎么回事?莫名其妙的,人就这么病倒了,连救都救不回来?”

“呃,陈小姐,这些事,我也不懂,不过上面还有几位请来的专家,陈小姐你上去时候可以问问他们去——呃,陈小姐,这位先生倒是有些面生,请问是?”

“曹姨,这个你就别管了,这是我特意请回来的王先生,要去救姥爷的。”

那位曹姨惊讶地“咦”了一声,重又打量了许岩几眼。虽然许岩穿着一身西服正装,显得很有气势也很成熟,但她还是能看得出来,这位王先生其实很年青,怕是刚刚二十出头而已。

她客气道:“王先生你好!王先生真是本事,这么年青就当医生了。”

许岩笑着点点头,却是没说话。陈遥雨小声对曹姨嘀咕了两句,许岩也不知dào

她是怎么向对方介shào

自己的,但那曹姨看自己的眼神却都是陡然变了,那眼神从客气变得有些畏惧起来。

曹姨急急忙忙地说:“陈小姐,王先生,你们先在大厅这边坐着休息一下,我上去跟文大姐说啊。”

说完,她慌慌张张地跑了,上楼之前还回头望了许岩两眼,那眼神很有些敬畏的样子。

许岩望着陈遥雨:“你到底跟她说了什么,让她怕成那副样子?”

陈遥雨笑笑,却是避而不答,说道:“我们在这坐一下吧,等阿姨和姨丈他们下来。”

于是许岩和陈遥雨就坐在客厅的沙里等候着了,许岩打量着客厅里的布置,因为许岩自己家里就是开家具店的,熟悉市价和行情。他一眼就看出来了,自己坐的这套红木沙是巴西红木的,市价顶多也就十几万而已,这让许岩有点诧异,心想陈遥雨的姨丈这么大的官,倒不见得如何奢糜啊。这样的家具和摆设,也就跟个普通的小康人家差不多。

不过,李书记的家虽然不奢糜,但显然布置得很用心。各种家具、盆景的颜色搭配和位置都是恰如其分,看着让人很舒服。许岩也不知dào

陈遥雨的姨夫李书记是什么级别的领导,但有这么多的保镖和警卫,那肯定不是一般人来着。

许岩轻声问道陈遥雨:“这些警卫……是你姨夫的警卫?”

陈遥雨迟疑了一下,低声说:“你不要乱说话——我姨夫还不够这个级别,这是上边给我姥爷安排的警卫来着。”

许岩“哦”了一声,心下却是了然:看来,陈遥雨的这个姥爷,那真不是一般人来着。

两人不说话地等了一会,楼梯上有人下来了。那位曹姨领着一男一女下来了,女的年纪稍大,约莫四十来岁的样子,气色保养得很好,她的衣裳看不出牌子,但一看就是很合身很妥帖的感觉,很有几分雍容华贵的气度,只是眉宇间深有忧色,眼圈黑黑的,显然是刚刚熬过夜的。看到她,许岩回头望了一眼陈遥雨:这位妇人眉目的韵味与陈遥雨有点相似,很显然年青时也是一位美女来着。

那男的约莫二十几岁,身材修长,一身剪裁得体的浅色休闲西服,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儿,干净利落的短显得很精神。这个男人步履沉稳,显得很有气度,一下楼,他就先注意到了许岩,很用心地望了几眼,神情显得有点诧异。

看到这一男一女,许岩还在暗暗揣度他们的身份呢,陈遥雨已经先站起身了,她脆声喊道:“小姨,表哥!”

她转过身,向许岩介shào

:“这位就是我的小姨,你叫她文姨就好;这位是我大表哥,李卓。”

许岩坐着没起身,只是微微欠身点点头:“文太太,李先生,在下见过二位。”

看到许岩如此摆架子,见到自己都不起身招呼一下,那位文姨和李卓都是微微蹙眉,脸露不悦。文阿姨冲陈遥雨说:“小雨,你刚刚突然走了,我们都不知dào

你去了哪。你回来就好了,等下你和表哥一起去机场,接四舅的飞机。”

那位李卓先生扫了一眼许岩,淡淡说:“是啊,我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该出了。小雨,我们走吧。”

陈遥雨摇头:“文姨,接机的事先不忙,现在关键的是姥爷的事。今早,我走之后,姥爷好转些了吗?”

被问到这问题,两人的脸色都是阴沉下来了。文姨眼睛微微红了,看着就要哭出来的样子,但她不愿在晚辈和外人面前失态,只是转过头去,拿了条手巾查来擦着眼睛。

李卓叹了一声:“情况没什么好转,可能还更差了些。专家们都说没办法了——小雨,这事你是知dào

的,你为什么突然又问起来了?”

说着,他又转头看了一眼许岩,目光中带着疑惑——他隐隐猜出,陈遥雨问起姥爷的病情,该是跟这位带回来的陌生男子有些关系。

注意到李卓的目光,陈遥雨指着许岩介shào

道:“小姨,表哥,我来介shào

下吧,这位许先生,是我特意请回来救治姥爷病情的。对姥爷的这种怪病,许先生很有办法的。我花了好大的功夫才请得许先生出手的。”

文姨和李卓都跟着转头望向许岩,目光中带着惊讶。许岩大大方方地坐在座位上,面对俩人异样的目光,他的反应只是微微颌,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文姨和李卓对视一眼,看看陈遥雨,又看看许岩,都显得很诧异,李卓迟疑地说:“这位许医生……看着好像好年轻,不知是在我们锦城哪家医院高就的?”

许岩淡淡一笑:“我不是在锦城医院上班的,也不是医生。”

李卓的脸色更古怪了,他问道:“哦,那许先生是从国外回来的医学专家吗?真是年轻有为啊,不知是您是在国外哪个研究所工作的?”

许岩还是摇头:“李先生,我也不是在研究所工作的——严格来说,我甚至也不懂医学。”

李卓顿时愕然,出于良好的家教,他还是维持着礼貌:“那,许先生,还没请教,您到底是干哪行的呢?”

“我啊,就是个无业游民,随便游手好闲的,没什么正经事做的,嘿嘿。”

李卓愕然,他和文姨一起望向陈遥雨,目光中隐隐带着责备之意,仿佛在说:“你在搞什么啊!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带了个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回来?”

文姨责备地说:“小雨,你平时顽皮也就算了,但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就不要给家里添乱了。”

陈遥雨说:“文姨,表哥,你们不知dào

,我这可不是添乱,这位许先生很神奇的。他有一些特殊的神奇本领,很灵验的,平时别人都叫他许大师的。”

一瞬间,李卓和文姨的脸色变得十分古怪,像是刚刚生吞了一只蝌蚪进嘴一般。文姨蹙眉道:“许大师?这位许先生,莫不是那种……看风水抓鬼算命的那种……”

她迟疑了下,没把话说完,只是在场几个人都在肚子里暗暗帮文姨把话给补上了:“看风水抓鬼算命的神棍!”

李卓皱着眉,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许岩,不时转头看着门口,仿佛下一秒钟就要叫保安进来拖人了。

许岩肚子里憋着笑,他也不出声,只是看着陈遥雨——反正来的路上已经说好了,说服家人的工作是归陈遥雨负责的。如果她说服不了病人的家属,那此事就此作罢,许岩倒也不在乎。

陈遥雨也知dào

,这是生死攸关的关键时候,倘若连自己小姨和表哥都说服不了,那就更不要说上去见姨丈和那么多的医学专家了。

她大摇其头:“小姨,你搞错了!许先生可不是那种欺世盗名的混子,人家是有真本事的高人。我就亲眼见过,一个跟我姥爷这种病情差不多的患者,差不多都要死了,医院都下病危通知书了,许先生过来,只花了那么五分钟不到,病人就醒过来了,从此就活蹦乱跳了——小姨,这可是我亲眼见到的,不是听外边人乱说的。”

陈遥雨巴拉巴拉地说了一通,吹嘘许岩如何功夫高深,神通广大无所不能,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擒龙,医死人活白骨,这种奇迹对于王大师来说简直是不值一提——许岩都没想到,到关键时候,那个看着冷若冰雪沉默寡言的陈遥雨竟是这么能吹,她口若悬河,把文姨和李卓都给说得一愣一愣的。

文姨和李卓对视一眼,都有点不知所措,颇有几分想问又不知从何问起的样子。还是那位李卓先生见的世面多,反应也快上一些,他客气地说:“许大师……”

许岩摆摆手:“李生叫我许师傅就好,大师的字号,不是随便乱叫的。我年纪轻轻,还担不起。陈小姐为了帮我长脸,有些事说得夸张了,二位都是见过世面的人,莫要见笑就是。”

许岩的这番话淡淡说来,说不出的云淡风轻,气度泊然,他自觉就算没到活佛境界也到了神仙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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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四节 望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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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李卓显然是似懂非懂,他说:“许师傅你好,这个……你们那行的各种忌讳,我们也不是很懂,我就说明白点吧——许师傅你过来一趟帮忙,我们该要付你多少酬劳才好呢?”

许岩和陈遥雨一听就明白了,这位李公子还是把许岩当成了来骗钱的神棍。

许岩淡淡一笑,摇摇头不说话,倒是陈遥雨气冲冲地说:“表哥,你把人家许师傅看成什么了?人家又不是靠这个来挣钱的,人家只是纯粹看了跟我的交情,我好不容易才请了大师过来帮忙过来看看的,大师不收我们一分钱!你这还不放心吗?”

许岩摆摆手,站了起来,他洒脱地笑笑:“陈小姐,你不用再说了,俗话说,佛渡有缘人,看来,我是跟贵府无缘了啊,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就先告辞了——这样,还得劳烦陈小姐您辛苦一趟,送我出小区好了。”

“啊!”看着许岩自己要走,陈遥雨也急了——她是真搞不清楚许岩是欲擒故纵地装姿态还是真的要走。她急忙跑过来,一把抓住了许岩的手,嚷道:“许大师,你不许走!小姨,表哥,你们怎么就想不明白呢?让许师傅看看,他又不收你们钱,能有什么损失?”

“这~~”文姨和李卓欲言又止,踌躇着不说话。

许岩看着他俩,心中倒是好奇:事情已经很明显了,医生已拿病患没办法了,拖下去也只能是等死了。既然有人拿来了其他的救命法子,就算死马当活马医吧,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跟原来一样罢了,对这家人来说,能有什么损失?

这么简单的道理,这位文姨是女流之辈,一时想不明白也就罢了;倒是这位李卓先生看着长了一副聪明的脑袋,很精明能干的样子,怎么也想不明白其中的关键呢?

其实,许岩倒也是误会了文姨和李卓——出身这种官宦家庭的人,道德品格如何不说,单论智商,他们绝对是不缺的。许岩这个大学生能想到的问题,他们沉浸宦海多年,岂能想不通?其中的利害关系,他们是第一瞬间就想明白了。

其实,文姨和李卓倒不是担心被许岩骗钱偏财——就算被骗子骗了十万八万走,那也不过是给公安局打个电话的事,用不了半天,那钱就能追回来了。市委副书记的家庭,倘若连这点底气都没有,那也枉为高官了。

他们真zhèng

担心的是,是这件事传出去,会给李书记造成不好的影响——一个市委副书记,岳父得了病,他不是求专家求医院,却是跑去向江湖骗子求助,身为高级领导干部却搞这种封建迷信活动,这件事倘若传出去,只怕对李书记的仕途是大大的有妨碍。

沉默片刻,最后,倒是文姨下了决心。她说:“小云,你过来这边,小姨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陈遥雨犹豫了下,她回头瞪了许岩一眼,叮嘱他道:“你不许走!”这才跟着文姨走过去:“文姨,你找我?”

文姨扯着陈遥雨走开了几步,拉她到了房间的角落里,她低声问:“小雨,这位许师傅,你清楚他情况的吗?这个人,可靠吗?”

陈遥雨很坚定地点头:“我当然知dào

,我亲眼看见他救人的……”

“傻丫头,我问的不是这个!我问的是,这个许师傅,他人可靠吗?他嘴巴严不严吗,会在外边乱说话吗?”

陈遥雨愣了一下,才明白自己小姨担心的是什么,她生气地一跺脚:“小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担心这个啊!姥爷都快要死了啊!”

文姨脸色微红,她嘀咕着解释了几句,陈遥雨也听不清楚她到底在说什么,但她看得出来,小姨最担心的倒不是许岩是骗子,她只是担心许岩来会给姨夫造成不好的影响。

陈遥雨保证:“小姨,你就放心吧,这位许师傅,人家是真有本事的人,不是那种夸夸其谈的骗子。真有本事的人,人家是很低调的,没必要出去乱说你们这些东西。事实上,这趟我能请他过来,都是因为机缘巧合,人家欠了我人情,再加上我求了人家好半天才肯出手的。不然的话,人家才不稀罕上这来呢。”

得了陈遥雨的保证,文姨显得安心了很多。她再三询问,想打听许师傅的情况,但陈遥雨却不肯说:“小姨,你没必要问这个。他若是治不好,今天就当是没来过这儿,我们也就当没见过这人,事情就当没生过就是了,不就是了?何必刨根问底呢?”

“唉,你这孩子,真是太任性了!行吧,这会就依你的,希望不要搞出什么乱子来吧。”

两人嘀咕了一阵,文姨又把那位李卓公子拉开去商量去了。等他们几个终于商量妥当回来时候,文姨和李公子的神情都显得客气了很多,脸上也泛起了笑容:“这个,许师傅,这一趟,我们家老爷子的病,就辛苦你了。您看着,您动手治病之前,还需yào

我们这边准bèi

些什么东西吗?”

许岩也不知dào

,陈遥雨到底用了什么办法把她小姨给说服的。他瞄了一眼对方,不动声色:“倘若方便的话,我先在一楼看看,看看这地方是不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在捣鬼。”

“不干净?”文姨吃惊道:“这怎么会?我们家不会不干净的,清洁工每周都来打扫的。”

倒是那位李卓公子见多识广些,他捅了下文姨的胳膊,小声说:“妈,许师傅说的不干净,是说那种‘脏东西’,不是打扫的问题。”

“脏东西?什么脏东西?”

看到许岩微微颌,文姨才陡然醒悟,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声音也低了下来:“哦哦,许师傅你是说这个啊……好好好,我陪你看看。”

别墅的一楼其实也没多大的地方,就是客厅、厨房、杂物间、卫生间等地方,外边还有一个车库和一个小围着篱笆的小花园,院子里种着几颗小树,围着一个花圃。许岩晃悠着,把整个一楼的各个角落和花园都走了一遍,然后,他又走了一遍,整个过程中,他阴沉着脸,却是一言不,倒是弄得陪在他身后的文姨提心吊胆的,问:“这,许师傅,你瞅着,咱们这屋子,该没啥问题吧?”

许岩看她一眼,摇摇头不说话,他从西装的口袋里摸了一副墨镜来戴在头上,又开始重新查看第三遍。

这几遍查看下来,足足花了小半个钟头。许岩在前面不做声地走着,后面跟着几个提心吊胆的人。最后,许岩停住了脚步,站在花圃边不出声,戴着墨镜平视着前方,那神情像是在沉思,又像是在冥想。

这时候,文姨再也忍不住了,她又追问了一次:“许师傅,我们这花圃,该没啥问题吧?这些花,都是机关管理局统一种的,这些……”

许岩摇摇头,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是淡淡说:“我们先上去看看病人吧。”

说罢,没等众人反应过来,许岩已经转身,一个人先朝屋里走去,众人慌忙跟上。看着这位被陈遥雨吹得神通广大的许师傅不动声色一言不,文姨和李卓公子心里都有点毛,感觉事情好像很严重。

其实,倘若可以,许岩也很想吓唬他们几句的,但问题是,他这个装出来的大师其实是临时上阵的冒牌货,风水先生的术语和行话他都是一窍不通,真要对答起来,只怕说多几句自己就要露陷了,这时候,许岩就牢记言多必失的道理,坚持沉默是金——只要我不出声,神仙都看不出我不懂吧?

在楼梯口,许岩停了一下脚步,他请李卓走在前面:“李公子,麻烦带我到病人那里。”

“哎,好,许师傅请跟我这边来。”

一行人沿着楼梯上去,进了二楼的一个房间。在二楼的主卧室门口,一个中年男子恰好从卧室出来,迎上了这一行人。这位男子穿着一身白衬衣,相貌儒雅清烁,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看相貌跟李卓有几分相似,却是多了几分不怒而威的气势。许岩瞅着他也有点面熟,像是在本地的新闻里常见到的人物。

这男人望了许岩一眼,目光很犀利,被他看着,许岩有种被针刺一般的感觉,他心里隐隐有数了,这位便该是陈遥雨的姨夫,文姨的爱人,锦城的市委副书记李尚原了。

这时候,许岩不禁回头望了一眼陈遥雨:这小妞太不地道,她光说要救人了,却没说到哪里救人。倘若早知dào

是要到市委大院里来,要到市委副书记这样的高官家里来行骗,哪怕陈遥雨脱光了衣服冲自己哀求自己都不可能答yīng

这事的。

李尚原副书记扫了一眼众人,却把目光投在了站在最后的陈遥雨身上,他冲陈遥雨招招手,略带疲惫地说:“小雨,你过来吧——你姥爷,怕是挺不过去了,你进去,跟他见上一面吧。”

“哎!”陈遥雨闻声,急匆匆地进了卧室,这时候,李书记才注意到许岩,他疑惑地看了一眼许岩:“这位是……”

“尚原,来,我来跟你说啊!”

这时候,挺身而出的人是那位文姨,她拉着李书记的手,把他扯到了走廊的远处,嘀嘀咕咕地跟他说着什么。李书记皱着眉,不时转头过来望着许岩,目光里有些疑惑,又有些厌恶。

最后,李书记显得很生气地抬高了声量:“瞎胡闹,彤丹,你就是瞎胡闹!小雨是小孩子不懂事,你也跟着她一起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女人婆,就是头长见识短,我说你们啊,净是瞎搞一气!”

说罢,李书记一摆手,挣脱了文姨的手的,转身气冲冲地朝楼梯那边走了,“蹬蹬蹬”地上了楼。

看着李书记被气走了,许岩心想这下坏了,救人的事多半是不成了,却没想到文姨又向他走过来,神情显得很轻松,说:“许师傅,我爸就躺在这卧室里,您看,要不要进去看看?”

“啊?”许岩愣了下,他指指楼梯的方向:“刚才,李书记不是火生气了吗?他不是不同意吗?”

许岩此言一出,文姨和那位李卓公子都笑了,他们心想,这位许大师虽然被陈遥雨吹嘘得神乎其神,是有真本事的高人,但无论他如何神通广大,在官场方面,他毕竟还是个外行啊。

刚才李书记表现得很生气,骂文姨是“瞎胡闹”,但他却是没说半个字说要把许岩赶出去,也没有阻止文姨的行为。然后,他火之后就离开了,这就是更明显的暗示了,就是让文姨不要顾忌他,尽可放手进行。

只是,这事关系到李书记的面子,说破了大家都难堪,文姨和李卓都不好解释,他们含糊地说:“许师傅,这个,老李这人比较讲原则,他自己是不信这些东西的,还常常骂我们。不过我们不管他,我们干我们的——许师傅,我们这就进去看看吧?”

许岩点点头,跟着两人一起进了卧室。

这个本来该是卧室的地方,现在已经布置得跟医院的病房差不多,病床的四周到处都是心跳监控仪和呼吸机等仪器,许岩走进去时候,先就闻到了刺鼻的药水味道。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围在床边,有的在调试仪器,有的在换药瓶,都显得很忙碌的样子,不过放在许岩这种有心人的眼里,一眼就看出这几个医护人员其实只是装出来的忙碌罢了。

看,那个医生邹有介事地盯着调波仪,还拿笔在本子上很认真地记录着——你记个鸟啊,这些心跳数据就算抄上一百遍又有屁用;另外几个护士忙着把药水从这个瓶倒进那个瓶,又从那个瓶把药水倒进了这个瓶中——倒来倒去,那些药水最后还是回到了原来的瓶里了。

不过这也是难怪,李书记的岳父泰山得了重病,由都专家组成的医疗小组竟是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病人走向衰亡。现在病人只剩半条气了,估计未必撑得过今天。

医生们都知dào

,自己现在除了每隔半个小时给病人打上一剂强心剂,其他还真没什么可做的了。但空闲下来的时候,自己若是闲着没事两手抄在胸口看热闹的话,等下李书记或者病人的其他家属看到了,他们那一肚子邪火会不会撒自己头上来?为了安全起见,自己现在必须得装出一副忙忙碌碌竭尽全力样子,不然等下病人断气以后,家属们都憋了一肚子气,那还不要统统自己头上来?

医生们的那点小心思,许岩是搞不清楚的。进了病房,他第一时间就是走到病床前观察病人:

病人年纪很大了,面颊消瘦,颧骨高耸,眼睛紧紧的闭着,他那布满皱纹的额上脸上,隐隐约约的有一层浓黑如墨的气体在上面慢慢的翻涌着,那黑气布满了他的脸面和额头,顺着脖子一直蔓延到胸口,再往下的部分,因为被被子盖着,许岩就看不到了。

许岩默默颌,果然是魔气入体之症,与宫雪婷父亲的病情一般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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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节 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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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卓第一个反应过来,他急切地说:“爸爸,许师傅没走多远,表妹就追出去了。现在还不知dào

表妹追到人没有,就算表妹没追到人,他是走路出去的,应该没还没出市府大院——要不,我们立即给保卫处打个电话,让门卫不要放他出去?”

李尚原点头:“好!给保卫处打电话之后,你赶紧跟表妹小雨电话,让她无论如何也要把人留下来。找到人以后,你们要对许师傅礼貌客气,实在不行,我亲自过去请人!”

李家大公子和二公子急匆匆地下楼了,文姨也赶紧去找保卫处的电话打过去了,李尚原这才回过头来,对王院长和郑主任歉意地说:“老王,郑医生,事关长辈的安危……让二位见笑了。”

郑主任还懵懵懂懂不知dào

怎么回事呢,王院长却是还兼着个市卫生局副局长的职务,他不但是医学专家,也是官场中人,立即明白李书记的言下所指,他当场便表态了:“其实,医者父母心,我们的心情和李书记您是一样的,我们也是盼着病人能好起来。只要能把病人救回来,不管用什么法子,那都是好的!

老人家不是说过了吗?白猫黑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嘛!现在有很多东西,真的是科学没办法解释得通的,象祝由、神打、符咒、气功、针灸这些东西,都是我们中医学科里的重yào

组成部分,也是我们传统文化的珍贵遗产。这些传统中医的手段啊,要是从西医科学的角度去看,那是完全解释不通的,但偏偏,这些东西对病人又很见效,很灵验,甚至能治疗很多西医都束手无策的疑难杂症。所以,对一些西医没办法的怪病绝症,请一些中医方面的专家过来看看,这样另辟蹊径也是情理中的事情,完全不必大惊小怪嘛!

李书记,您可以放心,我和王主任虽然都是学西医的,但我们对中医并没有门户之见,觉得这是完全可以接受的——今天的事,我和老郑都不是多嘴的人,不会随便乱说的。”

听着王院长的表态,李书记微微一笑——王院长保证说不会说出去,这个态度倒也是中规中矩,倒是他把那个神棍小王也说成是传统中医的范围,这个说法却是更让李书记高兴了。是啊,家里老人病了,西医治不好,请个中医专家回家来帮忙治病,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有什么不对呢?无非就是这个专家年青些罢了?难道,年青一点就不能当专家了吗?

~~~~~~~~~~~~~~~~~~~~~~~~~~~~

当李书记和医学专家们在讨论病情的时候,许岩正在市委大院家属区的院子里转着圈——并非许岩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等着李家来请他回去,实在是他真的出不去了。

许岩进来的时候,是陈遥雨开着车搭着许岩进来的,许岩自己并不认识路,汽车在大院里转了几个圈,大院里别墅的样子看起来每栋样子都是差不多的,这样转了两下,许岩就完全地迷失了方向,在一排又一排别墅之间走着,汗流浃背,直到他碰上了两个巡逻的保安。

两个保安看到一个陌生的年青人大白天在市委的家属院里晃悠着,不由地心生警惕,他们很尽责地上前来盘查,询问许岩的身份和来意。但许岩只敢说自己是从李书记家出来的,至于自己的真实身份和姓名,却是始终不敢透露。

结果他这样讳莫如深,更让保安怀疑了,因为担心许岩是李书记请来的客人,他们倒也不敢太得罪了,其中一个保安用对讲机呼叫总台,请总台跟李书记家联系,看看他们家到底有没有这客人。

听那保安跟总台联络,许岩就知dào

,这下要坏事了。果然,过不了多久,一辆小车朝这边过来,远远就看出了,那辆车子正是陈遥雨的座车。

车子在许岩身边停下了,陈遥雨飞快地跳下了车,跟在她身后的还有李家的大公子李卓。看到许岩,两人都是松了口气,大步地走过来。

许岩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心里却只觉得腻味——陈遥雨也好,李卓也好,在对上自己时候,他们都显得很讲礼貌,文质彬彬,但那种高官子弟的傲慢感觉已渗进了他们骨髓里,就像某种污秽一样,稍不留神就会散出臭气来。对上这几位优越感爆棚的权贵子弟,许岩实在腻味透了。

李卓快步走向许岩,满脸堆笑,他握住了许岩的手,连连摇晃,他亲热地说:“许师傅,许师傅,您怎么突然走了呢?刚才家里弟弟不懂事,对您多有失礼了,爸爸已经责罚他了,我代弟弟向您道歉了,请您就不要跟他一般见识了。”

许岩淡淡一笑:“李先生太客气了,贵府门槛高,李源先生又是见多识广,认识很多高人,香港啊、沪海的高人他都认识,看不上我这本地的无名之辈,那也是人之常情来着,我怎会见怪呢?怪就怪我不该自讨没趣,叨扰贵府了吧。李先生不必这么客气出来送客,我自己会走的。”

听得许岩这么说,李卓和陈遥雨都是心下一声糟了,知dào

对方确实是生气了。李卓见的世面多,他也知dào

,很多那些有常本领的高人都有着种种的古怪脾气,最忌讳的就是别人对他不恭敬,偏偏自己弟弟就是犯了这个大忌,更糟糕的是,自己当时在场时候,也没帮着劝阻弟弟,反而跟着一起起哄让对方“露一手”,现在难怪对方对自己也没什么好脸色了。

一月的冬天,李卓的额头却是热得冒出热汗,他呵呵干笑两声,心里却是心焦如焚。

“许师傅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跟我们开玩笑了,弟弟的事绝对是他做错了,我们会好好责罚他的,还请师傅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许岩摇摇头,打断了他的说话:“李公子您不必客气,贵府少爷的事,跟我没关系。他也没得罪我,所以责罚什么的,也不必跟我说。李公子,不用送了,我这就出去。”

许岩油盐不进,李卓深感无奈。他望了陈遥雨一眼,盼着陈遥雨上来帮自己说话——自己作为李家的大少,一些太过卑微的求情话他实在说不出口,陈遥雨跟对方有交情,而且又是女性,跟男士有天然的性别亲和力,让她去沟通比自己亲自上阵要好得多。

看到李卓那哀求的眼神,陈遥雨真恨不得一脚踹死他——事情都是你们李家这帮蠢男人捣出来的,现在要老娘来帮你们摆平?

你们李家的面子是要的,老娘的脸面难道是屁股啊?

想到方才自己为许岩保证时候,自己小姨和两个表哥那副怀疑的嘴脸和眼神,好像怀疑自己跟许岩合伙坑他们钱似的,陈遥雨一肚子的火冒三丈。看看李卓现在可怜巴巴的哀求表情,她还真有几分痛快淋漓的爽快感。倘若不是事情关系到自己姥爷的安危,她还真想为许岩大声叫好然后拍拍屁股转身走人——你们李家捅下的漏子,你们自己收场好了!

但想到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姥爷,陈遥雨实在耍不起性格来。她很不情愿地走上来,站在许岩面前,她是很想开口向许岩求情的,但一口气憋在胸口,话都到嘴边了,她就是说不出口来——凭什么闯祸的是那帮废物,老娘就非得帮他们擦屁股不可?

许岩望着她,抬抬眉:“陈小姐,你也有话想说吗?”

陈遥雨咬咬牙,她咬牙切齿地说:“没错——许师傅,只要你跟我们回去帮姥爷看病,这一次,决计不会再有人敢刁难你了,我保证!”

听了陈遥雨的话,许岩很想大笑出声。他忍住笑,说:“陈小姐,我相信你的保证,不过,得病的是你姥爷,又不是我。我为什么要回去?你给我一个理由先?”

陈遥雨一窒,她想了一阵,说:“看我的面子上……”

许岩打断她:“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也不会来了。”

陈遥雨粉脸微红,她也知dào

,这件事,自己做的确实很过分——许岩看在自己面子上过来帮忙,却被自己的亲戚羞辱了。现在,自己还要许岩不计前嫌再去帮第二次?

看面前的少女粉脸通红,许岩叹了口气,他是很想拿论坛上常看到一句话来对陈遥雨说——“不做死就不会死”,他淡淡说:“还是那句话,给我一个回去的理由?”

陈遥雨还在绞尽脑汁地想理由的时候,她身边的李卓却是按捺不住了。他很客气地微微躬身:“大师,这次,我们绝对是有诚意的。只要大师能出手,我们家愿酬谢大师一百万元人民币——呃,大师您千万不要误会,我们也知dào

大师您是不慕名利的世外高人,跟您谈这些东西实在是俗气了,只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确实也没别的办法向您表达心意了!”

一百万人民币?

听到这个数字,许岩心下微微一跳——许岩虽然是小康家庭出身,但并非不识人间疾苦的大少爷。他也知dào

,自己父亲在家乡操持着一个小家具店,每日忙着看店和应酬,一年下来的收入也不过二三十万,即使生意最好的年景,收入也不过四十万——也就是说,自己只要答yīng

回去走一趟,这么简单的一件事,自己就能拿到过父亲收入一倍的巨款了?

一时间,许岩还真的有点心动了。只是先前拒绝得太过坚决,当着陈遥雨的面,他实在不好意思立即就转变态度答yīng

下来——陈遥雨好说歹说求自己都没答yīng

,但外人拿一百万出来晃了下,自己就马上答yīng

了,这未免也显得太贪财、太小家子气了吧?

倘若只是对着李卓,自己显得贪财一些还无所谓,但当着美女同学陈遥雨的面——许岩毕竟是只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大学生,青春期少男最怕的事就是在女生面前丢脸了。所以,尽管明知dào

一百万就在面前唾手可得了,但许岩还是忍住了,只是风轻云淡地摇了摇头,淡淡说:“李少爷,钱不是万能的。这世上有些东西,还是钱买不到的。”——许岩嘴上装着逼,心里却是在疯狂地喊:“说服我,快,继xù

说服我!只要随便给我一个过得去的理由,我就答yīng

你们了!”

但可惜,陈遥雨也好,李卓也好,两人都不懂读心术,也没办法窥知许岩此时的心理变化。两人都有点急了,也没留意到许岩态度上的微妙变化——当然,许岩要想走,他们也是不肯答yīng

的,好说歹说赔着笑脸拦住了许岩不放。

双方正僵持着呢,远远地又开来了一辆车,是一辆黑色的奥迪小车。汽车奔这边开来,就在许岩身边停了下来,车门打开,出现的却是市委副书记李尚原的脸。

李书记匆匆下了汽车,快步走上来,远远地他的脸上就堆满了笑容,他双手握住许岩的手,用力摇晃着:“这位就是许师傅吧?啊啊,久仰久仰,许师傅你好你好,我是李尚原,专程来向您负荆请罪来了。许师傅,我教子无方,犬子对您无礼,我是特意向您赔罪来了。”

不能不说,人与人之间真的是差距的,李书记作为市委领导,数十年官场的阅历和经验塑造出来的气场,这实在是年轻人无法企及的。李卓说过的同样话,换了李卓的父亲来说,那分量就截然不同了,那番话就变得很有感染力,让人很难拒绝他的请求。

要回绝市委领导家属是一回事,但要回绝市委领导本人,那又是另一回事了。许岩毕竟只是一名普通的大学生,骤然间,那只在电视上见过的大领导突然出现在眼前,积威之下,他还是禁不住一阵微微心慌。

好在许岩跟着朱佑香混了一段日子,杀人横尸鲜血飞溅的场面都经lì

过好几回了,胆量倒也是历练出来了,骤然见到市里面的领导,他倒也没显出如何惊慌失措,只是客气地与李尚原握了手:“李书记,您好,您太客气了,还亲自过来送我。”

说罢,许岩就想抽回手来,但李尚原却是紧紧握住他的手不放,说:“许师傅,方才犬子无礼,这是我教导无方,我要向您赔罪的,还望您千万海涵啊——混账东西,还不出来,还等我去请你吗?”

李源闪闪缩缩地从车里钻出来,耷拉着脑袋,眼睛盯着地上,不敢看许岩,嘴里嘀嘀咕咕说了一阵什么,像是向许岩道歉的话,但谁都听不清楚。这位富家公子此刻一番落汤鸡的样子,全然没了方才的傲气。

李尚原气冲冲地过去,一巴掌打在李源的脸上,那“啪”的一声非常响亮:“你这混账东西,刚才不是很能说的吗?不要你说的时候,你就会唧唧歪歪,现在要你说了,你倒是给我说大声点,让大伙都听得清楚!”

李源抬起头,他对着许岩连连躬身,脸苦得象根苦瓜似的:“对不起许师傅,我有眼不识泰山,胡说八道,这是我不对,我该死,我混账,我恩将仇报,我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不是个东西——总之,您要打要骂,都随您了。哪怕您心里不解气,拿棍子抽我一顿都没问题,就求您出手救救我的姥爷吧!我给您跪倒磕头了,许师傅,求求您了!”

说着,李源作势屈膝要跪倒,许岩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拦住了他,心下却是暗叹一声——许岩虽然不懂多少人情世故,但他也隐隐感觉到,对方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自己再不答yīng

,那真要跟对方结下大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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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节 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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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也幸好是魔气入体之症——许岩也只懂治这个病,倘若换了别的病,自己这位“有真本事的许师傅”还真不知dào

如何下台好了。

许岩看看病人床头摆着的监测仪,上面显示的心跳频率已经很微弱了,显然病人已是处于弥留阶段了。

许岩在观察文老爷子的时候,也有人在观察着他。文老爷子的生死和安危,牵挂着无数人的心,这其中也包括李卓。

作为李书记的长子,李卓并不是那些只知dào

吃喝玩乐的纨绔衙内,作为李家年轻这一代的佼佼者,他的人生早已有了规划,注定是要朝着仕途展的。

李卓很清楚,自己仕途展的轨迹,要取决于自己父亲展的高度。自己父亲能走到什么样的高度上去,这也就决定了自己未来展的上限了;而自己父亲展的高度,却是又得取决于父亲的岳父、自己的外祖父文老爷子能给他多大的助力。

文老爷子是建国前就参加工作的老革mìng

了,历经多年屹立不倒,是华夏政坛中罕见的一棵常青树。如今,老爷子已因年纪原因退居二线了,但他的门生故吏依然遍布天下,文老爷子德高望重,在华夏政坛依然具有很大的影响力。每年春节和重阳,历任的国家最高领导人都要亲自上门来向老爷子拜年的。

文、李两家都很清楚,这位已经年近九十的老爷子,是文李两家的真zhèng

核心,无价的瑰宝。只要老爷子健在,他那庞大的影响力就能庇护文李两家,让政敌不敢觊觎,帮zhù

两家子弟在官场上迅展。

只是谁都没想到,离开京城前往锦城散心的文老爷子竟在锦城一病不起了。这件事,对于文家和李家都是一个意wài

的沉重打击,尤其是对李家——谁都知dào

,还有三个月,蜀都省就要是换届大会了,锦城现任的6书记即将离任,这时候,作为锦城市的第三号人物,自己的父亲本来是很有希望接任书记或者市长职务的。

但现在,随着文老爷子的病倒,一切都成了未知数。父亲的仕途,自己的前途,一切都变得破朔迷离起来。

自己的表妹带来的这位许大师,李卓本来是嗤之以鼻的——小女孩见的世面少,估计被人家蒙了还不知dào

呢。那些装神弄鬼的骗子,自己在社会上还见得少吗?这小毛孩连毛都没长齐,就想来骗自己,还得回去再练几年!

李卓其实早就想赶这位王大师走人的,只是碍不过表妹的面子,再加上他也清楚,事情都这地步了,也不可能更坏了,他才按下性子,容忍了这位大师。但进病房以后,他注意到,在查看自己外祖父病情的时候,许岩很明显地露出胸有成足的表情,李卓不由心念一动:看这位许师傅的表情,搞不好,他还真有点办法?

李卓上前一步,低声说:“许师傅,这个,您看还需yào

些什么东西才能开始动手救治呢?我们这就给您准bèi

去。”

许岩想了一下,沉声说:“拿一杯干净的水过来。”

李卓重复道:“一杯干净的水?这就行了吗?还需yào

其他的吗?”

许岩摇头,李卓立即说:“那好,许师傅您稍等,我立即拿水过来——装水的容器,有什么特别的讲究吗?”

“没什么讲究,干净的杯子,能装水就行了。”

“好的,许师傅您稍等了。”

李卓离开去拿干净的水了了,许岩和陈遥雨在原地等候着。没想到李卓刚走开,又有人踏踏地走了进来,却是一个显得很另类的青年从门口走来。

看到来人,陈遥雨微微颌,打招呼道:“二表哥——许师傅,这是我的二表哥李源。”

李源的两条眉毛又浓又黑,年纪轻轻的,下颔却留着不长的胡须,相貌很是另类。其实他本来的轮廓倒也不差,五官端正,皮肤白皙,就是眼皮有些浮肿,一看就是酒色过度的后遗症。

李源对陈遥雨的招呼恍若不闻,只是很不礼貌地打量着许岩,嘴角泛起了嘲讽的冷笑:“呵,这位就是表妹你特意请回来的大师啊?我瞅着,这位大师也不怎样啊!兄弟,你混哪里的?在锦城的地头上,我可没见过你这号人物啊。”

许岩淡淡地望着他,也不出声——他也不懂如何应付这号纨绔公子,他望了一眼陈遥雨,示意她来应付。

看到这位二世祖,陈遥雨也感到颇为头疼,她是知dào

李源的,这位表哥本性并不坏,只是为人玩世不恭,张嘴就得罪人。除了还畏惧爸爸几分,他压根没把家里的其他人放眼里,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二世祖。陈遥雨委实没想到,本以为姨丈那关是最难过了,没想到事到临头,还有这么个二世祖来捣乱。

“李源表哥,你别闹。这是我好不容易请回来的大师,要救姥爷的!”

李源昂头张嘴打了个呵欠:“呵~~大师?这么个小毛孩都能当大师了,那我不是神仙了?香港几位有名的师傅,我都是见过的,象6风大师,曹双鹤神仙,我都是老朋友来着。

锦城玩得好的几位大师,我也是见过的,其中可没你这号人物。

喂,小子,你是混哪道的?是佛还是道?是正一教、茅山派、天师道,还是全真?你师傅是谁,报个字号出来,让我看看听没听过!”

这时,李卓端着水杯正急匆匆地赶回来,听到自己弟弟对大师无礼,他本来是想阻止的,但听李源在对这位王大师刨根问底,李卓不禁心念一动,放慢了脚步:“弟弟虽然平时不正经,常出去跟那些三流九教的人厮混,但好像也知dào

不少旁门左道的东西呢!稳妥起见,还是让他来盘盘这位大师的底吧?”

他停下了脚步,站在门边不出声,想听听这位高深莫测的大师如何回答。

许岩扫一眼众人,却见陈遥雨一脸的忧虑,而那位文姨和李卓都疑惑地望着自己,目光中隐隐透着怀疑。

在众多怀疑的目光注视下,许岩突然感觉很是疲倦——事已至此,自己已经算对得起陈遥雨了吧?

他淡淡道:“李公子说的那些什么正一茅山天师教之类的,我是不懂的。我的师傅姓朱,也不是什么出名的大师,说出名字来估计李公子也不会知dào

——李公子你说,这要如何办才好呢?”

李源一愣,他昂着头打了个哈哈:“这位许师傅倒也坦诚啊。这样吧,大师您就看着随便露一手,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让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也好知dào

大师你的神奇本领——这好不好?”

李卓心念一动,他劝阻说:“弟弟,你别瞎胡闹,耽搁了许师傅给姥爷治病。”

李源打个哈哈:“哥,我这怎么是胡闹呢?表妹随便带了个阿猫阿狗回来,你们就敢随随便便把我们家老爷子拿给他当试验品?我还没说你们胡闹呢!

哥,就算真要请什么大师来驱邪,你也该找我啊!我认识的奇人异士多了,人家都是有真本领的、有大名头的师傅,象香港风水金师的6大师、阴阳门的曹大师,沪海正一道的吴师傅,哪个不比这个小毛孩强?这小孩要有真本事,怎么我一直都没听过他名字?

这毕竟是关系到我们家老爷子的一条性命,让他露一手真本领,这总不过分吧?”

“这……”李卓和文姨对视一眼,内心里,他们其实是很赞同李源说法的,毕竟老爷子的安危关系重大,如果能确认这位毫无名气的许师傅真的是有真材实料的话,他们也能安心一些。

李卓迟疑了下,他踌躇着对许岩说:“许师傅,我弟弟被宠坏了,他不懂事,您别跟他一般见识。我看,您不如就随便露上一手真功夫,让我弟弟也心服口服,这样如何?”

文姨鸡叼米般跟着点头:“对对,许师傅,随便露一手吧,这样我们也安心一些。

许岩微微阖上了眼睛,对李源这位在眼前叫嚣的官二代少爷,他并不感觉生气,感到的只是好笑——眼前这几位官太太、官二代还没有搞清楚形势,现在是他们求着我救人,可不是我有事要求着你们!市委副书记又如何,我现在无求于你,相反,是你们有事要求着我。

老实说,许岩现在已经有点后悔了,他之所以肯过来,完全是看在陈遥雨的面子上。但对方既然这种态度,许岩倒也觉得自己问心无愧了:要知dào

,朱佑香的丹药也是很贵重的,炼来不易。

许岩微笑着摇头:“文太太,两位李公子,你们一定要我露一手,这是为什么呢?”

文姨和两位李公子都是一愣,都是面露尴尬,那位李源少爷抢着回答了:“许大师,这自然是为了确认你是有真本领的大师,不是那种浪得虚名的骗子!”

许岩微微一笑:“可我为什么要证明这个呢?”

“这……如果不能证明,许师傅,我们就很难相信你了!”

“不相信我,这又如何呢?”

李源愣了一下,然后他说道:“这个,许师傅,你也不想被人当成骗子什么的吧?”

许岩显得很是心平气和,他洒脱地一摊手:“李公子,你不妨就是把我看成骗子好了。”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许岩已转头对陈遥雨说:“陈小姐,我是看在你的情面上,才答yīng

过来帮你来看病人的,但现在的情形你也看到了,并非我不肯帮忙——我已经尽lì

了,也对得起陈小姐你了……告辞了。”

说罢,许岩向陈遥雨点点头,转身向门外走去。因为李卓站在门边挡住了门口,许岩很客气地跟他说了一声:“麻烦借过了~”

李卓愣一下,侧开了身子,许岩很不客气地从他身边挤了过去,径直下了楼。在楼梯口,陈遥雨匆忙地追上去,抓住许岩的手,喊道:“许——呃,许师傅,请等一下!”

但许岩转头定定地看着她,目光冷漠。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这样望着她,过了好一阵,然后许岩轻声说:“麻烦放手吧,陈小姐。”

陈遥雨急道:“许岩,你……”

“陈同学,治病救人这种事,也是要讲究一个缘分的啊!看来,贵府与我无缘,又何必勉强呢?”

许岩摇头,然后他用力一挣,从陈遥雨手上把手挣了出来,陈遥雨着急地喊道:“许师傅,你等我一下……”

这时候,李源也从房间里走出来,站在陈遥雨身边,他讥讽地说:“表妹,这样一个骗子,你何必这么在意他呢?你看看,他分明是被我戳穿之后就自己逃跑了!算他聪明,不然等下我就叫保卫处过来把他抓起来送局里了。”

陈遥雨气得一跺脚,她顾不得自己淑女的形象了,睁大眼睛瞪着自己表哥,大声喊道:“李源,你懂个屁啊!许师傅要是走了,姥爷就是被你害死的!”

就这么一耽搁的功夫,许岩已经径直下了楼,正要出门时候,却是与迎面进门的一群人碰了个正着。这群人有的穿着医生的白大褂,有的人则是穿着便装,但看气质都很儒雅,他们走在一起,旁人一眼就知dào

他们都是医生了。

看到一群医生走进来,许岩礼貌地让到了路边。领头的几个医生冲他点点头致谢,但却是有一个医生站住了脚步,他走到许岩跟前,很热情地冲许岩打招呼:“小伙子,你是姓……许的吧?你不是那个宫建国的家属吗?你怎么会在这?”

许岩一看这医生,却也真的是认识的熟人来着,就是为宫雪婷父亲宫建国治病的那位郑主任了。

世间最尴尬的事,就是做骗子时候碰到熟人,好在这位郑主任也不算是很熟的熟人,总算免去了被当场揭穿的尴尬了。

许岩从容说:“你好啊,郑主任!郑主任您到这来,该是还有要紧的事情吧?我就不耽误你了,我们回头再聊啊!”一边说着,他一边快步往门外走着。

“啊,许先生,我这几天一直在找你,你留个联络方式给我啊,哪怕一个电话都好啊~”郑主任急忙挽留,可许岩哪肯再逗留,脚下步子加快,飞快地闪出了门。

郑主任连忙出门去追,可许岩身手敏捷得很,一溜烟就出了门,他这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哪里追得上。他赶紧也跟出门去,小跑地追着,大呼小叫地喊道:“许先生,许先生……您留步啊,您留步啊!”但眼看着许岩却是越跑越远,很快就没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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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节 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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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岩瞪了陈遥雨一眼,后者自知理亏地避开了脸,不敢和许岩对视。

许岩也不管她,转向了李书记,他说:“李书记,您如此盛情相邀,我也没办法了,只能勉力而为了。不过有件事,我要先跟李书记您知会一声的,贵府老爷子,他得的不是一般的病……”

说到这里,许岩顿住了话头,不出声地望着李书记,后者心神微颤,表面上却是依然保持着镇定:“许师傅您有话但说就是了,我是百无禁忌的,无论什么都能接受。”

“既然这样,我就跟王书记您实话实说了,贵府老爷子他得的不是病,是阴邪入体之症——”

李书记蹙眉:“阴邪入体之症?许师傅,您说的这阴邪入体,到底是什么病?有些什么说法呢?”

许岩故做深沉地停顿了一会,他说:“李书记,我已经说了,这不是病来着。

我们凡人活在阳界,阴间则有阴间,阴阳两界相隔幽冥,但两界之间偶尔也会有交汇,阴间的阴邪之气偶尔也会通过一些缝隙渗入人间,如果凡人接触到这些阴邪之气,就会病而后死亡——这里面的事情太复杂了,说得太多的话,只怕您也不懂。”——呃,这不光是李书记懂不懂的问题,其实许岩也不怎么懂,再说下去,他从朱佑香那边贩卖过来倒卖的那些理论就要卖光了,他就要露馅了。

“这样吧,我就说得简单点,其实就是贵府老爷子冲撞了邪气了,被那阴邪之气侵入了体内——李书记,您知dào

的,阴阳相杀,阴邪入体,老爷子的生机和阳气都被阴邪之气所侵蚀,就会渐渐衰弱直至死亡——其实有些征兆,大家都可以看到,比如说病人脸上、身上的那层黑气,那便是侵入体内的阴邪之气了。”

许岩说着,在场众人的脸色都是微微变了——陈遥雨介shào

许岩身份时候,大家已是有了这样的思想准bèi

了,隐隐猜到文老爷子得的不是一般病,但骤然听到“阴间”、“幽冥”、“撞邪”这些词时候,众人还是忍不住心里一阵寒。

陈遥雨美目涟涟,吃惊地望着许岩:她实在搞不清楚,许岩说的这些话,到底是真话还是为了扮演神棍而胡编出来的谎言?

李书记眉头微蹙,脸色一凛,听到这话,他的下意识反应就是想批评许岩宣扬这种毫无根据的封建迷信思想,但批评的话都到嘴边了,他才意识到不妥——现在可不是自己表现思想觉悟的时候啊,万一又得罪了这位许师傅,那可真的大事不好了!

他果duàn

地打断许岩:“许师傅,您说的这些东西,太深奥太复杂了,我们这些俗人确实也听不懂。我们就想知dào

一件事,我们家的文老爷子,他还有救吗?您能救吗?”

许岩看出来了,这位李书记好像是很忌讳听这种封建迷信的东西,所以才不顾礼貌地打断自己——这分明是掩耳盗铃嘛!

他忍住笑,很诚挚地说:“李书记,承蒙您诚意来邀,我自然会竭力而为的。但有件事,我需得说在前头的:老爷子毕竟是年事已高,他受那阴邪之气侵蚀很深,生机已经很微弱了。这样,我等下驱邪时候,老爷子的身体能不能抵受得住,这还真是个未知数来着。

所以,李书记,我是丑话说在前头了,您要我动手,但到底能不能救回老爷子,我真不敢保证——有可能,是药到病除,那自然是最好;也有可能,病人就当场就……这种事,我也是确实没把握的。”

听许岩这样说,在场众人都是脸色微变,都把目光投到了李书记脸上,却见李书记微微沉吟,他问许岩:“许师傅,恕我冒昧问您一句,按您的估算,如果您出手,救回老爷子的机会能有多少?”

许岩装模作样地沉吟片刻,答道:“倘若是刚才就开始动手救人的话,我还有五成把握的;但现在已经过了快一个钟头了,病人的生机又弱了几分……成功的几率已经降到四成左右了。如果继xù

拖下去,成功的几率就会变得更小了。”

李书记脸色勃然变了,他回头狠狠瞪了李源一眼,后者吓得连忙身子一缩,躲在自己大哥身后,嘴里嘀咕道:“我怎么会知dào

……”

李书记收回了目光,他对许岩斩钉截铁说:“有四成把握……那也够了!许师傅,老爷子就拜托你了!只要您尽lì

了,无论能不能把人救回来,我们都一样感谢您,决不会怪您的。”

在这种大事上,这位李书记如此果duàn

坚决,这倒是让许岩颇为诧异。他问:“李书记,这么大的事情,四成把握确实不大……您不考lǜ

一阵,或者和您家人商量一下吗?”

李书记摇头:“不用考lǜ

了——医院那边,京城来的医疗小组和本地的专家都说没办法了。许师傅,你的四成把握虽然不大,但总算是一线希望,总比拖下去等死强,时间拖得越长,老爷子的希望就越小!

老爷子的其他儿女都不在锦城,要等他们赶来已经来不及了。彤丹是他女儿,我是他女婿,在这边,我们就是老爷子最亲的亲人了,这一把,我就做主赌了!

许师傅,我家的老爷子,就拜托您了!事不宜迟,我们这就过去吧!”

关键时候,李尚原能迅地分析利弊,坚决拍板,果duàn

决策,毫不拖泥带水,这种分明快断还是很让许岩佩服的——难怪对方能当上大领导,果然有其过人之处,这种决断的魄力就不同一般。如果换了自己,哪怕理智上明知dào

这是最好的决策,但关系到自己亲人的性命,决计没办法像对方那样干脆利索地下定决心。

一行人坐上两辆车,又回到了李尚原家中。大家匆匆上了二楼,本地的专家和医疗小组的医生都聚在病房里,看到医生们脸色阴沉,李尚原心下一凉——难道自己来迟了?

他往床头那边瞄了一眼,现心跳仪上还有微弱的线条跳动,他才微微放下心。

李尚原抓住医疗小组的负责人问:“钟主任,老爷子怎么样了?”

钟主任神色凝重,他沉重地说:“李书记,文老的病情很不乐观,心跳和呼吸都更微弱了,已经是濒临临界点来……怕是未必能熬到下午了。”

知dào

老爷子还有呼吸,李尚原微微放心。他转身面对许岩,肃然道:“许师傅,你就放手治吧,现在都这情况了,再坏也坏不到哪去,现在死马且当活马医就是了。你需yào

什么,你说就是,我们马上办!”

许岩上前探了一下病人,现病人的呼吸和心跳都比上次的宫建国还要微弱——这真真zhèng

正是命悬一线了。老实说,朱佑香的丹药能不能救回,或者说,老人还能不能把朱佑香的丹药给吞进去,许岩还真的没把握了。

许岩朗声道:“李书记,我要两件事:一是要一杯干净的水;二,让这里的医生和护士们都出去吧。不然人多眼杂,我不方便。”

要杯干净的水,这很简单,李家大公子当即扛了一箱的矿泉水进病房里;倒是要把医生和护士们赶出去,这件事倒是颇费了一番功夫。

要请本地的医生出去,这事还好办,他们毕竟是锦城当地医院上班,是李书记属下的,不敢不听话;但是要把那来自京城随同照顾文老的医疗小组赶出去的时候,李书记就碰到了麻烦,医疗小组的医生们坚决不肯走。

带头的钟主任振振有词地说,自己是受办公厅和保健局委派过来治疗文老的,只要文老还有一口气,他们就要陪护在文老身边尽最后一份力,要记录好文老的病情变化,将来好向保健局汇报,这是他们的职责和工作,李书记虽然是文老的女婿,但也不能把他们赶离文老身边。

在这生死攸关的紧急时候,偏又碰到这么一群不懂变通的迂腐家伙,真是让人揪心。看着文老的呼吸一刻比一刻微弱,李书记心里真是火燎一般急。他望向许岩,却见许师傅正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在那,目不斜视,摆明不肯妥协的样子——李书记却也不敢再劝他,他害pà

再去烦他的话,这位脾气古怪的高人说不定真要拂袖走人了。

两边僵持了一阵,最后,李书记终于失去了耐性,他招呼了一声,全家老小男女齐齐上阵,把医疗小组的几个医生和护士都给硬生生地推了出去。李家的两位公子关上了病床的门,死死地顶住了门口不让其他人进来,任凭医生在门外嚷个不停也只当没听到。

李书记扶着膝盖,喘着粗气问:“许师傅,可以开始了吗?”

看到李家确实已经尽lì

了,许岩倒也不想再为难他们了。他点点头,接过了一瓶矿泉水,走近病床前,捏开了病人的嘴,把朱佑香的丹药和水一起给灌了进去,然后,他转过身来,拍拍巴掌:“好了,完事了!大家等着看效果吧。”

一瞬间,李书记、文姨和两位李公子都变成了石化状态。

这算什么辟邪?

先前,许岩把事情说得那么恐怖,又是阴间啊,阴邪入体啊,幽冥相隔啊,说得玄幻无比,李家众人虽不敢全信,但也不敢全不信,心里多多少少还是信上一点的。在他们料想中,接下来的时候,这位高人许师傅就要表演精彩的做法辟邪了,接下来,无论许岩是要换上道袍焚香念咒还是洒黑狗血舞桃木剑,他们都是能理解的,哪怕许岩就是要跟某个看不到的妖孽在病房里肉搏大战七七四十九个会合,他们也不是不能接受的。

因为担心这位高人许师傅接下来的做法太过惊骇物议,所以李书记才下了决心,哪怕不惜跟保健局派来的医疗小组翻脸也要把他们赶出去,免得他们看到那做法的过程之后,回去乱说。

谁都没想到,这位高人许师傅所谓的“辟邪”,就是往病人嘴里灌了半瓶矿泉水!

过了好一阵,李书记才迟疑地问:“这个……许师傅,您方才说的那什么阴邪入体……你不是要动手祛除的吗?这个,您开始了吗?”

“搞掂了,我已经祛除了!”许岩一副理所应该地口气:“事情,已经解决了!”

听到许岩的回答,这一瞬间,李书记嘴角微微抽搐,从政多年涵养深厚的他,久违地有了骂娘的冲动——尼玛的你早说啊!方才搞得这么神mì

兮兮,架子端到天上了,我还以为你要干些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呢!早知dào

你只是要给病人喝口水,老子哪怕把全市人民都叫过来旁观都没问题,何必把医疗组和本地专家都给赶出去?

李书记当然知dào

,这样硬生生地赶医生出去,对他会造成很不好的影响。那些医生不能亲眼看到施救过程,他们自然会猜测到自己关上门来到底在干什么——越是看不到,人们就越想象得邪乎,说不定明天一早,“李书记家请了个神棍回来给老爷子驱邪”的流言就会传遍整个市委大院了——早知dào

所谓的驱邪就是给病人灌了口水,自己何必费那么大力qì

把医生们都给赶出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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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节 施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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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主任这种奇怪的举动,也引起他同伴们的注意。看到市第一人民医院内科的主任,在全市都赫赫有名的内科专家郑主任对一个年青小伙子都如此注意,还为他追出门去,众位专家都是深感惊讶。

看到郑主任走了回来,市第一人民医院的负责人王院长奇怪地问:“郑主任,那小伙子是什么人啊?很要紧吗?”

郑主任有心解释,这位小伙子就是上次救回宫建国的人,但碍着身边还有这么多其他医院的医生,他只能含糊地说:“王院长,您还记得不?上次我跟你说过的,病人宫建国的那个家属……我跟你提过的那个,我们一直在找的那个人。”

“哦!”能成为市里大医院的负责人,王院长的智商绝对不低,他转头望了一眼许岩消失的方向,扶了下眼边的金丝眼镜,意味深长地说:“就是他?那个小伙子?”

“对,就是他了。”

“呵呵,看起来倒真的是很年青啊……”

这时候,前面起了一阵喧哗,从楼梯上下来了几个人,走在前头的人,王院长是认得的,他转身对各位专家说:“诸位,大家注意了,市委的李书记已经过来迎接大家了。”

说话间,市委副书记李尚原已经快步走过来,热情地与专家们握手,连声说:“不好意思,怠慢诸位了,怠慢了!辛苦大家过来走一趟了,谢谢大家!”

王院长作为市第一人民医院的院长身兼市卫生局的副局长,与李书记也是熟人。在这次的过来的专家们里,隐隐以他为。这时候,也是他站出来代表众人,他先向李书记介shào

了同来的诸位专家和教授:“这位是第一人民医院的郑主任……这位是蜀医大附院的徐教授……这位是市中医院的赵教授……”

介shào

完众位专家和教授,王院长客气地说:“李书记,在这里的,都是我们市各大医院的菁英了。接到市委办的指示,我们卫生系统尽了最大的努力,组织了最强力量的精兵强将过来,我们要尽一切可能抢救病人。李书记,救人如救火,我们就不要客套了,还是先让诸位专家上去看过病人再说,好不好?”

王院长的态度十分端正,无可挑剔,这不但是因为看病的对象是市委副书记的家人,更是因为他在路上已经知dào

了病情,知dào

李书记的岳父很可能得的是那种原性的器官衰竭症。这是种莫名其妙的怪病,迄今还没现有效的治疗办法,现在病的又是一位年近九旬的老人,病情是十分凶险的。

王院长和众位专家暗暗揣摩,都觉得病人能救回来的希望是很小的。这样,他们就不能不表现得态度端正一点,免得到时候医治无效,病人家属会把怒气迁怒给自己——从这点上来说,不能不说众位专家与楼上医疗小组的想法有异曲同工之妙。

李尚原点头道:“好,诸位专家请这边走,病人就在二楼——李卓,你给诸位老师带路。”

李书记领着专家们一行上了二楼卧室。专家们看过了病人,看过治疗记录,并问过了治疗小组的医生,了解病情之后,他们眉头深蹙,神情严肃。

王院长对李书记说:“李书记,您看,能不能给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让专家们好好商量一下?”

“好啊,请到这边的餐厅来——条件简陋,怠慢了诸位啊。”

专家们关上门,聚在一起商议,李书记和家人等了十几分钟,却还没见专家们出来。饶是平素李书记城府深沉,但这次自己老丈人的安危也关系到自己的仕途,他实在等不住了。在餐厅门外走了几个来回,听着里面传出来的激烈讨论声,他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地推开了餐厅的门,走进去笑着问:“王院长,诸位专家,这个——我这个外行,想在旁边一起听下大家的意见,这样不妨碍你们吧?”

书记既然开口了,哪个专家这么不识趣会反对?众人自然一致叫好,请李书记在桌子边坐了下来。王院长向李书记介shào

说:“书记,方才诸位老师都达成了一致意见,认为医疗小组先前的诊断意见是正确的,对病情的判断很准确。”

李书记微微颌,他目光炯炯地望着众人:“也就是说,大家也认为,文老爷子的病就是那个原性的那个什么……”

“对,就是那个型原官衰竭症。”

说到这里,王主任微微踌躇,他干咳一声:“我就具体跟书记您汇报一下吧,对于病症,专家组并没有异议,都达成了一致意见。

但具体到治疗方案上来,各位专家有了些分歧。部分专家赞同治疗小组的意见,继xù

沿用强心剂和三联疗法;但蜀医科大附院的徐教授和市中医院的汤主任则认为,强心剂和三联疗法在以往的疗效并不见好,该换用强力激素老参汤剂加三联疗法。还有些别的同志则认为,这两种疗法都不见得能见效,诊病应该从刺激病人的生命力着手,用大胆、激进的针灸手法来刺激病人的肾上激素增强分泌……为这几个疗法哪个好,我们还在讨论着,要不,请李书记给我们指示?”

李尚原微微蹙眉,旋即又展颜摇头笑道:“王院长是在笑话我了。我一个干行政的,哪知dào

这些专业问题,这些问题,王院长和各位专家商量就是了。我只是想问个外行的意见,如果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还请诸位专家莫要见笑。”

“李书记,您请说。”

“这个……王院长刚刚说的强心剂疗法也好,激素老参汤疗法也好,还有这激进针灸疗法也好,哪个的治愈率高一些?在以往的治疗中,在对这种原性急官衰竭症,哪个比较有效些,治好的病人比率高一些?这个,医院里应该是有记录的吧?”

李书记的问话,犹如一阵突然卷来的寒风,冻住了各位专家脸上的笑意。一时间,专家们有的咳嗽,有的低头看笔记本,有的弯腰绑鞋带——反正,谁都不肯与李书记的目光对视。

李书记有些诧异,他探询地望向王院长:“怎么,王院长,是不是我说了什么外行话,让专家们笑话了?”

“呃,这个嘛……”王院长满脸的为难,他踌躇一阵,但李书记目光炯炯,终究是躲无可躲,他不得不苦笑着说出实情了:“李书记,说实话,这个型性原官衰竭症是个新出现的险恶病症,目前在全世界范围内的医学界都是个亟待研究的新难题。到目前为止,无论是强心剂加三联疗法也好,激素老参汤剂疗法也好,针灸疗法也好,迄今都还是试验性质的,疗效都没法保证。

事实上,在全世界范围内,这个病还没有被治愈的记录。得这个病的患者,目前来说……他们的死亡率接近百分之百。”

李书记脸色微沉,但却并不显得如何震惊。他也知dào

,正在给老爷子治疗的医疗小组是中央派给自己岳父的专家医生,都是从3o1、3o2、协和医院等名牌医院抽调的精干专家,他们的医术在国内也是一流的了。同样的消息,来自帝都的专家医疗组已经给他隐隐约约地透露过了,自己的岳父这次得的是绝症,能救回来的可能性不大,所以这件事,他也是心中有数的,至于还请了本市的专家组过来,那也不过是存了万一的侥幸想法罢了。

李书记从口袋里拿了烟出来,他颤着手想给自己点烟,但因为手太抖了,划了几下火柴,终于还是点不上,他颤声问:“难道,就真的没有希望了吗?”

王院长同情地望着李书记,他干咳一声:“这个……李书记,我们这么说,也是为了让您做好最坏的准bèi

罢了。我们了解了下,老爷子以往的身体还是很强健的,只要全力以赴,出现奇迹的希望还是有的。”

李书记明白王主任的言下之意——老爷子要痊愈过来,那是要等奇迹出现了!

他痛苦地长叹一声,问道:“老王,你们第一人民医院,以前接过这样的病例吗?”

“有,而且有过不少。”

“那,有过治愈的案例吗?”

王院长摇头,轻声说:“李书记,我不敢瞒您,治愈的例子还真没有……”

这时候,王院长突然心念一动,想起了宫建国的病例——尽管宫建国的突然痊愈,医院还没搞清楚原因,但这并不妨碍王院长这时候拿来当增强李书记信心的救命稻草:“呃,也不能说完全没有,我差点忘了:李书记,就在上个星期,我们医院的一个原官衰竭症的患者,还真的被治好了,现在已是完全康复出院了。”

李书记眼睛一亮:“有治好的病例?那,是哪位大夫妙手回春的?”

“是我们医院大内科的郑主任负责的病人,他今天也过来了——郑主任,你来介shào

宫建国的病例给李书记听听?”

郑主任正坐在桌子边出神,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苦笑道:“王院长,救治宫建国,我们执行的也就是平常的三联疗法,还真不好居功……我觉得最关键,还是那个姓许小伙子的功劳,他的作用最为关键。”

李书记听得一头雾水:“姓许的小伙子?王院长,这是你们医院的哪位年青医生吗?这次把他请来了吗?”

王院长和郑主任对视一眼,都是苦笑。王院长虽然不愿意暴露自己医院的无能,但面对市委副书记,他也委实不敢逞强吹牛了:“李书记,事情是这样的,上周,我们医院收治了一个病患,他也是得了这种怪病。我们医院当时经过专家组给他会诊,确定他确实是没救了,但病人的家属不知从哪里请了一个小伙子过来,也不知那小伙子怎么给办到的,只花了半个小时,病人却是已经痊愈了,身强力壮得可以在原地连做二十个俯卧撑。那时,我们真是不敢相信啊。后来,经过三天的检查,我们终于确认,病人已是完全康复了,可以出院了。”

李书记眼睛里闪动着兴奋的光芒,他颤声问:“你们确定,是那个小伙子办到的?是他治好了这种绝症?”

王院长摇头:“我们向那小伙子问过,他本人是坚决否认的。但我们排除了各种因素,觉得也只剩这个可能了,否则实在没法解释病人的突然奇迹痊愈。”

李书记斩钉截铁地说:“那个人在哪里?你们能联系上他吗?能请他过来一趟吗?告sù

他,无论要多少钱,只要他肯来出手救人,那都没问题!”

王院长和郑主任对视一眼,脸色都是古怪。李书记不明所以:“王院长,郑主任,你们这是?”

“李书记,事实上,我们刚刚就在您家里见到了这个小伙子。您既然把他请来了,怎么不让他出手治疗呢?说实话,对这种怪病,他比我们正规医院高明多了,也管用多了。”

李书记的眼睛陡然睁大:“你们说,那个人在我家?”

郑主任点头:“反正我刚进来时候,我是看到他在的,然后他就出门走了……李书记,您不知dào

这件事吗?他不是您请来的?”

李尚原的眼角微微一跳,他摇头说:“我不知dào

这事——那人什么模样,穿什么衣服?”

“他看着很年青,也就二十来岁,个子高高的,穿着一身深蓝色西装,相貌很俊……”

郑主任话没说完,李书记已经霍然起身,他抓住郑主任的手往外走:“走,我们出去说——王院长,您也出来一下。”

李书记急匆匆地带着王院长和郑主任出来,他叫来了自己的爱人文姨和大儿子李卓、小儿子李源,他急切地问道:“彤丹,小卓小源,今天小雨带来的那个师傅,他现在去哪里了?马上叫他——哦,不,请他过来!”

李卓和文姨对视一眼,两人都不明白,自己父亲为什么要急着追问一个神棍的下落,尤其旁边还有两位医院的专家在旁边——市委副书记请神棍到家来给家人治病,这种事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事情传出去,如果有人针对这个做文章的话,对父亲的仕途还是有不少妨碍的。

李卓斟字酌句地说:“方才表妹带许师傅进病房了,本来都要给姥爷看病了,但这时弟弟小源回来,说要考验一下许师傅的本事才能才能放心让他看病,许师傅看着好像很不高兴,不说话就自己走了——爸,你找他有什么事呢?”

听说是自己的小儿子气走了许师傅,李尚原脸上肌肉一阵抽搐,险些气得晕了过去,他恶狠狠地盯着李源,冷冷地说:“是你把许师傅给气跑了?”

从父亲冰冷的语气中,李源隐隐嗅到了一丝不祥的味道,但他也是纨绔惯了,昂着脖子说:“爸爸,那姓许的是个骗子来着,我问他修的是什么功法,他都答不上来,也不敢露一手本事,这分明是做贼心虚嘛……”

“啪!”没等他说完,李尚原狠狠一个耳光扇了过去,一个耳光抽得李源眼冒金星,两脚一个踉跄,站立不稳倒退两步跌靠在了墙上。

“你这混账东西!你给我滚出去!滚!”

李尚原喘了一口粗气,看着被吓呆的小儿子,还有自己的老婆和大儿子,他低吼道:“畜生,你给我出去,把许师傅请回来!请不回许师傅来,你也不用回来了——你们也立即出去,去找许师傅!找到许师傅,你们哪怕是下跪也给我把许师傅给我请回来!”

面对愤nù

的李尚原,文姨和李源都慌了手脚,文姨小声嘀咕两声:“孩子犯了错,老李你教育他就是了嘛,干嘛要下那么重的手呢……”

李尚原烦躁地一挥手:“你懂个屁啊!这是人民医院的王院长和郑主任,人家专家都说了,现在唯一能救姥爷的人就是许师傅了!小雨好不容易请回来的救星,却被你们给气走了,这畜生还不该打?!到时候,害死你爸的人就是这小畜生了!”

听李书记的说话,在场众人都是震惊——谁都没想到,小雨带回来的那个神棍骗子,竟有这么大的本事,竟连人民医院的院长和主治大夫都推崇他的实力!

想到刚才人家都准bèi

动手帮姥爷治病了,却是硬生生地被李源赶走了,这时候,李家众人真是说不出的后悔,就连那桀骜的李源这时也不敢闹别扭了,捂着那被揍红的脸躲在了墙边不敢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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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 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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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书记按捺住心中不快,沉声问:“许师傅,这样就行了吗?那……老爷子好像还没醒过来呢?”

许岩又上前检查了一下,确定那颗弹药已经混进水里一起被病人吃下去了,他松了口气,淡淡说:“辟邪嘛,就是这样的了。邪消正升,阴去阳生,这肯定是要花点时间的啦。”

“那,许师傅,请问这个时间需yào

多久呢?”李书记自觉自己的忍耐力已经到了崩溃边缘——倘若这神棍再不给自己一句实话,自己哪怕是豁出去丢脸也要通知保卫处来把这家伙给扭送派出所了。

许岩咂咂嘴,他哪里知dào

朱佑香的奇葩丹药要多久才能生效?他是很直接答一句不知dào

的,但看李书记神色不善,许岩识趣地把话吞回了肚子里——这个,自己还是不要再刺激他了吧。

他含糊道:“李书记,驱邪的效果要因人而异的,有的人身体好些,见效就要快上一些;有的身体差些,被邪气侵蚀得深一点,他们见效就要慢上一些……具体还要看时辰,早上时候驱邪最为合适,因为这时朝日东升,万物初醒,生机最为旺盛;中午的时候阳气旺盛,驱邪也很有利,但这个时候输入阳气会有阳气过盛的危险,病人的身体未必能承shòu……”

许岩满口胡说八道,乱扯一通,李书记越听越是脸色阴沉——以他的阅历和眼光,怎么看不出来,眼前这小子分明是答不出来在没话找话呢?

好在,许岩的运气还好些,在李书记的忍耐没到极限之前,突然,文姨喊了一声:“咦,爸爸……爸爸好像动了下~~”

听到这声叫喊,众人都把目光投向床上的病人。许岩这才想起,按照宫雪婷父亲的先例,病患从醒来到康复之间还是要经过一段时间的挣扎和剧烈运动。

许岩望一眼床头的心跳频率仪,仪器上显示的心跳和生理指标已经开始大幅度地提升了,正在剧烈上下震荡,许岩的心里终于松了口气,情知丹药已经被病人吸收了,正在生效。

他喊道:“赶紧来两个人,按住病人手脚和身体,不要让他伤着自己——还有,赶紧把他身上的吊瓶、呼吸机和心跳仪的这些针头和管子都给拔了,等下他的动作会很大的,不要割着了病人!”

李书记犹豫了下,还是赶紧上前和文姨合力按住了病人的手脚,陈遥雨也上来快手快脚地拔出文老身上的管子和器械。

文老的动作越来越大,动作越来有有力,李书记和老婆合力,竟有些按不住的感觉,他不由深感骇然——这还是那个被医生下了死亡判决书的老爷子吗?这么大的劲头,哪怕一个壮汉也不过如此吧?

他喘着气,喊道:“小卓,你也过来帮忙,爸爸按不住姥爷了——许师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岩站在一边,也是紧张得手心出汗,但表面上,他还得维持若无其事的大师气度:“这个嘛,是因为驱邪生效了嘛,阴阳相攻,正邪交击,所以才出现了异常反应,这是正常现象来着。”

“那,许师傅……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许岩琢磨了下,因为有着宫建国的例子在前面,他壮着胆子说:“没问题,这是好事来着。”

尽管许大师自信满满地打了包票,但放在李书记和李家众人眼里,文老爷子的情况怎么看都算不上“好”。大家听到,文老爷子在低沉地着,那声音里充满了痛苦的味道。

他的的身躯在激烈地扭动着,挥舞着手臂,李书记、文姨和李卓三个人合力都按不下,病床上的被子已经被掀开了,老爷子脸上和手臂上青筋暴起,如同缠绕在身上的蚯蚓,脚“砰砰砰”地踢打着床板,那动作和声音都十分吓人,他的面目整个地扭曲起来,眼睛凸出,显得十分恐怖。

李书记看得一阵心悸,他回头急问:“许师傅,老爷子好像很不好……你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吗?快想想办法啊!”

丹药已经喂病人吃进去了,许岩能做的都做了,他现在有个屁的办法。但现在,许岩扮演的是无所不知的神棍角色,也没办法推说不知dào

。想了一下,许岩走近了病人,口里喃喃有词,念得又快又沉,声音中仿佛带着奇特的韵律,很显然是一种神奇奥妙的咒语——倘若朱佑香在这里,准会听出来,许岩念的就是那本《白鹿子弟训行》上的字句,这几天,他一直在背这本书,准bèi

接受朱佑香考核的,现在拿出来随便糊弄人吧。好在那字句颇有古风,许岩一口气背出来,倒也显得韵味十足,很有神mì

感。

说来也奇怪了,随着许岩念着那些词句,文老爷子的挣扎渐渐平缓了下来——也有可能是文老爷子吃进肚子里的丹药效力开始作了——他摊开了四肢平躺在床上。这时,众人都看得清楚,老人的胸腹部间出现一团微微亮的白色光团,随着起伏的胸口闪烁着,那光亮不耀眼却是呈现很清晰的乳白色,光亮很柔和,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

众人屏住了呼吸,凝神看着文老爷子身上的异状——即使许岩和陈遥雨这些已经看过一次的人也不例外,这样的奇迹总是不嫌多的。文老爷子胸腹间的白色亮光很快扩散,向身躯的各处散了开来。而他身上的那些黑气,仿佛阳春遇雪一般,刚一接触这些光亮,马上就消融、消失了。

看到黑气消失,病人重焕生机,在如此立竿见影的效果面前,这时候,即使是李书记这样心志坚定的领导也顿时相信了许岩:如果说附在病人躯体上的这些污秽黑色东西不是邪气,那还能是什么呢?

现在,在这位许大师的妙手之下,这些黑色邪气正以肉眼可见的度迅消失,文老爷子脸上和身上的那一层黑气在以目光可及的度迅变淡、去色,最后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层晶莹的粉色红光。这时候,文老爷子已不再挣扎和扭打了,也不再叫喊了,他安静地躺着,红光满面,气息平稳,还出了轻微的打鼾声。

众人看得聚精会神,可以听到,有人在吞咽口水的声音。不用专业的医生,众人都看得出来,现在,文老爷子的状况比先前已经大有好转了。

李尚原抬起了头,他听到,自己颈部因为太过僵硬而出的轻微咯咯声。他转向许岩,感激地说:“许大师功力深厚,高术通神,出手便见奇效,真是了不起的高人啊!

不瞒许师傅,我先前可是对这些神奇怪状的东西都是不怎么相信的,但这次亲眼看到许师傅的神奇手段,我方知天外有天,以前自己太过无知,不过是一只井底之蛙啊!

许师傅,犬子先前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您,还请您看在在下的一点薄面上,莫要跟这无知孽障一般见识——小畜生,许师傅以德报怨,你还不赶紧向许师傅赔罪?”

李书记的话引起了一片赞同声,众人纷纷附和:“是啊,许师傅太厉害了!那些黑色的邪气呢,看着就被消除了!”

“妙手回春啊,哪怕电影里都没见过这么厉害的大师——这些东西真的很邪门,不容你不信啊!”

在众人的一片赞叹声中,李源显得很郁闷。刚才的许岩出手救治文老爷子的过程,他也是看在眼里的。亲眼目睹姥爷身上的黑气被祛除,他与家人一样,也是深感震撼。事实就在眼前,尽管很不服气,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位年青的许师傅确实是有真本事的高人来着。但他不明白,姥爷眼看都被治好了,这时候爸爸感谢许师傅也就罢了,为何还要把自己再推出来赔罪?刚才,自己明明已经向这位许师傅道过歉了啊!

李源迟疑了一下,却是突然脚上一痛:有人飞快地在他脚面踩了一脚。他抬起头,诧异地看着那伸脚过来的方向,却见哥哥李卓正很严肃地看着自己,他板着脸一本正经地喝道:“小源,爸爸的话你没听到吗?还不听爸爸的话,赶紧向许师傅赔罪去!”

说着,李卓眼角微挤,向李源打了个眼色,李源正疑惑着,看到哥哥的眼神,他陡然一激灵,却是明白了爸爸和弟弟的良苦用心——传说中,那些有真本事的高人,都是很有个性的,他们恩怨分明又睚眦必报,心胸狭窄又记仇。现在这位许师傅,出手便把爷爷给救了回来,他肯定是有本事的高人无疑了。从刚才一言不合他就转身走人看来,这位高人的心胸多半也宽广不到哪去。

这位许师傅一出手,一瓶矿泉水灌下去,举手投足间就轻而易举地帮姥爷祛除了身上的邪气,这证明他的本事确实很厉害——但换个角度想,倘若他想在引些邪气来害人,只怕也不是很难吧?倘若他还记恨着自己的话……

李源打了个寒颤:自己是市委领导的儿子,高高在上,平素就算胡作非为也没什么人敢报复自己,但眼前这位,他可不是一般老百姓啊,这种奇人异士,他们做事可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到时候,自己只怕怎么死的都不知dào

!自己父亲和哥哥要自己诚恳道歉,那其实是在为自己免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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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节 争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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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明白这个,李源只觉后背冒起了大片的冷汗,汗湿衣裳。他连忙向许岩再做一次道歉,因为情知关系到自己小命,李源这次的道歉的诚恳度可比刚才那次要高得多了,态度十分谦卑。

那些官宦家族的小孩平时看着骄横跋扈,其实他们并不是情商低,他们只是目中无人罢了。真要碰到生死攸关的事情,他们同样也是能放下脸皮和身段的,甚至可能比一般老百姓更不要脸——一瞬间,李源立即就跪在许岩的面前,痛哭流涕,一边哭一边打自己的脸,打得两边脸颊都红了。

而看到这一幕,李书记非但不劝阻,还过来狠狠地踹了自己小孩一脚,甚至还亲手递了一条木棒给许岩,大义灭亲地嚷道:“许师傅,这个不识好歹的混账东西,你只管揍他!使劲揍,揍死了都不要紧,我李尚原只当没生了这个畜孽!”

李书记父子俩一唱一和,结果反倒弄得许岩不好意思了,他把手放在背后,不去接李书记递过来的棒子:“李书记和李公子不必这样,有些误会,大家说开就是了,大家也是不打不相识来着——李公子,快请起来吧,没什么事的。”

看到许岩好像并非心存芥蒂,李家众人都是稍微放心。李尚原气冲冲地上来,还是用木棒“啪啪“地揍了自家儿子的屁股两下,这才“气喘吁吁”地停了手:“哼,你这小畜生,倘若不是许师傅宽宏大量,我决计不肯放过你的!丢眼显眼的东西,还不起来,难道还等我请你吗?”

转向许岩,李尚原已是换了一张和蔼的笑脸,他大力地赞赏了一番许岩的宰相肚量,对许岩的心胸和度量表示钦佩,很认真地说:“许师傅小小年纪就有这种心胸和气魄,虚怀若谷,难怪修为这么高了,实在令人钦佩啊!”

他很自然地将话题一转:“那,许师傅,接下来,老爷子的病情,我们该怎么办呢?我们还需yào

做什么吗?”

许岩摇头:“不需yào

再做什么了。邪气已被祛净,病人的体内的正气已被扶起,剩下的,就是等病人的肌体自己恢复生机了。”

“那,外面的医生,能让他们进来了吗?”

喂过丹药之后,许岩现在已是黔驴技穷,接下来还会生什么事,他是真不知dào

了。但为了维护高人大师的形象,他还得装出胸有成竹的样子来:“可以让医生进来了。”

得到许岩的同意,李书记赶紧让妻子开门把医生放进来——虽然他亲眼看到了这位许师傅的神奇,也亲眼看到老爷子的状况确实大有好转了,但这种事,毕竟还是请专业的医生过来看过才能确定的。

医疗小组的几位专家进来时都显得很生气,刚一进门,看到病人身上的各种仪器的针头、探头都给拔了出来,几位医生顿时就叫起来了:“这,这,是怎么回事?”

带头的钟组长气冲冲地找到李尚原,他严肃地说:“李书记,作为家属,你们关心文老的身体,着急他的病情,这种心理我们能理解,但你们也不能乱来啊!你们请社会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人过来,还在病人的房间里搞这些封建迷信的活动,甚至更过分的是,你们还把我们这些负责文老健康的医生都给赶了出去,严重干扰了治疗过程,造成了文老病情的恶化,这完全是你们的责任!这件事,我们回去以后要向办公厅和保健局报gào

的!”

听得那医生的说话,任是李尚原涵养好,还是忍不住在肚子里直骂娘。

这帮穿白大褂的也太不要脸了!

就在半个小时前,就是面前的这家伙,可怜巴巴地跟自己说,他们已经尽了最大努力,但文老的病情委实是回天乏术,请家属要做好思想准bèi

吧,他们也很同情云云云云——现在,这几个白大褂给刚找到借口,他们立即就翻脸了,口口声声说是因为家属“严重干扰了治疗过程,所以造成了文老病情的恶化”,摆明是要把文老治不好的责任往自己这些家属身上推了。

钟主任说什么报gào

办公厅和保健局,李书记倒是不在乎,被姓钟的这样添油加醋回去乱说,文老的几个儿女也不在现场,到时候,他们搞不好还真的以为,文老真是自己害死的,若不是这位许师傅立竿见影地把人救了回来,我们家还不要被你们坑死?!

宦海多年,李书记的气度和忍耐是早历练出来了,尽管心中愤nù

,表面上他却是丝毫不露,淡淡说:“钟主任,方才你跟我说的,可不是这样的啊!方才你跟我说过,文老已经没什么希望了,希望我们家属做好思想准bèi

,节哀顺变——这是你的原话吧?就是听了你的话,我们才不得不尝试其他办法的。”

被李书记当场打脸,饶是钟主任脸皮奇厚,他也不禁脸上微红,但他还是强辩道:“李书记,我那不过是让你们做好迎接最坏可能的准bèi

罢了……呃,有时候,我们当医生的,是不能不把情况往坏里想的,作最坏打算,其实那时候,文老还是有一线希望的……但被你们这样干扰了治疗,肯定对病人有不好的影响的,这是实事求是的说法嘛……”

“狗屁!什么玩意!”骂骂咧咧的人不是李书记,而是他的小儿子李源。他斜眼瞄着钟医生,嘴里骂道:“什么狗屁专家,治病的本事没有,推诿责任倒是有一套……”

“小源,你说什么呢!不许对钟医生没礼貌!”李书记严厉地喝叱了李源,然后,他才肃然对钟医生说:“钟大夫,我们插手了治疗没错,但这对文老到底是有利还是不利,还得麻烦你们检查过再说吧?未经检查贸然就出结论,这只怕不是科学和实事求是的态度吧?”

钟医生翻翻白眼,李书记说得有理有据,他也不好反驳,只能闷声道:“好,既然李书记你要求,那我们就再给病人安排一次全面检查——其实文老爷子都到了这种地步,检不检查都无所谓了……”

“钟大夫……您快来看!”说话的人是医疗小组的另一名专家,来自协和医院的黄教授,他带着惊喜地嚷道:“病人……好像醒了!”

众人闻声,同时惊喜的扑到了床前。在床榻上,文老已经睁开了眼睛,他扫了一眼床前的众人,停顿了一阵,对自己的亲人微微点头,说道:“小文,尚元,你们都在啊……”

李书记和文姨心中激动,连连点头:“爸爸,你没事吧?你还好吧?你感觉怎么样?”

“感觉怎么样?”文老爷子闷哼一声,说话的声音逐渐响亮起来:“我的感觉好得很,再杀几个小日本鬼子都没问题!”

说着,不等众人来搀扶,他胳膊在床上一撑,竟是自己坐了起来,那敏捷的身手,哪像一个垂死的病人。他生气地望着众人:“刚才我听得很清楚,有人盼着我这老头子死呢!说什么文老头都到这地步,检不检查都无所谓了——尚元,这是哪个王八蛋说的?我老头子还没死呢,他就打算把我活活烧埋了是吧,是不是?”

听文老爷子大雷霆,医生们还没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呢,又陷入了惊惶之中。尤其是那位说话的钟主任,更是吓得全身颤栗、面无人色——他可是知dào

得太清楚了,文老爷子这种曾担任过国家领导人的重量级元老,分量可是一等一的!他这个状只要告上去,上面不管谁对谁错,肯定先拿自己开刀来安抚文老的愤nù

,何况这件事本来就是自己理亏呢?不管事情最后怎么处理,自己铁定要挨遭殃的。

钟主任脸色白,哀求地望着李书记,盼着李书记帮他圆个谎。但可惜,他的希望注定是要失落的了——李书记看着温文尔雅,不动声色,但历经政坛多年的他,哪是什么善人?对于刚才钟主任想把文老不治的责任推到自己一家头上,这个仇,李书记记得十分深刻的,以德报怨这种词,对老百姓或者有,但是永远不可能出现在官员身上的。

李书记温文尔雅地向钟主任点头,他和蔼地微笑着:“爸爸,前一阵子你病得很重,钟大夫觉得,你都这副样子了,已是没必要再救了。我和彤丹觉得他们这样不对,跟他们说他们又不听,所以才不得不从外面找了一个中医高手过来给您看下,钟大夫他们还怪我和小文乱插手妨碍他们呢!”

听了李书记的话,文老爷子脸色陡然沉下,眉宇间怒气勃。那钟医生结结巴巴地还想解释几句,但文老爷子亲耳听到他说的话,又有自己的女婿和女儿在旁边作证,孙子李源还在一边添油加醋,文老爷子十分愤nù

,哪里还听得进他的解释,当场就拍了床火,要这钟主任立即滚蛋走人。

刚才在李书记面前,这钟医生还敢唧唧歪歪地顶嘴,但在文老面前,他可半点不敢放肆,文老一火,他就赶紧灰溜溜地出去了。

文老余怒未消,他怒气冲冲地说道:“现在保健局下面的这帮医生啊,本事不大,歪门邪道的心思倒是不少!老一辈医护工作者那种全心全意为人民服wù

,救死护伤,这种精神气,他们压根就没有!他们脑子里想的,不是拉关系走后门混职称评教授,就是靠着保健局的名头在外面混钱!这帮人,真本事没有,就会拿着保健局的名头来压人,早该整顿清理了!”

文老怒气冲冲地这一席话说下来,不但在场的几个医疗小组的医生和护士脸露尴尬,就是李书记夫妇也是尴尬——李书记想报复的只是那个钟主任而已,倒没有想着要得罪保健局的所有医生。

他干咳一声:“爸爸,您刚醒过来,不要太激动了——其实保健局的大部分同志也还是认真负责的,我觉得这几位大夫就很不错,一直很用心地照顾您。您先休息,先让这几位大夫给您做个全面点的检查吧?”

几名医生也跟着劝说,让文老做个全面的检查比较保险,但老爷子听着很是不以为然,他撇撇嘴:“还用检查什么?我自个的身体骨怎么样,难道我自己不知dào

,难道还需yào

别人跟我说不成?不用检查了,我自己就知dào

,我现在状态好得很,起码二十年里,我还见不了马克思!拿我衣服过来!”

从护士手上接过了衣服,匆匆往头上套一套,文老爷子一掀被子,从床上一下子就站到地上来了。他穿上拖鞋,在房间里虎虎地走了几步,舒展身躯和手脚,还原地蹦起跳起了几下,他满yì

地说:“真是舒畅!这一下,我好像年青了整整三十岁这样,老风湿腿都没了,精力充沛得满身像有用不完的劲。”

老头眯着眼睛看着窗户外头,充满向往地说:“看日头这么好,我现在都想出去溜达上两圈,打上一阵拳脚了——好久没这么舒坦的感觉了。”

老爷子这么说,在场的医生和李家众人连忙劝阻,都说老爷子大病初愈,还是先静养观察一段为好,不宜大动。

李书记心念一动,他捅了下文姨的腰:“彤丹,你看看,咱们爸的头……我记得,得病之前,咱爸的头就是全部白了吧?”

“咦?”文姨也看到了异样,她失声道:“是啊——爸爸,你看你的头,您的头又黑起来了!”

这一声呼喊惊醒了众人,大家纷纷循声望去,却都是现,文老爷子的头已经变得半黑半白了——那些本来已经雪白的头,从根开始又重新变成了黑色。那些医生都从保健局那边紧急调过来的,对文老爷子以前的情况不熟,倒还不怎么惊奇。但作为女儿和女婿的李书记夫妇,看到这,真是惊骇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们这才意识到,文老爷子这样精力充沛、头脑清晰,这状态要比得病前还要好得多——得病之前,文老爷爷子已是脚步蹒跚的老人了,口齿模糊,聊天时间稍微长点他就要打瞌睡了。现在,看老爷子精神矍铄、口齿清晰,红光满面,反应敏捷,谁能相信他是个年近九十的垂暮老人?就算说年近五十的自己也没这么好的精神啊!

看着老爷子那由白转黑的头,李书记和文姨心里同时冒出一个词:“返老还童!”——难道,传说中那些神奇的故事,都是真的吗?那位许师傅的本领,委实也太过高深莫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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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 余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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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岩附和地干笑两声,才问起郑秋怡的来意——妹子,你该不会专门来找我抒对学校的思念幽情的吧?

郑秋怡一拍脑袋:“说了这么半天,我差点给忘正事了——许岩,你拿着!”

说着,她从车里面拿出一个大信封递给许岩:“这是你女朋友朱佑香的全套资料——都给办下来了,这是户口本,这是身份证,都是真货,在派出所联网可以查得到的。你可收好了,为这玩意,我可是欠了人家所长老大的人情啊,你那两条烟,可真是值了。”

“这么快?哎,真是太感谢师姐您了!”

许岩千感万谢地收下了,朱佑香的户籍问题,一直是许岩担心的最烦。他知dào

,倘若没有郑秋怡这样的警察帮忙,自己一没有门路二不懂规矩,就这样莽莽撞撞去办的话,只怕花上几十万也未必能把朱佑香的户口给搞掂。

现在好了,有了户籍和身份证,朱佑香从此就摆脱了黑人黑户的阶段,从此,她就是名正言顺地国家公民,可以光明正大地出来公开活动了。

许岩感激地说:“师姐,你帮了我大忙了,这个……中午,我请你吃个饭吧!你挑馆子,我们吃个痛快去!”

郑秋怡摆摆手:“下次吧,师弟,中午我还有个案子要走访。下次有空再聚吧,我给你电话。好的,我先走了,我们回头聊~”

对方既然在办案,许岩也不敢纠缠,但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心脏陡然揪紧了:“师姐,您慢走——呃,说到办案,上次的那个案子,最后怎么样了?凶手抓到了没有?”

郑秋怡停住了脚步,她蹙眉道:“哪个案子?”

“就是上次,在丰原小区现尸体的那桩案子……”

“哦,那个事啊,还在查着呢,还没什么进展。怎么,师弟,你是想起有什么线索要给我提供吗?”

许岩尽量显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师姐你开玩笑了。我哪知dào

什么线索,只是上次认识你的时候,你就是在丰原小区那里查案,所以顺口问下。师姐,这些案子,都是一定能破的吧?”

郑秋怡摇头:“不一定——我们国家的破案率其实是很低的,对外号称有百分之八、九十,但真实的破案率,那真是天知dào

了。我们内部人都说了,真zhèng

的破案率能有个百分之二十就不错了。但对命案这块,部里比较重视,破案率要高一些,但也不可能达到百分之五十。即使省厅和部里,都有大把过二十年的积案破不了的——不过这些我跟你说就是了,你不要传出去。”

“哎,师姐,这些我当然知dào

。但丰原小区这案子,是师姐你负责的,如果破不了案,师姐你要承担什么责任的吗?”

“丰原小区那案子太过离奇,上面现在还没给我们下限期。到时真要一无所获,我们要挨上一顿批评,那肯定是免不了的,至于还有没有其他处分,那就真是天知dào

了。”

郑秋怡一摊手,许岩看她像是很无所谓的样子,倒也放下心来——大家关系这么好了,如果郑秋怡妹子真为这桩案子受什么处分,许岩还真有点过意不去了。

但再怎么过意不去都好,许岩也不可能自己跑去自——破不了案,小郑妹子顶多只是挨一顿骂,但自己真要头脑晕干那种傻事,朱佑香妹子可是要吃枪子的,这其中的轻重,许岩还是能分得出来的。

但耽搁了一下,郑秋怡倒是又记起一件事了:“对了,上次你跟你说的,安全局的人想找你,他们找过你了吗?”

“没有……上次你说过之后,我等了足足一个星期,却还没见他们过来。”

“哦,我估计他们也快了吧……”

看着许岩疑惑的神情,郑秋怡有点不好意思:“这个,安全局那边,有个姓申的科长,他跟我也算是半个熟人吧。因为找不到你,他找了我好几次,都问我还有什么线索。我看他也怪可怜的,被他们烦得也够呛,一时心软,就跟他说了你的情况……”

看着许岩的一张脸拉得好长,郑秋怡自知犯错,陪着笑脸说:“这个,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吧?反正安全局那边估计也只是要找到你好交差罢了,他们真找过来了,你就陪着他们聊聊天喝喝茶就是了。那位申科长跟我保证,找你就是为了做个证人罢了,他们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许岩心中叫苦,心想这位郑秋怡妹子看着很精明,但碰到这种关键大事就犯了迷糊。那是安全局啊,传说中最神mì

最强dà

的“有关部门”啊!对方又不是吃饱了撑的,非要来找自己,那肯定是有原因的——这原因郑秋怡未必知dào

,许岩却是隐隐猜出来了。

现在,就算把郑秋怡宰了也无济于事,许岩只能幽怨地、无可奈何地望着她,心中感叹古代圣贤实在说得没错,果然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谁要指望女人帮他保守秘密的话,他注定是要失望告终的。

被许岩那幽怨的眼神看得心里毛,郑秋怡自知理亏,她呵呵地干笑两声:“放心吧,申科长答yīng

我的,没事的!好了,我真的还有事,得走了,回头有空我们再吃饭吧!”

说罢,她一溜烟地钻进了警车里,车窗里伸出了一只白皙的手朝许岩挥了下,然后车子一个调头,飞快地开了出去。

看着警车渐行渐远,许岩心中充满了无奈。他在原地呆了了一阵,只觉得脑子好像灌了浆糊一般,实在不知如何办才好。

怀着郁闷的心情,许岩回到了家中,像往常一般,朱佑香来给了他开了门,微笑地欢迎他:“许公子,你回来了。”

许岩强打精神,跟朱佑香打了招呼:“轩芸,有个好消息,你猜猜?”

朱佑香其实早就看到许岩藏在身后的那个信封,她微笑道:“许公子那么开心——莫不是吾的户籍落户已经成功了?”

“呵呵,轩芸你太聪明,想给你一个惊喜都没办法咧。正是这样,轩芸,你的户口已经办好了!从今以后,你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出门了!”

听许岩这么说,朱佑香不由面露喜色——她整天呆在家里,虽然可以看电视新闻和连续剧解闷,但朱佑香毕竟还是个十七岁的青春少女,活泼好动正是她这个年龄的天性,她早觉得难受憋闷了。

当下,朱佑香打开信封,看到印有自己头像和名字的二代身份证,她看得爱不释手,把玩个不停,还问许岩这身份证到底该怎么使用。

许岩向朱佑香介shào

了身份证的用途:可以应对警察盘查,可以去银行开户和存取钱,可以到市里的各图书馆借阅图书,可以跟人签订合同——总之,有了这张身份证,朱佑香就是一个合法公民了,完全不必担心再被官府现破绽了。

“对了,轩芸,你身上有钱吧?你自己出去,身上还是要带钱的呢——呃,我不是说金元宝,是说我们这里用的人民币,”

许岩回去卧室里,拿了拿了一叠钱出来,他把钱摊开在朱佑香面前的桌子上,一张张地教朱佑香辨认如何识别各种不同的纸币。

“这是一元的纸币,坐公共汽车时候,投两张这样的纸币进去就行了;这种微带蓝色的,是五元的纸币,可以在街上商店买一瓶饮料加一个面包;这是十元钱的纸币,可以打上一程出租这是二十元的这是五十元的……面额最大的纸币就是这种微微红色的一百元纸币,这个也是最容易被人仿冒的,你收的时候要注意查看,莫要收到了。”

朱佑香听得很认真,她问道:“许公子,贵国,钱币也有假冒的吗?官府不管吗?”

“管,怎么不管?伪造人民币是大罪,抓到了都是要坐牢的。但是因为这个行业是暴利,总有犯罪分子不惜铤而走险的。”

“哦,那跟我们也差不多——我们户部铸造的大明通宝,也常常被那些奸邪之徒假冒仿制,刑部每年都要抓上一批。在我们这边,凡是铸的,各地官府抓到了,都是要立即上报刑部的,都要判大辟,遇赦不赦。”

许岩愣了下:“大辟是什么?”

朱佑香看了他一眼,淡淡说:“就是斩——砍脑袋。贵国抓到这些造的只是坐牢而已吗?”

许岩回忆了下自己所看过的新闻,有点把握不准:“大概是吧,一般造的只是坐牢而已,但好像有些造数额比较大的也是要挨枪毙的——哦,就是死刑的意思,跟你们的大辟一样。”

“原来如此。”朱佑香露出释然的表情:“造为重罪,暴利熏心,无严峻刑法,如何能遏制那些利欲熏心之徒呢?依吾看来,贵国官府还是太过仁心了点,该将那些做奸之徒统统全家抄斩才是。”

说罢,她又拿起了那几张不同面值的纸币仔细端详了,看了一会,她忽然现了什么新奇东西一般,惊喜地对许岩说:“许公子,你看:这一百元的纸币、还有五十元、二十元、十元的纸币——哦,还有此张一元、五元的纸币也是,上面的头像都是同一人咧!

此人是谁,为何如此重yào

,贵国所有的钱币都要印上他的头像呢?这肯定是贵国了不起的大人物吧?”

看到朱佑香惊讶的模样,许岩坐直了身子,肃然道:“轩芸,我们国家采取的是共和国体制,这位就是我们共和国的缔造者,也是共和国的第一任最高领导人,是他开创了我们的国家,缔造了我们的制度!”

听许岩这么说,朱佑香顿时肃然起敬,她坐正了身子,脸上显出了尊敬的神色:“这位原来是贵国的太祖陛下——倒是吾失敬了。”

朱佑香站起身,对着桌上的纸币地深深鞠躬,深深地低下头来——许岩早就现了,凡是在涉及皇家、皇帝和朝廷这类事务上,朱佑香总是显得特别关注,态度也比平常来得认真得多。看到她对一张纸币如此郑重其事,许岩看得也是好笑。

许岩正在给朱佑香传授生活常识呢,这时候,他却是听到,外面的门被砰砰地敲响了。

许岩打了个呵欠:“肯定是刘洋那死胖子了!那厮,跟他说了今晚有个饭局能认识美女的,他肯定是现在就迫不及待了!”许岩埋怨着,一边快步走向门口:“来了,来了,胖子,别急啊!”

他打开门,但出现在门口的,却不是料想中的刘胖子,而是两个陌生面孔的男子,身穿便装的夹克,面无表情。

许岩愣了一下,但他反应很快,立即就要关门——自打上次的杀手上门事件之后,许岩已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了。因为担心被报复,即使在家中也好,许岩也一直保持着高度警惕,一现有异常情况,他的第一反应便是立即关门。

但两个男子的反应也很快,许岩刚做出关门的动作,其中一个男子眼疾手快,已经一把挡住了门,另一个男子则伸一支脚进来,插在门缝里,手一抬,一个带着金色国徽的黑皮夹子在许岩面前晃了一下:“你是许岩吧?不要急,我们是警察。”

面前的两个人身上有一股冷漠又干练的味道,有这种气质的人,不是警察就是黑社会了。看到对方亮证,许岩倒是松了口气:对方不是来寻仇的黑社会,他倒是放心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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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 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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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心有灵犀一般,文老爷子也提起了许师傅:“对了,尚原,你方才跟我说,是拜托了一位中医的高人过来帮我治病,这位高人可在哪啊?我老头子可要好好感谢人家才行,没有他,我老头子怕是就过不了今天这鬼门关了,这可是真zhèng

的救命大恩啊!”

李书记才注意到,自打文老爷子醒来开始,那位许师傅就退到了一边,大伙也没注意到他。众人四处张望,才现不知什么时候起,那位许师傅已是不见了。

“许大师怎么不见了?”李尚原急道:“小卓,小源,你们可看到大师去哪了?”

两位李公子都摇头,李源说道:“刚才我还看见许师傅——呃,大师在那边跟小雨表妹说话的,但刚刚姥爷醒过来,我再回头时,却已经不见他了。”

“遥雨吗?”李尚原望向陈遥雨,对这个侄女,他现在的态度可是亲热和客气多了:“那个,你可知dào

大师去了哪吗?”

陈遥雨望着门口,神情有些怅然,却是说:“姨丈,他已经走了。”

“啊!”李尚原惊讶道:“走了?小雨,你怎么能让大师走了呢?姥爷的病全是靠了他……”

“许师傅说,姥爷的病已经没问题了,他也没必要留这边了,所以就先回去了。”

文老爷子感叹说:“功成身乃退,人去隐身——看这位大师的行事就知dào

了,这是真zhèng

有本事的高人啊!人家才不稀罕咱们凡俗的那些名利钱财啊!”

文老爷子在感叹,李尚原却是急得原地直跺脚,焦急之色形于言表:“这,这怎么行呢,老爷子病刚好,我们还有很多东西要向许师傅请教的,他就这样不负责任地走了,那可怎么行呢?”

其实,李书记想要留下许岩,除了为文老爷子的病情以外,还有些其他的原因——这位年青的大师,年纪轻轻就身怀绝技,是位很有价值的人物。

李书记这种高级领导,交游广阔,见多识广。往常,他也是常去京城的,在各种场合也是见识过不少所谓“大师”的,包括一些赫赫有名的气功大师啊、养生专家、佛家的高僧或者道教的高人,甚至青藏那边的所谓的活佛也见过好几个。

但李书记见过的那些高人,他们名头是很大了,大多都只能夸夸其谈地谈上些佛经啊、哲学、养生之道或者以人为善因果报应的处世玄理,这些心灵鸡汤听起来是很有哲理令人深思,但真要让这些大师出手救人,这些名头很大的高人加起来还没一个急诊室的大夫管用。而象这位年青的许大师这样,轻而易举就使得文老爷子这样的濒死病人起死回生甚至还能返老还童了,有这种真本事的高人,李书记还真是第一次见——他觉得,许师傅这样的高人,怕是整个国家也是独一无二了。

李尚原觉得,倘若能借着这次机会,跟许师傅这位有真本事的高人攀上交情,这是最难得的机会了。毕竟生老病死,人生大患,到了他们这个阶层的领导干部,对生命和健康就更为珍惜和重视了。跟这样一位有着神奇本领出手就能起死回生的高人结交,到时自己有什么危难时候,也可以求他出手救上一命——就算自己和家人用不着,但大师有这手神奇的本领,说不定什么时候,上边的哪个领导说不定就会用得上呢?到某个关键时候,自己把他引荐给上面的领导,那是自己仕途上莫大的助力来着。

李书记和颜悦色地对陈遥雨说:“小雨啊,许师傅救回了姥爷,这对我们家可是天大的恩情啊!许师傅在咱们家,费了那么大的功夫救回姥爷,却是受了很大的误会,水都没能喝上一口,还让小源那孽障把他给气着了,我实在很过意不去,人家也会说我们家不懂礼数的。这个,姥爷也想亲自见许师傅一面,说一声道谢,这个要求该是不过分吧?我们想请许师傅赏脸去吃个饭,哪怕略表感谢心意都好。

现在,你还是赶紧把许师傅给请回来吧?”

陈遥雨望着自己的姨夫,淡淡一笑——虽然还是年青大学生,但她也是出身官宦家族,耳濡目染之下,见识并不低,自己姨夫心里在想着什么东西,她大概也能猜出一点的,无非就是觉得许岩有结交价值所以想攀个交情罢了。

只是这点心思,对许岩倒也没什么坏处,多个市委副书记的熟人,对一个普通大学生来说还是好事来着。她迟疑了下,从包里拿出了电话:“那,我给许师傅打个电话吧。”

她出了走廊,拨通了电话,简单地说:“许师傅……我姥爷已经醒过来了……对对,精神很好,整个状态都很好,他想亲自向你道谢,见上你一面……啊,不方便吗?这样啊……我姨丈李书记也想请你吃饭……哦,这样啊,那好的,我跟他们说吧。”

挂了电话,陈遥雨冲着李书记摇摇头:“姨丈,许师傅说谢了,不用客气了——他不肯回来。”

“这样啊——”李尚原沉吟片刻:“小雨,你把许师傅的号码给我,我跟他亲自说!”

陈遥雨缓缓摇头,语气却是十分坚决:“姨丈,我答yīng

过许师傅的,他的联系方式,我不能泄露给别人的。你如果有什么要紧的事,还是让我来通知他吧。”

李尚原愣了下,他实在没想到,自己会得到这样的一个答案。文老爷子又在出声赞叹了,他感慨这位素未谋面的大师实在是有气节之人,不慕权势名利。而李尚原则看着陈遥雨手上的电话,感觉很是郁闷——倘若面前的人不是自己的亲外甥侄女,倘若文老爷子不是就在面前,他都恨不得出手去抢陈遥雨手上那台手机了。

这么重yào

的资源,怎能就这样被外甥女给垄断了?

但又不能硬来——不说大家是亲戚,陈遥雨的父亲也是高级干部,地位甚至更在自己之上,就是那位大师好像也跟陈遥雨颇有交情,如果知dào

自己得罪了陈遥雨,就算找到他他也不肯出手的。

李尚原开始琢磨着,该用什么办法才能从外甥女那儿把大师的联络方式给骗出来了……

~~~~~~~~~~~~~~~~~~~~~~~~~~~~~~~~~~~~~~~~~

给陈遥雨的姥爷治病,这对许岩来说,这可以说是一次颇不平凡的奇遇——虽然不平凡,但也只是平淡生活中的点缀而已。事情过后,许岩又回复了那略显平淡的生活节奏了。

回去以后,许岩跟朱佑香详说了治病的过程,朱佑香听得很是认真,反复询问,还记录下了病患的种种异状。

最让许岩感到疑惑不解的是一件事:“轩芸,您的二师兄炼制此药,本意是救助那些受魔界阴邪之气侵蚀的百姓。但照我两次的使用状况来看,除了驱逐魔气之外,此灵丹好像还有强身健体甚至是恢复青春之功效,这是怎么回事呢?”

“公子有此疑惑也是正常,不过吾猜想师兄的炼丹思路,无非就是在丹药之中灌注大量的灵气,以大量灵气祛除病患体内的阴邪魔气。而灵气对人体亦是有益的,大量灵气灌入,可令病患焕生机和延缓衰老和康复青春,使得肌体保持在巅峰状态——修真之士往往青春常在,这就是这个原因呢。”

许岩惊喜道:“那,轩芸,你的师兄的这个丹药,不就等于抗衰老药或者长生不死药了?”

朱佑香想了一下,还是摇头:“许公子,按您叙述所看,师兄所用丹药,怕是下料过猛了些。他制造的丹药灵气过于充沛,只适合用于被魔气侵蚀的病患身上——因为被魔气消耗和中和了部分灵气,残余的那部分灵气才能被病患肌体所吸收。

但人体能吸收的灵气是有限度的,并非说越多就越好。倘若是为了延缓衰老的目的,把这驱魔丹用在正常的健康人身上的话,正常人的身体是抵受不住这么猛烈的灵气冲击的,只怕会适得其反,反倒会造成健康人的猝死。

所以,师兄的这种丹药,对于那些被魔气侵蚀的病患来说,这确实是无上的回生良药;但对于那些健康人来说,这就等于是致命的毒药了。许公子,你想要把它当做恢复青春药来用的话,这只怕是不可能的。此药的药力太过凶猛,正常人的身体是抵受不住的。”

许岩闻言顿时失望——就在方才,他已经想到了,如果这种药真那么神奇,那自己怎么样也要留下来几颗,留给自己的父母和其他亲人使用。但听朱佑香这么说,这样做就未免太危险了,搞不好是害了自己的亲人。

看到许岩失望之色形于颜表,朱佑香笑道:“许公子,您倒也不必失望,虽然二师兄的丹药不适合zuò

为延寿丹药,但在我大明那边,真zhèng

适用使用的益寿延年丹药亦是早就造出来了——许公子,你如此渴望此物,可是想着有用处吗?”

“呃,轩芸,我父母年纪大了……”

没等许岩说完,朱佑香已经自顾从袖中摸出一个白色的瓷药瓶,她正容告sù

许岩:“许公子,白色瓶里装的是延寿丹十颗,服下即可逆转生机,恢复三十年青春。此物珍贵,便在我大明那边也是来之不易,还请公子好生珍惜使用。”

许岩小心翼翼地接过,摸着那温润滑腻的瓷瓶,他心中激荡,颤声说:“轩芸,这真是太感谢你了!”

朱佑香淡淡一笑,她也没谦逊,只是说:“许公子留意了,此药服用次数不可过多,服用第一次时能回复三十年青春,但第二次效力就剧减,只能恢复十年青春,第三次服用时,此药就会变得适得其反,反而加重衰老,所以,公子用药时还得慎重了!”

许岩连忙记住了。虽然只能服用两次,减缓四十年的衰老,但对许岩来说,能让父母多添四十年的寿命,这已经是莫大的喜事,许岩已是心满yì

足了。

他对着朱佑香一再道谢,忽然却想起一件事,却是盯着朱佑香打量着,后者不明所以,诧异地望着许岩:“许公子,你的目光为何如此怪异?是有哪里不对吗?”

许岩抿着嘴,坚决地摇头不肯说,但经不住朱佑香一再劝说,再加上心中实在好奇,他还是忍不住露了口风:“呃,轩芸,倘若我问你个问题,可能不大礼貌,你不要生气啊!”

看许岩神情严肃,朱佑香也不明所以,跟着认真地点点头:“许公子但问无妨,吾不会生气的。”

“呃~”许岩期期艾艾,欲言又止,但最后,他还是小声地问:“轩芸,你今年到底多大了啊?”

朱佑香很诧异:“咦?许公子怎么突然问吾此事?吾不是跟公子说过了吗,吾年方十七——啊!”

她陡然粉脸绯红,失声道:“难道,许公子你以为,吾是服用了延寿丹,才显得如此年青?”

“没有没有!”许岩连忙摆手,把手摇得跟鸡爪似的,他一边说没有,一边却是泄露了真实想法:“我只是觉得,轩芸你为人处事,好像很成熟的样子,看着就不像个十几岁的女孩子……”

说着,许岩小心翼翼地偷看朱佑香的神色,却见女孩子粉脸通红,手握剑柄,横眉立目好像马上就要飙的样子,许岩自觉大事不妙,赶紧说:“轩芸啊,夜色好像很晚了,我先回去睡觉了,这就告辞了~”

话没说完,许岩已经一溜烟地跑进了自己的卧室,赶紧关上了门,他背靠着门,却是长吁了一口气:“呼~~差点就没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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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节 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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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两个警察都很年青,穿着便装的夹克,理着平头,看着都很精神。其中一个看着老成点,气质也冷一些;另一个脸上长了一脸青春痘,神气倒显得温和很多。

那长着青春痘的警察对许岩说:“许岩同学吧?我们有点事想跟你谈谈,方便请我们进去吗?”

这时候,许岩已经猜出,面前的两人就是自己一直在恐惧的国安局警察,现在是终于找上门来了。他点头说:“这位同志,我能再看下您的证件吗?”

那位老成的警察皱眉,露出不悦的神色来;倒是那位长着青春痘的警察显得很和气,连连点头:“应该的,应该的,我们今天没穿制服来,许岩同学你要谨慎一些也是应该的。喏,这是我证件,我姓申,这位是我的同事,姓徐——这个,许岩同学,你看,我们能进去说下吗?”

申这个姓氏并不常见,这位申警官刚自我介shào

身份,许岩就猜出了,他应该就是郑秋怡跟自己提过的那位国安局的熟人申科长。

“好吧,申警官,徐警官,两位请进吧。”许岩让开了身子,请两人进去。

两位警官进了客厅,打量了下许岩的客厅,那位申科长叹道:“许岩同学你这房间真是保持得很整洁,都不像男生的房子,是你一个人住吗?”

对着国安局的警察,许岩真是不敢有丝毫松弛和懈怠。这位申科长这样看似随便地问了一句话,许岩却不能随随便便就回答:这位申科长真的是随口问的,还是他已经知dào

了朱佑香的存zài

,故yì

装糊涂来试探自己老不老实呢?

如果对方只是这么无心地随口问一句,自己立即就招供出朱佑香的存zài

,那岂不是自己不打自招?

如果对方其实已经是知dào

自己跟个女孩子住在一起了,但自己还是坚持否认说没有,这样又会不会反倒弄巧成拙,会引起对方的注意?

就在这电闪雷鸣间,无数的思绪闪电般涌过许岩的脑子,一时间,他真是左右为难。

这时候,许岩真心理解那些嫌疑犯在面对警察审讯时的困窘处境了——想当初,自己看警匪片时候,自己还常常对朋友们夸口,说电影里的那些犯罪分子怎么那么笨的,审问时被警察一诈,还没用刑呢就什么都招了。若换了自己,肯定能与警察们斗智斗勇顽抗上一番的。没想到现在,自己真的身临其境了,还没等正式的审讯开始呢,警察只是一个随口的小问题,自己就左右为难,脑细胞都要死上二两了。

许岩含含糊糊地说:“这个……我不是独个住的,还跟个朋友住在一起……”

申科长自顾到沙上坐下了,他微笑地看着许岩:“哦,一个朋友?男的还是女的?”

许岩装出很难为情的样子:“她是女孩子来着……这个,你们不是学校派来的吧?这个事,你们不会跟学校说的吧?”

显然,许岩那装出来的扭捏表情骗过了两位国安局的干警,他们相视一眼,都笑了,两人只当许岩是少年人跟女朋友同居脸皮薄不好意思说出来罢了。

申科长笑着说:“你放心好了,许岩,我们不是学校叫来查房的派出所警察,你的私事我们也不会管。我们过来,是有点其他的事情想跟你了解一下。”

见到两名警察这么轻易就放过了谁跟自己住一起的关键问题,许岩顿时松了口气。这瞬间,他的思路无比的清晰,脑筋转得飞快:对方既然对谁跟自己住一起的问题并不关心,那就说明,他们还不知dào

朱佑香的存zài

,或者他们知dào

了朱佑香的存zài

,但只是把她当成自己的女朋友而已,并没有把她看成应该重点注意的关键人物。

知dào

对方实jì

上还根本没确认重点呢,许岩松了口气——人的名树的影,国安局好大的名头,把他给吓坏了,现在看来,对方也不是全知全能的,自己倒也不用那么紧张呢。

许岩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来:“申科长,徐科长,你们找我要了解什么呢?我只是个普通的大学生,这辈子都没干过什么犯法的事……呃,顶多就是跟同学打牌时候带点小彩,但那也是三毛五毛的小钱的输赢……我还很少赢的……”

听许岩这么说,两位警官都露出啼笑皆非的表情,申科长温和地说:“许岩同学,你不要那么紧张,我们找你,并不就是说你犯了什么罪或者说你做错了什么——我们就是想跟你了解些情况而已,你不用害pà

的。”

“是是,两位警官您请问,我一定老实回答。”

“嗯,许岩啊,你是哪人啊?”

“我是蜀都省罗丹县人,今年刚刚二十岁。”

“哦,够年轻的了。那你家还有些什么人啊?”

“我家还有我爸、我妈和我哥。”

“能说下他们的情况吗?”

“我爸爸叫许荣华,我妈叫吴丹颖,我哥叫许罡。我爸妈都是在家乡做生意的,开家具店卖家具的;我哥哥刚大学毕业不久,也在爸妈的家具店那里帮忙……”

“你父母是党员吗?你自己是党员吗?”

“我爸不是党员,但我妈是党员。我刚交了入党申请书,只能算是入党积极分子吧。”

“你有什么国外的关系吗?认识有国外的朋友吗?有直系或者旁系的亲戚在国外吗?”

许岩摇头:“没有。我都不认识国外的人,家里也没有国外的亲戚。”

“那,许岩,你以前练过武术或者气功什么吗?”

倘若说先前两个国安局干警的问话,许岩还能明白他们用意的话,现在,对这个问题,他真的是一头雾水了,他愣了一下,摇头道:“没有,我什么都没练过——我也不怎么信这些东西的。”

问话的时候,一直是那位申科长来主问的,那位姓徐的警官一直保持着沉默,但许岩说不信气功的时候,徐警官有些不满地闷哼一声,他伸手出来,闪电般抓向许岩的手腕,嘴里却说:“许岩同学,我看你气色有些不好,我懂些中医,帮你摸摸脉搏看看可有什么不妥。”

许岩还没来得反应过来,对方已经一把扣住了他的脉门。没等许岩抗议,他只觉手臂上陡然传来一股剧疼,那种疼很难形容,像是针刺进去经脉里,又像是经脉里突然被人灌了很多东西进去,饱涨得要裂开了,许岩半边身都酥麻起来,疼得厉害。

许岩“唉哟”一声呼疼,猛然想把手给抽回来。但对方的手像是铁钳一般抓住了他的手,许岩想抽又哪里抽得动?手臂处的巨疼一瞬间已蔓延开来,瞬间那剧痛已经蔓延到了肩头,许岩正在疼得咧嘴嗤牙的,恨不得哭爹喊娘了,那徐警官却是松开了手,任由许岩把手给抽回来。

“唉哟痛死我了!徐警官,你这摸的什么烂脉,痛死人不要命啊?!我抗议,我要投诉你们!”

许岩一边呼呼地吸着凉气,一边用力甩着胳膊,不时地用手揉着,但这时,两名干警根本没注意他的反应,申科长专注地望着自己的同伴,低声问:“怎么样?”

徐警官看着许岩,脸露失望之色,他摇了摇头,低声说:“完全就是个普通人。一点气感都没有,经脉闭塞,也没有真气运转。”

“哦,这样啊!”

听到这句话,申科长微微蹙眉,也露出了失望之色。他俩说得虽然小声,但许岩这时疼得厉害,在痛觉的刺激下,他的听觉也是格外敏锐,恰好听到了这段对话。他心念一动,嚷得更大声了:“申科长,我要投诉!你们使用暴力,刑讯逼供,我要找督察……呃,我要找记者投诉你们!“

“哎哎,”见许岩嚷得厉害,申科长也是头疼,他不得不安抚许岩说:“哎,小许啊,我们徐警官这是祖传的诊脉手法,摸着虽然有些疼,但诊脉还是很准的,他这也是为你好啊——老徐,你摸出什么来了,快跟小许说说,让他也知dào

?”

徐警官咂咂嘴,他有点懒得理许岩的,但同事这样说了,他又不能不给个面子。想了一下,他说:“小许,你的身体很好,就是吃东西有点上火——呃,你要加强锻炼了,多喝水,最近天冷,别冻着了。其他的,就没什么问题了。”

许岩咋舌,心想你诊的什么烂脉,说的都是些满街通用的废话来着。但他也装糊涂,不想就这样跟警察撕破脸,将信将疑地问道:“是吗?那我这阵子常常胃有点疼,这没事吧?”

徐警官冲自己的同伴翻了个白眼,他没好气地说:“一时半会死不了!死了你找我!”

看出这位徐警官脾气不是很好,许岩吓了一跳,缩了回来,坐得老老实实。

接下来,两位警官又问了一下其他乱七杂八的问题后,终于才问到了正题:“许岩,上个星期的星期天,也就是上个月的12月26日,你去过我们市的万和商场了吧?”

许岩也知dào

,正题终于来了,他也装糊涂:“对对,我去了,还碰上一桩杀人案呢!”

“你是什么时候去的?”

“我看着……我是中午出,下午一点多到商场,买了几身衣裳,三点多快要走的时候,那时恰好碰到了杀人案。”

申科长抬起头:“说说你碰到那杀人犯的经过吧?”

许岩深知一个关键——在没必要的时候,千万不要撒谎。因为知dào

对方已经跟在场的警察了解过情况,对现场的情况已经是知dào

的,所以,对当时的情况,许岩根本没什么隐瞒,全部如实说来:自己想离开商场,在西门边上恰好碰到了一群进来的警察;自己跟其中的一位派出所刘警官是认识的,还跟他聊了两句,在那里停留了一下。恰在这时候,凶手坐电梯下来了,他要离开的时候,自己喊出了凶手的身份,想让警察们抓住那凶手,没想到的是,那凶手太过凶悍,反倒杀害了几个警察。

在许岩说话的时候,那位申科长不时低头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给许岩的压力没那么大;而那位徐警官则是一直在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眼睛,他的目光象针刺一般锐利,仿佛穿透了许岩的心脏,让许岩感觉十分慌乱,坐立不安,手脚出汗。

申科长低头做着笔记,头也不抬:“许岩,我们听说,你当时见义勇为、挺身而出地挡住了歹徒,救下了我们的一名民警?具体是怎么回事呢?”

说到这里,许岩立即知dào

,今天的重头戏终于来了。他口沫飞溅,大声吹嘘说当时情形如何危险,那歹徒如何凶悍,连杀几个警察,鲜血飞溅,简直如入无人之境,然后,歹徒的刀子还砍向一名柔弱的女警,这一刀砍下去,那女警不当场丧命只怕也得重伤不治的!

看到这样的情景,自己再也忍不住了。在这危急关头,雷锋和董存瑞邱少云等诸位革mìng

先烈的精神附体了自己,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自己终于迸出无穷的勇气,在诸位先烈精神的激励下,自己勇敢地站了出来,使出了家传武功降龙十八掌,与歹徒激烈地搏斗起来。

尽管歹徒凶悍异常,又手持利刃,但自己受到了革mìng

大无畏精神的感召,浑身散着凛然的正气,最终大战三百回合之后,邪不敌正,自己终于用降龙十八掌的最后一式“飞龙在天”将歹徒给击败,歹徒夹着尾巴落荒而逃了,正义的、英雄的许岩同志取得了最终的胜利!

听着许岩在那肆无忌惮地胡吹,两名国安局警官都是眉头深蹙。

在以往的工作里,他们最讨厌的就是碰到就是许岩这种调查对象了。如果是对方坚持死硬不肯开口,自己还可以凭借着强dà

的审讯手段甚至刑讯手段撬开他的嘴取得口供,但对方这样漫不着边际地胡扯一通,自己又分不清哪是真话哪是吹牛,往往调查要被误导走上很多的弯路——比如现在这样,许岩吹嘘他是用家传武功打跑了那个凶徒,这就很让二人头疼:这到底是这家伙趁机吹牛还是他真的懂什么武功?

申科长探询地望向自己的同伴徐警官,后者坚决地摇头,低声说:“我试过了——这小子真懂什么功夫,我把头剁下来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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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节 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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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又是个星期天。2因为许岩惦记着跟宫雪婷约好一起上的那节科幻文学鉴赏课,早早就爬了起来,洗漱完了就匆匆赶去学校。

到了课堂,许岩第一眼就看到了宫雪婷,这女孩子正坐在教室的后排,低着头在写着什么,身边有个空的位置。许岩正想跟宫雪婷打招呼呢,却是斜斜地插过来一个男生,想坐宫雪婷旁边的位置。

这时候,宫雪婷抬起头,很有礼貌地对那男生说:“不好意思,同学,这个位置有人了,请你找别的地方吧——啊,许岩同学,你来了啊!快过来,我帮你留了位置。”

那男生悻悻地走了,看到宫雪婷还记得跟自己的约定,真的帮自己占了位置,许岩心中暗暗欢喜。他大摇大摆地走过去,跟宫雪婷打了个招呼,问她:“雪婷同学,好几天没见你了。你爸出院了吧?”

宫雪婷抿嘴一笑:“许岩同学你好。最近两天,我都没回学校,一直在陪着爸爸。爸爸前天出院了,我才回学校来。”

“啊,你爸前天才出院?怎么这么晚?”许岩心下一惊,他怕是宫建国的病情有了什么反复,急问:“是不是叔叔的病……”

“呵呵,没有啦!许岩你不要担心,其实那天爸爸就完全康复了,但医院说,为了保险起见,还是留院观察多几天比较安全,因为医院答yīng

爸爸的医药费全免,我也想着多留几天比较稳妥吧,就劝爸爸留在医院观察了,才一直拖到前天才出院。

呵呵,这几天,可把爸爸给闷坏了,他精力太旺盛了,每天都想开溜逃出医院去,我不得不留在医院里看着他。直到前天,医院终于确认了,爸爸已经完全康复了,才让爸爸出来,我也才能回学校来。”

许岩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啊。反正医院那边都不收治疗费了,你就让叔叔住下呗。有事没事,检查一下身体也是好事来着。”

“是啊,我也是这么跟爸爸说的,他还老大不情愿呢。不过这个检查做下来,还真是让我吓了一跳,象我爸爸以前有很严重的胃病的,现在一检查,他的胃病已经好了,一点都找不到痕迹了。”

宫雪婷兴致勃勃地望着许岩:“许岩啊,这到底是什么原因呢?不但爸爸的怪病好了,连他的老胃病都好了,整个人都好像年青了二十岁似的。”

许岩心里有数,知dào

这是宫建国因为灵气的滋润得以恢复了青春,他的身体肌能逆转到过去的状态,自然一些疾病就消失了。但这些事,他也没办法解释,只能含糊地笑道:“这个,雪婷同学,你怎么问我呢?治好叔叔,这是医生的功劳,是郑主任他们的功劳啊!”

宫雪婷给了他一个白眼:“撒谎呢!就知dào

你不肯说的,你知dào

吗,我在医院的时候,郑主任他们可是一直追着我问你的事呢。”

许岩暗惊:“啊,他们问我什么?”

“他们想打听你的身份,还想问怎么联系你。”

“你没跟他们说吧?”

宫雪婷摇头:“没有——没你同意,我怎么会随便把你身份说出去呢?他们问得急了,我就乱说一通,他们一直想套我的话,结果反被我套了一些话出来。”

宫雪婷到底从医生那边套出了什么话,许岩是很感兴趣的,但他正要追问时候,上课的铃声恰好在这时响起来了,那位俊朗的司徒老师快步进了讲堂。许岩和宫雪婷都停了说话,开始拿出笔记本来听讲课。

这一节课,司徒笑老师主讲的课程是德国科幻小说《佩利罗丹》系列,这书不算很出名,许岩也没看过,所以他听得倒也不是很投入——与其说许岩实在听课,倒不如说他在专心地偷看宫雪婷。

上课开始了,因为对讲课的内容不是很感兴趣,许岩也没怎么留意听课。他更关心的是身边坐着的女孩子,一直在偷瞄宫雪婷的侧脸。看着女孩子白玉般洁净白皙的脸,他越看越是着迷。

虽然明知dào

这是不礼貌的事,但许岩还是像吸毒的上瘾者一样,每隔个几秒钟总要偷偷瞄上一眼宫雪婷的脸。开始时候,宫雪婷好像对此毫无察觉一般,对许岩的窥看毫无反应。但过了一阵,女孩子的侧脸从耳根开始慢慢地红了,那红晕很快地扩散到了整张脸去。

红着脸的宫雪婷依然是那么漂亮,许岩看得心神俱醉。他正陶醉时候,女孩子显然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她转过头来,瞪了许岩一眼,许岩心里虚,却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雪婷同学,你这是怎么了?”

“哼,这个装糊涂的可恶家伙!”

宫雪婷恨恨地望着许岩,这样的话,让她作为个女孩子怎么跟对方说得出口?

她装出很有气势的样子说:“许岩同学,你再这样,我……我……下次我就不帮你留位置了!”

不得不说,这个威胁真是有力得很,许岩吓了一跳,连忙赔着笑脸说:“呵呵,雪婷同学,我知错了,不会再犯了!你千万不要这样啊!”

“哼!”

虽然许岩保证不会再犯了,但暧昧男女之间的这种保证,效力跟个屁有得比。接下来的那半节课,许岩还是照看不误,不过没有刚才那么明目张胆,起码是遮遮掩掩地看——当他看得太厉害时候,宫雪婷还是会出闷哼声以示警告,那时候,许岩也会赶紧收敛了几分,赶紧转过头去看讲台,一副目不斜视的正经样子。

就这样,两人我来我去地玩着猫捉老鼠的游戏,本来枯燥无味的听课时间也过得特别的快。不知不觉间,两节课的时间就这样飞快地过去了,下课铃声再次响起时候,许岩还隐隐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呢。

下课时候,宫雪婷和许岩道别,这时候,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小声跟许岩说:“许岩同学,今晚你有空吗?”

“今晚?”这时候,许岩的第一反应就是狂喜: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约会吗?他急切地点头:“有啊,我有空的。雪婷,怎么,你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我爸爸康复了。我就想着,想请你吃个饭,表达下感谢的心意。”宫雪婷笑道:“我知dào

,你对我的帮zhù

,这不是一顿饭能报答的,但暂时我也没别的法子……”她摇摇头,略带羞涩地低下了头。

看着眼前佳人羞涩的样子,许岩心神荡漾,他是很想跟她说上一句:“没钱不要紧,你可以以身相许啊!”但看着女孩子娇羞的表情,他还是忍住了,装出很大度的样子说:“没事啦!我们是好朋友不是,朋友之间就不用在意这些了。只要伯父身体好,你能天天开心,那就是对我的最大报答了。”

宫雪婷展颜一笑:“呵呵,许岩,你可真会说话,想来一定这样骗了不少女孩子吧?”

“哪里有!雪婷同学,你可真是冤枉我了,我是最本分老实的人了……”

宫雪婷狡黠地望着他:“不是吗?那,你那位轩芸妹子,我看着跟你可是很不一般啊!”

宫雪婷提起了朱佑香,许岩顿时心虚,他连忙转换了话题:“雪婷同学,今晚,我们在哪里吃饭呢?”

“是这样的,我对学校周围的馆子也不熟,不过我寝室的同学推荐我去学校西门的真龙饭馆。我请了我们寝室的室都过去,还有我们系学生会几个帮忙的领导和老师——呃,许岩同学,你那边需yào

带什么人去吗?”

本是以为这顿晚饭是自己和宫雪婷的浪漫烛光晚餐,听说还有很多不相干的杂人,许岩的一张脸顿时拉长了。但这种事,作为被请客的一方,他也没什么办法。

“我这边啊——如果可以的话,我就带我同寝室的朋友刘洋过去吧。他还没女朋友,听说你们国贸系靓女多多,他一直缠着我说要让我帮他介shào

的,这是个机会,就让她去吧。”

宫雪婷笑了,她说:“许岩同学,你的算盘可是打得太精了。好的,今晚你就带你朋友过来好了,我们寝室这边是有不少大美女呢,有几个可还真的是没男朋友的。不过能不能追到人家,就要看你朋友本事了,我们寝室的几位美女,她们的眼光可是很高的咧。”

许岩听得心念一动,他不动声色地问:“你呢?雪婷同学,你的眼光高不高呢?”

宫雪婷瞅了许岩一眼,似笑非笑:“许岩同学,这个啊~”她眼波流转,说不出的妩媚,看得许岩心神俱醉,她却是突然脸一板,来了个转折:“女孩子的秘密,怎能随便跟你说呢?我不告sù

你!”

许岩本来还想跟宫雪婷多聊上几句的——对上漂亮女孩子,男人都这样的,有事没事多凑一起增加点亲密值也好的。但很显然,宫雪婷同学并无跟许岩废话的打算,她看了一眼讲台,看到讲台上的司徒老师下来了,她就跟许岩说:“那么,就先这样了,许岩同学,我们今晚见!”

说定了今晚吃饭的时间,宫雪婷便匆匆地离开了。许岩站在原地,看着她急匆匆地赶上了正在离开教室的司徒笑老师,她娇声叫道:“司徒老师,我这边还有一些问题想请教呢……”

那位年青俊朗的司徒笑老师回头看见宫雪婷,他开朗地笑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原来是雪婷同学啊,你好,我还有课,我们边走边说吧,你有什么问题?”

“是这样的……司徒老师……”

看着俩人肩并肩地走着离开了教室,许岩突然觉得心里很是憋闷,心中说不出的恼火——当跟那位司徒笑老师在一起的时候,宫雪婷显得那么开心,显出了一种出内心的由衷笑容,而这种笑容,她在跟许岩相处时候却不曾出现过的。

许岩捏紧了拳头,他很想把什么东西狠狠砸烂——这位刚刚还跟自己一起谈笑嫣然的女孩子,转眼却跟另一个男子欢喜地并肩走出去了,许岩感觉自己被欺骗了,感觉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挑衅,他的脸面烫,像是所有人都在看自己的笑话一般。

但他旋即又醒悟过来:自己为什么要生气呢?又有什么资格生气呢?自己对宫雪婷有恩这不假,但宫雪婷也对自己表达了感谢,她不是自己什么人,也没和自己确定男女朋友关系,所以,自己的愤nù

想法,实在来得很没有道理的。

想明白了这点,许岩顿时像个被扎破的气球一样,顿时泄了气。

~~~~~~~~~~~~~~~~~~~~~~~~~~~~

出了教室,到了明媚的阳光下,许岩心情略为舒展。恰在这时候,兜里的手机响起来了,他拿出手机,却是自己认识的另一位美女,那位刑警师姐郑秋怡的电话。

许岩随手按下了接听键:“喂,郑师姐你好啊!”

“喂,师弟,你在学校里吧?那就好!我出来办事,刚好路过你们学校,顺手拿点东西给你。我就在你们学校的西门外,你赶紧过来吧。”

许岩闻声精神一震,他一阵小跑,很快地跑到了学校的西门外,这里本是学校的后门,只见空地上已经停着一辆越野警车,自己的师姐,那位漂亮的女警郑秋怡就站在车旁,她穿着黑色牛仔裤和白衬衣便装,手上还拿着一串麻辣的棒棒香在吃——倘若不是她站那警车边,谁都不会把她看成个警察而只会把她当成个上课途中开溜出来找零食的女大学生。

远远地,郑秋怡就看到了许岩,她举起手上的棒棒香,冲许岩挥挥手,喊道:“嗨,师弟!我在这边!”

一路急跑过来,许岩有点气喘嘘嘘了,他也挥手向郑秋怡打招呼,却是喘着粗气说不出话来。郑秋怡不满地看着他:“师弟,你是从哪过来啊?怎么搞得这么气喘嘘嘘的?”

“我……我是从四教过来的……”

“四教?”郑秋怡看来对蜀都大学的建筑也很熟的,她鄙夷地望着许岩,撇撇嘴:“从四教过来,这么点路,你就喘成这样了?我说师弟啊,你这身体,再不锻炼的话,将来怕是难找女朋友的啊——呃,我忘了,你是有女朋友的,那,师弟,你这样的身体,就算有女朋友只怕也是留不住的啊!”

许岩正恼火宫雪婷的事,又被郑秋怡这么一说,他的脸色顿时大变,郑秋怡是当警察的人,最善观颜察色,许岩脸色不对,她立即就察觉到了,诧异道:“师弟,你没事吧?开个玩笑而已……该不会是你女朋友?”

“没有啦!师姐你不要乱猜——不过师姐你也会开这种玩笑,还真是让我吃了一惊啊。”

郑秋怡咯咯地笑道:“哈哈,这算什么。你不知dào

,队里面那帮畜生,说得更过分。我刚进去时候,被他们调戏得都不敢见人了,整天脸红红的——呵呵,我这算是锻炼出来的。”

看着许岩盯着她手上的棒棒香,郑秋怡笑道:“当年我在蜀都大读书时候,最喜欢的就是跟同寝室的女生出来一起去吃这个,最好是骗个有钱的男同学请我们出去大搓一顿,那时候吃得那个香啊!”

说着,她咬下手上最后一块,把那棍条一抛,准确地投进了道边的垃圾桶里,她一边擦着手,遗憾地说:“可惜了,不知是不是因为换师傅了,反正现在吃着好像吃不出那个味道来了,不如以前那么香了。”

其实,许岩对这位郑秋怡师姐的故事还是很感兴趣的,这妹子看着比自己还要小,却已是刑警队长了,那,她到底是几岁时候读的大学啊?她凭什么这么年轻就大学毕业了?

顺着对方的口风,许岩笑着问道:“师姐,你当年在学校时候,就没有跟哪个有钱男同学展上一段感情?”

郑秋怡一愣,她似笑非笑地看着许岩:“哟,我说小师弟今天可是大胆了,竟在套师姐的话了?实话跟你说吧,师姐读蜀大那时候,因为年纪还小,还根本没谈恋爱的心思。”

说着,她望着校门上蜀都大学的金色招牌,叹了口气:“可惜了,都说校园恋情是最美好的最纯洁的,我却没经过——早知这样,当年在学校时就不该放过机会的。”

许岩笑道:“师姐,你不是放过了机会,你是压根没机会——我看你今年顶多也就二十出头,你读蜀大那时,顶多不就十二三岁?那时候,我就不信有哪个师兄敢来追你。就算他不嫌弃师姐你年纪小,他还得顾忌名声啊!对这么小的小女孩出手,那可是违反未成年保护法的。”

许岩是带着玩笑说的,但郑秋怡的反应却是大出他的意料,她很认真地点头,叹气道:“应该就是这样了。我是十二岁蜀大特招入学的,毕业时候才刚刚十六岁,当时的师兄们都大我好多,估计他们也是看我年纪太小吧。”

“十二岁就读蜀大了?师姐你真厉害!”

“也没什么啦,当时蜀大有个少年班的试验项目,说是想招收一些智商高的少年入读。我爸妈帮我报名,没想到真的考上了。到我十六岁毕业时候,那时候碰到省公安厅来招人,他们要的是鉴证和法医方面的人才,恰好我的专业合适,因为人才紧缺,又是破例特招了我。没想到后来阴差阳错的,我又转到了刑侦口上了,这么一转又是四五年了……”

听着郑秋怡的履历,许岩不由得咋舌:“师姐,你太厉害了!我今年二十整,现在才在读蜀大的二年级,你跟我同岁,却已经是公安局的领导了——师姐,你用一年的时间走了我三年的路啊!”

郑秋怡摇着头,她的神色有点苦涩:“这也没什么好骄傲的,人生走得太快,就会错过道上的许多风景。现在,我都有点后悔了,当年我如果不去参加那个少年班的选拔,而是象我的那些同学那样,读初中、高中再参加高考,正正规规、按部就班地读上蜀大,我的日子或许会好过上很多吧。”

说着,郑秋怡望着学校的方向,望着那绿荫丛中的教学楼,她的神情有点怅然。

郑秋怡在那大感慨,许岩只当她是在装逼骚——妹子,你都是公安局的中层领导了,要权有权,有钱有钱,还要在我这连工作都没找到的穷学生面前说什么“人生会错过很多风景”,你不觉得这么装逼的感慨会招来天打雷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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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节 调查(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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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科长叹了口气,把手上的笔也给搁下了,他盯着笔记本上的记录看了一阵,问许岩:“许岩,你那天是一个人去万和商场的吗?”

对方又提到了这个问题,许岩心脏陡然抽紧:“不是。我跟个朋友一起去的。”

“一个朋友?那是个什么人啊?”

看申科长嘴边那若有若无的笑意,许岩立即知dào

,对方其实是已经知dào

答案了。他想了一阵,装出不好意思的样子:“这个……关系到我的私人,能不能不回答?”

申科长向后一仰,在沙上坐直了身子,他微笑道:“许岩同学,协助国家安全机关的工作,如实回答问题,这是你作为公民的应尽义务,这是常识来着,不需yào

我们跟你说吧?面对安全机关的询问,你所谓的是构不成理由的——而且,还有一点,”

他盯着许岩的眼睛,微笑着说:“当时商场里是有摄像头的,当时的冲突情形已经被摄像头拍下来了,所以,你要隐瞒什么,这是毫无用处的。其实,当时的情况我们已经完全掌握了,现在就是想看看许岩同学你肯不肯配合我们的工作了。”

申科长笑吟吟的,但眼神却是淡漠至极,一番话说得柔中带刚,许岩听得心神剧震——对方暗示得够明显了,只差没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了。而且,对方说起商场有摄像头,这更让许岩心神大乱:商场有摄像头的话,朱佑香岂不是也被拍进去了?

但许岩不知dào

的是,这句话,完全是申科长诈他的:万和商场的各大主厅和东西门口附近安装了摄像头不假,但那天,因为线路出了故障,商场的几个摄像头都没有打开——这也是让国安局暴跳如雷的原因了,倘若有摄像头,他们早就把许岩给找出来了,哪还需yào

一趟趟地去求郑秋怡透露线索?

但这些情况,许岩却是完全不知dào

的。他踌躇了一阵,终于还是屈服了:“当时跟我在一起的,还有我的一个朋友,朱佑香。”

“朱佑香?她是女的吧?她跟你是什么关系?”

“她……呃,她是我的朋友,关系很要好的那种朋友。”

两名国安警察都笑了,都表现出一副“咱们都是男人你懂的”的那种表情。申科长挤眉弄眼地冲许岩说:“这个很要好的朋友……该不会就是跟许岩同学你同居的女朋友吧?”

许岩闭口不语,心里却是坚决地告诫自己:千万不要乱说话!现在自己在客厅里说的每一句话,躲在客房里的朱佑香都会听得清清楚楚。自己乱说话把朱佑香说成自己炮友的话,等下这两个警察走了,那暴力妹子等下不把自己剁成肉酱才怪!

申科长继xù

问道:“你的女朋友,这朱佑香……她年纪多大了?干什么的?她家在哪的?”

“她啊,她约莫就十六七岁那样吧,我估计,她该是个高中生吧。在哪里读书,我就真不知dào

了。”

“你估计?你不清楚她干什么的?连她在哪所学校读书都不知dào

?”

许岩把手一摊,显得很无奈的样子:“警官,我跟她是在网吧认识的,大家谈得来就混一起了。我跟她又没认识多久,我这人又懒,又不查她家户口,怎么会知dào

她在哪读书?”

“她没跟你说过吗?”

“她好像跟我说过吧,但我也没留意,好像是市里面的附属一中……要不就是市三中,或者五中,反正是附近的这几家学校中的一家了……不过她经常逃课,估计这课上不上都一样吧。”

“她跟你聊天的时候,没有提起过家里或者学校的情况?”

“学校的情况……她倒是说了不少,不过我那时不怎么留意,就是记得她说很讨厌班上的老师,还有很讨厌几个装逼的女生……呃,我记得她最喜欢骂一个叫郑艳艳的女生了,说那个女生最骚最爱出风头又喜欢勾引男生,她常在我面前骂,诅咒说这小不得好死,出门就挨车撞死,晚上出去就挨小流氓米……”

“那她家呢?她家在哪里,是干什么的呢?”

“这个啊,我就真不怎么清楚了。听她的口气,好像她家是做买卖的,好像还有点钱。她跟她家里关系不是很好,很少提家里的事。”

“你去过她家吗?”

“没有,我从没去过她家——有事没事谁会去她家啊,我又不是吃饱了撑的,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啊。”

听许岩说得粗俗,两个国安警都是摇头,徐警官嘀咕了一句:“现在的年轻人啊”,申科长继xù

问道:“那,朱佑香现在在哪里呢?”

许岩摇头:“我不知dào

……她有空了就过来找我,有时候又会突然消失好一阵子,我也不知dào

她去了哪——上个星期,她跟我为了点鸡毛蒜皮的事吵起来了,最近已经好几天没找过我了,我怀疑她是不是已经把我给甩了,自己走人了。”

“咦,你们没有联络电话的吗?她不来找你,你就不去找她吗?”

许岩腆着脸,努力装出一副浮世浪子的厚颜无耻嘴脸:“警官,大家都是男人,你也知dào

的,我跟她睡了那么多次,早腻了……她甩了我,那正好嘛!我也嫌她啰嗦,其实我也正想甩掉她的换新的——她不来烦我,我求之不得了,我干嘛还去找她?”

两名警官都是蹙眉,那位徐警官又叹了一声:“现在的大学生!学校都是怎么教的?”通过许岩的描述,他们已大概在心里形成了朱佑香的印象了——一个很逆反的现代非主流少女,无心学业,心里充满叛逆,爱翘家,爱逃课,爱出去混,爱打架骂架,对待感情随便而肤浅。

这样肤浅无知的不良小太妹,在锦城的网吧和嗨吧里随处都能可得见,这种脑残非主流妹子,为了充几块钱q币就肯随便陪男人上床的,听到许岩的女朋友是这样一个人,两位国安警顿时失去了兴趣——其实,在他们原先的调查计划里,许岩的女朋友本来也没占多大的分量,她只是几百个在场目击证人的其中一个罢了,问不问都无所谓的。

但现在,既然问到了,按办案程序,他们还是要把这套问话的流程给走完的,申科长又问许岩要朱佑香的电话号码,许岩装模作样的拿出手机,翻了几下电话本,找到一个很久没联系、电话也被停机的朋友,他把他的电话号码给了他们。

申科长很认真地把号码给记在了笔记本上,看着他低头记录着,许岩只觉得满手都是汗水,背后一阵阵地凉——倘若说刚才自己的回答只是在插科打诨地误导对方蒙混过关的话,那现在的回答,那真的是裸地撒谎了。一旦被揭穿,许岩也不知dào

有什么样的后果在等着自己。

许岩这样撒谎,其实也是留有后手的。他也是在赌一把,他赌国安局对朱佑香不是真的很感兴趣,刚才的问话只是例行公事罢了,不会真的打电话过去问询查证。就算他们真的打电话过去,打过去的号码也会只是显示“此号码已经停机,无法接通”——许岩觉得,警察们也不会有精力特意跑去电信局查询这样一个无足轻重、跟案情关系不大的小人物电话的。

就算警察真的查证了,现这个号码的机主并非朱佑香,许岩还可以把两手一摊:“这电话不是朱佑香?哎哟,奇怪了,平时她都是拿这个号码给我打电话的,怎么不是她呢?为什么不是她——这我怎么知dào

呢?”

这样推脱之后,倘若警察们还继xù

深入调查,那许岩也没办法,只能老实招供了:这个,也许可能或许说不定,我真的记错号码了……真zhèng

朱佑香的名字我已经不小心在通信录上删掉了,我记错号码了……为这么点小事,你们不至于真的要把我抓去坐牢吧?

“还有一件事,”申科长蹙着眉,慢吞吞地说:“许岩同学,我们注意到一个细节,在歹徒从电梯里出来,到他径直出商场西门的这个时候,是你认出了歹徒来,并喊出声来,让在场的警察抓他——这个,我没说错吧?”

“没错,就是这样。”

“那么,”申科长突然抬头,他双目利剑般直戳许岩的眼睛:“许岩同学,你又是怎么认出那歹徒来的?那么多的在场群众,那么多的警察都没能把他给认出来,偏偏是你把他给认出来了,你凭什么就这么肯定他就是凶手呢?”

对申科长的这个问题,许岩并无丝毫迟疑——因为在原先的设想中,许岩已料想到了,这是警方最有可能问起的问题,所以,许岩对这个问题还是颇有准bèi

的。

他镇定地回答道:“申科长,因为我本来就是从三楼下来的,在三楼那边,凶手杀人的时候,引起了很大的恐慌,很多人在叫嚷,在逃跑。这时候,我听到那边有人在骚动,也过去看了下,远远也看到了凶手的模样……但看得不是很清晰,当时就那么一眼,我就跟着人群一起逃下去了。这样,在一楼再见到他时候,我就认出他来了。恰好那么多警察在身边,我就赶紧报gào

警察,没想到……唉!”

申科长挑下眉:“三楼你就那么远远看了一眼,然后你在一楼见到了他,马上又能认出那凶手来了?”

“当然不是马上了。那凶手换了衣裳,我当时也只是觉得这家伙有点异样,看着好像有点面熟,但还不敢确定。直到他走了几步,快出门时候,我才终于认出了他来。”

看着两个警察好像有点将信将疑的样子,许岩又添了一句:“还有一个原因,我看到那歹徒裤子上好像有点溅上去的血迹,当时看着有点深颜色,我看着好像有点不对劲……这也是我能认出那歹徒的一个原因吧。”

申科长和徐警官对视一眼,两人都有种感觉,在这个关键问题上,许岩的回答有点不尽不实,但他们又没办法找到许岩到底说的哪不对劲——这种感觉真是让人郁闷啊。

申科长又把记录翻着看了一遍,问他的同伴:“老徐,你有什么要问的吗?”

徐警官睥睨着许岩,他的声音有点冷:“许岩,你在跟歹徒打斗时候,那歹徒拿着刀子,你用什么武器跟他对打?空手,还是持械?”

许岩心神一震,他装作满不在乎的神态来:“徐警官,对付那么个小毛贼,我空手对付他就绰绰有余了,哪还需yào

什么武器?这种小贼,我让他一只手都没问题啦!”

徐警官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许岩,语气严肃:“你确定你是空手?”

说真的,许岩就怕对方用这种认真的语气跟自己说话。他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这个嘛……我觉得以我的身手,空手对付那家伙就绰绰有余了,但那时候身边恰好有把工艺剑,这个……我不用也不是白不用了,就顺手拿过来招架了下……其实也没用什么,我连剑輎都没拔出,就那么挡了一下而已,关键的还是我的身手厉害啦!”

许岩说着,一边在心里回想着刘洋吹牛皮的时候的神情,努力模仿着胖子那令人神憎鬼厌的嘴脸,他也不知dào

能不能把面前的两个安全局警察给骗过了——呃,好像效果不大,徐警官依然在严肃地盯着他,他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轻蔑,却是继xù

追问道:“那,你跟那歹徒打斗,最后是谁赢了?”

“徐警官,我觉得这个问题实在是很没必要的——那肯定是我赢了,难道你对此还有疑惑吗?”

徐警官严肃地问:“为什么说是你赢了呢?”

“因为那歹徒逃跑了啊!”

徐警官一窒,他又问:“那,你觉得,那歹徒为什么要逃跑呢?”

许岩以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徐警官:“为什么那歹徒要逃跑?徐警官,您问的这不是废话来着吗?因为我打赢了,他自然就要逃跑了。”

为什么说打赢了——因为歹徒逃跑了,自然证明我赢了;为什么歹徒会逃跑——因为我打赢了,他自然就逃跑了;

对许岩这样神一般的自圆其说回答,两位警官实在不知如何再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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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节 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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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名国安警察低声商议了一下,然后,申警官问了今天的最后一个问题:“许岩,你拿来跟歹徒打斗的那把工艺剑呢?能拿来给我们看看吗?”

许岩摆摆手:“那天打斗时,我拿来跟那歹徒打架的时候,好像把它给弄坏了——剑身和剑柄的链接地方松掉了。后来,我们回去的路上,我顺手就把它给丢了。”

“丢了?丢哪里了?”

“这个……我想想啊,好像是丢在路边的一个垃圾桶边上了,不知让人捡走了吗。”

申科长摇头,他阖上了笔记本,望向自己的同事,问道:“老徐,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徐警官摇头:“没有了,就这样吧。”

其实,两位国安警官过来,倒也不是怀疑许岩什么,他们就是想查明这个事情:那些本来只是普通老百姓的平常人,为什么突然变成出丧失理智的凶残野兽,不惧枪击,力大无穷,狂暴凶残?

为什么在其他的案件中,那些疯子敢肆无忌惮地冲击警察、武警,但在这个案件中,他却在一个看似废材的宅男大学生面前退却、逃跑了?

那疯子有什么理由害pà

许岩?

或者说,在许岩身上,存zài

什么东西是令那些疯子害pà

的?

调查组本来怀疑,许岩具有某种乎常人的能力——或者是许岩练有什么神奇的功法、或者许岩的体质比较特别——两名国安警只是为了弄清楚这个,才到许岩家里来调查的。

说白了,这其实也是没出路的时候乱找出路了,近乎病急乱投医了。

中央对最近一系列的癫狂杀人案十分重视,认为这是影响社会安定、危及国家安全的重大危机事件,很有可能是国外敌对势力对我国进行的生化攻击前兆。现在,由军方情报部门牵头组建的调查组已经开始进行调查,但进展却不大——在对病毒本身的提取和研究上,研究陷入了停滞。

现在,调查组只能寄希望于对一些外围线索的追查了——像这次对许岩的拜访,只是调查组在全国范围内进行摸排的上千条线索的其中之一而已,并不是很重yào



但出于认真负责的态度,调查组还是做好了认真准bèi

,为了查证许岩的身手,他们还特意派了一个练有内功的国安警官过来,就是为了亲自查验一下许岩的身手——但归根到底,这终归还只是一般的摸排了解而已,不会很深入。

到目前为止,调查的结果已很让两名警官失望了,这名吓走疯子的年青大学生看起来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宅男来着,他没练过内功,也不懂武术,看他的体格和身形,就是那种跑上两百米就要喘得半死的废物宅男,除了泡妞和玩电脑游戏以外一无是处——真想不通,这家伙到底是怎么把那狂暴的疯子给打跑的?

当然,许岩那满嘴跑火车的胡吹,说自己是什么武艺高强身手了得才把那凶手打跑,这些话,两位国安警很自然而然地就在脑子里过虑掉了。

好在,对这个结果,他们也是早有心理准bèi

的了——线索摸排,这种事本来就跟大海捞针差不多,排查几百条线索,其中能有一两条有用的就不错了。两名警官商量了下,还是申科长先站了起来,对许岩微微颌:“行,那我们今天就先聊到这里了,谢谢许岩同学你的配合和支持,我们就不打扰了,先告辞了。”

朱佑香还在房间里躲着呢,许岩当然是恨不得眼前的这两个家伙立即消失滚蛋才好。他堆出一脸的假笑,假惺惺地说:“二位慢走啊,有空来玩啊!”

申科长本来都快要出门了,听了许岩这话,他停住了脚步笑吟吟地望着许岩:“呵呵,许岩同学这么说,那我们就真的常过来找你的啊!”

看到许岩脸上陡然变色,两名国安警都是呵呵地笑出声来。

“开玩笑的。许岩同学你也不用怕,我们干这行的虽然让人烦,但也不至于讨厌成这样吧?”申科长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名片递给许岩:“呃,这是我的名片,关于这案子,许岩同学若是想起些什么跟案件有关系的线索,随时可以联系我的。”

许岩接过了名片,随手把它揣进口袋里,应付道:“好的,好的!我一定通知你。”

看出许岩明显是在敷衍了,申科长正视着许岩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地说:“许岩同学,你碰到的这案子——呃,因为保密的原因,有些东西我不能跟你说得太多。但你要知dào

,这个案子十分重yào

,不但关系我们国家的安全稳定,也关系到广大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危。

无论你有什么线索,或者你知dào

些什么情况,请你千万不要隐瞒,尽快通知我们。要知dào

,你若是把解决案件的线索给隐瞒下来了,那就不知dào

有多少无辜的人要白白丧命了。”

许岩低下头,不敢与申科长的目光正视。他把二人送出门口,飞快地关上了房门,大口地喘气:“呼!终于把这两个瘟神给送走了。”

在如释重负的同时,许岩也有点怅然——不得不说,申科长在临走之前说的那番话,对许岩还是有不少影响的。

他琢磨着:难道说,这种乱杀人的疯子,并非只生在锦城一个地方,而是在全国很多地方都生了吗?

嗯,应该就是这样了……如果不是这样的话,申科长说这个案子关系到国家安全,那就没办法解释了。一桩普通的凶杀案,虽然死的人多了些,但怎么也提不到“关系国家安全”的地步,也不该由国安局来调查问话,刑案是归公安管的——这点常识,许岩还是有的。

从口袋里摸出了申科长的名片,许岩看了又看,只觉得这张薄薄的名片热得烫手。

“要知dào

,你若是把解决案件的线索给隐瞒下来了,那就不知dào

有多少无辜的人要白白丧命了。”

想到申科长那最后一句话,许岩不禁犹豫,一时间,他真有点冲动,想出去叫住国安局的两名干警,要把事情的真相告sù

他们。

但旋即,他又苦笑,情知这是不可能的:“难道自己要跟他们说,那些狂的人都是被魔界的魔物灵体给附身了?对方如果问,许岩同学你是怎么知dào

的啊?自己难道要跟他们说,是一个从大明朝穿越过来的姑娘朱佑香告sù

我的?”

想来想去,许岩最终只能是打消了这个念头:说出去的话,如果只是不被官方相信,这倒还没什么,但若是要暴露朱佑香的存zài

,那许岩就坚决不能答yīng

了——如果让zf知dào

朱佑香这个从古代穿越来的人,许岩不知dào

她会遭遇到什么样的事……

许岩还在浮想联翩着,一声呼唤叫醒了他:“许公子。”

许岩抬起头来,他才注意到,朱佑香已经从房间里出来了,许岩这才醒悟过来,对朱佑香解释道:“轩芸,我们这边国安局的警察过来跟我做了点询问调查,我把他们给打走了……”

朱佑香低头收拾着刚才两名客人喝茶的纸杯,她从容地说:“是的,吾在里间也听到了。刚才来的这两位,就是贵国的锦衣缉事衙门的官差吧?他们倒还懂礼数,比吾大明那边的官差要知礼得多,态度倒也不如何咄咄逼人呢——吾先前还有点为公子担心呢。”

“呵呵,轩芸,这个倒没什么,我毕竟只是个证人而已,他们对我的态度当然得客气一点了。如果我是作奸犯科被他们逮到了,只怕那态度就迥然不同了。”

朱佑香摇头道:“吾觉得,便是对证人,贵国的诸位官差也算客气有礼了。吾在大明游历多地,见到的事情多了,在很多地方,百姓畏官府如虎,官府牧百姓如羊。在很多地方,地方一旦案,便是官府上下其手的机会了。出了一桩命案,官差们甚至能把整条村的乡民都给拘回县衙里候审,但官老爷却又故yì

拖延,迟迟不肯结案,于是一众乡民被拘在县衙不得回来,被关上三两个月都是有的,非得出钱给官差赎身才能走脱自由——若是不小心惹上官非,便是倾家荡产也是有的。

相比之下,到这边以来,吾觉得,贵国官府的官差真的很不错。这两位锦衣衙门的官差查案甚是负责,问话把细认真,态度彬彬有礼,便是我们刑部的提刑官也不过如此了;

便是上次吾与公子去商场时候碰到的那些官差,他们虽然明知不敌那被魔物,却仍是死战不退,即使伤亡惨重亦是要尽lì

保护百姓——吾觉得,虽然贵国官差的战力不见得如何,但此种气概确实令人敬佩,可见贵国吏治清明,官府大有爱民之心。”

与朱佑香相识这么久,第一次听朱佑香这样由衷地赞叹自己的国家,许岩心中也不禁在胸中升腾起一阵暖流——虽然自己私下和同学聊天也常骂有些官员贪腐乱来的,也常常抨击社会上的怪事乱象,但怎么说呢?国家就像老婆一样,自己可以骂,外人却是不能骂的。

听得出朱佑香的赞扬确实是自由衷,许岩也是开心,嘴上却还在谦逊着:“没有吧?我觉得他们做的也就是一般而已。警察嘛,自然要保护老百姓为要任的,当然不能乱来的——如果他们做得不好,我还可以向他们的上级或者督察那边投诉他们的。”

眼见朱佑香越扯越远,许岩赶紧把话题又拉了回来:“轩芸,方才我们国安局的人来找我,我们谈的经过,你都是听到了吧?”

“嗯,吾听得很清楚。”

“你觉得我这样应付他们,如何?”

“许公子应对得当,并无不妥。只是后来公子装疯卖傻时,好像演得稍微过了些……”

说到这里,朱佑香想起许岩说自己是他的女朋友,还跟他上过床什么的……她粉脸通红,转过头去啐了一口,心想:“许公子平时看着倒也是道貌岸然,但说起这些疯话来,倒也太过分了。虽然是形势所迫不得不如此,但要说起这些疯话,却也是太过……不识廉耻了。”

这些话,她也不好跟许岩详细明说,却是盈盈起身,自顾出阳台上观望去了。

~~~~~~~~~~~~~~~~~~~~~~~~~~~

申科长和徐警官从许岩的家中出来,两人一路下了楼,默不出声地上了停在小区停车场的一辆普通牌照的车子。

申科长是司机,他动了汽车,动机嗡嗡地低响起来,他把车子开出了许岩所住的梅花小区,却把车子停在了道边,动机没熄火,他望向了自己的同伴,问道:“怎么样?”

申科长问得没头没脑的,但徐警官跟他搭档已久,两人早已心意契合,沟通得很默契。他说:“这小家伙,该是有点料的。今天,我有种感觉……他肯定隐瞒了很多东西,没说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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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节 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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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许岩的本意,朱佑香要出售金子,他是很想找那个原先交yì

过的“秦记金铺”卖的——毕竟是交yì

过一次的人,许岩觉得那姓秦的老头还是蛮可靠的。可惜的是,当他带着朱佑香重新来到长安路的秦记金铺时候,却见金铺的大门紧闭,金铺已经歇业了。

“秦记居然没开门?”这真是意料之外的打击,许岩呆住了。

朱佑香倒是蛮看得开的,她说:“无所谓了,反正在哪家都是卖的,公子,我们不妨另找一家就是了。”

很明显,朱佑香说得很对——黄澄澄的金子,无论在哪里都是受欢迎的。很快,许岩和朱佑香在另一家金铺店里以25o元每克的价钱售出了金子。

出了金铺的店门,许岩提着二十几万现金的袋子,感觉满大街的人看起来都像扒手和劫匪。按照以前的老习惯,他第一时间就想带着朱佑香去银行把钱存起来,但朱佑香轻轻摆手:“公子,不必如此麻烦。”

她接过了许岩手上的钱袋,领着许岩走到了一个偏僻的街角,手晃了下,就在许岩的眼皮底下,那个装着二十几万现金的黑色钱袋一下子就消失了。

许岩看得眼睛直,好一阵才反应过来——以前,朱佑香不是没有这样无中生有地变出东西来,或者是把存zài

的东西袖子一拂就没了,但那时候,朱佑香毕竟还穿着古装袍服,有那双宽大的长袖做掩饰,许岩还能自欺欺人地骗自己说朱佑香是把东进了宽大的袖子里。但今天,朱佑香穿的可是现代服装,一身休闲裤加上一条白色长衬衣,一切都明明白白地放在许岩眼里,那个偌大的黑色钱袋不可能被藏朱佑香的衬衣袖子里的。

许岩盯着朱佑香看了又看:“轩芸,这是怎么回事?你把钱都放哪里了?”

朱佑香举起了小巧的右手,在许岩面前晃了一下,他这才注意到,在朱佑香的右手,还戴着一个细密小巧的手镯,这手镯跟手表差不多,不大不小,恰好适合朱佑香白皙的手腕。

“许公子,这是储物手镯,吾把钱都放进去了。”

许岩盯着那手镯看了又看,他实在看不出,就那小巧的手镯,朱佑香到底如何能把钱藏进去的。看许岩看得好奇,朱佑香干脆把那手镯给解了下来,递到了许岩手上:“公子不妨细看就是,无妨的。”

许岩小心翼翼地接过了手镯,反复看了又看——看色泽和分量,这手镯好像是银子打的。质地很细密,上面有一些样式很巧妙的花纹和符号,密密麻麻的显得很繁杂。

他试探地问朱佑香:“这就是你们大明那边的修真法宝吗?”

“公子言过了,这个还谈不上什么法宝,只是很普通的随身小物什而已,出门在外时候装上一些用品,用来方便些。”

“那,这要怎么用的呢?”

朱佑香歉意地摇摇头,她伸手拿回了手镯:“许公子,吾方才并未说得清楚——这储物手镯虽然不是修真法器,但要驱动,还是得需yào

一点灵气才行。许公子您身上完全不具灵气,怕是没办法用这个的。”

许岩失望地哦了一声,朱佑香主动提起了灵气,他倒是又想起了一件事:“轩芸,你要我背诵的两本书,白鹿子弟训行和白鹿大事记两本书,我是已经熟读了。不知你什么时候可以考核我呢?”

朱佑香看了他许岩一眼,淡淡笑道:“看来,公子是急着要学修真了?”

许岩腆着脸笑着,承认了:“是啊,所以我才要急着考核。”

朱佑香淡淡一笑——其实所谓考核,完全是她杜撰出来的制度,只是一个形式罢了。

在修真门派里,一向讲究所谓道不可轻传。当年,朱佑香被师傅收入门墙正式踏上修真之道之前,也是经lì

了诸番磨砺和考验。当时,她很不明白,甚至以为是师傅对自己的身份有成见,故yì

为难和刁难自己。但现在,五年过去了,她却是渐渐明白了师傅当年的深意:修真之路,这是莫大的机遇,意味着与以往的人生道路彻底颠覆。凡人一旦踏上这条道路,这就意味着他即将拥有绝大的恐怖力量,将凌驾于普通世人之上。所以,这往往会使得拥有这种巨大力量的人心性扭曲,再难保持平衡和中庸。

所以,修真门派要收徒传艺,那是非常谨慎的事,收徒先看重的对方的心性和品行。否则的话,收了一个恶徒出来为祸世间,那也等于师傅造的孽,平白落下莫大的因果。

朱佑香肯传授许岩修真之道,一是为了报答许岩的救助之恩;第二个也是主要的原因,也是因为从这些天的相处接触里,她能感觉到,许岩性情温和,为人正直而善良,但在关键时候,他同时又不失与恶势力斗争的勇气。这种善良又不失勇气的弟子,正符合师门对弟子的要求,所以她才不惜冒着触犯门规的危险将修真功法传授给他。

但人性总是这样,轻易得到的东西,人总是不会太过珍惜的。自己轻易传道的话,只怕许岩会感觉这修真之道来得很轻松,心态上会轻佻其事,所以朱佑香不得不加了一道熟读白鹿学院训行的考核关,让许岩明白修真之路得来不易——其实比起朱佑香当年经受的那跋涉千里的磨砺比起来,现在的许岩只是要背诵两本书而已,这在难度上已经是大大减轻了。

既然许岩说他已经背出了两本书上的内容,朱佑香倒也不打算继xù

为难他了,她轻声笑道:“许公子真有自信,那,吾可就要考究公子了?”

“呵呵,轩芸,你只管放马过来吧!”

“请问公子,请问白鹿学院的第五任掌院是何人?”

许岩迟疑了一下,他数了一下手指,干脆地答道:“是明光先生。他历任白鹿学院的先生、塾师、导师直至副署祭酒,最后出任掌院。”

朱佑香点点头,却是不置可否:“请问公子,明光先生生平有何事迹?”

“明光先生文武双全,著有《明光6行记》、《思雅集训录》、《安篱山下诗集》等文著,另明光先生历任大明陕西道右参政、左布政使、大明兵部左侍郎、兵部尚书、内阁大学士等要职,在抵御九边虫灾一役中有上佳表现,被称为良臣名将一身兼之——呃,大概就这些了。”

“倘若我白鹿子弟,路途中见一路人落水,或会就此溺亡,我白鹿子弟该当如何处之?”

“见人危难,该当援手救之。”

“你拯之此人,倘若此路人并非善类,一贯作恶多端,此次落水正是天谴,又当如何?”

“救人乃是出于良善本心,倘若此人多行不义,自当交付当地官府有司处置。”……

接着,朱佑香又问了许岩几个关于白鹿子弟训行录上的问题,许岩也是对答如流——按照现代的思维水准,这些白鹿子弟的训行问题许岩看来还是简单的。现在网络流行的乱七八糟刁钻问题多了,什么“女朋友和妈妈落水之后你只能救一个要救哪个?”之类问题泛滥成灾,在这种刁钻习题熏陶下成长起来的许岩,应付朱佑香的提问还是没问题的。即使碰到有些看似两难的选择,比方说“要救五人还是救一人”之间的选择问题,许岩稍有犹豫,但后来他还是照着本心答了:“当然是救人多的那边。”答完他有些惴惴不安,但看朱佑香的神情,倒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来,像是没什么错。

答完了问题,许岩心中有点忐忑,他望着朱佑香,问道:“这,轩芸,这些问题,我答的该没错吧?”

听完许岩的回答,朱佑香一直在凝神思索着。听到许岩闻讯,她哑然失笑:“许公子,您多虑了。这些问题,只是为考察公子您的心性之用,何曾有什么对错之分呢?”

她低头沉吟了片刻,终于还是点头叹道:“公子心性,甚是纯良。”

许岩有点搞不明白:“那……我这个心性,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

“纯良天性乃是出于本心,生来就是如此的——就如鸟生双翅天生会飞,鱼生尾鳍天生会游,天性如此,没什么对错好坏之别。”朱佑香安慰许岩,看着许岩忐忑不安的神情,她笑笑:“当然,虽然是天生如此,但修真功法也要讲究个天性适不适合的问题。在吾看来,公子的天性,甚合本门宗旨。”

许岩如释重负地吁出口气,他问道:“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开始学修真之术呢?”

朱佑香蹙眉思索了一阵,她点头道:“考核是通过了,但在为公子启蒙之前,吾还需yào

调整一下公子如今的体质,还要做上一些准bèi

工作,这些都是要花上数日功夫的——呃,公子莫要见笑,说实话,吾亦是从未带过徒弟,不能不谨慎慎重。”

许岩的一张脸顿时垮了下来——先前听朱佑香自信满满地跟自己说要传授自己修真之术,看她那很有把握的样子,许岩还以为这对她只是小事一桩呢,没想到她也是第一次:一时间,许岩很有种当小白兔的战战兢兢感觉。

他想起了自己看过的那些修真小说,想到那传说中修liàn

的艰难,什么走火入魔经脉错乱丹田崩溃之类的词汇,许岩顿时背后冒汗,湿透重衣。

~~~~~~~~~~~~~~~~~~~~~~~~~~

这天,许岩和朱佑香在街上逛了一个下午,陪着朱佑香买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杂碎物什回来——什么衣裳、饰、香水、化妆品、皮包、手表、手机,沙,桌椅家具,电器,零食——反正朱佑香身上有钱,只要看中的东西,她连价都不讲,当场就掏钱买下,让店家喜笑颜开,让许岩膛目结舌——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把钱不当钱的主。

今天朱佑香卖金子得了二十几万元,许岩本以为怎么也能支持朱佑香三两年的花销了,但没想到只一个下午,这位大款妹子就把钱花得差不多精光了。

到最后,许岩实在看不下去了,他小声地提醒朱佑香,是否该注意节制一点,后者才如梦初醒,有点不好意思地对许岩说:“抱歉,吾忘记了,还以为这里是在大明呢——不过,公子,你们这边的好东西还真多啊!好吃的东西,好玩的玩具,好kàn

的漫画书,还有那么多好玩的电器,吾实在刻忍不住了——不过也说回来了,这么多的好东西,你们的钱财还真不够花啊,二十几万钱财,就这么哗哗地一下子就没了。”

许岩苦笑道:“钱不够花——这也是长期以来一直在困扰我们的问题。”

看到许岩愁眉苦脸的样子,朱佑香反过来安慰他:“公子不必担心啦,吾身边还有不少金子,实在不行,吾再去兑换一次便可。”

既然朱佑香下了这样的决心,钱是她的,许岩也不好再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放手乱花了。好在陪朱佑香逛街倒是有个好处,虽然她买了无数的杂物和衣裳玩具,但好在她自己随身携带有储物手镯,不管买了什么东西,她只需跑到了避人的角落里,“飕”的一下就能把东西变没了,许岩尽管累得腿脚酸疼,但总算可以免去了沦为人型衣架和提袋的痛苦。

逛街逛了一个下午,朱佑香还意犹未尽的,在回家的路上,她忽然又对道上跑的汽车来了兴趣,她指着道上的一辆车:“许公子,此车要多少银子呢?何处可以购进呢?”

许岩累得腿脚酸软,听朱佑香问话,他开始还没留意,随口答道:“汽车嘛,入门级的轿车,要个十几万元也就差不多了,在车行有得卖的——啊!等下等下,轩芸你说的那是公共汽车!这玩意,我也不知dào

在哪买,不过怕是没一两百万怕是买不下的。”

“哦!”朱佑香看着那远远驶去的公共汽车,赞叹道:“此车气势恢宏,很是体面雍容,甚合吾意。公子,将来皇叔……呃,吾族中长辈寿辰之际,吾奉送此车以当寿礼,料来长辈定然欢喜!”

许岩听得直翻白眼。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赞叹公共汽车好kàn

的;至于朱佑香说的要买辆公共汽车送给长辈,对这种土豪行径,许岩已是彻底无语,连感叹都没力qì

了,只能哀叹一声:“轩芸,你的品味真是……呃,那个独特啊!”

朱佑香灿烂一笑,笑颜如花:“谢谢公子夸张,小女子委实愧不敢当呢!”

“我可不是在夸奖你——”

“嗯,公子此言何意?”

看着朱佑香诧异的眼神,许岩无力地摆摆手:“算了吧,你还是当我在夸你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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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读者朋友们,大明郡主和老猪在你们陪伴下,终于又到了这个时候了——是的,六一节,也就是明天,本书就要上架了。

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鼓励和陪伴,还请继xù

支持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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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节 预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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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科长赞同地点点头。今天,他是主导谈话的人,对许岩的这种感觉当然更加心中有数。虽然看起来,许岩今天说的东西都是合情合理,在情理上也对得上,但两人都是国安局的菁英来着,经验丰富,直觉敏锐。在听许岩说话的时候,二人都有种强烈的感觉,即眼前的这个大男孩明显是在避重就轻,他一直在回避着什么。

沈科长熄了火,从包里拿出了记录本,翻开了跟许岩谈话时候记录下来的内容:“老徐,咱们两个交叉过一下,分析看看都有哪里不对的地方。”

“行!你说吧,我不用看了,今天问的东西,我都记住了。”

“好咧,第一部分,我们问他家庭情况。”

“这个该是没问题的,回答那个的时候,他的神情很放松,眼神也很坦然,该没有问题。”

“好,第二部分,老徐你试探他有没有练过武……”

“这个肯定也没问题——你该也能看出来了,他确实是没练过武或者练过气的。”

“第三个问题……我们问他那天碰到杀人犯的经过……他的说法,好像跟公安那边的说法有些细微不同,不过大体上还是一致的。”

徐警官举起右手,轻轻按着,好像在空中按着一个不存zài

的柔软东西似的,他沉吟着说:“公安那边的材料,我也看过了,跟许岩的说法相差很大。按许岩自己说的,他跟那杀人犯大战了三百回合——这个,肯定是公安的说法更可信些,许岩没说实话!”

申科长说:“但这个问题,是可以解释的:年青人爱吹牛,喜欢吹嘘自己了不起,许岩就算说谎了,这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徐警官知dào

,同伴并不是真的在反对自己意见,这只是两人常用的讨论方式,双方同时从正反两个方面来提出论点,反驳对方,从讨论中开拓双方的思路和意见。

徐警官摇头:“他已经是大学生了,不是小孩子了,应该知dào

事情轻重。什么时候能吹牛,什么时候不能吹牛,这个概念他该懂的。对警察不能乱说话,这是常识来着,作为一个大学生,他不可能不懂。”

“但现在的新新人类,跟我们那时候不同,即使是大学生也好,其中也有很多是不靠谱的,不负责任胡扯乱说的人也有不少呢。”

“老申,你觉得,许岩是这样的人吗?”

两人都在回想起刚开门时候,许岩的举止和动作:他很礼貌地要求看清楚申科长的证件,双手接过证件,双手递回——从一些细节就可以看清一个人的性格和修养的。两位国安警都觉得,看面相和眼神,许岩都不是那么轻浮的人。

俩人一起摇头,申科长先说:“不像!他不该是这样夸夸其谈的浮夸人物。”

“正是,他的气质,跟他后来的谈吐举止,实在差得太多,太不自然——他装得太过头了,反而弄巧成拙了。”

徐警官用手指用力戳了下那份谈话记录:“老申,说到那天的案经过,他还有些事表现异常的。公安那边,一开始就提到了,许岩跟那怪物打斗时候,用了他女朋友的剑。但在许岩自己的说法里,根本就没提到他女朋友的存zài

,也没提到那把剑,像是他很忌讳提起他的女朋友似的。”

申科长点头:“没错!他一直在回避着,不肯谈他的女朋友。后来我们正面问起了,他才很勉强地做了回答。而且回答得很牵强——他说了那么多,但有用的东西却是没多少。”

“而且,在回答关于他女朋友的问题时候,他的态度显得格外轻浮和夸张,像是特意要装出那种脑残新人类的样子来。但那时候,他的眼神一直不敢与我们对视,明显是在说谎!”

“对!关于他的那个女朋友,我们只知dào

她一个名字,关于她的住址、单位和联络方式都没有给。虽然他给了我们一个电话号码,但如果不出意料的话——”

申科长拿出电话,随手拨了那个号码,听着话筒里传来的“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两人都是默默点头,了然于心。

申科长吁出口气:“看来就是这个了。”

两人都是侦查员出身,当然知dào

这个道理,询问对象极力想隐瞒的,往往就是事情的关键所在。现在,许岩极力想淡化他女朋友的存zài

,这反倒引起了两名侦查员的注意。

“朱佑香?”看着笔记本,申科长缓缓读出了这个名字,他摇摇头:“也不知dào

这名字是真是假……要不,先通报给局里内勤,让内勤上网帮查一下这名字,看看有什么异常的?”

说着,申科长随手就拨了个电话给局里的办公室内勤,报上了朱佑香的名字,让他上内网查一下这个女孩子的相关信息。

徐警官点头:“另外,我还有个感觉——许岩那房间整洁得过分了,都不像个男生的房间。他说他女朋友好久没来了,那他的房间怎么能保持得这么整洁和干净?”

两名国安警对视了一眼,申科长慢吞吞地说:“老徐,你有没有注意到,我们进去的时候,许岩有一间内室的门始终是关着的?”

“你是说,许岩的女朋友一直都在房里?”

“嗯。你注意到了吗,他在说起关于女朋友的坏话时候,眼睛常常不经意地溜去看了下那空着的房间……这样重复了好几次。”

“呼!”两名国安侦查员都是长吸了口气。现在,事情基本上已经确定了:许岩特意将他的女朋友在调查中隐瞒下来,这肯定是不正常的,他该是带有某种目的的。这点异常情况,需不需yào

进一步深挖线索,这就要依靠侦查员的判断了。

徐警官抬头望了一眼自己同伴,沉声说:“老申,你怎么看?需yào

继xù

跟下去吗?”

申科长不出声,踌躇着好一阵。他也是老资格的侦查员了,在外围的问话调查中,被调查人在某些方面有所隐瞒,在以往的调查里并不是没有见过。比如说关系到被调查人自身的一些不好启齿的问题啊、关系到被调查人的一些忌讳啊,或者被调查人自身有些不想被外人知dào

的前科或者案底,或者家庭问题——这种情况,其实是很常见的。即使是面对国安局的调查,也并非每个调查人都肯老老实实地把所有的相关情况全部如实说出来。

就比如像对许岩的这次调查,调查的主要目的只是要确认许岩本人有没有什么异常的本领而已。现在,调查的目的基本上已经达到了,他们确实已确认:许岩本人确实没有什么异常的本领或者能,他只是个很普通的大学生而已。至于在调查中,许岩隐瞒了他女朋友的信息和情况,这是有很多原因的——有可能,许岩真的跟女朋友分手了,所以不愿意提起这个人;也有可能,许岩的女朋友说不定有什么麻烦在身,所以许岩不愿意跟警察们提起她;或者是有什么其他的原因,让许岩不愿意谈他女朋友,这都是有可能的。

无论怎么看,许岩的女朋友,这跟要调查的主线确实好像关系不大。就算那女孩子有什么案子或者麻烦在身,不便见光,但那也是公安局的事,两位国安警对此也是兴趣不大。

申科长犹豫了下,他想起了郑秋怡请他照顾许岩的拜托,他迟疑了下,还是说道:“看来,许岩这家伙确实有点古怪,但上头只是让我们看看他是否有什么特异本领……既然查清楚没有,那我们回去汇报就好了,其他的闲杂事情,没必要管那么多了。就算他女朋友有什么古怪,这跟我们也没什么关系——等着要排查的线索还有五六十条呢,没有很多时间跟这个家伙虚耗时间了。”

徐警官微微垂下了眼帘——其实,若按他的本心,他是希望能对许岩继xù

深挖下去的。在今天谈话的时候,他虽然说话很少,但他有种强烈的感觉:眼前的这个男孩子,他是知dào

很多内幕的,只是他不肯开口而已。

只是,自己的搭档已经做出了判断,而且也很有道理——等着要排查的线索还有那么多,相比之下,许岩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目击证人而已,算不上很重yào

的线索。

他点头说:“那就这样吧,我们回局里报gào

一声就是。”

他话音未落,只听申科长口袋里的手机已经响了起来,申科长拿起手机瞄了一眼,说道:“是内勤小张的——”

说着,他已按下了接听按键:“喂,小张,是我——哦,查到了吗……你等下,我拿笔记下——叫朱佑香这个名字的,全国一共有三十五人,在我们蜀都省有五个人……哦,在锦城市则有两个人……我要十五岁到二十岁之间年龄段的……那就只剩一个人了吗,也是新江区的……”

申科长向徐警官挤眉弄眼地笑笑,他低声说:“还好,那小子总算没在名字上面骗我们,那朱佑香还是真的存zài

的——小张,你帮我那个朱佑香的资料给读一下,她家是什么情况……嗯?你说什么?户籍上她没有父母的记录?其他亲人呢?也没有?!那她是干什么的,在哪个学校读书……也没有学籍信息?!老天,这朱佑香妹子是石头里面冒出来的吗?她的住址在哪里……新江区大学园区江华路五十三号梅花小区八栋4o1……咦?”

申科长按住了送话器,和徐南交换了个眼神,两人的眼睛都在亮——这个地址,就是他们刚刚离开的许岩住处。也就是说,许岩的这个女朋友,她竟是连自己的住处都没有?

“小张,你再帮我查下,看这个户口是什么时候迁入本市的,为什么原因迁入本市——什么,前天才迁进来的户口?从哪里迁过来的户口……迁出地空白?准迁证也是空白?那,为什么事由迁入本市?……理由是求学,但又没有学籍证明和学校的录取通知书……好,明白了——哦,对了,这户口是哪个派出所办的?新江区长安路派出所……明白了。”

按断了电话,申科长眼里满是兴奋之色,他与徐警官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激动:一个宅男大学生吓跑了癫狂凶犯,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可能只是一次偶然事件;

这宅男大学生有意隐瞒他女朋友的信息,这倒也是可以说得过去的,说不定只是巧合罢了;但他的女朋友却是个全然没有来历的神mì

人物,这第三次巧合——这就不能用巧合来解释了!

申科长望着徐警官,他兴奋地说:“我记起来了,许岩吓跑那个凶手的时候,她女朋友也是在场的……许岩拿来跟凶手打架的那把剑,也是从朱佑香手里拿过来的……”

徐警官和申科长搭档多年,十分默契,申科长刚说了一半,他马上就接了上去:“也有这可能:吓跑那凶手的,很可能不是许岩,而他的女朋友,朱佑香!那凶手只是因为顾忌朱佑香在场,才不战而逃的!”

“没错,从一开始,我们就搞错了!真zhèng

有价值的调查对象是朱佑香,而不是许岩!”

“我们马上回去报gào

!这线索十分有价值,要马上开始对许岩进行深入的全面监控了,还有必须想办法找出他那个女朋友朱佑香来——啊啊!”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突然间,惊变陡。道路对面迎面开来的一辆满载的大货车突然斜斜地冲过了路中间的双实线,十分突兀地朝这边撞了过来,申科长惊恐万分,他惊叫一声:“啊!!”

但这时候,已是避无可避了!只听“嗤”的一声拖长声音的急刹车声中,“轰”的一声巨响,那辆全行驶的货车猛然撞上申科长他们所坐的车。在撞击的那一瞬间,两个警察都下意识地抱着脑袋,护住了头部,但车祸撞击那一瞬间的破坏力量十分恐怖,方向盘的插杠一下子插进了申科长的胸膛,他的心脏受到重创,几乎是当场一瞬间就丧了命;

而徐警官的运气比他还要差,被货车的车头撞压,他头颈部当场就受了骨折的重创,更致命的是,几块破碎飞溅的玻璃割破了他的脖子上的动脉和气管。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徐警官的意识却反倒是格外地清醒,他无力地倚躺在已经支离破碎的椅子上,艰难地提起了那已经骨折的手臂,忍受着巨大的疼痛,蘸着自己脖子上滚滚涌出的鲜血,在自己蓝色的衬衣的袖子上用自己的血歪歪扭扭地写下了几个字……他还想写得更详细些,想为接手案子的同事提供更详尽的线索,但这时候,他的生命力飞快地流逝,他的意识已经模糊,手臂重得无法再抬起了,这个忠诚的国安警察脑袋沉重地垂下,却是陷入了永恒的沉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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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节 购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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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黄昏,许岩才领着朱佑香回了家。回到家关上门,朱佑香手一晃,哗啦啦的无数精品服饰玩具什么的统统从她手镯中变了出来,把大厅中间的空地堆成了满满的一座小山,朱佑香欢呼一声,一下子冲进了这堆由名牌服饰和珍奇玩意组成的小山里,她左手抓着1v皮包,右手拿着ipone手机,头上戴着香奈儿墨镜——看着朱佑香在一堆名牌东西中傻笑的样子,许岩实在看不下去了,赶紧逃回了自己的卧室里。

许岩刚回到卧室,他的手机便响起来了,许岩抓起来一看,却不是来电的铃声,而是记事的提醒声,提醒自己有一项重yào

事情未办。

“什么事情来着?”许岩侧着脑袋想了一阵,却是恍然记起来了:“对了,差点忘记了,今天美女宫雪婷还约了自己吃饭呢!”

想起美女有约,许岩顿时浑身精力充沛,逛街带来的疲惫顿时也给一扫而空。他急匆匆地洗了个澡,换了身体面衣裳,把头梳了又梳,还给自己身上喷了香水。看到许岩在那边闹腾着,朱佑香也给吸引了注意力,她朝许岩望过来:“公子这么打扮……可是要外出?”

许岩本来想说宫雪婷约我吃饭的,不知怎么回事,话都到嘴边了,他的话就变成了:“我们班上同学搞聚会,我出去吃个饭。冰箱里有饭菜,轩芸你拿出来热一下吃吧,不用等我了。”

听许岩这么说,朱佑香倒也不疑有他,微笑着说:“原来是同窗好友雅聚。公子与诸位同窗以文会友,此诚为风雅善事。公子你过去吧,不用担心,吾在家中能照顾自己的。

不过,虽是同窗雅聚,但同窗之中放浪形骸之辈也是大有人在的,聚饮时,公子还请有所节制,过饮伤身不说,放纵太过也是容易出事的。”

朱佑香这样关心地叮嘱自己,自己却是要偷偷跑出去跟女孩子约会——不知怎么的,许岩心中升起了一丝愧疚,他应道:“放心吧,我不会喝多少酒的,很快就会回来了。”

朱佑香望着他,灿烂一笑:“公子早去早回,还请一路当心。”

许岩出门顺着楼梯一路疾走,心脏却是砰砰直跳,在他面前萦绕不去的,始终是朱佑香那张灿烂又美丽的笑脸。许岩心里很紧张,蹑手蹑脚像是在做贼一般,直到走出了小区的门口,他才松了口气。

他看看时间,已经六点多了。他正想拨个电话给刘洋呢,电话铃声响了,却是刘洋自己打来了电话,电话里,胖子哀嚎着:“岩子,你不是在玩我吧?都六点多了,你说的美女饭局可是在哪里啊!?”

许岩心态轻松,他戏谑地说:“胖子,我对你的没兴趣——你死到哪里了?马上到学校的西门来集合吧!”

“呵呵,岩子,胖爷马上到!”

美女的感召力当真不同一般,许岩才挂了电话不到五分钟,胖子那圆墩墩的身形已经出现在他面前了。看到刘洋的样子,许岩险些没给笑断气:今天的胖子一身深色西装,打着红色的大领带,头梳得整整齐齐,油光亮,活脱脱一副乡下土豪进城相亲的样子。

“胖子,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许岩蹲在地上爆笑的样子,胖子脸色微红,神情悻悻的,但他还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怎么样,岩子,胖爷我的风采,可是把你给镇住了吧?”

许岩笑得连气都喘不过来了,他连连点头:“镇住了镇住了!胖子,你太有创意了,我觉得吧,你若是在衣服后背上再贴个标签,写上‘我有钱’三个大字,那就更圆满了!”

“哼!岩子,我知dào

你是在羡慕嫉妒恨胖爷我的风采!你放心好了,无论你怎么诋毁造谣,都动摇不利胖爷我坚定的决心!”

“没错没错!胖子,你就加油吧!呵呵呵!”

许岩若是一味冷嘲热讽呢,刘洋倒还不在意的。但他这样突然住了口,刘洋倒是有点吃不住了,他心虚地看看自己的装束,小声地问许岩:“哎,岩子,你说,我这是不是穿着显得很怪啊?我自个想想,这样打扮,好像确实显得老气了些……”

“这怎么能叫老气呢?这叫成熟——行了,胖子,你就别犹豫了,再磨蹭,时间都过了,你可别让美女们等急了啊!”

许岩现,想要胖子做事,只要一提“美女”二字,那真是百说百灵的妙药。果然,胖子闻言,立即不再纠缠衣服的事了,二话没说,立即就迈步走人,走了几步他才现不对,回过头来冲许岩嚷道:“岩子,不对啊!我们到底是去哪里吃饭,你倒是给我个准地啊!”

真龙饭店坐落在蜀都大学西门外,从这个位置就可以看出了,这饭店主打的消费人群就是学校里的大学生群体。这家饭店饭菜做得还可以,干净实惠,价钱也不贵,因而成为了蜀都大学很多学生们在外聚餐时候的选。

宫雪婷定了一个包厢,许岩带着胖子一路急匆匆地赶过去。进门一看,他轻松地吁了口气:包厢里空荡荡的,还没人到呢。

许岩招呼胖子坐下:“呵呵,我还担心来迟了呢,没想到我们是第一批来的。看来,女生请吃饭,去得太准时的话那还真是自个找麻烦呢。”

许岩话音刚落,包厢的门被推开了,涌了几个漂亮女生进来,许岩立即就看到了宫雪婷、陈遥雨和楚燕等人,另外还有两三个许岩不认识的女孩子,相貌长得都很漂亮。

宫雪婷笑吟吟地望着许岩,说道:“岩子,方才的话,我可是都听见了。这样在背后说女孩子坏话,可是很不好的喔!”

许岩脸色尴尬,他赔着笑脸:“呵呵,哪里啊,你们准是听错了——呃,雪婷同学,这几位同学我都没见过,你还没帮我介shào

下她们呢?”

宫雪婷横了许岩一眼,眼波流转,仿佛早已看穿了许岩故yì

转移话题的小花招。她客客气气地向许岩介shào

了同来的几位女生:“这是陈遥雨和楚燕同学,许岩同学你先前都见过的;这位短头的美女是虞兰同学,这位长头的美女是张宁波同学——呃,几位美女,这位就是经管系的许岩同学,大家认识一下吧。”

几个女生都盯着许岩,神色各异。有两个许岩不认识的漂亮女生虞兰和张宁波头凑得很近地窃窃私语,许岩只听到很小的声音传过来:“原这就是个那个男生啊……”

“看样子也很帅啊……难怪了呢……”

被几位美女用这种审视的目光从头到脚肆无忌惮地打量着,许岩感觉很不舒服。他对众人打了个招呼:“诸位美女好,我是经管系许岩~初次跟国贸系的几位美女见面,十分荣幸!”然后,他赶紧把胖子给推了出来分担火力:“这位也是我们经管系的帅哥,刘洋!”

看到这么多的美女涌进来,刘胖子早兴奋得两眼光。听到许岩的召唤,他连忙挺胸凹肚地站出来做自我介shào

:“诸位美女,晚上好!我叫刘洋,今年二十岁,经管系企管二班的,身高一七零,体重一七零,身家富裕,历史清白,目前尚未结婚也没有女朋友,欢迎广大美女踊跃报名!”

听了刘洋的自我介shào

,几位女生都愣了下,然后,众人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这实在太有趣了!刘胖子那一本正经的土豪打扮,再加上他那没有女朋友的声明,混在一起,形成了强烈的对比效果。

楚燕笑得直喘气,她跟许岩笑着说:“许岩同学,你这位朋友真是有趣,他该不会以为,今晚他是过来参加非诚勿扰相亲会的吧?”

几个女生一起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看着刘洋的眼里满是戏谑,连许岩都感觉有点不好意思了,刘洋本人却是一点害羞的表现都没有,他得yì

洋洋地左顾右盼,那神态,象只骄傲的公鸡在顾盼着自己的母鸡群似的。

还别说,刘胖子这样不按常理出牌,还真是有点效果。本来象这种相识不久的男女聚会,女孩子要矜持,男孩子要风度,双方都不好太放开了说话,气氛多少会有点沉闷的。但被刘胖子这样闹了一通,大家这么笑了一阵,气氛反倒放开了不少,众人嘻嘻哈哈地聊了起来。刘胖子故yì

装痴卖傻,打科插诨,逗得几位女生笑得花枝乱颤,乐不可支。

作为今晚的主角,介shào

完了双方之后,宫雪婷道声抱歉,便出去点菜了,许岩本还想跟着出去帮忙呢,但陈遥雨冲他使了个眼色,还没等许岩明白过来呢,这女孩子已经当先走出了包厢。

许岩愣了一下,然后才醒悟过来,陈遥雨怕是有事想跟自己说。他不动声色地瞄了一眼周围,然后借口说上洗手间,也出了包厢。

出来的第一眼,许岩就看到了陈遥雨。这女孩子站在包厢外的转角尽头,她朝许岩招招手,领着许岩进了一个隔壁的包厢。许岩大步走过去,微笑道:“陈同学,你有事要跟我说?”

陈遥雨看着许岩,眼神有点复杂。但她还是很平静地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信封,递给了许岩:“许岩,这是给你的。”

许岩打开了信封,却看到里面是一张交通银行的银行卡,卡面是黑色的。他拿着这张银行卡看了一下,疑惑道:“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一张交行的银行存卡,里面打有两百万元人民币,这张卡是用我的名字开户的,密码是六个零。凭着这张卡和密码,无论到哪家交行的营业部或者柜员机,你都可以取现金出来或者直截把钱转入你自己的账户。”

听到“两百万”这数字,许岩手一颤,手上的银行卡像火一般烫手,他几乎拿捏不住。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急匆匆地把卡急忙地递还给对方:“陈同学,你这是干什么?这么多钱,我还你,我不要!”

陈遥雨退后一步,没有接回银行卡,却是诧异地望着许岩:“许岩,你为什么不要?这钱又不是偷的更不是抢的,只是为你救回我姥爷,我们家给你的酬谢罢了。这是光明正大合情合法的收入,你为什么不要呢?”

听到是对方因为救回老人的酬谢,许岩心下微安——如果是这样,这笔钱自己还真是拿得心安理得了,但他还是摇头:“就算是酬谢,两百万元也太多了些……我只不过救了个人,这笔诊金也太多了些,我不敢拿。”

听到许岩说这笔诊金太多了,陈遥雨嘴角含笑,微微摇头——自己姥爷的性命何等尊贵何等重yào

,为了救回他,不要说区区两百万,哪怕说两千万,文家和陈家抛出这点小钱来眼都不会眨一下的。

老实说,即使是请许岩过去的陈遥雨,也没想到许岩救命的效果这么好,濒死的文老头子当场就翻身下床去跑步了,这么多天来一直精神矍铄,精力充沛,白转黑,像是年青了几十岁。这么好的救命效果,不但把自己姨夫李书记和小姨文姨给镇住了,即使是从美国急匆匆赶回来的四舅、还有从外省赶过来要见姥爷最后一面的自己父母都给吃惊得不得了,用自己爸爸感慨的话说这是:“哪怕吃了真zhèng

的仙丹也不过如此了!”

她瞄了一眼许岩,心想他还不知dào

,为这笔两百万的救人酬劳,其中还颇经了一番波折。

许岩救人之后,李家的大少爷李卓就拿了一张两百万的支票出来交给自己,要自己转交给许岩,他说是感谢王师傅的大恩大德,也想跟王师傅交个朋友。

自己当时还真的以为李家是存心答谢呢,回去跟爸爸说了这件事的前后经过,没想到父亲接过这张支票看了一阵,摇头说:“这张支票,有问题。”

陈遥雨当时很吃惊,以李家堂堂市委领导的身份和地位,难道还会做出开假支票或者空头支票这种事来吗?

父亲当时摇着头:“假倒是不会有假,李家也不可能开空头支票……只是这张支票,李家弄了点小花招,他们要求取款人提钱时候必须要在支票上签名和留下身份证的。只要提款人留下了真实姓名和身份证号码,以李家在锦城的能量,找到你同学就太简单了——李家,他们还是想一心想要找到你的那位同学啊。李尚原……怎么说也是个市委领导了,还老是想用这种不入流的小伎俩,上不了台面。”

“啊,爸爸,那可怎么办好?”当时,陈遥雨记得自己确实是慌了手脚,自己答yīng

了许岩要帮他保守身份秘密的,但这样的话,自己就没办法帮许岩拿到酬劳了。这对一向骄傲的陈家公主来说,这种食言而肥的事情,比杀了她还难受。

陈遥雨还记得,父亲当时闷哼了一声:“李家这帮人,忒小家子气——这样,你把这张支票给李卓退回去好了!”

“啊,那我同学的酬劳……”

“这两百万,就让我们来出!”父亲很有气势地一挥手,看着陈遥雨吃惊的脸,他说:“小雨,你那同学救了姥爷,我们家本来就该表达一番谢意的。比起姥爷的性命来,这区区两百万,算得了什么?比起你那同学的神奇本事,这两百万更算不上什么了。”

“可爸爸,这样也太多了些吧……当时姨丈他们答yīng

的也只有一百万而已,我觉得,有一百万就够了吧……”

“呵呵,小雨,你那小气的姨丈都舍得出两百万来结交你同学了,难道你爸爸就不如他?没必要心疼钱,小雨,你要知dào

,天底下最值钱的,那就是交情和人脉,小雨,你要记得,跟你那同学好好相处,这种奇人异士,关键时候,那是能救人一命的。你现在跟他处得好,有了交情,关键时候他肯帮我们出手一两次,我们的钱就没白花!”

父亲宽慰地拍拍陈遥雨的肩头,赞赏道:“小雨,这一趟,你当机立断,救回了姥爷的一条性命,做得很好!我家的小雨长大了,爸爸可要对你刮目相看了呢!”

想到父亲的鼓励,陈遥雨心中暖烘烘的,充满了干劲。看着许岩还在拿着手上的银行卡拼命推辞,她倒是很大气地站上前,把卡硬塞进了许岩的口袋里:“许岩,你就拿着吧!你救回了我姥爷的性命,这是救命大恩,这点小钱,只是略表一点心意罢了。如果你连这个都不肯收下,那我以后还真是不知dào

跟你见面了——你不是要让我为欠你这个人情,以后连觉都睡不好吧?”

许岩心里是已经给说服了,但面子上,他却还是得假装两下,他讪笑道:“瑶雨,你这样说得真是……这么大一笔钱,我怎么好意思收下呢?”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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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节 酬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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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的一声巨响声传来,那声音十分巨大,连正在房间里上网的许岩都给惊动了。他从卧室里出来,快步朝阳台那边走去,却见到朱佑香已经站在阳台那边张望了——许岩家的阳台,正对着小区外的马路。

“刚才是什么声音?好大的响动!”

朱佑香回过头来,中午的阳光照射下,她那沉静的容颜犹如冰封千年的冰潭,平静无波:“吾看到了,小区外的马路上有两辆车子撞在一起了——许公子,按你们这边的说法,这该是一桩正常的车祸事件来着吧?”

“正常的车祸事件?”许岩觉得,朱佑香的说法很有点别扭——车祸本来就是意wài

,还分正常不正常的?

他走到阳台边,站在那看了一阵,透过那茂密的绿荫,他只看到有一辆货车和一辆轿车的残骸躺在马路上,他看到有人从四面八方跑了过来,很快马路上聚了一群人,远远地传来了救护车和警车的鸣笛声。

因为隔得太远也看不清楚,对这桩车祸,许岩很快就失去了兴趣。他说:“好像没啥好kàn

的。轩芸,你在忙什么呢?”

朱佑香依然遥遥注视着那边车祸的方向,过了好一阵,她才回过头来,神情有点萧瑟,她垂下了眼帘,平静地说:“没什么——吾看着,公子倒是好像有点事想跟吾说的?”

“呃,是的,轩芸,有件事,我想与你商量。”

朱佑香抬头望了他一眼,淡淡问:“许公子,您是否有意想助贵国朝廷一臂之力,来抵御天灾呢?”

一瞬间,许岩真的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他的第一反应是:“朱佑香这妹子太强dà

了,她莫非是有读心术的不成?糟糕,自己以前当着她面想过的那许多东西……糟糕了,自己还曾暗暗把她跟日本的爱情动作片女星们做过比较呢……糟糕,自己死定了!”

看到许岩面露震惊,朱佑香便知dào

,自己猜中他的心思了。她笑道:“公子倒也不必吃惊——方才那位锦衣缉事衙门的官差临走时既然对公子说了那番话,此刻公子手上又拿着他的片子若有所思——那,公子所思何事,倒也不难揣测了。这个,吾也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公子果然真是在如此考lǜ

呢。”

朱佑香解释了,许岩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连声感慨:“轩芸,你真是太厉害了!你这种推理能力和观察本领,倘若是去当警察的话,那真是再合适不过了——呃,轩芸,你知dào

我有这个想法,你不生气吗?”

朱佑香诧异地望着他,像是许岩说出了很古怪的话语:“吾为何要生气?公子您既为此地的——”

她蹙着眉想了一下,终于在记起了许岩曾告sù

她的那个词:“——人民共和国辖下之民,那公子帮zhù

自己的父母之邦,这是天经地义之事。而且,这还是为了抵御天灾、拯救黎民的正义之事——无论从哪里看来,此事既合天理,又符人伦,吾为何要为此生气呢?”

朱佑香如此通情达理,许岩顿时松了口气——向zf供出这个秘密,他最担心的就是朱佑香会怪自己泄露她的机密的,既然她并不见怪,许岩顿时感觉轻松了很多。

“那,轩芸,我如果真的跟我们的zf说出这些天灾的秘密,真的不要紧吗?你真的不怪我吗?”

“许公子,您服wù

贵国朝廷,侍奉皇家,拯救百姓,此为正大光明之事,吾怎会对您有所责怪呢?”

朱佑香深深地凝视着许岩,她的目光很是意味深长:“正如将来——倘若吾为大明朝廷效力的话,许公子想来也不会怪我吧?”

可惜,我们的许岩还是太年青了,他完全没有醒悟,朱佑香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到底蕴含着何等恐怖的深意,他只当对方是在随口打个比方,连声道:“那当然不会了,轩芸你是大明朝的人,你为你们朝廷效劳,那也是理所应当的事,那有什么好怪的呢?”

朱佑香淡淡一笑:“如此甚好——不过,许公子,你打算如何跟贵国的官方说出天灾之事呢?”

“这个……”许岩愣住了。想了一下,他苦笑道:“这个,我还真不知dào

。不过,今天来的这位申科长好像很客气,为人还可以,我想把事跟他说说,轩芸你觉得如何呢?”

朱佑香瞄了一眼许岩手上申科长的名片,她嘴角浮现一抹笑容,淡淡说道:“此事,只能由得公子您自决了,吾对此间的事情不熟,无法给公子您建议。”

“呃,轩芸,我平时老是听你说天灾什么的——我记得你曾跟我说过,那次的魔魇夺舍事件还不是真zhèng

的天灾,真zhèng

的天灾就是那种强dà

的魔族生物降临世间,要死很多人的。具体怎么回事,你能跟我说说吗?”

朱佑香沉吟良久,终于说道:“许公子,非是吾吝啬不肯明言,其实是因为真zhèng

的天灾,吾却也未经lì

过。吾师夏剑圣倒是亲历过天灾的,也曾和那些魔物战斗过,只是他对这段历史讳莫如深,很少跟吾等提起过。

不过,吾在书院的一些典籍上,倒是看过不少关于天灾的记载。那些有记载的常见天灾魔物不下百余种,它们单个出现还好,人类还能想办法应付抵挡;但它们一旦大规模地密集出现,便是官军碰到了,如果没有修真士在场镇守的话,只怕也难以抵挡,只能立营固守待魔物散去,待它们分散觅食落单时候再予以捕杀,逐个击破。

但照吾师傅说,还存zài

更强、更可怕的魔物妖孽,至于那些怪物到底如何可怕,师傅就不曾对吾等详说了,不过,吾记得他说过的一句话‘那些高阶的魔物,实力并不亚于金丹修真’。”

许岩越听越是恐惧,他忍不住打断朱佑香:“轩芸,照你这么说,我们这边,也会生这种大规模天灾,会出现很多各种各样的怪物吗?”

朱佑香摇头:“此事,吾委实无法断言——天灾无法准确预测,这是铁律来着。但在大规模的天灾之前,往往会有很多征兆的,比方说魔物灵体夺舍事件的频繁出现,比方说魔气肆虐,比方说天地异象,会出现大旱或者大洪灾,元气混乱、异象频出。

天灾乃天生杀机,在天灾之前,往往有些灵感敏锐的人能先感觉到异常,他们会受到魔气的影响,会感觉异常的烦躁、易怒、失眠、恐惧或者是坐立不安。猫狗等家畜也会出现异常状态,会狂鸣吠叫——不过,这些征兆并不十分明显,容易被人忽略。”

许岩感觉,听朱佑香这么说来,这天灾倒是跟地震有点像,他忧心忡忡地问道:“轩芸,如果这些征兆出现了,就一定会出现天灾吗?”

“这个……倒是不一定。近些年来,在吾大明那边,吾记得,这数十年间,河南道、岭南道和蜀川道等多地都曾向朝廷示警,报gào

当地出现了天灾征兆,请求帝国增援,朝廷亦是不敢懈怠,增调临近的卫军前去增援,同时疏散当地百姓,耗费十分巨大。如此严阵死守数年,却是始终不见天灾降临——最后才能确定,只是虚惊一场。”

“这么说来,天灾与预兆的关系就是——有天灾则则必有预兆,有预兆却未必一定有天灾,是否如此呢?”

朱佑香想了一下,赞许道:“公子所言十分精准,事情确是如此。”

不过,按兵部的标准,出现象魔气入体和魔魇夺舍这样的事件,这已是地方上该警惕的危机先兆了。象吾本来接到示警要奔赴增援的蜀川道,也不过是出现了十几例魔气入体事件而已,而在地球这边,魔气入体事件已经远此数了,同时还出现了魔魇夺舍,而且频率如此之高,次数如此之多……”

朱佑香摇摇头:“倘若在我大明那边,某地如出现了这么多的魔气入体事件,这就说明此地的魔气已经十分浓郁了,这是很危险的预兆。倘若在我大明,此时已该征调卫军入驻,同时尽量动员修真士前往待命应变了。”

许岩听得暗暗心惊,他又问朱佑香:“轩芸,依你所见,倘若我国也要开始对天灾开始抵御应变的话,我们该做些什么呢?”

“这个嘛……抱歉,许公子,吾对贵国的情形不熟悉,对贵国的军备和政务也是一无所知,委实不知dào

如何才是行之有效的。

不过,按大明那边的经验来说,有些经验做法却是通用的:调集兵马严阵以待,提高警戒,疏散民众,待天灾来到时候,迅摸清妖物的集结之地,将它们逐个歼灭或者聚而歼之。而最关键的一点是,从找到空间缝隙——这是至关重yào

的!

如果能做到这条,那些抵达的魔界妖物没了后援,越战越少,犹如无根之木,自然很快被消灭了;倘若没办法做到这条,那就麻烦了,各种魔界妖物源源不断地涌出,杀之不尽,从此泛滥难治——不过要做到这点也并非容易之事,非得有战力强dà

的官军或者修真高人坐镇押阵方可。”

朱佑香这样说,许岩听得很是认真。至于对方一再强调说要“官军和修真士”参战,许岩倒不是很在意,直截把这给忽略了——现代的武器如此达,飞机大炮坦克威力无穷,杀伤力巨大,怎么说都比那些只懂舞剑抡刀的大明朝士兵要强得多吧?

至于那最关键的问题,要如何寻找通往魔界的空间缝隙,在这个问题上,朱佑香就语焉不详了。她说,按照典籍的记载,当天灾爆之后,缝隙附近的地方,魔气会变得十分浓郁,往往越靠近缝隙的地方,盘踞的魔物就越强dà

,而且,那些高阶的修真士是能感应得到空间通道的存zài

的。不过因为她自己也不曾亲身经lì

过天灾,她自己也不是很有信心,于是也就说得含含糊糊了。

说完了天灾的事,朱佑香倒是提起了一件事:“对了,公子,许公子,倘若吾想把金元宝兑换成贵地所用的人民币,吾该去何处办理呢?”

许岩还沉浸在忧国忧民的大事中呢,他好一阵才反应过来:“这个,有很多兑换的地方。轩芸,你要兑多少金子呢?”

朱佑香反问道:“许公子,倘若要维持吾一年的生活所需,在本地来说,吾需yào

多少花费呢?”

“这个啊,我记得轩芸你都不怎么出去的,也没什么其他的开支和费用……一个月有个三千来块钱的伙食和杂费开支,应该就够了。”

“三千元?”朱佑香笑道:“说来让公子见笑了,吾性情素来粗犷,办事一向无节制,花起钱来素来不经思索,三千元只怕是不够的——这样吧,倘若每月花费两万元的话,吾想应该是差不多了。”

听了朱佑香这话,许岩真是油然而生一种“土豪,让我们做朋友吧”的感觉。他干笑两声:“有二十几万人民币,过上一年,照你这样没什么特别嗜好,应该是很足够了。怎么,轩芸,你要兑金子换生活费吗?其实上次兑换剩下的还有不少,还有差不多三万多呢,你有需yào

的话,我拿给你吧。”

朱佑香有点哭笑不得。在她看来,这位许公子心性善良,人也算聪明机敏,就是有点太小家子气,对钱财这块有点放不开。就那么一锭金元宝的事,他惦记了那么久,一直想着还自己——其实,做大事的人,何必那么计较呢?

以俩人之间的交情,许公子收留无亲无故的自己,与自己同经患难,这份人情和恩义,岂是一锭金子能报答的?既然二人是朋友,那点小钱相比于二人之间的友情,相比于那份忠诚和友谊,算得上什么?自己都答yīng

传授修真之术给许公子了,这岂不是比任何金银都珍贵百倍了——不过,听说这位许公子是出身小地方的小户人家,有这个毛病也是没办法的事。

她温和地说:“吾想麻烦许公子您,带吾去兑换的地方吧——不知公子今天是否有空暇呢?”

今天是星期天,许岩当然有空,他一口就答yīng

下来。当下,朱佑香换了一身便于出门的现代少女服饰,两人一同出了门。在小区门口,两人找了辆的士,许岩向司机说了直奔长安路,出租车司机听命而行,却是调转了车头,许岩诧异道:“师傅,长安路不是往这个方向走的吧?”

那司机显得很是健谈,说:“小伙子,你不知dào

,前面出车祸了,交警封了路,来了好多的警察,他们正在勘查现场呢。”

“啊,什么车祸这么了不起?还要封路?”

“我听其他司机在电台里说了,是一辆大货车突然冲过中间,迎面撞上了道边停着的一辆小汽车,结果小汽车里的人两个人当场就死了……唉,真是惨啊!”

“啊,这样啊……车祸这玩意,真是太可怕了。你好端端地遵守交通规则这样走着,但人家违规就这么撞上来,你也是没办法。”

“可不是?该你死了,怎么都没办法。说来说去,都是命就是了。今天听到这消息,我们这班的司机们都在谈论这事。”

许岩和司机谈得起劲,朱佑香默默地听了一阵,她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去,望向了窗外的那排飞驶过的绿荫树木,眼眸里有些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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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节 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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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陈遥雨诧异道:“这是你应得的啊!

你知dào

吗,许岩,为了姥爷的病,医院那边花的钱,出诊费、仪器费、icu特护费、进口药费用……这些的花费,已经是远远过几百万了。医院收了那么多的钱,折腾我们好几天,最后只能手掌一摊跟我们说“对不起”,而你去那边转了一下,只用一瓶矿泉水就救回了老爷子——相比之下,家里只给你这么点钱,我已经觉得很过意不去了。许岩,你如果不肯收,我就当你是嫌这钱少了,我回去找他们添上两百万,如何呢?”

许岩闻声大惊,连声道“不要”,陈遥雨问他原因,他却是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道理来——许岩本来就没什么原因,李家倘若只给他个五万十万,许岩也就半推半就地收下了,但李家这样一下子塞给了他两百万,却是把许岩给吓坏了,这个数字太大了,让许岩觉得没法承担。

看到许岩磨磨蹭蹭的,陈遥雨又好气又好笑,她毫不客气地拿着手指戳许岩的额头:“你啊,做事黏糊糊的,真不像个大男人。这钱不偷不抢,是我家心甘情愿奉上的,清清白白,是你的合法报酬所得,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如果你是国家公务人员,怕担上个贪污受贿的嫌疑,那倒也就罢了,可你明明就是个大学生而已,又不是zf官员,你说你在怕什么!”

被陈遥雨这样连戳几下,许岩也醒悟过来:是啊!这两百万虽然是多了些,但这笔钱是自己的合法劳动报酬所得。对方给的心甘情愿,自己不偷不抢不骗不敲诈,这钱来得完全合法合理,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看着许岩拿着那张银行卡,明显在犹豫了。陈遥雨走上来,很利索地一下把卡塞进了许岩的衬衣口袋里:“行了,这事你就听我的好了,甭再犹豫了——这事就这么定了,我们也该回去了,不然他们看我们出来这么久。还以为我们是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了呢。”

说到这,陈遥雨才现自己的这句话里好像容易引人误解,她的粉脸微红,却也不解释,转身就往包厢外走去。

陈遥雨走了。许岩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包厢里呆,一时间,他还反应不过来这个事实:从现在起,自己已经成为了身家百万的富翁了吗?

这也太莫名其妙,太突然了吧?

最近因为通货膨胀,人民币贬值了很多,报纸上新闻上频频见什么千万亿万富豪什么的新闻,连带着许岩也对百万元级别的财产有点看不上眼了。但现在。真的两百万现金到手了,握着手上的银行卡,他才感觉到这份钱的分量不轻。沉甸甸的。

按照许岩自己的人生规划,毕业后,自己顺顺利利地找到了工作了,自己这种新毕业的大学生月薪收入也不过是三千出头而已,自己起码要干上三四年,积攒了经验。才能混上月薪过万的高收入人群中——好,就算自己月薪过万。一年月薪加上奖金什么的,顶多也就二十来万。就算自己不吃不喝,要攒到到一百万的资产,从毕业开始算,自己起码要奋斗上个十年八年吧?没想到的是,就在这短短的几分钟时间,自己本来用十年来奋斗的目标,顷刻间就达到了?

恍惚了一阵,许岩定住了神,他暗暗嘲笑自己眼皮浅显:就这么区区两百万,就把自己迷成这样了。在现代社会里,这两百万又能干什么呢?也就够在大城市买房子交个付罢了,连全款都不够的,自己居然还想靠着这混吃混喝过一辈子,这也太没出息了。

许岩定了下神,大步地走出去了——不知是否错觉,许岩口袋里揣着两百万元的存卡,走起路来腰杆都挺了很多。他想着,古人说得还真没错,果然是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小丈夫不可一日无钱啊!口袋里有了钱,自己整个人都意气风了起来,走起路来都感觉脚下带风。

但推开了包厢的门,看到里面的情形,许岩好心情立即被人扑了一盆冷水:包厢里烟雾熏陶,人声嘈杂,包厢里除了刚刚宫雪婷的室友之外,又多了几个人:有两个戴着眼镜的一男一女,看气质和打扮,像是学校里的老师,另外还有一个老师是许岩认得的,却是那个跟许岩讲科幻鉴赏课的讲师司徒笑老师。

好吧,就算请一些老师来吃饭,许岩倒也忍了,但他目光一转,又看到了另一个很讨厌的人物——宫雪婷的同乡师兄赵天宇。

看到赵天宇,一瞬间,许岩还真有点火气上冒——他至今还记得,在医院时候,这家伙一再挑衅自己,还跑去向医生那边告自己,现在居然还有脸来?

宫雪婷,你到底搞什么的?怎么把这种烂人也给请来了?

一时间,许岩还真有点生气了。他扫了一眼宫雪婷,看到她正坐在桌子中,正跟几位老师闲聊着。听到开门的声音,宫雪婷抬起头,见到许岩,她起身冲许岩招呼笑道:“许岩,你总算回来了。我们都在等你开饭呢!”

看到一名陌生的男同学走进来,三位老师都望了过来,其中一名老师诧异道:“这位男生也是我们国贸系的?我从来都没见过啊。”

宫雪婷介shào

道:“赵书记,这位是许岩同学,他是经管系的。这次我爸爸得病,许岩同学也帮了大忙,我特意请他来,也是想感谢一番的——许岩,这是我们国贸系的党组赵书记。”

许岩微微躬身问好:“赵书记好!”

“哦,你好你好,许岩同学,坐吧坐吧。”

听说许岩不是国贸系的学生,而是邻系的学生,那个被唤作“赵书记”的老师礼貌地对许岩寒暄两句就转头去跟其他人说话了。倒是那位教过许岩的司徒笑老师对许岩态度还好,冲他温和地笑笑,说:“许岩,就差你了。你再不来,我们可就要饿肚子了。”

“不好意思。让司徒老师您久等了。刚才在外面接了个电话,没想到要了那么久。”

司徒老师温和地笑笑,没说什么,倒是旁边的赵天宇插话进来说:“司徒老师,现在的年轻人啊,可跟我们那时候不同了。一点纪律和时间观念都没有。明知dào

这么多人在等着他吃饭,却还在外面磨磨蹭蹭地打什么电话,真是没公德啊——司徒老师,你说是不是这样?”

司徒笑笑着摇头:“可不能这么说,许岩同学可能有些急事。晚了些也是情有可原的。”

听到这两人的讲话,许岩就心里直冒火,许岩又望了一眼宫雪婷那边,心中又冒火——宫雪婷,你是脑子被什么东西啃了吗?请这家伙来干嘛?

他看了一眼,今晚宫雪婷请客的桌子很大,足有十几个位置,现在席上三三两两还空着几个位置。按照许岩的本意。他当然是想坐近宫雪婷的,但宫雪婷就坐在司徒笑的旁边,她的身边又坐着那个赵天宇师兄。许岩实在腻烦他们,不想坐过去;他望了一下,想找胖子,却看到刘洋已经钻进了女生堆里,坐在楚燕和虞兰两位美女中间。至于其他的人,许岩又跟他们不熟。不想坐过去。

许岩正犹豫着该坐哪里呢,这时候。陈遥雨却是冲许岩举起了手,招手示意他过来。指着身边空着的位置:“你就坐这边吧。”

许岩松了口气,爽快地应道:“好咧!”——如果要他坐在那个赵天宇旁边,许岩这顿饭还真宁愿不吃走人了。

许岩坐下了,陈遥雨仿佛感觉到他不是很高兴,她低声解释说:“宫雪婷爸爸生病的时候,系里面出面帮她搞了一次募捐,捐了一笔钱。现在,小宫的父亲病好了,所以,情理上,小宫得请系里的几个领导出来吃个饭表示感谢,这也是礼貌上的事情。”

陈遥雨这样解释,许岩的心情好了一些,他又扫了一眼司徒笑老师:“那,司徒老师也是国贸系的?”

陈遥雨不动声色地望过去,她神情不变,只是嘴唇在微微蠕动着说:“这倒不是。只是我们系搞募捐的时候,司徒老师听说了这件事,自己跑来主动捐了五万元……小宫很感谢他,也请了他过来一起吃饭。”

只是感激而已吗?

许岩心里嘀咕着,他又望一眼宫雪婷那边,看到了那位讨厌的赵天宇师兄。他撇撇嘴:“那,这位赵师兄也是帮过忙了吗?”

陈遥雨摇头:“我们也不知dào

——反正我知dào

,小宫没请他,不知他是从哪里听到了消息,自己跑过来凑热闹的吧?既然来了,小宫也不好意思赶他,他就这么厚着脸皮坐下来了。”

听到这个讨厌的赵天宇不是宫雪婷请来的,许岩心里稍微舒服了些。这时候,看到人到齐了,服wù

员便开始上菜,在服wù

员上菜的时候,那位相貌俊朗的司徒笑老师谈起他在美国读书时候的经lì

,他谈笑风生,挥洒自如,言谈中不时夹着几句英文单词:“……所以呢,那时候我就去见那个约翰教授,跟他递上我的论文,那约翰森教授本来还对我们这些外国留学生有点不是很放在眼里的,说,说哥顿,你这样直接递给我,这个流程是不对的,你该找你的专业教授,你跟你的教授沟通,不要直截来找我,该让你的教授来找我……我呢,那时候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直截就冲他吼,我说教授,我们让流程he11好了,关键的是,这个项目我是做得出来了,而且全系那么多学生,也只有我能把这个项目做好,你不看我的论文,那是你的损失。

呵呵,洋鬼子就是这样,吃硬不吃软的。我好声好气求他的话,他们是不会理睬我的,但我这样吼了他一通,这洋鬼子反倒重视起我来了,他们观点里就是,如果你自己不够自信,那你的工作肯定是不够完美的。若是你够强硬,他们就认为,你够自信了,那肯定是因为你足够优秀所以才有这个底气,他们才会给你机会……”

司徒老师气度儒雅,口齿清晰,他这样娓娓道来,把一件事说得清清楚楚。有些人就是有这种天生的气场,只要他存zài

的话,那他就立即会吸引所有的人目光,非常自然而然地成为在场所有人的注意焦点。这时候,不但许岩在看着他,整个桌子的所有人都停掉了聊天,在凝神听他说话。

许岩也注意到了宫雪婷。尽管坐在她身边的赵天宇正在拼命跟她搭讪,但许岩看得出,宫雪婷压根就没注意听赵天宇在说什么。她的全副身心和注意力都集中在身边另一侧的司徒笑老师那边,她昂着头仰望着司徒笑着,那笑容笑得十分甜蜜,犹如鲜花一般绽放着。宫雪婷仰望着司徒笑的眼神,那水汪汪眼波流转的眼神里,充满了仰慕。

看到宫雪婷这样的神情,许岩心中如受重创,心中又酸又疼。他闷头闷脑地喝了一口茶水,看着桌上满桌的佳肴,实在一点胃口都没有。倘若不是这样太失礼,他真想当场拂袖走人了。

不得不说,陈遥雨实在是个很善体人意的女孩子,她看到了,许岩在一口接一口地喝着闷茶,也注意到了这个男孩眼中的郁闷。她丹唇微启,仿佛想安慰许岩一下的,但这种事,外人实在也没办法开口,她踌躇了下,最后还是微微摇头,轻叹一声:“许岩,看开点吧。”

许岩抬起头,惊讶地望了陈遥雨一眼。他没想到,这个外人看来骄傲又矜持的富家少女,会有这般体贴入微的心思,他苦涩地笑了下,举起茶杯跟陈遥雨碰了下,表示感谢之意,低声说:“谢谢你,遥雨同学……”

陈遥雨诧异地抬起秀眉:“谢我?为什么?”

许岩用手指虚点了下胸前的衬衣口袋,那里正是放着银行卡的所在,他点点头,苦涩地笑说:“不怕你笑话,遥雨,我这么大的人,还真没见过这么多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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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节 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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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遥雨恍然,她摇头笑说:“该说谢的是我们家才是,姥爷对我们家来说,是很重yào

的人,这不是金钱能衡量的。2……这个,说句不好听的话吧,将来倘若姥爷那边倘若有什么反复……呃,家里希望你还能帮我们出手救他,这可以吗?”

许岩一愣:这次他能救回文老爷子出来,关键还是因为文老爷子得的不是普通疾病,而是魔气入体之症,所以朱佑香的丹药才有对症之效。但下次——这个,文老爷子也不可能这么倒霉,连续两次都被魔气侵入体内吧?

“这个,遥雨,不是我推脱,但这次老爷子的病,并不是普通的病,所以我出手才有效果。但如果是其他病情的话,最好还是要找正规的医院和专家——我这是野路子来着,不是每次都管用的。”

陈遥雨笑着点头,得了许岩这样不是很完整的承诺,她也是很满yì

了。事实上,她倒不担心老爷子会得那些普通的病症——老爷子这种级别的老领导,身边可是有保健医生的,如果有什么不妥,随时还可以从各大医院抽调最高明的专家小组来参与诊治的。可以说,只要是现代医学可以解释的正常病症,陈遥雨都用不着担心。她唯一担心的是碰到像这次这样的怪病,无论高级专家也好、尖端仪器也好、先进药物也好,都是无济于事的时候,那就只能请许岩这神mì

莫测的家伙过来跳大神了。

她低声问:“许岩,你说,老爷子这次到底得的是什么病来着?那么多专家教授都没办法,你一去就解决了。这个,难道搞不好真是你说的那个……中什么邪吧?”

许岩想了一下,苦笑道:“这些东西太复杂,一时也解释不清楚,反正,你就不妨当老爷子是阴邪入体,真的中邪了吧。这不是现代医学能解决的问题,甚至不是我们正常人能理解的范畴,医生们搞不清楚,那是很正常的。”

陈遥雨花容微惊:“啊!我还当你是吓唬表哥他们的呢——真的有阴邪这些东西?那,阴间什么那些鬼怪东西,也是真的存zài

的吗?”

许岩蹙眉,想起了朱佑香说的那些魔界,他反问道:“瑶雨,你不是亲眼看到了吗?老爷子得病时候,他身上几乎给黑气覆盖遍了全身。这就是阴邪之气啊。至于阴间和鬼怪,我相信也是存zài

的。”

陈遥雨脸色微变,想了一阵,她摇头说:“我还是不怎么相信。古人说,阴阳两隔,即使真的存zài

什么阴间,它们为什么来祸害我们老爷子呢?还有像小宫的爸爸,还有那么多的中邪病人,以前都是从未见过这样的事……这样的病例,以前都从未见过。

如果有阴间,它们是从古到今一直存zài

的,那这样的病例应该从古到今也一直不少的,为什么我们以前完全没听到过这样的病例?而现在,却是突然一下子冒了出来这么多的病例,还是全世界范围内同时病?

许岩,与其说是阴间的那些鬼怪作祟,我倒是觉得,这更像是一种新出现的未知病毒,在全世界范围内的大规模传播和作。”

许岩微微点头——陈遥雨的逻辑推理能力很强,思维也很缜密,对这个女孩子,他是越来越欣赏了——但问题是,逻辑思维强,并不等於一定就能得出正确的答案来。

“遥雨,你说的,从道理上说是没错的。但你忽略了一点:‘阳冥相隔,两不相扰’的天地法则,并不是永远一成不变的。”

听了许岩的话,陈遥雨一时没反应过来,还反问了一句:“什么?”但她马上醒悟过来,脸色唰地变得苍白起来:“许岩,你是说……阴间跟我们阳间之间,已经是相通了?”

“嗯,你姥爷的病,还有小宫爸爸的病,这些病例的出现,这就是一个证明了。你慢慢看着就知dào

了,现在的一些病例不算什么,今后,乱七八糟的古怪事情会越来越多,还有更可怕的东西、更可怕的事情会出现的。”

纵然陈瑶雨是个冷静理智的女孩子,但女孩子怕鬼乃是出于天性,陈遥雨的脸顿时变得苍白,眼中露出惊惶,她低声说:“许岩,你说这些东西,不是故yì

在吓我吧?”

看着陈遥雨惊惶的样子,许岩心下涌起了隐隐的得yì

感。其实,他跟陈遥雨说这些东西,倒也不是为了故yì

吓唬小姑娘,关键是他知dào

,陈遥雨这妹子的家庭出身不一般,她的姨夫是市委副书记,姥爷是退休高级老干部,估计她的爸妈也不是一般人家。如果她相信了自己的话,回家去说说,她家里说不定就有哪个高级领导,能把这话给听进去了,引起关注。由她去说,总比自己这个没地位没身份的丝去说要好得多。如果上面相信了她的说法,对天灾采取一些防备的话,那更是国家大幸了。倘若能靠这个减少一些损失和人员伤亡,那也算自己对国家尽了一分心力了。

许岩笑笑,转移了话题:“总之,瑶雨,你不必为你姥爷担心,老人家这是因祸得福了。你该看得出来,老爷子的身体状况比先前该好很多了吧?正常的话,你家老爷子该是起码年青了二十多岁,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里,你们都可以不用为老爷子的身体操心了。”

其实,就是许岩不说,陈遥雨也从家里的医生那边知dào

了,爷爷的身体确实有了很大的改变,那简直是返老还童一般的变化,但这种变化来得太过神奇了,他们始终有些担心,担心这只是昙花一现,不是很牢靠。现在,终于从许岩这个始作俑者口里听到了肯定的答复,陈遥雨十分高兴,笑颜如花,说:“真的吗?那真的要多谢你了~许岩~”

许岩正待谦逊几句,但这时,一个刺耳的声音插了进来:“喂,许岩,陈遥雨,你们两个一直在嘀嘀咕咕地低头说着什么呢?看着你们说了老半天了,你们有那么多话说吗?”

许岩转头望去,却见说话果然是那个讨厌的赵天宇——果然,这家伙,一分钟不出来讨人嫌他真的会死啊!

他微微蹙眉,正待说上两句难听的回敬对方,但陈遥雨已经抢着先还击了。她不屑地瞄了赵天宇一眼,冷冷说:“我们在说什么——这关你什么事?”

听陈遥雨这样毫不留情面地坚决反击,许岩心中大快,对陈遥雨的好感瞬间飚上满分值!

这位妹子真是太可爱了,爱憎分明,快人快语,毫不留情。而且,因为反击的是她,效果比许岩亲自反击更有效,威力也更大,更让那位赵天宇师兄下不了台——女孩子嘛,任性不讲道理是美女的特权,难道作为大男人的还能跟她斤斤计较、针锋相对不成?这种事如果做出来,赵天宇的风度和脸面还要不要?

因为有了美女代为出头,许岩这下也得了轻松,他甚至不需自己亲自出手,只管笑吟吟地看着赵天宇脸色青,狼狈不堪。

这时候,正在聊天的司徒笑老师注意到了这边的紧张气氛,他笑笑,插话过来打圆场:“呵呵,许岩同学,瑶雨同学,天宇同学,你们在聊什么呢?今天是小宫欢喜的日子,为庆贺宫伯父康复,大家先干一杯吧,祝宫伯父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吧!来,大家干杯!”

他率先举杯,微笑着向众人示意。因为他是老师,在场众人都是学生,再加上又是提议为宫雪婷父亲的健康敬酒,这个理由谁都不好拒绝,于是大家纷纷举杯起身,向宫雪婷祝hè:“小宫,叔叔跨过难关,恭喜了!”

“雪婷,恭喜了。那几天,你愁成那样子,憔悴得都不成人样了,我们都为你担心呢。现在,你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宫雪婷站在中间,面对潮水般涌来的祝福和恭贺,她俏脸绯红,身形微颤,显得十分激动。她双手捧着酒杯,颤声说:“谢谢大家,谢谢诸位领导,谢谢老师,也谢谢诸位同学!在爸爸得病的这些日子,得到了大家的热心帮zhù

和支持……我心里实在感谢,实在不知该如何表达的好……”

许岩清楚地看到,在说到感谢众人的时候,宫雪婷明显地向自己这边看了一眼,女孩子的眼中充满了真挚的感激,这让他的心情好受了很多,暖烘烘的——许岩安慰自己,果然,宫雪婷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女孩子,自己对她的救命之恩,她可是完全记得的。

最后,宫雪婷以这样的话语结束了致辞:“我这人嘴笨,不会说话,只能以淡酒一杯,表达对在座诸位的感激之情了!”

说着,宫雪婷举起了杯中的酒,昂头一饮而尽,赢得了在场众人一片热烈的掌声和喝彩:“好,小宫,爽快,硬是要得!”

跟在宫雪婷后面,众人也纷纷举杯,喝光了杯中酒。跟着众人一样,许岩也喝光自己杯中的东西,他正待坐下,但这时候,某个讨厌的家伙又冒出来了。

赵天宇惊讶地指着许岩,他大惊小怪地嚷道:“啊,许岩,大家都是喝的酒,你怎么喝的是茶啊?你这是偷奸耍赖啊!”

许岩没趣地翻了个白眼——进来后,他因为忙着和陈遥雨说话,两人一直喝的是茶。司徒笑老师提议敬酒时候,他杯子里装的是茶水,还没来及换上啤酒,就匆匆起身陪着众人一同饮尽了。

本意上,许岩倒真没有什么蒙混过关的意思,无非一杯啤酒嘛,这都算什么大事呢。但被赵天宇这样指了出来,许岩的逆反之心倒是出来了,他倒是坚决不肯喝了——你算什么东西啊,你这么一说我就老实喝酒,那我不是很没面子?

许岩把杯子往桌上一搁,却不看赵天宇,而是望着宫雪婷歉意地笑笑:“雪婷同学,抱歉,这两天我的身体不是很舒服,不适合喝酒。”

“啊!”宫雪婷微微错愕,然后,她释然地笑着点头:“没什么的,我们吃饭很随意的,喜欢喝什么就喝什么吧。倒是许岩,你的身体没什么事吧?”

“倒没什么大事,就是有点小感冒而已。”许岩笑笑,却是看也不看赵天宇,给自己斟满了茶水,向着宫雪婷敬了一杯:“来,雪婷,我以茶代酒,先敬你一杯,恭喜伯父康复大喜——你随意吧,喝饮料就好了。”

许岩让宫雪婷随意,但对许岩的敬酒,宫雪婷还是很认真,她郑重其事地斟了满满的一杯啤酒,举杯与许岩碰了杯,她认真地说:“这怎么行呢,许岩同学的敬酒,我是一定要喝完的——许岩同学,此番大恩不言谢了,我铭记于心,终生不忘,容后再报!”

说罢,她头一昂,一口饮尽了杯中的啤酒,然后,她的身子微微一晃,显然是喝得太急,酒有些上头。

看着她认真的表情,许岩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下变得白,他嗫嚅着,心里的千言万语只能变成苦闷的一声叹息,他举起杯,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感觉那茶水的味道苦涩得实在难以下咽。

大家都是聪明人,很多话不必说出口都是心里明白的。宫雪婷摆出如此认真又郑重的架势来向许岩道谢,旁边的同学和老师有些都不明所以,但许岩却是明白了她的用意。

一来,她是在对许岩的救命大恩表达感谢,这还是正常的范畴内;二来,借着这郑重感谢的表态,她也很隐晦地对许岩表达了婉拒之意——许岩对自己的爱慕,作为一个聪明灵秀的女孩子,宫雪婷又怎么会感觉不到呢?

如果她是打算接受许岩追求的话,那两人就是男女朋友亲密无间的关系了,作为情侣,她是没必要这么郑重其事地道谢的。而宫雪婷却是偏偏就这么认真而郑重地向许岩感谢救命之恩了,还说到“终生难忘”这么重的词,许岩自然也就明白她的言下之意了:许岩你对我有恩不假,这个救命大恩我会一辈子记得,无论如何也会想办法报答,但恩情的事是一回事,感情上的事又是另一回事了,二者是不能混为一谈的。

宫雪婷的这番心意表达得非常隐晦,许岩也是要愣了一阵才能反应过来,他嘴角泛起了苦笑,向着眼前的女孩子望了过去。

感受到许岩的目光,宫雪婷微微低下了头,她的眼睛避开了许岩的视线,双手却是举起了空空的酒杯,向着许岩调皮地笑道:“许岩同学,我可是喝完了喔!你的茶水可还没动呢。”

回应宫雪婷的笑脸,许岩脸上也露出了苦笑。他摇摇头,不出声地转身把杯中的茶水给倒在了地上。

“啊?”

在包厢里众人诧异的目光里,许岩自己拿过了啤酒瓶,给自己斟了满满的一杯啤酒,淡淡地说:“既然雪婷同学都干杯了,我再喝茶水就太失礼了。虽然身体上有些不舒服,我还是舍命陪君子吧。”

他举杯平胸,深深地凝视着面前的女孩子,许岩淡淡地笑道:“雪婷,我用这杯酒,祝你一生幸福,永远美丽如今日!”说罢,他头一昂,杯中酒一饮而尽。

听到许岩这样说,宫雪婷微微动容,她低下头,眼神有些复杂,微微颌:“谢谢你,许岩同学。”

“没什么的,来,雪婷同学你喝不少酒了,先坐下歇歇吧。”

不知是因为灌下了一杯啤酒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许岩感觉自己的鼻子很酸,眼睛也有点热乎乎的,好像快要流泪的感觉。他不出声地抹了一把脸,强撑出一张笑脸来,不让周围的人看出什么破绽来——其他人也罢了,若让那个赵天宇师兄看到自己的狼狈样,许岩宁愿去死。

好在,许岩的担忧完全是多余的,周围众人并没有留意到他的异样情绪,大家都忙着聊天,吃菜,胖子刘洋更是专心致志地忙着泡妞,他插科打诨,把楚燕和虞兰两位漂亮妹子逗得哈哈大笑,花枝乱颤;而几个学校老师则谈论着学校里最近的人事变动,而那位讨厌的赵师兄则在死皮赖脸地缠着宫雪婷说话,而宫雪婷则是很敷衍地应付了他两声,而把大部分精神和注意力都倾注到了那位司徒笑老师身上了——大家各自都有忙的事,根本没人注意到许岩一个人闷在角落里的孤寂和失落。

许岩正暗暗庆幸,没人注意到自己险些失态的狼狈,旁边却是响起了陈瑶雨清脆的声音:“许岩,你还是先喝汤吧。你这样灌酒,胃里面没点东西垫着,那是不行的。”

许岩这才注意,不知什么时候,陈瑶雨已经给自己盛了满满的一碗汤了。

许岩胸中涌过一阵暖流:原来,自己还是有人在意的。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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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节 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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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岩敲了一阵门,朱佑香探了个脑袋出来:“公子,深夜找吾,可是有急事?”

“正是!轩芸啊,这两天,我的身体好像很不对劲了,像是得病了!”

“公子病了?”听到许岩这么说,朱佑香眼睛一亮,像是陡然来了兴趣。她说:“公子,这两天,你感觉身体有何不妥呢?”

许岩开始时还有点不好意思——对方毕竟是个漂亮的女孩子,要对她说出呕吐啊、腹泻、冒脏汗之类的不雅事情,许岩还真有些不好意思。但看着朱佑香目光炯炯,神色严肃,许岩倒也把脸皮放下了,详尽地把自己身体上异状跟朱佑香说了,然后,他问道:“轩芸你说,我这样情况,病成这样了,还能继xù

跟你学习修真之术吗?”

“你?病了?”朱佑香打量了许岩一番,然后,她笑了:“许公子,吾觉得,你现在很是正常啊,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听朱佑香这么说,许岩险些没从沙上跳起来:自己上吐下泻水米不进,放在朱佑香嘴里,却成了很正常!?

“轩芸,你别开我玩笑了。我连续拉了两天肚子,冒着怪汗,水米不进,再这样下去,我只怕要虚脱饿死了!”

“公子尽管放心便是。正如公子你所说,你上吐下泻两天,又是水米不进,但公子你自己感觉,可有精力不济的感觉?可感觉到饥饿或者疲乏?”

许岩一愣,这才醒悟:是啊,连续两天不吃东西,自己却是不感丝毫饥渴,也不觉得劳累和困倦,反倒是精神奕奕,头脑清晰,比平时吃饱喝足还要精神,这好像不怎么对头吧?

“对啊!轩芸,这是怎么回事呢?”

“其实公子身体的异状,并非病症,只是公子你洗骨通髓之后,身体在自行微调的正常反应。公子你要知dào

,洗骨通髓之后,你全身经脉已被打通,体内已开始流转灵气,这时候,公子你的身体就会自然而然地祛除长期沉积在公子体内的废物、杂质和毒素,也抗拒新的杂质生成。

正如公子你所看到的,排汗啊、腹泻啊、呕吐啊——这个时期,在修liàn

阶段,被称为辟谷期。这是身体进行自我净化的正常反应来着,为这些,公子您是完全不用担心的。”

听朱佑香这么说来,许岩真是如释重负,长长吁出一口气。但他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问道:“可是轩芸,你说修liàn

是不能进食的,但我明明看到的,你也是吃东西的啊!”

朱佑香笑了:“其实,辟谷期只是修liàn

的最初阶段,身体祛除毒素和杂质,自我净化的一个阶段而已,这只是一个准bèi

阶段罢了,时间不会很长,按各人素质因人而异,一般也就三天到五天罢了。所以公子不必担心,辟谷期很快就要过去了。过了这个阶段,进入了引气期和练气期,你的身体自然又恢复正常机能了。那时候,你想吃就吃,身体也能接受;不想吃的话,空腹修liàn

上十天半个月,那也是完全没问题的。

世人往往有以为,以为吾等修真之人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这其实是个误解来着。吾辈修真以求长生,乃是为追求长生之乐,而饮食实乃人生一大乐趣。假若没了这口舌之瘾,从此餐云食风的话,那修真生涯也没意思得很了。即使是吾师孤独剑圣,修liàn

已至元婴巅峰的高人,在碰到美食之时,他往往也是放下身份,与吾等一同分享,大饱口福。

不过,随着修liàn

境界的逐渐提高,修真之人进食会逐渐减少,会不受饥饿之困,这倒是真的。但吾等想吃的时候,还是可以与常人一般无二地进食的。”

许岩听得恍然,但他最关心的还是朱佑香的说法:只要三五天,这个难熬的辟谷期就能自己熬过去了——就算是照旧是地狱的煎熬吧,但只要三五天就能熬过去了,这样起码还是有了个盼头嘛!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里,许岩大门不出,安心地躲在家里等着辟谷期过去。好在虽然不能离家,许岩的日子倒也不难熬,有电脑和网络在,他只管安心地上网和打游戏,打时间倒是很好用。

这几天,因为许岩连续几天没去上课了,学校也找过他一次。联系许岩的人是他的辅导员,那位刚毕业不久的研究生妹子李老师。

李老师打了电话过来,很客气地跟许岩说:“许岩同学,最近几门课的老师都反应,这几天都没见你来上课。你班上的同学和寝室的同学,也说好几天没见到你了。你最近好几天没露面了,不是出什么事了吧?你的身体,没什么问题吧?”

听着话筒里传来李老师的温柔声音,许岩还真是有点小小感动呢。现代社会,人情淡漠,即使在被视为教书育人之地的大学圣地了,现在也是越来越讲究利益了。许岩常常看到新闻,说某某大学,学生离校失踪了大半年,学校管理方都不知dào

,相比之下,自己这位温柔的辅导老师,还真的算很尽职尽责的了。

许岩告sù

李老师,自己最近几天有点肠胃炎,上吐下泻,又有点感冒,很难受,实在没办法去学校了,请老师原谅。

听许岩这么说,那位李辅导员微微沉吟:“啊,这么严重啊,许岩你去医院看过了吗?”

“哦,看过了,医生也给我开了药,打了点滴,说是急性肠胃炎,让我在家好好休养两天——老师,没什么大事的,您不用为我担心的。”

“哦,这样啊,那你家在哪里?老师上门来看看你,带点吃的来慰问你一下?”

“呃,老师,谢谢,但不用了,我现在在校外住,房间脏,也没怎么整理,就不好意思让老师过来了。李老师,您放心吧,没多大的事,我现在已经感觉好很多了。”

可以听得出,李老师明显松了口气:“嗯,知dào

你没事,老师我也就放心了。你就在家安心歇息吧,我会跟你的几个专业课老师打招呼的,考勤的事,你不用担心的。好好休息,按时吃药,尽快把身体养好了。到时候回学校,再好好振作起来,用上心思,把那些缺的课给尽快补上来呢——好的,老师不耽误你休息了,你好好休息吧。

记住,有什么困难,都随时来跟老师说的。我比你大不了几岁,大家都是年轻人,你就不妨把老师当做你的知心好朋友一样吧,有什么都可以说的。”

搁下跟李老师的电话,许岩心里有些嘘唏:他还想起来,上次郑秋怡带着警察来找自己的时候,也是这位李老师,极力地想保护自己,帮zhù

自己。现在,自己随随便便说句谎话,李老师就真的完全深信不疑了,还帮着自己去向其他的科目老师请假。

现在已经很少见这样负责的好老师了啊!想到对这样关心爱hù

自己的老师撒了谎,许岩还真有点隐隐的愧疚,他想,到时候自己回学校时候,该带点礼物回去拜访下老师。

但还没等许岩想到要带什么礼物呢,他的手机又响起来了,却是胖子刘洋的号码。许岩随手按下了接听键,只听胖子的声音在话筒里嚷:“喂,岩子,是我胖爷!你听到了吗?”

许岩没好气地说:“知dào

是胖子你啦!朕今天龙体欠安,胖子你有话就说,没事就趁早跪安好了。”

“咦,小岩子你长本事了,居然敢跟胖爷这么说话了——喂,小岩子,听说你这几天没去上课也没回寝室,失踪好几天了?”

“呃?你怎么知dào

的?”

“废话了,胖爷神通广大,无所不能,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仰知天文,俯察地理,中晓人和,懂阴阳,明八卦,晓奇门,知遁甲,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这蜀都大校园之内,什么风吹草动能瞒得过胖爷我?”

胖子先是大大吹嘘了一番,然后才透了实底:“——呃,岩子,你们班主任李老师都找我问你情况了,我能不知dào

吗?”

许岩恍然:“哦,原来是这样。没错,我这几天身体有点不舒服,上吐下泻,医生说是急性肠胃炎,我躲在家里休养呢……”

胖子里在话筒里肆无忌惮地坏笑着:“急性肠胃炎?岩子,只怕疼的不是你的肚子,是你的心吧?”

许岩心生不好的预感,他沉声道:“胖子,你这话什么意思?”

“呵呵,岩子,班上和系里大家都传开了,都说你是因为被国贸系的漂亮妹妹给甩了,悲伤欲绝,现在躲在家里以泪洗面地疗伤呢!”

听得刘洋这么说,许岩整个人都呆滞了,他下意识地抵赖说:“胖子你可别乱说,熟归熟,你这样乱说我一样告你诽谤的——谁告sù

你这些的?”

“呵呵,岩子你还想不认呢,系里面和班上都传开了,大家都知dào

了。有人传得还更邪乎呢,还说岩子你已经找了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去跳河了,又有人说,你是躲在家里割脉了。岩子,你老实给胖爷交代,那天晚上你的宫雪婷妹子跟你在那唧唧歪歪半天,到底说了些什么啊?该不会,她真的给你好人卡了吧?”

“胡说八道!”许岩气急败坏:“这是谁他妹给我造的谣?老子回学校非掐死他不可!胖子,你跟我说说,这谣言到底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这时候,许岩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辅导员李老师打电话过来时候显得那么好温柔和蔼又好说话,自己随口一说肠胃炎,她马上就相信了,连医生假条和病历本都不看,立即就答yīng

帮自己去跟其他老师请假,还那么善解人意地宽慰自己——她分明是把自己看成那种失恋之后躲在家里准bèi

自杀的废柴男了。

谣言到底是哪里传出来的,胖子也说不清楚。不过,他倒是说,这次的传言细节很丰富,听着就不像一般的谣言,传得有眉有目的,连许岩那晚喝得醉醺醺的事情,大家都知dào

了。

胖子说:“我琢磨着,放出这消息的,准是那晚在场的人。很多细节,人家说得清清楚楚,比如说咱们送她们几个妹子回宿舍,还有小宫妹子在女生楼下跟你聊天的事,然后你就失魂落魄地走了,传言都说得这么详细了,岩子,你想想看,哪个最有可能?”

“哪个最有可能?”

这个问题,许岩只想了两秒钟,马上就放qì

了:那天晚上,光是宫雪婷他们寝室的人就有四五个,还有三个老师在场,还有宫雪婷的那个师兄在场,还有胖子这个大嘴巴在。这么多人参与,难免其中没有有心人看出了自己和宫雪婷之间的微妙状况——比如陈遥雨就看出来了。在场的每个人,除了自己以外都有嫌疑——而且,谣言都放出去了,就算查出来也没什么用了。

放谣言的人是没法查了,不过,胖子倒是跟许岩说了另外一件事:“岩子,我跟你说个事情:今天早上,我去上计算机课的时候,可是碰到你的宫雪婷妹子啦!”

“喂,胖子,你说的什么,什么我的宫雪婷妹子?她是她,我是我,她跟我可没什么关系,你不要乱说啊。”

“呵呵,你就只管撇清吧!你就不问问,宫雪婷跟我说了些什么吗?”

“嗤,能说什么,大不了就是说胖哥哥你吃了吗胖哥哥你的肚子好像更圆了呢……”许岩嗤之以鼻,但突然心念一动,他狐疑道:“难不成,你们两个在说我吧?”

话筒里传来胖子阴险的坏笑声:“没错,岩子你果然冰雪聪明!小岩子,你可有兴趣知dào

,我们亲爱的雪婷妹子跟我说了你什么吗?

只要请胖爷吃上一顿真龙大餐——呃,算了,真龙那地方是你的伤心地来着,我估计你是不想再去了,那就换芙蓉饭店吧!只要你请我吃上一顿芙蓉大餐,胖爷我就把今天和美女的对话完全彻底裸一丝不挂地全部告sù

你,怎么样?成交不?”

“切,胖子你爱说不说,卖什么关子!”许岩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急促地跳动着,他却是摆出不屑一顾的样子:“宫雪婷跟我没什么关系,随便她说我什么,我才不感兴趣。胖子,你要敲诈,可是找错人了呢。”

话筒里传来“嘿嘿嘿嘿”的奸笑声,刘洋奸笑着说:“嘿嘿,原来是这样啊!啊,我们的岩子大侠已经达到了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无上境界,他要慧剑斩情丝,脱离凡尘俗事了。行,那就当我没说好了,岩子你就在家好好休养,祝你的肠胃炎早日康复,晚安!”

“喂,胖子!你给我把话说清楚……”没等许岩把话说完,话筒里已经传来“嘟——嘟——”的盲音了,许岩呆了一阵,这才反应过来:刘洋这家伙居然是把电话给咔了。

“这王八蛋,吃吃吃,整天就知dào

吃,看不吃死他去!”

许岩恨恨地骂道,犹豫了下,他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心——宫雪婷找到胖子,她到底说了自己一些什么事呢?

踌躇了半分钟,许岩终于还是拨通了刘洋的号码,却听电话筒里传来了胖子的奸笑声:“胖爷我就知dào

,听到美女的消息,岩子你绝对是忍不住的,哈哈!”

许岩有气无力:“胖子,这把算你赢了,我欠你一个饭局——快把事情给朕如实招来!敢隐瞒半分,朕要派锦衣卫出去把你满门抄斩!”

饭局敲诈到手,胖子顿时精神抖擞,他响亮地应了一声:“扎!皇上,奴才这就给你如实报来:今天早上,我们上商务信息应用,去了三教的机房上课。那是个大机房,几个班混合,胖爷我坐在靠墙边上的机子上,本来是想找个好地方打瞌睡的,可没想到,宫雪婷却是径直过来,坐了我旁边。

大家那晚吃过饭,也是认识的,我就跟她打了个招呼,她也对我笑笑,但看着好像有点心事——呃,岩子,你知dào

的,胖爷我是最有节操的人,一向是朋友妻不可欺的,所以,对宫雪婷,我就打了个招呼,别的一句没啰嗦,胖爷我就专心打瞌睡去了。”

“哼,行了行了,胖子你就甭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的节操我太清楚,一毛钱半吨,跳楼价买一送十——你还是直接说吧,宫雪婷怎么提起我了?”

胖子咳嗽两声,继xù

说:“这个嘛,话说胖爷我正要开始瞌睡呢,宫雪婷却是自个找我说话了。她问我,这两天有没有见过你,胖爷我说没有啊,这几天我一直没见你出来上课和打游戏;宫妹子又说,听说岩子几天没来上课了,问我知dào

你去哪里了吗?我说这个我还真不清楚,回头我打个电话给岩子看看吧,然后……”

说到这里时候,胖子拉长了声调,许岩实在等得心痒难忍,他忍不住问道:“然后呢?”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宫妹子就一直专心地听课了,胖爷我也专心打呼噜了。”

许岩愕然:“就这些?没别的了?”

“就这些,没别的了。”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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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节 启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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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想到刚才自己的失态都落在身边的女孩子眼里了,许岩还真有点不好意思——以陈遥雨的骄傲和清高,方才自己那一刻的失态,还不让她给嘲笑死?

但出乎许岩的意料,在陈瑶雨的眼神中,他找不到丝毫讥讽的意思,她的眼神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她把话又重复了一遍:“喝点汤吧,不然你胃会难受的。”

“哎!”许岩低沉地应了一声,低着头专心喝起汤来。他能感觉到,陈遥雨的目光一直在注视着自己的侧脸,那目光仿佛是有温度的一般,让他感觉热乎乎的。

喝完了汤,许岩问陈遥雨:“瑶雨同学,平时你喝酒的吗?”

陈遥雨摇摇头,她清晰地说:“我家里平时管得很严,我平时一般是不喝酒的,寝室的人都是知dào

的。”

看着许岩失望的表情,她笑笑:“但如果许岩你想喝,我可以陪你。”

“呵呵,看来我的面子够大了。行,既然遥雨同学赏脸,那我们今晚就喝上一点吧。”

许岩顺手拿过酒瓶,给自己和陈遥雨都一人斟满了一杯啤酒,叮嘱陈瑶雨说:“你平时不怎么喝酒,等下随意喝点就好。没必要喝那么多——来,干杯!为有缘相会!”

两人轻轻一碰杯,许岩一饮而尽。放下酒杯,许岩诧异地现,陈遥雨也把杯中的啤酒喝完了,她的脸上浮起了一抹红晕,眼睛水汪汪的,整个人都显得娇艳起来。

看着陈遥雨那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自己,欲言又止的样子,两杯啤酒下肚,许岩也是酒气上头,顿时感觉世间万事无不可了,他笑着说:“瑶雨,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没事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顶得住了!”

陈遥雨侧头想了一阵,然后,她低声说:“其实,小宫她没有选你,绝对是个错误。没选你,将来她肯定会为此后悔的。”

许岩咂咂嘴,对陈遥雨的直率还是有点吃惊——看来,席间的有心人并不止自己一个啊,宫雪婷的那番话,还是有其他人听出味道来了。

他苦笑道:“将来的事情,谁能说得清呢?不过,你对这件事很清楚?”

“其实,小宫长得漂亮,人又礼貌懂事,待人和善,很招男孩子喜欢,系里很多男生都喜欢她,想追她的男生,你并不是第一个了。还有——”

陈遥雨瞄了一眼赵天宇,撇撇嘴:“除了她的那个师兄,还有不少系里的或者其他系的男孩子都追过她,但对他们,小宫是一直没动心。嗯,我们寝室的姐妹其实很清楚,其实小宫一直有喜欢的人。”

听陈遥雨这么说,许岩的心一下揪紧了,但面子上,他还得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呵呵,是谁呢?”

陈遥雨笑笑,笑容中含着微微的嘲讽,又有几分同情:“许岩,你难道自己就看不出来吗?”

许岩望向宫雪婷,然后,他苦涩地笑笑:“司徒老师吗?”

“嗯,正是司徒老师。从大一开始就这样了,凡是司徒老师的课,小宫都尽量选修了报名,他们之间,其实打了不少交道了,已经很熟悉了。这次小宫爸爸出事,司徒老师一下子就拿了十万块出来帮zhù

她——这个事,你也该可以猜得出来了吧?”

听着陈遥雨说话,许岩能听到,自己的心脏在轻轻破碎的声音。他嘴角痉挛般抽搐了几下,麻木地给自己倒酒,心中的滋味却是委实难以形容。回想起几次与宫雪婷的相处经过,她的笑颜如花,许岩只觉得心头像是有把刀在扎一般疼痛。

原来,一直以来,自己都是一直在一厢情愿,自作多情而已。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她早有了心上人了。

这些日子里,许岩一直期盼着每个周日的科幻鉴赏课程,那是他能与宫雪婷见面的日子。现在,知dào

对方已经有喜欢的男朋友了,一时间,许岩的盼头都没了,他真的有种世事幻灭、万事皆灰的绝望感觉。他的心中充满了憋闷和愤nù

感,但又不知dào

这怒火该向谁去。

恨宫雪婷吗?可对方明明并没有对自己许诺过什么,也没有欺骗过自己,更没有如何勾引自己,事情完全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就算自己救过宫雪婷的父亲,她欠有自己恩情——即使许岩愤nù

之中,他也很清楚这个道理,恩义是恩义,感情是感情,二者是不应该掺合在一起的,并不是说自己救了宫雪婷的父亲,她就必须答yīng

做自己的女朋友——这样挟恩求报的行为,或者其他人做得出来,但许岩是万万不可能做出来的。

那,自己该恨那个司徒笑老师?但这件事,关他什么事呢?是宫雪婷喜欢他,又不是他使了什么花招来迷惑宫雪婷。人家有情男女两情相悦,天经地义。而且,他与宫雪婷结识和交往都在自己之前,现在横插上一脚的是自己,又不是他。即使以许岩这个情敌的眼光,他也不能不承认,司徒笑老师相貌俊朗,风度翩翩,气质开朗又大方,学识渊博,言谈举止都给人一种积极奋进的阳光感觉,这是最讨女孩子喜欢的那种男人了。即使换了自己是宫雪婷,只怕也是会选择他这种开朗、成熟、幽默的好男人而不选自己这种大号丝的。

呆想了好一阵,许岩才露出了苦笑,他沉声问道:“瑶雨,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个呢?”

陈遥雨同情地望着许岩,她说:“先前,我跟你也不是很熟,这是小宫自己的事,那时我也不好多事,跟你说明白这事。但现在,既然小宫跟你说清楚了,那我也没什么顾忌了——其实,你跟小宫认识也没多久吧?呃,我们既然认识了,也算朋友了——作为朋友,我们也不想你陷得太深了,趁早跟你说明白了,这种事还是你自己心里有数才好。”

许岩苦笑,陈遥雨倒是一番好心,可他许岩倒情愿,她不要把事情说得这么坦白这么彻底才好。

他又给自己斟了满满的一杯酒,冲陈遥雨举了下杯子,正待喝下,但陈遥雨却是突然出手,抓住了他的杯子,不让他喝。许岩愣了下,问:“瑶雨,你?”

“不要误会,我不是不让你喝酒,我只是想陪你一起喝。”

她也给自己斟满了一杯酒,跟许岩碰了下杯子,倒是先昂头一饮而尽,许岩看得眼睛直:“我说瑶雨,我是因为失恋才想喝酒……你这又是干什么呢?喝得这么猛?”

连续喝下了两大杯的啤酒,陈遥雨的眼睛也有点朦胧,粉脸通红。听到许岩这样说,她吃吃地低声笑了起来:“失恋?许岩你还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啊!你失个毛的恋啊,你根本就还没开始呢好不好?”

是啊,自己压根还没开始呢!

许岩苦笑,将手中酒也是一饮而尽,一阵酒意上涌,他感觉说不出的舒畅,一种万事不在意的飘飘然感觉。这时候他才回过神来,醒悟起刚才陈遥雨的说话并不是很文雅,他不禁哑然失笑,指着陈遥雨笑个不停。

这时候,陈遥雨也醒悟起来,自己刚才说了粗言。她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又给自己斟满了一杯酒,自言自语道:“看来这酒也不是很难喝嘛……来,许师傅,我敬你的!”

听得这个称呼,许岩也想起了跟陈遥雨一起装神弄鬼的经过,他也笑起来:“好咧!来,干上一杯!”

这一晚,许岩也不知dào

自己到底喝了多少酒,反正他只知dào

自己还是能靠着自己的脚步走出饭店的,而陈遥雨只能是被虞兰和宫雪婷两个女生搀扶着出去的,一边走还一边挣扎着胡言乱语,大声嚷嚷着还要跟许岩斗酒大战三百会合。

在出去的路上,宫雪婷一路埋怨着许岩,怪他不该给陈遥雨灌那么多的酒,许岩唯唯诺诺地被骂,心里却是在叫苦,到底是谁在灌谁酒啊?

开始时候,陈遥雨还借口说是陪着因为失恋而心情落寞的许岩同志喝上两杯,这让许岩还有点小感动呢,但他没想到,三杯啤酒下肚,陈遥雨就暴露出狂暴的真面目了,她象拼刺刀一般端着酒杯冲自己上来,非要跟自己一杯对一杯地喝酒,自己要不喝都不成,她捏着自己的鼻子硬往自己嘴里灌。

而且,自己想拒绝都不行,陈遥雨瞪着通红的眼睛威胁他:“你再敢说一个不字,老娘就当着宫雪婷的面,跟全桌人大喊说‘许岩暗恋宫雪婷,现在被甩了’啊!你信不信老娘干得出来?信不信?信就好,来,干了这杯再说!”

在这样强dà

的淫威压迫下,许岩还能有什么办法?只能乖乖地陪陈瑶雨喝酒了。好在陈遥雨这家伙还有点谱,虽然后来喝得烂醉,但总算没有乱嚷嚷什么不该说的话,不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许岩实在没脸苟活于世了。

大家酒足饭饱从饭馆里出来,几个老师先回去了,几个男生则负责送女生们回寝室。因为碍着个讨厌的赵天宇在中间,大家都没了说话的心情,一路无言地把人送到了女生的寝室楼下。

几个女生把喝得醉醺醺的陈遥雨给搀着上了宿舍楼,许岩和刘洋正待告辞离开,但这时,宫雪婷却是不出声地走近了许岩身边。

胖子刘洋是个知情识趣的人物,见到这样,立即知dào

美女是有事情跟许岩说,根本不用许岩招呼,他立即自动闪开了三十步,躲在女生宿舍楼前的草坪上躺下望天数星星了。

今晚,宫雪婷也喝了不少酒,虽然没醉,但脸上也是红扑扑的一片了。站在许岩面前,她欲言又止。

借着酒精的麻醉,许岩这时候倒没感觉到失恋有多难受,他望着宫雪婷说:“雪婷同学,你有话要跟我说吗?”

宫雪婷微咬丹唇,她轻轻点头:“嗯……许岩,你今晚好像喝了很多酒?”

“呃……”许岩心里有种预感,他大概知dào

宫雪婷想说什么了,他苦笑着:“呃,今晚因为高兴嘛,所以喝得多了点——好像雪婷同学你也喝了不少吧?”

宫雪婷露出了一个疲倦的微笑,她伸手捋了下自己额上的刘海,若有所思地说:“嗯,大家都喝得很尽兴——我看到,瑶雨也跟你说了不少话。她该跟你说了很多东西了吧?”

许岩渐渐明白对方的用意了,但他还是在装着糊涂,绕着圈子说:“呵呵,话没说多少,不过酒倒是喝了好多。雪婷,你的这个室友真是豪爽,喝起酒来,怕是男生都顶不住她啊。”

宫雪婷哑然失笑:“是吗?不过,瑶雨以前出去吃饭,都是不喝酒的。我认识她两年了,还是第一次见她肯喝酒,而且还是跟男生喝酒,还喝成这样子……可能许岩同学你也看出来了,瑶雨同学是有点傲气的,她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给面子的。”

“是吗?瑶雨同学第一次喝酒?我看着可很不象呢!”

许岩“呵呵”干笑两声,他东张西望,看着那些晚归回来的女生纷纷被男生送回宿舍楼下,三三两两地路过他俩的身旁,向许岩和宫雪婷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许岩心里被煎熬得难受——我说妹子啊,你到底要兜圈子兜到什么时候啊,你这一刀就快点砍下来吧!要知dào

,这样干等着鬼头刀落下,这也是一种折磨啊。

很明显,宫雪婷是想寻一个合适的话题,好把谈话自然地转向她需yào

的方向,但无奈,她想来想去,都没办法找到一个合适的切入角度,只能继xù

遮遮掩掩地兜着圈子了:“真的呢,你问我们寝室的人都知dào

,平时瑶雨是不喝酒的,这次也是因为跟许岩同学你吧,她才破例喝了……可见,她对许岩同学你是很看重的。”

“呵呵,这样,我是不是该受宠若惊了呢?”

“啊,呵呵,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对我们来说,许岩同学你不是一般人。”

这时候,宫雪婷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话题切入口,她飞快地抓住了机会,把谈话硬生生地扭向了她需yào

的方向:“许岩同学,你待人亲切又热情,谦逊又幽默,心地善良又乐于助人,本事又大,帮zhù

救回了我的爸爸——这些天,我一直觉得,能认识许岩同学你,这是我最大的幸运了。能认识你,跟你做朋友,我真的很高兴的,真的!我觉得,能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我一辈子的幸运了。”

许岩苦着脸,心想这该就是传说中的“好人卡”了。不过现在女生的卡手段真是比以前高得多了,只怕领悟力稍微差点的男生,只怕收下了卡还在那里沾沾自喜呢,以为对方真的在夸奖自己的优点多多。

“谢谢夸奖——雪婷同学,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你放心,我知dào

该怎么做的。”

宫雪婷默然,良久,她对着许岩深深鞠躬,轻声说:“对不起了。”

许岩洒脱地摆摆手:“没什么——这些日子,我一直在烦你骚扰你,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才对。时间不早了,寝室也快熄灯了,你快上去休息吧。”

宫雪婷默默点头,她深深望了许岩一眼,心中却是油然升起了惆怅之意——对天生丽质的她来说,拒绝男孩子的追求,这种事早不是第一次了,她做这种事早已是做得轻车熟路了。在拒绝其他男孩子时候,她只是例行公事,心中并无多少感触。唯有这次,她做的时候心情很乱,感觉自己好像是做错了一个关键的决定,会错过什么东西的。

宫雪婷冲许岩用力点头:“那我上去了,许岩同学,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不要喝那么多酒,会伤身的。”

许岩点点头,他站在原地,向宫雪婷挥挥手,示意她快点上去——她若再不上去,许岩那硬撑出来的坚强和洒脱外表就要当场崩溃了,他退后一步,隐入了宿舍灯照不到的黑暗角落处,以免自己的眼角的水光被宫雪婷看到了。

目送女孩子高挑的倩影顺着楼梯一路奔跑上去,许岩还在原地站了好一阵。然后,他转过身来,四处张望,却现已不见了胖子刘洋的身影——这家伙估计是等得不耐烦,自己跑回家睡觉去了。

许岩慢慢地走在学校的绿荫道上,心情惆怅又悲愤。走了不到十来分钟,还没出校门呢,他的手机颤动了下,许岩拿出来看了下,却是宫雪婷来了一条短信:“对不起,但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许岩按着键盘,很快地给宫雪婷回了短信:“当然,我们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呢!”

过了一阵,宫雪婷来了一个笑脸的图案。

看到这个笑脸,许岩撇撇嘴。他仰头向天,对着漫天璀璨的星辰,他从牙缝里蹦出一个字来:“操!”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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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节 辟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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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岩听得实在哭笑不得——开始时候,听胖子那么郑重其事地说来,许岩真当宫雪婷跟胖子说了些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呢。没想到,说来说去,就是一些很平常的话语而已,跟平常打招呼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胖子,你可真是长出息了,你水得跟老猪都有得比了!下次出去,你不要跟人说认得我啊!”

胖子自知理亏,他一本正经地对许岩说:“岩子,你不要这么看嘛!这些话语看似简单,但在胖爷的法眼里,这可是有着深刻涵义的!”

你想想,宫妹子是国贸系的,我们是企管系的,我们两个系平时没什么交集,她怎么就知dào

,你最近好几天没去上课了呢?连我这个好朋友都不知dào

,她却是知dào

了,你想想看,这说明什么了呢?这么一想,这件事,很是耐人寻味嘛!我们的宫妹子,她可是分明一直在关注着你啊!看到你没上课,她可是在担心你呢。

这说明,虽然她暂时拒绝了你,但其实,她的心里,并不是没有你的嘛!岩子,只要你下定决心,继xù

努力去追,你还是有很大希望的!追妹子追妹子,关键就是要坚持追嘛,人家只是就这么说了一句你就放qì

了,那怎么行呢?”

许岩心脏砰砰乱跳:“呵呵,胖子,你就只管瞎扯吧。宫雪婷又不是没我电话,她要是真的担心我,打个电话来问一声,这有多难?我的辅导员李老师都打电话来问情况了——照我看,她就是碰到了熟人,随口问一声我罢了。胖子你自己想得太多了。”

“不不不,岩子,这次你就弄错了!你也知dào

,三教的那个大机室有多大,足足四五百台电脑的。胖爷我是故yì

找个人少的角落藏着好睡觉的,但宫雪婷还是找了过来——这说明,宫雪婷碰到我,那可绝不是巧合碰到的,是她故yì

来找我的。

你说她为什么不打电话给你?唉哟笨蛋啊,岩子。你怎么就不长长脑子呢?小宫妹子刚刚拒绝了你,掉过头又马上主动来找你,那不是很显得没面子吗?但其实,她还是很关心你的。”

听刘洋这么说,一时间。许岩还真有点心动了:胖子平时虽然乱来,但这次,他说的话还真有两分道理呢!宫雪婷如果不是在一直关注着自己,她怎么知dào

自己这几天都没上课呢?为了打听自己的消息,她还特意去找到刘洋胖子去打听,这说明她还是很关心自己的——难道,在宫雪婷心里,对自己也是有感情的吗?

一时间。许岩心下大乱。他胡乱跟胖子吹了两句,约好了过两天出来打比赛的时间,然后就挂电话了。

整整一晚。许岩坐在电脑前上网打游戏,但不知为什么,往常对他很有吸引力的网络游戏,他都觉得索然无味。整晚在他眼前萦绕的,是宫雪婷那俏丽的容颜和可爱的眼睛。

~~~~~~~~~~~~~~~~~~

接下来几天,果然。就像朱佑香说的那样,许岩的身体状况逐渐好转。过了四天。出怪汗、腹泻等毛病,渐渐消失了。许岩已经能象正常人一样吃饭和休息了。

在洗骨通髓之后的第五天,朱佑香又帮许岩诊了一次脉——上次朱佑香的“诊脉”给许岩留下了很惨痛的记忆,听到朱佑香又说要诊脉,许岩吓得全身直冒冷汗,恨不得跪下求她放过了。

但好在,朱佑香的这次“诊脉”还真的只是“诊脉”而已——这句话听起来怪怪的,不过,许岩那死里逃生的欢愉心情实在无法形容——朱佑香认真地帮许岩摸了脉,点头道:“挺好的。公子的经脉情况比吾估计的还要好,已是可以开始修liàn

了。”

她手腕一翻,一本黄色的小册子却是已出现在她洁白的手上。

许岩惊喜地接过:“轩芸,这是你们门派的修真功法吗?”

在许岩想来,朱佑香年纪轻轻就这么厉害,那她门派的功法,一定也是很厉害的。自己只要修liàn

同样功法的话,哪怕是学到朱佑香三分之一的本事,那也足够自己臭屁了。

朱佑香笑了,她清晰地说:“许公子心向吾门道统,身为剑圣门的弟子,吾亦是深以为荣。只是,师门的修liàn

功法,未经尊师许可,吾不能外泄,这点,还请公子您体谅了。”

许岩大失所望,他眼睛一转,却是想到了变通的法子:“轩芸,咱们可以像上次一样,你将我收入剑圣派门内,这样就不算外泄功法了嘛!”

“抱歉了,公子。吾尚未出师,也无权代师门收徒——而且,还有一个原因:吾师门的心法,是剑走偏锋的修liàn

路子,在修liàn

过程中,有几处难关颇为凶险。在修liàn

经过这些关口之时,非得有些功力深厚的师门长辈在身边护持护法,否则难保修liàn

不出岔子。吾的功力尚浅,公子执意修liàn

的话,吾怕难以护持公子您的修liàn

安全。”

听了朱佑香的这个理由,许岩实在无话可说了:修liàn

诚可贵,性命价更高。许岩想修liàn

不假,但他还不至于狂热到这个地步,为了修liàn

要把自己的性命都给搭出去了。

看着许岩失望的表情,朱佑香笑道:“公子不必灰心,公子虽不能名列吾门门墙,但却是白鹿书院的预备学员来着。其实,在白鹿书院内部,我们也是有不少修liàn

功法传授的。

这些天,吾考lǜ

再三,始终还是觉得,玄天诛魔真诀这门功法,甚是适合公子。”

“玄天诛魔真诀?”许岩把这名字给重复了一遍,感觉这门功法的名字真是高大上得要*爆zhà

了,他虚心请教道:“请问轩芸,这‘玄天诛魔真诀’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玄天诛魔真诀,有以下优点——”朱佑香板着手指说道:“第一。玄天诛魔真诀源自佛门功法,这门功法中正平和,修liàn

时有平心静气之功,最为适合修心炼性,不存zài

走火入魔的危险——将来。吾离去之后,公子很可能要孤身一人修liàn

。修liàn

这门功法的话,即使公子没有师门长辈的护持,独自修liàn

这门功法也不会出现什么意wài

危险;

原因二嘛,因为公子如今已年满二十了,要开始修liàn

的话。这岁数确实迟了一些……吾也是考lǜ

到了公子的情形,才选了这么一部功法,因为玄天真诀的修liàn

比其他常规功法要快得多——

白鹿书院曾有过记录,素质相近的白鹿生员,要修liàn

至练气期。修liàn

玄天诛魔真诀的生员只要三年时间,而修liàn

其他功法的生员则往往需yào

十五年甚至二十年的时间才能练至炼气期。”

许岩闻言大喜,这‘玄天诛魔真诀’修liàn

起来既安全又快,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但他还有点小小的疑惑:世上大概没有这么好的事吧?俗话说便宜没好货,这玄天诛魔真诀修liàn

得又快又安全,只怕这威力就没那么强dà

了吧?

“轩芸,这个玄天诛魔真诀修liàn

之后的威力,跟你们剑圣门的功法。相比如何呢?到底哪个强一些呢?”

朱佑香蹙眉摇头,她温柔地说:“公子的这个问题问得不妥,白鹿书院是吾授业书院。剑圣门则是吾师门,吾身为弟子却妄言比较两家长短,这其实是不合适的……不过,有一点却是可以肯定的,当玄天诛魔真诀练至巅峰之时,威力决计不输给任何功法。

当年。白鹿书院的创始人白鹿先生就是凭玄天诛魔真诀纵横天下,扫荡群魔。四十年不曾一败,由此开创了白鹿书院。所以。练至巅峰之时,玄天诛魔真诀的威力,肯定不会比剑圣门的功法差。”

听到这门玄天诛魔真诀居然还是白鹿书院的创始人留下来的牛逼功法,许岩顿时放下心来——这功法太好了,修liàn

进度快又安全,练成以后还能威力巨大,无dí

当世,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尤其朱佑香强调这门功法修liàn

进展神,这更是让许岩高兴——年青人向往的是行侠仗义,背着宝剑搂着美女看夕阳,但真要练上几十年功夫,少侠都变成老侠了,还行侠仗义个屁啊,不如大家回家对着夕阳喝功夫茶算了。

想到这是朱佑香特意为自己挑选出来的修liàn

之术,想到眼前的漂亮女孩子这些天里不声不响地为自己花费的心力,许岩心下着实感动,他对朱佑香连连道谢,朱佑香则是淡淡一笑地谦逊了——许岩没注意到,在朱佑香目光中,那一闪而逝的微微愧疚。

看着许岩那欢欣雀跃的欢喜样子,朱佑香微微侧过了脸,以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安:她自家知dào

自家事情。玄天诛魔真诀是白鹿书院从创始人留下的修liàn

功法不假,但在白鹿书院内部,这门功法是被标注为“废功法”的,没人修liàn

的。

其实朱佑香也没欺骗许岩,玄天诛魔真诀的那些优点都是真的,这门功法确实能使修liàn

者迅抵达炼气期,也确实很安全,不会走火入魔,但这门功法却是存zài

一个致命的缺陷:当修liàn

者抵达炼气期层次之后,这门功法的修liàn

进度就变得十分迟缓了——倘若在炼气期以下,玄天诛魔真诀的修liàn

者练三年就能顶得上其他人练二十年,但抵达炼气期以后,想要继xù

突pò

,那却是遥遥无期了,往往是练上五六十年甚至上百年都没办法突pò



书院创始人白鹿先生凭着玄天诛魔真诀纵横无dí

当世,而在白鹿先生之后,书院里也有好几个天赋极佳的弟子跟着修liàn

这门功法,但直至这些弟子寿终正寝,他们都始终没法突pò

炼气期层次——要知dào

,这几个被精挑出来的弟子本来都被视为书院未来之星的种子选手了,没想到却是生生地在炼气期被卡死了,从此蹉跎一生。

白鹿书院创始人创建了玄天诛魔真诀,纵横当世无dí

,而他后世的弟子修liàn

了这门功法,却是一个个在炼气期停滞下来,难以寸进——关于玄天诛魔真诀的修liàn

问题。这已经成了白鹿书院流传的不解之谜了,很多有识之士都对这问题展开了相关研究,但研究出来的结论却是众说纷纭,始终没能得出一个让所有人信服的答案来。

不过,在众多研究结论之中。书院的第四代掌院林朝云先生的说法却是得到最多赞同的。

林朝云认为,对正常的修liàn

者来说,玄天诛魔真诀该是一本废功法,因为它在炼气期之前的修liàn

中过于求成,导致经脉没能打好根基,走上了岔路。后继无力,使得以后的修liàn

变得非常困难,无法寸进。

而白鹿先生能有那样的成就,那该与白鹿先生的特殊体质和神奇际遇有关的。根据史书的记载,白鹿先生自幼天赋奇高。惊才绝艳,文武双全。他领悟力强,无论读书也好,练武也好,都是过目不忘,从不用师傅教第二遍。在他修真之前,他就熟读四书五经,曾参加科举。还考取了那一期会试的状元。

白鹿先生不但修为高,而且兴趣广泛,涉猎面极广。琴棋书画无不精通,无论什么兵器,只要让他上手,他马上就能精通自如——这样的人物,本来就是千年难见的天纵之才,再加上他又是罕见的天生纯净琉璃体。这又是最适合修liàn

佛门武功的体质了,再加上白鹿先生屡有奇遇。机缘巧合之下连续服用了多枚珍贵丹药,帮zhù

他修为大增——而这些先天的灵药。在现在已经无法找到了。

正是因为有着这么多有利条件的辅助,白鹿先生才能把白鹿功法炼至巅峰的大成境界,而这样的天赋和机遇,对当今的白鹿弟子来说,现在已是不可能重现了——甚至,林朝云还惋惜地认为,以白鹿先生的天纵之才,他该是被玄天诛魔真诀这门功法给耽搁了。倘若白鹿先生不是修liàn

这门废功法的话,以他的条件和际遇,无论他修liàn

什么功法,都该能破碎虚空证道成仙的。

现在,距离白鹿先生的时代已有几百年了,在这几百年间,也有几个不信邪的弟子执意修liàn

了这功法,但结果都并无两样:他们都是很快抵达了炼气期,然后从此再无进展,一生荒废。虽然“玄天诛魔真诀”这门功法作为学院创始人的遗泽,依然被留档存zài

白鹿书院的书库里,但这门功法已经很久没人去炼了——放着那么多前车之鉴的教xùn

在那里,没有哪个弟子敢拿自己一辈子的修真前程来冒险,赌自己到底有没有白鹿先生的天赋和运气。甚至,玄天诛魔真诀已经成了白鹿书院内令人讳莫如深的忌讳了,成了倒霉和不幸的象征,书院的学员们互相誓时候都是说:“我若是撒谎的话,就罚我修liàn

了玄天诛魔真诀!”

对于“玄天诛魔真诀”这门功法的利弊,朱佑香身为白鹿书院的资深弟子,她自然是很清楚的。但她考lǜ

再三,最终还是这么决定,那真zhèng

的原因却是不便宣诸于口的。

真传功法,不可轻传!

朱佑香考lǜ

得很清楚:许公子品性纯良,待自己也很好,但他毕竟不是大明王朝的子民。如果将白鹿书院那些有效的真传心法传授给许公子的话,搞不好就有在这个世界泄露出去的危险。地球世界的器械文明已经如此达了,如果再让当地的人类掌握了修liàn

自身的奥妙,那岂不是如虎添翼,再无缺陷了?

为了大明世界的安全,那些能使凡人修liàn

至金丹或者元婴境界、产生强dà

战力的真传功法,那是决计不能外泄的,一旦外泄,后患无穷。

所以,白鹿书院那些有效的真传心法,朱佑香是不打算传授给许岩的,倒是这门被废弃已久的“玄天诛魔真诀”,倒是不妨给许岩传授下——就算这门功法泄露出去,地球人顶多也就能修liàn

到炼气期而已,在高手如云的大明世界修真者眼里,这样的实力是没多少威胁的。

朱佑香没把功法的利弊给许岩说清楚,故yì

误导欺骗了许岩,在她的心里,她也是隐隐有些愧疚的。她安慰自己说:传授这门功法给许岩,虽然自己确实是存有某种私心的,但这确实也是为了许岩好。

因为许岩已经二十岁了,已经错过了学习修真的最佳黄金年龄了。这个年纪,如果要学习其他功法的话,即使略有小成也起码需yào

十年八年的时间,而地球世界面临的天灾威胁却是已经迫在眉睫了,许岩如果按部就班地学习其他功法,那绝对是来不及了。

而修习玄天诛魔真诀的话,能让许岩快地抵达炼气期。只要拥有炼气期的实力,许岩该是能够在天灾之中拥有一定的自保能力了,这可是关系到许岩性命,生死攸关的事来着!

好吧,就算许岩这辈子只能停留在炼气期的修为了,那又怎样呢?

要知dào

,地球世界与大明世界不同,他们并没有修真概念的,也不存zài

其他的修士,所以,也根本不存zài

所谓“耽误许岩修真前程”的说法——对许岩这样的地球普通人来说,能达到炼气期境界,这本来就是一桩飞来的意wài

惊喜了。倘若没有自己的话,许岩这辈子连修真的大门都没机会踏进,也就根本谈不上耽误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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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节 功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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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晚,许岩在校园里的林荫道上走了很久,他心情沮丧,各种各样纷扰的念头纷纷进入他的脑海里,虽然喝了很多酒,但他却一点醉意都没有,心情时而愤nù

,时而沮丧。这一夜,许岩一直在校园里逛到了十二点,被巡夜的保安盘查并驱赶了两次,他才回了家。

当晚,许岩一夜无眠,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煎熬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天色刚亮,许岩便急匆匆地起床,洗漱完毕之后便在客厅里恭候着了。

早上八点多钟,朱佑香才从客房里出来,看到许岩恭恭敬敬地坐在客厅的沙上,朱佑香微微诧异:往常的这个时候,许岩都是早已离家上课了。

“咦?公子今天不去上课吗?”

许岩摇头:经过了昨晚宫雪婷好人卡的刺激,他把自己这段时间来的所作所为给反思了一遍。他现,自己确实犯了极大的错误:现在,自己的口袋里揣着两百多万现金,又有着朱佑香传授修道的美好前程在等着,放着这么千载难逢的机会不抓紧,而是把时间浪费在那些毫无用处的烂课程上,那真是世间最蠢的事了。

望着朱佑香,许岩清晰地说:“轩芸,我想学修真之术。”

许岩提出这样的要求,朱佑香并不显得如何惊讶,她从容走近,在沙上坐下:“公子,请坐,容吾先帮你诊脉。”

俩人并肩在沙上坐下,朱佑香伸手搭上了许岩的脉门,微微用力。

许岩感受着朱佑香那温润的手指,平生以来第一次跟女孩子有身体上的接触,许岩心情有些激动,身体微微颤栗着。

察觉到许岩的紧张情绪,朱佑香轻松地微笑着:“许公子,放松,全身放松,经脉松弛,不必紧张。”

朱佑香虽然这么说了,但许岩也不知dào

到底该如何放松身体才好,他只能把肩膀放松垂了下来,双臂自然下垂。

“公子还是太紧张了些——诊脉时,身体可能会有些异常感觉,公子不必紧张,不会很疼的。”

许岩刚想问有些什么样的异常感觉呢,但这时候,他突然感觉手上脉门处的手腕微微一热,一股暖暖的热流从朱佑香的指间涌来,迅地进到自己的手腕处,扎进了肉里,许岩吃疼,下意识地想挣扎,但朱佑香的手指却象钢钳一样牢牢地抓住了他,让他无法动弹,他不觉呻吟呼痛:“哎哟!轩芸,疼死我了!”

“许公子!”朱佑香表情竟是异常地严肃:“许公子,你欲求大道,却连这点小痛楚都无法忍受吗?公子,需知修行路上的艰辛痛楚,有时更甚百倍于此的,你若连这点意志力都没有的话,只怕是修行大道与你无缘了!”

听朱佑香这么说,许岩吓了一跳,连忙说:“没事没事,我只是有点意wài

而已,其实我顶得住的!轩芸,你只管继xù

诊脉吧,顶不住我会叫你的。”

“好的,如果公子委实难以承shòu,可以跟吾说。”

“好咧好咧!”

昨晚刚刚被宫雪婷了“好人卡”,今早又被朱佑香笑话自己的意志力,许岩感觉,人世之失败,莫过于自己了。他也是了狠,下了决心:为了身为男人的尊严,自己哪怕是痛晕过去,自己都不会出声的!

不过,许岩下定决心硬撑之后,倒也现,其实这痛楚倒没有想象中那么厉害,就像打针一样,开始时候,热流刚刺进脉门的时候比较疼,但热流进去之后,疼痛感却是慢慢地减轻了,感觉手臂的经脉暖烘烘的,有种又酸又麻又涨的感觉,非但不疼,倒是有种舒服感。

他欣喜地告sù

朱佑香:“轩芸,我不疼了!我觉得,手臂暖暖的,好舒服的感觉,好像很有力量的样子——这个,是说明什么呢?是否说明我天生奇才,生来就是修真和修liàn

的奇才呢?”

朱佑香微微阖目,听到许岩的说话声音,她并没有抬头,只是“嗯嗯”几声,说道:“公子有此信心,此诚为大善。接下来,还请公子务必坚强!”

“呵呵,轩芸你只管放心施为吧,这小事情来着,我没……”

话只说了一半,突然,手臂中的暖流猛然扩散,猛然冲向了上臂和肩头,那劲头十分猛烈,犹如密集的小针猛刺上臂和肩周,措手不及,许岩低声“啊”地呼疼了一声。

朱佑香低喝道:“许公子,忍住了!”

朱佑香话音未落,许岩身躯猛然一颤:那股暖流已经迅扩散,从右肩头、胸口、脖子,急扩散全身,那种滋味当真是难以形容,他的全身像是浸泡在热水里一般,痛、酸、麻、涨各种感觉俱有。而且方才的疼只是在手臂一处疼而已,现在的疼痛却是蔓延到了全身上下各处,一时间,尤其是脾脏和肠胃都敏感之处都是如此,一时间,许岩真是觉得疼得死去活来,头晕目眩,恶心欲呕。

好在许岩虽然温顺,但他真zhèng

下定决心时候,性子倒是很坚定的。想到修liàn

之道来之不易,自己既然答yīng

了朱佑香顶住,那哪怕是疼得要死了,自己也不能呼疼求饶。于是,许岩尽管全身颤栗,牙关紧咬得咯咯作响,脸色白,但他竟咬紧了牙关,一个字都没说,只是急促地喘着粗气,顷刻间功夫,汗水已经浸透了他的衣服。

朱佑香嘴上说是为许岩诊脉,但其实她自己知dào

,自己真zhèng

干的事是在帮许岩洗骨通髓,以深厚的灵气游走许岩全身脉络,畅通血脉,祛除杂质和淤塞,以便许岩日后的修liàn



作为过来人,她当然知dào

,作为一个从未修liàn

过的普通人,许岩经脉几乎是完全闭塞的,要借助外来的灵气来冲开来全身的经脉,这种疼痛的滋味简直跟用根铁线在经脉里面穿过全身一般。

洗骨通髓,这是修真之道上开始时最艰难的一关,即使是那些修真家族中出来的子弟,在过这关时候常常也顶不住这种痛楚,需yào

家中以丹药来辅助的,或者把这过程分成几次来完成——但很自然的,就像人工的草药常常敌不过天然野生草药的效力一样,这样借助药物或者分几次取巧完成的洗骨通髓,经脉在牢固和畅通上往往也是不敌那种一气呵成的疏通,导致在修liàn

进度上也是远远落后了。

所以,修真界的各门派都认为,倘若不是迫不得已,第一次的洗骨通髓最好还是不借助外物地一气呵成,效果最佳,最为有利于今后的修liàn

和展。

只是,这么复杂的事,现在也没必要跟许岩说——朱佑香一边往许岩体内灌输着灵气,帮着他一点点地疏通经脉清除淤塞,一边留神注意着他的脉搏和心跳反应,免得他突然眼睛翻白就此突然昏厥过去了,那这趟的疏通经脉工作就等于前功尽弃了。

好在许岩虽然喘气喘得又急又响,像个鼓风机似的,朱佑香几次都以为他快昏过去了,但没想到,他的意志倒是颇为坚强,居然一直顶住了这阵痛楚,直到朱佑香的真气在他体内做了一个一个周天循环后,他居然还能在沙上闭着眼睛坐得稳稳的,倒是让朱佑香有点担心,这家伙该不会是坐着就这样昏迷过去了吧?

要知dào

,在以往的启蒙过程中,这种事可是不少见的。

“许公子,许公子,你可听到吾说话吗?你没事吧?”

许岩睁开了眼睛,他汗湿衣裳,额头上汗水滴滴答答地往下滴。他有气无力地答道:“我能听见,轩芸,你接着来吧,我还能顶得住的。”

许岩不但没昏过去,还能继xù

坚持,这倒让朱佑香对他的意志力刮目相看了——这位许公子看着文弱,骨头倒是很硬的。她赞赏道:“公子真是强人,现在还能坚持住。需知洗骨通髓一关可不是那么好过的——行了,洗骨通髓已是完成了,公子可以歇息一下,体会一下身体可有什么异常变化?”

许岩坐直了身体,惊喜万分,在他听来,朱佑香那句“洗骨通髓已经完成”的宣bù

简直就是天籁之音,能从这种地狱般的煎熬里挣脱,许岩只觉得连呼进来的空气都是甜的。

大口大口地喘了两口气,许岩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只觉周身上下,无处不在疼痛——但比起方才那种钻心的酸麻胀疼,现在这种皮肉疼对许岩来说不过是区区小儿科了。

这时候,许岩才觉察了异样:“这个,轩芸,方才你跟我好像不是这么说的啊?你跟我说,只是要跟我诊脉……怎么突然变成这什么洗骨通髓了?”

说着,许岩打了个寒颤——洗骨通髓,听着就好像清宫十大酷刑之类的玩意,让人毛骨悚然。而从自己方才的感受来看,这玩意还真无愧于那个恐怖的名称。

“是吗?”朱佑香侧过了脸去,她若无其事地说:“吾不记得了。”

想了一下,仿佛有点不好意思,她又解释道:“吾本来是想给公子您诊脉的,但看着顺便,就顺手帮公子把洗骨通髓之事也给做了,公子倒也不用谢吾了。”

许岩无语——他很想说,这不是谢不谢的问题,大妹子你本来说着给我诊脉的,却是险些用那十大酷刑把老子给宰了。好吧,就算真的想用刑,你也要通知一声我啊,不然突然这样子来这么一下,老子还不给掉了层皮?

看着许岩苦闷的样子,朱佑香抿着嘴暗笑不停——她当然是故yì

这样的。如果事先跟许岩说了,他知dào

会经受一番折磨,只怕效果就没这么好了。

朱佑香没学过心理学,但一些实践例子却是懂的。她以前结交过一些锦衣缉事衙门的差官,他们曾告sù

过她,碰上那些不肯招供的犯人,最好的用刑讯问方式不是把他们打得皮开肉绽半死不活的,而是借助犯人对刑罚的恐惧将他们的心理防线击垮。那些毫无伤的囚犯,他们心中的恐惧甚至更甚于真实刑罚的痛苦。

现在,朱佑香也是巧妙地运用了这个道理。若是方才自己事先就告sù

了许岩,等下要经受很大的痛苦和磨砺,那只怕许岩心理上有了恐惧,会将疼痛的效果无形中放大了数倍,只怕他未必能坚持到最后。

而现在,她事先只是告sù

许岩,即将到来的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疼痛而已,根本不算什么,许岩即使觉得真的很疼,但他的理智会告sù

他自己,这其实并没有多疼,感觉到的疼痛只是一些错觉罢了,根据朱佑香对许岩的了解,为了自己的面子,这个很爱面子的大男孩多半是会死撑下来的——而事实果然也正是如她所料,许岩果然撑了下来。

洗骨通髓完成了,许岩站起来绕着沙原地走了两圈,虽然身上还是隐隐作痛,但他还是觉得浑身舒服。他问朱佑香:“轩芸,接下来我们要干些什么呢?”

“接下来?”朱佑香瞄了一眼,她抿嘴淡淡一笑:“公子,你最好还是先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裳再洗个澡,免得着凉感冒了。”

许岩这才察觉,自己身上的衣裳已经完全被汗水浸透了,身上已经散出隐隐难闻的气味了。他干笑两声,赶紧说声不好意思,一头钻回了自己房间,把身上的衣裳都给脱下,又在卧室的洗漱间里洗了个澡——洗澡的时候,他感觉到,自己全身还在不停的冒汗,冒出的汗水又黑又腻又油,像是在自己身体外覆盖了一层深色的油脂,弄得许岩用了小半瓶沐浴露才洗得干净。

不过,等许岩洗脱了这层油垢,他浑身清爽,有种自体内的轻松感,像是某些一直压在自己身上的负担被去掉了,轻松又舒畅,感觉活力十足。

他匆匆擦了下头,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又赶紧跑了出去。朱佑香还在厅堂中,正在看着电视。

许岩凑上去:“轩芸,我漱洗过了!我们的下一步修liàn

计划,该是怎么办呢?”

朱佑香转过身打量了许岩一番,脸露微笑。她说:“公子无需心焦呢。修liàn

之事,贵在坚持,却也不急在那一时半会。公子刚刚完成了洗骨通髓,身体经脉正在重新连接贯通,祛除体内的杂质和废物,身体也需yào

略微调整,这些都是需yào

时日的。要等公子的身体和经脉都稳定下来了,才适合开始进行修liàn

。”

许岩失望地“哦”了一声,却是也无可奈何。

~~~~~~~~~~~~~~~~~~~~~~~

被朱佑香强制进行了洗骨通髓之后,连续三四天的时间里,许岩就一直没出门——许公子并非因为失恋所以生无恋趣于是躲在家里修心养性做隐士,他不能出门的真zhèng

原因是因为洗骨通髓的后遗症实在太强了。

这几天里,许岩感觉自己简直是在地狱里煎熬——在洗骨通髓剧痛之时,许岩已经以为自己是身处地狱之中了,但他还以为只要停止了洗骨通髓后,这痛苦很快就能熬过去了。但事实证明,我们的许公子完全低估了修真之路的艰难,也低估了朱佑香小姑娘的腹黑程度——在洗骨通髓的时候,朱佑香也跟许岩打过了招呼,说许岩需yào

几天功夫来“略微调整身体和经脉”——但打这件事以后,许岩就誓,这辈子再也不相信这腹黑丫头说的任何一句话了!这哪里是什么“略微调整”?这简直就是把人剥一层皮下来再把肠子心肝抽出来清洗好不好?

许岩感觉最难受的地方,是自己不停地冒着怪汗——这几天里,无论白天还是黑夜,许岩总是昼夜不停地冒着汗。从他身上冒出来的,不是普通的汗水,而是一种油腻的、带着颜色和怪异腥味的粘稠状东西,无论许岩在静坐也好,睡觉也好,哪怕他根本不活动,这种怪异的汗水也总是冒个不停,像是在他的体内有个源源不断的污物源头似的。冒出来的怪汗,不一会就在皮肤上凝结,形成一层怪异的污垢层。

这两天,许岩每天早上睡觉起来,总感觉身上黏糊糊的,像是刚从泥浆层里爬出来一般,周身皮肤都被那凝结的汗水污垢覆盖了,难受得不得了。早上漱洗时,他在镜子里看着自己,有一种惨不忍睹的感觉——镜子里这个黑乎乎脏遢遢,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真的是自己吗?

许岩以前在网上看过一些反应民生艰难的照片,其中有一些山西的煤矿民工的图片。现在,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许岩就想起了那些刚从井下作业上来的煤矿民工了,自己看起来比他们还要惨:漆黑、肮脏、污垢满脸,连脸都看不清楚了。连续三天早上漱洗时,许岩都在自己身上洗下一层黑乎乎脏兮兮的油垢来着,连那洗澡水都被染得变黑了。

每次洗完澡出来,许岩都有一种脱胎换骨重生的轻松感觉,但可惜,这种感觉往往持续不了多久——许岩每次换干净衣服换上去,要不到二三十分钟,那刚刚换上去的干净衣服就要被汗水浸湿打透弄脏,许岩不得不每隔个把小时就要洗澡一次。

但麻烦之处并不仅如此,除了冒怪汗以后,许岩还现自己也患上了腹泻的怪毛病。这两天里,许岩都说不清楚自己到底跑了多少趟厕所了,每次去都要大泄特泄,排出了无数腥臭难闻的怪异粪便,就差没把肠子给拉出来了。

自己明明没吃什么东西,但肚子却是随时会翻江倒海地闹腾起来,逼得许岩只能频繁地往厕所里跑,他自个都搞不清楚,到底哪来这么多东西可拉的?

单单是冒着脏汗和拉肚子,许岩倒还可以勉强忍受的,大不了跑厕所和洗澡勤快一些好了,但很快,许岩又现了一件让他惊恐万分的事实:不知怎么回事,自己竟是吃不进东西了!

所谓吃不进东西,并不是说许岩的嗓子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也不是说许岩失恋之后没食欲——并不是如此。事实上,虽然失恋了,但许岩个性开朗,加上跟宫雪婷认识也没多久,再加上年轻人的开朗和活力,即使失恋了,他也没闹到绝食死去活来的地步来。

但不知怎么回事,哪怕香喷喷的饭菜摆在许岩面前,他闻着也很香,但不知为什么,只要吃食物一进嘴里,他立即就会觉得很恶心,即使硬撑着吞下去肚子里,他也感觉很难受。即使是硬撑着把饭菜吃下去了,但最多只能顶上三五分钟,那种从身体里泛出的强烈恶心感觉就袭击了许岩,仿佛是吃下的东西在肚子里倒海地闹腾起来,让他不得不跑到卫生间去扶着马桶大呕特呕。最后,许岩不但把吃进去的食物全部给吐了出来,还连本带利地呕出了胆汁和胃酸来,感觉难受得不得了,整个人象虚脱了一般。

洗骨通髓的那天中午,吃饭时候,许岩第一次现了这个问题。开始时候,许岩还只是以为昨晚喝了太多酒,肠胃还在宿醉所以吃不下饭,倒也没怎么在意。但到了晚上,许岩还是这样,一吃进去就呕吐,许岩这时候才开始现异样了:就算昨晚喝了点酒,没理由到第二天晚上还吃不进东西吧?这样一吃就吐,这看着好像不是什么好兆头吧?

到了第二天,许岩依然水米不进,一吃就吐,这时候,他终于确认了,自己的身体确实出问题了。晚上,他上网查了两个小时,最后,他终于确定了,自己是得了一种怪病,这种病的名称就叫做“厌食症”。看到这种病的后果,看着那些骨瘦如柴的图片,许岩顿时慌了手脚,他急忙跑去敲响了朱佑香的房门:“轩芸,不好了,我大事不好了!”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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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节 入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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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朱佑香介shào

完“玄天诛魔真诀”的神奇,许岩心里也很自然而然地产生了期待:按照修真小说的套路,故事主角在道边偶遇传授绝技的平凡老爷爷,这些老爷爷要不是昔日的天下第一高手就是某大门派的宗师或者是隐世的魔界教主来着——反正都是很牛逼很有来头的大人物来着。

现在,按照修真小说的套路,我的这位便宜师傅朱佑香,她的身份总不该是普普通通的人物吧?她在大明修真界那边,也该是赫赫有名的一代宗师,要不就是气焰滔天杀戮无数的一代魔女,这样才能反衬得出咱的主角命啊!

许岩小心翼翼:“轩芸,呃,我也不懂你们修真界的规矩,但有件事,我想问一下,倘若冒昧,还请你莫要见怪了?”

朱佑香秀眉一挑,微笑道:“公子有话请说便是。”

“那我就冒昧了:轩芸,你如今的修liàn

境界,到底到达了什么层次呢?”

朱佑香笑了:“难怪公子事先说冒昧了,此话还真是不错,在吾大明修真界,倘若不是亲朋师友,贸然打听旁人修为,此确为大忌来着。不过,对公子,吾倒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吾现在已至筑基中阶了。”

对修真界的各种境界,许岩还是茫然无知,他问朱佑香:“那,轩芸,这个筑基中阶,按照修真进度来说,算是高还是低呢?”

朱佑香耐心地对许岩介shào

,修liàn

是分层次和境界的。从许岩现在所处的最低级——启蒙期——开始,修真人士要经lì

启蒙期、引气初期、引气中阶、引气巅峰、凝神初期、凝神中阶、凝神巅峰、练气初期、练气中期、练气后期,然后才能到筑基、金丹和元婴等境界——其实按照朱佑香的想法。对许岩介shào

炼气期以后的境界根本就是多余的,反正他这辈子估计是没指望了。

“至于说筑基中介到底算是高是低,这个嘛,吾自己却也不好说了——按大明修真界的说法,结金丹之后方有资格被称为真人。吾离此目标确实还远。

不过,对一般的修行者来说,筑基中阶的这个高度也不是那么容易达到的,要从完全空白的启蒙期至筑基中阶,便是要花上五六十年时间也是有的。”

朱佑香笑容绽露,她略显骄傲地说:“吾门功法讲究以剑入道。以战入圣,虽然略有风险,但是论起修liàn

进度,还是要比其他门派要快上许多的。再加上师尊的关爱和照顾,吾资质还不算太拙劣。修liàn

还肯用功——”

虽然朱佑香很谦虚地说自己资质只是‘还不算太拙劣’,但许岩看她那沾沾自喜的神情,那分明是天纵之才特有的矜持笑容——她笑吟吟地说:“是以吾的修liàn

进度也比师兄弟们要快上许多。按师门的记录,吾从启蒙开始,短短七年间便至筑基中阶,此进度为师门千年来的第二,仅在吾剑圣门的创门师祖徐海波之下!”

“可喜可贺,喜大普奔!”

许岩才懒得管朱佑香到底是千年老二还是千年老一百。反正只知dào

这家伙吹嘘很牛就是了。他言不由衷地恭喜一番,马上又问:“那,轩芸。按照你们大明那边修真界的标准,你现在筑基中阶的境界,在你们大明那边的修真界,算得上是宗师高手了吗?”

朱佑香粉脸微红,她一向是以自己天颖聪慧、修liàn

进展神而骄傲的,她很想跟许岩说。自己功力深厚实力强劲,在修真界已经算一号了不起的大人物了。但无奈,她自己还存有几分廉耻之心。实在说不出这种无视事实的话来——在修真界,要被公认为达到宗师级的人物,世人公认的标准是起码要达到元婴级高手才能算有资格开门立派。

按照修真的层次划分,筑基、心动、金丹、元婴……朱佑香自己都知dào

,自己这个筑基中阶,离元婴级高手的层次还差着十万八千里来着,修真界就算再怎么降低标准,也不可能把一个筑基期的修liàn

者当成宗师。

这家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朱佑香很不爽地答道:“这个,吾修liàn

时日尚短,虽然进展不慢,却是暂时还没法抵达真人和宗师境界——”她有点恼羞地瞪着许岩:“公子你一再追问此事,到底是何用意?公子,你到底还打不打算学了?”

许岩纵然没多少和女生相处的经验,但看朱佑香的羞恼神情,他也知dào

什么叫做“恼羞成怒”了,他立即悬崖勒马,举手投降:“师傅在上,徒儿知错了,不敢再多嘴了!”

朱佑香给了他一个白眼:“哼!”

~~~~~~~~~~~~~~~~~~~~~~~~~~~~

修liàn

的第一步是寻找气感。

按照朱佑香的传授,许岩双膝盘坐在床上,腰挺肩垂,冥思入静来寻找身体内的气感。按照朱佑香的要求,冥思时候要求许岩“心无杂念、意沉丹田、抱真守一、意念如赤子,苍茫雪地白茫茫”,但就这简单的一步,却也不是那么好做的。

人的大脑,这玩意最是玄妙,许岩冥想的时候,明明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的,但偏偏脑子就是忍不住地想着各种各样的纷杂事情,他想起了宫雪婷,想起了陈遥雨,想起了郑秋怡,想起了朱佑香……简单来说,没出息的许岩反正想来想去都是想到了美女们,各种纷杂念头袭来,他心猿意马,根本无法定神,盘坐了整整两个小时,却连个毛的气感都没找到。

许岩也有些急了,他有些担心了:“这样盘坐半天一无所获,这是否说明自己没有修liàn

的资质和天赋?”

对许岩的担心,朱佑香倒也明白,但这件事,她也是没办法。只能安慰许岩说:“公子倒也不需着急,新人过气感冥想之关,本来就难,最是讲究修行人的资质。人的思维和想法,本来就是不受自己控zhì

的。一下子想要把它完全压制下来不乱想,这当然是很难的。

冥想入静,都是要经lì

一个从浅到深的过程,最终达到深度的冥想。一般来说,修真门派都是喜欢招纳少年或者小孩为弟子,那是为什么?就是因为小孩子涉世未深。心思简单,心无旁骛,冥想时候容易达到入静境界。而公子今年已经二十了,经lì

颇多,心思自然也不可能象孩子那么单纯。冥想寻找气感时候要慢上一些,这是很自然的事,公子倒也不必为此心焦担忧,一天不成就两天,两天不成就三天,反正我们时间很多,公子倒也无须急。

这样吧,吾这里有个冥想的小窍门要传授给公子。叫做“听息”——所谓“听息”,就是听自己的呼吸之气,借着有节奏的呼吸声音。使得自己进入深度冥想境界。听息的方法,就是两耳内听,即摒除外界的杂音,如入万籁俱寂之境,去听自己的呼吸之气。

公子,听息之时。‘听’并非目的,只是便于你凝神内注。专心养静而已;并非死死去守耳窍,也不是去听呼吸的声音。“听”的意思。就是为了精神集中而已,只要随着一呼一吸的路线,慢慢似听非听地去做,这就算是对了。至于呼吸的快慢、粗细、深浅、长短,我们则顺其自然变化,也不要强行控zhì

,以免刻意而为,反倒落了下乘。此诀之妙,妙就妙在那有意无意间,难以言述。”

听着朱佑香的教导,许岩倒也放下了焦虑,定下心来平心静气地寻找气感契机。他反复翻看朱佑香手写那本修liàn

法门,细细体会那种“苍茫”的寂空感觉。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当晚的十二点,经过了三个多小时的打坐后,许岩终于找到了那一直在寻觅的“气感”之感——他感觉到,下腹丹田处突然暖烘烘的,像是有个暖炉在里面烧着一般。许岩心无杂念,深长而有节奏地呼吸着,他按照朱佑香手册上的指点,缓缓用意念来锻炼下腹处的丹田,借助呼吸的节奏,将那丹田处的热力一点一点地引入经脉之中,任其慢慢地游走全身各处。

这一次的冥想足足持续了六个小时,按照朱佑香手册的指点,许岩靠着呼吸和意念,将体内的热流绕着全身经脉足足转了六个圈,他感觉有些疲惫了,才收功散了架。

这是许岩第一次确实在体内感觉到“气感”的存zài

,第一次成功的冥想和运气。不知是心理原因还是运功确实有效,收功之后,许岩感觉精神抖擞,浑身精力充沛,举手投足间都充满了活力。

第一次修liàn

见效,许岩还是颇为激动的,很想找朱佑香来述说一番此番体会。只是他看了时间,现已是午夜凌晨三时了,估计朱佑香也睡着了,许岩倒也不好打扰她。

许岩这么想着,没想到,卧室的房门立即就被敲响了。许岩愣了一下,立即意识到,这个时候,除了朱佑香以外再无旁人了。

他赶紧去开门,果然,正是朱佑香笑吟吟地站在门口。

许岩急不可耐地告sù

朱佑香:“轩芸,你知dào

吗,刚才我可是……”

“吾已知dào

了。”朱佑香浅浅地微笑道:“吾谨向公子道贺——方才,公子已经找到了体内丹田和经脉的气感,按我们修真界的说法,这就叫启蒙了!祝hè公子,在修真大道上走出了可喜的第一步,还请公子更加努力,每日奋力精进。”

许岩连忙客气,说上几句“多亏轩芸你指点有方”之类的客气话。但突然,他的脸色僵了下来,过了一阵,他低声问道:“轩芸,你又是怎么知dào

,我刚刚成功地找到气感了呢?你怎么来得这么巧,半夜三点多呢,我刚结束修liàn

,你马上就过来了?”

朱佑香诧异地望了他一眼:“这有何稀奇?公子,您勿要忘了,公子您与吾修liàn

只是相隔一道墙壁而已。吾既然传授了公子修liàn

之道,那在公子修liàn

的时候,吾当然要加以留意了,以免公子您出现走火入魔之难。”

许岩大惊失色:“啊。隔着墙,你都能知dào

我在做什么?”

朱佑香淡淡到:“吾是筑基期的修士,要做到这个,对吾并不为难——不过,对平时公子日常生活起居。吾无意也没兴趣窥探。只是方才,吾突然感觉到周围在很近的地方有微弱的气机运转,吾方才开始留意起来,这时才知dào

,原来是公子已经成功启蒙了。此乃难得的喜事,所以。吾才冒昧前去祝hè公子,没想到却是让公子误解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

朱佑香是这么解释的,但许岩还是始终感觉有点怪怪的,并没有释然——现在。自己明知dào

身边就住着一个千里眼千里目,尽管她坚决声明她对普通人的生活并无兴趣也不会随便偷看,但许岩还是感觉到不自在。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随时可能被朱佑香看到或者感应到——许岩暗暗提醒自己,等下要记得赶紧跟电脑里的苍老师等一大批人们群众喜闻乐见的好孩子电影给告别了。

朱佑香告sù

许岩,既然他已经成功地寻得了气感,那从明天开始,许岩就可以出去恢复正常的学习和生活了——有了气感,许岩随时随地都可以运转体内经脉的“气”。无论在何处都可以修liàn

了,并不一定要关在家里闷练。当然,这样修liàn

的效果。肯定比不上许岩关上门来冥想来得好,但朱佑香还是建议许岩每天最好要抽时间出去转转,上课也好,散步也好,不要呆在家里闷着修liàn



对这个建议,许岩倒也觉得奇怪:古书上不是常说嘛?某某大师把自己关在山洞里。闭关面壁修liàn

,十年以后才破关而去。从此便打遍天下吾敌手,成为了天下第一。由此可见,修liàn

这玩意,还是要专心致志关上门来炼才能达到效果最好,而朱佑香却是反其道而行之,让自己出去走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对于许岩的疑惑,朱佑香倒也说不出什么道理来,反正当年她师傅就是这样教她的,不要闷着头死练,每天都要抽出一定时间来活动散心,这样修liàn

,效果反倒会更好。所以,现在,她收了个外门的徒弟许岩,于是也是依样画葫芦,照样传授给许岩。

按朱佑香的猜测,则是认为:“本门剑圣门的武功以战入道的,修liàn

起来也是要动静结合。一味静修,怕是不合本门功法的宗旨和要领——嗯,师傅也该是这样想的吧?”

对朱佑香的这意见,许岩倒是挺欢迎的:躲在山洞里面壁修liàn

二十年,练成了绝世武功,出洞之后从此天下无dí

,然后把仇家给杀光光。这种故事,在武打小说上写倒是看着很爽,听着也很豪爽很励志,但若是真的要让自己代入那主角的话,许岩还是得赶紧敬谢不敏了——开什么玩笑!现在是什么时代了,瞬息万变的信息时代了,外面精彩多多,娱乐多多,为了修成大道,将自己平白无故地判上二十年徒刑,这种事只怕谁都不肯干吧?

~~~~~~~~~~~~~~~~~~~~~~~

第二天早上七点,许岩就自己醒过来了,自己爬起了床。

昨晚,许岩跟朱佑香讨论练功的心得和窍门,一直谈到到凌晨四点,自己休息不到两个钟头而已,但现在一早起来,自己神采奕奕,神清气爽,丝毫没显出睡眠不足的疲惫来,这倒是让许岩暗暗称奇,心中大赞修真功法果然神奇。

许岩洗漱了一番,检查了一下课程表,现今天是周四,该上统计学课程了。许岩简单地收拾了下上课用得上的笔记和课本,然后又坐在桌子边开始看起朱佑香给他纂写的那本修真手册了。

朱佑香写的那本修真手册上内容不长,那就那么五千多字,只是她用的文言文,让许岩背诵和理解都有些费力。好在册子也就那么十来页,许岩默默背诵了几遍,慢慢地琢磨着里面的内容,倒也有些感悟。在看手册的时候,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灵气也在缓慢地运转着,这证明朱佑香的说得不错,只要入门以后,修liàn

是随时进行的。

看了一个钟头书,许岩起身收拾了书包,出去跟朱佑香打了声招呼便出门了。

统计学课是一门公共课,却是经贸大院各个专业的学生都可以选修的课程。在上课前几分钟,许岩匆匆进了课堂,看到课堂里已经稀稀拉拉坐着不少人,却大多是外系的学生,没几个熟悉的面孔。许岩微微吁出口气——虽然他也知dào

,丑媳妇总得见公婆的,自己也迟早要跟班上的同学见面的,但能把事情拖一下的话,这总是好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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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节 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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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岩走进了课堂的后面,找了个偏僻少人的角落坐下,随手拿起本书看着。这时候,来上课的学生们也66续续地来了,许岩抬头一看,却是又看到了一个熟人进来,却是陈遥雨和几个女生说笑着一起走进了课堂。

被宫雪婷拒绝了,这是许岩一生中感觉最没面子的事了,现在,目击这一事件的在场人也来了,这更是让许岩困窘。他赶紧把头压得低低的,拿着一本统计学原理挡在自己脸前,心里暗暗祈祷陈遥雨千万不要看见自己。

但世上的事往往就是这样,越担心什么,往往就越会生什么。许岩分明把脑袋压得低低的藏在书本后,陈遥雨也是分明是没看到他,但她和几个女生随便挑了一排坐下,却偏偏就是许岩坐的那排,而且,陈遥雨还一马当先地走在前面,却是径直就在许岩的身边坐下了。

直到坐下以后,陈遥雨才转头过来看了下身边的男生,却是正好跟许岩苦笑的脸对了个正着。

骤然看到许岩,陈遥雨也是吓了一跳:“许岩?怎么会是你?”然后,她马上醒悟,笑道:“我是说,你怎么会在这?”

许岩眨巴着眼睛,强作笑容:“陈同学,你好啊,真是巧啊!”

陈遥雨爽快地说:“是啊,好巧!,没想到在统计课也见到你……不是说你失恋之后躲在家里割腕闹自杀了吗?这么快就出院了?伤势好了吗?”

许岩的笑脸顿时变成了苦瓜脸——陈遥雨这妹子也太毒舌了吧,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跟陈遥雨一同前来的几个女生也听到了陈遥雨的说话,她们都向许岩投来了诧异的眼神,窃窃私语道:“这就是个经管系的那个男生啊……”

“对啊。听说他追宫雪婷,后来被拒绝了,最后回去在洗澡间割脉自杀了呢……听说流了一浴缸的血!”

“哎呀,听着好吓人的。不过这人瞧着也不难看啊,斯斯文文的。我还以为他长得很丑呢。”

“你不知dào

啦,很多变态看着也是斯斯文文的——人不可貌相啊!”……

听着几个女生唧唧歪歪地小声窃语着,许岩的一张脸拉得好长——他本来还抱有一丝希望呢,盼着自己失恋这件事不要给太多人知dào

。没想到的是,这件事不但自己本系的同学给知dào

了,甚至还传到了国贸系去了。

许岩哭丧着脸:这下。自己名声可真的坏了,可真的是全校臭名远扬了!

现在,陈遥雨笑吟吟地看着名声狼藉的许岩同学,她当然也看出了许岩的困窘和难堪。总算她还有点良心,没有继xù

深挖许岩的伤口。而是选择了转换话题,跟许岩聊起了这几天里学校里生的事——无非是学生会搞了什么活动啊,系里面搞了什么活动啊,寝室里生了什么新闻,她很体贴,讲话里并没提到宫雪婷的名字,甚至是故yì

避开了她,结果这反倒弄得许岩心里痒痒的。很想让陈遥雨说一下宫雪婷的事——这是失恋中男人一种微妙的心态,就算被拒绝了,能听到自己爱慕女孩子的消息也是好的。就跟望梅止渴也差不多吧。

忽然,陈遥雨上下打量着许岩,眼神里充满了疑惑。

许岩被看得不舒服,抗议道:“遥雨同学,你在看什么?”

“咦?岩子,你这段时间到底是在哪家医院住院的?你该不是顺手把美容手术也做了吧?”陈遥雨眼睛亮。一副迫不及待的好奇样子:“几天没见,你的肤色白嫩了好多。眼睛也有神明亮了,好像连鼻梁都挺起来了……不行了。你这皮肤,比我们女孩子还好了!快告sù

我,你到底是在哪家医院美容的,把那医生的电话号码给我!”

这时候,连那几个女生都参与进来了,她们指点着许岩的皮肤,惊叹不已,连声询问许岩到底用的是什么化妆品或者护肤品;而陈瑶雨则是叽叽喳喳地跟她们保证,这决计不是化妆品的功劳,因为她先前记得许岩的脸部轮廓的,他的鼻子和眼睛等各部位都有了轻微的改变,她认为许岩肯定是偷偷跑去做微创整容手术了。

许岩哭笑不得。其实,经过了朱佑香的通骨易髓之后,在照镜子时候,许岩已经现自己身体上的微妙变化了。在祛除了体内的毒素和杂质之后,自己好像变得更白净更英俊了,眼神也变得圆润有神了,但陈遥雨这样嚷出来,这还是让许岩有点难堪,他连忙声明,自己男子汉大丈夫,绝对没有兴趣也不会去做什么美容手术。

但陈遥雨却是坚决不肯信,甚至还说出了锦城市里几个有名的专家名字来:“说吧,你找的到底是梁双主任还是赵可教授?要不就是杜秋萍?能把手术做得这么好,就这么几天功夫,一点人工痕迹都看不出来,这肯定是高明专家的手笔来着!你快告sù

我吧!”

许岩怎么解释陈遥雨都不相信,他正烦恼着呢,好在这时候,他的手机却是响了起来了。

许岩赶紧借口听电话甩掉了陈遥雨,他拿起手机一看,来电的却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喂,你好,请问是哪位?”

电话里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许岩,你现在在哪里呢?”

听着这声音好像有点耳熟的,但许岩却是一时听不出是谁:“请问,你是哪位啊?”

“哦,我是系里的黄大伟。”

这时候,许岩终于听出来,来电话的,是自己系里的黄副主任,系领导之一。他立即客气了起来:“黄主任,您好!我正在学校的三教准bèi

上课呢,您有什么事吗?”

“这样啊……正在上课吗?”黄主任在电话里停顿了一下,像是他跟谁说话。然后,他说:“这样,你马上到系里面办公室来一趟吧,系里有些要紧的事找你。”

“啊?”听到黄主任这么说,许岩还是颇为吃惊的。他下意识地解释说:“但是我这边正要准bèi

上课呢,老师马上就来了。”

“上课?”黄主任的讲话又出现了明显的停顿,像是他捂住了话筒跟谁在商量,然后,他问道:“那,许岩啊。你是在哪个教室上课呢?”

“我在三教的32o3教室上课——黄主任,是什么事呢?很急吗?”

“哦,既然这样,那就算了。”黄主任答非所问,然后。他很快地挂了电话,许岩拿着手机莫名其妙。

陈遥雨注意到了许岩的异样,她问许岩:“怎么了?”

“不知dào

怎么回事,系里面黄主任说有事找我,我问他什么事,他又不肯说,只是问我在哪里。我跟他说在这里上课,他就挂电话了。又说没什么事了——真是莫名其妙。”

陈遥雨笑了:“搞不好,是你们系领导要找你谈心了。”

“谈心?谈什么心?”

陈遥雨瞄了许岩一眼,她含蓄地微笑着:“谈什么心啊?这个。许岩同学,你要有正确的人生观和世界观,对人生和感情要有正确的认识嘛,青年一代的大学生,要做到失恋不失德,失恋不失志。年轻人,为点感情问题就哭哭啼啼地喊着要自杀。真是没出息!”

听陈遥雨学得惟妙惟肖,几个女生都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唯有许岩涨红了脸,心里愁:万一被黄那主任真的为这这件事把自己叫去谈心的话,那还真是丢脸了。

上课的铃声响起来了,统计学课的讲课老师脚步匆匆地进了教室。

他扫了堂下密密麻麻的学生人头一眼,干咳一声,正要宣bù

开始上课呢,却是忽然呆住了:从教室的窗户里望出去,他看到了一幕在校园里不常见到的情景:几个穿着警服的警察出现在教室的走廊里,他们脚步匆匆地沿着走廊朝走过来,停在了教室的前门。

看到几个警察站在教室的门口,讲课的老师十分惊讶,他愣了一下,快步向门口走去,问道:“民警同志,请问有什么事吗?”

警察们沉默着,面无表情,一名带头的中年警官微微颌,却不说话,而是转身望向了身后。这时,讲课的老师才注意到,跟在警察们身后的,还有几个本校的老师,有保卫处的干事,也有经管系的老师。

其中,经管系的黄副主任干咳一声,他说:“张老师,不好意思,打扰你上课了,这是市公安局的同志,要找你们课上的一位同学了解点情况——这件事,我们系和学工处都知dào

了。”

“哦,这样的话,黄主任你们就请吧——你们要找的是哪位同学?”

黄主任走进来,打量了一下教室里面的学生,然后,他的目光停留在许岩的脸上,冲他招招手:“许岩,你出来一下吧。”

看到几个警察出现在教室门口的时候,许岩便有了种不祥的预感,觉得这些警察是冲着自己过来的。当黄主任真的叫到自己名字的时候,许岩连半点惊讶的感觉都没有,自觉地收拾好了书包,提着出去了。

他正要出去时候,陈遥雨微微扯住了他的衣角,拉住了他。这个漂亮女孩子盯着他,眼睛里满是惊讶,她小声问他:“许岩,怎么回事?警察为什么会找你?你在外面惹麻烦了吗?”

许岩苦笑了下——跟朱佑香认识以后,自己干的犯法事情实在太多了,现在,许岩都说不清楚警察到底为什么事找自己了,他低声跟陈遥雨说:“我也不知dào

……”说罢,他安慰陈遥雨道:“应该没事的。”然后,他点点头,快步就走出了教室。

看到许岩出教室后很快就被警察带走了,教室里顿时哗然,学生们骚动起来,纷纷议论起来了——警察进学校里带走一个学生,能亲眼目睹这种电视或者电影里才能见到的情景,学生们都觉得实在很刺激,大家小声互相打听着,都想知dào

刚刚被叫出去的那男生叫什么名字。他到底干了什么坏事。

因为刚刚跟许岩说过话,陈遥雨明显成了学生们打听的对象,几个同来的女生冲她吱吱喳喳地问个不停,但陈遥雨谁也没理,只是坐在那定定地着呆。过了好一阵。她猛然站了起来,却是在全班同学愕然的目光注视下,猛然冲出了教室。

~~~~~~~~~~~~~~~~~~~~~~~~~~

“你是许岩吗?”

“是我。”

“我们有点事跟你要了解,你跟我们回去一下吧。”

没有寒暄,没有问候,没有交流。就是这么简单的两句对答,许岩被几个警察夹着下了教学楼,懵懵懂懂地上了停在楼下的警车,被塞到了警车的后座上,两名警察在两边坐着夹住了他。直到这时候。许岩的脑子还没回过神来——自己这算是怎么回事?是被逮捕了吗?但这是为了什么事呢?为什么没人给自己戴手铐?

他瞅瞅身边两名警察,都是身壮膀圆的壮硕汉子,面无表情不苟言笑,身上却有一股肃然的味道。许岩吞了口口沫,也不敢多嘴乱问,心里却是乱七八糟地打起了鼓:警察们找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呢?

要说许岩心里最害pà

的,其实还是当时朱佑香杀了五个歹徒的那件事;但还有其他很多事。也是让他心里虚不敢面对官方的:他冒充神棍行医的事,还收了陈遥雨的两百万元——莫非是李书记觉得自己上当了,于是派了警察来抓自己回去?或者。是自己让郑秋怡帮忙伪造户口的事情露陷了,警察开始追究了?

要担心的事情实在太多,许岩脑子里搅成了一团,他越想越是头疼,最后,他干脆放qì

了猜想。摊着手听天由命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反正事都到临头了,这样胡思乱想乱想也没用。到时候自然就见分晓了。

警车搭着许岩穿过了市区,往东开了约莫一个多小时。许岩也搞不清楚沿途经过的道路,但他能从沿途的景物看出,自己是一路越走越偏僻了,从市区渐渐转入了城乡结合部的郊野——倘若不是自己身边坐着几个穿着警服的警察,许岩还真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碰到了绑匪了。他忍不住问道:“民警同志,你们是哪个分局的啊?要带我去哪里呢?”

前面开车的警察哑巴一般像是没听见,身边坐的两个警察也是恍若未闻。过了好一阵,坐前排的一个中年警察才转过头来看了许岩一眼,冷冷说:“到时候你就知dào

了。”

车子在道上驶了一个多小时,最后,警车驶入一条道边长着野草的水泥路,驶入了一个外面没挂牌的大门里,停在了里面的一片树荫底下。

警察们先下了车,许岩跟着也下车。坐了一个多小时的车,他的脚都有些打晃了,他望向四周,这是一个很大的院子,看着像个废弃的乡镇小学,院子里有大片的绿树林,杂草丛生的足球场和篮球场,那篮球场边上的篮球架都快锈光了,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铁框。远处还有几栋两三层的小楼,外墙壁已经变得黄黑了,墙壁上却还印着“有纪律、有文化、有理想、有道德”的标语,那标语被风雨吹打着,已经变得斑驳模糊了……

这废弃的校园给了许岩一种被时间抛弃的荒芜感觉,他感觉,这地方是属于那个过去的老时代的。

这是个什么地方?

“跟我们走。”

中年警官面无表情地对他说,没等许岩反应过来,两名警察已经一边一个地夹着许岩向前走了,许岩身不由己地被他们推着走,向那片被废弃的教室走过去。

越走越近,许岩注意到,在那片陈旧的教室和宿舍里,人气却并不稀疏。这里还是有不少人在进出的,有穿着警服的警察,但更多的,却是一些穿着军装的军人——许岩注意到,这里的军人很多都是随身背着冲锋枪或是腰间挎着手枪的。人们来去匆匆,都显得很忙的样子,即使看到许岩被给带了进来,也没人来看上一眼。

几个警察不出把许岩带到了一间旧教室里,把他推进了一个隔开的房间里,看着像是执勤室的样子。在那里,已有两个穿军装的汉子在那边了,两支自动步枪摆在桌子上,一个士兵正在擦枪,空气中有一股呛人的枪油味。

看到警察带着许岩进来,士兵站了起来,一个肤色黝黑的年青士官问警察:“这是个什么人?带回来干什么的?”

听到士兵这么问,许岩赶紧也竖起了耳朵听着:他实在也很想知dào

,对方到底是为什么事把自己带来这里?

那警察看了许岩一眼,他沉稳地答道:“这是4o1要的人。你们安排好他就是了。”

“4o1老板亲自要的人?”那士官显得有些不敢相信:“这个小毛孩而已——他叫什么名字?”

“他姓许,叫许岩。”(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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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节 首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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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士官恍然:“哦,他就是那个许岩啊?”

“对的,我们把人带回来了,交给你们了,你们可要看好了喔!”

警官说的话,让许岩听着很不舒服,也有点不安——什么叫把人交给你了?这里难道是个看守所不成?

警察们离开了,许岩留在那房间里。许岩局促不安,还没等他询问呢,那个肤色黝黑的士官已经走过来了,站到了许岩跟前,他清晰地说:“交出你的手机和所有的通讯工具——还有身上的钱包、钥匙、手表等个人物品!”

许岩一愣,却是浑身寒,如坠冰窟:“果然是这样!电影里,犯人被抓进警局里都有这么一出的,看来这次,自己是真的倒霉了!”

他听命地拿出了手机、钱包、钥匙等物品,那士官接过了手机看了一眼,笑道:“呦,还是苹果机子,高级货哦。”他熟练地把手机关掉了,从墙边上的铁柜里拿出了一个塑料袋出来,然后把许岩的物品统统放进塑料袋里,然后给袋子拉上了封口,在外面贴了个标签,注明了许岩的名字,然后,他“哐”的一声把东西扔进了铁柜子里,很干脆地反锁上了柜子。

许岩眼睁睁地看着那士官把自己的东西给锁上了,他也不敢吱声,好在这士官倒是很开朗,不像一路上的几个警察那么拘谨。一边锁着铁柜的门,他一边回头对许岩说:“放心,我们只是帮你保管而已,没人要图你的手机和钱包。”

听对方这么说,许岩稍微轻松了点。他局促不安地说:“谢谢——”随后又觉得古怪:“对方拿走了自己的东西,这有什么好谢的?”

看着这两个士官比较面善,许岩壮起了胆子问他们:“请问两位,这里是哪里啊?你们带我到这来,是为什么啊?”

肤色黝黑的士官倒是很友善。他说:“这儿啊?这是锦城郊区的湖塘镇嘛!难道你不知dào

?”

许岩被哽住了,他苦笑着说:“同志,我当然知dào

这是锦城,但你们带我到这儿……这是干什么呢?”

“嘿,小伙子,别瞎想。是我们大老板要见你。”

“老板?”许岩愣了一下,他疑惑道:“我不认识什么做生意的大老板吧?”

听了许岩的话,两名士官都在“嘿嘿”笑着,仿佛许岩说了什么很可笑的东西一样,然后。还是那个肤色黝黑的士官跟许岩说:“别瞎想,见了你就知dào

了。”

那高个子的士官帮许岩搬了张椅子过来,让许岩坐下了。然后,他们就不管许岩了,自顾自地继xù

擦枪上油。许岩在椅子上干坐着,连手机都不能玩,感觉十分无聊。

他自己琢磨着,这里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看这里出入的人。有警察,也有军人,还有不少文职的人员。而且布置在这偏僻的小镇上——许岩虽然不是很懂zf部门的工作方式,但他也能感觉到,现在自己所看到的这一幕,很不正常。这不像是哪个派出所或者公安分局,而更像——更像什么,许岩也说不清楚。但他有种感觉,这里的气氛。更像是某个工程的营地或者指挥部一样。

这么多军人和警察聚在一起,他们是要干什么呢?

许岩想不明白。他瞅着那两名士官,他们擦完枪之后又开始看报纸了,许岩也不敢打扰他们。过了约莫半个钟头,外边又进来了两名士兵,跟原来的两名士兵办理了交班。

新来两名军人也是士官,看到便装的许岩坐在那,他们问原来的士兵:“这是个什么人?”

那肤色黝黑的士官漫不经心地说:“这是外勤组弄回来的,大老板要的人,你们可要看好了,不要让他给走丢了。”

“哦?4o1要的人?”

两个接班的士兵又瞅了眼许岩,那眼神有些古怪。等他们交完了班,原先的两名士兵便悠然地走了,新上岗的士兵坐在茶几边上拿起报纸看了起来。

两边相安无事地坐了约莫一个多小时,眼看着日头都快到中午了,许岩终于不耐烦了,他问:“请问两位,我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两名交班的士官明显不清楚情况,不过比起原来的士官,他们的脾气可是差多了。其中一个高个子的士官像是心情不怎么好,不耐烦地瞪了许岩一眼,他操一口广东口音的普通话喝道:“哪这么多废话?让你等着你就好好等着好了,时间到了,自然有人找你!”

听对方喝叱,许岩也来了点火气——他隐隐也是看出来了,对方不是真的拿到了自己什么罪状,所以胆子也壮了很多,他壮着胆子嚷道:“这算什么回事?我还是合法公民呢,你们凭什么把我抓起来了?就算抓人,总也得有个程序和文书吧?”

这一嚷,祸事来了。那广东籍士官也是暴躁脾气,他把手上的报纸一摔,霍然站了起来,骂道:“合法你妹啊!你小子要找事是吧?”

一边骂着,他向着许岩大步逼了过来。看他那气势汹汹的样子,许岩也赶紧站了起来,他刚想出声解释呢,那高个子士官已经陡然提腿,一脚狠狠地踹了过来,正好踹在许岩的肚子上。

一股巨力涌来,许岩措手不及,一下子被踹了出去,整个人陡然撞到了身后的墙上,出了“砰”的一声巨响。奇怪的是,被这凶狠的一脚踹中,他自己倒不感觉到如何疼痛,只是在被踹中的肚子那里感觉热烘烘的。

许岩摸了下肚子,感觉倒不是很疼,他心念一动,站在墙边起呆来。

自己的一脚踹过去,许岩却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那士官更为恼火。看着许岩在那呆,那士官还以为他是在故yì

挑衅呢。他猛然一个冲步上前,一个狠狠的冲拳砸在许岩胸口处,许岩猛然又退了一步,后背再次撞到了墙上,出了“砰”的一声闷响——同样的。许岩也感觉不到疼痛,只是胸口处迅疾涌上了一股温暖的热流,在中拳的地方环绕了几圈,慢慢散去。

看许岩连中两拳还是若无其事,那名高个子广东士官还要继xù

再打,但却被自己的同伴抱住了。那人显然是怕打伤了许岩,他拉住了自己的战友喊道:“老赵,不能再打了!他只是个老百姓,没练过的,再打就出事了!”

被同伴拉了一下。那士官也知dào

自己出手重了,他闷哼一声,走回去坐回了椅子上,冲许岩喝道:“再找事,我揍死你去!”

许岩摸了摸自己脑袋,感觉自己这顿揍还真是挨得莫名其妙。这时候,那个劝架的士官走到许岩身边,低声问他:“要不要紧?肚子疼吗?胸口没事吧?身上有哪不舒服?”

他是知dào

自己同伴的。赵强脾气虽然暴躁,但身手却不是假的,平常一掌就能劈开两块叠起来的砖头。这个年青人身材看着瘦巴巴的。千万不要同伴打成了内伤吐血什么的,到时候连自己也要倒霉。

许岩摸了一下胸口,摇头说:“没事,我不疼。”

那劝架的士官松了口气,倒是那个打人的士官闷哼了一声,他还以为许岩说不疼是在故yì

挑衅自己。又瞪了一眼过来,冷笑说:“死鸭子嘴硬!不疼?有种的。你再站在让老子揍你一拳?”

“行了,老吴。你也差不多点,跟个老百姓较啥劲呢?特战队出来的人,不嫌丢人吗?”另外一名士兵劝解道,他想了一下,大老板也不知dào

什么时候才有空见这个年轻人,但自己的同伴老吴跟许岩已经动过手,再让他们呆一起,搞不好还要闹出什么事来,干脆把许岩弄到别的地方关起来算了。

他对许岩说:“你跟我来吧。”

许岩不明所以,跟着他出了门,顺着楼梯走上了二楼。那个士官打开了一间没写着门牌的房门,沉声说:“你进去吧,在这里歇息一阵。长要见你的时候,我们会来叫你的。”

他这是在商量的话语,但那语气却是不容抗拒的。没等许岩反应过来,他已经用力一推,把许岩猛地推了进去,没等许岩回过身来,房门已“砰”的一声在他身后关上了。

许岩打量了下房间,现这是个很小的房间,里面只是放着一张床和一张椅子而已,连张桌子都摆不下。房间里找不到灯具,只有面向走廊的那面墙上有扇窗户透光进来,只是那窗户很少,只比巴掌大上那么一点,窗口上还打着一排铁柱。

许岩站在地上,盯着那小小的窗口,又看看那被反锁的铁门,他了好一阵的呆,终于才明白过来:这个房间,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囚禁室来了。

“自己终于被关进来了!”

醒悟了这个事实,许岩倒是感觉一阵轻松:自己一直在害pà

被抓起来坐牢,但现在真的要被关进来了,自己倒是感觉轻松起来。看来,人真zhèng

恐惧的,还是恐惧本身啊。

那个劝解的士官把自己关进了小黑屋里,这件事倒是让许岩觉得高兴——这样总比在值班室那里被人看着要好上很多。而且,在这个没人打扰的小黑屋里,自己还可以顺带着修liàn



许岩很担心,自己不回去,朱佑香在家里会不会为自己担心呢?她拥有恐怖的武力,却又不通人情世故,没有自己在旁边约束,如果她知dào

自己被抓走了,这女孩子会不会干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呢?如果她跑去公安局或者别的zf部门大闹……那可怎么办好?

想着这件事,许岩实在感觉很担心。

好在许岩知dào

,朱佑香这种修liàn

有成的高手,已经达到了远了辟谷的境界,也就是说,即使自己被关上十天半月回不去,她也不会被冻着或者饿到了。

现在,许岩唯一期盼的,就是朱佑香能控zhì

好自己,千万不要闯出什么祸来。

在窗口看了下日头和时间,许岩盘膝上床。开始了修liàn



今天的许岩进入气感很容易,很快就进入了冥想的修liàn

状态。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暖呼呼的热流在自己的经脉里流动着,所到之处,自己的经脉和血肉都在飞快地增长着。在自己的胸腹处。大片的热流正在缓缓汇聚,然后向全身四肢扩散着,全身很快便陷入一片暖烘烘的舒服感觉中。

许岩陶醉在那种修liàn

的快感中,他练得尽兴,他也忘了朱佑香修真手册上的提点,只是肆无忌惮地驱动着体内的暖流到处流动。让真气在体内运行了一遍又是一遍。至于朱佑香昨晚的教导,让许岩初次修liàn

时候不要修liàn

时间太长以免经脉难以负荷,这番话早被许岩抛到了九霄云外了。

许岩就这样不停地驱动真气修liàn

着,恍惚中,他也不知dào

时间过了多久。直到他听到了异样的响动,有人正在外面打开房门的门锁,但这时候,许岩运功正在过丹府,正是舒服的时候,他也懒得理会那声音了,只是稍微放缓了运气的势头,随时应变。

“许岩吗?你起来吧。长要见你!”

听到门口传来的吆喝声音,许岩收功停了运气,睁开了眼睛。就在那一瞬间。门口的两名军人同时倒退了一步:眼前盘膝坐在床上那个青年,当他睁开眼睛的时间,像是那黑暗的小房间里陡然亮起了两盏灯,那目光竟是亮得惊人。

当他望过来的时候,就像有两把锋利剑戳过来一样,两名军人都是心生警兆。同时倒退一步,却是下意识地把手按在了腰间的枪套上。

俩人对视一眼。却是放缓了声气,把话重复了一遍:“许岩先生。请起来。长已在等候着你了。”

许岩睁开了眼睛,他看到两名陌生的军人站在房间的门外,离自己五六步外,很戒备地望着自己。军人肩上的肩章和他们按在腰间手枪套上的手,还有他们脸上那警惕又严肃的表情,许岩都是看得清清楚楚。

这时候,许岩头脑格外地清晰,他立即意识到一个事实:这不对头,因为房间没开灯,外面也没有走廊灯,在这漆黑一片的夜里,自己是怎么看见对面的两位军人的?甚至把他们的相貌和表情都看得清清楚楚,这简直比开了夜视仪还厉害。

自己那略带近视的1.o视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没等许岩想明白,门口的军人已出了第三次邀请:“许岩先生,长在等着您了,请跟我们走。”

许岩从床上爬下来,感觉身体竟是格外的轻盈,走起路来轻飘飘的。他压抑了跃跃欲试的冲动,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许先生,现在是一月八日晚上九点。”

“一月八日?”许岩微微沉吟,他暗暗心惊:自己是七日早上被带来这里的,不知不觉间,自己竟是已修liàn

了足足一天半的时间。

朱佑香一再交代自己,说初试修liàn

,时间不可过长,最长不可过两个时辰,以免经脉难以承shòu。但现在,自己竟是沉浸在修liàn

中足足一天半了,这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会走火入魔吗?

许岩心下大乱,他随口说道:“那好,你们就请带路吧。”

两名军人领着许岩下了楼,向着隔壁的一排平房走去。

在一间亮着灯的平房门外,带路的军人停住了脚步,敲门喊了一声“报gào

”,里面传来了一声平稳的回答:“进来!”

军人推开了门,他站在门口向着里边立正敬礼道:“报gào

长,您要见的人已经带到了。”

“好,请他进来。”

听到这话,没等身后的军人催促,许岩已经自己踏步进了房间。

军人们口口声声说是某位“长”要见自己,而在许岩想象中,能称得上“长”的人物,那该是年高德勋、威严的将军或者领导,他或是庄重严肃,或是和蔼可亲,但怎么都该是一位年纪比较大的长辈来着。

进了房间,许岩陡然一愣:房间里的摆设倒也是平常的军营布置,叠得整整齐齐、豆腐块一般的床铺和被子,桌子上摆着漱口的杯子和牙刷,摆设是少得不能再少了。

在桌子前。坐着一位高瘦个子的军人,他穿着敞开衣领的军装,露出里面洁白的衬衣。这位军人的表情虽然严肃,但看他年纪,最多不过三十多岁。脸上连一丝的皱纹都没有。这位军人留着短平头,脸型瘦削,长着一字平眉,薄薄的嘴唇,没留胡子,相貌显得清秀又端庄。看相貌。他比许岩大不了几岁,只是他的气质让他显得很成熟。

进来时候,看到对方,许岩愣了下:他没想到,对方口中的长。竟然是这么年轻的一位军人。看到这长,许岩隐隐有种感觉,对方的相貌看起来很面熟,好像自己在哪里见过似的,但许岩怎么想都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了。

听到许岩进来的脚步声,那位年青的长从书桌前转过身来,打量了一番许岩。不知为什么,在打量许岩的时候。长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像是现了什么出乎他意料的东西。

长对进来的两名士兵挥挥手,说:“好了。你们先出去吧。我来跟许先生谈一下。”他的声音清晰又悦耳,很有穿透力,两名士兵敬礼后退下了,顺手还关上了门。

看着站在门边、有点局促不安的许岩,长笑笑,他站起身。走近许岩身边主动伸手过来:“自我介shào

一下吧,我叫文修之。在总参的军事情报部做事,也是这里的负责人。许岩先生。你好!”

许岩有点疑惑地伸出了手,与对方握了下手。他注意到,对方军装肩头上的肩章上镶有四颗星星——虽然许岩还不知dào

,大校军饷是相当于地方上厅局级领导的高级干部,但看到那排得密密齐齐的四颗小星星,许岩也知dào

,眼前的这位年青长的身份非同小可。

许岩谨慎地说:“文长,您好!”——许岩身上的毛病太多,好在他倒也知dào

言多必失的道理,不敢乱开口,怕露出了什么破绽来。

文修之很明显地看出了许岩的拘谨和不安,他笑着打量了许岩一阵,正要说话,突然看到了许岩衣服肚子上那个清晰的脚印,他蹙起了眉:“许先生,昨天我本来是要见你的,但临时有些事出去了,直到今晚才能回来,让你久候了——我不在的时候,我部下对你有什么失礼的地方吗?”

许岩含糊地说:“没有,没有,没什么咧。”

打量了许岩一阵,文修之微微摇头,他也不说话,起身径直走到门边,拉开门出去了。许岩不明所以,一头雾水,他不明情况,也不敢乱说乱动,乖乖坐在椅子上等着。

过了约莫十来分钟,文修之才从门外进来,脸有怒色,连声说:“乱弹琴,乱弹琴!这帮小崽子,我不在一阵子,这帮家伙真要翻天了!许岩先生,先前太失礼,我要向你道歉了!那个打你的赵统,我是一定要处分他的!”

“啊啊,没事,没事的,文长您客气了。”

看着许岩,文修之叹了口气——看那脚印就知dào

了,在自己不在的时候,自己部下那帮骄兵悍将对许岩怕是不怎么客气了。如果许岩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揍了也就揍了,但现在看来,许岩双目湛然,目光如炬,分明是修liàn

有成的内家高手来着。现在是非常时期,对这种有着异常本领的异能之士,即使自己军方高官的身份也得对他礼敬三分的,更不要说许岩和自己家还有这种渊源了。

文修之琢磨了一下,决定干脆还是把事情摊开来说明白:“许先生,我想,你对事情可能还不是很了解,我们要找你的原因,你应该还不清楚吧?”

“正是这样。文长,你们带我过来这里,这是为什么呢?”

“事情有点复杂,我从头给你说来吧,许先生你要有些耐心才好——上个月在锦城万和商场的疯子杀人案,许先生你是现场的目击者之一,是吧?”

许岩点头,心中却是释然——还好,对方要查的,不是自己最担心的五人命案问题。他说:“文长,您说得没错,那次我确实在现场。但我并没有做什么犯法的坏事啊,而且,后来公安局和安全局的同志都为这件事找过我了,我也如实做了回答,你们为什么还要把我抓来呢?”

文修之干咳两声,脸色有点微红,他转过了头,含糊道:“许先生,这里面恐怕有点误会了,我们本来是想请你过来协助一下调查的,但下面的同志办事简单粗暴了,对你的态度这个……呃,不怎么好,我回头会严肃处理他们的,但你不要误会,我们这并不是抓你,只是请你协助而已。”

许岩咂砸嘴,他历来是那种吃硬不吃软的宅男性子,对方倘若态度粗暴的话,他什么也不会说了;但这位文长态度和蔼可亲,语气亲切,他倒也壮了胆子,对文长起牢骚来:“文长,既然您这么说了,那我也要说了:请人不是这么请的吧?

我还在班上上课呢,几个警察就把我揪了出来;到了这边,我啥都不知dào

呢,手机钱包就都给搜走了,当兵的还把我给揍了一顿,然后又把我扔进个小黑屋里关了一天一夜,连个饭盒都不给,差点没把我给饿死了去……”

虽然许岩如今修liàn

小有所成了,一两天不吃东西倒也没什么感觉,但对方把自己关上一天也忘记给吃的,这件事他肯定要大嚷特嚷的,不然如何能显得对方理亏呢?

果然,听许岩这么嚷了,那位文长更是面露尴尬——倘若是个普通老百姓,揍了也就揍了,揍上几个地方的老百姓,这实在算不得什么大事。但许岩的身份不同啊……

他干咳一声,打断了许岩:“许先生,这其中事情有些误会,下面同志工作的方式方法简单粗暴,我回头会处理他们的,肯定会给你一个交代。呃,许岩先生,你可能还不知dào

,说起来,我们都不是外人——陈遥雨是我的外甥女,为了你的事,她特意找到我了。”

许岩正嚷得起劲呢,文长突然来了这么一句,顿时把他给噎着了:“长,您说……陈……陈遥雨是你的亲戚?这不可能吧?”

文修之叹了口气:“我的外甥女……呃,她妈是我二姐。你救回你的文老爷子是我爹,我家有四姐弟,我是老四。”

文修之苦笑着摇摇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抽出一根递给了许岩,后者摇头回绝了说不会,文修之倒也不不强推,自顾自点上了火,深深吸了一口,叹道:“这事给弄得,大水给冲龙王庙了。许岩,你救回了我家老爷子,这是对我家天大的恩情,偏偏这边又出了这单子事,瑶雨又不早点把事情跟我说清楚,我手下这帮人还对你这样……说真的,我真是没脸见你了。”说着,他连连摇头,一副很懊恼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事实上,文修之的表情并不是装出来的,他的心情真的很差:倘若让外人知dào

,文家把救自己父亲性命的恩人抓起来揍了一顿,还把他关了小黑屋一天一夜饿着不给饭吃,那文家这个恩将仇报的名声传出去,自己也真不用做人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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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 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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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士官恍然:“哦,他就是那个许岩啊?”

“对的,我们把人带回来了,交给你们了,你们可要看好了喔!”

警官说的话,让许岩听着很不舒服,也有点不安——什么叫把人交给你了?这里难道是个看守所不成?

警察们离开了,许岩留在那房间里。许岩局促不安,还没等他询问呢,那个肤色黝黑的士官已经走过来了,站到了许岩跟前,他清晰地说:“交出你的手机和所有的通讯工具——还有身上的钱包、钥匙、手表等个人物品!”

许岩一愣,却是浑身寒,如坠冰窟:“果然是这样!电影里,犯人被抓进警局里都有这么一出的,看来这次,自己是真的倒霉了!”

他听命地拿出了手机、钱包、钥匙等物品,那士官接过了手机看了一眼,笑道:“呦,还是苹果机子,高级货哦。”他熟练地把手机关掉了,从墙边上的铁柜里拿出了一个塑料袋出来,然后把许岩的物品统统放进塑料袋里,然后给袋子拉上了封口,在外面贴了个标签,注明了许岩的名字,然后,他“哐”的一声把东西扔进了铁柜子里,很干脆地反锁上了柜子。

许岩眼睁睁地看着那士官把自己的东西给锁上了,他也不敢吱声,好在这士官倒是很开朗,不像一路上的几个警察那么拘谨。一边锁着铁柜的门,他一边回头对许岩说:“放心,我们只是帮你保管而已,没人要图你的手机和钱包。”

听对方这么说,许岩稍微轻松了点。他局促不安地说:“谢谢——”随后又觉得古怪:“对方拿走了自己的东西,这有什么好谢的?”

看着这两个士官比较面善,许岩壮起了胆子问他们:“请问两位,这里是哪里啊?你们带我到这来,是为什么啊?”

肤色黝黑的士官倒是很友善。他说:“这儿啊?这是锦城郊区的湖塘镇嘛!难道你不知dào

?”

许岩被哽住了,他苦笑着说:“同志,我当然知dào

这是锦城,但你们带我到这儿……这是干什么呢?”

“嘿,小伙子,别瞎想。是我们大老板要见你。”

“老板?”许岩愣了一下,他疑惑道:“我不认识什么做生意的大老板吧?”

听了许岩的话,两名士官都在“嘿嘿”笑着,仿佛许岩说了什么很可笑的东西一样,然后。还是那个肤色黝黑的士官跟许岩说:“别瞎想,见了你就知dào

了。”

那高个子的士官帮许岩搬了张椅子过来,让许岩坐下了。然后,他们就不管许岩了,自顾自地继xù

擦枪上油。许岩在椅子上干坐着,连手机都不能玩,感觉十分无聊。

他自己琢磨着,这里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看这里出入的人。有警察,也有军人,还有不少文职的人员。而且布置在这偏僻的小镇上——许岩虽然不是很懂zf部门的工作方式,但他也能感觉到,现在自己所看到的这一幕,很不正常。这不像是哪个派出所或者公安分局,而更像——更像什么,许岩也说不清楚。但他有种感觉,这里的气氛。更像是某个工程的营地或者指挥部一样。

这么多军人和警察聚在一起,他们是要干什么呢?

许岩想不明白。他瞅着那两名士官,他们擦完枪之后又开始看报纸了,许岩也不敢打扰他们。过了约莫半个钟头,外边又进来了两名士兵,跟原来的两名士兵办理了交班。

新来两名军人也是士官,看到便装的许岩坐在那,他们问原来的士兵:“这是个什么人?”

那肤色黝黑的士官漫不经心地说:“这是外勤组弄回来的,大老板要的人,你们可要看好了,不要让他给走丢了。”

“哦?4o1要的人?”

两个接班的士兵又瞅了眼许岩,那眼神有些古怪。等他们交完了班,原先的两名士兵便悠然地走了,新上岗的士兵坐在茶几边上拿起报纸看了起来。

两边相安无事地坐了约莫一个多小时,眼看着日头都快到中午了,许岩终于不耐烦了,他问:“请问两位,我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两名交班的士官明显不清楚情况,不过比起原来的士官,他们的脾气可是差多了。其中一个高个子的士官像是心情不怎么好,不耐烦地瞪了许岩一眼,他操一口广东口音的普通话喝道:“哪这么多废话?让你等着你就好好等着好了,时间到了,自然有人找你!”

听对方喝叱,许岩也来了点火气——他隐隐也是看出来了,对方不是真的拿到了自己什么罪状,所以胆子也壮了很多,他壮着胆子嚷道:“这算什么回事?我还是合法公民呢,你们凭什么把我抓起来了?就算抓人,总也得有个程序和文书吧?”

这一嚷,祸事来了。那广东籍士官也是暴躁脾气,他把手上的报纸一摔,霍然站了起来,骂道:“合法你妹啊!你小子要找事是吧?”

一边骂着,他向着许岩大步逼了过来。看他那气势汹汹的样子,许岩也赶紧站了起来,他刚想出声解释呢,那高个子士官已经陡然提腿,一脚狠狠地踹了过来,正好踹在许岩的肚子上。

一股巨力涌来,许岩措手不及,一下子被踹了出去,整个人陡然撞到了身后的墙上,出了“砰”的一声巨响。奇怪的是,被这凶狠的一脚踹中,他自己倒不感觉到如何疼痛,只是在被踹中的肚子那里感觉热烘烘的。

许岩摸了下肚子,感觉倒不是很疼,他心念一动,站在墙边起呆来。

自己的一脚踹过去,许岩却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那士官更为恼火。看着许岩在那呆,那士官还以为他是在故yì

挑衅呢。他猛然一个冲步上前,一个狠狠的冲拳砸在许岩胸口处,许岩猛然又退了一步,后背再次撞到了墙上,出了“砰”的一声闷响——同样的。许岩也感觉不到疼痛,只是胸口处迅疾涌上了一股温暖的热流,在中拳的地方环绕了几圈,慢慢散去。

看许岩连中两拳还是若无其事,那名高个子广东士官还要继xù

再打,但却被自己的同伴抱住了。那人显然是怕打伤了许岩,他拉住了自己的战友喊道:“老赵,不能再打了!他只是个老百姓,没练过的,再打就出事了!”

被同伴拉了一下。那士官也知dào

自己出手重了,他闷哼一声,走回去坐回了椅子上,冲许岩喝道:“再找事,我揍死你去!”

许岩摸了摸自己脑袋,感觉自己这顿揍还真是挨得莫名其妙。这时候,那个劝架的士官走到许岩身边,低声问他:“要不要紧?肚子疼吗?胸口没事吧?身上有哪不舒服?”

他是知dào

自己同伴的。赵强脾气虽然暴躁,但身手却不是假的,平常一掌就能劈开两块叠起来的砖头。这个年青人身材看着瘦巴巴的。千万不要同伴打成了内伤吐血什么的,到时候连自己也要倒霉。

许岩摸了一下胸口,摇头说:“没事,我不疼。”

那劝架的士官松了口气,倒是那个打人的士官闷哼了一声,他还以为许岩说不疼是在故yì

挑衅自己。又瞪了一眼过来,冷笑说:“死鸭子嘴硬!不疼?有种的。你再站在让老子揍你一拳?”

“行了,老吴。你也差不多点,跟个老百姓较啥劲呢?特战队出来的人,不嫌丢人吗?”另外一名士兵劝解道,他想了一下,大老板也不知dào

什么时候才有空见这个年轻人,但自己的同伴老吴跟许岩已经动过手,再让他们呆一起,搞不好还要闹出什么事来,干脆把许岩弄到别的地方关起来算了。

他对许岩说:“你跟我来吧。”

许岩不明所以,跟着他出了门,顺着楼梯走上了二楼。那个士官打开了一间没写着门牌的房门,沉声说:“你进去吧,在这里歇息一阵。长要见你的时候,我们会来叫你的。”

他这是在商量的话语,但那语气却是不容抗拒的。没等许岩反应过来,他已经用力一推,把许岩猛地推了进去,没等许岩回过身来,房门已“砰”的一声在他身后关上了。

许岩打量了下房间,现这是个很小的房间,里面只是放着一张床和一张椅子而已,连张桌子都摆不下。房间里找不到灯具,只有面向走廊的那面墙上有扇窗户透光进来,只是那窗户很少,只比巴掌大上那么一点,窗口上还打着一排铁柱。

许岩站在地上,盯着那小小的窗口,又看看那被反锁的铁门,他了好一阵的呆,终于才明白过来:这个房间,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囚禁室来了。

“自己终于被关进来了!”

醒悟了这个事实,许岩倒是感觉一阵轻松:自己一直在害pà

被抓起来坐牢,但现在真的要被关进来了,自己倒是感觉轻松起来。看来,人真zhèng

恐惧的,还是恐惧本身啊。

那个劝解的士官把自己关进了小黑屋里,这件事倒是让许岩觉得高兴——这样总比在值班室那里被人看着要好上很多。而且,在这个没人打扰的小黑屋里,自己还可以顺带着修liàn



许岩很担心,自己不回去,朱佑香在家里会不会为自己担心呢?她拥有恐怖的武力,却又不通人情世故,没有自己在旁边约束,如果她知dào

自己被抓走了,这女孩子会不会干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呢?如果她跑去公安局或者别的zf部门大闹……那可怎么办好?

想着这件事,许岩实在感觉很担心。

好在许岩知dào

,朱佑香这种修liàn

有成的高手,已经达到了远了辟谷的境界,也就是说,即使自己被关上十天半月回不去,她也不会被冻着或者饿到了。

现在,许岩唯一期盼的,就是朱佑香能控zhì

好自己,千万不要闯出什么祸来。

在窗口看了下日头和时间,许岩盘膝上床。开始了修liàn



今天的许岩进入气感很容易,很快就进入了冥想的修liàn

状态。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暖呼呼的热流在自己的经脉里流动着,所到之处,自己的经脉和血肉都在飞快地增长着。在自己的胸腹处。大片的热流正在缓缓汇聚,然后向全身四肢扩散着,全身很快便陷入一片暖烘烘的舒服感觉中。

许岩陶醉在那种修liàn

的快感中,他练得尽兴,他也忘了朱佑香修真手册上的提点,只是肆无忌惮地驱动着体内的暖流到处流动。让真气在体内运行了一遍又是一遍。至于朱佑香昨晚的教导,让许岩初次修liàn

时候不要修liàn

时间太长以免经脉难以负荷,这番话早被许岩抛到了九霄云外了。

许岩就这样不停地驱动真气修liàn

着,恍惚中,他也不知dào

时间过了多久。直到他听到了异样的响动,有人正在外面打开房门的门锁,但这时候,许岩运功正在过丹府,正是舒服的时候,他也懒得理会那声音了,只是稍微放缓了运气的势头,随时应变。

“许岩吗?你起来吧。长要见你!”

听到门口传来的吆喝声音,许岩收功停了运气,睁开了眼睛。就在那一瞬间。门口的两名军人同时倒退了一步:眼前盘膝坐在床上那个青年,当他睁开眼睛的时间,像是那黑暗的小房间里陡然亮起了两盏灯,那目光竟是亮得惊人。

当他望过来的时候,就像有两把锋利剑戳过来一样,两名军人都是心生警兆。同时倒退一步,却是下意识地把手按在了腰间的枪套上。

俩人对视一眼。却是放缓了声气,把话重复了一遍:“许岩先生。请起来。长已在等候着你了。”

许岩睁开了眼睛,他看到两名陌生的军人站在房间的门外,离自己五六步外,很戒备地望着自己。军人肩上的肩章和他们按在腰间手枪套上的手,还有他们脸上那警惕又严肃的表情,许岩都是看得清清楚楚。

这时候,许岩头脑格外地清晰,他立即意识到一个事实:这不对头,因为房间没开灯,外面也没有走廊灯,在这漆黑一片的夜里,自己是怎么看见对面的两位军人的?甚至把他们的相貌和表情都看得清清楚楚,这简直比开了夜视仪还厉害。

自己那略带近视的1.o视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没等许岩想明白,门口的军人已出了第三次邀请:“许岩先生,长在等着您了,请跟我们走。”

许岩从床上爬下来,感觉身体竟是格外的轻盈,走起路来轻飘飘的。他压抑了跃跃欲试的冲动,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许先生,现在是一月八日晚上九点。”

“一月八日?”许岩微微沉吟,他暗暗心惊:自己是七日早上被带来这里的,不知不觉间,自己竟是已修liàn

了足足一天半的时间。

朱佑香一再交代自己,说初试修liàn

,时间不可过长,最长不可过两个时辰,以免经脉难以承shòu。但现在,自己竟是沉浸在修liàn

中足足一天半了,这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会走火入魔吗?

许岩心下大乱,他随口说道:“那好,你们就请带路吧。”

两名军人领着许岩下了楼,向着隔壁的一排平房走去。

在一间亮着灯的平房门外,带路的军人停住了脚步,敲门喊了一声“报gào

”,里面传来了一声平稳的回答:“进来!”

军人推开了门,他站在门口向着里边立正敬礼道:“报gào

长,您要见的人已经带到了。”

“好,请他进来。”

听到这话,没等身后的军人催促,许岩已经自己踏步进了房间。

军人们口口声声说是某位“长”要见自己,而在许岩想象中,能称得上“长”的人物,那该是年高德勋、威严的将军或者领导,他或是庄重严肃,或是和蔼可亲,但怎么都该是一位年纪比较大的长辈来着。

进了房间,许岩陡然一愣:房间里的摆设倒也是平常的军营布置,叠得整整齐齐、豆腐块一般的床铺和被子,桌子上摆着漱口的杯子和牙刷,摆设是少得不能再少了。

在桌子前。坐着一位高瘦个子的军人,他穿着敞开衣领的军装,露出里面洁白的衬衣。这位军人的表情虽然严肃,但看他年纪,最多不过三十多岁。脸上连一丝的皱纹都没有。这位军人留着短平头,脸型瘦削,长着一字平眉,薄薄的嘴唇,没留胡子,相貌显得清秀又端庄。看相貌。他比许岩大不了几岁,只是他的气质让他显得很成熟。

进来时候,看到对方,许岩愣了下:他没想到,对方口中的长。竟然是这么年轻的一位军人。看到这长,许岩隐隐有种感觉,对方的相貌看起来很面熟,好像自己在哪里见过似的,但许岩怎么想都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了。

听到许岩进来的脚步声,那位年青的长从书桌前转过身来,打量了一番许岩。不知为什么,在打量许岩的时候。长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像是现了什么出乎他意料的东西。

长对进来的两名士兵挥挥手,说:“好了。你们先出去吧。我来跟许先生谈一下。”他的声音清晰又悦耳,很有穿透力,两名士兵敬礼后退下了,顺手还关上了门。

看着站在门边、有点局促不安的许岩,长笑笑,他站起身。走近许岩身边主动伸手过来:“自我介shào

一下吧,我叫文修之。在总参的军事情报部做事,也是这里的负责人。许岩先生。你好!”

许岩有点疑惑地伸出了手,与对方握了下手。他注意到,对方军装肩头上的肩章上镶有四颗星星——虽然许岩还不知dào

,大校军饷是相当于地方上厅局级领导的高级干部,但看到那排得密密齐齐的四颗小星星,许岩也知dào

,眼前的这位年青长的身份非同小可。

许岩谨慎地说:“文长,您好!”——许岩身上的毛病太多,好在他倒也知dào

言多必失的道理,不敢乱开口,怕露出了什么破绽来。

文修之很明显地看出了许岩的拘谨和不安,他笑着打量了许岩一阵,正要说话,突然看到了许岩衣服肚子上那个清晰的脚印,他蹙起了眉:“许先生,昨天我本来是要见你的,但临时有些事出去了,直到今晚才能回来,让你久候了——我不在的时候,我部下对你有什么失礼的地方吗?”

许岩含糊地说:“没有,没有,没什么咧。”

打量了许岩一阵,文修之微微摇头,他也不说话,起身径直走到门边,拉开门出去了。许岩不明所以,一头雾水,他不明情况,也不敢乱说乱动,乖乖坐在椅子上等着。

过了约莫十来分钟,文修之才从门外进来,脸有怒色,连声说:“乱弹琴,乱弹琴!这帮小崽子,我不在一阵子,这帮家伙真要翻天了!许岩先生,先前太失礼,我要向你道歉了!那个打你的赵统,我是一定要处分他的!”

“啊啊,没事,没事的,文长您客气了。”

看着许岩,文修之叹了口气——看那脚印就知dào

了,在自己不在的时候,自己部下那帮骄兵悍将对许岩怕是不怎么客气了。如果许岩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揍了也就揍了,但现在看来,许岩双目湛然,目光如炬,分明是修liàn

有成的内家高手来着。现在是非常时期,对这种有着异常本领的异能之士,即使自己军方高官的身份也得对他礼敬三分的,更不要说许岩和自己家还有这种渊源了。

文修之琢磨了一下,决定干脆还是把事情摊开来说明白:“许先生,我想,你对事情可能还不是很了解,我们要找你的原因,你应该还不清楚吧?”

“正是这样。文长,你们带我过来这里,这是为什么呢?”

“事情有点复杂,我从头给你说来吧,许先生你要有些耐心才好——上个月在锦城万和商场的疯子杀人案,许先生你是现场的目击者之一,是吧?”

许岩点头,心中却是释然——还好,对方要查的,不是自己最担心的五人命案问题。他说:“文长,您说得没错,那次我确实在现场。但我并没有做什么犯法的坏事啊,而且,后来公安局和安全局的同志都为这件事找过我了,我也如实做了回答,你们为什么还要把我抓来呢?”

文修之干咳两声,脸色有点微红,他转过了头,含糊道:“许先生,这里面恐怕有点误会了,我们本来是想请你过来协助一下调查的,但下面的同志办事简单粗暴了,对你的态度这个……呃,不怎么好,我回头会严肃处理他们的,但你不要误会,我们这并不是抓你,只是请你协助而已。”

许岩咂砸嘴,他历来是那种吃硬不吃软的宅男性子,对方倘若态度粗暴的话,他什么也不会说了;但这位文长态度和蔼可亲,语气亲切,他倒也壮了胆子,对文长起牢骚来:“文长,既然您这么说了,那我也要说了:请人不是这么请的吧?

我还在班上上课呢,几个警察就把我揪了出来;到了这边,我啥都不知dào

呢,手机钱包就都给搜走了,当兵的还把我给揍了一顿,然后又把我扔进个小黑屋里关了一天一夜,连个饭盒都不给,差点没把我给饿死了去……”

虽然许岩如今修liàn

小有所成了,一两天不吃东西倒也没什么感觉,但对方把自己关上一天也忘记给吃的,这件事他肯定要大嚷特嚷的,不然如何能显得对方理亏呢?

果然,听许岩这么嚷了,那位文长更是面露尴尬——倘若是个普通老百姓,揍了也就揍了,揍上几个地方的老百姓,这实在算不得什么大事。但许岩的身份不同啊……

他干咳一声,打断了许岩:“许先生,这其中事情有些误会,下面同志工作的方式方法简单粗暴,我回头会处理他们的,肯定会给你一个交代。呃,许岩先生,你可能还不知dào

,说起来,我们都不是外人——陈遥雨是我的外甥女,为了你的事,她特意找到我了。”

许岩正嚷得起劲呢,文长突然来了这么一句,顿时把他给噎着了:“长,您说……陈……陈遥雨是你的亲戚?这不可能吧?”

文修之叹了口气:“我的外甥女……呃,她妈是我二姐。你救回你的文老爷子是我爹,我家有四姐弟,我是老四。”

文修之苦笑着摇摇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抽出一根递给了许岩,后者摇头回绝了说不会,文修之倒也不不强推,自顾自点上了火,深深吸了一口,叹道:“这事给弄得,大水给冲龙王庙了。许岩,你救回了我家老爷子,这是对我家天大的恩情,偏偏这边又出了这单子事,瑶雨又不早点把事情跟我说清楚,我手下这帮人还对你这样……说真的,我真是没脸见你了。”说着,他连连摇头,一副很懊恼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事实上,文修之的表情并不是装出来的,他的心情真的很差:倘若让外人知dào

,文家把救自己父亲性命的恩人抓起来揍了一顿,还把他关了小黑屋一天一夜饿着不给饭吃,那文家这个恩将仇报的名声传出去,自己也真不用做人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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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节 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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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dào

了眼前的这位文长居然是陈遥雨的舅舅,看到对方态度又那么客气,许岩也是不为己甚的性子来的,他也不好意思不依不饶了。

“原来是这样,文长,我明白了……不过,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不瞒您说,我现在还一头雾水呢。”

许岩不再追究他的委屈,文修之也很高兴能移开这个话题,他深深吸了一口烟,沉声说道:“许岩,你上个月在万和商场目击的那场疯子杀人案,你是现场的目击者,是吧?”

问话的时候,文修之深深注视着许岩,他的目光很锐利很深沉,让许岩有一种通体被看穿的感觉。他不安地扭动了下身子,问道:“文长,我确实目击了这桩案子,但这,有什么问题吗?”

“许岩,我们有两名国安局干警,一个叫申殿,一个叫徐南——你该见过他们吧?”

“对,我见过,申科长和徐警官,我见过的。他们是上周的周日来我家,我记得很清楚。”

“嗯,”文修之低下头,他又摸出一根香烟,却是没点着,拿在手上打着转:“申殿和徐南两位同志,都是我们调查组的人,都是归我指挥的部下。”

“哦,这样啊!”许岩含糊地应承道,心中却是不明白,这位文修之专门说这些废话干什么?那位申科长和徐警官是谁的部下,这关自己什么事?只要他们不是假冒的,那就行了嘛。

“就是那天,他们在跟你搞完调查回来的路上,申荃和徐殿两位同志。遭遇车祸,两位同志都是不幸当场殉职了。”

说罢,文修之陡然抬起了头,他双目如电,认真地盯着许岩的眼睛。盯着他的瞳孔,观察着他脸部的每一丝表情变化,仿佛要从其中找出什么不自然的破绽一般。

但是,他什么破绽也找不到。许岩的表现就像任何一个正常人一样,此时此刻,他脸上出现的是货真价实的震惊和意wài

表情——文修之不能不承认。倘若许岩这个震惊表情都是伪装出来的话,那他足以去参加电影节竞选影帝了。

“殉职……了?”许岩慢慢地重复了这两个字,仿佛他还不能理解这两个字的沉重,然后,他陡然显得慌张起来:“难道。申科长和徐警官都那个……死了吗?”

文修之依然在注视着许岩,他慢慢地点头:“是的,两位烈士已经牺牲了。”

许岩心情慌乱,他下意识地分辨道:“可……这不关我的事啊!他们是出车祸去世的,这是意wài

事故来着,呃,这很不幸,但这不是我害的。你们可不能怪到我头上啊!”

文修之依然在死死盯着许岩的眼睛,目光锋锐如刀,他说话的语调却是十分平静:“这场车祸的原因十分蹊跷。在对面道上行驶的大货车突然变向,冲过了中间线,撞向了两名同志驾驶的汽车,那货车司机当场死亡。

事后,交警部门勘查现场的痕迹现,那辆大货车的变向十分怪异。像是是被巨力推离了自己的道路,像是有第三辆车从侧面狠狠撞了它。导致它偏离了自己的道路才撞向了我们的同志。但偏偏,我们却找不到那第三辆车的存zài

。在货车的侧身找不到第三辆车撞击的痕迹,现场目击车祸的路人也都证实了,并没有第三辆车碰撞那辆大货车。那辆大货车为什么突然转向撞向我们的干警,这至今是个谜——许岩,对这个,你有什么想法吗?”

许岩茫然地回头,他下意识地回避了对方咄咄逼人的视线,答道:“这个,我怎么知dào

呢?既然交警部门都查不出原因来,我只是个普通老百姓,我怎么会知dào

原因呢?”

文修之挑了下剑眉:“是吗?但看来,那两位殉职的同志,他们认为你是知dào

的呢。”

许岩一惊:“什么?文长,您别开我玩笑,他们都殉职了,怎么还能说话?”

文修之摇头:“我没开你玩笑。徐南烈士在临终之前,蘸着自己的鲜血在衬衣上写下了你的名字——怎么样,许岩,你还认为我们带你回来,是无缘无故的吗?”

许岩闻声大惊,他霍然站了起来,脸色大变,大声道:“什么?徐警官……他……他留下了我名字?这怎么可能?这明明不关我的事!这是搞错了吧!”

文修之一直在用心地观察许岩的神情。

其实,他说徐南在衣服上写下了许岩的名字,那也是在吓唬许岩的。徐南临终时候确实在衣袖上蘸着血写下几个字,但那时候,他的意识已经模糊了,写出来的几个血字如同鬼画符一般,模糊成了一片,哪怕最好的笔迹专家都辨不清他到底写的什么字了。文修之这样说,也是为了吓唬一下许岩,看看他在听到这个消息时候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而在许岩的脸上,文修之看到了意wài

,看到了愤nù

,看到了震惊,但却唯独没有看到一丝一毫的心虚或者愧疚,他的目光清澈温柔——文修之做侦查员出身的,眼睛也是早练得毒了,他看得出,这绝不是一双有血债的罪犯的眼神,这双眼睛问心无愧。

许岩还年青,他才二十岁,这个年纪的青年,应该还没学会掩饰自己的想法。

文修之沉吟:或许,这件事真的是个意wài



所有证据都表明,那场车祸只是一场意wài

事件——倘若不是为烈士整理仪容的殡仪馆员工现了徐南衣服上的蹊跷,调查组也只会把这件事当成一桩意wài

来看待了。现在,看到许岩在情急之下的表现,这更加坚定了文修之的看法——对方只是个青涩的大学生而已,他不可能有那么深的城府,那么好的演技吧?

当然,如果许岩只是个普通人。文修之是不可能这么好说话的——既然跟这种大案有关系,那就没话好说了。情报部做事,历来雷厉风行。只要跟这场蹊跷的车祸有关的,有一个抓一个,有十个抓十个。所有牵涉到这事的人,不把他们查个底裤朝天祖宗八代的履历都给查清楚,谁也别想脱身。

可问题是,许岩是救了自己父亲的恩人啊,这样的话,自己就没办法对他动粗了。很多刑讯审问的手段对他就不能用了。不然的话,且不说恩将仇报的名声难听,就算单纯地从利益角度来考lǜ

,自己父亲文老爷子年事已高,他这次得了一次怪病。将来难保不会再得第二次。如果得罪了许岩,到时候,自己哪里再找第二个人来给父亲治病?

思来想去,文修之只能长叹一声——事情已很明显了,无论许岩是不是杀害两位国安警的凶手,自己都只能放他一条生路了。好在除了徐南血书写的那几笔鬼画符以外,所有的证据都证明,车祸完全是一桩意wài

。所以文修之做出这个决定倒也没什么压力。

得出了这个结论,文修之也是轻松下来了——真相如何,那也不必再追究了。就让它是个意wài

吧!不然的话,如果查出许岩跟两位烈士的命案有牵连,自己还真不知dào

该怎么办才好了。

文修之心中主意打定,他深深地凝视许岩:“许先生,你先不要激动。我们带你回来,也是做个例行的调查问话而已。毕竟两位同志是在去你家之后出了意wài

,我们要向你问话。那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我并没有说,这事情一定要跟你有关系。你要相信zf。我们不放过任何坏人,但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的。一切都要根据法律和证据来说话,是你干的,你怎么也赖不掉;不是你干的,我们也不会乱冤枉你——我这么说,你可明白了吗?”

在说到“法律和证据”时候,文修之加强了读音,从他的目光里,许岩读到了这样的意思:“好吧,反正你是我们的自己人,你是我们文家的恩人,你爱说什么就什么了,我们不会跟你计较的。”

读懂了对方的意思,许岩颓然地坐了下来,他有气无力地说:“文长,那两位同志的车祸,真的跟我没关系!”

文修之悠悠然说:“我没有说有关系啊!许岩同学啊,既然有这么一条线索,我们总要找你问上一问吧?问一下,证明你的清白,洗刷你的嫌疑,这也是好事嘛!”

文修之年纪不大,但说起话却是老气横秋的,满口的官腔官调——或许是他故yì

这样来调侃许岩的。

许岩撇撇嘴,心头充满了无力的疲惫感。如果对方冤枉了自己,口口声声说自己就是凶手的话,自己还可以据理力争,还可以辨个是非出来。但现在,对方根本就不说这个事,摆出一副许岩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我们不跟你争的暧昧态度来,这反倒弄得许岩没办法了。

许岩坐在座位上呆了一阵,然后,他颓然问:“文长,我能问一下吗?我不过就在万和商场见到了那个疯子杀人而已,至于这样吗?公安局和国安局的同志都专门找我做过了调查,弄得我都莫名其妙了,我这是见义勇为做好事吧,为什么会搞得我象做贼一样,你们老是要来找我呢?”

听得许岩在那埋怨,文修之倒也不生气,他笑着摇摇头:“许岩啊,事情比较复杂,你真的想了解这件事的话,我们就要从头说来了。如果你有兴趣,我就说给你听吧。”

许岩大喜:“好啊好啊!”随后,他又疑惑:“这个,不是什么国家机密吧?”

“嗯,确实是国家机密来着,不过你既然是亲身的经lì

者,对你保密也是没有多大意义的,我可以跟你说,只要你保证不说出去就够了。”

许岩犹豫了下,还是做了保证,保证不对外泄露此事,文修之点点头:“既然如此,我就不妨跟你说了。许岩同志,你是亲身经lì

过那次疯子杀人事件的,你自己有些什么感觉?”

“感觉嘛……”许岩踌躇了下,他斟字酌句地说:“那疯子好像很厉害,中了枪都不倒。感觉很麻烦的样子……而且,他的身手也很厉害,暴起杀人,很是凶残。其他的,我就没什么感觉了。”

文修之摇头说:“许岩啊。事情比你想得还要麻烦得多。第一,那天你见到的那个疯子,他不是一般的疯子,生命力特别强韧,纵然中枪多处——事后,我们做过验尸。在那疯子身上,足足挖出了三十五颗子弹——但即使中了这么多枪,他却是依然能继xù

持刀行凶,而且力大无穷,多个干警与之搏斗都被他打伤、打死。”

其实。文修之说的情况,许岩都是亲眼目睹过的,朱佑香也给他解释过相关的道理,但为了避免露出破绽,他还是装出吃惊的表情:“啊,那家伙这么厉害啊?”

许岩自以为自己的伪装足够自然了,但他不知dào

,在自己面前的到底是什么人:文修之虽然是*出身。但他能在总参情报部这个强手如云的部门里脱颖而出,可不单是靠了自己老爹的关系。他受过严格的情报特工训liàn

,屡破大案。经验丰富,目光敏锐。许岩刚说出了那句话,文修之立即就察觉了:许岩,他在说谎!

就在那电闪雷鸣的一瞬间,文修之已经闪电般完成了思考:对自己说出来的情况,许岩其实并不惊讶。但他还是伪装出了惊讶的样子,这又是为什么呢?

也就是说。对那些被侵蚀的狂化人,许岩是了解情况的;

但问题又来了。许岩到底是通过什么渠道来知dào

这些消息的呢?莫非,他那天在万和商场亲眼目睹了那个疯子凶手的狂化和被杀的过程?或者是有谁在现场目睹了整个过程,回去告sù

了他?

但如果是这样,许岩也没必要伪装了吧?

如果是许岩亲眼看到了事情经过,或者有朋友看到事情经过告sù

他,这都是很自然而合法的事,许岩也没必要装出一副无知的样子来蒙骗自己,他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跟自己说,他亲眼看到了这个。

但现在许岩不敢说,就说明,他知dào

消息的渠道是隐蔽的而且不合法的。甚至有可能,许岩知dào

的情况比军情部门知dào

的还要多上一些?

想到这里,文修之的心跳微微加。他不动声色地继xù

把事情的原委向着许岩娓娓道来:许岩看到的那次疯子狂杀人事件,诚然十分惊心动魄,但这并非事情的全部。

“就在这几个月时间里,同样性质的事件,在全国已经生了多起。在帝都,在沪海,在羊城,在西都,在我们锦城,在湘南,在东北,在全国各地的各处,都出现了这种正常人突然毫无原因地狂暴事件,那些本来正常的普通人,突然变得残暴又嗜血,不分青红皂白地大开杀戒的事件。这些日子,光我们调查组接到各地公安部门的报gào

,这类案件就生了不下上百起。那些疯子残暴嗜血,湮灭人性。

许岩,你所看到的,是那些疯子残杀无辜群众和公安干警的事件,但在各地生的事情,还有惨烈远甚于此的。有的疯子在自己家中,对自己的亲人举起了屠刀,一口气杀掉了自己的几十名亲人;有的疯子甚至冲进了学校或者医院这种公共场所,对手无寸铁的学生和病患大开杀戒;在有的偏僻乡村,因为增援警力没办法及时赶到,甚至出现过全村上百号人都被一个疯子杀光了的惨烈情形——后果十分惨烈。”

说到这里,文修之不断地摇头叹气,许岩也是亲眼见过这种场面的,想到那些无惧枪弹的疯子一旦侵入了医院和学校里,那种血肉横飞的惨境一幕,他也不禁隐隐心悸。

“今年以来,同样性质的事件已经生了上百起,引起了社会的恐慌,已经引起了中央上层领导的重视。上面抽调我们军方联合警方和安全部门的同志一起成立了专案调查组,希望能尽快查明事情真相,阻止同类事件的生。

根据这些案件的性质和特征,我们调查组内部,有医学方面的专家认为,这种突的狂躁症状是一种突的疾病变种,跟精神病中的狂暴症有不少近似之处,这是一种变异的、作比较猛烈的狂躁精神病。

但在我们内部,还有一些专家持另外的意见,他们认为,这是一种非自然产生的变异病毒造成,就跟——呃,许岩,你该看过美国的那部《生化危机》电影吧?”

看到许岩点点头,文修之于是继xù

说:“有人认为,就跟保护伞公司制造的那种z病毒一样,生在我国的这些疯子变异事件,也是因为一种人为的病毒侵蚀了正常人的大脑,使得他的大脑细胞产生了变异,变得嗜血而疯狂,而整个肌体的活力也产生了爆zhà

性增长——那些疯子能力大无穷、不惧武器,这是以挥霍他们的生命潜力为代价的,而这些,明显符合生化兵器的特征。

所以,不少专家甚至负责安全事务的高层领导都认为,这些事件的背后,是某个敌对势力已经偷偷潜入我国境内,用我们的老百姓来进行生化武器试验……这也是为什么要我们军方要介入调查的原因了。”

说罢,文修之瞅了许岩一眼——事实上,在整个讲述的过程中,他一直在留意许岩的神情,但他看不出什么端倪来:许岩的表现就跟其他正常人一样,张大了嘴巴,聚精会神地倾听着说话。

文修之于是继xù

讲了下去:“开始时候,大家都把怀疑指向了美国,毕竟这个国家一向与我们历来不对,而且他们也是有暗地里研究和使用生化武器前科的,也有研制这种武器的实力,于是我们都把调查的方向瞄向了国内有美资背景的一些人和机构……但调查了一阵,我们渐渐现了不对,因为在美国的本土,也出现了不少这种疯子狂杀人的案例——呃,前些日子,就是许岩你救回我老爷子的那些天,我就专门跑了一趟纽约,那边也是出事了,一个疯子在第五大道上乱咬人打人,纽约警的esu都出动了,还是被那疯子弄死了好几个特警——他们那边出的事,也不比我们这边少多少。”

想到自己去美国的经lì

,文修之不禁莞尔——尽管自己是挂着旅游护照过去的,但一到那边,美国cia马上就派人跟了上来,说欢迎中国的同行过来交流。对方这么开诚布公,结果倒弄得自己不好意思了。

对方大大方方地问道,文大校过来,有什么需yào

咱们协助的吗?

自己也是个愣大胆的,直接就跟对方说明了来意:说是要了解第五大道那桩案子——自己也是随口一说,将对方一军罢了,没想到应对自己的cia官员还真是大胆,二话不说就带自己到了纽约警察局,把那桩案子的全部照片、证人口供还有一些外围材料全部给自己看了,甚至自己试着要求复印一份,他们都同意了。

美国那边那么爽快,倒是让文修之很意wài

,一问才知dào

,原来美国的国土安全部门这些日子也为国内这些层出不穷的自杀性疯子给折腾得够呛,难得中国这边过去了一个情报方面的行家,他们也很想咨询一下中国同行的意见。

双方本来还约定就这类型的案子开个讨论会的呢,没想到自己的老爷子突然病重,消息传过去,自己急着要回来见老爷子最后一面,急忙忙地从美国赶回来了,讨论会也没开成。估计美国佬那边肯定得急着跳脚了,他们肯定以为自己是骗了资料就走人,怕是要破口大骂中国人不讲信用真的大大狡猾的干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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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节 结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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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dào

了眼前的这位文长居然是陈遥雨的舅舅,看到对方态度又那么客气,许岩也是不为己甚的性子来的,他也不好意思不依不饶了。

“原来是这样,文长,我明白了……不过,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不瞒您说,我现在还一头雾水呢。”

许岩不再追究他的委屈,文修之也很高兴能移开这个话题,他深深吸了一口烟,沉声说道:“许岩,你上个月在万和商场目击的那场疯子杀人案,你是现场的目击者,是吧?”

问话的时候,文修之深深注视着许岩,他的目光很锐利很深沉,让许岩有一种通体被看穿的感觉。他不安地扭动了下身子,问道:“文长,我确实目击了这桩案子,但这,有什么问题吗?”

“许岩,我们有两名国安局干警,一个叫申殿,一个叫徐南——你该见过他们吧?”

“对,我见过,申科长和徐警官,我见过的。他们是上周的周日来我家,我记得很清楚。”

“嗯,”文修之低下头,他又摸出一根香烟,却是没点着,拿在手上打着转:“申殿和徐南两位同志,都是我们调查组的人,都是归我指挥的部下。”

“哦,这样啊!”许岩含糊地应承道,心中却是不明白,这位文修之专门说这些废话干什么?那位申科长和徐警官是谁的部下,这关自己什么事?只要他们不是假冒的,那就行了嘛。

“就是那天,他们在跟你搞完调查回来的路上,申荃和徐殿两位同志。遭遇车祸,两位同志都是不幸当场殉职了。”

说罢,文修之陡然抬起了头,他双目如电,认真地盯着许岩的眼睛。盯着他的瞳孔,观察着他脸部的每一丝表情变化,仿佛要从其中找出什么不自然的破绽一般。

但是,他什么破绽也找不到。许岩的表现就像任何一个正常人一样,此时此刻,他脸上出现的是货真价实的震惊和意wài

表情——文修之不能不承认。倘若许岩这个震惊表情都是伪装出来的话,那他足以去参加电影节竞选影帝了。

“殉职……了?”许岩慢慢地重复了这两个字,仿佛他还不能理解这两个字的沉重,然后,他陡然显得慌张起来:“难道。申科长和徐警官都那个……死了吗?”

文修之依然在注视着许岩,他慢慢地点头:“是的,两位烈士已经牺牲了。”

许岩心情慌乱,他下意识地分辨道:“可……这不关我的事啊!他们是出车祸去世的,这是意wài

事故来着,呃,这很不幸,但这不是我害的。你们可不能怪到我头上啊!”

文修之依然在死死盯着许岩的眼睛,目光锋锐如刀,他说话的语调却是十分平静:“这场车祸的原因十分蹊跷。在对面道上行驶的大货车突然变向,冲过了中间线,撞向了两名同志驾驶的汽车,那货车司机当场死亡。

事后,交警部门勘查现场的痕迹现,那辆大货车的变向十分怪异。像是是被巨力推离了自己的道路,像是有第三辆车从侧面狠狠撞了它。导致它偏离了自己的道路才撞向了我们的同志。但偏偏,我们却找不到那第三辆车的存zài

。在货车的侧身找不到第三辆车撞击的痕迹,现场目击车祸的路人也都证实了,并没有第三辆车碰撞那辆大货车。那辆大货车为什么突然转向撞向我们的干警,这至今是个谜——许岩,对这个,你有什么想法吗?”

许岩茫然地回头,他下意识地回避了对方咄咄逼人的视线,答道:“这个,我怎么知dào

呢?既然交警部门都查不出原因来,我只是个普通老百姓,我怎么会知dào

原因呢?”

文修之挑了下剑眉:“是吗?但看来,那两位殉职的同志,他们认为你是知dào

的呢。”

许岩一惊:“什么?文长,您别开我玩笑,他们都殉职了,怎么还能说话?”

文修之摇头:“我没开你玩笑。徐南烈士在临终之前,蘸着自己的鲜血在衬衣上写下了你的名字——怎么样,许岩,你还认为我们带你回来,是无缘无故的吗?”

许岩闻声大惊,他霍然站了起来,脸色大变,大声道:“什么?徐警官……他……他留下了我名字?这怎么可能?这明明不关我的事!这是搞错了吧!”

文修之一直在用心地观察许岩的神情。

其实,他说徐南在衣服上写下了许岩的名字,那也是在吓唬许岩的。徐南临终时候确实在衣袖上蘸着血写下几个字,但那时候,他的意识已经模糊了,写出来的几个血字如同鬼画符一般,模糊成了一片,哪怕最好的笔迹专家都辨不清他到底写的什么字了。文修之这样说,也是为了吓唬一下许岩,看看他在听到这个消息时候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而在许岩的脸上,文修之看到了意wài

,看到了愤nù

,看到了震惊,但却唯独没有看到一丝一毫的心虚或者愧疚,他的目光清澈温柔——文修之做侦查员出身的,眼睛也是早练得毒了,他看得出,这绝不是一双有血债的罪犯的眼神,这双眼睛问心无愧。

许岩还年青,他才二十岁,这个年纪的青年,应该还没学会掩饰自己的想法。

文修之沉吟:或许,这件事真的是个意wài



所有证据都表明,那场车祸只是一场意wài

事件——倘若不是为烈士整理仪容的殡仪馆员工现了徐南衣服上的蹊跷,调查组也只会把这件事当成一桩意wài

来看待了。现在,看到许岩在情急之下的表现,这更加坚定了文修之的看法——对方只是个青涩的大学生而已,他不可能有那么深的城府,那么好的演技吧?

当然,如果许岩只是个普通人。文修之是不可能这么好说话的——既然跟这种大案有关系,那就没话好说了。情报部做事,历来雷厉风行。只要跟这场蹊跷的车祸有关的,有一个抓一个,有十个抓十个。所有牵涉到这事的人,不把他们查个底裤朝天祖宗八代的履历都给查清楚,谁也别想脱身。

可问题是,许岩是救了自己父亲的恩人啊,这样的话,自己就没办法对他动粗了。很多刑讯审问的手段对他就不能用了。不然的话,且不说恩将仇报的名声难听,就算单纯地从利益角度来考lǜ

,自己父亲文老爷子年事已高,他这次得了一次怪病。将来难保不会再得第二次。如果得罪了许岩,到时候,自己哪里再找第二个人来给父亲治病?

思来想去,文修之只能长叹一声——事情已很明显了,无论许岩是不是杀害两位国安警的凶手,自己都只能放他一条生路了。好在除了徐南血书写的那几笔鬼画符以外,所有的证据都证明,车祸完全是一桩意wài

。所以文修之做出这个决定倒也没什么压力。

得出了这个结论,文修之也是轻松下来了——真相如何,那也不必再追究了。就让它是个意wài

吧!不然的话,如果查出许岩跟两位烈士的命案有牵连,自己还真不知dào

该怎么办才好了。

文修之心中主意打定,他深深地凝视许岩:“许先生,你先不要激动。我们带你回来,也是做个例行的调查问话而已。毕竟两位同志是在去你家之后出了意wài

,我们要向你问话。那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我并没有说,这事情一定要跟你有关系。你要相信zf。我们不放过任何坏人,但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的。一切都要根据法律和证据来说话,是你干的,你怎么也赖不掉;不是你干的,我们也不会乱冤枉你——我这么说,你可明白了吗?”

在说到“法律和证据”时候,文修之加强了读音,从他的目光里,许岩读到了这样的意思:“好吧,反正你是我们的自己人,你是我们文家的恩人,你爱说什么就什么了,我们不会跟你计较的。”

读懂了对方的意思,许岩颓然地坐了下来,他有气无力地说:“文长,那两位同志的车祸,真的跟我没关系!”

文修之悠悠然说:“我没有说有关系啊!许岩同学啊,既然有这么一条线索,我们总要找你问上一问吧?问一下,证明你的清白,洗刷你的嫌疑,这也是好事嘛!”

文修之年纪不大,但说起话却是老气横秋的,满口的官腔官调——或许是他故yì

这样来调侃许岩的。

许岩撇撇嘴,心头充满了无力的疲惫感。如果对方冤枉了自己,口口声声说自己就是凶手的话,自己还可以据理力争,还可以辨个是非出来。但现在,对方根本就不说这个事,摆出一副许岩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我们不跟你争的暧昧态度来,这反倒弄得许岩没办法了。

许岩坐在座位上呆了一阵,然后,他颓然问:“文长,我能问一下吗?我不过就在万和商场见到了那个疯子杀人而已,至于这样吗?公安局和国安局的同志都专门找我做过了调查,弄得我都莫名其妙了,我这是见义勇为做好事吧,为什么会搞得我象做贼一样,你们老是要来找我呢?”

听得许岩在那埋怨,文修之倒也不生气,他笑着摇摇头:“许岩啊,事情比较复杂,你真的想了解这件事的话,我们就要从头说来了。如果你有兴趣,我就说给你听吧。”

许岩大喜:“好啊好啊!”随后,他又疑惑:“这个,不是什么国家机密吧?”

“嗯,确实是国家机密来着,不过你既然是亲身的经lì

者,对你保密也是没有多大意义的,我可以跟你说,只要你保证不说出去就够了。”

许岩犹豫了下,还是做了保证,保证不对外泄露此事,文修之点点头:“既然如此,我就不妨跟你说了。许岩同志,你是亲身经lì

过那次疯子杀人事件的,你自己有些什么感觉?”

“感觉嘛……”许岩踌躇了下,他斟字酌句地说:“那疯子好像很厉害,中了枪都不倒。感觉很麻烦的样子……而且,他的身手也很厉害,暴起杀人,很是凶残。其他的,我就没什么感觉了。”

文修之摇头说:“许岩啊。事情比你想得还要麻烦得多。第一,那天你见到的那个疯子,他不是一般的疯子,生命力特别强韧,纵然中枪多处——事后,我们做过验尸。在那疯子身上,足足挖出了三十五颗子弹——但即使中了这么多枪,他却是依然能继xù

持刀行凶,而且力大无穷,多个干警与之搏斗都被他打伤、打死。”

其实。文修之说的情况,许岩都是亲眼目睹过的,朱佑香也给他解释过相关的道理,但为了避免露出破绽,他还是装出吃惊的表情:“啊,那家伙这么厉害啊?”

许岩自以为自己的伪装足够自然了,但他不知dào

,在自己面前的到底是什么人:文修之虽然是*出身。但他能在总参情报部这个强手如云的部门里脱颖而出,可不单是靠了自己老爹的关系。他受过严格的情报特工训liàn

,屡破大案。经验丰富,目光敏锐。许岩刚说出了那句话,文修之立即就察觉了:许岩,他在说谎!

就在那电闪雷鸣的一瞬间,文修之已经闪电般完成了思考:对自己说出来的情况,许岩其实并不惊讶。但他还是伪装出了惊讶的样子,这又是为什么呢?

也就是说。对那些被侵蚀的狂化人,许岩是了解情况的;

但问题又来了。许岩到底是通过什么渠道来知dào

这些消息的呢?莫非,他那天在万和商场亲眼目睹了那个疯子凶手的狂化和被杀的过程?或者是有谁在现场目睹了整个过程,回去告sù

了他?

但如果是这样,许岩也没必要伪装了吧?

如果是许岩亲眼看到了事情经过,或者有朋友看到事情经过告sù

他,这都是很自然而合法的事,许岩也没必要装出一副无知的样子来蒙骗自己,他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跟自己说,他亲眼看到了这个。

但现在许岩不敢说,就说明,他知dào

消息的渠道是隐蔽的而且不合法的。甚至有可能,许岩知dào

的情况比军情部门知dào

的还要多上一些?

想到这里,文修之的心跳微微加。他不动声色地继xù

把事情的原委向着许岩娓娓道来:许岩看到的那次疯子狂杀人事件,诚然十分惊心动魄,但这并非事情的全部。

“就在这几个月时间里,同样性质的事件,在全国已经生了多起。在帝都,在沪海,在羊城,在西都,在我们锦城,在湘南,在东北,在全国各地的各处,都出现了这种正常人突然毫无原因地狂暴事件,那些本来正常的普通人,突然变得残暴又嗜血,不分青红皂白地大开杀戒的事件。这些日子,光我们调查组接到各地公安部门的报gào

,这类案件就生了不下上百起。那些疯子残暴嗜血,湮灭人性。

许岩,你所看到的,是那些疯子残杀无辜群众和公安干警的事件,但在各地生的事情,还有惨烈远甚于此的。有的疯子在自己家中,对自己的亲人举起了屠刀,一口气杀掉了自己的几十名亲人;有的疯子甚至冲进了学校或者医院这种公共场所,对手无寸铁的学生和病患大开杀戒;在有的偏僻乡村,因为增援警力没办法及时赶到,甚至出现过全村上百号人都被一个疯子杀光了的惨烈情形——后果十分惨烈。”

说到这里,文修之不断地摇头叹气,许岩也是亲眼见过这种场面的,想到那些无惧枪弹的疯子一旦侵入了医院和学校里,那种血肉横飞的惨境一幕,他也不禁隐隐心悸。

“今年以来,同样性质的事件已经生了上百起,引起了社会的恐慌,已经引起了中央上层领导的重视。上面抽调我们军方联合警方和安全部门的同志一起成立了专案调查组,希望能尽快查明事情真相,阻止同类事件的生。

根据这些案件的性质和特征,我们调查组内部,有医学方面的专家认为,这种突的狂躁症状是一种突的疾病变种,跟精神病中的狂暴症有不少近似之处,这是一种变异的、作比较猛烈的狂躁精神病。

但在我们内部,还有一些专家持另外的意见,他们认为,这是一种非自然产生的变异病毒造成,就跟——呃,许岩,你该看过美国的那部《生化危机》电影吧?”

看到许岩点点头,文修之于是继xù

说:“有人认为,就跟保护伞公司制造的那种z病毒一样,生在我国的这些疯子变异事件,也是因为一种人为的病毒侵蚀了正常人的大脑,使得他的大脑细胞产生了变异,变得嗜血而疯狂,而整个肌体的活力也产生了爆zhà

性增长——那些疯子能力大无穷、不惧武器,这是以挥霍他们的生命潜力为代价的,而这些,明显符合生化兵器的特征。

所以,不少专家甚至负责安全事务的高层领导都认为,这些事件的背后,是某个敌对势力已经偷偷潜入我国境内,用我们的老百姓来进行生化武器试验……这也是为什么要我们军方要介入调查的原因了。”

说罢,文修之瞅了许岩一眼——事实上,在整个讲述的过程中,他一直在留意许岩的神情,但他看不出什么端倪来:许岩的表现就跟其他正常人一样,张大了嘴巴,聚精会神地倾听着说话。

文修之于是继xù

讲了下去:“开始时候,大家都把怀疑指向了美国,毕竟这个国家一向与我们历来不对,而且他们也是有暗地里研究和使用生化武器前科的,也有研制这种武器的实力,于是我们都把调查的方向瞄向了国内有美资背景的一些人和机构……但调查了一阵,我们渐渐现了不对,因为在美国的本土,也出现了不少这种疯子狂杀人的案例——呃,前些日子,就是许岩你救回我老爷子的那些天,我就专门跑了一趟纽约,那边也是出事了,一个疯子在第五大道上乱咬人打人,纽约警的esu都出动了,还是被那疯子弄死了好几个特警——他们那边出的事,也不比我们这边少多少。”

想到自己去美国的经lì

,文修之不禁莞尔——尽管自己是挂着旅游护照过去的,但一到那边,美国cia马上就派人跟了上来,说欢迎中国的同行过来交流。对方这么开诚布公,结果倒弄得自己不好意思了。

对方大大方方地问道,文大校过来,有什么需yào

咱们协助的吗?

自己也是个愣大胆的,直接就跟对方说明了来意:说是要了解第五大道那桩案子——自己也是随口一说,将对方一军罢了,没想到应对自己的cia官员还真是大胆,二话不说就带自己到了纽约警察局,把那桩案子的全部照片、证人口供还有一些外围材料全部给自己看了,甚至自己试着要求复印一份,他们都同意了。

美国那边那么爽快,倒是让文修之很意wài

,一问才知dào

,原来美国的国土安全部门这些日子也为国内这些层出不穷的自杀性疯子给折腾得够呛,难得中国这边过去了一个情报方面的行家,他们也很想咨询一下中国同行的意见。

双方本来还约定就这类型的案子开个讨论会的呢,没想到自己的老爷子突然病重,消息传过去,自己急着要回来见老爷子最后一面,急忙忙地从美国赶回来了,讨论会也没开成。估计美国佬那边肯定得急着跳脚了,他们肯定以为自己是骗了资料就走人,怕是要破口大骂中国人不讲信用真的大大狡猾的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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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节 问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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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许岩连喝几杯面不改色,这下轮到文修之苦脸了,他赶紧说:“来来,我们先吃点菜,慢慢聊,先尝尝这土豆丝——对了,老弟,看你这身形和眼神,没有十来年练武的苦功夫,下不来吧?”

许岩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文修之在说什么?自己在练武?还练了好多年?搞错没有?自己这运动神经,连跳个一米竿都常常跳不过,还练武?

“文哥,我没练过武,这辈子都没练过。”

文修之很自然地展颜笑道:“那是我看走眼了。不过看许岩你的眼神,像是个练家子咧——你真没练过武?那气功,你总该练过吧?我听遥雨说,当初你救我家老爷子,好像就是功救人咧!”

许岩含糊地解释道:“哦,文哥你说的是这个啊?我是没练过武,不过我读小学时候曾遇到个老头,教我练一种呼吸术,我也不懂什么回事,但还是一直坚持着练下来了,虽然没什么大效果,但练了感觉还是很提神的。”

“哦,这就是了,这真是高手在民间啊——那老头,现在还在吗?”

“他啊?那老头我也不知dào

是哪里人,不过他经常在我们小学那边晃荡,拣点破烂废旧什么的,叫啥名字大家也不知dào

,只知dào

他叫‘废旧老头’。我小学毕业以后搬过两次家,后来就一直没见过那老头了——听有的同学说,他早死了。”

又是死无对证。

文修之偷眼瞄了许岩几眼,看着许岩一脸坦荡,他倒也搞不清楚了。这年青人到底是说谎还是说真话——呃,无所谓了,就切当他是说真话吧。

文修之顺手举起杯子,又跟许岩碰了一杯,或许是因为债多不愁。或许是因为麻木了,许岩这次压根都没推辞,很痛快地一口饮尽了。

许岩整整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尽管他修liàn

小有所成,但吃饭是一种心理惯性来着,到饭点了。就算不饿也想吃的。他风卷残云地把餐桌扫荡了一番。

文修之一直在跟他聊天,但许岩吃得正欢,也没多少工夫来搭理文修之,只能嘴里“呜呜”地回应他,这样搞了一阵。文修之倒是先灰心了,他拿着筷子,沉吟着不说话,仿佛有着很深的心事。

文修之喋喋不休地说话,许岩还不怎么在意他,但他这样沉默起来,许岩反倒好奇了,他搁下了碗筷。问道:“文哥,您好像有些烦心的事?”

“唉,还不是工作上那些事?上头催得一天比一天紧。我们这么几百号人,在全国各地这么到处乱转,折腾了好几个月,钱跟流水一般花销着,时间也一天天过去了,调查却是毫无进展——岩老弟。不瞒你说,作为负责人。文哥我的压力很大啊!这个联合专案组再拖上一两个月再没结果,上头只怕就要换人了。到时候。老哥我只怕要挨去哪里坐冷板凳了。”

几杯烧酒下肚,许岩看文修之也觉得亲近了很多:“怎么能这样呢?上头的领导也太不讲道理了,这么复杂的案件,要追查彻底,哪是这么容易的?”

“唉,老弟,部队上的事,就是这样的,上头不会跟你啰啰嗦嗦讲道理,你把事情办成了,破了案,那你就是功臣,立功嘉奖晋升提拔都没问题;破不了案,不管什么原因,你就是无能,就是废材,一边呆着去吧。尤其是这次,这个专案组是中央长关注的,上头特别重视。如果老哥我这趟失败了,只怕这个冷板凳要坐到天荒地老,这辈子也未必能翻过身来了——我这辈子的前途,只怕也就这样了。”

文修之叹着气,开始时候,他说这个只是想引起许岩的同情,但说着说着,他渐渐也进入了情绪,真的为自己的处境开始担忧起来了:是啊,专案组成立以来,抽*报部、国安和公安各部门的菁英力量数百人,奔走于全国各地搞调查和做实验,光是花掉的经费就快二十个亿了,这么大的人力财力投入,若是最后真的一无所获的话,自己的下场就算不是一辈子的冷板凳只怕也好不到哪去吧?

就算上面看在自己老爹的面子上不会给自己什么处分,但将来,自己也别想得什么重用机会了——就像自己说的,这辈子自己也就是个大校了,那颗代表将军的金星怕是此生与自己无缘了。

看到文修之垂头丧气的样子,许岩也动了恻隐之心。他说:“文哥,这件事,根本怪不得你们的。生的那些怪案,根本就不是人为的,你们专案组再怎么查,也不可能有什么结果的。”

听得许岩这么说,文修之心中狂喜:这小子果然是知dào

原因的!

他不敢抬头看许岩,怕被许岩看到了自己眼中的激动。他装着喝醉酒的样子,耷拉着脑袋,含糊不清地嚷道:“不是人为的?岩老弟,你这是胡说吧。不是人为的,难道这还是自然的不成的?”

许岩认真地想了一阵,点头道:“文哥,您还真说对了。最近生的这些怪案,你就不妨把它们当做自然灾难就行了,就像地震、台风、海啸一样,这些东西真的没原因可说的。就算有原因,这也不是我们人类可以阻止的。

文哥,要按小弟说的,你这个专案组还是撤消了算,你们查不出什么的,查下去也只是白白地浪费人力和财力而已。”

听许岩说得十分肯定,文修之心脏激动得砰砰直跳。这时候,他几乎可以肯定了,许岩肯定是知dào

事情原因的。想到自己这大半年来的辛劳终于有了结果,结果就在眼前了,即使冷静如文修之,身子还是禁不住微微颤抖——在文修之看来,要从许岩这个毫无社会阅历的大学生口里套出真相。这事要比从一个敞开的箱子里拿出东西来更容易。

心中激动,文修之表面却是丝毫不露端倪:“老弟,你这样说,哥哥我倒也信你了,但只怕上头的长不信啊!这么上百号人莫名其妙地了疯变成杀人魔王。死伤好几千,你跟上头说,这就是自然现象,那他们肯定是不肯答yīng

的——就算是自然现象,那也总得有个原因啊!

就算是台风、地震,那也得有个形成的机制和原因啊。总不能突然凭空冒出这么多杀人的疯子来?我若是这样跟上头报上去,上头准会以为哥哥我是在推卸责任,到时候一样还是要收拾我的。”

许岩咂砸嘴,他承认,文修之说得确实有道理。这么多人突然狂,倘若说是自然现象,正常人确实很难接受。

“文哥,要说原因,倒还是真的有,不过我只怕说出来了,上面的领导就更加不能接受了。”

“岩老弟你莫怕,你还没说。你怎么就知dào

上面的领导接受不了呢?我跟你说,你不要给电视给骗了,真zhèng

的中央大领导。他们的思想是很开明的,能接受很多的新思维,甚至有些理论在你我看来都是匪夷所思的,上面的领导也会很认真地调研和考lǜ

——岩老弟,你就算跟我说,这是外星人在捣鬼。上面也能理解的,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个理由吧?”

文修之这么说,许岩感觉好受了些。他点头说:“那就好。我真要说出来了,文哥你可别笑话我啊!你要是不信,你就当我是说酒话,听过就算了。”

“呵呵,岩老弟你只管说就是了,还能有谁笑话你不成?”

“那就好。文哥,你是部队的军官,但你信不信阴间啊鬼怪这些玩意?”

文修之微微一蹙眉,但他并没有简单地答道“信”或者“不信”,而是反问许岩:“老弟,你说的阴间,就是老爷子中怪病时候提到的那阴间?”

“文哥,你知dào

了?”

“嗯,你给老爷子治好了病,回去时候,姐姐和姐夫跟我说了你的事,你说的话,他们也跟我说过了——文老弟,你该不会认为,这些狂的人,跟我家老爷子一样,也是受了那个什么阴间的影响吧?难道他们也是中邪了?”

许岩很庆幸:自己碰到了一个非常好的沟通对象,文修之不但视野开阔,而且思维敏锐,接受能力也很强。他不但迅理解自己的理论,还能举一反三,这让许岩省了一番口舌功夫。

“文哥,你猜得没错:阴间通往我们这里的通道已经出现了缝隙,阴邪之气已经进入我们的世间来了。碰到了这些阴邪之气,有人会得病——就像老爷子那样,浑身黑气缠身,奄奄一息,很快就会死掉;而有的人呢,就会变成嗜血的暴徒,失去理智滥杀无辜。”

文修之听得聚精会神,他把手揣进了自己的口袋里,偷偷地打开了道:“老弟,你的意思是,那些狂者的出现,跟那个‘*型性器官急衰弱症’患者一样,都是因为那阴间的出现?这样的话,老弟你说的‘阴间’,又在哪呢?”

“阴间嘛……老实说,文哥,这个理论我自己也没搞懂。按我理解的话,阴间世界,应该是不同于我们世界的另一个很邪恶的世界,那个邪恶的世界与我们相隔着不同的维度层次,并不在一个位面里……呃,我说这个位面的概念,文哥您该能理解吧?”

“老弟,呵呵,这不就是你们年轻人常说的什么穿越吗?老哥我还是看过不少科幻电影和小说的,这个我还是懂的。但你的这个说法,倒是跟我去美国那边听到的一个说法有点相似。”

文修之能理解自己的说法,这已让许岩感到了意wài

的惊喜了,没想到还有其他人也提出了跟自己差不多的见解,这就更让许岩吃惊了:“美国那边?是谁说的?”

“是中情局的一个调查官员,叫马丁弗雷德,他懂中文的,我在美国的那几天,就是他接待我,陪着我到处转。闲聊时候,我们也交换了一些看法。

马丁告sù

我。他有一个猜想,就是这些滥杀无辜的狂暴症患者并不是中了什么病毒,而是受到了某种邪恶力量的侵蚀而丧失了理智。

我问他,那种邪恶力量来自何处?他想了一阵告sù

我,他认为。那种邪恶力量应该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产物,应该来自一个不同的世界——因为我对他的想法有点不以为然,所以也没跟他继xù

深谈下去,不过看他那样子,他应该是掌握了一些内幕的。”

许岩惊讶道:“美国人那边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我想,那不会是美国zf的官方意思。只是马丁弗雷德自己的私人想法而已——不过老弟,我们把话说回来吧,你的这个想法,有什么根据吗?”

许岩摇头:“我没有什么根据。不过,这个怪病跟这种狂躁症同时出现。你们就没感觉奇怪吗?”

文修之暗暗惭愧:亏自己还是专案组的负责人,一心只是扑在疯子杀人病身上,却没注意到同时社会上还出现了那种怪病,自己的眼界还是不够宽,视野还是太窄小啊!

文修之蹙着眉,若有所思,他缓缓说:“在我们内部,已经给那些杀人的狂暴疯子取了个代号。叫做‘f病毒狂化症患者’。按照时间周期来说,第一批器官衰竭症病患的出现与第一批f病毒狂化症的爆,确实是同一时期的事。老弟你说他们是同一个原因造成的,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老弟,你能治好我家老爷子的器官衰弱症,那,既然是衰弱症和狂化症都是同一个原因造成的,那些f病毒的狂暴症的患者。你也能治好吗?”

许岩摇头:“我没办法。那些狂暴症患者,他们的理智已失。已不复为人类了。对他们,再高明的医术都是无法可施了……呃。等下,我想想!”

这时候,许岩突然想起了朱佑香说过的话,他记得,朱佑香的二师兄制出的“驱魔丹”,这种丹药的本来用途就是为了解救和治疗那些被魔物灵体附体的人类,自己却是误打误撞把驱魔丹用到那些被魔气侵蚀的人身上,效果十分良好——但不知dào

,驱魔丹用在被魔物灵体夺舍的人身上时,那效果究竟会怎样呢?

“文哥,我说无药可救,这倒也是未必。我有些想法,说不定可以尝试一下,只是……”

许岩沉吟再三,最后还是摇头:“要解决问题的话,只怕还是不顶用啊!”

文修之着急地等着许岩说下文,等得脖子都长了,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这个答案。

他忍不住问:“为什么不顶用呢?老弟,你给我好好说说!”

“要救人的话,需yào

用到一种珍贵的古传丹药。而这种丹药的制方已经失传了,现存的十分稀少,现在是用一枚少一枚。这样的话,我们就救不了多少人了,而现在面对的是全国各地频频生的狂暴疯子事件——剩下的这点丹药,绝对是不够用的。”

文修之微微沉吟,他问道:“老弟,你说的那种古传丹药,现在还剩多少颗?”

朱佑香给了许岩满满一瓶的丹药,许岩在宫雪婷的父亲和文老身上用了两颗,剩下的灵丹起码还有五六十颗,但面对文修之,许岩还是打了个埋伏:“那种灵丹,现在也只剩四颗了。它的制造办法已经失传,怕是世上已经再难寻觅了。”

“四颗的话——要救回一个狂暴症患者,这需yào

多少颗灵丹?”

“要治疗老爷子这样的阴邪入体之症,一颗就够了。但狂暴症比阴邪入体麻烦得多,要想治好,我想起码需yào

两颗灵丹吧。”

文修之很果duàn

地一挥手:“这样的话,四颗够了!两颗灵药用来救人,如果有效,剩下两颗就用来分析和仿制——这样的话,应该够了。”

许岩愣了一下,他望着文修之,摇头道:“文哥,我觉得,这种古方的灵药,我们根本不知dào

它的配方和制药流程,想要破解仿制的话,只怕难度很大吧?”

文修之自信十足,像是许岩的担忧对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他自信满满地说:“仿制的问题,文老弟你不必担心。现在科技达,文明昌盛,国家全力以赴的话。还有什么样的难题不能攻克?

我们有那么多的科学家,医学家,有那么多的尖端科技和仪器,我就不信,以现代的科技水平和那些高端的提炼设备。难道还比不上古人那个简陋的炼丹房吗?”

看着文修之,许岩欲言又止——老实说,文修之虽然自信满满,但许岩还是不怎么相信他能仿制朱佑香的丹药。朱佑香已经说了,这种驱魔灵丹之所以有效,关键还是里面灌输了大量的灵气。而按照地球上的科技体系来说。是根本没有灵气这个概念的。即使把丹药揉碎了,把每个成分都给放到显微镜下细细分析,许岩也不相信地球的技术能复制来自大明时代的灵气。

看着文修之自信十足的样子,许岩也不好意思扑他冷水了,他含糊道:“嗯。好的,希望能顺利吧。”

看着许岩忐忑不安的样子,文修之微微一笑——这就是思维的差距了。

许岩担忧无法仿制丹药,但对文修之来说,这种忧虑根本是无所谓的。

第一,文修之觉得,以现代人的科技水平和头脑,又有了现成的两件样品。有着国家最上层全力以赴的支持,集合全国最尖端的制药科技力量,要仿制古人的丹药。这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第二,就算退一万步讲,即使仿制真的失败了,文修之也没什么损失。因为从职责上来说,他的任务只是找到怪病的原因,并为国家提供相应的对策。只要许岩提供的丹药有效。即使只救回了一个狂暴的疯子,那也足以证明。文修之确实找到了应对狂暴怪病的办法,也从侧面证明了许岩理论的正确。也就让文修之完成了任务可以交差了——就算不完整,但有这个阶段性的成果,他也可以从这个任务中解脱了。

至于说丹药无法仿制——那就是不是文修之的责任了。他只是情报部的官员,又不是卫生部或者中科院的领导,丹药仿制不了,那并不是他的责任,所以,对这个问题,文修之真是毫不担心。

现在,文修之只担心一件事:许岩的灵丹是否真的对症?是否真能治好那些狂暴的疯子?只要这个能确定,其他问题立即都能迎刃而解了。

他目光炯炯地盯着许岩:“岩老弟,你的那四颗丹药,现在在哪里了呢?”

“这,在我家中的房间里。”

文修之的第一反应是想跟着许岩回家拿丹药,但他想了一下,压制了自己的冲动,问道:“岩老弟,服用这种丹药,有什么特别需yào

注意的地方吗?”——文修之知dào

,一些古中医很讲究以丹入道,即使是相同的中药在不同的医生手里开出来,那效果也会不同的。尤其是许岩这种练有内家气功的修liàn

人,他自己拿出的丹药,说不出需yào

什么特殊的运气手法来帮zhù

病人消化药力,在外人手上未必能挥那丹药的效力,说不定就把药给糟蹋了。

许岩也不知dào

,那些被魔物灵体附体的人来说,这种丹药喂下去,到底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这个,如果可能的话,最好由我亲自来喂吧。我也好观察一下他的反应。只是……”

许岩想到,自己并不是公务员,甚至连学生党员都不算,这么高规格的秘密调查组,怎么能让自己参与进去呢?想到这里,他微微脸露难色。

许岩自己请缨,文修之很是高兴。但看许岩话说一半就停住了话头,还面露难色,文修之微微诧异,却是立即醒悟过来,他欢快地说:“哦,我知dào

老弟你的顾虑了。你不用担心,你献出了这四颗灵丹,这是你为国家做出的巨大贡献。只要这些灵丹对症有效,国家是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那些太夸张的话,文哥不敢说,但说这几颗丹药,只要证明确实是对症有效的话,几百万的奖金那肯定是有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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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节 征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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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被文修之误会是自己贪财,许岩赶紧分辨:“文哥,我想的不是这个意思……”

“哎,岩老弟,这没什么好丢人的,现在毕竟是市场经济了。要你拿出祖传的灵药来,还要劳烦你亲自出手救人,这总不能让你白干吧?”

文修之笑容可掬:“人情世故的事,文哥还是懂的。就是现在有个问题,我们手上并没有活着的狂暴症患者,所以也没办法试验你的灵药,我们还得等,等哪里报gào

说现出现了狂暴症的疯子,我们马上就带你过去,试验你的药品,所以,岩老弟你要做好准bèi

了,做好接到通知随时出的准bèi

。”

“啊,那什么时候出呢?”

文修之苦笑:“这种事,实在是说不好。这种疯子的出现毫无规则,就跟老猪的更新一样。有时候,一个星期之内,他会连续生好几件,害得我们连续奔走于全国各地,马不停蹄,分身乏力。但有的时候,却是连续好几星期都是风平浪静——你做好准bèi

,随时候命就是了。”

许岩犹豫了下,还是问出了自己最担心的问题:“但是文哥,我既不是警察,也不是军人,以什么身份加入你们专案组的行动里呢?你让我加入的话,万一有人说我泄密什么的,这只怕也不好处理吧?”

文修之笑笑,许岩的心思很细,果然想到了这个。好在他也是早有计划了,说道:“这倒不是什么问题。既然以老弟现在的身份不方便介入,那你就加入我们的情报部好了。”

加入情报部?

许岩张大了嘴,没反应过来。过了好久。他才嗫嚅着出声音:“让我加入情报部?那不就是说……让我参军?”

“嗯嗯!”文修之笑吟吟地说:“有志青年投身国防建设,大学生参军,这是现在正提倡的好事。许岩你今年刚二十岁吧?还是重点大学学生,你加入部队的话,应该很有前途的……我看。你进来时起码可以给你个中尉军衔——你可别不知足啊,现在部队工资很高,比地方上公务员还要高呢!”

听得文修之说话,也不知dào

他是不是在开玩笑,许岩顿时心神大乱。

对将来的职业,许岩也是有过幻想和憧憬的。在他想象中。自己毕业以后,最大的可能是回老家继承家里的生意,接过父亲的担子,将来也成为一名卖家具的商人;或者,如果自己运气好。能考个公务员,那也是父母期待他走的路子。

至于说参军成为一名军人——这个念头,即使许岩在最荒诞的梦里也没想过这个。军人这份职业,需yào

具备勇气、毅力和坚强,需yào

牺牲和奉献精神,许岩觉得,自己根本不是那块料,自己受不了军营生活的束缚。更受不了军营生活的艰苦——总之,许岩不愿意。

“这个……要参军的话,我一时还真没想好。我现在还是大学生来着,还没毕业……呃,我的身体很差,跑不了五公里的长跑越野……总之,这么大的事,我要跟家里商量商量才行……呃……还是先不要了。”

许岩慌张地、语无伦次地说。看着他惊慌的样子,文修之心里暗好笑。他板起脸来严肃地说:“老弟。这可不行啊!参军服兵役,这是每个适龄公民的神圣义务!既然是国家对你出了征召。不管你愿不愿意,都得要参军的,否则的话,兵役法可不是闹着玩的,拒绝服兵役,那就是逃兵,那可是要要坐牢的!”

“啊!”许岩惊呼一声:“要坐牢?”

他也搞不清楚文修之说的是不是真话的,但看对方说得那么认真,又有兵役法这种很吓人的名词,就算假也假不到哪去吧?

这时候,许岩真的觉得倒霉透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被警察带走溜了一趟,结果竟是自己被抓去当兵了,这个结果未免也太神奇了吧?

看着许岩目光无神两眼呆,文修之知dào

,自己怕是把这小男生给吓坏了。他笑道:“老弟,你别这样子啊!其实,能加入我们情报部,很多人都求之不得啊!事实上,很多社会上的有钱有势的大老板,他们都哭着喊着想要加入我们情报部,为这个,要他们掏出几百万都是舍得的。倘若不是我跟你投缘,你跟我们家又有这番渊源,只怕你想加入都不成。”

许岩糊涂了:“文哥,你说的话,我不是很懂了。那些社会上的大老板,为什么要求着加入部队呢?他们难道是活得太舒服了,想去部队里锻炼了吗?”

“这件事,说来就复杂了……我慢慢跟你说吧。”

听文修之解释,许岩这才恍然明白过来:原来,总参情报部的特工,分有内情特工和外围情报员两部分。所谓的内情特工就是象文修之他们这样的,拥有现役军人身份、在部队服役的在役军官,他们的工作跟普通的军官一样,也要遵守军队纪律,穿着军服,管理和制度就是沿用部队的那块,没什么差别。

但在外围情报员这块,情况就比较复杂了。

为了搜集各方面的消息,情报部在社会上也安排了不少特工,这些特工,有的确实是货真价实的情报部军人,跟正规的特工一样,他们也有着军籍和现役军人身份,只是他们不穿军服,不表明身份,在社会上有着其他身份和职业作为掩护;

还有一些另外的人员,那就是外围招募的情报员了,或者说俗称的‘线人’,他们并不是真zhèng

的军人,但都是在社会上有一定影响力和能力的人士,有企业家、公务员、平头百姓甚至还有些混迹于黑白边界的帮派成员。

按照情报部里不成文的规矩,局里面招募情报员,要的只是对方消息灵通能力强,对情报部工作有帮zhù

就行。至于对方的人品啊道德什么,局里面一般是不考lǜ

的,只要对方不是敌视我们社会制度的反dòng

人员就行——又不是要选三好学生道德模范,要上一批思想好的废物回来干什么?

许岩还是听得迷迷糊糊:“文哥,但我还是搞不明白。那些企业家和大老板啊,他们又不是好日子过得腻了?他们吃好睡好的,干嘛要来给你们情报部当情报员啊?”

“呵呵,岩老弟,这个你就不懂了。现在社会上,能混得风生水起的。哪个不是在黑白两道上厮混的?富起来的那些大老板,他们更是需yào

交接黑白两道,自然免不了有各种各样的麻烦,比如说黑帮看你有钱了,就想来敲诈你一番;又比如有些当官的。看着你有钱,说不定也想从你身上拔一点羊毛什么的。

这时候,那些老板加入我们情报部,其实也就是想找个靠山,弄个护身符。到时候,若是遇到什么麻烦,他们亮出自己的身份证件,说自己是咱们总参情报部的。认识上层的大长,这往往也能唬住人的,别人不敢对他们乱来。

有了我们的情报员证。你若是犯了杀人放火那种大罪,我们未必能保住你,但若是一般的什么嫖娼啊赌博啊打架斗殴这种小案,你只要把证给公安那边亮一下,他们是要立即放人的。有了我们的线人身份,能免很多麻烦的。所以,那些老板。为了搞个这种身份,很舍得花钱的。

老弟。我真不是跟你吹牛,上次我去了一趟五羊城,跟当地的朋友吃饭,桌上有几个当地的老板。知dào

我是在情报部做事还是个领导,桌上那几个老板激动得不得了,当场就说了,只要给他们弄个蓝本子的情报员证,他们愿掏一百万出来;若是货真价实的红本子军官证的话,他们愿出两百万——所以说,岩老弟,你一毛钱不用花,就可以享shòu

这种价值两百万的待遇,这种机会,其他人可是想都想不到啊!”

许岩听着,只觉得啼笑皆非。按文修之的说法,给了自己一个情报部特工的身份就是莫大的好处,但许岩实在是敬谢不敏——那些企业家或许是担心麻烦才特意要个身份,但自己没有亿万身家,又不需yào

经常跟黑社会打交道,更不嗜好嫖娼赌博什么的,要这个身份干什么呢?平白无故地入了军籍,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嘛?

这时候,倘若许岩是个冷静的聪明人,他该一口回绝文修之,坚决不肯加入。但偏偏,我们的许岩同学还年青,他还拥有着青春期少年的好奇和冲动——总参情报部的特工耶!

这名字听着就带劲!多刺激啊!倘若让同学们知dào

,自己身边就有一个神mì

的情报部特工,他们该用何等艳羡的目光来仰望自己呢?

许岩在脑海中幻想着这样的一幕情景:某个深夜,宫雪婷在回家的路上,碰到了流氓,那个废材司徒笑被歹徒三拳两脚地打倒了——呃,不,该是他见到流氓就被吓坏了,可耻地逃跑了,丢下了宫雪婷一个人来面对流氓,宫雪婷泪眼汪汪,大呼救命。

正在那危急关头,自己突然从天而降,掏出手枪,“啪啪啪”几枪,歹徒们非死即伤,纷纷跪倒在地求饶,宫雪婷仿佛不认识的人一般望着自己,美目圆睁:“许岩,是你吗?你怎么会有枪呢?”

这时候,自己洒脱地吹了吹枪口的轻烟,深情款款地对她说:“对不起,雪婷同学,有件事,我一直瞒着你。其实,我是总参情报部的特工,我一直在为国家服wù

……”

那时候,宫雪婷眼里该对自己出何等憧憬和崇拜的目光啊!

这个,岂不是现实版的电影《真实的谎言》?

看着许岩坐那呆,口水都快流出来的样子,文修之立即知dào

,事情有戏!

他放缓了声气:“到时候,你成了我们情报部的特工,不但有军装穿,还有证件带——想想,你若是看哪个王八蛋不顺眼了,亮出证件就把他带到公安局去,好好揍他一顿——”

许岩惊讶道:“在公安局里揍人?警察不管吗?”

“呵呵。情报部做事,地方公安怎么会管?告sù

你,老弟,警察不但不敢管,只要你有要求。他们还会协助你呢!”

看着许岩眼珠子溜溜转,显得颇为动心的样子,文修之凑近了他,用一副很诱惑的语气说:“而且,到时候,你还可以配枪的呢!我们给你颁正式的持枪证。六四式,九二式,你喜欢哪种手枪,到时候可以自己选。我带你到部队的靶场去,在那边。你可以随便练枪,自动步枪和机枪随你玩,用多少子弹都不要紧!怎样,文哥待你够意思吧?”

许岩犹豫:“可是,文哥,我听说刚刚参加部队的大学生都是很辛苦的,要参加新兵训liàn

什么的,可我还是大学生。没时间参加新兵训liàn

啊!”

文修之在肚子里痛骂:“真是个孬种!想要当特工耍威风,却连个新兵军训都不肯参加,这未免也想得太美了!”

文修之鄙视归鄙视。但没办法,许岩是个废材无疑了,但问题是,自己还有求于这个废材呢!

他笑吟吟的:“想不参加新兵军训?这也不是不能商量的,我们部队招募地方上有专长的特殊人才,还有一个特招程序。特招进来的军官。是可以免去一般的入伍训liàn

的——呃,要说完全免去。那也不可能。不过那程序是简化了,一般新兵入伍是要训liàn

三个月的。而特招进来的人才就用不着了,只需一两个星期就够了——呃,你放心,对特招的军官,训liàn

不可能太严格的,不会有那种很辛苦的五公里越野跑什么的,你就是要学学军姿啊、敬礼、射击训liàn

还有一些军队中的常识以及熟悉下我们情报部的一些业务就行,不会很辛苦的。你是大学生,领悟能力肯定很高,学那些东西肯定不费什么力qì

的。”

“可是,我好不容易考进了大学,现在才大二而已,我还想毕业拿学位的呢……这个,文哥,参加你们情报部,这跟我的学业不冲突的吧?”

文修之肚子里大骂,脸上堆笑:“怎么会冲突呢?你是我们的外派特工来着,平时你只管继xù

读书,当你的大学生好了,有事情的时候我们才叫你协助——嗯,这样你就等于不用上班就能领工资了,多好!”

看着许岩还在犹豫,文修之当场拍板了:“行了,老弟,这么好的事,你也别犹豫了,我们就这么定了!我就给政治部那边打电话。”

说着,文修之根本不给许岩阻止的机会,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度掏出了手机,当场拨了个号码:“喂,老董吗,是我啊,修之。对对对,我还在锦城出差,没回京城……这么晚,打扰你休息了,但有个事很急,你要帮我抓紧弄一下,今年我们部里特勤的特招指标名额还有吧?

对,特招军职干部的指标,你给我留一个下来,我这边马上就要……啊,没有了?不行不行,老董,我这边的事很重yào

,这个指标名额怎么都得要一个……去哪里要?这个我就不管了,老董,这个事你非得办好不可,这关系到我现在的任务能不能完成……对对对,就是中央长关注的那个任务,很重yào

的!

老董啊,这件事不同寻常,我文修之平常啥时候开口跟你开过口?你要是给我掉了链子,那咱们几十年的交情也顾不得了……哎,这就对了嘛,这才是我的好兄弟!你这个人情,我文修之记得了。

对象是什么人?放心,身家绝对清白,没有麻烦在身的——是个大学生,蜀都大学的在校学生,今年才二十岁……姓许,叫许岩……他的身份证号码是……”

文修之望向许岩,后者背出了自己的身份证号码,文修之的记忆力很好,他也不需yào

许岩复述,立即准确地向电话复述了一遍:“身份证号码是xxxx……身家清白,没有犯罪记录……哦,他还不是党员……本人和直系亲属的政审程序,将来再补吧,现在没时间了……嗯嗯,他的家庭情况记录,可以在公安局的联网上查到,身高一米八三左右……对,对——制作证件和档案的一寸照片,我等下就用手机给你回去吧。

老董,这件事很急,麻烦你抓紧了,明早一上班,你就帮我弄这个事吧……军衔就定连级的上尉吧……什么,中尉?那不行,太低了,我没法跟人交代……实在不行,你向刘部长请示破例吧,这种事也不是没有过先例的,对于特殊人才,我们待遇一般都是特殊照顾的……对对,就走那个特殊人才的流程吧……

这两天把程序搞好了,把他的身份录入系统里,把他的证件和配枪,通过锦城军区那边送过来给我,这两天我应该还在锦城……军装就不用了,我们联系锦城军区要上几套就行了。”

说完,文修之干脆利索地挂了电话,然后,他拿手机直接给许岩拍了照,用手机给对方传了过去,然后,他才抬起头来,冲着许岩笑道:“好了,照片我已经传过去了。等总部那边申报,录好档案之后,他们会派人把你的配枪和证件送过来的。那时候,岩老弟,你就真的是我们的自己人了。”

这时候,许岩已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呵呵呵”地干笑着。

显然对今晚取得的进展感到心满yì

足,文修之显得十分兴奋,他不停地跟许岩碰杯喝酒,跟许岩说着情报部的一些牛逼的传说和故事——文修之说的那些东西有些实在太离奇了,许岩都搞不清他到底是说真的还是在吹牛。俩人一直喝到了凌晨一点左右,饭店都要打烊了,服wù

员过来催了几次,俩人才起身结账离开。

看着文修之走路都有点打晃了,许岩担心他开不了车,但文修之自己却是满不在意:“没事的,我不开车,在这附近开个宾馆就睡下了。岩老弟,你自己回去吧,我就不送你了。”

两人挥手道别,许岩走不了几步,文修之又追了上来,叮嘱许岩,这几天手机一定要开着机,到时候证件和配枪申请下来了,好通知他过来领取。(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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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节 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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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文修之摇摇晃晃地朝学校饭店旁边的那家如家宾馆走去,许岩感觉如释重负:终于摆脱这位热情的“文哥”了!

文修之很热情,对待许岩也很亲切,称兄道弟,但许岩总感觉,跟他相处的时候,自己总是有一种被什么东西窥视着的感觉,心中总存zài

着危机感——那种感觉很淡,但始终存zài



深夜,许岩终于回到了家中。看到那空荡荡的客厅,他的一颗心又提了起来:朱佑香去哪里呢?

往常,自己胟àn

位丶遥?煊酉阕苁窃诩依锏目吞?獗呖醋诺缡樱?约嚎?沤?词焙颍?苣芴?揭簧?煜さ奈屎颉肮?幽?乩戳耍钡?裉旎乩矗??降闹皇强盏吹吹囊黄??硌倚南旅H唬??溉簧?鹆艘桓隹志澹骸爸煊酉闶欠褚丫?肟?耍俊?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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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岩紧走两步,来到了客房门前。他还没有敲门,门却是从里面自己打开了,朱佑香从里面走了出来。

“公子您回来了!”

重新看到了朱佑香,听到了那熟悉的问候话语,许岩心中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他吁出一口气来:“谢天谢地,轩芸,你还在呢。”

朱佑香诧异地望着他:“公子为何神色如此古怪?可是有何不对?”

“呵呵,一天多没见你了,有点想念你了。”

许岩随口答道,但旋即,他后悔了:“朱佑香可不是平常那些跟自己开玩笑的新新人类小女孩。她可是来自保守而封闭的大明世界。这等暧昧的语句,对现代的女生来说连暧昧都算不上了,但对朱佑香来说。搞不好她就以为自己是在故yì

调戏她了。

果然,听了许岩的话,朱佑香粉脸上抹了一层红晕,她低下头,不敢与许岩对望,低声说:“公子休得胡言乱语呢。”说罢,她仿佛是要逃避许岩的视线一般。赶紧转身走开,说道:“许公子。你可吃过东西了吗?吾这边还有一些吃的,你可需yào

?”

许岩苦笑,心中暗暗好笑:朱佑香这下可是露怯了。自己刚刚喝酒回来,满身的酒气。朱佑香灵觉敏锐,隔着墙壁都能知dào

自己运功状况的人,她怎么会闻不到自己得酒气呢?自己明摆是吃饱喝足回来的,她还问这种“吃过了吗“的傻问题,摆明是害羞之下慌不择言了。

知dào

朱佑香脸皮薄,许岩倒也不为难她了,他走到沙上躺下歇息,只觉浑身舒坦——被扣留了一天一夜,又跟文修之磨了半天嘴皮。许岩着实也感觉累了,那种累不是身体的疲惫,是从心底泛起的疲倦。

虽然文修之表现得大咧咧很亲近的样子。但跟他相处的时候,许岩却是没有一秒钟敢放松自己警惕的。他直觉地感觉,对上文修之这种人,哪怕说错一句话都是危险的。直到回到了家里,在这熟悉的环境和氛围中,他才真zhèng

地放松了下来。

朱佑香走过来。她坐在许岩的身边,饶有兴趣地问道:“公子。您昨天早上出去,怎么直到今晚才回来呢?生了什么事吗?”

许岩从沙上坐了起来,兴致勃勃地告sù

她:“轩芸,你不知dào

,昨天生了多惊险的事!你猜猜,我碰到了什么?”

朱佑香打量了许岩一阵,淡淡笑道:“莫非,是跟贵国的锦衣卫衙门有关?公子被他们带走了?”

这一刻,许岩心中真是只有“震惊”二字可以形容了。

“轩芸,你怎么知dào

的?”

“吾只是猜想,没想到还真是猜中了。公子,锦衣卫衙门的人找你,到底是为何事呢?”

“这个,事情就要从头说起了。轩芸,前段时间,有两个国安局的警官来找我搞调查,就在客厅里跟我问话,这件事,你还记得吧?”

朱佑香目光一闪,她简单地说:“记得。”然后,她却是惜字如金,再不肯再说一个字了。

许岩却也不留意:“呵呵,事情恰也这么巧,就在回程的道上,那两位国安局的同志,他们遭了车祸,都殉职牺牲了。”

说罢,他期待地看着朱佑香,想在她的脸上找到一些惊讶或者震惊的表情。

但结果,许岩失望了——朱佑香什么表情也没露出,她的反应只是简简单单地“哦”了一声,然后问:“然后呢?”

朱佑香的反应如此平淡,倒让许岩吃了一惊,他惊讶道:“轩芸,那两名警官死了,你好像一点都不奇怪?你早知dào

了?”

朱佑香目光一闪,她摇头说:“吾怎会知dào

呢?死了两个当差的公人,这好像不是什么大事吧?吾为什么要觉得奇怪呢?”

许岩一想也对,朱佑香那淡漠的性子,一向是视人命如草芥的。两个自己认识的警官死在回家的路上,诚然,这件事对自己是天大的震撼事情,但对朱佑香来说,估计也就跟听到“隔壁的母猪生了小猪了”之类轶闻差不多吧,要指望她为此震惊,这要求未免也太高了。

讲故事时候,讲述者兴趣勃勃,而听故事的人却是漠不关心,这是最让人扫兴致的事了。看着朱佑香一副兴致缺乏的样子,许岩都有点不想讲了,但朱佑香却是主动提问了:“然后呢?是否贵国的锦衣卫衙门,他们怀疑这两位警官的死因与公子有关,所以将公子带回去盘问了?”

许岩一拍大腿:“轩芸,你真是冰雪聪明,一猜就中!事情就是这样了!警察们怀疑两个警官的车祸跟我有关系,但他们又找不出什么证据来,就把我带回去好好讯问了!”

朱佑香微微蹙眉:“讯问?他们对公子您动粗用刑了吗?”

“用刑倒是没有。现在我们这边要讲究文明执法,不许随便刑讯逼供了。但他们倒是把我关在一个小黑屋里——那时候,我想着这次糟了。这个飞横祸倒是遭得莫名其妙了。被抓进来容易,要想出去,只怕是难了。”

朱佑香赞同道:“正是如此呢!锦衣卫这种衙门,历来只有错抓的,从来就没有错放的,吾倒是奇怪了,公子为何能顺利脱困呢?”她上下打量许岩一番。忽然问:“公子,您难道是越狱逃出来的吗?”

“轩芸。你开玩笑了,这种事怎么可能呢?呵呵,这事恰好说来幸运了,上次我帮那位陈遥雨同学救了她的姥爷。事情刚好这么巧,负责这件事的调查组组长文修之恰好就是陈遥雨同学姥爷的小儿子——也就是说,我上次救回的文老爷子,就是他的爸爸!

因为有这层关系在,他很轻松就跟我交了朋友,放了我回来。”

朱佑香淡淡一笑:“这是公子吉人天相,也是因公子多行善事,方有今日善报啊。”

许岩钦佩朱佑香的地方就在这了,不管有多么震撼多么欢喜或者悲伤的事情生。这女孩子总能以一种云淡风轻的淡然态度来看待,在自己印象里,她好像从来不会大悲大喜。也没有过情绪失控的表现,她的表现,永远是那么恰如其分,不温不火。尽管她比自己还小着几岁,但对着她,许岩长却有着隐隐的尊敬。有种对着长辈的感觉.

许岩很想知dào

,到底是什么样的教育。能培养出朱佑香这么有素质又懂事的美女来呢?

若是平时,许岩是不会多事的。但今晚他喝酒喝得多了,人特别兴奋,就管不住自己的嘴了,他问道:“轩芸,你们家里是不是从小对你管教很严呢?”

“啊?”朱佑香愕然:“吾六岁就离开王府——呃,就离开家了,与父母相处并不多。不过公子您为何这么说呢?”

“也没什么原因,我只是觉得,轩芸你的修养很好哦,好像什么事你都不会吃惊,不会激动。咱们认识这么久,我好像没见过你生气,也没见你火过吧?”

朱佑香笑笑,她淡淡说:“公子过奖了,这倒也不是吾涵养好,说起来,吾亦是个脾气急躁之人,实在不敢当公子的夸奖,只是……”

她侧头沉吟一阵,摇头说:“一时实在很难跟公子言述清楚,不过,他日公子倘若修liàn

有成的话,那时你就该能理解了。在修真之人看来,凡人尘世的俗事,那只是过眼云烟而已,一般都不会很看重。就因为吾心态如此,所以……公子赞吾涵养好,吾是不敢当的。”

朱佑香说得客气,但许岩还是弄了个大红脸。他是听出来了,朱佑香这就等于委婉地说,在她这样的修真人眼里,你们这些凡人就跟蝼蚁一般,有哪个正常人会为蝼蚁的事情生气火呢?

这种事,真的是越想越难堪,许岩干咳一声,赶紧转移了这个话题,他又谈起了文修之对自己的邀请,邀请自己加入情报部当特工。

听许岩说了和文修之交谈的经过,朱佑香流露出了深思的神色,过了一阵,她才说:“公子结识的这位文先生,他的心思甚是缜密,不是好相处的人物。公子,这件事,你没答yīng

他吧?”

看朱佑香的神情严肃,许岩隐隐猜到了,这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他低着头,有点不敢看朱佑香:“呃,那时候我也没多想,看文大校那么热情,也不好推辞,就随口答yīng

了他的要求……他已经电话总部那边,加班给我制作证件和准bèi

配枪了……这个,没啥问题吧?”

朱佑香摇头:“公子,问题倒没什么问题,只是以吾多年行走游历的经验和见闻来说,锦衣卫和东厂,这种朝廷的侦缉衙门,最好不要跟他们扯上关系,否则很麻烦的。

公子,那位文大校的心思,吾倒也猜到一些了,因为公子对他父亲有救命之恩,他不好对你强迫,但若是你加入了他们的那个什么部……”

许岩连忙补充:“叫总参情报部。”

“对,就是那个衙门。公子加入之后,那就是在籍的军汉了。公子从军以后,再有什么事。那时候依的就是军令军规,那便是要军令如山倒了,那时候,公子若还是不听他命令——公子对他有恩不假,但军中无私情,他用军法处置你,那就是大公无私不徇私情。国法大于私人恩怨,谁也没办法说他错。

在国朝官军之中。有律令十七斩五十四禁,其中有律称‘不听约束,更教难制,此谓构军。犯者斩之’——吾想,贵*中肯定也有近似的律令吧?”

许岩眼角微微跳动,他答道:“轩芸你说的没错,我*队纪律十分严格,更有所谓‘一切命令听指挥’的说法,只怕严格更甚于你们大明的兵马。那依轩芸你的看法,我该赶紧推掉这份军职了吗?”

朱佑香严肃地点头:“倘若能推掉的话,那自然是最好了。公子是修行中人,前程远大。何必与这些官府机构纠缠呢?”

许岩连忙摸出了手机,按下了文修之给自己的号码,但手机响了一阵。却是没人接听。许岩不甘心地连拨几次,但文修之却是一直没接。最后,许岩颓然地放下手机,他苦笑:“文修之没接电话,他估计是喝多了睡着了。我明天一早再给他打个电话吧。”

朱佑香摇头,她清晰地说:“公子。吾觉得,就算公子您找到他。只怕也没什么用处。那位文先生既然处心积虑地想邀请公子加入,他怕是不会随便松口的。”

许岩点头,这时候,他身上的酒意已经化作冷汗冒出来了——他已想到了,明天,自己找到文修之说自己反悔了不肯当兵时候,那位文大爷会用一副怎样的无赖嘴脸来对付自己。

是的,朱佑香说得对,文修之既然处心积虑地引诱自己参军,又怎么可能轻易松口呢?

他隐隐感觉到,自己好像犯了个很大的错误,中了文修之的圈套。

看着许岩愁的样子,朱佑香倒是安慰:“公子倒也不必过于忧虑,既然那位文先生不肯放你走人,那你就不妨暂与他唯以虚蛇好了,反正公子对他有恩,他又有求于你,估计一时半会的,他还是会对公子怀柔的,暂时不会逼迫太紧。”

许岩苦恼道:“但将来……事情始终还是要解决的啊!”

“吾看公子的修liàn

进展,只需三年时间,公子便能进入引气期巅峰甚至是凝神初期,到时候,公子实力强dà

之后,可进可退,很多事自然而然地就有解决的办法了。再过几年,公子说不定就能达到吾如今的境界了,那时候,公子就可以——”

朱佑香顿了一下,她嫣然一笑:“便如开平王所说的那样:‘给我十万兵马,我当纵横天下’,到时候只要实力足够了,那时候,区区一个军籍身份,那时候就不会是公子的束缚了——搞不好甚至会成为公子的助力了。”

朱佑香这么说,许岩只觉心胸豁然开朗。

朱佑香说得没错,有些事,现在自己觉得很为难,那只因为自己实力不够。当自己的实力达到更高的层次时候——比如说,倘若自己实力能达到跟朱佑香差不多水准的时候,那时候,在这世间,自己还有什么需yào

害pà

的吗?

到那时候,区区一个情报部上尉的身份,自己又有什么好恐惧的呢?

想明白了这个,许岩顿时精神抖擞起来。现在,他已经明白:对自己来说,最关键也是最要紧的事情,就是要增长自己的实力,把朱佑香传授的功法给练好了。

“轩芸,这两天我也继xù

练了下功,你帮我看看,是否有什么进展吗?”

朱佑香淡淡瞄了许岩一眼,看着许岩充满期待的眼神,她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公子遭遇突变也能勤练不缀,这很不错,以后也需得如此坚持啊。”

听得朱佑香只有这么一句简单的评价,许岩顿时傻了眼:在他的感觉中,自己已经达到很高的层次了。因为在军营里,他被一个特种部队的士官正面揍了一拳一脚,却是感觉丝毫不痛,而且,连文修之这种见多识广的军官也看出自己练过内功了——这难道还不是很大的进步吗?

在武侠小说里常常有这样的情节。某少侠彻夜苦修,忽然得机缘领悟了某某关键要诀,一夜顿悟从此便神功大成了。许岩也觉得。自己那一天一夜的练功肯定是得了某种机缘,出现了了不起的突pò

,进入了某个崭新的层次——就算没突pò

到金丹元婴,总也该到筑基什么的吧?

自己便急不可耐地寻朱佑香来献宝了,没想到得到的却是这样的一句淡淡的答复,许岩顿时傻了眼,他说:“不对吧。轩芸,我感觉变化很大呢。你再帮我认真看看?”

朱佑香压根就没看,她头也不抬说:“公子,无须再看了。你还是在启蒙期,这是毫无疑问的。”

“但我感觉……呃。好像浑身力qì

都变大了,被人打了也不觉得疼,人也变得耳聪目灵起来,好像整个人都脱胎换骨了一般,感觉变化很大呢!怎么会还是启蒙期呢?”

“公子你多想了。”朱佑香还是没抬头:“进入启蒙期,这是常人进入修真之路的开始,这时候身体自然会有各种异象生——公子还是用凡人的眼光来看一个修真者,那自然会感觉变化会比较大,这并不为奇。

按你们地球人类的说法。这是从零到一的转变,这时候,我们感觉到自身往往有很大的变化。变得强dà

了很多,甚至觉得自己真的能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了,感觉自己变得天下无dí

了,变得狂妄自大,目中无人。

这是初涉修真路上新人最容易犯的错误。其实这种‘强dà

’的感觉,只是一种虚幻的感觉。只有静下心来继xù

修liàn

,才会现。先前自以为的强dà

的那些本事,其实是很可笑的,很多只是幻觉而已。

没有强dà

的真元支持,没有达到不坏的金丹境界,修真人根本不足以自傲,真zhèng

打斗起来——倘若此刻真要生死相搏,公子与一队贵国的官兵遭遇,对方皆是手持自动步枪或是手枪,毫无顾忌地全力向您开火攒射,公子在赤手空拳之下,公子可有把握战胜他们?”

许岩脸色白地摇头——真要碰到一队训liàn

有素的武装士兵全力对自己开火,他连逃命的把握都没有,更不要说战胜对方了。

朱佑香斜眼睥睨着他,淡淡道:“身为修道中人,却连应付几个手持火器的官兵都没把握,这样的实力,谈何强dà

?公子,你的‘强dà

’比起凡人来也好像强不到哪去啊!

公子,修真路上有许多艰难的关卡,‘自妄’也是其中一个。那些初踏入修真道上的新人,往往因为自己有了一些神通和变化就变得骄妄自大起来,从而失去了自己的本心,削弱了进取之心,这是修行之人最为忌讳的。无论何时,都要记住‘坚守本心,始终如一’。

修真之道漫长而辽远,只能一步一步克服难关踏实前进,容不得半分虚假和浮夸。任何妄想一步登天或者一夜之间就平白获得大神通的念头,都属于‘妄念’。持有妄念过多,对修真人是有害无益的,这不会助长你的修为,只会让你误入歧途,最后反倒变成修真大道上的阻碍。这点,公子可要切实注意了。”

朱佑香这样说,许岩听得满头冷汗,连连点头称是,先前那点自得的小心思早丢到九霄云外。

~~~~~~~~~~~~~~~~~~~~~~

许岩从深沉的睡眠中醒来,他是被窗外鸣啾的小鸟们吵醒的。醒来时候,他感觉身心有一种说不出的宁静和通透,那种沉静又恬静的感觉实在很难形容。

他能感觉到,在自己体内的那股热流已经越来越茁壮了,这股热流——该是朱佑香所说的“灵气”了——这热流的运转已经变得很自然了,就像变成了自己呼吸的一部分,随着自己呼吸的节奏而运转、流动着,已经不再需yào

自己特意去运气驱动了。

从开始修liàn

到现在,区区数天就取得了这样的进步,许岩心里是颇为此而沾沾自喜的,颇为怀疑自己就是那种“天赋异禀”的修真奇才,但因为昨晚被朱佑香刚训了一通,许岩也说不清楚,这到底是真zhèng

的进步还是朱佑香所说的只是“妄心”而已。他也不敢拿这事再去问朱佑香,怕对方笑话自己。

早上起来,许岩懒洋洋的。一点都不想去学校,但问题是,他非去不可——前两天,文修之部下的警察把自己当着同学的脸带走了,这个事该是惊动全校了,自己倘若不回学校去露面澄清一下谣言,学校和同学还不以为自己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被关起来了?

想了一下。许岩打开手机,先打了个电话给陈遥雨。这妹子很有良心。许岩记得,文修之说过的,为了帮自己,陈遥雨先是找了她那个市委副书记的姨丈。接着又找了文修之——倘若不是她的插手和帮忙,许岩这时候哪能这么快活地躺在家里睡觉,说不定还在专案组的哪间小黑屋里凄惨地喂着蚊子呢。

电话很快就打通了:“陈遥雨同学吗?我是许岩啊!”

“呵呵,我知dào

是你。你没事吧?”

接到许岩的来电,陈遥雨并不显得如何惊讶,仿佛她早料到许岩会打电话来的。许岩说了一些感谢的话,感谢陈遥雨的帮忙,但陈遥雨打断了他:“喂,许岩同学啊。说到这个,我还得先跟你道歉呢!”

“道歉,为什么呢?”

“呵呵。上次我答yīng

你的,不把你的身份说出去。但这次,没办法了,我如果不把你救过姥爷的事告sù

舅舅,他是不肯帮忙的……没经你同意我就说出了你的身份,这件事我是很抱歉的。你不会怪我吧?”

“啊。”许岩这才想起,自己和陈遥雨还有这么一个约定。只是现在时过境迁,陈遥雨又是为救自己而事出无奈,许岩当然不会去怪罪陈遥雨,他连忙表态表示不要紧,瑶雨这是为自己好,这个道理自己还是明白的。

“呵呵,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我还担心你会怪我呢。怎么样,我舅舅那边没凶你吧?他们那边没对你怎么样吧?”

“没有啦,文先生是个很和气的人,待人很亲切。知dào

了我身份后,他就亲自把我送回来了。”

“呵呵,许岩啊,我跟你说,舅舅那个人是最狡猾的,你可千万不要给他那和善的外表给骗了啊。”

老实说,对于陈遥雨对文修之的评价,许岩是深以为然的,但这种话,身为外甥女的陈遥雨说得,自己却是不怎么方便说了。许岩呵呵干笑两声,又说了几句感谢的话,他就找不到什么话题了,他正想挂了电话,那边的陈遥雨又说了:“对了,许岩,这个星期六,我们寝室打算出去青秀山烧烤,你要不要一起来?你的那个小胖子朋友已经报名参加了,你也一起来吧?”

许岩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你们要去青秀山烧烤?这个周六?”

“对的,我听朋友说,青秀山风光很漂亮的。”话筒里传来的陈遥雨声音十分平静,但不知为何,许岩能从她的话音中听出了一丝丝的紧张,然后,仿佛是为了掩饰那一份紧张,陈遥雨笑着说:“这次野营烧烤,参加的男生要交一百元,所以我要多拉些帅哥过去,不然经费不足啊!”

许岩沉默了好一阵,直到陈遥雨不耐烦了追问:“喂喂,许岩,你还在听吗?”

“嗯,我在听。你们去青秀山……还有什么人去吗?”

“都是我们的寝室的人,还有一些也是我们寝室的朋友吧,都是一些玩得比较熟的朋友。你也一起来吧!喂,你该不会是舍不得那一百元吧?”

许岩又沉默了一阵,然后,他轻声问:“那,宫雪婷,她去吗?”

许岩能感觉到,话筒对面的呼吸声稍微重了些,然后,陈遥雨很平静地说:“这是寝室的集体活动,不能缺席的,雪婷她当然要去——我说许岩,男子汉大丈夫,不至于这么想不开吧,你连见小婷都不敢见了?”

许岩脸露苦笑,他实在不知该怎么跟陈遥雨说了——他当然不至于害pà

见宫雪婷,但他害pà

见那位司徒笑老师。老实说,司徒笑老师人长得英俊,风度也好,见识广知识渊博,如果作为朋友,他是一个很可交的人。但作为情敌,那他就是个很可怕的对手了,他那种成熟温和的风度。是足以令许岩这种毛头小子绝望的,连竞赛之心都兴不起来了。如果司徒笑也去的话,他在那边和宫雪婷两个人在那秀卿卿我我的恩爱。自己也在场的话,怕不要当场从山崖上跳下去了?

说是自欺欺人也好,说是掩耳盗铃也好,但许岩总觉得,有些自己不愿生的事,虽然知dào

肯定会有,但看不到总比亲眼看到来得好些。

仿佛从话筒的那边看出了许岩的踌躇。陈遥雨很爽快地说:“许岩,你放心吧。司徒笑老师那天不会过来。”

被对方一个女生这么轻而易举地看出了自己的心思,许岩感觉很是没面子。这时候,他也感到兴趣索然了,但陈遥雨刚刚帮过自己。自己就这么硬生生地拒绝她,这好像有点不好意思,许岩便说:“周六吧,我看看吧,说不定那天还有点事,如果有空,我跟你联系啊!”

许岩的回答其实是在委婉地拒绝了,但不知为什么,平素显得很聪明的陈遥雨却是仿佛失去了往日的机敏。她仿佛听不出许岩的言外之意,高兴地说:“好啊,那我就准bèi

你那份了。你记得了啊。周六上午八点,我们在西校门口集合,有大巴搭我们去。”

“喂喂,瑶雨,我说的是有空才能去,现在还说不定……”

“嘟~嘟~嘟~”的沉闷铃声响起。许岩这才现,通话已经被对方挂断了。

拿着手机呆了一阵。忽然电话铃声又响起来了,许岩连忙接电话:“喂,瑶雨啊,刚才你说的……”

“瑶雨你个头啊!”电话里传来的是一个爽朗的男声,男声笑着说:“岩老弟,我说刚刚怎么拼命给你打电话都打不进呢,原来你在和我外甥女在谈恋爱聊天哪!喂,你给文哥老实交代一声,你跟我外甥女到底进展到什么地步了?一大早就在那煲电话粥,你们卿卿我我还没个完了啊?”

听到那声熟悉的“岩老弟”称呼,许岩立即就知dào

对面的人是谁了,他干笑两声:“文哥,早啊。”

“岩老弟,早啊,这么早找你,是有两个事,第一个是好消息来着……”

许岩打断文修之:“那文哥,我们还是先说那不好的消息吧?”

“呵呵,”文修之干笑两声:“我们还是先说好消息吧——总部政治处的同志们连夜加班走流程,你的特招入伍审批已经通过了。证件和配枪很快就会到了!恭喜你了,许岩上尉同志。”

许岩撇撇嘴,心想这算什么好消息啊!朱佑香说得没错,文修之的动作果然很快,他根本就不给自己反悔的机会,只是几个小时的功夫就把自己入伍的事给敲定了,现在自己就算就不干都不成了。

“哦,文哥,我知dào

了……还有另一个消息是什么呢?”

文修之的语气转为严肃:“另一个消息就是:许上尉,你的任务来了。现在,你有二十分钟的时间来穿好衣服,准bèi

好用品,等下会有车子过来接你。我们马上就要出差去外地了!”

许岩吃了一惊:“外地?难道说……”

文修之的话中带着掩饰不住的激动:“没错,我们刚刚接到消息,今早,中部的襄城市又生了疯子伤人事件。我们已经通知当地的公安机关了,让他们不要杀死那个病例。现在,我们要马上赶过去,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就能试验岩老弟你的灵丹了。对了,岩老弟,等下,你记得要把你的灵药给带上啊。就这样,二十分钟后,接你的车到学校后门,你做好准bèi

吧,呵呵,这一次,我们就要看你的了!”

许岩茫然地放下了手机,他没想到,现世报来得这么快,昨晚自己忽悠文修之的话语,竟这么快就变成了现实。

想到自己要去面对那些凶残的、刀枪打不死的疯子怪物,许岩打了个寒颤,打心眼里恐惧这个事情。他拿着手机,呆滞地出了卧室的门,走近客厅。跟往日一样,朱佑香正在那津津有味地看着早上的新闻,听到许岩出来的声音,她回过头来嫣然一笑:“公子早安!今天公子不去上学吗?”

许岩呆滞地苦笑了下,朱佑香立即留意到了异常,她问道:“公子,可是有何不对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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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节 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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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文修之摇摇晃晃地朝学校饭店旁边的那家如家宾馆走去,许岩感觉如释重负:终于摆脱这位热情的“文哥”了!

文修之很热情,对待许岩也很亲切,称兄道弟,但许岩总感觉,跟他相处的时候,自己总是有一种被什么东西窥视着的感觉,心中总存zài

着危机感——那种感觉很淡,但始终存zài



深夜,许岩终于回到了家中。看到那空荡荡的客厅,他的一颗心又提了起来:朱佑香去哪里呢?

往常,自己胟àn

位丶遥?煊酉阕苁窃诩依锏目吞?獗呖醋诺缡樱?约嚎?沤?词焙颍?苣芴?揭簧?煜さ奈屎颉肮?幽?乩戳耍钡?裉旎乩矗??降闹皇强盏吹吹囊黄??硌倚南旅H唬??溉簧?鹆艘桓隹志澹骸爸煊酉闶欠褚丫?肟?耍俊?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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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岩紧走两步,来到了客房门前。他还没有敲门,门却是从里面自己打开了,朱佑香从里面走了出来。

“公子您回来了!”

重新看到了朱佑香,听到了那熟悉的问候话语,许岩心中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他吁出一口气来:“谢天谢地,轩芸,你还在呢。”

朱佑香诧异地望着他:“公子为何神色如此古怪?可是有何不对?”

“呵呵,一天多没见你了,有点想念你了。”

许岩随口答道,但旋即,他后悔了:“朱佑香可不是平常那些跟自己开玩笑的新新人类小女孩。她可是来自保守而封闭的大明世界。这等暧昧的语句,对现代的女生来说连暧昧都算不上了,但对朱佑香来说。搞不好她就以为自己是在故yì

调戏她了。

果然,听了许岩的话,朱佑香粉脸上抹了一层红晕,她低下头,不敢与许岩对望,低声说:“公子休得胡言乱语呢。”说罢,她仿佛是要逃避许岩的视线一般。赶紧转身走开,说道:“许公子。你可吃过东西了吗?吾这边还有一些吃的,你可需yào

?”

许岩苦笑,心中暗暗好笑:朱佑香这下可是露怯了。自己刚刚喝酒回来,满身的酒气。朱佑香灵觉敏锐,隔着墙壁都能知dào

自己运功状况的人,她怎么会闻不到自己得酒气呢?自己明摆是吃饱喝足回来的,她还问这种“吃过了吗“的傻问题,摆明是害羞之下慌不择言了。

知dào

朱佑香脸皮薄,许岩倒也不为难她了,他走到沙上躺下歇息,只觉浑身舒坦——被扣留了一天一夜,又跟文修之磨了半天嘴皮。许岩着实也感觉累了,那种累不是身体的疲惫,是从心底泛起的疲倦。

虽然文修之表现得大咧咧很亲近的样子。但跟他相处的时候,许岩却是没有一秒钟敢放松自己警惕的。他直觉地感觉,对上文修之这种人,哪怕说错一句话都是危险的。直到回到了家里,在这熟悉的环境和氛围中,他才真zhèng

地放松了下来。

朱佑香走过来。她坐在许岩的身边,饶有兴趣地问道:“公子。您昨天早上出去,怎么直到今晚才回来呢?生了什么事吗?”

许岩从沙上坐了起来,兴致勃勃地告sù

她:“轩芸,你不知dào

,昨天生了多惊险的事!你猜猜,我碰到了什么?”

朱佑香打量了许岩一阵,淡淡笑道:“莫非,是跟贵国的锦衣卫衙门有关?公子被他们带走了?”

这一刻,许岩心中真是只有“震惊”二字可以形容了。

“轩芸,你怎么知dào

的?”

“吾只是猜想,没想到还真是猜中了。公子,锦衣卫衙门的人找你,到底是为何事呢?”

“这个,事情就要从头说起了。轩芸,前段时间,有两个国安局的警官来找我搞调查,就在客厅里跟我问话,这件事,你还记得吧?”

朱佑香目光一闪,她简单地说:“记得。”然后,她却是惜字如金,再不肯再说一个字了。

许岩却也不留意:“呵呵,事情恰也这么巧,就在回程的道上,那两位国安局的同志,他们遭了车祸,都殉职牺牲了。”

说罢,他期待地看着朱佑香,想在她的脸上找到一些惊讶或者震惊的表情。

但结果,许岩失望了——朱佑香什么表情也没露出,她的反应只是简简单单地“哦”了一声,然后问:“然后呢?”

朱佑香的反应如此平淡,倒让许岩吃了一惊,他惊讶道:“轩芸,那两名警官死了,你好像一点都不奇怪?你早知dào

了?”

朱佑香目光一闪,她摇头说:“吾怎会知dào

呢?死了两个当差的公人,这好像不是什么大事吧?吾为什么要觉得奇怪呢?”

许岩一想也对,朱佑香那淡漠的性子,一向是视人命如草芥的。两个自己认识的警官死在回家的路上,诚然,这件事对自己是天大的震撼事情,但对朱佑香来说,估计也就跟听到“隔壁的母猪生了小猪了”之类轶闻差不多吧,要指望她为此震惊,这要求未免也太高了。

讲故事时候,讲述者兴趣勃勃,而听故事的人却是漠不关心,这是最让人扫兴致的事了。看着朱佑香一副兴致缺乏的样子,许岩都有点不想讲了,但朱佑香却是主动提问了:“然后呢?是否贵国的锦衣卫衙门,他们怀疑这两位警官的死因与公子有关,所以将公子带回去盘问了?”

许岩一拍大腿:“轩芸,你真是冰雪聪明,一猜就中!事情就是这样了!警察们怀疑两个警官的车祸跟我有关系,但他们又找不出什么证据来,就把我带回去好好讯问了!”

朱佑香微微蹙眉:“讯问?他们对公子您动粗用刑了吗?”

“用刑倒是没有。现在我们这边要讲究文明执法,不许随便刑讯逼供了。但他们倒是把我关在一个小黑屋里——那时候,我想着这次糟了。这个飞横祸倒是遭得莫名其妙了。被抓进来容易,要想出去,只怕是难了。”

朱佑香赞同道:“正是如此呢!锦衣卫这种衙门,历来只有错抓的,从来就没有错放的,吾倒是奇怪了,公子为何能顺利脱困呢?”她上下打量许岩一番。忽然问:“公子,您难道是越狱逃出来的吗?”

“轩芸。你开玩笑了,这种事怎么可能呢?呵呵,这事恰好说来幸运了,上次我帮那位陈遥雨同学救了她的姥爷。事情刚好这么巧,负责这件事的调查组组长文修之恰好就是陈遥雨同学姥爷的小儿子——也就是说,我上次救回的文老爷子,就是他的爸爸!

因为有这层关系在,他很轻松就跟我交了朋友,放了我回来。”

朱佑香淡淡一笑:“这是公子吉人天相,也是因公子多行善事,方有今日善报啊。”

许岩钦佩朱佑香的地方就在这了,不管有多么震撼多么欢喜或者悲伤的事情生。这女孩子总能以一种云淡风轻的淡然态度来看待,在自己印象里,她好像从来不会大悲大喜。也没有过情绪失控的表现,她的表现,永远是那么恰如其分,不温不火。尽管她比自己还小着几岁,但对着她,许岩长却有着隐隐的尊敬。有种对着长辈的感觉.

许岩很想知dào

,到底是什么样的教育。能培养出朱佑香这么有素质又懂事的美女来呢?

若是平时,许岩是不会多事的。但今晚他喝酒喝得多了,人特别兴奋,就管不住自己的嘴了,他问道:“轩芸,你们家里是不是从小对你管教很严呢?”

“啊?”朱佑香愕然:“吾六岁就离开王府——呃,就离开家了,与父母相处并不多。不过公子您为何这么说呢?”

“也没什么原因,我只是觉得,轩芸你的修养很好哦,好像什么事你都不会吃惊,不会激动。咱们认识这么久,我好像没见过你生气,也没见你火过吧?”

朱佑香笑笑,她淡淡说:“公子过奖了,这倒也不是吾涵养好,说起来,吾亦是个脾气急躁之人,实在不敢当公子的夸奖,只是……”

她侧头沉吟一阵,摇头说:“一时实在很难跟公子言述清楚,不过,他日公子倘若修liàn

有成的话,那时你就该能理解了。在修真之人看来,凡人尘世的俗事,那只是过眼云烟而已,一般都不会很看重。就因为吾心态如此,所以……公子赞吾涵养好,吾是不敢当的。”

朱佑香说得客气,但许岩还是弄了个大红脸。他是听出来了,朱佑香这就等于委婉地说,在她这样的修真人眼里,你们这些凡人就跟蝼蚁一般,有哪个正常人会为蝼蚁的事情生气火呢?

这种事,真的是越想越难堪,许岩干咳一声,赶紧转移了这个话题,他又谈起了文修之对自己的邀请,邀请自己加入情报部当特工。

听许岩说了和文修之交谈的经过,朱佑香流露出了深思的神色,过了一阵,她才说:“公子结识的这位文先生,他的心思甚是缜密,不是好相处的人物。公子,这件事,你没答yīng

他吧?”

看朱佑香的神情严肃,许岩隐隐猜到了,这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他低着头,有点不敢看朱佑香:“呃,那时候我也没多想,看文大校那么热情,也不好推辞,就随口答yīng

了他的要求……他已经电话总部那边,加班给我制作证件和准bèi

配枪了……这个,没啥问题吧?”

朱佑香摇头:“公子,问题倒没什么问题,只是以吾多年行走游历的经验和见闻来说,锦衣卫和东厂,这种朝廷的侦缉衙门,最好不要跟他们扯上关系,否则很麻烦的。

公子,那位文大校的心思,吾倒也猜到一些了,因为公子对他父亲有救命之恩,他不好对你强迫,但若是你加入了他们的那个什么部……”

许岩连忙补充:“叫总参情报部。”

“对,就是那个衙门。公子加入之后,那就是在籍的军汉了。公子从军以后,再有什么事。那时候依的就是军令军规,那便是要军令如山倒了,那时候,公子若还是不听他命令——公子对他有恩不假,但军中无私情,他用军法处置你,那就是大公无私不徇私情。国法大于私人恩怨,谁也没办法说他错。

在国朝官军之中。有律令十七斩五十四禁,其中有律称‘不听约束,更教难制,此谓构军。犯者斩之’——吾想,贵*中肯定也有近似的律令吧?”

许岩眼角微微跳动,他答道:“轩芸你说的没错,我*队纪律十分严格,更有所谓‘一切命令听指挥’的说法,只怕严格更甚于你们大明的兵马。那依轩芸你的看法,我该赶紧推掉这份军职了吗?”

朱佑香严肃地点头:“倘若能推掉的话,那自然是最好了。公子是修行中人,前程远大。何必与这些官府机构纠缠呢?”

许岩连忙摸出了手机,按下了文修之给自己的号码,但手机响了一阵。却是没人接听。许岩不甘心地连拨几次,但文修之却是一直没接。最后,许岩颓然地放下手机,他苦笑:“文修之没接电话,他估计是喝多了睡着了。我明天一早再给他打个电话吧。”

朱佑香摇头,她清晰地说:“公子。吾觉得,就算公子您找到他。只怕也没什么用处。那位文先生既然处心积虑地想邀请公子加入,他怕是不会随便松口的。”

许岩点头,这时候,他身上的酒意已经化作冷汗冒出来了——他已想到了,明天,自己找到文修之说自己反悔了不肯当兵时候,那位文大爷会用一副怎样的无赖嘴脸来对付自己。

是的,朱佑香说得对,文修之既然处心积虑地引诱自己参军,又怎么可能轻易松口呢?

他隐隐感觉到,自己好像犯了个很大的错误,中了文修之的圈套。

看着许岩愁的样子,朱佑香倒是安慰:“公子倒也不必过于忧虑,既然那位文先生不肯放你走人,那你就不妨暂与他唯以虚蛇好了,反正公子对他有恩,他又有求于你,估计一时半会的,他还是会对公子怀柔的,暂时不会逼迫太紧。”

许岩苦恼道:“但将来……事情始终还是要解决的啊!”

“吾看公子的修liàn

进展,只需三年时间,公子便能进入引气期巅峰甚至是凝神初期,到时候,公子实力强dà

之后,可进可退,很多事自然而然地就有解决的办法了。再过几年,公子说不定就能达到吾如今的境界了,那时候,公子就可以——”

朱佑香顿了一下,她嫣然一笑:“便如开平王所说的那样:‘给我十万兵马,我当纵横天下’,到时候只要实力足够了,那时候,区区一个军籍身份,那时候就不会是公子的束缚了——搞不好甚至会成为公子的助力了。”

朱佑香这么说,许岩只觉心胸豁然开朗。

朱佑香说得没错,有些事,现在自己觉得很为难,那只因为自己实力不够。当自己的实力达到更高的层次时候——比如说,倘若自己实力能达到跟朱佑香差不多水准的时候,那时候,在这世间,自己还有什么需yào

害pà

的吗?

到那时候,区区一个情报部上尉的身份,自己又有什么好恐惧的呢?

想明白了这个,许岩顿时精神抖擞起来。现在,他已经明白:对自己来说,最关键也是最要紧的事情,就是要增长自己的实力,把朱佑香传授的功法给练好了。

“轩芸,这两天我也继xù

练了下功,你帮我看看,是否有什么进展吗?”

朱佑香淡淡瞄了许岩一眼,看着许岩充满期待的眼神,她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公子遭遇突变也能勤练不缀,这很不错,以后也需得如此坚持啊。”

听得朱佑香只有这么一句简单的评价,许岩顿时傻了眼:在他的感觉中,自己已经达到很高的层次了。因为在军营里,他被一个特种部队的士官正面揍了一拳一脚,却是感觉丝毫不痛,而且,连文修之这种见多识广的军官也看出自己练过内功了——这难道还不是很大的进步吗?

在武侠小说里常常有这样的情节。某少侠彻夜苦修,忽然得机缘领悟了某某关键要诀,一夜顿悟从此便神功大成了。许岩也觉得。自己那一天一夜的练功肯定是得了某种机缘,出现了了不起的突pò

,进入了某个崭新的层次——就算没突pò

到金丹元婴,总也该到筑基什么的吧?

自己便急不可耐地寻朱佑香来献宝了,没想到得到的却是这样的一句淡淡的答复,许岩顿时傻了眼,他说:“不对吧。轩芸,我感觉变化很大呢。你再帮我认真看看?”

朱佑香压根就没看,她头也不抬说:“公子,无须再看了。你还是在启蒙期,这是毫无疑问的。”

“但我感觉……呃。好像浑身力qì

都变大了,被人打了也不觉得疼,人也变得耳聪目灵起来,好像整个人都脱胎换骨了一般,感觉变化很大呢!怎么会还是启蒙期呢?”

“公子你多想了。”朱佑香还是没抬头:“进入启蒙期,这是常人进入修真之路的开始,这时候身体自然会有各种异象生——公子还是用凡人的眼光来看一个修真者,那自然会感觉变化会比较大,这并不为奇。

按你们地球人类的说法。这是从零到一的转变,这时候,我们感觉到自身往往有很大的变化。变得强dà

了很多,甚至觉得自己真的能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了,感觉自己变得天下无dí

了,变得狂妄自大,目中无人。

这是初涉修真路上新人最容易犯的错误。其实这种‘强dà

’的感觉,只是一种虚幻的感觉。只有静下心来继xù

修liàn

,才会现。先前自以为的强dà

的那些本事,其实是很可笑的,很多只是幻觉而已。

没有强dà

的真元支持,没有达到不坏的金丹境界,修真人根本不足以自傲,真zhèng

打斗起来——倘若此刻真要生死相搏,公子与一队贵国的官兵遭遇,对方皆是手持自动步枪或是手枪,毫无顾忌地全力向您开火攒射,公子在赤手空拳之下,公子可有把握战胜他们?”

许岩脸色白地摇头——真要碰到一队训liàn

有素的武装士兵全力对自己开火,他连逃命的把握都没有,更不要说战胜对方了。

朱佑香斜眼睥睨着他,淡淡道:“身为修道中人,却连应付几个手持火器的官兵都没把握,这样的实力,谈何强dà

?公子,你的‘强dà

’比起凡人来也好像强不到哪去啊!

公子,修真路上有许多艰难的关卡,‘自妄’也是其中一个。那些初踏入修真道上的新人,往往因为自己有了一些神通和变化就变得骄妄自大起来,从而失去了自己的本心,削弱了进取之心,这是修行之人最为忌讳的。无论何时,都要记住‘坚守本心,始终如一’。

修真之道漫长而辽远,只能一步一步克服难关踏实前进,容不得半分虚假和浮夸。任何妄想一步登天或者一夜之间就平白获得大神通的念头,都属于‘妄念’。持有妄念过多,对修真人是有害无益的,这不会助长你的修为,只会让你误入歧途,最后反倒变成修真大道上的阻碍。这点,公子可要切实注意了。”

朱佑香这样说,许岩听得满头冷汗,连连点头称是,先前那点自得的小心思早丢到九霄云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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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岩从深沉的睡眠中醒来,他是被窗外鸣啾的小鸟们吵醒的。醒来时候,他感觉身心有一种说不出的宁静和通透,那种沉静又恬静的感觉实在很难形容。

他能感觉到,在自己体内的那股热流已经越来越茁壮了,这股热流——该是朱佑香所说的“灵气”了——这热流的运转已经变得很自然了,就像变成了自己呼吸的一部分,随着自己呼吸的节奏而运转、流动着,已经不再需yào

自己特意去运气驱动了。

从开始修liàn

到现在,区区数天就取得了这样的进步,许岩心里是颇为此而沾沾自喜的,颇为怀疑自己就是那种“天赋异禀”的修真奇才,但因为昨晚被朱佑香刚训了一通,许岩也说不清楚,这到底是真zhèng

的进步还是朱佑香所说的只是“妄心”而已。他也不敢拿这事再去问朱佑香,怕对方笑话自己。

早上起来,许岩懒洋洋的。一点都不想去学校,但问题是,他非去不可——前两天,文修之部下的警察把自己当着同学的脸带走了,这个事该是惊动全校了,自己倘若不回学校去露面澄清一下谣言,学校和同学还不以为自己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被关起来了?

想了一下。许岩打开手机,先打了个电话给陈遥雨。这妹子很有良心。许岩记得,文修之说过的,为了帮自己,陈遥雨先是找了她那个市委副书记的姨丈。接着又找了文修之——倘若不是她的插手和帮忙,许岩这时候哪能这么快活地躺在家里睡觉,说不定还在专案组的哪间小黑屋里凄惨地喂着蚊子呢。

电话很快就打通了:“陈遥雨同学吗?我是许岩啊!”

“呵呵,我知dào

是你。你没事吧?”

接到许岩的来电,陈遥雨并不显得如何惊讶,仿佛她早料到许岩会打电话来的。许岩说了一些感谢的话,感谢陈遥雨的帮忙,但陈遥雨打断了他:“喂,许岩同学啊。说到这个,我还得先跟你道歉呢!”

“道歉,为什么呢?”

“呵呵。上次我答yīng

你的,不把你的身份说出去。但这次,没办法了,我如果不把你救过姥爷的事告sù

舅舅,他是不肯帮忙的……没经你同意我就说出了你的身份,这件事我是很抱歉的。你不会怪我吧?”

“啊。”许岩这才想起,自己和陈遥雨还有这么一个约定。只是现在时过境迁,陈遥雨又是为救自己而事出无奈,许岩当然不会去怪罪陈遥雨,他连忙表态表示不要紧,瑶雨这是为自己好,这个道理自己还是明白的。

“呵呵,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我还担心你会怪我呢。怎么样,我舅舅那边没凶你吧?他们那边没对你怎么样吧?”

“没有啦,文先生是个很和气的人,待人很亲切。知dào

了我身份后,他就亲自把我送回来了。”

“呵呵,许岩啊,我跟你说,舅舅那个人是最狡猾的,你可千万不要给他那和善的外表给骗了啊。”

老实说,对于陈遥雨对文修之的评价,许岩是深以为然的,但这种话,身为外甥女的陈遥雨说得,自己却是不怎么方便说了。许岩呵呵干笑两声,又说了几句感谢的话,他就找不到什么话题了,他正想挂了电话,那边的陈遥雨又说了:“对了,许岩,这个星期六,我们寝室打算出去青秀山烧烤,你要不要一起来?你的那个小胖子朋友已经报名参加了,你也一起来吧?”

许岩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你们要去青秀山烧烤?这个周六?”

“对的,我听朋友说,青秀山风光很漂亮的。”话筒里传来的陈遥雨声音十分平静,但不知为何,许岩能从她的话音中听出了一丝丝的紧张,然后,仿佛是为了掩饰那一份紧张,陈遥雨笑着说:“这次野营烧烤,参加的男生要交一百元,所以我要多拉些帅哥过去,不然经费不足啊!”

许岩沉默了好一阵,直到陈遥雨不耐烦了追问:“喂喂,许岩,你还在听吗?”

“嗯,我在听。你们去青秀山……还有什么人去吗?”

“都是我们的寝室的人,还有一些也是我们寝室的朋友吧,都是一些玩得比较熟的朋友。你也一起来吧!喂,你该不会是舍不得那一百元吧?”

许岩又沉默了一阵,然后,他轻声问:“那,宫雪婷,她去吗?”

许岩能感觉到,话筒对面的呼吸声稍微重了些,然后,陈遥雨很平静地说:“这是寝室的集体活动,不能缺席的,雪婷她当然要去——我说许岩,男子汉大丈夫,不至于这么想不开吧,你连见小婷都不敢见了?”

许岩脸露苦笑,他实在不知该怎么跟陈遥雨说了——他当然不至于害pà

见宫雪婷,但他害pà

见那位司徒笑老师。老实说,司徒笑老师人长得英俊,风度也好,见识广知识渊博,如果作为朋友,他是一个很可交的人。但作为情敌,那他就是个很可怕的对手了,他那种成熟温和的风度。是足以令许岩这种毛头小子绝望的,连竞赛之心都兴不起来了。如果司徒笑也去的话,他在那边和宫雪婷两个人在那秀卿卿我我的恩爱。自己也在场的话,怕不要当场从山崖上跳下去了?

说是自欺欺人也好,说是掩耳盗铃也好,但许岩总觉得,有些自己不愿生的事,虽然知dào

肯定会有,但看不到总比亲眼看到来得好些。

仿佛从话筒的那边看出了许岩的踌躇。陈遥雨很爽快地说:“许岩,你放心吧。司徒笑老师那天不会过来。”

被对方一个女生这么轻而易举地看出了自己的心思,许岩感觉很是没面子。这时候,他也感到兴趣索然了,但陈遥雨刚刚帮过自己。自己就这么硬生生地拒绝她,这好像有点不好意思,许岩便说:“周六吧,我看看吧,说不定那天还有点事,如果有空,我跟你联系啊!”

许岩的回答其实是在委婉地拒绝了,但不知为什么,平素显得很聪明的陈遥雨却是仿佛失去了往日的机敏。她仿佛听不出许岩的言外之意,高兴地说:“好啊,那我就准bèi

你那份了。你记得了啊。周六上午八点,我们在西校门口集合,有大巴搭我们去。”

“喂喂,瑶雨,我说的是有空才能去,现在还说不定……”

“嘟~嘟~嘟~”的沉闷铃声响起。许岩这才现,通话已经被对方挂断了。

拿着手机呆了一阵。忽然电话铃声又响起来了,许岩连忙接电话:“喂,瑶雨啊,刚才你说的……”

“瑶雨你个头啊!”电话里传来的是一个爽朗的男声,男声笑着说:“岩老弟,我说刚刚怎么拼命给你打电话都打不进呢,原来你在和我外甥女在谈恋爱聊天哪!喂,你给文哥老实交代一声,你跟我外甥女到底进展到什么地步了?一大早就在那煲电话粥,你们卿卿我我还没个完了啊?”

听到那声熟悉的“岩老弟”称呼,许岩立即就知dào

对面的人是谁了,他干笑两声:“文哥,早啊。”

“岩老弟,早啊,这么早找你,是有两个事,第一个是好消息来着……”

许岩打断文修之:“那文哥,我们还是先说那不好的消息吧?”

“呵呵,”文修之干笑两声:“我们还是先说好消息吧——总部政治处的同志们连夜加班走流程,你的特招入伍审批已经通过了。证件和配枪很快就会到了!恭喜你了,许岩上尉同志。”

许岩撇撇嘴,心想这算什么好消息啊!朱佑香说得没错,文修之的动作果然很快,他根本就不给自己反悔的机会,只是几个小时的功夫就把自己入伍的事给敲定了,现在自己就算就不干都不成了。

“哦,文哥,我知dào

了……还有另一个消息是什么呢?”

文修之的语气转为严肃:“另一个消息就是:许上尉,你的任务来了。现在,你有二十分钟的时间来穿好衣服,准bèi

好用品,等下会有车子过来接你。我们马上就要出差去外地了!”

许岩吃了一惊:“外地?难道说……”

文修之的话中带着掩饰不住的激动:“没错,我们刚刚接到消息,今早,中部的襄城市又生了疯子伤人事件。我们已经通知当地的公安机关了,让他们不要杀死那个病例。现在,我们要马上赶过去,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就能试验岩老弟你的灵丹了。对了,岩老弟,等下,你记得要把你的灵药给带上啊。就这样,二十分钟后,接你的车到学校后门,你做好准bèi

吧,呵呵,这一次,我们就要看你的了!”

许岩茫然地放下了手机,他没想到,现世报来得这么快,昨晚自己忽悠文修之的话语,竟这么快就变成了现实。

想到自己要去面对那些凶残的、刀枪打不死的疯子怪物,许岩打了个寒颤,打心眼里恐惧这个事情。他拿着手机,呆滞地出了卧室的门,走近客厅。跟往日一样,朱佑香正在那津津有味地看着早上的新闻,听到许岩出来的声音,她回过头来嫣然一笑:“公子早安!今天公子不去上学吗?”

许岩呆滞地苦笑了下,朱佑香立即留意到了异常,她问道:“公子,可是有何不对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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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节 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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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岩犹豫了下,还是说出了实情:“嗯,是的。刚才文修之电话来了,说襄城那边又出现了疯子了,要我收拾好东西准bèi

一下,要我跟着一起过去。”许岩说着,眼中流露出了恐惧——那些拿枪的警察也挡不住那种疯子的冲击,被活生生地打死,这一幕是许岩亲眼看到的。

现在,自己就要担当主力去阻挡那些疯子了。想到文修之那句“我们就要看你的了”,许岩不禁浑身颤栗,脸露恐惧。

因为心中恐惧,许岩忍不住问道:“轩芸,你能陪我一起去吗?”——因为亲眼目睹过魔物的可怕,没有朱佑香陪着,许岩心里实在没底。在许岩眼里,文修之部下的军警再多,也比不上朱佑香一人单剑来得厉害。

“哦,文先生今天就征召公子了吗?他未免也太急了吧……”

朱佑香凝神沉思,过了一阵,她轻轻颌:“公子既然邀约,那吾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这就陪公子走上一趟吧。公子打算何时出呢?”

许岩大喜。经过了这么多的事,他已经对朱佑香的身手有了极强的信心,有她在身边护卫,不要说只是去对上一个疯子,就是去跟那些传说中恐怖的魔界生物正面硬捍,自己也是夷然无惧的。只是朱佑香个性冷静坚定,行事一向难以揣测,要说服她跟自己一起参加调查组的行动,许岩实在没什么把握。许岩没想到的是。朱佑香这次竟这么爽快,自己只是略微劝说了下,她很痛快就答yīng

了。许岩当真是喜出望外。

但欢喜之余,许岩也有点疑惑:朱佑香能跟着去,他确实很高兴。但她为什么要跟着过去呢?这件事,跟她并没有什么关系,朱佑香性情一向淡薄,不喜欢多管闲事的,更不愿意与zf接触。这次她为什么要这么积极?

许岩想不明白,但他也不敢多问:朱佑香能跟着去。这是莫大的好事来着,自己还要多嘴多舌,万一惹恼了她改变主意了,到时候倒霉的人还不是自己?

许岩赶紧拿起电话给文修之打电话。电话响了好一阵才接通,那边的声音乱糟糟的,有很多杂音,像是那边很是忙乱,文修之的语气也十分急促:“喂,许岩吗?你收拾好了吗?车子还有十分钟到你们那,你做好准bèi

了吗?”

“喂,文哥,这趟出去。我有个要求,不然我不去!”

“什么?有个要求?”

电话那边有人骂了一声娘,也不知dào

是不是文修之骂的。然后,文修之显然是换了地方,电话的嘈杂声音小了很多,他的声音再次传来:“喂,许岩,你刚才在说什么?你有要求?我说老弟。这是关键时候,你别给我掉链子了。有什么事,我们回来再说好了,临上阵的时候提要求,这不合规矩!”文修之气势汹汹的,能听得出来,他明显是恼火了。

“不行的,这个要求非提不可,”许岩也大声嚷道:“这趟过去,我这边要带多一个人!”

电话那边安静了一下,显得文修之对许岩的要求也吃惊了,过了一阵,他才反问道:“是个什么人?为什么非要带上他不可?”

“文哥,你就别管了,见面我再跟你解释好了——反正就是飞机上多添一个座位的事,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文修之又停顿了一下,显然他正在思考,然后,他骂道:“老弟,你真能给我出难题来着!这趟任务要是完成不好,我非让你屁股开花不可!行吧,你和你的人都抓紧点收拾东西吧,记得带上灵药,车快到了!”

说完,他先挂了电话,许岩也跟着挂了手机,如释重负。他对朱佑香做了个“v”字的胜利手势:“好了,搞掂!轩芸,我们这就出吧,你最好换上一身出远门的衣裳吧?这趟我们要出去很远的,搞不好还要坐飞机的呢。”

朱佑香从善如流,很快便换好了一身出门的衣裳。许岩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一身粉红色的休闲外套、直筒休闲裤,脚穿尖底小皮鞋,青春少女的艳光逼人——除了她身后背的那把黑色的蝉翼剑,朱佑香看着跟个一般的青春美少女毫无两样,不施粉黛便自然而然地丽质天生。

在许岩炯炯目光的注视下,朱佑香脸上浮起了一抹嫣红。但她并没有显出扭捏不安的样子来,只是微微欠身:“吾是自己选的衣裳——公子看着,可有什么不对吗?”

“嗯,很好,没什么不对的。等下,他们如果有什么问话,你只管笑笑就好,回答的事情就全部交给我来做吧。”

朱佑香很温顺地点头:“是,一切全凭公子做主了。”

看到朱佑香那柔顺的神态,许岩心下一荡,他又回忆起和朱佑香初识的那些日子。

那时候的朱佑香,礼仪周全,态度可亲,她是多么楚楚可怜柔弱无助啊!也正是因为怜悯了她,许岩才把她带回家中安顿,但随着接触,许岩才现,在那周全的礼仪和柔弱的外表掩盖下,这女孩子的真zhèng

本质其实是一头不折不扣的暴龙来着,杀伐果duàn

,冷酷无情。

收拾了心中的涟漪,许岩领着朱佑香匆匆出门,直奔学校的西门而去。他们一路快走到了西门,刚到那边呢,许岩口袋里的电话铃便响了,他赶紧拿出来接:“喂!”

电话里传来了一个陌生的男声,声音很客气:“你好,请问是许上尉吗?我们是调查组派来的,我们的车子已经到蜀都大学的西门了,你到了吗?”

被人称为“许上尉”,许岩愣了一下,然后。他赶紧回答:“哦,到了到了。你的车子在哪里呢?”

“我们开着一辆白色警车,停在冷饮店的前面。车牌是xxxxx,许上尉,你能看到我们的车子吧?”

许岩转身望去,果然很快就看到了一辆白色越野警车停在冷饮店的前头。他对朱佑香招呼一声,两人向着警车那边快步走过去,许岩敲了敲警车的玻璃窗,车窗降下来了。可以看到,车里面坐着的是两名陌生的警察。他们蹙眉望着许岩,脸上布满的是不耐烦。

看到一男一女两个俩个大学生过来找自己,还没等许岩说话呢,那个坐在驾驶座的中年警察已先说话了。他很不耐烦地说:“两位同学,你们有什么事?哦,如果要报警,请你们拨11o,等辖区派出所出警来处理。我们现在还在执行任务,不方便处警。”

许岩笑笑,把道:“是调查组的同志吧?我就是许岩。”

一瞬间,两个警察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他们看着许岩。又看着许岩身后的朱佑香,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去了——他们是被临时抽调来调查组协助工作的本地锦城国保警察,接到命令。到蜀都大学这边来接情报部的许岩上尉回去。在他们想象中,情报部的上尉军官,那该是个沉稳又成熟的老练家伙,没想到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却是一个青涩的毛头小伙子和一个青春朝气逼人的靓丽女生。

这家伙,看着到二十岁了吗?怎么就是上尉了?

好不容易反应过来,那中年警察司机迟疑地接过许岩的手机。扫了一眼:没错,上面显示正在通话的。确实正是自己的手机号码。

这下,他再无疑问了,赶紧推门下车,跟许岩握手道歉:“抱歉,抱歉,许上尉,没想到您这么年青,我们险些不敢认了呢——我是锦城市公安局的吴东,奉命来接你去机场。”

说着,他顺手帮许岩打开了后座的车门:“许上尉,请进来吧。我们这就出。”

许岩点点头,却是转头示意朱佑香先上去:“轩芸,你先上车吧。”

看着朱佑香这么青春美丽的少女,那名中年警察尽管震惊于她的美丽,但他还是说:“许上尉,我们接到的命令是接您去机场,但这位美女……好像命令里没提到吧?”

“哦,没事的,我们已经请示过调查组的长了,她也要跟着我一起去的。”

“哦,原来是这样。”

两名警官接到的命令是接许岩去机场,至于车上除了许岩之外还会搭上什么人,他们其实并不在意——在涉密情报部门工作,大家都知dào

一个规矩,不该问的不要问。知dào

得多,其实并不是一件好事。他们只要接到许岩过去就算完成任务了,至于许岩还要带上什么人,那就不关他们的事了,反正许岩是情报部的人,有什么事,他自然会去跟长自己解释。

当下,一行人也不多说,警官们当即动了汽车,打开了警灯,顺着江滨大道一路疾驰,汽车很快出了市区,向着机场的方向驶去。

一路上,大家都没有说话——许岩是第一次享shòu

这种警车接送的待遇,他有点心虚,怕说得太多让前面开车的两名警察看破了自己这个水货上尉的虚实。而那两名警察也不说话,一路木着脸面无表情;至于朱佑香,那更不用说了,以她修liàn

有成的稳健心性,就算是沉默直到天荒地老都没问题的。

最后,车子都快到机场了,许岩终于还是沉不住气了,他主动开口问:“吴警官,你们是公安局哪个部门的啊?”

回答的是副驾驶座上那位一杠三星的年青警官,他回过头很客气地说道:“上尉,我们是市局国保支队的,抽调到专案组才两个星期。”

“哦……你们就是那个案子出来才抽调的吧?”

许岩没有明说是哪个案子,但大家都知dào

他说的其实就是万和商场的疯子杀人案,12.26专案。那一杠三星的警官点头说:“其实也不是……那案子出来以后,本来是我们市局的刑侦立案侦办的。后来国安那边要接过去,就变成了我们的国保和国安的联合专案组,我们那时候就加入专案组了。接着过几天。你们中央调查组也下来了,我们这个专案组就全体被抽到了中央调查组里面,由中央调查组指挥着侦查——许上尉,我们这么急着赶去机场,不是哪里又出事了吧?”

许岩随口答道:“没错,襄城那边,又出疯案了。我们正要过去处理。”

两名警官的脸色都沉了下来。那名一杆三星的年青警官忍不住问道:“上尉同志。我们虽然参加了专案组也有一些日子了,却是什么都不知dào

。在云里雾里兜着圈子。我想问一下,这些疯子杀人的事件,在全国都有吗?对这些案子,国家找出原因了吗?这是不是自然现象?如果不是自然产生的病例。那到底是什么人,鬼鬼祟祟地用这种东西祸害我们?”

许岩淡淡地望他一眼,没等他说话,担任司机的吴东警官已经话了:“小齐,不要问了,你把纪律都忘了吗?不该打听的事情,你不要乱打听!

案情是中央调查组掌握的,该让你知dào

的时候,自然会通报给你的!不该说的时候。你乱打听也没用——抱歉,许上尉,小齐他女朋友也是我们公安口的。在新江分局那边做事。上次12.26案件里,为了掩护群众,她英勇牺牲了。所以小齐对这个案件比较关心一点,他并没有别的意思。”

知dào

了事情的缘由,许岩叹了口气,他同情地望向那名年青警察。只见他眼睛通红,一脸的不忿。却是不再说话了。

警车一路畅通无阻,约莫半个小时就赶到了机场。警车亮着警灯,一路把许岩送到了机场大厅的门口才停了车。这时候,那名担当司机的吴东警官开口说:“许上尉,我们这边收到的命令,是把您送到机场一号航站楼的三号门口。现在,三号门已经到了。”

许岩点头,意识到对方是在示意自己可以下车了。他伸手出去,跟两位警官握了握手:“辛苦了二位,谢谢,我们后会有期吧。”

两名警官都连忙伸双手出来跟许岩握了下:“许上尉,我们后会有期!”

许岩和朱佑香下了车,两名警官也跟着下车,他们在车门边上立正了向许岩敬了个礼。许岩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作为军人,这时候自己该敬礼还个礼的。但现在又是穿着便装……就这么犹豫的功夫,两名警官已经放下了手,重新坐回座位上去了。

那名小齐警官降下了车窗,对许岩做了个加油的姿势,他喊道:“许上尉,加油啊!一定要消灭那些畜生!”

许岩苦笑着,他也向警车挥挥手,目送着警车缓缓驶了出去。这时候,进出机场大厅的旅客们纷纷向他和朱佑香投来了异样的眼神——在旁人看来,这对年青的男女进出机场被警车接送,警官还向他们敬礼,他们准是那种传说中的权贵子弟了。

在众目睽睽的注视下,许岩感觉很不舒服。他望了一下四周,却是不见文修之等人的身影,正想打电话给文修之问他们在哪里呢,却是电话先响起来了,正是文修之来电话了。

文修之的语气很急促:“许岩,你已到机场了吗?哦,到了吗?好好,我们也快到了,就在六号门那边等着我们吧。”

许岩挂了电话,心下好笑:文修之一路火急火燎地催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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