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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异界盘大佬》 001 这人捏的，跟闹着玩似的 “叮铃铃~叮铃铃~” 清脆的闹铃声响彻整个房间，隆起的被子中突然伸出一只手，想把手机上的闹钟按掉，不料一挥手，不小心把它扫到了地上。 “烦死了！” 吴济坐起来，抓了一把乱糟糟的头发，弯腰下去捡手机。 突然，一个直径一米的圆形黑洞凭空出现在地板上，一股巨大的吸力传过来，把他用力一拽，拖进了黑洞里面。 “啊啊啊啊啊！” “砰！” 他摔到地上，就像摔到云里一样，没有想象中那么疼，爬起来四处走动，果然是在云上的世界，除了白茫茫的云海，什么都看不到。 “你好，有人吗？” 他尝试开口，要知道，吴济是个胆小而自闭的男孩子，从小到大连死都不敢的他，就算是在空无一人的空间里，也不敢大声嚷嚷，生怕惹来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先生您好。”纯正的萝莉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恭喜您被选中了时空旅行的体验人，我们等会将会把你传送到另一个世界，让您体验到不一样的人生。” “那我还能回来吗？” “很抱歉，这次的旅程是单程的。” “额，我不去行吗？” “亲，这边的建议是被抹杀掉哦~” “我们什么时候走？” 仿佛料到了他的妥协，那个声音没有丝毫停顿，继续说：“不要着急哦~请开始创造人物属性。” 话音刚落，一个带有科幻风格的虚拟面板凭空出现在他面前，他伸手试了试，是可以操作的。 “我不是带着身体穿越吗？” “不是的，为了提供更人性化的服务，我们在这边会给您保留尸体的亲。” 行吧，毕竟你们也不是什么魔鬼。 抹了一把脸，吴济正式开始创建人物属性，首先看到的就是创建主属性。 对于经常玩游戏的他来说，这个面板再熟悉不过：【悟性】、【根骨】、【福缘】、【魅力】、【潜力】、【心志】六边形，简称六维属性。 每一个属性的满值是十点，而那个萝莉给了他30点的可分配点。 “这不对劲啊，三十除六，平均下来每个属性都是五点，这完全是个普通人嘛？怎么说我也是你们抽中的锦鲤，没有福利？” “亲误会了，您要去的世界，人均总属性是24点左右，5点的属性值，属于中等偏上水平了。” 那也没有强到哪里去好吗。 不管了！他大手一挥，直接把【福缘】和【根骨】拉到满级，一下子甩去了20点。 对他来说，根骨是基础，不到满级的天才和普通人有什么区别？ 至于福缘，这种东西……还会有人不加满吗？ 其余四项，他考虑了半天，在魅力和心志上各点了两点，悟性和潜力上各分配三点。 很好，点击生成，一个天赋异禀的白痴幸运儿就此诞生。 连那个声音都被他的加点方式惊讶到了，好心提醒道：“请您反复确认后再翻页，主属性天赋一旦确定，再也无法更改。” “我确定。” 他很是胸有成竹。 这叫对角线战士！ 莽就完事了。 在翻开下一页之前，吴济顿了一下，问她：“我这主属性，之后再也没机会上升了吗？” “不是这样的，亲可以根据拜师来提升，如果您的师父足够优秀，在拜师的那一刻，主属性会相应地影响到您，从而提升点数。”她接着补充，“当然，您一生的拜师机会只有五次，请好好珍惜，认真衡量。” “行，我会的。” 能提升就好，他舒了一口气，毕竟谁也不想真的当一辈子心志不坚定悟性又不高的莽金刚。 翻开下一页，这次是副属性分配，副属性比较主属性来说相对简单一点，分为【术法】【御气】【丹药】【炼器】【战斗】五个方面，满值数依旧是十点。 不过她这次比较良心，可分配点数没变。 也就是说，如果全部平均分配，每个方向还都能分到六点，算是不错了。 当然，吴济不追求什么全面发展，天赋这种东西贵精不在多，他把关系到灵气吸收速度和储量的御气拉满，然后在丹药和炼器之间挣扎了一会，艰难选择了炼器，点满！ 作为一个工科的研究生，专业还是要对口一点才好。 还剩十点，他在战斗和术法上面各分配了五点，看着丹药后面刺目的零蛋，有点扎心。 “拜师能提高副属性吗？” “不能哦~不过可以通过与异性结为道侣来提升。” “还有这种好事？” 他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请注意，您一生中只能有一个伴侣哦，否则会被阉割处理呢~” “咳咳。” 吴济顿时觉得胯下一凉，赶紧收起想法，哆哆嗦嗦点开下一页。 这一页是关于各种基本属性的天赋值，面板上有很多选项，琴棋书画、酿酒品茶、为人处世、佛学道法、刀枪棍棒、厨艺制木、医术毒术不一而足，涉及到方方面面，共有一百余种，简直就是让人挑花眼。 更可气的是，这次的可分配点数只有50点，根本不够分。 对于这些不怎么重要的天赋，吴济就没有走极端路线，像是琴棋书画之类，几乎是必备技能，他每样分配了4点，这些略有了解，能够和人谈论几句就够了，不必太过深入。 佛学和道法上各加8点，刀法上也加7点。 这些都是和修炼有关的东西，可以多一点。 只剩下十一点了，他脑门上冒出汗来，天秤座的纠结在这一刻凸显得淋漓尽致。 “亲不用担心，副属性和天赋值只是决定了您的学习速度，如果您努力，不加点一样可以取得好成就。” “可是我懒。” 吴济理不直气也壮，在医术和毒术之间犹豫了很久，最终一咬牙，把厨艺点到了9点。 常玩游戏的都知道，这个世界上，还存在一种流派，能够大幅度拉近他和大佬、同门以及异性之间的关系，那就是——新东方流派。 世界上可能有人不喜欢金银珠宝，可能有人不喜欢美女如云，但绝对不会有人拒绝一道道美味佳肴。 毕竟人和食物的关系密不可分，就算是修炼有成，早已辟谷的巨佬，也有口腹之欲不是？ 最后的2点，他分到了医术上面，能给自己处理点小伤小病就好，聊胜于无。 重新检查了一遍，吴济坚定地按下确定按钮，画面一转，变成了金色打底的界面，周围有云样纹路，而他的整体资料，渐渐浮现出来。 002 太真实了 姓名：吴济 年龄：18 主属性：【根骨】：10【潜力】：3【魅力】：6【心志】：2【悟性】：3【福缘】：10 副属性：【术法】：5【丹药】：0【炼器】：10【战斗】：5【御气】：10 天赋技能：【琴艺】：4【书法】：4【绘画】：4【棋术】：4 【佛学】：8【道法】：8【刀法】：7【厨艺】：9【医术】：2 人物特质： 【天生功德】：你的福缘为顶级，这让你成为天道的宠儿，所遇到天劫的威力大大降低。 【返璞归真】：你的根骨为顶级，这让你拥有更纯正的体质，淬体效果成倍数提升。 【神锋择主】：你的炼器天赋绝佳，每次炼器都有几率提升器物的品质，任何武器在你的手里都能发挥出极大的威力。 【仙人点化】：你的御气天赋绝佳，吸收灵气的速度和体内储存的最大灵气量都将是常人的数倍。 【天外来客】：你从另一个世界中而来，灵魂受到前世的影响，魅力4 【工科学者】：你的制物水平比较高，炼器的速度加快。 这一行行的信息看得吴济眼花缭乱，兴奋无比，厉害啊，尤其是前面的那几个特质，简直就如同开了挂一样，把别人拉下去老远，活生生的主角体质。 他隐隐意识到什么，多问了一句：“我前面的那几个特质，是要把主属性点到满级才会出现吗？” “是的，主属性和副属性达到满级的时候，会出现相应的人物特性。” 看来他极端的加点方式还真是选对了。 天外来客和工科学者的属性应该是受到前世的加成，不得不说，人帅还是有好处的，换了一个身体都能从骨子里透出来。 再往下看，他发现右下角戳着一个小箭头，那是翻页的标识。 “还有？” 怀着期待，他点了下去，下一页立刻出现。 人物处世： 【萝莉控】：作为怪叔叔，16岁以下的少女会被你吓到，好感度永久-10 【死宅真恶心】：由于你不擅长社交，只会尬聊，女神们不想和你说话，好感度永久-10 【是兄弟就来干我】：你长期生活在男多女少的环境，和同性之间的友谊历久弥坚，男性好感度永久5 这也太真实了吧？ 作为工科男，整个年级只有三个女生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而因为长期没有社交，从而变成宅男不也是顺其自然的事情？ 吴济心里被脏话刷屏，脸上不能随意发作，问：“好感度是什么东西？” “为了您这次的愉快体验，这是我们附送给您的功能，只要和一个人的好感度达到40，就能看到他的主要属性，若是达到60，能解锁全部属性，当然，好感度是可见的。” “是吗？这倒是不错。” 这项功能，无疑让他拜师方便了很多 “是的，除此之外，为了给您提供最大的帮助，我们还推出了选择宠物功能，您可以现实一个生活中接触过的生物带走，当然，人类除外。” 听到她的话，吴济朝着面板往下看去，果然，在人物处世的下面，还有一个小小的图标，写着“宠物”二字，旁边是空的。 “接触过的生物。”他想了一会，生在南方的他接触到最多的恐怕就是小强尸体，赶紧摇头，“那个就算了。” 光是想想都不寒而栗。 “我可以选择我们家的狗吗？” 他半年前养了一只二哈，昨天因为拆了他的主板被他关在笼子里，他这一走，狗肯定活不下来，还不如一起带走。 “好的，已经确认目标，请稍等。” 话音刚落，从云端突然出现一道耀眼的金光，成束状直直照在吴济脚边，金光柱周围层层云雾涌动，过了一会，云散光消，一枚灰白相间的蛋出现在他的脚边。 “宠物已经送达，亲亲只要用心孵化，很快就能见到它。” “你在逗我？”吴济指着那颗蛋，“你家狗是从蛋里孵化出来的？” “没问题呢，您要去的地方，任何能作为宠物的灵兽，都是从蛋里孵化出来的呢。” “行吧。” 事到如今，只能接受，他抱起那颗蛋，感觉很是奇妙，蛋壳里面好像有心脏跳动，表面还是温热的。 而在宠物图标的下面，已经更新出了一些资料： 种族：飓风战犬 年龄：孵化中 潜力：未知 战力：未知 天赋：未开启 就在吴济面对那堆几个未知发呆的时候，萝莉音又开口了：“亲如果不满意，那也没办法了，我们这边是不支持退换货的呢？” 那你说个奖杯？ “这玩意怎么孵化？滴血？还是捂着？” “都不是，您在修炼的时候把它放在身边，等到吸收到足够的灵气，就能孵化出来了。” “这样，了解了。” “那没有问题，我就送您离开了~祝您旅途愉快！” “喂！等等！” 吴济还有一大堆的问题要问，可是那人却没有再理会他，云层突然中翻滚起层层波澜，围困在他身边，形成一个大球把他紧紧裹住。 突然，他感到脚下一空，云团形成的球体挟裹着他往下直直坠落。 “不会吧？又来！” “碰！” 白白的团子砸在地上，里面的人倒是毫发无伤，就是有点晕。 吴济晃晃脑袋，慢慢站起来，他身边的云雾自动散去，显出他周围的环境。 这里应该是某个山谷之内，周围有群山环绕，前面还有一条小溪潺潺从山上流下来，通过唯一的出口流向山谷外面。 低头看，这具身体，显然已经不是他原来那个了，双手还很稚嫩，按照那个声音的说法，应该是18岁，正处于最好的阶段。 “还赚了六年的青春时光，这趟值了。” 他走到小溪边上，通过水流看向自己的脸，还行，端端正正的一张脸，虽然比不上前世的半分帅气，但胜在气质温和面善，很容易就把别人糊弄住。 6点的魅力，真的不能强求太多。 “对了，我那颗蛋呢？” 吴济低头，看向身上的衣服，很普通的棉布短打，有那么点新手装的意思。 他找了一圈，没有找见装有宠物的蛋，却被腰间的东西吸引住了。 那里挂着一个绣着云纹的袋子，靛青为底，金丝编成，绣工层层叠叠，极为精致，显然不是凡物。 003 初来乍到，踏上仙途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储物袋？” 他拿在手里研究了半天，冥想，滴血，这些小说里的方法全试过了，都不管用。 抓耳挠腮之际，他的左手侧腕部忽然传来一阵刺痛，凝神看去，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花型胎记，小小的，只有五朵花瓣。 “大男人长这个胎记？” 皱了皱眉，他有点苦恼，第一个念头就是怎么把它去掉或是掩藏住。 像是察觉到了他的想法，胎记的其中一个花瓣突然闪过一缕红光，顿时，熟悉的虚拟属性面板出现在他的眼前，不过这一次，他只能看看，不能在面板上进行任何操作。 与此同时，一个小小的红色光球从花瓣中发出，瞬间钻进他的大脑，快到让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什么东西？” 吴济感受到脑海深处传来一阵胀痛，忍不住捂住头蹲下来，由于太过疼痛，他的额头上冒出冷汗，汇聚在一起，经过鼻梁和下颌，往下滴落。 “啪嗒！” 砸到了黑色鞋面上。 所幸这种痛苦没有持续太久，大概十分钟之后，他慢慢缓过来，恍然发现，脑海里竟然多了许多信息，都是关于这个大陆的。 首先便是修炼体系，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这里的实力划分，和他看过修仙小说里的如出一辙，什么筑基、金丹、元婴、元神、大乘，连具体的描述都是一模一样。 不同的是，这里虽然也把灵气划分为五行，但对于修炼者的要求并不是“水土灵根”之类，事实上，天穹大陆上并没有灵根的概念，而是根据各种方法，粗略地估算出每个人的六维属性，所有的功法对于属性有不同的侧重要求。 像是火系，就对根骨的要求很高；水系，要求的是悟性如此种种，各有不同， 大陆的地域国度划分，也很简单，不像某球一样格局混乱，简单来说就是——五洲七国，雄踞神州；五大门派，傲视浩土。 其中也兼有小门派遍地开花，各有千秋，提供一些比较偏门的功法和技艺。 吴济的出生点，就在南阳洲，摇光国的境内，属于主修火系功法的门派——灼天门的管辖范围之内。 而恰好，此时摇光国的都城之内，正在举行弟子大会，专门为了灼天门选拔人才，有识之士都能前去与会。 当然，如果修炼者对灼天门不感兴趣，也可以搭乘都城之内的传送阵，前往另外的国家，非常方便且人性化。 除了这些，他还知道了储物袋的用法，需要灵气来打开，不过他现在没有那东西，只能等到以后再说了。 他动了一下，感受到胸口传来的不适。 “什么东西这么硌？” 把手伸进怀里，掏了两下，他摸出几颗半透明的石头。 这是此间通用的货币，灵石，看来是那人给他准备的。 他手里的这些，成色不好，和前世超市里常见的冰糖很像，一看就是下品灵石。 “真抠！” 撇了撇嘴，他把灵石塞进怀里，迈步向前走去。 城外的大道上，车马行人，络绎不绝，路边有机智的小贩，摆出摊子，给路过的人提供茶水和饮食，趁着门派招收弟子之际，算是小赚了一笔。 在最靠近城墙的茶摊上，坐着一个身着藏青色衣服的少年，他拿过一碗茶，咕噜噜一饮而尽，显然是渴极了。 “什么鬼天气，热死了。” 吴济把茶碗一放，找了个凳子坐下，根本顾不上嫌脏，出了山谷，他一直向着南边走，已经走了整整一天了。 要不是路上遇到了好心的车夫载了他一程，估计现在还在走。 抬头看了一眼天上明晃晃的太阳，他擦了擦汗，离开茶摊，跟着人流挤进城中。 摇光国的都城果然不一般，光是通过城墙就需要走上好几百步，进到城内，里面的建筑更是大气，砖石为墙，琉璃作瓦，路面用白石铺就，商铺林立，贩卖的都是修炼用具。 “老板，这件法宝怎么卖？” “公子有眼光，这可是本店的镇店之宝，清机剑，刚刚从秘境中拿回来，整个摇光国仅此一件！” “这剑锋？” “哦，那是掺加了一种特别的青石，有聚灵效果，使武器的威力更大。而清机剑名，便由此而来。” 路过的吴济听到这段对话，笑而不语，摇摇头，继续向前走。 还镇店之宝，不过是剑锋上的玄铁最后一道工序的火没淬好，使之泛着青光，懂行的人一看便知道骗人的玩意，以为取个好名字就能糊弄过去了？ 以他满值的炼器天赋，就算是还没学习相关的知识，单凭直觉都能一眼看穿这些把戏。 一路走一路看，巷子口还有很多摆摊的，卖得都是奇奇怪怪的东西，有不少家境一般的修炼者在那里流连，显然想捡捡漏，找到些许法宝，从此一飞登天。 不过从摊主们脸上掩藏不住的笑意来看，有宝贝的几率几乎为零。 吴济摸摸下巴，“要是我去，还真不一定捡不捡得到宝贝。” 不过就算是福缘满级的天道宠儿也不能无中生有，那些摊子，加起来有没有一件宝贝还说不定。 天色渐渐晚了，他加快脚步，往人群聚集的方向走去。 弟子大会是吴济口中的称呼，各大门派管这场盛事叫仙缘大会，由摇光国王室操办，在都城最中心的广场上，设立有一个高大宽广的台子，仅有一条长长的玉石阶梯通到上方，负责招收弟子的门派人员高坐上方，若是想入门派，不必通报，直接可走上台阶便是。 台上已经设立好了接受考验，通过的人才能被选中而进入门派。 仙缘大会不间断举行三天，今天是第二天，广场上人数依旧饱满，有很多人正在踏着梯子往上走。 吴济对于那些门派的实力不太了解，所以哪个门派对他来说都一样，不过从各方面来看，还是灼天门更适合他，不管是要求根骨的功法还是炼器最强的宗门名头，对他来说都是新手难度的开局。 没有犹豫，吴济向前一步，左脚点地，踏上阶梯上第一阶台阶，异世修行之旅，正式开启。 004 看我把你们眼闪瞎 对于弟子的考验，每个门派的手段都因功法的不同而各有特色，但大体上都分为视体、问心、问道三个步骤，分别考验未入门弟子的根骨、心志和悟性。 在吴济面前长长的石梯称为透骨梯，一共有九百九十九阶，是为考验的第一个环节——视体。 在这段梯子上，刻有特殊的法阵，人走在上面，若体内根骨越是通透，受到的压力和阻力就会越小，反之，若是毫无资质的凡俗之体，将会寸步难行。 石阶很宽，不少人都停留在前一百个台阶之上，再也不得寸进，为了不妨碍到后面的人，等到他们停留时间超过半个时辰，透骨梯将会把他们传送出去，表示他们没有进入下个考验的机会。 吴济踏上第一阶台阶，吴济就敏锐感受到有一股能量扫过他的全身，这是阵法生效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不少被传送走的人还停在升仙台下，久久不愿意离开。 修行之事，当真残酷得很，也极为不公，他心有所感，抬头往上看，也有很多人能够爬到六百多级台阶，得以被上方灼天门中长老的目光密切关注。 摇摇头，不再多想，他一步一步往上走着，那些常人难以忍受的压力和阻力在他身上如同无物，刷刷刷，他的脚步不停，迅速窜到了四百多阶，才慢慢停下来。 他的速度当然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下面看热闹的群众，都开始把目光放在他的身上，纷纷议论起来。 “我看那人如此轻松，天赋绝对不可小嘘，我打赌，他能走到七百多阶。” “道友莫要说大话，你看他这不是停下来了吗？” “就是，能走上七百多阶何尝难得，少不得能做内门弟子，道友还是慎言的好。” 升仙台上，高坐其上的几名长老对视一眼，没有说话，一切皆在不言中。 “累死我了。” 吴济擦擦额头上的汗珠，这么大的太阳下，爬上九百多级台阶可不是什么容易的活，他可不是从小锻炼体术打基础的原住民们，根骨再好，没有专业的训练也白搭。 他喘了口气，卯足劲往上面冲一段，又停下来歇一会，又往上冲如此反复三四次，终于站到了七百级台阶的下方，在他的前面，除了一个身穿白袍的青年在慢慢前行，已经没有人了。 这下人人都明白，这小子绝对不是天赋太差受不住，而是体力不行，走楼梯走累了。 “这可真是” “都道质本天成，那位小兄弟的根骨不知道如何厉害，道友，你估算的却是低了。” “之后的阻力是成倍增加的，端看他前面的那一位就知道，我看七百五十阶，便是他的极限了。” “也不知道谁家出来的公子哥，体质竟如此之差，真是可惜。” “若能有那样的根骨，我就算是瘫了又何妨？” 顿了一下，吴济几乎是在万众瞩目中踩上第七百级台阶，神奇的是，他踩上去的那一刻，并没有传说中成倍的阻力出现，反而是越来越轻松，就像后方有人在推动着他一样。 只见他一扫刚刚的疲态，步履轻快轻快起来，像是一片云一样，轻描淡写地上了第七百九十九级石阶，把最后一个对手远远甩在了后面。 “轰！” 这下子人群算是炸开了锅，升仙台上的长老都坐不住了，身体微微前倾，对视的时候，再不复之前的轻松，俱在心底开始盘算，怎么把这人拉拢到各自的峰头上去。 “怎么还没完？” 吴济看着前方的高台，还剩一百九十九阶要走，可谓是看山跑死马，刚刚在底下的时候没觉得多高，真正体验一番，却是快要了他的老命。 没有任何犹豫，他向前踏出一步，此时石梯仿佛已经不存在了，他感觉自己飘在云端，一步就能跨出好几级台阶。 几乎所有人都在为他捏一把汗，因为每个天才的诞生，都将被永远记录下来，没有谁，不希望成为见证者。 而吴济也没有让他们失望，三步并作两步走，随随便便就上到了第八百九十九阶。 “这太不寻常了。” 底下有过体验的修士发出感叹，引来大片的附和。 “是啊，为何人人登这透骨梯，都是越来越困难，他却反其道而为之，之前还好，到了后来，几乎是上天都在助他一般。” “此等天才，实在罕见，不知道他能不能直接登顶。” “能走到九百五十阶就已经是数千年不出的天才了，走完整段，恕我直言，古往今来未有一人能够办到。” 这位修士的话引起了大片的附和，确实，在所有现存的记载之中，从透骨梯出现开始，就从来没人能走完全程，就算是大陆有名的天纵之才，都止步于九百五十阶之下。 吴济听不见他们的话，自然不会有那么多想法，他踏上第九百级石阶的时候，开始感觉到不对，之前那种轻松竟慢慢减小了。 越往上走，这种感觉越明显，等到了九百三十阶的时候，他的助力完全消失了。 “邪门了。” 他继续往上，竟然出现了从上而下的压力和从前到后的阻力，每上一步，这种力量就会增加一成。 “如果画个受力方向示意图，我应该朝侧上方用力更加轻松。” 都这个时候了，他还有心思自我排解，摇摇晃晃走到了九百四十五阶，终于停住不动了。 “这是到他的极限了吗？” “我看像，不容易啊，这位少年年岁还小，前途必定不可限量。” “诸位话不要说得太早，继续看下去便是了。” 升仙台上，几位长老几乎都站了起来，也是万分紧张地看着这一切。 在他们心里，吴济早就是内门弟子——这点毋庸置疑——而他的天赋，将于门派之后的发展直接挂钩，要是真的出了一个奇才，整个门派的这一代弟子，就算是后继有人了。 此时的吴济却想不到那些，他的脸部涨得通红，就像是全身上下都装满了铅球，这种累不是身体上的，而是从骨子里面透出来，能直接影响到人的信念。 “都到这里，再往上都算赚了，只要速度够快，压力就跟不上我。”他咬着牙，“吴济，冲鸭！” 攒足气力，他闭着眼快速往前冲了几步，可是好景不长，等到剩余的气力用完，最后无力瘫倒在第九百五十一级的石阶上，弱弱往上方伸出了一只手。 这是代表他要主动结束考验了。 005 捡宝去喽~ 长老们见状，赶紧施展法术，把他从透骨梯上腾挪至升仙台的上方。 静静在原地躺了一会，那种莫名的疲惫竟然一扫而光，吴济站起来，又是一条生龙活虎的好汉。 那几个长老坐回了高座之上，望向他的眼光，一个比一个慈祥。 其中坐在最中间，地位看似最高的青衣长老率先开口了：“这位小友，不知名讳是何？师承何方？” “我叫吴济，云游四方，没有师父。” “好。” 青衣长老面容白净，气质和煦，说话间就有能给人如沐春风之感，他看着吴济，不住点头，显然是极为满意。 “透骨梯之后是问心石的测试，吴小友是否需要等待片刻？” “那个。”吴济有点不好意思地挠头，“我能不经过之后的考验吗？” 他心志和悟性属性值有多低还是有点数的，要是等会测出来，岂不是公开处刑？说什么也要躲过这一遭。 “哦？你有难处？” 青衣长老并未立刻否定，吴济眼皮一跳，这是有机会！ “实不相瞒，我初到此处，各种用具都不熟悉，怕是会出丑。” “小友说笑了，你的资质千年难得一见，若是这样都出丑，怕是不给我等活路了？” 他说完，几个长老都笑起来，其他几人都开始打趣他。 我说的是真的！ 吴济满脸为难，青衣长老看他的神态不似作假，和身边的几人对视一眼，短短一秒，几人的神识已经商量了好几个来回，才得出了最终的决定。 “仙缘大会，原则上是不允许改动规则的，不过我看小友确实有难言之隐，便想了个折中之策。灼天门起源于道术，我今日考你两句，若是你的回答让我满意，便算作你通过，如何？” 虽说原则不可变，但对于这种天才来说，只要智商正常，其他一切都好说。 那些长老修炼多年，非常清楚根骨对于火系功法有多重要，其他都是小节。 “可以，谢过长老。” 要考道术，对于他的天赋来说简直就是老鹰叼蛇，十拿九稳，傻子才会不同意。 “先别忙着道谢，我且问你，‘无为而无不为’一句，作何解释。” 这句话一出口，吴济的脑海里马上做出了反应，那是一种直觉，不是说答案自动出现，而是有种直觉，告诉他所想的哪个答案是正确的。 “天地万物，皆有规则，天道之下，众生且须守则，不要违背天道，此为无为；而若依循天道，无事不可为，此为无不为。” “还算通透，我再问你，‘万物皆出于机，皆入于机。’你又作何解释？” 这一句对异界的人来说可能会有点微涩难解，可是对他这个穿越者，却是再简单不过。 “天地万物，循环往复，生于机变，生生息息，有有无无，又归于机变，是以永存。” 机变，在现代可以看作原子分子之类的东西，属于构成物质的本源，这样一想，一切就会变得非常简单。 那青衣长老显然对他的答案还算满意，微微点头，说：“虽然说得浅薄，观点稍显稚嫩，理解不够透彻，但以你的年纪却是难得，是个好苗子。” 吴济还没明白，他旁边的白衣长老站起来，伸手一杨，一个精巧的木牌吊坠出现在他的胸口，上面有着烈火纹样，闻起来颇为清新，极为醒神。 “你这小子，从今天开始便入了我宗门，你可自行活动，待到仙缘大会结束，再过来此地，会有专人带你回宗。” “是。”吴济学着这里的人，像模像样行了个敬师礼，“弟子这边要离去了。” “好罢。” 白衣长老再一挥袍袖，他眼前一花，直接消失在升仙台上，下一刻出现，竟是已经到了台下。 此时众人还在议论着他，拉着错过实况的修士大加吹嘘，滔滔不绝，好像当事人是他们自己一样。 其中有好几个人是和吴济一起来的，自然记得他的样貌，指着他大喊：“是那位天才，他下来了！” “就是他！我认得！他定是进入内门了！” “不好！” 看着越来越多的人朝他这边跑过来，推推搡搡，堪称古代追星之盛景。吴济见势不好，赶紧开溜，躲过一双双企图拉住他的手，穿过熙攘的人群，终于钻到了街角的成衣店，躲在了众多衣服后面。 那些人都是些修为不高的散修，不会使用神识，是以让他躲过了一劫。 “呼~” 吴济躲在层层叠叠衣服后面，双手向后撑着墙壁，直到人几乎走光，才松了一口气。 太可怕了，他又不是什么金娃娃，至于每个人都想来薅上一把吗？ 再走出店里时，他俨然换了一套新的装扮，黑色连兜的大披风，把他整个人都裹在里面，一张脸藏在宽大的兜帽之下，留了一小截下巴在外面。 这样的穿着虽然很奇怪，但是不是特别打眼，大街上有很多人这样装扮，都不想暴露出身份。 经过成衣店老板的指引，吴济走的是后面的侧门，直接来到后街。 穿过几家酒楼，后面就是多宝街，这里号称摇光国都城最大的淘宝场所，比路边的小摊子可信度要高上不知道多少。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所巨大的牌楼，上书“多宝街”三个字，里面是一条宽广的街道，两边开着小小的店铺，都是木石结构，方便拆卸拼装。 现在是傍晚时分，这里依旧人头攒动，热闹得很，牌楼前面站着几个衣着各异的伙计，估计是被店里派出来招揽生意的。 吴济刚刚靠近，就被一个身着长衫的中年人拉住了，“这位兄弟，我见你面生得很，像是从来没有来过此地，不若我带你浏览一番？” 索性他什么也不懂，有人指引当然是好事，不管之后被带到哪个店里，他理智消费也就是了。 主要是兜里没钱，干啥都理直气壮，不用担心被人骗去财物。 “好啊，我初来乍到，不懂规矩，不如这位大哥给我介绍一二？” “荣幸之至，请往这边来。” 中年人拉着他走进街道，指着旁边的店铺介绍道：“在这多宝街内，想要淘到宝贝，方式有两种，分为明投和暗投。” 006 你赚不赚不知道 “哦？何为明投，何为暗投？” “明投就是所有的东西放在明面上来卖，你能看见，店家自然也能看见，大家明码标价，谁也不欺负了谁去。在这条街的前半段，几乎所有的店都是明投。” 吴济点点头，这种方式就跟小摊上摆的东西没什么区别，店主标好价，看中了就买，考校的是眼光和阅历。 不过这样一来，店主的可操作性很大，顾客容易被坑。 “至于暗投，就是完全抓瞎，什么东西都装在特制的盒子里，隔绝掉所有的探查手段，就连店主，也不知道里面的东西是什么，好坏全凭运气。” “那我怎么知道店主有没有在盒子里放宝贝？” “公子，你可不敢瞎说！哪个店主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做出这等骗人的把式。”他环顾四周，压低声音，“多宝街明面上是由各家把持，实际上再被摇光国王室暗地里监管着，若是被发现有欺骗顾客的行为，可是要治罪的！” “看来是我多想了。” 这种捡漏的生意可谓是暴利行业，竟也能发展成一大条街，他刚刚还在奇怪这块蛋糕怎么没人盯上，现在倒是解开了疑惑。 那人扶着他，提议：“暗投的店，都开在后半条街上，不知道公子想玩哪一种？” “听你的意思，我不管选明暗你都能安排好去处？” “那是自然，既然公子不熟悉，某就自作主张，带着你都体验过一遍吧”他停住脚步，做了个邀请的手势，“这边请。” 吴济没有拒绝，跟着他进了一家名为“有缘阁”的店铺，这家店装修挺气派，高门楼，大牌匾，前后都有伙计招待，店里面人数还不少。 他刚跨过门槛，挂在旁边的鹦鹉就开始叫起来：“入我有缘阁，皆为有缘人，这位道友，里面请~” “这鸟挺有意思的。” “它是老板最喜欢的宠物，有几分灵性，在店门口待了几十年，都快成精了。” 走进店里，三排玉石架子成品字排列，上面被隔开了很多小格子，里面堆放着各种各样的东西，有的光彩熠熠，有的其貌不扬，虚虚实实很难辨认，端看人怎么选了。 眼力这种东西，吴济自觉没有，不过他有更好的办法。 轻轻碰了一下身边的中年人，再抚摸了一下手腕上的红色花瓣，虚拟面板立刻出现在眼前。 “你能看到吗？” “看到什么？公子指的是宝贝？那谁有个准呢。” 很好，看来这个面板和描述中的一样，只有他能够看见，根据脑海中的信息，除他之外，就算是修炼至元神大乘期的大能都难以得见。 中年人和他的好感度不是很高，20，处于泛泛之交的范畴，所以不能看见对方的任何属性，不过这就够了。 他往前两步，与正在和人谈生意的店主接触了一下，立刻分开，信息采集完毕，之后的事就好操作了。 店主感受到有人碰他，回过头，看了他，再看了身旁的中年人一眼，笑道：“这位道友，欢迎光临小店，不知可有看上的物件？” “自然。” 吴济的前面便是最左边的柜子，他随手拿了一块灰黑色的石头，再看向好感度，10，点头之交，和之前没有什么变化。 看来这个不是了，他凭着直觉，又拿起一块闪着寒光的断剑碎片，店主依旧不为所动。 他就不信邪了，走到远处，拿了一个丑陋残缺的木盒，再抬头，好感度降到了0！ 就是它！ 把盒子握在手里，吴济拱拱手，“店主，就这个了。” “哦，公子当真挑好了？” 干这行的估计都是专业演员，就算是好感度直降了十点，店主脸上的表情跟最初简直一模一样，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这一手，不知道能糊弄多少人过去。 “选好了，我看标价是三颗下品灵石，不知道作不作数？” “自然，小店一向价廉物美童叟无欺，来人，给这位客人包上。” “是。” “哎，不必了，不值钱的玩意，我自己拿着就成。” 吴济一手抱着盒子，一手从胸口掏出灵石，放在柜台上面，“这是价钱，我再去别家看看。” 不是他不想继续买下去，实在是手里的资金不足，这是他最后的几颗灵石，这下全给花出去了。 店主看都没看那几颗灵石，一展折扇，姿态潇洒。 “好的，道友请慢走。” 走出店门，吴济迫不及待打开盒子，里面全是一些黑色的碎石块，拨开石块，下面静静躺着一颗滚圆的灵石。 这颗灵石就比他那几颗小冰糖要好上很多，跟羊脂玉似的，呈乳白色，里面的灵气都要流出来了。 “公子真是好运气，三颗下品灵石就能换得一颗上品灵石，可谓是大赚一笔！” “我知道，你看旁边的那些是什么？” 他拨弄着黑色的碎石块，发出轻微的碰撞声，每块石头都带有棱角，形状各异。 “这些恕我孤陋寡闻，那不就是普通的石头子吗？” 吴济皱了眉头，直觉没有那么简单，不光是那些石子，单单是木盒本身，给他的感觉都要比那颗上品灵石更加贵重。 他明白有些物件会做上一些特殊的保护措施，就像是这个盒子，若是不识货的人看到了上品灵石，早就欢天喜地，根本不会把旁的东西放在眼里，从而方便原主人的回收。 不管有没有价值，吴济把还是盒子收好，等着遇到识货的再去请教一番。 一颗上品灵石的价格相当于10000颗下品灵石，甚至更贵，有了钱就有了底气，他对小打小闹的明投失去了兴趣，直接迈开步子，往后街走去。 “公子是要走暗投了？” “嗯，明投都没什么好东西。” 就几颗灵石的玩意，他能找出宝贝是有特殊的技巧，其中不知道有多少水分。 据他的观察，来这玩的大多都是没有修为的平民和修为低下的修士，真正衣着富贵的公子哥和仙风道骨的修士，都往后街而去。 后街上的建筑和前街也很不一样，用的是玉石结构，坚固无比，此时正值阴阳交界，每个店门口都点上了灯笼，有那阔气的店面，干脆用上了夜明珠，把整条街照得璀璨，也不怕被人给抠走了。 007 反正我没亏 后街这边与前边不同，少有步行而来的人，各种灵兽拉着精美华贵的车子，招摇走过，哪家的车子用材最讲究，哪家的灵兽最为稀有，引起路人的讨论几句。 吴济一路看过去，发现有好几家门庭若市，络绎不绝；其他却门可罗雀，无人问津，对比实在是惨烈。 中年人边走边说：“这暗投，讲究的就是一个回头客，常来的人都有他想去的地方，看着热闹，其实在这个地界，能论得上有名气的仅仅三家而已。” “愿闻其详。” “一家自然是我本家，名叫随缘居，和有缘阁同出一源，再就是长公主开的梦还楼和来历不明的登仙楼了。” “这名字倒是一个比一个厉害。” “不厉害怎么吸引顾客呢？这条街上，说大话的人多了，什么‘一日升仙所’‘聚宝阁’叫啥的都有。这些都是小节，也就糊弄糊弄刚来的，日子久了谁信他？打铁还是要看自身硬不是？” “说得好，那我便去你们那随缘居见识一番？” “好嘞，公子跟我来，我们家地段好，往前走两步就到了。” 到了目的地，吴济抬头，确实气派，刚刚还很豪华的有缘阁，简直被比到了泥地里，和它都不像是一个妈生的。 全部由玉石雕刻的门楼，一大两小三扇门，进去就是大厅，装修奢靡，隐隐传来丝弦乐声。 那个人没有骗他，果真有很多车马朝这边赶来，身着富贵的名门贵族被下人搀着，走进店里，抬脚上了二楼，看来那些人对这里很是熟悉，都是常客了。 既然如此，他就没什么好担心了，也跟着走进去，中年人拉客的任务完成，又要去外面跑单，吴济觉得他服务还算不错，把最后的灵石也塞给了他。 “谢谢公子。” 那人捏着灵石，不知道说什么好，一颗灵石在异界的购买力还是很强的，吴济刚来时算了一下，大概是相当于现代的两百块左右，所以凡俗之人更倾向于用金银作为货币，只有涉及到修炼的事物，才会用到灵石。 没有被骂骗子，还得到了赏，受尽了冷眼的男人眼眶顿时就红了，朝吴济用力一鞠躬，把他吓了一跳。 “愿公子心想事成，某这便走了。” “再会。” 等人走之后，一直在旁边观望着的伙计迎了上来，他刚刚看完了全程，早把他当成了某个修士的后代，态度亲切热情。 “公子，这边，一楼都是些俗物表演，您想要找到宝贝，还得上二楼。” “好。” 吴济被他领着，穿过大厅，踏上玉石台阶。 二楼的情形与一楼又很不一样，装修风格十分素雅，白玉作为主体，素白的锦缎稍作点缀。 整栋楼分为好几十个房间，每个房间的封闭性都很好，让人看不见里面正在发生什么。 “这边。” 他被带到其中一个房间，脱了鞋子盘坐在蒲团之上，前面是茶具和棋盘，旁边还燃有一束清香。 伙计在云榻下面给他泡了一壶茶，然后打开旁边的小抽屉，取出了一百个个标有不同号码的小木牌，摆在小几上，说：“我们这的规矩是一个盒子三枚中品灵石，请公子随意选择，等会与木牌对应的盒子自会送上来。” 这倒是个新奇的销售策略，吴济扫了一眼上面的数字，什么都没看出来，最后闭上了眼，说：“你帮我把那些牌子都翻过去，我等会瞎拿一个。” “是。” 伙计没有异议，利索把牌子打散顺序后翻了过去，这种纯靠运气的事，每个人都有特殊的手段，他见多了，也便不觉得奇怪。 不管怎么样，总比在选号之前还要焚香沐浴向天祈祷，甚至高价请人占卜推算出吉祥数字来得实在。 “公子，可以了。” 吴济睁开眼，对着盘子中间一点，“就是它了，我还要再选两个，不知道这盘子里的数字能不能换？” “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伙计起身，从旁边的小抽屉拿了两组木牌出来，笑着解释：“公子有所不知，为了客人选得满意，每个房间都会有五组备用的号牌。” “这倒是贴心，数字不会给我重了吧？” “不会的，公子放心，在我们店里，大家的数字都是一样的，每个房间的盒子单独存放，绝对不会造成冲突。” “那万一人家房间里的宝贝比我多怎么办？” “那边是天意如此了，小店也不能控制。” 吴济静下心来，让伙计重复刚才的动作，凭着直觉又挑了两块，“就这三个，你们的动作快点。” 只可惜上品灵石还没在他手里捂热，就要花出去了。 “好的，马上就来。” 那伙计把三个数字写在纸上，经由吴济确认过后，一人拿一份，再接过上品灵石，恭敬退了出去。 包厢里的熏香味有些呛人，吴济打开了旁边的窗子，正好能看见仙缘大会那边的景况。 倒上一杯茶，他津津有味看着现场直播，十分惬意。 临近黑夜，还有很多人在尝试通过考验，毕竟升仙台底下自带光华，长老们也都是修道之人，三天不休息简单得很。 目前在爬梯子的，大多都是资质平凡之辈，早早就困在了一百级以下，吴济看了会儿觉得无聊，目光渐渐发散起来，开始想一些有的没的。 根骨其实很好判断，一百以下的就是普通人，属性值在四点之下，五点能上两三百，六点能上三四百，以此类推，简单明了，火系宗门对根骨的要求最是严格，一般只会招收四百级以上的弟子，也就是六点根骨属性值以上，且还有内外门之分。 不过唯一让他疑惑的是，像他这种满级的根骨，也只能爬到九百五十级，那九百九十九阶满级的台阶，又是给哪种天才设定的。 存在即合理，堂堂的大型宗门，不会弄出一个幌子来唬人，实在是让人费解。 难道透骨梯的高度，不完全与根骨有关，还干涉到潜力值之类没有被测试的属性？ 这是他能想到唯一合理的解释了。 008 该收手时就收手 正当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一阵敲门声从外面传进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公子，东西都已经尽数取来了，您是要现在开吗？” “嗯，进来吧。” 伙计得到允许后才推开门，他双手端着一个铜制大盘，盘上放着三个盒子和一块中品灵石。 他把东西一一取出来，摆放到吴济面前，做了个请的姿势，“公子先比对好号码，再开盒子，之后若有疑问可以拉动那个铃铛。” 吴济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这才发现在靠窗的左侧位置，挂了个精巧的铃铛，经由一根铜线连到屋外，想来是用来传递消息简易装置。 等到他把纸条和盒子上的号码比对好，确认无误之后，伙计弯腰退出了房间，小门一关，将天地隔绝，完全封闭的环境确实适合开箱子这种不想见人的事。 他先急忙把最后一块灵石收起来，才将目光投在那几个盒子上。 那些盒子材质非金非石，通体漆黑，一尺多长，上端贴着封条。 这种封条是修仙界常见的保密手段，绘制不难，就只能使用一次，一旦被撕开之后，封条上的符文立刻作废，还会自动把经手人的气息保留在符纸之中，为之后可能的纠纷留存证据。 迫不及待地拆开第一个盒子，他将手伸进去，盒子里面的真实体积比外面看到的要大很多，底面几乎就有一米见方，高二尺左右，黑漆漆的，肉眼什么都看不见。 他在里面摸索了一会，突然感觉到指尖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把那物件拿出来定睛一看，原来是艘小船的模型。 这模型十分精巧，桅杆，轮桨上都刻有浮雕花纹，船身由铁木打造，手感沉实；船帆用了一种能反光的丝线，使劲拉扯都不能把它折断。 船体由青色的石头托着，底座雕刻出浪花的模样，那船放在上面，像是活了一样，乘风破浪，十分传神。 更难得的是，整条船上见不到半颗钉子，是由一块木头整雕而成，严丝合缝，看不出一点破绽。 他把船举到眼前，才看见，在船帆的角落，还写着一行小字。 “青云舟。” 吴济念出了声，应该是这条船的名字。 他觉得不对，翻来覆去又看了几遍，依旧没有发现任何机窍，不由得失望透顶。说好的开局必备修真秘籍和丹药呢？怎么到了他这，却成了点用没有的手工艺品？ 材料珍贵手法高超又怎么样？不还是俗物一个，值不了一个中品灵石的价。 第一波就血亏，他气得想打人，压下心思，随即把手伸向下一个。 他还不信了，这满级的福缘是假的不成？ 小心翼翼打开盒子，深吸一口气，他把手伸了进去—— 这次的结果终于没有让他失望，里面是满的，随手一抓，一大把中品灵石被拿了出来。 赚哭了！ 他可算是体会到什么叫一秒天堂一秒地狱了，刚刚的不忿一扫而空，现在满心满眼全是兴奋，他一把一把往外拿灵石，丝毫不觉得麻烦，等到最后一颗灵石被取出来，桌子上都堆成了一座灵石山，估计有上千颗之多。 他刚才没注意到，这些中品灵石之间，还掺杂着几颗上品灵石，光是这一个盒子，就已经把他这次的消耗十倍百倍地赚回来了。 第三个盒子里的东西是好是坏都已经不重要了，他随手扯开上面的封条，把顶盖掀起，从里面掏出了一本蓝皮的书籍。 “解牛集？” 看着不像是修炼秘籍的样子。 吴济翻开，里面的字体和他那边的繁体字有点相像，勉强能看懂，这书还真不是什么和修炼有关的秘籍，而是记载了世间所有可食用的动物和灵兽，着重介绍了食用部位和切割方法。 为了更便于理解，作者还在每个生物旁边附了一张简图，和现代的解剖图有些类似，把下刀的部位和力道都标注地清清楚楚。 草草浏览了一遍，吴济发现书中竟然记载几乎所有普通的动物和上千种灵兽，其中不乏一些用作宠物的高阶灵兽，不由感叹这书的作者实在是个能人，怕不是饕鬄转世，不仅能吃，更会吃。 他不知道吃过多少次书中的生物，才能编出了这么一本“巨著”。 翻到最后一页，作者还留了一段话。 “此间种种，能食者众，并未尝足，望后人再做添加，切记切记。” 没有落款。 这作者的心也是大，自己吃还不够，还要让看书的人往上添，真是要把所有的灵兽一网打尽才算罢休。 不管怎么说，吴济的厨艺天赋不错，这本书对他的意义重大，价值和桌上的灵石相比也不落下乘，他把书塞进怀里，拉动铃铛，半刻钟之后，小伙计从门外进来，看到桌上的灵石堆就是一呆。 “公，公子，这都是您刚刚开出来的？” “嗯，我现在没法带出去，你们这有没有大点的袋子？” “我们这提供须弥介子，公子是否需要？” “我没有灵力，用不了。” “这个问题公子不必担心，我的修为虽然不高，这点事还是能帮到您的。” 吴济多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一个普通的小伙计竟然还是修士。 他点点头，没有拿出自己的储物袋，而是付了一个中品灵石，伙计放到袖子里，从另一侧的抽屉里面拿出一个纯白色的袋子，多问了一句，“这些都要装进去吗？” “嗯，给我留几颗灵石就行。” “好的。” 那伙计双手一挥，桌上的东西尽数消失，他把袋子双手轻放在桌子上，低头问道：“公子可还有吩咐？” “没了，你退下吧。” 他弯腰退出去，全程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吴济不得不感叹，看看人家的职业素质，挨到现代，怎么也是个五星级的服务生了。 静坐了一会，他看向窗外，没有选择继续开盒子。 俗话说得好，福无双至，要是他今天坐在这里开个没完，再好的福缘也会耗光。 再者说，他初来乍到，随缘居背后的势力不明，他今天已经占尽了便宜，若是日后被人暗地里找麻烦，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天才，也是会陨落的。 009 我来和你打个赌 出了多宝街，吴济找了个客栈随意住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就站在了透骨梯的底下。 些微红光从他胸口的木牌中散射出来，像是得到感应，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把他送到了升仙台之上。 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没有一点点防备，他就以一个难看的姿势趴在升仙台上，抬头，前面是微笑着的众长老。 吴济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行了个标准的弟子礼。 “弟子失态了，请长老们勿怪。” 还是那个青衣长老，他目光转动，在几位长老座位旁边凭空出现了一个凳子，表面雕刻着精致的花纹，看上去就价值不菲。 “无妨，小友今日怎么有空来了？先坐吧。” “是。” 吴济明白在升仙台上拥有座位的意义，代表他在门派有了一定的地位，当然比不上长老们，但却要比许多比他进门早的师兄还要高了。 自长老让他坐下，旁边几个负责打下手的灼天门弟子，看他的眼光顿时就不对了，有嫉妒的有不屑的，吴济顶着种种眼光安然冲长老道过谢，安然坐下。 “从此我就是灼天门的弟子了，长老叫我吴济就好，我今日无事，干脆前来观礼，也算是多学一点东西，省得进入宗门之后丢脸。” 青衣长老听了他的话，脸上露出笑来，对他的态度更是和蔼。 “不错，摇光国都城的繁盛虽然少有，但比门派之内还是算不了什么，你能不被俗世遮眼，是个好苗子。” “我也只是想多多弥补之前欠缺的常识，不算什么。” 气氛正好，就算有别的弟子不服气也不敢在长老面前随意插话，转头纷纷忙着做自己手上的事去。 吴济看了老半天，才算是摸出规律来。 问心就是考量心志，灼天门用的是问心石，就是升仙台中央那块直径将近五米的石头，已经被盘得圆润光滑。 被测试者只需要把手放上去，闭上眼睛静静等上一会，问心石会根据个人的性格和成长经历，营造出各种梦境用来考验他们。 那些人沉浸在梦境之中，越是能提早醒过来，说明心志越出色，若是超过两个时辰还不能醒，就会被旁边的师兄叫醒，从而失去更进一步的资格。 如果按照正常的流程参与测试，吴济相信，他估计也会是被生生叫醒的人中一员。 因为没有参考的标准，他不能猜出具体时间对应的属性点，只能按照入门标准粗略估计。 在一个时辰之内醒过来的弟子，就有资格进入下面的测试，也就是说，一个时辰，大概就是四五点心志属性的样子，不算严格。 问心石后面的测试手段是悟道茶，考量悟性，这个步骤较前面的要宽松很多。 简简单单一杯清茶，由茶师特意炼制，其中包含了九百九十九条较为通俗的大道法则，测试者喝下之后，要进行一段时间的冥想，半个时辰之后再走上前来，每个长老会随机抽查三个问题，一共五个长老，若是能回答出八个，就算是过关。 当然，吴济觉得这项测试还与福缘有关，抽到的问题全靠运气，要是统共只体味出十五个法则，又碰巧被全部抽到，那也会顺利过关。 不过这种概率极小，就算是他也不一定有这么幸运，所以这种方法大致上还算是可行的，毕竟火系功法对悟性的要求不算太高。 不得不说大宗门招收弟子确实严格，可以称得上是万里挑一，经过重重的筛选，淘汰掉的角色不计其数。 吴济细细数了下，他坐了一整上午，有资格进入灼天门的新成员才不过一掌之数，包括外门弟子。 这其中当然有表现突出的人物，就比如此刻正在透骨梯上攀登的少年。 他穿着一身破旧的黑衣，年纪大概在十五六岁左右，小脸虽然稚嫩，但表情格外坚毅，一步一个脚印，已经走了三百多级台阶。 “吴师弟有何看法？” 突然有人出声，他扭头看过去，发现问话的人，是一直候在白衣长老旁边的师兄，那人的着装和其他师兄有所不同，看样子地位还要高一点。 吴济不希望还没进宗门就得罪人，起身行了一个礼，回答道：“我见那孩子根骨不凡，多看了两眼。” “三百多级而已，哪比的上吴师弟，你的事迹从昨晚就传到门派里面了，想必掌门一定对你非常满意。” “是吗？师兄谬赞了。” 吴济干笑两声，总觉得他话里有话，又听不出来什么，只能转过视线，继续看着下面的情况。 那人却没有放过他，不知道跟白衣长老说了什么，反而凑到了他的旁边，态度热情，“吴师弟不用客气，我叫于令秋，你我以后就是同门师兄弟，自当相互照拂。” “于师兄好。” 他上辈子是个宅男，通病就是社交障碍症患者，现在来个不熟的人和他说话，简直浑身都不自在。 像是没发现他轻微的逃避，于令秋自顾自地说：“或许你暂时不能明白，到了门派里面，你就应该知道，同门之间的关系，有时候比亲兄弟还要密切。我初见你，就觉得合我的眼缘，以后你只管把我当大哥，在宗门里有什么难处都可以来找我。” 说了这么一通，吴济也没明白他的意思，不过他妈教过他，不管人家说什么，道谢就行了。 “谢过于师兄。” “不用谢，你认为那少年是个好苗子，我们就打个赌怎么样？” 话题转移回来，吴济不自觉被他牵着走，往下方看去，发现那孩子已经不知不觉走过了四百级的槛，还在继续向前。 他其实不太想打赌，现在被人一直盯着，也不好拒绝。 “赌什么？” “就赌他能不能进入宗门。” 吴济没有犹豫，朗声笑道：“这个简单，他根骨不错，心志也能看出优势，一定能通过的！” 而吴济不知道的是，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白衣长老和青衣长老对视一眼，都是一副不赞同的神色。 “这孩子良善有余，却没什么心机，之后恐怕会吃亏。” “在门派想要拔尖，可不只有实力就行了，他涉世未深，光是在于令秋这小子手里就讨不了好。” “还需要历练一番。” “我会和掌门说明。” 010 不带这么坑人的 于令秋笑了一下，不经意低眸，那一瞬间的气度温和，显得他不像是修士，反而像是书香世家的子弟。 “既然吴师弟赌他能进入我宗，那我便不与你相争，就赌他不能进好了。” 看着他脸上气定神闲的表情，吴济本来有谱也变得没谱起来，又看了一眼四周面无表情的师兄们，心下更是忐忑。 他面上点头，微微昂首，做出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暗地里微不可查碰了旁边人一下，对方的好感度马上就被他探知到了。 “-20” 乖乖，这人绝对和他有仇吧？ 要知道，他对同性可是有好感度加成的，于令秋的真实数据其实是-25。 他顿时对这人警惕了起来，这么低的好感度，绝对没安什么好心。 “师弟看来很有信心？不如这样，我们干赌着也没什么意思，来点赌注如何？” 吴济没有反对，从兜里掏出几块中品灵石，状似无辜道：“我就这些了。” 于令秋原想赌让输家答应赢家一件事，不过对方不上套，再纠缠反而显得小气，只好点头。 “那便赌一块中品灵石吧，师兄弟之间的玩闹而已，也不必当真。” 两人的视线移向下方，那个少年倒也给吴济争气，就算是承受了巨大的压力，双腿依旧不停迈着，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一直坚持到了六百级的前一级，当最后一步迈出的时候，竟是吐出一大口血，无力倒在了石阶之上。 长老们赶紧把他带到升仙台上进行治疗，丹药喂进去，再用灵气催化，那人很快就醒了过来，见到当前的情景，毫不犹豫翻了个身，跪倒在地。 “弟子安律，多谢诸位长老救命之恩。” 这边长老们还没开口，边上一个年纪不大的师姐倒是有了意见，冷哼了一声，“你现在是哪个门的？敢以弟子自居？我们还有两道考验呢。” 要说她也是会看人下碟，这话要是吴济说的，她才不会反驳立威。 “好了！”于令秋皱着眉，也不知道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这孩子天赋确实不错，少不得又是第二个吴师弟，你不要太过咄咄逼人，失了师姐的气度！” 那名师姐自觉冲动，转头瞪了吴济一眼，便再也不说话了。 关他啥事？ 吴济感觉身上背了好几层锅，想解释又不知道该说点啥，只能暗自郁闷。 淦！当初处世的属性为什么没有加高一点？ 那少年正在被安排进行第二场的考验，吴济的眼光还算靠谱，安律一看就是能吃苦的性子，心志比成年人还要成熟，才坚持了大半个时辰，就从问心石编造的梦境中脱离了出来。 到了问道的步骤，他喝完茶，静坐了一会，站起身来，往长老那边走去。 与此同时，于令秋也动了，他的速度比他要快，跑到白衣长老那边，两人嘀嘀咕咕大半天，吴济直觉要遭。 果然，不多会，白衣长老就站了出来，说，“我们几个老头子也乏了，最后一步不如让我这弟子代劳，我们也好喝口茶。” 其他长老当然不会为了一个没进门的弟子抹了同门的面子，纷纷点头称是，还真变出茶杯喝起茶来。 茶香很快飘荡在整个升仙台上。 “有道是‘师父有事，弟子服其劳’，我今日便托大，考考你如何？” 安律看他长相气度皆是不凡，立刻心生仰慕，且刚刚还为他说过话，心里便把他当成了大好人，恭敬道：“有劳仙长了。” 这边的吴济越来越觉得不对劲，还没想到对策，那边的考校已经开始了。 于令秋捏捏眉心，似是随意地问了几个问题，难易都有，旁人看上去只会认为公正。 可是就这么一些简单的问题，安律却支支吾吾回答不上来，十五个问题错了十个，其它也都答得勉勉强强。 “实在是可惜，你前面的表现都很是不错，可是败在了最后一项考验上面，我灼天门，怕是与你无缘了。” 少年猛地抬起头，想要辩解什么，却又被面前人威严的仙家风范给吓退了，最终缩了回去，低头不语，好像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这不公平！” 吴济上辈子还没来得及进企业工作过，少年意气还存在不少。他实在难以忍受，有人为了赢得一次微不足道的赌注，就能随手改变一个人的命运。 “哦？吴师弟有何高见？” 被于令秋坦然的眼神一看，吴济反而哑口无言起来。 对啊，他的题目公平公正，在外人看来，就是那个少年没有本事，悟性太低。就算考的正好都是他不会的，也是福缘太低，上天都不帮他，怨不得旁人。 于令秋就是仗着这一点，才会无所顾忌，几乎是给他出了个阳谋，把陷井摆在明面上让他跳。 吴济狠狠握住了拳头，低声道：“我只是觉得这孩子太过可惜，之前他的资质明明不错，悟性不好以后可以慢慢学。” “既然吴师弟都这样说了，我当然会给你这个面子，不过门规不可废，不如就让他给你当个侍从，记挂在你的门下算了。” 在五大门派修习的内门弟子，是可以带一名随从的，用于负责主子的日常起居。而他们的地位，在门派里属于最低等的存在，比外门弟子还要不如。 这些人往往任劳任怨十几年，等主子心情好了，才会教他们点修炼的功法，让他们得以摸到仙人的大门。 他从现代过来，倒不是说不习惯有人伺候，人人平等在他前世也是个屁话。 可是安律不是从小培养的奴仆，也是人父母好好养大的，怎么就他的一张嘴，就要被人当成仆人了？ 没等他提出反对意见，安律果断就地一跪，面对他的方向磕了个头，“恳请主子收下我吧，我粗活细活什么都会，以后一定尽心尽力，不给您添麻烦。” 看着他眼里全是哀求神色，吴济也不好说什么，张张嘴，拒绝劝告的话在喉咙里转了一圈，吐出来的却变了样，“行，你以后就跟着我吧，在宗门也好有个照应。” 安律赶紧爬起来，站到他的身后，好像生怕他反悔一样。 吴济心中存有疑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人人都以为他是在安慰人。 其实他是在提取好感度的信息。 011 正式进宗门 虽然有所心理准备，但看到可怜兮兮的“好感度：10”，吴济还是有点难过。 不过人家毕竟是个孩子，进不了宗门还当了随从，这件事和他有点关系，也就想开了。 只要不是负数，一切都好说。 他愿赌服输，把一块中品灵石递给于令秋，就坐到一边不说话了。 于令秋也不好做得太明目张胆，单单针对一个人，所以之后的弟子都是他出的题，没出现半点差错，更加坐实了安律的悟性差。 吴济瞥见旁边少年的哀切神色，暗自可惜，为什么他只能看见别人对自己的好感度？ 真想看看安律对于令秋的好感度到了哪一个数值。 尽管是最后一天了，来的人也不少，不过大都集中在上午，在晚一点，这些人就要全部返回宗门了，测试随时可能中断，毕竟没有哪个宗门会为了几个人而停留。 五大宗门都有特制的飞行工具，尤其是以炼器著称的灼天门，更是祭出了长约一丈的巨型飞艇，飞过山川和河流，一直以极快的速度往南边前行。 飞艇里面的空间很大，有房间有大厅，长老们都在房间里休息，而新入门的弟子又是紧张又是兴奋，都凑在甲板上看热闹。 吴济待在角落处，看向云雾之下的风景，也很新奇，这个高度比飞机低，云层不厚，能依稀看到底下芝麻大小的房屋。 越往南去，植被越是茂盛，人烟逐渐变得稀少，树木越来越高大，有的能够长到数百米高，也是奇事。 安律站在他身边，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森林就算出了南阳洲，再往前经过几座山，便快到了。” 他回过头，看到来人，勉强打了个招呼，“于师兄。” “你怎么没去前面，那里看得更清楚。” “不了，我喜静，就不和师兄弟们争抢了。” 吴济对这个人没什么好印象，一直采取无视态度，可他偏偏往他身边凑，也实在是烦人。 俗话说癞蛤蟆不咬人但膈应人，得像个办法彻底摆脱他。 像是看出了他兴致不高，于令秋没有继续说话，就这么站在他身边，和安律一左一右，互不干扰。 下面森林的面积很大，在现代估计比亚马逊雨林还要夸张，飞艇行进间刮起罡风，几个弟子受不了，进舱休息去了。 翻过两条高耸的山脉，前面便豁然开朗，虽然也是山峰群，但高度也就三四千米的样子，上面有很多显眼高大的建筑，想来就是宗门的位置了。 他从带过来的基本知识中了解到，灼天门的宗门地址在山上，一共有七座，呈六包一的形态环绕，他们之前经过的是前门山脉和后门山脉，都是上万米高的巨型山峰，给灼天门提供了天然的屏障。 六座形态各异的副峰环绕着一座稍高一点的主峰，七座山峰的四周都生长着同一种树苗，枝繁叶茂，都是百年老树的架势。 于令秋主动当起了向导，给新入门的弟子介绍宗门情况，吴济也跟着听。 “宗门之所以选择在此地，就是因为下面镇压着七条火精石的矿脉，这条矿脉除了出产我们日常需要的火精石之外，还能使天地间的火系灵气更加充沛，给我们提供绝佳的火系修炼环境。” 那些人听得懵懵懂懂，林硕却暗自咋舌，火精石属于修士修行的必备辅助资源，除了用作放置阵法、绘制符咒，也因为其耐高温的特性，通常用于炼丹炉和炼器的材料。 在天穹大陆，一颗拇指大小的火精石几乎相当于一块中品灵石，灼天门竟然直接盖在了矿上，而且独占七条矿脉，相当于直接建在了灵石矿上，可真是财大气粗。 属实矿里有家。 “师兄，为何我们那些山周围都种着同一种树，那是什么树？” “对啊，我从未见过，叶子虽是绿的，枝干和叶脉竟然是火红的！” 新人们被于令秋的外表蒙骗，误以为是个好相处的，拉着他叽叽喳喳问个不停，都被耐心回答了。 “那是火桐树，因为火精矿脉的影响，这方天地间的火属性浓郁，只有这种树能够生长。” “我只听说过梧桐木。” “那可是难得一见的神木，哪会轻易现世，这些都只是灵木，除了梧桐木，它是天地间唯一火属性的树木，归于双属性灵木。” 吴济有点明白了，所谓木能生火，这些火桐木能蕴养火精矿脉，而矿脉给人提供火系修炼环境，人体中逸散的灵气又能反哺火桐林和矿脉，所谓循环往复，生生不息，属于人为创造了一个巨大的洞天福地。 “师兄，那个又是什么？” 听到声音，他跟着看去，在主峰的最高点，有着一把将近十丈的大剑，剑柄上烧着熊熊大火，燃不尽一样。 “那是护山剑阵，周围都是禁地，你们以后不要去那里走动。” 这属于宗门机密的事，几人识趣地闭住了嘴，只睁大眼睛盯着下面无尽的火桐林，满心满眼都是憧憬。 所有的建筑都是坐南朝北，山门开在正北方，由火红的石头打造，再往前就是悬崖，说明没有飞行工具，根本不能上山，同样，也不能下山。 山门上方刻有“灼天门”三个大字，气质雄浑，赫然天成，黑色的字体中隐隐闪着光，看着就让人心情激荡，不敢冒犯。 山门后面是一个巨大的广场，后面有一些建筑，这就是外出弟子归来的地方。 此时那里已经站了一些人，应该是来接应他们的。 趁着飞艇降落的时候，于令秋还在给新人们恶补知识，“那些都是负责各个方向的管事们，在宗门里，掌门最大，其次是六位峰主，之后是长老们，再就是管事。他们都不会刻意与你们为难，你们要切记以礼待人，不要惹得他们不快。” “知道了，谢过师兄。” “我省得，劳师兄担忧。” 飞艇正式停在地上，新人弟子们向他道过谢，统一站在一边，等长老们都出来了，才跟着人下去。 其中不乏太过紧张的，本来就吃得圆润行动不便，一阶木梯没踩稳，差点直接咕噜滚下去。 012 初来乍到 那小胖子正好在他面前，吴济伸手扶了一把，才没有让他撞到别人。 “谢过师兄。” 苗若山站住脚，因为人多，不敢有大动作，只低头谢了一句。 “无妨。” 吴济不是很在意，不过因为这场小意外，两个人反而挂在人群后面。 等到他们站在地面上，听见来接应的人在说话：“恭喜各种长老顺利归来。” 青衣长老一马当先，姿态翩然，答道：“幸不虚此行，也算找到些好苗子。” “萧长老辛苦了，各位长老也是，这些弟子交给我就好，长老们尽可回府休息。” “也好。” 长老没有多寒暄，虽然修士可以几天不睡，但熬了三天也是够呛，各自运起灵气，踏着法宝离去。 他们如此，那些前去帮忙的弟子就更加归心似箭，和管事打过招呼，得到允许后，也纷纷散去，前往各个峰头。 那名管事挥退身边的人，轻吐咒语，飞艇在众人面前缩小，迅速变成了轻巧的等比微缩模型，被他托在手上，然后收回到储物袋中。 这种神奇的手段让新人弟子们心生神往，吴济心下暗惊，想到了他从盒子里开出的青云舟模型。 该不会那东西也能放大吧？ 他把猜测放在了心里，打算之后再找人问问。 管事率先上前一步，领着众人往前面走去。 “我是专管弟子杂物的管事，你们叫我宋管事即可。” 他指着接引台旁边的几栋建筑，介绍道：“那是‘明事堂’的分部，总部在主峰之上，可供内门弟子借取任务，获得灵石和修炼资源奖励。你们若是完成任务回来，可以直接去那里交接，不用多跑一趟。” 不论是被分到内门还是外门，新人弟子们都在凝神静听，不敢错过任何的细节，宋管事扫了众人一眼，接着说：“等会我便带你们去领取门派的基本功法和第一个月的物资，等你们修炼到筑基期，便可以前去各个峰头拜师，当然，能不能拜到厉害的师父，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有人忍不住抬头问：“什么师父才算是厉害的？” 他年纪尚小，一派天真的样子，宋管事没有怪罪，和蔼可亲得说：“你人小志气倒是不小，还没开始修炼倒惦记起了拜师。要说厉害的，首先便是掌门，不过他老人家早就不收徒弟了，你们惦记不着。” “其次就是各峰的峰主，你们要是有本事，说不定能得到他们的青眼，再就是峰主之下的长老和弟子。” “切记，你们万不可好高骛远，定要找到品性适合的，不然被厌弃了，可跟那外门弟子没有区别了。” “至于外门弟子也不要气馁，若是你们能在一年之内成功筑基，也能进入内门，拜师学艺。” “若是不能呢？” “不能，那就只能在外门蹉跎一生了，不过若是能在门派大比中有突出表现者，或是对门派有巨大贡献的，也可进入内门。” 山门开在主峰的山腰上，一行人顺着玉石台阶往前走，很快便来到了弟子居所，那里环山而造，位于云雾中央，后有灵田和药田，景色优美，像是世外桃源一般。 “那边便是你们的住所，前面是‘弟子堂’，你们每月需要的物资就在那里领取。” 顺着他的指引看过去，吴济一眼就发现了那处最高的小楼，大概是月初，不时有弟子进出其中。 后面的弟子居所虽然不大，但无不精致，弟子们住在单间，还算自在。 把人带到弟子居所，管事给他们一一发放了弟子令牌，“这是你们领取物资，进出门派的凭证，与每个弟子息息相关，你们要妥善保管好，弄丢了也要及时补办，不然会惹出祸来，知道了吗？” 吴济把它自动理解成身份证，和其他弟子一起点头称是，令牌火精石炼制的，带有温度，不烫人，等他拿到手里之后，令牌上自动浮现了他的名字。 他贴身挂在腰间，心里安定不少。 等到众人都领取完弟子令牌，宋管事也不多说，直接带着他们进了弟子堂，“你们前去领取基本的东西，然后自己选择住处，三天后掌门会在授业堂讲道，你们万不要错过了。” 弟子们赶紧说不敢，一个个心里带着兴奋，忍不住去兑换了东西。 “师兄，来这边！” 吴济感觉有人在拉他的衣服，一看，原来是刚刚的小胖子，他倒是自来熟，带着他挤开人群，获得白眼无数，找了个人少的窗口。 这边和银行的柜台类似，不过没有那么高端，负责发放物资的弟子坐在木质围栏后面，身后是密密麻麻的小储物格，一直堆放到天花板上。 “令牌给我。” 他的语气平稳，很是公式化，吴济很能适应，也没有多话，把弟子令牌从小窗口递了进去。 那人拿到令牌，在手边的凹陷处按了一下，令牌上自动浮现出一些看不懂的图腾，他在上面划拉两下，拿起令牌，连同一本书和两瓶丹药，一起递了出来。 他拿到东西，和苗若山一起往外走，等到众人聚齐，宋管事才开口：“你们拿到的书，就是本门的基础功法，炼火诀，至于丹药，一瓶是聚灵丹，可以加快灵气聚集速度，每人一月五颗，另一瓶是辟谷丹，保持三天饱腹，只有三颗，其他时间，可前去弟子饭堂吃东西。” “内门弟子明天还要过来一趟，领取每个月的灵石补给，外门弟子要去工作，要么灵田药田要么百兽园，自己赚取灵石花用。灵石可以去明事堂兑换丹药和功法，若是储存到一定量了，还可以去藏书阁借阅书籍。” 宋管事站在门口，给弟子们讲解着门派内的各种规矩和事务，涉及到方方面面，不管谁提出问题，他都用心解答，等到无人提问了，才让众人散开，自行活动。 “等等！”他收到讯息，赶紧叫住他们，“你们之中有个登上九百五十级台阶的，他在哪？” 这件事早在昨天就传遍了，所有人都自动看向后面的位置，吴济站了出来，“是我。” “很好，你跟我来吧，掌门要单独见你。” 他这话一出，吴济感到后背都要被后面的眼光灼伤了，点点头，跟着管事一同离开。 013 掌门请你“喝茶” 两人出了弟子居所的范围，宋永长拿出一柄飞剑，慢慢放大，站了上去，回头看向吴济，说：“你上来，掌门急着找，我带你上去。” “好。” 他跟着踏上飞剑，将将站稳，宋管事便发动灵气，让飞剑升了空，直直向主峰上端飞去。 主峰的面积很大，山腰的上面还有很多主体建筑，再往上就是护山剑阵了。 宋管事在剑阵右下方的一处平台上停下，那里站着一个中年人，吴济跟着他下了飞剑，就听见他叫了一声掌门之后，赶紧离开了。 因为是禁地，未经允许不能停留，所以他看起来颇有种落荒而逃的意味。 吴济站在原地，见没有人说话，便默默打量传说中的掌门，他面白无须，长相俊逸，气质内敛，看上去不吓人，真正去感受他时，却又像是一泉深不可测的古井，让人怎么都探不到底，心中无端升起恐惧。 “你倒是不怕我。” 对方突然开口，他的反应也不慢，瞬间收回目光，低眉敛耳格外乖巧。 “掌门又不是长得凶神恶煞，我为何怕您？” “哈哈哈哈哈。”他听到这话，还煞有其事地跟着点头表示赞同，“这倒是，我年轻时候也是出名的美姿颜，该看，该看！” 掌门收起笑容，动动手指，一串灵气输入他的身体，吴济顿时不能动弹了，全身被控制住，无法自行操控，只感觉有一股暖洋洋的气流顺着他的经脉流动，直达五脏六腑，再在身体里循环，最后从指间流出去。 等到气流完全出去的时候，他晃了一下，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权。 “掌门” “不必多说，你的资质确实世所罕见，说实话，我也没想到我灼天门能遇到你这样的天才。” “掌门谬赞。” “何须妄自菲薄？你有那样的天赋，就该向高处看，不用理会别人的看法，他们只会是你的垫脚石，什么都比不过自身的实力重要。” 这掌门够狂的啊！ 都说火属性修士肆意张扬，在这里，可谓是上行下效了。 他行了个弟子礼，认真回答道：“是，弟子记住了。” “拿去！” 有个东西向着他的面门砸过来，吴济下意识接在手里，发现又是一本书。 “这是极炎淬体术，玄级上品功法，炼火诀对你来说不算太难，你去修炼未免太过屈才，你回去之后，主要把重心放在这本功法之上。” “是。” 吴济兴奋起来，这里的功法有天地玄黄四个等级，每等又分为上中下三个层次，至于他们门派的炼火诀，只是不入流的基础功法，人人都能修习，连等级都排不上。 一般的修士，要到筑基期才会被允许修炼上了品级的功法，一则是为了筑基期才算是踏入修仙的征途，相应的功法需要配备的环境和辅助材料，用于练气期太过浪费资源，二则是一般修士的身体受不住，太高等级可能会对其体质进行破坏，消耗潜力，得不偿失。 不过作为根骨10的带天才，他绝对不会有这样的困扰，现在就是天级功法也能修得。 一出手就是一本玄级上品的功法，不愧是掌门，果然大方。 “你筑基想来不会太久，可想好去拜哪个峰头的峰主为师？” 掌门一开口就是六大峰主这样的强者，让他有点惊讶，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没什么毛病。 圆满根骨的天才，只有放在峰主的底下做个亲传弟子，才不算辜负，换成哪个宗门都会如此。 不过吴济另有想法，他看着掌门，试探道，“我能拜在您门下吗？” “呵，你小子倒是敢想，若是早来一百年，我可能会收了你，至于现在，却是没什么心思了，这件事以后休要再提。” “是。” 掌门刚刚的情绪有些不对，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感伤，想来是有什么隐情。 吴济虽然对于处世没什么天赋，但好歹之前活过二十多年，不会看不懂脸色，赶紧回归了话题。 “六峰之中，还是炼器峰最和我的心思。” “哦？你喜欢炼器？” “略懂一二，不算什么。” 满属性的炼器天赋而已。 “没想到你还对这方面感兴趣，文烨必定高兴坏了，放心吧，你只管修炼，其他俗务可交给你的随从，有需要可找宋管事，我会和他交代的。” 吴济简直是受宠若惊，突然有种进了实验拔尖班，还被老师重点关注的感觉。 “再谢掌门，弟子一定努力修炼，为为宗门争光！” 好险，差点说成了为社会主义做贡献。 “你有这份心便很好，先离去吧。” 眼前红光一闪，吴济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身体被什么东西托住了一样，下一秒，整个人就出现在了弟子堂的门口，眼前是高高的牌匾，而安律在底下等着他。 看到他，赶紧迎了上来。 “主子。” “不用，你是良民，不是仆从，既然咱们入了同一个门派，你以后称我师兄即可。” 安律倒也听话，从善如流道：“吴师兄。” “嗯。”吴济随便一扫，发现他对自己的好感度竟然上升了10点，多问了一句，“你的令牌领了吗，还有修炼功法什么的？” “没有，只有令牌。” 吴济皱了眉，这才想起他是以随从过来，门派不会负责他的功法和资源，什么都要靠主人奖赏。 “真是作孽。” 明明是能够进内门的人才，却被折腾到这个地步。他想了想，转身又回到了弟子堂，找到刚刚的窗口。 “这位师兄，我能问问，物资可买卖吗？” “要换高阶功法去藏书阁。” “不是，我就要我刚刚领的那一套，一模一样的。” 坐在柜台后的弟子第一次听见这个要求，一抬眼，看见了他身后穿着旧衣衫的少年，大概明白了原由。 “一个中品灵石。” “好的，给你。” 灵石而已，吴济话都花不完，现在也顾不上是不是被坑了，接过一本书两个瓶子，往安律怀里塞，“你以后就跟我一起修炼吧，我也是平民出身，且有手有脚，不需要人伺候。” “好。” 安律依旧没有说话，表情淡淡的，要不是能看见他头上那高达35的好感度，吴济也会被他冷漠的态度给气到。 不过现在看来，他是天性如此，不用太过强求。 “吴师兄~吴师兄～” 远远地，吴济听见有人在叫他，转头望去，原来是刚刚那个小胖子。 他也有随从，正跟在他后面赶，两个人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014 先安顿下来 “吴师兄，我刚刚找到了住的地方，你要不要跟我一块？” 苗若山跑到他身边站定，看了安律一眼，“你的随从要和你住在一起吗？还是去和外门弟子们一起住，那里比较省钱。” “省钱？弟子居所不是免费的吗？” “对啊，普通的房间是免费的，就一张床和一张桌子，又小又破，我不喜欢在更高的地方有更好的房子，里面还有聚灵阵，内门弟子大都住在那边，大家在一起，也方便交流学习。” 吴济点点头，表示没什么意见，能住更好的地方没有谁会拒绝，“带我们过去吧。” “哦，好。” 因为还没有正式修行，几人靠着双腿走过去，还好山路不高，往上几百米就到了小胖子口中的地点。 刚一靠近，吴济便觉得空气都清新了不少，让人神清气爽，大概是聚灵阵的作用。这里的房屋和弟子居所那边的小平房不同，而是换成了二层的小楼，二楼有阳台屋前有小院，看起来十分不错。 房前屋后都栽种有灵树和灵花，这个季节正开得好，空气中各种各样的花香混在一起，有种特别的清甜。 苗若山刚刚过来就在观察他脸上的神色，此时见他颔首微笑，显然是满意的，便得意起来，像是在摆弄玩具的小孩子。 “怎么样？这里是不是很不错，我比较喜欢安静，租的楼在后面，我带你过去。” 吴济点点头，带着安律一起过去，这里的房子的绕山而建，单独成排，后面是林子，也属于私人的空间，苗若山把众人领到一处离大路稍远的房子，打开院子，推开门走了进去。 “吴师兄你看，一楼是会客厅、书房和待客室，二楼是沐浴室和卧房还有仓库，所有的房子布局都是一样的。” 吴济被带领着参观完所有的房间，暗自点头，这里确实不错，生活空间足够了，比只有床铺的小房子好了不止一星半点，位置和环境也比较幽静，不会被人打扰。 盘算好一切，他问小胖子，“这里的租金是多少？” “三个月一枚中品灵石，不是很贵。” 殊不知他口中的不贵，在别人眼里怕是一辈子都赚不到，尤其是刚刚入门的弟子，若不是世家或是修炼者的后代，很难拿出一颗中品灵石。 就算是内门弟子，门派每个月都只提供十颗下品灵石，勉强够日常所需而已。 他这才开始认真打量了面前的小胖子，发现他身上的衣服竟然还是件法器，上面刻有防御阵法，能保护他的安全，虽然等级不高，但能拿出法器的家族，绝对不会在大路上没有名气。 “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苗若山，是摇光国苗家的人。” “苗家？” 吴济稍稍回忆，想起来了，多宝街上有一间商铺，属于长公主的那间，不就是苗家的产业吗？开了那么大一家暗投店，苗家自然不缺灵石，也就是说，这孩子和长公主府有关系。 “摇光国长公主是你什么人？” “那是我奶奶，我奶奶可疼我了，来的时候给我准备了好多吃的玩的，我最喜欢她了。” “郡爷。”他身边的小厮终于忍不住出声提醒，冷汗都要下来了。 我的主子喂，你再说下去，怕是长公主府养了几只鸡都要抖落出去了！ 几人听到那个称呼，表现各有不同，吴济只是挑了挑眉，有些意外竟然遇上了一个小郡王；安律依旧冷酷，面无表情，任何事都与他不相干；而小胖子则是嘴一撅，不高兴了。 “有什么要紧的？吴师兄是我的师兄，不是俗世中人，难道还会贪图我们的那些权势和金银？你真是个蠢货，奶奶都说了不要在外面透露我的身份，否则会招来祸端，你偏偏不放在心上，明天就给我回去吧！” “主子，我错了，您还需要人照顾，我不能离开您啊！” 那人跪在地上，不停磕着头，见他没有理会，跪行向前，扒着苗若山的裤脚，眼角甚至挤出了几滴泪。 而小胖子却腻歪得要死，一脚把他踢开。 “我又不是你娘，有什么离不开的？给我滚！” 他这小郡王从小被培养着，当然不是假的，就算外表看上去乖巧伶俐，一旦气势全放出来，也格外唬人。 那小厮见他真动了气，哪敢再惹他，连滚带爬跑走了。 “真是晦气，吴师兄，你不知道，他那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也不知道奶奶为什么会把他安排给我。” “你把他赶回去，不就没人伺候你了？” “这有什么？我早就打算单独出来闯荡，那个蠢货只会给我添乱，总算是给我找到了机会。”他一挥手，带他离开房子，“你要哪一间房子，我陪你过去。” “好。” 吴济四处扫视了一遍，这里的屋子布局都一样，也没什么可以挑，就随意指了右面的房屋。 苗若山走过去，打开门上的机关，上面竟然有一个小盒子，“把灵石令牌放进去就可以了。” 依照他的方法，吴济把东西放进去，盒子转动了一下，再打开，里面就只剩下令牌了，轻轻一推，大门被自动打开。 走进去之前，他停住脚步，回头给了安律一颗中品灵石，指指旁边的房子，怕他不接受，补充道：“这些都算是我借给你的，以后有了能力再还。” “嗯。” 安律没有拒绝，拿着东西，直接去了旁边。 “吴师兄，你这随从真有意思。” “他不是我的随从，你把他当成同门即可。” “我听说过你们的恩怨，那件事是于师兄搞的鬼，对不对？” 这句话倒是让吴济有点吃惊了，“人人都觉得于师兄公平公正，你倒是见解独到。” “你不懂，这是秘密！”他压低声音，“我能感受到一个人的善意和恶意，不过我奶奶不让我透露出去，你不要告诉别人哦。” “好，我替你保密！” 这应该是种特殊的天赋能力，跟他的特质相似，加以培养的话，能起到难以言喻的作用。 两个人下午没出去，就窝在书房看书，苗若山看的是炼火诀，他的年纪小，有很多东西都不懂，所以需要长久的预习。 吴济捧着之前开出来的《解牛集》看得津津有味，里面有图有字，解释详尽，他有天赋加成，很容易就能投入进去。 015 突破，练气三阶！ 《解牛集》上有言，真正高明的大厨，处理所有食材，就只需要一把刀，一把好刀，就是厨师技术的灵魂。 开篇，这本书的作者就把解刨手法分为了三个阶段，也是表明一个人技艺高超的水平层次，吴济第一次听说这种观点，大概把它总结了一下。 第一阶段，骨肉分离，刀在动物身上游刃有余，在不碰触骨骼的情况下把肉全部切割下来，使骨上不带有一点粘连的肉。 第二阶段，筋肉分离，厨师清楚所有的脉络位置，能把筋脉从食材上完全剔除出来。 第三阶段，透皮剥除，将灵力注入刀锋之上，透过外面的表皮，将动物体内所有的筋肉、骨骼及内脏完整切除，而不伤到表面的皮肤。 吴济看到最后一个阶段时候，不自觉联想到了人的身上，要是作战的时候，用这种方法断人筋脉，伤人内脏，岂不是指哪打哪，如指臂使？ 光是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 所谓动物的构造大多大同小异，掌握了一个，其他的就可以举一反三，吴济把俗世食材篇匆匆看完，翻到下一篇时，微微一愣。 不知道作者是有心还是无意，在灵兽食材与俗世食材两篇之中，还夹杂着一封完整的人体骨骼筋脉图，附送有详细的解剖介绍，所占篇幅最大，整整用了十几页来说明，描述极尽详细。 他看到入迷之处，忍不住拿了一根枝条，在小胖子身上比划，按着书上的方法，寻找刀锋的切入点和人体构造的薄弱点。 “吴师兄，你干什么？” 一根普通的枝条，竟然给他带来了强烈的危机感，苗若山忍不住往后面退了一点。 “没什么，我刚刚失态了。” 他收起枝条，看了一眼窗外，“苗师弟，天色晚了，你要去吃东西吗？” “不用了，奶奶给我准备了好多辟谷丹，三天之后是掌门讲道的时候，我一定要在那之前引气入体。” “这样啊，那我也不去吃了。” 他其实还挺想尝试一下异界的美食，听说富含灵力，不过想到三天后他的便宜师傅说不定也在，到时候也给他老人家留个好印象。 “吴师兄根骨绝佳，有什么可担心的？那我就先回去了。” “慢走。” 送走小胖子，吴济把书放在旁边的书架上，打开《练气决》。 这是门派里面最基本的功法，所需悟性不高，就算他的悟性只有三点，理解起来也不是很费力。 所谓练气期，最主要的就是将灵气导入体内，游走在筋脉，存储于骨骼的孔窍之中，当所有能储存灵气的部位都满了之后，就可以冲击筑基了。 合上书，吴济盘腿坐下，按着书上的方法尝试着感悟天地，只见一片黑暗中，真有无数火红的光点朝他汇聚过来，不用他多加引导，自动往他身体里面钻。 它们好似十分迫不及待，在他皮肤表面甚至形成了一层红色的光膜，有光点进去了，又有光点补上，前仆后继，源源不绝。 这种情况书中没有介绍过，他有些不知所措，过了一会，就感到皮肤下层传来一阵胀痛，他连忙收敛心神，慢慢引导红色的灵气在他筋脉之内流动。 有了【仙人点化】的特质，灵气的吸收速度十分迅速，要换做常人，早就爆体而亡了。但吴济却是歪打正着，根骨偏偏奇高无比，在他的体内，筋脉的直径和骨窍的孔径，全都比普通人优越许多，几乎是为了修炼而量身定制。 按照异界的说法，人体生而有十一个大型穴窍，位于头部，两肩，肘部，手腕，胯部，膝盖以及足碗，天生是封闭的状态；并有无数微小孔窍，位于全身各处骨骼之内，这些是开放着的。 所谓练气阶段的冲击，就是打通这些大型穴窍，将灵气储存于内，达到修炼等级的提高。 练气一阶比较简单，把微小的孔窍注满灵气，就代表迈出了修炼的第一步。 周围的灵气正飞速聚集，因为吸收的速度太快，在吴济皮肤表面，竟形成了无数微型的漩涡，尽数被他吸收进筋脉之中，在体内运行八个周天之后，轻轻松松便突破了炼气一阶的修为。 练气二阶有所不同，所有的大型穴窍之中都会形成壁垒，越往上走，壁垒厚度越大，也就越难突破。 吴济一鼓作气，化灵气为尖锐的针尖，往足碗处的孔窍扎去，突然一阵刺痛，壁垒丝毫没有动静，意味着他突破的失败。 有了初步的尝试，他心里有了底，化灵气为无数细小的柱头，顶进壁垒周围，自行在中央营造出一个薄弱点，再化气为针，带领着庞大的灵气量，一举向薄弱点进攻。 这次明显有了变化，壁垒上出现了一个微不可查的洞口，吴济心喜，一鼓作气，挟裹着大量的狂放的火系灵气，直直奔涌而入，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有了突破点，所有的障碍瞬间土崩瓦解。 当灵气在足碗处的穴窍运转盘旋，自动吸收外部的灵气，供给人体时，练气二阶，成功突破！ 吴济兴奋起来，内视体内的灵气，见经脉中运转的那些还算充足，故技重施，花费了刚才近三倍的时间，无惊无险到达了练气三阶。 之后想要更进一步便不行了，膝盖处的穴窍壁垒难以松动，他体内的灵气储量虽然丰富，但十分淡薄，需要的是水磨工夫的积攒和炼化，才能完全化为己用。 睁开眼睛，外面已经是黑夜了，这里十分安静，没有蝉鸣和鸟叫，只有清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响声。 走到院子里，月亮在天上挂着，正对着他，显示着时间已经到了深夜。 “真是修炼无日月，时间竟然过的这么快，够的上我打好几局游戏了。” 他站在院子里无谓感叹了一会，想到了以前的生活，想到了那个舒适的独居公寓。 “坏了！” 他一拍脑门，修炼得太嗨，他把那只傻狗子给忘掉了，记得送他过来的那个人说过，想要孵化出来，就要把宠物蛋放在周围，让它吸收多余的灵气。 匆匆走进屋里，吴济把所有门窗都关好，做贼一样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储物袋，将灵气注入进去，查看里面的东西。 016手套装无敌 这个储物袋是吴济被传送来之初附送的，他以为里面就个宠物蛋，没想到东西还不少。 精神力扫了一遍，袋子里面的东西全部展露出来，容量不大，十平米左右。灰白相间的二哈蛋被放在角落，中间有张古旧的纸，周围还有几个不同颜色的瓶子，再就是一个小巧的木盒。 吴济拿了个绿色的瓶子出来，突然，关于瓶子里内容物的信息，从他脑子里面自动浮现出来，看完之后，他微微瞪大眼睛，连忙一个一个拿起来看，越看越是心惊，最后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绿色瓶子里装的木灵液，来历不凡，传说一百棵千年灵木之中，只有一棵树会生出灵木心，而一滴灵木液，需要从一百个灵木心中提取得来，是蕴含木属性的八阶至宝。 在天穹大陆，人们把所有的修炼资源分为一到九阶，九为数之极，一为数之始，像火精石和灵石之类，就属于基础资源，都是一到三阶的灵物。 送他过来的声音慷慨得超乎想象，除了木灵液之外，另外四个瓶子装的东西也不遑多让，全都是各属性的八阶至宝。 火元液，产自火精石矿脉核心，百年才成一滴； 石髓液，来自灵山之中，万石洞窟，经过岩层重重挤压渗透，才产出少许的髓液； 极寒液，万古极寒之地，数百米的冰层之下，间或有水流动，世所罕见，有缘人才能遇到； 金耀液，产自天外陨铁，经过千锤百炼提取而来。 这五行的宝物，样样珍贵，每一滴都是凤毛麟角的珍奇之物，而每个瓶子里，都有五毫升左右的存量，一毫升算作二十滴，也就是说，这些八阶的灵液，他手里有足足百滴之多！ 发财了！这简直就是亲儿子的待遇！ 心脏紧张得碰碰跳动，他把那张古旧的纸张拿出来，双手展开，猝不及防间，一道光点闯进他的眉心，再看，手上已经是空无一物。 原来那张纸上记载的是来自上古，已经失传多年的阵图——五行化生阵。 以他现在的水平，将将能够看清楚阵法的名字，每当想要进一步了解的时候，他就觉得头部深处传来一阵锐痛，想来是阵法上面设有禁制，只有修为达到一定层次才能看懂全部的内容。 吴济把阵法暂时放下，目光一转，又拿起那个精致的木盒。 刚刚入手，就感觉澎湃的火系灵力扑面而来，其间夹杂着不少木系灵力。 盒子表面深红，纹路隐隐呈现出尾羽的形状，上面雕刻有两只凤凰的花纹，放到黑暗之处，能看见周围透出的红光。 “是传说中的梧桐神木！” 用神木做盒子，真是财大气粗，他都有些难以想象，放在里面的东西到底有多珍贵。 拨动盒上精巧的开关，盖子快速弹开，随着盒盖的开启，层层白色的云雾从其中透出来，这是浓郁到成雾状的五行灵气。 完全展开之时，就见到一颗白色的丹药静静躺在里面，丹药表面有气色玄光，犹如珍珠般的色泽，仔细看去，丹药之上仿佛能演化出万物，深林、海洋、天空，所有的景色化成剪影从上面掠过，雄奇壮丽。 关于这颗丹药的相关信息，也在同一时间出现在他的意识之中。 【北玄重生丹，有起死回生的能力，只要死亡时间不超过十二个时辰，就能重新复活。】 “好厉害！” 这不就是相当于多了一条命吗？ 他心中不由得一阵激荡，把所有的东西都收进储物袋子里放好，贴身系挂在里衣外面，丝毫不显露人前。 再拿出宠物蛋，放在身边，开始修炼。 灼天门的灵气含量充足，他的住所又有聚灵阵加持，所以不用担心灵气的补给。 闭上眼睛，内视体内，他一门心思投入到灵气的运转循环之中，已打通的穴窍之内，灵气的运转与筋脉之中渐渐达到同步，进入到一个及其玄妙的水平，灵随心动，而心随意动，对灵气的掌控到达了一个新的高度。 用了后半夜时间，吴济都在巩固练气三阶的修为，收起功法，睁开眼时，他已经变得和白天不同，光是周身的气派，就初现显了仙人之资，洗去了俗世铅华，自带有一股凌然之气，使他从寻常人中脱颖而出。 此时外面天色已经大亮，再次站起身，腿部略有些酸麻，他为了活动筋骨，去找了安律，但对方依旧沉浸在修炼之中。 不愧是透骨梯选出来的天才，才一晚上，已经成功引气入体，到达了练气一阶的水平，正在打磨体内的灵气，巩固这一阶层。 他悄悄退出去，顺便带上了门，站在院子里看了一会风景，就又回到书房，拿出掌门给他的《极炎淬体术》，认真观摩起来。 玄级功法的封面要精致很多，表面像是有一层塑封，水火不侵，能够反光，这才异界算是难得的包装，放到现代的地摊之上，说是修炼的功法都没人信，说不准还会因为伪装的痕迹过于明显而被同行耻笑。 打开之后，书里面没有字，正当他疑惑的时候，整本书忽然化作一串流光，进入了他的识海。 和刚刚的阵法图一样，功法消失在他手中，要使用精神力才能看到。 “难怪炼火诀那么旧，这本书这么新，原来一个是循环利用，一个是一次性的。” 吴济总算是明白了其中的缘由，摇摇头，闭上眼睛，收敛心神，沉入其中。 此功法一共分为八个大章节，他连猜带蒙，勉强能看懂前面三个。 极炎淬体之术，顾名思义，就是将火系灵力在身体里不断压缩，产生极高的温度，再用独特的灵力运转方法，把肉身当成金属一般，用火提炼，灼烧尽杂质，从而获得新生的一种法门。 属于没有攻击力的辅助性修炼法门。 他的根骨好，体内的杂质并不多，所以用处本该不大，而掌门把这本书给他的目的，估计是为了教他如何快速压缩打磨灵力，从而获得更高的起点。 都说万丈高楼平地起，炼气期作为修行的初始阶段，正是打基础的时候，不能不引起重视。 在这个时候，修士体内的灵力更夯实，更充足，以后走的路就更轻松，这样的人和别人斗法之时，大多会取得胜利。 而基础的牢靠与否，和两个方面有着密切的联系，一是在于修士的天赋，二是要看用来修炼的功法。 对于前者，他自身就已经是占尽了好处，有了天生的优势；掌门把这门术法传授给他，就是为了把他缺少的第二点一并给提上来，可谓是用心良苦了。 017 不长眼的人多了 三天的时间流水一样过去，在内门弟子的居所范围之内，人人都在刻苦修行，除了吴济时不时到院子里活动两下筋骨之外，几乎没人走出屋子。 今天的讲道至关重要，不但是新人弟子第一次面间掌门，各峰的峰主和长老还会出席，进行对新一批弟子的初步评估工作。 吴济起了个一大早，先去浴室焚香沐浴，再换了一套前天由外门弟子送过来的门派装束，神清气爽地出门。 经过三天时间的修习与打磨，他已经成功突破了练气四阶，距离五阶也只有一步之遥，预计明天就能顺利突破。 三天的时间就能修炼到练气四阶，他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水平，至少在已经的天穹大陆的资料上还没找到如此逆天的人物。记得最好的纪录是由一名散修保持，那人十天突破五阶，轰动了整个大陆，后来被人查证出是夺舍重修的老怪物，相比起来，他这个原装货倒是远远胜过。 走出院子，苗若山早就在外边等着了，再加上安律，正直直杵在院门口，一胖一瘦，活脱脱两只门神。 他用精神力感受了一下，安律和苗若山不愧是内门弟子的苗子，两人双双到达了练气一阶，其中安律的气息更为稳固，显然基础已经打好，到达二阶是水到渠成的事。 苗若山就要逊色一点，他应该是昨天才刚刚引气入体，身周的灵气并不稳固，时不时有逸散的现象。 冲两人点点头，吴济没有说什么，打开门，率先沿着道路往弟子居所处走去。 因为新人弟子没有法宝，不能飞行，而掌门讲道又在主峰的高处，垂直距离甚远，所以宗门特意派了师兄过来接他们。 远远看过去，一条玉石雕刻而成的小舟停在弟子堂的前面，有人在大声说着话，像是故意给谁听一样。 “师弟这次竟能突破到练气二阶，比师兄当年强多了，有你来作比较，让我这个师兄实在惭愧。” 听到这个声音吴济就想调头，好死不死的，宗门这次派过来的人竟然又是于令秋。 让他不得不深切怀疑，门派里上一批师兄是死绝了吗？怎么老是这家伙在到处晃悠？ 苗若山跟他的反应差不多，小声逼逼：“真是晦气！又是这家伙，吴师兄，他前面的人叫楼修诚，此人是于师兄师父的侄孙，听说有几分厉害。在剔骨梯上，他也千辛万苦爬上了六百四十多阶，本来是这次仙缘大会的顶尖人物，没想到风头被你抢完了。” 他边走边观察四周，见无人关注这边，继续说：“他们联合到一起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不过师兄要小心，我看这两人对你都没什么好想法，指不定在背后怎么算计你呢！” 吴济只觉得好笑，回头看了他一眼，道：“你从哪听来这么多小道消息？” “这些都是我奶奶告诉我的，我比师兄早去一天，在出门之前，奶奶早就把这些人情世故都告诉我了，说是不想让我被坑坏，我也不想让师兄被坑。” 这小胖子，虽说有些缺心眼，不过对他倒是真的不错，吴济伸手，装似不经意碰了他一下，收集到了自己想要的数据。 虽说不想怀疑这份纯善的友谊，但该有的防备还是不能缺少的。 “苗若山，好感度：35” 不会错了，好感度30~40是好友的范畴，再进一步就是至交了，不是那么容易达到的。 他这才真正放下心来。 离弟子聚集的地方越来越近，吴济故意跟在三个并排走的弟子后面，尽量隐藏住身形，想把这场麻烦给躲过去。 不过他想躲事，事情却不会主动让着他，于令秋眼尖，率先发现了他，隔着人群，热情地和他打招呼。 “吴师弟！你来了？我们又见面了，怎么样，生活上一切都好吧？有什么不足的，只管跟我说，我会向管事们反映的！” 他的声音不小，引得众人纷纷侧目，让吴济恨不得以袖掩面。 老哥，我们真不熟好嘛？ 吴济一时没有答话，因为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说一切都好，岂不是坐实了他们很熟的假象？说过得不好，传到管事们耳朵里，他不要命了？ 没想到就算他不说话，依旧有人来给他找不痛快。 楼修诚站了出来，活像一条护主的狗，汪汪叫唤，“吴师弟！这便是你的不对了，师兄跟你说话你没听见吗？果然是乡野来的村夫，没有一点礼仪修养，天赋好又能怎么样，说出去只会给宗门丢人！” “你又算是什么东西？敢这么跟吴师兄说话？他虽说比你年纪小，但修为胜过于你，按理合该称他一声师兄。你后面那半句话，还是给自己留着吧！” 苗若山丝毫不让，反唇珠玑，吴济本来不想与傻瓜论长短，但有人给他出气，还真是痛快。 只是有一点“你是怎么知道我修为比他高的？” 小胖子一边瞪着楼修诚，一边小声回道：“我猜的，吴师兄天赋极佳，绝对比他那种靠着祖辈福荫的人要强！” 合着您刚刚是理不直气也壮啊？ 吴济简直哭笑不得，把他往后面拉了一把，摆出架势，意思有什么都冲着他来。 而楼修诚却怂了，他从于令秋那里得知了吴济的修为，一时还有些发愣，再想想那小胖子的身份，也不好说什么了。 苗家在凡俗权势甚大，在各大宗门也不是没有人脉，长公主当年为人和善，乐于交友，和许多长老都有不小的交情，得罪不起。 最后还是于令秋化解了尴尬，“楼师弟为了宗门的名誉心切，要教训人也要看对象和场合不是，掌门马上就要开始讲道了，诸位都上小舟吧，我们这就过去。” “于师兄教训的是，还是正事要紧，请各位师兄弟尽快登舟，莫要耽误了时辰。” 吴济冷眼看着那两人在那里一唱一和，心下嗤笑，不慌不忙地吊在众人后面。 “吴师兄。”安律往前一步，凑到他耳边，“要不要我去把他” “别冲动，人家都二阶了。” “他境界不稳，我能解决他。” “想多了，他怎么说都是长老的亲戚，身上不可能没什么防身的宝贝，别到时候把你给搭进去，为了这种人，不值当，他迟早能自己作死自己。倒是那个于令秋，你多探听一点他的消息，做得好有灵石奖励。” “是，我知道了。” 山上的风很大，两人的声音微不可查，刚出口就消散在风中，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018 掌门讲道，就地突破 飞舟的面积不小，站上一百多个人绰绰有余，轻轻一晃，就能上升好几十米，很快就到达了主峰的上端，那里便是吴济上次去见掌门时经过的建筑群范围。 从上空往下看，底下的布局十分清晰，中间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平台，建筑绕着圆台而建，占据八方，有点八卦图的意思。 圆台的中心是一颗参天灵木，向天地间散发着火木属性灵气，那是一棵上万年的火桐树，至今仍然生机勃勃，树下排布着十几张带桌的座位，掌门坐在最前面，后面是六大峰主，再后面便是各峰主下面的长老和管事了，位置没有坐满，想来是有不少脱不开身的。 修士的时间宝贵，平时不是在闭关就是在游历，哪能整天待在门派里？ 飞舟停靠在圆台边上，于令秋带着诸位新人弟子鱼贯而入，今天的讲道，除了新人之外，还有许多师兄们前来参加，靠近掌门的蒲团都被人占了，他们这些后来的，只能委屈点坐在后面。 待众人全部坐下，掌门用目光随意扫过场上，目光经过吴济时，停顿了一下，而后状若无事般移开目光。 “掌门。”宋管事起身，恭敬道：“本次仙缘大会共招收弟子九十三名，其中内门弟子二十二名，外门弟子七十三名，请掌门示下。” “好，众位都是我宗未来的支柱。”掌门徐徐开口，和他之前同吴济说话的声音不大一样，这次格外低沉，引人陶醉，“你们在经过考验时，必定饮过悟道茶，其中蕴含大道规则九百九十九条，你们能够体味出来已是不易，但对于其本质肯定是一知半解，今日，我便讲解这九百九十九条基本小道。” 底下的弟子全都低头叩首，齐呼：“多谢掌门为弟子费心！” 讲道正式开始，掌门盘腿坐于玉石蒲团之上，缓缓吐出小道之解，这是天穹大陆上通用的道法规则，虽是基础的规则，却能延展出许多术法，让人摸到大道的一角。 掌门在讲道之事，徐徐的道音从他口中吐出，玄之又玄，妙不可言，众人如痴如醉，沉湎其中，火桐树上的叶子无风自动，更多的火木灵气喷涌而出，弥漫在这一小方天地之间。 时间在此刻仿佛失去了意义，天上的太阳变为了月亮，竟没人发觉，月光泼洒在每个人的身上，连星星都好似为了这玄奇的道音停留。 吴济闭上眼睛，专心体悟，身上的灵气不由自主跟着掌门言语间奇妙的旋律而循环游走，不知不觉间，好似有裂帛声传来，练气第五阶，竟然自行突破了。 随着最后一个字吐出，弟子们纷纷皱起眉头，像是在挽留着什么，火桐树重新回归静止，时间重新流动，再睁开眼时，天光已大亮了。 “想必诸位定有所得，也不虚本座辛苦一场。” 弟子们纷纷站起来，诚心诚意弯下腰去，呼声震天：“再谢掌门传弟子小道真解！” “起身吧，以后要勤加修炼，不要辜负上天赐给你们的天赋。” “三谢掌门对弟子谆谆教诲！” 此般三谢，相当于一个入门仪式，有了这三谢，才算是正式入了门，得到了掌门的认可，也是向掌门表示忠诚的一个手段。 在所有的宗门都有这么一个流程，管事事先特意交代过，就为了这一天不出现差错。 讲道结束后，外门弟子和随从杂役就可以离开了，而内门弟子还需要留一会，准备接受未来师父们的考量。 三天的修炼时间，已经能问出许多事了，那些长老们会以炼火诀为基准，考量他们的领悟和修行。 人人心里都有一笔账，此时表现得好的，说不准会入得某位的亲眼，从而获得特殊的待遇，起跑线立刻甩开别人一大截，而内门弟子三天不眠不休的刻苦，恰恰是为了这一刻。 在这样的严肃的时刻，一个声音从远方传来，显得格外突兀。 “掌门师兄，我紧赶慢赶，可还是来迟了？” 转眼间，一柄流光般的飞剑出现在掌门身旁，从上面走下来一个身穿红衣的青年，此人面容俊美，目光如寒星，眉浑如黑漆，威风凛凛，站在那里就有万夫莫敌的气概。 “见过元烨道尊。” 前面师兄们率先行礼，算是给新人弟子们提了醒，大家连忙收敛神色，不敢直视。 “你这小子，又去哪游历了，我还说给你找了个弟子，看来你是不想要了。” 掌门的声音亲切，不带有丝毫责怪的意思，看来两个人的关系很好，元烨道尊漫不经心扫过众人，最后把目光定格在吴济身上，意有所指道：“我修行多年，从未有过收弟子的心思，为了来去无牵无挂，不知拒绝了多少人。这下贸然有了传人，若是资质不过关，恐怕会难以服众。” 吴济只觉得在那样锐利的眼光下无所遁形，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威压，后背差点冒出汗来，不敢有所动作。 还是掌门让他脱离了苦海，一摆手，身上的压力顿失。 “文烨何须怀疑？我亲自挑的人，必定会让你满意，吴济，你走上前来。” 他受到命令，迅速出列，走到两人跟前。 “这便是我跟你说的弟子了，他天赋无可说道，透骨梯一举登上了九百五十级石阶，可谓是顶级的资质，无人可出其右。” 玄烨道尊用挑剔的眼光把他上下打量了一个遍，缓缓开口：“看来是不错，修为倒也无可指摘，仅仅三天，就到了练气五阶，也太过惊世骇俗了些，定是师兄给了他什么帮助吧？” 吴济上一秒还在不满被当做商品一样看待，现在差点被后面各种目光烧死，耳边隐隐传来师兄弟们的讨论，人人都把他当做怪物，说什么的都有，酸言酸语占了大半，就差没直接他是夺舍重修而来。 “我就给了他一本玄级功法，淬体用的，不算什么，关键还是在于他自身，你若是对这个弟子还不满意，我真是没有办法了。” “掌门师兄的心意我了解了，不过此人的秉性我还不清楚，不如让我观察几月，等他筑基再说吧。” “那你可要好好观察，以他的速度，说不准不出一月，便能成功筑基了。” “哈哈哈哈，师兄说的是。” 019 暗箭难防 掌门看向吴济，语气和蔼，“你不是说想学炼器，这位炼器峰的峰主就在你面前，怎么没话说了？” 他总算是明白了掌门的用意，连忙拱手，“见过炼器峰主，玄烨道尊。” “何须这么麻烦，我看你是个可造之才，不若趁着大家都在，就地拜我为师如何？” “此事不妥。” 插话的是戒律峰的峰主玄炳道尊，年纪看着不老，眉头却有深深的皱痕，一看就知道是个极为严肃的人。 他为人一举一动都要符合规门规，时刻坚守着严于律己，更严待人的守则，放在放荡不羁的灼天门算是一朵奇葩，弟子们更是把他当作掌门还要可怕的人物对待，谁都不敢触他的霉头。 他对于玄烨道尊的行为很是不能赞同，苦口婆心道：“筑基成功才能拜师，门规如此，不能为任何人破例。” 玄烨道尊也不想和他掰扯，语气弱了几分，说：“那你以后常来炼器峰上来找我，有什么疑问尽管提便是。” 吴济心里一喜，这是个刷好感度的好机会！ 遂连忙答应。 之后掌门又说了几句鼓励的话，带着六位峰主翩然离开，新人弟子们见此，脸上的表情不好看了，这代表那些峰主们谁都没有看上。吴济见事不关己，干脆退回到队伍的后面。 安律虽然是随从，但他修为天赋不俗，在掌门的讲道中有所领悟，顺势突破了练气二阶，被管事留下来和同门弟子一起接受考核。 过来听讲座的同门师兄们也纷纷离去，脸上神色各异，口中无一不在谈论吴济的事，想必不出三天，关于他的事迹就能以各种版本在门派里面流传开来。 独有于令秋，那厮死皮赖脸留在原地，站在白衣长老身后，不知道在算计着什么。 宋管事作为专管这一批弟子的人，可算有了用武之地，他上前一步，笑得像一朵菊花。 “诸位请一一上前，长老们有问题询问，回答得好的，说不定会有奖赏。” 听到这话，底下的人眼神开始放光，长老们的奖励，一听就不是凡物，拿到就是赚到！ 楼修诚率先一步，跑到了青衣长老面前，态度恭敬而不失慕濡，“玄星长老，弟子听着您的故事长大，如今可算是见到真人了。” “好好好！”玄星长老在他面前就像是在普通不过的长辈，摸了两把他头上的发髻，转而面对白衣长老，“正翔长老，你这位子侄不得了，才多大，嘴这样甜，怪会唬人的。” “他也就这点本事了，修炼不上心，唯有性子差强人意。” “别这么说，修身最先修心，我看这孩子不错，而且人可不是没本事，这才多久，就到了练气二阶，我看他未来必定能成大器。” “师叔觉得好就好，要不我这子侄就让给你，在你门下侍奉去吧？” “他在我这里算是屈才了，还是再看看吧。” 玄星长老没有直接答应，又随意考了他几句，从储物袋子里拿出一瓶丹药，放在了楼修诚的手里，勉励了几句套话就放他回去。 最后楼修诚走回来的时候，脸色并不好看。 苗若山在吴济的耳边嘀嘀咕咕，“他没有拜他的亲戚为师，就是看上了权利更大修为更高的玄星长老，结果人家看不上他，真是心比天高，到时候摔不死他。” “你怎么跟个女人似的？嘴碎成这样？” “我就是看不上他，老老实实在正翔长老后面修行，门派哪能少的了他的好处？偏偏格外不安分，要不是吴师兄来了，他肯定自封这批弟子第一人了，看着吧，以后不定出多少幺蛾子呢。” 他消息灵通，每上去一个人就跟吴济说道两句，后者正闲无聊，乐得听他的八卦，两个人躲在后面嘀嘀咕咕，很快就听到宋管事念到了苗若山的名字。 小胖子收敛神色走上台区去，他的动作不慢，不过身上肉多，走起路来难免多了几分温吞之感，平日里没什么大碍，今日在一堆劲瘦的弟子中却格外打眼。 “噗嗤。”底下一名弟子笑出了声，“这位师弟，你要是用滚的，速度还快些！” 这话一出，下面立刻哄堂大笑起来，苗若山脸涨得通红，脚步更加快了一些。 吴济眯着眼，嘲笑小胖子的人他认识，是个金丹期散修的孩子，名叫易明辉，跟楼修诚的交情不错，果真是蛇鼠一窝。 宋管事双手往下压，止住了底下的喧嚣。 碍于小胖子的身份，倒没人为难他，长老们也是考校了几句，奖励了他几块火精石就放他下去了。 轮到安律上去的时候，引起的议论更大了。 “他不是吴师兄的随从吗？怎么还留在这里。” “随从的修为都比你高，谁让人跟了个好主子呢？” “再怎么样也是个随从，何必拿他和我等作比较，也不怕落了面子？” 这些话安律不是没有听见，不过他惯常不把这些放在心里，长老们估计也是没遇到过随从上来的情况，一时之间竟没人搭理他。 他也不觉得尴尬，行了个礼之后就退了下来，丝毫不拖泥带水。 吴济偏头看了他一眼，见他本人都不是很在乎，就没有多说。 见完最后一个弟子，长老和管事们各自离去，这些弟子们没有先前来时的好待遇了，只能自己走下山去。 三人组的动作不紧不慢，边走还能看看风景，走到路口时，不期撞上了一伙人，他们以楼修诚为首，神色倨傲地站在路边，明显是故意在等着他们。 “吴师兄真是好盘算。”易明辉一张嘴张得老大，抵得上别人俩，口气也是不小。 “找了这么个‘好朋友’，以后可算是不缺灵石了？我听说你也住在内门弟子的小院那边，要不是有苗师弟，我还真打算上报给弟子堂，让他们好好查查你灵石的来路。” 楼修诚连忙搭腔，“易师弟慎言！吴师弟你别放在心上，他的话虽说不中听，但也是为了你好。来自乡野中的人，切记以后万不要张扬了，不然告到管事那里，你也是没什么说头的。” 020 真把我当泥捏的了？ 吴济当即就冷了脸，菩萨也有三分血性，更何况是他，这些人说来说去就那么几句奚落的话，真以为他好欺负不敢声张？ 上前一步，他冷冷盯着易明辉，气势全放出来，练气五阶的修为虽然不算什么，对付他这个练气一阶的菜鸡却是绰绰有余，后者的脸上瞬间没了血色，连一旁的楼修诚也受到了影响。 他收回威压，指尖微微摩擦挂在腰间的须弥介子，“轰隆”，灵石组成的小山堆从天而降，准确砸在那伙人脚边。 半人高的中品灵石，上面还有不少上品灵石，在阳光下盈盈闪着光，看起来格外唬人。 “我是来自乡野，那边啥都缺，就不缺这玩意，别的不敢说，砸死你们倒是足够了。” 那几人面面相觑，一时失了言语，楼修诚看着那堆灵石，咽了口唾沫，低下头，脸色晦涩难明，易明辉还想说什么，被旁边的人及时拉住了。 “没话说了？没话说就给我记住了，要打？咱们去比试台上切磋，任何时候，我奉陪到底！别给我整那些不三不四的伎俩，简直不像个爷们，看着就让人心烦！” 放完话，他没管那些人是什么反应，兀自收起地上的灵石，带着身后两个人直接离开了。 一路上，有很多弟子主动跟他打招呼，攀交情的，寻好处的，甚至是摆师兄架子的，不管别人说什么，他全都微笑处理，表面功夫单到位，实际一句话都没听进心里。 就连内门弟子的院里，还有许多过来凑热闹的师兄弟们，吴济好不容易摆脱了他们，匆匆回到院子里，封闭了所有门窗，并在门口贴上了“谢绝见客”的封条。 这才终于有了一个安静的环境，让他得以坐在书房严肃思考接下来的道路。 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掌门和玄烨道尊刚才的举动算是把他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少年成名并不是好事，今天的事就可以看见端倪，不管他为人再低调，之后的日子怕是再也不能平静了。他反复思索了一会，想到掌门之前给他说过的话，又联想到前世的经历，最后自己把自己给开解了。 “凡是流言和冷眼就能毁掉的，一定不是真正的强者！” 有人可能会妒忌他，会想办法疏远或是给他下绊子，但当他真正强到令人仰望的高度，所有的荣耀于他，都只会是理所应当。 别人会在后面使坏，追根究底，还是把他放在同一层次上，替自身不值而已，而他，首先便是要提高档次！ 我强任我强，你酸你就凉！ 想通这一切，他周身的气质再度变化，强烈的自信嘭薄而出，再也无法掩盖。 偶感窗外一阵凉气袭来，四周的空气都清新了许多，吴济趁着心情开阔，拿出《解牛集》津津有味阅读起来。 人体篇已经读完，被他折起来保留在一边，打算之后勤加复习。 手下动作不停，翻开了异世大陆的灵兽篇。 这一篇章占据了整本书的大部分内容，不光是叙述了灵兽的解剖手法，包括肉质，习性，属性通通都有介绍，几乎可以当做大陆灵兽的简介来看，吴济随便翻看了几个章节，觉得那些灵兽甚是新奇，很快便投入了进去。 “咚咚！” 外面有人在敲门，他去打开门，正好看见宋管事那张老脸。 “有什么事？” “是玄烨峰主，他让我把这个东西给你，以后你去炼器峰，进出都不会有人拦你。” “多谢。” 吴济送走他，把令牌放在手里端详，这是一块青铜的牌子，四周是火纹形成的图腾，中央是个圆肚的炉鼎，下面燃烧着熊熊烈焰，正上方式一把看不清样式的武器。 “倒是符合炼器峰的风格。” 他把令牌收起来，上楼睡觉去了。 次日，吴济被外面的喧闹吵醒，推开窗子一看，原来是那些吃饱了撑的内门弟子，总是想着办法“不经意”“路过”他的院子，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他环视了一下院子，从后门悄悄退了出去，在众人发现他之前，把灵气汇聚在脚下，拔腿就跑，像是一只灵活的豹子，沿着昨天的道路，一溜烟就到了掌门讲道的地方。 藏书阁在讲道台的正北方位，一共有七层，恢宏的高楼，十八根大圆柱上刻满了大道守则，有袅袅仙音从中传来，空气中弥漫着书香之气，门口站着两只金属锻造的傀儡人，把守着这里的安全。 “请出示弟子令牌。” 吴济被人拦住，乖乖把弟子令牌递了出去，只见其中一只傀儡拿着令牌在眼前一晃，读取完了信息，很快递了回来。 “内门弟子请在二层以下活动。” 说完之后，它们就各自回到了之前的位置，恢复了静止状态。 藏书阁从外面看起来不大，里面却是十分宽广，书架子高度约十几米，凡是目光所及之处，全是藏青色的书封，这里有功法有术法，还有许多杂学旁收的东西，用于弟子的全面发展。 他对那些不入流的功法不感兴趣，直接去了关于杂学书籍的那一排，找了许久，终于找到了两本关于厨艺的书籍。 一本《四味民斋》另一本是《烈火烹食》，记录的都是异界的美食做法，他捧着两本书，就地翻看起来。 一个时辰之后，再合上书时，吴济心里已经有了底。 大天朝的美食种类多种多样，炒、炝、焖、炸、煸、氽、涮、煎、煮、焗、烩、炖、卤、腊、飞水、冰浸、拔丝、挂霜、凉拌各个菜系有不同的讲究。 而异世则没有那么多花样，除了炒和煮之外，最多加上烤和炸，做法简单，而且不怎么会使用调味，手边有的就一通乱假，做出来的食物粗糙难吃，光是看看就让人失了食欲。 难怪异世的人都称食物为俗物，修炼人士更是避之不及，宁愿去吃辟谷丹，也不愿意吃那些粗制滥造的东西。 吴济却很高兴，在这个大环境里，如果他能制造出足够精致的美食，岂不是能一举俘获大佬们的心？ 说做就做，他匆匆离开藏书阁，食堂在讲道台的正南边，此刻正是饭点，里面却没几个人在吃东西，大多是不受重视的弟子，为了节约辟谷丹，才来这里吃免费的饭食。 而后厨房原本是不许人进去的，厨房管事的收了吴济的一块中品灵石，就欢天喜地给他放了行。 021 唯有美食不可辜负 灼天门的后厨没什么特点，一大一小两个灶台，和一个煮饭专用的瓮，后面是竹板制成的架子，上面有不少储物用的木盒，表面贴有食材的标签，旁边有个小洞，接了根竹管进来，正源源不断流着清水，整体布局虽然简单，但十分干净宽旷。 吴济赶走了厨房里无所事事的厨师，走到案板面前，挑了把常用的菜刀，握在手里掂量了几下，大概要经常用来切割灵兽，这把刀的刃部是玄铁打造，前端闪着泠然的寒光。 转过身，他从后面的储物盒子里挑了一直三阶的灵兽，呦丘兽，兔子般大小，阔耳，长尾，在《解牛集》中，被那个作者格外推崇，而且以肉质鲜嫩一直受到异世人的欢迎。 手上的呦丘兽胸口还略有起伏，明显是刚刚断气，就被人收进了储物空间里带回来，吴济提着它的耳朵走到屠宰桌前，将灵气注入刀锋，沿着记忆中的结构，将此兽的筋骨肉全数在内部断开。 这是他第一次进行实践操作，比想要中要困难许多，必须是注意力的高度集中，稍不注意就可能行差踏错，一刀切在骨头之上，发出金石碰撞的声音。 呦丘兽好歹是三阶土属性灵兽，皮毛厚实，骨头也如石头般坚硬，吴济拿刀游走在上面，就像是在绘制一幅筋脉图，动作虽略有生疏阻滞，但大体上的动作不慢，很快，整只灵兽在看不见的地方被处理完毕。 吴济将它的头切下来，再提起尾端，往下面轻轻一推，“哗啦”，所有的肉自动剥落掉下来，被他装在盘子里，筋脉连同骨头被丢到另一个盘子里。 看着骨头上的刻痕和筋脉处的断连，他微微皱眉，这次的发挥不是太好，没有达到书中的要求那般，不过作为新手的第一次尝试，能得到这样的结果也算是可以谅解。 将皮毛放在一边，他把灵兽肉放在案板上面，随意劈了两刀，把它分解为大小均匀的肉块。 过开水去除血沫，再过凉水使肉质紧实，放入大料烹煮一刻钟的时间，让肉中充斥着香料的味道，最后放入浓油赤酱中爆炒三下上色，出锅装盘，酱汁从上淋下，点缀上一点灵草，赏心悦目。 香味沿着窗子传到厨房外面，被食堂里本来正在吃饭的弟子闻到之后，立时觉得口中的食物没有滋味起来，本来就不是什么美味的东西，现在更是味同嚼蜡，只好就着香味随意吞进肚子。 食堂右边正好是明事堂，弟子们在这里交接完任务，出来一闻，嗅见空气中不同寻常的香味，不自觉咽了下口水。 “今天真是奇了，食堂请了什么名厨不成？” “我在俗世时也找过不少名厨，味道皆是一般，说到底是些俗物，也没见多勾人，怎么此时的香味如此不同？” “这味道勾得我馋虫都要出来了，明明昨日才吃过辟谷丹的。师兄们，我们赶紧进去瞧瞧，去玩了怕是赶不上趟了。” 几人相视一眼，连忙拐进食堂，进去一看，不得了，平日里门可罗雀的地方此时竟然无处落脚，到处都是各峰的弟子，围着后厨的管事不断询问，想打探到厨房美食的消息。 那管事能被派到厨房这种地方，地位肯定是不高，第一次受到如此热情的对待，颇为不适应，对着所有人都点头哈腰，一遍遍解释：“不是厨房有了什么新的菜色，是有弟子在里面借用厨房，算是私人的东西，我也没办法。” “骗谁呢？什么弟子不务正业，去学习做那等俗物，你定是找到了好的方子，打算做了去讨好那些长老们！” “对！我们今日就等在这里，我还不信后面的人不出来！” 外面的人越来越多，吴济在里面略微有所察觉，但他此刻忙得晕头转向，根本没时间管。 “辣椒在哪？” 他翻了好几个盒子，终于在【药材】那一栏找到了一种类似物，那种成为“火根”的东西，采于某种药物的根部，含有火系灵力，味道和辣椒一样，能带来味蕾上的刺激。 灵米早就煮好了，盛出来之后粒粒分明，表面有莹润的光泽，他拈起几颗微微咬了一口，随着灵米的断裂，灵气在口腔中绽放，绵软而不失硬度，水分控制得相当完美。 他想了一会，清炒了一份灵蔬，放上点火根点缀，青青红红的很是漂亮，因为摸不准玄烨道尊的口味，他又去捉了条灵鱼，浇了一道酸甜口的松鼠桂鱼。 刀工好的优势在这道菜上显露无疑，鱼头尾翘起，色泽金黄，中部片开，层次分明，伴有桂木红松的芬芳，盘边佐以虾仁鲜蔬，好看又好闻。 厨房边上有专门保温的笼屉，最下端放有火精石，吴济取了一个，把饭菜全数放进去，再打开门时，被外面的盛况吓了一跳。 “出来了！出来了！” 弟子们看见有人出去，连忙往厨房里面挤，左右环顾了一周，只看见残余的菜渣，拉着吴济问：“东西呢？” 吴济早有先见之明，把笼屉藏进了储物袋中，此时不慌不忙拨开人群往外面挤，边走边问：“你们在找什么？” “师弟少装糊涂，就是那些闻起来就馋死人的饭菜，难道你是想吃独食不成？” “吃什么独食？那就是我做的。” 厨房管事终于摆脱了出来，跑到他身边，气喘吁吁擦汗，“我都说了，不管食堂的事，都是这位在后面弄出的动静，你们要找就找他吧，我走了！” “哎！” 望着他的背影，吴济无语了，个死胖子跑的还挺快。 “师弟，真是你做的？你哪天给我做一顿，我付你灵石一枚中品灵石怎么样？” “我出两枚！” “我出五枚！” “你们好不要脸，明明是我先来的！” “谁管你先来后到，自然是价高者得，我出六枚！” 吴济摇摇头，为了吃东西，这些人也太疯狂了，六枚中品灵石在外面能买到四五阶的修炼材料，就为了一顿饭，可见美食的诱惑有多大。 不过话说回来，作为五大宗门之一的内门弟子，那些人通常也不会很缺灵石。 022 玄烨道尊的考验 等到吴济终于摆脱那些求食的师兄们，时间正好到饭点，他只身一人上了炼器峰，由师兄带领着，直接去了峰主的居所。 “玄烨道尊，您在吗？” 他轻轻推开门，那是一间用作修炼的暗室，灵气十分充裕，有个人影正坐在黑暗处，见他过来，挥手把所有的窗子打开，光线一下子充斥进整个房间。 “是你？这么快就来找我了？” “玄烨道尊，我闲来无事，做了点吃的，特意拿过来给您尝尝。” “是吗？” 他挺直身子，见吴济打开笼屉，香味弥散出来，不由得眼神一亮，等到饭菜完全取出，他再也顾不上什么是矜持，拿上筷子一一夹过去，嘴上也没停，动作极快又不失优雅。 “嗯，甚是美味。”他用筷子点着那道红烧呦丘兽，明示道，“我最喜欢这道，味道浓郁却丝毫不腻。” “是，弟子知道了。” 玄烨道尊喜欢偏重口的食物，吴济把这点记在心里，在收拾盘子和餐具的时候，不经意擦过他的指尖，相关数据瞬间被他收进眼底。 “玄烨道尊，好感度：32” 看来美食的攻势果然迅猛，相信他勤加投喂，很快就能看见他这个未来师父的属性介绍。 好感度的增长有记录可查，往后一翻就能看到，仅仅一顿饭的功夫，玄烨道尊对他的好感增长了五点。 “你也不必生疏了，往后叫我师父便好，反正都是要改口的。” 玄烨道尊唤来服侍的傀儡人，用清水净了手，还没等他答应，补充道：“不过在这之前，你还需接受一个小考验。” “请道尊吩咐。” “我昨日从明事堂路过，看到了一个小任务，就擅自接过来了，本来打算作为你之后入门的考验，现在看来，你比我想象中要有本事。” 吴济被他探究的眼神盯得低下头去，头顶似有火烧一般，玄烨道尊话锋一转，把一本册子扔到他面前，“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四阶灵兽食脑虫在村子里害人，你去把它收拾了，再取其心脏内部的侧囊给我，里面的胶液炼器要用到。” 四阶灵兽，换算起来相当于练气八阶的修为，对吴济来说算是勉强了，不过如果操作得好，再辅以外力，未尝不能把它解决。 册子上记载了村子的具体位置和食脑虫的介绍，他浏览了一遍，才点头，“弟子必定不辱使命！” “好，不过你出去，没有武技傍身可不行，你想学什么兵器。” “刀。” “好，那我便把这本驭刀诀给你。” 吴济接过来，一看封面，就知道是一本不入流的功法，他也不失望，这是打基础的时候，这本书放在他身上也是够了。 玄烨道尊自他进来就留了个心眼，他没有弟子，之后也不打算收徒，对于唯一的徒弟，要求自然严格，此时看他不骄不躁，心境平和，也在心里暗暗点头。 “有了刀法，不能没了武器，说说看，你对武器有没有要求？我这里应有尽有。” “道尊若是不嫌弃，给我一把菜刀就成。” “菜刀？你拿它当武器。” “是的，我在厨艺方面略有所长，菜刀握在手里，更得心应手一些。” “你就不要高阶的武器？” “我才是练气期的修为，就算是神器放在我手里也发挥不出万分之一的威势，就不妄想了。再者，真正好的武器还是要自己炼制，等到弟子学到了炼器技艺，还请道尊在一旁助我。” “有意思，你倒有几分自知之明，别人都说，在灼天门的几批弟子中，于令秋的性情最好，我看你比他直率得多。”玄烨道尊顿了一会，桌上凭空出现一把漆黑的菜刀，“这是我一友人的旧物，他也对厨艺极感兴趣，此物到了你手里，也不算辜负了。” “谢过道尊。” 吴济把刀拿在手里，不由得呼了一声“好刀！”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打造的，入手微沉，刀尖锋利，灵气导入其中，便主动汇聚到刀锋之处，无形中增大了许多威力。 “你用得顺手便好，这本驶御诀也给你，你出门不能没个代步的工具，我这里飞艇之类虽然不少，但都不适合一个人驾驶，等会你去明事堂问问，那里应该能租借宝舟。” 说到这茬，吴济顿时想起一件事来，从储物袋里拿出青云舟的模型，摆到桌上，“还请道尊帮我看看此物。” 玄烨道尊瞟了一眼，就有了结论，“这东西来历不凡，是木匠师祖云舟子打造，有上天入海之能，且能根据你的想法而随意放大缩小，你从哪找到这等宝物。” “弟子惭愧，是从寻宝街开出来的。” “那地虽然我多年没去了，也知道宝物难得的道理，如此看来，你的气运着实不错。不过你既已经进了宗门，那个地方就不要再去了，大宗的弟子，不要和那些散修争抢，失了气概。” 吴济没有说话，无端生出一点羞耻，又觉得难以认同，当然对方也不需要回答，随意挥了挥手，又关闭了所有的窗子，“你学了驶御诀，就知道怎么使用这宝舟了，我还要修炼，你自行离去吧。” “是。” 回到院子里，吴济把两本书匆匆学会，又在屋子里刷了几套刀法，外面已经是月上枝头。 他没有休息，盘腿坐下来修行，引灵气入体，加速体内的灵气循环流动。 神识不高的缺点在这一刻就显露出来了，不仅仅是五官的感知低于常人，冥想时，他能探测到的灵气范围，也远远比不上别的弟子，不过他身边的灵气密度大，这一点并不算是大问题。 “求仙师庇佑，村里昨日又死了两个壮年，这日子过不下去了！” 吴济扶起面前的老人，这是他目标村子的村长，别人都叫他老张头，“我在门派里已经对此事有了了解，你放心，今晚我会严加看守，不给那怪物可乘之机。” “谢过仙师，请您到村子里休息，我们备好了酒菜。” “不用了，天色已晚，我就守在村口，你们多派人巡视村里，有什么异动大声喊我。” “好好，我这就去准备。” 等到人走远，他慢慢起身，轻轻一跃，跳上了村口古树的枝头，坐在树干上休息。 这件事有点棘手，食脑虫是昼伏夜出的生物，且生性狡猾，一般藏在地下活动，常人很难找到它们的踪迹。 023 危机，又一条食脑虫！ 吴济在树上坐着，在等待期间也没有浪费时间，一直在修炼功法，村中的灵气属性虽然纷杂，浓度也远远比不上门派里面，但他正位于练气阶段，所需的灵气量少，安心打磨自身的经脉和骨骼才是关键。 深夜，微风吹拂着整个村子，蝉鸣在一片寂静中显得格外热闹，树上的少年突然睁开眼，由于火系灵气还未散去，眼珠中透着红色，在黑暗中有些诡异。 与此同时，村庄的角落传来一阵惨叫，吴济立马赶过去，发现人已经倒在了地上，尸体旁边是一条一米来长的软体虫子，全身米白色，带着灰色的斑点，头部生有两条触角，没有五官，只在正中间长有一张大嘴，纤长的口器从最终伸出来，从尸体的眼睛钻进他的脑袋里。 它正在吸食脑髓！ 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吴济搓掉身上的鸡皮疙瘩，小心翼翼凑近过去，把刀拿在手上，将火系灵力附着在刀锋处。 这只尸脑虫石四阶灵兽，比他高上三个小阶层，需要认真对待。 当他前进了两米左右的距离，终于被虫子发现，那蠢物没有眼镜，全凭着触角感知一切。察觉到威胁，它停止进食，触角伸长，在空气中感受了一会，终于确定了敌人的位置，身体拱起，弯成一个近球状，然后下端一弹，整只虫子腾空而起，伸出长长的口器，向着吴济这边扑过来。 他早有预料，微微往后一躲，脚下换了个方向，拿着刀向虫子的头部砍去，结果，像砍在柔软的棉花上一样，刀锋凹陷下去，完全找不到着力点。 那虫子皮质柔韧，厚厚的一层，就算火系灵力全部运转，也只能讲讲灼伤一点皮毛。 “滋。” 刀锋处传来烧焦羽毛的气味，那虫子显然是怒了，反身一扭，就要缠上吴济，后者瞬间收刀，仗着比它多了四肢，灵活躲着。 食脑虫不便于行动，但好歹是四阶的灵兽，口器就是它的武器，只见它原地一打滚，放出威压，吴济微微一顿，就被它的口器给缠住了。 怎么办？ 他额头上冒出细汗，作为保命生存的武器，虫子的口器比它的皮肤还要难以破坏，他想要逃出来，却被越缠越紧，雪上加霜的是，食脑虫竟然还会分泌出带有腐蚀性的粘液！ 绿色的液体顺着口器往下流，有不小心滴在地上的，发出“呲呲”的声音，然后一阵青烟，整块地面都寸草不生。 这是食脑虫的看家本领了。 吴济一狠心，将全身已打通的四个穴窍全部调动起来，源源不断的循着经脉一直汇聚到他右手的掌心，然后通过掌心传到刀面上。 漆黑的菜刀顿时红光大亮，刀柄上都散发出灼人的温度，吴济咬着牙，单手扯着脖子上端最靠近食脑虫的口器，狠狠往下一劈，他有【神锋择主】的天赋，所有武器在他手里都能发出最大的威能，不知道是不是他找准了方法。 通红的刀子砍下去，食脑虫尖叫一声，口器上出现了一大块烧掉的痕迹，它见到不敌对方，缩进地里就想逃跑，吴济哪里会放任它离开，再次调动起余力，对着它的头部就是一下。 刀在他手里像是有生命一般，黑暗里，火红色的游走痕迹格外清晰。 这次比上次轻松得多，刀子劈进去一大半，直接陷在它后脑处，食脑虫立时昏迷了过去。 他终于松了一口气，坐在地上调理气息，没想到灵气在身上还没循环一整个周天，旁边又是一阵沙沙声响传来，他转过头，看到另一条食脑虫挥舞着口器朝他迎面扑杀过来。 ！！！ 吴济瞳孔放大，连忙站起来，可惜此时体内的灵气几乎一空，只好进行战术性撤退，他一边躲避着食脑虫的攻击，一边思索着对策。 “食脑虫不是独居生物吗？难道是消息有误？” 为了不造成更多的损失，他引着虫子往村外的荒地赶，看到那只愤怒至极的食脑虫，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玄烨道尊是绝对不会骗我的。” 他根本没有理由加害他，唯一的可能就是这条虫子到达了繁殖期，和刚刚的那条应该是一对，他杀了人家老公/老婆，所以被地方来寻仇来了。 “斯哈！” 可恶的人类老实躲闪，食脑虫愤怒得简直快要失去理智，它把威压全部放出来，吴济顿时感到头顶有千斤重，脚下的平地好似变成了沼泽，每踏一步都困难无比。 这只食脑虫，竟然是五阶的灵兽！ 相当于练气十阶的修为，足足是他的两倍！ 而他又处于灵气耗尽的薄弱期，敌强我弱，现在的形势对他极为不利，食脑虫用它肥重的身子蠕动过来，口器眼看着就要逼近他的眼眶。 “道尊啊道尊，你真是害死我了。” 吴济哭笑不得，他的储物袋里是有重生丹不错，但谁舍得现在用？ 更何况，这里荒郊野岭的，谁来给他用？ 慌忙中，吴济脑海中灵光一闪，不再向前，而是调动起全身谨慎的灵力，抵御住身后的威压，一跃跳到前面的树枝上。 食脑虫没想到到口的猎物就要跑了，围着树想要上去，但树干比较光滑，它的速度又慢，给吴济争取到了不少时间。 他咬咬牙，从贴身的须弥介子拿出装有火元液的瓶子，倒了一滴出来，用灵气裹着，送进嘴里。 火红色的液体带着极高的温度，沿着他的喉咙往下流，他能清晰感受到液体流经的位置，所过之处，都带着灼热的痛感，与此同时，一股火烧的感觉袭上肺腑，全身的皮肤透出红色，他的头顶冒出白色的烟气，那是他体内迅速流失的水分。 不行，这样下去他会活活烧死的！ 吴济想了个办法，把那滴火元液当成灵气，引导其向丹田处流动，这个方法竟然有效，在烈火焚烧的痛苦之中，火元液滴最终沉在了丹田之处，但之后便毫无动静，只单独炙烤着丹田。 024 大收获，炼气七阶 腹中一阵剧痛，树下的食脑虫却是越来越近，吴济稳住心神，用刚刚恢复的一小股灵力护住心脉，闭上眼睛，开始尝试运起极炎淬体术。 这本玄级的功法，就是把身体当成武器，在极度炎热的环境中不断淬炼，火元液的加入，正好符合这一条件，不，应该是让这本功法的得到了升华。 灵气按循着功法的指引在经脉中流转，丹田里浓郁的火元之气好似也被调动了起来，一丝一缕的红色元气探出来，跟着外面的火属灵气一起共舞，渐渐融合在了一起。 吴济心里一喜，放开了功法修炼，完全投入进去。 万事开头难，有了最初元气的试探成功，之后的元气像是泄了洪一般，从火元液中脱离出来，加入灵气中，供灵气不断淬炼压缩。 随着丹田之内的火元液滴越来越小，他也接着这股东风，利用火元气极高的温度，轻而易举地突破两跨处的孔窍屏障，身上的威势正在不停地往上涨。 整个过程在他看来极慢，但放在外界也就过了几分钟而已。 食脑虫看树上的人竟然不动了，疑惑摆摆脑袋，以它那点智商，怎么也想不明白个中缘由，干脆更努力缠绕着树干往上爬，准备趁着猎物松懈之时出击！ 在千钧一发之际，吴济丹田之内的火元液已经尽数消耗完毕，而他的修为，借此往前跨了一大步，一举突破到练气七阶！ 而他体内的灵气，在被火元气淬炼过后，已经完全脱胎换骨，变得更加精纯，最大的变化就是灵气的总储量进一步增加，再也不会出现捉襟见肘不够用的情况。 他将将把境界稳固住，就感受到耳边一股腥臭的风袭来。 吴济没有回头，直接跳下树去，再抬头时，只见一条口器从边上的叶子中探出来，直直钉在他刚刚坐过的树枝上，腥臭液体喷射出来，树干上被严重腐蚀，一大块地方变成了黑炭。 “该死的虫子，轮到我了！” 举起刀，他将提纯之后的灵气注入刀背，刀上的红光更加亮眼，像是一团燃烧着的火焰，由于温度过高，火焰中央透出幽幽的蓝色，他调动驭刀诀，借着身法，向还在树上的食脑虫砍去—— “轰隆！” 树干受不了高温，中部瞬间碳化而倒下来，燃起熊熊烈火，吴济冲进浓烟中，拖出一条半死不活的虫子，心下暗惊。 没想到突破之后威力竟然这么大，看来火元液确实给力，难怪是火系修士们梦寐以求的辅助修炼圣物。 熄灭余火，他抗着虫子尸体走回村子，走到上一条虫子死亡之地，却发现村民们正围在尸体旁边，有几人手里还拿着柴刀，在它身上比划着什么。 “这虫子皮可真硬。” “对啊，我看着那修士走的，应该没有取走灵核，四阶灵核，能卖不少钱呢！” “快点，若是天亮了被人看到不好交代。” 吴济冷笑一声，走过去，把虫尸往地上一扔，低声呵斥：“你们在干什么？” “仙仙师。”村民们看到他，就像看到了怪物一样，连连往后退，“我们看到这里死人了，过来看看。” 村长也赶紧站出来为他们开脱，“对，他们就是看看，二柱子死得真惨呐，年纪轻轻的，怎么就遇到这种事了呢？” 他挤出了两滴不存在的眼泪，往地上一撇，正好看到另一头虫子的尸体，嘴巴微张忘了哭丧，惊道：“这，我们村里竟然还有一只。” “我看还不止呢！”吴济坏笑一声，“我看这地底下还有不少，对了，你们看完了吗？要是还不走，那我就走了，至于下一条食脑虫什么时候出来，我就不知道了。” 村民们顿时急了，纷纷跪在地上，“求仙师一定救我们的命啊！” “求仙师行行好，我们愿给您立下长生碑，每天为您祈福。” 听到村民们的祈求，吴济眼皮子都没抬，“不必了，我怕折寿，既然你们不想死，还待在这里做什么？等着当活饵吗？” 他最后一句话微微加重了语气，一身煞气释放出来，把一群村民吓得不行，赶紧四散开去，集体躲在屋子里不敢出来。 吴济也不管他们，把两条虫子的尸体放在一起，运起驭刀诀，很快便将两只灵兽开膛破肚，零零碎碎的内脏显露出来。 食脑虫的心脏极为肥厚，就是为了保护里面的东西，他伸手往里掏了几下，捏出了一枚白色灵核和一个鹅卵石大小的囊袋。 灵核是四阶以上的灵兽才会有的东西，白色代表着无属性，作为灵兽一生灵力的精华，通常用于药物的炼制和阵法之中，对人类修士的修行也有一定的辅助作用，所以颇为抢手，越是高阶的便更是有价无市。 那个囊袋，就是玄烨道尊让他带回去的东西，里面盛有蓝绿色的液体，微微晃荡还有水声。那是食脑虫族的精华，有极强的腐蚀作用，看上去不是很起眼，但很多高端武器的炼制都离不开它。 拿到所有的东西，吴济并没有就此离开，而是重新蹲在地上，动用他那点少得可怜的神识，沿着寸寸土地细细查看。 还好那两条虫子待的地方不是很深，一会就让他找到了，他拿刀当铲子，用力往下挖，很快，就挖到了一个潮湿的地底洞窟，里面静静躺着五枚白色的虫卵。 他猜测，先出来的那条虫子应该是公的，为了觅食；后出来那条是母的，正在家里带着孩子，丈夫被人在头顶上杀害，吴济设身处地，表示理解，看来它发疯也是有原因的。 圆白的虫卵有鹅卵石般大小，卵上有和食脑虫身体相似的斑纹，质地并不坚硬，一捏就能形成一个小坑。 吴济想到它们孵化之后的样子就一阵恶心，把火系灵力聚集在手上，往下一推，火光四射间，焦糊的味道从中传出来，他连着两条大的几个小的，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那些目光短浅的村民依旧躲着不敢出来，他也不屑那些人的感谢，一刻也没多留，乘着青云舟回了宗门。 吴济连自己的院子都没回，直接拿着东西上了炼器峰，直奔峰主的居所而去。 025 奇怪的青年 吴济停在暗室门前，轻轻扣门，喊道：“玄烨道尊，您在忙吗？” “吱呀！”木门随风而动，自行打开，里面的装修完全发生了变化，浓郁到近雾状的灵气充斥着整个房间，家具全是火桐木打造，无一不奢华靡贵。 玄烨道尊坐在榻上，面前摆着未下完的棋局，看了他一眼，“回来了？此行可还顺利？” 他把两颗食脑虫的侧囊并着两枚灵核放在矮桌上，听到问话后老实回答：“是弟子能力不够，遇到了些许麻烦。” “我知道，这次确实是为师的过错，没想到那里竟然还藏着一只修为更高的雌虫，想来应该是后来才过去的，你的表现很不错。” 他抬起头，看着吴济吃惊的样子，露出一个笑，姿态洒脱，“怎么？你以为我把你弄过去之后当真放任不管了？再怎么说你也是门派下一代杰出弟子，又是我认可的徒弟。我当时放了一缕神识在你身上，感性到你有生命危险时自会出去助你。” “多谢师尊挂心。” 听到了他的话，吴济也是从善如流，当即就改了称呼，对方果然很是受用，继续说：“不过你这事办得确实漂亮，临危不惧，已有强者的风范，我会向掌门反应，给你记上一功如果你精力尚在，可否再帮我办一件事。” “师尊请说，弟子必定尽心竭力！” 说完，他偷偷往玄烨道尊的头上瞥了一眼，发现好感度的界面一跳，由32上升到了38，这意味着他很快就能得到眼前人的主属性资料。 “也不是什么大事，对你来说应该没有任何危险，我之前为了锻炼心性，封了记忆在俗世行走。三十年前曾与一名俗世的女子有过一段露水姻缘，那女人给我生下了一个孩子，可惜那孩子并无修炼天赋，我就没带回来，而是给了娘俩一些钱，留他们玉衡国的都城里生活。十年前，那女人死了，就只剩下那孩子，昨日我心中偶感触动，掐指一算，原来那孩子也故去了。” “师尊节哀。” “无妨，我恢复了记忆之后，对他们并无太多的感情，谈不上多伤心。我不能随意插手俗世，你替我回去把那孩子的骨灰带回来给我，好歹父子一场，我会托大师给他超度。” “是。” 他答应得很干脆，动作也利索，匆匆去明事堂换了一瓶补充灵气的丹药，就再度驾驶青云舟上路了。 东泽洲、玉衡国都城 吴济刚刚找到住处，还没等他坐下来歇歇脚，就听到街道上一阵嘈杂之声，探出窗口一看，只见整队整队的士兵从街头处涌出来，驱散路中间的行人，驻守在道路两边，引得众人指指点点。 走下楼，大厅里正讨论得热闹，他在一边默默听着。 “国师近来行事真是乖张，大街上还不许人走不成？好大的排场！” “嘘！慎言，国师就那么一个女儿，身体还是个病秧子，心疼一点也是应当。” “我听说近来城中到了不少青年才俊，想来是有那样的心思。” “你我若要是再年轻一点，谁不会想娶她？长得又不差，身体差一点而已，大不了娶回来供着，有那样的嫁妆，怎么样都值了。” “你想得真美，等会让家里那位母老虎听见了，又该挠花你的脸啦！” …… 满堂顿时哄笑起来，店内外充满快活的空气。 吴济拉过最后说话大叔，递给他一枚中品灵石。 那人看到灵石，脸上的不耐烦立马变成了谄媚，“仙师？可是要打听什么消息？” “我今天刚刚进城，等会还要去找人，想问一下，路上的军队什么时候能散？” “哟，这可真是不巧了，都城里禁止飞行，要想出去，只有下面一条路，仙师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那倒不是。” 反正人都已经死了，师尊只让他带骨灰回去，有没有腐烂没有多大的关系。 吴济和那人聊了一会，知道他撞上了一件不小的事：玉衡国有一位国师，深受其国主的信任，本身又是元婴期的大能，地位更是尊崇。 他是个痴情的人，发妻去世之后就再也没有找过续弦，把唯一的女儿养大，不过那位名叫郗听云的闺秀身子一直不好，用了许多丹药宝物都不见好转，年纪又渐渐大了，国师不忍心女儿孤单，就举行了这场盛会，来给他女儿挑选一个合适的夫婿。 要说真正的青年才俊，是不会看上那种根骨普通的娇弱的女子，不过有了国师的亲口承诺，将会把他一生收集到的宝物和功法传承给女婿，这样的条件立刻就让无数人红了眼，上赶着要迎娶。 而郗听云将会亲自参与夫婿的挑选，路上的那些士兵，是国师特意派来提前清场的，防止有人冲撞了他的宝贝女儿。 比武台在广场处，太浩岛作为五宗之一的水系宗门，仙缘大会就是在那里举办，现在空置下来，被国师公器私用了。 广场外围全是看热闹的人群，人人翘首以盼，想看看国师的女儿到底是怎样的绝色。 事实没让众人失望，一抹轻纱飞过，一台奢华的轿子准确降落在台上，光是站在轿子面前侍奉的丫鬟，都是个个水灵，长相出挑。 地位最高的大丫鬟弯下腰，从里面牵出一只素白的手，仅仅是露出一截皓腕，就忍不住让人吞咽口水。轿帘掀开，一名身穿淡黄裙子的姑娘从里面走出来，她身量极瘦，面上蒙着一层轻纱，眼睛柔美，仿佛含着水，行走起来，自带有一番韵味。 郗听云一出场，这下原本是冲着元婴修士的宝物而来的人，都多了几分真心求娶的心思，底下的青年们开始暗暗互相打量，眼光里明显多了几分敌意。 吴济对这件事有点兴趣，跟着人群来到了这里，旁边还是那个大叔，一直跟他的同伴一起喋喋不休。 正在观望之间，他的目光突然停在了一个人的身上，那人一身青衣，明明周身带着浓重的死气，一副大限将至的样子，眼睛却迥然有神，仿佛整个身体只有脑袋还鲜活着。 这太奇怪了，再环顾四周，没有一个人发现那人的异常，甚至包括高高在上的国师大人。 不仅如此，当他的目光偶尔扫过那名青年时，眼底竟然一片满意之色。 026 他是被人害死的！ “喂！”吴济轻轻戳了旁边的大叔一下，指着场中的青年，“你认识他吗？” 大叔定睛一看，转而笑了起来，“你说他啊？认识，整个都城就没有不认识他的，我有些小道消息，你不能告诉别人。” “行。” 他环顾了四周，让友人挡在前面，拉着吴济到了角落处，低声说：“他原来是周边村子里的一个傻子，不知道哪天突然恢复了神智，当天就写了一篇字，哎哟，那字可不得了，不光是古体，还是反体，没钻研过的根本写不出来……从那天之后，他就变得才华横溢起来，还被检测出极高的修炼天赋，被路过的仙师教了几篇功法，小小年纪，就有筑基期的修为了。” “有人夺舍？” 这是吴济所能想到最合理的解释，要不就是借尸还魂，一个人再有天赋，也不会一夜之间掌握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东西。 纵使他天赋满级，也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好事。 “不少人有这个想法，后来闹到了国主那里，被轮番检验了一遍，结果他灵魂与肉身结合紧密，不可能换了个芯子。” “是吗？真是一件怪事。” “谁说不是呢？小兄弟，你今日听了我的话，别放在心上，也别当真，那人邪门得很，以前和他同村的都离奇死了，还查不到原因。他现在巴上了国师，是人乘龙快婿的最佳人选，前途可是无量了。” “我知道了，谢谢大叔。” 他又赏出去一块灵石，止住了对方的千恩万谢，看了一眼热闹的广场，不想多生事端，运起功法，迅速往师尊给他的任务地点奔去。 那是一处不大的院子，伺候的下人都被遣散了，他直接翻墙进去，里面的布置还算精致，不过缺了不少东西，想来有人看这家里没人，顺手搬走了。 走进主屋，没有看见预料中的尸体，他皱了皱眉，一间一间找去，终于在厨房已经干涸的水缸里，发现了一个快要腐烂的头颅。 虽然全是血污，但能隐约看见玄烨长老的影子，他用灵气把那颗裹了，放进装灵石的储物袋子里，走出厨房，就要离开。 “你就这么不管了？” 从后面传来一个阴森森的声音，他回过头，发现一个老头不知道从哪里走了进来，他身体极为枯瘦，面部全是褶皱，眼睛浑浊不堪，是个瞎子。 “老人家，你是知道什么吗？” “他是被人害死的，那些人偷走了他的天赋！” 吴济满头雾水，“你可能误会了，他并没有半点修炼的天赋。” “不！你们都弄错了，他有的！”他的语气越来越剧烈，抓着吴济的胳膊，像是一把铁钳，让他微微生疼，“我当时亲眼看见了！他们把他杀了，根骨被人挖了出来！” “你看见了？恕我冒昧，你的眼睛不是？” “那是之前！他们为了不被人发现，就把我活生生弄瞎了，然后给我灌下了催命的药，我没几天好活了，仙师，求您行行好，一定要替我查明杀死少爷的真凶！秦末，秦末，他！他！” 还没来得及说完，他便吐出了一大口血，倒在地上，瞬间没了气息。 吴济叹了一声，摆好遗体，就要将他火化，接触到骨头时，却愣住了。 从骨龄来看，这人竟然只有十九岁！ 那他说的被灌药应该是真的，秦末是谁，他和这件事有什么关联？ 把少年的骨灰一并带上，他回到客栈，向店小二打听了秦末，本来没报多大的希望，没想要世界如此之小。 “你说秦末？他如今可是炽手可热的人物。”店小二口若悬河，憧憬地望向街道，“今天国师独女的招亲会，独有他拔得头筹，等会就回被抬进国师府，就等着成亲了。” 外面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他放下擦桌子的抹布，往外一指，“诺，就是他。” 吴济顺着他的手指往外面看过去，就见到高头大马上，坐着一个志得意满的年轻人，那个人，就是他今天见到奇怪的青年，也就是所谓的秦末！ “这可真是太巧了。”他喃喃自语。 坐在原位上打算了半天，他没办法，只得站起身，往国师府的方向走去。 毕竟是元婴期的大能，府中的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神识，要是他敢贸然闯入，那点修为都不够人家手指捏的，被打死了都不会有人给他求情，只能想想别的办法。 国师府很是气派，门口两头巨兽镇宅，三间大门，只有侧门开着，门口还站着几个守门的护卫，拦着人不许靠近。 “站住！”其中一人跑到吴济的身边，见他是修士，态度收敛了很多，问道：“你是干什么的？可有拜帖？” “有的。” 吴济拿出灼天门弟子在外行走的凭证——一枚火红的弟子令，放在他手上，嘱咐道：“我是灼天门的弟子，今日下山，遇见国师的爱女，不由得惊为天人，特意前来拜会。” 不怪他尽想馊主意，实在是事态紧急，伪装成求娶者是最适合的理由，不然作为五大宗门的弟子，无缘无故拜会俗世的散修是什么情况？ 那护卫听到他是灼天门的弟子，脸上的神情顿时严肃起来，再听见他的理由，露出个男人之间特有的笑，揶揄道：“原来大宗门的弟子也会动凡心，等着，我直接带你进去，国师不会在意的。” “那我就在这里先谢过了。” 他一向贯彻用钱砸人的策略，出手阔绰，转手又送出去一枚中品灵石，那名护卫看到好处，脸上的笑真挚了两百个百分比，“来，这位公子，国师在前院。” 穿过长长的走廊和小花园，两人才来到前院，这里的面积十分宽广，中间是练武场，后面还有一个高达百米的亭子，装修文雅又不失庄重，显得很有底蕴。 国师就坐在亭子里，吴济告别护卫，独自走上去。 亭子里高床软枕，什么都不缺，国师见到人，笑得亲切，指着面前装满茶水的杯子。 “小友请坐，不要着急，有什么话喝杯茶再说。” 吴济丝毫不意外他的行踪被人提早知道，淡定地坐在国师对面，细细品起茶来。 027 入住国师府 吴济坐在元婴大能的面前，依旧淡定如初，举手投足从容不迫。 他一直认为，作为穿越者，最珍贵的其实不是多么高深的知识，而是眼界。生活在信息充斥的时代，很多东西见得多了，就不算什么了。 比如此刻，不管眼前的人修为有多厉害，见识到掌门之后，他就能以平常心对待，在喝茶的同时，还能还能和他闲聊几句。 活了许多年，国师也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年轻人，修为不高，谈吐却不凡，好像只是把他当成普通长辈。 他这人喜欢附庸风雅，君子之艺都有涉猎，没想到不管谈论什么，这小子接上话，他这才收起考察的心思，转到了正题，“你说你见了小女心喜，想要求娶她，我只问你一句，你所言是否真心？” 为了顺利留在国师府，吴济很想说是，但师尊的事已经给了他教训，作为灼天门的弟子，若是郗听云嫁给他，肯定被留在国师府中孤单终老，岂不是毁掉了她一生的幸福？他不能做这种缺德事，就算是权宜之计也不行。 打定主意，吴济在心里组织好语言，犹豫开口：“我与令爱只有一面之缘，要说真感情肯定没有多少，比起妻子，我更愿意把她当成妹妹。” “是吗？”国师把茶杯重重放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呵道，“你刚刚对着大门口的护卫可不是这么说的，是不是打量着老夫年纪大了好欺负，在我面前弄虚作假？” 元婴大佬生起气来，谁都招架不住，吴济顶着巨大的压力，调动灵气艰难抵御着，嘴上努力辩解：“这件事情是我没说清楚，我来到府上，其实是为了调查一桩案件，请国师行个方便。” “你当你是什么人物不成？我为什么要给你小子行方便？” “此时事关我的师尊，恕我不能透露，待到查明之后，我一定会给您一个交代！” 见他在威压下依旧将背挺得笔直，咬碎了牙也不露出一丝退缩之意，国师眼底闪过些许赞赏，收起威势，声音中听不出情绪。 “你很诚实，但太过诚实有时候不是什么好事，你师尊是谁？他就教会了你骗人？” “弟子还未正式拜师，没资格把自己的过错引到师尊身上。”他连忙撇清，这是异界，对修道者的品行要求十分严格，要是传到外面，肯定对师尊的名声有损，“我师尊您应该知道的，是为灼天门炼器峰峰主。” “玄烨道尊！” 听到这个名头，国师坐直身子，语调不受控制提高了几度，再看向他时，多了几分明悟。 “没想到你就是那个根骨极佳的天才？” “国师也听说过我？” 他意味不明冷哼一声，道：“我与太浩岛的一位长老是至交，前些日子去那住了一段时日，他跟我抱怨了许久。你可能不知道，你们那掌门得了你这个宝贝，亲自前去各宗门轮流炫耀，还强行要走了不少‘祝贺礼’。” 吴济听得满脑门黑线，没想到看起来正经的掌门竟然也是个不要面皮的，上人家那里白吃白喝，不给东西就算了，怎么还带打包的？ 他都能想象，其他宗门是怎样的咬牙切齿，想想还挺好笑的。 不过他是灼天门的弟子，不能妄议掌门，只能干笑一声，道：“掌门的行为，弟子们无权干涉，想来应该是有什么特殊的缘由。” 国师一挥手，“你一张嘴倒是厉害，滴水不漏的，比我这老头子还要严谨些。看在你师父的份上，我让你在府上住三天，记住，只有三天，过了你再求情我都不许了。” “多谢国师大义。”吴济连忙道谢，国师摆摆手，示意他退下去。 他转过身，沿着台阶往下走，背后冷不丁传来国师的话，“玄烨道尊一生光明磊落，救人无数，你作为他唯一的弟子，万不要堕了他的名声。” 再回过头时，亭子里已经空无一人，只余下寥寥的茶香。 吴济脚步一顿，低声说了一句“是。”，快步出了主院。 后院是女眷的居所，国师府现在只有郗听云一个主子在那住着，虽然异界的男女大防没有前世古代那么夸张，但未婚男女住在一块总是不合适，所以他被留在烈风院，和秦末住在一起。 这样的安排正合他的心意，当天下午吴济就拎着几壶酒，借着讨教功法的名义去了秦末的屋子。 进去的时候，那人正在窗边看书，桌案上还有他的笔记，果然和外面传的一样，是个满腹经纶的人。 他随意扫了两眼，奇怪的是，秦末身上的死气，自从来了这国师府之后，好像就消失不见了。 秦末从书中抬起头，看到他手里的酒，有点莫名其妙，问道：“道友，我们认识吗？” “之前不认识，之后就不一定了，我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就在对面的屋子，今天过来和你打声招呼。” “多谢道友关怀，不过我不喜欢饮酒，还请拿回去吧。” 这人捧着书，谈吐动作无一不表示他就是个书呆子，不知道是不是心虚，被吴济多问两句，就开始推脱不善交际，话里话外都在赶他出去。 “那我就先走了。” 回到自己的屋子，吴济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那个人绝对不简单，越是躲闪就越是大有问题，他刚刚旁敲侧击问他关于师尊那孩子的事，明显看到他脸上的神情不太自然。 这件事肯定和他有关，不过若人真是他害死的，那他是怎么操作的，目的又是什么？这些才是破案的关键。 他的时间有限，在外面估计调查不出什么结果，两人的修为差距又有些大，想着日后定有一战，干脆坐下修炼，提升实力后再说。 因为国师修炼的是水属性功法，所以国师府中风水主金和水，水能克火，火又克金，他在其中修炼的效果并不太好。 灵气在体内循环许久，始终没有进入状态。 定定心神，吴济取出一滴火元液，红彤彤的液滴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周围的空气都开始焦灼起来，他用灵气小心裹了，悬浮在头顶，慢慢引导火元之气，从眉心源源不断进入体内，参与灵气的循环。 上次直接吞进去的用法，实在是浪费而且危险，还好他福缘不低，才没有脱水致死。 028 钩直饵咸 一整夜，他都在用极炎淬火术打造自身，再佐以炼火诀吸收灵气，火元液已经被完全消耗，换来的是他练气七阶的水平，就在刚刚，他感受到了手腕处穴窍屏障的松动，接下来只需要多储存一些灵气，就可以顺其自然地突破。 “火元液，真是好东西。” 他有所预料，在尝试了两次之后，之后的修炼估计再也离不开这东西了，毕竟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明明面前有一条随意取水的小溪，何必去再想方设法收集露水？ 更何况，小溪的水要比露水好喝得多。 所幸瓶子里火元液的储量不少，暂时能供上他大半年的修炼。 吴济还有个发现：人体是完全对称的，相应的，各处的穴窍同样如此，除了脑穴是单独存在，位于眉心正中央之外，其它穴窍都是成对出现，如果深入研究，就会发现，对应两窍的屏障有些特殊的联系。 如果只单单突破了其中一个，同一时刻，另一个就会立刻加厚，变得更加难以冲破，但他同时突破两个呢？强度岂不是一模一样的？ 这样的想法太过疯狂和大胆，自古以来无人敢尝试，毕竟练气期大家都是萌新，循规蹈矩地按着书上的方法，就怕出错，哪敢想别的东西。 但吴济不同，他自诩看过几本修仙的书，就成了个中的专家，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其实是可行的。 若是不可行，他才练气期，最坏的不过是修为尽失，想要补回来简单得很。 收起想法，他躺到床上，敏锐发现了两道神识的痕迹，其中一道比较强，自然是国师大人的，而另一道，气息比他高不了多少，很显然，来自对面屋里的那个秦末。 是低估他的能力，以为他发现不了，还是故弄玄虚？那人真正的目的吴济猜不出来，不过察觉到神识留下来的痕迹，眼珠子一转，他有了一个主意。 “秦末，我又来看你了！” 他直接推开房门，里面的人还在看书，他径自坐在了桌子对面，很是热情，“都说你年少英才，在修炼上很有一套，我特来向你请教，筑基难吗？” 秦末掩住眼底的厌恶，放下书，耐心回答：“不是很难，只要勤加修炼，道友年纪这么小，却有如此的修为，以你的天赋，很容易就能成功筑基。” “我哪有什么天赋，还不是多亏了我师尊？悄悄告诉你一个让修炼很快的秘密，你可不要告诉别人。” 这里是玉衡国，仙缘大会才过去不久，他的名气还不怎么被人知晓，一般人只听说过有那么一个天才而已，根本不知道他姓甚名谁，仗着这一点，他忽悠人起来都不带脸红的。 对方果然来了兴趣，耳朵一动，“我很愿意听一听。” “我师尊给我准备了许多修炼辅助圣物，什么木灵液火元液，你要是靠着那些，肯定比我还要厉害！” “原来如此。”他做出惊讶的样子，试探道，“不知道友还有什么类似的圣物？” “类似的，极寒液算吗？那个东西克制我的灵力，我不大喜欢用，都放在一边了。” “你有多少？”他顾不上矜持，急急追问道。看到少年奇怪的神色，才反应过来，恢复到温和的样子，“抱歉，我失态了。” “没关系，不过这个我真不能说，师尊让我不要告诉别人。” 见他好似十分苦恼，秦末马上安慰道：“没事，你听师尊的话是对的，我只问你，像你昨天那样修炼，可以支撑几天？” 这人当真是蠢极了，这么快就自爆出了昨天监视他的事。 吴济心里警惕起来，装模作样掰着手指，做出天真之态，“几天？我能用上一个月呢！” “一个月！”他脸上的惊愕怎么也掩饰不住，“你师尊对你可真好，想来也是一个极有本事的人。” “当然，我师尊对我可好了。不说了，我饿了，去吃早饭了，有什么好玩的一定要来找我！” “好，你去吧。” 等到吴济离开房间，房门关闭的那一刻，两人的脸色同时一变，一个是满脸阴暗，算计着怎么把东西拿到手；一个却只剩下嘲讽。 吴济冷笑道：“极寒液，水属性修士，我就不信你还不上钩。” 虽然装嫩有点恶心，但确实能大幅降低别人的戒心，他年纪小，修为又不高，身上的好东西一暴露，立马就成了一块摆在盘子里的肥羊肉，就看他什么时候动手了。 为了不引人怀疑，他还特意跑去吃了早餐，国师府的伙食不咋地，吃了两口就没了兴趣。 之后打道回府，路过花园的时候他愣了一下，郗听云正坐在凉亭里赏花，一身淡粉色的衣衫，在花园一片绿色中格外鲜活。 她今天没有蒙着面纱，姣好的容颜引人注目，脸色有点苍白，嘴唇淡淡的，更加惹人怜爱。 吴济有点尴尬，毕竟他是利用了人家才进来的，又怕冲撞了，转身就要走。 “这位公子请留步。”是那个大丫鬟的声音，“我们小姐请公子进凉亭一叙。” “这，男女有别，怕是不大方便。” “公子不用担忧，护卫和侍女都在，我们后院的规矩严，不会传出去任何闲言碎语。” 他硬着头皮进去，手脚都不知道放在哪里好，郗听云态度大方，还给他倒了茶，期间宽广的衣袖不小心触碰到了他握在杯子上的手，手腕上的印记立刻读取了她的好感度。 “郗听云，好感度：20” 这倒是让他有点意外，要知道，他有一个让人心塞的处世特性，女神见到他，好感度会有天然的降低。也就是说，郗听云对他的初始好感度竟然高达30！ 还是说，面前的人不被后台判定为女神？ 他偷偷看了一眼女子清丽绝俗的脸和婉约的气质，摇摇头。鬼鬼，这都不是女神，他前世的那些就没发看了。 “公子，茶水好了，请慢用。” 她的嗓音柔和，像是清晨第一声鸟鸣，说完，把一盏茶杯轻轻推到他面前。 可惜吴济不喜欢这种类型，更不想和她有什么瓜葛，也不再装什么风度，捧起茶杯，直接牛饮入肚，这样粗俗的动作，让旁边的丫鬟们都皱起了眉。 029 双开！跨步进阶 郗听云有意和他多聊几句，都被他装傻糊弄了过去，太阳越升越高，花园的气温随之升高，大丫鬟终于看不下去了，开口说道：“小姐，我们回屋吧，您身子弱，不比那等皮糙肉厚的武夫。” 吴济被人指桑骂槐，心里并没有多在意，没一会，郗听云被人扶进后院，他成功解脱出来，赶紧跑回到屋子里，拿出火元液，继续修炼。 后院 “小姐，您坐好，我去给您拿药。”大丫鬟在一边翻箱倒柜寻找丹药，她和郗听云从小一起长大，说话就没怎么拘谨，“您说您今天是何苦呢？从早上起就守在了那里，也不看看身子骨吃不吃得消，等会要是用了药还不好，老爷又要替您担心了。” “出云，你不明白，他和我之前见过的那些人人，都不一样。” “当然是不一样的，小姐之前见到的都是谈吐有礼的世家公子，哪像他？琴棋书画风雅之物一问三不知，就知道习武习武，我看他不像是修炼的仙师，反而是个看家护院的还差不多。” “休得无礼！是因为我不够好，他才做出如此表现，不愿意敷衍我罢了。”因为情绪激动，她轻喘了两下，用手帕沾了沾眼角的泪，“我知道他不耐烦我，可是他真让我羡慕，又有一身的少年意气我就想和他多说说话。” “哎哟我的小姐，医师都说了，您这是心病，以后万万不要想那么多了，吃药罢。” 郗听云用水送了药，又走到窗边，看着满院的花木，静静站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 另一边的吴济对此当然不知情，此时正处在突破的关键时候，体内的灵气几乎达到了峰值，就要钻破手腕上的穴窍壁垒，可是他强行忍住了，不顾经脉的胀痛，利用火元之气，把灵气持续不断地引入体内，再分为两股，聚集在左右手腕。 随着已打通穴窍内灵气的飞速转动，源源不断从经脉中吸收灵气，又源源不断反哺到经脉之中，灵气在穴窍中经过打磨和压缩，变得更有威力。 火元之气也不是凡物，能大大提高周围火属灵气的纯净度，加以淬炼过的灵气，分布在手腕穴窍前面，同时做着冲击的尝试，每当屏障只剩一点薄层的时候，偏偏没了灵气供应。 第一次的突破以失败告终，由于后力不足，分成两股的灵气根本冲不破壁垒，吴济也没有灰心，继续补充着灵气，准备进行下一次的尝试。 就这样循环往复进行了三个周期，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全身的疲惫如水一样涌上来，终于，在太阳完全出现在头顶，一天中火属性最强盛的时候，成功突破！ 两个穴窍同时打开，火元液在他有心的控制之下，直到现在才完全耗尽，灵气像是有思想一般，迅速聚集到手腕的两个穴窍之内，不用他怎么引导，自发旋转起来，和经脉中补充进来的灵气形成汇合。 初次尝试，一下跨过两个阶层，练气九阶，成了！ 压抑住兴奋的心神，他内视体内，转而又微微皱起眉来，看来修炼是没有多少捷径可走的，肘部的穴窍的屏障，比往常厚了三分，无疑加大了突破的难度。 不过这并不能让他退缩，尝试到了一步跨两个台阶的好处，谁还会去老老实实走路，吴济本来就是胆大妄为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心里的想法更是坚定，以后的几个阶层都要这么玩才好。 突破和修炼不一样，消耗的不只是灵气，还是一个人的平日里储存起来的精力，吴济突破了这么长的时间，早就困顿不堪，心情也无端焦躁烦闷起来。 他明白，这是大脑给他发布的警告，提醒他需要睡觉了。 索性也没什么事，他干脆就地一躺，在榻上沉沉睡去。 不过他不着急，自然有人替他着急，秦末观察了一晚上对面屋子的动向，在他一举突破两个阶层的时候，更是直接惊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好霸道的突破！之前从未听说过这样的情况。难道八阶的修炼圣物，真有如此厉害？” 秦末是骄傲的，改变了根骨之后更是膨胀了起来，他根本不认为这是那个少年的天赋所致，把所有的原因归结到了传说中的修炼圣物上，从而更加期待，眼里的欲念近乎疯魔，“我一定要拿到手，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 吴济一直安然睡到下午，被轻微的敲门声吵醒。 “谁啊？” “道友，你现在是否方便？” 是秦末！他赶紧揉了揉脸，摆好表情，才慢慢打开门，“秦末？你来找我干什么？是不是有什么好玩的事！” “道友猜对了，这几天是流影花开的日子，我们不如出去赏花？” 流影花是一种二阶的灵药，有洁净空气的作用，因为其花粉能发出流萤一般的光芒，在开花时有光点随风飘荡，景色绝美，所以一般用于观赏。 每到这个季节，各个城里都会移植很多流影花进来，因为街道上空气清新，花也好看，所以多数青年会出门赏花，渐渐地，玉衡国内形成了以赏花为主的盛会，叫流影节，这几天的街上总是格外热闹。 “可是街上人太多了，我们不如就在国师府，我看花园里也有这种花。” 国师当然不会亏待他的宝贝女儿，早早就在花园里种上了各种对病人有利的花，不管是多名贵的，都像杂草杂树一样对待，随意种在那里供她赏玩。 吴济上次经过花园，竟然看到了五阶的灵植澴（huan）木，传说中此树的果子赤红，吃了之后能增长力量，他差点没忍住摘两颗下来带走。 秦末却极不赞同，道：“花园里的那几朵哪能有成片的美？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没什么人发现，那里有一大片。” “真的？”他嘴唇微抿，像是在考虑，在秦末耐心耗尽之前，终于点头，“好，我跟你过去。” “放心吧，绝对好玩，你去了就不想回来了。” 030 菜刀流天下第一 吴济跟着秦末出了城，又被他带到飞剑上飞行了许久，两人终于到达了一个偏僻的村庄，村里没有灯火，没有犬吠，更没有人声，在夜里显得很是诡异，如同鬼村一般。 “秦末，这里是哪？” “这是我从小到大生活过的地方。” 他引着吴济向村里走去，在一处最为破败的茅屋前面停了下来，用手摸着破旧的门扉，神情带着怀念，“这是我从小到大的家，因为我是傻子，父母又早早去世了，所以人人都可以欺负我。在我的记忆中，每天都要干活，从没有吃过一顿像样的饭菜。” “可是这跟我们来看流影花有什么关系？” 状若天真的话最是伤人，吴济直接就戳爆了秦末的心态，他转过身，一脸狰狞地吼道：“你们这种人哪知道我们的痛苦！明明毫无人性，偏偏天生就拥有一切，你有对你好的师尊，有强大的宗门，却连安慰我一句都不会，你还有没有良心？” “伤害你的不是那些村民？和我有什么关系？” “对！伤害我的人，我都已经解决掉了。但是你，你以为你没有伤害到我吗？你小子天赋不如我，凭什么拥有那么多的宝物？” 见他终于露出真实目的，吴济觉得自己这个陪他演戏的都要腻了，也不再继续装下去，冷冷撇了他一眼，“所以你就是那阴沟里的蛆虫，因为嫉妒阳光刺眼，就想要毁掉咯？” 他的话十分之扎心，直达痛点，秦末咋然听到这种论调，一时之间竟然想不出话来反驳，嘴巴张张合合半天，最后恼羞成怒，拿出法宝向他杀过来。 他的武器是一把铁扇，白丝丝的寒气回环萦绕在上面，那是筑基期的法宝，注入灵力之后，速度极快，瞬间就杀到了吴济的面门。 扇子展开一点，无尽的寒气倾泻出来，空气中的灵气仿佛都被冻住，水能克火，吴济在他手里占不到任何优势，加上他仅仅练气九阶的修为，更是岌岌可危。 不过他早有所预料，拿出菜刀抵挡在铁扇之上，两个武器相撞，发出“叮！”的一声，有火光从相撞的地方闪过，水火属性相遇，迸发出剧烈的蒸腾气流，让两人都往后退了一步。 初次比斗，吴济略逊一筹，他退的距离比秦末要远，匆忙往嘴里塞了一颗补灵丹，再次摆好招架的姿势，驭刀诀在他脑海里一遍遍回放，寻找着破局之计。 秦末收回法宝，眼带惊奇，“我用了八成力，你竟然能完全抗住，看来是我小看了你。” 他让铁扇在半空中不断旋转，洒下阵阵寒霜，轻蔑道：“等会我可不会留余力，你要是乖乖把东西拿出来，说不定能保个全尸。” “少废话，赶紧放马过来！连我都斗不过，你丢人不丢人？” 秦末一生最恨被人看不起，吴济嘴又毒，短短几句就激起了他心中的怒火。 “我看你真是不知道天高低厚，万水千山诀！” 铁扇瞬间变大，在他的头顶半开着，上面被秦末用水汽绘上一幅图案，那是连绵的群山，山中有大大小小共十余条正在流水的瀑布，转瞬显化为实体，向他奔涌而来。 吴济躲闪不及，被扑了一个照面，立时打了个冷颤，这水中带着严寒之气，比冰更冷，一直冻到人的骨髓里，差点将他的经脉封住。 雪上加霜，周围的火系灵气全被水系灵气挤走，他全身的灵气运转起来，光是抵抗住不断侵蚀的寒意就已是足够吃力，更何况还要躲避秦末术法的攻击，此刻的情势于他很是不妙。 然而他体内的灵气足够精纯，掺杂着火元之气，调动起来竟然比秦末用的寒气更甚一筹，福至心灵，他调出一滴火元液，绕在身周不断旋转，成功抵御了不断侵入的寒意，竟是把那样的至宝当成一次性宝物来使用了！ 他这样浪费的举动，看得秦末更加生气，像是受到了嘲讽一样，手下的招式一变，怒道：“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多少法宝。” 头顶上的铁扇完全打开，更多更冷的水流从中奔涌出来，空气中的水属性灵气更加活跃，火元液运转在吴济的身边，作为唯一的热源给他提供热量。 “不破不立！” 他催动灵力，将火元液滴爆裂开来，变成一层薄薄的火盾挡在身前，借着那点时间，他冲上去，运起驭刀诀，刀背发出璀璨的红光。在水汽面前半点没收到阻滞，划出数道金红光，一瞬间挥动了无数下，将秦末的一条手砍了下来。 吴济抓着那只手，用火燃尽了，嘴角吐出一口血，笑得肆意。 “筑基期又怎么样，菜刀流才是无敌。” “小子，是你逼我的！” 秦末用灵气裹住受伤的手臂，暂时止住了血，然后将天上的铁扇收了起来，嘴中轻念口诀，只见茫茫的黑气从他的双眼渗出，聚集成猛兽的形态，朝着他扑过来。 吴济心中警铃大作，直觉到那黑气必有很大的古怪，赶紧催起大部分的灵气形成护盾，全方位挡住周身。 “滋啦！”黑气侵蚀进来，竟然能吞噬灵气！吴济渐渐抵抗不住，往嘴里丢了一颗又一颗丹药，又调出了一滴火元液。 “我看你还能负隅顽抗多久！” 他张开嘴巴，口中也吐出大量黑气，一时间，天色仿佛被黑云遮挡住，看着吴济额头上已经冒出了汗，身上的衣服也逐渐破损，皮肤被黑气侵染。 他大笑了一声，格外痛快，又觉得不解气，呸了一口，骂道：“废物！” “你说谁是废物？”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威严的声音从吴济的头顶发出，霎那间，无边烈火焚烧起来，如同一把利刃撕开了黑色的浓雾，黑气遇到火焰，像是见到了天敌，匆忙往四处逃窜开去。 橙红的火焰烧红了一片天空，巍巍华光中慢慢走出一个高大的火红色身影，面色威严，令人见之生畏。 “师尊！” 吴济冲上前去，心里顿时大为安定。 玄烨道尊点点他的额头，“你怎么总是做这么危险的事？出了事直接回来禀报宗门便可，何必亲自上场？” “师尊，他的情况有些特殊。”吴济盯着那人，满脸的不服气，“要不是刚刚突然冒出来的黑气，我早就胜了。” 031 以人为丹 “你倒是机敏，知道躲开。那黑气就是所谓的鬼崇之气，可吞噬灵气，进一步破坏你的精元，一旦被困住，将很难逃脱。”他伸出手指，用拇指抵着食指指尖掐算了几下，“算算日子，也快要到时候了。” “什么时候？” “问这许多干什么？你现在主要的任务就是好好修炼。”多么熟悉的老父亲语录，听得吴济直发愣。 玄烨道尊还在气头上，走到秦末的面前，“你说谁是废物？再说一遍看看？” 元神期的修士，就算只是一缕神识，也压得人说不出话来，秦末像条死狗趴在地上，抬起头，一双眼睛淬了毒一般，恨恨盯着吴济。 玄烨道尊也不想听他的回答，手指往前，接引天外之火，直直落在他身上，秦末经受烈火焚烧，表情十分痛苦，五官中不断冒出黑气，浓烟弥漫中，黑气不断翻腾，像是在被炼化的困兽。 转瞬间，秦末的尸体在火中化为灰烬，等到白烟散去，原地只留下了一个黑色的珠子。 一招手，珠子出现在玄烨道尊的掌心，他收了起来，没有多说。 吴济走过来，一脸犹豫之色。 “我知道你要什么，我那儿子虽穴窍闭塞，没有修炼的天赋，但好歹是修士的后代，根骨也是不凡。想来他们把他抓走，是为了用他的根骨炼制成邪丹，给人服用之后能增强修炼的天赋。” “还有这种事，实在是灭绝人性！”吴济大感恶心的同时小心翼翼看了一眼玄烨道尊，生怕他情绪出现问题，“师尊” “你不必为我担心，我早就说过，那孩子与我没有缘分。”他咂咂嘴，有些自责，“这件事说到底是我的过失，若是我多留心一分，他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师尊刚刚说，他们？难道还有其他人参与其中？” “那颗珠子是一种控制人的东西，由食梦兽的灵核炼成，那人服用邪丹就是燃尽了潜力，早已命不久矣，是背后有人用这珠子控制住了他，才让他有机会出来生事。” “这样看来，此事并不简单。” “此事牵连甚广，远比你想得复杂。我要出宗前去探查一番，少则一月，多则半年，这抹神识就留在你身上，你好好修炼。” 说完，他抬头望了一眼天，神色复杂，“这天下，又要乱了。” 说完，就化成一个红色的光点，重新钻进了吴济的眉心之中，他摸着额头上的余热，心下疑惑，没有多问。 秦末是死了，但他的法宝还在，吴济把地上的铁扇捡起来，入手微凉，扇柄上刻有一行小字：冰泉千绝扇。 火系修士对水系的法宝有一种天生的厌恶感，不过好歹是筑基期的法宝，就这么扔了也是浪费。 他把扇子收起来，回到国师府上。 出了这样的事，根本瞒不下去，他去书房找到国师，如实说明了情况，对方正在练字，听到他的话，慢慢放下笔，沉默了一会，道：“没想到秦末是这样的人，枉我多活了数百年，竟然丁点没有察觉！多亏了小友查明了因果，让小女不至于被蒙骗，老夫在此谢过了。” 他从书桌后站出来，向吴济郑重行了一礼。 吴济连忙侧身避让，异界实力为尊，元婴期的修士给他行礼，是知恩，要是他坦然接受了，那就成恬不知耻了。 “国师不必多礼，您老人家不怪我多管闲事便好。” “怎么会？我又不是那不明情理的人。”他语气一转，半开玩笑说道，“不过我那乘龙快婿没了，不如你给填补上？” “国师说笑了，令爱出尘绝世，求娶者众多，不缺我这一个，弟子醉心修炼，还是不要误了姑娘的大好年华。” “既如此，我也不勉强了，你于我国师府有功，理应得到奖励。前些天正好见你用火元液修炼，老夫这还有些存货，你若是不嫌弃，就都拿去吧。” 他单手抹过桌面，上面立刻出现了一个青玉色的瓶子，他拿起来，底部刻有国师府的字样，应该是制式打造。 瓶子里有大概一毫升20滴的火元液，作为八阶的圣物，这是很珍贵的东西了，就算是身份高贵如国师，这么多年也只存下这么多。 “此物太过贵重，我受之有愧。” “无妨，我是水属性修士，此物对我有克制，我不是很喜欢，你若是真感念我的人情，以后多过来走动走动就是了。” 都说到这个份上，再推脱就有点假了，吴济说了一句，“恭敬不如从命。”又道了谢，才在他的示意下退出去。 等到人走了，国师拿起笔，对着屏风满脸慈祥说：“他已经走了。” 郗听云从屏风后面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把小团扇，看了一眼门口，“他终究还是要走的。” “我说女儿，你怎么这么傻？你要是坚持，我就是舍了这张老脸，也定要他娶了你，偏偏你不愿意。” “我不想让他厌烦我，这样就很好了，爹，我知道您疼我，可是人家无意，算了吧。” “这可是你说的，别到时候后悔。” “不会的，他是个有情义的人，我们以后定会再见到的。” 午后的阳光照在郗听云苍白的脸上，有种邈邈的仙意，落下一室的金辉，国师再怎么厉害，对这个女儿总是无可奈何，长叹一口气，笔下游龙走凤，一个“愁”字跃然纸上。 这边吴济回到灼天门，在明事堂交接了外出行走的通行证，直接上了主峰，想着自己的居所走去。 他几日未归，院里的树木又繁盛了不少，只不过树下那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是什么情况？ “喂！”他走过去，拍了一下那人的背，吓得他差点跳了起来，“安律，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被捉了现成，平时的冷面生神也露出了一些羞涩，低声道：“吴师兄，我想让你帮我一个忙。” “你说。” “我自幼丧父，和娘一起生活，我出来的时候，家里已是十分困难……况且我娘还患有重病，这么多天了，我实在担心她的身体。原先还想着，要是能入门，一定立刻回去告诉她，只是没想到” 032 帮你一个忙又如何 吴济拍了拍他的肩膀，以表安慰。 没办法，门派里面的规矩如此，为了确保安全，不到筑基，没有极为特殊的情况，外门弟子都不能出去，更何况区区随从？ 说到底，还是他同意打那个赌生的事。 “你通过考验的时候，是我冲动了，之前没找到机会，我向你道歉。” 男子汉大丈夫，有错不可怕，关键是能不能认，那件事主要过错方确实不在他，不过事实既定，他也不无辜。 愚蠢也是原罪，怪只怪他那个时候没长脑子。 安律头摇得像是拨浪鼓，说：“那件事我听苗师兄说了，错的不是吴师兄，你对我够好了。没有以内门弟子的身份进来，对我来说是个遗憾，又何尝不是磨炼？” 对比吴济来说，他才是真正的乡野之人，在门派里若是光芒太盛，很容易会受到排挤，他又不是善于交际的人，长期处于这样压抑的环境，不仅仅是名誉，道心也会出现很大的问题。 如今在吴济手下做随从，不少知道内幕的人都会怀有同情之心，主动跑来和他打招呼，当然，其中包括不少借此机会结识他“主子”的人，不管怎么样，他现在和宗门里的各层弟子都相处得不错，还认识了几个师兄，学到了很多东西。 就算有些不长眼睛地过来冷嘲热讽，他也是摆正了心态，只把对方当成了磨刀石，很少动怒，他能感受到，作为随从的短短几天，心境得到了明显的提升。 随从要想出去并不简单，先是要将情况反映给管事，然后门派会派人前去考证，最后经过长老同意才能出山，门派里的事又多，等到安律出山，他娘估计能被饿死。 吴济想了想，说：“我等会去管事堂，随便接一个任务，难度高一点的，再和管事说说，应该能带着你下山。” “多谢吴师兄！” “没事，我先去了，你在此处等我。” 他第二次过家门而不入，踩着菜刀就上了山，明事堂的布局很显眼，比藏书阁低一点，占地面积却是不小，四四方方的二层阁楼。 中间是大堂，上面有无数木牌，上面写有任务简介和相应的奖励，要是想得到详细的任务信息，需要摘下木牌，确认接受任务之后，将木牌与弟子令对接才能读取出来。 这里的任务不少，多是门派各峰发放的，也有一些门派管辖范围内的普通人求助，那些外面的任务，没有奖励，而是算作弟子贡献点记在令牌之上。 贡献点可以去弟子堂换东西，也可以去藏书阁借书，所以那些任务也很抢手。 考虑到安律的修为，吴济选了半天，终于找到一个没有危险却有些繁琐的任务——采集100棵令萱草，作为清心丹的主要辅助药物，炼丹峰日常缺这玩意，这种任务随时都能接到。 取下木牌，他到旁边的柜台等级，在领取外出的弟子令时，多问了一句：“令萱草通常难以找到，我能不能多带一个随从？” 里面的管事看了他一眼，低头在记录上添了一笔，又从后面拿出一个令牌，叮嘱道：“未筑基弟子不可在外逗留太久，不管任务能不能完成，七天之后必须回宗。” “多谢师兄，我记住了。” 他和安律说了任务的内容，安律眼睛一亮，“师兄，这个任务是不是没有地点的限制。” “是的。”他接任务的时候就考虑到了这一点。 “我记得我家后面有个林子，通到大山深处，有人在里面发现过令萱草，如果师兄不急，我们去可以去看看。” “正好，省得多跑两趟。” 两人下了山，出示了外出令牌之后，被守山门的两个巨型傀儡放行，吴济取出青云舟，催动驶御诀，将灵气从桅杆顶部注入，青云舟缓缓变大，无风自起，下方云雾翻滚，组成海浪的样式，借用天地灵气运转，大大节省需要维持行驶的灵气。 吴济将它放大到五米左右的长度，就带着安律上了船，根据他的指引用神识驾驶着青云舟向着他家乡飞过去。 安宁村 那是摇光国与世隔绝的一处村庄，一名妇人躺在由木板搭成的床上，身上盖着一床旧棉被，突然，侧过头，捂住嘴拼命咳着，像是把肺都要咳出来一样，过了许久，她无力躺回去，嘴里发出“荷荷”的呼声，嘴角带有黑红的血迹。 破旧的木门从外面打开，进来一个身穿裙装的妇人，手里端着可以照见人影的稀粥，往旁边的破桌上随手一扔，汤汤水水洒了一地，呵斥道：“起来吃东西！” 见床上没有动静，呸了一口，骂了句晦气。 “死活还要赖在这里，都什么时候了，还要我天天跑这一趟！” 她没有管里面人的死活，骂骂咧咧往外走，打开门时，被迎面而来的一脚踢到地上，余力让她在泥地上拖出了一长条的痕迹，惊愕抬头，就见到一名少年盯着她，眼底似有火光，恨不得生啖她的肉。 “我在离开之前，将家里所有的钱财交给了你，让你照顾我娘。”他一步一步走上前去，修炼带来的气势打开，让那女人恐惧地往后退，“你告诉我，你就是这么照顾的？” “说！” 突然拔高的音调让那女人吓得一激灵，支吾了半天才说：“你，你那点钱哪够，你娘还要吃药不是？” “我才去了几天？就算是天天吃药也够了！” 安律几乎是狂吼了出来，火系灵气凝聚在手上，就要直接把她杀了泄愤。 吴济拦下来，“不要冲动，我们在任务期间，闹到门派里面会被处罚的。”他扫了地下的女人一眼，“你以后有的是机会暗地里解决她，还是去看看你娘吧。” 被最后一句话唤回神智，安律吸了一口气，稳定住情绪，又踢了她一脚，吼道：“还不快滚！” 那女人连滚带爬出去了。 他们走进屋子里，安律一看到里面的情形，两行泪刷地落了下来，直直跪在床头，哭道：“娘，我回来了，是儿子不孝，早知道有今日，我就不去什么仙缘大会了！”伤心至极，他发出呜咽声，“我留在村子里打猎，也能养您一辈子。” 033 首席小弟到位 见到而已，床上的人也很激动，伸出一只瘦成皮包骨的手，摸着他的脸颊，每一个字都说得艰难，“我儿有出息了，在那边生活好不好，有没有咳咳人欺负你。” “没有没有，娘，我很好，我还带了师兄回来。” 吴济上前，把情绪过于激动的安律赶到一边，蹲下来，手搭在老妇人的手腕上，柔声道：“伯母得罪了，我略通医理，给您看看病。” “对对！”安律赶紧擦了眼泪，“娘，我这位师兄特别厉害，你的病到了他手里，兴许就有救了！” 床上的人没有力气开口，面目上已经有了灰白的死气，吴济心道不妙，想要看看还能不能挽留。 等到按到脉搏的时候，他才想起来自己根本不会把脉，有些尴尬，扭头问道：“你娘得的是什么病？” “是痨症。” “肺结核啊。”他心里有了底，这种病是由结核杆菌引起的，修士身体中富含灵气，能自动杀灭各种有害菌，普通人却是不能。 眼见着床上人的情况越发危急，几乎到了进气少出气多的地步，他咬咬牙，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暂且死马当做活马医吧！ 火系灵气进入安夫人的体内，或许是温度太高的缘故，她的皮肤表面泛起微微的红色，血液流动加速，脸色看上去好了不少。 灵气沿着指尖进入病人肺部，在引导下依照特殊的路线慢慢游走，他的脑海中自动浮现出了人体脉络穴位图，为了不伤及细小的血管，吴济的注意力高度集中，把灵气控制得比头发丝还要细。 这一点是极为困难的，所耗费的精力也让人难以想象，灵气还没在肺部游走半周，吴济的太阳穴就一阵阵发痛，额头上青筋渐渐显露出来。 “吴师兄，没事吧？” 见什么忙都帮不上，安律在旁边急得团团转，体内的灵力差点爆走，越发干扰吴济的工作。 “没事，你去外面准备一碗粥，等会伯母醒了要吃点东西。” “好，我这就出去！” 等他走了，吴济拿出一颗补灵丹吃下，继续进行着精细的剔除杀菌工作，越发感觉自己像是手术台上的医生，每一刀都是在如屡薄冰。 结核杆菌一般分布在肺尖部，他用灵气在那里重点循环了几圈，才缓缓收力，让残余的灵气就留在病人体内滋养身体。 刚刚集中精力的时候不觉得，现在放松下来，眼前一阵白光闪过，看什么东西都带着金星，双腿有些发酸，他挪了挪位置，看向床头。 经过治疗，安夫人的脸色已经恢复了很多，死气已经散去了，她睁开眼，用力喘了一会，待到气息平稳才开口：“谢谢。”声音嘶哑。 吴济点点头，让她好好休息。 “粥来了！”安律推门进来，匆匆冲到床边，看到他娘的状态果然好了很多，差点没拿住碗，转身就要给吴济跪下。 “师兄！你的大恩大德我没办法报答，从今之后，你就是我唯一的主子！” “先不说这个，你把粥给你娘喂下去。” “对对，娘，来吃点东西吧。”他靠在床边，拿着勺子的手微微颤抖，“好喝吗？我特意跑到镇上买来的，他们说里面加了好多补药。” 安夫人喝着粥，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母子相视一眼，各自红了眼眶。 喝完药安夫人就歇下了，两人走到外面说话，吴济叮嘱道：“你娘的病虽然差不多好了，但身子底一直以来亏空了许多，以后需要细细养着，你打算怎么安置她？” 安律点点头，“师兄放心，我决定把娘接到都城里的融乐堂去，再找几个可信的人照顾她。” 在天穹大陆，修士进入门派之后，基本就意味着和家里断绝联系，不是独生子女还好，若是家里只有年迈的父母，总是让人放心不下。 所以各个国家都在城市里设置有一些半公益半盈利性质的住所，功能和养老院类似，就是为了荣养这些老人孤寡。 当然，毕竟是修士的家人，融乐堂待遇比养老院要好很多，设施和安全都是顶尖，更有专人悉心照料，只要出得起灵石，想住多久都可以。 摇光国最好的融乐堂当然在都城，听说城里不少贵人退休后都住在里面，生活十分悠闲。 吴济对于他的决定并不意外，“你能这么想很好，不过你娘刚刚治好不宜移动，还是多等几天再说。” “我知道的，娘她需要好好休息，等会我带你去山上找令萱草去。” “行，收集的事交给我，你去城里安排好那些杂事，缺灵石就来找我。” 听到这话，安律抬头看着吴济，双腿一弯跪了下去，态度十分坚决。 “我以后就只是师兄的随从！” 吴济正要服起他，突然感受到手臂上传来的热度，低头一看，原来是那瓣红色的花瓣在微微发光，与此同时，一大截资料出现在虚拟面板之上—— “姓名：安律 年龄：16 关系：主仆 好感度：90（忠心不二） 主属性：【根骨】：7【潜力】：6【魅力】：4【心志】：7【悟性】：8【福缘】：5 副属性：【术法】：5【丹药】：3【炼器】：4【战斗】：10【御气】：8 天赋技能：【剑法】：9【杂学】：7【狩猎】：8【枪术】：7 【佛学】：4【道法】：7【刀法】：5【制木】：7 人物特质：【战斗狂人】：你的战斗为顶级，将更容易从战斗中领悟和突破，有关战斗的功法，你总是很快就能学会。 【天生猎手】：从小在山林中长大，你是天生的猎人，在森林等地形中能完美隐藏住自身，获得战斗加成。 【心性不凡】：困苦的生产环境更能磨炼心志，心志3。 【通心明智】：你接受知识的速度快于常人，悟性4，获得功法领悟加成。” 面板资料和吴济的没有多大差别，就只有处世那一栏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和他的关系及好感度。 没想到这小子平时不显，好感度竟然一下子冲到那么高，都快要满了。 吴济从上往下看去，目光转到主属性时，微微一叹。 好家伙，加起来足足37的属性值，比他30的总值不知高了多少，可惜外面的那些人都认为他才是天才，真是用事实说明了专精有多重要。 不过话说回来，没人能选择自己出生的属性，除了他^-^。 034 双木林 将他的主属性和副属性结合起来看，再加上天生的特质，安律活脱脱就是个战斗天才，还是能在战斗中成长的智慧型人形兵器。 有了这么一个厉害的未来打手，吴济也很满意，弯腰把他扶了起来。 “你放心吧，我这里灵石不缺，你回宗之后去藏书阁找几样武技来学，我相信你的潜力。” 更相信数据。 安律更是感动得两眼放光，面上的冷淡再也挂不住了，挠了挠头，试探性问道：“吴师兄，那个女人，我不想就这么简单地放过，直接杀了太便宜她了。” “那你想怎么样？” “我记得她家里还有两个儿子” “安律！”吴济打断他，“罪不及家人，你要收拾她，也不必脏了你的手，还平白担些天谴，到了城里随意找几个打手就是。” 天穹大陆上的修士，在突破金丹期的时候需要经历一次小天劫，元婴期则经历一次大天劫。 天道是无情的，会用一种叫天谴的东西惩罚恶人，吴济将它看作一种隐藏数值，修士之间的比斗是无事的，打生打死都是自找的。 但若是有修士杀害了普通人，那人身上的天谴值将会在无形中增加一点，到了渡劫之时，便是天道和他算总账的时候。 天谴值越高，天劫的威力也就越大，古往今来被活活劈死的恶人不在少数，而渡劫失败停留在原境界一辈子的更是数不胜数，所以修士们都格外爱惜羽毛，从来不屑于和普通人出手。 但总有些普通人仗着天道的“偏袒”作恶，俗话说有需求就会有有业务，为了满足修士们的这一需求，无数黑暗里的团伙应运而生，专门负责解决那些与修士有仇的普通人。就连一些大型的宗门，都特意养着一些习武的普通人，来解决这些俗务。 要说其中最有名的，就不得不提到位于天玑国的定魂门，这是个全是狂人的杀手组织，不光接修士的任务，也接普通人的，只要出得起足够的灵石，要买掌门的命都可以，保证第二天能看到他自杀的消息。 为了完成任务，他们能在暗中伏击上整整一年，且一击必中，决不食言，职业素养相当优秀，行事作风十分社会。 说到天谴值，安律也意识到了错误，低头不言，心里暗自盘算着哪个组织行事最为狠辣。 “别想了，那个女人还不值得你多么费心，我们去后山看看。” 吴济率先往前走，安律紧跟其后，一边指路一边和他介绍后山的情况。 安宁村位于山谷中央，三面环山，前面是一个广阔的平原，再往平原往前走是比较热闹的村落和镇子，后面的山不高，里面物产不丰，多是些酸涩的果子。 吴济摘了一个尝了尝，酸得脸都皱起来了，好家伙，比柠檬还要酸。 “师兄嫌弃这个的味道不好，殊不知我有段时间还靠着它果腹呢。”安律伸手摘了一些，有滋有味嚼着，“现在还没有成熟完全，再过一个月，等酸味去了，再制成果脯，那滋味才是一绝。” 再往前走，进入更深的林子，时不时会有一些小型的野兽出现，兔子、野鸡之类，偶尔还能看见一两只在溪边河水的鹿。 沿着小溪继续走，就能发现大型猛兽活动的踪迹，不过那些动物吸收灵气久了，也学精起来，感受到修士的气息远远就逃开了。 “再过一座山就是我发现令萱草的地方，那里比较多野兽，村里人都不敢去，便宜全给我占了。” 他脸上有些得意，吴济笑道：“本来就是你凭本事采到的，怎么说的跟白捡的一样？” “怎么不是白捡？当时其实并没有多危险，只要避开野兽喝水的时间，识别它们的脚印，根本不会有多危险。” “那也是你的本事。” 果然是天生的丛林玩家，洞察力不是别人能比的，听他说得轻松，实际操作起来没几个普通人能做到。 安律一路带着他在丛林里行走，就像是回到快乐老家一般，这么多树都把吴济整懵圈了，他偏偏一步都没走错，往往看起来没路了，拨开前面的灌木，又是一条小路。 “前面比较陡，偶然会有老猎人过来，山上的居民偶尔也走这条路。”他看吴济听不大懂的样子，解释道，“一般有人在村子里实在活不下去了，就会上山做个山民，住在洞里，环境虽然不好，但自由自在，要不是我娘还在，我当初也想去当个山民了。” “连个房子都没有，病死了都没人知道，当个野人有什么好的？” 吴济没过过多少苦日子，现代社会再怎么样也饿不死人，所以很难体会到他的心情。 安律没吭声，他就是感慨几句，从前觉得好的，现在想想也没那么好了。 翻过脚下的山头，两人正式进入一片很大的山林，这里遍布着粗壮的老树，遮天蔽日，林子里有点昏暗。 “这片森林叫双木林，里面有些灵兽，最贵重的是三阶的耳鼠，要是师兄喜欢，等会我去捉几只来。” “这林子的名字倒是有趣。” 话音未落，旁边的灌木丛中传来一阵簇簇的响动，两人屏住呼吸往那里看，一条卷曲的尾巴出现石头后面，接下来，兔子一般的脑袋也露了出来，嘴里发出呦呦的呼声。 这便是耳鼠了，兔头，鹿声，危机的时候能发出狗叫，肉质紧实，吃了之后有抵御寒毒的功效。 这种小东西十分机敏，刚刚冒了一个头就要逃走，吴济的菜刀还没拿出来，旁边一支烈火形成的箭就射了出去，尾部闪着红光，直戳耳鼠的颈部。 不过火焰箭的威力不够，它中了一箭，还能摇摇晃晃站起来，吴济上去补了一刀，才叫它完全命绝。 “不错啊，你那招叫什么名字？” “烈焰小箭，是我用辟谷丹和人家换了灵石，去藏书阁兑的功法，不是什么入流的武技，刚刚我以为能一击毙命的。” 他有些难过，吴济把耳鼠的尸体收起来，道：“你才练气三阶的修为，能将灵气显化外放已是难得，威力不够很正常。” “是了，我只能凝出一支箭来，第二支却有些勉强了。” “我倒是有个提议，你可以尝试一下。” 安律连忙拱手，正色道：“请师兄赐教。” 035 林中有蛇，名为相柳 “你在凝聚烈焰箭的时候，可以在箭头多做一些手脚，比如封存些多余的灵气，让箭支能在入敌之后炸开，或是在箭头上多开几个放血槽，增加威力……总之多做一些尝试，反正是灵气凝聚的箭，不必拘泥于普通的箭支外形。” 安律被他点通，思维开阔起来，脑子立刻里浮现出各种各样的箭头样式，眼睛亮的发光。 他连连点头，“这样想来，确实大有可为，师兄对武技的见解深厚至此，实在让我汗颜。” 他觉得吴济这样的人，好像什么都懂，什么也难不住他，医术也会，制箭也会，真不知道是谁才能教出来。 又联想到宗门里的传闻，难道真如师兄们说的那样，吴师兄是跟着大能游历了四方，才得到这一身的本事？ “无妨，你以后在战斗中多想想，总会找到解决办法的。” 耳鼠是独居的灵兽，打完这一只，周围再难以看见下一只，他们继续往前走，很快便到达了安律所说的地方。 那是森林中少有的树木稀疏之地，此刻正是正午，阳光直直投射下来，能看见明晃晃的光线，树边是草丛，空气中的木系灵气十分充足。 “是个适合灵药生长的地方。” 吴济扒拉开草丛，一眼就见到了一根，令萱草通体为紫色，叶脉上泛着金黄色的光，叶子上生有半点，一般只有三片叶子，五花，五年到十年是最好的采摘时期。 他找到的那根斑点不多，大概是生长了六年的，正好合用，于是收回袋子里，又找到了几根之后回头再一看，安律那小子不知道跑哪去了。 “安师弟~你在哪~” 树林中传来回音，吴济皱着眉头，才这么一会儿，人不可能消失，肯定是被什么东西给缠住了。 他把菜刀往天上一抛，脚踩着站了上去，在周边逡巡，下面全是覆盖着树，层层叠叠的树叶掩映间，他一时也找不到线索。 一边找人一边找令萱草，误打误撞间，他不知道闯进了什么地方，树木格外高大，把太阳遮掩得严严实实，温度立刻变得森冷起来。 “滴答、滴答。” 后面传来液体滴落的声音，阴冷的气息喘在后背上，他小心翼翼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巨大的蛇头出现在眼前，它眼睛大如铜铃，吐着鲜红的信子，刚刚的液体是他毒牙上的毒液，滴落在脚下的刀柄上，腐蚀出了好大一块黑斑。 “嘶嘶撕。” 巨蛇张开血盆大口，就要把他吞入腹中，吴济赶紧催动底下的菜刀，拖长的红色尾焰，如同一股流星划过天际，从蛇的侧面往相反的地方逃。 大蛇扑咬的力道收不回去，前进了一小会才转身，想着吴济离开的地方追过去。 “该死，这林子里怎么会出现这么高阶的灵兽！” 此蛇名为相柳，蛇身青色，相传为相柳氏族所化，身上有豹纹斑点，潜力极高，追他的那只，看那架势，估计还只是头幼崽，六阶的灵兽，相当于炼气期大圆满的修为。 它和其他低端的生物不一样，高阶灵兽是有传承的，招式颇多，极难对付。 相柳一族，修为未到兽王的阶层，是不能脱离母兽独自生存的。它的年纪尚小，周围绝对还有大蛇，吴济能够勉强对付它，但对于可能存在的大蛇绝对毫无招架之力。 回头一看，后面的相柳蛇还在紧追不舍，身体下端渐渐浮空，和吴济保持在同一水平线上，它是木属性的灵兽，在林子间简直如鱼得水，借用着木之力飞行。 “花样真多。” 吴济起了坏心，指尖燃起一小撮火焰，冲着它下方的木灵气烧去，聚集而来的零散灵气怎么能敌得过他体内经过淬炼的火灵气，瞬间就被烧没了。 小相柳直直往下坠，砸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响声，压断了好几棵大树，它躺在树干中，像是摔懵了，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盘起身子，大声嚎哭起来。 “咻咻咻！” 第一次听到蛇哭，吴济好奇返回去查看，又见它的声音太大，生怕引来了母蛇，赶紧从储物袋里取出了四分之一底的木灵液，放在手心，慢慢靠近，引诱道：“别哭了，给你好吃的。” 那蛇像是听得懂一样，果然止住了哭声，身子还在一抽一抽的，像是在呜咽。 它瞪着那双大眼睛，近看有些呆，傻乎乎地盯着吴济手上的木灵液，极为感兴趣。 尾巴摇得一阵作响，脑袋晃来晃去，就是找不到方式下口。 “还真是狗咬刺猬了。”吴济无奈笑道。 他用灵气把那点木灵液裹了，送到相柳的嘴边，动物有时候比人敏锐，感受到那人并没有恶意，它急匆匆用信子卷了，嗷呜一口吞进嘴里。 像是还在回味一般，还用信子舔了舔吴济的手心。 木系灵气代表着生机，比火系灵气要温和得多，这条蛇体型不小，就算吞下去整整一瓶也不会有事，所以他并不担心。 过了一会，青色的光芒在相柳的身周闪耀，树林中的树木无风自动，源源不断的青色木系灵气从树叶中间跑出来，钻进相柳的体内，又有很多灵气返还回去，蛇身与树林好似融为了一体，一呼一吸间，都是玄妙的意境。 “这是原地突破了？” 吴济有些吃惊，灵兽最高也就六阶，在往上提升就成了兽王，对应着人类修士的筑基期，两者都分为初期、中期、后期和圆满。 他记得当初听到这个设定的时候还吐过槽，听上去感觉跟患了肿瘤一样，还好没和有些书，一样分为早期晚期的，那就更出戏了。 王兽能言人语，帝兽能幻人形，兽类的进阶修炼和人类不同，它们只在体内储存少量的灵气，大部分的用来突破的灵气依靠着周围的环境提供，所以它们对突破的地点格外看重，通常需要寻找许久。 这条蛇应该还不懂这些，竟然在原地就要突破，吴济含着一点恻隐之心，在一边静静等着。 过了一会，正好到了阴阳交汇的时候，此时天地间的金属性最为活跃，对木系的灵气压制最大，眼看着周围的树木提供的灵气越来越少，相柳也开始有了有后力不足的架势。 他长叹一声：“看在你没有害人之心的份上，我就助你这一回，也算是结个善缘。” 036 来都来了，多摘一点回去 剩下四分之三的那滴木灵液也被他取了出来，刚一出现，这片地域的木灵气瞬间活跃起来，逐渐萎靡的植物也重新振奋了一样。 他把那点灵液分为了两半，一滴崩解为雾气，化在树林之中，蕴养着那些植物；一半形成一小层薄薄的灵膜，覆盖在大蛇身上。 相柳蛇的情况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它像是感知到了什么，用头部蹭了蹭吴济的手心，闭上眼睛继续突破。 吴济就在周围给它护法，从天黑等到天亮，木系的灵气虽然能辅助火系修士的修行，但他怕灵气混杂之后出现问题，一直没有进入修炼。 一个晚上的时间，除了打了一小会盹，其他时间都捧着《解牛集》看得入神，正好看到“相柳”那章解刨技法的时候，旁边出现了动静。 他赶紧把书收起来，像是在做贼一样。 “嘤！” 当升级之后的大蛇发出第一个音符，吴济就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满脸震惊，你说一个粗犷的大汉音，为什么学着人家“嘤嘤嘤”？ “好好说话！”他拍了一下蛇头，又用灵气探查了一番。 不错，果然进入了兽王的初期阶段。 “主人，谢谢你。” “跟谁俩呢？谁是你主人？” 他本人自带的宠物都还没被孵化出来，半路捡的不能算。 “主人刚刚还对我这么好，现在就不要我了，是不是我突破得不够好？嘤嘤嘤。” “闭嘴，你再嘤我就把牙拔掉，都跟谁学的那一套？” “好，我听话，那主人是承认我了吗？” 吴济没有说话，而是伸手拂过它的大脑袋，上方的屏幕显示了它完整的信息： “种族：相柳蛇族 年龄：107（幼崽期） 潜力：85（相柳血脉） 好感度：80 战力：中上 天赋：【木华】天生木属性亲和，能更容易贴近自然，在丛林中获得各方面加成。 【毒心】剧毒蛇类，毒液为成长型，能根据修为的成长而增加，后期毒性极大，几乎无药可解。 （后续还未开放，需要正式认主解锁）” 有一个这样属性优秀的宠物固然不错，但吴济不知道修士能和多少宠物达成主仆关系，不敢轻易定下。 他主要宠物的位置，肯定是留给那头二哈的。 送他过来的那个声音虽然不靠谱，送东西却格外大方，他猜想等到那颗蛋孵化之后，属性肯定不错。 他是火属性修士，但本身性子并不狂躁，需要的不是这种木系战斗辅助宠物。 有一个人倒是挺合适，不过此刻还不知所踪。 吴济避开了认主的话题，问道：“你可曾见过和我一同过来的人，就是一个穿黑色衣服的少年。” “我见过的，他遇到了我就要冲了上来，还用箭扎我，我回了几下，然后我们就打起来了，后来他掉下了山崖，我就回来了。” “在哪里？快带我过去。” 情势危急，吴济直接站在了蛇头之上，让它赶紧带他过去。 相柳升级之后，速度更加迅捷，一晃眼，就到了它说的地方。 吴济跳到地面上，往下方看去，那里是一处深不见底的断崖，中段有云雾缭绕，阻挡住了视线。 “你先在这里等着，我下去看看。” 崖底的情势不明，相柳太过巨大，还是他一个人下去比较灵活。 相柳点点头，他踩着菜刀下去，山崖比他想象得要深，崖边生长有许多的杂树，吴济慢慢往下，越走越心惊，随着海拔的降低，山崖里面竟然出现了瘴气，对人体有毒。 安律若是掉下来，必定受伤不轻，加上这些瘴气一催，有没有命都难说了。 加快速度冲下去，还好，底下是水潭，能做个冲击，他落在地面上，在四周找了找。 水潭边上是安律的衣物，可是没见着人，吴济地上的脚印往前走，莫名发现了一个山洞。 “谁！”嘶哑的声音传出来。 “安律？你还好吗？” 吴济走进去，洞里非常湿润，深处还有水滴声，安律瘫在地上，一只手以不正常的姿势扭曲着，显然是断了。 他的身前生着火堆，也不知道在哪里找的干柴，不过火堆倒是驱走了不少瘴气，让洞里的空气好了不少。 “还好，吴师兄，你怎么找过来的？” “我要是不过来，你就撑不过今晚了。” 他走上前，给他递了两颗补灵丹，再把他的手臂装回原位。 安律炼化了丹药中的药力，活动了两下受伤的那只手，说：“果然好多了，师兄真是神了，什么都能治好。” “这崖底瘴气太多，待在这里也不是办法，你和我上去吧。” “等等。”他慢慢站起来，“师兄先跟我去一个地方。” 吴济跟着他出了山洞，往右拐之后，继续往前到了崖口的断裂处，眼前豁然开朗，莫名冒出一大片谷地，中间是平原，地上长满了紫色的小草。 “这处是我无意间发现的，我不知道采集的手法，怕毁坏了药性，还是师兄来吧。” “全是，令萱草？” 吴济弯腰检查了一下，果然，这片谷地里，不知道是多少年没人来了，令萱草生长得格外密集，少说也有一亩左右。 其中有不少是过了年份的，反正来都来了，他也没客气，通通收回储物袋里。 过了年份的虽然生机不够，但药力充足，大不了炖汤来喝。 全部搜刮完，他顿时觉得一阵神情气爽，再看到一旁站着的师弟，说：“待我把药材上交门派后，得到的奖励对半分，其他的换算成灵石给你。” 怎么说都是人家发现的，他全占了实在有点过分。 不过话说回来，这小子运气这么好，福缘值怕不是假的吧？ 掉下山崖捡到宝这种主角戏份难道不是该安排给他？ 安律摇摇头，并不在意，“师兄救了我一命，我都没想好怎么报答，一点药草算得上什么，师兄不用和我客气。” “那好，我们先回去再说。” 吴济也不是什么瞎客气的人，心里已经把他当成了头等小弟看待，以后的待遇必定差不了他的。 两人站在刀面上往上升，吴济想到了上面等着的那头大蛇，问道：“你来的时候是不是遇到的一条相柳。” “师兄说的可是那条大蛇，它的修为高深，我敌不过，才被逼到了崖底下。” “那它可有杀你之心？” 037 小弟也要有福利 安律回忆了一番，然后摇了摇头，确认道：“没有，是我先攻击它的，它和我打斗的时候没有动用它的那两颗毒牙，否则我必死无疑。” “这就对了，它也是那样说的，那条蛇现在已经升到了兽王，又被我收服，你等会出去之后和它打好关系，看能不能让它成为你的宠物。” 相柳是木系修为，刚好缓解安律因为经常战斗带来的狂躁之气，而天生带毒，又能进一步给他打辅助，等到安律升到筑基初期，配合起来能抵得上两个中期的筑基修士。 “多谢师兄为我考虑，但兽王级别的宠物凭我现在的能力，恐怕难以驯服。” 安律手足无措起来，他才练气三阶，配上个相当于筑基期的兽宠，实在是金锅配烂灶了。 “没事，那家伙神志不高，极为好骗，等会看我的，你不要多话。” 转眼两人就到了山崖上面，他见安律还有点犹豫，让他放宽心。 “我那还有一只备好的宠物，没有精力再去培养一只，那条蛇潜力不小，不收着可就浪费了。” 他都这么说了，安律当然没有继续推辞，菜刀停在山崖边缘，他迎面就看见一条熟悉的巨蛇候在那里，鼓起勇气主动上前打了招呼：“又见面了，我们可谓是不打不相识了。” 相柳转过身看了吴济一眼，见他微微点头，才凑过去，主动用蛇尾蹭了蹭安律的受了伤的手臂，点点的木系灵气从那里放出来，修复着他掉下山崖剐蹭出的大小伤口。 “你没事就好。” 等到蛇尾离开之后，安律动动手臂，果然，那种骨子里的刺痛消失了，全身上下的大小伤都已经全部愈合，不由惊叹道：“这木系灵力当真好用。” “更好用的还在后面呢。”吴济摸了摸蛇头，嘱咐道，“你以后就跟着他一起修行，比跟我一起的更适合。” 相柳没有搭话，全身都透着嫌弃，他是在嫌安律的等级低。 吴济开导道：“人族修士突破比你们兽族可要快多了，更何况你的新主人天赋不凡，你可知他从开始修行到三阶用了多少时间？” 蛇头晃了晃，表示不知道。 “八天。” 见它满眼写着难以置信，吴济有些得意，说：“不要不相信，就只用了八天而已”忍不住开始打趣，“所以你还不赶紧报上人家的大腿。” 安律被说得满脸通红，小声解释：“明明师兄更——” “诶！”吴济打断他，“你的天赋也不可忽略。” 这孩子就是太老实，这点话术都不会。 所幸相柳蛇也不太聪明，没有深究，反而因为碰见了天赋高的人感到非常高兴，恨不得立刻就签订契约，确定下兽宠的地位。 “不急。” 关于异界的修士和宠物签订契约，流程比较繁琐，遇上血统高贵的灵兽，比娶媳妇还要费劲，还要双方父母同意了，才能找个吉时定下来。 主宠两人在分量足够的人面前缔结契约，誓言需要获得天道的认可，才能相互获得加成，从此生死与共。 你搁这举行婚礼呢？ 吴济想起这茬，问相柳：“你的家人呢？” 双木林不算什么大型的森林，相柳这种高阶的兽族实在罕见。 “我没有父母，被族人抛弃之后四处流浪，不知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方。” “你的族人怎么会抛弃你？” 相柳摇摇头，有点难过，“大概是我太笨了，成长速度很慢。” 这种事没什么可奇怪的，在动物界，优胜劣汰的法则比在人类中要残酷得多，有些种族会因为生存空间和资源不足的情况，从而选择比较弱的幼崽抛弃。 这条有点傻的蛇，大概就是这样的情况。 倒是让他捡到了便宜。 …… 门派的任务已经完成，两人无事一身轻，带着相柳往回赶。 安律回来的事情已经传到了村里，不少村民在他家门外徘徊，不知道在寻摸什么。 一条大蛇从天而降，村民们吓得一边尖叫一边四散开，老村长看清了蛇上站的人，气得直拿拐杖戳地，振振有声骂道：“安小子！你带着这种怪物回来干什么？是想害死我们整个村的人吗？” 其他村民没有说话，但眼神中无一不透着责怪。 安律冷哼一声，俯首在相柳耳边说了什么，那蛇立刻欢腾起来，尾巴在地上不住乱扫，那些村民跟集体跳大绳一样，蹦来蹦去躲闪着，吴济险些没憋住笑。 等到村民都走了，安律才从蛇身上下来，相柳和他相处得不错，绿光闪过，身体迅速缩小，变成了一条筷子粗细的小蛇，盘在他的手腕上，用木系灵力细细温养着他的经脉。 走进屋里，有了外面的一通热闹，床上的人也被吵醒了，安律看了看这个破旧的房子，很是不满意。 “师兄，我原先是打算等母亲好了再腾挪地方，但是今天的情况你也看见了，这里的环境，实在不适合修养。” “那便送到青云舟上去，明天一早，我将你们送到都城外，你今晚就不要休息，去融乐堂打点好。” “好，我这就去。” 安律一刻也等不及了，吴济叫住了他，抓了一把灵石放在他的手里，“尽量给伯母住得好一点。” “多谢师兄。” 等人出去，吴济把灵力化成薄毯，铺垫在病人的身下，再放大青云舟，将人连着坛子托起来，放在了船舱之内。 船舱里有四个房间，两间居住，一间杂物，一间厨房，都布置得风雅舒适，吴济将安夫人放在向着阳光的那一间，自己去了另一间，打坐修行。 第二天的事很顺利，应该是有了灵石什么事都会变得顺利。 吴济以两个世界的经验得出结论：有钱就能办到一切，如果办不到，那只是钱还不够多而已。 安律给他母亲找了四个专业的护工，还安排了私人的医师，并表示他以后会不定期回来看。 灼天门在摇光国的影响甚广，门派的名头在这里还算管用，不过他还是不放心，有了上次的教训，谁在他心里都不可信。 还是吴济想到了苗若山，借了他的名头跑了一趟长公主府，长公主是个慈祥的老太太，听了他的来意，连连保证以后会多加看顾。 公主府管事的更是当天晚上就跑了一趟荣乐堂，吓得堂主亲自来迎接，下了许多保证才把人送走。 038 火莲步法 回宗的路上，吴济端坐在青云舟里，感受到船身一阵震荡，接着听见安律小声训斥相柳的声音，便知道是他们回来了。 “师兄。”安律等在外面，面前的舱门自动打开，床上的人微微睁开眼，问：“事情办完了？” “嗯，我找了城中最为臭名昭著的小团伙，绝对不会让那女人好过。” 吴济没有表态，安律犹豫了一下，继续说：“我爹还在世的时候，救过她的命，我们两家关系一直不错。走的时候，我怕我娘病中守不住钱财，就当着全村人交给了她，托她照看着。没想到才过了几天，就成了这个样子。” “人心难测，看开些，你既踏上了修行之路，那些过去的事便不要再放在心上了。” “师兄说的是，她既已得了教训，我当然不会再多费心神。” 正式抵达宗门，他们先去了门口的那个明事堂交接了任务，这次的奖励还算丰厚，两瓶清心丹，有稳气定神的功效，加速入定的功效。 吴济强行给了安律一瓶，让他赶紧去修炼。 他没有回院子，而是独自进了藏书楼，这次他是专门奔着武技来的，在门口守卫那里，用50个中品灵石换得了五六两层的进入资格。 那里的书不可以带出去，且只允许逗留三天，能领悟多少就全看各人的本事了。 一进去，吴济就直奔步法书籍的区域，他在仅有的几场战斗中，深刻意识到了速度的重要性。 没有好的步法，光靠着简单地将灵气灌注在脚底辅助移动，无疑是大大的浪费。 门派里的功法武技浩如烟海，有从前传承下来的，还有各个长老创造的，满满一屋子书架，不胜枚举。 不仅是灼天门，几乎各大宗门都有着这样一个规矩：想要当长老甚至峰主，并不是修为到了就能当的，而是要看那个人往藏书阁里放了多少本自创的秘籍，否则，就算你的修为比掌门还高，也是不被承认的。 这有点相当于现代的绩效考核，医生或是教授，想要升职加薪，就会发表论文或是专利文献，等这些积攒到一定的量，自身的档次自然会提升。 门派中也是这个做法，虽说修炼以实力为尊，但创造力也是实力的一种，门派需要传承不衰，离不开弟子的培养，也就需要大量的藏书供人参考。 而门派强大了，长老手中的权利就会越大，越能占据更多的资源，这些都是相辅相成的事。 扯远了，说回吴济，他正在巨量的火系步法武技中穿梭，险些看花了眼，觉得哪本都很不错，最后干脆交给上天决定，拿出灵石随意投掷出去，砸中哪本就是哪本。 灵石在空中划过一条抛物线，“啪嗒”，砸在了两本书的正中间。 “这怎么算？” 他把两本书一起抽了出来，一本黄级上品，叫《火莲步法》；一本玄级下品，名叫《惊鸿踏雷诀》。 首先翻开玄级的《惊鸿踏雷诀》，这本功法主要通过减少踏步的力度，让身姿轻盈，注重的是轻巧和速度。 再看《火莲步法》，这本武技立意十分巧妙，化用了“步步生莲”的妙用，步法错综复杂，便于迷惑敌人，化火莲为阵，步法完成之后，会化作一朵火莲阵，借火莲困住敌方，不过威力不大，所以导致功法的品阶不是太高。 “选哪本好呢？”吴济左右手各拿一本，权衡了一会，心中的称不断摇摆，之后咬了咬牙，“算了，我又不缺那点灵石，大不了等会再找守卫续上几天。” 成年人选择全都要！ 他先学的是《火莲步法》，藏书阁没地方演武，只能靠着在识海中变化出的小人代为演练。 小人走完所有的步法，才算是演化了整一个周天，这时识海中出现了一个莲花图案，腾腾的火光，向上燃着，莲花完全盛开，奢华豪美，尽态极妍。 吴济的悟性不是太高，等到他将这本功法完全掌握，已经过了两天多的时间。 之后他下了一次楼，拿着灵石又加了三天的时间。 守门的都是些傀儡人，只负责收灵石，不会对弟子的任何行为多加询问，所以他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玄级的功法稍微要难一些，毕竟相比于黄级跨过了一个阶层，吴济努力了四天，才勉强掌握了一些要点。 每次刚记住下一个步法记住，上一个步法就给忘了，归根到底还是悟性太低，记忆力欠佳。 闷头学了整整六天，从藏书阁里出来，再见到外面的阳光，他有种类似于考完试的解脱感，毕竟那些步法武技对他来说，比单词还难。 一刻也没停下，吴济赶紧回到院里，直接在场院上演练起来。 他要巩固住刚刚学到的东西，万一忘记了，还要交灵石再重新回顾一遍。 有了金钱的压力，他的效率还不错。 所谓天赋不够努力来凑，在院子里练习了整整一天一夜，他终于把两本步法熟记于心，算是完全掌握了。 对着新升起的朝阳，吴济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就地盘坐起来，吸收辰光带来的第一缕火属性灵气。 虽说阴阳交汇之时金属性最为浓厚，但放有灼天门的风水压着，也算不上什么。 灵气在身体里转了几圈，太阳就已经升到了半空中，吴济闭着眼，感受了一下旁边两个院子的情况。 安律天赋使然，几天不见已经升到了练气四阶，依旧勤奋修行，相柳蛇盘着身子趴在床边，借用着灼天门的木灵气修行，也能为其主人提供辅助效果。 苗若山就差了很多，他此刻懒散地趴在床上，手里捧着一本杂记，时不时往嘴里塞进一颗丹药，修为竟也在慢慢进益。 他财大气粗，明显是把丹药当糖豆吃了！ “是药三分毒，你可要小心丹毒，平时不觉得，长年累月下来极坏根骨。” 苗若山的门是打开的，他听见声音，抬头看见来人，放下书迎了上去，“吴师兄回来了？你要不就是在外出要不就是躲在藏书阁里，平时想见你一面都难。” “别打岔，你以后少吃点丹药，补灵丹清心丹之类就算了，增加修为的东西怎么能乱吃？” 万事没有捷径可走，修炼更是，修士需要提升修为，需要一步步打磨淬炼，最后量变才能达成质变。 若是全靠着吃药，根基将会极度不稳，你能不能在战斗中胜过别人就不说了，说不定金丹期的小丹劫都挺不过去。 039 不要脸的邀请 “师兄就爱操心。”他倒是无所谓，“我也只吃这么几天，等筑了基之后就再也不吃了。” 吴济没好气地教训他，“这时候才是最关键的时候，等到以后你就后悔吧。” 他又想到了什么，紧接着问道：“你这练气三阶的修为，不会全是吃药吃出来的吧？” “怎么会？我一共没吃几次，既然师兄说了不好，我以后都不吃了。” “你明白就好，对了，我这次出宗去见了长公主一趟，她老人家托我好好照看你。” “奶奶！”苗若山眼睛一亮，很是高兴，“我奶奶身体怎么样？她还说什么了？” “她的身体很好，你且放心。”吴济从衣服侧兜里拿出一个精致的须弥介子，放在桌子上，“这是她托我给你带的东西，你收好。” 进入长公主府，吴济才认识到异世皇权的势力有多庞大，甚至能凌驾在一些小门派之上。 单从公主府来说，光是保护府中各人的供奉，就是三位元婴期的修士，不管他们功力是否深厚，仅仅摆在那里，就能震慑住一片人。 何况长公主性情大方，友及五宗，各国各洲都有人脉。她想要给苗若山带个东西易如反掌，把这事交付给吴济，不过是图个方便，结个善缘罢了。 这一点吴济清楚，所以会对这小胖子有些关照，又嘱咐了他几句，才回到自己的院子。 他为人低调，基本不在宗门露面，所以想来结交的师兄们也对他试了兴趣，他也乐得清闲，开始正式的闭关苦修。 转眼已经是七天之后，这七天内，吴济完全没有做出任何的突破，一直压缩着灵气，想要憋一波大的。 他还打着连跨两阶的主意，所以并不着急，宠物蛋也一直带在身边，吸收他身边多余的灵气，这么几天的时间，蛋表面光滑了许多，里面传出的心脏跳动感更为剧烈。 而安律那边一直都是不紧不慢修炼着，也突破到了练气五阶，他听了吴济的建议，开始放慢了突破的速度，转而研究各个武技功法，武力值上升了许多。 长久的修行也是无聊，吴济坐了一会觉得心情烦躁效率不高，干脆走出门，沿着玉石小径慢慢散步。 当他经过一块巨石的时候，突然听到了有人在说话。 “你今天不去灵田浇地，过来找我作什么？要是月末收不到足够的灵米，我定要你赔给我！”这是个女子的声音。 另一个男声答道：“不要不识好人心，我来找你自然是有好事。” “什么好事？” “你可知道楼修诚楼师兄？” “这话说的，我和他同一批进来，还能不知道他？听说他已经是练气六阶的修士了，此时可当真？” “千真万确，正翔长老为了培养他，可是下了血本，好东西不断往他那拿，单就我见到的，就有两三回了！” 那个女弟子似乎有些不以为意，道：“有什么了不起，平白耗费了那么多宝物，不还是比不上那位。” “你是说吴师兄？他那是天赐的根骨，注定成仙人的，我等凡人自然不可比。” 他顿了一下，吴济脚下忍不住微微向前移动，虽然听人夸自己怪不好意思的，但谁遇到这种情况，都想要听清楚点。 然而事实却让他失望了，那人没有继续谈他，而是回到了正题：“别扯那些了，七天之后楼师兄办品酒会，你记得过去伺候着，赏钱少不了你的！” 那名女子极为不乐意，大声抱怨道：“我好歹是外门弟子，怎么能干随从的事？” “什么随从不随从的，你就当去帮忙呗，那边人手不够，都出放话来了，去的人就有两个中品灵石可拿，就一天时间，不干白不干。” 那女弟子一听，应该是心动了，外门油水少，累死累活一个月也才三颗灵石，这笔买卖很划算。 她没吱声，而是做了什么动作，那个男弟子立刻回答了她，话语中透着喜意：“就这么说好了，七天之后早点过来！” 等到两个人的脚步声远了，吴济才从山石后面走了出来。 他扭头看了一眼环绕着主峰的各个峰头，目光停留在炼丹峰上面，嗤笑了一声，“屁事真多！”，就摇头晃脑地继续散步。 他没把这个插曲放在心上，可是当天晚上，却有不速之客主动找上了门来。 “送礼？！”吴济看着坐在对面喝茶的楼修诚楼师兄，心中的白眼都要翻到了天花板上，“我送什么什么礼？我又不去。” 这厮估计掐着点在他院外等着，他回来的时候正好和他撞了个照面，想躲开都不成，只能自认倒霉，把人给迎进了屋。 楼修诚也不客气，大马金刀坐在椅子上，一张口就是表明了来意。 原来他是来特意邀请他去参加品酒会，不仅如此，更是明确提出了送礼的事，脸皮简直厚如城墙的拐角。 他听了吴济的答复，连忙劝道：“师弟怎么能不去，我已经邀请了同批的所有师兄弟，大家初来乍到，终于都安稳了下来，聚一聚也是个好事。” 吴济在大学里就对这种聚会腻烦得很，什么班级的学生会的，一群不熟的人还要硬凑在一起。 到了异界没想到还是躲不过，而且情况更糟糕，毕竟这里没有手机可玩。 他不耐烦地挠挠头，无奈道：“我去，我去还不成吗？” “那可真是太好了，吴师弟到时候可要备着厚礼，最好拿出你那天扔灵石的阵仗来，不要堕了你的威名才好。” 原来这小子在这等着他呢！ 他抬起头，盯着楼修诚似笑非笑，直到对方感到压力低下头去，才缓缓开口：“我知道了，不过楼师兄也不要小气，我听说正翔长老给你那送了不少东西，也该拿出来给师兄弟们见见世面。” 两人各自假笑了一会，楼修诚才告辞离去，出了院子的一瞬间，脸上的笑容尽数褪去，心里一股邪火怎么也发不出来。 “该死，怎么风头全让你占了去？” 说来他也可怜，作为大宗门长老从族人中精心挑选出来的后辈，天赋资质当然不差，本来有望成为这一批弟子中的领军人物，偏偏被人中途截了胡。 本来以为就是个乡野少年，没想到比他还要富有，灵石砸脸的事，至今还有人在背地里拿来取笑，让他面子里子全丢尽了。 等到他好不容易调整好心态，想认真修炼了，往身上用了数不尽的天材地宝，每天的修行就没有歇下来过。 这些都比不过那个人往外面跑了两趟的成果，练气九阶，那是他现阶段累死也达不到的高度。 他在山路上，越想越是憋屈，看着清冷的月光，无端生出了些许悲凉之感。 040 跨阶一时爽，一直跨阶一直爽。 不管楼修诚心里多少牢骚和算计，吴济是一概不知，他在烦恼要送什么礼物才合适。 正走神时，苗若山顺着没有关的院门进来了，他进来之后，就跟回到自己的家一样，也不要人招呼，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他也来找你了？” 苗若山对楼修诚一向没有好印象，连声师兄都不肯喊，直接以“他”来代称。 “嗯，让我去参加什么品酒会，我正想着送什么礼呢。” “那还不简单，过去随手扔两颗灵石就罢了，不用给他脸面。” “这不妥当，我怀疑这是他给我下的套，我若是送的礼物不好看，信不信明天我‘铁公鸡’的名头就能传得人尽皆知，指不定还能得个诨号。” “这倒是他那等小人做得出的事，那就好好准备，你那要是没有现成的，我奶奶给我准备了一些，到时候一并送上去不就行了？” “那样岂不是白白便宜了他？而且他定是没安好心，不管我送什么都会被挑骨头。” 见他烦恼的样子，苗若山倒是乐了起来，自顾自倒了一杯茶，幸灾乐祸道：“谁让吴师兄如此优秀，一点点小动作都受人关注。所谓优秀的人总是备受瞩目，你知道每天有多少人过来向我打听你的事吗？” “不想知道。” 吴济正头疼着，看到这人来了一点忙都帮不上还在添乱，干脆把人赶出去，关上门兀自想了一会。 对策没想出来，他反而给自己想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吴济醒过来，肚子里有饥饿感传来，他突然有了灵感，直奔食堂的后厨。 这一天，在外面吃饭的弟子再一次受到香味的干扰，食不下咽，心情郁闷。 半个时辰之后，他从里面走了出来，脸上已经不复愁容，已是完美的应对手段。 六天的时间过得很快，品酒大会只是一个小插曲，没怎么被吴济放在心上。 这几天他一直在打磨体内的灵气，为了效果更佳，一共用掉了近十滴火元液，不可谓不奢侈。 可以说，如今吴济体内的灵气，光凭浓度，就已经达到了同样修为的人的三到四倍，使用起来的威力，跟筑基期也差不了不少了。 灵气在经脉和穴窍中达到饱和，甚至已经达到了胀痛的地步，按照原本的流程，早就可以冲破穴窍屏障了。 可是吴济下定了决心想要一步跨两步，所以直到今天，才慢慢进行引流，尝试着突破。 宗门里面的灵气要充裕得多，他又特意寻了一个木系灵气最浓厚的时间段，上午九点左右，他都算好了，若是顺利的话，等到真正冲击的时候，正好是正午时间，天地之间的火属性活跃起来，他的突破将会变得更加简单。 与之前的步骤相似，他将灵气分股流向双肩的穴窍，这里的穴窍比以往的都要大一点，仅次于眉心的那个，一旦突破，修士体内的灵气将会获得大量的增加。 一次！两次！他没有放弃，失败了？再来！ 清心丹入口，疲惫和焦躁一扫而空，他此时的心情十分平和，专心内视体内，除了耐心突破屏障之外，没有任何其它的想法。 皇天不负苦心人，当院子里植物的影子达到一天中最短的时候，他身边的火属性一阵沸腾狂欢，在两肩处形成了两个不小的漩涡，迅速往里面灌注着灵气。 练气十一阶，水到渠成！ 他精疲力竭地侧过头，眼睛还闭着，看到两肩小下去的灵气漩涡，还有心情打趣。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暴风吸入？” 不管怎么说，他这十一阶的修为，虽然看起来极为容易和快速，其中的艰辛只有他自己知道，无数次的淬炼和打磨，无数次的尝试和生死一线，才换来今天的一切。 天赋是成功者的辅助器，失败者的催命符，从来不是决定一切的关键。 坐在原地，吐出一口浊气，他此时的心情舒爽无比，外边正是正午，那些树木像是体会到了他的心情一般，无风自动，树叶沙沙作响，花香都格外好闻一些。 “看不出来我还是个唯心主义者。” 吴济挑挑眉，拐到旁边的院子，一脚踢开房门，从里面提溜出了一个蓬头垢面的少年。 那人便是安律，他不知多少天没有出门，脸上全是黑灰，头发散落着，顶上被烧了好大一块。嘴唇干裂，活像物理书上老年时期的爱因斯坦。 他不知道在屋子里干了什么，好好的书房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到处都是被火烧了之后的痕迹，地板上也都是些碎石和黑灰，活脱脱一个灾难现场。 “咕噜噜。” 安律的肚子很不给面子地响起来，听到声音，他急忙低下头，耳根子有些红。 吴济给他塞了一颗辟谷丹，问道：“你几天没吃东西了。” “四天而已，之前吃了辟谷丹，最近没了。” “那你怎么不去用灵石买点？” “一时忙忘了。”他挠挠头，从吴济的手下挣脱出来，把他带到还能勉强见人的会客室，殷勤加了一个坐垫，“师兄坐这里。” “行了，别忙了，你这几天在忙什么？” 说道这个，安律又恢复了活力，眼里闪着火光。 “师兄你看！” 他右手掐了一个手诀，凝聚出一根橙红色的箭支，经过短暂的蓄力，箭支朝着墙面直直射过去，钉进墙面近三寸，力道极大。 不仅如此，安律又做了一个动作，箭支的头部中存储的灵气瞬间释放出来，产生出爆裂声，“碰！”墙面被炸出一个拳头大小的坑洞。 “怎么样？”安律跑到墙边，捡起炸掉的碎石，在他面前摆弄，“这墙是用火铜矿打造的，质地坚硬，多亏了师兄的提示，我新研发的出来的招式，威力比原来的要大上许多，且只消耗了不到原来八成的灵气。” 看着墙体的大洞，吴济不知道摆出什么脸色，“啧”了一声，问道：“你之前就是这么练功的？” “对啊。”他看了一眼墙面，才反应过来，“师兄勿怪，我这是一时情急，没找到地方，之后会努力修补好的。 他刚刚兴奋的时候没想到，现在才想起来，这间屋子是租来的，还是归门派所有，吓得冷汗都快要下来了。 毕竟在他的心里，门派还是很有威势的存在。 041 唱作俱佳 吴济看他不知所措的样子，责备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无奈道：“你难道不知道门派有个地方叫做演武场？免费提供场所标靶供弟子修行？” “还有这回事？在哪里？” “就在藏书阁的右边，讲道台的东北方位，你就算是和我一样闷头苦修，也该多了解一下门派的情况才是。” “好多地方对随从都不开放，我了解了有什么用？”安律小声嘟囔。 吴济刚刚突破心情好，听到了就当没听到。 “对了，你刚刚那招想好名字了吗？没有的话我给你想一个，就叫……‘炸地开花’怎么样？” “不怎么样。”安律是衷心，但远远没到舔狗的程度，审美依旧在线，“师兄，我早想好了，就叫爆裂箭。” 吴济撇撇嘴，“毫无新意，和我的相比，相差甚远矣。” 安律为难道：“师兄若是坚持，我……” “行了，名字什么的都是次要，你的箭头威力还能继续提升，以后多加注意！”他嫌弃地看了一眼蓬头垢面的人，“你今晚把自己给拾掇拾掇，明天跟我去参加品酒会。” “楼师兄牵头的那个？”这个消息算得上是弟子之间的大新闻，安律也有耳闻。 “就是那个，你就不用准备礼物了，反正他也看不上，省得破费。” “他这几天估计忙坏了，一批批酒水运到他那，满远院都是酒香，还都是灵药酿造，不知道花去了多少灵石。” “想出头之后，当个会长罢了。”吴济对他这种行为不做评价，有人喜欢出头有人不喜欢，自身性格而已。 楼修诚因为是有靠山的存在，不同他们这些普通弟子住在一起，而是以陪伴正翔长老为借口，住在了炼丹峰上。 这天他的院子里布置得格外气派，玉石的凳子陪着单独的案几，上面雕刻着配套的精致花纹，每个桌子上面都有着一个果盘，色泽鲜艳的灵果摆在盘子里，上面还带着露水，很是诱人。 这时候已经坐了不少人，三五成群凑在一起说话，女修聊闲话男修聊功法，外门弟子和随从们端着小杯的酒水穿梭期间，场面十分热闹。 吴济一到场，就引来了不小的喧哗，那几个女修看了他一眼，又挤在一起窃窃私语，楼修诚一马当先走了过来，举手投足间都是此间主人的架势。 “多谢吴师弟大驾光临，我给你留了位置，请上坐。” “不必了，我还有随从，和师兄弟们坐在一起就很好。” 他拒绝了那个和楼修诚并排的位置，因为看上去有点像两口子。 苗若山在下首的位置向他招手，他带着安律走了过去，找了两个位置坐下。 人都入了坐，看着他老树定根般的架势，楼修诚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面色如常道：“寻常的聚会而已，位置都是小节，我去招呼其他人，请师兄勿怪我怠慢了。” “无妨，你去吧。” 看着他落荒而逃般的背影，苗若山嗤笑了一声，吐出了一颗果核，“呸，装得还挺像样。” “不要失礼。” 吴济心下也自觉胜了一筹，悠然选了一个黄色的果子尝了起来，嗯，香甜清脆，丝丝的灵气沁人心脾，果然是上品。 下一刻，好心情被瞬间打破，一道熟悉的声音进入院里，面容和煦地和大家打招呼。 于令秋的那张司马脸刚一出现，这边三个人都没了什么好脸色。 “又是他？他和楼修诚果真是绑在一起了，新人弟子的聚会与他何干？” 苗若山兴致缺缺地放下果子，伸手唤来一个随从，挑了一杯酒喝下，立马吐了出来，“人寡淡，酒也寡淡，无趣啊无趣！” 那名随从端着托盘，一时有些无措，于令秋像是有雷达一样迈步走到了这边，柔声对随从说：“去那边吧，这边不用你。” 随从冲他感激地笑笑，低下头匆匆离开。 三个人都是一副正忙着的架势，吴济吃果子，安律在走神，苗若山把玩着果盘，就没有一个人理他的。 于令秋的脸皮和楼修诚同样厚实，也不尴尬，主动开口：“吴师弟当真厉害，才几天不见，就突破了练气十一阶，且灵力深厚，怕是用不了多久，就要在我之上了。” 作为上一批弟子的领头人，于令秋的水平不低，筑基中期，听说距离后期只有一步之遥。 而吴济从来没把他放在眼里，对他来说，升到筑基期，还真不需要多少的时间。 鸿鹄不与燕雀相争，他有这个底气。 不过有这种仅仅想法的人不多，于令秋在门派里因为喜欢掺和事，倒也有几分名头。 在这些新人的心里，那就是不可冒犯的大师兄，他说出的话，可信度是很高的。 所以这话一出口，场中立刻传来轰动，人人都在讨论着件事。 “怎么会这般快速，前几天不刚刚传的八阶吗？” “你消息落后了吧？明明是九阶，我有个师兄住在他院子附近，早就跟我说了。” “你们都错了，是练气十阶才对，我二舅的师父的朋友和宋管事有点关系，我亲耳听他说的。” 吴济处在风暴眼中，淡定喝茶，似笑非笑地盯着于令秋。 于令秋心里一阵发虚，同时又有十分惊奇，心想：“气势初显，连我都感受到了压力，看来之前还算低估他了。” 楼修诚风头被一抢而光，又嫉又恨，勉强把火气压下去，抚掌吸引住众人注意。 “既然大家都来了，咱们就准备开始宴会吧？” 说完，他朝着易明辉那伙人使了个眼色，那边立刻心领神会，做出了回应。 易明辉首先站了起来，举起酒杯，大义凌然道：“劳师兄为我们费心，不过此次聚会让你一个人承担也是不妥，我在这准备了些礼物，还望师兄不要嫌弃。” 其实原定的台词还有一句“堪称弟子们的楷模”，不过因为有了吴济的风波，他有些说不出口。 说完，他拿出一个敞开的盒子，里面放着一块极品的火精石，其价值相当于一千多块普通火精石。 “这怎么好意思，让师弟破费了。” 他嘴上说着推辞，收礼物的速度却不慢，那伙人明显是训练过的，接下来一个个排队给他送上了礼物。 有了带头的，之后的师兄弟也不好落下，就算先前没被通知要送礼物的，也掏出了点什么东西送了出去。 042 从里到外的打击 楼修诚走到了吴济身前，那些弟子早知道他们不和，都支棱着脖子悄悄关注着这边。 修炼无趣，偶尔来点八卦，也是难得的调剂。 苗若山率先拿出了礼物，他家里财大气粗，掏出了一个放有一百多种常见灵药的礼盒放在桌上，这算得上是寓意很好的东西，但实用价值不高。 不过他打得就是不让楼修诚占便宜的主意，送出这种东西合情合理。 偏偏这礼物没有任何可以指摘的地方，楼修诚皮笑肉不笑收了，又道了声谢，转头面向吴济，“不知吴师兄准备了什么东西，我可是期待了许久。” “放心，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吴济拿出一个大饭盒，揭开顶盖，香气弥漫，闻到的人都开始不自觉地分泌口水。 “这是耳鼠肉和令萱草炖的汤，有大补的功效，是我亲手所熬制。” 他特意将“亲手”两个字重读，更显得多花了多少心思。 其他的师兄弟们不知道其中的门道，真以为他费了多大劲，称赞道：“还是吴师兄有心，早就听说你的手艺一绝，能为了聚会特地进厨房，肯定用心准备了的，和你比起来，我们都显得没诚意了。” 吴济看着楼修诚脸上憋屈的样子就高兴，不光坦然接受了夸奖，还把安律带了出来，“所有的食材都是我和随从亲手找的，耳鼠是我这随从在山林里打的，令萱草是我采集的，都费了不少功夫，连我自己都舍不得吃，特意炖了过来给你。” 他砸砸嘴，一副亏大了的样子。 楼修诚很想把他扔在他脸上，再吼一句你自己留着吃吧！ 可是现在所有人都认为吴济那样的才是诚心诚意的，他要是推了，就是不识好歹，所以不光不能推，还要夸，不得不自己吞下这份苦果。 他脸上挂不住，干巴巴说了两句客套话，就离开了那里。 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那香气四溢的汤还放在那里没有被带走。 其他人面面相觑，有些奇怪，还是于令秋老成，他招来几个随从，吩咐道：“楼师弟不想浪费吴师弟的心思，有意与众人共享，你去分装几碗，大伙都尝尝传说中小厨神的手艺。” 随从弯腰退下，再出来时后面跟了一票人，人人手上都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有几个精美的玉质小碗。 不一会，鲜美的炖汤就人手一碗了。 众人有的一饮而尽，有的慢慢品尝，都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这汤堪称绝品，色白如乳，满口余香，鲜香而不腻，唇齿间满是醇和滋味，回味无穷也。” “你哪来这么多文人论调？直接一句好喝就能完全说明其味道。” “粗俗，这是仙人的美食，哪是那等俗气的词汇能形容的！” 苗若山差点笑出声，取笑道：“连这词汇都有了粗俗与雅致之说，我今日算是长见识了。” 那人被他说得有点脸红，低下头去默默喝汤，不再言语了。 在吴济手上吃了这么几次亏，楼修诚算是长了教训，不来找茬，而是好好经营他的人脉，结识了不少师兄弟。 而吴济也在相互介绍中，差不多记住了同批弟子的姓名，也算是有了交集。 他的修为高深，那些人没把他当成同辈看待，态度个个都很恭谦，他也投桃报李，每人指点了两句，他的悟性是不高，但修为放在那里，一点点过来人的经验对其他人来说都十分宝贵。 此次品酒会举办还算宾主尽欢，不过楼修诚和吴济的梁子算是就此结下了，他之后一直寻摸着机会想找他的麻烦，不过吴济是宅到死的性子，基本连门都不出，他找不到机会，只好暂且作罢。 …… 这天吴济正在院子里修炼武技，苗若山突然急匆匆跑了过来，站在院外，喊道：“吴师兄，你快去看看吧，你的随从在演武场和楼修诚发生了争执，两人正要上比斗台呢！” “我这就过去。” 吴济踩上刀背，向主峰腰上飞去。 安律得了他的提醒，一直在演武场老老实实琢磨武技，怎么会和姓楼的惹上瓜葛，定是被人找麻烦了。 比斗台是演武场中一个特殊的建筑，位于建筑的楼顶上，专供弟子切磋之用，此时这里已经围满了灼天门的弟子，看着上面的两个人，在底下谈论得正热闹。 “那不是正翔长老院子里的修士，他怎么了？” 楼修诚因为前几天品酒会的事出了不小的风头，让不少师兄都开始注意到了他，加上于令秋的宣传，在门派也有了几分名气。 “不清楚，听说是他修炼的时候被人打断了，要同那人理论，可那人没有理他，就产生了争执。” “胡说！”易明辉亘着脖子反驳道，“明明是对面那人不知好歹，一个小小的随从，竟然要占用内门弟子的地盘，实在是不知天高地厚！” “那人是随从？怎么修为这么高？” 提问的人是炼丹峰的师兄，炼制一炉丹药需要耗时许久，所以基本不怎么下山，以至于消息闭塞了许多。 “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有人嘲笑他，“他可不是普通的随从，是那位的。” “你怎么光打哑谜，那位是哪位？” “急什么？这不，人来了。快快！我们抢个好位置，好戏要开场了！” 吴济冷着脸踩着黑漆漆的菜刀从天而降，奇葩的武器难掩他身上的凌然之气，所有弟子，不论是新人弟子还是上几届的师兄们，都不由自主地往后退，迅速给他让出一条道来，直接通到比斗台的正前方。 他目不斜视地走上前，单手一撑，翻身上了比斗台，接着看了楼修诚一眼，问道：“不知我这随从哪里得罪了师兄？” 底下鸦雀无声，人人眼中都闪着发现八卦的兴奋光芒，楼修诚直面他的威压，暗地里苦不堪言。 “几天不见，他竟然又强了！” 他抬起头，吴济今天身穿一身红色的战袍，刺目的颜色晃得他心烦意乱，他恍然意识到，对面这人，通身的气势，给人的感觉，好像跟玄烨道尊越来越靠近了。 他挺直腰杆，抬头道：“都说打狗也要看主人，今天我算是见识到了。明明是你的狗不长眼睛，怎么好像成了我不讲理一样？” 043 胜你只用一招！ 吴济眼底红芒一闪，一道凝聚成巴掌形状的灵气直接飞出去，以迅雷之势抵达楼修诚的面门，“啪！”一声脆响，他左脸上出现了一道鲜红的印记。 “你要是不会说话，我就替你父母管教管教，楼师兄莫不是眼睛瞎了？连是人是狗都分不清！” 他如此霸道的行径，引得底下的沉寂立刻打破，楼修诚捂着脸，听到底下的闲言碎语，更觉得屈辱，眼睛气得通红，像是淬毒一样盯着面前的两个人。 吴济可不管他怎么想，转过头，问安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在往常的地方训练，这个人来了之后说那是他的地盘，偏要让我离开，要是平时也就算了，可那个时候我的武技演练到了关键时刻，就没让，没想到他就要拉我到比斗台上。” “是吗？”吴济冷哼一声，冲着楼修诚发问，“楼师兄好生霸道，我却不知演武场什么时候成了私人的地盘？” “就算不是私人的，他一个随从，顶撞内门弟子，按照师门戒律，就该受到惩罚！吴师弟难道还想偏袒不成？” “处罚自然有戒律峰的弟子处理，你什么时候换了峰头，也不怕正翔长老心寒？” 他还想说什么，安律站了出来，冲着对面一拱手，“今日既然上了比斗台，我也不曾退缩，你要和我打过一场，我奉陪到底！” “好！”底下有那好事者不嫌事大，带头叫嚷起来，他是百战峰的弟子，脾气最为火爆，“我看这随从的修为和你差不了多少，你们干脆打一场，也让我见识见识内门弟子的威风？” 他是外门弟子升上去的，对这种用身份压人的事最是深恶痛绝。 楼修诚本来就看不上安律，今日还被放在一起比较，更是火上浇油，举起武器，“战就战，谁怕谁？” 比斗台上一阵光芒亮起，当双方都有战意的时候，里面存在的阵法会自动感应到，从而开启比斗场。 红色的罩子隔绝开里面的灵气，吴济被排斥而出，站在下面，默默观战。 楼修诚率先发难，他的武器是一把长枪，属于筑基期的法宝，应该是正翔长老给他的。 不过他的修为太低，发挥不出其中五成的威力，并不算是太大的威胁。 安律身法灵活，没有让他近身，躲闪间，火系灵气在他手中凝聚成形。 “他还算聪明，知道弓兵不能让枪兵近身。”吴济在心里评价道。 左戳又戳就是逮不到人，楼修诚被安律溜得全场跑，不由得烦躁起来，吼道：“你光会躲闪算什么本事，不敢正面做过一场吗？” “笑话，难道你还要我站在这等你打不成？” 安律也不废话，趁他不注意，手上的箭支飞速射出去，楼修诚往旁边一躲，轻易躲开，刚想耻笑一番，就听到背后有破风声传来，赶紧耍了个花枪，将武器往后心处一挡，“叱！”箭头与长枪碰撞，发出轻微的爆裂声。 “就算你这箭支长了眼睛，也不过如此。”他得意道，脸上的笑还没展开，就见到安律轻轻开合嘴唇，吐出一个“爆”字。 “轰！”压缩成团的火系灵气在长枪上炸开，产生的巨大推力由长枪传到楼修诚的手上，他接连退后了好几步，虎口传来撕裂般的痛感，心下震惊。 “这个招式！” “爆裂追踪箭。”安律笑了一下，“承让了。” 见他就要下台，楼修诚不干了，“咱们的比斗才刚刚开始，我还有招式未使出来，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 “这位师弟，你就认了吧？”又是那个百战峰的师兄，“那随从灵气纯度和武技手段，都远胜过于你，他早早退出，不过是给你留面子罢了。” 楼修诚正要反驳，就见到一道青色的身影从安律的袖子中钻出来，在地上迅速膨大，庞大的蛇头对着他，浅褐色的竖瞳格外阴冷，吐着信子，道：“你再欺负我的主人，我就活吞了你！” 它的话语中全是认真，楼修诚被吓得又退后了几步，结结巴巴说着：“兽，兽王级别！” “相柳！”安律加重了语调，“不可伤人。” 相柳依言，狠狠看了敌人一眼，委委屈屈再度缩小，回到了手腕之上。 “师兄莫怪，我这兽宠才刚收服，野性未去，让你受到惊吓了。” 楼修诚的脸上似火烧一般，又羞又气，只觉得他今天主动挑衅安律的行为蠢透了。 明明是打算胜过之后杀杀吴济的威风，没想到惨遭打脸，人家明明有兽王级别的宠物，偏偏不拿出来，而是用自身的本事胜过了他，更加显得他像是个跳梁小丑一般。 底下有那见多识广的弟子，认出了相柳蛇，啧啧称奇道：“此蛇名为相柳，毒性在蛇类中能排进前五，成长潜力巨大，可谓是难得的兽宠。” 有人酸道：“有个厉害的主子就是好，不知道那吴师弟的兽宠厉害成什么样子。” “再厉害你也打听不到，别到时候让吴师弟听见了，把你扔到比斗台上收拾。” “我一个筑基期的，还会怕他不成？” 这话说得硬气，但看说话人的神色，却是有些心虚，朝吴济的方向瞅了一眼，补充道：“我是说现在的他。” 求生欲极强。 练气六阶的随从一招战胜了练气七阶的内门弟子，这件事一时在门派里轰动开来，不少外门弟子和随从都被打了一注强心针，一改混日子的作风，努力修炼起来。 内门弟子受到刺激，同样不甘落后，这件事给他们也提了个醒，要是满足于天赋，万一哪一天被从前看不上的超过，可就闹了大笑话。 没见到楼修诚这几天都不敢出门了？ 事件的影响持续发酵，整个门派的风气为之一清，人人开始奋发向上，藏书阁、演武场比平时多了近一倍的人，长老们更是大感欣慰，见缝插针地布置任务。 把以前那些繁琐的，无人认领的采集打猎任务重新挂了出来，还真不少人去领。 044 寻找自己的道 眉心处的穴窍是周身大穴中最大，也是最难突破的一处，吴济经历了整整五天，才勉强摸到了一点门径。 还是多亏了他之前将灵气分为两股突破掌握的技巧，这次他又有了新的发现，将灵气分为多股，从不同的地方进攻，汇入一点后再次会合，能最大程度的松动壁垒。 等到第一缕针尖般大小的灵气渗入孔窍之内，已经过了将近一个时辰，吴济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多股灵气并行，试图撬开穴窍屏障。 所谓有了支点就能撬起地球，有了一个突破点，一切将会变得十分简单。 无穷无尽的灵气宛若汇入大海的江河，泄洪一般流入穴窍，如此旋转三周之后，练气大圆满，已成！ 吴济没有睁开眼睛，而是尝试着在丹田内生出气海，没错，他心比天高，想要直接筑基。 都说修士筑基才是正式进入修行的路，因为在筑基之前，修士们除了身体里存有灵气，会使用武技之外，其它并无变化。 而筑基，却是思想和境界的改变，丹田生气海，识海生神知，这不单单是灵气储量的改变，还是思想上的进益。 要想形成识海，光靠着积攒灵气是不够的，需要思想的通达和对大道法则的体悟，吴济从掌门讲道那里领悟的不过是皮毛，那些玄之又玄的大道，不足为外人道，全靠一个“悟”字。 坐在榻上，吴济也体悟不出什么来，干脆走到藏书阁外，上面柱子上雕刻的大道深邃而庄严，有的锋芒毕露，有的细致内敛。 吴济停在藏书阁侧面思索着，旁边有师兄经过，遇见了他，主动询问道：“你是吴师弟？” “是我。” 说来也巧，他就是上次百战峰，为安律说话的那位师兄，名叫厉海阳。 事后他时常约着安律跑演武场，两人都是武痴，性子格外相投，没几天就混熟了。 吴济和他有过几面之缘，算是点头之交。 “吴师弟，你不去修炼，跑这来干什么？”又立刻惊呼道，“原来你已经到了大圆满了！真是匪夷所思的速度，我猜，你是来体悟大道的？” “嗯，闭门造车终究不是好方法，我出来看看，不知道历师兄当初是怎么做的？” “我那时候就是个外门弟子，什么资源都没有，一身的修为都是拼杀出来的，我大概是战斗得多了，自行领会了‘战’的大道，自然而然就突破了。” 见吴济跃跃欲试的神奇，他连连摆手，说道：“你可不要轻易尝试，这是几率性的东西，有的人战斗一辈子可能也领悟不到。你要选择适合你‘道’参悟，否则将来必定遗憾一生。” “适合我自己的？” “对啊，都说大道三千，条条玄妙至极，其内容说不尽也道不完，这些柱子上，都是宗门历代杰出的天才人物所刻，短短几个字，自有韵味在里面。好好领会吧师弟，说不定将来你也要找根柱子刻上你的道了。” 说完他就进了藏书阁，吴济远远向他道了声谢，再度把目光放在大道上时，多了几分目的性。 适合他的道吴济沿着数千根石柱一路走下去，无数大道被塞进脑子里，只觉得头晕脑胀，纠结烦闷，无数个汉子不断地在识海中拆开又合拢，组成各种各样风马牛不相及的句子，甚是诡异。 “我的道？” 恍惚间，吴济像是进入了一个由汉字组成的世界，横为水，竖为木，点为花，撇捺为建筑，逗号是水中鱼，句号是天上星，他驾着“舟”字在空中游荡，地上的“豺狼虎豹”发出怒吼，水中的“鱼”字开始游动。 这是个只有黑白的世界。 从外界看来，他却是近乎疯魔，在柱子之间游荡，伸手拂过上面刻录的一串串句子，嘴里还喃喃自语：“我的道，我的道是什么？” 突然，在经过拐角只是，其中的一个石柱闪过金光，两道光芒一前一后，直直钻入他的眉心，直达识海深处。 吴济此时正盯着面前无数的“云”字发呆，突然一阵金光袭来，眼前的事物像是活过来了一样，整个世界重新焕发出光彩。 在光的照耀下，一切回归到正常，溪水潺潺，树木丛生，所有的字体变为相应的事物，吴济盯着这一切，架起脚下成真的下船，扶摇而上，触碰到那唤醒世界的光芒。 那光线和阳光不同，柔柔的，不刺眼，反而让人身心舒畅，有种被治愈的感觉。 他追着光，越来越快，有所的景物急速往后退去，直到天际，突破了云层，终于触碰到了。 睁开眼，吴济醒了过来。 福至心灵一般，他看向前面的石柱，把手放在那两个字上轻轻抚摸，坚定地道出了他的道。 “无为！” 不是他选大道，而是大道选择了他。 他本身就不是什么急功近利，贪功冒进的人，虽说行事大胆，但不喜欢和人争抢，“无为”二字，确实很符合他这个人，不光是心境，更是一种处世的态度。 都说“道常无为，而无不为。”，他想起自己初登透骨梯，玄星长老考了他两句话，第一句就是“无为而无不为。”，两句话几乎是相同的解释。 当日长老当真慧眼，堪称一语成箴，或许他作为元婴期的修士，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本性，早早就给了他提示也说不定。 不管怎么样，吴济的道法基准算是定下来了，是以“难得之货令人行防，故去彼取此，清静无为。” 有了自身道法天赋的加持，他领悟得相当快速，走动间，思想就能跑出去不知道多远，边走边想着，等他回到院子里，心境已经变得澄澈透亮。 那一段普通的路，就像是一段洗礼之路，褪去俗世的浮沉，重归于大道的怀抱。 吴济随意找了一棵树枝盘坐着，嘴里念念有词：“大道虚空而变换莫测，因博大无边而永恒不灭！” 他抬起头，接引天地间之气由五心注入体内，心头脑中没有任何杂事所扰，全身心投入到感悟天地大道的玄妙之中。 045 气海已成，筑基 恍恍惚惚间，仿若有葳蕤的道音在耳边传唱：“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伴着庄严的乐声。 如此三遍往复，所有的声音全部消失，万物重归于平静。 而吴济的丹田之内，火红色的气流组成圆形的云团在里面环绕着，从不肯停歇，识海已成！ 明明是小小的一团，却源源不断吞吐着灵气，它将十一个穴窍和微小的骨窍全部串联贯通起来，穴窍之间不再各自为战，而是形成了一个共同体，给修士的身躯提供大量的灵气供应。 从此以后，丹田之内的识海开始引导着灵气自然运转，不管吴济在干什么，都会自行帮助他打磨自身，一呼一吸间皆是修行。 筑基之后，境界的突破就不仅仅是灵气的积累，更是思想境界的提升。 换个说法，假定人出生之时，所有人身上都是没有任何东西的，而在其成长过程中，父母，朋友，社会会往他们身上挂上各种各样的东西，这些东西，都会成为修士之后的累赘。 修士们讲究通达，每一次境界的突破，就是把身上多余的东西扔下去一点，回归本质才是最高的境界。 生死寿夭，苦乐悲欢，是非荣辱，高低贵贱，这些与人本身来说都没有任何区别，如果将之看淡，身处其中而心处其外，将会发现一切都是虚幻。 当然，吴济暂时自认为还没有这个觉悟。 人还是要恰饭的嘛！ 体内的气海已经完全形成，代表着他现在已经是一名新鲜出炉的筑基期修士。 算算日子，从他进宗接触修炼到完成筑基，刚好三十天。 一个月的时间，一名筑基期的修士！ 放在任何门派，人们都会认为这就是个笑话，而他，打破了以往所有的记录，成就了传说本身，这样前无古人的成就将会被异界大陆的历史铭记，将会被许许多多的人所赞叹。 “不愧是我！”吴济握紧拳头，颇为自恋地想到，“对角线战士的加点果然无敌！” 沾沾自喜了一会，又绕着树转了几圈，他才平静下来，转过身去，正好撞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掌门好。” 他恨不得把头塞进地里，脚指头被尬得都蜷缩起来。 刚刚的行为太过中二羞耻，不知道掌门看了多久，要是看完了全程，那他以后都别做人了。 “你很好，我早就看出了你的天赋不凡，没想到对道法的领悟竟然也远胜常人。” 他今天打坐的时候，偶感藏书阁有异动，特意过来查看，正好看见两道金光主动进入吴济眉心的画面。 “寻常人为求得大道，古思冥想终不可得，你小子倒是不同，大道能选上你，主动为你破除迷惘，算得上是你极大的造化了。” 他见吴济一脸懵懂，没有丝毫兴奋的意思，还以为他不懂，长叹一声：“罢了，对牛弹琴甚是愚蠢，你可知，‘无为’二字，是谁的成道之基？” 吴济摇摇头，“弟子不知，请掌门赐教。” “是本门的开山老祖的师弟，天无尊者，他和你的经历极为相似，天赋异禀而少年成名，却不慕权势，只想云游四方，明明修为是门派里最高的，却一本功法都不愿贡献出来。” “门派里有这么一句浑话，就是他传下来的，‘名者也，相轧也；知者也，争之气也。二者凶器，非我所愿。’” “噗嗤。” 吴济忍不住笑出来，这人着实有意思，把名声当做相互侵轧的工具，把智慧当做斗争的手段，说那两个都是不好的东西。 这样的观点，放在哪里都与主流不符，竟然还出自灼天门开山掌门的师弟之口，难怪掌门刚刚提起时，脸色那般古怪。 “还笑！”掌门瞪了他一眼，“你能被他的大道选中，想必是和他有所相同而被认可，他功力极为深厚，这一点你可以作为榜样。但若是你跟他学着那样无端无状，我定要将你逐出师门！” 他连忙收敛神色，正色道：“是，弟子必定不负宗门的栽培。” 那位传奇人物终究与他不同，他多活了一世，多了许多的世俗之气，不会做出那么偏颇的事来，要放在他身上，即使心里不愿意去当那捞什子长老，放几本功法在藏书阁里装装样子，也是无妨的。 掌门对他的表现还算满意，抽出一股灵气来，像是初见时在他经脉内转了一圈，道：“不错，灵气充沛夯实，不似刚刚筑基的修士，想来你是有奇遇？” “是呢，弟子一直在用火元液修炼，不过等宝物并不多见，我的存货也不多了。” 他眨眨眼，疯狂暗示，掌门接受到他的眼神，嘴角带着笑，点了点他的额头。 “你这个促狭鬼，才刚过了筑基，就敢明目张胆找我讨好处，要是结了金丹或是升了元婴，不得把我这灼天门给拆了？”话虽是这么说，他还是凭空拿出了一个精巧的玉瓶，迎面向他砸过来，“拿去！功法这次就没有了，等你师父回来，再向他要去！” 吴济赶紧接过来，通过神识透过瓶身往里看，好家伙！里面竟然装着足足十余毫升的火元液！不愧是坐拥七条火精石矿脉的宗门掌门，出手就是大方。 他开始听到没有功法，还有点失望，又听到可以找玄烨道尊讨要，双眼立刻咕溜溜转了起来，一看就是在算计着什么。 掌门看到他精怪的样子，更加觉得好笑，“你啊你，文烨的脾气可不怎么好，小心他到时候收拾你。” 说完，他就一展袍袖，翩然离开了。 吴济注意到，他脚下没有踩着任何法宝，是完全御空飞行的状态，眼睛还没眨下去，人已经完全不见了踪影。 得到宝物之后，他的心情极好，哼着歌回到屋里，将火元液收好，盘算了一下以他现在的速度能用上多少日子，底气瞬间全无。 他是筑基期，一天节省着也要用上一滴半，掌门给的加上以前剩的，真要论起来，支撑不了多久，他必须要想个办法，弄到更多才行。 如果有个固定的来源，那就是再好不过了，不过火精石脉何其稀少，灼天门费劲了多少代的力量才挪移过来七条，加上火元液耗时久远，想要有长期的来源，基本要靠着做梦了。 046 做菜刷好感 吴济之后一直就留在床上打坐修炼，巩固筑基期的修为，内视之时，发现体内的灵气好像出现了一些异常，不像是单纯的纯化，而是产生了某种变异。 他心存疑虑，到藏书阁里查阅了许多资料，都无从得知，只好压下疑问，等着哪天师尊回宗了再去问问。 这天他在院子里看书，一只木制的小机关鸟快速飞到他面前，口吐人言，道：“为师今日归来，未时来流火院来见我。”是玄烨道尊的声音。 “师尊回来了！” 玄烨道尊的归来代表着他之后的修炼有人指点，不用自己瞎琢磨，他站起身，穿上鞋子往外跑，到了院外看到天上的太阳才恍然。 现在才是午时，玄烨道尊不一定在。 不过既然出来了，他就没打算回去，心中转了一个念头，脚下踩着菜刀，飞身上去，在食堂的前面降落下来。 熟门熟路走到后厨，杨管事一见到他，马上迎了上来。 吴济不到一月便筑基，还受到掌门嘉奖的事早就传遍了全宗，现在不光是师兄弟们过来交好，就连那些管事和低级的长老都对他十分客气，筑基期修为不算什么，但潜力与天赋摆在那里，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此子未来的成就必定不会差。 “吴师侄又来借厨房？” 杨管事殷勤把人迎了进去，原先吴济还在奇怪他今天怎么如此反常，进去一看才算是明白了其用意。 厨房已经焕然一新，地面铺上了带有流水纹路的潺石，炉灶都是新的，材质全部由火铜打造，既坚固耐用，又能集中火力。 “杨管事有心了。” “都是举手之劳而已，之前的厨房太过简陋，实在是配不上我灼天门的排场，我早就想换换了。” “你说得对。”吴济摸过崭新的灶台，“不过我很快就会搬到炼器峰去，以后大概没有什么机会过来使用了。” 拜过师的弟子，会和师父住在一个院子里，以便在一旁侍奉。 若是峰主级别的，倒不必憋屈了，只要不破坏宗门风水布局，自行安排就是。吴济猜想玄烨道尊大概也不想放一个人在眼皮子底下碍眼，应该会给他安排一个单独的居所。 杨管事脸上神色一凝，勉强扯出个笑来，道：“我倒是忘了这件事，还没恭喜师侄成功筑基。” “不算什么，你管着厨房，以后可要多费点心思，不要浪费了这么好的环境。”他拿出一块玉简，交给他，“这是我平时做菜的心得，里面记录了一些家常菜的做法，你拿去给厨子们看了，也好改善改善我们宗门的伙食。” 他其实挺可怜那些外门弟子的，不仅仅要干活，门派里分到的资源也不好，天天进食堂还要恰猪食，放在他身上，早就不干了。 索性异界记录东西也方便，神念一动，大概的知识就能被特质的玉简自动记录，他摘取了前世大天朝美食各个菜系的简单的几种，结合异界的灵兽和植物，汇集成了一本“吴氏食谱”，也算是给宗门做了好事。 毕竟藏书阁里功法无数，有的可能永远不为人知，但食谱这种东西，可是能流传很久的。 杨管事接过玉简，探查了一番，里面一共一百二十八道菜，每道菜的方法都描述得十分详细，他如获至宝般小心收到怀里，对着吴济真诚道：“吴师侄真是心系宗门，不拘于细枝末节，堪称弟子的表率。” “管事谬赞了。”他语气淡淡的。 类似的话听多了也就不稀奇了，吴济发现，他现在总算是有了点宠辱不惊的样子，不得不说是巨大的进步。 管事看他没兴致多说话，识相地退了出去，在离开之前，还特地回过头，意有所指道：“今日的食材非常新鲜，交给你这样的厨艺高手也不算是辜负了。” 吴济挑眉，在储物格子上发现了一个特别的箱子，由一整块玉石雕刻而成，打开之后，寒气铺面而来，里面应该刻有水系的阵法。 “什么东西值得这么大的阵仗。”他嘀咕了两句，把东西从里面拿了出来，那是一具灵兽的尸体，本来就是刚死不久，还被存放在灵气充沛的玉盒里，显得更加鲜活。 “我说怎么神神秘秘的，原来是这东西。” 五阶灵兽朱獳，他在《解牛集》里面看到过，亲眼见到，和画里面很是不同。 它的大小和形态和狐狸相似，身上生有鱼鳍，属于水陆两栖动物，腹部是鳞片，背部是毛发，尾巴细长，很是奇特。 不过再怎么奇特，也是被人剁了吃肉的下场，吴济拿起菜刀，掂量了两下怎么也找不到手感，又拿出平时的武器，嗯，这下好多了。 “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他往刀里面注入灵气，精巧地控制在刃部的位置，透过皮毛和鳞片将朱獳能食用的部位掏了个干净，之后放到案板上改刀，等剁了几块肉他才想起来。 这菜刀，是他过来时候一路踩在脚底下的代步工具，还没来得及清洗。 他剁肉的手一顿，转而继续“邦邦”切起来。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想来师尊不会怪我的吧？” 朱獳是火系灵兽，不能用水清洗，坏了灵气的分布，所以吴济很是心安理得地把肉下到锅里，爆炒了几下，打算做个干锅菜。 没人看见就代表他什么都没干！ 但愿师尊在品尝到土系灵气时不会打他。 先前他隐约看出玄烨道尊比较偏重口的食物，所以做了一个麻辣的干锅，又弄了一份糖醋的，加上一份灵鸟的汤，就算是完成了。 他在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外面也不平静，不少消息灵通的人收到了玄烨道尊归来的消息，又看到吴济进了厨房，两相结合，他想讨好师尊的心思已是路人皆知。 “哼！”一名戒律峰的弟子从明事堂出来，经过食堂听见众人的讨论，当下就不乐意了，“作为修士，好好修炼，奋发向上才是正道。竟有人光去琢磨那等奇淫巧技，一门心思谄媚于上，实在是败坏门风！” 他为人出了名的刚直，当下就要里面冲，被围观的弟子伸手赶紧拦下来。 047 难缠的“师叔” “独孤师叔，不要冲动！你可知那里面是谁？” “是谁也不能胡来，好好的修士，偏偏去做那等厨子的活，我既然看见了，就不能不管！” 他的动作大了一点，旁边的人差点没拦住，连忙喊道：“那里面是吴济吴师弟！” 听到这个名字，独孤正平冷静下来，皱眉道：“吴济？那个不到一个月筑基的师弟？” 论起辈分，他比于令秋还大，是于他前两届进的宗门，因为天赋不错，加上为人守经达权，筑基之后当下被戒律峰的峰主看重，拜在了他的门下，成为了门派中戒律堂的得力弟子。 如今他已经结成金丹，当然不会把筑基期的弟子放在心上，谁在里面都要教训一通的。 不过涉及到炼器峰峰主的弟子，还是唯一的传人，事情就不好办了，若是处理不好，很容易发展成两峰的斗争。 他把眉头拧成了“川”字，乍看上去和玄炳道尊十分相像。 “就算是吴师侄，也不能轻放了他，等他出来，我定要好好问问！” 拦住他的弟子其实心里很不以为意，不就是做个菜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吴师弟厨艺天赋放在那里，不多做两道岂不可惜？ 不少人和他一样的想法，一方面迫于独孤正平的威压不敢乱说，一方面打着看吴济笑话的主意。 这种二虎相争的戏码，有许多人喜欢看。 后厨的墙壁经过改造，隔音效果非常好，吴济在里面做菜，只听见外面吵吵嚷嚷，还以为和上次的情况差不多，等收拾好出去，才发现事情有点不对。 为首的是个黑衣的年轻人，气势很强，不过一张司马脸却让人好感下降，那脸色黑的，不知道被人欠了多少灵石。 他堵在正中间，旁边是静若寒蝉的弟子们，外面还围着许多人，吴济不欲多事，绕过他就要离开。 “站住！”他凭空放出一道火墙，将吴济困在原地，骂道，“我入宗数十年，从未见过你这样不讲礼数的人。且不说我是长你几届的师叔，就是我金丹期的修为，还不能让你主动向我问生好？” 他的态度虽然严厉，但话中不无道理，吴济自知纠缠下去就成了他的过错，回过身，行了一个像模像样的礼，“师叔好，若无事的话，我便先走了。” “等等！” 吴济转过头，脸色有点不耐烦，“师叔还有什么赐教？” “我且问你，你为何不专心修炼，沉迷厨房中的那等俗物？” “哦？真是奇怪，门规中好像并没有写，弟子不许进厨房吧？难道师兄手里的门规和师弟的不同？” 他是佛了一点，不是不知天高地厚，刚进宗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把宗门中的各种规矩了解透彻，所谓知法才能钻空，咳，守法，多看几遍门规总没坏处，果不其然，此刻就用上了。 独孤正平一时没了言语，说来说去都是他自己的那套准则，硬是想加到别人身上。 吴济被他吵得烦了，说话就没有那么客气，“独孤师叔，我敬你一声师叔，是我为人有礼貌，不代表多么尊敬你。你是玄炳长老的弟子，我是玄烨长老的弟子，咱们的辈分是一样的。” 第一句话就把独孤正平快要气炸，想他金丹期的修士，竟然和一个刚入门的修士平辈了，可惜吴济人小资历小，辈分却不小，作为玄字辈的直系弟子，他是最小的一位。 “再者说，我没偷没抢没有欺压弱小，待在后厨琢磨琢磨吃食，也要被抓出来训斥，实在是祸从天降。”他得理不饶人，伸手招来杨管事，“你跟他说说，我之前做了好事还是坏事？” 杨管事也是个人精，眼睛一转，说道：“吴师侄是大气之人，刚刚来的时候给我准备了一整套的菜谱，说是要改善门派的伙食，让弟子们都吃上养生的饭食，对修为也有好处。” 他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对着独孤正平说：“独孤师弟既然看不上食堂，以后少来便是，但众位弟子要吃饭，你不能不顾其他人。” 简简单单一句，就把独孤正平摆在了低位弟子的对立面上，杨管事可谓是人老成精。 他的话一出，来看热闹的弟子再也无法置身事外了。 “吴师弟果真送了菜谱给食堂？” “人杨管事亲口说的还有假？一百二十八道菜，想想都要流口水了。” “我一师弟偶然喝过他炖的汤，至今还茶饭不思地想着呢。” “可算是能让我们吃上一口了，光是闻到那位，就可以想象滋味是如何之美。” 独孤正平自诩门派弟子的缰绳，拉着众人不入歧途，怎么一两句话的功夫，就成了不让师兄弟吃饱饭的坏人？ 他张张嘴，没有想出什么好的辩解，最终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吴济告别众人，也跟着离开，前往炼器峰流火院。 他到的时候，玄烨道尊正坐在院子里的凉亭中弹琴，这院子很大，能听见回声。 高昂的音符游走在游廊之上，绕过柱子，像是要到天上去，一会又变得婉转柔和，有着汩汩韵味。 过了一会，琴声戛然而止，独留下空白和遗憾，留给人品味。 玄烨道尊缓缓睁开眼，道：“你今日为何迟了一会？” 不怪他这样问，吴济在他心中，虽然不拘小节，却极为守时守信，定是有特殊情况拖住了他的脚步。 “还不是为了满足师尊的口腹之欲。”他把熟悉的笼屉放到桌子上，玄烨道尊的眼神微微一亮，等到他布好菜，迫不及待地夹了一块，称赞道，“都说你是小厨神，这称号还真没喊错，就是这口肉，害得我都要牵挂一番。” 他是修士，还是元神期的大能，修为越是强大，情绪也就越是淡薄，不把外物放在心上。 能让他牵挂一番，这是对他厨艺的极大肯定了。 吃饱喝足，依旧是吴济收拾了餐具，师徒俩在凉亭中聊着闲话，倒也十分惬意。 “你说那独孤正平拦住你？”玄烨道尊嘴角轻扬，“他是我那师兄最看重的弟子，两个人一个模子刻出来一般，都是极为守旧严肃之人，你得罪了他，以后少不得要被他盯着错处了。” 048 拜师典礼 “要盯就盯”吴济无所畏惧，”以后我时常在外面待着，他还跟我出门不成？” “这倒是，你还不喜出门，整天关在屋子里，也不怕闷坏了。”他顿了一下，还是多说了两句，“独孤虽然性子太直，行事欠妥，不过心倒是不坏，你若是有困难找他，他会不计前嫌的帮你，你不要放在心上。” “是，弟子知道了。” 独孤正平那人他也看出来了，就是对事不对人的性子，不管和他关系多好违背了规矩同样被骂。还是那句话，性格使然，他尊重每个人的不同。 他就当是尊重物种多样性了。 外头的太阳有些大了，玄烨道尊站起身，领着吴济向里面走去，介绍道：“这是我给你准备的院子，并两个附属的小院，带着厨房和炼器房，东西都是齐全的。” 吴济左右观望了一眼，见处处精致妥当，不奢华但十分舒适，一看就是精心挑选布置的，难免有些感动，道：“多谢师尊为弟子考虑周全。” “我就你这么一个弟子，出了问题谁来赔给我？” 他带着吴济走进主屋旁边的练功房，刚一进去，一股热浪铺面而来，玄烨道尊打开后面的隔板，像是开启了什么宝藏，只见房间里满墙都镶嵌着火精石，简直如同金屋一般。 不，放在异界来看，这屋子的价值比金屋还要贵重得多。 “这里火灵气虽然浓郁，适合修炼，但温度比较高，你不可多待。” “师尊放心好了，我不爱出门，但也不是个能坐得住的，以前修行的时候，每七天我都要出来透透气，坐在那里心烦。” 两个人相对而坐，底下的床榻也有讲究，吴济掀开坐垫一看，原来是由三千年整的火桐木打的，上面雕刻着种种动物的纹样，极为精美。 看到他惊喜的神色，玄烨道尊提醒道：“再怎么好的环境都是外物，你不要太依赖了，修行最终还是靠的自身。” “弟子明白。” “我知道你是个有主见的人，所以也不多废话，今天晚了，你好好休息一夜。明天举行拜师仪式之后，我再传你功法，你看任何？” “全听师尊的吩咐。” 等人走了，吴济又独自把院子逛了一遍，这里比之前独栋的房子，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不仅仅面积增大和房间增多，连各种家具的摆放位置，房门的朝向都非常讲究，暗合五行中的火端，能给他带来最大程度的加成。 灼天门寻常的拜师仪式，都是相识的几人，前去观礼即可。 但此次却格外不寻常，作为一峰之主首次招收弟子，这次的阵仗格外大，除了掌门亲自举行之外，六峰的峰主也都过来了，他们一过来，峰头上的管事和长老们也不得不来，就是有那些脱不开身的，也会派弟子过来，并附送上礼物。 弟子们来得就更多了，不管是见识过的没见识过的，都一窝蜂簇拥在讲道台的外围，伸着脖子往里张望。 到了一天之中阳气最盛的时候，掌门从树下站了出来，在他身后，讲道台的正中心，那里出现了一个缺口，一座近一丈来高的石像缓缓升起，雕像面目威严，仿佛有阵阵金光映照下来，让人不敢忤视。 “先敬祖师。” 随着掌门的唱声，第一个步骤开始，吴济在正对着雕像的位置跪下来，虔诚地磕了一个头，一道光华从雕像的眼中射出来，直达他的弟子令牌上，上面吴济的名字放出剧烈的金红光芒，这是代表他的地位得到了祖师爷的认可。 雕像缓缓降下去，地面上的石块再次合起来，严丝合缝。 “行拜师礼。” 吴济换了个方向，对着玄烨道尊的方向拜下去。 按照常例，弟子拜师，是要准备拜师礼的，不拘于东西多么贵重，胜在心意。 拜师礼，是弟子诚意的一种体现。 这个环节是众人最期待，不光是下面的弟子议论纷纷猜测起来，就连有些管事也开始进行目光的交流，通过神识传达着相互的见解。 吴济早有准备，他前一个晚上并没哟照着师尊的说法睡觉，而是准备了一晚上的礼物，虽然玄烨道尊明确表示了送个灵石都行，但他不能在众人面前丢了师尊的脸面。 首先是一缕火光凝成金凤的形式，发出一声长鸣，接着一个大大的圆盘凭空出现。 师尊比他周到，在库房里留下了许多一二阶的材料和各种食材，都码放在储物间放好，他光是整理好这些东西，都花了将近一个晚上的时间。 圆盘上从中心到外周被割开了，分成一圈圈的圆环，这些圆环之前也有隔断，形成许许多多的小格子。 赤铜打造的圆盘，是他昨晚上专门锻造的，底下有一个特质的托盘，托着玉盘慢慢旋转。 “不就一个大圆盘？我怎么看不出什么稀奇的？” 底下有弟子和同伴说话，他同伴眼都没抬，回道：“你以为谁都给你一样痴傻？其中定有蹊跷，继续看就是了。” 像是在回答众人的质疑，吴济的手中，出现了一个玉石的精致小盘，上面放着四块糕点，那糕点洁白如乳，呈半凝固状态，在盘子上微微晃动，白色的糕点断面有金色的纹路，最顶上点缀着金粒般的桂花，看起来格外诱人。 “桂花糖蒸栗粉糕。” 他念完名字之后，就把盛放有糕点的小盘子放在了最中心的格子上，圆盘继续转动，随着他口中吐出一样样的糕点名称，与之对应的精巧糕点被他放进圆盘中间。 “如意糕、梅花香饼、香薷饮、玫瑰酥、七巧点心、花开富贵、九层糕，薄荷糕，小豆凉糕、色玫瑰糯米糍，桂花糕，鸽子玻璃糕，双色马蹄糕，蜂糕，红枣糯米糕” 随着一个个名称从吴济口中吐出来，圆盘里渐渐被精致的小食填充起来，红色的大圆盘转动的速度越来越快，上面花花绿绿的颜色极为鲜艳，晃得人眼晕。 终于，在弟子口水都要咽没之前h吴济不再拿出闻所未闻的精致糕点，而是手随意往边缘一撑，让圆盘停了下来，一个巨大的盖子从天而降，合在圆盘之上，严丝合缝，盖住了里面所有的美味。 049 正式拜师，彩光洗礼 “弟子一共准备九十九种不同的糕点，这些都是弟子的心意，还请师尊笑纳。” 他将圆盘停住，轻轻用脚一踢，让它飞到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有了灵气的控制，里面的糕点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准确降落在玄烨道尊的脚边。 与此同时，底部的托盘自动弹出来，变成一朵倒立着的花朵，让圆盘稳稳停在那里，再次打开，里面放出白色的雾状灵雾，糕点排布在其中，像是一个个小型艺术品。 吴济掀开衣袍跪在地上，喊道：“九为数之极，弟子愿师尊与天无穷，与地永长。” 其他人不自觉咽了咽口水，炼药峰的峰主玄煜道尊外表看起来是几个峰主中年级最大的，头发胡子都已花白，不过他的性子却是最为跳脱，活脱脱老顽童一个。 他看着琳琅满目糕点，眼睛都移不开了，用手肘戳戳玄烨道尊，羡慕道：“你这徒弟真是有心了，天赋就不说了，单单这拜师礼就比我们要强得多，我怎么就没这个福气呢？” 正好他的大弟子正知长老站在他身边，听到这话脸上红了一片，想他当初拜师的时候，因为不富裕，就费尽心思完善了一张丹方献给师尊，当时师尊明明高兴得要命，成天拉着人显摆他那张丹方，怎么这么快就变心了？ 玄烨道尊不知道是没听懂他的暗示还是不想理会，微微点点头，把圆盘用灵力托着挪到另一边，接着将吴济扶了起来。 “你很好，这些糕点各个都是精巧非凡，为师很是喜欢。” “咳咳。”掌门见多识广，一场小的变故不算什么，他脸色如常，宣布着拜师最后一项程序，“仁言利博”。 这个阶段是师父训话的，教育指点弟子，在拜师礼训诫的话，是能受到天地见证了，弟子以后若是违背了，就是大大的不尊师重道，德行有亏。 不过灼天门还好，大多数就是勉励了几句以后好好练功就没了下文，倒是玄炳道尊一如既往，听说的他的每个弟子，都要被他念上半个时辰，列举出种种规矩，才算是合格。 独孤正平最受看重，听说他在拜师的时候，多被教育了一刻钟，长长的修身条款听得来见证的长老都烦了，偏偏他还甘之如饴，目光如炬，边听边点头记下。 玄烨道尊当然不是那种拘泥的人，他微微向前迈了一步，他今天的着装也很正式，一身镜花绫云纹道袍，红金相间，在阳光下如有流光。 走动间，有小小的光斑在衣服上游走，如同那镜中花，水中月，看得到摸不着，让人目眩。 紧接着，玄烨道尊威严的声音在讲道台上空响起，如雷鸣一般，让人心中一震。 “虚无无为，此天地之平，而道德之质也。”吴济点头，这是他对他选择“无为”作为道术根基的肯定，“天地虽大，其化均也；万物虽众，其治一也。玄古之君天下，无为也。” 他微微瞪大眼，师尊将他的道法比作天下之君，看来是对他寄予了厚望，得到如此高的评价，他心中激荡，甚至有点热血沸腾起来。 说到最后，玄烨道尊都没有对他说任何勉励的话，被玄炳道尊瞪了一眼，无奈加上了一句：“吴济，为师唯愿你长修天德，耳成于天。” 吴济懂了，师尊这是只要他做个有道德的人就行了，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的要求。 看着玄炳道尊通红的脸，他不由得再次感叹，当初还好他一口选中了炼器峰，要是落在那位手里，今天这场弟子大会绝对会闹出师徒大战的大新闻。 三场礼过后，就是正式向上天祷告，掌门拿来一张符咒，将两人的血各取了一滴来滴在纸上，指尖引起一团小小的火焰，将符咒点燃。 符咒燃烧得极慢，一缕青烟从中飘出来，直直往天上飞去，将此事汇报给天道。 那团火焰就这么不紧不慢地烧着，当符咒燃尽的那一刻，吴济突然感到心里一阵悸动，若有所感地抬头看向天空，只见一道七彩的光华从云端中透出来，穿越时空与距离，洒在他的头顶。 七彩光芒好似蕴含着大量的能量，照在身上像是冬天洗热水澡一样舒适，吴济享受得眯了眯眼，等到光华散去，他明显感受到身体发生了什么变化，想立刻查看，不过碍于场上还有众多元婴元神期的大能，不敢轻举妄动。 而让他感到奇怪的是，在场所有人，包括掌门在内，好像都没有发现刚刚的异常。 按理说，刚刚那么大的动静，五感几乎和天地融为一体的元神期修士应该察觉到才是，还是说，那道光是拜师礼上常规的情况？ 正当吴济在那里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峰主和长老们已经开始行动起来，按着顺序向玄烨道尊道贺，称赞的话说了一箩筐。 他们的时间宝贵，送了礼之后就先行离开了，只有玄煜道尊还在玄烨的身边磨磨蹭蹭，一双眼睛转得格外活泛，一看就知道是在打着糕点的主意。 玄烨道尊没有理会他，而是把那些礼物收了起来，礼物是给吴济的，他当然不会要这点东西，打算等回去了一并放在流火院里。 想到徒弟，他回头一看，就见他还跪在那里发呆，摇摇头，弹出一枚灵石，砸在了他脑门之上。 吴济抬起头，正好对着师尊的脸，才反应过来，嬉皮笑脸问道：“师尊，拜师礼既已结束，我们便可回去了？” 看在他那些糕点实在得心的份上，玄烨道尊对他走神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了过去，吩咐道：“你先回去，我和掌门有事相商，午时会到流火院去。” “是。” 他肯定没有意见，站定之后，对这师尊行了一个真正的弟子礼。 玄烨道尊眼中闪过什么，就只有这么一瞬间，他对吴济的好感度，正式突破了40的大关，一直往上升到了50之数。 吴济是等到师尊和掌门离开之后，感受到手腕上传来的热度才发现的，心念一动，想来关于玄烨道尊的部分资料，他已经能看到了。 050 主属性提升 他不敢在这么多大佬面前轻举妄动，于是拿出菜刀，匆匆离开讲道台，向着炼器峰处流火院行去。 周围的弟子们见拜师大会结束，重要的人物全都走了，也纷纷散去，不过一路上，都在讨论这次拜师会的种种，争论得热闹。 想来不用多久，吴济“赠糕”的事迹就会在门派里流传开来。 回到屋里，关闭门窗，吴济第一件事就是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花瓣印记，不看不知道，那个红色的花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得鲜红如血了！ 他略微有些吃惊，半空中的资料及界面随着他的心意而出现，压下心中的疑惑，他先选择了查看玄烨道尊的资料。 “姓名：文烨 主属性：【根骨】：8【潜力】：7【魅力】：6【心志】：7【悟性】：9【福缘】：6 好感度：50 （其他资料需要好感度达到60才能查看）” 好家伙，原来他那位师尊才是深藏不露的天才，加起来43点的主属性，难怪能坐到炼器峰一峰之主的位置。 光看他高达9点的悟性值，就知道领悟和创造功法对他再容易不过，这些年也不知道向藏书阁里扔了多少功法。 吴济感叹了几句，忽而想起送他过来的那个人说过，通过拜师，师父的主属性会对他提供相应的加成，他连忙转移念头，把自己的资料面板弄了出来。 “姓名：吴济 年龄：18 主属性：【根骨】：10【潜力】：（3）5【魅力】：6【心志】：（2）55【悟性】：（3）6【福缘】：10 ” 除了主属性之外，其他都没有变化。 看到上升了一大截的属性值，他不禁感叹这个师父拜得可真值，细细算下来，他一共涨了75个主属性值，这可是收益终身的东西，意义不可谓不重大。 虽然不知道小数点是个什么操作，但是他计算了一下，很容易就发现了通过拜师加点的方式：他的属性若是和师父一样或者多了，属性值不升不降； 若是有不如师父的，就会以师父的属性值减去他的，再除以二的点数，加在他的属性上面。 有了这个发现，让他有些振奋，以后对于师父的选择虚得更加有目的性，算计好能提升的点球，争取不浪费一生只有五次的拜师机会。 在异世大陆，修士只能有一个传授道业，修正德行的师父，但可以有许多教授其他东西的师父，那些师父统称为“客师。” 在吴济的理解中，可能就是班主任和任课老师的区别。 这里的“客师”是不被承认的，但那个声音好像不要求这个，不管是客师还是什么师父，只要行了拜师礼，就能得到属性的加成。 这一点，倒是给他带来了极大的方便，至少不用背负“多姓家奴”的骂名。 属性点的上升，对于已是筑基修士的吴济来说，其中的变化是直观且明显的。 悟性的提升让他脑海中留存的“极炎淬体术”一下子就翻过了好几页，等待着他的阅读。要知道，这玩意之前他之前只能勉强读懂三个章节，现在这本书之后的章节，竟然自动解锁了。 除了功法这些会受到悟性属性的影响之外，吴济感受最深的就是筑基悟道的时候，要不是自己悟性太低，岂会陷入迷障之中，久久不能自行悟了脱离苦海？ 所幸他的福缘十分给力，连上天都站在他那一边，所以大道才会主动选择了他，没有让他神智受损。 如初待遇，堪称天道的亲儿子。 这些都是他后来才想明白的，刚刚想通的时候，他着实出了一身冷汗，筑基不像是之后的金丹，虽然没有天劫的洗礼，但还是有一定的危险性。 就是在悟道的时候，万一哪个念头不对，突破不了都是小事，很容易在思维的盲区中越走越远，一直沉迷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难以走出来，成为其他人眼中的“疯子”。 当然，入门之前的第三道考验已经极大地杜绝了这样的情况，悟性不达标的连进宗的资格都没有，想来门派招收弟子这么多年，也就出了他这么个人造的奇葩。 而神识的提升，则是让他的识海再度扩大了一倍不止，对周围环境的感悟更加清晰，像是带上了近视眼镜一样，能体察到一些细致入微的东西。 心志属性的提升他还没研究出来，就听见门外一阵响动，神识一扫，原来是师尊回来了。 他把人请进来，玄烨道尊也没废话，直接带着他进了练功房，两人盘着腿，相对而坐。 “师尊这次的出行可还顺利？” “还好，虽然有所变故，但总不虚于此行。”他好像不欲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主动转移了话题，“对了，之前我没来得及问，你这次的筑基可否顺利？我没想到你如此出色，竟然这么快就到了练气大圆满，倒显得我失职了。” “师尊不必挂怀，其他师兄都是先筑基再拜师的，我总不会比不上他们，还要师尊的帮助。若是小小的筑基都能难倒我，弟子以后还如何能出人头地？” “你能这么想很好，听说你选择了‘无为’作为道基？” “对！虽是大道主动选择，但弟子对它却格外满意，才研究了几天，就有了不少的领悟。” 玄烨道尊看着他那少年意气的模样，笑了起来，感慨道：“这大概就是冥冥中的注定吧，我初见你，就觉得你和那传说中的天无尊者十分相似，常言道一饮一啄皆有定数，也许你是他的转世之人也说不定。” “师尊少拿我打趣，我怎么能比得上为灼天门打下基业的天无尊者。” 吴济心里清楚，他就是个来自不同世界的魂魄，这前世之怎么都和他联系不到一起。 两个人聊了一些别的，玄烨道尊停了下来，让吴济调理好灵气的内循环。 “我等会要传给你的，是本门内部的心法，能和天地沟通，达到与万物的和谐，最大限度的吸收外界的灵气。” 他将手指点在吴济的眉心，一串串陌生的讯息传进他的脑海，吴济凝神细细体悟，耳边萦绕着玄烨道尊的话。 051 入梦万神冥想术 “这是《入梦万神冥想术》，由我的师尊传给我，整个门派，能学到的人不超过三个，除了掌门和我，就只有一个玄炳道尊。”他顿了一下，“如今我把它传给你，一是你天资不凡，此法用在你身上，也不算是浪费；二是我仅有你这一个弟子，自然要偏心一些的。” 他为人磊落，说一不二，话也说得直白，有私心就是有私心，这是人之常情，没什么可遮掩的。 吴济点点头，那本道法一出现在他的识海里，就引起了剧烈的精神动荡，那是天阶的功法，虽然只是下品，但用在他这个筑基修士身上，已是十分勉强了。 读了两句，他觉得有些晦涩难懂，这还是他悟性提升过的情况下，要换做从前，这本功法对他来说就相当于无字的天书，估计连边都摸不上。 “看”完一整章，他一脑袋问号，为难道：“师尊，这术法” “看不懂？无事，我初次接触时也是这样，别心急，你啊，还欠缺了一些火候。”他把灵气凝聚在两双手的食指之上，伸出手指，一左一右点在他的两个太阳穴上。 “闭上眼睛，这将会是你这一生唯一的机会，尽量多看一些东西。” 他的声音听起来前所未有的严肃，吴济摆正神色，也跟着紧张起来。 吴济闭上眼睛，未入识海，而是跟着玄烨道尊的指引，神识中仿佛出现了一个小人，沿着红色的灵气一路走过去。 眼睛看不见，感知也封闭了，这里面的天和地都是黑的，只有一条窄窄的道路供他行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眼前突然开阔起来，虽然还是黑，但不是那种隧道般的黝黑，而是带着一点深蓝，像是没有星星和月亮的夜空。 突然，远处出现了一个光点，白色的，很亮，转瞬间，光点好像炸开了一样，迅速四散开来，照亮了整个空间。 那个空间广阔无垠，有大大小小的光点和光点组成的河流，除了光点，还有许多小小的球体，各种颜色，在不断运动者，吴济心里惊奇，怎么看，他所在的位置，都像是宇宙之中。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视线好似一下子拉近了，随着视野的缩小，前方的东西显示在他眼前，那是三颗星球，两颗蓝绿，一颗漆黑，以掎角之势呈等边三角形分布，星球分别位于三角形的三个顶点。 星球之间的距离不算近，但吴济发现，在运行的过程中，几颗星球不仅会公转和自转，还会分别沿着中线往正中心靠近，一切转动在他眼底下都极为快速，那三颗星球像是用来演示的模型。 他数了一下，每公转72周，三颗星球就会达到最近的距离，星球的表面互相之间产生接触，这种接触将会持续一年的时间，才会再次往原来的位置移动，如此循环往复，从不停歇。 镜头再次凑近，对准了其中一颗星球，时光飞速流动，吴济看到了万物的更替，沧海桑田，他往下微微一沉，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拽进了星球上，他融入到此间之中，外界的时光流速同时慢了下来，恢复了正常。 他没有身体，以灵魂状态在森林中游走，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洞，把他往里面一吸，眼前的画面突变，到处都是钢筋水泥组成的高楼大厦。 穿梭过墙面，他正好进入一座办公楼，里面是坐在小小隔间的都市白领，面对着电脑核对着各种各样的报表和数据。 “这是现实世界？我回来了！” 吴济匆匆往印象中家的方向赶过去，飘在半空中，没有人能看见他，直到回到原先租住的公寓，他见到的，就是一具躺在床上的尸体，体表还未完全僵硬，显然是刚去世不久。 “这是我？” 他环顾四周，现在的状态很是奇怪，明明在心里知道这些都是虚幻的，但又忍不住怀疑，也许，之前的一切才是虚幻的，他只是灵魂离体而已，那什么穿越，什么异界都是假的。 对着自己的尸体是一件很奇怪的事，他尝试着去触摸，但是手指总是从他的身上穿过去，他心神不宁，看到那具冰冷的尸体，竟然有些害怕起来，赶紧飘出去，躲在外面透气。 他茫然无措地望向天空，又看看四周，发现自己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一种沧桑悲凉的感觉油然而生，时间就此停滞，所有人的动作都被暂停了一样，整个世界陷入了沉睡。 吴济穿梭在人群中央，有一种被世界遗弃的感觉。 渐渐地，关于异界和前世的记忆慢慢在他脑海里消失，他的动作变得迟缓起来，不由得发出失忆三连。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 忽然，一阵红光洒向打底，自云端上传来一声警示，“吴济，睁开眼睛！” 眼前的事物像是一块打破的镜子，在他面前破裂，被分割成零零碎碎的残片，时光重新走起来，眼前一阵剧烈的白光。 “师尊！” 他猛然睁开眼睛，像是从可怕的梦境中醒来，额头上不知不觉全是汗珠，大口喘着气。 “冥想，根据我的指引，努力进入刚刚的状态。”玄烨道尊没等他反应的机会，再次盘腿在他对面坐下。 吴济调整好呼吸，再次闭上眼睛。 “瞑目存神，屏息万缘，而忘却四肢五体，使灵魂得以逍遥。” 他的话带着一种神奇的力量，引起一圈圈的波纹在吴济识海中震荡，《入梦万神冥想术》那本书在他脑海里完全分解，变成一串串字符，自动从他的“眼前”闪过，他隐隐抓住了师尊话语中的道意，但如隔雾看花，始终不是很真切。 “师尊，弟子愚钝”他睁开眼睛，正对上玄烨道尊敏锐深邃的眼睛，那里面好像也有字符闪过，他凑近去看，却被师尊摁回原地。 “排除干扰，才能看清本真，所谓身处其中而心处其外，大梦醒后方知大梦，你没有相应的阅历，自然难懂我说的话，不必太过勉强。” 他皱了下眉头，问道：“你刚刚在入梦的时候，看到了什么东西？” 052 你看到了什么？ 吴济没有隐瞒他的意思，但关于穿越的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他接下来的一席话说得半真半假，前半段看到三颗星球的事情是真的，后面的事就暗自隐瞒了下来。 不过玄烨道尊此时也无心和他计较，当他听到三颗星球这种从未了解过的理论时，已经很是吃惊了。 他眼中闪过什么，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进一步确认，“你确定是三个同时运动的球体，而不是三个分隔开世界？” “不是，我看得很清楚。” 吴济有上辈子的理论支持，接受得很快，所谓的世界，不过是时空的叠加，从空间上来看，说三个星球是三个世界其实也没错。 一个简单的三星体系而已，不值得奇怪。 他不了解的是，天穹大陆幅员辽阔，十分广博，从来没有人行走过整整一圈，在这个世界的人眼中，对于世界的认知还停留在“天圆地方”当中，所以玄烨道尊一时不能接受。 “三个同时存在的世界”他的嘴里喃喃自语，像是很不能接受，吴济好像听见了他世界观崩裂的声音。不过元神期的修士就是不一般，心志和见识非常人能比，很快就平静了下来，进一步追问道：“你再说一遍，那三个天体什么时候会靠近在一起？” “七十二载。” “可有碰到一起？” 吴济回忆了一下，摇摇头，“没有，还有一段距离。” 虽然从宇宙中远远看去，那三颗天体贴得极尽，但没有真正碰到一起，真要靠近去看，肯定还存在有不小的距离的。 他看到玄烨道尊满目沉思，宽慰道：“师尊其实不必太过当真，您也说过了，我刚刚只是入了梦，我这个人就爱瞎想，不用放在心上。” “不。”谁知玄烨道尊轻叹了一口气，认真看向他，“这本《入梦万神冥想术》的神奇之处就在于，当修士第一次接触他的时候，能够开启‘天眼’，看到一些奇特的东西，或是来世，或是未来，或是大道的本源和世界的真理，你应该属于最后一种。” “不论看到了什么，一定是真实的，没人可以辩驳。” 所以他才会如此难以接受，试问从前一直生活在一个错的世界里，咋然得知真相，道心没有受损都算是他为人开明了。 他想到了什么，赶紧交代自己这个嘴上没把门的弟子，“你在梦中看到的东西，不论是谁问起都不要说，就算是掌门都不行。” 那个掌门师兄，年纪比他大不了多少，心思却比他成熟稳重的多，这是好事，也正因为此，师尊才会把掌门的位置传给他，但另一方面，他的心性比他老成，换句话来说就是古板，如果让他听到这样颠覆性的消息，绝对会造成大乱。 吴济虽然不知道其中的内幕，但隐隐猜测到了什么，没有思索就同意了。 “师尊放心，弟子不会多说半句。”他眼睛一转，倒是对玄烨道尊的事有了兴趣，“不知道师尊初次接触此术法时，看到了什么？” 玄烨道尊的眼神微微一黯，说道：“关于一些人族之外的事，和你看到的东西有关。”他没有透露太多，“这些事都是现在的你不足以接触到的，知道了太多对你没有好处，还是抓紧修炼吧，咱们的时间不多了。” 吴济更加不解了，懵懵懂懂地点了头。 接下来玄烨道尊依旧给他指导着《入梦万神冥想术》，这本术法太过高深，一直到深夜，他才学会了第一层。 这层讲的是锻炼神识的方法，使识海以一种奇特的方式运行，从而达到时刻补充精神力的目的，修士的灵气有限，精神力同样不是取之不竭的东西，如果说灵气是工具和武器，那么精神力，就是操控着它的那只手，要是手没有力气，武器再锋利也是没有用处的。 之前吴济在战争中没有出现精神力耗尽的现象，是因为他走的速战速决的路线，若是遇到那种“叠厚甲，挨毒打”的苟神，就他那点神识属性，能被人活活磨死。 虽然拜师之后得到了提升，但也只是达到了修士中的普通水平，这一点要是不提升上去，将会成为他以后致命的弱点。 还好一瞌睡他师尊就给他送来了枕头，天阶的冥想术法果真不凡，他顺着练习了仅仅一晚，识海就扩大了将近十分之一，精神力放出去，能感知到的范围更大也更清晰了。 师徒两人对坐一夜，都没有说话，偶尔吴济从修炼中醒过来，发现玄烨道尊时刻都在线，一直在纸上写写画画，不知道在记录着什么，若是问他什么关于修炼方面的知识，总能得到言简意赅的解答。 吴济筑基的时间太短，相比于其他修士来说，少了许多对道法和基本功法的参悟，不过有元神期的修士整夜一对一私人辅导，他的进步极快。 之前理解不了甚至理解错的理论，还有一些功法中晦涩难懂的地方，师尊寥寥几句就能让他拨开云雾，有时候还能从中举一反三，领悟到从前来不及弄懂的一些东西。 第二天，玄烨道尊从门外进来，背后是耀眼的阳光，吴济晃了晃眼，发现了他手中的东西。 那是一块石头，端看上去，是简单的白色，像玉石一般嫩脆，但经过烈火炙烤之后，质地会完全被改变，变得无比坚硬，且韧劲很强，不易折断。 吴济一眼就认了出来，那块石头名为“滕玉钊”非金非石，为六阶材料，炼器之时加上一些，能够提高炼制器物的品质，不过人家都是加一指甲盖那样的数量，向他师尊拿一块板砖大小的却是少见。 他见吴济醒了，也没有多话，看到他的视线，解释道：“这是玄煜道尊今早上送来的，说是送给你打造筑基期的法宝。” 谁家筑基期法宝用整块滕玉钊，这也太奢侈了一些，这么大的量，莫说是筑基期，就是金丹期的法宝，也是足够了。 再说那炼丹峰的峰主和他之前见都没见过，关系实在是亲厚不到哪里去。 053 第一件法宝 吴济扯了扯嘴角，问道：“玄煜道尊与我非亲非故，送那么重要的礼物，弟子该如何回礼？” “无须管他，他是来给你送拜师礼的。”玄烨道尊看着他满是怀疑的脸，低叹了一声，说了实话，“他看中了你给我做的那九十九样点心，死活纠缠不休，我不想让他闹出笑话，就一样给了包了一块打发走了。” 说完，他脸上还流露出遗憾的神色，像是极为舍不得那些糕点，吴济忍不住笑道：“那些都是些凡俗之物，也不费功夫，师尊和其他道尊长老想吃了，尽管来找我就是。” 没想到玄烨道尊摇摇头，“此事不妥，正翔说得有理，你该把心思放在正道，至于厨艺偶尔练习，调理心境即可，要不然，你沉湎后厨的事传到玄炳那里，我可保不住你。” 吴济想起玄炳道尊那张不苟言笑的老脸，不由得打了个哆嗦，不敢想下去。不过他眼睛一横，却是戳穿了师尊道貌岸然的伪装。 “明明是师尊想要独占弟子的手艺，何必搬出玄炳道尊压人。” 玄烨道尊摸了摸鼻子，正色道：“你是我徒弟，合该孝敬我一个人，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听，哪来那么多心思！” 接着，他把手里的滕玉钊交给他，“你不必担心欠了玄煜的人情，他精通炼丹之道，整日找他求丹的人不知凡几，随便一炉丹都要卖出天价去，他那里好东西比我还多。” 这么好的条件，吴济有了一点拜师的心思，不过想到自己那为零蛋的炼丹天赋，就由不得他多想了。 玄烨道尊也没和他多说，把他带到了练器室，这里的熔炼炉中等型号，通身由五阶的金属材料虹光秘铜打造，比火精石的性能不知道强上多少，能耐受非常高的温度。 “你身上也没什么好的法宝，不如把你那菜刀重新祭炼，作为你筑基期的第一样法宝如何？” 这是早就说好的事，吴济没有异议，这次祭炼由他自己完成，师尊在一旁起辅助作用。 吴济将原来手上的菜刀往高处一抛，那刀具自动进入熔炼炉的顶端，经过火系灵气的燎灼，渐渐变得通红，沉入炉心，然后，他一咬牙，把滕玉钊切下了一小半，放在手上用灵力催化，这东西熔点很低，片刻之后化为了白色的水乳状液体。 他打开熔炼炉侧边的小漏斗，将滕玉钊全数倒进去，那液体通过奇特的传导装置在炉子腹部游走了一整圈，和炉温一样之后，才从中央伸出的导管滴下去，流速均匀地滴加到炼制材料的表面。 而吴济，就是要根据液滴的节奏，一刻不停地运转灵力，将液体与材料完好地炼制在一起。 无数的咒术被他打出来，遍布熔炼炉的四周，其他的辅助材料，都被他分门别类地放进去。 练器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有些材料应该是什么温度，怎么放，什么时候放，融合的时候有什么讲究，都是需要注意的地方，稍稍哪一点不注意，就会导致炼制法宝品阶的下降。 所幸吴济上辈子是工科的学霸，炼器天赋又高，记住这些东西算不得什么，在他看来，炼器的工序不过是复杂了一些，把机械控温改成了人力控温而已，再注意一下灵气的引导传质，尽量减小能量的消耗，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他这边进行得井然有序，不慌不忙，旁边站着的玄烨道尊倒是有些吃惊了。 掌门曾经和他说过，他这个徒弟对炼器有点兴趣，他原先并没有当回事，只当做是个修炼天赋不错的苗子罢了，没想到今日一见，他的炼器天赋也不差多少。 他当年因炼器天赋极佳被上任掌门收进膝下，而如今看来，吴济这小子恐怕比他还要略高一筹。 毕竟他当初第一次开炉炼器的时候，可没有眼前这人流水般的娴熟手法。 等火候差不多了，吴济又捏了几个法诀，朝着还未成型的法宝上下左右前后各打了几道咒术，通过神识将法宝裹了，根据脑海中的样式来调整法宝的外形，什么地方薄，什么地方厚，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不到半个时辰，法宝已经出具雏形。 不知道是不是吴济的恶趣味，远远看上去，那还是一把菜刀，只不过由切菜刀变为了宰牛刀，刀面较短，仅仅只有大刀的一般，刀尖呈弧形，大概是加入了滕玉钊的缘故，法宝的颜色没有之前那么黑，呈现出一种深灰色，看上去很是不起眼。 吴济一直是使用主义者，没那么多花架子，半点没有想在刀柄上雕个龙刻个凤什么的，其貌不扬灰扑扑的一把短刀，贼人看了都不屑去偷来。 到了最后的定型阶段，这一阶段是法宝最后成型的时候，是决定法宝品质的关键时刻，他格外认真，大气都不敢多喘，一双眼睛紧紧盯着炉子里的火焰和刀面的颜色。 “定！” 他大喝一声，在灵气流动最浓烈的时候，将炉中的灵气全数灌注进法宝之内，同时迅速掐了十几道法诀，连续不断打在法宝之上，一瞬间，短刀要经过成百上千次的锻打，这其中，温度方面不能出任何差错。 原本玄烨道尊就是想在这个阶段助他一臂之力，现在看他一心多用还是得心应手，以为这弟子并不需要，也就没有多提，决定静观其变，等到他又麻烦了再出手也不迟。 要是此刻正忙得焦头烂额的吴济听到了他的想法，绝对要大喊一声失算。 他就是忙忘了而已啊！ 大概过了半刻钟，熔炼炉里的灵气显出颓势，吴济心知火候到了，便把炉盖打开，打算将锻造好的法宝接引出来，接受寒泉水的淬炼。 炉盖缓缓揭开的那一刻，一道七彩的光突然照射到短刀之上，吓得他差点脱手，再看去时，那七彩的光华又消失了。 为了不让师尊生疑，他定定心神，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把法宝浸入寒泉之中，再加热，再浸入，如此反复数次，法宝就正式炼制完成了。 054 日月蚀精甲 短刀看起来不怎么样，但拎在手上，就能感受到它的不凡之处。 吴济放在较黑暗中仔细观察，会发现刀锋之上隐隐透着如血的红光，就算它从未沾上生灵的性命，也能让人一眼看出那是把凶性十足的利器，那股从刀面上透出来的威压，让他这个主人都有些不适。 “竟然是筑基期上品的法宝，实在是难得。” 玄烨道尊啧啧称奇，因为是第一次动手尝试炼制法宝，吴济能够不炼废已经是难得了，没想到他却一鸣惊人，跨越了下品和中品，直接就炼制出了上品的法宝。 要知道，这可是筑基后期的炼器峰弟子都难以办到的事情。 “徒弟，你老实告诉我，你在俗世之时怕不是个铁匠吧？这等手法，没个十年八年打不出来。” 吴济满脑袋黑线，“师父，我入门的时候才十八岁，我打娘胎里就开始学锻造了不成？只不过从前跟着铁匠学了一点皮毛而已。” 他说到铁匠时，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机械工程导师的那张老脸，感觉甚是微妙。 殊不知玄烨道尊早就脑补成了什么隐士神匠，眼中透着兴奋。 “哦？是哪位铁匠，不知道能否给为师引荐一二？” “师父，那只是个普通的村人，没什么特别的。”他见到师尊满脸不信，无奈道，“人家早就去世了，你怕是无缘得见了。” 无端诅咒导师，他有点心虚，这幅表情在玄烨道尊的眼里又有了新的解释。 不过他见问不出什么，就没有继续追问，只是到底把这件事放在了心上，打算之后再去查探一二。 都说英雄莫问来路，吴济之前的事没人去追根究底，门派里怎么传的都有，他不是完全与世隔绝，也从管事那里听到过一些说法。 其中传得最广的就是他跟着大能一起生活，那位教了他很多东西，但不知为何没有收他为徒，而是让他进了宗门。 他之前是不怎么在乎的，如今倒是被激起了两分好奇。 而吴济得了法宝，还是自己亲手铸造的，更加爱不释手，正拿着刀比划来比划去，当然不知道他师尊都想到哪里去了。 对于这个法宝，他是满意得不得了，喃喃道：“我看你全身漆黑，不如就叫你二黑？” 那把刀像是能听懂一样，表面发出颤动和争鸣声，刀背上慢慢显出一行字来——“赤月流焰刃。” “这是你的名字？”吴济咂咂嘴，“又拗口又难听，我不乐意叫。” 赤月流焰刃也不是吃素的，“嗡”的一声，竟以一个刁钻的角度主动脱离了他的手中，在铸造室上空疯了一样来回穿梭，要不是吴济跑得快，他脑袋上的头发都得被削下来。 “行了行了，我以后只在心里叫你二黑。” 短刀还是不怎么满意，在空中停滞了一下，像是在思考，吴济一把把它捞回来，它也没挣扎，躺在那里不动了。 玄烨道尊看到吴济和一把刀斗嘴看得好笑，感叹道：“你这把刀已经萌生了灵智，不过现在还是在蒙昧的时候，你要好好蕴养，说不准以后会成长起来。” 灵智是一个法宝和寻常武器区别开来的关键，法宝生了灵智，就相当于能够自我操控战斗，也就意味着修士有了一个战力相当或是更高的分身，从而能发挥出更强大的威能。 有时候修士比斗，并不是两个人之间实力的比斗，而是他们各自法宝的强弱之争，高阶法宝的优势是不可言喻的。 当然，法宝中不易产生灵智，越高阶的法宝中几率稍微大一点，但也并不是很高，那些没有灵智的法宝，仅仅是法器罢了，比寻常的武器高端一些，能够储存比较多的灵气，还能通过灵核的辅助，自我产生少量的灵气，让修士使用起来轻松许多。 不过这一点，在能够吸收天地灵气的法宝面前，就算不得什么了。 吴济点点头，说实话，他也挺意外的，毕竟是第一次炼制法宝，他瞟了一眼数据面板，才算是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有一条新的记录明晃晃地出现在上面：“【神锋择主】天赋发动，所炼制器物的等阶提升。” 所以说，他真正的水平是炼制出筑基期中品的法宝，因为运气比较好，刚好触发了天赋，才有了这样的际遇。 “你如今有了用于攻击的法宝，还差一件护身之物，这身日月蚀精甲，是为师以前的旧物，现在赐予你。” 玄烨道尊出品的，当然不是寻常的物件，吴济急忙接过，入手就感到一股赫然的威压，到了他的手上，威压渐渐缓了下来，显然，这是一件有灵智的法宝，而从它上面的威压来看，这是一件筑基期的极品法宝！ 日月蚀精甲不负它的名字，是一件背心状的贴身甲胄，像是轻薄型的防弹衣一般。表面金光灿灿，像极了师尊的风格，一前一后的颜色并不一样，前方是太阳般灼人的金光，后方是如月光般柔和的白黄光芒。 吴济和甲胄内的灵智沟通了一二，蚀精甲化为一道金色的流光，覆盖在了他里衣的外面，经过短暂的了解，他大概明白了这身甲胄的功能。 一前一后两片单独分开，前方是日甲，防御强，还能对攻击进行一定的反击；后方是月甲，大概应用了光线的折射原理，隐蔽强，在黑夜中更是帮助修士隐匿住身形，使之很难被发现。 玄烨道尊倒是为他计之深远，这身护具十分实用，没有一点花架子，且功能很多，可以应对许多突发的事件了。 “多谢师尊关怀，弟子无以为报。” “你是我徒弟，给你好东西是应该的，起先我还要给你一些法宝防身，但掌门不许我太过娇惯你，我挑了许久，才找出这件最为适合你的。” 吴济在心里狠狠把掌门骂了一通，并列到了心中“此獠当诛榜”的第二位置。你说自己没有徒弟，竟然还管起别人的闲事了？ 要知道，他最向往的就是堆着一身法宝，比斗时都不用出手，直接用法宝砸人，那多爽！ 055 快乐二选一 他极为喜欢身上的这身日月蚀精甲，用神识和它沟通着，把真正的亲儿子反而晾在一边，赤阳流焰刃像是吃醋了一般，在他手上不断乱动想要引起重视，极为不安分。 玄烨道尊看了，笑道：“法宝有时候就跟小孩子一样，尤其是刚刚产生的法宝，你要好好和它们沟通，这样在战斗中更能心神融合。” “是，弟子知道。” “对了，差点忘了，还有最后一样东西。”他变出两本精致封装的书，看样子都是地级的功法，介绍道，“你有了法宝，还差一样强势的武技，我这里暂时选了两本，都是不错的，你看看哪本合适，就带一本走吧。” 吴济低头打量，都是地级中品的武技，看上去都是不凡，他有些难以抉择。 玄烨道尊看他为难，说得更详细了一些：“左手边这本是《纯阳雷火谱》，施展起来大开大合，猛进刚烈，攻击力十分惊人；右边这本是《天吉清虚录》，需要倚靠灵活的身法，施展起来攻击缥缈无状，可让对手难以捉摸，找准时机，一击毙命。” 这两本都是刀诀，特色十分明显，吴济一时间拿不定主意，犹豫把手伸向右边，又想到了什么，迅速把《天吉清虚录》拿走了。 “你想好了？”玄烨道尊丝毫不感到意外，“我还以为你会选择比较阳刚之气的《纯阳雷火谱》。” “能在比斗中获胜的就是好武技，哪还看什么阳刚不阳刚？难道我练个缥缈诀就成女人了？” 缥缈诀是一种养身的功法，能美容驻颜，多为没什么天赋的女子修炼。 “说的也是，那你便练那个吧。” 说完，他就要把《纯阳雷火谱》收进去，却被吴济把住了手，一低头，就是他那徒弟嬉皮笑脸的讨好样。 “师尊，你把那《纯阳雷火谱》给我呗，我想到了一个绝佳的人选！” “你说的是你那随从吧？” “师父竟也知道他。” “略微了解，他也算是个奇才，心志很是不凡。”他顿了一下，还是把那本武技收了进去，转而重新拿出了一本，“他的修为低，练习这个没有好处，且这两本都是刀法，我看你那随从好像不用刀，这本倒是正好。” 吴济连忙接了过去，看都没看清救开始拍马屁，“师尊深谋远虑独具慧眼，弟子愧不如矣。” 书是玄级上品的武技，也算是很难得的东西了，上面端端正正写了几个大字：“九烈煊灵诀”。 “这是一本箭诀，我想你那随从会喜欢的。” 他把功法收了起来，“安律确实适合，我代他谢过师尊。” “没什么，于我来说，不过是找了一本功法的事，你那随从天赋不错，在你身边是一大助力。我原本是打算将他推荐给其他长老，不过现在看来，你去指导两句，也是一样的。” “他那个性子，恐怕也不愿意到别人门下的，师尊放心，弟子处理这种事绰绰有余，不会给您添麻烦。” “我自然不会怀疑你的能力，好了，天色晚了，我先走了。” 他拒绝了吴济送他，眨眼间就晃出了几百米，第二眼就消失不见了。 吴济回到屋里，直接进了练功室，打开了《天吉清虚录》，如玄烨道尊所说，这是一本刀法，相比于异界常用的那些，这本一改那些刀法大开大合的风格，更加讲究效率和准确度，借用灵巧的身法在敌人身边游走，配合极致的速度，直击要害，让对手退无可退。 此刀法一共分为三个层次，一层为“摧心”，二层为“绝脉”，三层为“锁穴”，他把第一章浏览了一遍，上面介绍了人体的许多弱点之处，之前又《解牛集》打底，这些对他不算太难，又重复看了几次，记住了里面的要点和发力，就往院子后面走去。 流火院是真的大，后院有个小型的演武场，单凭环境布置，比起宗门里的那个大演武场也差不了多少。 他站在正中间，先在原地吸气吐气了几次，调整好气息，然后后腿微微弯起，前腿向前伸，手上摆好架势，刀如一道红光划过天空，随着他身法的游走，显得更加灵活。 “火莲步法确实好用。” 他随意练了几招，配合着《天吉清虚录》，火莲步法奇诡的特点发挥到极致，给刀法增加了许多不确定性，两相加成，灵活度大大提升，更别说还有日月蚀精甲的隐蔽效果最作为增益。 如果运用得好，将会是他之后克敌制胜的一大利器。 吴济炼了一晚上，直到太阳从天边隐隐透出来，才收起架势，重新调整呼吸，对着朝阳盘腿坐下，吞吐灵气。 还没到正午，他听到外面有人敲门，打开一看，原来是厉海阳师兄。 “厉师兄，你不在百战峰，来找我何事？” “吴师弟，你去看看吧，安律又遇到麻烦了。” 他和安律性子相投，经常一起修习，对那个坚韧耐劳的少年很有好感，这件事他不愿意告诉主子，可是他不能坐视不理。 安律生性孤僻接触的人有限不明白，吴济自从拜玄烨道尊为师，辈分提升了一大截，要论起来，他们还得称他一声“师叔”，只不过灼天门一向散漫，不注重这些。 吴济在门派的辈分和地位都不低，更别提那让人望尘莫及的天赋，更是妥妥的门派未来领头人，所以谁都会给他一个面子，这件事只要他能出面，绝对会有转机！ “安律出什么事了？”吴济皱了眉头，心里有了猜测，“不会又是楼修诚那些牛皮糖黏上来了吧？” “正如吴师弟所言，安律因上次比斗使出的那个箭招受到关注，原本也没什么，可是那楼修诚并不甘休，他在门派里放出话来，说安律上次使用的箭诀是偷学的。” 偷学功法在门派里可是重罪，轻者都要被逐出宗门，没有哪个正道宗门欢迎手脚不干净的弟子，而且功法之事重大，谁有了新的一招半式不捂得紧紧的，当保命手段存着？若是轻易被人学了去，谁又能咽的下这口气？ 056 再生事端 “果然如此。” 吴济脸色很是难看，那些人没得到足够的教训，是不会彻底安静妥协的，他心里憋着气，心想这次一定要给那于令秋一个狠的。 他现在已经筑了基，之后在宗门外闯荡的时候更多了，于令秋很擅长利用人心。他可不希望，到时候回到宗门，名声已经被败坏得一塌糊涂。 没怎么犹豫，他跟着厉海阳离开了炼器峰，到了安律所居住的院子，外面为了一圈圈的弟子，安律站在院内，于令秋楼修诚那帮人正在他前面兴师问罪。 “这是我经过吴师兄的指点后自创的功法，凭什么说我是偷学的？” 安律平时情绪波动不大，对谁都是冷淡的样子，这时候他脸上涨红一片，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于令秋没有说话，楼修诚知道他的意思，向前一步，咄咄逼人，“你一个小小的练气六阶的修士，哪来的本事自创功法，本来于师兄心善，让你道个歉就不再计较，你倒好，还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围观的弟子们虽然没有说话，但眼睛里都是赞同之色，要创造功法，需得对大道的领悟到达一定的程度，通常金丹期的修士才有这样的本事，就算是悟性高的，也要到筑基期才行。 一个练气六阶的随从，的确是很难让人信服。 “不是这样的，我就在寻常功法的基础上改动了一二，不算太难。”安律不善言辞，加上着急，说起话就有些结巴起来，“我，我也是在吴师兄的指导下才领会其中的诀窍，并不，不是完全自创。” 而他的表现，在旁人眼里就是心虚了。 楼修诚哼笑一声，“你刚刚说是自创，现在又说是不是了，简直是前言不搭后语，你说是吴师弟教给你的，我倒还真不信。” “安律，你既然是吴师弟的随从，就不要给他摸黑才是，我怎么从未见过你主子用箭？” 于令秋“不经心”的话提醒了众人，大家开始讨论起来。 “对啊，吴师弟是用刀的，我上次路过他院子的时候，还见他耍过刀。” “每次他要去哪里，都是踩着他那把菜刀。” “这么说来，还真是这随从偷学功法？” “没准就是这样，我先前还因他打败内门弟子起了点敬佩之意，没想到他竟是这样的人。” “是了，外门弟子尚且难以出头，何况是他，少不得用这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才能提升得这般快。” 现场人挨着人，大家都挤得紧，这些话安律不是没有听到，但是他从小到大不知道受过多少白眼，也不是很在乎，一直咬牙听着，一时没有表示。 直到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都说主仆同心，有偷鸡摸狗的随从，让人不得不怀疑吴师弟是什么品性了。” 他瞪大眼睛，竭力道：“我没有偷东西，一切可以交给戒律堂查明，我相信他们会换我一个公道！。” “呵。”楼修诚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仗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看着他，眼里闪过残忍的光，“你以为戒律堂的弟子每天闲得没事干？连随从的事都要去一一查明，还公道，你一个小偷，还想要谁给你公道？” “看来上次给楼师侄的教训还不够？” 吴济的声音从人群外面传来，一闪身，就出现在了安律面前，“你这张嘴，看来的确是吐不出什么好东西，不如干脆就不要了？” 他拿着刀，在楼修诚面前比划着，判断从哪下手比较好。 楼修诚本来就对他心怀恐惧，加上直面带有刀灵的筑基期法宝，压力更是大，他微微往后面退了一步，好不容易站定了，说：“吴，吴师弟——啊！” 众人就见到一团红色的气流砸在他肚子上，转瞬间人就飞了出去，摔在地上还被余力震出去好几米。 “叫师叔！” “呸！”他吐出了嘴里的血沫，“你不问青红皂白就同我动手，真不怕被戒律堂抓起来，治你个残害同门之罪？” “残害同门？”吴济冷笑，“就如你说的，我是你师叔，教训师侄是理所应当的，你一个小辈，还想要谁给你公道？” 楼修诚刚刚的话被还了回来，觉得羞辱无比，一时间没了言语，于令秋在心里骂了一声懦夫，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冷淡道：“吴师弟，你不免过于护短了？” “吴师叔。”吴济上次扫视了他一眼，“难不成你也要和楼修诚一般？” 在他不怀好意的目光下，于令秋觉得后背一凉，转而又是无尽的愤怒，他的师父是正翔长老，比玄烨道尊的辈分低，才刚刚入门，比他年纪小了很多的吴济，倒是一下子走在了他前面，怎么叫他甘心。 “吴，吴师叔。” 虽然是极不情愿，但他还是乖乖叫了，他知道，若是不叫，之后的事就没办法继续，他要以大局为重。 他的举动倒是让吴济高看了一眼，不过也不是很在意，对安律说：“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一个大概，放心，你这功法是我看着弄出来的，其他人诬陷不了你。” 又转头看着楼修诚，“我问你，你说安律偷学了功法，可有证据？” “当然，我见于师兄使过这个招式，还在比斗之前。” “哦？那除了你，还有谁看见了？” “易明辉他们也都看见了。” “真是笑话，都说亲朋不上审堂，他们和你一伙的，自然不能作数。” 看着楼修诚抓耳挠腮想不出其他的人样子，他轻笑了一声，“都说于师兄交友甚广，如今看来，这样的传言倒是夸大了。” “你胡说什么，只是于师兄为人低调，不轻易在人面前展示罢了，现在于师兄也是会的，不如让他现场演示一番，大家不就知道谁对谁错了？” 围观群众被点到名字，都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这样好，看谁使得更熟练不就行了？” “我看还是于师兄，他为人清正，对小辈很好，还是快要筑基圆满的修士，没道理诬陷别人。” 吴济冷冷看了周围一眼，他们立刻没了言语。 “想看热闹，可以，但是诸位都该明白，观棋不语真君子，谁要是想做小人，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057 比就比 吴济有好的天赋，更有好的师父，那些弟子本来就在心里不服气，现在被这样对待，更是炸开了锅，说什么的都有。 大意就是吴济目中无人，不睦同门，空有修为没有品性，更有甚者，还说他才是筑基，就如此高傲，以后怕是出去都不认人了。 楼修诚把这些不满听在耳朵里，和于令秋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 对于那些人，吴济没有管，拿起刀，平举在身前，大喝一声：“闭嘴！” 刀里蕴含的意识感受到了他的愤怒，自动发出争鸣，血色蔓延，巨大的威势生生把众人逼退了一大步！ “这是筑基期的法宝！先前我以为是法器，没想到是法宝！” “看来品阶还不低。” “那小子有什么了不起，怎么玄烨道尊就如此关照他。” 那些人吵吵嚷嚷，再次被逼退了一步，其中修为比较低的，隐隐都站不稳了，大家心里再不服气，只能闭嘴不言。 楼修诚也是满脸写着难以置信，转而嫉妒无比。 他刚刚和其他人一样，以为就是寻常的法器而已，没想到这小子刚刚筑基，手里就有了高阶的法宝。 小心看了于令秋一眼，他记得，于师兄的法宝，是他筑基中期完成任务的门派奖励，也就一个筑基期下品的法宝而已，偏生他还喜欢的不得了，如今看来，真是讽刺。 于令秋的脸上当然很是不好看，“吴师叔，你耍了一通威风，也该管管正事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受害人是你那随从呢！” “你算哪门子受害人，直接说吧，这事和你们掰扯不清楚，你们想让我怎么样？” 两人同时一喜，怕他返反悔，急忙说道：“既然功法是安律在你的指导下所创，要证明这个很简单，只要吴师叔和于师兄一起上了比斗台。你若是输了，就是技不如人，必须接受处置！” 吴济就知道这俩人没安什么好心，他一个才刚刚筑基的，在别人眼里，怎么可能胜过一个快要圆满的修士。 不过他没有多说，只是问道：“我若要赢了呢？” “你能赢？哈哈哈哈。”楼修诚笑了一会，“你赢了，我们就承认是蓄意诬陷，给你那随从道歉，当然，为了防止你说我们欺负你，可以让你几招。” 看到他的做派，就连刚刚看不惯吴济的旁观者都皱起眉来，这是一场明显不公正的比斗，以往门派里从未出现过实力悬殊这样大的，竟然还是强的那边主动提出，真是丢尽了灼天门的脸面。 他们虽是心里不平，但都没有说话，端看后事怎么发展。 安律一听就不干了，“我原本以为你们诬陷我就已经够无耻，没想到竟然如此不要脸面，如果真要如此，我宁愿自废武技，再也不用了便是！” “安律，退下！” 吴济难得对他疾言厉色，他面上不甘，又不敢反驳，低下头去。 “你若是就此妥协，岂不是把我的面子往地上踩？”吴济不耐烦和那些人多加纠缠，浪费时间，索性将计就计一同解决。 他知道，那两个人在门派里如此嚣张，就是有正翔长老撑腰，他要想个办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才是。 抬起头，他正视着于令秋的眼睛，“好，我答应你，咱们去比斗台，输赢都是自找的。” “好！吴师叔当真大气。” 楼修诚眼里的得色都要溢出来了，吴济不管他，直接和于令秋上了比斗台。 不知道灼天门的弟子们是不是每天都这样闲得发慌，他们去了没多久，消息就传遍了整个门派，没办法，两个人都是风云人物，加上双方的实力相差如此悬殊，自然吸引了许多人。 厉海阳在底下有些着急，他不明白，吴济怎么就答应了这场比斗。 “他不像是如此鲁莽的人，难不成还有后招？” 他打算静观其变，其他脾气暴躁的师兄们可是看不惯了，冲台上嚷道：“于令秋，你还要不要脸皮，你在筑基期都停了多久了，竟然欺负一个境界还没稳的新人？” “就是，你不是最关心弟子，怎么今日做出此等自毁招牌的事？” “我看是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吧？” 楼修诚强撑着为他辩解了几句，连同他一起被怼了回去。 “哪里来的毛头小子，敢插你爷爷的话？” “新人就该夹起尾巴做人，吴师弟还行，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师兄们长期受火属性的影响，没一个好性子的人，看不管直接就要骂人，哪管你是不是谁的亲戚。 他胡乱招惹了一身骚，连忙站在一边不语了。 “呵，怂蛋。”吴济看着底下跟着楼修诚装死的那伙人，心道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看向于令秋的眼光中多了一点怜悯。 “看来善于交友的于师侄，在同门中并没有什么威严。” 于令秋握紧双拳，他不会不知道今天这场比斗传出去会让他以前经营的好名声一落千丈，但是他实在忍不住了。 他出生平凡，资质平凡，拼了命才被正翔长老收入门下，门派里的师兄弟起先并不怎么搭理他，他费劲心机才和他们打成一片，又小心谨慎经营人脉，希望留个好名声受到宗门的重视。 不然他这样平凡的人，在门里一抓一大把，什么资源都落不到他的头上。 从吴济登上透骨梯开始，他心中的妒火就难以停歇，这个人，一来就可以获得特殊待遇，跳过后两轮的测试，他听到过正翔长老和玄星长老私下的谈话，无一不是夸赞和感叹，那是他从未从师尊口中得到过的评价。 那时候他心里就已经很是不甘，凭什么这人一生下来就能拥有他梦寐以求的东西，之后吴济进了宗门，所表现出的种种更是让他嫉妒难言，为此心境都受到了影响，几乎是产生了心魔。 他知道，要是这件事不解决，结金丹是完全没有希望的。 这次是他楼修诚设下的圈套，就是为了引吴济上钩，比斗台虽说不能害人性命，但若是缺胳膊少腿，甚至是被废了修为，都是没人追究的。 吴济只会越来越强，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058 千刀摧人心窍 打定了主意，于令秋看着吴济的眼神不再掩饰，而是闪动着满满的恶意。 “既然大家都认定这场比斗不公，不如我让你三招，就不知师叔能不能近我的身？” 他把师叔两个字特意加重，任谁都能听出其中的轻蔑之意。 “好啊。” 作为心智成熟的人，吴济不会轻易被人激怒，他实力的确不如别人，要是还不抓紧一切优势，他不能保证一定会赢。 于令秋没想到他会答应得如此干脆，也是一噎，不过想到就算让他三招也翻不出什么风浪，也就由他去了。 他的法宝是一支长箫，青玉材质，看上去颇有些雅致。 吴济没和他客气，手中的短刀直指他的胸膛，炽烈的火灵气从里面爆发，锁定在于令秋的心脉位置，灌注过灵气的刀锋血色更甚，挥动间，数十道红色的刀气往他飞去。 刀气带着狂躁的气息，似是要毁灭阻挡它的一切，就连空气也不例外，被烧得噼啪作响。 因为先前有过约定，于令秋拿着玉箫抵挡，并不做反击，当刀锋撞击到法宝之上，他才感觉到厉害之处，那小子的灵气纯粹度，竟然和他不相上下了！ 他的表情凝重起来，施了一个诀，玉箫表面泛出青红色的光，形成一道屏障，抵挡在他的要害之处，那屏障似是有所古怪，刀气斩在上面，竟然没有一丝的变化，像是完全被吸收了一样。 吴济意识到不寻常，催动火莲步法，绕着于令秋的身周腾移，伺机而动，刀锋在手上画了一个圈，神识扫视之下，他的所有弱点尽皆暴露在眼前。 此时此刻，在吴济的眼里，于令秋就是一头待宰的灵兽，他需要做的，就是透过表皮，将灵气送入他的丹田，然后化为刀锋，用力搅动一番。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忍了多时，可算是终于到了算总账的时候。 “天吉清虚录，摧心！”他大喝一声，突然变招，身法一转，他消失在原地，一朵朵火化成的小型莲花从他消失的位置升起，无规则地飞舞着。 都乱花渐欲迷人眼，于令秋被一簇簇迎面扑来的火莲糊了一脸，一时间竟然分不清方向，吴济找准时机，经过火元液淬炼的灵气全然调动，短刀上的威势暴涨一倍，无畏的刀气朝着他的背心而去。 于令秋在筑基期停留这么多年，也不是吃素的，他迅速侧身，用玉箫往后面一挡，刀气撞击在上面，一分为二，去速竟然不减，急急向他的薄弱点冲过去。 他急忙运起法宝回应，随着“叮叮当当”金石撞击的声音火红的刀气已经由一变成了一百多道，每一道都如同巨兽，铺天盖地向他压过来。 此时要想再做出有效的抵挡已经来不及了，刀气携裹着无尽的怒意，冲破了他的防护，对准他所有的命门和弱点，于令秋退无可退，收回所有的灵气用于防身。 可吴济的招式实在霸道狂放，又难以捉摸，仓促间，他顾而忘右，身上添了不少破损之处。 “怎么样，这千刀摧心术的滋味可还好受？” 面对着他的狼狈样子，吴济笑得肆意。 底下的弟子反应过来，讨论得无比激烈。 “于令秋的丹霞护体神功最是厉害，他用了什么法子，这都能破？” “那乌龟壳也算是他的保命绝学，但也不是毫无破绽，只要武技威力足够强大，将冲击之力汇聚到一起，很容易就能破之。” “我只是惊叹，吴师弟小小年纪，一身的修为就如此深厚，实在让我等汗颜。” “我观他的此番展现出来的实力，完全不像个刚刚筑基的修士，比我等都是不差了。” “他才入门月余，天才的世界，我等寻常人岂能懂得？” 战况进入到胶着，于令秋眼里要冒出火来一般，咬牙说道：“还有一招。” 吴济冷哼一声，他明白，自己的优势在于攻击强，对于防御并不是很擅长，如果不想暴露出日月蚀精甲的存在，就只能速战速诀。 右手一摆，将刀柄紧握，下一秒，刀锋似是要划破天空，朝他头顶劈砍下去。 “好大的杀意！” 于令秋正色起来，玉箫在他手中转动几下，渐渐变大起来，成为一根短柱，抵挡在他身前，无论攻击从哪个方向过来，这个法宝总能准确判断出其位置，并挪移到那个方位。 换做是旁人，可能会为他这个招式头疼，但吴济却是丝毫不担心，短刀飞出去和玉箫周旋，他调动起遗留在于令秋体内的灵气，向着丹田处游走而去。 他意外发现，他的灵气隐隐对于令秋的灵气会形成一种压制作用，细小的一丝灵气，不易察觉，途径经脉时不断壮大，到达的丹田的时候，已经是不小的一团了。 等到于令秋反应过来的时候，灵气在他的丹田处展开，化为前后左右都有尖刺的回旋镖，极尽所能毁坏着快要凝成金丹的识海。 受到如此大的痛苦，于令秋再也支撑不住，玉箫缩小到原来的大小摔落到他脚边，抱着肚子，他往嘴里塞了好几颗丹药，又封住了周身大穴，才狠狠地抬起头，如毒蛇一般盯着置身事外的人。 “吴师叔真是歹毒，我好歹是门派中的内门弟子，你和我有多大的仇恨，竟然要废去我的修为。” “比斗台上只要不涉及性命，其余皆是意外，是你技不如人，我为什么要放过你？” “不过是你用了卑鄙的手段！” “师侄说笑了，任何超出规则的手段都会被比斗台检测出来，你还要质疑门派的公正不成？” 他的话滴水不漏，让人根本找不出破绽，感受到体内的灵气流失速度正在加快，于令秋着急起来，看着吴济面无表情的脸，心中隐约生出了一丝后悔。 “得饶人处且饶人，吴师弟，你既赢了，不如给小老儿一点面子。” 一道声音从远方响起，紧接着一道霞光逼近，正翔长老从飞剑上下来，看似在征求同意，眼里却毫无柔和的神色，显然是动了怒。 059 灵气的等级 吴济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将于令秋体内的灵气当面收回，拱手道：“当日升仙台上，正翔长老也算是引我入门之人，于我有一丝知遇之恩。现今我给你这个面子，要是你约束不了弟子亲戚之流，下次我不会就轻易放过了。” 说完，他也不管其他人是何脸色，跳下台，把安律拉了上来，对着地上的于令秋说：“我赢了，你该信守承诺，向我这仆从道歉。” “吴济你不要欺人太甚！” 自从正翔长老来了，楼修诚像是有了主心骨，一下子又窜了上来，安律也不是很想和他们纠缠，他心知自己在门派里人微言轻，道不道歉只是做给人看的，关系到主子的脸面，他没有说话，静静站在台上，如同一棵挺拔的白杨。 正翔长老脸色难看，但这是小辈之间的赌约，他不好干涉什么，斜斜看了于令秋一眼，“愿赌服输，你输给吴师弟，虽说让了他三招，但也是你修为不到家，回去给我闭门思过！” 于令秋打了个哆嗦，这一关，恐怕金丹之前都不能出来了，他在正翔长老门下这么多年，当然知道他这个师尊是个极好面子的人，面上偏偏不显出来，只会在背地里耍些阴损的招式。 反正他的弟子众多，不差这么一两个，于令秋在他座下养蛊一样磨着，好不容易稍微受到了一些重视，如今又要回到从前的日子的。 他能感受到，识海被吴济这么一搅和，修为倒退都是小事，以后结成的金丹品质说不定还会受损。 楼修诚和于令秋再怎么不甘心，也只能当着弟子的面给两人郑重道了歉，正翔长老把他们带走，回去的时候，看了吴济一眼，目光幽深。 “吴师弟少年英才，也该收敛一些，要知道元婴期之前的天才，都不算什么。” 说完，他就乘着剑带着两个人离开了。 吴济得到一番煞有其事的警告，铁青着脸，正翔长老是元婴期的修士，他在他眼里可能仅仅是一只小蚂蚁，所谓的警告只是表达了自己的不满，他们两人没有利益关系，他也不需要从他那里得到任何东西，所以没怎么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围观群众带着新一轮谈资散去，吴济带着安律，告别了厉海阳，直接回了流火院。 “你以后就住在流火院，这里什么都有，修炼起来更加方便。” 安律本来想拒绝，但吴济没有给他机会，直接把他随便往哪个房间一放，打算去练功室修炼。 虽说这次于令秋没有动手，但和一个筑基后期的修士比斗，还是让他获得了不少经验，现在正要去巩固一番。 “吴师兄。” 安律轻轻唤了一声，他回过头，就见到对方有些犹豫，“于师兄的事，你” 他挥挥手，示意不必再提，“我有分寸，他会得到应有的教训，之后估计没什么机会来找麻烦了。” 此时的禁闭室，于令秋跪坐在地上，而他不清楚的是，有一缕不属于他的灵气，正在其穴窍中游走着，似乎并不受他的控制。 “所以说，你感觉你的灵气与别人不同？” “是的，在比斗的时候，我有种压于师兄一头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玄烨道尊端坐在坐垫之上，沉默了一会，终于笑了起来，“你比我想象中更有天赋，放心吧，这是好事，时机到了，修士体内的灵气会发生转化，越早转化威力越是不可小嘘。” “其他人是什么时候转化的？” “灼天门天赋好的弟子多一些，但大部分也要金丹时期。”他看到吴济若有所思点头，一脸严肃，不由得点了点他的额头，笑道，“你确实不错，但还有成长的空间。你的灵气因为长久以来接受火元液的洗礼，已经转化为火元之气，有了初步统领火系灵气的能力。” 吴济听不大懂，询问：“我没觉得发生了多大的变化，别人的火系灵气还不受我的控制。” “所以说你现在的修为远远不够，只能略加影响罢了，等你成长起来，说不定连特殊的火灵气也能统率了。”他顿了一下，补充道，“当然，这只是最好的结果，灵气的等级之分其实非常严格，高等灵气会对低等灵气形成压制，你要多加注意，看以后有没有让灵气进化的东西，类似火元液，只是其中一种罢了。” 八阶的圣物在师尊的口中显得如此普通，吴济暗暗咋舌，突然捕捉到了一个信息，抬头问：“如同师尊所说，进化过的灵气还有进化的机会。” “没错，金丹元婴的雷劫，也是机会的一种，天道是公平的，人人就这么两次，抓到了就抓到了，错过的东西无法挽回，但天道也会给生灵留一线生机，所以才会诞生各种各样让灵气进化的天材地宝。” “原来如此。”吴济点点头，他这个火元之气是八阶的圣物堆出来的，每次修炼的时候都会用掉几滴，寻常人哪有这么好的条件？ 若是这样还不能让灵气进化，他都要怀疑自己的数据是不是被暗削了。 至于之后需要寻找的宝物之类，他并没有太在意，作为福缘满值的天选之子，出门撞宝的情况虽然不多见，若是有心寻找，总能比旁人容易一些。 对于灵气等级的划分，玄烨道尊也表示不是很清楚，异界五行混杂，情况不一样，也没有个标准的评判标准，都是比过才知道。 想到前世那些游戏，吴济问：“为什么不分为一转二转呢？” “什么意思？”玄烨道尊也是个爱玩的，当即来了兴趣，拉着吴济讨论了许久。 吴济一一说了，他了解之后，露出惊喜之色：“没想到境界还可以这样划分，果然奇妙，不论修为，单论次数，进化过一次的就叫一重，二次就叫二重，依次排布下去，方便极了。”他转头看着弟子，夸赞道：“还是你们年轻人有想法，我以前从未服过老，如今看来，是我思想阻滞不前，竟然连自己老了都感受不到了。” 060 宠物孵化 “师尊这话从何说起？您可和这个‘老’字沾不上边。” 灼天门的元神期修士一共有九位，除了六大峰主和掌门，还有两个云游四方的供奉长老，一般只有重大的事件才会被召回宗门。 据吴济所知，在这些元神期的大能中，他的师尊是年纪最轻的那个，当初惊才绝艳，一百岁余感悟大道进入元神，可是轰动了一时。 现如今他也不到两百岁，可谓是元神期修士中的“幼崽”，加上他心态年轻，和小辈都很谈得来，更加让人看不出年龄。 吴济打趣道：“若是师尊都觉得老了，那玄煜道尊可怎么办呐？” 玄煜道尊一生沉迷丹道，整天闭关炼丹误了修行，在灼天门，他的年纪最大，资历最老，就连掌门有时候都会征求他的意见。 “你这个促狭鬼，要是让玄煜道尊听到了，他该给你喂毒丹了。” “有什么的。”吴济满不在乎，“他要是听到了，做不过给他做点好吃的就给打发了。” 玄烨道尊笑了笑，“知其愚者，非大愚也；知其惑者，非大惑也。我是知己老矣，看来还不算老？” 吴济想当然点头，“师尊当然不算老，真正老的还认为自己很年轻呢。”又有点好奇，“不知若是按刚才的方法划分，师尊的灵气到达第几重了？” “你想知道？”他卖了个关子，看着吴济亮起来的眼睛，笑道，“等你什么时候能看出师尊灵气的能力时，我便告诉你。” 他一下子泄了气，“师尊说了不等于是没说？要是弟子有能力知道您灵气的能力，还看不出来第几重？” 师徒俩又互相开了会玩笑，才说起正事。 只见玄烨道尊拿出个金红色的木牌，说：“五年一次的凌峸法会，门派里这次会派出筑基以上金丹以下的弟子，原本定的领头人是于令秋，不过他现在还在禁足，只好由你代劳了。” 吴济早有准备，凌峸法会算得上比较盛大的聚会，由五大宗门牵头举行，到时候会相当热闹，法会一共召开三个多月，头一个月是交流会，既可以广泛交友，还可以以物易物，寻找想要的东西，人人都可以去那里摆摊，不拘于五派弟子。 中间一月是比斗，考量五宗之间的综合实力，这是没什么好说的，打过才知道。 后一个月才是重头戏，也是举行凌峸法会的目的，据说那个时候会开启秘境，准许在比斗中的前几十名弟子前去，在吴济心中，这就是万众瞩目的寻宝环节，绝对不能错过。 但是听到玄烨道尊的话，他又有点困惑，“师尊，我刚进入筑基，又是门派新人，这带队之事交给我，未免不能服众。” “无妨，你打败了于令秋，就证明了你的能力，旁人不会随意说什么，你是我的徒弟，我相信你的为人和眼界，不会吃亏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带队之人意味着宗门的门面，弟子资历不足，恐会给宗门丢脸。” “不会，你只要安排好师兄们，旁人还会为难你不成，好了，这事就这么定了，宋管事会和你们一同过去，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去问他。” 吴济撇嘴，队长什么的，听上去就是一大堆麻烦事。 再抬头，看着师尊眼里闪动着奸猾的光，心中恍然，怕不是其他师兄嫌麻烦，故意把这活推到了他身上吧？ 这样想想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于令秋那样善于钻研的门派里也少有，大多都是沉迷修炼的老油条，现在没了他，可不是就他这么一个新人供他们压榨了？ 玄烨道尊看着他怀疑的眼神，心知他估计是猜到了背后的真相，难得有些赧然，“这牌子是用作门派沟通只用，队长的职责不是很大，什么事都有管事安排，那边也是布置好了的，轮不到你操心。” 再怎么不愿意，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他也只能勉强答应，回到屋子，倒是发生了一件让他惊喜的事。 只见一直放在练功室吸收灵气的宠物蛋竟然开始微微晃动，紧接着，无数细小的裂纹均匀分布在蛋壳表面，瞬间，裂缝扩大，最外面一层疏松的灰质扑簌往下掉。 吴济生怕出什么状况，飞身过去，守候在宠物蛋周围，颇有种老父亲的感觉。 在将手掌放在蛋上，又不敢用力，只敢略略感受一下，就听见里面传来了一个小孩子的声音。 “主人，我饿了，出不来啦！” 他收回手，想往里面注入灵气，又想了想，还是拿出一滴火元液来，悬浮在蛋壳的正上方，让他自行吸收。 吴济能感受到蛋壳里面的灵兽的情绪，想来是极为兴奋的，蛋壳表面泛起红光，贪婪而迅速地吸收着火元之气，等到液滴消耗了七七八八，这样的速度才慢下来。 蛋壳表面的缝隙进一步扩大，里面透出些许白光，伴着阵阵剧烈的风声，院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起了大风，吹得火桐树叶沙沙作响，院子里的火属性灵气朝他这边汇聚起来，一切都预示着不寻常生物的诞生。 “嗷呜！” 蛋壳完全破开，大风散去，从里面蹦出一个手臂长的小奶狗，小小的身子，异色双瞳，和他家二哈小时候完全一样。 唯独不同的就是额头上的“三把火”纹样，已经完全变成了火红色，映衬在灰白的毛发上，像是要烧起来一般。 看着一个新生命诞育的感受是无法言喻的，虽然这只狗和他已经相处过一段日子，和他有熟悉的感觉，但眼睁睁看着一个全新的生命从一颗蛋里孵出来，他心中兴奋而震撼。 抱起小狗，任他用小脑袋蹭着自己的手心，轻声道：“我以前就叫你二灰，如今还是这样叫你，怎么样？” 但是二哈好像并不是很满意，用稚嫩的声音说着伤人的话：“主人，那是我以前不会说话，我不喜欢那个名字。” 童言无忌最是叫人憋屈，吴济正心塞着，手边的短刀还大咧咧晃动了一下，似乎在表示赞同。 061 初次带队 “就知道凑热闹！有你什么事？”他恼羞成怒，把赤月流焰刀给收了起来，再摸了一下狗头，无奈道，“那你不如自己取一个。” “好啊，主人，叫我灰灰好了。” “和二灰有什么区别？” “没有那么二？” 行吧。 吴济把它抱在怀里，收起了玩笑之心，使用面板查看它的情况。 “种族：飓风战犬（未进化） 年龄：1 潜力：95 战力：0 好感度：100（前世宠物加成，永不掉落） 天赋：【极速】：拥有驾驭风的力量，速度惊人，兽宠主人会获得部分速度加成。 【伪装】：外表和狼类相似，能够混迹于所有种类的狼群中而不被察觉。 【不屈】：意志顽强不屈，任何战斗都会坚持到最后一刻。 （其它待成长和开发）” “没想到你这二哈到了异界，倒是成为了不起的灵兽了。”他把灰灰放回床榻上，见二哈里面奔向了床上那点残存的火元液，拼命舔舐着。 笑道：“你倒是知道好坏，可惜这东西供我自用都捉襟见肘，不然咱俩都能用上。” 二哈回过头，一黑一蓝两双眸子看着他，如同纯粹的玻璃球。 “没关系主人，都会有的，我可以帮你去找。” 吴济微微有些感动，都说猫与狗不同，狗不嫌家贫，什么环境都能待得乐乐呵呵的，“看来你确实很好养活。” “如果”他扭捏了一会，目光盯着床榻上案几的桌角，目露垂涎之意，“如果主人能让我有一些磨牙之物，那更是再好不过了。” mmp还是要拆家。 凌峸法会将在七天之后正式召开，以防路上出状况，吴济决定提前三天去，管事和师兄师姐们对此都没有意见。 这天是出发的日子，除开闭关的和外出的，一百零三位筑基期弟子尽数等在山门前方，吴济不经意观察了一下，发现对于他当领队这件事，其他人脸上并无不服之意，甚至还带着对他的同情。 这时候他就知道，自己绝对是被坑了。 宋管事早就准备好了出行的工具，那是一辆马车，不过在前边拉车的却是后期王兽吉光，一种骏马的种类，所谓的吉光片羽，就是说它极为稀有。 这种马作为拉车的灵兽，不疲不劳，奔驰如飞，传说它的皮毛也格外珍贵，如水数日不沉，不惧烈火燃烧，是制作皮甲类法宝的不二之选。 而这样罕见的灵兽，却被灼天门驱赶过来拉车，无疑彰显出了宗门的财大气粗。 吴济在人群中走动，将人和名单一一核对，又等了一会，终于等人到齐了，才让大伙一起上了马车。 随着吉光兽的一声嘶鸣，马车凭空而起，转眼间就飞了出去，外面刮过无尽的罡风，里面却很是平稳，人坐在马车内，感受不到丝毫的震荡。 车厢是由炼器峰提供的，利用了特殊手段铸炼，看上去不大的一个车厢，里面却有二百零八个不小的房间。 吴济和宋管事分别住了两个最靠近外面的房间，有很多弟子都不是第一次参加法会了，也都熟门熟路地随意找了个房间住了进去。 房间里面也是应有尽有，床铺桌椅和书柜，还有一扇小窗，让住在其中的人不至于感到憋闷。 一进门，吴济就把在宠物空间的二哈放了出来，某只“撒手没”的诨号由来已久，总是闲不住，这几天在院子里追鸟捕虫，动不动就拿他的家具磨牙，偏偏变成了灵兽，体质进一步强化，牙齿锋利得如同钢铁一般，火桐木打成的家具，在它嘴下都挺不过几天。 每天回去之后都要面对着满屋的狼藉，吴济恨得是咬牙切齿，当初在出租屋里的一幕幕重新上演，还好流火院不用他收拾，傀儡自会打理好一切，要不然他非得把这只狗塞回蛋壳里不可。 兽宠有独立的宠物空间，但那地方小，二哈一刻都不想待在里面，所以他会把宠物空间当做是惩罚的手段，就像是笼子一样，每次它犯了错，就会关进里面一段时间。 这条狗极为不长记性，这不，刚一放出来，就开始满屋乱窜，恨不得把墙皮都给啃了。 吴济没空理他，坐下来研究行程。 凌峸是一座山的名字，位于东泽之地，开阳国和玉衡国的交界处，属于太浩仙岛的管辖范围。 那地方距离南阳不是很远，若无意外，飞过去一天半的时间足矣。 “咚咚咚！” “进来。” 吴济一抬眼皮，发现是宋管事，正拘谨地站在门外，招呼道：“管事请坐，找弟子何事？” 以他现在的身份，弟子管事算不得什么，但基本的尊重还是要有，都说阎王好斗小鬼难缠，掌门峰主疼他，但也不能面面俱到，得罪了宗门里的这些基础管理层，他的生活估计不会那么顺心了。 “哎，吴师弟。” 宋管事对他倒是十分客气，按照辈分，他是该管他叫一声师弟，不过吴济被这么一个老头子叫师弟，听着心里怪别扭的，连忙打住：“管事以后还是叫我师侄吧。” “好的，吴师侄。”他从善如流，坐在桌子另一边，拿出了一张地图，“明天上午我们就到凌峸，那个地方由太浩岛负责，已经打点好了一切，不过那边地方小，弟子宗舍小了一些。” “无事，出门在外到底不比宗门，相信师兄们都能习惯的。” 要说灼天门因为火属性特殊的缘故，在炼丹炼器方面十分不凡，如果说炼丹还有个能控制草植药性的神木相互掣肘，这炼器可是独一份。 你说金属性的万佛无量宗？他们都是一个个的大和尚，每天苦修为乐，好法宝倒是不少，但从不拿出去卖。 所以占尽了两个发大财项目的灼天门，可谓是五大宗门的土豪玩家，弟子筑基拜师之后，分派到各个峰头上，每个人都能获得一个独立的院子，最小也得是个四合院，环境优美设施齐全，一下子换了环境，也不知道能不能习惯。 别看吴济现在嘴上说得痛快，心里却没什么底。 062 秘境的背后 “就住三个月的时间，想来也不算什么，若有那实在住不习惯的，就回到车上来，也没什么。” “这马车不收起来吗？” “就停在上空吧，又不是什么大事。”吴济无语翻了个白眼，问，“你这次找我就为了说这个？师兄们的衣食住行什么时候改成我来料理了？” 宋管事急急摆手，连忙撇清，他是想先说一些不重要的事缓和一下气氛，顺便套个近乎，现在吴济明显表现出不喜，他也不敢废话，立刻就说出了来意。 “是这样的，五大宗门每年住的位置都有所不同，我们来得晚，还有两个位置可以选，是要和太浩岛一块还是万佛无量宗挨着？” “之前我们宗门和哪个宗门比较近？” “吴师侄说笑了，我们五大宗门同气连枝，没有亲疏远近之说，以前都是轮流而居，大家都非常亲厚。” 吴济掀了掀眼皮，似笑非笑看着他，宋管事意会，话头一转，道：“不过通常说水火不相容，到底还是万佛无量宗的弟子更省心一些。” “也对，那些和尚整天参禅悟道，都是清静的人，就定在那里吧。”他用手指把地图手动放大，在某一块房屋密集的地方点了一下，那块地方立刻变成了红色，旁边是小块的金色。 宋管事颇为赞同，“师侄们和那些大和尚处久了，说不定还能学到一丝沉稳。” “不期待他们学到多少，不给我惹事就不错了。” 灼天门除了吴济，最有天赋的弟子也要半年才能筑基，更是要十几年才能结成金丹，所以队伍中不乏一些年近三十的弟子，偏偏在吴济的心里都被当成了小辈，那老父亲般的无奈口吻，听得宋管事忍不住发笑。 二哈是个不甘寂寞的，见没人理他，又偷偷挪到了桌角处，嘴一张就要咬一口狠的，还是吴济敏锐，一下子就看见了，拎着他的一只后腿倒提起来，脑袋朝下，眼睛和他平视。 “你这小崽子，又不听话了，两个时辰，没商量。” 战犬听到了连忙求饶，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嘴里发出呜咽之声，听上去就像是被人抛弃的幼崽，极为可怜。 可是吴济已经领教了他的可恶之处，丝毫不为所动，转手就把它扔进了宠物空间，说是两个时辰，到时候会不会放出来还要看他的心情了。 “那可是吴师侄的兽宠，长得雪玉可爱，也格外活泼。” “就是有些太活泼了。” 吴济带一次带队，心里也有一些没底，一直在和宋管事聊着关于法会的注意事项。 修士不注重俗务，他作为带队的弟子，其实需要准备的东西不是很多，能带着灼天门多捞几个能进入秘境的名额，才是正道。 “对了，这次的秘境是什么，有消息了吗？” 宋管事告诉他，法会五年召开一次，但是秘境却不是，里面的宝物都要好好休养补充，五年一去那是薅秃的节奏。 秘境这个东西，掌握了坐标就能用神奇的手段抵达，五大宗门行事作风一向霸道，发现了哪个秘境，先简单探索一番，若是东西不多等级不高就归属自家，封存在掌门那里。 若是规模和资源还可以，就要上报各大宗门一起处理，最后由各宗长老一同封印，作为门下弟子修炼之用，不许再放他人进入，这样的做派让那些小宗门不服气，但形势比人强，他们没有办法。 长久下来，五大宗门的手里，都或多或少有不少的资源，若要算上一同管理的，就更加不得了了。 吴济听他师尊说，就像是灼天门的掌门，基本上宗门之间贵重的法宝、丹药交易都是拿秘境的坐标交换，秘境是不会消失的，除非自行崩解，所以一代代传下来，到了他的手里，已经集成了一本厚厚的小册子，每一页都记录着一个秘境坐标和相应的物产。 这些东西都是不能示人的秘密，也就掌门能看，偶尔玄烨道尊也能看上两眼，久而久之，贵人多忘事的掌门经常会忘记，在门派定期去修补秘境入口的封印时，才恍然察觉：原来我们宗门进来缺少的材料，在这个秘境竟然有这许多！ 所以灼天门近年百年来一直有个不为人知的秘密，那就是每次内门外门的比斗，若是举行得极为仓促，没有被写在宗门的要求之中，定是掌门发现了之前遗漏的秘境，想要接着机会奖赏弟子，免得那些资源浪费了。 听到每次被弟子们期待的大比，背后竟然是这个缘由，吴济又好气又好笑。 这种事要是让那些把秘境消息紧紧攥在手里，时不时还要去查探一番的小宗门掌管者听见了，绝对会气吐血的吧？ 宋管事摇摇头，回答：“为了防止哪个宗门提前准备，这些事向来不会提前透漏，我这里也得不到消息。” 吴济没觉得意外，作为历练型的副本，有所保留很正常。 他们在马车里又谈了一会各宗前去的弟子概况，吴济心里有了底，才放人回去，一抬头，才发现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白天变为了黑夜，一颗颗星子在天上闪动。 难得闲下来，他出了马车，吉光依旧尽职尽责飞着，它认识路，又能震慑天上的灵禽，几乎不用人看着。 晚上什么东西都看不清楚，从上面看向下面，除了云层就是一块黑幕，吴济坐在车头，把腿放在马屁股上，引起它不满的喷鼻声。 他往前轻踢了一脚，无赖道：“瞎叫什么？你一个驾车的，驮着那么多人都没关系，给我放放腿怎么了？” 吉光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个中年的粗犷大汉，“我虽是驾车的，也不可受此侮辱，小子，我在灼天门的灵兽园待了近百年，你和该对我尊重一些。” 吴济嗤笑一声，来了兴趣，“你说说，你在灵兽园这么长的时间，有没有遇到一些特别的事。” “你是指什么？” “一些传奇逸闻，哪个长老和哪个长老是仇人之类。” 063 到达 烈风在耳边呼啸，外面两个人正聊得热闹，吉光平时里估计也在门派里待烦了，好不容易有人主动和他搭话，无尽的话往外倒，说不完一样。 “要说最大的事，就是关于正德长老的传言，那事大概在五十年前，门派里出了那种丑事，早就被遮掩得严严实实，几乎所有人都羞于开口。” “什么事？” 正德长老是戒律峰的长老，为人严谨公正，德行整肃，从来没有不好的传言，吴济听到时还真有些吃惊。 “我跟你说了，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它压低声音，透着几分神秘。 “不会的，我把神识放了出来，万一有人来了也能知晓。” “那就好。”吉光放了心，“这件事说来有几分猎奇，正德长老有个弟子，天资聪颖，从小在身边养大。不知道怎么的，两人就产生了私情，后来求到玄炳道尊那里，可想而知遭受到了剧烈的反对，两人还受到了严重的惩罚等到正德长老从牢狱里出来，那个弟子已经自尽了。” “什么！”吴济有些吃惊，再次确认，“是不是玄炳道尊逼死的？” 又想了想，觉得可能性不大，玄炳道尊虽然为人刻板顽固，但一切都按规矩条例办事，心中自有一套德行标准，绝对不会干出这样的事。 “门派里没有不许弟子寻找道侣的规矩，虽说师徒相恋有些不好听，但也不是大事，怎么就闹到了这样的地步？” 修士冷心冷情，不沉溺于情爱，但有些人活得久了，难免寂寞，茫茫修行道上找个陪伴的道侣，也很常见，毕竟感情是一个人的基本需求。 师徒之间的爱情有悖伦常，只要不涉及到别人，宗门是不会强加干涉，而正德道尊的事闹得如此难看，还害得一方自行了断，怎么看怎么不寻常。 “他们那个比较特殊。”它声音更小了，“正德长老那个徒弟，是个男子！” “我去！” 听到如此秘闻，吴济不知道是个什么想法，心生厌恶倒是不至于，就感觉难怪宗门会封锁消息，不然不知道还要成啥样。 想不到正德长老平时看上去正正经经，背地里玩这么大！ 吴济就在外面和吉光聊了一夜，各种各样的“秘密”探听了一箩筐，哪个师兄在灵兽园偷灵兽吃的事都被这匹马抖落了出来。 随着朝阳升起，马车渐渐靠近了凌峸，那是一座比较低矮的山，最上面是被人为削去了一截，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平台，山腰上是五宗弟子居住的地方，山脚下是集市，大大小小的摊位还没开张，许多散修慕名而来，已是非常热闹。 马车缓缓停靠在平台上，底下已经站了几个过来接引的人，师兄们从车厢里鱼贯而出，这平台极大，一百多号人站在上面犹如锅中的一粒米。 吴济拒绝了过来牵马的弟子，指了指山腰处，示意马车就停靠在居所那边，那人应下，牵着马过去。 接待他们的事宜由今年的东道主——太浩岛负责，来人穿着一水的冰蓝色道袍。泾渭分明地显出两种气质。 因为水能化冰的缘故，水属性修士主修的方向不同，性格会在潜移默化中受到影响，所以太浩岛弟子有着两种截然不同的性格，要么温和如水，柔声细语；要么冷冽如冰，不假辞色。 来接应他们的管事姓王，先对着吴济做了一个揖，缓声道：“这便是大名鼎鼎的吴小友了，还未恭喜小友，一月筑基，当属天穹第一人了。” “只是有几分运道罢了。” “小友不必谦虚，如今谁不知道你的传奇事迹，我岛弟子中有不少仰慕小友天赋的，还望今后不吝赐教。” “赐教不敢当，我在这里住的时日，若有弟子想来交流道法，我必扫榻相迎。” “哈哈哈，我刚才见了许多人，还是小友会说话。”他目光一转，到了旁边的宋管事脸上，“宋管事别来无恙，上次一别，已是五年未见，我看你年轻了许多。” 宋管事一向好脾气，被人忽视一会也没觉得怎样，热情寒暄道：“不过是门派里的风水好，我待着也松快了许多，今年刚招收了一批弟子进来，要忙的事多，还好有其他管事帮衬着，总算没有出现岔子。” “大家都是一样，每次招收弟子都要忙一阵日子，你们今年却是可以招摇些，刚招进去的弟子，都可以来参加法会了。” “哪里哪里，就如他所说，这是他的运道，也是宗门的运道。” 两个人打着哈哈，表面上谦虚无比，暗地里不知道斗了多少个来回，吴济在一旁听得起劲，感叹不愧是做了多年的管事，两个人都不是好糊弄的。 又想到水火果然不相容，太浩岛恐怕是与灼天门矛盾最深的宗门了。 神木门是最后到的，他们踩着一片巨大的叶子而来，到达的时候吴济一行已经进了住所，这里的房间虽小，但五脏俱全，还是单间，也没什么可指摘的。 吴济很是习惯，从前宿舍比这里大不了多少，还是四个人住。 不过有的师兄第一次来，一进来就皱了眉头，目露嫌弃，吴济早有准备，安排着他们去马车那边住了。 法会明天开始，今天刚到，稍作休息，法会一旦开始，山脚下会开启大阵，此阵名为“禁武”，顾名思义，就是为了弟子们在交易中发生争执，从而大打出手的状况。 从明天起，各宗弟子有一个月的时间自行支配，或是修行或是闲逛，要摆摊要购物都是可以的，吴济盘算了一下，虽是公平交易捡不了多少漏，但是他缺的东西不少，还是去看看，免得错过了什么宝物。 至于摆摊，他暂时没有这个想法，其实他一直都是个比较自私的人，像个土财主一样，要他往里收东西干脆简单，若要他往外拿，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再者说他的东西都是难得的珍宝，筑基期的弟子没几个能买得起的，他就不去蹚这趟浑水了。 064 神经兮兮的弟子 第二天吴济起了一个大早，优哉游哉走到外面伸了个懒腰，旁边的院子住的是万佛无量宗的弟子，一个个顶着锃光瓦亮的大脑袋，正围坐在一起做早课。 人人都低头肃穆着念经，除了一个坐在后面小沙弥，年纪也就十二三岁，正是坐不住的时候，念了一会就开始偷偷往外面张望，看到吴济，还冲他露出个天真的笑，灵动的眼珠显得他活泼可爱。 吴济没有打扰他，双手合十，也回了个笑，就下了山。 阵法已经在夜里布置完全，他感受了一下，发现体内的灵气好像受到了某种压制，能正常使用，但发挥不出任何武技了。 “看来这是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了。” 吴济起初还以为这个阵法也就起个约束监视作用，没想到比他想象中还要绝，直接就给人禁了。 这里的摊位是事先安排划分过的，那些人在路边，像是棋盘上的棋子一样规矩，吴济一路逛下去，发现大多数是周围的镇民或是修为不高的散修摆的摊位，卖的东西也不怎么值钱，基本上是皮毛低阶灵核灵药之类。 他从其中一条路的一头逛到另一头，挑了几只《解牛集》上说过的味道鲜美的灵兽，又拿了些可作为调料的灵药，正想往左边摊位走过去时，突然撞到了一个人。 不，准确地说，是那个人主动撞到了他的身上。 吴济冷眼看着一个假摔之后躺在地上碰瓷的人，也没有拉他起来的意思，问道：“轻轻碰了一下就再也爬不起来，说出去也是个笑话，筑基修士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羸弱不堪？难不成你这一身的修为，是拿药物堆起来的？” 林季同闻言才发应过来他刚刚的举动多么幼稚，又看到周围人探究的目光，赶紧拍拍屁股站起来，恶声恶气道：“看什么看！小爷的热闹是你们看的吗？” 路人也不是吃素的，有资格前来参加法会的，都是大宗门的弟子，平时走出去也是个人物，怎么会没有脾气，顿时就有个瘦弱如猴子般的人站了出来，回道：“怎么，这路是你修的不成？我从这里过去，看看都不成。” 他的同伴也跟着站了出来，“就是，你一身绿啦吧唧的颜色，一看就是神木门出来的，都说神木门丹道一流，堆出个筑基期不算什么。” “道友说的是，我看他年纪不大，脾气倒是不小，想来在门派中地位不低，自然是把丹药当成糖豆吃的角色。” 他们这伙人一唱一和，周围的人听了，也觉得很有道理，小声议论起来。 毕竟正常筑基期的修士，可不会被撞到在地上爬不起来，要说是他对面的人动了手脚？这里有禁武阵，谁有那么大的本事？ 他们越说，林季同就越气，最后大吼一声，逃窜而去。 吴济看着他的背影还挺莫名其妙，一摸脸，“这人怕不是有病吧？” “多半是。” 竟然还有人附和他。 他朝众人一拱手，没把这个插曲放在心上，转身向下一个摊位过去，他手上灵石多，轻而易举就成了摊主眼中的“大肥羊”。 再说林季同这边，气冲冲回到屋子里，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转眼一看，又发现屋里简陋无比，没什么东西给他破坏，心里更是堵着一口气，朝外面大吼了一声：“江高义，你给我滚进来！” 吼声震得旁边树枝一颤，叶子噗噗往下掉，树上的鸟儿受到惊吓迅速逃走，住在两边的弟子同时皱眉，却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转眼间，从外面连滚带爬跑进来一个胖胖的男人，擦擦头上不存在的汗，战战兢兢道：“林师叔请吩咐，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请直说。” 因为太过紧张，他身上的肥肉在微微抖动。 “我今天遇到那个吴济了，他居然敢羞辱我，你一定要给我想个办法帮我教训回来！”林季同看着他那样没出息的样子就来气。 “什么？我的小祖宗，你还真去找他了？”江高义在心里叫苦不迭，“他是灼天门的人，又拜了玄烨道尊为师，凭地位，他还真不下于你，你要想和他比试，下个月我给你安排，别再给荣智道尊添麻烦了。” 他这一番话可谓是情真意切，却在林季同心头的火上交了一瓢油，他气得狠踹了这位管事一脚，骂道：“神木门的饭你真是白吃了，竟然还敢给外人说话，看我回去怎么治你！” 这还不解气，他在屋子里转了一会，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又迅速出了院子。 再说吴济这边，他在闲逛的时候，遇到了不少主动和他打招呼的修士，起先他还以为是异界的人友好爱交朋友，后来听到某位摊主的话才知道，原来他的身份和影像早就被透露了出去，人人都知道他是灼天门的小天才，自然起了好奇和结交之心。 他的资料倒不是有人故意泄露的，法会是有比斗环节的，更是关系到之后秘境的探索。 秉着知己知彼的原则，有不少好胜心强的修士，早早就要把各门派实力强大的选手调查出来，包括样貌，习惯使用招式，优势弱势等等，这些不起眼的东西经过研究，将会在战斗中起到重要的作用。 由此，许多“情报贩子”应运而出，专门收集这些杰出的弟子的资料，若是齐全的，能卖上不少灵石。 各个门派都有这些人的“探子”，宗门管事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直眼，学会收集对手的资料和防止被人收集资料都是修士的必修课，只要不明目张胆，他们不会管。 今年灼天门出了吴济这个奇葩，可是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在灼天门有门路的，早在他练气期就活动开来，本打算等上三五月再说，没想到这小子不声不响就把基给筑了。 所以那些弟子受到的资料中，关于吴济的是最少的，什么擅长什么不擅长，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一概不知，就知道他的名字，然后很厉害修为进展飞速，然后呢？没有了！ 你说愁不愁人。 064 兄妹俩 正在与吴济交谈的，是他上午刚结交的两个朋友，来自太浩岛的两名修士。 一个叫白成济，一个是白梦泽，两人不仅是兄妹，还是少见的龙凤胎，样貌几乎别无二致。 他们兄妹完美体现了太浩岛弟子的特点，哥哥温润如玉，如水般包容内敛；妹妹却冷若冰霜，一双美眸扫过来，仿佛伴着寒风，让人骨头都冷上三分。 这两位朋友气质皆为不俗，吴济和白成济亲密聊天，白梦泽背着一把大剑跟在后面，一言不发，默默散发着寒气。 “吴道友，我听说你刚刚遇到了些许麻烦？” “也是无妄之灾，那人是神木门的弟子，精神估计有问题，以后远着点就是了。” 他倒不是存着私心发泄不满，而是真的认为撞了他的那小子有病，初步猜测应该是狂躁症之类的疾病，异界没有相关研究，把这些病统称为“疯症”。 “哈哈哈哈哈，吴小友说笑了。”吴济满脸认真的神色让白成济笑了好一会，“那人我认识，叫林季同，是神木门五大护法之一荣智道尊的亲孙子，从小被他亲手养大，如今才二十五岁，就已经是筑基后期的修为，性子骄纵些也是难免。” “他那样叫骄纵？” 二十五岁的人了，在街上大吼大闹，强行碰瓷，不叫有病叫什么，狗叫？ 吴济颇为无语，白成济也感觉有些不妥当，说：“他就是那个样子，从小要啥有啥，做了坏事有人给他擦屁股，除了掌门和那几大护法，神木门里谁他都不放在眼里。” 他意识到什么，看向吴济的眼光中带着担忧，道：“恐怕他是对吴道友的天赋起了嫉恨之心，你今日叫他丢了大脸，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会怕他？”吴济完全没放在心上，“这里是五大宗门聚首的地方，任凭他在宗门里再受宠也把手伸不到这边，再说了，你以为我的师尊会让人欺负他徒弟。” 白成济愣了一下，转而又放心下来，“说得是，玄烨道尊当年就是个硬气的，从来也不肯服谁，你是他的弟子，定是青出于蓝了。” 二人一路聊一路走，白梦泽就在后面当个尽职尽责的背景板，从来不发表言论，也没对他们的话产生兴趣。 吴济回头看了她一眼，总觉得他有哪个地方很是违和。 他交朋友，真心是最重要的，对方的好感度资料早就被他掌握。 白成济对他的好感度为25，算得上印象颇佳，而白梦泽对他是10，只能说是点头之交。 他对于好感度的数值不觉得奇怪，毕竟自带有那个什么鬼特质，只是白梦泽的眼神太过空洞，看向他的时候跟一个陌生人没什么两样，与好感度十分不符合。 不管怎么说，面板是不会骗他的，不过人类的思想不能用数据来衡量，吴济一时也不知道白梦泽对他是个什么看法了。 白成济也跟着他的目光往后看，解释道：“吴道友莫怪，我这妹子生来冷心冷情，对谁都是淡淡的，只和我能说得上两句话了。” “哪里，令妹天资不凡，小小年纪就是筑基中期的修为，倒是超过你了。” 听到妹妹受到夸奖，白成济比人夸他自己还开心，“说来惭愧，我比她早生片刻，修为却是远远不及。她心思纯粹，不容易受到外物干扰，谁都说是个天生修炼的好苗子。” “没有。” 后面传来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两人回头，发现白梦泽认真地说：“哥哥也很厉害比我厉害。” 白成济会心一笑，温馨的气氛突然在两人中间流转。 在三个人的电影中没有姓名的吴济也回过头，自认识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这姑娘的声音，果然声如其人，也是冷的能在三伏天里结冰渣，平淡得没有一丝音调。 白成济虽然不大，但法会已是参加过两场，对这里的一切都很熟门熟路，自然而然带着吴济参观游览。 走过寻常的摊位，他指着旁边的一些空余的位置，说：“那里是一些小有名气的门派预留摊位，三天后就会满了，你想要好东西，这时候出来还是早了一点。” “此话怎讲？” “也是，你是第一次来，就让我好好给你讲讲法会的规矩，听好了。”路边有一些休息的石桌石凳，他坐在吴济对面，手上拿出一幅会场的具体地图，指点江山。 “前几天正是新鲜的时候，宗门弟子哪有心思摆摊，三天后才是大集真正的开始时间，那个时候除了五大宗门，一些中等规模宗门的人员都会出席，你想要什么特色的东西，还要再等等。” “你以为法会集会的规模就这样小打小闹的场面？五宗也不怕惹人笑话，明天开始，空置的位置会被放上提前炼制的店铺，货物放在店里，一排排下去，壮观得很，哪里如此寒酸？” 看了地图，吴济这才发现，今天逛的小摊子分布在交易区的边缘位置，还有不少主干道两边空着，有什么作用很明显。 他变出一壶茶，放在桌上，倒了三杯，吴济捧起来喝了，白梦泽眼神都没给，他也不在意，继续说：“要说医毒不分家，定魂堂和绝命谷的摊位在一处，你有什么想要的救命丹或是毒丹，可以去那里，他们后天就来了。” 随着他的指点，吴济盯着地图上那两个紧紧挨着的摊位，不怀好意地想，不知道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故事，放在这两家身上适不适用。 若不是怕被人打出来，他还真想去试试看，拿着绝命谷的毒丹问定魂堂有没有解药，光是想想就够好笑的。 “还有南卦堡，听上去有点像南瓜煲。”他不自觉舔了舔嘴唇，“但是他们在机关精巧之处格外精通，传信用的机关鸟，出行用的飞舟，都是他们流传出来的，你不要小瞧他们。” 又补充了一句，“虽然真的很像南瓜煲。” 吴济一阵无语，道：“我自然是佩服手艺精湛之人，说来，某手中还有一物，与那南卦堡颇有渊源。” 娘的，说的他都想吃南瓜煲了。 065 宠物蛋也要讲究缘法 “既然和南卦堡有关，可否给我一观？” 吴济点头，拿出青云舟放在桌上，白成济将之拿在手里细细观赏，边看边点头，称赞道：“这种完美无缺的手艺，和精湛古法雕琢技巧，世间除了云舟子不做二人选。” “不过听说他自做上南卦堡副堡主之后，就未曾造出任何器物，不知此物吴道友从何处得来？” 说话间，他的眼睛也不曾离开小舟片刻，白梦泽一看就知道这个哥哥又陷入了“格物”的痴迷之中，不忍直视般扭过头去。 白成济此时的眼里只有青云舟，见没人回答他，也顾不上平时维持的矜持，追问道：“若是方便的话，可否请道友为我引荐一二？” “不过是机缘巧合碰上的，哪有什么渠道。”吴济神秘一笑，高深莫测的样子。 他的举动让白成济更是不信，不过两人相识不久，也不好提要求，只能作罢。 三天后 “吴道友，快跟我过来，有好东西。” 吴济在大街上被人拖着走，恨不得以袖掩面，白梦泽不紧不慢跟在后面，背后一柄银白色的剑，通身冒着寒光，很是不好惹。 “白道友，慢点，今日起得早，说不定店门还没开。” 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他对白成济的性情算是有了初步的了解，这个人表面如春风般和煦，背地里却格外跳脱，想到一出是一出，有时候又如同科学怪人，整天拉着吴济研究灵气的原理和运行，对待那些机关及黑科技有着莫大的兴趣。 据他亲妹子的透漏，他一年中至少有十次闹着收拾东西，打算外出云游探索世间的神奇奥秘，不过其中五次会被师尊阻止，两次自行退缩，两次俗务缠身，最后一次还有各种意外发生。 种种不可言喻的原因，导致他谋划多年，却一次没有成行。 “现在不着急，等会有你后悔的时候！” 等到一行人来到某家店门前面，碰上了成堆的人群，后面还有源源不断的来者，店门还未开，但没有一个人打算中途离开。 吴济看着东方刚刚升起的太阳，差点怀疑体内的生物钟出现了问题，犹豫问道：“道友，我们今日是卯时出门，可对？” “就知道你会如此情态，起初我也不肯相信，这是法会上最受人欢迎的店铺了，有这样的声势并不奇怪。” 他看向周围越来越多的人群，意识到其中还有许多五大宗门的人，穿着不同颜色的道袍混迹其中，都是一脸期待的神色。 在左边的角落里，他还找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那是跟他一同前来的灼天门师兄们。 “白道友，敢问这店里卖的是所谓何物？” 竟然连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关在房间里修行的弟子们都引了出来。 “先前忘了跟你说了，这中等势力里边，有个极为特别，和五大宗门的关系紧密虚凰山的名头你可曾听过？” 经他一提醒，吴济从脑海里翻出了这么一个势力，虚凰山非常特殊，功法武技不强，门人弟子修为不高，但在中等势力中占有一席之地，这取决于他们的奇高的御兽手段。 他们能从山河湖海中捕捉到高等阶的兽类，让他们或是繁衍，或是通过手段将之驯化，让他宗的弟子总能挑到适合的兽宠，简而言之，就是一个倒卖宠物蛋和活体宠物发家的势力。 白成济还在他耳边喋喋不休，“想来你已经猜到了，这店铺就是他们开的，言说寻常买卖也不会有这么多人，偏偏他们在这里出售兽宠，并不讲究灵石多少，而是看个人的缘法。” “此话怎讲？” “你待会进去就知道了。”他卖了个关子。 外头人越来越多，吴济被挤在人群中间，也多了一些烦闷，终于，大概七点左右，店铺的大门被伙计打开，人群几乎一拥而入，里面的人好似习惯了这一场景，不慌不忙维持着秩序。 “大家慢慢来，都有的，请这位道友在后面排队。” 纵使有些不守规矩的人，看到店里坐镇的帝兽级白宁歇，只得歇了心思，乖乖排到最后。 吴济来得不算晚，正好挤进第一批进店的人中，他打量店里的布置，有些奇怪，说是宠物店，却看不到一个宠物蛋，只有一排排古里古怪的透明石头，表面发着光。 “请道友将手放上去。”身边的伙计提醒道。 他环顾四周，见大家都是这样做的，也跟着把左手放上去，接触的时候，掌心底下传来温润的触感，石头上变得灰蒙蒙起来。 “敢问道友，您想要什么类型的兽宠，战斗的还是辅助之类？” “我已经有了兽宠，就想要个坐骑。” “是，请道友凝神静气，结果马上出来了。” 吴济依言照做，很快，石头上就浮现出了一个特殊的纹样，他还没怎么样，店里的工作人员或是懂行的弟子们都倒吸了一口气。 “他竟然带走了这批宠物蛋中最强大的坐骑！” “还好只是个坐骑，若是战斗宠物，我真要捶胸顿足了。” “说明他本来想的就是要个坐骑，也算是求仁得仁了。” 一边的白成济做完测试，也跑过来对他拱手，“恭喜吴道友，我的运气不佳，只得了个一般品质的雪坤狐。” 吴济还处于一脸懵状态，把他拉到一旁，连忙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道友这都看不出？我说了这里万事讲究缘法，那块石头会为每个人自动选择宠物蛋，匹配出什么全靠缘分，且机会仅仅一次，你手下的那个花纹，是高品阶宠物蛋的象征，那人应该是给你取东西去了，这不，回来了。” 果然，刚刚引路的小伙计抱着一颗蛋，小心翼翼地交到吴济的手上，叮嘱道：“道友请拿好，这是您选中的坐骑，朱流夔马。” 这玩意他没有听说过，不过根据周围人的表现，能猜出这蛋里面的兽宠血统不凡。 此时白成济的宠物也拿到手了，是个花白色的蛋。 白梦泽从进门起一直在他旁边，冷冰冰杵着，对这种活动全然没有兴趣，见她哥把雪坤狐的蛋递给了她，双手依旧放在原地，没有接过去的打算。 066 机关之术 “梦泽收下吧，这雪坤狐正合你的属性，有了它，你的修炼能更进一步。” 白梦泽瞥了他一眼，皱着眉，打量着四周的人，没有说话。 吴济见她有话难言，拉了一下白成济的胳膊，建议道：“道友，店里嘈杂，我们出去说。” “好。” 宠物店里的规矩是一个宠物蛋100中品灵石，不论带走宠物蛋的品质好坏，这种带有赌博性质的方式自然是有人赔有人赚，白成济算是不赔不赚，用正常价格买下来，也有如同吴济这样运气好的，赚得是盆满钵满。 走出店里，白成济又要把雪坤狐塞给他妹妹，毫无疑问被拒绝，白梦泽不乐意，反而劝诫道：“哥哥，修炼本就是打磨自身，不要太依托于外物了。我不喜兽宠，你还是送给别人吧。” “妹妹，不过是个宠物，又不要你带在身边，我平时没有时间陪你，有个伴我也放心一些。” 白梦泽脸上更加冷了，“我心中唯有修行，不需陪伴，也不用这等讨巧的玩意。” 见两人的气氛越来越诡异，吴济赶紧转移话题，举起手中青白色的宠物蛋，插话道：“两位道友，不知道我这宠物是何来头，我以前从未听说过。” 听到他的话，白梦泽扭过头去，没有搭理，白成济恢复了温和的神态，耐心解释：“朱流夔马在东泽洲有名一些，你没听过也是应当，传说这种兽外形似马，手上长有独角，坚不可摧，能够让它抵御法器的伤害。” 吴济心中自动勾勒出来独角兽的样子，这种生物在西方可是圣洁的象征。 “除了这些，朱流夔马还擅长捕捉虎豹，是那些猛兽的天敌，生来便是五阶灵兽，成长前途很高，吴道友此番可是捡了大便宜。” 白成济眼光中隐隐透出艳羡的神色，吴济也没办法，在暗地里耸了耸肩，早知道是靠运气的项目，他说不定就不参加了，面得招人眼。 他把宠物蛋收起来，还没想好是自用还是卖出去。 早先从多宝街开出来的灵石已经被他用去了一多半，接下来是要寻找新的来钱途径了。 这条街上多是些中型势力，店铺各有特色，都很气派，定魂堂在门外摆了几个桌子替来往的散修义诊。 虽说修士身体强壮不易生病，但那些散修没有进入门派，没有系统性的功法修习，全靠着自己一通瞎琢磨，灵气乱窜，很难不在体内留下隐患。 定魂堂诊断查探的，就是这种类型的疾病。 “不管是不是为了博个好名声，这定魂堂也堪称高义。”白成济见到这样的情景，感叹道。 吴济倒不以为然，“你可知医者最珍贵的是什么？是经验和资历，一样病百样方，对症下药才是关键，他们趁着修士聚集的时候摆摊义诊，可不是免费送上门的众多病例？等法会过去，少不得定魂堂又要多几个在外行走的医师了。” 他们算盘打得精，只诊断，不治病，也不用担心治不治得好，诊出来了有人拿药，还能得到额外的收入。 而且因为不要钱，许多人都会秉着有便宜不占白不占的心态，积极前去排队，就算是让学徒弟子看看也不会有怨言。 既有了名声又集中培训了弟子还赚了钱，这样一举多得的好事，谁不乐意干？ 白成济被他说得一愣一愣，又听了他的分析，觉得有道理的同时又感觉有哪里不对，纠结了两回，缓缓点头，“吴道友说得也有道理，是我想的不够深远，远不及你。” 说完，便径直带着他离开了定魂堂的范围，毕竟在这里的都是修士，耳力不凡，当着人店门口说人是非，实在不符合他心中的君子之道。 倒是白梦泽多看了吴济一眼，目光流转间，多了几分异色。 南卦堡开得店铺生意同样红火，来往的人群络绎不绝，这里东西价廉物美，还很有趣味，就是一个小锁头，都能玩出百种花样。 白成济一个没拉住就闪了进去，等到吴济和白梦泽在人群中找到他的时候，那人正盯着那些陷阱的模型研究得痴迷入神，后面的伙计打量了他好几眼，都没被他发现。 “白道友，你喜欢的话可以买下来回去看。” 只看不买可是招人嫌弃的。 他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立马收回手站起身，脸上赧然，指着最大的那个带着众多机关的陷阱问道：“此物何价？” 那伙计扫了一眼，脸色古怪道：“实在是不好意思，那个是展览品，只做了一个，概不售出。道友若是喜欢，周围的那些我可以给您便宜一些。” 白成济摆摆手，“别人看不出来，那些还瞒不过我，都是学徒的练手之作，竟还拿出来卖，就中间那个，我和他有些缘分，不介意多出一点灵石。” 他这番话倒是让吴济刮目相看，这温吞的小子遇到好东西倒是变得强势起来了，不得不说兴趣的力量是强大的。 伙计的脸色有些不好看，这儿可没有顾客是上帝的说法，爱买就买不买拉倒，反正好东西不缺人买。 不过他想着开张第一天不好闹个不愉快，耐心道：“请道友见谅，不是小店不卖，是我堡一个匠师打造的，故意缺了几个部件，他出发之前还交代了我们，若是有人能补足缺少的部件，就能得到和他交流技法的机会。” 他压低声音，“原本这些是不能说的，但我看道友实在喜欢，不妨尝试一二。” 白成济的呼吸立刻沉重起来，盯着中间那个陷阱的时候，再不复之前观赏的神色，而是无比认真，从外到内一点点看过去，要不是旁边有人盯着，他早就上手拆解了。 不知道是真有天赋还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没多久，还真让他找到了几处缺失的部位。 “这里，这里，还有这个位置。” 伙计露出惊讶的神色，笔下不停给他做记录。 “这里，总感觉有点问题，但好像又没错，能运行。” 他的指尖最后停在一处精巧的撞击触发式机关上面，想了很久，最终失望一叹。 “这机关我看不出来，看来是与匠师无缘了。” 067 有余涅槃 “这里缺了一个连环轴承，可能导致威力不够。” 吴济冷不丁插话进来，两人都看向他，神色不一。 他神色自若面对着伙计，道：“记下来，算作白道友说的。” 白成济反应过来，连连摆手，“这不妥当，明明是吴道友的学识，我若做出此举，与作弊有和区别？到时候见了匠师，一问三不知，没得惹人笑话。” “白道友此言差矣，你能看出来不对的地方，说明天赋和眼力皆是不差，怎么会没有话说？再说你这次是以讨教为主，想必那位匠师不会怪罪。” 见他还要再说，吴济直接招来伙计，“给他记上，敢问匠师什么时候有空闲？” 伙计看了一眼柜台方向，见那里坐镇的管事没有意见，才从怀里拿出一个玉石雕刻而成的精致手牌，交给白成济，说：“道友这便算是通过了，待法会结束之后，若是通行令发出微光，那就是匠师有时间，你可以前去我南卦堡交流一番，匠师会在那里静候道友。” 匠师的地位在南卦堡相当于灼天门的长老，也相当于定魂堂的医师，大都有着精湛的技艺。 伙计这话说得客气，白成济也不好领这个情，勉强收下通行令，又买了一些新奇的玩意，才匆匆退出店里。 出来后，他首先向吴济郑重鞠了一躬，“此番是我占了便宜，之后会从旁的地方补上，还望道友不要推脱，否则我便无颜去见匠师了。” “白道友无须多心，我本就对这些杂学之类不感兴趣，不过若是你要给我些许好处，我也不会推辞。” 两人相视一眼，俱发出爽朗的笑，仅仅一件事，白成济的好感度肉眼可见的速度上涨，转眼就到了35。 就在气氛一派和谐之时，总有那不长眼的人前来打扰，白成济刚刚直起腰，就听见一道奚落的声音从前面响起。 “我今日倒是看了个稀奇，白师兄给人卑躬屈膝，我说太浩岛好歹也是五宗之一，怎么会干出这等没有骨气的事？” 林季同那个腔调把白成济气得够呛，碍于阵法不能动手，不过他也不是好相与的，立刻反讽了回去，“我做什么，自有我一番道理，难道神木门什么时候成了五宗之首，这点小事都要管着？” 吴济见他们你来我往唇枪舌剑交锋了好几句，都没分出什么胜负出来，又觉得有点无聊，伸手打断了他们。 “两位都是有身份的修士，何须在闹市争辩，我们不如找个清静之地，好好论道。” 其实他打着把人带离交易区的主意，离开了禁武法阵，他们三个人收拾一个，岂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不过林季同狂是狂了点，但还算有点脑子，一眼吴济不怀好意的目光就知道没好事，一甩袖子，骂道：“少来这里假惺惺，我和你的账还没完呢！三天后比斗台上见！” 放完狠话，他愤愤看了几人一眼，又沿着来时的路跑走了。 “这”白成济看着他的背影，犹豫道，“之前道友说他精神有问题，我还不信，如今看来，你所言非虚啊。” 就连白梦泽也跟着凑热闹，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难得赞同他这个兄长。 发生这种事，两个人都没了接着逛下去的心情，在下一个路口告了别，各回各的宗门驻地。 至于白梦泽，她全程都没有表现出丁点性质，果断跟着白成济回去了。 吴济到了院子附近，往上还有走一段石阶，往上一看，上次那个小沙弥正背着一些重物艰难往上走着，额头上全是汗。 修士都有随身的储物袋子，通常是不需要拿或背东西的，小沙弥此举必定是有他的用意，他没有贸然上去打扰，一直默默跟在他后面，没有做出催促。 一步一步，小沙弥走得格外吃力，吴济猜测沙袋里面装的应该不是普通的沙子，而是一种重量很大的物质。 终于，当他迈完最后一步，把沙袋重重放在地上，直起腰，用衣摆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像是早就有所察觉一般，转头看向吴济，双手合十，目光澄澈。 “谢过施主。” “为何谢我？” “施主不紧不慢，从容自得，更是给了我心灵上激励，助我得以完成修行，这是施主对佛的尊重，所以我谢你。” 看着他一本正经的神情，吴济觉得有意思极了，捏了捏小沙弥软软的脸颊，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小小年纪，还一套一套的。” “我没有名字，道号慧明。” “慧明小师父，你这名字，一听就机灵。” 小沙弥是小孩子心性，平时拘得久了，天真之气在此刻爆发出来，笑眯眯说道：“是的，师兄们都夸我聪明，师父也一样，他说我是天生有余涅槃之体，极适合入佛门的。” 吴济心里暗惊，没想到这小和尚竟然有这么大的来头。 佛门和修道不同，金丹期之前没什么区别，可是他们不结元婴，而结佛果，接着更需要明台通道，念头纯粹方能成就无上的菩提心，成就元神。 而他们在元神之前，在心性上都只能说是凡俗之心，元神之后，心性会经历巨大改变，达到有余涅槃，情爱惧恨等三千烦恼尽皆斩断。 在有余涅槃之后，还有无余涅槃之说，是指修成圣人，今世所受诸多苦痛，之后五世都不用遭受，可以说处于天道的保护之中，之后便是顺风顺水，没有任何修炼上的瓶颈。 而无余涅槃，困难重重，在万佛无量宗的历史上，还只有两人达到如此境界，至于那两人之后的去处，吴济无从得知。 可以肯定的是，慧明这个天生的有余涅槃之体，确实是心志达到无余涅槃的最佳人选，难怪他的师兄和师父对他如此严格，通常的课业不算，还有额外的训练。 吴济摸了摸他光秃秃的大脑袋，想起了什么，从储物袋里掏出了几块用灵蜜和各种水果制成的点心，放在他的手心。 “小师父辛苦了，尝尝这个好不好吃。” 068 擂台赛 山下的交易区依旧火热，前几天还有五大宗的弟子前去捧场，后面就全是来自各地的散修们在淘换东西了。 毕竟此次法会主要的目的是开启秘境，一个月的时间，谁都不能松懈下来。 从上次回来之后，吴济就没有再下过山，山腰处有为五宗弟子准备的专属演武场地，他花了几块灵石包了个单独的练习室，一直在钻研《天吉清虚录》中的招式。 武技和招式不同，同样的武技可以演化出许多不同的招式，而且因人而异，全靠悟性和理解，吴济的悟性不算突出，好歹见识不凡，磕磕巴巴地，也能弄出一些特色的招式出来，将武技的效果尽可能发挥到最大。 比如上次使用过的千刀摧心术，由《天吉清虚录》中的“摧心”章演化而来，属于比较基础的招式，他觉得攻击力不足，又结合着火莲步法改造了一段时间，倒是让他创造出了威力速度皆有提升的“红莲破心刃”。 至于“绝脉”篇，他结合着《解牛集》，有了一些新的理解，不过因为时间问题，暂时处于理论阶段，没有得到过实际验证。 凌峸法会第二个月很快开始，目的点就在山头出，原先用于接应的巨大平台被分为九个局域，每个区域从原有的基础上抬高近两米，比斗台上设置有法阵。 山头的四周凭空而起，环绕着一圈圈的看台，五宗的弟子泾渭分明，距离隔得很开，观看的人员除了他们参赛的之外，还有五宗过来的管事及太浩岛几位维持秩序的长老，再就是一些看热闹的散修和中小型势力的修士。 比斗分为两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擂台战，筑基初期和中期一组，筑基后期和圆满一组。毕竟参加法会的人员有五六百之众，这是快速筛选出精英的最好方式。 第二阶段是正是的抽签比试，不分修为等级，全靠运气，抽中谁就是谁，若是输了，只能自认倒霉。 由太浩岛长老宣布完赛制之后，比斗就此正式开始。 九个擂台上的阵法同时启动，石台周围都有了一层薄薄的透明罩子，比斗台上的阵法作用大都相似，都是为了保护台上人员的生命安全，以及防止灵气在场上乱窜，打扰到别人。 阵法刚刚启动，就有些沉不住气的弟子，早早飞身上了台，一人站了一个擂台，武器一摆，就是迎战的架势。 吴济冷眼看着，没有上台的意思。他打得是以逸待劳的主意，太早上去很大程度上有陷入车轮战的可能，至于擂台上后期都是强者能不能打得过？这个问题从未在他的考虑之列。 火元液灌出的修士做不到越阶挑战，根骨满级的天才不能碾压同级，那他还不如回家烤红薯。 环顾四周，他发现几个被人重点关注讨论的弟子都是稳坐高台，丝毫不慌的样子，就知道他们和他是一个想法。 事实上，前期上台挑战的要么是心存侥幸，要么是自知能力不足，想要抓住机会向高阶修士挑战学习的。 一个上午过去了，太阳越来越大，吴济修炼之后倒是感受不到多热，就感觉阳光晒在身上，把人骨头都晒懒了，让人困顿不堪。 “哈~” 第二十七个哈欠打完之后，他再也坐不住了，站起来活动了一会。 他的举动引起了许多弟子的警觉，感觉明里暗里无数目光放在他身上之后，这人又一屁股坐了回去，满脸无辜。 白成济隔着山头坐在他对面，看到这番场景，也露出了个无奈的笑。 “师弟，几日不见，你捉弄人的功夫见长。” 厉海阳坐在他旁边，周围大多数都是百战峰的人，都是本次法会能获得进入秘境资格的热门人选，没办法，单论战斗方面，他们才是行家。 吴济又打了个哈欠，百无聊赖翻着介绍异界风土人情的杂书，随意道：“谁让他们将我看作假想敌，我一个筑基初期的修士，也值得那些人如此关注？” “师弟说笑了，你这筑基初期可与别人不同，别的就不说了，光是这速度就足够吓人。才一个月，你的修为就要到中期了吧？” 因为安律的关系，他们两个算是比较熟悉，说得上两句话，但是没到可以打探底细的程度。 他的修为深浅别人很容易能看出来，但这并不代表是一件光彩的事，别人都会在心里默默计量打算。 不像他这般，直接就问了出来。 修士的修为虽然算不上什么隐私，但总归是私事，没有明目张胆摆出来的时候，当着修士的面直接询问，算得上一种冒犯了。 他不是很看重这些礼法，似笑非笑看了厉海阳一眼，没有承认，而是谦虚了几句：“速成的东西就如同没有根基的芦苇，长得再高随意一折就断了，不如师兄这颗大树，扎实得很，一柄长枪出神入化，谁不畏惧三分。” 厉海阳挠挠头，真诚道：“哪里比得上师弟，你是我们宗门的希望，一定能带着我们夺得魁首。” 两人商业互吹般尬聊了几句，时间越长，吴济就越是觉得这人的情商怕是真的不高，说什么话都不会过脑子。 有一说一，从不含糊，和这种人说话累也不累，痛并快乐着。 台下的守擂者换了一批又一批，比斗的招式大都以武技中自带的基础为主，并没有做出多大的创新。 “碰！” 又一个弟子被打下台，擂台上的彪形大汉狂吼了一声：“何人敢来应战！” 他是大荒山的弟子，作为土系修士，气质却难得狂放，一手摧岳咒，一改土系修士着重防御的特性，全靠着大开大合的手法和强大的力量，镇压了不少修士。 不过他虽然粗鲁，但不至于太伤人，只要及时认输，不会多加为难，若不认输，也只是把人摔到台下而已，并不会伤及内里。 “师弟，那人平时名声不显，没想到有这样的本事。” “总会杀出几匹黑马的。”吴济捧着书，没有抬头，还是那副懒洋洋漠不关心的样子。 “这话真是难懂了，又关黑马什么事？” 他摇摇头，没想明白，继续关注着台上的战况，尽职尽责给吴济做着战况转播。 069 帮他一把 “又有人上去了！” “是太浩岛的弟子，土能克水，那位兄台怕是没有希望了。” “我说什么来着！那人竟然连三招都没挺过。就这么被踢下台，实在难看，啧啧啧。” 吴济感觉耳边几乎有数百只苍蝇在开演奏会，被吵得头都大了几分，“碰！”一下合上书，深吸一口气，“厉师兄，我就坐在你旁边，视野和你是一样的，不劳你辛苦解说了。” “无妨，吴师弟不是在看书吗？我就是动动嘴皮子的事，不累的。” 并没有感谢你的意思！ 他简直面临着人生中首次出现的最大耐心值挑战，偏偏那人又是个读不懂空气的，只能转过头看向台下，眼不见为净。 其他八个擂台还好，上面的人过了几百招，有来有往，都是不把灵气和精力打完不罢休的架势，倒是那个土系修士的台上，全然是他压着人打的份，不管上来的是谁，都是十招之内解决绝不拖延。 “他倒聪明。” 车轮战最忌讳灵气的消耗，速战速决才是正道，这是人人都知道的道理，不过真正有这个本事的人，目前唯有那个土系修士一人了。 太阳渐渐西沉，那个修士经历了不下十五场的挑战，看着还像是精力充沛的样子，但是吴济眼尖，敏锐看到了他微微颤抖的手臂，这么多场战斗下来，就算是没有尽全力，但精神力的消耗是实打实的。 他能看到，其他宗门的精英也能猜到，只是没一个人上台捡这个便宜。 笑话，大家在门派里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乘人之危岂不是在以后都会留下污点。 天才都是骄傲的，崇尚君子之德，不是正大光明赢得的胜利都不屑去拿，免得被人耻笑。 当然，那些修为不高的弟子就不这么想了，拿到手里的才是真的，那些虚名不要也罢。 神木门的看台上就有这么一个人，长相一般，那双眼睛转得过于灵活，小人得志的样子，一看就在打什么坏主意。 他身量不高，坐在林季同的边上。 两人看上去关系不错，时不时说上几句话，不过大多数时候都是那个人在说，林季同听着，满脸不耐烦。 “主子，那人也太嚣张了些，不如您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天才？” “懂什么！没看见那些家伙都没有动静，我去凑什么热闹。” “他们都是些沽名钓誉之辈，您上去了，可是直接能坐收渔翁之利啊！” 林季同虽然自负，但也有脑子，斜睨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目光又不自觉转到了吴济身上。 杨俊拔发现他的视线，眼睛里闪过什么，最终没有说话。 又是一个修士从台上被踢下来，这时候天色已经到了下午，也就是说，台上的土系修士，只要再坚持半个时辰，就能获得最终的胜利，直接进入单人斗法环节。 看台上的人不是傻子，相互对视了一眼，都拿起武器，身体前驱，蠢蠢欲动的样子。 吴济叫来一个炼器峰的弟子，在他耳边说了几句，那人瞪大眼睛，最终无奈点头同意。 “我来挑战你！” 章于炎踩着一道雷光飞身上台，他是炼器峰的弟子，自然不缺少法器，脚下踩着一双绛紫色的脚环，手上也拿着一张符咒炼成的法器，往前一拱手，利落道：“灼天门炼器峰弟子，前来赐教，望道友手下留情。” 他的态度可谓是十分大方，云珪对他也有了一分好脸色，回了一礼，双手推出一掌，地面上滚滚的沙石开始聚集，这是他的绝技“撼山十二式”的前招，之前的对手几乎都是被他这招送下去的。 符咒往上一送，章于炎整个人化作一道雷光，没等对面的人反应过来，就消失在了原地，一道道惊雷在沙土间穿梭，就是没有被伤到分毫。 云珪严肃起来，身上肌肉鼓动，几乎是调出了全部的灵力，擂台上布满了剧烈的灰石，外面的人几乎看不到内里的情形。 沙土与雷光共舞，天地混乱不堪，飞沙走石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道友不要白费力气了，我虽然战斗力不高，逃跑的手段还是有些的，好好待够半个时辰，我自会主动认输，也算是完成了队长的嘱托。” 吴济嘴角微微勾起，这弟子他有些了解，修为武技都不怎么样，一战斗就紧张，手脚都不能同步。 这次凌峸法会他是赶鸭子上架来的，他的天赋在炼器上面，筑基中期就能独自炼制出法宝，可谓是他来之前的第一人，颇受玄烨道尊的看重。 当初他的师尊为了让他自保，别的都没交，保命逃跑的功夫学了许多，就像是现在使用的“惊雷隐”，兼之身法和招式，遇上金丹期修士都能拖延上一段时间。 反正他也取不到什么好名次，不如物尽其用，帮他与那土系修士结个善缘，不管以后怎么样，多一个朋友总是多一条出路。 云珪听清楚他的话，手下的招式一顿，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脸部涨得通红，吼道：“我不需要你的施舍也能获胜。” 沙石不断旋转环绕，渐渐形成了一座座虚幻的小山包，种种砸在地上，雷鸣声一直响彻期间，一道道电光穿梭腾挪，硬是没有被碰到一点。 “大个子，别逞强，你撑不过半个时辰的。再说我也没有让你，我确实只学了一些躲避的手段，换做是任何人，我都会如此。” 云珪脸色不断变换，他的情况自己心里当然清楚，若是换做任何一个稍微有点攻击力的修士，他走不过多少招，灵力的损耗还算不多，但是精神力已经到极限了。 这样想着，他手下的攻势渐渐缓了下来，让灵气顺着招式自有输出，减少了精神力的消耗。 两人公然在擂台上摸鱼，看台上的弟子或许只是看出了端倪，长老和管事们可是连他们的谈话都听得一清二楚。 这种取巧的举动并没有违反规定，他们也没有说什么，云珪的实力谁都看在眼里，也就轻轻放过了。 070 雷火相融？ “铛~铛~铛~” 看台正西边的大钟无风自动，钟摆敲击三下后停止，悠扬的钟声伴着晚霞传出去老远，天边一行大雁飞过。 第一天的比斗正式结束，章于炎相当信守承诺，雷鸣声伴着闪电的亮光同时停止，云珪收起灵气，他重新出现在原地，手上的惊雷符闪着雷光。 他信守承诺，收起灵力，往前一拱手，潇洒一闪，主动下了台。擂台上的法阵判定云珪为胜者，他随即拥有了直接进入单人比斗环节的机会。 擂台赛的晋级有两种方式，一种是打到最后，一种是连续胜了八个修士，按理说云珪早就获胜了的，不过两项同时达到能在法会中大大扬名，他应该有自己的考量。 章于炎回到宗门的驻地，来到了吴济面前，正色道：“幸不负师弟所望。” “辛苦了。”吴济示意他坐在自己旁边，之前坐在那个位置上的厉海阳突然开了窍，主动往外让了一位，章于炎也不客气，谢了两句之后安然坐下。 “章师兄的驱雷掣电的能力已达纯熟，我还想向你讨教一二。” “说来惭愧，我是火系修士，却研究这些旁门左道。” “这有什么？雷电的威势和速度都不差，敢问师兄是弃了炼火诀，改换了驭雷术？” “那倒不必，雷火相生，有很大的相似之处，稍微多学一点武技就行了。” 吴济若有所思点了点头，这个世界五行为主，但不是没有其他的副属性，不过修士们将之看作五行的衍生物，根据武技而改换灵气的性质。 如火生雷，水生冰，木生风，土生岩，金生芒，五行修士使用这些副属性灵气时，并不用改换灵气的根本种类，仅仅需要换一种释放的方法，就能达到应有的效果。 吴济对控制雷电的本领很有兴趣，反正擂台战已经结束，干脆拉着章于炎讨教了起来，他这位师兄是个很好说话的性子，简直对他知无不言，时不时在手心聚集各种形状的闪电供他查看。 不知不觉两人就聊到了天色全暗，一抬头，看台上基本没人了。 “多谢师兄赐教，我今日收获良多。” “小事而已，以后若是有疑问，尽管来找我。” 回到房间里，吴济坐在床上，冥想了一阵，再睁开眼时，将左手张开，运起火元灵气，在到达经脉终端的时候换了一种方式，很快，一小朵紫黑色的莲花盛开在掌心，花瓣中超绕着丝状的闪电，发出璀璨的亮光。 “雷火，能融合吗？” 手用力一握，雷莲顷刻消失在掌心，他这次换了一种方式，将左手点着右手手心，左手按着原来的方式输入灵气，铸成底座，右手换种方式形成花瓣，雷火属性同时出现。 下一刻，二者完全分离，不管吴济怎么控制，那两种属性就像是磁铁的同级一样，存在着巨大的排斥力量，永远融合不到一起。 “只能简单的拼接，根本融合不起来。”吴济抿着嘴唇，“若是强行施加压力，会造成灵气逸散的后果，不仅不能增加威力，相反，甚至会大大削弱原本雷莲和火莲中的力量。” 他没有就此放弃，而是换了几种形式，重新尝试了许多组合，结果显而易见，没有一个是成功的，就算火球中抱着一小颗几乎看不见的雷球，依旧会受到排斥。 “算了。” 他疲惫地按了按眉心，手一挥，雷火属性灵气尽数消失，房间里面的混杂的气息重回纯净。 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桌上燃着的灯油，灵光一闪，拍手道：“雷火如同水和油，两相混合需要介质，一定有什么东西可以作为灵气的介质，或是另一种灵气，或是什么旁的东西，以后需要慢慢研究才是。” 打定主意，他也不再纠结，端正好姿势，重新练起《入梦万神冥想术》来。 该说天阶的功法果然名不虚传，越是修炼得深，吴济越是发觉这本冥想术的不凡之处。 不仅仅是精神力能得到持续性的提升，还有明智清心的效果，每天晚上修习或是睡觉之前，冥想片刻，就能换得第二天一整天的心性通明，能更好地保持理智，思考能力也时刻被维持在最佳状态，做什么都能事半功倍。 这种状态十分难得，毕竟人总会累，一累就容易做出错误的决断，而这本冥想术很好地解决了这个问题，不仅如此，还能在学习功法的时候短期提升少量悟性值。诸多妙用，让吴济对这本功法爱不释手，每天不管多忙多累，都会挤出半个时辰的时间冥想。 第二天一大早，他神清气爽地来到看台处，今日的比赛还没有开始，此时聚集在五宗弟子之外看台处的人却多了不少。 毕竟谁都知道，经过昨天一整天的筛选工作，那些杂鱼早就去除了七七八八，可以说，擂台赛开始的三天时间，只有今明两天才是真正具有含金量的比斗。 吴济用神识扫过人群，发现散修那边甚至开启了小型的“赌博场”，人们在争得面红耳赤的同时，纷纷解囊，压上灵石及各种宝物，对看好的弟子采取行动上的支持。 他们打赌的不是晋级个人斗法赛事的名额——毕竟那个很容易就能得到，每个门派至少有二十多个——他们看重的是前二十强。 五宗弟子本来就是经过严格的选拔和良好的资源培育出来的，放在异界个个都是天才，在这其中，又有一些特别突出的，堪称天才中的天才。 在这样的情况下，要想进入二十强，绝不是看起来那样容易，算下来，每宗只有四个名额，光是灼天门，每个峰就出一个人都不止这个数。 吴济在名单看到了自己的名字，赔率不高，说明庄家对他还很看好，而且根据后面的记录来看，赌他能进入二十强的人数也是不少。 对于这样的结果，他有些意外，因为不论他的名气有多大，筑基初期的修为是事实，二十强可不管你的修为高低，全体弟子一起排名，不少筑基后期的前辈，甚至赔率比他还要高，实在是有些诡异。 他对自己有信心没错，不代表就能以此要求别人对有信心。 惊奇的同时又有些遗憾，若是赔率高的话，他说不定还能偷偷参与其中，多赚一点灵石出来。 071 暴躁老哥，现场砍人 他扫了一眼名单上的其他人，开盘的庄家消息灵通，一共列出了五十余人供人押注。这些人和他心目中需要注意的对手差别不大，想来是买了不少“相关资料”认真研究分析过的。 吴济没有看过那些资料，而是另有一套看人的手段，所谓的天才，声色行表都是与常人不同的，这是骨子里透出来的东西，不是修为的高低能决定的。 正想着，看台正东边的钟摆自动敲响，又是三道悠扬的钟声，宣告新一场擂台赛正式开始，昨天守到最后的擂主自动晋级，还有两百多个人没有参与角逐。 剩下来的都不是省油的灯，大家的修为相当，又各有手段，比斗的时间不会像昨天一样短了，要是吴济这些人不出手，甚至不会有几招碾压的情况出现。 九个擂台，火系修士占了其中两个，一个百战峰的弟子，一个戒律堂的。 吴济对他们两个都不是很熟悉，多亏了厉海阳在一边嘚吧嘚吧，知道了许多旁的事情。 戒律堂的弟子先不说了，平时动嘴皮子还好，真刀真枪却是不行。一上场就被打了下来，并没有引起过多关注。 那个百战峰的弟子的表现倒是不俗，他使得是大刀，抡圆了往擂台上砍，能辟出一道长且深的沟壑。 吴济对他有印象，不仅是因为在刚才的名单上看到了他的名字，他作为带队的队长，对于哪些人最有可能进入秘境心中有所猜测，那个百战峰的弟子，恰好就在他的预料之中。 “吴师弟，他是我师尊门下最小的弟子，这小子脾气不怎么样，天天气得老头子要揍他，在用刀上的天赋却是难得。”厉海阳顿了一下，“当然是比不上你的。” 吴济没有把他后面一句话放在心上，他自己的天赋自己清楚，七点的刀法天赋属性，看起来是不差，但比起那些真正的刀法大师就逊色许多了。 场上的战斗还在继续，那罗姓弟子还真是个暴脾气，连打了几个回合，动作都是大开大合。 刚开始还能克制灵气的释放保留实力，后来忍不住了，直接放大招，左手拿刀，右手整个覆盖在刀背上，从上到下一抹，刀身“腾”地燃起火焰。 “离火斩！” 他瞬间改为双手握刀，跳起之后借着气势往下劈，他对面的土系修士连忙架起土盾抵挡，可终究慢了一步，盾墙还没来得起完全升起，带着火焰的刀气就已经到了身前，厚厚的土层如同一块蛋糕，被大刀从中间劈开，断面整齐。 眼见着刀气要到面门，那修士连喊三声：“我认输！”被阵法自动传送到了台下。 紧接着，台上的裂痕自动修复，沙石烈火瞬间消失，一切又恢复到了原先光洁如新的样子。 罗光炜靠着刀站着，眼里全是挑衅之意，底下的修士自然不服气，“我来！”一个穿着铠甲的大叔跳了上去。 两人动手之前，他还不忘开嘲讽，气得那大汉拿出法器就要将他碾压。 “大叔，你多大年纪了？怎么还在筑基期混，欺负我一个小辈，当真不脸红。” 那修士是神木门的，法器是一根长棍，可长可短，能够随意伸缩变幻，他气得将棍子延展到最长，一套棍法舞得是密不透风，罗光炜却在场中不停跳跃，棍子不断伸缩间，却连他的衣角都没有挨到。 “算了，不逗你了，这么大年纪可别气坏了。” 他将刀重新把持在右手上，向斜下方劈出了一道流畅的弧线，一颗颗红色的小球从刀尖跳出来，如附骨之疽一般黏在大汉的身上。 “昭阳爆！” 欢迎刚落，“轰轰轰！”大汉身上的火球同时爆开，激起巨大的烟尘，火对木系本就有克制，何况是如此爆裂的力量，浓烟散尽之后，那大汉已是软倒在擂台上，不省人事了。 “不都说有烟无伤？电影果然害人不浅。” 吴济高坐在看台上，微微挑眉，脸上竟是一片笑意。 旁边的厉海阳就没有他那么悠然了，担心道：“这罗光炜的性子也太爆裂了一些，都说了点到为止，把人重伤了怎么办？神木门可不是” “没事。”吴济挥手打断他，涉及到宗门，有些事心里清楚就好，不必公之于口，“我看他不是没有分寸之人，安心，那人估计只是看上去凄惨，没什么大事。” 对于九大擂台同时战斗的情况来说，这边的事仅仅是个小插曲，太浩岛的长老们挥挥手，自然有人过来将那大汉抬下去医治。 比赛继续。 见识到罗光炜的手段，再上台的人就开始谨慎起来，因为没有人知道刚刚那人的具体情况，也怕得到同样的结果，心态出了问题，招式都变得瑟缩了许多。 罗光炜嫌这样的战斗没意思，干脆一招“离火斩”就将人送了下去。 “什么东西！”杨俊拔把杯子重重放在石桌上，看到旁边人难看的脸色才意识到行为不对，立马拿袖子把溅到桌子上的水擦干净，态度极尽谄媚之意。 “主子，那灼天门的人也太嚣张了，把我宗的弟子打成那样，竟然连个表示都没有，根本就是没把您这个领队之人放在眼里。” “哼！” 林季同刚刚平息下去的火气又被他挑起，往前狠狠摔了一个杯子，完全不管前面还坐着不少人。 被殃及的弟子们连忙躲开，对视一眼，见对方脸上都是无奈，却又敢怒不敢言，纷纷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重新将目光放在擂台上。 林季同当然不会管这些人是怎么想的，他行为乖张，不是没有人提出过抗议，但他从没有受到来自宗门的丁点责问，反而是告状的人被暗地里收拾了一顿。 虽不见得有多关心那个受伤的弟子，但他被人怠慢的侮辱感是不能忽视的，一转头，正好看到吴济竟然在笑。 他瞬间就觉得自己被刻意针对了，一拍桌子，骂道：“他们的领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去找了他两次，简直目中无人到了极点，手下的人也跟着有样学样。” “主子说的是，他的事暂且不论，您看要不要派人先去收拾了那个台上的小子？” 072 五行衍生 “先不要动手。” 杨俊拔瞪大了眼睛，怀疑道：“主子，他可是” “怎么，我现在指使不了你了？” 意会到林季同话语中未尽的威胁，他连忙低下头，“属下不敢，主子怎么吩咐我就怎么做。” “最好是这样。我告诉你，打倒一个最好的时机，不是现在，而是在他快要成功的时候，给他重重一击，破灭他所有的希望，明白吗？” “您的意思是，在他解决完七个人的时候，我们再动手？”杨俊拔的三角眼中闪过邪肆的光，激动道，“主子真知灼见，属下远远不如。” “行了，别拍马屁了，你给我把事情办好，不然你知道有什么下场。” 杨俊拔抬头，瞅见少年跋扈的神情，想到了他那些手段，不由得打了个哆嗦，连连保证：“主子您就放心吧，属下这就去找韩师兄，他若是答应出马，一定能成！” “回来！你这个蠢货，他和我一向不和，你去找他干什么？” “主子有所不知，他的道侣生了重病，缺了一位药，那药，只有主子您手里有，拿捏住他的名门，还怕他不给您办事？” 他的动作极快，两步就跑到了看台的另一端。 林季同在原地神色纠结了一会，还是没叫住他，在抬起头时，眼前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韩师兄。” 这位师兄是他爷爷最看重的弟子，他们私底下不对付，但明面上还过得去。 韩成栋点点头，他身材高大而纤瘦，穿着青白色的道袍，颇有一股儒雅之风，因为担忧道侣的缘故，他的面容有些憔悴。 听到小霸王找他有事，虽然不耐烦，他还是赶了过来，低下头询问：“师弟找我有何要紧事？” “听闻师兄正在找寻南极无根枝，我私库里正好有一条，等法会结束了可以找我来拿。” 韩成栋听到长时间寻找的药物在他的手上，先是一喜，之后喜悦迅速转变成怀疑，这小霸王的性格他再清楚不过，一项与他不和，怎么会突然发了善心？ 不过此时救命要紧，有什么陷阱他都认了，遂不再犹豫，拱手道：“谢过师弟，等今天的比斗结束我就去取。” “不用麻烦，我等会让杨师兄给你送过去。” “随时恭候。” 等人走了，杨俊拔才上前一步，凑到了林季同身边，问：“主子，为什么不让他上场，以他对那女人的重视程度，你说什么他都会答应的。” “挟恩图报的事我干不出来，再者说，他到底是我的师兄，爷爷一直让我们两个互相扶持，我若见死不救，传回宗里，他又该念叨我了。” 他的理由合情合理，纵然杨俊拔心里有些其它的想法也不敢说出来，只有点头称赞的份。 可话又说回来，“主子，要不要我去找别人，但那灼天门的小子实在厉害，我怕到时候出现意外，万一他留有余力” “无妨。”林季同神色坚定，轻轻抚摸着缠在双手上的血色藤蔓，“等会我亲自上。” “那就好，主子出马一定万无一失。” 那边两人的官司吴济没有关注，他的目光依旧紧紧钉在罗光炜的身上，“灵气后续不足，控制力太差，法器不行，对能量的损耗将近二成。” 厉海阳听着他把罗光炜的劣势一项项数出来，直达重点，没有任何废话，心道果然是天才，这眼力，比得上金丹期的修士了。 “已经坚持六个人，第七个如果不强，他或许还能取得晋级的希望。”吴济微微叹了一口气，“这小子脾气暴躁，稍微一激就要爆破，从来不会保留实力，就算是胜了，估计也是惨胜。” “吴师弟，第七个人上去了。” 听到厉海阳的小声提醒，他把目光放在另一个人身上，那是个万佛无量宗的弟子，身上气势不弱，修为和罗光炜同阶。 “还好火属性对金属性有克制，想来罗师弟能够应付。”厉海阳舒了一口气。 吴济却丝毫没有放松下来。 五行的相生相克并不是那么严格刻板，而是灵活多变的，就拿火属性来说，木生火，火克金和木，土和水都能克火，然而，当水转变为冰，就又变成了火克水，金生成了芒，又能生火；而火变成了雷，其生克又完全不一样了。 其中的奥妙层出不穷，给了修士许多临时发挥的机会，在决斗中，不一定会被对方克制，有些天才甚至会化劣势为优势，你是水系，那我便化雷，水生雷，反而从中得到了加成。 而万佛无量宗更是特殊，人家不仅是五行修士，还掌握着佛法的力量，和书中的少林寺类似，有着许多不为人知的典籍武技。 那些和尚可不是好惹的，平时每日苦修，颂扬佛法，岁月静好，实际打起架来比谁都要凶狠几分，美其名曰不忍折磨对方，给它/他一个痛快。 罗光炜的运气不错，他的对手虽然气势雄浑，但周身气度沉静，一看就是个长久诵经的僧人，并不适合打斗。几招之间，身周的金刚罩就出现了明显的破绽，输掉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还有最后一场，吴济没有放松警惕，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顺利，思前想后，还是给白成济用机关鸟递了个消息过去。 太阳慢慢往正空中移动，罗光炜连续用了两个离火斩，最终把那和尚送了下去，杵着刀在台上喘气，大喊：“还有谁，赶紧上来，打完我要回去睡觉了！” “我来！” “请道友赐教。”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一个当然是林季同的，他愤恨地盯着从太浩岛位置走出来的弟子，呵斥道：“你是什么人，还敢和我抢？” 那人不卑不亢拱手道：“弟子不才，但也知道先来后到的道理，我先来到了比斗台处，就应该由我上场，如果道友有疑问，尽可以去找我宗的长老核实。” “哼，你们是一伙的，谁知道他会不会包庇你。” “师叔慎言！” 神木门的管事江高义差点哭了，质疑法会可不是闹着玩的，对外他顶着太浩岛几位长老的压力，对内又唯恐惹那小祖宗，生怕说错了话。 073 戏精的诞生 “江高义！你敢管起我的事来了？” 林季同当场发作，眼一横，神木门的管事吓得差点给他跪了，顿时放软了语气，“师叔，法会有五大宗门共同举办，多少回了从没出过错，想来您刚刚是太着急了，有些口不择言？” 说完，还拼命给他使眼色，示意人东道主还在上头坐着。 “我自然不会怀疑法会的公正，不过刚刚我和那人确实是同时喊的，既然难分先后，不如交给擂主选择？” 他不缺理智，明白事情不能闹大，避重就轻地含糊了过去。 罗光炜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当场就来了兴趣，装模作样挑选起来。 他的目光在台下两人之间转了好几圈，拿刀指向太浩岛的修士，道：“就你了，上来吧。” “本以为你勉强算是个英雄，动起真格来也不过如此，专挑弱者下手的怂蛋！” “小弟弟，你在说什么呢？”罗光炜掏掏耳朵，满脸诧异，“我克制你的木属性，选了水系的修士，难道不是我吃亏？” 林季同被怼得说不出话，眼珠子都要瞪出来，气冲冲离开了擂台处。 原本他是想直接回到住所，可是比斗期间看台完全处于封闭状态，只得又回到神木门驻地，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擂台上的两个人并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太浩岛的那位修士气质柔和，招式并不凌厉。 “吴师兄，那个小屁孩是谁，怎的如此嚣张？”厉海阳咂咂嘴，灼天门规矩严，又有玄炳道尊这座煞山压着，再自负的弟子也出格不到哪里去，这样大的派头还是第一次见。 “一个精神有问题的人罢了，他不小了，看起来脸嫩而已。” “我看他来势汹汹，是不是针对罗师弟？” “估计是，不过我早有准备，没有让他占到便宜。” 擂台赛的规则蛋疼的就是这个地方，如果挑战的人上去打败了擂主，将会继承擂主的人头，也就是说，如果林季同打败了罗光炜，那么他自动晋级，罗光炜被淘汰。 说实话，这个赛制并不科学，有许多的空子可以钻，若不是明确规定了不能同门派弟子比斗，吴济能想出几十种骚操作获得最大的胜利。 他刚刚给白成济发的信息，就是拜托他找到一名修为不强的弟子，作为工具人给罗光炜晋级，当然，作为回报，他的灼天门这边也会给他们提供一次方便。 异界的修士刻板得很，之前从来没有人这样试过，倒是让他搅浑了这一池清水。 当真是罪过。 孟德润的法器是一个小小的玉壶，里面装着源源不尽的流水，往上一举，就是一个小型的瀑布，看上去滚滚而来，威势巨大，但冲到人身上，根本造成不了什么威胁。 尤其是他这人实在，还好心微微加热了一下，当罗光炜被迎面而来的水流浇头时，果然愣了一下。 我寻思你在这给我洗澡呢？ 他惊愕地抬起头，发现了孟德润脸上的笑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罗光炜身为百战峰的弟子，可没那么多臭讲究，不在乎什么胜之不武。 按照他的想法，这些都是战略性战术，为了宗门进入秘境的人数取得优势，偶尔使用一些小手段并没有什么。 他心下一定，应付起来毫不客气，所有剩余的灵气倾泻而出，一个“昭阳爆”轰击出去。孟德润的法器微微震荡，上面竟然出现了裂纹，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冲击，他作出不敌的样子，顺势倒在地上，嘴里“哇”一下吐出一滩血，被阵法传送出去。 一套流程下来自然无比，除了当事人，谁都没看出来他们是在做戏。 吴济和白成济交换了一个难言的眼神，双方都没想到事情如此顺利。 戏精啊那位兄弟。 八场战斗取得胜利，罗光炜顺利晋级，他帅气地翻身下台，几个跳跃就回到了属于灼天门的看台，来到了吴济面前。 “多谢了，吴师弟，哥就知道你是个聪明的，这么绝的方法都能想出来。” 他拍开肩上的手，问：“你这么肯定是我出手？” 罗光炜一撩头发，摆了个自以为帅气的姿势，说，“我们门派几个师兄弟啥样我还不清楚？一个个只涨武力不长脑子，也就是你，能多几个心眼。” 他们在这边聊得火热，林季同那里可是又摔了好几个杯子，脸色狰狞可怕，连杨俊拔都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 “那吴济是个什么东西？就会耍些小人伎俩，有本事和我真刀真枪做过一场，就怕他不敢接。” “是是是，主子，您消消气，为那种人不值当。” “不行，不惩治他我咽不下这口气，你过来！”杨俊拔附耳过去，林季同小声吩咐了几句，吓了他一跳，“主子，您这要是被发现了，我们可” “怕什么，出什么事由我抗着，你尽管去！” “是，属下这就去。” 林季同满心得意，没有注意到，他心中如狗一样忠诚的奴仆，在背对着人时，却又换了一副神情，目光中哪里还有丁点敬畏。 比赛进行到下午，期间厉海阳上去打了擂台，他挑的是已经胜过四场的修士，打赢之后，又解决了三个人，很容易获得了晋级资格。 这时候各门派的精英弟子也开始陆续上场，白成济和白梦泽兄妹俩分别守了两个擂台，凭借着相似的长相和出色的战斗力，一时间风头无量。 白成济的法宝是一枚印章，翻手间就有着无尽波涛之力，白梦泽手上当然是那把剑，通身遍布极寒之气，仿佛要把时间都冻住。 罗光炜看得眼热，嘟囔道：“那个女修就是太浩岛的领队？确实厉害，若她不使用法宝，或许我还能和她一战。” “你这不是欺负人吗？”厉海阳嗤笑了一声，“修士若是不拿法宝，还比什么？你当真是不要脸皮了。” “师兄此言差矣，我只说让她不用法宝，只需换成同我一样的法器，我便有机会胜她。” “她剑术不凡，已是初成剑意，就算是拿着法器，也胜过你多矣。” 吴济听这俩师兄弟斗嘴，插话道：“罗师兄何须不甘？回去之后我给你的法器重新祭炼一番，你不也能有法宝了。” 言者无心，听到的两个人都是一愣，罗光炜拍手笑道：“再好不过，我就先呈师弟这个情了。” 074 首战，有悬念吗？ 青白色的火光在炉鼎中闪耀。 吴济凝神静气，将最后一种材料金阳晶投入其中，熔融的液体滴落，大刀上被裹上一层金光，整个空间的温度顿时上升了一倍！ 罗光炜性子急，日落之后就拉着他来到了铸造室，这里每个宗门配备一个，寻常只有修补法器之用，火焰和铸造炉的品质并不是很好。 索性吴济也不大在意这个，投入法器雲罗刀之后，凭着记忆里的工序将之祭炼，长刀和短刀并无多大区别，他有过一次经验，这次的动作更是行云流水了。 “吴师弟，你这手法当真高明。”罗光炜站在旁边，探头往炉子里张望着，“连我这个我不懂炼器的人，光看那颜色，都知道离成功不远了。” 此时里面的大刀已经由银白色完全变为了暗金色，底下的烈火源源不断燃烧着其中的杂质，看到火候差不多了，吴济深吸一口气，手指掐了数十道法诀，同时打在炉鼎之上。 低阶的铸造炉承受不住他的折腾，发出沉闷的“嗡嗡”声，他把大刀用火元之气包裹起来，又是几百道法诀打进去，刀身不断震荡，像是要活过来一般。 接下来的工序便是淬火，吴济左右看了一眼，只看到一个装着寻常泉水的大水缸，颇为不满，左手空出来，变出了一把精巧的小扇，递给身边的人，“把缸里的水换成扇中的水。” 小扇便是他之前“捡到”的冰泉千绝扇，内置有一汪冰泉，勉强得用。 淬火的阶段要格外小心，这里没有活水，吴济就让罗光炜不间断地换水，反复数次，两人都折腾得够呛， 还好结果没有让人失望，祭炼完成的法器获得了新生，在它主人身周转动，这是拥有了灵智的表现，也就说明，法器已经成功便成了法宝，品质同时由中品升级到了上品！ 罗光炜连忙拿起刀，将灵气输入其中，略微感受了一下，嘴角越咧越大，最后展露出了一个和二哈如出一辙的傻笑。 他收起刀，向着吴济一躬到底，“师弟此番诸多辛劳，师兄惭愧，无以为报。” “师兄不必客气，所有材料都是你自己提供，我在其中只是出了一点力，不算什么。” 他心里松了一口气，法器开启灵智不易，若非他有福缘打底，祭炼的结果还真不好说。 “师弟此言差矣，世间多少捧着材料找不到炼器大师的人，唯独我如此幸运，有你相助。” “那我以后少不得要麻烦师兄了。” 罗光炜一挥手，豪迈道：“有什么事师弟尽管开口，别的不敢说，战斗我是不在话下。” 他高兴，吴济比他更高兴，就在刚刚，罗光炜对他的好感度一举到达了40，资料面板随之开启，二号小弟成功到位。 “姓名：罗光炜 主属性：【根骨】：9【潜力】：6【魅力】：6【心志】：5【悟性】：6【福缘】：5 好感度：40 （其他资料需要好感度达到60才能查看）” 怎么说都是面板属性37的天才，尤其是根骨，比他只差了一点，未来的前途不可限量。 虽然比安律差一点，不过二号小弟位也勉强当的。 今天是最后一天的擂台赛，前来观战的散修人数是最多的，法会有规定，只有擂台赛可以让外人观战，毕竟各门派精英这时候会有所保留，不会暴露全部的实力，等到了单人比斗环节，就允许五大宗门内部成员观战了。 这天是真正的神仙打架，开局就让人热血沸腾，擂台上各种绝妙的招式全部展现出来，让那些散修眼花缭乱，不知道该往哪里看，只恨不得能同时生出九双眼睛来。 也有那聪明的，早早备好了留影石，将所有擂台上的状况录制下来，等到了法会结束，光是开个“放映厅”都能赚到不少灵石。 吴济津津有味地看着，旁边两人在心里暗自着急，留到这一天的基本上都是后期或是圆满期的强者，师弟再怎么说都只是筑基初期，难免会出现意外。 不管他们怎么想，吴济反正是一点都不着急，眼见到了午时左右，他才慢慢擦干净手，晃到擂台上，姿态悠然，仿佛只是来走个过场一般。 也是巧了，他对面是神木门的弟子，刚刚战胜过五个人，法器是一株神风草炼制而成，能以木属性攻击也能制造狂风，可用可守，极为霸道。 吴济一上台，就引起了小范围的轰动，且不说他的修为在一众修士中最低，就说他昨天祭炼出法宝的事，就被罗光炜这个大嘴巴炫耀了出去，天才之名更甚。 “他就是吴济？先前听说他根骨奇佳，一月筑基，炼器天赋惊人……我还以为是传言夸大，现在看到他如此儒雅随和，我有点相信了。” “，兄台，两点有什么联系吗？” 他旁边的人将他拉了回来，“你别理他，胡言乱语的。反正我暂时还看不出那吴济有什么特别之处，端看他如何表现。” 马彬将那株草往地上一扔，法宝见风就长，转眼便有了一人多高，他没有因为吴济的修为而小瞧于他，不过开局嘴炮扰乱敌人的情绪是他的惯常手段。 “小娃娃怕不是还没有断奶？刚刚筑基也敢上台，先回去练个几年再说吧！” 吴济没有说话，周身气势完全放开，“无为”道基在识海窜动，气海随之发生巨变，如同发生了小型的爆炸，直接冲破了某种无形的阻碍，雾状的灵气更加浓厚，紧密聚集在一起。 一切都昭示着，筑基中期，成了！ 他面对着目光惊愕的对手，语气平稳叙述出事实，“现在我不是刚刚筑基了。” 马彬张张嘴，木头一般站在那里，楞着两只眼睛发呆，好一会才缓过来。 台上的人都如此，观战的群众更是跌落了一地的下巴，人人心中同时响起一句话：这是什么操作？ 吴济对他们的反应很满意，他昨天就积攒了足够的灵气，随时可以突破，之所以攒到台上，就是为了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虽然有装哔之嫌，但战场突破是主角待遇，他免不了手痒，想尝试一番。 果然很爽。 马彬此人他观察了许久，心志绝对算不上好，为了防止暴露这个缺点，他会率先出击，用语言迷惑对手。 这种方式有好有坏，给他争取了优势的同时，又很容易被心志坚定之辈反杀。 此刻的情况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075 红莲逞威 马彬的眼里闪过惊慌，作为法宝的神风草也好似在颤动，吴济取出赤月流焰刃，往天上一抛，刀锋就像长了眼睛一般，自动往前飞去。 他右脚往后一蹬，运起火莲步法，腾空而起，底下盛开一大朵火红色的莲花，神风草被包裹其中，好似发出了哀鸣。 “红莲移心刃。” 嘴边轻念出生，他眼神中闪过红芒，刀锋在马彬的周围游走一番，似是在试探，很快重新回到他的手上，一道道刀气从四面八方劈砍而出，变换成一朵朵小型的血色莲花，从瞬间便遍布了敌人身周，伺机而动。 马彬赶紧收回木系灵气，转换成风之力，神风草茎叶不停摇摆，一阵阵狂风卷成小型风暴，把他保护了起来。 “哼。” 吴济轻哼出声，把刀对准那团风暴抛射出去，与此同时，火莲同时行动，坚定不移地往前推进，突破层层狂风，慢慢汇聚到一起，企图进入马彬的心脉。 对方连忙用木系的力量护住心脉，一层风一层木，挡住了不少火莲，但火莲众多，前部后继间，有许多漏网之鱼钻进了他的心脏位置。 然而所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有一点点火星子，吴济就能将之催化成勃然的烈焰。 他的火元之气处于二重的灵气，不仅是对本源火系修士有所压制，更是对未进化过的各属性效果强大。 火莲进入马彬的体内，立马会合在一起，在充满木系灵气的经脉中行走，如鱼得水，很快就到达了气海部位。 马彬感受到不对，内视体内，差点没有给吓死，连忙收起神风草，大喊一声：“我认输！” 被传送到台下，连忙挡着脸跑开了，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吴济收起赤月流焰刃，挽了一个刀花，随便插在刀鞘之内，下巴微抬，“下一个。” 他的语气极为寻常，很快就有土系修士上了台，被他按照同样的方式解决下去，整个过程不到五分钟。 连续解决两个人，他只用了两招。 不仅是看台上的弟子们心中危机感陡然上升，就连对他有信心的散修们，也是唏嘘不已。 几个坐在角落里的散修正头碰头凑在一起谈论。 “豁！速度这么快，那两位不都是个筑基圆满的修士？也太不经打了。” “我都没看清就结束了，吴道友果真不负天才之名。那把刀是筑基上品法宝吧？我修为比他高，却还拿着下品的法器，哎！” “有个好师尊罢了，保不齐是和那人事先说好，给他造势的。” “不会吧，那可是神木门的弟子，当年灼天门” “嘘！这种事情都敢说，不怕被赶出去。” 林季同正在另一个比斗台上守着，看到这样的结果目眦欲裂，恨不得换个擂台和他打斗一番。 他心里憋着气，对面的那人就倒霉了，空中的魔藤不断挥动，把他嘴堵住吊起来打，直到身上几乎没一块好地方，才被扔下台。 伤势倒是不严重，只是那修士受此屈辱，以后怕都是要有心理阴影了。 至于其它未上台的精英弟子都不是蠢人，知道这个时候保留实力，晋级才是要务，逞一时之快并不可取。 吴济在台上站了一会，一时竟然没有人上台，他站在上面，觉得有点尴尬，“我说” “我来！” 话音刚落，就见到棕色的光芒一闪，又是一个土系修士，他的身材和坦克一样，满满的肥膘，起码有三百来斤，落到台上的时候，吴济都能感受到脚下轻微的震动。 “黄口小儿，就让爷爷来领教你。” 他举着一个有他人高的土锤，愤然向他砸过来，吴济往旁边一闪，那傻大个没收住，差点随着惯性摔下台去。 “哈哈哈哈哈。”周围传来哄笑，他脸部涨得通红，浑身的肥肉都在震荡，渐渐地，一道道土色波纹随着肉波晃荡出去，瞬间遍布了整个擂台。 场下的声音戛然而止，吴济神色也严肃起来，踩到火莲之上连点了几步凭空而起，才躲开土环的攻击。 “别躲了，不管你跑去哪里，你爷爷都能打到你。无常环！” 他往原地一跳，身上的肥肉震荡得更加厉害，吴济这才发现，他的法器是一个肉色的腰带，被掩盖在皮肉之下，能对攻击进行加持。 更密集的环状波纹出现，不再是在水平方位展开，而是以那胖子平面，前后各有无数土环形成上下乱扫的波纹，逐渐闭合成两个半球，将整个擂台都包括了进去。 吴济踩着火莲步法，面对铺天盖地的土环也是应付不及，猝不及防间被砸中了好几次。 他也打出了真火，“惊鸿踏雷诀！” 双脚的运动轨迹突然一变，脚下忽然电闪雷鸣，众多雷团凭空出现，他硬扛着土环攻击，脚尖点上雷云，在行走间获得了巨大的速度加持，很快，便到了筑基期修士的极限速度。 那胖子又叫嚣起来，“速度快又怎么样，小子，你敢接近我吗？” 他也是有恃无恐，土环从他身周发出去，越靠近他就越是强大和密集，吴济绕到他的后心，拿着刀，竟不知道从何处下手才好了。 不到万不得已，他并不想使用《天吉清虚录》第二章中的招式，那是他目前领悟到的最强绝招。 借用着极快的速度跳跃了几下，他看着空中的雷团，有两个主意。 踏雷诀重新被运起，这次他有了目的，在那胖子身周游走，让雷球分布在靠近他的各个地方。 “咋，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我就怕了？看我的！” 那胖子把扣在腰间的法宝拿了下来，吴济的动作比他更快，冰泉千绝扇完全展开，奔涌而出的泉水浇了他一个透心凉。 他愣了一下，一摸脸，打了个哆嗦，“你不是火系修士？” “少废话，雷莲移心刃！” “噼啪！”无数闪着雷光的紫黑色莲花从刀中激射出去，伴着之前早就有分布的雷球，对付湿透了的胖子再简单不过。 雷球中射出紫芒，先让他浑身通上电，产生了片刻的麻痹僵直状态，雷莲乘机入体，直达心脉，配合着外面的雷球，直接将他电了外酥里嫩。 076 植灵炼宝 那胖子整个人都被电蒙了，头发根根竖起直指天空，呆了好一会才清醒过来。 他迅速发现了迅速接近气海处的雷光之莲，憋着一口气，咬牙切齿道：“你厉害，我认输。” 阵法把他传送出去，吴济轻松取得守擂的胜利，潇洒下了台，坐回去继续看书。 他刚才的举动简直是颠覆了各门派弟子的想象，白成济忍不住感叹道：“吴道友还真是深思敏捷，总能想出一些特别的举动来克敌制胜。” 他旁边的修士却很是不以为然，“那些不过是走投无路时产生的急智罢了，投机取巧而已，用个一两次还算是侥幸，若是对手有了防备，他不一定能够如此轻易获胜。” 和他有同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此话一出，立刻就有人附和道：“师兄说得有理，有些小聪明不足为惧，他竟然能被一个普通的修士逼到这个地步，简直是堕了天才的名头，枉师妹还那样推崇他。” 不过是是褒是贬，吴济现在都可以泰然处之，又想到那赌场的盘口，今日过后就该搬到山下去了，经过此战，估计押他的人会少一些。 他托着下巴，目光无神h在别人眼里在体会刚刚战斗中的得失，实际却是在认真考虑要不要派人盯着赌场。 一旦他的赔率高了，要抓紧下注。 对他来说，意外之财若是不赚，那就是赔了。 吴济目光一转，正好看到了林季同，那小子架也不打，抖着藤蔓瞪他。 “他又在发什么疯？”在他的眼里，这孩子估计就没正常过。 厉海阳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第一眼看到的是遍布擂台的血色藤蔓，以为他问的是那个凶残法宝，解释道：“那是银环血藤鞭，筑基期极品法宝，非常厉害。” “极品法宝？” “是啊，听说他刚筑基，荣智道尊就把这件法宝赏赐给了他，实在是让人眼热。” 吴济有些不屑，“谁没有似的。” 日月蚀精甲同样是筑基期的极品法宝，如今正贴身藏在他身上，只不过作为报名手段，不好示人罢了。 厉海阳又一次误解了他的意思，以为他是仗着自己炼器天赋不错，总有一天能祭炼出来，所以并不在意，劝解道：“师弟可不要大意，他那法宝有些古怪，可听说过植灵炼宝？” “当然知道。” 法器难以生出灵智，有些炼器师害怕浪费珍贵的高阶材料，会用活生生的灵智来入宝，将之抹去意识强行融入法宝之中，形成法宝之灵。 佛语有言万物有灵众生平等，可这是非常理想的说法，实际上，除了人类和拥有高等阶血脉的灵兽是生来就开启灵智之外，其他事物往往需要机缘巧合才能开启灵智。 动物形成灵智又往往比植物容易得多，简单易得，然而动物之灵生性狂暴野蛮，和法器难以融合，炼制出的法宝难以受人控制，且有很高几率的噬主风险。 植物之灵难得一见，以因为性情平和，又与炼宝的部分材料同出一源，经常会成为入宝的最佳选择，虽然效果比法器中自动生出的灵智要略逊一筹，但好歹成功率高，所以又许多人尝试。 吴济仔细看过去，那长鞭通体青绿，发动功法时会变成血红，藤蔓上有同蛇类一样生有银环。 林季同拿它抽人的时候，藤上会出现密密麻麻的细刺，能够吸收人的血液，化为自身的灵力。 “好霸道的法宝！” 银环血藤是炼制银环血凝丹的主药，六阶灵药，药性温和，不知道炼器之人在法宝中增加了什么，竟让它变得如此狂躁。 厉海阳也皱了眉，评价道：“手段太过残忍。” “碰！” 第七名修士被林季同扔下台，在地上挣扎了几下，没能站起来，被弟子抬下去医治了。 林季同看都没看一眼长鞭一甩，高傲道：“下一个！” 几乎所有被林季同打下台的弟子，身上都满是血迹，虽说没有伤及根本，但也不是能轻易养好的，许多人心里发怵，到了最后，竟没人敢前去挑战了。 他愤怒的目光扫过所有人，像是在挑选着什么货物，把鞭子收回手上，轻飘飘一指，“你，上来！” 被指到的人来连连往后面躲闪，他的手指在哪，哪里就是一块空缺。 “废物！”他把银环鞭往地上狠狠一砸，居高临下骂着，“你们就这点本事，还妄想着得道成仙？” 还是没有人说话。 最后太浩岛的长老们看不下去了，干脆直接算做他晋级。 毕竟各个宗门的管事也心疼自家弟子，都在给他们施压。 林季同得到特殊待遇，反而不爽起来，回到驻地又是找杨俊拔开刀，一个闹一个劝，其他人权当看不见。 吴济看了神木门几天的好戏，有些感慨：“那主仆俩还真是有意思。” “是啊，明明是个筑基期的修士，却要学那哈巴狗的做派，实在是让人不齿。”厉海阳一向看不起那种自轻自贱的人，“不过他倒衷心，也不知道图什么。” “衷心？那倒未必。”罗光炜笑了几句，不再多说。 眼看着厉海阳又要和他吵起来，吴济连忙接话道：“那两人的官司颇深，远非你我表面看到的那般，你看林季同像是个没心没肺到处惹祸的，偏偏没做过一件令人指摘的错事。” “游走在宗门的底线之间，也算是他的本事了，他的下属小心思不少，事事冲着我宗而来，师弟须得多留几个心眼。” 罗光炜同他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又喝了一口茶，离开了。 人都走了好一会了，厉海阳还傻不愣登站在那里，又挠了两下头，问：“吴师弟，你们刚刚在说什么？林季同那个下属要针对我们，定是奉了他主子的命令，所以我们要严防那个林季同，是不是这个意思？” “哎！”吴济摇摇头，拍了拍他的肩膀，诚恳道，“多读点书，对你有好处。” 说完便一甩袖，也跟着离开了。 厉海阳独自被留在原地，虎目圆瞪，似是没有反应过来被嫌弃的事实，看着周围的师弟们纷纷以袖掩面，遮挡住笑意，突然有些委屈。 “没文化又不是我的错。” 077 无定楼居无定 经过擂台赛的角逐，一共有八十多名弟子晋级，秘境的准入资格是十中取一再取整，也就是说，这次的凌峸法会，将会有五十名弟子获得秘境的通行证。 但是单人比斗的环节需要双倍的人数，所以有十几名弟子的空缺等待填补。 这是法会经常出现的情况，太浩岛的长老们碰头一商量，决定借着比斗间隔的时间，再进行一个小型的擂台，让胜了七场的弟子们上台比试，也算是给他们第二次机会机会。 当然，这些与吴济没有关系，晋级的弟子统一被放了三天假，他不是很想出去，窝在房间里逗二哈玩。 “吴道友~”门外传来白成济的声音。 他打开门，还是熟悉的师妹俩，白成济率先挤进来，兴奋说道：“你这三天可有安排？” “我打算熟悉一下招式，不要荒废了才好。” 吴济转过身，把二哈抱在怀里，防止它又找机会去撕人家衣袖。 “别的修士早就外出游玩了，吴道友未免太过无趣些，”他从怀里掏出一张地图，显然是早有准备，“东泽多湖，有许多南阳见不到的美景，尤其是今晚的盛会，那是万万不能错过！” 白成济手指点在地图上某处，“就在酉时，无定楼将会在巍宁湖上逗留，期限只有一天，不去看就可惜了。” “无定楼？” “吴道友可能有所不知，这无定楼算得上东泽洲的特色，是一个很好玩的去处，去过的人没有不称赞的。不过那座楼没有个定所，有时候在天上，有时候在湖上，甚至有的时候会出现在大海深处，要有缘之人才能遇得上。” 异界版的娱乐会所？ 他略微抬起头，问：“若果真那样神秘，你是怎么知道今晚会开的？” “还不是多亏了凌峸法会，无定楼主估计是想结个善缘，给我们太浩岛晋级的弟子都提前通了气。” 他用二哈讨食般的眼神看着吴济，“我算是土生土长的东泽人，却连一次都没有去过，此次错过又不知道要等到何时，吴道友可否与我同去？也算是帮我涨涨见识。” 说完，白成济也没等他答应，直接就把人拉了往外跑。 吴济对无定楼没什么兴趣，再怎么也不会有前世那样好玩，不过对于那背后的楼主，他倒是有两分兴趣，半推半就地跟着白成济走了。 出了居住区，几人直接驾驭者法宝飞行，很快就到了巍宁湖畔。 说是湖，其实和海也差不多了，异界的版图极大，一个不知名的小湖就能赶得上四个西湖大小，一眼望去全是清澈的湖水，微风拂过，吹起阵阵涟漪。 吴济将青云舟放大，投放到湖里，青云舟能够自动调控，飞翼触水变为了船桨，风帆展开，桅杆上有些暗光，气派十足。 白成济一上船便无情地抛弃了好友和亲妹子，上蹿下跳研究青云舟内各处构造和机关，目露痴迷。 留下吴济和白梦泽两个人独处，两双眼睛牢牢盯着湖面，气氛颇有些尴尬。 “那个”他尝试着主动开口，“白道友今日可用过饭食了？”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你吃了吗？”在他眼里是最常见的打招呼方式，但如果拿来问以辟谷丹为食的修士，立马就显得非常莫名其妙，无话找话了。 还好白梦泽淡定贯了，语调并无变化，回答道：“并无。” 场面再次陷入沉默。 吴济也不是个强求的性子，和她实在无话可说，干脆告了辞，钻进船舱里看书去。 为防止旅途无聊，卧房书架上都是他在藏书阁搜罗过来的人物杂记和各地的风土传说，他看得投入，不知不觉忘了时间。 等到白成济喊他出来，天色已是落日西沉，冥蒙万里，他环顾四周，没有看见白梦泽的身影，问道：“白道友哪去了？” “她说她在剑道上有了些许领悟，要回去演练一番，就先走了。”他叹了口气，“我这妹子眼里只有修炼，连我这哥哥都要排在后面了，平时也不爱玩耍，好好的一个大姑娘，活得没一点意思。”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她有她的意趣，道友不必过于挂怀。” “你说的有理，只不过我就这么一个亲人了，免不了多心疼她一些。” 两人正说话的时候，湖面上突然有了异动，湖心的水上升了些许，再向两边排开，激起层层巨浪，有个巨大的黑影从中心破浪而出，转眼就稳稳停在了湖心之上。 建筑上自带的放水灯瞬间亮起，火红的灯光把周围的一切都映衬得十分喜庆，那是一座放在大船上的画舫，有三层楼高，面积颇大，再往后看，大船的甲板上甚至带了一个小花园，上面种有灵花无数，每朵都开得娇艳。 “吴道友，你看，那边是了！”白成济抓住他的胳膊，指着画舫上的牌匾欢呼。 吴济抬头看去，“无定楼”三个字是特殊的材料书写，在夜空中发出熠熠光辉。 他驱动青云舟，赶在众人之前上了画舫，两人整理了衣服往楼里走，结果被守在门前的人拦住了。 拦他们的是个半老的徐娘，打扮如同青楼的老妈子，一开口，腔调也是一模一样。 “哎呦两位爷，你们可不能进去，今天楼里有活动，必须得是一男一女才合适。” 白成济急了，“为什么？两个男的就不成吗？” “瞧您说的。”那崔姐把手上的帕子往这边一甩，浓重的香粉呛得吴济直咳嗽，“这男女相悦之事，若是换成两个男人，岂不成那个啥了吗？” 她用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两圈，揶揄道：“两位看上去仪表堂堂，难不成也有那癖好？若是真有，也不是不行——” “没有！我们是清白的！” 白成济连忙打断她，生怕她再说出什么惊世之语，连忙跑开了，等到回到了青云舟上，愁眉苦脸道：“真是可惜，早知道就不让梦泽回去了，她虽然冷了点，好歹能让我进去。” “这有什么难的？”吴济高深莫测地看了他一眼，“我有个好办法，绝对能让你顺顺当当进去。” “什么办法？吴道友，只要我能进去看看，让我干什么都”等他看到吴济手上的东西，立刻换上了一幅惊恐的表情，“你要干什么？不要过来啊！” 078 真正的大佬 “吱呀。” 船舱门被轻轻推开，一位高挑的“美女”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身穿一件芙蓉色缎裙，身披石榴色的蝉翼纱，头上挽着别致的灵蛇髻，头上的五凤金步摇随着她的动作晃动，如果不看那张线条过于坚毅的脸，还真能引起许多男人神魂颠倒。 “吴道友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白成济捏着裙装的下摆，过了一会又扯扯袜带上的丝线，站姿极为不自然，“我还是回去换一套衣服再去吧。” “换什么换？我可就这一套女修的衣服。” 也不知道是哪个长辈如此为老不尊，给他拜师礼后送的礼物中竟然夹杂着一整套艳丽的女修装扮，玄烨道尊看都没看一眼，直接全数扔给了他。 吴济翻到女装的时候也是一阵无语，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一直没有拿出来，如今却是派上了用场。 因为太过羞怯，白成济都忘了他为何会有女装的事，嘟囔道：“为何白道友不作如此装扮？” “废话！你也不看看咱俩身高？” 他可是一米八五往上的大汉，骨架子不小，一看就知道是个爷们，但白成济不同，顶天一米七八左右，身量也小，扮个女人很难露出破绽。 白成济嗫嚅了几句，总算是接受了事实，道：“既然事情已经成了定局，那我也不好藏拙了。” 他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圆形贴片，放置在脖子下面，再开口时，声音已经完全变了。 “吴~道~友~” 那娇滴滴的声音，一个音调能转上十八个弯，吴济身上直起鸡皮疙瘩，“这是什么东西？” 什么萝莉音御姐音都弱爆了，这是杀人音啊！ “道友可听说过应声虫？” 轻轻叩击了一下贴片表面，他的声音瞬间恢复了原样。 “传说中居住在喉咙之中，学人说话的小虫子？” “对，那种虫子能够模仿任何人的音调，我当时捉了几只，做了几个小物件，能改变人声，我这是第一次使用，看起来效果还不错？” 白成济兀自调试了一番，把声音调整为比较正常的女人声音，握紧拳头，坚定道：“走吧。”好似要去就义一般。 “等等。”吴济叫住他，扔给他一面小巧的面具，面具和口罩相似，只有下半截，“它能遮挡住金丹期以下修士的神识。” 他的下颌线条硬朗，需要遮挡住。 做好伪装，两人临出门前再次仔细检查了一遍。 白成济不自在地抱着胸，突然想到了什么，用力拍了拍胸口，“吴道友，我这里没有东西！” “这倒真是个问题，让我好好想想。”他托着下巴，过滤掉适合用作伪装的东西。 塞俩大苹果？不行，太硬。 两团棉花？又太软。 他看着白成济换下来的水蓝色道服，有了主意，道：“这样，白道友，你用灵气弄出两团水球，好好裹住了，塞进内衬里面。” “这能行吗？” “可以，这套衣服由不沁水的材料缝制，只要你控制得当，不会有问题。” 他尝试了一下，指尖调动水系灵气，两团大小适宜的水球服服帖帖地盘踞在胸口，随着他走动间颤颤巍巍地上下晃动。 这是从没有过的体验，白成济觉得有意思，还在原地跳了两下，画面有些不忍直视。 “行了，别玩了，咱们过去。” 两个人再次下了船，老妈子依旧守在门口，还挺尽责。 她远远看到两人，甩着帕子招呼道：“两位是否为道侣？” 吴济看了白成济一眼，点了点头，“是。” 老妈子怀疑地瞅着他们，右手突然按上了白成济的胸口。 他猛地往后面一跳，双手护胸，惊恐道：“你干什么！” “躲什么？你们年轻人就是害羞，你有的我都有，怕什么？” 水灵气组成的假体和真的区别不大，那老妈子没有捏出来，大手一挥，就将两人放了进去。 楼外热闹非凡，里面更是人生鼎沸，中间一个大堂，左右是通往楼上的台阶，往上看去，两层楼都是复式结构，从楼上的栏杆可以看到大堂的场景。 每层楼都盘踞着许多年轻修士，在进行着各种游戏，叫好声不绝于耳。 大堂的正中间竖着一个巨大的木牌，一直贯穿到第三层，上面记录上密密麻麻的名字，后面跟着各异的数字。 店里的伙计找的都是十三四岁的小孩子，穿着干净举止有礼，看着就机灵。 有个小男孩主动走到两人面前，嘴很甜，道：“哥哥姐姐，需要我给你们介绍吗？” “好，这里有什么好玩的？” “就是些寻常的玩法，容易上手，不过规则有些不同。” “说来听听。” 童子指着后面的木牌，介绍道：“进来的男女自动组成一个战队，这次活动采用计分制，你们在每项游戏胜利之后都会获得相应的分数，得分最后会汇总起来，若是赢得第一名，会有无定楼准备的神秘大礼相送。” “这倒是新奇。”吴济逗他，“你可知道那奖品是什么？” “既然是神秘礼品，我怎么知道？”他鼓起嘴巴，扭过头去，“客官自己参观吧，所有游戏都只有一次机会。”说完他就哒哒哒跑开了。 “这孩子。”吴济摇了摇头，问旁边的人，“你想先玩什么？” 白成济穿着女装，一直羞于开口，觉得浑身不对劲，他用袖子挡住脸，随意指了一个方向。 游戏的场所在楼上，吴济上了楼，向着他指的方向走过去，那里是一处不小的靶场，竖着十几个标靶，显然，这是比试射箭的地方。 “真可惜，要是安律在这里就好了。”吴济叹道。 白成济没有说话，提着裙摆迈着小碎步走到发放箭支的人前面，伸手就拿了一把弓和一筒箭，在空闲的标靶面前站定。 他把箭搁在了弦上，两只手指夹住箭的末尾，一拉一放，箭支疾驰出去，箭头完全穿过靶心，从后面透出来一寸左右，箭头因为瞬间的剧烈磨损而发白，显然出箭之人力道极大。 “白矢，记一分。” 旁边负责记录的伙计笔下顿了一下，问道：“两位的队伍名叫什么，若是没有，不妨现取一个？” “叫——”白成济想了一会，没有说出来，吴济插话道：“就叫你说的都队。” 079 你说的都队 那伙计没有下笔，疑惑地看着他，吴济肯定点点头，说：“写上吧，就叫你说的都队。” 等他写上之后，那个古怪的队名立刻出现在楼下的木牌之上，有不少人明里暗地揶揄着他，说他是个惧内的。 白成济看着吴济皮了一下，无奈摇头，再次把手搭在箭上，迅速射出一支箭之后，又接连拉弓，连射两箭，每根箭的头都插在前一支的尾部，相互衔接在一起，最前面的那支依旧正中靶心。 “参连之术，记两分！”伙计兴奋起来，“姑娘技艺如此不凡，堪称行家。” “不敢当，少时在家中练习过一段时日。” 他回答了一句，立刻转过头去，生怕暴露了男子的身份，被赶出无定楼也就算了，若是被熟人看见，那可就完了。 众人还以为他害羞，没有多想，凑在一起观看他下一步的动作。 白成济这次从箭筒里一下子抽出了四根箭，用五根手指夹着，同时射出去，四支箭头碰头挨挤在一起，全部点在标靶正中心的红点上 “好！井仪之术！”这下连周围参与游戏的人都停下了下来，给他喝彩，有人嘴里还喊着，“差一个剡注，四绝活可就齐全了，姑娘赶紧的！” “来就来！” 白成济射了几箭，仿佛回到了少年时光，肆意笑道：“多年没有练习手生了许多，不过拿个满分却是轻而易举！” 他深吸一口气，把箭筒放在脚边，站定，把弓弦拉满，一根接着一根射出去，这项绝活讲究的就是一个“快”字，根本不给人瞄准的时间，上箭即放，令人目不暇接。 等到众人回过神来，十支箭已经全数放完，而箭靶的中心处，不多不少插着十支。 “果真是剡注！记四分，姑娘，真有你的。” 在人们的赞贺声中，木牌同时更新，两人的古怪队名后面出现了一个“十”字，代表这个游戏他们已经拿到了满分。 “那边是什么？” 靶场的旁边是一处封闭的房间，里面传来锯木头的声音，两人走进去，如同进了木工房，衣着华丽的公子小姐坐在工作台后面雕刻木头，看上去还挺有意思。 “这里应该比的是技艺。”白成济找了一个工作区自行坐了下来，“这项倒是我的强项，并不难完成，吴道友，咱们分头行动，你去参加其他项目，这样快一点。” “行。” 都是两个大男人，也不会担心谁丢了，吴济利落转身走出去，外面的游戏有文有武，诗书礼乐都不少，他走向三楼，那里比二楼宽阔一些，竟然还有一个小型的跑马场。 周围的墙壁和地面应该是布有特殊的阵法，也不怕马兽把这画舫给跑塌了。 他看了一会，见每个人座下的马驹都不一样，随后抓过一个伙计，问道：“这里不是比试的骑术，怎么坐骑都不一样。” “公子误会了，所谓兽宠也是修士实力的一种体现，可以算作一体，若是坐骑足够优越，也可算作主人的成绩。” “原来如此。” 吴济看向赛道，细看了一会，发现在上面跑的都是些三四阶的普通灵驹，顶天了也就五阶，血统也算不得多高。 先前拿到朱流夔马的宠物蛋，他花了半个月的时间将之孵化了出来，之后便放到兽宠空间里没有，现在也到了它出力的时候。 宠物空间位于气海，他内视其中，发现了角落里那匹通体赤红的独角兽，和正翻着肚皮躺在正中央的二哈，露出个不怀好意的笑，心念一动，那只傻狗就被丢了出来。 “主人，这是哪？” 它顶着一头呆毛，左右看了一眼，一匹巨大的灵驹从他面前疾驰而过，马蹄发出“哒哒”的响声，它被吓了一跳，“嗷呜”一声躲在主人的双腿后面。 吴济把它提溜起来，点了点它湿润的鼻头，“看你都怂成狗了，哦，不对，你本来就是狗。” 他迎上狗子哀怨中透着傻气的眼神，笑道：“我今日要和人比赛跑马，但没有灵驹，不如你来给我骑上一骑？” “主人，不行的！”二哈后颈上的皮肉被提着，身子在空中剧烈晃荡，嗷嗷哀求，“狗狗的后背都是很脆弱的，坐上去都会被压断，要是跑着一遭，我的命都要没了！” “可是你不是灵兽？” “灵兽我也是条狗啊主人！” 吴济观赏着那张狗脸上丰富的表情，差点没笑出来，故意道：“哪有你说得如此严重，左不过落个终身残疾，大不了我养你一辈子。” “不要啊！我们好歹有两世的缘分，您不可以偏心——”它终于反应了过来，质问道：“主人骗我，明明那处还有一匹怪模怪样的马占着我的地盘，您怎么不用它，反倒来找我？” 二哈气极了，一口咬在他手臂上，不敢用力，留了一手的口水。 “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是吴济到东泽洲以来笑得最痛快的一次，这只蠢狗没开灵智的时候就傻得刷新人类下限，开了灵智也没好到哪里去，每天都有新的乐子可以看。 除了经常拆家这一点，也没什么可以指摘的地方。 在二哈控诉的双眼中，吴济把它放回去，又把朱流夔马调换了出来。 血脉高的灵兽出生前自带有传承，一出生就能口吐人言，不需要修行到王兽的等阶。 朱流夔马的性情十分沉稳，和他打了个招呼，就默默站到了赛道上面。 油光水滑的马尾，线条流畅的背脊，气势雄壮，四蹄生风，一上场就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 吴济跳上马背做好，不用他指挥，朱流夔马就能做出许多高难度的动作，过障碍，踏交叉道，往来驰驱，旋转适度，还能保持很快的速度。 而他，只要保持身体稳定，不被甩下马背就行了。 很快便到了终点，吴济自然而然躺赢得了满分，有许多人不服气，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朱流夔马难得，这是东泽洲众所周知的事，能弄来这么一匹好马，也算得上是骑术的另一种表现了。 比赛结束，朱流夔马静静站在原地，黑沉沉的眸子，额头上的独角在灯光的映照下流光溢彩，吴济把它收了进去，心里却多了几分疑虑，“这匹马，看起来像有不少故事啊。” 080 忙乱 白成济那边看起来也是一切顺利，等到吴济走到三楼的栏杆前面，他们队伍后面的数字变成了“三十”，已然排在了靠前的位置。 他没有过去找人，而是单独行动，又玩了几个项目，一撇计分板，很好，白成济的想法和他一样，也不知道去寻摸了什么玩意，转眼间，战队的积分就已经冲到了前十。 吴济自然不甘落后，找了一些自己擅长的项目，虽然不能得满分，但好歹比其他人厉害一些，尤其是有关于运气的项目，他都是如有神助一般。 作为上辈子非酋本人，他如今可算是有了偷渡到欧洲的感觉。 等到一二楼的游戏结束，两人在大堂汇合，前往甲板上的小花园，那里也是人声鼎沸，十分热闹。 花园里的项目不少，连厨艺和刺绣都赫然在列，吴济在前者上面是强项，刺绣就完全不行，白成济也一样，他大概是从小受到过专门的培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茶道酒道也是所知甚广。 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在拿他们打趣，说他们是娇妻配了个糙汉，实在是可惜得很。 在哄笑中，白成济脸臊得通红，要不是吴济拦着，他能一头扎到湖里游回凌峸去。 所有的付出在两人从掌柜手里接到最终大奖的时候，都是值得的，对于传说中不低于六阶的宝物，他们还真有些好奇。 吴济把封装好的盒子拆开，这套动作他熟，伸进手去，结果掏出来一根洁白的骨头。 “这是什么？”白成济怒视掌柜的，“你糊弄我们呢！” “不不不，此物对于灵兽，尤其是犬系灵兽有着格外的妙用，确实是六阶的宝物。是是主子见你到你的兽宠，特意吩咐我们准备的。” 吴济发现他的眼神躲闪，总是不经意间扫过某个房间，心里就有了数。 “白道友，放开他吧，有人在等我们聊天呢。” 白成济松开掌柜的衣领，跟着他上了二楼，七拐八拐间，来到了两个房间的夹层，那里藏着一个小小的台阶，奇道：“修建这座楼的人还真是巧思，藏得如此之深，还用了隔板遮挡，任谁都发现不了。” 台阶弯弯绕绕，两人爬到尽头，吴济推开小门，里面是一间茶室，旁边开着好几扇窗户，连着一个巨大的阳台，这便是画舫的顶端。 窗帘用胧月纱制成，质地极为轻薄，微风浮动间透着月光般温柔的颜色，茶桌后面坐着一个清雅俊逸的男子，身穿宽大的青色袍子，胸口敞开，极为风流。 他怀里一左一右卧着两名女子，后面还跪着两个，正在给他轻轻揉捏肩膀，四名女子各有千秋，都是姿容绝色的尤物。 而他却丝毫不为所动，正手执着棋子，对着面前的棋盘皱眉，似是在犹豫不决。 “咳咳！”吴济轻咳出声。 “你来了。”他的嗓音平静清越，并未抬头，“坐吧，你身边的那位兄台，先去里间换个衣服可好？” 白成济被人当面戳穿，更是无地自容到了极点，逃也似的跑到里间，用力关上了门。 男子将侍女们全部挥退，看到吴济的目光还追随到那几人的背影，打趣道：“若是道友感兴趣，那几个等会便跟你回去罢，虽比不上大宗门的女弟子，但个婢女也是使得。” “前辈说笑了。” 没错，这人虽然看上去颇为年轻，身上确实元婴期修士的气息，且十分浑厚，随时有证道元神可能。 吴济不要命了才会在他面前放肆。 “前辈前辈，听着怪老的，我叫夙文乐，你我平辈相交，别拘束了。” “是，夙道友。” 夙文乐落下一枚棋子，满意道：“你果真和那些虚伪之士格外不同，难怪玄烨道尊这么喜欢你这个弟子，与我通信的时候提到过多次。” “道友认识我师尊？” “岂止，我和他是故友，至于怎么认识的，暂时保密。不过想来这件事也瞒不了多久，他一向疼你，保不定一会去就跟你说了。”他的目光中露出点艳羡之意，感叹道，“自从有了你这么个弟子，他抽空做了许多事情，又是搜罗适合的功法又是收集那什么火元液的，连我们这些老朋友都忘在了脑后。” 没想到平时面上不漏声色的师尊，竟然在背后为他做了这么多，吴济的脸上不免有些动容，夙文乐默默打量他神情，暗暗满意，道：“这些事情他不会同你说，但我是他的朋友，不能让他白费一番功夫，最后养出个白眼狼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他赶紧站起来，一躬到底，言辞恳切，“多谢道友替我说明，我虽没有不敬师尊之意，但师尊的辛苦不能不为人知，我今日记在心里，往后修炼只会更努力。” “说得好，也算他没有白疼你，我听说这次凌峸法会，灼天门由你带队，特意把无定楼迁到这里，果然见到了你。” 吴济没问他为什么有把握他一定会来，元婴修士手段惊人，能掐会算，总能将他引入圈套。 里间突然传来门被拉开的声音，紧接着是白成济激动的话，“无定楼竟是前辈开的！” 他早就换好了衣服，听到两人在说话，不好贸然打扰，一直待在里面，寻找合适的时机出去，这一个惊人的消息砸来，却让他什么都顾不上了。 “坐下，好好说话，你之前没听到掌柜的管他叫主子？” “我哪知道前辈就是他口中的人。” 太过激动，白成济有些坐立不安，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房间，一股悔意从心底升起，“我还是出去吧，你们两个接着聊。” “无妨，坐着吧。”夙文乐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反正也做不了多久了。” 吴济皱着眉，看到他的神情，总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 房间里安静下来，随着夙文乐手中的棋子落到棋盘之上，画舫外面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紧接着是不绝于耳的惊叫声及呼喊声。 吴济心下一沉，趴在窗户上往下看，只能见到逃窜的人群和各种灵气攻击术法混杂起来的光。 夜，乱了。 081 后续 庞大的黑影浮上水面，那是一头丈许高的大象，长长的象鼻一甩，激起水浪冲向人群，正在使用术法攻击的人们很快被冲到湖中，身上瞬间洞穿了一些血洞。 见到巨象的攻击力，那些人哪敢再和它拼斗，如鸟兽般一哄而散，现场变得更加混乱。 “啊！”一声惊叫划破夜空，那象鼻已是卷了一个人，正要往嘴里送。 吴济看得着急，可是那怪物比他修为要高深得多，他还没近身估计就会被扫落进湖里。 夙文乐食指与中指并起，夹着一枚黑子，激射出窗外，那棋子尾部带着流光，直接攻击在巨象的眼睛上，正好卡在眼球位置，鲜血流了下来。 那怪物感觉到剧痛，嘶吼了一声，扔下手中的人，沉重的身躯被水流托起，就要向着这边砸过来。 无定楼的掌柜是经历过事的人物，他见势不好，连忙将所有的门窗关闭封锁，在千钧一发之际，整个画舫顿时遁入水中，一溜烟窜出了老远。 “扑通！”巨象砸在水中，激起了几十米高的浪花，也跟着迅速潜入水中，紧紧跟在画舫后面。 掌柜暂时把楼客的情绪安抚住，匆忙跑到楼上找楼主请教下一步动作。 夙文乐淡定地收拾着散落的棋盘，看了一眼窗外，才道：“先去岸上把船上的人放下去，那怪物水系功法了得，人多了只会是拖累。” 等到人下去，吴济才忍不住开口，“夙道友，那怪物究竟是何灵兽，我竟从未听说。” “此怪名为罔象，它不是灵兽，甚至不是我们天穹大陆上的生灵，只是不知道为何会跑到这里来。“至于更多的，我就不能对你说了，你回去问你师尊，相信他会为你说明。” 吴济一头雾水，还要再问，可是时间不等人，画舫冲到了岸便，船上延伸出木桥直达环湖路面，门打开，里面的人纷纷逃窜出来，也有那胆大的，还留在岸边，想要看热闹。 罔象此时也跟了过来，不过他体积太过庞大，到了这边便搁浅了，它再次发出一阵诡谲的吼声，体型骤然缩小，在众目睽睽之下，变身成了一个皮肤红里透着黑的小孩，长臂膀，大耳朵，爪子红而尖细，受伤的那只眼睛通红，未受伤的眼珠里萦绕着黑光。 它看准画舫，亮出爪子扑上来，夙文乐连续弹射出去两枚白子，目标直指他头部两侧的太阳穴，罔象这次有了防备，高高跃起，聚集成密密麻麻的水箭，急速冲向他。 吴济看着水箭上面缠绕着的黑色灵气，突然有股熟悉之感，他还记得秦末被烧时候的异状，现在他们有着相同的术法，二者又同时修习水属性，这其中不能不让人多想。 那边打得是昏天黑地，滔滔白浪滚滚而起，岸上的柳树无端遭殃，被带起的水流冲刷掉了许多叶子。 夙文乐不愧是元婴的大能，都不用动用法宝，单单捏着几枚棋子，就打得那怪物应对不及。 那头罔象有点灵智，知道自己不敌，便打算采取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它边躲避，边用目光扫视着岸上的人群，嘴中突然发出一道黑光，直冲他们而去。 有胆子留下来凑热闹的反应都不慢，集体后退了一步。 独留下一个盲女，无措地站在原地，伸出手往前面摸索着，吴济皱着眉头，暗道一声麻烦，刚想去救人。 他旁边的人比他动作更快，蓝光一闪，白成济已经到了那盲女的面前，狂涛印瞬间挡在他的背后，尽管他的动作很快，可是背上难免被些许黑色的气息集中，脸色顿时白了一层。 等他把盲女放下来的瞬间，吴济双脚准时落在他旁边的地面上，连忙检查他背后的伤势，问道：“那灵气颇有些古怪，可有侵入五脏？” “无事，我沾得少，又有狂涛印抵挡了大半，只是些皮肉伤。” 他背后的衣服碎了一大块，吴济把灵气探进去，匆匆检查了一下他的五脏，见没有太大的损伤，用力在他后背拍了一掌。 “行啊你，惯会逞英雄的。” 白成济本就是强撑着，被他拍得几乎要吐出血来，只是碍于盲女还在旁边，不好出丑，再一看吴济脸上促狭的笑意，就知道他是故意的。 “吴道友，你再多拍几下，我恐怕就要不行了。” “非也非也，男人可不能说自己不行，若是你真有隐疾，不如我让玄煜道尊给你开两瓶丹药？讳疾忌医万不可取。” “不用，怎敢劳动玄煜尊者的大驾。” 盲女不知道两人的官司，但隐约能感受到刚刚是有人救了她，循着声音朝白成济的方向行了一礼，道：“谢公子救命之恩，小女无以为报，日后必定长长为公子祈祷，保佑您万事顺遂。” “不必多礼。”白成济扶起她，“姑娘有所不便，为何独自走在河边？就算没有意外，也是颇为危险。” “实不相瞒，我也不知道为何会来到此处，家中父母心疼甚少让我出门，今日我遇到了一个领路人，是他把我领到这边的，这会想来也跑了。” 吴济心道这姑娘心可真够大的，一个瞎子还敢跟着陌生人走。 他不耐烦管这种事，看着夙文乐那边的战斗差不多快要结束，更加着急。 正事要紧，他和白成济商量，打算随便拜托个路人把她送回家得了，可那厮不知道是突然有了英雄情结还是看人家长得漂亮，偏偏要帮人帮到底，要亲自送人回去。 “那我们凌峸再会。” “好，此事了了我再去找你，若是我妹妹问起，就说我有事绊住了脚。” 吴济给了他一个嘲笑的眼神，转身飞往了战斗的地方。 那边夙文乐已经将那怪物用不知道什么材质的绳索绑了，扔到画舫的甲板上，掌柜来连忙催动船上的装置，让无定楼再次沉入湖里，转眼就不见了踪迹。 岸上的人暗自可惜，都觉得少了一个近距离和大能接触的机会，如果让他们知道那位是无定楼的楼主，指不定要多么捶胸顿足。 082 暗下黑手 月光温凉如水，洒下满院的清辉，吴济站在院子里，就算是一贯大大咧咧的人，也生出些许思乡之意，不过他的家乡，那颗小破球，大概永远只能活在记忆里了。 明天就是个人赛，他的心思却全然没有放在之上。 前天他随着夙文乐回到画舫，见到了那只被制服的罔象。 就算是被捆得严严实实扔在地上，它依旧大吼大叫，喊着“重回大陆”“人族必定被他们战胜”之类邪教般的口号。 吴济听得心惊，总觉得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秘密，可是夙文乐这个号称师尊旧友的人却一直神神秘秘不肯告诉他。 把那罔象不知道藏到了哪里，就让他单独回来了。 在他回来的一天之后，白成济也跟着回来了，他把盲女送回家里，说是受到那家人热情款待，所以多留了一天。 摇摇头，多想无益，他回到屋子里，看着窗上糊着的宝蓝纱发呆，他是带队之人，虽说吃住和众人都是一样，细节上却大为不同，就拿这糊窗的纱布来说，宝蓝纱珍贵，透气性和透光性强，所有的房间里就他宋管事有。 门外传来敲门声，吴济放了人，只见一个生面孔出现在他面前，那是一个穿着太浩岛服饰的弟子，看着像是个杂役。 他把手中的托盘放到桌上，恭敬道：“今日长老们得了一些好茶，特意命我拿给各位门派领队和管事尝尝。” “有心了。”吴济多问了几句，像是管事叫啥，茶名为何，那人都从容不迫地答了。 他翻转着碧浪纹样的茶杯，似是随口问了一句，“往日给我送茶那个人去哪儿？” 那人脸上神色未变，道：“每次送茶的人都不固定，这些小事并没有被特意安排下去，公子若是对他满意，给我个名字，我去找找，以后依旧让他在您这里当差。” “只是看着那个人面善，随口问问，你先回去吧。” “是。”那人把茶具全数放在桌上，吴济眼神一黯，给宋管事发了个信，让他无论如何把那名杂役截下来。 若是稍微了解他或是在这里服侍的人都知道，他不喜喝茶，尤其是不喜欢太浩岛提供的清茶，来了不久就罢了他们送茶的工作，只喝自己兜里的那些大红袍之类，所以今天来的那个人绝对是有鬼。 他原本是想着让人跟着那名杂役，顺藤摸瓜找到幕后主使，可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妥，对于这么个小角色，幕后之人肯定不会亲自出场，最多派个人打发了，他抓不到真凭实据，反而打草惊蛇。 再者说，他这番话问得蹊跷，那人回去一查就知道是试探，他更要控制住了他，算是给将来留个凭证。 打开茶杯，茶香浓郁，不用说，为了能更好掩人耳目，这茶必定是领队和管事都有的，只是不知道，他这份是不是加了料。 冷笑了一声，吴济把罗光炜叫了过来，问道：“你平时和师兄弟们关系都好，可知道有谁的医术特别出色的？” 对方想了一会，又看到吴济严肃的神色，把人选在心里再次筛选了一圈，道：“灼天门弟子能人辈出，若真要论个最优秀的，还当属叶知焕师兄，他是炼丹峰的人，虽不是玄煜道尊的弟子，但时常过去请教，比峰主的弟子也是不差。” 罗光炜似是觉得这样明目张胆讨论人家的私事不好，压低了声音，道：“他前几年和定魂堂的长老之女结为了道侣，夫妻二人时常在一起讨论医理之术，想来更是精益了，不知道吴师弟找他有何要事？” “不算是多重要的事。” 吴济不想闹大，只等着比斗过后再算账，若是罗光炜知道了，以他那个炮仗性子，必定要把这凌峸闹翻了天。 等人走后，他亲自拿着茶水去了叶知焕师兄的住处拜访，他那个院子隔壁就是万佛无量宗，虽然都是些清心寡欲的僧人，他也得避着些。 “吴师弟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叶知焕比他年纪大了一轮，看上去就是个成熟妥帖的人，吴济四处看了一下，寒暄道：“怎么不见秋水仙子？” 为表尊重，此间管元婴以上的女修才叫尊者，以下的统称为仙子。 “她是定魂堂的人，再来法会不合适，我让她先回定魂堂了。” “原来如此，我前几天见定魂堂研究了些新的方子，想来她这次回来之后又能和师兄交流许久。” 叶知焕只是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物，有什么话直说，师兄弟之间没什么好客气的。” “那我也不藏着了，今日我受到一批新茶，觉得里面可能有些问题，无奈我不通医术，看不出什么，特来给师兄掌掌眼。” “什么！”叶知焕简直要震惊了，怒目圆睁，手上的茶杯差点没拿稳，“你是灼天门的领队，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暂时还不清楚。” 吴济把未动过的茶水放到桌上，他连忙放在口鼻下嗅闻了一会，摇摇头，“茶香太过，掩盖了本来的味道，想来那人是做了不少的准备。” 他又伸出指尖，用食指蘸了一点茶水，送到舌尖，品味了一会，闭了闭眼，似是在回忆。 过了大半个时辰，才猛然睁开眼睛，“我知道了！是冲虚果和归墟，这两样东西加在一起，可算是万无一失的好伎俩。” 看着吴济不解的眼神，他解释道：“归墟这种生物你该知道，那种小虫子专吞人肾元，谁要是它被缠上会越来越虚弱，更何况是磨碎了泡水；这还是长期的，喝一次算不得什么，坏就坏在那人又加了一味冲虚果，此果很是珍贵，百年才生一颗。” “若是热着吃了，再气血旺盛的人都能吃成血亏之症，可谓是毁人的毒药，但若是冷着吃了，可有补充气血的疗效，只是药性太冲，需要一两样为止相抵的药物作为辅助。偏偏归墟虫，就是最好的药引。”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吴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谁喝茶不喝热的？两样药物相加，起码他比赛会受到影响。 万一他之后想要追究，茶水已经冷却，毒药成了补药，到时候伙计一句不知情，好心办了坏事，他还能怎么样？ 83 赛前协定 个人比斗赛就明天开始，在这个节骨眼上确实不宜多生事端，吴济让叶知焕不要透露出去，打算之后再细细追查。 他回到院子，再次见到窗户上宝蓝纱，心里却是完全不同的情绪了。 “师尊啊师尊，你这是给我找了个什么差事？” 事已至此，再怎么抱怨都没用，他想了一会，还是给玄烨道尊捎了一封信回去，将这几天的要是粗略说明，还明确地表达了自己对罔象来历的好奇，希望师尊告知。 说完也不管信里的话多不恭敬，扬手招来机关鸟，送了出去。 他和玄烨道尊都不是固守师徒规矩的人，想来师尊也不会注重这些虚的。 个人比斗场的规矩严明，无关人等全数被赶下了山，九座小擂台合并到一处，成了一个很大的比斗场，任弟子身法再怎么玄妙，都有机会施展。 吴济也看出来了，与今天的排场相比，前几天的擂台赛只不过小打小闹，给外人见识一下五大宗门的厉害，此时才动了真格。 原先评委席上坐的那些管事们，此时正静候在一旁，神色肃正。 他们每个人身边，都坐着各宗的长老，除了太浩岛来了四位，其余四宗都是来了三位，说是来给门下弟子做个见证，更是来维持法会的公正。 灼天门这次来的三个长老，首屈一指的是玄容长老，面若娇花，眉目清亮，看着不过二八年华，不过作为元婴期的长老，她的年纪估计不会小。 其次是正奇，正平两位，正奇是杂物峰的，在门派里不算什么，正平和吴济有些纠葛，看到他的时候，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吴济也不理他，仗着辈分大，直接去和玄容长老打过招呼。 料想正平师兄也不敢在这里找事，门派的尊严和形象在他眼里比什么都重要，任何人，包括他在其中，都是不能破坏的。 “一月余不见，吴师侄变化不小。”玄容道尊笑着和他打趣，“你不在门派的这些日子，食堂中久不闻香气，叫人怪想的。” “那多简单，等今天这遭结束，我就去开了小厨房给师叔独做一顿。” “你正处于比斗期间，我怎敢劳烦你，等回去你师尊虽然不会明说，但总归不会给我什么好脸色看。” 为了赛前必要的避嫌，只有领队才能和长老们相间，报告一些事情，且时间不宜太长。 吴济和玄容长老说了一会话，就回到准备区那边了，临走时往神木门那边看了一眼。 那边为首的掌门竟然一幅万事以他为尊的样子，不住点头哈腰，丝毫没有长老的风范，他身边的两个长老脸上闪过不屑，但碍于身份，没敢说出来。 难怪林季同被娇惯成了那个样子，门派里人人捧着他，连长老对他恭敬无比，也不知道神木门的掌门是何想法，竟然让荣智道尊的孙子在宗门里作威作福，就差没爬到他头上拉屎了。 都是别家的事，他没有再管，等到诸位领队回来，太浩岛那边派来了几个杂役，人人手里抱着黑色的箱子，能抵御神识的查探。 “轰。”一道震耳欲聋的响声从前方传来，众人连忙抬头，就见到擂台中央被砸进了一个从天而降的大石板，上面是成对的编号。 “众位英才，对战的编号是排好了的，请各位前去抽取编号，长老们都盯着，想必不会出了乱子。” 这一点就是完全杜绝了作弊的可能了，在场的又都是精英人物，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直觉排好队，一个个去杂役那边领编号。 这其中难免出现自家宗门抽到一起，自己人打自己人的巧合，不过这也是缘法，就算是同一长老门下的师兄弟，也要认真比过一场，秘境所得半数归于宗门，另一半归属个人。 这大好机会谁不想争一争？ 吴济随意伸进手去，这探箱取物的本事他算是练得纯熟了起来，很快便拽出来一根小木签，上面写着四十五。 也不知那块板是什么原理控制的，十分智能，若是签子被人抽出来，那数字便会换成那个人的名字。 他扭头一看，对方是名字叫石信然，由土黄色的字迹书写，一看就是大荒山的子弟。 一百多号人，总不会在一天之内排完，石信然的编号给他靠前，二十三，两人的比斗安排在明天下午，他隔着许多人，遥遥举着木签，吴济在杂役的带领下找到了人，向他走了过去。 宗门之间的比斗，虽说不惧生死，但这么多年下来，最多也就是重伤，绝对不会出现将人打死的情况，究其根本就是这赛前的工作。 一般两位参与人员会在比斗之前定下约定，点到为止，至于那个点在哪里，就看个人周旋交流的本事了。 宗门此举，估计也是考验他们的为人处世能力。 “吴道友，久仰大名，你年岁尚小，就有如此成就，实在让愚兄自愧不如。” 石信然五官端正，带着一身正气，双眼间全是坦荡。 吴济谦虚了几句，异界的人，说话前总要扯点别的才会进入正题，和他前世没有区别。 “虽说是点到为止，但吴道友少年英才，如果此次让我领教不到真正的实力，岂不遗憾？” “道友该当如何？” “修士本就身强体壮，只要不伤及气海和心脉，其余的都没什么。” 吴济听出了他言外之意，几乎要笑出来。“时人皆知道我有一种摧毁气海的法门，石道友竟然打着这样的主意，你修为更胜于我，传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我早就说过，道友成名尚早，有所忌惮也是应当。” “那你可要试试，若你成了比斗台上第一个身死道消的修士，也会扬名于世，说不准比我还强些。” 石信然瞪大眼睛，他没有想到这一层，比斗前的约定都是二人的口头之约，旁人无法了解。 他虽然不认为吴济能杀了自己，但对方不守他定的规矩，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哼，我与你意见不和，谁也不会听谁的，不如像个折中的办法。” 084 杂役之死 林季同的比赛也不在今天，端坐在最高的位置，杨俊拔匆匆从下面跑上来，附耳在他耳边说了什么，气得他又摔了手边的东西。 “没用的东西！不过是一点小事都办不好。” “主子，那件事可不小。”他苦笑道，“若是灼天门来的是其他人，也就算了，偏偏是玄容长老那个杀星，长得倒世间难有的绝色之姿，手段却最是毒辣，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青天白日的，他竟然抖了两下，“她当年为着其道侣一事，一人杀了一个宗门，鲜血染红了几座山，汇成河流下来，五大宗门为之震动，谁敢去惹他？” 光是想想当年的场景，杨俊拔都要不寒而栗，他当时还小，光是听到人描述就被吓得连做好几夜噩梦。 林季同撇撇嘴，“你就不会在另外两个人身上使力？” “主子您是知道的，灼天门一向护短，正奇只管杂物，性子冷淡，不是能相交的；正平又是另一个玄炳道尊，就算是和那人有矛盾，也绝对不会和我们勾结。” “我不过就是想在他比赛之时，在阵法上微微做些手脚，怎的处处受人阻挠？”他不耐抓了抓头发，“算了，他那个对手的底细，你有没有查清楚？” “这是自然，石信然是大荒山晖阙长老一脉，上面有六个师兄，都已是金丹道人，下面也有师弟师妹，并不很受重视。” “晖阙长老年纪大了，对最小的女弟子宠得跟什么似的。” “还想让她和主子凑成一对呢，实在是不知所谓。” “就她那轻狂样，配得上我？痴心妄想！”林季同没有丝毫掩饰，全然不屑之意。 杨俊拔在心里其实很想说你俩半斤八两，不敢开口，只说道：“那吴济一事，主子可有决断？” “行了，暂时就放他一马，我看他不像是多厉害的人物，指不定石信然就能解决他。” “都是外人传得太过，岂止木秀于林不是好事。” 两人说话间，台上的比赛已经开始了，是万佛无量宗和太浩岛修士的比斗，一个攻击迅猛，肉身强横，一个以柔克刚，身法玄妙。林季同看了一会觉得没意思，转而扫过刚刚被自己扫落的茶杯，轻哼了一声。 杨俊拔知道他的意思，连忙把地上的东西打扫了，再添一套新的茶具，给他泡上茶。 他没有喝，而是就这么看着，半天才道：“有人做事越来越不尽心了，不仅没办成事，还被人抓了个正着。” “是属下办事不利，原想到他是个机灵的，没想到连消息都不打探清楚。”杨俊拔四下看了两眼，又捏了个暂时隔绝神识的法诀，说，“不过主子放心，他一是由我底下的人联系，连我姓谁名啥都不清楚，绝对不会牵连到您。” “蠢东西！”林季同恨铁不成钢道，“修士要探查东西，可不是只有询问这一种手段，你就不怕人家搜魂？到时候必定会被查出蛛丝马迹。” “可那是邪术！” “他是一峰之主的唯一弟子，难道会怕这个，别说是一个小小杂役，就算是你，到了他手上也不会有任何顾忌。还好我留了后手，不必被你这种废物拖了后腿。” 杨俊拔还要再分辨几句，但看到主子确实是动了真怒，顿时连大气都不敢喘，低着头连连认错，比小媳妇还要乖巧。 这边吴济在逗他的小狗，现在灼天门这边人人都知道他养了这么一个兽宠，长相非常奇特，似狼又没有那么凶猛，眼睛里透着傻意，谁有好吃的就能跟他走，性子十分跳脱，最喜欢钻到各种奇奇怪怪的地方。 “吴师弟，这兽宠你是在哪捉的？看着实在稀奇，改明我也去抱一头回来，不知道还有没有。”厉海阳早就垂涎得不行，他是百战峰的弟子，养兽宠不全是用作战斗，能逗乐解闷，缓解暴虐心态的却是最佳。 异界没有狗这种动物，自然不会有哈士奇这个品种。 吴济猜测前世狗就是人类由狼驯养而来，这里的人狼可都是灵兽，寻常人打不过，自然不会去招惹，修士养了，就是看中的那份战力，只会训练得更加凶残，哪里会让它们的捕猎能力退化。 他怒搓狗头，惹得二哈嗷嗷叫唤，薅掉一把毛下来才止住动作，心虚地把狗毛藏进了宠物袋里，说：“你光看着他可爱，没见到我养它费了多少心思，我屋子里如今都不敢放什么好木家具，几天就要换上一套，哪来那么多东西给它糟蹋？” 成了灵兽，体质和战力增强的同时，二哈的本性如同得到了觉醒，破坏力随着大增，稍不注意就要拆家，而且有了灵智，聪明了许多，就逮着吴济的房间拆，昨天他回去一看，家具倒是没什么，墙角破了好大一个洞。 他到现场的时候狗头还卡在那个洞里出不来，可谓是狗赃并获，百口莫辩。 当天就关了它的紧闭。 知道吴济房间里的情况，厉海阳摸了摸鼻子，也是心生退意，“宗门里的东西都是有规制的，若是坏了得弟子自己出灵石，我不必吴师弟豪富，还是算了。” 在他眼里，这兽宠有趣是有趣，但看不出战斗力很强的样子，唯独牙口不错，能轻易碎金咬石，其它看不出来，也就不强求了。 当然，吴济不会告诉他，这是整个世界独一份的宠物，再难找出第二个了。 比赛正进行到兴头上，吴济等人也停下了交谈，专心观看比赛，虽然使用灵气不一样，但万变不离其宗，多看看总是没错，所有的灵气变化记在心里，应敌之时也不至于乱了阵脚。 师兄弟正争论着谁输谁赢，下面突然上来了一个弟子，说是找吴师弟。 吴济见他是自己派去看守昨天那个杂役的弟子，连忙找了个借口离开，拉着弟子来到角落。 “怎么回事？” “吴师弟，那个人，死了。” “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刚刚，我在外面守着，突然听到他的惨叫，进去一看，他躺在地上，七孔流着血，已经死得透透的。” “除了这些还有没有其他的异样之处。” 那弟子仔细思索了一会，最后摇摇头，“没发现，我当时心里着急，找了个人看守尸体，就跑过来报告给你了。” 085 三元绝脉刀 “不用担心，你做的很好。”吴济看到那弟子忐忑的神色，安慰道。 转过头去，他眼睛里闪过一丝冷芒，“只不过有人不希望他留下。” 修士操控人的方法比他想象中还多得多，奇门诡道不知凡几，这里正在比斗，弟子们不能下山，吴济让人将那里严加看守，用寒冰封了，捱到这天的赛程结束，两人匆忙来到杂役死亡的那个房间。 尸体还保持的原样被放置着，吴济蹲下来，探查了一下，发现那人死于主心脉受损，五脏六腑和气海倒没什么变化。 他皱着眉头，要说单独破破坏心脉，传出去必定引起众人的怀疑，毕竟这是他的绝招，那人一击不成，还要来恶心他。 也不知道是多大的深仇大恨。 “把他烧了吧，骨灰坛子给他带回家里，再赔付上一些灵石。” “若是太浩岛的人问起？” “他又不是死在我们的领地，与我有什么关系？我们不过是偶然发现，于心不忍，让他不至于暴尸荒野罢了。” 这个杂役并没有修为，不可能是太浩岛宗门里的弟子随从，而是在附近村庄临时找的人，所以并不会受到多大的关注。 吴济挥挥手，那些人去处理这件事，他大概知道谁要害他，但这种缜密的心思，应该是那人没有的。 难道，之前一直是他在藏拙？ 石信然率先上台，筑基后期的修为尽显，吴济一抱拳，“多谢赐教。” 对方冷笑一声，土系灵气化作沙土，从胳膊根部盘旋而出，汇聚在他双手上，形成一个巨大的圈套，接着，圈套上的沙土往里压缩，变成了坚固的石头。 吴济默默拿出赤月流焰刃，招架在身前，火系灵气从背后奔腾而出，其威势竟然丝毫不逊于修为比他高的对手。 石信然耍了一套拳法，拳风向他砸过来，嘴里大喊：“双极霸拳！” “噗。”吴济差点笑场，连忙运起火莲步法抵挡，他一转擂台赛中的风格，不再退让，而是主动迎了上去，在石信然周围游走，一朵华美的火莲缓缓绽放，将比斗台染得一片火红，冷硬的石台竟多了几分美感。 感受到火莲中的束缚之力，石信然微微一愣，让他找到可乘之机，嘴里轻念：“红莲移心刃。” 刀气化莲，转眼而至，石信然也不是吃素的，立刻运起土系灵气，牢牢护住心脉，同时打出数套拳，拳风迎上刀气，两相碰撞，竟化解了不少。 谁知道吴济迅速换了一套招式，用刀尖在他身上游走，那一瞬间的压制，并不像是强者对弱者的压制，更像是食物链中上层对下层的天然威压，石信然感觉自己就像是砧板上任人宰割的肉。 虽然只有一刻，但足够让他引起警惕，“灵鹤拳！”拳风突变，他的身形竟然灵活起来，一套拳打下来，让他成功脱离了火莲的控制。 吴济冷笑一声，化刀气为针芒，以极快的速度激射出去，从他的脚下渗入。 这个位置一般人很少防护，让他一击得手，《天吉清虚录》“绝脉”章中有言，“脏为阴，腑为阳；内属阴，外属阳。”又说“任脉为阴脉之海，督脉为阳脉之海。”若要解决一个人，从这些方面下手最为迅速。 而“足太阴脾经”主土系，他的灵气如果将此经占据，石信然肯定损失掉一大半的战力。 石信然当然不笨，就算没有料到这一手，反应也是不慢，他将灵气充斥着那条经脉，想要将吴济的攻势化解，两股灵气相争不下，这个时候，比的就是灵气的浓度和储量了。 刀尖闪过一道金红的亮光，三道主要刀气呈掎角之势从他脚下攻入，他想要抵挡，却发现不论叠上多厚的护甲，刀气就像是如入无人之境一般，丝毫没有被消耗，直达目标经脉之中。 “三元绝脉刀！” 二重灵气的浓郁程度相当于一重的二倍，加上吴济的根骨远胜常人，体内灵气的储量非比寻常，所以筑基后期，在他眼里根本不算什么。 三股灵气在他的经脉里化作环形三角刃，瞬间破出了三道划痕，石信然土系灵气受到削减，双手上的圈套化作流沙，慢慢掉在了地上。 他仿佛不敢相信自己会败的这样快，呆愣了片刻，迅速收拾好情绪，抱拳道：“是我技不如人，道友果真厉害。” “没事，点到为止。”吴济似笑非笑地说道。 他立刻就想到了赛前两人争执的场面，脸上微微发红，再次诚心道歉，“是我太过狂妄，岂知人外有人。” 白成济看着台上的人，笑着和他妹妹说：“没想到吴道友还留着这一手，你看那些所谓的精英弟子，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 白梦泽没有说话，但眼中也带着笑意。 “那是不是太浩岛的陈浩渺，就是他鼓吹吴道友运气取胜之说，如今也不知作何感想？” “他和神木门的关系很近。” “你难得说话，每次都能说到点子上，神木门近些年掌门不大管事，底下的人各怀心思，早就有无法控制的势头，等着吧，迟早有场争斗。” 见妹妹没有说话，只是在凝神听着，他的成就感立刻来了，说得更加起劲：“神木门虽说战力不高，但丹道是一等一的好，底蕴深厚。说句不尊敬的话，掌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听说这次法会的布置都是道尊出面，好好一个宗门，竟然分为了好几股势力，天天明争暗斗，门人弟子都无心修行了。” “林季同为何？” 两人是双胞胎，白成济明白他的意思，解释道：“荣智道尊如今在神木门的地位超然，比掌门也不差什么，你知道是因为什么？” “是为了什么？”两人在说话，没人意识到一个身影的靠近，低沉的嗓音在头上响起的时候，白成济吓得差点跳起来，一见到是吴济，才算是松了一口气，自嘲道：“看来果真遵从君子之道，非礼勿言，才不会被吓到。” “吴道友怎么过来这边了？” “有些事请你们帮个忙，不算是急事，我且问你，你说荣智道尊地位超然，到底是为了什么？” 086 秘境名额 “这也不算是机密，吴道友稍微留心打听便能知晓。” 因为白梦泽为人冷淡，他们坐的位置和太浩岛的弟子相隔比较远，加上大家修为相差不多，相互间的神识探查能被立刻感知到。 所以白成济说话也就没什么顾忌，“听说荣智道尊在当年很是老实本分，是神木门掌门的心腹，他管着神木门底下的秘境位置和大库房的进入方法。” “这种东西，掌门也会交给别人？” 推己及人，吴济不会如此信任一个人，就算他能看见好感度，但人心是会变的。 就算是亲密如玄烨道尊和掌门，都不会受到如此待遇。 “他说是掌门给他的，焉知不是使了什么手段？再者说，这些年他也没带人去过几回秘境，说是不好越俎代庖，替掌门做决定，谁知道是不是手里根本就只有那几个的位置。” “的确，神木门底蕴厚重，十分富庶，不知道掌握了多少珍贵药草出产的秘境。” 白成济见到吴济眉头深锁，就知道他把自己的话听进了心里，连忙宽慰道：“吴道友不必太过深究，这种事我们管不了，正经的门人弟子尚且不急，忙着你争我夺，我们就别跟着瞎凑热闹，免得蹭到一身灰。” “说的也是。”吴济笑道，“他们还有心思做些谋害人的事，可见并不担心形势。” “这话从何说起？” 吴济把昨天和今天的事跟他说了一遍，没有隐瞒什么，白成济对他的好感度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五大宗门看起来同气连枝，孟不离焦，实际上比谁都互相防备着，若有打压对方的机会，绝对不会放过。 白成济果然十分义愤填膺，骂道：“绝对是那个林季同的，谁不知道你们俩有仇？也就是他行事如此肆无忌惮，连一宗的领队都敢加害，也不知道是谁给他的胆子！” “白道友先别忙着生气，如今死无对证，可见他行事并不像是我们看到的那般鲁莽，恐怕他之后还有后招。” “对，我们需要从根源上解决问题！”白成济又感叹了一句，“我还说呢，荣智道尊如此老奸巨猾的一个人，怎么会把唯一的孙子教给那样，还百般疼爱，原来是人不可貌相，我们倒是看轻了他。” 白梦泽从他过来就一言不发，这个时候终于有了一些反应，一双眼看过来，透着九天的寒气，说：“你要我们帮什么忙？” “对啊，吴道友，你要我做什么，直说就是。” “你们是太浩岛的内门弟子，想来做事也方便，他们敢做这些事，想来就不怕我们去查找证据。”吴济的笑容并不透过眼底，“就算是找出证据也拿他们没有办法，你们能不能想办法，在之后的比斗中，把我安排在和他同一个场次，我亲自解决他。” “这”白成济下意识看向他妹妹，白梦泽摇摇头，只能惭愧道：“实在是对不住，个人比斗的时候规矩严明，五宗长老同时操控，我说不上话。” 吴济多会察言观色的一个人，当场就知道了他的心思，看着突然下降了5点的好感度记录，恍惚了一下，回道：“无妨，我知道白道友的难处宗门那边还有事，先回去了。” 临走的时候，他看了一眼白梦泽对他的好感，竟然上升了6点，不由得摇摇头。 这俩兄妹，可真有意思。 等五十场比斗打下来，又过了五天，五十强选出来，意味着进入秘境的弟子资格已经确定。 这其中，灼天门战绩最为惹眼，足足十二个名额，算得上是最抢眼的。 吴济被一堆师兄围绕着其中，他不怕自夸，这其中恐怕还多亏了他在擂台赛中的一系列操作，不然不会有这样大的优势。 单单拿罗光炜来说，他这次赫然也在名额之内。 太浩岛十个，神木门十一个，万佛无量宗九个，这都是差不离的数值，五大宗门实力相当，在今天得到了很好的验证。 就算是最次的大荒山，也占据了八个名额，并不算差。 接下来是二十五强的比斗，延续了三天，弟子们都累了，且熟悉了一段时间后，对对手的招式有了解，应对起来漫不经心了许多。 虽说不至于放水，但绝对没有之前那样拼命。 毕竟秘境的资格已经到手，争个名次有什么好处，说不准还要当枪头鸟被人打下来。 也不知道吴济是幸运还是不幸，他的对手是厉海阳，同门师兄弟相爱相杀的戏码谁都爱看，他们也不能做些假把式。 一刀一枪，你来我往，火花四溅。 火系不愧是十分炫酷的技能，又都是大开大合的招式，俩师兄弟打起来烧红了一片天，比那夕阳晚霞还要好看，不少留下来观战的弟子心驰神往。 “碰！” 厉海阳的长枪被打落在地上，吴济和他在之前有约定，不动用他那奇奇怪怪的法门，两兄弟靠着武技和身法打一场，全靠外功。 本来他还能靠着从小练就的功夫取胜，没想到吴师弟也不遑多让，刀锋所过之处，自有一股气势，谁都不敢应其锋芒，破空声如虎啸龙鸣，一套刀术舞下来，简直叫人目不暇接。 “吴师弟真是好功夫，我平时看你总是用那些法子解决对手，还以为你不擅此道。”回到门派驻地，厉海阳还在念念叨叨，“我那是童子时的功夫，又练了许多年，没想到反而不如师弟这个练习了不到两个月的。” “过奖了，用最少的灵气消耗换取最大的伤害，解决得快一点。” 罗光炜是从来不会和厉海阳好好相处的，他说什么都要呛上几句，“人家吴道友师承玄烨道尊，什么好武技找不到？再者说，他时常在院里练习的时候，你在干什么？” “我也从没有落了修为。” 厉海阳涨得脸红脖子粗，心虚般看向吴济，发现对方脸上没有变化，才慢慢放心。 吴济心里暗笑，厉师兄别的嗜好没有，就爱看美人，纯属欣赏之意，远观而不亵玩焉。 可是宗门里那些女修一个比一个火爆，谁不知道他的毛病，一看到他就要打出去，他到了凌峸，又是美女如云的东泽，岂不是老鼠进了米缸，哪还愿意出来？ 087 巧破流言 下午的比斗，上场的是吴济的熟人，万佛无量宗的小沙弥慧明，他修为不凡，才十二三岁的年纪，就已是筑基后期，一手圆融佛劲，借力打力，十分了得，让人不敢小看。 厉海阳看了一会，见慧明对面的弟子被他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觉得没有什么趣味，转头道：“听说那慧明小师父乃是天生涅槃，比师弟都差不了多少。” 罗光炜却不这么认为，“有余涅槃而已，听说主持对他格外看重，每天带着苦练，想来修为和努力是分不开的。” “你也别指桑骂槐，拿话激我，我自知这几天疏于练习，改过来便是，” 眼见着他们两个又要吵起来，吴济头痛道：“行了，这场快完了，下一场是我们灼天门的弟子，你们要好好看看。” 说完，他就闭目养起神来，心里盘算着秘境之行，他不知道里面还是个什么样子，只能到时候见招拆招，反正灼天门这次去的弟子最多，只要防范着其他宗门抱团，应该没什么问题。 又是三天的二十五强角逐赛，除了第一天，吴济还真没认真去看，只是白家兄妹上场的时候扫了两眼，白成济还好，他那个妹妹当真出色，不仅剑术超绝，步法也是非法，听说叫什么霓光步，不下于惊鸿踏雷诀。 要不是碍于她对他的冷淡态度，吴济还真想去请教一二。 等到二十五进十三，要抽签的时候，吴济抽到了轮空签，直接晋级，惹得无数人眼红不已。 五大宗门，能人何其多，选出十三个可是要顶着巨大的压力，基本上只有顶尖弟子才能上去，吴济那小子，也不知走了什么运道，都不需要比就比众人领先了一步。 之前参加法会的那些人就有不服他的，说什么全凭着运气才能走到今天，实力说不定不及五十强之后的那些，经此一事，说他全凭运气的人更多了。 “太过分了！他们竟然说无能之人不配进入排名，要求长老们将他驱逐榜单，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 罗光炜是个暴脾气，当场就要出去和那些人理论，好险被厉海阳拉住了，劝道：“那些人不过是心生嫉恨，说几句酸话罢了，若今日的机会换给他们，不定怎么乐意争抢。”又说，“长老们心思通明，哪会将他们的闲话放在心上。” 他看罗光炜还是一脸不平，额上都要暴出青筋，“你要忍住了，别出去丢脸，到时候招来更多闲言碎语。正平长老已经不乐意了，刚刚把吴师弟叫去责备了一番。” “他把脸面看得比什么都重，还敢管吴师弟的事，我回去定要向师尊告状。” “随便你，只是你在外面要不动声色。” “我知道，不会给吴师弟惹麻烦的。” 这边吴济从正平长老的院子里出来，天色已经晚了。 和别人猜测的不同，正平长老今天把他叫过去，并不是为了那些闲言碎语，而是有正经的事。 “离宗之时，师尊曾秘密给我送了一封信，让我在必要时机交给你，我什么时机才是必要的，索性现在就给你好了。” 看着手上的信件，上面并没有长篇大论，只有一行小字，“身处其中而心处其外。” 这是他开始修炼《入梦万神冥想术》的时候，为了开天眼，师尊给他说过的话，他当时只觉得玄妙，一刻都不敢忘记，如今听到玄炳道尊提起来，又是添了几分疑惑。 师尊说过，这本冥想术是他的师尊传下来的，少有人知。 玄炳道尊应该也修炼过，他将这句话带给他，绝不是一时兴起，而是要和他说些什么，至于要说什么，吴济第一次觉得悟性低是多么痛苦，一点点边缘都摸不着。 他将信件烧毁，进入冥想之中，心却久久不能平静。 “呼。”收起功法，他干脆跑去后院炼刀，一直到晨光熹微，才慢慢停止纷杂的心绪，苦笑道：“我的道基是‘无为’，这是师尊嘱咐过的，还是端看着吧。” 身处其中而心处其外，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既不敏锐也不聪明，还是别瞎掺和得好。 他走上观战台，罗光炜看到他的脸色，以为他是在为流言困扰，又劝解了两句，把吴济弄得是一头雾水。 听到厉海阳解释之后，才知道有那些传言，尤其是知道罗光炜差点没忍住要去找正平长老理论，更是忍俊不禁，“正平长老虽然和我有旧怨，但他不是伺机报复的小人，这次叫我过去，确实有事要交代。” “宗门里的事我操心还来不及，平时还要练功修习，哪来的时间去管旁人说什么？再者说——”他促狭一笑，不知道这里有没有这样的说法，“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谁又能缺它？” 二者沉思了一会，煞有其事点点头，都觉得很有道理。 第二天，这种说法就传了出来，虽然大部分人都觉得这是吴济在为自己开脱的狡辩歪理，但还有一部分人觉得甚是有道理，尤其是修炼之人，更相信命数之说。 有了“运气是否是实力的一种。”这个更有趣味的命题，之前的流言反而平息了下来。 连白成济都夸他聪明，如此轻易就化解了名声危机。 吴济：？？？我做什么了？ 其余十二强经过比赛已经角逐了出来，大都是吴济认识的那些人，都说盛名之下无虚士，即使有那么一两匹黑马杀出重围，大多数都是深负期望的“明星选手”。 就拿他认识的人来说，神木门有林季同和韩成栋，太浩岛有白梦泽，大荒山有云珪，万佛无量宗有慧明小师父。 灼天门他当然全部认识，除了罗光炜和他，还有一个叫袁子炆的师兄，同样出自百战峰，也是十分厉害。 十三强已定，除了吴济略有些争议，其他可都是名副其实的未来强者，诸多弟子纷纷向他们祝贺，纷纷交换名帖和地址，约定什么时候一起坐而论道，交流修行心得。 吴济最不耐烦这些，十分庆幸那些人拉不下脸，并不觉得他比他们强多少，都没人来找他。 倒是罗光炜很是不服气，到处跟人解释说吴师弟比他厉害得多，见没人相信，一气之下都给推了。 “都是些蠢货，我才不要和你们相交！” 088 神木叶护臂 到了十三强进六的时候，吴济手上已经积攒了一笔不小的灵石。 山下的盘口前几日已经做了结算，他仗着是“内部人员”，对修士们有些了解，也去压了几注，这几天不多不少赚了将近一百个中品灵石。 “这凌峸来的人可真有钱。” 他手里拿着两块灵石拋上抛下，二哈盯着它们，如同看到了食物，放下嘴里咬着的骨头，一跃而起，嗷呜一口，连同吴济的手一起吃进嘴里。 “撒口！” 他连甩两下，二哈就是不松口，感受到灵石到了嘴里才放开他的手，“咔吧”，灵石在它嘴里化为粉末，舌头一卷就咽了下去。 “啧啧啧，吴师弟这条兽宠，牙口还真是不错。”厉海阳在旁边给他挤眼睛。 吴济想要搭话，正好抽签的时候到了，十三个人站在台子上，比一百人的时候宽敞了许多，他们自行从签筒中把木签抽出来。 “又是红色？” 红色的签表示轮空，对于他来说，倒是意外又不意外的结局。 “福缘当真有如此好用？” 他拿着签默默发呆，分配的结果片刻之后公布到公示板上，别人都是成双成对的，唯独他的名字孤零零排在最后面。 “嘶！”不仅是底下，连上面站着的精英们都吸了一口凉气，看着他的眼神颇为古怪。 “吴师弟的运气，也太”罗光炜手下一紧，把厉海阳捏得生疼。 “他当然是天赐的运气，你道掌门怎么把他安排在玄烨道尊门下，那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位置！” “难道？” “嘘！心里明白就好，不要乱说，门派里除了那几个狂妄的，又有谁是傻子？” 他们两个是真心为他高兴，可有些人却未必了，虽说之前流言是说吴济靠着是运气没有半分实力，可要是运气好到一定的程度，比强大的实力还要让人忌惮。 单说这次秘境之行，那些别人梦寐以求的天材地宝指不定往人怀里跑，谁要是和他一起，估计连汤都喝不到。 “哼！”林季同走到他面前，“你的运气确实不错，只是不知道你那几分运气，能不能护住你一辈子。” 说完，他就离开了，吴济开始只把他当成有狂躁症的精神病，后来见识过他的手段，又把他“确诊”为人格分裂患者，反正都不是什么正常人，所以对他的行为，根本不会生气。 在比赛期间，吴济没有受到安排，一直安静坐着，要么观看比赛要么看书，就是有人凑上来说他没有实力，他都会坦然回应：“我运气确实不错，想来格外受天道看顾一些。” 他那得意又平静的态度，立马让人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修士到底比那些七大姑八打破要安分许多，见流言打击不了当事人，也就不了了之。 随着凌峸法会的名单公布，代表着凌峸法会已经差不多进行到了尾声，这七个人起码是这一批的杰出人物，少不得回到门派里受到重用。 林季同、吴济、罗光炜、慧明、云珪、白梦泽、韩成栋，他们几个被称为“凌峸七杰”，代表着顶尖宗门在筑基期这一批次的顶尖力量，受到多方关注。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还是天道中冥冥注定，每个人在之前都或多或少与吴济有些联系，或敌或友，或是间接相关。 他叹了口气，树欲静而风不止，他这种主角体质，路上随便遇上个人都可能有一番造化和际遇，刚开始还挺新鲜，喜欢给认识的人编排故事，次数多了还真有点累。 七个人站在台上，各个都是相貌不凡，气质脱俗的人物，手上拿着各种武器，威势铺面而来，底下各宗弟子看着，眼里流露出艳羡之色，又有种与有荣焉的感受，可谓是心情复杂。 茶水有问题的事，吴济除了白家兄妹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灼天门这边，他不在乎真相是否能浮出水面，而是在默默等待时机。 现在，时机到了。 面对着对面的林季同，吴济冷笑一声，并没有等对方放出什么厥词，直接提着刀迎了上去， 三道璀璨的灵气迸射出来，以迅雷之势朝着他疾驰而去，足阙阴肝经主木，他打得是精准打击的路线，从来不多浪费一分的灵气。 林季同反应当然不慢，单手一展，细小的藤条疯长，瞬间就快铺满了整个比斗台，又蔓延出无数的分支，像蛇一样疯狂舞动。 “你可算是犯到了我的手上，不如先尝尝银环血藤鞭的厉害。” 藤蔓表面透着红色，漫天的木系灵气向他攻过来，三道火红的刀气被密不透风的绿色墙壁阻挡了下来，渐渐黯淡下来，有些示弱之态。 吴济神情不变，刀锋一转，这次的火焰更强盛了一些，明明看上去只有小小的三道，却极为两眼，似乎蕴含着无尽的爆发力。 “三元绝脉刀！” 话音刚落，火光就来到了林季同的面门，他顿时如临大敌，连忙调动血藤阻挡，藤蔓有吞噬灵气化为自用的能力，但这种能力到了吴济的面前，好像就失效了一般。 林季同是又惊又气，忙问：“你使了什么手段！” 可惜对手当然不会为他解答。 眼看着火光刀气斩落了无数前部后继的藤蔓，不改攻势来到他面前，林季同连续躲掉了两个，第三道却无能为力了。 他没有办法，想起爷爷的嘱托，也顾不上许多，双臂一展，一双护臂显露出来，那是两片手臂长的叶子，竟是一筑基期极品法器。 连吴济都愣了一下，这小子手笔还真不小，连他都要甘拜下风了。 不过那叶子看起来有点单薄了。 他不识货，可有的是人识货。 “那是神木门宗门神木上的叶子，竟然被炼制成了法宝，那荣智道尊不免也太没有章法了。” “听说神木叶能入药，神木门时时稀缺，想要炼制成法宝，不知道背地里耗费了多少。” “荣智道尊的份例有限，估计是走的植灵炼宝的路。” “你糊涂了，那是神木！神木灵万年前就已经产生，如今镇守在神木之巅，相当于元神期的修为，哪个敢打他的主意？” 089 落下帷幕 刀气并未停歇，林季同催动法宝，两片叶子瞬间变大，足有芭蕉扇大小，火元灵气如同打入了泥沼之中，不得寸进，反而被叶子上承载的木系灵气所消耗。 吴济从下面的讨论中知道这两片叶子来历不凡，不敢小看，运起惊鸿踏雷诀，调动雷火之力，向着叶片轰击而去，依旧未曾得中。 “你的风头出完了，如今也该轮到我！” 话音刚落，他手腕上的叶子发出针芒，根根有着疾风之力的加持，转瞬便到了吴济面前，他连忙运起火盾低档，收效甚微。 “别挣扎了，神木叶蕴含自然之力，水火之力也耐它不如何。” “是吗？若真有你说的那样厉害，世间便只有神木门独大了。” 他冷笑了一声，神木虽然珍贵，但这只是两片叶子，最多能借用一些力量，绝对不会太久，但他对具体的时间没有估计，不敢以身试险。 眼看着那些针芒向着他的眼睛射来，脚下不断变幻，火莲步法运行到极致，腾腾的火光从比斗台上升起，连温度都上升了些许。 看得出来林季同此时也并不轻松，同时支撑起两个筑基期极品的法宝，就算是筑基圆满的修士都是勉强，他咬咬牙，见吴济如泥鳅般滑不留手，更是着急了。 场上火光和藤蔓各占据半壁江山，相互争斗，更有针芒和刀气互相你来我往纠缠不休。 场下的观战者是酣畅淋漓，恨不得拍手叫好，心中对吴济毫无实力的说法更是不以为然。 能有这种威势的，同时应对两个筑基期极品法宝，又岂是碌碌无为之辈？ 一直到最后，吴济都没用出日月蚀精甲，自从来了凌峸之后，他并没有荒废修行，体内灵气经过淬炼，达到了筑基中期的壁垒，今日之战过后应该可以顺利突破。 正是因为如此，总是林季同的修为比他要高，而他的灵气终究比林季同要厚上三分，在双方势均力敌奈何不得对方的时候，比拼的就是体内灵气的消耗。 很显然，在这一点上，林季同输了。 当火元灵气顺着足阙阴肝经进入的时候，林季同就已经十分果断认了输，吴济眼光一闪，终究还是收回了所有的灵气，没有像是在于令秋的体内留下后手。 很简单，林季同不是他那样的弃子，他有个元神期的爷爷，若要查探身体状况，他的手段被发现了，后果不堪设想。 打了小的还来老的什么的，他不想看到，只能忍痛杜绝了这样的想法。 神木门看台 此时人人自危，要么恨不得把自己放在角落，要么去找他宗好友闲聊，唯有杨俊拔，战战兢兢立在林季同的旁边，看了一眼他的脸色，犹豫道：“主子” “不必了。”林季同一抬手，打断了他的话，“我并不如何气愤。” 说实话，他还真不怎么生气，他想要胜利，甚至可以为此使用一些不光彩的手段，但若要真的放在台上比过一场，他输了，也定是要认的。 输不可怕，可怕的是不认。 这还是他爷爷告诉他的。 此时周边看台处传来一阵喝彩，台上正是韩成栋，他的招式凌厉非凡，自然引起热烈议论，一时风头无两。 杨俊拔此时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微微瑟缩了一下，尽量降低自身的存在感。 林季同瞥了一眼台上人，似是不感兴趣般转过头，微微鼓起的脸颊出卖了他的情绪，那是咬牙切齿的表现。 “师兄若是能进入前三，只会给宗门挣得脸面，于我，也是个难得的助力。” 扔下一句话，他就径直离开了，杨俊拔站在原地体味了一番，摸不准主子到底是个想法，只能暂时压在心头。 三强的结果当天下午就出来了，韩成栋，吴济，慧明小师父。 当天晚上，各宗长老们便动身而归，三强的人选随着他们的回归将会公布给五大宗门，等到他们这些弟子回去之后，应该还会有相应的奖励。 就此，法会的第二个项目圆满完成。 吴济都要傻眼了，他没有深入了解过赛制，以为总要决出个一二三出来，没想到竟是如此草率。 “这就完了？前三还没比呢。” “师弟好生怪话，谁都能看出来你们不分伯仲，法会本就为了检验各宗弟子的资质和修行成果，若真要比出个第一来，到时候又会多生事端，不必如此了。” 厉海阳是参加过法会的人，对此并没有多加在意，吴济回想了一下，果然从来没有听说过某某发挥第一名的名头传出来，五宗如此决定，未尝没有防止门下的优秀弟子过于自负念头。 只定下三强，让他们三个谁也不服谁，自然不会生出焦躁自满之心。 虽说这种说法也说得通，但吴济还是觉得很是奇怪，怎么看怎么都有种虎头蛇尾的意思，既要比赛，就是要分出个胜负来。 “可是” “吴师弟不必太过怪怀，这只是筑基期一场比斗而已，各宗门未必有多重视。” 吴济点点头，心说也是，虽然认为还有某种其它不为人知的原因，但碍于比斗已经结束，就没再过问。 凌峸法会的重头戏要来了，为了让每一个弟子都能精神饱满地进入秘境，法会给了大家七天的时间调养休息，吴济趁着这个机会，把最近战斗中所得到的经验再次梳理整合了一遍。 他慢慢回放脑海里没一场战斗，仔细回想灵气的运行和激发，从完全学术的方面看待这种不科学的东西，到真让他有了不少收获，别的不说，他床下那本《论灵气的研究和开发》手册，已经写了不少页了。 为了防止被人知道，他用的是异界不曾出现的英文，多亏他上辈子是研究生，写全英文论文十分顺手，就是有些东西不好翻译。 “火莲步法”还好说，“惊鸿踏雷诀”怎么翻译？ 还有各种经脉穴窍名称，他咬着笔，干脆全数用拼音代替。 正忙着记录，外面有弟子匆匆敲门，他也没把桌上的东西收起来，自然道：“进来吧。” 那弟子走进来，目不斜视，看到桌上那本册子的鬼画符，虽然疑虑，但并没有多想，定了定神，说：“我宗弟子此时在和神木门弟子对峙，请队长尽快去控制场面！” 090 骂战 吴济赶到山腰处的聚会区，发现两方人马正吵得热烈，一南一北，泾渭分明相对而站，领头的都是有进入秘境资格的弟子，互相指着鼻子骂。 罗光炜一夫当关，挡在林季同的前面，两人剑拔弩张的架势，如果没人拦着，估计早就打起来了。 他粗略估计了一下，好家伙，每一方都差不多是一百个人，除了不爱惹事的，能来的都来了。 所幸厉海阳还算理智，和韩成栋站在一边说着什么，吴济走近，首先听见的是那些人的吵嚷之声。 “还当谁不知道呢？那个吴济在宗门就传出过恶名，不敬前辈，目无规矩！害得素有贤名的于道友被关，至今没有放出来！” “这倒也不稀奇，他们整个门派都推崇这种做法，无怪乎尽出嚣张之徒。” “单说法会，他连续两次轮空，不战而胜，哪来如此好的运气？我看分明就是有鬼！” 那人涨红着一张脸，十分义愤填膺的样子。 吴济能看出，他的脚尖指向林季同那个狗腿子身上，显然是在潜意识里想寻求庇护，谁是他的主子，昭然若揭。 吵架的时候就怕有人带头，一石激起千层浪，他的话给神木门的弟子带来了新的思路。 就算是之前没有那样想过，为了吵赢，总要把各种屎盆子通通扣在对手的头上。 当即就有人附和道：“说得有理，这不是我们质疑法会的公正性，而是有人存心想要破坏规矩！” “说得好！我要求取消吴济的资格！” “弟子附议！” “那种人不配做我等表率！” 至于脸皮薄一点的，也要喊上一句，“弟子申请详查！还法会一个公道！” 那边是群情激奋，闹哄哄一片。 而灼天门弟子在对面站着，当然不会无动于衷，当即反驳道：“真是好没道理，法会何曾规定运气好也要被取消资格了？” “要说吴师弟目无尊长，我是不认的，且不说玄烨道尊和掌门待他如何，就连玄煜道尊和他也是忘年之交，难道他们都不会看人不成？” “自己没本事还要苛责于旁人过于优异，实在是让人不齿！” 这边战斗力最高的是罗光炜，上蹿下跳不得消停，骂他们是在血口喷人，把没有根据的事拿出来说，有违君子之道。 “那不成你们神木门没人了不成？也罢也罢，我们就把这前三强施舍给你们，明天就去上报改过来吧！” 他这话说得促狭，都通报宗门了，还怎么改过来？ 林季同脸色已经完全青了，在他心里，吴济若要换，定是和他换，这厮就是在指桑骂槐，明里暗里侮辱他。 他声音冰寒，杨俊拔站在太阳底下，都能感受到耳边有飕飕阴风刮过，“难不成灼天门当真是被只练功法不练脑子，忘了我们三强也有人不成？” “你说韩成栋？”就算是站在当事人旁边，罗光炜的表情依旧格外不屑，“说倒这个，我还真要质疑法会的规矩。那日他对战白仙子，明明是人家处处略胜一筹，你似是使了什么手段，乱了她的心境，才会被你打败。” “罗师弟，慎言！”厉海阳心里一万个后悔，刚刚发现有神木门弟子过来闹的时候，他为什么不把罗光炜关在屋里，这下子闹得越来越大，最后还是吴师弟吃瓜落。 “没关系，既然是与韩某有关，我必定是要听听的。”韩成栋声音温和，“罗道友对我有什么意见尽管说，我一定认真听取，不过你说我胜之不武，这点恕我不能认。” 他目光真诚，“我与白仙子从未见过，而她又是出了名的冷淡性子，整天与剑作伴，我拿什么乱她的心呢？” “哟。”罗光炜丝毫不退，“你没见过她，还对她的性情如此了解，也算是有心了。” 厉海阳心里头直打鼓，这怎么还越说越过分了，要是有证据便罢了，胡搅蛮缠是万不可取的。 他转头，小心瞅了吴济一眼，发现他面上并无半点气恼之意，反而静静等待罗光炜的回答，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乖乖，都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吴师弟这会怕不是要动真火了。 死道友不死贫道，他暗暗替罗光炜捏了一把汗，又想起他往日和他作对的行为，更决定给他个教训，把将要提醒他的话吞了回去。 韩成栋动了真火，脸上常有的温和渐渐消失，“罗道友说话前不妨多考虑两回，我与道侣恩爱多年，她重病刚好，若是又被气到，只怕你担待不起。” “我怎么——” “好了。”吴济知道，在这么下去，他们有理也要变成没理的一方，问道，“我听到你说韩道友曾和白仙子说过话，可看仔细了，别又污蔑了别人。” 见他要辩解，再次打断道：“想好了再回答，咋咋呼呼的，做事要讲究真凭实据，这是三岁小孩都知道的道理，你倒忘干净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神情自然，似乎只是在训诫队伍中的弟子，可在场的都不是傻子，哪能不知道他是在隐喻他们。 当场就有神木门的弟子羞红了脸，想到刚刚激动之下出口的言论，恨不得立刻回去，还有几个恼羞成怒，只不过碍于现场气氛严肃，怕没人搭腔，不敢开口而已。 罗光炜低头，沉思了好一会，才缓缓开口，没了往日的嬉笑之色，“吴师弟，我确实看到了，不仅是我，许多人也看到了。再者说太浩岛那边留有比赛留影石的备案，若是不相信我的，尽可以去查。” 吴济拦着韩成栋，耍了一招以退为进，道：“一句话而已，算不得什么，林季同那小子不知道在场上和我说了多少。” 他看了一眼恨不得吃了他的小霸王，还有心思说笑，“你看他说了那许多废话，不也没赢过我吗？” 林季同简直要疯了，双手捏得咔咔作响，杨俊拔几乎挂在了他身上，就是为了拦着他不冲上来打人。 罗光炜忍住笑意，严肃道：“当时白仙子的剑尖离韩道友的眼睛不过寸许，而他已无多少还手之力。他那一句话可了不得，直接让白仙子的停住了攻势，我观她之后的攻击，也不复之前的凌厉，任谁都能看出来她当时的情绪不对。” “你倒是擅于谋算，向一个女子用攻心之道！” 091 打架斗殴 “越说越没根据了，先不说韩道友给她说了什么，就算是扰乱对手心境的手段，在比斗中也是寻常之举。”吴济一副少见多怪的样子，“罗师兄，还不速速停下来，给韩道友道个歉。” 他明白，目前是问不出什么名堂的，还不如在众人心里留个印象。 “我同他道歉？没门！大不了打过一场，灼天门怕这些怂货不成？” 罗光炜气得从鼻子出气，对面站着的神木门修士听了，也是按捺不住，一群仙风道骨的人个个袖子要动手，吴济被夹在中间，推推搡搡间，吃了一脑门官司。 “行了！”他也不耐烦了，双手一挥，灼天门这边渐渐停下来，两团火莲腾地出现在手心中，冷冷扫过众人，喝道：“既然谁都不服谁，那干脆打一场好了。” 似是没料到他竟然带头打架，厉海阳额头一跳，直觉不好，林季同却不是个省心的，他早被吴济快要气冒烟，单手一甩，银环血藤长鞭张牙舞爪延伸开来。 “打就打，谁怕你？” 两方的领队都是如此暴躁，那还有什么好说，打吧！ 刹那，火莲和绿藤就战到了一起，一时间打的是难舍难分，两方人心中都有气，都是打着发泄的主意，专走大开大合，霸气非凡的招式，“霹雳吧啦”声响震天。 罗光炜抄起大刀，杨俊拔挽起双剑，也跟着战到了一起。 不过前者好歹是能成为凌峸七杰之一的人物，几招就把后者打落在地，韩成栋上去助阵，厉海阳见势不妙，也耍了个花枪，迎了上起。 上面的领头人都打了起来，底下的弟子们面面相觑，发生了这么一回事，人人心里都有芥蒂，不打一场是难消了，想着法不责众，大不了还有领队顶着，弟子们纷纷拿起武器，随便选了个人斗了起来。 “哪个孙子敢扯你爷爷的头发，你当是妇人打架扯头花？” “少废话，看我的虹光雷爪！” “青阳步！让你三招都打不着我！” “哎哟，谁打我的头？我刚刚看见了，是不是你！” 场上混乱一片，两系灵气相互争锋，谁也没占到上峰。 给吴济传信的师弟都愣了，他不明白，为何短短一刻，骂战竟发展为了械斗，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走到场上东劝一句，西拉一架，结果不光没人听不说，还被好几个术法波及，弄得灰头土脸，干脆一转身，向着山峰顶上跑去。 山峰处，在平台偏下的地方，有那么几处小院，半悬空在悬崖上面，底下是云雾，景色极美。 这里住着太浩岛的几位长老，平时也作为办公之处。 此时，几位长老汇聚一堂，围桌而坐，一缕白烟冉冉升起，每个人面前都有一杯冒着热气的清茶，看样子颇为悠闲。 而房间的墙壁上，正是山腰上发生的情形。 “唐师兄，这山下的热闹，你看我们什么时候出面才合适？” 被点名的长老摸摸胡须，笑道：“年轻人血气方刚，不打不相识，由着他们打去，等差不多了，我们这些老头子再出面料理。” “师兄说得有理，若是拘着不让人打，反而憋着一口气，之后不知生出多少事端。” 几个人相视一笑，像是想起了年轻的时候，看着影像中谁都不服谁的青年们，眼底没有丝毫责怪之色。 这些小打小闹，在他们眼里反而是难得的青春意气，恨不得多发生两场，也让他们这些老东西看看热闹。 所以当那个小弟子跌跌撞撞跑上来的时候，一时也没人搭理他，那弟子也乖觉，安静站立到一旁，不敢说话。 等到山下的战斗接近尾声，领头的几个分出了胜负，吴济把林季同拿在手里，厉海阳和罗光炜也一人一边驾着韩成栋，唐长老才理理没有皱褶的衣服，气定神闲道：“行了，也到了我们下去的时候了。” 他眼光扫过那名报信的人，没有说话。 等到几人慢悠悠走出去，报信之人如同失去了力气，瘫坐在地上，背上积了一层冷汗。 “比斗之时，我却跑出来报信，若是吴师弟知道。”他眼里的慌乱重新归于平静，“不行，不能让他发现。” “吴济，你放开我！我咬死你！” 林季同双手被吴济反扣着，牢牢钳制在手里，挣扎不开，扭过头就是一口，还好吴济躲闪及时，不然以他的狠劲，脸上都要被咬下一块肉来。 “我说你怎么比我兽宠还凶？打不过你就要咬人，谁教给你的规矩？” “你也配我以礼相待，还不把我给放开！” “不急，马上就有人来了。”他看着天边出现的几道身影，松开手，“这不就到了？” 林季同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太浩岛的长老们尽数联袂而至，脸色十分不好看。 “卑鄙无耻！打不过你就找长老们！” “蠢货，你在人家的地盘动手，还打算瞒着吗？” 扫视了一圈，发现少了一个人，他心里有了一些猜测，不过不好表露出来。 说话间，长老们已经到了众人面前，为首的一身青白旋丝袍，须发皆白，却并无老态。 “吴济、林季同，你们可知错了？” 被点到的两名领队立刻跪下，低眉顺眼，都是一副乖顺样子。 唐长老满意点头，嘴上却没有放松，“你们非我宗弟子，以我宗戒律惩处倒是不妥，如此，我已经联系了你们宗门的掌门，让他们和你们对话可好？” 吴济倒没什么，他皮惯了，在掌门面前撒泼打滚都使得，而林季同却是一惊。 掌门不是 接收到他的目光，唐长老顿了一下，笑道：“不过神木门掌门抽不开身，由荣智道尊接手也是一样。” 两方人都没有意见，于是，众目睽睽之下，虚空出浮现出影响，那是一个极威严的任务，看不清脸，身上有古木般让人平和的气息。 这便是传说中的荣智道尊。 “爷爷，我还有一月可归，你在那边要保重身体。” 吴济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林季同，像个单纯期待长辈关爱的孩子一样，有几分真挚可爱。 罗光炜很是看不惯他那种做派，不忘吐槽：“哼，怪会装样子。” 092 你也有今天 荣智道尊已经提前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威严的目光扫过众人，看向林季同的目光却十分慈爱，沉默了一会才开口：“就知道你不是个安分的，每次出去都给我闯祸。” “爷爷，这么多人呢，给我点面子。” “好好好，我不说了，你这次出来可有受伤？无须把排名看得太重。” “知道了，若是在秘境收获不多，爷爷可要补偿给我。” 祖孙俩相谈甚欢，都没把眼下的事放在心上，聊了一点别的话题，影像就关闭了。 众人心里松了口气，元神期的大能威压之下，谁都不敢放松。 接下来轮到灼天门，画面一闪，红光漫天，掌门出现在影像中，他后面还有一人，吴济看到之后，难得有些不好意思。 “掌门，师尊。” 他以为的一件小事，竟然惊动了一掌门一峰主。 掌门高大的身影从上而下凝视着弟子们，眼中再没有以往的和蔼，如刀子一般扎在众人身上，疾言厉色道：“你们是否知错？” “弟子知错。” 厉海阳和罗光炜带头，一百多号弟子跪在地上，心怀畏惧，不敢直视他的目光。 唯独吴济不肯妥协，直挺挺站在最前面，极为显眼。 “那你呢？” 他感受到掌门的目光放在了自己的身上，虽然有点疑惑他态度的变化，但还是拱手道：“弟子并不觉得有错，师兄们都是为我出头，请掌门勿怪。” “你还知道是你带累了他人！” 掌门突然增大音量，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威压如山般压下来，连林季同都身形一晃，感觉有些遭不住。 吴济也跪了下来，“掌门息怒，所有的事情弟子可以解释。” “解释？我今日不是来听你的解释的，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你，回宗之后给我到焚心殿思过！” 石破天惊，这句话一出口，凡是跪在地上的弟子，不管是和吴济关系好或者坏的，纷纷给他求情。 “不行啊！掌门！那种地方” “是我们先和神木门吵起来的，不关吴师弟的事！” 焚心殿是灼天门关押惩罚犯错弟子的去处，是宗门最低的一个建筑，位于火精矿脉下方，温度极高，且终日不见天日，凡是进去走过一遭的弟子，再桀骜不驯的性格都能硬掰成成小绵羊。 被关在那里的生物，时刻都要遭受身和心的双重折磨，关疯过许多罪孽深重的妖物，素来残忍无心的生物都是如此，更何况是有血有肉的人？ 吴济若是进去，下场可想而知。 他万分惊愕地抬起头，发现掌门的眼底并无多少愤怒，顿时有些疑惑，他张开嘴巴，刚想说点什么，就见到玄烨道尊微微摇头，只得把话咽下去。 掌门此举，必定是有特殊的用意。 而其他弟子不知情，以为掌门动了大火，要严惩，言辞更加恳切，罗光炜上身挺直，膝行几步，跪在吴济旁边，“掌门，吴师弟才进宗不过三月，哪能去那种地方？弟子愿意代为受过！” 厉海阳同样跪了过来，轻轻扯了他一把，说：“焚心殿对师弟来说确实严苛了一些，若是掌门不解气，有什么罪责，我们所有弟子愿意共同承担。” “哼，别忙着求情，你们也别想脱身。根据宗门戒律，所有参与打架的人员，回宗之后给我在山脚下跪着反思，每日辰时开始，午时结束，跪足七天，看你们以后还敢不敢生事！” 说完，他再也不理会众人，率先断了影像。 威压一消失，灼天门的弟子立刻爬了起来，把吴济围在中间，你一言我一语，都是关心之语。 都说一起打架甚至犯事是男人最快速建立友谊的方法，经过这么一遭，大家的关系密切了不少。 吴济接受着一百号人的亲切“问候”，还真有点吃不消，连连谢过之后，逃窜回了房间。 林季同冷眼看着他们一堆人，再看看身边点头哈腰的杨俊拔，解气的同时又有些酸楚，冷哼了一声，拂袖走了。 第二天，两大宗门弟子打架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凌峸，而两大宗门截然不同的处理结果，也是传到了各门派弟子的耳朵里。 “要我说，灼天门也太严苛了，出门在外，哪有不打架的时候，不然修炼武技干什么？” “情况能一样吗？这里是法会，我们就代表着门派的脸面，公然斗殴不是小事，不可姑息。” “荣智道尊是有些太宽仁了，不过他不是掌门，又有亲孙子在场，那种做法并不意外，灼天门掌门就” “谁不知道焚心殿是什么去处？那吴济也是可怜，可惜了一身的天赋，出来之后还不知如何。” 未组织秘境之前，这个话题一直被热烈讨论着，因此吴济无论去哪，都有迷之同情的目光从四面八方传来，搞得他都不敢出门，一直窝在房间里研究《天吉清虚录》的最后一个章节，已经颇有成效。 这天白成济过来找他，“慰问”的同时，还向他透了个难得的消息。 “你是说，秘境被临时换了？” “对，之前的秘境好像定好了云海国度，五宗弟子共同进入夺宝。”他不知从哪得到的消息，“可你们闹出这么大的事，再用那个秘境就不合适了，听说灼天门掌门亲自提的，为了避免争端，要把弟子们分开。” “有什么不同？” “不同的地方大了，新换的秘境是五行天极塔，听说一百年才开放一次，在法会掌握的所有秘境中，算得上是中上等，道友这次因祸得福，我们也算是沾了你的光。” 秘境的改变对吴济来说确实是个好消息，他想起之前的事，多问了一句，“听说韩成栋在和白仙子比斗的时候说了什么，对她颇有影响，这之后她有没有对你说什么？” 白成济摇摇头，无奈道：“我那个时候就发现不对了，可是我妹妹的性子你也知道，对我也没热情到哪里去，我问过她三回，没问出什么，最后一次直接被她赶了出来。” 吴济点点头，连亲哥哥都是这个待遇，他去肯定也问不出什么，暂且把这事放下了。 093 五行天极塔 五十名弟子齐齐整整地聚集在凌峸山顶的平台之上，各个都是一脸肃穆，看台依旧被保留着，未获得资格的弟子坐在上面，好奇张望着下面的情景。 太浩岛的长老们交代了几声，拿出一个奇怪的阵盘，以指尖为笔，以朱砂为墨，在上面画出了一道道看似无规律的线条，最后一笔落成，阵盘上发出剧烈的光，一个漆黑的入口浮现在众人面前。 “诸位随我进去。” 长老走在最前面，五十名弟子按照门派分为五组，由领队带领，依次进入。 像是走过一道长长的隧道，不知道过了多久，吴济眼前一亮，发现他们来到了一个古铜色的封闭房间中，天花板上镶嵌着无数能发光的石头，所以格外明亮。 来时的暗门悬浮在正中间，除此以外，大厅的周围均匀分布着五山雕刻有不同纹路的大门，大门旁边有两个活塞形状的机关。 “这便是五行天极塔的最底下了。”长老向好奇的弟子们介绍道，“每扇门都通往一座塔，各位将会面临各种挑战。每座塔高度一样，都是九十九层，越是往上环境越是严苛，以炎塔为例。” 他指着刻有火纹的那扇门，“就拿炎塔来说，越往上面，温度越高，直到超出你们的极限，从而化为飞灰。” 轻描淡写的两句话，让在座的火系修士不寒而栗，其他各宗的修士脸色也凝重起来，秘境是有危险的，谁都知道这一点，不过此刻更为直观。 长老看到他们的表现，又加了一把火，“木塔是毒瘴、淼塔是寒气、石塔是坚壁、鑫塔是利器，每座塔都有着不同的环境，不仅如此。” 他恶趣味地拖长音调，把众人的心提到嗓子眼里，“每层还有塔楼设置的考验，或是傀儡，或是凶兽，或是食人花草，你们适应环境的同时，也要注意这些危险。” “当然，层数越高，天材地宝的数量和品质都会提升一层。”他适时给大家一颗甜枣。 “再说规则，想必大家也看到了两个机关，分别对应着两种上塔的方式，一种是随机传送，由领队拨动机关，随机传送到某个楼层，注意，这种方式极为危险，若是传送到较高的层数，你们来不及适应，结果自然是全军覆没。” “另一种是自行上楼，每个人能选择不超过现有楼层的上下三层传送，如此间错开来，也不必发生争执。” “你们第一次行动必须由领队带着，其他时候都可以自由行动，若是遇到难以解决的危险，将灵气注入你们的弟子令牌当中，阵法会将你们转送出来。” 法会的举办毕竟以锻炼弟子的能力为主，不仅不会太过为难，还会处处行方便，保证他们安全。 五大宗门制定的规则时时为他们着想，虽说是为了防止新生代弟子的减员，但谁听了，心里都会感念宗门的关怀，从而增强归属感。 弟子们不由得捏紧手中的弟子令牌，如同抓着救命稻草一般。 长老盯着他们，最后叮嘱着：“你们在秘境的时间只有三天，三天后得到这个时候，不管你们在哪，都会被传送出来。” 其他长老又交代勉励了几句，从来时的传送门离开了。 几十个人大眼瞪小眼，各自分散开来，组成一个个小团体讨论。 吴济将十一个灼天门的弟子聚集在他身边，商量着：“若是各位师兄信得过我，我想选择第一种方式上塔，时间有限。” 其他人有些犹豫，罗光炜自然是举双手赞成，厉海阳考虑了一会，也说：“也对，下层估计没什么好东西，不值得我们浪费时间。” 见大家都开始动摇，袁子炆插话道：“我相信吴师弟的运气，大不了大家同时用令牌出塔，不会有生命危险。” 他们是法会的十三强，话语权当然要大一些，即使有几个人觉得这种方法并不妥当，也不得不听从他们的意见，点头应了。 灼天门这边以最快的速度最好决定，由吴济带头，将手放在第一个把手上，捏紧之后，不再迟疑，将灵气注入其中，用力往下一拉—— 大门上的火纹如同烧起来一般，满目的红色从众人眼前迅速闪过，吴济有种坐着急速上升电梯的感觉，再睁开眼时，已经来到了一处陌生的巨大房间，前后左右各有一扇门。 这里的温度颇高，但还在筑基期火属性修士的承受范围之内，他们身后的门同底下大厅一样，上面由火纹组成了“三十三”的字样。 “看来我们到了三十三层。”罗光炜拍手笑道，“吴师弟的运气一如既往，等我们一起把这里的东西解决了，就分头行动。” 他双眼滴溜溜转动，打的什么主意昭然若揭。 吴济刚要开口说话，后方有金石碰撞的声音传来，几人连忙回头一看，只见房间正中央的平台之上，出现了血红色的雾气，等到浓雾散尽，数十个金属傀儡显化出来，且都是筑基后期的修为。 傀儡本身为重金属打造，几乎是坚固不摧，相比于同样修为的人类修士来说还要厉害几分。 不过能进入秘境的都不是等闲之人，不到半个时辰，眼前的敌人被尽数解决。 等到最后一个傀儡消失之后，房间左右大门自动打开，里面的布置完全一样，都是两个玉石小桌，上面摆着一个木箱子， “宝物应该就藏在左右两个房间之内。” 厉海阳看了吴济一眼，示意他过去开箱子，没想到这人完全直直往前走，到了对面的大门处，回头一笑，道：“我无意与师兄们相争，就先走一步了。” 罗光炜听到这话心说不好，他本来打得就是跟吴济一起行动的主意，当即跑过去阻拦。 然而吴济早有准备，用力拉下机关，大门洞开，他的身影同时消失在原地。 “喂！” 等待罗光炜的是冰冷无情的门板，他愤懑地用力捶打了一下，结果被相同的力道反弹，猝不及防见，摔到了地上。 厉海阳笑着过去扶起他，感叹道：“吴师弟为什么不愿意和你一块，你自己心里没数吗？就你这莽撞性子，他还要分出神照顾你。” 094 单独行动 秘境中发生的景象，坐在看台处，没有资格进入其中的弟子们能够窥得一二。 不过他们只能看到哪个宗门大概到了哪一层，并不能看到塔内的具体情况。 因为第一种入塔的方式风险过大，其它宗门又没有吴济这个奇葩，都不敢冒险。 几个宗门各自聚在一起讨论了半天，等到灼天门都要打完了，才商议出结果。 最终只有万佛无量宗同他们的选择一样，打算把命运交给佛主，原地颂念了一番经文，由慧明小僧亲手拉动了第一个机关。 不知道他们的运气是好是坏，第一次就到达了四十五层，接下来很长时间没有行动，外面的无量宗弟子不由得捏了把汗，纷纷敛眉低头，口呼佛号，手上的佛珠不安地转动。 木，土，水三宗都是走的稳扎稳打路线，在看台中央的影像中，是一个五行天极塔的结构图，每个弟子都是一个光点。 大荒山的修士显像为土黄色的光点，他们人数最少，一直团结在一起，共同行动。 神木门最为分散，在第一层就好像发生了意见分歧，绿色的光点四散开来，转眼就三两成群，各自为阵。 太浩岛分为了两派，水蓝色的光点，一组跳跃着往上走，看上去十分着急；另一组与之相反，稳扎稳打，每层都要去上一遭，似是丝毫不担心时间不足。 最显眼的当属灼天门，火红色的光点，一举到达了三十三层，占尽了先机不说，又迅速解决了危机，其中有个光点一马当先，三层一逗留，势头迅猛，其余弟子分为两队，如同商量好一般，专门走他错过的房间。 所谓贼不走空，便是如此。 外面的观众处在上帝视角，看着他们等塔寻宝，自然是羡慕不已，而其中最被人嫉妒的吴济，却是遇到了些许麻烦。 他伸出手，触摸着烧得通红的石壁，调动灵气来阻隔周围的热气，四十五层的温度已经有些超乎了他的想象，将近三百度的高温，又是长时间待在里面，热气蒸腾间，体表温度还要高上一成。 他用袖子擦掉额角的汗珠，用灵气在体表形成了一个薄薄的罩子，同时尽量排出皮肤表面的水分，让细胞更加耐热。 靠着这种半科学半玄幻的手段，他对温度的耐受度高于常人，一路走来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 从四十二层开始，把守着宝藏的守卫都有着筑基期圆满的修为。 如同现在，他面前就站着一只足有汽车大小的蟾蜍，通体金色，顶着一块块宝石，像极了前世饭店中用来招财的蟾蜍摆件。 此兽名为金阳蟾，金火属性，王兽圆满修为，擅长舌头和粘液袭击，表面布满毒液，十分不好对付。 刚一照面，吴济就被吐了满脸，他嫌恶地用火盾挡住了散发着恶臭气味的绿色粘液，双脚发力，身形一晃，整个人就来到了金阳蟾的背面。 赤月流焰刃沿着蟾蜍背部的线条劈下，狂躁的火光席卷，这一下他用了十成十的力道，金阳蟾的背部顿时出现了一道伤口，并无血液流出。 它痛呼一声，猩红的舌头伸到了两米多长，似是长了眼睛一般，直接攻向自以为藏在死角处的人。 吴济正在思考从哪个角度下手更为容易，一时之间躲闪不及，连忙用手臂抵挡，还好有火盾作为最后一层防护，毒气未靠近便已经燃烧殆尽。 即便如此，舌头也在他手臂上留下了一条两寸长左右的伤口，不深，鲜血缓缓冒了出来，混着汗水，在炎热的环境中灼人的痛。 他心下一凛，之前顺风顺水的比斗让他懈怠，这就是大意的结果。 取出一截干净的白布，他匆匆裹住手腕，脚尖点地，轻轻跃起，行走跳跃间，刀气如同源源不断一般攻向金阳蟾，让那怪物身上又添了不少伤口。 “红莲移心刃！”无数微小的莲花包裹着蟾蜍，钻入伤口缝隙，房间中传来烤肉的焦糊味，烈火炙烤伤口的“滋啦”声同时响起。 吴济眼眸中闪着火光，将刀刃高高举起，就要发动致命一击，没想到那蟾蜍突然俯首趴在地上，表面金光大盛，所有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不仅如此，火莲竟然也被隔绝在金光之外。 金阳蟾的两腮暴涨，像是吹气球一般越来越大，它四肢贴地，嘴里发出沉闷的“呱呱”声，瞳孔扩大了将近一倍。 “蛤蟆功？”吴济拿刀抵着下巴，知道它已经是垂死挣扎，还有闲心开玩笑。 “你有没有听说过一招从天而降的刀法？” 火系灵气聚集在双脚上，爆裂产生的推动力将他抛向半空，吴济在最高点运起“惊鸿踏雷诀”，头朝下，短刀竖举在身前。 他没有使用任何刀诀，自然而然地将灵气汇聚在刀尖。 刀锋上闪着雷光，又有重力和步法的加持，很容易破开了金光，直直切入金阳蟾的头部，吴济反手一扭，挑出来一颗绿汪汪的灵核。 他翻转了几下，借着步法卸去力道，平稳降落在地上，将灵核捡起，随意丢进了储物袋子里。 金阳蟾的尸体暂时没有消失，他想了一下，走过去拿刀利落地砍掉了其两条后腿，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房间中央。 “蛙类的后腿因为经常运动，肉质鲜嫩，味道最好。” 谁说干锅牛蛙吃不饱？这一条腿就能给他吃撑。 解决完守卫的怪物，之后就是喜闻乐见的开箱环节，吴济跑遍了左右耳室，开出了两块一模一样的石头。 那石头看上去如雾如露，手感却和普通的石头一般坚固，这便是五阶的材料赫虚石，最大的作用是能蒙蔽人的观感，在阵法中经常会作为阵盘的材料，若是布置得当，连神识都能骗过去。 吴济不知道这些箱子里的东西是不是随机的，反正他经过了几个楼层，拿到的都是好东西。 原地修整了一会，他向着四十八层走去，温度越来越热了。 这层的房间变成了一个小型的沙漠，吴济双脚踩在沙子里，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情况，每一粒沙子都十分平静。 吴济知道，真正的危险就掩藏在这黄沙下面，他慢慢靠近着房间的中心处，赤月流焰刃察觉到危险，自行环绕在他身边，随时待命。 时间慢慢流逝，他舔了舔干涸的嘴唇。 “滴答！滴答！”汗水滴在了沙子上。 095 五毒 吴济用力眨眨眼睛，赶走睫毛上聚集的汗水，却十分徒劳，在视线都快要模糊的时候，沙漠中突然传来异动。 “沙沙沙！” 看来流沙之下的怪物忍耐不住了，他集中精神，黄沙漫天飞舞起来，一道黑光直直向他逼近。 “铛！”流焰刃及时挡住，二者猛烈碰撞，那黑光一击不成，重新钻入沙地里，很显然，它打算重新蛰伏起来，再寻找机会。 进入秘境的时间有限，吴济怎么会让他安然退去，抛出一根坚韧无比的丝线，牢牢粘附在黑光之上，用力一扯，流沙上出现拖行的痕迹，一截通体泛着黑光的蝎子尾巴出现在他面前。 尾巴的顶端闪着和他手心如出一辙的雷光。 “雷尘蝎？” 认出守关的怪物之后，吴济脸上没有丝毫放松，无他，这玩意比金阳蛙还要难对付得多，一身甲壳坚硬无比，对雷火的抗性非常强，简直就是来克制他的。 “碰！” 第三次被蝎子从其背后摔下来，吴济摸了摸唇角的血，以刀撑地，再次站了起来。 上一场战斗还是对他造成了影响，灵气和精神力的损耗一时之间难以补回来，所以此刻对战起来，他已经隐隐感到有些力不从心了。 活动了一下酸痛的手腕，他抬起头，明明衣服破烂，全身都是血迹，眼神中尽是不屈之意。 对面的蝎子也没比他好多少，漆黑的甲壳上坑坑洼洼，尾尖上的毒针被生生拔了出来，正痛得直打滚。 “呵！”吴济冷笑一声，他们斗了这么久，那蝎子的弱点早被他发现了。 他反手握刀，虚晃一招，故意露了个不是那么明显的破绽，同时催动日月蚀精甲，以备不时之需。 雷尘蝎不疑有他，急急冲了过来，前肢高高举起，就要向他扑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被关得太久的缘故，这处秘境里面的妖物灵智好像都不高，只比傀儡灵活了些许。 三四道纵横交错的刀光闪过，雷尘蝎的腹部被洞开一个极大的口子，暗黑的血液狂飙出来，吴济侧身躲过，向上一跃，《解牛集》明确讲过，蝎子的灵核在腹部左上方的部位。 流焰刀抽不开身，正在和它做着最后的缠斗，吴济直接以手作爪状，附上一层厚厚的灵气，双指并拢，破开起防护作用的壳质层，用力一勾，一个紫黑色的灵核被他握在手心。 让无数人谈之色变的雷尘蝎饮恨而亡，轰然倒地。 它身上最有用的部位就是尾部的那些肉了，吴济将它的尾巴尽数斩下，作为食材照样收了进去。 坐在地上补充精力的时候，他拿起短刀擦拭干净，轻弹刀面，笑道：“可算是不负你作为菜刀的本职工作。” 刀面上发出“嗡嗡”声，似是极为不满，在沙子里转来转去，扬起漫天的飞尘，糊了吴济一脸。 “咳咳，呸呸！” 他吐掉嘴里不小心进去的沙子，“给你点颜色你就敢开染坊了是不是？你在附近守卫，有什么异动告诉我，我先歇一会。” 赤月流焰刃前后晃动了几下，像是答应了，然后绕着房间转来转去，东敲西翻，极为不安分。 吴济放任他去，自己坐在地上处理伤口，这还是他来这里之后，第一次受到如此严重的伤，所幸宗门里各种内外用丹药都不缺，他出门的时候，去兑换丹药的清心堂很是采购了一批。 极品的凝血丹被他随意碾碎，敷在伤口处，再用天蚕丝制成的透气纱网缠了，接着撒上一层生机散，最后缠上一层，打个结，完美。 背后的伤口不多，他也弄不到，只好暂时作罢。 又吞下补灵丹，归元丹这些内服丹药，吴济就地铺上床铺，在周围布下简易的机关阵法，不求退敌，只用来警示。 这才渐渐睡去。 累了一天，这天晚上他睡得极为香甜，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望着满地的黄沙，还颇为茫然，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一晚上的修整，他已经休息够了，定了定神，先把左右耳室的东西拿了，直接动身去五十一层。 外面看台上的弟子们一夜未眠，眼睛都舍不得离开影像，纵然只能看见一些光点，也是乐此不疲。 “喂！”灼天门的弟子戳了戳旁边的人，指着半空，“那个单独的光点是吴师弟吧？他怎么停下来了，你看其他组的师兄，都跑到他上面去了。” 章太炎打了个哈欠，并不是很在意，“他就一个人，不如其他师兄们轮换着来。单打独斗的，他又不是铁人，肯定会累，说不准人家在睡觉呢。” “去你的，谁都跟你一样，有时间就往那床上一躺，像回到快乐老家似的。” 他白了他一眼，再次盯着那个显眼的光点，目露憧憬，“吴师弟如此勤勉，必定是在打坐修行。” 进入五十一层之前，吴济把刚刚找到的东西规整好，那是整整两筐的果子，拳头大小，个个都是玲珑剔透，果肉如白玉，果核似红霞，引人垂涎。 他从未见过这样品种的果子，但从上面的气息来看，应该只有四阶，所谓质量不过数量来凑，装果子的大筐足有吴济半个人高，可见诚意。 竹筐上还挂着一张小纸条，他拿到眼前，念出了声：“玉鼎秘果，滋味奇佳。” 嗯？就这样？ 吴济再翻看了一遍，确认纸上并没有关于果子功用的丁点介绍，心下奇道：“难道这果子，除了好吃，并没有别的作用？” 抓起一颗，也没洗，张嘴就咬，满满的果汁充斥着口腔，浓郁的香味从鼻尖升起，那种滋味很难形容，酸甜中又透着一股奇异的味道，确实非常美味。 吴济如同猪八戒吃人参果一般，把玉鼎秘果囫囵吞下去，又忍不住吃了四个，打了个满足的饱嗝，才撑起肚子，心满意足地拉动上楼的机关。 “电梯”上升的时候，他还在想着，这果子的色香味都是难得的绝品，不如带回去做成玉果冻糕，算是给掌门赔赔礼。 说不定他老人家一开心，就免了他的惩罚呢？ 096 汇合 五十一层的怪物是誾毒虩，在吴济看来，那就是一头庞大的壁虎，棕褐色皮肤，体型比前两个都要大。 “五毒吗？”吴济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如果他想的没错，接下来应该就是蜈蚣和蛇了，都是不好对付的东西。 壁虎能够断尾求生，一条舌头的威力一点都不逊于金阳蟾，不仅如此，它的眼珠还有定位作用，能够追锁定追击敌人的行踪。 这头毒物颇为难缠，吴济耗费了大半天的时间，才将他打倒。 其实他原本不用这么长的时间，只是在战斗的过程中，他突发奇想，能不能趁着守卫被缠住的时间，率先拿了箱子里的东西就跑呢？ 为此，他还把二哈放了出来，为了吸引壁虎的注意力，自己跑去抢东西。 事实证明他的想法当然是错的，守卫不除，左右大门根本就打不开。 誾毒虩的灵核为灰白色，吴济也就从它身上拿了这个，壁虎不能吃，这一点倒是颇为可惜。 二哈在战斗中也受到了影响，一身的毛发杂乱无章，正用舌头梳理轻轻梳理着，看到了吴济的动作，还颇为惊奇，“主人不把它拿回去泡酒吗？” “对啊！” 吴济一拍脑门，好歹是兽王圆满的修为，拿来泡酒的话效果应该很是不错。 这样一想，他又可惜起之前的两个毒物，五毒皆可入酒，他怎么就光想起吃了呢？ 战后的修整自不必提，他走进左右放有宝物的房间，再出来时，手上拿了两颗用木盒盛放的丹药。 “这五行塔还真是大方。”他颠着两个小盒子感叹道。 丹药名为九曲定灵丹，就算是吴济这种对丹药不了解的人，只知道它的大名。 这种丹药不流于市，只间或出现在交易和拍卖场所，价格极贵，且有价无市，因为丹方失踪，所有的成品丹都出自于各种古代大能的遗迹或者秘境。 九曲定灵丹的主要功用有二，一是能够起到短时间补充大量灵气的作用，对于元婴期的修士最有效，，且药性温和，副作用极少，就算是金丹期的修士也用得。 当然，没人会这么浪费，主要想的是它第二种功用，也正是它被无数修士趋之若鹜的原因——能在修士缔结金丹期之时，助于提升金丹的等级。 结成的金丹因人而异，分为九个层次，一品到九品依次往下，一品到三品为上等金丹，代表着修士无限的天资；四品到六品为中品金丹，代表修士将止步于元神；七品到九品为下品金丹，很遗憾，修士将止步元婴。 不过这些只是笼统的说法，上品金丹难以突破元婴的不是没有，下品金丹成就元神的也不在少数，主要看个人的努力和机缘，谁都说不好。 吴济手上的丹药只是中品之质，但也能将七品的金丹拉到六品，看似仅仅提升一小阶，实际上却是将下品金丹硬生生转为中品，这无疑增加了许多更进一步的希望。 若是放到外面，保管能大赚一笔。 事实上，他也是这么想的，虽说不知道金丹的品质和哪种属性有关，也无非是潜力和根骨两样，后者他当然无所畏惧，信心满满，若是前者，他上次拜师之后，也提升了不少，不用太过担心。 中品的九曲定灵丹对他的作用不大，不如换成灵石，也算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打算好之后，他将丹药扔进平时放贵重物品的储物袋中，换上了一件清凉透气的袍子，拉动机关，继续往上走。 果真如他所料，五十四层和五十七层的守卫是赤炼蜈蚣和黑梧蛇，二者都是兽王圆满修为，且比之前的三只更为雄厚，吴济使劲所有压箱底的手段，也耗费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气海内的灵气为之一空。 精神力也有所不济，脑子里昏昏沉沉，连同胃里都难受。 唯一有点安慰的，是这两层奖励的东西，吴济走遍了两层四个房间，找到了四张残破的纸片。 他拿着四张像是要随时风化的纸张，小心翼翼用柔软珍贵的南华纱包好，找了个玉盒放进去。 单凭那几张纸上记载的东西，再怎么珍视也不为过，他刚刚拿到的手的时候都惊了，那分明是九曲定灵丹的丹方！ 虽然只是残篇，四张加起来也只能拼凑出大半，但也是能震惊外界的东西，他打算拿回去给玄煜道尊过目，他老人家一生经手丹方无数，对那些早已遗失的残卷最为感兴趣，且身怀几百年的炼丹经验，说不准真能靠着残篇炼制出九曲定灵丹来。 玄煜道尊许久没有亲自开炉炼制丹药了，和他打好关系，何愁没有极品的丹药使用？ 吴济打得一手好算盘，越发觉得所行不亏，原地又休息了一晚上，向着第六十层而上。 刚一进入，蒸腾的热气便迎面而来，前方却横七竖八躺着不少灼天门弟子，吴济心中大骇，赶紧走过去查看，发现那些人只是热晕了，暂时并无大碍。 “吴师弟。” 厉海阳和罗光炜分别从左右的房间出来，看到他时，神情都十分惊喜，如同守城三月的将军看到了援军。 “你可算是来了！” 他们也很是不好过，脸上通红，皮肤上一块块红斑，那是烫伤的迹象。 吴济调动火元灵气，将两人裹了，问道：“你们怎么会在这一层？” 二者处于灵气罩子的庇佑之中，都松了一口气，道：“我们在下层的时候，就感觉到艰难了，师兄弟商量了一下，都觉得六十层是众人的极限，不如留在这里修炼一天，也不负来着一趟。” 吴济点点头，温度越高，对众人的身心的磨砺效果就越好，再加上如此浓郁的天然火系灵气，自然是绝佳的修行场所。 可以说，在六十层修行一天，能抵得上在外面苦修一月。 他转头看向倒了一地的“尸体”，有些疑惑，“那他们” 罗光炜苦笑一声，实话实说，“使我们太过自负了，对自身实力的估算过高。刚来的时候就有些不适应，加上解决了这层的守卫，更是神情松懈，最后抵不住高温，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他用手指触碰着火元灵气形成的护罩，颇为惊奇，“早知道吴师弟厉害，没想到连灵气都和我们的不同。” 097 背后的隐藏力量 “别说废话！”厉海阳在他后脑狠狠敲了一记。 “吴师弟，我们两个支撑到现在，就是为了等你过来。”他指着左右两个房间，“那里面的东西我们并没有打开，想着你的运气好，不如由你去开。” 难怪他们从那边出来，手里却没有东西，吴济也没有推脱，而是把丑话说到了前头，“若是里面的东西早被定好，那我也没有办法。” “那是自然，吴师弟再神通广大，也改不了既定的事实。” 几人商量好，吴济也没有客气，天气一热，心中难免烦躁，他快步走到那边，把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这次两边耳室的东西依旧完全一样，一边开出一颗水汪汪蓝盈盈的珠子，触手冰凉但不刺骨。 珠子的构造不凡，外面是一层透明的冰质壳，中间却盛放着半满的水，那水是碧蓝之色，从外面看，如同一片无际的大海，震荡间还能听见惊涛拍岸之声。 他将两颗珠子像盘核桃一样拿在手中转动，顿时感到一股清凉之气从脚底下升起，茫茫的雾气随即充斥在他身周。 连同站在他边上的厉海阳和罗光炜都受到了余荫，前者看了珠子一眼，目露了然之色，接着称赞道：“不愧是吴师弟，这等宝物都让你开出来了。说起来惭愧，我们之前找到的，竟没一个能比得上的。” 吴济停住动作，把珠子分给地上昏迷着的师兄们一颗，让他们不至于太热脱水；把另一颗悬在自己身前，三个人呈包围之势，享受这来之不易的清凉。 做完这一切，他才缓缓开口：“你认识这东西？” “苍羽玄水珠，我只在师尊那里见过一颗，听说是神鸟苍羽死后所化，能号令九极寒泉，也能退避九天烈焰，颇为神异。”他顿了一下，看到师弟半信半疑的神请，咳了一声，“当然，传说不可尽信，这珠子没那么厉害。不过端看它在这层还能保持原本的温度，发散出寒气，可见其不凡。” 吴济低垂着眼，轻轻拨动着身前的那颗寒气四溢的珠子，不置可否，“要说神异，我看这座塔更胜一筹，你看寒气散了多久，这一层的温度却没有丝毫变化。” “确实如此。”作为三人中经历最多的人，厉海阳的感受最为直观，“我之前也去过几个秘境，但没有哪个如同五行天极塔一般，源源不尽的怪物和宝物，难怪一百年才开这一次。” 吴济插话道：“其实我对一件事一直十分好奇。” “师弟请问，我一定知无不言。” “敢问师兄，你们那些消息的到底从何渠道得来？我同你们日日相处，竟然跟个瞎子聋子一般。” 白成济就算了，这里好歹是他的主场，消息灵通一些不是大事，但厉海阳也对这次秘境中的“内幕”了解如此清楚，就让他不得不怀疑自己的能力了。 他还是领队，这些东西全靠别人告诉。 “我当是什么事，人脉处世本就需要长时间的经营，师弟才入宗门多久？”他指着罗光炜道，“不说是你，这厮在门派里混了多年，也没见到交出几个真心朋友。” “怎么就说到我身上了？朋友贵在知心，那些由利益吸引过来的俗人，不认识也罢。” “就你清高，平时怎么没少见俗人往你那里跑？” 两个人没说几句又开始吵了起来，吴济也有些好奇，按理说，罗光炜的炸药性子，没几个人受得了，朋友都不在身边，平时多靠书信维持，偏偏这小子知道的消息也不少。 他把他单拎出来，“你是怎么打听那些事的？” “没什么，只要舍得下灵石，那些人自动会过来投靠，什么有的没的都会给你说几句，我不耐烦听那些东西，在外面弄了记事处，派专人打理那些事。” 别看他说得如此轻描淡写，建立一个单独的情报机构，需要付出的财力人力是不可想象的。 吴济没想到他才是真正深藏不露的那个人，奇道：“你到门派也没几年，哪来那么多的灵石来收买消息？” “吴师弟还不知道吧？”厉海阳轻而易举就把他的老底掀了出来，“这小子家里是开商会的，拍卖行遍布各个都城，你见过他缺什么东西吗？” “可我记得罗师兄的法宝还是由我祭炼的。” “那是他暂时没找到合适的，法宝难得，合适的更是罕见，所以他也就用着法器，就算是吴师弟不帮他祭炼，他回去之后也是要换的。” “就你话多！”罗光炜没好气捶了他一拳，面对吴济的时候，换了一副讨好的神色，“我家里那些拍卖行生意还行，若是吴师弟有什么好东西，别忘了带携兄弟。” “自然。” 有了现成的抛售场，他能做的事情又多了很多。 说话间，入口处的大门传来异动，几人把目光齐齐转过去，就见到光芒一闪，原地浮现出几个人影。 “袁师兄？”他后面还跟着四个，由此，灼天门所有进入秘境的弟子算是到齐了。 那几人刚刚进来，还未适应高温，恍然听到喊声，连忙抬头，一见到是他们，通通松了口气，然而看到地上躺着的那些，一口气又提了上来。 袁子炆上前一步，急忙问道：“那些人是怎么了？可有受伤？” “不曾，只是难以忍受高温，暂时昏迷了而已，吴师弟开出了苍羽玄水珠，有这等宝物的帮助，想必他们很快就能恢复过来了。” 刚来的人这才放下心来，擦擦汗，开始不自觉往吴济这边凑，袁子炆更是脸皮厚，生生在厉海阳和罗光炜之间挤开了一个位置，四人变成了正方形站位，将苍羽玄水珠包在正中间。 其他弟子见这边没有位置，退而求其次，跑到了另一颗珠子那边，也跟着躺在地上，享受丝丝寒意。 “你们还真享受起来了？”吴济站着说话不腰疼，“谁跟我说来这层楼是为了修行的？还不去赶紧操练起来！” “不了不了。” 没等那两个人开口，袁子炆率先摆手否决，告饶道：“我原是有这个想法，不过刚来就打消了念头。万事不可一蹴而就，还有一天的时间，咱们还是慢慢适应吧。” 098 正元凝火丹 吴济一直等到昏迷弟子恢复过来，和他们打过招呼之后才离开。 有了厉海阳等三人坐镇，加上留下来的一枚苍羽玄水珠，想来应该出现不了什么状况。 而他，将珠子挂在胸前，拉动把手，不顾师兄们的阻拦，极为冒险地直接去了六十三层。 还未踏进去，他就被实质性的火光撩到了鞋底，这里的情形和下面的房间又有很大的不同，地面消失不见，房间中被一个四四方方的火池占据，熊熊烈焰正烧得旺盛，火舌舔舐着一切想要夺宝的生物。 这层没有了两侧房间，取而代之的是火池正中心那个小小的石头平台，上面大咧咧地放着一个漆黑的箱子，明摆着此地无银三百两。 这里的温度实在太高了，吴济感觉自己身上都要烤熟了，只有胸口那一块地方是生的。 他想了个办法，将苍羽玄水珠用灵气裹了，寒气覆盖在火盾里面，成为了微型内循环，如同在皮肤表面放了个小空调，热气发散了许多。 脚下便是火池，只有中间不足半尺宽的小道通往平台，吴济刚刚迈出了一步，火池中便显化出了许多半透明的火妖。 火妖属于自然精怪类，对于灵气的操控更甚兽类一筹，它们在火中生出灵智，经过许多年的时间成长，对人没有敌意也没有善意，做事完全随心所欲。 它们此时手里拿着各种各样由火显化出的武器，拦在吴济身前，没有说话，但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脸凶相，吴济粗粗算了一下，不包括没出来的，这里起码有三十多只，就算都是筑基中期的修为，但耐不住人家主场作战，有源源不断的灵气补充。 更重要的事它们没有实体，很难弄死。 吴济咽了口唾沫，将手中的刀收了起来，和它们打商量，“我不过去，你们将那个箱子给我拿过来就行了。” 那些火妖并没有动，而是各个用一种看傻子的眼光看着他，想也知道，它们是这一层的守卫，怎么会轻易将守护的东西交出去给他人？ 吴济一时间倒有些进退两难了，他惯常使用的兵器是刀，面对这些没有实体的东西，显然是魔法攻击更有效一些，而且他是火系修士，更不能耐之如何。 同样的对手，换成白成济都要好一些。 他想了一会，听见识海中二哈正在闹腾，无奈把它给抱了过来，双手从腋下穿过，放在火池之上，距离底下的烈焰不过两尺的距离，威胁道：“你要是再不听话，我就把你给扔下去！” “嗷呜，不是我要出来的，是那匹马，它说它有办法，主人要惩罚就罚它。” 说完，不等吴济询问，就逃回了宠物空间，它年纪尚小，面对如此高的温度也是够呛。 “朱流夔马？” 吴济将神识连通进宠物空间，“看”向那匹火红色的独角兽，“你真有解决的办法？” 传说中朱流夔马是虎豹之类的天敌，且能抵御兵器的威胁，并没有关于它能克制精怪的记载。 见里面的独角兽点了头，他半信半疑把它放了出来。 面对着如此极端的环境，朱流夔马依旧从容之态，浮空立在火池之上，火妖们见到它，纷纷退避三舍，显然有所忌惮。 “叫我飞鸿就好。”它面对吴济怀疑的目光，首先打了个招呼。 还有名字？ 吴济更是觉得他半路得来的这匹马不简单，没有说话，只是颔首回应。 朱流夔马在他的身后站定，嘴里呼出一道金色的光，那些火妖见了，纷纷惊叫着躲避开来，每当碰触到时，火妖的身上的相应位置就会减少一块，且不可再生。 “你去拿东西，我在这里顶着。” 独角兽的声音嘶哑，很是勉强，吴济猜测他这招应该维持不了多久，趁着那些火妖还有所顾忌，他赶紧沿着小道跑到石台位置，把箱子里的东西拿了，看都没看，直接往前跑，来到了对面离开的大门前。 与此同时，金光支撑不住，朱流夔马化作一片流光进入了宠物空间之内，二哈惊叫一声，凑上去嗅闻之后，道：“吓死我了，我以为主人往里面装尸体呢。” “它怎么样？” “死不了，应该需要比较长的时间修养。” “交给你一个任务。” 二哈的耳朵支棱起来，尾巴慢悠悠摇着，“主人您说。” “你和它相处的时间还有很多，帮我探听一下它之前的事，记住，不要显得太迫切了。” “明白明白。” 见它胸有成竹的模样，吴济略微放下心来，关闭了和宠物空间的谈话。 不管是谁，对狗的防备应该比对人的防备要低很多。 他已经站在了出口的门前，离火池有一小段距离，火妖们纵使愤怒，也只能干瞪眼，攻击不到他。不得不说，这秘境确实人性化，处处给人留足了喘息的空间。 这次的奖励只有一样，吴济把通体赤红，如同玛瑙般的瓶子打开，倒出了一粒粒圆滚滚的丹药，他数了数，一共十二颗，丹药呈金红色，上面盘旋着火状纹路，每一颗都有所不同。 捏了一颗拿到眼前，他能感受到丹药上的热气，神奇的是，火妖们见到了丹药，立刻躁动了起来，目光中全是垂涎之意。 吴济对丹药只能说是略懂，觉得那些丹药的特征都差不多，猜了几个都觉得不像，只好从储物袋里翻出了玄煜道尊送给他的《百丹谱》，一一对照着看，反复对比了上面粗略的手绘图片之后，确认了这些丹药的资料。 “正元凝火丹，和正元灵气有关？” 说起来，这几颗丹药和他也有些渊源，正元灵气为火元灵气的下一重，也就是进化版，在他步入金丹期之后，有望达成。 谁都知道，灵气的品质越高，其修炼起来就越困难。 原理很简单：假如一份普通灵气，若是身怀一重灵气的修士吸收，就需要进行淬炼纯粹，储存到丹田之中时，只剩下了四分之一；若是换做身怀二重灵气的修士，吸收一份普通灵气，储存的量估计只有十六分之一了，可谓是收效甚微。 099 神秘人 正因为正元灵气能够号令诸火，比火元灵气更上一层，所以正元凝火丹能通过增加修士对灵气的操控力，从而加快淬炼灵气的速度，除此之外，还有提升修炼效果的作用。 不过此丹属于丹方易得，原料难求的典型，作为主药的正元灵藤，生长在火元灵气充足的之地，这种环境在天穹大陆几乎找不到。 有那条件符合的秘境，也只有极少的产量，被灼天门牢牢握在手里，提供峰主和掌门的修炼需求，不说普通弟子，就连各个长老手里也没几颗。 这东西吴济暂时用不到，被他好好收了起来。 前面就是通往上层的大门，他深吸一口气，将身上的罩子又加厚了一层，才慢慢拉动机关。 眼前一晃，他来到了一个极为明亮的地方，天空中仿佛有九个烈日同时照耀，地面也烫得难以战立。 迎面是一只怪模怪样的大鸟，身后两对翅膀，嘴下面长有红色的胡须，一双眼珠通红，威势极盛。 吴济心道不好，它面前的分明是传说中的当扈鸟，听说此兽神识很强，能对人展开精神攻击，而他面前的这只，赫然是初期帝兽的修为！ “人类，速速退去！”当扈帝鸟冰冷的声音在他脑海中炸开，让他不由得心生退意，明明大脑中还未下命令，双脚就已经不自觉挪了一个位置。 “精神攻击？” 吴济咬牙，硬生生把要往后面迈的双脚收了回来，更加强烈的破涛在他识海里震荡，赤月流焰刃从刀鞘中飞出来，着急地在他周围转悠，却无计可施。 不愧是与金丹期修士匹配的力量，只是一个照面，当扈还没动手，就能让对手失去攻击之力。 “若要拿到宝物，必须过我这一关，人类，你当真不走吗？” 塔楼只许上不许下，他要离开的方式只有使用弟子令牌，吴济明白，这是秘境给他下的最后通牒，如果这个时候不走，到时候弟子令也起不了作用了。 他苦笑一声，“敢问阁下，若是咱们身份互换，您将作何选择？” 当扈愣了一下，张嘴笑了起来，“我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的人，罢了，索性无事，咱们聊聊？” 他收起翅膀，光华流过，化作身材如同雕塑般完美的男子，身披羽衣，如同降落人间的神灵，凡人不可逼视。 兽类化形，一般情况是修为越高姿容越完美，吴济见到他的真容，却不能如此肯定了。 “怎么了？”当扈瞥见吴济脸上怀疑的神色，“可有何不妥之处？” 他的脾气看起来还不错，吴济胆子大了起来，试探道：“你真的只有帝兽的修为？” 此等容貌，说是更高一级兽祖都不会有多少人相信。 “你看出来了？”没想到他一眨眼，坦然承认了下来，又格外厚脸皮地叹道，“都怪我这张完美的脸，总是徒增麻烦。” 吴济无话可说，盘腿坐下来，闭上眼睛，默默吸收着周围空间的灵气。 这层的宝物他估计是拿不到了，不如抓紧时间修炼。 然而那只鸟却不会放过他，不断地在他耳边叽叽喳喳，一会又说塔楼寂寞，没人陪他，一会又说这里温度太高，晒得他皮肤黑了几分。 忍无可忍，吴济睁开眼睛，看见他胳膊上白得反光的皮肤，额头上青筋突突地跳，“阁下，若是没有重要的事，请给在下一个安静的环境，半天之后，我自会离开。” “只有半天了！”他迅速掐指一算，脸上闪过惊慌，转而很是理直气壮道，“那你就更应该和我多聊聊，珍惜这点来之不易的时间。” “行吧。”吴济换了个舒服一点的姿势，摆出促膝长谈的架势，“专业陪聊，一刻钟一百个上品灵石，童叟无欺，多谢惠顾。” “你这是抢钱！我哪有灵石？” “实在不行，你可以用这层的宝物抵押。” 当扈都被吴济的无耻打乱了阵脚，无奈道：“罢罢罢，你留在这里冥想，就能明白我要跟你说的事情了。” 话音刚落，他就在吴济的面前变回了原型，直挺挺躺在地上，完全失去了生息。 吴济心中惊骇莫名，闭上眼睛，运起入梦万神冥想术，屏息万缘，神魂游荡之间，他仿佛来到了一处黑暗的空间，四周无从依托。 突然，熟悉的声音从耳边响起，“当扈帝鸟的身体太过脆弱，我的神识寄居其内，支撑不了多久。” 想到以神识著称的当扈，吴济更加忌惮，“你到底是谁？” “谁非我，我亦非谁，若你真要给我贴上无谓的标签，叫什么都是一样的，万物源于心” “好的无名。” “你可真是——” 吴济没空听他在那里讲道，单刀直入问道：“你找我过来，究竟为了何事？” “别急，我先问你，若是你打败了原来的当扈帝鸟，该当如何？” “不如何，原地修炼。” “你就不想更近一步？” “不想。” 吴济眼皮子都没抬，他也是想明白了，这个人之所以特意留在这一层拦着他，就是肯定他到不了更上面。 不说当扈帝鸟他都应付不过来，看着目前的情况，上面的温度肯定更高，到时候苍羽玄水珠都很难起到什么作用。 虽说富贵险中求，但明知道必死无疑，谁会上赶着去送？ 无名之人啧啧两声，似是欣慰，又像是在可惜，“你可知道六十九层是什么东西？” “什么？” “和金丹初期的傀儡。” “嗯？”连当扈帝鸟都不如？ 吴济心中刚升起后悔之意，就听见那个声音平静地说：“五只。” “厉害啊。” “你好像并不惊讶。” “猜到了，六十九层距离塔顶不过三十层，根据近百年的记录，还未有一人上去过，由此可见其中艰辛。” 这些消息还是白成济告诉他的，不仅是炎塔，其余四塔也都无人进入到六十九层，可以说，吴济能在六十六层待这么久，也是一件奇事了，因为就算是那些天才，也是刚刚和这层的守卫打个照面，就被“遣送”回去了。 “你倒是敏锐。”无名感叹道，“果真是你那师尊千挑万选的徒弟。” 100 最终控制权 “你也是师尊的故交？” 吴济对他师尊的身份更加好奇，怎么他目前认识的好些人，都和他关系不错的样子？可是据他所知，玄烨道尊并不善于交际，平日忙于宗门事务，只有两三好友而已。 “算不上，我一直被关着，未曾和他见过面。” “关着？” “我肉身不在这方秘境之中，与你师尊神交已久，前些年我算出他命中有一死劫，让他避世应劫，他可是一宗的峰主，又反正忙得脱不开身，也没在意这个。后来连我都要放弃的时候，没想到你来了。” 吴济明白了他的意思，“我能应对师尊的死劫？” “对。” 吴济的表情顿时难看起来，那个声音似乎感受到了他情绪的波动，解释道：“你别多想，你师尊并不知道你能助他应劫，自然不会因此收你为徒。” “是我狭隘了。”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他已经大概摸清了玄烨道尊的性格，最是光明磊落的一个人，不拘于小节，只要不触犯原则，偶尔违反点门规并不算什么。 他这样的一个人，自然不会因为应劫刻意受人为徒，还精心教导，按照他的做法，把人关起来控制在手里才最为妥当。 那个声音不再说话，吴济识海中远处有点点光芒闪耀，渐渐汇聚成一个五座塔型的建筑，五塔等高，底部相连，自成一体又相互独立，从外表看去，所占的面积巨大，挤满了一整个小型空间。 “这是五行天极塔？” 吴济瞪大眼睛，调动神识轻轻触碰那团组成小世界的光团，发现他竟然能和那方秘境沟通，神识深入，所有塔里面的情况一览无余。 更可怕的是，他能号令每一层的守卫，和改变每一层房间里的箱子里的东西，而他的肉身，可以随意去到任何一塔里的任意一层而不会受到丝毫的影响和阻拦，这些都意味着，他对五行天极塔的绝对控制权。 就比如现在，只要他下一个命令，正在和林季同那伙人战斗的醉梦蛊藤，立刻会不顾一切地冲向林季同一人，付出生命的代价将他解决掉。 对神木门的忌惮让他收起了这个极具诱惑的想法，熟悉了那个光团之后，对那个声音更加好奇，“你怎么做到的？” “也不算太难，那些老东西以为知道了秘境的入口，随意下个封印，就是控制秘境了，殊不知，还需要长时间的炼制和神识的融入。” “也许那些人知道，并不在意罢了。” 五大宗门在天穹大陆位于势力顶端，手下的秘境无数，若是各个都去费心思炼化，不知道要耗费多少时间，也许他们清楚秘境的真正掌控方法，只是懒得去管理罢了，反正没人敢去他们划定好的秘境作乱。 也不知道无名是怎么避开入口处的法阵，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炼化了秘境，其手段也不逊于五大宗门的高层了。 “你说的有道理。”他的声音越发小了，好像离吴济越来越远，“你放心，我已经从法会的管理处那里抹去了这方秘境资料，他们无从查起，反而会帮你粉饰太平。” 他好像对五大宗门的行事及其了解，又忍不住打开话匣，跟吴济说了许多各宗之间的秘事，就连荣智道尊当年负了几名女子的心，都被他扒了个底儿掉，有些品性不端的长老们，他更是连底裤都没给人家留一条。 吴济津津有味听着，恨不得拿个小本本记下来，要知道，这些东西看上去只能作为谈资，有时候却是“威胁”那些人的好东西，有把柄在他的手上，不愁没人给他办事。 “好了，我神魂不能离开肉身太远，今日已是极限了，我在这里等了三天，你若是早点上来，我们还能多聊几句。” “无名——”他还待说什么，就感觉身后有人一推，直直堕入神识之海，与此同时，他一直静坐着的肉身，猛地睁开了眼睛。 “我回来了？” 他心念一动，闭着眼睛，默默操控着识海中那团秘境光团，下了一个命令，紧接着，眼前一闪，他来到了九十九层。 这里有山有湖，不过山是火焰山，湖里流着熔浆，天上下着火雨，滴落在熔浆之中，溅起点点橙红的水花，黑烟徐徐升起，整个世界都布满了诡异的火红，鼻翼间是烧焦的味道，耳边是不明生物的哀嚎。 乍一看去，跟传说中的炼狱没有区别。 吴济却没有任何感觉，得到塔楼的控制权之后，他就像是开了无敌模式一般，站在这样的环境中，身周有一层不可见的自然保护膜，比他的火罩子效果好了不知道多少，所有能够造成伤害的目标全被隔绝在外。 他往前走去，直达塔尖，那里有他熟悉的气息。 “滴答！” 一滴纯红的液体从塔顶的正中心滴落下来，正好砸在下方山体上，那里有一个小小的凹陷，盛放着接到的液体，已经装到了半满。 吴济也是正好赶上，那液体凝结的速度极慢，按照估算，至少需要半个月的时间。 不过这些都掩盖不了他心中的兴奋之情，很简单，他面前的这些液体，分明就是火元液！ 那个声音不知从哪里又冒了出来，如同幽灵般在他耳边念道：“五行天极塔最珍贵的地方，不在于那些宝物或者是守卫生物，恰恰是你面前的这些东西，不过寻常人难以到达，五宗之人又没空过来探查，一直没有被人发现罢了。” “你是说？”吴济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其他的那些塔楼里面，都有木灵液之类的东西？” “想得美！炎塔是聚集了无行塔的精髓之处，宝物众多，塔顶更是凝聚整个秘境的精华，向外界吸收火系灵气，自然演化成火元液。”他顿了一下，“这处秘境还是你们宗的掌门亲自给你争取的，想必其中的关窍，并不能瞒过他。” “原来如此。” 他还说这里的宝物怎么这么多，也不怕这些人那破产，原来炎塔是亲儿子待遇。 又将目光转向那个盛放着火元液的低洼处，可惜道：“凝聚的速度还是太慢，估计只能勉强转满十个瓶子。” “这你都嫌少？我当年修炼的时候，可完全是靠着天生天养，哪有这种好东西。” 101 结束，回宗 “还记得我那个时候，上到山巅踩药材，下到海底挖矿石，什么东西都是亲手取的，丹药就别说了，只有受了重伤才会使用。” 吴济生无可恋听着他进行了半天关于“逆境对于少年修士的影响和磨炼”的演讲，手指敲击着大腿外侧，默默在心里计算着出去的时间。 还好那个人并不太过话痨，说了一会之后，画风突变，转变了成了一种轻浮的语调，凑到他另一边的耳朵处，小声道：“若是你实在需要，我还知道好几个富含火元液的秘境，有三个掌握在管理法会的那些人手里。” “你在给我暗示什么？” “你懂的。”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似是达成了某种末世，过了一会，那个声音完全消失不见。 吴济用玉瓶将水洼处的火元液全都装了，一滴都没有剩下。 将那些宝贝放好，他还在心里算了个账，进入筑基后期之后，他对火元液的消耗就大了许多，如果不控制用量放开了吸收，一个晚上能消耗十几滴，这几瓶估计也撑不了多久。 不过他结成金丹之后体内灵气会再一次变异，那个时候火元液起到的作用就大不如现在了，说不准他能够找到更高阶的修炼物资。 距离秘境关闭的时间越来越近，看台处的弟子三天没有合眼，一直在观察着塔楼里面的情况。 神奇的是，吴济明明身处于九十九层，在影像上的显示中，代表他的那个小绿点却一直待在六十九层，从来没有离开过。 “吴师弟竟然能在六十九层待那么久，想必是打败了那层的怪物？” 章于炎笑着揶揄他，“谁说他必定待不了多久就要被传送回来的？” 那名弟子涨红脸，道：“自古能者天才之辈无数，不也在六十九层落败，我那是合理猜测。”他被人给打了脸，却没有丝毫不快，“我现在是知道了，吴师弟不可与凡人等同而语。” 眼看着里面的人要出来了，外面的弟子们讨论更加热闹，你说你宗门的收获大，我说我宗门去的层数高，反正谁都不服谁，不过那些宝物不可能展示出来比较，那些人也就呈呈口舌之快。 “铛铛铛～”塔楼的钟声敲过三响，这是距离结束还有一刻钟的警告，几乎塔里所有的修士都选择坐了下来，接着天然的环境打磨自身。 就连一开始不被看好的万佛无量宗，也逐渐缓了过来，看似平和地一直往上走着。 而到了这个时候还不安宁的，估计只有林季同一个了。 他在六十七层的房间正中心站着，吵着要上六十八层，可是他手下三人刚刚经历一场惨烈的战斗，身上带着伤，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谁想舍命陪他？ 那两人不敢公然反对这位霸王，权当自己是瞎子聋子，坐在地上没动，也没说话，做着无声的抵抗。 杨俊拔心中也犹豫不定，他刚刚给林季同挡了不少攻击，虽说没有另外两人重，也不是立刻就能好的，六十八层的毒瘴定是更加厉害。 “怎么？没听见我说话？”林季同手中的银环血藤鞭重重甩在地上，“快点站起来，跟我上楼！” 寂静无声。 “没人说话？行，杨俊拔！” 他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怒意，显然是动了真火，杨俊拔不自觉抖了一下，“主子，怎么了？” “你跟我上去。” 说完，他没有再看地上的人一眼，径直走到了离开的大门前。 杨俊拔比谁都清楚惹恼了这位爷的下场，轻叹一声，站起来跟在他后面。 等到两个人离开，留在原地的男性修士才开口，“真是好一副奴颜媚骨之态，哪来半点神木门弟子的风度，说出去真是丢人！” “有些人跪久了，早就忘了还能站起来，师兄何必和那些人置气？”女修低垂着眼，神色莫名，“如今门派早已大不如前，我们还是明哲保身为好。” “荣智道尊派我们保护他，如果出了意外” “不会的，他比谁都惜命，弟子令在手，真有危险不可能不跑。” 果然，不知道六十八层发生了什么，林季同两人下一刻就急吼吼出了塔楼，且形状颇为狼狈，衣服破破烂烂，头发上还沾着上不明的黏稠液体。 杨俊拔跟在他身后，满脸愁苦，顾不上身上比他还要严重的情况，立刻给他打理起来。 时间快到了。有些弟子不想浪费一次弟子令的机会，也会选择去高层，哪怕是看上一眼也行，所以提前出来的人大多带伤，林季同在其中，倒不是很显眼。 塔楼钟鸣九声，代表秘境将要关闭，所有人都从修炼中醒来，眼前一花，被传送到来时的大厅。 吴济作为幕后的秘境持有者，早在钟声响起的同一时刻，识海中的光团就给他发了信号，询问他是否要留下。 为了不让人怀疑，他当然不能选择留下，和众人在同一时间被传送了出去。 长老们早就在那里等候接应了，等人到齐之后，才把他们按照之前的方法传送回凌峸山顶。 看台那边也有长老在组织维持秩序，各门派弟子分列排布整齐，飞行载具停靠在更高的地方，由管事安排。 吴济带着人一出来，就被师兄们热情包围了起来，眼前一片红色的布料，晃得眼晕。 他年纪最小，又带领人给灼天门挣了这么大的面子，自然备受推崇，耳边全是夸他的话，搞得他脚底下都是虚的，差点没飘起来。 不过这种心情延续到灼天门就被遏止了，宋管事的话如同一盆冰水朝他当头泼下。 “掌门有令，请吴师侄回宗之后立刻前往焚心殿反思。” 吴济微微张着嘴，没想到掌门这次如此严厉，“我能求见掌门吗？” “不行，掌门说了，你回宗之后不能见任何人，也不能去别的地方，令牌之类交给我就好。”宋管事眼里流露出同情之色，“吴师侄，你还是快去吧，这次掌门是铁心治你了。” “知道了，你给我带路吧。” 吴济在路上想到的所有求情路径都被掌门一刀封死，现在也是无计可施了，只能认命地跟着人走。 102 焚心殿受刑 一路上，他们遇到了许多人，那些弟子看到吴济一脸郁闷，不情不愿的样子，都感到有些惊奇，拉着身边的人询问一番。 等到他走到山下，这位风云人物被掌门关进焚心殿的消息就已经传遍了整个灼天门上下。 有人幸灾乐祸，有人觉得事不关己，还有人为此万分担忧。 尤其是一起和他打架的那些人，经过一场战斗，他们自觉把吴济当成了“自己人”，一想到明天还要去罚跪，更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纷纷为他打抱不平。 “掌门也太严苛了一些，焚心殿那是什么地方？吴师弟带队，咱们可是长了好大的脸，不奖励也就算了，还要受如此重罚，实在是难以让人信服。” “我看他估计是遭到了无妄之灾，谁让他带队呢？自然是全权负责。” “是吗？我怎么听说是他最先动手的？”楼修诚脸上的笑意怎么也掩饰不住。 法会举行的时候他正在被关禁闭，就这么错过了，一直愤懑不平，看到他们回宗之时透漏的收获，更是嫉妒的眼珠子发红，如今听到这些人做了这么大的错事，老仇人吴济还要被关焚心殿，可算是出了一恶气。 “在宗门他就没把门规放在眼里，出了门也不消停，我看掌门处置得还不够，定要狠狠教训一通，让他认识到错误才好。” “你再说一遍！”苗若山急得团团转，他可算是撞到了枪口上，“我看你也被正翔长老训斥过，怎么没认识到错误，我看被关的应该是你才对！” 眼见到两个人都要打起来，安律连忙拉住，小声道：“苗师兄，正事要紧，我们先去找玄烨道尊，至于他”他眼里闪过寒光，“此事之后，我会想办法解决。” 情况危急，苗若山没有发现他的异常，连忙拉着人去了炼器峰，却被几个金丹期的师兄拦在了山门之外。 “峰主吩咐过，他今天不见人。” “我们是为了吴师兄的事来的！” “那就更不能见了，峰主已经闭关，只要一月之后才出来，各位请回吧。”那弟子一扬手，两名傀儡出现在山门之前，兵器横在身前，阻挡住任何想要闯入的人。 “完了。”苗若山握紧安律的胳膊，“这次连玄烨道尊也救不了吴师兄了。” 安律皱着眉头，总感觉此事颇为蹊跷，他跟着吴济的时间比较长，自然清楚师徒俩的感情之深，如果吴师兄真有危险，玄烨道尊不可能坐视不理。 这样想着，他稍微放下心来，其中还有别的隐情也说不定。 苗若山听到他的猜想，也觉得有些道理，回头看了一眼炼器峰顶部的院子，回到院子，第一件事就是找到了罗光炜等人，以求了解当时的具体情况。 “等等，你们说吴师兄接受惩处结果时相当干脆？” “对，他没有多说什么，掌门当时脸色估计很难看，他也不想惹得他老人家更加生气。” 苗若山和安律对视一眼，短短一瞬，二者确定了一件事，前者很夸张地拍拍胸口，叹道：“那我就放心了，吴师兄定是没有大碍的。” “这话从何说起？”罗光炜都要急死了，一听到有人找他询问吴济的事，连百战峰都没回，就着急忙慌地赶了过来。 听到他们貌似不想帮忙，气的要往外跑，“吴师兄怎么对你们的大家都看在眼里，你们可不能没有良心。你们若是不管，我这就去求师尊！” 厉海阳赶紧把他给拉住，安律解释道：“那是你们和吴师兄相处的时间不长，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性子，那就是一个吃不得一点亏的主，要真是有危险，不用你们说，他早就想办法开脱了。” “可是掌门不是不见他吗？他就是有一心求情也没有办法。” “虽说不危险，但他非常怕麻烦，恐怕就是想逃掉这一遭，掌门不允许，估计是有什么另外的意思吧。” 几个人都不蠢，碰头商量了一会，倒是把吴济的想法猜了个七七八八，心里也都稳定下来，不再纠结这件事。 再说吴济这边，他沿着万里石阶往下，刚刚抵达到了山脚下。 之后由宋管事带领着通过狭窄曲折的隧道，在黑暗中摸索着墙壁行进了许久，终于到了一处较为宽敞的地方。 他抬头打量四周，发现这是一个山洞，洞顶镶嵌着可供照亮的夜光石，前方是一个巨大的铁门，上达洞顶，气势雄浑，门上采用浮雕的手段，刻着奇奇怪怪的妖物，活灵活现，平添了几分诡异。 宋管事把他送到这里就离开了，下一刻，门边上的傀儡守卫动了，用冰冷的宝石眼珠子扫了吴济一眼，确认好身份，在门上点了几下，“轰隆！”铁门缓缓打开，里面一片漆黑。 “进去。”无感情的声音响起。 面对未知的情况，吴济难免有些恐惧，他尝试着伸出脚，一步一步走进去，突然，背后一股强劲的力道袭来，整个人一踉跄，被推了进去。 他摔在地上，连忙回头看，只见到关闭的大门和消失的最后一缕光线，周围黑漆漆一片，连神识都不能渗入，纵使知道此行不会有危险，他心中难免发憷。 然而事情还远远没结束，突然，有一阵细碎的声音响起，吴济还没反应过来，就感到脚底下一空，直直往下坠落。 在半空中，才想明白，“那是机关启动的声音！” “碰！” “咳咳咳！”吴济从地上爬起来，以他现在的修为，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并不会伤筋动骨，但也会疼上几天，他一边按揉着几乎没有了知觉的尾椎骨，一边查看到了什么地方。 四周依旧是漆黑一片，看不清楚状况，只是脚底下踩着的那块地方凹凸不平，他伸手摸去，不知触碰到了什么，一道火光从正前方升起，迅速移动到墙壁上，点亮了一盏壁灯。 紧接着，如同连锁反应一般，以那盏灯为中点，两边的壁灯开始逐一亮起来，将整个空间照耀得有如白昼。 壁灯下面是一些沟壑，转眼间，便有火光从沟壑中腾腾燃烧起来，吴济被脚下的温度烫到，慌忙低头，发现他正好摔在了祭祀台上面。 四周是长相怪异狰狞的妖怪石像，脚下是四四方方的台子，正中心和周围都雕刻着花纹，所以才会摸起来凹凸不平。 【不】上架感言 前几天编辑通知我上架的时候，其实我是拒绝的，因为一旦上架，就会暴露我这本书根本没人看的事实。 这将极大打击我的创作热情=_=。 如果没有遭遇不可抗力——编辑强制或者我弃坑不写，这本书前三百章估计都是为爱发电。 有空的话三更，没空两更，有完整大纲，大家放心跳坑。 求推荐票！！！ 103 石像鬼 石像的眼珠皆为红色，在火光中闪动着瘆人的光，转眼间，祭坛上的温度更高了。 吴济当即就想要下去，可是祭坛突发变动，数条锁链从石像中冒出来，将他紧紧绑缚在原地，不得动弹。 “捆绑play？还玩挺大的。” 开始他还有闲心吐槽，后来尝试着动了两下，立刻就笑不出来了，那锁链也不知道是由什么金属制成的，完全隔绝了灵力，任他有滔天的本事都挣脱不开。 脚下的温度越来越高，甚至隐隐超过了炎塔六十六层的温度，毫无预兆地，青蓝色的火焰从祭坛中心的符文处燃起，将吴济包裹在里面。 那火焰颇为神异，明明烧得极为旺盛，他身上衣服没有丝毫损耗，皮肤上也没有一点烧伤的迹象。 可是那种痛苦却一点都没少，蓝焰烧得是五脏，其中夹杂着的青焰更是霸道，直接烧在人的心头上，那是一股从心底深处燃起来的火，格外暴烈焦躁。 吴济挣扎不开，感觉五脏六腑都在烧着，就如同被刨开了肚子架在火上炙烤一般，尤其是那股焚心之痛，简直能够让人失去理智。 才一分钟，他感觉好似过了一整天一般，左右手紧握成拳，每次一动，身上的锁链就会捆得更紧。 他哪里吃过这个苦头，十大酷刑也不过如此，可是没有办法，就算是咬碎了牙，也不会有人放他出去。 “啊！” 用力吼了两声，发泄完之后，他终于冷静下来，开始思考目前的境地。 焚心殿的情况，不知道掌门和师尊知不知道，不过就算是那两位知道，在没有达到目的之前，是不会放他出来的。 “死老头子，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有种说清楚！” 长久的烈焰焚心之苦，拼死也挣脱不开的折磨，让他的心中甚至有了怨气，心念不断转动，偶然灵光一闪，想到了师尊平时对他的勉励。 玄烨道尊一直认为他优秀有余，但心志不够坚定顽强，此番走一遭，不会是为了磨炼他的心志。 “不。”转念一想，他又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焚心殿是什么地方？在火精石矿脉的下方，又常年因为关押着强大的怪物，做了许多布置。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所处第几层，但周身浓郁的火系灵气是不可忽略。 不说其他，单单焚烧着他的火焰就可见其不凡，估计比火元灵气还要高上好几等，确实是个难得的修心炼体场所。 自以为得到了答案的吴济顿时放宽了心，似乎感觉内脏都没有那么痛了，想要盘腿坐下来，双腿却被链子扯着，只能站着修炼。 他闭上眼睛，尽量忽略痛苦，运起“极炎淬体诀”。 火元灵气自气海中出来，游走在经脉之中，不断打熬着他的躯体，一开始青蓝色的灵焰还未有所动，只默默烧着他的内脏，让他受苦。 等到游走完七七四十九个周天之后，那些青蓝色的火灵纷纷按捺不住一样，偷偷接触火元灵气，也跟着在经脉中游走起来。 吴济抓住机会，立刻运用极炎淬体诀加以引导，让它们更多地从五脏处转移到经脉中，游走完一个周天之后，重归气海，与火元灵气融为一体。 渐渐地，外面的青蓝色的灵焰再焚烧他时，竟然分为了两股，一股进入经脉以供淬炼需要，另一股燃烧五脏，施加惩罚，相消之下，吴济承受的痛苦小了许多，也算是无心插柳之举。 他心中一喜，精神更加集中起来，吸收的青蓝灵焰越来越多，最后形成一个人形的火茧，将他包裹在其中，无人能窥见其中发生的巨变。 “很好。”灼天门掌门关闭了影像，心满意足地颔首笑道，“你这弟子还真不是个庸才。” 而号称闭关的玄烨道尊就站在他身边，脸上写着“与有荣焉”，却还在谦虚道：“就是对我们不太恭敬，都是我的过错，太过于惯着他，以至于养成了这般桀骜的性子。” “行了，你们俩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师徒和乐，就别来招我这个孤寡老头子了。” 玄烨道尊止住笑，“师兄，你真不愿招收弟子吗？都多少年了，当年的事何必还放在心上呢？” 掌门脸上也没了笑模样，“当年那个逆徒不提也罢，我年纪大了，往事就如同过眼烟云，倒不是很在意了。” “那您为何总是不收徒？” “掌门的弟子岂是那么好收的？就连万中无一如吴济，都达不到我的标准。空有天资，却没有相应的身份的传承，想必也得不到底下人那些人的认可，我也是怕了，神木门的教训，须得时刻放在心上。” “师兄有心便好，反正时间还长，一切可从长计议。”玄烨道尊难得大方了一会，将拜师礼上吴济给他准备的各色点心拿了几块出来，放在桌上。 掌门眼疾手快，嘴里放了一块，指尖上还盖着一块，喟叹道：“美味，也不知道那小子是怎么做的，那些灵花灵果，平时看着吃着都是寻常，没想到做成点心却别有一番滋味。” “他很有心，为此忙了一整夜。” 吃饱喝足，掌门定定看向手边的玉简，清清嗓子，犹豫道：“若是你真的看重他，就把你手边的事交出去一些，也不必每天都如此辛劳。” “师兄也认为他可信？” “你的眼光我还是相信的，既然让无定楼的那人开始接触他，想必你也是存了这样的心思。” 玄烨道尊静静盯着茶杯，半晌之后才开口，“宗门终有此劫，他必须学会应对，不如早早接触得好。”他抬起头，目光颇为复杂，“可是师兄，他是我选定的继承衣钵之人，真到了那个时候，我却希望他能远离这些是非，保存实力，蛰伏起来，也算是给宗门留下一枚火种。” “我知道你的心情，可是也得问问他愿不愿意，我看他不是不负责任之人。” “这正是我担心的地方，太过操心，终会伤人伤己。” 104 前尘 被火光环绕的房间，诡异的祭坛，以及中心那个青蓝色的巨型茧。 这样的情况维持了一个多月，终于，巨茧中心传来“沙沙”声，紧接着，什么东西破开了，金红色的火光从青蓝之色中透出来，宛若神光熠熠，祭坛边上的石像开始轻微震动。 吴济睁开眼睛，眼珠中一抹红色一闪而逝，他如同破茧而出的蝴蝶，两只手燃起火光，以往捆傅住他的锁链顿时化为飞灰。 他站了起来，看着掌心中焕然一新的火莲微微发愣，这些天，他吸收了足够的青蓝色灵焰，体内的灵气再度发生变化，虽说没有发生质变，从而更进一重，威力却增强了许多。 就如同他手心的火莲，此刻莲心已经变成了青蓝二色，和金红色的花瓣相得益彰。 外观上的变化都不算什么，最主要的一点，就是他以后放出的招式，将更容易透过对手的防御和表皮，直达内腑，造成更大的伤害。 吴济满怀壮志地往前走，那里有一扇之前不曾出现过的门，没有丝毫犹豫，他用力一推—— 晨光熹微，玄烨道尊正站在朝霞中，微笑着等候他。 “师尊。”他上前一步，恭敬行了礼，“弟子略有所得，总算不负师尊和掌门的殷切安排。” “好，跟我来吧。” 上了玄烨道尊的飞剑，吴济这才发现，他的位置早已不在灼天门附近，甚至出了南阳的范围，而他们要去的地方，估计只有站在他前面的人知晓了。 一个时辰过后，玄烨道尊在一处竹屋前面停下，两人跳下飞剑，沿着石子路往前走。 “进来吧。” 竹屋里没有人，玄烨道尊熟门熟路地推门而入，许是长久没人打扫，竹制的家具上积了不少灰尘。 玄烨道尊没有理会，而是把吴济拉到了房间内唯一的窗子面前，示意他往外看。 “来，朝这边看，你能看到什么？” 吴济眯着眼，看了半天，才答：“一片普通的竹林而已。” 这片竹林并不是很大，左右都是山，根本长不开，比这更大，景致更美的竹林，天穹大陆多得是。 他心里虽然这样想，但撇到师尊的表情似是不太满意，不敢多说，又反复确认了几遍，倒真让他发现一些可疑之处，“师尊，为何这片竹林全是新竹，未见老竹？” 若说是被砍去做了东西，也不会全数砍完，山壁上又有人为的刻痕，显然这里经历过战乱，会不会是战阵过后重新长出来的。 听完他的猜测，玄烨道尊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转而问道：“你可知我与掌门为何要将你关进焚心殿？” “自然是为了磨炼弟子，让弟子体内的火元灵气威力更进一步。”他凑到师尊旁边，还不忘拍了个马屁，“师尊谋划，可谓用心良苦，弟子感激不尽。” “朽木！”没想到玄烨道尊当即变了脸色，在他头上重重敲了一记，咬牙道，“早就说过焚心殿关押着妖物，你怎么不去探查，只知道傻子一般苦修！还有那些石像，你明知道有异，为什么不仔细观察，寻找破解之法？” “你们不是把我捆着烧吗？动都不能动，又痛，哪里会想那么多。”吴济小声哔哔。 “你再说一遍！掌门师兄说得对，都是我对你太过娇惯，又给你做了坏榜样，才导致你做事情之前不会多加思考，只会像个莽夫一样往前冲。”他喘了两口气，平息下来，“你可知再厉害也有落败的时候，无人能立于不败之地？” “一力降十会，这还是师尊教给我的。” “你光记得这个，我还教过你要多看多想，怎么就没见你遵守？” 他指着竹林深处，透过重重绿影，骂道：“还有今天这一次，你以为耍点小聪明就能让我满意，这是一个阵法，如此简单的障眼法，你竟然还看不出来！” “什么！”吴济是真的吃惊了，眨眨眼，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真，在竹林的深处，有一个若隐若现的小黑点，虚虚实实地出现在整个竹林的正中心，那是阵眼所在。 “除了修炼，你也应该关注一些其他的事情，障眼法是最基本的阵法，这里的布阵手段也非常粗糙，你都看不出来？” 吴济低头接受教训，没有说话，玄烨道尊叹了一口气，“也罢，是为师的过错，你入宗不过五月，大部分时间还都在外面，是我太过急于求成了。” 他深深看了吴济一眼，说：“掌门曾经有个徒弟，天赋和你不相上下，且身份贵重，来自修炼世家。” 吴济不知道师尊为什么会突然说起这个，总觉得有什么秘闻将要揭开，静静听着。 “他也不负众望，无论是修为能力和品性，都堪为弟子表率，缔结一品金丹，受到万众瞩目，那天，掌门亲自给他赐号为正元长老。” “正元？”吴济咀嚼着这两个字的意思，瞳孔微微放大。 “想必你也察觉到了，元为万物之始，掌门给他这个名号，就意味着他将要成为元这一脉的弟子之首；且正元暗合统领万火的正元灵气，以此为名，其中寓意之大，期望之深，不言而喻。” “弟子为何从未听说过这个长老的名号？” “你当然不会知道，自从五十年前正元叛逃宗门，掌门大怒，当场就要把他抓紧焚心殿，可是后来不可为何，竟不了了之从此，宗门里的老人都对这个名号讳莫如深，从不轻易说出来。” “叛逃！”吴济觉得哪里不对，“五大宗门各有千秋，他到底去了哪一宗，连掌门都没办法把他抓回来吗？” 玄烨道尊没有回答，反问道：“你对五大宗门掌控此间的局面有何看法？” 他话题跳跃得太快，吴济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玄烨道尊以为他是不好回答，“我知道你的想法别具一格，无须担心，畅所欲言即可，为师不是那等迂腐之辈。” 吴济得到鼓励，硬着头皮说出了他从来到这里一直就有的疑惑，“虽说正邪不两立，但有光的地方就一定会有黑暗，这是不能避免的，可是弟子发现，天穹大陆上所有的宗门，竟都是正道门派，就算是那不守规矩，也只是出现了害群之马而已。” 105 往事 他停下来小心看了一眼师尊的脸色，见并无怒意，继续说：“弟子认为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如同一潭死水会有脏臭的东西滋生。五大宗门威势盛大，历史悠久，从未有过敌手，就算是能够相互制约，但利益纠葛之下，早已难分难舍，未必有太大的警示作用。” “这样的情况维持久了，难免会出现尾大不掉，腐朽没落，步入衰亡的情况敢问师尊，神木门，现今究竟是何形势？” 记得他刚来的时候，可是抱着打败世界魔王（反派）的雄心壮志。 后来了解了才知道，这个世界竟然没有所谓的大反派，最多只是一些拦路炮灰，根本激不起太大的斗志。 搞得他以为自己穿越到了什么种田文里面，很是抑郁了一段时间。 玄烨道尊轻轻敲击着竹制窗框，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你如此敏锐，我看你分明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目光比那些宗门长老还要长远。你当真看不清神木门那点事？” “弟子在焚心殿修炼之余一直在梳理此事，略有所得。”他将法会中得到的收获的东西徐徐道出，“神木门荣智道尊独掌乾坤，掌门却不知所踪，看上去他像是被架空了权力甚至是被囚禁了起来，实际却不尽然。” “我记得师尊说过，荣智道尊虽不是君子，但品性还不错，一生中唯一的污点便是他的孙子，所以严加约束，让我不要理会。但弟子看到的，分明是个无法无天，近乎狂躁的愣头霸王！” 玄烨道尊被他的形容词逗得发笑，点了点头，“继续。” “所以弟子猜测，很可能是荣智道尊和掌门有所约定，后者需要离开宗门很长的一段时间，为了掩人耳目，故意做出这场戏，而林季同自己或许都不知情，他只是其中的棋子。” “可是弟子不明白，有何事让一宗的掌门都如此为难，不惜骗过天下人？” “不错。”玄烨道尊在这一刻才流露出真切的赞赏之意，“你今天所有的疑问，无疑都指向同一个地方，这就是我带你来的目的。” 他伸手遥指竹林深处，“那里，就是一切症结所在。” “你还记得第一次修炼《入梦万神冥想术》之时，借天眼看到的东西吗？” “那三颗星球？”当时的情形如此震撼，至今吴济回想起来依旧历历在目。 “星球？倒是个形象的名字，不过我们将它们称为三域，人域，鬼域和妖域。” “师尊的意思是，这里除了天穹大陆，还存在别的世界？” “没错，且那些世界的生物，实力根本不逊于我们：妖域由龙凤二族统率，兼之四大瑞妖和四大凶兽，都是底蕴深厚的种族。” “鬼域的情况比较复杂多变，三大鬼族，四大鬼王和十二鬼将，还有许多实力不弱的人族的邪道宗门，由天穹大陆出去的叛徒恶徒都在那里定居。” “正元长老就是叛变到了鬼域，所以掌门才不好去抓人？”吴济更加疑惑了，“可是为什么？依师尊所言，那里并不是什么好地方，人族只能占有一席之地，说不准还要被欺压，正元长老放着大好的前程不要，要去与鬼物作伴，实在难以理解。” “有些事并不能光看表面，你可知你正元师兄从前修炼的灵气是什么？” “弟子不知。” “是火元灵气，他和你一样，从刚开始修炼就火元液不离身，金丹之后迅速练成正元灵气，总算不负掌门的期望。” 竟有这么巧的事？ 吴济心里忍不住浮现了一个猜测，“掌门给我的火元液？” “就是你正元师兄之前没用完的。” 得到真相，他有些郁闷，脸皱成一团。 还以为掌门真被他独特的王霸之气折服，慧眼识英雄，想要尽早投资，原来只是把他当成了替代品。 “你那是什么表情？怪模怪样的，难怪掌门说你促狭。” 吴济一抹脸，问道：“那他现在是什么修为？” 没想到玄烨道尊摇摇头，“我不知道，鬼域五系灵气稀少，那里的活物修炼的是鬼气，正元当日叛逃，是舍了一身修为，转而从头修炼鬼气。” “这”吴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难怪掌门如此生气。” “是的，他的修为是由师兄倾力培养，耗费了宗门无数精力和资源，说舍去就舍去这件事对师兄的打击很大，这些年来，他从未起过收徒的心思，别人也不敢跟他提这件事。” “师尊可知其中的内幕？”吴济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可思议，难道这世上还真有那种高商低能的傻子？ 还是说，那人又不得不开开宗门的理由？ “当时我不在宗门之中，这些事都是从别人口中知晓，我相信，就算是师兄估计也并不完全清楚正元的想法。”玄烨道尊转过身，严肃看着他，“等到回宗之后，你必须忘了这件事，不能和任何人提起。” “弟子知道。” 一句话就能得罪宗门两大巨头的蠢事，他才不会干。 就算是到了逼不得已的时候，也不会亲自动手。 玄烨道尊倒是不疑有他，招招手，“跟我来。” 把他带进了竹林深处。 轻轻一挥手，竹林里的空气瞬间一滞，竹叶无风自动，那些竹子像是长了脚一样，纷纷往各自的位置腾挪过去，转眼间，就组成了一个带有监视作用的杀阵。 阵眼位于正前方，一道半透明的白色薄膜。 “这里便是鬼域和人域之间的一处通道。” 吴济伸手触摸着眼前的薄膜，感觉到一股难以反抗的力道施加在手掌，他不管使多大的力，都不得寸进。 “别白费力气了，那是两界之间的界障，带有天道约束之力，得道成仙之人都难以破开，何况你我？”他又将竹阵变幻位置，将之前被挡住的两域界障完全展露出来。 吴济注意到，在那块圆形的薄膜左侧，出现了一道细小的裂纹，丝丝黑气从里面流出来，通到这方世界。 “七十二年过得真快，三域的界障很快就要到最薄弱的时候，就像你说的那什么星球，三者之间的距离最近的时候，也就是灾难来临之时。” 106 金丹之约 “我曾离宗一个月，就是为了检查各域入口处的屏障和阵法是否完好。”玄烨道尊递给他一块小小的玉牌，能正好嵌在弟子令牌之上，“若有鬼族入阵，这东西会提醒你。” 吴济拿起玉牌，上面是一幅小而精细的简略地图。 其上包括整个南阳洲和摇光天权两国，都是灼天门管辖的地界。 布置有阵法的地方闪耀着绿光，代表着一切安全，但有好几处地方，正闪耀着红光。 “师尊，这些红光” “代表着有鬼族进入。”他却是并不担心，“界障还很强大，通道承受不住高阶的生物，现在过来的都是些探路的小东西，各宗留下的阵法完全可以将之绞杀，等到后期，就需要我们出动了。” “我能去吗？” “据通道打开还有半年时间，如果你能在这之前缔结金丹，也不是不行。”他将灵气输入吴济体内，测试了一下他现在的修为层次，点点头，“接近筑基圆满，看来是没有问题，若无意外，你必定能结成一品金丹，慢慢来吧。” “是。” 看来金丹的品质和根骨的关系比较大。 有了元神期大佬的断言，吴济放心了很多。 “谁！”玄烨道尊神情一凝，下一刻，竹叶沙沙响动，柔软的新生竹枝捆着一直不断挣扎着的泥胚土偶，讨好般献到他面前。 吴济将已经架在身前的赤月流焰刃收进刀鞘，擦擦鼻子，拿出玉牌查看，果然，在他们所处的位置，一个红点正在闪烁。 “是泥鬼，这东西是邪道修士废弃的傀儡胚子所化，没有神智，算是最微末小鬼。” 玄烨道尊挥了挥手，示意竹枝自行处理，那几根纸条将泥胚土偶捆了，直接扔到水里。 水底翻起几道浑浊的水花，瞬间解决干净。 吴济看到那土偶上面带着的黑色鬼气，“那是秦末曾经使用过的力量，师尊当初就是看到那个，才会去查看鬼域的通道？” “没错，要在脑中下丹，必须是比较高阶的鬼物，我以为是界障这边出现了异动，没想到却抓到了几个人族的叛徒。” “罔象身上也带着鬼气。” “那个鬼物是从秘境中逃出来的，也不知道附在了谁身上，竟然掩藏得如此深，无定楼追踪了将近半个月，才发现那怪物的踪迹，文乐可曾和你说过什么？” “没有，他让我回赖问师尊。” “也没什么可说的，他的无定楼就是个幌子，什么有缘得见，分明就是他很少出来，所以见到的人不多。那个楼就是他的住所，天南海北地寻找鬼物的线索，为了不引发灾难和恐慌，他这些年一直在外面巡查。” “他是灼天门的人？” 吴济有些奇怪，想起那天的战斗，夙文乐没有使用任何标志性的属性，单纯靠着几颗棋子作战，灵气的气息被他刻意隐藏了起来。 师尊用了“外面”二字，也就是说，他是暗地里的灼天门弟子？ “勉强算是。他原先是灼天门的外门弟子，能有今日的修为颇为不易。当初我需要找一个人在外面做我的眼睛，帮我处理杂事，他毛遂自荐站了出来，一做就是这么多年。” “那他还能回宗吗？” “能，不过他不想，在外面的资源可比门里面要好很多，他是外门弟子的出身，只能做个没什么身份的长老。” 阶级真是无处不在，吴济没有多纠结，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所以神木门的掌门，是去办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或是在妖域，或是在鬼域，一直未归，才会和荣智道尊他们合演一出戏？” “只能如此猜测，我们放在神木门的探子并没有打听到类似的消息。” “还有探子？” 好家伙，这门派之间的水还挺深，也不想看起来那般和谐。 两人站在竹林里说了这么一会，阵法中又抓到了一只低阶的鬼物，玄烨道尊还欲再说什么，突然接到一个机关鸟，脸色顿时垮了下来，没有多加解释，直接将阵法还原，带着吴济回了宗门。 炼器峰，流火院 “师尊。”吴济拦住将要离开的人，生怕他又要消失十天半个月，抓紧时间问道，“在焚心殿的这些天，我的灵气好像发生了一些变化，请师尊告知。” 掌心中燃起异色火莲，玄烨道尊看着莲心处的青蓝色火焰，笑道：“蓝色的是贯清焰，绿色的是森罗焰，二者结合在一起，能给修士最大的痛苦。当年焚心殿的建造前辈花了近百年的时间寻摸到这两种火焰的火种，就是为了惩治弟子，没想到竟让你小子捡了便宜。” “不过你只仿其形，却未解其意，最多能学到一两分的意境，主体还是以火元灵气为主。” “原来如此。” 听了师尊的话，他倒是没有多失望，贪多嚼不烂，他不可能掌握世间所有的灵焰。 只将火元之气发展到极致已是要竭尽全力，将火融合之类的危险之举，他自觉并不适合一个厨师。 等到师尊离开，他走进屋清点这次法会的收获，如今他手里握着整个秘境，也算是身家颇丰，但不能随意进入取用。 还需要他研究怎么清楚秘境前面的阵法，在不触发阵法的情况下进去。 他的收获不多，但胜在样样精品，外界难找，拿着九曲定灵丹的残篇，他看了又看，发现以他那0属性点的炼丹修为，确实如同天数一般，明明每个字都能看懂，加在一起就不知道在说什么了。 还有什么好说，直接上炼丹峰找人！ 因为玄煜道尊的关系，他的弟子令上设置了随意进出炼丹峰的权限，上山之后，不用做任何报备，直接进了峰主的院子。 “玄煜道尊，你看我给你带什么东西回来了？” 没人回答，他走进院子一看，原来那老头正躺在定禅树下谁的正香。 “快起来，我知道你醒了。” 堂堂元神期的修士，要是连这点警觉性都没有，早不知被凶兽咬死多少回了。 玄煜道尊装不下去了，干脆坐了起来，抱怨道：“你这小子好没意思，真是让人扫兴，这会，不给我做那什么满汉全席，你今天别想下山！” 他从吴济这里听过一会满汉全席的菜色，顿时心驰神往，连炼丹都没了兴趣，天天吵着要和他学做菜。 107 参观私库 “别急，我这次给你带了个比满汉全席还要好的东西。” 他掀开眼皮，“你又弄出什么新吃食了？” “你这老头怎么就想着吃？” 吴济将盒子打开，刚刚露出几张残方的影来，玄煜道尊立刻就被吸引住了，眼珠子盯了好一会，才跳起来，把几张古方小心捧起来，啧啧称奇。 “九曲定灵丹！好小子，你从哪偷的？改明也带上老头子我。” “偷？你明天给我也偷一个去，这是我去凌峸法会，在秘境里的收获。” “哈哈哈哈哈。”玄煜道尊摸着胡子笑得格外畅快，“那些抠门的家伙，可算是大出了一回血，他们估计连自己都不知道被你拿去了什么东西，悔之晚矣，舒坦！” 他把盒子抢过来小心盖好，防止灵气外泄，让外界的浑浊之气玷污了那历时已久的纸张，站起来往内院方向走去。 “跟我来。”还不忘示意吴济跟上。 两人穿过游廊，经过主屋，在后方的古木下停住，玄煜道尊挤出一滴血，印在古木之上，“轰隆隆”，树下的石块慢慢挪开，一条小道蜿蜒而下。 顺着石阶往下，走了没多远，一路上机关遍布，杀机暗伏，吴济见识到未发出来涂抹着毒药细针，更是不敢乱动，紧紧贴在老头子后面，有惊无险到达小道尽头。 “这是我平时炼丹之地，位于一条单独的火精石矿脉正上方，灵气充沛，是难得的洞天福地。”玄煜道尊神情中颇有些自得，指着对面的房间，“那里是我的私库，可以说，灼天门一半的珍贵灵药都在里面了。” 他抚上私库的石门，这上面的机关十分复杂，玄煜道尊划拉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石门才缓缓往侧面挪开。 库房面积很大，灵气浓郁到将要凝结成水雾，那些灵药并不是单纯存放在容器之中，而是分块密集种植，每一块的环境都有所不同，全都根据它们的最适合的情况布置。 一块块灵壤四周，从上往下码放着一层层储物箱，想必那里面存放着中低阶的灵药。 “丹方虽是残缺，但需要的灵药都有记载，缺的是成丹手法那一章。”玄煜道尊在灵壤中穿梭，用特殊的手法将那一株株世间少见的七八阶灵药装进玉盒中，都交给吴济拿着。 “所幸九曲定灵丹所需灵药并不刁钻，我这里能凑出个七七八八，之后再找掌门师兄要一些，也是够的。”他碎碎念着，又有点可惜地叹道，“不过有一味灵药实在少见，不能给我随意尝试，我还是研究之后再开炉，那样比较稳妥。” 吴济从玉盒组成的高山中探出头，“若有现成的丹药给你研究，可否能加快速度？” “你舍得？门派里的那几颗早早被人预定了，玄烨道尊最多能给你争取到一颗，用了可就没有了。” “我这次在秘境里还找到了两颗成丹，品质一般，等会拿给你。” “你小子这运气真是好，我先承你这个情，等炼制出来之后给你两颗尝尝。” “我要极品品质的！”他伸出两根手指头，“两颗。” “豁，口气倒是不小，我寻常炼丹，三炉才出几颗极品，更可况是炼制丹方不全的丹药。如今你张口就要去两颗，哪来那么好的事？” “别忘了，丹方是我提供的。” “你拿回去，我倒要看看，这天下除了我还有谁能把这九曲定灵丹炼成！” 他挑选完灵药，将吴济往外面一推，库房的大门立刻自行关上。 他把玉盒分装好，摆放在丹炉周围，方便之后的操作，看到吴济一脸沉思，像是认真在考虑人选，打趣道：“想不出来吧？除了神木门那几个，世上还真没人在炼丹上比得上我的，你可敢去那里拜访一遭？” “不敢。” 吴济连忙摇头，凑过去看他炼丹，只见他把玉盒严丝合缝嵌在丹炉周围的一圈台子上，指尖隔空一点，盒盖自动打开，里面的药材悬浮在空中，被他掐头去尾，扔到了炉鼎最上层的格子上。 玄煜道尊斜了他一眼，手上的动作不停，“要想给你两颗也不是不行，你过来打打下手，也好让我借点你的运道。” “行。”吴济凑上去，围在炉鼎旁边左右打量。 炼丹用的炉鼎和炼器用的又很大区别，或阿光由四周往里蔓延，每个区域的温度都不一样。 “会处理灵药吗？” “不会。” “辨认药材呢？” “也不会。” 他说得理直气壮，玄煜道尊大概从未和如此愚笨的助手合作过，愣了一会，才再次开口，“看火你总会吧？” “这个我擅长！” 吴济将灵气打入炉鼎之中，试探了一下温度的传感性能，心里有了数，“道尊需要什么火，直说便是。” 炉鼎中火光晃动，映照在外面两人的脸上。 玄煜道尊这次并不是正式开炉炼丹，将灵药依次处理之后，还要放置一段时间，等药性沉淀好之后，才慢慢炼制。 操控火焰是一项颇为无聊的工作，丹炉品质高，不需要人为多加干涉，他将火升好之后，只需要每隔半个时辰去查看，防止里面的温度低了或是高了。 丹房里除了丹炉，还有一个巨大的书柜，上面摆放着许多书籍，新的旧的都有，吴济随机抽了一本翻开，原来是玄煜道尊炼丹的心得笔记。 他一页页翻过去，发现里面不仅仅记载有各种丹药炼制过程中的注意事项，还有许多丹药服用中的讲究，哪两种相冲，会抵消药性，哪两种又能相互提升，降低丹毒这些都是难得的经验之谈，只有真正的丹道大师才会做如此详尽的总结。 吴济虽然不感兴趣，但还是尽量把这些东西记在心里，以后总会用到。 “怎么样？这可是我毕生之作，修改过近二十个版本。” 玄煜道尊手上不是很忙，抽出空来和他说话。 “这么重要的东西，我在藏书阁怎么从未见过，难不成是你藏私？” “天真之语！谁还不曾藏私不成？这可是老头我毕生心血，一定要交到最合适的人手上，继承我的衣钵。”他看着吴济的眼光徒然变亮，“你倒是个好苗子，怎么样，能看懂丹方吗？“ 108 弟子大比的消息 “不懂。”吴济赶紧摇头撇清，“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在丹道上一窍不通，连吃都不怎么会吃，更何况炼制？只怕是白白浪费了灵药。” 玄煜道尊恨铁不成钢般叹道：“你的炼丹天赋，若是有炼器的一半就好了。” 说完，看了一眼炉鼎里面的情况，招手让吴济过来调整火焰。 那些娇贵的灵药处理起来颇为繁杂，一点都不像他以前看过的小说，随意往里面一丢即可迅速成丹。 有些灵药需要完全烘干粉碎，有些却需要捣成糊状，还有些需要用灵液或是灵酒浸泡，经过数天沉降方可得。 形状各异的植株在玄煜道尊的手里跟活了一样，改换了形态之后，乖乖跳进准备好的玉瓶之中。 正式开炉炼丹的日子被他定在七日之后，在这之前，玄煜道尊还需要研究一番。 吴济看这边事情差不多了，不方便继续打扰，放下两颗中品九曲定灵丹就提出了告辞。 玄煜道尊在忙碌中抬起头，随意往他身后一直，一条截然不同的隧道出现了丹室的墙壁之上。 “行啊你，狡兔三窟。” “这条密道通往炼丹峰下，只能从丹室内部打开，你从这边走，既不惹人注意，还方便。” 吴济点头应下，并在他授意下记住了使用方法，独自一人沿着密道往前走。 下一刻，他从炼丹峰下一处不起眼的院落走了出来。 他回头看着有些云雾掩盖着的六大侧峰，有些感慨，“这灼天门几座山下，怕不是都要被挖空了。若是有人要画剖面图，不知能找出多少密道来。” 下了山，他走到主峰山腰处，原本是想回流火院，临时双脚一拐，去了内门弟子院。 “苗若山，安律是不是在你这里？” 院门没有锁，吴济直接走进去，推开虚掩的大门，正好和屋内的几个人碰上。 “哟。”他把门关上，“都在呢？” 厉海阳四人齐齐整整坐在桌子边上，，见到他进来都是一愣。 安律反应最快，急急跑到他身边。 “吴师兄，你有没有事？距你被关已经一个月了，我们没有得到你要出来的消息，正打算再去求求玄烨道尊。” “不用了，我刚见过他老人家，这次也算是因祸得福。” “吴师弟，焚心殿到底是什么样子的，跟哥几个讲讲？” “想知道？” 厉海阳连连点头，吴济在指尖燃起一小朵森罗焰，往他身上点过去。厉海阳被那钻心的疼痛激得大叫一声，一蹦三尺高，“吴师弟，亏我还这么担心你，你一出来就要害我？” “不是你对焚心殿颇为好奇？那里面的痛苦，比刚才的更甚百倍。” “是吗？”他看向吴济的脸，见对方气色红润，半点不像是受过大苦出来的，并不是很相信。 吴济也没打算让他相信，不欲多说，转而看向许久未见到的两人。 安律比他走的时候沉稳了许多，气息绵长，显然已经成功筑基；苗若山虽然略有长进，但修为似乎没有他身上的肥肉长得快，入宗将近半年，还挂在炼气十阶上。 这个成绩放在外面已是难得的天才，但对于精挑细选的灼天门弟子，实在是太过平庸了一些。 更何况他起点比师门里大多数人要高，并不缺少修炼资源。 他皱着眉，盯在小胖子那张脸上，“苗若山，我走的时候，怎么——” 苗若山早知道他要说什么，连忙转移话题，“吴师兄，你离宗多月，宗门里发生了许多事，你难道不想知道？” 好歹这胖子是真心实意为他着急，听玄烨道尊说，连他长公主奶奶都被请出了山，向灼天门发了一封求情的信函。 吴济也不想刚回来就给他脸色，顺着台阶下，问道：“有什么新鲜事？说来听听。” “要说大事还真没有，这几个月大家都忙着修炼，都在预备着下个月的弟子大比，尤其是那些外门师兄弟，管事说过了，若是他们能在此次大比中排进前三，就能直接进内门。” “弟子大比？按理说应该在新一批弟子入宗后一年举办，这次怎么会提前这么久？”罗光炜有些疑惑，他不是很关注新人的动向，也是第一次听见这个消息。 厉海阳因为自身经历的关系，和外门弟子关系密切，一回来就得到了消息，只是没有放在心上，这才想起来。 “我倒是有所耳闻，听说是这批弟子的资质比较高，修炼进度快于以往。以前的弟子大比的时间也常有变动，虽说这次夸张了一些，也并不算意外。” “是的也是，新人更比后人强，这批弟子的资质，端看吴师弟就可略知一二了。” 吴济默默听着他们两个的分析，心里却不认同，他认为此事必定和三星聚集的事情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此次大比选出的弟子们，应该会被安排到特殊的去处。 几个人就此事展开了种种讨论，安律一直都是自行摸索着修行，能成功筑基都算是福星高照。 这些日子他积攒了不少关于筑基后修行方面的问题，好不容易师兄们都在，拿出平时修炼用的笔记，一条条提问，打算把所有的问题一股脑解决。 排除掉不知深浅的厉海阳，安律是一屋子人中悟性最高的，他提出的问题，自然是鞭辟入里，理解透彻的东西，有的问题连他们三个筑基后期的前辈都模棱两可，有着不同的意见，争论在所难免。 小胖子对这些毫无兴趣，趴在另一旁的案桌上看杂书，看了一会就觉得困顿难忍，脑袋一点一点的，很快便进入了半梦半醒状态。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突然响起，差点把他吓到桌子底下，正在讨论问题的几个人也停下来，同时看向门外。 苗若山调整坐姿，清清嗓子，“进来。” 大门缓缓打开，宋管事从外面走进来，看到一屋子人就是一乐，“吴师侄，我刚在流火院没找到人，就猜到你来了这里。” 吴济站出来，“管事找我何事？” “你们可曾听说过下个月弟子大比的事？我就是为了此事而来。” 109 琐事 “巧了，我刚刚还听说了这事，怎么这次会提前那么多？” “这倒是不曾听过。”宋管事滴水不漏，“我身上还有些琐事，离开宗门一段时间，此事由周管事负责，此番过来就是为了通知吴师侄，你不需要参加大比，而是作为评委，品评弟子们的表现。” “我去做评委？” “对，不过师侄无须担心，正平长老也会去，你只是从旁协助。” “原来如此。” 他就说呢，弟子大比虽然不是什么重要的活动，但能够在其中担当评委的，至少也要在金丹修为，吴济自认为再怎么努力，他也不能在一个月之后缔结金丹。 如果只是个副手，倒没有太大的关系。 “既然宗门如此安排，弟子一定尽心。” 宋管事交代完事情就离开了，吴济要去明事堂领取任务令牌，剩下几个人也没了继续讨论的兴致，也都纷纷离开。 安律跟在吴济身后，两人沿着山路向上走，四下无人之时，突然听见前面的人开口了，“此次弟子大比，你有没有什么打算？” “若是随从必须要参加，我会去。” “并不只是参加，如果你能获得头名，我会上报宗门，将你破格转为内门弟子。” 经过凌峸法会，他在宗门里的话语权迅速提升，又和几位金字塔顶端的大佬交好，偶尔走走后门并不在话下。 他其实对内门外门之分并不是很看重，可是听了夙文乐的事情，才知道其中的区别，堂堂元婴期的大能都要受此限制，可以说，外门只是挂在灼天门下修行而已，根本接触不到宗门之中真正高深的功法。 相比之下，对于随从的待遇就更加苛责，外门弟子在入宗一年之内，成为筑基期修士就能顺利进入内门，而安律，若是错过了这次机会，恐怕只有为宗门做出重大贡献之后，才能破格提升了。 而“重大贡献”一词，本来就是很主观的概念，界定模糊，可有不少说头。 谁知安律摇摇头，并不在意的样子，“进入内门非我所愿，我宁愿在师兄身后做个随从。” “你想好了？” 他自认为对安律不错，但也没有信心和宗门的宝库相比，他所修炼的功法，并不适合别人。 “是的，我心愿已决，不可更改。” “行吧。”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吴济不会勉强他做什么，又问：“你那九烈煊灵诀修习得如何？可还顺手？” 他离宗之前就把这本武技给了他，之后一直没有过问，想来以安律的悟性，就算是无人指导也不会出问题。 说道练功，他的性质明显高了许多，双眼有神，“那本武技实在难得，其中对箭道的运用可谓是别具一格，并不拘泥以往，我从中领悟了十数个箭招，还觉得未能完全将其理解透彻。” 吴济有些汗颜，悟性高低在这一刻十分明晰，想他参悟《天吉清虚录》，也不过领悟出了三个招式，还颇为自得。 “你已经是筑基修士，也该有更好的功法。我这次带队，得到了不少贡献点，留着也没用，你等会拿着我的令牌去一趟藏书阁，挑选适合你的功法。” “多谢师兄，不过我前几日去过藏书阁，暂时还看不完。” 吴济知道他是不好意思花他的贡献点，“藏书阁规定，随从不能上第四层，你能找到什么好东西？” 怕他推辞，又说：“宗门分派给我一项艰巨的任务，等我结成金丹就要进行，我定是要带上你的，到时候万一拖了后腿，还不是我受罪？” 想不到还能被分派任务，安律猛然抬头，坚定道：“是，我一定好好修炼！” 说完，果断接受了吴济递给他的令牌，一溜烟跑到藏书楼去了。 吴济独自一人去明事堂领取了任务，想着今日无事可做，干脆回到流火院，进入后厨捣鼓美食。 在凌峸的秘境，他收获的可不只是修炼资源，还有那些高阶“食材”。取出一条金阳蟾的后腿，将厚实的表皮扒开，露出里面鲜嫩的肉来。 去除骨头和筋膜之后，放入调料腌制，金阳蟾为金火属性，需要放入木属性灵酒调和味道，去金留火，是肉质得到进一步提升。 灵酒被吴济放在厨房东侧的小坛子中，沿着墙角摆了一溜，异界没有料酒，这些灵酒滋味更美，去腥增香效果不在话下，完全可以代替料酒来使用。 拿起一坛天鹤酒，吴济放在鼻子下面嗅闻，微微皱眉。 这批酒水的品质，比上次差了不止一筹，竟然有些许酸涩之气，放在以往，那可是要倒掉的废酒，哪能送到这边？ 他以为是受到了苛待，气得连发两只机关鸟，唤管理流火院俗务的管事过来。 那管事姓赵，是个腰粗肚圆的胖子，驾着一柄飞剑急急赶过来，问道：“吴师弟，出了什么事？” 他的态度良好，让吴济心中气消了一些，指着桌子上的酒液，“宗门何尝落到如此不堪的地步，这等灵酒，放在外面都要遭人嫌弃。”他锐利地盯着赵管事，“还是说，我被关了一趟焚心殿，你们这些人觉得我被厌弃，就开始看菜下碟了？” “师弟说哪里话？我就是怠慢谁也不敢怠慢师弟你啊！” 赵管事在他的目光下压力甚大，擦擦鬓边的汗，连忙解释：“实在是宗门之前主管酿造的管事病了，又不肯放权给手下的徒弟，这才导致这批灵酒品质欠缺。” “那些人怕被责罚，都瞒着不说，昨天有弟子去戒律堂抱怨，这事才被揭发出来。我也是今早上得到的消息，这不，刚去弟子堂领了一批陈酒回来，刚要给各院换上。” 吴济看到他手上成捆的灵酒，每一捆都有送往某某院的标记，便知道他不是说谎，取了几个玉鼎秘果递给他，“是我误会了，这些果子是我在凌峸法会的收获，不算高阶，但滋味一绝，管事拿回去尝尝，压压惊。” 赵管事刚将灵酒换好，连忙接下果子，顿觉受宠若惊，“不敢当，那等俗务都是我分内之事，我还要去下一个院子，先告辞了。” 流火院位于炼器峰高处，四周住着的都是修为不凡地位不低的弟子或是长老。 赵管事管着这里，受到的冷眼斥责不计其数，还是第一次受到“慰问品”，走出院子，还是觉得感慨不已。 “一峰之主的徒弟，果然与众不同。” 110 正德长老的宠物 金阳蟾的腿肉已经腌制了多半个时辰，吴济将它切成薄片，裹了少许淀粉，放到热油中滚了一分钟，炸熟炸香之后控出油。 再向锅里加入脆嫩鲜爽的葱姜调料爆香，放入灵竹笋尖，盐和灵酒调味，大火翻炒几次出锅。 吴济夹起一小块品尝，因为异界的蟾蜍过于巨大，就算是一条后腿也能剥离出一大块完整的肉，吃起来有种无骨鱼片的感觉，肉质较蛙类更粗糙一点，不过这种口感干锅之后更香。 王兽境界的兽类，蕴含灵气充沛，吞咽下去，就有一股温润之感从丹田处升起，补充灵气和精力。 他点点头，自觉满意，这次的发挥很好，肉片放进嘴里，鲜爽麻辣又带有一小股汁水，配上爽口的笋尖，让人丝毫不觉得腻，不知不觉就能吃掉一大碗。 吴济把剩下的肉全都做好，分装到不同的密封碗碟中放好，招来能运送东西的机关雁，吩咐道：“尽快送去各个峰头。” 除了各个峰主和掌门，他还给平时交好的师兄弟都送了一份，玄煜道尊和他师尊的那两份尤其大。 做好这些，他出了门，踩着刚刚切过菜的流焰刃，迅速往杂物峰飞去。 酿造处位于杂物峰的南面，有许多古树遮挡，寻常不见剧烈阳光，更有利于酒液储藏。 他上了山，路过酿酒的小工坊，竟然没看到一个认真工作的弟子，不是在玩闹就是在闲聊，难得有几个手里有活的，也是一副悠闲之态，酿酒用的灵花被他们拿在手里摆弄，一朵花能处理大半天。 摸鱼摸得光明正大。 吴济往前走，到了长老办理公务房间，还没走近，一个鬼头鬼脑的弟子突然从后面追了过来，主动和他搭话，“吴师叔怎么有空到这里来？” 从服饰上来看，他是外门弟子，吴济看了一眼管事处空空荡荡的房间，道：“我哪里灵酒出了问题，你们管事呢？” “他病了，回院子休息去了。” “病了也不能放下这些烂摊子不管，我问你，酿造处如今是谁负责的？” 那弟子立马露出为难的神色，“说来惭愧，长老一直没有安排人，我们也不敢随意变动，加上昨天弟子堂发下责令，就更没有人敢冒头了。” “你们长老是谁？” “正奇长老，他也去了凌峸法会，吴师叔应当认识。” “是他。”吴济想起来跟在玄容长老身后那个金丹期的修士，那个时候还宛若透明人，动辄不开口说话，没想到却是个揽权不放的性子。 “以前酿造处从未出过纰漏，正奇长老到底生了什么病，连说话都不能了吗？” 听他这样问，那弟子眼中闪过一道欣喜之色，把他拉到路边，小声道：“实不相瞒，正奇长老一年前还只是个普通的弟子，可是原先负责这边的正德长老闭关时间越来越长，找他时多数见不到人，宗门才提拔了正奇长老。” “正德长老？”吴济想起了去法会路上，吉光给他说过的那个人，下意识问道，“他不是戒律峰的人？” “那都是多年前的事了，听说他觉得自身德行不够，自请离宗，宗门不许，他就过来这边了。” 吴济斜了他一眼，“你好像对正奇长老又很大的意见？” “弟子不敢。”他眼神飘忽，顿了顿，还是没忍住，“正奇长老原先还好，从凌峸法会回来之后就神气了起来，他比师叔早回来一个月，知道你们打架的事之后，还颇多抱怨，言语中对师叔们很是不敬。” 说着，他抬头，状似不经意间看吴济的神色，却什么都没看出来。 见吴济面无表情，他继续说：“其实正奇长老根本没病，只是一味躲懒罢了，我上次路过，正好看到他和其他长老坐在屋子里喝酒，哪有卧床不起的样子？” “行了，我知道了。”吴济递给他几块中品灵石，“多谢你的消息，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直接离开了酿造处，。 那弟子等他走之后，赶紧数了数手中的灵石，笑道：“真大方。” 他把灵石收进衣服里，跑去找小女修调笑去了。 百兽园在御兽峰，吴济长驱直入，赶往吉光的住处，马棚里环境很好，每天都有弟子过来打扫，通的也是山间的活水，水槽边站着好几匹母马，这些都是吉光的妻妾，而它正独自享用着每日清晨一顿的灵果，神态颇为自得。 它作为种马，可以说待遇是这一片最好的，一身毛发养得油光水滑。 “是你？”它见到吴济，鼻子里喷出些微热气，“小朋友，又来听故事？” “是有些事。”吴济给它喂了一些玉鼎秘果，吉光也是个识货的，立马放下了石槽中其它果类，大吃大嚼起来。 “嗯好吃有什么想听的赶紧问，看在果子的份上，我什么都告诉你。” “是关于正德长老的，你可知道他有没有关系密切的好友？” 吉光慢慢停下咀嚼的动作，尾巴一甩一甩，许久之后才开口，“我这些东西都是从旁人处听来的，多有不准确的地方，你要是想知道更多的，我倒是可以给你指一条明路。” “别废话，快说！” “你可知正德道尊以前养了一只灵狐，时常和它说话，经常一说就是一整天。” “那狐狸在哪？” “那边，最外围的园子里，你偷偷地过去，不要惊动他人。” 吴济对这个要求有些不解，但还是依照它的说法，踩着刀背借着树丛的掩映，为了防止被人察觉，还开启了日月蚀精甲的隐身效果。 越往外围，百兽园的景致也就越粗糙，房屋窝棚多有破碎，最外围园子更是破败不堪，灵气微薄，多是饲养鸡鸭之类的俗物。 一个长老的宠物，怎么也不该养在这里。 正疑惑间，一阵尖利的叫骂声传来，紧接着一道灰扑扑的影子擦着他的胳膊过去，他一侧身，跳跃至灌木丛中躲好，静观其变。 接下来的事，却让他有点明白了吉光的用意。 111 救治 绯婵狐是异界常见的灵狐，毛色雪白顺滑，极通人性，许多人都会养上一条，平时做个消遣，排忧解难。 眼前的那条已经看不出原有的颜色，乱糟糟的毛发上全是伤口和炉灰，王兽初期的修为面对那些凶神恶煞的外门弟子却毫无还手之力，被打得东躲西藏也不丢下嘴里的鸡腿。 后面一个瘦猴般的弟子将石头狠狠扔在它的声上，被它躲开，没打中头，却打在了后背之上，狐狸被砸到，呜咽一声，脚下的动作更快了。 “畜生！还不给我停下来，你那主子把你丢在这里不管不问，平时吃我们的喝我们的，竟然还敢偷肉吃！” 他双手结印，向正前方发出两道火球，还不忘和周围的几个人交代：“你们在另外这畜生周围包抄，别让它像上次那样跑了。” “是，老大。”旁边那个胖子眼里闪过邪肆的光，“这畜生不能弄死，也得好好教训一番。” 说话间，那几个人分别行动起来，呈包围之势堵住了狐狸的去路，转眼，瘦猴手里的火球已经烧到了它身上，它疼得眼里含泪，嘴里不断发出呼噜声，那是求饶的讯号。 但那些人却不会对它抱有丝毫的同情，瘦猴兴奋地叫了一声，更大的火球在他手里聚集。 吴济沉着脸目睹了这场闹剧，终于忍不住，一跃而起，将狐狸捞到怀里，直挺挺站在众人面前。 那几人被打断，想要开口叫骂，却被为首的瘦猴拦了下来，他指了指吴济身上的衣服，示意来人是内门弟子，几人这才收敛了神色。 “这位师兄，请问你到这里来有何事？”他伸出手，“这种污浊之物，还是交给我吧，别脏了师兄的衣服。” 那狐狸一见到他就不停尖叫，直往吴济的怀里蹭，动物比人要敏锐得多，它感受到吴济没有恶意，连一直叼着的鸡腿都不要了，一溜烟钻进了他宽阔的袖子里。 吴济往后退了一步，状似嫌弃般让开了瘦猴伸过来的手，“不用了。”他看到几人眼里颇有不服，补充了一句，“我叫吴济。” “原来是吴师叔，久仰了。”听到他的名号，瘦猴的热情度瞬间上涨了百分之两百，“吴师叔贵足踏贱地，想必是有什么要紧事，我们兄弟几个虽然没什么大本事，在百兽园中也算是说得上话，您想要选个什么宠物，或是要寄养，我们都能给您安排好。” “不必了。”他抖抖袖子，露出一小段炸毛的狐狸尾巴，“我就要这个。” “这”他们几个人对视一眼，一看就是有鬼，“这是正德长老的宠物，您给要走了，只怕对他老人家不好交代” 吴济挥手打断他的话，声音更冷了，“无妨，到时候我会亲自过去找他。” 瘦猴还想说什么，但吴济未必有这个耐心去听，心念一动，赤月流焰刃“铮”一下从刀鞘中自行跑出来，在那几个人身边转了三圈，时不时拍打他们的脸颊或是胸口，极尽威胁之意。 炽热的火光不断往外放，转眼间的功夫，那几个人背后就出了汗，个个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刀尖下一刻刺到自己身上。 吴济瞟了他们一眼，带着灵狐扬长而去。 他没有回流火院，而是带着绯婵狐去了叶知焕的住处，彼时他正在和道侣在院子中晾晒药材。 院门没有关，吴济没有推开，而是在上面轻轻敲了敲。 叶知焕听到声响，回头发现了他，放下手中的灵药迎了上来，“吴师弟今日怎么有空过来，是不是身体有所不适？” 他的道侣轻轻翟亦凝推了他一把，没好气教训道：“难有这样说来客的，吴师弟进来吧，院子里药材多，你小心一些。” “嗯。”吴济走进去，绯婵狐像是感知到来了安全的地方，小心从他的袖子里探出头。 翟亦凝看到它，立刻被吸引住了目光，询问道：“好可怜的小狐狸，明明是兽王的修为，怎么半点灵气也使不出来？”她伸出手，轻轻在它脑袋上触碰了一下，女子的柔情很容易感动那些脆弱的生物，绯婵狐嘟囔一声，将脑袋放在她手里轻轻磨蹭。 吴济看向叶知焕，“叶师兄，我就是为了这个而来，我不通医术，你们能不能帮我看看它的身体？” “自然可以。”翟亦凝连忙答应，将狐狸小心接过来抱到自己怀里，用灵气检查它的内脏和经脉，秀眉轻蹙，“是被下药了，完全堵塞了经脉，不能从外界吸收灵气。”她默默它的脑袋，“小狐狸，你能不能说话？” 灵狐摇摇头，脸被饿的瘦到一层皮，显得眼睛出奇的大。 “不能说话，大概是灵核被破坏引发的后遗症。” “要多久才能治好？” “如果不要求修为，三天之后便可，若是想要修为恢复，一切回归到原样，大概需要养上半年。” “好，我明白了，这三天就麻烦师兄和亦凝仙子帮我照顾它，我还有些琐事需要处理。” 翟亦凝也是个通透的人，关于绯婵狐受伤的原因没有多问一句，而是拍着叶知焕的胸脯担保，“你放心吧，三天之后，我们一定还给你一个健健康康的狐狸。” “多谢。” 三天的时间，能做很多事了，关于百兽园的那些人，吴济都没有亲自动手，只叫来了相关的管事聊了几句，话语中透露出对那些人的不满，相信自然会有人上赶着处理。 虽说宗门不会因为他的个人意愿而处置一些人，但总归能引起重视，高阶修士的探查之下，那些外门弟子没有任何秘密可言，想必他们虐待灵兽的事干过不少，总有一两件能让他们栽个跟头。 弟子大比的事成为宗门的热门话题，而吴济作为评审人员也传到了有些人的耳中，各方反应不一，不过听说楼修诚当晚就打破了一屋子的东西。 “凭什么！我们一同进宗，凭什么他就能来评定品评我？我在下面比赛，他高高坐在上面，这不公平！” 他的随从漠然等着他发完疯，不慌不忙进去收拾碎片，淡淡说了一声：“主子，长老说了，你院子里的东西都由您自己负责，请主子给我些许灵石，我好去杂物堂买些新的回来。” “滚！” 112 背后的真相 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当绯婵狐再回到吴济的手里时，已经换了一副模样，至少表面上已经看不出任何伤口，精神也好了许多。 也不知道叶知焕他们给它喂了什么好东西，起码皮毛之下也能摸到肉了。 他带着狐狸去了杂物峰，在背阴处找到了一所小院子，真的很小，还没他流火院一半大小。院门破败，一半挂在门扉上，一半在地上。 推开作为摆设的院子，吴济走了进去，感受到熟悉人的气息，绯婵狐十分激动，吱吱叫了起来。 他在主屋门前站定，伸手敲了敲门。 门内没有回应，突然传来一阵重物落地的声音，吴济心急之下，把那木门直接烧出了一个洞，迅速钻了进去。 “正德长老，您没事吧？” 他连忙扶起摔在地上的人，若不是身边的狐狸在着急地嘶叫，他很难相信眼前这个白发苍苍，形容枯槁的老人是具有元婴期修为的正德长老。 长老被扶到床上，绯婵狐一下子就跳进了他的怀里，他摸了摸它的脑袋，满目都是珍惜和怀念，再抬起头，细细辨认吴济的长相，还是没认出来。 “你是？” “我叫吴济，是新一批的弟子，玄烨道尊的徒弟。” 吴济摆出这个名头，是想抬高他在正德长老心中的分量，从而更方便打听消息。 “玄烨道尊？他竟也收徒了？”正德长老茫然看了一会手心里的狐狸，像是感受到哪里不对，“小离，你怎么不会说话了？” 绯婵狐呜咽一声钻进他怀里，再也不肯出来。 吴济接收到正德长老询问的目光，将百兽园里发生的事情叙述了一遍。 “岂有此理，那些人是什么东西，都敢欺压到了我的头上！”情绪激动之下，他发出剧烈的咳嗽。 吴济走上前，拍打他的背部，将灵气注入他的经脉疏导，却发现坐在长老丹田处的元婴已是透明，跟他一样衰败不堪。 他有些吃惊，慢慢收回手，那分明是油尽灯枯的迹象！ “谢谢你，吴师侄。”正德长老缓了过来，“我时日无多，要下去陪她了，你是心地善良的人，又和我那狐狸有缘，我可不可以拜托你一件事？” “长老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您的爱宠。” 没想到长老却摇摇头，“不是这个。” 他艰难挪到床头处，从柜里翻出来一个红木盒子，盒子表面光泽如新，是时常拿出来抚摸所致。 盒子打开，里面露出一个黑色的印章，底下的图案颇为诡异，像是某种图腾。 “说说，关于我的事情，宗门是怎么传的？” “长老放心，我也是偶然得知，从那件事发生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提起过了。” “无妨，你直说便可，将死之人，哪会在乎这些虚名？” “宗门中有传言，长老您是和徒弟有私情，那徒弟还是男子之身后来不堪流言，才会死去。” 正德长老脸上爆发出无比复杂的神色，带着极度的悲愤和痛苦，很快便回归平静，冷笑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堂堂灼天门怎么会有污点，错的只可能是我！” 他脸上灰败之气又重了一层，直视着吴济的眼睛，说：“小子，我今天告诉你真相，我那徒弟，不是男人，是女子，她只是性格洒脱，平时喜欢做男子装扮，少有人见她着红妆的样子罢了。” “那宗门却……” “宗门是知道的，你是不是很疑惑，为何宗门明明知道她是女人，却不允许我们在一块，还要传出如此丑闻？” 吴济点点头，他继续说：“那是因为我那徒弟身份不一般，她是鬼族和人族的后代，七十二年前从鬼域中逃出来，和我相遇，她不想回去，求我收留她，我当时一时心软，就把她收入了自己门下，对外只说是捡到的好苗子没想到后来” “这件事到底是瞒不过宗门的，他们不会允许五宗之一的灼天门，出了个和鬼族纠缠不清的长老，他们默默处死了她对他们来说，一个喜欢男子被惩罚的长老，虽然传出去不好听，但终归是我个人的事，不会连累宗门。” 吴济有些明白了，在异界，断袖分桃这种事也不是没有，有些大能还和男子结为道侣，这件事传出去，顶多算是风流韵事，无伤大雅。 说了这么多话，正德长老停下来粗喘几声，把黑色的印章放在手里抚摸，声音低沉，“其实他们都不知道，黎光并不是普通的鬼域之人，她是鬼域十二鬼将之一，寄身将军的亲孙女，虽说是人鬼两族后裔，但在她那一辈只有那么一个女儿，所以颇为受宠，这枚印章，就是她身份的象征。” 鬼域中鬼族大体分为三种，为恶鬼，鬼魅和鬼怪。由四大鬼王共同统治，鬼王之下是十二大鬼将，个个实力雄厚，镇守着鬼域，连鬼王平时也不能轻易下达指令调动他们。 “她在鬼域地位如此不凡，为何会逃到人域？” “那个傻丫头，她的家里为她安排了几个年轻的鬼族，希望她能过去联姻，她不喜被人控制，一气之下就逃出来了想来那个时候，她没想过结局竟然是这样的吧。” 正德长老终于落下泪来，“都是我的错，她在鬼域本来可以过得很好，是我害得她死在他乡，尸骨都不得回归祖地安葬，怎可入轮回？” 吴济隐隐猜到了他的用意，果然，下一刻，就听正德长老问道：“吴师侄可有前去鬼域的机会？” “师尊答应过我，如果能在那之前缔结金丹，可允许我鬼域一行。” “金丹？”正德长老一惊，仔细扫过他全身，“你的资质确实不凡，玄烨道尊的眼光总不会错你修炼到这个程度，耗费了多少时间。” “不到半年。” “嘶~”正德长老轻轻抽了一口气，“好好好，宗门有望，我也可安心去了！” 吴济倒是有些奇怪，都到了这个程度，这老头竟然还心心念你着宗门，难道是一点都不怨恨吗？ 正德长老没有发现他特殊的神色，而是沉浸在找到一个好人选的喜悦之中，“小子，你是有本事的人，思想也不同他们一样迂腐，很感谢你能平淡地看待我和黎光的感情。” 那是自然，想他吴济什么没见识过，在他眼里，这不过是一段立场不同的爱情罢了。 前世有宅男想和手办枕头之类结婚的不在少数。 113 不知去向 吴济看着手里的印章，面色凝重。 刚刚正德长老交代完一些事情就把他赶了过来，除了印章，还给了他一个地址，他的那个据说是被处死的徒弟就埋藏在那个地方。 对于一个老人的临终遗愿，甚至是一生的遗憾，他很难当面拒绝。 更何况，这枚印章出自十二大鬼将之一，意义不凡，到了鬼域，可是能帮助他完成很多事 绯婵狐没有跟着他出来，正德长老原本是想要托付给他，可是那狐狸极为通人性，扒着主人死活不愿意跟着他出来。 面对这样的情况，吴济也无可奈何，想着正德长老毕竟是元婴期的大能，一时半会也不会身死道消，不如让主宠两个多待一会。 黎光埋藏的地点并不难找，就在宗门主峰山脚下往西的那片密林中，层层叠叠的火桐树铺天盖地，吴济根据地图上的标记在林子中钻了一会，终于在一棵格外高大的树木下找到一个小土包。 土包前是一个玉石做的精致墓碑，雕刻手法粗糙，但打磨得十分细致，前方种着一些传说中盛开在黄泉的彼岸之花，显然，这些都是正德长老的杰作。 吴济默默念了几句无心打扰，翻出铲子，将土包翻了个底朝天，除了几件衣物之外，什么都没有找到。 这里根本不像是埋骨安葬之地，反而仅仅是个衣冠冢。 他连忙扒开零零碎碎的衣物，露出底下的石板，那上面刻画着一个四四方方的图案，他仔细比对过后确认，这个图案，正是黑色印章的放大版。 那么黎光的尸体又去了哪里？ 把小土包恢复原样，吴济心事重重回到宗门，却见到来往的弟子神色匆匆，突然间，一个消息打得他措手不及。 “正德长老刚刚去世了。” 他定了一会，看向给他汇报的安律，问道：“他那只狐狸呢？” “不清楚，当时正德长老正在路上走，突然就晕了过去，等到玄煜道尊赶到的时候，他已经完全没了生机。” “叶知焕师兄当时可在？” “师兄怎么知道的，叶师兄当时跟在玄煜道尊身后过来的，听说他那个道侣也过去了。” “我知道。” 吴济脸色阴沉，没有去过问正德长老的死状，他刚刚离宗，本来好好的人却突然死了，是意外还是人为，与他是否有关系，这些事情只有他一个人能去调查了。 修士的生命及其漫长，万一身死，也是在秘境中遭遇不幸，或是命丧凶兽之口，在宗门中走着路就死掉的情况说真的，对于元婴期修士来说，可真是足够丢人的。 也就是因为如此，宗门对正德长老这个给他们惹了颇多麻烦的修士，可谓是没有丝毫情面，对外只说是闭关中出了问题，灵气乱窜，加上心魔作祟，所以才会故去。 对内，连个像样的葬礼都以弟子大比在即的理由压了下去，草草安放在了焚心殿最上面的地宫之中，那是灼天门历代存放长老及管事尸首的去处。 那里布置着特殊阵法，可保持尸首经年不被损坏，完整如新，传说还有定魂作用。 吴济去存放正德长老的棺材那里拜祭了一会，放下一些白色的灵花就离开了，异界没有这种习俗，旁边的管事们对他的举动有些疑惑，但没人多问也就是了。 回到流火院，吴济发现院子中间的凉亭中正站着一个人，他微眯着眼睛，仔细打量，认出了那个人。 “正平长老。”他走上前去，一拱手，算作打过招呼。 “吴师弟。”独孤正平还是那副样子，庄重得让人讨厌，他扫了吴济一眼，“你刚刚去看了正德长老？” “是，他老人家去世得太过突然，师尊有事，我代他过去看看。” 独孤正平无置可否，他也只是随口一问，没有停顿，他直接说明了来意，“弟子大比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你只需要当天出席便可，其他事不用操心。” 吴济明白，这是给他留足修行的时间，把他要做的事情都基本做完了，“谢过师兄。” “无妨，你可知道除了我们俩，还有一人会去参加评审，她和你的身份一样，都是我的副手，她有没有来找过你。” “没有，说实话，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师兄可否告知一二。” “是正语仙子，蒋语晏，是玄容长老的徒弟，说来她和吴师弟也曾见过。” “什么时候？” 说来惭愧，对于和女人的接触，吴济还真没有过几次。 “吴师弟忘记了？她去过摇光国的都城，就是那次仙缘大会的时候。” 吴济回想那个时候，宗门前去的女修之中，好像只有一个，他想起那副目无下尘，看不起人的嘴脸，心情有些复杂，不会真是那个无脑的女人吧？ 看到正平长老脸上奇怪的神色，他连忙收起郁闷，“我大概知道是谁了，多谢师兄指点。” 独孤正平不是无的放矢的人，他今天特意过来一趟，不会无端提起那个女人，定是知道了那女人的品行，给他提个醒，他虽然不怕，但面对女人，他能使用的法子还真不多，唯有“躲”字一道。 见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独孤正平点点头，不再多说，转身离去。 他离开之后，安律从一旁的侧院里走了出来，那是他的住所。 “正平师兄有没有找你说话？” “没有，他来的时候我在旁边看书，我想要出来招呼他的时候，您后脚就回来了。” “那就怪了，他那么个人，平日里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偏偏来找我，又是一副示好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奇怪。” “他是不是知道了正德长老和您之间的事，想要过来试探？” 这些事吴济一向不怎么瞒着安律，依照他的想法，要培养一个合格的小弟，不妨告诉他一些小秘密，既能锻炼他独立思考能力，更能加深二者的信任度。 这样尝试的效果不错，安律很聪明，有他在，能让吴济少动许多次脑子。 “也许吧，到时候再应对对了，你可记得正语仙子？” 安律的表情立刻变得有些奇怪，过了一会才开口，“师兄，她最近一直在想法设法和我搭话，我觉得她可能是对师兄有兴趣，所以才会从我这里下手。” 114 大比开始 “对我有兴趣？”吴济只觉得荒谬，不假思索回道，“不可能，那种女人怎么会看得上我？就算是和你打听我，必定是存有利用的心思。那种前倨后恭之态，看着就让人倒胃口！” 安律对情感之类完全不懂，想着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还不如记挂着书房里那未研究透彻的新武技，就没有再说。 两人随意聊了几句，就率先回屋了。 吴济回到走进练功房，一时心绪难平，拿出那块小小的黑色印章，用指尖描绘着那上面的纹路，丝丝不祥的黑气从印章上透出来。 气体越来越多，他感觉有些不好，连忙将之收进储物袋中，不让上面的气息透出来分毫。 重新闭上眼，他在识海运了一周《入梦万神冥想术》，慢慢静下心来，开始研究《天吉清虚录》中的第三篇——锁穴。 十二滴火元液环绕着吴济周身，每一滴液体和他直接都牵连着一根火红色的丝线，若隐若现。 他的皮肤表面布满金红之色，流火院里的灵气争先恐后钻进他体内，却被火元灵气组成屏障拦截，经过炼化之后才能随着大流进入经脉。 源源不断的灵气之海汇聚到丹田之处，每循环一周，气海中的灵气雾团就要浓郁一分，渐渐地，已经呈现出了胶质，如同那半干的浇水组成的液滴，在丹田之中承受着压缩和进一步淬炼。 玄烨道尊说得对，森罗焰和贯清焰两种异火，他只是模仿了一个外形，能在攻击的时候调动出来，作为火元灵气的加持，而并不能转换成相应的灵气储存到体内。 如今他体内的灵气，还是只有金红二色，金色的是火元灵气，红色的是纯粹的最基本的火系灵气，若他要结为金丹，除了要将气海凝实之外，还必须把体内的火系灵气全数转化为火元灵气。 这样才能保证他一举缔结一品仙丹。 吴济闭关的时间已经将近一个月，十天前他身体内的灵气充裕，修为水到渠成突破到筑基大圆满，不过他的短期目标是金丹，为了提升一品金丹的概率，他需要做大量的准备，这些天也一直没有放松修炼。 “咚咚！”安律在外面轻轻敲门，“师兄，弟子大会很快就要开始了，正平长老托人跟你说一声。” “知道了。”吴济走下床，换上了一峰首徒出席重大的场合的专用服饰，异界的讲究颇多，衣食住行无一不要符合身份，虽说强者为尊，可以无视礼法，可规矩本就由强者制定，偏向的也是他们的权益。 所以到了最后，维护礼法的人还是强者，哪个世界都是一样。 吴济穿好衣服，不再多想，行至院中，驾着赤月流焰刃，向着弟子大比的举行地点飞去。 安律跟在他身后，如同最普通的随从，他最终到底还是决定不去参加大比，吴济虽然遗憾，但没有多劝， 弟子大比举行的地点在弟子堂的下面，沿着类似电梯的直直往下，到达主峰腹部，那里被掏空了好大一个山洞，被建造了一个宏伟的建筑。 吴济看着眼前类似于罗马斗兽场，不，比它还要宏伟高大的巨型比斗场，想的却是：我说什么来着，灼天门的几座山，怕是早就被挖空了，不仅是密道，连山洞都来了。 他被引到最高的那一圈看台上坐下来，底下是个椭圆形的广场，最中间有个四四方方的比斗台，两侧的大门洞开，那是选手入场的位置。 参加大比的弟子全部整整齐齐站在下面，服装统一，各个精神十足，管事们在和他们讲解规则，吴济坐在上面，忍不住和旁边的独孤正平说，“看到那些年轻人，我都觉得自己老了。” “吴师弟才多大，纵使有这样的感觉，也不过是强说愁罢了。”说到这个，独孤正平轻笑了一下，他脸上少有出现过这种表情，蒋语晏侧过头，插入了两人的对话。 “我听说吴师弟和独孤师兄的曾经有过矛盾，现在看来，你们是和解了？” “不过是点小事，独孤师兄不是那等小肚鸡肠的人。”吴济淡淡说了一句，似乎意有所指，仔细听起来又不像，蒋语晏被他毫不客气的语气噎了一下，转过去不再说话。 他们上面的人在讨论台下的弟子，台下的人也在谈论他们。 “独孤师兄最是铁面严厉之人，有些不大光彩的手段，可不能用了。” “哎，我就一手毒厉害，不让用不是毁我战力？要是吴师弟是领头者就好了，我和他倒也说得上话。” “你什么时候和他说过话。” “楼师弟那次宴会，我和他说了几句。” “别提了，楼师弟那次可是吃了大亏，扬言要给吴师弟一个教训。”说完，他自己都笑起来，言语中多是不屑，“也不看看他和吴师弟现在的差距，一个在台上一个在台下，二者之别，如有鸿沟。” “说真的，吴师弟还真厉害，听说他快要缔结金丹了，都是同一批进宗的，现在他的修为和地位，真是拍马也赶不上了，说来还真有几分不甘。” “我早知道他和我等不同，没那么多想法，放宽心，你不甘，有人比你更不甘。” 他努努嘴，示意站在最边上的楼修诚，见到他一双眼睛愤恨地盯着台上之上，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笑意。 “师兄。”为了让安律增长经验，吴济也把他带了过来，“玄煜道尊有事找您。” “我知道了。” 应该是九曲定灵丹的炼制出结果了。 吴济得到消息，再也坐不住了，反正他也只是个副手，起到的最大作用估计就是互相监督，防止主评审作弊，不过独孤正平的人品谁都清楚，他在不在场问题真的不大。 和独孤正平说了一声，他直接走出场馆。 炼丹峰 吴济走进玄煜长老的院子，刚进去，就被一股从未有过的清新气体包围，那种气味仿佛能洗涤灵魂，让人心中一荡。 玄煜道尊手里捧着一个玉盒，里面并排码放着一颗颗圆滚滚的白色丹药，每颗丹药上面都有九条曲折的盘龙纹路，色泽莹润，丹身圆满，显然是上品宝丹。 115 拍卖行罗家 吴济加快脚步走过去，发现除了玄煜道尊手上的那些，桌上还摆着几个玉瓶，打开来看，里面同样是九曲定灵丹，只不过品质没有刚刚看到的好，和他在秘境中找到的那两颗相似，大概在中下品。 虽然事实摆在眼前，他还有有点难以置信，这么多九曲定灵丹，放在哪里都是极为难得的宝物。 “你真的炼出来了？” 玄煜道尊比他还好高兴，脸上容光焕发，好像是年轻了十岁，对待珍宝一样反复抚摸着手里的玉盒，“那是自然，在炼丹之前，我闭关了七天，将毕生的炼丹所学全都梳理了一遍，这几炉九曲定灵丹，可谓是耗费了老头子我后半辈子一半的精力。” “道尊说笑了。”吴济皮笑肉不笑，“您如今面色红润，哪有一丝力竭的样子？看来是修为有所进益了。” 这老头子想装可怜，让他降低要求，他才不会上当。 吴济伸出手，莫得感情，“说好的极品丹药，拿来。” 玄煜道尊脸上闪过肉痛的表情，犹豫着从后面掏出两个小盒子，“这次我统共才出了两颗极品丹药，有一颗是要留给我未来徒弟的，只能给你一颗，再给你一颗上品品质的作为补偿。” 他递过来，吴济没有接，冷冷道：“你当我傻？你徒弟的影子都还没出来，又不是没有丹方，你之后永远不再炼制了？” “那不一样九曲定灵丹药材珍贵，这炉就几乎掏空了我的私库，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凑齐了。” 吴济懒得和这老小子理论，“两颗极品九曲定灵丹，不然以后我有了新的丹方再也不找你了。” 玄煜道尊沉默了，这也是他最忌惮的一点，这小子运气实在惊人，他以后什么珍贵的灵花灵草，丹药丹方，还要靠他。 等吴济再次走出炼丹峰，手里已经多了两颗极品的九曲定灵丹，不仅如此，他还顺走了一瓶十二颗中品品质的，权当做个搭头。 至于玄煜道尊为什么突然那么好说话，当然是他的空头支票开得好。 他只说了将会进鬼域一趟，那里有许多天穹大陆没有的奇花异草，玄煜道尊也不知道脑补到了什么，兴奋地进屋拿了一本《鬼域异植概录》，反复交代他要记住背熟，更是亲自送他下了山，态度热情无比。 把炼丹峰的弟子吓了一跳。 九曲定灵丹到手，吴济却没打算用，他去了罗光炜的住处，给了他六颗中品品质的。 “吴师弟，我没听错吧？这么重要的东西，你就这样给我？” “你不是说你们家族掌握着南阳最大的拍卖行，交给你我还放心一些。记住了，我只卖五颗，这颗留给你，作为辛苦费。” 罗光炜受宠若惊般连连摆手，“不不不，这太贵重了。” “没事，我给你一颗，其它的你就不好意思收我的提成了。” 凡是在拍卖场卖出的东西，不外乎两种方式结算，一种是拍卖行收购，拍出多少都算是拍卖行的；再一种就是物主寄放在拍卖行代为拍卖，拍卖行收取提成，作为手续费用。 如果不是很急，大部分人都会选择第二种，吴济也不例外。 罗光炜明白了他的意思，笑道：“那是自然，就算师弟不给我这颗丹药，我依旧不会收取你的提成的。我虽在家族中不是说一不二，但决定这点小事还是没问题的。” “那可不成，我们纵使是同门师兄弟，也不能占你便宜不是？” 吴济对这些其实不是很在乎，罗光炜见他漫不经心的样子，明白他是不缺这个。 加上九曲定灵丹实在难得，他又处于筑基圆满，这颗丹药能将他结成的金丹品质进一步提高，没人能抗拒如此大的诱惑。 他将丹药收起来，脸上还有些窘迫，“大恩不言谢，师弟的好意我会记在心里不过还有一事，我不得不厚着脸皮多求你一句。” “请师兄直说。” “师弟应该知道大家族的不易之处，我家族里除了族人，一直养着不少供奉。不过这年头修为高深的修士难找。” 他顿了一下，长久以来的无奈在今天一吐为快，“罗家自我曾祖父那一辈发家，挣下诺大家业之后尽心培养族人。可碍于底蕴不深，族人大多都是天赋平庸之辈，除了我，竟没有一个能进五大宗门的。” “我父亲日日夜夜为此着急挂心，家业越大，我们面临的危机也就越大，可还有些目光短浅的族人看不清形势，越来越嚣张跋扈，不知得罪了多少人，若不是碍于我祖父和几个元婴期大能的关系，我罗家危矣！”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可没有什么私人财产保护法案，若是身家和实力不匹配，遭受到的只能是灾难。 所谓天劫天谴，只能约束那些潜心修道的修士，而那些本来就心思不正之徒，五大宗门遇到了可能会管一管，若是遇不到，宗门的事情就够忙的了，谁也没有那个闲心去主动维持人间治安。 “如果师弟不介意的话，我们拍卖行愿意收购作为罗家自用的丹药，当然，价钱上不会亏待师弟的。” “没事，我既然已经给了你，怎么处理是你的事，不用跟我多说，到时候把灵石交给安律就行。” 罗光炜见他是真的毫不在意，心里暗叹有天赋的天才就是任性，反复感谢之后，乐颠颠离开了。 吴济的心情也不错，罗光炜头上那虚拟面板上瞬间到达了55的好感度，轻笑了一声。 很好，距离解开60只有一步之遥，到时候完全解开罗光炜的资料，他就能“因人而异”地安排任务了。 …… 今天是弟子大比的第一天，吴济也不好全程缺席，在流火院等了一会，下午开场的时候才进去。 屁股还没沾到座位上，隔壁讽刺的声音就过来了，“吴师弟真是贵人事忙，连宗门交代的事情也可以如此不当回事，也是，你是什么身份？不怪师姐我话多，在玄烨道尊的羽翼下，可是长不大的。” 吴济还没张口反驳，独孤正平率先开口斥责了。 不知为何，他对蒋语晏的态度相当严厉，“既然知道自己话多就闭嘴！比赛还不够你解说的吗？” 116 针尖对麦芒 蒋语晏被人落了面子，脸上很是不好看，横了独孤正平一眼，不知在顾忌什么，转过头去，不再理会这两个人。 吴济发觉他们之间的气氛诡异，摸了摸鼻子，尴尬坐下。 “比赛正式开始了吗？” “还没，刚刚进行第一场，两个外门弟子，炼气十一阶，没什么看头。”独孤正平端坐着，头往他这边侧，“你和长公主府的那小子关系怎么样？” “苗若山？他怎么了？” “他作为内门弟子，修为也太低了些，几乎是垫底的存在。且体内灵气虚浮，没有经过反复锤炼，很可能是丹药堆出来的，这样很是不好。如果不是他本人强烈要求，我们就要通知长公主了。” 吴济看着独孤正平紧皱的眉头，无端梦回到高中时，被教导主任教训请家长的环节，心里一软，劝道：“他年纪尚小，还没有定性，又从来没有收到过挫折，自然对修炼松懈些。” 见独孤长老还没有放松，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颇有兴趣问道：“怎么这一批弟子的资质如此好吗？我看过宗门之前的记录，一般都是入宗八九个月筑基，这才不到七个月，怎么大部分都成功筑基了？” “资质是一方面，宗门这次仙缘大会筛选弟子的条件严格了不少，最主要的，还是多亏了吴师弟你。” “我？” “有吴师弟此等人物在面前吊着，他们不往前跑都不行，再加上你那个厉害的随从，连我们这些师兄们都开始提心吊胆，丝毫不肯放松了。” 吴济笑笑，关于他的事，要是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也不好，只能沉默以对。 蒋语晏也不知道是不是和他有仇，重重哼了一声，毫不客气地指着下面两个正在比斗的弟子道：“太弱了，修为进步得再快，也是花拳绣腿的玩意，没什么看头。要看真正的战力，还不如找些凶兽过来测试。” 说完，她捂嘴打了个哈欠，发簪微微颤动，“独孤师兄，这比斗也太无聊了些，不如我们换个赛制？” 独孤正平不是大权独断的人，耐心追问，“你有什么高见？” “不如我们把他们放在一个台子上，弄个大混战，谁等站到最后，谁就是胜者，岂不省事？” “胡闹！这是宗门比斗，不是养蛊！那些人都是你的师弟师妹们，受伤了怎么办？” 蒋语晏毫不在意地撇嘴，“比斗台上有阵法保护，纵使是受伤，也不会是重伤，不必我们担心。” “若是师妹不想浪费时间，可以先行离去，这里交给我和吴师弟就好，不必出那些馊主意败坏宗门风气。” 吴济提了一口气，怎么就扯到我了？ 他打的是全程摸鱼的主意，明天都不打算来的。 还好正语仙子比较给力，巾帼不让须眉，对着正平长老的冷脸也不退让，“我是宗门钦定的副手，你还没有那个资格赶我走。” 独孤正平不想和这种女人纠缠，第一次表现了明显的厌烦情绪，扭头对着吴济，“吴师弟，你怎么看？” “对，你最好说清楚，对赛制不满意，我们是不是可以提出意见？”蒋语晏也把目光对准了他。 被两个人的炮火夹击，吴济简直要大喊一声无辜了，他眼神飘忽不定，左右看了一会，“独孤师兄在门派里受人敬仰，作为他的助手，我们应该遵从他的意思。” “我就知道，你们这些臭男人就会相帮，不管对错，只管维护！” “不过！”吴济躲开她情急之下伸过来的爪子，“师姐也是风姿出众之人，心思细腻，也是为宗门着想。” 独孤正平皱眉，“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他终于找到了看台侧面的小门，抬脚溜了，“我突然有了灵感，可能会闭关闭死关！请师兄师姐多多担待，相互商量着来，我完全信任你们！” 石门打开，吴济迅速钻了出去，直接踩着菜刀飞离了主峰，连流火院都不敢回，贴了个隐身符，做贼一样溜进了玄烨道尊的院子。 “出来。” 一颗灵石从练功房内发射而出，正好打中吴济落脚的地方，把他吓了一跳。 把隐身符撕下来，吴济推开练功房的门走了进去，死皮赖脸地盘腿坐在了师尊对面。 玄烨道尊早知道是他，给他倒了杯灵茶，问道：“你今天不是去看弟子大比，怎么来我这了，怕不是又在偷懒？” “师尊真是冤枉我了，那两位针尖对麦芒，我夹在中间帮谁都不是，只好跑您这里来躲清净。”他把刚刚的事简单复述了一遍，喝了一口茶，润润说干了的嗓子，继续道，“您是不知道，就当是那个氛围，都要打起来了，到时候台下打，台上也在打，也不知道是谁看了谁的笑话。” 玄烨道尊对那些关于弟子的微末之事一向是不管的，没有多说，只是将案桌上精致的碗碟往前推，示意他停下来吃点东西。 吴济看着桌子上的点心，突然想起了什么，拿出了几个玉鼎秘果，献宝般递了过去，“师尊可吃过这个？” 玄烨道尊笑笑，接过来看了两眼，“这东西我像你那么大的时候吃得比较多，后来年纪过了就不喜欢吃这些酸的甜的，现在想吃也少有了。”他咬了一口，“确实不错，是你在那秘境中得的？” “我就知道怎么都瞒不过师尊，借我厨房一用，我给师尊做玉鼎凉糕吃！” “哎！”玄烨道尊拉住他，“别急，你上次送来的吃食我才用完，暂时还没有那么馋，你省些力气，到时候玄炳师兄知道了又要骂你。” 吴济顿时不乐意起来，坐了回去，“他来找过师尊了？” “找过了，说你不务正业，浪费了天资，要我拘着你修行。” “我又不是没有” “我知道，这不是没怪你吗？他就是那么一个性子，也是对你的重视。”玄烨道尊轻轻拉了他一下，像是安慰小孩子。 “你送东西给他是应该的，不能每个峰主都有了就他没有，这是基本的礼数，他来找我的时候虽然训斥了你，但你给他的吃的，他可是独自吃完了的，谁要都没给！” 117 真实的玄炳道尊 吴济真是想不到玄炳道尊还有这一面，挺直身子，追问道：“连独孤师兄都没给？” “没有，他所有徒弟都没有份，怪可怜的，闻着香味却吃不着。” 难怪正平长老这几天对他的态度来了个180度大反转，感情是图他那点吃的。 吴济都不知道说点什么好，果然唯有美食不可辜负，“玄炳道尊除了和师尊告状之外，还说什么了？” “他听说了你要去鬼域的事，把我教训了一顿，说我瞎胡闹，把你的安全看作儿戏。” 玄烨道尊最是磊落不羁的风流人物，也就掌门和玄炳道尊的话能让他耐心听，吴济看着自己师尊那张苦瓜脸，很没同情心地笑了起来。 “小没良心的，我这是为了谁挨训？好好修行，若是不成金丹，就算我让你去，你玄炳师伯也不同意。”他展开右手，掌心默默躺着一枚古旧的竹牌，上面刻画着玄妙的符号，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你此次去鬼域，人生地不熟的，恐怕会多生事端，玄炳师兄记挂着你，给了你这个东西。” 吴济双手接过来，刚刚拿在手上，竹牌立刻化作一道红光钻入他的脑海，识海中慢慢升起一道一丈高的虚拟牌楼，分为三层，里面存放着各种鬼物模型，阴森森的，既像是地狱深渊，又像是用作展览的鬼屋主题博物馆。 “此牌名为百鬼夜行录，记载着鬼域三族几乎所有的种类，第一层为鬼怪，第二层鬼魅，第三层恶鬼。这估计是人域现存的最齐全的鬼族记录资料，也是玄炳道尊心血。”他幽幽叹了口气，“世人皆以为你那位玄炳师伯每天窝在房间里，就是为了钻研他那些律法规矩，他哪有那样古板？他对鬼族的痛恨，比我要深刻许多。” 吴济微张着嘴，原来他之前对玄炳道尊的看法，竟然都是错的？ 内视着识海处的那座牌楼，他的嗓音有些嘶哑，“玄炳道尊，是有什么遗憾吗？” 玄烨道尊沉默看了他一眼，最终摇摇头，“那是压在师兄心里的事，我不能告诉你，还是等到他能主动和人提起之后再说吧。” 吴济似懂非懂，看着空空荡荡的手心，玩笑道：“我这次出行，师伯特意给我准备了东西，师尊您就没有要交代的？” “瞧瞧，狐狸尾巴算是露出来了？就知道你来找我没有好事。”他没有动，案桌上凭空出现一个黑铁制成的托盘，里面放着一双黑底镶蓝边的战靴。 “按理说我和鬼域的那些鬼物接触的时候也不少，关于它们的记载也有一些，只是没时间整理，所以颇为零散。既然玄炳师兄已经给了你，我就不再多此一举。”他将托盘推到吴济面前，越来越像一个推销员或是哆啦a梦，“青雷疾风靴，是我为你提前准备的，金丹期法宝，虽仅为上品，但极为适合你，配合贯清焰和森罗焰，或许会有意外的效果。” 金丹期上品的法宝！ 吴济连忙接过来，如珍如宝般放在眼下欣赏，珍惜度不下于存钱买到第一双aj的男人。 两双靴子后跟和边缘都镶嵌着各类珍惜的宝珠，还有一些是由高等兽类的灵核炼制。 包括鞋垫，也是加入了无数灵药压缩炼制而成，透着缕缕药香，有舒缓放松足部的疗效。 “怎么还凑上鼻子了？”玄烨道尊把靴子随手扔在地上，“快穿上，左不过是一双鞋，你时常穿着，修炼的时候就放在边上，靴子上有储存灵气的阵法，每颗灵珠上都有，可储存大量的灵气。” 他顿了一下，“我记得你有招步法叫‘惊鸿踏雷诀’？” “是。” “玄级下品的功法，已经不适合你用了，那本功法是一位长老年轻时所创，后来他升至元婴，进一步完善了那个步法，我花了些功夫，给你找来了。” “师尊” 吴济真有些感动了，他拜师的目的不是很纯，既是为了抱大腿，又是为了提升属性，可玄烨道尊却始终诚心待他，做一个合格的长辈。 “看看，玄级上品，应该够你应付了。” 吴济接过古籍，轻轻抚摸着上面“惊鸿降雷步”几个烫金的大字，“多谢师尊。” “你我师徒之间不必如此客气，这本功法需要将大量的灵气聚集在足部，青雷疾风靴正好可以达到这一点，两相配合，不说其他，你逃跑的速度一定比别人快。” 吴济哭笑不得，“师尊，我遇到的不敌之人，一定是胜过我许多的鬼物，要跑也来不及了。” “不。”玄烨道尊开玩笑般盯着他，“你不需要跑过鬼物，只需要跑赢和你一起跑的人就行了。” 他眨了眨眼，吴济无端打了个哆嗦，“是，弟子记住了。” “我知道你心高气傲，但有时候也要学会变通，你的危机，只会比别人更甚。” “为什么？” “哼，鬼域的邪魔鬼物我不知道杀了多少，通道开启之时我几次杀入鬼域，生气起来了屠城的情况也不是没有，我们之间说是深仇大恨都算轻了。” 他的脸色极为冷淡，望向窗外，吴济还是第一次从自己师尊身上感受到这么强烈的杀意，“他们早已恨我入骨，你是我的亲传弟子，他们纵使没有听过，也会感觉到你身上的师徒印记和我有关，必定不会放过你。” 吴济没想到他一进去面对的是困难模式，还抱有一丝侥幸，“前去杀敌的人不计其数，不说我们宗门，五大宗门那些杀的也不在少数，那些鬼物应该不会只盯着我一个。” 玄烨道尊回过头，“那些人？不，他们从来不会露面，只会派出手下和傀儡，我之前没有弟子，又知我身上存在死劫，一直都是拼命去搏，造成的动静难免大了一些。” 元神期拼命造成的动静吴济都能想象他把鬼域闹成了什么样子，听到“死劫”二字，又想起夙文乐说的话，连忙开口，“师尊，死劫的事” 玄烨道尊一挥手，“你不用多说，死劫的事情为师心里有数，也不必太过担心，我能应付。” 118 闭关 吴济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说自己能帮助他解开死劫的事，况且他对此也没有把握，也就没有说话。 他师尊是元神期的大能，手段和经历不知道比他要高出多少，估计也不需要他担心。 玄烨道尊对他的想法完全不知情，“那些鬼物奈何不了我，未必会放过你，你此去凶险万分，如果不想换武器，也该把你那把菜刀重新祭炼一番，起码要是金丹期适合用的法宝。” “你那里炼器材料可够？若是没有把握，我也可以在一旁助你。” “师尊放心，弟子那边好东西不少，您还是给我准备着元婴期的材料吧。” “大言不惭，元婴何其困难？就算是你，没个一百年也别想，到时候，只怕你手上的东西比我还要多了。” 吴济煞有其事点点头，只要他愿意，以他的运气，经过一百年的时间，大千世界有数的珍宝都能网罗到手里。 来了一趟，吴济收获不小，不仅顺回去一件极品法宝和新的步法，还抱回去一堆上品的灵石。 没办法，灵石这种东西作为三域通用的货币单位，玄烨道尊怕他吃亏，给了他许多纯净无比的上品灵石，就怕他这些身外之物不凑手。 他说的闭关之言，并不是随口一说，而是确确实实动了那个心思，金丹期需要度过一个小天劫，让金丹经过天劫的洗礼，从而更加完满。 吴济自带有【天生功德】特质，又从未害过凡人性命，自然不会担心这次雷火劫，他需要的是吸收大量的灵气，尽快突破金丹，越早突破，越早进鬼域。 不知如何，他冥冥中总有种不安之感，结合师尊的死劫，下定决心提前去鬼域一趟探探底。 在各峰的峰头之上，靠近主峰的那段是峰主的住所，远离主峰的那边是层层断崖，上面被人为掏空了数个洞口，里面安排有聚灵法阵和清心石，灵气浓郁，堪称天然的洞天福地，是灼天门历代弟子突破之地。 寻常弟子进去修行，是需要缴纳灵石的，算着时间收取费用。 而吴济作为峰主首徒，自然会有些特权，不仅可以拥有最好的位置，还全程免费，想什么时候用都能过去。 在闭关之前，他连着两天未曾休息，给师尊等人准备了好些吃食，吩咐着安律隔一段时间送去，怕那些老头控制不住忍不住吃撑。 出于礼貌，还给独孤正平和蒋语晏送了一份小吃过去，以感谢他们帮他分担工作。 到了山顶，他被早就等待着的管事迎了进去，带到最高处的那个山洞，面对着高山上烈烈罡风，两人需要大声说话。 “吴师弟，那是玄烨道尊缔结金丹时用过的地方，如今也轮到了你，希望你和他一样，也能一举凝成一品金丹。” “多谢管事吉言，我这就进去了，流火院的事还请管事多多费心。” “放心吧吴师弟，你在闭关途中，如果不是十万火急的大事，我都会为你处理，保证不让那些人打扰到你。” 吴济再三谢过，飞身进到洞里，他一进去，洞口中阵法感应到他的存在，一道透明的屏障拦在洞口，也不知道是挡住别人，还是为了关住他。 洞里的布置十分简洁，一张床榻，一小个方桌，旁边是在石壁上凿出来的小柜子，放着一些清心讲道书籍，桌上摆着一朵白色的兰花，正孤傲盛开着，姿态极美，给冷硬的全石头装饰增添了一些雅致和柔和。 洞壁上镶嵌着能发光的石头，底下有小开关，微微一拨，就有石板从石头下面弹出来，将光线阻挡完全，设计十分贴心。 刚进来的时候吴济就感受到了，洞里面的灵气浓度比流火院的练功房高了两倍不止，确实是个不错的宝地。 想了一会，他把身上所有的火元液都掏了出来，放在桌子上数了数，还行，整整三瓶，虽说少了一点，但省着用也不是不够。 吴济稳住心神，闭上眼睛，慢慢吐出一口浊气，运起极炎淬体诀，将火系灵气导入经脉。 弟子大比不会因为某个人的缺席而停下进程，虽说正平长老和正语仙子多有争执，赛制也有一些变化。 所幸这批弟子人不是太多，便于管理，所以没出现过比较大的差错，就那么不慌不忙不紧不慢举行着。 蒋语晏参与其中，不断抱怨时间过长等等问题，独孤正平也不想在有些小事上和他纠缠，不必要的环节是一减再减，几乎是速战速决，提前一周就出了结果。 其实不论吴济的光环，楼修诚的天资和实力确实不错，他之前输给安律，被宗门之人议论，也没有放弃过修炼，就想着有朝一日打脸回去。 这次的弟子大比，他表现不俗，情理之中获得了头名，正翔长老对他的态度瞬间回归到了以往，给他的院子又搬了不少好东西进去。 其他人的表现也是不凡，掌门百忙之中抽空亲自和弟子峰的峰主亲自接见了独孤正平，听完汇报，和蔼道：“比斗结果放在桌上吧，把这天你也着实辛苦，回去好好休息。” “是。” 大比的奖赏是之前定好的惯例，不用独孤正平操心，不过这次大比中杀出来一个外门弟子，一举挺进第二名，要不是临时失误，楼修诚也拿他没有办法，想到宗门之前的承诺，他不免多问了一句，“那个第二名身份特殊，掌门可有安排？” “自然是按照惯例进入内门，放心吧，有些长老看重了他这个好苗子，不怕没有人教他。” 看到弟子峰的峰主找和掌门还有话说，独孤正平很有眼色退了出去，匆匆下山，解决收尾事宜，顺便安安那名外门弟子的心。 大比资料汇总放在一边，是要作为宗门大事记录归档收起来的，掌门明显心不在焉，看都没看一眼，随意放到身后的书架上，看着面前的老人，叹了一口气。 “这次灼天门的危机要来了。” 玄烩道尊表情不变，“年年都是如此，其他宗门把我们当做枪使，连我们宗门的弟子，也都习惯给别人解决了麻烦了。” 119 金丹已成 “不。”掌门摇摇头，将刚刚收到的消息展开，玄烩道尊只是扫了一眼，就惊得差点扯掉好不容易留起来的胡子。 “怎么会到了如此地步？”他垮下脸，“消息来源如何，是不是那些宗门” “不可能，上面有我宗特殊的印记，和个人的灵力气息相关，绝无掉包的机会。”他眼里闪过一丝悲痛，“为了这个消息，我宗失去了二十六名优秀的弟子，为了潜伏在鬼域，他们甚至没有留下命牌，灵魂怕是不得安寝。” “唉，他们都是好孩子，我会安排人找大师为他们超度。” “也行，逝者去了，又没有亲人可以补偿，我们只能做做这些，求个安心。” “掌门不要太过悲伤，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您来主持，此事有没有告诉玄烨师弟，他的战力不可小觑，那些鬼物见到他恐怕都要闻风丧胆。” “还没。”掌门第一次如此纠结，“他有死劫未渡，我怎么放心他独自迎战？” “怎么事情都撞到一块了，掌门的为难我知道，不过文烨不是常人，想来瞒不了多久。”玄烩道尊看着纸上的消息，冷不丁说道，“他那个徒弟倒是不错，听说已经准备结丹了？这才多久，想想我们之前，真是愧不如也。” 掌门也是颇为遗憾，“他若是早来几十年甚至十几年，宗门必定要多一大助力，文烨也不用如此操劳。” 对于目前的局势，宗门上层掌握得越多，就越是心惊，一些暗地里的布置纷纷运转起来。 下层的弟子没有发现端倪，还是如往常一样生活修炼，只是偶尔感慨经常有在外历练的长老回宗，有几个敏锐的，已是感受到了山雨欲来，却碍于人微言轻，不能多做什么，保持着沉默。 苗若山当然不属于后者，他唯一苦恼的，就是面对安律的不定期抽查，那少年比他还小，却严肃得很，又狠得下心，很是让他吃了不少苦头。 就如同现在，安律板着脸站在他面前，“我已经报告给长公主府，他们不会再送你哪怕一颗丹药，你好好修炼，师兄交代过，若是不能在他出来之前成功筑基，你就会受到惩罚。” “什么惩罚？” 因为吴济对谁都是谦逊有礼的样子，苗若山并不怎么怕他，只希望他尽快出来，救他脱离“苦海。” 安律的声音更平淡了，“师兄说了，若是你不定下心来，就将你关到灵气隔绝的地方，让你想修炼也修炼不了，只有关上一个月，你就知道修炼机会的珍贵了。” 苗若山想象了那个场面，无端打了个哆嗦，还是不敢相信，“这真是吴师弟说的？怕不是你想整我吧。” “苗师兄尽管去试，若是打定了主意惰怠下去，早早跟我说，我还要回去修行。” 此时安律也很无奈，吴济让他指点苗师兄，可对方不配合，他一个人尽心有什么用？ “安师弟别！”苗若山见他要走，还以为他是要去告状，赶紧捧起书，装模作样研读起来，“吴师兄在闭关，怎么好去叨扰，我也不是不识好歹之人明天，明天我再努力，今天就让我再歇一天。” 安律都要被气笑了，想不出堂堂摇光世子爷，竟然还有如此无赖的时候。 两人就这个问题讨教还价了许久，最后安律没有办法，直接把人送到了厉海阳那里，给他训练一段时间，自己则去了演武堂，研究新领悟出的招式。 三月后 充斥着红色雾气的山洞，洞口被一层薄膜封住，里面坐着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吞吐间，周身的灵气按着一种奇异的韵律向四周波动。 吴济身上覆盖着一层金红色的液体，到了如此紧要的关头，他也奢侈了一把，将火元液布满全身，达到最好的效果。 体内的火系灵气已经差不多全部转化为了火元灵气，气海中那团胶质的液体渐渐凝实，他就像是一个小心的手艺人，对待一件足够珍贵的工艺品，用一双无形的手塑造着体内的金丹，让其渐渐趋于完满。 识海中一片通明，“无为”的道基响彻云霄，吴济从未这般清明过，前世的一切在他脑海中回放，最后被他完好存放在某个角落，剩下的位置，被条条大道所占据，玄妙的道音仿佛又一次响起。 随着金丹的完满，他的道基也开始发生变化，千头万绪在他的心间激荡。 “无为之道，乃是自然之道，最合天道。” 他双眼微闭，神情是前所未有的放松状态，本性无暇，随心，不如说是随道。 “道由心生。” 吴济有些困惑，他比常人对这些东西的接受难度要高许多，作为一个从小被科学唯物灌输长大，还为此考上了研究生的人来说，唯心主义只是在考政治的时候被提到过。 而现在，他却要把这些东西奉为圭臬了，一时间也不知道做何感想。 时间不等人，不管他怎么胡思乱想，第一道雷劫如期而至，一片小小的紫黑色劫云凭空出现，在这方小小的空间酝酿，细小的雷光不是劈向他的头顶，而是准确命中了他体内的丹田，丝毫不差打击在那颗还未成型的金丹之上。 刚刚凝结起来的金丹还很脆弱，突然受此打击，差点被劈散开，吴济连忙用火元灵气维持住，并用雷劫中蕴藏的天道之力不断淬炼着那颗金丹。 与此同时，他体内所有的穴窍同时充盈起来，将灵气吸入，又吞吐到经脉之中，任督二脉一个主吸收，一个主淬炼，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一道道雷光劈了下来，带着无情的天道之力，要将他的金丹撕碎的架势。 可进入他的身体之时，又像是被一道无形的彩光拦截，那股气势顿时削减了一大半，只留下了淬炼金丹的雷光。 劫云散去，一颗金红色，通体圆润无瑕的金丹静静待在丹田之中，在红色的灵雾中慢慢旋转，如同一颗永恒的金色星球。 一品金丹，成了。 120 灼天门核心传承 一切顺利，吴济内视丹田，看到那颗旋转着的金丹，心情既有些兴奋又有些复杂。 他这是自己给自己弄了个结石吗？ 悠悠叹了口气，他平止内息，角落处散落着几个玉瓶，火元液已经空了，除了五行天极塔里面重新凝聚的那几滴，他如今手上一点存货都没有了。 如他所料，进入金丹期，他体内的灵气再度变化，看上去没什么区别，实际上不论是威势还是能量，都有了成倍的增长。 “正元灵气，果然和火元灵气不同。” 念着正元两个字，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吞下一颗正元凝火丹，趁着境界不稳，体内灵气充沛，抓紧时间打磨淬炼，将火元灵气尽量多多转化为正元灵气储存在金丹之中。 七天之后，再走出山洞，吴济身上的气势和之前已经有了巨大的变化，到达金丹期，才算是修士正式在修炼界有了一席之地，在灼天门可以担当一峰的小长老，而在外界，开门收徒都有资格了。 玄烨道尊早早就在外面等着了，两人默默回到他的流火院，各自坐下。 关上门，玄烨道尊上下打量着他，极为满意，“不错，一品金丹，本以为你结丹时间太短，或许会有所缺陷，没想到竟如此顺利。” “师尊打算前去给我护法？” “是有这个想法，我感受到你的劫云，正要去查探，正好掌门也在。他为你算了一卦，卦象是上吉，我就没有过去。” 吴济还沉浸在兴奋中，直到现在，他才有了一种成了金丹修士的真实感，连喝了几口茶，才平静下来，“师尊，我完成了目标，是不是可以动身去鬼域了？” “不急。” “怎么不急，据通道打开也不过三月了，师尊难道想反悔？” “我这一生从来说到做到，没有背弃过一句诺言不过门派自有规矩在，你初成金丹，必须留在门派，等品丹会办好了才能走。” “品丹会？” “你成了金丹尊者，自然是要昭告前辈和好友，邀约他们一起过来，宗门中内门弟子都要走这一遭，结识一些新好友，你估计也是逃不掉的。”他看着吴济满不在乎的样子，提醒道，“掌门前些天亲自通知了弟子堂，让他们准备和布置场地，我炼器峰一直忙到现在，看来是打算大办了。” “师尊明知道我的性子，怎么也不劝着些。” 玄烨道尊没有说话，似是在斟酌该不该开口，还是吴济察觉到有内情，催促了好久才缓缓告知他真相。 “这次不一样，灼天门在通道打开之后，估计会发生前所未有的劫难，掌门师兄是想借着你这场大会，光明正大联系其他宗门的探子，做下些许布置”他叹了口气，“宗门很久没有机会弄这种大动静，可见事态已经到了及其严重的地步。” “师尊也没有确切的消息吗？” “有一些，但掌门师兄不想让我过多参与，一直有所保留。” 吴济低着头，注视着桌案上二哈咬出来的齿痕，再抬起头时，眼中一片坚定。 一字一顿道：“不管如何，我和宗门共存亡。” 玄烨道尊眼里闪过什么，下意识回头看向书柜，吴济发现他的动作，有些疑惑，还没来得及询问，一阵清脆的拍手声响彻小小的房间。 “啪！啪！啪！”掌门的身影从书柜旁边显现出来，抚掌称赞道：“说得好，也不亏你师尊如此看重你。” 他忽略呆若木鸡的吴济，对着玄烨道尊点点头，“师弟的提议，我允了，之后的事情安排都听你的，不用问我。” 说完，就一闪身，消失在了原地，也不知道他来的到底是本体还是分身。 吴济回过神来，难以置信地看向师尊，“你们在考验我？！” “别多想。”玄烨道尊把他按了回去，“这件事对宗门太过重要，我们必须小心行事。” “是什么事？” 玄烨道尊没有卖关子，直接从兜里掏出一本闪着金光的书籍，边缘为红线串连，洒金大字，字迹苍劲有力，引人入胜，书籍下面还有一幅幅小图，极为精致。 这些都不重要，最吸引吴济的，是书籍上散发出来的强烈气势，冲击着他的心窍。 “天阶中品！” 他忍不住惊呼出声，这是他来到异世见过的最高品阶功法，传说中五大宗门的核心功法，非掌门亲传弟子难得一见。 看着封面上那几个有些刺眼的大字，他不知不觉轻念出声，“炽龙焚阳真诀。” “想必你有所猜测，这是我们灼天门最珍贵的迷藏，宗门传承的核心，和掌门师兄商议过后，我们一致决定打算把它传给你。” “可是我不是掌门的亲传弟子，若是被人知道了” 吴济自然是想学，但若是会给他带来无尽的麻烦，还不如不学，更何况，谁知道这是不是另一场考验？ “无妨，特殊时期，这本书已经许久没有找到传人了，此时不超过四人知道，不会流传出去。你学了这本功法，将会面临一场硬仗，如果表现得好，别人也不会多加赘言。” 他神情坚决不似作假，吴济犹豫着接过来，突然想起了什么，“正元长老之前是否” “对，掌门当初对他一片爱徒之心，早早就把这本功法传给了他，可是他后来放弃了一切，包括这本举世少见的天阶功法。” 得到答案，吴济更加疑惑，如果只是单纯叛出，需要舍弃掉一切吗？单单把这本功法透露给鬼族就能获得不凡的地位，如果那位传说中的正元道尊智力没问题，就一定是别有目的。 除了这个，吴济很难用常人的思维理解他的行为，可是他现在掌握的信息太少，不知道到了鬼域，能不能进一步探知清楚。 大概是体内有着同源灵气，他对这个人颇为在意。 “怎么？高兴傻了，快学了，我给你在身旁护法。” 吴济回过神来，轻轻刚翻开第一页，封面揭开，如同开启了什么封印，一阵龙鸣，伴随着霞光白云从书页上透出来，照亮了一小片天地。 121 炽龙焚阳真诀 吴济触碰到纸张，又马上缩了回来。 “好烫！” 他把苍羽玄水珠取出来，冰敷指尖，如临大敌般盯着那本功法，好似其中要跳出什么东西来。 玄烨道尊被他作怪的样子逗笑，把书收了回来，默念一句，书籍在他手下慢慢缩小，凝聚成一个红色的光团，他将光团放在指尖，轻轻按压在吴济眉心，反复叮嘱：“放松，不要反抗，让它进入你的识海。” 吴济照做，用精神力将那团光裹住，慢慢引入识海，他这里的东西不少，天阶中品的功法一进来，就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到达识海，炽龙焚阳真诀强行霸占了最中心的位置，演化成一本上下贯穿天地的天书，页码随风翻动。 上面的字体演化成一条条小龙，从书页中钻了出来，最后结合成一条身长百丈有余的金红色巨龙，盘踞在书脊上，龙头低下，冷冷盯着他。 玄烨道尊温和的声音随之响起，“炽龙焚阳真诀是从老祖那里传过来，后来又经过多次修改，才到达如今的威力，你学习之时，不要忘了前辈们的传承之心。” “修改？”吴济挑眉，他以为这种大宗门，对功法典籍之类看得比谁都要重，严严实实捂起来不让他们窥见，修改之事在他们眼里应该是极为叛逆的行为，竟然还能多次为止，真是意外的开明。 “自古能人辈出，后人只会更强于前人，何必死守这明明能够更好的东西不放。”玄烨道尊斜了他一眼，“怎么，我们在你眼里都是些老顽固吗？” “师尊自然不是。”吴济厚着脸皮凑上去，“掌门有点，玄炳道尊虽说我对他改观了，但看到了难免发憷。” 玄烨道尊摸了一把他的狗头，“早知道你是什么德行，认真听着便是。” “炽龙焚阳真诀分为四层，分别为蟠龙境、昇龙境、蛟龙境、真龙境……” 吴济看着书上嚣张盘踞着的巨龙，大胆设想道：“到了最后能化龙吗？” “你又不是妖族，怎么能化身？”他挥了挥手，示意不要打岔，“炽龙，为化火为龙，将火化为龙形。毕竟龙族强大，受天道眷顾，却有几分厉害之处。” “前辈们既仿其形，又类其神，结合了龙族独特的气息，创造了这一功法，你回去之后仔细领悟。”他端正坐姿，盯着吴济，“记住，千万不要去触碰最后一层，那是禁功，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他这样说，吴济却偏偏生了一些兴趣，满不在乎道：“存在即合理，前辈们把它留下来，就有他们的道理。” “你说得对，确实有道理，但你，绝不是该用那一招的人，你一定要记住这一点。” 吴济刚要追问，就见到师尊腰间的令牌又亮起红光，他匆匆瞥了一眼，就站起了身，“宗门事忙，我先去处理，你好好学习那本功法，不懂的不要瞎尝试，过来找我或是掌门。” “是。” 吴济送他出去，返回到练功室，闭上眼睛沉入识海，那只龙开口了，声音雄浑。 “年经人，未到蟠龙境，是否开启此章？” “嗯。” 话音刚落，通天的书本在他面前慢慢翻开，纸张上并不是平淡的文字，而是一幅幅立体而栩栩如生的画作，这一章相当于简介章节，上古远古的事件一一在他面前如走马灯般呈现，吴济走近，仿佛自己也入了画一样，亲生经历过一幕幕奇特的事件。 “等等！”他伸出手指，用力点在某个地方，书页停止翻动，吴济凑近看，“这个阵图，怎么这般熟悉？” 那是一个五色阵图，颇为玄妙，吴济确定自己在某个地方看到过，就是想不起来具体的情况。 图案出现的时间极短，篇章对它的介绍也是语焉不详，吴济看到，除了五色的阵图，五种不同的灵液也被图像中的那人拿在手里。 电光火石间，他想到了当初送他过来的那个声音给他的东西，正好阵法图藏在识海中，吴济没有多费心思，很容易就找到了那页纸张，对比着来看。 没错，图案上记载的东西，就是五行化生阵！ 从画面中他可以看到，这个阵法颇为神异，具有起死复生的能力，当然，要布下阵法，专门炼制的阵盘也是不可缺少。 以他现在的悟性和修为，已经有资格阅读阵法了，他用精神力裹住那张略显单薄的纸，五色光芒慢慢渗出，他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巨大无比的阵图，横亘天地，断绝时间，有着起死复生之能。 他将阵盘的炼制方法记下，又回到了“炽龙焚阳真诀”书那边，再经历画面之时，心里多了一丝明悟。 这本真传的最后一层，不是什么邪恶的禁招，而是大牺牲大义的招式，一旦使出，必死无疑。 这边吴济在房间里修习刚刚到手的功法，门派外面也没闲着，不论大小势力，各门各派都接到了灼天门的请柬，邀请同道参加玄烨道尊唯一亲传弟子的品丹会。 地点就定在炼器峰上，当然，请柬是不同样式的，有的宗门能够收到相应的接待，而有的宗门，然而仅仅只是通知到而已，他们连入场的资格都没有。 对于吴济结成的金丹是几品，请柬上没有写，外界也是猜测争议不断…… 神木门 “韩师兄，那吴济这就缔结金丹了？竟然只比你晚了一步。” 韩成栋在秘境中收获不少，本来就是筑基圆满的修为，金丹是水到渠成的事，不过他天资有限，费劲心力也才将将凝成二品金丹，心中很是遗憾。 杨俊拔拦住韩成栋，满脸都是不怀好意，“他是玄烨道尊的亲传，怎么也得跟他师父一样，结成一品金丹才是。” “别人的事，与我无关，杨师弟还是应该多关心你自己，若是让我那师弟知道你在他背后诋毁师兄，怕是不太好过？” 因为借药一事，韩成栋和林季同的关系好了许多，但杨俊拔好似没有眼色一般，次次上赶着说风凉话。 韩成栋本来就看不起他这种小人行径，更是被恶心个没完，简直烦不胜烦。 122 白成济失踪 吴济虽然不是喜欢组织聚会的那种人，但想着都要出门了，和许久未见的朋友们聚聚也不错。 于是一大早，他就钻进了厨房，捣鼓了一个早上，阵阵香味飘满炼器峰，勾得路过的弟子差点走不动道。 品丹会的场地在炼器峰山腰处的最大建筑中，那是一个十分高大深远的大厅，名为“九极殿”。此时布置得十分清雅，玉椅玉案对称分布，掌门他们坐在上首，一脸正气，和来往的人打招呼。 吴济坐在下方，保持着假笑，体验了一把过年被亲戚们亲切问候的场面。 大家表面上和和气气，相谈甚欢，背地里却是暗流浮动，个个传音入密互打颜色，但他看见的就有好几个眉来眼去的。 那边的长老，您的眼睛都要抽筋了，年纪大了就不要学年轻人暗送秋波啊喂！ 没有吃的喝的，干聊也是尴尬，过一会就有弟子们上来点心，吴济可是出了一回血，连玉鼎秘果制成的凉糕也拿了出来，没人只能分到几块。 玄煜道尊心不在焉，见上了点心才坐直身子，伸出爪子抢了一块，叹道：“一看就是吴师侄的手艺，小老儿活了这么大的岁数，还没吃过如此美味的东西。” 其它宗门的大小长老自然不信，就差没直接指出他没见过世面，可是真正吃了之后，才知道什么叫加了特技的食物。 玉鼎秘果制成的凉糕色如红宝石，香甜爽口，又加了一些灵花点缀，铺陈在玉色的盘子中，格外赏心悦目。 “好香啊。”太浩岛的一位女长老极为喜欢，“吃完之后齿颊留香，满口生津，确实是我从未吃过的美味。” “没想到吴小友不光天资过人，厨艺也是绝佳，果真是天才人物，想做什么都能取得惊人成就。” 这人半天没提在厨房寻摸是上不了台面的事，只把它当成兴趣爱好，算是正中了灼天门几位高层的下怀。 连平日里习惯板着脸的玄炳道尊都当着众人吃了，“算不得什么，他就会鼓捣这些东西，所幸没荒废了修为，不然我定不让他进厨房。” 如此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吴济是他的弟子。 在座的都是人精，把吴济提溜出来反复夸了一通，直把他说得天上有地下无，立时就能得道成仙一般，吴济听得怪不好意思，找了个借口就逃了出去。 九极殿只允许有身份的人物进入，许多不够格的，只能安排在旁边的广场上，大摆流水席，大家一同吃喝，倒也十分热闹。 灼天门的大厨房自从有了吴济给的食谱，还有时不时从他本人那里得到的亲自指导，早就突飞猛进，大受欢迎。 杨管事如今混得是风生水起，从外面请了不少在厨艺方面有天赋的厨师，多加培养。 食堂时常研发出新的菜式，门派里的弟子们流连忘返，再也不想去山下消遣，为了第一时间抢到那几样珍贵的美食，混演武堂藏书阁的人数都多了起来。 听到是吴济的品丹会，他一改往日不敢冒头的性格，独挑大梁，将整个宴席准备得滴水不漏，种种佳肴都是外面的人闻所未闻的，本来作为摆设的菜品，倒成了真正吸引人的东西，让那些人吃得头也不抬。 作为和吴济一起参加过法会的同辈，章太炎，厉海阳和其他宗门里相熟的弟子被安排在一桌，吴济赶到的时候，那几人早已撑得是肚儿滚滚，瘫在椅子上聊天。 见他过来，连忙安排弟子多加一个椅子。 吴济环视一眼，发现缺了不少人，也多了两个本来不该过来的人。 “林季同，你们过来干什么？”他如今可是金丹修士，丝毫不用给他面子，指着他面前小山高的骨头，更加鄙视，“俗话说贫者不受嗟来之食，你这是上赶着来我这里讨吃的了？” 林季同被气得脸通红，可是他刚刚却是忍不住吃了许多，现在嗓子眼还堵得难受，瞥了一眼旁边不敢说话的人，随手甩锅，扭头骂道：“杨俊拔，谁给你的胆子，在别人的宴会上还敢胡吃海喝，宗门少你几口吃的了不成？” 同桌的人都被他的操作惊呆了，可是他脸皮厚度非同一般，仗着杨俊拔不敢回嘴，气定神闲继续骂，“再说了，你跟在小爷我什么好东西没吃过，就这些寻常灵兽，谁稀罕？” 你稀罕啊！ 在座的人都没有说话，眼里都透露出这四个字，韩成栋似是感觉到不好意思，咳了一声，转移了话题，“先前还未恭喜吴道友，缔结一品金丹，历时不到一年，可谓是前无古人的成就。” 一品金丹的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吴济身上的光环太多，缔结一品金丹反而成了理所当然的事，众人只是感慨他修炼的时长甚短，不会对金丹的品质有任何怀疑。 “同喜。” 吴济摇摇一拱手，到底没说出恭喜他结成二品金丹的话，这种往别人心窝戳刀子的事，他在线的情商不允许这么做。 “怎么不见白道友二人？” 今天也是奇了怪了，连林季同和他的狗腿子都死乞白赖地到了场，和他关系还算不错的白氏兄妹却是一个都没有来。 正好和他见过的面的孟德润在场，连忙站出来说明情况，“白师兄突然失踪了，一直下落不明，白仙子一直在找他，所以没有心思过来，不过她让我捎来了贺礼，还望吴道友见谅。” “失踪？”吴济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一月之前，实际上，从凌峸法会回来，白师兄就有些不对劲，时常往外跑，前一个月，更是完全联系不上了。” “法会”吴济想起来他们在无定楼之后，白成济独自在外面过的那一夜，又想起突然减少的好感度，隐隐有些猜测，“你们有没有去凌峸法会周围的城镇找，我记得白道友和一个盲女交好。” “去了，出动了好几个长老，可是那个盲女根本就不是那里的人，也没有家人，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 吴济真是惊了，这种事都能被他们遇到？ 他一瞬间脑补了许多，可是又不能亲自寻找，只能暗自着急。 123 玉衡国师 白成济失踪一事，让在座的众人都有些放心不下，他们一同参加法会，也是相互认识的，人人对此都有不同的猜测。 “吴道友不必担心，太浩岛已经出动了专人前去寻找，想必不日便会出结果。” 那是大荒山的人，吴济也知道自己一个人担心没有丝毫用处，暂时压在心里，看向他，“不知云珪云道友如何了？今日怎不见他过来？” “云师兄在闭关，也是要结丹了。” “原来如此。” 饭后甜品很快上了来，众人对着那些食物，倒是比对着吴济热情许多，大家打开了话匣，边吃边聊，气氛十分热闹。 其它宗门得到消息，纷纷过来给他敬酒，其中不乏一些金丹期的散修，吴济不好推辞，和许多人交换了名帖，包括后来那些人要邀约他前去他们的洞府交流论道，他也没有立刻推辞，而是说会考虑一番。 成年人的世界，没有爽快答应就是拒绝。 他们不懂，反而认为吴济谦逊和善，一时间宾主尽欢。 酒足饭饱，又听见有人来找吴济，说是掌门让他进九极殿，他和同辈们打了招呼，整理衣袍，摆出最完美的笑容，姿态从容地走了进去。 现场的氛围有些奇怪，尤其是坐在上面的几个大佬，吴济硬着头皮走进去，站在大厅中央。 “来了”掌门脸上笑着，眼里却丝毫没有喜意，指着比较靠后的位置，“你看这是谁？” 吴济抬眼看去，那端坐着的威严男子，不正是他在玉衡国遇到的国师？而乖巧战立在国师身边侍奉的绝色女子，不是郗听云还是谁？ “原来是国师大人。”他一拱手，“我曾在玉衡为师尊办了一件小事，国师对我多有帮助，还未正式道谢。” 他的态度大方坦荡，又是公事公办，掌门脸色好了一些，皮笑肉不笑看向国师。 “他说你和他女儿两情相悦，可有此事？” 哪门子？ 吴济满脸难以置信，也顾不上会不会让人妹子丢脸，连忙澄清，“弟子在国师府是待过一段时间，但和郗小姐只是一面之缘，从来没有单独碰面，何谈私情？” 救命啊！他可是能享受到伴侣副属性加成的，且一生只有一次机会。 他对这个看得很重，比挑师父还要上心，怎么会随意定下来？ 国师涨红了脸，当着这么多人，也顾不上什么强者尊严，破口大骂：“吴济！我女儿哪点配不上你，怎容你在这里糟蹋！” “国师误会了，郗小姐倾世之貌，是我不敢高攀。” 各宗门长老在一边喝茶看热闹，听到他的话在心里默默点头，不错，不随意诋毁女子声誉，是个正人君子。 可那父女俩好像并不想领他的情，国师还要再说，被郗听云按住了手，“父亲，我跟你说过，君若无情我便休，我没有修炼的天赋，是我配不上他。” 说着，她眼角挤出几滴清泪，配合着我见犹怜的脸蛋，任谁看了，都会认为她和吴济发生了什么。 被人用看负心汉的眼光打量并不好受，吴济简直要吐血了，他和这女人有关系吗？ 刚要发作，被玄烨道尊打断，“好了，我徒儿还小，男女之事尚未开窍，怎么会真的有什么？”他看向国师，目光中掩藏着机锋，“那小子在宗门里只和师兄弟们交好，对那些女修都不假辞色，郗道友，你或许真是误会了？” 国师还想再说什么，面对玄烨道尊的威压却开不了口，而他旁边的郗听云早就白了脸色，两人都只点头，不再说话了。 玄烨道尊满意了，一招手，像逗弄小狗一般，“吴济，这边来，我来给你介绍几个前辈。” 一天的热闹终于结束，吴济恍惚着回到院子，只觉得身心皆累，那些老狐狸不是那么好应付的，说句话都要在脑子里转过九个弯，他好不容易才把那些人一一送了出去，得以休息片刻。 看到满院子的贺礼，他心中不满顿时消弭，地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宝盒玉瓶，一直铺到房间里，看上去气势十足。 那些没有资格进入灼天门的势力，也大多送来了贺礼。 他拿起礼物清单，像个土财主一样细细查看，同辈们还好，大家财力有限，送的东西大多新奇有趣，再不济就是各地的特产，算是个心意。 大小势力送的礼物就很讲究了，什么材料丹药都有，几乎送的都是各门派秘境特产或是有代表性的礼物，如同定魂堂就送了他一些半成品的药材，南卦堡送了好些特别的机关和小物件最特别的事界青门，送了他好些杀手的联系方式和资料，也不知道是在暗示什么东西。 清点完礼物，吴济巡视了一下流火院，想找个地方专门放这些东西，自从见识过了玄煜道尊的私库，他就想也弄个类似的。 毕竟储物袋虽然方便且随身，但鸡蛋不宜放在同一个篮子里，万一他着了道，被人抢走，岂不是一切回到原地？ 转来转去，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房间，正苦恼着，书房那边传来动静，他跑过去一看。 玄烨道尊正安然坐在榻上喝茶。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摆好造型的。 吴济一边吐槽一边走了过去，吐出了憋了一天的话。 “师尊，那个玉衡国的国师，绝对是别有所图，他那个女儿” “行了，我还不知道你？最怕吃亏的一个人，怎么会让他们占了便宜？”玄烨道尊揶揄道，“这次是他们想攀上高枝，也不看看自己是不是凤凰。你不必多说，我对他们不喜，绝不会让他们得逞。” “师尊误会了，我不是说这个。” “难道我徒儿真对那人有意？” “弟子只是认为此事很不同寻常，我见过郗听云，她那时已是药石无医的重病之态，今日再见，虽说还有些孱弱，但已经没了丝毫病态，师尊不觉得奇怪吗？哪有好得那样快的。” 又不是感冒发烧，吃两粒药就好了的。 124 收礼收到手软 “或许是你多想了，我对此事略有耳闻，玉衡国国师挂心独女，遍寻名医，前几月终于找到一个隐士，医术超群，才把她给治好的。” “那名隐士现在何处？” “应该还客居在国师府上，刚刚我们还谈起他，那人确实有几分厉害，有许多人找他看病，都看好了。” 对于一个元婴期的修士，就算是一国国师，玄烨道尊也并不放在心上，他身上的担子沉重，不会将心力放在这些小事上，纵使察觉到疏漏，也懒得去管。 吴济却警铃大作，不对！太不对了！ 他想到当初招亲会上国师看向秦末的那一眼，又想到得知秦末真实身份时国师的反应，更加有所防备。 不过玄烨道尊明显不想管这种事，吴济也没有继续烦他，“师尊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我见你收礼收到手软，怕是一时想不起来，还有些人没给你贺礼了。” 吴济眼睛一亮，“师尊是说” “你小子可算是占了大便宜，今天的点心和菜色都不错，淘得了他们的欢心，”说着，玄烨道尊往外掏东西，“这是玄煜师兄给你的丹药，各种类型，外伤内用解毒皆有，一共六十四瓶。” “也太多了些。” 他这样说，手上的动作却十分诚实，随意打开了一瓶，顿时丹香扑鼻，共有二十多粒，更难得的是，全都是上品品质，一颗有瑕疵的都找不到。 他打开的那瓶是菩提内丹，用菩提果为主药炼制，能短时间提升悟性，清心明智。 “玄炳师兄已经送过，不用多此一举，玄烩师兄和我的想法一样，送了你许多灵石和南海宝珠，防止你少了这些身外之物。” 他直接扔给吴济一个储物袋，后者将神识探进去，霎时被小山一样的灵石堆晃了眼，还有那一箱子的宝珠和各种奇珍，说是一句富可敌国也不为过。 “这也太”他突然有些后悔，何必费心勾搭上罗氏拍卖行自己挣钱，直接抱上大腿，多少灵石不是滚滚来？ “掌门师兄说了，你出门在外，最怕财物外露，招来不必要的麻烦。这些你都要收好了，别挂在腰上明摆着让人来抢。” “就这个？掌门他老人家没送我点什么？”吴济小声嘀咕，“抠死了，亏他是一宗掌门。” “说什么呢！”玄烨道尊笑着拍打他的后脑勺，“他见你已经有了法宝，就没有多此一举，送了你一件法器。” 金红色的外袍展开，雷火双纹若隐若现，袖口和领口都埋着金线，明明是最鲜亮的颜色，在光下却如早晨的雾气一般若隐若现，看不分明，腰间搭配着一条月白色兽纹金缎带。 轻柔单薄，触感似女子娇嫩的皮肤，拿在手里没有半分重量。 “此物名为天罗宝衣，金丹期的法器，虽无灵智，也无攻击性，但保命的能力我还是放心的。” 原来是单纯防御型法器。 吴济点头表示明白，这种主攻防御的东西，是不是法宝好像也没什么问题，自身质量过硬就行了。 接过宝衣，他当即就换上了，不得不说，人靠衣服马靠鞍，天罗宝衣被他穿在普通的道袍外面，无端增加了一丝尊贵气势，非常惹眼。 “不错。”玄烨道尊也表示满意，拍拍手，示意吴济跟上他的脚步，“他们的礼物送完了，也该轮到我了。” “师尊不是送了我许多东西？” “那些都是给你路上准备的，贺礼是另外的。”走到熔炼室，他停了下来，回头面对徒弟，“把你的日月蚀精甲拿出来。” “是。”吴济把一直穿在里衣外面的护甲交给他，还有些不好意思。 日月蚀精甲好歹是筑基期的极品法宝，外人想求都难求，他都没用过几次，眼看着就要淘汰了。 玄烨道尊一扬手，把护甲直接丢尽了炉鼎里面，吴济惊叫一声，“师尊！” “嚷嚷什么？还不给我看我，我给你重新祭炼一番。” “哦。” 他以为师尊是要给烧了呢。 吴济乖乖贴近炉子，掌心操控起火焰，室内的温度立刻上升了不少。 他望向炉鼎，日月蚀精甲里的灵智感受到了什么，正不安分地四处晃荡，不像是在害怕，反而是兴奋之意。 玄烨道尊的手法比他成熟厉害得多，双手不断结印，吴济只能看到翻飞手掌间的残影，一块块珍贵的材料被投入其中，一道道阵法被打上去，他眼前火光一片，眼花缭乱。 “嗡！”炉鼎中发出铮鸣，一股热气从上端散出，火光熄灭，还未散尽的雾气中，一件流光溢彩的护甲显现出来，护甲本身为透明，在光下却被赋予了各种颜色。 吴济在它上面感受到了极为强大的力量，日月蚀精甲经过祭炼，不仅品阶提升到了金丹期上品法宝，内里的灵智也提升了许多，对本体的操控更加灵活，达到了随心所欲的地步。 玄烨道尊看他爱不释手，打趣道：“给他取个新名字吧？就叫日月***甲如何？” “吞吞什么？” 这种说出去只会被和谐掉的名字是认真的吗？ 不得不说有其徒便有其师（？），吴济第一次见识到这个师尊的弱项，竟然和他一样不会起名字。 “怎么了？”然而玄烨道尊丝毫不觉得这个名字有什么问题，吴济也不好和这种老古董讨论这种带颜色的话题，连忙拔出了一直在刀鞘中挣扎的赤月流焰刃。 “师尊也知道，弟子炼器还行，但对于阵法一门实在没什么研究，我想在这把刀上刻些增强攻击的法阵，还请师尊助我。” “自然，你自行开始，我必定助你一臂之力。” 以玄烨道尊的修为，祭炼一个已有灵智的金丹期法宝对他来说就如同吃饭喝水一般简单，灵气的损耗几乎可以忽略，当下便再次开炉，将纯黑色的菜刀投入其中。 这次是吴济作为主手，他看着漆黑的刀背，突发奇想，“师尊，若是我也想将赤月流焰刃制成透明，改怎么做。” “金属之物，要成为透明并不容易”玄烨道尊想了一会，“我曾在某个古籍上见过只言片语，不过时间太长，早就忘记了。” 意思就是他也没有办法，吴济心中失望却无可奈何，遂收起心思，按部就班地应对起眼前的东西。 125入 进入鬼域 或许是玄烨道尊一直在旁边竭力辅助，或许是吴济的幸运值加成，抑或是二者都有。 当吴济再次见到赤月流焰刃时，它已经完美转化为了金丹期极品的法宝，外表虽说还是漆黑，但已经半点不像进炉之前那般其貌不扬，红色的纹路遍布刀锋，随着刀刃的移动，后方都会拖着一条若隐若现的红线，如同加了特级一般。 吴济自然是心满意足，拿在手里比划了两下，十分合适，至少能保证他在元婴期之前都不用换武器了。 “师尊，你可知我这里有什么适合作为库房的地方吗？” “怎么？我记得流火院后面有库房，你不满意？” “那个地方不太安全，我想储存些不常用但珍贵的宝物。” 玄烨道尊明白了他的意思，走到书柜旁边，抽出了一本书，再狠狠往墙面上一按！ “轰！”榻上的案桌变成了一个石制平台，表面是一个一个独立竖着，手指长短的小石柱。 “没想到我这院子竟然真的暗藏玄机。” 玄烨道尊走到平台前面，吴济跟着凑过去。 “看好了。” 他将石柱沿着特定的方式移动，摆放在特殊的小凹槽之内，“这机关主要需要记忆，错了就要重来。” 吴济点点头，暗中记下，等到玄烨道尊把最后一个石柱摆在空余的小凹槽的时候，书柜缓缓掉了个个，露出一扇石门。 玄烨道尊将灵气注入门锁上，门开了。 穿过长长的走道，两人来到一间阴寒的密室，吴济拿着夜明珠照亮，只见四周的墙壁都是由寒冰石打造，难怪温度如此之低。 “你想要存东西，存在这里是最安全的，此间密室能隔绝神识探查，元婴期的修士来了也找不出破绽。” 吴济自然满意，看到沿着墙面整齐码放着的储物箱，更加满意，将需要倒腾的东西一股脑放在了里面。 收拾这些，已经是月上柳枝头，因为第二天是他离宗的日子，玄烨道尊没有多留，交代他好好休息就离开了。 他趁着月光，走出主屋，到了安律房前，敲了敲门。 “是师兄吗？快进来。” 大门应声而开，吴济走了进去，安律对这趟行程显然十分激动，早就收拾好了行礼，穿着外袍坐在椅子上，一副立刻就离开的样子。 “这么着急？” “我怕耽搁了师兄，干脆现在就等着。” “你既然如此迫不及待，不如我们现在就离宗？” “真的？” 吴济没说话，带着他踩上了赤月流焰刃的刀背，经过祭炼升级，这把刀的速度更快了，几乎是转眼间，两人就到了山门。 守卫认识他，也被告知过他的行程，没怎么盘查就放过了他们。 一直到上了青云舟，安律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师兄，我们这就出来了？” “不然还能怎么出来，办个欢送会？” 他很清楚，自己这次离宗是秘密行动，尤其是在这种节骨眼上，知道的人越多对他的行动越不利。 可是好巧不巧，天色越晚，鬼族的行动也就越剧烈，若是撞上了百鬼夜行，更是难以逃脱。 宗门因此决定让他在太阳初升之时离开，可是 吴济站在船头，感受着夜间独有的寒凉，握紧了手中动乱不安的武器。 有些事，必须面对！ “师兄。”安律站在他后面，“我们要去的，是个什么地方？” 吴济回过头，“是另一个世界鬼族聚集，邪恶的诞生地，我们要生存，就必须尽可能多的破坏它们的入侵计划。” 没错！覆巢之下焉有完卵？鬼族入侵之时，没有一个人可以躲过。 他对宗门的借口是因为好奇所以去鬼域试探情况，实际上是怀着不小的野心，鬼族入侵的时间逼近，必定会先有所布置，他去破坏一点，就能让人域多一分安全。 虽说他修为低，闯进鬼族之中就如同泥牛入海自身难保，但那满值的福缘不是摆着看的。 主角误打误撞打乱敌人筹谋已久大计的戏码，他可是期待已久。 安律看着他主子脸上变幻莫名的表情，更加觉得难以捉摸，没有多话，静静看着青云舟往一处竹海处飞去。 吴济带着人熟门熟路进入阵法，大概是两域壁障越来越薄弱的缘故，竹林中多了许多鬼气，又是夜晚，竹影幢幢，显得阴森森的。 他将灵力注入阵眼，竹林自动变换位置，很快，一条长长的通道自动出现在二人面前。 “跟我进去。” 吴济走近屏障，和上次来看的时候不一样，眼前的屏障上出现了较大的裂纹，最大的已经有水桶般粗细，大大小小的鬼物从中跑出来，然后被阵法捕捉，通通处理掉。 他猫着腰，钻进通道，立刻感受到了一阵巨大的排斥力，安律不敢耽搁，紧随其后。 四周都是一片白茫，吴济迎着那股排斥力坚定向前，才走了两步，就有失重的感觉，脚下一滑，两人跌入黑暗，不知往下坠了多久，终于接触到了地面。 吴济的修为高深，很快就缓了过来，他翻身从地上站起来，机警地扫视四周，发现没什么危险之后，才拉起安律。 “师兄，这好像是一处村庄。” “嗯。”准确地说，眼前是一处渔村，村子一侧靠近一条大河，人们靠河而居，家家户户门前都有一条小船。 “师兄，我先去探查一番，看有没有村人居住。” “等等！”吴济拉住他，递给他一小颗黑色的丹药，“鬼域修炼鬼气，与灵气不同，你服下这颗轮转丹，能掩饰你的灵气。” 效果只有一个月，玄烨道尊只给了他两颗，意思不言而喻。 他只允许二人在鬼域逗留一个月，吴济的时间相当紧迫。 他和安律一人一颗，服用后再调息一阵，再使用出来的灵气，虽说本质没变，外表看上去已经和鬼气没有区别，包括运转方式和气息都极为相似。 “太神奇了。” 安律看着自己掌心的黑气，只感叹丹药的神奇之处。 而吴济却是不以为然，他一直有个大胆的猜测，三颗星球上面的环境如此类似，能量体系也应该是相仿的。 妖气，灵气，鬼气，或许本就同根同源，只是表达的方式不同，才会显得天差地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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