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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异界当古神》 第1章 深潜者血脉 “很抱歉，您没有通过第一轮面试的审核，请回吧。” 看着前台小姐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吴雍心里咯噔了一下，站在原地没动。 他从前台的眼中看到了浓浓的嫌弃和鄙夷，心里不舒服极了。 对于这种有色眼神，吴雍已经忍耐了好多年，完全不陌生。 他长得不太好看，下颚骨有点宽，下巴呈现出古怪的方形。如果掀开刻意蓄起的刘海，显露出的额头又比普通人窄了不少。他的头发很稀疏，没有光泽，还夹杂着几根椒盐色的发丝。 既不抽烟也不喝酒，牙齿却像打了一层蜡油一样，泛着黄。 如果不是体检全都ok，吴雍甚至怀疑自己得了某种恶性病症。 病，是没有的。 每年都去体检，报告显示，身体健康。 会有这样衰败、颓废的容貌，也许是工作压力大，生活不规律所致。 吴雍是个苦逼的程序猿，今年28岁，单身。 两个月前，他负责的大项目刚好到了收尾阶段。如果顺利结束，最少能拿到最少七个点的提成。 只可惜，一切都变成了泡影。 两个实习的女孩子突然跑到人事那边诬陷他“潜规则”公司新人。要是她们不同意，就说她们盗取项目组的机密情报。 这绝对是无中生有的诬陷。而且没有证据，只有人证，最后闹得公司上下人人皆知。 天可怜鉴啊！ 日常996，时不时加班到晚上11点的人，哪里有时间跑去潜规则实习生？！ 最让吴雍心寒的是，共事了那么久的同事在他被诬陷的时候，选择了冷眼旁观，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作证。 他一气之下辞职了，办好离职就开始找新工作。 有技术，难道会饿死不成？ 以他想来，通过华丰银行的第一轮面试应该是轻松的事情。 学历高，简历辉煌，参加过多个重大项目工程，跑来这里应聘的网络技术总监，完全够格。 哪能想到，第一轮就被刷下来了？ 底楼大厅的冷气开的很足，吴雍的额头上泌出了细密的汗珠。 不甘心不得已，他厚着脸皮说道，“你是不是搞错了？我的资历完全可以应聘世界五百强的技术骨干，英文也有六级，拿了口语的证书，和外国人交流没有障碍……” 前台皮笑肉不笑的打断了他，道，“先生，既然你那么能耐，去应聘世界五百强啊，来我们这里做什么？” 吴雍嘴角抽搐了一下，强压着心里的火气，诚恳道，“麻烦再看一下名单好么？我叫吴雍，口天吴，雍正的雍。” 第二轮的面试宣讲会安排在三点钟，眼见着时间快到了。 然而，前台连看都不看名单，肯定以及确定的说道，“真的没有你。” 见他脸上明显出现的怒容，前台下意识的抬高了声音。 “先生，你不要再纠缠了，否则我叫保安了。” 银行大楼里的保安素质不比其他地方，都是练过的哥们儿。 两个穿着保安制服的壮汉冲了过来，就算吴雍心里悲愤也只能转身就走。 三周内的第五家公司了！ 每次都是第一轮就被刷下来。 为什么？ 吴雍实在不明白这些公司的录取标准，而那两个保安则一脸警戒的跟在后面，以防他突然折回来闹事。 笃笃笃！ 一名烫着大波浪，长相姣好的女子注意到情况不对，踩着高跟鞋，健步如飞来到前台， “小韩，出什么事情了？” 前台谨慎道，“高小姐，有个叫吴雍的应聘者，听说没过第一轮就一直不肯走，非要我再三确认。” 她看看大门，确认他出了自动门，松了口气，说道，“总算走了。” 高姓女子略一思索，很快想起了一份光彩照人的简历，还有那张油腻丑陋的脸庞。 年龄写了28岁，偏偏照片上看起来就好像四五十的中年人。最恐怖的是，他的眼球是凸出来的，眼珠很大，眼白泛着青色，别说有多吓人。 高美娟是人事部的经理，有权刷掉第一轮不合格的人。 她迟疑了一下，又道，“你觉得这人怎么样？” 前台不假思索的咋舌，“多看两眼，我晚上会做噩梦的那种类型。反正，从来没见过这么难看的人。” 对人品和业务水平并不了解，就只能…… 以貌取人了。 高美娟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就是这个理。 长得丑不是你的错，跑出来妨碍公共安全就是错了。 她还记得吴雍应聘的岗位是网络技术总监。然而，华丰银行不是互联网公司，不需要参与过大项目的编程技术人才。只要来个头脑活络的技术人员就可以了。 想到这里，高美娟没了心理负担。 灿烂的阳光照在华丰大厦的蓝色幕墙上，熠熠发光，让人无法直视。 吴雍心中极度不甘。 新工作的面试不顺利，屡屡碰壁。憋屈的降低了期望的职位，还是不行么？ 他甚至开始后悔一个月前冲动的离职了。 原地失魂落魄了半分钟，吴雍突然看到前方人行道的绿灯正在倒计时。 还有几秒就要红灯了。 赶紧走，回去再投简历。 他迈腿就跑。 几百米开外，一辆玛莎拉蒂飞快的驶来。 车上的司机压根没想过，人行道上会突然窜出个人。 砰！！！ 瞬间！吴雍感到自己被一股恐怖的巨力撞击，浑身的骨头仿佛碎掉了似的，两只眼珠更夸张的凸出，仿佛即将脱离眼眶。 脸面朝天，他的身体以一个诡异扭曲的姿势飞起。 高空中，人类无法直视的日光突然消失。 全日食？！ 整个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 所有的人和事物统统定住不动，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了。 吴雍看到黑暗的天空中有一颗奇异的星辰凸显，闪烁出明亮的光。 那道光从一个芝麻大的小点，忽地在他的瞳孔中放大！ 他在麻木的痛苦中看到一扇黑漆漆的大门，上面雕刻着令人难以理解的浮雕和文字。 耳边传来一声又一声低沉模糊的吟唱，也不知是什么语言。 突然！声音变得震耳欲聋，吴雍的耳膜溢出大量鲜血。 宝蓝色的玛莎拉蒂发出急刹车时才有的刺耳声音。 司机撞人后没有肇事逃逸，而是脸色惨白的跳下车准备负责。 他向后张望，发现自己是绿灯，心里稍稍安定了些。 然而，被撞的那个人呢？ 这路上连一个鬼影子都没有啊！ 天那么亮，不会白日撞鬼了吧？！ 司机打了个哆嗦，趁着路上没人，启动车子赶紧跑路。 宽阔的路口空无一人。 司机完全没有发现，信号灯诡异的停滞了2秒后恢复正常。 …… …… 昏黄的光芒将三条人影映照在冰冷粗糙的青石砖墙壁上。 精美庄严的祭台上空空荡荡，祭品湮灭，化成了不断向上升腾的火烟。 教团的秘仪刚刚结束。 站在祭台最前面的黄衣老者重重的叹了口气，然后，微微摇了摇头。 他的身上披着一袭暗黄色的兜帽长袍，袍子宽大，掩饰不了削瘦的身材，以及枯槁般干瘪的双手。 另外两人的打扮和这老者差不多，见他摇头，同时流露出失望之色。 老者用几近丧亲的悲痛口吻说道，“明天起，大菱星将偏离星界，直到下一纪才能回归……刚才是最后的机会了……” 失败的断言使得另外两人的脸庞彻底失去了血色。他们的嘴唇哆嗦了一下后，又紧紧的抿住不发一言。 与此同时，拉莱耶城西区的一幢豪宅中，躺在床上的年轻人缓缓睁开眼睛。 眼前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 吴雍发现自己的眼睛被厚厚的纱布缠绕着，阻挡视线之余，还有一股浓烈的草药味从中弥散。 这是什么地方？ 医院的icu病房吗？ “咳咳咳！” 吴雍挣扎着半坐起身，觉得喉咙发痒，又忍不住咳嗽了几下。 他发出声音，马上惊动守在边上的人，来不及反应，就被一名年轻女孩扑了个满怀。 “塔维尔少爷！您终于醒了！” 第2章 父爱如山 当了那么多年的单身狗，终于享受一回只有在动漫小说中才有的待遇啊！ 吴雍脸色由红转白，眼见着只出不进，快要断气…… 年轻女仆发现情况不对，赶紧放开他，慌慌张张道，“塔维尔少爷，您哪里不舒服？我马上叫医生过来！” 话一说完，她风风火火的奔出房间。 脚步声远去，吴雍心里松了口气。 还好走掉了，否则都不知道该怎么应付刚才的那个女孩。 趁着没人的空隙，吴雍整理了一下思绪。 “我记得在华丰银行前面的大马路上，被一辆车子撞了。” “我没死，但是这地方明显不是医院，刚刚那个女孩子喊我‘塔维尔少爷’，真是莫名其妙……难道我穿越了？” 他想到被车撞倒时看见的那颗星辰，以及星辰的后面有一扇散发着古怪诡异气息的大门。 似乎还听到了奇异吟唱声。有一个单词就是……塔维尔？ 再仔细思索，好像能理解吟唱的内容了。 内容似乎是…… 突然！剧烈的头痛袭来。 他疼的无法继续想下去，一头栽回柔软的羽绒枕头上。 浆洗到无比柔软的粗麻被单触感奇特，又不失舒爽。在床上等了一会儿，外面再次传来脚步声。 新鲜的气流涌进房间，女仆夏娜带着一名年轻男子回来了。 乔伊斯·沃克受雇于乌萨姆家族，是家族的专属医生。 他穿着一套剪裁合体的夫拉克上衣，贴体的长裤卷入铮亮的皮靴中，一头栗棕色的长发向后束起，用一根丝绒绑带严谨的扎着。 “塔维尔少爷，您醒过来了吗？” 装睡是不行的。吴雍判断问话的人应该是医生，于是微微点点头。 而后，他又听到医生问道，“感觉怎么样？眼睛还疼吗？” 眼睛不疼，头疼。 吴雍还没说话，乔伊斯已经取出一本只有两三页的薄薄书册。 他表情郑重，一手持册，一手伸出，手掌轻放在吴雍包了纱布的眼睛上，开始念念有词。 “？！” 随着一连串低沉的吟唱，那册秘典绽放出一道明亮的光。 一旁，夏娜既崇拜又羡慕的看着这一幕。 只有在正统的贵族学校才有机会学习到深奥难懂的古赫西语， 这门古老的语言曾经是支配世界的神灵们沟通信徒的手段。 信徒通过吟诵咒文，从神灵那里获得力量。 记载咒文的道具被称为秘典。它是神恩下赐后，从意念中凝结出来的具现物。 一千个人中，未必有一个人拥有凝结秘典的资格。 至少夏娜就没有。 她身份低微，连学习古赫西语的资格都没有，自然不可能得到秘典。 此时，吴雍心里稍稍惊讶。头痛正在好转，一股暖流在头顶流淌，暖洋洋的，舒服了不少。 如此一来，他头脑又清晰了不少，居然将乔伊斯的碎碎念听了个明明白白。 翻来覆去就几个简单的单词，意思就是：月华，恩赐，治愈。 晕，神棍治疗法？ 有点管用啊！ 如此持续了十几秒，乔伊斯感到自身灵能消耗了不少，便收起秘典，不再继续下去。 他没有再问治疗后有什么感受，而是低声安慰道，“别想太多，会好起来的。” 毫无营养的场面话对一个有着五年职场经验的人来说，实在谈不上感动。 苏醒到现在，吴雍没有从占据的身体中得到半点记忆和情报，面对医生的关怀，只能和先前一样，平静的点点头。也多亏了眼睛被纱布蒙着，掩饰住脸上的表情，让人看不出他的真正情绪。 乔伊斯没有察觉异常，对夏娜说道，“你也出去，不要影响塔维尔少爷休息。” 于是，夏娜很不情愿的离开了。 两人一走，吴雍立即半坐起身，胡乱将眼睛上蒙着的纱布扯掉。 他缓缓抬起眼皮，一丝光亮映入眼帘，模模糊糊的看到一间装饰浮夸的卧室。 墙上悬挂着一颗用无数白色毛羽点缀的巨大鹿头，下方则是一支银白色的金属细剑，剑锋沾着污黑的血迹，明显是很久以前残留下来，至今不曾洗去。 这品味也太差了吧！ 吴雍暗暗吐槽，同时安心不少。 还好没有穿越在一个瞎子的身上。 床边有一张雕刻华丽的梳妆台，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放在那里的。台子上有一面镜子。 头还有一点晕眩，并不妨碍下地行走。吴雍慢慢下床，活动着手脚，来到梳妆台的前面。 明亮的镜子映照出一张古怪的脸庞。 镜中之人双眼鼓起，额头窄小，下巴宽大。不仅如此，脖颈两侧的皮肤粗糙皱起，就像脱水后的橘子皮一样难看。 吴雍惊呆了。 这张脸绝丑无比，比原本的容貌还要无药可救。偏偏，两张脸有着微妙的相同之处，确切的说，是将以前的缺点放大了数倍。 吴雍大受打击，跌跌撞撞的坐倒在床上。 与此同时，乔伊斯支走女仆，走到位于宅邸二楼的书房门口。 他风度翩翩的在门上敲了三下，得到允许后推门而入。 书房中，一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坐在书桌前，好整以暇的等待医生的来报。 很快，乔伊斯在他面前站定，先行了一礼，未做太多寒暄，开门见山道，“依我推测，最多一周塔维尔少爷就无法保持人形了。” 劳伦·乌萨姆的眉头紧紧皱起，过了半天沉声问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乔伊斯摊了摊手，无可奈何道，“我的力量有限，实在无能为力。” “除非寻求教会主祭出手，或许能救塔维尔少爷。但是，我听说教会正在缉捕他，送去那里非但得不到救治，反而会连累您和家族的名誉。” 乌萨姆侯爵神色暗淡，何尝不知乔伊斯说的都是事实。 眼前只有一条出路了。 和塔维尔断绝父子关系，把他驱逐出家族，让他自生自灭。 怎么舍得呢？ 塔维尔是他最心爱的孩子啊！ 乌萨姆侯爵霍地站起，取下斗篷和礼帽，目光坚定的说道，“哪怕名誉扫地，我也要拯救我的儿子！” 第3章 失堕者 吴雍打量了一会儿房间后觉得无趣，就轻手轻脚的走到房门口，探查起外面的情况。 走廊上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 右边走廊的尽头是楼梯，两侧直立着半人高的石雕。廊道上光线明亮，即使白天也点着灯。 突然，吴雍听到有人说话。 “侯爵先生，一旦塔维尔少爷变成了失堕者，就不再您的儿子了。” “如果您信得过我，我可以为他实行安乐死，如此一来，至少能以本来的身份安葬在家族的墓园中，也不用遭受教会的追杀，被活活打死后烧成灰烬。” 是神棍医生的声音。 他在说谁？ 我吗？ 吴雍觉得情况不妙。 失堕者，安乐死，追杀，这几个词连在一起，明摆着不是好事。 说好的别想太多，会好起来的，骗鬼呢！ 吴雍沉着脸，飞快的把门关上，取下那支带有血污的细剑。然后，悄然无声的贴靠站在门边。 咚！咚！咚！ 除了自己的心跳声之外，他紧张的什么都听不见了。 约莫一百次心跳过后，有人经过门外。 他们未作停留，踩踏楼梯时发出的沉闷声音。 下楼去了。 吴雍握紧细剑的手渐渐放松。 指头有点发疼。他低头一看，震愕的发现，指头和指头的根部竟然连着一层很薄而且透明的皮肤。 这不是普通人的手，更像某种水形生物特有的蹼！ 咣当！ 细剑坠落到地上，吴雍心中混乱极了。 长得丑一点也就算了，现在，连人都做不了？ 难道真要理直气壮的大吼一声，我不做人了？ 联系刚才医生的那些话，他隐约明白了所谓的失堕者是什么。 再这样下去，会被当成怪物消灭掉的。 不能坐以待毙！ 有什么东西能让他多一点自保的力量？ 他开始翻箱倒柜寻找可以利用的武器。斗柜是空的，衣柜里只有一些日常起居用的衣服，能用的只有那把细剑了。 等一等。 墙上那个鹿头长着两支坚硬的鹿角，角上只有一个分叉，长度也合理。虽然钝了点，却比细剑更容易藏在身上，更加隐秘。 于是，吴雍拖过一把椅子，踩上去掰着鹿角用力一坳。只听到咔嚓一声响，鹿角从头骨分离。 他想了想，把这支粗劣的武器藏进裤子里。 做完这一切，头居然不晕了。 强烈的饥饿感袭来，肚子好饿啊！ 有没有吃的？ 房间里怎么连一杯水都没有的？ 对水的渴望突然胜过了一切。 见鬼了！ 这么大的卧室，居然不配套一间独立浴室吗！ 吴雍四下搜索，最后在床头找到一个摇绳。 主人的房间通常有这种设计，只要拉一下绳子，不远的仆人房就会响彻清脆的铃声。 拉住绳子晃荡了几下，不到半分钟，负责照顾他的女仆夏娜出现在门外。 “少爷，我能进来吗？” “不能！” 吴雍果断拒绝，以免她进来后发现眼睛上的纱布已经去掉。 他靠在门边，说道，“我肚子饿了，我要吃东西！对了，要一杯牛奶！” “马上给您送来。” 夏娜没做多想，匆匆跑去厨房。 一会儿的功夫，她推着一个小推车回来了。 一大盘土豆炖牛肉，一颗五分熟的水浴蛋，两片白面包，一块黄油，最后还有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 餐饭丰盛，而且营养丰富。 吴雍依然没有让她进门，道，“放下，你可以走了。” 夏娜的眼睛中透出一丝不解。印象中，塔维尔少爷从来没有用这么冷漠态度对待过她。 也许是因为他病了的缘故吧…… 外面彻底没了动静，吴雍开门把餐车拉进房间。 香喷喷的牛奶咕咚咕咚灌进喉咙里。瞬间，他就像一条搁浅在岸上濒死的鱼重新回到水里一样，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了。 喝光了杯子里的液体，对食物的渴望反而不像刚才迫切。他重重吐出一口浊气，拿起勺子尝了一口炖牛肉，味道浓郁可口，然后他把面包撕碎，就着汤汁吃掉一半。 突然，吴雍目光一凝，看到盘子下面似乎压了一张纸条。 抽出纸条，上面有一行细细的小字。 “今晚八点祷告堂。我带你走。” 什么情况？ 谁给他秘密留言？有什么目的？ 吴雍仔细端详着纸条。 皱皱的，泛着黄。字迹开始很清晰，一会儿功夫，墨水晕开，变得模糊起来。 也就是说，刚写没多久？ 是女仆写的？ 不，不是她。 夏娜有大把的机会和他单独相处，无需用这种隐秘的方式传递消息。 而且，没有落款署名意味着，写纸条的人和身体的原主很熟悉，笔迹足够证明身份。 唔……也有可能时间太匆忙，来不及写。 吴雍做出推理，突然又想到一件事情。 他的眼睛一直缠着纱布，处于看不见的状态，为什么要传纸条给他呢？ “对了！写纸条的人一定知道我不是得了眼疾，而是用眼疾来掩饰容貌，掩饰即将成为失堕者的事实！” 吴雍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医生刚才还在安慰，一转身就跑去建议实施安乐死。 开什么玩笑！ 我想做人，我不想死！ 可以相信书写纸条的神秘人吗？ 总而言之，一个离开的机会摆在眼前了。 那么，祷告堂又在什么地方？ 得提前打听才对。 随便乱跑自行刺探会引来怀疑，甚至能不能走出房间都成了问题。 还好，现在有个现成的借口可以利用。 吴雍拿起丢弃在一旁的绷带，再次细致的缠绕眼睛上。 他留了一点缝隙，好让眼睛透过纱布的缝隙，隐约看到一点东西不至于做个睁眼瞎。 做好准备后，拉了一下床边的绳子。 这次，夏娜被允许进入了。 看到食物还剩下一半，她略紧张的说道，“塔维尔少爷，食物不合您的口味吗？” “我吃不下。” 少年忧郁的抿着嘴，缠绕着纱布的眼睛望着窗口的方向，透出一丝对自由的渴望。 夏娜看得眼眶发红，恳求道，“别这样……您会好起来的，我每天都为您的健康祈祷。” 这个祈祷简直神来之笔，吴雍趁机说道，“我想去祷告堂，你带我过去。” 嗯…… 眼睛看不见，行动不便，必须有人带才行嘛。 夏娜踌躇的沉默下来，不知道该不该答应。自作主张，事后会被管家责骂的。 吴雍见她不吭声，假装发怒的抬高了声音，“不愿意？” “不是的！”夏娜急忙说道，“您……什么时候去？” 惹怒少爷比被管家责备严重多了。 “现在就去。对了，几点了？” “刚过下午四点。” 距离八点还有四小时，就这样在祈祷堂等到约定的时间吧。 吴雍做了决定，又对女仆说道，“我不想让人看到我现在的样子。” 夏娜对此表示理解。 塔维尔少爷是家中容貌最俊俏的人，深受侯爵老爷的喜爱。病了之后他变得憔悴无比，不想让人看到很正常，作为他的贴身女仆要尽可能的谅解。 “我明白了。我会帮您尽量避开人的。” 说着，她眼皮一跳，惊讶的发现墙上的鹿头缺了一支角。 第4章 说出你的计划 一个秘符在夏娜的眼底隐隐闪烁，由一行古赫西语构成，比针尖还要小，在她的眼睛中散发着微光。普通人绝对看不出来，只会觉得她的眼睛比平时稍微明亮了一点点。 “取下一支鹿角，想干什么呢？” 以此同时，塔维尔房间中的景象被传送到了另一个人的眼中。 他容貌英俊，年纪约莫二十五六岁的样子，黑色斗篷下面是整洁的白色衬衣。他手捧一本翻开的秘典，其厚度比乌萨姆家族的雇佣医生乔伊斯·沃克不知厚了多少。 秘典的厚度正是体现实力的最大标准。 马里·克雷格的秘典足有一指厚，在同龄人中属于佼佼者。 正因为他的潜力如此非凡，才会被红衣主教收为弟子。 “马里，主教大人让你过去。” 一个仆役站在马里身侧，直到他的秘典不再绽放光亮，才小心翼翼的出声说话。 “我知道了。”马里收起秘典，和善的跟仆役道谢。 他的脚步不紧不慢，神态从容，唇角一如既往的向上勾起，看不出真实的情绪。 很快，马里来到办公室，在阿尔穆主教面前站定，彬彬有礼道，“老师，您找我有事？” 老迈的主教靠在阔背椅上，干枯的双手抱着一只黑色的猫咪。几小时前的秘密仪式消耗了他体内一半的灵能。 岁月不饶人，阿尔穆主教不得不直面接下去一段时间的虚弱，教会中的一些事务只能放给弟子去做了。 马里是几个弟子中天资是最好的那个，但是，他总有一些异想天开，令人惊愕的想法，实在让人放心不下。 阿尔穆主教沉声说道，“马里，你的修行到什么地步了？” “我已经掌握了三条四阶咒文，就在昨天，我的秘典又增加了三页！”马里恭敬的回答，口气略带得意。 年轻人取得一点成就，生出一点骄傲的心思是很正常的。 马里家世不错，他的父亲从事海上贸易，拉莱耶港口停泊的船有四成属于马里的家族，而混沌教会在西区能有如此繁荣的景象，有一部分要归于其父每个月的慷慨捐赠。 看在这些份上，阿尔穆主教对马里的各种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惹出一点乱子，也不会严厉惩罚，最重的那次也就鞭笞三下，禁足几天罢了。 不过，这次做的太出格，阿尔穆主教认为有必要敲打一下。 他拍了拍怀里的黑猫，它立刻警觉的喵呜了一声，跳到地上乖巧蹲好。 而后，阿尔穆主教摆出了严厉的表情，“你以为我老了，什么都不知道了，是吗？” 说话之际，枯瘦的手上多出一本厚厚的秘典。书页哗啦哗啦的自主翻动，散发一股无可匹敌的威势。 在混沌教会几大主教中，要数阿尔穆主教的实力最为强悍，他的秘典达到了史无前例的250页，掌握着最多的高级咒文。 马里大惊，脸色苍白，双腿发软，几乎站不稳。 但是，来自老师的压迫又恰到好处，不至于说不出解释的话。 他艰难的咬牙道，“不是您想的那样！我……所做的一切和您的目标是一致的！” “哦？”阿尔穆主教最讨厌自作聪明的人。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他怒极反笑道，“说出你的计划。” 马里感到身上的压力更重了，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站直了身体，让自己看起来不太狼狈，然后压低声音，道，“老师，这里除了我们之外，没有第三者了吧？” 阿尔穆主教沉着脸，冷道，“没有。” 话音落下，蹲在脚边的猫身体僵直的倒下。 马里飞快整理好了情绪，深吸一口气，肃然道，“我知道，您主持的秘密仪式。” 这下子，轮到阿尔穆主教惊讶了。 厚重的秘典骤然亮起。随即，他意识到自身所处的位置刚好是教会中心，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惊动守卫，于是秘典又暗淡下来。 马里的心提到了嗓子口，背心早就湿透。 老师的秘典闪烁，说明还未过关，他急忙说道，“我可以为您提供更好的祭品。” 阿尔穆主教冷脸说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马里诚恳道，“我一直感激着老师对我的栽培，想快些强大起来好帮您的忙。身为您的弟子，我知道的事情比您想象的还多一些。这周失踪了四个人，已经引起了教会的注意。” 窥秘符确实是一个非常实用的能力…… 阿尔穆主教微微眯眼，“马里，我早就警告过你，不要滥用你的力量。” “我没有惊动任何人，只是稍稍的看了一下警员的笔记。他们并没有怀疑到您。” 马里胸有成竹，若无其事的转换话题，继续说道，“您为什么不试试失堕者呢？” “试过了，无用。”阿尔穆主教不想和弟子讨论这个，也不需要弟子在背后为他的所作所为进行遮掩。 马里想了想，胆大包天的提议道，“那么，您有没有试过献祭……嗯……贵族转变成的失堕者呢？” 谁能想到，堂堂混沌教会的大主教居然在暗地里信奉着另外一位神明，还孜孜不倦的想要将祂召唤到这个世界。 旧时代过去，诸神陨落长眠于星界，想要让祂们复苏并且降临无比困难。唯一有可能被唤醒的神灵，只有那位被人尊称为太古永生者的诸神之门。 发现了蛛丝马迹的马里很容易的猜测到老师背地里的隐秘信仰。 他的一番言论立即引起了阿尔穆主教的沉思。 贵族的血脉成为失堕者后，生命形态更加纯粹，确实值得尝试。 为什么不早一点敲打马里，为什么不早一点洞悉到这一切？ 阿尔穆主教有些懊悔，如果能在先前的秘仪上敬献这样的祭品，会不会是另外一个结果呢？ 想到这里，他有了决意，沉声说道，“什么时候把祭品给我？” 马里心中一喜，道，“最晚下周。他已经有了明显的失堕迹象。一旦彻底失去人形，我会亲手割下它的脑袋献给您。” 阿尔穆主教脸皮抽了一下。 居然真的掌握了某种让人沦为失堕者的手段，而且还成功诱导了一个贵族子弟。 乌萨姆家族算不上顶级豪门，好歹也是世袭侯爵。一旦败露，富豪爸爸可保不住马里。 怎么看都是这小子在算计。 时不待我啊…… 年迈的主教暗暗叹了口气，过了几秒，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今晚就要，活口，办得到吗？” 马里怔了怔，喜悦道，“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第5章 主动创造条件 乌萨姆侯爵膝下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那么多孩子中，他最疼爱塔维尔。 因为，塔维尔的母亲身份大有来历。 她，是迪瓦特公爵与一名歌女生下的孩子。 这位王国最有权势的公爵一生风流多情，曾经爱过一个风尘歌女，在歌女怀孕后，甚至动了把母女接进公爵府的心思。 只可惜，整个王朝的人都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为区区歌女正名，实在有伤体面，当然没能成功。 最后歌女生产后郁郁而终，迪瓦特公爵为了保护女儿，不得不把她寄养在外面，等她长大成人，帮她寻觅一个好丈夫。 年轻的劳伦·乌萨姆侯爵很幸运的入了公爵的眼。 为人正直，没有恶习，身份地位配公爵家的私生女刚刚好。 这就是为什么乌萨姆侯爵铁了心要拯救他的原因。 哪怕高贵的公爵从来没有在公开场合承认过这个外孙，但是，塔瑞尔十二岁那年的夏天，他们曾经一起去森林打猎。 房间里的鹿头，正是公爵亲手打下来的猎物。 他从未忘记外孙！ 乌萨姆侯爵忧心忡忡离开宅邸，坐着豪华马车前往公爵府拜会。 同时，吴雍在夏娜的搀扶下，朝着祷告堂前进。 路上果然没有遇到其他人。 夏娜是塔维尔的贴身女仆，在仆役中的地位很高，除了管家会训斥她之外，没有人对她指手画脚的。 她有足够的自由，自然比其他人清楚仆役干活的空档，哪里有人，哪里没人，哪里是最佳幽会场所。 走了足足一刻钟，就在吴雍暗暗咋舌房子大到离谱的时候，祷告堂终于到了。 乌萨姆家族是混沌神教的忠实信徒，故而祷告堂只供奉混沌神。 在女仆的指引下，吴雍靠近了肃穆的巨大神龛。 光线昏暗，他模模糊糊看到，里面放置着一个牌子。 上面雕刻一条条无规则的弯曲射线，从一只橄榄形的眼睛中射出。 牌位上连名字都不写的吗？ 吴雍有很多疑问，又怕被夏娜看穿自己是个魂替的，只好憋在心里，找机会自己探寻。 “你走吧，我要一个人静一静。” 他挥了挥手，失意不用再搀着了。 “您的眼睛看不见。让我陪着您好吗？” 孤男寡女，四下无人，夏娜咬着下唇，极力想留下。 吴雍摇头道，“用不着。” 真是的，女仆居然很想被“潜规则”的样子…… 天知道那个送纸条神秘人什么时候出现，不能让她在边上碍手碍脚。 他一本正经，完全没有那个意思，夏娜只能悻悻的说道，“那……我就在门口守着。” 这是底线，要是少爷出了什么事情，她担不起责任。 吴雍没有反对。 宅邸中仆役很多，避不开门口的女仆，也别想避开其他人。 而且，有了医生的前车之鉴，他对这里的人好感度直降到负二，也不可能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神秘的纸条上。 眼见着女仆退到外面，吴雍毫无敬畏之心的探查起有没有地方可以藏身。 很快，他在神龛的下面发现有个半人高的空间。这具身体不怎么魁梧，应该能完全藏匿身形的。 外面，夏娜双手交握放在胸口，满怀虔诚，口中念念有词。 “伟大的混沌之神，求您庇佑塔维尔少爷，让他快点好起来……” …… …… 夜幕降临。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停在侯爵府后面两条街的转角处，车厢涂成黑色，车前没有灯，彻底与黑暗融为一体。 马里·克雷德静静的坐在车中，手中秘典翻开瞬间，窥秘符再次出现在夏娜的眼睛深处。 他立刻看到了夏娜视野中的一切景色。 哦？ 在祷告堂外面守着？ 也就是说……塔维尔已经在里面了？ 马里仿佛化身成一个守株待兔的猎人，悠然自得的笑了笑。然后，翻动秘典。 第二页的首行镌刻着窥秘符咒文，下面又亮起一行古赫西语。 马里的喉咙里挤出两个奇异的短语。 这不像人能发出的声音，无法用语言来形容。非要描述，就好像他的舌尖上立了个陀螺，又从喉咙里吹出一口气，让陀螺转动起来的感觉。 而这两个奇异的短语翻译过来就是：“掌控！傀儡！” 瞬间！守在祷告堂外面的夏娜双眼发黑，身体轻微的颤动了一下，随即很快站稳。 她失去意识，身体被控制住了。 马里从容的维持着秘典，试着摆布了一下已经成为傀儡的女仆。 一切顺利。 他可不会在侯爵府现身，他打算利用夏娜，指引少年正确的离开。 早在两个月前，马里就盯上了塔维尔。 不谙世事的贵族少年被人保护的太好了，天真可爱，很容易遭受诱惑。 而他的贴身女仆夏娜每月一号都会去港口鱼市购买乌鱼子酱。接触她的机会实在太多了，包括将窥秘符植入她的体内。 这也是马里将塔维尔当成猎物的理由之一。 窥秘符的使用有着诸多限制。 难学，发动的条件苛刻， 但是，它本身位于第二阶，更是罕见的进阶型咒文。 学习窥秘符之后才能领悟到第三阶的傀儡术，第四阶的控心术，以及第五阶的真实之眼， 而第六阶则是令人闻风丧胆的不死军团！ 马里的目标就是这个。 也许，老头会传授他五阶咒文。但六阶及以上的强力咒文被教会严密控制着，不可能轻易学到手。 想要得到学习机会，必须有足够的功绩！ 马里的父亲是大商人，从小就教导他：想赚更多的钱就得学会主动创造需求。 功绩不是平白无故从天上掉下来。教会中那么多行者使徒，为了往上爬挤破了头。 想要功绩，只有主动创造条件了！ 塔维尔不是第一个猎物，也绝不是最后一个。 遗憾的是，来不及等到这傻孩子彻底失堕。否则，还能见识到贵族的血脉究竟有多强。 时间差不多了。 马里控制着女仆重返祷告堂。 脆生生的女声回荡在静谧肃穆的空间中。 “塔维尔，是我！我来接你了！” 第6章 双面娇娃？ 祷告堂中突兀响起夏娜的声音。 吴雍一惊，还以为是神秘人来了。辨认出是女仆的声音，不禁眉头皱起。 不好好在门口守着，又跑进来，疑似想要被“潜规则”。 怎么办？ 要不要就这么从了她？ 活了二十多年，一直都是苦逼单身狗。 情人节七夕节还有圣诞节，特么的不是加班就是在家泡面！ 有一次同事聚餐，同事们说起妹子身上哪个地方最软，吴雍一本正经的插嘴，妹子的手应该很软，结果人家哄堂大笑。 终于的终于，到了探索这个问题的时机了吗？ 然而，这具身体的容貌比他本来的样子还要丑！ 同样是丑，为什么待遇就不一样呢？ 万恶的拜金主义，万恶的潜规则。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真香！ 吴雍屈膝坐在神龛下面的空间中，没有立刻回应，而是继续思索该怎么应付女仆。 这时，马里透过夏娜的视线，连半个鬼影子都没看到。 不在祷告堂，那女仆为什么守着大门？而且，纸条应该顺利传到塔维尔手上了。 以马里对贵族少年的了解，可以百分百肯定，会赴约的。 他操纵着夏娜，站在祷告堂的神龛前方，环视四周，轻柔道，“塔维尔，是我！我是马里啊！别躲了，我知道你在这里。” 吴雍呆了呆， 女仆说话的口气和之前完全不一样，没了恭敬，简直判若两人。 这才是她的真面目？自称“玛丽”又是怎么回事？ 吴雍感到深深困扰。 如果夏娜将纸条的事情告诉其他人，他铁定没法离开这里的。 必须想个办法堵住她的嘴。 干脆牺牲一下色相，把她潜规则掉算了…… 为了掩盖脖颈下面皱褶的皮肤，吴雍穿了一件高领衬衣。一直束着脖子，别提多难受。 突然节外生枝，他烦热难耐，解开领口最上面的两颗扣子，再摸摸自己这张诡异的丑脸，又是苦笑。 好吧，就这副尊荣，有妹子过来倒贴，应该谢天谢地了。 他打定主意，从神龛下面钻出。 一现身，饶是马里见多识广也不由大吃一惊。 好大的胆子，竟藏身在供奉混沌神的神牌下面！是不是应该夸一句，不愧是失堕者！？ 各大教会一直在的研究失堕者的力量从何而来。丧失自我意志的同时，是否也丧失了对神明敬畏？ 倘若马里得知吴雍的真实想法，肯定还要震惊。因为，在祷告堂中潜女仆什么的……无异于亵渎神所，大逆不道啊！ 不过，马里心智异于常人，仅惊讶了一秒就恢复镇定。 既然塔维尔现身了，计划等于成功了一小半。而发动傀儡术需要消耗灵能，不可能一直控制着夏娜。 时间有限，他急忙说道，“我们现在就走。” 呃…… 不是想要被潜？ 吴雍脑中灵光一现，想到一个可能。 夏娜有双重人格，纸条是她的另外一个人格“玛丽”写的？ 似乎……解释得通！ 吴雍沉声问道，“纸条是你写的？” “除了我还能有谁？你明明知道我……”马里有些不耐烦，突然怔了怔。 也许进入失堕状态后，塔维尔的记忆力退化了呢。 他耐心控制着夏娜放柔声音，道，“亲爱的塔维尔，你曾说过，就算被家族惩罚也要和我在一起！你不在乎继承权，不在乎钱，只要有我，你就心满意足了。” “你还说，要是你父亲乌萨姆侯爵不同意，你就离家出走，带我远走高飞！这么多诺言，难道你都忘了吗？” “……” 吴雍彻底呆滞了。 也就是说，在他魂替之前，这具身体的主人就已经兔子吃掉窝边草，把漂亮的女仆潜掉了。不仅如此，还一门心思想带着女仆私奔。 住豪华的大房子，用那么多的仆人，外加一个神棍医生。原来是侯爵的儿子啊。 前言撤回。 这世上真有不爱钱只爱美人的傻瓜。 再看夏娜，能被选中做贴身女仆，容貌自然差不到哪儿去。 年方十六岁的她皮肤细洁，有一头柔软亮丽的金色长发，蔚蓝色的眼珠比天空更加纯净，五官生的精巧，笑一笑，眼睛就会讨人喜欢的弯成月牙。 用钢铁直男的审美观判断，是真的可爱！ 因为对未知世界缺乏了解，吴雍完全弄错了重点，想破头都不可能想到：有个男人在背后控制着夏娜，深情款款说出这番话。他的名字是马里，而不是玛丽！ 事实上，马里没有撒谎。 他刻意谋划，通过社交圈，一步一步，有意识的接近塔维尔·乌萨姆。然后，表现出了各种超乎友谊的关怀。最后，硬是把一个正直善良的贵族少年给掰！弯！了！ 这份禁忌的感情严重违背混沌神教的教义。 更糟糕的是，两周前，塔维尔喝醉酒，在聚会上公然指责混沌教义泯灭人性。 口嗨一时爽，后果很严重。哪怕是公爵的亲儿子也要倒霉了。 教会听到传闻，震怒无比，下令抓捕塔维尔。 乌萨姆侯爵一心护着儿子，禁足他不让出门。过段时间，等风头过去，也就没事了。 然而，唯恐再也见不到心爱的人，塔维尔彻底自闭了，他开始憎恶父亲，痛恨教会，连带着混沌神也一起恨上了。 迈向失堕深渊的理由各种各样，像塔维尔这样花式作死的个例真的极少极少。 吴雍对此毫不知情，还以为原主被双面娇娃迷的团团转。 而马里·克雷格处心积虑设下圈套，也决计想不到，对他死心塌地的少年已经彻底泯灭。 “亲爱的塔维尔，我们可以出海去南方的小岛生活。那里无拘无束，没有人认识我们，我会照顾你，你一定会康复的。” 甜言蜜语编织出美好梦幻的未来。从夏娜的口中说出，真像一回事。 吴雍想了想，点头说道，“行，先离开这里再说！” 马里即将得逞，心中得意不已，控制着夏娜道，“跟我来！” （大家好，我是全小希。七年了！我来起点七年了！终于有编辑签我了！求推荐票呀！！！） 第7章 大手笔 侯爵府在初期建造伊始，十分讲究的规划了祷告堂的位置。 它建造在塔楼上，是整个府邸最高的地方，里面还有一个侧门，打开就能登上尖顶的观星阁楼。 因为某些原因，阁楼封闭已久，不让任何人进入。 马里为了实施计划，早就多次踩点，并且弄到了侧门的钥匙。 他控制夏娜，取出藏在地毯下的钥匙，打开侧门。 吴雍看着，心里捏了把汗。 晕，边上有一扇小门啊！ 太不起眼了，根本没注意到。 要不要吐露实情，告诉夏娜他的眼睛其实好好的，并不是什么都看不见？ 迟疑之际，吴雍古怪的发现，她没有跑来搀扶自己，而是取下一盏提灯，脚步轻灵的进入侧门。 咦？ 怎么不搀了？ 倒不是吴雍想吃女仆的豆腐，而是她的表现实在出人意料。 “愣着做什么？”马里操纵夏娜催促道。 吴雍急忙跟上。楼梯常年没有打扫，不仅落满灰尘，空气中还有一股难闻的陈腐霉味。 他捂住鼻子，轻轻的吸着气，迟疑道，“你知道我的眼睛能看见？” 必须的！ 马里是唯一清楚所有内幕的人。 通过夏娜身上的窥秘符，他更是得知：侯爵府上的人连塔维尔也瞒着，不让他知道自己陷入了失堕的状态。 可笑！ 不知道真正的失堕原因，一切妄图挽救的行为都是无济于事的。 马里心中暗暗嘲弄，让女仆摆出意外和欣喜的表情，道，“塔维尔，你的眼睛好了？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会没事的！其实我刚才心情太激动，才忘了扶你的，对不起噢！” 晕！ 居然是这样。 吴雍见她神态纯真，也不好说什么，索性把绑在眼睛上的纱布摘掉。 没了这层纱，视野好多了。 不过，楼梯居然往上走的…… 吴雍尽量放轻脚步，踩上阁楼的瞬间，地板还是发出了吱吱的响声。 夏娜不在意这点动静，笑道，“我进来的时候，把门反锁了。不会有人听到的。” “哦……”她想的真周到。 吴雍一脸尴尬，又觉得奇怪。 假设他们真的私奔，跑去什么南方小岛展开新生活，等于一个贵族少爷沦落成没钱没势的路人甲，ps脸还特别丑。 夏娜到底图什么呢？ 正常情况，她不是应该极力劝说塔维尔留下来，然后用尽手段，帮他继承爵位，最后力排众议嫁入豪门，最后成就一段浪漫的佳话吗？ 吴雍细细回味着她刚才的那番话，觉得有古怪，具体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就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夏娜取出早就藏在阁楼上的吊绳。上面挂了个铁钩。 她动作娴熟的把铁钩扔向窗外的高空。 咯！ 金属碰撞在一起的声音传来。 夏娜用力拉了一下吊绳，确认钩子稳住了，示意道，“你先上去。” 吴雍走到窗口上下张望。 约有四层楼那么高，摔下去，不死也要残废。上方则是一个削尖铅笔形状的高塔。坡度很陡，足有十几米。塔顶安置着避雷用的金属架子，铁钩恰好挂在上面。 还好我没恐高症。 吴雍暗暗庆幸，钻出窗外，拉着吊绳一步一步的朝上爬。 侯爵府灯火明亮，仆役们来来往往，无人发现高空中的异样。 吴雍爬出窗户，脚下就没了支撑，只有依靠吊绳，说不紧张是假的。 手心里都是热汗，粗糙的吊绳摩挲，把皮肤磨的通红。 渐渐的，他找到了正确攀爬的方法，意识到手臂不缺力气，只要吊绳不断，就没有危险。 他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只花了两三分钟就来到了最高的金属架边上。 双手环抱塔顶，吴雍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我的运动神经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还是因为这具身体的素质实在太优秀？ 他极目远眺，发现侯爵府比想象的还要大。庭院前面搞了一个巨大的植物迷宫，绕来绕去的，走出去老费劲了。 事已至此，离开的方法显而易见。 不是走陆地，而是从天上走！ 就不知具体用什么手段。 热气球？ 飞空艇？ 滑翔伞？ 各种猜测浮现。等了好几分钟，也不见夏娜爬上来。 太慢了，她有恐高症？ 距离下面的窗口有十几米远，必须扯着嗓子大喊才行。吴雍不想惊动别人，正思索着要不要下去帮一把，把她背上来？ 突然！！！ 天空中出现一个巨大的阴影。 起初它隐没在黑夜的天际，宛如天边的云层，难以察觉。随着靠近，气流剧烈涌动，风吹的吴雍睁不开眼睛。 他下意识的抬头望去， 呃！ 什么鬼！？ 只见一个篮球场那么大不明飞行物停在空中，表面无光的一坨，不停收缩蠕动，分辨不出哪里是头，哪里是尾。 它既不像飞鸟，也不像生物，更不像人造的飞行载具，实在说不上是什么东西。 这是一种名为伯比霍虫的珍稀飞行生物。没有意识，对人无害，只会毫无方向感的在空中乱转。 三大教会捕获后，利用它的飞行能力，派人驾驭着它在空中巡逻。 每天晚上这个时候，混沌教会的虫子都会经过侯爵府的上空。 换做平时，只会一闪而过，根本不多做停留，然而今晚，为了确保捕获行动顺利，阿尔穆大主教特地派人协助马里。 伯比霍虫一反常态的在侯爵府上方停下了！ 一架绳梯从高空垂落，晃晃悠悠，刚好掉到吴雍的面前。 他目瞪口呆，仰望高空中的惊悚生物，不知该说什么好。 出人意料的大手笔啊！ 事不宜迟，吴雍急忙抓住绳梯，才攀上去没两下，突然听到下方传来“咚”的一声异响。 ？？？ 同时，巨大的伯比霍虫缓缓升空，不由分说的带着绳梯上的人飞向远方。 月光再次洒落地面，照在尸体上，凌乱的金发显得颇为醒目。 吴雍独自远离了尖塔，眼皮狂跳的朝下望去，然后…… 他彻底惊到了。 尼玛！ 说好的私奔呢， 说好的南方小岛呢？ 爬不上来，想不开就跳楼了？ 第8章 你到底是什么人 四楼， 不，可能比四楼还要高一点。 跳下去多数死了。 吴雍再次见识到了什么叫做世事无常，人心难测。 他心惊肉跳的俯瞰下方，依稀可见夏娜姿态扭曲，歪倒在地上，周围似有一滩鲜血蔓延。 随着远去，很快在视线中变成了一个比蚂蚁还要小的黑点。 生命如此脆弱，说没就没了。 为什么？ 吴雍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不明白夏娜为什么要寻死。 然而，对马里来说，答案很简单。 一旦侯爵府上的人发现塔维尔不见了，必定最先怀疑到他的贴身女仆。 到时候夏娜身上的窥秘符就瞒不住了。 只有她死了，窥秘符的痕迹才会彻底消除。当然得趁着还能控制她的时候，杀人灭口啊。 控制傀儡抛弃生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有可能遭到剧烈的抵抗，导致傀儡脱离控制状态。 还好，夏娜天真单纯，从来没有学习过古赫西语。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跳死了。 停靠在街角的马车缓缓驶动，跟随着天上的伯比霍虫开始奔驰。 一切尽在计划之中， 死了个微不足道的女仆，根本不会在马里的心中掀起任何波澜。 能为了阿尔穆大主教奉献生命，是她的荣幸。 马里面无表情的吟诵出第三阶傀儡术的咒文。 “掌控！傀儡！” …… 伯比霍虫的飞行速度越来越快，吊着绳梯晃悠，转的吴雍直想呕吐。 他在半空危险的晃来晃去，刚才还满头热汗，吹了几下冷风，身体分分钟麻木到瑟瑟发抖了。 真离开侯爵府了。 巨大的飞行物应该有人操控吧，接下来要去什么地方？ 自身难保，没有多余的闲心为夏娜的死感到悲伤。 吴雍迷茫之际，伯比霍虫的背脊边缘出现了一个黑漆漆的人影。 夜风吹拂，此人身上的黑色斗篷猎猎作响。 他的名字是安德森，混沌教会的行者。刚生出来被抛弃在路旁，是阿尔穆大主教把他抱回教会收养的。 只可惜，安德森先天不足，有优越的学习环境和名师教导，神赐的秘典也仅有两页。 这意味着他没什么大前途了。 即使如此，安德森还是由衷的感激着老师。如果没有老师，当年尚在襁褓中的他铁定死在路边，活不到现在。 老师让他听马里的，不计代价的协助他。于是，安德森连问都不问，就同意安置窥秘符。 此时，受到马里的控制，安德森目光呆滞，来到绳梯前，口吐古语。 “力量！” 修炼单一咒文的好处就是，不用外现秘典，咒文释放的速度照样快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只见安德森双臂的肌肉夸张鼓起，手上青筋爆凸，两只手抓着绳梯狠狠向上一拉！ 吴雍吓了一跳，只觉得在坐电梯似的，不到两秒钟，就被一股巨力拉到怪异飞行物的身上。 一双粗麻编制的鞋子，然后是黑袍笼罩的下半身。 有人？！ 吴雍一抬头，体态高大魁梧的陌生汉子映入眼帘。 此人穿着黑色的斗篷，身躯厚重的就像一堵墙，静静站在面前，压迫感十足。 总之，先打个招呼吧。 吴雍狼狈起身，尴尬的主动开口，道，“先生，晚上好。” 安德森摘下风帽，粗犷的脸庞上浮现一丝诡异的笑，粗声粗气道，“亲爱的塔维尔，晚上好！” 吴雍一怔，觉得他的口气似曾相识，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过。 出来乍到的，说过话的人不超过三个，怎么可能有熟悉的感觉？ 而且，这个人似乎认识原主。反正可以推托生病，就说病糊涂了不认人。 吴雍试探问道，“你是？” 马车中，马里心情颇佳指挥着安德森，说道，“是我啊，马里！” “！！！”吴雍愕然无语，总算知道熟悉感从哪儿来了。 神特么玛丽！ 不是已经摔死了？ 还是说，这是个恶劣的玩笑？ 大脑空白了两秒钟，吴雍强行镇定下来，道，“你在和我开玩笑？” 马里悠然道，“亲爱的塔维尔，你了解我的。我从不和你开玩笑。来吧，你已经安全了，先睡一觉，等醒过来，我们就已经到南方的小岛，在那里享受温暖的沙滩海岸。还有丰盛的龙虾大宴和别具风味的果子酒。” 贵族少年的反应尚在马里的意料中。 安德森太驽钝了，连一句正常的问候都说不好，肯定得不到信任。只能用傀儡术亲自招呼了。 马里控制着安德森的身体，伸出手。掌心中有一颗玉米粒大小的药丸。蜡衣用蜂蜜和彩色糖粉调和在一起，颜色很漂亮，像一颗亮晶晶的糖果。 “塔维尔，吃了它，睡个好觉吧。”马里胸有成竹道。 吴雍盯着那颗危险的药丸，思绪飞快的转动。 玛丽到底是什么人？！ 是一个代号，还是有其他特别的含义？ 眼下情况，怎么看都像要把他迷晕了，再卖到南方小岛当奴隶的节奏！ 退一步说，就算是他误会了“玛丽”的好意……鬼才愿意和糙汉子一起去南方小岛过日子！ 换成可爱温柔的女仆还差不多！ 吴雍退后了两步，断然道，“我不吃！” 马里怔了怔，没想到塔维尔会拒绝。 难道看出什么？ “我知道，你在怪我杀了你的女仆。” 马里试图挽救一下状况，叹了口气，说道，“不杀她，教会会顺着线索查到我的。亲爱的，你要理解我的难处。” 什么？！ 吴雍的脸色霎时变得惨白。 他杀了夏娜？ 怎么杀的？ 阁楼上又没有其他人！她，不是自己从窗口跳下去的吗？ 这个世界太诡异了。 吴雍不自然的发颤，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嗯？ 马里的脸色一变，意识到情况不对劲。 他曾经告诉过塔维尔傀儡术的事情。三番两次报上了名字，为何塔维尔表现的跟陌生人一样。 就算失堕之后记忆退化，也不该夸张到这种程度。 电光火石之间，马里想到一个可能。 替身！ 乌萨姆侯爵为了保护儿子，竟准备了一个疑似失堕者的替身！ 第9章 不识字，真可怕 为了掩饰失堕后的丑态，塔维尔的脸一直遮着，谁知道是不是本人？ 失算了！ 马里恼火无比，紧张的绷着脸，不复一贯的从容轻松之态。 在老师面前做了保证，今晚必定献上贵族血脉的失堕者，要是做不到，后果不堪想象。 想到这里，他心急如焚，厉喝道，“你不是塔维尔！快说！他在哪里？！” 黑衣大汉终于暴露了凶狠的真面目。 吴雍庆幸着没有相信这人的鬼话，手伸进裤袋里，紧紧握住那支鹿角。一颗心提到嗓子口，紧张的倒退再倒退。 对方能轻松拉起绳梯，力气肯定很大。而且，还有诡异未知的杀人手段，他的劣势明显。 金手指呢？ 穿越的人不都有金手指吗？为什么他没有！ 艹！除了丑，他什么都没有！ 吴雍越来越慌乱。 一秒， 两秒， 三秒， 时间一点点过去， 马里不知“替身”的底细，小心戒备，没有立刻动手。 万一，是个伪装成失堕者的强者怎么办？ 会发动怎样的攻击呢？似乎不像要逃跑的样子。 咦，他好像很紧张？ 马里心中一动，控制着安德森身体，强行发出一个秘典上没有记载的咒文。 “加速！” 这一刻，安德森的秘典不由自主的浮现，翻开的扉页空白处，出现了一行之前没有的新咒文。 正是第一阶基础咒文——加速！ 安德森死活学不会这招。马里却可以轻松使出。 在他的操控下，安德森超越了资质的限制，瞬发这个咒文。 吴雍眼前一花，拉开的距离瞬间化为乌有。 加速不是单单脚步变快了，它可以在五秒内提高安德森所有动作速度。 吴雍连对方如何出手都没看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双脚离地，被一对粗糙的手掌铁钳般的卡住脖子。 他呼吸困难，脸庞憋的通红，一只手本能的拽住安德森的手腕想往外掰，然而， 纹！丝！不！动！ 抵抗好似一个小婴儿对着成年人挥舞拳头般无力。 马里见此，心头更加恼火。 妈的！亏他刚才还郑重的斟酌了一下该如何出手，居然是个没有神赐的普通人。 他顿时有种被欺骗的感觉，转念一想，又觉得未必不是件好事。 找不到真正的塔维尔，可以先把这小子交出去当替死鬼。 “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说！塔维尔在哪里？” 马里做了决定，小心操控安德森手上的力气，以免不小心把人捏死了。 然后，他发现乌萨姆侯爵找来的替身真是失堕者。脖子上的皮肤都皱在一起，很明显要转变成深潜异族的形态。 这时，吴雍感到男人的手掌松开少许，多少能吸入一点空气，甚至开口说话了。 对方已经认出他是个魂替的，要如何交代？ 坦言说明真相，告诉他，自己是个苦逼的程序猿吗？ 一定会被当成神经病活活掐死的！ 难道就这么完蛋了？ 吴雍心中极度的不甘心。 他想起了华丰银行的小小前台，冰冷鄙夷的眼神充满嘲笑的意味，似乎在无声中告诉他， 别自不量力。 “但是……我……至少挣扎过啊！” 吴雍红着眼睛，就像一条垂死的鱼，不停的抖动。 握住鹿角的手一直没松开，他不想放弃求生。 他注意到黑衣大汉行动之前说了一个单词。 “加速”！ 结果，对方的动作就快的看也看不清了。 从神棍医生那里也听过类似的古语。 “月华，恩赐，治愈”！ 结果，真的缓解了头痛的感觉。 危难关头，吴雍一下子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这个世界的人通过某种语言来获得力量，是一种类似咒语的能力吗？ 那么，他能不能念出咒语，获得力量呢？ 现在只知道加速和治愈，这两种能力帮不上忙！ “哼！不肯说？还是你根本不知道？” 等了几秒，马里终于失去耐心，正要使出手段严刑逼供，突然！一股古老悠远的气息从无限的星空中降下。 鹿角飞快的化成粉末。吴雍嘴唇嗫嚅，用微不可查声音吟诵道， “亿万光辉之主，” “无限存在，无所不知的贤者，” “伟大的迷雾之子，时间与空间的支配者，” “我，祈求您降下代行太古永恒之身，塔维尔@乌摩！” 轰隆隆！ 数不清的星辰接连亮起又暗下，雷声震耳欲聋，一道比水桶还要粗的紫色闪电划破了宁静的夜空。 吴雍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穿越前日食下听到的那些神神叨叨。 好像很厉害的样子，能管用吗？ 伯比霍虫感到莫名危险的气息，居然自主停滞高空，不再前行。 同时，马里震惊的看到，吴雍的头顶出现一道奇异的影子。 它闪烁着无穷神秘光辉，笼罩一层轻纱状的薄雾，似要降落，却被某股力量阻挡。飘飘然的绕了一圈，最后凝聚成一本薄薄的秘典，总算降落到召唤者的面前。 绽放着熹微光辉的书页自动翻开，空白的第一页出现了神秘的古语。 吴雍头痛欲裂，脑中呜呜声直响。 太疼了，太痛苦了。 我到底做了什么？ 我为什么要遭这样的罪？ 极端疼痛之下，他开始怀疑人生，连抬眼看秘典的力气都没有了。 反倒是马里，先震惊到无以复加，又被巨大的惊喜冲昏了头。 我天！ 一个失堕者得到了神赐！ 而且秘典才具现出来，竟自动镌刻了一个咒文！ 那么简短，等级应该不太高，这个咒文是全新的，从来没有见过。 是新的低阶咒文吗？有没有可能进阶？ 马里激动万分，厉声说道，“你秘典上的那个咒文该怎么念？” 他意识到不能逼迫的太紧，又放缓了态度，说道，“只要你告诉我，我就不再伤害你。我以神名起誓！”反正是傀儡，发什么毒誓都无所谓。 吴雍已经疼到麻木，苦楚的抬了抬眼皮。 面前的神奇书册在冥冥中与他建立起一丝斩不断的联系。 秘典是吗？ 算不算金手指？ 他自嘲的笑了笑，对一脸急切的黑衣男人说道，“好，我告诉你。这个字念做……” “无效！” 第10章 怪异的秘符 能够消除一切异常状态的咒文“无效”，被归为第五阶高级咒文。 想要领悟它，首先得学会基础二阶咒文“治愈”。 三大教会中，拥有最多医疗系使徒的是大地神教。大地神掌握着治愈与死亡的权柄，信徒之多绝对不亚于混沌神。 像马里这样的混沌神信徒，想要学到治愈，就必须分散信仰。 一个人可以同时信仰两个神，得到两个神的恩赐，前提这两位千万别是死对头。 但是，分散信仰有一个巨大的坏处。那就是，几乎无法领悟高阶的咒文了。 付出多少就多少回报，谁让你吃里扒外，意志不坚定想脚踏两条船或脚踏n条船呢？ 就算马里天赋异禀，也从来没想过跑去其他教会奉献忠诚。 他最多辨识出治愈，无效这样的高级咒文，连听都听不懂。 它的效力是什么？ 咒文的长度决定了力量的强弱。马里猜测，应该是一个辅助类的。 他回味着发音，觉得还得再听一次才能懂，便控制着安德森，急切道，“你再说一次！” 然后，眼前一黑，与安德森建起的联系彻底中断了。 窥秘符属于负面的异常状态，遇到无效咒文，就像烈日白雪，飞快的消融不见。 “这不可能！”马里震惊的失声大叫。 傀儡术有两个致命弱点。暴力打击傀儡或使用净化类的咒文都可以解除这一法术。 “那个陌生的咒文克制了我的傀儡术。哼，那又如何？安德森照样能对付你。” 呃……应该能对付得了吧…… 马里居然有些忐忑起来了。 …… 高空中，吴雍已经把所有超级玛丽的游戏问候了一遍。 我再也不玩玛丽飞车了！ 我再也不乱扔乌龟壳了！ 我再也不玩寂静岭了…… 他连连诅咒，企图分散注意力，缓解头痛。 然而，头痛的更厉害了。 从电钻不停的钻头升级到了电锯活切脑袋的境界。 太遭罪了！ 太难受了！ 吴雍觉得自己快到极限，突然，掐着脖子的手倏地松开，他一下子跌落到不明飞行物的身上，粗糙的地表不停的扭曲蠕动，把他一点点推向边缘。 要掉下去了！ 吴雍强忍着痛苦，奋力向前爬了几米。而后，古怪的发现黑衣大汉伫立在原地，维持着松手的姿态，就和雕塑一样动都不动。 ！！！ 什么情况？ 干掉了吗？ 是刚才那个无效咒文起了作用，还是他孤注一掷，念了穿越时听到的神棍话，成功把“玛丽”送到异世界去了？ 吴雍的精神大振。 秘典安静的悬浮在半空，他急忙把它抓到手里，研究起来。 不厚，才十来页，一入手就传来水乳交融的舒畅感。 融融暖意席卷了全身，吴雍已经有很久没有体会到这么舒服的感觉了。 大概就像连续加班了两个通宵后大睡一场，最后在下过雨的清晨醒来，伸个懒腰开窗凝望澄净天空的感觉吧。 苦逼的加班狗，只有这种贫瘠的小确幸。 最让吴雍感到激动的是，怀疑人生的头痛也烟消云散了。 他翻动秘典，只看到第一页上写了“无效”，后面的页码全是空白，什么都没有。 也对，哪有一步登天的？ 又不是那种专门骗人充值的页游，十分钟就升级到999…… 空白好啊，说明还有成长的空间。 无效如果是无敌就好了！ 吴雍正琢磨着把这本册子藏什么地方，它居然嗖的一下化成一道光钻进他的眉心。 晕！ 跑进脑袋里去了？ 难怪之前那么疼，原来是要给这本书册开辟一个容纳的地方？ 为什么刚才不进去，我一想无敌你就跑？ 吴雍自嘲的摸了摸眉心，手指碰触到的地方出现了一个怪异的秘符。 它闪烁了一下隐没进皮肤，再也看不见。 对此吴雍一无所察，收好秘典，又发现坚硬的鹿角已经化成飞灰了。 它太短了， 够都够不着敌人，可以说完全没派上用处。 吴雍是个习惯总结经验的人，意识到先前想法太过天真，心里暗道侥幸。 从一个和平世界穿越过来，过了二十多年的安逸日子，就算从各种小说剧集里汲取不少理论经验，实际操作起来，太难了。 然而， 那支鹿角确实是拯救吴雍的关键。 自古以来，鹿就是灵性沟通神灵的象征。 尤其这一只是大公爵亲自猎取后赠与塔维尔的，意义非凡。妥善保存了那么多年，灵性非但没有减弱，反而还增强了不少。 它在冥冥中充当了秘仪的祭品，如果没有它，咒文只是咒文，不可能立刻得到回应。 总之，现在应该安全了，当务之急是想个办法降落，总不见得一直飞在半空。 脚下的飞行物是活的生物吗？要怎么控制它？ 一穷二白，吴雍开始犯愁了，又猜想着黑衣大汉的身上也许有控制飞行物的办法。 他走到安德森的面前。 这人双眼发直，什么反应都没有，他胆子又大了一点，伸手摸进斗篷下面的口袋。 没摸到什么东西，却碰到了一大块腹肌。 吴雍顿时泪流满面。 “1，2，3，4，5，6……7……卧槽！” 给我这样的身体该多好啊…… 想要八块腹肌啊！ 有没有办法换个身体？ 咳，再念一遍刚才的那个能不能实现愿望？ 就在吴雍认真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头顶传来了粗重吸气的声音。 “你在做什么？” 吓！！！ 他复活了！ 吴雍惊的心脏砰砰狂跳。反应极快，张口就是新鲜学到的咒文。 “加速！” 下一刻，他感到自己的变成了一片羽毛，身姿轻盈无比，一跃就是十几米，瞬间绕到大汉背后。 “咦？”安德森古怪的转过身，哑声说道，“神赐者，你是谁？马里的朋友吗？为什么会在这里？” 灵魂拷问三连发。 吴雍都已经做好和安德森拼死周旋的准备了，听他这么问不禁有些愣神。 画风不太对啊。 刚才还要致人于死地，雕塑一会儿后居然变得和善起来。 不认识我，还问我是谁？ 又是双重人格？ 事情透着诡异，即使没有感到敌意，但大块头明显和“玛丽”是一伙的，必须小心应付。 吴雍警惕万分，镇定道，“我和女仆私奔失败，被父亲关在家里了，是玛丽让我搭的顺风车。” 第11章 答应我，你一定要去教会求助 临时想出来的借口实在太烂了，吴雍刚说出口就开始后悔。 他脚步微挪，调整到最合适的跑路姿态，准备好随时闪避即将到来的攻击。 然而，安德森憨憨的，却相信了吴雍的解释。 平时只知道修炼，过着苦修者的日子。别说牵女人的手了，一周之内能看到一个不同性别的人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而且，安德森跟在大主教的身旁，见识过不少有钱人。 眼前这年轻人的着装颇为贵重。衬衣虽然沾了灰尘，却是用名贵的蚕丝制造，不是东区贫民窟里的人穿得起的衣服。 绳梯是早就准备好的东西。临行前，马里也没有告诉他要做什么。 记忆有一段空白。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安德森想不起来。 也就是说，这少年应该没有说谎。 为了一己之私，利用伯比霍虫违反了教会规定。难怪马里要用这么隐晦的方式…… 安德森自以为知道了真相，对同伴产生了一丝不满，甚至有些讨厌面前的少年。不过，再想起恩师的吩咐，他又觉得不应该那么计较。 他盯着吴雍看了几秒钟，突然凝重起来。 吴雍被他看的心里发毛，就怕这人开口又说自己是玛丽。 身体绷紧，精神紧张到极点，道，“什么时候降落？我要下去。” 安德森沉默了，过了半晌才正直的说道，“孩子，你失堕了。” “是了，只有混沌神的信徒才会失堕成深潜者的形态。别想着和女仆私奔了，你需要的是治疗！” “跟我回教会吧，我的老师是阿尔穆大主教，我会恳求他帮你治疗。你现在还来得及！” 要是马里在这里，肯定会惊愕不已。 因为，安德森沉默寡言，很少会说那么多的话。 生怕少年不信任，安德森又说道，“我叫安德森，是马里的朋友，也是混沌教会的使徒。只要你跟我回去，教会的人能证明我说的都是真的。” 这番话透出的信息量实在太大了。 吴雍的心情越来越沉重。 失堕到底是什么？ 绝症吗！ 不治好会有很严重的后果，所以，只能提前安乐死？ 安德森说自己是教会的人，是什么大主教的学生，但是光凭“玛丽”残忍的杀害了夏娜，就能认定所谓的混沌教会实际是一个邪恶组织！ 他的解释根本站不住脚。 没有人是天生的阴谋论者。 经历了死亡威胁和诡秘手段后，吴雍根本不相信安德森。哪怕他看起来真的很有诚意。 吴雍沉声说道，“你放我下去，我才相信你的话。” 安德森想了想，颔首道，“好吧！如你所愿，我放你走。答应我，你一定要去教会求助，报我的名字就可以了。” 啥？ 他同意了？ 吴雍怔了怔，又听到安德森小声嘀咕，“奇怪了，它怎么不动了？” 伯比霍虫没有思维，从来不知道什么是恐惧。无论天气再怎么恶劣，都会游荡天空，不知疲倦。至少安德森没遇见过这虫停滞在半空的情况 他摸摸脑袋，惭愧的笑了笑，又说道，“你等一下，我问问老师该怎么办。” 说完便取出秘典，翻开之后，在空白的页面上用意识写道：“尊敬的老师，伯比霍虫停在半空不动了，我该怎么办？” 这是秘典的另外一个用法，可以远距离沟通。 唯一的坏处是，主动联系的一方必须把秘典公开给另外一个人。如果对方蓄意破坏，很有可能变成白痴。 安德森对阿尔穆大主教百分百的信任，一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就用这么求助过去。 他的提问下面很快浮出一行字。 “抓住失堕者，尽快把他带回来！” ！！！ 安德森瞳孔一缩，终于醒悟过来，愤怒的看向吴雍，厉声说道，“你骗我！你是老师要抓的人！” 特么的到底谁骗谁？！ 吴雍心中一紧，趁他还没有冲上来，飞快的取出秘典。 打开第一页的时候，他紧张的手腕直发抖。边上第二页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新的咒文。 就是之前用过的那个“加速”！ 艹！没有写在第一页“无效”的下面，居然重新占用了一页？！ 这么浪费！？ 来不及细思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刚才释放了一次加速，吴雍体会了一把风驰电掣的感觉，但持续的时间很短，应该只有几秒的样子。 而且，安德森也会加速，能依仗的招数只有秘典自带的“无效”。 这一招应该能让对方的招数无效化，也许能像刚才那样，把人定住！ 用脑袋好好的想一想，谁都会这么认为的。 吴雍毫不犹豫，捧着秘典大声喝，“无效！” “力量！！！” 高空上，两个截然不同的咒文同时施展，拉开了菜鸟和苦修者的对决。 安德森可不管陌生的咒文到底是什么，只要不是诅咒和增益类，他完全可以放心的攻击。 他对自己的实力很有很有信心，除了修炼灵能让咒文的效力更久更持续之外，每天还锻炼体魄，背着两百斤的石头绕着教会外面的跑十圈。 其实，安德森不用秘典的力量，光徒手就能制服吴雍。 然而，缺失了那一段成为傀儡时的记忆，他根本不知道马里控制着自己做了什么事情。 正要发力奔向吴雍，就听到噗的一声轻响，健壮有力的小腿竟诡异的歪扭，膝盖以下的腿骨寸寸断裂。惯性使得安德森扑出去两米远，然后，他在惊愕与痛楚中双重夹击下，无力的栽倒在地上。 后遗症爆发了。 这就是强行使出没有镌刻在秘典上的“加速”咒文，外加以神名发誓又违背的后果！ “好！”吴雍紧了紧拳头，心中大定。 一定是“无效”奏效了！ 厉害啊，把对方的腿都折断了。 其实，无效应该叫无敌才对吧！ 这一次的正面对决意义重大，哪怕只是歪打正着，也极大的鼓舞了吴雍的信心。 安德森不可置信的趴在地上，小腿以下没了知觉，一时间无法再站起。 失去了战斗力，无法完成恩师的托付，他眼眶一热，流下痛苦悔恨的泪水。 “对不起！老师，我……” 吴雍见这厮又对着秘典絮絮叨叨，当即暗道不好。 肯定有什么门道在里面，不能让他继续下去！ （终于改成签约状态了~头顶着小锅子求推荐票，求收藏，求打赏呀~~~） 第12章 必要的防范必须有 劳伦·乌萨姆侯爵几小时前就抵达了公爵府。 作为公爵的女婿，他很少来这里。 公爵夫人不喜歌女所生的私生女是主要原因，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体弱多病，生下塔维尔没多久就死了。 没能给她一辈子的守护和幸福，乌萨姆侯爵心中有愧，加上各种不待见，来也是自找没趣。 可是，为了挽救儿子，他不得不来。坐在客厅里被晾了那么久，也只能耐心的继续等下去。 管家陪着笑脸，把不再冒热气的红茶拿走，然后又端上了一杯，道，“公爵大人在书房里会客。” 会什么客要那么久？ 足足等三个小时了，也没有人帮他通报。 好歹是拥有世袭爵位的侯爵，如此怠慢，怎么受得了？ 乌萨姆侯爵一点喝茶的心情都没有。 忍忍忍！ 为了家族的前途，只能把这口气咽进肚子里。 他极力心平气和下来，宽厚的对管家笑道，“没关系，我再等等。” 已经很晚了，早就过了晚餐的时间。 饿的肚子咕咕叫。 料想书房里的人应该也是一样的。 总不见得为了避而不见，故意饿着肚子吧？ 乌萨姆侯爵暗暗腹诽，时不时的朝着紧闭的书房大门望去。 一门之隔，迪瓦特公爵确实在会客。 不是他存心要给乌萨姆侯爵脸色看，而是这位客人的身份非同一般。 他正是大地教会史上最年轻的大主教盖伦·巴比诺。 今年只有四十岁出头，却已经登上了红衣主教的宝座，天资过人，实力强悍，是少数有望领悟到第九阶咒文的强者。 密谈多时，迪瓦特公爵感到一丝疲惫。 他揉了揉太阳穴，不耐道，“盖伦大主教，您这样让我很难办啊，要知道，我和我的家族从来都是混沌神忠实的信徒。” “您的要求已经无异于让我改变信仰了。” 公爵年近六旬，容貌方正，蓄着两撇风度的八字胡，养尊处优保养得当，岁月并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多少痕迹，和盖伦大主教在一起，就像同龄人在谈话。 盖伦·巴比诺坐在公爵的对面，脸上一直维持着笑意。 花费那么久的时间，说的口水都快干了，为的就是争取这位公爵的支持，好让他在下个月的神祭典礼上出担任主祭。 大地教会总共有四位红衣大主教，主祭典礼需要三位，势必有一个人要落选。 谁来担任主祭，看似是由教会公平诀出的，实际上，是看谁筹集到的捐款更多，谁的人脉更广。 说白了，他是来拉赞助的。 拉到混沌神的信徒头上，实在是不得已的事情。 盖伦大主教干笑了一声，说道，“大地之神宽容博爱，从来不会因为信徒另有想法就吝啬神恩。公爵大人您多虑了。” 迪瓦特公爵皱眉道，“转投大地神教影响太大，也许会引起混沌教会的不满。” 而且，今年已经赞助了五万金郎给混沌教会，如果支持盖伦，向大地教会捐献，捐多少好呢？ 高于五万，会被人质疑对混沌神的虔诚，低于五万会引来非议，说他贬低大地神。 所以，就算要捐款，也只能捐同样的数目。 迪瓦特公爵最大的顾虑不是钱，而是王国议会总共只拨款了九万给三大教会。 他一个人就干过议会的财政拨款总额？ 这是飘了啊！ 想宣告自己富可敌国可不是这么干的。 迪瓦特公爵心里已经有了算盘，碍于大地教会的特殊，也不好当场和盖伦翻脸，只能含糊其辞的敷衍道，“主教大人，您的来意我已经全部了解了，容我再考虑几天，届时再给您答复。” 盖伦立即明白了他的逐客之意。 到此为止了吗？ 不，也许还有一线希望。 年轻的大主教客气的笑了笑，道，“既然如此，我不便打搅了。感谢您的款待，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请不要客气。” “好的。” 迪瓦特公爵暗暗吐出一口气。 总算走了，再不走还以为要准备客房，请他留宿呢。 天才的脸皮未免太厚了！ …… 书房的门开了，乌萨姆侯爵激动的差点跳起来。 总算出来了！！！ 等一等，这个人是…… 擦肩而过的时候，盖伦大主教主动微笑致意，手在胸口画了个三角形的手势，说道，“晚安侯爵先生。愿大地之神的安宁陪伴您有一个好梦。” 乌萨姆侯爵呆了呆，道，“呃……主教大人，我不是大地教会的信徒。” “无妨，”盖伦大主教神态和蔼，笑容更加温煦，轻柔道，“大地之神宽容慈爱，始终张开双臂接受任何一个迷途羔羊的回归。” 呵呵哒了。 明晃晃的拉人入教？ 换做平时乌萨姆侯爵可能还有兴致敷衍几句，现在，他只想快点把这个厚脸皮的家伙打发掉。 于是，乌萨姆侯爵报以微笑，却一言不发。 盖伦大主教见状便不再寒暄。 一介侯爵，名下拥有的庄园和产业多不到哪儿去，每年收益能有十万金郎已经是高估的了。 不是他盖伦·巴比诺为人市侩，而是没有钱万万不能啊。 比如说现在，为了祭典主祭的事情，腆着脸皮，在这里死缠烂打了几个钟头。 他愿意的吗？ 盖伦·巴比诺走了。 乌萨姆侯爵终于如愿以偿的见到了岳父。 他一副愁苦的模样，迪瓦特公爵也不好挖苦，女儿死了那么多年，悲伤被时间抚平，早就不责怪他的过失了。 “等很久了？“ “也没有很久，就一会儿！”乌萨姆侯爵言不由衷的回答。 两人进到书房。 公爵夫人一直不待见女婿，索性狠心的吩咐厨房不留一点羹汤。 以至于坐下来的时候，只有一杯茶。 乌萨姆侯爵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待遇了，见怪不怪。 如何挑起话题呢？这个问题的答案在过去几小时中被他反复被推翻。 气氛凝重，迪瓦特公爵主动打破沉寂，冷哼道，“我的外孙最近还好吧？我听说，他做了某些惹怒教会的事情？” “！！！” 太好了！公爵果然没有忘记外孙，一定听到了风声。 乌萨姆侯爵赶紧为儿子辩解道，“塔维尔今年才十八岁，正处于叛逆期，有自己的想法很正常。他什么坏事都没有做，只是一时冲动，说了一些不合适的言论！” “他喝醉了酒，受人引导才会说了那种糊涂话。我已经把他关在家里，不让他再和那些坏朋友来往了。” 迪瓦特公爵眼神锐利的看着他，说道，“劳伦，你太让我失望了。你怎么管教儿子的？他可不仅是你的儿子，更是我的外孙！” 乌萨姆侯爵紧张的浑身冒汗，一声不吭，心里暗暗吐槽：但是，也没见你管过外孙啊！ 书房一片沉默。 过了半晌，迪瓦特公爵叹了口气，道，“想让我去教会那边打个招呼，取消对塔维尔的抓捕？” “是……是的！” “过阵子风头也过去了，还需要我亲自跑一趟？劳伦，你以为我是你的跑腿？” 噗通！ 乌萨姆侯爵立马从椅子上摔在地上。 这是个高难度动作。 如何摔的既自然又文雅是每一个贵族必须掌握的技能。 他不失狼狈的爬了起来。 迪瓦特公爵立即板着脸训斥道，“成何体统！” “我很抱歉！”乌萨姆乘机认错。 只见他的额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起，还摆出低眉顺眼的模样。 公爵见状气消大半，无奈道，“还有什么事情？快说！” 乌萨姆侯爵觉得时机差不多成熟了，结结巴巴道，“是……是这样的，塔维尔他稍微……有点……失堕了。” 什么？！ 迪瓦特公爵大吃一惊，失声说道，“你确定？” 乌萨姆侯爵哭丧着脸，飞快道，“他的失堕速度太快，再过几天就不成人形了，求您了！救救他！一定还来得及！” “糊涂！你怎么不早说！”迪瓦特公爵脸上的肌肉剧烈颤动，恨铁不成钢的大声痛骂。 毕竟是一国大公，身份贵重，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了。深呼吸几下后就冷静下来。 事情棘手，必须隐秘处理。 迪瓦特公爵沉声问道，“还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 “不多，就我，和家庭医生。也许负责照顾塔维尔的女仆也察觉到了。” “家庭医生口风严密吗？” “他不会把这件事泄露出去的。” “必要的防范必须有！”公爵严肃的说道。 话题进入正轨，乌萨姆知道儿子有救了，肃然保证道，“我明白！我会处理好的。” 他又试探的问道，“您打算向哪位大主教求救？” 混沌教会还在抓捕塔维尔，现在主动求上门，等于把脸凑过去给他们踩。 迪瓦特公爵可拉不下这张脸，沉吟片刻，他想起了刚刚离去的盖伦·巴比诺。 第13章 可汲取的微量神性 盖伦·巴比诺，据说他的治疗术造诣在大地教会可谓首屈一指。 能当红衣大主教绝对不缺实力，他缺的是时间的沉淀。只要凭借强大的治疗术，不久的未来就会有盟友主动靠近。 还有传闻说，盖伦·巴比诺正在钻研传说中的那个第九阶禁咒。 如果成功，简直逆天了！ 对迪瓦特公爵来说，把信仰分散给大地神是不可能的。 但是，盖伦·巴比诺纯粹缺钱，也许可以趁着这个机会，用另外的手段与他合作。 让他知道塔瑞尔异变的事情也无妨，这个不大不小的把柄，刚好能维持住利益关系。 真抖出去了，也只是牺牲掉一个外孙。 迪瓦特公爵对塔瑞尔的印象还停留在六年前。那孩子从小就长得漂亮，和他的母亲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唉…… 迪瓦特公爵思绪的飘向了远方。 虽说关心着外孙，说到底，这孩子的血脉不纯，他的祖母只是个贫贱的歌女。 所以，塔维尔在他心中的地位绝对不像乌萨姆侯爵想象的那般重视，最多也就价值五万金郎吧。 …… …… 菜鸟和苦修者的对决已经到了尾声。 多少英雄好汉死于话多，被人翻盘。坚决不能重蹈他们的悲剧！ 吴雍冲向安德森，毫不犹豫，狠狠一脚踹向他手中的秘典， 没有接受过专业的训练，动作笨拙又充满破绽。 而且吴雍还是太拘泥于眼前的有形之物，以为只要把秘典踹飞就可以了，实际上那是灵性的聚集，以意念为载体，既是有形之物也是无形之物。 砰！ 这一脚没有意外的踹了个空，安德森的秘典一瞬间化成数不清的光点飞散。 吴雍用力过猛，踏在伯比霍虫的身上，软绵绵的表皮飞快蠕动，他一个踉跄，晃了两下才站稳。 安德森呆了呆。 失堕的年轻神赐者根本不是什么高手，连基础的战斗方法都不懂！ 我，怎么会败在他的手上？ 太不可思议了…… 安德森懊悔到了极点，不管接下去会遭受什么攻击了。 哪怕机会渺茫，也要将消息传递出去！ 散开的光点飞快的重新凝成秘典的形态，他大吼道，“老师！救我！！！” 急切的求救马上化成一行字出现在空白的页面上。 随即！吴雍头皮发麻的看到秘典上出现一行回应：真是令人失望的弟子啊…… 惨了！ 竟然可以通讯的！ 安德森的老师马上就要来了，实力肯定更加强大！ 吴雍摇摇欲坠，突然感到一阵疲惫袭来。 连续使用三次咒文，其中两次还是高阶的，把体内的灵能消耗一空，他已经没有能力再吟诵咒文了。 安德森的双手依然有力气，抓住吴雍的脚踝，决然一笑，“你逃不掉的！你不是老师的对手！” 妈的！ 为什么我看起来像反派？ 而你们这些一心要追杀我的人，道貌岸然视死如归？ “玛丽”诡谲阴险，安德森更是虚伪透顶。 苦修者的眼神彻底刺痛了吴雍， 他嘶吼道，“你刚才还让我去教会求助，现在呢？为什么要这样对付我？我做错了什么事情？我什么都没有错！！！” 安德森竟愣住，怔道，“是老师说要把你抓起来带回去的。” “对！”迷茫一扫而空，他瞬间就坚定了意志，道，“凡是老师说的话都是正确的。他是伟大的阿尔穆大主教！我只要抓住你，等老师过来就行了。” “你这个被邪恶组织洗脑的蠢货！”吴雍破口大骂，想走一时又脱不了身。 他捧着秘典，心急如焚的翻看第一页上的“无效”企图吟唱。 这个鲁莽的举动给灵能耗尽的身体带来了不小的副作用，一开口就两眼发黑，随时晕倒的节奏。 视线模糊，不好！ 真的要晕了！ 吴雍急忙用力咬住舌尖，疼痛使他清醒了不少。 朦胧中，秘典的空白处似乎多了一行文字。 “发现可汲取的微量神性，是否吸收？” 这是什么意思？ 吴雍搞不清这行文字到底从哪儿来的，眼下也没有更好的选择，只得毫不犹豫说道，“吸收！” 命令一下达，秘典快速闪过一道光辉。 脚下的伯比霍虫剧烈震动起来，硕大的身躯从边缘开始分解，一块一块化成了黑色的粉末，被风一吹，四处飘散。 吴雍打了个激灵，意识到自己似乎做了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 可以汲取的微量神性就是脚下的不明飞行物吗？ 吸收了之后会怎么样？ 失力的感觉褪去，眼睛亮了，头不晕了，但是！ 心拔凉拔凉的！ 这，可是上百米的高空啊！ 脚下站着的地方也开始瓦解了…… “混沌神在上，你对伯比霍虫做了什么？它竟然消亡了！”安德森看的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了，声音中带着很明显的恐惧。 即使红衣大主教这般的强者也无法毁灭伯比霍虫。 教会曾经做过许多实验，发现它既不会增大也不会缩小，免疫一切攻击，更不会被负面状态影响，是相当完美的飞行载具。 现在，属于混沌教会的伯比霍虫正在崩溃，马上就彻底不见了。 试问，这世上谁见证过它的消亡呢？ 安德森害怕的浑身发抖，吴雍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已经从菜鸟变得神秘和恐怖的未知。 难怪我败给了他！ 我要活下去，我要告诉老师，这个人究竟有可怕！ 我不能死！！！ 强烈的意志驱使着安德森，从高空坠落下去的时候，他终于松手了。 吴雍重获自由，却来不及庆幸。 他的下坠速度比安德森快了不知道多少倍，自救都来不及了。 下方是贯穿整个拉莱耶城的伏尔顿河，夜色美好，映照河面波光粼粼。 砰！ 一声巨响，大河上掀起半人高的浪花拍打岸边。 吴雍从天而降，迎面就是一股可怕的冲击力，浑身骨头噼里啪啦统统都要碎了。 咕咚！ 他失去知觉，一头沉入河中，意识陷入黑暗。只剩下秘典，漂浮在不断打卷的旋涡上方，最后砰然瓦解消散。 …… …… 盖伦·巴比诺离开公爵府后，直接返回大地教会。 谨慎的确认好房间密闭，没有遭受窥探，他取出早就准备的秘仪道具，迅速布置出一个小型祭坛。 全部准备妥当后，他虔诚的跪倒在祭坛前，开始祈求。 “亿万光辉之主，” “无限存在，无所不知的贤者，” “伟大的迷雾之子，时间与空间的支配者，” “我，盖伦·巴比诺祈求您赐予死者苏生的咒文，” “我愿意奉献十五年的寿命与绝对的忠诚！” （还有推荐票吗？新书幼苗需要支持，给我吧！） 第14章 死者苏生与收取献祭 一只苍鹰从远方飞翔而来，停留在伯比霍虫消亡的地方不停的盘旋。 鹰眼中在亮着古怪的红光。 巡视一番，没有任何发现，立即循着虫子一贯的飞行路线追踪而去。 它忽略了下方荡漾着浪花的河流，着急寻找安德森和猎物的行踪，连看都没看一眼就远去了。 破碎的人一路朝着水底沉去。 谁都不知道伏尔顿河有多深，有人试图探查，却从来没有成功过。 下潜到一百米深，那里的水压就能把人挤爆，神赐者动用秘典的力量最多只能再潜下去两百米左右。 这绝对还没有到最深的地方。 黑暗笼罩的河底有着太多的未知，透着恐怖与不详。 更有传说自古有一支混沌神的眷族栖息在伏尔顿河的深处。 它们在水中繁衍生息，建造起巨大的宫殿，供奉着混沌之神，接受祂的驱使。 从来没有人见过传说中的眷族，它们也没有显现出任何活动的迹象。 也许随着混沌神的沉眠，这支眷族也陷入了困境。 但是，地上的神赐者依然能从咒文的沟通中获取到力量，使得他们坚信，曾经主宰统治着世界的神只是沉眠，并不是彻底的死亡。 所以，伏尔顿河中的神秘眷族必定尚存一息。河是它们的领地，不应该轻易踏足。 处于这番考量，三大教会没有彻底探索伏尔顿河的底部。 各种传说引人浮想联翩，一些想象力丰富的小说家专门创作有关河底探秘的小说。 比如最近在大火的《变成水生眷族是什么体验》，再比如《伏尔顿河异常见闻录》、《我有一座水底宫殿》等等等，这些都被教会列为禁书，又被人津津乐道，甚至还在贵族圈子里隐秘的传阅。 此时，吴雍已经沉到水下两百多米的地方了，而且还在继续往下沉。 恐怖的水压没有给他带来半点伤害。 摔进河里产生的巨大冲击震碎了他身上的大部分骨头，万幸背上的脊骨没有碎掉。 进入失堕状态后，这根骨头得到了额外的强化，变得坚硬无比。他脖子上的皱褶则一张一合，仿佛呼吸似的，煽息之间喷出一连串的小气泡。 痛苦表情还停留在脸上，吴雍紧闭着眼睛，除了能自由呼吸，不被水压碾死之外，状态实在说不上好。 他四肢无力，脸面朝上，带动起黑暗的水流不断向下，向下，再向下。 不知不觉，他越来越衰弱，脖子上的皱褶张合的越来越慢，水流轻微摇荡，冒出去的小气泡不断在减少。从一分钟冒三串的频率降低到了三分钟冒一串，到最后，十几分钟才冒一串。 他快要停止呼吸了。 能坚持到现在，全靠先前吸取到的微量神性以及深潜者的失堕形态支撑。 又过了一小时，吴雍终于不再呼吸，随波逐流的在水里飘来飘去。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足足两个多小时。 伏尔顿河早就回归宁静，突然，天空中降下一束细细的光亮，微弱到看不清，也照不明黑暗的深水。 这束光比头发丝还要细，穿过河水笔直射入吴雍的眉心。 “亿万光辉之主，” “无限存在，无所不知的贤者，” “伟大的迷雾之子，时间与空间的支配者，” “我，盖伦·巴比诺祈求您赐予死者苏生的咒文，” “我愿意奉献十五年的寿命与绝对的忠诚！” 强烈的意念滚不断重复着，同样的内容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没有停歇。 秘典自动从吴雍的眉心中飞出。 它自动的翻开，空白页面上出现了古老的文字。 “感应到信徒献祭，是否接受？” 等了几秒钟也没能等到主人回答，秘典再次自动书写下一行。 “选择接受信徒献祭。” 嗖嗖嗖！ 链接在眉心上的那条金丝变得粗壮了一些， 然后，秘典的页面上赫然出现了一行咒文，就写在“无效”的下面，当中还隔了三行空白。 “受取献祭成功。” “由于代行者的生命已经耗尽，即将消耗献祭发动死者苏生。” 这句写完，秘典上新出现的咒文微微放光。 死寂的深水被照亮了一瞬，惊动了附近的水生物。 两条尖牙利齿的蓝刀鱼刚好经过。它们性情凶猛，身上的鳞片是美丽的钴蓝色，体型如梭刀，口中一排细密的利牙，而且是食肉的。 探查到有一个大型夜宵在前面，立马无知无畏冲过去。 噗噗！ 还没碰到吴雍的身体，两条鱼分分钟化成血红烟花，把河水染成一片。 “死者苏生成功。” “开始唤醒代行者的意识。” “……” 如果这本秘典有自我意识，肯定会再写一句“真是没用的代行者”！ 不过，它由微量的神性驱动，按照本能来行事，是不可能产生不满情绪的。 完成自救的任务，秘典上的多余文字就像被人用橡皮擦抹除了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呼…… 呼呼…… 呼呼呼…… 吴雍困倦的翻了个身，好像听到有人在耳边说话。 “塔维尔！塔维尔！快起来了！” 喊啥喊？ 今天是礼拜天好不好！ 还有，兄弟，你喊错人了！我才不是什么塔维尔…… “塔维尔，已经九点了，别睡了。” 不啊，好困！加班到天亮我才睡觉的，我要睡到天荒地老，和被窝永不分离。 “塔维尔，你再这么继续睡下去，我就……” 啊？ 兄弟你想干嘛！！！ 卧槽！ 吴雍浑身抽搐，仿佛被十万伏特直接劈中，竟活活吓醒了。 “真是个可怕的噩梦啊，连睡个觉都不让人安稳！” 他嘀咕了一句，缓缓睁开眼睛然而…… 好黑！ 一点光亮都没有？ 身体冰冷刺骨，麻木的没有知觉。 我是谁？ 我在哪里？ 我在干嘛？ 一连串哲学问题直指生命的最终奥义。 我变成海草了？ 吴雍打了个激灵，赶紧活动一下麻木的手脚，还好，手脚都在，身体好像没有什么外伤。 随着复苏，他郁闷的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了。 坑爹啊！同意吸取什么神性之后，就从天上掉下来了。 没摔死真是个奇迹！ 这算解决了无法降落的问题吗？ 打量了一下环境后，吴雍确认了自己的处境。 此处应该是那条大河的深处。 为什么没有溺水的感觉呢？ 倒不如说，在水里的感觉比在陆地上还要舒服，还要自然。好像他生来就应该在这种环境中续命一样。 第15章 深水猎食场 吴雍谨慎的摸了一下脖子， 碰触到古怪皱褶的时候，他产生了一点恶心抵触的感觉，然后试着用手把皱褶捂住，不让它翕动。 不到两秒钟，明显感到濒临窒息，胸闷难受。 果然，脖子上进化出像鱼鳃一样的呼吸器官…… 吴雍暗暗的想着，很快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不一定是进化，说不定是退化呢？ 人类的祖先是从水里出来的。 用异变或返祖来解释他身上的现象，应该更加合理。 但是，为什么被称为失堕？就因为模样丑陋？ 失堕到最后到底是什么样子呢？ 吴雍思索着，同时小心查探周围的情况。 他没看到安德森。 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还能活命吗？ 双腿都折断了应该很难逃生吧…… 不能再用原本世界的常识来判断这里的状况。 就算周围静悄悄一个人都没有，吴雍还是觉得，安德森可能突然从漆黑的水里冒出来。 无法判断东西南北，总之先离开这片水域。 吴雍就像一条四脚鱼，选择了一个方向后，飞快的游走。他默默的计算着时间，一小时后，感觉明显吃力，才停下来休息。 “这条河可真够大的。” “我的耐力居然变得这么好了！难道，这就是吸取了微量神性的好处？” 不明飞行物的体型那么大，生命力一定很顽强。而且安德森见它死亡，反应吃惊，即是说，所谓的微量神性必然非常宝贵，价值惊人。 那么久都没人追来，应该摆脱了安德森和他那个老师的追捕。 吴雍决定趁着休息的间隙，把秘典拿出来研究。 意念一动，薄薄的书册马上在面前凝结。 在完全没有光线的环境下，它泛着朦朦亮的白光。 “我对这个世界的认识实在太少了。” 吴雍百感交集，深刻反省和安德森战斗时的教训。 当时鲁莽的冲过去，非但没有破坏对方的秘典，反而被制住，陷入被动。但，假如不这么做，要如何打断他们的联系呢？ 懊恼是没用的，必须尽快了解这个世界，了解这里的生存规则。 回忆起安德森使用秘典和老师隔空对话，吴雍不禁对这神秘手段心生向往。 “能隔空通讯，不就和手机发短消息差不多吗？通讯的双方应该都有这样一本东西吧。” 他一边揣测，翻开书页，看到第二页果然被占，“加速”出现在页面顶端，下面还有很多空白。 浪费啊，第一页明明还有很多空白的地方。不会一行字就要占一页吧？能不能挪下位置？ 这时，吴雍意外发现，“无效”的下面多了一行！ 什么时候的事情？ 新能力吗？！ 他辨认出那行文字代表的含义，顿时激动万分。 “死者苏生”？！ 这个能力似乎牛逼到不行的样子啊！ 奇怪的是，它距离“无效”三行远，没有像“加速”那样占去新的页面。 “也许这是一个有规律的排序。死者苏生和无效有着某种共同点才在同一页，中间空白，应该还能记录三个相同类型的能力。” 吴雍又看向边上第二页出现的“加速”。 它的位置和“无效”明显不一样。 “加速”在顶端算第一行，那么“无效”就是第五行，它下面的“死者苏生”在第九行。 它们的长度也不一样。 “加速”的字符最短，其次是“无效”，“死者苏生”最为冗长和复杂。 要试一下新能力吗？ 念头才起，马上就被吴雍打消了。 “死者苏生”肯定非同小可，没事别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 他凝视着秘典上的三个咒文，开始为何会有新能力出现。 不是其他的，偏偏是“死者苏生”？ 吴雍苦思冥想，一个不可置信的猜测浮现于脑海。 “难道，我刚才死了一次？” “吸取到的神性帮助我使用了死者苏生，然后这个能力被记录在书页上？” 难怪身体奇迹般的完好无损啊！ 一定是这样没错！ 吴雍想通了大部分的关键，心里有点发慌。 他不知道付出了什么代价才得以复活。 这是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bug，必须弄清楚，失去意识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然而，准备把秘典收起的时候，更加怪异的一幕出现了。 书页飞快的自动向后翻，哗啦啦的翻到最后。 吴雍吃惊的看到，最后一页的角落里竟然有一行很小很小，小到一眯眯的文字。 “我，盖伦·巴比诺祈求您赐予死者苏生的咒文” 吴雍惊奇的瞪着这行字。 混进了奇怪的东西啊！ 有一个叫做盖伦·巴比诺的人给他发消息？ 怎么找过来的？！附近摇一摇吗？ 想要死者苏生的咒文，什么代价都不出，空手套白狼？ 明摆着欺负老实人！ 这可真是冤枉了盖伦·巴比诺。要是没有他献祭的十五年寿命，死者苏生绝对发动不起来。 吴雍暂时不明真相，试着用手抹去那行小字，果然轻松抹掉了。 莫名其妙！ 他没把盖伦的祈求放在心上。感到力气恢复的七七八八，便收起秘典，准备游远一点，找机会浮到水面看看情况。 吴雍可不想一直在暗无天日的水底下呆着。 然而，还没游出去多远，前方突兀的出现一对奇异的发光体，幽幽绽放暗红色的光。 “咕……” 低沉的呜咽声传来，周围的水流剧烈震动。 什么东西？ 水怪？ 吴雍心里一咯噔，赶紧停在原地。 视野很差，看的不清楚，但可以确定，那对红色的发光体是某种水怪的眼睛。 什么时候靠过来的？ 不，也许它一开始就在这里，只是现在睁开了眼睛。 水怪一定还没发现他的存在。 它睁眼后并未马上行动，反而故意发出咕的声音，说明视力不好，它只能捕捉动态事物。发出声音的目的是为了惊退猎物，借此判断方向。 所以，只要静静的呆在原地就不会惊动水怪，等它闭眼，再借机逃走。 吴雍的判断几乎完全正确，唯一不足的是，低估了水怪的脾性。 它的性格极度凶残嗜血，一旦发现有猎物闯入捕食场，不吃到嘴里绝不善罢甘休。 第16章 神秘医生与冰月兽女孩 回溯到几小时前。 伯比霍虫寂静无声的消亡，两个人从天上掉下来动静就厉害了。 除了教会在天空中例行巡逻之外，王国的警务巡逻队同样随时待命，应对可能发生的恶性事件。 先不说掉进伏尔顿河里的吴雍，安德森拼尽全力自救，在短暂的下落过程中看准时机，以极大的力量抓住一座建筑上的避雷针。 周围没有给他缓冲坠落力量的遮挡物，于是他的双手一拧，避雷针被他掰歪90度，瞬间改变了下坠的方向。 他的身体就像一颗被撞击的桌球，砰的一下，飞向几百米远的一排高级公寓。 那些楼房的上面搭着漂亮的露台，顶上统一拉起了漂亮的红白条纹遮阳篷。 就是这些粗麻制造的棚子抵消了安德森坠落时的冲击力。 柔韧的鲸鱼骨支架噼里啪啦的断裂。 砰砰砰砰砰！ 一连撞坏了十几个遮阳篷之后，安德森满身是血的倒在一个楼顶小花园里。 他的脸都被花盆和顶棚支架划破了，身上的黑袍破破烂烂，双手血肉模糊，掉了一层皮。着落的时候双脚似乎割到了什么，小腿上开了一个大口子，正不停的出血。 原本以他的实力，根本不会伤的那么重。但是，违背誓言，导致霉运笼罩，他几乎去掉了一条命。 不过，能活着就已经相当幸运了。作为一个虔诚的苦修者，他比其他的信徒多一些宽恕。 这一系列的动静足以引来治安警务官的注意。 安德森砸的高级公寓，里面住的人大多是西区的中产阶级，无需主动报警，治安警务官就闻讯而来。 等赶到的时候，破坏房子的罪魁祸首已经被人抬到楼下，而且，做了简单的救治。 一个穿着长袍睡衣的中年男子指着安德森，对前来调查的警务官说道，“先生，这个人突然从天上掉下来，砸坏了我家的遮阳棚。” 他停顿了一下，又道，“对了，他身上都是伤，还在流血，我就替他稍微救治了一下。你们最好快点送他进医院。” 警务官查探包成木乃伊的大汉，注意到他脖子上戴着一条教会使徒才有项链，顿时面色肃然。 教会使徒可都是拥有秘典的神赐者，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后，警务官从户籍登陆的名册上找到了眼前这位热心市民的名字。见职业一栏上填写的是医生，便沉声说道，“朱利安·米恩先生？您是一位医生？” 朱利安点头道，“是的。我开了一家私人诊所，专门接受心理咨询师。” 警务官追问道，“您不是大地教会的秘巫？” “不是。我只是个普通人。”朱利安苦笑了一下，说道，“如果我是秘巫，又怎么会住在这里呢？” 高级公寓固然不错，为了体面和交际，真正有钱的人才不会住这里，他们会选择更大更好的独栋式房屋。所以，住在这里的人大多是未婚的租客。 警务官明知故问，其实只想再确认一下情况。 自从旧时代终焉，世界进入了王国割据的格局后，失堕现象开始在人族中蔓延来开。 一旦失堕，人的外表会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完全失堕，人会变成彻头彻尾的怪物，不但性情大变，六亲不认，还会主动袭击人，嗜血残暴。 目前已知的失堕状态主要有三种。 能在水中自由活动的深潜者、没有体温仅限女性失堕者的冰月兽，以及最为凶残喜食人肉的喰种。 那么，人为什么会失堕呢？ 大量的事例表明，这种诡异恐怖的变化和人的心理状态有关。 极度焦虑、不切实际的妄想、还有各种违背常理道德的邪恶想法都有可能造成失堕。 初期是有可能治愈的。 轻微症状者可求助教会，而那些有心理问题又没有明显异变的人不想去教会，就可以去找心理咨询师。 收费更便宜，效果也不错，可以起到预防失堕的效果。 哪怕是私人诊所，每天最少也能接待十几个寻求倾诉和开解的客人。 心理咨询师真的赚钱，但又没几个能善终的。 与治安管理所的不完全统计，去年王国中彻底失堕，被教会击毙的心理咨询师足有200多人。 他们倾听了太多的负面念头，又不去教会开解，反而变成最容易被黑暗侵袭的人群之一，所以格外受到治安警务官的关注。 询问朱利安的警务官暗暗上了心，特地和他握了手，道，“您的包扎技术是我所有见过的心理咨询师中最一流的。” 朱利安受宠若惊，“谢谢您的夸赞，其实我在医学院主修外科。” “原来如此。您是优等生。” 话虽这么说，警务官的眼神却颇为同情。 又是一个为了赚钱抛弃了原本学科的人。有教会的秘巫，外科医生的地位沦为二流，赚钱能力大大的比不上心理咨询师。 朱利安可不在乎警务官如何看待自己的职业选择，拿出一份署名文件交给他，道，“这是赔偿申请书，如果这位先生醒了，请您交给他。” “当然可以。”警务官接下文件，暗想着赔偿到底送去哪一个教会。把人救醒之后再问个明白吧。 然后，他惊讶的发现赔偿申请书是联名写的。 所有遭受损失的住户都签了名，不需要挨家挨户的填写申请了。很明显，这里的人信赖心理咨询师，把索赔的事项全全交托给他了。 治安警务官半开玩笑道，“朱利安医生，您很有人望，再这样下去我们的工作都要被您干完了。” 朱利安谦虚的说道，“身为心理咨询师，邻居们都很愿意亲近我，我很高兴为他们排忧解难。” 多么高尚的品德啊！ 情况调查的差不多了，警务官决定收队。 “好吧，谢谢您的配合与协助，如果有什么其他的发现，务必联系我们。” “我会的。”朱利安医生的脸上始终洋溢着温和的笑容，直到警务官带着伤员离开，他的嘴唇渐渐抿紧，变得面无表情。 他很快回到公寓，关紧门窗后，打开紧关着的大衣橱，轻柔的说道，“别怕，已经没事了，警务官走了。” 衣橱里缓缓的走出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 她严重发育不良，常年缺乏营养，瘦的皮包骨头。 今年17岁了还没有来月事。 最奇异的是，女孩的头发呈现出奇异的灰白色，眼睛的外圈微微泛红。 这是冰月兽的失堕形态。 如果刚才的警务官发现她，必定立刻报告大地教会，将其击毙。 她已经到了3级失堕的程度，就算主教也没有办法帮助她回复原本的模样了。 …… …… 另外一边，伏尔顿河的深水中，吴雍不敢妄动，企图蒙蔽那只水怪的感知。 等了好几分钟，那对红色的眼睛依然圆睁着，没有闭上。 水怪的耐心出人意料的好。反倒是吴雍有些焦躁不安起来。 这家伙肚子不饿吗？ 也许它用不着每天都吃东西的，吃一次就能存活好几个月，人不行啊！一天不吃东西就要肚子饿，一个礼拜不吃，基本上就完蛋了。 虽说这里有的是水，光靠喝水没用，不长力气！ 时间拖久了，逃离的希望只会越来越渺茫。 要拼一拼吗？ 吴雍暗暗盘算着。以他现在掌握的能力，有两种选择。 一是依靠“加速”爆发逃离。 二是使用“力量”咒文，和这只水怪硬刚。 有了“加速”的成功运用，再加上见识过安德森使用“力量”，吴雍觉得自己应该也能使出“力量”咒文。 但他不清楚这个能力究竟有多大的攻击力。 而且，“加速”是有时间限制的，“力量”肯定也如此。 贸然出手，打不死水怪，就等于自投罗网了。 吴雍在脑海中不断的想象可能遭遇的情况，决定再等待一会儿。只要水怪有一丝懈怠就立刻使用加速跑路。 他继续耐着性子，仿佛化成伏尔顿河中的一棵水草，悄然和前方神秘水怪大眼瞪小眼。 然而，又等了半小时，水怪稳如老狗，一动不动，眼睛甚至没有转换过方向。 情况不对！ 吴雍心中一紧，感到那对灯泡般的眼睛中似透着一丝戏虐的意味。 没有动，是为了消耗猎物的体力！ 水怪知道他一直在这里。 不能再等下去了！ 第17章 你过界了 吴雍当机立断，召出秘典，想都不想就张口吟诵。 “加速！” 用了好几次，算得上熟练，他秒放咒文，身体机能暴涨，速度大幅提升嗖！ 吴雍掉头就闪，一秒钟之内竟游出去百米。 两秒后，他甩开水怪足有五百米之远。 但是，后方水流剧烈涌动，伴随着一股浓郁的腥臭味，红光闪过，眼前一亮！ 可怕的水怪侵掠头顶，一下子就绕到了前面。 吴雍险些撞上去，一颗心差点跳出嗓子口。 他慌忙一拧身，转了个方向，借助秘典的光芒，看到水怪的全貌。 它的模样和蛤蟆极为相似。 头部呈现橄榄形，身躯佝偻，背脊上长着一排粗厉的棘刺。 它有着修长的四肢，脚趾上连着厚厚的蹼，后腿弯直呈现人立状态，身高足足超过两米！ 一只巨大的蛤蟆人！ 吴雍从来没见过这种诡异的生物，尽管恐惧，反应却是神速，硬生生转向后，口中疯狂吐出古语。 “加速！加速！加速！” 超高难度，一秒内连念三次，用口灿莲花来形容都不为过。 然而，加速的效力并未提高。 五秒的加持时间，拉开七百米的距离。 “咕咕~~” 水怪不以为然。只要活动的东西，就能轻松判断动向。 它的速度比鱼雷还快，后肢急蹬，穿过黑暗水底，再一次轻松堵住吴雍的前路。 它咧开嘴角，露出一排尖利狰狞的牙齿，漫不经心，存着一丝戏弄之意。 没有立刻弄死猎物，是因为它感到了一丝同类的气息。 吴雍惊惧交加， 诡异的水怪实在太快了，加速之后也甩不开，只有硬拼了！ 这时，水怪注意到了吴雍手里捧着的秘典。眼睛直勾勾的，看得转都不转。 突然，它像受了什么刺激，肚子收缩后鼓起，口中发出凶恶的吼声。 “咕！！！” 来了！ 大不了就是一条命！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吴雍表情扭曲，比水怪还要凶残， 秘典翻开了新一页， 他回忆着安德森使用过的咒文，喉咙里发出同样的发音，“力量！” 这个咒文和加速完全不一样，主要依靠腹腔，利用一股气流从喉咙里咆哮出来。 发动成功！ 全新的咒文出现在第三页顶端的空白处。 同一时刻，吴雍沐浴在庞大陌生的力量中，觉得自己可以一拳打死一头猛牛。 他扭头就跑，捧着秘典大喝道，“加速！” “力量”“加速”=给力的加速！ 组合咒文发动成功！ 他破开河水的阻力，脸上发疼发麻，四肢齐动，完全没有不协调的感觉。 速度再次飙升，到达了一秒千米的极限。这速度，去参加奥运会绝对秒杀所有金牌得主。 短短一眨眼的时间，吴雍飞驰而去，搅动水流，消失的无影无踪。 “咕？”水怪竟呆滞了两秒。 明明感受到了猎物身上散发出的强烈战意， 怎么就一下子跑掉了呢？ 虽然它没人性，最起码的智慧还是有的。 被耍了呀！ 眼见着即将失去猎物的踪迹，水怪彻底暴怒。 “咕咕咕！！！” 趁着还没有失去吴雍离去的方向，它一边疯狂吼叫一边把前肢摆成纺锤形，后腿急速蹬踏，速度快的吓人！ 噗—— 水怪循着吴雍离去的方向追赶。 然而，吴雍还没傻到只朝着一个方向跑。把水怪甩在身后的同时他聪明的换了一个方向。 不跑不行啊！ “力量”咒文只有2秒钟的效力！ 赌上尊严和性命做2秒真男人？ 又不是脑子被门夹了！ 跑跑跑！ 两秒钟的爆发消耗了巨大体力，组合咒文超出了身体的负荷，他快喘不过气了。 “咕咕！” “咕咕！” 不断有吼声从后方传来。 追过来了！ 吴雍把心一横，准备故技重施，再次给力加速。然而，前方又出现了一道身影。 天无绝人之路。 路，又在哪里呢？ 眼见着就要扑街了呀！ 是的，又是一只水怪出现！ 体型比刚才那只小一些，而且它不佝，眼睛也不够红，可能实力弱一些。 亡命途中停顿一两秒，往往是致命的。 前路被拦截，只耽搁了一丁点的时间，凶残的水怪已经追上来。 它愤怒的吼叫，伸出诡异又长满了脓包的长舌，恨不得一口就把吴雍卷进嘴里撕碎。 从来只有它戏弄猎物，绝对没有被反戏弄的道理！ 面对被两只水怪前后夹击的绝境，吴雍咬紧牙关，反而头脑冷静下来。 逃跑的时候，他故意朝上游。 现在周围不再是完全没有光线的漆黑环境。这里已经距离水面很近了，再爆发一次就能回到陆地。 管不了外面的情况到底怎么样，先摆脱水怪的追杀再说。 水中局面诡谲，形成三角对峙状态。 而那只追杀吴雍的水怪没有察觉前方又有一只水怪出现。 它弓背上的棘刺舒张，一下子伸出半米长。 这些棘刺不仅有毒，危急时刻还可以脱离身体，当成投掷武器来使用。不过，这是它的杀手锏，一旦动用，同样大伤元气，必须休养许久才能恢复。 它恨透吴雍了，尤其看到他拥有秘典，勾起心头无穷的恨火。它倏地四肢趴伏，背脊高高弓起，肌肉快速蠕动收缩， 即将攻击之时， 一个沙哑的声音在水中回荡开。 “你过界了！这里不是你的猎食场！滚！滚！滚！” 吴雍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声音来源。 拦路的小水怪会说人话，而且，在驱逐大水怪？！ 大水怪听到声音，立即撇开吴雍，愤怒的鼓起肚子，眼中透出极端敌意，冲着小水怪吼道，“咕！！！” 小水怪沉默了几秒，突然缓和语气，道，“嘉隆，这里很靠近地面了，如果被教会的人看到，你一定会死的，回去吧！” “……咕！” 咕来咕去，听不懂说什么，幸亏其中一只说的人话。 它们是朋友吗？小水怪居然开始劝诫， 水怪之间也有友情可言？ 呃……似乎被它们无视了。。。 吴雍心情紧张的关注着它们间的交流。 只见先前还气势汹汹的大水怪突然垂下前肢，用怨恨的眼神看了吴雍一眼，然后掉头向下，沉进伏尔顿河的深处。 “……” 明明被它追杀到走投无路了，吴雍竟感同身受，心底里升起一丝奇异的落寞。 水怪一次都没有回过头，为什么看上去有一股不舍情绪？ “好了，小子，这里只剩下我俩了。你叫什么名字？别怕，我不伤你！” 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 没时间感慨了，小水怪近在眼前啊！ 不过，吴雍觉得它确实没有敌意，否则完全可以和大水怪搞夹击的。 严格来说，算救命恩人。 他张了张口，本来想报原来世界的名字，但中文的发音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便说道，“我叫塔维尔。请问怎么称呼你？请问……你吃人吗？” “……”问的太欠扁了吧！ 要不是这小子拿着秘典，维克一巴掌招呼上去了。 他没好气的说道，“不吃人！真是的，你也是失堕者，问这么幼稚的问题？” “你叫我科林就行了。我们快点离开这里。附近有个大地教会的教堂，虽说他们的使徒只负责处置冰月兽形态的失堕者，一旦我们被他们察觉，还是死路一条。” （求推荐票啊！我，柔弱的幼苗，求护——） 第18章 塔维尔 正式介绍名字的这一刻，吴雍才真正接受了这具身体的身份。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他要融入这个世界，以塔维尔自居了。 同时，他又满腹疑问，还不敢过于靠近。 （下面塔维尔名字一律用塔维尔来写了哦~~请各位书友悉知~） 科林并不在意年轻失堕者的警惕，低声说道，“跟我来！动作快点！” 虽然塔维尔身上的衣服有些破损，但材质上好，款式也新。说明这小子的家境应该还不错。 他真是胆大妄为啊，竟然惹到了居住在深水区的嘉隆，没有被吃掉真是个奇迹。 科林在心中惊叹，游在前面带路。 塔维尔人生地不熟，一直没有收起秘典，谨慎的跟在他后面。 游了十分钟，科林不动声色的回头，看到秘典还在放光，不由大吃一惊。 这小子体内的灵能竟维持了那么久，到现在还没有把秘典收起来！ 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科林更加惊异了。 差不多到地方了，他回过头道，“你在这里等着，我上去看看情况。” “好。”塔维尔沉默的点点头。 而后，科林慢慢上浮，两条腿极小幅度的摆动，几乎没有掀起半点动静。 外面的月光已经隐没，大地陷入一天中最黑暗，最沉寂的时刻。 酒馆里热闹到半夜的人群已经散去，红街场的站街女郎拉不到客人，打着哈欠纷纷离开。 整个城市在宁静的安睡。 后半夜了。 这个点刚好是治安巡逻队最困倦松懈的时候。再过一小时他们换班，又是另一批人精神饱满的巡逻，反而不好行动。 想上岸，趁现在。 很快，塔维尔听到低哑的声音呼唤，“塔维尔，上来！” 他赶紧学着刚才科林上浮的样子，轻微的摆腿，尽可能不让水流波荡开。 终于快到水面了，他慢慢的探出头，马上被一片巨大的阴影笼罩。 塔维尔心里一惊，动作僵直了一下，又听到科林催促。 “愣着做什么？过来！动作快！” 塔维尔抬眼一看，头顶是座宽十几米的巨大石拱桥。桥上的立灯投射出昏黄的光，照亮了身边一片水面。 靠着岸边的地方有一排宽阔的石阶，通下水底两三米。 东区的生活条件比不上富人西区，大部分的住宅古早破旧，里面没有自来水供应，生活用水全靠伏尔顿河，每天早上都会有人过来取水。 另外还有洗衣房的女工占着水台的位置浆洗衣服，如此她们就可以省去繁重的取水作业。 科林对这里极为熟悉，上浮后取出藏在桥洞下面的防水背包。 面料用处理过的海鲸皮缝制而成，防水性能良好。放在百货商店里售卖价格不便宜。 等到塔维尔上岸，科林已经穿上一套干爽的黑色袍子，戴好了厚重的兜帽。领口很高，帽檐很低，遮住脖子上的呼吸器官，低下头就能掩盖住大部分的脸庞。 不仅如此，科林还穿上鞋，带了手套，手里拿了根朴素的手杖。除了眼睛有些圆鼓泛红之外，模样和一个教会使徒没差。 事实上，他就是依靠这身行头，挺直腰板，大摇大摆的在陆地上行走的。居然从来没有被人识破，也没有被巡逻的警务官拦截。 他看着塔维尔湿淋淋的的样子，从防水包里又取出一套衣裤和毛巾，说道，“穿上！” “谢谢！” 浑身湿透，衣服全都贴在身上，水里不觉得什么，上了陆地，风一吹就觉得难受。 塔维尔道谢后也不矫情，迅速脱掉湿衣服，擦干身体，换上新衣。 其实，已经很旧了。布料廉价，碰触在身上毛刺刺的发痒。 科林见他要把破衣服扔进水里，赶紧说道，“你的衣服收起来，别扔。” “但是，破了。” “补补还能穿。你不要的话，给我啊！” 呃，那么现实的吗？ 塔维尔怔怔的说道，“科林，你很有人情味呢……” “小子，说什么胡话呢！我是人，当然有人情味！”科林抬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又立刻拉低了兜帽，沙哑道，“至少……现在我还是个人！” “塔维尔，要是你继续失堕，迟早也会变得和我一样的。” 什么？！ 塔维尔的一颗心仿佛跌到谷底。 借着桥头的灯光，刚才一瞬间看清了科林的容貌。 从那张丑陋的脸上依稀能辨别出身为人的五官，不像嘉隆那样惊悚。 之前照过镜子，塔维尔对自己的容貌有了深刻的认识。 他有自知之明。 科林说的是真的！ 也许，那个叫做嘉隆的水怪原本也是人…… 也许它和科林曾经是朋友。所以才会听劝的离去。 太恐怖了！ 要是变成嘉隆那样的水怪，还不如死了算。 塔维尔烦闷无比，绞干了衣物提在手里。 科林潇洒的拿着手杖，背好背包，说道，“走吧。” “哦。”塔维尔情绪低落，跟着他拐进黑暗的小巷。 连续绕了几圈，他们进入一片低矮房舍的贫民区。 周围的环境乱七八糟，垃圾满地，污水横流。 塔维尔小心的跟着科林。又走了一段路，科林突然停下，道，“之前是你掉进水里吧？真是好大的声音，把我吓了一跳。” “干什么不好，偏要自杀？年轻人，你的路还长的很，别这么想不开。” 什么啊，刚才还在吓唬人……这会儿倒是安慰起人来了？ 塔维尔呐呐的否定道，“……不是自杀。”虽然也许，可能，已经死过一次或者两次了。 科林呵呵笑道，“别害臊，谁没迷茫的时候？自杀就自杀吧，但是你搞错方法了。你可以在水下呼吸，绝对淹不死的。” 塔维尔眼皮乱跳，再次强调，“都说了不是自杀！” 科林沉默了一下，说道，“好吧，不是自杀，你跑去那么深的地方做什么？那里很危险，你应该见识过了。” “……” 又不能说出真相。 其实，塔维尔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跑到深水的地方。遇到水怪算他倒霉。 天快被聊死之际，科林主动说道，“你现在打算上哪儿？是不是没地方去了？” 第19章 怎能巴望他彻底变成怪物？ 塔维尔连回家的路都不知道，只能默默的点点头。 科林早料到会是这样，提议道，“要不先到我的住处落个脚？我认识医生，也许能帮到你。前提是，你得给钱。” 同时科林又在嘀咕：这小子一看就像有钱人，失堕之后为什么没去治疗？ 从形态判断，应该在介于1级和2级之间。不，能潜到那么深的水域，应该很靠近2级了。 科林继续想道：按照医生的推测，失堕后还能维持秘典的人，极有希望在彻底失堕的形态下维持自我意识，不会被杀戮欲望控制。 如果，塔维尔真能做到那种地步，教会一定不会再那么仇视失堕者。 同样拥有神赐的力量，失堕者不过是从人的形态转成了另外一种形态。 科林的思绪散发到无穷远，突然猛地打住，又暗自懊恼起来。 我怎么可以这样想？ 我应该劝塔维尔喝药，恢复成人形才对。 怎能巴望他彻底变成怪物？ 科林的脑海中浮现出嘉隆的模样。 变成水怪的家伙是他最好的朋友，他们都是王国海军的战士，曾经并肩作战，数次击退凶恶的海盗。然而…… 这时，塔维尔开口打断了科林的思绪。 “谢谢你的收留，我想，可能要打搅一段时间了。我们还要走多久？” 这一夜实在太漫长，他疲惫的急需一张柔软的床铺。 科林回过神，说道，“不远了，就在前面。对了，你家住什么地方？” 随意打听别人隐私是非常不礼貌的。 科林极力克制着好奇，生怕引起塔维尔的反感，又补充道，“我的意思是，你看起来不像平民出身。以前没来过这一带吧？” “嗯，没来过。”塔维尔点点头。 “那你可要小心了。这里是城里最混乱贫穷的地方，充斥着恶棍，流氓，醉鬼。”科林好心介绍这附近的情况。 “还有那些一到晚上就站在街口的女人，你千万不要好奇就跟着他们走了。有些女人是男人假扮的，身上都带病。” “只要有钱，谁都能让他们章腿。他们下面还长满白色的跳蚤，传到身上就很难摆脱。到时候每天盯你的蛋蛋，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奇痒无比。” 晕！ “我像是那种随便就跟人进小黑屋的人吗？”塔维尔没好气的说道。 好吧，科林也是一番好意。 他斟酌了片刻，轻声说道，“我好像有点失忆了。只知道教会的人在抓捕我，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抓捕你？”科林吃惊不已，仔细打量着他，又不敢确定道，“我看你还没到无药可救的地步，是混沌教会吗？他们抓你应该想治好你吧。” “我不清楚。你会有麻烦吗？” “哈哈，没事的。教会找不过来。”科林自信满满。要说抓捕，他才是头号目标嘛。 实际上，塔维尔已经从安德森的口中得到了幕后主使的名字。 阿尔穆大主教！ 一定就是这个人！ 但是，不可能把所有的事情都对科林全盘托出。塔维尔不想完全依靠科林的帮助。只要找到出路，就离去。 说定之后，关系似乎又拉近了一些。 两人步履匆匆，专挑僻静的巷子走。 期间，在科林的故意引导下，差点儿撞上了夜间巡逻的治安警务官。 隔了一个路口的距离，塔维尔紧张不已，科林却胸有成竹，拉着他一溜烟跑进另外一条小道，有惊无险的避开了他们。 等到警务官走远了，科林才狡黠一笑，“这些人从来不会更换路线，只要多摸几次就能知道他们巡逻的规律。” 塔维尔小声说道，“能把巡逻队夜间的路线抄一份给我吗？” 科林对他的不客气表示欣慰，说道，“没问题！不过，你对这里不熟悉，我带你走几次吧！人嘛，不可能独自存活在这个世上，就更别提我们这样的异类。所以，我们应该团结起来，互相帮助！” “嗯，你是对的。” 朴实的话语触动了塔维尔的心底， 那么，科林又为何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呢？ 他正暗暗想着，突然听到对方说道，“到了。” 塔维尔急忙看了一眼门牌上写的字。只见上面写着：“天使之家心理诊疗所” 这是心理医院？ 科林取出钥匙，打开大门。 温暖空气中夹带着一股淡淡的香辛料气息扑面而来。 穿过玄关就是客厅。 壁炉里燃烧着柴火，正噼啪作响。 一盏小灯照亮了温馨的空间。 塔维尔一眼就看到沙发上坐着一个奇异的小女孩，手里抱了只陈旧的小熊。 她看上去最多十一、二岁，穿着粉红色小洋装。一头漂亮的长发，每根发丝都是纯白色，没有半点杂色，皮肤雪白透明，下面隐约可见红色的血管。 是白化病人吗？ 好像有点严重。 女孩呼吸均匀，似乎在沙发上睡着了。 这时，里面的房间有了动静， 一名身材高大的黑发男子宛如幽灵般的走出，和科林打了一个照面之后，眼神轻蔑瞥了塔维尔一眼。 随即，就当什么都没看见，低声对科林说道，“爱莎很担心你，一定要等你回来，我实在劝不动，只能随她去了。” 科林嘶哑的声音中多了一点温柔，说道，“你抱她去房间睡。我带了新的同伴回来，等会儿介绍你们认识。” 黑发男子沉默的点头，小心的抱起女孩进了里面的房间，很快又折回客厅。 “阿尔卡特，也是失堕者。” 科林这么介绍着，又对阿尔卡特说道，“他叫塔维尔，你们认识一下吧。” 塔维尔正打算伸出手，接触到阿尔卡特冰冷的眼神后立刻改变了主意。 对方看起来一点都不想握手，何必自取其辱。于是，就点了点头，算打过招呼。 阿尔卡特连点点头的兴趣都没有，出来露个面完全看在科林的面子上。 他不客气的说道，“我住在二楼最里面的房间。” 这话是几个意思？ 塔维尔琢磨了一下，觉得这家伙可能在宣告领地，便说道，“好的，我不会靠近那里。” 得到满意的答复后，阿尔卡特掉头就走。 他实在太没有礼貌了，连带着科林都有些窘迫起来，主动辩解道，“你别在意，阿尔卡特就是这样的脾气。” 然而，塔维尔关注的重点却不在此。 他注意到科林介绍时提到的那句话。 阿尔卡特也是失堕者。 看不出来啊！ 除了不怎么好相处之外，阿尔卡特的外表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 察觉到塔维尔的疑惑，科林解释道，“他是喰种形态。通俗一点解释就是，食-尸-鬼。” 塔维尔吓了一跳，惊道，“吃人的吗？” “不局限是人，只要新鲜血肉他都可以。你该不会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吧？” 缺的就是关于这个世界的常识。 塔维尔满脸迷茫。 科林一拍脑袋，顿时了然，“你失忆了。” 于是，他耐着性子，道，“已知的失堕形态总共有三种。一种是我们这样渐渐变成水怪。还有一种就是阿尔卡特那样的，嗯，他虽然性格比较冷漠，其实人还不错，也就伙食和我们不太一样，总体而言是个可靠的家伙。 行了科林，你不用再为阿尔卡特说好话，我已经知道他是个狠角色了。 塔维尔暗暗腹诽，问道，“还有一种形态是什么？” “看到沙发上的小女孩子没有？” 塔维尔惊声说道，“那么小的女孩也是？” “失堕又没有年龄限制，”科林叹了一口气，道，“那孩子就是冰月兽形态的失堕者。如你所见，这里就是一个失堕者的聚集地。对了，要握手吗？” 科林细心的观察到了塔维尔的尴尬，说完便主动摘掉手套，友善的伸出手。 塔维尔怔了怔。 而后，两只带着蹼的手掌紧紧的握在一起。 第20章 献祭，不够 天还没亮就有人敲混沌教会的大门。 守夜人打着哈欠，熄了长明灯，走到大门口，疑惑的看着站在面前的治安警务官。 “呃……警务官先生，出什么事了？” 警务官肃然说道，“有一位疑似混沌教会的使徒被送进了医院，请教会派人过去领一下人。” 守夜人一惊，说道，“他伤得重吗？” 警务官感叹道，“很重，但并没有生命危险。不得不说，真是一位强大的使徒！” 半小时后，马里·克雷德匆匆忙忙赶到收治安德森的医院。 他见到了绑成木乃伊的同伴。 那两条石膏打的结结实实的腿，厚重的就像伏尔顿河上的石墩子。 全弄砸了。 安德森没能拿下塔维尔。 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情，出了大岔子。 现在塔维尔失踪了，连教会的伯比霍虫也不见了！ 这绝对不是一件小事。 伯比霍虫的数量有限，教会之间达成协议，瓜分数量。 而混沌教会的势力隐隐在三大教会中最强，也不过拥有四只伯比霍虫而已。 少了一只，就只剩下三只了。 如果追究，很可能牵连到阿尔穆大主教，处理不好会惹出大麻烦。 所以马里风风火火的来了。 他必须为眼下的烂摊子负责，实在没有办法的办法，只有找人出去顶罪。 他注视着凄惨的大块头，很难想象一夜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窥秘符正是阿尔穆大主教传授给马里的，不可能没有在安德森的身体里做手脚吧？ 这家伙那么蠢，天生就是被人利用的傀儡，就算对付不了塔维尔，至少向老师求救啊！ 马里百思不得其解，问站在身边的护士道，“我是他的朋友，治疗费我来付清。对了，能不能告诉我，他被送进医院时的具体情况？” 年轻的女护士脸庞一红，心道这位混沌教会的使徒大人可真够帅气的，便主动说道，“当时大概晚上九点多，是治安警务官送他过来的。” “时间还能再详细一些吗？九点多是九点超过几分钟？”马里追问道。 也许是马里的目光太过灼热，让女护士肾上腺素加速分泌顺便刺激到了记忆，她一下子就想起确切的时间，十分肯定的说道，“应该是9点46分。那时候刚好有个病人癫痫发作，一直在喊我不做人了，我看过时间，他足足喊了六分钟！真的好惨啊，那个病人一发作就呕吐……” “……” 马里没在意护士的多余描述，盘算着时间。 对得上。 即是说，他失去对安德森的控制没多久，安德森被人重伤，然后送医院救治了。 不，也许是摔伤。 马里沉默了一下，轻柔的追问，“还有其他值得注意的事情吗？” 女护士一下子脸红了，想了想，说道，“他来之前就有人帮忙包扎过了，警务官说，是个好心的心理医生帮忙急救，手法非常专业。” 马里怔了怔，“心理医生？” “是啊，听说他砸坏了一片楼房，那位医生刚好是受害者。”女护士绞尽脑汁，实在想不出什么线索了，只能讪讪的笑道，“这些……能帮到您吗？” “谢谢，帮了我大忙。”马里俊美的脸庞上显出一抹感激的笑容，很是迷人。 女护士立刻眉飞色舞起来，含情脉脉道，“我叫杰茜，使徒大人，您若是有空，可以常来我这里坐坐。” 嗯，没人会想经常进医院坐坐的。 这里的医生没法让安德森快速清醒，必须去找秘巫。 让马里庆幸的是，没能奉上祭品，阿尔穆大主教的反应并不如想象中的震怒。 也许从一开始就没怎么指望过。 不管怎么说，事情总是要有一个交代。 必须抓住塔维尔！ 马里虚情假意的敷衍了护士两句，带着安德森离开医院。 …… …… 另外一边， 大地教会的使徒天还没亮就开始忙碌起来。 大地之神素有仁慈博爱之名，每周末设立在贫民区的教堂会给信徒分发食物。 所以，信仰大地神的人有四成是贫困穷苦的底层劳作者，稍微高级一点的信徒也不过是航海家、码头工头、家庭管家、和扑街作家。 大主教盖伦·巴比诺在底层信徒中的人望很高。 他偶尔会亲自分发食物，甚至出手救治病重的难民。 热腾腾的麦糊已经准备好了，黄色的粗麦中点缀着一颗颗红色的肉末，飘着香气。 再过十分钟，教会大门就会开启。 外面等待救济的贫民很自觉的排起百米长队，没有人喧哗和插队。 大家很守秩序。 因为谁不守规矩，以后就别想过来排队了。 教堂中，主教欣喜的迎接着盖伦大主教的到来。 恭敬的迎上后，低头问道，“盖伦大主教，您今天打算救治几个人？” 一周内前来祷告祈求得到治疗的名单早就统计好了，如果得到肯定的回答，就会递交给盖伦过目。 盖伦沉吟道，“三个吧。” 比平时少了两个。 主教暗暗的想着，正要把名册递上，突然！他就像活见了鬼一样失声尖叫，“啊！！！” 空旷的教堂里全是回声，盖伦一惊，急道，“怎么？！” 主教的手微微颤颤抬起，指着盖伦，颤声说道，“您……您的眼睛边上……生了三条鱼尾纹！！！” “……”盖伦的眼皮跳了一下。 早上看的时候，只是很浅的三条，为了掩饰，已经敷过面膜了。 还是很明显吗？ 主教赶紧把急需救治者的名册收好，说道，“您今天就不要在信徒面前露面了！” 天呐！ 一夜之间长了三条鱼尾纹啊三条！ 这对大地教会的强者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 盖伦大主教实在太拼了，事必躬亲不说，还经常抽空来关怀底层的信徒。 要知道，教会的其他三位老不死……啊不！是红衣大主教，外表一个比一个年轻，然而他们没一个低于七十岁的！ “盖伦大主教，您一定要保重身体啊！” 快去休息！快去休息！快去休息！！！ 主教在心中狂吼，生怕盖伦为了教会的声誉一意孤行，几乎推着他往里面走。 “好吧……好吧！别推了！” 盖伦苦笑了一下，施施然的甩了甩宽大的袖子。 不露面也好，可以回去继续研究昨夜的仪式到底有没有成功。 似乎是联系上了某种神秘的存在，而且那位存在收取了他奉献的祭品。但，没有神赐！ 秘典上并未出现那传说中的第九阶咒文。 盖伦大主教一边走，一边反省着当前的状况。 “唯有那一位掌握着不死的权柄，祂一定还在。但是，传说祂将神权分给了两位代行者。” “我的做法没有错！直接向那一位祈祷，祂根本不会予以理睬。祂消失已久，已经没人信奉祂。但是，向代行者祈祷，就有可能得到回应！” “死者苏生的咒文实在太逆天。我虽然沟通到了那一位的代行者，但！我的献祭，不够！” 盖伦·巴比诺斩钉截铁的判断着。 “哪怕是代行者，也强大的难以想象。必须趁着祂还未忘记我之前，尽快再次献祭！” 。 。 。 第21章 道歉的诚意 “听说了吗？夏娜昨天从塔楼上跳下来摔死了。” “真的，地上好大一滩血，我被管家叫起来连夜擦地！” “我还听说塔维尔少爷失踪了，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没人再见到他。” “什么昨天晚上呀，我上周开始就没有见过塔维尔少爷了！” 乌萨姆侯爵府中，女仆们围在一起议论纷纷。 死了一个人，还是塔维尔的贴身女仆，是绝对包不住的。 谁也不知道，夏娜为什么要跳楼，怎么拿到祷告堂侧门的钥匙。 疑问变成了谜团。 他们不知道更多的细节，乌萨姆侯爵却根据线索，猜测到了儿子的动向。 挂在塔楼顶上的金属勾绳放在他面前了。 毫无疑问，塔维尔在夏娜的帮助下，有预谋的离家出走。 整个下午都没有人看到他，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跑进的祷告堂。 也许夏娜想和一起逃跑，结果失足摔死了。 该死的女人！活该！ 没人在乎一个低贱的女仆。治安警务官早上来过了，认定夏娜不幸失足意外死亡，草草了结，注销户籍。 顺利打发掉警务官，劳伦·乌萨姆急的团团转。 公爵大人已经答应出面找大主教，现在塔维尔不见了，该怎么办？ 他的情况已经很危机了，不能再拖延！ 乌萨姆侯爵一贯好脾气，此时也痛恨着儿子的不懂事，在书房中暴跳如雷道，“快快快！马上把人找回来！他跑不远的！把他平时喜欢去的地方统统找一遍！” 侯爵府鸡飞狗跳，谁都想不到，塔维尔跑到最混乱的贫民窟去了。 转眼就是下午了。 塔维尔一沾上床就睡着，呼呼大睡一个梦都没有。 朦胧之间，听到外面有声音。 “笃笃笃！” “塔维尔！塔维尔！？” 是科林！ 出什么事了！ 急忙下床去开门，立刻看到科林满脸焦急的站在门口。 他戴着一顶黑色的八角软帽，护耳垂在脸颊边上，挡住了退化半截的耳朵和稀疏的头发。 摸着良心说句实话，科林真的丑到极点了。 塔维尔心里不是滋味。五十步和一千五百步的距离虽然很大，但是追上去可能就一夜之间的事情啊。 他尴尬道，“对不起，我睡过头了，现在几点了？” 人一出现，科林松了口气，道，“下午一点。我还以为你小子再也起不来了呢。午饭准备好了，过来吃吧！” 塔维尔赶紧道谢，跟着他进入餐厅。 空气中依然飘着一股香辛料的味道，是咖喱。 “别客气，随便坐。”科林指了指餐桌边上的座椅。 桌椅上的木漆掉差不多了，看起来非常陈旧。 六人位的桌边还坐着一个人，是昨天见过的白化病小女孩。 那只灰扑扑的小熊与她形影不离，被抱在怀里。塔维尔一进餐厅，她就一直在好奇打量。 因为皮肤和头发都是白色的，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就显得格外分明。她的五官很精致，可以想象长大后必定是个美人。 塔维尔被看的有点不自在，拉开椅子，坐到女孩对面。 从来没搭讪过女孩子，再小也是异性嘛，何况，眼前的失堕少女肯定和普通人不一样。 于是，塔维尔坐下后一直沉默。 爱莎悄咪咪看了准备午饭的科林一眼，然后吸了口气，老气横秋的对塔维尔说道，“都是你的错，害得我饿肚子。” “？” “全怪你！我的阿尔卡特说要用小拳拳捶你胸口！” “！” 塔维尔马上想起那位不好惹的黑发青年。 被捶一下应该会吐血吧=_=b 他满脸僵硬，尴尬的没法接话。 这时，科林分好了烧热的咖喱汤，又取了几片黑麦面包放桌上，解围道，“她的小熊也叫阿尔卡特。” “……” 和小孩计较就输了。 塔维尔尴尬的笑了笑，对女孩说道，“我叫塔维尔，你呢？” 爱莎傲娇道，“哼！卑贱的鱼人，你没有资格知道本公主的名字！” “……” 科林见她如此，微微皱起眉头。 爱莎一见，立刻大声说道，“除了科林之外的鱼人都是卑贱的！” 科林顿时生气，“胡说八道！快向塔维尔道歉！” 爱莎扁着嘴，心里很不情愿。 但是，她一直很听科林的话，只能用幽怨的小眼神盯着对面的家伙，嘀咕道，“明明就是你不好，大懒虫，睡那么晚才起。科林说，家人就要坐在一起吃饭，你不来，我们就要等你！我……我等了一个多小时了！” 原来如此。 塔维尔一下子释然了，站起来，照着记忆中那种骑士礼，夸张的做了个扣胸动作，说道，“我很抱歉，公主殿下！请责罚我吧。” 爱莎的脸慢慢的变红了。 从来没有一个人这么配合过她，阿尔卡特陪她玩耍的时候最多举高高。 这一瞬，她对塔维尔的好感度疯狂暴涨。 而且，和科林比起来，塔维尔算得上眉清目秀。 爱莎羞怯的扭过头，说道，“你必须拿出道歉的诚意！” “啊？” 塔维尔傻眼了。 这是公主病啊，脑抽了才陪她过家家。 然而，居然觉得她有点可爱…… 特么谁没脑抽的时候？ 塔维尔咬咬牙，继续说道，“公主殿下，我一贫如洗，要如何补偿你？”来吧划个道，被小熊捶胸口也认了！ 爱莎小手攥着粉红色的裙子，紧张道，“扣……扣……” “？！” 要扣扣号码？ 不对啊，这个世界哪儿来的扣扣？ 她到底想要什么？ 塔维尔好笑的配合道，“公主殿下，麻烦再说一次好么？” “扣子！我要你衬衣上的扣子啦！！！”爱莎紧张的快要哭了。 早上起来的时候，有一套衣服扔在洗衣桶里，她就顺手清洗了。 料子手感丝滑，钉着的扣子闪闪发亮，就和珍珠一样美丽。 她一眼就喜欢上了，否则，才不会厚脸皮索要。而且，科林说过，进了天使之家就是家人了…… 爱莎泪汪汪的望向科林。 后者惭愧的向塔维尔道歉，“爱莎跟你开玩笑的。” 不不，绝对不是玩笑。 塔维尔飞快的判断了形势。 如果拒绝，公主病女孩会分分钟哭成泪球。 女孩子的眼泪是大杀器，如果是小女孩，杀伤力再翻倍。 塔维尔果断道，“扣子都给你。” 啊？！ 爱莎呆道，“真的吗？不许反悔！” “只是扣子为什么要反悔？” “塔维尔！！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 好感度爆表了。然而，第一次搭讪异性就被发了好人卡。 还好成功阻止她的大杀器发动。 之后，塔维尔总算知道爱莎为什么想要扣子了。 它们用白色的贝母打磨而成，每一颗大小均匀闪闪发亮，外廓镶了精致的麦穗状银边，拿来做饰品也没问题。 汗…… 小姑娘居然把他的衬衣藏在桌子下面，一得到允许就立刻动手。 塔维尔又注意到衬衣已经洗干净了，心中一动，打趣道，“公主殿下，你帮我洗的衣服？” 爱莎飞快的拆着扣子，自豪道，“没错！我是不是很能干？” “太能干了……” 除了恭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但是，他从来没有让人洗衣服的习惯，由衷道，“谢谢，下次不用你动手，我自己来就行。” “不行！洗衣服是爱莎工作！天使之家的每一个人都要尽可能的奉献力量！” 很难想象，刚才还娇蛮无礼的小女孩能说出这么有道理的话。 塔维尔深深的看了科林一眼，发现还少了一个人。 黑头发的狠角色兄弟不在。 第22章 战胜它迎接光明 午餐算不得丰盛，完全不能和侯爵府里的精细伙食相提并论。但塔维尔吃的很香。 浓稠的咖喱汤必定经过了千锤百炼的炮制，蘸着它吃黑麦面包，粗梗的口感也不再难以下咽了。 爱莎见他狼吞虎咽，不禁得意的说道，“味道好吧？里面放了苹果。这是爱莎发现的好味秘诀！” “公主殿下英明！”塔维尔笑道。 完了，入戏有点深…… 但是和小女孩说话是真的放松心情。 尤其是第一次搭讪之后，就好像开启了美丽新世界！ 塔维尔观察着爱莎举止，她吃饭时细嚼慢咽，喝汤不发出声音，说话时嘴里不会一边咀嚼。 餐桌礼仪很标准，一定受过良好的教育。 而且，因为扣子的关系，关系一下子就亲近起来了。 科林见他们熟稔的玩起扮家家，说道，“塔维尔，你别惯着爱莎，她快被阿尔卡特宠坏了。” “阿尔卡特是我的骑士！”爱莎的公主病被塔维尔刺激了一下后似乎更加严重了。 撅着淡粉色的嘴唇说道，“塔维尔，你愿意做我的骑士吗？” 汗，小女孩的玩笑怎么能当真呢？ 看在她那么可爱的份上，塔维尔点点头，认真说道，“当然，我早就是公主殿下的骑士了。” “……”小女孩哪受得了他这样啊，脸庞莫名爆红，握着勺子的手因为激动都开始发抖了。 这时候，她的皮肤才显出健康的孩子所拥有的色泽。 科林无言以对。 看不出来，塔维尔嘴上功夫不赖，才一顿饭功夫，靠着几颗扣子就把爱莎哄的团团转。 而塔维尔对那位黑发的老兄有些在意，也不逗小女孩了，扯开话题道，“阿尔卡特呢？” “他出去工作了。”爱莎努力咽下嘴里的食物，抢着回答，“他在码头做搬运工，每天晚上九点才回来，忙的时候更晚。” 塔维尔惊异道，“不会被人发现是失堕者吗？很危险啊！” 科林低声补充，“我们能有吃的，能用自来水都是靠了阿尔卡特出去工作赚薪水。他比我们更接近人形，不容易被教会注意。” 餐厅的边上靠近厨房的地方有一个小水池，上面通了一根铜管，就是自来水的水道了。 这项伟大的改造工程源于六年前迪瓦特公爵的提案。在他的鼓励支持下，整个拉莱耶城在短时间内就构筑起了一个全新的供水系统。 只要有钱，就能通水。 习以为常的事物在这里变得弥足可贵，塔维尔沉默了一下，对科林说道，“你说过，这里还有一个医生。” 科林说道，“对，诊疗所是朱利安医生的，他平时不住这里。有时周末会过来给我们送吃的。他有特殊渠道，能从教会那里买到治疗药水。但是药水很贵，一瓶三个金郎……” 王国的通用货币由三种面值组成：铜锂、银索、金郎。 最小的面值是铜锂，100个铜锂=1个银索，100个银索=1金郎。 随着人口增长，除了铜锂继续以硬币形式发行之外，银索和金郎早就废除金属铸币，被印有王国徽章的纸钞替代，进行流通。 以码头临时搬运工的薪水举例，平均日薪是20个铜锂，可以购买半磅黑麦粉和一磅牛奶。 长工的薪资高一些，周薪在2个银索左右。年薪近100银索，只能说衣食不愁，刚好糊口。 年收入超过10金郎，就是富足的中产阶级，可以在富人区购买公寓，或者在中部购买独栋的别墅，雇佣仆从。 当然，最上层那些贵族的收入可不是用十位、百位来计量了，年入十万金郎很普遍。 按照现今的物价，一瓶价值3个金郎的药水相当于中产家庭三个月的收入。 而且，只喝一瓶是好不了的，最起码需要两个疗程，十瓶！ 塔维尔对这里的货币没有概念，观察科林和爱莎的表情就知道，三个金郎绝不是他们能负担得起的。 实际上，在他魂替这具身体之前，乌萨姆侯爵也派人从混沌教会那里秘密收购了治疗失堕用的药水。 然而，原主在强烈的逆反心理促使下，把贵重的药水全都倒进下水道，愣是一口都没有喝，就导致了身体加速异变。 谈到钱，餐桌气氛凝重起来。 突然，爱莎转动乌溜溜的眼珠，小声说道，“前几天，阿尔卡特告诉我，他快凑到一瓶药水的钱了。等朱利安医生来就请他买药水。” 科林顿时激动，道，“真的吗？” “真的，阿尔卡特从不骗我。他就是这么告诉我的，还说那瓶药水是为我准备的。” 爱莎小声嗫嚅，“药水肯定很难喝，我才不想喝！” “别任性！”科林肃然道，“我已经太晚了，药水挽救不了我。如果哪天，我彻底丧失了意志，你们就把我的消息卖给教会，也许还能拿到一笔奖励金。到时，就用这笔钱购买药水。” 他的话语中透出很明显的暗示：时间不多了！ 爱莎眼眶发红，大声说道，“不会的！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怎么会变成怪物？你一点都不像怪物！” 科林就坐在她身旁，伸手抚摸了一下女孩的白发，轻声说道，“无论是谁，心里都住着另一个自己，战胜它迎接光明，我赢不了，只能孤单的进坟墓。” 爱莎立刻呜呜的哭了，“你才不孤单！我们是家人，我们一直在一起！” 她抬起，红红的眼睛盯着塔维尔，一字一顿的问，“你说，对不对？” 塔维尔怔了怔，感到身上笼罩着巨大的压力。 当务之急是什么？ 赚钱啊！ 赚足够的钱，购买治疗药水！ 如果有余力，他还想帮爱莎恢复原状。 至于科林……可能真的无药可救了。 但是，他可以去伏尔顿河的水底与嘉隆作伴。好死不如赖活，为什么要寻死呢？ 塔维尔想的入神。 爱莎见骑士不搭腔，忍不住拔高了声音，“你怎么不说话？！” 只见她嘴里吹出一股笔直的白气，哪怕房间里很暖和也清晰可见。 塔维尔被这股气吹个正着。 全吹脸上了，有点凉丝丝，还咖喱味的…… 什么情况？ 第23章 难如登天的委托 眼见着爱莎要把大杀器要祭出来了！ 塔维尔按下疑惑，急忙先表态，“我会赚钱的，我也要贡献力量，嗯！赚钱买药水给公主殿下治病！” 爱莎立刻尖叫道，“不要给我！科林比我更需要药水。还有阿尔卡特也是！” 也许是吹了那口气的缘故，她的声音有些无力。 科林实在看不过去了，说道，“好了！爱莎，你最后一个喝药水，特别给你喝蜂蜜味的。等大家都治好了，我们搬到中区，把你的姐姐也接过来，好不好？” “好！” “你该睡午觉了。” “噢，好吧。” 毕竟是小孩子，天真烂漫还很依赖科林，被安抚了之后，马上又高兴起来了。 爱莎小心的把贝壳扣子放进自己缝制的夹层口袋里，抱着小熊跳下椅子。然后，轻轻的提起裙摆，礼貌道，“我先告退了。” 塔维尔忍不住说道，“公主殿下是不用跟骑士告退的。” 爱莎鼓起腮帮，挥舞了一下布偶熊的爪子，怒道，“有礼貌不行吗？！” “嗯，有礼貌的公主最招人喜欢。” “我……我不跟你说话了！”爱莎又涨红了脸，飞快的跑出餐厅。 塔维尔满脸迷茫：我有说错什么吗？ 等她走了，科林一脸无奈道，“爱莎是个体贴的好孩子，只是有时任性了些。” 摆在椅子上的衬衣叠得整整齐齐，塔维尔看了一眼，说道，“我知道。你把她教的很好。” 科林的脸居然也有点红了，道，“没你想的那么好。” 他开始收拾餐盘，说道，“因为我的缘故，最近一直在吃咖喱。我失堕的程度有点……怎么说呢，反正只要靠近我，就能闻到腥味。吃些咖喱有助于祛除体味。你最好也吃点。” 塔维尔有些忧伤，“你真的没救了？” “嗯，没救了。”科林已经接受了命运，口气淡淡的，“现在我每天都要去伏尔顿河里泡一泡才舒服。我克制不了下水的冲动。有时候，我真觉得自己不是个人了。如果你不想加快失堕，尽量别去水里。” “明白了。我不去游泳。” 塔维尔可以理解他的感受。 水里确实比陆地上自在。 习惯了水下环境，身体的异变必然加速，以更好的适应环境。 科林克制着心底的另一个念头，又问道，“你想买药水吗？” 想啊，但是没钱。 塔维尔老老实实回答，“我会尽快找一份工作，钱够了就买。” “嘿！” 说得轻巧！ 不是科林小看，而是塔维尔细皮嫩肉，体型削瘦，去码头应征搬运工，船主连看的不会看一眼的角色。 应征文职，诸如家庭教师，秘书之类的工作，就凭那副失堕的长相，也不会有人愿意雇佣。 但是！塔维尔有秘典…… 科林沉吟片刻，把洗好的盘子放下，说道，“出门右拐，过三条街直走一百步，有个小酒馆。那里的布告栏上经常有干活的机会，你可以过去碰碰运气。对了，白天别去，晚上六点以后再去！” 秘典是一个人最大的秘密，哪怕关系最好的朋友也不能随意探听。所以，他没有问塔维尔有关秘典的事情。 塔维尔却在烦恼，距离天黑还有好几个小时，白天不便出门，如何打发掉这些时间？ 要是有书看就好了，地图也好啊！ 他走到客厅，发现桌上散着一些纸片，上面用黑墨水写着一些单词，字体粗犷，应该出自男性之手。 科林走近说道，“爱莎很聪明，我想教导她认字。” 然后，他纠结了一下，问道，“你应该学过古赫西语吧？” 塔维尔怔了怔，“你怎么看出来的？”古赫西语是什么？我怎么不知道我学过…… 科林理所当然道，“不是有秘典吗？” 晕，原来那个叫秘典。 塔维尔反问道，“你没有吗？” “我当然没有。”科林摇头道，“我出身不好，小时候家里穷，十几岁被海军征召，错失了学习古赫西语的黄金时期。” 他的话中透出不少情报。 首先，秘典很珍稀。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的。其次，学习了“古赫西语”才能得到秘典，而且必须在十几岁的黄金年龄段学习，过了这段时期就难以成功。 塔维尔心中暗忖：那，我的秘典又是怎么回事，突然冒出来，还带附近摇一摇功能？ 这时，科林继续说道，“我没希望了，但爱莎还小，她的喉咙还没有彻底定形。” 是的！ 失堕状态下得到神赐的秘典，也许可以维持自我意志不崩溃。 这就是科林的私心。 他隐瞒了真相，羞愧道，“我知道我的要求可能很过分……但是，请你教爱莎古赫西语好吗？” “啊？”塔维尔愕然。 一知半解的，要怎么当老师？ 然而，科林以为他受过系统的教育，郑重的鞠躬，恳求道，“求你了！给爱莎一个机会！” 佝偻的背脊弯的厉害，脸快要贴到脚上了。 塔维尔急忙扶起他，苦笑道，“我懂的不太多，只能试试。” 科林大喜，“你同意就好！” 为了回报，他又开始分享对抗失堕的经验。 “睡眠也可以减缓失堕的速度。保持心情愉快，别想太多杂七杂八的事情，都对身体有好处。” 每个失堕的人都难以吐露的黑暗心理，根本不需要询问塔维尔为什么会失堕，只要告诉他怎么做就行了。 “我的意思是，反正你现在没事做，可以像爱莎那样睡个午觉。” 塔维尔哭笑不得，“我又不是小孩子，还要想办法赚钱，怎么可以睡午觉？” “公主和骑士，在我眼里是差不多的！” 晕……早知道不陪小女孩玩过家家游戏了。 …… …… 其实，阿尔卡特根本没去码头应征临时搬运工。 他的力气很大，干活能抵两个人，一直很受船主们的青睐，甚至有人愿意出3个银索的周薪请他当长工。 身为失堕者，怎能长期受雇于同一个人？混熟了天天见面，会产生感情的。 除了家人之外，阿尔卡特不想再拥有额外的情感了。 再说了，那么微薄的薪水，攒到什么时候才能买药水？ 老老实实的干活是无法快速积累财富的。 看那些码头搬砖的人就知道了。 拿最低的薪水，每天累得像死狗一样，生病了也没钱治。 阿尔卡特就曾经见过一些在码头工作的人，淋雨之后转眼染上肺病，却依然咬牙坚持跑来工作。 临时短工每天结算薪水，如果他们不来，很快就有新的人顶替。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码头永远不会缺工人。 苦力换了一批又一批，谁记得曾经出现过的面孔呢？ 也许昨天还在一起搬砖的人，从明天开始就再也不会出现了。 世界如此残酷。 有的人至死都没有吃过一块香喷喷的蛋糕，有的人却可以在漂亮的大房子里享用美酒佳肴，连养的狗都能大鱼大肉。 阿尔卡特戴着一顶洗白的帽子，假装路人，有意无意的朝几十米开外的大宅投去目光。 帽檐压很低，阴影挡着眼眸中的凌厉杀机。 这座占地2500平的豪华别墅属于一个名叫库德·厄尔利的商人。 有人在知更鸟酒馆的布告栏上卖他的命，出价两个金郎！ 原因很简单，就在上个月，库德·厄尔利的马车在路上撞死一个年轻的女孩。 他赔偿了一大笔钱给女孩儿的父母。 事情似乎就这么了结了，可是后来，女孩的父亲发现女儿有了4个月的身孕。 而且她之前一直为库德·厄尔利工作，担任他儿子的贴身女仆。 看似是车祸，实际是女孩被这对人面兽心的父子玷污后灭口。 一尸两命啊！ 查到真相，指望不上那些无能的治安警务官，女孩的父亲只能跑去地下世界买凶了。 可笑的是，酬金居然还是库德·厄尔利自己提供的。 两个金郎是笔巨款，知更鸟酒馆有很久没出现这么大手笔买卖了。 只要完成，就能凑到一份药水的钱。 杀人渣毫无心理负担，阿尔卡特不介意来个买一送一。 然而，他足足观察了三天，终于得出一个结论。 难怪没有人跑来完成委托。 难如登天啊！ 库德·厄尔利竟然雇佣了两个神赐者做保镖，出门从来没有落单的时候。他住的别墅警备森严，日夜有人巡逻。 单枪匹马不可能成功的！ 得找一个可靠的帮手。但，阿尔卡特一个铜锂都不想分给别人啊。 所以…… 完事之后，要黑吃黑吗？ 被知更鸟酒馆的人知道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愿意与他合作了，得找其他场子里的人才行。 阿尔卡特走了几步，突然改变了主意。 家里来了陌生人，先回去看看。 第24章 扭曲的咒文 拉莱耶城中共有七所学校教授古赫西语。其中，四所是贵族学院，还有三所是教会办的学校。 贵族学院对贵族学生免试入学，普通民籍的学生想进去，得交一大笔学费。 而教会学校的学费相对便宜，对学生的身份也没有限制，但入校考核要求严格，录取率很低，就读之后还得成为教会的行者或者使徒。 这两种学校，无论哪一种都不是穷人能进的。 起跑线不一样。 穷人家的孩子从小就不太可能接受到良好的系统教育，既交不起高额学费，也没法通过严苛的考核。除非有莫大的机遇，这一辈子休想出头了。 这就是为什么力量通常掌握在金字塔顶端的那一小撮人手上。 强者恒强。 睡完午觉，爱莎就在科林鼓励的目光下，坐到客厅的桌子前。 书房是朱利安医生的，不能随便进去。所以，爱莎所有学习通常都在客厅中完成。 以前都是科林教她识字。突然老师换了人，她的脸红扑扑的。 她轻轻摆动着小腿，粉红色裙摆一晃一晃，怀疑的问道，“塔维尔，你要教我识字？你的学问能比科林还要好吗？科林当年可是勇敢的海军！” 这事之前听科林提过一次了。 家境贫寒只能去当兵，无论哪个世界都一样。 但是，学问和海军有什么关系？ 塔维尔可受不了小女孩质疑自己的能力，颇为自信道，“我不仅识字，还懂西语言，西加加语言，欧西语和加伐语。” 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爱莎的眼睛发亮，追问道，“这些都是什么地方语言？厉害吗？” 塔维尔想了想，说道，“当然厉害，每一个都是新世界。” 爱莎的兴趣被勾起来了，兴致勃勃的说道，“那你教我加伐语言吧！” 塔维尔竖起大拇指，夸赞道，“好眼光！如果说西语言是学院派的基石，那么加伐语言就是经久不衰的主流，而学会欧西语能让你突破自我，赚更多小钱钱！” 科林在边上脸都黑了，要不是见识过塔维尔释放出秘典，真以为这家伙是个大忽悠。 他赶紧哄哄爱莎道，“先古赫西语，等学会了，再学其他的。” “好的！”爱莎听话的接受了建议，用期待的目光盯着塔维尔。 然而，塔维尔心里一点儿底都没有。 无论是c，c，java，还是oc，他都能信手捏来。汗，真的不包括那个什么古赫西语。 他想了想，招出秘典。 薄薄的书册一出现，立刻引来了爱莎的惊呼。 “这是什么？！” 乌溜溜的眼睛瞪的老圆。她感受到上面散发出的一股神圣气息，不由自主的产生了一丝敬畏感。 科林一言不发，也在暗暗的观察。 身为前海军，阅历可谓丰富。 塔维尔的秘典不算厚也不算薄，意味着资质不是顶尖，但！绝对不差。 要不是失忆了，肯定跑去其他地方了，哪儿轮得到爱莎捡漏个骑士啊。 科林一阵庆幸着。 这时，爱莎小心翼翼的指着秘典，弱弱问道，“我……可以摸一下吗？” 没等塔维尔回答，科林立刻严厉道，“不可以！爱莎乖，不要让塔维尔难做。秘典是神赐之物，不得亵渎。” 爱莎委屈的说道，“但是塔维尔也在摸啊……” 科林一本正经道，“他摸自己的，不算。” 塔维尔正要说没关系，爱莎居然已经被说服了。 她放弃了碰触的念头，小声嘀咕道，“给我看一眼，不算亵渎吧？” 科林严正阻止，“看也不行。” 给看一眼不算什么大事，没那么夸张。 塔维尔很大方的把秘典翻开，说道，“公主殿下要看，岂敢不从？不过我懂的也不多，别笑我啊。” “不会笑你的！”爱莎干巴巴的看向科林，“你看，塔维尔都同意了。” “……好吧，当我没说。”科林无可奈何道。 然后，爱莎开开心心的凑到秘典边上。放眼看去，只有三个咒文孤零零的在书页上。还有一大片是空白的。 和想象中记载了密密麻麻文字的模样完全不一样啊！ 她大失所望，却不知道，塔维尔的秘典上，有一个是第五阶的高级咒文，下面那个则是逆天到极点的禁咒。 身为一个稍微有点懂事的小孩子，她只知道一个金郎和三个金郎之间的区别。 数量决定一切！ 爱莎嘟着嘴说道，“只有三个吗？” 塔维尔汗颜道，“对不起，让公主殿下失望了。” 科林吃惊的张了张口。 以塔维尔的年纪，有三个已经相当了不起了好不好？ 我滴小祖宗，你还想要几个？ 治疗爱莎的失堕症状之前，得先把她的公主病治好！ 刻不容缓！ 这时，爱莎指着“力量”咒文问道，“这个，怎么念？” 最短的应该是最容易的吧。 她又不是傻瓜，知道塔维尔愿意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于是眼睛死死的盯着咒文，想凭记忆力把它记下来。 “力量”咒文歪歪扭扭的，就像一团弄乱的毛线，和鬼画符似的，没有规律可言。 看了不到两秒，爱莎的眼睛就酸楚起来。 用手揉了揉眼睛，再努力看去，刹那间全都变样了！ 柔软交织在一起的笔画化作一条条不断蠕动的触须，它们扭绞在一起，相互旋转纠缠，缓缓的在书页上蠕来蠕去。 爱莎最怕毛毛虫之类的软体生物，秘典上的异像在她眼中无限放大再放大，使得心底里的恐惧瞬间到达顶点。 “啊！！！” 她发出一声惨叫，两眼一翻，软绵绵的栽倒在桌上。 塔维尔和科林同时大惊。 塔维尔坐的近，急忙扶起她，“怎么了？爱莎！能听到我说话吗？” 只见少女失去意识，翻了白眼，口中流出一条细长涎水，滴滴答答沿着嘴角往下淌。 她出什么事了？ “我什么都没有做！”塔维尔急忙辩解。 “不怪你！”科林目睹全过程，并没有责怪，急急忙忙道，“你扶好她，我去拿薄荷油！” 这种从草药中提炼出来的廉价药品有着提神醒脑和杀菌消毒的作用，一般家庭都会备上一瓶。 科林飞快的冲向杂物间，同时，大门传来动静。 舍了码头工作，一心想干票大买卖的人回来了。 第25章 半吊子与太敏锐 连续三天没去码头搬砖，为了不引起怀疑，阿尔卡特跑去面包屋买了一块爱莎喜欢吃的布朗尼蛋糕。 这块巴掌大的蛋糕用浓厚可可粉和黄油制作，花费了15个铜锂，是他四分之三的日薪。 阿尔卡特提着牛皮纸盒走进屋子。 眼前的画面让他的手啪嗒一松！ 香喷喷的蛋糕立刻摔在地上。 发生什么事了？ 陌生鱼人竟敢和爱莎靠在一起！ 阿尔卡特彻底误会了，握紧拳头，喉头发出野兽般的呜咽。 “我杀了你！” 然而，下一刻，他看到了悬浮在半空的奇异书册。 秘典！！！ 这个卑贱的鱼人竟是神赐者！ 阿尔卡特下意识的停顿脚步，然后又无所畏惧的冲向塔维尔。 秘典又如何？ 手上又不是没有沾过神赐者的鲜血！ 塔维尔被他的杀机笼罩，不禁打了个寒颤。 狠角色兄弟肯定误会了什么事情。 扶着爱莎，又不能动弹，只好满脸尴尬的自辩，“兄弟！有话好好说！” 阿尔卡特见他居然还抱着爱莎，眼白一下子发黑了。几条血管在眼球的表面暴凸，咧开的嘴显露两颗尖利的虎牙。 “谁和你是兄弟！死！！！” 他的模样狰狞无比，暴怒刺激下，他终于显出了身为失堕者的异常形态。 如果说深潜者的失堕形态是丑陋的，那喰种的形态则极为妖异。 手指甲都变成黑色了。 狠角色兄弟那么激动做什么？ 难道，他对爱莎有什么非分之想？ 三年起步，上限无期啊不对……这个世界的法律可能不是这样的。 面对即将到来的攻击，塔维尔稳如泰山，坐着没动。 确切的说，是默默的躲到了爱莎的身后。 呲———— 突然！一道有颜色的水箭从几米开外远的地方笔直喷向阿尔卡特。 不偏不倚，呲了他一脸。 “呕！” 遭受不明毒液攻击，阿尔卡特当即脚下踉跄，恶心的原地干呕。 不远处，科林拿着一个急救药箱，鼓着腮帮，缓缓收拢张开的大嘴。 塔维尔早就看到他来了，所以才坐着没动。 真正的狠角色出现了！ 喷出来的黄绿粘液可能是中午吃下去的咖喱再加上胃液的混合物。 气味销魂，杀伤力惊人。 好可怕！ 而科林险之又险的阻止了一场不该发生的斗殴， 长出一口气，提着药箱走近道，“我很抱歉，阿尔卡特。但是，你真的误会塔维尔了，他没有伤害爱莎。” 阿尔卡特眼珠发红，抹了一把脸上的粘液，低吼道，“那他们在做什么？！” “只是扶着。”科林打开药箱，取出里面的薄荷油，倒了一点在指尖，动作轻柔按在爱莎的额头上。 他温和的解释道，“爱莎突然晕倒了。在那之前，塔维尔在教她古赫西语。” “什么古赫西语！？”阿尔卡特恶狠狠的瞪着塔维尔，“他也配？！” 敌意强烈的有些莫名，明明和塔维尔只打了一个照面。 科林皱了皱眉，觉得有必要缓和他们之间的关系，强调道，“塔维尔有秘典！而且，愿意给爱莎观摩！” 他思索了几秒，口气稍不确定的说道，“她受不了秘典上的神性，所以晕倒了。” 神性？！ 再次听到这个词，塔维尔心中一动，竖起耳朵，可惜科林转换了话题。 “不想毁容秃头，快点把脸上的东西洗掉。它会溶解你的毛发和肌肤。” “哼！” 阿尔卡特强忍着呕吐的欲望，冷了一声，诡异的双眼缓缓恢复原本的正常状态。他走到自来水槽前，胡乱冲洗脸和头发。 很快，爱莎的眼珠翻了下来。 没什么大碍，只是浑浑噩噩，精神不济，外加……公主病犯了。 “塔维尔，我头好晕啊……”爱莎满脸虚弱道。 塔维尔也晕。 因为，被小女孩喊着名字的时候，阿尔卡特又递来了充满杀气的目光。 只见这厮飞快的擦干了脸和头发，抱起昏昏欲睡的女孩，还留下一句狠话。 “爱莎不需要你来教！” 唉……搞砸了！ 塔维尔心里不是滋味，眼睁睁的目送两人消失在走廊上。 科林无奈苦笑道，“阿尔卡特一直把爱莎当成亲妹妹来看待，自从我没法出去工作后，家里只能靠他了……他从来没有抱怨过什么。” 是啊，一个默默守护着家的人，心眼能坏到哪里去？ 望着摔在地上的蛋糕，塔维尔低声说道，“我理解。对他来说，我只是个陌生人。换位思考，如果我看到妹妹被陌生人扶着，也会发怒的。” “谢谢。我会找机会帮你和阿尔卡特修复关系的。” 科林信誓旦旦的做了保证。 他说的机会马上来了。 天黑之后，意味着可以出门。 塔维尔准备去科林提过的酒馆，看看有没有适合的工作。 路，是很容易认的。 问题在于可能出现在路上巡逻队。 于是，科林主动提议让阿尔卡特带着熟悉一下地形。 能冰释前嫌是最好不过的。虽然塔维尔觉得这个可能微乎其微…… 问科林借了一套衣服，又用壁炉里的碳灰抹黑了手和脖子，最后戴上了一顶有护耳的帽子。 简单乔装后，他跟着阿尔卡特一前一后的出了门。 那家叫做知更鸟的小酒馆距离诊疗所一公里左右，步行10分钟就能抵达。 路上气氛沉默，过了一条街，阿尔卡特也没谈起巡逻警的路线，反而越走越快。 “等一等，没必要走这么快吧？” 狠角色兄弟人高腿长，塔维尔的头顶只到他鼻子的位置。一步跨出，落后小半截。喊话之时，被甩在好几米开外。 出人意料的是，阿尔卡特竟然真的停下了脚步。 周围一片昏暗。 他的表情比寒冰还要冷，声音不带情感道，“你根本不懂怎么教古赫西语！你只是个半吊子！我不会让爱莎跟着你学的！” 塔维尔怔了怔。 话说的不中听，但，半吊子是事实。 “我承认，是我想的太简单了。等爱莎醒了，我会向她道歉并尽量弥补的！” 塔维尔恳切的道歉，企图修复关系，道，“你那么内行，你也拥有秘典对吗？” 嗖！ 这句话仿佛化作一支利剑，直戳阿尔卡特的心窝。 冰块脸一阵青白，过好一会儿，他才咬牙切齿道，“我没有秘典，但是我知道如何正确的实施仪式，请求赐予。” 赐予？ 秘典是这么来的么？！ 不过那串日食祷告，确实有点意思。 于是，塔维尔继续修复关系道，“所以，你虽然懂古赫西语，却因为某些原因没有被赐予秘典，对吗？” “……”阿尔卡特快要气炸了。 要不是另有计划，早就出手暴打这小子了。 他生硬的转换话题，“你打算补偿爱莎多少钱？” 啥？ 还以为狠角色兄弟是一条硬汉，万万没想到，开口就是钱！ 人设崩塌了好不好！ 塔维尔很光棍的摊手，“谈钱多伤感情啊。我没钱，正在去赚钱的路上。” “科林让你去酒馆找工作？”阿尔卡特冷笑，“就凭你吗？” “不行？”塔维尔反问。 阿尔卡特心思飞转，道，“你迟了，容易赚钱的工作早就被人抢走了。我这里倒是有份工作，非常适合你！” “哦？”塔维尔半开玩笑，道，“你该不会想坑了我，然后自己数钱吧？” 这一刻，阿尔卡特毛骨悚然。 半吊子的家伙太敏锐了吧！ 第26章 做人要真诚 阿尔卡特的表情很明显有了一瞬不自然。还好是个冰块脸，几乎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他说道，“你也算天使之家的一员了，我怎么可能坑你？” 塔维尔实话实说，道，“几小时前你还在说要杀我。” “那是因为我被愤怒一时冲昏了头脑才说的气话。”阿尔卡特面无表情，道，“我向你道歉。” 一点都没有道歉的感觉啊。 塔维尔点点头，理所当然的说道，“好啊，既然道歉，总要表示一点诚意不是吗？你先告诉我警务官巡逻的路线吧。” “……” 阿尔卡特无言以对。总觉得这风格在什么地方见过。不过巡逻路线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就算他不说，科林也会说的。 于是他说道，“你跟我来。” “哦。” 东区大多平矮的居民区，建筑最高也不过三层，一个院子里可能住着六七个住户，甚至公用一根自来水管。 这算正常操作。 可是，有人为了出行方便，打破墙壁按了门。门一开就能窜到对面那条路上。一个人这么做就算了，整条街区都这样就有点恐怖。 再加上道路狭窄，只能供两个人并肩行走，动作稍微快一点就能做到不是穿墙看似穿墙的效果。 塔维尔跟着阿尔卡特抄了几次近道后，整个人都是晕的。 这也太绕了吧！ 随意的穿进别人的院子里真的好吗？ 居然直接进到别人的家里，旁若无人的走过人家的客厅。 塔维尔甚至还看到一对坐在客厅里母女，神色木然的做着钩针活计。 天黑黑的只点了个油灯。 光线不好，她们凑在灯前，恨不得把眼睛都贴上去。从家里进了人到离开，这对母女连头都没有抬起来。 塔维尔注意到小姑娘面黄肌瘦，穿了一件打满了补丁的破袄，她的母亲则时不时低声咳嗽。 家徒四壁，没什么好失去的了，所以才不在乎有陌生人进出家门。 塔维尔皱着眉，心里有些难受。 想不到这里的人过的那么惨！ 不过，正因为他们的贫困，才有了机动避开巡逻警的办法。 挨家挨户的搜得耗费大量的时间。趁这段间隙，早就逃之夭夭了。 重回一条巷子，阿尔卡特斜眼问道，“记住刚才的路线了吗？” 塔维尔无语，“你走一次就能记住了？” “是啊！我的记忆力特别好！过目不忘！”其实当初科林带着阿尔卡特走了好几遍的。他可不会说出真相。 “算你厉害。我想，我还需要多走几次才能熟悉。” “我们是一家人了，我再带你走一次吧。”阿尔卡特笑了笑，总算找到了一丝优越感。 …… …… 就这样，七弯八绕的不知道走了多少路，早就过了平民街区，周围的景致也渐渐变得很不一样。 店铺沿街揽客，各式各样的餐馆林立。 晚餐时间，空气中飘着阵阵诱人的香气，穿着得体的食客们端坐在餐厅中，举止高雅的切割食物。 塔维尔瞥过树立在门口的菜单。 嗯……一份当日的主厨套餐是15个银索。之前路过的面包店，一磅白面包是32铜锂。 巨大的贫富差距源于严苛的阶级区分，他渐渐的对这个世界的物价有了认知。 阿尔卡特则默默观察着塔维尔的反应。 路过豪华餐厅没有流连，闪闪发亮的水晶吊灯和精致的餐点没有引起他的兴趣， 听科林说这小子失忆了，即使失去以前的记忆，生活习惯和意识形态应该根深蒂固。 非富即贵！ 阿尔卡特暗暗做了判断。 这时，塔维尔觉得很不对劲，忍不住问道，“你到底要带我去什么地方？已经走了很久了，我还要去科林介绍的酒馆找工作啊。” 脾气好耐心佳，又很有诚意的想修复关系。但被拉着跑了一大圈，足足一个小时，也不得不发作了。 “那里的工作你不用去看了。”阿尔卡特撇了撇嘴，不屑道，“都是一些不到50铜锂的杂活，你去那里碰运气还不如跟我一起合伙干一件大事！” 他神情认真，说道，“你不是想补偿爱莎吗？我赚来的钱都是为了给她买药水，我们合伙吧！” 暗示很明显，干完这一票的酬劳就当赔罪用了。 塔维尔一眼看穿他的打算，问道，“能赚多少钱？多大一件事情？” 阿尔卡特伸出两根手指头，说道，“两个金郎，完事就付账，没有分期付款的那种。” 塔维尔怔了怔，“一瓶药水是3个金郎。” “嗯？科林跟你说了？”阿尔卡特神态自若，道，“没错，干完这一票就能凑够钱买上一瓶了。平时很少有这么高的酬劳，我不想错过机会了。” “是给爱莎的，不是我自己喝。给句话，你到底干不干？” 高回报通常伴随着高风险，甚至是在危险边缘疯狂作死。 塔维尔想了想，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诉苦道，“我快走不动了。” 阿尔卡特不为所动，讥讽他，“才这么一点路就走不动了，到底是不是神赐者？” 塔维尔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对不起我弱爆了，不如你放过我？” “不行！来都来了，马上就到了！”阿尔卡特恶狠狠道，“你这个路痴，没有我带着，肯定找不到回去的路。信不信我把你丢下一个人？” 这家伙，果然是有预谋的！ 塔维尔耸了耸肩，“既然你早就想好了，何必问我干不干呢？做人真诚一点不好吗？” 真诚…… 阿尔卡特抿着嘴，过了几秒才说道，“跟我来！” 足足又走了半小时，久到塔维尔开始怀疑会被拐卖掉的时候，阿尔卡特终于带着他来到了一座大宅邸的外围。 距离两百米远，他们放慢了脚步，装作是刚巧路过的样子。 然后，阿尔卡特压低声音说道，“看到那个大别墅了没有？” “我还没瞎。”塔维尔没好气道。 “不好意思，我以为鱼人的视力很差的。” “尊重点行不行？我还是个人。请把鱼这个字去掉！” “想要得到尊重，你用实力来证明啊！”阿尔卡特问道，“你的秘典上有几个咒文？” 第27章 没有资质 探听秘典上的咒文数量也属于违规行为。 出于礼貌，任何人都不应该询问神赐者这样的问题。 但是阿尔卡特急需确认塔维尔的实力，什么都顾不上了。 如果塔维尔信仰混沌神教就好了。 混沌之神的神赐涵盖了绝大多数力量型和增幅型的咒文。 而大地之神的神赐则是治愈系的偏多一些。 至于生命神教信仰的生命女神就诡异得多，很少有神赐者愿意主动透露自身的能力。 治愈系的咒文就不要来了！ 阿尔卡特暗暗思索。 在他期待的注释下，塔维尔撇了撇嘴，低声说道，“只有两个！” 违规级别的死者苏生和上面的无效就不说了。 真诚不代表无条件的信任。谁都有秘密的。 何况，塔维尔还不知道狠角色兄弟究竟值不值得信任。 对他好感度加1的最大原因是，爱莎。 如果不是说要把买来的药水给爱莎用，不会答应帮忙的。 塔维尔觉得只有两个咒文已经非常逊了，没准阿尔卡特会和爱莎一样嘲笑。 然而，后者却大吃一惊，“居然有两个？哪两个？！” 晕，为什么那么激动？ 都是套路啊！ 塔维尔似笑非笑的说道，“你想套我的话？” “是你说要真诚，我直接问了！”阿尔卡特认真的说道，“告诉我好吗？这很重要！” 塔维尔没好气的说道，“那岂不是把我的底牌全都泄露给你了？偏偏你还不告诉我究竟要做点什么事。” 他遥望着远处的大宅，和侯爵府比起来规模差了许多，也没有那么夸张的灌木迷宫。 远远能看到房子的屋顶上镶了一层金子，透着浓浓的土豪气息。 塔维尔不禁猜测，“你该不会想扒掉屋顶上的金子吧？” 阿尔卡特鄙夷道，“那可不是金子，最多只是稍微掺了一点金粉的铜块熔炼而成，含金量很低，就算弄下来也卖不了几个钱的。” 塔维尔怔了怔，揣测起阿尔卡特的身份。 能有这样的见识，也许这家伙出身不凡。 “好吧，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的秘典上拥有两种咒文，一种是力量，一种是加速！” 我天！ 生命女神在上！这个鱼人居然这么厉害！ 阿尔卡特险些失态的叫出声来。 力量和加速虽然都是低阶的咒文，没点资质是无法同时领会的。而且这两个咒文都属于基础系词根，可以在基础上领悟到其他的咒文。 难怪科林那么看重塔维尔，是不是早就知道他的能力了？ 塔维尔见这厮的冰块脸居然有了一点表情，无奈的说道，“我知道我很弱，但是你也不用这么吃惊吧？” 阿尔卡特嘴角抽搐，违心的说道，“没错你弱爆了！居然才两个咒文，枉我期待了一番！”不夸你是怕你膨胀。 “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我也想把这本小册子通通填满的。” “呵呵，你要是能填满，你就神了。”也许是塔维尔的实力出乎意料，阿尔卡特难得开了一个玩笑。 塔维尔喃喃自语道，“神……这世上真有神吗？” 阿尔卡特又大惊，说道，“你竟敢质疑神的存在！你以为你手里的秘典是从哪儿来的！没有神，你哪儿来的神赐，你哪儿来的秘典？” 呃……是这样吗？ 塔维尔有些莫名。 当时念的好像是召唤某个人，而不是求赐一本秘典。 不过，金手指不合逻辑也很正常。 这样想就不纠结了，他转移话题道，“今天晚上能完成工作，拿到酬劳吗？” “不能。”阿尔卡特说道，“干活之前需要做一点准备。今天只是带你过来踩点的。等准备工作做足了再动手。” “偷东西吗？我刚看到好像有人在巡逻。” “先离开，别逗留在这儿！”阿尔卡特拉着塔维尔远离目标宅邸，路上扼要的把库德·厄尔利父子的罪行说了一遍。 听到杀人者逍遥法外，塔维尔皱起眉头，“就没人管吗？” 阿尔卡特认真说道，“有啊，我们管。以暴制暴。” 不，你才不是这样的人。你只是为了酬劳。 塔维尔知道钱不好赚，但是这也太难赚了吧！ 杀人啊…… 他最多杀死过木马。 阿尔卡特见他踌躇，急忙说道，“用不着你动手，只要你用咒文配合我就行了。对了，你的加速咒文可以维持多久？” 灵能越强，咒文的效力越强，持续效应越好。 塔维尔回答道，“五秒吧。是不是不太够？” 应该是够了…… 阿尔卡特盘算了一下。 有五秒的加速，他完全有机会在得手之后全身而退。 至于塔维尔…… 哼！ 做人不需要真诚！ 没有良心，只要钱就够了！ 有了这层考量，阿尔卡特很大方的带了塔维尔去坐马车，免得他抱怨返程太久，产生不满的情绪。 花了15个铜锂回到东区，下车后又走了一段路才回到天使之家心理诊疗所。 家里不能没人照料爱莎，科林便没有出去泡水。 等到半夜，两人结伴回来，似乎已经和好，他问道，“怎么样？认得路线了没有？” 阿尔卡特立刻使了个眼色。 塔维尔无奈的点头，道，“带了我走了好几次，大部分熟悉了。” “那就好。”科林笑了笑，心里一阵宽慰，又问，“酒馆那边呢？有合适的工作么？” 这次，阿尔卡特抢着回答道，“已经说好了，塔维尔明天和我一起去码头工作。会安排一些轻松的活计，比如说会计之类的工作。” 科林眼睛一亮，惊喜道，“这么快就找到工作了？” “是的，他很受欢迎。” 一个谎言的背后由无数个谎言支撑。冰块脸撒谎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显然习以为常了。 …… …… 第二天早上，阿尔卡特不知从什么地方弄来了两套工人的制服。衣服胸口的地方居然贴着王国水务管理局的布贴。 塔维尔穿上后，走到院子里，和爱莎打了个招呼。 “早安，公主殿下！你没事吧？” 小女孩正在洗衣服，头也不抬的说道，“别打搅我工作！” 呃……她实在太认真了。真的把洗衣服这件事情当成一件大事来做的。 于是，塔维尔认真的说道，“我找到工作了，马上就要出门了。” “哦，你早点回来！”爱莎回了一句，突然头埋进曲着的膝盖，小声说道，“今天再教我一次好么？” 太丢脸了，她居然在学习的时候晕过去了！ 是因为没有资质吗？ 第28章 教会间的默契 爱莎把沮丧藏在膝盖里不让塔维尔看到。 她不是一个轻易放弃的孩子，在某些事情上又非常的早熟。害怕塔维尔不愿意再教了，支支吾吾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笨？” 塔维尔只能安慰她，“学习总是需要过程的。没有一蹴而就的事情。” “真的吗？你不是在安慰我吧？你学了多久？” 小姑娘一下子打起精神来了。 塔维尔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道，“真的很久，我学会第一个字的时候，足足用了三个月。” 爱莎惊叹道，“塔维尔你好笨啊，才一个字居然要那么久，我肯定比你先学会！” 塔维尔想起了阿尔卡特的忠告，半吊子确实不可以出去教人，于是便没有附和。爱莎已经晕了一次，再给她看秘典，再晕一次怎么办？ “你还在磨磨蹭蹭什么？”阿尔卡特粗鲁的打断了两人。 从塔维尔来了以后，爱莎对他的依赖明显没有以前那么强了。 这没什么，她总有一天要长大独立的，但是，阿尔卡特就是觉得不爽不愿看到爱莎和塔维尔多说一句话。 爱莎一急，赶忙说道，“塔维尔你快走，今天是你第一天工作，千万不要迟到。晚点也没有关系，不要为了我的事情耽搁了工作。” 真是个好孩子啊，特别懂事。 “我会尽量在你睡觉前回来。” “快点儿！”阿尔卡特又催促了一句。 于是塔维尔带上帽子，和爱莎道别后出了门。 天才蒙蒙亮，路上的人行色匆匆。 都是住在这附近的平民，有不少和阿尔卡特一样直奔码头，等待着货船的到来。 运气好的时候很快就能找到搬运的工作。要是没有货船，就只能去附近的工厂碰碰运气。 有时候工厂需要一些苦力做杂活，薪水虽然不高，不过温饱一天不成问题。 塔维尔跟着阿尔卡特离开了破落贫困的东区，抵达相对富裕的中区，然后随便进了一间面包店。 这里限量出售豪华早餐。有抹了鲟鱼子酱的三明治，夹着厚厚一大片猪肘的热狗。 塔维尔甚至还看到像肉夹馍一样的点心，上下两层，厚厚的饼皮在油里炸的金黄酥脆，中间是肥瘦相间的五花肉。 早上吃这个，怎么受得了哦！ 塔维尔不由自主的咽了一下口水。 阿尔卡特看看他，对微胖的老板娘说道，“四个肉饼打包带走。” 冰块脸长得有点好看，吸引了大部分的目光，以至于店里的人全都在看阿尔卡特，忽视了塔维尔的那张丑脸。 老板娘喜笑颜开，用纸包装好了点心，顺便还送了一杯热腾腾的柠檬红茶。 这些食物耗费了1个银索。可以说相当奢侈了。 “给你买的。”阿尔卡特把红茶和放了肉饼的纸包塞给塔维尔。 真是百感交集啊。 活了那么久，特么从来没有人帮他买过早饭。 如果是妹子的话，他会更加感动的…… 但是，一顿早饭怎么可能吃得下这么多的肉饼？ 塔维尔问道，“你不吃吗？” 阿尔卡特冷冷的说道，“不吃，这些都是你的。早饭午饭和晚饭都在这里了。” 晕，那你为什么要买四个？ 塔维尔猛然想起狠角色兄弟的特殊情况，不禁捏了一把汗。 熟的不能吃，要吃新鲜的生肉吗？ “好吧，多谢你了。” 他接过纸包和红茶，不动声色地张望着周围，没有发现异常情况。但是，心里还是担心那个诡异的玛丽，随时会找过来。 便说道，“我们能不能别在这儿？人太多了。我正在被教会追捕，很容易被发现的。” “混在人群中，才不容易被发现。”阿尔卡特深深的看了塔维尔一眼，问道，“为什么抓你？” “我不知道，莫名其妙的。” “嗯，你身上有他们想要的东西。我从来没有见过拥有秘典的失堕者，也许这就是原因。” 塔维尔暗暗摇了摇头。 秘典是和玛丽战斗时才出现的，在那之前玛丽就已经图谋了。所以，真相肯定不是阿尔卡特想的那样。 不过，塔维尔也没有否定对方的猜测，催促道，“也许吧，我们快走。” “用不着。”阿尔卡特十分笃定，“抓你的应该是混沌教会，这一带是生命教会的地盘，他们的手伸不过来。” 塔维尔惊异道，“生命教会的人不会来抓我吗？” “不会。除非你彻底失堕，变成危害极大的怪物才会被生命教会处决。在三大教会中，生命教会对失堕者最为宽容。他们信奉生命女神，尊重一切有生命的生灵，认为整个世界都是女神孕育出来的。” 阿尔卡特侃侃而谈，压低声音又道，“而且，三大教会之间有不成文的默契。混沌教会的使徒负责你们鱼人引发的各类事端，大地教会主要负责冰月兽，而生命教会负责我这样的。在这里，我比你更危险。” 晕啊！嘴里说危险，实际却大大咧咧的，不做什么变装就直接在路上晃来晃去。 塔维尔对他的平常心肃然起敬，义正辞严的纠正，“把鱼去掉，我是个人！” “难怪科林跟你投缘，你们在某些事情上挺像的。”阿尔卡特叹了一口气，“时候还早，找个地方坐坐吧。” 已经花了很多钱了，不可能再进咖啡馆。 塔维尔目测四个肉饼算是他免费卖命的报酬。 狠角色兄弟总算还有点人性。 然而，杀个木马都是设置好定期的，更别说要干一票偷人头的大事。 塔维尔觉得自己很疯狂，居然会帮助一个刚认识不久的人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不， 疯狂的不是他，而是这个世界。 他在街边的一条不起眼的长椅上坐下，取出一只饼吃起来，口齿含糊道，“有计划了吗？想好怎么动手了吗？” 阿尔卡特说道，“想办法混进库德·厄尔利的宅邸，然后伺机行事，你只要对着我使用咒文就行了。用哪个我们先确定好暗号。” 他举起一根手指，“手势一加速，” 再举起一根手指，“手势二力量。” 塔维尔无语，“怎么进？得手之后怎么撤？纸上谈兵是不行的。” “我当然有办法。至于撤退，我用了假身份租了一架马车。有你的加速，5秒之内我就能跑出千米之外，驾着马车逃走。” “我怎么撤？”塔维尔追问。 阿尔卡特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你就不会给自己上个加速，然后跑出来吗？我在前面，会帮你开道的。” “理想很丰满。”塔维尔吃光一颗肉饼意犹未尽，道，“先想办法混进去吧，进不去说什么都白搭。” 第29章 顺利进入 看家护院选狮头狗最合适不过了。 力气大，咬合力强，叫声洪亮，对饲主还特别的忠心。 它们的智商也高，吃东西认人，不吃陌生人投食，想毒杀它们没那么容易。 要是惊动了其中的一只，另外两只围上来，肯定会引起戒备。 阿尔卡特的表情有些凝重。 狮头狗的嗅觉极佳，察觉到了塔维尔身上的鱼腥味怎么办？ 他二话不说，凑近塔维尔用力嗅了一下。 “……干啥？！”塔维尔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惊道，“你肚子饿了？！” 他注意到一件事情：狠角色兄弟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啊！ “滚蛋！谁肚子饿了！”阿尔卡特大怒道，“我闻闻你身上有没有鱼腥味儿！” “……” 到底懂不懂尊重人？ 然而，塔维尔也很想知道答案，问道，“有没有？” “暂时还没有。”反而闻到一点香膏的味道。只有长年累月使用，膏体的气味沉进肌肤里，才有这种自带体香的效果。 一般来说，诶……还是不说了！ 阿尔卡特眼皮抬了一下。 失忆前的塔维尔都什么人啊！ 他恶趣味的说道，“你尽量不要沾水，一旦沾水就会加速失堕的。” “你确定？”塔维尔半信半疑。 阿尔卡特不耐烦道，“确定。我就是看着科林一点点变化的，从洗澡这件事开始。” 塔维尔表情忧伤，“要是连澡都不能洗，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阿尔卡特一本正经道，“天使之家的后面住着一个老醉鬼。十几年前他的老婆和女儿弃他而去。从那时起，醉鬼就再也没洗过澡，身上挂的泥冬暖夏凉，可以当衣服穿。” “你的冷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说了一会儿话，有辆马车从远处驶来。 塔维尔赶紧一溜烟拐个弯，闪进另外一条道上。 阿尔卡特却慢慢的踱着步，胆大妄为的注视马车进了豪宅的铁门。 车子停靠，下来一个穿着黑斗篷的男人。 他是库德·厄尔利的保镖，下车后警惕的鹰视四周，然后，打了个手势，示意没有危险。 第二个下车的人才是库德·厄尔利本尊。 今年50岁出头，身材发福，头发稀疏，穿着剪裁得体的塔夫领礼服，下车时脚步似乎有些虚浮。 最后，又是一个黑斗篷的保镖下来。 几条狮头犬受过训练，熟悉了库德·厄尔利的气息，保镖它们不熟， 冲上来正要狂吠，其中一名保镖神态冷漠的瞪了狗一眼，它们当即惊住，在原地低声呜咽，一动都不敢动。 “这狗不错，受了我的威吓居然没有逃跑。”保镖半带恭维的赞叹着。 库德·厄尔利得意非凡，道，“纯种狮头犬是不一样的，一只要20金郎，送去专门的训犬俱乐部，让它们只认得我的气味，终身不会背叛，总共加起来得25金郎。它们每天的伙食费就要几十银索，嘿嘿，下周我带它们去俱乐部的狩猎大会露个脸。” 两个保镖虚假的笑了笑，心里不是滋味。 人活的不如一条狗啊！ 库德·厄尔利在保镖的簇拥下进了宅邸。 几分钟后，塔维尔和阿尔卡特在街角会合。 一见面，阿尔卡特就鄙夷道，“你跑什么跑？” 塔维尔苦笑了一下，“我丑，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容易被认为是鬼祟。打个比方，我们一起进商店，你多看几眼商品，是买东西，我就会被认为是偷东西的，引起人的警惕。” “所以我清楚，什么时候该跑，什么时候不该跑。” 阿尔卡特怔了怔，沉默片刻后说道，“好吧，以后不叫你鱼人了。” 这算是尊重吗？怜悯还差不多。 塔维尔有些郁闷，“那可真谢谢你了。” “不用谢。”阿尔卡特又说道，“我们的运气不错，库德·厄尔利刚回来了。但是他身边还有两个保镖跟着。” 塔维尔没好气道，“怎么摆脱那三条大狗？不如想办法偷走这些狗卖了吧，应该很值钱的。” 阿尔卡特舔了舔嘴角，又鄙视他，“不值钱的。这些狗经过专门的训练认定库德·厄尔利是唯一的主人，没人会要它们，除非杀了卖肉。你别急，我早就想好办法了！” 说着，他走到不远处一个井盖前。弯下腰扣住盖子的边缘，用力一拔！百来斤重的铁盘被轻松掀起，挪出一个供人出入的口子。 “我下去，你望风。” 塔维尔摇头，“不，我跟你一起。守着反而会引来注意。” “好吧，动作快！” 只见阿尔卡特纵身一跃，跳进下面的地道。 塔维尔没做多想，也跟着跳下去。然而，落地的时候双脚发麻，一阵不稳。 好家伙，有够深的，距离地面起码四五米高。足足缓了十秒，双腿发麻的感觉才退去。 这时，阿尔卡特已经点燃了井口的燃油灯，走到十几米开外。 一群灰色的老鼠恰好经过，见到光亮后疯狂窜开。 “这里是地下水路的检修口，我探查过了，最大的管子通向库德·厄尔利的宅邸。” 阿尔卡特的声音回荡在地道中。 塔维尔明白了他的预谋，急忙跟上，道，“你想把水管弄坏，然后，假扮修理工。” “对。最多半小时的行动时间，必须在真正的修理工到来之前搞定！” 阿尔卡特算准距离，走到最粗最大的水管前。 这条管道用铜铸成，外面绕了一层粗厚的麻绳，不仅保温，而且还可以防止管道被人破坏。 塔维尔见他什么工具都没有，嘴角抽了抽。 不会要徒手吧……需要给他上个“力量”咒文吗？ 事实证明，不需要！ 只见阿尔卡特双手按在水管上，手臂突然爆发大力，铜管瞬间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声音。 嘎吱！ 麻绳下的金属管遭受挤压，扭曲变形，凹下去了一段。 塔维尔咋舌的看着他，“你好大的力气！” 阿尔卡特平静道，“失堕后才有的。我现在是1级失堕，已经可以媲美咒文加持的神赐者了。等我彻底失堕成完全体的喰种，实力更可怕。如果你有对付不了的仇人，到时我帮你报仇。” “谢谢好意不过，我不习惯借别人的手报仇的。”所以，失堕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塔维尔隐约觉得阿尔卡特并不害怕彻底失堕变成怪物， 他，很明显的，在期待着什么…… 与此同时，富豪库德·厄尔利的府邸中， 厨房女佣古怪的发现，自来水越来越小了。从拇指粗变成了一条细线，积满一盆需要好几分钟。 女仆匆匆去找管家。 管家二话不说派人去水务局保修。 几分钟后，两个修理工打扮的人到来。经过庭院的时候，三条大狗吠了几声，立刻被仆人拉开。 门厅外，阿尔卡特满脸严肃的对管家说道，“我们是水务局的，房子漏水是吗？” 天色昏暗，塔维尔假装是助手，低头站在他身后。 管家毫不怀疑两人身份，焦急问道，“不知道有没有漏水。两位，今天晚上能修好吗？” “不清楚，必须检测到问题后再判断。” 第30章 你留下，看住他 没通自来水之前，取水全靠建在后院的蓄水塔。就算断水，也可以支撑上一段时间。 但是时间久了，肯定不成的。里里外外五十几口人，都要用水。最多支撑到第2天早上。 管家心中着急，一见面就拿了一张大额的纸钞塞给阿尔卡特。 票面足有20银索，管家很客气的说道，“有什么需要尽管说，务必尽快恢复供水！” 阿尔卡特不动声色的把钞票塞进口袋里，肃然道，“请放心，这是我们的职责！” 塔维尔对他叹为观止。还没干成什么事，就入手了一笔不菲的小费啊。 而管家也绝对想不到，这俩不是来修水管，而是来偷人头的。在他的眼里，高大英俊的黑发青年眼神真诚，相当可靠。至于那个助手，只看了一眼，就觉得长相有些丑陋。 一边走，阿尔卡趁机刺探情报，“总共多少房间供水？” 管家说道，“一个厨房，四个盥洗室，还有，主人房间里的浴室也有自来水管。” “那就先看厨房吧。” 塔维尔走在后面，打量着宅邸的情况。 和贫民窟的风景完全不一样。 地上铺着柔软的地毯。走廊的墙壁挂满人物肖像画，每走几步就有一个展示用的立柱，要么放着精美的瓷器，要么是一件雕塑。随便一件的价值能让普通家庭过上一年的好日子。 路过餐厅，塔维尔用眼角的余光看到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坐在十几米长桌前。两个黑衣的保镖则站在椅后，看着他吃。 女仆为他切肉，每切出来一块都先尝一口。 那个胖子应该就是库德·厄尔利了。 吃饭还要派人试毒？ 塔维尔暗道不妙。 这么谨慎，没准找不到机会拿他的人头。 很快抵达厨房。 没了水，女仆的工作几乎停滞。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闲聊。 进门之前，她们叽叽喳喳的议论着前些日子被解雇的那个女孩子和少爷有一腿。等管家一来，立即闭嘴，开始对着一堆沾满了油污的盘子发呆。 管家皱了皱眉头，厉声训斥，“都发什么呆，还不快工作！” “可是没有水呀，让我们怎么干活？”一个年纪稍长的女仆强词夺理。 管家冷哼了一声，知道她说的是事实，只能扭头对修理工说道，“两位，麻烦你们了。” 阿尔卡特给塔维尔使了个眼色，然后装模作样的来到水管前。 很好！ 放出来的水只有一条细线那么大。 他极为满意的探查了半分钟，道，“这根水管没有问题故障应该在其他地方。带我去下一个房间！” 塔维尔对他的演技略感佩服。 要知道他可是冰块脸啊冰块脸。现在，居然表现出了一副我很可靠的样子，完全可以去演莎士比亚的戏剧了。 唔，这里没有莎士比亚。 管家闻言，带着他们去了客厅后面的盥洗室。 照例装模作样的看了看，也没有查出问题。 “下一个房间。” 与此同时， 派出去的报修的人还没抵达水务局。 反正有蓄水塔的水，犯不着跑那么急嘛。 身负报修重任的仆人一出门，先回自己家里一趟。 把从厨房里偷偷拿出来的面包交给妻女。 这些面包是前一天吃剩下应该扔掉的。偷偷拿走没有关系，只要不被管家发觉就行。 他的妻女欢天喜地，一家团聚温存了好一会儿，耽搁了足足十分钟，仆人才继续上路， 而这段时间内，在管家的带领下，塔维尔和阿尔卡特顺利的把整个房子的布局大致搞清楚了。 库德·厄尔利住的房间里竟然建造了一个浴室。 超级大浴缸啊，贴满了蓝色的烤瓷马赛克砖片，几个人在里面泡澡都不成问题。 进去检修的时候，仆人正往浴缸里放水。 库德·厄尔利习惯吃完饭后，舒舒服服的泡个澡。 塔维尔心中一动。 也就是说，等会儿目标就会出现在这里了。 洗澡那么私密的事情，总不见得也让保镖守在边上看着吧？ 这是个好机会！ 阿尔卡特显然也注意到了这点，对管家说道，“可能是地下水管坏了，我得去外面看看，有检修口吗？” 这么大的房子，通自来水的时候必定预留检修口的。 管家立刻说道，“我带你过去。” 阿尔卡特说道，“不，不用了，告诉我在什么地方，我自己去就行。我的助手留在这里。嗯，如果有什么变化，他好随时接应我。” 这位修理工实在太善解人意了。 外面天黑了，管家不想再跑出去走夜路。而且，黑漆漆的地下水道又脏又臭，想到晚上可能没法用水洗澡，他立刻答应了阿尔卡特的提议。 “检修口在蓄水塔的后面。从厨房的后门出去，直走就能看到井盖。” 管家顿了一下，又特别强调道，“对了，千万别去前庭，那里有三条凶猛的狮头犬，一看到陌生人就会冲上去咬。” 正因为有三条狗，他不怕修理工搞什么花样。 阿尔卡特点点头，擦了擦手后，避开管家的视线，悄悄给塔维尔做了个口型。 “机！灵！点！我！去！了！” 啥？ 就去了？ 去哪儿？ 塔维尔怔了怔。 然后，阿尔卡特照着管家所说的，从厨房的后门溜达出去，趁着夜色找到了蓄水塔附近的井盖。 他可没兴趣再下去一次。 站在楼下，仰望着房间的窗户。按照地形，库德·厄尔利的卧室在二楼的东面，窗口朝南，绕到前面的庭院更容易潜入……但愿鱼人能拖住库德·厄尔利的保镖。 被留在房子里的时候，塔维尔就意识到了狠角色兄弟的打算。 太狠了！ 居然把他留在这里吸引火力…… 晃来晃去，在房子里走了好几圈，已经引起库德·厄尔利的注意了。 他享用完晚餐，惯例喝了点红酒，换好睡袍准备去泡澡，看到站在二楼盥洗室门口的塔维尔，疑惑打量一番，问管家，“这个人是干嘛的？” 管家不敢隐瞒，回答道，“老爷，水管出了点问题，他是水务局派来的修理工。” 库德·厄尔利不悦道，“那还不快修？让他呆在这里做什么？” 管家毕恭毕敬道，“还有一个人去检查地下管道了，他留在这里接应。” 盥洗室的水龙头正在放水，一滴一滴的下来，完全没法用。 库德·厄尔利又打量了塔维尔一眼，觉得长相有些猥琐，心里不爽，对一个保镖说道，“你留下，看住他。” 第31章 得手 既然雇主命令看住维修工，保镖马上锁定了塔维尔。 另外一个则跟着库德·厄尔利去了卧室，并守在门口。 库德·厄尔利和往常一样进了浴缸。惬意的舒展四肢，肥硕肚皮肉叠在一起，他舒服的眯起眼睛，有些昏昏欲睡了。 门外的保镖膀胱阵阵发胀，等了一会儿，没听到里面没什么动静，于是安心的跑去放水。 …… 同时，阿尔卡特俨然化作一条黑夜幽灵，悄然无息的靠墙走，来到南面的庭院。 他已经进入了1级失堕的状态，眼白彻底变成了黑色。 原本深褐色的瞳孔中透着诡谲的红光。五指伸出，指甲嗖的窜长，而且还邪恶的微微卷曲。 又锐又利，轻轻一抹就能把人的皮肤割开。 这是喰种型失堕者的攻击器官之一，等到2级失堕的状态，浑身细胞增殖，会显出更加诡异妖冶的形态。 庭院中，三条狮头犬分散的趴伏在地上休憩。 有一条狗恰好朝着阿尔卡特的方向望去，接触到他目光的刹那，它心胆俱裂，就像看到了什么恐怖的怪物，呜咽了一声后，乖巧的跪坐在地上。 另外两只没有察觉异状，继续窝着没动。 咔嚓！ 指甲嵌入石缝的声音。声音轻微，还不及风吹树叶的声音响。 然后，阿尔卡特就像一只大号壁虎，徒手扣住墙壁，一步一步往上爬，速度贼快！ 到三楼的主卧室了！ 他继续向上，身体换了个方向，双脚勾住卧室凸窗外面的木框子，腰肢以柔软到不可思议的角度弯曲。 他拱起身体，试着打开窗户。 呵呵，没有上锁！ …… …… 另外一边，塔维尔心情紧张的等在二楼盥洗室外面。 阿尔卡特肯定去偷人头了，所以，必须想个办法摆脱盯梢的保镖。 试试看尿遁大法。 塔维尔为难道，“我能不能用一下洗手间？” 保镖名叫比亚迪，神色冷漠道，“不能。” 可恶！ 一点人道主义精神都没有的吗？ 塔维尔心里一沉，皱眉道，“大哥，我快忍不住了。你也不想这里臭气熏天吧！” 比亚迪眯起眼睛，思考几秒钟，道，“楼下有仆人用的厕所，给你五分钟。” 说完，又觉得不妥了，改口道，“我跟你一起去。别耍花样。碰坏了这里任何一样东西，你都赔不起的！” 就这样，塔维尔在比亚迪的监视下，来到一楼仆人专用的厕所。 男女混用，两个蹲坑。 没水了，无法冲洗。也不知道是谁用过之后，地上晃荡着一滩黄水，还飘着稀薄、不可名状的污浊物。 呕！ 臭气熏天，恶心的要命。 塔维尔苦着脸对监视者说道，“有人盯着我会紧张。见鬼！这里实在太臭了，我快要窒息了！” 比亚迪也觉得恶心，捏着鼻子，皱眉道，“知道臭就快点把水管修好！” 他把门关上，厕所里只剩下塔维尔一个人了。 墙壁上只有一个通风用的小窗，而且还带着栅栏，哪怕练过缩骨功也别想通过窗口逃跑。 塔维尔刚把门反锁，突然！一声凄厉的惨叫从楼上传来，响亮而又短促。明显有人临死前为了求生，发出的最后呐喊。 ！！！ 塔维尔精神大振。 不管有没有得手，惨叫就是撤退的信号！ 他二话不说召唤出秘典， 书册一出现就随心意翻开。 “力量！” 口中吟诵短促的咒文，塔维尔毫不迟疑的握紧拳头，对着有小窗的墙壁狠狠一击！ 轰！ 坚硬的石砖被这一拳打的石屑飞散，墙上顿时出现一个大洞而塔维尔的拳头也因为这一击的反作用力变的血肉模糊。 他顾不得疼，拔腿冲出厕所的瞬间，有什么东西从天而降，是几滴温热的液体，打在脸上，隐隐发疼。 扑通！ 又是一个圆形物体落下，就像铅球一样，弹都没弹起来，在柔软的草坪上骨碌碌的滚粗半米远。 塔维尔摸了摸沾在脸上的液体。 手指沾上了一丝暗红。 他一愣神，两条一直窝着的狮头犬被这番动静惊动，当即起身狂吠。 又是一道人影从天而降，还没落地就在空中大叫，“给我加速！” 正是阿尔卡特。 就在刚才，他轻松潜入库德·厄尔利的卧室，实施了割喉式刺杀。 他对塔维尔的适时出现满意到极点，双手抱住脑袋，身体蜷曲，落地瞬间一个翻滚，刚好来到那个圆形不明物体的边上。 塔维尔想都不想，马上给他上了个加速。 刹那间，阿尔卡特速度暴涨！他提起库德·厄尔利的脑袋，大长腿就像插了翅膀，一秒穿过豪宅前的庭院抵达铁门前。脚下再用力一踏，高高跃起，强行翻了过去。 高大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夜幕下。此时距离惨叫声响起，还不到半分钟。 整个宅邸彻底被惊动了。 狗叫声和尖叫声混在一起，然后就是保镖的厉喝声。 “该死！你竟然是个神赐者！” 比亚迪听到厕所里的巨响，反应神速的踹了大门， 然而，地上那些恶心的脏水一时阻挡了他的步伐。 隔了一个墙窟窿，他眼睁睁的看到塔维尔拿出一本秘典，并且给同伙施加了一个增益能力。 试问这样的人会是水管修理工？ 分明是刺客！ 判断出情况后，比亚迪什么都顾不上了，踏着污水冲出厕所，召唤秘典。 他这本才三、四页左右。 直翻到最后一页，比亚迪凌厉的念动咒文，“影子束缚！” 这个咒文位列四阶，效用是控制影子约束目标的行动力。唯有信仰生命女神的神赐者才有可能领悟到。 比如阳光灿烂的午后，又比如灯火通明的照耀，只要敌人的身后显露出影子，就能发动这一招。 墙上破了个大洞，透出昏黄的光，照在塔维尔的背上，投下一道淡淡的人影。 这道影子随着“影子束缚”的咒文扭动，仿佛有了自主意识，伸出双手奋力抓住了塔维尔的脚踝。 束缚完毕！ 影子的力量和本尊的力量同等，也就是说，越是厉害的人，越容易被制住。 塔维尔只感双脚像灌了铅一样沉，跑都跑不动。 前有狗，又有人！两面夹击！ 狠角色兄弟不厚道啊，说好的开道呢？居然自己跑了！ 塔维尔努力的迈开腿，就好像刚学走路的小孩子，步履蹒跚。 而比亚迪看的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了。一个不该有，又合情合理的想法疯狂滋长。 中了影子束缚，还能动？ 身为一个神赐者，得多弱啊？！ 第32章 击杀！再次发现微量神性 影子束缚的效力不是无限的。 以比亚迪的能力，可以把一个人定住10秒，最多同时定2个人且持续时间减半。 所以，必须在这段时间内将对方击倒才行。 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被束缚住还能走的弱鸡。 摇摇晃晃能有什么威胁？ 心中有了一丝轻敌之意，比亚迪轻蔑的拔出随身携带的匕首。 两条狮头犬已经冲上来助攻了。它们能轻松捕捉到灵活矫健的动态猎物，比如说野兔或者小麋鹿，就更别提中了招行动不便到塔维尔。 陷入令人绝望的两面夹击！ 有本事你们去追阿尔卡特？ 为什么通通都把火力集中在我的身上？ 是不是想欺负老实人？ 是不是想捏软柿子？ 必须的呀！ 柿子本来就专挑软的捏，人本来就专挑老实的欺负！ 就凭给阿尔卡特加持了一个加速，也足以让塔维尔被当成主谋来对待了！如果抓不到阿尔卡特，就由他来替罪，最后送上绞架！ 那么，是狗牙厉害还是刀子厉害？ 塔维尔一瞬间就做了判断。 困兽犹斗，能拉几个垫背就拉几个垫背。他抱着这样决绝的想法，口中飞快的吟诵出三个咒文。 “无效！” “加速，力量！” 吟诵速度快的惊人。常人听在耳中，就是两三秒的低沉喉音，声音统统含糊连成一串，就算懂这几个咒文的人也不知道他在念个什么鬼。 逆天的“无效”咒文又立大功了！ 影子束缚属于负面的异常状态，刚好可以被它化解。 而且“无效”的等阶比“影子束缚”高了一级，塔维尔身上的束缚状态几乎在咒文发动的瞬间就解除。 影子重新回到地面，加速让他变得和羽毛一样轻巧， 敌人已经来到身后，塔维尔飞快的转过去，连想都不想，抡起拳头对着比亚迪的脸狠狠揍去。 这一拳太过惊人，比亚迪根本反应不过来，应该说，他完全没想到塔维尔个弱鸡竟有办法破解影子束缚。 唯一能破解这招的，唯有大地教会高级使徒、甚至是主教级高手才能掌握的“无效”！ 脸颊狠狠的挨了一下，比亚迪头晕目眩，心中骇然浮现出一个可怕的猜测。 来自大地教会的高手？ 为什么？ 库德·厄尔利明明是虔诚的大地信徒，没有第二信仰，每年都会捐赠给教会大笔的善款啊！ 他来不及思考接下去的事情了， 又是噗的一声响！ 另外一只拳头砸在比亚迪的脸上，他的脑袋就像拨浪鼓一样，在塔维尔的两只拳头之间飞快的摇摆。 五秒钟！ 塔维尔神态狰狞，左右开弓连续打出了近三十记勾拳， 前两秒力量庞大，十几拳接连不断，直接把比亚迪的头骨打到粉碎！他的大脑组织极度震荡，如果把脑壳破开来看的话，里面是一团浆糊的状态。 而比亚迪的脸庞也已经极度变形，碎裂的颧骨暴露在外，眼珠爆裂，脸上都是血。绝大部分是比亚迪喷出来的，还有少部分是塔维尔拳头上的。 比亚迪软绵绵的倒下了，大小便失禁，手里的匕首掉到地上。 他被活活打死，模样凄惨，死不瞑目！ 属于他的秘典还没有完全消失，依旧漂浮在半空，绽放着最后的光辉。 塔维尔大口喘着气。咒文效力过去，脚上传来了剧烈的疼痛。两条狗一左一右凶狠的咬住他的小腿。疼痛让他从狠绝的爆发状态下回神，狰狞的脸上露出一丝迷茫。 保镖倒在地上，脸不成形，一团烂泥，认不出原本的样子。 这是我干的？ 我把他活活打死了？ 塔维尔怔怔的。 这时，战斗声音引来了另一个保镖。 趁着雇主洗澡，哈里曼去厕所放水，哪想到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雇主被杀成一具无头尸体泡在浴缸里，而他的同伴也被残忍的杀害了！ 搭档多年，哈里曼对同伴的实力十分了解。 比亚迪是生命女神的信徒。 而女神另一个别称是孕育万千黑山羊之母，素来以各种诡秘多变的能力著称。 祂赐予信徒自身权柄范围内的能力，比如比亚迪所拥有影子束缚和薄雾身躯。 影子束缚可以禁锢敌人的行动，是控制系的强招。 薄雾身躯则可以将身体转化为无形的雾气形态，一旦发动能免疫绝大部分的物理攻击。这招诡谲，防不胜防，既能用来防御，又能用来暗杀，是比亚迪的杀手锏。 除此之外，比亚迪的匕首玩的出神入化，弥补了没有攻击型咒文的短板。论综合实力，在神赐者中算得上中上游了。因为不喜欢被教会的条条框框所约束，才没有成为生命教会的使徒。 按照以往习惯，比亚迪肯定先发动了影子束缚。 然而，没有成功，来不及薄雾化就被痛殴至死！ 哈里曼匆忙赶来，几秒内就根据现场情况做出判断：眼前这个穿着维修工制服的年轻人绝对是个高手！ 一颗心怦怦直跳。 哈里曼产生了退缩之意。 雇主都死了，没必要再殊死战斗了吧！ 抓人的事情让治安警务官和教会去头疼好了。 不不，没准这个刺客就是教会派出来的呢？ 然后，哈里曼发现，凶残的大高手被狮头犬咬住了，正在愣神， 是的！ 就在塔维尔击杀了保镖之后，秘典上突然传来了一股奇异的联通。 “发现可汲取的微量神性，是否吸收？” 空白的页面上莫名奇妙出现了询问。 这不是第一次了！ 上一次提示有微量的神性，是那个飞在天上的不明飞行物。 这次又是什么？ 不管怎么样，先同意再说！ 塔维尔立刻对秘典下达命令：“吸收！” 下一刻比亚迪的秘典化成了细小的光点，飞蛾扑火般，嗖的一下冲进了塔维尔的秘典中。 大量的信息涌进脑海。 塔维尔彻底呆住了，“原来是这样……” 信徒用古赫西语沟通神灵，借由赐予仪式才有可能得到秘典。 资质足够，神灵就会降下的神性。到时候，信徒以自身的灵能为载体，凝结出秘典。 比亚迪只信仰生命女神，有资格得到生命女神赐予的强大咒文，从而在短时间内，借助秘典的神性得到女神拥有某些神力。换一句话说，比亚迪没有信仰混沌神，就不可能得到“加速”或者“力量”咒文。 一旦神赐者死亡，秘典也会消失，其中蕴含的神性会在冥冥中被一股无形之力回收。 而后，塔维尔领悟到了比亚迪的咒文，惊出一身冷汗。 如果比亚迪发动薄雾身躯，灵能耗竭前绝对能立于不败之地。 能打死他，实在侥幸！ 现在，两个诡异的咒文都归塔维尔所有了。 他意念一动，秘典的两张空白页面上镌刻好新的咒文。 可惜，这两个咒文都是独一性的，不能再进阶变化。 不过，塔维尔已经很满意了。 一个新的疑问出现。 没有信仰这里的任何一个神灵，为何能得到那么多的咒文呢？ 明明只信镰刀和锤子，永远跟着党走的呀！ 而且，秘典里的神性应该是被神灵收回去的！ 塔维尔冷汗直流的意识到了关键所在。 我， 好像， 抢了生命女神的神性啊！ 第33章 必须来一张地图 塔维尔开始佩服自己的胆大包天了。 之前吸取了不明飞行物的神性又是哪位神灵的？ 不管怎么说，这种截胡行为铁板钉钉的对神不敬，说不定要被天打雷劈。 但是，吸收到的神性真的只是微量，也许，应该，不会，引来生命女神的注意。 管他的！ 塔维尔把心一横，翻到秘典的第四页，开始吟诵最新得到的咒文。 “影子束缚！” 两条狮头犬的影子从地面窜了出来，凶残咬住它们的喉咙。 “呜呜！”两条狗不得不自救，只能松口，抱着自己的影子满地打滚。 小腿被狮头狗撕下一块的皮肉，血肉淋漓，疼的要命。 塔维尔探查完伤势，又发现另外那个保镖居然一副害怕的样子，不冲上来战斗了。 也对，雇主都死了还有什么好打的。 于是他恶狠狠的瞪了那个保镖一眼，一瘸一拐的走到地上的匕首前，从容捡起后回到狮头犬的身边。 一刀插进狗头。 这狗还在和影子做斗争，致命一击到来，无力的晃了一下后扑通栽倒在地上。 塔维尔利索的拔出匕首，又是一刀结果另外一条狗。 要不是脚上受伤了，肯定带走卖狗肉。 然后，他从衣服上扯下两片布，包住脚上的伤口。在保镖的目送下，艰难的穿过庭院，打开黑色的大铁门，出去之后，顺便还把铁门关好。 没有一个人敢阻拦。 管家等战斗的声音彻底没了才从房子里冲出。 他看到地上有两条死狗，保镖哈里曼先生的牙关不停的在打颤，还有一具看不出容貌的尸体倒边上，应该是比亚迪先生。 “这……这！报警！”管家吓得脸色惨白，甚至还不知道自家的老爷已经变成无头死尸了。 “不想死就别追！”哈里曼恐惧万分的拉住管家，示意不要轻举妄动。他没看错，这个刺客也懂影子束缚！ 就这样，塔维尔慢慢的远离了豪宅， 走出几百米远，出去报修的仆人迎面跑来。 水务局没人，得明早再去一次。耽搁许久是这样的结果，管家肯定会骂人。 仆人连看都没看塔维尔，心急火燎的往回赶，甚至没注意到他那身维修工的制服。 塔维尔拖着身体又走了几里路，根本没看到阿尔卡特所说的马车。 期待破灭，他苦笑着意识到早就不该指望什么的。 前方拐角出现一队巡逻警。 见塔维尔双脚不利索，好像沾了血迹，一名警务官急忙上前，关切的问道，“先生，发生什么事了？” “我是水务局的维修工，下井的时候不当心被钉子扎了，流了点血。”塔维尔表情淡定。 警务官深表同情道，“那可真够不幸的，需要帮忙吗？” 塔维尔笑了笑，说道，“只是小伤，自己回去包扎一下就可以了。” “好的，路上小心！”警务官没有怀疑，亲切的叮咛了几句后，巡逻队继续上路。 他们一走，塔维尔二话不说，勉力加快步伐，离开大路，抄入一条小道。 七弯八绕，绕到他自己都不认识路的时候，脚上的伤口似乎不再流血了。 深潜失堕者的体质总是不太一样的，愈合能力要比正常人强得多。 其实， 塔维尔曾经从家庭医生那里听过治疗用的咒文，“治愈”也是可以镌刻到秘典上的。 但是，灵能见底了，施展不出来，好不容易吸取到了一点神性，不想就这么用掉。 暂时没有敌人出现，犯不着浪费。 先回去再说！ 所以……这里是什么地方呢？ 塔维尔怔了怔，突然发现， 迷路了！ 晕啊！ 天那么黑，所有的路看起来都差不多，东南西北都搞不清。 光有路标是没用的，必须来一张地图才行。 一个比截胡了生命女神的神性更严峻的问题摆在眼前了。 这么晚了，到哪里弄地图呢？ 再这样下去，天亮之前都没法回到天使之家啊！ …… …… 另外一边，成功得手的阿尔卡特驾驶着马车，飞驰在街头。 三刻钟后，他顺利回到了天使之家心理诊疗所。 血淋淋的头颅已经被他包起来了，他的房间在二楼的最里面，上面有一个小阁楼，几乎没人会去，是阿尔卡特的储藏室。 他把战利品藏在阁楼里，然后整理了一下灰扑扑沾了草屑的衣服，绕到诊疗所的正门，取了钥匙开门进入。 晚上九点多，爱莎还没有睡觉。 她的容貌实在太醒目了，白天几乎从不出门，只能盼望着家人回来陪伴着玩耍。 听到门外的动静，爱莎立刻奔过去迎接。 只有阿尔卡特回来了，没看到塔维尔。 爱莎有些失望，扁嘴问道，“塔维尔呢？怎么没有跟你一起回来？” 阿尔卡特摸了摸她的头，冰块脸上多了点柔色，说道，“还在工作，会晚点回来。” 爱莎没有怀疑，赌气道，“塔维尔那个骗子！还说会早点回来的，都这么晚了。” 而后她又担心道，“他是不是表现的不好？被骂了？” “不知道。我没和他一起干活。我干我的，他干他的。”阿尔卡特平静的说道。 逃离的时候完全顾不上其他人了。 就算塔维尔被那两个保镖缠住，也是不够机灵的锅。 谁让他不快点跑呢？ 而且，明明问他有什么仇家，都说了愿意帮忙报仇，是他自己拒绝的…… 阿尔卡特一点心里负担都没有，低声说道，“已经很晚了，快去睡觉。明天我发了薪水就够钱买药水了。嘘，你别告诉科林！” “真的？！”爱莎眨了眨眼睛。不告诉科林是想给他一个惊喜嘛？ 但是，已经告诉科林快攒够药水的钱了呢。。。 阿尔卡特把手藏到背后，催促道，“去吧，早点睡。” 袖子上沾到血了，说不定爱莎会察觉的。 然而，女孩的心中被巨大的惊喜占满，根本没注意到那些血渍。 跑去睡觉前，她期待的问道，“明天塔维尔还会和你一起出门吗？” “会吧。”应该不会了。 嘴上的回答和心里想的完全相反。阿尔卡特注意到，她的裙子全都换成了漂亮的贝壳扣，闪闪发亮，极为好看。 恩……过一阵子爱莎就会忘记那个鱼人了。 第34章 大主教的第二次献祭 夜深人静的时刻到来。 大地教会中，除了祷告堂亮着灯之外，其余的房间几乎都陷入黑暗。 盖伦把房间的窗帘拉得死死的，和以往一样确认好没有人窥探， 他开始布置临时的祭坛。照例和上次一样，布置完之后他跪倒在前，口中喃喃有词。 “亿万光辉之主，” “无限存在，无所不知的贤者，” “伟大的迷雾之子，时间与空间的支配者，” “我，盖伦·巴比诺祈求您聆听我的祷告！” 短时间内，他不打算再献祭出宝贵的寿命了。可不能胡乱的献祭，否则几条命都不够的。 这一次的仪式是为了沟通。 目标是获得神谕！ 只要祂提出要求，马上照办。 要用诚意打动对方！ 盖伦·巴比诺一遍又一遍的念动着祷辞。 渐渐的，有一条看不见的细线从他的眉心延伸，伸出大地教会，嗖的一下到了几十公里开外的塔维尔身上。 塔维尔正在犯愁这路到底怎么走。 唉，到晚上了就和鬼城一样，连个人都没有，想问路也找不到对象。 他颇感无奈。 早知道警务官根本没怀疑，干嘛要冲进小巷子里七歪八扭的转来转去呢？ 现在好了吧？迷路迷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突然，一根无形细线从天而降。 好像有人在耳边说话。 但是声音比蚊子叫还要轻，模模糊糊的实在听不清楚。 幻听了？ 是不是流血过多？ 但是头不晕啊！ 塔维尔停下脚步，由盖伦的强烈意念凝结起来的那条细线终于稳定了，直接和他连在一起， 他心中一动，取出秘典翻看，果然在最后一页看到一行小字。 “任何愿望都可以，我会帮您达成。” 额，秘典上竟然出现莫名其妙的忽悠话！ 塔维尔一呆，猛然回忆起上次也出现过一次类似的情况。 有人借助摇一摇（？）的功能，问他讨要死者苏生的咒文。 “应该是那个人吧？有够孜孜不倦的，居然又来了！” “到底是随机摇到的，还是已经掌握了定位的方法？他又如何知晓我的秘典上有死者苏生呢？” 要不要试探一下？ 正好缺一张地图，塔维尔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把需要的东西用意念写在秘典上。 初次尝试，不知道能否传到那个人的秘典上……他心里嘀咕着。 同一时刻，跪在祭坛前的盖伦大主教眉心一动，有所感悟！ 厚重的秘典直飞到手上，翻开第一页，空白处多了一句奇怪的话语。 “我要这座城的地图。” 几十年前盖伦·巴比诺还只是大地教会的普通使徒，最早学习的是治愈咒文。 它就位于秘典的第一页，如今，这一进阶型的序列咒文已经被他掌握到了第七阶的“生命共享”，第八阶教会没有记载，而第九阶，正是一直以来猜测的死者苏生。 想要地图这句话恰好出现在第九阶的空白处。 暗示之意不言而喻。 盖伦顿时狂喜。 “太好了！我成功沟通到祂了！” 大地之神从来没有给予信徒“生命共享”后的咒文了。也许是献祭不够，也许祂不愿意，也许这个咒文超出了大地神的权柄！ 这种时候，就要转变思路。 直到几年前权限足够了，盖伦·巴比诺总算得以进入教会的机密收藏室。他翻遍了那里收藏的所有古籍，从一些古老的手抄本上找到了那一位的蛛丝马迹。 有关祂的传说实在太少了， 此时此刻，盖伦·巴比诺感到自己正在实现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伟大壮举，恨不得放声狂笑。 地图？ 有啊！ 前几天教会的行者们刚收集了最新版本的地图递交上来。 马上就可以献祭上去的！ 祂想了解我所在的城市是什么样子的。 也许某一天，会派遣神使，在这里建立信仰的庙堂！ …… …… 塔维尔在原地等了大概半分钟，突然有一张密密麻麻的地图浮现在秘典的书页上。 “？？？” 这！ 确定不是愚人节的玩笑吗？ 那人竟然真的弄了一张地图过来，惊呆了好不好！ 整整占了两页，从富人区到贫困区的道路标记的极尽详细，巨细无靡，不像是假地图。 塔维尔很快找到了乌萨姆侯爵的府邸。 毕竟是贵族住的地方，占地极大，在地图上很惹眼的。 然后，他照着路标找到了当前的所在地。 “沿着这条路走出去，然后拐弯……” 不知道地图能维持多久，总之先记录在秘典上，免得它消失了。 借助秘典上的光，塔维尔搜寻一条最短的捷径回天使之家， 目光的不断挪移，他突然怔住了。 尼玛！ 这张地图标记了那些贫困户的任意门啊！ 也就是阿尔卡特曾经带着他走过一次，可以避开巡逻警的通路。 他们自以为隐秘而又繁复的通路，在地图上标注得清清楚楚，一条都没有漏掉！ 一股寒气从背脊升起。塔维尔打了个寒颤。 地图是从哪儿来的？ 摇到他的人又是谁？ 这个世界的大多数人可能都没有秘典的，能成功联系过来，在秘典上沟通的神秘人肯定不是普通之流。 到底何方神圣？ 塔维尔想了想，在秘典上写下三个字：“你是谁？” 而同时，盖伦大主教也在焦急的等待着回应。 地图已经献祭出去了，不知道那一位有没有满意？ 要是没能取悦到祂，应该就没有下一次的沟通了。 盖伦大主教的心情极度不平静，就在他即将放弃希望的时候， 一度索要地图的字样再次变换，变成了三个新的字眼。 “你是谁？” 看到这行字，盖伦大主教激动的哭出杀猪叫的声音。 三条鱼尾纹没有白费啊！ 这位掌握着不死神权的神灵察觉到了他的虔诚和信仰，竟然主动询问名字了。 盖伦大主教毫不怀疑自己的判断。 能在他的秘典上留下字句，除了神灵，有谁能办到？ 于是，他就像小学生见了老师那样，毕恭毕敬的对秘典说道，“我的名字是盖伦，巴比诺，目前正担任大地教会的红衣大主教。” 这行字很快出现在塔维尔的秘典上。 他脸色大变。 没开玩笑吧？ 大地教会的红衣大主教？ 光头衔就是很了不起的人物啊！ 怎么办！？ 科林他们把巡逻警当成蠢猪，自以为找到了避开他们的巧妙办法， 但！实际上那些路线早就被教会洞悉了！ 第35章 诅咒 要不要把教会掌握了地图的事情告诉科林？ 他会信吗？ 倒不如说，有个自称是红衣大主教的人突然跑来想用一张地图换咒文，更令人怀疑啊！ 塔维尔心情沉重。 科林他们到现在还没有被抓住，多数是教会故意放他们一马。 为什么呢？ 就是因为失堕程度不够深，危害还不大么？ 塔维尔可不觉得阿尔卡特人畜无害。这家伙危险程度很高，已经到达为了钱可以出去偷人头的地步。就算是以暴制暴，也是犯法的。 “唉，我也杀人了……我没资格去指责别人。” 而且，杀了一个人，没有出现不适感，更没有什么愧疚，要是换了以前，简直难以想象。 “以后外出必须小心再小心，不能指望那些任意门。” 虽然被阿尔卡特坑惨了，塔维尔对科林却没有什么怨恨，决定找个机会提醒一下。 他没心情再和那位红衣大主教以笔友的方式继续交流下去。说的越多，越有可能暴露一些事情。 于是，利索的把页面上盖伦说的那些话擦去。 冥冥中的联系一下子又断了，塔维尔找到了回去的路，后怕中又有一丝庆幸， 和他相反，盖伦大主教结束仪式，兴奋到睡不着觉了。 献祭了地图，没再得到启示，但！这次祂主动问询了名字，必然有了一个深刻的印象！ 这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下次，献祭什么好呢？ 怀着幸福的忧虑，盖伦大主教长出了两颗淡淡的黑眼圈。 …… …… 秘密搜寻塔维尔的行动还在继续。 乌萨姆侯爵发动一切力量去寻找儿子。 所有的地方都找过了， 塔维尔喜欢去的酒馆，俱乐部，猎场，全都仔细的搜索过。 没有！ 到处都没有！！ 侯爵快愁白了头。 他不能没有这个儿子，其他的孩子都及不上塔维尔重要。 乌萨姆侯爵还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自从前妻死后，他娶了一个下级贵族的女儿，名字叫做米丽安娜。 她的父亲是王国赫赫有名的富豪兼冶炼大师，因为发明了金矿提纯法，被授予终身子爵的爵位。 恩，儿子没办法继承的那种。 而乌萨姆侯爵有了一次婚姻之后，少有贵族之女青睐，实在没有办法，只能追求米丽安娜这样的二线贵女。 而她的家族则一心想跻身真正的贵族圈。 一拍即合。 交往两个月，米丽安娜闪嫁给乌萨姆侯爵。 她的盘算打得好。 生个儿子，将来继承爵位。 结果，结婚之后才发现，乌萨姆侯爵居然已经有一个儿子了！ 婚前完全没有提及，牵线搭桥的媒人那边也闭口不谈， 这，不就是所谓的……骗婚？！ 难怪出嫁的时候，很多人笑而不语，态度异样的跑来祝福。 米丽安娜心中大恨。 就算她生了儿子，继承爵位的人也一定是塔维尔。身为继母，她还不得不扮演一个好母亲，好妻子的角色。 每天面对塔维尔，她都在强颜欢笑。纵然这孩子样貌俊美，举止无可挑剔，米丽安娜就是喜欢不起来。 如果没有塔维尔就好了。她的儿子就能成为爵位继承人，成为未来的乌萨姆侯爵。 只可惜这颗眼中钉的身世太惊人了！ 迪瓦特公爵是王国中势力最大的贵族，区区一个名义子爵在公爵面前就像蝼蚁般弱小。 米丽安娜只好本本分分的为乌萨姆侯爵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对待塔维尔就像对待亲生儿子一样，无微不至的关怀。 岁月如梭，乌萨姆侯爵对第二任妻子渐渐交托了信赖，却不知道……其实，她每天都在诅咒塔维尔突发事故。 诅咒他从楼梯上摔下来脖子折断，走在路上被失控的马车撞死，喝水时呛死，吃饭时噎死，洗澡时淹死…… 以上是塔维尔十五岁以前的诅咒，十五岁以后就变成—— 诅咒他和女人搞染上恶病，爱男人不爱女人被教会驱逐，得一种连秘巫都治不好的绝症a字打头的那个，等等等五花八门…… 米丽安娜有一本写满了诅咒的笔记本，就锁在首饰盒第二层的夹层里面。 不仅如此，她还参加贵妇圈的诅咒俱乐部。 每个月俱乐部都组织交流大会。每次去都要化妆，带面具，在不知道姐妹们是谁的状态下，大家坐在一起凝聚诅咒之力。 大部分女人都诅咒自己的丈夫快点死掉，好让儿子继位。 臭男人啊！不是出轨在外面包女人生私生子，就是出轨在外面和小白脸乱搞。 身为妻子只能装作不知道，时时刻刻在丈夫面前扮演完美妻子的角色。 负面情绪爆棚了！ 在那些神秘贵妇的引领下，米丽安娜从一个无知懵懂的伯爵夫人，变成了阴暗虚伪无时无刻都在诅咒的恶毒女人。 她不缺钱，一旦出了什么心理问题，马上跑去教会，捐款完了就找主教疏解。 诅咒俱乐部办了那么多年，不断有新成员加入，没有一个女人失堕。 米丽安娜参加俱乐部的几年间，真有人诅咒成功，继而退出再也不出现了。 有了成功案例，她坚信：只要一直诅咒下去就能实现愿望。 她一直耐心的等待着诅咒生效。 终于……终于！ 塔维尔失堕了！ 不仅如此，还愚蠢的拒绝治疗，不知用了什么法子逃出家门藏起来。 这是自断生路啊！ 哈哈哈！ 米丽安娜在心中狂笑，表面上善解人意的给丈夫捏着肩膀。 就在刚才，侯爵大人暴跳如雷的把管家痛骂了一顿。 书房里只剩夫妻两人。 见男人稍稍恢复了平静，米丽安娜吹着耳边风，轻柔道，“亲爱的，我想我们得做好最坏的打算了。” 乌萨姆侯爵咬牙切齿道，“你是想说，等找到塔维尔的时候，他已经无可救药变成了怪物，必须请教会处决才行。一旦捅到教会那里，事情就瞒不住了，不仅影响到我，还会影响到公爵大人，彻底变成一桩大丑闻！” 不就是这么一回事？ 米丽安娜暗暗冷笑着，轻声细语地提出建议，“万一的万一，到时该怎么办呢？他可是公爵大人的亲外孙！” 这种事情还需要一个富商之女来提醒？？？ 乌萨姆侯爵身为人父，自觉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但事态严峻，确实不得不考虑其他的办法了。 他沉声说道，“找一个替身代替塔维尔接受治疗，先稳住公爵再说！米丽安娜，你一定要帮我！如果没有你的配合，肯定瞒不住的！” 米丽安娜笑道，“您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不会让乌萨姆家族衰败的。” 她眼珠一转，又道，“但是，爵位的继承权该怎么办？总不见得让替身继承。” 乌萨姆侯爵握着她的手，长叹一口气，“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公爵大人还在，就只能是塔维尔继承爵位。” 米莉安娜急切道，“要是公爵不在了呢？” 乌萨姆侯爵想了想，柔声道，“到时候，就让我们的儿子法兰继承吧。” 好好好！ 等的就是这句话。 米丽安娜大喜。 从今天开始，她的诅咒笔记本上要多一个人啦！ 至于塔维尔的替身，灭了他就和捻动手指一样简单~~ 第36章 身边住了个汉尼拔 半夜，身在鬼城一样的地方，既没有人，也没有车该怎么办？ 别无选择。 最原始的方法，靠两条腿走。 还好，有地图的指引没有走错一点路。 徒步行走三个小时，塔维尔终于得见了天使之家诊疗所的招牌。 “总……总算到了！真的好远啊！再过两三小时，天都要亮了。” 他长吁一口气，满身风尘，颇为狼狈的站在诊疗所的大门口。 手上破掉的皮肉已经结痂，被两条狮头犬咬伤的地方也不再疼痛。 塔维尔对自己的愈合力感到吃惊， 就不知这个世界有没有狂犬病疫苗？ 被狗咬了不打针，感染上狂犬病，死亡率可是百分百啊。 他有些担忧，又想着该怎么进到房子里去？ 没有钥匙，门又锁着，这个时间点，无论是科林还是爱莎应该还在熟睡吧？ 难道要凄惨的被关在门外，等到天亮吗？ 塔维尔抬头张望，发现诊疗所的楼顶有个小阁楼，木百叶的窗户开着，并没有合拢。 他心中一动，想起刚弄到手的咒文。 用那一招，应该可以飘进木百叶窗户的小阁楼里。 四下无人，正好试试。 塔维尔感到灵能恢复了一些，应该足够发动一次。 但是，衣服和口袋里的匕首，也会跟着一起，变成雾吗？ 只能自己想办法摸索了。 塔维尔故意没有脱去衣服，匕首也带在身上，然后吟诵起咒文。 “薄雾身躯！” 他一下子就飘了。 变成了一团朦胧的白色雾气，和太阳升起前笼罩在长街的雾一样，普普通通，没什么特色。 不仅如此，连带着衣服和匕首也跟着一起变了。 卧槽！ 厉害啊！！ 也就是说，比亚迪在施展薄雾身躯的时候，可以携带武器，自在的切换形态并进行刺杀！ 化身成雾气的时候，塔维尔深深的感到薄雾身躯的诡异和恐怖。 不过，太重的武器可能不行。难怪是匕首…… 塔维尔小心维持着雾气般的身体，又愕然发现，飘速极慢。 这么坑爹？ 还以为变成一团雾，能轻巧的飘来飘去呢。 慢可难不倒塔维尔。 “加速！” 他这团雾瞬间就像开了挂，一团朝着诊疗所的小阁楼冲去。 不到两秒抵达百叶窗口！ 狭窄的缝隙只有一指宽，塔维尔挤压着身体，雾气被一片片的木百叶分割开，然后，他完全穿过缝隙，进入阁楼小房间后，雾气又全部聚拢在一起。 成功了！ 塔维尔开始总结试招后的经验， 行动不够灵活是薄雾身躯的缺点，要集中精神维持身体不崩散，否则变回来的时候可能要缺胳膊少腿什么的。 事实上，他不知道的是，生命教会中掌握了薄雾身躯的神赐者有不少是残疾人。 战斗中，损耗掉一点雾气很正常的， 像塔维尔这样没有老师给予教导，不知道咒文缺点就胡乱使用，实际是十分危险的事情。 他进到阁楼后两秒就无法维持薄雾状态，整个人扑在地板上， 体内的灵能又没了。 “薄雾身躯对灵能的消耗极大。我还叠加了一个加速，就更不用说了。” “这一招不能随意施放。要么提前做好准备，要么在紧急关头作为底牌来避险。否则反而导致彻底空蓝，变成任人宰割的鱼肉。” 塔维尔摇了摇头，“担心这个担心那个，分明是我太弱了。如果我的灵能更深厚一些，就不愁被薄雾身躯耗尽。不过，危险关头，我还可以使用神性来弥补！” 一定要尽可能的收集神性！ 还有，要找到提高灵能的修炼方法！ 额…… 还有狂犬病疫苗和治疗失堕用的药水， 还有，必须多赚钱！ 塔维尔压力山大，满头黑线站起打量阁楼。 打扫的很干净，一点灰尘都没有， 但是，空气中的味道不太好闻。 塔维尔用力嗅了一下，眉头皱起，是血腥味啊！ 味道从哪儿来的？ 阁楼上堆着一些杂物，搜索了一会儿，他终于在角落发现了一个圆滚滚的布包。 大小和篮球差不多，血腥味就是从这个布包里散发出来的。 难怪没有关窗。 要是把窗关了，味道肯定更浓郁。 要不要打开看看呢？ 好奇心害死猫， 嗯嗯，我就看看。 塔维尔提起布包，觉得约有三斤重。 走到窗口，盘膝坐下，结开上面系着的结。 “！！！” 一颗沾着血迹的肥硕头颅显露出来，不就是之前曾经和他说过话的大富商库德·厄尔利？！ 脸上的肉已经僵硬了，表情还维持着死亡时的惊恐状态，嘴巴长得老大，还缺了几颗牙！ 塔维尔还记得库德·厄尔利说话的时候，露出嘴里几颗金牙，缺掉牙齿似乎就是那些…… 被阿尔卡特拔掉了卖钱？他可真够雁过拔毛的。 唉，半夜看到死人头明明很惊悚的，我到底在想什么…… 杀了一个人之后，塔维尔的胆子变大了很多，居然没怎么害怕。而且，他还发现库德·厄尔利竟然缺了一只耳朵。 伤口光滑平整，明显被人用刀子割掉的！ 阿尔卡特是唯一接触过头颅的人，肯定是他把耳朵割去。 不会吧…… 科林不是说，他不吃人吗？ 结合一整天没吃东西，以及库德·厄尔利少了一只耳朵的情况来判断，事实极可能和科林说的相反。 而且，阿尔卡特还一直瞒着他们！ 这就很恐怖了。 身边住了个汉尼拔，还谁都不知道…… 狠角色兄弟其实也不容易，也许每天都在煎熬。 但是，塔维尔一点都不同情。 默默的把布包重新扎上，他打开阁楼的小门，轻手轻脚下楼梯。 原来，下面就是阿尔卡特的房间。 只见他蜷缩在床铺上，既不打呼，身体也没有因为呼吸上下起伏。 房间里除了床之外什么都没有。最多还有一套洗旧的粗布工作服挂在墙上。 家徒四壁。 塔维尔沉默的瞥了床上的人一眼，悄然无息的退了出去。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换下带血的衣服，把得到的锋利匕首藏在枕头下面，最后闭上眼睛。 又是一个漫长的夜晚。 要是每天晚上都这样，怎么受得了哦！ 第37章 心照不宣 塔维尔只睡了不到两个小时就起来了。 醒来的时候，口渴的厉害，他打算去厨房弄一点水喝。 还没走到厨房就听到两个人在说话。 是科林和阿尔卡特。 塔维尔停下脚步，静静的等在厨房外面，想听听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阿尔卡特，昨天塔维尔没有和你一起回来？他出什么事了？” “我怎么知道他出什么事？塔维尔是个成年人，我又不是他的保姆，连他去工作都要负责到底的。” 科林明显没有被这番话说服，口气更加严肃道，“他有没有和你一起去码头工作？” 身为前海军，洞察力总是有的，科林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必须问个清楚。 阿尔卡特耸了耸肩，说道，“我们当然是去工作了，否则哪里来的钱过日子？” 科林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知道你很辛苦。” 话才说了一半就被打断，阿尔卡特皱眉道，“你别误会，我从来没有抱怨过什么。当初是你把流落街头的我带回来的，爱莎是我黑暗生命中的光。我没想过要抛下你和爱莎。我们是家人，我心甘情愿为你们付出，不计较回报。” 科林被这番话感动了，说道，“所以，我也希望你能够用同样的态度对待塔维尔啊！” “抱歉，我暂时还做不到。”阿尔卡特的声音渐冷，“他和我们不是一路人。” “怎么不是了？”科林有些发急，极力的想劝说同伴接纳塔维尔。 阿尔卡特嘲讽的笑了笑，“因为他有秘典，所以你对他另眼相看，你想让他代替我保护爱莎对吗？” 科林确实有点私心，但绝没这么过分。而且，他也没有自私到想用人情把塔维尔绑住的地步。 “阿尔卡特，告诉我！塔维尔是不是不会回来了？你对他……” 火药味渐浓，眼见着两个人即将吵起来，塔维尔急忙走进厨房，笑着和他们打招呼。 “早安，你们可真够早的。” 阿尔卡特背对着门，听到塔维尔的声音，肩膀猛的颤动了一下。 这不可能！ 塔维尔竟然在两个神赐者外加狮头犬的包围下顺利突围了？ 就凭两个基础咒文能办到这种事情？！ 而科林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放在塔维尔的身上，没有察觉到某人的异样情绪。 他惊喜极了，走上前用湿润的手掌拍了拍塔维尔的肩膀，“真是的，别让人担心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塔维尔愁眉苦脸道，“工作到凌晨才走。还好阿尔卡特一直等着我，帮我开了门。” 科林呆了呆，一拍后脑勺，道，“哎！我忘了给你钥匙。” 说着又转向阿尔卡特，冷着脸问，“你既然知道他回来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 阿尔卡特正要否认，突然看到塔维尔把手放到耳朵上摸了一下，然后做了个切割的手势。 他心里一咯噔，表情不自然道，“我……开玩笑的。” 科林气双眼一瞪，怒道，“下次别开这种玩笑！” “保证不会了！”阿尔卡特一边说，一边抓着塔维尔的手臂朝外走，“你跟我来一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塔维尔跟着走出厨房，笑道，“行啊，我们去小阁楼说。别拉，我自己能走。” 塔维尔越是风淡云轻，阿尔卡特越是不安，松手之后脚步越来越快，直奔二楼的房间，满脑子都在想一件事情。 耳朵的事情被塔维尔知道了！ 他进过阁楼了！ 为何一点都没察觉？ 好吧，这个鱼人有点厉害，之前过于小瞧了！ 房门锁上，来到斜顶阁楼。 阿尔卡特率先开口道，“我没想过你能摆脱那两个保镖，所以就没等你。另外，你既然能摆脱他们，肯定也能自己回来。事实证明，我想的没错。” 这妥妥的诡辩啊！ 弃同伴于不顾，你还有理了？！ 塔维尔平静道，“你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吗？因为你跑掉了，我只能孤身奋战，拼尽全力打倒一个保镖，吓退另外一个，被两条狗咬的血肉模糊。” “好不容易冲出包围，路上遇到了一队巡逻警。为了绕开他们，我迷路了。带着重伤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足足走了两三个小时，最后还遇到了一个神经病，非要和我通信交流。” “如果你那时候没有弃我而去，哪怕帮我杀了那两条狗，我不会如此狼狈。” 这可真是惊心动魄的故事啊。 然而，狼狈？？？ 确定吗？ 看起来不是挺精神的！ 阿尔卡特在心底里对塔维尔多了一丝佩服， 不管怎么样，能活着回来就是实力！ 好手好脚无伤的回来，承认你实力逆天！ 他很光棍的摊了摊手，“我承认做的不地道，但是我对你不了解，万一我们两个都折在那里了，谁来赚钱养活这个家？” “我不能死，无论如何我都要活下去！” 塔维尔冷笑，“所以你就把我往死里坑？是我太天真了，相信了你们这些人。其实你们只想利用我。” 阿尔卡特一惊，想到塔维尔的逆天实力，要是发难，这里所有人一起上都不是他的对手。 阿尔卡特慌忙辩解道，“不是的！科林对你一片好意，从来没想过害你。爱莎也是无辜的，什么都不知道。只有我……以为你来了以后就会取代我在家里的地位，对不起，我要怎么做你才愿意原谅我呢？” 塔维尔想了想，说道，“行吧，我接受你的道歉。不过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站着别动啊。” 阿尔卡特怔了怔，然后一只拳头在他的眼睛中无限放大，狠狠砸在脸上。 他踉踉跄跄险些栽倒在地，被打中的地方一下子就疼的麻木了，嘴里一股子血腥味，嘴角撕裂，留下一行鲜红。 塔维尔挥了挥拳头，觉得有点发疼。 用尽全力打了一拳，居然连他的一颗牙都没打下来。 “便宜你了！不打你一下，我心里一口恶气难消！” “那你现在消气了吧？”阿尔卡特口齿含糊，捂着高高肿起的脸颊，说道，“既然消气了，就和我一起去酒馆交任务吧。金额太大，我怕被黑吃黑。有你在，就不怕了！” 塔维尔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脸皮那么厚，难怪一拳打不穿！ …… …… 谁都没提耳朵的事情。 心照不宣了。 第38章 知更鸟酒馆 从伏尔顿河沿岸一直到港口零零星星有着4，5家酒馆。 知更鸟酒馆的人气排名中上，虽然不是最好，但也绝对不差。 一个人只要花上10个铜锂就可以在那边泡上一整夜点。 一杯啤酒送一份隔夜的报纸，直到关门，酒吧才会赶人走。 有着强劳力的人，想发财的人还有百般无聊只想消磨时间的人，各种各样凑在一起，打牌聊天说下流话各种吹牛，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阿尔卡特说要交任务，实际上不会和委托人碰面。 酒馆在中间充当了监督者的角色。 老板固然要抽取佣金，但也避免了完成委托后不支付酬劳，或者绑架金主敲诈钱财这类的恶性事件。 酒馆晚上才开门。 白天得在外面晃了一圈，装的好像真的去工作了。所以，塔维尔和阿尔卡特依旧在生命教会的地盘安全的乱晃一整天。 这次伙食就没那么好。 豪华肉饼的待遇没了，变成4个麦麸粗面包，不仅干巴巴还透着一股淡淡的酸味。 为什么又是4个？ 总算等到吃晚饭的时候了。 塔维尔被粗面包梗得没法下咽，实在忍不住了，苦道，“兄弟，这就是你的歉意？” 4个总共只用掉了20个铜锂，店里最便宜的那种，买的时候居然被抢的差不多了。 阿尔卡特若无其事道，“你揍也揍过了，已经收到我的歉意了。昨天想坑你才给你买好的，今天我把你当自己人，你吃的健康一点吧。” 脸上的伤出门前就愈合了。 塔维尔知道阿尔卡特的体质强大，想不到竟强到这种程度。 他心里那个郁闷。 同样是失堕，一个会变丑必须去水里，另外一个可以维持着本来的容貌，战斗力强，恢复力也强，只是要让你吃人肉，如果有选择余地，选哪个呢？ 诶，还是去水里吧！ 而且，阿尔卡特又是一整天没吃东西，这么大个人怎么受得了？ 塔维尔忍不住说道，“你再这样下去，迟早饿到发狂。” 存心想要吃肉，偷人头的哪会儿功夫，完全可以弄一块更好部位的肉下来，而不是把他的耳朵割掉。 一定饿的实在受不了，才这么干的。 阿尔卡特那高大的身影笼罩塔维尔，表情凶狠的说道，“吃你的吧！别得寸进尺！我的事情不用你来管！” “我才不想管你呢。我只是担心你某天饿到丧失理智，把家里人都活撕了。”塔维尔一点都不怕他，缓缓把毫无韧性的面包撕开，一边吃，一边说道，“小姑娘的肉应该特别鲜嫩的。” “你说什么？！” 塔维尔的衣领被对方猛的揪住，阿尔卡特眼白就像被墨染了一样变得漆黑，眼珠发红，近距离看极为可怕。 “那么激动，被我说中了？对爱莎那么好，实际上只把她当成美味食物来看待，迟早有一天你会吃掉她。” “我没有！！！” “好吧，就算你现在不想，迟早有一天你饿疯的时候也会动手的。所以，别再说什么不关其他人的事了！你必须尽快的解决你那该死的伙食问题！” 相处两天，塔维尔就彻底摸清了阿尔卡特的生存状态。 这家伙自尊心高，也许出身良好见过世面，想当家里的支柱，想被依赖，是一个极度渴望家庭温暖的人。 阿尔卡特咬着牙想动拳头，看着塔维尔清澈的目光，突然又松手了。 说的没有错， 失堕以后再也没有吃过一顿饱饭。 活鸡活鸭野兔老鼠猪牛羊马都试过了，无论多少家畜的血肉都比不上那只耳朵。 只是少量的人肉就能让他恢复力气，并且心底里渴望着下一顿。 “我会处理好的，你别管我！”阿尔卡特渐渐恢复了原状，恳切的说道，“这事别告诉科林和爱莎好吗？尤其是爱莎，如果她知道了，一定不愿意和我亲近。求你了！” 难得这家伙服软。 “好吧我暂时帮你保密，其他你自己看着办！”塔维尔结束话题，也吃完了晚餐，走进知更鸟酒馆。 酒馆的看板是一只翠绿色的小鸟站在橄榄枝做成的花环上。 无论什么地方，只要出现橄榄枝就会给人一种和平祥泰心理暗示，再加上那只文艺气息极浓的小鸟，让塔维尔以为酒吧里的气氛应该是放着爵士乐，或者有个弹吉他的歌女在舞台上唱着忧伤的歌。 一进门，他发现想错了！ 一桌一桌的人拿着纸牌在赌博。 有的人输得面红耳赤，有的人已经把裤子抵押到了桌上，赢家哈哈大笑面前堆满铜币和钞票，更多的是骂娘的声音，悔恨输得一干二净拿着刀子想切又下不了手！ 年老的酒保穿着燕尾服，笔直站在吧台后面默默的擦着杯子。 吧台前还坐着两个人在喝酒聊天。 阿尔卡特指了指酒保，道，“这里的老板，布拉德先生。据说曾经是教会的使徒，后来犯了什么事结果就被驱逐出去了。这里的人都很信赖他，我们找他交任务，领取报酬就行。” 塔维尔一怔，压低声音道，“教会的使徒？万一他是教会派过来建立据点，收集信息的怎么办？” 阿尔卡特立刻就无语了，道，“你怎么会这样想？布拉德先生绝对不是这种人！他的酒吧开了快20年了，是有口皆碑的！你别胡说八道啊，要是被这里的人听到了，非得揍死你不可！” 有了地图的事情，塔维尔各种疑神疑鬼。 天知道一个人的背后隐藏着怎样面目。身边站着的冰块脸帅哥是个食尸鬼，手里还提着一颗人头呢。 然而，才进酒馆就收到了四个女人外加两个男人抛来的意味不明的眼神。 他们要是知道冰块脸帅哥的真面目，不得吓尿？ 塔维尔不想和阿尔卡特产生争执，扭过头看酒吧入口处的那个布告栏。 它已经很陈旧了，留下了许多钉子残留的小孔。 上面确实贴了不少工作的机会，而且都是很正经的工作。 比如说修路，又比如说造房子，还有鸡蛋工厂招募临时捡鸡蛋的工人，每天的薪水在10~20铜锂左右。 “这个捡鸡蛋好像还不错啊。”塔维尔摸了摸下巴。 第39章 寻人启事 阿尔卡特对捡鸡蛋嗤之以鼻，道，“前一阵子爆发了鸡瘟，没有工人愿意去鸡舍捡鸡蛋，工厂主只能到这种地方来找最廉价的苦力。反正死了人也没人管。至于其他的活，工长会打发你做最苦最累的那一份，完了支付最低限度的薪水。” “你如果想要真正的好工作，就得去找布拉德先生。你是新面孔，他未必会给你介绍。走吧，我们过去，我是这里的常客，可以帮你介绍一下。” 进门的时候布拉德就已经注意到阿尔卡特带了一个新面孔过来。 失堕者的身边会有什么样的同伴呢？当然也是失堕者！ 布拉德眼光老辣，塔维尔的伪装在他的眼里根本算不上什么。 他把一只擦干净的杯子吊到了头顶的架子上，暗暗做了判断：是深潜者，和科林的形态一样。失堕等级可能快接近二级了。 很久以前，科林是酒馆的常客，带着阿尔卡特过来。如今轮到阿尔卡特带着新人，而科林有很久没有出现了。 老海军是不是快撑不下去了？ 布拉德如此想着，对两个走近的年轻人和善的打招呼，“两位，要来点什么吗？” 阿尔卡特说道，“两杯黑麦啤酒。” 照顾生意是必须的。 两杯酒只要20铜锂，他却拿出一张钞票，面值是一个银索，能买上两杯质地上好的调味马蒂尼。 塔维尔看看，心想这算是介绍工作的感谢费？ 不过，从大富豪的管家那里收取到足足20银索的小费，拿出一点实在算不上什么。 布拉德发现阿尔卡特带着一个圆滚滚的布包，惊疑不定，“你是来交任务的？” “是的！麻烦检查一下！” 阿尔卡特把布包递过去， 布拉德接过后带着东西走进内室，过了大概两分钟，他出来了，脸上满是惊叹，“小伙子，想不到你真的完成了！要知道，之前有十几个人在我这里接受了这个委托，没有一个人能成功！酬劳属于你了！” 他说着，从怀里取出一支纸信封，放到桌子上。 阿尔卡特迫不及待的拿在手里。 信封没封口，可以直接打开来看的。 里面果然有两张钞票，崭新崭新，正面印着国王的头像，背面则是静静流淌的伏尔顿河。 每张面值一个金郎！ 阿尔卡特不禁狂喜。到手了，足足两个金郎，再加上他积攒的私房钱，够买一瓶药水了！ 他小心翼翼的把钱藏在怀里。 塔维尔却注意到布拉德说，有十几个人接受了委托。 晕！ 这也太不厚道了！ 那些人肯定做了各种各样的尝试，然而通通失败，说不定还打草惊蛇，反而导致目标心生警惕，加强了护卫的力量。 单说那个保镖比亚迪，拥有薄雾身躯和影子束缚，绝对实力不弱。凭混迹在这种酒馆里的普通人怎么可能得手呢？ 又不能说老板坑人！ 到处散发高额的委托，尽大可能的赚取介绍费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有本事的人就能赚这笔大钱。 塔维尔对教会的印象差到一塌糊涂，连带着对疑似教会前使徒的老板也没多少好感。 没准，酒馆老板打从心眼里不希望有人完成杀死富商库德·厄尔利的委托！ 这时，布拉德的注意力集中到塔维尔身上，笑眯眯的问阿尔卡特，“这位小哥是？” 阿尔卡特道，“他是我的表弟，最近刚从乡下过来，我带他见见世面。” 塔维尔慢吞吞的说道，“布拉德先生您好，我的名字是特扑，听说表哥在城里赚了大钱，我特地过来投奔。” 阿尔卡特狐疑的看着他，干嘛用假名？没必要吧？ 布拉德摆着营业用的笑容，道，“阿尔卡特本事大的很，在我们这一片场子里是出了名的，你跟着他好好干，肯定有前途！” “谢谢您的吉言，我想找个工作，您能不能帮忙介绍呢？” 布拉德顿时一愕，这孩子真是从乡下来的，懂不懂规矩？ 阿尔卡特急忙又拿出一张钞票压在杯子下面，当做介绍费。 只要介绍好工作，就得支付这么一笔钱。 好工作的定义就是，报酬在20银索以上 不给介绍费，凭什么给你透露赚钱的机会？？ 只不过，两个人是一伙的，一份介绍费也就够了。而且，阿尔卡特还完成了之前那个困难的委托。 虽说以后再也赚不到杀库德·厄尔利这个委托的介绍费，但，本来就没什么人接，现在不仅完成，提升了酒馆的声望，还能从雇主那边收取一笔完成后才支付的佣金，布拉德对此相当的满意。 他想了想，说道，“最近刚好有一个报酬不错，而且还没什么危险度的委托。如果不是特别熟悉的朋友，我不介绍给他！” 阿尔卡特了解老板的为人。既然这么说了，那个委托肯定轻松又有钱。 他的眼睛一亮，“酬劳有多少？” 布拉德伸出一只手，五指张开，道，“5个金郎！” “这么多！！！”阿尔卡特低呼了一声。比偷人头高出了两倍不止啊！ 塔维尔在边上观察，不发表任何意见。 还是那句老话，天上不可能平白无故的掉下馅饼。 高收入总是和高风险挂钩的！ 真能轻松赚钱，拿来那么多的扑街？ 布拉德见塔维尔傻傻的呆在边上不发一词，连听到5个金郎也无动于衷，便笑着问道，“特扑小弟，你好像对这个工作没什么兴趣？” 得知身份后，直接从小哥降级到小弟了。 塔维尔木木的说道，“我又没什么本事，只能靠着表哥。他吃肉，我跟着喝点汤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布拉德暗暗点头。 乡下来的傻小子倒是挺本分的，如果失堕者都像他这样，教会也不会那么头疼。 然而，阿尔卡特的眼皮微微一跳。 装！ 特么装挺像啊！ 阿尔卡特实在不想继续看鱼人表演，喝了一口酒，压低声音问道，“布拉德先生，到底什么工作？” 老板从吧台下抽出一张折起来的纸，说道，“寻人委托。画像不能给你，最多让你看一眼。我也只有这一张图。” “提供准确位置，5个金郎。提供一条有用线索10银索。怎么样，还不错吧？” “真不错啊。”阿尔卡特赞叹了一声，翻开那张纸，看了一眼。然后，瞳孔缩了缩，不自觉的扭头看身旁的人。 “？？？”怎么了？ 塔维尔一怔，歪着脑袋凑过去，干巴巴道，“表哥，让我也看一眼画像。” 第40章 终于服气了 只见平整光滑的铅画纸上画着一个年轻男子的肖像。 五官秀丽，眉眼端正，绝对是神灵赐予的杰作，只要是看过他的人，没有一个不喜欢的。 一个字，帅！ 两个字，很帅！ 三个字，非常帅！ 四个字，帅到爆炸！ 可以想象，小到十几岁的女娃，大到几十岁的老太太都会被这张脸的主人迷惑。不仅如此，男人看了这张脸也会产生浓厚的兴趣。 嗯，这就是失堕前的塔维尔啊！ 毕竟外祖母是当年拉莱耶城中最美丽，歌喉最动听的歌女。遗传基因不是一般的优质。 虽说塔维尔失堕后容貌变化很大，但是阿尔卡特清楚的记得，这小子刚到天使之家的时候，身上穿着一身材质上好的家居服，样式是最近的新款，纽扣的形状和画像上的一模一样。 画像的边上还有手写的身高数据和大致形象描述。 阿尔卡特在恍惚之间，把画像上的人和塔维尔彻底重叠在一起。 原来鱼人这么眉清目秀的吗？！ 他的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又不能确认塔维尔就是被找的人。 布拉德也看了画像，见到塔维尔又没有表现出异常，说明还是不太像的。如果这张肖像真是塔维尔失堕前的模样，就意味着有人下了血本在找他！ 阿尔卡特能做出这些判断，塔维尔自然也可以。 失踪两天，侯爵府的人肯定会积极搜寻，玛丽和教会的人也会找他。 酒馆老板是否受了教会的授意，将寻人启事隐秘的散播在这片贫困者的聚集地，发动底层群众来找人？ 那么大额的酬金，肯定会有很多人响应的。 这时，布拉德把铅画纸收回去，小心的保护好，再重新塞回吧台的下面。只要有人来探听工作，就会出示给人看。 阿尔卡特试探的问道，“布拉德先生，您知道这人的身份吗？” 布拉德板起脸，说道，“不要随便打听雇主的事情。画像上的人是什么身份与我们无关。想赚钱就得本分一些。” 阿尔卡特无奈道，“酬劳实在太高了，我就怕没那个命去赚啊。” 布拉德听他这么说，稍稍放缓了语气，道，“放心吧，我不会坑你的。我的酒馆开了那么多年，这点信用还是可以保证的。雇主的身份我不能透露，但是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雇主绝对不会赖账。” “既然您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我先回去了。” “有线索了赶紧过来。这个寻人委托可不仅仅发布在我这儿了。人找到了，就没得赚了。” “我明白。” 而后，阿尔卡特对塔维尔使了个眼色，“我们走吧。” 寻人启事的事情先放一放吧， 几个输红眼的赌徒注意到了交托任务的事情，也看到了那只装了酬金的信封。 他们蠢蠢——动，有几个已经扔了纸牌，表示不玩了。 一， 二， 三， 四， 五， 塔维尔走出酒馆，悄咪咪的朝后看了一眼。 五个衣衫不整的家伙，其中一个连裤子都输没了，正大光明的跟在后面。距离大概有十米远，两个人还吹着口哨，勾肩搭背，显然打成了战略同盟。 一阵酒气随风吹来，这些人不是借着酒胆，就是眼红心黑。 塔维尔一阵无语。 难怪阿尔卡特非要他一起过来啊，是不是早就料到这种情况了？ 他慢吞吞的说道，“表哥，我今天只吃了四个发酸的面包，还差点被噎死了。” 阿尔卡特嘴角抽搐，“特扑弟弟，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你太抠了。你这样会失去我的。” “你四我一。” “表哥，我还是个孩子。” “你三我二。” “就这么说定了。” 塔维尔说完，猛地转身，朝着那个没裤子的家伙冲去。 就这家伙输的最惨，为了翻身，肯定比其他几个人更加拼命，更加凶狠。 先下手为强！ 别说是这几个想黑吃黑的烂赌鬼了，就连阿尔卡特也没想到，塔维尔居然说动手就动手。 他拔出插在腰间的匕首， 一串咒文飞快吟诵出口。 “薄雾身躯！” 十米距离瞬息而至，连人带匕首分分钟消失不见了。 五个烂赌鬼彻底看呆，一个人怔怔道，“人呢？我好像看到那小子冲过来了。” “我也看到了。” 但是，冲着冲着就不见了！ 就算路上的光线不怎么好，也不至于把这么一个大活人给看错了。 一阵轻薄的雾气飘过，人影再次显现出来，突兀地绕到了没裤子的家伙背后。 这厮也在迷茫中，然后脖子一凉，他大惊的低头看去。 一把寒光令令的小刀正抵在脖子上，来回的磨来磨去，只要稍微动一下就能割开皮肉。 太危险了！ 这人一下子就僵住了。 借着人多势众痛打落水狗的计划破灭。他甚至不知道，塔维尔是什么时候绕到自己背后去的？ 而且，好像听到这小子说了听不懂的话。 这是咒文？！ 额滴赌博之神啊！ 看起来傻愣愣的一副木纳的样子不显山露水，竟然是一名高贵的神赐者！ 被匕首抵住的家伙吓得立刻就尿了。 他裤子都输没了，有裤裆的时候还能遮遮羞，现在没有，只好一股热水带着骚气明晃晃的喷出来，熏的塔维尔直皱眉头。 “大人饶命啊！是我有眼无珠！请不要杀我！” 吓尿的家伙捶胸顿足，眼眶更红了。要是早点儿知道这么个狠角色在阿尔卡特身边保驾护航，谁敢动歪脑筋啊！ 而另外那四个人也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双脚发软。 “不关我们的事！” “我们和他不是一伙的！” 有人高呼了一声，不到十秒钟，几人一起作鸟兽散，稀里哗啦的跑了个干干净净。 阿尔卡特彻底被塔维尔的表现惊到了。 什么我四你一，不是一下子全解决了吗？ 还有，刚才那一招是什么？不是说秘典上就两个咒文吗？ 扮猪吃虎啊！ 神出鬼没，杀人于无形！ 有这一招在还怕什么？ 阿尔卡特满头是汗，一阵阵的后怕，同时也终于服气了。 第41章 免疫毒素 塔维尔思索着施展薄雾身躯后的心得。 距离很近，目标不知道他会雾气化，所以一下子就得手了。 雾化三秒钟只挪移了一米，速度有够慢的！ 以现在的实力，维持10秒钟薄雾身躯就会消耗掉体内的大半灵能，也只有酒馆里那些不学无术的烂赌鬼会中招。 塔维尔恶狠狠踹了面前的男人一下。 这厮立马跪倒，痛哭流涕的求饶，“两位大佬，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老母今年86岁还等着我赚了钱回去给买治病的药水。求你们放过我吧！我，我真的什么坏事都没干！” 有犯罪意识却没有犯罪行动，最多教训一下，要是割了他的命就做的太过了。 塔维尔皱了皱眉头，对这家伙说道，“十赌9输，还有一个是抽老千的，怎么可以把赚钱的希望寄放在赌桌上？” 男人忙不迭的附和道，“是是是！大人您说的没错！我以后再也不赌了！现在我能不能走了？” 塔维尔见他大有悔意，道，“行了，你走吧。” 阿尔卡特没有靠近他们，而是满脸古怪道，“特扑小弟，你的鼻子是不是不太好使？” “什么意思？” 塔维尔问出这话的时候，跪在地上的男人突然表情狰狞，小腿一蹬，竟然以一个标准的弹跳起跑姿势原地蹦哒起来， 他要逃跑！ 速度快， 然而！ 阿尔卡特更快！ 哪怕体质再强大而且经过严苛训练，普通人照样没办法和一级失堕喰种相比。 阿尔卡特一下子就追上了这个狡猾的家伙，五指凌厉张开，锋利的指甲像刀子一样，对着男人的后背狠狠一抓！ 噗嗤！ “啊！！！” 血花四溅，皮开肉绽！男人发出惨叫。 坚如钢铁般的邪恶指甲在他的背上留下5道深深的伤口。 阿尔卡特发出一记轻巧的手刀，劈在他的后脑。 噗通！ 这次是真的扑了。五体投地的姿势，还彻底晕过去，比刚才狼狈得多。 完事了。 阿尔卡特缩回了手，强忍着把指甲上的血舔掉的冲动，皱眉对塔维尔说道，“你没闻到什么怪味吗？” 塔维尔怔了怔，“没有。” “那你有没有觉得胸闷气短，呼吸不上来？” “也没有，我很好。” “是我多管闲事了。”阿尔卡一脚把失去了意识的男人踹翻了个身，俯身在这厮的上衣风琴口袋里摸了两下，最后掏出一个小皮包。 抖了两下，里面掉出来一块粉红色的固体，大概和一块橡皮差不多大， 塔维尔仔细看去，只见粉红色的固体一碰触到空气，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 “这是……烟？” 阿尔卡特没有回答，继续屏住气息，赶紧又把这块诡异的固体塞进皮包，然后又在那个男人的口袋里摸了两下，寻到一只小小的玻璃瓶。 打开后他嗅了一下，倒出一粒黑色的药丸，直接扔进嘴里。吃完才开口说道，“这冰烟也用不了几次了。还剩两粒解药。聊胜于无，你收着吧。” “冰烟？” 塔维尔从他的手里接过小皮包和玻璃瓶，好奇的问道，“害人的玩意儿吗？” “对，有毒。吸入后，五分钟内不吃解药就会喘不上气。它接触到空气融化成烟，闻起来甜丝丝的，因为味道太明显了，虽然够厉害，但专业点儿的都不会用。” 阿尔卡特没吸进多少冰烟，为了保险才吃了一颗药。 看着塔维尔一副没事的样子，他羡慕不已，道，“我以为你铁定中招了呢，想不到是对你没用。对了，我好像听科林说过，鱼人失堕到一定程度就能免疫毒素，原来这是真的！” 免疫毒素吗？ 塔维尔才知道身上还有金手指。 但是，他确实没有闻到毒烟的气味，收好战利品，又问道，“味道真的很明显？” “我的鼻子比较灵，算明显吧。”阿尔卡特回答。 塔维尔皱眉，“也就是说，我的鼻子不太灵了。” “至少比我差。不过，科林的鼻子也不太灵的，他都闻不出自己身上的腥味，还是我告诉他多吃咖喱能去腥。” 阿尔卡特凝视着塔维尔片刻，突然说道，“他们要找的人是你吧？” 塔维尔耸了耸肩膀，说道，“我失忆了啊，你看着像不像？” 阿尔卡特点头道，“你和画像上的人穿的衣服是一样的，脸型和体型都很像！一模一样。” 塔维尔脸皮一抽，道，“兄弟，说话摸摸良心好么！非要说我像，是不是想把我交出去领报酬？！” 咦？ 阿尔卡特呆了呆，喃喃道，“提供一条线索就有钱拿，只要你假扮成那个小白脸，到时候再不断的逃脱，我们岂不是可以无限刷报酬了？” 晕啊，这厮想钱想疯了！ 塔维尔没好气的说道，“不干！太危险了！” 然而，阿尔卡特还不想放弃，说道，“你不是可以隐身吗？只要你释放了这一招，不就可以逃脱了？我们提前布置好逃跑的路线，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塔维尔并不指出他对薄雾身躯的错误理解。呵呵一笑，说道“风险都是我担的，你只要通风报信就行，赚来的钱该怎么分呢？” 阿尔卡特爽快的说道，“你9我1！” 这次倒是厚道了。 塔维尔嗤笑道，“你打算刷几次？别人都是傻子，不会怀疑的吗？” “那，我们刷个大的？”阿尔卡特很认真的提议。 塔维尔摇摇头，“不行的。万一他们要求找到人再支付酬劳怎么办？你的信誉马上就会破产的。别动歪脑筋了，行不通。” 他实在不愿意，阿尔卡特也只能作罢了，嘴里嘀咕道，“一次都不行吗？就一次！10个银索也好啊！” “不行。我真的不想冒险。” 趁着四下无人，塔维尔一刀扎进了烂赌鬼的脑袋里。 身上藏着害人用的冰烟，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这一刀下去和屠狗确实没什么两样，一回生二回熟了。 而后，塔维尔很明显的听到狠角色兄弟咕咚的吞了下口水。 这厮极不自然的掩饰道，“够狠。要么一发弄死你，要么死路一条……” 塔维尔意味深长道，“我先回去了，你别跟着我。” 阿尔卡特急忙说道，“一起啊！” 塔维尔怔了怔。 不吃？ “兄弟，你能活到现在，真是个奇迹。” “嘿，说不定哪天就被杀了。到时候，你会帮我报仇吗？” “不会。” “为什么？特扑弟弟，我还以为我们的交情已经很深厚了！既然不帮我报仇，陪我刷一次金郎呗！” “你想也别想。” 但愿使用死者苏生的那一天永远不要到来…… 第42章 抱歉，我失忆了 来到天使之家心理诊疗所的一周后，塔维尔终于见到了这里的主人，也就是科林曾提过的那位朱利安医生。 所有人都聚集到门口，迎接这位年近中旬，看上去风度偏偏又相当精干的绅士。 上一辈子饱受了容貌上的歧视，几乎没有感受过人情温暖，塔维尔总算体会到了春风般温煦的对待。 亲切的打招呼，没有半点歧视的目光，主动握手，面带微笑，声音柔和。光从说话待人的态度就不难猜想，朱利安医生在患者之间必然口碑极佳，值得信赖。 乍一见面，塔维尔就对此人印象极佳。 简单的自我介绍后，朱利安医生代表一家之主，向他表示了欢迎之意。 “你的事情我已经从科林那里听说了，欢迎你加入天使之家，” 医生动作儒雅的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单片镜，判断道，“二级失堕不到一点的程度，还有希望恢复。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给你心理诊疗，帮你延缓症状。正视自己的欲望，并且战胜它，再配合药水，你就能恢复原本的正常状态。” 塔维尔心中一动。 这是个了解失堕的好机会。 都这么久了，依然不知道为什么身上会发生异变， 失堕是原主有问题，不是他。离家一周，没有接受治疗也维持着之前的状态，失堕程度没有恶化。 当然了，这和听从科林的建议，不过多接触水也有一定程度的关系。 塔维尔点点头，感激的对医生说道，“请务必给我心理辅导！” “不用客气，尽可能帮助失堕者是我的愿望！”朱利安医生笑了笑，又看向躲在一旁的小姑娘。 “爱莎，又长高了！再过一阵子就要追上你姐姐了。” 面对医生的时候，爱莎态度拘谨，公主病仿佛彻底治愈了似的，轻声说道，“朱利安医生，我姐姐什么时候能回来呀？我快两周没有见到她了，我真的很想她！” 姐姐？ 塔维尔想起科林似乎提过，等大家都好了就搬进大房子里去住，爱莎的姐姐也一起。 姐姐被医生带走了吗？ 这时，朱利安医生颇为无奈道，“最近路上巡逻的警务官比平时多了一倍。不仅如此，教会的使徒到处转来转去，就好像在搜索着什么人。所以，我只好让她留在家里了。” 爱莎失望不已，低下头不吭声了。 事实上，就在前天，朱利安·米恩遇到了一个自称混沌教会的使徒。那人自称马里，各种询问纠缠不休，害得他差点儿以为窝藏失堕者的事情败露了。 想起当时的情形，朱利安至今无法平静。要不是收到科林写来的信，说阿尔卡特已经凑够了钱，他甚至不想从中区跑出来和这些失堕者会面。 更加详细的情况是不会说的。朱利安把话题一转，又扯到另外一件事情上，“我想，可能是大富商库德·厄尔利被人杀了引发的骚乱吧。报纸的正版都是他被杀的报道。” 科林抓了抓稀疏的头发，似乎在哪里听过大富商的名字。 他的记忆力最近又差劲了很多，前不久才发生过的事情会一下子抽风记不起来。 而塔维尔和阿尔卡特则很有默契的在私底下交换了一个眼神。 随即，各自生出不一样的想法。 阿尔卡特：要是全城通缉塔维尔就好了，光是卖消息都能发财！反正以这家伙的本事，多数可以逃脱追捕的！ 塔维尔：我回来的时候曾经遇到一个人外加一队巡逻警，他们很有可能怀疑到我。以后出门要更加小心，还要变装才行！ 交流了一下外面的情报，朱利安医生终于含笑看向科林。 后者立刻从怀里取出一只信封。 就是那天阿尔卡特从知更鸟酒馆的老板那里得到的信封。 里面除了两张崭新的大面额钞票之外，还有若干皱巴巴又被仔细抚平的小额钞票。 1银索，10银索，20银索，林林总总，一大叠，使得信封看起来鼓鼓囊囊的。 这些零碎的银索都是阿尔卡特攒下来的血汗钱。 塔维尔注意到，医生不到半分钟就清点完毕。手势娴熟，不比银行里的柜员差。 他似乎经常清点钞票。 心理医生很赚钱吗？还是说，为了维持生计，医生还在外面兼职会计？ 能想到的暂时这么多。 接下去是诊疗时间。 塔维尔跟着医生进了书房。 这里一直无人使用，科林每天都会进来整理，保持清洁。 朱利安医生在宽大的书桌前坐下，指了指对面的座椅，笑道，“请坐，放轻松一些，就当普通聊天。” “好的，医生。”塔维尔依言坐下，双手自然的放在膝盖上。 朱利安医生想了想，说道，“你出身在一个普通家庭，父母都是工人，虽然说不上贫困，但也不算富足，每个月的钱刚好够花，但不会余出太多。” 塔维尔怔了怔，点头道，“是这样的。”上一辈子在地球上的情况就是如此。 医生有点门道啊，怎么看出来的？ 当然是从坐姿。 手放膝盖上，双脚并拢，一腿都不跷， 这种人通常从小就受父母教育，做人要规规矩矩的。平时的生活缺乏激情，但是性格执着，颇为坚定。 能不能取得失堕者的信任，慢慢引导他说出心里的秘密全靠开场白。 而坐姿心理学的性格判断准确率在八成以上。 朱利安医生感到自己取得了主动权，猜测道，“家里花费了很多钱供你上学，到处借贷不惜一切代价把你送进贵族学校，但是你让双亲失望了，你没能成为神赐者。于是，产生了心理阴影，开始仇视教会……我说的对不对？” “……” 肯定不对啊。 原主是侯爵的儿子。身份高贵，长得又帅气，衣食无忧。身边还有可爱的贴身女仆照顾，好好的日子不过，失堕做什么？ 除非有人在背后搞他！比如说那个玛丽！ 望着心理医生期待的笑容，塔维尔缓缓说道，“抱歉，我失忆了。我也不知道您说的对不对。” 朱利安：“……” 第43章 家的一份子 单片眼镜后面的表情多了一丝窘迫。 朱利安以为十拿9稳的说中，却没想到说那么久，通通白搭。 失忆了，还搞什么心理诊疗啊？！ 快快乐乐的保持一张空白纸的状态，展开全新的人生不就好了吗？ “既然你选择抛弃从前的自己，肯定不会有什么事了。好好攒钱买药水吧！” 医生草草的下了结论，打算结束治疗。 眼见着他就要走了，塔维尔赶紧恳切的提出请求：“请等一下，我还想了解有关失堕的事情。医生，人究竟为何会失堕呢？请告诉我吧！” 极尽放低的态度令人极为受用，朱利安笑着说道，“告诉你也无妨。其实，我们的身上或多或少流淌着远古神灵的血脉。” 塔维尔听闻秘辛，惊道，“神灵血脉？” “对。也许是两个纪元，甚至更久以前，神灵们为了创造后裔，尝试与各种生物结合。绝大部分的神裔死去，只有少部分存活下来。” “那些活下来的后裔经过了漫长时间的进化，也许再次相互结合通婚，最后……形成了现在的世界格局。” “这也是为什么一个神赐者可以拥有多个信仰，同时得到多位神灵赐予的原因之一。” omg。。。 塔维尔一阵无言。 果然疯狂！ 细思极恐！ 朱利安没有在意塔维尔的反应，肃然道，“当你怀疑神灵甚至质疑的时候，潜伏在身体里的那一丝微薄的神血就会被激发，这是警告，让你知道自己为何存在。没有祂（们）就没有你！” “为什么会显示出三种不同的失堕状态？”塔维尔又追问道。 朱利安说道，“很简单，每个人身体里的神血浓度不一样，最浓郁的血脉会因为失堕显化出来。” 听完他的解释，塔维尔总算理出一点头绪。 难怪三大教会之间各自负责不同类型的失堕者，敢情就是自行清理门户的意思。 所以，深潜失堕者的血脉源自那位混沌之神…… 塔维尔想起了水怪嘉隆，问道，“失堕者到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呢？会经受不住激活的神血暴毙吗？” 这个问题到现在还没有统一的权威说法。毕竟教会的研究一直没有停下，时而有新的发现，推翻先前的断论。 至于最后会变成怎么样？ 当然是被教会处决掉啊！很少有漏网的！ 朱利安只能把大多数人的结局告诉塔维尔。 “哪怕没有暴毙，你也会被各大教会的使徒强者狩猎，直到死去为止！不想死就尽快喝药吧。” 朱利安不想再多谈有关失堕的事情。因为谈的已经够多了。 他一本正经的切换话题，“最近药水供给紧张，短时间内可能涨价。虽说只是暂时涨一些，但物价这种东西，一旦上去了就几乎没可能再下来的。” 塔维尔急忙问道，“涨到多少钱？” “5个金郎一瓶药水！” 涨幅太惊人了，几乎翻倍啊！ 塔维尔皱眉道，“原本的价钱就已经很难接受了，5个金郎，买得起的人更少！” 朱利安幽幽叹息道，“其实没差，有能力买药水的始终是一小部分人，没钱买药水的人只好自求多福了……” 塔维尔从他那悲天悯人的表情中看到了冷漠。 这位医生正在用金钱衡量生命。 满分好感消退三分，塔维尔还注意到另外一件事情。 科林并没有把他拥有秘典的事情告知给朱利安医生。 不告知也就意味着，科林不是无条件的，全心全意的信赖这位医生。 既然这样，塔维尔觉得自己也没必要主动说出来。 诊疗就这么结束了。对缓解失堕没有帮助，反而帮塔维尔科普了不少知识。 对此，还是应该感激医生的然而！ 走出诊疗室的时候，朱利安医生又特意的强调了一句，“下个月药水涨价的事情，你代我告诉科林吧。” 语气和神态让塔维尔不禁想起了某些推销高价保健品的专员。 这一刻，医生给人的感觉，只是一个卖药水的中间商。 所以，到底有没有涨价……又有谁知道呢？ 剩下7分的好感度又降了两分。 而朱利安也不在乎塔维尔的想法，连午饭都没有吃就离开，临走时答应三天后把药水带过来。 午餐多了一磅牛肉，科林把肉细细的剁碎了，烧进咖喱里。不消多时，满屋子都是咖喱牛肉的香味。 阿尔卡特惯例不会坐在一起吃饭。 科林分好了食物，坐到桌边，问塔维尔，“朱利安医生对你说什么？有给出治疗的建议吗？” 塔维尔盯着盘子里的黄色汤汁看了几秒，沉闷道，“他建议我买药水。还有，他让我告诉你，从下个月开始，药水会涨价到5个金郎一瓶。” “什么？！” 科林惊的手里勺子一下子掉到盘子里，汤汁飞溅出来，弄脏了老旧的餐桌。 他声音嘶哑道，“那么贵！3个金郎就已经很难了，5个……5个……”教会这是要逼死我们啊！ 他失魂落魄的，连吃饭的心思都没了。 爱莎安静的坐在椅子上，握着勺子的手隐隐发白。作为家里最没有赚钱能力的人，她自知没有资格在这种场合插嘴。 塔维尔咬了一口黑面包，又喝了一口咖喱牛肉，口齿含糊道，“距离涨价还有大半个月的时间，我尽量在这个月赚钱，涨价之前能买多少就买多少。嗯，前几天我在酒馆里看到了一份报酬很高的工作，我想去试试。” 科林皱眉道，“会不会有危险？” 牛肉炖到酥烂，十分好味。 塔维尔想了想，回答，“有一点吧。我想能应付得了。那份工作不是一个人能完成的，我想找阿尔卡特帮忙。到时候，赚来的钱就归这个家所有。” 科林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嗫嚅道，“……你不要勉强！” 塔维尔的嘴角扬起一抹弧度，道，“没有勉强。我也想要药水啊。但是，既然坐在这里和你们一起吃饭，我就是天使之家的一份子。” 所以， 为了钱，只好陪狠角色兄弟刷一次金郎了！ 第44章 表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小阁楼已经变成塔维尔和阿尔卡特议事的根据地了。 不下楼吃饭的人当然不知道药水涨价的事情，阿尔卡特正为塔维尔突然开窍感到惊诧。 “你怎么改变主意了？前几天明明还在跟我说想都别想的。” 塔维尔不想接他的垃圾话，自顾自道，“我需要钱买药水。” 阿尔卡特一拍大腿，显得兴高采烈，“这样才对嘛！为了钱，什么风险不能冒啊！” 不过愿意帮忙刷金郎，更能证明塔维尔是画像上的人！ 说什么失忆啊？阿尔卡特不禁怀疑，忍不住想嘲讽几句， 就在这时，塔维尔满脸平静的抛出了涨价噩耗。 “下个月开始药水要卖5个金郎了。” “什么？！” 阿尔卡特当即双脚暴跳，头顶险些撞到阁楼的斜顶。激动得拔高声音，“谁跟你说要涨到5个金郎？科林吗？” 塔维尔摇摇头，“是朱利安医生告诉我的。你要是不信，过几天等他送药水过来，问他便是了。” “是医生说的……” 阿尔卡特开始焦虑了，说道，“谅你也不敢编造这么过分的谎言。5个金郎，他怎么不去抢呢？” 塔维尔好奇的问道，“价钱是朱利安医生定的吗？” “应该不是的。我听科林说，朱利安医生认识教会的人，能以更加优惠的价钱拿到药水。哦，也许卖给我们的时候会收取一点好处费，但绝对不会明知道我们负担不起还要再涨价。” “要么最近药水紧缺，要么就是需求大增，等过一阵子又降回来了。” 塔维尔在心中叹了口气。 狠角色兄弟有时候也挺天真的，居然抱了那么乐观的想法。 塔维尔慢吞吞的喊他一声，“表哥。” “？？？” 阿尔卡特一呆，嘴角抽搐道，“特扑表弟，你想说什么？” 一下子就进入了友好的表兄弟对话关系。 塔维尔说道，“我想说，你对朱利安医生的认知都是从哪儿来的？” 阿尔卡特想了想，回答，“科林跟我说过朱利安医生的一些事情，我来了天使之家，也见过他好几次的。” 塔维尔追问道，“好几次是几次啊？” 阿尔卡特说道，“大概七八次吧。” “也就是说，你来这里也没多久，两个月不到？” “是三个多月。”阿尔卡特更正他，“当时快饿死在路边了，科林把我捡回来，给我饭吃的。他人不错，唉……这才过了一个夏天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塔维尔怀疑道，“科林以前是海军，钱应该不少吧？” “我不知道啊。”阿尔卡特耸了耸肩，“可能都花完了。” 也有可能被骗光了！塔维尔暗暗补充了一句，又问，“你觉得朱利安医生很可信？” 因为药水涨价的缘故，阿尔卡特心烦意乱的，不耐道，“你怀疑他？” 塔维尔满脸平静，“我怕被坑，才见了一次面，暂时没法信任他。” 阿尔卡特皱眉，“那可真是抱歉了，我害你得了被害妄想症。” 塔维尔木木的说道，“道歉做什么？是表哥给我上了一课，让我得到了宝贵的教训。我成长了，变强了，对大家都有好处。” “……” 阿尔卡特总觉得这小子还在怨恨着自己，呐呐道，“那你再打我一次？” 塔维尔“算了吧。表哥，永远是我表哥。” “……” “……” 相对无言了一会儿，阿尔卡特试图打消塔维尔的疑虑，道，“要是朱利安医生真的坑我们，我们早就死了，还能逍遥到现在？” 这样想无可厚非，但，也有一种人喜欢把猪养肥了一点点杀， 今天割一点肉，明天割一点肉，等快割不出肉了，再一刀宰掉。 塔维尔没有和他继续讨论医生的事情，再讨论下去就要起争执了。 “表哥，你这次不会再坑我了吧？” 阿尔卡特信誓旦旦的说道，“坑谁也不会坑你啊！你就是我的摇钱树！” 摇钱树沉吟道，“那就先刷一次试试吧，你拿到钱立即跑路，不用管我！” “用不着你提醒，我肯定不会管你的！” 啧啧！说好摇钱树呢？ 就不管了？ 这人真现实。 …… …… 制定好了行动计划，晚上八点，准备出门了。 塔维尔特地穿上了从家里出来时的那身衣服。 洗得干干净，烫的平整，破的地方也已经被爱莎很用心的补起来了。 小姑娘心灵手巧，用一根线把破纱接起来，补到几乎看不出曾经有破口。因为拿走了扣子，她又很负责的在衬衣上订了六颗其他的扣子。乍一眼看没什么问题。 “这么晚了，你们还要出门？” 家里财政情况吃紧，爱莎也在节约开支，包括尽可能的少用煤油灯，洗衣服的时候少用水，外加晚上八点半就睡觉。 骑士那么晚了还要出门，她隐约感到不安，抓着两人的衣角不肯放。 阿尔卡特笑着安抚她，“很快就回来的，只是去酒馆看看有没有新的工作机会。” 很明显的谎言， 六点多布告栏就被翻烂了，好的工作早就被挑完了。 然而，爱莎从来没有去过知更鸟酒馆，不了解那里的的情况，又从来不怀疑阿尔卡特会骗她， 于是没有再阻止，而是干巴巴的说道，“你们早一点回来！” 阿尔卡特揉了揉她的头发，笑道，“一言为定！不过你得早点睡觉，这样才能长大长高。” “对！等我长大了就可以帮你们了！” 爱莎一下子有了睡觉的的动力，坚定不移道，“等我长得和塔维尔一样高，就可以再也不睡觉，工作一整夜！” 塔维尔一阵郁闷。 身高被小女孩拿来鄙视了啊！她可真有自信，觉得可以长到1米75的个头？ 而科林隐约猜到两个家伙出去干什么。 夜间工作多数不是什么好事。 他终究没有戳穿他们，只是嘱咐了一句，“都小心一点！” 塔维尔笑了笑，“很快就回来。” 离开家，兵分两路。 塔维尔踹着口袋里的纸钞，七弯八绕来到了提供任意门的母女家中。 这对贫困的母女和上次见到时的状态差不多，围在一盏小灯前，手里做着勾针的活计。 女儿的手势更加灵巧，平均不到两分钟就能用棉线和两根钩针编织出一个形状漂亮的鸢尾花布贴。 她母亲手上的工作则复杂一些，在钩织贵妇用的披肩。 这种用丝线织起来的镂空披肩突然畅销，源于公爵夫人最近在某次慈善晚会上的惊艳亮相。瞬间在贵妇圈引发了新的时尚潮流。 无论是贵妇还是平民纷纷仿效，百货公司都卖脱销了。 一件披肩的收购价是40铜锂，熟练工平均花费十小时能完成一件。 钩针工作很伤眼睛，时间久了眼睛酸楚的受不了，但是，贫困母女的脸上始终洋溢着淡淡的微笑， 用不着在外面受苦，足不出户坐在家里就能赚钱，还有什么好奢求的？ 她们期待着钩针饰品的风潮能延续到冬天。这样一来就能攒上足够的钱，度过严苛寒冷的季节。 拉莱耶的冬季非常寒冷，最低时温度达到零下二十多度，可以把伏尔顿河的河面冻出四五米厚的冰层。 寒冷会瓦解人的意志，让人变得懒惰。只有在寒冷之前攒够钱，哪怕偶尔不工作，也有钱购买食物填饱肚子。 塔维尔静静的站在这对母女边上， 和上次一样，她们彻底无视他，只把他当成借道串门的人。 等了一会儿，皮包骨头的小姑娘勾好了两朵鸢尾花补贴，塔维尔终于开口了，“夫人我有一件事情想和您商量一下。” 正在钩针的女人充耳不闻，连理都不理他，只顾自己一针一针的干活。 “夫人？”塔维尔又呼唤了一声，还是没有得到回应。 他实在没辙了，只好拿着1银索的钞票，凑到女人的眼皮底下。 “！！！” 正在勾针的女人眼睛突兀的瞪出来，扭头看向他，迟疑了几秒后，沙哑道，“我们母女不做那种生意。请回吧！” 穷归穷，骨气还是有的。她甚至不知道面前的年轻人曾经来过家里。 塔维尔赶紧否认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我想请两位今晚休息一下。这点钱足够让你们找一家干净的旅馆住一夜，舒舒服服的洗个热水澡，美美睡一觉，等明天再回来。” 钱从阿尔卡特那里预支的，足够付住宿费。目的就是为了征用这对母女的房子。 母亲心中迟疑，和女儿没日没夜的工作了两周，确实需要好好休息。 女儿虽然乖巧的不说话，眼中却透出了极度的渴望， 看到这一幕，母亲瞬间做出了决定。 一把接过了塔维尔手里的钞票，飞快道，“别把我的屋子搞脏了！天亮我们就回来。” 她生怕出钱的金主改变主意，连做一半的披肩都顾不上了，拉着女儿急匆匆的离开。 塔维尔呼出一口气，暗道她们总算走了。 看中这里的理由是四通八达。 任意门出去左拐就是十字岔口。 每个岔口最起码再有三、四个任意门，就算教会的人拿着地图也很难捉摸他到底跑哪条道。 就等着狠角色兄弟顺利的把人引过来，拿到钱后全身而退了。 塔维尔去关门窗的时候，外面下起大雨，真是老天也在帮忙啊。 也不知那对母女有没有找个地方先躲躲雨呢…… 另外一边， 阿尔卡特抵达了知更鸟酒馆。 牌桌少了好几个人，其中一个的尸体被人发现在酒馆不远的大路上。 太惨了，脑浆流了一地啊！ 警务官跑过来也就把尸体收一收，就再也不管了。 连裤子都赌没了的人渣不知欠了多少高利贷，拿不出钱自然偿命。 警务官连调查都懒得做。但是，经常混迹于酒馆里的人却知道，那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阿尔卡特再次出现，嘈杂的酒馆竟罕见的寂静下来。 老板布拉德朝门口望去，立刻看到黑发青年步履沉稳的走近。 没准有什么好事发生了。 “阿尔卡特，需要喝点什么吗？”布拉德含笑问道。 阿尔卡特在吧台前坐下，压低声音，开门见山道，“我打探到消息了。” “哦？！”布拉德神色微动。 冰块脸的掩饰完美无缺，让谎言毫无破绽。 阿尔卡特的声音更低沉了，“不单单是线索！我找到画像上的人了！” 布拉德不动声色道，“确定吗？你看到那个人的样子了？” 阿尔卡特说道，“是的！虽然不能十分确定，但我觉得就是他。他的容貌和画像上有些不一样。可能是落魄了还是怎么的，反正绝对没画像上的那么漂亮！” 以上一番话塔维尔提前叮嘱这么说的， 虽然阿尔卡特不太明白这么说的用意，也许可以作为事后推脱的借口。 雇主出了那么大的价钱，说明真的心急，应该不会放过任何找到人的希望吧。 他盯着布拉德，紧张的等待着接下来的反应。 老板应该有甄别真假情报的方法吧，不知不能满混过去。 实际上，几天之内已经有至少十几人声称找到了画像上的人。 全都没有通过布拉德的甄别。 要找的不是画像上的小白脸，而是一个有六分相似，不，四分相似就可以的年轻男子。 凡是宣称找到漂亮小白脸的人几乎可以刷掉了！ 布拉德沉默片刻，突然笑道，“不愧是我场子里最有能耐的小伙子。你等着，我马上通知发布委托的人。接下去的事情，你们自己谈。” 他从酒桶里倒出一杯黑麦啤酒，说道，“这杯我请你。” 阿尔卡特点了点头，目送老板走进内室。而后，回忆起塔维尔分别前说过的事情。 ——表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神赐者掌握一种远距离的传讯方法，可以利用秘典相互联系。你小心一点…… 放在面前的啤酒冒着气泡，麦香宜人。 阿尔卡特一口都不喝，眼睛死死的盯着通往内室的大门。 他恨不得生出透视眼，好看清楚后面的动静。 吱呀！ 不到两分钟，布拉德推门而出，重新回到吧台后面，指了指边上的桌球场，道，“雇主很快就来了，你先去里面等着。” “好。” 阿尔卡特维持着冰块脸，依言朝桌球场走去，然而，一颗心渐渐的沉了下去。 第4章5章 激斗 牵扯上神赐者，事情就不好办了。 阿尔卡特心情沉重的进入桌球场。 两张略显老旧的台球桌上随意的散布着彩球。 一小时40铜锂的入场费让很多来酒馆消遣时光的人望而退步。 赌球的人毕竟少数，卓球场空着，一个人都没有。 趁着发布委托的人还没来，阿尔卡特拿起一支球杆，来到球台边上，姿势娴熟对着母球击出一杆。 哒！ 两颗球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红球应声入袋，毫不拖泥带水。 “呼！”阿尔卡特自嘲的笑了起来。 这么久没玩了，球技一点都没有退步。 打入一颗球之后，他暂时抛掉了压力，绕着球台走了一圈， 快速出杆，两颗球连环相撞，又双双落袋。 “啪啪啪！” 突然，门口传来了鼓掌的声音。 阿尔卡特心中一惊，下意识的望去，只见两个穿着黑斗篷的男人神态沉稳的站在那里，一高一矮，打扮的差不多，衣角濡湿，鞋子上沾满了泥，踏在地上留下两串很不礼貌的泥脚印。 发布委托的人？ 是神赐者吗？ 阿尔卡特神态自若的把球杆放下，静静等着他们的开场白。 这时，两人组中，高个子的男人沉声说道，“球技不错。你看起来不像这一带的人。” 他的口气充满了对下层阶级的轻视，同时又含蓄的炫耀着自身的优越感。 看似夸赞，阿尔卡特听着极度的不舒服。 他不咸不淡的回道，“混口饭吃罢了。” 另外一个黑斗篷的男人开口道，“人在什么地方？” 阿尔卡特面无表情道，“先付酬金，我再把情报告诉你们。” 两个黑衣人对视一眼，高个子说道，“现在还不能给你。必须确认你找到的那人是我们要的人才行。” 阿尔卡特皱眉道，“怎么确认？要我带你们去找他吗？那小子很狡猾，几天内换了三四个住所了，我的线人追踪了他好几天才找到他现在的落脚点。不给钱我可不带你们去！” 高个子沉思两三秒，说道，“可以先支付你一部分钱，你带我们过去。确认没弄错人，我们再把酬金给你。就算搞错，先付的钱也不用你还，就当交个朋友。” “好！”阿尔卡特点点头，道，“这样的安排很合理。” 然后，高个子从口袋里摸出一只皮夹，从里面抽出一张10银索的钞票。 阿尔卡特不客气的接过，顺便看了一下国王头像上的防伪标志。 提供一条线索的酬金就是10银索，他们的做法还挺上道的。 然而，有了塔维尔之前的提醒，阿尔卡特对这两人的戒备升到了顶点，把钞票贴身收好，说道，“你们跟我来！” 三个人冲入雨幕。 不消多时，阿尔卡特按部就班，把两人带到了那对贫困母女的住所外围。 他浑身湿透，悄然无声的站在窗户下面，示意要找的人就在屋中。 窗户的插销早就瓦特了，看似是密闭的，实际上只是用铁片夹着不让窗户被风吹开。 阿尔卡特用指甲勾了一下，夹着的铁片掉下来，然后他轻轻的把窗户打开一条缝，朝里张望了一眼。 塔维尔躺在木质摇椅上，似乎睡着了（才怪！） 这家伙准备就绪了。 阿尔卡特暗暗点头，对着两个黑斗篷投去眼神。 高个子立刻凑到窗户缝前，清楚的看到躺椅上的人有着一张只剩下40分颜值的丑脸。 没错！ 就是这小子！ 男人的表情给出了确定的答案，阿尔卡特立即伸手，做出点钱的手势。 钱！ 拿来啊！ 高个子黑袍人对着他友好的笑了笑，缓缓的抬起手。 一瞬间，阿尔卡特毛骨悚然，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袭上心头。二话不说，纵身侧跃，身体在湿滑的地上打了个滚， 嗖嗖嗖！ 三支细长的袖箭从高个子的袖口射出，射劲虽然不强，但不到一米的距离范围，几乎必中。 要不是逃的快，肯定被射成刺猬了。 虽说早有不详的预感，事情真正发生，阿尔卡特还是气的眼眶发黑，没稳住身体就大吼道，“跑！！！” 房间中，塔维尔时刻警惕着，骤然听到预警，整个人如惊弓之鸟般从摇椅上一跃而起。 阿尔卡特叫的那么大声，肯定想让他吸引一波火力，好自己找机会脱逃。 所以，没拿到钱，还差点被灭口？ 这年头钱太难赚了！ 塔维尔瞬间判断出外边的情况，飞快穿过客厅，冲向靠近外街的任意门。 荒芜的庭院里长满了杂草，皮靴踏进泥泞的积水溅起水花，他全身暴露在雨幕中，短短几秒钟就湿透了。 天地仿佛化成了一个漏水的水箱，这样的环境对深潜者来说可谓得天独厚。 碰触到雨水的刹那，塔维尔浑身细胞都在畅快的跃动。 太久没有碰水了，引发极度舒适，这种感受过于陌生猛烈，让他的大脑险些产生空白。 窗户下面，两个黑斗篷的男人脸色大变。 “该死！” “绝对不能让他跑掉！” 他们不得不放弃杀死阿尔卡特，转而去追正主。 砰！ 窗户大开，撞到墙壁的同时玻璃碎了一大片。 高个子男人的脸庞被秘典显现后的光芒照亮。书页哗哗哗的翻开，总共没几页，一下子就翻到了最后。 他口中吐出晦涩的咒文：“锁定！” 吟诵同时，他再次抬起了绑着袖箭的手。 三支乌黑的细箭射出，就像长了眼睛，嗖嗖射进窗口，贯穿空旷的客厅朝庭院飞去。 同时，塔维尔低声念动薄雾身躯的咒文。 他从来没想过要离开，拔出匕首回头望去，三道寒星般的细箭紧咬着他的行动轨迹追击而来！ ！！！ 身体转化成雾气的瞬间，细箭穿透了之前站立的地方，没入任意门的门板，只剩下一截短短的尾羽露在外面。 好险！ 差点就被打中了！ 塔维尔紧张的飘起，心里捏了把冷汗。 化身成雾不到两秒，两个黑斗篷的男人冲过破屋，来到院子里。 “没打中！从前门跑掉了！” 发射袖箭的高个子看到插在门上的三支箭，顿时脸色铁青。 “雨那么大！跑不远！” 另外一人打开简陋的任意门率先冲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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